《从魔教弟子开始称霸修真界》 第一章 覆灭的魔教 【一到二十章内,是魔教教主假死追求修真路,一直到主角为他复仇后再度出现,正邪两派组团踏上修真路的故事】 ……… ………… ……… “杀啊,抓住魔教教主徐老魔,人人皆有奉封赏!” “徐老魔恶贯满盈,我正派人士人人得而诛之!” “黑木崖有无数从百姓那里搜刮来的珍宝,功法,还有成千上百美女……啊呸,良家妇女,咱们要解救她们,杀了徐老魔!” …… 一声声震耳欲聋的正义之音,从黑木崖各个角落此起彼伏,互相呼应,渐渐逼近。 黑木崖上一处隐秘的山洞之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靠着墙壁奄奄一息。 他就是纵横江湖数百年,杀人无数,让人闻风丧胆的魔教教主,徐老魔! 如今他大限将至,即将身死道消,灰飞烟灭。 而得知这个消息,所有正派人士全都聚集在黑木崖,开始趁机进攻魔教。 魔教弟子树倒猢狲散,跑的跑,被杀的的杀,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有一个八袋弟子陪伴在徐老魔身侧,便是刚刚从现代世界穿越来三个时辰的徐志魔。 “啊这……” 徐志魔瑟瑟发抖,躲在山洞另一角,看着如此地狱般的开局,心中无比惆怅。 好在他生前读过几千本网络小说,是个十年老书虫,所以在慌乱了一阵后,开始沉静下来想办法。 “志魔啊,老夫纵横一世,没想到临死前树倒猢狲散,还是你最忠心,我要告诉你个秘密,咳咳……” 徐老魔剧烈地咳嗽起来,强自支撑道:“咱们魔教黑木崖方圆十里的财产,银票,房屋地契都在黑佛洞往里三百二十米,从左数第八块地砖下……咳咳…… 佛魔之怒则是在第……咳咳,你拿到手后练习神功,替老夫报仇啊咳咳……” 徐老魔交代了两句,脖子一歪,死不瞑目。 靠! 徐志魔当时就晕了,你好歹说全啊。 佛魔之怒在哪?在第几块砖下? 他平生最恨这种说话说半句的人,有种想要跳起来砍人的冲动。 不过想想人死为大,算了吧。 魔教功法再多,财产再多有什么用? 黑木崖下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徐志魔知道,现在最关键的是,自己怎么逃命才行。 要是等那些正派人士上来,发现他穿着魔教服饰,在老魔身边,那肯定是百口莫辩,立马会被大卸八块。 他脑海中正在极速转动,忽然响起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作为魔教八代弟子的你,在魔教覆灭之际,你选择——】 【选项一:正面刚!和正派人士拼了,我与魔教共存亡!完成奖励:10点气血值,猛虎拳(黄字下品)】 【选项二:继承魔教教主遗志,找个地方先苟着,伺机报复。完成奖励:江湖经验值+10,呼吸神隐术(黄字中品)】 【选项三:深入魔教禁地,获得魔教绝学《佛魔之怒》,修炼绝世神功,称霸武林。完成奖励:佛魔之怒(天字上品),随机基础属性点+5】 选项四:偷取黑木崖房屋地契,投靠正教,当一个叛徒,保全性命。完成奖励,随机基础属性点+10,白银一百两。注:房屋地契不能私留】 …… 这是金手指到账了吗? 只需一秒钟,徐志魔立马对这个世界充满了信心。 选项一肯定是不能选的啊,他徐志魔虽然只是专科生,但也不是脑残,怎么会孤身一人和成千上万正派人士正面刚? 完成奖励也不怎么诱人,至于《猛虎拳》才是黄级下品,按照天地玄黄的排列来看,是最差的一种功法。 选项二倒是合情合理,作为备选。呼吸神隐术听起来有点厉害的样子。 选项三呢?把魔教绝学《佛魔之怒》拿到手,然后大杀四方? 问题现在不知道佛魔之怒的确切位置,而且就算拿到手后也不见得能瞬间修炼好,这就是个未知数。 不过不愧是魔教绝学,《佛魔之怒》一开局就是天级上品的武技,要是真有机会拿到手,哪怕学一点皮毛都能纵横江湖。 不过以目前这种危险的处境来看,这种中二少年才会选的选项,他徐志魔是不会冒险尝试的,何况也没时间去啊。 选项四说的也太直白了,什么叫偷啊! 房屋地契,那是徐老魔临死前说好托付给他的! 不过,完成奖励才是一百两白银,还不能把房屋地契纳为己用? 这顿时让他失去了一多半的兴趣。 黑木崖下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响亮,徐志魔百般无奈,左右衡量,在脑海中按下了选项一。 【选项二完成,恭喜获得10点江湖经验值,奖励魔教黄品功法《呼吸神隐术》一套,即可开始使用】 ?? 有这样的好事? 经验值似乎是兑换什么的数据。 而那套功法…… 徐志魔脑海中出现了一套姿势各异的练功小人,小人上面红点经络图遍布,在引导他练习。 【得此功法者,可由控制自身呼吸,来隐身片刻……】 有这种好事? 徐志魔内心开始渐渐兴奋起来,想到了许多可以在隐身后做的事情。 “有人来了!”他耳朵忽然动了动,赶紧小跑几步,藏身在了一个两米宽的大柱子后面。 …… “徐老魔在不在里面,赶紧出来受死,我乃大日乾坤门掌门,王野!” “哈哈哈,没想到我正义自在门赵无极,今日要亲手斩杀老魔头,为后人除害!” “还有我大道桃花门,今日我们灭绝魔教,定能流芳百世,为后人称颂!” 三个苍老的声音,在外面叫骂了一阵,就是没有进来。 徐志魔藏在柱子后面,心中隐隐不安。 这三个人从口气上听,似乎是正派人士的领军人物。 而且,随着渐渐复苏的记忆,他忽然想起。 大日乾坤门掌门王野,一套大日点穴法纵横南北,除暴安良三十年,江湖上口碑颇丰。 正义自在门首座赵无极,擅长无极拳法,门人弟子遍布江湖,声势浩大。 还有大道桃花门掌门吴少芳,是个九十多岁的老太太,虽然名望不及前两个,可是门下女弟子众多,在这个女拳盛行的江湖,也有相当的影响力。 徐志魔没想到,徐老魔把这三位都给得罪了,那得做下多少罪恶。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魔教大魔头犯下的罪恶,现在要全都落在他徐志魔一个人身上。 这不公平啊。 他好想现在就跨出去,和这三位大侠坦白自己是无辜的,然后加入正派,做一个积极正义的小透明,锄强扶弱。 但是,命运似乎不给他这个机会。 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做了,估计最大的可能就是被这三位大侠,当成卑鄙无耻残暴的魔教小贼,一掌击毙。 外面那三人踟蹰了半晌,终于踏步进来,一眼看见歪倒在地的徐老魔。 徐老魔歪倒在墙壁,全身发白,气息全无。 “嘿,没想到这老魔头怕了咱们三个的威名,畏罪自杀了!” “哈哈哈哈,三十年了,我赵无极终于替天行道,当浮一大白!” “嗯,不错不错,我门下散落江湖的众多女弟子,终于可以放心的行走江湖了……” 三人声音提高,仿佛钟鼓鸣响,回荡在整个黑木崖周围。 黑木崖下,听到这些话语的正派弟子,无不欢欣雀跃。 一时间,黑木崖上下,正气缭绕,浩然长存。 徐志魔藏在柱子后面,也是听得心情澎湃,打定主意站出来,加入这正气凛然的正派,不知道人家会不会给个机会? 刚卖出半步,就听见那吴少芳压低了声音。 “喂,两位哥哥,咱们这话说的响亮不响亮,从此,天下人肯定会感激咱们……” 接着传来一阵阵窸窸窣窣翻找东西的声音,然后赵无极压着嗓子低声道:“行了,这种哄小孩的话,都是说给无知之人听的,赶紧找找这老东西身上有没有功法宝贝,这老家伙可不简单啊,魔教黑木崖积累了江湖几百年的财富,都在这里……” 大日乾坤门门主王野也四下走动起来,警惕地望向四周:“你们先找着,我总感觉这洞里面还有别人,万一被人听到了咱们的谈话,那可就名声扫地了,必须不留活口……” 咔嚓。 躲藏在柱子后面的徐志魔顿住了脚步,那颗向往光明的心崩碎了一地。 “啊这……” 什么狗屁大侠,这都是什么人,沽名钓誉之辈啊? 要不是亲耳听见,徐志魔万万不敢相信。 所为的江湖正道几十年的老牌门主,掌门,还有首座,竟然是这样一群人? 刚才这些大侠们说的话,简直是刷新了他的三观,和卑鄙小人有什么区别? 说真的,还没有魔教黑木崖那些大小魔头们光明磊落了。 耳听着王野的脚步声,离着这边越来越近。 徐志魔避无可避,只好收回了脚步,深吸了一口气,按照《呼吸神隐术》的指点屏住呼吸,整个身体刹那间变得渐渐透明起来。 “谁在这?!!”与此同时王野忽然跳了过来,他从进洞来一直听到,此处有轻微的浑浊呼吸声,肯定是有人藏匿。 “咦?” 可是下一秒他眉头一皱,竟然看见柱子后面空空如也。 此刻的徐志魔,也是屏住呼吸,双目圆睁,不敢置信的对峙着这位江湖大佬。 两人面对面不过两三百米距离,徐志魔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与此同时,心中出现一个声音。 【*你被江湖大佬正面包围,后无退路,你选择——】 【选项一:正面刚!利用可以隐身瞬间,暴击对方面门。完成奖励,《寒冰刀》,九品神兵】 【选项二:待在原地一动不动,希望对方别看到自己。完成奖励,五十两碎银,一百随机属性点】 【选项三:利用一切求生机会冲出去!完成奖励,二百敏捷点】 尼玛! 徐志魔吐槽,这选项一是找死吧! 这三个江湖大佬,一百个自己一起上也不是人家对手,还怂恿他正面暴击对方?排除! 选项二也不明智,坐以待毙,他只能憋气十几秒钟,根本不能把生命交付给运气。 就选项三了! 徐志魔打定主意,大眼瞪小眼,直到确定了王野真的看不见他,这才稍稍放心,但是,此刻他脸色也憋得通红,明显坚持不了多久。 “行了老王,别疑神疑鬼了,这老魔头身上空无一物,咱们进里面搜搜……”赵无极声音有些失望。 王野也转过身去,长叹口气。 徐志魔趁着这个空档,憋着气低着头,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跑了出来,冲出了山洞。 …… 山洞内,一个掌门,一个门主,一个首座静静矗立,良久无语。 “呵呵,没想到这老魔头活了几百年,油尽灯枯之际,还有元神出窍之法,要不是吴少芳门主料事如神,我等差点着了他的道……”王野摇头微笑。 “是啊,刚才那老魔元神冲出去的时候和老夫擦肩而过,老夫感到他气息旺盛,看来是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吴门主真是智计无双啊……”赵无极也一脸意味深长。 大道桃花门的吴少芳,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呵呵,哪里哪里,只是这黑木崖宝贝众多,这老魔一死了之,若不放他元神出去,恐怕光靠咱们,永远破解不了那些宝贝的藏匿之处…… 这老魔定是找正派中的高人附体夺舍去了,传我号令,三派之中,近期定要注意自查超凡以上的新晋弟子,抓住了端倪就严刑拷打,逼出元神!” …… …… 已签约,求收藏推荐票各位 第二章 三大派的小九九 正教三大派镇压魔教成功! 老魔头身死道消,魔教解散,再不能为祸江湖。 这个消息就像平静湖面的涟漪一样,瞬间在江湖上炸开,人人兴高采烈,奔走相告。 虽然没有人亲眼见过那个魔教大魔头为非作歹,但是既然人人都这么说,那肯定差不多。 魔头一除,那么从今以后,世界就是朗朗乾坤,风平浪静,再没有流血砍杀,甚至小偷小摸都不再有。 至少,十个人里面,有九个是这么想的,可是事实却很快啪啪打脸,江湖上非但没少了腥风血雨,反而一些杂鱼败类没有了魔教教规束缚,更加肆意妄为。 很多中小型所谓的正派人士,没有了魔教震慑,尽干些男盗女娼之事。 江湖更乱了。 当然,最乱的还要数黑木崖。 …… 大日乾坤教,正义自在门,天地桃花派。 三大教派,为了全歼魔教,在黑木崖周围停留了半个月,这期间封锁黑木崖,并且把犄角旮旯差人全都搜遍了。 几乎是把魔头们杀得鸡犬不留,活物都没剩下一个。 这期间里,三大教派心照不宣,暗自却各找借口,在黑木崖驻足不走。 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暗中让弟子寻找魔教隐藏在黑木崖各处密地的大药,金银财宝,还有功法秘籍。 几乎半个月了,除了搜刮到几千万两黄金白银,古玩字画,可以变卖的家产,功法和大药却寥寥无几,有也是旁门左道的小技。 这让三个宗主,门主,首座大为不满,继续加大搜刮力度,不仅是内门弟子,外门弟子也参与了进来。 三人心照不宣,唯一的顾忌,就是那个他们脑补出来的魔教教主徐老魔逃走的元神。 正派人士把黑木崖拆成了一锅粥,要是被徐老魔借尸还魂打回来,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清晨,黑木崖议事厅内,正派三大教的掌门,门主还有首座一脸阴沉,相对而坐。 赵无极哼哼了两声,道:“吴首座,半个月了还没有搜到那老家伙的元神,是不是这老东西早就跑出去了,让他跑了对咱们可不妙啊……” “哪有那么容易,咱们三派同时围剿魔教,围剿之前就做足了准备,黑木崖下方圆十里内都有两仪大阵,防火防水防一切有邪气的生灵,那老东西邪气那么重,就算是元神出窍,只要触碰到大阵禁制,我等也会知道……”大日乾坤教门主王野沉声说道。 两人把目光看向了天地桃花门的吴少芳。 吴少芳冷声道:“依我看,他的元神,就在咱们三个门派之中的弟子里面,因为把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隔绝开的,就是超凡之境,这老魔受伤如此严重,他的元神不能在空气中存活超过七天,如果附身夺舍在一个弟子身上的话,那么这名弟子定会从外门突破到超凡之境或者之上……” “那么,要是这个被附身夺舍的弟子,本来就是超凡之境呢?那咱们就不是辨别不出了么?”掌门王野皱眉提出疑问。 吴少芳嘿了一声,大声道:“这老魔元神又不是还有通天彻地之能?他要是强行夺舍超凡之境的弟子的话,恐怕会被察觉,到时候随便哪个超凡之境的弟子一个神魂反制,那老家伙就得真正的身死道消!” 赵无极拍手道:“吴首座分析的对,如果老魔夺舍普通弟子,以他的修为之高,就算是残存的元神,也能够让普通弟子直接晋升到超凡之境,所以咱们的目标不是已经踏入超凡境的弟子,也不是那些资质平平的外门弟子,而是外门踏入超凡的弟子,从今天起,严查三派中新晋超凡之境的弟子!” 从这天起,大日乾坤宗,正义自在门,大道桃花派的门人弟子,全都接到一条命令,那就是互相监督,有没有踏入超凡的新晋弟子,一旦有就重点监视,外加隔离观察。 如果在观察期间,出现什么异常,立马上报,等待宗主,门主,或者首座批示后,群起而攻之! 就这一项禁令,直接让三大派人心惶惶,不少准备近期突破超凡,甚至从超凡更往上一步的内门弟子,全都刻意的放慢了修行的脚步。 毕竟,谁都不想被关小黑屋,被当成公众之敌。 …… 【*魔教覆灭,你成为孤家寡人,你选择加入——】 【选项一:大日乾坤宗,光头猛男居多,练习功法多为阳刚之术。完成奖励,《大日乾坤经》,地字下品】 【选项二:正义自在门,门派多为练气者,弟子多以剑道江湖不平拔刀相助为己任。完成奖励,《君子剑》,九品一级神兵】 【选项三:大道桃花派,门派多为女子,讲究阴阳调和,门规宽松。完成奖励,二百随机属性点】 嗯…… 徐志魔不希望自己成为光头猛男,对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现在心有余力不足,想了想还是先自保吧! 大道桃花派女人多就女人多,他又不歧视女人。 真是的。 徐志魔点了选项三,在野地里潜伏了十多天,找机会弄了具战死的正派人士尸体,换了一下服装,成了大道桃花派的一个外门弟子。 只要是有了正派弟子的身份,他就可以在这里安稳的待下来,起码不会招来杀身之祸了。 他找了一处溪流,喝了两口水,痛痛快快洗了一个脸,看着溪流中自己的倒影,一身月白色长袍还挺合身,胸口处绣着一朵红艳欲滴的桃花,很是显眼,但是看样子等级不高。 徐志魔心中都踏实了不少,接下来就是该怎么谋划一下,怎么能安稳的转移财产,或者从系统的四个选项里选择最优选项,平安富足的度过一生。 “哎,前方是否是大道桃花派的同门?!”忽然,一个娇嫩的声音,从身后不远处响起。 徐志魔全身一颤,回头看去,是一个穿青色长衣的高挑女子缓步向这边走来。 【*人生地不熟,有一美貌女子突然叫你名字,你选择……】 【选项一:答应她装作很熟悉,趁机套出下山路径。完成奖励,《玄黄劲》玄级下品】 【选项二:假装不认识,并且问候对方母亲,然后潇洒走开。完成奖励,《天斗神拳》,玄级上品】 【选项三:不动声色,随机应变。完成奖励,随机二百属性点】 啊这…… 徐志魔无语问苍天。 这家伙,前两个选项,明显不靠谱啊,虽然奖励很诱人,但自己并不明确会引来什么后果。 稳一点吧。 选项三。 附近周围都是三大派的弟子,也不知道此女是谁。 这女子走近,看年纪二十五六,身材高挑丰腴,黑发披散开来清汤挂面般撒在身后直到腰臀边际,一张雪白的瓜子脸颇有风霜之双色,狭长的美眸睫毛眨动,好奇的打量着徐志魔。 “呵呵,原来是个外门弟子,长得倒是水灵,可你在这里偷懒么,咱们大道桃花派现在响应首座的意思,搜刮黑木崖每一处隐秘角落,寻找秘宝大药,你还不行动?” 女子娇笑两声,语气中有些斥责,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徐志魔不动声色,看见女子膨胀的左胸前,同样画着鲜艳的桃花,不过不是一朵,而是三朵,一看就比他的等级高。 “啊……是师姐啊,弟子初来乍到黑木崖,迷了路径,要不是师姐提醒,估计到傍晚都会不去呢,师姐有什么吩咐,师弟这就去办……” 徐志魔心中惴惴不安,但是反应还是很迅速,没有表现太热络,迅速给予了最恰当的回答。 这个应答可谓不深不浅。 一番交流下来,女子叫慕容雪,是大道桃花派的外门青衣弟子,马上要突破到超凡境,成为内门弟子,可是苦苦数年不得要领,现在想在黑木崖密地寻找到机缘,一飞冲天。 “徐师弟啊,咱们大道桃花派外门分为白衣,黑衣,青衣弟子,你的等级虽然低,但是魔教老魔头的宝物众多,都在这黑木崖某处,你只要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机缘,肯定能成为和师姐一样优秀的人,甚至可以在三十岁之前,踏入超凡,成为内门弟子!” 慕容雪一脸期待,憧憬未来。 徐志魔连连点头,原来面前这女子修为这么低,而且从她讲述的大道桃花派来看,修炼法门实在是低级,动不动就三十岁前才入超凡。 哪有魔教的功法厉害? 想起徐老魔临死前,托付给自己的魔教秘宝。 【天字上品的佛魔之怒】 【黄字中品的呼吸神隐术】 【黄字下品的猛虎拳】 …… 随便拿出一个都是正派视为珍宝的东西。 这么对比下来,忽然有种想要去拿到的冲动。 江湖这么危险,没有一技傍身怎么能行? 否则,就算他能逃出黑木崖,以后的生活怎么办? 当一个乱世中的农民,种地为生?要知道,乱世人不如狗啊! 找一个地方当伙计?尼玛上辈子打工还没打够呗,好不容易穿越了,别人都称王称霸,当天尊,当圣主,自己还想着打工,不是犯贱是什么? 难道开个店,当小老板,压迫中下工农?可这是乱世啊,自己初来乍到,语言风俗不通,没本钱,没关系,开什么店,想屁吃! 想来想去,唯一的出路还是先苟活在一个门派下,当弟子,趁机寻找出路,往上爬吧! 往上爬就需要秘籍,需要功法,丹药,各种宝物,黑木崖上都有,徐老魔都交代过! 这可以说是,他两世为人以来,离成功最近的一一次,不行就冒险去试一试?怕什么? 更何况,现在他是大道桃花派的外门弟子,身份绝对伟光正,有什么怕的?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师姐,咱们不妨去后山看一看,那里似乎去的人比较少……”徐志魔根据魔教徐老魔提供的线索,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好啊师弟,你虽然是白衣外门弟子,但是你跟在师姐后面,不会有事的……”慕容雪轻轻一笑,风情万种,转身就走。 徐志魔一脚深一脚浅跟在后面,看着慕容雪师姐一扭一扭的腰肢,心想不愧是正派宗门啊,师姐对待外门弟子这么温柔照顾的吗? 走在前面的慕容雪,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累死老娘了,终于找到个品相完美的炉鼎啊…… 第三章 感动的慕容雪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阿姨老! 慕容雪看着黑木崖上空,那如残血的夕阳,心中同样热血澎湃。 快十年了,这十年来,有人知道她是怎么过的吗? 没有炉鼎,更没有道侣,十年来的孤寂生活如芒在背,尤其是每个月的那几天,没有人陪伴,甚至说话,整个人肉体和精神都像在油锅一样煎熬。 大道桃花派的修行方式,和别的宗门有所不同,因为男少女多,阴盛阳衰,独自修行突破到超凡境界,多则十数年,极有天资者也得八九年,路漫漫其修远兮,在其他门派的竞争中非常不利。 经过首座吴少芳的方针调整,近年来采用双修方式修行的弟子越来越多。 在十几年前,慕容雪刚入门来,那时候还不流行双修,她自知天资普通,只好闷着头苦苦修行,除了吃饭睡觉洗澡,几乎不和其他弟子交流,就这样过了七八年。 等她修为有所小成的时候,却发现身边的师弟师妹们,俨然双宿双飞,共同进步,自己曾经需要七八年的苦修达到的境界,人家一个双修组合二三年就能达到,轻松又惬意。 这让她很不平衡!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在同门中找个异性双修,但是自身年纪将近三十,已经没有了竞争力,年轻的师弟们都被抢走了。 不仅如此,那些轻佻骚包的年轻小浪蹄师妹们,还总是冷嘲热讽,笑她没人要。 深深的伤害了慕容老阿姨的心! 直到今天,她才阴差阳错的在这黑木崖小溪畔,碰到了这么一个完美无瑕,单纯阳光又帅气的小师弟。 转过头偷看了一眼徐志魔,夕阳的余晖正好划过,万丈光芒映衬着那棱角分明的侧脸,弧度好看的下巴,让慕容雪刹那间心都融化了。 一定是老天爷,老天爷看她过得辛苦,所以才赐给了他一个年轻的小男人! 两人一路走下去,路上见到很多三大派的弟子,偶尔有人转过头来,看着这一对老牛吃嫩草组合,啧啧称奇。 慕容雪心里忍不住得意。 徐志魔则是一头雾水,因为他感觉虽然慕容雪师姐外貌算得上是接近极品,但是在美女众多的三大派,尤其是大道桃花派里,并不算是顶尖啊,诱人的是那股成熟味道,以及丰腴的躯体而已。 难道说,路人以为他们是一对儿? 哈,这个……(#^.^#) 徐志魔虽然对这个类型的不排斥,但是他目前只想要探索让自己变强,让自己在这个世界更好地生存下去的方法。 “师弟,有句话师姐得提前交代给你,你和我在一起走,会被人当做我的炉鼎或者道侣,你不排斥吧?”慕容雪说的小心翼翼,开始试探徐志魔的态度。 【*师姐试探你对她的态度,你选择——】 【选项一:什么都不说,舔她。完成奖励,《嘴炮八讲》,黄字上品】 【选项二:正义言辞拒绝她,请她保持距离。完成奖励,《君子剑术》,地字中品】 【选项三:模棱两可,可攻可守。完成奖励,随机属性点一百】 徐志魔心里当时就咯噔了一下,你妹的阿姨我还想自己努力啊……嘴上道:“师姐,没事的,咱们走的正行的端,自己清白,管旁人作甚。” 他当然不会做舔狗……无论对方多优秀。 九年义务教育更不会让他直接拒绝人家,怎么办呢? 只好选择选项三。 虽然,选项三看起来奖励最低,但是,但是也要守住自己的底线啊。 底线都没有的男人,那算什么?哼。 慕容雪心里窃喜,没想到小师弟这么坦然,对她这个年纪相对偏大的师姐,并不排斥:“那师弟啊,如果有将来让你选择,你愿意做我的炉鼎,还是道侣呢?” 呃,这么直接吗,我哪个也不想做啊暂时……徐志魔摩挲着下巴假装沉思了一会儿:“字面上两个选择差不多吧,师姐,有什么区别吗?” 这个小师弟怎么什么都不懂啊,太好糊弄了吧,嘻嘻……慕容雪咳咳两声,严肃起来:“大有区别。炉鼎是指两个容貌相差甚远的修士,一方贪图另一方的容貌身体,甘愿作出被对方不计后果的,大量吸收内力精血的做法,那么直接造成的后果,就是会缩短炉鼎的寿命,以及造成各种身体疾病,好处就是吸收精血的那一方修行速度几块,一两年可从外门弟子尝试突破到超凡境,且大概率一次成功…… 而道侣呢,则是容貌相当的两个男女,在修炼过程中商量着来,有来有往的,滋阴补阳,谁也不能把谁的精血吸收太多,好处就是会一起成长,一起进步,相互磨合,越来越有默契。稍不完美的地方就是达到超凡境比较慢,一般在三到四年之间……” 一番解释下来,让徐志魔立马茅塞顿开。 这明摆了是二选一的圈套啊,这老阿姨是将了自己一军? 说都不选吧,怕被当场拍死,毕竟第一次接触不品性格。 明确选哪个吧,又会失去自由,谁知道会不会被榨干了精血,这种东西,来个一次两次是享受,来得多了那就是强人所难,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师姐正在对自己人生的价值产生怀疑,你选择——】 【选项一:哄哄她,让她重新肯定自己。完成奖励,随机奖励二百属性点】 【选项二:否定师姐,让她在自我怀疑中毁灭。完成奖励,《摧心掌》,玄字中品】 选项二奖励不错,但是太残忍了吧? 徐志魔踟蹰半晌,还是点了选项一。 “师姐,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选择当你的合格的道侣,必要时候牺牲自己,化身炉鼎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徐志魔说的斩钉截铁,一脸正义。 哗啦!慕容雪心融化了的声音。 “师弟,师姐一定会对你好好的,绝对不能让那些小浪蹄夺了去!”她暗暗下定决心,洁白的贝齿咬了咬薄薄的粉唇。 这是慕容雪自从踏上修炼的道路以来,听到的女问男时,最动人的答案。 比什么“在天愿作比翼鸟……此情可待成追忆……”之类浮夸的词语,实在多了。 第一次,生平第一次,有一个面如冠玉的小男人,这么回答她,在这一刻,徐志魔在她心里的位置,从一个陌生人提高到了一种微妙的程度上。 “咦,慕容师姐,为什么你眼角湿嗒嗒的?”徐志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和慕容雪肩并肩走。 “啊,没事,师姐想起来马上就能去黑木崖寻找到大药或者秘籍,助我修炼成超凡之境,我心里激动,所以有些失态……”慕容雪很好地掩饰了过去。 旋即心里哎呦一声。 忽然想起首座吴少芳说过,近期来必须严格审查身边,即将要晋升超凡境的弟子,一有发现必须如实上报,以免被魔教教主徐老魔给夺舍。 如果发现即将有突破超凡的弟子,必须先隔离观察几天,关到小黑屋。 这一政策直接导致很多暗中努力了很多年,准备一朝破茧成蝶,装逼打脸的中二弟子,不敢尝试突破到超凡境。 也就是说,这些人无限期推迟了自己的突破计划。 毕竟,谁也不想被关到小黑屋里面。 这就难办了啊…… 慕容雪无语,思忖半晌,忽然想起徐师弟刚才说的话,什么“愿做道侣,必要时可以做一下炉鼎”,顿时让她双眼放光,计上心来。 徐志魔就感觉到几缕秀发耷拉下来,慕容雪的身子轻轻地贴上来,薄薄的嘴唇凑到他耳边,轻轻地痒痒的吐气如兰。 “师弟,一会儿咱们搜查黑木崖后山的时候,如果挖到宝材大药,或者功法,可以这般这般,如此如此……” …… …… 谢谢千载江流,已签约,求票求收藏 第四章 诱人的黑佛洞 徐志魔是怀着一个懵逼的心情,来到黑木崖后面的黑佛洞的。 说是黑佛洞,其实是一个高约千米的黑漆漆的山头,仅次于黑木崖,表面滑溜溜没有什么草木,在中间部位有一个巨大的七八百米高的黑色佛像,雕刻盘坐在那里。 在巨大佛像的肚脐上,有个方圆几十米的大洞,从外面黑漆漆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阵阵山风呜呜呜的吹过,如果鬼哭狼嚎,让人听了很不自在。 在黑佛洞前面半山腰,有个高台,零零星星站着十几个不同门派的青年才俊,然后从高台蜿蜒下来一道几千阶级的台阶,上面也零星站着衣着光鲜,神情各异的门派弟子,看样子都是准备进黑佛洞寻找宝贝的。 只不过谁都知道,这里是魔教黑木崖腹地,机关无数,在黑木崖中了机关,中了暗算,中了毒死去的各派弟子,这半月来就有不下百人,所以谁都不敢第一个以身犯险,在外面观望。 …… “师姐,这么多人进黑佛洞,是不是有些不方便,咱们如果找到秘籍被人抢了,那怎么办?”徐志魔有些担心,毕竟现在的他,修为还只是普通的白衣弟子,手无缚鸡之力。 早就想到这一点的慕容雪笑了笑:“无妨,现在三大派都约法三章,谁先发现魔教的秘宝,谁就拥有第一归属权,别人不能擅自强取豪夺,要不被宗门领袖知道了,会责罚的。” 两人上了台阶,一步步来到黑佛洞跟前,十几对各门各派的男男女女,全都回过头来,上下打量两人。 一对穿着光鲜的青年男女,径直走了过来。 “呦!是慕容师姐啊,你来这里干什么,黑佛洞里机关猛兽众多,你连超凡都没有达到,是很危险的!”说话的是个身穿粉色薄纱长衣的女子,面目美颜,看样子只有十七八岁,腰悬一柄长剑,面容冷傲嘴角含笑。 她身边站着一个相同年纪的男弟子,衣着华丽,面貌不凡,看样子很是和这女子亲昵,两人似乎是道侣。 “哦,原来是姜师妹啊,你和从师弟也在这,你们二人年初突破到了超凡境之上,如果再寻到至宝肯定能更上一层楼,师姐闲着也是闲着,找了个伙伴也来寻寻机缘,看看能不能碰到机会……”慕容雪面色有些稍显尴尬,指了指旁边一脸呆萌的徐志魔。 徐志魔看的明白,这两人是慕容雪的师妹师弟,看样子也是大道桃花派的人,可是言语中似乎很不友好。 一番短暂介绍,女的叫姜有容,男的叫从天骄,果然是一对道侣。 从天骄打量了徐志魔半天,撇着嘴角笑道:“慕容师姐真的好眼光,找了这么好看的一个炉鼎,可惜看样子修为不深,玩玩那也就算了,咱们桃花派的人,这次来黑佛洞寻找机缘,不管能不能找到,总不能在别的帮派面前折了面子,你一个未入超凡的带个外门弟子进去,够呛能活命……” 两人一唱一和,不知道是出于嫉妒徐志魔的俊俏,还是门派尊严,反正是不建议徐志魔两人进去。 【*有人对你冷嘲热讽,你选择——】 【选项一:直接插嘴回怼,让她知道你的厉害!完成奖励,《蛮牛撞》,玄字中品】 【选项二:上前道歉,表示以后会见了对方躲着走。完成奖励,《失心疯拳》,地字下品】 【选项三:蛰伏,默不作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完成奖励,随机十点属性点】 …… 徐志魔无语了。 选项一肯定是不能,谁知道这个插嘴回怼正不正经,万一选择了,然后身体不受控制怼上去,出了事怎么办? 自己非得被群殴而死不可。 选项二当然更不能,被人这么侮辱还上去主动道歉?!怪不得完成奖励是《失心疯拳》,靠! 不用疑问,点击选项三。 虽然完成奖励比较低,但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蛰伏就对了。 议论的时候,大日乾坤门也出来一个人选,是一个身强体壮,据说是超凡之上十年都不能再更进一步的壮汉,名叫张威。 张威对徐志魔和慕容雪两人却是力挺的态度,大大咧咧道:“桃花派的人就是阴阳怪气,这地方是魔教的,谁想进谁进,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更何况你们是一个门派的,叽叽歪歪,管人家干什么,怪不得这门派越混越差……” “你!”姜有容被说的满脸羞红,刚要反唇相讥,大日乾坤门这张威已经走进了洞里去。 后面有个身材肥胖,一脸横肉的年轻人也冲了出来:“我是正义自在门的王波涛,来此寻找机缘,怕死的赶紧让开,这里是有本事的人才能进的地方,这次定要证明三大宗门,是我正义自在门实力最强,机缘最多的门派!”跟着张威后面也进了黑佛洞里。 姜有容看了一眼慕容雪,冷哼一声道:“慕容师姐,就算你进去碰巧得到什么好东西,修为到了超凡之境,那对不起,我也得按照师门规矩,向首座举报你……”可能是怕错过机缘,姜有容放了一句话,然后一拍身边的从天骄,赶紧跟在王波涛后面进了黑佛洞。 从天骄跟着姜有容走了两步,一边回头嬉笑:“慕容师姐,你这炉鼎虽然长得不赖,但是看样子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以后得找我这样的,起码晚上能用……”嘻嘻一笑,猥琐至极,转头隐没进了黑佛洞的黑暗中。 其他小门派的人,也不甘在原地守望,想要捡漏些机缘,纷纷不再犹豫,招朋引伴鱼贯而入。 【*众人都进了黑佛洞,你选择——】 【选项一:再考虑一下。完成奖励:十点随机属性点】 【选项二:让师姐进去,你在外面把风。完成奖励,《龟息术》,黄字中品】 【选项三:自己进去,让师姐放哨。完成奖励,《莽虎拳》黄字下品】 【选项四:一起进去。完成奖励:随机五百属性点】 哎,徐志魔直挠头,事到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用考虑了。 第二肯定不能选择,那也太龟了,主要是奖励并不诱人,而且师姐也绝对不会允许。 选项三也是鸡肋,食之无味,而且他不可能一个人进去的。 思来想去,还是按部就班,选择选项四,来个顺水推舟比较好。 选项二没道理啊, 徐志魔拉住一脸难过的慕容雪,也毫不犹豫的进了黑佛洞。 他虽然是个外门小白,但是咱有系统提示,怕什么! 这些杂鱼,嘴里不干不净,想必以后也没什么好结果。 慕容雪第一次被这么帅气又很勇的小男人主动强势拉着走,一颗心怦怦直跳,脸红到了耳根,不知道是羞惭,还是幸福的有些眩晕。 …… 黑木崖里有机缘! 魔教腹地有造化! 这些噱头,这些天早就在各大门派里流传,一些门派的老怪物,也暗中让门人弟子留意魔教的地界,想要在这里获取一些益寿延年的大药之类。 一些故事传的很神,具有浓重的神话色彩。 很多门派的老怪物都互相传说,武学的尽头是修真! 而传说几百年前,魔教就有不世出的老魔头,达到武学巅峰,然后踏上修真路,开始修仙,直到百年后白日飞升,成了陆地神仙,逍遥不老,享尽人间快乐。 魔教之所以长盛不衰近千年,据传也是因为这些老家伙的暗中庇护。 总而言之,黑木崖有众多天材地宝,功法秘籍,还有珍稀大药。 很多各门各派的传代秘法,其实就是有幸得到魔教某本功法,然后人为转换而来。 这次各大门派征战黑木崖,就是在这种背景下! 元因很多! 那些最底层的宗门弟子,对这些隐情毫不知情,都是清一色的认为,是魔教教主徐老魔作恶多端,天怒人怨,各家宗门为了惩恶扬善,所以来这里替天行道。 其实,藏在这冠冕堂皇的理由背后的恩怨利益,太多太多。 为什么说武学的尽头是修真? 就拿一些日渐式微的门派来说,他们更需来来黑木崖寻找机缘续命。 最近半个月,很多人尝试吃了黑木崖上面各种形状各异,生长在犄角旮旯的罕见植物,身体素质的确有了明显的改善。 这个消息流传出去,人们纷纷尝试,除了一些狗尿苔没人吃意外,剩下的植物都有人试吃,当然不免中毒而死,但是基于大多数得到好处的人,这些危险直接被人忽视了。 今天,很多前来黑佛洞探秘的各门各派弟子,身后就有自家门派的老怪物指点,这些老怪物碍于身份不能亲自前来,只能假手于人。 徐志魔和慕容雪跟在众人后面,从这些各门各派弟子的谈话中,获知了一些信息。 很多宗门的老怪物,都是想要弟子在黑木崖拿回些延年益寿的大药,或者修炼的秘典,这样他们延长了即将枯竭的寿命,才能继续统治自家门派。 很多宗门大佬的想法,和历代帝王都相思,想要永久的生命,年轻有活力的躯体,来干一些疯狂的事情,完成年轻时没有完成的梦想。 第五章 师姐的野望(谢谢8868的票) 【白云深处有人家,黑佛洞里有造化】 这个近来传闻很广的噱头,不断在每个人脑海中回荡。 尤其是有三大派弟子在前面打头阵,其他小门小派的人都很放心。 “要是我能碰到机缘,我希望我寿命千年,那样的话,我的容颜将会不老,而且功力想当然的越来越高,超过百分之九十的同门!”黑暗中,姜有容的话,从远处飘来,引起了一阵骚动,很多其他门派的弟子也开始想象自己得到机缘后的样子。 “那有什么,我的话一定要得到那种魔教秘法,可以短时间内提升自身功力,在世的时候,就雄霸一方,威名赫赫,就算百年之后死了,也是心甘情愿,否则空活千年,功力顶多中等偏上,有什么意思?!”是大日乾坤门的张威在说话,此人说话就是爱顶别人的嘴。 尤其是姜有容,几乎是说一句被顶一下,很是无奈。 “嘿嘿,我就不一样了,太胖走路费劲儿,我希望能遇到什么珍稀异兽,将其驯服然后当坐骑,威风一世,那才痛快!”正义自在门的王波涛大大咧咧,说出内心想法。 黑暗中,更多人不言语。 他们是身负老祖使命来的。 很多宗门的老怪物,大限将近,必须尽快让徒子徒孙,找到大造化才能续命。 本来这些人年轻时候,都是响当当的大好男儿,不屑于魔教有半点干系。 但是晚年来重病缠身,越来越迷信魔教秘法。 虽然正史记载中,很多人都寻求大药秘宝或者长寿而不可得,可这些人现在宁愿相信魔教那些捕风捉影的修真传说,觉得自己会是个意外,肯定会得到造化,活出第二世。 有时候,并不是这些人不清醒,而是这些老怪物手握实权,拥有人力物力财力无数,如果不借口到魔教黑木崖试一试,到死也不会甘心,失败了又怎样?反正时日无多,无暇顾及身后事。 更何况,这些日子以来,很多门派弟子通过大胆服食一些黑木崖灵草,有了初步的功效,肉体得到大幅度提升。 这个消息传回去,大大提升了那些老怪物对黑木崖各种密地的兴致,暗中下令加快搜查,地毯式搜索每一处角落,不放过每一个寻找到机缘的机会。 每个门派的老祖,都心照不宣,甚至有人商议,说是在寻找过程中展开合作,得到大机缘后平分。 比方说传闻魔教各种呼吸法,什么大梦呼吸法,般若呼吸法,大自在呼吸法,净土呼吸法,很多都分为上下两部,分开藏匿,光靠一方很难一次性找到,这时候就需要合作,让两个找到上下两册的人一起修行。 又比如说不死魔皮,涅盘金刚罩,自在铜皮法等等外功修行,更是分为好几册,如果不能通力合作,那一次性找全的可能性很低很低。 …… “啊啊啊!” “黑佛洞有埋伏,大伙快散开!” 前方的黑暗中,传来几声惨叫,接着传来了张威的声音,人群顿时嘈杂,作鸟兽状散开。 慕容雪拉着徐志魔躲在一个岩石后面,前面传来踩踏声,打骂声,包括一些叮叮当当的暗器和兵器碰撞的声音,良久方熄。 接着,轰然一声巨响从后方传来,黑佛洞口的万斤重石门种种落下,接着寂静无声,只有一些从上方洞顶破壁总洒下的星光,隐隐约约照亮洞中。 “师弟,魔教妖人实在狡猾,这里很多暗器机关,你跟在师姐后面,一步一个脚印,不要踩错了……”慕容雪忽然心里升起一股保护欲,想要保护这个好不容易弄到手的英俊小男人不受伤害。 【*黑佛洞机关开启,你选择——】 【选项一:告诉师姐,不用担心,万事有我!完成奖励:《陨铁护心甲》,八品中级】 【选项二:大哭大闹,乞求师姐庇护。完成奖励,随机一百属性点】 这……当然是选择一啦,男人流血不流泪,从来不说难。 既来之则安之,希望能浑水摸鱼,过了这关。 做了选择,徐志魔感觉到身上果然多了一层薄薄的盔甲,透气又舒适。 多了一层防御,安心不少。 徐志魔道:“放心,师姐,最后活下去的肯定是咱们!”声音中信心无限。 慕容雪暗中叹息一声,看来这个小师弟初入江湖,根本不知道江湖的险恶,如果中了这种敌人断后路的埋伏,一般情况下十死无生,除了等待救援别无他法,更何况,这是江湖上最危险的地方,黑木崖,是险地中的险地。 哎,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寻找一线生机吧! 慕容雪站起身来,准备一点点摸索。 可她却不知道,此时徐志魔的身体里,有一个神秘的声音在响动。 【您已经来到黑佛洞中,财产,银票,房屋地契都在黑佛洞往里三百二十米,从左数第八块地砖下,您选择……】 【选项一:拿了就走,和师姐去远方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去过没羞没臊的日子。完成奖励,房中秘术(黄字中品)】 【选项二:盲猜佛魔之怒隐藏点。完成奖励,经验值一千,佛魔之怒(天字上品)】 【选项三:苟到天荒地老,在洞中隐藏到正派人士全都下山,拿钱开溜。完成奖励:玄冰神掌(地字中品)】 嗯…… 徐志魔犹豫了一秒钟。 选项一的话,的确是诱人,而且这位慕容雪师姐也没比自己大出多少岁,在可接受范围内,而且其容貌身材放在前世,也是一等一的标准, 如果能和她厮守逍遥一辈子,倒也不是坏事。 但是,他徐志魔是个有远大抱负的人,在这方世界,就算你坐拥财富美女,如果没有一定实力的话,恐怕也不会长久。 所以,也就是迟疑了一秒钟,徐志魔果断排除这个选项。 选项三也不香,因为地字中品的玄冰神掌虽然不弱,但是比起来天字上品的佛魔之怒,还是差了好多,相比较而言,选项二最合心思。 “就选第二选项!” 徐志魔心里下了决断,缓缓站起身来:“师姐,跟在我后面,我闻到有股药香味……” “师弟……”慕容雪紧张的抓住徐志魔的手,声音激动道:“师姐已经采到一株灵药了!就在刚才咱们藏身的石壁下面,快,按照计划行事!” 徐志魔还没来得及反应,慕容雪直接一捏他下巴,把灵药给他灌了下去。 徐志魔:“……” 片刻后,他就感觉肚子里面,一阵火烧火燎,一股炽热之气开始乱窜。 慕容雪附在徐志魔耳边道:“师弟,咱们就按之前说的,找到大药和功法的话,你先吃了,找到金银财宝的话,师姐掌管,这样师姐就不会在这个敏感时期进阶超凡境了……” “……等到风头过去,你和师姐一起嘻嘻……修行一下,把体内的精血有条不紊的过继交换,这样可以直接助力师姐一步登天,师弟你就暂时当一次炉鼎,师姐以后不会亏待你的!” 第六章 佛魔之怒到手 黑佛洞外,星光黯淡,寒风凛冽。 对面的一处孤高绝顶的山头上,站着三道消瘦的身影,目光紧紧盯着黑佛洞的出口。 就在几天前,大道桃花派首座吴少芳,还有大日乾坤门的王野,正义自在宗的宗主赵无极,为了引诱出徐老魔的元神所在,就商定了一计。 那就是,把魔教黑木崖的大药,宝藏,还有功法等消息,三分真七分假的伪造出去,散播在每个宗门弟子耳边。 这样的话,只要是那徐老魔元神夺舍了某个弟子,肯定是第一时间会来到自己藏宝地点,守护,或者直接吞噬曾经的魔教机缘造化,跨阶级的晋升,那么谁是被徐老魔夺舍的人,就一目了然了。 “吴首座高见,看来那魔教老魔头的元神,肯定会在这批弟子当中,今晚,定会有人突破到超凡之境!”正义自在门赵无极一脸感慨,抚须长笑。 大日乾坤门的王野门主,却是惆怅:“我那不成器的弟子也进去了,本来已经是超凡之境了,如果能寻找到大药,可以在超凡的基础上,更进一步,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有吴少芳板着一张皱纹堆垒的老脸,冷哼一声道:“别来这装孙子了,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鬼伎俩?虽然说这黑佛洞中有秘宝的消息,是我派人传出去的,但是你们暗中派遣弟子来此,还不是不放心我?想在里面看个究竟! 我丑话说在前头,不管是谁家弟子,只要是新突破到超凡境,那我定会第一时间严查处置,到时候可别护短!” 赵无极和王野两个老怪,拍着胸脯担保,绝对不会发生此类情况,这才作罢。 一个宗主,一个门长,还有一个首座,三人各怀心事。 除了想解决掉夺舍的魔教徐老魔之外,还想趁机削弱另外两门的门派实力,打压对方弟子,所以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相比而言,赵无极和王野在暗中都做了准备。 而吴少芳则是没有嘱托弟子,该怎么应对黑佛洞的机关。 …… 黑佛洞内。 徐志魔和慕容雪小心翼翼往前摸了七八百米,地面上全是刚才被机关射杀的尸体。 “师弟,这些尸体身上,都有好东西,你看,百灵草是黄字中品的补药,可以增进内息,让气血流动更加均匀,这里就有八颗。 水纹丹则是黄字上品的回血丹,在大日乾坤门弟子身上经常见,师姐找到三颗,按照咱们的约定……” 慕容雪扬了扬手中,刚从尸体身上翻到的好东西,又给徐志魔灌了下去,这一次徐志魔没有太过挣扎。 作为一个合格的炉鼎,他必须承受这些不合理的大补,身体中一会儿热一会儿凉,几乎让他快要原地爆炸。 按照系统提示,不想死的话,必须尽快找到《佛魔之怒》,完成基本任务。 否则,身体迟早让这个慕容师姐补死,然后再榨干,干到不能再干。 一想到这,徐志魔就全身哆嗦。 两人在原地停了一会儿,继续向前摸索,听到一阵兵器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似乎是之前进来的那些三大派弟子,发生了些摩擦。 一些不和谐的声音,远远传来。 “是我先发现的,魔教妖人的五百斤雪花银如意,是我们大道桃花派的,从师哥,赶紧把这些银子收起来!” 是姜有容的声音,带着些许兴奋,还有焦急,似乎有人和她抢夺这些金银。 说实话,修道之人一生清苦,哪里见过这么多银子,此刻姜有容的心智,都有些抓狂了。 “师妹,你撑住一会儿,这些银子太重了……”从天骄奋力的拖着银子,英俊的面庞大汗淋漓。 两人身边围着很多其他门派的弟子,全都目光贪婪的看着二人发现的金银。 这个发现,更加坚定了各派弟子的心念,这黑佛洞里,肯定有其他秘宝。 不少人开始混战起来,趁机接近五百斤银如意,但是鲜血飞溅之下,顿时不少人被姜有容和从天骄砍得尸首两分。 进洞前谁先找到就归谁的约定,已经是荡然无存。 慕容雪在远处看见,一脸艳羡道:“徐师弟,咱们来的不巧,这银子被我姜师妹找去了……” 徐志魔顿时就不干了,那五百斤元宝的出处,就是在徐老魔临死前,说的三百二十米,从左数第八块砖下,里面还有房屋地契,怎么就被这些瘪三找到了? 他一憋气,呼吸神隐术顿时让他渐渐透明起来,然后迅速逼近姜有容和从天骄,二人正疲于应对抢夺银子的人,战的精疲力尽,忽然间感觉后脖子一痛,顿时没了知觉,摔倒在地。 这一下,顿时让其他人住手,相顾惊骇不已。 两个超凡境的强者,大战正酣,竟然在顷刻间倒下,并且是谁都没有肉体接触的情况下,这是什么情况? 徐志魔的身影忽然从暗中出现,走到倒下的两人跟前,皱眉弯腰看了一会儿,大声道:“各位,银子上有毒,我两个师哥师姐中毒啦!万万不可轻易靠近这些银子!” 众人大哗,纷纷散开,魔教妖人诡计多端,银子上有毒那是理所当然的。 徐志魔一脸悲伤,把从天骄和姜有容的尸体,五花大绑,拴在了银子之上,绳子另一头交给旁边一脸懵逼的慕容雪:“慕容师姐,这个你拿着,出去后交给首座处置!” 这样一闹,其他人顿时对这堆有毒的银子没了兴趣,纷纷后退。 大日乾坤门的张威在人群中大声提醒:“胡闹,我被修行人,在意的是功法大药,抢什么金银财宝,随我去找机缘!” “说得对,我辈修士,千金不换,视钱财如粪土,去寻机缘!”不少人被他的话语所鼓舞,纷纷踏上机缘路,想要在最快时间突破到超凡境。 正义自在门的王波涛,则是执意寻找珍奇异兽,也带领了一小波志同道合的人向另一个方向摸索。 “师弟,这……银如意真的有毒吗?”慕容雪看着渐渐离去的人群,手握着绳子,呆在当地。 她就像做梦一样,刚才还羡慕姜有容师妹寻找到如此大的机缘,没想到一眨眼机缘成了自己的。 徐志魔皱眉道:“不确定,师姐,反正咱们都是桃花派的,谁拿走都一样,按照之前的约定,大药和功法归我保管,金银财宝归你保管……” 蠢蠢的慕容雪云里雾里,只感觉这个小师弟真的好单纯,这么多钱直接给了她。 徐志魔暗暗摸了摸胀痛的手掌,刚才两掌下去打晕了两个精疲力尽的超凡境,差点骨折了。 这超凡和普通弟子的差别,简直像是天上地下。 要不是趁着对方不备,加上自己的呼吸神隐术,那无论如何也不会一击必杀的。 看来,这个世道想要生存,什么金银权力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实力说了算,赶紧提升自己的修为才行。 慕容雪在前面拖着银如意走,徐志魔在后面翻找,没翻找几下,果然见到房屋地契在银子里面夹着。 他往起一拿,一个黑乎乎几十页的牛皮册子掉落在地,刚弯腰捡起,心中一个提示音响起。 …… 【完成奖励《佛魔之怒》,经验值增加一千】 第七章 收获颇丰(谢谢7229,无料) 【佛魔之怒第一式:佛魔呼吸法,可调理五脏气血,容纳正邪两道的功法,毒性,以及绝大部分大药,以滋养肉身方可崩断枷锁,踏入佛魔双修道路】 “啊这……” 徐志魔顿时感觉身上气息通泰了不少,之前吃下去的各种灵草,大药,在一次次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中,全都融化进了血液,经络,之前的饱腹感,憋胀感慢慢的一扫而空,全都纳入了肉体。 【尊贵的徐志魔,您已突破到青衣弟子,一入青衣,肉身肌肉纤维耐力增大,防御力敏捷度变强,肾上腺素激增,关键时刻可突破极限,再接再厉,继续使用佛魔呼吸法,突破到超凡境指日可待】 徐志魔心中通通直跳,没想到别人苦苦努力十数载才能达到的境界,自己在两三天里就做到了,而且白衣弟子直接越过黑衣,直达青衣的水准,仅仅次于超凡之下,这种感觉实在是…… 他仔细感受着身体内的变化,似乎每一处肌肉细胞,全都胀大不少,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充满了活力,深深呼吸一口,双臂的肌肉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轰然一拳砸出,身边石壁的凸起处轰然碎裂。 这就是青衣弟子的实力? 徐志魔强制按耐住心中的喜悦,思量着自身达到了和慕容师姐一样的修为,以后行走江湖,安全的多了。 而且,按照提示来看,只要继续熟悉佛魔呼吸法,多吃珍稀大药,修为拓展的速度,还有很大的拓展可能性。 佛魔之怒作为一个天字上品的功法,就算修行门槛都很高,佛魔呼吸法只是入门的根基,如果没有把根基打好,是没有资格开始修行的。 不过,徐志魔发现了一个问题,随着佛魔呼吸法的运用,呼吸神隐术似乎运用不出来了,那种感觉,呼吸法似乎被更强大的一种规则所替代,那自己作为这套呼吸法的规则之主,只能顺应自然。 好在呼吸神隐术对于佛魔之怒来说,只是一个冷门小技巧,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可以,在对肉体和神魂的修炼上,远远没有佛魔之怒里的佛魔呼吸法效果惊人,被取代了也无所谓。 女子爱财,男子喜功,两人蹲守着一大坨金银财宝,继续在黑暗中苟着。 转眼间黎明来临,黑佛洞上方的光线渐渐明亮,出口的万斤巨石轰然被炸开,一股清新的气息和耀眼的光亮涌了进来。 【*黑佛洞被炸开,有人前来营救,你选择——】 【选项一:快速奔出,第一个呼吸新鲜空气。完成奖励,《疾风腿》玄字中品】 【选项二:大喊一声前方有诈,然后隐藏起来。完成奖励,十两碎银】 【选项三:最后一个出去,确保安全。完成奖励,一百随机属性点】 徐志魔陈思半晌,觉得每次选择选项时候,都会带来不同的结果,往往好像是奖励越重,风险后果也就越大。 有时候,无伤大雅的可以赌一把,选择完成奖励丰厚的。 要是涉及到未知,或者生命的,他还是选择三这样的。 万一前两个真的有诈呢? 觉察到身边的慕容师姐蠢蠢欲动,徐志摩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别动,静观其变。 “啊,是老祖救我们来了!” “哈哈哈,我已经得到至宝,此行不虚!” “魔教妖人想要困住我,还差了点,我虽然没发现什么至宝,但是黑佛洞中一夜龟息,我已经领悟到了超凡之上的境界!” “老祖,我给你找到了黑乌草,看样子是二百年以上年份的,服食下去,最少能延寿五十年!” 不少弟子冲出去发现门派的祖师在场,顿时感觉有了依靠,甚至不再隐瞒自身机遇,大声的说出了此次在黑佛洞中得到的造化。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这位得到黑乌草的弟子。 如果说长白山千年人参是最低的九品大药的话,那黑乌草可以说是七品大药了,在正派之中流传甚广,但是见者很少。 原因是这东西只在魔教黑木崖的附近生长,一直被魔教掌管,传说中服食此物可以身轻如燕,白发转黑,顶的上半株仙草的功效。 没想到,今日竟然重现与天地之中。 但是令人遗憾的是,那位弟子实在太过高兴,忘了黑乌草不能见阳光的禁忌,兴冲冲捧着黑乌草冲向自家老祖,结果刚暴露在阳光下,黑乌草哗啦一下,成了齑粉,随风飘走。 那名正派弟子和近在咫尺的老祖张口结舌,对视几个瞬息后,哇的一声,同时哭晕在地。 百年一遇的机缘就这么没了,看的在场的人无不惊讶又好笑。 当然,更多的人则是幸灾乐祸。 天地间的灵草大药,都是千年的灵气蕴化而成,采一株就少一株,修真路上就会多出个对手,谁都希望对手少些,自己一家独大。 片刻后,又有其他人开始抱怨。 “可惜……,我让那头黑麒麟跑了,如果我能有超凡之上的修为,定会在三炷香时间内,将其驯服,然后让它臣服于我胯下!” 是正义自在门的王波涛,他全身的衣服破烂,似乎被什么巨兽撕咬,就连手臂上的皮肉都带着斑斑血迹,像是经过一场生死搏杀。 “没办法,那黑麒麟实在凶残,我威逼利诱都没成功,差点还被吃了,哎,不幸中的万幸,是我掰下一块麒麟的鳞片,可以助我炼成一把不错的护手腕!” 胖胖的王波涛从袖子里掏出一片巴掌大,黑黝黝放光的乌黑鳞片,一脸得意。 自在门门长王野面露嘉许神色,深感欣慰,自家徒孙虽然只有超凡境的修为,但是已经能和魔教的异兽搏斗,算得上是没丢了门派的脸,还行,还行。 “哈哈哈,什么狗屁黑麒麟片,我张威造化最大,我在黑佛洞中,蛰伏了最久,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本《猛虎狂拳》是魔教黄字中品功法,脱胎于《猛虎拳法》,我即将尝试突破超凡境,有这本功法相助,定会事半功倍!“ 一阵大笑声从人群后面传出来,大日乾坤门的张威走了出来,扬了扬手中微微发黄的《猛虎狂拳》秘本,一脸志得意满,显然这个造化,比什么黑麒麟片之类的东西好得多。 就连之前宣称在黑佛洞中有所悟道的一些弟子,都露出艳羡的神色。 作为大日乾坤宗掌教的赵无极,哈哈大笑,缓步走到张威跟前,给予丰厚奖赏。 这种能给老祖争气争脸面的弟子,放在哪里都受欢迎。 不仅仅是能够在同辈老怪物那里得到满足感:看,我的后辈徒孙比你的后辈强。 更重要的是,会为来年门派招收优等弟子,打下良好的宣传基础。 相比之下,不说其他小门小派,这次试炼表现最平平无奇的,则是大道桃花派的门人弟子。 桃花派首座吴少芳板着脸,一片死寂,盯着一个个出来的门人弟子并没有发现新晋突破到超凡境的,这和她的判断实在有误。 一开始三个老怪物还以为,黑佛洞中秘宝无数,各门各派弟子进去,最少有三五个突破到超凡境的,现在一看,一个都没有。 不排除一些人不想被押送进小黑屋,隔离观察的,但是这一点那徐老魔的元神并不知道啊。 所以,基本可以判定,这些人里面并没有徐老魔的元神夺舍的人了。 这一桩心事暂且放下了,现在让吴少芳深感尴尬的是,三大派中的弟子,大日乾坤宗和正义自在宗的弟子都在这一行中有很大收获,唯独她的门人弟子,进去黑佛洞后非但没有收获,中了机关死掉的还有很多。 就连平常的得意门生,姜有容和从天骄两个道侣,现在也没有出来,很可能是遇到了不测,一想到精心培养的弟子,就这么没了,吴少芳当场就感觉体内气息翻腾,有种道心崩坏的感觉。 王野和赵无极两个老怪也是一脸志得意满,远远看着吴少芳,欲言又止。 吴少芳长叹一声,老目垂泪,转身就要走。 此时…… 一道亮光忽然闪烁了一下,在场的人全都眼睛顿时一花,齐刷刷往亮光出现的黑佛洞口处看去。 两个穿着桃花派的道衣的年轻男女出现在黑佛洞门口,在他们身后,则是一堆小山一样的银如意,在太阳下闪闪放光。 后面跟着一只身形如鹿,全身漆黑鳞片,红瞳马头鹿角的四不像。 “首座,弟子们得到大机缘,五百斤黑木崖特质银如意在此,黑乌草幼苗一株,黑麒麟一只!” 慕容雪俊脸微红,整了整凌乱脏兮兮的衣冠,挽住了一边一脸单纯,徐志魔的手臂,舔舔香唇,心道:小炉鼎真厉害,那么多异宝都能找到,看师姐晚上回去好好享用你,呲儿溜!” 第八章 黑木崖鬼事 众人梦寐以求的宝材,大妖,还有珍惜异兽,全在同一时间被大道桃花派的人得到了,带来的轰动不亚于魔教的徐老魔被诛杀了。 桃花派首座吴少芳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之前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过来就拍着青衣弟子慕容雪的头,以示鼓励,以至于直接忽略了银如意上面刚刚苏醒的从天骄和姜有容。 “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徐志魔孤零零站在旁边,感受着功臣却被遗漏的冷清,忽然之间就给悟了。 悟了! 对,从穿越到现在,系统给出自己的选择,似乎有一个窍门,那就是危险系数看似越高,那么结果就对他有利。 和奖励的东西贵重与否,利益能否对宿主最大化?反而没什么关系。 就拿来黑佛洞寻找“佛魔之怒”这个任务举例,在诸多选项之中,这个选项并非最优解,就算完成后的丰厚奖励也不是最好。 比方说,带着数不清的金银和风韵犹存的师姐远遁就比这个选项好…… 但是,他徐志魔出于自身处境和理想考虑,随手一选,选择了这个随时可能牺牲性命的选项,结果呢,却换来的是皆大欢喜。 也整挺好! 所以呢,这个选择规律,可以在以后的日子里,多多尝试…… 一旁的从天骄还有姜有容被同门解救下来,被首座狠狠骂了一顿“什么都办不好的蠢货”,两人心里真的是一肚子委屈,明明这堆银如意是他们发现的,莫名其妙就被人敲晕了,让那个慕容雪捡了便宜。 好气啊!但是还没办法。 慕容雪被吴少芳首座当成了至宝,又夸又摸,说什么之前首座小看了你啊,没想到你如此有天资,在机关重重的黑佛洞都能生存,还能为本门找到这么多珍奇异宝。 慕容雪霞飞双颊,不好意思看了看旁边默不作声的徐师弟。 其实,这些东西,都是徐师弟后来找到的,并且一路保护才能安全送出来,不知道怎么就被首座给误会了,她现在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看了好几次徐师弟,见他都在那里发呆,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徐志魔的脑海中。 【*你的功劳被同门师姐冒领,你选择……】 【选项一:揭发师姐,说出真相。完成奖励,青衣弟子,外门弟子之首,随机经验值500】 【选项二:默不作声,苟且发育。完成奖励,嫁衣神功(玄字下品)】 【选项三:大声斥责各门派弟子不守规矩。完成奖励,经验值1000,鬼谷话术(黄字上品)】 …… 呃…… 徐志魔迅速开始按照前面的经验做出判断。 遵守一个方针,两个原则。 那就是不看奖励,就看危险系数! 选项一明显不够危险啊,揭发师姐是能带来点好处,但是这点好处微乎其微,当上桃花派的外门弟子第一人有什么用? 更何况,青衣弟子,他现在的修为就是本门青衣啊,有呼吸法的加持,这还算个事儿吗?超凡境界也是指日可待。 选项二呢,默不作声装孙子,这……似乎也没什么危险系数。 再看选项三,尼玛这不是危险,这简直是吃饱了撑的吧?会不会被人打死?危险系数五颗星啊! 纠结了一会儿,秉着实践出真知,还有以往经验,徐志魔还是大胆的踏出一步,面对正要散去的人群,大喊一声:“太荒唐了,三大宗门和大大小小正派人士上百人,进黑佛洞前怎么说的?!谁先找到的机缘就归谁,结果怎么样,打打杀杀,互相陷害…… 那黑佛洞里死去的人有一半是被正教人士自己杀的,这和作恶多端的魔教教徒有什么区别? 今天,我和师姐把你们要的异兽大药都得到了,本来按照之前约定的规矩,这些都是你们先发现的,但是如今恕我不能奉还!” 这些话说的铿锵有力,声震四野,顿时让不少逃出来的弟子,面露惭色,不敢接话。 其余的正义自在门,还有大日乾坤门的门徒,更是哑口无言。 本来有几人还想趁机,按照之前进洞的约定,讨要回来那黑麒麟和黑乌草,可是如今被人指着鼻子呵斥,谁也没这个胆子上来要东西了。 徐志魔看着众人面带惭色,一句话都不敢反驳,心里大喜过望,果然选项三没错! 这样一来,信心大增,更加义正言辞,指鼻子上脸的骂了一顿,直到把其他门派的门人弟子,还有宗主掌教说的不好意思,纷纷离去。 此地,只留下大道桃花派的门人。 【恭喜获得《鬼谷话术》,熟读后舌灿莲花,舌战群儒,亦可做房中术(黄字上品)经验值加一千点】 徐志魔气定神闲,从容接纳了这份奖励。 “好样的,真给首座长脸啊,你是哪里的弟子,怎么从没见过啊!!” 首座吴少芳过来就把徐志魔双肩抱住,一个劲儿的摇晃,看他的目光就像是一个慈祥的老奶奶看孙子。 慕容雪赶紧上前:“首座,您觉得他眼生正常,这是个游离在外面的外门弟子,修为只是白衣,被我碰巧遇到,直接带他到黑佛洞历练,然后结个道侣,然后一起进步,哪知道这徐师弟无比机敏,竟然想方设法把一些大机缘全都寻到了……” 她已经发觉,此刻身边很多妙龄师妹,双眼放光的盯着徐志魔,跃跃欲试想要上去搭话,所以赶紧做了介绍,顺便宣示了主权。 果然,围过来的同门人群中,发出一阵遗憾的长叹。 桃花派宗门规矩,不能擅自抢夺同门道侣,否则逐出师门。 徐志魔也赶紧笑着回答:“回首座的话,其实这些东西,都是慕容师姐找的,我在旁边做了个帮手而已……” 吴少芳微笑着点点头,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徐志魔,拍着他肩膀道:“好,好啊,此子骨骼清奇,难能可贵的是不居功不自傲。雪儿既然有意和她结为道侣,那么今晚就双修去吧,姥姥给你们准备花房……” 吴少芳平时待人严厉,但是如果心里高兴,就会自称姥姥,此时一招手,立马有十几个女弟子过去听吩咐,然后各自散去,准备材料,要在傍晚来临前,在黑木崖搭建个花房,成全二人好事。 桃花派每次有新人道侣双修初始的时候,和民间的婚礼风俗是相似的,都要在一个新房之中,完成第一次结合,不同的是用的各式各样的花朵遮盖成房,无比浪漫,又为人称道。 慕容雪从没想到,自己快要三十的年纪,竟然被首座这么重视的举行如此大礼,整个下午都是晕晕乎乎,身子微微发烫,一脚深一脚浅踩在云彩里的感觉。 徐志魔则是哭笑不得,只是系统还没给出他选项,到底该不该失去童子之身,真的是欲拒还迎啊。 傍晚很快到了,花房建设在黑木崖顶端的最高处,前面的下山路,都是大道桃花派自己人,这样的架势,也是从来没有过。 慕容雪远远看着自己的花房,非但不是五颜六色,上面的花朵还都是灰白黑三种颜色组成,猛一眼看去好像是灵房,特别不舒服,心里面疑窦丛生。 “姥姥,这……”她去问营地中的掌教吴少芳。 吴少芳一脸严肃,似乎和上午的态度大相径庭,还没等慕容雪问完,就挡了回去:“最近黑木崖上不太平,咱们三大派的弟子接连感染黑死病瘟,到今晚已经死了一百七十八人,每个人死的时候,都在半夜,双目圆睁,表情狰狞,双手上举,好像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所以,今晚你们双修完事就早早歇息,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千万别好奇出去看,知道吗?” 啊?? 有这种事? 徐志魔和慕容雪对视一眼,都没想到。 【*首座说天黑别出门,你选择——】 【选项一:刨根问底。完成奖励,十两银子】 【选项二:听命于她。完成奖励,随机二百属性点】 徐志魔毫不犹豫选择了二,算不知道属性点具体用处。 但是他已经隐隐感觉到,身体的肉体机能的改变。 相信量变产生质变,时间久了,价值远远大于十两银子。 而且,可能是他们进了黑佛洞太久,对外面同步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 “知道了!” “放心吧姥姥,我们双修完就安歇!” 两人做了保证。 首座吴少芳轻叹一声:“嗯,能安稳过了今晚最好。最近可能是弟子们水土不服,也可能此地阴气太重,明天一早正是黄道吉日,三大派赶紧离开此地,速速回程!” 第九章 诡异的哭声 徐志魔和慕容雪给帮派带来的收获,足够大道桃花派十年花费了。 什么硬件设施,弟子住宿房间翻修,桌椅板凳换新,还有伙食费,柴米油盐酱醋茶,练功服,兵器锻造费用都算在内也够用。 更别说,还有珍稀异兽和黑乌草这两个额外的贡献。 徐志魔自己猜测,最后两个之所以能被他顺利找到,是因为身体中有了佛魔之怒的魔教秘典,所以异兽和大药生出感应,认为他是自己人的缘故。 按照这么大的贡献,本应该桃花派奖励他和慕容雪一座有史以来最上好的花房才行,谁知道竟然草草了事,就连花房颜色也是黑白灰三种最基本的颜色搭配。 徐志魔感觉无所谓,能睡觉能怼就行,当然他还不太想怼慕容雪,不太想这么早失去童子身。 但是慕容雪就不一样了,已经是快要三十岁,被人称作老阿姨的年龄了,日日夜夜憧憬着能够来一场完美无缺的“花房双修”,偏偏事与愿违。 “气死我了!真讨厌!我不喜欢花房的颜色……” 夕阳下,小河畔,慕容雪洗涤着乌黑的长发,两只裤腿高高挽起,两只雪白滑腻的小腿互相辉映,踩踏着水面,溅起点点浪花。 徐志魔在旁边五心向天,暗暗操作佛魔呼吸法,长吐了一口浊气道:“师姐,首座不是说了,这几天闹黑死病,各派弟子死了将近两百个了,而且死状奇惨,咱们听话早早回去就行,不管花房如何,师弟自当尽力,助你修行突破就是了……” 他刚才之所以加紧练功,是因为想起在黑佛洞里,把慕容雪给他的大药全都消化,融入到自身肉体,来填补修行佛魔之怒的巨大空缺中了。 这和慕容雪的初衷背道而驰,人家之所以把找到的大药给他,是出于把他作为一个暂时的炉鼎,没让他独吞。 这就好比霸道女总裁交给私养的一个小白脸一笔巨款,用来装修婚房,结果小白脸直接用这笔钱泡了别的妞。 徐志魔不敢去想象后果,只有在《佛魔之怒》里面不断地寻求快速进阶功力的办法,然后在洞房花烛……啊呸,在花房双修的时候,传授给慕容雪,以功抵过,消除了自己的罪孽。 “哼!你倒是有良心……”慕容雪瞅了一眼夕阳下心爱的小男人,满眼全是笑意。 在她心里,黑佛洞的所有宝物,都顶不上自己无意中得到的这个小男人。 傍晚来临,窗外的天空铅云压顶,嗖嗖的凉风在黑木崖四处呼啸,外面没有半个人影,凄凉的异常。 徐志魔和慕容雪在花房里面相对而坐,气氛微妙。 慕容雪描眉画黛,穿着一身红绣裙,一站一坐难掩丰腴又诱人的身材,蜂腰扭呀扭显示着成熟的女人味,手腕和脚腕各露出一截白嫩的皮肤,若隐若现梨型身体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不知道她是不是不舒服,两只修长均匀的腿,时不时的轻轻并拢,可能是第一次有些紧张。 “师弟啊,双修先从哪……”“师姐,你听……” 两人同时脱口而出,但是说的明显不是一个内容。 徐志魔看着含羞带臊的师姐,吞了一口口水,道:“你听到外面有人哭了么?” 慕容雪的脸色骤然一变,暂时忘了双修的事:“刚才吗,那不是刮风了吗?” 【*三更半夜,窗外类似寒风呼啸的哭泣声引起了你的注意,你选择……】 【选项一:充耳不闻,脱掉衣服,和师姐迅速双修到天亮。完成奖励,房中术二阶,黄字上品,属性点随机五百点】 【选项二:暴起怒骂,然后朝着窗外撒最后一泡童子尿,回房睡觉。完成奖励,八卦游身掌,玄字中品】 【选项三:穿上衣服出去寻找哭声来源。完成奖励,破玉拳,玄字下品,经验值300点】 啊这…… 徐志魔有些为难,根据以往经验,选项一这么没有挑战性,选择了后果肯定会很严重,第一个排除在外。 下面就是纠结选项二和选项三哪个危险了,这个比较难以评估,毕竟徐志魔并没有当众袒露小弟弟的经历,尤其难以判断第二个的危险系数。 不过,按照这位慕容雪师姐的操行,绝对是自己人,就算自己这个举动真的做出来,也不会让其大喊非礼,这一点是肯定的,至于其他危险…… 深更半夜,徐志魔实在不想去天寒地冻的外面,心里下意识更倾向于选项二,犹豫了一下,尝试走到花房窗边,解开裤带准备拉下裤子,向外喷洒最后的纯真液体。 “师弟,你……你这是干什么?”慕容雪俏脸微红,美眸当时就放出两道精光,硕大的胸脯一起一伏,一动不动盯着徐志魔即将要褪下的外裤。 “啊师姐我,你……”徐志魔后背一个冷战,瞬间语无伦次起来,看着师姐那专注热切又期盼的表情,有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 也许是处男心态作祟,徐志魔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选项三,提起裤子一脸正气道:“啊,师姐你等一下,我有些内急,出去小解,速速就回……” 慕容雪:??? 不理会美貌师姐在后面疯狂挽留,徐志魔一溜小跑出了花房,循着夹杂在黑夜寒风中的哭泣一脚深一脚浅的走着。 感受着如刀刮般的寒风,回想起白天还好的温度,黑木崖真是处处透漏着诡异。 看样子,还是这个选项三危险系数高,希望不要错付了。 刚拐过几个弯,一个黑乎乎的女人身影出现在徐志魔前方二百米的地方,这女人披头散发,穿着一件肥大的睡袍,走路的姿势非常怪异,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且低着头,长发遮面,和影视剧中的厉鬼一模一样,一闪而过。 而那哭声,就是从女人消失的那片黑暗里传出来的。 …… 与此同时,花房中的花床下,一个白发凌乱的老太太慢慢钻了出来。 “啊,姥姥,你……”慕容雪失声惊叫了半声,就被吴少芳首座捂住了嘴。 “哼哼,那小鬼福大命大,竟然没第一时间和你交合,否则等他防御全无,魂飞天外的时候,姥姥一簪子扎在他尾椎骨上,就能觉察到他是不是被魔教徐老魔元神附体了……” 吴少芳咬牙切齿把簪子插在头发上,理顺了发梢,放开捂着弟子嘴巴的手。 慕容雪流泪抓着首座的手道:“姥姥,徐师弟绝对不会是外人,你别这么怀疑他……” 吴少芳一把甩开她手,呸道:“小浪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黑佛洞给了他诸多好处,真是女生向外。这小子来历不明,而且带艺投师,修为不低,姥姥不能不怀疑他!” ”姥姥,求你放过他……“慕容雪黑发披散,使劲摇着首座的手,衣服滑落,香肩半露。 吴少芳冷哼一声道:“哼,这小子不爱色,却鬼使神差被瘟鬼勾去了外面,能回来姥姥便同意你们的双修喜事,回不来那是他命该如此!” 第十章 黑木崖鬼事 黑木崖下。 寒风凛冽,杂草乱摆,一片荒凉的林子里不断有白雾弥漫出来,带着刺鼻的味道。 徐志魔心下惴惴,环视四周,那个长发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周围一片凸出来的坟包,扫视过去大概七八十个,上面横七竖八趴着姿势各异的尸体。 徐志魔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心里面的恐惧达到了一个临界值,随时运行的佛魔呼吸法一起一伏,神志清楚了些。 再仔细看去,这些人死状和白天吴少芳首座说的一模一样,面色漆黑,表情惊恐,双手高举类似抓挠的动作,仿佛见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随便看向一个距离较近的尸体,墓碑上写着一段话。 “大日乾坤宗王少杰,年方二十有一,于七年前为了晋级青衣弟子,杀害王卜庄五老刘一家五口,夺取百年人参一颗,有罪当诛,被厉鬼追命……” 笔画如泣如诉,红的瘆人,似乎用鲜血匆忙写成。 而墓碑下面,则是一个外表年轻,但是皮肉黢黑,面目狰狞的死尸,看装扮就是大日乾坤宗的人。 徐志魔心中好奇,再往前走了两步,另一处墓碑下有具老者死尸,墓碑上刻画一行字。 “正义自在门赵强时,六十有三,于九年前为了晋级超凡之境,毒死绿柳山庄庄主白士大,据为己有,死得其所,被厉鬼追命……” 徐志魔心中一动,看见这碑文后面,是一具女尸,外表服饰和本门桃花派一模一样,死状同样可怖。 碑文上刻着一行小字:“大道桃花派第一无耻之人李凉凉,为晋级超凡境,强行夜驭十男,造成七死三伤,罪大恶极,有违人伦,被厉鬼杀之” 看着那句扭曲的尸体,虽然死的不能再死,从轮廓也能看出来生前也是一个美人胚子。 徐志魔一个哆嗦,乖乖,夜驭十男妄想双修突破一跃成龙,怪不得自家门派这么喜欢男女组合呢,就是省劲儿。 又想起在花房里等待的慕容师姐,真的是怪可怜的,快三十的人了,好容易找到他徐志魔这么一个小白脸想要双修,结果还成落跑新娘了。 相比起此女,慕容师姐真是个洁身自好的好女人。 徐志魔刚想转身回去,忽然听到一阵嘤嘤的哭泣声传来。 赫然是刚才那个消失的长发女人,正趴在据他十五六米的一个墓碑前轻声哭泣,只是肩膀以上一下,看上去就像一个提线木偶,颇为惊悚。 【窗外哭声来历任务完成,奖励破玉拳法,玄字下品】 随着任务完成,徐志魔就感到身体中涌现出一股巨力,佛魔呼吸法的加持下,气息迅速在体内流转,双拳发出哔哔啵啵爆豆一样的声响,凭空大了一圈。 刚想转身,体内又传出一阵提示。 【*夜黑风高,乱坟岗上,一个看不清楚面目的长发女子在哭泣,请问你……】 【选项一:上前安慰,并且撩起对方的头发,为她擦拭眼角的泪水。完成奖励,《无影刀》,地字中品】 【选项二:大喊来人呐,这里有很多尸体!完成奖励《百年寒铁棍》,九品铁兵】 【选项三:转身离开,装作没有看见。完成奖励,一千随机属性点】 尼玛…… 徐志魔这一次没有纠结,本能的恐惧战胜了理智,选项一明显风险高啊,但是他赶上去安慰那女人嘛? 深更半夜,孤坟女子嘤嘤哭泣,明显不是活人啊喂。 肯定是选项三啦! 徐志魔转头就走,速度之快,如惊马一般。 他体内有了佛魔呼吸法的加持,气息绵长,脚力比之前已经快的许多,百米速度目测应该在七八秒的时间那是松松的。 但是就是这样的速度,从来时路走去,狂奔了两三柱香的时间,却没走回去,好像永远在原地打转转一样。 “鬼遮眼?” 徐志魔忽然发现,天地四周没有了任何光亮,近在咫尺的黑木崖也消失不见,余光往后面看了看,也是漆黑一片,唯一能见到光亮的,则是前方三五米的距离,其余的世界全都是黑色。 就连刚才身后的乱葬岗,那些七七八八东倒西歪的坟墓也不见了,尸体更是骤然消失,一切都那么突然。 他瞬间明白,自己这是被那女鬼缠上了,吴少芳首座说这是瘟疫,纯属扯淡,背后绝对有隐情,死了这么多人,墓碑上面还刻有死者生前所做罪孽,挑明了厉鬼索命。 这种事情,前世的影视剧见了不少,根据经验,还是能不沾惹因果,就别去管闲事,显然那厉鬼在勾引他,不知道是想做什么。 不知道这厉鬼和那桃花派首座有什么关系? 或者是魔教那徐老魔的阴灵所化,报复正派人士? “我是另一个世界来的,和你井水不犯河水,要是这具身体的主人,生前对你有什么冒犯,你找他投胎去报复啊……” “如果是教主大人阴灵,那还请饶恕弟子,弟子投入正教苟且偷生,目的是为了卧薪尝胆,为咱们魔教报仇,只是本领低位,力不从心,这个报仇时间可能得几十年……” 徐志魔心中念念叨叨,忽然全身一怔。 他就感觉,身后的黑暗中,响起一阵奇怪的摩擦声,这种摩擦声,似乎是脚步在地面上不规律的拖拉。 嚓…… 嘶啦…… 嚓…… 越来越近,他脑海中瞬间联想到一幅画面:刚才那个披头散发,姿势怪异的女鬼,正在用左手六右手一的非常六加一姿势,向他慢慢逼近。 “别过来,我破玉拳法很厉害的!” 徐志魔心中的惧怕,在这一刻化成了愤怒,刚才系统奖励的破玉拳在佛魔呼吸法的催动下,自然而然运用了出来。 佛魔呼吸法是少有的天字上品功法,而破玉拳才是玄字中品,一经催动,仿佛是法拉利的发动机催动一辆四驱车,轻松简单加愉快,瞬间突破极限。 呼呼! 啪啪! 破玉拳法在空中爆发出鸣响,分成左左右右,上中下,斜刺的无规则套路,从徐志魔身上打出。 徐志魔又惊又怕,拳法毫无章法,本着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原则,一股劲儿的输出,目的就是为了不让鬼物靠近。 果然,那“嚓嚓……”的摩擦声,距离他一丈左右的距离停住了,接着在他四周游走,似乎是绕圈像寻找契机突破。 徐志魔打了这顿拳法,足足半个时辰,有些疲惫,可拿诡异的摩擦声还是没有消失。 他猛地想起自己还有一泡童子尿没撒,直接单手腾出来,扒下裤子,扶着枪,清澈的水柱刹那间喷射而出,绕着圈无差别攻击。 “啊!”一声凄惨的女声过后,天地间恢复如初。 在这一刻,徐志魔眼前的黑暗忽然间恢复了清明之色,眼前却站着一个身段丰腴,面带羞怒的慕容师姐,哪里有什么女鬼? “师弟,你干什么去了,撒个尿这么久,还换着花样呲,边转圈边打拳,师姐被你……” 徐志魔眨眨眼睛,这才看清楚,慕容雪的鞋尖湿漉漉的,一脸的又羞又怒。 …… 得,全搞砸了,好好地一段花房经历,徐志魔在面对女鬼的时候,选择了选项三,似乎结局不太完美。 所幸的是得到了一个玄字中品的《破玉拳》,还算没有白白深更半夜出来。 第二天,三大派全体撤离黑木崖,匆忙到没有时间再搜刮此地任何秘宝,因为最近死人太多,瘟疫横行,各大派再也不敢在黑木崖停留。 短短两天时间,黑木崖的正教人士撤的干干净净,而那不知名的瘟疫,也在各门各派传播开来。 第十一章 破玉拳法 腊月初八! 三大派已经从黑木崖撤回去快要三个月时间,但是那一场瘟疫并没有过去,而是继续蔓延在每个门派中间,感染的人越来越多,很多正派宗门都进入了半死不活的状态。 一些小宗门,甚至当场死绝,原地解散。 像是大日乾坤宗,正义自在门,大道桃花派这样的大宗派,虽然没有解散宗门,但是也损伤惨重,将近一半的战斗力,都没有了,很多超凡境界的弟子,也感染了古怪的瘟疫,四肢无力,皮肤渐渐变黑,慢慢地病入膏肓。 其余还没有感染的弟子,全都轻纱蒙面,居家少出,生怕被感染了这种瘟疫。 这样一来,急坏了三个宗主,门长,首座。 按理说,外门弟子不算,可是踏入超凡境界的弟子,不应该轻易被感染这种瘟疫,但是目前的情况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经过飞鸽传书商议,三大宗门纷纷决定,没有感染的弟子,全都单独隔离起来,避免交叉感染。 并且,在腊月初八之后的大寒节,三派聚首,到大日乾坤宗的玉皇顶,参加乾坤宗上代老祖王逍遥的出关大会。 为什么在瘟疫如此猖獗蔓延的时期,三大派千里迢迢还去聚集? 说到底还是为了解决瘟疫的蔓延。 在七十多年前,大日乾坤宗上代老祖王逍遥在任宗主的时候,人称“荡魔药王”,精通医道,对于世间各种毒素,还有类型不同的瘟疫都有研究。 当年,就连魔教徐老魔都避他三分,约束弟子对大日乾坤宗毕恭毕敬,足见王逍遥的医道威名。 这么多年过去了,王逍遥闭关修行,年岁已经过百,还在探索让自己延寿的可能性。 这次听说江湖三大派从魔教铩羽而归,提前出关解决瘟疫的问题。 不过,根据他研究自家弟子的情况来看,瘟疫好解决,但是针对瘟疫的药材却是稀缺,这才邀请三大派同上玉皇顶,商讨对策。 目的只有一个:怎么样才能公平的把稀缺的药材,公平的供给三大门派,是用武力解决,还是以德服人? 这就需要面议。 一时间,人心惶惶,三大派就连大日乾坤宗自己的弟子,都对此事议论纷纷,不知道上任宗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为什么,有治疗瘟疫的要,却不给自家弟子先都用了?闷声治大病? …… 大道山。 见性峰某处小院。 “哎,当初本想着和徐师弟一起双修,到现在相比已经是踏足超凡境界,哪知道遇到这档子事,徐师弟体内的那些大药,很可能已经被他的血肉融化吸收了……” 慕容雪望着窗外的夕阳,靠在小院门槛上,一双玉手捋着长发,顾影自怜。 回来大道山见性峰三个月了,还是没碰到徐师弟一下,想起师弟那单纯可爱的脸,她就想要咬一口。 这阵子,她体内时常气息不稳,和师弟被隔离有很大关系。 慕容雪拿起旁边桃花枝上的一只小信鸽,写下几笔相思悄悄话,咬着笔尖,抬头又想了一会儿,把关于玉皇顶的事情,自己知道的信息详细补充了一遍,才把鸽子扔到了空中。 …… 信鸽在天上转了一圈,落在了二百米以外的一处僻静小院,徐志魔在那里五心向天,专心致志的打坐。 三个月了,他每日仔细感受佛魔呼吸法的奥妙,修为从青衣弟子早已经又突破了很多,隐隐有半只脚踏入超凡境界的意思。 随着修为的提升,对玄字中品的《破玉拳法》的感悟也越来越深。 相比其他弟子感染的瘟疫,他竟然没有丝毫感染的意思,徐志魔觉着肯定和身体内的呼吸法也有一定关系。 只是,徐志魔这些天来,一直梦到那个女鬼在梦里不断呼喊他的名字,不远不近,似乎想要尝试接近他。 徐志魔每当女鬼出现,都会运用白天修行的破玉拳法,向着四周轰击,让那女鬼不能近身。 他感觉绝对不能让女鬼近身,否则的话,肯定又会出现奇葩的选项,自己并不想要面对惊悚的选择题,更何况,现在的《破玉拳法》奖励,也够他消化练习很久。 吐纳呼吸了一会儿,徐志魔觉察到一只信鸽落下,拿起鸽子腿上的信卷,展开来看,一行娟秀的小字映入眼帘。 “你爱我我爱你,我们双修甜蜜蜜……?”徐志魔皱皱眉,看来师姐又发chun了,自动略过这一行,去看下面有关玉皇顶的叙述。 片刻后,他明白了许多。 前阵子听首座吴少芳发过公告,没想到大寒的时候就要率领没有瘟疫的弟子,前去玉皇顶,掐指算来也只有七八天时间了。 如果在玉皇顶说好的,就能分得为数不多的治疗瘟疫的药材,那还可以。 如果到时候需要动手,恐怕他这个新秀也得免不了出手。 想想就烦,不过有没办法。 自从穿越到魔教弟子身上,这条命就不是自己的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变强一些。 …… 接下来的每天,徐志魔都会一个人在小院里,疯狂的练习拳术。 两天过去了,他感觉体内的炽热感越来越强烈。 每次累的满身大汗,全身虚脱的时候,徐志魔都有一种感悟,【破玉拳劲】虽然看似招数繁多,但是所有招数最后目的只有一个,练出拳意! 轰! 黄昏的小树林中。 徐志魔一拳轰出,看着半米开外的粗壮的杨树干上,出现了一个浅浅的拳印,很明显,就是自己的拳头印记。 “这……!” 他心中震颤起来,这才两天时间,拳意莫非已经显现了? 徐志魔心中振奋,快速翻看【破玉拳法】,薄薄几十页,从开头看到结尾,最后一页的几行字,深深震颤了他的心灵。 “破玉拳劲,冬练三伏,夏练三九,勤奋者可在两年内达到拳意境界。 极有天资者勤奋练习,一年到半年内可感悟拳意。 天纵奇才者勤加练习,三个月到半年内,可以感悟拳意奥妙。 拳意一成,招数就没有了桎梏,可以随意出拳,达到伤敌于无形奥秘。“ 徐志魔心中的震撼,无与伦比,最后一页讲的很清楚,天纵奇才者加上勤奋练习,才能够在短时间内达到拳意的领域。 可是自己穿越而来,初来乍到,也没有什么金手指加持,为什么有这样的速度? 想来想去,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和佛魔呼吸法有关系。 自己这么努力练拳,不单单是因为【破玉拳劲】自身魅力,更是因为练拳时候,全身上下的毛孔打开,气血流通,那种内在的炽热感觉能够消散大半部分。 没想到,这样的习惯让他歪打正着,利用佛魔呼吸法对肉体的滋养,超短时间内就把“拳意”领悟到了。 轰! 徐志魔不断轰击面前的大树,拳头印记不断地打在坚硬粗大的树干上,一次比一次深,一次比一次距离远。 练了半天才停下来休息。 五天后,就是出发去乾坤宗玉皇顶的时间,徐志魔没日没夜的练习,熟悉【破玉拳劲】的打击感,和出拳节奏。 第三天头上,徐志魔在老地方对着粗大的树干继续出拳,骤然间听到“呼呼”的风声。 拳意的领悟提升了! 拳意领域也有分层。 按照记载上说,勤奋者初次练成拳意的时候,可以形成拳风,就算打不中敌人,也能用拳风震慑对方。 天资高的修行者,一旦拳意领域熟悉了,会刮出凌厉的拳风,能够把距离拳头周边一寸的物体,直接擦伤。 而此时此刻徐志魔观察自己的拳头,拳头表面竟然出现了一层淡淡的,肉眼可见的蘑菇状波动,那种肉眼可见的实质,好像波浪一样隐隐流淌。 “这是什么?” 徐志魔心中无比振奋,立刻停下来,把【破玉拳劲】翻了个遍,但是这次并没有找到关于这种现象的记载。 “难道说,我的”拳波“是超越极限的一种象征?” 徐志魔心里东想西想,惴惴不安。 他试着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对着坑坑坑洼洼的大树干一拳轰出,一声闷响,拳印深深地镶嵌在了里面。 徐志魔心中兴奋,就在前几天,才能在半米开外的地方,打出拳意,轰击在树干上的印记比较浅,可是这一次距离拉长一倍,一拳打出拳印却深得多,真的是突飞猛进。 一米半,两米…… 三米…… 直到三米左右的距离,徐志魔一拳打出,拳印的深浅才和之前第一天领悟到的时候一样。 借了瘟疫的光,师姐被隔离,影响不了他出拳的速度。 佛魔呼吸法催动的破玉拳术,让他半只脚实实在在踏进了超凡的境界。 第十二章 诡异的姜有容(谢谢7229的票) 距离大寒节气,还有两天。 大日乾坤宗,玉皇顶。 一个须发皆白,头顶微秃,身穿太极道袍的人坐在山巅,双目微闭,感受日月灵气和天地精华。 在此人身后,站着毕恭毕敬的现任宗门宗主,王野。 “老宗主,三大宗派没有感染瘟疫的弟子,全都到齐了,大道桃花派的徐志魔,正义自在门的王波涛,还有咱们自己门下的张威也都在场,这些人就是曾经进入过黑佛洞的弟子……” 王逍遥抚了抚五尺来长的胡须,微笑着点点头:“嗯,其实我这次召集他们来,主要不是因为那莫名其妙的黑死病瘟疫,那种小打小闹的瘴气,老祖随手就能调理,我主要目的,是想见见这三个进过黑佛洞又没有感染瘟疫的弟子,想必,你们最关心的徐老魔的元神,就藏在这三个人身体之中,恐怕,这件事就怕他们自己都没有察觉……” 王野不敢说什么,只好点点头。 他实在不知道,老祖非要提前出关,见那几个无足轻重的小鬼干什么。 难道说,就为了逼出来徐老魔的元神? 王野不敢确定,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老祖王逍遥年轻时候,和魔教的徐老魔相识相知,两人打打杀杀,他杀人他救人,颇有一端恩怨。 …… 玉皇顶半山腰,乾坤宗提供的住宿点,大道桃花派的弟子们在准备寿诞礼品等物。 徐志魔因为初来乍到,笨手笨脚,不用干多少活,乐得个清静,便独自一人在不远处的一颗老松树下,默默修行佛魔呼吸法,又多了不少感悟。 本来能接着精进,但是没过一会儿,慕容雪就跑来捣乱,摸摸这,嘟嘟那,搞得徐志魔完全没有心思调整呼吸。 “师姐,我昨天又梦到那个女鬼了,她似乎要告诉我什么东西,但是目前以我功力,还不敢放她过来……” 慕容雪嘻嘻一笑,明媚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红晕,假正经的捋了捋头发,一脸魅惑道:“师弟,还是你修为差,如果你能在这两天,和师姐双修精进,恐怕在回去之前,就能踏足超凡境界了,到时候不管精神力还是肉体强度大大提高,大部分牛鬼蛇神都入侵不了你的神魂了……” 徐志魔瘪了瘪嘴,把慕容雪滑腻的小手从大腿上拿开,不信道:“那可不一定,要是超凡之境就能规避一般灾厄的话,那么为什么三大派好多已经是超凡境的师兄弟们,从魔教黑木崖回来,身染重疾?” “再说了,首座来时候说过,这次生日宴不知大日乾坤宗是好意还是歹意,如果说僵了,说不定要动手,咱们必须保持十二分的警惕和精力,不能胡闹……” 被徐志魔这么一说,慕容雪引诱不成,鼓着腮帮子,气呼呼走开了。 什么嘛。 明明自己才是师姐,明明自己才应该是双修中占据主动地一方,但是现在看来,越来越被这个小师弟占据主动。 …… 徐志魔摆脱了这个可爱又烦人的师姐,到一处僻静的林子里,温习了一边破玉拳法。 这破玉拳法,讲究的是要马合一,出拳至刚至阳,一拳可破玉石就是此意,练到顶端,往往可以无坚不摧。 但是偏偏结合了佛魔呼吸法,亦正亦邪的心法,将这套拳法结合的阴柔阳刚同时具备,尤其是领悟了拳意,有了拳波的徐志魔,更是把这拳法带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之前修行这套拳法的前辈,几乎没有一个有他如今的造诣,凭借着对这套拳法的超前领悟,徐志魔甚至半只脚结结实实踏入了超凡境界。 玉皇顶是大日乾坤宗的圣地,气候风貌和大道山的见性峰完全不同,像这样的小树林一片一片。 徐志魔正想再温习一遍,忽然林子里面传出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哭又像是叫,一会儿又像是求饶。 那种感觉就像是,之前在黑木崖遇到的厉鬼发出的声音。 还好青天白日,午后的阳光斑驳了林间,徐志魔大着胆子喊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地广人稀,空旷的林间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无比诡异。 这声过后,林子里的声音果然没有了,半晌后,姜有容和从天骄竟然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两人看见徐志魔在这里,面色有些尴尬,一阵红一阵白,赶紧整了整略微有些凌乱的衣襟。 【*你见到同门气喘吁吁面色慌张,你选择——】 【选项一:追问你俩在小树林里干什么了?完成奖励,十五两碎银】 【选项二: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完成奖励,十点随机属性点】 【选项三:大喊一声奸夫**!完成奖励,《通臂拳》黄字下级】 哎,徐志魔心里叹息,都是成年人了,这还用说么。 选项二有点太怂了,选项三不至于,奖励也不丰厚。 那就…… “诶?!师兄师姐,你们在小树林里做什么,气喘吁吁是遇到野兽了么?很大很粗壮的野兽吗?用不用小弟帮忙?”徐志魔张大天真的双眸。 姜有容当时就从脑门汗到脚底,一张小脸红的发亮。 “哎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徐师弟来这里练拳呢?不过,你连超凡的境界都没有,等给乾坤宗老宗主拜寿那天,还是别出席了,万一说错了话,办错了事,我怕惹人家不高兴,最后还不给咱们解药,那咱们大道桃花派可就被瘟疫灭门了啊……” 从天骄阴阳怪气说了一句,从徐志魔身边走过。 看得出来,踏入超凡就是说话硬气,浑身散发出来的战意也很明显,对别人有着一定的威慑力。 他刚才一时兴起,和道侣姜有容钻了小树林,两人干柴烈火,准备研究一下体液对气息的流速影响之类的高深功法命题,结果却被徐志魔的动静无情打断。 很是不爽。 徐志魔并没有回答从天骄的话,也没有理会他的嘲讽,而是目光紧紧盯在他身后的姜有容身上,姜有容脑门印堂的地方,似乎有一丝一缕的黑气缭绕,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黑佛洞时候有,在那晚和慕容雪花房之夜出去寻找哭声的时候有,当时都没在意,可此刻又出现了。 怎么说呢,就是那种不管白天还是黑天,都会让人后背发凉的感觉。 姜有容被徐志魔盯得不好意思,觉得这个小师弟长得比从天骄还帅三分,可惜被慕容雪那个老阿姨捷足先登了,否则自己早就拿下,然后榨干了他。 咯咯一笑,从徐志魔身边低头走过。 “呜……” 徐志魔差点吐出来,因为他赫然闻到一股酸臭的气味,一股不该出现在活人,甚至超凡境弟子身上的味道。 他隐约记得,姜有容身上不是这个味啊,大道桃花派的弟子,人人都身上有很浓重的脂粉味,而且踏入超凡境界的弟子,本身都有一股超凡脱俗的味道。 这股味道……只有在死人身上才会出现,而且还不是那种刚死了的,是死了很久的尸臭味。 …… 姜有容觉察到徐志魔一动不动,以为他对自己着迷了,试探性的停住脚步,低头噗嗤一笑,伸出白的放光的一只胳膊,想要捏一下徐志魔的耳朵,看看他的反应,反应良好,就直接撬过来当二房。 徐志魔下意识的往后一闪,全身情不自禁的战栗了一下,捂住了鼻子。 不远处传来从天骄的抱怨声:“还不走等什么,我满足不了你吗,勾搭那个小白脸干什么?!” “哼!” 姜有容脸色愠怒,贝齿咬着薄唇,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徐志魔,转身追着从天骄走了。 徐志魔全身大汗淋漓,紧握的双拳慢慢松开。 这种感觉太怪异了,恶臭又熟悉。 如果刚才姜有容不走,再靠近一步,他不保证,碎玉拳劲就砸了出去。 难道,那跟着自己的女鬼,附身在姜有容身上了? 不会吧。 …… …… 求票求收藏 第十三章 大日乾坤宗老祖王逍遥 接下来的两天里,徐志魔并没有梦到那个奇怪的女鬼。 反而是首座吴少芳过来叮嘱,要他们全都打起精神,特别是门派里这几个进过魔教黑佛洞的,很可能在这里遇到些什么事情。 “哼,徐师弟虽然没正式进入咱们内门弟子,但是已经能在黑佛洞,取得那么大机缘,把别派的寻宝都抢了过来,厉害得很,可能这次大日乾坤宗的老祖,或者宗主弟子,都会找他些麻烦,不过和我们没关系……” 从天骄在一旁阴阳怪气,显然还记得前几个月黑佛洞中,本来到手的大量金银,被徐志魔和慕容雪捡漏。 姜有容笑吟吟看着徐志魔,没有说什么冷言冷语,只是上下打量对方,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诉说。 徐志魔尽量不敢看她的眼睛,总觉得她身上有种怪味,似乎还在若隐若现的飘过来。 慕容雪看得也紧,噘着嘴吧,瞪着一双美眸,防备任何一个想要靠近徐志魔的同门女弟子。 …… “徐志魔,那个徐志魔也到了么,这次我定要把上次的机缘,抢回来!” 大日乾坤宗本部,超凡弟子张威一脸愤愤不平。 上一次,他本来以为自己能够在黑木崖上大展身手,用一套黑佛洞得到的《猛虎狂拳》一鸣惊人,尝试超凡之上的境界。 谁知道,大道桃花派的徐志魔和慕容雪最后出来,竟然带出来那么多宝物,除了功法,还有大药,甚至成吨的金银,几乎是魔教的半个家底。 这让他直接道心崩坏。 一本《猛虎狂拳》拳术,修行了小半年,才慢慢融会贯通,而且有了新的感悟。 他要在这次老祖出关的寿宴上,凭借这个大放异彩。 不过,张威既然年纪轻轻,能够到达超凡境界,也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反而对徐志魔非常佩服。 一个别派的外门弟子,最多是青衣,竟然能够在黑佛洞中获取那么多机缘,需要付出多大的心血,和智勇双全。 这一直是他所追求的境界啊。 自己堂堂乾坤宗超凡境的数一数二的弟子,竟然所获就是一本区区的《猛虎狂拳》,简直可笑。 只是这一次,在主场地,他一定要夺回属于自己的殊荣。 …… 正义自在门的驻地。 在玉皇顶半山腰一处小型瀑布下。 进过黑佛洞的王波涛,大腹便便,嘴里咬着一个大苹果,穿着一个坎肩,坐在瀑布里冥想打坐。 冰凉的水花哗啦啦打在他的身上,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头,飞溅起无数水花,王波涛竟然没有丝毫动容。 比起外部的压力和痛楚,他的内心更加纠结。 小半年了,他一直在反思。 自己究竟差在哪里,让那只黑麒麟,竟然转头投入了桃花派的弟子身上。 是因为自己不够温柔?或者是外表问题? 他苦思冥想了这么久,全都否决。 所有的猜测,最终聚焦在一点上,那就是自己的拳头不够硬。 对,就是拳头不够硬,如果自己当时不那么爱惜黑麒麟,怕伤害它,几拳重拳砸下去,那畜生绝对会臣服在他的胯下的。 毕竟,他的经验来说,畜生和女人一样,需要绝对力量上的征服! 想通了这一点的王波涛,大吼一声,跳了起来,一掌轰然砸在了瀑布后面的岩壁之上。 轰隆! 一声巨响,岩壁碎裂,就连瀑布在刹那间也因为这股强横的力道,停滞了那么半个瞬息。 王波涛肥胖的身体,肉都开始颤动,嘴角大大的裂开,对自己的实力相当满意。 这一掌,是超凡境界才能修行的《破浪排山掌》,掌法特点是力道随心而起,雄浑厚重,一掌囊括了接,化,发三种力道,能攻能守。 而且,一般超凡境界的弟子,还修行不了这套掌法,只有超凡境为基础,身材特别厚重,肉厚的弟子,修炼起来这套掌法才能出成绩,有特别的威力。 看着面前,自己一掌下去的威力,想象着那个桃花派小白脸弟子,被自己一掌拍碎脑袋的画面,王波涛有些得意,笑容渐渐露了出来。 稳了,这次稳了。 …… 拜寿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大日乾坤宗上任老祖,王逍遥穿着一身大红色雕花寿服,坐在最高堂,下首则是现任宗主王野。 再往下便是超凡境界的门生弟子。 其余参加寿宴的各门各派,分坐在对面,两侧,显眼的地方,都让给类似大道桃花派,还有正义自在门这些大宗门。 不同以往年的其他寿礼,此刻人人都怕感染瘟疫,全都脸上戴着一层薄纱。 一番送礼寒暄过后,王逍遥吩咐下去,从看台上取下三大袋包裹,刚一打开,里面的香气就无比浓郁,原来装的都是小型的香囊。 “呵呵,各位,几十年不见了,当年的小弟子,宗门新秀,都已经当上了宗主,或者掌门,真是可喜可贺,也许有人不认识我,那也无所谓,一个老不死的而已……” 王逍遥一身白衣,说话诙谐幽默,一出口就已经是震惊了四座。 太谦虚了吧。 什么不认识他,或者无所谓。 这位当年当大日乾坤宗宗主的时候,在场绝大多数人,还都是个乳臭未干的外门弟子,一脸青涩。 当年师尊,还有师兄们诉说这位王逍遥的惊人事迹的时候,他们才一脸的懵懂,和遐想。 没想到,如今他们这茬人都当了宗主,掌教,人家王逍遥还是活得好好的,功力修为之深,已经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范围了。 “……和你们说,老朽我近日出关,就是为了解决各位去围剿黑木崖后,感染的瘟疫,那瘟疫是一种黑死病,老夫八十年前就见过,那时候的徐老魔啊,还是个年轻人,嘿嘿……” 王逍遥说到这里,仰头望天了好一会儿,似乎在回忆过往。 “你们有所不知,这黑死病瘟,是徐老魔安插在黑木崖上的最后一道关卡,目的就是为了有一天魔教被正派覆灭了,只要有不知情的人上来,就能触动机关,放出这种瘟疫,让所有攻打黑木崖的人,感染瘟疫,死的惨不堪言,殉葬魔教死去的人,实在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王逍遥解释到这里,各门各派的人,全都发出一阵子惊呼,他们也想到过黑死病是魔教始发地,但是没想到,是徐老魔人为的,这么有针对性。 “现在,我把能找到的草药,全都做了香囊,给各位佩戴上,能够在帮助你们一个月内,不受瘟疫感染,但是一个月一过,恐怕各位在座几千人,全都逃不了那老魔头的毒手啊……” 第十四章 比试前夕 这一番话,让每个在场的人,全都有些动容。 什么意思,他们每个人,最多只能活一个月了? 然后就要在瘟疫的痛苦折磨中死去吗? “呵呵,不用害怕,老夫今天来这里,就是解决这件事情的,这短短的一个月里,老夫有办法让你们,甚至那些感染瘟疫的门派弟子,都有办法治愈,不过,付出的代价也相当大……” 王逍遥一个劲儿卖弄关子,听得人心痒痒。 徐志魔在人群中看的揪心,他忽然感觉这位大日乾坤宗忽然提前出关,目的并没有那么单纯,起码不是为了舍己为人,单纯的给人调理瘟疫病症。 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不过,这和他关系不大,一来他没有感染瘟疫,二来系统也没有颁布具体任务,所以苟着就行。 “刚才和你们说了,这瘟疫是徐老魔那老东西,布置在黑木崖的机关,所以,触发它的人才是关键,而徐老魔想要让咱们正派人士从黑木崖离去时,全都感染瘟疫,所以触发瘟疫的人,反而却不会提前感染……因为只有确保这个触发的弟子不死,他才能够把瘟疫,传播给所有正派弟子,完成任务后,最后一个感染……” 这番推断出来,顿时又引起一阵骚动。 整个玉皇顶,全都沸腾了半晌,说什么的都有。 人人心生恐惧,没想到魔教的徐老魔,下手这么狠。 而且,每个人都情不自禁的看了看身边的同门师兄师弟,生怕身边的人就是这个“瘟疫使者”,将他们感染了。 大日乾坤宗现任宗主王野抱拳道:“老宗主原来是这样,那魔头实在可恶,但是,如果咱们之中,谁最后感染瘟疫,不就知道谁是触发这恶毒机关的人了?到时候,把他揪出来就行!” “什么?等所有人感染了,然后再揪出来?”王逍遥瞥了一眼座下年纪不小的王野,一脸的无语。 王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闭嘴,一张老脸憋得通红。 倒也是,等所有人感染了,那就晚了。 大道桃花派的首座吴少芳站了出来:“不用多说,老人家,你如果有什么办法,我们绝对配合,把这人揪出来,以正视听!” “是,我们正义自在门也这么说,谁被魔头暗中指挥,坏我正派道基,我们定然将他碎尸万段!” 正义自在门门主赵无极也把胸脯拍的啪啪响。 群情振奋,无比激烈。 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全都等候王逍遥的吩咐。 王逍遥作为大日乾坤宗的上任宗主,年纪过百,而且修为早已经踏破了超凡境,在更高的领域徘徊。 在场算是最有声望的一个。 就连其他三大门主,也只是超凡境的巅峰。 他们从年轻时候的得意门生,一路走到门长宗主的位置,也一直没有突破超凡境的桎梏,所以没有任何资格,怀疑王逍遥的话。 “其实,老夫我以为,徐老魔并没有死,虽然你们在黑木崖离去的时候,没有察觉,但是他的元神,肯定附在当初进黑佛洞的那几个弟子身上,如今只有一个月的期限,只有让这几个弟子互相比试一下,看看谁能坚持到最后,徐老魔的元神必定会显露出来,到时候咱们结成法阵,只要徐老魔元神显露,咱们一拥而上,将其制服,那么瘟疫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这话,他并没有明着说,而是嘴唇微动,传音到了三大门主宗主首座,以及其余进过黑佛洞的门派领头人耳朵里。 为的就是不打草惊蛇。 每个或大或小的门派之主,一听到这里,立马明白了王逍遥的意思。 那就是,之前让他们来这里祝寿,借着争夺治疗瘟疫大药的名义,其实,真正目的是为了逼出徐老魔的元神。 “所以……” 这一次,王逍遥长发飘摆,眼神里精光闪烁,再一次提高了声音:“进入黑佛洞的弟子,你们可以举行一次比试,一来给我老人家祝寿,二来争夺份额大的草药回去治疗本门瘟疫,三来是你们其中的某人,触发的黑木崖瘟疫,这份责任需要你们来承担……” 这一次,没有传音,而是回荡在整个玉皇顶上下,让每一个来拜寿的人,都能听见。 前来参加的弟子们,超凡境界也不少,加上各门各派,足足大几十个,但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参加比试。 只有进过黑佛洞的人,才有资格,也必须有这个义务。 徐志魔在人群中,身体情不自禁缩了缩,他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乾坤宗老祖喊话参加玉皇顶拜寿试炼,你选择……】 【选项一:转身逃走,不参与这次是非。完成奖励,催心指,玄级上品】 【选项二:决定参赛,展示自己的修为。完成奖励,随机经验点三百,银钱十两】 …… 哎,又来。 徐志摩感觉到一阵眩晕。 得,上次黑木崖遇见女鬼的时候,选择了安全系数高的选项,结果被鬼魂纠缠至今。 那么,这次勇敢一点,汲取上次的经验,选择危险的吧! 显然,转身逃走的奖励丰富,而且难度也不大。 非常诱人,但是选择这个的话,很有可能会出现别的意外。 比方说,被人抓回来,或者被同门告密。 这样一来,就会直接导致身死道消,从这个世界除名。 在场的大佬们,几乎人人有废掉自己的能力。 “选择二!” 拜寿比试开始了。 参赛人员,桃花派的外门弟子徐志魔,慕容雪,修为都是青衣弟子。 还有从天骄,姜有容,这两个是超凡境界的。 大日乾坤宗的张威,正义自在门的王波涛,则是超凡境界的弟子。 其余还有一个黑胖子,是巨鲸帮的大弟子,据说也是超凡。 这七个人,全都是从黑佛洞出来,而且并没有感染瘟疫的人。 剩下的弟子,不是感染瘟疫,就是没进去过黑佛洞,没有参与的资格。 老祖王逍遥一声令下,玉皇顶上下各门派拉开阵地,空出一片空地,作为比试场地。 接着,宗主王野叫人写了几个名签,放在暗箱里,开始抽签。 徐志魔第一个抽。 第十五章 比试开始!(谢谢推荐票,继续求) 半柱香时间后,老祖王逍遥示意王野,宣布抽签结果。 “大道桃花派青衣弟子徐志魔,对阵正义自在门超凡境界王波涛!” “大日乾坤宗张威,对战桃花派伉俪从天骄和姜有容!” “巨鲸帮李大刀,对战桃花派慕容雪!” …… 玉皇顶上,随着乾坤宗老祖王逍遥一声令下,这三队组合,开始分为三个场次比试。 第一场就是徐志魔对战王波涛,这是一场不被别人看好的对决,因为双方实力相差太大。 一个是青衣弟子,另一个则是在超凡境界好多年的自在门天骄。 “呵呵,小子,上次让你在黑佛洞捡了便宜,这次我让你再捡个便宜,先打我一拳,一拳过后,我会用我拿手绝技破浪排山掌,送你上路。”王波涛眯起眼睛,胖胖的身躯周身布满一层淡紫色气息。 【*对手让你先打一拳,你选择——】 【选项一:江湖道义,还是你先打我吧。完成奖励,《龙之力》玄字上品】 【选项二:一拳打过去。完成奖励,《大日金钟罩》地字中品】 【选项三:认输保命。完成奖励,《龟心术》地字中品】 靠…… 选项一怕不是刚选了就会被人打死,对方是超凡境界强者,自己当然得先下手为强啊。 虽然选项三的完成奖励,也是地字中品,但是看上去貌似并不是什么高端功法,和自己风格不符。 大日金钟罩行啊,这功法一听就是棒棒的。 “真的吗王师兄?”徐志魔一脸跃跃欲试,还像个小白。 “少废话!”王波涛呵呵一笑,双臂上扬,示意场外观众制造些气氛。 徐志魔没有说话,身体忽然一闪,“破玉拳劲”直接打在了王波涛脖颈上。 脖颈是人最脆弱的地方,王波涛没想到,这小子下手这么狠。 脖颈向后凸出一块,巨力让他直接趴在地上咳嗽起来。 “嘿嘿,佛魔呼吸法孕育的破玉拳,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徐志魔心里暗爽,同时听到声音【完成奖励,获得大日金钟罩第一层,共九层】。 与此同时,他感到体内之前兑换的护心甲下面,有多了一层保护层,全方位遍布了全身每处角落。 “臭小子,你下手太狠!” 王波涛在众人面前出了丑,跳起来就是一记破浪拍山掌,一股来自超凡境界的雄浑气息,就像惊涛骇浪一样,拍在了徐志魔心口脆弱的地方。 “啊!!” “会死人的!” “徐师弟,快躲开啊……” 不少桃花派弟子在旁边高喊,慕容雪直接担心的流下泪来,自己的英俊小男人,还没有用过,就被人这么一掌结结实实拍在胸口,还有好吗? 咔嚓…… 场上的徐志魔,全身感受到这股大力,胸前的护心镜直接龟裂,发出脆响。 整个人也呆住了。 “嗯?”王波涛愣了,这一掌他在瀑布练成,力道分为好几层,就算一掌拍在同样的超凡境界身上,对方也得倒飞出去好几米,更何况拍在这个青衣弟子身上? “哎呦……”徐志魔倒退了半步,心中暗暗吃惊。 幸亏刚才幸运,兑换了大日金钟罩,否则护心镜根本不管用,这一掌的余力,就得把他震得够呛。 大日金刚罩一共九级,自己才第一级,日后必定勤加练习! “呼……” 破玉拳法,拳意! 徐志魔扬起的拳头上,出现了一层突破空气的蘑菇云气浪,拳浪再次出现! 轰! 一拳砸在王波涛肥胖的脸上,对方肥脸震颤,直接后退了一步,哇的吐出一口夹杂着牙齿的鲜血。 这…… 怎么一个青衣弟子,会有这样的拳力? 在场的人都吃惊不小,桃花派首座吴少芳则是眯起了眼睛,果然没看错,这小子不简单。 “徐师弟,打得好,快和他拉开距离!”一边的慕容雪也扯着嗓子大叫。 但是徐志魔充耳不闻,仍旧和王波涛一拳换一掌,打得有来有往,根本不能拉开距离啊,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实力差距如此大,技巧速度方面更不如人,只有硬拼才是道理啊。 加上王波涛也是一莽夫,不懂得利用超凡境界的速度和其他优势,光是硬拼,这才战个平局。 轰轰轰!! “破浪排山掌!” “真*破玉拳法,拳意!” 两人互抡,场地发出巨响,脚底下的青砖都开始破裂。 王波涛脸上渐渐出现紫青之色,无比狼狈。 徐志魔也是站立不稳,快要口吐鲜血。 如果不是大日金刚罩的加持,恐怕早就扔了。 “双方师长叫停,平局!!” 大日乾坤宗宗主王野高声宣布。 原来是双方掌门,首座,都怕自己弟子出了闪失,商议了一下,叫停平局。 徐志魔长吁一口气,坐在地上喘息。 “我不服,不服啊!!”王波涛不甘心的狂吼,头肿的像个猪头,手炮脚蹬,被同门拉了下去。 “徐志魔!” “徐志魔!” “徐志魔长得像我下一任道侣!” 长边无数懵懂少女,开始尖着嗓子大叫。 一来徐志魔样貌清奇,二来以青衣弟子之躯,和超凡境界的高手鏖战了这么久,不管输赢,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很多各门各派的外门弟子,全都被他这股精神振奋的热血沸腾。 妄想有一天,也能像他一样,以外门弟子之躯,和内门弟子超凡的痛痛快快打一场。 为被人终日瞧不起的外门弟子,争口气。 …… “果然不简单……”大日乾坤宗老祖王逍遥眯着眼,捋着胡须,暗中传音。 “进过魔教黑木崖黑佛洞的弟子,果然有些机缘,此子肯定是在洞中获得不为人知的大机缘,或者……”他说了一半住口。 王野接话道:“老祖意思是说,此子有可能是大魔头徐老魔元神夺舍的人?” “都有可能,重点观察……”王逍遥脸上露出厉色。 大道桃花派的首座吴少芳不干了:“胡说八道,我这个小徒弟天纵奇才,是我们桃花派的新秀,定是在黑佛洞得了不为人知的机缘,和那徐老魔可没有什么关系,应该重点培养,而不是重点观察……” 她在前阵子,还对徐志魔抱有敌意。 今日徐志魔为她长脸,又被别人怀疑。 吴少芳直接开始护短。 第十六章 魔教老祖出山! 王逍遥和几位门主,宗主,首座在意的是,进过黑佛洞的哪个弟子,是最有可能被魔教徐老魔附身夺舍的,重点关注的就是徐志魔。 因为一个外门的青衣弟子,很少能够越级对抗一个超凡境界的弟子,并且还能和对方打平。 除非是身体里有某种超出他本身的功法。 没过多久,另外几组也比试完毕。 结果更让这些江湖大佬们吃惊! “巨鲸帮李大刀,对战桃花派慕容雪!” “巨鲸帮李大刀胜!” 慕容雪本来就是大道桃花派的外门弟子,距离超凡很大的差距,看到自己不是李大刀的对手,很从容知趣的就认输了。 并没有受伤,反而她最关心的是小师弟徐志魔,下场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往徐志魔这边张望。 这个倒是没有太多人感觉吃惊,甚至觉得合理。 但是,宣布下一组的获胜者后,立马在全场掀起了惊涛骇浪。 “大日乾坤宗张威,对战桃花派伉俪从天骄和姜有容!” “从天骄和姜有容胜!” 张威是浸淫在超凡境十多年的乾坤宗内门弟子,按理说,比对手任意一方都要强。 但是这一场比试下来,竟然被打得头破血流,最得意的功法也没用上。 此刻,随着宣布胜利,从天骄和姜有容站在场上,表情邪魅,长发飞扬,两人身上全都同时发出一阵阵黑光,恶臭。 当然,这些异变只有徐志魔能看得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修行佛魔呼吸法,还是有系统傍身的缘故。 他心中惊骇,昨天在小树林中,还是只看见姜有容师姐出现这种现象,没想到今天就连她的道侣从天骄,也全身散发恶臭。 按理说,这两人在超凡境浸淫的年限,加起来都没大日乾坤宗的张威多。 这超凡境也是分年限的,平常道理来讲,张威绝对比这两人修为高,不管是从敏捷度,力量,耐久度,还是防御力,攻击手段都要高出这两人,但是就这样还是……输了! 徐志魔心里面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随着慕容雪的落败,也许下次对决,只有他一个人,面对本帮的姜有容和从天骄了。 如果系统真的出了那样的选项,徐志魔打定主意,绝对会再次破坏规矩,拔腿就走。 管它会不会有什么惩罚。 此刻,全场寂静,谁都不敢出大气。 因为大部分弟子,都看到一幅场景。 那就是老祖王逍遥,还有乾坤宗现任宗主王野,自在门的门长赵无极,全都眯起眼睛,不怀善意的盯着场上的徐志魔,从天骄,还有姜有容三人身上。 明显,这三人身上有问题。 “动手!!!” 大日乾坤宗老祖王逍遥忽然全身一动,刚才分发下去的草药袋,全都被一股飓风吹拢,朝着那三人压下去。 宗主王野,还有自在门门长赵无极同时双手下压,一股强大的气浪冲击向了场上的三名弟子。 就连大道桃花派的首座吴少芳,也在此刻面露不忍几个瞬息后,骤然间动手。 因为这三人在刹那间,就已经看穿,魔教老魔头的元神,绝对就附身在这三个进过黑佛洞的弟子身上! 从刚刚的比试,一招一式,吐纳呼吸,每一个人都没有逃过这四个老家伙的关注。 现在,四个老家伙早就暗中传音,决定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千,趁着徐老魔元神虚弱的时候,将他一网打尽! 轰! 巨响传来,徐志魔感觉一股巨大如天的压力,直接压在双肩,全身夸嚓爬了下来,在地上印了一个坑。 靠,不会吧,这是要赶尽杀绝??!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想站起来跑路。 但是被这股巨力压着,动都不能动,要不是刚才完成奖励的大日金刚罩护着身体,早就成肉饼了。 全身散发着黑气的从天骄和姜有容,也只是举起双手,象征性的抗争了几下,然后被拍倒在地。 “哈哈哈,魔教徐老魔被骗到此地,今日将你元神彻底伏诛!” 四个老家伙抬起手掌,再次准备拍下。 轰! 可刹那间,一股黑气从从天骄和姜有容身上冲天而起,在空中合并成了一个虚影,正是徐老魔的模样。 “哈哈哈,就凭你们四个人的实力,想将我压制?做梦!我来这里是将计就计,见见故人,顺便告诉你们一件事!” 黑影在空中越来越大,竟然最后凝聚成了一个三四丈高的黑影,黑发飘摆。 一股腥臭的黑气,从黑影上扩散四周,将那些围观弟子全都冲散,东倒西歪。 异变突起,全场各派弟子哗然。 “魔教徐老魔元神出世,快快逃命啊!” “徐老魔如此厉害,四个老宗主也不是对手,我们……” 一时间,暴乱突起,王逍遥,王野,赵无极,吴少芳四个人,一脸震惊。 这,徐老魔几十年不见,元神竟然比他们还强大? 这难道是一个阴谋?此次拜寿宴会是引狼入室? 小丑原来是他们自己?! 玉皇顶上空,一股黑气直冲天际,徐老魔巨大的身影,已经把大恐怖传遍了四方,四个正派老怪物,也被牢牢压制。 徐志魔心中震惊不已,原来那日魔教刚被破的时候,教主徐老魔果然是假死,当时临死前还交代过他几句话,害得他差点被杀,这老家伙实在太狡猾了。 与此同时,他发现地上趴着的从天骄和姜有容,也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身上的臭气,黑气也没有了,反而是一脸懵懂,和惊慌。 看起来,魔教教主徐老魔的威压,盖过了当场任何一位老资格的正派人士,所有人的生死,这一刻被徐老魔捏的死死地! 威风! 徐志魔心里喊了一句,男子汉大丈夫,应当如此! 【*魔教教主徐老魔元神出窍,你选择……】 【选项一:正面硬刚徐老魔,与邪恶势不两立!完成奖励,《薄弱金刚掌》玄字上品】 【选项二:投降,归宗认祖。完成奖励,《分筋错骨手》玄字中品】 【选项三:继续趴在地上装死,完成奖励,金丝楠木棺材】 靠,甘霖娘啊! 选项三是什么鬼?保持中立立马死翘翘? pass掉! 选项一的完成奖励貌似好一些,玄字上品的掌法,还是第一次见。 但是,正派弟子好像不占优势,自己要是和正派站在一起,会不会…… 徐志魔还没想完,就看见徐老魔那一双冒着猩红光彩的眼神,已经缓缓转过来,和他注视。 选项三!拿来把你! 徐志魔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点了三。 然后一步过去拜倒在地:“老祖在上,魔教弟子徐志魔,在正派忍辱负重,如今熬得青天见明月,欢迎魔教老祖出山!~!” 第十七章 魔教之秘,潜龙大陆 机智,徐志魔被自己的机智深深折服。 果然。 魔教教主徐老魔的元神怔了一下,然后一张黑乎乎的脸色,慢慢变得柔和起来,接着是恍然大悟的表情。 “呵呵,原来是老夫临死时托付的那个弟子,不错不错,没想到你竟然能信守承诺,在这些迂腐虚伪的正派中苟活下来,还成了这是……” 徐老魔的元神眯着眼一看,继续道:“这身衣服是大道桃花派的吧,哈哈哈,真是忍辱负重,智勇双全,混没混上几个道侣啊,哈哈哈……” 徐老魔仰天大笑,没想到自己假死之后,魔教还有这样出类拔萃的弟子,为他额外挣了一份脸面。 本来以为,他一死之后,树倒猢狲散,魔教弟子再无一人存活,哪知道那么多天资绝世的才俊都没有继承他的衣钵,反而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弟子,继承了他的“遗志”。 【*魔教老祖问你话,你选择——】 【选项一:弟子这就去现场抓几个道侣,继承魔教弟子威风。完成奖励,二百随机属性点】 【选项二:表忠心,说自己没空钻研男女之事。完成奖励,十两碎银】 徐志魔一头雾水,果断选择了二。 “呃,弟子……专心修行各派功法,等待机会,为教主复仇,然后重建魔教,发扬我魔道精神……”徐志魔心不由衷胡说了一句,然后偷眼看了看其他正派人士。 发现许许多多正派弟子,看他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敌对。 大日乾坤宗老祖王逍遥,现任宗主王野。 正义自在门的门长赵无极眼神尤其凌厉。 但是最可怕的眼神,还是来自于本门派的首座吴少芳。 还有师姐慕容雪……不过慕容雪的大眼睛早已经泪汪汪。 谁能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师弟,想要结成道侣的,一脸天真的小师弟,竟然是魔道大魔头的徒弟。 而且,隐藏的这么深。 “小混蛋,本座早觉得你不是好人,学我派功法,调戏我派女弟子,纳命来!” 吴少芳再也忍耐不住,一掌拍出来,一朵桃花形状的虚影,在空中绽放,向着徐志魔威压而来。 徐志魔就是一慌,周身上下金光一闪,运用起大日金刚罩想要硬抗。 大日乾坤宗门人一看,纷纷叫骂,没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厮竟然把自己一派的功法也偷学了去,魔教弟子果然可恨。 “放肆!” 徐老魔声音低沉,元神手掌一挥,一股不规则的黑气在空中和吴少芳的桃花虚影相撞,轻描淡写阻挡下来。 “我看有我徐老魔在此,你们谁敢动我弟子? !” 一声暴喝,威压四散开来,周围的人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徐志魔心里突突直跳,看着那些一脸不甘,眼神想把他杀掉的正派弟子,心里又有点得意,又有点对不起。 毕竟,桃花派这段日子,众人还对他蛮好的。 尤其是慕容师姐,但是…… 哎,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大家都是江湖人,刀尖上舔血过日子,懂得人都懂,明哲保身,不用解释了吧? 王野回头看了看老祖王逍遥,眼神中询问是否动手,如果动手,几派老祖一起上,群起攻之,或许能镇压这个徐老魔。 但是王逍遥接下来的传音,却让这些宗主门主们心寒:“别轻举妄动,虽然这徐老魔是元神残留,但是功力似乎比之前还要强横,不知道这老魔头夺去了什么秘宝,或者大机缘……” 场地正中,徐老魔的声音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呵呵呵,不用暗中传音了,王逍遥,亏你还有点眼力,老夫今日修为,已经不同往日,虽然只剩下元神,但是你们几个一起上,我还是只手可灭……” 他猩红的眼神转过众人,看得别人不由地一颤。 “你们以为,凭你们这些小门小派的修为,就能灭我魔教?” “你们以为,我老人家偏偏那么凑巧,就是等你们围剿黑木崖的时候,就正好走火入魔?” “你们以为,你们派去黑木崖那些细作,能逃得过老夫的火眼金睛?哈哈,可笑!” 徐老魔的笑声在玉皇顶上下回荡,正派人士人人脸色如同死灰。 现在想想,当初围剿黑木崖的时候,的确是太过容易,肯定是老魔头故意设下的陷阱。 徐志魔也暗暗惊叹,这老魔头不知道想干什么,竟然这么能隐忍。 他现在只感觉到江湖危险,想要离开这里,但是偏偏系统没有选项提供,让他左右为难。 “徐老魔,你到底有什么阴谋,为何我这些徒子徒孙,还有江湖同道们,前去围剿黑木崖,你会束手就擒?” 王逍遥眯着眼,问出了一句,在场所有人都想问的话,包括徐志魔。 这徐老魔明明修为超群,为什么会甘心让苦心经营几百年的老巢,黑木崖被正教人士围剿,随意践踏呢? 简直让人难以索解。 徐老魔仰天大笑,声震四野,良久方熄。 “哈哈哈哈,问得好,一句话,老夫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看到了更高的境界,一个你们这些自以为正派的凡夫俗子,这辈子都难以想象的境界,老夫之所以舍弃肉身,化出元神,是想要踏上修真路,成为半仙之体!” “在黑木崖的那一边的潜龙大陆,有着更高的修为功法,随便一个门派的弟子,可一人成军,只手灭掉你们这些门派,你们却目光短浅,还在这里为正道邪道争个你死我活,真是愚昧!” 这番话说出来,不只是徐志魔,就是在场所有门派老祖,全都惊讶地张大嘴巴。 多少年来,江湖风云四起,人才辈出,但是最高境界,也只是超凡之上,没有人踏出这个桎梏。 人们谈论的,也是皇朝国土所及的江湖轶事,可是皇朝之外又是什么,没人知道,或者说知道的人很少。 皇朝往西,以黑木崖为边界,在往那边则是一片朦胧,极少数人只知道那边也有生灵存在,可是并不知道的详细,谈起黑木崖那边都是禁忌! 没想到,徐老魔一语道破天机,竟然说出那边的地界是潜龙大陆,是一片更辽阔的天地,有无数人杰行走在那里,修为高的难以想象。 一些门派的宿老们,纷纷震惊。 难道,魔道那些踏足修真路,半仙之体的历届老祖的传说,都是真的? 那些几百年来,远超江湖高手水平的魔道祖师们,都是因为离着边界近,所以耳濡目染了一些潜龙大陆的功法,所以修为能够压过皇朝的正教,护佑魔教几百年?! 这个消息,仿佛平静的海面忽然起了波澜,颠覆了此地众多门人的三观。 就连闭关几十年,见多识广,修为超群的乾坤宗上任老祖王逍遥,也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老魔,那……那你想怎样,你现在光是元神,就可以碾压我们,肯定是得了那里的机缘,你想要将我们江湖正道赶尽杀绝,就来个痛快!”王逍遥把眼睛一闭,准备任人宰割。 徐老魔哈哈大笑,又是良久方休。 “肤浅,你以为老夫,还是之前的魔教魔头吗?老夫早已超脱,不想去随便杀人,老夫用元神游历了一次潜龙大陆,深感自己的渺小,现在之所以附身别人上了玉皇顶,就是要见见你这个老家伙,顺便说一句,何不正邪两道联手,组建一个门派,共闯潜龙大陆,去追求更高的武道修为,百年后得长生,成那陆地神仙?!” 此话一出,一颗深水炸弹,在每个正教人士的内心中,燃起了火焰。 第十八章 徐志魔,荣耀弟子! 一人成军…… 只手遮天…… 这样的词语敲打在每一个年轻的正派弟子心上,没有人不会动心。 谁不想要称王称霸,探索最高的武学修为? 在场的每一个门派弟子,冬练三伏夏练三暑,全都梦想有一天能出人头地。 徐志魔也不例外,只是他想的更好。 想躺赢。 王逍遥和其余几个门主,宗主,首座对视了一眼,心中想的一样,人家既然都明说了,有什么阴谋诡计的概率会特别小。 毕竟以徐老魔现在的修为,想要团灭他们并非难事,那么,一切看起来就合情合理了。 “我有异议,虽然探索更高的武学,是好事情,但是正邪自古不两立,我派可以和魔教合作,但是不能合并,要是这一点做不到,那徐老魔,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 固执的大道桃花派首座吴少芳,首先放出了自己的观点。 少顷,正义自在门的门主赵无极,也唯唯诺诺,表达了相似的观点。 只有大日乾坤宗王野宗主,时不时瞅着老祖王逍遥,想要看看老祖意思。 徐志魔内心疯狂吐槽,这些老祖,宗主,平时看上去威风八面,喝令弟子干着干那,关键时刻面对危险,还没有一个女流之辈有骨气。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魔教老祖徐老魔看上去,并没有大开杀戒的意思,反而是有着对至高武学的一种求知欲,本着这种积极向上的精神,那就可以和正派打成一片。 自己也不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果然,徐老魔没等王逍遥等人表态,就呵呵大笑起来:“好,就按照吴少芳首座的意思来,老夫以为,几百年来武林间,正派和邪教打打杀杀,真是愚蠢的表现,如今我把话说开,咱们不必搞门派合并那一套,合作就可以,目的只有一个,去潜龙大陆看看凌驾于我们的武学,究竟是什么模样……” 听他这么说了,王逍遥这些老狐狸都称善。 一副奇怪的场景,在玉皇顶上出现了。 浑身黑气缭绕的魔道老祖,慢慢和聚拢在他身边的正派人士开始聊得火热,商讨如何进去潜龙大陆,怎么去做第一次接触。 以什么方式,或者明察,或者暗访。 聊得好不热闹,完全没有往日正邪势不两立,不共戴天的气氛。 徐志魔被冲上来的慕容师姐摇晃不停,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不是该为了这天下大同感到高兴。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越说越热闹,连说了七八个方法,都没有说拢。 徐志魔忽然想起上辈子看过一本科幻书里的一个时髦词“黑暗森林法则”,忍不住上前插了一嘴,然后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下,简单明了,深入浅出的讲解了这个词。 不少人都开始点头,觉得所说有理。 徐老魔的元神哈哈大笑:“不愧是我黑木崖得意门生,说的太对了,如果贸然拜访潜龙大陆,那必定会暴露我们修为不行的真相,到时候被人家侵入到这边,江湖上弱肉强食,大概率会血雨腥风…… 这样吧,各位,我元神出窍,不能在阳光下多停留,暂且回避,所有和魔教表态有关的事情,都交代给这位……” 徐老魔看了看徐志魔的穿着打扮,继续道:“交代给这个同时当过魔教,和正派弟子的年轻人吧,老夫建议叫他【荣誉弟子】,以示和别人不同,当然啦,你们等老夫走了,不能欺负他,否则被老夫知道的话,嘿嘿……” 徐老魔没说完下半句,然后化成一股黑烟,消失在了玉皇顶上空。 啊这…… 徐志魔呆呆的站在那里,心里砰砰直跳。 他已经能感觉到,身边的各门各派正道弟子,正在以一种什么样的眼光看着他。 高台上的王逍遥,忽然嘿嘿一笑,率先说话了。 “荣耀弟子,嘿嘿,好大的名声,那以后有什么和魔教商量的事情,在那老魔头不在的时候,能和你说喽?” 徐志魔赶紧抱拳:“弟子不敢……” 王逍遥笑道:“敢的,敢的,你天资聪明,诡计多端,竟然能瞒过老夫的双眼,在正道邪道潜伏了这么久,足见你足智多谋,是不是各位?” 虽然不明白王逍遥的话里含义,但是王野第一个站出来附和老祖:“对对,少侠在黑木崖之时,老夫就觉得不一般,我宗下那些超凡弟子也比不上你,是不是你们说,自己说!” 王野板着一张脸,转过头呵问。 那些弟子一看宗主这脸色,纷纷交口称赞:“是啊,徐道友不愧是荣耀弟子,果然智勇双全,胆气无双!我等自愧不如!” 被势力最高的大日乾坤宗这么一带动,其他门派的弟子也反应过来,纷纷对着徐志魔大声称赞。 “魔教老祖钦点荣耀弟子,横行黑白两道,片叶不沾身,我辈楷模!” “超凡之下第一人,外门弟子之首耳,徐志魔道友智勇无双!” “我有一妹,年方十八,貌美如花,还没有道侣……” 徐志魔在玉皇顶上,脸上大写着一个尬字。 听着这些浪潮一般的阿谀奉承之词,身体瑟瑟发抖,只想求老祖出来救命。 为什么这些正道人士,如此反常? 尤其是那个糟老头子王逍遥,难道…… 徐志魔心里忽然想到一个词:捧杀! 绝逼是捧杀! 那王逍遥上下老小,恨死了他,岂能让他好过? 碍于魔教老祖徐老魔的脸面,他们不敢明着来,就用这损招! 肯定是这样的! 徐志魔越想越对。 果然下一刻,王逍遥又缓缓出声。 “荣耀弟子徐志魔,老夫以为,你在魔教和正派都呆过,身份的意义都不一般,加上你刚才说的什么暗黑森林法则非常有道理,那咱们前去接触潜龙大陆的任务,不如就交给你,这才有意义……” “这样吧……”他不给徐志魔反对插嘴的机会,继续道:“我年幼时,听人说潜龙大陆,有诸多能人异士,你把我这块裂开的护身玉佩拿上,去让人焊接在一起,可否能完成任务?” 王逍遥说完从怀里,掏出两半碧绿玉佩,发着碧油油的光彩,扔向了徐志魔。 徐志魔一把抓在手里,只感觉触手冰凉,原来是一龙一凤的碧绿玉佩,从中间裂开。 “这碧绿玉佩是一位故人送给老夫的,被老夫无意中弄坏,老夫一直有个心结,想要将之复原,但是无奈百年来,都寻不到这样一个高手,想来是这方土地,并没有如此能工巧匠,所以假手于你,你不会让老夫失望吧,荣耀弟子?” 呸呸呸,一把年纪了挤兑我?徐志魔刚想拒绝。 一个声音从心里响起。 【*对你寄予厚望的乾坤宗老祖,给你颁布了一个任务,你选择——】 选项一:接受任务,前去潜龙大陆修复玉佩。完成奖励,刀,七品五级装备】 选项二:残忍拒绝。完成奖励,金丝楠木棺材一副】 选项三:表示带着别人一起去。完成奖励,二十两碎银】 徐志魔心乱如麻:“坑爹啊……” 第十九章 老祖救命 面对这么刁钻的选项,徐志魔有些慌了。 首先,拒绝是不能拒绝的,去潜龙大陆的事情,是魔教老祖和这些正派人士,一起协商过的。 如果自己拒绝了这件事,徐老魔也不会出来给他撑腰,那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选择一倒是颇为诱人,奖励这么高等级的刀,他第一次见。 但是想了想,徐志魔还是决定选择选项三。 毕竟,多一个人陪伴,心里就安然一些。 否则,奖励再好又有什么用? “既然逍遥老祖这么吩咐了,那荣耀弟子恭敬不如从命,只是怕到时候去了潜龙大陆,人生地不熟,还是希望能有些同伴,不如给我派些人手吧?” 徐志魔眼神殷切的看着王逍遥,和其他的门长,宗主们。 看到桃花派首座时,吴少芳哼了一声,把头转了过去。 王逍遥呵呵笑道:“没关系,只要能完成徐老魔和我们的任务,你想带的同伴随便挑,但是为了不让目标太大,不触发你说的那什么暗黑丛林法则,携带名额只限于四个,各门各派随便挑……” 三个就三个…… 徐志魔欣然答应,目光朝着周围玉皇顶的弟子看去。 每个被他看到的人,全都忍不住全身一抖。 没办法,虽然人人都想要触及更高的学到修为,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以身犯险,去那么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慕容雪师姐,你跟我来吧……”徐志魔吩咐一声,这种贴心的死党,当然要带上。 “遵命!”慕容雪一脸兴奋,强忍住没表达出来,但是满眼喜悦。 天底下还有什么能比,和自己心爱的小师弟去游历闯荡的事情更浪漫的吗? 首座吴少芳哼了一声,七窍生烟。 “大日乾坤宗的张威师兄,你也算一个……”徐志魔手指一点。 这种有实力,性格可靠的弟子,对自己肯定也大有裨益。 张威耿直的脸上就是一怔,指着自己鼻头道:“我?我配吗?” 他刚才输给从天骄和姜有容这两个人的组合,现在有点陷入自我怀疑中。 徐志魔点点头,目光又向着另一个方向撇去,眉头一皱:“从师兄和姜有容师姐?你们要藏去哪里?你二人和我算是同门,也算一个吧,凑够四个名额,咱们一起去潜龙大陆完成任务……” “这个……”从天骄顿时脸色就黑了。 他们俩一向和这个小魔头师弟有间隔,这次没想到,小魔头师弟竟然是魔教弟子潜伏在这里的卧底。 更没想到的是,正派人士决定和魔教联手,还把这混蛋封为什么狗屁“荣耀弟子”…… 真是气也气死了。 “嗯?荣耀弟子吩咐下来,谁也不能推脱,就你们四个了!”乾坤宗老祖王逍遥把脸色板下来,让众人都不敢说话了。 …… 半个月后。 众人打扮妥当,再次返回黑木崖。 只有大日乾坤宗的王野,代表王逍遥老祖。 还有正义自在门的赵无极两个大佬相陪。 吴少芳首座不愿意来。 徐志魔和慕容雪兴冲冲走在前面,而张威则是一脸耿直,背着行李在后面跟随。 只有从天骄一脸黑线,和道侣姜有容说着悄悄话,不情不愿磨磨蹭蹭走在后面。 黑木崖死气沉沉,风吹树木,萧瑟无比。 给人感觉很是压抑。 半个时辰后,众人走到了黑木崖尽头,出现了一片灌木丛,无路可走。 一阵阵若隐若现的雾气,遮盖住了前路。 仿佛终年来都照不进阳光。 “好了,我们二人就送你们到这里,就此别过……”赵无极和王野对视一眼,然后迅速离开。 黑木崖这种诡异的地方,上次给他们留下不小的阴影,这次也不想多停留,迅速消失在来时路上。 “再……”徐志魔一脸黑线,两个宗主都没时间听他多说一句话,这也太狗了。 “没路了,老祖……” 徐志魔暗暗呼唤,一股黑气骤然从四周凝聚,出现在了他面前,正是徐老魔的元神。 “呵呵,乖徒孙,你们已经准备好了么,要你什么身份进入潜龙大陆?”徐老魔猩红的眼神闪烁,后面那四个正派弟子,吓得瑟瑟发抖,一句话也不敢说。 “弟子想好了,以一个参加科考失利,落魄的公子哥形象出现,慕容师姐是我的贴身侍女,姜有容师姐是我的丫鬟,张威师兄做我的护卫,而从天骄师兄……” 徐志魔看了眼从天骄,从天骄忍不住全身一颤,心里骂娘。 “从师兄做我的书童……” “书……书你妹!”从天骄心里暗暗腹诽。 徐老魔点点头道:“嗯,人多势众,只能如此,尔等可有异议?” “没有!” 众人齐齐答应。 “好,过去吧!” 徐老魔大袖一甩,一股劲风吹过。 弥漫在山涧的雾气顿时散开,露出了前面一截青苔遍布的路径,蜿蜒曲折,不知道通向何方。 “此去半里地,就是潜龙大陆的地界……” 徐老魔沉声道。 张威第一个带头,直接闯进了浓雾之中,接着是慕容雪,然后是磨磨蹭蹭的从天骄和姜有容。 “乖徒孙,你等一下……” 徐老魔叫住徐志魔。 “老祖有何吩咐?” 徐志魔一脸天真无邪。 徐老魔沉吟了下:“老夫知道,你接了一个来自那王逍遥老鬼的任务,是不是给了你一块碎掉的玉佩?” 徐志魔点点头,把两块玉佩拿了出来。 徐老魔呵呵大笑,一招手:“董小姐,你出来吧,那个负心汉终于把护身符拿出来了,你也距离报仇的时刻不远了……” 徐志魔不知道徐老魔是什么意思,但是见他不断向着黑雾招手,一个怪异又熟悉的身影,渐渐出现在浓雾之中,越来越近。 “啊,女鬼!!” 徐志魔大叫一声,躲在了徐老魔身后。 出现在眼前的怪异身影,赫然便是前阵子,他在黑木崖上,遇到的那个诡异的人影。 那个在乱坟岗上,半夜哭泣的长发女人! 长发女人满脸浮肿,皮肤溃烂,眼神发直,呆呆的盯着徐志魔,看到徐志魔手里的玉佩时候,忽然爆吼一声,向他张牙舞爪冲过来! “啊,老祖救命!!!” 第二十章 黑风镇 徐老魔一挥手,一道黑色气墙喷涌而出,阻挡住了这个恐怖的女鬼。 “董小姐,他不是王老贼,只是我门下一个乖徒孙,他手上拿着的玉佩,是你给王老贼的信物,已经坏了…… 那老贼之所以躲了几十年闭关不出,就是因为这护身玉佩坏了,他不敢擅自现身,怕被你阴魂所害,如今你有机会了,可以进入这龙凤玉佩,等我乖徒孙修复这玉佩后,还给那老贼,你就可以报仇雪恨了……” 徐老魔声音幽幽,诉说着过往。 徐志魔躲在后面,心里已经大概猜测明白了意思。 无非是n年前,这不明身份的女鬼和逍遥老祖相爱,然后后者辜负了这位女子,最后害死了女人,女人心中有怨气,化成了女鬼,纠缠王逍遥。 王逍遥因此躲避在山洞中,对外宣称闭关。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躲避女鬼。 没想到,那个慈眉善目的老祖,还有这种不堪的过往。 啧啧…… 徐志魔抬起头,看了看身影晦暗的徐老魔,忽然觉得徐老魔虽然恶名远播,但是看起来却更真实慈悲些。 “徒孙,你听明白了吧……”徐老魔对着徐志魔笑道:“这女子生前,是潜龙大陆里的一个员外之女,从黑木崖这小路偷渡来了咱们皇朝,说巧不巧,和王逍遥那老鬼偶遇,两人有了些姻缘,然后被那负心汉抛弃了…… 祖师我看她可怜,将她安置在黑木崖下,哪知道被那些正派人士围剿黑木崖时候打扰了,你如今去潜龙大陆寻找新的机缘,顺便带着她回去,找到她生前的家,然后将她封印在龙凤玉佩里,带回去给那王逍遥老贼,这个任务可以完成吧?” “可……可以……”徐志魔别无选择,瑟瑟发抖。 那女鬼面目呆滞,看着徐志魔,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 徐志魔袍袖挥舞,直接将她卷起,化成了一道化成了一道黑线,进了徐志魔怀里的两半玉佩。 “好了,你走吧!有什么困难,尽量自己解决,实在不行了,再三更半夜去至阴之地,呼喊老祖出来,哎,老祖出来见你一次,就得修行一个月弥补,你好自为之吧!” 徐老魔再次挥动衣袖,不等徐志魔追问。 那条黑木崖后面的小路,再次分开。 徐志魔直接被一股力量推了进去。 …… 混沌朦胧之中。 徐志魔给自己捋了捋,此次前往潜龙大陆,有三个目标。 第一是寻找新的机缘,为大陆和皇朝之间,铺平桥梁。 这是邪道正道两方,共同的诉求,没有任何异议。 第二是帮王逍遥符合玉佩。 第三是把这女鬼塞进去,回去找到他生前的住处亲人,然后再把玉佩修复,带回去给王逍遥。 某种程度上,第二第三是重合的。 一想到自己身上有个女鬼,徐志魔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可是想到这是魔教老祖的安排,又放心了些。 砰! 一团白雾被撞破。 大日乾坤宗的张威,还有桃花派本派的从天骄,姜有容,还有…… 慕容雪直接扑上来,抓住徐志魔的手摇啊摇。 “师弟,你去哪了,咱们快开始探索吧?” 她兴致勃勃,虽然穿着一身侍女服饰,但是仍旧是难掩风情。 姜有容在旁边看着咧嘴,因为她是个丫鬟。 超凡境界的丫鬟,还是第一次见。 从天骄脸都黑了,因为他的装束嗯……是个书童,带着黑帽子的那种。 唯一没有变化的,就是张威。 他对自己护卫的打扮很是满意。 对潜龙大陆充满了憧憬。 “行了,能不能走了?”从天骄不耐烦了,他现在唯一愿意呆在潜龙大陆的原因,就是能触及更高的武学。 “放肆,怎么和公子说话呢?”慕容雪插着腰,脸色一沉,进入了角色,道:“张护卫,有人顶撞公子,应该如何?” “啪!” 张威一拳打在从天骄头上。 两人虽然都是超凡境的强者,可是高低毕竟不同。 从天骄头上出现了个大包,眼泪汪汪,却不敢和张威放肆。 o(╥﹏╥)o 姜有容拉了拉从天骄,两人不敢再说。 五个人进入角色,适应了好一阵,到了一处破落的小镇,发现这里的景色,似乎和大顺皇朝差不太多。 只是这里应该地处偏僻,似乎并不是什么潜龙大陆高大上的存在。 两边的行人,原住民,一个个穿着破衣烂衫,对他们看来看去,表情不善。 更多的人是探出头,发现来人,赶紧关住窗户,躲了起来。 “荣耀弟子,这里的人似乎对咱们不太友善,你要注意安全!”作为护卫的张威,很是警惕,气势汹汹。 一身肌肉绷得紧紧,随时准备出击。 “师弟,你看那是什么?”慕容雪示意两侧街道。 徐志魔也发现了,道路两边,所有墙壁上,出现了一个红圈圈,里面大大写着一个“拆”。 ??? 异世界也搞拆迁? 徐志魔哭笑不得,资本主义的黑手果然四处都有。 路过每一户人家,都写着一个大大的拆字。 每个土着的脸上,都带着怨恨,尤其是看到徐志魔这几人过来,有的不懂事的小孩,还拿着石头扔过来,很不友好。 全都被张威挡开了。 “有间客栈……” 姜有容忽然喊了一声。 徐志魔一抬头,果然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家客栈,牌匾上就写着“黑风客栈”。 这件客栈人来人往,算得上这片贫瘠之地上面,一个独特的风景。 客栈是一个简易二楼,模样古朴,但是挂着两排红灯笼作为点缀,还算气派。 “黑风客栈?” 徐志魔一皱眉,看上去像一个黑店,正要考虑进不进去,从天骄已经是迫不及待的一步跨进。 “饿死啦饿死啦,我家公子少爷请客吃饭喽……” 话里话外,都和徐志魔置气。 姜有容一脸难堪,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回头看着徐志魔。 【*你们来到了黑风镇,一个手下擅自进入黑风客栈,你选择……】 【选项一:跟着进去,勇敢公子不怕困难。完成奖励,《无影脚》玄字上品】 【选项二:不明客栈,扭头就走。完成奖励,随机经验值五十点】 徐志魔轻轻一笑,挥了挥手,让然是选择一拉。 这时候出现的功法,明显比在皇朝时候档次高。 几个模样古怪,贼眉鼠眼的客栈小二看见徐志魔一行人,也热情的迎了上来。 第二十一章 诡异的黑风寨 “客官们,要点什么菜?” 一个瘦小身材,一脸精悍的矮个子小二,把徐志魔一行人请到了二楼靠窗的一处八仙桌前。 没等徐志魔开口,从天骄就咧咧:“八个热菜!四个凉菜,一起上,把你们店最好吃的拿手菜,全都做出来!我们公子有的是钱!” 从天骄把桌子拍的啪啪直响,一边吹胡子瞪眼。 那副样子,像他才是主子。 除了姜有容感觉尴尬外,其余的人全都一脸愤愤之色,看着这个发疯出洋相的从天骄。 【*队伍里有人要吃价值二十两碎银的饭菜,你选择——】 【选项一:同意,慷慨解囊。完成奖励,寒冰鬼头刀,七品五级兵器】 【选项二:不同意,吃点素菜素饭即可。随机属性点二百】 【选项三:来人呀,给我打这孙子一顿。】 徐志魔不是个小气的人,思索再三,选择了选项一。 二十两就二十两,虽然换算成人民币,相当于万元大餐。 可是,奖励也不错,七品五级的兵器,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是非常有必要匹配的。 而且,他注意到,随着来到潜龙大陆,这里系统奖励的功法,武器,也是等级越来越高。 这就厉害了。 选项二,选项三没什么意义。 “来了您恁!” 不多时,小二接连不断的把菜品端了上来。 热菜凉菜,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炉猪、炉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酱肉,应有尽有。 香喷喷的气味冲鼻而来,众人正要动筷子。 慕容雪道:“等等,这个黑风客栈有些诡异,而且这么穷地方,怎么能开得起这么小资的酒楼,而且韭菜也不差,不会菜里面有毒吧?” 众人被她一提醒,纷纷挺筷不动。 徐志魔深深吸了口气,体内佛魔呼吸法不断运转,并不怎么担心。 佛魔呼吸法脱胎于魔教的绝学《佛魔之怒》。 他修行了这么久,已经打好根基,一般毒物已经对他完全没有作用。 这些日子来,佛魔呼吸法已经对他的肉体,进行了脱胎换骨的改造,几乎可以说,比少林寺的铁布衫金钟罩,还要强横几分。 还有破玉拳劲也练到了巅峰,再没有精进的可能。 但是,徐志魔还是拿不准,在潜龙大陆,自己的修为能到什么程度。 按照魔教徐老魔的说法,估计只能是比一般喽啰强点。 不过,徐老魔是按照徐志魔荣耀弟子的身份,还有正派门下青衣弟子的修为实力去估计的。 徐志魔的系统选择的秘密,不可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吃!怕个鸟,这里就算是个黑店,也是一般杂毛,我等都是超凡境界强者,要是这菜有毒,这些杂兵喽啰,不用你们动手,我一个人包了!” 从天骄把胸脯拍得啪啪响,用筷子夹起一口肉塞进嘴里,大快朵颐起来。 张威和他想的差不多,在他的带动下,也是跟着吃了起来,没一会儿就满嘴流油。 姜有容和慕容雪对视了一眼,同时哼了一声,心里不满道:“真晦气!” 两人从没想到过,会坐到一个桌吃饭,谁也瞧不起谁。 徐志魔则是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三个穿着打扮油腻,贼头鼠目的店小二,则是靠在吧台角落,时不时说些悄悄话,向这边看来看去,在慕容雪和姜有容两人身上转来转去。 “店家,过来,有话问你!” 徐志魔招招手,一个小二立马陪笑着跑过来:“来嘞,您说,您说,有什么吩咐的客官?” 徐志魔道:“你们这阵子叫做黑风镇?” “是啊,客官,黑风镇是潜龙大陆第一要塞,地处偏僻,但是有名的很,只是气候不好,您是从别的大城郡来的吗?”小二多嘴。 徐志魔:“这你别管,我问你,为什么这里如此荒僻,人人衣不蔽体,但是你们这个客栈却是有酒有肉,不是黑店吗?” 小二一怔,慕容雪几个正在吃肉的随从也是一怔,全都没想到徐志魔忽然问的这么直接。 店小二陪笑道:“客官有所不知,我们这山里有个黑风寨,平时保护村子里的安全,但是偶尔也会下来打打秋风,一来二去,村子里的百姓就穷了。” “哦?”徐志魔心里一动:“那这黑风寨没让你们交保护费吗?” “没有啊!”小二笑容忽然有些狰狞:“因为这黑风酒楼,就是我们黑风寨大寨主开的啊!自己和自己收保护费,不合理吧?” 这句话一出口,空气瞬间宁静,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忽然慕容雪咕咚一声,栽倒在桌上。 “哎呦,不好,这里的酒有毒!” 张威第一个时间反应过来,从后背拔出一把匕首,但是脚下一软,半跪在地上,挣扎道:“好,好强的麻药。” 还清醒的姜有容也歪倒在一边,酥胸半露,脸色惊慌不已:“从师兄,快……快把这些店家杀了,这些人是黑店喽啰!” 刚才还咋咋呼呼的从天骄,眼神中也是闪烁过一丝惊慌。 “别慌,万事有我,师兄给你……哎呦!” 啪一声巨响。 从天骄被店小二抽了个嘴巴子:“妈的,老子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装逼,尤其是当着女人的面,老二老三,别等掌柜的来生气,架起这小子来,好好赏他几个耳光!” “是嘞老大!” 后面两个店小二,放下手中活,快速上来,把从天骄架起来,然后老大上去啪啪一嘴耳雷子,从天骄没有一点挣扎力道,发出猪叫一样的惨嚎。 “我……我是堂堂大道桃花派超凡弟子,你……” 啪! “混蛋,我师尊要是知道,定让你们……” 啪! “各位,手下留情,我刚才胡说八道……” 啪! 徐志魔看在眼里,不由地好笑。 从天骄每说一句话,就被狠狠打个耳光。 少顷…… 一个店小二道:“老大,这小子被打昏迷了,接下来怎么办?” 店小二老大道:“怎么办?妈的,还用我教你?当然是办这两个婆娘啊,否则等掌柜的回来了,还轮得到你吗?” “老大!”哪知道排名第三的店小二一脸惊慌,指了指酒桌上,还有一个人在那并没有倒下。 徐志魔正在一口酒,一口肉,自斟自酌。 在他腰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把,寒光闪闪的鬼头刀。 第二十二章 燃血刀法的威力 潜龙大陆的风土人情,实在让人太惊讶了。 一个偏僻之地,小小的黑风客栈里,随便一点麻药,就能把超凡境的强者放倒。 这个情况大大出乎了张威,从天骄,还有姜有容,慕容雪的意料。 超凡境的意思,可是超脱凡俗肉体,精神,敏捷度,速度,耐力,力量,攻击力的总和啊。 这也太夸张了吧? 说实话,徐志魔也吃了一惊,但是他有恃无恐。 他有信心,他相信什么呼吸法对他身体带来的改变。 更何况,现在还有了一把七品五级兵器,寒冰鬼头刀。 …… …… 求推荐票 光是逼人的寒气,还有湛蓝光洁的表面,隐隐散发出去的寒气,就让他心里信心满满。 “老大,这人怎么还不惊慌逃走,难道他功夫卓绝?”叫老三的店小二惊疑不定。 老大呸一口浓痰吐过去,骂道:“慌个屁,他看样子只是个赶考书生,身边的护卫都被咱们麻翻了,他能翻出个浪花?” 老二也接话:“是啊,咱们掌柜的可是黑风寨大名鼎鼎的神刀无敌战八方秦烈虎,一把神刀出神入化,打遍方圆百里没对手,咱们三个跟随他那么久,就算学到点皮毛,叱咤这黑风镇也是绰绰有余,怕个屁啊!” 老三说完直接奔向徐志魔,鹰抓一般的手,带着劲风抓了过去。 徐志魔并没有第一时间拔刀,把端起来正要喝的酒水直接撒了过去。 老三大叫一声,闭住眼睛往前猛冲。 徐志魔寒冰鬼头刀刀鞘往前一送,和他正面硬碰硬,一声巨响,老三的胳膊断成了好几节,同时整个人向后飞出,轰然砸在柜台上,茶几碗筷掉落一地。 这一下,闹出了大动静,楼下吃饭的食客,一大部分跑了,剩下一小部分登上楼梯观望,议论纷纷。 跑堂的老大和老二对视一眼,惊讶万分,没想到面前这个白净瘦弱的年轻人,竟然有这样的实力。 躺在地上的从天骄等人也蒙圈了,这…… 刚才明明徐志魔和他们吃喝的一样的饭菜,怎们没被迷晕? 而且,看样子,一个超凡之下的青衣弟子,修为完全碾压这三个异界大陆的对手? 这不合理啊?! 不只是他,就是同样超凡境界的张威,姜有容也是一肚子惊叹:“此人不愧是魔教徐老魔弟子,竟然隐藏的这么深,我们妄自称为超凡境弟子,还要保护人家,结果还没开始保护,就先被迷晕了……” “荣耀弟子加油,徐师弟你是最棒哒!”慕容雪也挣扎着做起,看到这一幕,仿佛看见了未来七彩祥云里来娶自己的师弟。 这些人心中共同的最大疑惑是:“荣耀弟子手里那把刀哪来的?还没出鞘,竟然已经杀退一敌人,刀法竟然如此残暴?” 跑堂的老大顿时怒了:“妈的,老子说过,最讨厌你这种女人为你加油的小白脸!” 他还没说完,徐志魔刀鞘又已经到了。 呼! 刀鞘距离跑趟的老大脸部半寸的地方停住了。 但是,寒冰鬼头刀边缘散发的寒气,已经将这跑堂的眼球冻伤,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打滚。 这就是七品五级兵器的威力! 徐志魔哼了一声,深深吸了一口气,佛魔呼吸法将周围的空气大量的吸入肺部,全身的肌肉,经脉,骨骼,全都变粗变大,将衣服撑的鼓鼓胀胀,隐约看见六块腹肌。 手里的刀被佛魔呼吸法催动的情况下,周身开始遍布寒霜。 …… “好刀法!” 一个赞扬的男声,从楼底下响起,接着是人们嘈杂的退让声,还有缓慢上楼的脚步声。 一个楼腮胡子,身穿蓑衣的猛男,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当然,最夸张的是,他腰间那把外表像个铁板一样的大刀,没有刀鞘,表面刻着十三个鬼头,狰狞无比,一股血腥味在四周弥漫。 “掌柜的,掌柜的救命啊!” “掌柜的来啦,咱们有救了,这几个外地人砸咱们场子!” 还活着的跑堂老大和老二,纷纷爬过去抱住这个猛男的腿,结果被一脚踹开,口吐鲜血,不断抽搐。 “滚开,废物!” 那络腮胡猛男一步步走近,看了看地上横七竖八的人,距离徐志魔两米外站定。 然后,目光紧紧盯着徐志魔腰里面那把刀,露出贪婪神色。 “阁下好刀法,刀未出鞘,已经把我这三个饭桶手下放倒,这把刀可否给我一看?” 掌柜的秦烈虎微微一笑,话里藏刀。 徐志魔眼前又出现三个选项。 【*黑风客栈掌柜秦烈虎,向你提出看刀请求,你选择……】 【选项一:欣然答允,拔出宝刀给对方展示。完成奖励,《燃血刀法》天字中品】 【选项二:看你妈。完成奖励,一千点随机属性点】 【选项三:拔刀就砍。完成奖励,纹银一千两】 额…… 徐志魔有些犯难。 眼前这位秦烈虎,刚才那几个跑堂的说得清楚,号称刀法一绝,百里之内无对手,而且现在看那把刀无比混雄,像个大铲,刀法肯定不弱。 如果自己贸然选择二,那不就是成功激怒对方? 徐志魔现在有的,只是一把七品五级兵器,并没有什么功法加持,如果被对方暴起发难,很可能落入下风。 选项三趁着对方不备,拔刀砍下去,倒是能攻其不备,但是成功率不知道高不高。 到时候别弄巧成拙了。 权衡利弊,还是选项一吧,起码先礼后兵是没错的。 而且,最主要的是,能获得一本天字中品的燃血刀法,这样高等级的功法,徐志魔还是第一次见,强烈渴望得到,来配合手里的寒冰鬼头刀七品五级兵器。 “呵呵,秦烈虎是吧,既然是爱刀之人,可以给你看看,前提是解开我那伙伴的麻药!”徐志魔声音冷冽。 “没问题!”秦烈虎从怀里拿出个小瓶,扒开塞子挨个在地上的人鼻端闻了一下,顿时这些人能活动手脚了。 噌!! 徐志魔拔刀在手,屋子里面赫然出现一道寒光,让每个人都眯起了眼睛。 一股凌冽如冬的寒气,在众人面前不断渗出。 “好,好刀!”秦烈虎眼睛都直了:“少侠能不能把刀给我看看?” 为了表示诚意,他率先解下自己手中大刀,递给了徐志魔。 徐志魔一把接过,感觉沉甸甸的,似乎六七十斤重,上面充满了杀意,不知道杀过多少人。 虽然没有自己的寒冰鬼头刀华丽些,品质上相差无几。 【恭喜获得七品五级兵器《燃血刀法》】…… 徐志魔心里狂喜,立马沉浸在这本天字中品的功法里面疯狂学习。 完全没注意到,接过寒冰鬼头刀的秦烈虎脸上,那渐渐变态的笑容。 第二十三章 一刀败敌 秦烈虎,男,三十九岁,在当上黑风寨三当家前,一直是本地猎户,捕杀虎豹为生。 身高八尺,外貌凶恶,穿着一身兽皮,头发披散,面部粗狂,一双牛眼,络腮胡子密密麻麻钢针一样,一身粗布麻衣下面,藏着一个巨大的黑铁刀,现在已经换成了徐志魔的寒冰鬼头刀。 “哈哈,你真是个雏儿,行走江湖哪能把自己的家伙事儿,随便交给别人?你这把寒冰鬼头刀明显比我的好,咱们就换了吧,你没有意见吧?” 秦烈虎挥动手里的寒冰鬼头刀,呼呼两下,在空气中划出两道白色虚影,咧嘴一笑,很是满意。 徐志魔这边的人心里就是一惊,危矣! 这个荣耀弟子还是蠢得厉害。 他们却忘了,徐志魔是要用交换刀的条件,换去他们的中毒解药。 徐志魔拿着大铁刀,却不怎么惊慌,因为他此刻正在倾听内心的声音。 【任务完成,恭喜获得七品五级兵器,染血刀法】 学习,装备,完成。 这个过程在几个呼吸之间完成。 徐志魔抬起头来,看着己方呆愣愣的众人,又看了看一脸狞笑,然后杀意渐露的秦烈虎,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你聋了吗,妈的,老子刚才跟你好好说话,完全是因为你手里有把好兵器,才忌惮你三分,现在你的寒冰鬼头刀已经在老子手里,信不信老子像宰杀野兽畜生一样宰了你?老子以前就是干这个的……啊啊,咳咳!” 秦烈虎刚说了一半,已经感受到徐志魔的大刀就像是飓风一样朝他劈来。 刀刃带着一股浓重的气血燃烧的味道,像是要焚烧干净世间的血债,空气都充满了血腥被煮沸的气味。 染血刀法,斩! 咣当! 秦烈虎手中的寒冰鬼头刀高高飞起,震得他双臂发麻。 这股力道,无比阳刚,一股强烈的血意在他周身上下翻涌,差点当场吐血,吓得他赶紧向后退却。 “这……这是什么刀法?” 秦烈虎的表情,和刚才截然不同。 他一向以刀法称霸四方,为黑风寨打下铁桶一样的江山,此时此刻却被面前这个年轻人的刀法,深深震撼了。 七八十斤的大砍刀,在他手里分量都算沉甸甸,但是在面前这个少年手中,却挥舞的这样有气势,这般浑雄嗜血。 这种威力,是他用了这把刀几十年,都没有过的,竟然让一个年轻的外乡人用出来了。 徐志魔初次运用染血刀法,越用越上瘾,一道道劈砍下去,秦烈虎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他店里面的伙计,还有支持他的食客,全都目瞪口呆。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黑风寨百里之内,还有比三寨主用刀更溜的存在? 刚才狗仗人势的大跑趟和二跑趟,此刻被徐志魔惊为天人。 原来刚才人家只用刀鞘和他们打斗,是看不起他们,认为他们不配用刀出鞘。 心里忽然好难过啊,平时打杂跑堂就被别人看不起了。 这次借着机会想要欺负一下外乡人,结果却这么打脸,连被人家用刀砍的资格都没有。 呜呜呜…… 另一边的慕容雪,看得一脸花痴,贝齿咬着薄薄的红唇,大眼睛里面冒星星。 徐师弟多会儿这么厉害的,不愧是自己选中的男人! 是时候推进一下道侣的进程了。 张威憨头憨脑,一脸敬佩之色,粗大的鼻孔一张一合,看得上劲儿。 他没想到徐志魔这个看似绣花枕头的荣耀弟子,这套刀法似乎已经隐隐在超凡境界之上了! 这才短短几天?难道名门正派中人的天资,真的不如魔道弟子吗?真的佩服,完事后一定让荣耀弟子教教自己! “不,不可能!”一向自以为是大道桃花派有史以来最有天分的从天骄,一颗道心崩得稀里哗啦。 本来想大吃大喝,坑这个荣耀弟子绣花枕头一次,没想到直接给人家提供了这么装逼打脸的机会,这…… 从天骄哆哆嗦嗦,不敢也不愿意接受眼前的事实,本来第一次见到徐志魔他就嫉妒,这年轻人比自己还俊俏就算了,反正没什么真本事。 现在看来,他妈的小丑原来就是他自己! 比他更气的人是“婢女”身份的姜有容,此刻一脸嫉妒的看着慕容雪,咬牙切齿,小嘴鼓鼓。 真是的,早知道这位徐志魔小师弟是去潜力股,当时从黑木崖回去的时候,就应该动用自己的家族力量,让师尊首座,把徐志魔从慕容雪手里抢回来! “徐志魔师弟,你打赢了,师姐咳咳……奴婢晚上给您洗脚按摩……”姜有容给自己争取了一下。 慕容雪大眼睛一眯,“师弟,你赢了师姐伺候你沐浴,那种只穿裤衩的……” “噗……” 场上的秦烈虎直接吐了一口血。 他刚才上来的时候,余广已经注意到了这两位容颜不俗的女人。 本来想仰仗着自己的刀法,人前显圣,让这两大妞好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便于日后推倒,哪知道,哪知道…… “啊!!有种别耍花架子,真男人就用力量比试!” 秦烈虎跳出圈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他此刻承认,在刀法上面,他远远不如眼前的小伙。 思来想去,只能一力降十会,用自己最擅长的臂力,长年累月狩猎练习出来的无双臂力,来赢下这场比试! “好啊,来!” 徐志魔把大刀往肩膀上一扛,面不红心不跳。 燃血刀法,不愧是刀如其名。 每次和对手兵刃相接,都能燃烧对方的气血,让对方气血以两到三倍的速度,在空中蒸发燃烧,补给给他。 所以,这刀法凌厉的秦烈虎,才如此狼狈。 “臭,臭小子,你居然答应的这么快,是不是瞧不起我?” 秦烈虎气喘吁吁,眼神凶残,心里面有种被轻视的感觉,你好歹提点条件再答应啊!直接当着我的伙计打我脸是不? 徐志魔气血充盈,肌肉紧绷,活力无限。 笑嘻嘻道:“我只想告诉你,刀,不是这么用的!” “少废话,拿来吧你!”秦烈虎不听不听王八念经,跳到三米高的空中,用尽全身力量,往下砍了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刀。 徐志魔不躲不闪,把大刀刀尖顶在秦烈虎裆部。 然后秦烈虎模样搞笑了,不敢往下砍,直接收力,刀尖挂在房梁上一晃一晃,裤裆滴滴答答出现了一层污渍,腥臭难闻。 “你……你耍诈,我……” 他就差哭了,身为山贼,从没这么丢脸过,竟然被一个年轻人给骗了。 “我骗你什么了,就算真的比力气,你也不是对手,快滚回去当你的狗屁三寨主吧,顺便传个话,这个客栈,归我了!” 轰!!!!!! 徐志魔的话音,伴随着染血刀法中的一招举火烧天。 巨大的力量,直接从刀身迸发,划破了屋顶,巨大的横梁裸露出来,十几米长的刀痕清晰可见。 这力量…… 一向以刀法自豪的秦烈虎,直接目瞪口呆,半晌后长叹一声,朝着徐志魔一抱拳,一句话不说,领着一干小弟灰溜溜出了客栈,直奔黑风寨而去。 第二十四章 收获不小 三日后。 一则“赶考俏书生刀震黑风寨三当家,气冲牛斗一刀破屋顶”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贫瘠的黑风镇。 而且越传越凶,越传越离谱。 短短几天内,又裂变成好几个版本,越来越离谱。 像什么少侠一刀斩乾坤。 瘦弱书生威震黑风寨。 关于徐志魔的来历,也出来二十多种,以黑风镇为中心向周边扩散开来。 人们都想要目睹一下,这位外向来客,江湖小少侠的英姿。 衣衫破烂的百姓,把整个黑风寨团团围住。 全都想要看看这位书生侠客的面貌,也想要趁此机会表示感谢。 有的心善人,则是从家里拿出偷藏了好久的米面,还有地里的水果,玉米,这些东西,来犒劳徐志魔一行人。 没办法,之前被那黑风寨的孙子们,欺负的太狠了。 终于老天有眼,来了个少年豪侠,行侠仗义。 这样的故事,从古到今谁都是喜闻乐见,尤其是生活在最底层的老百姓。 好在徐志魔一行人并不缺吃的。 非但没有要这些泥腿子,乡巴佬土着的东西,反而是把黑风客栈里面的酒菜,吃不完的牛肉羊肉,全都分发下去,给了这些好多年都吃不上肉的老乡。 老乡们一看,感激涕零,涕泪横流,都要给徐志魔排队磕头。 徐志魔一看哪行啊,差使张威把一部分人拦住。 但是老乡们太热情,必须想为他干些什么。 徐志魔想了想:“能的话,希望来几个老乡搭把手,把这客栈屋顶翻修一下,把他劈开的地方合拢,我们几个暂时在这里歇脚……” 他想着,潜龙大陆人生地不熟,先找个根据地休息一下,然后再图谋以后。 有个叫刘得住的老汉自告奋勇,带了几个泥腿子年轻人,和泥,加砖添瓦,给黑风客栈收拾塌陷的房屋,刘得住本身就是泥瓦匠出身,干这个贼溜。 慕容雪从贴身侍女,充当起了巧手小厨娘的角色,这段时间想尽办法找些枸杞,羊肉,韭菜给这位小师弟熬汤,补补身子。 希望有一天,小师弟忍不住,半夜去敲她的门。 张威利用空余时间,和徐志魔请教超凡境界之上的奥妙。 徐志魔哪知道啊,值得说了几句呼吸法里面的基础知识,搭配着破玉拳劲教给他。 张威兴冲冲如获至宝,虎目含泪:“徐师弟,表面上我是超凡境的大哥,其实我更愿做你兄弟,和你秉烛夜谈,彻夜谈心,互相传道受业解惑,助你早日登上超凡境界!” 徐志魔看了看张威旺盛的胸毛,外翻的鼻毛,还有腋下隐隐传来的味道,联想起两人秉烛夜谈,传道受业时的场景,喉咙忍不住滚动了下,“谢……谢谢张师兄好意,咱们还是养精蓄锐,在这片大陆多方打探,完成宗主和首座老祖们的任务比较好……” 打发走张威后,徐志魔准备修行一下呼吸法,看看这功法能不能和【燃血刀法】相结合,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忽然一个曼妙的身影,从外面闪了进来,咣当一声关住了房门。 徐志魔瞪大眼睛:“姜有容师姐?你来我房里干什么,穿的还这么少,我和……” 姜有容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身粉色薄薄的长纱裙,脸蛋红晕,气喘吁吁,云鬓高挽扎了个丸子头,上气不接下气道:“徐师弟,祸事了!” 她深吸了口气:“刚才我进来的时候,此地的镇长敲锣打鼓,抬着八抬大轿,敲锣打鼓,戴着红盖头的漂亮姑娘,来和你提亲了,还是直接入洞房的那种,说你赶走了强盗,为他解忧,他的宝贝女儿就得嫁给你这样的少年英雄……” “什么?做了这点小事,有有人提亲?还是直接入洞房那种?”徐志魔一脸怀疑,这姜有容师姐一直对他不怀好意。 姜有容一脸认真的点点头,眼神里泛起泪花:“你……你不信我?” 徐志魔看向一边,不置可否。 其实,的确此地的镇长来向徐志魔提亲,但是姜有容进来的时候,风吹花轿帘子,看见里面的新娘是个满月脸,还有麻子,又肥又胖那种,还把刚抠的新鲜鼻涕,抹在了帘子上。 她嫉妒慕容雪,又不到徐志魔,就想要毁掉他。 她把外面的镇长安顿了一番,然后进屋让徐志魔陈述利害,哪怕和这个镇长之女做个露水夫妻,就当安慰一下民心了,当然,姜有容把那镇长姑娘的外貌描绘成一个天仙。 反正就是两边同时骚操作,仙人跳。 没等徐志魔回答,姜有容趁热打铁:“就这么定了!” 她刚转身出去交涉,门咣当又一声响,从天骄气急败坏,一脸愤怒从外面闯了进来,指着徐志魔道:“好啊,荣耀弟子,老祖师尊们让你来潜龙大陆办什么事?你却歪门邪道,仗着打退山贼的小功劳,半夜幽会我道侣姜有容师姐,我刚亲眼看见她衣冠不整从你门跑出去,你别想狡辩!” 徐志魔:“……” 他本来想找个空挡练练新学的功法,这些人疯疯癫癫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据我分析,她应该是想和我今晚成亲,不如……” 徐志魔贴在一脸愤愤不平的从天骄耳朵上,定下一计。 大概是,让从天骄装扮成新郎,成全他多日来没日道侣姜有容师姐的心愿。 从天骄一边听徐志魔的计策,脸上的愤怒也渐渐变成了贱贱的笑,两个鼻孔一张一张,明显get到了爽点,双眼放光,双手错来错去,他没想到平时看上去淳朴天真的荣耀弟子,竟然有这么多新花样,真是涨姿势。 一定要在姜有容身上试试。 本来就是自己的道侣,不犯门规。 这荣耀弟子,真是够仗义。 两人协商已定,徐志魔把大红床单给从天骄盖到头上,嘱咐他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动,不要挣扎。 从天骄表示一定,让道侣姜有容上来自己动。 然后徐志魔呲溜一下,钻进了床底。 少顷,闹洞房的乡里乡亲,就冲了进来,叽叽呱呱,敲锣打鼓,嘶喊声震天。 姜有容站在人群里,看着这幅场景冷笑。 “原来早就自己准备好盖头了?果然,男人都是口嫌体正的大猪蹄子,哼!” 她想象着,慕容雪知道自己心仪的道侣,被一个乡下猪一样的姑娘拱来拱去的场景。 镇长一声令下,新娘直接下轿,闯进屋来一个饿虎扑食,把从天骄扛了回去。 喇叭唢呐声这才渐渐消失在镇子西面。 从天骄心里还想:“有容师姐变得这么有劲儿了,还带着这么多人来抢亲,这是要玩刺激的啊!” 当晚,所有黑风镇的人,全都没睡好。 从天骄凄惨的嚎叫声,传遍了整个镇子上空。 第二十五章 救人 经过半个月的修养,众人的精神状态渐渐开始恢复。 当然,除了从天骄。 他自从那天被强行洞房了以后,整个人就变得萎靡不振,经常盯着一个地方发呆。 有时候姜有容去触碰他,从天骄就像是触电一样的推开她。 姜有容怪不了谁,只能深夜暗自垂泪,感叹自作孽不可活。 徐志魔这段时间来,不断地托人打听,询问本地人刘得住,附近是否有能够修复美玉的巧手工匠? 倒是问了几个,名气倒大,可是给他们拿过去那破碎的龙凤玉佩,全都傻了眼。 所有人都是一句话:修不了,告辞。 徐志魔有点着急了。 按照离开皇朝时的说法,那些正派人士告诉他,修复了玉佩,才能和他们千里传音,接收下一档任务。 而且,也只有修复玉佩,才能让那女鬼有一个家。 这些天晚上,徐志魔几乎都能梦到女鬼半夜入梦,和他说房子多么冷,下雨还漏水,我好冷我好可怜的破话。 虽然他现在的修为,已经不惧怕那女鬼。 可是这一惊一乍也太吓人了。 怎么这块鬼玉就修不好呢? 修不好怎么安顿女鬼,怎么让她还愿? 这样的话,老祖的任务就失败了。 徐志魔猜测,肯定是这块玉佩怨气太重,所以普通手法难以修复。 这件事,成了他现在最大的心病。 张威修行了一阵子徐志魔教给他的破玉拳劲,还有呼吸法的基础篇章,果然精进神速,得到了十几年都没有的感悟。 隐隐觉得,半只脚竟然踏出超凡之外的境界。 这天早上,耿直的他来找徐志魔。 还没推开房门,就听见徐志魔和慕容雪在里面忧心忡忡的谈话。 慕容雪:“师弟,我这阵子和周围的百姓打听清楚了,这黑风寨决不能跟咱们善罢甘休,他们有三个当家的,那三寨主秦烈虎半只脚迈出超凡,却是最弱的一个!” 换句话说,超凡境界在这里只是入门,而超凡之上的境界,则是枷锁境。 而枷锁境一共有九道,崩断的道数越多,人就越强。 可是,具体怎么强法,慕容雪就不知道了,她也是道听途说。 完了又补充了一句:“师弟,他们二寨主,大寨主都是枷锁境,现在咱们那些一起来潜龙大陆的师兄弟各怀鬼胎,靠不住,只有咱们两个尽快双修才能够有机会踏足那个领域!!” 看着一脸认真,面带桃花的慕容雪,徐志魔也是醉了。 这师姐三句话不离双修,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想双修,还是只想体验双修带来的感觉。 但是,徐志魔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慕容雪师姐话里的重点。 那就是黑风寨大寨主和二寨主,修为都在超凡境之上,枷锁境?那是怎样的存在? 对于力量的渴求,是人类自古以来的本性。 徐志魔追问:“对方什么来历?” 慕容雪道:“二寨主不清楚,但是大寨主以前是个玉匠,据说一辈子挖玉,盗墓,什么都干,还靠着这个发家,最后成了一方员外,后来家庭遭遇变故,儿女都被人杀了,这才性情大变,占山为王,成了一方强盗。” “员外?挖玉盗墓?”徐志魔双眼放光。 明显的,这人对玉石很有研究,专业对口啊。 也许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自己手里那块龙凤鬼玉,就是需要这样对专业有研究的人,才能有修复的可能。 难道,这次歪打正着。 对手的老大是朋友? 而且,黑风寨老大有过员外的身份,和魔教老祖口述的一样,也许此人就是玉佩中女鬼董小姐的父亲? 徐志魔越想越对,双眼放光。 可是三寨主被自己败了,回去肯定没有好话,黑风寨大寨主也许对自己,并没有好感。 慕容雪看见徐志魔双眼放光,盯着自己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心里怦怦直跳,故意挺胸抬头,在徐志魔面前晃呀晃:“师弟,此人号称金玉双刀,兵器无比华丽昂贵,而且也不怕坏,据百姓们说,此人没有修复不了的玉石金银,往往当天和人打仗,把兵器打坏了,隔天就修复如初,加上家财万贯,直接用金银玉石当武器!” 说完挺了两下胸,意思像这样的人间凶器。 妥了! 妥了啊! 徐志魔心里狂喜,他现在猜个八九不离十,这黑风寨大寨主,肯定和玉佩里的女鬼有渊源! 就差一个契机碰面了。 徐志魔脑海中出现这样的画面,到时候,把龙凤鬼玉往出一拿,说出这是世界上最难修复的玉石。 根据“匠心精神”原理,黑风寨大寨主肯定当场挑战,八九不离十能修复这块玉。 到时候,哪怕自己承认个错误,给三当家赔礼道歉,赔点钱,也不算啥。 反正已经完成任务了嘛! 砰! 没等徐志魔畅想完毕,耿直的大日乾坤宗张威直接把门撞开,一脸正气道:“荣耀弟子,你别慌,经你传授破玉拳劲,我已经悟了,半只脚踏出超凡境,我现在就去会会那个大寨主,二寨主啥的,我此次前来的角色是【护卫】,不能让你们在这里担惊受怕!” “张师兄,你误会了!” 徐志魔正要出手阻拦,被慕容雪拦了下来。 张威牛眼一瞪,转了个方向,门都不走,直接把墙壁撞了个大窟窿,直奔黑风寨的方向。 …… 少顷,徐志魔望着灰尘弥漫的墙壁大洞,心里一万个羊驼奔过,这尼玛,刚让人家刘得住大爷修好,又要请人家来修。 第一次免费,第二次就得花钱了啊。 经费预算已经不足了。 慕容雪摇头道:“哎,你别管这张威师兄了,此人脑袋一根筋儿,但是极为护短,别人要是触动了他朋友的利益,那他会跟人家当场拼命,如果作为朋友的你也去阻拦,他不管打过打不过一起打,当年大日乾坤宗宗主王野,就差点和他干起来,虽然张威师兄最后被镇压了,可还是把王宗主牙齿打掉三颗……” 咕噜…… 徐志魔咽了口口水,这张威师兄这么耿直的嘛,之前还真没看出来,莽起来,就连自家的宗主都敢干?那还是别招惹为好。 一晃三天过去了,还是没有张威的消息。 一去不回,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徐志魔一行人都很焦虑,想着再没消息,就派人出去打探。 第四天清早,泥腿子刘得住匆匆忙忙,连滚带爬从外面跑进了黑风客栈。 “不,不好了,徐公子,你手下的那个张护卫,被黑风寨二当家设计抓住了,被毒打一顿,老虎凳,挠脚心,蚊蝇酷刑用了个遍! 现在黑风寨大当家指名点姓,要你过去赎人呐!” 第二十六章 比您的刀沉点 看看,该来的总是要来。 徐志魔心里吐槽,自己怎么就带了这么几个吊车尾来潜龙大陆。 本来来之前和各位老祖说好,要让这些人保护自己的。 现在可倒好,惹出麻烦来全都要他这个荣耀弟子给去擦屁股。 差人把从天骄和姜有容一对伉俪招来,四人准备了拜帖,准备去拜山。 从天骄似乎还没有从那一晚上,和镇长姑娘的洞房花烛夜缓过劲儿来,眼神愣愣的看着远处,时不时抽搐一下。 全靠姜有容照顾。 “徐师弟,天骄最近精神有些不好,没办法出战,要是和那些山贼起了冲突,我们也许会退避三舍。”姜有容一脸愁容,一会儿摸摸从天骄的额头,一会儿嘘寒问暖。 从天骄却眼神发直,一会儿扯扯姜有容衣服,一会儿阿巴阿巴胡言乱语两句,就像是丢了魂魄。 慕容雪眨巴眨巴大眼睛,却早知道内幕,趴在徐志魔耳边道:“装的,我昨天蹲在草丛里,还听见两人偷偷商量,和人家被迫洞房后,两人就将计就计,只是不想听你这个荣耀弟子差遣,偷懒不干活而已……” 徐志魔轻叹口气,感叹此去黑风寨,又是一废带三坑。 错了,慕容师姐不算,是两坑。 先让慕容雪写了一封拜帖,让泥瓦工刘得住送到黑风寨,争取了三天时间。 徐志魔趁机把呼吸法,融合在了《燃血刀法》之中。 燃血刀法本来有三个境界,燃血,燃气,燃精。 他一开始刚得到刀法时候,是燃血状态。 勉强把他修为从外门青衣弟子,提升到半步超凡境。 三天内把呼吸法融合进去,勉强又提升了一个档次,燃气状态。 也不知道,能不能和黑风寨大寨主正面刚一下。 三天很快过去。 徐志魔带着三人来到黑风寨外。 前面早就有小喽啰迎接,把四人让进大寨的路口。 黑风寨给人的感觉,就一个字:壕! 小喽啰叫张四,得意洋洋指着块牌匾道:“徐公子,你看我们山寨的牌匾,都是金玉镶边,山门一共五个关口景点,每处都有我们大寨主亲手用玉石雕刻的风景石碑……” 徐志魔一看,果然头顶一块丈尺长的牌匾,上面三个金玉相间的大字:“黑风寨!” 慕容雪啧啧了两下小嘴:“光这牌匾就得几百两银子吧?” 张四一撇嘴:“哪呀,几百两那是不镶边的,镶边起码一千两!” “好阔气的大寨主呀!”后面跟着的姜有容,小嘴一撅,眼神有些羡慕。 这么多年来,跟着从天骄苦苦修行,虽然甜蜜,但是不免衣食住行清苦,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豪气横生的山寨。 不愧是爱好玉石,号称没有什么玉石修不好,鉴别不了的大寨主。 徐志魔静静听着,心里却像是一汪沸腾的海水,看来是找对人了! 自己手里的龙凤鬼玉,就得这样的人才能修复。 而且,龙凤鬼玉里面的女鬼,估计和这位大寨主有很深的渊源。 不知道一会儿见面的时候,把龙凤鬼玉往出一掏,那大寨主是什么表情? 张四对这几人的想法毫不知情,只是看到姜有容风骨柔媚,举止风骚,身边的男伴却是个面容痴呆的智障,顿时有了一种我到底差在哪的错觉,立马插嘴道。 “嘿嘿,我家大寨主当然豪气了,上个月还说升我当巡山小队长,前途无限,嘻嘻,只是我张四这么大岁数,还是光棍儿一个,要是姑娘愿意……” “嘻嘻,大王,等你升了在和我说,到时候我考虑考虑……”姜有容轻描淡写避重就轻,很熟练的带过去了。 这让张四喜出望外,抓耳挠腮。 徐志魔明显看见,从天骄的嘴角在不断抽搐,内心在无能狂怒。 为了不露馅,不被派遣干活,只能装着。 他立马补了一句:“是啊,张四队长,要是你荣升小队长,这门亲事我给你担保,我们有容姑娘千娇百媚你也看到了,就是有个傻弟弟拖累,要是没有这个弟弟,恐怕早就嫁出去了……” 从天骄嘴抽搐的更厉害了。荣耀弟子不是人啊! 张四一听脸现喜色:“啊……哦,原来是姜姑娘旁边是她傻弟弟啊,没事,挺好,嘿嘿,傻弟弟又没什么,要是嘻嘻,姑娘肯跟我好,傻弟弟咱也当他是个宝!” 慕容雪在旁边哈哈大笑。 姜有容的羞耻心突破了阈值,脸终于红了,啐了三人一口,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一边的从天骄快憋出内伤了,腹诽了徐志魔祖宗十八代。 几人说话间,已经过了五道关口,一个比一个玉石布局华丽,简直壕无人性,似乎这大寨主的手笔,全都和精神,全都放在了玉石上面。 徐志魔越看心里越有谱。 …… 大寨内。 三寨主秦烈虎一脸丧气,跪在大寨主和二寨主面前,低头不语,陈说着自己被打退的经历。 大寨主董金刀一身金袍,头戴紫金冠,身穿紫色老虎皮,十根手指带着十个颜色各异,形状不同的翡翠玉石戒指。 面容雍容,闭目沉默不语。 二寨主则是一个摇晃着羽扇,皮包骨头,嘴尖毛长,头戴纶巾,面目刻薄的瘦子。 “废物,废物!” 二寨主薛亮气急败坏,唾沫横飞:“这小子不过是个外乡来的雏儿,要是大寨主在场,当场就把这小子干趴下了,你平时逼逼赖赖,说自己方圆百里刀法第一,怎么让一个同样用刀的毛头小子打败了? 打败还不说,把咱们寨子收入大头的黑风寨客栈也赔出去了,你说咋办?” 黑风客栈,是黑风山寨在黑风镇上面的眼线根据地。 所有进入黑风镇的宾客,都要经过那里,时常发生黑吃黑,黑吃白的事情。 做掉别人,金钱就会流入黑风寨。 丢了黑风客栈,相当于丢了黑风寨十年的财政收入,这让黑风寨领导人全都相当愤怒。 秦烈虎面如死灰,跪在那里,半晌后道:“技不如人,那小子刀法势大力沉,我生平从所未见,实在是……” 沉默的大寨主董金刀忽然幽幽开口:“有多沉?比我还沉吗?” 三寨主脸色惨白,却不愿意说谎:“单从刀法来说,是比您沉点……” 第二十七章 出人意料 枷锁境,分为九道。 第一道为脚枷锁,第二道为腿枷锁 然后从腰,到肩膀,双臂,手腕,七窍,神魂,神识一共九道。 大寨主董金刀和二寨主诸葛侯都在此列。 根据潜龙大陆的规则判定。 人身上这九道枷锁,是禁锢人从武道巅峰,迈向修真之路的桎梏。 只有突破了这一层,才可以更上层楼。 二寨主诸葛侯刚突破了第一道枷锁,日行千里。 而大寨主董金刀,已经突破到了第二道枷锁。 咚! 一声巨响,中平大厅一角尘土飞扬。 三寨主已经被踢断了一侧臂膀,整个人栽倒在角落里,口吐鲜血,摇摇欲坠。 沿路的镀金桌椅板凳,玉石玉器,全都被他撞翻撞坏了无数。 “那他的刀法,有我的腿法沉吗?”大寨主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在刚才三寨主跪着的位置,慢慢把抬起的腿放下。 这速度,脚力,都是突破了第二道枷锁才能达到的几水准。 “好!大寨主好俊的功夫!”二寨主诸葛侯鼓掌叫好。 大寨主呵呵一笑,拍了拍裤腿,示意让人把昏迷的三寨主抬下去,自己则是走到了刚才那些毁坏的玉石桌椅板凳前,随手一抚,用高超的技巧,把这些玉器全都眨眼恢复如新。 “大王,那个姓徐的书生到了!” 外面有人通报,董金刀和二寨主又复归原位。 中平大厅走进四人,两男两女。 张四笑嘻嘻把徐志魔引了进来。 一路上他没少安顿徐志魔等人,见到大寨主和二寨主需要注意什么,说话不要失去礼节。 张四寻思着只要完成这个任务,以后荣升黑风山巡山组组长,就能和那风骚的有容姑娘,有机会亲近了。 女人嘛,都喜欢功成名就的男人。 一路上,没少借机会亲近姜有容,这么带劲儿的妞,他第一次见到,真是祖上积德了。 “各位,过来拜见大寨主,二寨主,小的一路上已经给你们介绍过了,大寨主英明神武,二寨主……”张四巧舌如簧,想着方展示自己。 忽然一路无话的痴呆青年从天骄插了一句:“知道,二寨主本事不大,最擅长溜须拍马嘛,你说了好几遍啦大哥哥……” 张四:“……” 全场寂静了几秒。 徐志魔一行人无比尴尬。 或许被戳中了心事,二寨主诸葛侯嘿了一声,狠狠瞪了一眼张四。 张四心都凉了,回头再次看痴呆青年从天骄的时候,这才意识到对方有可能是装傻充愣。 “滚吧,等这事儿完了我找你!”二寨主一声喝令,张四圆润的滚了开去,心里早就慌成一匹,只想赶紧打铺盖走人,滚得越远越好。 二寨主爱拍马屁不说,心眼还小,修为高的出奇,堂堂枷锁境一出手,自己焉有命在? 空气忽然变得安静。 徐志魔看都不看二寨主一眼,径直和大寨主董金刀对视,互相打量了半柱香时间。 “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 “你不该来……” “可我还是来了……” “听喽啰说,你姓董?” “老夫姓董又如何?” “你可认识,董小姐?” “怎么,老夫有个英年早逝的闺女,算得上董小姐么?” 徐志魔点点头,心里更有谱了。 这金刀无敌大寨主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二寨主诸葛侯有些不开心了。 自己刚才说那么多话,被这个叫什么徐公子的年轻人,完全无视了? 存在感刷一下就没了。 “臭小子,你夺我们黑风客栈,今天来了黑风寨,你见了大王二王还不下跪?” 二当家诸葛侯很是不爽,准备用威风压人。 大寨主董金刀一举手,二寨主顿时闭嘴,气势汹汹看着徐志魔,龇牙咧嘴,仿佛随时能上来撕咬。 董金刀眯着眼道:“少年,我总觉得你此来不简单,不是光为了救人吧?” 徐志魔甩开慕容雪的手,踏出去一步,淡淡道:“先放了他……” “放了那个莽夫?哈哈,好的……”董金刀把手一挥,一群小喽啰应声而去,一会儿从一边推出来一个铁笼子,里面惯着衣衫不整的张威。 张威全身是血痕,脸肿的像个球,看见徐志魔一行人,含糊不清叫道:“荣耀弟子,快跑,这厮厉害得很!枷锁境不是咱们能……能想象的……” 这一句话,一出口。 姜有容,从天骄,还有慕容雪全都吃了一惊。 姜有容嗲嗲道:“哎呀,我头有点晕,从师哥,从师哥你怎么啦?” 从天骄全身颤栗,口吐白沫,双眼上翻。 “徐师弟,你看我家道侣又犯病了,我先扶着他去外面透透空气,你们现在这里交涉……”姜有容没等徐志魔答应,就扶着从天骄跑到门口装模作样的给后者吹前心打后背。 “放了他!” 徐志魔生阴沉了下来。 “放了他?哈哈,年轻人你说的太容易了,这人一来我这,就给我打坏无数玉石山门,吵吵嚷嚷,出言不逊,我能这么轻易放过他?听说,你的刀比三寨主的都势大力沉,这样吧,要是你刀法比老夫的脚力都要沉,那老夫可以考虑放了他……” 话刚说到这里,董金刀身影雷动,整个人像一只巨熊,冲下了高台,朝着徐志魔狂风骤雨一样冲来。 “打死他!” “大寨主加油!” “大寨主威武,我们亲眼见证您的脚力!” “让这些年轻人,知道什么是枷锁境二道的威力!” 二寨主诸葛侯,带着手下几十个喽啰,敲锣打鼓,在后面叫阵。 慕容雪两只洁白的玉手抱在一起,楚楚动人的脸蛋满是担心。 而从天骄姜有容两伉俪最贤惠,一脚门里一角门外,偷偷观察战局,随时准备情况对己方不利时候跑路。 轰! 徐志魔巨刀半出鞘,和董金刀的右脚撞在一起。 巨大的力道,把徐志魔向后推出去十几米,地上都有两道深深的痕迹。 这股力道之大,把徐志魔的气血都翻涌不停。 两旁的人看在眼里,全都惊呼起来。 慕容雪担心,从天骄两人想跑。 而兴高采烈地,只有黑风寨二当家和一众喽啰。 人人各怀鬼胎。 “好小子,竟然能挡得住我枷锁境二道的一脚,你还是方圆百里第一人,我看看你第二脚,是否能躲过?!” 董金刀再次一脚抽来,巨力让空气都出现了呼啸声响。 但是下一秒,董金刀的脸色戛然变化,右脚停在半空中,瞠目结舌看着徐志魔手上的东西。 徐志魔捂着心口,调匀呼吸。 右手里,赫然是那块碎裂的龙凤鬼玉。 “认得这个吗?” “你……你从何处得来?”大寨主董金刀的脸色,已经骇然变化,眼珠子瞪得老大,和刚才那副从容淡定的模样,判若两人。 “想知道吗?跪下!” 噗通! 在二寨主诸葛侯,几十个巡山守卫,队长,还有喽啰的注视下,还有慕容雪和从天骄姜有容不解的目光中。 身份尊贵的大寨主董金刀,骇然跪在了无名小卒徐志摩面前。 第二十八章 跑路的二寨主 “大寨主,你这是干什么?!!” 二寨主诸葛侯一看这场面,差点也跟着跪下。 画风扭转的太快。 在二寨主眼里,大寨主董金刀可是个桀骜不驯的奇男子,怎么个桀骜不驯呢? 当年黑风寨闹得动静太大,被官家招安,条件是给黑风寨一百万银两,还有三个美女作陪。 为表示诚意,官家派人先送来五十万银票作为预定金。 哪知道那个官家差使表现倨傲,让大寨主董金刀很是不满,当着官差的面,直接撕了价值五十万两的银票,和官家彻底闹掰。 又比如。 在这件事之后,官家自觉脸面无光,派兵遣将围攻黑风寨,大寨主弹尽粮绝,但还是苦苦支撑,曾经半个月不吃不喝,也没有睡觉,关键时刻崩断体内的第二道枷锁,打退了强敌。 就是这么一个压不弯,引诱不了的奇男子,今天,却给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跪下了?! 不只是二寨主诸葛侯。 就连几十个巡山使,大小首领,全都瞠目结舌。 这啥情况? 慕容雪呼吸急促,巨大的胸脯一起一伏,妙目充满了惊骇,不知道徐志魔小师弟又用什么妙法征服了这个黑风寨的大寨主狂人。 “有容,我们走吗?”从天骄也是吃了一惊,半只腿踏出了门槛。 “等等,着什么急,说不定那个荣耀弟子拿出来什么大寨主见不得人的把柄,以此做要挟,咱们呆在这里,说不定也能分一杯羹呢!”姜有容给出了自己的见解。 全场只有徐志魔一人,心里长长出了一口气。 这龙凤鬼玉拿出来的正是时候,要是再晚一点,恐怕自己一脚就会被踹死。 这踏入枷锁境的人,果真不一样,远远超出自己所在皇朝的一切强者。 如果把自己桃花派首座吴少芳放在这里,恐怕去刚才被董金刀一脚就直接踹死了。 要不是自身把佛魔呼吸法,结合了《燃血刀法》,挡住了这一下攻击,恐怕也是一命呜呼。 厉害厉害。 徐志魔感叹了一阵儿,看着面前跪拜着的大寨主盯着自己手中的玉佩,已是老泪纵横,心中又突突直跳:“厉害又怎样,还不是给我老人家跪下?” 他看大寨主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不敢胡乱想了,把两半龙凤鬼玉,交在了董金刀手中。 咔嚓! 刹那间,整个中平大厅里面,打了一个惊雷。 从刚才的阳光斑驳,骤然间变得阴气密布。 昏暗的四周,伸手不见五指,人人大声呼叫,东躲西蹿。 唯有董金刀,二寨主,徐志魔这些有些修为的人,没有挪动地方。 一个身影飘忽的女鬼身影,出现在了当地。 只是她的衣着如旧,容貌已经不是那般恐怖,反而是个少女模样。 “爹!” 阴魂苦喊一声,扑倒了董金刀怀里,董金刀抱着阴魂的虚影,嚎啕大哭,完全没有了伟岸的奇男子的模样。 徐志魔没想到女鬼的模样,原来这么清秀,偷偷看去,隐约见女鬼一张泛青的瓜子脸,长着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比他见过的任何一双眼睛都好看,右眼角下还有一颗泪痣。 其余部分则是被黑发遮挡,看不清楚。 他心里长舒一口气,看来女鬼来到这个地方,见到亲人,本身的灵智也恢复了一些,回忆起了生前的自己模样,自然而然恢复了外表。 “我女儿回来啦!我董金刀今日心愿实现,老天有眼,我愿兑现多年前许下的诺言,散尽万贯家财,黑风寨大寨主之位让给旁人,要是有违诺言,叫我天打雷劈!” 董金刀大声回应着当年立的誓言。 然后就是声泪俱下,当众回忆了一番。 大概就是当年一心一意聚众起义,干一番事业,但是忽略了儿女的教育,让乖女儿跟着一个大叔跑了。 这个大叔,毫无疑问,就是大日乾坤宗的老祖王逍遥。 一个诱骗青春少女的王八蛋。 最后的结果是,女孩被骗,惭愧伤心自杀在他乡,一直到这次见面,不知道是董金刀每夜每日跪拜了多少上苍,梦里才出现的画面。 他多少次和上苍发誓,如果知道宝贝女儿的下落,不管是生是死,都要散尽万贯家财,然后把黑风寨大寨主的位置让给找回女儿音讯的人。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从天骄,姜有容,还有慕容雪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相信这个故事,但也不敢站出来公然反对。 毕竟,大日乾坤宗的威望,在他们心中可是无与伦比的,更何况宗门上一任老祖传说级的人物。 会做这种生孩子没屁儿的事儿? 咣咣! 最不敢相信的,还是此刻被关在笼子里面的张威。 张威是大日乾坤宗的嫡传弟子,听到老祖这样不堪的事迹,暴跳如雷,根本不想接受。 董金刀这次却没有生气,从怀里拿出一块碧绿的玉石:“此乃留影玉,当年那贼人骗走我女儿,留下了些许踪迹,我董某人从来不会诬陷别人,不信你们看……” 留影玉在空中绽发出光彩,一对年轻的男女,在草地上天真烂漫抓着蝴蝶。 男的虽然年轻,但是眉眼之间,赫然便是乾坤宗老祖王逍遥的面目。 而那和他牵手的女子,则是长着一双极为美丽的桃花眼,右眼角下有个泪痣的美貌姑娘,和此刻的阴魂一模一样。 笼子中的张威看到这一幕,彻底无话可说,瘫倒在地。 曾经在黑风寨受尽折磨酷刑都没有倒下的耿直男人,在这一刻瘫倒在地,就像是没了风骨。 徐志魔看在眼里,心中感慨。 不怪张威。 一个人从小到大都崇拜的人,赫然间倒塌,那种失落感给谁都受不了。 董金刀哼了一声,挥了挥手:“既然是徐公子的护卫,放了他吧!” 徐志魔抱拳:“多谢大寨主。” 董金刀转过身拍了拍徐志魔的肩膀。 “没什么客气的,从今日开始,你就是这黑风寨的大寨主,所有人听你徐公子调遣,这里的金银珠宝你想用就用,二寨主……” 董金刀一回头。 却不见诸葛侯。 小兵张四慌慌张张跑进来,一头大汗:“报!报大寨主,二寨主跑了,刚才从前门走得匆忙,说是回去找他师傅,手里还拿着半块碎掉的龙凤鬼玉,说是你给他的?!” 第二十九章 老祖王八蛋 对于二寨主跑路这件事情,董金刀有些无所谓的态度。 如今女儿的魂魄回来了,算得上是一件大喜事。 但是,让他愤怒的是,二寨主诸葛侯竟然把另一半的龙凤鬼玉拿走了,这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让女儿的魂魄无处可归。 没办法,还得放在徐志魔这个年轻人身边。 毕竟,他的神魂滋养这块玉佩时间久了,那熟悉的气息,能够勉强给女儿董妮续命。 否则轻易换地方,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徐志魔也是醉了。 本来以为能够借此摆脱这个女鬼,哪知道两者更亲密了,所幸的是,女鬼的容貌神志恢复了一些,就算半夜忽然出现入梦,也比之前好得多了。 一座诺大的黑风寨,按照董金刀的意思,说什么也不要了,怕不兑现诺言,惹怒了老天,再惹下祸患。 这一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慕容雪也不担心了,把生活重心仍旧放在和小师弟双修的进程上,时常在夜里一个人感叹,没有看错人。 姜有容也不跑了,心情复杂的留了下来,越看那个装傻充愣的道侣越是难过,怎么就看上一个这样差劲儿的人。 “啊吧……阿巴……”从天骄智障的发音略显无奈,心里也对徐志魔这个荣耀弟子,有了新的看法。 太牛了。 从皇朝出发前,还是外门弟子第一人,青衣水平的修为,仰仗着魔教老祖的弟子,才勉强当上了荣耀弟子,代表着黑白两道来到潜龙大陆探寻新的武学。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可以和这里枷锁境的强者打得有来有往,起码能接下一两招,还得到这么大的一个山寨,这种待遇…… 乾坤宗的张威还有些闷闷不乐,自家老祖年轻时,竟然是那样一种浮夸浪子,专门诱骗年轻女性,实在是…… 哎! 张威一连十几天没说话,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默默消化这个铁一样的事实。 不知道以后,回去怎么面对这个将自己生养的宗门。 夜晚。 徐志魔坐在床上,参悟着天人合一,感受着近日来董金刀教给他的枷锁境的突破法门。 让他没想到的是,黑风寨这么大的家业,竟然就给了他,这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啊。 一时之间,他有点犹豫,到底是这么接下黑风寨自己当寨主,还是头发甩甩大步走开,和董金刀表示自己志不在此,徐公子我就喜欢浪荡四方? 其实,这段日子以来,自从他学会了燃血刀法,已经踏足了超凡境界而不自知。 知道这次对阵董金刀,才被董金刀点破。 修行了一会儿,徐志魔感觉气感不对,懒得再去琢磨。便从怀里掏出半块龙凤鬼玉,开始抚摸起来。 这段日子来,因为缺少了半块龙凤鬼玉,董金刀巧手难为无米之炊,只能用一块价值千金的美玉,勉强打造了另一半,和原本的鬼玉组合起来,让女儿的阴魂暂时居住。 徐志魔确定好每次阴魂苏醒,沉睡的时间。 这才去抚摸鬼玉,响应皇朝众人的召唤。 离开黑木崖的时候,魔教老祖徐老魔就说过,以后可以用这块宝玉保持沟通。 果然,没有一盏茶功夫,龙凤鬼玉渐渐明亮温热,一个半透明的光膜出现在徐志魔眼前。 “臭小子,你怎么现在才联系我们,难道这任务难度这么大吗?”是大日乾坤宗现任宗主王野,看问话有点急不可耐了。 “还行,全靠各位同行帮衬,有点难度,但总算弥补好了龙凤鬼玉的裂痕……”徐志魔回复。 “怎么样,潜龙大陆那里真的有更高端的武学吗?”自在门门长赵无极也迫不及待出现在光幕之上。 “那还用说?我魔教弟子办事,从来都是有的放矢,虽然他是荣耀弟子,可是性格随老夫,自带三分邪气,否则也活不到现在,告诉他们,你找到了潜龙大陆的秘密,是吧,乖徒孙?”字迹漆黑,散发着黑雾,是徐老魔亲自上线。 “你们这些门长宗主,只关心武学遗迹珍宝,为什么不先问问我三个门徒?天骄,有容……还有雪儿,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吃苦最近?荣耀弟子不好带吧!”大道桃花派的首座吴少芳也表示慰问。 接着就是一阵闪动。 在黑风寨各处安歇的从天骄,慕容雪,姜有容全都被拉进了龙凤鬼玉群。 出发前,他们的身上都带着传音玉佩,在龙凤鬼玉被修复的同一刻都会开启。 面对着自家门长,宗主,还有首座的询问,全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该怎么说? 能怎么说? 说自己本来是被派来保护荣耀弟子的,结果反过来被人家保护了? 这里可都是超凡境界的弟子啊。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么能说的出口? “说话啊,都说话!!”潜伏很久的乾坤宗老祖王逍遥爆发了,他沉默很久了。 他心里才是最着急的那个,潜龙大陆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有没有天材地宝? 有没有比皇朝更强悍的功法。 龙凤鬼玉怎么被修复的? “说话!张威,你瞎了吗,看不见老祖的问题?”现任宗主王野也开始催促。 张威是他宗门下,最为得意的门生弟子,是浸淫在超凡境十多年的第一高手,最重要的是,听他们的话啊。 现在他和老祖王逍遥,就想知道潜龙大陆最真实的情况。 张威终于回复了,就几个字:“王逍遥是老王八蛋。” …… 刹那间,龙凤鬼玉群中静默了。 不论是门主,还是宗主,老祖,首座,全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么粗鄙的话语,怎么能从这么乖,这么听话的弟子嘴里面说出来? 而且是形容自家老祖的? 徐志魔一直安静的看着这一切,知道这炸了锅的一句话从张威师兄嘴里说出来,立马让他炸毛了。 威哥,你特么也太耿直了吧? 在各位老祖大能发狂前,徐志魔果断关闭了龙凤鬼玉群,暂时停止了自身可见的消息。 他心好累。 跟自己来潜龙大陆这些师兄,各有奇葩的地方,已经让他操劳,而忽然间就继承了这黑风寨这么大的产业,又让他无比懵逼。 龙凤鬼玉刚丢下。 徐志魔就躺在床上进了梦乡。 梦里,他站在黑风寨的山顶上,傲视着自家的产业。 几百个喽啰对着他跪拜,口中称呼山大王。 好不威风气派。 忽然间,一阵黑风刮来,这些人消失不见。 徐志魔猛然间惊醒,望着窗外已经是后半夜,四周一片寂静无声,再一扭头吓了一跳。 屋子灰暗的角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 正是那个女鬼董妮,正在一声不吭,直勾勾看着他。 第三十章 万神宫是什么东东 董妮,年芳十六,特点黑长直,绝世无双桃花眼,下面有颗泪痣。 性格,单纯天真,容易被骗。 比方说被大日乾坤宗上任老祖王逍遥,骗了一辈子,身死道消,只剩下魂魄。 此时,她站在房间一角,正眨巴着眼睛,幽幽看着徐志魔,一动不动。 “我饿了……” 良久后,董妮幽幽开口。 徐志魔一颗悬着的心,刹那间放下了。 饿了?饿了好啊,饿了总比扑上来吃人强,更何况现在的董妮,看上去已经基本恢复了活着时候的模样,除了肤色黑点,很是俏丽。 等等,鬼魂怎么会感觉到饿呢? 难道是有了什么进展? 徐志魔强忍住内心的激动,和董妮有一搭没一句的聊着,发现这姑娘实在是天真。 性格太单纯了,有什么说什么。 比方说问她家里多少财产,父母干什么的,家里钱财在哪里放着,她都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甚至问她关于和大日乾坤宗老祖相识相知的细节,她都要给你毫不掩饰的说出来。 只是在说这些内容的时候,她神情恍惚,面容悲伤,本来凝结的魂魄,在这一刻虚实不定。 徐志魔问了两句就不问了,免得让她魂飞魄散。 两人越来越投机,好容易到了天亮,小喽啰张四前来敲门送早点,徐志魔叫他禀报一下董小姐的情况,张四一溜烟跑去通报。 片刻后,董金刀面色惊喜的闯了进来,开口便道:“太好了,我姑娘的魂魄已经有五感了,等万神宫开启,去要一个莲藕身,或许就能借尸还魂啦!” “万神宫?莲藕身?” 徐志魔在旁边有些惊讶,看样子这背后牵扯到不少东西。 第一时间考虑的问题是,会不会对他造成不好的影响。 “徐兄弟,跟你说,我在老天爷面前发过誓,要是你不答应接受我的黑风寨,那相当于打我脸,要我老命,我可不希望后半辈子被天打雷劈,即便我崩断了枷锁境二道,也逆不了天命,所以你务必不要中途逃走,可否?” 董金刀转过身,意味深长的晃动了下腰里的金刀。 徐志魔心里一慌,表面镇定的一匹:“放心,大寨主,你这心愿由我来给你还,这里的一切交给我打点,我那些手下也不是吃素的,文武全才样样会,琴棋书画件件通……” 董金刀一听脸色阴转晴,哈哈抚掌大笑,“好,说得好,我这就把徐公子的意思,告诉给你那些手下,以后在这里不走啦!” 狗腿子张四立马屁颠屁颠通报去了。 徐志魔撇撇嘴角。 这大寨主也太强人所难了,阴险的一批。 说什么通报,明明是软禁。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苦差事,走一步看一步。 片刻后,听到这个消息的慕容雪,还有张威,姜有容全都心情复杂,毕竟谁也不想一辈子不能回故土。 可是既然徐志魔不亲自来说,肯定是被那大寨主强人所难了。 没办法,荣耀弟子带他们走到这里,够可以了。 大寨主之所以没下死手,完全是因为报恩。 强行报恩那一种。 只有那个装傻充愣的从天骄,一脸嬉皮笑脸:“我看行,狗子荣耀弟子徐志魔贪图富贵,贪图这里的功法,财富,自然是留下来,我们等踏入枷锁境,再回去宗门也不迟,到时候嘿嘿……” 谁都不去理会他,全都想着自己的心事。 …… 黑风寨正堂。 董妮娇俏的黑色魂魄,躲在一把镶满玉石的黑色罗伞下,望着外面的世界,脸上无限憧憬。 似乎已经忘记了悲伤的过去,一双绝美的桃花眼里全是期盼,右眼角下的泪痣都在跳动。 大寨主董金刀又爱又怜看着女儿:“呵呵,丫头,是不是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这把收魂伞是我特地给你准备的,也是从万神宫拿出来的,你要是想出去看看故土,那爹让人陪着你去?” 没等董妮说话,董金刀转向徐志魔:“怎样?徐公子,陪我姑娘出去转转黑风镇,那里你还没去过,她的魂魄这段时间是你滋养的,所以走到哪里都离不开你,公子你古道热肠,想必不会拒绝吧?” 董金刀脸上微笑的说话,右手又有意无意的摸着腰间的金刀,双眼笑呵呵看着徐志魔。 徐志魔一拍胸脯:“这算什么,我被侠义中人,就应该古道热肠,陪董小姐出去转转这个忙,交给我了!” 董金刀笑呵呵点点头,右手从金刀把子上放开,然后从怀里面掏出三张单位为五百两的银票,放在徐志魔手上。 好家伙,五百两份额的银票,他还是第一次见,这潜龙大陆处处透露着不一样。 如今这女鬼成了美人了,为了避免男女授受不亲的问题,徐志魔要求逛街时候带一个自己的女眷。 董金刀直接把慕容雪叫来,其余的人不能一起离开。 “徐公子,今日天阴多云,小女魂魄又有收魂伞遮盖,勉强可以出去游荡,但是如果阳光强烈,最好把她送回来,总之不能出了黑风镇的领地,能做到吧?” 黑风寨门口,离去时,董金刀右手再一次摸索起了刀柄。 “放心大寨主,万事有我!”徐志魔慷慨激昂,一手持着镶满美玉的大伞,一手拉着满脸不愉快的慕容雪,出了黑风寨。 …… 看着徐志魔背影渐渐远去,大寨主董金刀一拍手。 两边寨门迅速跑出两队黑色劲装大汉,一个个光着脑袋,肌肉膨胀,气势汹汹。 “跟上去,别让这姓徐的跑了,另外保护小姐别受伤害,万神宫即将开启,千万别给我出乱子,大小姐是否能在万神宫开启的时候,重塑肉身,就看这一次了,知道吗?!” “是!” “遵命大寨主!” “张四领命!” “李三得令!” 两队彪形大汉被巡山使领着,向着徐志魔消失的方向跟去,一路悄悄尾随。 “万神宫……” 董金刀喃喃自语,想起关于万神宫的传说,心里澎湃不已。 这辈子,他有两个遗憾。 一个是没能保护好女儿。 二一个,就是在上次万神宫开启的时候,没有功法大成,丧失了进去的勇气。 这次,他要把两个心愿,一并完成。 第三十一章 万神宫的秘密 立秋,黑风镇多云转小雨,天空一片阴霾。 黑压压的云彩压下来,北风呼啸,把花草树木吹得胡乱摆动,雨滴伴随着隐隐雷声,噼里啪啦的打下来,模糊了所有视线,路人行路匆匆面色压抑。 最压抑的就是慕容雪了。 她眼角潮潮的,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 慕容雪一路修行到了半步超凡,自问不是一个小气的人,曾经有多少的门派机缘,都让给了师弟师妹? 曾经多少的首座赏赐,都让给了旁人? 但是,这次看到心仪的小男人,被一个女鬼这么挽着,就是不爽。 前方。 徐志魔为了不让董妮被光线射到,身体尽量保持平衡,把伞全都让给了对方,任由雨滴噼里啪啦的打在身上。 “徐大哥,你往里些,和我靠的近些……”董妮声音清脆,仿佛幽泉叮咚。 徐志魔摆了摆手:“不用,这点雨不算什么,相比起你爹的拳脚……” 董妮轻叹一声:“我只是心疼哥哥……” 慕容雪在后面翻了个白眼儿,吐了吐舌头,学了一句:“我只是心疼哥哥……” 前面出现了一家小酒馆。 三人刚准备进去,里面出来个店小二,一脸不耐烦的挥手:“打烊了打烊了,没看见下雨了么?”说话间把修罗伞一推,伞下的董妮也是哎呦了一声。 徐志魔皱皱眉头,没多说话,三人转身离开。 刚走不久。 十多个身穿劲装的光头猛男已经冲了进去,直接把店小二一顿暴打,乒乓作响,差点把小店给拆了。 …… 烟雨楼。 徐志魔三人靠着窗户坐下,小店内人也不多,伴着窗外烟雨朦胧无比,别有一番景致。 董妮坐在徐志魔对面,背光的角落里,精美的桃花眼带着忧郁希冀,眼角下一刻泪痣若隐若现,更添靓色。 慕容雪则是撅着小嘴,一脸不开心的看着窗外,徐志魔悄悄用手拉住她的小手,也被她无情甩开。 两女一男,关系神秘,互动诡异。 这点让为数不多的店里的食客,全都把目光聚集过来,想学学这男子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同时驾驭两女。 徐志魔心里嘿嘿嘿,有点小得意。 就是踏入超凡的时候,心里也没有这么开心过,潜龙大陆果然是人人可以成龙的好地方。 董妮看了看桌子上的小葱拌豆腐,一青二白,是她最喜欢的菜,伸出半透明的小手试图抓竹筷子,却抓了个空,不由地神情落寞起来。 “我…我终究还是鬼魂,肉身不能凝聚,活了又有什么意义,当年我从万神宫出来……” 她嘤嘤嘤哭了起来。 鬼哭? 店里的食客看到这副诡异的场景,呼啦全都站了起来,纷纷结账,片刻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董小姐,万神宫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听你爹提过好几次?之前你说你和大日乾坤宗老祖王逍遥,就在这里认识的?”徐志魔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 昨天他抽空打开龙凤鬼玉群,里面已经是刷新了几百条信息,从乾坤宗老祖王逍遥被骂时候的震怒,话题全都回到了万神宫这三个神秘的字面上。 期间,张威没再说话。 反而是姜有容和慕容雪两位师姐,一人一句,比较中肯的把一队人马来到潜龙大陆的事情介绍了。 描述荣耀小师弟徐志魔踏入超凡,一人力扛黑风寨一群山贼。 又说到果然在这片大陆上,有超越超凡境界之上的存在,让龙凤鬼玉群里面沸腾了好多次。 期间,少不了两女几番拌嘴,表示是自己对荣耀弟子的贡献最大,一个劲儿的争宠,但是全都被桃花派首座吴少芳给无情的镇压了。 虽然过程有些不顺利,但是更加显得真实。 老祖,门长,还有宗主们全都默然了。 徐志魔,一个小小的荣耀弟子,离开皇朝前只是一个普通宗门的外门弟子,刚去了潜龙大陆还没有三个月的时间,就成了超凡境界的存在,这不由不让人浮想联翩。 潜龙大陆是宝物众多,还是灵气浓郁? 就连那神秘莫测的万神宫,也是坐落在那个地方。 万神宫三个字,在皇朝那边是禁忌。 唯一去过的人,就是大日乾坤宗老祖王逍遥。 “没错,老夫当年是在万神宫做过扫地小厮,得到了一些机缘,又认识过一个女子,而且还辜负了她。所以这么多年,我都闭关不出,面壁思过……”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是潜龙大陆的人,而且魂魄还在,如果这样的话,老夫不顾一切代价,都要再去万神宫走一趟,如果能得到机缘,让她身体重生,那就算是解了一个心结……” 龙凤鬼玉群里,王逍遥这番话,回应的人不多。 不管是门长,宗主,甚至本门的人,都觉得不怎么光彩,而且谁也不确定,这位老宗主所说,是不是真心,还是只是贪图万神宫里的机缘? 对此怀疑最厉害的,就是徐志魔。 因为王逍遥的说法,和潜龙大陆黑风寨大寨主董金刀说的完全相反。 唯一相同的是一点,最后的受害者就是董小姐董妮。 … “我只知道,在我十岁的时候,我就被我爹送到万神宫里面,在里面当丫鬟,每天不见天日为一些超凡境界的小厮们缝补衣物,其中就有一个叫王逍遥的……” 阴暗的角落里,董妮悠悠的诉说过往,面色无光,漂亮的桃花眼也低垂下来。 徐志魔忍不住和慕容雪对视一眼,同时想到,原来乾坤宗老祖在少年时期,就是超凡境界了,如此天纵奇才。 然而更牛逼的,是万神宫。 一个天纵奇才,少年超凡的弟子,竟然才勉强有资格,进去当扫地小厮。 看董妮的表情,徐志魔也知道,少男少女时常见面,一来二去,知根知底,烂桃花的事情就发生了。 他对这个兴趣不大。 “那万神宫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呢?为什么人人畏之如虎?” “而且,好像几十年才开启一次,是不是这么回事?” 慕容雪插嘴了,问出了徐志魔想知道的关键。 作为有什么说什么的魂魄。 董妮张嘴就来。 “嗯,具体的我不知道,我就听人说,在万神宫里面不要胡乱走动,白天干活,日头一落,就要赶紧回到自己的住所,将近十年,我的活动范围非常小,除了每天缝缝补补,几乎没有其他的生活选择…” 看着神情幽幽的董妮,徐志魔内心叹了口气。 这就没什么说的了。 这种环境下,哪个少女不善怀春?不怪人家董小姐。 别说每天只能和逍遥老祖见面了,恐怕就是只能见到一头公猪,也得摩擦出一点火花来。 慕容雪这时候没有了嫉妒的意思,只感觉眼前的女孩可怜:“听你爹说,等万神宫开启的时候,如果能找到莲藕身,你就能又恢复肉身的可能了。” 董妮摇摇头:“那可不容易。我爹三十岁前,也在万神宫,当一个修剪花圃的小厮,他知道的也很少。” “万神宫每隔二十年就招收一次弟子,要的就是童男童女,让他们进去干活,表现好的话,等他们到了弱冠之年,就能得到一本功法,或者灵草,回归故里,如果犯错就会受到惩罚……” 董妮说到这里,身体明显哆嗦了下,似乎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 慕容雪撅起小嘴,美眸发亮,追问道:“什么惩罚?” 董妮道:“我只听说,很多弟子犯了错误,就会被关进牢笼,被做成半死不活的冤魂,魂魄和肉身分离,很多时候,生不如死,在万神宫上次开启的时候,就有很多冤魂受不了折磨,全都跑了出去,遍布在潜龙大陆边界,听说有的还跑了出去,流落在番邦…” 第三十二章 阴气大盛 日头西落前,徐志魔把董小姐送进了龙凤鬼玉,然后带回了家。 不用多说别的,已经明了,之所以黑风寨附近这么荒凉,还有靠近黑风寨,也就是潜龙大陆的另一边的黑木崖那么邪气纵横,很大一部分原因。 就是从这个万神宫跑出去的怨灵导致的。 怨灵生前受到了太多痛楚,死后也只会为祸四方。 看来,这万神宫并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 灯火辉煌的黑风寨议事大厅。 徐志魔一行人被大寨主宴请晚饭,人人脸上都是紧张的神情。 这大寨主董金刀,明显实力强横过他们,而且说是让位给荣耀弟子徐志魔,却一直迟迟没有动静。 董金刀脸颊微红,抿了一口酒,酒杯重重一放,粗声道:“万神宫开启之日将近,到时候我就要去一探究竟。和你们说一下,最近黑风寨附近阴气日益浓重,最好不要乱跑,不是我强行留住你们,就你们这点修为,根本走不出去,听与不听在于你们老夫我就不说别的了……” 他醉醺醺看了眼徐志魔,道:“来呀,这顿酒后,黑风寨就是姓徐了,这酒里面有我老人家炮制的千年人参,你干了吧!” 其实在场的每个人,都已经抿了点杯中酒。 全都喝不下去,太过于辛辣。 姜有容和慕容雪早就眼泪汪汪。 而张威不信邪,一口酒蒙下肚,差点直接被送走。 【*摆在面前一杯千年老参酒,你选择……】 【选项一:感情深,一口闷。完成奖励《大梦呼吸法》天字上品武技】 【选项二:婉言谢绝,不给大寨主面子。完成奖励,五百随机属性点】 【选项三:喝你妈,你不配合我喝酒。完成奖励,金丝楠木棺材板。九品三级珍宝】 徐志魔当时就蒙了。 这还用选吗? 如果你没有好的选择,以后干脆别出来秀存在感了。 半秒钟的时间,他直接排除了选项二和选项三。 选项一的大梦呼吸法,是他见过的有史以来,给出档次最高的奖励。 很可能是,因为呼吸法在这片大陆,已经算不上顶尖的内功。 而且,喝了这杯酒,寨主当众说的条件,肯定可以实现,黑风寨由他说了算,这下自由度就高很多了。 咕噜…… 徐志魔一饮而尽。 表情顿时扭曲成一团,然后感觉小腹火辣辣的。 全凭借着他修为在几人当中,算得上是最深,大寨主之下第一人,这才勉强支撑。 大寨主又叮嘱了几句万神宫即将开启,不要乱走,这才散席。 徐志魔晕晕乎乎,被张四扶到了房间里。 慕容雪作为贴身丫鬟,立马把张四支开,给徐志魔擦面清洁。 “好了,徐师弟,你看看你喝得成了什么样子,这千年老参肯定劲儿大,你修为不够,强行消化恐怕血脉受损,师姐助你双修,咱们一同升华……” 夜晚幽暗的火烛下。 闺房静谧香喷喷。 慕容雪俏脸红晕,小手忙乱的宽衣解带。 “你出去吧师姐,我燥得慌,想一个人静一静……” 徐志魔直接拒绝,他也很无奈,他有种即将突破的感觉,不能被人看到。 “师弟,你真的不好好想……” “不了师姐,改天和你双修……” 砰! 房门被气呼呼关上。 几个瞬息后,徐志魔确定四周无人,这才开始盘腿坐在床上用功。 大梦呼吸法和之前亦正亦邪的呼吸法,带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 那种感觉飘飘然,一会儿在云端,一会儿在地狱。 一会儿在过去,一会儿穿越到了未来。 短短三柱香的功夫,徐志魔就感觉自己,已经把很多富贵的人生,贫穷的人生,达官显赫,甚至帝王的一生过完了。 正所谓一梦黄粱,万事皆空。 他全身毛孔张开,有种和七窍五官一起呼吸的冲动,所有事情全都看开。 之前的武学,燃血刀法,又提升了一个层次,燃烧他的神魂作为力量。 本来一个人的神魂也只有一个,怎奈徐志魔大梦呼吸法已经开启,分分钟十几个神魂体验。 利用别人的神魂,燃烧刀法的奥义。 燃血,燃气,燃精,焚烧神魂已经领悟。 徐志魔呼吸了半晌,全身大汗淋漓。 现在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如果一把刀在手,燃血刀法再用出来,不管从攻击力度,还是范围,或者是威势,都要比之前大起码三四倍。 陡然间睁开双眼,明白了一句话:“精满不思淫。” 咳咳,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忽然想起这句话。 只感觉刚才那种喝完千年人参酒,全身燥热难耐的情形,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咚咚咚! 房门被再次敲响。 “进来……” 门房一开,熟悉的身影带着阵阵幽香,再次飘来。 “慕容师姐?” 徐志魔微感惊讶:“刚才我不是让你回去安歇吗?” 他忽然发现慕容雪全身衣服撕得破烂不堪,露出一块块白腻的皮肉,整个人脸色非常难堪,头发凌乱,衣领敞开,似乎遭到了什么侵犯。 “师姐,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雪看见徐志魔,哇的哭了出来。 “徐师弟,师姐刚才出去,本来不胜酒力,想要回房安歇,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遇到了那个不知羞耻,不知检点的从师弟,他也可能不胜酒力,见了师姐我,竟然过来拉我手,说些疯疯癫癫的胡言乱语,我当然是斥责他啦!” “我说你不要这样,不要,停!我心里只有徐志魔小师弟,你把你的脏手拿开!” “谁知道,那个从天骄恼羞成怒,说……说什么他比你生的好看,比你聪明会善解人意,非要让我和他双修,咱们门派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师姐怎么能……” 咣当! 话没说完,徐志魔已经拉着慕容雪冲出了大门。 “从师哥有了姜师姐,竟然还对你做那种事?早看见他不顺眼了,走,师姐,我帮你讨回公道!” 屋外风吹凉。 北风阵阵,立马让徐志魔的头脑清醒些。 他拉着慕容雪的手,直感觉慕容雪手心冰凉,冰寒刺骨。 第33章 诡异的慕容师姐 皇朝这几天不平静。 不管是大日乾坤宗,还是大道桃花派。 又或者是正义自在门。 所有门长,宗主,首座都聚集在乾坤宗的玉皇顶还没有离去。 月色袅袅,几位大佬们仍然在里面商议。 “潜龙大陆那里宝藏众多,而且灵气浓郁,看来我们值得冒险一去,徐志魔那个臭小子,明明是普通的外门弟子,进去没到三个月,就已经是踏入了超凡,这种经历你们之前谁有过?”乾坤宗现任门主王野有些不爽,酸酸的,他现在恨不得马上插上翅膀,飞到潜龙大陆上看个究竟。 “呵呵,又一个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的!”桃花派的门主吴少芳冷哼一声,“你家上任老祖,说实话也去过潜龙大陆,更是在诡秘莫测的万神宫待过,你可以问问去是什么感受!说实话,我现在都后悔让我那几个弟子去潜龙大陆了!” 临了,又恨恨的补充了一句:“都是那个贼子荣耀弟子徐志魔害的!” 吴少芳门长前几日在龙凤鬼玉聊天群里,和去潜龙大陆的几个弟子短暂的交流过。 虽然弟子们说的只言片语,但是也能看得出来,除了徐志魔得到好处之外,其余的人根本没什么长进,好几次还差点有生命危险。 赵无极:“嘿嘿,人各有天命造化,说不定就应该人家荣耀弟子得到那些机缘呢?想想看,他们说一个黑风寨的寨主,就有超越超凡境界的修为,那放在咱们这片皇朝上,岂不是可以称王称霸了?” “所以啊,我看趁着万神宫再度开启,咱们可以去走一遭,要是得到些东西,那人人都可以如龙,到时候皇朝说不定大洗牌,咱们可以堂而皇之的踏上潜龙大陆了……” 相比起来,赵无极作为正义自在门的门主,他们这一门派比桃花派和乾坤宗的实力都要弱上不少。 所以,他渴望着洗牌,渴望着得到能让他本人,乃至门派一步登天的造化机缘。 徐志魔这阵子穿回来的经历,无疑为他再次打了一剂强心针。 人人各执一词,争执不下。 玉皇顶外壁,一股人形黑气顺着藤蔓悄然上升,来到各位门长所在的屋子前面挺住。 “呵呵呵,我看还是自在门门主赵无极说得有理……”黑影发出浑厚苍老的笑声。 “魔教徐老魔?!”众人色变,徐老魔这是第二次光顾玉皇顶了。 每一次都悄无声息,让人防不胜防。 “原来是魔教教主前辈,在下何德何能,让魔教教主称赞?”只有赵无极脸露喜色。 不过片刻后,人人都松了一口气。 毕竟如今魔教已经和正派结盟,徐老魔上来也没有受到乾坤宗老祖王逍遥的阻击,足见对他很放心。 徐老魔魂魄在夜晚能够凝聚,化成了实质,从窗口飘落到了屋里,全身浓郁的邪气威势,逼迫的众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功法,机缘也是一样,你们去了潜龙大陆,未必有我那徒孙徐志魔那般机遇,再说咱们这次让他们作为先遣,就是因为想要在皇朝现有的武道极致上,再度更进一步,否则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险? 难道你们的心肝宝贝弟子是弟子,老夫唯一的魔教传人,就不是心肝宝贝吗?” 徐老魔一番话,让在场的各位门主,宗主,首座大眼瞪小眼,无言可达。 是,现在徐志魔去潜龙大陆的收获最大。 但谁也不清楚那小子用了什么奇谋秘籍。 武道之路,从来都是千难万险,这里的人谁又不知道了? 一阵晴朗的笑声在外面响起:“哈哈哈,徐老魔,你老家伙又在为难我们这些名门正派,徐志魔固然表色出现,但是谁能肯定,我们登陆潜龙大陆,就没有他的机遇?也许只有更强!” 徐老魔睥睨一眼:“哦,是么,你个老狗在万神宫风评那么不堪,还敢去!?” “有什么不敢?!”逍遥老祖脸上一红,知道徐老魔在揭他的短:“我没想到,那女子如此痴情,和我分开后竟然选择自尽,如果这些岁月我知道她魂魄不散的话,定然会上天入地,找遍可以复活她肉身的灵药,让她重见天日……” “哼,由你说,具体什么情况你知道……” 徐老魔补充了一句:“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那女子是魂魄,我是给你送回潜龙大陆了,你想要复活她肉身,就看你诚意了,但是无论成功与否,复活肉身的想法,已经超越了一般武道,除了更高层次的修真,无人可以做到,所以,我建议你们还是冒险去一次潜龙大陆…… 远的不说,可以看看我们黑木崖,之所以历代修为远超你们正教,就是因为离着潜龙大陆近,近水楼台先得月,沾染了潜龙大陆的灵气,还有历代教主都去潜龙大陆历练,回来后一个能打你们十个,武道这东西,不付出,不牺牲的话,永远没有回报……” 空气陷入了寂静,包括逍遥老祖在内,都在考虑徐老魔这段话。 人人都嫉恨徐志魔,人人都想成为徐志魔。 万神宫近日就要开启,他们应该如何选择? …… 潜龙大陆,黑风镇一角。 徐志魔拉着慕容雪冰凉的手,走了一路,也没有回头。 眼前出现一溜低矮的平房,徐志魔记得大寨主董金刀和他说过,这里是黑风寨的边界,这排房子相当于库房,存放着一些破旧的刀枪剑戟,生锈的铁刀铁剑。 “师姐,咱们再走快出了黑风寨了,那个轻薄你的贼子,到底在什么地方?”他停住脚步。 慕容雪嘤嘤嘤道:“他把我掳到这里来,现在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呜呜呜,师弟,你怎么不回头,你看看我,我屁股都被他弄破了?” 嗯???? 徐志魔心中一凛,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慕容雪师姐又不是姜有容师姐,一向是端庄大方,就算受到了折辱,这种话怎么能说得出口? 他心中强烈的好奇心,促使他转过头来。 赫然发现。 慕容雪师姐屁股朝上,头朝下,腰部向后弯曲。 头转了一百八十度,正以一种类似于蜘蛛的奇怪姿势,一脸邪魅的看着徐志魔。 第34章 暗号 黑风寨一角。 夜黑风高,四周寂静。 一个畸形的女鬼怪趴在地面上,头部正在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翻着眼白看着徐志魔。四肢弯曲着地,和地面摩擦正在发出沙沙的响动。 “鬼啊!!” 徐志魔心里面发出狂吼。 但是双脚却没有动地方,目光四处正在以极速搜索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 他电光火石之间就想起了,之前宴席上面,大寨主董金刀说的那番话。 “近日来万神宫开启在即,阴气太重,加上之前跑出去很多鬼怪,都会感召回来,所以没事的话少出门……” 这个鬼怪伪装成慕容雪的样子,分明是盯了他很久,而且把他故意引到这种地方,一看就是为了害他的时候,少些顾忌。 这么分析的话,现在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如果慌乱转身,只会把最柔弱的地方暴露给对方。 徐志魔眼角余光看到墙角一侧,立着一把砍柴刀,似乎锈迹斑斑,上面刀刃上布满缺口。 但是现在不由他挑刺,直奔过去拿刀在手。 这个时候,背后已经响起了密密麻麻的触角着地的声音,一种嘶嘶嘶夹杂着怪笑的声音,向他急速靠近。 “肉乎乎的雏儿,吸你的血……” “燃血刀法,燃魂式!” 呼! 徐志魔几乎和这个鬼妖同时出声。 一个飞扑,一个转身出刀。 空气中爆出一声肉盾硬抗铁器的闷响,接着一道血箭,伴随着一道隐晦的暗红色光华,划破了黑夜。 鬼妖落地,前肢被钝器砍得只剩下半截,另一半连着皮肉,呲牙列嘴的无比惊悚,整张脸脸皮脱落,再没有了慕容雪的模样,而是一个披着红布的厉鬼,殷红的皮肉像是一个大蜘蛛怪被剥了皮,只剩下红色细肉,里面还涌动着墨绿色的血管,一抽一抽。 “可以吧,这刀法我晚上刚悟出来的,没想到你就第一个来试手了,要是我拿着的是一把锋利的刀剑,恐怕你现在已经一命呜呼了,说罢,你和万神宫什么关系……” 徐志魔看到对方实力不如他,立马胆子大了些。 看了看手上歪曲的镰刀,颠了颠,有信心再给对方致命一击。 “你……区区超凡境界,竟然……” 女鬼发出凄厉的叫喊,仿佛被人捏住了脖子。 三下两下,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穷寇莫追! 徐志魔四下看看,也不敢在这种鬼地方待着,快速离去。 等他回到主卧的时候,已经有近百人高举着火把,围拢到他这里,见他回来,纷纷过来慰问。 原来,刚才黑山寨里面,所有枷锁境界之下的弟子全都被鬼怪侵袭。 鬼怪变成各种熟悉他们熟悉的样子,把这些人引到偏僻的地方杀害。 现在可查的,就有十三人鬼怪虐杀。 五十多人受伤等待治疗。 徐志魔一起的人,则是因为初来乍到,鬼怪没有熟悉的伪装,全都幸运的被他们识破,但是就这也多多少少受了很大的伤害。 大寨主董金刀本来想今晚把黑风寨实权交给徐志魔,被这么一闹,也耽搁了,黑着脸过来巡视了一下折损,然后慰问了一下徐志魔,就去加派人手巡逻了。 徐志魔回房,拿了一把锋利的鬼头刀出来挂在腰上,先去了隔壁的慕容雪住所。 慕容雪的住所是一个小院,和他仅有一墙之隔,如果徐志摩愿意,晚上趴在墙头就能看到慕容雪沐浴的那个高度。 慕容雪见到徐志魔进来,本来还拿刀挥舞的架势,顿时身子一软,把刀扔下,嘤咛一声,躺在了徐志魔怀里。 “小师弟,吓死师姐了,刚才有一个阴魂伪装成你的样子,在窗外敲窗子,想让师姐出去,幸亏师姐日夜照顾你,对你的身体构造了如指掌,才没有上当!” “对哪里了如指掌?”徐志魔汗颜。 “你下巴后面,嗓子前面,有一个痦子,让我看看现在有没有?”慕容雪小嘴凑到徐志魔脖子上,狠狠的嘬了一口,确定后更加放肆的在师弟怀里撒娇。 徐志魔也有点心疼她,这次没有推开她,刀鞘在她只穿着薄纱短裤,肥硕的臀上轻轻一拍,嬉笑道:“让我看看是不是原来的弹性,确认一下是不是妖怪!” “去!” 慕容雪第一次被心仪的小男人这么主动的调戏,一张脸顿时有些泛红,少女般把徐志魔推了开去。 徐志魔顺势出了房门,留下慕容雪一个人小鹿乱撞,东想西想。 等徐志魔出来的时候,发现山寨里面,已经多了很多巡逻的队伍,是不是交叉纵横一下。 有人忽然到了他跟前,塞给他一张纸条。 “徐公子,近期万神宫开启,很多妖物趁机作乱,为了防止咱们被妖物诱惑,或者误伤自己人,每个人都有暗号,刚才大寨主已经问过所有贵宾,包括您自己的,你记一下这些……” 这人把一团纸条塞给徐志魔,转身离开,看背影,像是张四。 徐志魔展开纸条,差点把刚喝的一口水喷出来。 【衣带渐宽终不悔——张四】徐志魔寻思着估计是那次被姜有容勾引了一下,丢了魂儿了。 【寂寞空虚冷,师姐不爱我——从天骄】很好理解。 【眼瞎了选错了道侣,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姜有容】,怨妇心态。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而我要用它来寻找光明!——张威】,应该是说对生他养他的大日乾坤宗没有了牵挂,以后要走人间正道。 忽然看到了大寨主董金刀的名字,徐志魔往下一看,豁,好家伙:“别人被命运主宰,而我,要主宰命运!” 总之很多人都在或多或少抒发自己内心的情感。 徐志魔多少有些无语,这些话适合放在心里,说出来是几个意思?让谁看? 这就是你们不能修为短时间内精进的原因啊! “徐公子,您的暗号要写什么?” 张四再次凑过来,压低声音,并递给了徐志魔一根笔。 徐志魔看了看他,小声道:“衣带……” “衣带渐宽终不悔……放心啊徐公子,是小人本人!”张四苦笑一下。 嗯……徐志魔抬起头想想,没什么心里话要说的,他想做的事情,就连神明都不会告诉。 想起刚才出入慕容师姐闺房,他提笔写了一句话。 “弹弹弹,谁的娇臀这么弹?” 第35章 黑暗将至 张四看徐志魔的眼神含着敬佩。 “也许,男人就应该这么直接火热啊!” 望着徐志魔渐行渐远的背景,他这么想。 片刻之后,徐志魔来到了从天骄和姜有容两位伉俪门外。 这两人住着一个一个组合套院,环境优美,绿树成荫。 不过,徐志魔听说,最近两人好像正在分房睡。 作为这些人的领导人,徐志魔得确保他们的安全。 缓步来到西侧小屋。 从天骄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妈的,刚才就是你害的,那鬼东西变成你的模样勾引老子,老子好久没碰你了,所以才上当!说到底都怪你,你最近根本不让我碰!你心里只有那个荣耀弟子!” “是啊,你每天为了逃避现实,装傻充愣不干活,你不像个男人!”姜有容尖锐且歇斯底里的声音,从旁边东侧小屋传过来。 徐志魔一听,顿时明白了原委,无奈的摇摇头。 然后踮起脚尖,问道:“你在说我吗从师兄?!” 两间小屋里面顿时寂静无声。 “是谁?!” 从天骄发出一声低吼,然后一把飞刀穿破窗户纸,直接射向了徐志魔面门。 徐志魔一侧头,右手把飞镖夹住,轻轻地扔了回去,轻声道。 “空虚寂寞冷,师姐不爱我。” 屋子里咕咚一声,从天骄直接晕死过去。 他从没想过,自己的丑事,会被徐志魔当场听到。 简直是大型社死现场。 东侧小屋传来姜有容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 “眼瞎了选错道侣,错的不是我……” 徐志魔刚念出来半句话,门被轻轻拉开一个缝,一只柔软粉嫩的小手,堵住了徐志魔的嘴巴。 “错的是你,徐师弟,你要是早出现在咱们桃花派,我还用得着找那个废物当道侣吗?” 姜有容使劲儿一扯徐志魔的袖子,把他拉进了屋子,咣当一下把徐志魔顶在门背后。 “小师弟,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超凡境女弟子,让你知道什么是男人应该拥有的女人!” 姜有容像一只发了情的母猫,旋转,跳跃……但是徐志魔只是闭着眼。 陡然间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怒容满面。 手中的精钢鬼头刀手起刀落,一片片血雨挥洒在整个屋内。 姜有容惨叫了半声,准备攻击的爪子停滞在半空,两截身体幻化成了两段毛茸茸的兽身,跌落在地面。 原型竟然是一只一米六七的狸花猫妖。 “呜呜呜……” 床底下发出呜咽声,徐志魔把床挪开。 姜有容一丝不挂,严格来说只挂着一丝遮挡屁.股的布条,被反手龟甲缚,前凸后翘,头发凌乱,眼泪汪汪的看着徐志魔。 …… 片刻后。 姜有容双眼通红,眼皮浮肿,头发胡乱扎了个揪,披着徐志魔的外套,坐在床边抽抽噎噎。 “怎么搞的……”徐志魔皱眉。 都是超凡境的高手,怎么会被妖鬼这么轻易得手? “还不是因为徐师弟你!”姜有容脸颊绯红,恨恨不已骂了一句。 “我?”徐志魔皱眉,明明他是刚才来的。 姜有容叱道:“当然!刚才门外,这该死的妖怪化成了你的模样,说要见我,有要事相商……” “你问他暗号呀!”徐志魔提醒道。 姜有容举起粉拳锤了徐志魔一下:“死鬼,这不是因为你吗,我暗号都没顾得上问,就把门开开,让他进来,他长驱直入,粗暴得很,把我按在地上,我一身本领都施展不开,就被他塞进了床下……” 徐志魔叹息一声,感觉这群人,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能把锅扣在他头上。 安慰了一会儿姜有容,也有人闻讯赶来,处理这狸花猫妖的尸体,徐志魔起身告辞。 出了房门,直奔张威师兄那里。 张威师兄住在黑风寨最里面一处僻静的柴房里面。 又偏僻,又没有防护,只是靠着大山,算是黑风寨的天然壁垒。 这里的巡逻队伍也不少,偶尔还能见到张四李三带队的身影。 徐志魔一路问过去,喽啰们说并没有察觉到张威那柴房有什么动静,一直平安的很。 张威刚来潜龙大陆的时候,已经是浸淫在超凡境巅峰十几年的强者,如今被徐志魔传授了呼吸法基础入门篇,加上破玉拳劲,整个人小半个身子,正在踏入枷锁境。 这些天一直不活跃,让徐志魔有些纳闷。 一炷香时间后,徐志魔到了柴房前。 这柴房地处偏僻,是张威自己要求住进这里的,而且小院除了成堆的柴火,还有斧子,锤子,凿子这些家伙事儿,环境还算整洁。 “张威师兄,你在吗?”徐志魔举起手来,正要敲门。 忽然听见破空声响。 徐志魔抬起手来,把破窗而出的一把斧子接下,身子不由自主退后了半步。 “张师兄,是我。黑夜给了你黑色的眼睛,而你要用它来寻找光明!”徐志魔求生欲极强,念出了属于张威的暗号。 虽然说,他现在的修为,比张威犹有过之。 但是,总对这位耿直的张师兄,有些顾忌。 屋内。 张威正在壁炉前,用绳子吊着一只类似穿山甲的动物,这动物在壁炉前一扭一扭,身上遍布血迹,被壁火辉映着的头部,一半是穿山甲,一半是一个狰狞的人脑袋,一只死鱼眼死死盯着进来的徐志魔。 徐志魔没敢向前继续前进,盯着坐在壁炉前,拿着一把小刀,不断在穿山甲身上比划着的张威身上,一动不动。 “是个有道行的穿山甲妖,看样子估计吃了最少上百个人……” 张威没有转身,因为他好强,在面对山壁的一侧身子,也受了不小的伤势,但是因为修为过得去,生生把这只从山壁下偷爬出来的穿山甲,给压制了。 徐志魔很知趣,也很理解的客气了几句,就退了出来。 张威师兄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用再说了,就是刚,死了也要刚,要面子,而且只认对错不认人,就连在生他养他的老祖都不会认。 这样的人,值得敬佩,不能过分亲近。 回到自己的小屋,东方已现鱼肚白,朦胧的微光照耀在自己的屋内,仍然是一阵阵阴冷之气袭来,徐志魔休息了片刻,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看来,万神宫开启在即,黑风寨已经不能久待,否则必遭阴鬼侵害。 这么多活人,都是活靶子,再待下去能撑得过一天,但是谁能保证,撑得过第二个,第三个晚上? 第36章 万神宫的秘密 “不行!” “今天谁走就是不给我面子!” 啪! 大厅内,一排排巡逻队伍黑着脸,分立两侧。 董金刀黑着脸,一拳拳砸在桌上,桌上的饭菜都跳了起来,撒了一桌,坚硬的木板龟裂出一道道痕迹,偌大的黄梨木饭桌,摇摇欲坠。 “万神宫开启,阴气自然重,黑风寨地处偏僻,多年来一直受到鬼怪侵扰,这不算什么,昨晚上是因为防护措施没有做好,是我的原因,从今以后黑风寨加大巡逻力度,绝对不会让你们再被鬼怪侵袭,但是决不能离开这!” 董金刀沉着脸,一副谁走就是不给他面子的模样,本来一脸精悍却成了强人所难的感觉。 徐志魔感觉,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之前说的好好地:想住几天住几天,还有这座黑风寨送你了!这种话,荡然无存。 “那个……恕我直言,大寨主,你对我们也不错,但是强行留住我们,是不是……”慕容雪站了出来,但是没把话说尽。 董金刀一脸沉默,甚至都没有看一眼慕容雪,只是沉着脸,似乎一座火山随时准备爆发。 徐志魔也不说话,他从昨晚就感觉不对劲儿。 为什么这黑风寨从来夜晚无人巡逻?而且,诺大的山寨,经常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就连昨晚出了事儿以后,都只是拍一些人装装样子,那些暗号根本立不住脚,妖鬼悄无声息就能侵入屋内,还能不知道你暗号? 最主要的是,不管白天黑夜,黑风寨这几天越来越冷,似乎和外面遥遥看去的花草树木,甚不相符。 “这样吧,谁愿意留下来,这大寨主的位置就让给谁,我现在就退位让贤,各位不会反对吧?” 董金刀再次抛出了一个让人耳朵都快磨出茧子的话题,并且目光灼灼盯着徐志魔。 徐志魔停顿了三秒,发现并没有选项提示,很自然的摇了摇头,还是不愿意。 “好!”董金刀似乎在咬着牙说出这句。 然后又把目光放在从天骄脸上,他记忆中,这个小伙子最贪功好色了。 从天骄脸上也有些难为情,看了一眼同伴们,嗫嚅道:“谢谢……谢谢大寨主赏识,如果当上大寨主的位置,是不是金钱无数,美女无数?起码就黑风寨下的黑风镇上来说,说一不二?” “对,荣华富贵都是你的,而且我大寨里面珍宝无数,大补也很多,你要是当上大寨主之位,很快就能晋升到枷锁境!” 大寨主董金刀眼睛里面,放射出两道光彩,身上那些金色铠甲,也发出碰撞的声音,似乎在颤抖。 周围的人向从天骄投去鄙夷的目光,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选择。 “算了,我还是不了,我从天骄虽然爱钱爱美色,但是我更向往自由,如果此生都踏不上枷锁境,是我能力问题,我还是想回到原先的门派,当一个普通的超凡弟子……” 从天骄话锋一转,态度两级反转。 包括徐志魔在内,一起来的伙伴们,全都点了点头。 这人还有底线,没彻底废了。 就连这些天和他闹别扭的道侣姜有容,右手再次伸向桌下,暗暗尝试着握紧道侣的手。 “咳咳……姜师姐,你握错了,这是我的手……” 徐志魔一脸无奈。 姜有容浑身触电般颤抖了下:“啊,不好意思啊……” 此时此刻。 董金刀的一张脸,已经深沉到了极致,面色死灰,甚至有点透明,仿佛受到了巨大的侮辱。 “你们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威胁的话语,从他最里面说出来。 就连身后站着的张四,李三,也全都低着头,脸色死灰,并不说话。 不仅是他们,就连站成好几队列的黑风寨士兵,也全都低着头,默不作声,好像是犯了什么错。 徐志魔站起身来,想到一个问题:“大寨主,你能不能告诉我们,这个即将开启的万神宫,到底在哪里?” “呵呵……万神宫在哪里?”董金刀阴沉着脸,重复了一句。 轰! 一声巨响,尘土飞扬,大厅的门被狠狠撞飞,烟尘四起之时,隐约看到外面站着一个身影,宛如魔神。 张威从外面走了进来。 “万神宫就在黑风寨下面,黑风寨的这些人都是死灵!” 张威满脸血痕,嘴巴上咬着一把牛耳尖刀,把肩膀上扛着那只血糊糊,半人半穿山甲的鬼怪,重重的扔在了地上。 “徐师弟,我昨晚连夜审问,用尽酷刑,这些都是这个怪物告诉我的,原来黑风寨的人,就是从万神宫里面跑出来的冤魂,不管是小兵,还是巡逻捕头,上到大寨主,都不是人!” 张威斩钉截铁说出来,重重坐在地上呼呼直喘,看样子昨晚的审讯,没少费力气,超凡之上的境界都差点没扛得住。 这番话,回荡在众人耳朵里面,就像是九天的霹雳,让所有人心中如遭雷击。 徐志魔虽然隐隐料到这些,但是亲耳听到,还是不敢相信。 刹那间,他回想起了很多事情,很多进来黑风寨的蛛丝马迹。 寨子内外,温差特大,犹如夏天冬天。 大寨主的女儿董妮,也是一个阴魂,一个逃脱这里,跑到皇朝黑木崖的阴魂…… 为什么大寨主一开始就念念不忘,要把寨主之位传给他们这些外来人? 为什么在龙凤鬼玉群里,关于万神宫的叙述,就是无数阴魂怨鬼从里面抛出,霍乱边界? 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嘻嘻嘻……” 董金刀魁梧的身躯一颤一颤,发出了不符合他的声音,那种感觉让人无比难受,低着头的黑风寨士兵们,也在这一刻全都抬起了头。 苍白无血色的脸,渐渐腐烂的胳膊四肢,露出森森白骨,还有空洞的眼神,猩红的眸子,视死如归的表情。 董金刀更是成了一个没有头发,身高两米,满脸灰色皮肤,恰到好处遮盖了脸庞的强壮的丧尸模样。 “嘻嘻嘻……哈哈哈……”他最里面仍然发着诡异的笑声。 “你们现在才知道这些,已经晚了,万神宫就在这一天要开启了,你们不愿意当大寨主,不愿意救赎我的魂魄,就都留下来陪葬吧!” 第37章 证明给我看 穿过黑木崖边缘密道的时候,只有魔教教主徐老魔游刃有余,其余的宗主门主等,全都狼狈不堪。 黑木崖的另一端,是潜龙大陆的黑风镇,如今影影绰绰,布满雾气,让人似乎还有鬼影时不时略过。 “狗屁!这就是潜龙大陆?这是灵气还是瘴气,都是那荣耀弟子徐志魔害的,否则咱们不用巴巴的来冒险!” 大道桃花派首座吴少芳一脸苍白,满头银发凌乱,大口喘息,感觉有些难以适应。 她把这些负面的感觉,全都推倒了徐志魔头上,原因都是他引起来的! 王野深吸口气:“呼…我还好,这里果然和皇朝不同,气息浓郁,只是有些腥臭的味道,也不知道万神宫来哪?” 王野一把年纪,从三十而立之后,到今年攻打魔教黑木崖,每一件事都是跟在人后,走了十足把握才会去做。 这次也是一样,要不是自家老祖也来,根本不会来什么潜龙大陆,找什么徐志魔荣耀弟子,苟在家里面当大日乾坤宗宗主不香吗?真是! 自在门赵无极眼神贪婪的盯着这个新世界的一切,仿佛这一刻已经有一只脚踏出了超凡境界的桎梏。 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是和自在门所有弟子,都保证过一个事儿,就是他日回来皇朝,一定要引领自在门登上江湖门派之首。 这么多年来,正义自在门都被大日乾坤宗和大道桃花派压着一头,他心里不服啊! 大日乾坤宗他还能忍。 但是被大道桃花派这帮只会靠着双修的臭女人压在胯下受辱,是怎么回事情?! 他堂堂正义自在门的门主,总不会比徐志魔那个荣耀弟子差吧? 这次来,必须雄起! 每个人的念头和心事都不一样。 只有魔教教主徐老魔,还有大日乾坤宗前任宗主王逍遥,一脸阴郁,看着面前的一团团雾气,没有说话。 徒孙徐志魔这么久都没有在龙凤鬼玉里面说话,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这明显的,黑木崖内外阴气大盛,说不定万神宫已经开启。 “徐老魔,估计你那个徒孙性命难保,你还记得吗,当年万神宫就在这黑风镇附近方圆不过一里地,这次开启也想必相差不会太多,要是那些鬼怪倾巢而出……” 王逍遥话没说完。 但是意思很明显,之前的先遣部队,很有可能一个都活不了。 …… 呼呼…… 董金刀趴在地上,看着满地被徐志魔一伙人斩杀成碎片,东倒西歪的手下,也是一脸惊愕。 “你什么时候,竟然有可以匹敌枷锁境界的力量,我,我上次和你交手的时候,明明才是一个刚入了超凡境的新手,你竟然,竟然………” 他说不下去了,剧烈的咳嗽起来,神魂不断闪烁。 徐志魔这边,除了他其他的同伴早已经趴在地上,浑身是伤。 徐志魔也没有讨到便宜,半边身体血肉模糊,巨大的疼痛感,让他好几次陷入昏厥,强撑着慢慢靠在废墟上坐下。 刚才双方对峙很久,都没有率先动手。 董金刀的阴魂在默默注视着徐志魔,似乎要把他从心理防线上击溃。 后面的那些一百多个阴魂兵卒,则是在扇状散开,似乎要包抄还是用什么小动作。 然后就是来自张威的一声怒吼,休息恢复了一点劲儿的他,拎着铁棒就冲了上去,直接破坏了这个微妙的平衡。 徐志魔一挥手,双方展开混战,谁也不能够独善其身。 当然,燃血刀法被他的修为催动,第一道枷锁被徐志魔彻底崩断。 燃烧魂魄! 这是燃血刀法几乎最尖端的一种战力,在他拔出鬼头刀的一刹那开始大杀四方,直面前面的董金刀大寨主。 董金刀没想过,徐志魔这么狠,下手直奔他来。 要知道,第一次双方交战,输的可是徐志魔。 不过这一次,这年轻人似乎修为上涨了不少,每一刀都锋利无匹,似乎不是人世间的刀法,轻而易举能划破他这个神魂的锐利。 可是,崩断两道枷锁和崩断一道枷锁的水平,到底还相差很多。 徐志魔几招快攻下去,空气都被撕裂了,却没能奈何的料董金刀。 张威虎吼一声再次加入战局,二对一! 一个超凡境浸淫了十几年的强者,近日来半只脚踏入枷锁境。 而徐志魔已经是绷断了一道枷锁,两人一起上,勉强能抵挡董金刀的反攻。 剩下的鬼兵,被慕容雪还有姜有容死命抵挡在外围,一度僵持不下。 最没用的,就是从天骄了,一代天骄,吓得抱头鼠窜,蜷缩在地上嘤嘤求饶,竟然一点都帮不上忙。 “蠢货!快起来,今日不是战死,就是被俘虏替代这些神魂,战斗还有一线希望!” 姜有容声音尖利,恨铁不成钢。 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终于是错付了。 慕容雪则是无暇他顾,绕到徐志魔身后,血迹斑斑的双手拼命挥舞武器,抵挡鬼兵,尽力保护自己的小男人。 砰砰! 两声脆响,徐志魔的鬼头刀,还有张威的铁棒,同时被董金刀的冤魂抓住,后者面带轻蔑的看着两人。 “一个超凡,一个崩断了一层枷锁,勉强能和我动动手,但别以为这就能打败我,呵呵,让你们替代我们的执念,好说不听,这次让你们禁锢在这里五百年,尝尝我们这些死鬼被困的痛苦吧!” 董金刀说完,修为暴涨,身体内的气息就像是海潮一般汹涌出来。 徐志魔周围的同伴,惨叫一声,被淹没在白光里,仿佛感觉到神魂正在被一种能量吞噬。 每个人心中都是一凉。 瞬间回忆起曾经皇朝的美好景象,回想起来之前,长辈,宗主,如何对他们叮嘱。 气息一点点湮灭。 每个人脸上紫灰,青筋暴涨。 徐志魔坚持的时间最长,但是拼劲吃奶得劲儿,都没有把这层白光禁锢崩开。 脚边的从天骄,依旧蜷缩在那里瑟瑟发抖。 徐志魔勉强伸出大脚趾,点在他后腰,惨笑道。 “师姐不爱你,因为……咳咳,因为你没种……” 从天骄蜷缩打颤的身子一抖,仿佛想到了什么,耳朵根渐渐因为愤怒变红。 片刻后,发出歇斯底里的一声吼。 跳起来指着徐志魔的鼻尖:“谁都可以说我每种,就是你荣耀弟子没资格说我没种!” 徐志魔快被白光湮灭了,神魂只剩下一丝清晰的思维,惨笑:“你就是没种,证明给我看……” 第38章 一些意外的收获 你能想象吗? 这一刻,从天骄这样问自己。 半年前,他还在大道桃花派纵横南北,和可爱乖巧的道侣出双入对,接受各个师弟师妹的朝拜,和艳羡的眼神。 哪知道,后来出了一个徐志魔,莫名其妙成了什么荣耀弟子,荣貌胜过他,日复一日勾搭他的道侣姜有容,两人眉来眼去,至少在他从天骄眼里看来是这样。 渐渐地,荣耀弟子取代了他的辉煌,夺走了他的道侣。 一直到如今,把他堂堂的超凡境界的一代天骄,逼迫到这种程度。 “我……” 从天骄正要向着徐志魔发起攻击,忽然看见徐志魔欣慰的脸色,和周围的处境。 立马明白了现在是什么情况,整个人向后撞去,董金刀的阴魂直接被撞散。 虽然只有短短瞬息的功夫,周围人的神魂已经得到了缓和。 从天骄一不做二不休,转身狂攻,手中本来给徐志魔准备的匕首,极速划过董金刀的身体。 董金刀本来可以抵挡,却被徐志魔的鬼头刀和另一边同样缓过来的张威手中大铁棒同时牵制住。 顿时身体发出轰鸣,被剧烈的轰击轰成了一片片虚幻碎片。 虽然可以再度融合,但是架不住三番五次。 尤其是徐志魔的鬼头刀。 刀刀催人老。 已经隐隐有崩断第二道枷锁的趋势。 一番鏖战之后,一片狼藉,徐志魔一行人损失惨重,但是终于压制住了暴走想要同归于尽的董金刀。 万神宫没有开启成功。 地面浮现出很多陈旧的金银财宝,白骨累累,黑风寨的兵卒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才是黑风寨的真面目。 地面上的董金刀奄奄一息,神魂游离。 既然没有找到替身,那么等待他的只有灰飞烟灭,就连转世都没有机会。 “爹,父亲!” 徐志魔怀里人影闪烁,董妮跑了出来,扑在董金刀即将涣散的躯体上。 “妮儿,你很小就离开了黑风寨,没有被这片黑风寨禁锢,所以比爹爹们命好,爹唯一不放心的,是你以后也没有一个肉身,没有一个人好好疼你…” 董金刀边说边看向徐志魔。 他不敢出言请求,只是老眼昏花里带着希冀。 一闭一睁,直接灰飞云散。 徐志魔没有啰嗦,用半个龙凤鬼玉一晃,把哭哭啼啼的董妮收了进去。 此地阴气太重,不能久待。 谁也不敢肯定,会不会有枷锁境界的鬼怪再出来这里。 … 徐志魔众人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黑木崖上了。 天空中黑木崖上空的乌云,仍旧是一团漩涡,花草树木都是乌漆麻黑,一片死寂,几乎和之前各大门派围剿黑木崖的时候一样。 只是眼前出现了很多面目熟悉的宗主,门长,甚至…… “可恶,我们刚冒险进了潜龙大陆,没走多远就遇到了你们这些不成器的弟子,别说,尤其是荣耀弟子!”吴少芳气的鼻子都快歪了。 她一开始是最不想来潜龙大陆的,后来经过别的门长宗主规劝,终于动心,谁知道刚去了又回来了。 “呵呵,做的很好,万神宫开启时间,被推后了,黑风寨的好东西还都拿了不少。”王野摸着胡须在旁边打秋风。 王逍遥和赵无极沉着脸。没有说话。也没有明确表态,很显然,刚去了就救人回来,并不符合他们的心愿。 “让你们一开始不来,呵呵,现在已经很多好东西被其他小门小派,或者路过的妖鬼拿走了,没辙了吧?”徐老魔的身影。出现在了这里。 其实他担心的是,龙凤鬼玉群里面,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徒孙徐志魔。 在他心里,所有人都能死,唯独这个乖徒孙绝对不能死。 王逍遥妙手回春,一步踏进了房间内,手中拿着一大把五颜六色的草药,一脸颓丧。 “老魔,不是我说你,黑木崖上面死气沉沉,了无生机,就连一些大药都只有毒药,什么断肠草,十里香,阴阳无极草,幻雪花,每个都能毒死这些后辈子弟……” 徐老魔的神魂尴尬一笑:“行了,好歹你也是超越超凡境的存在,手段了得,死马当活马医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万神宫开启时间也延后了,怎么突破枷锁境界第一道的秘密,肯定在这些人身上,尤其是我这乖徒孙,你就不活自己以后到死了也是现在得境界!” 王逍遥一听,吹胡子瞪眼:“嘿!你个老魔头现在还给我用激将法?好啊,我就以毒攻毒呗,第一个就拿你乖徒孙开刀……” …… …… 折腾了一个昼夜。 徐志魔,慕容雪,从天骄,姜有容,张威陆续醒转。 然后踏上回归玉皇顶的道路。 七天后,玉皇顶,各位宗主门长分立两侧,徐老魔的神魂还有王逍遥并排坐在首座。 王逍遥沉着脸道:“你们这次去,光顾着自己晋级了,一点有价值的东西都没带回来,怎么办吧!”眼睛紧紧盯着荣耀弟子徐志魔。 这……… 所有人都不敢吱声,逍遥老祖不知道当时情况,一堆人被董金刀率领鬼兵围殴,要不是拼死突围,都得死在那,黑风寨最后虽然有宝贝不停浮现出来,但是谁也没有心思去拿。 得了,还是不说话,这个锅让荣耀弟子背负吧。 徐老魔嘿嘿冷笑:“怎么没用了,不是给你把董妮的鬼魂带回来了,另外去潜龙大陆的秘境道路也通透了。不过被老夫暂时堵住了,要不然会有别的怨灵从那边过来,现在已经够多了。” 王逍遥怒斥:“我看你就是最大的怨灵,你徒孙把龙凤鬼玉弄丢了一半,这也叫完成任务?那个什么董妮的魂魄,你们说了好久,也没见到真的出现,以前是有这档子事,但是我感觉你们只是诓骗老夫,让老夫说些陈年旧事,在小辈面前打老夫的脸!” 徐志魔站了出来,冷哼一声,“你做的好事,是要这些吗?” 从怀里面噼里啪啦,拿出一个巴掌大的袋子,噼里啪啦,倒出去十几个宝兵,功法,珍宝,闪闪发光。 (大结局,下面给大家介绍我的新的玄幻小说,无敌铁面) 第39章 江湖仇杀 车辚辚,马萧萧…… 这是唐代大诗人杜甫“兵车行”的起句。 如今终南山麓的一条古道上,在斜阳残照,西风猎猎之下,也听见了辚辚车响,萧萧马鸣。但来的却不是兵车,而是一辆灵车。 车上棺柩,系楠木所制,漆得乌光闪闪,颇为气派! 不过更气派的是左右护柩之人,竟是在当代武林中极负盛名的“祁连双剑”! 这辆灵车.是由四匹健马拖曳,除了“祁连双剑”中的“笑书生”端木杰,及“铁面昆仑”李不凡.在灵车左右,跨马护行以外,车后还有一辆单套篷车,车中坐的是“笑书生”端木杰之妻,“飞环侠女”岳凤,暨一对年约三岁,均极俊美的可爱男女幼童。 女童是端木杰之女端木淑,男童则是棺木中死者一代大侠“摩云手”谷啸天的独子谷家麒。 灵车由西往东,走到终南山中一座百丈峭壁之下,突然自峭壁后闪出数十人来,当先三人,拦路抱拳,向“祁连双剑”说道:“谷大侠生平仁义,义满江湖,不想忽作古人,他灵柩既过终南,请容我兄弟一祭!” “祁连双剑”中的大侠,“铁面昆仑”李不凡目光微注,认出这拦路三人,是黑道中一流凶徒“终南三鸟”鲍氏兄弟,不禁面色微沉说道:“三位鲍当家的,若想向谷大侠英灵致祭,必须等李不凡、端木杰将灵车护送到蓝田谷家村后,公开举行,这样草草不恭,恕我有违尊命!” “终南三鸟”中的老二“毒心飞枭”鲍扬,闻言冷笑说道:“绿林好汉,云集终南,齐欲向谷大侠一致最后敬意.怎的还说草草不恭?” “笑书生”端木杰“哦”了一声,冷笑说道:“原来除了‘终南三鸟’鲍氏昆仲以外,还有其他武林朋友,埋伏在此!” 端木杰语音方了,连声厉啸,突震心神,在这百丈峭壁的密林丰草奇松怪石之间,又复有五六位绿林巨寇,纷纷现身纵落! “铁面昆仑”李不凡,见来人无一不是出类拔萃的有名凶徒,眉头方自略蹙,“毒心飞枭”鲍扬业已手指刚刚现身的众巨寇,得意狂笑说道:“李大侠请看,‘飞罗汉’法元大师、‘铁笛真人’灵灵道长、‘五湖龙神’裴通海、‘追魂客’乔冲、‘铁掌震中原’边大寿等,一齐在此,加上鲍通鲍扬鲍永兄弟三人,应该算得上是一场颇为盛大的绿林公祭!你们‘祁连双剑’,虽然艺业不群,但目前强弱众寡,太以悬殊,倘若敬酒不吃吃罚酒.就难免弄得灰头土脸,自讨无趣的了!” “笑书生”端木杰虽见这“毒心飞枭”鲍扬,倚仗人多势众,耀武扬威,却仍毫无怯色地,冷笑说道:“既称绿林公祭,必当有位领导群雄的主祭之人,诸位虽然平素各霸一方,声威显赫,但谁敢自负足以领导……” 话音未了.‘追魂客’乔冲阴森森地接口答道:“端木大侠不要挑眼,只要等香案供物摆齐,包你有足以领导南七北六十三省全体绿林道的人物,出面主祭!” “笑书生”端木杰听得愕然说道:“足能领导南七北六十三省整个绿林道之人是谁?除了七年前败在棺中死者‘摩云手’谷大侠‘摩云神掌’之下,因而遁世隐迹的‘阴风叟’濮阳赫外,我还真想不出再有他人,具此身份。” “追魂客”乔冲冷然说道:“究竟是谁,少时自知,鲍二兄,你还不快令手下,摆设香案供物恭候。” “毒心飞枭”鲍扬闻言,遂指挥手下,自百丈峭壁之后,抬出预先准备的供桌,摆设香烛等物。 “笑书生”端木杰向“铁面昆仑”李不凡笑道:“大哥,他们既然有人领导,我们就让他们举行一次绿林公祭也好!” “铁面昆仑”李不凡目中暴射xx精光,冷然点头,与“笑书生”端木杰一换眼色,双双飘身下骑! 直等供案香烛摆齐,百丈峭壁之后,一声阴森森的冷笑起处,缓步走出一位身材略为瘦削,两只鹰目,炯炯生威的白发微须老叟! “笑书生”端木杰向“铁面昆仑”李不凡瞿然说道:“大哥,来人果然是隐迹七年之久的‘阴风叟’濮阳赫!” “铁面昆仑”李不凡面色沉重地,与“笑书生”端木杰交换一瞥眼色,均自抢在“摩云手”谷啸天灵柩之前.双双并立,由端木杰抱拳叫道:“濮阳老当家的,‘大巴山英雄会’后,一别七年,不想老当家的精神矍铄,益发健朗了!” “阴风叟”濮阳赫走到供桌之旁止步,抬头目注“摩云手”谷啸天灵柩,脸上现出一片感叹惋惜神色,缓缓说道:“七年前‘大巴山英雄会’上,一场龙争虎斗,濮阳赫敬承‘摩云手’谷大侠半掌之教,含羞带愧,遁迹终南.期以十年,重练‘阴风煞手’,本来不等期满,决不重出江湖!但谁知苍天不佑,谷大侠居然撒手尘寰,遂逼得我这当年旧识,不得不提早三年出世,向谷大侠灵前,拈香致祭,略尽心意!” 话音至此一顿,突然目注“祁连双剑”,皮笑肉不笑地.冷冷问道:“李大侠、端木二侠,濮阳赫有一事想在两位台前请教!” “铁面昆仑”李不凡,应声说道:“老当家的有话尽管请问,李不凡端木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哪里当得‘请教’二字?” 濮阳赫一双鹰目之中,精光微闪.凝注灵柩有顷,蹙眉问道:“濮阳赫七年来虽然足迹不出终南,但耳目尚能观察江湖大事!风闻谷啸天谷大侠,近年苦练专门克制我‘阴风煞手’的‘三阳神功’,并颇有成就.他却因何病,一旦归真,万缘撒手!” “笑书生”端木杰摇头答道:“常言道得好:‘阎王注定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任凭何等英雄,一旦大限临头,无常一到,谁能勾消生死簿?拒入鬼门关!还不均是乖乖地抛下毕生事业.盖代声名,听由黄土埋身,化作一堆朽骨!” “阴风叟”濮阳赫双眉一轩说道:“听端木二侠这等说法.谷啸天是无疾而终的了?” “铁面昆仑”李不凡接口答道:“谷大侠三年前因爱妻难产,子存母死,他夫妻情爱深重,旦夕追思,郁郁致病,以致终告不起!” “阴风叟”濮阳赫听得眉头一挑,目射xx精光,脸上现出一丝阴森无比的笑容说道:“幸苍天有眼,谷大侠居然有后,他这位公子是否就在那辆篷车以内!” “笑书生”端木杰突然双目电射神光,注视“阴风叟”濮阳赫,沉声问道:“濮阳老当家的,你与‘摩云手’谷啸天有一天二地之仇,三江四海之恨?” 第40章 铁面 “阴风叟”濮阳赫摇头笑道:“七年前‘大巴山英雄会’上的半掌因缘,哪里当得起‘一天二地之仇三江四海之恨’之喻?” 端木杰依旧沉声问道:“濮阳老当家的既与‘摩云手’谷啸天无甚不解深仇,何必还对他这父母双亡的幼子,放不过手?” “阴风叟”濮阳赫摇头大笑说道:“端木二侠,休要误会,常言道:‘人死不记仇’,今日一见‘摩云手’谷大侠灵柩.濮阳赫连‘大巴山英雄会’旧事,均已冰释,怎会对他幼子有所不利?我只是欣喜故人有后,想看上一眼,略减心头凄楚之意罢了!” “笑书生”端木杰闻言遂向篷车以内的爱妻“飞环侠女”岳凤叫道:“凤妹,濮阳老当家的既然如此说法你就把家麒侄儿,抱在手中,让他看上一眼!但任何人只要走近篷车的五尺以内,你便施展专破内家真气的‘寒铁飞环’,及从来未曾用过的‘淬毒万芒针’,向其下手!” 端木杰语音才毕,车帘便开,“飞环侠女”岳凤把“摩云手”谷啸天之子谷家麒,揽在怀中,右手持着专破内家真气的“寒铁飞环”,左手握着一筒得自绿林巨寇手内,江湖人物闻名丧胆的“淬毒万芒针”,妙目笼威,玉容含煞地,向“阴风叟”濮阳赫冷冷注视! 濮阳赫盯了谷家麒几眼,神色凝重地伸手端起供桌上的一杯酒来,仰天大笑说道:“且喜故人有子,濮阳赫这第一杯酒,先谢天地!” 说完.便把杯中美酒,先行向天一举,然后洒在地上。 “铁面昆仑”李不凡.“笑书生”端木杰双双肃立抱拳说道:“李不凡、端木杰,敬代亡友谷啸天,谢过濮阳老当家的宽仁厚义,高抬贵手之德!” 濮阳赫眉头一轩.伸手取起供桌上的第二杯酒来,目注“摩云手”谷啸天的灵柩说道:“这第二杯酒,濮阳赫要到我老友棺前一奠!” “铁面昆仑”李不凡,“笑书生”端木杰不得不侧身让路,但端木杰却向“阴风叟”濮阳赫振声道:“濮阳老当家的,请你莫忘了适才所说的‘人死不记仇’之语!” 濮阳赫微微点头,闪身走到“摩云手”谷啸天灵柩之前五六尺处,岸然卓立,一举手中酒杯,慨然说道;“濮阳赫纵横武林数十年来,除了有两三位轻易难见的绝代奇人,不曾会过以外,生平未遇敌手!七年前‘大巴山英雄会’上,承教半掌,旦夕萦怀,本拟以十载光阴,苦练绝学,重会高朋,谁知今日在这西风古道之间,所见的只是谷大侠的六尺灵柩,岂不令我濮阳赫英名难复?饮恨没世了么!” “阴风叟”濮阳赫说到此处.好似心情激动已极,满头白发齐飘,左手往酒杯杯沿一搭,双手捧杯,轻轻翻掌,将杯中美酒,向前泼出,洒在“摩云手”谷啸天灵柩尺许以外! “铁面昆仑”李不凡、“笑书生”端木杰,生恐“阴风叟”濮阳赫要对谷啸天灵柩,下甚煞手?本在凝神戒备,见状方自略放宽心。 濮阳赫突然厉声叫道:“鲍扬二弟,请把供桌上的第三杯酒,取来给我!” “毒心飞枭”鲍扬应声将酒送过,濮阳赫接杯在手,便往“摩云手”灵柩之前举步! “铁面昆仑”李不凡伸手一拦,蹙眉问道:“濮阳老当家的,你第一杯酒,谢过天地,第二杯酒,奠过故人,这第三杯酒,却……” 濮阳赫不等李不凡话完,便即厉声说道:“濮阳赫茹恨七年,不见故人一面,怎肯甘心?这第三杯酒,我要……” “笑书生”端木杰失惊接口问道:“你想开棺面见谷大侠?” “阴风叟”濮阳赫鹰眼一翻,凶光四射,换了一副狞恶神情,冷然答道:“你猜得不错,我不信一位武功卓绝.生龙活虎般的‘摩云手’谷啸天,会突然撒手尘寰,我要开棺验尸!” “铁面昆仑”李不凡闻言大怒说道:“濮阳赫,你不要过分欺人,倘若李不凡、端木杰不让你开棺,又便如何?” 濮阳赫目光微扫“铁面昆仑”李不凡、“笑书生”端木杰,嘴角一撇,晒然不屑地说道:“你们‘祁连双剑’便算合手联攻,也禁不起濮阳赫三记‘阴风煞手’!” “铁面昆仑”李不凡明知“阴风叟”濮阳赫一身出奇绝学,本已威震江湖,冠冕绿林! 大巴山受挫以后,埋首终南,苦研武技,内外功行,必更大进,所说决非虚言,但因自己“祁连双剑”名头,亦非幸致,遂浓眉剔处,一声怒啸,伸手肩头,掣出了青钢长剑。 “笑书生”端木杰比较沉稳从容,不似“铁面昆仑”李不凡那等性如烈火,伸手拦住自己这位结义大哥,微笑说道:“大哥暂莫动怒,我们就让濮阳老当家的,亲自动手开棺,等他看过谷大侠遗骨,了结‘大巴山’旧恨以后,再行领教濮阳老当家的埋首终南,又复苦练七年的‘阴风煞手’!” “阴风叟”濮阳赫虽然听出“笑书生”端木杰语意尖酸,却只一笑置之,冷冷说道:“既然如此,便请你们把谷大侠的灵柩抬下!” “铁面昆仑”李不凡怒视“阴风叟”濮阳赫几眼,愤然跃上灵车,与“笑书生”端木杰合力将“摩云手”谷啸天的灵柩,抬下车来,轻轻放在地上! “阴风叟”濮阳赫把手中酒杯,暂交“毒心飞枭”鲍扬,目注灵柩,凝神肃立,微一拱手,正待举步近前。 突然自百丈峭壁以上,传下一阵声如鸾鸣,清越无比的哈哈狂笑! 这阵突如其来的笑声,震惊了所有在场之人,一齐抬头循声望去。 只见离地十五六丈,自峭壁横伸的一根老松枝上,盘膝坐着一位白衣之人,年龄相貌,均因松枝所遮,无法辨认! “阴风叟”濮阳赫微提真气发话问道:“松上所坐,是哪位武林高朋?” 白衣人不予置答,依旧声如鸾鸣地吟道:“一醉能排万虑空,人生难得是朦胧,清狂镇日对西风!啸傲江湖千幻影,睥睨天地一飞虹,亦魔亦侠亦神龙!” 第41章 铁面昆仑 这六句歌词吟毕,“祁连双剑”及一干绿林巨寇,俱都眉头紧蹙,默然无声。 因为都已知道来人正是当代武林中几个轻易难见的异人之一,此人善恶不定,喜怒莫测,生平嗜酒如命,极爱秋光,自号“西风醉客”,但江湖中人,却由于他形相时易,变幻莫测,武功又高得不可思议,公称“幻影’,以致本名“南宫漱石”,反倒不大为世人所晓! “阴风叟”濮阳赫突见这位魔头出现,虽颇心惊,但又不能不加答理,遂仰首抱拳,含笑问道:“尊驾莫非自称‘西风醉客’,世号‘幻影’的南宫漱石先生吗?” 松上白衣人闻言,哈哈笑道:“这‘先生’二字,称呼得倒颇雅致,也极适当,我大概总比你这不知死活的老头儿,多见过几天世面。” “阴风叟”濮阳赫怒在心头,却不敢形诸神色,勉强哈哈一笑问道:“请教南宫先生,濮阳赫怎样不知死活?” 南宫漱石在松上笑道:“你适才向前举步,是否要想开棺?” 濮阳赫点头答道:“濮阳赫饮恨七年,若不让我与‘摩云手’谷啸天见上一面,怎肯甘心?” 南宫漱石哈哈笑道:“这就是你不知死活之处!” 濮阳赫愕然问道:“南宫先生这样说法,难到棺中有险?” 南宫漱石自腰间解下一只酒葫芦来,喝了几口.点头笑道:“你只要一开棺盖,便将死在‘摩云手’谷啸天的‘三阳神功’之下!” 这两句话儿听得“铁面昆仑”李不凡、“笑书生”端木杰等“祁连双剑”,暗咬钢牙.把这位既称“西风醉客”,又号“幻影”的南宫漱石,恨到极处! “阴风叟”濮阳赫闻言,一阵阴森森的得意冷笑起处,仰头说道:“南宫先生,你大概看走了眼,濮阳赫适才举步意欲开棺以前,向棺抱拳之际,业已暗发无形无声,功能透物伤人的‘阴风煞手’!纵令谷啸天人卧棺中,诈死相诱,但此时也将由假尸变成真尸,怎能施展‘三阳神功’,对濮阳赫猝然加害?” 南宫漱石向下啐了一口,晒然笑道:“濮阳赫,你只知道你所练‘阴风煞手’,能够透物伤人于无形无色之中,为什么就想不到‘摩云手’谷啸天可以在棺内悬上一件他家传至宝‘天孙软甲’?” 濮阳赫听得眉头双蹙,目注灵柩,棺盖却倏然自开,生平强敌“摩云手”谷啸天,自棺中一跃而出,仰首峭壁苍松,抱拳笑道:“南宫先生.难道以你堂堂‘西风醉客’名头,还要助濮阳老当家的一臂之力?” 南宫漱石呵呵笑道:“谁说我要帮他?我与你们双方,均无恩仇,只是不忍见濮阳赫冒失开棺,糊里糊涂的死在你‘三阳神功’之下,才发话点明而已!” “阴风叟”濮阳赫牙关暗咬,目注“摩云手”谷啸天沉声问道:“谷大侠,七年前你在‘大巴山英雄会’上,已仗神功绝技,使濮阳赫负愧含羞,如今何必又用这种诡计?诈死棺中,对我暗算!” “摩云手”谷啸天脸上微红,向“阴风叟”濮阳赫略一抱拳.摇头答道:“濮阳老当家的,千万请勿误会,谷啸天诈死之事,决非为你!” 濮阳赫闻言,方自一阵“哼哼”冷笑,峭壁松顶上那位“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又复向濮阳赫发话说道:“这一点我替谷啸天证明,他诈死之故,决非为了诱你!” 濮阳赫如坠五里雾中,目注“摩云手”谷啸天茫然问道:“谷大侠,你既非诱我,为何诈死?” 谷啸天略一蹙眉,似乎有甚碍难,不便答复…… “笑书生”端木杰一旁说道:“此中因果.大概难逃南宫先生神目,不如索性请他一并说出来便了!” 南宫漱石闻言叫道:“濮阳赫,你方才曾说当世中有两三位你所末会过的绝代奇人,如今且说来给我听听.是哪几个?” 濮阳赫抱拳答道:“一位便是南宫先生,其余两位,一位是北天山‘冷香仙子’聂冰魂,一位是陕西蟠冢山‘七剑神君’欧古月!” 南宫漱石点头微笑说道:“摩云手谷啸天突然诈死之事,就是为了‘七剑神君’欧古月!” 濮阳赫“哦”了一声,目光方略注“摩云手”谷啸天,那位“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又复笑道:“谷啸天在大漠之中,误杀了‘七剑神君’欧古月的心爱独子欧小风,这才企图诈死避祸,回转原籍,葬了空棺以后,从此隐名遁世!” “摩云手”谷啸天静静听完,向“阴风叟”濮阳赫抱拳笑道:“濮阳老当家的,经过南宫先生这样一讲.你总应该释怀了吧!” 濮阳赫双眉一剔,厉声答道:“新仇虽释,旧怨难消,七年前‘大巴山英雄会’上的一掌之恩,濮阳赫理当答报!” “摩云手”谷啸天目光连闪,突然一阵龙吟长笑点头答道:“经过南宫先生与濮阳老当家的这样一来,谷啸天诈死遁世一举,已难如愿,乘着‘七剑神君’欧古月追骑未至之间,把所欠人间旧债,了断了断也好!” 说到此处,仰首峭壁,朗声笑道:“南宫先生.你是否也有雅兴,赐教谷啸天几招烁古震今的武林绝学?” 南宫漱石哈哈笑道:“谷啸天.你不要怪我揭破你诈死之计,须知‘七剑神君’欧古月的姘妇‘绿鬓妖婆’乔赛乔,早在百里以外设伏,不管你真死假死,要施展她最狠毒的‘七情天丝障’,罩住灵柩,然后再用‘阴磷毒火’,连棺带人,一齐炼作飞灰,请想你在此刻出棺,是否比遇到‘绿鬓妖婆’乔赛乔,被‘七情天丝障’罩住,活活在棺内烧死的好?” “摩云手”谷啸天与“铁面昆仑”李不凡、“笑书生”端木杰等,均想不到比“七剑神君”欧古月更凶更狠的“绿鬓妖婆”乔赛乔,已在百里以外,布伏相待,不由面面相观,忧心不已! 第42章 终南三鸟 南宫漱石又复笑道:“至于你们两家之事,我来作个公平证人,各推三人放手一搏,尽快分出胜负,不宜多作纠缠,因为‘七剑神君’欧古月,乘坐他的‘八骏飞车’驰行极速,可能即将赶到!” “阴风叟”濮阳赫双眉一挑,厉声答道:“濮阳赫敬尊南宫先生吩咐,‘飞钹罗汉’法元大师及‘铁掌震中原’边大寿兄,随我出阵!” “飞钹罗汉”法元、“铁掌震中原”边大寿闻言应声出阵,与“摩云手”谷啸天、“铁面昆仑”李不凡、“笑书生”端木杰等,相对卓立! 端木杰一看目前形势.暗想过得了这一关,也逃不过“七剑神君”欧古月的“八骏飞车”追袭,即令万死一生地再度侥幸,对于“绿鬓妖婆”乔赛乔的阴辣埋伏.必已无力相抗! 故而钢牙一咬,剑眉深蹙地,走到篷车近前,向爱妻“飞环侠女”岳凤,低声说道:“凤妹,你是女中英杰,对这眼前凶险局势,应该看得出来!我们曾受谷啸天兄深恩,如今便为他溅血横尸,死而无悔!但家麒侄儿,你却务须尽力保全,至于我们这独生爱女端木淑……” “飞环侠女”岳凤,真不愧巾帼奇英,听到此处,妙目之中突射神光,接口朗声答道:“你放心与人动手,淑儿性命,若能保全,当然尽力保全,但到了千钧一发关头,我会自己下手超度,与她来生再结母女之缘,决不让任何恶贼,对她妄动一指!” “笑书生”端木杰听得一阵纵声狂笑说道:“好好好,凤妹你就照你所说施为,端木杰且以毕生所学,会会这群倚众欺人的绿林高手!” 话音刚落,南宫漱石便在高处笑道:“端木杰不要怕,濮阳赫虽然人多势众,我却只让他们推出三人,倘敢倚势逞凶,南宫漱石便帮你们这面!” “摩云手”谷啸天一翘拇指,赞佩说道:“这样作法,方不愧是名震八荒的‘西风醉客’!” 南宫漱石笑道:“西风醉客也好,幻影也好,我生平从来不计较这些身外毁誉,来来来,为了节省时间,我替你们配配对儿,谷啸天对濮阳赫,李不凡对法元和尚,端木杰对边大寿,不管掌力.兵刃,抑或独门晴器,尽量施为,在最短时间之内,分出胜负!免得‘七剑神君’欧古月赶到,不分青红皂白地,一齐倒霉!” 这位“西风醉客幻影”刚刚话完,终南峭壁之前,业已展开了三对武林好手石破天惊的龙争虎斗! “铁面昆仑”李不凡一口青钢长剑.招术精妙.劲力十足,“飞钹罗汉”法元则右手短柄方便铲,左手一面“风磨铜钹”,也是悍泼绝伦,斗得旗鼓相当,一时难分胜负! “铁掌震中原”边大寿在掌力上确实火候精纯,功夫独到,但如今遇上以剑术驰名的“笑书生”端木杰,顿感难用所长,一柄金背砍山刀,微落下风,被对方抢占先机,圈入飘飘剑影之内! 至于“阴风叟”濮阳赫,则因七年前败在“摩云手”谷啸天掌下,如今遂想仍在掌力以上找场,一开始吐掌递招,用的便是伤人无形的“阴风煞手”! “摩云手”谷啸天自大巴山结仇以来,始终对这强敌戒惧,也费了七年时光,苦练足以克制“阴风煞手”的“三阳神功”,自然丝毫不敢怠慢地,功聚掌心,小心应敌! 若照他们功力,彼此小心翼翼地攻防架隔,便斗上整整一日,亦复难分胜负! 但如今因听南宫漱石说是“七剑神君”欧古月,即将乘坐“八骏飞车”赶来,不仅谷啸天极为忧心,便连濮阳赫也不愿对这魔头,有所招惹! 故而两人心中,均想赶紧硬拼硬接的一战而决! 心意既然相同,手法上也就不谋而合,濮阳赫一式“展袖推云”,谷啸天一式“驱风”,两人四掌,遂硬碰硬地接在一处! 谷啸天感觉濮阳赫掌心阴寒彻骨,濮阳赫感觉谷啸天掌心火热燎人。 两位武林名家,谁也不敢丝毫疏神,各运玄功,向双掌掌心绵绵贯注真力! 就在“祁连双剑”与“飞钹罗汉”法元、“铁掌震中原”边大寿恶斗方酣,“摩云手”谷啸天与“阴风叟”濮阳赫胜负待决之际。 突然有只大才如燕的小小纯白鹦鹉,自西北飞来,在这群雄较技的峭壁上空,盘旋三匝。 居高观战的“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一见这只白鹦鹉,不禁蹙眉叫道:“白鹦鹉出现,我的对头马上就来,这个坐山观虎斗的证人当不成了!” 语音略顿,目注“终南三鸟”鲍氏兄弟等人,沉声说道:“我这证人虽走.但证语犹存!你们倘敢丝毫不公平的倚多为胜,任凭逃到海角天涯.也躲不过南宫漱石的‘西风魔影’!” 话完白衣扬处,飘逸如仙地,举步踏壁,直上千寻,隐入茫茫云雾以内! 果然南宫漱石虽走,“西风醉客幻影”的威令犹存,“终南三鸟”鲍氏兄弟,“牧笛真人”灵灵子、“五湖龙神”裴通海、“追魂客”乔冲等一干穷凶极恶的绿林巨寇,谁也不敢向前加入战团,插手助阵! 这时战场上胜负形势,已渐明朗,“铁面昆仑”李不凡与“飞钹罗汉”法元这一对,虽仍高下难分,但“铁掌震中原”边大寿却被“笑书生”端木杰的精妙剑术,逼得步眼浮动,刀法散乱! 尤其双方主角,互运玄功相拼的“阴风叟”濮阳赫及“摩云手”谷啸天方面,优劣之势,更觉分明,谷啸天脸浮傲笑,威若天神!濮阳赫则白发飞飘,足下似已陷入地中二三分许! “终南三鸟”中老二“毒心飞枭”鲍扬心肠最毒,暗想眼前情势不佳,反正“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已走,何不倚众出手,把这“摩云手’谷啸天,及“祁连双剑”,收拾下来再说? 第43章 四千 鲍扬毒心方起,场中情势已然大变.“笑书生”端木杰足踩八卦,招走轻灵“刷刷刷”一连三剑,逼得“铁掌震中原”边大寿退后数步。 蓦地龙吟狂笑,人腾四丈,剑闪当空.一式“吕纯阳飞剑斩黄龙”,舞雪飞花地,照准边大寿当头洒落千条剑影! “铁掌震中原”边大寿心惊神悸,“金背砍山刀”交在左手,一式“斜开日月”,架隔来招.右手却凝聚自己仗以成名的“内家铁掌”掌力,向上劈出! “笑书生”端木杰身法何等神妙,借着对方掌力,腰间微一耸动,在空中翻了一个车轮,就势剑化“反臂倒劈丝”,寒光落处,血雨飞空。 边大寿面色惨白,“腾腾腾”地,退出三步,咬紧牙关,一哼不哼,但他那支号称威震中原的右掌,已与右腕脱离关系,硬被端木杰的青钢长剑,削落地下! “毒心飞枭”鲍扬见状,蓦然厉声叫道:“端木杰胆敢行凶,并肩子还不快用暗青子,收拾他们.替边当家的,报仇雪恨!” 话音未了,毒手已发,崩簧响处一筒“五云捧日摄魂钉”,化成一大五小的六点寒星,首先照准与“阴风叟”濮阳赫互用玄功拼斗,并已占上风的“摩云手”谷啸天打去! 濮阳赫闻声收掌疾退,也乘势洒出自己所炼“阴风毒砂”,霎时群寇暗器齐发,宛如风雨满空.并均是白虎丧门钉,蛇头白羽箭,五毒蜂针等极为霸道之物.向“摩云手”谷啸天,及“祁连双剑”.猬集怒射! 谷啸天、李不凡、端木杰等三位武林奇侠,哪里想得到这干名号响当当的绿林魁首,会施展如此卑鄙无耻手段,只听三声凄厉绝伦的惨啸起处,一齐饮恨黄泉,倒地毙命! 在如此凄绝人寰的情景以下,却有一桩极怪之事,使得“阴风叟”濮阳赫等这干万恶凶徒,感觉毛发悚然地莫明奇妙! 就是“笑书生”端木杰爱妻“飞环侠女”岳凤,眼见丈夫及谷啸天、李不凡等,全数惨死在群寇突袭的暗器以下,却依旧怀抱谷家麒、端木淑,静坐车上,不但毫无惊慌悲痛神情,连右手中所持专破内家真气的十三支“寒铁飞环”,及左手中一筒得自绿林巨寇手内,足使江湖人物闻名丧胆的“淬毒万芒针”,也全未使用。 “飞环侠女”岳凤这种过份沉静的举措,未免太令“阴风叟”濮阳赫惊疑,不由抬头向篷车中所坐的这位巾帼奇英看去! 阴风叟濮阳赫的鹰目凶光,刚刚注及篷车,“飞环侠女”岳凤便向他微微一笑。 这笑容严厉森冷得宛如“寒冰地狱”中所刮起的一阵阴风,竟然笑得濮阳赫如此凶人也有些禁受不住,全身一颤,心神慑惧地,往后连退几步! “毒心飞枭”鲍扬见状,厉声叫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濮阳老当家的,我们还不赶快对这婆娘,及两个娃儿下手?” “阴风叟”濮阳赫被“毒心飞枭”鲍扬这几句话,勾起凶心,鹰目厉芒一闪,向“飞环侠女”岳凤冷冷说道:“今日之事,既已如此,你不如干脆自尽……” 濮阳赫话犹未了,前路山环转角以后,突然起了辚辚车响,萧萧马鸣! 群寇愕然注目,只见山环后转出一辆由八匹矫捷骏马所驾的华丽轿车。 这八匹骏马的脚力,委实快得如电掣雷奔,刹那之间,便到了距离这片凶杀现场的十来丈处! 马快!车快!但车上人儿的身法更快! 七丈处凌空腾身,等他飘落群寇之前.那辆“八骏飞车”,还在四丈以外! 来人是位五绺长须,相貌奇古出尘的青袍老者! 本来场中群寇,包括不可一世的“阴风叟”濮阳赫在内,谁也不识此人! 但事先既经“西风醉客”南宫漱石透露底细,再加上那辆“八骏飞车”,遂又无人不知这位青袍老者,便是轻易不在江湖出现.威名却足震慑整个江湖的“七剑神君”欧古月! 这位“七剑神君”欧古月飘落当场,目光首先略注“摩云手”谷啸天尸身,突然转头问道:“你们之中,谁是首领?” “阴风叟”濮阳赫虽知不妙,但却不能不硬着头皮,向前两步,抱拳笑道:“在下‘阴风叟’濮阳赫,邀集一干友好,在此与‘摩云手’谷啸天,了断江湖旧债!” “七剑神君”欧古月对他这“阴风叟濮阳赫”六字,好似根本陌生,手指“摩云手”谷啸天尸身.冷冷问道:“谷啸天右太阳穴上,被打中的这枚‘五云捧日摄魂钉’,大概是你所发?” 濮阳赫摇头答道:“这‘五云捧日摄魂钉’,是‘终南三鸟’老二,‘毒心飞枭’鲍扬鲍当家的所用暗器!” “七剑神君”欧古月用一种令人难测喜怒的神色,又复淡谈问道:“哪一个是‘终南三鸟’中的老二?” “毒心飞枭”鲍扬因已自“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口中听得这位“七剑神君”欧古月与“摩云手”谷啸天有杀子深仇,彼此决非友好,遂颇为得意地狂笑说道:“欧神君找我何事?在下便是鲍扬!” “七剑神君”欧古月,循声目注“毒心飞枭”鲍扬,脸上突然浮现阴森杀气,青袍大袖一翻,七线金光,电疾飞出! “阴风叟”濮阳赫一见“七剑神君”欧古月脸上突现杀气,便知不妙,但对方动作太快,连那七线金光是何暗器?均看不清,却怎生援救得及? “毒心飞枭”鲍扬更是丝毫未及闪避地,便被那七线金光,全数打中! 这七线金光,原来是七柄长约七寸的金色小剑,一柄打中“毒心飞枭”鲍扬眉心,一柄打中咽喉,四柄打中左右双肩,及左右双腿.另外一柄打中心窝,均是剑刃齐没,只剩剑柄在外! “毒心飞枭”鲍扬挨了这重七剑,无疑当时死去,但尸身却仍直挺挺的僵立未倒! “七剑神君”欧古月前行三步,单掌一推一带,“毒心飞枭”鲍扬的尸身,仰面便倒,那七柄金色小剑,却反似有无形大力牵引一般的,凌空飞回欧古月手内! 这位“七剑神君’,一面运用绝顶神功推尸收剑,一面目光微扫群寇.声冷如冰地,发话问道:“既称‘终南三鸟’,总不止这老二一人,谁是老三?谁是老大?” “终南三鸟”中的大鸟“毒爪飞鹰”鲍通,三鸟“毒羽飞雕”鲍永.见鲍扬惨死.本待出头喝问,索性恃众逞凶.将这“七剑神君”欧古月,也一并毁在终南“百丈壁”前的西风古道之上! 但眼中看了对方收剑以后的鲍扬分尸惨死状,耳中听了“七剑神君”欧古月阴森严厉无比的问话声音.却不禁周身毛发悚然,头皮发炸,反而往后退了两步! 原来“七剑神君”欧古月推尸收剑之时,竟利用金剑锋芒,把伤口附近的皮肉骨髂,全都割断.使得“毒心飞枭”鲍扬,两手两腿,及项上人头,均与身体脱离关系,最惨的心窝一剑,横断尸身,流得满地肝肠脏腑,暨眉心一剑,劈开了整个头颅,花红脑浆,飞溅出尺许远近! 这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杀人手法,慢说英雄豪侠之辈.便连“阴风叟”濮阳赫这等两手血腥.满身恶孽的绝代凶徒,也不禁看得有些目眩神摇,心惊胆战! “七剑神君”欧古月杀完“终南三鸟”老二,还要寻找老大老三。 “阴风叟”濮阳赫因自己曾被推为南七北六十三省绿林魁首之尊,遂不得不硬着头皮,拱手陪笑说道:“欧神君且请暂息雷霆之怒,你是否为了‘摩云手’谷啸天己死,杀子之仇难报……” “七剑神君”欧古月闻言,目光凝注“阴风叟”濮阳赫,脸上微现诧异神色,似是怀疑对方怎会知晓自己心爱独子欧小风,在大漠中身遭惨死之事? 濮阳赫江湖经验何等老到?见状便知自己业已猜对这“七剑神君”欧古月心意,慌忙又复陪笑说道:“欧神君不必失望,‘摩云手’谷啸天虽然已死,那篷车以内,却还有谷氏门中的后代!” “七剑神君”欧古月听得双眉一剔,回头看去,果见篷车以上,有一对俊美可爱,粉装玉琢的男女幼童,偎在“笑书生”端木杰之妻“飞环侠女”岳凤怀内! 遂又向“阴风叟”濮阳赫冷冷问道:“你们今日在场诸人,都一齐替我报上名号!” 可笑“阴风叟”濮阳赫身为绿林盟主,一向睥睨叱咤,号令群雄,如今竟对这“七剑神君”欧古月不敢丝毫违抗,手指在场诸人,一一代为报名说道:“除了死者‘毒心飞枭’鲍扬以外,在场人物计有‘毒爪飞鹰”鲍通、‘毒羽飞雕’鲍永、‘飞钹罗汉’法元大师、‘铁笛真人’灵灵道长、‘五湖龙神’裴通海、‘追魂客’乔冲、‘铁掌震中原’边大寿,再加上老朽‘阴风叟’濮阳赫!” “七剑神君”欧古月静静听完,脸上忽然浮现一丝既极阴森,又极神秘的笑容,冷然说道:“谷啸天虽有后代,可以让我报仇,但你们这些人的性命,也不过暂时苟活上十四五年而已!” “阴风叟”濮阳赫以及他手下群雄,听不懂“七剑神君”欧古月这“暂时苟活十四五年”语意,正自蹙眉参详。 欧古月已回身缓步,走向篷车,并神态极为平和地,含笑问道:“谷啸天的后代,是男是女?” “飞环侠女”岳凤身躯虽在微颤,但神色却竭力镇静,双目精光炯炯地,观定“七剑神君”欧古月,沉声叫道:“欧古月止步!” “七剑神君”欧古月,当真被她叫得愕然止步。 “飞环侠女”岳凤又复冷冷说道:“欧古月听真,男孩是‘摩云手’谷啸天的独子谷家麒,女孩是我掌珠端木淑,但你若再复接近这蓬车半步?便连你带我,以及两个娃儿,一齐是四条人命!” “七剑神君”欧古月目光在“飞环侠女”岳凤手中所持十三支“寒铁飞环”,及一筒“淬毒万芒针”上略扫,失笑说道:“你以为凭恃这两件暗器,便能威胁我欧古月吗?” 话音方落,人已飘上篷车,身法快得不仅使“飞环侠女”岳凤未能发出“寒铁飞环”,竟连按动“淬毒万芒针”机簧均告不及地,便被“七剑神君”欧古月,把这两桩厉害无比的暗器,夺过手去! “飞环侠女”岳凤如今方知“七剑神君”欧古月的一身功力,确已超凡入圣,无法抗拒! 银牙咬处,仰天悲啼,右掌凝劲疾落,猛向怀中爱女端木淑的天灵击下! 但掌犹未落,身左一阵冷风,身右一声慈悲佛号,居然被人把谷家麒、端木淑,双双抢去! 这时吃惊最大的不是“飞环侠女”岳凤.也不是“阴风叟”濮阳赫等人.而是“七剑神君”欧古月! 原来“七剑神君”欧古月乘着“飞环侠女”岳凤掌击爱女之时,伸手抢夺谷家麒。 谁知一声清越慈悲的”阿弥陀佛”佛号起处,竟有人疾如石火电光般赶到,在自己抢得谷家麒的同时,硬于“飞环侠女”岳凤举掌将落未落的千钧一发之间,夺走端木淑,救了她的一条小命! 欧古月因深知当世中除了“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北天山‘冷香仙子”聂冰魂,与自己名头功力相若以外,似乎再未听说有甚绝世高手? 不由暗想如今这口宣佛号,身法快得不可思议的突然出现之人,究竟是何路数? 一面心中猜疑,一面怀抱“摩云手”谷啸天的独子谷家麒.退下篷车,抬头看去。 只见车傍站着一位妙相庄严三十上下的缁衣女尼,左手抱定端木淑,肩头并站着一只大才如燕的小小纯白鹦鹉! 缁衣女尼与“七剑神君”欧古月目光微对,右掌当胸,宣了一声“阿弥陀佛”佛号,含笑问道:“尊驾莫非名震八荒的‘七剑神君’欧古月?” 第44章 白衣少年 欧古月如今仍未看出对方来历.但仅从缁衣女尼高超拔俗的神情气宇以上,便知自己遇到了轻易不在江湖走动的真正绝世高人,哪敢丝毫怠慢?也自含笑答道:“在下正是欧古月,请教大师上下,怎样称呼?” 缁衣女尼笑道:“贫尼一清……” 这“一清”二字,听得“七剑神君”欧古月大吃一惊,不等对方话完,便即问道:“大师就是长年均在南诲‘普陀’静修.极少参与红尘俗事的‘悲天圣尼海云庵主’吗?” 这位“悲天圣尼海云庵主”一清大师,又自宣了一声佛号说道:“碧落清高,红尘龌龊,但不入地狱,怎救众生?世人皆道贫尼静居南海,不履红尘,其实贫尼为了种种絮果兰因,有时仍复涉及江湖恩怨!” 说到此处,手指地上“摩云手”谷啸天,“铁面昆仑”李不凡,‘笑书生”端木杰三人遗尸,眉头微蹙,又向“七剑神君”欧古月问道:“祁连双剑,与‘摩云手’谷啸天,是否均死在欧神君的绝艺神功之下?” “七剑神君”欧古月摇头否认,遂把眼前此事因果,向“悲天圣尼海云庵主”一清大师,略为叙述。 一清大师静静听完,目注“七剑神君”欧古月怀抱中的谷家麒,蹙眉问道:“欧神君如今夺取谷家麒之举,是不是要在这幼童身上,报复‘摩云手’谷啸天杀你爱子之恨?” “七剑神君”欧古月目光一转,反向这位“悲天圣尼海云庵主”问道:“请教大师,‘摩云手’谷啸天杀我独子欧小风,我如今也杀他独子谷家麒,正好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样做法,不知为不为过?” “悲天圣尼海云庵主”一清大师宣了声佛号.单掌当胸,肃然说道:“孽由心造,亦由心转,凡具大智慧者,务宜尽量止戾修祥,冤怨相报,何时是了?贫尼愿欧神君善体‘但得一步地,何处不留人’之旨!” “七剑神君”欧古月忽然盯了怀抱中的谷家麒几眼,一阵纵声狂笑说道:“好个‘但得一步地,何处不留人’,欧古月自当善体大师微言妙旨!谷啸天虽然杀我独子欧小风,我不但不对他独子谷家麒丝毫加害,并立誓爱如己出,以十五年心血,将他培植成一朵冠绝海宇的武林奇葩!” “七剑神君”欧古月的这几句话儿,出乎在场任何人意料之外,包括那位“悲天圣尼海云庵主”一清大师在内! 欧古月语音略顿,双目中射出得意光辉,扫视“阴风叟”濮阳赫等人,沉声说道:“你们留下三人,替谷啸天、李不凡、端木杰等安排后事,余众赶紧散去,但须谨记十五年后,谷家麒乘坐我这辆‘八骏飞车’,在猎猎西风中,重现江湖之日,也就是你们清偿终南‘百丈壁’前这笔血债之时!” “七剑神君”欧古月语音方落,在场绿林群雄中,便自动走出“飞钹罗汉”法元,“铁笛真人”灵灵子,及那一掌已断的“铁掌震中原”边大寿,愿为“摩云手”谷啸天,及“祁连双剑”,挖坟埋尸,料理后事! “阴风叟”濮阳赫等人,则均乘机脱身,一齐散去! “七剑神君”欧古月也怀抱谷家麒,缓缓走向自己的“八骏飞车”。 “悲天圣尼海云庵主”一清大师扬声赞道:“欧神君,你这种以德报怨的伟大襟怀,真不愧是顶天立地的绝代人物!” “七剑神君”欧古月飘身上车,一面微抖丝缰,催马驰动,一面得意已极地厉声狂笑说道:“一清大师你完全错了,欧古月生平气量褊狭,睚眦必较,我怎肯对杀我独生爱子的‘摩云手’谷啸天以德报怨?不过实行另一种从来未有的复仇方式而已。” 这几句话,委实出人意料以外地出人意料,听得“悲天圣尼海云庵主”一清大师愕然瞠目! “七剑神君”欧古月又复一阵哈哈大笑,笑完说道:“十五年后,谷家麒在江湖出现之时,必已完全忘却本来,被我将他训练成一名具有绝世身手,但无举不毒,无事不狠,无恶不作的骄狂美貌少年,所过之处,人人侧目,个个发指,将谷氏门中的侠义家风,败坏无余,倒看‘摩云手’谷啸天在九泉以下,是否能够安心瞑目?” 一面发话,一面策车疾驰,话到尾音,那辆“八骏飞车”,业已消失在尘烟蜂起之内! “悲天圣尼海云庵主”一清大师,不禁苦笑摇头,宣了几声佛号,自语说道:“你以十五年心血,培植谷家麒,我则以十五年心血,培植端木淑!谷家麒以狠辣手段,在江湖造孽,端木淑便以菩萨心肠,为武林消灾,并尽量设法将其度化,倒看是道高魔浅?还是道浅魔高?” “悲天圣尼海云庵主”一清大师自语至此,她身后那位因百感交集,惊痛交并几乎已成痴呆状态的“飞环侠女”岳凤,方似因听得爱女已有绝代奇人垂拂,略为恢复神智,脸上现出一丝凄惨笑容,纵身扑到丈夫“笑书生”端木杰尸畔,向一清大师合掌三拜,然后回手自点心窝,仆地绝气! ‘悲天圣尼海云庵主”一清大师,见“摩云手”谷啸天,“铁面昆仑”李不凡,及“笑书生”端木杰,“飞环侠女”岳凤夫妇等四位男女奇侠,如此下场,不禁黯然摇头.念了几声佛号,向那遵从“七剑神君”欧古月之命,正在动手挖坟的“飞钹罗汉”法元,“铁笛真人”灵灵子,“铁掌震中原”边大寿三人,正色叫道:“三位施主,好好为谷啸天等安排后事,他年因果循环,报应彰昭之际,或可稍减几分罪孽!” 话完,怀抱端木淑,施展绝世功力,缁衣飘飘,在千寻峭壁之上从容缓步.直入云烟.刹那不见! 蟪序驹光,逝流如水,转瞬间又是十五年后一个菊傲枫丹,梧桐落叶的清秋时节! 安徽合肥以南,巢湖北岸的裴家堡内,近日喜气洋洋,宾客络绎,到了不少远道高朋.专程祝贺堡主“五湖龙神”裴通海的七十大寿! 寿辰正日,是八月初三,但初二晚间,便有不少裴通海的知己好友,为他设宴暖寿! 寿宴才开不久,便有庄丁入厅禀道:“太行山‘铁笛真人’灵灵子道长,前来祝寿!” 裴通海自从终南山“百丈壁”事后,与“铁笛真人”灵灵子迄未相逢,闻报赶紧亲身迎至庄外! 灵灵子入庄以后,见到处悬灯结彩,不禁眉头略蹙,面有忧容,向“五湖龙神”裴通海低声说道:“裴二哥,你向厅中宾客,略为告便,我有话说。” 裴通海近年虽少在江湖走动,但一见灵灵子这般神情,便知必有要事,赶紧向同席友好,略打招呼,将灵灵子引入内室。 灵灵子神色仓惶,不及就座,便向裴通海问道:“裴二哥,你知不知道近来江湖间,出了三件怪事?” 裴通海眉头微蹙,想了一想问道:“道长所指是不是近年来,崛起绿林,声望远盖‘阴风叟’濮阳赫的‘邛崃三绝’,要在明年正月初十,于‘邛崃幽谷’,摆设‘三绝大宴’,邀请举世有头有脸的武林人物赴会?” 灵灵子点头说道:“这只算一件,还有两件怪事,裴二哥未必知晓?” 裴通海拈须笑道:“我虽因年事日高,懒得走动,但友好极多,耳目甚众,或许还能猜出一件,是不是巫山十二峰中的‘集仙峰’头,发现冲霄剑气?” 灵灵子苦笑说道:“裴二哥果然高明,但这两件与我们无甚利害关系的怪事,虽被你猜中,第三件对我们威胁莫大的怪事,可能反而毫无所觉?” 裴通海吃了一惊问道:“有什么对我们威胁莫大的怪事?” 灵灵子眉头深锁说道:“有人看见‘九华山’下,驰过一辆由多匹骏马所驾的华丽轿车!” 裴通海陡然心神一颤,喃喃说道:“八……骏……飞……车!” 灵灵子摇头说道:“目睹之人,曾经细数,驾车的只有七匹骏马!” 裴通海拭去额间冷汗出了一口长气,说道:“既非‘八骏飞车’对我们有何威胁?” 灵灵子看他一眼说道:“驾车骏马,虽仅七匹,但车辕上却悬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裴通海如今业已听出灵灵子语意,皱眉问道:“这颗人头,大概是我们热识人物?” 灵灵子冷然答道:“裴二哥猜得不错,正是‘追魂客’乔冲的六阳魁首!” 裴通海悚然一惊,方自屈指计算时日。 灵灵子长叹一声说道:“裴二哥不必计算,当日在终南山‘百丈壁’前,你五十五岁,如今整整七十,岂不恰好一十五年?又是猎猎西风的黄花季节!” 话方至此,庄丁在室外禀道:“庄外有位年轻贵客,乘着一辆华丽马车,要见庄主!” “五湖龙神”裴通海霍然一张双目,神光电射,掀髯大笑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裴通海已是七十之人,便以这条性命,了断当年旧债,亦无所憾!何况我还有些不信‘七剑神君’欧古月,在这十五年间,真能把‘摩云手’谷啸天的后代,调教成如他所说的绝世高手!” 话完.伸手在壁间所挂革囊之中,取了一个黄铜圆筒,揣在怀内,向庄丁吩咐道:“你去大开庄门,就说庄主知道他是远来贵客.亲自出迎!” 灵灵子见裴通海把那黄铜圆筒揣进怀中,不由摇头说道:“这种‘七孔黄蜂针’,恐怕用以对付来人,并不……” 裴通海此时业已横心.反倒神态自如地,微笑说道:“道长有所不知,我在十五年前,便防有今日,筒内毒针,已然换过,全是寒铁所铸,专破各种内家气功,见血封喉,无药可救!来人若不为已甚,我也不下辣手,否则最少也可拉他同归于尽!” 灵灵子长叹一声说道:“既然如此,我陪裴二哥一同出迎!” “五湖龙神”裴通海看他一眼,摇头笑道:“道长赶来报讯,裴通海已感盛情,趁着对方未必知道你在此间,应该悄然而去,何必淌这浑水?” 灵灵子目中精光微闪,轩眉笑道:“疾风知劲草,患难识良朋,十五年前,我们既曾同在‘七剑神君’欧古月的‘八骏飞车’之前,闯下此祸,今天难道就不敢陪同裴二哥,齐往鬼门关口走走!” 话完,两位江湖豪客把臂大笑,气概轩昂地,同往庄前迎去! 这时裴家堡堡门大开,一辆由七匹矫捷骏马所驾的华丽骄车,正自停在当门。 车上坐着一位剑眉星目,十七八岁的白衣少年,人虽长得英挺俊拔无比,但那双炯炯眼神,不仅威棱太重,望之慑人,并还隐蕴狠辣杀气! “五湖龙神”裴通海与“铁笛真人”灵灵子并肩同出,在三丈以外,便即一抱双拳,呵呵笑道:“裴通海区区贱辰,何敢劳动贵客,远道光降!” 白衣少年突然换了满面春风.飘身下车,提着一个朱漆圆盒,走到裴通海面前,笑吟吟地说道:“裴庄主名满江湖,七十高龄,更是人间祥瑞!在下冒昧登门,敬献寿礼一盒,用申祝贺!” 一面发话,一面把那个朱漆圆盒,含笑交上。 裴通海何等江湖经验?更因早得灵灵子报讯,知道盛在朱漆圆盒中的这包寿礼,定是老友“追魂客”乔冲的项上人头,遂接过朱盒,手拈银须,哈哈笑道:“杜工部有诗:‘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我裴通海闯荡江湖,久樱锋镝,却应该改为:‘血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要遭殃’!小兄弟,你这辆马车以上,为什么少了一匹马呢?” 白衣少年听对方一口叫破自己来历.不禁剑眉微剔,但仍含笑说道:“我义父所乘是‘八骏飞车’,欧家麒不敢僭越,才将驾车骏马,减去一匹!” “铁笛真人”灵灵子讶然说道:“欧家麒?若照贫道看来,尊驾应该姓谷!” 第45章 安得明天 白衣少年两道灿如利电的眼神,略注灵灵子道袍丝绦所悬铁笛,“哦”了一声问道:“道长便是太行山‘铁笛真人’灵灵子?” 灵灵子方一点头,白衣少年便即轩眉狂笑说道:“欧家麒便是谷家麒.谷家麒便是欧家麒,两位既然还记得当年旧事,也省了我不少唇舌!” 裴通海看了手中朱漆圆盒一眼,含笑问道:“这盒中大概盛的是‘追魂客’乔冲的六阳魁首?” 谷家麒傲笑答道:“像这样的圆盒,我车上还有几个!” 裴通海大笑道:“谷老弟豪气雄心,委实可佩,来来来,请随裴通海到内室之中,我把头上白发人头,双手恭送!” 谷家麒一面随同举步,一面冷笑说道:“慢说区区内室,就是你安排下刀山剑树,虎穴龙潭,谷家麒又复何惧!” 灵灵子暗地留神观察.觉得这谷家麒非但龙行虎步,英挺绝伦,顾盼之间,尤其蕴含着一种令人悚然慑惧的杀气神威。 不由心中忖度,“七剑神君”欧古月这等报仇方式,委实太以奇特,十五年来,他果竟如言把杀子大仇“摩云手”谷啸天的独生爱子谷家麒,造就成了一位身怀绝世武学的骄狂狠毒少年。 如今瘟神已到,旧案重翻,自己与裴通海的两条性命,不知是否能够侥幸逃出对方手下? 思忖之间,业已走进内室,裴通海亲自斟了一杯香茗,双手奉客。 谷家麒接杯就唇,毫不犹疑地,一倾而尽,裴通海双伸拇指,满面钦佩神色地,哈哈大笑赞道:“谷老弟委实好胆识,好气概!彼此份属生死强仇,难道你就不怕裴通海会在茶中下毒?” 谷家麒目光电闪,“哼”了一声.傲笑说道:“谷家麒铜浇肝胆,铁铸心肠,你便真在茶中下毒,也对我这金刚不坏之身,奈何不得!” 灵灵子忽然长叹一声,目注谷家麒,感概无穷地,缓缓说道:“流光电逝,往事如烟.十五年前,贫道在终南山‘百丈壁’,为谷老弟先人‘摩云手’谷大侠埋骨之事,犹如在目……” 谷家麒听至此处,不等灵灵子话完,便即站起身形,向他深深一揖说道:“谷家麒忘了道长当年曾经参与收埋我先父骸骨之举,理应谢过盛德!” 灵灵子稽首还礼,脸上方自现出一丝微笑。 谁知谷家麒突又语冷如冰地,厉声说道:“但埋骨之德,抵不了杀父深仇,谷家麒业已谢过当日恩情,如今便该血债血还,冤怨相报!” 语音收处,两道狠毒,阴森森,光闪闪的眼神,在“五湖龙神”裴通海,“铁笛真人”灵灵子身上.来回一扫! 裴通海、灵灵子均是绿林中响当当的人物,数十年江湖闯荡.刀头舔血,剑底惊魂,不知经过多少凶险艰危?见识过多少大风大浪? 但如今居然却被谷家麒眼光扫得毛发暗竖,心底生寒,仿佛比当年终南山“百丈壁”前.将“毒心飞枭”鲍扬七剑分尸的“七剑神君”欧古月,还要可怖? 灵灵子勉强镇定心神,含笑问道:“谷老弟所谓血债血还,冤怨相报,是否要想斫取贫道与裴二哥的两颗项上人头?以抵当初……” 谷家麒双目之中的慑人神光,又复电射而出,轩眉狂笑说道:“不够,不够,道长虽仅孑然一身,但裴庄主却还有两子一孙,共要五颗人头.才抵得了当初终南山‘百丈壁’前血债!” 裴通海钢牙暗咬.功力潜聚,但脸上却仍勉强保持笑容,向谷家麒摇头说道:“谷老弟,你先人‘摩云手’谷大侠的一条性命,十五年后,居然五倍清还,这利息是否算得太重?” 谷家麒嗔目叫道:“谁说只有我先父一条性命,‘铁面昆仑’李不凡,‘笑书生’端木杰两位叔父,暨‘飞环侠女’岳凤婶娘等三人,难道就应该白死?” 裴通海闻言,先行伸手入怀,摸住那筒改以寒铁所铸.喂有剧毒的“七孔黄蜂针”,准备随时取用.然后向谷家麒冷冷问道:“谷老弟,你凭什么使灵灵道长,及裴通海一家四口,甘心割下项上人头?” 谷家麒目光一闪,傲笑答道:“凭的是我义父十五年耳提面命,秘授心传的绝艺神功!谷家麒自乘‘七骏飞车’,踏入江湖以来,便立誓杀尽昔日仇人!但这干仇人之中,若有能接我三十招不败者,却可宽其一死!” 裴通海闻言,纵声狂笑说道:“三十招之数不多,裴通海虽然年纪高迈,尚愿一试!” 谷家麒冷笑一声,目光中忽又露出狠毒神色,阴森森地说道:“你愿意一试,再好不过,但谷家麒必须先把办法说明!” 灵灵子讶然问道:“谷老弟不是业已说过以三十招判断生死,难道还有什么条件?” 谷家麒嘴角一撇,冷笑说道:“要想叫我不报茹恨十五年来的杀父深仇,你们自然要付出相当代价!” 裴通海蹙眉问道:“什么叫相当代价?” 谷家麒目光炯若寒星,森如厉刃地,盯着这位“五湖龙神”裴通海,缓缓说道:“倘若你肯放弃这与我决斗三十招的机会,则只乖乖献上两子一孙,及你自己的项上人头,便算了结当年血债,死得可以痛快一点!” 裴通海苦笑摇头,继续问道:“倘若我不肯放弃这种机会,又便如何?” 谷家麒厉声叫道:“三十招不败,谷家麒千金一诺.此仇不再追寻!但三十招中若败,你所付代价,却将极为残酷!” 语音至此忽顿,目光一瞥几上那支内盛“追魂客”乔冲人头的朱漆圆盒,钢牙微挫,又复说道:“这种代价便是我先把你全家老小,点了‘五阴绝脉’再用‘错骨分筋手’,捏碎周身筋骨.最后才以利刃分尸,寸磔而死!” “铁笛真人”灵灵子,“五湖龙神”裴通海听得面面相观,遍体生寒! 谷家麒向他们冷冷一笑,伸手端起几上茶杯,晒然又道:“那‘追魂客’乔冲,便是听了我所说条件以后,不愿付出如此重大代价,放弃决斗机会,甘心自刎人头,还清血债,不知灵灵道长与裴庄主.是怎样决定?” 话完.右手一推,那只江西细瓷所制的上等茶杯,凌空飞出,“叮”的一声脆响,嵌入壁内! 砖坚磁脆,飞杯嵌壁,已极难能,何况茶杯入壁过半,丝毫末损,足见这谷家麒虽然年岁轻轻,确实已得“七剑神君”欧古月真传,具有绝世身手! “五湖龙神”裴通海从对方随意显示的功力以上,看出自己绝难在三十招内不败。 但又不愿真如谷家麒所言,自动献出全家老小人头,遂仍欲希冀施展怀中那筒用寒铁淬毒特制的“七孔黄蜂针”,与其一搏生死! “铁笛真人”灵灵子自然看透裴通海心思,慌忙用目示意,制止他不可妄动! 裴通海猜不出灵灵子有何退敌妙策?只好心头狂跳,五内如焚地,暂时忍耐! 谷家麒双眉一挑,目光森厉无比地.扫视二人,沉声问道:“两位久闯江湖,满身血债,难道如今连个怎样死法,都不敢选择?” 灵灵子突然伸手打开几上朱漆圆盒,对着盒中那颗用石灰腌渍的“追魂客”乔冲人头,狂笑说道:“乔五弟,你死得好不冤枉,但如今我与裴二哥,却又要与你同一遭遇!” 谷家麒晒然说道:“你们与‘追魂客’乔冲,死得有什么冤枉?难道十五年前,未曾参与‘终南山百丈壁’之事!” 灵灵子目注谷家麒微笑答道:“好汉作事好汉当,谁会加以抵赖?贫道与裴二哥.乔五弟昔日不但在场,并且动手!” 谷家麒冷笑说道:“既然如此,则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循环报应,极为公平,有何冤枉?” 灵灵子目中也自精芒电射地,哈哈笑道:“谷老弟,你可知道当日之事是何人主持?” 谷家麒应声答道:“号称南七北六十三省绿林总瓢把子的‘阴风叟’濮阳赫!” 灵灵子叹息一声说道:“濮阳赫的‘阴风煞手’,及一身绝艺神功,领袖整个绿林,当时有他主持.我们才敢闯下那场大祸,如今……” 谷家麒眼角眉梢现出高傲无比的神色,接口问道:“如今怎样?” “五湖龙神”裴通海何等老奸巨猾,这时业已猜出“铁笛真人”灵灵子心意,一旁接口说道:“如今我们倘若仍在‘阴风叟’濮阳赫的卵翼之下,慢说三十招,便算斗上三百招.你也未必胜得了他的‘阴风煞手’?” 说到此处,转面对灵灵子惨笑说道:“当年主持之人不在,仇家却找上门来,裴通海须发皤皤,老迈龙钟,哪里还能接得下谷老弟获有‘七剑神君’真传的三十照面?我立意放弃这决斗机会,甘心自绝心脉以了旧债,至于两子一孙,也只好任人宰割了!” 话完,真力微凝,便回手骈指向自己心窝点去! 裴通海这番做作.委实动人.并已想好毒计,万一谷家麒不中激将之策,则诈作心脉已断,绝气身亡,等对方与灵灵子答话时,自背后施展“七孔黄蜂针”暗算,定可将这武功虽好,江湖阅历却差的年轻大敌除去! 谁知他们这一吹一唱的激将之策,竟然生效?裴通海二指尚未点到心窝,谷家麒业已断喝一声:“且慢!” 裴通海目注谷家麒,以一种凄惨神情,苦笑说道:“谷老弟.年轻人做事,应该稍留余地.不要过分狠毒!裴通诲已愿一死了债,全家大小,也任凭宰割,你难到还不满意,仍想对我加什么折磨?” 谷家麒面寒似水地冷冷说道:“你们不想死时,我偏要你们就死,但你们如今知道厉害,想以一死解脱之际,我却主意又变。” 灵灵子虽然暗喜轻过裴通海这一烘托,自己妙计已成,但仍向谷家麒苦笑问道:“谷老弟,你这主意一变,大概我们连求死都难?” 谷家麒忽然仰天狂笑说道:“对付你们这两个卑鄙龌龊的无耻东西,当然应该尽量加以折磨,不使轻易死去!但这种举措,我却须廷缓到半年以后,才可实行!” “铁笛真人”灵灵子,“五湖龙神”裴通海,平素颐指气使,啸傲绿林,何曾受过这等辱骂抢白,但如今面临生死关头,也只好咬牙按捺尽力忍耐! 谷家麒换了一副晒薄神色,看着裴通海、灵灵子,冷笑说道:“你们这条一吹一唱的激将之计,表演得确甚精彩!” 灵灵子、裴通海一听对方已然识透自己的激将之计,不由面面相视,心胆皆寒.暗惊这谷家麒才闯江湖,怎的目光心机,便如此老辣深邃? 谷家麒见这两位绿林巨寇的惶惧神情.不禁摇头晒然笑道:“你们不要害怕,我虽明明识破激将之策,但为了我义父欧神君名头,及谷家麒一身傲骨,却自愿中计,先行斗杀昔日主持‘终南山百丈壁’之事的元凶首恶‘阴风叟’濮阳赫后,再对你们这些爪牙鼠辈,一一报复!” 裴通海及灵灵子听完谷家麒这几句话后,方把刚刚提到喉咙口的一颗心,又复放了下来。 灵灵子嗫嚅说道:“谷……谷老弟,你若能先寻‘阴风叟’濮阳赫算帐,我们虽死无憾。” 谷家麒大笑说道:“我对任何人任何事均任意而为,如今想放便放,将来想杀便杀,谁管你有憾无憾?” 说到此处面色一沉,向裴通海、灵灵子问道:“你们那位总瓢把子‘阴风叟’濮阳赫,如今安在?” 第46章 绝世轻功 裴通海、灵灵子对看一眼,尚未答言,谷家麒又复厉声叱道:“你们满腹均是豺狼心肠,何必再装出这副假得令人生厌的慈悲面孔!赶快从实说出‘阴风叟’濮阳赫下落,才好让他替你们先往鬼门关上,打点打点!倘若再这样扭扭捏捏,我的主意又要变了!” 这最后一语,威力极强,听得“铁笛真人”灵灵子眉头深蹙,赶紧应声说道:“阴风叟濮阳赫近年踪迹不定,比较居留较久之处是河南‘熊耳山’青竹涧旁,凝翠峰下的一座草庐!” 谷家麒问道:“万一他不在草庐,却又应向何处寻找?” 裴通海忽然灵机一动,接口说道:“明年正月初十.‘邛崃三绝’在‘邛崃幽谷’,摆设‘三绝大宴’,邀请举世有头有脸的武林人物赴会,濮阳赫势所必到!” 谷家麒站起身形,目光电扫二人,朗笑说道:“我如今便去寻找‘阴风叟’濮阳赫,但望你们赶紧趁此良机隐姓埋名,迁家远遁!” 说到此处,又是一阵震天狂笑,眉宇中杀气腾腾地厉声叫道:“不过你们要逃必须逃得巧妙一点.最好能够劈开天地,跳出八荒,否则我斗杀‘阴风叟’濮阳赫后,‘七骏飞车’追踪一到,便如今日所言,要把你们先点‘五阴绝脉’,更以‘错骨分筋手’,捏碎全身筋骨,尝尽无边楚毒,再复分尸寸磔!” “五湖龙神”裴通海.“铁笛真人”灵灵子听凭对方怒骂讥嘲,哪敢还口?双双难堪已极,躬身送客! 一直送到庄门,谷家麒停步转身,冷笑说道:“谷家麒此次踏入江湖之际,我义母‘绿鬓仙婆’乔赛乔,曾一再叮咛,凡欲杀人,必须见血,决不许空手而返!两位今日既已幸逃不死,却莫再吝啬,给我留些东西,点缀点缀!” 裴通海、灵灵子一听语意,便知不妙,但谷家麒话完人闪,身法捷如电掣。 在这两位绿林巨寇,根本看不清动作,来不及躲避之下,便已鲜血淋漓地,生生撕下灵灵子一只右耳,裴通海一只左耳,飘登“七骏飞车”,丝缰微抖,桀桀厉笑,绝尘而去! 灵灵子硬被对方撕去一耳,自然奇痛难禁.一面赶紧取药敷伤,一面目注谷家麒“七骏飞车”的飞扬尘影,切齿狞笑说道:“无知小贼,此时任你骄狂,但等到了河南熊耳山后.那个钉子,却够你碰的!” 裴通海因年纪较高,更是疼得全身乱抖,连忙以身带金创妙药,敷上左耳,向灵灵子咬牙问道:“道长所说‘熊耳山’青竹涧旁,凝翠峰下的那座草庐.是不是‘幻影西风醉客’南宫漱石的‘听秋小筑’?” 灵灵子恨恨答道:“照谷小贼适才飞杯嵌壁所显露的那种气劲功力看来,除了‘幻影西风醉客’南宫漱石,或北天山‘冷香仙子’聂冰魂外,还不易想出别人,能弄些苦头,给他吃吃!” 裴通海苦笑说道:“如今这位要命凶星虽去,却不知何日再来,我得赶紧准备迁居,道长则请跑趟崂山,报知‘阴风叟’濮阳赫,请他及早筹商对策!” 灵灵子悚然点头,两人遂赶紧分手,安排一切。 谷家麒驾车的七匹骏马,均是精加挑选的口北名驹,驰行极为迅速,不消一日,便已到了安徽、湖北、河南三省接壤的“大别山”境。 他因资质颖悟,聪慧绝伦,十五年来,极获“七剑神君”欧古月,“绿鬓妖婆”乔赛乔宠爱,不但将武林绝学,尽量相传,并替他在这辆“七骏飞车”之上,装满金银珠宝,以供谷家麒江湖挥霍! 如今谷家麒正顾盼自得.意气飞扬地,驰车进人“大别山”境之际,时光正值凌晨,山野间尚笼罩着一片蒙蒙薄雾! 雾影中隐约似见十来丈外,有人徐行,谷家麒遂微提真气叫道:“路人闪开,小心被我马车撞坏。” 马行委实极速,话音收处,业已距离那路上行人,不及三丈。 那人本系缓步徐行,但听了谷家麒发话警告以后,反倒站在路中,一动不动。 谷家麒想不到对方竟有这等动作?错愕下,急收丝缰,七匹骏马泼风似的冲到那人身前五尺,方始收住脚步! 彼此已然对面,虽有薄雾,仍然看得清晰,挡路卓立之人,是位用素色丝巾束发,一身白衣,年约十七八岁的绝美少女,两道朗澈无比.但也高傲无比的眼神,凝注“七骏飞车”上的谷家麒,不仅毫无惧意,反倒浮现出满脸鄙薄神色! 谷家麒本来满腔盛怒,意欲痛骂对方.但见这拦路之人,竟是一位风华绝代的妙龄少女,不由怒意渐消,剑眉微轩,发话问道:“这位姑娘为何阻我驰车前进?” 白衣少女“哼”了一声,秀眉微扬,冷冷答道:“常言道得好:‘风月无今古,林泉孰主宾’,官塘大道,人人能走,你为何离得那远便自乱叫,难道我就非让你不成吗?” 谷家麒心想自己生性已极高傲骄横,想不到如今竟然遇上似乎更骄更傲更不让理之人,不由反倒颇觉有趣,哈哈一笑说道:“照姑娘这样说来,反属我的不是,但我马车太快……” 白衣少女不等他话完,又复冷“哼’一声,哂然不屑说道:“你何必这样神气?不过多用了几匹马儿拉车,有什么稀罕?到了前途,我买上十匹马儿,拉给你看……” 谷家麒也不等对方话完,便即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普通马儿,慢说十匹,便是买上百匹,又有何用?这我驾车骏马,全是千中选一的口北名驹!” 白衣少女樱唇微撇,冷笑说道:“什么口北名驹?它们跑得未必能有我快。” 这两句话,听得谷家麒悚然一惊。 趁着秋阳已起,薄雾渐消.凝目仔细打量对方,才看出这白衣少女神仪朗澈,目光中隐蕴强烈精芒,居然是位内功极好的武林高手! 谷家麒看出对方也是武林同道以后,遂不肯过于狂傲失礼,飘身下车,含笑说道:“姑娘虽有不俗身手.但若谈到脚程,却未必能和我这些马儿相比?” 白衣少女秀眉双挑,傲然说道:“不信你就试试!” 谷家麒被对方挑逗得兴趣盎然,回手解下一匹驾车骏马,手指前方数十丈外的一株巨树笑道:“姑良既有这等雅兴.我就使匹马儿,和你比上一比,看谁先到那株树下?” 话完,照准马股,轻轻一掌,那匹极为矫健的口北名驹,便即四蹄齐腾.泼风般弛去! 白衣少女丝毫不肯先行起步,抢占便宜,直等那匹骏马业已驰出,方自白衣一飘,跟踪急赶! 她才一起步,谷家麒便知要糟,因为看出这白衣少女所施展的,竟是内家绝顶轻功“移形换影”并加杂着“凌空虚渡”身法! 果然那匹骏马才到中途,便被白衣少女迫及,飘身上背,一同驰抵巨树止步。 谷家麒驾着车儿,面色阴沉地,随后赶到。 白衣少女一面交还骏马,一面点头笑道:“不怪你夸称是千中选一的口北名驹,这匹马儿的脚力,确实不错!” 谷家麒俊脸微红,右掌一抬,照准马头凌空虚按,那匹口北名驹,全身略抖,便即颓然倒毙! 白衣少女惊得“哎呀”一声,柳眉深蹙说道:“你的心肠,为何如此狠毒?” 谷家麒冷笑答道:“这匹马儿,既然跑不过你,我还要它则甚?来来来,我且另选一匹,和你再比!” 一面说话.一面正待伸手解取另一匹黄骠骏马,但那白衣少女却摇头叫道:“比一次,死一匹,这些马儿,未免太以可怜,要比我和你比!” 谷家麒闻言,纵声狂笑说道:“姑娘不要这份得意,你那‘移形换影’,加杂‘凌空虚渡’的轻功身法.虽然赢得了我的马儿,却休想赢得了我!” 白衣少女盯他几眼,冷笑说道:“你敢不敢和我赌些东道?” 谷家麒剑眉一挑,傲笑问道:“怎样赌法?” 白衣少女想一想说道:“你立题目,我立赌约。” 谷家麒目注自己的“六骏飞车”,微笑说道:“让我这六匹马儿,驾着飞车,先行驰出十丈,然后你我才动身,只要你能与我同时赶上飞车,便算你胜!” 白衣少女扬眉问道:“我为什么要占这种便宜?” 谷家麒笑道:“男女体质,天生强弱有别,这样比法,你并不算占甚便宜。” 语音至此微顿,看了白衣少女一眼,又复笑道:“我题目已出,你的赌约想好了吗?” 白衣少女探手入怀,取出一柄长才一尺二三的带鞘匕首,蟒皮金什,七宝镶嵌,仅由外形看来,便知决非凡物! 谷家麒目光微瞥,含笑问道:“你要用这柄匕首,和我打赌?” 白衣少女冷冷盯了谷家麒一跟,把匕首掣出鞘来,精芒夺目,龙吟不绝,果然是柄吹毛立断斩金截铁的前古神物! 谷家麒失声赞道:“这柄匕首的锋芒之利,恐怕可以刺透三重铁甲?” 白衣少女淡然一笑说道:“我要输了,就用这柄匕首,刺胸自尽!” 谷家麒听得一惊,但旋即摇头大笑说道:“不必,不必,彼此比比脚程,何必赌得如此严重?你要是比输,便把这柄匕首,送我好了!” 白衣少女秋波一转.点头说道:“我输了便把匕首送你,你若输了……” 谷家麒不等对方话完,便即手指自己的“六骏飞车”,微笑说道:“我这车上有的是越玉燕金.隋珠赵璧,倘若赌输,由你选择就是!” 白衣少女以一种鄙视不屑的神情说道:“我不要什么越玉燕金,隋珠赵壁,你若输了,便作我一百天马夫!” 谷家麒愕然问道:“要我作你一百天马夫?” 白衣少女冷冷点头说道:“就是要你在一百天中,服从命令,听我指挥!我要是想看云,你就得驾车把我送到巫峡江边,我要是想赏月,你就得驾车把我送到峨眉山下!” 谷家麒闻言,拊掌赞道:“这种赌约,委实匪夷所思,妙到极处!不过能够陪着你这样风华绰约的绝代佳人,看云巫峡,赏月峨眉地到处邀游,价值似乎比那柄锋芒极利的前古匕首,高出多多,我倒有点只想输而不想赢了!” 白衣少女柳眉蕴怒,凤眼拢威地,一扬手中匕首,目注谷家麒,沉声说道:“你若是故意轻薄,却休怪我心辣手狠,要令你洞胸伏尸,流血五步!” 谷家麒此时确对这位白衣少女.感觉莫大兴趣.闻言毫不为忤,反而笑岭吟地对她说道:“你何必这等凶法?以我们身上的武功造诣,难道还看不出是故意相让?抑或尽情施展?” 白衣少女嗔道:“要比快比,不必多说废话!” 谷家麒微笑吟道:“得胜可赢希世剑.服输能驾美人车,这种赌约,简直是意想不到的便宜透顶!” 话音方了,立即撮唇作啸,那六匹矫健绝伦的口北名驹,便驾车向前,绝尘飞驰! 一丈,两丈……转瞬之间,便已驰出七丈! 谷家麒笑道:“姑娘注意,这‘六骏飞车’,再复驰进三丈.我们便一同起身!” “起身”二字才出,“六骏飞车”业已驰到十丈距离,谷家麒与那白衣少女,不约而同地身形齐闪,施展绝世轻功,电疾追去! 谷家麒天生傲骨,话虽那等说法.其实心中何尝不想胜过这白衣少女,一筹半筹?故而脚下毫不留情地,展足功力! 但那白衣少女的轻功身法.照样快捷得宛如电掣云飘.一直追到距离“六骏飞车”,仅约三丈,两人还是并肩同进.难分轩轾! 谷家麒剑眉双剔,真气猛提,一式“天马行空”,转化“神龙渡海”,身形凌空飞起,直向“六骏飞车”扑去! 白衣少女与他同时飞身,用的仍是先前曾施展的“移形换影”轻功,及“凌空虚渡”身法! 第47章 二魔 两人奇巧无伦地,足尖同沾“六驶飞车”,暗运“金刚拄地身法”,一齐占稳身形。 这场比斗,终于成了秋色平分,互无胜负! 但谷家麒因曾有只要对方能与自己同时赶上“六骏飞车”,便即认输之话,遂微叹一声,向白衣少女说道:“我已赌输,甘心如约为姑娘驾车百日.你如今是要去巫山看云?还是要去峨眉赏月?” 白衣少女目光一注谷家麒,柳眉双扬,得意傲笑答道:“谁要看云赏月?你且驾着车儿,慢慢前行,等我想想再说!” 谷家麒蹙眉苦笑,只得遵命施为,手中丝缰微勒,使那“六骏飞车”,缓缓前进。 白衣少女忽然笑道:“主人应该知道车夫姓名,你叫什么名字?” 谷家麒眼看对方那副骄傲神情,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地答道:“车夫叫做谷家麒,不知主人的姓名,能不能纡尊见告?” 白衣少女仰视空中白云,傲然说道:“我姓水……” 谷家麒心想你何必姓“水”?简直应该姓“冰”,冷得像一块冰,而骄傲得又像一位公主…… 思念末毕.那白衣少女继续缓缓说道:“我姓水,叫水中萍,这个名儿美不美?” 谷家麒微笑吟道:“一世杨花二世萍,无疑三世化卿卿,不然何事总飘零?‘水中萍’的名儿,美倒是美,可惜到处飘浮,未免福薄!” 水中萍瞪了谷家麒一眼,嗔声说道:“你懂得什么?‘萍’是最美丽的东西,‘流水飘前梦,东风聚幻形,星星沙尾雨,脉脉渡头人’,这意境多么凄迷幽约……” 说到此处,忽然眼珠一转,向谷家麒笑道:“你方才不是问我想去哪里?” 谷家麒笑道:“在这一百天以内,任凭你海角天涯……” 水中萍樱唇微披,接口哂然说道:“海角天涯,只是路远而已,有什么意思?我好容易找到你这样一位车夫,为何不出出风头?设法专捣马蜂窝,闯闯那些寻常人望而却步的虎穴龙潭,刀山剑树!” 谷家麒听得拊掌大笑说道:“水姑娘,你真是一位妙人儿.不然怎会想得出这种绝妙主意!” 水中萍笑道:“普通人我不想惹,要惹的全是些威震江湖的绝世人物,不知你是否害怕?” 谷家麒笑道:“我怕什么?除非怕无事可做,闲得无聊!但不知你所谓的绝世人物,是哪几位?踪迹现在何处?” 水中萍眉尖一挑,微笑答道:“以前只有‘冷香仙子’聂冰魂、‘七剑神君’欧古月、‘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及‘绿鬓妖婆’乔赛乔等,才称得上是第一流中的第一流的绝顶高手!但近十年来,江湖间风云变幻,人才杰出,又添了‘文魔’、‘武魔’、‘卜魔’、‘赌魔’、以及号称‘魔国天王’的‘魔外之魔’!” 谷家麒听得失惊问道:“哪里来的这多魔头?他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物?” 水中萍笑道:“这‘文魔’、‘武魔’、‘卜魔’、‘赌魔’,是‘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苗疆魔谷’之中的四大!” 谷家麒蹙眉说道;“如今要去苗疆,未免……” 水中萍不等他话完,便即摇头笑道:“我们不必跑那么远,因为‘文魔’‘赌魔’的踪迹,已在中原出现!” 谷家麒颇感兴趣地问道:“这两位魔头的姓名.你知道吗?” 水中萍点头笑道:“我听人说过,‘文魔’是叫‘辣手才人’石不开,‘赌魔’是叫‘倾橐先生’包一胜!” 谷家麒笑道:“他们这种名号,委实起得蛮有意思,但不知是在中原遨游,还是居有定所?” 水中萍道:“这‘辣手才人’石不开,及‘倾橐先生’包一胜,虽在中原居无定所,却不难找寻,因为他们奉有‘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的重要使命!” 谷家麒哦了一声,目注水中萍笑道:“你所晓得的事,真倒不少!” 水中萍得意扬扬地娇笑说道:“热闹的事儿.多得很呢!譬如说巫山十二峰的‘集仙峰’头,发现冲霄剑气,‘邛崃三绝’定于明年正月初十,在‘邛崃幽谷’,摆设‘三绝大宴’,邀请举世有头有脸的人物赴会……” 谷家麒摇手笑道:“慢来.慢来,热闹事儿太多,反会弄得人心神大乱!你还未曾说出‘辣手才人’石不开,及‘倾橐先生’包一胜双双突现中原之故,是奉了‘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的什么重要使命?” 水中萍一面纵目眺赏大别山岚光烟景,一面随口答道:“他们是在找寻‘西风醉客’南宫漱石。” 谷家麒失惊问道:“南宫漱石是当世人物中一等一的厉害脚色,那‘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却派人寻他则甚?” 水中萍笑道:“因为南宫漱石除了自号‘西风醉客’以外,又被江湖人物称为‘幻影’.公孙大寿遂派来‘文魔’‘赌魔’,邀请南宫漱石就任‘苗疆魔谷’的第二魔主’!” 谷家麒大笑说道:“这公孙大寿委实想入非非,并自视太高!恐怕他便将‘魔外之魔’尊号,奉让南宫漱石,人家都未必肯要?哪里会把什么‘第二魔主’,看在眼内!” 水中萍看了谷家麒一眼,正色说道:“你不要小看了‘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据说此人真有通天彻地之能,鬼神不测之妙。” 谷家麒轻笑一声问道:“倘若南宫漱石不肯就任‘苗疆魔谷’中的‘第二魔主’,又便如何?” 水中萍笑道:“公孙大寿便请他自动取消‘幻影’称号!” 谷家麒想了一想,点头说道:“这确是一桩有趣之事!” 水中萍接口笑道:“所以我们只要去往‘熊耳山’一行,便不但能够欣赏这场有趣之事,并可就势斗斗那号称‘文魔’的‘辣手才人’石不开,及号称‘赌魔’的‘倾橐先生’包一胜!” 谷家麒闻言,想起“铁笛真人”灵灵子,及“五湖龙神”裴通海,对自己所说之话,不由失惊问道:“南宫漱石住在‘熊耳山’内?” 水中萍娇靥侧处,看了谷家麒一眼,晒然说道:“你大概是初出江湖,‘熊耳山’青竹涧旁,凝翠峰下的一座草庐,便是那位‘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先生的‘听秋小筑’!” 谷家麒这才知道自己几乎上了灵灵子及裴通海的一个莫大恶当,不由双眉连轩,星目俊脸之间,充满腾腾杀气! 水中萍见他这般神色,诧然问道:“你在想些什么?” 谷家麒天生傲骨,怎肯说出自己几乎受骗上当之事,遂先静心释臊,使脸上神色恢复正常,然后含笑说道:“我在想那‘辣手才人’石不开及‘倾橐先生’包一胜,到了‘熊耳山’青竹涧旁凝翠峰下的‘听秋小筑’以后,必被南宫漱石弄得灰头土脸……” 水中萍两道秀眉之间,满布高傲神色地.接口说道:“我们若等这‘文魔’、‘赌魔’被那‘幻影’弄得灰头土脸以后,再斗他们便无甚意思!” 谷家麒觉得这水中萍的性情,颇与自己相同,忙自点头说道:“你说得一点不错,我们应该赶到‘熊耳山’,在那‘文魔’‘赌魔’,抵达南宫漱石的‘听秋小筑’以前,先行斗斗这两位‘苗疆魔谷’之中的有数人物!” 水中萍笑道:“我们事先找好对象,免得临时乱抢生意!” 谷家麒因欲赶往“熊耳山”遂一面驾驶“六骏飞车”,加速前近,一面向水中萍含笑说道:“这百日以内,你是主人,我是车夫,自然应该由你先选择一个。” 水中萍眉尖微蹙,想了一想说:“你斗‘辣手才人’石不开,我斗‘倾橐先生’包一胜!” 谷家麒点头答道:“这样选择颇好,你会打赌,便去斗那‘赌魔’,留着‘文魔’来和我比比书画琴棋,诗词歌赋!” 水中萍闻言,好似颇为惊讶地,目注谷家麒问道:“那‘辣手才人’石不开以‘文魔’名世,自然对于诗赋文章,金石丝竹,件件精通!你年岁这轻……” 谷家麒剑眉双轩,傲然狂笑说道:“我年岁虽轻,但十五年来,随我义父义母,单日学文,双日学武,不仅此时海搏蚊龙,陆斩狮象,便对那些汉赋唐诗,宋词元曲,金石丝竹,书画琴棋,又复何所不通?何所不晓?” 水中萍秀眉微扬.看着谷家麒问道:“好大口气,你义父义母是谁?竟能调教出你这样一位文武兼资,倜傥俊挺的少年英侠!” 谷家麒笑而不答,反向水中萍问道:“你师傅是谁?竟能造就出这样一位傲骨嶙嶙,英姿勃勃的绝代红妆!” 水中萍“咦”了一声,嫣然笑道:“果然不错!你这几句话儿,与我针锋相对,好像是在作对联嘛?” 谷家麒笑道:“我们最好不必互询来历,因为万一彼此的师门之间,有甚嫌隙?便使我们连朋友也作不成了!” 水中萍妙目流波,瞟了谷家麒一眼.佯嗔说道:“什么朋友?如今我是主人,你这作车夫的,怎可高攀?” 谷家麒笑道:“目前我自然不敢高攀.但百日之后,却要邀你以朋友身份,同往‘邛崃幽谷’,参加‘邛崃三绝’约请举世豪雄的‘三绝大宴’!” 水中萍闻言,梨涡微现,嫣然笑道:“这场‘三绝大宴’,我早就想去,但我们虽然自负武功极好,却系初出江湖,无甚名头,未曾接到‘邛崃三绝’请柬……” 谷家麒接口笑道:“何必要甚请柬?我们干脆就作为天外飞来的不速之客!倒看看那些负有盛名,被邀与会的人物之中,究竟有什么泣鬼惊神超群绝俗的武技!” 水中萍听得高兴地笑道:“好好好,‘三绝大宴’以后,我们再上巫山十二峰的‘聚仙峰’去,探探什么异宝奇珍?会在三五月明之夜,腾起冲霄剑气!” 谷家麒微一沉吟,摇头说道:“我在‘邛崃三绝大宴’以后,不能立时再到‘聚仙峰’去!” 水中萍讶然问道:“那在巫山‘聚仙峰’头,腾起冲霄剑气之物,决不会好过我这柄‘屠龙短剑’!故而我要去之故,只是好奇,并非意欲寻宝,但你难道不想弄柄稀世兵刃用用?” 谷家麒笑道:“凡属武林人物,谁不想要稀世神兵?但我有好多仇人,必需亲手加以处置!” 水中萍“哎呀”一声说道:“照你先前打死那匹马儿的残忍手段看来,处置仇人,必然极其惨酷了!” 谷家麒剑眉双轩,冷冷一笑答道:“谷家麒虽不致主动害人,但却睚毗必报,并须本利清还,谁教他们十五年前,做得太狠?” 水中萍看他一眼,愕然问道:“十五年前,便已结仇?当时你大概只有三四岁吧?” 谷家麒不愿对不知细底之人,提起当年恨事,遂岔开话头笑道:“你知不知道那号称‘文魔’‘赌魔’的‘辣手才人’石不开,及‘倾橐先生’包一胜,何时才会到熊耳山去找‘西风醉客’南宫漱石?我们倘若等得太久,岂不无聊!” 水中萍摇头笑道:“不会不会,我是在偶然机会之下,亲耳听得‘辣手才人’石不开说是就在这两三日内,要到熊耳山青竹涧凝翠峰下,去见‘西风醉客’南宫漱石!若非你这六匹马儿,脚程不慢,可能他们还要先到。” 谷家麒因欲赶在“文魔”“赌魔”与“西风醉客”南宫漱石见面之前,先行斗斗这两位“苗疆魔谷”人物! 闻言以下,连抖丝缰,驱使驾车的六匹口北名驹,展尽脚力,绝尘飞驰! 但到得熊耳山后,因青竹涧地势险绝,无法行车,谷家麒遂找家山民,暂寄六骏飞车,与水中萍一同施展轻功,赶往山深之处! 翠微黄落,枫冷柳凋,云明天高,风清气爽,秋天的景色,固然萧飒凄凉,但就在萧飒凄凉之中,也有它的特殊可爱之处!譬如夔府竦砧,吴江短棹,星河迟晓,丹桂飘香,往往都是诗人墨客笔下的绝好资料! 第48章 辣手才人 “青竹涧”名符其实地满涧都是繁阴劲节,密翠浮天的高高青竹,涧势颇饶曲折,走到尽头,一座奇形山峰,挺然矗立。 峰上遍长苍松翠柏,并有不少飞瀑山泉,或如匹练飞垂,或如琼珠挂壁,点缀得周围景致一片空灵。 就在苍松绿竹,飞瀑流泉的环抱之间,倚着奇形山岸百仞翠壁,建着三间草庐,但却双扉紧闭,悄无人迹! 谷家麒知道这三间草庐,必然就是‘西风醉客”南宫漱石的“听秋小筑”,遂向水中萍笑道:“这位南宫先生,确实风雅,你看他这三间草庐,不但地势选得极好,名称起得更妙,有泉声,有瀑响,有竹音,有松涛,再加上山民夜捣的几杵疏砧,树杪飘黄的萧萧落叶,岂不把所有秋声,一齐听尽了?” 水中萍似为四外景色所醉,口中曼声吟道:“欲知四外秋如许,但听庭前落叶声……” 目光扫及青竹涧中的参天翠竹,吟声忽住,向谷家麒含笑说道:“我们且到‘青竹涧’中去等他们,并就便对那‘文魔’‘赌魔’,开上一个玩笑!” 谷家麒不知水中萍要对‘文魔’‘赌魔’开甚玩笑.遂微含诧意地,随她向“青竹涧”中走去。 水中萍到了“青竹涧”中,略一端详周围形势,拔出她那柄锋芒慑人的“屠龙短剑”,砍倒数十根参天青竹! 谷家麒在旁默计,见她一共砍了九九八十一根青竹,不禁恍然顿悟,向水中萍含笑问道:“你是不是要在这‘青竹涧’中.布上一座奇门阵式!要我帮帮忙吗?” 水中萍笑道:“你懂不懂奇门生克?” 谷家麒失笑说道:“我既然敢斗‘文魔’,哪有不懂奇门生克之理?你想布什么阵式?” 水中萍一面计算方位,动手插竹,一面笑道:“那位‘辣手才人’石不开,既有‘文魔’之号,若布个寻常阵式,岂不反而被他所笑?” 谷家麒细看水中萍插竹方位,不禁大吃一惊问道:“你布的是‘太乙千门阵’?” 水中萍点头笑道:“你能认识‘太乙千门阵’,着实难得,能够帮帮忙吗?” 谷家麒深知这“太乙千门阵”奥妙无穷,可以把九九八十一根青竹,幻作千门万户! 不由好生猜疑,水中萍究是哪位高人弟子?不但身负绝世武功,并还会布如此深奥的奇门阵法! 他天生傲骨,哪肯服低,一面猜疑,一面剑眉微剔地,缓步向前,帮助水中萍插竹布阵。 等到把这“太乙千门阵”布完,谷家麒、水中萍不禁彼此好生钦佩的相对一笑,因为无形之中,两人又复暗地较量了一次胸中所学! 就在此时,忽听远远传来笑语之声,水中萍遂向谷家麒略使眼色,悄悄隐入竹林深处! 不到片刻.前路转出一位身着黄衣,手持折扇,三十七八的书生打扮之人,及一位身材矮小,留着一撮山羊胡须的五十来岁老者! 谷家麒不用水中萍指点,便已看出书生打扮之人,便是号称“文魔”的“辣手才人”石不开.山羊胡须老者,便是号你“赌魔”的“倾橐先生”包一胜! “辣手才人”石不开身形转出,忽见竹阵挡路,不由向“倾橐先生”包一胜冷笑一声说道:“想不到以‘西风醉客’南宫漱石那等名头,还要在这‘青竹涧’中摆设竹阵,怕人惊忧他的‘听秋小筑’!” “倾橐先生”包一胜对竹阵看了几眼,哈哈大笑说道:“我敢打赌,这座竹阵,决不是‘西风醉客’南宫漱石所布!” 隐身于暗处的谷家麒与水中萍听得既觉好笑,又觉惊奇,好笑的是这位“倾橐先生”包一胜,一开口便要打赌,真不愧号称“赌魔”! 惊奇的则是他何以到眼立即看出这座竹阵,不是“西风醉客”南宫漱石所布? “辣手才人”石不开也颇觉奇诧地,向“倾橐先生”包一胜问道:“包兄怎样看出这座竹阵,不是南宫漱石所布?” 包一胜笑道:“因为这座竹阵,根本毫无用处!” 石不开眉峰微蹙,摇头说道:“包兄不要小看对方,这座竹阵,名为‘太乙千门阵’,能将九九八十一根青竹,幻成千门万户,端的厉害非常,怎说毫无用处?” 包一胜哈哈笑道:“管它是否包含太极两仪,依这五行八卦等奇门生克妙用?我只消举袖一拂,罡风卷处,还不是立即化为平地。” 水中萍听这“倾橐先生”包一胜竟欲如此蛮干?不由气得双眉一剔。 但却见“辣手才人”石不开摇头笑道:“包兄这种破阵之法虽好,但难免要被对方讥笑我们畏怯‘太乙千门阵’的门户变化,不敢入阵通行!” 包一胜微笑说道:“石兄既然不敢向对方示弱,便请你这天文地理,诸子百家,无所不通无所不晓的‘文魔’带路通行,我这‘赌魔’只会打架打赌,对于阵法一道,完全不懂!” 石不开点头傲笑道:“这座‘太乙千门阵’进二退七,左四右五的九九归元妙诀,田得住一般武林人物,却困不住我‘辣手才人’,包兄随我一同进阵!” 话完,伸手拉着“倾橐先生”包一胜,双双步入竹阵以内。 水中萍听对方说出“进二退七,左四右五的九九归元妙诀”,便知这座“太乙千门阵”,果然无法困住“文赌双魔”。 遂向谷家麒耳边.低声说道:“这‘辣手才人’石不开,委实厉害.‘太乙千门阵’妙诀,已被识透,必然困不住他,我们且迎出林去!” 谷家麒点头笑,与水中萍双双缓步出林,恰好那位“辣手才人”石不开也正引着“倾橐先生”包一胜左绕右绕地,走出“太乙千门阵”外! 石不开及包一胜突见竹林深处走出这样一双风采绝俗,神情高傲的少年男女.不由愕然凝目,一时看不透对方是什么路数? 水中萍对这来自“苗疆魔谷”的“文赌双魔”,连看都不看一眼,只向谷家麒含笑说道:“我所布的这座‘太乙千门阵’,忘了再加先后天五行生克,以致无甚用处,你且帮我毁去了罢!” 谷家麒知道水中萍是想先声夺人,略为卖弄,遂点头微笑,凝聚神功,照准那座“太乙千门阵”,各自劈空击出三掌,便把九九八十一根青竹.完全震倒! “辣手才人”石不开听那等奥妙精微的“太乙千门阵”,竟是这十七八岁的美貌少女所布,已觉惊奇不止,再加上谷家麒、水中萍掌震青竹的有意卖弄,看这双少年的内家功力,居然均极高明,不由越发诧异! 水中萍震倒“太乙千门阵”后,妙目流波,一注“倾橐先生”包一胜,故意学他口吻,冷然笑道:“你看我则甚?我敢打赌.你心中一定是在猜我来历,以及与那‘西风醉客’南宫漱石,有何关系是不是?” “倾橐先生”包一胜静静听完,向“辣手才人”石不开抚掌大笑说道:“妙极,妙极,她要和我打赌!” “辣手才人”石不开仔细看了水中萍几眼,微笑说道:“你要和他打赌?你知不知道他是‘苗疆魔谷’的有名‘赌魔’?” 水中萍秀眉双扬,樱唇一撇,晒然不屑地说道:“赌魔有什么了不起?我今天便要和他大赌三次!” “倾橐先生”包一胜听得高兴异常,哈哈一笑,方待发话。 却见谷家麒业已向“辣手才人”石不开问道:“他是‘赌魔’,你是什么魔?” “辣手才人”石不开着实对这一双高傲绝伦的少年男女,深觉诧异,闻言随口答道:“我是‘文魔’!” 谷家麒又复问道:“什么叫做‘文魔’?” “辣手才人”石不开傲然微笑答道:“天文地理,诸子百家,书画琴棋,诗词歌赋,甚至金石丝竹之属,行军布阵之道,无所不通,无所不晓!” 谷家麒冷笑说道:“你口气太大,我要考一考你!” 石不开含笑问道:“你要怎样考我?” 谷家麒应声答道:“考问‘文魔’,自然暂时不宜谈论武技,我说个迷语你猜,出副对联你对,再问你几件有关天文地理书画琴棋的一般常识!” “辣手才人”石不开侧顾“倾橐先生”包一胜笑道:“包兄,我们真算不虚此行,你有人与你打赌,我也有人要想当我考官,委实有趣已极!” 说完,转对谷家麒点头笑道:“我逐项应考.你有什么高明谜语,说出来给我试猜一下!” 谷家麒想了一想说道:“我说三条谜语,给你猜猜:‘无墨可近’猜句‘宋词’,‘火焚红豆夹’猜句‘唐诗’,‘凿壁偷光’猜个古人名!” 水中萍觉得谷家麒的这三条谜语,出得非常促狭.因为唐诗宋词,以及古代人名,何止千万?范围委实太广,令人极难猜测! 但这“文魔”石不开,却不愧有“辣手才人”之称,眉头略聚,眼珠一转,便向谷家麒笑道:“你这‘凿壁偷光’,太以好猜,是不是诸葛武侯之‘亮’宇?” 谷家麒点头答道:“我在这开始之时,题目不敢出得太难,免得你这‘文魔’交不出考卷,无法下台!你且慢自鸣得意,还有两条谜语,未曾猜呢!” 石不开淡笑一声,又复问道:“火焚红豆夹,是不是玉溪生李商隐无题诗中的‘一寸相思一寸灰’!” “倾橐先生”包一胜在旁听得拊掌笑道:“猜得妙,猜得妙,我敢打赌石兄猜得一点不错!” 谷家麒也对这位“文魔”的敏捷才情,颇为佩服,向“辣手才人”石不开,含笑问道:“唐诗与古人名,都已被你猜对,再把‘宋词’猜出,我们便该换题目了!” 石不开蹙眉说道:“这句‘宋词’,不大好猜.我要略为想上一想!” 水中萍见“辣手才人”石不开负手深思,遂向那位号称“赌魔”的“倾橐先生”包一胜叫道:“赌魔,我们就拿‘文魔’石不开是否猜得出这句‘宋词’之事,来赌上一赌,好吗?” “倾橐先生”包一胜哈哈大笑,刚待点头,忽听“辣手才人”石不开得意叫道:“我猜着了,‘无墨可近’,是‘易安居士’李清照那首‘声声慢’词中的‘独自怎生得黑’?” 水中萍听得不禁失声赞道:“这条谜语.出得好,猜得更妙,足可传诸百世!” “倾橐先生”包一胜却向“辣手才人”石不开蹙眉苦笑说道:“石兄,你这句‘独自怎生得黑’,猜得虽然妙极,但可惜太快一点,否则我岂不业已赢了对方一场赌约?” “辣手才人”石不开蔼然一笑,向“倾橐先生”包一胜说道:“包兄暂时莫发赌瘾,且等我被这位小兄弟考问完毕,你再和那位姑娘想些花样,大赌特赌!” 谷家麒如今业已深知这位号称“文魔”的“辣手才人”石不开,果然胸罗万象,学富五车,不由颇为钦佩地说道:“谜语都已猜着,如今该请你对对联了!” 石不开笑道:“请出上联,让我听听你的高明联语!” 谷家麒想了一想,失笑说道:“我有点作法自毙,这上联不太好出!” 石不开点头笑道:“你说的不错,现成联语根本考不住我,即景生情之作,又难立即思索……” 谷家麒不等“辣手才人”石不开话完,便即含笑说道:“你这‘即景生情’四字,提醒了我,我就拿你当做题目。” 石不开愕然问道:“拿我当做题目?” 谷家麒点头微笑,略一沉吟,目注石不开缓缓说道:“上联是:‘雅擅书画琴棋,诗词歌赋,金石丝行,而谓之魔,魔道果然高百丈’!” 石不开见对方果然拿自己“文魔”之号,当做题目,并出口成文,不禁既颇惊佩,又颇为难地,紧蹙双眉,低头思索! 水中萍见状,遂向“倾橐先生”包一胜,低声笑道:“赌魔,方才你叹惜失去机会,如今却要不要赌上一赌?” 第49章 赌徒 “倾橐先生”包一胜因知谷家麒所出上联,系触景生情之语,“辣手才人”石不开也应触景生情作对,方可铢两悉称,稍一牵强.便将逊色,未免太以艰难!遂微感踌躇,不敢立即应允水中萍的打赌之请! 谁知就在此时“辣手才人”石不开,目光一扫“倾橐先生”包一胜,竟向谷家麒哈哈笑道:“这副对联,必须由眼前事物触景生情,确不易对,但终于被我对出来了!” “倾橐先生”包一胜闻言,不由悔恨自己今日怎的赌运不利?又失去一次大好机会,蹙眉问道:“石兄怎样做对?” 石不开目注包一胜得意笑道,“对方拿我出题,我就拿包兄作对!” 包一胜苦笑问道:“我这‘赌魔’,有甚利用价值?” 石不开纵声狂笑答道:“包兄这个‘赌魔’雅号,委实太有价值!若不是你在旁边,我这‘文魔’.今日便难免被人考倒,灰头土脸地含羞遁去!” 说到此处,转向谷家麒笑道:“请你把上联再说一遍。” 谷家麒应声说道:“我出的上联是‘雅擅书画琴棋,诗词歌赋,金石丝竹,而谓之魔,魔道果然高百丈’!” 石不开眼光又复一瞥“倾橐先生”包一胜笑道:“我对的下联是‘常将皮骨血肉,生死声名.珠玉珍奇,全付诸赌,赌徒亦可足千秋’!” “倾橐先生”包一胜听完,气得方自一翻白眼,谷家麒等已拊掌赞道:“对得好,对得好……” 语犹未毕.水中萍忽然冷笑一声,插口说道:“对是对得不错,可惜有点不大切题!” 石不开诧然问道:“为何不大切题?” 水中萍笑道:“你所对这副‘常将皮骨血肉,生死声名,珠玉珍奇,而付诸赌,赌徒亦可足千秋’的下联把‘赌徒’捧得太高,而这位‘倾橐先生’,却连作赌徒都不够资格,怎能当得起‘赌魔’二字?” 包一胜气极而笑,手捻颔下的山羊胡须,目注水中萍问道:“我为什么作‘赌徒’都不够资格?” 水中萍向这位号称“赌魔”的“倾橐先生”,摇手笑道:“你不要生气,听我说出理由,自然心服!” 包一胜表面虽仍满腔带笑,胸中早已怒火高腾,竟将山羊胡须,失手捻断数根,冷冷看着水中萍,催促说道:“快说,快说!” 水中萍故意逗他,偏偏慢条斯理,不慌不忙地,缓缓说道:“凡属‘赌徒’,必然决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赌博的机会,甘愿倾家荡产,孤注一掷!你号称‘赌魔’,自应具此条件.甚或更进一步,主动寻觅赌博良机!但我方才在‘文魔’未曾对出下联之前,约你打赌,你却既对同伴的智力,不敢信任,又对自己的运气没有信心,以致错失一次取胜机会.简直目光如豆,胆小如鼠,哪里配称‘赌魔’二字?” “倾橐先生”包一胜被这位灵心慧舌的水中萍,抢白得满脸通红,勉强借以解嘲地,哈哈笑道:“算你会说,如今不论你出甚题目?博取什么皮骨血肉,生死声名.珠玉珍奇?我都和你赌!” “辣手才人”石不开听到此处,微笑说道:“包兄尚请少歇赌兴,这小兄弟还有几个有关天文地理诸子百家等常识问题,不曾考问,我的‘文魔’考试,还未完呢!” 谷家麒接口笑道:“我们已经猜谜语,对对联的闹了半天,也该让他们消遣消遣,那几个问题,不必再问,就算你通过了‘文魔考试’。” “倾橐先生”包一胜闻言,高兴得向水中萍大笑说道:“你听见了吗?他们已经考完,如今且让我们好好赌上一赌!” 水中萍含笑问道:“我们怎样赌法?” 包一胜摇头笑道:“不管你怎样对我奚落,我总算以‘赌’成名,‘赌’的方法,应该由你来决定!” 水中萍笑道:“如果由我决定,你赢的机会,不是比较少吗?” 包一胜大笑说道:“不妨,不妨,我外号‘倾橐先生’,有时固然倾人之橐,有时也把一身所有,输得干干静静,你尽管把题目想得刁钻一些,只要留给我百分之一机会,我就敢赌!” 水中萍看他一眼,冷笑说道:“我虽是女流,又和你这号称‘赌魔’的人物打赌,但决不占丝毫便宜,题目总由我出,机会却是一人一半!” 包一胜笑道:“我久‘赌’成‘魔’.魔运亨通,倘若一人一半的机会,准是你输!” 水中萍意似不服地,柳眉微挑,接口说道:“我的运气,未必定比你坏?我们就拿‘西风醉客’南宫漱石是否在‘听秋小筑’一事,作为赌约!并让你先猜,机会岂不均等?” 包一胜点头笑道:“我们就以此事作为赌约,但却以何物作为赌注?” 水中萍探手怀中,取出那柄“屠龙短剑”,掣在手内,让“倾橐先生”包一胜,略睹锋芒,含笑说道:“我就用这柄‘屠龙短剑’,作为赌注,你呢?” 包一胜极为识货,一面对那“屠龙短剑”,啧啧赞羡,一面自怀中摸出一粒大珠,及一块翠绿玉璧,向水中萍笑道:“我这‘押忽大珠’及‘滴翠玉壁’,虽也不是凡物,但却远不及你那前古神兵‘屠龙短剑’!这样好了,我若赌败,一身所有,任你挑选就是!” 水中萍眉梢一动,面现喜色地点头说道:“我们一言为定,请你先猜‘西风醉客’南宫漱石,如今在不在‘听秋小筑’以内?” 包一胜略微寻思,向水中萍、谷家麒含笑说道:“我在决定这项答案之前.先要问你们一句话儿!” 谷家麒愕然答道:“你和她打赌,要问我话儿则甚?” 包一胜笑道:“自然有些关系,我要问清你们是否认识‘西风醉客’南宫漱石?才好加以判断!” 水中萍闻言,忙应声说道:“你尽管放心,我保证决不认识‘西风醉客’南宫漱石,与他毫无关系!” 包一胜从气宇言谈之上,看出对方决对不会谎言,遂微笑说道:“这‘熊耳山’中,秋景绝佳,‘西风醉客’南宫漱石爱‘秋’成癖,我料他必然现在‘听秋小筑’以内,舍不得于秋光正好之时,离此他往!” 谷家麒拊掌笑道:“你这‘赌魔’今天大概输了?我们方才已然去过‘听秋小筑’,却未曾见着那位‘西风醉客’!” “倾橐先生”包一胜闻言,方一皱眉。 “辣手才人”石不开却在旁插口说道:“南宫漱石究竟在不在‘听秋小筑’?我们总该前去看过!” 水中萍因自己胜利在握,含笑点头说道:“当然应该前去看看,‘听秋小筑’离此不远,我替你们这‘文赌双魔’带路!” 话完,暗对谷家麒微施眼色,两人一齐展开绝世轻功,向“西风醉客”南宫漱石所居的“听秋小筑”疾驰而去.暗含着要与“倾橐先生”包一胜、“辣手才人”石不开等“文赌双魔”,较量较量脚程之意! 石不开、包一胜双双冷笑连声,也自展开武林罕见的绝顶轻功身法,四条人影,宛如电掣云飘,刹那之间,便把“青竹涧”走完,到了“凝翠峰”下! 四人同自涧底纵身,同自落在“西风醉客”南宫漱石枕泉临瀑.拥翠围青的三间草庐之前,丝毫未分先后! 谷家麒、水中萍固然觉得“文赌双魔”等“苗疆魔谷”人物,果然名不虚传。 但“倾橐先生”包一胜与“辣手才人”石不开却更为惊心,弄不清这身怀绝技,胆大异常的一双少年男女,究竟是何来历? 水中萍手指静悄悄的三间革庐,向“倾橐先生”包一胜微笑说道:“赌魔,这就是‘西风醉客’南宫漱石的‘听秋小筑’,双扉紧闭,悄然无人,你与我的赌约,大概是输定了?” “倾橐先生”包一胜虽知自己已占输面,但仍毫不在意地,微笑说道:“草庐双扉,闭而未锁,怎见得那位南宫先生不是醉卧其内?” “辣手才人”石不开闻言,遂暗运“传音入密”功力,向着草庐,拱手笑道:“在下石不开、包一胜二人,奉‘苗疆魔谷’主人‘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之命,特来参谒,敬请南宫先生,不吝赐教!” 语音了后,革庐中寂无回响,但“辣手才人”石不开身后的松林之内,却传来一声极为冷峭的嘻嘻怪笑! 石不开、包一胜、谷家麒、水中萍四人.一齐失惊回身,只见自林中走出一只老猿,前爪微扬.向石不开掷出一封柬帖,便即隐入林内杳无踪影。 石不开接住柬帖,拆封一看,那龙飞风舞的字迹写的是: “文赌双魔来意已知,明岁西风起时,南宫漱石当亲访‘苗疆魔谷’!” 石不开看完,将柬帖递与包一胜,苦笑说道:“这位南宫先生所留柬帖,未免太以含糊,令人难解!他明岁‘苗疆魔谷’之行,究竟是就任‘第二魔主’?还是要与公孙……” 话犹未了,水中萍已向“倾橐先生”包一胜笑道:“赌魔,你如今总该甘心认输了吧?” 包一胜点头说道:“认输,认输,你要我的‘押忽大珠’,还是要我的‘滴翠玉壁’?” 水中萍摇头笑道:“我不要这两件东西!” 包一胜讶然问道:“你要什么?” 水中萍笑道:“我记得你曾说倘若赌输,一身所有,任我挑选!” 包一胜苦笑说道:“话虽不错,但我身上只有这一珠一壁,比较珍贵!” 水中萍诚心折辱这位来自“苗疆魔谷”的着名“赌魔”,秀眉双挑,冷冷说道:“我不希罕什么珍贵之物,你既有‘一身所有,任我挑选’之言……” 包一胜也是绝顶聪明人物,业已听出水中萍几分语意,勃然变色问道:“难道你要我这颗项上的人头?” 水中萍淡笑一声说道:“那倒不必,我只要你颔下这一撮山羊胡子便了!” 这两句话不但听得“倾橐先生”包一胜脸上颜色难看已极,连“辣手才人”石不开,谷家麒等,也觉大出意外! 包一胜不愧号称“赌魔”,脸上颜色略变以后,立即恢复了豪爽神情,纵声狂笑说道:“高明,高明,你这位姑娘确实高明!但包一胜既赌得起,便输得起,一把胡须算不了什么,江湖浪迹,到处萍飘,彼此总还有相见之日。” 说到此处,伸手一抹腮边,果然暗运神功,把那撮山羊胡须,整个弄断! 包一胜低头向手中胡须看了一眼,失笑说道:“我这把胡须,养了十余年之久,如今居然一旦输却,但不知输在何人手内?” 水中萍知道对方是在询问自己姓名,以便日后找换场,遂傲然大声答道:“你不必绕着弯儿问话,我叫水中萍,他叫谷家麒,至于宗派来历,却碍难奉告,请你们自行猜测!” “倾橐先生”包一胜点头笑道:“好,好,好,水中萍、谷家麒,这两个名儿.颇为好记!如今江湖多事.大概我们总有机会萍踪巧遇,再夏大赌一次!” 话完,右手倏扬,那撮山羊胡须,竟为内家气劲所贯,化成一大蓬针雨似的,向水中萍、谷家麒两人之间,电疾射到! 水中萍、谷家麒知道这是“倾橐先生”包一胜聊以解嘲的示威举动,故均渊停岳峙,镇静如恒,既不出手挡架,也不飘身闪避! 果然劲风锐啸过处“夺夺”连声,那一蓬山羊胡须.全数钉入“西风醉客”南宫漱石“听秋小筑”的柴扉以上,不曾伤及谷家麒、水中萍的毫发! 谷家麒一听胡须入木之声,便知这“倾橐先生”包一胜果然功力极高,遂含笑赞道:“好功夫!冲你这一手‘飞毫入木’的混元气劲,我谷家麒定将走趟‘苗疆魔谷’见识见识那位‘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究竟是怎样一位惊天动地的魔中魁首?” 第50章 师出无名 “倾橐先生”包一胜见自己这手“飞毫入木”的混元气劲,又被谷家麒识破,不由真对这双少年男女的来历宗派,揣测不透,一面与“辣手才人”石不开,向青竹涧内飘身,一面高声叫道:“我们中原事了,暂时回苗疆,你们真若敢去‘苗疆魔谷’,最好是在明年秋风大起之际!” 谷家麒目送“文赌双魔”,飘下“青竹涧”内,去远以后,向水中萍笑道:“今天这‘文赌双魔’,虽被我们气得要死.但也怪他们运气太坏!万一‘倾橐先生’包一胜是猜‘西风醉客’南宫漱石不在‘听秋小筑’,则你的‘屠龙短剑’,不也输掉了吗?” 水中萍得意地笑道:“我见那‘倾橐先生’包一胜满面晦气,便知他一定会输!如今我却要把他这撮山羊胡须带走,留作赌胜赌魔的一大纪念!” 话完,回身正欲拔取钉在“听秋小筑”柴扉上的那撮山羊胡须,突然面容一惊。 退后几步.向谷家麒叫道:“谷家麒你看,莫非此处有鬼?” 谷家麒愕然回头,目光注处,不由也觉一惊,原来那“听秋小筑”柴扉以上所钉的不是一小撮苍色人须.而是大篷雪白人发! 雪白人发之下,还连着一颗血迹模糊的人头,这人头缺少一只左耳,面貌也对谷家麒不太陌生,正是自己杀父仇人之一,“五湖龙神”裴通海! 谷家麒认出裴通海人头,心中恍然顿悟,向水中萍微笑说道:“不是有鬼,是‘西风醉客’南宫漱石帮了你的忙了。” 水中萍闻言,蹙眉问道:“你是说‘西风醉客’南宫漱石未曾离开‘熊耳山’.现在这‘听秋小筑’之内?” 谷家麒点头笑道:“除了这位先生,谁还能把钉在柴扉上的人须,换成人发人头,而使我们毫无所觉……” 话音微顿,忽似想起甚事?剑眉双剔,怒声叫道:“不行,不行,我要请出这位南宫先生来,质问他为何抢在我之先,把这‘五湖龙神’裴通海杀掉?” 水中萍弄不清其中根由,自然纳闷异常,正待向谷家麒发问,却听得那“听秋小筑”之中,已有歌声传出。 歌声萧悦高朗.唱的是一阙浣溪沙: “一醉能排万虑空,人生难得是朦胧, 清狂镇日对西风。 啸傲江湖千幻影,睥睨天地一飞虹, 亦魔亦侠亦神龙!” 谷家麒、水中萍一听这首浣溪沙,便知名震天下的“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即将出现! 果然歌声一歇,“听秋小筑”的柴扉,“呀”然而启,自草庐以内,摇摇晃晃地走出一个醉态可掏其貌不扬的糟老头儿,右手执着朱红葫芦,举向裴通海的白发人头,似乎要请这位业已归位的“五湖龙神”,喝上一口。 谷家麒看得不禁暗皱眉头,勉强抱拳问道:“老人家是否就是‘听秋小筑’主人,名驰天下的‘西风醉客’南宫前辈?” 那糟老头儿,乜斜着两只醉眼,冷瞥谷家麒,“嘿嘿”怪笑说道:“除了‘西风醉客’本人,谁敢住在‘听秋小筑’以内?你为什么对我起疑,是不是嫌我这副样儿?长得不太好看!” 话完,不等谷家麒、水中萍回答,便自“咕咚”一声,又把那两扇柴扉闭死! 谷家麒、水中萍见状,不禁面面相视。 水中萍向谷家麒低声问道:“在猜测之中,‘西风醉客’南宫漱石应该是位意气轩昂极其漂亮潇洒的人物才对!” 谷家麒答道:“这位南宫先生,除了‘西风醉客’美号以外,又有‘幻影’之称,形相时易,变幻莫测,所以他当作招牌吟咏的那首‘浣溪沙’中,才有‘啸傲江湖千幻影’之句……” 话犹未了,柴扉“呀”然又开,一位身材俊挺,风采高华的中年倜傥书生,含笑当门而立! 谷家麒水中萍想不到对方易容易服得如此之快?方自双双一愕。 那位中年倜傥书生,业已微笑说道:“我如今这副样儿,大概像是‘听秋小筑’主人‘西风醉客’南宫漱石了吧?” 谷家麒、水中萍面对如此绝世高人,也不禁微收狂傲之气,躬身一礼! 南宫漱石摇手笑道:“你们不必谦恭,我还要谢谢你们摆设‘太乙千门阵’,猜谜语,对对联,帮我赶走了苗疆恶客!” 水中萍闻言脸上一红,知道方才那场赌约,应是自己赌输,只因“西风醉客”南宫漱石蓄意从中作弄,才使得“倾橐先生”包一胜,极其冤枉的,把一撮留了十数年的山羊胡须割下! 谷家麒目光一闪,手指悬挂在“听秋小筑”柴扉上的“五湖龙神”裴通海的人头,向南宫漱石问道:“请问南宫前辈,这‘五湖龙神’裴通海……” 南宫漱石不等谷家麒话完.便即接口笑道:“我知道你想杀他,但我也要杀他!” 谷家麒讶然问道:“我想杀裴通海,是因为他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南宫前辈却杀他则甚?” 南宫漱石冷笑一声说道:“十五年前,终南山‘百丈壁’下的那场江湖剧斗,由我担任证人,规定决不许倚多为胜!但谁知我因事偶离现场,这裴通海等,却立即恃众群殴,乱发暗器,使三位声名颇好的武林侠士,埋恨黄泉!故而我不但已杀‘五湖龙神’裴通海,还要搜尽海角天涯,把‘阴风叟’濮阳赫等那一天在场之人,杀个干干静静!” 谷家麒听得双眉深蹙,向南宫漱石问道:“南宫前辈,你知道谷家麒的出身来历?” 南宫漱石点头说道:“我一听你‘谷家麒’三字,便知你来历出身,师承宗派!” 谷家麒说道:“南宫前辈既然知道我来历,我要向你讨点人情!” 南宫漱石问道:“什么人情?” 谷家麒满面愤恨神情,咬牙说道:“你杀了‘五湖龙神’裴通海,业已使我颇有遗憾,其余的‘阴风叟’濮阳赫、‘飞钹罗汉’法元、‘铁笛真人’灵灵子、‘铁掌震中原’边大寿、‘毒爪飞鹰’鲍通、‘毒羽飞雕’鲍永等六名恶贼,却千万留给我杀!” 南宫漱石“哈哈”一笑说道:“你这娃儿说话怎的不太讲理?我杀了他们.你有遗憾,但你若杀了他们,岂不是又变成我有遗憾?” 谷家麒被“七剑神君”欧古月、“绿鬓妖婆”乔赛乔两人,以十五年光阴,着实调教成了一位文武精通,心狠手辣的骄暴少年! 眼前之事,若换其他对手,他不但不会委婉陈情,并早已反颜相向! 但“西风醉客”四字,毕竟与“七剑神君”“绿鬓妖婆”齐名.遂使得谷家麒强忍胸头恶气,不太形诸神色! 南宫漱石看了谷家麒及水中萍两眼,向谷家麒微笑说道:“为了既不使我遗憾,也不使你遗憾,干脆彼此各凭运气,谁先遇上他们,谁便下手!我有事先行,你最好也赶快动身,否则倘若机缘凑巧,被我抢先杀光,你就要气死了!” 话完,带好“听秋小筑”柴扉,一声龙吟长啸起处,平飞八丈有余,便自隐入苍松翠竹之内! 谷家麒目送南宫漱石身影杳后,默然片刻,忽地目射凶光,一挫钢牙,满面狞恶神色! 水中萍讶然问道:“你如此发怒则甚?” 谷家麒猛一顿足,脚下岩石以上,现出一个深约两三分的足印,两手交握,恨恨说道:“我真后悔!” 水中萍越发莫明其妙地问道:“你后悔什么?” 谷家麒双眉一轩,双目中凶光电射而出,厉声叫道:“我后悔不应该听任南宫漱石从容走去,应该好好斗他一斗!” 水中萍摇头说道:“这位‘西风醉客’南宫先生,名头之高,震慑天下,不比‘苗疆魔谷’的‘文赌双魔’,你真敢斗他吗?” 谷家麒厉声狂笑,目注水中萍说道:“你以为我不敢斗他?” 话音方了,功力暗聚回身一掌推出,竟把一株百年古松,连根击倒。 水中萍见状,不由失笑问道:“你要斗的是‘西风醉客’南宫漱石,却打翻这株松树则甚?” 谷家麒一面选择干枯松枝,蘸取松根油脂,一面恨声狂笑答道:“我要利用这松脂,放起一把火儿,烧掉那妄自尊大的‘西风醉客’南宫漱石的‘听秋小筑’!” 水中萍听得深吃一惊,蹙眉问道:“你知道这样做以后,会发生多么严重的后果?” 谷家麒戾气腾眉,双眼一瞪,向水中萍晒笑说道:“我记得你曾说过要斗些威震江湖的绝世人物,怎的却对这‘西风醉客’南宫漱石如此害怕?我烧了他的‘听秋小筑’,有什么大了不得,正好借此扬名闯万,使整个武林,震惊一下!” 话音方了,晃着火折,点燃松枝,右手连扬,飞起三四道火光,投入了“听秋小筑”! 秋高气爽,万物干燥,何况“听秋小筑”又是茅草竹木所建,更易燃烧,故而刹那之间,便即烈焰狂腾,火光烛天而起! 水中萍柳眉微剔,向谷家麒傲然说道:“你不要小看我,我井非惧怕什么‘西风醉客’南宫漱石,只觉得你师出无名,这把火儿放得太以莫名其妙!” 谷家麒眼望“听秋小筑”的熊熊烈焰,得意狂笑说道:“管它师出有名,或是师出无名,凡属不如我意的任何事物,谷家麟必以狠辣手段对付!” 水中萍闻言,不禁暗自摇头。 正待再复驳他几句,突然一声清啸,传自遥空,啸声中隐含愤怒意味! 水中萍看了谷家麒一眼说道:“那位‘西风醉客’南宫漱石.大概尚未去远,业已瞥见火光赶回,你要小心一点!” 谷家麒傲然笑道:“他回来最好.且让我独自斗斗这位无人敢惹的绝顶武林高手!” 谷家麒表面虽仍狂傲,但因对手名头太大,心中也未免颇为紧张,暗将义父母“七剑神君”欧古月,“绿鬓妖婆”乔赛乔,十五年耳提面命所传的一身诡辣绝学,凝聚待用! 水中萍被他那“无人敢惹”四字,激得玉颊一红,秀眉双扬叫道:“你独自斗他,未免力弱,要不要我来帮你?” 谷家麒虽已心中微怯,但仍不肯输口,傲然一笑,摇头答道:“不要,不要……” 话犹未了,青竹涧中,白影一闪,那位“西风醉客”南宫漱石,宛如绝世飞仙般,凌空斜飞八九丈远,飘然降落已将整个烧完的“听秋小筑”之前,面罩寒霜,目光中闪烁着一股慑人杀气! 南宫漱石见自己这“听秋小筑”的火势,已然无法收拾,遂双眉略剔,缓缓回身。 冷电似的目光,略扫谷家麒与水中萍,沉声发话问道:“这把火儿,是谁放的?” 谷家麒委实觉得这位“西风醉客”南宫漱石,目光中含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慑人神威!但在对方逼问之下,却不得不大着胆儿答道:“是我!” 南宫漱石冷冷一笑,目光专注谷家麒,向前走了两步! 谷家麒凭着一腔傲气,强自镇定心神.功力聚到十成,目注对方,巍立不动! 南宫漱石也对他这等超人胆力,略感惊异,在谷家麒身前三尺以外,停步问道:“你以为身上那点功夫,能够与我一搏?” 谷家麒双眼一翻,扬眉答道:“谷家麒既闯江湖,便不畏怯任何人物!” 南宫漱石“哈哈”一笑,谷家麒、水中萍如闻霹雳当头,齐自心神震悸.微退半步,知道对方笑声之中,蕴有内家绝顶神功“先天罡气”! 南宫漱石这种笑声,一发即收,目注谷家麒点头说道:“虎父不生犬子,强将手下.定无弱兵,你果然是位胆力超群,武功拔俗的少年英雄!但可惜性情太骄,手下太狠,心胸太狭,难免把莽莽江湖,搅起天翻地覆的滔滔祸变!” 谷家麒本在凝聚功力,准备接架“西风醉客”南宫漱石见“听秋小筑”被焚,急怒之下的千钧一击! 如今听了对方这番既对自己夸奖,又对自己批评的话儿,不由反倒弄得糊涂起来,瞪着一双俊眼,向南官漱石问道:“我烧了你的‘听秋小筑’,你是不是要与我动手?” 南宫漱石冷笑一声说道:“我若动手,十招以内,你便将名登鬼簿!” 谷家麒听得傲然不服,一阵狂笑说道:“青山何处不埋人?我谷家麒颇愿在你这等绝世名家手下,名登鬼簿!” 第51章 青衫秀士 南宫漱石冷冷说道:“就因这‘绝世名家’四字,才令你占了莫大便宜!” 谷家麒问道:“我占了什么便宜?” 南宫漱石道:“我以‘绝世名家’身份,怎好意思向你这年轻后辈出手?” 谷家麒讶然问道:“你这样说法,难道就罢了不成?” 南宫漱石双目以内如电神光,奔射而出,观定谷家麒说道:“你烧了我的‘听秋小筑’,以及其中无数珍贵书籍,我怎肯就此算了,不加报复?只是另换一种手段而已!” 说到此处,偏头看着水中萍继续说道:“你们方才与那‘文赌双魔’,曾经大猜谜语,如今不妨猜猜我要对谷家麒怎样报复?” 水中萍微笑说道:“此事极为好猜,你既自矜身份,不肯对年轻后辈出手,还不是去找他的尊长报复?” 南宫漱石点头笑道:“你虽颇总明,但也只猜对一半!” 语音略顿,转向谷家麒沉声说道:“如今我要当面对你透露我的报复计划!” 谷家麒明知以“西风醉客”南宫漱石这等人物所想出来的报复计划,必然严酷得足令自己难堪,但却不能不眉头紧蹙地,静听究竟! 南宫漱石缓缓说道:“我这报复计划,分为两部,一部是报复火焚‘听秋小筑’,一部是报复焚毁‘听秋小筑’之中的无数珍贵书籍!” 水中萍闻言,与谷家麒对换了一瞥眼色,两人均已心中雪亮,知道无限风波,必将由此而起! 南宫漱石手指如今业已几乎全化灰烬的“听秋小筑”,向谷家麒说道:“关于你烧我‘听秋小筑’一节,我决定采取以牙还牙手段,立即跑趟陕西蟠冢山,把你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的‘七剑宫’,照样烧成一堆瓦砾……” 谷家麒冷笑插口说道;“你想烧我义父的‘七剑宫’,恐怕不会像我烧你‘听秋小筑’这般容易了。” 水中萍听到此处,才知道这位在百日以内,充当自己车夫的谷家麒,竟是名震乾坤绝顶奇人“七剑神君”欧古月的义子! 南宫漱石看了谷家麒几眼,晒然一笑说道:“你认为‘七剑宫’不太好烧,我却还要讨点利息,再加上一座你义母‘绿鬓妖婆’乔赛乔的‘江东别苑’!” 谷家麒听得勃然大怒,两道剑眉方自一剔。 南宫漱石却向他摇手冷笑说道:“你不要发急,我令你哭笑不得的高明报复手段,还未曾说出来呢!” 谷家麒此时业已决意不顾一切地,斗这“西风醉客”南宫漱石一斗。 遂强忍怒气,愤愤说道:“快说,快说!” 南宫漱石目光一闪,得意地笑道:“关于你焚毁我无数珍贵书籍一节,我采取保护你那群杀父仇人的手段报复!今后凡属十五年前,参与终南山‘百丈壁’之事的‘阴风叟’濮阳赫等人,均在我全力保护以下,你想快意亲仇,恐怕不太容易了吧?” 谷家麒闻言,不禁紧咬钢牙,恨恨问道:“你虽自矜身份,不肯与我动手,但我若想打你一顿,又便如何?” 南宫漱石哈哈笑道:“凭你那点能为,连我一丝衣角,也沾不着!” 谷家麒剑眉双剔,出手快如石火电光,照准“西风醉客”南宫漱石,蓄足真力地,疾攻三掌,猛踢一脚! 南宫漱石冷笑一声,儒衫大袖扬处,宛如蝴蝶穿花般,极其美妙轻灵地,在谷家麒拳风掌影之中,从容闪过! 谷家麒哪里肯服?钢牙暗挫,一面攻出一招威力极强的“推山填海”。 一面探手腰间,取出七柄长约七寸的金色小剑! 但他刚刚取剑在手,“西风醉客”南宫漱石的身影,业已到了十来丈外,“青竹涧”旁,纵声狂笑说道:“谷家麒记住,你今天的这一把火儿,不但烧毁了你义父母的‘七剑宫’与‘江东别苑’,也将把你自己烧得焦头烂额!” 话完,人杳,谷家麒欲追不及,只好对着四外秋光,及“听秋小筑”的余烬火光,顿足长叹! 水中萍微笑说道:“你叹息什么?南宫漱石不是已经表示今后要尽力保护你的仇人,难道还怕没有与这位,西风醉客,斗智斗力之日?” 谷家麒剑眉双轩,纵声狂笑说道:“我知道今后在江湖间,必将与南宫漱石处处相逢,只是可惜他方才跑得太快,未能尝尝我的‘七剑齐飞’滋味!” 水中萍盯他一眼,点头说道:“怪不得我总觉你做事有点过份骄横狠辣,原来你竟是‘七剑神君’欧古月,及绿鬓……” 说到此处,因“绿鬓妖婆”的”妖婆”二字,太以难听,有点未便出口。 谷家麒脸上也觉微微一热.略含歉意地,向水中萍蹙眉问道:“我早就说过彼此最好不要询问来历,如今你既知我义父母威名,还敢和我交朋友吗?” 水中萍听得柳眉微扬.妙目一翻答道:“有什么不敢?我师傅的名头,也不在你义父‘七剑神君’之下!” 谷家麒笑道:“我的来历,你既知晓,你的来历,也该让我明白明白!” 水中萍伸手一拢鬓边秀发,傲然笑道:“我的来历,偏偏不对你说.让你慢慢去猜,反正我师傅住得远呢!” 谷家麒微笑说道:“任凭住得再远,总不会跳出八荒,越过四海!你暂时不说,让我慢慢猜测,倒也蛮有意思!” 谷家麒忽然微抱双拳,向水中萍躬身一礼,发话问道:“熊耳山小战‘文赌双魔’一事,业已暂告结束,我这作马夫的,应该请示主人,另外有何驱策?” 水中萍被他逗得“噗嗤”一笑,扬眉说道:“我们当然要赶热闹,总不会去巫狭观云,峨眉赏月!” 谷家麒绝顶聪明,闻言会意,“哦”了一声说道:“你是不是要与我同往‘邛崃幽谷’,参加‘三绝大宴’?” 水中萍点头笑道:“这等聚集天下豪雄的热闹场面.你难道不想去吗?” 谷家麒笑道:“这场‘三绝大宴’,哪有不去之理?不过时间是在明年正月初十.似乎超过了我这‘百日马夫’期限?” 水中萍闻言,樱唇微动,“哼”了一声说道:“你尽管放心,只要一满百日,我便不坐你的‘六骏飞车’,自己走路!” 谷家麒想不到自己随口而出的一句戏话,居然逗得水中萍满面娇嗔。 遂赶紧陪笑说道:“我只是一句玩笑之话,你怎么竟认真起来?你若喜爱坐我的‘六骏飞车’.我甘愿为你驾车一世!” 这几句话儿以内,情意绵绵.又把这位水中萍听得满面飞红,娇羞无胜,索性佯嗔说道:“马夫无礼,主人应该加以处罚.我罚你……” 谷家麒接口笑道:“该罚,该罚,你便罚我上天入地,蹈火赴汤,我也概然接受!” 水中萍瞪他一眼说道:“谁要你上天入地,蹈火赴汤?我只罚你将来去往‘苗疆魔谷’之时,仍做我的马夫便了!” 两人一面说笑,一面折返来途。 谷家麒在山民家内,取回六骏飞车以后,又向水中萍请示问道:“邛崃山位于四川西北角上,我这做马夫的,又要请示主人,在途程方面,怎样走法?” 水中萍笑道:“蜀道险巅,不便驰车,正月初十的‘三绝大宴’之期,距今也还尚早,我们不如在‘汉口’换船,溯江西上,走完‘三峡’,过了‘羹门’,再改步行,直赴‘邛崃幽谷’!这样走法,也可把沿路风光,多多领略一些!” 谷家麒如今对水中萍的一身武学,及绝代容光,已极倾倒,自然点头同意,遂赶到汉口,寻家殷实客店,寄好六骏飞车,雇了船只,溯江西上。 一路山水景色,无非豹隐层峦,螺堆列嶂,苍迷远浦,碧接长天。 但船过“西陵”,入峡以后,风光却非寻常可比,逐渐醉人,激湍奔腾,排空若慕,奇峰峭拔,障天如屏。 谷家麒、水中萍久闻“三峡”之名,初次经行,自然越发觉得悦目赏心,襟怀壮阔! 船到“巫山”,水中萍忽然向谷家麒笑道:“江湖传言,这‘巫山十二峰’的‘集仙峰’头,每逢朔望之期,可见冲霄剑气!今天正好是腊月初一,距离‘邛崃三绝大宴’,尚有四十日之久.时间颇为宽裕,我们何不命舟子们停船休息两日,小游‘巫山’……” 水中萍说到此处,忽然发觉“小游巫山”四字,大有语病,不由窘得螓首一低,红潮满面。 谷家麒武功虽好,但却系初涉情场,对于男女间事,鸿蒙未辟,雅嫩异常,竟未听出水中萍语病,反倒接口笑道:“何必‘小游巫山’?我们便在此尽量领略领略‘巫山云雨’,也不碍事!” 水中萍听谷家麒说得更不像话,自然益发羞窘,要想嗔叱几句,又恐越描越黑,遂只得岔开话头,向驾船舟子们含笑说道:“峡中水流太急,有时遇到险滩急湍,还须背纤行舟,你们连日颇为辛苦,可在此休息两日,我们也好游赏名驰天下的‘巫山十二峰’风光景色!” 舟子们欣然应诺,立时设法靠岸停船。 谷家麒、水中萍遂向当地居民,略为探询“集仙峰”路径,相偕走往巫山深处。 谷家麒走了一段以后,见水中萍始终默不作声,并且微含怒意,不禁诧然问道:“你为什么不大高兴?” 水中萍柳眉微扬,反向谷家麒问道:“你为什么言语轻薄,想占我的便宜?” 谷家麒仍未悟出就里,越发诧道:“我何曾言语轻薄……” 话犹未了,突闻前路峰腰,传来“笃笃笃”三记木鱼声响,但入耳便知不仅木鱼是钢铁所铸,击这铁木鱼的僧人,并还是位内家高手! 水中萍见谷家麒那等神色,知道他确非有意轻薄,遂也不再计较,嫣然一笑说道:“前面峰腰敲击铁木鱼的这位僧人,好似腕力极强?可能也是来寻冲霄剑气的武林同道,我们赶去看看!” 谷家麒一面随同水中萍,提气腾身,一面仍自疑怀难释地,蹙眉问道:“你方才生气之故,究竟为了……” 水中萍见他竟要打破砂锅,追问到底,不禁气道:“你要是再问此事,休怪我从今以后,不再理你!” 这几句话的威力极大,谷家麒果然不敢再问,但心头总觉疑云深幕,一时难以参详透彻! 正在此时,铁木鱼又复“笃笃”连响,并系贯足真力施为,敲得远峰近壑,一片回音,极具慑人威势! 铁木鱼响后,又有一个朗脆口音,带笑说道:“出家人应以慈悲为本,方便为怀.在下意欲登峰眺览景色,大和尚为何阻往山道,不肯与人方便?” 谷家麒、水中萍闻言,赶紧双双施展“凌空虚渡”身法,悄无声息地,纵上峰腰。 然后从容缓步,转出一看,只见当地山路极狭,有位披发头陀,当路盘膝而坐,身前放着一具巨大铁铸木鱼,估计起来,重约三四百斤光景! 发话之人,则是一位青衫秀土,仿佛被头陀挡住道路,不能登峰.正自蹙眉无奈。 谷家麒、水中萍身形一现,那位青衫秀士便即含笑叫道:“这位仁兄与这位姑娘,请来评评理儿,哪有如此蛮横的出家人?恃强硬挡山路,不让人登峰眺览景色!” 水中萍见这青衫秀士年纪约与自己彷佛,剑眉星目,挺拔不群,简直与谷家麒难分瑜亮! 谷家麒虽较英俊,却多了一股桀骜暴虐之气.这位青衫秀士,略嫌秀美,但那副高华仁厚的冲朗风神,则远非谷家麒所能比拟! 谷家麒也暗对这青衫秀士的器宇风华,颇为倾折。 闻言目光略瞥那当路盘坐,两眼看天,满面骄傲神情的披发头陀,晒然一笑,暂时不加理会,却向青衫秀士问道:“请问仁兄尊名上姓?” 青衫秀士笑道:“小弟许慈航,尚未请教二位!” 谷家麒笑道:“小弟谷家麒.这位姑娘姓水,芳名中萍……” 水中萍听到此处,含笑叫道:“你们且慢攀谈,先让我向这位不太讲理的出家人,请教几句!” 第52章 赞美 话完,姗姗走到那披发头陀身前,声若银铃地含笑问道:“大和尚,我们想登峰纵目,耽览巫峡烟云,你能让让路吗?” 那披发头陀闻言,双目一翻,凶光四射,打量了水中萍几眼,依旧大咧咧地,冷然说道:“谁不让你们登蜂。”但我今天太累,已在此地休息,懒得再动,你们最好明天再来!倘若执意要想立即登临,便请把这铁木鱼搬开,不就可以走了?” 水中萍闻言猜出这披发头陀定是对峰头冲霄剑气,有所发现,才故意阻人登峰,遂佯作不知地,微笑说道:“大和尚英要以为我们搬不动你这只铁木鱼,万一滚下山去,坠入江流,岂不……” 披发头陀不等水中萍话完,便自冷笑一声说道:“女娃儿不要不知天高地厚,乱发狂言,我已看出你们全是武林人物,但你们大概尚不知我的来历,以及这只铁木鱼究有多重?” 水中萍闻言,晒然冷笑,一句“最多不过四百来斤”,尚未出口,那位自称许慈航的青衫秀士,已先含笑说道:“大和尚这只铁木鱼,似是用极好钢铁,加杂‘西域紫金砂’铸造,质料极厚,除了当中稍留空隙以外,几乎等于实心,从而外表看来,虽仅三四百斤,实际重量恐怕要在千斤左右!” 披发头陀想不到许慈航一口道破自己这只足重千斤的铁木鱼底细,不禁微带吃惊地,点头说道:“看你不出,倒还有点眼力!但既知我这铁木鱼.足重千斤,可有信心搬得动吗?” 许慈航摇头笑道:“我两只眼睛,虽尚识货,但手上气力却弱,一二百斤或可勉强移动.千斤之重,委实无法胜任……” 披发头陀听他这样说法,方自傲然一剔双眉…… 许慈航又复含笑叫道:“大和尚且慢得意,我方才业已说过两只眼睛,颇能识货,看出这位谷兄,与这位水姑娘神采飘逸出尘,似乎身怀绝世武学,故而你这只足重千斤的铁木鱼,虽然难得倒我,却恐难不倒他们两位。” 披发头陀目内凶光,冷瞥谷家麒、水中萍,满面傲然不屑神色晒道:“就凭他们……” 言犹未了,谷家麒剑眉微轩,业已缓步当前,从从容容地,伸手向地上那具足重千斤的铁木鱼抓去! 这披发头陀虽颇凶横狂傲,却也是当世武林中一位有数人物,起初在谷家麒伸手之际,尚自晒然冷笑,但见谷家麒那只右掌,伸到距离铁水鱼仅约半尺左右,突地一摆一震,手掌几乎涨大了一倍有余,色泽并由白润,转成朱红! 不由大吃一惊,失声说道:“你用的是‘朱砂巨灵神掌’?” “巨灵神掌”四字方出,谷家麒狂笑慑人地,已然抓起那只足重千斤的铁木鱼,奋力一甩,甩得凌空直坠百丈,落入三峡江中,激起一天水雨! 披发头陀从“朱砂巨灵神掌”的功力以上,已猜出谷家麒来历,故而虽对自己那只成名标记铁木鱼,痛惜非常,却敢怒而不敢言,一挫钢牙.面色如土! 许慈航看得失声惊赞说道:“这只铁木鱼足重千斤,谷兄不仅能够抓起,并甩出这远,委实太以惊人!大概除了‘朱砂巨灵神掌’以外,还练有‘金刚力’!这两种神功,武林中极少有人精擅,所以小弟业已猜出谷兄来厉,定是‘蟠冢山’七剑宫‘七剑神君’欧古月的得意弟子!” 水中萍暗惊这位许慈航着实目光犀利,见识渊博,不禁又复向他打量几眼,越发觉对方风采高华,宛如天际神龙,云中古月,令人好生倾折! 谷家麒也因人家一口道破自己来历.只得点头笑道;“许兄猜得不错,‘七剑神君’欧古月正是我的义父!” 说到此处,偏头目注披发头陀,冷然问道:“我谷家麒业已遵命将铁木鱼搬开,如今便要登峰游览,大和尚是否还有什么指教?” 披发头陀的一张嘴脸以上,满布严霜,缓缓站起身形,一面侧身让路,一面念了声“阿弥陀佛”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江湖间倘能再遇,便是贫僧要向谷施主,索还铁木鱼,清算这段兰因絮果之际!” 谷家麒双眉略轩,一阵纵声狂笑说道:“大和尚能有这等志气,再好不过,谷家麒索性也发句狂言,第二次江湖相逢.大和尚便当涅舸归西,功德圆满!” 说到最后两句,双目中厉芒电射,一张俊脸以上,业已满布森森杀气! 他这凶残个性,水中萍因巳见惯,故尚不觉为奇。 但那位谦和冲朗,秀美高华的许慈航,却看得眉梢一聚,暗自摇头叹息! 披发头陀自知功力不敌,既见谷家麒目射凶光,眉腾煞气,哪里还敢逞强? 长叹一声,僧衣飘处,一纵便是五六丈远,刹那之间,便自消失在“集仙峰”脚的丛丛树影以内! 谷家麒怒气一消,目注披发头陀去路,微笑说道:“头陀是哪路人物?不但膂力奇强,一身轻功.居然亦颇不俗!” 许慈航一旁愕然插口问道:“谷兄难道真个不知这位披发头陀来历?” 谷家麒回身与许慈航、水中萍,相偕登峰,向许慈航含笑道:“许兄见识渊博,大概认识这位披发头陀?” 许慈航笑道:“我虽不认识他,但从他那只特制铁木鱼之上,知道他是‘飞钹罗汉’法元的师兄‘铁鱼罗汉’法本!” 谷家麒闻言,“哼”了一声,双目厉芒又射,伸手抓裂一块岩石,双掌猛合,击成粉碎! 许慈航诧然问道:“谷兄何故动怒?” 水中萍接口笑道:“飞钹罗汉法元,是他不世深仇,许兄倘若早早叫破‘铁鱼罗汉’法本来历,大概自‘集仙峰’腰,甩落巫峡江水的,就不会单单是那只铁木鱼了!” 许慈航摇头笑道:“水姑娘这种猜测,未免有点过份!‘飞钹罗汉’法元,纵和谷兄有仇,却与‘铁鱼罗汉’法本何干?谷兄决不会如此气量狭小,心毒手狠!” 谷家麒狂笑说道:“水姑娘猜得一点不错,常言道得好:‘无毒不丈夫’,凡属与我仇人沾有丝毫关系之人,谷家麒都要杀他个干干静静!” 许慈航听得一皱双眉,默然无语地,施展轻功,攀登“集仙峰”顶。 谷家麒、水中萍冷眼旁观,见这许慧航虽然气宇高华,见识渊博,但在武功方面,却最多可以勉强算是上中之选,与自己的超级身手相较,尚距离了一段地步! 许慈航援登峰顶,纵目眺赏片刻,向谷家麒、水中萍微笑说道:“无怪古往今来的文人墨客笔下,凡属谈到云景,不推黄山,便尊巫峡!你看这低迷峡水,高拥层峰.冻入烟鬟,阴生石发的清幽景色.比起黄山云海的玉海银城,果然别擅胜场!时遮梅影淡,忽露水华寒,微飘三两带,画出浅深山!是何等幽美!何等意境?要比什么冲霄剑气,好看得多了!” 水中萍听许慈航话意之中,宛如绝世飞仙,不沾丝毫人间烟火,空灵超脱已极,不禁越发倾佩,含笑问道:“许兄也曾听说这‘集仙峰’头,在朔望之夜,时有冲霄剑气出现吗?” 许慈笑道:“剑气之说,虚幻无稽,纵或传闻无误,也是必需各有机缘巧合,可遇而不可求,倘若为此专心一志地,大费气力,却未免太不值得。倒是‘邛崃三绝’,即将于‘邛崃三幽谷’举行的‘三绝大宴’生面别开,异常有趣。” 谷家麒“哦”了一声问道:“那‘三绝大宴’不过是邀约些武林知名之士参与而巳,怎会生面别开,异常有趣?” 许慈航摇头笑道:“确实生面别开,我敢说武林中尚从来未曾举办过这样一次有趣宴会!” 水中萍活泼好事,听得心痒难搔,向许慈航急急问道:“许兄这样说法,定然知道‘三绝大宴’的详细办法,快请说将出来.让我们一听究竟!” 许慈航看了水中萍一眼,含笑说到:“凡属参与三绝大宴’之人,必须事先定做一件规定式样的黑色长袍,及一副黑色面具!” 谷家麒问道:“这种规定是何用意?” 许慈航笑道:“这是主人顾虑到凡属武林人物,相互间多有恩怨纠缠,万一遇上深仇同席,容易破坏这场‘三绝大宴’气氛!遂想出如此一项高明办法,大家黑袍蒙面入席,是恩是怨,一律难分,等到吃完最后一道菜肴,宴席将散之际,才由主人发令,脱去黑袍,摘下面具,有恩报恩,有怨报怨,各自恢复江湖本色!” 水中萍向谷家麒点头笑道:“这第一项规定,就颇有趣,也许与你邻席而坐的黑袍蒙面之人,便是‘阴风叟’濮阳赫呢?” 谷家麒也听得眉飞色舞,兴趣盎然,向许慈航笑道:“许兄请继续见告.这‘三绝大宴’.还有什么有趣之事?” 许慈航笑道:“三绝大宴的会场正中.放有一只巨大油锅,锅中沸油滚滚,锅旁并有一方牌示,写的是:‘谎言半句,请君入锅’!” 水中萍讶然问道:“这种办法,分明是专门对付说谎之人,但武林人物多半坦白爽直,谁要说谎则甚?” 许慧航笑道:“有趣之处,即在于此,因为这‘三绝大宴’的酒菜供应,高下不同,分为‘三绝席’,‘二绝席’,及‘一绝席’!” 谷家麒问道:“大家蒙面黑袍.身份难辨,却怎样区分等级?莫非入席之前,需要各展武功?” 许慈航摇头笑道:“谷兄恰恰猜反,施展武功是要等到席终恢复本来面目以后!在入席前,每人尽量说出亲自所做的令人称绝之事,构成一绝,入‘一绝席’,构成二绝,入‘二绝席’,能够构成三绝以上,便被主人请入最尊贵的‘三绝首席’!但倘若所说有半句夸大虚言,即由主人下手点倒,投入油锅,炸成焦肉,献给全体宾客,一尝异味!” 水中萍静静听完,柳眉连扬,妙目一转,向谷家麒得意笑道:“我已经想出我们各有两件称绝之举,只要每人再做上一件绝事,便可以坐上‘三绝首席’。” 许慈航笑道:“想坐‘三绝首席’.并不一定必须说出三件绝事,因为‘绝事’也有大绝小绝之分,倘若真做出一件足能惊天动地之举,经过全体宾客公断,也就可以坐上‘三绝首席’!” 说到此处,忽然瞥见低迷巫峡江面的暗云之中,似有一线强烈青芒,微闪即灭! 谷家麒与水中萍全是大行家,人眼便知那线青芒,正是干将莫邪之类前古神兵,所生剑气! 水中萍手指江面暗云,向许慈航说道:“许兄请看江湖传言毕竟有所失实,这线精芒剑气分明发自江心,怎说是在‘集仙峰’顶?” 许慈航叹息一声说道:“若在‘集仙峰’顶,倒还比较容易找寻,如今既知剑在江心,急湍奔流,威力无比.再好水性.亦难入水搜索,何况尚不知确实位置,寻剑之事,可谓绝望,还是前去参与‘三绝大宴’,比较有趣!” 水中萍闻言笑道:“许兄既然也欲参与‘三绝大宴’,便请与我们同舟如何?” 许慈航摇头微笑说道:“小弟西陵有事,尚欲下行,我们且等到‘邛崃幽谷’之中,再以黑袍蒙面相见,岂不有趣?” 说完,便向谷家麒、水中萍挥手为别,青衫飘处,先行下峰而去。 许慈航既走,谷家麒、水中萍也就意趣索然,相偕回转舟中,溯峡上行,往夔门进发。 水中萍凭窗而立,一面回眺巫山烟云,一面向谷家麒含笑说道:“那位许慈航的品貌风神,确实不俗,在一般武林人物之中,极为少见!” 谷家麒在“集仙峰”头.便看出水中萍对许慈航颇为倾折,如今又听她赞美对方品貌风神,自然微感不悦,“哼”了一声,未曾答话。 水中萍见谷家麒居然微有醋意,不由暗觉好笑,遂索性逗他说道:“就连你们两人站在一起,论起高华秀朗.仍似要让他稍胜一筹呢!” 第54章 盛会纪念 谷家麒越听越不是昧.但水中萍所说均是实情,又不便加以反驳,遂只得冷笑一声说道:“许慈航人品确实高华无比,只可惜他在武功方面……” 水中萍因在巫山脚下,被谷家麒于言事中有意无意地占了不少便宜,此时正好加以报复! 不等他话完,便自接口说道:“武功之道,日进无休,目前他虽不如我们,但三年五年,十年八年以后,也许人家已有大成?而我们仍旧停留在这等境界!” 谷家麒此时方听出水中萍是在故意激使自己呕气,何况话中两句“我们”,又复极为亲热。 遂剑眉双展,哈哈一笑,不再介意! 水中萍听了谷家麒这声“哈哈”,知道自己弄巧成拙,已被他窥破用意,不禁玉颊一红。 暗想且等“邛崃幽谷”中,再遇许慈航时,偏和他亲热亲热,使这骄傲绝伦的谷家麒,气个半死! 船到夔门,谷家麒付过船资,登陆西游,恰好在“三绝大宴”开始的两日之前,赶到了“邛崃幽谷”! 果如许慈航之言.“邛崃三绝”在“邛崃幽谷”以外,树立告示,说明凡来参与“三绝大宴”的武林人物,必须自备宽大黑袍,及黑色面具,等到初十正日,一律蒙面赴宴。 谷家麒、水中萍一齐觉得“邛崃三绝”这种办法,果然生面别开,极为有趣,遂遵照规定式样,制好黑袍面具,到时前往“邛崃幽谷”! 那“三绝大宴”的设宴之处,是一片露天平坡,面临深潭,背倚绝峰,形势极险! 主人“邛崃三绝”,也同样蒙面黑袍,除非熟悉之人,否则根本看不出他们是男是女?及年龄老少! 宴席共设十桌,但来此赴宴黑袍蒙面的武林豪客.却只有四五十人左右! “邛崃三绝”一看天时,已将午正,遂由当中一人,向所有来宾,发话说道:“诸位请在签筒中,各抽号签一根,以作发言顺序,再有顿饭光阴,这场‘三绝大宴’,便将开始!” 水中萍听得这发话人语音柔脆,不由柳眉微蹙,暗想难道名震绿林的“邛崃三绝”之中,也有年轻女子? 一面凝思,一面走向签筒,伸手抽了一根竹签,签上赫然漆着“十三”两个红字! 谷家麒则抽的是根“十”号竹签,两人持签在手,目光打量赴宴群豪,想察看察看那位新近在巫山“集仙峰”结交的许慈航,已否赶到? 但如今这四五十位赴宴群豪,个个都是蒙面黑袍,慢说身材容貌无从辨认,便连男女老幼,也只有静等对方开口说话时,才可自话音之中,加以推测! “邛崃三绝”中的左首一人,见所有来宾,均已抽签在手,遂手指那具沸油滚滚的巨大油锅,厉声说道:“三绝大宴即将开始,请赴大宴宾客,特别注意,每人所说壮举,必须句句是实,倘若被人发现半句虚言,便请自投油锅,炸成焦肉!” 语音至此略顿,自面具中射出两道冷森森的目光,一扫赴宴群豪,大声问道:“哪位抽得第一号签?且请交还在下,并发言叙述生平亲身所作足以令人称绝之举!” 谷家麒从这几句语音以内,听出“邛崃三绝”中,靠左而立之人,内功极好,真气颇强,年龄约在五十左右! 主人话了,西北角上缓步走出,一位黑袍蒙面之人,右手微扬,手中竹制号签翻翻滚滚地,在空中连转十来个车轮.斜飞了大半圈弧,然后准确无比地投入签筒,并恰好把签头上的朱红“一”字,露在筒外! 这一手功夫,震慑了所有群豪。 谷家麒、水中萍尤其大吃一惊,认出是暗器中最难练的“落叶归根天龙寻穴”手法,连自己施为起来,劲头拿捏得能否如此恰到好处?尚难断言! 不由深觉这场“三绝大宴”之上,果然藏龙卧虎,有不少绝世名家在内。 “邛崃三绝”也自微觉愕然。 仍由左首那人,向这抽得第一签的赴宴来宾,抱拳笑道:‘尊驾怎的还不叙述生平得意之事?” 那位抽得第一号签的赴宴来宾,用一种奇异语音,阴阳怪气地摇头答道:“我生平命苦,到处飘零,哪里有什么得意之事?足以向人叙述!请问主人,就凭我适才的竹签一掷,能否赐个座位?让我好好叨光大吃一顿!” “邛崃三绝”左首之人,方一沉吟,当中那位语音娇柔脆嫩.被水中萍疑为少女之人,业已发话说道:“尊客所用‘落叶归根天龙寻穴’手法,当世武林能够效法施为的,不会超过十人,即此一端,已可称为‘绝中之绝’,请入‘三绝首席’!” 来宾献技,已极惊人!主人评语,更足惊人!眼看那位抽得第一号签的黑袍蒙面之人,蹒蹒跚跚地,走向“三绝首席”,群豪以内,却无一人,表示丝毫不服! “邛崃三绝”中靠左而立的那位语音比较苍老之人,又复叫道:“哪位抽得第二号签?” 赴宴群豪中,应声走出一位身材高大的独臂之人,一举手中号签,朗声说道:“在下生平无甚足述大事,只有十年以前,在‘七剑神君’欧古月的七剑齐飞之下,幸逃不死,仅断一臂!” “邛崃三绝”中右边那位从来未曾开口说话之人,闻言点头说道:“能在‘七剑神君’欧古月七剑齐飞之下,幸逃不死,足称一绝,请入‘一绝席’!” 这位身材高大的独臂之人,刚刚坐入“一绝席”。 赴宴群豪中.不待主人相呼,又复走出一人,举签哈哈笑道:“我是第三号!” “邛崃三绝”中靠左那人笑声说道:“尊客请述生平壮举。” 抽得第三号竹签之人,纵声笑道:“我生平有三件绝事,想坐‘三绝首席’!” “邛崃三绝”当中那位声如女子之人,发话说道:“尊客请讲!” 抽得第三号竹签之人,朗笑说道:“我这三绝,只是偷过人家三件东西,我到‘江东别苑’偷过‘绿鬓妖婆’乔赛乔的一只枕头!到‘听秋小筑’,偷过‘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的一管大笔!还到过‘苗疆魔谷’.偷了‘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的一根‘九龙魔令’!” 这一番话,听得所有在场群豪,均自相顾骇然。 因为被他所偷的三位人物,都是第一流的绝顶魔头,难缠已极! “邛崃三绝”中靠左那位声音比较苍老之人,意似不信地发话问道:“尊客倘若所言句句是实,可称‘盖世神偷’!但不知是否内有夸大之语?” 那抽得第三号签之人,手指热气蒸腾,沸油滚滚的油锅,哈哈笑道:“主人放心,我绝不会为了贪图口腹之欲,而甘冒谎言欺众,身入油锅炸成焦肉之险!” “邛崃三绝”的当中那人,闻言又发出银铃般的语音说道:“这位盖世神偷,请入‘三绝首席’!” 跟着便是第四人,第五人……第九人,相继发言,但均无甚足奇,被主人定在“一绝席”或“二绝席”间落座。 号签轮到第十,谷家麒缓步当先,笑声说道:“我初出江湖,行道未久,比较可说的只有两件事儿!” “邛崃三绝”当中那人娇音微吐,脆笑说道:“尊客不必谦逊,只要有一件足以惊天动地之事,我便请你坐上‘三绝首席’!” 谷家麒见这名震天下的“邛崃三绝”,竟是以这声音娇美,宛若红妆少女之人为首?不由微感惊异,发话说道:“我在巫山‘集仙峰’腰,曾将‘铁鱼罗汉’法本那只重近千斤的铁木鱼提起,抛入巫峡江水!” “邛崃三绝”当中那人笑道:“尊客虽然神力盖世,但就凭这一件事,似尚不足……” 谷家麒不等对方话完,又复笑道:“我还有一件事儿,便是日前在熊耳山青竹涧凝翠峰下,放了一把大火,把‘西风醉客’南宫漱石的‘听秋小筑’烧得干干静静!” 这几句话,比方才那位盖世神偷所说,更足惊人!全场默然片刻以后,站在“邛崃三绝”当中的为首主人,伸手相让说道:“十号贵宾,请入‘三绝首席’!” 谷家麒满怀得意地,昂然入席。 目光一注那抛签献技的第一号来宾,及被称为盖世“神偷”的第三号来宾,但却因彼此均是面具罩脸,黑袍覆身,看不出丝毫本来面目! 十一号、十二号,又为平平而过,但“邛崃三绝”中靠左那人,叫到“十三号”之时.水中萍却把手中号签略举,一语不发地,便自走向“三绝首席”! “邛崃三绝”当中为首之人.讶然问道:“十三号贵宾,你怎的一语不发,便自行走向首席?” 水中萍娇笑说道:“你们那‘第十号’贵宾,是我马夫,难道说马夫坐了首席,主人反而有坐在次席之理?” 这种答话,出于任何人意料之外,“邛崃三绝”中为首那人,既觉无法相驳,又不便就此允许,愕然片刻以后,笑声说道:“十三号贵宾,你话虽有理.但仍请说上一桩绝事,应应景儿才好!” 水中萍走到谷家麒身傍,回身点头笑道:“好好好,我便说桩事儿应景!我与我这马夫前往熊耳山青竹涧凝翠峰下,在他尚未放火烧去‘西风醉客’南宫漱石的‘听秋小筑’之前,曾经巧遇‘苗疆魔谷’中号称‘文魔’的‘辣手才人’石不开,及号称‘赌魔’的‘倾橐先生’包一胜……” “邛崃三绝”当中为首之人,听到此处,侧顾左右笑道:“苗疆魔谷中人物足迹,居然已到中原,倘若今日来此参与盛会,岂不为这‘三绝大宴’添光生色!” 水中萍继续笑道:“我听说‘倾橐先生’包一胜号称‘赌魔’,不由见猎心喜,遂借个题目,与他打赌!结果这位‘赌魔’的‘赌’运不顺,‘魔’运不通,居然赌败认输,被我命他将颔下一撮蓄了十数年的山羊胡子,剃得干干静静!” “邛崃三绝”中为首之人,听得失笑说道:“这桩事儿,不但令人称绝,并还妙极趣极!十三号贵宾,请坐首席,少时席散宴终,彼此本来面目相见以后,我这做主人的,也想与你找个题目,赌上一赌!” 自水中萍以下的十五六人,均无精彩事迹陈述,但到了“第三十号”时,却又有人语惊中座! 这“第三十号”来宾,离众走出,向“邛崃三绝”微一抱拳.朗然发话道:“老夫生平事迹太多,无须一一细述,所愿告主人者,南七北六一十三省的绿林群雄.曾经一度推我担任盟主!” 坐在“三绝首席”上的谷家麒闻言大吃一惊,暗想这位曾任南七北六一十三省绿林盟主之人,莫非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阴风叟”濮阳赫? 疑念之间,“邛崃三绝”中的为首之人.业已娇声呖呖地,点头笑道:“数十年来,十三省绿林群雄,一共推尊过三位盟主!只要尊客是三位之中的任何一位,均请入三绝首席!” 那位自称曾任绿林盟主的“第三十号”来宾,静听主人话毕,便即傲然走到“三绝首席”靠在第一号来宾的身右落座。 自此以后,便再无能入“三绝首席”之人,“邛崃三绝”直等全部宾客安排完毕,方由那为首少女,向其余二人笑道:“我在‘三绝首席’陪客,你们二位,请到‘二绝席’,及‘一绝席’上,轮流照应照应!” 其余“邛崃双绝”,微一点头。 为首少女遂向身傍侍者含笑说道:“来客席次已定,吩咐厨下开始上菜!” 话完,走到“三绝首席”,向席上五位来宾,抱拳笑道:“如今大宴已开,且让我略尽主人之道,等酒酣饭饱以后,再彼此揭开本来面目,随兴各留几手武林绝学,聊为今日盛会纪念!” 说话之间,侍者业已送上四盘酒菜。 第55章 绿林盟主 谷家麒微一注目,见是鲍片、鹿脯、熊掌、蝉酥,不由越发暗对这位在“邛崃三绝”中为首,发号施令的音若少女之人,惊奇打量,觉得对方气派手面,确实不同流俗! 主人举箸让客,这干武林豪雄.也均毫不客套,大快朵颐.彼此无拘无束地,对着美酒佳肴,山珍海味,放怀谈笑饮啖! 直等最后一只“海菜烤龙虾”吃完,“邛崃三绝”一齐起立,仍由那为首少女,高声说道:“酒宴已终,请各位摘下面具,脱去黑袍,均以本来面目相见!” 语音方落,一片振衣之声,满座群雄均已恢复了本来面目! 谷家麒最注意的,当然是与自己同席的那位自称曾任“绿林盟主”之人。 但如今见对方一摘面具,却不禁大失所望,原来这人眇目无须,状若猿猴,根本不是心目中,不共戴天深仇“阴风叟”濮阳赫的模样! 飞签献技的第一号来宾,是位神态滑稽的白发老头,被称“盖世神偷”的第三号来宾,则是位瘦削枯干的黑须老者! 主人“邛崃三绝”,一位是虎背熊腰的虬髯壮汉,一位是眉宇间精悍之气逼人的五十六七老者,至于那为首之人,却果然不出所料,是位一身淡青妆束十八九岁的美貌少女! 这少女容光绝世.仿佛比水中萍还要美上几分,风神举止,也极端雍容高贵! “邛崃三绝”中为首少女,向满座宾客,抱拳笑道:“我叫岳悲云,与东方刚大哥,及阮清泉老爷子,在这‘邛崃幽谷’聚居,竟被江湖中好事之徒,称为‘邛崃三绝’!今日在座宾客之中,有不少高明人物,请莫见笑才好!” 水中萍对这岳悲云,本已有点惺惺相惜,再听她言语谦和,不由更自暗地惊奇,绿林中居然出了这等人物? 岳悲云语音微顿,秋水双瞳中的湛湛神光.一扫满堂宾客,朗笑说道:“古人说得好‘胜会难逢,盛宴难再’,又道是‘不有佳作,何伸雅怀’,文武之道,本来相通,岳悲云敬请诸位高朋,先留名,再留技,以为今日之会点缀,否则也要‘罚依金谷酒数’!” 四十来位宾客之中,听完主人话后,竟有半数以上,知机藏拙,各自尽酒三杯,表示认罚! “三绝首席”上的那位曾任绿林盟主的眇目无须老者,站起身形,微笑说道:“老夫名叫……” “邛崃三绝”中的阮清泉不等他往下发话,便自哈哈笑道:“尊驾不必报名,只要你这本来面目一现,谁还认不出你是鼎鼎大名的‘眇目仙猿’胡世章!” 这“眇目仙猿”胡世章看了阮清泉几眼,微笑说道:“主人自从抽签轮号,发言入席开始,已经把我们捉弄半天,如今似乎应该先行略为显露你们新近崛起武林,名震西南半壁天的惊世绝学,让一干宾客,瞻仰瞻仰!” 岳悲云点头笑道:“胡当家的说得有理,我们理应抛砖引玉!” 语音至此略顿,目光一注“眇目仙猿”胡世章面前酒杯,微笑说道:“胡当家的请恕岳悲云鲁莽,我要借你面前这只酒杯一用!” 话完,引袖一拂,桌上其他杯盘碗盏,丝毫未动,谷家麒、水中萍等,也未感觉什么劲气疾风。 但“眇目仙猿”胡世章面前那只空杯,却似为大力所推?凌空飞起.自胡世章肩头掠过,横越一丈二三.恰好落入那沸油滚滚的油锅以内! 酒杯沉入锅底,岳悲云向东方刚,偏头娇笑说道:“小妹业已献丑,东方大哥看你的啦!” 东方刚微笑举步,走到油锅之前.卷起衣袖.露出右臂,五指虚空略为屈伸,整支手臂,连同手掌,便都成了乌黑颜色! 抽得第二号签,曾被“七剑神君”欧古月断去一臂之人,见状不禁失声道:“这是武林罕见的‘乌金掌力’,及‘铁臂神功’……” 话犹未了,东方刚业已把右臂伸人油锅,自锅底把那酒杯捞起.杯中尚自满盛热油,咝咝作响! 阮清泉笑道:“岳姑娘及东方老弟,既已各显神功,我虽老朽无能,也只好凑凑热闹的了!” 说完便由东方刚手中接过那杯滚油,凑向口边,居然毫不犹疑地,一倾而尽! “邛崃三绝”的这种惊人技艺,直看得满座群雄目蹬口呆,惊诧欲绝!木然静默好大一会以后,方发自内心的爆喝起一声震天大彩! 抽得第一号签的白发老头,也自拊掌赞道:“东方当家的铜浇手臂,阮当家的铁铸肝肠,你们‘外五门’及‘内五门’的功力,到了这种地步,虽颇惊人,但仍比不上岳姑娘能够把‘流云飞袖’,练到随意施为.择物专注的难能可贵!” 岳悲云闻言.目光凝注这抽得第一号签的白发老头.含笑问道:“老人家上姓尊名?岳悲云年轻技浅,不敢当如此盛赞!” 白发老头哈哈笑道:“我叫鲍俦仁,岳姑娘适才那手‘流云飞袖’,不但择物专注,极见功力,更高明的是居然令我看不出你丝毫门路宗派!” 岳悲云梨涡微现,正待微笑答话。 忽然谷口守卫驰来禀道:“谷口有三位远客,说是来自‘苗疆魔谷’!” 岳悲云秀眉一蹙,向阮清泉苦笑说道:“苗疆魔谷人物,怎的在‘三绝大宴’过后才来……” 话犹未了,那位白发盈头的鲍俦仁业已微笑说道:“他们来得也不算晚,正好可令我们瞻仰瞻仰‘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手下人物,究竟有些什么惊天动地的绝世武学?” 岳悲云听完,遂向阮清泉道:“鲍老人家既然这等说法,加上对方是由远道而来,便请老爷子去往谷口一接,我与东方大哥,在此陪客!” 谷家麒向水中萍耳边低声笑道:“这三位‘苗疆魔谷’来的人物之中,不知可有‘文赌双魔’,‘辣手才人’石不开,‘倾橐先生’包一胜在内?” 水中萍好似对“苗疆魔谷”人物,不太感兴趣,故而不答谷家麒话头,只是目光扫视满座宾客,口中自言自语地喃喃说道:“奇怪,奇怪!” 谷家麒真被她这等神情弄得有些奇怪起来,目注水中萍讶然问道:“奇怪什么?” 水中萍说道:“我们在巫山‘集仙峰’.新结交的许慈航,为何不见赶到?” 谷家麒见水中萍对许慈航如此关怀?不由心头微感不大自在的一动。 双眉一蹙,冷然说道:“也许人家身有羁绊,不能及时赶来,你倒当真对他颇为关切!” 水中萍看出谷家麒一听自己提到许慈航,便生醋意,不禁又觉好笑,又觉安慰,瞪他一眼,不再言语。 这时,“邛崃三绝”中的阮清泉,业已陪同三位武林远客,自“邛崃幽谷”谷口,缓缓走来。 “苗疆魔谷”四字,近一二年来,极具声威,以致满座四五十位武林豪雄,包括那位曾任南七北六一十三省绿林盟主的“眇目仙猿”胡世章在内,均目光凝注,察看来者是何等人物? 除了迎客的阮清泉以外,并排走着三人。 左面那人是位手执“报君知”的算命先生模样,右面那人是位身材瘦削,鹰目瞵瞵的白发微须老叟,当中那人形状最怪,鹑衣百结,发若飞蓬,只剩一条右腿,左手也齐肘以下,断了半截,左腋下拄着一根乌光闪闪的奇形铁拐! 水中萍暗想“苗疆魔谷”的“文武卜赌”四大以内,自己业已会过“文赌双魔”,如今这手执“报君知”,一副算命先生打扮之人,可能便是“卜魔”? 但那位手足不全,鹑衣百结,拐柱铁拐的中年汉子,难道竟是四大中,武功最强的“武魔”,被江湖中人称为“震天神手”的澹台曜吗? 水中萍注意这缺腿断肘的残废中年汉子,谷家麒却注意那身材瘦削,鹰目瞵瞵的白发微须老者,暗想此人的容貌身材,颇像自己杀父仇人中,最主要的首脑,“阴风叟”濮阳赫,难道他已投入苗疆魔谷的“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门下? 思念未毕,“邛崃三绝”中的阮清泉,业已引导来客,走到满座群豪之前,含笑高声说道:“各位高朋,阮清泉引介三位自‘苗疆魔谷’远道赶来的武林贵客!” 仅仅“苗疆魔谷”四字便震慑得满座群豪,鸦雀无声,只有谷家麒、水中萍脸上,微露晒薄笑容.以及那位抽得第一号签,自发盈头的鲍俦仁,也保持着安详潇洒神色! 阮清泉首先指着那位身材瘦削,鹰目瞵瞵,白发微须的老者含笑说道:“这位是大名鼎鼎曾任十三省绿林魁首,如今被‘苗疆魔谷’公孙魔主,倚为左右手的‘阴风叟’濮阳赫!” 谷家麒闻言.剑眉双挑,目中电射杀气神光,咬牙低声一哼,所坐座椅的四支椅脚,入地半寸! 那白发盈头的鲍俦仁,以眼角余光,瞥了谷家麒一眼,自言自语笑道:“常言道:‘不是冤家不聚头’,天下事居然竟有如此巧法?我这趟‘邛崃幽谷’,来得真不冤枉,不但喝了好酒,吃了好菜,并还有不少精彩好戏可看!” 谷家麒听鲍俦仁语中之意,竟似知道自己与“阴风叟”濮阳赫,结有夙仇!不由向这位怪老头儿诧然凝目。 水中萍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的仇人来了,他们声名颇大,可能主人会请入‘三绝首席’,与我们同坐!你最好暂时忍耐,不要立即形诸神色,慢慢设法消遣,哪怕他会飞上天去?” 谷家麒听得微一点头,暗自沉静心情,把目中杀气,及胸头仇火,逐渐转变成嘴角间的一丝阴鸷狞笑! 他这种神色转变,已被两位同席之人,暗暗看在眼中,一位是那始终嘻嘻微笑的鲍俦仁,一位却是大宴主人,“邛崃三绝”中的为首人物岳悲云姑娘! 这时,阮清泉又指着那位手执“报君知”,一副算命先生打扮之人笑道:“这位便是‘苗疆魔谷’四大中,号称‘卜魔’的‘铁嘴君平’辛子哲!” “四大”,名震天下,经阮清泉这一介绍,顿时引得满座群豪的数十道炯炯目光,一齐向“铁嘴君平”辛子哲,凝注打量! 阮清泉继续指着那断腿缺肘的中年汉子,含笑说道:“这位澹台曜兄,名气更大.他便是四大中,以武功称最,被号‘武魔’的‘震天神手’!” 岳悲云等阮清泉把三位苗疆远客,向满座群豪引介以后,方起立微笑说道:“三位名驰天下,威震乾坤,居然远道宠降,实足为‘邛崃幽谷’,生色不少!可惜大宴已终,只有请入首席,容岳悲云以香茗鲜果,待客的了!” “震天神手”谵台曜,“铁嘴君子”辛于哲,“阴风叟”濮阳赫等,见邛崃三绝的为首之人,竟是这样一位年轻美貌少女,不由均自暗暗称奇.一同走入“三绝首席”! “眇目仙猿”胡世章是“阴风叟”濮阳赫前一任的绿林盟主,两人之间,并颇有嫌隙,如今见他居然投入“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门下,遂想对濮阳赫挖苦几句,目光一注,哈哈笑道:“濮阳兄,你放着南七北六一十三省绿林盟主不做,却去投靠‘苗疆魔谷’莫非为了十五年前终南山‘百丈壁之事’,惧怕那‘七剑神君’欧古月,及‘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吗?” “阴风叟”濮阳赫,目注“眇目仙猿”胡世章,正待反唇相讥,忽然“咔嚓”一声微响,手中茶杯,自行爆裂,洒了他一身茶水! 那位号称“卜魔”的“铁嘴君平”辛子哲.眉头微皱.自怀中摸出三枚小小金钱向桌上一掷! “震天神手”澹台曜见状,失笑说道:“辛兄真不愧‘卜魔’之称,随时都爱卜卦,我倒要听听你对濮阳兄无端碎杯一事,怎样判断?是何预兆?” 第56章 大战 “铁嘴君平”辛子哲,目光凝注自己掷在桌面上的三枚金钱,眉峰一蹙,向“阴风叟”濮阳赫瞿然说道:“濮阳兄休怪辛子哲直言,你适才无端碎杯一事,兆头不妙,今日恐怕要有血光之灾!” “阴风叟”濮阳赫知道这位“铁嘴君平”辛子哲的“金钱神卜”,从无虚言。 听他这样说法,不由当真觉得有点毛发悚然,目光微扫满座宾客,暗想当世中功力能够胜过自己的武林高手,并无几人,难道“七剑神君”欧古月,或“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之中,竟会有人来参与这场三绝大宴不成? 谷家麒因听水中萍之劝暂遏仇火,此时只是傲然微笑,冷眼旁观。 但闻言以下,不由也自心惊,暗佩这“铁嘴君平”辛子哲,确实高明,怎会仅从三枚金钱的一掷之中,便卜出“阴风叟”濮阳赫今日难免血光之祸! 这时“铁嘴君平”辛子哲细一审视桌上金钱卦象,又向阴风叟濮阳赫笑道:“濮阳兄不必过份担忧,辛子哲细参卦象,煞中生煞,互相对冲,在极端危急之下,定有出乎意料的外力相援,结果不过略有惊险,无甚大碍!” “阴风叟”濮阳赫因适才扫视满座宾客,并无“七剑神君”欧古月,或“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在内。 即连“三绝首席”之上,除了一位白发盈头老叟,及一双少年男女,神情潇洒,风采非凡,略有异样以外,最强好手.也不过“眇目仙猿”胡世章一人。 自己近年刻苦修为,功力大进,根本不足为虑,遂双眉一轩,纵声狂笑说道:“我虽知辛兄‘金钱神课’百占百验,但濮阳赫生平刀头舔血,剑底惊魂,所经历的大风大浪.颇不在少,纵有什么血光之临,何足在意?那位与我有粱子的道上同源,如欲赐教,便请下场!” 濮阳赫口中发话,目光却微瞥“眇目仙猿”胡世章,神态之间,并满含晒薄意味! “眇目仙猿”胡世章也是绿林中一代魔头,哪里禁得住“阴风叟”濮阳赫这等撩拨,浓眉略轩,向主人岳悲云,微一抱拳,含笑问道:“岳姑娘,胡世章有桩放肆请示,可否暂借宴前尺寸之地?容我向昔年旧识濮阳老当家的,讨教几手?” 岳悲云含笑点头答道:“胡老当家的说哪里话来?这‘三绝大宴’本意就在汇聚武林群雄,彼此随兴切磋技艺!岳悲云适才便曾不揣鄙陋,抛砖引玉,两位有兴,尽管施为,我等静观绝学!” 说完,并命手下侍者,将宴席向后略撤,空出了数丈方圆的较技场地! “阴风叟”濮阳赫首先起立,缓步走下场中。 “眇目仙猿”胡世章也面含冷笑地.随后跟去! 那位抽得第一号签的鲍俦仁突然拊掌狂笑说道:“精彩,精彩!他们两位先后任的南七北六一十三省绿林盟主,盛名之下,必无俗技,这场比斗,定然惊险刺激.好看煞人!” 满座群豪,多半都属“眇目仙猿”胡世章,及“阴风叟”濮阳赫旧部,如今见这两位总瓢把子,竟要当宴过手,不由均自紧张异常地一片静肃! “阴风叟”濮阳赫听鲍俦仁语气之中,挑拨讽刺的意味极浓,遂回头看他一眼,冷冷说道:“这位鲍老爷子倘若有兴,请等濮阳赫打发完了胡老当家的以后,也照样奉陪几手!” “眇目仙猿”胡世章这时也已走到场中,闻言冷笑一声,接口说道:“濮阳兄飞上高枝.才有几天,怎的便如此轻视故人?我胡世章虽已老迈龙钟,却未必像你所想的那般容易打发?” 濮阳赫听胡世章一再讽刺自己投入“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门下之事,不禁眉尖暗腾杀气,发话问道:“胡兄打算怎样赐教?” “眇目仙猿”胡世章用手一指那只沸油滚滚的巨大油锅,向“阴风叟”濮阳赫道:“刚才主人‘邛崃三绝’,曾利用这锅沸油,显示绝学,我们也不必另辟蹊径,就在这油锅以上玩玩如何?” “阴风叟”濮阳赫对那锅中的滚滚沸油看了一眼,蹙眉问道:“你要与我比赛下油锅吗?” “眇目仙猿”胡世章摇头笑道:“你我虽然一身恶孽,两手血腥,但此处是‘邛崃幽谷’,又不是地狱阎君的‘森罗宝殿’,报应未临,时辰未到,何必这早便下油锅?我只是想与你权借这油锅边缘立足,过上十招掌法!” “阴风叟”濮阳赫哈哈笑道:“油锅边缘过掌,倒也生面别开,但你我功力相距不远,恐怕区区十招之数,难分胜负!” “眇目仙猿”胡世章想了一想说道:“你我不准施展内家劈空真力,单凭轻功,掌法,及彼此心机,在这小小油锅边缘以上,略见高低,有十招之数,也差不多了!” “阴风叟”濮阳赫一阵“嘿嘿”阴笑说道:“胡兄真好心机,彼此不准施展劈空真力,我的‘阴风煞手’用不成了!” “眇目仙猿”胡世章双眉一剔,冷然说道:“濮阳兄不要自视太高,胡世章的‘三阴绝户掌力’,决不会低于你的‘阴风煞手’,我们便把‘劈空真力’一项,加上也好!” “阴风叟”濮阳赫轻身提气,跃登油锅边缘,哂然说道:“不必,不必,你怎样说道,濮阳赫便怎样奉陪!当日燕山一别.算来已有二十余年,我倒要领教领教胡兄的‘仙猿掌’法.练到了什么样的妙化之境?” “眇目仙猿”胡世章身形微闪,恍如一丝轻烟般,纵登油锅边缘的另一面上,向‘阴风叟”濮阳赫冷笑说道:“濮阳兄不必多逞口舌,我们还是赶紧在双掌以下,叙叙多年阔别!因为今日这‘邛崃幽谷’之内.藏龙卧虎,高手如云,尚不知有多少场精彩好戏,等着唱呢!” 濮阳赫虽然口角之间,不肯让人,但却深知这位“眇目仙猿”胡世章,异常扎手,不易对付,闻言遂自静气凝神,顺着油锅边沿.往左活开步眼! “阴风叟”濮阳赫往左,“眇目仙猿”胡世章往右,两人整整在锅沿转了一圈,方停步卓立准备发掌攻敌! 这时,那位“苗疆魔谷”四大中号称“武魔”的“震天神手”澹台曜,因一来深知“铁嘴君平”辛子哲的三枝金钱,百占百验,一张铁嘴,从不虚言!二来又看出“眇目仙猿”胡世章功力湛深,是位罕见好手,生恐“阴风叟”濮阳赫真有什么“血光之灾”?遂暗将座椅略为前移.以便万一须加援手之际,可以一纵而出! “邛崃三绝”中为首的主人岳悲云姑娘,看了“震天神手”澹台曜的这种动作,业已猜出对方用意,柳眉轻扬,微微一笑! 水中萍对于双方胜负,均不萦心。 谷家麒则已暗聚“朱砂巨灵神掌”功力,准备不论这场胜负谁属.自己都将挺身而出,将“阴风叟”濮阳赫,一举击毙!倒看那“卜魔”所卜,是否无灵?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出奇人物,会对濮阳赫援手?使他有惊无险! 油锅边缘上相对卓立的“阴风叟”濮阳赫,“眇目仙猿”胡世章二人之中,竟是胡世章首先发难,右掌一圈一推,身躯前探,单以右足轻点锅沿,攻出一招他所擅“仙猿掌”之中的“仙猿献爪”! 这种打法.最忌力量用老,变化不灵,万一被对方以“金丝缠腕”,刁住手臂,轻轻一带,便将跌入油锅,炸成一团焦肉! 但“阴风皇”濮阳赫深知“眇目仙猿”胡世章的厉害,二十几年前的“燕山”一战,两人恶斗四百余合,胜负未分,最后还是仗着口舌犀利,气得胡世章吐血而去,隐迹江湖,自己才接掌“绿林盟主”之位! 如今大出意外的在这“邛崃幽谷”相逢,互较绝技之下,濮阳赫哪敢丝毫怠慢? 微提真气,足下向左横跨半步,不但避开对方这招“仙猿献爪”,并就势右掌伸处,划向胡世章右肋,采取的是最高防卫手段,以攻当守! 胡世章这招“仙猿献爪”,看似平凡,其实厉害非常,中藏无数奇妙变化,只等濮阳赫略一招架,便即连环施展,想在第一招上,便把对方打下油锅,出出忍了二十余年的一口恶气! 谁知濮阳赫老奸巨猾,根本不肯接招,以攻为守,举掌斜划自己右肋,并看出用的更是足以开碑裂石的“孔雀剔翎”,内家重手! 但“眇目仙猿”胡世章怎肯就此打消攻敌原意? 他倚仗着自己的轻功极俊.竟右足轻点,略为借劲,一个“云里翻身”,险煞人地,在阴风叟濮阳赫斜斜划到的右掌以上,凌空翻过,并半空中甩臂抡掌,运用“天龙掉尾”重手,向濮阳赫天灵“百会”死穴,狠狠击下! 濮阳赫委实想不到胡世章敢在油锅边缘,如此甘冒奇险地,大展轻功!故而确实对于这招“天龙掉尾”,感觉难以应付! 因为这一招是凌空翻身甩掌.威势太强,油锅边缘的范围太小,根本不容躲避,只有蓄劲硬接一途。 但这样打法,必将胜负立分,功力稍弱的一方,不是被震落油锅以外,便是跌进油锅以内! 事实上虽已逼到彼此非以数十载盛名,孤注一掷之际,但“阴风叟”濮阳赫毕竟不愧一代大奸,在这刹那之间,仍能卖弄凶心毒计,脚下微运真力,把所立油锅边缘,踏得微生裂痕! 这种力量,用得恰到好处,油锅虽裂,却依然能够禁得住人轻轻站在其上。 而濮阳赫更适时发出一声狞厉怪笑,掩饰了足下油锅的轻微裂响之声,使“眇目仙猿”胡世章,毫无所觉! 怪笑声中.“阴风叟”濮阳赫提气转身,左移两步,然后猛一翻掌,“双手托天”,硬接“眇目仙猿”胡世章的“天龙掉尾”! 胡世章身躯落下,恰好站在濮阳赫适才所立之处,但因他也是提气轻落,故而油锅仍自毫无异状! 濮阳赫右掌一翻,胡世章索性左掌再出,同“天龙掉尾”,化成“双阳沓手”,猛向濮阳赫胸前推去! 那位阴刁狠毒的“阴风叟”濮阳赫,见胡世章落入自己算中,遂也急忙招化“推窗望月”,四只手掌,恰好合在一处! 四掌既合,非见胜负,无法再分,这两位出类拔萃的绿林魁首,遂各将数十年性命交修的内家真力,源源贯注掌心,想把对方震落油锅以下! “眇目仙狼”胡世章足下的油锅,原已微裂,经他这样一用真力,自然又复发生轻微裂响,但因油锅巨大,质料特厚,一时尚未碎裂而已。 胡世章虽然微觉惊愕,但又不甘就此收手认败,遂只得贯注全力,欲与“阴风叟”濮阳赫在这刹那之间,一分胜负! “阴风叟”濮阳赫得意之下,凶心更起,竟将身躯缓缓略向后仰,诈做有些真力微弱,抵挡不住模样! “眇目仙猿”胡世章因足下油锅,业已微觉摇动,见状不及辨别真伪,独目瞪处“嘿”的一声,竟自双掌掌心,发出十二成的内家真力! “阴风叟”濮阳赫身躯本已微向后仰,自然禁不住对方这等猛力施为,竟被“眇目仙猿”胡世章震得站不住脚,只得怪笑一声,索性蓦地收掌,吸气飘身,往后纵落油锅以外! 这样一来,“眇目仙猿”胡世章遂上了一个莫大恶当,不但足下油锅立时破裂,掌上阻力又复突告消除,整个身躯遂无法控制.向前扑倒跌向滚滚沸油以内! 就在“阴风叟”濮阳赫,“眇目仙猿”胡世章,一个震落锅外,一个捕向锅中之际,突似电掣风飘般,有两条人影.凌空掠到! 这两条人影,一条人影是“苗疆魔谷”四大中号称“武魔”的“震天神手”澹台曜,另一条人影则是“三绝大宴”主人“邛崃三绝”中为首的岳悲云姑娘。 第57章 七剑神君 澹台曜与岳悲云同时离座纵身,也同时到达油锅附近,不禁看得谷家麒大吃一惊,低声向水中萍说道:“岳悲云不知是何来历宗派?她的轻功好俊!” 这时“震天神手”澹台曜因见“阴风叟”濮阳赫满脸得意狞笑,方知自己过分替他担心,遂含笑问道:“濮阳兄,不妨事吗?” 濮阳赫阴森森地一笑说道:“澹台兄放心.我是故意要使这老瞎鬼上场莫大恶当而已!” 这时岳悲云施展绝世功力,把那即将跌入沸油,炸成焦肉惨死的“眇目仙猿”胡世章,单手挟住,飘过油锅,但胡世章的腿足之间,仍然溅了不少沸油,烫起了好几个大泡! 胡世章挺身落地,那只未眇的独眼以内,闪动恨毒凶芒,凝注“阴风叟”濮阳赫沉声说道:“濮阳赫.这二十多年以来,你的武功如旧,但狡谋毒计方面,倒确实长进了不少!” 濮阳赫狞笑答道:“老瞎鬼若是不服,我们便各凭真实功力,在此一拼生死!” 胡世章轩眉狂笑说道:“好,好,好……” 他刚刚说了三个“好”字。 谷家麒白衣轻飘,离座走出,向眇目仙猿胡世章说道:“胡老人家可否让我一阵?” “眇目仙猿”胡世章认得谷家麒就是黑衫蒙面之际,声言曾把“铁鱼罗汉”法本的“铁木鱼”抛入巫峡,并放火烧去“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的“听秋小筑”之人,知道这少年身怀绝招,定有极大来头,遂含笑说道:“老弟当心,这位‘阴风叟’,人如其名,阴毒无比。” 谷家麒目光略瞥“阴风叟”濮阳赫,冷冷说道:“我谷家麒要找的便是他,越是阴毒,我便叫他死得越惨!” “阴风叟”濮阳赫既觉这“谷家麒”三字,颇为耳熟。 又听他口气极大,不由愕然向谷家麒盯了几眼,自语说道:“谷家麒……” 谷家麒面罩严霜地,冷然说道:“家麒两字.你或许想不起来?但这个‘谷’字,你总应该忘不了吧?” “阴风叟”濮阳赫的心弦,果然被这个“谷”字震动,抬头仔细向谷家麒凝目打量,这才看出对方眼角眉梢.依稀存有“摩云手”谷啸天当年的英风豪气。 他万想不到会在这“邛崃幽谷”之中,巧遇谷家麒,鹰目一转,点头笑道:“这‘谷’字确实对我极熟,老弟莫非就是……” 谷家麒不等“阴风叟”濮阳赫话完便即冷笑说道:“你不必猜了,我叫谷家麒,又叫欧家麒,‘摩云手’谷啸天是我父亲,‘七剑神君’欧古月则是抚养教导我一十五年的恩师而兼义父!” “阴风叟”濮阳赫闻言,眉梢方自深深一聚,谷家麒又复说道:“十五年前,终南山‘百丈壁’下,西风古道之间的那笔血债,你该向我有个交待了吧?” “阴风叟”濮阳赫一面倾听谷家麒发话,一面已从对方的气宇风华以内,看出谷家麒内功极好,十五年来定受“七剑神君”欧古月真传。 强仇狭路,再加上那位,号称“卜魔”的“铁嘴君平”辛子哲,又曾以“金钱神课”,占算出自己有血光之灾,不由竟使这位绝世凶人.感觉兆头不妙.心神微悸! 谷家麒见“阴风叟”濮阳赫目光之内,微有怯惧之色,不由狂笑说道:“濮阳赫你既知今日,何必当初?还不赶快给我一个了断!” 这时满座群豪,见威震江湖鼎鼎大名的“阴风叟”濮阳赫,竟对这样一位年轻人物,现出怯惧之容,不由相顾惊诧,一片静穆! “阴风叟”濮阳赫目光瞥及“震天神手”澹台曜,“铁嘴君平”辛子哲,不由暗骂自己真是有点老迈昏庸,既有“卜魔”“武魔”这好帮手在侧,怎不设法铲除强敌,永绝后患,却莫明其妙地,心生怯惧则甚? 凶心既动,狞笑遂起,目光凝注谷家麒.阴侧侧地说道:“谷老弟,你要我给你一个了断,还不容易?常言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谷家麒冷笑一声,接口说道:“你知道‘杀人偿命’就好!” 语音微顿,指着那具碎裂一快,但未倾覆仍有余油沸滚的油锅,继续说道:“你干脆自行跳进油锅,免得我再复动手!” “阴风叟”濮阳赫眉梢微挑,向谷家麒问道:“倘若濮阳赫不遵谷老弟之命,又便如何?” 谷家麒冷冷说道:“我叫你‘七剑分尸’,死得与‘终南三鸟’中的‘毒心飞枭’鲍扬,一模一样!” “阴风叟”濮阳赫闻言想起当年终南山“百丈壁”下,“毒心飞枭”鲍扬,被“七剑神君”欧古月七剑分尸的那般惨状,不禁有些头皮发炸,心胆生寒。 暗自猜想这年轻仇家,在十五年光阴之中,究竟把“七剑神君”的一身惊世绝学,学到了何种程度? 这时.那位号称“武魔”的“震天神手”澹台曜见“阴风叟”濮阳赫竟似有点失神落魄之状,遂十分惊异地,轻轻咳嗽一声! 这声轻嗽,其中隐含震迷启聩的绝顶神功,是“震天神手”澹台曜,专向“阴风叟”濮阳赫有意而发! 濮阳赫闻声之下,方自耳中一震,心内一惊之际。 那位白发盈头的鲍俦仁,突然哈哈笑道:“想不到,想不到谷家麒老弟.年纪轻轻,却有这大威风!若换旁人如此说话,恐怕早就死在那位‘阴风叟’濮阳赫老当家的‘阴风煞手’之下!” 这几句话,挑逗得“阴风叟”濮阳赫凶心大动,鹰目中射出森厉光芒.凝注谷家麒,沉声说道:“谷老弟,你不要以为濮阳赫对你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的声名,有所畏怯,我只是看在‘摩云手’谷啸天,仅仅留下你这么一条后代根苗,不忍心再下毒手而已!” 谷家麒一阵慑人厉笑,笑完说道:“濮阳赫,你真所谓一脸圣贤仁义,满腹蛇蝎心肠,常言道得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十五年前鬼使神差的,留下我谷家麒一条性命,也就注定了你今日的种因得果,报应循环!” 说到此处.目中熊熊仇火,似欲狂喷!注定“阴风叟”濮阳赫,哂然不屑地,冷笑问道:“我说了这大半天,你那恃以自诩的‘阴风煞手’,可曾准备妥当?” “阴风叟”濮阳赫闻言,阴侧侧地一笑说道:“谷老弟再三逼迫,濮阳赫只好请你往谒你先人谷大侠,尽孝黄泉的了!” 说到“尽孝黄泉”之际,双掌阴翻,虚空猛推,一股“阴风煞手”所化的无形劲气,便照准谷家麒当胸,凌空压到! 谷家麒早就料准这位心狠手辣的不共戴天敌仇,必对自己猛加暗袭,事先已将“朱砂巨灵神掌”功力,提聚备用。 如今遂单掌一扬.右手掌红若朱砂,涨大倍许,挟着强烈掌风,也自猛劈而出! “阴风叟”濮阳赫的“阴风煞手”,掌风寒冷,纯属阴柔。 谷家麒的“朱砂巨灵神掌”.掌风灼热,纯属阳刚,恰好彼此互克! 谷家麒占便宜之处在年轻力壮,吃亏之处则在火候稍差,濮阳赫恰好相反,占便宜在火候精纯,吃亏却在年龄太大! 长短互消之下,这两位对头冤家的第一掌拼命相搏,却打了个秋色平分,毫无轩轾! 谷家麒双眉挑处,傲笑连声,“推山填海”“花开拜佛”“龙项探骊”三招绝学,宛如海雨天风.连绵攻出! 濮阳赫感觉这三招威力奇强,变化莫测,遂先行施展一式“弱絮随风”,飘出三丈六七,但足尖甫行点地.便立即纵回,反向谷家麒攻出两掌! 谷家麒因十五年积愤在胸,哪里肯像濮阳赫这等避实击虚、腾跃闪避。 “朱砂巨灵神掌”功力聚处,又复十成十地硬接两掌! 刹那之间,两人交手已将二三十合,谷家麒纯采攻势,濮阳赫则攻守兼施,掌掌狂飚怒卷,招招鬼泣神惊,看得满场群雄,眼光缭乱,分不出谁强谁弱? 谷家麒如今才知这位“阴风叟”濮阳赫确非易与,自己除非施展恩师而兼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所授杀手绝学,恐怕无法快意歼仇,诛此巨憝! “阴风叟”濮阳赫更是骇然,因为自从终南山“百丈壁”纠众寻仇,以多胜寡,杀死“摩云手”谷啸天,及祁连双剑“铁面昆仑”李不凡,笑书生端木杰后,未能斩草除根,谷啸天、端木杰均有后代,深知贻祸无穷。 故而不但十五年来,旦夕苦练,丝毫不敢放下武功,并特意投入“苗疆魔谷”,准备万一仇人子女,艺成出现江湖,便可倚仗“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的雄厚实力,对抗自己最怕的“七剑神君”欧古月,及“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 谁知在这“邛崃幽谷”与谷家麒狭路相逢,互相动手过招之下,自己枉自费了多年心力,朝夕苦练的一身武学,几乎已尽量施展,却难胜过对方丝毫.怎不大感惊慌? 暗地期待同来三人中,武功最强的“震天神手”澹台曜,及时出手,代自己杀死谷家麒,永绝后患! 但就在“阴风叟”濮阳赫暗自思索之时,谷家麒也凶心**,仇火狂燃动了杀人之念! “朱砂巨灵神掌”功力凝处.一连猛攻四掌,把这位号称绿林剧寇,江湖魔头的“阴风叟”濮阳赫,逼得闪避连连,退出两丈四五! 谷家麒手法好快,乘着“阴风叟”濮阳赫往外纵身的眨眼之间,便已探手入怀,取出了七柄金色小剑! “阴风叟”濮阳赫深知“七剑神君”欧古月以此成名,七剑齐飞,盖世无敌! 见状不由心胆一寒,偷偷目注“震天神手”澹台曜,传送一瞥乞援眼色! 这时谷家麒七剑在手,好似胜算已定! 剑眉双挑,傲然发啸,举手一抛,七柄金色小剑,化成七线金光.冲天而起! “阴风叟”濮阳赫以为谷家麒业已出手,吓得忙一闪身,左飘丈许! 哪知谷家麒宛如灵猫捕鼠一般,蓄意对“阴风叟”濮阳赫尽情嘲弄,微一伸手,便将那七柄金剑,接回手内,目光冷瞥濮阳赫,哂然傲笑说道:“濮阳赫,你且慢发慌,我这七柄金剑,不仅尚未出手,并要在出手之前,当着满座群雄,先告诉你所打部位,好让你尽量躲闪死而无怨!” 说至此处,双目神光电射地,一扫群雄。 然后凝注在“阴风叟”濮阳赫身上,继续说道:“濮阳赫听真.我这‘七剑齐飞’,打的是你眉心‘鼻粱穴’,咽喉‘神藏穴’,前心‘七坎穴’,右肩‘天泉穴’,左肩‘极泉穴’,右腿‘阴廉穴’,左腿‘巽门穴’等七处!” 谷家麒语音方落,突然“咔嚓”一声暴响,引得全场武林豪客,一齐注目。 原来这声暴响,竟是那位白发盈头的鲍俦仁,看热闹看得太以出神,竟将坐下一张靠椅,坐得四分五裂。 “震天神手”澹台曜冷冷看了鲍俦仁一眼,铁拐点地,站起身形,向谷家麒叫道:“谷老弟,我澹台曜久闻‘七剑神君’欧古月大名,可惜始终无缘领教,你先让我尝尝‘七剑分尸’的滋味如何?” 谷家麒目光,一注这位号称“武魔”的“震天神手”澹台曜,剑眉双挑,傲然笑道:“我早就知道尊驾会替‘阴风叟’濮阳赫出头挡横,但还有一位号称‘卜魔’的‘铁嘴君平’,何不索性请出来?谷家麒怀中现有二十一柄金剑,每人奉赠七柄,岂不刚刚正好?” 这几句话儿,太傲太骄,激得“震天神手”澹台曜,目射xx精光,冷笑连声,飘身而出! “邛崃三绝”中为首的岳悲云姑娘,突然也自离却主座,飘身纵到场中。 秋波一转,向谷家麒含笑说道:“谷兄与‘阴风叟’濮阳老当家的,既有前仇,你们尽管自行了断!岳悲云却对‘震天神手’澹台朋友,钦仪已久,要想不揣鄙陋的讨教几招!” 第58章 杀戮开始 岳悲云身是大会主人,本不应有所偏袒,但她如今的称呼及语意之中,却分明站在谷家麒一边,向“苗疆魔谷”人物,指名索战! “震天神手”澹台曜因岳悲云是这“三绝大宴”主人,不便不予答理。 遂一面对“铁嘴君平”辛子哲,略施眼色,示意他出手支援“阴风叟”濮阳赫,一面眉头微蹙地.向岳悲云问道:“岳姑娘领袖‘邛崃三绝’,近来声誉鹊起,名满江湖,你打算对澹台曜怎样赐教?” 岳悲云目光略注“震天神手”澹台曜的缺腿断臂,嫣然一笑说道:“我们不必动手过招,岳悲云只想在内力玄功方面,见识见识澹台朋友的‘震天神手’!” 澹台曜听岳悲云开口,便向自己的成名绝技挑战.不由知道这位领袖群雄的红粉佳人,定然身怀绝学,极为扎手难斗! 遂双目一张.哈哈笑道:“岳姑娘既然如此见爱.澹台曜敢不从命?请命人取一对份量较重的卧瓜锤来以便献丑!” 岳悲云闻言,正向身傍侍者,含笑吩咐之际,那位号称“卜魔”的“铁嘴君平”辛子哲,业已手持“报君知”,站起身形,准备下场代替“阴风叟”濮阳赫,与谷家麒一斗! 但“铁嘴君平”辛子哲刚刚离席起立,耳边忽听同座那位水中萍姑娘娇音呖呖地说道:“辛朋友莫非技痒?你不必下场,就请在此替我水中萍算算命儿如何?” “铁嘴君平”辛子哲既称善卜,双眼自极识人,一看便知水中萍风神脱俗,大有来头。 遂眉峰微聚,哈哈笑道:“水姑娘莫非想问问吉凶?但我这‘铁嘴君平’的卦礼润例,却重得很呢!” 水中萍嫣然一笑.自怀中取出一锭黄金双手合掌一搓,便把那锭黄金搓成圆形长条,再以食中二指,随意夹了一块下来,递与“铁嘴君平”辛子哲说道:“这块黄金,权充卦礼,辛朋友若是嫌少?我再增加就是!” 辛于哲接过黄金,一揉一捏,又把黄金捏成小型金锭,毫不客气地,揣进怀中,目注水中萍,笑嘻嘻地道:“辛子哲平素纵然十倍此值,也不肯轻易代人卜卦,但俗语云:‘人逢知己,货卖识家’,水姑娘既然抬爱,我也只好大减价一次,敬以三枚金钱,为姑娘一卜终身休咎!”便即取出三枚金钱,放在手内.合掌连摇,然后向桌上一洒! 这位以“卜”成名的武林怪杰,在掷钱之中,居然又炫耀了内家功力,只见三枚金钱,齐齐整整地嵌入桌面,与桌面平行,均匀得决无丝毫深浅! 辛子哲目光一注金钱,向水中萍笑道:“照这纯阴卦象看来,水姑娘应该自幼生长在冰天雪地之中.所居周围,并只有妇人,决无男子!” 水中萍听得心内一惊,不由对这铁嘴君平辛子哲的“金钱神课”,越发暗暗钦佩不已! 辛子哲继续说道:“姑娘一生以内,受阴人扶助之处极多,但亦必受阴人大厄,尚有一事.辛子哲却未便直言!” 水中萍如今对这“铁嘴君平”,颇为信服,含笑说道:“君子问祸不问福,辛朋友尽管直言,不必顾忌!” 辛子哲笑道:“此事与武林间的吉凶祸福无关,乃是姑娘婚姻之上,波折甚多,并似乎只有侧室之命。” 水中萍玉颊微红,讪讪一笑。 伸手暗运玄功,一提真气,硬把那嵌进桌内的三枚金钱,凌空吸入掌中,交还“铁嘴君平”辛子哲笑道:“辛朋友何妨再复一卜双方胜负!” 辛子哲随手一掷金钱,向水中萍笑道:“水姑娘请看,这三枚金钱,高下平平,今日之战,哪里分得出丝毫胜负?” 那位鲍俦仁在一旁看出兴趣,手捻银须,哈哈笑道:“你这位‘铁嘴君平’,确有一套,也替我老头子,算上一卦如何?但丑话说在前面,我老头子穷得像鬼一般,可没有什么卦礼奉送!” “铁嘴君平”辛子哲虽然未曾得见鲍俦仁拂签还筒时所用“叶落归根天龙寻穴”的绝世手法,但仅凭他那一双相人锐眼,便已看出此老,决非寻常! 故而闻言竟自点头笑道:“好,好.好,辛子哲就以这三枚金钱,为你一卜!” 话完便即三掷金钱.但等他观察卦象以后,却不禁目注鲍俦仁,满面惊疑神色地发话问道:“鲍兄你这‘鲍俦仁’三字,好像不是真姓名吧?” 鲍铸仁哈哈一笑,向“铁嘴君平”辛子哲双挑拇指,正待发话。 但目光一瞥场中,突然变色叫道:“我老头子救人要紧,不算命了!” 一面说话一面抓起适才被他坐得四分五裂的椅背椅脚等物,随手掷出! 原来在“震天神手”澹台嚯,请岳悲云派人去取卧瓜锤,及铁嘴君平辛子哲为水中萍算命之际。 谷家麒认为“阴风叟”濮阳赫后援皆绝,宛如釜内游鱼,无妨多加戏弄泄愤!遂把手中七柄金色小剑,不住抛掷,目光冷视濮阳赫,嘴角挂起一丝晒笑,但就是迟迟未曾出手! “阴风叟”濮阳赫因是名震武林的一流好手,对这七柄金剑,虽然胆怯.却不好意思在谷家麒未出手前,便自示弱溜走! 盼望“震天神手”澹台曜解围,澹台曜却为岳悲云拦住,较量玄功内力! 盼望“铁嘴君平”辛子哲,又被水中萍拦住,卜卦算命! 濮阳赫看在眼内,急在心头,只得贯注全神,凝视谷家麒一切动作,准备随时闪避那七柄手法诡异,威力无俦的金色小剑! 谷家麒抛动一次,濮印赫的心头便狂跳一次,几乎已对自己浸淫数十年的一身内家绝学,失去信心,不知是否能够逃得过“七剑分尸”之惨? 可怜他硬着头皮,卓立场中,心眺了好大半天,却始终不见谷家麒对自己的眉心、咽喉、胸头、双肩、两腿等七处要穴,脱手飞剑! 其实谷家麒“七剑齐飞”的手法虽妙,终未练到他恩师而兼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那等火候,加上“阴风叟”濮阳赫又有一身内家绝艺,本来并不准能应手功成! 但濮阳赫终南山“百丈壁”昔日记忆犹新,更被谷家麒骄狂豪傲的先声所夺,故而灵智稍迷,心神略慑! 只要对方“七剑齐飞”,便将与十五年前的“毒心飞枭”鲍扬一般,难逃分尸之惨! 濮阳赫提心吊胆地,等了好久,见谷家麒迟不出手,方知对方有意戏弄自己,不由怒声问道:“谷家麒,你尽管掷弄这七柄小剑则甚?为何还不出手?” 谷家麒见“邛崃幽谷”中人,己把一对卧瓜锤取来,知道若容“震天神手”澹台曜,与岳悲云较量玄功内力完毕,自己报仇之事便将横生阻碍,遂剑眉微剔,目注濮阳赫冷笑说道:“你要想快死,还不容易!” “容易”两字方出,右手一挥,七柄金色小剑,化作一蓬金色剑雨,把“阴风叟”濮阳赫的全身上下,整个罩在其内! “阴风叟”濮阳赫想不到谷家麒慢时迟迟不发,快时却又宛若石火电光?弄得闪避不及,只有长叹一声,瞑目待死! 情势如此危急,连正欲施展“震天神手”,在一对卧瓜锤上,与岳悲云互较玄功的谵台曜,也认为濮阳赫必将分尸惨死,救援不及,蹙眉无策! 岳悲云则神色末动,只是目注“阴风叟”濮阳赫,口中低低吟了一句:“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但那位号称“卜魔”的“铁嘴君平”辛子哲,以“金钱神课”替“阴风叟”濮阳赫所卜的“虽有血光之灾,但必获意料不到助力,终于有惊无险”等话,委实太灵。 果在濮阳赫即将分尸惨死的危机一发之间,意料不到的救星,便自由天而降! 这些由天而降的意外救星,便是鲍俦仁自“三绝首席”以上,所掷出的那些椅背椅腿! 一条椅腿,凌空笔直飞来,代替了“阴风叟”濮阳赫的眉心“鼻梁穴”,咽喉“神藏穴”,前心“七坎穴”,挨了谷家麒三柄金色小剑! 另一张椅背的效力更大,代替了“阴风叟”濮阳赫的右肩“天泉穴”,左肩“极泉穴”,右腿“阴廉穴”,左腿“巽门穴”,挨了谷家麒四柄金色小剑! 但椅背本质稍薄,谷家麒手力又劲,再加上连挨四剑,自然支持不住,右上角硬被劈裂,金剑穿木而出,掠过“阴风叟”濮阳赫右肩,划破少许皮肉,微见血光,应了“铁嘴君子”辛子哲的“有惊无险”之卜! 谷家麒勃然大怒,双目厉芒电射.注定那位坐在“三绝首席”以上,恃技多管闲事的鲍俦仁,冷然叫道:“鲍老人家,你好俊的功夫,请下场来一会!” 鲍俦仁应声起立,但却先向邻座的“铁嘴君平”辛子哲,笑嘻嘻地说道:“辛铁嘴,你一次卦儿,尚未替我卜完,我便送了你一份重重卦礼,这份礼物,总比那丫头的一块黄金,值得多吧?” “铁嘴君平”辛子哲讶然问道:“你送了我什么卦礼?” 鲍俦仁一面缓步前行,一面向“铁嘴君平”辛子哲含笑骂道:“若不是我利用椅腿椅背,作了救命菩萨.‘阴风叟’濮阳赫此时早已身遭惨死,陈尸场中,你哪里还好意思称做‘卜魔’,辛铁嘴岂不成辛臭嘴了吗?” “铁嘴君平”辛子哲听得眉头一蹙.目注鲍俦仁的背影,自语道:“我早就从卦象之中,看出这鲍俦仁是位佼佼不群的绝代人物……” “三绝首席”之上那位号称“盖世神偷”的瘦削枯干黑须老者,一直默然无语,如今却突然接口说道:“辛兄神卦真灵,这位鲍老人家,就是‘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 这两句话,听得水中萍既觉恍然大悟,又复满腹怀疑,向那位盖世神偷问道:“尊驾怎样称呼?你如何知道鲍俦仁就是‘西风醉客’南宫漱石!” 那位号称“盖世神偷”的黑须老者,自身傍摸出一方鸡血印章,放在桌上,含笑说道:“老朽名叫令狐元,我在鲍俦仁怀中偷得了这方印章,上面刻着四个篆字,正是‘西风醉客’!” 水中萍看了那颗鸡血印章一眼,越发惊奇道:“你真能把‘西风醉客’南宫漱石身上的东西,不动声色的偷到手内吗?” 令狐元又自怀中取出一柄小剑,一枝令箭,及四粒珍珠,放在桌上,向水中萍、“眇目仙猿”胡世章等,面含微笑说道:“令狐元今日能坐‘三绝首席’之故,便由于昔时偷过‘绿鬓妖婆’乔赛乔的一支枕头,‘西风醉客’南宫漱石的一管大笔,及‘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的一根‘九龙魔令’!但这些事迹,苦无佐证,深恐主人盘问发怒起来.把我投进油锅,炸成焦肉,这才万不得已地,在同席各位身上,略施手法!” 说到此处,把那枝令箭,双手递与“眇目仙猿”胡世章笑道:“胡老当家的,请恕令狐元鲁莽之罪,这枝令箭,大概是你当日号令南七北六一十三省绿林豪雄的示信之物,‘迫魂铁箭’!” 胡世章皱眉接箭。 令狐元又把那柄小剑,及四粒珍珠,递与水中萍,含笑说道:“这柄短剑,是水姑娘的罕世神物‘屠龙匕’.令狐元敬以奉还,那四粒珍珠,则是谷家麒老弟之物,也请水姑娘一并转致!” 那位号称“卜魔”的“铁嘴君平”辛子哲,见令狐元的神偷手法.如此奇妙,不禁手摸怀中,察看察看可有什么物件失去? 令狐元向“铁嘴君平”辛子哲含笑摇手说道:“辛兄放心,你们不但后到,并且一来便即各展神功,闹得如火如荼,令狐元遂贪看热闹,未曾下手盗物!” “三绝首席”以上诸人,正对令狐元的神偷绝技,纷纷惊叹之际,场中却又发生令人好笑之事! 第59章 太阿剑 那位由“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化身的鲍俦仁,缓步走到场中向谷家麒微笑说道:“你叫我下场则甚?是不是怪我救了这位威震一时的绿林盟主‘阴风叟’濮阳赫!” 谷家麒两道剑眉之中,业已深笼杀气,厉声问道:“你难道未曾听见,濮阳赫与我有杀父深仇?” 鲍俦仁哈哈笑道:“他若不是你的杀父深仇之人,我还不救他呢!” 谷家麒万想不到这位鲍俦仁,竟是“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的化身,故而听得一愕。 “阴风叟”濮阳赫却满面感激神色,抱拳笑道:“濮阳赫敬谢鲍兄……” 话犹未了,鲍俦仁哈哈一笑,身形晃处,照准“阴风叟”濮阳赫左颊之上,便是一掌击去! 一来鲍俦仁动作如电,身法太快,二来濮阳赫出乎意料,闪避不及,以致这记耳光,未曾闪开。 那高声望的绿林魁首“阴风叟”濮阳赫,竟被对方一巴掌打得满嘴流血,眼前乱转金花,跄踉退出三四步去,连左腮大牙,都觉有些活动! 谷家麒弄不懂这鲍俦仁为何既救濮阳赫?又打濮阳赫?不由拾回自己所发金色小剑愕然注目! 鲍俦仁则手指“阴风叟”濮阳赫,怪笑骂道:“濮阳赫,你这老贼,委实有点运气,我想杀你已久,找了多年均未找到,好容易才在这‘邛崃幽谷’相遇,却反而必须救你一命……” “阴风叟”濮阳赫挨了一掌以后,已知对方厉害,又惊又气又疑地,指着鲍俦仁,颤声问道:“你……你……你是何人?怎……怎……的欺……人……太甚?” 鲍俦仁又是“哈哈”一声怪笑,双眼电射xx精光,正待答话。 那位号称“武魔”的“震天神手”澹台曜,铁拐“丁”然响处,飘身纵到当场,向鲍俦仁问道:“澹台曜从尊驾所施展的‘五行挪移幻影身法’及‘大力天罡掌’上,看出疑点,故而特来请教一声.尊驾大概不是什么鲍俦仁!而是名震武林的‘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 这几句话,震惊得“邛崃幽谷”以内的所有群雄,一齐鸦雀无声。 谷家麒尤其恍然大悟,“鲍俦仁”三字,乃“报仇人”谐音,“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为了报复自己火焚他“听秋小筑”之仇.才用那些椅背椅腿救了“阴风叟”濮阳赫的一条性命! 鲍俦仁听完“震天神手”澹台曜话后,伸手一抹,除去脸上化妆,及头上假发,恢复了“西风醉客”南宫漱石俊逸潇洒的本来面目,含笑说道:“你这残而不废的‘武魔’,倒真有点眼力,居然认得出我的‘五行挪移幻影身法’,及‘大力天罡掌’?” “震天神手”澹台曜双眉一挑,纵声狂笑说道:“岂但认得,澹台曜还想领教领教!” “西风醉客”南宫漱石目光冷冷一瞥“震天神手”澹台曜,抬头仰视天际浮云,发出一阵满含不屑意味的“哼哼”怪笑! 但就在他抬头傲笑之时,却瞥见那位“阴风叟”濮阳赫.居然业已溜向“邛崃幽谷”谷口,似是惊于对头克星太多,要想悄悄逃走! 南宫漱石哈哈一笑叫道:“濮阳赫,你这样悄悄逃走,真替公孙大寿那魔崽子,丢尽脸面!我救你不能白救,最少还要让我好好打上三记耳光!” 说完,人起,宛如神龙御风般的,便向“阴风叟”濮阳赫追去! “震天神手”澹台曜此时哪里还顾得与岳悲云较量什么内力玄功?回头向“铁嘴君平”辛子哲叫道:“辛兄,南宫老儿号称盖世高手,不可轻视,我们应该随后赶去,为濮阳兄打个接应!” “铁嘴君平”辛子哲闻声离席纵出,两条人影,电闪当空,这远自“苗疆魔谷”来此赴会的“卜魔”“武魔”,便即双双尾随“西风醉客”南宫漱石,及“阴风叟”濮阳赫,向“邛崃幽谷”以外驰去! 岳悲云手中拿着一对卧瓜锤,愕然叫道:“澹台朋友,我们这场内力神功,还比不比?” “震天神手”澹台曜只顾紧追“西风醉客”南宫漱石,对岳悲云之言,根本未加答理.气得岳悲云甩却手内双锤,也自随后追出“邛崃幽谷”! 这种情形之下,满座群雄,自然也就纷纷起立告辞,由阮清泉、东方刚送出谷外! 但送到谷家麒、水中萍时,阮清泉却向谷家麒,含笑挽留说道:“岳悲云对于谷小侠出尘人品,及一身绝艺神功,颇为钦佩,意欲好好订交请益,谷小侠可否暂留?等岳姑娘回来再走!” 谷家麒因岳悲云不但容貌绝美,连武功也似不在水中萍以下,一时虽不致见异移情,心中印象,却是极好! 如今听对方钦佩自己,意欲挽留订交,正待含笑点头,水中萍却已在旁接口说道:“阮老人家请转告岳姑娘,彼此风尘游侠,随处皆可相逢,我们身有要事,无法久留,他日倘若江湖再遇,定附交末!” 谷家麒听水中萍既已这等说话,自然不便再复点头应诺,只好向阮清泉、东方刚二人,含笑长揖为别! 原来女孩儿家胸襟,比较狭隘,心思也特别敏捷!水中萍在岳悲云摘去面具,现出绝代容光以后,就看出谷家麒与她颇有惺惺相惜之意,故而赶紧防患未然,推辞掉阮清泉的挽留,好与谷家麒赶紧离却这是非之地! 出了“邛崃幽谷”谷口,谷家麒向水中萍问道:“你方才拒绝阮清泉挽留之请,说是我们身有要事……” 水中萍不等谷家麒话完,便自笑道:“当然是有要事!” 谷家麒猜不透水中萍话中含意,愕然问道:“是甚要事?我怎么想不出来?” 水中萍柳眉微轩,酸溜溜地说道:“你当我马夫的期限已满,我宣布让你恢复自由,好去做那岳悲云‘邛崃幽谷’以内的座上嘉宾!” 谷家麒闻言方知水中萍是吃了岳悲云的一碗飞醋,不由失笑说道:“我这作马夫的,在职期间,幸无陨越,仍愿继续追随主人鞭镫,你总不至于不要我吧?” 水中萍被他逗得一笑说道:“你既已恢复自由.一切行止,当然由你自便!” 谷家麒摇头笑道:“你这人武功既好,容貌更好,就是……” 水中萍听出谷家麒话中有话,接口问道:“就是什么?” 谷家麒笑道:“就是醋心太重!” 水中萍满面飞红的娇嗔说道:“你自己才是醋心太重,反来说人!” 谷家麒笑道:“你怎么用起‘猪八戒战术’,倒打一钯来了?” 水中萍冷笑一声说道:“你难道忘了在巫山‘集仙峰’头,我不过与那许慈航多说了几句话儿,你就……” 谷家麒忍俊不禁的哈哈笑道:“你还承认与许慈航多说了几句话儿,我却与岳悲云几乎片语未交哩……” 话方至此,前路山环转角之处,朗笑连声,现出一条黑衣人影,向谷家麒叫道:“谷兄提到小弟名姓,可是想念我吗?” 谷家麒闪目一看,来人虽然身着黑袍,脸罩面具,但已可从语音中听出,正是巫山“集仙峰”头,巧遇的许慈航,不由眉头一皱,暗笑事太凑巧,真是说起曹操,曹操就到! 水中萍故意呕呕谷家麒,抢先含笑叫道:“来人可是许兄?我们想你已久,你怎么来得这迟?那场颇为有趣的‘三绝大宴’,业已结束了呢!” 谷家麒如今因知水中萍是故意想与自己逗闹,遂含笑不语,由她向许慈航询问。 许慈航闻言,脱掉身着黑袍,除去脸带面具,使谷家麒顿觉眼前一亮,暗惊对方品貌风华,果然高出自己! 许慈航恢复本来面目以后.未答水中萍所问,却先向谷家麒深深一揖! 谷家麒还礼讶然问道:“许兄为何如此多礼?” 许慈航笑道:“在我回答水中姑娘所询迟到原因以前.必须先向谷兄致谢!” 水中萍也自听得不解问道:“许兄,你要谢他则甚?” 许慈航一指身旁所悬长剑,微笑说道:“因为谷兄无心之中,助我得了一柄稀世神剑,自应深致谢意!” 谷家麒、水中萍闻言.不禁对许慈航腰间所悬长剑,略一注目,只见剑鞘系属新制,蟒皮金什,颇为美观.但却看不出鞘内剑锋,是否可以洞石穿金,吹毛斩铁? 水中萍灵机一动,含笑问道:“许兄,你是不是把在巫峡江心,腾射剑气的那柄宝物,弄到手了?” 许慈航点头笑道:“这柄‘太阿剑’虽然就是巫峡江心之物,但我能弄到手中,却全属谷兄所赐了!” 谷家麒摇头笑道:“许兄说哪里话来?你在‘巫山’,我在‘邛崃’,相距极远,谷家麒又不会‘身外化身’,怎能助你取得此剑?” 许慈航笑道:“小弟‘西陵’事了,急于赶赴‘三绝大宴’,遂立即溯峡而上,谁知才进‘巫峡’,便见江面上飘来一条业已死去的绝大江鱼!” 水中萍笑道:“难道这条江鱼,也与宝剑有关?” 许慈航点头答道:“我因这大江鱼,不应无故自毙,一时好奇心起,遂设法将它捞起,却见鱼腹之间,露出一截剑柄!” 谷家麒听得大笑说道:“这是江鱼送礼,与我何干?” 许慈航目光一注谷家麒,微笑说道:“谷兄难道忘了你在‘聚仙峰’腰,施展神力,把‘铁鱼罗汉’那一重达千斤的铁木鱼.抛入江心之事吗?” 谷家麒讶道:“这两件事儿,宛如云飘天上,萍浮水中,有何关系?” 许慧航笑道:“据小弟判断这柄‘太阿剑’,定系夹插在江心礁石之中,谷兄自高空抛下铁木鱼.恰好击碎礁石,剑遂活动,再极为凑巧地,有条绝大江鱼经过,触及剑锋,宝剑深入鱼腹,那条死鱼便带着这柄前古神物,顺流而下,巧为小弟截获!” 谷家麒摇头笑道:“许兄福缘确实不错,但这种判断,却太以离奇,谷家麒未尽同意。” 水中萍笑道:“你们一个谦致谢意,一个又不肯居功,争来论去地,委实令人好笑!但宝剑既得.何必对其中缘由,多加探讨.许兄且暂借神物.令我们一开眼界如何?” 许慈航毫不迟疑,解下腰间宝剑,笑吟吟地递与谷家麒、水中萍观看。 谷家麒接剑在手,却先不拔出,只是目注剑柄所镌的那“太阿”两个古篆字,失惊说道:“许兄所得这柄‘太阿剑’,竟是春秋名匠‘欧冶子’铸造的罕世神物!” 许慈航点头笑道:“此剑锋芒,委实过利,寻常剑鞘,入剑即裂,最后还是我一位父执前辈,送了我一块浸油蛟皮,制成此鞘,方可使用!” 谷家麒闻言,轻轧剑柄,一阵朗脆龙吟,把这柄“太阿剑”掣在手中,只见剑形古朴,毫无芒彩,似乎远逊于水中萍的那柄“屠龙短剑”。 水中萍诧然说道:“此剑在‘巫峡’江心之际,剑气冲霄,精芒腾彩,怎的如今却与凡剑无异?黑黝黝的毫不起眼!” 谷家麒笑道:“欧冶子是一代名匠,所铸岂有凡物?此剑看来虽不起眼.但大巧若拙,可能比你那柄‘屠龙短剑’,强得多呢!” 许慈航笑道:“谷兄眼力不错,此剑虽然黯无光泽,但到了极为黑暗之处,却能大放精芒!” 他说到此处,接过“太阿剑”来,随手一挥,崖壁间的一块斗大山石,便即应剑裂坠! 水中萍起初颇不相信自己的“屠龙短剑”,会弱于“太阿剑”,但见了如此锋芒以后,不禁含笑说道:“裂石如朽,毫不费力,果然是名符其实的春秋神物!许兄巧得此剑,大可扬威武林,成就一番事业的了!” 许慈航笑道:“我倒没有什么扬威武林壮志,只想倚仗此剑,设法破除‘黑地狱’,救出一干沉沦其内的江湖人物!” “黑地狱”三字,谷家麒与水中萍均系闻所未闻,不由向许慈航愕然问道:“许兄,你所说的‘黑地狱’,是在何处?其中……” 第60章 七剑神君 那位由“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化身的鲍俦仁,缓步走到场中向谷家麒微笑说道:“你叫我下场则甚?是不是怪我救了这位威震一时的绿林盟主‘阴风叟’濮阳赫!” 谷家麒两道剑眉之中,业已深笼杀气,厉声问道:“你难道未曾听见,濮阳赫与我有杀父深仇?” 鲍俦仁哈哈笑道:“他若不是你的杀父深仇之人,我还不救他呢!” 谷家麒万想不到这位鲍俦仁,竟是“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的化身,故而听得一愕。 “阴风叟”濮阳赫却满面感激神色,抱拳笑道:“濮阳赫敬谢鲍兄……” 话犹未了,鲍俦仁哈哈一笑,身形晃处,照准“阴风叟”濮阳赫左颊之上,便是一掌击去! 一来鲍俦仁动作如电,身法太快,二来濮阳赫出乎意料,闪避不及,以致这记耳光,未曾闪开。 那高声望的绿林魁首“阴风叟”濮阳赫,竟被对方一巴掌打得满嘴流血,眼前乱转金花,跄踉退出三四步去,连左腮大牙,都觉有些活动! 谷家麒弄不懂这鲍俦仁为何既救濮阳赫?又打濮阳赫?不由拾回自己所发金色小剑愕然注目! 鲍俦仁则手指“阴风叟”濮阳赫,怪笑骂道:“濮阳赫,你这老贼,委实有点运气,我想杀你已久,找了多年均未找到,好容易才在这‘邛崃幽谷’相遇,却反而必须救你一命……” “阴风叟”濮阳赫挨了一掌以后,已知对方厉害,又惊又气又疑地,指着鲍俦仁,颤声问道:“你……你……你是何人?怎……怎……的欺……人……太甚?” 鲍俦仁又是“哈哈”一声怪笑,双眼电射xx精光,正待答话。 那位号称“武魔”的“震天神手”澹台曜,铁拐“丁”然响处,飘身纵到当场,向鲍俦仁问道:“澹台曜从尊驾所施展的‘五行挪移幻影身法’及‘大力天罡掌’上,看出疑点,故而特来请教一声.尊驾大概不是什么鲍俦仁!而是名震武林的‘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 这几句话,震惊得“邛崃幽谷”以内的所有群雄,一齐鸦雀无声。 谷家麒尤其恍然大悟,“鲍俦仁”三字,乃“报仇人”谐音,“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为了报复自己火焚他“听秋小筑”之仇.才用那些椅背椅腿救了“阴风叟”濮阳赫的一条性命! 鲍俦仁听完“震天神手”澹台曜话后,伸手一抹,除去脸上化妆,及头上假发,恢复了“西风醉客”南宫漱石俊逸潇洒的本来面目,含笑说道:“你这残而不废的‘武魔’,倒真有点眼力,居然认得出我的‘五行挪移幻影身法’,及‘大力天罡掌’?” “震天神手”澹台曜双眉一挑,纵声狂笑说道:“岂但认得,澹台曜还想领教领教!” “西风醉客”南宫漱石目光冷冷一瞥“震天神手”澹台曜,抬头仰视天际浮云,发出一阵满含不屑意味的“哼哼”怪笑! 但就在他抬头傲笑之时,却瞥见那位“阴风叟”濮阳赫.居然业已溜向“邛崃幽谷”谷口,似是惊于对头克星太多,要想悄悄逃走! 南宫漱石哈哈一笑叫道:“濮阳赫,你这样悄悄逃走,真替公孙大寿那魔崽子,丢尽脸面!我救你不能白救,最少还要让我好好打上三记耳光!” 说完,人起,宛如神龙御风般的,便向“阴风叟”濮阳赫追去! “震天神手”澹台曜此时哪里还顾得与岳悲云较量什么内力玄功?回头向“铁嘴君平”辛子哲叫道:“辛兄,南宫老儿号称盖世高手,不可轻视,我们应该随后赶去,为濮阳兄打个接应!” “铁嘴君平”辛子哲闻声离席纵出,两条人影,电闪当空,这远自“苗疆魔谷”来此赴会的“卜魔”“武魔”,便即双双尾随“西风醉客”南宫漱石,及“阴风叟”濮阳赫,向“邛崃幽谷”以外驰去! 岳悲云手中拿着一对卧瓜锤,愕然叫道:“澹台朋友,我们这场内力神功,还比不比?” “震天神手”澹台曜只顾紧追“西风醉客”南宫漱石,对岳悲云之言,根本未加答理.气得岳悲云甩却手内双锤,也自随后追出“邛崃幽谷”! 这种情形之下,满座群雄,自然也就纷纷起立告辞,由阮清泉、东方刚送出谷外! 但送到谷家麒、水中萍时,阮清泉却向谷家麒,含笑挽留说道:“岳悲云对于谷小侠出尘人品,及一身绝艺神功,颇为钦佩,意欲好好订交请益,谷小侠可否暂留?等岳姑娘回来再走!” 谷家麒因岳悲云不但容貌绝美,连武功也似不在水中萍以下,一时虽不致见异移情,心中印象,却是极好! 如今听对方钦佩自己,意欲挽留订交,正待含笑点头,水中萍却已在旁接口说道:“阮老人家请转告岳姑娘,彼此风尘游侠,随处皆可相逢,我们身有要事,无法久留,他日倘若江湖再遇,定附交末!” 谷家麒听水中萍既已这等说话,自然不便再复点头应诺,只好向阮清泉、东方刚二人,含笑长揖为别! 原来女孩儿家胸襟,比较狭隘,心思也特别敏捷!水中萍在岳悲云摘去面具,现出绝代容光以后,就看出谷家麒与她颇有惺惺相惜之意,故而赶紧防患未然,推辞掉阮清泉的挽留,好与谷家麒赶紧离却这是非之地! 出了“邛崃幽谷”谷口,谷家麒向水中萍问道:“你方才拒绝阮清泉挽留之请,说是我们身有要事……” 水中萍不等谷家麒话完,便自笑道:“当然是有要事!” 谷家麒猜不透水中萍话中含意,愕然问道:“是甚要事?我怎么想不出来?” 水中萍柳眉微轩,酸溜溜地说道:“你当我马夫的期限已满,我宣布让你恢复自由,好去做那岳悲云‘邛崃幽谷’以内的座上嘉宾!” 谷家麒闻言方知水中萍是吃了岳悲云的一碗飞醋,不由失笑说道:“我这作马夫的,在职期间,幸无陨越,仍愿继续追随主人鞭镫,你总不至于不要我吧?” 水中萍被他逗得一笑说道:“你既已恢复自由.一切行止,当然由你自便!” 谷家麒摇头笑道:“你这人武功既好,容貌更好,就是……” 水中萍听出谷家麒话中有话,接口问道:“就是什么?” 谷家麒笑道:“就是醋心太重!” 水中萍满面飞红的娇嗔说道:“你自己才是醋心太重,反来说人!” 谷家麒笑道:“你怎么用起‘猪八戒战术’,倒打一钯来了?” 水中萍冷笑一声说道:“你难道忘了在巫山‘集仙峰’头,我不过与那许慈航多说了几句话儿,你就……” 谷家麒忍俊不禁的哈哈笑道:“你还承认与许慈航多说了几句话儿,我却与岳悲云几乎片语未交哩……” 话方至此,前路山环转角之处,朗笑连声,现出一条黑衣人影,向谷家麒叫道:“谷兄提到小弟名姓,可是想念我吗?” 谷家麒闪目一看,来人虽然身着黑袍,脸罩面具,但已可从语音中听出,正是巫山“集仙峰”头,巧遇的许慈航,不由眉头一皱,暗笑事太凑巧,真是说起曹操,曹操就到! 水中萍故意呕呕谷家麒,抢先含笑叫道:“来人可是许兄?我们想你已久,你怎么来得这迟?那场颇为有趣的‘三绝大宴’,业已结束了呢!” 谷家麒如今因知水中萍是故意想与自己逗闹,遂含笑不语,由她向许慈航询问。 许慈航闻言,脱掉身着黑袍,除去脸带面具,使谷家麒顿觉眼前一亮,暗惊对方品貌风华,果然高出自己! 许慈航恢复本来面目以后.未答水中萍所问,却先向谷家麒深深一揖! 谷家麒还礼讶然问道:“许兄为何如此多礼?” 许慈航笑道:“在我回答水中姑娘所询迟到原因以前.必须先向谷兄致谢!” 水中萍也自听得不解问道:“许兄,你要谢他则甚?” 许慈航一指身旁所悬长剑,微笑说道:“因为谷兄无心之中,助我得了一柄稀世神剑,自应深致谢意!” 谷家麒、水中萍闻言.不禁对许慈航腰间所悬长剑,略一注目,只见剑鞘系属新制,蟒皮金什,颇为美观.但却看不出鞘内剑锋,是否可以洞石穿金,吹毛斩铁? 水中萍灵机一动,含笑问道:“许兄,你是不是把在巫峡江心,腾射剑气的那柄宝物,弄到手了?” 许慈航点头笑道:“这柄‘太阿剑’虽然就是巫峡江心之物,但我能弄到手中,却全属谷兄所赐了!” 谷家麒摇头笑道:“许兄说哪里话来?你在‘巫山’,我在‘邛崃’,相距极远,谷家麒又不会‘身外化身’,怎能助你取得此剑?” 许慈航笑道:“小弟‘西陵’事了,急于赶赴‘三绝大宴’,遂立即溯峡而上,谁知才进‘巫峡’,便见江面上飘来一条业已死去的绝大江鱼!” 水中萍笑道:“难道这条江鱼,也与宝剑有关?” 许慈航点头答道:“我因这大江鱼,不应无故自毙,一时好奇心起,遂设法将它捞起,却见鱼腹之间,露出一截剑柄!” 谷家麒听得大笑说道:“这是江鱼送礼,与我何干?” 许慈航目光一注谷家麒,微笑说道:“谷兄难道忘了你在‘聚仙峰’腰,施展神力,把‘铁鱼罗汉’那一重达千斤的铁木鱼.抛入江心之事吗?” 谷家麒讶道:“这两件事儿,宛如云飘天上,萍浮水中,有何关系?” 许慧航笑道:“据小弟判断这柄‘太阿剑’,定系夹插在江心礁石之中,谷兄自高空抛下铁木鱼.恰好击碎礁石,剑遂活动,再极为凑巧地,有条绝大江鱼经过,触及剑锋,宝剑深入鱼腹,那条死鱼便带着这柄前古神物,顺流而下,巧为小弟截获!” 谷家麒摇头笑道:“许兄福缘确实不错,但这种判断,却太以离奇,谷家麒未尽同意。” 水中萍笑道:“你们一个谦致谢意,一个又不肯居功,争来论去地,委实令人好笑!但宝剑既得.何必对其中缘由,多加探讨.许兄且暂借神物.令我们一开眼界如何?” 许慈航毫不迟疑,解下腰间宝剑,笑吟吟地递与谷家麒、水中萍观看。 谷家麒接剑在手,却先不拔出,只是目注剑柄所镌的那“太阿”两个古篆字,失惊说道:“许兄所得这柄‘太阿剑’,竟是春秋名匠‘欧冶子’铸造的罕世神物!” 许慈航点头笑道:“此剑锋芒,委实过利,寻常剑鞘,入剑即裂,最后还是我一位父执前辈,送了我一块浸油蛟皮,制成此鞘,方可使用!” 谷家麒闻言,轻轧剑柄,一阵朗脆龙吟,把这柄“太阿剑”掣在手中,只见剑形古朴,毫无芒彩,似乎远逊于水中萍的那柄“屠龙短剑”。 水中萍诧然说道:“此剑在‘巫峡’江心之际,剑气冲霄,精芒腾彩,怎的如今却与凡剑无异?黑黝黝的毫不起眼!” 谷家麒笑道:“欧冶子是一代名匠,所铸岂有凡物?此剑看来虽不起眼.但大巧若拙,可能比你那柄‘屠龙短剑’,强得多呢!” 许慈航笑道:“谷兄眼力不错,此剑虽然黯无光泽,但到了极为黑暗之处,却能大放精芒!” 他说到此处,接过“太阿剑”来,随手一挥,崖壁间的一块斗大山石,便即应剑裂坠! 水中萍起初颇不相信自己的“屠龙短剑”,会弱于“太阿剑”,但见了如此锋芒以后,不禁含笑说道:“裂石如朽,毫不费力,果然是名符其实的春秋神物!许兄巧得此剑,大可扬威武林,成就一番事业的了!” 许慈航笑道:“我倒没有什么扬威武林壮志,只想倚仗此剑,设法破除‘黑地狱’,救出一干沉沦其内的江湖人物!” “黑地狱”三字,谷家麒与水中萍均系闻所未闻,不由向许慈航愕然问道:“许兄,你所说的‘黑地狱’,是在何处?其中……” 许慈航慨然叹道:“这‘黑地狱’三字,是桩几乎绝无人知的莫大秘密!说来其话甚长,谷兄与水姑娘且请找个僻静之处,听我细诉!” 谷家麒手指右侧高崖说道:“这座小崖,不过十来丈高,我们且到崖顶一叙!” 水中萍好奇喜事,急于得知有关“黑地狱的”秘密,首先提气腾身,许慈航也随后往上纵去! 谷家麒暗地留神观察许慈航的轻功身法,仍觉他最少要比自己与水中萍,差了三四成火候! 到了崖顶,环境果然幽静已极,三人倚松就石而坐,许慈航笑道:“谷兄与水姑娘,就你们所知,当世武林中声望极高,未闻仙逝,却突然隐迹不见的,有哪些人物?” 谷家麒答道:“我入世末深,见闻不广,只知有‘玄清羽士’陆文广,‘单掌追魂’钱正威,及‘虬须剑客’董宏年等。” 水中萍接口笑道:“我再替你补充两人,一位是凶名正满江湖.却突然举教一齐隐迹不见的‘勾魂教主’,另一位则是外号人称‘黑心张良’的司马庸!” 许慈航点头笑道:“两位可知这几位曾在武林中享有盛名的人物,为何突然不见?到底是生是死呢?” 谷家麒答道:“如今是生是死?无法判知,但据一般传说,都认为他们是看透世情,而遁迹隐修了!” 许慈航长叹一声说道:“莽莽红尘以内,能有几人真正抛得开名利?看得透世情?他们如今均还健在.但不是在名山大泽,啸傲逍遥,而是在‘黑地狱’中,沦为鬼吏!” 谷家麒与水中萍越听越对这“黑地狱”感觉兴趣。 水中萍尤其性急,向许慈航问道:“许兄,这‘黑地狱’究在何处?” 许慈航答道:“是在广西‘勾漏山’的一座山峰腹内!” 谷家麒问道:“这‘黑地狱’是否有人主持?” 许慈航点头说道:“由一位不知其名,自称‘幽冥主宰’之人主持!” 水中萍柳眉微扬问道:“这位‘幽冥主宰’的武功如何?” 许慈航道:“此人雄心大略.武功盖代,绝不会在当世几位出奇高人,‘冷香仙子’聂冰魂,‘七剑神君’欧古月,‘西风醉客’南宫漱石等人之下!” 谷家麒剑眉微蹙,目光一转问道:“这位‘幽冥主宰’,既有如此绝顶武功,又复雄心大略,为何不想出世,称霸武林?而只在什么‘黑地狱”中弄鬼?” 许慈航笑道:“幸亏这‘幽冥主宰’,怯惧一句誓言,不敢出世,否则武林中早已被他弄得纷纷大乱!” 水中萍问道:“这‘幽冥主宰’,怯惧一句什么誓言?” 许慈航笑道:“他曾对一位佛门高人立誓不见天日,倘若一见天日之光,便将分尸惨死!故而只好在‘黑地狱’中,诱入不少武林奇客,供他奴役驱使!” 谷家麒忽然听得起疑问道:“许兄.这‘黑地狱’之事,既是几无人知的绝大秘密,你却如何知晓?” 许慈航神色惨然地说道:“我在东南沿海,巧遇一人,此人便曾被诱,身陷‘黑地狱’中,日久生悔,用尽心机,并断去一臂.才得拼命逃出!但‘幽冥主宰’对‘黑地狱’中所有人物,均曾暗下剧毒,故而那人对我叙述末完,便即七窍齐喷黑血,肝肠寸裂而死!” 水中萍听完向许慈航说道:“这位‘幽冥主宰’,既然武功如此高明,心肠如此狠毒,他手下又有不少好手,‘黑地狱’地势,更极幽秘艰险,要想破它,恐怕不是一二人之力,所能奏功?” 许慈航点头说道:“那‘黑地狱’中,是以‘勾魂教’全体教徒,作为基础,危机密布,好手云集,尤其那位被‘幽冥主宰’倚为智囊的‘黑心张良’司马庸,更是诡计多端!故而小弟流转江湖之际,随时都在寻觅志同道合的好手为助!” 谷家麒听到此处,忽然微笑说道:“我倒想起一个武功极强的绝好帮手,许兄若能邀他一同前往,最好不过。” 许慈航大喜问道:“此人是谁?” 谷家麒尚未答言,水中萍业已冷笑一声,接口说道:“他说的是谁?我一猜便中!” 谷家麒笑道:“在熊耳山清竹涧内,那位号称‘文魔’的‘辣手才人’石不开,猜我所作的谜语,猜得极好,使我非常佩服!想不到如今你又会猜我心思,倒看你猜得中也不中?” 水中萍白了谷家麒一眼,酸溜溜地说道:“这场‘三绝大宴’之中,除了西风醉客南宫漱石是你对头,及志不同道不合的‘震天神手’澹台疃,‘铁嘴君平’辛子哲外,我看出你只佩服一人,还用猜吗?” 谷家麒学着许慈航的口吻说道:“此人是谁?” 水中萍晒然说道:“除了那位人既美貌绝顶,武功又轶伦超群的岳悲云姑娘,还有哪个?” 谷家麒见水中萍一提到岳悲云,便自醋意盎然,不由暗想女孩儿家,气量毕竟狭隘,岳悲云与自己只是初见,尚未订交,水中萍便已如此嫉妒,倘若…… 念犹未了,许慈航业已笑道:“不瞒谷兄及水姑娘说,‘邛崃三绝’是小弟旧识,岳悲云姑娘、东方刚兄,及阮清泉老人家,均允到时前往广西‘勾漏山’,共破‘黑地狱’,诛除‘幽冥主宰’!” 水中萍不知怎的,对那岳悲云既觉有点惺惺相惜,又觉有点不惬于怀,闻言冲口说道:“岳悲云去,我就不去!” 许慈航弄不懂水中萍为何如此歧视岳悲云?正待发话询问之际,谷家麒却在一旁,向他微施眼色示意! 许慈航人极聪明,一见谷家麒眼色,便会意笑道:“岳悲云姑娘,虽允为助,却不与小弟一路同行,她和东方刚、阮清泉等,到时自行前往!” 谷家麒生恐水中萍再出花样,抢先问道:“许兄打算何时前往‘勾漏山’,共破‘黑地狱’?” 许慈航笑道:“要想彻底扫荡‘黑地狱’,必须先歼除它的外围分子!故而我把时间订在明年五月初五!” 水中萍听出兴趣,接口问道:“这‘黑地狱’居然还有外围分子?” 许慈航蹙眉说道:“那‘幽冥主宰’已极狠毒,他倚为军师的‘黑心张良’司马庸.更是阴损无比,他们在当世武林中所有声势浩大的绝世高手身旁,全派遣有伺机发动阴谋,设法逼使该人投往‘黑地狱’的心腹外围分子!” 谷家麒问道:“哪几位声势浩大的武林高手身旁,隐伏有‘黑地狱’的外围份子,许兄可知道吗?” 许慈航眉头一蹙说道:“我所遇那人,虽曾说出几位.但可惜既未说完,也未说出所隐伏者姓名,便即毒发身死!” 水中萍问道:“他说了哪几位武林高人?” 许慈航摇头叹道:“此事说来颇足耸人听闻,那人说是‘七剑神君’欧古月,‘绿鬓妖婆’乔赛乔,‘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甚至连远居‘北天山’冰天雪地之中的‘冷香仙子’聂冰魂身旁,均已隐伏了‘黑地狱’的外围份子!” 谷家麒与水中萍听得悚然动容,相互对看一眼! 水中萍问道:“那‘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果然够狠.竟敢对这几位出类拔萃的绝代奇人,动起脑筋!但其中却为什么不包括‘西风醉客’南宫漱石?” 许慈航笑道:“南宫漱石睥睨天地,啸傲江湖,一向独来独往,既无宫室侍者,又无子女门徒,‘黑地狱’的外围份子.自然无从隐伏!” 谷家麒冷笑一声说道:“许兄说那‘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极为阴损狠毒,我却认为他们幼稚不堪!” 许慈航其明其妙地讶然问道:“谷兄为何讥笑‘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幼稚不堪?” 谷家麒哂然答道:“许兄方才所说的那几位高人,俱都艺臻化境,目空四海,他们中任何一位,也不可能屈尊投往‘黑地狱’!‘幽冥主宰’与‘黑心张良’司马庸,白费心思,岂非幼稚?” 许慧航摇头叹道:“谷兄哪里知道‘黑地狱’中人物的厉害,他们全都心机诡辣无比,并各自带有一种无形五色无味的秘密慢性毒药.能使人在不知不觉之中,暗暗中毒,一旦毒发,便必须投奔‘黑地狱’求治,否则便告死亡,绝无生理!” 谷家麒、水中萍听到此处,方自均觉心中一寒。 许慈航又复说道:“黑地狱中人物,因有如此厉害阴损手段,故而专择第一流的绝顶人物下手,倘若换了声望武学略差之人,他们还看不上呢!” 谷家麒因听得“黑地狱”中人物,如此阴毒,不由心中颇替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及义母“绿鬓妖婆”乔赛乔担忧,想到蟠冢山“七剑宫”,及小孤山“江东别苑”之中,传送警信,并设法清除隐伏义父母身边的“黑地狱”外围分子! 水中萍因是北天山“冷香仙子”聂冰魂爱徒,故而心中想法与谷家麒一样,见他蹙眉沉吟.遂含笑说道:“我们与许兄适才所说的几位高人,都有深重关系,不如暂时分路报警,然后约定时间,到‘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的‘苗疆魔谷’会面,商议共破‘黑地狱’之策!” 谷家麒闻言,自然含笑点头,许慈航却讶声问道:“谷兄及水姑娘,与我适才所说几位绝世人物中,哪位有关?” 谷家麒因至今尚不知水中萍的师承来历,听许慈航这等问法,只好目注水中萍.微微一笑。 水中萍芳心早属谷家麒,不愿久隐行藏,遂向许慈航含笑说道:“他是‘七剑神君’欧古月,及‘绿鬓……仙婆’乔赛乔的义子.我则是北天山‘冷香仙子’聂冰魂的门下!” 许慈航听得悚然动容,又向谷家麒、水中萍深深一揖.含笑说道:“原来谷兄及水姑娘是这几位高人门下,怪不得身怀那等绝世神功,今后还望多多提携提携小弟!” 谷家麒因听水中萍把自己义母乔赛乔的“绿鬓妖婆”外号改成“绿鬓仙婆”,不由高兴异常,微笑答道:“许兄何必如此自谦?你根骨高绝,将来成就,定然远超谷家麒等!我们身有要事,暂且为别,约定五月初五,在‘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的‘苗疆魔谷’彼此相会,留下整整一年光阴,以作共破‘黑地狱’的准备,应该够充裕了!” 第61章 企 水中萍知道谷家麒是想去往“苗疆”,追杀“阴风叟”濮阳赫报仇,遂向许慈航含笑问道:“我们约定在‘苗疆魔谷’见面,再好不过,因为一来既可探查隐伏在‘苗疆魔谷’中的‘黑地狱’外围分子,究是何人?二来更可就便一斗‘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及他手下的‘文、武、卜、赌’四大魔头,增强一些武林阅历见识,暨艺业方面的切磋进益!不知许兄意下如何?” 许慈航点头笑道:“小弟虽然艺薄技浅,亦当力尽所能,勉随骥尾,到时赶往‘苗疆魔谷’瞻仰瞻仰名震天下的群魔风采!” 计议既定,三人遂含笑为别。 谷家麒与水中萍满含情思,双双对看一眼,挥手惜别,方自转身驰出丈许,忽听许慈航叫道:“谷兄及水姑娘暂停贵步,许慈航还有一事,忘了相告!” 谷家麒、水中萍停步回身,静听许慈航往下说道:“两位此去,既系向聂仙子,欧神君.及乔仙婆报警,查究清除他们几位老人家身边隐伏的‘黑地狱’外围分子,则应该知道这种阴毒奸邪之辈的特征!” 水中萍扬眉问道:“不知那‘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所派的‘黑地狱’外围分子,有何特征?” 许慈航道:“那位自‘黑地狱’中逃出之人,在毒发身死的刹那之间,曾经说出凡属‘黑地狱’外围分子,身边必有一件与‘黑’字有关之物!” 谷家麒蹙眉说道:“与‘黑’字有关之物,岂不太嫌笼统?譬如说仅从一件玄衣,或是一条玄帕以上,似乎不应便疑心对方是‘黑地狱’的外围分子。” 许慈航苦笑说道:“我也知道这句话儿,太嫌空洞笼统,但那人不等我继续详询,便即毒发身死!” 水中萍笑道:“我们知道这些秘密,已算不错,大概凭我们的聪明才智,仔细观察之下,那些自‘黑地狱’派来的魑魅魍魉,必有蛛丝马迹败露,无可遁形!我们彼此好自勘查,且等‘苗疆魔谷’见面之时,再复各述所得便了!” 话完,向谷家麒、许慈航含笑挥手,白衣一飘,几个起落过后,便自踪迹不见! 许慈航目送水中萍,微笑说道:“这位水中萍姑娘,想是与她师傅感情极好,一听此讯,深恐‘冷香仙子’聂冰魂受了奸邪暗算,才这般匆促的赶回‘北天山’报讯查究!” 谷家麒笑道:“不但她归心似箭,小弟也颇担心义父母安危,急欲赶往‘七剑宫’,及‘江东别苑’报讯,我们只好等苗疆再见了!” 话完刚待转身.又想起一事,向许慈航笑道:“那位岳悲云姑娘,身怀经世武学.许兄与她既是旧交,不妨约她一同去往‘苗疆魔谷’走走!” 许慈航笑道:“岳悲云也是爱好热闹之人,我若约她,又有谷兄水姑娘等如此良伴,定必欣然愿往,但我见水中萍姑娘的神色之间,好像对岳悲云颇有芥蒂……” 谷家麒不等许慈航话完,便即哈哈大笑说道:“自古红颜皆善妒,许兄不要管水中萍是否对岳悲云心存芥蒂,尽管把她邀来,她们都是绝代风华的巾帼侠女,只要彼此气味一投,也许惺惺相惜,结成密友了呢!” 话音一了,白衣飘时,跃下高崖,踪迹不见! 许慈航独立崖顶,凝望谷家麒去路,摇头一叹说道:“自古红颜皆善妒?谷家麒,你这句话儿,才说得过于笼统了呢!” 谷家麒因听得“黑地狱”的外围分子,阴损狠毒异常,极为系念义父母“七剑神君”欧古月、“绿鬓妖婆”乔赛乔安危,急于赶返报讯,遂顾不得再去汉口取回所寄存的“六骏飞车”,只是展足脚程取道绵阳、剑阁,向陕西驰去! 但等他赶到蟠冢山“七剑宫”前,这座巍峨辉煌,占地颇大的一片金碧楼台,居然业已变为一堆废墟瓦砾! 谷家麒一见这等惊人剧变,心中猛的忖道:“莫非那位神出鬼没,化身千百的‘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已然来过此地了吗?” 思念未了,耳边响起俏生生的一声娇呼! “麒哥儿,你回来了吗?你那‘七骏飞车’,怎的不见?” 谷家麒循声注目,只见“七剑宫”废墟左侧的山崖以后.缓步走出一位三十上下的宫装少妇,正是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的心爱宠妾“铁袖青娥”白玉莲! 遂含笑叫道:“白姨娘,我的‘七骏飞车’存在‘汉口’,因有急事.自四川‘邛崃’,步行赶回!‘七剑宫’怎的突然毁坏?我义父他老人家又到哪里去了?” “铁袖青娥”白玉莲蹙眉说道:“就在前日夜间,突然起了一把怪火,把整座‘七剑宫’,烧得干干静静!” 谷家麒一听便知这场祸事,乃是自己惹下,定系那位“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在“邛崃”会后,抢先赶来,报复火焚“听秋小筑”之仇!遂蹙眉问道:“我义父可查出这场怪火,是何人所放吗?” “铁袖青娥”白玉莲摇头说道:“你义父正在暴跳如雷之际,突然你义母也自‘小孤山’的‘江东别苑’赶到!” 谷家麒心神一震,接口向道:“莫非我义母的‘江东别苑’,也被一场怪火烧掉?” “铁袖青峨”白玉莲讶然问道:“麒哥儿,你怎么猜得这样准法?” 谷家麒脸上一红,暂时隐秘所知,反向“铁袖青娥”白玉莲问道:“我义父义母,如今何在?” “铁袖青峨”白玉莲说道:“你义父闻讯,极为震怒,命令所有‘七剑宫’人物.齐下‘小孤山’,先行重建‘江东别苑’,再复重建‘七剑宫’,他自己则与你义母,同驾‘八骏飞车’,周游江湖,寻查放火烧毁‘江东别苑’及‘七剑宫’之人算帐!” 谷家麒听得剑眉深蹙,目注“铁袖青娥”白玉莲问道:“白姨娘,你怎的独自一人留在此地?” “铁袖青娥”白玉莲秀眉微蹙,凄然说道:“你义父平素倒与我颇为恩爱,但一见你义母以后,哪里还会顾念到我这等庸脂俗粉?他既不好意思派我到‘小孤山’去,替你义母重建‘江东别苑’,又不便带我同乘‘八骏飞车’,江湖寻仇,只好把我一人,孤零零地抛在此地,看守这座业已成为废墟,等待重建的‘七剑宫’了!” 说至此处,似乎颇觉伤感,由袖中取出一方玄色丝巾,微拭眼角! 谷家麒看到这方黑色丝巾,不由想起许慈航所说“凡属‘黑地狱’外围分子,身边均有一件与‘黑’字有关之物”等语,暗忖像白姨娘这等心怀幽怨之人,岂不是“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所争取的极好对象?她镇日侍奉义父衾枕,倘若由她暗中下毒,简直神鬼不觉,必然功成! 想到此处,不禁疑念滋生,故意向“铁袖青娥”白玉莲发话问道:“白姨娘,我义父的身体,近来可好?” “铁袖青娥”白玉莲道:“你义父练成那冠绝天下的绝艺神功.身体怎会不好!” 说至此处,话音微顿,想了一想又道:“但他最近不知怎的,常常自称觉得有点心神恍忽!” 谷家麒闻言,越发感觉许慈航所说之事,已有迹象可寻,剑眉深蹙,又向“铁袖青娥”白玉莲问道:“我义父与义母.同驾‘八骏飞车’,江湖寻仇,可有一定去向吗?” “铁袖青娥”白玉莲摇头说道:“他们既不知火是何人所放,必须到处探查,哪里会有一定去向?” 谷家麒深知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的“八骏飞车”,神速无伦,再无一定去向,根本无法寻找! 暗想只好在这位白姨娘身上,动动脑筋,也许能查出她真是“黑地狱”的外围分子,岂不极妙? 心念既定,遂向“铁袖青娥”白玉莲含笑说道:“白姨娘,既然我义父义母去向不知,日期难定,你一人在此独对‘七剑宫’残址,必甚岑寂无聊.不如随我走趟‘苗疆’消遣消遣!” “铁袖青娥”白玉莲讶然问道:“麒哥儿,你要跑去‘苗疆’则甚?” 谷家麒笑道:“我与几位新交好友约定,要到哀牢山‘谷’中去斗斗‘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及他手下的‘文、武、卜、赌’四大,并寻找藏在彼处的‘阴风叟”濮阳赫,报复十五年前,终南山‘百丈壁’下的杀父之仇!” “铁袖青娥”白玉莲点头说道:“这样说来,我便走趟‘哀牢魔谷’,消遣消遣也好,因为凭我两支‘流云铁袖’,及七十二式‘青娥掌’法,也可助你一臂之力!” 谷家麒闻言,遂与“铁袖青娥”白玉莲离开“七剑宫”废址,并肩缓步南行,并含笑问道:“白姨娘,你江湖经验丰富,应该知道在当世武林人物以内,我义父算不算得上是第一位英雄?” “铁袖青娥”白玉莲摇头说道:“你义父及你义母,只能算第一流人物,不能算是第一位英雄!” 谷家麒故意旁敲侧击地问道:“那么谁是第一?‘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冷香仙子”聂冰魂,还是我们如今要去找的‘魔外之魔’公孙大寿?” “铁袖青娥”白玉莲摇头笑道:“他们这些人,身份相等,武功相若,彼此间既末较量过胜负输赢,谁又敢自诩为天下第一……” 话音未了.忽似想起甚事?又复说道:“何况四海八荒之中.还不知隐有多少艺臻化境的绝世奇人,不过不为世俗所晓而已!” 谷家麒以为“铁袖青娥”白玉莲可能说出“黑地狱”中“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来,遂接口问道:“白姨娘,你知不知道有人在武功成就,或机智方面,高出我义父以上?举个例儿给我听好吗?” “铁袖青娥”白玉莲笑道:“我所知虽不多,但也举得出一位比你义父高明之人!” 谷家麒以为自己料中,精神一振,急急问道:“此人是谁?” “铁袖青娥”白玉莲笑道:“麒哥儿怎的如此健忘?十五年年,你生父与祁连双剑,‘铁面昆仑’李不凡、‘笑书生’端木杰夫妇,在终南山‘百丈壁’下,同遭‘阴风叟’濮阳赫毒手,只剩你与端木淑一对孤雏,你被你义父救来,那端木淑却被何人救去?” 谷家麒“哦”了一声说道:“白姨娘指的是在‘南海普陀山’静修.轻易不履红尘的‘悲天圣尼海云庵主’一清大师?” “铁袖青娥”白玉莲点头说道:“这位‘悲天圣尼海云庵主’确实是位绝世奇人,身怀通天彻地之能,百余高龄,看来仅约三十左右,她是不屑在武林争雄,否则举世群豪,必然无可抗衡,俯首甘心地,公推她为第一人物!” 谷家麒讶然说道:“这位‘悲天圣尼海云庵主’纵不屑踏入红尘,但她所救的那位端木世妹,十五年来,应已艺成,怎的也未听说在江湖走动?” “铁袖青娥”白玉莲笑道:“那位‘悲天圣尼海云庵主,一清大师,生平谨慎已极,她大概是要把那位端木淑姑娘的一身武学.造就到炉火纯青程度,才肯放她离开南海‘普陀’,江湖游侠!” 谷家麒又复问道:“白姨娘,除了这一清大师以外,你还知不知道有甚绝世高手?” 白玉莲摇头笑道:“三山五岳的奇人虽多,我所知却极有限,再举不出什么特殊人物的了!” 谷家麒心中虽对这位“铁袖青娥”白玉莲,微觉怀疑,但对方身份,总是自己姨娘,又不便过于明显究问,遂只好闷在心头,缓缓南行。 一面企图能在途中与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及义母“绿鬓妖婆”乔赛乔.凑巧相逢,一面却在思忖捉摸这心怀幽怨,爱用黑色丝巾的白姨娘,究竟是不是“黑地狱”的外围分子? 第62章 无心之话 走到陕西四川边境的“大巴山”时,奇事突生,“铁袖青娥”白玉莲指着远远一排翠竹,向谷家麒说道:“麒哥儿.我们快追,你义父不但曾经到过此处,并且离去未久!” 谷家麒随着白玉莲手指之处望去,只见那排翠竹之间,悬挂着一颗裂脑人头,两支人臂,两条人腿,及一具开膛破腹,五藏外流的可怖躯体! 这种情形,谷家麒一望便知,不但正是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七剑分尸”的独门杀人手法,并由那六块残尸鲜血淋离的程度看来,果然去还未久! 谷家麒大喜之下.忙与“铁袖青娥”白玉莲飞步狂追。 但追出一里有余,不由倏然停步,因为面前呈现的却是一条三岔歧路! 本来路虽三岔仍可依照地上的蹄痕辙迹分辨“七剑神君”欧古月、“绿鬓妖婆”乔赛乔的去向。 但事情太不凑巧,偏偏三条岔路以上,均有蹄痕辙迹,遂令人感觉迷惑,难以判断! 谷家麒略为寻思,剑眉双剔说道:“白姨娘,在这种情况以下,似乎只有碰碰运气,胡闯一下!我看左右岔道,较为狭隘不平,不如就走当中大路,或可追上我义父义母?” “铁袖青娥”白玉莲点头同意,两人遂取道当中大路,电掣星驰般,又复追出三四里远,却见那些辙迹蹄痕,进了一所庄院以内。 谷家麒微笑说道:“白姨娘,这些辙迹蹄痕,既已进了庄院,加上红日沉山.天色已晚,我们便在此求见主人,借宿一宵如何?” “铁袖青娥”白玉莲点头笑道:“麒哥儿且去求见主人,但你可看出这座庄院,有些奇异之处?” 谷家麒笑道:“我怎看不出来,这座庄院的建筑布置,暗含奇门生克变化,足见庄主人也是一位颇为高明的武林同道!” 话音刚了,庄门忽启,走出一位貌相清癯的灰袍老者,向谷家麒微笑说道:“尊客适才之言,司马超万不敢当,请问上姓高名,可是特来相访老朽的吗?” 谷家麒抱拳为札,含笑说道:“在下谷家麒,随同姨娘白玉莲,因事赶往‘哀牢’,路过此间,欲在宝庄,借宿一晚,不知司马庄主,可否见允?” 那位自称司马超的灰衣老者,果然便是这所庄院主人,闻言含笑说道:“两位光临,蓬荜生辉,借住一宵,本属小事,但司马超见老弟目笼神威,必是武林高手,难道竟肯错过将在今夜晚间发生的一场精彩好戏吗?” 谷家麒白玉莲均自听得愕然,那位司马庄主又复说道:“心狠手辨,凶名震世的‘七剑神君’欧古月,‘绿鬓妖婆’乔赛乔,不知为了何事,同驾‘八骏飞车’,路过‘大巴山’,在前面‘翠竹林’左近,杀了一名江洋巨寇!” 谷家麒闻言,正待张口,那“铁袖青娥”白玉莲却因听出这位司马庄主,对于欧古月、乔赛乔的评话不善.不愿多惹麻烦,遂向谷家麒略施眼色,示意他不必说出身份来历! 谷家麒何等聪明,会意笑道:“请教司马庄主,那被‘七剑神君’欧古月所杀的江洋巨寇,是何人物?” 司马超含笑答道:“此人姓鲍,单名一个通字,外号人称‘毒爪飞鹰’!” 谷家麒剑眉一剔,冷笑说道:“原来是绿林败类,‘终南三鸟’之一!” 司马超点头笑道:“谷老弟讲得对,‘毒爪飞鹰’鲍通,正是‘终南三鸟’中的老大!听说老二‘毒心飞枭’鲍扬,十多年前,也在‘七剑神君’欧古月七剑齐飞以下,分尸惨死!如今仇上加仇,‘终南三鸟’中仅存的一位‘毒羽飞雕’鲍永,遂邀约欧古月.于今夜三更,同到十里以外的‘鹰愁谷’口一会!” 谷家麒惑然问道:“七剑神君欧古月等,难道还在近处?” 司马超笑道:“欧古月当时虽已行色匆匆,驱车他往,但却声明必于今夜赶回。” “铁袖青娥”白玉莲在一旁听出疑窦,接口问道:“那‘毒羽飞雕’鲍永,除了擅用毒药暗器以外,庸碌异常,他向七剑神君欧古月挑战,岂非螳臂当车,自寻死路?” 司马超笑道:“白夫人有所不知,这大巴山内,卧虎藏龙,颇有几位不为世晓的武林高手!‘毒羽飞雕’鲍永为人极富心机,早素曲意结纳,故而帮手不少,再加上‘鹰愁谷’的特殊地势,善加埋伏,也未尝不可与‘七剑神君’欧古月、‘绿鬓妖婆’乔赛乔一战!” 谷家麒一挑双眉,恍然问道:“如此说来,司马庄主也是‘毒羽飞雕’鲍永所邀的帮手之一?” 司马超点头笑道:“毒羽飞雕鲍永虽邀老朽为助,但老朽因对武学一道,颇为浅薄,生性又极恬淡,不愿与人结仇,遂只答应在‘鹰愁谷’后布一阵式,聊供鲍永等人,万一不敌,可以全身而退之用。” 谷家麒笑道:“司马庄主,据江湖传言,那位‘七剑神君’欧古月,胸罗万有,学究天人,庄主所布阵式,真能难得倒他,使鲍永等人,全身而退吗?” 司马超笑道:“老朽半生智力,均倾注于奇门生克,阴阳变化一道以上,故敢略为自诩!老弟倘若不信,便随我一同前去,隐身暗处,看看这场热闹如何?” 谷家麒闻言,自然含笑点头。 司马超遂命庄丁驾来一辆由四匹健马拖曳的华丽篷车,请谷家麒、白玉莲上车坐定,一同往西南方驰去! 路经几度曲折之后,已极崎岖,司马超遂与谷家麒、白玉莲下车,改以步行前进。 白玉莲目光微瞥四外.向司马超问道:“司马庄主,此处四外高幛连云,地势果然极险,可是已到‘鹰愁谷’了吗?” 司马超笑道;“此处是‘鹰愁谷’的背面,转过眼前这座高峰,便到了我替‘毒羽飞雕’鲍永等人,预留退路,所布阵式之处。” 谷家麒听这司马超一再强调所布阵式,可为“毒羽飞雕”鲍永等人.全身保命,不由心中颇觉不服,急欲一看究竟! 转过峰脚,司马超手指一大片嵯峨怪石,向谷家麒、白玉莲二人笑道:“这一片嵯峨怪石,便是我所布阵式,我们藏在阵中,隔涧观战,委实再妙不过!” 一面说话,一面引导谷家麒、白玉莲曲折迂回,绕行于乱石堆中,走进阵内! 谷家麒对于奇门生克等阵法一道,本极内行,但如今随同司马超举步,他仔细留神之下,看出这座石阵,果然变化多端,奥妙无穷.竟似隐含日月星辰的璇玑妙理,不由大吃一惊,失声说道:“司马庄主,你所布石阵,果然妙夺造化,不知是否是绝传已久的‘璇玑七妙阵法’?” 司马超闻言,目光凝注谷家麒,细一端详,点头微笑说道:“谷老弟年岁轻轻,居然如此博闻,着实可佩!此阵正是世间几已绝传的‘七妙阵法’,老弟若能强记老朽引导你入阵出阵走法,将来或有大用,也未可知!” 谷家麒自从心惊对方阵法奥妙之后,本已暗地潜心默记途经走法,如今听了司马超话后,却不禁愕然问道:“听司马庄主之言,莫非除你以外,尚有会布置这种‘璇玑七妙阵法’之人?” 司马超含笑答道:“谷老弟委实聪明绝顶,善于体察弦外之音。你猜得不错,当世之中还有一人也会布置这种‘璇玑七妙阵法’,不过此人太以凶狂刁恶,老弟能不与他遇上才好!” 谷家麒满心不服地扬眉问道:“请教司马庄主,此人是谁?” 司马超嘴唇微动,欲言又止,目光瞥处,伸手向阵外一指,含笑说道:“谷老弟与白夫人请看,‘毒羽飞雕’鲍永与他所请的三位帮手,已然到了‘鹰愁谷’口!” 谷家麒、白玉莲随着司马超手指看去,只见这石阵以外,是条宽约三丈有余的深涧,深涧对岸,则是四外群峰刺天的一条山谷,谷口站着四人。 一位是四十左右的黄衫儒生,一位是身躯瘦长的青袍道士,一位是虬髯环眼的矮胖老者.另外一位则是尖嘴削腮,貌相诡恶,身着一袭银光闪闪奇异劲装的五十左右汉子! 谷家麒一望而知,那身着银色奇装之人,便是自己杀父诸仇以内的“毒羽飞雕”鲍永! 其他的儒生、道士,及虬髯老者,则是司马庄主所说,被“毒羽飞雕”鲍永邀来助阵的大巴山隐名高手! 司马超选了一块较矮大石坐下.向谷家麒、白玉莲微笑说道:“谷老弟及白夫人大概一看‘毒羽飞雕’鲍永的那副容貌,便知此人决非善类,可猜得出司马超何以应邀为他布置这座‘璇玑七妙阵’吗?” 白玉莲应声笑道:“这事不太难猜,司马庄主大概与‘毒羽飞雕’鲍永所邀来三位的帮手.相互颇为友好!” 司马超笑道:“白夫人高见卓越,猜得不错,我是因‘七剑神君’欧古月、及‘绿发妖婆’乔赛乔两人,一向意气用事,武功既高,手下又辣,往往赶尽杀绝,不留余地!才特地摆设这座‘璇玑七妙阵’,以备其他三位好友,万一不敌,保命之用!” 谷家麒“哦”了一声笑道:“那三位为‘毒羽飞雕’鲍永助阵之人的姓名来历,司马庄主能否见告?” 司马超笑道:“儒生名叫谈龙客,外号‘铁指秀才’,内功颇好!道士法号‘了尘’,精于剑术!那虬髯环眼的矮胖老者,名叫韩岳,外号‘虬髯叟’,练得极好的一手内家‘绵掌’,可以隔纸劈石!” 谷家麒微微一晒说道:“这些功夫,在世俗武林,虽可称雄,但遇上欧神君及乔仙婆,恐怕仍将不敌,只有倚仗司马庄主这座‘璇玑七妙阵’,保全性命的了!” 司马超是位聪明绝顶之人.一听谷家麒口风,便自心中一惊,暗想自己可能引鬼上门,这一男一女,莫非与“七剑神君”欧古月、“绿鬓妖婆”乔赛乔,有甚关系? 疑念既动,口风也改,向谷家麒微笑说道:“谷老弟所言极是,欧神君与乔仙婆,名震乾坤,恐非‘铁指秀才’谈龙客等能敌!甚至连我所布这座‘璇玑七妙阵’,也未必准能保得住他们性命!只不过聊尽心力而已!” 司马超的这几句话儿,讲得非常得体,谷家麒本来确实业已打算义父与“铁指秀才”谈龙客等交手之际,便先把司马庄主制倒!如今听他口气,突又转对义父母尊重起来,遂接口微笑说道:“司马庄主何必太谦,依谷家麒看来‘铁指秀才’谈龙客等,虽属武林俗技.但庄主这座‘璇玑七妙阵法’.却鬼斧神工,妙夺造化!高明已极!” 司马超本就颇爱谷家麒根骨灵秀,闻言索性卖个人情,微笑说道:“司马超这点末技,不欲敝帚自珍,谷老弟如有兴趣,无论何时来我庄中,盘桓上十天半月,老朽宁愿倾囊相授!” 谷家麒正对司马超所擅奇门生克之术,有些暗中羡妒,闻言自然大喜称谢,微笑说道:“那‘毒羽飞雕’鲍永等早来多时,欧神君却怎的还不见到?” 司马超抬头一看天时.距离三更尚有片刻,遂含笑说道:“彼此约定三更,欧神君及乔仙婆定然即将到达,像他们那等身份的绝世人物,决不会失约不至。” 话音方了,突然远远传来马蹄杂沓之声,其势神速已极! 谷家麒笑道:“果然准时,欧神君的‘八骏飞车’已到!” 一句无心之话,更使司马超看出他与“七剑神君”欧古月.必有深厚关系,不禁双眉暗蹙! 马蹄之声到了对涧高峰背后,倏然而止,“毒羽飞雕”鲍永及“铁指秀才”谈龙客等,也现出一种紧张神色! 蹄声不响,人影疾落! 一青一虹两条人影,自十来丈高的崖顶以上出现,宛若凭虚御风,美妙无比地,飘然而降! 第63章 铁指秀才 “铁指秀才”谈龙客、了尘道人、“虬髯叟”韩岳等人,对这“七剑神君”欧古月、“绿鬓妖婆”乔赛乔,均是久仰盛名,未曾一见,万想不到,对方身法能有如此神速? “八骏飞车”的蹄声才停,便已双双到了高崖顶上!不由相顾一惊,彼此心中,先已带了三分怯意! 如今人落面前,才看出“七剑神君”欧古月是位五绺长须,相貌奇古出尘的青袍老者,“绿鬓妖婆”乔赛乔是位风姿雾鬓,姿色绝世的三十四五美妇,但全身上下,一色桃红,红得鲜艳夺目,宛如一团火焰! “铁指秀才”谈龙客、了尘道人、“虬髯叟”韩岳,见了这名震江湖的两个魔头以后,心中同发生一项疑问,就是那位红衣美妇,小孤山“江东别苑”的女主人乔赛乔,为何得了“绿鬓妖婆”之号? 但“毒羽飞雕”这项疑问,却极为清楚,知道乔赛乔年已八十有余,若换常人,早就雉颜鹤发,老丑不堪,而她却依然花容月貌,绿鬓红颜,才被武林人物,冠以“绿鬓妖婆”之号! “绿鬓妖婆”乔赛乔身形落地以后,闪动两只水汪汪的大眼,向“铁指秀才”谈龙客、了尘道人、“虬髯叟”韩岳三人,媚然一瞥,口角间浮现半丝笑意,对“七剑神君”欧古月说道:“除了‘毒羽飞雕’鲍永,是我干儿子仇人,必需杀掉以外,这三个人儿,破例留他一命何如?” “七剑神君”欧古月拈须大笑道:“你向来比我手下更辣,今夜怎会突然起了菩萨心肠?欧古月愿闻高论!” “绿鬓妖婆”乔赛乔伸手一指“铁指秀才”谈龙客等,格格笑道:“就凭他们这三人,也敢邀斗你我,这份胆量岂不大得可爱?这份见识岂不小得可怜?就由于‘大得可爱’与‘小得可怜’两种原因之上,我遂想只教训他们,让他们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七剑神君’欧古月、与‘绿鬓妖婆’乔赛乔有多么厉害?而不必把们‘七剑分尸’,或是用我‘阴磷毒火’,活活烧死!” 这一番话儿,说得骄狂已极,目无余子,根本就未把面前这三位大巴山隐士高人,及一位绿林巨寇,看在眼内! 了尘道人首先按捺不住,伸手肩头,“呛啷”微响,撤出自己惯用的“松纹古定剑”来,横在手上,单掌平胸,念了一声“无量佛”道:“乔施主,常言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又道是:‘艺无止境’.施主怎敢如此自诩.藐视八荒四海,五岳三山间的所有武林人物?” “绿鬓妖婆”乔赛乔居然毫不动怒,反向“七剑神君”欧古月媚眼流波地,嫣然一笑说道:“我说得对不对,这道士是否傻头傻脑?既极可怜,又复可爱!” “七剑神君”欧古月失笑说道:“你既觉得他见识可怜,胆量可爱,我倒要看你怎样使他添点见识,使他知道小孤山‘江东别宛’主人‘绿鬓妖婆’乔赛乔的厉害?” 了尘道人双眉剔处,又念了一声“无量佛”道:“两位施主.不必口角轻薄,还是请以手下功夫,指教指教贫道!” “绿鬓妖婆”乔赛乔依旧堆着满脸笑容,向了尘道人笑吟吟地问道:“你开口功夫,闭口功夫,却不知到底有些什么功夫?其中什么功夫,练得最有心得?” 了尘道人双目精光射处,岸然答道:“贫道对于软硬轻功,兵刃暗器,均曾涉猎,生平最爱用剑……” “绿鬓妖婆”乔赛乔不等了尘道人话完,便自“哦”了一声.接口笑道:“原来是剑术名家,你手上这柄剑,好像蛮不错嘛!” 了尘道人微屈左手中指,轻轻一弹剑身,弹出一声清越龙吟,傲然笑道:“这柄‘松纹古定剑’,已随贫道二十余年,虽不是什么斩金截铁神物,钢质却纯,颇算合用!” “绿鬓妖婆”乔赛乔笑道:“你自己打算,用这柄钢质颇纯的‘松纹古定剑’,最多能斗我多少回合?” 了尘道人想了一想答道:“在贫道所擅八十一招‘天玄剑法’使完以前.乔施主功力再高,亦难胜我!” “绿鬓妖婆”乔赛乔闻言,不禁看着“七剑神君”欧古月纵声狂笑,甚至笑得弯腰捧腹! 了尘道人被她笑得莫明其妙起来,目注“绿鬓妖婆”乔赛乔,愕然问道:“乔施主,贫道有何话儿说错?引得你如此狂笑!” “绿鬓妖婆”乔赛乔仍在狂笑…… “七剑神君”欧古月代她发话答道:“她大概笑你夸口太大!” 了尘道人越发愕然问道:“我斗她九九八十一招,还算夸口太大?” “七剑神君”欧古月笑道:“你把九九八十一招的整数去掉,留下零头,能与她斗满一招,就算不错!” “铁指秀才”谈龙客等,听得不住摇头! 了尘道人更是愤不可遏地,怒声叱道:“你们名头高大,说话应有分寸.怎会与她斗不满一招,难道我半招便败?” “绿鬓妖婆”乔赛乔笑吟吟地点头说道:“对了,你半招便败,一柄整剑递出以后,所收回的只有半截断剑!” 了尘道人悚然一惊问道:“你用的是什么兵刃?干将?莫邪?湛卢?巨阙?” “绿鬓妖婆”乔赛乔瞟了了尘道人一眼,伸手在头上拔下一根长才数寸的碧玉簪来,微笑说道:“谁用什么干将莫邪,湛卢巨阙?我只以这根小小的碧玉簪儿,作为兵刃,便可令你半招折剑!” 藏在“璇玑七妙阵”中的司马超听至此处,不由向谷家麒问道:“仅凭一根数寸玉簪,便令对方半招折剑,似乎过于神奇?使人难信!谷老弟可觉得这位乔仙婆之话,有些夸大?” 谷家麒虽从“七剑神君”欧古月、“绿鬓妖婆”乔赛乔习艺十五年,但也还是初次见到义父母与人动手,闻言之下,含笑说道:“是否夸大?只要了尘道人的‘松纹古定剑’,一出手递招之间,便知分晓,我们何必事前妄作预测?” 这时了尘道人因“绿鬓妖婆”乔赛乔过于狂大.业己无法再忍,遂向“铁指秀才”谈龙客、“虬髯叟”韩岳、“毒羽飞雕”鲍永等人,苦笑说道:“我们今日既遇绝世高人,也只好拼竭所能地,以求一开眼界!贫道先行献丑,倘若真个半招断剑,再请诸兄接我后阵!” “铁指秀才”谈龙客冷笑一声说道:“道长八十一招‘天玄剑法’精微无比,且自好好施为,我‘铁指秀才’谈龙客却不信当世之中,有人能使你半招断剑!” “七剑神君”欧古月哈哈笑道:“你不要不信,少时我便要你这‘铁指秀才’半招断指!” “铁指秀才”谈龙客双眉霍地一挑,方待答话。 了尘道人业已一声清啸,内家真力潜聚右臂,猛然震剑生花,照准“绿鬓妖婆”乔赛乔攻出一片森森剑影! 无论是在“鹰愁谷”的六人也好,抑或“璇玑七妙阵”中的三人也好,均属有数高明身手的武林名家,故而都看出了尘道人愤怒难遏之下的骤如风雨的一剑急攻,似出全力!威势极强,所蕴变幻,更复奥不可测! 但“绿鬓妖婆”乔赛乔却对这片照准自己急漩而至的森森剑影,视若无睹,仍是笑吟吟地,手拈那根碧玉簪儿,气定神闲,巍如山岳! 了尘道人想不到对方这等沉静,心中反而有点嘀咕起来,暗忖自己莫如收势变招,不与对方接触,则必不致半招断剑,即令互相交手不幸落败,也可略为保持颜面!否则万一真个…… 他心中想事,竟欲收式变招,手中剑势遂自然而然地慢了一慢! “绿鬓妖婆”乔赛乔何等人物?她气定神闲,巍如山岳之状,原是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地,寻觅了尘道人的剑法漏洞。 了尘道人倘若贯彻原意,骤如风雨的一剑疾落,“绿鬓妖婆”乔赛乔虽夸大话,真还未必准能使他半招折剑! 但如今了尘道人怯于对方过份沉静,意图收式变招,去势略慢,却正好变成授敌以隙! “绿鬓妖婆”乔赛乔怎会放过这等良机?乘着了尘道人剑势一慢,左手疾出,用食、拇、中三指,捷如石火电光般,把了尘道长那柄“松纹古定剑”的剑尖,紧紧撮住! 这种手法除了眼力指力均臻绝顶,心到手到神速无伦以外,并还吻合了敌不动,我不动,敌欲动,我先动的内家上乘妙诀! “绿鬓妖婆”乔赛乔左手既已撮住“松纹古定剑”剑尖,右手自然就势疾落,用所持玉簪.往“松纹古定剑”剑身,凝劲一划! 像她那等功力,已到借物传劲地步,寸草剖木,片纸入石,均不为难。 故而玉簪落处,脆响腾空,“铁指书生”谈龙客等,齐自失声一叹,了尘道人手中,果然正如乔赛乔所言,只剩了半截断剑! 了尘道人在这种情形之下,委实羞惭得无地自容,凄然长叹一声,掉转手中半截断剑,便往咽喉横去! “铁指秀才”谈龙客等,因想不到了尘道人突然自尽,事出意外,抢救不及,一齐顿足浩叹,惋惜不已! 但了尘道人剑未及项,突然眼前人影一飘,半截“松纹古定剑”,又已到了别人手内! 夺剑之人,正是“七剑神君”欧古月! 了尘道人恨恨问道:“双方胜负已分,你为何还要夺我这半截断剑?” “七剑神君”欧古月笑道:“我们在动手之前,便已说好,除了‘毒羽飞雕’鲍永以外,不要你们三人的性命!” 了尘道人怒声说道:“你们武功虽高,难道还管得了别人生死?” “七剑神君”欧古月点了点头,笑吟吟地说道:“我们若要你死,你就想活万难!但如今要你活时,你就想死也死不了!” 了尘道人勃然大怒说道:“我偏要死!” 话完,因手中半截断剑,已被“七剑神君”欧古月夺去,遂一骈右手食中二指,电疾般戳向自己咽喉! 谁知右手才抬,“七剑神君”欧古月面色微沉,一拂青袍大袖,拂出一股柔和劲气,竟使了尘道人感觉肘间又酸又麻,一只右手自然而然的丝毫用不上劲,软绵绵地垂落! 了尘道人委实羞怒到了极处,方对“七剑神君”欧古月怒吼一声。 欧古月业已阴侧侧地说道:“欧古月生平说一不二,你若再萌死志,我也不加阻拦.只在你未死之前,点了你的‘五阴绝脉’!” 武林行家谁不知道被点“五阴绝脉”以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无边惨痛? 以致弄得这位了尘道人既不敢再复言死,又羞窘得无法下台,心内一酸一惨,自眼中流下几滴愤恨到了极处.而无可如何的伤心痛泪! “铁指秀才”谈龙客见状之下,突然仰首夜空,发出一阵凄厉已极的纵声狂笑! 他这一阵狂笑,倒把“七剑神君”欧古月及“绿鬓妖婆”乔赛乔,笑得有些莫名其妙起来,互相对看一眼,仍由“七剑神君”欧古月向“铁指秀才”谈龙客问道:“你笑些什么?” “铁指秀才”谈龙客冷冷答道:“我笑我们今夜总算大开眼界,遇上了盖世武林中最骄、最狂、最狠、而最不讲理之人。” “七剑神君”欧古月毫不为忤地.微笑说道:“你‘最骄、最狂、最狠’六字之评,欧古月、乔赛乔乐于接受,至于最不讲理’四字,却必须璧还,因为‘七剑神君’与‘绿鬓妖婆’,胜于寻常凶邪之处,就在‘讲理’!平素虽然睚眦必报,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决不会倚仗一身绝世功力,到处为非作歹!” “铁指秀才”谈龙客听得一愕。 “七剑神君”欧古月突然偏头看着“毒羽飞雕”鲍永,冷笑说道:“鲍永.你两位兄长,‘毒心飞枭’鲍扬、‘毒爪飞鹰’鲍通,先后被我‘七剑分尸’之故,便是由于十五年前‘终南山百丈壁’下的那一段往事,当日你也在场,故而你也应当奉陪你两位哥哥同赴泉台,以全手足之义!” 第64章 义父母 “毒羽飞雕”鲍永目中微闪凶光,一语不发,面寒似水! “七剑神君”欧古月又复笑道:“你明知你所请助阵之人,决非我们敌人.却仍敢邀约欧古月、乔赛乔,到这‘鹰愁谷’口一会,必然别有阴谋!还不赶快乖乖自吐,阴谋何在?” “毒羽飞雕”鲍永浓眉略轩,双目以内射出一股狞厉中微含得意的闪闪凶芒,依旧默然不答! “七剑神君”欧古月“哼”了一声,冷笑说道:“你那点鬼心思,瞒不了我,便是不说,我也猜得出来!” 话完,举目一看周围地势,微笑说道:“这‘鹰愁谷’口地势,四外群峰刺天,形若仰盂,最适于利用火攻,但你与我订约时间太短,来不及凿石埋藏地雷炸药之属,故而我料你若想弄鬼,必在高处!” 说到此处,目光重向四外细一打量,手指南面一座高约七八丈的峰头说道:”这座峰头略为前倾,正好罩住所有位居谷口之人,我料你必在这峰顶以上,有甚恶毒布置?” “铁指秀才”谈龙客一旁冷笑说道:“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七剑神君”欧古月看了“铁指秀才”谈龙客一眼,冷冷问道:“谁是小人?谁是君子?” 谈龙客嘴唇微动,欲言又止,似乎慑于“七剑神君”欧古月的凶威,换了一种口气说道:“谁是君子.谁是小人,须凭事实而断。” “七剑神君”欧古月点头笑道:“你这句‘须凭事实而断’,说得倒颇有理,我料‘毒羽飞雕’鲍永为了企图杀我复仇,并欲保持秘密,所有恶毒布置,必系独自施为,不会使你们有所知晓!甚至到了必要关头,连为他助拳之人,也不分青红皂白的一网打尽.亦未可知!” “虬髯叟”韩岳听得摇头说道:“我不信鲍三兄有如此狠毒!” “七剑神君”欧古月笑道:“你们不妨公推一人,随我上这峰头看看。” “铁指秀才”谈龙客双眉一挑,应声答道:“我陪你去!” “七剑神君”欧古月回头目注“绿鬓妖婆”乔赛乔笑道:“你且在此监视鲍永,不让他有所弄鬼,我与这位谈朋友翻上崖顶看看!” “绿鬓妖婆”乔赛乔点头应诺.“毒羽飞雕”鲍永却仍面含森冷诡笑,一语不发! “七剑神君”欧古月向“铁指秀才”谈龙客笑道:“我们走吧!” 语音刚了,毫无其他动作,只把两只青袍大袖,轻轻往下一拂,便如凭虚御风般的升空四丈! “铁指秀才”谈龙客见状,不由不心悦诚服,知道对方这一男一女,功力均已入圣超凡,决非自己及“虬髯叟”韩岳等人,所能望其项背。 惊羡佩服之下,不甘过分示弱,也自提足真气,一式“白鹤冲天”,纵身飞起三丈一二! 就在“七剑神君”欧古月,及“铁指秀才”谈龙客,各展神功,双双飞扑崖顶之际,“鹰愁谷”口,突生剧变! “毒羽飞雕”鲍永装作毫无其事姿态,向左面崖壁之下,缓步走去! “绿鬓妖婆”乔赛乔对他一切动作,均在注意,见状一面探手入怀,一面向“毒羽飞雕”鲍永,冷然叱道:“鲍永,在他们二人到达崖顶,未转回之前,你不许动!” “毒羽飞雕”鲍永停步回身,向“虬髯叟”韩岳苦笑说道:“韩兄,你看对方是否恃技欺人,太不讲理?” “虬髯叟”韩岳委实觉得“绿鬓妖婆”乔赛乔太以蛮横。 正待发话之际,乔赛乔又复冷笑说道:“鲍永,你那双鬼眼滴滴溜地乱转之下,业已泄露胸蕴凶谋,难道真敢在我乔赛乔面前,弄鬼找死?” “毒羽飞雕”鲍永,目光微瞥,见“七剑神君”欧古月、“铁指秀才”谈龙客二人,已将到达崖顶,知道无可再延,遂神色凶狞无比地,冷笑答道:“乔赛乔,你不要欺人太甚,鲍永虽然艺不及人,却另有杀手,我们且互相结个鬼缘,敌我六人,一同死在这‘鹰愁谷’口了吧!” 最后一个“吧”字方出,猛然厉啸摇身,身上所着那件银光闪闪的奇异劲装,顿时脱体而起,化成一大蓬银色飞针,向“绿鬓妖婆”乔赛乔凌空怒射! “毒羽飞雕”鲍永一面出其不意地.暗袭“绿鬓妖婆”乔赛乔,一面又复脱手飞出三柄飞刀.向左边山壁上的一根山藤射去! “绿鬓妖婆”乔赛乔因早就看出“毒羽飞雕”鲍永有所图谋,暗将自己威震江湖的“七情天丝障”取在手中,遂制敌机先地,洒出一片彩云,把那蓬银色飞针,连同“毒羽飞雕”鲍永的身形,一齐网住! 乔赛乔右手洒出“七情天丝障”,网住“毒羽飞雕”鲍永,右手掷出适才划断了尘道人的半截“松纹古定剑”尖,追向鲍永所发三柄飞刀! 剑若飞虹,去势极疾,但以一击三.毕竟稍差,终被一柄飞刀,把那根山藤削断一半,情势颇为危殆! 这时“七剑神君”欧古月,“铁指秀才”谈龙客,刚好自崖顶返回。 “虬髯叟”韩岳,及了尘道人,见“铁指秀才”谈龙客面色沉重,不由大吃一惊,由韩岳发话问道:“谈兄,你在崖顶难道真有所见?” “铁指秀才”谈龙客怒视被“绿鬓妖婆”乔赛乔网在“七情天丝障”中的“毒羽飞雕”鲍永,恨恨说道:“此人委实狼子野心,狠毒无比!若非欧神君高瞻远瞩,识破奸谋,以及乔仙婆绝技神功,消弭剧变,我们早已遭他毒手,齐归劫数!” “虬髯叟”韩岳与了尘道人见“铁指秀才”谈龙客就这上崖下崖的片刻工夫,居然完全改变态度,大骂“毒羽飞雕”鲍永,而对“七剑神君”欧古月、“绿鬓妖婆”乔赛乔,异常钦佩揄扬,均自眉头深蹙,更觉疑诧! 了尘道人忍不住地问道:“谈兄,你在崖顶究竟看见‘毒羽飞雕’鲍永,有何恶毒布置?能让咱们齐归劫数!” “铁指秀才”谈龙客正待答话.“七剑神君”欧古月忽然含笑说道:“毒羽飞雕鲍永在崖顶上所安排的是何等恶毒布置?暂且不必说明,我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你们看看眼前报应便了!” 话音了处,屈指虚空一弹,那被网在“七情天丝障”中的“毒羽飞雕”鲍永,便即“吭”地一声,不再动弹! “七剑神君”欧古月向“绿鬓妖婆”乔赛乔笑道:“我已施展‘弹指神通’,点了‘毒羽飞雕’鲍永穴道,你把‘七情天丝障’收掉好了!” “铁指秀才”谈龙客等见“七剑神君”欧古月竟能用“弹指神通”,隔空点穴,不由又惊羡,又复惭愧地,相互对看一眼。 “绿鬓妖婆”乔赛乔手腕一抖,彩云飘处,收回“七情天丝障”,洒落一地银色毒针,以及“毒羽飞雕”鲍永躯体! “七剑神君”欧古月、“绿鬓妖婆”乔赛乔,及“铁指秀才”谈龙客等,一齐退过山涧,然后独自戟指“毒羽飞雕”鲍永,沉声说道:“鲍永,你今日之死,种因乃在十五年前的终南山‘百丈壁’前,不过与你两位哥哥死法,略有不同,既非中了江东别苑主人的‘阴磷毒火’,亦非被我‘七剑分尸’,而是死在你自己的阴谋毒计之下!” 藏在“璇玑七妙阵”中的谷家麒,见这场“巴山夜会”,已近尾声,而谈龙客等也对义父义母改容尊敬,遂向司马超低声笑道:“不瞒司马庄主,欧神君是我义父.乔仙婆是我义母,少时揭露‘毒羽飞雕’鲍永阴谋,使其身受报应以后.彼此即当风流云散,不知司马庄主是否还要与我义父母见上一面?” 司马超早就猜出谷家麒与“七剑神君”欧古月、“绿鬓妖婆”乔赛乔颇有关系。 故而闻言之下,并不十分惊异,只在蹙眉思忖应否与这两位难缠难惹的绝世人物,互相见面! 谷家麒见司马超沉吟未答,以为这位司马庄主,也惧怯义父母威名,遂不愿强人所难地含笑说道:“我义父母情性古怪,落落寡合,颇难与人投缘,司马庄主不见他们也好,改日谷家麒江湖有暇,定当趋谒讨教有关‘璇玑七妙阵’的奇门遁甲之学,尚望庄主不吝指点!” 司马超闻言,含笑点头,谷家麒哪里知道自己这未曾坚邀司马超与“七剑神君”欧古月、“绿鬓妖婆”乔赛乔互相见面之举,乃是大错特错!致使欧古月、乔赛乔两位即将浩劫临头的武林奇人,失去消灾弭劫机会.几乎永沦苦海,万劫不复! 这时“七剑神君”欧古月目光瞥处,见“绿鬓妖婆”乔赛乔、“铁指秀才”谈龙客、‘虬髯叟”韩岳、了尘道人等四人,均已飘身过涧,到了安全地带。 遂又复向那穴道被点,僵卧地上的“毒羽飞雕”鲍永说道:”鲍永,如今我便替你揭破奸谋,使你自作自受地亲尝恶果!” “毒羽飞雕”鲍永穴道被点,既不能发话,又无法动转,只得瞪着一双似要喷出火来的血红凶睛,狞视“七剑神君”欧古月.神情惨厉已极! “七剑神君”欧古月拾起一块小石,长啸一声,青袍大袖拂处,人如凌虚蹑步地,横飞七丈,飘过对涧! 但半空中右手一扬,那块小石电射而出,奇准无比地,打中那条山藤已被“毒羽飞雕”鲍永先前所发飞刀割断一半之处,使得那条粗大山藤,应手折断! 山藤一断,天崩地裂的隆隆巨响立作,自那正居“鹰愁谷”上端的倾斜崖顶以上,滚落数以百计,轻重不一的巨大山石! 这阵石雨.把整个“鹰愁谷”口,一齐笼罩,倘若事先不曾洞悉奸谋,由谈龙客等与欧古月、乔赛乔拼命恶斗,“毒羽飞雕”鲍永只要悄悄脱手一刀,斩断山藤,自己飞逃过涧,岂不便将正在“鹰愁谷”xx交手之人,无分敌我,一齐断送! 巨石纷落如雨,一片震耳欲聋的“砰訇”声息之中,“铁指秀才”谈龙客等看得相顾心惊,全身汗下。 那位设计害人,心肠险恶的“毒羽飞雕”鲍永,却已自作自受地惨死巨石堆内,压成一滩零乱血肉! “七剑神君”欧古月与“绿鬓妖婆”乔赛乔,看得也颇互蹙双眉,别过铁指秀才等人,方自双双再度飘身过涧,欲从来路退去之际。 突然背后响起一声高呼:“义父母慢走,孩儿谷家麒及白姨娘在此!” 欧古月、乔赛乔均想不到会在此地遇上谷家麒,不禁双双愕然回身。 只见对涧一片嵯峨怪石之后,腾起两条白衣人影,果是谷家麒及“铁袖青娥”白玉莲的身法! “绿鬓妖婆”乔赛乔首先笑道:“家麒,你来得真巧,你可知道我的‘江东别苑’,与你爹爹的‘七剑宫’,全被人放火烧掉了吗?” 谷家麒参见义父母以后,含笑说道:“这桩事儿,已听白姨娘对我说过,还是我闯的祸呢!” “七剑神君”欧古月偕同“绿鬓妖婆”乔赛乔、“铁袖青娥”白玉莲,及谷家麒,一面自乱石堆中,飞登小峰,驰向来路,一面眉头微蹙地,对谷家麒问道:“这场祸变,怎会是你所闯?难道你知道放火‘江东别苑’,及‘七剑宫”之人.是哪个吗?” 谷家麒应声答道:“是与义父母齐名武林的‘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 “七剑神君”欧古月听说烧去自己“七剑宫”,及“绿鬓妖婆”乔赛乔“江东别苑”之人,竟是“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不由愕然问道:“麒儿,你好端端地,却去招惹这个魔头则甚?” 谷家麒因平素极受义父母宠爱.故丝毫不怕责备地,照实说道:“孩儿因南宫漱石倚老卖老太以骄狂,才放了一把火儿烧掉他的‘听秋小筑’!” “绿鬓妖婆”乔赛乔“哦”了一声问道:“原来是你先行放火烧掉南宫漱石的‘听秋小筑’!” 第65章 七剑宫 谷家麒遂把“熊耳山青竹涧”,巧戏“苗疆魔谷”的“文赌”双魔,火焚南宫漱石“听秋小筑”的那段经过,叙述一遍,并含笑说道:“南宫漱石发现他‘听秋小筑’被焚,蕴怒赶回以后,仍颇自诩身份,不肯与孩儿相斗!只声言要去烧掉义父的‘七剑宫’报仇,并加上义母的‘江东别苑’,作为利息!” “绿鬓妖婆”乔赛乔听得向“七剑神君”欧古月失笑说道:“麒儿先在太岁头上动土,烧掉南宫漱石的‘听秋小筑’,这老怪物一向骄狂,睚眦必报,自然难免跑到‘蟠冢山’去,照样火焚你的‘七剑宫’作为抵偿,但拿我‘江东别苑’当作利息,这利息却似乎算得太重?我倒要找找这位南宫老怪,问他一个高利盘剥之罪!” 谷家麒笑道:“义父、义母你们如今不应去找‘西风醉客’南宫漱石,而应先行彻查身边可疑人物,免得祸生肘腋!” “七剑神君”欧古月讶然问道:“我们身边怎会有甚可疑人物?你这‘祸生肘腋’一语,从何而起?” 谷家麒说道:“义父及义母可知道在广西‘勾漏山’的一座山峰腹内,有一名叫‘黑地狱’的人间地狱?” “七剑神君”欧古月及“绿鬓妖婆”乔赛乔闻言均自愕然摇头,但谷家麒冷眼旁观之下,却似乎看出“铁袖青娥”白玉莲面上有种奇异神色,一闪即逝! 谷家麒本来已对白玉莲微觉起疑,见状之下,不禁益发剑眉双蹙,继续说道:“这‘黑地狱’是由一位‘幽冥主宰’主持,以突然隐迹不见的‘勾魂教’作为基础,企图奴役整个武林中盖代奇客!” “七剑神君”欧古月冷笑说道:“那‘幽冥主宰’有何德能?当世称得起‘盖代奇客’的豪杰之士,又怎会受他奴役?” 谷家麒正色答道:“那‘幽冥主宰’虽无德能,却极阴险,据孩儿所知,除了‘黑心张良’司马庸,是他倚为智囊的军师以外,已有‘玄清羽土’陆文广、‘单掌追魂’钱正威、‘虬须剑客’董宏年,及‘勾魂教主’等人,甘心受他奴役!” “七剑神君”欧古月对“绿鬓妖婆”乔赛乔诧然说道:“麒儿所说的这几位人物,均已失踪多年.若论武功身份,并不逊于你我多少,他们怎肯俯首甘心,沉沦鬼域,受那‘幽冥主宰’的奴役驱使?” “绿鬓妖婆”乔赛乔也觉疑团莫释。 谷家麒遂把许慈航所说的有关“黑地狱”各情向义父母转述一遍,说完并目光微瞥“铁袖青娥”白玉莲,蹙眉又道:“但‘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却不以此满足.他们并密派亲信心腹,对几位出类拨萃人物,有所图谋,想逼使他们自动投奔‘黑地狱’,俾供驱使!” “七剑神君”欧古月恍然问道:“麒儿,听你言中之意,莫非我与你义母,也被那‘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动上脑筋了吗?” 谷家麒点头答道:“除了义父义母以外,还有‘北天山’的‘冷香仙子’聂冰魂,及‘苗疆魔谷’的‘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也是‘黑地狱’的目标人物!” “七剑神君”欧古月听得失笑说道:“这位‘幽冥主宰’莫不是位疯狂之人.他这种想法念头,简直等于水月镜花,痴人说梦!” 谷家麒正色说道:“义父千万不可轻视‘幽冥主宰’,此人心机极深,据说他所派出之人,均已成对方心腹,伺机暗用‘黑地狱’特制无形无色无味的慢性剧毒……” 谷家麒说到此处,因心中始终都在留神,故看出“铁袖青娥”白玉莲身上起了一种轻微震颤! “绿鬓妖婆”乔赛乔“哦”了一声,含笑问道:“麒儿之意,是说我与你义父身边,已有‘幽冥主宰’所派的‘黑地狱’中人,在对我们暗暗下毒?” 谷家麒点头示意,“七剑神君”欧古月笑道:“想对我们下毒,恐怕不太容易!” 谷家麒因对“铁袖青娥”白玉莲怀疑殊深,遂故意设词试探说道:“义父不可如此托大,‘黑地狱’奸细所用慢性剧毒,无色无香,无形无味,并必需日久天长,才能发挥灵效,故使对方极难觉察!譬如义父每日清晨,必食莲子羹一盅,倘若有人下毒其内……” 话犹未了,“铁袖青娥”白玉莲面色微变,沉声说道:“麒哥儿,你义父母每日清晨所食莲子羹,均系我亲手调制,难道你竟怀疑我是‘黑地狱’中的奸细吗?” 谷家麒因“铁袖青娥”白玉莲是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的宠妾,如今将其触怒,对自己发话斥责,不由颇觉应对为难,剑眉双蹙嗫嚅不答。 “七剑神君”欧古月忽然怪笑一声,反向“铁袖青娥”白玉莲,摇手说道,“你怪麒儿则甚?他既获如此秘讯,自应对任何人都加怀疑,才是正理!” 说至此处,偏头对谷家麒微笑说道:“这件事儿,并不难查,我如今与你义母各运神功,细搜百穴四肢,奇经八脉,看看可曾中了什么不自觉的慢性剧毒?” “绿鬓妖婆”乔赛乔接口冷笑说道:“不曾中毒便罢,万一真有异象发现,我们便把‘七剑宫’,及‘江东小筑’以内的所有人物,一齐点了‘五阴绝脉’,再加上‘错骨分筋手’,哪怕藏在其中的‘黑地狱’奸细,不吐露实情,暨解除剧毒方法!” “铁袖青娥”白玉莲听到此处,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七剑神君”欧古月问道:“你想说什么?” 白玉莲秀眉连挑,好似鼓起了极大勇气问道:“我在你‘七剑宫’中,究竟是什么身份?” “七剑神君”欧古月玲珑剔透,绝顶聪明,一听语意,便知“铁袖青娥”白玉莲对自己把她单独留在“七剑宫”废址之事,颇为不满,遂冷笑一声答道:“你不过是‘七剑官’中一名妾侍,最好尽量服从,不必多话,以免自找无趣!” 第66章 黑色灵丹 这几句答话,毫不留情,份量颇重,直把“铁袖青娥”白玉莲羞窘得满面通红,螓首一低,神态凄然的,自眼角垂落了两行珠泪! 谷家麒见状,反倒有些不忍起来,暗想倘若义父母未曾中毒,或是“黑地狱”奸细,另有其人,则自己岂非要对这位白姨娘万分歉疚? 这时“七剑神君”欧古月,与“绿鬓妖婆”乔赛乔等两位武林奇人,业已盘膝静坐,团目调息,各运绝顶神功,仔细搜查本身的百穴四肢,奇经八脉! “铁袖青娥”白玉莲脸上闪动一丝凄凉微笑,接着看了“七剑神君”欧古月几眼,伸手入怀,摸出一粒龙眼大小的黑色灵丹,吞入口内! 谷家麒以为“铁袖青娥”白玉莲羞窘以下,欲寻短见?慌忙叫了一声:“白姨娘……” “铁袖青娥”白玉莲截断谷家麒话头,向他凄然摇头说:“麒哥儿,我不怪你,一切事儿,均等你义父母行功完毕再说!” 谷家麒虽然发觉白玉莲的神情不对,但因有义父母在场,只好暂时纳闷,不便多问! “绿鬓妖婆”乔赛乔一遍内家功力做罢,神归紫府,气纳丹田,首先一睁双目.看看谷家麒,摇头笑道:“麒儿.是否你所听的传言有误?我适才行功默查全身,毫无异状,并未中甚性质特殊慢性剧毒!” 谷家麒闻言,心中正自又觉安慰,又觉诧异之际,“绿鬓妖婆”乔赛乔突然笑容一收,蹙眉说道:“家麒,你可觉出事情不妙?” 谷家麒莫明其妙的茫然瞠目,“绿鬓妖婆”乔赛乔看着距离自己三四尺外,尚在闭目行功的“七剑神君”欧古月,忧形于色地低声说道:“你义父与我一同行功,若无异状,此时也应功行完毕!怎的却……” 话犹未了,“七剑神君”欧古月徐徐开目,眉梢微轩.用一种喜怒难测的冷漠声音,向“绿鬓妖婆”乔赛乔头说道:“你猜得不错,麒儿也说得不错,我确实中了一种无法自救的奇异剧毒!” “绿鬓妖婆”乔赛乔.及谷家麒闻言之下,俱都大吃一惊,但那位“铁袖青娥”白玉莲却宛若未闻,表现得出奇镇静! “绿发妖婆”乔赛乔蹙眉问道:“照我们的内功修为,一般剧毒,均无所惧……” “七剑神君”欧古月苦笑接口道:“我适才细心查察,发现这种毒力奇异己极,不发作时,只静静潜伏体内,几乎毫不自知,但若一旦发作,再好的内家功力,也无法对其抗拒!” “绿发妖婆”乔赛乔一双妙目以内,闪动恨毒精芒问道:“你且想想看何以中毒因由?我们立往小孤山‘江东别苑’,处置‘黑地狱’奸细,逼问解救之策!” “七剑神君”欧古月目光注定“铁袖青娥”白玉莲,淡然一笑,说道:“我已察出这种奇异毒力,非天长日久,不克为功!正如适才麒儿所说,倘若藏在我每日清晨必食的‘莲子羹’内,最称妥当!你且帮我想想,‘七剑宫’中,尚有与此相类的何人何事?值得怀疑!” “铁袖青娥”白玉莲照样报以淡然一笑,异常镇静地,缓缓说道:“你不必想了,那种无形无色,无香无味的奇异毒药,就是藏在你每日清晨必食的‘莲子羹’内!” “七剑神君”欧古月想不到“铁袖青娥”白玉莲竟会如此答话,不由愕然问道:“这样讲来,你已经知道谁是‘黑地狱’中人物的了?” “铁袖青娥”白玉莲又是淡然一笑答道:“那碗‘莲子羹’,每日均是由我亲手调制,侍你食用,则在其中下毒的‘黑地狱’分子,哪有旁人?自然是我!” 不但“七剑神君”欧古月以为“铁袖青娥”白玉莲说的全是气话,便是“绿鬓妖婆”乔赛乔,及谷家麒也是一样想法,认为倘若白玉莲真是“黑地狱”中人物,则决不会如此坦然相承! “七剑神君”欧古月脸色一沉说道:“玉莲,你难道看不出我已误中暗算?心情极坏!还说这些气话则甚,岂非真要自讨无趣?” “铁袖青娥”白玉莲回手自怀中取出一条黑色丝巾,冷冷说道:“我说的全是真话.不是气话!这条黑色丝巾,便系‘黑地狱’中的‘幽冥主宰’所赐,其上满沾剧毒,只消每日清晨,向‘莲子羹’中,略浸巾角,便可使你这‘七剑神君’,自驾‘八骏飞车’,投奔‘黑地狱’,永为‘幽冥主宰’臣仆!” 这一席话,只听得“七剑神君”欧古月、“绿鬓妖婆”乔赛乔,及谷家麒三人.目瞪口呆,惊疑万状! “七剑神君”欧古月如今已知随侍自己多年的宠妾,“铁袖青娥”白玉莲,果是“黑地狱”中那位“幽冥主宰”派来图谋自己的奸细人物。 心中不由惊惭愤怒.百感交集地冷冷问道:“白玉莲,你的胆量可真不小!” “铁袖青娥”白玉莲此时对于欧古月、乔赛乔等两位凶名震世的盖代奇人,似已毫无所惧,也自冷冷答道:“欧古月,你也并没有什么特殊可怕!” “绿鬓妖婆”乔赛乔厉笑一声,接口问道:“欧古月与乔赛乔,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一旦有人敢对我们侵犯,则报复之惨……” “铁袖青娥”白玉莲目光斜睨“绿鬓妖婆”乔赛乔.神情颇为不屑地,接口得意笑道:“我就是不怕你们报复。” “绿鬓妖婆”乔赛乔听得一阵“格格”娇笑说道:“你难道以为你那两手功夫,便足自卫?” “铁袖青娥”白玉莲说道:“谈到功夫,我自知比你们差得太远,但我方才乘你们静坐行功,搜查毒质之际,业已服了‘极乐丸’,故而任凭你们施展什么‘七剑分尸’,‘毒磷搜髓’等常人难以忍受的恶毒手法,我已全无所惧!” 谷家麒想起适才“铁袖青娥”白玉莲所服那粒大如龙眼的黑色丹丸,不由愕然问道:“那‘极乐丸’难道能使你变成金刚不坏之体?” “铁袖青娥”白玉莲摇头笑道:“极乐丸不是什么仙家灵丹,而是一种剧毒药物,服后必死!” 第67章 黑地狱 语音略顿,目光再向“七剑神君”欧古月、“绿鬓妖婆”得意一扫,继续笑道:“但这种药物服后片刻,便可使人除了神智尚清以外,全身尽皆麻醉,不知任何痛苦!” 谷家麒哪里肯信,方自冷笑一声,“铁袖青娥”白玉莲又复向他笑道:“麒哥儿,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不要不肯相信,我且让你开开眼界!” 话完,便自身边取出一柄锋利小刀,及一支火折! “七剑神君”欧古月,“绿鬓妖婆”乔赛乔,及谷家麒三人.均自静默无声地,注视着“铁袖青娥”白玉莲的一切动作! “铁袖青娥”白玉莲拿起那柄锋利小刀,先把自己左手的小指及无名指,一齐活生生地削断.然后晃着火摺,凑在鲜血淋离的伤口以上,狠狠烧烤,脸上却毫无痛苦之容地,向欧古月、乔赛乔等含笑说道:“这是不是等于你们用以威吓一般武林人物的‘七剑分尸’,及‘毒磷搜髓’?但对我却已毫无痛苦!” 谷家麒双眉一挑.愤然叫道:“白玉莲,只要你说出怎样才能解除我义父所中剧毒的方法,我保证饶你一命就是!” “铁袖青娥”白玉莲目光微瞥谷家麒,方自冷然一笑。 “七剑神君”欧古月业已发话说道:“麒儿不必多问,看她这等情形,业已无法再活!而那‘幽冥主宰’,心机既然如此险恶深沉,则必不会把解毒药物,及解毒方法告知别人,他定依仗恃这种秘密手段,逼使顾惜生命的被害人,自行向他‘黑地狱’中投效!” “铁袖青娥”白玉莲点头说道:“你毕竟还算高明,猜得丝毫不错,我固然只有片刻光阴可活,而你所中慢性奇异剧毒,当世之中也只有‘幽冥主宰’一人,能加解救,你若想活命,便在半月以内,投奔广西勾漏山的‘黑地狱’作他臣仆便了!” “七剑神君”欧古月静静听完,忽然仰首云天,发出一阵悲愤狂笑! “铁袖青娥”白玉莲讶然问道:“你如此狂笑则甚?难道你宁可牺牲性命,而不肯投奔‘黑地狱’吗?” “七剑神君”欧古月扬眉怒视白玉莲,双目之中的森森厉芒,电射而出! “绿鬓妖婆”乔赛乔向“七剑神君”欧古月摇手说道:“你且慢发脾气,我还有一桩事儿,怀疑莫解,要向她问问清楚!” “铁袖青娥”白玉莲颇为大方地含笑说道:“你有话尽管请问,我是知无不答!” “绿鬓妖婆”乔赛乔问道:“据麒儿所说,‘黑地狱’的‘幽冥主宰’.是派人分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冷香仙子’聂冰魂,及我们图谋,为何欧古月业已中毒甚深,我却毫无异状?” “铁袖青娥”白玉莲微笑答道:“这是我救你一命!” “绿鬓妖婆”乔赛乔叱道:“你休要信口开河,否则我不管你是否感觉痛苦?也要你碎尸万段!” “铁袖青娥”白玉莲笑道:“你尚未听我叙述经过,怎会知我所言不实,信口开河?” “绿鬓妖婆”乔赛乔银牙微咬,强忍愤怒,点头说道:“你说!你说!” “铁袖青娥”白玉莲淡淡说道:“黑地狱中所派出图谋几位武林绝顶高手的人物,因需极端保密,避免泄露身份起见,彼此均不相识!只有你与欧古月两人,关系密切,‘黑心张良’司马庸才决定派我与我一位小师妹担任,以便互相呼应!” “绿鬓妖婆”乔赛乔双目厉射凶茫,接口问道:“图谋我的‘黑地狱’人物是谁?如今是否尚在小孤山‘江东别苑’以内?” “铁袖青娥”白玉莲摇头答道:“在她下手使你中毒以前,业已死在我的‘铁袖阴风’之下!” “绿鬓妖婆”乔赛乔恍然顿悟问道:“莫非就是我心爱颇甚,许传衣钵,前些时带来‘蟠冢山七剑宫’,突告神秘失踪,追寻无着的‘素手神针’朱小佩吗?” “铁袖青娥”白玉莲点头说道:“素手神针朱小佩的尸体,便被我埋在‘七剑宫’后.飞泉右侧的山洞以内!” “绿鬓妖婆”乔赛乔不解地问道:“你方才曾说‘素手神针’朱小佩是你师妹,而你们又复均是‘黑地狱’中所派人物.却为何要用‘铁袖阴风’,把她杀死?” “铁袖青娥”白玉莲答道:“因为我不愿意听任朱小佩下毒成功,把你逼得投奔‘黑地狱’,作为‘幽冥主宰’的座下臣仆!” “七剑神君’欧古月听得插口问道:“你既不愿她被挟制作为‘幽冥主宰’的驭下臣仆,却为何单独对我下手?” “铁袖青娥”白玉莲说到此处,神情才略为激动,长叹一声,幽幽说道:“这只是为了一个‘爱’字,及一个‘妒’字!” “七剑神君”欧古月愕然问道:“此事与‘爱’‘妒’何关?” “铁袖青娥”白玉莲一咬银牙恨恨答道:“你平素对我颇为宠爱,但只要乔赛乔自‘江东别苑’一来,却立即将我弃如敝屣!故而我颇想把你逼到‘黑地狱’中,作一对长久夫妻,怎肯听任她也投到‘黑地狱’以内,再与你亲亲热热,使我妒恨欲死!” “绿鬓妖婆”乔赛乔听得一阵格格娇笑,但笑声中却蕴含着无限凶厉之气! 笑完目注“铁袖青娥”白玉莲说道:“原来我之未被暗算,竟是由于你的醋海兴波?但乔赛乔性格,异于常人,我照样仍要到‘黑地狱’中走走!” 这几句话,连“七剑神君”欧古月都听得愕然不解,向“绿冀妖婆”乔赛乔问道:“你既未中毒却去‘黑地狱’则甚?莫非想去斗斗那‘幽冥主宰’,为我设法取得解药吗?” “绿鬓妖婆”乔赛乔摇头笑道:“常言道:‘投鼠忌器’,在你体内奇异毒力,未曾解除以前,我不会对那‘幽冥主宰’,有所图谋,只是想陪你一同前去,如同白玉莲之言,在‘黑地狱’中仍自亲亲热热!” 第68章 脱险 “七剑神君”欧古月听得心中好生安慰地,微笑说道:“你知道我准会怕死贪生的投奔‘黑地狱’,作那‘幽冥主宰’的臣仆吗?” “绿鬓妖婆”乔赛乔双眉一挑,冷笑说道:“为什么不去?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们两人投奔‘黑地狱’,还不是等于在他‘黑地狱’中,留下了两个莫大祸胎!暂时忍辱蒙垢,一朝摆脱控制以后,便可把那‘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一寸一寸地,挫骨扬灰,报仇雪恨!” “七剑神君”欧古月双目一张,仰天狂笑说道:“就算‘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把我一寸一寸地挫骨扬灰,欧古月也不会投到他‘黑地狱’中,甘为臣仆!” “绿鬓妖婆”乔赛乔知道“七剑神君”欧古月的性情,高傲刚强已极,遂不再强劝他,微笑说道:“关于究应忍辱负重,投奔‘黑地狱’?或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且等我们与家麒深长计议以后,再行定夺!目前似乎应该研究怎样给这‘黑地狱’奸细,一些厉害!” “铁袖青娥”白玉莲闻言,毫不在意地,微笑说道:“我已服‘极乐丸’,你们便把我投入油锅,掷上刀山,也不会使我感觉到丝毫痛苦!” “绿鬓妖婆”乔赛乔狞笑说道:“那极乐丸的药力,不会永远保持,只要等它药力一散,便够你消受的了!” “铁袖青娥”白玉莲笑道:“我不会活得那么长久,在一盏茶时以内,便将栩栩然,毫无痛苦地,离开这龌龊红尘,进入极乐世界!” “七剑神君”欧古月目光微瞥“铁袖青娥”白玉莲,阴森森地笑了一笑问道:“你平日端‘莲子羹’给我吃时,用的是右手还是左手?” “铁袖青娥”白玉莲微扬右手说道:“你莫非想要我这只……” 话犹未了,半空中金光一闪,血雨横飞,“铁袖青娥”白玉莲一只欺霜赛雪的纤白右手,业已被“七剑神君”欧古月所抛出的一柄金色小剑,齐肘劈落! 此时方看出那“极乐丸”的药力,果然惊人,“铁袖青娥”白玉莲依然毫无痛苦神色,用仅余三指的左掌,拾起地上断手,抛给“七剑神君”欧古月,并极其自然地,含笑说道:“我知道你业已把我恨极,但不必由你动手,你想要我眼耳鼻舌手足等任何四肢五官,我都会自动割下给你!” “七剑神君”欧古月冷然说道:“我当初收你充为特妾之故,便由于你那两只眼睛,着实妖媚迷人……” “铁袖青娥”白玉莲不等“七剑神君”欧古月话完,便即一阵媚笑说道:“我总算曾经侍你一场,你既喜欢我这双眼睛,我便在临死之前,挖下来送给你就是!” 说完,左手的食中二指一伸,抉入双目,果然自行挖下一对血淋淋的眼珠,算准方位向“七剑神君”欧古月凌空掷出! “七剑神君”欧古月袍袖一展,右手伸处,将那两粒血淋淋的眼球接住,送向口中,一阵格支支的咀嚼之声,竟自生生吃下! 谷家麒看得好不皱眉,知道义父是因“铁袖青娥”白玉莲仗恃“极乐丸”药力,不畏任何痛苦,无法报复,才把她这对眼珠,生嚼解恨! “铁袖青娥”白玉莲如今虽然目不能见,但听得那阵咀嚼之声,也已猜出就里,带着满脸血痕,转向“绿鬓妖婆”乔赛乔说道:“欧古月吃了我一对眼珠,大概可以略为解恨!你若想要我什么东西.我也照样奉送!” 人到了不惧任何痛苦之际.便算对方再狠,也必对其无可如何。 “绿鬓妖婆”乔赛乔见状遂对“七剑神君”欧古月说道:“我们还有要事待商,不必再和这贱婢废话,把她了结了吧?” “七剑神君”欧古月钢牙紧咬,微一点头,“绿鬓妖婆”乔赛乔红衣大袖一扫,七点碧星,电射而出,打在“铁袖青娥”白玉莲身上,立即化成一蓬荧荧的火焰,把她周身上下,一齐包没! 但白玉莲人在绿色火焰焚烧之中,犹自形如厉鬼的,高声叫道:“欧古月听真,我方才细算你所中剧毒,知道由如今开始,每隔五日,便将发作一次!第一二次因你功力深厚,或可勉强支持,但第三次所受之惨,却难以形容,故而我劝你不要高傲刚强,必须在半月以内,投奔‘黑地狱’,去得越早越好,免得白受痛苦!” 话音了后不久,这位“铁袖青娥”白玉莲,便被“绿鬓妖婆”乔赛乔所发“阴磷毒火”,烧得化成一堆骨灰,以及飞扬在山野之间的一片强烈尸臭! “铁袖青娥”白玉莲既已烧死,“绿鬓妖婆”乔赛乔遂向“七剑神君”欧古月正色说道:“据我观察白玉莲贱婢所说,定非虚言,加上麒儿所报秘讯,更足证明‘黑地狱’中的‘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等心机狠辣周密绝伦,既已误中暗算,如欲硬抗徒自吃苦,不如暂且委曲求全,由我陪你同投广西‘勾漏山’,伺机摆脱控制,并将这座‘黑地狱’也一并毁掉!” “七剑神君”欧古月振衣而起,一声怒啸,青袍大袖拂处,拂得“铁袖青娥”白玉莲所化那堆骨灰,四散飞扬,然后目注“绿鬓妖婆”乔赛乔,淡笑说道:“你怎么也把‘七剑神君欧古月’七字,看得如此一钱不值?我难道会惧怯一些药物毒力,便低首甘心的去作那‘幽冥主宰’臣仆?” 谷家麒一旁插口说道:“义父若能暂时忍气投奔‘黑地狱’,倒是一桩莫大功德!” “七剑神君”欧古月愕然问道:“怎么会是莫大功德?” 谷家麒说道:“孩儿已与几位志同道合友好,议定明年五月初五,共破‘黑地狱’,义父若能先期前往,明面虽是由于中毒被制,实际却是卧底,则到时里应外合之下,必然成功,歼灭掉‘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等,岂非不但为自己报却深仇,也替武林中除去巨害,成就一桩莫大功德!” “七剑神君”欧古月闻言,仍是冷笑摇头。 “绿鬓妖婆”乔赛乔遂向谷家麒微施眼色.一阵狂笑说道:“好好好,你既然不愿弱了你‘七剑神君’名头,我们也无法相强,但我有句话儿,却要先问麒儿一下!” 话完,便即转身目注谷家麒,发话问道:“麒儿,你忍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你义父所中剧毒发作,熬尽无边痛苦,身遭惨死!” 谷家麒应声答道:“当然不忍,但苦于我们无法身代!” “绿鬓妖婆”乔赛乔点头说道:“我们虽然既不忍见.又不能代,但我却想出了解决这项痛苦的两条妙策!” 谷家麒喜形于色地问道:“义母想出了什么妙策?” “绿鬓妖婆”乔赛乔神色冷冰冰地说道:“第一桩妙策是由我们两人下手,把你义父杀死,免得他或是熬受无边苦痛,惨不忍睹!或是投奔‘黑地狱’,坏了他‘七剑神君’的一世英名!” 谷家麒料不到义母“绿鬓妖婆”乔赛乔竟会想出如此荒谬之策?不由听得紧蹙双眉。 但“七剑神君”欧古月却高兴已极地拊掌大笑说道:“好策,妙策,亏你想得出来.这方法委实奇妙无比!麒儿不必为难,尽管与你义母向我下手便了!” 谷家麒闻言,心中暗想自己这义父义母的性情之怪,着实无与伦比!遂向“绿鬓妖婆”乔赛乔摇头说道:“义母这第一桩妙策,恕麒儿不敢苟同,请问第二桩是何妙策?” “绿鬓妖婆”乔赛乔的脸上神色,由森冷含煞,变作了柳媚花娇,向“七剑神君”欧古月嫣然一笑说道:“我本想把你杀了干静,但你那宝贝儿子,不肯杀你,我也未便单独下手,只好另想别法!” 话完,转对谷家麒笑道:“麒儿.我们既然不忍心见你义父身受奇惨,你又不肯杀他,则只好眼不见心不烦地,杀掉我们自己!” 谷家麒夷然点头笑道:“这倒使得!” “绿鬓妖婆”乔赛乔看了谷家麒两眼,向“七剑神君”欧古月格格笑道:“十五年前,你自终南山‘百丈壁’下,带走麒儿之时,是想把他造就成一个身负绝艺,但心狠意毒,无恶不作的骄狂少年,以报‘摩云手’谷啸天的杀子之仇!可惜他先天不恶,任凭你后天如何薰陶,终难全如所期!你看他不忍心杀你,却肯慨然自尽,哪里称得上心狠意毒,无恶不作……” “七剑神君”欧古月不等“绿鬓妖婆”乔赛乔话完,便即感慨无穷地,长叹一声说道:“关于此事,我起意确实如你所说,但对他悉心调教之下,发现麒儿无论在心性,悟力,姿质,进境等任何方面,均比死在摩云手谷啸天手下的风儿强过多多,义子既已胜于亲子.并善体亲意,旦夕承欢,你我一身绝艺,也算有了传人,仇恨自然渐渐淡忘消失!故而除了睚毗必报,高傲倔强,不肯让人等事,我仍要麒儿保持我的一贯作风以外.并未企图把他训练成无恶不作之人,反而教了他不少立身处世之道!” 谷家麒直到今日才算彻底了解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对待自己的一番心情,不由感动得凄然垂泪! “绿鬓妖婆”乔赛乔静静听完微笑说道:“你既连杀子之仇,均能淡忘.怎的对目前小事,却执拗得不肯回头?” “七剑神君”欧古月知道“绿鬓妖婆”乔赛乔是在费尽苦心,旁敲侧击地,规劝自己,遂摇头一叹说道:“你不必绕着弯儿,对我劝说,须知欧古月一生狂傲,从不服人,我怎能忍气吞声地,甘为幽冥主宰臣仆?” “绿鬓妖婆”乔赛乔看看“七剑神君”欧古月,微笑问道:“你自称一生狂傲,请问我的狂傲程度,比你如何?” “七剑神君”欧古月猜不出她问话用意,应声答道:“你我性相若,均是一般狂傲!” “绿鬓妖婆”乔赛乔点头说道:“你既知道我与你的狂傲程度,不相上下,何以我并未中毒,都肯陪你投奔‘黑地狱’,你倒反而不肯?” “七剑神君”欧古月依旧摇头说道:“你为是我,我却不肯为我自己!” “绿鬓妖婆”乔赛乔突然脸色一变,向“七剑神君”欧古月沉声叱道:“欧古月,你怎的如此自私?我肯为你,你为何不肯顾虑顾虑我与麒儿?要知我们虽被世人误解,冠以凶毒之号,其实却是真正性情中人,你宁甘熬受无边惨痛,成全一世英名,岂不等于逼得我与麒儿伤心无奈的自尽而死!” 说也有趣,“绿鬓妖婆”乔赛乔说了多少好话,欧古月均自执拗不听,但如今这一顿大骂,反倒把位难缠的“七剑神君”,骂得服服贴贴,无法反驳! 乔赛乔怒叱“七剑神君”欧古月以后,目注谷家麒冷然发话说道:“麒儿,我们且等你义父最后一句答话,他若依然执拗,不听良言.我们立时各击天灵便了!” “七剑神君”欧古月在“绿鬓妖婆”乔赛乔这一番先行曲折迂回,最后才作正面轰击的猛烈攻势之下,只好有条件的投降,苦笑两声,摇头说到;“你们要我暂时忍辱含羞,投奔‘黑地狱’,便必须依我两项条件!” “绿鬓妖婆”乔赛乔与谷家麒见“七剑神君”欧古月居然松口,不由均自心头狂喜!乔赛乔连连点头,含笑答道:“慢说两项条件,便是两千件两万件,我们无不依从!” “七剑神君”欧古月说道:“第一项条件便是不许你陪我同往‘黑地狱’,由我单独前去!” “绿鬓妖婆”乔赛乔愕了一愕,立即点头说道:“好,就让你一人单独前去吃苦,我则赶紧督修‘江东别苑’,与‘七剑宫’,好等你脱险以后……” 第69章 何等功力 说到此处,忽似想起甚事?嫣然一笑又道:“我那‘江东别苑’不必修了,等你安然脱险以后,我就陪你在‘七剑宫’中,长居没世!” “七剑神君”欧古月摇头笑道:“一来江东别苑已在大兴土木,二来我受人挟制,投奔‘黑地狱’后,‘七剑神君’四字,业已无颜再用,故而‘七剑宫’已不必重修,万一我能度过此劫,脱险归来,也打算与你长相厮守,终老‘小孤山’了!” 谷家麒双睛湿润地,一旁静听,觉得义父义母之间的相爱真情,平素尚有些因天性骄傲,各自矜持,但在这生离死别关头,却毫无保留地,尽倾肺腑! “绿鬓妖婆”乔赛乔静静听完,点头笑道:“依你,依你,一切依你!你平日喜欢宫室之美,我便把‘江东别苑’刻意经营,务期建造得五步一楼,十步一阁……” “七剑神君”欧古月截断乔赛乔话头笑道:“我自经此祸,心情忽然大变,业已对那些金碧辉煌的七宝楼台,感觉厌恶!只要有数间茅屋,与你布衣相守,于愿足矣!” “绿鬓妖婆”乔赛乔目光微睨“七剑神君”欧古月,秀眉一蹙,含笑说道:“我的心情,与你大同小异,难道像我们这等恶煞凶魔,略经挫折,便会回头入道吗?” 说至此处,眉头一舒,又向“七剑神君”欧古月微笑说道:“第一桩条件,完全依你,第二桩条件,又是什么?” “七剑神君”欧古月扬眉说道:“我委曲求全,含垢忍辱,总得有个限度!麒儿既与人约好于明年五月初五大破‘黑地狱’,我便以此为期!你们能够及时赶到,或可彼此团聚,倘若稍有延误,则只能寻得欧古月自尽而死的遗骨而已!” 谷家麒点头说道:“义父放心,孩儿与一干友好,暨义母等人,必然如期赶到!但孩儿如今也有两项要求,想请义父应允!” “七剑神君”欧古月目注谷家麒,霭然微笑说道:“麒儿,我对你的态度.适才业已表示,疼爱之切,胜若亲生!你有何请求,尽管说出就是!” 谷家麒道:“义父既已决定暂时忍气投奔‘黑地狱’.则不如立即动身,因为白玉莲死前曾说义父所中剧毒,每隔五日,便将发作一次,似乎不必多受这种无谓痛苦!” “七剑神君”欧古月点头说道:“麒儿所言有理,我听你劝告,立即动身!但‘大巴山’与广西‘勾漏山’,相距颇远,‘八骏飞车’纵然再快,也难在五日以内赶到,看来我总难免尝尝‘黑地狱’特制剧毒的滋味了呢!” 谷家麒忧形于色地说道:“故而孩儿第二项请求,便是要与义母同驾‘八骏飞车’,将义父送到广西‘勾漏山’,途中万一义父毒发,也好有人照应!” “七剑神君”欧古月摇头说道:“我答允暂时忍气苟活的第一个条件.便是不许你义母陪我同入‘黑地狱’.如今怎再加上你呢?” “绿鬓妖婆”乔赛乔接口微笑说道:“你弄错了,麒儿之意,只是与我把你送到‘勾漏山’,并非陪你同入‘黑地狱’!” “七剑神君”欧古月点头狂笑说道:“好好好!我答应麒儿所请.我们也可多作数日之聚!” 谷家麒见义父已应允,遂喜形于色地,恭请欧古月、乔赛乔坐上“八骏飞车”,自己则跨辕执缰,策动驾车骏马,星夜赶程,绝尘飞驰! 一日,两日,三日,四日,到了第五日正,业已进入广西省界,只是距离“勾漏山”,尚有三四百里路程而已! “绿鬓妖婆”乔赛乔自第五日清晨开始,便密切注意“七剑神君”欧古月的脸上神色! 如今忽然发现欧古月眉头紧蹙,脸色灰败,遂命谷家麒暂时停车,向欧古月问道:“你感觉怎样,可是有些不对了吗?” “七剑神君”欧古月脸上皮肉一阵抽搐.蹙眉缓缓说道:“我觉得心中空洞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异常难过!” 乔赛乔、谷家麒均知“铁袖青娥”白玉莲所说不差.“七剑神君”欧古月体内潜伏剧毒,已在这第五日上开始发作! 就在谷家麒、乔赛乔满腹愁思,相顾无策之际,那位武功绝世的“七剑神君”欧古月,居然呻吟大作,自“八骏飞车”以上盘坐不稳,翻身跌落尘埃,难过得满地乱滚! 乔赛乔见“七剑神君”欧古月满地翻滚,双手乱抓的那等痛苦情形,不由泪流满面的大声喝道:“欧古月,振作一点,我记得白玉莲临死以前,曾说第一二次剧毒发作之时,以你功力,尚可支持得住!” 这几句大声的说话,宛如迷茫尘海中的暮鼓晨钟,使得正为剧毒侵凌的“七剑神君”欧古月,灵智略清。 赶紧默运内家神功,抵抗那种无处抓挠,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的奇异痛苦! 正在此时.忽然一声“无量佛”号,起自身前。 只见三四丈外的山崖之后,转出一位黑袍道人,手持半个葫芦所制的一具水瓢,走到谷家麒身边,微笑说道:“此处各种瘴毒极多,行人稍不小心.便蒙其害!据贫道看来,那位老施主的痛苦情形必是中了最厉害的‘金钱无形毒瘴’,小施主且持我这具药瓢,臼上一瓢山泉,给那老施主饮下,即可安然无事!” 谷家麒正在焦急无奈,闻言也未细思.遂接过药瓢,纵到山壁之间,臼了一瓢清泉递给“七剑神君”欧古月饮下! 说也奇怪,“七剑神君”欧古月饮下山泉以后,不但四肢百骸间所感受那种无法形容的奇异痛苦,立即完全消失,并觉精神焕发,周身舒适无比! “七剑神君”欧古月舒了一口长气,摇头叹道:“这种剧毒之力,委实奇异强大无比,太难抗拒!但事后却又周身舒泰,精神百倍……” “绿鬓妖婆”乔赛乔心中一动,回头寻那赠送谷家麒药瓢的黑袍道人,发现已悄悄溜走,杳无踪影! 谷家麒也自恍然大悟,猜出那黑袍道士定是“黑地狱”人物,目光一注手中药瓢。 果见瓢内现出几行字迹,写的是:“幽冥主宰特赐‘幽冥圣药’一瓢,欢迎新来佳客!” “七剑神君”欧古月看完字迹,冷笑一声,左手微挥.震碎那具药瓢,又与“绿发妖婆”乔赛乔,谷家麒等,同驾“八骏飞车”,继续东进! 到了“勾漏山”后,连向不少山民猎户打听,均不知“黑地狱”的所在。 直到日影全沉,夜色如墨之际,方在一条幽涧以内,听得一种令人心悸的鬼哭之声,依稀可以辨出,说的是:“欲…寻…黑…地…狱,须…登…鬼…影…峰……” 这“鬼影峰”三字,适才听到猎户说过,就是幽涧左侧的峭拔高峰,如今在朦胧月色以下,委实极像一具张牙舞爪的狰狞鬼影! “绿鬓妖婆”乔赛乔与谷家麒,早把“八骏飞车”,存放在“勾漏山”口。 如今辨出依稀鬼哭以后,便偕同“七剑神君”欧古月,施展绝世轻功,飞登“鬼影峰”顶! 才到“鬼影峰”半腰,便见近峰顶处,现出一片磷光,磷光中并有字迹不停闪烁明灭! “七剑神君”欧古月来到切近,方看出该处是一形如古井的黝黑深洞,井栏上闪烁着八个磷光大字:“欲求极乐,请入地狱!” “七剑神君”欧古月突然轩眉狂笑说道:“想不到‘黑地狱’的门户,竟是这样一口古井,你们赶紧回去,各事所事,我要入地狱了!” 语音方落,人影疾腾,连“绿鬓妖婆”乔赛乔的一声“且慢”,尚未叫出口来,“七剑神君”欧古月的身形,已如陨电飞星般的,直坠那看来不知多少深浅,黑黝黝的古井以内! “七剑神君”欧古月既已投入“黑地狱”内,“绿鬓妖婆”乔赛乔遂向谷家麒长叹一声说道:“麒儿,我们走吧,明年再来!” 谷家麒深悉义父性情,知道“七剑神君”欧古月此次忍气投奔“黑地狱”,心中受了莫大委屈,故而伤感得含着两眶热泪,不舍就走! “绿鬓妖婆”乔赛乔心中虽也悲痛万分,但因年龄身份,及经验关系,终较沉稳。 见谷家麒泪流满面,遂含笑劝慰说道:“麒儿不必这样难过,年余小别,又有何妨?以你义父那等身手,难道还怕他在这‘黑地狱’中,吃了亏吗?” 谷家麒凄然一叹,忍泪回身…… 忽然听得鬼语啾啾,面前宛若幽灵出现般,冉冉飘来三条黑影! 乔赛乔何等眼光?一看便知这三条鬼影,武功极高,施展的竟是几乎绝传的“鬼影飘风”身法,遂命谷家麒与自己并肩而立,便于照应,俾免受鬼蜮暗算! 那三条鬼影.一字排开,挡着乔赛乔、谷家麒去路,既不发话,也无丝毫动作! “绿鬓妖婆”乔赛乔柳眉微剔,冷冷说道:“面前何人?是神归庙,是鬼归坟,是人便报上字号,何必如此装模作样地,挡住我们去路则甚?” 三条鬼影以内当中一人,冷哼一声,慢吞吞地说道:“你们既到极乐世界边缘,怎不到极乐世界之中走走?” “绿鬓妖婆”乔赛乔晒然说道:“我们正是活得有点不大耐烦,想到地狱以内,观光观光,可惜阎王不要命,小鬼不来催,缺乏了个接引之人!” 三条鬼影中的左边一人接口说道:“你们要人接引,却有何难?随我前去就是!” 谷家麒怒火高腾,愤然叫道:“凭你也配!” 语音甫出,右掌疾推,一股劲急罡风,便向左边鬼影当胸撞去! 左边那条鬼影,“嘻嘻”一笑,毫未闪躲,竟对谷家麒所发劲急掌风,夷然无惧.只把他所着玄衣衣角,微微拂起! “绿鬓妖婆”乔赛乔知道谷家麒姿禀极好,又经自己与“七剑神君”欧古月十五年辛苦抚养.悉心栽培,一身功力,已颇不弱,如今蓄怨发怒之下,相距又复不远,竟未伤得那条鬼影分毫,委实有点出人意外! 惊愕之间,忽然想起谷家麒所说.已被“黑地狱幽冥主宰”设法罗致的一位武林奇人,遂向那左边鬼影,发话问道:“你莫非便是以‘玄清神功’,名震武林,后来突然失踪不见的‘玄清羽士’陆文广吗?” 左边那条鬼影,阴森森地冷笑一声,语音微带悲凄,接口答道:“陆文广的‘玄清羽士’外号,已弃多年,我如今叫做‘玄清鬼使’!” “绿鬓妖婆”乔赛乔见谷家麒剑眉双剔,大有一掌无功,继续动手之意,遂运用他人无法听见的“蚁语传声”功力,向谷家麒耳边,低低说道:“麒儿不要妄动,左面这条鬼影,便是‘玄清羽土’陆文广,他有‘玄清神功’所化无形气网防身,你用劈空掌力,伤他不得!” 谷家麒傲骨天生,哪里肯服? 鼻中低哼一声,暗地提聚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生平绝技“朱砂巨灵神掌”,并加上了十一成“金刚力”,飘身抢步,脚踏中宫,一式“直捣黄龙”!便向自称“玄清鬼使”的陆文广的胸前拍去! “玄清鬼使”陆文广何等功力,自然识货,见谷家麒一只右掌,突然粗大,并转朱红,也不禁深吃一惊,不敢再复卖狂,袍袖拂处,将自己成名绝学“玄清神功”,从无形转为有形,拂出一片排空劲气! 两种傲视当世的内家神功,凌空互接之下,“玄清鬼使”陆文广“噫”了一声,右足微撤半步! 谷家麒则身形一震,退后三尺,俊脸飞红,杀气腾眉,探手怀中,摸出了七柄金色小剑! “绿鬓妖婆”乔赛乔目注谷家麒,沉声叱道:“麒儿,怎的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你有多大能为?敢与昔日威震武林,受人尊敬的‘玄清羽士’,如今却仰人鼻息,做人牛马的‘玄清鬼使’陆大英雄动手!” 第70章 谎言 中间那条鬼影闻言,冷冷说道:“乔赛乔,你不必出语讥讽,‘七剑神君’欧古月适才业已自投地狱,还不是也与我们同样命运?” “绿鬓妖婆”乔赛乔看出拦住自己的三条鬼影,均是非常人物.遂向中间这条鬼影,暨右边那条鬼影,冷冷问道:“你们三人之中,既有一人是‘玄清羽士’陆文广,则其他两人,应该是‘单掌追魂’钱正威,及‘虬须剑客’董宏年了!” 其余两条鬼影,均是一律蒙面黑衫,想不到乔赛乔竟会轻轻易易地一口叫破自己来历,不禁愕了一愕,仍由当中那条鬼影冷然答道:“单掌追魂及虬须剑客等当年旧号,已成明日黄花,如今我叫‘追魂鬼使’,他叫‘虬须鬼使’!” “绿鬓妖婆”乔赛乔哂然说道:“失敬,失敬,原来是‘三大鬼使’!但不知你们挡住我母子去路则甚?难道也要硬逼我们投奔‘黑地狱’吗?” “追魂鬼使”钱正威摇头答道:“黑地狱中向来只收自动投奔之人,否则均将拒之于‘鬼门关’外!” “绿鬓妖婆”乔赛乔诧道:“你们既非想逼我们投奔‘黑地狱’,却拦阻去路则甚?” “追魂鬼使”钱正威答道:“我们奉了‘幽冥主宰’之命,特来告诉你两件事儿!” “绿鬓妖婆”乔赛乔说道:“什么事儿?不必吞吞吐吐,要讲快讲!” “追魂鬼使”钱正威说道:“第一件事儿,是告诉你凡人一入‘黑地狱’,便对‘幽冥主宰’真心相从,决不愿再复离却那等极乐世界!你们目前虽尚执迷不悟,但若自愿想进‘黑地狱’时,只要跪在‘鬼影峰’头那口古井之前,虔诚祷祝,三呼‘幽冥主宰’,立即有人接引!” “绿鬓妖婆”乔赛乔方自冷哼一声,谷家麒业已愤然作色叱道:“简直是鬼话连篇.痴人说梦!” “玄清鬼使”陆文广忽然吟道:“俗人不识其中乐,竟把真言当谎言……” “绿鬓妖婆”乔赛乔冷笑说道:“管你真言也好,谎言也好,想叫乔赛乔母子,自动归心,除非日从西起!” 语音略顿,转对“追魂鬼使”钱正威问道:“第一件事,不必再提,第二件事,又是什么?” “追魂鬼使”钱正威说道:“今年七月十五日中元鬼节,‘黑地狱’大开鬼门,欢迎任何武林人物,入内参观极乐景象!” “绿鬓妖婆”乔赛乔点头说道:“这件事倒蛮有意思,乔赛乔母子,到时准定来此赴约!” 话完,手携谷家麒,以两道娇媚无比,也冷锐无比的目光,一扫“黑地狱”三大鬼使,缓缓又道:“那‘幽冥主宰’命你们转告的两件事儿,乔赛乔母子业已知晓,还有什么其他事儿没有?” “追魂鬼使”钱正威摇头说道:“没有其他事了,你母子们尽管请便!” “绿鬓妖婆”乔赛乔冷笑一声,左手弹处,三点惨绿色的“阴磷毒火”飞出丈外,打中一块山石,把那山石烧得“咝咝”作响,并发话说道:“你们不挡我母子去路还好,否则‘黑地狱’的‘三大鬼使’,便将变成这块山石一样!” “追魂鬼使”钱正威,“玄清鬼使”陆文广,“虬须鬼使”董宏年等三人,闪身让路。陆文广冷然说道:“乔赛乔,你这‘阴临鬼火’,何足为奇?等你们七月十五来时,我让你见识见识最惨酷的‘冷焰搜魂’刑罚.受刑人或许就是‘七剑神君’欧古月呢!” 乔赛乔与谷家麒均自听得暗暗咬牙,心头好不难过! 正在此时,突然一阵凄凄鬼哭之声,彷佛从这“鬼影峰”山腹以内,透地传出! “追魂鬼使”钱正威闻声之下,向“绿鬓妖婆”乔赛乔及谷家麒说道:“幽冥主宰大概为了‘七剑神君’欧古月投奔‘黑地狱’之事,升座‘森罗殿’,发出‘九幽鬼哭’相召,我们均将归去,你们也快走吧!” “绿鬓妖婆”乔赛乔心中虽然悲伤愤怒已极,但脸上却仍装出若无其事的神情,厉啸一声,拉着谷家麒,离开“鬼影峰”头,施展绝世轻功,飞弛而下! 出了“勾漏山”口,寻得“八骏飞车”,“绿鬓妖婆”乔赛乔才伤心泪落,湿透衣衫地,向谷家麒悲声说道:“麒儿,我们也该立即分手!” 谷家麒讶然凝目,乔赛乔又复说道:“你去苗疆赴约,我则赶回‘小孤山’,吩咐他们停止重修金碧辉煌的七宝楼台,只盖上几间茅屋,等你义父脱险归来,好与我一同偕老!” 谷家麒愁容满面地问道:“义母,你对营救我义父脱险一事,有把握吗?” 乔赛乔长叹一声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只好尽力为之而已!但由于适才钱正威、陆文广、董宏年等‘三大鬼使’出现,‘黑地狱’中实已网罗不少出奇高手,将来要想除害救人,必将大费手脚的了!” 谷家麒因一记劈空重掌,一记“朱砂巨灵神掌”,均未曾击伤“玄清鬼使”陆文广,反而略受小挫,也已深悉对方厉害,知道仅凭自己,及水中萍,许慈航,岳悲云等之力,想破“黑地狱”似难为功。必须把水中萍之师“冷香仙子”聂冰魂这等前辈高人,拉上几个,与义母联手进行,方可有望! 戒意既深,傲气遂减,向“绿鬓妖婆”乔赛乔躬身说道:“义母放心,孩儿深知‘黑地狱”中那群鬼蜮之徒的武功心计,两皆厉害无比!此去必然设法多邀能手助阵,义母请回‘小孤山’,我们等七月十五的中元鬼节,在勾漏山‘鬼影峰’头,再见面吧!” “绿鬓妖婆”乔赛乔深深一叹,妙目之中.泪光涟涟,抬手微掠发边的散乱青丝,一抖僵绳,催动“八骏飞车”,向谷家麒挥手而去! 乔赛乔被江湖人物称为“绿鬓妖婆”之故,便由于她年虽八十以外,却因内功精湛,养生有术,依然花容月貌,绿鬓红颜!但如今在她临别挥手.一掠云鬓之际,谷家麒似乎看见她如云绿鬓之间,业已掺杂着几丝白发! 谷家麒失惊之下,一声“义母”尚未喊出口来,“八骏飞车”其速如飞,连人带车,业已到了十余丈外! 独立苍茫,低徊往事,谷家麒心中不由充满了一片怅惘愁思,暗想古人诗句说得好,“王孙莫学多情客,自古多情损少年”。 经过这场意外飞灾以后,义父固然淡尽雄心,磨消豪气,义母恐怕也将凋残绿鬓,难保朱颜! “大巴山”惊变迄今的几日心怀,已令义母的鬓上生霜,此去“小孤山”心悬爱侣,啃嚼相思的数月光阴,岂不可能使义母向为天下武林人物所妒羡的绿鬓红颜,变作了鸡皮鹤发? 由此可见,益时葆元之道,首重宽心,凡事不必斤斤计较,淡泊名利,善养太和,才是至高无上的处世作人妙诀! 谷家麒感伤片刻.便自略定心神,西行奔向与水中萍、许慈航等约会的“苗疆魔谷”。 由广西“勾漏山”,西奔云南,途中须经一座颇为有名的“十万大山”,谷家麒便在这“十万大山”之中,又复遇到了一件岔事! 去天一幄,仰石万寻,豹隐层峦,螺堆列嶂,名山景色,果极宜人。 谷家麒登临纵目之余,胸怀渐宽,愁思微减! 信步闲游,走上一座峭拔孤峰。 却见峰头业已先有一位瘦削枯干的黑须老头,业自拈须微笑说道:“谷老弟,我们在‘邛崃幽谷’一别,竟在这‘十万大山’,再复见面,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了!” 谷家麒闻言才蓦然想起,这黑须老头,正是在“三绝大宴”以上,大显空空妙手的盖世神偷令狐元。 遂抱拳笑道:“令狐前辈独自游山,雅兴不浅!” 令狐元感慨无穷地,长叹一声答道:“并不是我雅兴不浅,只因莽莽红尘之中,到处都是肮脏龌龊,连偷他们几件东西,都会感觉沾污了我这一双贼手!还不如啸傲云烟,与猿鹤等无机之物为伍,来得心头清静!” 谷家麒闻言,不禁向令狐元身上所着那件满沾尘垢的敝旧长衫,看了一眼。 令狐元会意笑道:“谷老弟不要以为我满口清高,身上却穿得如此肮脏破旧,须知令狐元衣脏心不脏,比起江湖中那些看来道貌岸然,实则满腹鬼蜮肝肠的人面兽心之辈,在品格上,总要强得多昵!” 谷家麒闻言,想起令狐元那手神乎其神的神偷妙技,不由心中一动,触发出一种奇妙想法! 令狐元笑道:“老弟想些什么?莫非不以令狐元之言为然吗?” 谷家麒摇头笑道:“老前辈休要误会,谷家麒是对前辈风节,无任敬仰。” 令狐元哈哈一笑,两人相互指顾烟岚,谈笑得居然投机已极。 谷家麒存心体察,发现令狐元果然是位仁心血性的侠义人物,遂在伤感颇甚之下,把“黑地狱”那桩秘密,以及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已遭暗害等情,对这盖世神偷,细述一遍。 令狐元听得惊奇万分.说道:“谷老弟.你们将来大破‘黑地狱’之时,令狐元虽然不才,亦愿一尽绵薄。” 谷家麒闻言欣然说道:“老前辈倘肯相助,倒有一桩极为重要之事,必须仰仗大力。” 令狐元笑道:“若论对垒交锋,过招换掌,我这点功夫,却差得太远!生平绝技只有一个‘偷’字,以及自觉轻功倒尚不俗而已!谷老弟是否想让我替你偷点什么东西?” 谷家麒点头笑道:“我想请令狐前辈一展空空妙手,设法把那‘幽冥主宰’特制奇毒的解药偷来,便足解救所有中毒之人,岂非功德无量?但此事难在……” 令狐元笑道:“谷老弟请讲,此事难在何处?” 谷家麒剑眉攒蹙说道:“以谷家麒在‘邛崃幽谷’亲见令狐前辈所施展的神偷绝技看来,前辈若能近得‘幽冥主宰’,必可如愿!但难的却是‘黑地狱’深居百丈古洞之下,戒备又极森严,似乎根本无法不动声色的悄悄混入!” 令狐元双眉一展,哈哈笑道:“我倒有个法儿,可以不动声色的混入‘黑地狱’内!” 谷家麒又惊又喜地,接口问道:“令狐前辈有何妙策?谷家麒愿闻其详。” 令狐元笑道:“老弟方才曾说今年七月十五的中元鬼节,‘黑地狱’大开鬼门,欢迎任何武林人物,前往参观,我若乘机进入,岂不是顺理成章之事。” 谷家麒想了一想摇头说道:“如此作法虽好,恐怕其中还有两点困难。” 令狐元点头笑道:“老弟果然心细,但你所说的这两点困难,我不但早已料到,并已想出了奇妙对策!” 谷家麒意似不信地,耸眉问道:“老前辈如此洞烛机先,委实太令谷家麒钦佩无已!但不知……” 令狐元知道谷家麒不信自己猜得丝毫不错,遂目注谷家麒含笑说道:“老弟所说的第一点因难,是否认为乘着‘中元鬼节大会’,混进‘黑地狱’,虽然容易,但怎样留居其中,慢慢设法动手,却是一件难事!” 谷家麒方一点头,令孤元又复说道:“第二点因难,则与第一点互有关联.就是纵能留在黑地狱中,而我这个‘神偷’名儿,也会引得对方加强戒意,不便下手!” 谷家麒叹服无已地,点头笑道:“老前辈完全猜对,请教你所想出的奇妙对策,又是如何?” 令狐元满面得意神色,微笑说道:“我要在‘中元鬼节大会’以上,设法引诱‘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使他们主动运用机谋,把我留在黑地狱内!” 谷家麒微带怀疑地,目注令狐元问道:“老前辈打算运用什么妙策,引诱‘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主动把你留在‘黑地狱’内?” 令狐元笑道:“二三十年以前,有一位名震武林的边疆大侠‘铁扇先生’,面貌生得与我有虎贲中郎之似!” 第71章 三绝 谷家麒“哦”了一声说道:“老前辈打算用‘铁扇先生’身份,参与‘中元鬼节大会’.使‘黑地狱’中人物.慕名设法加以延搅吗?” 令狐元点头笑道:“我把须发染白,蒙面参加,由老弟旁敲侧击地,叫破我是踪迹久隐的边疆大侠‘铁扇先生’,使不致启人疑窦!” 谷家麒想了一想,蹙眉说道:“那‘中元鬼节大会’,既然群英毕集,则所有成名之士,少不得都要显露几手绝艺神功……” 话犹未了,令狐元便已点头笑道:“老弟料得不错,我就是要乘机表现几手出神人化的绝世武功,才会使那凶恶如鬼,狡猾如狐的‘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深信我这边疆大侠‘铁扇先生’身份,不是假冒的呢!” 谷家麒惑然说道:“老前辈……” 令狐元会意摇手,大笑说道:“老弟不要为我担心,我真实武功,虽仅中上程度,但生就一双贼手,专会巧变魔术.我利用如今直到七月十五的这段充裕时间,好好准备准备,到时以巧妙魔术,代替真实武功,来上一番精彩表演,包管神奇得艺压群雄,使天下名家,一齐叹服!” 谷家麒听得正自将信将疑,令狐元又复笑道:“那‘幽冥主宰”与‘黑心张良’司马庸,看得心惊目眩之下,必然主动设法动我脑筋,而他们所用手段,又必然是与对付老弟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一般的暗下剧毒……” 话音至此略顿,异常得意地笑了一笑,继续说道:“我有备而往,自然不会中毒,但我偏偏假作中了他们的恶毒暗算,岂不便把我这位盖世神偷.顺理成章地,留在了‘黑地狱’内?” 谷家麒又惊又佩.眉飞色舞地,目注令狐元问道:“老前辈留在黑地狱以后,打算怎样施展空空妙手?” 令狐元微笑说道:“黑地狱中所争取的,都是些绝世高手,而绝世高手多半自视极尊,轻易不肯服人,如老弟所说的‘玄清羽士’陆文广,‘单掌追魂’钱正威,‘虬须剑客’董宏年等,定有迫不得已的深切苦衷,才不得不甘受‘幽冥主宰’驾驭!” 谷家麒点头赞同令狐元这种看法。 令狐元又复说道:“而‘幽冥主宰’所驾驭这些绝世高手之法,必是使他们中毒以后,毒力便如附骨之蛆,永存体内,定期发作!他们如听驾驭,则在毒力临发之前,给予暂时解药,否则便将禁受那人所难熬的无边痛苦……” 谷家麒想起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毒发之时的痛苦情状,不禁不寒而粟地,连连点头说道:“老前辈这种判断,极为正确。” 令狐元目中神光微闪,继续说道:“既然‘幽冥主宰’必须定期给予被害人解毒之药,而我又是被害之人,则乘机偷他解药,似乎并不太难……” 谷家麒剑眉微蹙,面带忧容说道:“照老人家这等说法,偷取‘幽冥主宰’的独门解药不难,但解药到手以后,要想脱身逃出‘黑地狱’,恐怕却非易事?” 令狐元大笑说道:“老弟你说错了,我把解药弄到手后,怎肯脱身离开‘黑地狱’?我要乘机将你义父欧神君,暨‘玄清羽士’陆文广等所中剧毒,完全解除,命他们佯做未解,依旧听命于‘幽冥主宰’,以及为虎作伥的‘黑心张良’司马庸,静等明年五月,老弟等外援一到,再复奋起发难,岂不使‘幽冥主宰’等,变生不测,祸起萧墙,这座暗无天日的‘黑地狱’,立可摧枯拉朽,瓦解冰消!” 谷家麒拊掌大笑说道:“老前辈这种妙策,太以高明,定然如愿成功,为武林中人造福不浅,谷家麒代我义父,先行谢过!” 说完,便自深深一礼! 令狐元含笑还礼,心中也颇高兴,认为自己这等想法作法,确实天衣无缝,万无一失! 令狐元目注谷家麒笑道:“谷老弟,我们计算既定,便暂时分手,且等七月十五的‘中元鬼节’,在‘勾漏山鬼影峰’头,再相见吧!” 谷家麒点头问道:“我去‘苗疆魔谷’,老前辈却去哪里?” 令狐元笑道:“我要为我的适才所计,准备一切,需得不少东西,跑得远呢!” 说到此处,忽似想起甚事,双眉微轩,又向谷家麒笑道:“谷老弟,你既要去‘哀牢山谷’令狐元倒有一样东西,可以送你。” 谷家麒知道这位盖世神偷出手定非凡物,遂含笑问道:“老前辈想送我什么东西?” 令狐元笑嘻嘻地,自怀中取出一根朱红令箭,递与谷家麒观看。 谷家麒接令在手,见上面并无任何字迹,只是雕刻着栩栩若生的九条飞龙。 一见这根上雕九条飞龙的令箭,谷家麒猛然想起令狐元在“三绝大宴”以上所说之语,不禁失惊问道:“这是不是‘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的‘九龙魔令’?” 令狐元点头笑道:“这‘九龙魔令’,是代表哀牢山谷中的无上威权,凡见持令之人,便如见到‘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一般,唯命是从,不许有丝毫反抗!谷老弟带在身边,或有大用哩!” 谷家麒称谢收起这根“九龙魔令”,便向令狐元躬身施礼.彼此含笑为别。 令狐元赶往各地,准备一切用物之事,暂时不提。 谷家麒因巧遇这位盖世神偷,互相商定了共破“黑地狱”妙计,心中自然高兴异常,翻越“十万大山”,向云南哀牢山的“谷”方向进发。 他进入“哀牢”不久.便走到一处风景绝佳所在,右侧是半亩山塘,清澄无比,左侧则是一片危峰,雄奇峭拔,并有一条不太大也不太小的瀑布,宛如百尺珠玑,垂空洒落! 谷家麒正在驻足眺览,翘然听得瀑布以后的嵯峨乱石之间,响起一阵异常美妙的琵琶乐曲。 谷家麒风流绝世,文武兼资,对于金石丝竹,原极内行,一听这位弹奏琵琶之人,扬拢慢然,掩抑纾徐,曲调苍凉高旷,毫无哀怨之音,便知对方定非寻常俗士! 倾耳细听以下,突然又有一丝清朗娇脆的歌声,划空而至,唱的是: “放棹沧浪,落霞残照,聊倚岸回山转, 乘雁双凫,断芦飘苇.身在画图秋晚! 雨送滩声,风摇烛影,深夜尚披吟卷, 算离情何必天涯?咫尺路遥人远! 空自笑,洛阳书生,襄阳耆旧,梦底几时曾见? 老矣浮丘,赋诗明月,千仞碧天长剑! 雪霄琼楼,春生瑶席,容我故山高宴, 待雉鸣日出,罗浮飞度,海波清浅!” 谷家麒听这歌声,是出自妙龄女郎之口,不由越发一惊,暗想这是哪位姑娘,能有如此高怀逸志? 思念方了,瀑布以后,又响起一阵粗豪爽朗的男子笑声,跟着便自发话问道:“姑娘唱的可是元人虞伯生‘道圆集’中的‘苏武慢’吗?” 作歌少女,曼声笑道:“东方兄不但弹得一手好琵琶,对于元人词曲,竟也这般熟法,委实难得!” 这一声“东方兄”.叫得谷家麒恍然顿悟,目注瀑布后方,提气高声叫道:“那边在作妙曲清歌的高人逸士,可是‘邛崃三绝’中的岳悲云姑娘,与东方刚兄吗?” 嵯峨乱石以后,应声转出二人,正是一身淡青装束,清丽绝世,曼妙如仙的岳悲云及虎背熊腰,满面虬髯的东方刚等“邛崃双绝”! 谷家麒抱拳为礼,含笑问道:“邛棘三绝怎的只见两位,阮清泉老人家未曾来吗?” 岳悲云梨涡微现,尚未开言,东方刚业已目注谷家麒狂笑说道:“阮清泉是因留守我们邛崃老巢,未能来此,但谷兄命许慈航转告之语,似乎只邀请岳姑娘一人,连我东方刚,也算是不速之客呢!” 谷家麒未防东方刚居然抓住这点错处,当面调侃自己,窘得傻脸一红,岔开话头,答讪问题:“许慈航兄何在?” 岳悲云轻启珠喉,接口笑道:“阮清泉老爷子与许慈航兄,均是嗜奕如命,老少二人每次相逢,最少非下十局,才得过瘾!好在如今距离互相约定的五五端阳之期,尚有数日,他在十局围棋下完以后.定会赶来此地!” 谷家麒与岳悲云的目光相接,深觉对方风华容貌,高朗美好得令人不敢逼视。 遂“哦”了一声,随口问道:“岳姑娘与东方兄,知道有关‘黑地狱’的武林秘闻了吗?” 岳悲云点头笑道:“许慈航兄已向我们详细说过。” 谷家麒道:“岳姑娘既知此事,则明年五月五日大破‘黑地狱’之举,还望你们‘邛崃三绝’,鼎力相助。” 岳悲云微笑说道:“歼除这等狠毒凶人,自应竭诚参与,群策群力。但我料‘黑地狱’人物的恶辣手段,未必尽如所愿,谷兄此次回转‘蟠冢山七剑宫’探视的结果如何?你义父母欧神君及乔仙婆,双双各有一身绝世神功,想总不致中了鬼蜮暗算?” 谷泉麒听岳悲云提到义父,不禁眼圈一红,悲声答道:“岳姑娘,你猜错了.‘黑地狱’人物的鬼蜮手段,太以难防,我义母虽然无恙,但我义父却告身中奇毒,业已投奔‘黑地狱’了呢。” 岳悲云及东方刚,闻言均觉大出意外,愕然询问详情,谷家麒遂把“七剑神君”欧古月中毒经过,细说一遍。至于自己与盖世神偷所定策略,因系机密,暂时却未宣布。 岳悲云听得叹息不止,摇头叹道:“黑地狱人物的毒计阴谋,如此无孔不入,着实可怕.但不知水中萍姑娘的师尊‘冷香仙子’聂冰魂,以及‘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是否也遭遇同样命运?” 谷家麒也颇替水中萍担心,正自剑眉双蹙,意欲答话。 突然一阵哈哈狂笑,从西南峰脚下,转出一条人影!这条人影,正是“衷牢山谷”内,四大之中,号称“赌魔”的“倾橐先生”包一胜! 包一胜骤见谷家麒,也不觉微愕,但旋即哈哈笑道:“谷家麒,你不是要在今年秋风大起之时,才来‘苗疆魔谷’,怎的突然来得这般早法?” 谷家麒微笑说道:“我们自‘熊耳山青竹涧’内一别以来,时间不算太短,你难道未曾感到你颌下的胡须又已长了不少了吗?” “倾橐先生”听谷家麒提到自己赌输山羊胡子之事.不由双目厉芒电闪。 扫视了岳悲云、东方刚一眼,蹙眉问道:“那位水中萍姑娘,为何不见?” 谷家麒含笑答道:“水中萍因有要事,随后便来,我们是约定五月五日,同到‘谷’中,瞻仰瞻仰公孙魔主丰采!” 包一胜闻言大喜说道:“好好好,水中萍也来最好.我代表公孙魔主,欢迎你们到我‘谷’共度端阳佳节!” 谷家麒望着包一胜笑道:“我看你对于水中萍姑娘,甚为怀念!” 包一胜大笑说道:“普天之下,哪一个赌徒赌输了不想翻本?何况我是‘赌魔’,自然盼望水姑娘到来,再和她好好赌上一赌!” 岳悲云听得插口笑道:“你便是‘苗疆魔谷’以内四大中的‘赌魔’吗?” 谷家麒向岳悲云、东方刚笑道:“我忘了替你们互相引见,这位老朋友便是号称‘赌魔’的‘倾橐先生’包一胜,这两位便是‘邛崃三绝’中的岳悲云姑娘,与东方刚仁兄!” 包一胜闻言,仔细打量岳悲云及东方刚几眼,点头笑道:“我听‘震天神手’澹台曜,及‘铁嘴君平’辛子哲,说你们‘邛崃三绝’,各有一身不俗武功,等到端阳佳节之时,不妨找个题目,打打赌儿!” 岳悲云笑道:“岳悲云对于打赌一事,颇有兴趣,极愿奉陪,但赌注却要更换一下,因为你的胡子,长得似还不够长呢?” 若换旁人,听了这两句几近讥之言,可能怫然色怒,但这位“倾橐先生”包一胜却涵养功深,毫不为忤地哈哈大笑说道:“上次水中萍姑娘.赢了我一把胡须,委实令包一胜输得极为过瘾!但愿岳姑娘也能好好赢我一次!” 第72章 奇人 岳悲云如今也觉得这位号称赌魔的“倾橐先生”包一胜,颇为有趣.遂含笑问道:“你上次输掉胡须,这次却用什么为赌注?” “倾橐先生”包一胜目注谷家麒纵声笑道:“我记得这位谷老弟在熊耳山出题考问‘文魔’之时.‘辣手才人’石不开曾拿我作了一副下联,说的是:‘常将皮骨血肉,生死声名,珠玉珍奇,全付诸赌,赌徒亦可足千秋!’岳姑娘只要有此雅兴,包一胜愿意倾橐以博,我一身皮骨血肉,生死声名.暨身边所有珠玉珍奇,无一不可作为赌注!” 岳悲云点头笑道:“我们既要大赌一次,则‘赌注’及‘赌题’两者,必须新颖有趣,不落俗套才好!” 包一胜闻言抚掌大笑说道:“对对对,想不到我又遇上一位赌中知音,岳姑娘对于这‘赌注’‘赌题’两事,有无高见?” 岳悲云微微一笑,正待开言。 旁边静听已久的东方刚,突然笑声说道:“岳姑娘,你们大谈赌经,听得我也怦然心动!” 岳悲云笑道:“东方大哥,你若有兴,便先与这位名震天下的‘倾橐先生’,赌上一赌!” 东方刚目光一注“倾橐先生”包一胜,微笑问道:“包朋友可肯与我赌一赌吗?” 包一胜得意地笑道:“我既称‘赌魔’,自然生平爱赌,多多益善,来者不拒!” 东方刚笑道:“既然如此,我连赌题赌注,均已想好!” 包一胜越发高兴得眉飞色舞,含笑说道:“请教!请教!” 东方刚问道:“你们‘文武卜赌’四大之中,以哪位武功最强?” 包一胜笑道:“卜魔善卜,赌魔嗜赌,文魔则几乎无事不通,但若专论武功,自然要推武魔第一!” 东方刚闻言,点头笑道:“我这‘赌题’便是‘岳悲云姑娘与震天神手澹台曜的武功孰强’?” 包一胜静静听完,摇头说道:“这个‘赌题’,不大妥当!” 东方刚讶然问道:“怎样不妥?” 包一胜眼光略瞥岳悲云,缓缓说道:“你总不会肯赌‘震天神手’澹台曜会败在岳姑娘手下!” 东方刚点头笑道:“我正想如此赌法!” 包一胜轩眉叫道:“倘若如此赌法,我愿意以十博一!” 东方刚大笑说道:“谁要占这种便宜?” 包一胜颇为钦服对方豪气的应声说道:“你应该知道‘武魔’澹台曜的‘震天神手’,盖世无敌!” 东方刚看了对方一眼,微笑说道:“你也应该知道澹台曜比常人少了一手一足,残缺不全!何况岳姑娘……” 包一胜截断了他话头,蹙眉说道:“你既如此执迷,我也只好应命,但不知想赌什么赌注?” 东方刚含笑问道:“你平常是用什么暗器?” 包一胜猜不出对方用意,自怀中取出一根长才寸许的粗短铁钉,讶然答道:“我用的是‘七星戮魂钉’,你问此用意何在?” 东方刚微笑不答,也自怀中取出一支分量不轻的“子母金梭”,在手内拈了一拈说道:“你用的是‘七星戮魂钉’,我用的是‘子母金梭’,我们就用这一梭一钉作为赌注,岂非不落俗套?” 包一胜意似不屑地,摇头说道:“这样赌法,虽然不落俗套,但也过份不关痛痒,有甚趣味?” 东方刚大笑说道:“我们又不是赌这‘子母金梭’,及‘七星戮魂钉’两件暗器的本身价值,只是借它作为一种标记而已!” 话完,左手拈起“子母金梭”,右手食中二指,骈指一夹,便把“子母金梭”的钢尖夹断,托在掌上,继续向包一胜笑道:“请你也在那根‘七星戳魂钉’上,作点记号,与我这无尖的‘子母金梭’,配成一对!” 包一胜闻言,手中微运功劲,便把那根百炼精钢所铸的“七星戳魂钉”,捏得扁如箭镞。 他目注东方刚说道:“东方朋友,请你说明要对这两桩标记,怎样赌法?” 东方刚轩眉答道:“五五端阳,彼此在‘谷’内一会之上,岳悲云姑娘倘若败在澹台曜的‘震天神手’之下,则包朋友手持这无尖的‘子母金梭’,便是我终身畏服信物,不论远在海角天涯,只要见到手持这信物之人,即当敬从所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包一胜听得眉飞色舞地大笑说道:“亏你想得出来,这种赌法,委实奇妙无比!好好好,我也应承一句,只要岳悲云姑娘胜得了‘震天神手’澹台曜,我这根扁如箭镟的七星戳魂钉,便是能使我绝对服从的无上律令!” 语音方了,忽又摇头说:“这种赌法,虽然别致有趣,但我们最好还把这信物互相交换,俟胜负一决以后,胜者永藏身边,负者当场毁去!” 东方刚想了一想,点头说道:“你这种说法有理,我们如今便把这无尖的‘子母金梭’,及扁如箭镟的‘七星戮魂钉’等两件信物,交换一下!” 说完,竟以一式“玉女投壶”,把手中“子母金梭”,观准“倾橐先生”包一胜胸前,电疾打出! 这根“子母金梭”划空生啸,去势极劲.眼看即将打中包一胜胸前“将台”死穴,虽然梭尖已断,但这等要害之处,一样难以禁受! 包一胜知道东方刚定是有心炫技,遂神色自若,沉稳异常,毫不为动! 他所料果然不差,“子母金梭”眼看业已沾衣.却突告劲力全失,凌空自落,“当”的一声,坠在包一胜的足下! 包一胜连连点头,大笑说道:“邛崃三绝,果然名不虚传!东方朋友的手下劲力,拿捏得如此准确,着实难能可贵!” 东方刚微微一笑,尚未答话.“倾橐先生”包一胜突又高声叫道:“投之桃李,报以琼瑶,包一胜东施效颦,东方朋友请舒左掌!” 话声之中,那扁如箭镞的“七星戮魂钉”,业已东飘西荡,回旋飞出。 绕着东方刚转了三圈,准确无比地,落在他应声舒张的左掌之上! 谷家麒见他们在这交换一件信物之上,仍自难分强弱的,比较了一手武功,不禁看得暗暗好笑! “倾橐先生”包一胜,掷出“七星戳魂钉”,拾起“子母金梭”,身形微转。 正待飘然走去,岳悲云忽又叫道:“包朋友暂留贵步!” “倾橐先生”包一胜停步回身,微微问道:“岳姑娘是否也已想好题目,要与我再赌一下?” 岳悲云摇头笑道:“我与包朋友的赌题赌注,留到端阳正日,再行决定!如今只想请你给那号称‘卜魔’的‘铁嘴君子’辛子哲,带上一句话儿!” 包一胜闻言笑道:“这个差使好办,包一胜愿意承担,是句什么话儿?” 岳悲云笑道:“我适才偶然望气,发现‘谷’方向,煞气高腾,似有大凶之兆?包朋友无妨告知‘铁嘴君平’,请他以‘金钱神课’,卜上一卜!” 包一胜闻言笑道:“哀牢山谷是洞天福地,不会有甚凶危灾厄,岳姑娘望气所见,只怕不可靠吧?” 岳悲云笑道:“煞气高腾,黑云低罩,是凶是吉,且问君平!” 包一胜大笑说道:“好一个是凶是吉,且问君平,我定然把话带到,但愿岳姑娘等于五五端阳,驾临‘谷’时,所见到的只是满谷祥氛,而不是一片愁云惨雾!” 话完,再度飘身,一跃六丈,用的竟是轻功中极上乘的“神行无影”身法! 东方刚目送包一胜的身形,飘过峰角,目光微注掌中那枚扁如箭镞的“七星戮魂钉”,不禁摇头赞叹说道:“这位号称‘赌魔’的‘倾橐先生’,着实太了不起!他所表现的内家真力,暗器手法,及轻功绝技等等,全是武林罕见的上乘身手!” 谷家麒一旁听得失笑说道:“东方兄,何必如此自谦,‘倾橐先生’包一胜的身手,确实不凡,但东方兄又何尝有丝毫比不上他之处?” 岳悲云也向东方刚微笑说道:“东方兄,你在武学方面精纯造诣,虽不比‘倾橐先生’包一胜为弱,但打赌一节,却赌不过这‘赌魔’,定然要输!因为我自忖所学,可能斗不赢那号称‘武魔’的‘震天神手’澹台曜呢!” 东方刚闻言,双眉一展,纵声大笑说道:“岳姑娘,我东方刚对你一身绝艺神功,信服已极!认为除了‘七剑神君’,‘西风醉客’,‘冷香仙子’等老辈高手以外,只有你是可以斗败‘震天神手’澹台曜的唯一人物!” 这几句话儿,听得谷家麒剑眉双剔,岳悲云却向东方刚狠狠白了一眼! 东方刚微愕以后,猛然悟出自己话中,大有语病! 遂转过身形,向谷家麒抱拳笑道:“谷兄请恕东方刚疏忽鲁莽,言中有失,像你这等身获欧神君、乔仙婆两家绝艺的出奇高手,自又另当别论!” 谷家麒听他这样说法,自然逊谢笑道:“东方兄不必多心,谷家麒有自知之明,亦有识人之眼,我也认为年轻一辈人物之内,岳姑娘委实秀逸群伦,出类拔萃!” 他话虽如此,但心中傲念已动,决定等到五五端阳,进了“谷”后,自己必须抢在岳悲云之前,与“震天神手”澹台曜一较上下! 岳悲云秀外慧中,聪明绝顶,一看谷家麒脸上神色,便已猜透他心头所想。 星目微扬,含笑说道:“谷兄一身傲骨,不肯后人,五五端阳会上,我定让你先斗‘震天神手’澹台曜,并也以此阵胜负,作为我与‘倾橐先生’包一胜的‘赌题’如何?” 岳悲云这样一说,谷家麒被她叫破心思,倒弄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慌忙红着一张俊脸,摇手笑道:“岳姑娘,千万不可如此!你让我与那‘震天神手’澹台曜,先斗一阵,倒是使得,但决不能作为与‘倾橐先生’包一胜的互相‘赌题’,因为我久闻‘武魔’之名,对于取胜一道,无有丝毫把握!” 岳悲云笑道:“赌博一事,本无必胜之理!东方刚兄敢赌我赢,我为什么就不敢赌你获胜?何况‘七剑神君’欧古月,‘绿鬓仙婆’乔赛乔那等强将手下,更是决无弱兵的呢!” 这几句话儿,听得谷家麒雄心勃发,英气如山,也就不再推却,目注岳悲云及东方刚含笑问道:“谷家麒的一身薄技,系得自我义父义母所传,但不知岳姑娘与东方兄艺宗何派?” 岳悲云看了东方刚一眼,微笑说道:“东方兄来头不小,他是隐居南海少林,屏绝万缘,不问世事,一位盖代高僧‘静禅上人’的得意高足!” 东方刚肃然说道:“岳姑娘休要过誉,我只获‘静禅上人’略加指点,根本未登堂奥,仅可算是他老人家的记名弟子!” 谷家麒“哦”了一声说道:“怪不得东方兄在二绝大宴以上,油锅取杯之时,曾经施展了‘乌金掌力’及‘铁臂神功’等两种失传巳久的少林绝艺,原来果是南海高僧静禅上人门下!岳姑娘呢?” 岳悲云含笑答道:“我师傅向来不愿宣布名号,谷兄能否见恕?” 谷家麒不便强人所难,只得含笑点头。 但心中不由暗忖岳悲云既然身怀绝世武学.并能领导“邛崃三绝”,则她师傅必是一位旷代奇人,自己有机缘时,倒要旁敲侧击地,探听探听! 岳悲云知道谷家麒有点失望,遂赶紧含笑说道:“我师傅虽不喜人提他名号,但岳悲云却可奉告谷兄,我师傅与你那好友许慈航的师傅,是生平挚友!” 谷家麒苦笑问道:“许慈航兄的师尊是谁?” 岳悲云失惊说道:“他师傅那大名头,号称当世武林第一高人,谷兄难道还不知道吗?” 岳悲云语中的“当代武林第一高人”八字,听得谷家麒又觉不服,又觉惊心,剑眉微蹙,摇头说道:“我与许慈航兄,也是新交,尚不知他是哪位前辈高人门下?” 第73章 杀父仇人 岳悲云恭身肃立,庄容答道:“他师傅是隐居‘南海普陀’.极少参与红尘俗事的‘悲天圣尼海云庵主’一清大师!” 谷家麒大感意外,也大感兴趣地,接口问道:“一清大师果然当得起‘当世武林第一高人’之称,但我有位世妹,亦从大师受业,岳姑娘知不知道?” 岳悲云问道:“是不是端木淑?” 谷家麒点头说道:“正是,正是,岳姑娘见过她吗?” 岳悲云含笑答道:“我师傅与‘海云庵主’一清大师,是生平挚友,我也时常随侍家师,去往‘南海普陀’,怎的未曾见过?这位端木姑娘的姿质品貌,太以超人,将来必可得传一清大师衣钵!” 谷家麒又复问道:“我这端木淑世妹,从师学艺,已有十五六年之久,怎的还未见在江湖走动?” 岳悲云笑道:“一清大师对端木姑娘,爱之者深,督之者切,一心一意要把她造成一朵冠冕当世的绝代奇葩!故而听说还要再过两年,等端木姑娘练就佛门最高降魔绝学‘无相旃嬗神功’,才放她游历江湖,除魔度世!” 说到此处,语音微顿,好似想起什事?秀眉微蹙,目光一转,又向谷家麒含笑说道:“但‘海云庵主’一意栽培端木淑姑娘,未免对许慈航稍有疏淡,许慈航极心高性傲,负气之下,居然偷出江湖,故而他除了一套‘天龙八剑’,已获庵主真传以外,其他功力,均略微差了几成火候!” 谷家麒这才恍然顿悟,暗想怪不得巫山“集仙峰”,初遇许慈航时,便曾觉得他武功方面,虽属上乘家数,但火候却似未纯,原来竟是这等缘故! 想通以后.遂向岳悲云笑道:“岳姑娘可知许慈航兄,在巫峡江中,巧获一柄春秋神物‘太阿剑’吗?” 岳悲云点头笑道:“许慈航业已把得剑经过,详细告知,他那套‘天龙八剑’.灵妙无方.再加上这柄春秋神物,确实锦上添花!倘若专论剑术一道,许慈航要比我们强得多了!” 说完,忽又目注东方刚问道:“东方兄.日前你在‘邛崃幽谷’,与许慈航互作游戏,比赛‘直上绝峰青云路’之时,是否觉得他的轻功方面,已有极大进步?” 东方刚点头笑道:“许兄在那场游戏比赛以内,比我早到绝峰半步,但在峰壁印掌留痕之时,真气内力方面,却又比我弱了半筹!” 岳悲云微叹一声说道:“这位许兄,也是绝世资质,且等破了‘黑地狱’后,我想劝他转回‘南海普陀’,再从‘海云庵主’研习深造,将来成就,必然不可限量!” 谷家麒点头说道:“岳姑娘讲得不错,许慈航兄确是绝世资质,假以时日,再得真传,必与岳姑娘成为一时瑜亮!” 岳悲云微笑说道:“谷兄不要专捧我们,你与水中萍姑娘还不一样也是绝代英姿,人中麟凤!” 谷家麒自岳悲云的语气之内,听出她与许慈航情分非浅,心中不禁自然地,泛起一种难以形容的奇异滋味! 岳悲云忽又笑道:“水姑娘呢?我看她性情也是属于爽直急躁一流.怎的如今尚未自北天山赶来哀牢魔谷?” 谷家麒也觉水中萍不应迟迟未到,遂剑眉深蹙说道:“由于我义父欧神君的悲惨遭遇,我不禁为被‘黑地狱’作为争取目标的所有高人奇士,深切担忧!水中平迟迟未到之故,莫非是她师傅‘冷香仙子’聂冰魂.也……” 东方刚接笑道:“谷兄不必这分担忧,北天山地理环境特殊,‘黑地狱’所派奸人,定难混入!连这‘哀牢魔谷’中的‘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不也尚自安然无恙吗?” 话方至此,眼前人影一飘,突如其来地现出一位年约三十二三,丰神俊逸的蓝衫书生。 谷家麒、岳悲云、东方刚均惊于这蓝衫书生,不知其来自何地,身法快捷得太以出奇,一齐愕然往后微退半步! 蓝衫书生神志异常潇洒,合起手中一柄上绘金碧山水的檀香摺扇,目光微扫三人,含笑问道:“你们适才提到‘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则甚?” 岳悲云猜想这蓝衫书生,也是“哀牢魔谷”中人,遂仍照对于“倾橐先生”包一胜所说之语,含笑说道:“我们在此闲眺,偶见‘谷’煞气高腾,似在极短期间,不有刀兵,便有凶险!” 蓝衫书生双眉微挑,“哦”了一声说道:“那‘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威震寰宇,名满西南,手下又有各檀绝艺的‘文武卜赌’四大,哀牢山‘谷’更是洞天福地,四季长春,怎会有甚凶险之灾,刀兵之劫?恐怕姑娘的望气之术,不太精确,错将瑞气祥云,看成妖氛煞气了吧?” 岳悲云目注蓝衫书生问道:“听尊驾之言,也是哀牢魔谷人物?” 蓝衫书生摇头微笑说道:“不是,不是,我是‘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所请的客人!” 谷家麒讶然问道:“公孙大拜何时请客?” 蓝衫书生含笑答道:“五五端阳,他请了我及‘西风醉客’南宫漱石,共饮雄黄美酒!” 谷家麒闻言,暗想天下竟有这等巧事?自己等约定五五端阳,拜望公孙大寿,而公孙大寿却又正在五五端阳请客!遂目光凝注蓝衫书生问道:“尊驾上姓高名?” 蓝衫书生笑道:“我叫宇文弘,自号‘不老’,南宫漱石人称‘幻影’,公孙大寿则叫做‘魔外之魔’,故而我们五五端阳的这场约会,可以定名为‘雄黄之宴’.或是三魔之宴!” 东方刚浓眉微蹙,目注这位自称“不老”的宇文弘,讶然问道:“宇文明友!请恕我东方刚,阅历太薄,眼皮太浅,异常失敬的冒昧动问一声,怎的‘魔外之魔’威震天下,‘幻影’名满江湖,你这‘不老’四字,却从来未曾听人说过?” “不老”宇文弘微笑说道:“东方朋友问得有理,我四十年前闯荡武林之际,用的不是这个外号,直等整整活到百岁,两鬓未皤,朱颜犹在,才自动改号‘不老’!” 东方刚听说这宇文弘四十年前即行闯荡江湖,业已微吃一惊,再听说他已百岁高龄,不禁更是一惊,讶然问道:“东方刚年轻识浅,未能得见宇文朋友当年丰采,但却想起一位伤心遁世的盖代奇人,平日行道素不留名,武林公称‘消遥一怪’……” “不老”宇文弘看了东方刚几眼,眉蜂微聚问道:“东方朋友,你虽猜得不错,如今的‘不老’宇文弘,正是当年素不留名的‘逍遥一怪’,但以你的年龄看来,似乎不应该知道我昔日伤心遁世之事!” 东方刚听这“不老”宇文弘果是自己所猜的“逍遥一怪”,急忙抱拳躬身,深深一礼! 宇文弘闪身避礼,微笑问道:“东方朋友,怎地忽然多礼?” 东方刚肃然答道:“东方刚不敢当宇文师叔如此称呼!” 宇文弘讶然笑道:“我向无师兄弟妹,怎么变成你的师叔了呢?” 东方刚肃容躬身答道:“家师上静下禅,卓锡南海!” 宇文弘闻言,双眉一展,哈哈笑道:“怪不得老弟对我如此称呼.原来你是我方外三友‘南海少林’静禅上人的得意高足!” 东方刚逊谢笑道:“东方刚虽承静禅上人,指点艺业.但并未入门,只是他老人家的记名弟子!” 宇文弘眉峰一蹙,双目微合,脸上神情.瞬息万变,似在回忆什么重要往事? 谷家麒、岳悲云不知这又叫“不老”,又叫“逍遥一怪”的宇文弘的来历,遂均默然静观究竟。 宇文弘沉思片刻一声长叹,微睁双目,看着东方刚,感慨无穷地发话问道:“四十年光阴,弹指即过,沧海桑田,变化极大,你师傅静禅上人早参妙悟,难道直到如今,尘缘犹未满吗?” 东方刚躬身答道:“上人尘缘早满,只有一件心事未了,致稽正果,尚未西归!” 宇文弘哦了一声问道:“是桩什么心事?我既已再入红尘,便当帮助老友,了却凡缘,使他早证真觉!” 东方刚躬身答道:“家师的未了心愿,就是宇文师叔四十年前因之遁世的伤心恨事!” 宇文弘闻言不禁一阵哈哈大笑,但笑完以后,却立即泪湿蓝衫,胸前模糊一片! 谷家麒、岳悲云见状,诧然对看一眼。 东方刚也莫明其妙地,讶声问道:“宇文师叔,你怎的如此情怀激荡,又哭又笑?” 宇文弘叹息一声,举袖拭去满面纵横泪渍,缓缓说道:“我笑的是我当年因之遁世的伤心恨事,早已水落石出,不了自了,否则今日怎有脸面以‘宇文弘’三字,再入江湖?哭的则是静禅上人,对故友如此深情,为了我昔日一点难以洗脱的瓜田李下之嫌,竟耽误了他四十年未证真觉!” 说完,不由又复泪滴蓝衫,看得谷家麒及岳悲云均自暗暗点头,知道这位“不老”,也是一位至性至情人物! 宇文弘收泪轩眉.向东方刚注目问道:“东方老弟.你们三位不会无故远来哀牢,莫非也要去那‘谷’吗?” 东方刚点头答道:“东方刚与岳悲云姑娘、谷家麒老弟等,也是定于五五端阳,进入‘谷’,拜会‘魔外之魔’公孙大寿。” 宇文弘听得一喜说道:“既然如此,我便请东方老弟,给‘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带个口信,就说‘不老’宇文弘,因有要事,不能参加,请他暂时取消五五端阳的‘三魔之宴’。” 东方刚问道:“宇文师叔,你不是特意赶来赴宴的吗?怎又忽然不能参与?” 宇文弘笑道:“我要赶去南海少林,把我昔日所受不白奇冤,终告水落石出之事,对你师傅静禅上人细说一遍。” 东方刚笑道:“眼前便是五五端阳,宇文师叔等赴完盛宴,再去南海不迟!” 宇文弘摇头叹道:“你师傅为我关心四十年之久,我自然也想立刻见他,不肯片刻拖延。至于我们那种魔头大会,则随时皆可举行,如今不过‘三魔之宴’,有甚希罕?将来若能搜尽三山五岳的遁世魔头,开一次‘群魔大宴’才热闹呢!” 宇文弘话完以后,向东方刚微一举手,蓝衫飘处,几个起落,便即走出数十丈外,杳然隐去。 岳悲云微笑说道:“这位‘逍遥一怪不老’宇文弘的功力,确实不凡,他走时所用身法竟是武林罕见的‘缩地神功’!” 谷家麒扼腕说道:“可惜他竟匆匆为别,否则东方兄既与有旧.邀他同破‘黑地狱’,岂不是位极好帮手?” 东方刚笑道:“这位当年的‘逍遥一怪’,今日的‘不老’,生性极为好动,既已再出江湖,定然不甘寂寞!关于‘黑地狱’之事,根本不必邀他,他自己便会闻风而至!” 谷家麒剑眉微剔,愤然说道:“想不到‘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也于五五端阳,赶到此处!这个老怪物不但在‘邛崃幽谷’,救了‘阴风叟’濮阳赫一命,害我未能报却杀父之仇,又跑到‘小孤山’及‘蟠冢山’,烧掉我义父义母的两座宫殿,这次见面,谷家麒不管是否力所能敌,也要好好斗他一斗!” 岳悲云闻言,想了一想,微笑说道:“关于南宫漱石烧去你义母的‘江东别苑’及你义父的‘七剑宫’一节,因为你先放火烧掉他的‘听秋小筑’,似乎不必深究! “但他若再倚老卖老地.阻挡你向‘阴风叟’濮阳赫报仇,则由我和东方兄出手,与其周旋,让谷兄尽量施为.报却不共戴天之恨便了!” 谷家麒急忙称谢,岳悲云又复含笑问道:“谷兄那些杀父仇人,还有多少未曾除去?” 第74章 中毒 谷家麒恨声说道:“我只亲手杀过一个‘追魂客’乔冲,其余‘五湖龙神’裴通海,是被南宫漱石杀死,‘终南三鸟’鲍氏兄弟则死在我义父手中,尚剩下‘飞钹罗汉’法元,‘铁笛真人’灵灵子,‘铁掌震中原’边大寿等三名未曾除掉!” 岳悲云笑道:“这三名均是从恶,听说当年他们对谷兄先人‘摩云手’谷大侠,‘祁连双剑’李大侠,端木大侠夫妇等,尚有埋骨之德,谷兄似乎可以诛首恶‘阴风叟’濮阳赫……” 谷家麒不等岳悲云话完,便即讶然问道:“岳姑娘,你怎会知晓这些当年隐事?” 岳悲云微笑未答,东方刚代她答道:“岳姑娘因有心济世.行道江湖以来,举凡对于一切武林大事,无不追微探隐,深究其详!十五年前的终南山百丈壁下那场血案,牵涉了不少顶尖人物,轰动江湖,怎会不知道呢?” 谷家麒闻言,点头说道:“岳姑娘金玉良言,谷家麒定当如命!我起初因先父及李不凡叔父、端木叔婶,死得太惨,誓欲尽屠当日在场之人以报! “但自从见了我义父中了‘黑地狱’特制剧毒以后的那等惨状,深知冤怨相报,徒为江湖中掀起无边戾气,循环往复,何时是了,故而此次若能将元凶祸首的濮阳赫老贼除掉.对于灵灵子等,委实似可得放手时且放手,能饶人处便饶人了!” 岳悲云听得满面欣喜赞佩神色,微笑说道:“谷兄在‘邛崃幽谷’,赴我‘三绝大宴’之时,尚是英风傲骨冷峭无伦!怎的小别数月,就变成一片菩萨心肠,满身祥和之气!” 谷家麒长叹一声答道:“这完全由于我义父的伟大精神,感化之力!” 岳悲云哦了一声,微笑问道:“欧神君最近有何盛德?” 谷家麒感叹万分地说道:“我义父所生独子欧小风,被先父所杀,但义父不仅未报此仇,反把我从‘阴风叟’濮阳赫等魔掌之内救出,辛勤抚养,传授绝学,这种以德报怨的精神,岂非伟大已极?” 岳悲云微笑说道:“据我所闻,欧神君是想出一种新奇的报复手段,要把你造就成一名身怀绝世武学,但无举不狠,无事不毒,无恶不作的骄狂美貌少年!” 谷家麒点头答道:“岳姑娘所说,确是我义父初意,但我义父因我姿质尚好,日久生情,居然爱逾亲生,不仅未如初计,把我造就成一名狠毒少年,反在传授文武艺业之余,教了我不少做人处世之道!” 说到此处,想起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平素对待自己的似海恩情,及此番忍辱投奔“黑地狱”的悲惨经过,忍不住心头一酸,英雄泪滴! 岳悲云听得大出意外地,诧然说道:“原来欧神君虽被凶名,其实只是一位性情刚愎的性情人!谷兄不必伤心,但等此间事了,我便陪你走趟‘勾漏山鬼影峰’.探探‘黑地狱’中动静!” 谷家麒忽然想起自己尚忘了告知岳悲云、东方刚等,“黑地狱”于七月十五的“中元鬼节”,大开鬼门,欢迎各派武林人物入内参观之事…… 遂急忙说道:“不必前往‘黑地狱’冒险探听,他们定在今年七月十五的‘中元鬼节’,大开鬼门,以向天下武林人物,炫耀‘幽冥主宰’的威权实力!” 岳悲云惊奇颇甚地,“哦”了一声说道:“那幽冥主宰昔年曾有终身不见天日誓言,他居然还敢大开鬼门.扬威耀武?” 谷家麒尚未答话,东方刚便自冷笑说道:“这位‘幽冥主宰’,大概自觉羽翼已成,哪里还惧怯什么昔年誓言?何况‘黑地狱’深处‘鬼影峰’腹,纵然大开鬼门,依旧难见天日!” 岳悲云笑道:“管他这种举措,是否违背誓言?却给了我们意欲探听‘黑地狱’动静的不少方便!我们且等此间事了.便相偕尽览南荒胜景,届时同往‘勾漏山’.瞻仰瞻仰这座人间地狱!” 三人一番笑语,并趁便游赏哀牢风光,但直到五五端阳正日,水中萍与许慈航两人,却均未见到达。 岳悲云讶然道:“水中萍姑娘或许是发现她师傅‘冷香仙子’轰冰魂,有甚中毒迹象?因而延误,不能及时赶来!但许慈航兄却怎也……” 谷家麒因发现岳悲云对许慈航的语气,极为亲热,心头居然有点莫明其妙的不大自在,遂接口说道:“他们定有非常事故,否则决不会爽约不来!但如今已是端阳正日,我们只有先进‘谷’了!” 岳悲云秀眉微挑,像是看透谷家麒心意地,向他神秘一笑,调侃性地问道:“我可以不等许慈航,谷兄恐怕不能不等水姑娘吧?” 谷家麒俊脸微红,故意曲解岳悲云所说,扬眉朗声说道:“有什么不能?虽然少了两名好手助阵,但就凭岳姑娘、东方兄.与谷家麒等三人之力,还不照样可以把‘哀牢山谷’,闹它一个天翻地覆!” 岳悲云拊掌笑道:“谷兄既然如此豪气凌云.我们就不必再复呆等水中萍与许慈航,且去‘谷’,会一会‘文武卜赌’四大,及‘魔外之魔’公孙大寿!” 谷家麒等,遂意气飞扬地,一同前往“谷”赴约。 到了谷口,见“辣手才人”石不开与“铁嘴君平”辛子哲等“文卜双魔”双双迎出,由“辣手才人”石不开,向谷家麒抱拳微笑道:“公孙谷主因‘西风醉客’南宫漱石驾到,必须亲身款待,无法出迎,特命石不开、辛子哲代为迎迓,尚请谷老弟等,恕过公孙谷主不恭之罪!” 谷家麒见“辣手才人”石不开词色甚谦,遂也抱拳还礼,和声笑道:“谷家麒等武林新进,江湖末学,不敢当公孙谷主亲迎,就请石朋友,引路如何?” 石不开侧身揖客,一面微笑说道:“三位来得极为凑巧.公孙谷主要请你们参与一场‘雄黄大宴’!” 岳悲云微微一笑,正待开言。 忽见“铁嘴君平”辛子哲,向自己双翘拇指赞道:“岳姑娘,我辛子哲只知你身负罕世武功,名冠‘邛崃三绝’,却不知你还精于望气之术!” 岳悲云笑道:“辛朋友是否已以‘金钱神课’卜出‘谷’内,隐有大凶之兆?” “铁嘴君平”辛子哲点头笑道:“岳姑娘料得不错,‘谷’内确实有大凶之兆!但辛子哲用‘金钱神课’,虔心细卜之下,却发现先凶后吉,无甚大碍!” 岳悲云笑道:“辛朋友‘金钱神课’,既然无微不察.无隐不知,则你毕生定能事事趋吉避凶,万无一失!” “铁嘴君平”辛子哲将头连摇,哈哈大笑说道:“岳姑娘这几句话,说得却是外行!凡属相卜之士,均系明于相人,昧于卜己!与己无关之事,辛子哲卜断得自诩精微,但一与我自己有关,便即灵机蔽塞,丝毫占算不出了!” 谈笑之间,入谷已深,谷家麒、东方刚等,见这“谷”内,瑶花琪草,怪石飞泉,风景几乎无一不佳,端的正如“倾橐先生”包一胜所说,是处洞天福地,人间仙境! 又经一重转折,只见七八道凌空飞瀑,宛如匹练悬空,轰轰发发地,一齐注向一片深潭。 潭边建有一座极为精致的六角亭台,亭中正有一位白衣文士,及一位黄衣文士,对坐笑语。 那黄衣文士瞥见众人远远走来,遂向“辣手才人”石不开笑声问道:“石兄,来客难道只有三位?” “辣手才人”石不开躬身答道:“启禀谷主,这两位是‘邛崃三绝’中的岳悲云姑娘,及东方刚朋友,这一位则是‘七剑神君’欧古月的义子谷家麒老弟!” 一面发话,一面对岳悲云等伸手引介说道:“亭内身着黄衫之人,便是公孙谷主!” 岳悲云等深知“文武卜赌”四大,无不身怀绝世武技,竟均如此恭敬的甘听驱使,则这位“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必有出人意料的罕世奇能,定要看看他是一位什么样的人物? 三人所想相同,一齐凝目望去,只见这位号称“魔外之魔”,力能统御“文武卜赌”四大的公孙大寿,竟是清清秀秀的一位文弱书生,年龄方面,则与他相对而坐的那位白衣文士仿佛.都在四十三四上下! 公孙大寿目注三人,含笑起立。正待发话。 东方刚业已抢前两步,抱拳说道:“东方刚奉‘不老’宇文弘之命,转陈公孙谷主,恕他因有要事羁身,不能赶赴谷主的‘三魔雄黄盛宴’!” 公孙大寿颇似惋惜地,蹙眉问道:“宇文弘有何要事?不能赶来赴我这端阳之会,少他一人,岂非减色不少?” 东方刚应声答道:“我那宇文师叔,本已到达哀牢,因与东方刚巧遇,得知家师静禅上人,为了关心宇文师叔昔日一桩不白之冤,稽延四十年未证真觉,故而匆匆赶往南海少林,会晤老友,不能来践公孙谷主之约!” 公孙大寿听得东方刚竟是南海少林静禅上人弟子,不由目光凝注岳悲云,细一打量,发话问道:“东方老弟是南海少林‘静禅上人’高足,谷老弟则系‘七剑神君’欧古月的义子,但不知岳姑娘的师尊,又是哪位绝世名家?” 岳悲云肃立恭身.庄容答道:“家师竺无为!” 这“竺无为”三字,不但把谷家麒听得一蹙双眉,连那在六角亭台之上,倚栏对坐的“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以及“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也均相顾诧然,竟对这“竺无为”之名.从来未听说过。 其中只有东方刚深知岳悲云的来历底细,但却默然不语,只在脸上浮起一丝会心微笑! 这时那位“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在亭中纵声狂笑说道:“公孙兄,宇文弘不来,你也不必扫兴,这东方刚、谷家麒两位老弟,及岳悲云姑娘,均是后生可畏.虽然在火候方面,比起你我.难免略差一筹.但也足够你手下那四大,应付的了!” 谷家麒走进亭内,因这南宫漱石形貌又变,暗忖对方果然不愧有“幻影”之称,连他时常诵念的那首浣溪沙中的“啸傲江湖千幻影”,也是为写实之句! 心中念罢,一抱双拳,朗声说道:“南宫前辈,听你言中之意,可是对我谷家麒芥蒂全消了吗?” 南宫漱石哈哈笑道:“自从你年轻气盛,放火烧了我‘听秋小筑’以后,我曾经火焚你义父义母的‘七剑宫’,及‘江东别苑’,又于岳姑娘的‘三绝大宴’席上从你七剑齐飞之下,救了‘阴风叟’濮阳赫的一条性命,所报已多,哪里还会再存芥蒂?倒是你大概满腹不服,可能要找我算算帐呢!” 谷家麒脸罩严霜地,冷冷说道:“南宫前辈,你可知你在小孤山‘江东别苑’,及蟠冢山‘七剑宫’,所放的两把火儿,已将我义父义母烧得悲惨万分………” 南宫漱石不等谷家麒话完,便即讶然喝道:“谷老弟,你为何张大其词?欧古月、乔赛乔各怀绝艺在身,我那两把火儿,只是聊泄胸中愤慨,故意要使他们费些事儿,重建宫室,怎会如你所说的把他们烧得悲惨万分………” 谷家麒俊目双张,精芒电射地接口说道:“岂但悲惨万分,我义父欧神君,并已沦于万劫不复之境……” 南宫漱石惊奇欲绝地,急急问道:“谷老弟,快些说出你义父而今安在?” 谷家麒遂把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中毒身陷“黑地狱”一节,略为叙述,但却把中毒经过,稍加更变,说成是“七剑宫”被焚以后之事。 南宫漱石静静听完,长叹一声说道:“不论你义父的中毒之事,是否因我火焚‘七剑宫’而起!南宫漱石自愿负起相当道义责任,等七月十五中元鬼节,‘黑地狱’大开鬼门,我定也前去参与,顺便或可将你义父.设法救出!” 第75章 毒蝎 谷家麒略为改变事实之故,即因深知“黑地狱”人物,极其厉害,必须多拉有力帮手,闻言不禁心中狂喜,但面上却强自矜持,不露神色! 岳悲云冰雪聪明,猜透谷家麒心意,一旁帮腔笑道:“南宫前辈与公孙谷主,同样也是‘黑地狱’中那位‘幽冥主宰’所急欲争取之人,对方正想法向你们见机下手,倘若赶往‘勾漏山鬼影峰’,岂非自投罗网?”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哈哈笑道:“岳姑娘休替我们担心,公孙大寿在这‘哀牢山谷’内,正闲得太以无聊,已难得有人胆敢弄斧班门,江头卖水,也好让我活动活动!” 说到此处,又是哈哈一笑,眉头双展,目射奇光地,继续说道:“莫谈魉魅,且度嘉辰,‘黑地狱’大开鬼门,要到七月十五,如今却是五月端阳,公孙大寿忝为地主,先请诸位饮上几杯加工精酿的‘雄黄美酒’,再尝本谷应时名菜,‘五毒佳肴’!” 说完,目注左右微笑说道:“吩咐就在这‘集贤台’上开宴,并请本谷‘文武卜赌’四大,来此列席陪客!” 左右手下唯唯领命,立即摆设好一席盛宴,“辣手才人”石不开,“震天神手”澹台曜,“铁嘴君平”辛子哲,“倾橐先生”包一胜等“文武卜赌”四大,也均到来,主客九人,分别入座。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向众人一举手中玉杯,微笑说道:“这种‘雄黄美酒’,是以极好佳酿,及上等雄精,与其他几样罕见灵药合制,不但适口,并能驱邪祛毒,却病延年。南宫兄,岳姑娘,东方老弟及谷老弟等,无妨尽量畅饮!” 话音了后,首先一倾而尽,以示敬客! 岳悲云等见那“雄黄美酒”,色如琥珀,好看已极,入口一尝,更是香醇无比!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见众人各尽一杯以后.首先向那“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微笑说道:“南宫兄可知公孙大寿于去年秋间派遣石不开、包一胜二兄.去往熊耳山青竹涧‘听秋小筑’,奉谒之意!” 南宫漱石点头笑道:“我虽末接见石包两位,却猜出公孙谷主之意,是嫌我‘幻影’外号,与你这‘魔外之魔’,有点犯讳,想叫我来此投诚,或是自动取消‘幻影’四字!” 公孙大寿微一摇头,伸手指着半崖飞潭流泉之间形势绝佳的一栋精雅小楼,向南宫漱石大笑说道:“公孙大寿决不敢狂妄得要南宫兄取消‘幻影’之号,只觉彼此均负‘魔’名,不妨在此‘谷’同聚,也好旦夕请益!” 语音微顿,目光又复一注半崖小楼笑道:“我素知南宫兄酷爱秋光,因这‘谷’内,西风一起,满谷红叶,山容如醉,景色绝佳,遂在那半崖飞瀑流泉之间.为南宫兄建了一座小楼,楼下并埋有百瓮佳酿,以供南宫兄随时取用,听秋、赏秋、醉秋、吟秋……” 南宫漱石听得拊掌大笑说道:“公孙谷主,你倒替我设想得周到已极.这样看来,我真有些难却雅意!” 公孙大寿闻言方自高兴得一展双眉,南宫漱石又复微笑问道:“但常言说得好:‘一山难容二虎’,我若住到你这‘谷’来,究竟谁算是‘谷主’?” 公孙大寿彷佛早就料到南宫漱石必有此问,丝毫不以为异地,微笑答道:“关于谷主之位,公孙大寿便是竭诚相让,南宫兄也未必肯从,以我们这等身份名望,也不必作甚虚假客套,干脆彼此略较所学,强者为正,弱者为副,不知南宫兄意下如何?” 南宫漱石点头笑道:“公孙谷主快人快语,这等直接了当,最合我的脾胃!至于怎样较量…” 公孙大寿接笑道:“那自然是主随客便,请南宫兄任意出题!” 南宫漱石眼皮微翻,想了一想笑道:“拳脚刀棒,软硬轻功,我们不仅玩得厌了,也看得厌了,这个题目,未免不太好想!” 谷家麒、东方刚、岳悲云等,因知“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与“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均是当世武林中的顶尖人物,他们这场互争谷主的比斗,定然好看煞人,故而一齐含笑静看南宫漱石想出什么新鲜花样? 南宫漱石又复想了片刻.忽向公孙大寿笑道:“我记得你今天要以‘雄黄美酒’及‘五毒佳肴’请客,如今‘雄黄美酒’,已在盅中,‘五毒佳肴’却尚未见,最好能让我一面吃,一面想,也许吃到滋味特佳.馋涎欲滴之际,会触动灵机,想出新鲜绝妙的花样,才不负这场‘端阳盛会’!” 公孙大寿大笑说道:“南宫兄确是妙人,我只顾向你倾吐仰慕之忱.却忘了嘱咐他们上菜,并也慢待了岳姑娘、谷老弟,及东方老弟!” 岳悲云、东方刚,及谷家麒等一齐含笑逊谢。 公孙大寿遂向“辣手才人”石不开笑道:“有烦石兄命他们开始上菜!” 石不开含笑传命,不多时后,便有人捧上九只用桑皮纸封得紧紧的青花盏碗,在每人面前.放了一碗。 这种青花盖碗,磁质极细,直径逾尺,但不知碗内盛的是什么罕见名莱?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首先伸手揭去那桑皮纸,然后举起酒盅向众人笑道:“公孙大寿与我谷中‘文武卜赌’四大,公敬南宫兄、岳姑娘、谷老弟及东方老弟一杯,这第一道菜,材料难得,风味绝佳,诸位不妨尝试尝试!” 岳悲云等,饮干盅中“雄黄美酒”,伸手揭去青花盖碗封纸,掀开碗盖一看,不由齐觉眉头深蹙,原来碗中是条清蒸雪白小蛇,皮上无鳞,仅约八寸长短! 南宫漱石却眉飞色舞地,怪笑一声说道:“这是‘白美人蟒’的蛇胎,可称人间绝味,但怎会这等凑巧,恰恰一胎九条……” “铁嘴君平”辛子哲一旁接口笑道:“白美人蟒已极难寻,要取它腹中的蛇胎,更是难得,公孙谷主为了款待嘉宾,费尽心力,找来七条,我与包一胜兄的碗内,只是两条‘小竹叶青’,聊以凑数,奉陪奉陪各位罢了!” 南宫漱石听完,首先用箸夹起那条清蒸“白美人蟒”蛇胎.送到口中,连皮带骨嚼得津津有味! 谷家麒与东方刚虽因不惯食用蛇虫,见了有点恶心,但却傲骨天生,不甘落后示弱,遂也效法南宫漱石,夹起蛇胎,入口大嚼! 蛇胎才一入口,谷家麟、东方刚才知此物果然不愧人间绝味,其鲜腴之美,竟是生平仅尝! 故而他们二人,不仅把蛇胎吃完,连那碗内蛇汤,也喝了个干干净净! 岳悲云虽是身怀绝技.叱咤风云的巾帼奇英,但女孩儿家对于嚼食蛇虫,总是有点不敢领教。 遂把自己那碗“清蒸白美人蟒蛇胎”轻轻推到“铁嘴君平”辛子哲面前,含笑说道:“辛朋友神卜无双,岳悲云对你颇为钦佩,你碗中既是一条‘小竹叶青’,则我这条‘白美人蟒蛇胎’便借花献佛,转敬你吧!” 辛子哲猜出岳悲云心意,遂不加逊让地,伸箸把那“白美人蟒蛇胎”夹成两段.分了一半给“倾橐先生”包一胜,并哈哈大笑说道:“老赌魔,如今你该服了我辛铁嘴的‘金钱神课’了吧?” 说完又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笑道:“启禀谷主,包老赌魔饕餮成性,他因‘白美人蟒蛇胎’,仅得七条,来客却有四位,因而难尝异味,竟噘着嘴儿,闷闷不乐!辛子哲戏用‘金钱神课’加以卜算,告诉他人生一饮一啄,无非前定,其中尚有转机,不仅可以如愿,或许反占便宜。 “老赌魔骂我满口胡言,不肯相信,几乎还要与我打赌!如今岳姑娘慨然见让之下,不但尝到‘白美人蟒蛇胎’异味,又多吃了一条‘小竹叶青’,岂非辛子哲所卜之语,完全应验?谷主请看包老赌魔嚼得口沫横飞的那副吃相.够多潇洒!” “倾橐先生”包一胜一面大嚼“白美人蟒蛇胎”,一面骂道:“辛臭嘴不要烂嚼舌根,小心我把你那半条‘白美人蟒蛇胎’,索性一齐吃掉!” “卜赌”双魔,一番逗趣,引得席上诸人,均自相顾失笑! 这时,第二道菜又复端上席面,是只有盖彩色巨盆!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说道:“这次不会分配不公,大概恰好每人一只!” 边自发话,边自揭去盆盏,盆内竟是九只大如人拳的“金线虾蟆”,均系带皮蒸熟,除了双眼光采已失之外,神态犹自栩栩若生! 南宫漱石目注公孙大寿,哈哈大笑道:“宴端阳,吃五毒,真亏你安排得出这样一桌极为丰盛难得的应时酒菜!” 话音顿处,连倾三杯“雄黄美酒”,又复指着盆中九只“金线虾蟆”狂笑说道:“这东西其毒在皮,其味也在皮,剥了皮吃,风味大减!但若连皮大嚼,则又非把五行功力,练到十一成左右之人,不能入口!” 公孙大寿点点头笑道;“南宫兄不但手段之高,可以降龙伏虎!见识之广,更属博古通今!连对饮食一道.也如此内行,委实令公孙大寿,钦佩无已!” 说至此处,伸手指着桌上两只小小玉瓶,向众人含笑说道:“公孙大寿的这席‘雄黄之宴’,完全是以几样轻易难得尝到的人间异味.款待嘉宾,绝末含有丝毫考较功力之意!这种‘金线虾蟆’,诚如南宫兄所言,皮味之佳,绝世罕有,但皮毒之烈,却又足以入口断肠!内五行功力倘若未曾练到十一成以上,千万不可强恃冒险尝试!玉瓶之内,盛的是‘消毒灵浆’,诸位不妨先行洒上一些,然后嚼食,便自不妨事了。” 公孙大寿虽然如此说法,但这干盖世豪雄,谁肯示弱用那“消毒灵浆”.均自各取一只.连皮入口大嚼! 南宫漱石这回业已学乖,伸箸夹了一只“金线虾蜞”,暂不入口,却先向岳悲云笑道:“岳姑娘.今天公孙谷主所备的‘五毒佳肴’委实太好,但可惜都可能使姑娘家看得头疼!我们不妨来个约定,你的一份,完全由我代吃,改日南宫漱石再以其他美味,相赠便了!” 岳悲云微微一笑,取过谷家麒所用牙箸伸手夹了一只“金线虾蟆”,放入小碗,又加了半碗清汤,站起身形,双手捧向南宫漱石说道:“南宫前辈既然尝食新奇.岳悲云自当借花献佛!” 席上诸人虽知岳悲云这等举措,必有蹊跷,但均猜不出她用意何在? 南宫漱石哈哈一笑,伸手接碗,但突见碗中热气蒸腾,原来那半碗清汤,已被岳悲云以绝顶内功,提聚“三昧真火”,隔碗烤成沸滚! 公孙大寿颇为惊奇地,目光一注岳悲云,点头笑道:“岳姑娘好功夫,这一手‘隔碗沸汤’,也非把内五行功力,练至十一成以上,才办得到!甚至比‘凝功服毒’,更觉难能!‘谷’四大之中,只怕只有‘震天神手’澹台曜兄,能够学步!” 岳悲云及澹台曜闻言,不禁互相交换了一瞥眼光。 澹台曜举杯微笑说道:“岳姑娘,上次‘邛崃幽谷’的‘三绝大宴’之上,澹台曜因事未能向岳姑娘领教,少时正可再续前会,尚请岳姑娘不吝高明!” 岳悲云饮尽盅中“雄黄美酒”,点头笑道:“澹台朋友,以‘武’名‘魔’,一身艺业,定然神化无伦!岳悲云极愿就正方家,一领教益!” 这时,侍者又复送上九只满盘乱爬,鲜艳活跳的“双钩毒蝎”,及九小碗陈醋作料。 公孙大寿偏头笑道:“岳悲云姑娘是这‘雄黄宴’上的唯一红妆贵客,虽有绝顶内功,但吃不惯这等腥恶之物!你们且命厨下整理几色清爽菜肴,及一盘鲜果,给岳姑娘单独下酒!” 第76章 无相神功 侍者领命退下,在南宫漱石等伸手拈取活蝎,蘸了陈醋作料,纷纷大嚼之际,送来一盘薰獐,一盘鲍片,一盘凉拌蜇皮,一盘干蒸熊掌,以及一盘新鲜水果! 岳悲云指着这些水果菜肴,失笑说道:“诸位均请食用,我哪里吃得了这多?” 南宫漱石怪笑说道:“岳姑娘,这就是女子口福不及男子之处,你可知道这‘双钩毒蝎’生蘸陈醋的滋味,要比你面前那些熊掌鲍片,强得多呢!” 公孙大寿笑道:“南宫兄既然吃得对胃,应该想出了你我怎样比赛之法?” 南宫漱石目光一注手中那盅“雄黄美酒”,勾动灵机,含笑问道:“公孙谷主,今天既是五五端阳,你这‘谷’内,应该准备了不少雄黄?” 公孙大寿点头笑道:“雄黄倒有不少,南宫兄问它则甚?” 南宫漱石说道:“我们比赛吃雄黄.谁先吃得停口,谁就算输!” 公孙大寿拊掌大笑说道:“妙极,妙极,‘震天神手’澹台曜兄,大概想向岳悲云姑娘,领教几手,我们便一面大嚼雄黄,一面替他们作个公正评判如何?” 南宫漱石点头说道:“就这么办,公孙谷主命他们先取两斤雄黄来,我们每人一斤,吃完再加!” 公孙大寿一面嘱咐侍者,去取雄黄,一面向“震天神手”澹台曜笑道:“澹台兄既欲与岳姑娘相互切磋,不如立即开始,为南宫兄及谷老弟、东方老弟,一助酒兴!” “震天神手”澹台曜单手擎杯,向岳悲云笑道:“岳姑娘远来是客,我们之间怎样切磋?澹台曜悉听尊命!” 岳悲云深知对方既称“武魔”,自然内外功力,无不精深,遂也不多客套地,指着亭外潭水,微笑说道:“岳悲云想请澹台朋友.在这潭水之中,一试‘震天神手’威力,以便请教!” 澹台曜见岳悲云一开始便向自己的成名绝技“震天神手”挑战,不禁好生佩服对方胆气,双眉一轩,微笑问道:“岳姑娘,我们是以几阵定输赢?” 岳悲云笑道:“几阵均可,即以这一阵便定输赢,也自无妨!”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笑道:“岳姑娘,你们最好切磋三阵,由我与南宫兄细加评断,才能公平,否则‘震天神手’是澹台兄成名神功,较之公孙大寿,未遑多让,以此一阵而论,你就太吃亏了!” 岳悲云方自嫣然一笑。 “震天神手”澹台曜,已向公孙大寿说道:“澹台曜便如谷主所命,敬向岳悲云姑娘,领教三阵!” 这时,东方刚谈笑饮啖自若。 谷家麒却在暗想:“岳悲云不仅向威震江湖,号称‘武魔’的‘震天神手’澹台曜叫阵,并且一上来,便挑斗对方的成名绝技‘震天神手’!自己倒要仔细看着澹台曜的这种绝技,有多厉害?以及风神绝世,美拟天人的岳悲云的一身武功,究竟是什么路数?” 想到此处,目光一扫四周,忽然心头一惊,又复蹙眉忖道:“既然文武卜赌四大齐集此间,为何自己不共戴天的杀父深仇‘阴风叟’濮阳赫,却至今不见踪迹?” 东方刚见谷家麒剑眉深蹙,惶然四顾,业已知他心意,遂向他耳边低声含笑问道:“谷兄是不是在找寻你的杀父仇人‘阴风叟’濮阳赫?” 谷家麒微一点头。 东方刚含笑说道:“谷兄不必寻他,等岳姑娘与‘震天神手’澹台曜的三阵切磋,交代完毕以后,由我指名邀斗濮阳赫,哪怕这位‘阴风叟’,不出面让你快意歼仇,使他尝尝‘七剑分尸’滋味,了却当年血债!” 谷家麒向东方刚低声称谢,两人遂同自凝神观看岳悲云与“震天神手’澹台曜互较神功!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与“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则各自分置面前的一大盘雄黄中,一块块的拈入口内,嚼得仿佛津津有味! “震天神手”澹台曜拄着他那根乌光闪闪的奇形钢拐,走到台边,倚栏而立,向岳悲云笑道:“岳姑娘是要澹台曜在这潭水之中,试试我所练‘震天神手’的威力吗?” 岳悲云点头笑道:“澹台朋友的‘震天神手’,定然刚猛无伦,若在他处施展,难免鬼泣神嚎,天惊石破!今日公孙谷主以美酒佳肴款客,嘉辰胜宴,不宜太杀风景,彼此游戏切磋,亦当以轻松灵巧的方式出之! “岳悲云因此才请澹台朋友,向水中施展,或许在这至柔之中,更能显出你‘震天神手’的至刚之妙!” 澹台曜哈哈一笑,瞥见侍者又复送上一盘每条长约七寸,宽约两寸,身躯紫黑的活蜈蚣来。 遂向“辣手天才”石不开叫道:“石兄,请你夹条活蜈蚣,放在盖碗之内,给我应用!” “辣手才人”石不开如言选了一条肥大蜈蚣,放入盖碗盖好.走到澹台曜身旁问道:“澹台兄.你怎样运用?是否把这盖碗,沉人水内?” 澹台曜方一点头。 岳悲云便自石不开手中,接过盖碗,平平稳稳地.掷向水面,连半丝水泡,都未翻起,却告入水五尺,沉落潭底! 澹台曜浓眉微蹙,微带惊奇神色地,看了岳悲云一眼,伸出自己那只仅存的右掌,毫未作势凝劲,只极其随意的向水底盖碗,凌空虚按一下。 对岳悲云笑道:“岳姑娘果然身怀绝世奇功,澹台曜这点‘震天神手’的粗浅功夫,在你面前施展,只怕是班门弄斧.徒自贻笑方家而已!” 岳悲云微笑不答,只是目注水中,却见那只内盛活蜈蚣的盖碗,竟自行冉冉升出水面! 盏碗升到水面!岳悲云双掌齐伸,住下虚空一抓,便使那盖碗飞入掌中,轻轻放回桌上。 向谷家麒及东方刚.含笑说道:“谷兄,及东方大哥,请来瞻仰澹台朋友绝世天比的‘震天神手’威力!” 就在席上九人,全自目注盖碗,各幻所思之际,那位号称“赌魔”的“倾橐先生”包一胜,突然哈哈笑道:“我敢打赌,这盖碗丝毫无伤,但碗中那条活蜈蚣,却已被澹台兄的‘震天神手’暗劲,震得骨节齐脱,百足尽断!” 语声方落,那位正在大嚼雄黄的“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竟怪笑几声,接口说道:“我先替你补充一点,就是这只盖碗,虽曾入水出水,但碗中决无半点水珠!再替你修正一点,就是碗内蜈蚣,至少还保持了一段骨节未脱,两只小脚未断!” “倾橐先生”包一胜因深知“震天神手”澹台曜的功力,见南宫漱石竟说他未能将碗内蜈蚣的骨节完全震脱,百足完全震断,不禁好生不服地,扬眉笑道:“南宫先生,你敢不敢和我以此再赌一赌?” 南宫漱石含笑看了“倾橐先生”包一胜一眼,又复取块雄黄,放入口中大嚼! 包一胜见他不理自己,不禁诧然问道:“南宫先生.怎么不敢赌了,莫非你已承认你的判断错误了吗?”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双眉一蹙,摇手笑道:“包兄不要再赌了,你这‘倾橐先生’外号,真是名符其实,这样赌法,纵有铜山之富,也难免被你输得个干干净净!” 公孙大寿与南宫漱石一样看法。 包一胜虽然不便再辩,但却满心不服地,伸手把那盖碗揭开,细看究竟! 碗中果然全如南宫漱石所云,滴水全无,那条蜈蚣也保持了一段骨节,两只小脚,未被澹台曜的“震天神手”震断! 南宫漱石向岳悲云异常注意的看了几眼,转对“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笑道:“公孙谷主,岳姑娘与澹台朋友的第一阵比斗,倒真异常轻妙,几乎丝毫不落痕迹?但他们之间的强弱高下.却不易衡量,就算是秋色平分,无甚上下了吧!” 公孙大寿摇头说道:“岳姑娘以内家潜力,沉碗入水,提碗升空,并使碗内滴水全无的惊人表现!与澹台兄隔水五尺,透过磁碗,掌震蜈蚣的绝世武功,比较起来,虽然高下难论,但岳姑娘却多了一项暗用‘无相神功’,保护碗内蜈蚣的一段骨节,及两只小脚,未为‘震天神手’震断,故而更觉难能可贵!我们身为证人,必须绝对公平,这第一阵,应该评定为岳悲云姑娘获胜!” 南宫漱石向公孙大寿举杯笑道:“无怪你能领袖群魔,身为谷主,果然胸怀坦荡,公正无私,令我南宫漱石好生佩服!” 说完,又对“震天神手”澹台曜笑道:“澹台朋友,这回由你出题,就与岳悲云姑娘,切磋第二阵吧!” 澹台曜斟了一杯雄黄酒,向岳悲云含笑起立。 岳悲云以为他是要在这杯酒上,考较什么功夫?因方才业已试出澹台曜不愧“武魔”之号,功力极深,遂丝毫不敢怠慢地,暗凝神功,起立戒备! 谁知澹台曜外表粗豪,却极内秀,已从第一阵上,看出岳悲云身负旷代奇学,再斗下去,自己毫无取胜把握,不如就此收场,脸面上不但不太难看,还可落个谦逊美德! 遂单手擎杯,含笑说道:“岳姑娘仙姿绝艺,秀冠江湖,澹台曜略获指教,便服高明,二三两阵,不必再比,我敬你一杯,甘心认败!” 话完举杯将杯中雄黄美酒,一倾而尽! 岳悲云见对方如此识趣,遂也饮尽杯中美酒,向澹台曜微笑说道:“澹台朋友过谦,你那‘震天神手’的威力之强.足称盖世罕俦!岳悲云粗浅俗技,怎及万一?但筵前游戏,本不必过分重视胜负输赢,二三两阵,不比也好,岳悲云回敬一杯,借以表示对澹台朋友的崇敬之意!” “震天神手”澹台曜歉让得极漂亮,而岳悲云也答对得极为得体,故而满席之人,都对他们暗自好生赞佩! “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向岳悲云、澹台曜二人,举杯笑道:“澹台朋友与岳姑娘,不但功力绝高,胸襟爽朗,美德谦虚,更是难能可贵!来来来,南宫漱石也敬你们一杯,喝完之后,我还有话要向岳悲云姑娘请教!” 澹台曜、岳悲云双双饮干一杯雄黄美酒。 岳悲云起立欠身,向南宫漱石,微笑问道:“南宫先生有何事要对岳悲云见教?” 南宫漱石含笑说道:“岳姑娘请坐,我是随意动问,你不必过份客套!” 岳悲云嫣然一笑,缓缓坐下。 南宫漱石发话问道:“岳姑娘,适才公孙谷主所评,是否正确?你凝劲透水,护住碗内蜈蚣的一段骨节,及一对小脚,未被澹台朋友‘震天神手’震断的神奇功力,可是佛门无上降魔绝学‘无相神功’?” 岳悲云玉颊微红点头笑道:“公孙谷主一双慧眼,怎会看错,但我对这种佛家降魔绝学‘无相神功’.却练得太浅,连一条蜈蚣,都维护不全,还谈得上什么降魔卫道?” 南宫漱石哈哈大笑道:“岳姑娘虽然对这‘无相神功’,略微差了些许火候,但澹台朋友的‘震天神手’,也委实过分厉害!总之,你们二位,均足傲世的了!” 说至此处,转面看着“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微笑问道:“公孙谷主,岳姑娘适才所施展的佛门降魔绝学‘无相神功’,当世之中,几人能擅?”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脸上,忽然泛起一种奇异神色,略为静默片刻,方自含笑答道:“无相神功精微绝顶,奥妙无穷,仿佛连东方老弟的尊师,南海少林高僧静禅上人.都所未能,只有空门第一奇侠,‘悲天圣尼海云庵主’一清大师精擅!” 南宫漱石目注岳悲云笑道:“既然‘无相神功’只有‘悲天圣尼海云庵主’一清大师精擅,则岳姑娘怎说尊师又是‘竺无为’呢?” 岳悲云嫣然一笑,尚未发话。 谷家麒却在一旁代她答道:“岳姑娘之师竺无为先生,与‘悲天圣尼海云庵主’一清大师,是生平挚友,往从极密!” 第77章 推断 岳悲云也自笑道:“我随师常去海云庵,拜谒一清大师,其间并曾留居普陀数年,与庵主唯一传人,端木淑师妹,同蒙慈悲指点!故对‘无相神功’,虽会不精,适才倘若换了我端木师妹施为,便可能使那碗内蜈蚣,不受丝毫毁损!” 南宫漱石笑道:“岳姑娘又在过谦,据我看来,你在‘无相神功’之上,至少已有十五六年功力了!” 岳悲云湛湛如水,更复俏秀无伦的目光,一扫“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微笑不言。 东方刚却起立抱拳,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笑道:“启禀公孙谷主,东方刚久仰‘阴风叟’濮阳赫之名,前在‘邛崃幽谷’,因故无缘领教,今日可否请出一会?” 说也奇怪,公孙大寿又在低首沉吟,不知想甚心事? 东方刚连问两遍,公孙大寿才蓦然惊觉,含笑伸手。 一面请东方刚坐下,一面向“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说道:“濮阳赫上次在‘邛崃幽谷’,挨了南宫兄三记耳光,业已对你‘西风醉客幻影’八字,心惊胆战,畏如蛇蝎!听得南宫兄定在端阳佳节,作我‘谷’内佳宾,遂于事前请假,出谷闲游,可能后日始返。” 谷家麒在东方刚起立指名斗“阴风叟”濮阳赫之际,便已眉飞色舞! 伸手入怀,稳了稳七口金色小剑,暗想濮阳赫这与自己不共戴天的奸恶老贼.今日定必难逃“七剑分尸”之惨,而可报得父仇,消却心头积恨! 谁知刚在高兴,却被“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兜头浇下一盆凉水,不由“哼”了一声.剑眉深蹙! 南宫漱石面含微笑地,看了谷家麒一眼,又复向那谷主公孙大寿说道:“公孙谷主,你可知道‘阴风叟’濮阳赫,与谷家麒老弟之间,结有不共戴天……” 语方至此,突见公孙大寿又复精神不振地垂头沉思,遂愕然问道:“公孙谷主,南宫漱石初到谷内之际,对你豪气英风颇为心折!但如今你怎……” 话犹未了,满座之人,一齐愕然起立,惊疑万分,只见那位“谷主”,号称“魔外之魔”的公孙大寿,面色突现惨白,全身并起了剧烈抖颤! 南宫漱石霍然顿悟,目注谷家麒问道:“谷老弟.公孙谷主的这种奇异神情,是否与你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中毒以后,一般无二?” 谷家麒剑眉双挑,恨声点头答道:“南宫先生猜得不错,公孙谷主正是中了‘黑地狱’特制剧毒,但似乎不及我义父中毒程度之烈!” “震天神手”澹台曜不知“黑地狱”之事,但一听“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的这等奇异神情,竟是中了剧毒,遂虎吼而起,走向公孙大寿,欲加察看! 南宫漱石慌忙摇手喝道:“澹台朋友.你怎的当局者迷?难道未曾看出公孙大寿,正以本身神功,与毒力苦撑!我们不知毒聚脏腑何处.妄自伸手,可能反会害他?不如暂作旁观,静等公孙谷主能够发话之后,再作适当处置!” 澹台曜闻言,知道南宫漱石所说有理,只得止步,与众人同自蹙眉等待公孙大寿自运神功.稍祛毒力,弄清根由,再行救治! 公孙大寿足足剧烈抖颤了约莫顿饭光阴.方自全身大汗,精神萎靡,中气极弱地低声说道:“请南宫、澹台二兄,及岳姑娘各运神功,分按‘三元大穴’,为我略助内力,公孙大寿或可幸脱此劫?” “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震天神手”澹台曜,及岳悲云闻言,自均义不容辞,各伸右掌,分按“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三元大穴”,绵绵传入真力,助他益元疗毒! 又是顿饭光阴过去.公孙大寿的一件黄色儒衫,业已整个为冷汗湿透,方自神态疲备异常地,向三人抱拳称谢说道:“多谢南宫、澹台二兄,及岳姑娘鼎力相助,使公孙大寿幸脱大劫!但因所中奇毒.太以剧烈,百日以内,恐将两腿成瘫,不能行走!” 谷家麒感慨无穷地,长叹一声说道:“公孙谷主中了‘黑地狱’的奇毒,不过双腿成瘫百日,但我义父却被逼得自投魔窟,忍辱沉沦……” 话犹未了,“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便自苦笑说道:“谷老弟不要以为我与你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有幸与不幸之分,其实公孙大寿今日全靠机缘凑巧.否则还不是一样难逃大劫?” 岳悲云笑道:“有甚机缘凑巧,我们只是在最后关头,略助公孙谷主一些真力而已!” 公孙大寿摇头说道:“岳姑娘有所不知,我今日所备‘五毒佳肴’,件件皆蕴奇毒,入腹之后,必须以内力五行功力,化炼消除,再加上南宫兄恰巧与我赌食大量‘雄黄’,遂离合形成一股能够以毒克毒的奇异力量,诱发所中‘黑地狱’奇毒,提早发作,相冲相克,毒力更减!又获岳姑娘及南宫、澹台二兄,传力相助,结果仍将腿瘫百日,岂非侥幸?也足见这‘黑地狱’的奇毒毒力,暨‘幽冥主宰’的险恶心肠,太为可怕了!” 南宫漱石听得也自双眉深聚,摇头叹息说道:“公孙兄,你身边接近之人,有哪几个?可否判断出谁是能够向你暗中下毒的‘黑地狱’奸细?” 公孙大寿略微思索以后,蹙眉摇头,表示无法判断谁是“黑地狱”中派来的奸细人物! “辣手人才”石不开苦笑说道:“谷主身前近人,无非我们这‘文武卜赌”四大,你若无法判断谁是‘黑地狱’中派来奸细,则我们岂非一齐背上这难以洗刷的黑锅了吗?” 公孙大寿闻言,笑道:“石兄万勿多心,你们四位与公孙大寿,均系肝胆义气之交,谁也不会是那鬼蜮一般的奸细人物!” 岳悲云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笑道:“公孙谷主,我认为谁是‘黑地狱’派来你‘谷’中伺隙下毒的奸细人物,似乎极易判断!”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与“文武卜赌”等四大,闻言均自眼中一亮,目光凝注岳悲云,静静听她继续发话。 岳悲云颇为暇豫地,饮了一口雄黄美酒,看着那位号称“卜魔”的“铁嘴君平”辛子哲,微笑说道:“辛朋友的‘金钱神课’,万卜万灵,你何妨以金钱一掷?岂非便可知道谁是‘黑地狱’派来的奸细分子!” 南宫漱石闻言,首先拊掌大笑说道:“岳姑娘此议极妙,辛兄无妨一献神技!” “铁嘴君平”辛子哲,目注岳悲云、谷家麒、东方刚等,苦笑说道:“辛子哲适才在‘谷’口,曾对岳姑娘等说明,卜筮之道,只能在局外推算,事一关己,便难应验!如今因为我也是嫌疑中人,平素仗以成名的‘金钱神课’,可能失灵了呢?”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也向“铁嘴君平”辛子哲笑道:“辛兄神卜通灵.无妨一试!” 号称”武魔”的“震天神手”澹台曜.也在一旁催促说道:“辛兄不必再谦,澹台曜与石兄,包一胜兄,均盼你能以‘金钱神课’,为我们洗刷清白!” 辛子哲见众人异口同声,催促自己,遂只得摸出三枚金钱,合在掌中,摇了几摇,撤落在面前桌上! 席上诸人,无不知道辛子哲的“金钱神课”名下无虚,遂一齐默然无声,静待他研参卦象! 但辛子哲目注三枚金钱有顷,脸上却突然红了起来,满面羞惭疑诧之色!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讶然问道:“辛兄怎的这等神情?卦象之中,有何指示?” 辛子哲好似有重大碍难,期期艾艾答道:“这……这卦象内容,恕……恕辛子哲无法宣布!” “震天神手”澹台曜首先摇头叫道:“不行,不行,我们决不能让辛兄这等隐瞒所知,故作神秘!因为你若如此一弄玄虚?我们身上的嫌疑,岂不越发加重了吗?” 辛子哲被逼无奈地,站起身形,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深施一礼说道:“辛子哲倘若出言无状,还请公孙谷主,多多担待!” 公孙大寿笑道:“辛兄直说无妨,尽管照你所卜卦象判断!” 话完,目光微扫“震天神手”澹台曜,“辣手才人”石不开,及“倾橐先生”包一胜,暗想怎的“铁嘴君平”辛子哲似有绝大碍难?莫非卦象中显示出了“黑地狱”派来算计自己的奸细分子,真在自己认作心腹弟兄的“四大”以内! “铁嘴君平”辛子哲又复把桌上三枚金钱所呈卦象,细看一遍,方自面带尴尬神色地缓缓说道:“这卦象名叫‘黄巢点将’,贼在帅位!倘若照以推断,则‘黑地狱’所派奸细.岂不就是公孙谷主自己?” 这几句话儿,出于任何人意料之外,公孙大寿双眉一皱,默然无语! “倾橐先生”包一胜却纵声狂笑说道:“辛臭嘴,我敢以一万博一,赌你这种卦象,狗屁到了极顶!从今往后,你还是把你这块‘卜魔’的骗人招牌,自行砸碎了吧!” “铁嘴君平”辛子哲也自觉这种卦象太以荒唐,故而被“倾橐先生”包一胜骂得满面通红,无法还口! 但就在这种满席诸人,均自异常尴尬,相视无语之际。 谷家麒却剑眉双挑,向“倾橐先生”包一胜说道:“包朋友莫在未参究竟之下,便胡乱出语,斥责高明!谷家麒却认为辛朋友神卜无双,卦象极其正确!” 这几句话,比适才辛子哲宣布卦象之语,更觉惊人! “谷”方面“文武卜赌”四大,脸带怒容,目光群集! 南宫漱石与岳悲云,擎杯沉吟。 东方刚则暗蹙双眉,弄不懂谷家麒何以这等说法?未免对“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太不恭敬! 公孙大寿总算涵养功深,目光微注谷家麒,眉梢一轩,含笑问道:“谷老弟这样说法,必有高见!难道你真以为我是‘黑地狱’中派来害我自己的奸细分子!” 谷家麒起立躬身答道:“谷家麒怎敢如此狂妄,而公孙谷主更不会自己陷害自己!” 公孙大寿被他弄得莫明其妙地说道:“辛兄所卜卦象,分明是说‘黄巢点将,贼在帅位’!” 谷家麒点头说道:“虽然卦象中显示‘贼在帅位’,但谷家麒却认为这‘帅位’二字,决非指的是公孙谷主!” 岳悲云此时也从谷家麒言语之内,听出端倪,恍然顿悟地点头笑道:“对对对,谷兄这种见解,极为正确,我也认为辛朋友卦象之中的‘帅位之贼’,决非指的是公孙谷主!” 南宫漱石含笑问道:“岳姑娘,这‘谷’中一切,皆听公孙谷主号令,除他以外.还有何人当得起‘帅位’两字?” 谷家麒应声说道:“阴风叟濮阳赫!” 南宫漱石哂然说道:“凭他也配!” 岳悲云接口笑道:“怎么不配?他当选南七北六十三省绿林道的总瓢把子,自然称得起是位贼中之‘帅’!” 谷家麒也自笑道:“黄巢是贼,濮阳赫也是贼,只有他才适合‘铁嘴君平’辛朋友‘金钱神课’的卦象所示!公孙谷主最多称得起是‘帅位之魔’,濮阳赫才是这‘谷’中唯一无二的‘帅位之贼’!” 谷家麒与岳悲云的这种推断,极为入情入理,听得满座群雄.又复鸦雀无声,齐向他们二人,投射钦佩眼色! 尤其是那位号称“赌魔”的“倾橐先生”包一胜,端着一杯雄黄美酒,站起身形.向谷家麒大笑说道:“谷老弟,你这种聪明想法,委实令包一胜太以钦佩!方才我在未曾深思之下,竟狂妄得意欲以万博一,倘若有人趁机与我打赌,岂不真将使我倾尽囊橐,输得全身精光,一无所有!” 这时,“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沉吟说道:“谷老弟与岳姑娘之见,极有道理,‘阴风叟’濮阳赫委实是我‘谷’内唯一可疑之人!但公孙大寿却想不透他以何种手段?向我下毒!” 第78章 辣手 “辣手才人”石不开冷笑一声说道:“谷主当局者迷,石不开倒猜出几分端倪来了!” 公孙大寿目注“辣手才人”石不开,急急问道:“石兄既有所见,赶快请讲!” 石不开笑道:“谷主差不多每日都要与我下上几局围棋,而濮阳赫也经常在旁观看,可能他趁我们聚精会神,各运机智之间,暗在谷主所用的香茗以内,做了手脚!”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被“辣手才人”石不开,一语提醒,点头说道:“石兄这种看法,极为可能……” 话犹未了,侍者手持一封书柬,恭恭敬敬地,呈与公孙大寿。 公孙大寿展开书柬一看,不由向“铁嘴君平”辛子哲,及“辣手才人”石不开,冷笑说道:“辛兄神卜,与石兄高见,果然分毫不差!‘阴风叟’濮阳赫确是‘黑地狱’中所派来害我的奸细分子!” 说完,遂把“阴风叟”濮阳赫来书,递与众人传观,只见上面写着:“公孙谷主如发现体内有奇形变化,请速去勾漏山‘鬼影峰’,彼处有异人圣药,足以解除任何难以抗拒痛苦!” 谷家麒看完,颇为失望,剑眉双蹙说道:“照‘阴风叟’濮阳赫柬上这等口气,他是不会回转‘谷’了!” 南宫漱石点头笑道:“他踪迹既已败露,怎敢再来?此时定然回转‘黑地狱’,向那‘幽冥主宰’复命去了!” 谷家麒目中精芒一闪,切齿说道:“濮阳老赃,运气太好,这次又被他逃过了‘七剑分尸’之惨,使我无法快意歼仇,报却积怨十五年来的不共戴天之恨!” 岳悲云在一旁向谷家麒含笑慰道:“谷兄何必如此心急?‘阴风叟’濮阳赫既是‘黑地狱’中的分子,则七月十五日的‘中元鬼节大会’以上,还怕他飞上天去?”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笑道:“岳姑娘及谷老弟,是否不畏自投‘鬼门关’地,均欲参与‘中元鬼节大会’?” 谷家麒扬眉说道:“公孙谷主难道不曾听说过‘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之语?” 公孙大寿点头狂笑说道:“谷老弟侠胆佛心,极堪钦佩,公孙大寿纵然双腿中毒成瘫,百日以内,不便行动,也要设法参与这‘中元鬼节大会’,去往‘黑地狱’内,凑凑热闹!” “震天神手”澹台曜闻言,双眉一轩,狂笑说道:“公孙谷主倘若愿往‘黑地狱’中,参与‘中元鬼节大会’,则我们‘文武卜赌’四大,愿意充任轿夫,抬你前去!” “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抚掌大笑说道:“妙极,妙极,两大魔头为嘉客,四大作轿夫,‘黑地狱’中,岂不将鬼声啾啾,魔影幢幢,成了近百年来,惊世创举的‘魔鬼大会’!” 说至此处,侍者又复入亭报道:“启禀谷主,谷外又有来客,身法绝快,拦阻不及,已被闯进‘谷’内!”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闻报以后,双眉方自一蹙。 “聚贤台”上,白影电飘,业已纵来一位缟衣胜雪的美貌少女! 这少女正是曾与谷家麒两心互恋的水中萍。 但她除了身穿缟衣以外,并发束素巾,鬓插白花,分明是带了一身重孝! 谷家麒凝视水中萍一身孝服,惊奇得愕然出神! 水中萍则凝视着谷家麒邻席而坐,彼此神情又极亲密的岳悲云,心头一酸.银牙暗咬,妙目之中,泪光乱转! 这种沉默局面,还是被水中萍首先打破,但她并未发话,只是神情冷如冰地狠狠一跺蛮靴,又复纵身离却“集贤台”往“谷”外退去! 谷家麒见状大愕,高叫一声“萍妹”,身形起处,随后追去! 水中萍略一偏头,愤然叱道:“谁是你的萍妹?” 随着话音,并扬手洒出一片冷艳艳的银光,阻住谷家麒,不使他追上自己,有所解释! 谷家麒奇诧莫名之下,仍欲强追,但耳边却响起岳悲云银铃般的话声叫道:“谷兄快躲,这是北天山独门暗器.威力极强,不能轻易招惹的‘冰魄神砂’!” 谷家麒闻言,赶紧猛提真气,施展轻功绝技“横渡天河”,左手凌空虚推,向右飘身七尺。 但左小腿间,业已沾上了两点银光,立感奇寒彻骨,全身抖颤,只好暗聚纯阳真气,驱祛寒毒! 经过这一耽延,水中萍早已不知去向地走得无踪无影! 谷家麒目注“聚贤台”口,被水中萍狠狠跺足,踏陷的两只蛮靴脚印,不由摇头自语说道:“这……这算是什么道理?” 自语方毕.便听得“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以内家“蚁语传音”功力,向自己耳边笑道:“这种道理,就叫做‘醋海兴波,情天生障’!” 谷家麒脸上一红,遂与岳悲云、东方刚,同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告别! 公孙大寿笑道:“我们便决定于七月十五在‘黑地狱’中相见,请谷老弟等见恕公孙大寿受人暗算,行动不便,由‘卜赌’双魔,代送佳客!” “倾橐先生”包一胜与“铁嘴君平”辛子哲双双起立,陪同谷家麒、岳悲云、东方刚等,缓步走向“谷”外! 到了“谷”口,“倾橐先生”包一胜探手入怀,摸出那只断去梭尖的“子母金梭”,递还东方刚,并微笑说道:“东方兄,我们之间的赌约,胜负己见分晓,包一胜敬把这只‘子母金梭’奉还,从今以后,东方兄所保存那枚扁如箭簇的‘七星戮魂钉’,便是我终身唯命是从的畏服信物!” 东方刚对这位“赌魔”,认败服输的光明磊落风度,颇为佩服,遂接过自己那只“子母金梭”含笑说道:“彼此一时游戏,包朋友何必如此认真?东方刚只把你那枚‘七星戳魂钉’,留做纪念之物便了!” “倾橐先生”包一胜摇头正色说道:“东方兄这等说法,便是看不起我‘赌魔’二字!须知包一胜虽然以‘赌’称‘魔’,却不一定每赌必胜!赢得起的不算好汉,输得起的才是英雄,东方兄他日如有用我之处,只要这枚信物一到,包一胜赴汤蹈火,甘为效命!” 对方这等说法,东方刚自然不便再推。 岳悲云却向那位号称“卜魔”的“铁嘴君平”辛子哲笑道:“辛朋友,岳悲云在临别之前,有句良言相赠!” “铁嘴君平”辛子哲也对岳悲云的风华武学,钦佩异常,闻言点头笑道:“岳姑娘有何金言,尽管赐教,辛子哲洗耳恭听!” 岳悲云笑道:“我自在‘邛崃幽谷’与辛朋友见面以后,发觉你的‘金钱神课’,几乎无卜不验.着实令人佩服!” 辛子哲笑道:“卜筮之道,妙化无穷,辛子哲生平浸淫此中,也不过仅仅略知皮毛,未窥堂奥,不敢当岳姑娘如此盛赞!” 岳悲云笑容一收,正色说道:“凡事过于精巧,易遭天忌,尤以辛朋友神卜之术,善于察渐知微,更属必招‘黑地狱’中鬼蜮之流的深切注目,还望辛朋友善自防范,勿为奸人所乘!” “铁嘴君平”辛子哲被岳悲云这几句话,说得通身汗下,连连称谢不止! 众人分别以后,岳悲云见谷家麒满面愁容,遂含笑问道:“谷兄可是想去寻找水中萍水姑娘吗?” 谷家麒摇头叹息答道:“宇宙之大,江湖之广,我到哪里找得着她?只是弄不懂水中萍为何身穿重孝而已。” 岳悲云也自蹙眉说道:“天下令人难以猜测之事太多,譬如水中萍突然身穿重孝?许慈航迄今未见赶来……” 东方刚笑道:“我再替岳姑娘添上一桩令人难以猜测之事,便是那位宛如闲云野鹤,不可拘羁的‘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居然肯受‘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笼络,从此留在‘谷’内!” 谷家麒霍然说道:“东方兄所说此事,着实令人费解!‘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蓄意笼络‘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巳极奇怪,而南宫漱石居然甘受笼络,则更是莫明奇妙!” 岳悲云沉吟说道:“此事决不简单,其中定有重大隐情!” 东方刚大笑说道:“管他们勾心斗角,弄的甚鬼?我却觉得这趟‘哀牢魔谷’,末算白跑,尝到了‘白美人蟒蛇胎’那等罕世绝味!” 岳悲云瞪他一眼,失笑说道:“东方大哥,亏你说得出口!那些生蜈蚣、活虾蟆,看了都令人作呕的肮脏东西,不知你们怎样吃得下去?’ 谷家麒沉思片刻,忽地全身一颤,凛然说道:“水中萍的那身重孝,莫非是为她师傅所戴?” 岳悲云蹙眉问道:“你是不是以为‘冷香仙子’聂冰魂,已遭‘黑地狱’中人物的毒手暗算?” 谷家麒方一点头。 东方刚业已发话说道:“冷香仙子聂冰魂的那身超绝武功,不在‘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及谷兄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以下.她纵受暗算,也应可勉强支撑,怎会这快便即撒手尘寰,使水姑娘穿了那样一身重孝?” 谷家麒神色凝重地,长叹一声说道:“东方兄有所不知,像‘冷香仙子’聂冰魂这等身份人物,无不刚烈颇甚,高傲异常!倘中暗算,自知无力解毒以后,极可能宁甘玉碎地,自尽身亡,绝少肯作忍辱含羞的苟全性命打算!” 东方刚扬眉问道:“谷兄怎的这等判断?大丈夫能屈能伸,你义父欧神君,不是极好的前例吗?” 谷家麒苦笑答道:“我义父性刚气傲,举世无双,他发现中毒以后,当时便欲自尽,是我与我义母,在旁苦苦相劝,动以夫妻儿女之情,并约定明年五月五日,为共破‘黑地狱’,拯救我义父脱离苦海之期,才劝得我义父满腹伤心,含泪就道,暂时忍辱的自投‘黑地狱’内!” 岳悲云扼腕叹道:“这样说来,我也认为‘冷香仙子’聂冰魂凶多吉少,水中萍姑娘穿的一身孝服,极可能是为她师傅所着!” 东方刚右手猛拍大腿,“吧”的一声,跳将起来叫道:“不好,不好,‘冷香仙子’聂冰魂死者已矣,有仇也可缓报!我们目前应该赶紧设法搭救水中萍姑娘的一条性命才对!” 岳悲云也自霍然说道:“东方大哥讲得不错,水中萍姑娘离却‘谷’后,定然负气独斗‘黑地狱’,要想为她师傅报仇雪恨!她不仅人单力薄,‘黑地狱’中更是卧虎藏龙,拥有无数绝世高手,岂非以卵击石,性命堪虑!” 谷家麒听得越发愁思满腹,剑眉双聚地,目注岳悲云及东方刚,嗫嚅说道:“救人之事,急于星火,岳姑娘与东方兄,能否不等许慈航兄?赶紧同奔‘黑地狱’,鼎助谷家麒抢救水中萍的一条性命!” 岳悲云点点头笑道:“当然不必等他,但少了许慈航那柄新得的‘太阿神剑’,我们也不免削弱几分实力!” 东方刚笑道:“岳姑娘怎的如此多虑?凭我们三人之力,要想闯进‘黑地狱’大闹一场,虽还不够,但在鬼影峰左右,侦察动静,设法为水中萍姑娘援手,却不至于有多大困难! 他们计议既定.说走便走,东方刚委实亟于想见识见识那阴损狠毒无比的‘黑心张良’司马庸,及‘黑地狱’之主‘幽冥主宰’,究竟是怎样人物?” 谷家麒摇头苦笑道:“据小弟所知,除非等到七月十五日,‘黑地狱’举行‘中元鬼节大会’,大开鬼门之时,要想事先见到‘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只怕不容易呢?” 东方刚大笑说道:“管它是容易?抑或艰难?俗语说得好:‘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不必在这‘哀牢山’内徒作空言,还是赶快走趟广西勾漏山!” 话完,这三位男女奇侠,便自相偕东行,日夜飞驰地.赶赴勾漏山“鬼影峰”而去! 第79章 发涩 走到“六诏山”内,东方刚手指东面一道峡谷说道:“这条峡谷,名曰‘天迷谷’,谷内路径,极为复杂难走!但却比绕过左侧高峰,至少省了一日路程……” 谷家麒不等东方刚说完,便即接口说道:“这一日路程,对我们大为重要!因倘能抢在水中萍之前.到达‘勾漏山鬼影峰’,则可减去不少顾虑!” 东方刚笑道:“谷兄话虽不错,但东方刚曾听人言,这‘天迷谷’内路径,半系天然,半出人工,完全合于奇门遁甲,五行生克,端的难走无比!入谷之人,往往走了两三天后,又回原处,我们倘无把握,岂非反会费时误事吗?” 岳悲云含笑问道:“听东方大哥如此说法,这‘天迷谷’内,莫非隐居了什么高人奇士?” 东方刚笑道:“谷内是否隐有高人?我倒不知,但岳姑娘如对阴阳先克,八卦九宫之术,亦曾精研,便不妨入谷一试!” 岳悲云以一只清澄如水的目光,看着谷家麒,娇靥生春地,微笑说道:“我对生克变化,阴阳五行之道,虽亦涉猎,却甚浅薄,但谷兄曾于熊耳山青竹涧内,折服号称‘文魔’的‘辣手才人’石不开,劝此必是大大行家,我们互相斟酌商议地入谷一行,谅来也出不了多大差错!” 岳悲云既然如此说法,谷家麒便知这位巾帼奇英,委实无所不通,胸罗万象,心中越发加深了对她的钦佩敬爱之念! 三人入谷以后,经过两三转折,果见眼前怪石嵯峨,纵横林立,而互相位置之间,并隐合天上璇玑,及河图洛书之状! 岳悲云愕然驻足,细一端详,向谷家麒、东方刚摇头苦笑说道:“谷兄,东方大哥,我们不必向前走了,这是当世中失传已久,玄奥无穷的‘璇玑七妙阵法’!” “璇玑七妙阵法”六字,提醒了谷家麒,赶紧凝神注目.细细参详,看出果与大巴山“鹰愁谷”后,司马庄主所布阵势仿佛,只不过‘鹰愁谷”所布,是仓卒完成,具体而微,不像眼前这等完整齐备,规模宏大而已! 因当日在“大巴山鹰愁谷”后,司马超引导谷家麒进出“瑾玑七妙石阵”之时.曾笑嘱不妨强记走法,日后或有大用。 谷家麒邃就回忆所及,微笑说道:“岳姑娘!关于这‘璇玑七妙阵法’,谷家麒昔曾见识,我们既已入谷,便不必再复折回,且照着‘三遁四避,七折周回’的走法,试上一试如何?” 岳悲云原对阵法一途,颇有心得,闻言不禁目注谷家麒,讶然说道:“谷兄果然高明,我懂得你所说‘三遁四避,七折周回’的走法,正是暗含璇玑之妙!” 谷家麒略为逊谢,一面当先步入石阵,一面笑道:“我哪里会懂这些得自河图洛书,并上合星缠的璇玑妙理?只是昔日见识此阵之时,强记了些进出走法,如今还不知道记得对不对呢?” 岳悲云含笑问道:“谷兄昔日曾见哪位高人?摆设这种‘璇玑七妙石阵’!” 谷家麒正待答话,忽然发现眼前阵法布置,比昔日所见,繁复多多,不禁大惊回身。 哪知就这片刻工夫,来时门户,业已全失! 东方刚见谷家麒满面惊愕神色,诧然问道:“谷兄怎的如此神情?莫非发现了什么奇异之事?” 谷家麒苦笑说道:“东方兄有所不知,此阵外表极像我昔日所见‘璇玑七妙石阵’,但内中布置,却又不尽相同。” 岳悲云闻言,秀眉微蹙,遂向谷家麒细问昔日所见。 听完以后,微笑说道:“谷兄昔日所见,全出人工匆促布置,自然简略,而眼前石阵,则改按璇玑妙理,从容安排,又配合了这‘天迷谷’幽邃盘旋的天然谷势,无疑较前繁复多多,我们退路既迷,只有前进,到了必要之时,无非拼着多耗费些气力,攀登这百丈峭壁,翻越山谷就是!” 计议既定,三人遂照旧前行.但空自走了两个时辰,居然发现又复回到原处! 东方刚哈哈大笑道:“我们何必再这样被人捉弄般地乱转圈圈?还是按照岳姑娘所说,各展轻功,飞登峭壁,翻越这重山谷.比较来得干脆!” 话完,一提真气,便待飞身。 谷家麒却摇头说道:“东方兄且慢施为,让小弟试试布置这石阵之人,可在谷内?及是否我那昔日旧识?” 语音顿处,凝聚真气,施展传声及远的内家神功,遥对山谷深处叫道:“布置这‘璇玑七妙石阵’之人,是否大巴山司马庄主?在下谷家麒,与挚友二人,迷途阵内,敬请庄主接引如何?” 岳悲云所得愕然向道:“谷兄所说司马庄主,是否‘散淡居土’司马超?” 谷家麒笑道:“那位司马庄主,的确叫司马超,但我不知道他还有‘散淡居士’这个外号。” 岳悲云眉梢双展,“哦”了一声,正自微启樱唇。 忽听谷深之处,传来一阵清朗长笑,有人说道:“空山正苦无知己,款待嘉宾有杜康!谷老弟怎会这样凑巧地,路过我这‘天迷别府’?” 谷家麒听到此处,向岳悲云、东方刚笑道:“果然正是司马庄主,我们不但不会迷路,听他口气,还可大吃一顿,以解连日赶路,未曾好好饮食之苦!” 说话之间,山谷深处,升起一盏红灯,并又复响起“散淡居士”司马超的笑声,说道:“谷老弟请对这红烛方向,采用‘三遁四避,七折周回’走法,但每经七折,必须向右再绕三周,约莫顿饭光阴以后,便可到我‘天迷别府’之前,由司马超略备山酒粗肴,一叙契阔!” 谷家麒等,如言前进,果然经过数十周折,便看到倚峰暗瀑之间,筑有一幢精舍,舍前松石,陈设了不少酒菜,那位清癯出尘的“司马庄主”,正与一名青衣小童,含笑相待。 司马超一见谷家麒,便即哈哈笑道:“谷老弟,‘鹰愁谷’一别之后,我以为老弟必会来我庄中盘桓,并可把我所学薄技,倾囊相赠。谁知……” 谷家麒躬身谢道:“谷家麒因身有要事,以致未造宝庄,且等江湖稍暇,必当拜求庄主,赐传绝学,但不知庄主的大巴山庄,是否叫做‘散淡庄’?” 司马超一怔.目注谷泉麒问道:“我大巴山庄庄前,并无款识匾额.老弟怎会知晓庄名?” 谷家麒笑道:“我是由庄主外号‘散淡居士’之上,加以推测!” 司马超闻言,越发失惊说道:“我这‘散淡居士’外号,世人知者极少,并最少已有十年未曾用过……” 岳悲云一旁接口笑道:“晚辈曾在十年前,见过庄主,并蒙庄主送了我一筒‘飞龙散甲箭’呢!” 司马超听得大吃一惊.目光疑注岳悲云,愕然问道:“姑娘莫非是南……” 岳悲云目闪奇光,躬身笑道:“家师竺无为,晚辈岳悲云,十年前曾侍家师在‘悲天圣尼’一清大师的南海普陀‘海云庵’内,见过庄主!” 司马超仔细看了岳悲云几眼,目光又复一扫谷家麒,及东方刚,点头笑道:“我想起来了,果是整整十年前,在‘普陀山海云庵’内,见过姑娘,尊师可安?司马超对他老人家的道范风采,驰思不已!” 司马超一面与岳悲云寒碹叙旧,一面招呼谷家麒等,在松下落坐,随意饮食! 谷家麒等连夜赶路,镇日均以干粮充饥,如今既见石上酒香菜美,也就毫不客气地,尽情大嚼起来! 司马超见三人酒量甚豪,遂向身后青衣小童笑道:“琴儿,你再取一罐‘桂花春’来,并再蒸半只薰獐一只鹿腿!” 说完,又向谷家麒笑道:“谷老弟,昔日我在‘大巴山鹰愁谷’.得窥你义父母风采,方知江湖流言,不可深信,‘七剑神君’欧古月与‘绿鬓仙婆’乔赛乔,均属性情中人,磊落豪放,清狂高傲,与一般武林高手,并无二致!” 谷家麒正在引杯就唇,忽听司马超提到义父母,不禁内心一酸,手腕一颤。 把杯中美酒,洒出半杯,满脸泪痕,连所剩的半杯美酒,也饮不进口! 司马超见状,骇然问道:“谷老弟怎的这种神情?难道……” 他本来以为谷家麒如此伤心,不免猜疑到“七剑神君”欧古月及“绿鬓妖婆”乔赛乔之中,有人天年已尽!但因见谷家麒身无孝服.故又诧然住口! 东方刚长叹一声,说道:“司马庄主有所不知,欧神君被奸邪鬼蜮所害,如今正沉沦于苦痛深渊,人间地狱!谷兄孝思不匮.触绪伤怀,才这等含悲落泪!” 司马超听得惊讶不已地.目注谷家麒问道:“谷老弟,你义父欧神君那样一身罕世绝学,会被何处奸邪所害?” 谷家麒咬牙含泪答道:“是被‘黑心张良’司马庸,及‘幽冥主宰’的奸谋毒计所害,如今正陷身‘勾漏山鬼影峰’的‘黑地狱’内!” 这几句话,居然听得“散淡居士”司马超心头震惊,“当啷”一声,手中酒杯,落地跌碎! 岳悲云、谷家麒、东方刚等六道眼神.一齐深带惊奇地、凝注在这司马庄主身上。 司马超眉头紧蹙地,自语说道:“黑地狱中人物,居然敢违背誓言,出头闹事?确实大出我的意料之外!” 谷家麒冷笑说道:“岂但出头闹事?那‘幽冥主宰’在‘黑心张良’司马庸的怂恿策划之下,简直想做‘武林主宰’,要把举世高手,一齐网罗到‘黑地狱’内!” 司马超问道:“听谷老弟之言,难道‘黑地狱’人物,并非专对欧神君一人下手!” 谷家麒恨声说道:“凡属当世武林中出类拔萃的知名之士,全是‘黑地狱’所欲毒害对象!北天山的‘冷香仙子’聂冰魂,可能便已含恨九泉,离却浊世!” 司马超目中闪烁奇光,轩眉问道:“谷老弟,你能不能自你义父欧神君遇害开始,把其中经过.原原本本的对我细说一遍?” 谷家麒虽然心急赶路,想抢在水中萍之前.抵达“勾漏山鬼影峰”,但因看出“散淡居士”司马超神色郑重,像是知晓什么重大隐秘? 遂在微一权衡之前,把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发现中毒,“铁袖青娥”白玉莲坦承“黑地狱”人物开始,以迄目前的所经事情,详加叙述。 “散淡居土”司马超凝神仔细听完,立即垂首深思.久久不作一语! 谷家麒诧然问道:“司马庄主,你在想些什么?” 司马超霍然抬头,两道充满机智正直,但也充满忧愁的炯炯眼神,在谷家麒、岳悲云、及东方刚三人脸上,来回扫视! 岳悲云失笑问道:“司马庄主,你莫非精于风鉴,要替我们相面吗?” 司马超点头说道:“我正是要看看岳姑娘、谷老弟、及东方老弟的脸上气色如何?” 谷家麒拭去泪痕,傲然说道:“君子问祸不问福,谷家麒纵然‘乌云盖顶’,‘印堂冲煞’,象征即将碎骨粉身.但‘黑地狱’之行,亦所必去!” 司马超伸手一拍谷家麒肩头,双翘拇指笑道:“谷老弟傲骨豪情,委实令人心折!” 这时,那名叫“琴儿”的青衣小童,正把酒菜送来,司马超邃手指右前方一株结实累累的柿树说道:“琴儿,把那柿实摘下三枚,以备客人解酒!” 岳悲云因见那柿青而末热,不禁心中诧道:“这种末熟柿实,不但不甜,并还奇涩无比,主人意欲以之为客人下酒,不知却是何故?” 岳悲云正在思忖,司马超已将一枚柿实,递到她面前,微笑说道:“岳姑娘,请你与谷老弟,及东方老弟,尝尝这种半生柿实的风味如何?” 岳悲云不好意思不吃地,接在手中,咬了一口,觉得那柿实虽然不涩,但亦不甜,根本无甚滋味,越发猜不出主人何以如此殷勤劝客? 司马超见三人均已咬了一口柿实咀嚼,遂面色沉重地发话问道:“三位之中,有谁觉得这种半生柿实的滋味发涩?” 第80章 面面相觑 岳悲云首先答道:“这柿实不甜不涩,好似无甚滋味?” 司马超眉头一蹙,又向谷家麒、东方刚问道:“两位老弟的感觉如何?难道也觉得不甜不涩吗?” 谷家麒、东方刚全自点头.这位“散淡居士”司马超,蓦然失声一叹,脸色变得沉重已极! 岳悲云早就对于“散淡居士”司马超的奇异神色,有所怀疑,如今突然触发灵机,心内一惊,发话问道:“司马庄主,你这等神色,莫非认为我与谷兄及东方大哥,均已中了‘黑地狱’的无形剧毒?” 这几句话儿,听得谷家麒、东方刚全自心头巨震,一齐目注“散淡居士”司马超,看他怎样答话? 司马超愁眉深锁,手指那株柿树道:“这株柿树,是株涩柿,果实纵然全熟,亦仍涩得无法进口,何况如今还只半生,三位居然均自不觉其涩,恐怕着实有点不大妙呢!” 说到此处,目光一扫三人,又复蹙眉说道:“好在三位都是内功高手,武学名家,且请赶紧静坐调息,以纯阳真气,流转周身百穴四肢.奇经八脉,察看察看可有什么极其隐微,非经细心体会,无法发现的奇异情状?” 岳悲云等闻言,哪敢怠慢!均自立即静坐凝神,细搜全身经脉穴道! 搜索结果.三人互询所得,不由面面相觑。 原来每人的丹田小腹之间,均如“散淡居士”司马超所言,隐伏一种非经冥心体察,无法发现的奇异阴寒之气! 东方刚首先怪叫说道:“这事太以奇怪,我们根本未与‘黑地狱’接触,却是怎样中毒?” 岳悲云秀眉微聚,思索片刻说道:“我们的中毒机会,只在‘哀牢山谷’的‘雄黄宴’上才有!” 谷家麒愕然说道:“黑地狱派往‘哀牢山谷’暗算‘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的奸细人物,业已证明是‘阴风叟’濮阳赫,他在端阳之前,便离开‘哀牢’,却又怎会使我们尽皆中毒?” 岳悲云对于谷家麒这桩疑问,无法立即答复.遂自又低头思索! “散淡居士”司马超微叹一声说道:“事既至此,且让我为三位一诊脉象,看看所中毒力,轻重如何?约莫要到何时发作?” 岳悲云蓦然想到这位“散淡居士”除了精于奇门遁甲以外,所擅歧黄妙技,亦复天下无双。 遂向谷家麒、东方刚笑道:“我倒忘了告知谷兄及东方大哥,司马庄主的奇门遁甲之术,固已穷精极奥,但他岐黄妙手,尤夸举世无双,只是赋性散淡清高,不喜轻易示人而已!故而我们虽受暗算,中了剧毒,或许能在司马庄主的指下回春,不为‘黑地狱’奸邪所制!” 谷家麒闻言,不禁好生后悔,暗想可惜自己早不知道这司马庄主,竟还是位神医? 否则也许不致把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活生生地送入“黑地狱”! 司马超澄心一志地为岳悲云、谷家麒、东方刚等,细细诊察脉象以后,凝思片刻,缓缓说道:“照岳姑娘等脉象看来,你们中毒程度并不太深,大概要到七月中旬,才会发作!” 谷家麒剑眉双挑,又惊又怒地.愤然说道:“好狠的‘黑地狱’人物,原来他是要我们在‘中元鬼节大会’以上,毒发难支,当场出丑!” 岳悲云依旧神色自若的微笑说道:“关于我们怎样中毒之事?可以略缓研究,我先请教司马庄主,以你的岐黄妙技,是否能为我们祛除剧毒?” 司马超点头说道:“黑地狱秘制剧毒,虽然厉害,但我已诊出三位中毒程度.并不太深,司马超凭借胸中所学,尚可勉强为力!” 谷家麒闻言喜道:“我们亟须赶赴‘勾漏山鬼影峰’,便请司马庄主,一施妙手如何?” 司马超目注谷家麒,摇头笑道:“谷老弟不要把我能力,估计太高,司马超虽能祛此剧毒,却必须委屈三位在‘天迷谷’内,住上百日之久!” 谷家麒闻言,不禁双眉愁锁。 岳悲云也失声问道:“这样说来,我们不但无法赶赴‘勾漏山鬼影峰’,策应水中萍,竟连‘中元鬼节大会’也赶不上了!” 东方刚默然不语。 谷家麒却重重一顿手中酒杯.目闪神光,傲然说道:“不仅‘中元鬼节大会’,关系太大,必须参与,就是水中萍的‘勾漏山鬼影峰’之行,亦须策应!谷家麒宁甘毒发身亡,也须要立时去往广西走走!” 东方刚被谷家麒豪情所动,亦自轩眉笑道:“谷兄,东方刚,陪你走趟广西,我也不愿错过参与‘中元鬼节大会’,见识‘黑地狱’人物的大好良机.而在这‘天迷谷’中,蛰居疗毒!” 谷家麒、东方刚两人意气飞扬,傲性大发。 岳悲云却仍神情平和地,向“散淡居士”司马超笑道:“司马庄主,你看‘黑地狱’特制剧毒虽然厉害无伦,但东方大哥,与谷家麒兄,却均不怕死呢!” 司马超眉峰微聚,沉吟说道:“谷老弟等既然身有要事,必须赶往广西,司马超也可设法把你们所中剧毒,用‘金针闭穴’手段,暂时拘束起来,使它延迟到八月左右,再行发作,但你们必须在参与‘中元鬼节大会’以后,赶紧回到我这‘天迷谷’中医治!” 谷家麒大喜说道:“庄主有此妙技,怎不早说?” 司马超看他一眼,苦笑说道:“这种权宜之计,有一颇大缺点,就是我以‘金针闭穴’手段,替三位拘束毒力以后,你们所练内家真气,便至少减去一半威力,此去广西勾漏山,根本无法与强敌拼斗!” 谷家麒闻言,向岳悲云及东方刚苦笑说道:“岳姑娘及东方兄,对此事怎样看法?我们究竟要不要请求司马庄主施展‘金针闭穴’妙技,为我们暂时拘束毒力?” 东方刚尚在思索,岳悲云业已微笑说道:“在我看来,我们既已预定明年五月初五,为共破‘黑地狱’之期,则‘中元鬼节大会’,重在观察对方虚实,根本无甚激烈战斗,还是请司马庄主一施妙手.较为妥当!免得万一毒力发作,无法自制,弄得一齐沉沦鬼域!” 谷家麒因曾见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的毒发痛苦情形,深知“黑地狱”那种秘制剧毒的毒力,委实太强! 遂赞同岳悲云意见.点头说道:“岳姑娘所言,虽极有理,但我们策应水中萍之举,岂非必将发生激烈战斗?” 岳悲云摇头说道:“照水姑娘那等天生傲性,以及气愤神情,再加上她那超卓轻功,倘若真系独斗‘黑地狱’,我们经过这一意外耽延,业已无法赶上!总之此行重在智而不在力,何况我们真气内功虽告削弱,其他武学仍在,譬如你那‘七剑齐飞’的绝世手法,似乎并未受甚影响的呢!” “散淡居士”司马超点头笑道:“岳姑娘所说不错,我此刻为三位施展‘金针闭穴’手段,约莫要到明晨卯初时分,方可见效!经过这一耽延,委实追不上水姑娘的了!” 谷家麒知道此事既如此,只有先行拘束所中毒力.才是上策.遂苦笑点头,但心内仍为水中萍的安危,担忧不已! “散淡居士”司马超自怀中取出一个钱袋针筒,抽出了九根粗如人发,长约七寸的金色细针,向岳悲云、谷家麒及东方刚笑道:“我在三位的‘冲门穴’,‘章门穴’,及‘丹田穴’上,插入这种金针以后,并无碍于我们的谈笑饮宴.但等长夜一过,明晨卯初起出金针,即告功成!” 说完,遂以一种极为敏捷的手法,把那九根金针,隔衣深深插入三人的“冲门”“章门”及“丹田”穴内.仅留两寸在外。 东方刚见那金针,隔衣透体,入腹几达五寸,却毫无不适感觉.不由好生佩服这位司马庄主果是一位神医国手! 谷家麒低头一看自己衣外的三根针尾,向“散淡居士”司马超,含笑问道:“司马庄主,你究竟是住在‘大巴山散淡庄’?还是住在这‘六诏山天迷谷’?” 司马超笑道:“我是上半年住在‘大巴山散淡庄’,与家人团聚,下半年则携同琴儿,移住‘六诏山天迷谷’,静心研究一种高深医学!故而我请谷老弟等于参与‘黑地狱’的‘中元鬼节大会’以后,立即回转这‘天迷谷’中,彻底疗毒!” 东方刚饮了一口美酒,向谷家麒、岳悲云二人笑道:“谷兄及岳姑娘,我们既须等到明晨卯初,才能起出金针,则长夜漫漫,无以为遣,不如推断推断,怎会受了‘黑地狱’人物暗算?在不知不觉之间,身中剧毒!” 谷家麒未加深思地接口说道:“这事好猜,因为我们在‘谷’内,并未吃过多少东西,所中剧毒,自然是藏在那些被称为‘五毒佳肴’的‘白美人蟒蛇胎’,‘清蒸金线虾蟆’等菜以内!” 岳悲云摇头笑道:“谷兄,你猜错了,我并没有尝试那些令人望之皱眉的‘五毒佳肴’,怎么也中了毒呢?” 谷家麒想起岳悲云果然未吃“五毒佳肴”,不由脸上一红,讶然说道:“照这样说来,‘黑地狱’的鬼蜮人物,是把剧毒下在‘雄黄酒’内的了?” 岳悲云点头含笑说道:“这个推断合理,但我们由此却发现了另一惊人之事,就是除了业已败露身份的‘阴风叟’濮阳赫以外,居然还有其他的‘黑地狱’鬼蜮人物,隐伏在‘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左右!” 东方刚听到此处,浓眉紧蹙说道:“不但我们身上奇毒,及‘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两腿百日成瘫,即连‘文武卜赌’四大,暨‘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也无一不曾畅饮‘雄黄美酒’,他们岂非都已中了毒吗?” 谷家麒咬牙说道:“大家一同饮酒,自然大家一同中毒,‘黑地狱’这般蛇蝎之人,大概要想把天下英雄,一网打尽,可见七月十五的‘中元鬼节大会’,尽有好戏看呢!” 东方刚讶然道:“既然在席之人,一齐中毒,则谁又是‘黑地狱’所派奸细?” 岳悲云笑道:“东方兄为何仅向同席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身上猜疑?也许‘黑地狱’奸细,只是一个在厨下做饭的无名小卒!” “散淡居士”司马超见三人猜来猜去,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遂微笑举杯说道:“岳姑娘,我认为‘黑地狱’隐伏在‘谷’内的奸细人物,究竟是谁一事,既难判断,目前似不必再复推究,倒是你们参与‘中元鬼节大会’之举,颇感需要善加考虑,多作准备!” 岳悲云含笑问道:“庄主有何高见?岳悲云恭聆明教!” 司马超笑道:“既称‘中元鬼节大会’,那‘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必然摆设酒宴,款待参与大会意图观光‘黑地狱’的英雄人物!岳姑娘等是否能够箸不沽菜,酒不沾唇?” 岳悲云答道:“倘为当时局面所拘,则纵知杯中所盛,明是断肠毒药.也只好饮鸩止渴,拼死全名!” 司马超点头笑道:“武林人物,类皆若是,大都宁愿入口断肠,不愿当场示弱!但岳姑娘等,在‘谷雄黄宴’后,已告毒聚丹田,难道在‘黑地狱中元鬼节大会’之上,饮啖一番.反会安然无事吗?” 这几句话,问得岳悲云、谷家麒及东方刚,均自面面相觑,无言可答! 岳悲云沉思片刻,目光凝注“散淡居士”司马超,微微一笑说道:“司马庄主适才所说,似有弦外之音?莫非你有功能预防‘黑地狱’剧毒的灵丹妙药吗?” 司马超笑道:“岳姑娘果然聪明,不过司马超只知有物可以克制‘黑地狱’剧毒,但却不在我的手内!” 岳悲云急忙问道:“这是何物?如今在谁手内,尚乞庄主明告!” 司马超笑道:“岳姑娘应该知道那‘幽冥主宰’,昔年向一位佛门高人,立誓不见天日之事!” 岳悲云点头道:“知道。” 第81章 沉重 这时天已大亮,三人向司马超告辞。 司马超亲身送客,并一路指点‘璇玑七妙石阵’的各种变化妙用.向谷家麒笑道:“谷老弟天悟神聪,资禀过人,你不妨把我所指点的这些阵势变化,尽量记在心头!因为照我所料,你们到了‘黑地狱’内,可能也会遇到这种‘璇玑七妙石阵’!” 谷家麒憬然问道:“黑地狱中也有人会布这种绝传已久的奇妙阵法?” 司马超长叹一声说道:“黑地狱中藏龙卧虎何奇不有!尤其那位‘黑心张良’司马庸的胸中所学,可能还要胜我几分!故而我料他必然布有这种‘璇玑七妙石阵’.防护‘黑地狱’中不容人擅入的根本秘室重地!” 谷家麒闻言,遂悉心默记司马超所指点的玄机变化。 但忽然心中一动,目射奇光,看看这位“散淡居士”,含笑问道:“司马庄主,请恕谷家麒极为冒昧的动问一声,司马超与司马庸,‘散淡居士’与‘黑心张良’的姓名外号之间,颇有相关之处,你们是否当年旧识?” 司马超脸上神色,一阵激动,过了片刻,才慢慢沉静下来,凄然一叹说道:“谷老弟,我就猜到你们必会有此一问,那左右‘黑地狱’一切.被‘幽冥主宰’倚为心腹智囊的‘黑心张良’司马庸,不但是我当年旧识,并且就是司马超的嫡亲胞弟!” 这几句话,又听得岳悲云、谷家麒、东方刚等面面相觑,齐以一种惊讶眼神,注视“散淡居士”司马超,默然无语! 司马超又复凄然一叹说道:“岳姑娘与谷老弟,东方老弟.设法大破‘黑地狱’之举,尽管放手施为,不必为我而生任何顾虑!因我与‘黑心张良’司马庸,虽系同胞手足,但心性相差太远,当年早已貌合神离,最后他并使我中了奇异剧毒,才飘然远行,不知去向……” 岳悲云蹙眉说道:“黑心张良司马庸真是人中枭獍,他对嫡亲同胞兄长,居然也下得了这等狠心毒手!” 司马超叹道:“我中毒以后,几难活命,尚幸平素精研岐黄之术,手边又有几样罕世圣药,才得勉强治愈!但一身武功,却因此丧失其半!” 说至此处,黯然垂头,似因提到当年恨事,引起了无穷惆怅! 岳悲云等无词以慰,只好相顾默然。“天迷谷”中朝阳煦煦.山风微微,显得一片肃静! 司马超惆怅片刻,语音神情两皆感伤地继续说道:“我因本身深受毒害,每年下半年独自静居‘天迷谷’,冥心参悟之事,便是研求祛解万毒之术.谁知祛毒之术,尚未大成,‘黑心张良’司马庸却已投身‘黑地狱’,助纣为虐,施展秘炼剧毒,流害武林,谋霸寰宇!” 岳悲云静听至此,见“散淡居士”司马超目中已有隐约泪光,遂含笑安慰说道:“司马庄主不要难过.你与‘黑心张良’司马庸,虽属同胞兄弟,但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又道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司马庸任凭何等极恶穷凶?亦无损于司马庄主盛德!庄主还是静心精研妙技,普度众生,凡属武林人物,谁不感佩!” 司马超苦笑说道:“话虽如此,但为了‘黑心张良’司马庸的一点英雄意念,流毒武林,祸遍江湖,司马超问心怎安?” 话至此处.语音略顿,忽向岳悲云、谷家麒、东方刚等三人.扬眉说道:“但三位此去‘黑地狱’.千万不要提到司马超尚在人世,以及‘散淡庄’,‘天迷谷’这两处住所,否则司马庸决难相容.清净土变作修罗场,我这苦心参研的专祛万毒之技,也将因而功亏一篑的了!” 岳悲云等点头应命,遂与司马超相互为别,赶奔“勾漏山鬼影峰”而去。 谷家麒边行边自仰天叹道:“我们若非在‘天迷谷’内,巧遇这位‘散淡居士’司马庄主,怎知晓身中剧毒?到了‘中元鬼节大会’以上,岂非难免当场毒发,被‘黑地狱’鬼蜮所制?” 岳悲云笑道:“这就叫‘天佑吉人’,又道是‘吉人自有天相’!故而任凭‘黑地狱’中那些魑魅魍魉.目前如何阴毒猖撅,到头来却必为正义所除,光明所灭!” 东方刚蹙眉说道:“我倒有件事情,颇为担忧!” 岳悲云“哦”了一声,含笑问道:“东方大哥平素最称豪放豁达,怎的也会有所忧虑?” 东方刚笑道:“我不是为我自己忧虑,只是听评书落泪,替旁人担忧而已!” 谷家麒目注东方刚问道:“东方兄,我猜你大概是为‘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以及石不开、澹台曜、辛子哲、包一胜等‘文武卜赌’四大担忧?” 东方刚长叹一声点头说道:“谷兄猜得不错,请想‘黑地狱’奸细,既将剧毒下在‘雄黄酒’内,则同席诸人,必然一齐中毒!我们幸遇‘散淡居士’司马庄主,施展‘金针闭穴’妙技,暂把剧毒拘束,到时可以无妨,南宫漱石等人却难免要在‘中元鬼节大会’之上当场出丑,被人所制,一世英名,付于流水!” 谷家麒剑眉深皱说道:“南宫漱石等人.一世英名,付诸流水,倒是小事,东方兄与岳姑娘可曾顾虑到万一他们被逼无奈,投顺‘幽冥主宰’,则‘黑地狱’的威势之强,人才之众,只怕集合所有剩余的武林高手,也将无奈它何!我们明年五月初五,大破‘黑地狱’的雄图壮志.岂不难以如愿了吗?” 东方刚喟然长叹说道:“谷兄所说,确是大虑!但‘散谈居士’司马庄主苦心参研的祛毒妙技.尚未功成,我们荡魔有心,卫道无力,却便如何是好?” 岳悲云笑道:“谷兄与东方大哥,不必如此忧愁,且等事到临头,再行随机应便!也许我‘罗浮山妙香岩潮音洞’求借‘翡翠鼢’之行,会获得我师伯一静神尼有关此事的高明指教,岂不便有所遵循的了。” 谷家麒讶然问道:“一静神尼是岳姑娘的师伯?” 岳悲云被他问得一怔,玉颊微红,嫣然笑道:“家师与‘悲天圣尼海云庵主’一清大师,交称莫逆,一静神尼又是一清大师师姊,我对她老人家尊以师伯之称,难道还有什么不妥之处?” 岳悲云本就天生绝色,姿容体态.比起水中萍来,还要胜过几分,如今这一脸泛红霞,微笑发话,更是秋水流波.风神美绝,把个谷家麒看得痴呆呆地忘了答话! 东方刚见谷家麒那副神情,委实有些忍俊不禁,但又恐笑出声来,使他羞窘难堪,只好足下加功,抢前几步! 东方刚这种蓦然加速动作,已使谷家麒警觉自己太以失态,顿时俊脸通红,设法解嘲地,高声叫道:“东方兄,你与许慈航兄.在‘邛崃幽谷’,曾经比试轻功,如今我们也来考较考较吧!” 话音方落,足下微一加劲,便如平步蹑虚般,飘前了四五文远! 东方刚倏然停步.摇手大笑说道:“慢来.慢来,谷兄要比轻功,请与岳姑娘比,你们一个是‘七剑神君’欧古月,及‘绿鬓仙婆’乔赛乔的得意弟子,一个是当代绝顶奇人竺无为的衣钵传人,正好天造一对,地设一双,我东方刚却有自知之明,这点微薄功行,无法高攀,还是不要出乖露丑的好哩!” 岳悲云听出东方刚话中那句“天造一对,地设一双”之语,隐有双意.不禁玉颊飞红,白了这位东方大哥一眼! 三人一路说笑,丝毫不觉寂寞地,便已到达“勾漏山鬼影峰”下! 时正定更,星月无光,山谷如墨。 谷家麒正待引导岳悲云、东方刚登峰.蓦然一声鬼啸起处,凌空飘落三条鬼影! 岳悲云在三人中心思最细,功力最高,看出这三条鬼影,是由十来丈高处飘坠,笔直落地,点尘不惊,轻功身法业已到了凌风蹑虚的炉火纯青之境! 遂向谷家麟问道:“谷兄,来人是不是你所说‘黑地狱’中的三大鬼使?” 谷家麒尚未答话,当中一条人影,便已冷冷说道:“女娃儿猜得不错,我们正是‘追魂鬼使’、‘玄清鬼使’及‘虬髯鬼使’!” 报名以后,三条鬼影各自身边取出一张纸片,仍由站在当中的“追魂鬼使”钱正威发话说道:“我等奉了司马先生之命,特来致送‘中元鬼节大会’的娱宾节目,并声明‘黑地狱’在七月十五以前,谢绝一切外客!” 话音一了,纸片立甩,化成三线白光,向岳悲云、谷家麒、东方刚等迎面飞射,来势颇为疾劲! 岳悲云素来不骄不矜,谷家麒则因前次随义父母“七剑神君”欧古月,“绿鬓妖婆”乔赛乔来时会过这“三大鬼使”,深知厉害,故而凝足功力,伸出食拇中三指,撮住纸片! 东方刚微嫌疏忽,加上经过“散淡居士”司马超“金针闭穴”以后,真力大不如前,故在随意伸指一夹之下,竟未夹住,“夺”的一声,钉入身后树干,连食中二指,都震得有些酸疼。 三大鬼使则在连声凄厉鬼啸之下,化为三缕黑烟,一跃五丈有余,几个起落,便自消失于“鬼影峰”腰的磷光鬼火以内! 东方刚向岳悲云蹙眉苦笑说道:“岳姑娘,我们经过司马庄主的‘金针闭穴’之后,委实削弱真力不少,加上东方刚粗心疏忽,以致一开始便在对方手下,丢人现眼!” 岳悲云微凝功力,伸手拔出钉入树身的纸片,对东方刚含笑安慰说道:“东方兄不要难过,‘黑地狱’三大鬼使,来历非凡,二十年前,均享盛名,即令我们不曾被司马庄主‘金针闭穴’,削弱真力,可能也不是他们对手!” 谷家麒见东方刚脸上犹存讪讪之色,遂接口说道:“岳姑娘所见极是,我前次随我义父母亲时,曾经会过这‘三大鬼使’,他们的一身艺业.果然厉害无比!” 东方刚苦笑说道:“我已在那‘虬须鬼使’手下丢人,岳姑娘与谷兄不必对我再作安慰,还是看看纸片以上,写的是些什么?” 岳悲云借着月光,一看纸片,只见正面写着十个大宇:“中元鬼节大会娱宾节目!” 谷家麒冷笑说道:“这般魑魅魍魉,真会作怪,我倒看看他们如此郑重其事地,能够准备些什么惊天动地的节目?” 一面说话,一面把纸片翻转。 纸片背面写的是: 一、哀牢山谷“文武卜赌”四大,共作火中之舞! 二、“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表演自尽手段! 三、“七剑神君”欧古月以“七剑分尸”绝技,替北天山“冷香仙子”聂冰魂一派,斩断宗脉! 谷家麒看完,摇头冷笑说道:“吹牛,吹牛,完全吹牛!慢说‘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心性高傲无伦,便连‘文武卜赌’四大,也不会听凭‘黑地狱’人物调度,共作什么火中之‘舞’!” 岳悲云目光一转,脸色沉重地说道:“谷兄,也许‘黑地狱’人物胆敢这等预作大言,是由于得知‘西风醉客’南宫漱石,及‘文武卜赌’四大,已在‘谷雄黄宴’上,误中剧毒,到时毒力发作,难以自持,必须听从他们摆布的呢!” 谷家麒闻言一怔,微作寻思,点头说道:“照这样看来,‘哀牢山谷’五五端阳‘雄黄宴’上所有在席之人,果已一齐中毒,但‘黑地狱’这般万恶鬼蜮,为何不把‘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也安排上一个节目,岂非更显威风?” 东方刚接口说道:“这种情形,只有两项解释,一项解释是‘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未曾中毒,‘黑地狱’鬼蜮们,无法加以控制!另一项解释则是公孙大寿中毒太重,业已身死!” 第82章 中年美妇 岳悲云摇头说道:“东方大哥,关于‘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未曾列名‘黑地狱’娱宾节目以内一事,倒可慢加推敲,我认为最令人忧虑的,却是第三项节目,必对对之特别注意!” 谷家麒又把那第三项节目“七剑神君欧古月以‘七剑分尸’绝技,替北天山‘冷香仙子’聂冰魂一派,斩断宗脉!”等语念了一遍,剑眉双蹙,目注岳悲云问道:“岳姑娘,你认为这最后的‘斩断宗脉’四宇,应该怎样解释?” 岳悲云想了一想.神色凝重地缓缓说道:“我们由于水中萍姑娘的一身孝服,曾经大胆假设‘冷香仙子’聂冰魂,已中‘黑地狱’鬼蜮暗算,身遭惨死!倘若我们再作一次大胆假设.认为水中萍姑娘,是北天山唯一传人,则谷兄所问‘斩断宗脉’四字含义,应该是水中萍已落入‘黑地狱’人物手中,而将在‘元中鬼节大会’以上,被谷兄的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七剑分尸’而死!” 谷家麒听得心底一寒,全身一颤,但仔细思索以后,却深觉岳悲云这种大胆假设,极有道理,可能推断得丝毫不错! 三人因恐有人暗中窃听,遂一面缓步离开“鬼影峰”附近,一面各自蹙眉思索怎样才是对付黑地狱人物的最好措置?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任何方法,最后还是岳悲云低声说道:“我们既然预先想不出怎样对付‘黑地狱’人物良策?则只好等到‘中元鬼节大会’之时,见机而作!谷兄与东方大哥,也陪我跑趟‘罗浮山’吧!” 东方刚道:“一静神尼屏绝外扰,一意清修,岳姑娘和她老人家关系不同,因事请谒,自然无妨,但我与谷兄同去,却恐怕有些不方便罢?” 岳悲云笑道:“东方大哥与谷兄,只陪我到‘罗浮山’,又不随我同入‘妙香岩潮音洞’.我师伯一静神尼.怎会责怪?因为这样作法,不仅可解长途寂寞,也免得你们在这‘鬼影峰’附近,镇日无聊,难免又生出其他变故!” 谷家麒及东方刚因别无他事,又听岳悲云如此说法,遂一同暂离勾漏.齐赴罗浮而去! 一路无话,直等抵达罗浮,岳悲云遂手指一株参天古木,向谷家麒及东方刚微笑说道:“谷兄与东方大哥,我要参谒一静神尼去了,这‘罗浮山’是宇内名山之一,千峰竟秀,景色绝世,你们且请尽兴登临,我们暂定三日以后,在这株古树以下相会!” 谷家麒与东方刚含笑点头。 岳悲云遂依照‘散淡居士’马超所绘图形,向师伯一静神尼所居的“妙香岩潮音洞”寻去。 “妙香岩”并不难找,但“潮音洞”的所在,却太以隐秘,若非“散淡居士”司马超事先绘图指示,岳悲云纵然穷尽心力,亦必无法寻得! 原来“妙香岩”腰一丛梅林之内,有几株参天古木,其中最大最高的一株,树心中空,树下即是一座不知通往何处,深不见底的黝黑洞穴! 岳悲云轻身提气,跃登梅梢,徐徐降落,心中却不禁暗想宇宙之大,真是无奇不有,而这等幽僻奇妙的所在,也真亏师伯一静神尼能够发现! 过完树穴,进入石洞.便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岳悲云内心一惊,暗忖像这等环境之中,倘若藏着什么恶毒蛇兽,如对人突然袭击,却是如何抵御? 警念方动,正待运起师门绝学“无相神功”防身。 忽又想起这潮音洞既是师伯一静神尼清修之处,怎会有甚恶毒虫蛇? 何况据司马庄主之言,师伯所养‘翡翠鼢’,更是专克百毒的灵奇神物! 想通以后,自然不再疑惧,放心大胆的摸索前进。 果然洞中毫无阻碍,只是有些气闷,途径太长,并系斜斜往下,好似业已深入峰底,也不知还要再走多久.才能到达师伯一静神尼的清修所在? 岳悲云天生慧质,自幼便蒙旷世奇人,抚养教育,胸中一片灵明,半线尘滓俱无,故而这黑暗途径虽长,她仍毫不躁急,心平气和地,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又约莫走了顿饭光阴.忽然听得一阵极为清幽,闻之令人悠然神往的潮水之声,从前方隐隐传入耳内。 岳悲云心中一喜,暗想师伯所居,名叫“潮音洞”,则如今既闻潮音,可能已将到达地头! 果然再行片刻,有片石门,挡住去路.而那幽幽流水之声,就是从这石门以内传出。 岳悲云知到地头,遂略整衣衫,肃立恭身,欲待报名求谒在这“潮音洞”内,隐居清修的一静神尼! 这位身怀惊世绝学,美拟天人的岳悲云姑娘,原来就是当年在“终南山百丈壁”前,父母双亡,被当世第一奇人“悲天圣尼海云庵主”一清大师救走,收为衣钵传人唯一弟子的端木淑! 她之所以借用母亲“飞环侠女”岳凤之姓,及以师傅“悲天圣尼海云庵主”外号中的“悲云”二字为名,即系暂时不愿用本名行世,并可以不相干人身份,从旁细心考察谷家麒的行为情性,实践一清大师昔日在终南山前所说立愿度化谷家麒,消尽恶骨,重振家风,成为一位出类拔萃的少年奇侠之语! 如今端木淑肃立石门以外,默运“天龙心语”功力,躬身低禀道:“南海普陀‘海云庵主’门下弟子端木淑,因事远来,求谒师伯!” 通名以后,石门内却静寂沉沉,绝无丝毫回响! 端木淑秀眉微蹙,但因自己用的“天龙心语”神功,语音决不会未曾透石传入,遂不便再度通名,只好站在门外,恭身等待。 等了片刻,端木淑心中暗忖,门内寂无回音之故,莫非师伯因久久未见,特借此举考验自己耐性不成? 忖念及此,索性席地面向石门盘坐,冥心内视,运气调息,用起功来! 一遍行功做罢,石门内除了潮音以外,虽仍寂静无声,但端木淑却不仅心神舒泰,不再感觉洞中气闷,连目前三五尺周围,也可微见景物。 她深知本门“天龙禅坐”妙用无方,如今稍稍用功,便有灵效,遂索性屏绝百虑,入起定来,物我两忘,神与天会! 等到端木淑百赅皆舒的神归紫府,气纳丹田,微微睁开双目,却不禁大吃一惊,讶异欲绝! 原来身前石门,在不知不觉之下,业已开启,门内竟是一泓亩许清泉.泉心矗立三块巨石。 当中石上,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高年比丘尼,左面石上.坐着一位身穿纯白衣裤的中年美妇! 当地显然是在“妙香岩”底,但天光却不知从何而入,映照这一片清泉以上,景色绝佳! 端木淑认得中间石上所坐的高年比丘尼,便是自己师伯一静神尼,白衣美妇却属陌生。 遂躬身下拜,含笑说道:“弟子端木淑敬叩师伯金安!” 一静神尼含笑摆手说道:“淑儿不必多礼,到我身前,让我看看这十一二年来,你师傅是否业已把你调教成了一朵秀绝尘寰的武林异卉?” 端木淑幼时极获一静神尼喜爱,如今听师伯对自己仍是当年疼爱口吻,遂应声起立,一式“野鹤孤飞”,转化“神龙渡海”,再转化“平沙落雁”,便自飘登大石,侍立在一静神尼身侧! 一静神尼以一种慈爱目光,仔细打量端木淑有顷,点头微笑说道:“不错,不错.你师傅总算未曾槽塌掉你这一身千中难选的上乘根骨!” 端木椒含笑说道:“师伯,你能猜得出我怎会找到‘潮音洞’来?以及为何扰及你老人家清修之故吗?” 一静神尼笑道:“你这第一个问题好猜,因为当世中知道我在‘潮音洞’内的,只有三人,你大概是遇见了‘散淡居士’司马超。” 端木淑点头笑道:“师伯猜得真对,第二个呢?” 一静神尼笑道:“第二个问题虽然稍难,但我也猜得出来,你大概是为了‘勾漏山黑地狱’人物兴风作浪之事?” 端木淑佩服无比地目注一静神尼说道:“师伯,你这十余年清修.好像已有前知慧觉,神通更大了呢!” 一静神尼抚着端木淑香肩笑道:“淑儿,你师伯虽然清修多年,功行略进,但还谈不上具有前知慧觉!我只能猜出大概,详细情形,仍要听你说呢!” 端木淑遂把一切经过,向一静神尼.详加陈述。 等她说到“哀牢山谷”的“雄黄宴”上,在席群雄,一齐中毒,水中萍孝服闯宴,“天迷谷”巧遇司马超,金针闭穴,勾漏探险,从“三大鬼使”手内,获得那娱宾节目等情形之时,左边石上闭目静坐的那位白衣中年美妇,也自微睁双眼,颇为关怀地凝注端木淑,倾听究竟! 端木淑因师伯不曾为自己引见这白衣美妇,遂不便请教姓名来历。 但却看出此人脸色,惨白异常.好似身负奇重内伤,尚未痊愈光景! 端木淑说完经过,又向一静神尼笑道:“师伯,如今你应该知道淑儿来意,是想求你把那只能克百毒的绿老鼠,借给我们一用!” 一静神尼面含微笑,缁衣大袖微扬,自袖中钻出一只体长近尺,尾长近尺,全身碧如翡翠的奇形灵鼠,目光微注端木淑,缓缓问道:“淑儿.这就是被你叫做绿老鼠的‘翡翠鼢’。你猜我肯不肯借给你?” 端木淑妙目一转,听出一静神尼话外有话,慌忙陪笑说道;“师伯一向疼爱淑儿,大概肯借!” 一静神尼摇头笑道:“借是不借.但我尘缘将了,便索性送给你吧!” 话完,便即先对那只“翡翠鼢”低声数语,然后递向端木淑怀内! 端木淑想不到一静神尼竟将这只“翡翠鼢”送给自己?方自欣喜的不禁叫了一声“师伯”,那“翡翠鼢”业已善伺人意地,纵入她的香怀以内! 一静神尼含笑说道:“淑儿且慢高兴,照你所说‘黑地狱’那等声势,仅凭一只‘翡翠鼢’,便自深入虎穴,参与‘中元鬼节大会’,仍嫌太以冒险了吧?” 端木淑福至心灵,秀眉微扬,含笑问道:“师伯这样说法,莫非欲对淑儿特降殊恩,还有什么其他传授?” 一静神尼点头笑道:“如今距离七月十五的‘中元鬼节大会’,尚有一段时光,我想留你在我这‘潮音洞’内,住到七月初再走!” 端木淑知道师伯留住自己之故,必有特殊传授,不禁高兴得嫣然笑道:“师伯准备教我什么绝世神功?” 一静神尼笑道:“你师傅与我所学,大致相同,她已连压箱底的‘无相神功’,都传给你了,我也别无可授,只想利用留你在此的一段光阴,把我近年来静中参悟的‘旃檀心法’,略加指点!” 端木淑柳眉微蹙问道:“请教师伯,‘旃檀心法’是种什么武功?” 一静神尼微笑答道:“这种‘旃檀心法’,极为奇妙,也是以意施为,你若能参悟,便可在‘无相神功’以内,添上一种回元反震之力!对方用力越强,所受反震,也就越大!” 端木淑大喜过望,赶紧躬身称谢,并目注左面石上,所坐的白衣美妇,含笑说道:“这位老前辈是谁?师伯怎不替淑儿引见引见?” 一静神尼笑道:“你这位老前辈,名驰宇内,威镇八荒,她就是……” 话方至此,那白衣中年美妇忽以一种极为微弱的语音说道;“在我那桩心愿未能实现之前,殊不愿以昔日名号示人,神尼就对令师侄端木淑姑娘说我姓冷便了!” 一静神尼点头微笑,向端木淑说道:“淑儿.见过你冷老前辈!” 端木淑如言面向白衣中年美妇,躬身施礼,含笑说道:“南海‘海云庵’门下弟子端木淑,拜见冷老前辈!” 那白衣中年美妇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笑容说道:“端木贤侄不必多礼,我在此作客,身无长物,只好送你三粒丹丸,略表微意。” 第83章 进退回环 话音了处,衣袖微抬,自袖中甩出三粒白色丹丸,向端木椒冉冉飞到! 端木椒接在手内,躬身称谢,但心中却不禁暗想这位冷老前辈面带病容,语音微弱,分明身罹重疾,既有灵丹,怎不自服,却赠送自己则甚? 方自疑思,突然怀中隐隐一痛,不禁秀眉微蹙! 一静神尼含笑问道:“淑儿为何脸上变色,难道身上有伤?” 端木淑躬身答道:“淑儿身上无伤,只是师伯送给我的那只‘翡翠鼢’,突然咬我一口!” 一静神尼笑道:“它大概感出你体内蕴毒.才会自动咬你一口!” 端木淑见“翡翠鼢”如此灵慧可爱,不由高兴得秀眉连挑,向一静神尼含笑说道:“师伯,淑儿尚有两位好友,陪我同来,约定三日后互相见面!如今师伯既对淑儿,特降殊恩传授‘旃檀心法’,则等到第三日上午,似应由我通知他们一声,改于七月十五当日,在‘勾漏山鬼影峰’脚相会便了!” 一静神尼点点头笑道:“这样最好,一来我‘潮音洞’内,不宜留客,二来你所习‘旃檀心法’,最忌外扰.必须虔诚静参!何况百粤山水,尽多灵奇,请他们随兴登临,等到七月十五正日,再在‘勾漏山鬼影峰’前会合,一同观光‘中元鬼节大会’!” 端木淑躬身领命。 但一静神尼却未传授“旃檀心法”,只利用这三日光阴,把她以前所学,细加考查,并对火候不到之处,一一指正! 到了第三日上.端木淑便如约往晤谷家麒、东方刚,但谁知从清晨一直等到黄昏,也未见有谷家麒或东方刚的半丝踪迹! 端木淑心中好不惊疑,暗想谷家麒与东方刚若无特别原因,决不会失约不至! 但这种能使他们失约的原因,是忧是喜?是吉是凶?却令人无从捉摸,太难推测! 端木淑尚未猜出半点端倪,业已月上东天,她因离开潮音洞过久,深恐一静神尼悬心,遂不能再等,无可奈何地以纤指微凝功力,在那株参天古树之上,划字留书写道;“谷兄及东方大哥,小妹苦候一日,未见践约,并因身有要事,只得离去,彼此定于七月十五日清晨.在‘勾漏山鬼影峰’脚相会!” 留字以后,匆匆赶回“潮音洞”内,将这出人意料之事,禀告一静神尼,并叩问一静神尼,“罗浮山”中,是否隐居有凶邪?谷家麒、东方刚突然失踪,有无凶险? 一静神尼眉峰微聚,闭目深思。 但坐在左边右上那位自称姓冷的白衣美妇,却忽然笑道:“罗浮山中是否隐居凶邪,我倒不知,却知道离这‘妙香岩’不远之处,住有一位善恶难论的绝代奇客!” 说到此处,目注一静神尼,含笑问道:“神尼认为端木姑娘的两位友人,会不会误入‘梅窝’,同见了‘梅窝处士’?” 一静神尼想了一想,点头说道:“你这种猜测,极有可能,谷家麒及东方刚,十有八九是困在了‘梅窝’以内!” 这一个“困”字,听得端木淑愁锁双眉,向一静神尼急急问道:“师伯,那位‘梅窝处士’,是甚等样人?我谷家麒兄,及东方刚大哥,被困‘梅窝’以内,有何吉凶?” 一静神尼笑道:“那位‘梅窝处士’.可谓当今第一怪人!他经营了一处‘梅窝’,独自安乐其中与世绝缘,不喜与任何人物结交,谷家麒、东方刚倘若真的被困‘梅窝’,哪里会有好处?” 靖木淑听的面带忧容。 一静神尼又复笑道:“但淑儿也不必发愁,因为‘梅窝处土’,身上毫无武功,谷家麒等,决无重大凶险,最多被对方奇门阵法所困,及高超智计所窘而已!” 端木淑听到此处,心头略定,但仍不禁对那“梅窝处士”,身上毫无武功,而被称为当世怪人之事,有些莫名其妙! 一静神尼笑道:“淑儿如欲学习‘旃檀心法’,则必须从今撇开一切闲思,专城参悟,否则你若空自在我这‘潮音洞’中,住到七月初,仍告一无所得,岂不太冤枉了吗?” 端木淑心头一惊,赶紧把悬念谷家麒、东方刚是否误入“梅窝”,有何凶吉之事,暂撇度外,遵从一静神尼指点,冥心参悟对自己“无相神功”补益极大的“旃檀心法”! 谷家麒、东方刚二人,同岳悲云分手后,遂结伴畅游罗浮胜境。 游到第二日黄昏,两人进入一条路险难行,但景色极美的两峰夹谷! 谷家麒面对那些怪石奇松,流泉飞瀑,长叹一声说道:“罗浮景物,以梅驰名,可惜我们来得不值花时,无法领略那些幽绝人间的暗香疏影!” 东方刚接口笑道:“我也久仰罗浮‘香雪海之盛’……” 话方至此,忽然听得有丝隐约人声骂道:“你们这种俗骨蠢材,还配欣赏梅花?‘香雪梅’那些俗梅,万树齐开,挤挤压压地,与桃花杏花,又有何异?” 东方刚被这人骂得脸上飞红,但却满怀疑诧,并未还口,因为凭自己耳力,竟听不出这丝语声,来自何处? 谷家麒早在人声始发之际.便即凝神细听,听得这丝人声,太以隐约飘忽.竟似是在那些怪石奇松之中.自然传出! 大为疑诧之下,剑眉微轩,故意暗提真气,向东方刚哈哈笑道:“东方兄,想不到这发话之人,竟是梅花知音?梅花本来韵胜品高,异于俗卉,最好是在水池照影,雪岸闻香,月下横斜,水边清浅的环境之内,才显得出它淡欲无言,寒能彻骨的凌霜标格,绝世罕华呢!” 语音一了,果在山谷周围的怪石奇松苍苔碧鲜之间,又复传出那种虚无缥缈的人声说道:“冲你这几句话儿,我倒想让你们看看我‘梅窝’以内的所植梅花,但可惜你们无福到此!” 谷家麒方在暗想时方炎夏,哪有梅花? 东方刚已先狂笑说道:“如今哪有梅花,尊驾何人?妄言相戏则甚!” 奇松怪石之间,又传出那莫名所来的人声说道:“我这‘梅窝’以内,一派幽香皆妙境,四时不谢是梅花,你们自己见识太浅.怎还怪我妄言相戏?” 谷家麒听到此处,既对这种怪异人声,感觉神秘,又对四时不谢的梅花,感觉新奇,遂扬声笑道:“尊驾既自称‘梅窝’妙景,可否容东方刚、谷家麒等,瞻仰瞻仰?” 怪异人声答道:“我并不拒外客,但十数年来,尚无人能够走入这‘梅窝’以内!” 谷家麒听得傲气勃发地,轩眉问道:“尊驾所居‘梅窝’,是要上穷碧落?还是要下达黄泉?” 怪异人声哈哈笑道:“何须上穷碧落下黄泉?我这‘梅窝’,只在你们眼前咫尺!你们走到这山谷尽头,三松并列的藤曼垂拂之下,有一洞穴,若能通过此洞便可抵达‘梅窝’.领略四时不谢的梅花妙景!” 东方刚哂然说道:“一座小小洞穴,有何难行?莫非洞中藏有百丈蛟龙,噬人魑魅?” 怪异人声笑道:“洞中绝无蛇兽,只有一座小小阵法!” 谷家麒狂笑说道:“洞中藏龙,我有屠龙手段!洞中藏鬼,我有捉鬼能为!关于阵法一途,则谷家麒更是通晓阴阳生克,八卦五行之术!尊驾准备佳肴美酒,以便迎宾.我们少时即来瞻仰‘梅窝’景色!” 怪异人声啧啧笑道:“你这强傲骨气,倒与梅花仿佛!我长年独处,颇感无聊,真巴不得有人能通过石洞,喝我几杯‘寒梅玉露’!” 东方刚嗜酒如命,光听那“寒梅玉露”之名,便即“咕咕”连声地,咽下了几口口水! 谷家麒一面遵从怪异人指示,向山谷尽头举步,一面目注东方刚微笑问道:“东方兄,可是被那‘寒梅玉露’四字,引得酒瘾大发了吗?” 东方刚又复咽了一口馋涎,点头笑道:“闻其名如见其酒,那‘寒梅玉露’必是一种香冽无比的罕世佳酿!到了‘梅窝’以内,谷兄尽量赏花,我则拼命喝酒,委实是桩人生快事!” 谷家麒笑道:“东方兄想得虽好,但我们却无把握,通过石洞阵法,因为我感觉那‘梅窝主人’,仿佛是位高明异常的绝代奇客!” 东方刚微一思索,蹙眉说道:“他那语声.确实奇异,既非‘传音入密’功力,又非道家‘万妙清音’,或佛门‘天龙禅唱’神功,倒像是透过松石,隐隐传出!” 谷家麒点头说道:“我就是由此推测,才觉得那‘梅窝主人’,高明异常!但究竟如何?却要进洞入阵以后,方可体会的了!” 一面说话,一面业已走到山谷尽头,果在壁上三株倒生奇松的藤蔓垂覆之中,发现一个洞穴。 谷家麒、东方刚双双入洞,走进数丈以后,不由赞叹造物之巧,及“梅窝主人”的布置之工! 原来这座山腹,几乎整个掏空!到处都有错综复杂的玲珑洞穴,洞洞相通.穴穴相连,回环循复,令人根本寻不出如何走法?才是进入“梅窝”正路! 最妙的是除了纵横繁复的过人大洞以外,更有无数拳大孔穴,可透日光,条条光影,交织洞中,又复构成了一幅画面! 东方刚首先赞叹说道:“这位‘梅窝主人’,真了不起!把整座山腹,弄成如此玲珑剔透,不知要花费多少光阴?及多少气力?” 谷家麒笑道:“这些玲珑孔穴,大半均系天然.倘全靠人工开凿,便穷尽毕生之力,也无法做到这等地步!” 话到此处,目光环掠四外,轩眉说道:“梅窝主人所说洞中阵法,分明即指这些纵横孔穴,小弟业已看出几分端倪,东方兄陪我再复勘察一遍,试试可能参透其中奥妙?” 东方刚惊喜说道:“谷兄真是文武全才,你怎的到眼便从如此繁复的途径之中,看出头绪?” 谷家麒双目向上凝注,含笑说道:“说来也是凑巧,‘梅窝主人’所布阵法,竟与‘散淡居士’司马庄主在‘天迷谷’所布‘璇玑七妙石阵’,极为相似!只是多了那些无数拳大孔穴,射入交错天光,炫人眼目,难辨正确方向而已!” 东方刚大笑说道:“原来如此!我对阵法,是个大大外行,谷兄要我陪你勘察途径,但一路行来,你怎的只朝上看,并未……” 谷家麒接口笑道:“途径不必再看,只要找到‘北斗方位’.我们便可进入‘梅窝’,观赏四时不谢梅花.及畅饮‘寒梅玉露’的了!” 东方刚听到此处,手指左斜上方,纵声狂笑说道:“常言说得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谷兄你看,那七个洞穴的相互位置,不是极象‘北斗星’吗?” 谷家麒目光一注,点头笑道:“璇玑玉衡的‘北斗方位’既得,我们只要遵照‘三循四游,七折周回’妙理前进,每逢七折,向右再转三周,大概便可出此山腹,抵达‘梅窝’的了!” 东方刚半信半疑地,随同举步。 果在进退回环的绕行了半个时辰之后,身上寒意骤添.鼻观之中,也有淡淡幽香,挹人神爽! 谷家麒笑道:“梅香已透,‘梅窝’当不在远,我默计所行,始终斜斜往下,则‘梅窝’地势,定然极低,严寒砭骨.冷意袭人,怪不得会有四时不谢之花的了!” 话音方落,前面已是洞口,两人出洞一看,不禁又为洞外奇景,暗暗称绝! 原来谷家麒所料不差,这‘梅窝’果是四山环抱之中的一座小小山谷,占地仅约五六亩,但怪石森列,清泉无数.并有一片由飞瀑堵成的小小清潭,潭上一座虹形拱桥,倚峰面潭的奇松翠竹掩映之间,筑有数间精舍。 四围山壁,完全峭拔干云,碧鲜苍苔,一平如砥.慢说是人,就是猿猱之属,亦难上下! 第84章 喝彩 至于所谓的四时不谢梅花,却只有三四十株,疏疏落落地分布于崖角桥边,松旁瀑下,但所占形势,无不妙绝,株株姿态,更均劲秀无俦,幽香散处,把这片与世隔绝的小天地间,衬托成了神仙世界! 虹桥右侧的靠近潭水之处,建有一座六角茅亭,亭旁三株梅树,两株绿萼,另一株则是罕世难睹的异种墨梅! 除了梅树以外,还有十几竿翠竹,及三五根挺秀云骨,把这茅亭点辗得景色如画! 亭中石桌以上,有琴有棋,有酒有菜,并坐着一位须眉奇古的黄衫老者! 谷家麒看清“梅窝”景物,不由大吃一惊,在洞口止步,向东方刚低声说道:“东方兄,亭内黄衫老者,定然就是‘梅窝主人’,你觉不觉得此老有些怪异?” 东方刚想了一想,点头说道:“我们在山腹以内,走了足有一个时辰,即令曲折迂回,路途并不远,但隔了一重山峰,这‘梅窝主人’却怎能在我们未曾入洞之前,宛如对面倾谈似的,与我们互相询答?” 两人方自疑思难解,蓦然耳边又听得洪钟似的语音.哈哈笑道:“嘉客既抵‘梅窝’,怎的还不来我‘天香亭’中,饮上几杯‘寒梅玉露’?” 谷家麒见那黄衫老者,嘴皮微动,自己与东方刚相距那远竟觉语音震耳,未免更是一惊。 暗想自这“语音传远”一端看来,“梅窝主人”委实艺趋化境,连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及“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亦复无此功力! 人家既已发话相呼,谷家麒也不甘过分示弱地.提足真气,笑声说道:“人是奇人,地是胜地,岂只‘梅窝’景色甲‘罗浮’,便这三四十株姿态奇古,四时不谢的异种老梅,也就踏遍天下.难以寻觅的了!” 一面发话,一面向东方刚暗使眼色.两人缓步出洞,走向茅亭,但全自施展“移形换影”身法,恍如流水行云的飘飘几步,便已进入“天香亭”内! 那黄衫老者,虽见二人轻功如此灵妙,但却毫不动容,只是伸手指着石凳.微笑说道,“两位老弟请坐.‘梅窝’以内,十余年始见外客,我要好好款待,让你们把罕世难尝的‘寒梅玉露’,喝个尽兴。” 说完,执起酒壶,替谷家麒、东方刚各自斟了一杯,这“天香亭”内,顿时弥漫一片奇芬酒气! 东方刚生平嗜酒如命,见那“寒梅玉露”,色呈浅碧,尤其斟在白玉杯中,越发显得绿艳欲流,遂毫不客气,举杯饮尽,一咂嘴唇,哈哈笑道:“这酒委实太好.色、香、味,无一不佳,加上‘寒梅玉露’美名,足称四绝!无怪主人夸说罕世难尝,我东方刚平生嗜酒,足迹踏遍南北东西,几乎日日都在醉乡,真未曾饮过如此美酒!” 谷家麒自较文明.举杯呷了一口,也觉这‘寒梅玉露’,香醇无比,芬生齿颊,凉沁心脾,无论什么积年汾酒,茅台大曲,均不足与之比拟! 黄衫老者见谷家麒呷酒以后,沉吟未语,不由双眉略轩,目光一闪,含笑问道:“谷老弟.你认为我这‘寒梅玉露’如何?” 谷家麒笑道:“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这‘寒梅玉露’,除了如我东方兄所评的‘色香味名’四绝以外,酒质尤异,老人家莫非是用什么灵泉所酿吗?” 黄衫老者微带诧异地,盯了谷家麒几眼,点头笑道:“谷老弟猜得颇有道理,但用灵泉酿酒,犹嫌未臻上乘,我是每日清晨,采集这些老梅蕊中清露,积聚成缸,再加杂百花香蜜所制!” 谷家麒谢过指教,又向黄衫老者笑道:“老人家名号怎样称呼?还请见告,免得谷家麒、东方刚有所失礼!” 黄衫老者笑道:“我与世隔绝颇久,姓名早已遗忘,因长住‘梅窝’,遂号‘梅窝处士’,但这种称呼,颇为拗口.两位老弟就叫我梅老人便了!” 东方刚在谷家麒与“梅窝处士”互相问答之际.已把那“寒梅玉露”,自斟自饮地.喝了四五杯之多,闻言怪笑说道:“梅老人,你这‘寒梅玉露’存有几何?既以之待客,便当使人尽兴,不要让我……” “梅窝处士”接口笑道:“东方老弟,我这‘寒梅玉露’,存量虽还不少,却不能让你如此牛饮!因为一来梅芯清露,积聚太难.二来此酒后劲极强,常人饮之,最多三杯,便将醉得不知人事了呢!” 东方刚被“梅窝处士”说得脸上一红,但目光凝注酒壶,仍然一副馋涎欲滴神色! “梅窝处士”见状,伸手示意笑道:“东方老弟既然如此好酒,我就让你再饮三杯,你若仍不醉倒,我愿意输个东道!” 东方刚因自己连饮五杯,丝毫酒意皆无,闻言自是高兴地笑道:“梅老人,三杯之数,东方刚自觉必可胜任,你打算输个什么东道?” “梅窝处士”笑道:“你若不醉,我便将所存贮的五缸‘寒梅玉露’,一齐相赠!” 东方刚大喜之下,持壶斟酒,意欲连尽三杯,但第二杯刚刚进口,便觉一阵栩栩,伏案睡去! 谷家麒既惊这“寒梅玉露”的酒劲之强,又觉得东方刚的那副馋相,大以有趣,遂忍俊不禁地失笑说道:“我这东方兄,虽然好酒如命,却有点不识情趣!在这‘天香亭’内,坐对名酒古梅,必须浅斟低酌,从容消遣,才能领略韵致,像那般牛饮鲸吞,岂不大杀风景了吗?” “梅窝处士”闻言,不禁又仔细看了谷家麒两眼,擎杯微笑说道:“想不到谷老弟除了一身极好武功以外,并还是位倜傥的高雅之士!” 谷家麒摇头笑道:“高雅二字,万不敢当,至于谷家麒所会的一些庸俗武功,更如爝火萤光,无法与老人家的中天皓月,互相比拟!” “梅窝处士”笑道:“谷老弟,你看错了,我虽敢于自诩对天文地理之事,无所不知!诸子百家之书,无所不读!甚至连医卜星相之技,也无所不精!但却毫无武功,手乏缚鸡之力!” 谷家麒哪里肯信?目注“梅窝处士”笑道:“老人家行藏已露,何必太谦?你分明不但身怀绝世武功,并还到了入圣超凡的无上境界!” “梅窝处士”饮了一口“寒梅玉露”,看着谷家麒.含笑问道:“谷老弟认为我武功到了入圣超凡境界之故,是不是由于我能‘隔山察象’,‘传音及远’?” 谷家麒方一点头。 “梅窝处士”又复失笑说道:“武功真能练到那等地步,简直成了神仙,哪里还是人类?” 说到此处,伸手先把石桌上所雕的一个小小兽头,略为转动,再向谷家麒笑道:“谷老弟,你不必提聚真气,且高声吟咏两句试试?” 谷家麒虽然有些莫明其妙,但仍遵照“梅窝处士”所说,剑眉双轩,高声吟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 吟声方落,蓦然听得东南山角,发出一片宏大回声,亦复依稀可辨“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字句! “梅窝处士”微微一笑,伸手把那兽头,又复转了一个角度,向谷家麒说道:“谷老弟,你再吟上两句试试!” 谷家麒满腹好奇地,如言吟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吟声未歇,果然回声又起,但这回那嗡嗡的“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之声,从西北方向传来! 谷家麒大吃一惊,目注“梅窝处士”说道:“老人家,你好高妙的心思,好坚毅的意志!照这样看来,你独坐‘天香亭’中,随意小语,便可使四山皆应的了!” 说到此处,忽又剑眉双蹙问道:“传音及远之事,虽然已获解释.难道老人家连那‘隔山察象’一举,也是由于独出心裁的奇妙布置吗?” “梅窝处士”点头笑道:“因这‘梅窝’四围皆是百丈峭壁.出路仅有一条,便是老弟们来时秘洞!我遂在那山膛洞径之中,装置无数铜镜,利用折光原理.便可把来路洞外一切情景,均反映在我所居静室中的一大块青铜镜内!” 谷家麒虽知“梅窝处士”决非虚言,但心中犹有不服,遂借着随意笑谈之间,不断提出些有关天文地理、诸子百家、兵法阵术、书画琴棋、医卜星相、诗词歌赋等各种高深疑义,以试探这位怪老人究竟博学多才到了什么程度? “梅窝处士”果然渊博已极,问无不答,答无不精,许多深邃独到之言,谷家麒竞属闻所未闻,不由发自内心的对这“梅窝处士”,无限钦服! “梅窝处士”看出谷家麒心意,微笑说道:“谷老弟,你不要觉得我有什么大了不起,须知我独处幽谷,与世隔绝,专心沉潜于各种典藉以内,历时数十春秋,虽有小成.并不足奇!倒是老弟年纪轻轻,除了一身上乘武学之外并亦文采风流,多知博学,才真是天纵英姿,难能可贵呢!” 谷家麒脸上略红,微表惋惜地,喟然一叹说道:“老人家如此聪明睿智,倘若也通武功……” 话犹未了,“梅窝老人”便自含笑说道:“说来谷老弟可能不信?我虽从未练过武功.但对于各派武学,却极精娴,你若与我来个‘口中较技’,或是‘纸上谈兵’,老弟未必能稳操胜算呢!” 谷家麒颇觉新奇地,含笑问道:“老人家这‘口中较技’,‘纸上谈兵’之话,颇为新颖,我们不妨试上一试,以助酒兴!” “梅窝处士”点头笑道:“彼此游戏一番也好,我取守势,老弟主攻,兵刃拳掌,随意施为,看看我这毫无武功的门外汉.是否能与你这内家高手,略为颉颃!” 谷家麒兴致勃勃地,微笑说道:“我用‘嵩阳大九手’,揉合内家‘绵掌’进攻,第一招是‘劈石开山’,右掌直砍老人家顶门,左手却凝功待变!” “梅窝处士”笑道:“老弟着实厉害,‘嵩阳大九手’主刚,内家绵掌至柔,刚柔相济,虚实相生.这第一招便非寻常人物,所易应付!” 谷家麒呷了一口“寒梅玉露”,一面领略醇香,一面暗想到看这位博晓各派武功,却未曾练的“梅窝处士”,是否能够拆解自己这招隐蕴煞手的“劈石开山”攻势! “梅窝处士”目注谷家麒,含笑说道:“据我所料,谷老弟右掌所用‘劈石开山’的威力虽强,却是虚招,真正厉害之处,应该是那只隐蕴煞手,凝劲未动的左掌!我若加以拆解,或是闪避,则难免投敌以隙,遭受连环进击,失尽先机!故而最好的应付之法,似是寓守为攻,发动逆袭,索性欺身进步,暂把右肩头卖给对方,右掌‘斜划鸿沟’,运集‘琵琶手’功力,切向老弟丹田,左手则中指独挺,以少林绝学‘一指禅’,点向老弟右乳下的‘期门’重穴!” 谷家麒喝彩叫道:“老人家真好心思,‘斜划鸿沟’的‘琵琶手’,容易应付,但点向‘期门’重穴的‘一指掸’功,却太以难缠!我左掌待敌先机的所蕴煞手,果然被你逼得无法使用,但又不甘一招即由攻转守,失去先机,只好倚仗绝世轻功,一式‘斜扯云旗’,自老人家右掌左指中电疾闪过,左足点地,身形猛转,向老人家背心,发出一记极重掌力‘神龙摆尾’!” “梅窝处士”眉头一蹙说道:“老弟台变化太快,掌法更极灵妙神奇,我万般无奈,只好往斜上方高纵三丈,一式‘细胸巧翻云’,凌空转身,再以‘七禽掌法’之中的‘苍鹰攫兔’,及‘天鹏垂翼’两式,发动反击。” 谷家麒听到此处,摇手大笑说道:“够了,够了,老人家这等集‘少林’‘武当’‘天山’各派精粹绝学于一身的打法,委实太以高明.谷家麒纵然竭尽所能,也逃不出你十招以外!” 第84章 触类旁通 “梅窝处士”也是一阵哈哈大笑,举杯属客,老少二人,居然惺惺相惜地,颇称融洽! 谷家麒饮完一杯“寒梅玉露”,忽然目注“梅窝处士”,剑眉双蹙,一声长叹! “梅窝处士”笑道:“谷老弟这等豪情傲骨之人,心中有甚不豫之事?” 谷家麒叹道:“我是在想倘若老前辈身有神功,并肯出山行道,则定可制服两位阴险毒辣无比,诡计无穷的盖世魔头,为武林中造福不浅!” “梅窝处士”问道:“老弟所指阴险毒辣无比,诡计无穷的盖世魔头,是哪两个?” 谷家麒道:“一个叫做‘黑心张良’司马庸,另一个则不知名姓,只知号称‘幽冥主宰’!” “梅窝处士”眉梢微轩,“哦”了一声说道:“黑心张良司马庸,此人的确心计极工,厉害无比!” 谷家麒接口问道:“老人家认得‘黑心张良’司马庸吗?” “梅窝处士”点头笑道:“当年我尚未隐居此间之时,曾经巧遇司马庸,两人各负心机,遂由书画琴棋,金石丝竹开始考较,质疑问难地至于兵法阵图,阴阳五行,整整盘桓了三日之久!” 谷家麒笑道:“以老人家如此博学多才,定然不曾被那‘黑心张良’司马庸难倒!” “梅窝处土”苦笑说道:“我虽不曾被他难倒,却也不曾胜他丝毫,三日工夫,彼此谈遍百艺.依然高下末分,我不禁动了爱才之心,欲与司马庸结为异姓骨肉,但此意尚未出口,司马庸便起嫉妒恶念,要想倚仗他那身绝世武功,把我置诸死地!” 谷家麒“哎呀”一声说道:“司马庸身负绝艺,老人家却未曾练过武功,怎样逃得出他的狠心毒手之下?” “梅窝处士”笑道:“人到危难之际,最要紧的便是镇静工夫!我见司马庸露出恶魔面目,想倚仗一身武学欺人,遂在一阵哈哈大笑以后,索性比他更狂地,夸称有把握在三招以内.用内家绝学‘一指禅功’,点中司马庸的‘五阴绝脉’!” 谷家麒讶然问道:“难道司马庸竟被老人家这几句狂言,吓跑了吗?” “梅窝处士”笑道:“司马庸虽然不致被我吓跑,但因彼此三日盘桓.他已知我无所不能,心中遂将信将疑地起了戒意!” 谷家麒听出兴趣.又倒了一杯“寒梅玉露”,擎在手中,静聆究竟。 “梅窝处士”继续笑道:“我既见司马庸已有怯意,遂顺水推舟地,说是双方并无深仇大怨,何必各以内家绝学.生死相拼?不如来个‘口中较技’,彼此不着痕迹的印证印证!” 谷家麒拊掌笑道:“老人家这种退敌之策,委实妙极!那‘黑心张良’司马庸定然惊惭交迸的,含恨而去!” “梅窝处士”微叹一声说道:“老弟猜得不错,但自与‘黑心张良’司马庸一会以后.我便寻得这‘罗浮梅窝’,作为归隐之地,并加锐意经营,使其与世隔绝!一来厌见江湖俗客,二来也不愿使司马庸与我再度相逢,遭其嫉妒加害!” 谷家麒听到此处,剑眉微蹙说道:“老人家所布山腹阵法.只要知晓‘璇玑’妙理,便可通行,似乎未必便能拦得住‘黑心张良’司马庸那等人物?” “梅窝处士”看了谷家麒一眼,微笑说道:“谷老弟.你太小瞧我了!不仅通晓璇玑妙理之人,当世中已若凤毛麟角,我那秘洞以内,更装置有三十六种出奇埋伏,倘是‘黑心张良’司马庸,进入洞中,任凭他本领通天,也将分尸惨死!” 谷家麒闻言之下,才知秘洞以内,隐藏厉害埋伏。 自己与东方刚,若非主人有心延客,而是妄自闯入,则早就祸生不测! “梅容处士”双眉连轩,目光一闪,又复说道:“昔日一会,我与‘黑心张良’司马庸,心智相若,上下难分,但如今事隔多年,情形应有变化!” 谷家麒听出“梅窝处士”语意,含笑问道:“老人家是否自觉已可胜过那‘黑心张良’司马庸了吗?” “梅窝处士”笑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谷老弟请你把‘黑心张良’司马庸.与那‘幽冥主宰,的为恶情形,详细告我。” 谷家麒遂就自己所知,对“梅窝处士”,详述了一遍。 “梅窝处士”静静听完,点头说道:“照老弟这样说法,司马庸由于名利蔽心,故而灵智方面,必然要比我这在空谷潜修,一尘不染之人,略为逊色!” 谷家麒笑道:“老人家是否已有出山帮助我们降魔卫道之意?” “梅窝处士”摇头笑道:“我自隐‘梅窝’以来,便立誓终老此间,永不出世!” 谷家麒闻言,不禁剑眉立蹙。 “梅窝处士”见状笑道:“老弟不要失望,我虽不愿出山,却能帮助你们一臂之力!” 谷家麒茫然问道:“老人家既不出山,却是如何相助?” “梅窝处土”笑道:“据我所料,武林群豪对‘黑地狱’人物的武功方面,比较容易抗衡,最头疼的,可能便是‘黑心张良’司马庸诡辣无伦的出奇智计?” 谷家麒点头称是。 “梅窝处士”又复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帮你们与‘黑心张良’司马庸,斗一斗智!” 谷家麒又是欣喜,又是迷惑地问道:“请教老人家,你打算怎样与那‘黑心张良’司马庸互斗智慧?” “梅窝处士”答道:“天理昭彰,循环不爽,善恶之报,如影随形!像‘黑心张良’司马庸这等狂妄毒辣行为,决无不败之理!而败因也就种在这次‘中元鬼节大会’之中!” 谷家麒问道:“老人家可否把这种判断,略加解释?” “梅窝处土”笑道;“这理由极为简单,‘黑地狱’人物因所策划凶谋,在‘七剑神君’欧古月,‘冷香仙子’聂冰魂,‘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等一流高人身上,分别奏效,志得意满,气焰顿张,才举行这场旨在示威的‘中元鬼节大会’,想令举世群雄,慑惧低头,归心降服!” 谷家麒点头说道:“老人家这种猜测,真是洞见‘黑地狱’鬼蜮脏腑!” “梅窝处士”笑道:“他们既然旨在示威,必会搬出所有家当,尽量卖弄!老弟冷眼旁观,默记一切,等‘中元鬼节大会’了后.再来‘梅窝’,我便可为你针对所见,一一策划,务使‘黑地狱’瓦解冰消,‘黑心张良’司马庸的毒计凶谋,齐归泡影!” 谷家麒自然大喜.但忽又想起与岳悲云、东方刚,均中奇毒,尚须在“六诏山天迷谷”,请“散淡居士”司马超医治之事…… 遂皱眉说道:“中元鬼节大会了后,谷家麒等尚须在‘六诏山天迷谷’,请‘散淡居土’司马庄主疗治奇毒.一时似难赶来‘梅窝’?” “梅窝处士”笑道:“你们可分出一人,把‘散淡居士’司马超,邀来此地,因为我也颇谙岐黄之道!两人会诊以下,不仅可为老弟等早祛毒力,也许彼此互易所知,更能使司马超精研未成的克制‘黑地狱’奇毒方法.获得解答。” 谷家麒闻言大喜过望。 但目光偶瞥东方刚,见他依旧伏案酣睡,沉醉如泥,不由又复剑眉微蹙! “梅窝处士”笑道:“谷老弟还有什么心事?” 谷家麒指着东方刚说道:“我那东方兄不知要醉到几时才醒?” “梅窝处士”笑道:“他自恃量宏,轻视‘寒梅玉露’酒力,饮得太急,醉意颇深,大概至迟也要半日才醒!” 谷家麒因心急赶赴岳悲云之约,但东方刚既告酒醉,也只好略为等待! “梅窝处士”是位聪明绝顶之人,一看谷家麒神色,便即猜出他的心意,微笑说道:“老弟若有急事,亟于启程,我便取点‘醒酒汤’,为东方老弟来解醉如何?” 谷家麒含笑称谢。 “梅花处士”便起身走入精舍,取来一杯绿色浓汁,与一只金色葫芦。 谷家麒摇醒东方刚,喂他服下绿色浓汁。 “梅窝处士”一旁笑道:“这是积年梅汁.最具解酒灵效,约莫一盏茶时以后,东方老弟便将醉意全消!” 谷家麒指着那只金色葫芦问道:“这金色葫芦中,又是何物?” “梅窝处士”微笑说道:“这是我赠送老弟与东方老弟途中饮用的五斤‘寒梅玉露’。” 谷家麒大喜称谢,等东方刚酒醒,向其告知经过以后,便即双双起身告辞! “梅窝处士”缓步送到秘洞入口,微笑说道:“我因曾立誓终老‘梅窝’,决不生出此洞,故而只能送到此处!且等两位老弟,观光‘黑地狱’以后,彼此再定破敌之策吧!” 谷家麒、东方刚闻言,遂向“梅窝老人”施礼为别,转身进入洞内! 行约片刻,东方刚忽转向谷家麒笑道:“谷兄,那位‘梅窝处士’,会不会有些过甚其词?我就不太相信,在这光滑石壁以上,隐藏了三十六种出奇埋伏?” 谷家麒摇头一笑,尚未答言。 忽然耳边响起“梅窝处士”的语音说道:“东方老弟既不相信,无妨一试我洞中埋伏威力,看看是否容易脱险?” 语音尚在飘荡,前后左右的通路门户,忽在一阵隆隆石响以后,完全闭死,只剩下头顶几个拳大石穴,尚有天光透入! 东方刚笑道:“想不到‘梅窝处士’果有这大神通,我随口而出的一句戏语,仍被他听去,致有得罪!” 谷家麒笑道:“彼此既已同心同德地共图降魔卫道,则东方兄一句戏言,‘梅窝处土’老人家怎么见怪?我们大可借此机会,考验本身的应变能力!” 说到此处,“梅窝处士”的语音又起,哈哈大笑说道:“谷老弟及东方老弟,借此试试应变能力也好,因为‘黑心张良’司马庸心机与我仿佛,也许你们‘黑地狱’之行,会有同样遭遇!” 话音略顿,迎面石壁上一阵微响,现出七个茶杯大洞穴,“梅窝处士”继续笑道:“如今两位老弟.被困方圆仅约七尺的石室以内,迎面壁上七个洞穴之中,装满精钢劲弩,我只消一按机簧,便将百弩齐发,势若飞蝗,两位老弟试思怎样应变?才是上策!” 东方刚接口笑道:“根据这七洞穴的位置判断,左壁下方,正是死角,我们蜷伏该处,运起‘缩骨神功’,或许可以无碍?” “梅窝处士”微叹一声说道:“黑心张良司马庸心计极狡,东方老弟此去‘黑地狱’,若遇危机,千万不可如此仅凭直觉应付,否则便将饮恨无救!” 语音微顿,石壁上又是一阵轻微响动。 “梅窝处士”继续说道:“谷老弟和东方老弟,请再看看左壁下方,你们认为可避飞射劲弩的死角之处!” 谷家麒、东方刚同自凝目望去,只见左壁下方,也就是整个石室中,唯一可避箭雨之处,竟又出现了无数米粒小孔,孔中并有显具奇毒的黑色液汁.激射而出! “梅窝处士”的语音,又复隐隐传来说道:“两位老弟记住,‘黑地狱’中若有类似机关.司马庸必会先行预测对方动作,布置上双重埋伏!不中其计,自是上策,万一身入罗网,却须镇定心神,以极高机智,缜密应变,稍微鲁莽,使将遗憾沉渊万劫不复!” 谷家麒惊心之下,灵机一动,高声叫道:“老人家,我要求你开放这石洞秘道中的全部机关,并遂一加以指点,以便我们增加见识,触类旁通,万一‘黑地狱’涉险,身陷‘黑心张良’司马庸的罗网之中,也好有以自救!” “梅窝处士”笑声应允,便将自己在这石洞秘道以内,所布三十六种厉害埋伏,一一开放,并细加指点如何应付 谷家麒、东方刚触目惊心地,一一默记。 直等走出石洞,到了来时谷底,谷家麒才仰天长叹说道:“东方兄,这才叫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倘若‘梅窝处士’想对我们不利,你我一身武功,竟告毫无用处,至少在这石洞之中,死过三十次了!” 第85章 光阴 东方刚摇头苦笑,尚未答言。 “梅窝处士”的语音,又自奇松怪石之间,隐隐传出,笑声说道:“谷老弟不要浩叹,常言道得好‘小心天下去得,骄狂寸步难行!’以你一身绝学,倘能减去三分傲气,加上几成谨慎,‘黑心张良’司马庸纵然心机再毒.手段再狠,亦将无奈你何,吉人天相,好自为之,我在‘梅窝’以内,静等你们观光‘黑地狱’归来,细商破敌之策!” 说完,便自寂然无响! 东方刚叹道:“隔着一座山峰,能和我们如同对面晤谈般,随意答话,偏又身无丝毫武功.这位老人家委实心机妙绝,神通盖世!” 谷家麒道:“东方兄,我们应该加劲疾赶,岳悲云姑娘恐怕在那株参天古木之下,等得焦急不堪了呢?” 东方刚一面足底加劲,一面目光微瞥谷家麒,浮现神秘笑容说道:“谷兄,我看你对于岳悲云姑娘,关心颇甚!” 谷家麒心中一跳,脸上微红。 东方刚又复大笑说道:“谷兄不要娇情,自古龙驹宜侠士,由来才子配佳人!像岳姑娘那等绝世容光,与你这副翩翩丰采,岂不正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 谷家麒不等东方刚说完,便即苦笑接口说道:“东方兄不要打趣,岳姑娘与许慈航兄,青梅竹马之交,分明……” 话犹未了,东方刚忽然捧腹弯腰的,大笑不止! 这一阵大笑,笑得谷家麒俊脸通红.惊疑难解地,蹙眉问道:“东方兄,小弟说错了什么话儿,竟引得你如此捧腹狂笑?” 东方刚忍俊不禁地怪笑道:“我笑的是谷兄这样聪明人物,竟被岳姑娘骗得如坠五里雾中!” 谷家麒真是如坠五里雾中地,惑然问道:“岳姑娘骗我!她骗我什么?” 东方刚笑道:“谷兄若能坦白无隐地,答复我一项问题,我便替你把这个闷葫芦打破!” 谷家麒心中委实纳闷得难过已极,闻言遂点头说道:“东方兄尽管请问!” 东方刚笑道:“我问的还是那句老话,就是谷兄承不承认我方才所说的:自古龙驹宜侠士,由来才子配佳人’?” 谷家麒知道东方刚是在探询自己对岳悲云的观感印象.遂只得发自内心的点了点头! 东方刚哈哈笑道:“谷兄这等坦白相承,才不愧英雄本色!如今我告诉你两桩秘密!” 谷家麒讶然问道:“一个闷葫芦,怎么又变成了两桩秘密?” 东方刚失笑说道:“闷葫芦就是秘密,秘密就是闷葫芦,谷兄不要打岔,让我道破其中微妙,包管使你惊奇万分!” 谷家麒急欲得知究竟地,接口说道:“东方兄快快请讲,谷家麒洗耳恭听!” 东方刚笑道:“第一桩秘密便是岳悲云、许慈航两者之间的微妙关系!谷兄以为他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其实他们却一人是二.二人是一!” 谷家麒果然惊奇万分地,扬眉问道:“难道许慈航竟是岳悲云姑娘乔装改扮?” 东方刚点头笑道:“谷兄仔细想想,他们二人是不是从未同时出现过?以及彼此眉目之间,有无相似之处?” 谷家麒闻言以下,略一思索,不禁恍然大悟,知道东方刚所说,果然丝毫不错! 东方刚继续笑道:“第二桩秘密是岳悲云姑娘与许慈航虽属一人,但‘岳悲云’三字,仍非她的本来面目,她真实姓名却是……” 谷家麒剑眉双挑截断东方刚话头笑道:“东方兄,小弟纵然懵懂,也只会懵懂一时,你这第二桩秘密,不必再下讲,我已经猜出来了!” 东方刚看他一眼,微笑问道:“谷兄能够猜到?” 谷家麒笑道:“岳姑娘决非什么‘竺无为’之徒,她大概是‘悲天圣尼海云庵主’一清大师的唯一传人,也就是与我敌忾同仇的通家世妹端木淑!” 东方刚点头笑道:“谷兄果然绝顶聪明,一点便透,‘竺无为’三字,却非端木姑娘杜撰,正是‘海云庵主’一清大师的俗家姓名,不过未为世晓而已!” 谷家麒这才恍然大悟,但忽地想起一事,又向东方刚问道:“东方兄,许慈航既是端木姑娘化身,则她得的那柄‘太阿剑’,怎不带来……” 东方刚接口笑道:“端木姑娘若把‘太阿剑’带来,岂不易使谷兄启疑?再说‘中元鬼节大会’,主旨只在观察‘黑地狱’虚实,以作明年五月端阳的荡魔准备,故而她把那柄新得神剑.留在‘邛崃幽谷’阮清泉老爷子之处!” 谷家麒听得又复蹙眉问道:“端木姑娘既不愿对我透露行藏,东方兄为何又点破她的真实名姓?” 东方刚先是一阵仰天大笑,笑完忽然神色严肃异常地,反向谷家麒问道:“谷兄,你知不知道端木姑娘为何要对你隐瞒真实名姓?” 谷家麒摇头答道:“小弟不知,尚请东方兄赐教!” 东方刚正色说道:“当年‘终南山百丈壁’下,‘七剑神君’欧古月因仇恨谷兄先人‘摩云手’谷大侠杀子之仇,曾在掳走谷兄时,对‘海云庵主’一清大师声称,要把你造就成一位心肠狠毒,无恶不作的身负绝艺少年……” 谷家麒不等东方剐说完,便替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辩白地,接口说道:“我义父当时虽有此意.但因旦夕抚养,情感渐增,终于爱若亲生,不仅背弃初衷,并循循善诱地,教导我不少做人处世之道!” 东方刚面容一整,伸手拍着谷家麒肩头,大笑说道:“谷兄,你是绝顶聪明人物,应该体会出你方才所说的一番话儿,便是端木姑娘起初要对你隐藏真实姓名,而如今我又对你揭开她的身份的原因所在!” 谷家麒起初尚自愕然,但细一寻思以后,不由面泛微红,暗叫惭愧! 两人说笑之下,业已走到与端木淑约定的那株参天古木附近! 谷家麒目光,发现树上留书,看完以后.向东方刚微笑说道:“东方兄,端木姑娘有事缠身,留书要我们于七月十五清晨,到‘勾漏山鬼影峰’脚相会,我们这段时间,如何消遣?” 东方刚想了一想说道:“方今群魔乱舞,江湖多事,我们倘若随兴游览,或许又像遇上‘梅窝处士’那般万一被困缠身,岂不要耽误了观光‘黑地狱’的‘中元鬼节大会’?” 谷家麒笑道:“东方兄之意,是否意欲直赴‘勾漏’?” 东方刚点头答道:“对了,我认为我们与其往别处游览,不如就在‘勾漏’流连,一来不致误了‘中元鬼节大会’,二来也可把‘鬼影峰’附边的地理环境,尽量熟悉!” 谷家麒赞同东方刚之议,两人遂由“罗浮”直赴“勾漏”,不再绕往他处。 但刚刚走出“罗浮山”界,谷家麒便”哎呀”一声,自言自语地蹙眉说道:“我怎的如此糊涂?好容易才遇到‘梅窝处士’那等心机盖世的绝世奇人,为何忘了向他求取一些东西?” 东方刚笑道:“谷兄想要什么?我们观光‘黑地狱’以后,尚须重入‘梅窝’,到时再向那‘梅窝处士’索取便了!” 谷家麒摇头叹道:“等我们再入‘梅窝’之际,我想要的东西,已无价值!” 东方刚“哦”了一声说道:“这东西的价值竟还有时间限制,难道是在‘中元鬼节大会’以上,有所需用?” 谷家麒点头示意,便把令狐元与自己定计,要化装二三十年以前,名震边疆的“铁扇先生”,诱使“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对其下毒,借机留在“黑地狱”内,设法盗取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所中剧毒解药等情,向东方刚细说一遍。 说完,微叹一声,继续又道:“令狐元为了证明他所扮‘铁扇先生’身份.势必要在‘中元鬼节大会’以上,略显神功,才能使‘黑地狱’群魔,坚信不疑!但他真实武功不强,非以一只巧手,蒙骗大众不可,故而……” 东方刚听到此处,点头接口说道:“既有这等计划,谷兄倒真是错过一次机会!因为‘梅窝处士’通晓各派武功,本身却不会武功,专门用些什么‘纸上谈兵’,‘口中较技’等花样唬人,他如知此事,定可替令狐元设计出几桩不甚费力而足以震惊会场的高明用物!” 谷家麒苦笑一声说道:“事既过去,悔亦无益,但愿令狐元能人倚仗他那灵心巧手,完成心愿,先把我义父所中毒力解除,我们明年五五端阳,共灭‘黑地狱’,扫荡群魔之时,才好放手施为,毫无顾忌!” 两人一路无事,到了“勾漏”以后.便在“鬼影峰”左近,徘徊游览,也未受到“黑地狱”群魔的丝毫干扰! 展眼间便是七月十三,谷家麒与东方刚正在‘鬼影峰’右侧的一座峰腰上,纵目眺览景色之际。 突然发现远峰脚下,有辆由八匹骏马拖曳的华丽轿车,缓缓驰来。 “八驶飞车”入目,谷家麒高兴得向东方刚笑声说道:“东方兄,我义母已乘‘八骏飞车’,提前赶到,我们快去迎接!” 东方刚也久闻“绿鬓妖婆”乔赛乔盛名.闻言遂与谷家麒一同驰下峰腰,赶去迎接。 但才到蜂脚.距离那辆“八骏飞车”,尚有二三十丈之际.谷家麒突然驻足,讶声说道:“驾车之人,竟非我的义母,这是谁也窃用我义父威震江湖的‘八骏飞车’?” 东方刚此时也看出那驾御“八俊飞车”之人,是位白发飘萧老妇! 他久知乔赛乔因功力湛深,幼服灵药,以致虽已年臻上寿,仍然保持了绿鬓红颜,才有“绿鬓妖婆”之号!如今这驾车老妇.满头霜雪,不知却是哪路人物? 谷家麒剑眉双剔,微扬真气叫道:“何人胆敢窃用‘八骏飞车’?‘七剑宫’少主人谷家麒在此!” 那辆“八骏飞车”,本是对着“鬼影峰”行去,忽听谷家麒这一发话,立即勒偏马头,转向驰车,驾车白发老妇也自提气悲声叫道:“麒儿,我们在这勾漏山中分别,不过数月光阴,你怎么连你义母都不认识了吗?” 谷家麒闻言,顿时满脸泪痕,一声惊叫,闪动身形,直向迎面驰来的“八骏飞车”扑去! 车如电掣,人似云飞,刹那之间,谷家麒便已扑入那位昔日号称绿鬓不凋,红颜永保,如今却满脸皱纹,一头霜发的乔赛乔的怀内! 东方刚见状,亦不禁感慨人生,双睛湿润,胸中颇觉难过! 乔赛乔轻抚谷家麒肩头,目中射出慈爱而又凄楚的光辉,含笑问道:“麒儿,你神情为何如此悲戚?” 话音方住,便自“哦”了一声,伸手抚摸着自己的鬓边霜发,又复问道:“我明白了,麒儿莫非是为了我绿鬓成霜,朱颜已逝之事,致兴伤感?” 谷家麒依偎在乔赛乔身旁,一双俊目中,泪光盈盈地,哽咽说道:“上次在这‘勾漏’山中分别之时,麒儿便已发现义母鬓边,有了几丝白发,谁料仅仅数月光阴,居然满头成霜,朱颜不……” 乔赛乔听到此处,反倒含笑安慰谷家麒说道:“麒儿不要悲痛,伍子胥为了难度昭关,焦急得一夜白头,我因你义父忍辱含垢,身入地狱之事,悬忧数月,才凋残了绿鬓朱颜,两者相较,又何足为怪呢?” 说到此处,又复抬手摸摸满头白发.微笑说道:“我因年逾八十,依然保持了绿鬓红颤,遂被江湖人物起了那‘绿鬓妖婆’外号,叫来叫去,真叫得有些妖里妖气起来,如今变成了常人应有的鸡皮鹤发也好.大概那难听的外号便可自然消失!” 语音至此.目光微瞥东方刚.对谷家麒笑道:“麒儿,你怎的只顾为我容颜衰老之事伤感,连同来友好.也不向我引介?” 第86章 冷笑 谷家麒飘身纵下“八骏飞车”,举袖拭去满腔泪痕,向东方刚说道:“东方兄,这就是我义母!” 东方刚施礼说道:“晚辈东方刚,参见乔老前辈!” 乔赛乔含笑摆手,示意免礼。 谷家麒又向义母说道:“东方刚兄是南海少林静禅上人高足,也是‘邛崃三绝’之一!” 乔赛乔闻言笑道:“静禅上人昔年是我方外知交,但已有甚久不见,像他那样清苦修为,难道尘缘还未满吗?” 东方刚躬身答道:“他老人家功行早满,只因有桩心事未了,致稽正果,尚未西归!” 乔赛乔“哦”了一声.目注谷家麒笑道:“我回转‘小孤山’以后,盼咐手下拆去业已修建得即将竣工的七宝楼台.重新筑造了几间茅屋,作为救你义父脱险以后,与他谢绝红尘,共度残余岁月之用!” 谷家麒闻言,知道义父义母受此严重打击以后.性情业已大变,居然名心渐泯,道心渐生。 不由又觉伤感,又觉高兴地,抬头看了那辆装饰得异常华贵的“八骏飞车”一眼! 乔赛乔会意地笑道:“麒儿是不是对我已然建茅屋,不住七宝楼台,而仍把这辆‘八骏飞车’,装饰得非常华贵之故,感觉有点诧异吗?” 谷家麒目注义母,微微一笑。 乔赛乔又复说道:“因为这辆‘八骏飞车’,是你义父心爱之物,来时既乘它来,去时自应保持原样的接他回去!” 说到此处,忽又伤感起来,长叹一声,凄然说道:“但我在救你义父脱险,把他接回‘小孤山’后,即将毁去这辆太嫌招摇的‘八骏飞车’,连你也不许乘用呢!” 谷家麒见义母一面说话,一面已以双眼湿润,遂急忙岔开话头笑道:“义母,今天才只七月十三,距离‘中元鬼节大会’,尚有两日,你老人家怎的提前赶到?” 乔赛乔微笑说道:“我独居‘小孤山’,虽然整日为你义父陷身地狱之事,忧虑得凋残绿鬓.老去红颜.却还能够苦苦忍耐!但越到了接近‘中元鬼节大会’之期,便越是悬念异常,终于忍不住地提前赶来,想与你义父早点见上一面!” 东方刚眉头微蹙,接口说道:“欧老前辈身入‘黑地狱’,一切行动,可能均受控制,‘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曾经声言‘黑地狱’中,不到七月十五,决不接待外客,故而乔老前辈想与欧老前辈提前相见之念……” 乔赛乔听到此处,点头接口说道:“我也知道这桩心愿难以实现,甚至到了‘中元鬼节大会’之上,是否可以看见麒儿的义父?还说不定呢!” 谷家麒闻言,急忙说道:“义母放心,等到‘中元鬼节大会’,一定可以见到义父,因为义父业已被派表演一项娱宾节目!” 乔赛乔讶然问道:“你义父要在中元鬼节大会上,表演什么娱宾节目?” 谷家麒剑眉双挑,冷笑说道:“黑地狱那干狠毒魔鬼,决定义父下手,要把水中萍‘七剑分尸’!” 乔赛乔因知水中萍是谷家麒的红妆密友,听得眉梢紧聚,又复问道:“麒儿这等说法,难道水中萍姑娘也落入了‘黑地狱’人物的魔掌以内!” 谷家麒目射xx精光.恨恨说道:“岂但水中萍业已陷身‘黑地狱’,连她师傅‘冷香仙子’聂冰魂,可能也遇害而死!” 乔赛乔简直大出意外地,失惊说道:“连‘冷香仙子’聂冰魂,也被‘黑地狱’中的人物害死了吗?” 东方刚愤愤说道:“黑地狱的鬼蜮手段,委实无孔不入.除了聂仙子遇害以外,还有‘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文武卜赌’四大,以及端木淑姑娘,谷兄,及晚辈等,均已身中剧毒!” 乔赛乔神色突变地,急忙伸手为谷家麒诊察脉息.并皱眉问道:“麒儿,你当真也已身中‘黑地狱’奇毒了吗?” 谷家麒笑道:“义母不要着急,我与东方兄、端木姑娘等,虽中奇毒,并无大碍!” 说完,遂把别来经过,对乔赛乔详加叙述。 乔赛乔仔细听完,既对“黑地狱”人物的心机手段,感觉惊愤!又对获得一静神尼、梅窝处士、“散淡居士”司马超这干绝世奇人的助力.感觉安慰! 遂自“八骏飞车”以内,取出一只玉碗,递与谷家麒,含笑说道;“麒儿,替我去找一碗洁净仙泉!” 谷家麒去寻来泉水,乔赛乔又以两粒灵丹,化入泉水内,立时碗中水色一片墨黑! 谷家麒讶然问道:“义母,这是什么灵丹,有何用处?” 乔赛乔凄然一笑答道:“这是染发妙药.我要把这满头白发染黑,恢复我的绿鬓朱颜!” 一面说话,一面手持角梳,蘸着碗中黑色药水,一梳一梳地,梳在自己飘萧白发以上! 这种染发妙药,果然灵验无比,白发一经着水,立成墨黑! 谷家麒弄不懂义母的染发用意,只好与东方刚默然相看,不发一语。 乔赛乔像是猜透谷家麒心意,凄然微笑问道:“麒儿,你大概会认为我既已鹤发鸡皮,何必还要这等矫揉做作?” 谷家麒感觉对于义母这种问话,不太容易回答,遂在略一沉吟以后,陪笑说道:“义母若能仗持药力,恢复绿鬓红颜,自然是好!” 乔赛乔摇头苦笑说道:“麒儿,你在武功方面,虽已略有成就,但对于世道人情,却仍差得太远!我自己哪里会想恢复什么绿鬓朱颜?这染发整容之举.还不全是为了你的义父?” 说到此处,乔赛乔的飘萧白发,业已染成了满头乌云,又黑又亮的悦目无比! 她看了谷家麒一眼,缓缓问道:“麒儿,你义父忍辱含羞,自投‘黑地狱’之举,是否为了苟全性命?” 谷家麒浓眉双挑,应声答道:“我义父一身傲骨,豪气凌云.怎会苟全性命?他老人家忍辱偷生,不肯自尽之举,只是为了不使义母与我伤心,并给我们一个拯救他老人家的机会而已!” 乔赛乔点头说道:“他为了不使我们伤心,而忍受莫大耻辱痛苦,自投‘黑地狱’,我们自然也应竭尽所能,不使他在身体痛苦以外,再增加丝毫心灵痛苦!” 谷家麒想起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在“黑地狱”内,被人差役忍辱偷生的意料之中情状,不禁一阵心酸,满眶热泪! 乔赛乔继续说道:“倘若我不设法以药物之力,暂时恢复绿鬓红颜,则在‘中元鬼节大会’以上,让你义父看见我已变得鸡皮鹤发地老丑不堪,岂不使他伤心欲绝?由七月十五直到明年五月初五的一段光阴,怎能活得过去?” 谷家麒听到此处,忍不住英雄虎泪,滚滚而流.把胸前儒衫,湿透了好大一片! 东方刚也伤感得陪同洒泪不已! 乔赛乔自怀中取出一方香巾,一面替谷家麒拭泪,一面轻拍他肩头,柔声说道:“麒儿,你不要哭,我希望‘七剑神君’欧古月及乔赛乔所调教出来的义子佳儿,决不向敌人垂泪!” 话音方了,丈许以外的树影之中,传来端木淑的清脆笑声说道:“伯母说得对,英雄有泪不轻弹,会须痛饮仇敌血!谷兄不要哭了.我来替伯母梳头整发!” 随着语音,一条轻盈倩彰,飘坠“八骏飞车”之前,正是“罗浮山妙香岩潮音洞”中,跟随一静神尼,学会“旃檀心法”.提早赶来的端木淑! 乔赛乔被端木淑的绝世风神所惊,向谷家麒讶然说道:“麒儿,这位姑娘,就是你所说的‘海云庵主’一清大师衣钵传人,又复名冠‘邛崃三绝’的端木淑吗?” 端木淑闻言知道自己真实行藏,已被东方刚揭破,遂看了东方刚一眼,向乔赛乔躬身敛衽含笑说道:“南海普陀‘海云庵主’门下弟子端木淑,参见伯母!” 乔赛乔拉着端木淑的手儿,仔细端详几眼,啧啧赞道:“贤侄女真是一朵秀绝武林的旷世仙葩,根骨资质既属上上之选,又有一清大师那等高明人物,自幼悉心调教,无怪比我麒儿,强得多了!” 端木淑被乔赛乔夸赞得玉颊飞红,微笑说道:“伯母不要对侄儿如此谬赞,我谷世兄英姿挺拔,又获乔伯母及欧神君两位绝代名家,抚养教导,才是秀迈群伦的一时俊……” 谷家麒不等端木淑说完,便即笑道:“端木世妹……” 四字才出,东方刚蹙眉插口说道:“像‘谷世兄’,‘端木世妹’这等称呼,又觉生分,又觉拗口!你们两位先代便是通家至好,如今又复意气相投,干脆以‘淑妹’‘麒哥’相称,不仅亲切得多,叫起来也较顺口!” 谷家麒俊脸微红,但怎肯放弃这种机会?遂顺着东方刚的话头笑道:“淑妹,你‘潮音洞’之行如何?那只‘翡翠鼢’,可曾蒙一静神尼赐借?” 端木淑颇为大方地,也自改口笑道:“麒哥哥,你大概猜想不到.我师伯不仅肯借,她老人家竟索性把这只绿老鼠,送给我了!” 说完.自袖中取出那只色泽翠绿,形状可爱的“翡翠鼢”来,递给谷家麒,含笑说道:“这就是‘翡翠鼢’,麒哥哥替我抱着,我来替伯母梳头整发!” 谷家麒接过“翡翠鼢”,看了两眼,微笑问道:“淑妹,这‘翡翠鼢’形状虽极可爱,但真能克制‘黑地狱’鬼蜮所用的奇异剧毒吗?” 话音刚了,忽然惊叫一声! 端木淑正在手持角梳,为乔赛乔仔细梳整满头乌云,闻声微笑问道:“麒哥哥为何惊叫,是不是被绿老鼠咬了一口?” 谷家麒苦笑说道:“这东西委实灵异.它大概发觉我身蕴剧毒,遂不等招呼地.自动在我臂上,咬了一口!” 端木淑笑道:“它本来不会自动咬你,定是为了你适才对它天赋克毒奇能,表示怀疑,才略为显些本领,给你看看!” 谷家麒伸手抚摸着“翡翠鼢”那一身极为可爱的茸茸绿毛,微笑说道:“淑妹说得不错,除我突然被咬,吓了一跳以外,这臂上咬处,不但不痛,并还凉飕飕地,颇为舒服!” 端木淑一面为乔赛乔整理发髻,一面笑道:“麟哥哥,你索性凝神调气,静坐行功,把那丝凉意,流转周身,以期收效更广!‘中元鬼节大会’之上.‘幽冥主宰’与‘黑心张良’司马庸,便是用入口封喉的断肠毒酒飨客,你也可以畅饮无碍的了!” 谷家麒把“翡翠鼢”递与东方刚.微笑说道:“东方兄,这‘翡翠鼢’既有如此灵异,你也请它咬上一口.早作准备才好!因为你嗜酒如命,每饭无酒不欢,必须有恃无恐,方可在‘中元鬼节大会’以上,开怀畅饮!” 说完,便如端木淑所言,闭目静坐,行功调气! 东方刚伸手接过“翡翠鼢”,向端木淑含笑说道:“我记得‘散淡居士’司马超曾经说过‘翡翠鼢’一次不能咬过四次,并须让它将养半月,否则难免大伤元气……” 话音未了,浓眉一蹙,也被“翡翠鼢”在左臂近肩之处,咬了一口! 端木淑笑道:“东方大哥放心,我在初入‘潮音洞’时,便已被它咬过,如今虽因预防中毒,仍须请它再咬一次,但连同伯母在内,恰好四人,并未超过这只绿老鼠的能力限度!” 乔赛乔见自己头发已由端木淑梳好,遂取出一条丝带,勒在额间.用力一扎,脸上皱纹,俱告消失大半! 端木淑略一端详,又替乔赛乔在丝带以上,加了一条丝巾,半罩乌云,风姿益显绰约,使这名惊寰宇的巾帼奇英,恢复了绿鬓红颜的昔日光采! 乔赛乔整容完毕,把端木淑拉坐身旁,含笑问道:“贤侄女来时,你师伯一静神尼对‘中元鬼节大会’之事,有何指示?” 端木淑笑道:“我师伯无甚明确指示,只向我打了四句禅机!” 乔赛乔颇感兴趣地继续问道:“什么禅机?贤侄女无妨说来给我听听!” 端木淑秀眉微蹙,嫣然笑道:“佛家禅机偈语,总是费人思索,其意在可解而不可解之间!我师伯说的是‘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松柏不凋,金刚不坏’!” 乔赛乔闻言,略一揣摩,忽然脸上微现喜色地,含笑说道:“你师伯的‘大乘神数’微妙异常,她这‘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松柏不凋,金刚不坏’四句偈语之中的第三句‘松柏不凋’似乎指的便是你麒哥哥的义父呢!” 端木淑点头笑道:“欧老前辈苍松翠柏,愈经风霜,愈见老健,本来就是万古不凋!伯母请放宽心,最多等到明年五五端阳,定会团圆相聚!” 说到此处,目光微瞥正在调气行动,把“翡翠鼢”祛毒灵液,运转周身的谷家麒、东方刚二人,又向乔赛乔笑道:“伯母,‘文武卜赌’四大中,号称‘卜魔’的‘铁嘴君平’辛子哲所卜的‘金钱神课’,也是灵验非常,我师伯的‘大乘神数’.不知是否在他以上?” 乔赛乔笑道:“铁嘴君平辛子哲的‘金钱神课’,最多能卜断些眼前之事,哪里能比得上你师伯‘大乘神数’的灵妙深微?我听了贤侄女所说的这四句偈语以后,心中神宁气稳地,舒服多了!” 端木淑蓦然想起一事,向乔赛乔含笑问道:“伯母,你老人家久闯江湖见多识广,知不知道有位姓冷的前辈高人?”乔赛乔想了一想蹙眉说道:“武林好手以内,我想不出姓冷之人,贤侄女知不知道他的年龄形貌?” 端木淑遂把那位与师伯一静神尼,同在“潮音洞”静坐的那位姓冷中年美妇的相貌神情,对乔赛乔细说一道。 乔赛乔听完,不禁诧然说道:“此人是何来历?不但我想不出来.你那师伯平时也极少交游,怎会留她长住‘潮音洞’内……” 众人一番笑语随意游息.展眼间,便已到了七月十五的“中元鬼节”正日! 乔赛乔与端木淑因防患未然,也由“翡翠鼢”咬破皮肉,注入灵液! 谷家麒向义母笑道:“义母,我们是此时便往‘鬼影峰’?还是少时再去?” 乔赛乔道:“中元鬼节大会,晚间才开.我们无防等到正午再去,且在此遥望,看看究有多少武林人物,敢冒险犯难地,赶来观光这座人间地狱!” 话音未了,端木淑便已手指“鬼影峰”脚笑道:“伯母请看远远那乘软轿,轿中坐的便是哀牢山谷‘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抬轿的四位轿夫,则系各具出奇身手的‘文武卜赌’四大!” 第87章 同席 谷家麒等一齐点头,这时身后来路方向,又复隐隐传来“地狱之门”的启闭声响! 端木淑笑道:“不知来人是谁?今日敢于身入地狱的武林豪客,真还不少!” 谷家麒心中猜忖.身后来人,可能是与自己定计,假扮“铁扇先生”的盖世神偷令狐元,但深恐泄漏机密,遂也未向乔赛乔等叙述。 又行片刻,前面曲折之处,已可望见惨淡火光,并有低微人语入耳! 端木淑透了一口长气,微笑说道:“前面大概已到设宴聚会之所,我们这段黑暗旅程,谅可告一段落!” 果然再经两个转折,便看见一座牌楼,牌楼上并有“鬼门关”三个大字! “鬼门关”前,是一片沉沉暗影,但“鬼门关”后,却布满一片赤红暗绿相杂的奇异光芒,远远望去,不知是灯?是血?是水? 直等乔赛乔等,走到“鬼门关”前数丈之处,方看出竟是一片亩许深池,池中满贮血水,并有不少毒蛇恶鼋之属,翻波逐浪。 池上横驾一座长桥,每一桥柱,形作骷髅,从七窍以内,射出惨绿光芒,与血水上下辉映,构成一种令人看来惊心怵目极不舒服的怪异色彩! 端木淑秀眉微蹙.向乔赛乔说道:“伯母,这大概便是世俗传说中黑地狱以内的‘血污池’与‘奈何桥’了!” 乔赛乔点头冷笑说道:“贤侄女请看,前行诸人,未登‘奈何桥’,一齐走向‘血污池’上新建的一片平台.可能这‘中元鬼节大宴’,便是要在‘血污池’上吃喝!” 端木淑闻言,不由一阵恶心,这时四人业已走到“鬼门关”口! “鬼门关”口.站有一个玄衣鬼使,与一个红衣鬼判,鬼判右手持笔,左手则拿着一册类似传闻中的“生死簿”之物! 谷家麒认得这玄衣鬼使,是自己曾见过的“追魂鬼使”钱正威,但红衣鬼判却是陌生不识! “追魂鬼使”钱正威见四人到来,遂以一阵阴凄凄的声调,向红衣鬼判唱名道:“绿鬓妖婆乔赛乔、谷家麒母子,以及‘邛崃三绝’中的岳悲云、东方刚等四名!” 红衣鬼判运笔如飞,似是照着“追魂鬼使”钱正威所唱.把乔赛乔等姓名,登载在那册“生死簿”上! 谷家麒向东方刚苦笑几声,摇头说道:“东方兄,这样一来,我们大概便算名登鬼录!” 东方刚浓眉一轩,狂笑说道:“今天来到‘勾漏山鬼影蜂’,观光‘黑地狱’的武林高人,着实不少,‘幽冥主宰’与‘黑心张良’司马庸,倘若过份狂妄,激起众怒,我就不相信无法把这座‘黑地狱’,闹得地覆天翻,冰消瓦解!” 东方刚话音才了,突然“黑心张良”司马庸的语音,又莫明所自地,隐隐传来,大笑说道:“东方朋友说得不错,诸位既入‘鬼门关’,便全是‘黑地狱’中贵宾!且请先到‘清凉台’上,随意落座,司马庸略整衣冠,即当侍同‘幽冥主宰’登台宴客!” 谷家麒闻言,暗以“蚁语传音”功力,向乔赛乔耳边说道:“义母,麒儿猜得不错,我们一言一行,果然逃不过对方的耳目视听之下!” 乔赛乔嘴皮微动,也以“蚁语传音”答道:“这一点虽是对方厉害之处,但我们未尝不可借此加以利用,嗣后凡属发话之前,务宜多加考虑便是了!” 乔赛乔这几句话儿,是分向谷家麒、端木淑、东方刚耳边所说,三人一齐微微点头,缓缓走向“血污池”上搭建的“清凉台”上! 这座“清凉台”搭得不小,足有三四丈方圆,台上准备了四席盛宴! “黑地狱”深处山腹,自然阴凉,何况台在水上,更使人毫无盛夏炎热之感! 谷家麒指着浮在“血污池”水面几只生相狞恶的巨鼋说道:“这‘清凉台’名不符实,身上虽然凉意侵人,但耳目所及,却毫无清凉之致!” 话音刚了,“黑心张良”司马庸的语声又起,这次却似从“血污池”底,透波传上.哈哈大笑说道:“谷小侠既然认为‘清凉台’三字,名不符实?就请你赐一佳名如何?” 谷家麒剑眉双挑,应声答道:“今日群英毕集,似乎应该叫做‘聚英台’!” “黑心张良”司马庸的哈哈大笑之声,又复透波而出说道:“好个‘聚英台’,这三个字起得好!司马庸的最大愿望,就是集合群英,共同辅佐‘幽冥主宰’.完成武林霸业!” 谷家麒冷笑一声,转身把那随同“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来此的“铁嘴君平”辛子哲,叫到一边,低声问道:“辛朋友,你在进入‘黑地狱’之前,可曾以‘金钱神课’占卜吉凶!” “铁嘴君平”辛子哲点头示意。 谷家麒继续问道:“卦象如何?” 辛子哲因也看出“黑地狱”构造奇妙,不愿高声.遂凑向谷家麒耳边说道:“我占卜数十年,从来未曾有过这等奇异之事!金钱三掷,卦象居然不示吉凶,仍与我上次五五端阳在‘谷五毒宴’上所卜.完全一样!” 谷家麒愕然说道:“黄巢造反.贼在帅位!” “铁嘴君平”辛子哲点头答道:“正是此卦!” 谷家麒又向辛子哲问道:“辛朋友,上次‘五毒大宴’以后,你们‘文武卜赌’四大,可曾发现有中毒现象?” 辛子哲颇为惊奇地说道:“中什么毒?” 谷家麒道:“上次参与‘五毒大宴’以后,我与端木……岳悲云姑娘、东方刚兄,发现均已中了‘黑地狱’的特制剧毒!” “铁嘴君平”辛子哲愕然不信地,目注谷家麒说道:“谷老弟,‘五毒大宴’开宴之前,‘黑地狱’的奸细人物,‘阴风叟’濮阳赫,不是早已离开‘哀牢’,你还看见他的来书吗?” 谷家麒点头笑道:“辛朋友讲得不错,但这种现象,却表示出除了‘阴风叟’濮阳赫外,‘哀牢魔谷’之中,还有另外的‘黑地狱’潜伏人物!” 辛子哲依旧半信半疑地,向谷家麒说道:“照老弟这等说法,当时大家一齐饮宴,岂非连我们‘文武卜赌’四大,也一齐中了毒了?” 谷家麒冷笑说道:“岂但‘文武卜赌’四大一齐中毒,便连‘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与‘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又复何能例外?” 辛子哲见谷家麒神态语气,均极认真,方自失惊蹙眉说道:“既有这等情形,怎的我们全未觉察?包括公孙魔主与南宫漱石在内!” 谷家麒剑眉双挑,恨恨说道:“下毒人计算精确,其心可诛,他要我们在这‘中元鬼节大宴’以上,才开始发作毒力!” 辛子哲似乎对谷家麒所说,觉得有点过于神奇。 谷家麒又复微笑说道:“辛朋友不要不信.你去悄悄告知‘辣手才人’石不开,‘震天神手’澹台曜,‘倾橐先生’包一胜等,让他们行功细察‘丹田’之间,可有毒力隐伏?及是否即将发作?” 辛子哲闻言,悄悄告知石不开等,这“文武卜赌”四大,便各自行功.暗察体内可曾蕴毒? 端本淑走到谷家麒身旁,微笑低声问道:“麒哥哥,你与那位‘铁嘴君平’,说些什么?他可曾为这场‘中元鬼节大会’的吉凶祸福,卜过卦吗?” 谷家麒笑道:“我是叫他们各自运功暗察,可曾中毒?辛子哲未入‘黑地狱’前,便已卜卦,但金钱三掷,不示吉凶,卦象居然又是上次在‘哀牢魔谷’中所卜的‘黄巢造反,贼在帅位’!” 端木淑笑道:“这倒颇为有趣!” 谷家麒看她一眼,微笑说道:“淑妹聪明绝顶,不防推测一下,这次的‘黄巢造反,贼在帅位’卦象,应该怎样解释?” 端木淑正在沉思,“铁嘴君平”辛子哲业已面色极为沉重,走来说道:“谷老弟,你所说不差,我们‘文武卜赌’四大,果然全中剧毒,并在一两个时辰之内,便将发作!” 谷家麒冷笑一声,自怀中取出前次“三大鬼使”掷给自己的那张纸片,递与“铁嘴君平”辛子哲观看! 辛子哲接过看时,只见正面写着“中元鬼节大会娱宾节目”,十字大个,背面则是: “一、哀牢山谷‘文武卜赌’四大,共作火中之舞! 二、‘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表演自尽手段! 三、‘七剑神君’欧古月以‘七剑分尸’绝技,为北天山‘冷香仙子’聂冰魂一派,斩断宗脉!” 辛子哲看完,愤然说道:“慢说欧神君与南宫漱石不会由他摆布,就是我们‘文武卜赌’四大,也宁甘玉碎,不愿瓦全,哪里会听人所命地,共作什么‘火中之舞’?” 端木淑听到此处,插口说道:“辛朋友,你对我们的观感如何?” “铁嘴君平”辛子哲看了端木淑一眼,正色说道:“岳姑娘……” 端木淑摇头笑道:“岳悲云是我化名,我真实姓名叫做端木淑!” 辛子哲改口说道:“端木姑娘与谷老弟,都是人品高尚,功力卓越的武林奇葩,我们‘文武卜赌’四大,对你们均感敬佩!” 端木淑笑道:“既然如此,我要向辛朋友提出一项要求!” 辛子哲道:“端木姑娘,有话请讲!” 端木淑微笑低声说道:“我要求辛朋友转劝你们‘文武卜赌’四大,少时尽量顺从‘黑心张良’司马庸的狂妄举措,千万不可有宁为玉碎之想!” “铁嘴君平”辛子哲目光略扫四外,眉头一蹙,看着端木淑问道:“端木姑娘要我们当着天下群雄,委屈偷生地丢尽颜面?” 端木淑低声笑道:“我们业已拟定攻破‘黑地狱’之策,最迟等到明年五五端阳,必将动手,才奉劝辛朋友等,务须忍辱负重!常言道得好:‘大丈夫能屈能伸’,端木淑深愿‘文武卜赌’四大,能够善体斯旨!” 辛子哲体会出端木淑的言中深意,点头说道:“辛子哲定将端木姑娘之意,转达石不开等,由他们自作决定!” 谷家麒微笑说道:“有烦辛朋友再把南宫漱石请来,与我们谈上几句!” “铁嘴君平”辛子哲闻言,遂走向那正与“不老”宇文弘相互笑谈的“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之前,含笑说道:“谷家麒老弟与端木淑姑娘,请南宫先生移步片刻,有要事面商!” 南宫漱石被辛子哲语中的“端木淑”三字一惊,缓步走过,目光凝注端木淑,微带诧异地,含笑说道:“我想不到姑娘‘岳悲云’三字,竟系化名,你就是‘笑书生’端木杰.与‘飞环侠女’岳凤之女,被‘悲天圣尼海云庵主’收归门下的端木淑吗?” 端木淑含笑点头。 南宫漱石又自叹道:“怪不得姑娘有那么高身手,并使我难以看出来历宗派!尊师‘海云庵主’可好?姑娘与谷老弟找我,有何事商议?” 端木淑躬身答了一句“家师托庇安泰”,便把那张娱宾节目递过。 南宫漱石接在手中,略一过目,便自淡然笑道:“黑心张良司马庸,与‘幽冥主宰’,轿狂自大,妄作诡语,有何足虑?” 谷家麒笑道:“黑心张良司马庸与‘幽冥主宰’,虽然狂妄,但也确有惊人心机,厉害手段!南宫前辈何妨略运内功,搜察搜察丹田小腹之间,是否蕴有奇毒?” 南宫漱石闻言大出意外,但知谷家麒决非无故发话,遂暗运神功,细搜体内奇经八脉及各重要穴道! 片刻以后,南宫漱石双眉一蹙,讶然自语说道:“奇怪,此毒何来?居然并似发作在即!” 谷家麒冷笑说道:“哀牢山一场‘五毒大宴’,使所有同席之人,全都身中‘黑地狱’慢性奇毒,并预先算好,正在这‘中元鬼节大会’之时发作!南宫前辈试想,‘黑心张良’司马庸与‘幽冥主宰’的手段心机,是否高明得令人可怕?” 第88章 四大 南宫漱石越发惊奇问道:“你们也中了毒了?” 端木淑含笑接口说道:“岂但我们,便连‘文武卜赌’四大,及‘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也均莫不中毒!” 南宫漱石牙关一咬,方自目射xx精光。 谷家麒又复向他微笑说道:“南宫前辈,你在武林中的名头威望,暨一身艺业,比我义父如何?” 南宫漱石应声答道:“我既不自诩,也不自卑,说句老实话儿,与你义父相较,可算伯仲之间,无甚上下!” 谷家麒双眉一轩,朗然说道:“既然伯仲之间,无甚上下,则我义父业已为了顾全大局,忍辱含羞,南宫前辈也不必为了一时愤怒,致如‘黑地狱’鬼蜮之愿!” 南宫漱石知道谷家麒是劝自己不可气愤自尽,不由哈哈一笑,目注谷家麒,发话问道:“谷老弟,我曾经放火烧去你义母的‘江东别苑’与你义父的‘七剑宫’,你难道不恨我吗?” 谷家麒尚未答言。 乔赛乔已在远处说道:“七剑宫也好,江东别苑也好,踵事增华,均为魔障!多亏南宫兄两把大火.才烧得欧古月与乔赛乔,幡然觉悟,淡尽名心!往事如露如电.不必再提,目前我们亟应敌忾同仇,捐弃前嫌,共谋降魔卫道!” 南宫漱石见在武林中一向被认为性情最偏狭难缠的乔赛乔,语意居然如此谦和宽让,不由深感一愕。 目光遥注乔赛乔,含笑说道:“武林中最难缠的‘江东别苑主人’,今天居然会说出如此话来,我这‘西风醉客’,倒真应该清清头脑,消消醉意,与这般狠毒狡恶绝伦的鬼蜮之徒,比比心机,斗斗手段!” 说完,又复转对谷家麒、端木淑说道:“谷老弟与端木姑娘尽管放心,南宫漱石纵然无力解毒,也决不会如同‘黑心张良’司马庸所料的当众自尽!” 说到此处,“不老”宇文弘也走了过来,向东方刚含笑说道:“东方贤侄,你可知道令师静禅上人,在与我久别重逢,相谈数语以后,便即功德圆满了吗?” 东方刚闻言,惊得“呀”了一声,不禁虎目噙泪,满面悲戚神色! “不老”宇文弘又复笑道:“佛门弟子万缘皆了,解脱生西,正是刻苦修持的上乘功果,东方贤侄应为令师高兴才对,不必如此悲戚!” 谷家麒与端木淑,也向东方刚劝慰。 就在此时,突在“血污池”的水面上,远远传来一阵乐曲! 乐曲入耳,群豪立即肃静无声,因为全都知道统御“黑地狱”的“幽冥主宰”,及“幽冥主宰”的军师“黑心张良”司马唐,可能即将随在这乐曲以后出现! 但乐曲吹奏片刻,突又寂然无声,谷家麒心中正在暗骂,“黑地狱”鬼蜮太以狂妄张致。 却瞥见了“血污池”上的赤红暗影之中,冉冉飘来八朵血莲,每朵血莲上,站着一个俊秀幼童,四男四女,分列两边,手内持着笙箫笛不同乐器.目不旁视地清吹细奏! 这八朵血莲到了“清凉台”前,倏然停止,“血污池”赤红的水面以上,又复隐隐出现了两朵巨大血莲! 这两朵巨大血莲,现得快.来得也快,展眼间便到了“清凉台”前的丈许之处。 左面血莲以上,站的是位头戴冕冠的皇帝打扮之人,右面血莲以上,则站的是位身着青衫的中年秀士! 群豪注目以后,全都心中明白,皇帝打扮的人,便是统治这“黑地狱”的最高权威人物“幽冥主宰”,青衫中年秀士则是心机毒辣无比的“黑心张良”司马庸! 眼看这两朵巨大血莲,巳到“清凉台”前,“幽冥主宰”与“黑心张良”司马庸,也将跃身登台,与群豪见面之际,“黑地狱”中突生怪事! “奈何桥”上的暗黑空中,突然现出了十六个金色大字,写的是“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松柏不凋,金刚不坏!” “幽冥主宰”与“黑心张良”司马庸见字怫然色变,双双飘身登上“清凉台”。 司马庸并自青衫大袖以内,取出一只金铃“当啷啷”地,连震三响! 赴会群豪,虽知“黑地狱”中似乎来了隐形异人,但均看不透这十六个一闪即灭的金色大字,怎样现出?是何来历? 乔赛乔先是一惊,后是一喜,暗用“蚊语传音”功力,向端木淑耳边问道:“端木贤侄女,这十六个金色大字,正是你师伯用‘大乘神数’所参偈语,难道你师伯一静神尼也到了这‘黑地狱’以内吗?” 端木淑也用“蚁语传音”功力,悄悄答道:“我师伯不愿再出‘潮音洞’,怎会亲自来此?这十六字儿,可能是极为巧合!” 说到此处.“黑心张良”司马庸业已金铃三响,使得“黑地狱”内,万籁无声,形成一片死寂! 司马庸以一双深沉如海,森冷如刀,精芒如电的目光,先行微扫雄群。 然后向正在‘鬼门关”前,“奈何桥”上执役的诸大鬼使,及一般鬼卒,发话说道:“想不到除了‘清凉台’上的各位贵宾以外,居然还有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人物,潜入‘黑地狱’中,有意炫弄惹厌!你们分头传谕,吩咐把‘诛魂网’、‘戳魂刀’、‘锁魂雨’、‘离魂针’,及‘撮魂宝镜’等全部开放,并由十大鬼使,遍查‘黑地狱’,全力搜寻,我要擒住这位轻视‘黑地狱’的特殊来客,使他尝尽司马庸手创‘修罗十三刑’的特殊滋味!” 一干鬼使鬼卒,恭耳聆听“黑心张良”司马庸话后,默然分头传请。 司马庸遂转身向“清凉台”上的赴会群豪,微一抱拳,含笑说道:“黑地狱‘幽冥主宰’,及司马庸,久仰各位高艺盛名,钦敬无已,今日相逢,可称幸会!诸位且请随意入席,司马庸代表‘幽冥主宰’敬酒三杯!” 群豪闻言,遂自纷纷入席,随意落座。 “黑心张良”司马庸斟满一杯美酒,擎在手内,站起身形,刚待发话。 “鬼门关”前,忽然又有客至! 这次来的是一位白发老者,及一位老态龙钟的白衣婆婆! “黑心张良”司马庸目光瞥处,神情微现惊愕。 满座群豪也均觉得这白发老者与老婆婆面貌极生,从未见过,不知是何来历? 谷家麒则看到便知那白发老者.正是盖世神偷令狐元所扮的边疆大侠“铁扇先生”,那老婆婆却属陌生人物! 遂故意向乔赛乔扬声笑道:“义母,今日这‘黑地狱’内,真是群英毕集,连多年未曾出世走动的绝代奇客,也均来观光!你看那位白发老人是不是昔时名震西北边疆,归隐颇久的‘铁扇先生’东门大侠!” 乔赛乔尚末答言,那位由盖世神偷令狐元所扮的白发老人,业已肩头微晃。 一式“移形换影’的绝顶轻功,飘进三丈,目注谷家麒,呵呵笑道:“老弟,你才这点年纪,怎会到眼便叫出老夫名号?” 谷家麒裴得一本正经地,躬身含笑答道:“老人家‘铁扇先生’东门拓七字,威镇边疆,被武林中人物,誉为西北道上的万家生佛!晚辈曾听我义父言及老人家道范,故而猜对!” 令狐元也裴得极像地,蹙眉问道:“老弟怎样称呼?你义父是谁?” 谷家麒躬身答道:“晚辈谷家麒,我义父姓欧,武林人送外号‘七剑神君’!” 令狐元“哦”了一声,点头笑道:“原来谷老弟是‘七剑神君’欧古月的义子,我与你义父足有近二十年光阴,没见面了!” 话完.目光一注“血污池”中的赤红血水,向“黑心张良”司马庸发话说道:“司马先生,东门拓不信你真能杀人如麻,血流成河,积聚下这大一池血水!” “黑心张良”司马庸双眉一挑,冷然说道:“东门大侠,你威镇西北边疆数十年,总不致于认不出这‘血污池’中,是否人血吧?” 令狐元笑道:“这池水中确似含有大量人血,但怎的毫无血腥气味?” 司马庸傲笑说道:“幽冥主宰擅制各种圣药,能令人尸不臭,人血不腥,甚至人死不觉其苦!” 谷家麒想起“铁袖青娥”白玉莲服用“极乐丸”,视死如归,对于割指焚身,均丝毫不觉痛苦之事,遂知“黑心张良”司马庸所说,并非虚语! 令狐元听完,故意仍不信地,怪笑一声说道:“东门拓不信世间竟有如此灵药,我到要下池看看,一开眼界!” 话音方落,身形已飘,轻轻落在“血污池”水面以上,往前从容自在地,走了几步,并俯身低头,细一观看,然后跃登“清凉台”,足下居然未带丝毫水渍! 这种闻所未闻的绝世轻功,看得“清凉台”上的赴会群豪,一齐默然暗惊,对于这位冒牌货色“铁扇先生”东门拓的武学造诣,颇为钦服! “幽冥主宰”与“黑心张良”司马庸的双目之中,也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惊愕神色! 谷家麒则更是惊奇,暗想令狐元虽然预作准备,要在“中元鬼节大会”以上,大变魔术,蒙骗群雄,但是这凌波举步,入水不沉一举,分明是以绝顶轻功与内家真气揉合施为,哪里会是什么障眼之术! 令狐元缓步入席,向“幽冥主宰”抱拳笑道:“血污池中,果然半系人血,东门拓佩服尊驾杀人之多,以及炼药之妙!” “幽冥主宰”微微一笑,并未答言。 “黑心张良”司马庸却向令狐元发话问道:“请教东门大侠,与你同来的那位老婆婆,是什么来历?怎样称谓?” 令狐元看了那白发婆婆一眼,微笑摇头说道:“我与这位老婆婆也是素不相识,直到‘鬼影峰’腰,‘地狱门’前,才彼此相遇!” 令狐元说到此处,那位白发婆婆却缓缓举起右手,示向群雄,掌心写着“冰心哑妇”四字! “清凉台”上群雄,几已尽聚当世武林中的出类拔萃好手,三山五岳奇人,但却无一人知道这“冰心哑妇”,是何宗派来历? “黑心张良”司马庸见字以后,知道对方哑不能言,遂也不再探问。 端起一杯美酒,举向群雄,朗声说道:“司马庸代表‘幽冥主宰’,向各位宾客,敬酒一杯!” 赴宴群雄,虽然均颇怯惧“黑地狱”特制剧毒,但武林人物豪迈成性,在这种情形以下,谁也不肯略为示怯,有失体面,遂齐自举杯,毫不迟疑地一倾而尽! 司马庸目光一扫群雄,点头笑道:“诸位如此胆量气魄,果是英雄本色!司马庸有言在先,今日之宴,只是‘幽冥主宰’及司马庸,与诸位借机见面而已!彼此若有仇恨.也须过了这‘中元鬼节’,再复各自交代!故而各位只要无有对‘黑地狱’为敌之举,司马庸保证也不会对各位施展任何恶毒手段。” 语音至此,微微一顿,目光略注“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文武卜赌”四大,及谷家麒、端木淑、东方刚等,神色忽转冷峭,阴森森地笑了一笑,继续说道:“但今日来客之中,颇有几人,早就体蕴奇毒,并可能即将发作,诸位请勿疑心是司马庸不守诺言,临时作了什么手脚!” 赴宴群雄,听了“黑心张良”司马庸的这番话后,不由全自担心体内已蕴奇毒,一个个默凝神功,自行搜索百穴四肢,奇经八脉! 谷家麒趁着这一段沉寂时间,暗运“蚁语传音”功力,向端木淑说道:“淑妹,你看那‘幽冥主宰’,自从现身以后,根本未曾说过半句话儿,莫非他与那‘冰心哑妇’一般,也是一个哑子?” 端木淑照样以“蚊语传音”答道:“哑倒并不见得,但一切发号施令,既然全由‘黑心张良’独断专行,那‘幽冥主宰’分明只是一位傀儡,司马庸才是‘黑地狱’中的真正主宰!” 第89章 勾魂 谷家麒看了“黑心张良”司马庸一眼,正待发话,忽听司马庸叫道:“玄清鬼使何在?” “玄清鬼使”陆文广应声飘身纵过,躬身答道:“陆文广在,司马先生有何差遣?” 司马庸对这“玄清鬼使’陆文广,倒还略为客气,含笑和声说道:“有烦‘玄清鬼使’,命鬼卒们准备下‘九宫烈火大阵’,司马庸要先替名震江湖的‘文武卜赌’四大,祛除体内剧毒!” 谷家麒闻言,目光一注“文武卜赌”四大,只见“辣手才人”石不开,“震天神手”谵台曜,“铁嘴君平”辛子哲,“倾橐先生”包一胜等四人,均已面色发青,全身颤抖,似在忍受极大痛苦,分明五五端阳所中剧毒,果然正在这“中元鬼节”以上,适时发作! 谷家麒看得好不惊心,暗向端木淑说道:“淑妹,我们若非巧走‘天迷谷’,遇上‘散淡居士’司马超,蒙他金针制毒,又由‘翡翠鼢’注入灵液预防,今日还不是和这‘文武卜赌’四大一样痛苦!” 端木淑凛然点头。 这时“玄清羽士”陆文广指挥鬼卒,在“血污池”的水面以上,布置了九九八十一朵铁制金莲,每朵金莲大如海碗,出水二寸,森然列出生、死、惊、开、休、伤、杜、景等奇门门户! “黑心张良”司马庸等鬼卒们把这九九八十一朵铁质金莲布好以后,伸手不住连弹,自指尖上弹出无数惨绿火星,向“血污池”上,冉冉飞去! 说也奇怪,这些惨绿火星,飞过每一朵铁制金莲之时,莲蕊中便即喷出一股高达七寸的惨绿色火焰! 刹那之间,九九八十一朵金莲之间,业已成了一片惨绿火海! 司马庸得意一笑,回头目注“文武卜赌”四大,冷然说道:“四位大概再有片刻,便将忍受不住腹内毒力煎熬,可能难过得满台乱滚!” “文武卜赌”四大,目光齐自愤怒已极地,冷“哼”一声,“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则视死如无睹,无丝毫表示! 司马庸晒然而笑,又复说道:“四位虽然功力绝高,但毕竟是血肉之躯.难抗脏腑剧毒,要不要司马庸代为设法除祛?” “文武卜赌”四大尚未答话。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业已缓缓问道:“司马先生打算怎样祛毒?” 司马庸指着那九九八十一朵喷火金莲,微笑说道:“这方法极为容易,只要请他们各展轻功,走遍九九八十一朵火金莲,奇毒自解!”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闻言,遂向“文武卜赌”四大低声说道:“四位贤弟不妨暂时忍气,便如司马庸之言,去往‘血污池’上,活动活动!” “文武卜赌”四大性情原极怪僻高傲,本来宁死也不肯服从“黑心张良”司马庸所说,但因谷家麒劝告在先,又听“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如此说法,遂相互暗打招呼,微一咬牙,各自勉强提聚神功,向那九九八十一朵火金莲纵去! 说也奇怪,“文武卜赌”四大体内所蕴剧毒,本已渐渐发作,脏腑难支,精神显得疲备异常。 但四人身形刚刚落在那喷出惨绿火焰的铁制金莲以上,便已疲惫全消,精神大振! 精神既振,信心亦增,遂如“黑心张良”司马庸所言,各展绝世轻功,在九九八十一朵喷火金莲以上,翩翩游走! 东方刚看得向乔赛乔慨然叹道:“真亏‘黑心张良’司马庸想得出这种娱宾节目,他果然能把‘文武卜赌’四大,戏弄得共作‘火中之舞’!” 乔赛乔冷笑说道:“方才那十六个金色大字,出现得太以离奇,司马庸传令严搜‘黑地狱’,迄今尚无丝毫回报,故而目前虽然得意.后面却必有足以使他震惊的连台好戏可看!” 这时“文武卜赌”四大业已把九九八十一朵喷火金莲走遍,并试出体内所蕴奇毒,果告消除,遂一齐擞含羞愧地,纵回“清凉台”上! “黑心张良”司马庸突然目注“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以一种阴森森的口吻说道:“南宫大侠,你的脏腑之间,是不是也觉得有些不太舒服的异样感觉?” 南宫漱石因已在谷家麒手中,看过那份娱宾节目,知道“黑心张良”司马庸是想用言语刺激自己羞愤自尽! 遂淡然一笑,点头说道:“我在参与‘哀牢魔谷’五五端阳的那场‘五毒大宴’以后,便知身中奇毒,着实佩服你这位司马先生的心机手段!” “黑心张良”司马庸神情冷峻地,一笑说道:“南宫大侠既然早知中毒,想必早已治好?” 南宫漱石摇头大笑说道:“黑地狱剧毒,岂是轻易能解?何况我又猜出这毒力强弱,是你预算好,要到‘中元鬼节’才会发作,自然不必白费心机,胡乱求救,还是等到今日向你这位‘黑心张良’,索讨解药,来得直接有效!” “黑心张良”司马庸又复一阵森森冷笑说道:“想不到南宫大侠也不惜降低你一代奇客身份,竟会向我这种左道邪魔,索讨解药?” 南宫漱石胸有成竹,毫不为忤地,大笑说道:“蝼蚁尚且贪生,为人岂不惜命?一代奇客身份,能值几文?但不知我已忝颜开口,你这‘黑心张良’却肯不肯施予解药?” “黑心张良”司马庸委实意料不到“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竟会一反昔日的高傲态度,如此发话? 只好手指“血污池”内,喷出惨绿火焰的九九八十一朵铁制金莲,晒然冷笑说道:“要想解毒不难,但却需请南宫大侠效仿适才‘文武卜赌’四大之举,也往这些喷火金莲以上,游走一遍了!” 南宫漱石哈哈笑道:“常言道得好:‘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南宫漱石现在只得敬遵司马先生所命!” 语音了处.身形便即离座而起,凌空飘向“血污池”内! 乔赛乔突然鼓掌喝彩叫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南宫大侠如此行径,才是名符其实的真正一代奇客!” “黑心张良’司马庸看了乔赛乔一眼,冷然不语! 转瞬之间,“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业已踏遍九九八十一朵喷火金莲。 但他除了祛解体内所中奇毒以外,并还借此显示了绝世罕见的内家功力! 原来在南宫漱石飘然走过以后,不但他足底金莲所喷绿火立灭,连莲瓣莲蕊,均被踩平,变成一张张金色荷叶! 金莲承受如此压力,水面却无微波,直等南宫漱石飘身上岸,群雄望见那绿火尽灭,莲瓣齐平,化虚浮在“血污池”水面的九九八十一张金叶,无不失声赞叹! 南宫漱石方才行功踏花之际,便已试出自己体内奇毒全消.遂目注“黑心张良”司马庸,微笑说道:“司马先生,你第二项娱宾节目,虽未实现,却亦未成空,因为南宫漱石略为卖弄之下,也以‘步步降魔’的‘金刚脚’法,替你表演了另一项娱宾节目!” “黑心张良”司马庸脸色微变,眉尖一挑,目光电扫谷家麒、端木淑、东方刚等三人,阴侧侧地说道:“南宫大侠虽然绝艺惊人,但司马庸所布置功能祛毒的‘圣火金莲’,既已被你毁去,也就等于另外几位曾经参与‘谷五毒大宴’,同样中了奇毒之人的性命,在你足下断送!” 南宫漱石闻言,悚然一惊,暗想自己适才施展“步步降魔”的“金刚脚”功力,踏毁莲花之际,确实未曾顾虑及此,遂也深为焦急地一蹙双眉,向谷家麒等人看去! 谷家麒知道南宫漱石心意,纵声狂笑说道:“南宫老前辈放心,天生一物,必有一克,你认为‘黑地狱’剧毒,不是轻易能解!谷家麒等,却认为毫不足惧!” 说到此处,偏头改向“黑心张良”司马庸讪笑说道:“司马先生,你若不信,何妨再多准备一些断肠毒汁,谷家麒当面敢饮,决不皱眉!” 这几句话儿,委实大出“黑心张良”司马庸意外,但目光微瞥之下.发现谷家麒等,确无丝毫毒力将发情状! 司马庸眼珠一转,凶心大动,蓦然厉声叫道:“勾魂女鬼何在?” “奈何桥”另一端上,有人异常凄厉的答应一声,跟着便在桥上缓步走来一个两鬓挂着长长纸线身穿麻衣,面容狞恶的可怖白头女鬼! 这麻衣白头的“勾魂女鬼”,走到“奈何桥”中止步,向“清凉台”上的“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躬身一礼! 司马庸冷然喝道:“你去准备人形刀靶,并命四大鬼卒,将‘七剑神君’欧古月带来,我要请他表演‘七剑齐飞盲目打穴’绝技,以娱宾客!” “勾魂女鬼”领命退去。 “黑心张良”司马庸又转向乔赛乔、谷家麒等人,沉声说道:“你们若想‘七剑神君’欧古月安然无恙,则在他到此以后,便不可与其交谈任何言语!否则我要使他当众尝受纵是大罗金仙也将骨化形销的‘修罗十三刑’的滋味!” 谷家麒闻言,双眉一挑,正待愤然答话。 乔赛乔却以“蚊语传音”功力,向他耳边说道:“麒儿忍耐,这‘黑心张良’司马庸心肠阴狠,手段极辣,既说得出,便作得到!我们为了你义父安全,一切务宜逆来顺受,你只谨记一静神尼的‘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松柏不凋,金刚不坏’等四句偈语,便可抑怒宁神,静观其变!” “黑心张良”司马庸见乔赛乔嘴皮微动,知道是在盯嘱谷家麒,遂冷笑一声说道:“少时欧古月到此,慢说你们不可与他答话,便是所有在场宾客中,若被司马庸发现有用‘蚁语传音’功力,向他通语事情,欧古月的苦头,就吃大了!” 说到此处,又复目注站在“鬼门关”口的“追魂鬼使”钱正威,厉声叫道:“追魂鬼使请传令鬼卒们,准备‘修罗十三刑’中的‘刀山’‘炮烙’‘油锅’三刑,并从‘修罗狱’中,提取三名罪犯,当场处决,让‘清凉台’上的一干远道来宾,开开眼界!” 话音刚了,乔赛乔便即摇手说道:“司马庸,你不必以残暴树威,多杀无辜,乔赛乔保证我自己及与我同来诸人,均不与欧古月说话便了!” “黑心张良”司马庸闻言笑道:“江东别苑主人向来言无二字,有了你几句话儿,我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让各位来宾,欣赏‘七剑神君’欧古月表演的‘七剑齐飞,盲目打穴’绝技!” 说到此处,那麻衣白头的“勾魂女鬼”,已从“奈何桥上”,推来一具下装四轮的黑色纸笼! 这具黑色纸笼,约莫三尺方圆,高有六尺,四周糊以极厚黑纸,但在对着“清凉台”的一面之上,却用白漆画出一个人形,人形身上,并以珠笔圈点了七处穴道! “清凉台”上诸人,无一不是武林名家,故均到眼便知这七处穴道点是眉心“鼻梁穴”,咽喉“俞府穴”,右肩“天泉穴”,左肩“极泉穴”,腹部“四隔穴”,右胯“归来穴”,及左腿“巽门穴”! “勾魂女鬼”把黑色纸笼推到“奈何桥”中央,安置妥当以后,便向“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略一躬身,下桥自行离去! “黑心张良”司马庸见“勾魂女鬼”业已安排妥当,遂提气高声叫道:“放‘度厄舟’,有请‘七剑神君’欧古月!” “清凉台”上群雄,听了“黑心张良”司马庸这两句话后,不由全都紧张起来,但其中最紧张的,自然还是乔赛乔、谷家麒、端木淑、东方刚等! 片刻以后,“血污池”上的血红暗影之中,出现了一只白色大船,由四名狰狞鬼卒.在两侧操舟,盘头上则巍如山岳地卓然站着“七剑神君”欧古月! 第90章 幽冥主宰 乔赛乔及谷家麒看见这船头上站的“七剑神君”欧古月后,方知自己初进“地狱门”时,所见囚车中的欧古月,乃是其他鬼卒假扮,用以惑乱自己心神而已! 原来“七剑神君”欧古月卓立船头,青袍飘拂,神采依然,只是身上多了三样极为可笑的配备而已! 这三样可笑配备,是欧古月戴着一具有口有鼻,但却无眼的黑色面罩,手上戴着一副纸铐,脚上戴着一副纸镣! 乔赛乔、谷家麒,看得自然内心奇酸,情绪激动,但均竭力按纳,沉默注视! “七剑神君”欧古月则因所戴面具无眼,故而尚不知自己的爱侣义子,以及若干武林旧识,全在“清凉台”上! 到了距离“清凉台”六尺左右,四名狰狞鬼卒,收桨停船。 “七剑神君’欧古月扬声问道:“司马先生找我何事?欧古月早已声明,既已身入‘黑地狱’,愿听你一切限制,却不服从你任何命令差遣!” 司马庸含笑说道:“今日因系‘中元鬼节’,颇有一些武林高朋,来我‘黑地狱’中赴宴,司马庸想请欧神君……” 话犹未了,“七剑神君”欧古月便即摇头冷笑说道:“司马先生不必多言,欧古月一到‘黑地狱’,你便替我加了三项限制!头上加罩,使我不能到处观察,腕上加铐,使我不能随意出手,足上加镣,使我不能自在游行……” “黑心张良”司马庸也不等“七剑神君”欧古月说完,便即接口笑道:“欧神君所称镣铐,均系纸制,不过游戏性质,司马庸是想借以磨炼磨练欧神君的火性而已!” “七剑神君”欧古月听完司马庸话后,纵声狂笑说道:“欧古月生平不轻然诺,我既自愿听你限制,则一幅无眼布罩,何异双目已盲?两副纸铐纸镣,也等于是寒铁精钢,所铸刑具!” 这几句话儿,不但听得“清凉台”上群雄,个个嗟叹点头,便连“黑心张良”司马庸,及“幽冥主宰”,也对“七剑神君”欧古月光明磊落的高傲风骨,心折不已! “黑心张良”司马庸缓缓笑道:“欧古月,你可知道今天这场‘中元鬼节大宴’的席上嘉宾,有‘江东别苑’主人,及谷家麒老弟在内!” “七剑神君’欧古月“哦”了一声,右足微退半步,虽然看不见他脸上表情,但已充分显露出了惊愕意外之状! “黑心张良”司马庸又复说道:“故而今日我请欧神君一试‘七剑齐飞,盲目打穴’绝技,以娱佳宾之举,却附带有一项交换条件!” 欧古月问道:“什么交换条件?” “黑心张良”司马庸笑道:“欧神君如肯一显身手,我便替你把头上面罩,除去片刻,让你与‘江东别苑主人’及谷家麒老弟见上一面!” “七剑神君’欧古月略一沉吟,点头说道:“我答应你这项交换条件!” “黑心张良”司马庸使命船头鬼卒,替“七剑神君”欧古月取下头戴面罩,及腕间纸铐! 这时,“清凉台”上群雄,对于“七剑神君”欧古月身中剧毒,入陷“黑地狱”内.却仍保持如此傲骨英风,不由一齐暗暗钦佩! 欧古月面罩一去,乔赛乔、谷家麒几乎惊讶出声,原来“七剑神君”欧古月虽然英风傲骨,依旧当时,但两鬓之间,却已与乔赛乔一般,凋尽青丝.换了如霜白发! 乔赛乔、谷家麒均知此时此地不能为“七剑神君”欧古月的心情以上,再添丝毫烦恼,遂强自抑压悲凄,装出一副喜悦神色,与欧古月六目互对! “七剑神君”欧古月哪里知道乔赛乔早为自己凋残绿鬓,逝却朱颜? 看见爱侣及义子俱颇安好以后,好像心灵之中,业已获得极大慰藉,含笑转头,朝“奈何桥”上那具黑色纸笼看了一眼,便命鬼卒再替自己把黑布面罩戴上。 欧古月面罩一戴,乔赛乔与谷家麒便忍不住双目抛珠,衣襟尽湿,连端木淑、东方刚也看得陪同垂泪不止! 谷家麒一面伤心垂泪,一面却在忖度着两桩疑问! 这两桩疑问,都是有关那具即将成为“七剑神君”欧古月表演“七剑齐飞,盲目打穴”手法目标的黑色纸笼! 第一桩疑问是这具纸笼,何必要做得如此之大? 第二桩疑问是四周糊笼之纸,何必要用黑色? 谷家麒毕竟聪明绝世,略一思索以后,居然对这两桩疑问,获得答案! 但他获得答案以后,不禁目注那具黑色巨大纸笼,胸中热血如沸,悲痛欲绝! 他这双悲痛目光,仿佛能够透视纸笼,看见那白漆所画人形以后的笼中,绑着一位被点晕穴,人事不知,曾与自己一度倾心,也一度发生误会的北天山“冷香仙子”聂冰魂衣钵传人,水中萍女侠! 这时“七剑神君”欧古月面罩业已戴好,正自伸手在所着青袍以内,取出了七柄金色小剑! 谷家麒又看了黑纸笼上白漆所写人形的七处大穴一眼,知道义父只要把手一扬,便将全如娱宾节目中所画的替“北天山冷香仙子”一派,斩断宗脉,使水中萍身中七剑,分尸惨死! 如此紧张的局面之下,谷家麒委实按捺不住激动心情,不由自主地,脱口叫了一声“义父”! 这时因再无来客,已与“追魂鬼使”钱正威,同自“鬼门关”口,改为侍立“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身后的那位“红衣鬼判”,闻言厉声叫道:“谷家麒已违司马先生禁例,‘七剑神君’欧古月应受‘修罗十三刑’中的‘炮烙’之刑!” 谷家麒听得心神一颤,“黑心张良”司马庸却向那“红衣鬼判”摇头摆手笑道:“谷老弟久未见他义父,情感冲动,出于无意,姑且法外施仁,免除欧神君的炮烙之刑!但倘若有人再犯,便一并加重处罚,决不宽贷!” 谷家麒听“黑心张良”司马庸如此说法,只好怀着满腹悲痛,目注“奈何桥”上的黑色纸笼,含泪无言。 因为他在权衡轻重之下.无法不把“七剑神君”欧古月的安危,看得比水中萍的性命为重! “七剑神君”欧古月把七柄金色小剑,分执左右两手,“黑心张良”司马庸却向他发话问道:“欧神君,你方才已把那黑色纸笼剑靶的位置,看清了吗?” “七剑神君”欧古月微一点头。 “黑心张良”司马庸又复缓缓说道:“欧神君的‘七剑齐飞,盲目打穴’绝技,堪称天下无双!如今我请你打那笼上所绘人形的七处大穴,并在金剑出手以后,立即回转所居,不可与‘清凉台’上宾客,互作任何谈话!” 语音一了,便即挥手命令驾船前来的四名狰狞鬼卒,掉转船头,缓缓驶去! “七剑神君”欧古月静等船离数尺,蓦然两手齐翻,七柄金色小剑,齐用阴把反手甩出,化成七线金光,毫不偏差地,射中了黑色纸笼所画人形的七处要穴! “清凉台”上群雄,均虽当世名手,但见了“七剑神君”欧古月这不仅“盲目打穴”,又已变换位置,更系用极难的阴把手甩出的七柄金剑,仍有如此准头,也不禁发自内心地,喝起一声暴雷大彩! 欧古月所乘船只,也就在这群雄彩声之中,慢慢隐失于“血污池”上的血红暗影以内! “清凉台”上群雄,既是惊佩,又觉惆帐,目送“七剑神君”欧古月去后,才又一齐注意“奈何桥”上的黑色纸笼! 但目光注处,群雄不禁大吃一惊,原来画在那具黑色纸笼上的白漆人形的七处要穴之中,如今正自插着金色小剑的伤口以内,不停流出殷红鲜血! 谷家麒知道自己所料果然不差,不禁悲声自语说道:“这哪里是什么‘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松柏不凋,金刚不坏’?应该叫做‘见怪不怪,坐受其害,松柏不青,红颜不在’才对!” 乔赛乔与端木淑、东方刚等,既见黑纸笼内藏得有人,也均猜想到了水中萍身上.不由一齐黯然欲绝! “黑心张良”司马庸则得意异常地,扬眉叫道:“勾魂女鬼何在?” 方才传呼“勾魂女鬼”,一唤即来,但如今却在“黑心张良”司马庸连唤三声以后,仍自毫无回响! “黑心张良”司马庸双眉一挑,侧顾身旁“红衣鬼判”厉声说道:“勾魂女鬼擅离职守,罚她身上刀山,并在‘血污池’中,浸泡三日!” “红衣鬼判”躬身领命,用笔记在手托大簿之上! “黑心张良”司马庸又向“追魂鬼使”钱正威说道:“追魂鬼使,你派上两名鬼卒,把那黑色纸笼,转过正面,打开笼门!” “追魂鬼使”钱正威如命派遣鬼卒照办。 “黑心张良”司马庸目注谷家麒,阴侧侧地笑了一笑说道:“谷老弟聪明绝顶,你可猜得出那装在黑色纸笼之中,被你义父欧神君作为剑靶的,是位什么人物?” 谷家麒目毗欲裂地,怒声答道:“司马昭之意,尽人皆知,像你这种恶魔,还有良善手段?那黑色纸箱之中,定然是死得极其无辜,也极其可怜的,北天山‘冷香仙子’聂冰魂一派传人,水中萍姑娘!” “黑心张良”司马庸目闪光芒,哈哈狂笑说道:“谷小侠果然猜得丝毫不差,你要知道间接杀死水中萍的,虽是我‘黑心张良’司马庸,但直接为北天山‘冷香仙子’聂冰魂一派斩断宗脉,把水中萍七剑分尸的,却是你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 说到此处,向“奈何桥”上的两名鬼卒,扬声叫道:“你们且把笼门打开,让‘清凉台’上宾客看看笼中人本来面目,以及‘七剑神君’欧古月的狠辣手段!” 谷家麒委实忍耐不住,“朱砂巨灵神掌”功力暗凝,一只右掌,顿时红若朱砂,胀大将近一倍! 端木淑伸过一只手儿,暗暗握住谷家麒的右掌,凑过香唇,在他耳边,低声说道:“麒哥哥,不要动怒,你难道忘了‘散淡居土’司马庄主为我们‘金针闭穴’之事,我们丹田间尚有剧毒未祛,不能妄用真力!” 谷家麒闻言,方自钢牙一咬。 “奈何桥”上的两名鬼卒,业已把那具黑色纸笼转过正面打开笼门! 笼门一开,笼内赫然果是一具身中七剑的惨死女尸! 但“清凉台”上群雄,包括“幽冥主宰”、“黑心张良”司马庸.及乔赛乔、谷家麒、端木淑、东方刚等在内.脸上均显然流露出惊、疑、喜、怒暨莫明其妙的各种神色! “幽冥主宰”与“黑心张良”司马庸是又疑又怒! 乔赛乔、谷家麒等,是惊又喜! 其他赴会群雄,则均是一副莫明其妙之状! 原来笼内身中七剑的惨死女尸,身着麻衣,鬓挂纸钱,满头白发,哪里是谷家麒预料中风神绝世的水中萍姑娘?而是适才奉命把这具黑色纸笼推来,布置一切的“勾魂女鬼”! 这种怪异之事,委实怪异得出乎任何人意料之外。 “清凉台”上群雄,个个默然无声,均自暗以本身智力,推测其中究竟? 因为“勾魂女鬼”明明是把这具黑色纸笼,推到“奈何桥”中央布置妥当以后,方自下桥走去。 却怎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宛如鬼魅一般的,钻进黑色纸笼,代替北天山“冷香仙子”聂冰魂的唯一传人水中萍姑娘,挨了“七剑神君”欧古月的七柄金色小剑? 济济群雄之中,最聪明的自然要数“黑心张良”司马庸,故而他在微微一愕以后,最先省悟出其中奥妙! 司马庸知道自己陪同“幽冥主宰”,刚到“清凉台”时,天空中所现出的“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松柏不凋,金刚不坏”字迹,及“奈何桥”黑色纸笼以内,金蝉脱壳,大变活人的怪事,均是一人所为,而这人就是适才把黑色纸笼推到“奈何桥”上的冒牌“勾魂女鬼”! 第91章 退后 但他却无法判断这位能够潜入“黑地狱”,救走水中萍,假扮“勾魂女鬼”,使自己当众失色感觉大大难堪的怪异人物的来历身份! “清凉台”上群雄,除了对这件怪事,惊疑万分以外,心中并均提高警觉,认为“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恼羞成怒之下,或许会有什么恶毒举措? 但“黑心张良”司马庸毕竟不愧为一代枭雄,脸色微变以后,只是淡然一笑,向“追魂鬼使”钱正威说道:“追魂鬼使请去关闭‘黑地狱’对外一切通道,‘中元鬼节大会’也暂告结束,司马庸与‘幽冥主宰’,亲身送客!” “追魂鬼使”钱正威躬身领命,如飞驰去。 司马庸又向群雄微一抱拳,含笑说道:“司马庸本来想在宴后,邀请诸位参观整座‘黑地狱’的一切布置,但谁知竟有绝世高人,隐形挑战,只好暂时变计,把这未完盛会,期诸异日的了!” 群雄闻言,虽均以不得参观“黑地狱”各处设施为憾,但却又对能以安然退出这所恐怖凄凉的人间魔窟,感觉欣慰! 谷家麒一面起立,一面心中暗忖.盖世神偷令狐元与自己所定之计,似乎失效,他除了在初来时,于“血污池”水面,略显神功以外,别无机会施展所准备的魔术手法,“黑心张良”司马庸也末见对他暗下任何恶毒手段! 方自思念及此,忽听“黑心张良”司马庸向那位冒牌的“铁扇先生”东门拓,阴侧侧地怪笑说道:“东门大侠,你能否在我‘黑地狱’中暂作勾留,盘桓几日?” 令狐元所扮的“铁扇先生”东门拓冷笑一声,接口答道:“司马先生名不虚传,你好厉害的心机,好巧妙的手段,东门拓已在懵然不觉之下,中了剧毒,还不是由你摆布,我大概也不想生出这‘黑地狱’了!” 群雄听得“铁扇先生”东门拓已中剧毒.不由好生吃惊,遂均一面走出“鬼门关”,一面行功暗察自己可曾中毒? “黑心张良”司马庸与“幽冥主宰”把群雄送到那条黑暗甬道末端,驻足拱手笑道:“司马庸志在辅佐‘幽冥主宰’,完成武林霸业,故而凡属身有奇才异能之士,一一均在我竭力罗致之中!不知今日诸位贵宾以内,可有人自愿与司马庸等合作?” 这几句问话,换来了一片沉默! “黑心张良”司马庸冷笑一声,袍袖拂处,群雄头顶上方,突然现出一条惨绿光芒,绿光中可以看出甬道顶端,盘有宛若蜂巢,不可数计的千百**! 群雄瞩目骇然,方自凝功防备。 “黑心张良”司马庸又复阴森森地笑道:“这些**之中,所存的是一滴沾肤,无药可救的‘修罗汁’,倘若司马庸悄悄发射,诸位猝不及防之下的后果如何?应该可以想见!” 群雄听得毛发悚然。 司马庸继续得意地笑道:“类此埋伏,‘黑地狱’共有九十九处之多,十大鬼使,各擅绝世神功,司马庸本身的武学智慧,也不甘屈居任何人后,试问举世武林各派,能否选出任何一派,足与‘黑地狱’的强大实力,颉颃比拟?” 群雄依然以沉默相对,无一作答! 司马庸狂笑说道:“适才在‘奈何桥’上故弄玄虚的狂妄鼠辈,司马庸此时虽然不屑比较,但已撒下天罗地网,谅他插翅难逃,终将形消神化,骨肉成泥,变为‘血污池’中的几滴血水而已!” 谷家麒听得委实难忍,遂“哼”了一声,半似对“黑心张良”司马庸讽刺,半似自语地,缓缓说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松柏不凋,金刚不坏!” “黑心张良”司马庸看了谷家麒两眼,并未发作,又向群雄微抱双拳,含笑说道:“司马庸深愿诸位略窥‘黑地狱’实力之后,能够自动前来,彼此合作,但这自动的期限,定为半年,过了半年之期,司马庸便将施展手段心机,使今日在场诸位,一人不缺地齐齐被动投效!” 说到此处,蓦然提气喝道:“大力鬼使,且开‘地狱之门’!” 话音了后,一阵隆隆巨响,“地狱之门”渐开,但那位“幽冥主宰”,却在“地狱之门”开启以前,电疾遁去! 端木淑知道“幽冥主宰”是畏惧应验昔日向师伯一静神尼所发誓言,不敢见天日星月之光,才有这般举措! 群雄走出“地狱之门”,均自暗透一口长气! “地狱之门”展眼间又复隆隆阖死,就这一门之隔,便使门外群雄,与门内的“黑心张良”司马庸.及令狐元所扮的“铁扇先生”东门拓,分成了光明黑暗两个世界! 群雄微一寒喧,纷纷散去,只剩下那位自称为“冰心哑妇”的白发婆婆,以一种神秘的眼光,向着谷家麒、端木淑两人凝视! 端木淑首先嫣然笑道:“老婆婆,你好像有甚话儿,要向我们说吗?” “黑心张良”司马庸送走群雄之后,立以“摄魂铃”召集“十大鬼使”,询问搜寻混进“黑地狱”大弄玄虚之人一事,有何结果? “十大鬼使”及一般的鬼卒报称,几乎搜遍整座“黑地狱”,也未发现丝毫踪迹,可能来人业已乘隙遁去! 司马庸闻言,也觉无可耐何,遂向令狐元所扮的“铁扇先生”东门拓笑道:“东门大侠的绝艺神功,司马庸钦佩已久,你如今中毒甚剧,若无解药,顷刻间便将全身化脓而亡!常言说得好,识时务者方为俊杰,不如听从司马庸之劝,与我共同辅助‘幽冥主宰’,完成武林霸业,则司马庸不但请‘幽冥主宰’,立赐解药,并由东门大侠,统率‘十大鬼使’!” 令狐元故意沉吟片刻,长叹一声说道:“我只愿辅助‘幽冥主宰’五年,五年以后,去留必须听我自便!” 那位自从现身以来,一直未曾开口的“幽冥主宰”,突然发话说道:“东门大侠既然这等说法,我们便以五年为期便了!” 说完,便由身边取出红黑白三个小小玉瓶,自白玉瓶倾出一粒梧桐子大小的白色灵丹,递与令狐元服下! 令狐元一面服药,一面目光微注那三个玉瓶,“幽冥主宰”又复微笑说道:“这红玉瓶中,是我所炼剧毒的永久解药,白玉瓶中,是临时解药,黑玉瓶中,则是‘黑地狱’特殊圣药‘极乐丸’!在五年以内,我每隔十日,使东门大侠服食一粒临时解药,等五年期满,再赠予永久解药,那时便恢复自由之身,去留任便的了!” 话音了后,又向“黑心张良”司马庸笑道:“司马先生,吩咐再开一席盛宴,欢迎东门大侠,并邀‘十大鬼使’作陪,彼此放怀畅饮!” 司马庸如言传命,令狐元心中暗喜,因为乘着觥筹交错,酒酣耳热之间,自己便可施展神偷妙技! 他所擅神偷妙技,举世无双,上次在“邛崃幽谷”的“三绝大宴”以上,便曾不动声色地,把“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等人身上藏的印章等物,一齐偷到手内! 如今照方抓药,再度施为,仅仅站起身形,向“幽冥主宰”,“黑心张良”司马庸,及’十大鬼使”,敬酒一周,便已把“幽冥主宰”怀中红、黑、白三个玉瓶,全数偷得! 但令狐元因知自己虽得解药,尚须等待机缘,逃出“黑地狱”,故而盗药之事,不宜败露过早。 遂自三个玉瓶以内,各倾出三粒丹药,然后借着二次敬酒,又把玉瓶送还“幽冥主宰”怀内。 这一顿盛宴,吃喝的颇为痛快,席散以后.“黑心张良”司马庸趁着酒兴,带领令狐元参观“黑心地狱”各处,并把一切机关埋伏,扼要叙述。 令狐元自然聚精会神地.一一仔细观察默记。 “黑心张良”司马庸最后把他带到一座黝黑石室以外,含笑问道:“东门大侠,请你猜猜这是什么所在?” 令狐元摇头示意,“黑心张良”司马庸微微一笑,伸手向那两扇紧闭石门.轻拍一掌,门上居然立即现出磷光闪闪的“人皮库”三个绿色大字! 令狐元大吃一惊,骇然问道:“这库中所藏,难道都是人皮?” “黑心张良”司马庸点头得意地笑道:“这‘人皮库’中,除了整整一百张有名人物的人皮以外,还有一位活人,禁闭其内!” 令狐元灵机一动,含笑问道:“这位活人是不是‘七剑神君’欧古月?” “黑心张良”司马庸点点头笑道:“东门大侠猜的不错!” 话音方了,觑准“人皮库”三字中,“库”字的最上一点,屈指轻弹,罡风微啸过处,那“人皮库”的两扇石门,便即“呀”然自启! 库门一启,门中便即吹出一股慑人阴风,使得令狐元不由自主地.退后半步,心神一颤,毛发皆竖! 阴风过后,瞥见“人皮库”中,地势颇大,四边壁角,各点着一盏骷髅灯,绿光黯淡,火焰跳动之下,越发为这间石室,添了不少凄凉景象! 室中沿壁排列着百具假人,每具假人,均披着一张人皮,另外有张石榻,“七剑神君”欧古月便在这石榻之上,盘膝静坐! “黑心张良”司马庸等令狐元看清“人皮库”内景象,遂对着门旁一处暗钮,伸手隔空一指,“人皮库”的两扇石门,便又自动闭死! 司马庸一面施为,一面向令狐元笑道:“这‘黑地狱’中各种门户的暗钮之上,均有剧毒,如欲开启,必须用内家罡气,凌空指点,或是以物代手,千万不可直接沾肤!” 参观各地完毕,遂指定居处,请令狐元安歇,并说明除了离开“黑地狱”,必须获得自己及“幽冥主宰”允许之外,在“黑地狱”中可随意游行,百无禁忌! 一连三日过后,令狐元见“黑心张良”司马庸对自己毫木疑心,“幽冥主宰”也对盗药之事,毫未发觉,遂知时机已至,决定动手为“七剑神君”欧古月解毒,并一同设法逃出“黑地狱”外! “黑地狱”中,根本不见天日星月之光,亦无昼夜之别,令狐元乃选择了“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均在静坐练功的良好时机,悄悄走到“人皮库”外! “人皮库”两扇石门紧闭,令狐元效法“黑心张良”司马庸所为,凝劲虚空一拍一点,石门果即呀然自启! 令狐元进门以后,觉得这座“人皮库”内,阴风惨惨,有种说不出的慑人之处,仿佛连头皮都有些微微发麻! “七剑神君”欧古月仍能手戴纸铐,脚戴纸镣,头上罩着那副无眼黑色面罩,端坐在石榻以上! 分明听得有人入室,“七剑神君”欧古月仍然毫不理会,巍然静坐,犹如石像! 令狐元缓步走到“七剑神君”欧古月身前,低声说道:“欧神君,在下令狐元,与谷家麒老弟设计来此,救你脱险!” “七剑神君”欧古月微一摇头,沉声答道:“我身中剧毒,深入脏腑,纵能脱身,也必惨死!” 令狐元含笑说道:“欧神君请放宽心,我有解毒圣药!” “七剑神君”欧古月摇头说道:“黑地狱特炼剧毒,除了‘幽冥主宰’以外,普天之下,无药能解,便连‘黑心张良’司马庸也无法祛解!” 令狐元笑道:“欧神君说得虽对,但幽冥主宰的身藏解药,已被我偷到手内!” “七剑神君”欧神君听得颇出意外地大吃一惊说道:“请你先把那‘人皮库’的库门关好!” 令狐元略一犹豫,“七剑神君”欧古月又复说道:“令狐兄放心,我已知道这‘人皮库’门的从内开启之法了!” 令狐元闻言只得微运真力,隔空一推,把那两扇石门闭死! “七剑神君”欧古月听他闭好石门,遂发话问道:“令狐兄,你方才所说,是否确实?” 第92章 无上权威 令狐元笑道:“我受谷家麒老弟重托,不辞艰险,设法混入这‘黑地狱’,欧神君怎的还有怀疑之意?” “七剑神君”欧古月道:“并非我对令狐兄有所怀疑,只因幽冥主宰表面不大说话,其实机智无比,他的身藏解药怎会被令狐兄轻易弄到手内?” 令狐元笑道:“难怪欧神君生疑,这种手法,令狐元可以自诩,傲世独有!” 说完之后,见“七剑神君”欧古月默然未语,仍似有所不解,遂又复自我介绍地,含笑说道:“小弟精于祛箧之技,人称盖世神偷,当今各大武林高人的贴身用物,多半均曾被我偷过!” “七剑神君”欧古月听完这才相信,颇为高兴地问道:“令狐兄解药何在?” 令狐元自怀中取出一粒红色灵丹,得意地笑道:“这种红色灵丹,可以永久解毒,欧神君赶快服下,让我们再仔细商量,怎样自‘黑地狱’中脱身之策!” 话音了后,遂先替“七剑神君”欧古月摘去手铐足镣。 “七剑神君”欧古月伸手接过灵丹,立即服食,但却末曾除去面罩,向令狐元笑道:“令狐兄,麒儿现在何处?他们除了设法救我之外,难道就未曾设法大破‘黑地狱’吗?” 令狐元笑道:“大破‘黑地狱’之期,是定在明年五五端阳,如今谷家麒老弟与他义母等人,却不知哪里去了!” “七剑神君’欧古月知道令狐元不会对自己知而不说,遂伸手把脸上所戴面罩,徐徐摘落! 他这面罩一摘,不由把这位久走江湖,足智多谋的盖世神偷令狐元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面前这位脸带面罩之人,哪里是什么“黑地狱”中,忍辱含羞,被折磨得两羹成霜的“七剑神君”欧古月?竟然是那心机毒辣,智计超群的“黑心张良”司马庸! 令狐元这一惊非同小可,简直呆在当地,作声不得! “黑心张良”司马庸神色毫无凶恶,反倒颇为和善地,向令狐元含笑说道:“令狐兄,你大概还弄不懂我怎会看出你不是真正的边疆大侠‘铁扇先生’东门拓?” 事既至此,令狐元知道自己不知怎的露出马脚,业已弄巧成拙,大厄难逃,只得索性点头说道:“令狐元自信在装扮以上,毫无破绽……” 话犹未了,“黑心张良”司马庸便已接口笑道:“令狐兄装扮之术,委实毫无破绽,可惜其中有个天然漏洞!” 令狐元正弄不懂这“天然漏洞”四字,是何含义? “黑心张良”司马庸业已把他带到右壁第十三尊人像之前.微笑说道:“令狐兄,你且把这尊石像身上所披人皮.略为揭起,看看所编名号!” 令狐元眉头深蹙,如言照做。 只见人皮背后,赫然写着‘第十三号人皮,边疆大侠‘铁扇先生’东门拓!” 令狐元看清字迹,心中不禁连连叫苦!暗想原来“铁扇先生”东门拓,早被“黑地狱”人物剥了人皮,则自己这打着他的旗号前来之举,岂非可笑已极地自投罗网? “黑心张良”司马庸笑道:“边疆大侠‘铁扇先生’东门拓,早就被我剥了人皮,故而令狐兄进入‘鬼门关’,与谷家麒一吹一唱之间,我便知道你们藏有深心,遂将计就计地,留下令狐兄,暗暗观察究竟!” 令狐元见自己的秘密已被“黑心张良”司马庸揭穿,但他却一口一声“令狐兄”的,神情颇为和霭,仿佛毫无敌意? 不禁讶然问道:“我的来意既已被你识破,却打算对我令狐元怎样处置?” “黑心张良”司马庸笑道:“因为令狐兄业已帮了我一个大忙,故我的意思,是想把你收作心腹之人。” 令狐元愕然说道:“我帮了你什么大忙?” “黑心张良”司马庸笑而不答,反向令狐元问道:“照你看法,我司马庸是不是屈居人下之人?” 令狐元摇头答道:“阁下雄才大略,智计绝伦,怎甘屈居人下?” “黑心张良”司马庸又复问道:“我既不是甘心屈居人下之人,又为何不自统率‘黑地狱’?却要辅佐‘幽冥主宰’?” 令狐元想了一想答道:“你大概是受了‘幽宰主宰’的什么挟制!” “黑心张良”司马庸点头说道:“令狐兄猜得不错,我也照样身中‘幽冥主宰’的独门特制剧烈毒药。” 令狐元闻言,方对“黑心张良”司马庸适才化装“七剑神君”欧古月时,接过自己所递解药,立即入口服下之故,恍然大悟! “黑心张良”司马庸又复笑道:“令狐兄.你如今既明就里,可肯作我心腹了吗?” 令狐元问道:“你既得服食解毒灵药,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黑心张良”司马庸笑道;“一来我本身所中剧毒,虽已无妨,但我还有几位心腹之人,却仍待灵药解毒,尚需令狐兄再展空空妙手!二来司马庸意图雄霸四海,号令江湖,凡属有一技特长之士,皆愿收为心腹!” 令狐元问道:“司马先生的心腹之人,是哪几位?” “黑心张良”司马庸笑道:“仅仅‘十大鬼使’以内,就有五人之多,譬如‘追魂鬼使’钱正威、‘玄清鬼使’陆文广……” 令狐元见他语音倏然而住.也就不便追问,眉峰微蹙,移转话头说道:“七剑神君欧古月如今又在何处?” “黑心张良”司马庸笑道:“令狐兄放心,‘七剑神君’欧古月周围尚有不少高人,颇具利用价值,我一时决不会对他有所伤害!” 说到此处,忽然哈哈一笑说道:“譬如令狐兄你这位绝好帮手,不就是‘七剑神君’欧古月替我引来的吗?” 令狐元闻言,无语可答,只好极为尴尬地笑了一笑! “黑心张良”司马庸含笑问道:“令狐兄权衡利害结果,应该惠然肯作我的心腹了?” 令狐元暗想自己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头,倘若妄逞狂傲,还不是为这“人皮库”中,多添一张人皮而已! 不如将计就计地,暂时投作“黑心张良”司马庸心腹,既可保全自己。又可等待机缘,再作其他打算! 想到此处,索性把身边所余的两粒红色灵丹,三粒黑色灵丹,及三粒白色灵丹,一齐取出,递与“黑心张良”司马庸道:“司马先生雄才大略,盖世无双,令狐元能承你倚为心腹,哪有不愿之理,这两红三白三黑八粒灵丹,是我自‘幽冥主宰’身边偷来,司马先生全部拿去,在我再度得手之前,也好先解救两位心腹!” “黑心张良”伸手接过八粒灵丹,又复略问怎样到手经过,摇头叹道:“令狐兄神偷妙技,委实惊人,据我观察,‘幽冥主宰’极为深沉机智,你能从他身边偷得药瓶,倾出灵药,然后又复送回药瓶.使其毫无所觉,手段之妙,真足称得上是举世无双的了!” 说到此处,目光一注手中所持的红黑白三种灵丹,又复笑道:“黑丹‘枉乐丸’,及白丹临时解药,已极难得,尤其这二粒功能永久解毒的红色灵丹,对我司马庸的大计雄图,更是有关成败!” 令狐元闻言,心中不由一阵悲凄,暗想自己甘冒奇险,混入“黑地狱”,来救“七剑神君”欧古月.谁知竟弄巧成拙,反而变成了“黑心张良”司马庸的心腹! “黑心张良”司马庸忽然面对“人皮库”那二扇石门笑道:“钱陆二兄,毋庸再在门外警戒,请入‘人皮库’内一谈!” 语音了后,“人皮库”石门“呀”然而启,“追魂鬼使”钱正威,“玄清鬼使”陆文广等二人,缓步走入。 两人关好石门,向“黑心张良”司马庸躬身一礼! 令狐元见“人皮库”外,还有埋伏,不由好不惊心,暗想自己方才亏得未曾在“黑心张良”揭示身份之际,鲁莽出手,不然本身功力已难与司马庸抗衡,再加上这二位身怀举世绝学的“追魂鬼使”与“玄清鬼使”,更是绝无侥幸,非被惨剥人皮不可! “黑心张良”司马庸向“玄清鬼使”陆文广,“追魂鬼使”钱正威笑道:“陆兄、钱兄我来为你们引介,这位令狐元兄,空空妙技,举世无双,有绝代神偷之誉,他化名‘铁扇先生’东门拓,已在日前欢迎宴上.从‘幽冥主宰’怀中,偷得三粒功能永久解毒的红色灵丹!” “玄清鬼使”陆文广,“追魂鬼使”钱正威,一面与令狐元见礼,一面却目光微瞥“黑心张良”司马庸手中那两粒红色灵丹,仿佛艳羡不已! “黑心张良”司马庸笑道:“这三粒功能永久解毒的红色灵丹,我已服了一粒,所剩两粒,陆兄钱兄且自吞服,其余同志所需,等令狐兄伺机再展空空妙手便了!” “追魂鬼使”钱正威,“玄清鬼使”陆文广,听说“黑心张良”司马庸,竟肯将这两粒红色灵丹,给自己服食祛毒,不由均喜出望外地,躬身称谢! “黑心张良”司马庸含笑递过两粒红色灵丹,“追魂鬼使”钱正威,“玄清鬼使”陆文广,遂旋即吞入口内! “黑心张良”司马庸.见两人服下灵丹,又复笑道:“虬须鬼使董宏年对我所命,往往阳奉阴违,陆兄、钱兄,可设法将他诱来,为这所‘人皮宝库’之中.再添一件新货!” “追魂鬼使”钱正威闻言微微一愕,目注“黑心张良”司马庸,以一种惊诧的语言问道:“司马先生要把‘虬须鬼使’董宏年兄,活剥人皮?” “黑心张良”司马庸点头说道:“钱兄难道认为我处置不当?” “追魂鬼使”钱正威答道:“有违司马先生心意之人,自应接受这种严厉处置,但董宏年与钱正威及陆文广,是多年八拜之交……” “黑心张良”司马庸何等聪明,听出“追魂鬼使”钱正威语意之间,竟似不遵自己所命,不禁讶然蕴怒,目中射出了森冷厉芒,凝注“追魂鬼使”钱正威问道:“钱兄是否不愿遵从司马庸之命?” “追魂鬼使”钱正威沉吟未答…… “玄清鬼使”陆文广业已接口笑道:“钱兄哪敢不服司马先生所命?司马先生在这‘黑地狱’中,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幽冥主宰’,握有无上威权……” 话犹未完,“黑心张良”司马庸便即得意地说道:“如今这项无限权威,可能即将转移到我司马庸手内!” 玄清鬼使陆文广“哦”了一声问道:“司马先生,你如今已敢反抗‘幽冥主宰’了吗?” “黑心张良”司马庸扬眉笑道:“司马庸岂是久居人下之人?我起初因身中剧毒,只得暂受‘幽冥主宰’挟制,如今剧毒已解,自然可脱出他的掌握之外!” “玄清鬼使”陆文广闻言,突然发出一阵心情愉快已极的哈哈大笑! “黑心张良”司马庸,被他笑得疑云满腹,诧然问道:“陆兄为何这等大笑?” “玄清鬼使”陆文广笑道:“我笑的是司马先生这几句话儿,使钱正威、陆文广顿开茅塞!” “黑心张良”司马庸方自琢磨“玄清鬼使”陆文广话意,陆文广又复笑道:“司马先生不是久居人下之人,钱正威、陆文广等,也不是久居人下之人,司马先生得服解药,祛除剧毒,脱出‘幽冥主宰’的掌握之外,则钱正威、陆文广,同样得服解药,祛除剧毒,自然也可脱出司马先生的掌握之外了!” 这几句话儿,大出“黑心张良”司马庸意料之外,目光冷冷凝注在“追魂鬼使”钱正威、“玄清鬼使”陆文广二人身上,面寒似水! 令狐元心知这种情势之下,双方均在暗作戒备,转瞬间,一场足以震惊整座“黑地狱”的轩然大波,即将开始! “玄清鬼使”陆文广,又复微笑说道:“司马先生得脱‘幽冥主宰’掌握以后,是想获得‘黑地狱’中的无上权威,钱正威、陆文广得脱司马先生掌握之后,却是想赶快离开‘黑地狱’,消受自由岁月,逍遥光明世界,道不同不相为谋,恕我弟兄久居黑暗,久望光明,要向司马先生,立时告别的了!” 第93章 主宰 话完,“追魂鬼使”钱正威与“玄清鬼使”陆文广遂向“黑心张良”司马庸微一抱拳,转身对着“人皮库”门走去! “黑心张良”司马庸双眉一挑,怒声喝道:“且慢!” “追魂鬼使”钱正威停步回身,冷冷问道:“司马先生,你是绝顶聪明人物,应该知道陆文广、钱正威兄弟的身中剧毒已解,不会再接受你所发号令!” “黑心张良”司马庸厉声狞笑说道:“陆文广、钱正威,你们莫要痴人说梦,司马庸能够整治你们的手段还多,休想安然脱出‘黑地狱’外!” “玄清鬼使”陆文广冷笑说道:“司马庸,若论智计谋略.自然推你傲视江湖,独步宇内!但谈到武功,陆文广却未必多让!何况‘黑地狱’中的一切机关布置,我们均已了然于胸……” “黑心张良”司马庸晒然说道:“你们想得未免太以天真,慢说这‘黑地狱’内,尚有七处足可令人骨化形消的特殊埋伏,连‘幽冥主宰’均所不知,便是司马庸随身携带,寸步不离的‘修罗神雷’,与‘修罗化血神针’,也足够你们消受的了!” “玄清鬼使”陆文广讶然说道:“陆文广忍辱含辱地,在这‘黑地狱’中,执役多年,仔细留心察看之下,对一切出入道路,各种布置机关,俱已记得烂热,我就不信你还保留着七处秘密埋伏机关!” “黑心张良”司马庸得意地笑道:“反正你们今日原形已露,想活万难,我便把这项秘密说出,亦自无妨,那七处特殊埋伏,三处便在这‘人皮库’中,一处在‘地狱门’左近,一处在‘鬼影峰’腰的枯井以外,另外两处,则均系特为‘幽冥主宰’而设,一处他寝宫地下,一处则在‘森罗殿’的‘森罗宝座’顶上!” 令狐元听得好不惊心,暗想这位“黑心张良”司马庸果然智计绝顶,歹毒无伦,安排得太以周密了! “追魂鬼使”钱正威与“黑心张良”司马庸共处已久,知道司马庸从不虚言,故在听完之后,失惊说道:“连这‘人皮库’中,也有三处特殊埋伏?” “黑心张良”司马庸笑道:“你们既然想走,怎么还不开门?顺便也可试试这两扇石门,是否还像平时那般听话?” “玄清鬼使”陆文广半信半疑地,按照平时启开“人皮库”石门之法,觑准门下左边离地尺许的一圈暗影,凝足真力,虚空弹出一指! 指风到处,石门寂寂,果然不像平时那等应手“呀”然开启! “黑心张良”司马庸目中微闪凶光,向“追魂鬼使”钱正威狞笑说道:“你也不妨试上一试!” “追魂鬼使”钱正威,一时未曾体会出“黑心张良”司马庸言外之意,闻言冷然答道:“我便试试又有何妨?” 话音了后,右掌猛扬,凝足罕世神功,向那“人皮库”的两扇紧闭石门,凌空劈去! “追魂鬼使”钱正威的凌厉掌风出手,“黑风张良”司马庸的森厉怪笑也发,怪笑声中说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玄清鬼使”陆文广被这两句话儿.听得悚然一惊,知道“黑心张良”司马庸机谋绝世,所作所为,玄秘莫测可能“追魂鬼使”钱正威的这一掌,会打出些什么滔天大祸? 陆文广既起戒心,一身绝世武功,自亦立即提聚丹田,分注在四肢百穴,凝神警备! 说也奇怪,“玄清鬼使”陆文广适才弹指发力,“人皮库”门只是寂然不动,别无异状,但如今“追魂鬼使”钱正威这猛力一掌,却把自己送进了枉死城内! 只见掌风到处,“人皮库”门之上,突地闪动一片惨碧精芒,并飞射出百十条腥臭暗绿光线.直向“玄清鬼使”陆文广,及“追魂鬼使”钱正威,当头罩下! “玄清鬼使”陆文广因早有警觉,遂在腥臭暗绿光线才射之际,一面双袖齐拂,拂出大片罡风劲气,一面施展绝世轻功,向后猛纵! 他临变机敏,侥幸脱身。 但“追魂鬼使”钱正威,却被那蓬自“人皮库”门上射来的腥臭暗绿光线,整个网住! “黑心张良”司马庸森然一笑说道:“钱正威,你且尝尝我这‘修罗绝灭神网’之中的无穷滋味吧!” “追魂鬼使”钱正威出于不意地被网罩下,尚图倚仗一身绝世神功,加以挣扎。 但一听网住自己的腥臭暗绿光线,竟是“修罗绝灭神网”,不由万念皆绝的长叹一声,嗔目叫道:“司马庸,你好狠的手段,及好辣的心肠,钱正威与你这段冤仇,留待来生再算便了!” “了”字方出,回手自拍天灵,厉吼慑魂地,便在“修罗绝命神网”之中死去! “黑心张良”司马庸因阻止不及,见状略一皱眉,冷笑几声说道:“算你知机,否则我这‘修罗绝灭神网’的滋味,任凭是铜浇罗汉,铁铸金刚,亦难消受!” 话完,举手一指,也未见他有任何其他动作,那蓬“修罗绝灭神网”的暗绿光芒,微一幻闪便自消失不见! 令狐元目光注处,不禁心中一颤,暗暗摇头。 厚来适才自拍天灵身亡的“追魂鬼使”钱正威,就在“修罗绝灭神网”暗绿光芒微变之下,业已全身骨肉尽化,只剩下一堆袍服,及一滩血水! “黑心张良”司马庸以眼角余光,微瞥“追魂鬼使”钱正威所化血水,丝毫无动于衷地冷笑几声,便又向那“玄清鬼使”陆文广看去! 谁知这一看却把“黑心张良”司马庸吓了一跳! 原来这位身负内家绝艺,一身功力几已登峰造极,出神人化的“玄清鬼使”陆文广,正在面无人色的全身急剧颤抖! 虽然“追魂鬼使”钱正威全身骨肉均为“修罗绝灭神网”所化的死状太惨,但也绝不会把已对“黑地狱”的各种酷刑,司空见惯的“玄清鬼使”陆文广,吓成如此模样! 故而“黑心张良”司马庸一看便知道事有蹊跷,愕然走前几步,发话问道:“陆文广,你并末被我‘修罗绝灭神网’网住,为何突然如此痛苦?” “玄清鬼使”陆文广似已忍受不住什么奇异痛苦,要想效法“追魂鬼使”钱正威那等自拍天灵,但偏偏连手腕都无法翻转,只得紧咬钢牙,目内射出两股狞厉凶光,觑定“黑心张良”司马庸,以一种微带哀求的口吻说道:“司马先生,陆文广在当世武林之中,也算一代奇客,你不必对我如此折磨,能否见赐一掌,使陆文广早早解脱!” “黑心张良”司马庸点头说道:“让你早早解脱不难,但你必须先行对我说明怎会如此痛苦的原故!” “玄清鬼使”陆文广一面痛苦得冷汗直流,一面颤声叫道:“司马庸!你何……何必明……知故……故问?” “黑心张良”司马庸怒道:“我哪有心情向你明知故问,你若不说,我便袖手旁观,看你熬尽无边痛苦,尸体缩成三尺婴儿而死!” 令狐元旁观至此,忽然觉得脑后吹来一缕冷风,仿佛有人暗对自己发动袭击? “人皮库”内,除了已死的“追魂鬼使”钱正威,将死的“玄清鬼使”陆文广,及自己与“黑心张良”司马庸以外,别无他人,这种冷风,却是从何而至? 令狐元疑思尚未廓清,身形尚未闪开,便被背后来人,悄无声息地,点了“麻”“哑”二穴! 那人举动怪异已极,点了令狐元“麻”“哑”两穴之后,竟将他夹颈一把抓起,罩在一张假人早被取走的人皮之内! 这些动作,处理得决无声息,“黑心张良”司马庸又是专心一志向“玄清鬼使”问话,故而毫末发觉! 令狐元被那怪人罩入人皮之后,对方即替他解开穴道,并在人皮上点破一个透明小孔,使他便于观看一切! 令狐元这才知道此人是友非敌,心中不禁好生佩服此人,竟能神鬼不觉地,在“黑地狱”中一展身手! 这时,“玄清鬼使”陆文广几乎业已泣不成声地,鬼嚎一般说道:“你……你用毒丹,伪称解……解毒……灵……灵药,骗……我……服……食,怎……怎么还……还不明……明知……故问?” “黑心张良”司马庸听得悚然一惊道:“你说我给你服食的解毒灵药,乃是毒丹?” “玄清鬼使”陆文广因发话费神,无力再答,只得点头示意! 令狐元听得好不诧异,暗想自己从“幽冥主宰”身旁偷来的解毒灵药,怎会变成毒丹?何况第一粒丹药,是由“黑心张良”司马庸服食.至今未见丝毫异状,为何“玄清鬼使”陆文广服后,却中毒如此之重! “黑心张良”司马庸,此时尚不知身后的令狐元,业已神秘的失了踪,突然哈哈笑道:“令狐兄,我早就知道‘幽冥主宰’诡诈无伦,绝不会把仗以统御‘黑地狱’的解毒灵丹,让你轻易偷到手内,故而预加警惕,未敢冒然吞服,如今果然在这‘玄清鬼使’陆文广身上,试出了端倪,否则岂不是难免要五脏尽裂?缩骨抽筋的身遭惨死!” 说完,自怀中取出一粒红色灵丹,托在掌上.又是一阵得意狞笑! 令狐元这才知道自己在把“黑心张良”司马庸误认为“七剑神君”欧古月,所喂他服食的那粒灵丹,司马庸竟未服下,此人心机,委实深得可怕! “黑心张良”司马庸的一阵得意狞笑,已到尾声,仍未听得令狐元答话,不由愕然回身说道:“令狐兄……” 三字才出,脸色立变,身上也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颤! 因为“人皮库”内的暗淡惨绿灯光之下,哪里还有令狐元的丝毫踪迹? 司马庸一身冷汗,好不惊心,暗想凭自己功力,这“人皮库”内,纵有任何风吹草动,也所必知,这令狐元却是如何逃走,及逃往何处? 心中疑念难释,目内凶光电射,冷冷搜索着这“人皮库”内的每一角落! 但除了一百张人皮,狰狞可怖,四五盏鬼灯,光芒闪烁以外,哪里有丝毫异状? 司马庸忽然想起适才自己是背对令狐元,致未发现他如何逃脱?但“玄清鬼使”陆文广与自己相对而立,应该看得清清楚楚.何不问他一问? 想到此处,回头正待发问,却见那位“玄清鬼使”陆文广,倒卧在地,七窍溢血,业已惨死,四肢蜷曲,尸身果然收缩得只剩三尺长短,宛若婴儿摸样! 司马庸见状,忽然一丝警兆,侵上心头,仿佛有点头皮发炸! 就在此时,一丝阴森森地冷笑,不知从何发出! 司马庸如今戒意极深,闻声立即转身面对右面壁下,第十三具假人,也就是身上披着“铁扇先生”东门拓人皮的那具假人,冷然发话说道:“尊驾何人?赶快现身,不必在司马庸面前,如此装神弄鬼!” 右面壁下的第十三具假人,听完司马庸话后,果然蠕蠕而动,把身外所披“铁扇先生”东门拓的人皮,慢慢揭落! “铁扇先生”东门拓的人皮揭落,露出里面藏人的形相以后,“黑心张良”司马庸简直大出意料地,惊讶欲绝! 原来藏在人皮以后,倾耳聆听“黑心张良”司马庸一切言语之人,竟是控制“黑地狱”无上威权的“幽冥主宰”! “黑心张良”司马庸见是“幽冥主宰”,不由暗恨自己适才得意狂言,致把许多机密,都被“幽冥主宰”听去! “幽冥主宰”目注“黑心张良”司马庸,喜怒丝毫不形于色地,缓缓笑道:“司马先生,你往日神机妙算,料事如见,但今日‘人皮库’内的一切变化,大概有点出你意料之外吧?” “黑心张良”司马庸双眉紧蹙,默然不发一语! “幽冥主宰”又复说道:“司马先生,我也知道你不是屈居人下之人,但你难道忘了我允许你只等一静神尼撒手西归,我对昔日誓言,无所顾忌以后,便赠你解药,任你自由发展之语,何必如今便生异志?” 第94章 善缘 “黑心张良”司马庸冷然笑道:“听你之言,你仍觉得司马庸有可以利用之处?” “幽冥主宰”点头笑道;“当然,当然,没有你这样的雄才大略,哪里统率得了‘黑地狱’中的这般恶煞凶神?” “黑心张良”司马庸摇头冷笑道:“你不必过谦,照我看来,你的谋略智计,并不在我以下!” “幽冥主宰”点头笑道:“天下英雄,使君与操!但我因有昔日向一静神尼所发誓言限制,倘无你协助,怎能渐渐臣服宇内群雄?完成武林霸业!” “黑心张良”司马庸“哼”了一声问道:“你既要我助你完成武林霸业,却又用毒丹冒充解毒灵药,故意让令狐元盗去,想借刀杀人的把我害死则甚?” “幽冥主宰”含笑答道:“司马先生,你以为我终日专心配制各种丹药,对‘黑地狱’中一般事务.全不过问?其实我却无微不察!令狐元刚一打出‘铁扇先生’东门拓旗号.我便想起东门拓的人皮,已在‘人皮库’内,藏贮有年,但你故作不懂其中奥妙,留下假东门拓,遂知有作用.也就诈做茫然,静看你们双方勾心斗角地,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黑心张良”司马庸脸上微微一红,“哼”了一声。 “幽冥主宰”又复说道:“但我既识蹊跷,自有警觉,遂把身边灵丹,预先换成毒丹,果然所料不差,竟被令狐元施展令人难信的空空妙手,盗去药瓶,各取三粒,然后仍自送还我的怀内!” “黑心张良”司马庸冷笑说道:“令狐元的手段妙,你的心思巧,我却差点儿把那催命药当作返魂丹,落得缩骨抽筋,肝肠尽裂!” “幽冥主宰”大笑道:“司马先生,我对你的才华机智,可称知音!你若会不加细察地,便把那极毒丹药吞服,哪里还称得上是‘黑心张良’四字!” “黑心张良”司马庸只得苦笑不语! “幽冥主宰”继续笑道:“这样也好.也可让司马先生知道你所认为心腹的‘玄清鬼使’陆文广,‘追魂鬼使’钱正威,全不可掌,只要所需灵丹,一到手中,立刻就反颜相向!” “黑心张良”司马庸苦笑一声点头说道:“由这一次教训,我已深知被禁‘熏地狱’中的这般绝世高手,绝无一人,甘心为你我所用,丝毫松驰,便将脱缰,只有把他们紧密控制到底,才是无上妙策!” “幽冥主宰”笑道:“司马先生既然看透此点,应该深切了解若想完成武林霸业.必须你我精诚合作不可,今日之事,便算过眼云烟,我们仍似往昔一般……” “黑心张良”司马庸双眉微蹙,目注“幽冥主宰”问道:“你真能对今夜之事,毫不在意?” “幽冥主宰”大笑说道:“司马先生,你是大智大慧之人,定知我们合则两益,分则两害,我怎会为了些许小事,损及武林霸业?” 说到此处,看看“黑心张良”司马庸,调侃性的笑道:“但关于我寝室以内,及‘森罗殿’上的两重埋伏,还请司马先生,替我撤去才好!” “黑心张良”司马庸窘在脸上,愧在心头,只得岔开话头说道:“你既在暗中隐伏,应该知道令狐元怎样逃脱?及逃住何处?” “幽冥主宰”摇头答道:“我因藏在‘铁扇先生’东门拓人皮以后,目光能及之处不多,何况又复专心观看你与‘玄清鬼使’陆文广答话,故未曾见他逃往何处。但这‘人皮库’.别无出路,库门之上被你加了一层‘修罗绝灭神网’,令狐元不论怎样狡猾,也无法上天入地,我们拼着费些功夫,把库内九十九具假人,一齐查遍,他也就无所遁形的了!” 令狐元闻言暗想“幽冥主宰”与“黑心张良”司马庸,倘若真个把这九十九具假人.一具具地排搜起来,则自己仍难逃过劫数! 他虽深知不妙,却无法拼命,因为自己真实武功,本不太强,此次是向一位至友借来一只踏水不沉的“蚊皮宝履”,才能在“血污池”上,凌波虚步,震慑群雄。 如今如若现身与“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放手对敌.则何殊螳臂挡车?以卵击石! 令狐元正在忧惶无策之际,“幽冥主宰”又向“黑心张良”司马庸笑道:“司马先生,请你绕到适才与‘玄清鬼使’陆文广互相对话的位置之上!” “黑心张良”司马庸虽然暂时不知“幽冥主宰”用意.但仍如言照做。 “幽冥主宰”也肩头微晃,先行退回右壁第十三具假人位置,细一端详,然后纵到“黑心张良”司马庸身畔,手指令狐元隐藏之处,怪笑道:“照我目光难及的方向看来,那位冒充‘铁扇先生’东门拓的盖世神偷令狐元,大概便藏在这左边墙角的几具人皮之后!” 说完,袍服一飘,便欲向前搜查。 “黑心张良”司马庸却摆手相拦,冷笑道:“令狐元那点功力,在你我眼中,虽如草芥一般,但俗语有云困兽犹斗,又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们何必迫前搜查,远远给他来上一阵‘九幽阴风’还怕他不骨髓成冰,僵直倒地?” 话音了后,引袖一拂,拂出一片寒劲阴风,把令狐元周围丈许方圆之处,一齐笼罩在内! 令狐元在“黑地狱”中这段勾留,业已知道“黑心张良”司马庸除了心机阴毒,智计万端以外,一身武学,亦称绝世,功力之深,竟不在“七剑神君”欧古月等当代一流名手之下! “幽冥主宰”则似比司马庸还要高上半筹,加上善炼各种毒丹,才能把这位心高无比,桀骜不驯的“黑心张良”予以控制利用! 司马庸身怀武学以内,最厉害的便是“九幽阴风”,真能半丝着体,便令人骨髓成冰,四肢僵直地昏迷不醒! 故而令狐元一见司马庸引袖拂出“九幽阴风”,不禁暗叹一声,自己毕竟难逃毒手,尚不知要忍受多少惨酷刑罚? 但这“人皮库”内怪事极多,令狐元方在瞑目等死,突然觉得身外布满一片阳和之气,对司马庸所发厉害异常的“九幽阴风”,竟无所惧! 司马庸袖风三拂,反响毫无,不禁偏头向“幽冥主宰”讶然问道:“今夜真是怪事无穷,到底是我‘九幽阴风’失灵?还是你的猜测不对?” “幽冥主宰”脸上,突然起了一片惊惶神色,目光仍旧凝注令狐元的藏身之处,摇头缓缓说道:“我猜测不会不对,你的‘九幽阴风’也不会不灵,只怕除了令狐元以外……” “黑心张良”司马庸失惊接口说道:“难道你认为除了令狐元以外,这‘人皮库’内,还藏有其他敌手?” “幽冥主宰”神色越发凝重地,点头说道:“司马先生,我们青梅煮酒,常论英雄,你应知道当世之中,有几人禁得起‘九幽阴风’的拂袖三袭?” “黑心张良”司马庸想了一想说道:“北天山‘冷香仙子’聂冰魂,练有‘冰魄神功’,似乎可以抗拒我的‘九幽阴风’!” “幽冥主宰”点头说道:“冰魄神功,确实不凡,但‘冷香仙子’聂冰魄,因身中奇毒,无法祛解,加上性情刚傲,业已自投弱水罡寒潭,不必对她有所顾虑!” “黑心张良”司马庸又复说道:“七剑神君欧古月的‘太阳罡气’,及‘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的‘先天罡气’,亦可与‘九幽阴风’,互相抵消克制。” “幽冥主宰”点头说道:“七剑神君欧古月被你拘禁在望乡台上,西风醉客南宫漱石则由我们亲身送出‘地狱之门’,怎会在这‘人皮库’内出现?” “黑心张良”司马庸“哦”了一声,蹙眉说道:“除了聂冰魂、欧古月,及南宫漱石三人以外,当世武林中能够不怕我‘九幽阴风’的绝代奇客,实在不多!便连‘绿鬓妖婆’乔赛乔,‘不老’宇文弘等算上.恐也当不起我凝力三击!” “幽冥主宰”目注“黑心张良”司马庸说道:“司马先生今日似乎有点灵智失常,精神恍惚?” 司马庸点头苦笑答道:“我确实有点气暴意浮,心神不属!” “幽冥主宰”蹙眉说道:“司马先生.你难道忘了我们由‘森罗殿’,赶往‘清凉台’时,在‘血污池’上空,所见的十六个金色大字。” 司马庸笑道:“我今日心神虽略失常,也不致如此健忘,那十六个金色大字是‘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松柏不凋,金刚不坏’!” “幽冥主宰”愁聚眉端,又复问道:“这十六个字儿,是否有点像是佛家偈语?” “黑心张良”司马庸原是绝顶聪明人物,闻言悟出“幽冥主宰”话意,瞿然失声说道:“你莫非认为‘悲天圣尼海云庵主’一清大师,或‘一静神尼’,到了‘黑地狱’内?” “幽冥主宰”目光凝注令狐元的藏身之处.缓缓答道:“我认为令狐元必然藏在这几张人皮覆罩以下,他所以禁得住你‘九幽阴风’.三度拂袖,仍告无恙之故,定系有人运用绝顶神功.暗加维护而已!” 司马庸失惊说道:“倘真如此,则这种可以御敌无形的绝世神功,必是一静神尼与一清大师姊妹独精,举世中别无能擅的佛门绝学‘无相神功’!” “幽冥主宰”点头说道:“除了‘无相神功’,决无如此灵妙!因为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断,令狐元必然是藏在我们身前不远之处!” 藏在人皮以后,几与“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面面相对的盖世神偷令狐元听到此处,暗想照“幽冥主宰”如此说法,难道真是号称当世武林第一奇人的“悲天圣尼海云庵主’一清大师或一清大师的师姊一静神尼,到了这‘黑地狱’内? 令狐元念犹未毕,忽见“幽冥主宰”双拳一抱,目光注定自己,躬身发话说道:“邝无畏敬请一静神尼或一清大师,现身答话!” 令狐元听他自报名姓,方知道这位“幽冥主宰”姓邝,双名“无畏”! “幽冥主宰”邝无畏话完,果在令狐元右侧响起一声“阿弥陀佛”佛号,有位慈眉善目的高年比丘尼,揭开人皮,缓步走出! “黑心张良”司马庸不认识这位高年比丘尼,但“幽冥主宰”邝无畏却惊得连退两步,面色大变,深施一礼,勉强含笑说道:“一别多年,神尼佛驾安泰?” 来人正是一静神尼,合十当胸,还礼笑道:“贫尼托福粗安,不知邝施主可还记得当年之事?” “幽冥主宰”邝无畏钢牙暗咬,但仍满面含笑的应声答道:“邝无畏当年自蒙神尼教诲,立下誓言以后,深藏‘黑地狱’至今,绝未见过星月天日!” 一静神尼点头笑道:“邝施主能够谨守誓言最好,否则天道好远,神明不爽,一旦报应临头,就后悔不及的了!” “幽冥主宰”邝无畏心神渐定,躬身笑道:“邝无畏多谢神尼指教,但不知神尼业已屏绝世缘,怎会突然驾临‘黑地狱’内?” 一静神尼笑道:“贫尼想向邝施主化点善缘!” “幽冥主宰”邝无畏闻言一惊,目注一静神尼问道:“神尼有话请讲,你打算要向邝无畏化的是什么善缘?” 一静神尼笑道:“贫尼想请邝施主下令释放‘七剑神君’欧古月,及盖世神偷令狐元,让我把他们带出‘黑地狱’外!” “幽冥主宰”邝无畏眉头一蹙,尚未答言,“黑心张良”司马庸却在一旁说道:“司马庸斗胆插言,我有一句话儿,要向神尼请教!” 一静神尼笑道:“司马施主但说无妨!” “黑心张良”司马庸目中精芒微闪,发话问道:“请问神尼,你这想把‘七剑神君’欧古月及盖世神偷令狐元,带出‘黑地狱’一举,是倚仗绝世神功,对我们发号施令?还是以佛门弟子身份,募化善缘?” 第95章 神尼 一静神尼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道:“贫尼久绝人间意气之争,怎敢恃技欺人?我早就说过此举只是募化善缘,绝不相强,愿意结缘与否?全在二位施主!” “幽冥主宰”邝无畏想了一想说道:“神尼既然不是恃技相强,则邝无畏对于这桩善缘,只想答应一半!” 一静神尼含笑问道:“邝施主言中之意,莫非只允许我带走一人?” “幽冥主宰”邝无畏点头说道:“这样做法,既可略保‘黑地狱’声威,也未尽拂情面,岂不是两全其美?” 一静神尼又复含笑问道:“既然如此,邝施主是准备让我带走‘七剑神君’欧古月?还是准备让我带走盖世神偷令狐元?” “幽冥主宰”邝无畏略一沉吟答道:“此事邝无畏不欲指定,任凭神尼自决!” 一静神尼闻言,正待发话。 “黑心张良”司马庸突然抢先说道:“神尼请慢决定,司马庸尚有一点补充说明!” 一静神尼笑道:“司马施主请讲!” 司马庸狞笑说道:“神尼倘若带走令狐元,则因邝无畏与司马庸,尚想慢慢折服‘七剑神君’欧古月,收为己用,对他不会骤加杀害!但神尼倘若带走欧古月?则令狐元的人皮,立将陈列在‘人皮库’内!两般后果,业已说明,神尼自行取决就是!” 一静神尼深知“黑心张良”司马庸所说,不是虚言,遂长眉微蹙,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道:“出家人慈悲为本,不能见死不救,司马施主既然这种说法,我便带走令狐元,让‘七剑神君’欧古月,再受些折磨,也许对他还有益处。” “黑心张良”阴森森地笑了一声,目注令狐元藏身之处,晒然说道:“一静神尼佛法无边,慈航普度,你蒙她相救,已经幸脱大劫,可以生出‘黑地狱’了,怎的还藏藏躲躲地,不肯现身则甚?” 令狐元被“黑心张良”司马庸讥嘲得脸上一红,揭开人皮走出.向一静神尼躬身施礼说道:“令狐元多谢神尼相救之德,但我因流浪江湖,孑然一身,情愿舍己啖魔,神尼还是救走‘一剑神君’欧古月,使他与乔仙婆、谷老弟等夫妻父子团聚便了!” 一静神尼笑道:“令狐施主不必为‘七剑神君’欧古月担忧,我用‘大乘神数’,为他预卜休咎,卦象中所显示的乃是‘松柏不凋,金刚不坏’之兆!” “黑心张良”司马庸闻言冷笑说道:“司马庸平生好事,最爱逆天,从明日起,我使‘七剑神君’欧古月每日尝受一种惨酷新刑,人心似铁原非铁,刑罚如炉果是炉,我倒要看看他是怎样的‘松柏不凋,金刚不坏’?” 一静神尼目注“黑心张良”司马庸,摇头说道:“司马施主,你预知逆天行事.必肇不祥!” “黑心张良”司马庸又是一阵纵声狂笑说道:“当世之中,能令司马庸遭受不祥报应之人,颇不易得!至于冥冥彼苍,更未必真有什么显赫威灵……” 一静神尼闻言,长眉倏然双挑! “幽冥主宰”邝无畏当年吃过苦头,知道厉害,慌忙拉着“黑心张良”司马庸往后飘退数尺! 一静神尼的高挑双眉,缓缓平落,目注“黑心张良”司马庸,摇头说道:“司马施主.倘若换在二十年前,你这条性命,恐怕早已死于我‘小诸天雷音掌力’之下!” “黑心张良”司马庸脸上显露不服神色,正待开口。 “幽冥主宰”邝无畏暗暗扯他一下,示意忍耐,并向一静神尼,含笑说道:“听神尼的言中之意,莫非已参大乘佛果?不开杀戒的了!” 一静神尼点头说道:“贫尼尘缘将满,不开杀戒已近二十年了!” “幽冥主宰”邝无畏心中一喜,又复问道:“神尼大道将成,可喜可贺,但不知在这茫茫浊世以内,还有多久勾留?” 一静神尼听出“幽冥主宰”邝无畏的问话用意,但仍照实含笑答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尼在这座尘寰以内,大概还要勾留半载!” “幽冥主宰”邝无畏听完,先是脸上微现喜容,然后发出一声叹息! 一静神尼讶然问道:“邝施主因何长叹?” “幽冥主宰”邝无畏一轩双眉,应声答道:“邝无畏叹息的是神尼倘若西归极乐,则放眼八荒四海,决找不出再能使邝无畏、司马庸有所怯惧之人!但在这神尼尚未飞升的半载以内,邝无畏等仍难大举称雄,完成武林霸业!” 一静神尼说道:“贫尼纵然谢世,还有我师妹‘悲天圣尼海云庵主’!” “幽冥主宰”邝无畏冷笑说道:“邝无畏只服神尼一人,令师妹‘悲天圣尼海云庵主’,虽也名惊宇内,艺压当时,但邝无畏仍愿与其周旋一二!” 一静神尼摇头说道:“邝施主与司马施主不要执迷不悟,你们纵然倚仗机智武功,及这‘黑地狱’的特殊地利,能与群侠为敌,称雄一时,但决拗不过冥冥天心,到头来依然难免正胜邪消,齐归劫数!” “黑心张良”司马庸因知“幽冥主宰”邝无畏的一身武功,比自己还要高上半筹,他既如此怯惧一静神尼,则这老尼姑的什么“小诸天雷音掌力”,定然厉害无比,难以抵敌!遂也避免招惹地,接口笑道:“常言道得好:‘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邝无畏、司马庸与佛无缘,神尼纵然苦口婆心,也难把我们这种无灵顽石,劝得点头!还是各凭手段。在这武林之内。互争雄长便了!” 一静神尼微叹一声说道:“良言逆耳,良药苦口,两位施主既然如此说法,贫尼不再多口,要告辞了!” “幽冥主宰”邝无畏,就恐万一激怒一静神尼,施展出当年尝过厉害的“小诸天雷音掌力”,则自己与“黑心张良”司马庸,必遭惨祸!故而巴不得这位克垦,赶紧离去,闻言遂向司马庸微施眼色,含笑说道:“司马先生请开‘人皮库’门,不必惊动别人,就由我们恭送神尼佛驾!” “黑心张良”司马庸点头转身,袍袖一挥,“九幽阴风”挥处,“人皮库”门以上,惨绿光华,微一变幻,便即“呀”然自启! 一静神尼侧身笑向盖世神偷令狐元说道:“令狐施主先请!” 令狐元知道一静神尼命自己先行之故,是便于照看,并非客气! 但心中总觉不仅所谋未遂,反倒弄巧成拙,害得“七剑神君”欧古月,从此多受酷刑,有点难对谷家麒。 遂一面如言举步,一面向一静神尼低声说道:“神尼,关于欧神君……” 一静神尼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佛号,接口摇头说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七剑神君’欧古月的性情,过于刚暴,能有机会,受些折唐,对他未来修为,反有裨益!此次‘黑地狱’之行,承蒙邝施主念在旧识,让我们生出‘地狱之门’,已感盛情,关于欧神君一节,贫尼不便再贪得无厌的了!” “幽冥主宰”邝无畏边与“黑心张良”司马庸缓步送客,边向一静神尼含笑问道:“神尼那只‘翡翠鼢’呢,怎的未见带在身边?” 一静神尼毫不隐瞒地微笑答道:“那只‘翡翠鼢’,业已赠送我师侄女端木椒,否则她与谷家麒、东方刚等,均身中邝施主独门奇毒,日前在‘中元鬼节大会’以上,怎会安然无恙?” “幽冥主宰”邝无畏“啊”了一声,与“黑心张良”司马庸交换一瞥忧虑眼色! 一静神尼看在眼中。微微一笑又道:“天下事往往如此,凡生一物,必有一克,邝施主大概想不到我所豢养的一只西域灵鼠,竟能对你精心若炼的独门奇毒,加以克制吧?” “幽冥主宰”邝无畏忽然双眉一轩。狞笑说道:“普天之下,能够克我之人。只有神尼一位,能够克我所练奇毒者,也只有一只西域灵鼠‘翡翠鼢’。但神尼飞升在即,灵鼠威力有限,邝无畏最多再在这‘黑地狱’内,埋首半年。必将出与举世豪雄,一争雄长!” 一静神尼笑道:“邝施主真个欲以‘黑地狱’一地之力,对抗举世豪英?” “幽冥主宰”邝无畏轻轻一拍“黑心张良”司马庸肩头,得意地大笑说道:“司马先生武功绝伦,机智才华,更是世罕其匹,邝无畏有此臂助,何愁霸业不成?” 一静神尼看了“黑心张良”司马庸一眼,微笑说道:“司马施主的才华机智,确实高明,但贫尼似乎尚见到两位在才华方面,能与司马施主匹敌之人!” “黑心张良”司马庸目射奇光地“啊”了一声问道:“像司马庸这等姿质才略之人,武林中原应车载斗量,但不知神尼说的是哪两位呢?” 一静神尼故意泄露机密地笑道:“这两位具有绝代才华的人物,大概均是司马施主旧识!” “黑心张良”司马庸越发惊疑地说道:“这两位均是我当年旧识?” 一静神尼点头笑道:“第一位就是司马施主的嫡亲兄长‘散淡居士’司马超!” “黑心张良”司马庸吐了一口气,阴笑说道:“原来神尼说的竟是家兄,但司马庸瓴原抱恨,家兄业已谢世多年……” 一静神尼不等“黑心张良”司马庸说完,便自接口笑道:“司马施主昔年虽使令兄身中奇毒,但他医治得法,并未死去,贫尼来此之前,还曾与他长谈竟日,令兄并托贫尼。代向司马施主致意,只要你能放下屠刀。跳出名利,当年之事,便如过眼云烟……” “黑心张良”司马庸脸上一红,恼羞成怒地冷笑几声,截断一静神尼话头问道:“家兄现在何处?他与我之间的恩恩怨怨,外人难知,最好来个当面了断!” 一静神尼早知“黑心张良”司马庸必会探询“散淡居士”司马超所在。 遂笑而不答地,又复说道:“第二位才华卓越,机智绝伦的武林奇客姓梅,他对贫尼说过曾与司马施主盘桓三日,遍谈书画琴棋,金石丝竹,阴阳五行,兵法阵图等文武百艺,彼此针锋相对,上下难分!不知是否夸大其词,抑或确有其事?” “黑心张良”司马庸闻言又是一惊,勉强点头笑道:“司马庸昔时确曾会过这样一位怪人。但日久天长,早已淡忘,他如今何在?可肯再与司马庸倾谈三日?” 一静神尼笑道:“这位梅施主与‘散淡居士’司马超同居一处,确实地点,则贫尼未便奉告,好在两位施主雄才大略,手眼通天,慢慢总会找寻得到!” “黑心张良”司马庸见一静神尼不肯说出“梅窝处士”与自己同胞兄长“散淡居士”司马超的下落,脸上先现出失望之色,但旋即双眉一挑,傲然冷笑说道:“神尼不说他们的下落也好,借此试试司马庸是否有穷搜宇内,遍索八荒之力?” 一静神尼的慈悲双目以内,射出温和神光,看着“黑心张良”司马庸,及“幽冥主宰”邝无畏,缓缓说道:“贫尼把‘散淡居士’司马超与那姓梅的武林奇客,均在尘世一事,告知两位施主之意,便是要司马施主憬悟当世中尚有人在聪明机智方面,足能与你匹敌!邝施主的一身武学,也未必便能胜得过我师妹‘海云庵主’一清大师等人!” “黑心张良”司马庸虽然听出一静神尼的语重心长,但却阴森森地笑了一笑说道:“多谢神尼告知我们这种喜讯,否则邝无畏、司马庸镇日与那般枉负虚名的酒囊饭袋们,互相颉颃,真觉索然寡味!如今姓梅的无名奇客,与我兄长司马超,既在人寰,司马庸倒希望他们能与‘海云庵主’一清大师,联手对于‘黑地狱’大张挞伐,也好让我们较较才智,斗斗武功,过一过棋逢对手。将遇良材之瘾的了!” 第96章 麒哥哥 一静神尼听到此处,知道“幽冥主宰”邝无畏与“黑心张良”司马庸,恶根太深,已难救药!自己不必苦口婆心地,再复浪费唇舌!遂淡然一笑说道:“两位施主既然执意不肯淡却名心,消除嗔念,则贫尼最后奉告一语,即是正派豪侠,业已决定明年五五端阳,齐心联手地,对‘黑地狱’加以扫荡!” “幽冥主宰”邝无畏笑道:“多谢神尼相告。邝无畏、司马庸愿竭弩钝,到时一会天下群雄,并望神尼法驾,能够参与这场盛会,以增光采!” 一静神尼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含笑说道:“缘法一事,不可勉强,贫尼届时世缘早尽,骨已成灰,但愿双方能够稍体天心,尽量少造杀孽!岂不闻‘欲知前生事?今生受者是!欲知来生事?今生做者是!’两位施主不修今生,应修来生,像‘黑地狱人皮库’中所贮存的百张人皮,看在贫尼眼中,真有些惊心动魄的呢!” 说至此处,业已走到“地狱之门”的出口之处。 “幽冥主宰”邝无畏停步躬身,向一静神尼深深一礼,含笑说道:“此处已是‘地狱之门’出口,邝无畏谨守昔年所立重誓,不敢见星月天日之光,我要先告退了!” 说完,抱拳一礼,身形微转,便即退往通道中不见天光之处! 一静神尼合十还礼,含笑叫道:“邝施主只要你能一心向善,放下屠刀,你则尽管置身光天化日之下,誓言对你,有何约束?否则,纵然深藏‘黑地狱’中,神明昭昭,仍在你的举头三尺!” 话音方了,一阵隆隆微响。“地狱之门”业已缓缓打开,当时照下了一片皓洁无伦的星光月色! 一静神尼一再苦口婪心,见“黑心张良”司马庸与“幽冥主宰”邝无畏毫无悔悟之状,只得长叹一声,口宣佛号,与盖世神偷令狐元,走出“黑地狱”外! 一静神尼与令狐元一走,“黑心张良”司马庸便把“地狱之门”立即闭死! “幽冥主宰”邝无畏在暗影之中叫道:“司马先生请回‘人皮库’中,邝无畏与你还有要事密议!” “黑心张良”司马庸回到“人皮库”内,向“幽冥主宰”邝无畏,发话问道:“主宰是不是由于今日之事,认为‘黑地狱’中实力,仍不足与天下争雄,要与司马庸细加商议?” “幽冥主宰”邝无畏点头说道:“司马先生真个绝顶聪明,猜得丝毫不错!” “黑心张良”司马庸微笑说道:“司马庸对这一项问题,已有几桩腹案!” “幽冥主宰”邝无畏“哦”了一声说道:“邝无畏愿闻高见!” “黑心张良”司马庸蹙眉说道:“一静神尼纵然武功方面超凡入圣,却不知怎能在我们这几乎步步皆有埋伏的‘黑地狱’中,那等行动自如?故而目前第一桩要务,便是我要好好费些心思,把‘黑地狱’整个重新布置!” “幽冥主宰”邝无畏点头说道:“这确是当务之急!” “黑心张良”司马庸又复说道:“其次因‘追魂鬼使’钱正威,‘玄清鬼使’陆文广双双身亡,亟宜补充实力,司马庸意欲命‘阴风叟’濮阳赫。传谕‘哀牢魔谷’方面,务必设法使‘文武卜赌’四大降心相从,收为己用!” “幽冥主宰”邝无畏闻言,微一沉吟说道:“文武卜赌四大若能降心相从,虽是极好帮手,但与‘海云庵主’一清大师那等绝世高手相此,仍嫌份量不够!” “黑心张良”司马庸阴森森地一笑说道:“主宰放心,我想争取‘文武卜赌’四大,只是为了填补钱正威、陆文广等遗缺,至于对付‘海云庵主’一清大师那种绝世高手,则司马庸打算利用半年光景,亲作远行!” “幽冥主宰”邝无畏讶藕问道:“司马先生意欲远行何处?” 司马庸异常得意地,怪笑答道:“我要去‘北海通天阙’,‘蓬莱不夜城’,以及关外长白山的‘销魂谷’!” “幽冥主宰”邝无畏微吃一惊问道:“司马先生,你莫非打算与‘世外双仙’,及‘辽东三怪’,取得联系?” 司马庸笑道:“世外双仙中的‘蓬莱不夜城主’,是我的师叔,辽东三怪中的‘冷面天王’彭炜,是我的拜兄,倘若我能请得他们于明年五五端阳,前来‘黑地狱’助阵,则慢说‘海云雇主’一清大师,就是一静神尼届时未曾西归极乐,亦不足惧!” 话音了后,又是一阵颇为得意的纵声狂笑! “幽冥主宰”邝无畏闻言,欣然说道:“一静神尼向来不打诳语,她在明年五五端阳之前,必已西扫极乐,则对方所难敌的绝世高手,仅仅剩下一位‘海云庵主’一清大师,其余‘西风醉客’南宫漱石,‘不老’宇文弘等,凭我们也可应付,故而司马先生只要能把‘世外双仙’,请来一位,便足稳操胜算的了!” 司马庸笑道:“北海‘通天阙’的‘通天仙子’,虽然未见得就能被我说动,但我师叔‘蓬莱不夜城主’,却定必惠然肯来!” “幽冥主宰”邝无畏目注“黑心张良”司马庸,含笑问道:“北海‘通天阙’的‘通天仙子’,及令师叔‘蓬莱不夜城主’,久绝尘缘,逍遥仙域,似乎颇难动以说词……” “黑心张良”司马庸不等“幽冥主宰”邝无畏话完,便即接口笑道:“司马庸颇有自信,能凭三寸舌,说动二仙心!” “幽冥主宰”邝无畏笑道:“司马先生打算怎样说法,可否使邝无畏先闻高论!” 司马庸笑道:“此事司马庸早就成竹在胸,我只要说是‘青城无发叟’,及‘峨眉玉杖神婆’,又出尘寰,哪怕我师叔‘蓬莱不夜城主’与‘北海通天阙’的‘通天仙子’,不立即豪情百丈,重入中原!” “幽冥主宰”邝无畏拊掌赞道:“好主意。司马先生真不愧‘张良’之誉……” 语音至此微顿,忽又面带忧色地,向司马庸问道:“但闻得‘青城无发叟’与‘峨眉玉杖神婆’,均已早谢人寰,倘若‘世外双仙’,嗔怪司马先生故作虚言。如何是好?” 司马庸眉梢轩举,眼皮一翻,得意地笑道:“我打算派上两名心腹,假扮‘无发叟’及‘玉杖神婆’,故意在峨眉、青城出现,岂不便可证明我并非虚言?或许这两名冒牌的人物。还会被对方设法延揽,引狼入室,则越发两全其美!” “幽冥主宰”邝无畏闻言,一面心中好生钦佩司马庸的心思巧妙,一面却加深警惕。 暗想对方确是一名盖代枭雄,自己若非凭借奇毒之力,将其控制,哪里能把这位“黑心张良”,收为己用! “黑心张良”司马庸见“幽冥主宰”邝无畏听完自己的话后,微作沉吟,不禁讶然问道:“主宰为何沉吟,难道你认为司马庸这种打算,有甚不妥之处?” “幽冥主宰”邙无畏笑道:“司马先生这种算计太妙,怎会不妥?邝无畏是想极须办理之事太多,如何能为司马先生略分劳累?” “黑心张良”司马庸点头笑道:“我们分工合作也好,我对‘黑地狱’中一切机关埋伏,精心设计,重新布置以后,便远行说动‘世外双仙’及‘辽东三怪’,至于命‘阴风叟’濮阳赫传谕‘哀牢魔谷’方面,竭力争取‘文武卜赌’四大,及派人假扮‘青城无发叟’、‘峨眉玉杖神婆’等事,则请主宰偏劳便了!” “幽冥主宰”邝无畏含笑点头。 这两位心胸狠辣,智计卓绝的盖世枭雄,遂依照所计,安排一切! 端木淑因群雄均已散去,只剩下一位自称“冰心哑妇”的白发婆婆,以神秘眼光,向谷家麒及自己不住打量,遂含笑问她是否有事急欲倾诉? 白发婆婆闻言,立即向二人缓步走来,但衣袖中却藏了一筒专破任何内家气功的“天星神钉”,准备在接近谷家麒、端木淑时,骤然发难下手! 谷家麒哪里知道杀身危机,已在顷刻。 因看出这位名叫“冰心哑妇”的白发婆婆,举措神情之间,仿佛颇为熟悉,不禁含笑叫道:“这位老婆婆可曾与谷家麒在何处见过?我似乎觉得……” 话犹未了,端木敬业已接口向他嫣然一笑说道:“麒哥哥,我方才一时糊涂,怎么你也跟着糊涂起来,这位老婆婆既称‘冰心哑妇’,她哪里能开口说话?” 谷家麒闻言。也不禁哑然失笑! 那位“冰心哑妇”袖中所藏的“天星神钉”,本已准备按动崩簧,觑准谷家麒、端木淑发出,却在将发未发之际,自行低叹一声,垂手回头,意欲转身走去! 但是“冰心哑妇”才一转身。端木淑所叫的那一声“麒哥哥”,恰好被她听在耳内! 这声“麒哥哥”,把“冰心哑妇”业已收敛熄灭的杀气怒火,又复叫得高腾起来,霍然再度转身,发出一阵哼哼冷笑! 端木淑见状,拉着谷家麒手儿,愕然说道:“麒哥哥,这位老婆婆的笑声好像……” 第二声“麒哥哥”,以及谷家麒、端木淑的亲密神情,把那位自称“冰心哑妇”的白发婆婆,激怒得神智半疯,银牙咬处,大袖一抬,显露出“天星神钉”的金黄圆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闻崖壁高处,有人以朗脆口音叫道:“萍儿大胆,端木姑娘快用‘无相神功’,护住周身要穴!” 但话音到时,“冰心哑妇”手中“天星神钉”的崩簧已按,“铮”的一声脆响,漫空密布金色星光,端木淑和谷家麒,以及站得远远的东方刚。均一齐惨哼连声,中钉倒地! 原来谷家麒、端木淑。及东方刚等,均未想到这位自称“冰心哑妇”的白发婆婆,竟会如此骤下毒手! 虽然崖壁高处,有人发话警告,但语音入耳,警告已迟,端木淑的武林绝学“无相神功”,尚未布满当空,对方为数极多,且劲力奇强的“天星神钉”,业已如飞蝗云集! 端木淑、谷家麒、东方刚展尽功力,闪避挡拒之下,每人仍均挨了两根以上“天星神钉”,尚幸不是中在致命之处! 但这“天星神钉”,居然含蕴奇毒,三人中钉以后,便即神志昏迷,一齐倒地不起! 就在神志将昏未昏,身形欲倒末倒的一刹那间,谷家麒等瞥见那自称“冰心哑妇”的白发婆婆,好似受了极大惊吓,悲号一声,急遁而去! 身后崖壁高处,也凌空飘落一条人影! 这条人影身穿麻衣,鬓挂纸钱。竟是在“黑地狱”中,“奈何桥”上,大弄玄虚,使“幽冥主宰”邝无畏,及“黑心张良”司马庸当场失色,啼笑皆非的“勾魂女鬼”! 谷家麒等瞥见这“冰心哑妇”遁走,“勾魂女鬼”飘落的情景以后,便即一齐毒发昏死! 等他们重有知觉,慢慢醒来,端木淑首先一睁双目,只见地上弃置着一头假发,两挂纸钱及一件麻衣,身前则站着一位白衣美妇! 这白衣美妇,正是与一静神尼同居“罗浮山妙香岩潮音洞”中的那位自称姓冷的武林前辈! 端术淑见谷家麒与东方刚亦均苏醒,遂招呼他们站起身形,并指着白衣美妇笑道:“这位便是我师伯好友冷老前辈,麒哥哥与东方大哥赶紧礼见,我们这三条小命,大概全是冷老前辈大力相救的哩!” 谷寡麒、东方刚闻言,遵均向那白衣美妇躬身道谢! 白衣美妇神色沉重无比地,摆手示意,并向端木淑苦笑道:“端木姑娘,如今我已无须隐瞒身份,我虽与你师伯交称莫逆,却不姓冷,只因常居‘北天山冷香谷’,故而武林中人都称呼我‘冷香仙子’。” 端木淑、谷家麒及东方刚,听这假扮“勾魂女鬼”的白衣美妇,竟是当代武林中有数奇人,与“七剑神君”欧古月,“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齐名的“冷香仙子”聂冰魂,才知自己猜测错误。这位老前辈并未死在“黑地狱”的独门剧毒以下! 第97章 险艰 这时谷家麒由惊生疑,由疑生悟,由悟而心中难过无比地,抢步向前,并向“冷香仙子”聂冰魂深深一礼,剑眉紧蹙,发话说道:“晚辈斗胆向仙子请教,方才那位自称‘冰心哑妇’的白发婆婆,莫非竟是水中萍姑娘所扮吗?” “冷香仙子”聂冰魂脸上神色既极愤恨,又颇惭愧地,长叹一声,点头答道:“谷贤侄猜得不错,那自称‘冰心哑妇’,对你们猛下毒手的白发婆婆,正是孽徒水中萍,且等我把此来经过,告知你们以后,再去追擒孽徒,将她革出门墙,当众处死便了!” 谷家麒见“冷香仙子”聂冰魂声称要把水中萍革出门墙,并当众处死,不由双眉紧皱,心头狂跳,但却想不出应该怎样为水中萍求情缓颊? 端木椒心思较快,闻言之下,立即陪笑叫道:“聂师叔千万不能这样作法,水中萍师妹与我们气味相投,交好颇深,适才奇异举措,必有其他原因,可能她被困‘黑地狱’中过久,精神错乱,师叔您……” “冷香仙子”聂冰魂不等端木淑说完,便即冷笑一声,神色庄峻地,摇手说道:“端木贤侄女与谷贤侄等,不要再想为孽徒缓颊求情,‘北天山’门规极严,水中萍虽是我素深宠爱的唯一衣钵传人,但居然作出如此恶行,使聂冰魂羞对一静神尼及天下武林人物,她的一死之罪,业已无可避免的了!” 说到此处,根本不容谷家麒等再有机会开口,便又换了一副和霭笑容,拉着端木淑的手儿说道:“端木贤侄女,你可知道我与你师伯一静神尼,在‘中元鬼节大会’的期前三日,便已混入‘黑地狱’内了吗?” 端木淑看出“冷香仙子”聂冰魂盛怒之下,对水中萍愤恨已极,根本无法进言,遂顺着性情刚强的老前辈话儿,“哦”了一声,含笑问道:“我师伯居然重履尘寰,驾临‘黑地狱’,怪不得‘奈何桥’上空,会现出‘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松柏不凋,金刚不坏’的金色大字,但如今‘中元鬼节大会’,已告结束,怎的还不见她老人家的法驾现身呢?” “冷香仙子”聂冰魂笑道:“你师伯想就便设法救出谷贤侄的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故而大概在‘黑地狱’中,还要勾留几日!” 谷家麒听一静神尼欲对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加以援救,不禁喜上眉梢。 东方刚一旁接口说道:“一静神尼与聂仙子虽然神功绝世,冠冕武林,但‘黑地狱’曾经‘黑心张良’司马庸精心布置,步步皆有机关埋伏。不知聂仙子等,怎会行动自如。夷然无惧?” “冷香仙子”聂冰魂笑道:“这还是我与一静神尼提前数日,混进‘黑地狱’之故,我作了几天‘勾魂女鬼’,大概也把司马庸的诸般设置,摸得差不多了!” 谷家麒与端木淑闻言之下,依然不甚明白。 “冷香仙子”聂冰魂又向端木淑含笑答道:“我与你师伯一静神尼,到达‘勾漏山鬼影峰’后,便筹思怎样混入‘黑地狱’,暗中保护你们,并拯救水中萍之策,但因‘黑地狱’防范森严,极难混入,正在皱眉无计之际,却恰好遇见那位‘黑心张良’司马庸视为宠信心腹的‘勾魂女鬼’!” 端木淑“哦”了一声,点头笑道:“原来是这‘勾魂女鬼’,帮了我师伯与聂师叔的大忙!” “冷香仙子”聂冰魂笑道:“我们见了这等机缘,怎肯错过,你师伯制服‘勾魂女鬼’,我则毫不客气地,点了她的‘五阴绝脉’!” 端木淑知道凡属“五阴绝脉”被点,片纸加身,无殊利刃割体,乃是武林中最惨刑罚,故而闻言之下,不禁星目凝光。看了这位嫉恶如仇,铁面冰心的冷香仙子一眼! “冷香仙子”聂冰魂会意地笑道:“贤侄女不要怪我下手太狠,‘勾魂女鬼’是个穷凶极恶之人,倘若不用这种手段,她怎肯把‘黑地狱’中秘密,真真实实地和盘托出!” 端木淑嫣然笑道:“聂师叔既然得悉‘黑地狱’中秘密,是否便化装‘勾魂女鬼’,与我师伯双双进入?” “冷香仙子”聂冰魂摇头答道:“我因对‘勾魂女鬼’所吐露‘黑地狱’中各情,无法证实,暂难深信,遂先化装成‘勾魂女鬼’模样,单独进入‘地狱之门’,等把内中情势摸熟,才悄悄设法,把你师伯也接入‘黑地狱’内!” 端木淑含笑问道:“聂师叔与我师伯一齐进入‘黑地狱’内后,水中萍师妹,大概便立即脱离险境了?” “冷香仙子”聂冰魂笑道:“贤侄女猜得不错,我们为了谨慎起见,又因‘幽冥主宰’邝无畏。与‘黑心张良’司马庸均极凶狡,遂在事先毫无异动,直等‘中元鬼节大会’已开,举世豪雄,纷集‘清凉台’上的比较忙乱之际,才救出水中萍,把‘勾魂女鬼’装进那具剑靶纸笼以内!” 谷家麒恍然说道:“怪不得老前辈无暇把水姑娘送出‘黑地狱’,而命她扮成白发皤皤的‘冰心哑妇’,索性大模大样,坐在‘清凉台’上!” 端木淑也听得拊掌含笑赞道:“高明,高明,聂师叔的确高明,尤其‘冰心哑妇’四字,更见巧思,使我水中萍师妹根本不必开口,免从口音之上,露出马脚,以致那等凶狡歹毒的‘幽冥主宰’邝无畏,与‘黑心张良’司马庸。均毫无觉察地。未曾发现到那‘笼中之囚’,业已变化了‘座上之客’?” “冷香仙子”聂冰魂对于自己这种处置,也颇得意,眉梢双扬,含笑说道:“我在安排好纸笼,由‘七剑神君’欧古月下手,杀死‘勾魂女鬼’,使‘黑心张良’司马庸等,当场出彩之后,并还乘机毁去‘黑地狱’两道厉害埋伏,继而即令司马庸在送客之际,暗起歹心,那甬道中墙顶大小以内也决不会有半点修罗汁飞出!” 谷家麒闻言,想了一想,剑眉双蹙地,向端木淑发话说道:“淑妹,这样一来,我们似乎不必把‘黑地狱’中所见各种布置情况,告知那位‘梅窝处士’的了!” 端水淑点头说道:“麒哥哥说得不错,‘黑心张良’司马庸经过这番当众丢人现眼的重大挫折之后,定然要把‘黑地狱’中,整个重新布置!” “冷香仙子”聂冰魂把自己与一静神尼,进入“黑地狱”情形述毕,脸上笑容渐敛,杀气又生。 目光一冷,沉声说道:“谁知水中萍出了‘黑地狱’后,不知端木淑侄女与谷老弟,是青梅竹马世交,竟因你们称呼密切,神情亲热,生出妒意。用她得自绿林巨寇的‘天星神钉’。蓦下毒手,等我在高崖瞥见,出声阻止,已告不及,使端木贤侄女。与谷老弟、东方老弟,一齐身受重伤,这种行为,百死难恕,简直辱尽我‘北天山’一派门楣,使聂冰魂在未能把孽徒追杀,清理门户之前,无颜再与一静神尼相见的了!” 端木淑见“冷香仙子”聂冰魂说话之时,全身都在微微颤动,神情峻厉无比,知道这位老前辈一向好高骛远,铁面冰心,如此极端气恼之下,必难为水中萍轻易转圆,遂轻轻一扯谷家麒,双双向“冷香仙子”聂冰魂,整衣下跪。 “冷香仙子”聂冰魂眉头一蹙,忙命端木淑、谷家麒二人起立,并且讶然问道:“贤侄女与谷老弟,为何突然对我下此重礼?” 靖木淑与谷家麒依然跪地不起…… 靖木淑秀眉微扬,双目神光湛湛,朗声答道:“端木淑与我谷家麒世兄,鞠诚为水中萍师妹求情,务请聂师叔加以宽容。恩施格外!” “冷香仙子”聂冰魂摇头说道:“连我这条性命,都是你师伯一静神尼所救,水中萍居然还敢对你挟妒行凶,决无丝毫可恕之处!” 谷家麒因“冷香仙子”聂冰魂一再提及水中萍是挟妒行凶,以致根本窘得在旁无法插口。 端木淑笑道:“聂师叔,这件祸事,应该要怪淑儿,因为水中萍师妹,仅知我叫岳悲云,是‘邛崃三绝’之一,根本不知彼此师门渊源,师叔假若丝毫不肯宽容,则淑儿与谷世兄,只有长跪不起的了!” 端木淑的这几句话,确为水中萍开脱不少,而且长跪不起的软磨方法,也颇见效。 “冷香仙子”聂冰魂沉思片刻,向端木淑长叹一声说道:“贤侄女与谷老弟赶快请起,我就看在贤侄女等面上,宽饶水中萍一命……” 听到此处。端木淑喜形于色地,赶紧拉着谷家麒站起身形,向“冷香仙子”聂冰魂深深一礼,含笑说道:“多谢聂师叔……” 话方至此,便被“冷香仙子”聂冰魂,摇手截断话头,神色异常冷峻地,咬着牙说道:“水中萍虽贷一死,但却从此以后逐出门墙,决不认她再是我‘北天山’一派弟子!” “逐出门墙”只比处死略轻,也算武林中一种极重惩罚,故而谷家麒与端木淑闻言,双双眉头深蹙,正待再度为水中萍下跪求情…… “冷香仙子”聂冰魂业已声色俱厉地,发话说道:“贤侄女与谷老弟应该知道‘北天山’一派,本有四大弟子,其中三人在下山行道之际,被邪道引诱,所为不正,都由我亲手一一处死,以清门户,如今只把水中萍逐出门墙。已是看在端木贤侄女及谷老弟面上,曲予宽容,恩施格外,你们再若多求,我便连一死也不宽贷她了!” 端木淑与谷家麒因知“冷香仙子”聂冰魂心情刚烈无比,既然如此说法,不便再夏多言,只得默默无语,但心中都替水中萍好生难过。 “冷香仙子”聂冰魂虽见二人满脸失望神情,但却不加理会,只是继续说道:“黑心张良司马庸等,既在‘中元鬼节大会’以上,有所丢人现眼,必将惮虑竭智,设法加强实力,故而我也应该回转‘北天山’有所准备,才好在明年五五端阳。同心协力地,歼除这般万恶鼠辈!” 她说到此处,抬头向“鬼影峰”腰的“地狱之门”,看了一眼,脸上微现笑容,又道:“据我估计,一静神尼在‘黑地狱’内,不便久留,最多二三日间,便将由‘幽冥主宰’邝无畏,及‘黑心张良’司马庸,恭恭敬敬送出,请端木贤侄女代我向你师伯致意,就说聂冰魂先回‘北天山’,略作准备,定在你师伯功行圆满之前,赶到‘罗浮山妙香岩潮音洞’,巷送她西归极乐便了!” 话完,向端木淑、谷家麒、东方刚等,微一含笑挥手。 身形腾处,宛如绝世飞仙般,白衣轻飘,一跃七八丈地,飘落鬼影峰下。 谷家麒等恭送“冷香仙子”聂冰魂去后,东方刚叹了一口长气,摇头说道:“这场‘中元鬼节大会’,委实变化万端,弄得人眼花缭乱,最令人意料不到的,是那位‘冰心哑妇’竟系水中萍姑娘所扮,我们并险些儿全都死在她那‘天星神钉’之下!” 端木淑秀眉深蹙说道:“我们虽然受伤,险艰已过,但水中萍却灾厄当头,我有两件事儿,真替她担忧不浅!” 谷家麒以为端木淑是怕“冷香仙子”聂冰魂仍然放不过水中萍,遂接口说道:“聂前辈那等身份,应该不轻然诺,她既答应宽贷水中萍……” 端木淑摇头说道:“聂老前辈自然不会再对水中萍姑娘怎样,我替她担忧的是另外两件事儿!” 谷家麒愕然凝目。 端木淑又复说道:“第一件事儿是水中萍姑娘的性情,显然极为刚强,她若获知已被冷香仙子聂冰魂聂前辈遂出门墙,可能会羞愤得自尽一死!” 谷家麒霍然说道:“淑妹这种顾虑,大有可能,第二件呢?” 第98章 接口 端木淑含笑问道:“师伯,倘若我学会你老人家当年在‘八荒英雄会’上,连震十八名绝世魔头的‘小诸天雷音掌力’以后,是否便斗得过‘幽冥主宰’邝无畏。及‘黑心张良’司马庸呢?” 一静神尼笑道:“这‘小诸天雷音掌力’,虽是佛门绝学,但威势强弱程度,仍与本身修为火候有关,淑儿自幼便蒙你师傅悉心教育,根基打得很好,又复早已学会‘无相神功’,自属得天独厚,与众不同,半年以后,你内有‘无相神功’护体,外有‘小诸天雷音掌力’克敌,除了因为火候过分悬殊,尚非‘蓬莱不夜城主’那等出类拔萃,功力超凡入圣的绝顶魔头的对手之外,应该是可与‘幽冥主宰’邝无畏、‘黑心张良’司马庸等人,从容周旋的了!” 端木淑秀眉双展,含笑问道:“师傅,那‘蓬莱不夜城主’的名儿。我怎的从未听过,这魔头的武功,当真高明得能与我师傅仿佛吗?” 一静神尼笑向谷家麒、东方刚、令狐元等问道:“谷老弟等,你们可曾听说过这位武林奇客?” 谷家麒、东方刚均自摇头。 令狐元毕竟因年龄关系,江湖阅历较深,闻言含笑说道:“蓬莱不夜城主姓韦,单名一个‘旭’字,与‘北海通天阙’的‘通天仙子’池月华,并称‘世外双仙’,武功之高,据说已到飞花摘叶,均可洞石穿金的超凡入圣境界!” 一静神尼笑道:“令狐大侠说得不错。但‘通天仙子’池月华的功力,可能比‘不夜城主’韦旭,还要高上一筹。‘北海通天阙’内,并另有两名手下,亦是身怀出奇武学,故而我虽料定‘黑心张良’司马庸,为了准备明年五五端阳之战,必会前往‘蓬莱’,诱惑‘不夜城主’韦旭,但不知是否会把‘通天仙子’池月华,也一同扯出?” 令狐元听到此处,忽然向一静神尼笑道:“神尼,据令狐元所料,‘黑心张良’司马庸可能枉费心机。未必能把‘通天仙子’池月华,及‘不夜城主’韦旭等‘世外双仙’请出!” 一静神尼微笑问道:“令狐大侠怎见得‘黑心张良’司马庸会白费心机?” 令狐元笑遭:“神尼应该记得二十年以前的一桩武林故事!” 一静神尼笑道:“令狐大侠所云是否‘青城无发叟’,‘峨眉玉杖神婆’,与‘不夜城主’韦旭、‘通天仙子’池月华等四人,在嵩山绝顶的七日七夜之战?” 令狐元点头称是。 一静神尼含笑说道:“他们四人恶斗七日七夜,俱已精疲力竭,依然胜负未分,最后还是贫尼闻讯,赶到嵩山,作了一名排难解纷的和事佬呢!” 令狐元笑道:“神尼既是这场震惊武林恶斗的和事佬,则定然记得‘青城无发叟’、‘峨眉玉杖神婆’与‘不夜城主’韦旭、‘通天仙子’池月华等双方,曾经约定,彼此名保真如,啸傲于青城、峨眉、蓬莱、北海之间,决不再问江湖俗事!” 一静神尼“哦”了一声笑道:“原来令狐大侠是根据他们双方的一句气愤之言,便作如此判断!” 令狐元正色笑道:“以这四位高人在武林中所占身份而论,虽系一句气愤之言,也应当作金科玉律,信守不渝!这二十余年,武林中不是从未见过他们的丝毫踪迹吗?” 一静神尼闻言,微叹一声笑道:“武林重劫将临,故劫数中人行事,往往出于常情,不能轻易论断!何况‘黑心张良’司马庸千狡百诈,手段无穷,我们还是预作打算,加强准备的好!” 端木淑笑道:“师伯,你老人家所说的加强准备,便是要传授我‘小诸天雷音掌力’吗?” 一静神尼笑道:“这只是准备工作之一。还有一桩要事,务望淑儿、谷老弟、东方老弟及令狐大侠等,必须紧记!” 令狐元闻言,含笑道:“神尼有何高论?令狐元等洗耳恭听!” 一静神尼双眉微扬,目光一扫诸人,缓缓说道:“万一我所料不差,‘通天仙子’池月华与‘不夜城主’韦旭,果受‘黑心张良’司马庸诱惑,重出江湖,则你们也应该立即分赴‘峨眉’‘青城’,尽量宣扬此事!” 端木淑问道:“师伯是否也想把那‘青城无发叟’,及‘峨眉玉杖神婆’激出,与‘世外双仙’对敌?” 一静神尼点头笑道:“淑儿可知‘青城无发叟’及‘峨眉玉杖神婆’,为了何事才与‘通天仙子’池月华,‘不夜城主’韦旭,互起争斗?” 端木淑摇头示意,一静神尼笑道:“就为了你方才所说的‘世外双仙’四字!” 谷家麒讶然问道:“莫非‘青城无发叟’与‘峨眉玉杖神婆’,不服对方有此称号?” 令狐元一旁接口笑道:“不是不服,而是‘青城无发叟’及‘峨眉玉杖神婆’,同样也被西南一带的武林人物,称为‘世外双仙’,彼此遂约定在‘嵩山’绝顶,互较神功,以胜负之数,来决定‘世外双仙’四字尊号,究竟谁属?” 谷家麒惊奇无已地叹道:“竟有如此巧事,这四位武林前辈,居然均号‘世外双仙’?” 一静神尼笑道:“更巧的是都是一男一女,性情都极为古怪,而‘嵩山’绝顶的七日七夜苦斗,共较百种神功,又复奇巧无伦地双方各胜五十!” 东方刚笑道:“真若这四位绝代武林奇客双双再出江湖,倒是莫大盛事,足可令我们一开眼界!” 令狐元向一静神尼笑道:“神尼近年古洞参禅,不问俗事,可知江湖传言,‘青城无发叟’与‘峨眉玉杖神婆’,均已仙去了吗?” 一静神尼笑道:“江湖传言,岂可深信?何况即令这两位武林奇客仙去,‘峨眉’‘青城’等地。也必然尚有与他们关系密切之人,仍不妨一试,或有意外奇缘,亦未可知。” 计议既定,回到“罗浮”以后,便即互相分袂。 端木淑跟随一静神尼,去往“潮音洞”中,习练“小诸天雷音掌力”。 谷家麒、东方刚,及令狐元则同去“梅窝”,请“散淡居士”司马超,施展岐黄妙术.祛除体内余毒,并向“梅窝处士”报告“黑地狱”之行的一切经过。 谷家麒与端木淑这一双英雄儿女.自然早已心心相印,如今分袂在即,难免有些惜别伤离,遂避开一静神尼等人,互相略为密语! 端木淑笑道:“麒哥哥,你到‘梅窝’之中,请‘散淡居士’司马前辈,祛除体内余毒以后,打算……” 谷家麒讶然接口问道:“淑妹,你体内也有余毒未净,难道就不去趟‘梅窝’,请司马庄主一施妙手了吗?” 端木淑嫣然笑道:“不瞒麒哥哥说,我有‘无相神功’护体,中毒程度,远比你们为轻,又由‘翡翠鼢’先后两度注入灵液,及服食我师伯所赐妙药,业经行功暗察,已告痊愈!无须再往‘梅窝’,耽误我随师伯的难得光阴了!” 谷家麒“哦”了一声说道:“淑妹既已痊愈,自然不必再去‘梅窝’,你方才要我在祛除体内余毒以后……” 端木淑应声说道:“我要你在祛除余毒以后,立即与我东方大哥,结伴长游,海角天涯地.寻觅水中萍踪迹,莫使她深陷迷途,无法自拔!” 谷家麒以为端木淑虽系胸襟恢宏的巾帼奇英,但难免不对水中萍略存妒念,遂剑眉双剔,朗声说道:“淑妹放心,水中萍为我堕落,我自然应该设法援手,不使她误入泥淖!但绝不会……” 话犹未了,便被端木淑打断话头笑道:“麒哥哥不要讲下去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谷家麒一双俊目以内,含蕴无限情思地,凝望着端木淑,微笑问道:“淑妹既已知道我要说什么.可信得过我吗?” 端木淑笑道:“我虽然信得过,我却要劝你!” 谷家麒不解其意,讶然问道:“淑妹有话,我必然遵从,哪里用得着这个‘劝’字?” 端木淑娇笑说道:“麒哥哥能够听话最好,我要你在找着水中萍后,消除任何芥蒂,与她誓海盟山地,重修旧好!” 谷家麒一时间揣摩不出端木淑此语用意,只得以诧异眼光,对她凝视! 端木淑嫣然笑道:“麒哥哥,你不要这样看我,我们不是世俗儿女,我要坦白问你几句话儿,希望你也坦白回答,不必故作违心之论!” 谷家麒眉梢双挑,目光电射地朗然答道:“淑妹放心,尽管请问,谷家麒从来不作丝毫谎语!” 端木淑点头笑问道:“水中萍的容貌如何?” 谷家麒毫不考虑的应声答道:“虽然比不上淑妹的天人颜色,也算得是倾城倾国的绝代容光!” 端木淑继续问道:“在‘勾漏山鬼影峰’惊变之前,水中萍的品格如何?” 谷家麒仍是毫不迟疑地,应声答道:“心地光明的红妆侠女!” 端木淑闻言笑道:“麟哥哥果然句句实言,不作违心之论,我再问你,水中萍的门户如何?武功怎样?” 谷家麒脱口而出答道:“北天山门户正大,极获武林尊敬,水中萍的一身功力,也是内家上乘好手!” 端木淑静静听完,面色一整,两道澄净无比的秋水眼神.凝注在谷家麒脸上,沉声说道:“根据麒哥哥的三桩答案,把它综合起来,则水中萍应该是位具有绝代容光,正大门户,上乘身手,心地光明的红妆侠女!” 谷家麒点头说道:“淑妹说得不错!” 端木淑笑道:“人生在世,知己难求,像具有如此条件的红颜知己,更是踏破铁鞋,亦无觅处!麒哥哥,我再问你,你与水中萍邂逅江湖,为她充任马夫,执鞭千里,足见彼此心心相印,情分不薄,假如你我未曾在‘邛崃幽谷’相逢,则你与水中萍之间的感情,是否会起变化?” 谷家麒感觉这项问题,不便答复,只得点头示意! 端木淑笑道:“麒哥哥既然同意我的说法,则好好一位具有绝代容光,正大门户,上乘身手,心地光明的红妆侠女,竟会在‘勾漏山鬼影峰’,对我们下绝情,致被‘冷香仙子’聂冰魂逐出门户,甚或可能误入歧途,深陷泥淖之故,应该颇易解答!” 谷家麒剑眉深蹙,默然不语! 端木淑笑道:“麒哥哥你不愿说,让我自行回答,也是一样!我认为水中萍所以如此之故,是由于两个字,及为了两个人!” 谷家麒闻言,刚刚看了端木淑一眼,端木淑又复含笑道:“两个人中,自然一个是你,一个是我!两个字则一个是‘恨’,一个是‘妒’!也就是水中萍为了‘恨你’,为了‘妒我’,才会刺激得有失常情,自甘坠落!” 谷家麒点头说道:“淑妹分析得丝毫不错!” 端木淑脸上神色,又是一正,正容说道:“我们身负绝学,仗剑江湖,在国法以外,人情之中,铲除不平,救济民物,连漠不相干之人,均应助弱扶危,惩恶劝善,何况水中萍堕落原因,又是为了我们而起,自然更该……” 谷家麒不等端木淑说完,便即接口说道:“我们不正是准备海角天涯地,对水中萍追踪相机拯救吗?” 端木淑笑道:“如今话到正题,我要极为郑重地,请问麒哥哥,你打算怎样对水中萍加以拯救的呢?” 谷家麒平时也颇口舌滔滔,辩辞无碍。 但如今却被端木椒这一连串追问,问得有点透不过气来,只是嗫嚅说道:“我……我……” 端木淑依然正色说道:“我们不能用随后追踪,暗加拯救的治标之法,因为可能你费尽心力,刚把她救出龙潭,而一转眼间,她又落入虎穴!我们必须要用溯本追源的彻底解决手段!” 谷家麒无词可驳,只得点头赞同说道:“对,对,我们应该朔本追源,彻底解决!” 第99章 神卦 端木淑道:“这朔本追源中的‘本’是‘你我’,‘源’是‘恨妒’,而彻底解决之道,就是设法使水中萍不再‘恨你’.不再‘妒我’!” 谷家麒是绝顶聪明人物,何尝听不出端木淑言外之意?但总觉得此事大有碍难,处理得一不小心,自己便将在情海风波中,惨遭灭顶.或是被女儿家的天生妒火.烧得焦头烂额! 端木淑挽住谷家麒手儿,拉他同坐石上,深情无限地.嫣然笑道:“麒哥哥,你的心思,以及碍难之处,我全知道,我如今给你一项保证,就是你若能与水中萍重续情缘,再修旧好,我答应不计名位,与她一同嫁你!” 谷家麒心中一阵狂跳,双手把住端木淑香肩,目光凝注她清华脱俗的绝代娇容.颤声问道:“淑……淑妹……你此话可是当……当真……” 端木淑柔声笑道:“麒哥哥,我怎会骗你?但这项保证之中,也附带着一项难题,就是你若不能使水中萍悟自迷途,恢复本性,则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止于通家兄妹的了!” 谷家麒起初听得端木淑愿与水中萍同嫁自己,不禁心中一喜,但如今听了这项难题以后.又不禁心中一愁。 就在他一愁一喜之间,端木淑居然笑容齐敛,凛若冰霜地,站起身形,向谷家麒淡淡说道:“谷世兄,请自珍重,我要随侍我师伯,去往‘潮音洞’了!” 这一声“谷世兄”之后,自然接着便是群侠分袂。 水中萍自与谷家麒“邛崃”分手以后,虽然关切恩师安危,赶返“北天山”,但芳心之中.却充满了一片为情惆怅的空虚恐惧! 爱侣分离,为情惆怅,心中自然难免寂寞空虚。 但空虚以外的那种莫明恐惧,却是为了端木淑化身的岳悲云而起! 因为水中萍自负姿色绝世,武功超群,并看出谷家麒与自己相互倾心,必可成为一对般般匹配的天生佳偶! 谁知“邛崃幽谷”之行,见了那位岳悲云后,发现对方容貌武功,竟均在自己以上,言谈举止,偏又颇对谷家麒异常关切! 水中萍已在担心,谷家麒恰又提出意欲邀请岳悲云同破“黑地狱”之事,哪得不使水中萍愁上添愁,在芳心以内,深伏妒念! 一路之间,愁眉不展,回到“北天山”后,又复得悉惊变! “北天山冷香谷”中.一片愁云惨雾,据“冷香宫”内侍者,向水中萍报告,说是“冷香宫”主人“冷香仙子”聂冰魂突中奇异剧毒,并发现“黑心张良”司马庸,与“幽冥主宰”联名劝降的一封书柬! 聂冰魂性情高傲,自然是盛怒难遏,服尽宫中祛毒灵药,均告无效以下,遂愤然投入名叫“冷香泉”的万丈寒潭,自尽而死! 水中萍哪知恩师具有深心,明面假作投潭,实则已赴“罗浮山潮音洞”,寻找生平好友一静神尼,设法疗毒!自然呼天抢地,哀毁逾恒,换了一身重孝,在“冷香泉”边,设灵祭奠,独宿数日以后,便即赶住“哀牢山谷”赴约,以与谷家麒细商为恩师“冷香仙子”聂冰魂报仇之策! 她因恩师惨死,急痛得已经有点神志失常,到了“哀牢山谷”后,赫然又见谷家麒、岳悲云神态亲密,哪能不火上添油,芳心尽碎的绝情而去! 师门仇深,情场恨重,两桩怫心大事,把位原颇聪明的侠女,刺激得神智全昏.果然不出端木淑所料,是直扑“黑地狱”,意欲以卵击石地,与“黑心张良”司马庸,“幽冥主宰”邝无畏等,决一死战! 被擒之后,折磨自多,但水中萍冰心傲骨,亳不怯惧,反而为了长期忍受折磨,神智方面,渐复常态! 但一静神尼与“冷香仙子”聂冰魂潜入“黑地狱”后,因司马庸等过分凶狡,为了绝对保持机密起见,连向水中萍均未表明身份! 甚至到了水中萍遇救,并被指示,装扮成“冰心哑妇”之际,她仍不知恩师“冷香仙子”聂冰魂未曾遭难,已来“黑地狱”中,只以为是那“勾魂女鬼”,突对“黑地狱”倒戈,救了自己! 长期被囚,一朝获释.满怀高兴,神志益清,但一上“清凉台”,便自又受重大刺激! 这重大刺激.自然是谷家麒、端木淑两意相投的亲密神态! 水中萍银牙暗咬,极力忍耐,但谷家麒与端木淑哪知就里?每一个偎倚动作,每一句关切言语,都对水中萍宛如万刃剖心,一刀一刀地加深苦痛! 直等出了“黑地狱”,听了那几声足使当事人魂消,伤心人肠断的“麒哥哥”,“淑妹”以后,水中萍才被满腔妒火,烧毁了整个灵明,取出“天星神钉”,不顾一切,遽下毒手! “冷香仙子”聂冰魂在高崖以上,所喝止之语,水中萍因形若疯狂,怒火攻心,根本未曾听清! 但“天星神钉”出手之后,却瞥见自己的救命恩人“勾魂女鬼”赶到! 水中萍不知“冷香仙子”聂冰魂就是“勾魂女鬼”,故而她立即逃遁之故,并非惧怯师傅降罪,只是一来有点羞对恩人,二来认定谷家麒、岳悲云、东方刚既已中钉倒地,必死无疑,不忍再见他们横尸惨状,要想找个僻静所在,痛哭一场,然后也自投崖自尽! 她满腔悲愤之下,展尽轻功,茫然疾驰,竟驰出五座峰头,方始驻足! 水中萍本想找个僻静所在,放声痛苦一场,泄露胸中悲愤以后,立即自尽。 但如今立足高崖,反倒欲哭无泪,心中只在反复忖度,谷家麒、岳悲云、东方刚等,究竟是否业已死在“天星神钉”之下了? 忖度之间,目光微闪,忽然发现“辣手才人”石不开,“震天神手”谵台曜,“铁嘴君平”辛子哲,“倾橐先生”包一胜等“文武卜赌”四大,抬着一乘软轿,轿上坐的正是“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恰好从自己所立崖下路过! 水中萍见状,不由暗想这“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到底武功究有多高?能令“文武卜赌”四大,如此甘被役使! 念犹未了,忽见“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从轿上飘身落地,并发出一阵大笑! “倾橐先生”包一胜愕然问道:“谷主双腿已能行动了吗?”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点头笑道:“适才我行功自试,业已痊愈,这乘软轿,可予抛弃,现有四封书信,烦劳你们分头一送,由我独自回转‘谷’便了!” 说完,自袖中取出四封书信,分交“文武卜赌”四大,并向“辣手才人”石不开,“震天神手”澹台曜含笑说道:“二兄所送书信,颇为急要,地点又在滇西‘云岭’,赶紧随我一同走吧!” “辣手才人”石不开,“镇天神手”澹台曜一齐躬身笑诺,向“倾橐先生”包一胜,“铁嘴君平”辛子哲,挥手为别,陪同“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展动身法西行而去。 “倾橐先生”包一胜低头一看信上字迹.苦笑说道:“这封书信,是要送到‘太湖’,路可跑得远呢!” 说完,便自也向“铁嘴君平”辛子哲施礼为别,电疾驰去。 “铁嘴君平”辛子哲茫然之下.一看手中书信,是要送交“邛崃百丈峡”中隐居的一位“天狼秀士”罗三恨,不禁摇头自语说道:“公孙谷主不知为了何事?竟这等差人投书,我这趟路儿,也不近呢!” 自语过后,方待动身,蓦然听得背后崖顶上一声娇呼:“辛朋友,暂留贵步!” “铁嘴君平”辛子哲听得语声颇熟.遂驻足回身,仰头看去! 崖壁间一条人影,星驰而下,刹那之后,便自飘坠面前,是位白发飘潇的高年老妇! 一来听得口音颇熟,二来认出对方就是同赴“中元鬼节大会”,曾在“清凉台”上见过的“冰心哑妇”,“铁嘴君平”辛子哲遂不禁讶然问道:“你不是自称‘冰心哑妇’,怎么会说话了?语音还甚熟,莫非辛子哲旧识所扮吗?” 水中萍闻言,除掉头上假发及一切化装,向“铁嘴君平”辛子哲笑道:“辛朋友真好耳力,‘邛崃幽谷’匆匆一会,你还记得我吗?” “铁嘴君平”辛子哲“哦”了一声笑道:“原来‘冰心哑妇’竟是水姑娘所扮,但不知对辛子哲有何见教?” 水中萍向“铁嘴君平”辛子哲手中书信,看了一眼,微笑问道:“辛朋友要往何处投书?” “铁嘴君平”辛子哲应声答道:“邛崃山百丈峡!” 水中萍秀眉一扬,含笑说道:“我如今闲得无聊,可否奉陪辛朋友走趟‘邛崃’?以便多多请教呢!” “铁嘴君平”辛子哲听出水中萍要陪自己同往“邛崃”,不禁大出意外,但又无法拒绝,只好点头笑诺,并向她讶然问道:“水姑娘怎么闲得无聊?你为何不与谷家麒老弟一同江湖游侠?” 水中萍因心中烦闷已极,又复无处可去,才想与“铁嘴君平”辛子哲同赴“邛崃”,略遣忧愁,并求他以极为灵验的“金钱神课”,为自己的茫茫未来,一卜休咎! 如今听他问起谷家麒,不禁触动灵机,接口笑道:“谷家麒如今身遭危难,可能有性命危险!” “铁嘴君平”辛子哲又感意外地,蹙眉问道:“谷家麒老弟,刚与我们在‘鬼影峰’前分手,怎会有甚危难?难道他为了拯救‘七剑神君’欧古月,又重进入‘黑地狱’内?” 水中萍答道:“这是我的臆测之词,辛朋友‘金钱神课’,万卜万灵,何不为谷家麒一施妙技?” “铁嘴君平”辛子哲因与谷家麒颇为投缘,闻言遂自袖中摸出三枚金钱,向山石以上,轻轻甩手一掷! 金钱显示卦象以后,“铁嘴君平”辛子哲“咦”了一声,目注水中萍愕然说道:“辛子哲是卜而后知,想不到水姑娘竟能未卜先知?谷家麒老弟果有重大险厄!” 水中萍暗佩“铁嘴君平”辛子哲神卦无虚,接口问道:“辛朋友能否从卦象之中,判断谷家麒有无性命之虑?” 辛子哲收回三枚金钱,大笑说道:“这卦象名叫‘鸿门闯宴’,有惊无险,哪里会谈得到性命之忧?我并可断言谷家麒老弟的这番险厄,是来自阴人,但也蒙阴人相救,与他一同受惊之人.似还不止一个呢!” 水中萍听辛子哲说得宛如目见当时情景一般,不禁心中暗忖,只要谷家麒未死,自己立誓非使他抛弃岳悲云,重行倾心自己,赢得情场胜利不可! “铁嘴君平”辛子哲见水中萍听了自己话后,俯首沉吟,默然无语,遂含笑问道:“水姑娘,你在想些什么?” 水中萍目光一转,嫣然笑道:“我在暗佩辛朋友这‘铁嘴君平’四字,委实名下无虚,三枚金钱,卜尽人间祸福!” “铁嘴君平”辛子哲遂谢笑道:“辛子哲不敢当水姑娘如此盛赞,我这‘金钱神课’,只能对眼前之事,及过去之事,小有灵验,关于一年以后的未来之事,便因火候未到,有些拿不准了!” 水中萍嫣然笑道:“我记得辛朋友在‘邛崃幽谷’之时,曾以‘金钱神课’,为我预卜休咎,算定水中萍婚姻之事,波折甚多,并注定只能作人侧室!” “铁嘴君平”辛子哲脸上一红,含笑说道:“水姑娘,我方才业已预先声明,对于一年以后的未来之事,拿不甚准!” 水中萍凄然一叹说道:“辛朋友不必过谦,你的‘金钱神卦’,奇验无虚,我与谷家麒之间,确已起了重大波折!” “铁嘴君平”辛子哲闻言,失惊问道:“水姑娘能否说出与谷家麒老弟之间的波折因由?辛子哲颇愿尽力,使你们言归旧好!” 水中萍摇头叹道:“儿女之情,外人难加干涉.水中萍敬谢辛朋友盛意,我只求你再为我与谷家麒二人,三掷金钱,告以卦象!” “铁嘴君平”辛子哲点头说道:“辛子哲愿以万分虔诚.为水姑娘与谷家麒老弟的姻缘之事,慎重一卜!” 第100章 厉害 说完,整顿衣衫,凝神肃立,取出三枚金钱,合在掌中,望空连摇,然后恭恭敬敬地,掷在山石之上! 水中萍也心神微跳地,妙目凝光,注视着这位以“卜”称魔的“铁嘴君平”辛子哲的神情变化! 辛子哲凝望石上三枚金钱有顷,终于摇头一叹! 水中萍期待他剖析卦象巳久,见状忍不住问道:“辛朋友有甚碍难?无妨直说,水中萍决不在意!” 辛子哲嗫嚅说道:“我记得上次在‘邛崃幽谷’,辛子哲曾从卦象之中,断言水姑娘婚姻多舛,并只有侧室之份!” 水中萍点头说道:“这桩经过,我记得很清楚,刚才并先向辛朋友提及,我如今是请教这次卦象显示如何?” 辛子哲微微一笑道:“两次卦象,显示相同,可能数运前定,水姑娘与谷家麒老弟之间……” 话犹未了.便被水中萍的一阵冷笑,打断话头,淡然摇手说道:“既然数运前定,天意难回,此事便不必再提,水中萍尚有他事,要向辛朋友请教!” 辛子哲不知水中萍生性刚傲无比,越是听说只有侧室之命,便越是拿定主意,不择手段地,非把谷家麒从岳悲云的怀抱之中,夺回不可!还以为水中萍听了自己话后,过分伤心,遂向她安慰说道:“数运虽然前定,但天意却未必难回!水姑娘不必因我卦象中显示之事,过分懊丧,你还有何事相询?辛子哲是知无不告!” 水中萍一面缓步前行,一面似已果把适才愁愤情怀,渐渐排解,向这位“铁嘴君平”辛子哲嫣然一笑说道:“辛朋友,我如今要请教的,是有关你们‘文武卜赌’四大之事!” 辛子哲巴不得水中萍能够转变话题,闻言“哦”了一声,含笑答道:“水姑娘问的既是有关辛子哲之事,我自然越发乐于奉答!” 水中萍笑道:“照我看来,你们‘文武卜赌’四大,无一不是身怀绝技的武林奇客,磊落男儿,武功也似乎不在‘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以下,为何甘心受他役使?” 辛子哲微笑答道:“水姑娘看得不错,‘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的一身武功,确实不见得能比‘文武卜赌’四大高明多少!故而我们把他奉为谷主,甘受役使之事,并非畏威,只是怀德,也就是感恩图报!” 水中萍讶然问道:“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对你们‘文武卜赌’四大有恩?” 辛子哲点头说道:“我们‘文武卜赌’四大,本是强敌,在‘哀牢’约会,拼斗之余,忽中奇毒,无不垂死待毙,幸而‘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路过,慨赠他囊中一株‘千年仙芝’,才救了我们四条性命!” 水中萍点头说道:“原来‘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对你们有救命之恩!” 辛子哲笑道:“江湖人物讲究的是受人点水之恩,便当涌泉相报,我们遂就释去嫌怨,结成好友,共对‘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矢效忠诚,听候驱役,准备各尽所能,辅佐他成为当代武林的西南霸主!” 水中萍摇头说道:“辛朋友等感恩图报,自是血性男儿本色,但我总觉那位‘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有点差劲!” 辛子哲微笑问道:“水姑娘觉得我们的公孙谷主,有何不对?” 水中萍道:“你们‘文武卜赌’四大,虽然感激救命之恩,对‘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奉为恩主!但他若是气宇恢宏之士,便应彼此结为兄弟一般,不应命你们充任轿夫,形如仆役!” 辛子哲“哦”了一声笑道:“水姑娘有所不知,公孙谷主在‘哀牢魔谷’,举行‘五毒大宴’之际,误中‘黑地狱’剧毒,以致两腿成瘫,无法行走,才由我们‘文武卜赌’四大,自愿充任轿夫,抬他来此,参与‘中元鬼节大会’!” 水中萍听说“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两腿成瘫,不能行走,不禁讶然说道:“公孙大寿方才……” 辛子哲接口笑道:“公孙谷主方才发现自己腿已痊逾,便立即弃轿不乘,可见得他尚非过份骄妄,也并末为把我们‘文武卜赌’四大,视如仆役!” 水中萍秀眉深蹙,凝目寻思,口中却连连说道:“奇了,奇了!” 辛子哲不解问道:“水姑娘为了何事,如此惊异?” 水中萍道;“我觉得‘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参与‘中元鬼节’以后,便即离开‘黑地狱’,似乎绝无时间写那四封书信?” 辛子哲答道:“这事情容易解释,公孙谷主的四封书信,可能是从‘哀牢魔谷’写好带来!” 水中萍播头说道:“这样说法,便越发不可思议,难道‘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比你这位精擅‘金钱神课’的‘卜魔’更具卜筮神通,先知双腿必愈,可以不用你们这四位轿夫,好替他跋涉千里,投书送信!” 辛子哲双眼一瞪,果对水中萍这几句问话,回答不出! 水中萍复又说道:“适才我在崖头,似乎听得‘辣手才人’石不开与‘震天神手’澹台曜所送的两封书信,是要去往滇西‘雪岭’!” 辛子哲点头笑道:“水姑娘听得不错!” 水中萍笑了一笑问道:“我再向辛朋友请教一句,投往滇西‘雪岭’的书信,不在‘哀牢魔谷’派人办理,却带来‘广西勾漏’则甚?” 辛子哲被水中萍问得目瞪口呆,苦笑几声说道:“水姑娘问得确有理由,我也弄不清我们这位公孙谷主葫芦之中,是卖的什么药?” 水中萍笑道:“我倒可以略为猜出你们这位公孙谷主的心中用意!” 辛子哲看她一眼说道:“水姑娘请讲,辛子哲愿闻高论!” 水中萍缓缓说道:“我觉得‘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是要避开你们,独自在这‘勾漏山’左近,办甚秘密之事!” “水姑娘这种猜想,确有可能!” 话方至此,目光忽然瞥及手中书信,又复失笑说道:“难道公孙谷主竟会叫我白跑一趟‘邛崃山百丈峡’?” 水中萍道:“白跑倒却未必,可能公孙大寿是一举两得之计!” 辛子哲被水中萍说得越想越觉疑点甚多,不由暗自盘算,公孙大寿到底有何秘密大事?必须支开“文武卜赌”四大,独自办理! 水中萍一面施展轻功,登峰渡涧,直奔西南,一面向“铁嘴君平”辛子哲,含笑问道:“辛朋友,你可认识那位住在‘邛崃山百丈峡’中的‘天狼秀士’罗三恨?” 辛子哲摇摇头说道:“我只从公孙谷主口内,闻得其名,却不曾识面!” 水中萍笑道:“他这‘天狼秀士’外号,已颇别致,‘罗三恨’之名,更是有趣!我见了他时,定要请教请教,他恨的是人?是物?是哪三者?” 辛子哲大笑说道:“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曾经说过‘天狼秀士’罗三恨的所具特长,及名号来历,故而水姑娘这项问题,辛子哲倒可代为答复,免得你见了他本人之时,有所碍口,不便发问!” 水中萍颇为好奇地问道:“辛朋友既知究竟,我先请教这罗三恨为何号称‘天狼秀士’?” 辛子哲答道:“罗三恨不但生得面形似狼,并擅制各种奇药,全以‘天狼’为名,又颇博学多才,故而人称‘天狼秀士’!” 水中萍继续问道:“他既名‘三恨’,必然恨着三样东西,这三者究竟是人?是物?” 辛子哲应声答道:“是人!罗三恨本名‘三才’,五十岁后,改名‘三恨’,含意就是‘恨僧,恨道,恨好人’!” 水中萍“哦”了一声,不解问道:“罗三恨‘恨僧’‘恨道’之故,也许是他在五十岁前,吃了僧道大亏,但他要‘恨好人’,却是何故?” 辛子哲笑道:“罗三恨如今眇去一目.失去一耳,他所以眇目失耳之故,全是自命‘好人’的江湖奇侠所为!” 水中萍蹙眉说道:“照辛朋友说法看来,这‘三狼秀士’罗三恨,必极凶狠毒辣!他既‘恨僧、恨道、恨好人’,为何不向僧道好人报复?而竟独自隐居在‘邛崃山百丈峡’内!” 辛子哲笑道:“水姑娘行道未久,江湖阅历尚浅,大概未曾听说过‘十僧十道齐遭狼吻’的一桩故事!” 水中萍微一摇头,辛子哲又复说道:“多年以前.有十名高僧十名高道,被人诱入‘野人山群狼谷’内,并突然发觉身中奇毒,上乘武功,完全丧失,遂凄惨无伦地,在群狼利吻之下,变作二十堆白骨!” 水中萍听得周身一寒,蹙眉问道:“这桩惨无人道之事,大概便是‘天狼秀士’罗三恨的狠心杰作?” 辛子哲点头说道:“罗三恨除此以外,并向素有‘好人’之称的各位江湖奇侠,作了不少报复,但他终觉天地间‘好人’太多,害之不尽,遂不得不向‘好人’低头,善保其身地,隐居‘邛崃山百丈峡’内!” 水中萍道:“罗三恨恶孽太重,他虽向‘好人’低头,但‘好人’之责,便在劝醒迷溺不深的‘坏人’,及诛戮无可救药的‘坏人’,这些‘好人’,恐怕未必饶得过他?” 辛子哲点头说道:“罗三恨深知身撄众怒,行踪极端隐秘!” 水中萍问道:“他既行踪隐秘,‘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又为何知道罗三恨住在‘邛崃百丈峡’内?” 辛子哲被水中萍问得一愕,想了一想答道:“也许公孙谷主与这‘天狼秀土’罗三恨,有甚深交吧?” 水中萍话锋一转,看看辛子哲,微笑说道:“辛朋友,江湖中‘好人’一流,放不过‘天狼秀士’罗三恨!但‘坏人’一流,却恐怕会放不过你!” 辛子哲笑道:“我并不算什么‘好人’,水姑娘为何断定我要遭受‘坏人’之忌?” 水中萍含笑说道:“因为你‘金钱神课’,灵效无双,每每遇事先知,岂非必遭镇日阴谋满腹的‘坏人’之忌?” 辛子哲似有感触,长叹一声说道:“水姑娘所说极是,辛子哲以后关于占卜之事,确应稍敛锋芒的了!” 水中萍笑道:“辛朋友除了占卜一道以外,其他智慧武功,亦颇超人,我们此去‘邛崃’,长途寂寞,何不猜忖猜忖,‘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命你向‘天狼秀士’罗三恨,远道投书,究竟为了什么事情?” 辛子哲方一凝思。 水中萍又复说道:“辛朋友只可用智慧猜测,不可用‘金钱神课’卜算!” 辛子哲想了一想说道:“天狼秀士罗三恨擅于配制各种罕世奇药,可能公孙谷主有所需用?才命我持书相求!” 水中萍点头笑道:“我同意辛朋友这种猜测,此去‘邛崃山百丈峡’内当可一开眼界,见识‘天狼秀士’罗三恨,究竟会配制一些什么罕世奇药?” 辛子哲笑道:“水姑娘,我再讲个故事给你听!” 水中萍笑道:“是不是有关‘天狼秀士’罗三恨之事?” 辛子哲点头示意微笑说道:“罗三恨除了曾令十僧十道,同遭狼吻之外,还有一桩‘毒计害三贤’的故事,可以证明他所炼奇药的厉害程度!” 水中萍颇感兴趣地,一扬双眉,催促“铁嘴君平”辛子哲赶快叙述。 辛子哲一面缓步前行,一面说道:“罗三恨有一家厉害仇人,江湖称为‘北岳三贤’……” 水中萍接口说道:“我知道这是同胞兄弟三人,武功确有独到之处!” 辛子哲继续说道:“罗三恨早年曾经吃过‘北岳三贤’大亏,亟思报仇,但衡量本身所学,却又远逊对方,遂处心积虑地,化装成另一副面目,与三贤之中的第二贤,设法结交.觅机使其在不知不觉之中,服下一粒罗三恨所炼‘天狼变心丸’!” 水中萍道:“天狼变心丸?这个名儿又颇特别,但不知有何厉害?” 第101章 天狼 辛子哲道:“北岳三贤中的第二贤,服食‘天狼变心丸’后,即告性情大变,事事倒行逆施,大贤三贤苦劝不听,遂加强行制止,二贤恼羞成怒之下,竟忘却兄弟之情,施展他威震江湖的‘泥犁夺命神芒’,骤发毒手!” 水中萍柳眉双剔,“哦”了一声。 辛子哲又复说道:“大贤三贤猝不及防,当时双双丧命,‘天狼秀士’罗三恨遂暗为二贤解去‘天狼变心丸’药力,药力既解,二贤天良渐复,眼看一兄一弟,陈尸血泊之中,自然惭恨万分,也就回手自拍天灵,以死谢罪!” 水中萍听得骇然说道:“这位‘天狼秀士’罗三恨的歹毒手段,似乎不在‘黑心张良’司马庸之下!” 辛子哲说道:“有人曾说‘黑心张良’司马庸共有师兄弟三人,司马庸是小师弟,‘天狼秀士’罗三恨排行第二,但大师兄是谁?却迄今无人知晓!” 水中萍闻言,大出意外,讶然问道:“这‘天狼秀土’罗三恨,既是‘黑心张良’司马庸的二师兄,他为何不去‘黑地狱’中与司马庸狼狈为奸,共图武林霸业?” 辛子哲笑道:“听说罗三恨与司马庸在师门之中,即互相不和,曾当着祖师神位之前,立下重誓,彼此终生不相往来,也不相争斗!” 水中萍微笑说道:“幸亏罗三恨与司马庸不相往来,否则这两个凶人,倘若联合一处,武林中岂不完全成为一片鬼蜮世界?” 辛子哲目光微注水中萍,忽然摇头叹道:“水姑娘,你最好不要随我同往‘邛崃山百丈峡’,去见‘天狼秀士’罗三恨!” 水中萍秀眉双挑,讶然问道:“辛朋友这算何意?我已在‘黑地狱’中,见过‘幽冥主宰’邝无畏,‘黑心张良’司马庸,如今定要再见‘天狼秀士’罗三恨!” 辛子哲道:“因为‘天狼秀士’罗三恨一向恨僧、恨道、恨好人!而水姑娘正是好人,岂非恰巧犯他忌讳?可能有虑!” 水中萍摇头答道:“我不是好人!” 水中萍姑娘这几句话儿,把辛子哲听得愕然片刻,目光凝注水中萍,缓缓问道:“水姑娘名门正派,仙姿玉质,怎会不是好人?” 水中萍眼圈一红,泫然欲泣答道:“我……做过坏事,就……就不能再算好人!” 辛子哲越发惊奇问道:“水姑娘是否戏言?你怎会做了什么坏事?” 水中萍一面以巾拭泪,一面顿足娇嗔说道:“辛朋友,你不必问,反正我做过坏事,不算好人,定要随你同往‘邛崃山百丈峡’,见见那位‘天狼秀士’罗三恨!” 辛子哲见水中萍满面红霞,羞恼颇甚,竟误会她是有所不慎,失去女儿清白!故遂不便再问,只极为委婉地,安慰说道:“水姑娘,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即令你当真做过什么坏事,也有‘无心’‘有心’之分!常言说得好:‘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 水中萍听辛子哲这样一说,神情又复凄然.刚刚拭干的两行珠泪,如线双垂,悲声叫道:“辛朋友,你不要再劝我了,我所做的坏事,正是应该加重处罚的‘有心为恶’!” 辛子哲见水中萍这等说法,自然不便再讲究,两人遂各展轻功,直奔“四川”西北的“邛崃”而去! 一人“邛崃”山境,水中萍不禁又感兴趣! 谷家麒萍水相逢,倾心结交,同赴“三绝大宴”等前尘往事,自然而然,一幕幕地电映心头! 尤其路过“邛崃幽谷”之时,水中萍想起谷家麒若非遇岳悲云,如今定与自己情投意合,形影不离,可能业已成为佳偶! 自己平素自负容光,一身武学,也颇得恩师“冷香仙子”聂冰魂真传,在一般红粉之中,足可称得是翘楚人物!偏偏那位岳悲云姑娘,不仅风神姿色,超过自己,竟连武功也似高出一二成以上。 事事相形之下,自己业已逊人一筹,再加上北天山之行,正好使谷家麒与岳悲云趁机相处,终于把一位英俊挺拔,文武兼资的意中人,平白失去! 水中萍越想越恨,柳眉双剔,驻足不行,目光凝注“邛崃幽谷”谷口,脸上浮起一片杀气! “铁嘴君平”辛子哲见水中萍这等神情,不禁深感诧异地,发话问道:“水姑娘怎的不走?我们再翻过两座山头,便可到达‘天狼秀士’罗三恨所住的‘百丈峡’了!” 水中萍目光凝滞,竟似对于辛子哲的这几句话儿,未曾听见! 辛子哲讶然问道:“水姑娘,你在想些什么?” 水中萍毫未考虑地,冲口答道:“我想放把火儿,把这‘邛崃幽谷’,烧它一个干干净净!” 这种答话,大出辛子哲意外,不禁为之怔住! 但他也是绝顶聪明人物,立时由“邛崃幽谷”,联想到岳悲云,再联想到谷家麒近来辄与岳悲云双双出现,遂“哦”了一声,对于水中萍要想放火烧掉“邛崃幽谷”之故,恍然大悟! 水中萍听辛子哲“哦”了一声,也发觉自己口不择言,说得太以露骨,不禁耳根一热红云满头! 辛子哲微叹说道:“精卫有心填恨海,女娲无石补情天!一缕情丝,慧剑难断,真不知会缠死多少英雄豪杰?并把大千世界,搅起无穷烦恼!” 水中萍听了辛子哲这几句感叹之语,越发难以为情,螓首微垂,讪讪地向前缓步走去。 辛子哲见她这等神情,欲加劝慰,遂含笑叫道:“水姑娘……” 水中萍仍未抬头,只是脚步更慢地,低声答道:“辛朋友有何见教?” 辛子哲笑道:“我偶然想起两句成语,但却忘了下句!” 水中萍问道:“什么成语?” 辛子哲笑道:“上句是‘欲除烦敢须无我’,水姑娘可知……” 水中萍接口答道:“下句是:‘各有因缘莫羡人’!” 话音才了,忽然悟出这是辛子哲借题劝慰自己,不禁越发羞红满颊,柳腰一拧,施展出上乘轻功,疾驰而去! 辛子哲摇头一叹,高声叫道:“水姑娘,莫往正北,只要略略偏西,翻过那座奇尖山峰,便到‘百丈峡’了!” 水中萍照着“铁嘴君平”辛子哲所说方向,翻上那座奇尖山峰,独立崖边,让那劲急山风,吹得鬓发飞舞,衣角飘飘,方觉心中所郁结的烦闷,略为舒泄! 辛子哲随后赶到,手指峰后的百丈深峡说道:“‘天狼秀士’罗三恨就住在这深峡以下!” 水中萍抬手微掠鬓脚,点头说道:“既到地头,我们且去瞻仰瞻仰这位‘恨僧,恨道,恨好人’的‘天狼秀士’!” 说完,突挺真气,觑准峡中绝壁上的一株小松,便自飞纵而落! “铁嘴君平”辛子哲见水中萍一纵就是四丈上下,慌忙跟踪飘落,半空中含笑发话说道:“水姑娘小心一点,这崖壁奇陡,不太好走!” 水中萍脚沾小松,身形又飘,也自笑声答道:“辛朋友放心,水中萍虽然因事伤怀,但尚不愿把一条性命交代在这‘邛崃山百丈峡’内!” 辛子哲一面摇头暗叹,一面大展轻功,亦步亦趋地,随定水中萍,防范她在心绪不佳之下,或有失足之虑! 这条峡谷,果然极深,两人那等身手,又是由上而下.竟费了好大一会工夫,才到峡底! 峡底形势,险恶异常,到处都是嵯峨怪石,黝黑洞穴,也不知那位天狼秀士罗三恨,住在哪个洞内? 辛子哲还欲细细寻找,水中萍却比较来得聪明,施展“传音入密”神功,提气高声叫道:“辛子哲、水中萍,奉‘哀牢山谷’谷主‘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之命,来此投书,敬请‘天狼秀士’罗三恨现身相见!” 话落不久,一阵狼嚎似的怪笑,突起当空。 就在辛子哲、水中萍二人身后的山洞之中,走出了那位“天狼秀士”罗三恨! 慢说水中萍,连“铁嘴君平”辛子哲如此江湖经验.也从未见过有人形貌生得如此奇异! 缺耳,眇目,以及面长如狼,均在意料之中,但“天狼秀士”罗三恨突出唇外的四枚森厉狼牙,却看得水中萍及辛子哲毛发悚然,心神一慑! “天狼秀士”罗三恨如此形貌,却偏偏穿了一件粉色儒衫,越发显得丑怪已极! 他那锐利得仿佛能洞人肺腑的目光,在辛子哲、水中萍身上,来回一扫,獠牙微启,看看辛子哲,阴森森地问道:“你就是‘文武卜赌’四大中的‘卜魔’,外号‘铁嘴君平’的辛子哲?” 辛子哲微一点头。 “天狼秀士”罗三恨又复手指水中萍,发话问道:“这个年轻女娃,也是你们‘哀牢山谷’中的人物吗?” 水中萍正待说明自己身份,“铁嘴君平”辛子哲便自抢先答道:“这位小姑娘,新近加入‘谷’,但公孙谷主却对她极为看重!” 水中萍知道“铁嘴君平”辛子哲是因“天狼秀士”罗三恨太以难缠,并厌见生人,才这等说法,遂也只好默然不语! “天狼秀士”罗三恨闻言,又向水中萍看了几眼,点头怪笑说道:“这女娃资质极佳,着实应该看重!但可惜名字起得太坏.‘水中萍’岂非注定逐浪浮沉,飘零一世?” 水中萍听他批评自己,两道秀眉,方自蕴怒双剔,却见“铁嘴君平”辛子哲.向自己连施眼色,只得尽量忍耐! “天狼秀士”罗三恨问道:“你们既称奉命投书,书信何在?” “铁嘴君平”辛子哲遂自怀中取出“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的那封书信,双手递过。 “天狼秀士”罗三恨拆开书信,略一过目,脸上闪现一种诡谲神情,目注辛子哲,怪笑问道:“你既称‘卜魔’,卦儿算得可准?” 辛子哲正待答言,但这回却被水中萍抢先说道:“辛朋友的‘金钱神课’,灵验绝伦,‘铁嘴君平’之号,的确名符其实,可称举世无双!” “天狼秀士”罗三恨摇头笑道:“我不信你的‘金钱神课’竟有如此灵验?我们是否打个赌儿。” 辛子哲对于占卜之术,素极自傲,闻言不禁勾起兴趣,双目一张,含笑问道:“罗朋友打算怎么打赌?” “天狼秀士”罗三恨走进洞内,取出一只葫芦,两只玉杯,斟满两杯色如琥珀的浓香美酒,放在石上! 水中萍笑道:“罗朋友,你打算和我们比赛喝酒?” “天狼秀士”罗三恨眯着他那只眇目,摇头一笑说道:“这两杯美酒,不是赌题,只是赌注!” 辛子哲问道:“请教罗朋友,打算以何作为赌题?”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我以一桩极为简单之事,请你施展‘金钱神课’卜算,算得不准,便是我赢,算得准时,便是我输!” 水中萍笑道:“我们若是输了,大概便要每人一杯,罚干美酒!” “天狼秀土”罗三恨点头示意。 水中萍又复笑道:“万一‘铁嘴君平’的神课有准,罗朋友输了东道.又便如何?” “天狼秀土”罗三恨怪笑说道:“我若输了,便答应你们一件要求,无论多难之事,也必代为办到!” 水中萍闻言,偏头向辛子哲笑道:“辛朋友,这场赌约,我看可以订的!” 辛子哲笑道:“水姑娘既然认为可以订得,辛子哲也愿勉为其难!”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我们一言为定,我如今宣布赌题,便是请辛朋友施展‘金钱神课’,卜算卜算‘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派你们远道所投的书信以上,写的何事?” 水中萍静静听完,向“天狼秀士”罗三恨大笑说道:“这点小事.辛朋友一定算得出来,罗朋友的东道,大概业已输定了呢!” “天狼秀士”罗三恨神色晒然,摇头说道:“只怕未必。” 辛子哲见他轻视自己,不禁双眉连轩,自袖中摸出三枚金钱,恭恭敬敬地,向天三摇,向地上一掷! 水中萍认为辛子哲必胜,遂笑吟吟地,看他审视卦象以后,怎样判断? 第102章 秀士 谁知辛子哲低头看了好久,竟拾起金钱,满面通红地,走到石边,端起一杯美酒,一倾而尽! 水中萍大出意外地骇然问道:“辛朋友!你难道算不出来,承认输了这场东道?” 辛子哲苦笑摇头答道:“我不知怎的,竟会灵机蔽滞,算不出来,连累得水姑娘也陪输一场东道!” 水中萍秀眉一挑,岸然说道:“这种东道,纵然输上十场八场,又复可疑?水中萍虽是女流,自信尚可斗酒不醉!” 说完,也自走到石畔,把另外一杯美酒,慢慢饮尽! “天狼秀士”罗三恨站在一旁,片语不发,只是面带诡谲神秘笑容,向辛子哲、水中萍注目凝视! 辛子哲突向“天狼秀士”罗三恨,一抱双拳,意欲发话。 “天狼秀士”罗三恨向他摇手笑道:“辛朋友,你不要说话,我猜得到你要说何话?” 辛子哲意似不信,方一扬眉,“天狼秀士”罗三恨便自微笑说道:“你可能因占卜不出公孙大寿书信中所说之事,有些不服,可是想请我让你一看究竟吗?” 辛子哲好生敬佩这位“天狼秀士”罗三恨的心思敏捷,连连点头说道:“罗朋友猜得不差,辛子哲正是此意.但我决不强人所难,能否见赐一观?全由罗朋友自行衡断!” “天狼秀士”罗三恨阴侧侧地,笑了一笑,点头说道:“你既然想看,我便让你看上一看,也无妨碍!” 说完.便把“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所写的那封书信打开,递给“铁嘴君平”辛子哲及水中萍一同观看。 辛子哲目光一触信上字迹,不禁大吃一惊,只见“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出人意料地写着:“字奉三恨贤弟,请设法使投书人,服食‘天狼变心丸’一粒为要!” 水中萍也颇感意外地,“咦”了一声,向“铁嘴君平”辛子哲问道:“辛朋友,“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这样对你,却是何意?” 辛子哲苦笑几声,摇头说道:“我也不知公孙谷主此举,究属何意?怪不得适才金钱三掷,灵机蔽滞,参详不出丝毫卦象,原来这封书信,竟与辛子哲本身有关,是要我千里投书,自入网罗!” 说到此处,忽然转向“天狼秀士”罗三恨问道:“罗朋友,你与‘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既属知交,怎不照他信内所说,设法使辛子哲服食‘天狼变心丸’.却反而公开这封书信的内容则甚?” “天狼秀士”罗三恨又是阴侧侧地一笑说道:“你们两人,看去都不太笨,何不动动脑筋,猜测猜测其中缘故?” “铁嘴君平”辛子哲闻言,方自蹙眉思索,水中萍心思较好,已先微吃一惊瞿然说道:“莫非你已把‘天狼变心丸’,暗暗放在我们方才所饮的两杯美酒以内?” “天狼秀士”罗三恨眇目微翻,向水中萍盯了几眼,突然发出一阵难听已板,宛若狼嗥的纵声大笑! 水中萍芳心之中,忐忑不已,顿足问道:“你不要笑得这般难听,我到底猜得对是不对?” “天狼秀士”罗三恨得意已极地点头笑道:“对,对,对,女娃儿姿质太好,果然聪明,我要把你收为义女!” 水中萍“哼”了一声,颇为不屑地“哂”然说道:“你不要一厢情愿,谁要你这长得像只野狼般的丑鬼作我义父!” “天狼秀士”罗三恨,仿佛对水中萍颇为喜爱,毫不为忤地怪笑说道:“我那‘天狼变心丸’的药力,要到一对周时以后,才能完全发挥功效!如今且让你们在这‘邛崃山百丈峡’内,长睡一天,等到明日此时,彼此气味相投,再作细谈便了。” 水中萍叱道:“谁和你气味相投,我们精神爽奕,不想睡觉!” “天狼秀士”罗三恨得意地笑道:“不想睡觉也得睡觉,不和我气味相投,也得和我气味相投!普天下能有几人在我‘天狼秀士’罗三恨面前,可以长期灵明,不听号令?” 说完,举袖一挥,一阵氤氲香味拂处,水中萍与“铁嘴君平”辛子哲二人,便即天旋地转般失去知觉! 等到“铁嘴君平”辛子哲,与水中萍双双昏睡一日一夜,恢复知觉以后,发现业已分卧一座石室中的床榻之上! 那位“天狼秀士”罗三恨,则满脸得意神情,在榻旁石几以上,独自饮酒! 水中萍一揉双目,首先坐起,向这间陌生石室,茫然打量。 “天狼秀士”罗三恨微笑说道:“水姑娘不要打量,这间石室,就是我长年隐居,拥有三十六条出入道路的‘天狼窟’!” 那“天狼变心丸”的药力,当真灵效无比,水中萍初见“天狼秀士”罗三恨时,觉得此人丑怪狞恶,对他印象坏透!但如今不知怎的竟感觉对方极为和霭可亲,秋波一转,含笑说道:“你怎么叫我水姑娘?” “天狼秀土”罗三恨笑道:“我不叫你水姑娘,叫你什么?” 水中萍笑道:“老人家不是想收我作干女儿吗?” “天狼秀士”罗三恨闻言,怪笑一声,目注水中萍问道:“你愿意有我这样一位丑怪义父?” 水中萍嫣然笑道:“以貌取人,实不可取,老人家神功绝艺,名震江湖,水中萍幸蒙见爱,哪有不愿之理?” 说到此处,“铁嘴君平”辛子哲也由榻上翻身坐起,哈哈大笑说道:“妙极,妙极,这是一桩天大喜事!水姑娘怎的还不向前拜见义父,我要看你获得什么见面礼儿?” 水中萍果然飘身下榻,走到“天狼秀土”罗三恨面前,叫了一声“义父”,便自盈盈拜倒! “天狼秀士”罗三恨乐得微启獠牙,呵呵大笑,一面伸手相搀,一面看着辛子哲,蹙眉说道:“你这句话,弄得罗三恨好不难堪!我收了这等姿质的一位干女儿,怎好意思以寻常俗物,充作见面之礼?但手边一时又无……” 话犹未了,水中萍便已秀眉微挑,接口笑道:“义父,我能不能自己指定一样见面礼呢?” “天狼秀士”罗三恨一生孤独,故对水中萍颇为喜爱,闻言点头笑道:“可以可以,只要是我身上所有之物,罗三恨决不吝惜。” 水中萍笑道:“我不要义父所有之物,我只想请义父陪我去办件事儿。” “天狼秀士”罗三恨猜不透水中萍要办何事,不禁讶然问道:“萍儿想办什么事儿?” 水中萍粉面凝霜,蛾眉带煞地,一咬银牙,恨声说道;“我要放把火儿,把‘邛崃幽谷’中的那座大寨,烧得干干净净!” “天狼秀土”罗三恨不解其故,向水中萍问道:“萍儿,你与‘邛崃幽谷’中何人有仇?” 水中萍脸上一红,低头不语。“铁嘴君平”辛子哲遂将其中原由,对“天狼秀士”罗三恨,细说一遍。 “天狼秀士”罗三恨听完辛子哲所说,方自恍然,轻拍水中萍香肩,微笑说道:“萍儿你既然喜欢谷家麒,我决心设法使他为你永侍妆台……” 话犹未了,水中萍便自接口说道:“对付谷家麒是日后之事,眼前我定要火焚‘邛崃幽谷’,才能发泄得了胸中怨气!” “天狼秀士”罗三恨眉头微蹙,缓缓说道:“想烧‘邛崃幽谷’,本甚容易,但我隐居这‘百丈峡’时,曾经对天立誓,决不在‘邛崃山’内,出手杀人……” 水中萍闻言笑道:“义父放心,我们此去只是放火烧寨,又不动手杀人,怎会与誓言有悖?” “天狼秀士”罗三恨听水中萍这样说法,方一点头.水中萍忽然灵机又动,笑向“铁嘴君平”辛子哲说道:“辛朋友,你不妨三掷金钱,卜算卜算我们这场‘邛崃幽谷’之行,去得有无妨碍?” “铁嘴君平”辛子哲如言三掷金钱,细参卦象以后,点头笑道:“这卦象甚好,极利阴人,不但前去无妨,水姑娘可能还会有意外收获。” “天狼秀士”罗三恨深知“铁嘴君平”辛子哲神卜无虚,遂点头笑道:“辛兄神卜,当世无双,既然卦象极佳,我们便等晚间前去‘邛崃幽谷’,放火烧寨好了!” 计议既定,三人遂开怀畅饮,相互谈笑! 水中萍在酒兴半酣之际,想起一事,向“天狼秀士”罗三恨问道:“义父,你老人家与辅佐‘幽冥主宰’邝无畏,在‘黑地狱’中,图谋武林霸业的‘黑心张良’司马庸,是否师兄师弟?” “天狼秀士”罗三恨点头答道:“黑心张良司马庸是小师弟,我是二师兄,但我们早己反目,从不来往!” 水中萍又复问道:“义父,你们师兄弟共有几人?” “天狼秀士”罗三恨应声答道:“我们师兄弟共有三人,除了我与‘黑心张良’司马庸外,还有一位大师兄,名字……” “铁嘴君平”辛子哲接口问道:“请教罗兄,你与‘黑心张良’司马庸的大师兄,怎样称呼?她如今是否尚在江湖浪迹?” “天狼秀士”罗三恨面含诡谲神情,看了辛子哲几眼.大笑说道:“辛兄神卜,何不再行卜算卜算?” 辛子哲一挑双眉,金钱再掷,但看清卦象以后,却眉头深聚地,口中喃喃说道:“天下竟有这等巧事,怎么又是‘黄巢造反,贼在帅位’?” 水中萍莫明其妙地问道:“辛朋友,什么叫‘黄巢造反,贼在帅位’?” “铁嘴君平”辛子哲遂把“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在“哀牢魔谷”,举行“端阳五毒宴”时,曾中“黑地狱”奇毒,由自己以“金钱神课”占卜,占得“黄巢造反,贼在帅位”卦象,才猜出暗下毒手的“黑地狱”奸细是曾任南七北六十三省绿林道总瓢把子“阴风叟”濮阳赫之事,向水中萍细说一遍。 “天狼秀士”罗三恨静静听完,发出狼嗥似的纵声怪笑! 说也奇怪,水中萍在未服“天狼变心丸”前.颇为嫌恶“天狼秀士”罗三恨狼嗥似的笑声,觉得太以难听,如今却觉得颇为悦耳! 柳眉微扬,目注“天狼秀士”罗三恨,嫣然笑道:“义父,你老人家为何这样大笑?” “天狼秀士”罗三恨手指“铁嘴君”辛子哲,怪笑说道:“我是笑他这‘铁嘴君平’四字,果然名符其实,毫不虚传!五五端阳及今天的两次卦儿,算得好准!” 辛子哲摇头说道:“五五端阳的那次卜卦,确实算出‘阴风叟’濮阳赫就是‘黑地狱’奸细!但今日卦象又显‘黄巢造反,贼在帅位’,却把我弄得糊里糊涂,罗朋友怎的还夸灵验?” “天狼秀士”罗三恨摇头笑道:“你五五端阳的那次卦儿,算得虽准,但却判断错了!” 辛子哲愕然问道:“怎样错了?‘阴风叟’濮阳赫事后并曾来书,承认他是‘黑地狱’所派,潜伏‘哀牢魔谷’的奸细份子!”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阴风叟濮阳赫虽系‘黑地狱’分子,但只是摇旗呐喊人物,其中另有主帅!” 辛子哲大吃一惊,接口问道:“主帅是谁?” “天狼秀士”罗三恨怪笑几声说道:“辛兄可算聪明一世,懵懂一时,你卦象中既然呈现‘黄巢造反,贼在帅位’,则‘黑地狱’派驻‘哀牢魔谷’的主脑人物,自然是身为谷主的‘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了!” 辛子哲听得跳将起来叫道:“公孙谷主会与‘黑地狱’互通声气?他为何要自己下毒,害他自己?”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因为他既想害人,又想不占嫌疑,故而最好的办法.便是先害自己!并再把‘阴风叟’濮阳赫虚指为下毒人物!” 语言微顿,又复笑道:“我当时虽不在场,却可猜出凡属参与这场‘端阳五毒宴’之人,必然一齐中毒!但不致立告发作而已!” 辛子哲想起自己“文武卜赌”四大,以及“西风醉客幻影”甫宫漱石、谷家麒、岳悲云、东方刚等,事后发现一齐中毒之事,不禁恍然叹道: “罗兄一语,使辛子哲顿开茅塞!但不知‘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为何甘与‘黑地狱’人物互通声气?” 第103章 高明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这桩疑问的答案,与辛兄今日所占‘黄巢造反,贼在帅位’的卦象有关!” 辛子哲哦了一声,接口问道:“我倒忘了请教罗兄.你为何夸我今日之卦,极为灵验?” “天狼秀士”罗三恨獠牙微启,笑了一笑,反向辛子哲发话问道:“辛兄今日为何而卜?” 辛子哲道:“为了猜测罗兄与‘黑心张良’司马庸的大师兄,是何人物?”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前后两卦象,既然相同,所指自属一人!我与‘黑心张良’司马庸的大师兄,便是‘哀牢山谷’谷主,‘魔外之魔’公孙大寿!” 这几句话儿,听得那位号有“卜魔”之称的“铁嘴君平”辛子哲,大出意外,目瞪口呆地,作声不得! “天狼秀士”罗三恨又复笑道:“我们师兄弟三人之间的关系,极为微妙,我与‘黑心张良’司马庸,失和反目,冰炭不容,但大师兄‘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却与我们均有深厚情谊!” 水中萍叫了一声“义父”说道:“你老人家何必定要住在这‘天狼窟’内,有多闷气?不如出窟与天下群雄,角逐一番,我看‘黑心张良’司马庸威风虽大,气焰虽高,但若论起才智,却不见得能胜过你呢!” “天狼秀士”罗三恨微笑说道:“昔日我们同在师门之时.师兄弟三人曾经三度出题比较才智!” 水中萍颇感兴趣地含笑问道:“义父快说下去,你与‘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及‘黑心张良’司马庸三人,究竟是谁比较高明?”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第一次是我占先,第二次是‘黑心张良’司马庸获胜,第三次则由我与司马庸平分秋色,始终都是大师兄‘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敬陪末庄!” “铁嘴君平”辛子哲听到此处,点头叹道:“双雄不能并立,拙者反易周全,如今我才知道为何罗兄与‘黑心张良’司马庸失和反目,而‘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却又能与你们双方交好之故!” “天狼秀士”罗三恨点头说道:“辛兄说得不错,我虽与‘黑心张良’司马庸誓不相见.但若有机缘,仍愿与他斗斗心机,一分上下!”水中萍心对端木淑化身的岳悲云,始终介介,服食“天狼变心丸”后,更是灵明障蔽,妒火高燃! 长谈既久,等得已自不耐,又向“天狼秀士”罗三恨问道:“义父,如今天光到了什么时分?”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萍儿不要心急,天已入夜,我们这就前去火烧‘邛崃幽谷’,替你略泄胸头积愤!” 说完,取了一只黑色皮囊,便与“铁嘴君平”辛子哲、水中萍,一同走出天狼窟,登上百丈峡,向邛崃幽谷赶去。 到了邛崃幽谷,“天狼秀士”罗三恨竟不入谷口,劲自施展轻功,援登峭壁! “铁嘴君平”辛子哲与水中萍,虽然不知“天狼秀士”罗三恨用意,也只好随他一齐 行动! 到了壁顶,“天狼秀士”罗三恨从那黑色皮囊之中,取出二十枚大如鸭卵的黑色圆球,分给辛子哲、水中萍,每人十枚。 水中萍接球在手,讶然问道:“义父,这是什么物件?”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这叫‘天狼烈火球’,一球之力,能烧一丈方圆,我们三人,分头把这三十枚‘天狼烈火球’,向‘邛崃幽谷’投下,谷中纷纷火起。刹那之间,便成燎原之势,定然不可收拾!” 水中萍闻言大喜,一股无明孽火,突起心头.银牙咬处,脱手便是三枚“天狼烈火球”,掷下“邛崃幽谷”! “天狼秀士”罗三恨,与“铁嘴君平”辛子哲,也自每人相距十丈的分头施为,刹那间“邛崃幽谷”果然 成了一片火海! 水中萍把手内十枚“天狼烈火球”掷完,低头看看“邛崃幽谷”中,火势冲天,人声杂乱情状,方觉心头 快意解恨之际,突见一条矫捷人影,自谷下跃登峰壁! 来人身法极快,显然武功颇强,水中萍不禁微退半步,凝神戒备! 对方才登壁顶,便以清朗苍老,并深含愤怨的口音叱道:“何方狂徒,胆敢如此无耻,对‘邛崃幽谷’纵 火暗袭!” 一面发话,一面疾扑水中萍,并冷森森地一剑分心点到!水中萍身形微闪,避过来势,正待出手还招,夜空中乌云忽散,现出了一轮明月! 月光朗照之下,水中萍认出这手持长刽,扑击自己的来人,正是与岳悲云、东方刚,同称“邛崃三绝”, 但却年龄最大的阮清泉! 水中萍认出阮清泉,阮清泉自然认出水中萍来,不禁惊愕万分地,收势说道:“怎么竟是水姑娘?这…… 这……这是从何说起?” 水中萍闻言,知他未曾亲见自己放火,灵机一动,遂自双眉微剔,冷冷问道:“阮老人家,难道你把我水 中萍,当做了放火之人?” 阮清泉因知水中萍既是“冷香仙子”聂冰魂爱徒,属于名门正派,又与谷家麒、端木淑极为交好,自然毫 不疑心! 当下愧笑答道:“老朽哪敢疑心水姑娘,但谷中烈火,分明从这峭壁顶飞降……” 水中萍不等阮清泉话完,便自笑道:“我路过此间,遇见三名黑衣人,正往谷下纵火,被我除去两个,逃 走一人,阮老爷子可知这干恶徒,是何来历?” 阮清泉闻言,一面向水中萍称谢,一面沉吟说道:“这干恶徒,突如其来,究竟是何来历,委实难以猜测!” 水中萍见阮清泉手中所持长剑,色泽黝黑,形式古朴,忽然心头一动,含笑问道:“老人家手中长剑,可 是许慈航兄,在‘巫峡’所得的‘太阿剑’吗?” 阮清泉闻言一愕,暗想水中萍与端木淑交好甚久,怎的还不知道许慈航端木淑只是一人?一面心中微疑, 一面含笑答道:“正是此剑,水姑娘难道还不曾见过?” 水中萍笑道:“闻得此剑外貌古拙,但锋芒之利,却绝世无双!” 阮清泉点头笑道:“水姑娘说得不错!” 水中萍又复嫣然一笑说道:“老人家能否见借一观,以开眼界!” 阮清泉虽对水中萍到今不知端木淑底细之事,微觉起疑,但做梦也想不到她已因服食“天狼变心丸”,完 全昧失本性,并拜了武林中最毒,最狠,最称难缠的天狼秀士作为义父! 故而听说水中萍要想借剑一观,遂毫不猜疑地,把“太阿剑”双手捧过! 水中萍接剑在手,方一摩挲,忽然目注阮清身后,怒声叱道:“杀不尽的大胆狗贼……” 阮清泉久闯江湖,经验本极老到,但水中萍的这种性情变幻,太以奇突,令人无从加以防范,闻声之下, 自然立即转身,察看究竟! 但他身形才转,水中萍辣手已施,“太阿剑”交在左手,右掌凝足内家真力,一招“击钵催盂”,打中了 阮清泉后背的“三焦俞”穴之上! 院清泉虽有一身绝好内家武学,但在祸变突生,毫未防御之下,哪里经得起如此猝然重击? 他“吭”的一声,身形硬被震得抢前几步,收足不住,自壁顶凌空翻坠“邛崃幽谷”的一片火海之内! 水中萍刚刚击落阮清泉,耳旁便听得一阵得意已极的狼嚎怪笑! 不远之处的一丛树影以内,转出了“天狼秀士罗三恨”,与“铁嘴君平”辛子哲! “天狼秀士”罗三恨微启獠牙,咧着他那张又尖又阔的狼形大嘴,怪声笑道:“萍儿,你这一掌打得太好!有道是;‘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我‘天狼秀土’罗三恨,生平最善节省气力,只要能够背后伤人, 便决不明面动手!” 语音至此.略为一顿,目注水中萍手中长剑,含笑问道:“萍儿手中所持,真是春秋神物‘太阿剑’吗?” 水中萍双手捧剑递过,嫣然一笑说道:“义父请看,我昔日见过此剑锋芒,着实不俗,比我陷身‘黑地狱 ’.被‘黑心张良’司马庸取去的那柄‘屠龙短剑’,强得多呢!” “天狼秀土”罗三恨接过“太阿剑”,随手一挥.便把一块巨石劈开,不由向“铁嘴君平”辛子哲赞佩地 笑道:“辛兄,罗三恨从不服人,但对你的‘金钱神课’,却属例外,我们此行,不仅顺利已极,萍儿并果然 如你所卜,得了颇不寻常的意外收获!” 辛子哲先对“天狼秀士”罗三恨,略为逊谢,又向水中萍含笑说道:“水姑娘虽得此剑,却需提防岳悲云 与东方刚,要代阮清泉报仇,这二人的武功,俱颇不俗!” 说到此处,猛然想起一件事儿,继续向水中萍笑道:“我忘了告诉水姑娘一件事儿,邛崃三绝中的岳悲云 .只是化名.她真名叫做端木淑,是南海普陀山,‘悲天圣尼海云庵主’一清大师的得意弟子!” 水中萍闻言,大出意外,暗想端木淑的父母,“笑书生”端木杰,“飞环侠女”岳凤,与谷家麒之父,“ 摩云手”谷啸天,均被“阴风叟”濮阳赫所害.丧命“终南山百丈壁”前!他们既是总角世交,自己岂…… 触绪伤怀,心头一酸,水中萍情不自禁地,便已珠泪盈盈,潸然欲落! “天狼秀士”罗三恨把“太阿剑”交还水中萍,一面回转“百丈峡”,一面向水中萍问道:“那由端木淑 化名的岳悲云,武功程度,比你怎样?” 水中萍玉颊微红,低头不答! 辛子哲一旁笑道:“倘若极为客观的评论起来.水姑娘的一身艺业,虽已不俗,却仍比端木淑略差火候! “天狼秀士”罗三恨点头说道:“她既是‘海云庵主’一清大师门下,自有一身绝艺。” 水中萍柳眉笼煞地,向“天狼秀士”罗三恨问道:“义父,你老人家是不是‘恨僧,恨道,恨好人’?” “天狼秀土”罗三恨点头说道:“萍儿讲的不错,但你忽提此事则甚?” 水中萍娇笑说道:“端木淑的师傅‘海云庵主’一清大师,便是佛门中人,义父既然‘恨僧’便该想个法 儿,害她一害!” “天狼秀士”罗三恨恍然大悟地,失笑说道:“萍儿放心。我知道,端木淑是你的眼中之钉.我定然想个 妙法.替你把这钉儿拔去。” 水中萍大喜问道:“义父有何妙法,先告诉我好吗?” “天狼秀士”罗三恨怪笑道:“我要利用这柄‘太阿剑’,使端木淑死在不知不觉之下!” 水中萍猜不透“天狼秀士”罗三恨,葫芦之中卖的什么药? 柳眉双蹙又复问道:“义父,你是不是要传授我什么奇妙剑法?” “天狼秀士”罗三恨摇头笑道:“若论真实武功,我不但难比端木淑之师‘悲天圣尼海云庵主’,便比起你师傅‘冷香仙子’聂冰魂来,也要稍逊一筹,哪有什么精妙剑法传你?何况我生平讲究以计取胜,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定要使那端木淑空有一身极好武学,却无法施展,懵懵然然地在这柄‘太阿剑’下,香消玉殒!” 水中萍越听越觉糊涂,目注“天狼秀士”罗三恨说道:“义父,端木淑不仅身怀上乘武功,人也聪明绝顶 ,她怎会懵然无觉地死在……” “天狼秀士”罗三恨不等水中萍话完,便自笑道:“我要把这柄‘太阿剑’,从剑尖直至剑柄,满淬剧毒 ,只要沾及丝毫,便会在不知不觉之间,全身瘫软,四肢麻痹地慢慢死去!” 三人一路谈笑,回转“百丈峡天狼窟”中。 “天狼秀士”罗三恨便立展心得秘技,为那柄“太阿剑”,淬以剧毒! 过了六七日后,“邛崃幽谷”以外,来了一位英俊书生,与一位虬髯大汉! 英俊书生正是水中萍芳心以内,又恨又爱的谷家麒,虬髯大汉则是东方刚。 他们在“罗浮梅窝”祛除体内所蕴“黑地狱”余毒之后,便即赶来此处,准备遣散聚居“邛崃幽谷”的一 干豪强.并代端木淑取回那柄“太阿剑”,以备明年五五端阳,大破“黑地狱”之用 第104章 侍者 谁知才到“邛崃幽谷”谷口,便看到谷内曾经烈火焚烧,房舍齐颓,成了一片焦土! 东方刚浓眉双蹙,大感意外地说道:“我们‘邛崃三绝’素无仇家,这场大火,却不知是何人所放?” 谷家麒笑道:“东方兄不要多疑,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水火’二字,更属无情,这场巨火也 许只是一时失慎所致,我们且进谷去,见了阮清泉老人家,自然明白究竟!” 东方刚苦笑说道:“看这光景,‘邛崃幽谷’以内,业告阒然无人,恐怕连阮清泉兄,也一并同遭浩劫!” 谷家麒剑眉微轩,身形闪处,当先飘进“邛崃幽谷”! 谷中果如东方刚所料,竟无一人,静寂如死! 东方刚跟踪进谷,提足内家真气,施展神功,大声叫道;“阮清泉兄何在?” 但连叫几声以后,除了远峰近壑间一片隐隐约约“阮清泉兄何在”的回音以外,别无丝毫迹象! 谷家麒见这场祸变,起得太以突然,不由凝神注目地,四处搜索! 看来看去,到底被他看出一些蹊跷,手指右前方离地六七丈的大块焦黑崖壁,向东方刚说道:“东方兄, 这块崖壁,离地六七丈高,近处又无房舍树木等易燃之物,怎会也被烈火烧成如此形状?” 东方刚目光微注.恍然答道:“谷老弟疑得有理,除了有人攀登‘邛崃幽谷’两侧峭壁,用特制沾物即燃 的硫磺火器,从空下掷,故意攻击以外,决不会发生这等怪异现象!” 谷家麒对东方刚判断之语.点头同意,但又蹙眉说道:“阮清泉老人家的一身绝艺,颇不寻常,他或许不 致在这一场烈火之中……” 话犹未了,东方刚便即长叹一声说道:“谷老弟,你我又不是未曾吃过苦头,应该知道纵有盖世神功,也 难抵背后伤人的江湖鬼蜮!” 谷家麒想起自己在不知不觉下,中了“黑地狱”特制剧毒,及被水中萍化装的“冰心哑妇”,用“天星神 钉”所伤之事,不禁有些不寒而栗! 他们在这“邛崃幽谷”之中,徘徊甚久,但因查无一人,可以问讯,故而始终无法断定这场火祸究竟何来?及阮清泉生死如何?踪迹安在? 直至谷家麒与东方刚怀着一种奇诧莫解的心情,颓然走出“邛崃幽谷”之时,才看见有一位少目缺耳,脸 长如狼,獠牙外露的儒装老人,站在谷口! 这位面容鬼怪的儒装老人,自然就是“天狼秀士”罗三恨! 原来“天狼秀士”罗三恨在“百丈峡”下的“天狼窟”内,用自己特制奇毒,满淬“太阿剑”剑身,并赠 送水中萍一瓶每隔百日必须服食一粒的解毒灵药以后,便命她随同“铁嘴君平”辛子哲,去往“哀牢山谷”,代替自己向大师兄“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问候! 水中萍如今心情大变,灵性早泯,见“太阿剑”上奇毒,业已淬就,自然亟于游走江湖,寻找端木淑下手 ,闻言立即笑逐颜开地.拜别义父! “天狼秀士”罗三恨把她叫到一旁,又取出一粒粉红丹丸,暗暗交与水中萍,吩咐她若遇端木淑时,应设 法引诱对方触及“太阿剑”,若遇谷家麒时,只消设法使他服下这粒粉红丹丸,包管便可如愿以偿! 水中萍含笑接过,仔细藏好,便与“铁嘴君平”辛子哲,同往“哀牢山谷”而去。 “天狼秀士”罗三恨一生孤独,好容易收到这么一位姿质奇异,丽资天生的绝代红妆,作为义女,自然钟 爱异常.一直送到“邛崃山”口,方彼此依依而别! 但“天狼秀士”罗三恨送别水中萍、辛子哲等去后,回转“天狼窟”,路经“邛崃幽谷”之时,却听得有 人在谷中连声大叫“阮清泉兄何在?” “天狼秀士”罗三恨闻声之下.不觉微愕,略一动念,便自面含怪笑地,站在谷口相待! 三人互相见面,谷家麒与东方刚,自然认不得这位久隐江湖的“天狼秀士”。 但罗三恨却猜出面前这位英挺不群的少年人物,定是水中萍痴心相爱的谷家麒! 故而他不等谷家麒开口,便自向他怪笑问道:“这位老弟可是姓谷?” 谷家麒虽觉“天狼秀士”罗三恨面容凶恶,但因对方发话神情,颇为和善,又知自己姓谷,遂抱拳含笑说 道:“晚辈谷家麒,这位东方刚,尚未请教老人家称谓?” “天狼秀士”罗三恨微笑说道:“老夫姓罗.久居山野,已忘名号!” 谷家麒又复问道:“罗老人家与在下素昧生平,怎知贱姓?” “天狼秀士”罗三恨微笑说道:“我是受人之托,对于谷老弟,东方老弟,及另外一位端木姑娘,特加注 意!” 东方刚讶然问道:“罗老人家是受谁所托?” “天狼秀士”罗三恨应声答道:“此人是我旧交.姓阮名清泉,与东方老弟,及端木姑娘并称‘邛崃三绝 ’!” 东方刚闻言,急急问道:“照罗老人家这等说法,你定然知道这场大火,是怎样发生?及阮清泉兄,如今 安在?”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这场大火发生原因,我倒不知,只知阮清泉如今已去‘哀牢山谷!” 谷家麒听得一愕,接口说道:“阮清泉老人家好端端地要去‘哀牢魔谷’则甚?” “天狼秀士”罗三恨摇头说道:“阮清泉为何前往,未曾告我,他只托我经常在这谷口闲游,倘遇谷老弟 .东方老弟,或端木姑娘,便请你们尽速赶去!” 谷家麒与东方刚,万想不到“天狼秀士”罗三恨乃是一片胡言,双双向其称谢不止! “天狼秀士”罗三恨指使谷家麒等.赶往“哀牢山谷”之举,是要使他与水中萍相逢,好让水中萍了 却心愿,故而索性笑道:“与阮清泉同往‘哀牢山谷’的,还有二人!” 东方刚想不出何人会与阮清泉同行,忙又问道:“其余两人的名姓,罗老人家是否知晓?” “天狼秀士”罗三恨点头笑道:“阮清泉曾经为我引见,一位是‘哀牢魔谷’文武卜赌四大中的卜魔 ,‘铁嘴君平’辛子哲,另一位则是北天山‘冷香仙子’聂冰魂的弟子,名叫水中萍!” 谷家麒正愁无处寻觅水中萍,闻言又惊又喜地,失声叫道:“水中萍也曾来到‘邛崃幽浴’?” 东方刚笑道:“这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请问罗老人家,阮清泉等走了多久?”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老夫在‘邛崃山’口送走阮清泉等,回转此处,便与两位老弟相遇!他们去 了约莫半日光阴.只要途程不差,尽可追上!” 谷家麒闻言,便向东方刚说道:“既然罗老人家这等说法,我们不宜耽延,似应立即赶上阮清泉等,问问 这‘邛崃幽谷’的起火究竟?” 东方刚知道谷家麒最关心的还是水中萍!并因自己也颇惊奇,水中萍、辛子哲等,怎会跑到“邛崃幽谷” ,并与阮清泉结伴同赴“哀牢”? 遂含笑点头.向“天狼秀士”罗三恨称谢告别,匆匆往“哀牢山谷”赶去! “天狼秀士”罗三恨江湖阅历极深,一看谷家麒听见水中萍姓名以后的关切神色,便知谷家麒并非对水中 萍完全忘情,只要途中赶上,或是去到“谷”相会,则义女心愿,多半能够就此了却! 想到得意之处,不禁咧开他那张狼形大嘴.发出了一阵狼嚎似的怪声长笑! 但狼嚎未毕,长笑突收,两道眉头,也深深地紧皱一处! 原来“天狼秀土”罗三恨忽然想起自己的这些安排,有了极大矛盾! 自己赠与水中萍的那粒红丹药,名叫“天狼荡心丸”,不论融于酒内茶内,毫无色香,使服食之人,无法 发觉! 但一经入腹以后,立即化成一种懒洋洋,暖烘烘的异样感觉,充沛全身,春情奔放,无法遏止! 谷家麒不论定力多坚,只要服食这粒“天狼荡心丸”后,必与水中萍互相好合,成全了义女的心愿! 不过“天狼变心丸”与“天狼荡心丸”的药力,恰好相克,谷家麒服食“天狼荡心丸”后,与水中萍互相 燕好,二五真精,妙合而凝,则水中萍所服的“天狼变心丸”的药力,便即荡然自解! 水中萍是北天山“冷香仙子”聂冰魂的衣钵传人,正派名门,心性高傲无比,倘若“天狼变心丸”的药力 一解,哪里还会看得起自己这“天狼秀士”并认为义父? “天狼秀士”罗三恨想到此处,不禁骂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的这等糊涂,竟会忘记了“天狼变心 丸”与“天狼荡心丸”,两种奇药互相克制之事! 事既如此,自己只有也自随后跟踪,暂时不让谷家麒与水中萍互相燕好,然后再作其他处置! 心意既决,“天狼秀士”罗三恨遂匆匆赶回“百丈峡天狼窟”,化装易服,准备重出江湖,索性掀起一场 大大风浪! 他秘制的人皮面具,共有七副之多,故而等到“天狼秀士”罗三恨准备就绪.重登“百丈峡”,走出“邛 崃山”,赶往“哀牢魔谷”之时,业已变成了一位风度翻翩的中年青袍儒生,哪里还是少目缺耳,脸长如狼, 獠牙巨口的那副鬼怪模样! 由“邛崃幽谷”奔向“云南哀牢”的可走之路,自然甚多,他们三批人物,先后登程,怎会过分凑巧,都 走同一路径? 其中走得最快的,要数东方刚、谷家麒二人,星夜飞驰,展尽轻功,兼程疾赶! 第二则数“天狼秀土”罗三恨,而最先走的“铁嘴君平”辛子哲,与水中萍,反倒走得最慢! 三批人物走得虽有快慢,但途程却告不同,自然谁也不会把谁追上! 最先到达“哀牢山”的,是谷家麒与东方刚二人,径往“谷”中,求见“魔外之魔”公孙大寿! 这时,被公孙大寿派往各处投书的“文武卜赌”四大,均未回转,但谷家麒不共戴天的杀父深仇,“ 阴风叟”濮阳赫,倒在“谷”内!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听说谷家麒、东方刚求见,不禁微微一愕,讶然自语说道:“他们两人,忽来‘哀 牢魔谷’则甚?” “阴风叟”濮阳赫双眉一轩,怪笑说道:“这叫‘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谷主不妨小施妙 计,了结他们,也好为濮阳赫消除一桩心头隐患!”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微笑说道:“上次‘端阳五毒宴’上,布置巧妙,使所有在席之人,全中奇毒,而 我的本来面目,仍未揭穿,如今这两个懵然无知小辈的或生或死,还不是全在我们的掌握以内!” “阴风叟”濮阳赫笑道:“端阳五毒宴时,谷主虽然布置巧妙,但‘铁嘴君平’辛子哲所占卦象中的一句 ‘贼在帅位’,却几乎把谷主的本来面目,完全揭破!”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点头说道:“辛子哲的‘金钱神课’太灵,实是我等大忌!” “阴风叟”濮阳赫狞笑说道:“这事好办,由濮阳赫下手,暗暗把他除掉就是。” 公孙大寿道:“把辛子哲除掉,固然容易,但这种人才,太以难得,最好还是收为已用!故而我把他派往 ‘邛崃山百丈峡’投书,请我三师弟‘天狼秀士’罗三恨,暗给辛子哲服食一粒‘天狼变心丸’,使他性情大 变,死心塌地的永为臣仆!” 说到此处,转头对侍者笑道:“你们且迎迓来客,到‘殿’中落座,说我因事拖延,即来相见!” 侍者领命去后,“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又向“阴风叟”濮阳赫含笑说道:“要杀仇人,必须亲自下手,才 觉快意!濮阳兄快去易容,并服我一粒‘七妙变音丹’,再到‘殿’中,与谷家麒、东方刚等相见!” “阴风叟”濮阳赫点头狂笑说道:“谷主说得极对,我定要亲手害死谷家麒,才算报复了昔日在‘邛崃幽 谷’以内,险些被他‘七剑分尸’之耻!” 第105章 警觉 话完,刚待回身前去易容变音。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忽又微笑叫道:“濮阳兄注意,这次见面与上次的情势不同,要用烈性剧毒对付他 们,不能再用慢性毒物!” “阴风叟”濮阳赫笑道:“谷主放心,少时我奉敬谷家麒一杯酒儿,只要他点滴入喉,管保立时肠断!”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得意狞笑几声,便自起身向“殿”中走去! 这时,谷家麒与东方刚.已在“殿”中落座,由侍者献上香茗,殷勤款待。 公孙大寿在心机智计方面,虽略逊于二师弟“天狼秀士”罗三恨,三师弟“黑心张良”司马庸,但也称得 上是位一代枭雄,一进“殿”,脸上狞厉之容便收,换了一副和霭无比的神情,哈哈大笑说道:“谷老弟 与东方老弟,怎又突然光降‘哀牢’?公孙大寿因款待一位多年老友,迎接稍迟,尚望两位老弟,恕我不敬之 罪!” 谷家麒与东方刚,确实认为“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曾中“黑地狱”剧毒,定与自己敌忾同仇! 闻言忙自双双起立,抱拳施礼,谷家麒并含笑说道:“公孙谷主请莫如此谦虚,谷家麒与东方刚是路过‘ 哀牢’,顺途拜谒,谷主双腿既已康复,所中‘黑地狱’剧毒,定告无碍的了!” 东方刚听谷家麒说是路过“哀牢”,顺途拜谒,便知他不好意思明说寻觅水中萍,故而暂时隐瞒了那姓罗 的狼形老人的指点之语! 公孙大寿一拍自己双腿,微笑说道:“多承谷老弟记挂贱恙,我这两条腿儿,在参予‘中元鬼节大会’以 后的返回途中,便已痊愈,正与另一位老友商议怎样才能群策群力地,共破‘黑地狱’,剪除那般鬼蜮凶邪, 为武林中消弥大患!” 东方刚笑道:“谷主那位老友,想必也是世外高人?” 公孙大寿笑道:“此人武学不弱,智计亦高,但因生性淡泊,不长在江湖走动,故而姓名听来,可能稍觉 陌生,他叫‘清虚剑客’崔人泰!” 谷家麒与东方刚果然觉得这名号甚生,从未听过! 公孙大寿又复笑道:“彼此志同道合,都是嫉恶如仇之士,我且把这位‘清虚剑客’崔人泰请来,为两位 老弟引见引见!” 说完,即命侍者去请那位由“阴风叟”濮阳赫改扮的“清虚剑客”崔人泰,到这“殿”内落座! 片刻以后,“阴风叟”濮阳赫便自前来。 他如今业已改扮成一位银须雪发,神态超然出尘,腰系长剑的灰袍老者!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首先指着“阴风叟”濮阳赫,向谷家麒、东方刚含笑说道:“这位便是我多年至交 ‘清虚剑客’崔人泰!” 谷家麒、东方刚一齐起立恭身,含笑为礼!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又复指着谷家麒、东方刚,向“阴风叟”濮阳赫说道:“这位谷家麒老弟,年岁虽 轻,却有一身惊人艺业,他是‘七剑神君’欧古月,与‘绿鬓仙婆’乔赛乔的心爱义子!这位东方刚弟,名列 ‘邛崃三绝’,是‘南海少林’静禅上人的俗家高弟!” “阴风叟”濮阳赫闻言,也向谷家麒、东方刚含笑答礼,手捋银须说道:“两位老弟神采不群,又复艺出 名门,崔人泰钦敬不己!” 双方略为逊谢客套,便即相互落座。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向“阴风叟”濮阳赫笑道:“谷老弟等,不但是当世武林的奇葩异卉,并与我们敌 忾同仇,他们已定于明年五五端阳,设法荡平‘黑地狱’,诛除‘幽冥主宰’邝无畏,‘黑心张良’司马庸等!” “阴风叟”濮阳赫装出一副钦佩神色,看了谷家麒、东方刚几眼,忽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笑道:“公 孙谷主,崔人泰要借花献佛,请你命人给我一壶美酒!” “魔外之崖”公孙大寿含笑传命侍者立即送来美酒。 “阴风叟”濮阳赫先斟一杯,递给公孙大寿,并含笑说道:“第一杯酒,崔人泰要先敬公孙谷主,一来我 们睽违多载,旧友重逢.应该祝贺你创设下这片基业!二来关于歼除‘黑地狱’凶邪之事,有谷老弟,东方老 弟这等少年英侠,共同协力,也应该浮一大白!”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含笑点头,举起酒怀,一倾而尽! “阴风叟”濮阳赫又斟了两杯美酒,向谷家麒、东方刚含笑说道:“这两怀美酒,我要敬谷老弟与东方老 弟!” 谷家麒与东方刚哪里知道酒壶之内,藏有机关。所斟的第一杯酒,与第二三两杯,截然不同,前者毫无异 处,后者却含有入口断肠的剧烈毒性! 遂均双双站起身形,由东方刚含笑说道:“武林叙齿,长者为尊,东方刚等不敢当崔老人家亲自敬酒!” “阴风叟”濮阳赫一阵呵呵大笑,笑完说道:“两位老弟不必过谦,我这杯酒儿,一不是敬你们艺出名门 .二不是敬你们身怀绝学,所敬的只是你们不畏豪强,嫉恶除奸的侠胆义肝!” 因为“阴风叟”濮阳赫措词既巧,“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又复饮酒在先.谷家麒与东方刚遂毫无疑惑地, 躬身称谢,接过酒怀含笑饮尽! “阴风叟”濮阳赫见毒计已成,不由得意已极地发出一阵震天狂笑!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因自己曾瞩“阴风叟”以烈性剧毒,向谷家麒、东方刚下手,知道对方酒一下喉, 立告肠断,遂也用一种在喜孜孜中隐含狞恶的眼光,注视谷家麒、东方刚,准备欣赏他们的惨死情状! 谷家麒饮酒既毕,见状讶然问道:“公孙谷主与崔老人家,你们这样凝视谷家麒、东方刚则甚?”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见谷家麒、东方刚饮完一杯入口断肠的剧烈毒酒以后,居然竟似毫无所觉?不禁与 “阴风叟”濮阳赫对看一眼,均自惊讶欲绝! 谷家绝这一发话相问,“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毕竟老奸巨猾,趁机大笑说道:“我是见两位老弟酒量甚豪 ,也想把敬三杯!” 谷家麒看了手中酒怀一眼,点头微笑说道:“谷家麒尚可敬领三杯美酒,但我东方大哥,却具河海之量, 公孙谷主如有‘五毒佳肴’,何不再赐几味?”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见对方谈笑自若,毫无业已中毒,及发现酒内有毒情状,不禁越发惊疑万分,目光 又在谷家麒、东方刚脸上,来回一扫,微笑说道:“五毒佳肴虽然必须预先准备准备,仓促凑办不及,但我‘ 谷’中却另有其他山珍海味!常言说得好:‘酒逢知己千杯少’,我索性吩咐就在这殿中开筵,彼此 同谋一醉便了!” 话完,挥手吩咐侍者在这“殿”中并筵设席! 东方刚知道谷家麒开口索宴之举,是想会见“铁嘴君平”辛子哲,及水中萍、阮清泉等。 遂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含笑说道:“公孙谷主,‘文武卜赌’四大何在?怎不请来一同饮宴?”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笑道:“他们被我派往四外投书.均尚未返。” 谷家麒、东方刚这才知道自己星夜疾驰赶过了头,竟然先于水中萍、辛子哲等,到达“哀牢魔谷”来! 这种情形之下,只有在此稍作勾留,静待水中萍等.到来相见。 “阴风叟”濮阳赫见席已设好,忽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说道:“公孙谷主,崔人泰多年,未闻你的绝 妙琴音,今日既有谷老弟、东方老弟这等佳客在座,可否当筵一奏?”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猜出“阴风叟”濮阳赫忽作此请必含探意,遂点头笑道:“既遇知音,何必藏拙? 我命人取琴,请崔兄及谷老弟东方老弟,加以指教便了!” “阴风叟”濮阳赫笑道:“谷主不必差人,我替你去取琴,顺便再以我一件自练之物,在三位方家之前, 请教请教!”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知道“阴风叟”濮阳赫为了剧毒失灵,借口脱身,欲往查究原因,并另作布置,遂 只含笑称谢,未加拦阻! 谷家麒与东方刚.则因反正要在“谷”内,等待水中萍,也乐得看看清虚剑客崔人泰意欲向自己请教 的,究是甚么希罕物? 片刻以后,“阴风叟”濮阳赫已将“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所用的一具瑶琴取来,另外并有一只圆形黝黑铁 盒!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接过瑶琴,略为拂拭,便即弹了一曲“清虚引”,指法琴音,果均佳妙! 谷家麒文武兼资,风流俊逸,对于丝竹之道,自不外行,静静听完,含笑赞道:“谷主琴艺造指极深,弦 中凝雨,指下生波,令人入耳心清,谷家麒佩服不已!” “阴风叟”濮阳赫趁机提壶,斟了四杯美酒,分置自己及公孙大寿、谷家麒、东方刚面前,哈哈大笑道: “多年来聆公孙兄雅奏,指法果然佳妙,来来来,崔人泰与谷老弟,东方老弟,向你共贺一杯!”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知道“阴风叟”濮阳赫这次定在谷家麒、东方刚面前的美酒之中,亲手下了剧毒, 遂一面含笑举怀,一面冷眼偷窥谷家麒、东方刚等二人,有何动作?是否仍然不畏酒中剧毒之力? 谷家麒与东方刚,依旧毫无戒心,神色自如地,取起酒杯,双双含笑饮尽! “阴风叟”濮阳赫这次是亲手下毒,所用毒药,更是“黑心张良”司马庸秘制,毒力奇强,点滴入喉,便 即肝肠寸裂,七窍狂喷黑血而死! 但谷家麒与东方刚饮酒以后,却仍无丝毫异状! 这种不可思议之事,一再发生,自然使得“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与“阴风叟”濮阳赫,面面相觑,惊讶 欲绝! 东方刚觉出他们神色有异,浓眉一轩,纵声笑道:“公孙谷主与崔老人家,东方刚有事要向两位请教!”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与“阴风叟”濮阳赫,以为被对方识透机关,不禁心内一惊,全身功凝双掌,暗地 提防,并由公孙大寿佯笑答道:“东方老弟有话请讲!” 东方刚笑道:“彼此敌忾同仇,份属武林道义之交,应该彼此肝胆相照!怎的东方刚发现公孙谷主与崔老 人家神色异常,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阴风叟”濮阳赫听到此处,内心顿宽.指着几上那具黝黑铁盒,哈哈大笑说道:“东方老弟眼力不错, 你若能揭开这具铁盒,崔人泰便对你说出我心头的难言之隐!” 东方刚目光一注几上圆形铁盒,轩眉问道:“这只铁盒以内,莫非藏有甚么莫大秘密?否则纵用生铁铸死 ,也应该不难把盒盖揭起!” “阴风叟”濮阳赫笑道:“东方老弟不要小视这只铁盒,倘若‘混元掌力’.未能练到十一成以上,恐怕 不易将盒盖开启!”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闻言,脸上不禁浮现一丝颇为阴毒的得意微笑! 原来这只铁盒.是“黑心张良”司马庸,与“幽冥主宰”邝无畏,联合智力,精心秘造,名为“化血无形 盒”,盒中藏有无形无色无味的极毒毒烟,只要把盒盖用力一开,毒烟四散,开盒之人,便会不知不觉中,晕 倒当场,全身化血而死! 东方刚听“阴风叟”濮阳赫这等说法,自然越发不服,伸手把那只“化血无形盒”取起,狂笑说道:“东 方刚所学虽浅,却敢勉力一试!”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与“阴风叟”濮阳赫,见东方刚取起“化血无形盒”,不禁对看一眼,眉头微蹙! 因为“阴风叟”濮阳赫所认为的深仇大敌,是谷家麒而非东方刚,才在两番毒酒无功之下,想仗这只“化 血无形盒”,来致谷家麒的死命! 如今东方刚不知危险地,竟欲逞能开盒。 则盒盖一开,毒烟四散,东方刚立遭惨死之下,谷家麒岂不有了警觉? 第106章 二师弟 ! 故而“阴风叟”濮阳赫在东方刚功凝五指,正待抓向盒盖之际,突然摇手笑道:“东方老弟且慢,崔人泰 还有句话儿,未曾交代清楚!” 东方刚扬眉问道:“崔老人家有话请讲!” “阴风叟”濮阳赫说道:“这只‘混元铁盒’,制造得极为奇异,其中空无一物!倘若功力足够,一揭便 开,但万一功力不够,略为勉强,便可能产生‘回元反震’,使揭盒之人遭受极大伤害!” 东方刚狂笑说道:“听崔老人家这等说法,莫非认为东方刚是武林末流,功力不足?” “阴风叟”濮阳赫冷眼旁观之下,看出谷家麒业已跃跃欲试,遂含笑说道:“崔人泰哪敢小视东方老弟, 我只是关心老弟安危,不得不详加说明……” 话犹未了,谷家麒业已含笑说道:“东方兄,小弟要想抢你这件生意!” 东方刚知道自己所练“混元掌力”,最多只有十一成,是否能开这奇异铁盒,实无确切把握。 听谷家麒这样一说,遂想乘机藏拙地,含笑问道:“谷兄是否想开这只铁盒?” 谷家麒点头一笑,向“阴风叟”濮阳赫说道:“崔老人家,我练的不是‘混元掌力’,若以‘朱砂巨灵神 掌’来开启这只‘混元铁盒’,是否可以?” “阴风叟”濮阳赫见谷家麒逞强出头,遂正中下怀地,点头笑道:“不论任何功力,只要到了炉火纯青之 境,均可开这‘混元铁盒’!” 谷家麒闻言,遂向东方刚笑道:“东方大哥,小弟想借崔老人家这只‘混元铁盒’,一试本身功力!” 东方刚深知谷家麒功力比自己略高,遂把“混元铁盒”,含笑递过。 谷家麒接盒在手,正待凝聚功力,揭开盒盖。 蓦然听得“殿”外,有个陌生口音喝道:“谷老弟慢开此盒!” 随着话音,面前人影一飘,“殿”中,添了一位神采不凡的中年青衫秀士! 谷家麒见这青衫秀士,语音容貌,两皆陌生,却直呼自己“谷老弟”,不禁微愕,遂暂时未开铁盒,静观其变! “阴风叟”濮阳赫则大吃一惊,赶紧在谷家麒手中,取过铁盒,按下暗掣,关闭盒内“化血毒烟”,然后轻轻揭开盒盖,展示其中空无一物,并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故作不悦地问道:“公孙谷主,这位是你‘谷’中的甚么人物?他发话阻止谷老弟则甚?难道崔人泰这只‘混元铁盒’以内,还藏有甚么奸谋毒计,要想害人不成?” 谷家麒、东方刚因青衫秀土发话阻止揭开铁盒,确实已启疑心,但经“阴风叟”濮阳赫揭开盒盖,展示盒内空空以后,又复释然,双双含笑静听对方如何答话? 青衫秀士看了“阴风叟”濮阳赫一眼,摇头笑道:“我不是公孙谷主的手下人物,只是路过此间,适逢其会而已。” “阴风叟”濮阳赫又复问道:“尊驾既非‘谷’中人物,何为擅闯‘殿’,并这般狂妄地阻止谷老弟显示神功,开启‘混元铁盒’?” 青衫秀士看了“阴风叟”濮阳赫手中铁盒一眼,摇头微笑说道:“我怀疑这只铁盒,不叫‘混元铁盒’!” “阴风叟”濮阳赫又是一惊,但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问道:“这盒儿不叫‘混元铁盒’,却叫甚么盒?” 青衫秀士晒然不屑地,冷笑说道:“这是‘黑地狱’中,‘黑心张良’司马庸与‘幽冥主宰’邝无畏合制‘消魂七宝’以内的‘化血无形盒’!” 谷家麒与东方刚听得不由骇然起立,倒退两步!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比较沉稳,目光凝注这位敌我双方均觉陌生的青衫秀士,暗自猜测此人究竟是何来历? “阴风叟”濮阳赫则又惊又急,惊的是为何对方一口便能道出这只“化血无形盒”的底细。 急的则是秘密揭穿,谷家麒岂非眼看走到“鬼门关”口,又复幸逃一死! 惊急万分之下,只得暂时抵赖地,手指青衫秀士,颤声说道:“你……你……你不要血口喷人!胡说八道!” 青衫秀士冷笑道:“你不必再加抵赖,我不但知道这是‘化血无形盒’,并知道你不是甚么‘清虚剑客’崔人泰,而是谷老弟的不世深仇‘阴风叟’濮阳赫!” 这两句话儿,听得谷家麒、东方刚更自惊上加惊,四道锐利眼神,一齐凝注“阴风叟”濮阳赫,看他究竟承认?抑或驳斥青衫秀士所说? “阴风叟”濮阳赫曾被南七北六十三省绿林道,推举为总瓢把子,统率群寇,屡经大敌,本极沉稳机智,阴险凶毒,但如今却被这神出鬼没的青衫秀士,弄得目瞪口呆,作声不得! 谷家麒见状,不禁疑云满腹地,指着“阴风叟”濮阳赫,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问道:“公孙谷主,此人究竟是谁?”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不得不答,遂双眉略皱,一面准备取用自己精心秘练,威力无边的“百毒飞蝗刺”,把谷家麒、东方刚,及那突如其来的青衫秀士,一网打尽,一面仍然故作含笑地,扬声答道:“他是我多年老友‘清虚剑客’崔人泰,谷老弟不要听信旁人的诡语胡言……” 话犹末了,青衫秀士笑说道:“公孙大寿,你才是满口诡语,一片胡言,要不要我把你所戴的假面具,也一并揭破!”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心内一惊,但因不信对方真能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遂佯笑问道:“尊驾既有所知,何妨直言?公孙大寿倒要听听阁下能够构筑出甚么样的空中楼阁?” 青衫秀士微微一笑,偏头目注谷家麒、东方刚说道:“谷老弟与东方老弟,你们猜猜这位公孙谷主,究竟是甚么来历?” 谷家属及东方刚,此时均觉茫然不解,如在雾中,弄不清究竟谁是谁非?只好默然静听,不发一语! 青衫秀士看着“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笑吟吟地说道:“公孙谷主,你的来头不小,你是‘黑地狱’中‘黑心张良’司马庸的大师兄!”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听对方一口道破来历,简直惊讶欲绝,一面在袖中上好“百毒飞蝗刺”的崩簧,一面故作镇静地,含笑问道:“公孙大寿真佩服尊驾的谎语天才,如今我倒要请教你的尊名上姓!” 青衫秀士目光凝注在“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右边衣袖之上,摇手微笑说道:“公孙谷主,你不必想取用你袖中所藏‘百毒飞蝗刺’,我给你看件东西,你便知道我是谁了!”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见自己精心秘制,从无人知,一向倚为防身利器的“百毒飞蝗刺”,居然又被青衫秀士叫破,不禁觉得此人事事前知,简直宛如鬼魅! 遂强自忍耐地,冷笑点头说道:“好,我就看看阁下是何来历?你大概是来自‘信口乡撒谎村’的‘胡言秀士’!”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与“阴风叟”濮阳赫.惊奇不巳,但谷家麒与东方刚也惶惑万分! 因为他们直到如今,尚自无法判断究竟是青衫秀士信口胡言?仰或“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身上,真有绝大秘密! 要说“清虚剑客”崔人泰就是“阴风叟”濮阳赫化身,“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就是“黑心张良”司马庸的大师兄,未免太以离奇,令人难信! 但从青衫秀士的神情看来,又好似句句均是实话,决非信口开河,胡乱编扯! 正在谷家麒与东方刚,被种种解不开,参不透的复杂问题,缠绕得头脑昏昏,灵明不朗之际。 那位青衫秀士,业已探手襟底,缓缓取出一只形状与“阴风叟”濮阳赫那只“化血无形盒”相同,但大仅如钱的小铁盒!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目光触及这只小小铁盒,不禁悚然一惊,脸上现出一种一瞥即逝的异样神色! 青衫秀士手托铁盒;笑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问道:“公孙谷主,你是久走江湖,惯经沧海之人,应该在这只小小铁盒以上,认出我的来历?”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又似莫明其妙,又似茫茫然地,点头答道:“认得,认得!” 青衫秀士又复问道:“既然认得,你奇不奇怪?”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点头答道:“奇怪!奇怪!” 青衫秀士看他一眼,微笑说道:“既然奇怪,你佩不佩服?”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如受催眠,依旧毫无表情地.点头答道:“佩服!佩服!” 这时,“阴风叟”濮阳赫对“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的神情,奇怪欲绝! 谷家麒与东方刚却对青衫秀士的本领,佩服不己! 因为他们想不透为何一只小小铁盒,竟有这等威力,能使堂堂一位“谷主”“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慑服到如此地步! 青衫秀士微笑转身,向谷家麒、东方刚说道:“谷老弟与东方老弟,你们想不想知道我的姓名来历呢?” 谷家麒抱拳躬身,含笑答道:“谷家麒等愚昧无知,尚请前辈赐告!” 青衫秀士递过手中小小铁盒,含笑说道:“我的姓名来历,都写在这只小盒以内!” 谷家麒如今觉得这位青杉秀士的神奇之处,似乎竟比一静神尼还要高明.自然亟欲得知究竟,遂接过铁盒,伸手开启! 东方刚也好奇心切地,凑过头来,一同观看。 盒盖一开,突然腾起一片奇亮闪光,光中并有八个金色字迹,这是“对余低首,永远服从!” 谷家麒与东方刚,尚自讶然莫解之间,便觉一阵神思惘然,糊里糊涂的晕倒在地!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见谷家麒、东方刚双双倒地.遂向青衫秀士诧然问道:“罗二弟,你到底帮的是哪一方?葫芦之中卖的甚么药?真把愚兄弄糊涂了!” 原来这位青衫秀士,就是来自“邛崃山百丈峡”天狼窟内的“天狼秀士”罗三恨! “天狼秀士”罗三恨闻言,怪笑道:“公孙大哥,我自然帮的是你,难道你在未见我取出那只‘天狼降心盒’前,还不知是小弟吗?”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苦笑说道:“我本来觉得除了贤弟以外,无人知我底细,但若是贤弟.又不应站在对方一面,阻止谷家麒开启‘化血无形盒’,使濮阳赫兄功败垂成……” “天狼秀士”罗三恨,截断“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的话头,怪笑几声说道:“你们要杀东方刚我不阻拦,但谷家麒却万不能杀!”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讶然问道:“莫非贤弟与谷家麒有旧?”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公孙大哥说哪里话来,小弟隐居‘天狼窟’,与世相违甚久,怎会和这等年轻人有旧?”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说道:“贤弟与谷家麒既非旧识,我倒猜不出你们之间,有甚渊源?”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他是我义女的心爱之人,小弟怎能不救他一命?” 公孙大寿问道:“贤弟何时收了义女?” 罗三恨笑道:“我这义女来头不小,她是北天山‘冷香仙子’聂冰魂得意传人,名叫水中萍!” 公孙大寿越发惊奇地问道:“水中萍竟会把贤弟认作义父?” 罗三恨抱拳一揖,含笑说道:“小弟先得谢大哥,因为若非大哥命她与‘铁嘴君平’辛子哲同赴‘天狼窟’,小弟岂不孤独一世!” 公孙大寿这才恍然大悟,定是“铁嘴君平”辛子哲路遇水中萍,相偕同往“邛崃山百丈峡”投书,因而做了自己二师弟“天狼秀士”罗三恨的义女! 猜出就里以后,公孙大寿“哦”了一声,向“天狼秀士”罗三恨,含笑道:“贤弟莫非使水中萍也服食了一粒‘天狼变心丸’?” 罗三恨点头笑道:“水中萍、辛于哲各服一粒‘天狼变心丸’,如今业已成了我们的忠实心腹!” 说到此处,目光一瞥晕倒在地的谷家麒、东方刚二人,狞笑说道:“小弟只要为我义女水中萍,保全谷家麒一人,至于那东方刚则任凭大哥处置了吧!” 第106章 太阿剑 话完,便把水中萍、辛子哲同到“天狼窟”的一段经过,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及“阴风叟”濮阳赫叙述一遍!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静静听完,略一沉吟说道:“照罗二弟这等说法,东方刚似乎也可以不要杀!”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公孙大哥是否又要小弟消耗两粒‘天狼变心丸’?” 公孙大寿笑道:“这样做法,定出对方意外,或可将计就计地收到特殊效果!” “天狼秀士”罗三恨遂点头含笑,取出两粒“天狡变心丸”,喂给谷家麒、东方刚服下,并命人把他们抬往室中静卧,等过了一对周时,药力散透以后,再复救醒! “阴风叟”濮阳赫眉头略蹙,向“天狼秀士”罗三恨问道:“罗兄是何时到这‘殿’内?”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我来得太以凑巧,倘若晚到半步,谷家麒便将死在濮阳兄的‘化血无形盒’之下!” “阴风叟”濮阳赫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讶然说道:“公孙谷主,罗二兄既是那时才来,则其中尚有不可思议之处!” 公孙大寿方一点头。 “天狼秀士”罗三恨己自问道:“公孙大哥,还有甚么不可思议之事?” 公孙大寿说道:“适才贤弟未到之前,我们自然把谷家麒、东方刚当作仇敌看待!” “天狼秀士”罗三恨接口说道:“大哥不知我把水中萍收作义女,自然如此,这有甚么不可思议之处?” “阴风叟”濮阳赫说道:“我们既把谷家麒、东方刚视为仇敌,自想设法除掉,故在罗二兄未到之前,均使他饮下了中藏‘幽冥主宰’特制剧毒的毒酒!” “天狼秀士”罗三恨闻言,也自大吃一惊问道:“他们饮了多少?是慢性,还是烈性?” “阴风叟”濮阳赫答道:“每人至少两大杯,杯中毒性之烈,及毒量之多,应该使任何功力深厚之人,均肝肠寸断地,七窍溢血而死!” “天狼秀士”罗三恨“咦”了一声说道:“我现身以后,因与公孙大哥多年不见,曾开了不少玩笑,耽延甚久,怎的未见谷家麒、东方刚有毒性发作症状?”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点头说道:“这就是濮阳兄和我认为不可思议之处!” “天狼秀士”罗三恨瞿然说道:“这确是不可思议,等他们药力散透苏醒以后,必须好好问个明白!”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点头说道:“当世之中,擅于用毒,及配制各种奇药之人,应推‘幽冥主宰’邝无畏,与罗二弟,并称一时瑜亮!如今邝主宰的特制剧毒,居然在谷家麒、东方刚身上失效,则罗二弟的各种‘天狼妙药’岂非也有此虑?” “阴风叟”濮阳赫对谷家麒忌惮颇深,闻言之下,心内一惊,向“天狼秀士”罗三恨问道:“罗二兄,你适才喂给谷家麒、东方刚所服的‘天狼变心丸’,会不会也失灵效?” “天狼秀士”罗三恨摇头笑道:“绝对不会,等到明日此时,包管他们心情大变,与我们化敌为友!” 公孙大寿说道:“谷家麒、东方刚年龄虽轻,武功不弱,贤弟莫要过于托大才好!”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公孙大哥怎的也懵懂起来,我‘天狼降心盒’既然有灵,‘天狼变心丸’怎会失效?” 公孙大寿失笑说道:“我真是有点湖涂,竟未想起此事!但谷家麒与东方刚,既不畏‘幽冥主宰’邝无畏的特制剧毒,却会被贤弟的‘天狼降心盒’薰倒……” “天狼秀士”罗三恨不等公孙大寿话完,便即狂笑说道:“适才大哥说是当世中若论用毒,及配制各种奇药之术,应推小弟与邝主宰并称瑜亮!但若照此事看来,小弟岂非又僭越了些?” 公孙大寿知道“天狼秀士”罗三恨极为好胜,遂点头笑道,“虽然可说是瑜亮井称,但邝主宰若见了贤弟,委实不应有‘既生瑜,何生亮’之叹!” “天狼秀士”罗三恨冷笑说道:“除非他来见我,我是绝不会到‘黑地狱’去见他!” 公孙大寿笑道:“邝主宰昔年曾对一静神尼发过重誓,终身不能再见星月天光,怎能前来看望贤弟?其实惺惺相惜,彼此英雄,贤弟便屈尊走趟‘黑地狱’,不也是段武林佳话吗?” “天狼秀士”罗三恨冷笑说道:“几句虚言,何必看得那么重?一静老尼又有甚么大了不得?小弟昔日归隐‘邛崃山百丈峡天狼窟’之时,也曾对天立誓,倘若再出江湖,便与死在我妙计下的十僧十道一般,身遭群狼利吻!如今我为了我义女水中萍与谷家麒的一段烟缘,还不是再度出头,倒看冥冥中是否果有神明.能令我应了誓言,死在群狼口内?” 公孙大寿笑道:“贤弟生平最善驯狼杀狼,纵有成千狼群,见了你也宛如家犬一般,哪有为狼所伤之理?愚兄是因贤弟与司马三弟,多年未见,昔时在师门的一点些微嫌隙,也该早已烟消云散才是……” “天狼秀士”罗三恨不等“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说完,便即接口说道:“公孙大哥,小弟这次再出江湖,曾经自己替自己订下了三条戒律,必须严格遵守!” 公孙大寿问道:“贤弟所订的是哪三条戒律?” 罗三恨笑道:“第一条是决不以本来面目见人!” 公孙大寿点头含笑,表示赞同地说道:“贤弟天生异相,数十年前的老辈人物.对你一望便知,以化身行世,不露本来面目,确实方便不少!” 罗三恨继续说道:“第二条是绝对不去‘黑地狱’!” 公孙大寿知道这位二师弟生平说一不二,意志极为坚决,根本无法相强! 遂也点头说道:“黑地狱内,自从‘中元鬼节大会’以后,业已成了是非之场,贤弟不淌这潭混水也好!” 罗三恨脸上这副人皮面具,制做得极为精巧,连眼眶以内,均装有能够活动的逼真假眼,遮掩了自己的缺耳眇目异相! 如今双目一翻,冷然说道:“最后一条戒律,便是决不与‘黑心张良’司马庸相见!” 公孙大寿眉峰一蹙,目注“天狼秀士”罗三恨说道:“罗二弟,我与你以及司马三弟,同师学艺,情分原如手足一般,何必……” 罗三恨摇手止住公孙大寿,并发出一阵森森冷笑道:“罗三恨尚能知己知彼,我不愿见司马庸,司马庸也未必愿意见我!我们两人虽不能称做‘薰莸不共器’,却可以比做‘冰炭不同炉’!公孙大哥你倘若再为此事,煞费苦心,不但无法如愿,并将两头均不落好!” 公孙大寿听罗三恨这等说法,自然不便再加劝解,只好默然无语。 “阴风叟”濮阳赫因是“黑心张良”司马庸心腹,见“天狼秀士”罗三恨语气之中,对司马庸极度不满.口中虽不敢言,脸上神色,未免略为有异! 罗三恨委实绝顶聪明.就从“阴风叟”濮阳赫这神色略异之间,便猜出他心头所想。 目光斜睨,冷然问道:“濮阳兄,你莫非认为我不如那‘黑心张良’司马庸吗?” “阴风叟”濮阳赫闻言一惊,感觉颇难答对,因为自己既不便揄扬“黑心张良”司马庸,更不能贬抑罗三恨,只好陪笑说道:“濮阳赫哪敢轻视罗二兄.但司马先生既与罗二兄艺出同门,总也有过一阵……” 罗三恨不等“阴风叟”濮阳赫话完,便即冷笑说道:“武学虽出同门.心机自有上下,我总觉得我要比‘黑心张良’司马庸略为高明!濮阳兄,你信不信我有在弹指之间.便令你化为一滩浓血的本事?” 这两句话儿,听得“阴风皇”濮阳赫啼笑皆非,无法作答!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赶紧为“阴风叟”濮阳赫解围,移转话头笑道:“罗二弟既然昔日芥蒂未消,我们便不谈司马三弟,只论彼此私交,我与贤弟,睽违多时,要与你痛痛快快地,放怀一醉!” 罗三恨微笑说道:“大哥酬酒妙技.小弟昔所钦佩,不知你还戴得有我最爱喝的‘百花春’吗?” 公孙大寿笑道:“不但有‘百花春’,并且足足珍藏了三十年之久,愚兄立即命人取来,请濮阳兄作陪,由我亲自把盏!” 罗三恨闻言,目注“阴风叟”濮阳赫,微笑说道:“濮阳兄,我罗三恨可比不上谷家麒、东方刚那等铜浇心肺,铁铸肝胆,你千万不要在酒中替我下上‘幽冥主宰’邝无畏的特制剧毒!” “阴风叟”濮阳赫简直被这位难惹难缠的“天狼秀士”,嘲弄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罗三恨见他这副尴尬神情,不禁纵声大笑说道:“濮阳兄不必介意,这是我与你作耍之话,罗三恨真还不把‘幽冥主宰’邝无畏的那点能耐,放在心上!” 阴风叟濮阳赫无话可答,只有苦笑…… 直等“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命人把珍藏甚久的“百花春”取来,相互倾杯畅饮,才算解开了僵窘之局! 三人酒兴半酣,侍者报称“铁嘴君平”辛子哲与一位女客回谷。 公孙大寿向“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贤弟的义女水姑娘来了,我倒要看看你的‘天狼变心丸’,灵验到甚么程度?” 罗三恨含笑说道:“他们如今认不得我,大哥暂莫泄漏我的本来面目,也不要告诉他们,谷家麒、东方刚在‘谷’内!” 公孙大寿含笑点头,命人把“铁嘴君平”辛子哲,及水中萍,请到“殿”中,一齐饮酒! “铁嘴君平”辛子哲果然认不出这位丰神冲朗的蓝衫秀土就是眇目缺耳鬼怪无比,其形如狼的“天狼秀士”罗三恨! 互相落座以后,辛子哲向公孙大寿笑道:“启禀公孙谷主,水中萍姑娘已被‘天狼秀士’罗老先生,收为义女,此次便系奉了她义父之命,特来向谷主问候!” 公孙大寿方才微露笑容. 罗三恨便已重重一顿酒杯,目注水中萍,蹙眉说道:“可惜,可惜!” 辛子哲莫明奇妙地问道:“这位仁兄可惜甚么?” 罗三恨叹道:“像水姑娘这等绝代红粉,竟会做了‘天狼秀士’罗三恨那样一个老丑鬼的义女,岂非可惜?” 水中萍柳眉一剔,目射神光,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问道:“请问公孙谷主.这位朋友是谁?” 公孙大寿闻言,不禁微愕,一时之下,竟想不起应替“天狼秀士”罗三恨的化身,取个甚么名字才好! 还是罗三恨来得敏捷,应声答道:“我叫崔人泰,江湖人称‘清虚剑客’,水姑娘有何见教?” 公孙大寿不禁暗暗失笑,心忖自己毕竟不如二师弟聪明,这样一个现成名称,居然不会利用? 水中萍听说对方自称“清虚剑客”崔人泰,灵机一动,嫣然笑道:“崔朋友既有‘剑客’二字,必当识剑,水中萍有柄剑儿,想请崔朋友略为过目,并乞明教!” 罗三恨哈哈笑道:“崔人泰生平爱剑,更爱赏识名剑,水姑娘的神物利器,请借一观,但‘明教’二字,却万不敢当!” 水中萍恼恨此人,对义父“天狼秀土”罗三恨出语不逊,早动杀心,遂取下那柄通体淬了剧毒的“太阿剑”来,双手递过! 罗三恨接剑在手,略一观察,便即微笑说道:“春秋名匠欧冶之子干将,凿‘茨山’,取铁英,为楚王铸剑三口,名曰‘龙渊’‘太阿’‘工布’,水姑娘此剑,就是三剑之中的‘太阿剑’!” 水中萍点头娇笑,但这阵笑声之中,却蕴含着森森杀气! 公孙大寿不知剑上淬毒,竟向“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崔兄既然看出这是春秋神物,且让我一开眼界!” 一面发话,一面便自伸手取剑! “天狼秀士”罗三恨摇头说道:“公孙谷主不要看,这柄‘太阿剑’的煞气太浓,大概只有我这‘清虚剑客’,才配……” 第107章 秋月 申屠爵怪笑说道:“我们双方赌注,均已下得不轻,自然要斗得尽兴一些才对,我想在拳掌、兵刃、暗器、玄功等四种之上,各斗一阵!何况虞令主等,恰是四人,正好每人一阵。” 元朗真人笑道:“申屠庄主倒替我们想得周到,但万一双方各胜两阵,成为和局,却又便如何定论?” 申屠爵狂笑答道:“假若成和,便由双方各推代表一人,来次融拳掌、兵刃,暗器、玄功于一炉,随意施展的综合决战!” 虞心影点头笑道:“好,我同意申屠庄主的这种办法。” 申屠爵满面狞厉神情,扬眉说道:“虞令主既然同意,便请推定拳掌、兵刃、暗器、玄功等四阵的出场人选。虞心影微微一笑,因知大哥秋月真人所参研“太清妙录”,玄奇绝顶,举世无双,遂略一欠身,低声说道:“大哥道妙通玄,小妹想请你担任‘玄功’一阵!” 秋月真人点头笑道:“我这老牛鼻子,所会的玩意儿,无非是画符念咒,捉鬼降妖!三妹要我与对方斗斗‘玄功’,我自然不便推辞。” 虞心影暗忖,在“暗器”一阵之上,无论是由“燕尾间罗”申屠爵,以“燕尾戮神针”出手,或是由“屠龙岛主”王伯温,以“北海毒龙须”出手,均神奇无比,霸道绝伦!二哥元朗真人,与“紫衣魔叟”骆长明,可能有点禁受不起? 想至此处,遂秀眉双挑,傲然笑道:“暗器一阵,由我自行担任。其余拳掌、兵刃两阵,请骆兄与元朗二哥,来个自告奋勇如何?” 骆长明傲笑说道:“我有自知之明,想讨个比较轻松的‘掌拳’差事。” 虞心影目注元朗真人,嫣然笑道:“二哥,骆兄已选了‘拳掌’,则所剩下的‘兵刃’一阵,只好由你勉为其难了。” 元朗真人稽首当胸,向申屠爵、王伯温含笑说道:“申屠庄主,王岛主,贫道有事请教。” 申屠爵因元朗真人,不骄不妄,礼貌甚周,遂只得也自抱拳笑道:“道长有话,尽管请讲。” 元朗真人念了一声“无量佛”号,含笑说道:“这四阵之中,最费时间的便是‘拳掌”兵刃’两阵!我们要不要规定一个招数限制?以便双方斗到此数,而仍未分胜负之际,即算和局,抑或不必加以限制,非斗到其中一方精疲力竭,明显落败不可。:’申屠爵未作沉思,应声答道:“为了不必过度耗费时间起见,便定个招数限制也好。” 元朗真人笑道:“这限制之数,请申屠庄主决定了吧!” 申屠爵再也不客气,轩眉狞笑说道:“我想双方功力,若有参差,在三百招中,总应可以分出胜负的了。” 元朗真人脸上忽然现出一种得意笑说道:“申屠庄主既然这等说法,我们就把‘拳掌’兵刃’两阵的限制招数,定为‘三百’。” 元朗真人为何忽从脸上现出这种得意笑容?骆长明、申屠爵及王伯温,均不得而知,虞心影与秋月真人,却了如指掌! 原来元朗真人所会的武功之中,最精妙的便是一套共有三百六十五招的“周天神剑”。 换句话说,申屠爵所定三百招限制之数,恰在“周天神剑”三百六十五招之中,则元朗真人的看家绝学,犹未便完,自然便不易败在这两位盖世魔头手下。 诸事安排既定,申屠爵微一挥手,使命人在这异常广阔的“阎罗殿内”,腾出了一片足以较功空地。 “紫衣魔叟”骆长明首先神凝气稳地站起身形,离座缓步下场,微抱双拳,含笑叫道:“天下万事,均宜由易而难,‘红叶七人盟’兄妹,个个身怀绝世神功,不比我骆长明只会一些邪魔外道的毛手毛脚,申屠庄主与王岛主,哪位有兴下场?开张大吉地把我这好吃果子,咬上一口!” 申屠爵与王伯温闻言,对看一眼,眉峰深聚,谁也不曾开口答话。 因骆长明的胞兄化石大师,在未归佛门以前,是位极厉害的魔教长老,有“灭绝法王”之称,武学通神,功参造化。如今虽说卓锡“积石山”中,不问世事,但豹死留皮,余威犹在,仍不得不对他俗家胞兄“紫衣魔叟”骆长明,略微留些情面。 他们敞一迟疑,骆长明却又复含笑叫道:“申屠庄主,王岛主,你们怎不答话?莫非太看不起我,把我看做难雕朽木,或是不堪一击的粪土之墙。” 申屠爵知道无法再推,遂对王伯温低声说道:“王兄,你的‘龙盘陕剑’夙具盛名,且留在‘兵刃’一阵上,克敌制胜,这阵‘拳掌,之争,由我用‘九寒修罗手’,给对方略尝滋味便了。” 王伯温点头笑道:“申屠兄的‘九寒修罗手’,是当代武林绝艺,对方定必禁受不起,但为了不必把事态扩大,多找麻烦起见,还是点到为止,莫太过甚较妥。” 申屠爵点头示意,离座缓步下场,向“紫衣魔叟”骆长明,微微一笑说道:“骆朋友,申屠爵与你在三百招中,一较拳掌功力。” 骆长明扬眉笑道:“人贵有自知之明,‘燕尾阎罗’威名盖世,我骆长明若能在你的‘九寒修罗手’下,走到百招以上,便已心满意足了。” 说至此处,忽然双眉一挑,目注申屠爵怪声笑道:“申屠庄主,你自矜身份,绝不会对我先行出手,则骆长明只好抛砖引玉话音甫落,向申屠爵的肩头抓下。 申屠爵怎肯让他抓上?也不肯在第一招上,便即还攻,遂身形微闪,以一式“避鬼上门”,飘出七尺。 但他闪身之际,却瞥见骆长明所伸右掌,有点与众不同,似乎掌心血红,五指指尖,则色呈乌黑之状。 申屠爵大吃一惊,止步回身叫道:“骆朋友,你用的是‘血心墨爪天魔掌’吗?” 骆长明双眉高挑,一阵哈哈狂笑答道:“常言道得好:‘没有三分三,怎敢上梁山’?我骆长明若不也会一两手狠辣厉害功夫,岂会向你‘燕尾阎罗’手下,自行取辱找死?” 这样一来,几乎把申屠爵,弄得有点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因为这种“血心墨爪天魔掌”,恰好是申屠爵所练“九寒修罗手”的克星。 一个是阳刚之中,蕴有阴柔;一个是专走伤人无形的“纯阳手法”。 假如双方功力相等,则“九寒修罗手”,因性质受制,必会败在“血心墨爪天魔掌”下。 申屠爵方在惊心皱眉之间,骆长明乘隙抢占先机,“血心墨爪天魔掌”奇招迭发,劲气如涛,已把这位名震天下的“燕尾阎罗”圈入了一片时而奇寒若冰,时而奇热若火的掌风掌影之内! “屠龙岛主”王伯温看得深蹙双眉,暗想来人果然个个非凡,不知申屠爵是否能在三百招中,抢回所失先机,并战败骆长明获取胜利! 申屠爵身处严重威胁之下,自然更不敢丝毫大意,展足精神,把一套“九寒修罗手”的所蕴奇妙,充分加以发挥。 虞心影凝神目注,看了十来招后,向秋月真人,低声笑道:“大哥,你看这场‘拳掌’之斗的胜负如何?” 秋月真人怪笑答道:“‘燕尾阎罗’申屠爵名不虚传,一套‘九寒修罗手’,简直泣鬼惊神,无懈可击!那位曾经扮过‘马面’的‘紫衣魔叟’骆长明兄,多半要马失前蹄!若非他所练‘血心墨天魔爪掌’,刚柔并济,在先天上略占便宜,恐怕支撑不了两百回合以上。” 虞心影点头笑道:“大哥的看法,与小妹相同,但在这一阵上,先给对方尝点甜头也好。” 她们盟兄妹谈笑之间,场中情势,业已渐有变化。 武功强弱之分,端在锻炼火候的谁深谁浅?申屠爵毕竟要比骆长明略为高明,约莫斗到一百二十余招,便已成为平衡局面。 骆长明交手未久,便知自己不是这位“燕尾间罗”申屠爵的对手,但他仍尽力施为,希望能在第一阵上,耗去申屠爵相当功力,才好使秋月真人及虞心影,与他互斗‘玄功’或暗器之时,比较容易取胜。 他有了这种打算,故而拼命以全力应敌,这场“拳掌”之斗,遂打得鬼哭神嚎,天昏地暗,令人心摇目眩。 斗到两百四十余招,申屠爵急于胜取,施展出“九寒修罗手” 中的撒手绝学“小轮回泥犁七式”攻敌! 这“小轮回泥犁七式”,是申屠爵“九寒修罗手”中的精中之精,粹中之粹,使骆长明无法腾挪闪避,只好凝足“血心墨天魔爪掌”功力,以“七情小劫”手法,与申屠爵硬碰硬的对掌硬接。 叭!叭!叭!叭!叭! 接到第五掌上,申屠爵的雄浑劲力,宛如大海狂涛,不仅滔滔不绝,并有越来越强之势。 骆长明则手臂已被震得颇为酸疼,脏腑也血气翻动! 他知道无力再复支持,逐在申屠爵“小轮回泥犁七式”的第六式才发之际,一式“孤鸿掠影”,纵退出八九尺外,徽抱双拳,哈哈大笑说道:“申屠庄主,你这‘小轮回泥犁七式’,果然高明,我若不再识相认输,就难免要吃不消兜着走了。” 申屠爵本对骆长明的身后人物,略存顾忌,如今既见他发话认输,遂也见好即收,纵声狂笑说道:“骆朋友太谦虚了,你这‘血心墨爪天魔掌’法,确是我申屠爵生平罕遇劲敌。” 虞心影迎向骆长明,含笑问道:“骆兄,你与申屠爵硬接五掌,可曾有甚伤损?” 骆长明愧然笑道:“倘若把申屠爵的‘小轮回泥犁七式’,全部接下,我多少要受点内伤,如今只接五掌,便知机认败,自然无甚大碍,但第一阵上,即告失风,未免有辱虞令主盛名,心中好生愧恧而已!” 虞心影嫣然笑道:“过手沦招,非胜即败,骆兄千万不要挂在心上,你这两百多回合虎斗龙争,业已耗去申屠爵相当功力,收效于无形之中,也是一样的呢!” 说至此处,已把骆长明迎回座中,遂向元朗真人,扬眉笑道:“二哥,第二阵是比较兵刃,看你的了!” 元朗真人含笑起身,刚欲下场,秋月真人却忽然向他叫道:“二弟你来,我有话说。” 元朗真人走秋月真人身畔,低声问道:“大哥有何吩咐?” 秋月真人笑道:“二弟知不知道‘屠龙岛主’王伯温的‘龙盘快剑’,是当世武林中,极上乘的厉害剑术。” 元朗真人点头笑道:“小弟知道。” 秋月真人笑道:“二弟既已知彼知己,可曾预定了应敌方针?” 元朗真人低声答道:“胜决无望,我打算利用‘三百招’为限之数求和,尽量剑劲藏锋,和他来个持久之战!” 秋月真人摇头笑道:“这种应付方法不好,我就猜到你可能有此打算,才特意授以锦囊妙计,以利制敌!” 元朗真人问道:“大哥有何妙策?” 秋月真人用颇似“蚁语传音”,他人不得与闻的语意,向元朗真人说道:“二弟,你所擅‘周天神剑’的精妙之处,并不亚于王伯温‘龙盘快剑’,只是火候上,稍有逊色而已!故而,你应先用,周天神剑’中的‘韧’字诀,严取守势,并逐渐收敛劲气,以骄敌心,使王伯温认为你不敌将败!然后趁敌之骄,蹈敌之隙,从守势中突然发动‘周天神剑’之内,威力最强的‘风雨雷霆七十二式,,全力加以逆袭!能够克敌制胜,当然最好,万一无功,再用‘周天神剑’生生不息的防守专长,大概便可度过三百招了。” 元朗真人恭身受教,缓步下场,向”屠龙岛主”王伯温,抱拳笑道:“王岛主的‘龙盘快剑’,为当代武林绝学,贫道久所心仪,尚请不吝珠玉,赐教几手。” 王伯温因见秋月真人低声嘱咐了好多话儿,不禁疑云大起,一面起身离座,一面暗想对方究竟是在弄些什么玄虚? 第108章 柳老太君 端木淑自然伤心万分,但又不敢放声大哭,生恐惊扰师伯,误了正果。 遂忍泪吞声地,封死“潮音洞”口,把这灵山胜景,作为一静神尼的埋骨佳域! 理完师伯的后事以后,端木淑便带着那只“翡翠鼢”,直奔“峨眉山翠云岭”而去! “翠云岭”在峨眉后山深处,绝涧危崖,人迹罕到! 端木淑因早得一静神尼指点,并身怀绝顶神功,故而无甚困难地,便自寻到“翠云岭”下! 顾名思义,“翠云岭”自然是一片满布肥厚的苔藓,绿油油的山壁,但却毫无人踪,附近数十丈周围,也未见有任何房舍! 端木淑微蹙秀眉,一时无计,遂一面独立岭顶,眺览四外风光,一面纵声歌道: “书剑意游梁,当时事,底处不堪伤?望蓝楫嫩漪,向吴南浦,杏花微雨,窥宋东墙。凤城外,燕随青步障,丝惹柴游缰!曲水古今,禁烟前后,暮云楼阁,春草池塘!回首断人肠,流年去如电,镜须成霜!独有蚁尊陶写,蝶梦悠扬.听出塞琵琶,风沙浙沥,寄书鸿雁,烟月微茫,不似海门潮信,犹到浔阳!” 歌声方了,忽然听得岭下有人拍手笑道:“吴彦高这首词儿,做得虽好,但姑娘歌声,却更觉高妙!” 端木淑闪目看去,见岭下有位青衫少年,正自纵身走来,轻功仿佛极好! 展眼间,少年便自跃登岭顶.年龄约莫二十四五,面貌亦颇英俊,但举止神态之间却略嫌轻佻! 端木淑暗忖,若从这少年的轻功看来,武学已颇不俗,但距离谷家麒、东方刚那等身手,尚逊一筹,更不能与自己相比! 寻思之间,少年似为端木淑的姿色所惊,“呀”了一声,说道:“姑娘尊姓方名?我想不到你的人儿长得比你的歌声,更为美好!” 端木椒秀眉微蹙,暗想这少年究竟是甚么路数?怎的看去不是邪恶中人,说起话来,却这等轻佻放纵? 少年见她不答所问,竟似微怒,剑眉双挑,大声说道:“看你长得这样漂亮,可惜是个聋子!” 端木淑性情虽极温柔,也不禁被这少年的无礼态度,撩拨得心中微怒,嗔声叱道:“你这人好没礼貌,谁是聋子?” 少年“咦”了一声说道:“你既不是聋子,我问你尊姓芳名,怎不答话?” 端木淑又好气又好笑地,晒然说道:“我走遍五岳三山,八荒四海,也未曾见过你这等没有礼貌之人,自己不先通名,却又问人名姓!” 这少年三房一苗,自幼骄纵,性情傲慢无比。 如今是因端木淑风姿绝世,太以引人爱好,才强自忍受对方斥责地,含笑说道:“原来你是先要知道我的名字,我叫柳春霆,你呢?” 端木淑讨厌对方眉目之间的骄横神色,没好气地答道:“我有必要告诉你吗?” 柳春霆听对方仍不说出姓名,不禁勃然变色叫道:“不行,不行!” 端木淑此时灵机忽动,怀疑这位骄横跋扈的柳春霆,可能与自己所要探听的“玉杖神婆”,有甚联系?遂存心逗逗对方,娇笑问道:“甚么不行?” 柳春霆怒道:“我把姓名告诉了你,你却不告诉我,那怎么行?” 端木淑笑道:“陌路相逢,风萍偶聚,何必留甚姓名?” 柳春霆见对方轻颦浅笑,仪态万方,不禁醉心无似,强忍怒气说道:“我问你姓名之故,是想和你交朋友!” 端木淑失笑道:“交朋友要两相情愿,你愿直我可不愿!” 柳春霆俊脸通红地,目注端木淑问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交朋友,我有什么不好?” 端木淑笑道:“看样子你颇自命不凡,在我未批评你不好之处以前,不妨老王卖瓜般地,先夸你的好处何在?” 柳春霆双目一翻,向端木淑傲然说道:“我人品方面在这‘峨眉山’中,群推第一!” 端木淑笑道:“你人材长得倒还英俊,品格却不敢恭维,倘若‘峨眉山’中,数你第一,则我只好说是峨眉无人而已!” 柳春霆一张俊脸红上加紫,继续说道:“我文才绝世,武功超群!” 端木淑忍俊不禁地,嫣然笑道:“你文才方面怎样,我不知道,但既听得我唱的那阙‘风流子’词儿,是吴彦高所作,则多少总还喝过一些墨水,懂得一些诗赋词章!至于武学方面,却叫我难以恭维的了!” 柳春霆剑眉双挑,怒声说道:“你敢说我武功不好?” 端木淑摇头笑道:“大概不会怎样高明,因为我东西南北,流转江湖,从来未听说过‘柳春霆’三字!” 柳春霆顿足气道:“这都是我奶奶不好.不许我离开峨眉山的周围百里,闯荡江湖,否则我的名头,定然大得吓得死你!” 端木淑笑道:“你奶奶是谁?” 柳春霆双眉一扬,神情颇为骄傲地说道:“我奶奶的名头太大,但说出来你也不会知道!” 端木淑故意激他说道:“你们柳家怎地不仅功夫见不得人,竟连姓名也见不得人!” 柳春霆果然激得眉头连轩,重重地“哼”了一声问道:“你要不要见识我们柳家的功夫!” 端木淑欲擒故纵地,微笑摇头说道:“我见识过不少名门各派的绝学奇能,你们柳家的功夫,不必见识也罢!” 柳春霆怒道:“当代中那些名门各派的庸俗武功,哪里比得上我们柳家的绝世奇学!” 端木淑听他越说越狂,不禁又自嫣然失笑! 她本具绝代容光,这嫣然微笑之下,真所谓一顾倾城,再顾倾国! 柳春霆看得心头又恨又爱,剑眉双剔,钢牙一咬,向端木淑叫道:“你不见识也不行,我若不施展几招,你也不知道天有多高?海有多深?以及柳春霆究竟有多大本领!但你尽管放心,我手下留情,绝不会把你打伤就是!” 话音了后,蓦然微一凝神,双掌一错,滑步进身,向端木淑发出一招,颇似一般内家掌法常用的“双阳沓手”! 端木淑之师“悲天圣尼海云庵主”一清大师,号称当代第一奇人,加上端木淑先天本质又是历代仙姿,自然造就了她在年轻人物中,出类拔萃高明无俦的罕见身手! 黑地狱“中元鬼节大会”前后,更获师伯一静的“旃檀心法”,及“小诸天雷音掌力”真传,内外功力,益发大进。 故而一见柳春霆的攻来招式,便自大吃一惊,看出其中变化无穷,蕴有极强威力! 遂一面施展了一式师门绝学“紫竹参禅”,在对方一切厉害变化,正欲发动而未发动的刹那之间,神妙无俦地飘出丈许,一面含笑道:“难怪你大发狂言,这出手一招,果然不俗,但奇诡有余,凌厉不足,也只能对付一般人物,制不了绝世高手!” 柳春霆冷笑一声,道:“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在卖乖,我这招‘雷震九天’之所以奇诡有余,凌厉不足之故,是怕你招架不住,受了损伤!” 端木淑因对方武学奇高.越发怀疑与“玉杖神婆”有关,遂火上加油地,再加激刺笑道:“慢说你施展‘雷震九天’,就是你奶奶亲来,施展甚么‘雷震十天’,也丝毫伤不着我!” 柳春霆闻言,把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地愤然叫道:“你挖苦我,我不生气,但对我奶奶轻视,却无法宽容,我先给你尝点厉害,把你打伤,然后再用家传灵药,替你治疗便了!” 端木淑俏生生地迎风卓立,点头笑道:“这样倒好,我自出江湖,游侠四方以来,尚未尝过受伤是甚么滋味!” 柳春霆厉声喝道:“你小心了,我仍用方才那招‘雷震九天’,倒叫你看看是否奇诡有余,凌厉不足!” 随着语声,果又发出那招“雷振九天”,但见掌影如山,掌风怒啸,比方才加强了一倍威力! 端木淑存心略挫对方,才能引出他的身后人物,遂也仍用那式“紫竹参禅”。 又自柳春霆所发怒啸掌风,如山掌影以内,神妙无俦地,飘身闪出一丈! 柳春霆被端木淑引逗得羞怒交迸,只好暗咬钢牙,施展家传杀手“南明离火神功”。 随着端木淑身形,跟踪追到一招“推月排云”觑准端木淑后背,凌空虚按! 端木淑足尖刚沾地面,突然发觉有股火热气流,迅疾异常地,撞向自己后腰“精促”重穴! 一来觉出对方所用不是寻常功力,必须善加防护,二来微嫌柳春霆心肠太辣,不应对毫无恩怨之人,骤下杀手! 有这两种意念,齐起心头,端木淑的师门绝学“无相神功”,遂自然而然地,在身后布成一面无形气网! 她这“无相神功”,起初仅能防身,但经一静神尼传授“旃檀心法”,已生出极强大的回元反震之力! 柳春霆一招“推月排云”凝聚“南明离火神功”,虽极霸道,但却最忌向真气内力均比自己高明的大敌逞强出手,柳春霆尤其火候未到,被“无相神功旃檀心法”的回元反震之力这一反震之下,业已内伤不浅! 竟用再加激刺地,冷笑说道:“你们柳家的功夫我已见识过了,不过如此,未见高明……” 话犹未了,突然惊呼一声,身形疾闪,向前扑去! 原来柳春霆重伤之下,又受讥嘲,委实有点禁受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紫黑鲜血,人也摇摇欲倒! 端木淑想不到柳春霆伤得如此之重? 遂一面飘身,一面叫道:“你受伤不浅,莫再逞强,我这里有极好的培元固本灵药!” 柳春霆强自支持,面寒如水地忿然拂袖叱道:“野丫头,谁要你的臭药?你若有胆量,便在此等我片刻,不要逃走!” 话音了后,人益不支,伸手入怀,取了几位灵丹,送进口内,嚼碎咽下! 端木淑闻言,知道柳春霆太以骄狂,反正仇怨已结,遂也不再加以解释地,点头说道:“好,我在此等你,你去把你奶奶请来便了!” 柳春霆怒视端木淑几眼,冷哼一声,飘身下岭,但步伐之间,浊重异常,显见内伤不浅! 端木淑目送柳春霆身形杳后,不禁秀眉微蹙.暗自忖道:“这柳春霆的奶奶,未知是不是师伯所说,命自己特来寻找的‘玉杖神婆’?希望她能略通情理,莫要像柳春霆般骄横跋扈!” 片刻以后,有两名十六七岁的俊婢,抬着一乘小轿,自“翠云岭”腰右侧转出,抬头目注岭上叫道:“柳老婆婆命青萍、紫燕来接贵客,去往‘翠云村’中一叙!” 端木淑见这青萍、紫燕两名俊婢,貌相颇为灵秀可爱,遂一面飘身下岭,一面含笑说道:“翠云村在何处?端木淑自行前往,不必劳动两位姑娘………” 青萍、紫燕也为端木淑的绝世风姿所惊,看了她几眼以后,由当先那名,叫做“青萍”的俊婢,躬身笑道:“原来是端木淑姑娘,但青萍、紫燕是奉命前来,端木姑娘若不上轿,我们就无法在老太君前交代!” 端木淑见她们其意甚坚,遂也不再客气地飘身上轿,由青萍、紫燕抬着向“翠云岭”腰右侧走去! 紫燕、青萍抬着小轿,走完岭腰一丛小林,迎面山壁上,是个巨大洞口! 走进石洞,经过繁复异常的无数转折以后,才出石洞,但眼前却变成了一片祥和的美丽景色! 洞外一片平川,平川上阡陌纵横,并建有不少竹篱茅舍! 一所占地板广,建筑颇精的十来间茅舍以外,有位五十上下的农装少妇.手执禾锄,当门独立! 端术淑既见青萍、紫燕把自己抬向这位农装少妇,又看出对方神采不俗,遂赶紧飘身下轿.敛衽施礼笑道:“武林末学端木淑,拜见柳老太君!” 端木淑玉颊微红,愧然笑道:“端木淑一时疏忽,误用回元反震之力.使令郎受了内伤,尚望三娘恕罪……” 柳三娘不等端木淑话完,便自接口笑道:“我这孽子因他爹早死,又是三房一脉,故而甚得老太君宠爱,生性过于骄纵狂傲,能在姑娘手下略受挫折,正可使其略杀傲气,我哪里还会怪罪姑娘?” 第109章 无双 农装少妇侧身避礼,摇头笑道:“端木姑娘,你弄错了,我叫柳三娘,只是柳春霆的母亲,老太君尚在室内,为霆儿调治伤势!” 端木淑听到此处,觉得这柳三娘毫不护犊,颇为贤明,正欲再为致歉。 柳三娘又复低声说道:“但老太君却因过分疼爱霆儿,可能会对端木姑娘……” 端木淑点头笑道:“多谢三娘关照,请为端木淑引见柳老太君便了!” 柳三娘一面引导端木淑进入茅舍,一而却向她微施眼色,用手在空中画了几个字儿! 室中颇为洁净宽敞,有位身着紫色长衣,手拄碧绿玉杖的白发婆婆,与一位十八九岁的绛裳少女,同自内室走出。 柳三娘向端木淑含笑说道:“端木姑娘,这就是我家老太君,另一位是霆儿的表妹褚吟雪!” 端木淑先向柳老太君躬身一礼,含笑说道:“武林末学端木淑拜见柳老太君!” 然后又向褚吟雪含笑点头为礼! 这位柳老太君满头白发,看去年岁极高,但精神却极为矍铄,双目一睁,两道闪电似的寒光,在端木淑全身上下,微一打量,暂时未曾答话。 但那位身着绛衣的褚吟雪却冷笑一声说道:“端木姑娘,你好俊的功夫,好辣的心肠,竟把春霆表哥,打伤得那样重法!” 端木淑冰雪聪明,一听便知这位褚吟雪姑娘,定与柳春霆交情极好,遂含说道:“褚姑娘,请勿误会,我并末动手,打你表哥!” 褚吟雪眉头一挑,冷然说道:“你未打他,难道是他自己动手打他自己?” 端木淑点头笑道:“褚姑娘猜得不错,你表哥正是误施绝学,被我用以自卫无形的回元反震之力所伤!但端木淑仍觉歉疚,特地登门谢罪!” 柳老太君听完,微觉一震,目注端木淑问道:“端木姑娘能用无形真气护身?” 端木淑已从对方手中所拄碧绿玉杖之上,猜准这位柳老太君,就是昔日威震武林的“玉杖神婆”,遂颇为恭敬地,躬身含笑答道:“师门绝学虽高,但端木淑所得甚浅……” 柳老太君“哼”了一声,接口截断端木淑话头说道:“端木姑娘既能以无形真气护身,又能发挥其中回元反震妙用,已是一流身手,何必谦称所得甚浅?还要请教一下,你用来震伤我春霆孙儿的无形真气是不是南海普陀‘海云庵主’的无相神功?你与一清大师怎样称谓?” 端木淑听对方一口道破自己来历,不禁好生佩服地.肃立恭身答道:“海云庵主正是家师,老太君既与相识……” 柳老太君摇手止住端木淑,偏头向站在自己身旁的褚吟雪说道:“雪儿,端木姑娘既是‘海云庵主’一清大师门人,你春霆表哥受伤一事,便不许再提了!” 褚吟雪低低应了一声,但目光瞥到端木淑身上之时,显然仍存敌意! 端木淑暗暗好笑,不去踩她,只是向柳老太君躬身一礼,含笑说道:“多谢老太君宽恕之德,听老太君语气,似与家师交谊甚厚?” 柳老太君笑道:“我与‘海云庵主’,虽有数面之缘只是武林道义之交,但与你师伯一静神尼,却颇为莫逆的呢!” 端木淑笑道:“老丈君既是师门长者,则端木淑斗胆请教老太君的武林美号!” 柳老太君笑道;“我叫柳无双,你毕竟年轻,否则应该认得出我手中这根‘三绝玉杖’。” 端木淑知道自己所料不差,佯作失声叫道:“老太君,难道你老人家便是被武林人物尊称为‘世外双仙’之一的‘峨眉玉杖神婆’?” 柳老太君点头叹道:“我足足有二十年之久,未曾听人叫过我‘玉杖神婆’的外号了!” 端木淑趁机说道:“老太君既是当年名震八荒的‘峨眉玉杖神婆’,怎的如今尚在此隐居,未曾前往中原……” “玉杖神婆”柳无双摇头笑道:“我二十年前,在嵩山绝顶,曾与‘青城无发叟’万天痴,蓬莱‘不夜城主’韦旭,北海通天阙‘通天仙子’池月华等互相约定,彼此啸傲于青城、峨眉、蓬莱、北海之间,各葆真如,决不再问江湖俗事!” 端木淑点头笑道:“我听我师伯说过这段武林珍闻!当时她老人家还是排难解纷的和事佬呢!” “玉杖神婆”柳无双叹道:“当初若不是你师伯赶到嵩山绝顶,排难解纷,‘无发叟’万天疾,‘不夜城主’韦旭.‘通天仙子’池月华,与我四人,俱为盛名所累,谁也不肯先行示弱,必然弄得彼此同归于尽!” 端木淑灵机一劝,微笑问道:“当初嵩山一战,虽被我师伯赶来调解,但双方连斗多日,难道毫未分出胜负!” “玉杖神婆”柳无双笑道:“武功到了相当程度以后,高下委实难分,我与‘无发叟’万天痴联手,‘通天仙子’池月华与‘不夜城主’韦旭联手,在嵩山绝顶,狠拼七日七夜,斗了百种神功,结果各胜五十!” 端木淑又复笑道:“老太君与‘通天仙子’池月华,‘不夜城主’韦旭等,互起争斗之故,是不是为了‘世外双仙’尊号?” “玉杖神婆”柳无双点头失笑说道:“当时正为了此事,如今想来委实可笑!” 端木淑故意问道:“既然双方胜负末分,是否分享‘世外双仙’之号?” “玉杖神婆”柳无双摇头笑道:“我们互相约定,同隐世外,不入江湖,谁还重视那‘双仙’二字?” 端木淑愕然说道:“不对,不对,老太君虽与‘青城无发叟’万天痴老前辈,同隐江湖,但‘通天仙子’池月华与‘不夜城主’韦旭,却怎的仍以‘世外双仙’之号,妄自夸耀!” “玉杖神婆”柳无双闻言,脸色微变,目注端木淑问道:“端木姑娘,你怎样知道池月华与韦旭,仍以‘世外之仙’之号,妄自夸耀?” 端木淑笑道:“老太君虽然深隐‘峨眉’,但总该听说广西勾漏山鬼影峰中有处‘黑地狱’!” “玉杖神婆”柳无双点头说道:“我听说过,主持人是不是‘黑心张良’司马庸,与‘幽冥主宰’邝无畏?” 端木淑道:“老太君大概还不知道‘黑心张良’司马庸就是‘不夜城主’韦旭的师侄!” “玉杖神婆”柳无双“哦”了一声。 端木淑又复说道:“幽冥主宰邝无畏,黑心张良司马庸因行为过于毒辣,深招武林豪侠之忌,遂定于五五端阳,在‘勾漏山鬼影峰黑地狱’中,邀约举世群豪一会,此会并系由‘不夜城主’韦旭,及‘通天仙子’池月华亲自主持!” “玉杖神婆”柳无双听得眉头一挑说道:“居然有此怪事,池月华与韦旭,怎会违背当年誓约,重出江湖?” 端木淑见“玉杖神婆”柳无双犹有不信之意,正在设想如何进说词。 谁知柳春霆之母柳三娘,却在一旁说道:“启禀老太君,近来武林间的怪事太多,我也听得一桩怪得不能再怪之事,若非端木姑娘提起,真还不敢禀告老太君呢。” “玉杖神婆”柳无双闻言,目注柳三娘讶然问道:“你听见了甚么怪到不能再怪之事?” 柳三娘笑道:“近来川中武林人物盛传‘峨眉玉杖神婆’与‘青城无发叟’,要于除夕之夜,到‘哀牢山谷’,与‘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相会,共商集合西南武林精英,参与明年五五端阳,在‘广西勾漏山黑地狱’中举行的天下豪雄大会之事!” “玉杖神婆”柳无双苦笑说道:“这种谣言,却是从何说起?” 柳三娘笑道:“更妙的是竟有人说亲眼看见老太君与‘无发叟’万天痴,在‘青城山葛天坪’畔出现,并向‘哀牢魔谷’四大中号称‘文魔’的辣手才人石不开,声言于除夕之夜,去往‘谷’与‘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相见!” 这几句话儿不但听得“玉杖神婆”柳无双连连苦笑摇头,连端木淑也觉得不可思议! 那位褚吟雪姑娘,秀眉微蹙,想了一想说道:“照三阿姨这等说法,定是有人假冒老太君,及‘无发叟’万天痴前辈!” “玉杖神婆”柳无双手中玉杖一顿,沉声说道:“这件事儿太怪,不能不查!” 褚吟雪一旁陪笑说道:“老太君,让我和我春霆表哥,走趟‘哀牢山谷’,查查是谁如此大胆……” “玉杖神婆”柳无双摇头说道:“我派你与你春霆表哥,同往‘青城山葛天坪’问问‘无发叟’万天痴,知不知道这种怪事?” 褚吟雪闻言,虽然微觉失望,但也只好含笑应命! “玉杖神婆”柳无双又向端木淑笑道:“至于‘哀牢山谷’方面,我想奉请端木姑娘一行,你只要从‘无发叟’万天痴手中那把扇儿之上,便可以分辨出是真是假!” 端木淑含笑问道:“请问老太君,‘无发叟’万天痴万老前辈所用的是甚么扇儿?” “玉杖神婆”柳无双笑道:“他用的是把阴沉竹雕花的精致折扇!” 端木淑又复问道:“是不是在竹质,或所雕花纹上,可以辨出万老前辈的身份真伪?” “玉杖神婆”柳无双摇头笑道:“不是从折扇骨辨别,是要在扇面两旁的书画之上,加以判断!” 端木淑闻言,颇感兴趣地,含笑问道:“那扇面两旁书画,定是罕世难逢的古人名作!” “玉杖神婆”柳无双摇头笑道:“端木姑娘又猜错了,‘无发叟’万天痴所用扇面两旁书画,不是古人名作,而是我的庸劣手笔!” 端木淑只知“玉杖神婆”柳无双武学绝世,如今听说她兼精翰墨,心中自然越发钦佩! “玉杖神婆”柳无双笑道:“我先把我写的字儿,念给端木姑娘一听!” 话完,便即吟道: “洞庭青草,近中秋更无一点风色, 玉界琼田三万倾,着我崖舟一叶! 素月分辉,明河共影, 表里俱澄澈, 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应念岭表轻年,孤光自照, 肝胆皆冰雪, 短发萧疏襟袖冷,稳泛沧溟空阔。 尽吸西江,细斟北斗, 万象为宾客, 叩舷独啸,不知今夕何夕?” 端木淑听完笑道:“这是于湖张孝祥过洞庭所作的‘念奴娇’词。” “玉杖神婆”柳无双点头笑道:“我写这首词儿之时,把‘近中秋更无一点风色’之中的‘一’字,误书‘半’字,端木姑娘便从这一点以上,亦可辨出‘无发叟’万天痴的真伪!” 端木淑笑道:“于湖此词,只重气象豪雄,对于用音用字,并未过分讲究,真实老太君把‘一’字书成‘半’字,似较原作更觉工稳!” “玉杖神婆”柳无双见端木淑对词章一道,亦颇娴热,立论更甚精到。 也自暗暗赞美地,微笑说道:“我不过粗通翰墨,哪里敢妄改前贤佳作!只是一时笔误而己!这首‘念奴娇’,字体系作瘦金,端木姑娘少时不防再看看我的其他拙书,俾便到目即知真伪!” 端木淑点头领命,又向“玉杖神婆”柳无双含笑问道:“老太君在折扇另一面上所作画儿,有没有甚么特殊之处?” “玉杖神婆”柳无双笑道:“那画上更有讲究,我画的是幅‘群蜂戏蕊图’,中央一朵盛开芙蓉,四外无数蜜蜂,飞翔欲下,但却无任何一只,飞落花上!” 端木淑心思极为细密,听得略为起疑,发话问道:“请问老太君,那朵芙容花四外的蜜蜂,共有几只?” “玉杖神婆”柳无双笑道:“端木姑娘问得细心,共有七十二只!” 端本淑灵机一动,脱口笑道:“端木淑斗胆妄加猜测,这七十二只蜜蜂飞翔姿态,可能各有其妙,只只不同!” “玉杖神婆”柳无双脸上微现惊容,目注端木淑点头道:“端木姑娘猜得不错,那些蜜蜂的姿态方位,确实无一相同。” 第110章 秃顶老人 端木淑笑道:“这幅画儿,可能不仅是老太君的丹青妙技,并有关一种威力精妙的神奇武学!” “玉杖神婆”柳无双闻言,失声说道:“端木姑娘真个绝世聪明,无怪向不收徒的‘海云庵主’一清大师,竟把你选作她的衣钵传人!我那幅‘群蜂戏蕊图’,画的正是‘无发叟’万天痴生平最得意的‘乱飚芙蓉七十二式’!” 端木淑笑道:“晚辈查明在‘哀牢山谷’中与‘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见面的‘世外双仙’真伪以后,是否仍回此处,禀告老太君?” “玉杖神婆”柳无双摇头笑道:“不必再烦你来此,到了除夕夜,我命三娘也往‘哀牢魔谷’一行,与端木姑娘会合,并对假冒我身份之人,略加惩戒便了!” 说完,便把端木淑延入内室! 内室中,除了躺在榻上,将息内伤的柳春霆以外,只见四壁满悬书画,而书画尽是“玉杖神婆”柳无双亲笔所作! “玉杖神婆”柳无双叫了一声“霆儿”,温颜笑道:“这位端木姑娘,是‘南海普陀海云庵主’一清大师的衣钵传人,她师伯一静神尼,更与我是生平执友,故而彼此误会之事,不许你再计较了!” 柳春霆躺在榻上,苦笑说道:“奶奶,她若早告诉我,她叫端木淑,是‘海云庵主’一清大师弟子,我也不会施展‘南明离火神功’……” 话犹未了,“玉杖神婆”柳无双便自叱道:“霆儿还敢多口,我若不念你身受内伤,定要惩罚你在未明敌情以下,妄用‘南明离火神功’之罪……” 说到此处,转身向端木淑笑道:“端木姑娘,这四壁所悬书画,均是我闲来遣闷之作,你如今只要对我瘦金体书,略为过目,等到‘哀牢魔谷’之中,便可辨别‘青城无发叟’万天痴的身份真伪了!” 端木淑闻言,遂对壁间书画,凝神细看。 褚吟雪姑娘向柳春霆笑道:“春霆表哥,奶奶要派我们去趟‘青城山葛天坪’呢!” 柳春霆因“玉杖神婆”柳无双轻易不许家人,远离“峨眉”,闻言自然又惊又喜的大出意外。 褚吟雪遂把外室所闻“玉杖神婆”及“无发叟”.出了双包怪事等情,向他细说一遍。 端木淑见此行目的,已然达到,遂向“玉杖神婆”柳无双,柳三娘,及柳春霆,褚吟雪等告别。 “玉杖神婆”柳无双也不再留,一面亲身把端木淑送出茅舍,一面含笑说道:“端木姑娘,你见了令师与令师伯后,替我问好,请她们也于明年五五端阳,到‘勾漏山黑地狱’中一会,以叙多年阔别!” 端木淑凄然答道:“晚辈忘了禀告老太君,我师伯功德圆满,业已西飞示寂!” “玉杖神婆”柳无双“阿”了一声,满面惊惜之容,长叹说道:“武林旧友,又少一位,但你师伯得证真觉,也未尝不是可喜之事,端木姑娘,且向令师驾前,代我问候便了!” 端木淑躬身一礼,辞别这位归隐已久的前辈奇人,便往“哀牢魔谷”赶去! 赶到“哀牢’,尚未进入“谷”时,端木淑便已遇上怪事! 当地是座小小峰头,端木淑正在峰上行走,忽然听得峰侧人语之声,并隐隐似有“世外双仙”“通天仙子”等称谓。 端木淑不禁好奇心起,悄悄掩到峰头,往下一看,只见峰下十一二丈之处,是片小小平坡,平坡以上,站着二男二女。 面北背南的一男一女,女的白发飘萧,年龄甚大,手中拄着一根绿色玉杖,竟与端木淑在“峨眉”所见“玉杖神婆”柳无双有些相像! 男的则身躯略矮,大腹便便,童山濯濯,身穿灰色长衫,手中持着一柄折扇,看去约有六十来岁光景。 面南背北的一男一女,全是三十来岁的年轻人物,男的道装,女的则衣着全红,姿色颇艳,但眉目之间,却略嫌蕴有狠辣荡逸之气! 端木椒看得心中一动,暗想那手持绿色玉杖的白发婆婆,可能便是假冒“玉杖神婆”柳无双名号之人,秃顶老叟也可能便是冒牌货色的“无发叟”万天痴,但这从来末曾见过的一男一女,却又是甚么来历? 心中正在怀疑,忽听那位白发婆婆对道人及红衣女子,发话问道:“你们认为谁是‘世外双仙’?” 红衣女子格格笑道:“那还用问,自然是‘北海通天阙’的‘通天仙子’池月华,与‘蓬莱不夜城主’韦旭!” 秃顶老者笑嘻嘻地问道:“你们可曾见过‘不夜城主’,与‘通天仙子’?” 红衣女子摇头笑道:“我妹子是‘通天仙子’池月华‘通天阙’内的第一红人,我却尚与池仙子缘悭一面,但明年五五端阳的‘黑地狱大会’以上.便可得一睹轻易难见的‘世外双仙’风采!” 秃顶老人笑道:“你们两位怎样称谓?你妹子又是哪个?” 红衣女子笑道:“西南及中原一带,可能对我们陌生,但在白山黑水间,我们却还小有名头.与‘冷面天王’彭炜,并称辽东三怪!” 手持绿色玉杖的白发婆婆,“啊”了一说道:“你们是‘火娘子’侯燕,与‘水道人’孔一清!” “火娘子”侯燕点头笑道:“你猜得不错,我妹子便是‘雪衣罗刹’侯鹰!” “水道人”孔一清向秃顶老人及白发婆婆含笑问道:“你们两位盘问了我们大半天,也该自己报个名儿!究竟是西南道上的甚么人物?” 白发婆婆笑道:“我们是听见你们谈话中提到‘世外双仙’,才特加动问!” “火娘子”侯燕“咦”了一声问道:“难道你们也与‘世外双仙’有甚关系?” 秃顶老人笑嘻嘻地道:“我们才是真正的‘世外双仙’!” “火娘子”侯燕与“水道人”孔一清闻言,均以一副惊诧中微带不信的眼神,向白发婆婆,及秃顶老人,凝注打量! 白发婆婆微顿手中碧绿玉杖,含笑问道:“辽东三怪在武林中的名头,也不算小,难道你未曾听说过‘世外双仙’名号,有‘东北’‘西南’之别?以及‘青城山葛天坪’的‘无发叟’万天痴,与‘峨眉翠云岭’的‘玉杖神婆’柳无双吗?” “水道人”孔一清微退半步,失惊问道:“你们便是‘玉杖神婆’柳无双与‘无发叟’万天痴吗?” 秃顶老人手抚秃顶,含笑说道:“我这秃顶,与柳老婆婆的手中玉杖,便是绝好标记,‘世外双仙’既有‘东北’‘西南’之别,这‘哀牢山’地属‘西南’,故而万天痴才说我与柳老婆婆是真正的‘世外双仙’!” 端木淑在峰顶闻言,便知下面这位自称“无发叟”万天痴的秃顶老人,定然个冒牌货色! 因为真的“玉杖神婆”柳无双,自己已然见过,峰下这位无疑是假。 秃顶老人既与“假玉杖神婆”,沆瀣一气,则身份真伪,不问可辨! 这时“火娘子”侯燕,忽然向秃顶老人及白发婆婆,摇头冷笑道:“你们到底是何人物?为何要假冒‘无发叟’万天痴,与‘玉杖神婆’柳无双之名?” 白发婆婆怒声叱道:“侯姑娘请谨慎发话,你怎说我们是假名号?” “火娘子”侯燕冷笑道:“我们在‘长白山销魂谷’内,早就听得‘玉杖神婆’柳无双与‘无发叟’万天痴,均归道山……” 白发婆婆一阵森森冷笑,截断“火娘子”侯燕的话头说道:“常言道‘耳闻不如目见’,你们倒把耳闻之事,当做是真,目见之事,当做是假!” 说到此处,语音略顿,转对秃顶老人含笑说道:“万老大,名头可以假冒,功夫不能假冒,我施展的‘南明离火神功’,你施展‘天罡扇风’,让东北道上的武林朋友,见识见识!” 话完,俯身拾起一块质地极坚的鹅卵石来,在左掌中略捏即扬,便自化做极细石粉,纷纷坠落! 秃顶老人见状笑道:“柳老婆的‘南明离火神功’,碎石如粉.威力未减当年!我的‘天罡扇风’却荒疏已久,恐怕大非昔日在嵩山绝顶,与‘不夜城主’韦旭,‘通天仙子’池月华恶斗七日七夜之时可比的了!” 白发婆婆笑道:“万老大不要装腔作势,我知道你在‘青城山葛天坪’朝夕精研,‘天罡扇风’,只有比前更见精妙!” 秃顶毫人微微一笑,展开手中折扇,向一块巨石以上,漫不经心地,连扇三扇! 端木淑在他展扇之时,自峰顶瞥见扇上果然一面是书,一面是画,但所书所画,究系何物,则无法看得清楚。 三扇扇过,巨石依然完好无恙! “火娘子”侯燕名列“辽东三怪”,是白山黑水间的出类拔萃好手.见状微吃一惊,略凝真气,向那方被秃顶老人用扇扇过的巨石,张口吹去! 说也奇怪,那方巨石看去虽然完好,其实面上一层早成碎粉,经“火娘子”侯燕运气一吹,立即变成一片蒙蒙白雾,巨石也骤然小了不少! 端木淑看得好不诧异,暗想这两个冒充“无发叟”万天痴,“玉杖神婆”柳无双的秃顶老人及白发婆婆,到底是何来历?竟有这好武功,火候之深,似非自己所能企及? 端木淑在崖上心惊,“火娘子”侯燕与“水道人”孔一清等“辽东三怪”,在崖下也大感意外! 孔一清稽首当胸,念了声“无量佛”号说道:“原来‘峨眉玉杖神婆’与‘青墟无发叟’,不曾仙去,尚在人间,请恕贫道孔一清,与三妹侯燕,有所失礼!” 秃顶老人哈哈笑道:“我想麻烦孔朋友及侯姑娘一件事儿!” “水道人”孔一清含笑道:“万老前辈有话请讲!” 秃顶老人向“火娘子”侯燕微笑道:“侯姑娘的令妹‘雪衣罗剃’侯鹰,既是‘北海通天阙’门下的第一红人,则请侯姑娘与孔朋友,代我转达一句话儿,就说‘峨眉山翠云岭’的‘玉杖神婆’柳无双,及‘青城山葛天坪’的‘无发叟’万天痴,敬请‘通天仙子’池月华,‘不夜城主’韦旭,于明年五五端阳,在‘勾漏山黑地狱’中,再绩二十年前嵩山绝顶未了之会!” “火娘子”侯燕点头笑道:“晚辈定当效劳,这样一来,明年五五端阳的‘黑地狱大会’之上,添了‘西南世外双仙’,与‘东北世外双仙’对垒,简直是热闹无比,好看煞人!” 说完,便与“水道人”孔一清,向秃顶老人及白发婆婆,施礼告辞而去! 秃顶老人等这“辽东双怪”去后,向白发婆婆说道:“这两人年岁虽然不高,却均有一身上好功力,仗以成名的水火之技,尤其妙绝人寰,忽在此处现身,可见魑魅四出,群魔乱舞,明年五五端阳的这场武林浩劫,是无法避免的了!” 白发婆婆手中玉杖微顿,含笑说道:“常言说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又道是:‘吉凶前定,在劫难逃’,我们只宜各作准备,到时卫道降魔,却空发感叹则甚?我还有事,必须先行一步,彼此于除夕之夜,在‘谷’中,再相见吧!” 语音了处,玉杖微点,“叮”的一声脆音,身形平飞数丈,望那西南峰下,极其美妙地飘然落去! 秃顶老人含笑抱拳,送那白发婆婆去后,凝望空中舒卷白云,似有所想? 想了片刻,俯身拾起一块鹅卵石来,合掌猛力一搓,把鹅卵石也已搓成碎粉,但其中免不了尚有几块未曾搓碎的较大石粒! 端木淑从这一点以上,便看出若论掌上功力,秃顶老人似乎要比白发婆婆微差一筹? 白发婆婆既是冒牌人物,则武功更弱的秃顶老人,自然必非“无发叟”万天痴,同样也是一位假货! 但想到此处,疑念又生,因为他见了这秃顶老人适才表演的“天罡扇风”.却又高明绝伦,绝非寻常人物所能练就! 第111章 莫测高深 真假难明,疑思难释之下,墙木淑灵机忽动,遂轻启珠喉,在峰顶温声唱道: “洞庭青草,近中秋更无一点风色, 玉界琼田三万顷,着我扁舟一叶, 素月分辉,明河共影, 表里俱澄澈, 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应念岭表轻年,孤光自照, 肝胆皆冰雪! 短须萧疏襟袖冷,稳泛沧溟空阔。 尽吸西江,细斟北斗, 万象为宾客, 叩舷独啸,不知今夕何夕?” 这首“念奴娇”,是张孝样的“于湖词”,也是“玉杖神婆”柳无双为“无发叟”万天痴在扇头所写! 果然峰下那位秃顶老人,听得歌声以后,便即仰脸向峰头笑道:“峰上作歌的是哪位姑娘?可否请下一会!” 端木淑闻言,存心炫露,遂以一式“天外飞仙”身法,轻灵美妙无比地,飘坠十丈,点尘不惊,俏生生地的落在秃顶老人面前! 秃顶老人着实想不到端木淑能有这高武功,更为她绝代风华的人品所惊。 微退半步,目光上下一扫,呵呵大笑道:“想不到,想不到,我真想不到武林中出了这多年轻好手,姑娘尊姓芳名?好轻功,好品貌,比方才那位‘火娘子’侯燕,又自强得多了!” 端木淑因见对方曾经显露“天罡扇风”那等绝世身手,知道不论真假,也必是前辈人物,遂不敢傲慢,执礼甚恭地,含笑答道:“晚辈端木淑,老人家何故相呼?莫非你也喜欢那阕张孝祥的‘念奴娇’吗?” 秃顶老人笑道:“这阕念奴娇气象豪迈,是‘于湖词’中的代表作品,我曾请人书在扇头,自然极为爱好!” 端木淑趁机笑笑道:“老人家可否借观尊笔?” 秃顶老人含笑点头,把手中折扇递过! 端木淑扇才按过,便自一惊,因为小小一柄折扇,居然入手极沉,则扇骨分明是“阴沉宝竹”所制! 扇一打开,更是骇然,其上所书念奴娇,不仅把“一”字写成“半”字,那笔精绝瘦金法书,显然也是曾在峨眉鉴赏过的“玉杖神婆”柳无双的亲笔! 秃顶老人见端木淑面有惊容,含笑问道:“端木姑娘为何惊奇?是认为这笔瘦金法书,写得精妙.还是看出扇骨是剑削不断,入火不焚的‘阴沉宝竹’?” 端木淑一面翻转折扇,一面答道:“扇骨既属不世珍奇,字体也是芸窗绝艺,晚辈可谓大开眼界了!” 折扇反面,也与“玉杖神婆”柳无双所说丝毫无错,画的是幅“群蜂戏蕊图,中间一朵盛开芙蓉,四外无数蜜蜂,神态各异地,飞翔欲下! 秃顶老人见她看罢,遂含笑伸手。 端木淑不能不还,只得恭敬递过,含笑问道:“老前辈此扇,真是罕世异宝!” 秃顶老人微笑道:“端木姑娘过誉,这扇骨确甚珍贵,法书也属上乘,画笔亦不算差,但‘群蜂戏蕊图’的题材,却未免有些俗气!” 此时端木淑心中,疑云更浓,因为倘从这秃顶老人所用折扇看来,竟是真的‘无发叟’万天痴! 但眼前人物,若是“世外双仙”之一,怎会认不出那位冒充“玉杖神婆”柳无双的白发婆婆,是位假贷,而不加以追究? 想到此处,端木淑为了解除心中疑思,遂向秃顶老人,含笑问道:“老前辈,端木淑适才不曾细看,扇上那幅‘群蜂戏蕊图’中的蜜蜂之数,可是七十二只?”. 秃顶老人闻言失惊,目注端木淑问道:“端木姑娘,你适才持扇时,不过略一注目,难道竟能数清了扇上所画的‘蜜蜂之数’?” 端木淑含笑道:“晚辈并无走马观花之能,我是由那朵芙蓉花上发生联想,猜出蜜蜂之数,应该是七十二只!” 秃顶老人越发惊奇地问道:“姑娘会在那朵芙蓉花上,发生甚么联想?” 端木淑答道:“我想起了老前辈的惊世绝学‘乱飚芙蓉七十二式’!” 秃顶老人微退半步,目光再度打量端木淑,摇头说道:“端木姑娘,当世中知道老夫所擅身法,名叫‘乱飚芙蓉七十二式’之人,委实不多!以你年龄……” 话犹未了,远远传来一声宛如鹰凤般的长吟。 秃顶老人蓦然一惊,立向端木淑说道:“我老友有事相召,必须赶去,端木姑娘倘若有暇,不妨在除夕之夜,到‘谷’中一会!” 话音一了,身形微晃,便似只巨鹰般的贴地平飘三丈有余,落往峰下不见。 端木淑认得这种不蹲不跃,未见丝毫作势,便贴地平飘三丈有余的身法,叫做“达摩渡海”,非有绝顶功力,无法施展,当世中真还未见几人,能够擅此! 目睹对方功力,端木淑益发起疑,对这“世外双仙”,到底谁真谁假之事,感觉一片迷离.无法判断! 因为峨眉“翠云岭”中所见“玉杖神婆”柳无双,绝不会假,则适才所见白发婆婆,自然绝不会真! 秃顶老人既认不出冒牌货色的白发婆婆,应该就不是真正的“无发叟”万天痴。 但他手中这柄阴沉竹折扇,却为何又与“玉杖神婆”柳无双所告诉自己的各种情形,一般无二? 端木淑在疑思万端,难于解释之下,只得极为武断地认为人是假人,扇是真扇,阴沉竹折扇可能是秃顶老人自“无发叟”万天痴处,设法偷得! 想出了这种理由,端木椒便提气转身.也自试用“达摩渡海”身法,往前飘去! 这一飘,只飘了两丈六七远近,显然比那秃顶老人随意飘出三丈有余的功力,要打上一个八折光景! 端木淑微觉不服,提足真气再度施为.但很难贴地飘出三丈以上! 她秀眉略剔,哼了一声,索性俯身拾起一块鹅卵石来,凝足师伯一静神尼所传的“小诸天雷音掌力”,双掌合石,猛力一搓。 谁知这种鹅卵石的质地,委实太坚,端木淑仅能搓成一把小小石块,慢说比不上白发婆婆碎石如粉的罕世功力,就是与那秃顶老人相较,亦复微有不逮! 经过这两次试验,端木淑心中确定了白发婆婆的功力,高于秃顶老人,而秃顶老人的功力,又复高于自己!如此情形以下,端木淑好不吃惊,想不透哪里会有武功这等高明的人物,来冒充“峨眉玉杖神婆”,及“青城无发叟”! 端木淑正在疑云满腹,无法解释之际.忽然听得自己适才所立的小峰头,传下一声森森冷笑!笑意虽冷,笑声却脆,分明是个妙龄女子所发! 端木淑抬头一看,不禁愕然失惊,只见自己与谷家麒均渴欲相寻的水中萍,正俏生生地,在峰顶临风独立! 这种无意奇逢,使端木淑由惊转喜,含笑叫道:“水姑娘,我和我谷世兄,正愁无处找你,想不到在这‘哀牢山’中,竟会与你相逢,请下来一谈好吗?” 水中萍哂然一笑,飘身飞坠,冷冰冰地问道:“我对你究竟怎样称呼?应该叫你岳悲云,还是叫你端木淑?” 端木淑觉得水中萍的语气冷,神情冷,两道目光,更是森冷如刀,不禁微起戒心地,含笑说道:“姓名不过是个身外符号而已,水姑娘爱怎样称谓,便怎样称谓好了。” 水中萍秀眉一挑,冷然说道:“端木淑.你的命儿真长,怎的未曾死在我的‘天星神钉’以下?” 这几句话儿.问得端木淑只有苦笑连连,不知道应该怎样答话? 水中萍伸手肩头.微轧剑把。 一阵清越龙吟起处,把那柄业经“天狼秀士”罗三恨通体淬以剧毒的“太阿剑”,掣在手中.向端木淑冷冷问道:“端木淑,你认不认得这柄宝剑?” 端木淑对于水中萍极端容忍,任凭她言语神情如何傲慢无礼,均决心不予计较,依然含笑说道:“这柄宝剑,有点像是我在巫峡江中所得的‘太阿剑’,但光芒色泽又似微异!” 水中萍听端木淑居然看出“太阿剑”的光芒色泽,与前有异,不禁微吃一惊,杀心暗起,脸上神色反倒显得略为和蔼地,点头说道:“你看得不错,这柄剑儿正是‘太阿剑’!” 端木淑闻言,讶然说道:“这柄‘太阿剑’,怎会到了水姑娘的手内? 水中萍笑了一笑说道:“你先看看这柄剑儿,是否原物再说!” 话完,便把这柄通体皆毒.触手即可使人饮恨黄泉的“太阿剑”,掉转剑柄,向端木淑递去! 端木淑虽对水中萍略具戒心,却怎会想到这柄“太阿剑”上,业已满淬剧毒,遂含笑伸手,欲待接取! 水中萍见情敌即将中计,不禁心头一喜,妙目中射出两道狠辣光芒,娇颜上也浮现了一丝阴险笑意! 但冥冥上苍,竟似果有威灵! 端木淑在即将接触剑柄之际,忽然心头一动,含笑缩手! 水中萍见状,颇出意外地,蹙眉问道:“端木淑,你为何不接此剑?” 端木淑含笑道:“我已认出这柄剑儿,正是我得自‘巫峡’的春秋神物‘太阿剑’,水姑娘既然喜爱,我就送你了吧!” 她因对于水中萍决心竭力容忍,委曲求全,竟甘以武林人物梦寐难求,视如拱璧的春秋神剑相赠!但也就由于这一念之移,等于从枉死城中,捡回了一条性命! 水中萍也想不到端木淑竟会这等慷慨,闻言微愕问道:“你曾经险些死在我的‘天星神钉’以下,应该恨我入骨,怎的还肯将这柄罕世难求的宝剑,送给我呢?” 端木淑故意加以安慰地.含笑说道:“勾漏山鬼影峰腰之事,是人情之常,换了我是你时,或许也会如此,故而只要你不恨我,我决不会对你记恨,最想理的是我们与谷家麒三人.和好如初,共同……” 这一番话儿,果然听得水中萍心头微觉温馨,天良略现! 但这被端木淑大仁大义所激发的些许天良,毕竟抵不过所服“天狼秀士”罗三恨独门秘药“天狼变心丸”的药力!故而那点天良,只是昙花一现般的瞬即幻灭,仍以一副阴沉沉的脸色,凶狠狠的目光,截断端木淑的话头说道:“我与你已经没有和好可能!” 端木淑讶然问道:“为何没有可能?” 水中萍反向端木淑沉声问道:“你知不知道这柄‘太阿剑’怎会到我手内?” 端木淑微笑说道:“我既已决心送你,便不必问你如何到手的了!” 水中萍冷笑说道:“恐怕你不得不问,因为这柄剑儿,是我从死鬼阮清泉的手中夺得!” 端木淑因这柄“太阿剑”,原是交与阮清泉保管,故对“手中夺得”之语,并不觉异,但听了“死鬼”二字,却不由大吃一惊。 目注水中萍问道:“水姑娘,你说甚么?难道阮清泉老爷子,已遭不幸?” 水中萍故意激怒端木淑,遂实话实说地,狞声笑道:“我因恨你入骨,曾经跑到‘邛崃幽谷’,放了一把火,烧去了你的‘邛崃山寨’!” 端木淑含笑道:“烧掉最好,免得我再费精神,加以遣散!” 水中萍见她毫不动怒,遂又目闪凶光,冷冷说道:“阮清泉突见火从天降,自即翻上峭壁寻人,我遂骗过他的‘太阿剑’来,再把他推落百丈峭壁!” 端木淑静静听完,不仅仍未动怒,反倒目注水中萍,嫣然失笑! 水中萍被她笑得莫测高深,柳眉双蹙问道:“阮清泉与你同列‘邛崃三绝’,他已被我害死,你还笑些甚么?” 端木淑摇头笑道:“水姑娘.你不必枉费心机地,编造了这些谎话,却哪里能够瞒得过我?” 水中萍见自己句句实言,端木淑却认系谎话,不由苦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所说的不是真实之言?” 端木淑笑道:“水姑娘,令师‘冷香仙子’聂冰魂,誉满武林,威震天下,你既是名门正派弟子,自然不会倒行逆施!你或因谷家麒之事,对我痛恨,却怎会迁怒到阮清泉身上?对他那等年迈长者,暗下毒手!” 第112章 第二个故事 这一番话儿之中,满寓江湖正义,饶是水中萍已为“天狼变心丸”药力所迷,灵明不朗,也不禁听得通身汗下,心头狂跳地,狠狠瞪了端木淑几眼,蓦地收回“太阿剑”,纵身飘落峰下,回头疾驰而去! 端木淑不知水中萍这种行动.是因被自己一番话儿,暂时激发天良,内疚太深地,羞惭而去,故而犹自高声叫道:“水姑娘慢走……” 一面发话,一面正欲随后追踪,忽然听得远远有个苍老口音说道:“端木姑娘,不要追她!” 端木淑闻声之下,不由大惊,因为这苍老口音,正是阮清泉所发! 果然三丈来外的峰角后,转出了阮清泉的身形,端木淑飘身纵过.疑团难释地,急急问道:“老爷子,到底怎么回事?水中萍说是曾经放火烧了‘邛崃大寨’并夺走‘太阿剑’,把你推下了百丈峭壁!” 阮清泉苦笑几声,点头说道:“她说的全是实话!” 端木淑大感意外地,颤声问道:“此事详情到底如何?她本来是位名门正派的光明侠女,怎……怎……会变得如此狠毒?” 阮清泉遂把水中萍在“邛崃幽谷”纵火之事,向端木淑祥说一遍,说完苦笑道:“我中她掌力,跌下了峭壁以后,极其侥幸地,顺手拉在一根山藤,才逃过粉身碎骨之惨!但事后寻思,水姑娘昔日为人光明,门户又正,怎会突然变得如此狠毒?委实令人难解!遂千万方百计地,查出她的行踪,追寻至此……” 端木淑听到此处,蹙眉说道:“老爷子,既然如此,你适才为何阻止我不去追她?如今海角天涯,鸿飞冥冥……” 阮清泉接口说道:“我知道她栖身所在!” 端木淑问道:“难道她就住这‘哀牢谷’内?” 阮清泉点头说道:“水中萍住在‘哀牢魔谷’,好似与‘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及‘文武卜赌’四大,极为投契!” 端木淑讶然说道:“水中萍会与公孙大寿等人投缘,确是怪事!” 阮清泉问道:“端木姑娘,自你前次来此以后,我足迹未曾稍离‘邛崃’,故对外间各事,懵无所知,你总应该知道水中萍为何变得如此狠毒?及极为恨你!” 端木淑脸上一红.遂把谷家麒与自己互相爱好,致使水中萍妒嫉之事,细说一遍。 阮清泉静静听完,愕然说道:“倘若如此,则事情便怪到不可思议地步!” 端木淑问道:“老爷子此话怎讲?” 阮清泉答道:“因为谷家麒也住在‘谷’中,并与水中萍神情亲热得好似夫妻一样!” 端木淑闻言,脸上浮上一丝微笑! 阮清泉以为端木淑听得谷家麒与水中萍极其亲密,必然不悦,如今见她反倒满面笑容.不禁诧道:“端木姑娘,你为何面有喜色?” 端木淑遂把自己一再叮属谷家麒.务须对水中萍恢复以前感情,使其慢慢感化之事说出。 阮清泉听完,略一寻思,摇头说道:“此事恐怕未必如你的意料?” 端木淑微笑说道:“怎会不能?刚才水中萍不是要把那柄‘太阿剑’,还给我吗?” 阮清泉道:“我远远偷窥,见水中萍目光森冷,满腔杀气,恐怕不是真心还剑,而是对你另有图谋!” 端木淑笑道:“老爷子,你不要因为被水中萍害过了一次,便以为她永远迷途难返!须知她本性良善,所以变性之故,无非为了谷家麒,如今谷家麒与她言归于好,心头怨愤已消,哪里还会把我们视同仇雠,依然狠毒!” 阮清泉叹道:“不移唯上智,难测是人心!端木姑娘虽以一片菩萨心肠对人,但别人可能是以一片鬼蜮心肠对你?” 端木淑笑道:“我们在此胡乱猜测,有何用处?莫如去到‘谷’,把谷家麒悄悄找出,岂不便可知究竟?” 阮清泉点头笑道:“这倒使得,我们前去找谷家麒老弟谈谈再说!” 端木淑遂利用两人同去“谷”的这段途程之中,把别来各种经过,均向阮清泉一一叙述。 阮清泉听完祥细经过,也觉对那“玉杖神婆”柳无双,“无发叟”万天痴的真假之谜,实在无法解释! 两个尚未走到“谷”口,突然听得前面山崖以后,有人纵声歌道:“风雨替花愁, 风雨罢,花也应休, 劝君莫惜花前醉, 今年花榭,明年花榭, 白发人头! 乘兴两三瓯, 拣溪山,好处追游。 但教有酒身无事, 有花也好,无花也好, 选甚春秋?” 端木淑闻得歌声,向阮清泉讶然说道:“老人家,事情真巧,我东方大哥,也在此处!” 阮清泉笑道:“你们在‘罗浮’分手以后,他大概始终与谷家麒在一起,如今既然巧遇,正好把‘峨眉玉杖神婆’‘青城无发叟’等‘世外双仙’,及水中萍等扑朔迷离之事,向他问问清楚!” 端木淑点头微笑,柳腰轻摆,纵上山崖。 果见东方刚正独自抱着一只大酒葫芦.躺在一方大青石上狂饮! 阮清泉随后跟来,见状微笑叫道:“东方老弟!” 东方刚闻声抬头,忽见阮清泉、端木淑同在崖头出现,不禁满面惊愕神色! 端木淑飘身纵落,含笑问道:“东方大哥,你大概想不到我会提早离开‘罗浮’?” 东方刚点头答道:“想不到,想不到!” 端木淑笑道:“你大概更想不到我会与阮清泉老爷子,一同来到此地?” 东方刚依然点头答道:“更想不到,更想不到!” 端木淑如今才发现东方刚神情有异,遂讶然问道:“东方大哥,我们久别重逢,你怎的却似不大高兴?” 东方刚脸上一红,嗫嚅说道:“我怎会不高兴?只……只是颇……颇感意外而已!” 端木淑含笑问道:“我谷家麒谷世兄呢?” 东方刚感觉不便作答,浓眉双锁,目注端木淑,赧然说道:“他……他……他……” 阮清泉见东方刚这等神情,不禁诧道:“东方老弟,你怎的如此吞吞吐吐?我好象听说谷家麒就住在‘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的‘谷’内,我们快去找他!” 东方刚目光一注端木淑,播头说道:“端木姑娘,你最好别找他!否则你会伤心一世!” 端木淑讶然问道:“为了甚么?” 东方刚嗫嚅答道:“因为……因为……” 端木淑性情本极温和沉稳,如今也不禁被东方的神秘态度,逗得有点发急起来,秀眉深蹙地,顿足说道:“东方大哥,你往日豪气如云,今天说起话来.却怎的这等婆婆妈妈地,毫无丈夫气概?” 东方刚被逼无奈,只好苦笑说道:“谷家麒老弟已与水中萍姑娘结婚,两个并对着那柄‘太阿剑’立下誓言,男不二色,女不变心,若有一方违誓,便将死在剑下!” 端木淑想不到谷家麒已与水中萍结婚,闻言之下,也不禁心头微跳,“哦”了一声,勉强定神问道:“他们在何处成礼?大媒及主持人,又是哪个?” 东方刚答道:“他们就在‘谷’内成礼,‘魔外之魔’公孙谷主,及‘铁嘴君平’辛子哲.作为男女大媒,主持人即是‘天狼秀士’罗三恨!” 阮清泉闻言,满面惊容地接口问道:“天狼秀士罗三恨何时又出江湖?他凭甚么身份为谷家麒老弟,及水中萍姑娘,主持婚礼?” 东方刚初见端木淑、阮清泉时,曾经略微勾起天良,但时间一长,天良又为“天狼变心丸”的药力所泯,听完话后,冷笑答道:“天狼秀士罗三恨便是为了他义女水中萍姑娘,才再出江湖!” 阮清泉几乎不敢相信地,皱眉问道:“水中萍姑娘,是‘冷香仙子’聂冰魂的衣钵传人,门户极为正大,怎会成了‘天狼秀士’罗三恨那等凶人的义女?” 东方刚依然冷冷答道:“她自愿拜在‘天狼秀土’罗三恨膝下,谁又曾勉强她来?罗三恨就是以她义父身份,主持这项婚礼!” 端木淑听东方刚这样说法,知道此事竟已千真万确,不禁摇头苦笑道;“水中萍总算还有义父为她主持婚礼,但谷家麒呢?他不该忘了生父之仇未报,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尚陷身‘黑地狱’中!” 东方刚向阮清泉及端木淑,一抱双拳,发话说道:“谷老弟与水中萍姑娘,新婚燕尔,情好甚笃,故而我劝端木姑娘,割断这根情肠,不要再到‘谷’内去找他了!” 端木淑心头一阵黯然,想不出应该怎样说话? 东方刚又复一抱双拳,便自转身走去! 阮清泉讶然问道:“东方老弟,你去哪里?” 东方刚道:“我回‘谷’去!” 端木淑道:“东方大哥,你也住在‘谷’内?” 东方刚点头说道:“我与‘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及‘文武卜赌’四大等,业已结成生死之交……” 端木淑听得一阵心酸,目注东方刚,幽幽问道:“东方大哥,难道我们不是生死之交吗?” 东方刚听了端木淑这两句话,脸上神色微变,但旋又目光茫然地,淡淡答道:“邛幽谷已化劫灰,我们的交往,似乎已成过去,我感觉与‘天狼秀士’罗三恨等,颇为投契!” 话完,竟不再理会端木淑、阮清泉,转身而去! 端木淑心中突然感觉一阵说不出来的奇异痛苦,目注东方刚渐消失在松柏泉石之间的雄伟背影,泪珠滚滚而落! 阮清泉轻拍端木淑香肩,摇头笑说道:“端木姑娘,人家不愿意和我们交朋友了,又有甚么办法?你也不必因此过于伤感!” 端木淑本是性情中人,情绪上突受如此打击,哪里还止得住目中珠泪? 倚着一株古松,硬咽说道:“老爷子,他……他们怎的均突然……变了另一个人?说话作事,都不合于情理!” 阮清泉被端木淑一言提醒,失惊说道:“端木姑娘,你说得对,他们确实变得太怪了,其中恐怕别有蹊跷!” 端木淑问道:“老爷子认为有甚么蹊跷?” 阮清泉蹙眉道:“因为我想起水中萍所拜那位义父,‘天狼秀士’罗三恨昔年震动江湖的两桩故事!” 端木椒以袖拭泪,在松傍坐下.向阮清泉问道:“老爷子,昔年往事与眼前怪事,难道有甚么关系不成!” 阮清泉道:“可能有些关系,因为昔年那两件事儿,也与我们目前所遇一般的不可思议!” 端木淑闻言,急急说道:“老爷子快讲,是两桩甚么样故事?” 阮清泉道:“多年以前有驰誉武林,身怀绝学的十位高僧,及十位高道,被‘天狼秀士’罗三恨诱入‘野人山群狼谷’内,并突然发觉身重奇毒.武功丧失,真气难提,终于惨绝人寰地,在群狼利吻之下,变作廿堆白骨!” 端木淑听得秀眉一蹙,摇头说道:“这桩故事只说明了‘天狼秀士’罗三恨心机狠辣,及擅于用毒而已,对于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大哥等性情大变,举动乖异之事,好像无甚相干?” 阮清泉笑道:“端木姑娘不要性急,你再听第二个故事!” 端木淑心头紊若乱丝,百感交集,但又不得不强自镇定心神地,静听阮清泉慢慢叙述。 阮清泉深知端木淑适才骤闻意外变故,精神刺激颇甚,因欲使她略为平静,遂故意缓缓说道:“天狼秀士罗三恨有家仇人,武功极高,世称‘北岳三贤’!” 端木淑点头说道:“我听得我恩师提过这三位前辈,但好似均已去世,不知是否便死在‘天狼秀士’罗三恨的手内?” 阮清泉道:“天狼秀士罗三恨彼时武功不高,明里无法报仇,遂仗恃于易容之术,化装成另一面目,与‘北岳三贤’中的第二贤,结为好友!” 端木淑冷笑说道:“他大概又想趁隙下毒!” 第113章 花烛 阮清泉摇头叹道:“罗三恨的报仇方法,毒辣到了极顶,端木姑娘大概意想不到!” 端木淑虽欲得究竟,不加猜测地,摇头说道;“我不必猜了,老爷子请讲!” 阮清泉见她神情已安定,遂略觉安慰地,摇头说道:“罗三恨暗用一种奇异药物,使‘北岳三贤’中的第二贤性情大变,事事倒行逆施,甚至将他大哥三弟,一齐手刃!” 端木淑闻言,瞿然说道:“这倒确实与谷家麒、水中萍,及东方大哥等的突然变性之事,有些相像了!” 阮清泉继续说道:“罗三恨在大三两贤尸横血泊以后,才替二贤解除奇异药力,恢复本性,结果使得……” 端木淑接口说道:“结果大概这位‘北岳三贤’中的第二贤,也就羞惭万分地,自尽谢罪!” 阮清泉点头说道:“端木姑娘猜得不错。如今我们知道‘天狼秀士’罗三恨昔年的两桩故事之后,似可借以推究目前怪事,是否也是他一手造成,及该怎样应付?” 端木淑应声说道:“照老爷子所说这桩故事推测起来,定是‘天狼秀士’罗三恨,在其中大弄玄虚,我们今夜去往‘谷’中一探,也许可以探出几分究竟?” 阮清泉苦笑说道:“虽然‘谷’内.好手如云,但我们若不把这疑团弄破,也委实心中难过的!” 计议既定,两人遂在“谷”左近歇息,准备等到夜深时分,入谷一探! 月朗中天,万籁渐寂,端木淑与阮清泉正待施展绝顶轻功,进入“谷”之际,突见一片参天峭壁之上,有条人影,飘然下坠! 仅从对方那种轻灵无比的绝世身法之上,端木淑便看出来人正是号称“西风醉客”又称“幻影”的武林怪侠南宫漱石! 南宫漱石突在此时此地现身,殊足令人惊异,端木淑遂低低叫了一声:“南宫前辈!” 南宫漱石下壁之际,本未发现阮清泉、端木淑等二人.故而闻声失惊,目光微注,“咦”了一声,笑道:“端木姑娘别来无恙,你怎的如此凑巧地,也到‘哀牢’?难道亦曾听说‘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就是‘黑心张良’司马庸的大师兄吗?” 端木淑闻言,简直惊讶欲绝,愕然问道:“老前辈何来此讯?‘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与‘黑心张良’司马庸,似乎冰炭难窖,他们会是师兄弟吗?” 南宫漱石苦笑道:“他们表面上冰炭难容,实际上则交融水乳,狼狈为奸,使我们于‘谷’内,上了一个大当,身中奇毒,几乎把一世英名,断送在‘黑地狱’内!” 端木淑依然不太相信地,蹙眉问道:“老前辈此话有何根据?” 南宫漱石答道:“怎会没有根据?我在参予‘中元鬼节大会,以后,结识了一位‘百晓道人’,彼此共谋十日之醉,听他把过眼烟云的武林旧事,温作长谈,才知公孙大寿与司马庸,竟是亲师兄弟,我不禁豁然悟出昔日在这‘谷’中毒之事,全系公孙大寿和‘阴风叟’濮阳赫联合捣鬼,遂特地赶来,想把这奸刁无比的‘魔外之魔’,好好惩治一下!” 端木淑听南宫漱石如此说法.遂不得不信地,向阮清泉苦笑说道:“老爷子,事情越来越觉不可思议,‘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与‘黑心张良’司马庸.竟是师兄弟呢!” 南宫漱石接口笑道:“公孙大寿是大师兄,司马庸是三师弟!” 阮清泉笑道:“南宫兄如此说法,当中还应该有个老二!” 南宫漱石点头说道:“这老二可能比老大更刁,比老三更狠!” 端木淑大惊问道:“世上居然有比‘黑心张良’司马庸更狠的人么,他叫甚么名字?” 南宫漱石应声答道:“在他们三师兄弟以内,排行第二之人叫做‘天狼秀士’罗三恨!” “天狼秀士罗三恨”七字,听得端木淑与阮清泉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南宫漱石见他们这等神情,不禁扬眉问道:“阮兄与端木姑娘,莫非认得这罗三恨吗?” 端木淑摇头说道:“我虽不认得他,却知道这位‘天狼秀土’,正在‘谷’内,大弄玄虚诡计!” 南宫漱石大出意外地,向端木淑问道:“罗三恨居然也在此处么?他弄的是甚么玄虚?” 端木淑把所见所闻的一切不可思议怪事,向南宫漱石详细叙述一遍。 南宫漱石听完以后,闭目深思,半响不语! 阮清泉与端木淑均知道这位武林奇客,智计极高,遂不加打扰.由他慢慢思索。 约莫一盏茶时以后,南宫漱石双目一张,精光电射地,大笑说道:“有了,有了,我想出一条妙计,叫做‘迷离扑朔浑难辨,玄虚之内弄玄虚’!” 端木淑笑道:“我们头脑简单,莫测高深,老前辈还是把这‘迷离扑朔挥难办,玄虚之内弄玄虚’两句话儿,解释一下才好!” 南宫漱石笑道:“他们既然使‘无发叟’万天痴,及‘玉杖神婆”柳无双,用了‘双包奇案’,我们索性使‘双包’变作‘三包’?” 端木淑笑道:“妙极,妙极,老前辈是否打算再化装一位‘青城无发叟’,及一位‘峨眉玉杖神婆’?” 南宫漱石点头说道:“我扮‘无发叟’,你扮‘玉杖神婆’,混进‘谷’去,或许能在他们迷迷惑惑之间,探出一些底细?” 端木淑想了一想,含笑问道:“老前辈这条妙计,固然极好,但是否能够扮得绝无破绽?却是颇费……” 南宫漱石笑道:“端木姑娘放心,我外号便称‘幻影’,擅于幻变各种形相,只要你记得‘青城无发叟’及‘峨眉玉杖神婆’,是甚么模样?便可装扮得一般无二!” 端木淑笑道:“模样我虽记得,但那柄‘群蜂戏蕊’阴沉竹折扇及碧绿玉杖,却到哪里去找?” 南宫漱石点头说道:“端木姑娘,你顾虑得颇为周到,但这两样东西,仓卒间确实难求,只好在进谷以后,相机应变便了!” 阮清泉一旁笑道:“你们两位,一个扮作‘无发叟’万天痴,一个扮作‘玉杖神婆’柳无双,却叫我……” 南宫漱石接口笑道:“阮兄不要着急,我们索性使对方莫名其妙一些,我把你装扮成‘黑心张良’司马庸,让他大师兄‘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及二师兄‘天狼秀土’罗三恨,吓上一跳!” 端木淑失笑说道:“老前辈这种想法,妙到极处,如此一来,竟成了‘师兄弟聚首哀牢山,错中错大闹谷!” 商议既定,三人遂暂时不入“谷”,相偕只往附近市镇,置办改装用物! 改装完毕以后,已是腊月廿八,端木淑向南宫漱石笑道:“老前辈,我们倒算赶得极巧,那位假扮‘无发叟’万天痴的秃顶老人,便会曾约我于除夕之夜,去往‘谷’中一会!” 南宫漱石含笑道:“此去倘若遇见此人,端木姑娘倒不妨和他祥细谈谈,或有意外收获!” 端木淑一面前行,一面笑道:“我们进入‘谷’后则合在一处行动?或是分头探听?” 南宫漱石笑道:“自然是分头探听,收获较多,行踪也比较容易隐蔽一些!” 阮清泉目光微注南宫漱石,及端木淑二人,含笑说道:“既然分头行动,你们两位最好在身上添样特殊暗号,因为南宫兄的幻形手段太高,不要弄得连自己都不认得自己人,成了天大笑话!” 南宫漱石闻言,正在思索。 端木淑却已微笑说道:“阮老爷子放心,我们身上不是已有特殊标志了吗?” 阮清泉愕然问道:“甚么特殊标志?” 端木淑笑道:“我所扮的‘玉杖神婆’柳无双,手中缺少一根碧绿玉杖,南宫老前辈所扮的‘无发叟’万天痴,手中也缺少了一柄上画‘群蜂戏蕊图’的阴沉竹折扇,岂非极易辨认?” 阮清泉恍然失声笑说道:“我倒忘了此点,但你们两位业已易于辨认,我却……” 南宫漱石笑道:“阮兄不必添甚标志,因为你所扮的‘黑心张良’司马庸,决不会如此凑巧地,也在这时赶来‘谷’内!” 三人一番说笑,业己走近“谷”,遂等到定更时分,分头入谷,并约好黎明以后,在一处小峰头上相会! 端木淑独自一人,进入“谷”后,心头上不禁产生了一种异样感觉! 因为她想起东方刚所告之言,这“谷”正是谷家麒与水中萍花烛团圆,结为夫妇之地! 自己对于谷家麒,除了世交关系以外,彼此情感颇深,但因水中萍与他结识在先,人品风华绝代,武功艺出名门,才起了惺惺相惜之心,力劝谷家麒不可专对自己用情,应该利用以前一段情感,来度化水中萍,使她迷途知返,重归正道,结成一床三好! 谁知曾几何时?情形大变.自己在“潮音洞”学成“小诸天雷音掌法”,恭送师伯一静神尼西归,来到此地以后,居然发现谷家麒忘了亲父“摩云手”谷啸天之仇未报.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尚被困“黑地狱”中,竟在此与水中萍双宿双飞的结为夫归? 她想到此处,不禁有点怀疑起来,暗忖“天狼秀士”罗三恨纵有再大神通,也不致把人性完全改变,会不会是东方刚所言不实? 凡事不起疑心则已,只要一起疑心,这疑心往往便会越来越大。 端木淑如今便是这等光景,想到后来,几乎把所闻各语,完全不予置信! 端木淑正在心乱如麻,灵智渐蔽之际。 忽然身后有人叫道:“素因师太,你是要见罗老前辈吗?他已往‘殿’中,与公孙谷主饮酒去了!” 这几句话儿,使端木淑听得先是一惊,后是一喜! 一惊之故,是身后发话之人,正是自己对他又爱又恨又想又怨的谷家麒的口音! 一喜之故,则从后边这几句话儿以内,使自己明白了“玉杖神婆”柳无双是假,是由一素因师太所扮! 端木淑微定心神,先一打量周围,原来自己胡思乱想之下,走到一座建筑在小崖半腰,飞瀑流泉左侧,形势绝佳的精雅小楼之前,遂知“天狼秀士”罗三恨定然住在这座小楼以内! 看清周围形势,缓缓回头看去,果见谷家麒独自坐在一座茅亭之中! 端木淑看见谷家麒后,心中又不禁一阵突突乱跳! 谷家麒站起身形,抱拳笑道:“素因师太这晚找罗老前辈有何要事?” 端木淑心中一动,压低嗓音说道:“我方才在‘谷’外,遇见了‘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 谷家麒果然大吃一惊.讶然说道:“这个老魔头忽然跑来则甚?” 端木淑继续低低说道:“南宫漱石不是一人来此,他身边还有一位绝代娇娃,叫做端……” 谷家麒吃惊更甚地,蹙眉问道:“是不是端木淑?” 端木淑点头示意,并冷眼观察谷家麒听得自己到来以后,神色上有何变化? 谷家麒想不到端木淑这么快便离开“潮音洞”来寻自己,不禁剑眉双蹙地,自言自语说道:“我已与萍妹完成花烛,姓何必还要寻来?万一双方对面之际.岂不叫我难以忍心下手!” 端木淑听得一阵心酸.知道谷家麒不仅确实已对自己忘情,并在狭路相逢之时,可能还要暗算自己? 无限伤心之下,强自忍耐地,低声问道:“谷家麒认得那端木淑吗?” 谷家麒如今天良已昧,居然摇头答道:“我与她并无深交,只是她对我片面痴缠而已!” 这两句话儿,听得端木淑忍无可忍,银牙紧咬,照准谷家麒颊上,便是一掌掴去! 端木淑的一身武学,原比谷家麒为高,近来学会“旃檀心法”,及“小诸天雷音掌力”以后,进境更大!何况谷家麒又在毫无防范之中,自然挨个正着! 第114章 秃龙 脆生生的一记耳光,打得谷家麒两眼金花,满头星斗,拿桩不住,腾腾腾地连退三步! 这还是端木淑宅心仁厚,未下绝情,倘若用上了“小诸天雷音掌力”,则谷家麒可能便已魂归地府! 谷家麒手抚肿起老高,火辣辣的左颊,惊疑万分,莫名其妙地问道:“素因师太,你这……这……这算何意?” 端木淑此时早已柔肠寸断,芳心欲碎,哪里还愿理他,猛一跺足,便自施展绝世轻功,隐入山崖丛树之内! 谷家麒这一掌挨得确实不轻,眼望端木淑含怒逸去,又不便追问,只得呆立亭中.满怀迷惘! 就在此时,远远传来水中萍的口音,笑声叫道:“麒哥哥,你在想些什么?” 谷家麒回身叫道:“萍妹,我告诉你,端木淑也到‘谷’了!” 水中萍冷笑道:“我遇见她了,差点儿叫她死在我的‘太阿剑’之下!” 话音未了.谷家麒便自苦笑说道:“方才我被素因师太发疯似的打了一掌!” 水中萍讶然说道:“素因师太现在‘殿’中,与我义父,及公孙谷主等人饮酒,怎会跑来此处打你?” 谷家麒越听越觉惊奇说道:“这就奇了,我分明是被素因师太打了一掌,她并告诉我端木淑来此之讯。” 水中萍蹙眉想了一想说道:“这事委实太怪,麒哥哥,我们到‘殿’中,向素因师太问个明白好吗?” 谷家麒也被水中萍说得莫名其妙,遂点头赞同,与水中萍走向“殿”内。 这时“神鹰殿”中,共有五人同坐饮酒,计是“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天狼秀士”罗三恨,东方刚,“铁嘴君平”辛子哲,以及那位被“黑心张良”司马庸密派扮作“玉杖神婆”柳无双的素因师太。 谷家麒、水中萍一入殿中,东方刚首先失惊问道:“谷老弟,你脸上怎的如此红肿?” 谷家麒脸上一红,目光凝注素因师太,无法作答! 水中萍忍不住地,向素因师太问道:“素因师太,我麒哥哥颊上红肿之故,你真不知道吗?” 素因师太越发惊愕地说道:“我怎会知道谷老弟颊上受伤之事?” 水中萍说道:“我麒哥哥说是他在我义父所居小楼之前的‘听泉亭’中,被你打了一掌!” 素因师大尚未答话,“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便已双眉微蹙地,摇头说道:“哪有此事,素因师太根本一直在此饮酒,未曾离开半步!” 谷家麒摇头苦笑说道:“如此说来,难道是我遇见了鬼?”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谷老弟且把当时经过,说来听听!” 谷家麒详细说完经过,听得“殿”内群魔,一齐满腹疑思地,默然无语。 水中萍忽然想起“铁嘴君平”辛子哲的“金钱神课”,遂向他含笑问道:“辛兄,对于这件怪事,何不以你万卜屡验的‘金钱神课’,占上一卦!” “铁嘴君平”辛子哲闻言点头,忙取出三枚金钱,合在掌中,连摇几摇,往桌上一掷! 水中萍对于辛子哲的金钱神课,最为钦佩,见状含笑问道:“辛兄,卦象之中,如何显示?” 辛子哲目光凝注在那三枚金钱以上,察看盘算了好半天,方自双眉一蹙,缓缓说道:“草化萤,蛹化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是最为复杂微妙的‘混沌难开’卦象!” “天狼秀士”罗三恨眉头一动,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发话问道:“小弟对于此事,有一种奇特揣测!”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笑道:“罗二弟智慧如海,我倒要听听你怎样看法?” “天狼秀士”罗三恨道:“我认为真正的玉杖神婆柳无双,及‘无发叟’万天痴,可能并未仙去,尚在人间,因闻得‘世外双仙’出哀牢之事,而赶到了‘谷’内!” 谷家麒失惊说道:“老人家认为打我一掌之人,是真正的‘玉杖神婆’柳无双吗?” “天狼秀士”罗三恨点头说道:“只要‘世外双仙’未曾解脱,尚在人间,则我所猜测的,可能八九正确!”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想了一想,也自点头说道:“罗二弟所猜,的确有点道理,也与辛兄所卜‘草化萤,蛹化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混沌难开的卦象相合!” 谷家麒蹙眉说道:“在如此复杂的情势之下,假扮‘无发叟’万天痴的‘云岭秃龙’常伯玉,怎的还不回转‘谷’………” 话犹未了,“殿”外,远远传来哈哈一笑! 水中萍闻声笑道:“说着曹操,曹操就到,‘云岭秃龙’常伯玉,不是回谷了吗?” 她的话音刚了,“天狼秀士”罗三恨突然目中一闪奇光,向众人低声说道:“诸位注意,暂时莫吐要紧言语,我们先要看清来人究是真正的‘无发叟’万天痴?抑是被公孙大哥驰书请来,冒名顶替的云岭秃龙常伯玉?” “殿”内诸人,听了“天狼秀士”罗三恨的话后,不禁都变得紧张起来,一齐凝神注目地,看着“殿”口。 就在这肃静无声的一片冷寂之中,“殿”口,出现了一位大腹便便,童山濯濯的灰衣矮身老叟! 这人的神情面目与“云岭秃龙”常伯玉完全相同,只是双掌空空,手中未拿着那柄上绘“群蜂戏蕊图”的阴沉竹折扇! “天狼秀士”罗三恨心细如发,目光如电,早把这些微破绽,看在眼中,记在心内! 秃顶老人一进殿门,便觉情形有异,却步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含笑说道:“公孙大谷主,我们别未多时,诸位怎的以这副目光看我?”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想不到对方有此一问,竟被问得无法作答! “天狼秀士”罗三恨替公孙大寿解围笑道:“公孙谷主大概是因常兄终日持在手中的那柄折扇,忽然不见,故而有些奇诧!” 这几句话儿,提醒了其余诸人,一齐注视秃顶老人怎样解释? 秃顶老人微笑说道:“那柄扇儿,在我身旁,只是未曾持在手中而已,诸位为何这等关注?” “天狼秀士”罗三恨因觉得秃顶老人出现的太以凑巧,故而疑念未消地,冷然说道:“常兄的那柄扇儿,既在身旁,何不取将出来,让我们瞻仰瞻仰?” 秃顶老人探手入怀,取出那柄阴沉竹折扇,向“殿”内诸人,讶然问道:“我的扇儿在此,如今我要请教诸位,对我这等盘查,为了何故?” “天狼秀士”罗三恨见秃顶老人取出阴沉竹折扇,方知真是“云岭秃龙”常伯玉,不禁脸上微微发热地,含笑说道:“常兄有所不知,方才出了一件怪事,把我们弄得迷惘万分,以致疑心你是真正的‘无发叟’万天痴!” 秃顶老人“哦”了一声说道:“不知是甚么怪事?” 谷家麒把出现了另一位“玉杖神婆”柳无双之事,向“云蛉秃龙”常伯玉细说一遍。 常伯玉听完,目光微扫在座诸人,含笑问道:“集合我们目前人手之力,斗不斗得过真正的‘玉杖神婆’柳无双?” 水中萍秀眉微挑,傲然笑道:“我想‘世外双仙’也未必有甚大了不起,我们目前人手不少,慢说一位‘玉杖神婆’柳无双,就连真正的‘青城无发叟’万天痴,一并到来,又有何惧!” “云岭秃龙”常伯玉一阵呵呵大笑说道:“水姑娘快人快语,我也认为‘世外双仙’,仅负虚名,若有机缘,真想和那‘无发叟’万天痴斗上一斗!” 话方至此,“阴风叟”潜阳赫突自“殿”外匆匆走入!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一见“阴风叟”濮阳赫的脸上神情,便知又有蹊跷,不禁皱眉问道:“濮阳兄,你怎的这副神情,莫非出了甚么岔事?” “阴风叟”濮阳赫点头道:“事情的确怪极,我今夜轮值搜查全谷,搜到东北方‘堆玉嶂’下之际,突然发现了一条奇异人影!” 谷家麒接口说道:“我知道这人影是谁!” “阴风叟”濮阳赫讶然问道:“谷老弟,你也有所见吗?” 谷家麒方待答话,水中萍因比较性急,业已抢先向“阴风叟”濮阳赫问道:“你所见奇异人影,是不是与素因师太同样装束,同样形貌,手中只缺少了一根碧绿玉杖的‘玉杖神婆’柳无双昵?” “阴风叟”濮阳赫听得失惊问道:“水故娘何出此言?难道真的‘玉杖神婆’柳无双,也到了‘谷’吗?” “天狼秀士”罗三恨极为简略地,告以适才情事,并向“阴风叟”濮阳赫问道:“濮阳兄,你所见奇异人影既非‘玉杖神婆’柳无双,可是‘无发叟’万天痴?” “阴风叟”濮阳赫苦笑摇头说道:“我所见奇异人影.委实出于意料,巩怕连罗兄那等智计绝伦之人,也猜想不到!” “天狼秀士”罗三恨微一思忖,摇头说道:“除了‘玉杖神婆’柳无双,及‘无发叟’万天痴外,我确实无法猜测,濮阳兄且请说出,大家研究研究!” “阴风叟”濮阳赫目光一瞥诸人,缓缓说道:“我所见之人,是‘黑心张良’司马庸先生!” 这两句话儿,果然大出诸人意外,一个个均自紧蹙双眉,默然思忖!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向“阴风叟”濮阳赫问道:“濮阳兄所见既系司马先生,他向你说了些什么?” “阴风叟”濮阳赫摇头答道:“司马先生只向我微一摇手,便极其神秘地,匆匆隐去!”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莫名其妙地,又向“阴风叟”濮阳赫蹙眉问道:“濮阳兄.你真看清是我司马三弟吗?” “阴风叟”濮阳赫苦笑答道:“公孙谷主,我或能认错别人,但对于‘黑心张良’司马先生,却决不可能认不清楚!”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也知“阴风叟”濮阳赫哪有认不清“黑心张良”司马庸之理。 遂向“天狼秀士”罗三恨讶声道:“今夜怎的怪事这多?司马三弟为何毫不声张,极为神秘地,来到这“谷”内?” “天狼秀土”罗三恨冷笑说道:“我倒猜得出司马庸的来此用意!”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笑道:“罗二弟请讲!” “天狼秀士”罗三恨冷笑道:“司马庸生性忌刻无比,他定是听说我再度出山,才悄悄来到‘谷’,察看公孙大哥是否会被我诱惑?有对他不利情事!”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闻言,摇头说道:“罗二弟,你这等想法,未免太多心了!” “天狼秀士”罗三恨说道:“昔日师门誓言,大哥应该记得,我与司马庸既不相斗.也不相见,他只要在这‘谷’内,公然现身,我便立即与我义女回转‘天狼窟’了!”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知道“天狼秀士”罗三恨言出必行,决无更改,遂在双眉微蹙以后.向“云岭秃龙”常伯玉,及素因师太等人.含笑说道:“常兄、罗二弟、谷老弟、及水姑娘等,请在殿中饮酒,辛兄、濮阳兄与东方老弟,陪我外出巡查一下,倒看今夜这些怪事,是否另有蹊跷?” “云岭秃龙”常伯玉笑道:“大家同去,分头搜索,岂不更好?”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笑道:“玉杖神婆柳无双已闹双包,诸位再一分散,岂非更令人难辨真假?如今你们在此饮酒,倘于外间遇上装扮成‘玉杖神婆’柳无双,或‘无发叟’万天痴形相之人,便知是敌非友,可以一面虚与委蛇.一面下手对付!” “天狼秀士”罗三恨点头说道:“公孙大哥这种安排,确甚高明,我们在此等待你马到成功便了!”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遂向诸人告别.与“铁嘴君平”辛子哲,“阴风叟”濮阳赫、东方刚等,走出“殿”外,低声说道:“我们分头搜索,我搜南方,辛兄搜北方,濮阳兄搜东方,东方老弟则请搜西方,只要一遇敌踪,便立发‘信火’,召人共同御敌!” 第115章 血水 “铁嘴君平”辛子哲,含笑问道:“倘若遇上‘黑心张良’司马庸先生又便如何?”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想了一想说道:“倘若遇上我司马三弟,则请他暂时不必现身,等我设法先劝好罗二弟,再让他们互相见面,比较稳妥!” 话完,便自分向四方,细加搜索。 南方、西方、北方、均暂不提,且说负责搜索查东方的“阴风叟”濮阳赫。 濮阳赫刚刚绕过“殿”左的一座小峰,便看见峰腰壁上一株古松的虬枝密叶之间,影绰绰坐着一个人! 他心计素狡,故意装作未见,等业已走过古松,才蓦地转身,提气飞纵,并凝聚了自己仗以成名的“阴风煞手”,准备出其不意地,一举歼敌! 哪知距离一近,竟看出松上所坐之人,正是辅佐“幽冥主宰”邝无畏统治“黑地狱”的“黑心张良”司马庸! “黑地狱”人物,谁不对这“黑心张良”司马庸畏如蛇蝎? “阴风叟”濮阳赫赶紧把所聚“阴风煞手”功力散去,凌空抱拳笑道:“濮阳赫参见司马先生!” 这“黑心张良”司马庸是阮清泉所扮,他见“阴风叟”濮阳赫已非昔日形相,不禁微觉起疑,但又不好动问,只得默然向他看了几眼! “阴风叟”濮阳赫自作聪明地.落足松上,向阮清泉躬身陪笑问道:“司马先生可是怀疑我为何变易形貌吗?” 阮清泉正中下怀,微一点头。 “阴风叟”濮阳赫又复含笑说道:“只因谷家麒老弟住在‘谷’中,公孙谷主遂命我不必以昔日容貌出现,避免谷老弟想起父仇,有所刺激!” 阮清泉见这“阴风叟”濮阳赫对自己异常恭顺,毫不起疑,不由一面好生佩服“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的易容幻影妙技,一面灵机微动,装做怕人听见,压低嗓音,向“阴风叟”濮阳赫耳旁低声说道:“谷内情势如何?你知不知道真正的‘玉杖神婆’柳无双,与‘无发叟’万天痴,也到了此处!” 这两句话儿,说得恰到好处,阴风叟濮阳赫遂把谷内各情,对阮清泉详述一遍,并将“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要求司马庸暂勿现身,等他设法劝好“天狼秀士”罗三恨淡忘昔日誓言以后,师兄弟等再复相见之语转告。 阮清泉听得暗暗高兴,装出一副严肃神情,向“阴风叟”濮阳赫低声叱道:“你们简直糊涂,可知大敌业已登堂入室了吗?” “阴风叟”濮阳赫骇然问故。 阮清泉说道:“如今坐在殿中饮酒的‘无发叟’万天痴,是真牌实货,并非‘云岭秃龙’常伯玉!” 他这几句话儿,本是诈语,用意是在挑起群魔之间的风波内哄,谁知却误打误撞地,说个正着! “阴风叟”濮阳赫愕然问道:“无发叟万天痴既是真货,‘玉杖神婆’柳无双呢?” 阮清泉为求谎语逼真,遂接口答道:“他们两人的真假虚实,恰好相反,‘神崖殿’中的‘无发叟’万天痴是真,‘玉杖神婆’柳无双是假,‘殿’外则‘玉杖神婆’柳无双是真,‘无发叟’万天痴是假!” “阴风叟”濮阳赫皱眉说道:“这种复杂情势.却应怎样解决?” 阮清泉存心制造矛盾,想了一想说道:“你回‘殿’去,出其不意地暗用‘阴风煞手’,先把以真为假的‘无发叟’万天痴制住再说!” “阴风叟”濮阳赫问道:“司马先生,你……” 阮清泉笑道:“我暂时不必现身,只于暗中监视那真正‘玉杖神婆’柳无双的动静,并在此随时听你报告便了!” “阴风叟”濮阳赫躬身领命,方待离去。 阮清泉又复低声说道:“无发叟万天痴功力绝世,极不好斗,万一你暗用‘阴风煞手,制他不倒之时,则必须合力除去,千万不可留为隐患!” 这几句话儿,又与“黑心张良”司马庸斩草除根的凶残情性相合。 “阴风叟”濮阳赫越发深信不疑,施礼告退,转过小峰,扬手放起一片蓝中带绿的“信火”! 这片“信火”一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铁嘴君平”辛子哲,东方刚等便立自南方、西方、北方,纷纷赶来! “阴风叟”濮阳赫问知三人尚无所见,不禁得意地说道:“我方才遇见司马先生,获得极为机密指示!”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哦”了一声问道:“我司马三弟,当真到了‘谷’吗?他有甚么机密指示?” “阴风叟”濮阳赫生平对于“黑心张良”司马庸最为慑服,并自诩是他得意心腹,遂冷笑一声说道:“我们引狼入室,尚未自觉,若非司马先生洞烛实情,赶来指点,‘谷’难免在顷刻之间,冰消瓦解!” 众人听得更加惊疑,连声追问,“阴风叟”濮阳赫遂将阮清泉所说各语,对他们转述一遍。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听完经过,皱眉说道:“云岭秃龙常伯玉是我多年至交,万一有误,岂不平白送了他的一条性命?” “阴风叟”濮阳赫冷笑说道:“公孙谷主,你究竟是以常伯玉的友情为重?还是以这‘谷’的事业为重?濮阳赫愿你深深记住司马先生对‘黑地狱’人物训示的‘宁使我负天下人,莫使天下人负我’这句信条!”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双眉紧蹙,微一沉吟,转身向“铁嘴君平”辛子哲说道:“辛兄,烦你专为‘殿’中那位‘无发叟’的真假之谜,用金钱神课一卜!” “铁嘴君平”辛子哲,苦笑说道:“卜筮之事,只能占得大概,难作确定根据,我且勉力一试!” 说完,便即三掷金钱,目光微注,摇头说道:“这卦象名叫‘三星照户’,卦词则是:‘装龙像龙,装虎象虎,说假便假,说真便真!” 东方刚笑道:“这卦象巧得很,真正的‘玉杖神婆’柳无双,‘无发叟’万天痴,及‘黑心张良’司马庸先生,全于今夜出入‘谷’中,岂不恰好是‘三星照户’?” “铁嘴君平”辛子哲苦笑说道:“卦象虽巧,卦词则太以含糊,仍对‘无发叟’万天痴的身份,难辨真假!”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又一沉思,咬牙说道:“还是司马三弟高明,应该照这‘宁使我负天下人,莫使天下人负我’信条做去!” “阴风叟”濮阳赫笑道:“公孙谷主,你决定对‘殿’中那位‘无发叟’万天痴下手吗?”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点头笑道:“当然下手,我不能为了顾念友情的妇人之仁,而担待养虎在侧,足以伤身的绝大风险!” “阴风叟”濮阳赫道:“既然决定下手,还是由我不动声色地,先以伤人无形的‘阴风煞手’一试,倘若万天痴功力过高,伤他不得,再行合力对付!”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点头同意,四人遂怀着一种紧张奇异心情,回转“殿”内! 谷家麒首先含笑问道:“公孙谷主,你们出外搜查,怎的这么快转回,可是有甚发现了吗?” “魔外之魔”公大寿摇头一笑,与东方刚,“铁嘴君平”辛子哲,在那不知真假的“无发叟”万天痴身边落座.静看“阴风叟”濮阳赫怎样下手? “阴风叟”濮阳赫斟了一杯美酒,向那不知究是“云岭秃龙”常伯玉?抑是“无发叟”万天痴的秃顶老人,含笑说道:“常兄,我想敬你一杯美酒!” 秃顶老人,含笑说道:“濮阳兄,你好端端地,要向我敬酒则甚?” “阴风叟”濮阳赫笑道:“常兄饮完此杯,我再说其中究竟!” 话完,双手举杯向秃顶老人递去,暗中却加上了凝聚已有十二成功力的“阴风煞手”! 濮阳赫这“阴风煞手”,早年便已名震江湖,自败于谷家麒之父“摩云手”谷啸天手下,隐迹“终南”,重下苦功以来,更练得神妙无伦,出手伤人之际.几乎不带丝毫痕迹! 如今因深信阮清泉之言,认准同席秃顶老人就是真正的“无发叟”万天痴,生恐对方武学太高,无法奏效,故而是用全力下手、 但阴风微拂之下.那秃顶老人却恍如末觉地伸手接杯,并把杯中美酒,徐徐饮尽。 “阴风叟”濮阳赫深知自己所用“阴风煞手”,能够透物伤人,加上距离既近,秃顶老人复毫无防范,照说便是具石人,也该成为粉碎,怎会依然含笑饮酒,毫无所觉? 越想越疑,越想越惊,濮阳赫竟然害怕秃顶老人对他反击,蓦地飘身,一退丈许! 秃顶老人见“阴风叟”濮阳赫飘身后退,方站起身形,异常安祥地,微笑说道:“濮阳赫,你好厉害,好歹毒的‘阴风煞手’!” 话完,向身后微一拂袖,这才看出濮阳赫的“阴风煞手”厉害,原来秃顶老人所坐一张镶嵌大理石的红木坐椅,业已整个被这种阴毒无形掌力,震成满地木屑石粉!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微施眼色,向“铁嘴君平”辛子哲,东方刚示意,准备离座起立,缓缓问道:“尊驾大概不是‘云岭秃龙’常伯玉,而是真正的‘无发叟’万天痴吧?” 秃顶老人闻言,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看了几眼,点头说道:“我就是‘无发叟’万天痴,你那多年好友‘云岭秃龙’常伯玉,如今正被我吊在‘青城山葛天坪’上!”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听得他自承便是“无发叟”万天痴.遂冷笑连声,双掌猛扬,发出一片极为强烈的罡风劲气,向秃顶老人,隔空击去! “铁嘴君平”辛子哲,东方刚等,也相继发难,顿时“殿”中,布满了锐啸慑魂的呼呼劲气! 这三人全是一流好手,“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的功力更强,联手施为之下,威势之盛,真能震岳摧山,翻扛倒海! “无发叟”万天痴哈哈大笑.打开那柄上画“群蜂戏蕊图”的阴沉竹折扇,迎着排空压到的劲厉罡风,接连三扇! 这三扇所发“天罡扇风”的威力之强,委实使“殿”中诸人,包括“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天狼秀士”罗三恨在内,均觉前所未见! 不仅把公孙大寿、辛子哲、东方刚等的掌风击散,身形震退出三四步外,胸头血气一阵翻腾。 罡风劲气所及,连“殿”的殿顶,也被揭去一半,霹雳一声,断瓦残椽,碎落如雨! “无发叟”万天痴目光一扫目瞪口呆的“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等人,又复发出一阵呵呵大笑说道:“你们放心,我生平不向后辈下手,此来只是为了察看察看为何有人冒打我与柳无双的旗号,用意何在而已,如今且烦你们转告‘通天仙子’池月华,‘不夜城主’韦旭,就说是峨眉‘玉杖神婆’柳无双,及青城‘无发叟’万天痴,准于明年五五端阳,去往‘黑地狱’,与他们重续二十年前的嵩山绝顶之会!” 话完,又是一声震天长笑,长笑声中,折扇微挥,人化长虹,自“殿”顶,被震碎的破洞以内,电闪飞去! 东方刚摇头咋舌叹道:“强中更有强中手,能人背后出能人,如今我才算得开眼,见识了‘世外双仙’的绝世身手!” “天狼秀士”罗三恨冷笑说道:“仅仗武功,未必有甚么大了不起,今夜‘无发叟’万天痴这样一来,倒引起了我的雄心大志!” 水中萍娇笑问道:“义父,你老人家起了甚么雄心大志?” “天狼秀士”罗三恨双眉一轩,厉声说道:“我要把‘玉杖神婆’柳无双,及‘无发叟’万天痴,摆布成当年的十僧十道一样!” “一样”二字方出,“天狼秀士”罗三恨忽然收口一“哼”,自嘴角流下了两行鲜血! 水中萍大惊问道:“义父,你老人家怎么……” “天狼秀士”罗三恨阴侧侧地,满面杀气,目光凝注殿顶破洞,张口吐出一口鲜血,血中并有两枚断牙,及长不逾寸,粗才如笔的小小一块断椽木屑! 第116章 厉害的人 众人见状,这才知道“天狼秀士”罗三恨中了暗器,但这小一块木屑,竟能打断他两枚牙齿,并使人事前无觉,来人功力之高,也就可以想见! “殿”顶哈哈一笑,自破孔中现出了两条人影,一个是“无发叟”万天痴,一个是“玉杖神婆”柳无双。 但万天痴手中未携阴沉竹折扇,柳无双双手中也未持有碧绿玉杖!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等人,哪知这在殿顶出现的“世外双仙”,正是“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及端木淑所扮?竟以为全是真实人物来到! 适才“无发叟”万天痴“天罡扇风”的三扇之威,业已慑透群魔之胆,故而连“天狼秀士”罗三恨那等凶狂暴戾人物,也未敢妄动,只含着满口血水,默然向殿顶怒视! 倒是水中萍胆大,霍然站起身形,戛指“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叱道:“你方才声称不再出手,如今却又伤我义父,原来堂堂世外双仙,也是食言背信之辈!” 南宫漱石及端木淑比时已与阮清泉相遇,认为由他假扮“黑心张良”司马庸,刺探其中实情,比较适当,故而决定与端木淑,暂时退出。 但经过“殿”顶,听见“天狼秀士”罗三恨正在大发狂言,南宫漱石一时生气,便随手拾了一块断椽木屑,弹入罗三恨的口内! 如今水中萍发话喝问,南宫漱石觉得不必与对方正面冲突,遂拉着端木淑,在一阵纵声狂笑之中,双双飘身隐去。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见他们双双隐去,心中的一块大石,方告落地。 转身向“天狼秀士”罗三恨问道:“罗二弟,你的伤势如何?可有大碍!” “天狼秀士”罗三恨双目之中,凶芒如电,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冷然说道:“我只折断了两枚牙齿,并无大碍,但武林中却将从此天翻地覆!” 水中萍听出“天狼秀士”罗三恨语意,走到身边,含笑问道:“义父,你老人家有甚么重大计划?” “天狼秀士”罗三恨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厉声说道:“公孙大哥,我要取消昔日誓言,投入‘黑心张良’司马庸的‘黑地狱’中,师兄弟们合力与‘世外双仙’一斗!” 说到此处,转对“阴风叟”濮阳赫笑道:“濮阳兄且去将这桩喜讯,报给我司马二弟知道,并请他来此,商议一切!” “阴风叟”濮阳赫点头领命,走出“殿”外,去往与阮清泉假扮的“黑心张良”司马庸相会之处。 但到了地头,阮清泉业已不在,只见古松之上,划有字迹,正是阮清泉以“黑心张良”司马庸口气所留,命令“阴风叟”濮阳赫于明夜三更,单独去到“谷”右的一座小峰腰上相会。 原来阮清泉因天已将亮,生恐“阴风叟”濮阳赫率人同来,可能看出自己装扮破绽,才特意留字命他明夜三更单独前往别处相见! 松上留字,难认笔法,“阴风叟”濮阳赫自然毫无疑心地,把所见归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报告。 公孙大寿失笑说道:“司马三弟就爱这等故弄玄虚,但也许他是尾随‘世外双仙’.有所图谋,濮阳兄如他所言,明夜单人前往告以各情,再请他来此于罗二弟相见便了!” 且说“谷”外的南宫漱石、端木淑,及阮清泉等三人。 三人退出“谷”,互叙经过以后,南宫漱石向阮清泉失笑道:“天下真有如此巧事,阮兄虚指‘殿’内的秃顶老人,是真正的‘无发叟’万天痴,谁知竟一语中的,这一来‘阴风叟’濮阳赫更越发死心塌地的,把你认为‘黑心张良’司马庸了!” 阮清泉微笑说道:“只要他毫无凝心,我便可以自他口中,把谷家麒、水中萍及东方刚等三人,忽然变性之故,探听明白!” 端木淑苦笑说道:“老爷子确要设法把这疑团打破才好,否则我虽已重重打了谷家麒一记耳光,胸中仍自愤愤不已!” 阮清泉笑道:“阴风叟濮阳赫明夜来此之时,南宫兄及端木淑姑娘,无妨藏在一旁,听听他是怎样说法?” 南宫漱石笑道:“明夜正是除夕,我们似可扰他一顿吃,应应景儿,免得过个苦年才好!” 阮清泉蹙眉笑道:“我留字只命濮阳赫三更来此,却未叫他准备酒莱!” 南宫漱石笑道:“据我猜测,‘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必会交代‘阴风叟’濮阳赫,请你往‘谷’中,共度除夕,我和端木姑娘若能跟你前去.便可吃喝一顿!” 端木淑闻言笑道:“这样一来,我们岂不又要幻变容貌?” 南宫漱石摇头笑道:“在这深山之中,不易置办衣物,再度易容,已嫌不及,还是等那‘阴风叟’濮阳赫来后,听他怎样说法,再复随机应变的好!” 计议既定,遂各自行功休息,静等“阴风叟”濮阳赫来此赴约,向他探听谷家麒、水中萍,及东方刚,是否被“天狼秀士”罗三恨的药物所害,才这般举措乖异,性情大变! 除夕无月,只有一天繁星,闪烁照耀! 末到三更,便自“谷”方向,驰来一矫捷黑影! 南宫漱石选择了一块靠壁巨石,向阮清泉说道:“阮兄,你就在石前与‘阴风叟’濮阳赫倾谈,我与端木姑娘.藏在石后。” 阮清泉含笑点头,三人分别就位,片刻以后,“阴风叟”濮阳赫便已赶到! 端木淑对于“阴风叟”濮阳赫也因有父母深仇,恨之入骨,但如今却不能向其报复,要等谷家麒恢复灵智以后,把这老贼擒赴“终南山百丈壁”,在两家父母坟前,再加处置! 阮清泉见濮阳赫一到,便向他问道:“昨夜你向‘无发叟’万天痴暗下‘阴风煞手’的结果如何?” 濮阳赫遂把昨夜经过,细说一遍。 并向阮清泉躬身笑道:“恭喜司马先生,你二师兄‘天狼秀士’罗三恨自被暗算以后,声称取消昔日誓言,要投入‘黑地狱’,师兄弟们协力同心,与‘无发叟’万天痴.‘玉杖神婆’柳无双等‘世外双仙’一斗!” 阮清泉闻言,不禁眉头一皱,暗忖若容“天狼秀士”罗三恨与“黑心张良”司马庸沆瀣一气,岂不更添群魔凶焰?必须设法使他们师兄弟间的裂痕扩大,无法弥补才好!故在略一沉吟以后,向“阴风叟”濮阳赫摇头冷笑道:“罗三恨肯取消昔日誓言,我司马庸却不肯!” 这两句话儿,乍听之下,颇出“阴风叟”濮阳赫意外,但想起“黑心张良”司马庸生平那等骄狂跋扈个性,却又觉得应在意中,遂陪笑劝道:“司马先生,倘依濮阳赫看来,为了实现‘黑地狱’的雄图霸业起见,似乎不妨与‘天狼秀士’罗三恨,互相合作!” 阮清泉如今业已从端木淑,及南宫漱石口中,得知“黑心张良”司马庸的为人,故而揣摩得维妙维肖。 闻言之下.冷然说道:“与‘天狼秀士’罗三恨合作,能够对‘黑地狱’的雄图霸业,有何帮助?” “阴风叟”濮阳赫笑道:“罗三恨除了武功甚高以外,智计卓绝……” 阮清泉不等“阴风叟”濮阳赫说完,便即冷笑说道:“我就不信‘天狼秀士’罗三恨,能有多高智计?即以此次之事而论,分明一位真脾实货的‘无发叟’万天痴,坐在‘殿’中,而你们却均懵然无觉!” “阴风叟”濮阳赫脸上一热,躬身笑道:“天下任何人物的智计,均无法与司马先生相比!” 阮清泉被他奉承得暗暗好笑,故意摇头说道:“这倒也未必尽然,我们对头以内,便有不少高明人物,譬如‘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之辈!” “阴风叟”濮阳赫听得“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之名,也自暗觉心惊,趁机再度进言含笑说道:“就因为我们的对头方面,亦甚厉害,濮阳赫才觉得司马先生不防捐弃昔日成见,与‘天狼秀士’罗三恨互相合作,至少也可把他所炼制的独门奇药,加以利用!” 阮清泉见“阴风叟”濮阳赫巳渐被引得倾吐秘密,不禁心中微喜,但仍装出一副骄狂神色,冷然说道:“他那几种药物,有何足奇?” 阴风叟濮阳赫笑道:“罗三恨所炼其他药物的灵效如何?虽尚未知,但‘天狼变心丸’却委实神妙,司马先生请想,谷家麒服食此丸以后,居然会视我如友,淡忘了他的杀父之仇!” 阮清泉“哦”了一声说道:“这样说来,水中萍与东方刚,也都是服食了‘天狼变心丸’,才会情性大变!” “阴风叟”濮阳赫点头说道:“除了‘天狼变心丸’外,哪里还有如此神奇药物?” 阮清泉故意探听濮阳赫的口风说道:“这使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等三人变性之计,确实不错,但却须防范对方设法为他们解除药物灵效为要!” “阴风叟”濮阳赫狂笑摇头说道:“罗三恨说是普天之下,绝无解药!” 阮清泉听得眉头一蹙,哂然说道:“他自己总有解药,谨防被南宫漱石那等神出鬼没之人,设法盗去!” “阴风叟”濮阳赫笑道:“罗三恨虽知解药,却不配制,任凭南宫漱石如何神通广大,也无法从他头脑之中,把药方盗走!” 这两句话儿,不仅听得阮清泉紧锁双眉.连藏在石后的“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及端木淑两人,也愁眉相对,想不出怎样才可使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等,恢复灵智,脱离魔手? 濮阳赫见阮清泉沉吟不语,遂含笑说道:“司马先生,罗三恨的‘天狼变心丸’,岂不更妙?” 阮清泉被濮阳赫触动灵机,向他点头赞道:“濮阳兄,你这几句话儿,说得中听,的确是我的极好帮手!” “阴风叟”濮阳赫受宠若惊地,陪笑说道:“这样说来,司马先生愿意去往‘谷’中,与‘天狼秀士’罗三恨,相会了吗?” 阮清泉想出妙计,智珠早定,向“阴风叟”濮阳赫摇头微笑说道:“在我进入‘谷’,与罗三恨相见之前,我要先试试‘天狼变心丸’的威力,究竟神妙到甚么地步?” “阴风叟”濮阳赫骇然问道:“司马先生,你要怎样试法?” 阮清泉笑道:“常言道得好:‘耳闻是虚,眼见是实!’我要亲自服食一粒‘天狼变心丸’,试试有多大灵效?” “阴风叟”濮阳赫听说阮清泉要自服“天狼变心丸”作为试验,不由急得连连摇头说道:“司马先生,你怎么能服‘天狼变心丸’呢?” 阮清泉向他含笑道:“我怎么不能服?倘若有效,你请罗三恨替我解去‘天狼变心丸’的灵效就是,倘若无效,则又证实了我的一项心中猜测!” “阴风叟”濮阳赫问道:“司马先生,你心中有何猜测?” 阮清泉装出一副阴森森的神情,冷笑说道:“我认为‘天狼变心丸’未必有效,也许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等,是诈做情性改变,卧底在‘谷’中,则你们的性命,岂非危如垒卵,岌岌可危了吗?” “阴风叟”濮阳赫吓出一身冷汗,佩服无已的向阮清泉一翘拇指,大赞说道:“司马先生,难怪你号令‘黑地狱’,领袖群豪,声望还在‘幽冥主宰’之上,这种深谋远虑,绝非常人能有!” 南宫漱石与端木淑在石后听得阮清泉把“阴风叟”濮阳赫玩弄于股掌之上,不禁有点忍俊不禁! 阮清泉心中自也暗暗好笑,但表面上却绷着一张脸儿,向“阴风叟”濮阳赫继续说道:“这种情形以下,慢说你随时有被谷家麒七剑分尸,报复父仇之虑,连我贸然进谷,也有奇险!故而非把罗三恨的‘天狼变心丸’,取一粒来,试试有效无效,才觉稳妥!” “阴风叟”濮阳赫越听越觉胆寒,尤其那“七剑分尸报复父仇”等语,更使他头皮发炸,冷汗涔,对阮清泉所扮“黑心张良”司马庸的考虑周详,佩服得五体投地! 第117章 笼罩 阮清泉话完,“阴风叟”濮阳赫立即瞿然说道:“司马先生虑得极是,濮阳赫这就去向‘天狼秀士’罗三恨,索讨一粒‘天狼变心丸’,来作试验!” 阮清泉笑道:“罗三恨和我一样极为好胜,你若照实直言,他定不肯将‘天狼变心丸’交出!故而你必须屏退众人,单独向我大师兄公孙大寿,告知此事,让他设法婉转向罗三恨取得‘天狼变心丸’便了!” “阴风叟”濮阳赫唯唯领命,赶紧辞别阮清泉,回转“谷”内! 南宫漱石及端木淑等候“阴风叟”濮阳赫离去,从石后转出,由南宫漱石向阮清泉含笑赞道:“阮兄这种策略真高,倘能因此将‘天狼变心丸’的解法获得,不仅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等,得脱魔掌,也是一桩莫大功德!” 阮清泉笑道:“这策略或许能以侥幸成功,但南宫兄想用的美酒佳肴,却无法向濮阳赫要了!” 南宫漱石摇手笑道:“不妨,不妨,我们少时尾随阮兄,同入‘谷’,一来为你暗中掠阵,二来也可偷偷吃喝一顿!” 端木淑想起今日正是除夕,“玉杖神婆”柳无双的儿媳柳三娘,可能赶到“谷”内探看虚实,遂把此事告知阮情泉,请他万一遇上柳三娘时,可以相机应付! 他们计议方定,“阴风叟”濮阳赫的身形,便又自“谷”方向出现! 原来“阴风叟”濮阳赫电疾驰回“谷”后,第一个遇见的便是谷家麒! 谷家麒含笑问道:“濮阳兄,‘黑心张良’司马先生怎的末与你一同来此?” “阴风叟”濮阳赫想起阮清泉所说“天狼变心丸若无灵效,谷家麒等便系假装改变性情,而自己更有随时被他七剑分尸,报复父仇之虑”等语,不由背脊间直冒冷汗,目光凝注谷家麒,全身微颤地,向后退了几步! 谷家麒见状讶然问道:“濮阳兄,你怎么了?” “阴风叟”濮阳赫此时心中疑云密布,在未曾证实“天狼变心丸”究竟有无灵效之前,不敢接近谷家麒,只站在远远地,向他说道:“谷老弟,烦你把公孙谷主请出,我有几句话儿,要向他单独禀告!” 谷家麒弄不清“阴风叟”为何这等鬼鬼祟祟?但又不便多问,只好替他把“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请出! 公孙大寿听完“阴风叟”濮阳赫所说.竟也探以为然地,点头说道:“司马三弟,真是顾虑周祥.我身边正有一粒罗二弟所赠的‘天狼变心丸’.你悄悄拿去,给司马三弟一试!” 话完,便自身边取出一粒“天狼秀士”罗三恨所赠的“天狼变心丸”来,交与“阴风叟”濮阳赫,低声说道:“你将此丸,交与司马三弟一试,我暂不告知罗二弟,等司马三弟,试出到底灵验与否?再行宣布便了!” “阴风叟”濮阳赫接过“天狼心丸”说道:“公孙谷主,你在司马先生尚未试出‘天狼变心丸’灵效如何以前?务须对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等三人,特别小心注意!”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连连点头。 “阴风叟”濮阳赫遂带着“天狼变心丸”,电疾赶回与阮清泉相会之处! 阮清泉早有准备,刚把“天狼变心丸”接过,便已换了一颗自练益元丹药! 服完这粒丹药,阮清泉便与“阴风叟”濮阳赫,一同走往“谷”内! “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及端木淑,也在暗中悄悄尾随,防护阮清泉万一有甚不测。 走到“谷”外,“阴风叟”濮阳赫见阮清泉依然毫无异状,遂眉头深蹙,向他耳边问道:“司马先生,你服下‘天狼变心丸’,有何反应?难道‘天狼秀土’罗三恨仗以自诩的绝世奇药,真个无甚效验吗?” 阮清泉自知时机已到,遂“哈哈”一声怪笑,右掌凝到了九成真力,出其不意地,照准“阴风叟”濮阳赫右颊,反手一掌击去! 一个有心,一个无意,又是在贴身低语之间,“阴风叟”濮阳赫哪里还躲闪得开? 脆生生的一记反手耳光,挨个正着! 这一记耳光,打得“阴风叟”濮阳赫牙床活动,满眼金花,跄踉出三四步远,手抚右颊,目注阮清泉,惊讶欲绝地,颤声问道:“司马先生,你……” 阮清泉故意装出一副狞厉神情,怪笑说道:“濮阳赫老贼.你难道挨得还不过瘾,要想再来一下吗?” 语音方落,身形立飘,又是顺手一掌,向“阴风叟”濮阳赫的左颊掴去! “阴风叟”濮阳赫一身上乘功力,如今有备之下,哪里再会被阮清泉掴中?一面闪退出一丈二三,一面暗忖“天狼变心丸”灵效非常,“黑心张良”司马庸业已完全变性! 司马庸的狠辣手段,“阴风叟”濮阳赫夙所深知,如今既已认定他性情大变,哪里还敢招惹?自然吓得亡魂皆冒地,匆匆逃向“谷”内! 阮清泉见濮阳赫匆匆忙忙进去,遂也大摇大摆地,从容进谷! 进谷不久,“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天狼秀士”罗三恨等.即已率众迎出! 原来“阴风叟”濮阳赫匆匆忙忙地,冲进“殿”,便向正设筵款待群雄,欢度除夕的“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叫道:“公孙谷主,‘天狼变心丸’的效验如神,司马先生服下以后,果然性情大变,把我打了一掌,现已到达‘谷’中,你要小心应付,赶紧设法给他服食解药为要!”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闻言,再看了“阴风叟”濮阳赫右半颊红肿好高的狼狈神情,不禁也微觉心慌。 向“天狼秀士”罗三恨,蹙眉问道:“罗二弟.你身边可有‘天狼变心丸’的现成解药?” “天狼秀士”罗三恨莫明其妙地,反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问道:“公孙大哥,你忽然向我索讨起‘天狼变心丸’的解药作甚?”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因当着谷家麒、水中萍、端木淑等,不便明言,遂把“天狼秀士”罗三恨拉到一旁,略述其中经过。 “天狼秀士”罗三恨听完之后,微一寻思.便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说道:“司马三弟既已进谷,我们且先把他迎到‘殿’内再说!”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见“天狼秀士”罗三恨竟肯亲自迎接“黑心张良”司马庸,自然喜出望外,遂率众一同走出! 等到双方对面,“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首先向阮清泉含笑道:“司马三弟,你‘天狼秀士’罗二哥,亲自接你来了,当年之事,从此烟消云散,谁也不许再提!” 阮清泉无言可对,只得狞笑几声,默然不语!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以为阮清泉这种神情,是服了“天狼变心丸”所致,慌忙向“天狼秀士”罗三恨问道:“罗二弟你的‘天狼变心丸’解药何在。” “天狼秀士”罗三恨怪笑答道:“我那‘天狼变心丸’的药力,奇妙无伦,定要四样罕世之物,合在一起才能配成解药!”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蹙眉问道:“是要哪四样罕世之物?” 这时,不但阮清泉留心倾听,连远远伏在暗处的端木淑,及“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亦均凝神静待“天狼秀土”罗三恨如何答覆? “天狼秀士”罗三恨怪笑一声,回头向水中萍说道:“萍儿,你把我配制‘天狼变心丸’解药的原料,念给公孙谷主听听!” 水中萍嫣然一笑,似唱非唱地,曼声说道:“一要东瀛白蛇胆,二要西域青连根,三要南荒赤象尾,四要北海黑龙须!”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听得顿足说道:“罗二弟,你这四样罕世之物,委实珍奇,仓卒之间,却到哪里去找?” “天狼秀士”罗三恨怪笑说道:“我这‘天狼变心丸’的灵效,倘若轻易能解?还算是甚么旷绝古今的独门奇药?”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生恐“黑心张良”司马庸服了“天狼变心丸”,性情大变以后,胡乱伤人,又不便还手,或硬加制止? 正在心大头急之际,见“天狼秀士”罗三恨仍自狂傲,遂不禁苦笑说道:“罗二弟,我知道你的‘天狼变心丸’,是旷古绝今奇药,但如今司马三弟性情已变,目光中好似不大认识我们,却又怎处?” “天狼秀士”罗三恨仰天狂笑说道:“公孙大寿,这个容易,我马上便可让他认识我‘天狼秀士”罗三恨!” 话完,回头向水中萍说道:“萍儿,把你的‘太阿剑’给我!” 水中萍不知“天狼秀士”罗三恨的索剑用意何在?只得把那柄通体满淬剧毒的“太阿剑”向他递过。 “天狼秀士”罗三恨接剑在手,以一种奇异眼光,凝注阮清泉,一步一步走近! 阮清泉见状,不禁心神微慑,自然而然地,往后退了两步! 暗中为他掠阵的端木淑及“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也相顾失惊,不知“天狼秀士”罗三恨这挺剑进身之举,是用何意?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更是惊愕失色地,高声问道:“罗二弟,你……你……这种举措,是何用意?” “天狼秀士”罗三恨狞笑答道:“我要叫他认识我‘天狼秀士’罗三恨!” 话音方了,右掌倏推,那柄“太阿剑”,竟然脱手飞出,直向阮清泉心窝射去! 阮清泉大吃一惊,身形一侧,右手立伸,一式“骊龙探爪”,便向“太阿剑”的剑柄抓去! 这“太阿剑”通体皆淬剧毒,阮清泉只一沾手,定遭惨死! 但他命不该绝,就在右手将触剑柄而未触剑柄的刹那之间,斜刺间忽有一股无形劲气冲来,把“太阿剑”震得横飞数尺,“当啷”落地! 这股无形劲气,是“阴风叟”濮阳赫所发的“阴风煞手”! 原来“阴风叟”濮阳赫以为“天狼秀士”罗三恨,仍记前仇,乘着“黑心张良”司马庸服食“天狼变心丸”后.心神恍惚之际,乘机下手! 何况他又深知“太阿剑”通体淬毒,不能沾手,情急之下,未加深思,忙运“阴风煞手”功力,加以摇击,替阮清泉解脱了一次杀身之祸! “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在“天狼秀士”罗三恨脱手飞剑以后,恍然悟出阮清泉的本来面目,已被这凶刁无比的“天狼秀士”罗三恨识破! 遂一面与端木淑飞驰赴援,一面高声叫道:“阮兄速退!” 阮清泉如今正在满腹狐疑,觉得自己无甚破绽,既能瞒过经常随“黑心张良”司马庸的“阴风叟”濮阳赫,为何久未与司马庸相见的“天狼秀士”罗三恨却似一见之下,便看出自己伪装,而以飞剑击来? 疑念未了,南宫漱石所说的“阮兄速退”四字,业已传入耳内! 阮清泉身份既被叫破,自然无法再留,身形闪处,便往“谷”口退去! 水中萍此时才知这位“黑心张良”司马庸,竟是冒牌货色,遂冷笑一声,衣袖扬处,把那霸道无比,曾令谷家麒、端木淑几乎丧生的“天星神钉”发出! “叮”地一声脆响,阮清泉的身形,立为漫空金色的飞星,笼罩之下! 就在这万分危急之下,突然闪出了假扮成“无发叟”万天痴的“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及假扮成“玉杖神婆”柳无双的端木敬! 南宫漱石袍袖一挥,端木淑右掌一扬。 一个发出了震慑武林的“先天罡气”,一个发出了一静神尼临终秘转的“小诸天雷音掌力”! 轻雷微响,罡气一飘,漫空金色飞星,全化为星雨四散,阮清泉等三人,也在这刹那之间.隐入了沉沉夜色之内! “谷”内群魔如今虽然已知“黑心张良”司马庸是冒牌货色,但对随后出现的“无发叟”万天痴,“玉杖神婆”柳无双等“世外双仙”,却有点莫测高深! 第118章 何况 何况南宫漱石与端木淑所出手的,又均是极为罕见的绝艺神功,故而包括“天狼秀士”罗三恨那等凶刁之人在内,也均被一齐镇住! 只等对方形影杳后,“天狼秀士”罗三恨方发出一阵连着挪揄意味的“嘿嘿”怪笑说道:“濮阳兄真是卫主情切,若非你凌空一记‘阴风煞手’,对方岂不早就横死在我的‘太阿剑’下?” “阴风叟”濮阳赫羞惭无地,把张挨了阮清泉一掌,今仍红肿末消的脸庞,窘成了猪肝颜色!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惊奇万分之下,忍不住地,向“天狼秀士”罗三恨问道:“罗二弟.对方装扮司马三弟,委实装扮得维妙维肖,连镇日追随司马三弟的濮阳兄,都被瞒过,而你与司马三弟,久未相逢,却怎会到眼便即认出他是冒牌货色?”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我不是用眼睛看透机关,而是用耳朵听出破绽!”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越发诧异道;“对方进入‘谷’后并末发话,贤弟是如何听出破绽!” “天狼秀士”罗三恨含笑说道:“我听说大哥把我赠送你的‘天狼变心丸’,给对方服下以后,性情立变,将濮阳兄狠狠打了一掌!” “阴风叟”濮阳赫手抚如今尚在隐隐作痛的面颊.点头苦笑道:“确实如此!” “天狼秀士”罗三恨大笑说道:“破绽就在此处,凡服我‘天狼变心丸’之人,必然昏睡一对周时以后,性情方告完全改变!哪有入口即生灵效之理?” 群魔闻言,方自恍然大悟。 “阴风叟”濮阳赫尤其顿足说道:“这样说来,我这记耳光挨得委实冤枉透顶!” “天狼秀士”罗三恨怪笑说道:“我们以素因师太,及‘云岭秃龙’常伯玉,假扮‘玉杖神婆’柳无双,‘无发叟’万天痴,他们便也派人假扮司马三弟,岂非含有报复之意?”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摇头说道:“关于这点,我倒不同意罗二弟的看法,因为这冒牌司马三弟者若是‘世外双仙’的同路人物所扮,他又为何要把‘殿’内真正‘无发叟’万天痴的面目揭破呢?” “天狼秀士”罗三恨果被公孙大寿问住,微愕以后,怪笑说道:“公孙大哥虑得也对,但倘若这冒牌司马三弟,不是‘世外双仙’的同路之人,适才‘玉杖神婆’柳无双,及‘无发叟’万天痴,却出手救他则甚?” 他们越猜越觉迷惑,但却谁也未曾想到这“世外双仙”,竟有一真两假的三人之多? “谷”内,一片疑云,“谷”外,却也相当热闹! 阮清泉侥幸脱险,在端木淑,“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左右护持之下,退出“谷”。 正自惊魂初定,蓦然一条矫捷人影,自天疾降,发出奇热掌力,袭向端木淑的后背! 端木淑何等身手?对方掌风才发,身形早飘,一式“闲云出岫”,转化“野鹤孤飞”,轻盈无比,曼妙绝伦地,飘出了一丈二三以外! “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则认为来人定是“谷”内人物,遂怪笑连声.翻手一掌,迎向对方所发的奇热掌力,想使对方好好吃点苦头! 谁知双方掌力一交,南宫漱石虽然略占上风,却未见得能比对方强过多少? 南宫漱石愕然之一,凝目看去,来人竟是一位五十上下的农装老妇! 这位农装老妇,极为陌生,想不到竟有几乎能与名震八荒的“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不分上下的出奇功力? 南宫漱石何等高傲?见自己猛力一掌,不过仅将对方略略震退,迸发出一阵震天狂笑说道:“难怪‘黑心张良’司马庸雄心勃勃,‘黑地狱’中果然卧虎藏龙!来来来,我再奉敬尊驾一掌便了!” 南宫漱石一面发话,一面暗把毕生功力,凝聚到十二成左右,贯注右掌! 话音一了,刚刚长笑进身,举掌待发。 端木淑却远远摇手叫道:“南宫老前辈,快请停手,这位便是我所说‘玉杖神婆’柳无双老前辈的儿媳柳三娘,不是‘黑地狱’中人物!” 柳三娘闻言大吃一惊,目注端木淑,发话问道:“你是何人?既假扮我婆婆形貌,并又认得我呢?” 端木淑因已无继续装扮必要,遂伸手除去假发,含笑说道:“三娘,我是端木淑!” 柳三娘“呀”了一声,摇头笑道:“端木姑娘,你也装扮我的婆婆则甚?并扮得如此维妙维肖,若非手中缺少一根碧绿玉杖,真使我丝毫看不出呢!” 端木淑笑道:“此话太长,我们且离开这‘谷’口再说,端木淑先为三娘引见两位当世武林高手!” 话完.指着南宫漱石与阮清泉含笑道:“这作‘黑心张良’司马庸打扮的,是阮清泉老爷子,作‘无发叟’万天痴打扮的,则是名满当今,既称‘西风醉客’,又号‘幻影’的南宫漱石老前辈!” 柳三娘闻言,向南宫漱石、阮清泉等,含笑为礼,四人一同离开“谷”口,寻找幽辟所在,畅谈经过。 端木淑把别来经过,细细讲完,并向柳三娘笑道:“根据我们所得资料判断,‘黑地狱’群魔是以一名‘素因师太’,扮作假的‘玉杖神婆’柳老前辈,以一名‘云岭秃龙’常伯玉,扮作假的‘无发叟’万老前辈,并业已因此把真‘无发皇’万天痴老前辈引出!” 柳三娘笑道:“万老前辈既已重现江湖,则我婆婆可能到那五五端阳的‘黑地狱大会’以上,也会一显身手!” 端木淑闻言,心中大喜地,微笑说道:“蓬莱‘不夜城主’韦旭,及北海通天阙‘通天仙子’池月华,既被‘黑心张良’司马庸诱惑出世,为‘黑地狱’群魔助威,则委实要有‘峨眉玉杖神婆’,‘青城无发叟’这等绝世高人出场,始足制伏对方凶焰!” 柳三娘笑道:“端木姑娘放心,我婆婆及‘无发叟’万前辈,与‘通天仙子’池月华,‘不夜城主’韦旭,是生死冤家,只要他们一出江湖,我婆婆便定与万老前辈,联手觅敌,继续举行二十年前的嵩山绝顶之会!” 话完,站起身形,向南宫漱石、阮清泉等,含笑点头说道:“此事既明,我便须立返‘峨眉’,禀告婆婆,就此向姑娘及两位老人家告退!” 话音一了,含笑飘身,回转“峨眉”而去! 南宫漱石目送柳三娘身形杳后,不禁失声叹道:“强将手下无弱兵,‘世外双仙’之名,果不虚传!想不到我数十年辛苦修为,竟然比这‘玉杖神婆’柳无双的儿媳.胜强不了多少!” 阮清泉一旁苦笑说道:“南宫兄,你不要乱发牢骚,还是推测推测‘天狼秀士’罗三恨何以一见我面,便下毒手!我们的破绽何在?为什么瞒得过“阴风叟”濮阳赫,而瞒不了罗三恨呢?” 南宫漱石摇头说道:“这位‘天狼秀士’罗三恨,委实凶狡无比.有点神出鬼没……” 话犹未了,忽然听得有几声惨哼,隐隐传入耳内! 他们置身半崖,这惨哼之声,却是从崖下传来! 南宫漱石对阮清泉、端木淑摇手禁声,转过几步,悄悄拨开身前藤蔓丛树,向下偷眼看去! 崖下十数丈外,有两人在两块青石以上,相对而坐。 背向南宫漱石的,是位不见面目的青衫秀士。 面向南宫漱石的则是位鹑衣百结,发若飞蓬,只剩一手一腿的中年怪汉,身边并置有一根乌光闪闪的奇形铁拐! 这中年怪汉,因形貌特殊,使南宫漱石一看便认出是名列“文武卜赌”四大中,武功最强,号称“武魔”的“震天神手”澹台曜! 但如今这位“震天神手”澹台曜,却似受了什么重伤?全身不时颤动,所闻惨哼,就是从他口中发出! 南宫漱石正觉奇诧,那青衫秀土却发出一阵宛如深夜鬼嚎的凄厉怪笑! 这阵怪笑,笑得南宫漱石既觉毛骨悚然,也告恍然大悟,原来崖下青衫书生,正是真牌实贷的“黑心张良”司马庸,亦自极为凑巧地,到了“谷”内! 这时阮清泉与端木淑,也已闻声走过。 南宫漱石摇手示意,并伸指在地上划了“禁声静观,‘黑心张良’司马庸,现在崖下”等字。 端木淑、阮清泉见这位名震乾坤的绝世凶人在此,确实大吃一惊,屏息静气地,往下看去! “黑心张良”司马庸怪笑一收,目注“震天神手”澹台曜,冷冷说道:“澹台曜,我知道你自中我独门奇毒以后,功力全失.心中宛如万刀齐割,万蚁齐爬般,难过无比!不过仗着一股傲气,勉强支撑而已,少时一个支撑不住,全身便将抽搐成几岁婴儿大小,皮肉尽裂而死!难道你还不肯出口哀求,立誓归顺‘黑地狱’,请我为你解除剧毒,恢复功力吗?” ‘震天神手”澹台曜颤声厉色叫道:“司马庸,我……我纵……然骨……骨肉成泥…也不会向你摇尾乞怜,低……低头求……求命!你若有种?可敢解去我身中剧毒,与澹台曜的震……震……天神手,公……公平一搏!” 司马庸阴森森地晒然一笑说道:“司马庸生平决不愿做傻事,我既然巧用奇毒,把你制倒,怎肯再让你恢复功力,和我动手,故而你要降便降,真若不降?我便下辣手了!” “震天神手”澹台曜钢牙紧咬地,颤声叫道:“司马庸,我早……早……早已说过,宁教尸……尸成血……血……水,骨……骨化……飞……灰,也不会甘为‘黑地狱’的奴……奴……隶……” 端木淑在崖上听得暗用“蚁语传音”,向南宫漱石说道:“南宫老前辈,这‘震天神手’澹台曜是条汉子,我们应该出手救他一救,再迟恐怕来不及了?” 南宫漱石摇头一叹,也以“蚁语传音”功力,向端木淑的耳边说道:“端木姑娘,你难道还未看出‘震天神手’澹台曜所中剧毒,业已深入脏腑,我们如今出手相救已迟,纵能打跑‘黑心张良’司马庸,也解不了‘震天神手’澹台曜所中的奇绝毒力!” 端木淑闻言,柳眉深聚,又复问道:“南宫老前辈,照你这样说法,我们岂非见死不救了吗?” 南宫漱石点头叹道:“事实所限.只好如此!” 端木淑也知南宫漱石所说是实,但眼珠转处,忽发奇想,继续向南宫漱石问道;“南宫老前辈,你看‘震天神手’澹台曜的那等抽搐痉挛形状,多么可怜?我们既救不了他,何不帮助他早点解脱痛苦!” 南宫漱石被端木淑一语提醒,连连点头说道:“端木姑娘,你这种建议极好,不仅使‘震天神手’澹台曜早早解除痛苦,并可设法就此诱导‘黑心张良’司马庸师兄弟等,来上一次阋墙之战!” 阮请泉一旁听得微笑说道:“南宫兄莫非想要利用我假扮‘黑心张良’司马庸之事,使‘天狼秀士’罗三恨,‘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等,发生误会,向真正的‘黑心张良’司马庸,再下毒手!” 南宫漱石点头笑道:“只要司马庸一入‘谷’,便准有热闹可看!” 说到此处,转对端木淑笑道:“端木姑娘,我们来唱出双簧,你赶紧戴上假发,恢复‘玉杖神婆’柳无双形貌,等我招呼,在这崖头,纵声发笑!” 端木淑含笑点头,准备一切。 南宫漱石却悄悄向右走出两三丈去,蹑足潜踪,利用山藤,援下绝壁…… 这时“震天神手”澹台曜业已难支毒力,周身齐颤地,不停惨哼! “黑心张良”司马庸狞笑说道:“澹台曜,你知道厉害了吧?如今你便肯投降,我也不饶,至少还要把你消遣上个把时辰,才使你周身筋骨寸断地,身受极惨而死!” 第119章 避开 震天神手”澹台曜语不成声地,怒目说道:“司……马……庸!你……你……你如此狠……毒,可知……知……将来会……会遭……遭受……什……么报……应?” “黑心张良”司马庸闻言,又是一阵狞厉巳极的仰天狂笑! 但他狂笑未毕,却忽然听得身后头上,也传下一阵森森冷笑! “黑心张良”司马庸大惊转身,抬头望去,只见半崖腰的一块突石上,站着一位精神矍铄的白发婆婆! 端木淑手中虽未持有碧绿玉杖,但“黑心张良”司马庸何等见识,一看便认为这是货真价实的“峨眉玉杖神婆”! 因为“假玉杖神婆”,是自己派遣手下一名“素因师太”所扮,决不会在看见自己来到哀牢以后,发出这种傲慢冷笑! “世外双仙”何等威名?使得“黑心张良”司马庸等凶悍狠毒之人,也在看见端木淑所扮“玉杖神婆”柳无双后,颇为惊心地,向后退了两步! 南宫漱石则乘着“黑心张良”司马庸专心目注端木淑,无暇分神旁顾之际,悄悄滑下绝壁,绕向“震天神手”澹台曜的身后! “黑心张良”司马庸只防当前的“玉杖神婆”,对自己要下辣手,却末防到身后另有别人要使毒入脏腑,已无生望的“震天神手”澹台曜,早早解脱! 何况南宫漱石的一身功力,已入化境,仅仅略逊于“世外双仙”,及“海云雇主悲天圣尼”一清大师,决不在这“黑心张良”以下,故而司马庸对他滑落绝壁,绕向身后之事,根本毫无所觉! 南宫漱石见“震天神手”澹台曜全身颤抖得委实难支,连牙关都在捉对儿厮拼,知道此人中毒太深,确无生望,遂神功微凝,照准澹台曜后心,扬手隔空一指! 劲风微啸,“震天神手”澹台曜“吭”的一声,应指身亡,被南宫漱石替他解脱了无边痛苦! “黑心张良”司马庸这才有所警觉。 骇然回身看去,只见身后七八尺外,站着一位大腹便便的秃顶老叟! 这副形貌,分明来人又是“世外双仙”中“无发叟”万天痴! “黑心张良”司马庸深知自己功力虽高,并有厉害杀手,但仍不足与“世外双仙”这等绝代奇人,一较长短! 如今前有“青城无发叟”万天痴,后有“峨眉玉杖神婆”柳无双,自己身陷重围,却应如何对付是好? 就在“黑心张良”司马庸惊心无计之际,南宫漱石却冷然发话说道:“司马庸,你不必惊慌,我们不会对你这等后生下辈出手!你叫你师叔‘不夜城主’韦旭,及‘通天仙子’池月华,于五五端阳,在‘勾漏山黑地狱’中.与我们重续二十年前的‘嵩山’未了之会便了!” 话完,人腾,以绝顶轻功,提气踏壁,直上半崖,与端木淑所扮的“玉杖神婆”柳无双,一同隐去! “黑心张良”司马庸惊魂定后.微一寻思,便自转身向“谷”驰去! 端木淑隐身崖半,眼望“黑心张良”司马庸驰向“谷”后,不禁对南宫漱石.讶然问道:“南宫老前辈,你并未以任何话儿,刺激‘黑心张良’司马庸,为何他竟如我们所愿地驰向‘谷’呢?” 南宫漱石得意地笑道:“我科定‘黑心张良’司马庸既来‘哀牢山’,必入‘谷’!何况司马庸凶狡无比,生性多疑,倘再用话相激,可能反会引起他的其他猜忌!故而略变初衷,只以‘无发叟’万天痴身份,淡淡数语,司马庸听后,不知怎会把真正的‘世外双仙’,引得在此出现?又复挂念‘谷’内的党羽安危,自然匆匆忙忙地,赶快去了!” 端木淑闻言,不禁拊掌称妙! 阮清泉皱眉说道:“如今司马庸赶往‘谷’,固然定会引得他们自相残杀,一团混乱,但却未解决我们目前的迫切问题!南宫兄心计绝妙,应该想个法儿,为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等,解除‘天狼变心丸’药力,才可使他们脱离苦海!” 南宫漱石苦笑说道:“这个法儿恐怕不太好想,我们到哪里去找那些‘东瀛白蛇胆’‘西域青莲根’,‘南荒赤象尾’,‘北海黑龙须’等罕世难寻的奇绝之物!” 端木淑摇头说道:“我认为这是‘天狼秀士’罗三恨因识破阮老爷子假扮‘黑心张良’司马庸的秘密,故意信口胡言!真正‘天狼变心丸’的解药,决不会如此复杂!” 南宫漱石点头说道:“我也知道不会如此,但要想探听真正‘天狼变心丸’的解药,却是一件极难之事!” 端木淑沉思片刻,脸上忽然微泛笑容! 南宫漱石见状问道:“端木姑娘难道想出什么妙计了吗?” 端木淑目光一闪,含笑说道:“我确实想出了一个法儿,尚请南宫老前辈推敲推敲,看看是否用得!” 话完,遂把自己所思之计,向南宫漱石、阮清泉二人,细说一遍。 南官漱石听完,向端木淑一翘拇指,含笑说道:“端木姑娘慧质灵心,此计大妙,我们便照此行事,定然十有八九地,可把‘天狼变心丸’解药探出!” 司马庸因师叔“蓬莱不夜城主”韦旭,及“通天仙子”池月华,静极思动,自己一请便允,毫未费事,“辽东三怪”亦允拔刀相助,遂兴冲冲地,赶来“哀牢”,意欲阻止“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行自己以前所订的派人假扮“峨眉玉杖神婆”“青城无发叟”之计,避免万一因此把真正的“西南世外双仙”引出,“五五端阳大会”以上,岂非反添极强对手? 除此之外,司马庸权衡实力.认为以“黑地狱群凶”,再加上特来助阵的“辽东三怪”及“不夜城主”韦旭,“通天仙子”池月华等,力量业已极强,任何正派高手.均不足惧!故而更想赶来,嘱咐公孙大寿.不必率领“文武卜赌”四大等人,参予端阳大会!因为一来可以保存实力,二来万一有所意外挫败,也可把力量,留作第二基业,准备东山再起! 但才入“哀牢”,便遇见被“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派出送信,刚刚回山的“震天神手”澹台曜! 司马庸知道澹台曜号称“武魔”,所练“震天神手”,威力无伦,遂想把他收为心腹! 谁知“震天神手”澹台曜性情刚傲异常,虽在身中奇毒之下,仍然宁死不屈,终于引出了那场意外事故! 司马庸枭雄心性,一代霸才,但他万想不到除了自己命人假扮“青城无发叟”,“峨眉玉杖神婆”以外,还会有第二份冒牌货色的“世外双仙”出现! 故而他在南宫漱石与端木淑双双隐去以后,立即关怀颇甚地,直奔“谷”,生恐这处秘密基业,已为“世外双仙”毁去! 这时“天狼秀士”罗三恨、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铁嘴君平”辛子哲等,业已各回所居,“殿”上,只剩下“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阴风叟”濮阳赫,与曾经假扮“玉杖神婆”柳无双的素因师太,在讨论今夜发生之事,素因师太并因已无继续假扮必要,恢复了原来装束! 司马庸一进“谷”,见谷内安然,不禁胸头也宽,但因本性多疑,遂悄悄赶奔“殿”,想先在暗处察看察看自己这位大师兄,是否真个忠于“黑地狱”? “阴风叟”濮阳赫因避免使谷家麒思念父仇,有所刺激,曾经易容变服,司马庸本难认出他来,但一听素因师太,及“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称他“濮阳兄”,才知这陌生之人,竟是自己的忠诚心腹所扮! 司马庸人到“殿”口,恰好听得素因师太向“阴风叟”濮阳赫问道:“濮阳兄,据你看来,一再在‘谷’内出现的‘青城无发叟’,及‘峨眉玉杖神婆’,究竟是不是真牌实货?” “阴风叟”濮阳赫闻言,方在沉吟。 一条黑影,捷于鬼魅地,已从“殿”外飘进,到了他的身侧落地! 这条人影.正是“黑心张良”司马庸。他因听得“青城无发叟”,及“峨眉玉杖神婆”,曾经一再在“谷”内出现,遵飘身而进,急于向“阴风叟”濮阳赫询问一切! “阴风叟”濮阳赫哪里想得到天下会有如此巧事?就这片刻工夫,一位不知由何人假扮的“黑心张良”司马庸,业已变成了统御“黑地狱”的真实货色! 濮阳赫想起“天狼秀士”罗三恨嘲笑他平白挨了对方一记重重耳光,反用“阴风煞手”替人家解除毒剑殆杀大厄之事,不由怒火中烧,遂趁着“黑心张良”司马庸飘到身傍,站立未稳之际,大喝一声:“你来得正好,我要报仇!” 他因蓄意泄愤,“阴风煞手”早就凝足十二成功力,并系先发掌,后发话,一招“天外来鸿”,便向“黑心张良”司马庸的左颊掴去! 司马庸怎会想到这平素把自己奉若神明的心腹手下,竟在一见面间,便对自己突加袭击? 距离既近,事又突然,哪里还闪躲得开?极为勉强地,把头一扬,左颊之上,仍然挨了三指! “阴风叟”濮阳赫的“阴风煞手”,也是当世武林中数得出来的厉害功力,何况又复存心泄愤,全力施为,司马庸自然禁受不起,硬被打得腾腾腾地,退后几步,呛出了满口鲜血,血中并有两枚新折断的大牙! 若非司马庸深知濮阳赫的“阴风煞手”厉害,匆促间,凝功防护,本身修为又高.几乎被这一掌打得脑骨碎裂,尸横就地! “阴风叟”濮阳赫因已报仇,高兴得发出一阵震天狂笑! “黑心张良”司马庸则因生平从未吃过这种苦头,气得血脉偾张,双目怒视“阴风叟”濮阳赫,发出一阵慑人心魂的“嘿嘿”冷笑! 这阵“嘿嘿”冷笑,听得“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阴风叟”濮阳赫,素因师太,全自寒生心底.毛发悚然! 因为他们平日听惯了“黑心张良”司马庸的这种阴森狠辣笑声,如今均有点不大相信这种笑声,会出自一位冒牌货色口内! 还是“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比较镇定,惊疑万分之下,心中一转,朗声喝道:“来人倘若真是‘黑心张良’司马三弟,请即取出统率‘黑地狱’的最高威权‘骷髅墨令’!” “黑心张良”司马庸虽然怒火高腾,但见公孙大寿、濮阳赫、素因师太等三人,都对自己颇存敌意!公孙大寿又复如此说法,遂知其中必有蹊跷。 一面伸手入怀,取出一方上嵌墨黑骷髅的白骨令牌,一面以两道深沉如海,森冷如刀,精芒如电的目光,凝视“阴风叟”濮阳赫,狠狠说道:“濮阳赫,我把你视为心腹,你却对我如此暗算?司马庸若不将你送入‘阿鼻地狱’,尝尽‘修罗十三刑’的惨毒无边滋味,然后剖腹剜心,剥皮错骨……” 话犹未了,濮阳赫心胆已丧,蓦然出人意料地,跺足飞身.从“殿”顶,尚未修补完竣的破孔之中,匆匆逸去! 原来“阴风叟”濮阳赫深知“黑心张良”司马庸心肠狭隘,睚眦必报! 如今挨了自己这一记重耳光,打落了两枚大牙,定然要用残酷万分,无法禁受的手段,加以报复! 何况此事经过,极为复杂,司马庸盛怒之下,可能不待自己解释清楚,已把辣手发出! 濮阳赫想到此处,当机立断,认为自己只有暂时避开,才是上策! 等“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素因师太等,向“黑心张良”司马庸婉转说明原委以后,再向他负荆请罪,或可获得原谅,免去重责! 他这一走,倒把手持“骷髅墨令”的“黑心张良”司马庸弄得迷惑起来,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讶然问道:“公孙大哥,这人真是‘阴风叟’濮阳赫所扮的吗?” 第120章 蹊跷 “倾橐先生”包一胜是赌徒性格,比较豪爽,遂接杯在手,纵声大笑说道:“罗兄既然知道我是‘赌魔’;应该和我打个‘赌’儿,岂不比敬我一杯酒儿更好?” “天狼秀士”罗三恨点头笑道:“包兄既有雅兴.我们不妨把两个事儿合在一起,就以这敬酒之举,打赌如何?” “倾橐先生”包一胜听见有赌可打,双目精光电射地,怪笑问道:“怎样赌法?”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我认为包兄石兄,三杯必醉!” “倾橐先生”包一胜目注“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含笑问道:“公孙谷主.你今天是以什么酒儿宴客?” 孙大寿笑道:“酒有两种,一种是三十年‘玉梨春’,一种是百年陈绍‘女儿红’酒!” “倾橐先生”包一胜听完.向“天狼秀士”罗三恨微笑说道:“我是‘赌魔’,为了爱惜羽毛起见,打起赌来,不能不漂亮一点!罗兄想是新客,不知我弟兄酒量,故而包一胜觉得在彼此定约之前,应该先供给你一些参考资料!” 说到此处,语音略顿,手指“辣手才人”石不开,又复哈哈大笑说道:“石不开兄的酒量,与我仿佛,三十年‘玉梨香’后劲太凶,只能饮上十斤,百年陈绍‘女儿红’却可廿斤不醉!罗兄方才的三杯之语.加上十倍,方是公平赌约!” “天狼秀士”罗三恨微笑说道:“包兄磊落襟怀,令人钦佩,但江湖人物除了光明磊落以外,还要讲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故而包兄只要三杯不醉,我便每人奉赠一粒稀世明珠,作为贺礼!” 话完,便自怀中取出两粒龙眼大小的光亮明珠,托在掌上! “倾橐先生”包一胜闻言,侧顾“辣手才人”石不开.摇头失笑说道:“石兄.我们今天的财气不错.想不到这位罗兄的赌瘾,居然比我还大?来来来,我们先把罗兄的这杯敬酒干杯,再和他履行赌约!” 话完,与“辣手才人”石不开互一举杯,便把内中化有“天狼变心丸”的两杯美酒,各自饮下! 两人饮干美酒,方一照杯,“天狼秀士”罗三恨的袍袖轻拂,氤氲微散,“辣手才人”石不开,与“倾橐先生”包一胜,便即晕头转向,糊里糊涂地,双双翻身醉倒! “天狼秀士”罗三恨哈哈一笑.转身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及“黑心张良”司马庸,得意说道:“公孙大哥与司马三弟,这场赌约,是我赢了,他们两位至少要醉到明日此刻才醒!”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吩咐手下,把“辣手才人”石不开,“倾橐先生”包一胜抬到别室安睡。 “黑心张良”司马庸见状则知自己行事,略嫌操切,倘让“震天神手”谵台曜回转“谷”,由“天狼秀士”罗三恨服以“天狼变心丸’,则“黑地狱”中,岂不又多一名武功绝世的心腹人物? 换了旁人,见“天狼变心丸”如此灵效,必然极为高兴地,对“天狼秀士”罗三恨敬重万分!但“黑心张良”司庸却与众不同,反而在心中平添戒意! 因为他想到万一“天狼秀士”罗三恨的雄心太大.不甘屈居人后,竟对自己也暗中弄鬼地,服以“天狼变心丸”,则后果必然严重无比! 司马庸既有这种戒意,便暗中拿定主张,静看“辣手才人”石不开、“倾橐先生”包一胜,昏睡一对周时,“天狼变心丸”药力发作以后的情形如何? 倘若无甚显着变性灵效,则须设法把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一齐除却.以免后患! 倘若真有显着变性灵效,则应设法套问出这种绝世奇药的配制方法,再把“天狼秀士”罗三恨暗中害死,方可消除自己随时被对方所制的莫大危险! 主意既定,表面上更与“天狼秀士”罗三恨亲热异常,使得这一席春元盛宴,彼此皆能尽欢而散! 一对周时过后,那号称“文魔”的“辣手才人”石不开,及号称“赌魔”的“倾橐先生”包一胜,果然情性大变,不再对“黑心张良”司马庸厌恶,反而钦佩备至! 司马庸对于“天狼变心丸”的罕世灵敏,好不惊心,吩咐“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又准备了一桌上佳酒莱,作为自己与石不开、包一胜订交,并对二师兄“天狼秀士”罗三恨,致歉久疏问候之用! “倾橐先生”包一胜在席间向“黑心张良”司马庸,举杯微笑说道:“司马先生,我真想和你这威震八荒的‘黑心张良’,打场赌儿!” 司马庸摇头笑道:“你是‘赌魔’,我不敢和你打赌,但为了助兴起见,却不妨行上几条酒令如何!” “倾橐先生”包一胜笑道:“行令也好,谁作令官?” “黑心张良”司马庸目光一注“天狼秀士”罗三恨,罗三恨却向“辣手才人”石不开微笑说道:“石兄有‘文魔’之称,熟知天文地理,诸子百家,书画琴棋,金石丝竹,你来担任令官.必是最佳人选!” 公孙大寿,及司马庸闻言,也一齐点头称是! “辣手才人”石不开知道推卸不过,遂想了一想,含笑说道:“我们由易入难,循序渐进,才好作长夜之饮!如今先行个最容易的‘鸟兽无形,虫鱼偕隐’令吧!” 水中萍闻言笑道:“这名字蛮有趣味,石兄还要解释一下,什么叫‘鸟兽无形,虫鱼偕隐’?” “辣手才人”石不开笑道:“我们由令官开始,向右轮转,每人随意说一种鱼鸟兽之名.但所说兽名,不许有‘犬’‘马’‘鹿’等偏旁,说鸟名,不许有‘鸟’‘佳’等偏旁.说出鱼名,又不许有虫鱼等偏旁,误者及说不出者罚饮三巨觥,这就叫做‘鸟兽无形,虫鱼偕隐’酒令!” 水中萍“哦”了一声,点头笑道:“原来如此,这个酒令,确不甚难!” 谷家麒一旁笑道:“由易入难,才会提高兴趣,否则一开始便满桌罚酒,喝得东倒西歪,岂非大煞风景?” 公孙大寿笑道:“谷老弟说得极是,如今便请令官行令!” “辣手才人”石不开含笑说道:“我说一个兽名,如今正是新年,即以‘年’字起令便了!” 司马庸点头赞道:“令官起得好令,‘年’是洪荒猛兽,既无‘犬马鹿’等偏旁,又极为切合当前时令!” “辣手才人”石不开向身右的“倾橐先生”包一胜笑道:“包兄接令,说不出来要罚酒呢?” 包一胜哈哈大笑说道:“这个令儿,可能难不倒我,我说个鸟名‘布谷’,请辛子哲接令!” “铁嘴君子”辛子哲,目注坐在自己右首的谷家麒,含笑说道:“我说个兽名‘角端’,谷家麒老弟.该你的了!” 谷家麒应声说道:“我也说个兽名‘当康’!” “辣手才人”石不开点头笑道:“当康异兽,其名自呼,谷老弟说得好,如今请水中萍姑娘接令了!” 水中萍笑道:“我说个鱼名‘比目’!” “铁嘴君平”辛子哲听得拊掌笑道:“好口才,水姑娘与谷老弟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水愿为比目鱼’,我们应该恭贺贤伉俪一杯!” 谷家麒、水中萍含笑称谢,饮完这杯贺酒以后,便由东方刚接令说道:“我说个虫名‘纺绩娘’!” 石不开笑道:“这个虫名想得好,如今该罗二兄接令!” “天狼秀士”罗三恨笑道:“我被东方老弟启发灵机,也说个虫名‘促织’!” “黑心张良”司马庸见轮到自己,遂含笑说道:“我说个鱼名‘石班’,请公孙大哥收令!”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笑道:“我说个兽名‘牛’字,作为收令如何?” 司马庸微笑说道:“这个‘牛’字现成已极.却不易想得出来,以‘年’字起,以‘牛’字终,这条酒令,总算皆大欢喜,请令官重行出令,换花样吧!” 这时,“辣手才人”石不开业已写好十来个纸卷,摆在桌上,向众人笑道:“我们来行个‘女儿令’!这些纸卷,每卷一字,接令之人,随手摸取展视,上冠‘女儿’二字,下接古诗或词曲名,必须贴切叶音,不成者罚依金谷酒数!” 水中萍笑道:“这条酒令,比较难了!” “辣手才人”石不开先行拈了一个纸卷打开,见是‘妆’字,遂含笑说道:“女儿妆,满身兰麝扑人香!” “倾橐先生”包一胜拈了一个“腰”字,略为思索之后,笑道:“我说词牌名吧,女儿腰.步步娇!” “铁嘴君平”辛子哲因轮到自己,遂伸手取了一个纸卷,打开看时,见是一个“灾”字,不禁皱眉说道:“我的运气不好,怎么偏偏抽着了这么一个为难字儿?” “辣手才人”石不开笑道:“辛兄快说,不说就要罚酒的了!” 辛子哲又复苦思片刻,勉强说道:“女儿灾,蓬门今始为君开!” 水中萍听得玉颊飞红,底啐一声,赧然垂首! 石不开笑道:“辛兄此语,颇见妙思,但因座有发丝,却属不庄,该罚!” 辛子哲笑道:“我自知失言,认罚认罚!” 话完,自行斟了三巨杯美酒,举杯饮下! 谷家麒伸手取了一个纸卷,展开看时,不禁连连摇头讶然说道:“天下哪有如此巧事?” 原来他竟把“铁嘴君平”辛子哲适才取得的那个“灾”字.又复取到手内! 辛子哲失笑说道:“谷老弟,我方才在这‘灾’字以上,一语成灾!如今倒要看你怎样逃过这场灾难?” 谷家麒因兼修文武,满腹诗书,故而毫不为难地,笑了一笑,漫声说道:“女儿灾,一寸相思一寸灰!” “辣手才人”石不开赞道:“好个‘一寸相思一寸灰’!谷老弟毕竟高明,如今应请水姑娘接令了!” 水中萍拈了一个“愁”字,遂不假思索地,曼声吟道:“女儿愁,悔教夫婿觅封侯!” 石不开失声赞道:“浑成熨贴,又属压卷之作,我们还要恭贺水姑娘一杯!” 水中萍两次行令,均因出语佳妙,获得众贺,扬眉得意,含笑饮酒! 东方刚取了一个“歌”字,微作寻思说道:“女儿歌,公主琵琶幽怨多!” “天狼秀士”罗三恨点头笑道:“塞上琵琶歌一曲,千秋青冢敬王嫱!东方老弟这句‘公主琶琶幽怨多’,想得不比萍儿的‘悔教夫婿觅封侯’逊色多少!” 他一面夸奖东方刚,一面伸手取了一个“家”宇说道:“女儿家,绿扬深卷马头斜!” 司马庸取了纸卷,展开一看,见是一个“习”字,不禁向谷家麒及辛子哲苦笑说道:“谷老弟辛老弟,我这个‘习’字,既是仄声,又是险音,比你们个‘灾’字,难得多了!” “辣手才人”石不开点头说道:“这个‘习’字,委实太不好作,倒看司马先生,怎样交令?” 话音刚了,司马庸便巳笑道:“这‘习’字,入诗太难,我也效法包一胜兄,用词曲牌名交令便了,女儿习,霓裳中序第一曲!” “辣手才人”石不开鼓掌大笑说道:“这句‘霓裳中序第一曲’,委实匪夷所思,来来来,大家恭贺司马先生一杯,请公孙谷主收令!” “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拈了一个“欢”字,正欲含笑发话。 忽见一名“谷”口的轮值弟子,神色仓惶地,走入“殿”内! 公孙大寿见状,知有蹊跷,也顾不得再行酒令,遂手持“欢”字纸卷,向那轮值弟子,蹙眉问道:“你们不在谷口担任警戒,却来‘殿’内则甚?” 那名弟子,躬身答道:“弟子们在谷口发现怪事!” 公孙大寿沉声问道:“什么怪事?” 那名轮值弟子嗫嚅答道:“素因师太在‘谷’外,遇见‘阴风叟’濮阳赫,竟中了濮阳赫的‘阴风煞手’,惨被分尸而死!” 公孙大寿震惊说道:“有这等事?” 那名轮值弟子,垂手躬身答道:“此事乃弟子等亲眼目睹,决无半点虚假!” 第121章 含笑 “黑心张良”司马庸对于素因师太惨死之事,并不十分惋惜,但对于“阴风叟”濮阳赫突然如此作法之事,却颇为惊奇,以两道阴森森的目光,凝注那名轮值弟子,缓缓问道:“濮阳赫如今何在?” 那名轮值弟子道:“濮阳赫杀死素因师太之后,便冷笑几声,不知何住!” “黑心张良”司马庸闻言,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说道:“公孙大哥,不必为此事扰了大家酒兴,你收了这‘女儿令’后,我们两人前往‘谷’口看看,其余各位,仍旧在此饮酒便了!” 公孙大寿放下手中“欢”字纸卷,随口说道:“女儿欢,花须终发月须圆!罗二弟及诸位照旧饮酒,我与司马三弟,去往‘谷’口看看就来!” 说完,便与“黑心张良”司马庸,随着那名轮值弟子,走往“谷”口! 一出“谷”,果然瞥见素因师太死在丛草之中,并已身首异处! “黑心张良”司马庸细一检查,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蹙眉说道:“素因师太在身首异处之前,果然是先中了‘阴风叟’濮阳赫的‘阴风煞手’!” “魔外之魔”孙大寿奇诧不解地,讶然说道:“濮阳赫因误伤贤弟,吓得心惊胆碎地,拼命逃走,却怎会仍敢在这‘谷’左近徘徊?并对贤弟派来劝他回谷的素因师太,突下辣手?” 司马庸沉思片刻,摇头说道:“此事确实不可思议,难加解释!” 公孙大寿悚然说道:“近来怪事迭生,好像‘谷’周围.隐伏有无数宛如鬼魅的高明对手?” 司马庸轩眉冷笑说道:“公孙大哥,小弟来自‘黑地狱’,难道还怕什么鬼魅不成?” 公孙大寿叹道:“对方倘若与我们明面交手,则以‘谷’中实力,必占优势局面!但如今这等暗中作祟,却令我极为头疼!” 司马庸忽然拉着公孙大寿走回“谷”,面含得意微笑,目中闪烁冷芒! 公孙大寿深知自己这位三师弟的性情,故而见状之下,讶然问道:“司马贤弟,你有什么得意之事?” 司马庸异常得意地,微笑说道:“公孙大哥,我们且回‘殿’内,行令饮酒,小弟有桩绝妙好计,自然可逼使对方现身,决一胜负!” 公孙大寿知道司马庸智计绝世,不禁心中一喜,含笑问道:“贤弟有什么绝妙好计?” 司马庸应声答道:“守株待兔!” 公孙大寿大出意外地.蹙眉说道:“守株待兔岂非愚人之举?” 司马庸说道:“极愚与大智两者,相去并不太远,有时愚人之策,也正是智者之举!” 公孙大寿说道:“贤弟莫打玄机,请你解释得详尽一点!” 司马庸神秘地笑道:“公孙大哥,你认为潜伏在‘谷’四外的对头们,久久不去,用意何在呢?” 公孙大寿微一寻思,恍然说道:“他们大概是想设法救出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等,或使他们恢复神智?” 司马庸点头笑道:“公孙大哥猜得不错,我们只要好好看住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三人,作为钓鳌香饵,便不怕对方不会自投罗网!” 公孙大寿灵机一动,微笑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再在谷家麒等身上,多作一点手脚?” 司马庸扬眉问道:“公孙大哥,想出了什么主意?” 公孙大寿正待答话.忽然目光微扫四下,异常低声地,向“黑心张良”司马庸耳边,说了几句! 司马庸听得失笑说道:“公孙大哥这条计策,想得真高,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公孙大寿也自觉洋洋得意,偕同司马庸.赶回“殿”内! 这时,“殿”内,酒兴正酣,身为令官的“辣手才人”石不开,又发出一条拆字贯以成名的风雅酒令! 谷家麒因轮到接令,微一寻思,含笑说道:“轰字三个车,余斗字成斜,车车车,远上寒山石径斜!” 石不开赞道:“谷老弟锦心绣口,这令儿缴得好,请水中萍姑娘接令!” 水中萍在谷家麒行令之时,业已早就想好.成竹在胸地,嫣然笑道:“品宇三个口,水酉字成酒,口口口.劝君更尽一杯酒!” 公孙大寿听到此处,飘身入殿,哈哈大笑说道:“好个‘劝君更尽一杯酒’,公孙大寿适才略扫诸位酒兴,来来来,我们同尽一杯!” 东方刚饮了一杯,向水中萍微笑说道:“水姑娘满腹才华,从容缴令,我却恐怕要罚酒了!” 司马庸闻言,提壶斟了三杯美酒,向东方刚笑道:“东方老弟不要发愁,你与谷老弟,水姑娘,把这三杯美酒,每人饮上一杯,我便代缴此令如何?” 东方刚目光微注谷家麒及水中萍、谷家麒,剑眉一扬,向司马庸笑道:“只要司马先生把令儿代缴得好,我们便以这一杯相贺,又有何妨?” 司马庸笑道:“奔字三个牛,秋心字成愁,牛牛牛,一任晚山相对愁!” 谷家麒失声说道:“司马先生说得好!晚山相对愁,干牛甚事?的确任之可也!” 说完,遂与水中萍、东方刚,把“黑心张良”司马庸所斟的三杯美酒,分别饮尽! “天狼秀士”罗三恨见司马庸代东方刚缴过令后,轮到自己.遂略思片刻,含笑说道:“鑫字三个金,今口字成吟,金金金,夜寒雄剑老龙吟!”-“老龙吟”三字方出,全席诸人.多半愕然注目,因为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在杯酒下喉以后,均已醉得沉沉伏案睡去! “天狼秀士”罗三恨脸色微变,目中凶芒一射,但旋即收敛,换了一副和言悦色;向司马庸含笑问道:“司马贤弟,你在酒中对我义女萍儿等,暗下手脚,是何用意?” 司马庸早知罗三恨必然有此一向.遂含笑说道:“罗二哥请勿误会,小弟毫无恶意,只因公孙大哥适才想出一条妙计,要利用利用水姑娘等.其中还烦请罗二哥.施展施展你绝世无双的易容妙技呢!” 罗三恨眉头微皱,向公孙大寿问道:“公孙大哥,想出了什么计?要把他人怎样利用?” 公孙大寿遂先把“谷”所见素因师太惨死之事,对“天狼秀士”罗三恨细述一遍,再复含笑说道:“罗二弟请想,近日以来,‘谷’内屡生不可思议怪事,是否显然暗中伏有极高强的对手?” 罗三恨点头答道:“不错!” 公孙大寿继续笑道:“罗二弟认为我们应与对方明面斗力还是暗中斗智?” 罗三恨道:“我们虽然不怕斗智,但对方是在暗中,我们是在明处,主动之权,完全操在对方手内,对我们太以不利!” 公孙大寿点头说道:“我也觉得应把对方诱出,彼此明面决斗一番!否则我们随时有被袭之虞,必须旦夕警戒.岂非有些食不知味,寝不安席?” “天狼秀士”罗三恨听到此处,偏头看了伏案醉睡的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等一眼,恍然说道:“公孙大哥与司马贤弟,是想利用他们作为钓鳌香饵?” 公孙大寿点头笑道:“我与司马贤弟研判结果,认为对方潜伏‘谷’周围之意,无非志在谷老弟、水姑娘等三位!” 罗三恨点头说道:“这倒是必然如此,但却要我施展易容之术则甚?” 公孙大寿笑道:“我想把谷老弟、东方老弟,及水姑娘,藏在密室之中,让他们醉卧两日,然后再请罗二弟把谷中弟子,选上三人,施以易容妙技,化装成谷老弟等模样,假意出谷闲游,我们在暗地早加埋伏布置,对方必然现身,岂非可以互相一搏,并必占八成胜算!” 罗三恨点头怪笑说道:“这个法儿不错,仅仅在那柄满淬奇毒的‘太阿剑’上.便足够对方消受的了!” 公孙大寿见“天狼秀士”罗三恨业已同意自己之计,遂命人先把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等,送入密室安睡! 司马庸向“辣手才人”石不开,“倾橐先生”包一胜,“铁嘴君平”辛子哲等问道:“诸兄久居‘哀牢’,定然地理极熟,可知附近有无形势奇险的死谷之属?如今我们既欲计诱对方,便须一鼓齐歼,不会再有漏网之鱼才好!” “辣手才人”石不开点头答道:“谷略为偏东的数里之外,有座地势不大的山谷,名叫‘亡魂谷’!此谷谷口极狭,仅能通人,谷内形状如袋,方圆也只有亩许光景!” “黑心张良”司马庸拊掌笑道:“妙极,妙极,此谷不但形势正合我用,名称也颇凑巧,必然可把对方一举聚歼于这‘亡魂谷’内!” “天狼秀士”罗三恨在旁听到此处,向“辣手才人”石不开插口问道:“石兄记不记得那‘亡魂谷’的两侧形势如何?” “辣手才人”石不开道:“亡魂谷的两侧全是百丈高崖,壁立如削!” “天狼秀土”罗三恨又复问道:“哀牢山中,有无狼群出现?” “铁嘴君子”辛子哲接口说道:“谷左近甚少,但从‘亡魂谷’再往东走,却时常有大批狼群出现!” “黑心张良”司马庸含笑问道:“罗二哥动问狼群则甚?是否要想把对方当做昔年的十僧十道看待?” 罗三恨点头冷笑说道:“故计不妨重施,历史也时常重演!司马三弟倘若有兴,不妨再陪我去趟‘亡魂谷’,看看地势好吗?” 司马庸含笑起立,邀约“辣手才人”石不开领路前往! “天狼秀士”罗三恨命“谷”内侍者,携带了二三十只狼群嗜食的猪羊,一同偕行,并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笑道:“公孙大哥,请你在‘谷’诸侍者中,选择三名与谷家麒、水中萍、东方刚等身材相若之人,告以妙计,等我自‘亡魂谷’返回,便对他们施展易容手段!” 公孙大寿含笑点头,罗三恨、及石不开等,遂带领侍者及猪羊,驰向“亡魂谷”口! 到了地头,果如“辣手才人”石不开所言,谷口极狭,谷内其形如袋,约莫亩许方圆,两侧均是壁立高耸,人一入谷以后.确实极难逃脱! “天狼秀士”罗三恨看完谷内形势,便自走到谷口,迎面连嗅! “辣手才人”石不开含笑问道:“罗兄嗅些什么?” “黑心张良”司马庸接口笑道:“我罗二哥有天生伏狼奇能,他这迎风一嗅,便可知道当地有无狼群,及狼群多少?” “辣手才人”石不开闻言,不禁微觉不信,方欲再度发问,“天狼秀土”罗三恨已自微笑说道:“当地虽有狼群,可惜为数不多,只有三四十只左右!” “黑心张良”司马庸笑道:“倘有三四十只狼群一齐猛烈攻击,威势亦不可当,对方纵然奸滑似鬼,此番也难免在罗二哥的妙计之下,粉身碎骨,惨遭群狼兽吻的了!” “天狼秀士”罗三恨脸上微现得意笑容,突然伏身贴地,发出连声绝似狼嗥的狞厉怪啸! 罗三恨嗥啸一番以后,命人把所携猪羊,放向“亡魂谷”中,便与“黑心张良”司马庸,“辣手才人”石不开等回转“谷”内! 司马庸含笑问道:“罗二弟适才嗷啸,是否召聚群狼?” 罗三恨点头冷笑答道:“我不仅召聚群狼,今夜还要独自前来,对它们略加训练,到时才好随心使用!” 司马庸知道罗三恨的驯狼之术,是独门妙技,必须单独施展,不愿有人旁观,遂会心微笑说道:“罗二哥这次安排,委实绝妙,令小弟佩服之至!” 罗三恨笑道:“天下事往往百密一疏,我这安排,虽然必出对方意料,多半成功,但贤弟与公孙大哥,仍须率众妥加策应,莫使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才好!” 司马庸点头笑道:“那是自然,据小弟所料,对方人数,不会太多,只要一入‘亡魂谷’,在群狼环攻之下,决无丝毫生望!” 第122章 掌法 端木淑忽然心中一动,嗫嚅说道:“阮老人家,你……你……你先救水中萍姑娘,或东方刚大哥好吗?” 阮清泉闻言,微一寻思,猜出端木淑的用意以后,遂含笑点头,先把用酒调匀的四两朱砂,喂给东方刚服下! 东方刚服下朱砂的片刻以后,忽然双眼一张,跃身而起! 令狐元以为药力生效,一旁含笑,道:“阮兄,快以三分真力,拍向东方老弟的‘脊心’要穴!” 阮清泉闻言,遂以一式“浪拍洪崖”,向东方刚后背“脊心穴”上击去! 哪知不击还好,阮清泉的三成掌力,刚刚击中东方刚的“脊心穴”,东方刚便如受千钧重击,惨嚎一声,跄踉跌出三数步远,七窍狂溢黑血,尸横就地! 令狐元“哎呀”一声,顿足叫道:“阮兄,你用了多少真力?” 阮清泉悲痛万分地,颤声答道:“我……我只用……了三成真力,怎……怎……会……如……此……” 一清大师面寒如水地,连喧佛号以后,向阮清泉摇手说道:“阮兄,错不在你,我们全中了‘天狼秀士’罗三恨的阴谋毒计!” 端木淑如今心中又是震惊,又是惭愧! 震惊的是方才倘若阮清泉先救谷家麒,谷家麒便已返魂无术,饮恨泉台! 惭愧的则是因为自己一句话儿!竟把东方刚的一条性命送入了枉死城中,遭此惨祸! 她在这种复杂心情之下,不禁珠泪双垂,走到东方刚尸身之前,合掌低头.默默祷祝! 阮清泉此时业已悲痛得欲哭无泪,向端木淑咬牙问道:“端木姑娘,你在祷祝什么?” 端木淑含泪悲声答道:“东方大哥因我一语而死,我立誓手刃‘天狼秀士’罗三恨,为他报仇雪恨!” 阮清泉顿足恨声说道:“端木姑娘,你在完成这桩誓愿之时,务必剜下‘天狼秀士’罗三恨的那颗狼心,或是割下他一只手臂,我要生啖其肉,方足解恨!” 一清大师怫然起立,念了一声佛号,向令狐元及阮清泉说道:“令狐施主请在此,招呼谷家麒、水中萍,并为东方刚老弟营葬,我与淑儿及南宫施主,立即荡平‘谷’,把谷内群魔尽数诛戮!” 令狐元神色沉重地,应声答道:“我也因间接害死东方老弟,心中歉疚万分,理应尽心尽力地,好好为他造座坟墓!但愿大师宏施佛法,痛歼群魔,免得无数苍生,再遭祸害!” 一清大师闻言,遂与“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率领端木淑,向“谷”内赶去! 端木淑心中悲忧交集,悲的是东方刚与自己道义结交,同闯江湖,如今身遭惨死,使“邛崃三绝”,折了一个! 忧的则是令狐元所探听来的“天狼变心丸”解法,既属子虚,是“天狼秀士”罗三恨故意捏造之语,则谷家麒、水中萍二人所中药力,如何解除?难道听任他们终身变性。 端木淑忧思及此.深恐师傅一清大师,及“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盛怒之下,出手过分凌厉,遂一面疾驰,一面说道:“恩师及南宫前辈,我们下手诛戮‘谷’的‘黑心张良’司马庸,‘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或‘阴风叟’濮阳赫,均可除恶务尽地,毫不留情!但对于‘天狼秀士’罗三恨,却似暂时还要网开一面,莫把他置于死地才好!” 南宫漱石笑道:“端木姑娘放心,我和你师傅不会糊涂冒失,倘若杀了‘天狼秀土’罗三恨,谷家麒老弟与水中萍姑娘的灵智,却是如何复原?” 端木淑脸上一红,又复说道:“还有‘辣手才人’石不开、‘铁嘴君平’辛子哲、‘倾橐先生’包一胜等‘文卜赌’三魔,虽与‘黑心张良’司马庸沆瀣一气,助纣为虐,但因他们也是误服‘天狼变心丸’,方致变性,似有可恕之道,不必一体行诛!” 一清大师点头说道:“淑儿说得对,常言道:‘钢刀虽快,不斩无罪之人’,石不开、辛子哲、包一胜等,与谷家麒、水中萍同为受害之人,我们怎忍心过加责备?” 说话之间,业已进入“谷”口! 但谷口所布明桩暗卡,竟然一齐撤去! 南宫漱石“哼”了一声,扬眉说道:“难道这般魔头知机先遁?抑或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说话之间,三人业已驰进谷内,只见到处都是些枯柱折椽,几乎连谷径都被堵塞! 一清大师见谷内毫无人踪,遂摇头叹道:“这般邪魔外道,大概知道我们必来复仇,业已尽数遁去!” 南宫漱石冷笑说道:“不论如何,我们也得把这‘谷’,仔细搜寻一遍!” 端木淑手指左前方说道:“南宫前辈请看,这‘谷’内房宇,连烧带拆,无不倾圯,只有那‘殿’,还剩了一个架子,巍然独存!” 南宫漱石轩眉说道:“我们过去看看!” 三人飘身纵过,只见“殿”前的石地之上,有用新鲜人血写成的两行大字:“四两朱砂一条命,管教南海服天狼!” 大字之后并有几行小字,写的是:“投之桃李,报之琼瑶,敬以天火一场,奉还‘悲天圣尼海云庵主’!倘仍眷恋红尘,不肯西归,侥幸脱过此劫,则候五五端阳,在‘黑地狱’中,拜领教益!” 末了署名“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天狼秀土”罗三恨、“黑心张良”司马庸师兄弟等同拜! 一清大师看完字迹,冷笑说道:“这干凶邪,不仅早就知机遁去,并还设下埋伏,要对我火焚‘谷’之事,加以报复!” 南宫漱石狂笑说道:“慢说大师潜心般若,已成金刚不坏之身,连南宫漱石与令徒端木姑娘,也不致为区区烈火所困!” 语音刚了,“殿”废墟以内突然起了一阵极为轻微的繁密爆音! 一清大师缓步走向南宫漱石、端木淑身前,并面含微笑说道:“南宫施主不要轻视这干凶邪,也许他们真有什么厉害手段……” 话犹未了,一声震地惊天的巨响起处,整座“殿”废墟,完全爆散,化成千百团火球,飞扬四散! 这些火球为数既多,来势并又急又猛.使一清大师等人,纵有再高明的绝世轻功,也不及闪避地,身形全被烈焰飞球罩住! 但身外的一片烈焰,却未使“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及端木淑感觉丝毫热力,那无数火球,也分从四外飞过,空出了他们身躯前后左右的数尺方圆! 南宫漱石自是大大行家,见状佩服万分地,向一清大师含笑说道:“大师多载修持,功行果然更进,能够把‘无相神功’,练到这种地步,确实可称绝世的了!” 一清大师摇头笑道:“绝世二字,谈何容易?我师姐一静神尼的功力之深,便非我所能及!” 南宫漱石笑道:“一静神尼业已功果圆满,西归极乐,大师岂非……” 一清大师不等南宫漱石话完,便自接口笑道:“我师姐虽已西扫极乐,但不仅‘玉杖神婆’柳无双、‘无发叟’万天痴、‘通天仙子”池月华、‘不夜城主’韦旭等功力,绝不在我之下,连南宫施主也是个中高手!” 南宫漱石失笑说道:“玉杖神婆等人功力,或许能与大师仿佛,但我却差得太远,就以适才辟火之举而论,倘若由我以‘太清罡气’施为?虽也一样无防,但终嫌剑拔弩张,霸气稍重,与大师‘无相神功’的弭祸消灭于毫无痕迹之中,不能同日而语的了!” 端木淑见那无数火球飞射之下,因到处都是枯柱折椽,并事先加了不少硫磺硝石之属,整个“谷”,已成一片火海,不禁秀眉微蹙,向南宫漱石叫道:“南宫老前辈,你和我师傅是武林道义之交,还彼此客套什么?我们应该快走,火势不小了呢!” 南宫漱石笑道:“端木姑娘何必心急?有你师傅的‘无相神功’,我的‘太清罡气’,及你的‘小诸天雷音掌力’,难道还怕被火所困?” 端木淑摇头笑道:“我不是怕被火所困,是怕令狐老前辈及阮清泉老爷子,远远望见谷中火势太大,又不悉内情,会为我们担忧悬念的呢!” 一清大师笑道:“淑儿说的也有道理,我们走吧!” 这老少三位,展动身形,果然把熊熊烈火,视如无物地,从容冲出了“谷”外。 但端木淑仍自满腹愁肠,因为“天狼秀士”罗三恨已告鸿飞冥冥,无处追寻,对于谷家麒、水中萍所中的“天狼变心丸”药力,却是如何解救? 此时令狐元、阮清泉业已合力给东方刚,营造了一座坟头,埋妥遗体,谷家麒、水中萍,则犹沉睡未醒! 一清大师等人归来,说明经过,群雄均自蹙眉无策! 端木淑思忖良久,向一清大师说道:“恩师,对于如何使谷家麒、水中萍恢复灵智之事,似乎还有一线之望?” 一清大师问道:“莫非你能断定‘天狼秀士’遁往何处?” 端木淑苦笑说道:“他们自然是遁回‘黑地狱’,但‘黑地狱’机关密布,门户隐秘,若非对方故意开放,外人无法入内,我们不能在‘天狼秀士’罗三恨的身上,作指望了!” 南宫漱石也知“黑地狱”无法硬攻,遂向端木淑皱眉苦笑说道:“罗三恨倘若逃回‘黑地狱’,则在五五端阳之前,我们的确对他无可如何!端木姑娘认为还有什么法儿,能使谷老弟和水姑娘恢复灵智?” 端木淑苦笑说道:“梅窝处士与‘散淡居士’司马超,均精于歧黄之术,除非把谷家麒及水中萍,送往‘梅窝’一试!” 南宫漱石说道:“既然如此,我们赶快就去!” 端木淑指着谷家麒、水中萍皱眉说道:“是把他们救醒同行?还是就听任他们如此模样?” 阮清泉说道:“这样多不雅观,似应救醒,同行比较方便!” 端木淑点头苦笑说道;“我也知道救醒同行,比较方便,但他们因服食‘天狼变心丸’,情性早变.万一与我们为仇,却是怎好?” 南宫漱石笑道:“有你师傅在旁,还怕他们两个,反上天去?” 端木淑一想有恩师一清大师,及南宫漱石在旁,确实不会有甚大碍,遂点头同意,由阮清泉下手,把谷家麒、水中萍救醒! 谷家麒与水中萍,不认得“海云庵主”一清大师,连南宫漱石也因非昔日形貌,未能立刻辨出! 故而水中萍才一醒来,凶心便作,首先目注阮清泉冷冷问道;“阮清泉,你的命真不小,难到火焚‘邛崃幽谷’的那天夜里竟未把你摔死?” 阮清泉指着那三尺孤坟,长叹一声,含泪说道:“水姑娘,你最好不必再复任性,阮清泉虽然托天之福,侥幸偷生,但这一丘黄土之中……” 水中萍目光一注那座三尺孤坟,愕然问道:“是谁死了?” 阮清泉摇头不答.目中含泪地,取过一方手制墓碑,植在坟前,碑上刻着:“东方刚之墓”五个字! 水中萍这时方大吃一惊,向阮清泉问道:“我东方大哥死了?” 阮清泉方一点头,谷家麒突然伸手,疾如电闪地,一掌按在阮清泉胸前“七坎穴”上,凝劲不发,沉声喝道:“快说,我东方大哥是不是死在你的手内?” 阮清泉双目一张,仰天狂笑说道:“谷老弟,你全猜错了,东方刚是死在狡凶无比,狠辣绝伦的‘天狼秀士’罗三恨的手内!” 谷家麒哪里肯信?目中凶芒电射地,觑定阮清泉,恶狠狠地说道:“阮清泉,你再若信口胡言,捏造黑白,便叫你死在我这小天星掌力之下!” 端木淑实在看不惯谷家麒这等强横霸道的无理举措,微叹一声,目中含泪地,柔声叫道:“麒哥哥……” 第123章 令狐 这“麒哥哥”三字方出,水中萍便即玉面凝霜,娇颜带煞地,抢前两步,一手揽着谷家麒,一手指着端木淑,晒然叱道:“谷家麒是我丈夫,只有我能叫他麒哥哥,你是什么东西?怎的也如此厚颜无耻地叫他麒哥则甚?” 端木淑被水中萍责骂得愕然瞠目,满面飞红,但又一时想不出应该怎样驳斥?以致窘得“嘤咛”一声,垂落了两行珠泪! 水中萍樱唇微擞,向端木淑晒然冷笑一声,转面对谷家麒咬牙说道:“麒哥哥杀他,快吐小天星掌力,震死这阮清泉,为东方刚大哥报仇!” 谷家麒此时灵性早失,已是色欲中人,迷恋娇妻美色,自唯水中萍之命是从,狞笑起处,掌心一吐,果然发出了小天星掌力! 他指尖已沾阮清泉衣衫,这一蓦然发力,照说阮清泉必死无疑! 谁知谷家麒掌心吐处,眼前一花,居然把力量用空,手下空无一物! 谷家麒失惊之下,微退半步,略定心神,方看出身旁站着一位看来不甚起眼的淄衣老尼,阮清泉却带着满面悲愤之容,站在老尼身后! 水中萍哪里认得这就是号称“武林第一人”的南海普陀“海云庵主”一清大师,故而仍自骄色满面地,傲然叱道:“你这老尼姑是谁?何必多管闲事?” 一清大师侧脸向身旁站立的南宫漱石叹道:“南宫施主,我如今方知‘天狼秀士’罗三恨确属名不虚传的一代凶邪,他所炼的‘天狼变心丸’药力,竟有如此厉害?” 这一声“南宫施主”叫得谷家麒与水中萍,全自微吃一惊,谷家麒目注南宫漱石,愕然问道:“武林中复姓南宫之人不多,莫非你就是‘西风醉客幻影’南宫漱石?” 南宫漱石哈哈笑道:“谷老弟你和我由仇而友,由友而仇地,曾经接触,难道竟认不出我来?南宫漱石这点微名,算得了什么?你与水中萍姑娘,可知道这位大师的法号,是哪两个字吗?” 谷家麒与水中萍闻言,知道出手救走阮清泉的这位淄衣老尼,定然大有来头,齐以一种迷茫眼色,向一清大师愕然凝视! 南宫漱石又复微笑说道:“谷老弟与水姑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位就是端木淑姑娘之师,号称当世武林中第一奇人的南海普陀‘海云庵主’一清大师!” 谷家麒本已暗聚“巨灵朱砂神掌”,准备逞凶,但听得“海云庵主”一清大师名头,不禁心内一惊,暗把所聚功力,悄悄散去! 原来“七剑神君”欧古月与“绿鬓仙婆”乔赛乔,抚教谷家麒艺成出道之际,曾经谆谆嘱咐,对武林任何人物,皆可不必畏惧,惟若遇上“海云庵主”一清大师,却千万不可狂傲相对! 水中萍更是屡从恩师“冷香仙子”聂冰魂口中,听得“海云庵主”一清大师盛名,故而虽然满腹凶心,颇想乘机把端木淑置于死地,除去最大情敌,但外貌上也不得不略为收敛那种凶狂之气! 南宫漱石拊掌狂笑说道:“大师虽潜心般若,隐居南海,但声名之盛,仍足震慑八荒!你看这两位忘却本来,暂时迷性的小魔头.听了你‘海云庵主一清大师’八字以后,把那种狠辣凶毒神情,却收敛多了!” 谷家麒双眉一挑,冷然说道:“南宫先生,你也在武林享有盛名,说话请尊重一些,谁是什么‘忘却本来,暂时性的小魔头’?” 南宫漱石一阵哈哈怪笑说道:“你们认贼作父,岂非忘却本来?与‘黑心张良’司马庸那等绝世凶人,沆瀣一气,害得东方刚身遭惨死,难道当不上‘魔头’二字?” 谷家麒傲然说道:“什么叫认贼作父?我爱和谁交朋友,便和谁交朋友,难到非受你们支配不成?” 南宫漱石“哼”了一声,不悦说道:“谁要支配你们,但我有两个问题,却要请你答覆一下!” 谷家麒目注南宫漱石问道:“什么问题?” 南宫漱石冷冷问道:“摩云手谷啸天是你何人?” 谷家麒肃然答道:“是我生父!” 南宫漱石复又问道:“七剑神君欧古月呢?” 谷家麒亦自肃然答道:“是我义父!” 南宫漱石冷笑说道:“天狼秀土罗三恨所炼天狼变心丸的药力,虽然神奇无比,绝世无双,但这两个基本问题,总算你还未曾答错!” 谷家麒怒道:“罗罗嗦嗦地,说上这些话儿则甚?” 南宫漱石目光一闪,灿如闪电地,凝注谷家麒,沉声说道:“你生父‘摩云手’谷啸天,在‘终南山’百丈壁前,被‘阴风叟’濮阳赫害死!你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被‘黑心张良’司马庸囚禁在不见天日的‘黑地狱’中!你枉自习得一身武艺不报生父之仇,不救义父之难,却反与不共戴天的濮阳赫、司马庸等,结为友好,岂非认贼作父?愧为人子!” 谷家麒性情虽变,但心灵深处,总还有丝毫存在,故被南宫漱石责骂得满面飞红.垂下头去! 南宫漱石见状,不禁向“海云庵主”一清大师笑道:“大师.我们赶紧带谷老弟及水姑娘,前往‘罗浮梅窝’,他们灵明虽蔽,性情虽变,但天良尚未丧尽!‘梅窝’中现有‘梅窝处士’,暨‘散淡居士’司马超两位岐黄国手,必可为他们解除所中‘天狼变心丸’的药力!” 谷家麒闻言,愕然却步说道:“你们想把我们带去‘罗浮梅窝’?” 南宫漱石点头笑道:“不去‘罗浮’,你们怎能恢复本来面目?” 水中萍摇头说道:“我们不去!” 南宫漱石讶声问道:“为何不去?” 水中萍冷笑说道:“就算你们能够搬出一大套理论,斥责我麒哥哥,但对我却恐丝毫都扯不上,人各有志,谁能相强?莫非你们这些自诩为正派武林领袖之人,好意思独断专横,妄行霸道?” 南宫漱石何等辩才?但匆促间,却被水中萍这几句异常刁钻的话儿问住,一时不知应该怎样驳斥才对! 水中萍见这位武林奇人,已被自己问住,不禁颇为得意地,又复笑道:“我既然没有听你们命令的必要,我麒哥哥自亦不应去甚‘罗浮’?因为他一个作丈夫的,难道不陪妻子,反倒去陪你们这些不相干的外人不成?” 端木淑听得朱唇微动,欲言又止! 水中萍看她一眼,冷笑说道:“再说我们又没有什么不治痼疾,要去千里求医,寻那岐黄国手则甚?” 一清大师听到此处,微叹一声说道:“水姑娘,你也是姿质极好的正派名门弟子,怎地一服‘天狼变心丸’,便沉迷到如此地步?” 水中萍丝毫不惧“海云庵主”一清大师的震世威名,照样目光微瞥.晒然说道:“你怎样证明我们服了什么‘天狼变心丸’?无非以此作为借口,要想实现你的恶毒企图而已!” 一清大师愕然不解地,蹙眉问道:“我有什么恶毒企图?” 水中萍冷笑说道:“司马昭之意,路人皆知,难道真要我加以揭破,使你这名震天下的一代神尼,脸上挂不住吗?” 一清大师摇头失笑说道:“我实在猜不透水姑娘的心中有什想法?请你尽量揭穿我的恶毒企图便了!” 水中萍旁若无人地,挽着谷家麒向端木淑狠狠盯了几眼,再对一清大师说道:“端木淑和我,均对谷家麒有情,但角逐结果,端木淑失败,麒哥哥做了我的丈夫,你遂想出这种恶毒企图,编造了什么‘天狼变心丸’?无非是要帮你徒弟,把我丈夫夺走而已!” 一清大师涵养再好,也不禁被水中萍这几句话儿气得目射神光,冷“哼”一声,举袖欲拂! 水中萍毫不畏怯地,依然晒笑说道:“你不要神气,以你在武林中的名头,及功力造诣,要想杀我,委实易如反掌!但却决夺不走我的丈夫,因为我腹中已有谷家的骨血,麒哥哥也对我石烂海枯,此情不变!” 说到此处,水中萍索性偎在谷家麒怀中,向他风情万种地,嫣然笑道:“麒哥哥,我说得对是不对?” 谷家麒也旁若无人地,接着水中萍的纤腰,点头笑道:“萍妹说得对,我们既已结为夫妻.你腹中又有了我谷家骨血,我们自然誓死不离,地老天荒,此情永好!” 端木淑虽是襟怀旷达的巾帼奇英,但因对于谷家麒、水中萍二人的感情,极为真挚,故而听得一阵心酸,无法自制地,流下了两行珠泪! 水中萍看见端木淑的伤心情状,不禁冷笑说道:“端木淑,你哭些什么?你们现在人多势众,何不索性下手把我杀死?岂非去了你的眼中之钉,肉中之刺?” 端木淑越听越觉伤心,“嘤咛”失声,泪如雨下! 一清大师想不出任何话儿,足以安慰爱徒,只有向水中萍蹙眉说道:“水姑娘,你说话收敛一点,不要过分狂妄,刺伤别人!” 水中萍冷笑说道:“我说的是实话,只因你们自己怀有鬼胎,才觉听来刺耳!” 一清大师被她顶撞得面色大变,却因不便发作,只好竭力忍耐! 水中萍目光一扫阮清泉、令狐元、端木淑、南宫漱石,以及一清大师等人,冷然发话说道:“你们若要杀我?便赶快动手,否则我与麒哥哥一同走了!” 一清大师微一寻思,并看了端木淑两眼,向水中萍挥手沉声说道:“你们走吧!” 靖木淑想不到竟会如此措置?遂悲声叫道:“恩师……” 一清大师脸色沉重地,摇头说道:“淑儿,不要再管他们,他们中毒已深,无法拯救,任其自生自灭好了!” 水中萍得意地笑道:“这才像个一代高人,本来我们的善恶好坏,关系你们什么?” 说到此处,又向谷家麒娇笑说道:“麒哥哥,我们走吧!” 谷家麒果然连向端木淑看都不看一眼,便与水中萍手牵手地,扬长而去! 端木淑芳心欲碎,目含痛泪,正欲再向一清大师哀求,南宫漱石却在一旁向她暗施眼色! 端木淑无可奈何地,目送谷家麒、水中萍身形杳后,向南宫漱石含泪问道:“南宫老前辈,你刚才向我连施眼色……” 南宫漱石接口说道:“端木姑娘,你是对谷家麒老弟,关心太过,当局者迷,难道未曾看出你师傅这等措置必有深意?” 端木淑半信半疑地,叫了一声“恩师”,向一清大师问道:“你老人家……” 一清大师摇手截断端木淑话头,苦笑说道:“在未能设法为谷家麒、水中萍解除所中‘天狼变心丸’药力之前,我们纵然费尽婆心,说干苦口,也等于对牛弹琴!难道真要把他点了穴道,抬往‘罗浮’不成?” 端木淑秀眉深蹙说道:“恩师虽然说的不错,但他们此去,若再沉沦,岂不更复多添孽累!” 一清大师轻拍爱徒香肩,温言笑道:“淑儿不要为他们担忧,我对此早有成算,不过要请你南宫、令狐两位前辈,跑点冤枉路儿而已!” 南宫漱石闻言笑道:“大师尽管吩咐,我与令狐兄不辞万里长途,也愿意成就这桩功德!” 一清大师目光微扫南宫漱石及令狐元,含笑说道:“南宫施主与令狐施主的易容妙术,举世无双,我想请你们略加改扮,甚至索性化装成‘天狼秀士’罗三恨模样,追上谷家麒、水中萍,设法使他们在末返‘黑地狱’之前.一游‘罗浮’,我们则先行赶往‘梅窝’相待!” 端木淑如梦方觉地,“哎呀”一声笑道:“这样安排,确实极好,我怎么竟末想起!” 一清大师看她一眼,微叹说道:“情之一字,误人至深,淑儿要看得开些,切莫作茧缠身,不能自拔才好!” 端木淑知道师傅是说自己为了关怀谷家麒,因情生障,灵明失朗,不禁满面红云,垂头不语! 第124章 端阳 在“通天仙子”池月华的身衅,随侍着一位二十六七的白衣美女,顾盼之间,神色绝傲! 端木淑心中知道这白衣少女,定是“辽东三怪”中“火娘子”侯燕之妹“雪衣罗刹”侯莺! 当日在“哀牢山”中,听“火娘子”侯燕说这“雪衣罗刹”侯莺是“通天仙子”池月华门下第一红人,想必功力绝高,少时不妨向其指名求教,较量较量! 端木淑目注“雪衣罗刹”侯莺,存心要斗对方,谁知侯莺也被端木淑的绝代风姿吸引,对她看了几眼,向“黑心张良”司马庸问道:“司马先生,对台那位容貌绝美的少女是谁?” 司马庸笑道:“她叫端木淑,是南海陀‘悲天圣尼海云庵主’一清大师门下!” “雪衣罗刹”侯莺“哦”了一声笑道:“既是一清大师门下,想必这端木淑的武功程度,还过得去!” 司马庸久知“雪衣罗刹”侯莺性傲,闻言之下,遂故意激将地,含笑说道:“岂但还过得去,这端木淑倚仗一清大师几分真传,自称当世武林年轻人物中的第一高手!” “雪衣罗刹”侯莺,晒然冷笑说道:“对方既然这等狂妄,少时我倒要出手会她一会,瞻仰瞻仰这位自以为‘第一高手’的南海门下,究竟有多高武学?” 司马庸见“雪衣罗剃”侯莺业已中了自己的激将之计,正在暗暗得意。 突然听见“通天仙子”池月华向自己问道:“司马贤侄,‘峨眉玉杖神婆’柳无双,‘青城无发叟’万天痴,怎的尚未见来到呢?” 司马庸陪笑说道:“玉杖神婆柳无双,无发叟万天痴,均曾与我当面定约,必会前来,只是尚未到达而已!” “通天仙子”池月华目光微扫对台,冷然说道:“希望他们赶快到来,否则我无对手,岂不扫兴吗?” “幽冥主宰”邝无畏一旁笑道:“柳无双、万天痴等来是必来,但对台现有一位高人,勉强可以作为仙子对手!” “通天仙子”池月华目光一亮,讶然问道:“此人是谁?” “幽冥主宰”邝无畏笑道:“南海陀山的‘海云庵主’一清大师!” 池月华“哦”了一声说道:“是不是一静神尼师妹?” 邝无畏点头称是,池月华又复问道:“一静神尼来不来参与这场端阳大会?” 邝无畏含笑答道:“一静神尼已于不久之前,西归示寂!” 池月华因与一静神尼颇有旧交,听得故人西归,也不禁在脸上现出一种黯然神色! 就在此时,“黑地狱”中鬼使,忽向“黑心张良”司马庸报道:“峨眉‘玉杖神婆’柳无双已到‘鬼影峰’脚!” “通天仙子”池月华大喜说道:“邝主宰与司马贤侄,赶快迎宾,我与柳无双多年末见,也要前去接她一接!” 邝无畏、司马庸闻言,遂陪着“通天仙子”池月华,一同迎出“地狱之门”以外! 南宫漱石看得,向一清大师笑道:“东北世外双仙.与西南世外双仙,果然齐聚‘黑地狱’,这场‘端阳大会’,有得看了!” 一清大师合掌当胸,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道:“南宫施主,请你不要只爱欣赏热闹.可知‘玉杖神婆’、‘无发叟’,及‘通天仙子’、‘不夜城主’等人,均高傲绝伦,刚愎无比,如今在这‘黑地狱”相逢.板可能成为一场不可收拾的奇灾浩劫!” 南宫漱石听得摇头说道:“大师不能再有悲天悯人之念,今日端阳一会,只有‘强存弱死,真在假亡’八字,不是我们以身啖魔,就是尽扫群魔,宏扬吾道,否则‘黑地狱人皮库’内的无数冤魂,何日伸冤?‘七剑神君’欧古月,及谷家麒、水中萍等,何时出诸沉沦,得见天日?” 一清大师目中神光微闪.向南宫漱石说道:“照南宫施主这等说法,贫尼应该大开杀戒的了!” 南宫漱石轩眉说道:“在今日这种场面,及‘黑地狱’群凶这种对手之下,对敌人一分宽容,便是对自己一分残忍!不仅大师应该宏开杀戒,普度众生,凡属与会诸人,谁也不应该稍为保留丝毫余力!” 端木淑因始终未见谷家麒、水中萍,遂忍不住地,向对台上的“魔外之魔”公孙大寿问道:“公孙谷主,谷家麒与水中萍可在‘黑地狱’内?” 公孙大寿尚未答话,“天狼秀士”罗三恨已在一旁狼嗥似地怪啸说道:“谷家麒与水中萍担任一场极为精彩的娱宾节目,等‘端阳大会’开始以后,自会出现!” 端木淑听出罗三恨话意,不由微吃一惊问道:“什么娱宾节目?” “天狼秀士”罗三恨目光微扫“绿鬓仙婆”乔赛乔,及端木淑,异常得意地,怪笑几声,一字一字说道:“这节目是我一手导演,精彩无比,就是由谷家麒、水中萍二人亲自下手,活剥‘七剑神君’欧古月的人皮!” 乔赛乔听得无法再忍,正自拂袖起身,欲待扑向“天狼秀士”罗三恨。 忽然听见耳边有人低声说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松柏不凋,金刚不坏!” 这几句话儿,是一静神尼在上次“中元鬼节大会”之上,所作偈语,如今一静神尼业已西归,却是何人重作此偈? 乔赛乔万分惊疑之下,展目四顾,却猜不出是谁暗运绝顶神功,向自己耳边密语! 虽然寻不着是谁发话?但乔赛乔心中,业已怒火渐息,大为清凉,知道“黑地狱”中,定然潜伏了不可思议的高明人物! “冷香仙子”聂冰魂也看出乔赛乔有点忿怒难忍,遂向她略加劝慰! 乔赛乔低声说道:“聂仙子,这场‘端阳大会’.必定精彩绝伦,刚才我愤怒难遏,正待扑向‘天狼秀士’罗三恨时,竟发生了不可思议的怪事!” 聂冰魂愕然问道:“什么怪事?” 乔赛乔目光一扫四外,用旁人不得与闻的语音,低低说道:“有人用‘佛家心语’神功,向我耳边,低声作偈!” 聂冰魂问道:“这偈语怎样说法?” 乔赛乔笑道:“今日在场人物之中,除了一清大师以外,无人能作‘佛家心语’,但由那偈语参详,又决非一清大师所为,故而使我惑然莫解!” 聂冰魂听她说得这等神秘,越发感觉兴趣,含笑问道:“乔道友尚未告诉我是什么偈语?” 乔赛乔笑道:“这偈语聂仙子应该记得,就是‘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松柏不凋,金刚不坏’四句!” 聂冰魂“咦”了一声说道:“这不是一静神尼在‘中元鬼节大会’以上,所作偈语吗?怎会有人用‘佛家心语’,向乔道友耳边重说?” 乔赛乔笑道:“聂仙于是否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聂冰魂眉头深蹙说道:“这几句偈语之再度出现,不但不可思议,并似乎有点不大适当?” 乔赛乔讶然问道:“仙子认为怎样不当?” 聂冰魂道:“难道我们肯见谷家麒、水中萍逆伦犯上,即将手杀欧神君之际,也如偈语所示的‘见怪不怪’不成?” 乔赛乔也深以为然地.点头说道:“真若到了那时,我绝无坐视之理,少不得要下手把自己十五年心血培植的谷家麒,先行除掉!” 聂冰魂苦笑说道:“乔道友要杀谷家麒.我也要杀水中萍,但这样一来,岂不又与向你耳边暗说偈语的那位奇人的安排相悖?” 乔赛乔想了一想,蹙眉问道:“聂仙子有没有两全善策?” 聂冰魂摇头答道:“我哪有什么两全善策?常言道好:‘定法不是法’,我们只好随机应变地,走一步算一步了!” 说到此处,“玉杖神婆”柳无双,带着她儿媳柳三娘,已被“通天仙子”池月华等人迎进! 南宫漱石因等候多时,有些技痒,遂向主台上的“幽冥主宰”邝无畏含笑问道:“邝主宰,我们何时开始这端阳大会?” 邝无畏怪笑答道:“端阳大会自应于正午开始,何况‘不夜城主’及‘青城无发叟’,尚未到来,还望南宫大侠,略候片刻!” 南宫漱石闻言,只得默然不语。 但还未多时,“不夜城主”韦旭与“青城无发叟”万天痴,也就双双赶到! “不夜城主”韦旭固是公孙大寿、罗三恨、司马庸等师叔,身份不同,故而对于他们.言谈之间.毫不客气! 登上主台,目光四外一扫,“不夜城主”韦旭眉峰微蹙,便向司马庸问道:“司马贤侄,你这‘黑地狱’中,似乎到处都布满了厉害埋伏?” 司马庸得意地笑道:“这是小侄、罗二哥,及邝主宰三人殚精竭智所为,其中颇有几件,威力极强,特具神妙!” 话完,转对“幽冥主宰”邝无畏笑道:“邝主宰,我韦师叔与池仙子均到,对方“峨眉玉杖神婆’及‘青城无发叟’也来,时光更是恰交午正,你可以宣布开始这场端阳大会了吧!” 邝无畏点头一笑,站起身形,刚待发话。 “不夜城主”韦旭忽然摇手说道:“邝主宰且慢宣布开会!” 邝无畏愕然问道:“韦老前辈有何指示?” “不夜城主”韦旭目光一注邝无畏、司马庸,冷然问道:“你们邀我来此,究竟是专门迎敌‘青城无发叟’及‘峨眉玉杖神婆’?还是为这端阳大会压阵?” 邝无畏见这‘不夜城主”韦旭似有不悦神色,不由暗自吃惊地,陪笑说道:“邝无畏等,是恭请韦老辈与池老前辈,鼎力主持这端阳大会!” 韦旭闻言,脸上方微现笑容地,继续问道:“既然请我主持,我可否发号施令?” 司马庸接口躬身说道:“师叔尽管发令,小侄等无不尊从!” 韦旭与池月华对看一眼,朗声狂笑说道:“通天仙子与不夜城主,生平无论对何等敌人,决不丝毫取巧,全凭真实功力取胜!故而我请邝主宰及司马贤侄,在宣布开始端阳大会之前,先令人把‘黑地狱’中一切埋伏机关,全都暂时停止,不准使用!” 司马庸想不到师叔竟会说出这种话来,但因“不夜城主”及“通天仙子”,毕竟比机关埋伏.可恃多多,遂在眉头略蹙之下,立即提气扬声叫道:“黑地狱值勤鬼使听真,司马庸奉‘不夜城主’韦旭师叔之命,暂时停止一切机关埋伏,不准使用!” 南宫漱石听得向一清大师点头笑道:“大师,倘若这‘不夜城主’,早来片刻,我们也不必到‘奈何桥’上,走那一趟的了!” 一清大师笑道:“不夜城主韦旭不愧名列‘世外双仙’,这等作法,磊落光明,确实有点绝世高人气派!” 司马庸发令过后,“幽冥主宰”邝无畏也就向群侠宣布“端阳大会”开始,并先行表演一段娱宾节目! 听得“娱宾节目”四字,乔赛乔,端木淑,以及“冷香仙子”聂冰魂等,均不禁齐觉紧张,心头狂跳! 果然在“幽冥主宰”邝无畏传令以后,“血污池”上,便即出现一只小船,悠悠荡荡而来! 惨淡黯绿的灯光照映之下,小船越摇越近,看出船头上立着一根粗大木桩,桩上赫然绑的是沉沦“黑地狱”中已久的“七剑神君”欧古月! 谷家麒与水中萍则分立“七剑神君”欧古月的左右,谷家麒手中持着一柄牛耳尖刀,水中萍则捧着一只金盆,盆中不知所盛何物? 船离主客两座看台约一丈来远.船尾鬼卒,便即住橹不摇! “幽冥主宰”邝无畏在主台以上,缓缓起立,向谷家麒、水中萍喝道:“谷老弟、水姑娘,少时‘白骨号声’一起,你们便活剥‘七剑神君’欧古月的人皮,为‘端阳大会’上的所有佳宾助兴!” 谷家麒、水中萍恭谨异常地,点头领命! 乔赛乔看得血液沸腾,忍不住厉声叱道:“麒儿,你还记不记得你义父母对你十五年抚养教育之恩?” 第125章 希望 谷家麒回头看了乔赛乔一眼,默默不答,但目光所表现的,却是一种彼此毫不相关的漠然无情神色! 乔赛乔满怀沉痛悲愤,却换来谷家麒如此冷漠的两道目光.不由心中一惨,鼻间一酸,垂落了两行珠泪! 就在此时,耳边忽又响起了先前所闻的“佛家心语”,仍然说的是:“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松柏不凋,金刚不坏!” …… 先前听见这四句偈语,只使乔赛乔异常惊讶.但如今在眼见义子谷家麒被“天狼变心丸”迷失本性,即将弑杀义父,与水中萍共同剥取“七剑神君”欧古月的人皮之际,又复听得这四句偈语,感受却大不相同,只觉心头一片清凉,忧急悲怒之情,居然减去不少! 主台以上,站出一名鬼卒,举起一具用白骨制成的号角,凑向唇边! “冷香仙子”聂冰魂沉不住气地,向乔赛乔耳边低声说道:“乔道友,我们赶紧下手抢救欧神君,否则‘白骨号声’一起,谷家麒与水中萍,便将铸下粉身碎骨亦难赎罪的大错!” 乔赛乔闻言之下,摇头说道:“聂仙子,我不出手,我想遵从一静神尼昔日‘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松柏不凋,金刚不坏’偈语!” “冷香仙子”聂冰魂听乔赛乔这等说法,正想独自施为,那名鬼卒却已吹响了“白骨号角”! 谷家麒手执牛耳尖刀,正待向义父“七剑神君”欧古月下手,突然听得号声有异! 原来那“白骨号角”,经鬼卒用力一吹,并非发出令人毛发悚然的呜呜之声,却发出了一声巨响! 随着巨响,把具“白骨号角”,炸成粉碎,几乎连那吹号的鬼卒,也受重伤! “黑心张良”司马庸见状面色一沉,刚刚站起身形,“不夜城主”韦旭却向他摆手说道:“司马贤侄,你最好把这场娱宾节目,压后举行,等我和‘通天仙子’,先与‘玉杖神婆’.‘无发叟’等,一了昔年心愿!” 司马庸不敢违拗师叔“不夜城主”韦旭之命,只得挥一挥手.命驾船鬼卒,暂时把船驾开,自己则走到台边,拾起一块凭空炸碎的“白骨号角”,仔细加以察看! 这时,“通天仙子”池月华最得意的传人“雪衣罗刹”侯莺,竟走到主台台口,向客台上的端木淑发话说道:“在下‘雪衣罗刹’侯莺,久仰一清大师门下高足端木淑盛名,不知,端木姑娘可肯赐教吗?” 端木淑想不到一开始便是这等扎手人物,向自己指名叫阵,但又不能不应。 只得站起身形,含笑说道:“端木淑薄具微技,籍籍无名,侯姑娘既欲见教,我便瞻仰瞻仰世外高人的身手也好!” “雪衣罗剃”侯莺身形微闪,忽自主台上纵起丈高,然后垂空落在“血污池”面的一朵飘浮莲花之上! 由如此高处落下,腰未弯,腿未曲,直等足点莲花,依然保持了那副俏生生的傲世独立姿态! 仅仅这一手轻功,便把位目空四海的南宫漱石,看得大吃一惊,向端木淑低声说道:“通天仙子门下,果然身怀绝艺,名不虚传,端木姑娘要特别小心一点!” 端木淑点头一笑,不纵不跃,玉腿微抬,便自走上了距离客台最近的一朵莲花! 但她足尖刚点莲花,身形便立即贴水平飘出丈许远近,笑吟岭地站在“雪衣罗刹”侯莺的四尺以外,也是腰未弯,腿未曲,原来姿态,丝亳未变,甚至连第一朵莲花,都未见丝毫摇动! 她们两人跃上莲花,虽然一个是垂天直落,一个是贴水平飘,但所表现的轻功火候,却是八两半斤的难分轩轾! “雪衣罗刹”侯莺见状,方知这位“海云庵主”一清大师的衣钵传人,果是自己生平仅遇劲敌! 端木淑俏立浮花之上,含笑问道:“侯姑娘,我们采取什么方式彼此切磋?” 侯莺目光微转,指着“血污池”上的一片浮花说道:“我们就采取‘浮花换掌’方式,不是可以把内力、轻功、掌法等等,合而为一地,切磋切磋了吗?” 原来这“血污池”面的一片浮花,朵朵均是真莲,只不过莲下无根,虚浮水上而已! 因为“黑地狱”中,莲花早开,司马庸遂命鬼卒自莲池以内,剪来千百朵莲花,撒在主客两台之间,使人点足较技! 无根之莲,怎易着力?何况随波逐流,又无定向,确实在浮花以上,换掌较技之人,必须全神贯注,六合归一!倘若略为疏忽丝毫,不仅过招落败,连身形都可能坠入“血污池”内! 端木淑深知艰难,故在闻言之下,点头笑道:“浮花换掌一举,确是内力、轻功、掌法等等的综合考验,端木淑不揣鄙陋,勉强奉陪,侯姑娘请!” “雪衣罗刹”侯莺好胜心强,艺高胆大,静等端木淑说完,原式不动,右掌疾推,一开始便施展北海绝学“通天掌力”,向对方猛下杀手! 她这种“通天掌”力,威而不猛,看来仿佛随意发式,从容不迫,其实却潜力万钧,在丈许方圆以内,根本不允许对方轻易走脱! 端木淑心存谦让,何况也真想不到“雪衣罗刹”侯莺第一招便拿出了压箱底的功夫,只是含笑而立,以师门“无相神功”防身,未曾还手接架! 这一来,自然吃了大亏,“通天掌”风所化的千钧重力涌处,竟非仅恃“无相神功”,所能抗拒,硬把端木淑震出四五尺远! 若非她见机得早,赶紧主动施展“蜻蜒点水”的绝世轻功,飘身后纵,足尖连点三朵浮花,退出数尺,消解了“通天掌”力,几乎才一照面,便被“雪衣罗刹”侯莺打落“血污池”内! 侯莺因端木淑硬挨自己一掌.居然身法未乱,只是略微退后.不由在惊奇之下,越发激动好强傲性,跟踪飘身,二度发掌,并用出了十一成功力! 端木淑怎肯再蹈覆辙?合掌当胸,深深一拜,施展出师伯一静神尼所传威震乾坤的“小诸天雷音掌力”! 一阵隐隐风雷微响起处,两种内家绝学所化的无形劲气,便告凌空与接! 这回是端木淑微占上风,身形丝毫末动,“雪衣罗刹”侯莺则退出了两朵浮花! 侯莺除了师傅“通天仙子”池月华,及“不夜城主”韦旭外,根本目无余子。 如今居然在端木淑手下,略吃小亏,哪得不惊怒万分地,倒剔双眉,欲以全力一搏! 就在端木淑凝神以待,侯莺蓄势欲扑的颇为紧张之际,“通天仙子”池月华忽然发话说道:“莺儿住手!” 侯莺愕然回头,目注恩师,从眼光中表示出定能胜过对方的坚决自信! “通天仙子”池月华缓缓笑道:“莺儿,不是我对你的艺业担心,是因端木姑娘所施展的是我空门旧友一静神尼的‘小诸天雷音掌力’!二十年久别,悬念殊深,故而我不许你再与这位和我故人颇有渊源的端木姑娘,互相动手!” “雪衣罗刹”侯莺听师傅如此说法,只得带着满面悻悻之色,向端木淑微一抱拳,飞身转回主台之上! “通天仙子”池月华唤回爱徒,自己却站起身形,向“玉杖神婆”柳无双含笑说道:“柳神婆,嵩山一别,转瞬已廿载有余,我们在此一续前缘如何?” “玉杖神婆”柳无双,手持碧绿玉杖,起立笑道:“池仙子,二十年久别,一续前缘,是你我共同心愿,但你对这‘黑地狱血污池’的一池腥臭血水.难道不感觉龌龊吗?” 池月华委实也觉得“血污池”腥臭可厌,闻言之下,遂含笑说道:“柳神婆这样说法,是否想换个地点,彼此……” 柳无双接口笑道:“我觉得嵩山之缘,最好到嵩山去了,池仙子倘若有兴?我们四人便立即走趟中岳绝顶!” 池月华静静听完,回头向“不夜城主”韦旭笑道:“韦道友.我们与柳无双、万天痴只一交手.最少也要五六日光阴,才能决定胜负,若去嵩山绝顶,确实要比此处干净-点!” 不夜城主韦旭闻言.遂向司马庸低声问道:“司马贤侄,倘若我们四人-同离去,对你这场‘端阳大会’,有无重大影响?” 司马庸心中略-盘算,觉得只要“玉杖神婆”柳无双,“无发叟”万天痴-走,对方极强好手,仅剩下“海云庵主”一清大师、聂冰魂、乔赛乔等,有限几人,自己这边则除了公孙大寿、罗三恨、邝无畏外,还有“辽东三怪”助阵,加上费尽心血的埋伏机关,已操必胜之券!遂笑容满面地,摇头笑道:“师叔倘若想去嵩山,尽管请便,小侄对于这场端阳大会,已有万无一失的绝对制胜把握!” 韦旭听司马庸这等说法,遂与“通天仙子”池月华,“玉杖神婆”柳无双,“无发叟”万天痴等,一齐离开“黑地狱”,赶奔嵩山,柳三娘、“雪衣罗刹”侯莺,自亦随同前往! 这几位绝代奇人-走,司马庸的狰狞面目,立即暴露无遗,袍袖轻轻-挥。 “血污池”中,突然射出粗细不一的无数网条,根根交叉,织成-面硕大铁网,把整座客台上的老少群侠,完全网在其内! 南宫漱石见状,顿足叹道:“我们预料错了,‘黑地狱’的消息总弦,不是在‘奈何桥’的桥身以下!”- 清大师也动了真怒,勃然说道:“我就不信,这样一张铁网,便能困住我们!” 端木淑见恩师发怒,遂秀眉双挑,照准当前铁网,发出了十二成的“小诸天雷音掌力”! 一阵风雷巨响过处,劲气罡飚,排空疾涌,连“血污池”水,都被带得波涛大作,但那面硕大铁网,却丝毫未毁,完整如旧! 司马庸得意已极地,哈哈大笑说道:“端木淑,慢说你这点功夫,就是-静神尼复生,亲自施展她震慑武林的“小诸天雷音掌力’也无法把我这精心特制的‘修罗七煞网’,毁却分毫!” 这时南宫漱石正走向铁网,准备用“大力金刚指”,硬把铁网拉开。 “冷香仙子”聂冰魂忽然急急叫道:“南宫兄止步,我想起来了.我上次假扮‘勾魂女鬼’之时,曾经见识过这‘修罗七煞网’的厉害,上有剧毒,于万近它不得!” 一面发话,一面扬手甩出所用丝巾,化成一线白光,直射当空铁网! 南宫漱石听聂冰魂说得那等厉害,心中尚自微有不信! 但等他看见丝巾甫与铁网相触,网上暗绿光芒微闪,一阵腥臭起处.丝巾立化灰烬的惊人情状,也就盛气顿馁,束手无策! 司马庸又是一阵震天狂笑,“血污池”上载着“七剑神君”欧古月,及谷家麒、水中萍的那只船儿,便在司马庸的笑声之内,缓缓驶来! 欧古月仍然昏沉沉地,被绑在船头木桩之上,谷家麒右手执着一柄牛耳尖刀,左手持着一对小小钢钩,水中萍则端着一盆凉水,在欧古月身前肃然分立! 群侠之中,无不意识到眼前即将出现一幕惨绝人寰的不堪入目画面!但均面面相觑,毫无良策! 连号称“武林第一人”的“海云庵主”一清大师,也因有力无处使地,只得合掌当胸,不住低念“阿弥陀佛”! 乔赛乔心头狂跳,遍体皆颤,只希望那种曾经两度入耳的“佛家心语”,能够再在耳边响起! 哪怕“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松柏不凋,金刚不坏”的偈语不灵,但只要在她耳边再低低念上一遍,也会给她莫大安慰! 但世间事,往往事与愿违,在这乔赛乔渴需勇气,渴需安慰之际,偏偏耳边寂然,听不到半丝声息! 司马庸等船到近前,回头向“天狼秀土”罗三恨,狞笑说道:“罗二哥,这桩好戏,全是由你策划,如今仍然由你执行如何?” 罗三恨起身缓步走到台口,向谷家麒、水中萍怪笑几声,冷然说道:“谷老弟与萍儿,我如今击掌为号,前两掌作为准备,到第三掌时,你们便下手把‘七剑神君’欧古月的人皮剥掉!” 第126章 谋划 这些疑问,只在魏老婆婆脑中,闪了一闪,便被她完全撇开。 魏老婆婆不想破疑,只想把握机会。 她知道“红叶令主”虞心影,不是易与之辈,遂不仅乘她呆立失神际出手,并采取“泥丸互击”间接法,来向虞心影直接袭击。 这种方法,果然恶毒奏效。 因为虞心影只听得破空声息,又发觉并非袭击自己,遂未加闪躲地回头向空中察看。 十粒“五色泥丸”,粒粒都是淬毒松脆之物,一经互撞,毒雾漫空,可使人在不自觉状况以下,吸入鼻内。 虞心影哪里想得到“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会如此不知羞耻的,立即悄然折回,对自己加以暗算偷袭。 她疏神失备情况下,未曾事先屏息防毒,鼻中遂嗅入了一片有若幽谷香莲的芬芳气息。 这股香气入鼻,虞心影便知不妙。 她秀眉一蹙,目光一扫,竟看见那位被称为“白发杀人王”的魏老婆婆,居然又复出现。 双方目光一对,魏老婆婆得意扬眉地狞笑叫道:“虞心影,你方才卖舌张牙,好不神气?如今与我老婆婆,单独相对,威风却跑到哪里去了;” 虞心影默然不答,只自暗运玄功,察看方才所嗅入鼻中那种芬芳气息,是否蕴有毒力? 这一默然行功,加以察看,虞心影越发愁上眉梢,恨生心底。 她察出果有一种奇异毒力,业已散布周身,即将发作。 常人异香入鼻,神智立昏,虞心影因非常人,她可以运用精纯内功,勉强把毒力制压,暂时不令发作。 但虞心影有自知之明,知道纵尽全力,也无法拖延到一个时辰以上:换句话说。自己若想度过目前危机,必须立即脱开“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的纠缠,并在一个时辰以内,服食解毒药物。 虞心影既明利害,哪里还肯浪费时间,与魏老婆婆互相答话。 她只是向这位名头甚为高大,行径却甚卑劣的“白发杀人王”冷冷看了一眼。便自香肩微晃,纵出数丈。 但魏老婆婆何等凶狡?她怎会让虞心影轻易走脱,厉啸一声,玉杖顿处,活似个飞天白发夜叉般的跟踪扑去。 虞心影何尝不知道对方一定会追,并决不应与之缠战,遂在纵身凌空之际,业已有了准备。 魏老婆婆身形才起,虞心影的白衣大袖立翻。 袖中飘出的是十三片飘飘红叶。 “北令南幡”的功力,均已达到“摘花却敌”“风叶伤人”的内家上乘境界,故而虽只十三片红叶,凌空飘舞而来,却无殊向“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洒出了漫天剑雨。 魏老婆婆再狂再傲,也不敢对这“红叶令主”的成名暗器,稍加轻视。 她一面神功暗聚,凝劲防身,一面把手中的玉杖,舞成一片寒光,迎向飘飞着的红叶;谁知虞心影因为避免消耗功力,所发的这十三片红叶,根本只是一种掩护脱身的作用。 魏老婆婆玉杖舞处。见漫空红叶。随杖纷飞,根本无甚威力,便知虞心影是有了脱身打算。 她一声冷笑,左手接连弹指,发出了十粒泥丸。 虞心影所发红叶,只是虚攻,魏老婆婆所发泥丸,却是实打。 这样一来,自是逼得虞心影不得不大展身法,闪避那十粒泥丸,又消耗了相当的功力。 魏老婆婆共发出三十粒“五色泥丸”,便自追上虞心影,五杖狂舞。厉笑连声。硬把这位“红叶令主”缠得无法走脱。 虞心影见事不妙,把心一横,要乘着毒发以前,与魏老婆婆来个并骨深谷;这时,恰好魏老婆婆恃强欺敌,以一式“雷公劈山”,双手持杖,猛向虞心影的天灵砸下、虞心影妙目凝光。觑定当头杖影。但脚下却稳立如山,连半寸都未移动,好似竟想以她那颗千矫百媚的娥眉螓首,来硬抗魏老婆婆手中五杖的千钧一击。 魏老婆婆从未见过这等对敌之法,认为虞心影必有诡计,才如此心存诱敌。她疑念既动,遂将这招“雷公劈山”的所挟十一成功力。减到六成,以便随时变招,不至把招术用老。玉杖仍往下砸,准备在发觉对方有甚变化之时,也与之随同变化,或可将虞心影立毙杖下;但玉杖带着划空锐啸,猛砸到距离虞心影头顶。仅约二尺三四之时,这时“红叶令主”却依旧巍然不动:魏老婆婆好不惊疑。遂猛然卸劲,使玉杖的疾落之势,略略一顿。 虞心影甘冒万险所等待的就是这刹那良机。左手倏然伸处,一式“瑶台摘花”,便向魏老婆婆的玉杖掳去。 玉杖落势一慢,虞心影动作一快,这一快一慢间,配合得妙到毫末,使魏老婆婆纵有通天本领,也无法再撤回玉杖:虞心影左手掳住玉杖,右手则骈指如风地点向魏老婆婆的肋下要害魏老婆婆电疾闪身,但已不及,硬被虞心影点得脚步踉跄。 退出了七八尺以外。 虞心影右手紧握玉杖不放,魏老婆婆也只得撒手弃杖:这样来。魏老婆婆肋下被人点中,玉杖又复出手,岂非完全落了下风?让虞心影占得胜面。 理虽如此。事却不然。 两条人影倏合即分以后。“红叶令主”虞心影是牙关紧咬,脸色铁青,全身微微发抖。 “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则目光阴沉无比,凝注在虞心影身上,从嘴角间,浮起了一丝森冷狞笑:哨啷啷……噗通! “哨啷啷”之声是虞心影左手中的玉杖。跌落地上;,“噗通”之声是这位“红叶令主”翻身晕倒。 跟着便起了一阵“哈哈哈”“嘿嘿嘿”的狂笑。 这阵狂笑,自然是“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所发。 原来,虞心影蓄意拼命之际,魏老婆婆何尝不也在存心诱敌? 她那根玉杖之上,抹有一层“九寒霜”,除了自己在掌上预先涂了灵药。不虞中毒以外,其他人稍加沾碰。便立即寒毒攻心,全身僵直晕倒。 虞心影赤手夺杖,业已中了“九寒霜”之毒,何况地点中魏老婆婆肋下之举,也是上了大当。 魏老婆婆衣内,穿一件万金难买的“毒猬金蓑”,虞心影刚剐点破她的外衣,便被“毒猬金蓑”在右手中指尖端,刺了一个小洞,鲜血汩汩流出。 右手指上中了“毒猬金蓑”之毒,左手中了玉杖以外的“九寒霜”之毒,鼻间所嗅入的是“五色泥丸”之毒。 三般毒力。同时发作之下,虞心影如何禁受得住?自然神智一昏,“噗通”一声栽倒。 魏老婆婆见这位艺业高强的“红叶令主”业已中了自己毒计,昏晕倒地,不禁志得意满的微微一笑。 她取出了一只玉瓶,在瓶中顿了七粒状若泥丸的黄色丹药在手,喂向虞心影的口内。 约莫过了两顿饭的时间,虞心影便自悠悠醒转。 魏老婆婆冷笑地问道:“虞令主,你的一条小命虽已保留,但由此开始,必须要服从我的一切命令。” 说也奇怪,虞心影竟异常恭顺地,应声站起,向魏老婆婆躬身答道:“虞心影愿遵令谕,请老婆婆随意差遣。” 魏老婆婆虽知自己独门秘炼的“迷魂圣药”,效验极佳,但因虞心影名头太大。内功太好,遂仍不太放心地向她冷然叫道:“虞心影! 虞心影闻言,立即肃然答道:”晚辈在此侍候老婆婆,并恭遵法谕。” 魏老婆婆两道森冷目光,凝注在虞心影的脸上,语音低低地缓缓说道:“虞心影,伸出你的右手。” 这位威名盖世的“红叶令主”,如今果然驯若绵羊,把一只纤纤的玉驭手,抬起伸出。” 魏老婆婆三指一搭虞心影右腕“寸关尺”部位,替她细诊脉息,知道自己适才喂她的七粒“迷神乱性神丹”,确已充分发挥药力。 她诊完脉息,再掀开虞心影的眼皮,仔细看了一看,这才心内放宽,向虞心影含笑说道:“虞心影,‘哈哈秀士’曹梦德与‘销魂之魂’平素玉二人,去了哪里?” 虞心影茫茫然地摇头答道:“我不知道!” 魏老婆婆怪笑说道:“你不知道我却知道,平素玉定然先到‘合黎山归元洞’中,去找她昔年好友,‘归元魔女’俞玉虹。” 虞心影“啊”了一声问道:“老婆婆是要派我去把他们完全杀掉吗?” 魏老婆婆狞笑说道:“我的独生爱子,早年便是死在‘销魂之魂’平素玉的‘素女偷元阳’下。此仇含恨多年,自然必报,但却因另有要事,暂时无法分身,遂想到派你代表我去完成这项心愿。” 虞心影躬身答道:“晚辈愿遵法谕,必不辱命!” 魏老婆婆点头笑道:“你要去便去,但必须把平素玉的人头,带到‘祁连山玄冰凹’中,向我缴令。” 虞心影想了一想,又复问道:“关于那‘哈哈秀士’曹梦德,和‘归元魔女’俞玉虹呢?要不要一并杀却?” 魏老婆婆扬眉狂笑说道:“我百里妹子,志在武林霸业,颇愿把天下好手,均罗致到‘玄冰凹’内,故而我对曹梦德、俞玉虹二人的或杀或擒,不加限定,任你见机行事,自由处理。” 虞心影连连点头,向魏老婆婆检衽一拜,便顺身驰去。 魏老婆婆忽然招手叫道:“虞令主回来,我还有一样东西,忘了交你。” 虞心影异常听话,止步回身,魏老婆婆取出一袋“五色泥丸”,递在她的手里。并含笑说道:“这是二十粒:淬毒五色泥丸’,常人手不能沾,但因你已服我圣药,却可随意取用。” 虞心影接过这些“五色泥丸”看了一看,扬眉问道:“老婆婆,你把这二十粒‘淬毒五色泥九’交给我则甚?” 魏老婆婆牙关微挫,厉声答道:“我要你用‘淬毒五色泥丸’。 去把‘销魂之魂’平素玉打死,才等于是我亲手报仇一样,” 虞心影点头领命。收好“淬毒五色泥丸”,便自向魏老婆婆恭身作别而去;魏老婆婆目送虞心影身形消失以后,不禁得意万分。仰天狂笑说道:“‘北令南幡’中的‘红叶令主’虞心影,既已死心塌地永远臣服,归入我掌握之中,只剩下‘青幡仙客’卫涵秋一人,还能掀得起多大波浪?” 不提“红叶令主”虞心影,灵智被迷,为敌所用。 也不提“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志得意满,浮躁飞扬。 故事且转移到“销魂之魂”平素玉与“哈哈秀土”曹梦德的身上。 曹梦德自与虞心影分别后,随同平素玉上得“销魂谷”后,心神方略觉稳定下来,哈哈一笑问道:“平二妹打算去约请哪位友好?‘玄冰大会’凶险异常,若非绝顶人物,最好不必拖人下水。” 平素玉娇笑连声,对曹梦德飞了一个媚眼,扬眉笑道:“和我交情最好,在武学方面,亦具专长之人,第一个便是‘归元魔女’俞玉虹,故而我打算先走一趟‘合黎山归元洞’,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曹梦德点头微笑道:“这倒是个理想人物,我怎么未想起来? ‘归元魔女’俞玉虹的‘九九归元手’与‘天魔玄功’,算得是‘武林一绝’的呢。” 平素玉妙目中精芒微闪,又复笑道:“俞玉虹大姊,是我自幼手帕至交,定会帮我忙的,有她出面以后,或许因而把‘天外三魔’一齐拉来,就不怕什么‘玄阴枭母、蛇发娇婆’百里夫人和‘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的了,” 平素玉讲得高兴,曹梦德也听得高兴,但等他们赶到“合黎山归元洞”时。却似在高兴之上,被泼了一瓢冰水。 原来“归元魔女”俞玉虹业已外出,不在“归元洞”内。 平素玉失望之下,问起俞玉虹的守洞弟子,方知这位“归元魔女”,竟是接获百里妖婆请帖,前去参与“玄冰大会”。 曹梦德苦笑说道:“二妹。你大概万想不到,你这位手帕至交,‘归元魔女’俞玉虹,竟会与你的对头,打起交道?” 第127章 危机 平素玉扬眉说道:“这也难怪,俞玉虹大姊不知我会来找她,遂接受百里妖婆邀请,去参与这场热闹,但只要等她知道我与百里妖婆,是站在敌对地位之际,定然不会帮助对方,而来帮助我。” …… 曹梦德叹息道:“这位‘归元魔女’俞玉虹,究竟是帮谁?乃是以后之事,我们目前又去哪里呢?” 平素玉想了一想,正待答话之际,忽然听得右前方的大堆怪石之后。传来了娇美的歌声。 两人凝神倾耳之下,听出歌声唱的是:细雨湿流光,芳草年年与恨长,烟消风楼无限事,茫茫,鸾镜鸳衾两断肠! 魂梦任悠扬,睡起杨花满绣床。 薄幸不来门半掩,斜阳,负你残春泪几行! 平素玉听得眉关一皱,向曹梦德低低问道:“大哥,你听出这作歌是谁吗?我听来觉得歌声好熟。” 曹梦德更是疑云满腹,苦笑答道:“我也听来觉得歌声耳熟,并有些像是‘红叶令主’虞心影呢!” 平素玉脸色一变,沉声说道:“虞心影已和我们分道扬镳,她又悄悄追踪而来,却打的是什么主意?” 曹梦德皱眉说道:“是与不是?尚自难定……” 话刚至此,嵯峨怪石堆中,又复响起了娇脆语声说道:“怎么不是?我正是对你们悄悄追踪而来的‘红叶令主’虞心影!” 曹梦德犹存不信,诧然注目,却见虞心影的婷婷身影,果从怪石堆中,缓缓走出。 平素玉也颇觉惊奇,向虞心影含笑问道:“虞令主,你怎么又复赶来寻我们。莫非有什么要事?……” 虞心影向这位“销魂之魂”看了几眼,嘴角微披地接口说道:“我不服气,所以赶来找你。” 平素玉诧然说道:“虞令主,你这‘不服气’三字,难道是对我而发?” 虞心影“哼”了一声,晒然说道:“不是对你,却是对谁?‘哈哈秀士’曹梦德对我倾心有年,为什么才到‘销魂古墓’之中,便被你施展狐媚手段,把他抢走?” 这几句话儿,回答得颇出平素玉的意料之外。 曹梦德却更听得越发莫名其妙。 因为他们都知道“红叶令主”虞心影的行为心性,向极正派,似乎说不出这种荡**娃的争风吃醋之语。 虞心影妙目凝注,瞟了曹梦德一眼,向他扬眉叫道:“曹梦德,你凭着良心说话,究竟是喜欢‘销魂之魂’平素玉?还是喜欢我‘红叶令主’虞心影?” 平素玉听了虞心影这样说法,遂也自目注曹梦德,看他怎样答话? 这种尴尬情形,真把位“哈哈秀士”曹梦德弄得满头冷汗,而不知如何是好;首先感觉不悦的是已与他有了肌肤之亲,彼此宛若夫妻的“销魂之魂”平素玉,便含笑一声说道:“曹大哥,你‘哈哈秀士’,是威震乾坤的有名有姓英雄。怎么竟拿不出一些英雄气概?这话有何难答,一共有四条路儿,不是喜欢我,就是喜欢她,再不然便打算熊掌与鱼,兼收并蓄,或是干脆跳出情关,一个不要,你就在这四者之中。择一答复便了。” 曹梦德被他们逼得无可奈何,只好涎着脸儿,打了一个哈哈地,向虞心影、平素玉二人,含笑说道:“我认为你们是春莲秋蕙,各擅胜场,故而熊掌与鱼,兼收并蓄。” 这两句话儿,换来了两阵笑声,笑声中均含有森冷不悦意味,分由虞心影、平素玉的鼻中发出。 虞心影首先秀眉微挑,冷然说道:“欲得春莲,先摧秋蕙,兼收并蓄,难上加难!” 平素玉也立即接口说道:“欲嗜鲜鱼,先断熊掌。一刀二鞘,决不相容!” 曹梦德万想不到虞心影竟会随后追来,更想不到她竟会表示出要与平素玉互争自己之意。 他如今对虞心影所说的话儿的真实成分,尚自略有存疑,否则,他多半宁取春莲,不取秋蕙,宁嗜熊掌,不嗜鲜鱼。 因为虞心影是盛誉正大的坚贞侠女,平素玉是声名狼藉的荡妇**,虽然两人均是容貌如仙,羞花闭月,风华绝代,落雁沉鱼,但在品格上,高卑自别,曹梦德虽已沉伦欲海,仍会作正确选择:虞心影见曹梦德迟迟不语,脸上神情,尴尬万分,遂“哼”了一声,向平素玉冷然说道:“平夫人,想来曹兄是左右为难,无从取舍,不如由我们自行设法替他作个决定好吗?” 平素玉愕然问道:“虞令主此语何意?” 虞心影妙目闪光,扬眉答道:“我们两人来拼斗一场,假如能拼死一个,岂不是可以使这位拿不定主张‘哈哈秀士’,无须再感觉烦恼。” 虞心影竟提议决斗,不仅把平素玉听得一惊,也更使曹梦德惊异欲绝:但双方均是名震当世的响当当人物,虞心影既已提出挑战,平素玉怎好意思表示畏怯,遂也点头说道:“虞令主这种办法,倒也来得干脆,平素玉亟愿与你互作生死一搏。” 曹梦德紧紧皱眉,连连摇手叫道:“你们……” 这“你们”二字方出,虞心影便自截断曹梦德的话头,冷然说道:“曹兄你不必拦阻,这是我们二人之事,与你无干,只请你替我们在一旁督战便可。” 曹梦德听虞心影这么说法,不禁目注平素玉,但平素玉也对他毫不理会,只是从眼内闪射凶芒,向虞心影沉声问道:“虞令主。我们是怎样动手?” 虞心影微笑说道:“你何必再问,我们不是早已约定了互相作生死一搏吗?” 平素玉冷笑扬眉说道:“虞令主放心,平素玉不是贪生怕死,不敢与你拼命相搏,只是问你打算采取什么动手方式?譬如说先比轻功,或先较掌法?” 虞心影以一阵嘿嘿冷笑。截断了平素玉的话头说道:“平夫人。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们既已决心生死相拼,何必还要分什么暗器、轻功、掌法、兵刃?干脆来个综合性施为,谁有什么本领,谁就抖露什么本领便了。” 平素玉一双妙目中。暗射凶光,格格娇笑道:“妙极妙极!平素玉完全赞成你这种综合出手,任性施为的互相搏斗方式,我们不必多言,各自准备。” 话完,微退半步,足下不丁不八。暗合子午,双掌交护胸前,神凝于水。气稳如山,目注虞心影,静待动手。 虞心影也真不敢小看了这位名列“海岳四凶”之一“销魂之魂”。照样岳峙渊亭般。巍立当场,向平素玉凝神注视。 最好笑她们虽已约定可以把玄功、内力、兵刃、暗器等综合运用,随意施为,但一位武林侠女,一个旷世妖姬,却谁也不肯向对方示弱,均自徒手相向,打算先行用掌脚相搏。 蓦然间,虞心影的耳边。响起了一阵蚊哼般的语音,低低说道:“虞令主。你要小心,平素玉有一柄纯白色的盈尺玉刀,一只五色皮袋,及一粒比人拳略大的血红圆球,是她准备仗以拼斗‘玄阴枭母,蛇发妖婆’百里夫人的三般煞手,确实极具妙用,威力凌厉,你最好能不让她有机会取出。” 虞心影听耳内。知是“哈哈秀土”曹梦德,运用择人专注的“蚁语传声”功力,对自己暗加关照。不禁也心头略慰。 因为女孩儿家,多半均有与生俱来的妒嫉心理,虞心影分明对“哈哈秀士”曹梦德,毫无情慷,但见了他突然与“销魂之魂”平素玉,发生密切关系俨如夫妇,也难免有点异样感觉。 如今。面临双方生死互搏之际,曹梦德居然泄漏对方机密,暗用“蚁语传声”功力,悄加关照,可见这位“哈哈秀土”,还是真心爱恋自己,对于“销魂之魂”平素玉,只是一种肉欲,无甚深切情意。 就在虞心影心头略慰之下。竟被平素玉看出她似乎有点分神,遂试探地扬眉叫道:“虞令主,你怎么还不动手?难道竟自恃‘北令南幡’的中原大侠身份,看不起我这化外妖女?” 虞心影此时正在暗笑平素玉空自妖淫无耻,百般卖弄风情,却仍得不到曹梦德的真心爱意,以致未曾听清平素玉所问之语,只是“啊啊”两声,不曾立即答话。 平素玉见对方果然因事分神,怎肯坐失良机?遂冷笑连声说道:“虞令主既然矜持大侠身份,不屑先行动手,平素玉只好妄肆猖狂,抛砖引玉了。” 她这几句话儿,是夹杂在动作之间而出,故而说到“抛砖引玉”时,一只纤纤玉掌,业已拍向虞心影的左肋部位。 虞心影因自己一时分神失注,业已被平素玉抢占光机,哪里还敢怠慢?急忙一式“弱柳随风”,暂避来势,飘出丈许。 但平素玉一掌击空之下,居然如影随形地跟踪赶去,又以一式“金豹翻爪”的内家重手猛力击出。 这种情况,早在虞心影的意料中,故而她足才沾地,便即借劲腾身,一式“长箭穿云”,转化“凌空折柳”,竟自美妙无伦地退回原处,使平素玉跟踪追击之举,完全落空,又复成了双方对峙之势。 平素玉暗自惊心,正在再动凶谋之际,曹梦德却忍不住地,由衷叫出了一个“好”字。 这一个“好”宇,叫得平素玉从心中泛起一阵奇酸。向曹梦德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适才虞心影偶然分神,平素玉的攻势立来,如今平素玉也露出破绽,虞心影又岂肯错过机会。 她精擅一套“七巧天机手”,回环不绝,妙用无穷,这一展开放势之下,立把平素玉圈入了一片飘飘掌影以内。 但平素玉一身功力,绝非等闲,虽因偶生妒念,落了下风,也决未立呈败象,只是被虞心影逼得暂时无法施展其他杀手而已! 双方均是第一流名家,纵然未败,但始终屈居被动,似乎也是难堪,故而平素玉赶紧设法打破受制局面。 论起功力。双方相距不远,而虞心影仍要高上半筹,平素玉自然非出奇谋,难脱困境。 此时。恰好虞心影是以“七巧天机手”中一招“织女投梭”右掌骈指如戟地,点向平素玉的“丹田要穴”。 这招“织女投梭”手法。相当精妙,含蕴七种玄奇变化,无论平素玉是往后退身,是向侧闪避,或是出手格架,虞心影均可见招变招,见势变势地继续向对方发动凌厉攻击。 平素玉一来因不愿始终屈居下风,二来也看出对这招“织女投梭”,变化神奇,难于应付,透双眉剔处,既未躲闪,也未接架,竟索性置诸不理,反向虞心影还击了一招“巨灵拍顶”。 固然,虞心影的“织女投梭”,发得较早,占了先机,可在平素玉向自己当头猛拍的手掌到达之前,点中她“丹田”要害,但常言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平素玉纵然中指身死,那一记“巨灵拍顶”,也绝不会中途而废,仍将拍中虞心影的天灵“百汇穴”上。 换句话说,就是虞心影若不变招换式,则结果恐怕是一位“红叶令主”与一位“销魂之魂”,弄得玉碎珠沉,同归于尽。 不过,平素玉先中指,虞心影后中掌,在机会上却略有分别,约莫平素玉死的机会,将有十分之六,虞心影死的机会,将有十分之四。 虞心影仍占了六成便宜,但她却不愿冒那四成之险。 这就是彼此的环境关系,假如虞心影是在情势不利,危机一发之下,慢说有六成便宜,就算有六成危险她也会断然一试。 如今,虞心影是占了上风,情势极好,她又何必冒险犯难中要与平素玉作这生死之搏? 故而,虞心影见平素玉用出如此手段以后,立即收势飘身。 向右侧方纵出八九尺许,扬眉冷笑说道:“我以为‘销魂之魂’平素玉。名列‘海岳四凶’。是什么样高明绝顶人物,有什么样惊天动地能为?却原来只是一个拼命泼妇。” 平素玉忍气吞声。任她讥嘲。却利用这虞心影向右纵出八九尺许,闪避自己那招“巨灵拍顶”的刹那良机,伸手人怀。取了一柄长约盈尺的纯白玉刀在手。 第128章 一命之仇 魏老婆婆摇头答道:“不行,这‘屠龙手’闻人俊暂时还与我们是同路人物,但因他与百里夫人的交情太深,决不能把我们密谋争霸之事泄漏给他知道,故而我认为铲除闻人俊的最理想策略,莫过于设法使他和‘青幡仙客’卫涵秋,互作生死之斗。” 虞心影秀眉微蹙地想了一想,便自娇笑说道:“老婆婆,我明白你的心意了,你是想使闻人俊死在卫涵秋的手内,我们再与百里夫人合力除掉卫涵秋,最后大敌尽去之下,向‘蛇发妖婆’百里夫人动手。” 魏老婆婆颇为得意地含笑问道:“虞令主,你认为这种‘驱虎吞狼,各个击破’之计,是否上策?” 虞心影笑道:“老婆婆智慧如海,虞心影万分佩服,但我们对于这位‘哈哈秀士’曹梦德,却是如何处理?” 魏老婆婆笑道:“对他还不是尽量利用,在没有利用价值以后,理复将其消灭。” 说至此处,双眉微挑,向昏睡地上的曹梦德,看了两眼,又对虞心影低声怪笑地问道:“虞令主,我看这位‘哈哈秀士’,对你情意极深,不知你到底喜不喜欢他呢?” 这两句话儿,把位“红叶令主”虞心影,问得羞上双眉,霞生两颊。 魏老婆婆见状,微笑说道:“虞令主,那‘屠龙手’闻人俊,与‘蛇发妖婆’百里夫人是死党,你则与我心腹与共,故而你应该对我无话不谈才对;” 虞心影目光凝注在曹梦德的身上,摇了摆头,缓缓说道:“不瞒老婆婆说,曹梦德对我只是片面相思,我对这位‘哈哈秀士’,可以说毫无兴趣。” 魏老婆婆笑道:“此人的名头、功力,以及相貌风采,也还算得罕世之材,虞令主既对他毫无兴趣,莫非要在卫涵秋或闻人俊之间,选上一个?” 虞心影连摇双手地扬眉说道:“老婆婆,虞心影生性冷傲,孤芳自赏,我对于男女情爱,向极厌弃。” 魏老婆婆听了她这样说法,遂点头微笑道:“人各有志,不便相强,但虞令主纵然孤芳冷傲,厌于男女情思,却也应在‘玄冰大会’期前,对曹梦德虚与委蛇,他才会死心塌地替我们效力卖命。” 虞心影嫣然笑道:“老婆婆放心,我方才所说,只是本性上的问题,这种孤芳性格,不会影响到权术运用。” 魏老婆婆目光略转,瞥见“哈哈秀土”曹梦德在地上微微蠕动,知道他即将苏醒,遂移步上前,替曹梦德诊察脉息,并像以前对待虞心影一样,拨开他的眼皮,仔细看了一看。 她发现自己喂给曹梦德所服药物的特殊灵效,业已完全发挥,生出作用,便轻拍两掌,使曹梦德霍然醒转。 曹梦德茫然起见,业已把适才被魏老婆婆暗用毒针拍中,并喂服药物等事,究全忘却,反而向魏老婆婆致谢相救之德。 魏老婆婆知道这位“哈哈秀土”,业已完全忠于自己,接受控制,遂携他一同前去“祁连山玄冰凹”,并把自己先助“蛇发妖婆” 百里夫人,消灭海宇群雄,最后再消灭百里夫人,独自完成霸业的所定策略,向他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曹梦德听得连连点头,问及有关细节,魏老婆婆遂又把“屠龙手”闻人俊,假称“青幡仙客”卫涵秋之事说出,并告以这两人的武功机智,迥异群流,是自己霸业宏图中最大劲敌,务须循序设法,一一加以除掉;曹梦德在这一路之间,除了接受魏老婆婆的一切指示以外,对于虞心影自然大献殷勤,企图一亲颜色;虞心影则若即若离,既不与其过分亲热,又不与其过分冷淡,一颦一笑。一嗔一喜之间,真把曹梦德弄得神魂颠倒,对她又爱又怕到得“祁连山”的山区以内,虞心影忽向魏老婆婆娇笑说道:“老婆婆,我还有几位结盟兄妹,住在‘燕尾阎罗’申屠爵的‘鬼趣庄’,要不要把他们一齐叫来,为老婆婆效力?” 魏老婆婆知道虞心影的结盟兄妹“红叶七人盟”中,个个均是一流好手,难于全被自己独门秘药所迷,万一出了差错,反为不妙,遂摇了摇头答道:“虞令主,依我之见,你暂时不必与你那些结盟兄妹见面,因为倘若把他们全数带去‘玄冰凹’,反易使‘玄阴枭母,蛇发妖婆’百里夫人生疑,不如任凭他们自行赴会,再临时加以运用,比较来得巧妙;” 虞心影嫣然笑道:“老婆婆所说,自是高明见解,但‘蛇发妖婆’百里夫人,见了我和曹兄,不也一样会生疑虑的吗?” 魏老婆婆摇头笑道:“这倒不妨,关于你们两位,我早已想好了一套说词,准可使那百里妖婆不生疑虑。” 虞心影扬眉一笑,也不深问,便与“哈哈秀土”曹梦德,随同魏老婆婆,投奔“玄冰凹”内,到了“玄冰凹”那位“玄阴枭母,蛇发妖婆”百里夫人,却为了准备应付不久即将召开的“玄冰大会”正在闭关练功,一切事务,均交由那既称“屠龙手”,又号“玉金刚”的闻人俊来代为处理。 魏老婆婆一来名望极高,二来是百里妖婆好友,故而“屠龙手”闻人俊听得这位“白发杀人王”回转“玄冰凹”之讯以后,立即亲自迎出谷外;双方才一见面,“屠龙手”闻人俊便自大吃一惊。 因为他不仅认识“哈哈秀士”曹梦德,并也认识名震乾坤的“红叶令主”虞心影。 魏老婆婆异常得意地,扬眉怪笑叫道:“闻老弟,我来替你引见引见,这位姑娘是……” “屠龙手”闻人俊连连摇手,截断魏老婆婆话头,目注虞心影,含笑道:“老婆婆不必引见了,谁不认识这是‘北令南幡’之一,名满天下的‘燕山虹叶令主’。” 魏老婆婆莞然一笑,又复指着“哈哈秀士”曹梦德,向闻人俊问道:“闻老弟,你既然认得虞令主,应该也认得这位‘哈哈秀士’曹老弟了” 闻人俊微抱双拳,先对曹梦德深深一揖,然后向魏老婆婆含笑说道:“老婆婆猜得不错,我不但认识曹兄,并与他有一种特殊关系,彼此间的交情,深得很呢。” 曹梦德哈哈一笑,轩眉问道:“闻兄,你所谓的‘特殊关系’,是否指的呈我们两人,均作过‘销魂之魂’平素玉的入幕之宾?” 曹梦德的这几句话儿,并非随口而发,其中含有深意。 因为他发觉虞心影在见了闻人俊后,仿佛有点异样神色,而这位“屠龙手”,又着实生得极为英俊,容易获得异性青睐。 反正自己与平素玉的交往,已为虞心影所知,不如索性拖人下水,连同“屠龙手”闻人俊隐秘,也一并加以揭露。 果然,“屠龙手”闻人俊听了这两句话儿以后,立即俊脸微红,由“玉金刚”变成了“粉金刚”的模样。 但他也不过只窘了一刹那间,旋即双眉高挑,发出一阵纵声狂笑,向曹梦德点头说道:“曹兄真是快人快语,豪趣无伦,但不知自从小弟小施狡狯,在‘销魂古墓’中,来个‘金蝉脱壳’之后,那位‘销魂之魂’平夫人,是否深加怪罪?以及她一向可好?” 曹梦德哈哈大笑说道:“闻兄,你请尽放宽心,平素玉已名副其实地做了‘销魂之魂’,她决不会怪罪于你。” 闻人俊讶然问道:“曹兄此话怎讲,莫非那位平素玉平夫人……” 曹梦德不等他话完,便自接口笑道:“平素玉死了,她是死在虞令主的手中,死在魏老婆婆的‘五色泥丸,之下,并被我曹梦德把头颅割掉。” 闻人俊苦笑说道:“曹兄不说还好,你这一说之后,却把小弟越发弄糊涂了!我不懂那平素玉怎会死在魏老婆婆、虞令主,以及曹兄三人手下?” 曹梦德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笑完答道“这事说来极为简单,就是平素玉先被虞令主使用魏老婆婆的‘五色泥丸’打死,然后我再割下她的首级。” 闻人俊“哦”了一声,扬眉问道:“平素玉的首级何在?” 曹梦德尚未答话,魏老婆婆却已得意异常地,在一旁接口狂笑说道:“闻老弟尽管放心,曹老弟所说不错,平素玉的那颗不知迷死过多少人的娥眉螓首,业已在我杖下成灰。” 说完,遂把“合黎山”中的一切情事,对那“屠龙手”闻人俊叙述一遭。 闻人俊静静聆听,并在听完以后,施展第三人不得与闻“蚁语传音”功力,向魏老婆婆问道:“魏老婆婆,你是怎样把虞心影、曹梦德二人收服,他们会不会降中有诈,因为慢说‘红叶令主’名满乾坤,决不甘向人臣眼,便连那‘哈哈秀士’,也绝非肯轻易低头的等闲之辈,” 魏老婆婆嘴皮微动,也用“蚁语传声”答道:“闻老弟,我已经叫你放心,你为何仍在多疑?他们都被我用独门秘药迷神易性,永世不叛,你怎不想想,我这上百岁的老娘,会倒绷在孩儿手吗?” “屠龙手”闻人俊听了魏老婆婆这样说法,方真正放心的,把这“红叶令主”、“哈哈秀土”二人,延进谷中重地。 “蛇发妖婆”百里夫人虽已传柬天下,邀约所有邪魔外道,聚盟“祁连”,但那些人物,多半要到会期将临之际才来,如今在“玄冰凹”中的,除了闻人俊外,只有三位一流高手。 这三人之中,曹梦德是统统陌生,虞心影则认识两人,只有一人不识她所认识的两人,一个是“雪衣艳鬼”贝亭亭,一个是“屠龙岛主”王伯温,但这两人,均与虞心影结有难解难分的深仇大恨。 经过闻人俊一番引介,虞心影才知道另一位仙风道骨的羽士打扮之人,就是大哥秋月真人曾在“蚀骨消魂小洞天”外,与他相遇,并曾互相交谈的“千面刘基”赛伯温。 虞心影妙目转处,一抱双拳,首先向那“雪衣艳鬼”贝亭亭含笑道:“贝二教主,虞心影在‘蚀骨消魂小洞天’中,曾有得罪,你能不在意吗?” “雪衣艳鬼”贝亭亭初见虞心影时,确实惊奇交迸,仇火高烧,但因立即听得魏老婆婆暗地传音相告,遂只好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笑吟吟地摇头说道:“虞令主说哪里话来?你在‘蚀骨消魂小洞天’中,还吃了一些小亏,理应由我向你谢罪乞谅才对!我那铁桶般的‘销魂教’,是断送在‘无情红线’柳无尘和‘青幡仙客’卫涵秋等二人手内;” 虞心影听“雪衣艳鬼”贝亭亭这样说法,遂嫣然一笑,转过面来,对“屠龙岛主”王伯温抱拳叫道:“王岛主,‘鬼趣庄’中一战,虞心影有拂尊威,这厢谢罪;” “屠龙岛主”王伯温为了“燕尾阎罗”申屠爵之死,确实对虞心影等,积恨甚深,但如今既见她业已投入“玄冰凹”,只好装出一副释然神情,怪笑说道:“武林人物互相交手切磋,乃是常事,胜负之数,更属不必萦怀,但关于我老友申屠爵的一命之仇,王伯温却无法淡然忘却,玄冰大会之上,我若时令盟兄秋月真人,有所失敬之处,尚请虞令主莫加怪罪才好。” 虞心影娇笑说道:“王岛主尽管放心,虞心影既人‘玄冰凹’输诚于魏老婆婆座前,我便已不再是‘红叶七人盟’中的老三身份。” 这时,那位虽然来到“玄冰凹”不久,却已与“屠龙手”闻人俊,气味相投,交称莫逆的“千面刘基”赛伯温,却听得双眉微蹙,目光转了几转,向闻人俊附耳低声的说道:“闻人兄,我看这位‘红叶令主’虞心影,决非真降,其中有诈?” 闻人俊低声说笑道:“赛兄是从何处看出蹊跷?” 赛伯温摇了摇头答道:“我倒不曾看出蹊跷,只是觉得没有理由!” 第129章 老婆婆 闻人俊问道:“赛兄此活怎讲?” 赛伯温目光微注,缓缓答道:“为人处世,无论是做任何一件,必然有其理由,虞心影身为‘北令南幡’之一,侠名久震江湖,她又何必放着现成的白道领袖不当,却跑到这‘玄冰凹’来,寄人篱下?” 闻人俊点头笑道:“赛兄的这种分析,极有道理……” 赛伯温不等闻人俊话完,又自低声说道:“何况虞心影与秋月真人、元朗真人等组成‘红叶七人盟’,结义多年,身为‘红叶令主’!她为甚弃旧友,结新朋,岂非也是于理难合之事?” 闻人俊静静听完,因魏老婆婆,及虞心影,曹梦德等,远路新来,遂先分配静室,请他们各自休息,然后把“千面刘基”赛伯温,拉到自己房中,向他含笑说道:“赛兄,你这‘千面刘基’,平素足智多谋,料事如神,使小弟万分佩服,但今日对于‘红叶令主’虞心影的看法,却大大的看走了眼了;” 赛伯温愕然问道:“闻人兄,你怎地这样说法?莫非你认为那位‘红叶令主’虞心影,竟是真心来投的吗?” 闻人俊扬眉一笑,点头答道:“自然真心,决无半丝假意。” 赛伯温现出一副颇不以为然的神情,目注闻人俊,皱眉问道:“闻人兄,你既这样判断,也必有相当根据,” 闻人俊哈哈大笑说道:“当然有相当根据,不过这种根据,不是来自事理,只是来自魏老婆婆的独门秘药而已;” 赛伯温双眉一皱,低声问道:“闻人兄此语何意?我只听说魏老婆婆‘五杖泥丸’,威震天下,得号‘白发杀人王’,却不知道她还有什么独门秘药?” 闻人俊叹道:“赛兄,你我手下,谁不曾杀过百人以上,故而伏尸遍野,血流成河,并不足享‘杀人王’之称!魏老婆婆之所以获得此号,便是因她不仅能够杀人之身,并能杀人之心,杀人之魂,杀人之思想品格!” “千面刘基”赛伯温是绝顶聪明人物,听了“屠龙手”闻人俊如此说法,遂微吃一惊说道:“照闻人兄这样讲来,那‘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除‘泥丸’盖世,‘五杖’无双以外,并还炼有足以使人迷神变性的独门药物。” 闻人俊点头道:“赛兄猜得不错,那‘红叶令主’虞心影,与‘哈哈秀士’曹梦德,心性高傲,若不是误中魏老婆婆的算计,服食了她所炼迷神变性的独门秘药,怎会俯首甘心,作了‘白发杀人王’的手下死党?” 说完,遂把魏老婆婆所告,怎样收服“红叶令主”虞心影、“哈哈秀士”曹梦德等经过,向这“千面刘基”赛伯温,转述一遭。 赛伯温听完以后,眉头深锁,忽然进入了一种沉思状态:闻人俊愕然问道:“赛兄,你在想些什么?” 赛伯温嘴皮微动,但却欲言又止,不曾答话。 闻人俊越发奇诧地扬眉问道:“赛兄平素豪气凌云,今日怎地欲语不言,有点吞吞吐吐。” 赛伯温摇了摇头,目注闻人俊,缓缓说道:“小弟并非是吞吞吐吐,是在考虑是否可以对闻人兄,交浅言深,说些肺腑之语。” 闻人傻笑道:“赛兄这样说法,小弟尤其对赛兄的武功智计,钦佩万分,不知你怎会突然说出如此见外之语?” 赛伯温微笑道:“因为小弟想说之语,关系太大,故而不得不多加慎重考虑。” 闻人俊亲自替赛伯温斟了一杯香茗,含笑说道:“赛兄不必多虑,如今小弟请你不吝高明,加以指教!” 赛伯温闻言,目光微注,对侍立在这静室之中的两名侍女,看了一眼。 闻人俊知道事必重大,赛伯温才不愿有人在侧,遂先行挥手命侍女离去,再举杯笑道:“赛兄,小弟借茗代酒,敬你一杯,如今你可以放怀直言,不虞有人泄露机密了。” 赛伯温饮了一口香茗,缓缓问道:“闻人兄,你与百里夫人,交情深厚,总该知道她与‘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之间,是何种关系?” 闻人俊答道:“她们无甚深厚关系,昔年并曾略有小小过节,如今不过是互为利用,共图霸业而已!”赛伯温点头说道:“她们之间,既然非深厚关系,则小弟所虑之事,便越发大有可能了。” 闻人俊失笑问道:“赛兄,你到底有什么想法,怎地还不说出?” 赛伯温目光一亮,低声答道:“小弟认为那位‘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双目中凶光太重,煞气太浓,乃所谓鹰瞬虎视之相! 此等人只可与之共患难,不可与之共富贵,眼前敌忾同仇,虽是极好帮手,但一旦飞鸟尽,狡兔死,她可能便会把患难之交,当做良弓走狗。” 闻人俊听得瞿然说道:“赛兄此言,确是高明远虑。” 赛伯温笑一笑,又复说道:“何况魏老婆婆炼有迷神变性秘药,除了杀人之身以外,更能杀人之心,杀人之魂,杀人之思想品格!她若倚仗这种毒辣药物,滥肆凶谋,在暗中对我们一一下手,是否防不胜防,可能使包括百里夫人在内的整个‘玄冰凹’中群雄,全像‘红叶令主’虞心影,‘哈哈秀士’曹梦德般,做了这‘白发杀人王’的迷魂臣虏。” 闻人俊双目凝光,看着这位“千面刘基”赛伯温,喃喃说道:“赛兄,你……你想得太可怕了吧。” 赛伯温微微一笑说道:“闻人兄,你是说小弟的想法可怕? 还是说魏老婆婆的迷魂药物可怕?” 闻人俊苦笑说道:“小弟因惊愕失神,致生语病,我是说赛兄的这种想法,太以高明,魏老婆婆的迷魂药物,太以可怕!你说得对极,这位‘白发杀人王’,既能制服‘红叶令主’虞心影,‘哈哈秀士’曹梦德,她便可依样画葫芦地,对你,对我,甚至对百里夫人下手。” 赛伯温扬眉笑道:“这种想法,或许是我多虑?但常言道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闻人俊不等赛伯温的话完,便自摇手说道:“赛兄,你莫再过谦,这种想法,是未雨绸缪远见,我们必须预作提防,若等临渴掘井,便来不及了。” 赛伯温双眉紧皱地低声说道:“但我们除非远离魏老婆婆,不与接触,才可不受她迷神药物威胁,像如今这样旦夕相聚,却是如何防范她那无形无色,甚至无味无声的毒药侵袭?” 闻人俊苦笑说道:“这真是一桩莫大难题,因为若在‘玄冰大会,之后,业已群雄尽灭,惟我独尊,自然可以毫无顾忌,先下手为强地把这‘白发杀人王’除掉!但如今偏在结党厚势,不能自残羽翼,却应该怎么办呢?” 语音至此一顿,忽似有所震动灵机地双眉一剔,又向赛伯温狂笑道:“赛兄,我倒有个办法,但这办法颇为艰难,必需综合你我两人智慧,综合研讨,或许才可如愿。” 赛伯温笑道:“闻人兄想出了什么妙计?” 闻人俊扬眉笑答道:“我们若能探悉魏老婆婆这种迷神药物的解药何在?或是怎样配制?岂非更可高枕无忧了吗?” 赛伯温点头赞道:“闻人兄的这种想法,虽然极好,但魏老婆婆恃此称雄,意欲独霸寰宇,她怎会对她压箱底的东西,轻易泄漏秘密?” 闻人俊苦笑说道:“所以小弟早就知道艰难,要与赛兄禅精竭智地加以斟酌研究。” 赛伯温紧皱眉头,缓缓说道:“我认为此事必须循序渐进,我无旁敲侧击地用话向魏老婆婆加以探询,譬如表示担心‘红叶令主’虞心影、‘哈哈秀土’曹梦德等所服迷神药物,万一遇上解药,丧失效用,岂非等于养虎伤身,反遭其害!看那‘白发杀人王’,怎样答复?也许地来个哈哈狂笑,说出那迷神药物的解药,必须用某种罕世之物,互相调配,决不至于被虞心影等,偶然服食,劝我不必担忧……” 赛伯温听得微微一笑,接口道:“倘若尽如闻人兄所料,自然极好,但万一你在‘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口中,套问不出端倪,却又怎么办呢?”闻人俊苦笑说道:“小弟似已江郎才尽,拟请赛兄代为想一妙策。” 赛伯温笑道:“这种妙策,必须缜密思忖,不是仓促之间,可以想出,这样好了,闻人兄请先向魏老婆婆探问,容我独自深思,各以明日晚间为期,到看是你能问出端倪?还是我能想出办法、” 闻人俊大喜说道:“妙极,妙极,我们就采取这种‘你想我问,的分工合作之策,事不宜迟,应该立即行动,赛兄请归静室,运用智慧,我去找那魏老婆婆,谈上一谈。” 赛伯温点头微笑,回归自己所居静室,闻人俊也在略为镇定心神以后,去往魏老婆婆所住之处,这时魏老婆婆正与“红叶令主”虞心影、“哈哈秀士”曹梦德,相互品茗闲谈,一见“屠龙手”闻人俊走来,便均起身让坐。 闻人俊因为虞心影及曹梦德在旁,自然碍口难谈,只是不着边际地随意闲扯;魏老婆婆何等精明?一看便知闻人俊必有要事,遂向虞心影及曹梦德含笑说道:“虞令主与曹老弟,今日远行抵此,均已劳累,你们且各归静室安歇,我们明日再谈。” 虞心影等闻言,向闻人俊略打招呼,双双含笑退去。 魏老婆婆见静室中已无他人,遂向“屠龙手”闻人俊含笑问道:“闻人老弟,你好像有甚事儿找我,并不便当着旁人明说。” 闻人俊点头笑道:“老婆婆猜透了我的心思,闻人俊确实有几句话儿,想与老婆婆谈上一谈。” 魏老婆婆笑道:“如今已无外人,闻人老弟可以与我放心谈话,不必再有顾忌的了。” 闻人俊自行斟了一杯香茗,擎在手中,含笑说道:“小弟并无别事,只是想与老婆婆谈有关‘红叶令主’虞心影……” 魏老婆婆不等闻人俊话完,便自接口怪笑说道:“谈谈有关‘红叶令主’虞心影之事最好,因为这是一桩我自己异常满意的重大杰作。” 闻人俊顺着魏老婆婆的口风,含笑说道:“老婆婆既然自诩为得意杰作,则必有什么高明措施?” 魏老婆婆看了闻人俊一眼,含笑说道:“闻人老弟,照你看来,在‘玄冰大会’之上,谁是我们的扎手劲敌?” 闻人俊想了一想,扬眉答道:“最强劲敌,本来只有‘红叶七人盟’中的老大‘秋月真人’与‘青幡仙客’卫涵秋,‘红叶令主’虞心影,如今虞心影虽已顺了老婆婆,但却恐另外又将增加一名更难缠的厉害人物、” 魏老婆婆微一寻思说道:“我知道了,你所说这位更难缠的厉害人物,是不是‘紫衣魔叟’骆长明之兄,隐居‘青诲积石山’的化石大师。” 闻人俊点头说道:“老婆婆就不该在‘销魂古墓’之中,只打瞎了骆长明的一只眼睛,而未伤他性命,他既怀此恨意,极可能会去往‘青海积石山’,把那归隐已久的化石大师,请来参与‘玄冰大会’。” 魏老婆婆目闪厉芒,傲然狂笑说道:“他来参与‘玄冰大会’,又有何妨?我就不信凭我与你百里姊姊,两人联手之下,会敌不过这位化石大师?” 闻人俊呷了一口香茗,含笑说道:“老婆婆与我百里姊姊,倘若联手合力,自然更不怕那化石大师,但秋月真人与卫涵秋呢?” 魏老婆婆目注闻人俊,扬眉问道:“闻人老弟,你能不能斗得了秋月真人?” 闻人俊傲气腾眉,应声答道:“小弟虽不敢说有必胜之心,却自信决不会败。” 魏老婆婆抚掌笑道:“这就行了,剩下另一劲敌‘青幡仙客’卫涵秋,我打算用‘红叶令主’虞心影来对敌!以‘北令’制‘南幡’,岂不是绝妙之事?” 闻人俊笑道:“老婆婆的这种想法,自然高妙,但问题却在那位‘红叶令主’虞心影,是否靠得住呢?” 第130章 修士 就在“千面刘基”赛伯温闪身纵退,尚且不及五丈之际,“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便自持玉杖,宛如神凶恶煞般,如飞赶到。 闻人俊也深知若容魏老婆婆把赛伯温所扮的“青幡仙客”卫涵秋追上,事情定将糟到不可收拾地步,遂赶紧一张双臂,纵起身形,拦住魏老婆婆去势。 魏老婆婆正自挺杖疾追,忽见闻人俊竟张臂拦住去路,不禁愕然不解地收杖止步问道:“闻人老弟,你不让我追赶那‘青幡仙客’卫涵秋,却是何意?” 闻人佐苦笑答道:“老婆婆莫要动怒,请仔细想想,卫涵秋在当世武林之内,极有盛名,真会像方才这等胜怯如鼠地不战而退?其中岂非志在诱敌……” 魏老婆婆傲然冷笑地接口说道:“诱敌又有何碍,我会怕他?” 闻人俊双眉一挑,狂笑道:“不但老婆婆神功绝艺,冠冕江湖,何致惧怕卫涵秋。但是闻人俊,也不会对他有何忌惮,何况我心爱灵猿,死在他的手内,彼此仇恨极探……” 魏老婆婆接口问道:“既然如此,闻人老弟为何要让他从容进去?” 闻人俊冷笑说道:“那有任他从容逃去之理。我早已密派心腹打手,伏在睹处,对卫涵秋远远追踪,打算先查明对方落足所在,及屡次潜入‘玄冰凹’,究竟用意何在。” 魏老婆婆听闻人俊这样说法,方自神色略霁地“哦”了一声说道:“原来闻人老弟竟有如此深心,我倒错怪你了。’闻人俊见赛伯温业已走得无踪无影,遂宽心大胆地一面陪同魏老婆婆走还洞府,一面微笑说道:“老婆婆,举世武林中的顶尖高手,业已群聚‘祁连’,这场‘玄冰大会’的胜负输赢,关系太大,我们遂不得不尽量谨慎,凡事均求知己知彼.谋定而动。” 魏老婆婆笑道:“闻人老弟,你是派谁暗地跟踪‘青幡仙客’卫涵秋,探听对方讯患?因为卫涵秋武功既高,人又狡猾难斗,莫要弄巧成拙,反面断送在他的手内,那样才是划不来呢。” 闻人俊眼珠-转,扬眉笑道:“这个人选,倒极为妥当可靠,就是老婆婆昨日曾经见过的‘千面刘基’赛伯温,此人机警异常,武功方面,也可勉强算得上是一流人物。” 话方至此,忽听背后有人高喊道:“闻人兄慢走,小弟有事奉告。” 闻人俊回头一看,见来人竟是业已脱去“青幡仙客”卫涵秋装束,恢复本来面目的“千面刘基”赛伯温,深恐他把话说错,露了马脚,遂用话点醒地向赛伯温略施眼色说道:“赛兄为何这么快便自转来?我不是命你晴地追踪卫涵秋.探看……” 赛伯温不等闻人俊说完,即苦笑摇头说道:“闻人兄,那‘青幡仙客’卫涵秋,委实太以厉害,小弟见他自‘玄冰凹’退出,才一跟踪,便立即被他看破,他说……” 说到至此,忽然顿住不语。 闻人俊讶然问道:“赛兄怎的不讲,卫涵秋那厮,说些什么?” 赛伯温向魏老婆婆看了一眼,嘴唇微动,欲盲又止。 魏老婆婆看出他好似有什么碍难,不禁扬眉说道:“赛兄,你有什么话儿,尽管请讲,不必存何顾忌。” 赛伯温苦笑说道:“那卫涵秋看破我的踪迹,冷笑叫道:‘你不必再复鬼鬼祟祟,暗地追踪,赶快回去,叫那魏老婆婆莫要乱逞凶威,别人惧怯她是‘白发杀人王’,我卫涵秋却丝毫不怕,下次再入‘玄冰凹’,或在‘玄冰大会’上彼此相逢之时,我定要收尽她的泥丸,折断她的玉杖’。” 魏老婆婆听得重重哼了一声,冷笑说道;“可惜!可惜!” 赛伯温扬眉问道:“老婆婆可惜什么?” 魏老婆婆厉声狂笑答道:“可惜赛兄不曾探得卫涵秋的落足所在,否则我老婆子必以手中玉杖,及囊内泥丸,把这狂妄得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青幡仙客’,活活擒来,吊在‘玄冰凹’中,作为‘玄冰大会’的迎宾礼。” 她一面发话,一面因怒极之故,满头飘萧白发,根根倒竖而立,加上双目以内的电闪凶芒.委实神情狞恶无比,充满了令人见之生畏的威风杀气。 赛伯温听完魏老婆婆的话后,摇头叹道:“我自奉闻人兄密令以后,便在‘祁连山’内,刻意搜寻。结果虽尚不能决定那‘青幡仙客’卫涵秋,究竟落足何处,但也查出了两个可疑所在。” 魏老婆婆双目一张,急急问道:“赛兄说来听听,你认为何处可疑?” 赛伯温应声答道:“一处是‘冰川’尽头,排云峭壁半腰,有一巨大洞穴……” 闻人俊知道赛伯温是信口开河,遂索性替他帮腔地点头说道:“对,我也觉得那个洞穴可疑。” 赛伯温继续说道:“还有一处,是在‘寒霜峡’内。” 魏老婆婆眉头一皱,倏然止住脚步,曳杖回身而走。 闻人俊不得不装出一副愕然神色叫道:“老婆婆,你要去哪里?” 魏老婆婆狞笑答道:“我要到那‘冰川’尽头的绝壁巨洞,及‘寒霜峡’内走走。” 话音一了,足下倏然加快,宛如掣电飘云,展跟间便消失在冰雪漫漫以内。 闻人俊见魏老婆婆走得不见踪影以后,方自目注赛伯温,皱眉失笑说道:“赛兄,你真够促狭,好端端地却把那魏老婆婆支使得跑上不少冤枉的路儿作甚?” 赛伯温怪笑说道:“事不宜迟,下手应快,我想乘着魏老婆婆被支走的这段时间以内,便对虞心影发动袭击。” 闻人俊闻言,想了一想,点头说道:“对,我赞成赛兄这种想法,免得夜长梦多。” 赛伯温笑道:“话虽如此,但闻人兄还要给我两桩助力才好。” 闻人俊笑道:“赛兄需要什么助力?是人助,还是物助?” 赛伯温低声答道:“两样都要,因为那位‘红叶令主’虞心影,也是出了名难缠.除了一下把她制倒,否则我便会弄得灰头土脸,恍如猪八戒照镜,里外都不是人。” 闻人俊失笑说道:“赛兄老谋深算,真是稳当异常,但不知你所需的人助物助,是何人何物?” 赛伯温目光微转,含笑说道:“秘密大法,不传六耳,我所谓的‘人助’,自然就是闻人兄。’闻人俊眉峰一聚,苦笑说道:“赛兄,你要我帮你出手斗那‘红叶令主’虞心影,却是不妥。万一……” 赛伯温连摇双手,截断了闻人俊的话头,低声笑道:“我知道闻人兄代替百里夫人,主持全局,号令群雄,不便对虞心影公然出手,故而,所谓求助,只是耍你不着痕迹地睹助我一臂之力而已。” 闻人俊听得心内一宽,点头说道:“暗助自然无妨,赛兄,说妙计。” 赛伯温笑道:“小弟如今先去藏伏在那峭壁冰洞中,请闻人兄舌灿莲花.运用机谋,把‘红叶令主’虞心影,驱去见我。” 闻人俊点头笑道:“这件事儿,我想并不大难……” 赛伯温不等闻人俊话完,便自接口笑道:“事虽不难,但闻人兄却须注意,你只能使‘红叶令主’虞心影一人独来,俏若‘哈哈秀土’曹梦德,也与虞心影同行,可能便搅乱全局了;” 闻人俊微笑说道:“好,小弟敬遵所命!” 赛伯温又复笑道:“闻人兄,‘玄冰凹’内群雄之中,以哪位所炼的迷魂暗器最称精妙?’闻人俊微-忖思答道:“应诙要数‘雪衣艳鬼’见亭亭的‘迷仙七巧梭’威力最大。” 赛伯温笑道:“既然是贝亭亭的‘迷仙七巧梭’威力最大,便请闻人兄替我向她要上两只,并带些解药,以备万一之用。” 闻人俊笑道:“这事好办,赛兄真是想得周全。” 赛伯温得意笑道:“闻人兄莫要对小弟谬赞,且快去向那‘雪衣艳鬼’贝亭亭,索取‘迷仙七巧梭’,交我办事。” 闻人俊也深知魏老婆婆只一回转,事便难谐.遂嘱咐赛伯温略为等候,自己则赶向贝亭亭所居静室。 “雪衣艳鬼”贝亭亭与“销魂之魂”平素玉,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奇淫妖妇,她自入“玄冰凹”来,对于闻人俊的潇洒风神,早就垂涎,两人也瞒着“蛇发妖婆”百里夫人,烈火干柴地早就有了苟且。 如今忽见闻人俊急急忙忙地,进人自己静室,竟误会错意地“哟”了一声,媚笑娇叫道:“闻人兄,我们前夜还通宵亲热,难解难分,你怎么今日又这般猴急,大白天……” 闻人俊苦笑说道:“亭姊莫要胡搅,我是身有正事,来向你要件东西。” 贝亭亭闻言,讶然笑道:“闻人兄要我什么东西?我的‘蚀骨销魂小洞天’已毁,除了业已给你受用过的一身皮肉以外……” 闻人俊见她说话之际,眼波频送,媚态横生,知道贝亭亭春情又发,准备和自己歪缠,遂赶紧伸出手儿,皱眉笑道:“亭姐.等小弟把正事办完,再来陪你受用,你先把那:迷仙七巧梭’,给我两只.再给我一些解药。” 贝亭亭听了闻人俊这几句话儿,知道他确是有事,遂一面取了两只“迷仙七巧梭”及两包解药递过,一面生好惊奇地扬眉问道:“闻人兄,你能不能够告诉我是什么事儿?以及要这‘迷仙七巧梭’何用?” 闻人俊点头笑道:“小弟怎会瞒着亭姐,但此事说来话长,且等我少时再来,向亭姐枕边密语。 这“枕边密语”四字,听得贝亭亭心神一荡,银牙微咬下唇,以两道奇淫极艳的目光,盯着闻人俊,呢声叫道:“闻人兄.你快些来,我……我等你……” 闻人俊见了她这副惹火模样;也自有点情欲难禁,遂赶紧站起身来.脱离诱惑地走出室外。 赛伯温见闻人俊走来,一扬双眉,方欲动问,闻人俊已把两只“迷仙七巧梭”含笑递过。 赛伯温接过梭去,揩入怀中,向闻人俊作了个神秘笑容,说道:“闻人兄,毕竟你与贝亭亭交情不错……” 闻人俊不等他话完,便自赧然笑道:“赛兄莫要胡说,倘若你这两句话儿,被百里夫人听见,我可要吃不消、兜着走呢!” 赛伯温微微一笑,扬眉说道:“闻人兄,小弟去峭壁冰洞埋伏,你务必赶紧设法把那‘红叶令主’虞心影,骗来见我。” 语音一了,立即施展轻功,驻向“玄冰凹”口。 闻人俊见赛伯温走后,略-盘算,便命人去请“红叶令主”虞心影,到自己室中,有事交代。 虞心影与曹梦德谈话,听得“屠龙手”闻人俊有事相邀,遂点了点头,对使者说随后就到。 使者-走,曹梦德便向那方欲站起身形的“红叶令主”虞心影皱眉说道:“虞令主,那‘屠龙手’闻人俊目光险诈,分明是个万恶小人,他派人请你到他室中作甚?” 虞心影嫣然笑道:“曹兄,你的疑心不小,妒心也不小,闻人俊再狠再刁.我也不怕,他能吃掉我么?” 曹梦德陪笑说道:“我陪你一同前去好么?” 虞心影摇头笑道:“他又不曾请你,你去作甚?” 这个软钉子,把位“哈哈秀土”曹梦德碰得无话可答,只好跟看虞心影翩若惊鸿地出室面去。 虞心影才到闻人俊所居静室之外,闻人俊便已在门口鹄立相迎。 虞心影含笑说道:“闻人兄,你找我何事?’闻人俊含笑说道:“魏老婆婆外出未归,我又获密报,必须亲自查看,遂将虞令主请来,想把‘玄冰凹’中的一切事务,交你暂时代管。” 闻人俊之所以这样说法,是一种欲擒故纵的极高策略,虞心影闻言之下,果然扬眉问道:“闻人兄,你如今代表百里夫人,身为“玄冰凹”主帅,何必亲自前去?随意派上一人,察看察看,也就可以……” 闻人俊截断她的话头,摇手冷笑说道:“不行,不行,敌方乃是厉害极顶人物,绝非寻常俗手,除了我亲自前去以外.若振旁人不是生生断送,便是灰头土脸的铩羽面回。” 第131章 如今 虞心影听得好生不服地目注闻人俊,发话问道:“闻人兄,我觉得‘玄冰凹’中,能手不少,你这样说法,岂非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到底要加以察看的那位对头,是个什么样厉害人物? 竟在我‘玄冰凹’口,建立了一个秘密巢穴!” 虞心影听了“青幡仙客”卫涵秋之名,不禁冷笑说道:“闻人兄,‘北令南幡,齐名当世,来敌既是‘青幡仙客’卫涵秋,你就读派我‘红叶令主,虞心影出手才对!” 闻人俊摇手笑道:“虞令主乃是‘玄冰凹’中贵客,闻人俊怎敢随意差遣?” 虞心影扬眉笑道:“闻人兄定要这般客气,便算我自动讨令如何?” 闻人俊趁机点头笑道:“虞令主既然有兴,我便把卫涵秋在‘玄冰凹’口新筑巢穴的所在告诉你便了。” 说完,遂把那峭壁半腰以上的秘洞所在,向虞心影仔细地说了一遍。 虞心影仔细听完,抱拳一笑说道:“闻人兄稳坐将台,静候好音.虞心影或可在这半日之内,携带‘青幡仙客’卫涵秋的项上人头,返来报命。” 话完,身形微闪.便自出得静室,驰向“玄冰凹”口。 闻人俊见虞心影业已被激前去,心中虽颇觉得计,但也颇为担忧。 他担忧的是这位“红叶令主”虞心影,功力通神,人又机警,决非易制,“千面刘基”赛伯温虽也狡猾多谋,并请自己向“雪衣艳鬼”贝亭亭,转索了两只“迷仙七巧梭”,但是否定能得手,却无绝对把握。 闻人俊等了约莫一个时辰,并未等到任何讯患,却等来了门外一阵“哈哈”狂笑之声。 这阵“哈哈’狂笑之声,自然是发自“哈哈秀土”曹梦德的口内。 原来“哈哈秀士”曹梦德对于“红叶令主”虞心影单恋极深,自从虞心影应邀去往闻人俊的室中以后,曹梦德便忐忑不安地提心吊胆。 固闻人俊既号“屠龙手”,又号“玉金刚’,除了武功绝高以外,那副风流俊俏的模样儿,更是极易获得妇女们欢心的厉害武器。 曹梦德自觉虞心影对自己时假词色.情感日佳.生恐即将到嘴的一块肥羊肉,被闻人俊三口两口抢去,自然心中愁闷。 愁人心情沉重,往往度日如年,曹梦德等了几乎一个时辰,还未见虞心影转来,那得不怒火中烧,暗叫不妙。 他认为无论商议何种要事,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定是…… 定是什么?曹梦德不敢再想下去了,他若再想下去,眼前会浮现虞心影玉体横陈,听凭恣意轻薄的可怕幻景。 曹梦德按撩不住地愤然起身,走到闻人俊所居静室门前,也不命人通禀,只习惯性的“哈哈”狂笑,伸手一掌,便向室门击去。 这动作是由下意识产生,因“哈哈秀士”曹梦德始终认为闻人俊必在室中,对虞心影图谋不轨。 闻人俊久候无讯,正在室中负手徘徊,暗自忧虑之际,忽然听得有人在门外狂笑,知道曹梦德到来,遂欲启门接待。 谁知他尚未走到门边,“蓬”的一声巨响起处,两扇室门,已然被曹梦德愤然中击碎。 闻人俊大吃一惊,倒退两步,目注门外那位满脸杀气“哈哈秀土”曹梦德,愕然问道:“曹兄,你如此忿怒,究是为了何事?莫非我闻人俊有什么简慢不周的得罪之处?” 曹梦德目光如电,遍扫全室,哪里见有虞心影的倩影?也看不出丝毫意中所料风色艳迹。 他的脸红了,耳热了,窘得恨不能有个地洞,钻了下去。 闻人俊见他如此窘状,倒反而神色安详,大大方方地,伸手相让笑道:“曹兄请进,无论有什么事儿,我们且坐下细谈。’曹梦德无可奈何,只好走进室门,讪讪问遭:“方才虞令主被闻人兄派人请来,如今怎的不在?” 闻人俊微笑答道:“我因获得一桩秘讯,与虞令主颇有关联,才把她请来相告,谁知虞心影闻讯以后,立即勃然大怒,说是亲去察看,夜间当可回转。” 曹梦德,听得方自“峨”了一声,闻人俊又亲手替他斟了一杯香茗.神色平和地微笑问道:“这桩事儿,似极平常,不知怎的触怒曹兄,如此盛怒而来?连小弟的静室室门,都被你击成粉碎。” 曹梦德如今简直变成了关云长,赤红着一张脸庞,期期艾艾地根本无法答话。 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但这阵笑声,却非出自以惯打“哈哈”出名的“哈哈秀士”曹梦德的口内。 曹梦德如今只有想哭,哪里还笑得出来?这阵“哈哈”大笑之声,是“屠龙手”闻人俊所发的。 闻人俊笑声倏然一收,目注着那业已窘得无地自容的“哈哈秀士”曹梦德,正色说道:“小弟虽无师旷之聪,到也闻弦歌而知雅意,曹兄如此盛怒前来,莫非以为我会对虞令主有何不轨举措么?” 曹梦德不得不答,只好红着脸儿,嗫嚅说道:“闻人兄,请……恕曹梦德……以小人之心,妄度君子之腹。” 闻人俊又是“哈哈”一笑,竟把神色放得异常和蔼,向曹梦德低声说道:“曹兄,我们共图霸业,已是同道至交,应该彼此推心置腹,无话不谈,小弟与百里夫人已结缘,哪里还敢对其他绝代红妆,再有痴心妄想。倒是曹兄与虞令主,郎才女貌,分明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闻人俊颇乐于从旁尽力,成全你们这段良缘,武林佳偶。” 这番话儿,充满权术,只听得“哈哈秀士”曹梦德,不但羞窘之心尽去,并对闻人俊感激得浃骨沦肌地长叹一声说道:“闻人兄,多蒙你对我如此垂爱,曹梦德敢不愿效驰驱.肝脑涂地以报。” 闻人俊暗喜得计,又复微笑说道:“曹兄,我觉得你与虞令主之事,虽应水到渠成,但似乎只有-桩阻碍。’曹梦德扬眉问道:“闻人兄请序高论。” 闻人俊微笑说道:“我觉得虞令主对于那位‘青幡仙客’卫涵秋,好像有点既似恨又似爱的奇异感情。” 曹梦德大吃一惊,愕然问道:“闻人兄是怎会有此看法?” 闻人俊微微一笑说道:“方才,青幡仙客’卫涵秋曾经再人‘玄冰凹’,对我发动暗算,并留下了两句与虞令主有关之语。” 曹梦德急急问遭:“是两句什么话儿?” 闻人俊因成竹在胸,遂毫不迟疑地应声答道:“卫涵秋在雪地之中,划了‘正邪原有别,北令逊南幡,等十个大字。” 曹梦德听得连连点头说道:“虞令主一向心高气傲,除对魏老婆婆以外,从不服人,她见了这‘正邪原有别,北令逊南幡’两句儿以后,自然难免勃然震怒。” 闻人俊故意要使这“哈哈秀士”曹梦德,也与“青幡仙客”卫涵秋结下深仇,遂接口说道:’虞令主听得卫涵秋留言,立即咬牙说道:“卫涵秋,我对你何等心意?你竟如此薄幸无情,非和你算算账不可。”说完便怒气冲冲地独自驰去。 这段谎言.编得颇合虞心影性情,曹梦德自然信以为真,皱眉说道:“若论虞令主的一身技艺,倒未必逊于‘青幡仙客’卫涵秋,但她却怎样寻得着他的踪迹。” 闻人傻笑道:“因卫涵秋一再进人‘玄冰凹’中捣乱,我已密派能手.侦查他巢穴所在,结果已由“千面刘基”赛伯温兄,查出两处可疑地点。” 曹梦德扬眉问道:“闻人兄可否把这两处可疑地点,告诉小弟?” 闻人俊点头笑道:“当然可以,魏老婆婆当时便根据所报,随即前去察看,只不过迄今尚未回转而已。” 说完,遂把“冰川”尽头的绝壁巨洞,及“寒霜峡”内等两处地点,向曹梦德仔细说了一遍。 曹梦德记下这两处所在,便自站起身形,向闻人俊哈哈笑道:“闻人兄,曹梦德想向你讨支将令可好。” 闻人俊明知故问地扬眉笑道:“曹兄莫非也想去往冰川尽头,及‘寒霜峡’内走走?” 曹梦德哈哈一笑,点头答道:“卫涵秋的‘青幡仙客’四字,在武林中享誉甚隆,不是俗手,小弟遂想去与魏老婆婆及虞令主,打个接应。” 闻人俊微笑说道:“曹兄能去打个接应最好,但若查不出卫涵秋踪迹之际,你便请魏老婆婆及虞令主,赶紧回来,免得小弟为她们担忧挂念。’曹梦德点头应允,遂也出得“玄冰凹”,向闻人俊所说的两处地点驰去。 闻人俊见这三位拔尖的武林奇客,全部中了自己圈套,不禁在目送“哈哈秀士”曹梦德身形杳后,扬眉得意地狂笑不已。 魏老婆婆、曹梦德、闻人俊等,均且不提,先行表叙那位“红叶令主”虞心影的所崖所遇。 虞心影驰到“玄冰凹”口,抬头目注摩天冰壁,却看不见壁上有什么洞穴。 她想起闻人俊曾告诉自己,冰洞是在峭壁半腰凹处,洞口并系斜斜向上,故面不到地头,无法发现。 这百丈冰壁,若在常人说来,自然难于上天,但“红叶令主’虞心影的一身轻功,已与那只异种白猿,无甚差异,也就可以随意登落。 近壁脚的一段,干峭如砥,毫无能够借力之处,虞心影遂双手平伸,背靠冰壁,施展“壁虎游墙”身法,向上升去。 “壁虎游墙”,虽是俗学,但在虞心影这等功力之人用来,却能变俗学为绝技,化腐朽为神奇。 只见冰壁上不断现出一只只的纤美掌印,虞心影的身形,也一尺尺地升登峭壁。 展眼之间,业已升上了十一二丈。 壁势到了此处,已略倾斜,虞心影双掌徽一凝劲,身形翻起改用“平步登空”身法,踏壁而行。 她每一落足,壁上便被踏出一个尖尖脚印,左右互换,点足借力,自然比刚才上升得更为快捷。 五十来丈以后,到了冰壁凹处。 冰壁凹进,约莫丈许,果然有个洞口斜斜向上的不小冰穴。 虞心影艺高胆大,只把双掌一前二后地交错护在当胸,便往冰穴之中,缓步走进。 这冰穴居然越走越觉宽敞,并仿佛有阵淡淡异香,时入鼻.墙,令人神爽。 所谓“冰穴”,其实乃是石洞,只不过天气严寒,壁间地下,积雪成冰,越结越厚,渐渐不见石色,成了一片冰天雪地面已。 虞心影走了一会,恍然顿悟,这冰穴曾经前辈人物苦心整建,是个极好幽静的上好修真洞府。.因为当前已到了一间石室,似因深入峰腹,不若洞口严寒,故面四壁之间,及石地之上,可见无冰无雪之处。 室中有药鼎药炉及蒲团之属,右壁以上,并有一圆形门户。 虞心影举步走进圆形门户,不禁一怔! 她本以为洞中无人,谁知圆形门以内,一间较小石室的石榍之上,竟仰卧着一位青衫秀士! 这青衫秀士的貌相并不像闻人俊那般俊美,但却英挺绝伦,蕴有一种比俊美更易使女子倾心的男人气质。 虞心影认得他。 他就是与自己齐名,被武林人物,合称“北令甫幡”的“青幡仙客”卫涵秋;虞心影第一次在“白骨沟”外,看见“青幡仙客”卫涵秋时,卫涵秋是化装成一位白发老翁,自称为卫涵秋的老仆。 但第二次在“蚀骨销魂小洞天”中.见他之际,卫涵秋已恢复本来容貌,以如今这副英朗风神出现。 这副英朗风神,曾使虞心影爱意滋生,芳心暗属,朝暮思怀,但如今她对卫涵秋的爱意芳心却告泯然无迹。 原因并不在于虞心影对卫涵秋业已厌恶,也不在于她见异思迁,对曹梦德或闻人俊有了好感。而是这“红叶令主”,中了“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的迷神变性的独门秘药。 如今,她已把“青幡仙客”卫涵秋,视若仇敌,遂冷笑一声,发话说道:“卫涵秋,你不要如此狂妄,赶快起身,与我虞心影把各种功力,都较量一番,倒看是‘北令’胜过‘南幡’,还是‘南幡’强于‘北令’?” 第132章 疑点 赛伯温忙以极为灵妙的小巧身法,躲过这两招凌厉攻势,并扬眉狂笑说道:“原来自命不凡的:红叶令主’,也不敢看我这件东西。 虞心影生性高傲,最怕激将,她既听得赛伯温如此说法,遂立即停手不攻,冷笑问道:“卫涵秋,我虞心影生平尚不知道‘怕’字是怎样写法,你要拿什么东西,便请……” 赛伯温知道时机难再,不等虞心影话完,便从怀中摸出一只由闻人俊向贝亭亭转索的“迷仙七巧梭”,托在掌上,目闪阴谲光芒,含笑说道:“虞令主,你认不认得这件东西?” 虞心影目光微注,讶然说道:“这不是‘雪衣艳鬼’贝亭亭的‘迷仙七巧梭’么?你昨日伤在此梭之下,今日却又取出给我观看作甚?” 赛伯温指着那只“迷仙七巧梭”,谲笑问道:“虞令主,你知不知道这只梭儿,为何要叫‘迷仙七巧梭?” 这一问,却把虞心影问住,她对这只制造极为精细,梭身上并有七十小小圆洞的梭儿,目光探注,心中茫然难答。 赛伯温微笑说道;“这就叫‘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虞令主请注童梭身的七十小小圆洞,便可看出此梭的威力妙用。” 说罢,便把梭身之上的小小机括,转了一下。 虞心影好奇心切,求知之欲亦强,遂果然目注梭身,只见自从赛伯温转动机括以后,七十圆洞之内,便时有光华闪烁。 七洞之间,洞沿所闪的光华色泽,均有不同,可分为红黄蓝白青橙紫。 不但色呈七彩,并且闪动极快,使人在注目细看之下,会发生晕眩感觉。 虞心影才自注目片刻,已觉不妙,想赶紧镇慑心神,使灵台之间,恢复清静。 可惜这位“红叶令主”惊觉已迟,等她要想收心之际,竟把从七个梭身小洞中发出的无形毒粉,嗅进鼻内。 毒粉既已入鼻,虞心影娇坤一声,全身发软地即告颓然晕倒。 赛怕温见状,不禁发出一阵得意狂笑。 他一面“哈哈”狂笑,一面弯下腰捧起虞心影,便向内洞石榻之前,缓步走去。 走到榻前,放下虞心影,取幅衾被,刚刚把她盖好,“哈哈”狂笑又起。 但这次狂笑,是从洞外传来,不是发自赛伯温的口内。 赛伯温一听便知发笑之人竟是“哈哈秀士”曹梦德,遂赶紧闪身出洞,企图把对方截住。 但曹梦德的来势也快,任凭赛伯温应变如何迅疾,这位“哈哈秀士”的身形,业已闪进了外洞洞口。 两位武林奇客,猛一对面之下,均自楞在当地。 默然片刻以后,还是赛伯温先向曹梦德抱拳笑道:“曹兄……” “曹兄……”两字方出,曹梦德便眉头深蹙地,沉声问道:“足下何人?彼此素昧平生,却怎会认识我曹梦德呢?” 赛伯温闻言,这才想起自己业已改装易容,遂又复一抱双拳,扬眉笑道:“莫愁前途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曹兄的‘哈哈秀士’之名,卫涵秋心仪已久。” 曹梦德也自惊然一惊,微退半步,目注赛伯温,点头说道:“幸会!幸会!原来足下便是名满南天的‘青幡仙客’。” 赛伯温含笑问道:“曹兄光临,有何见教?” 曹梦德“咦”了一声,冷然不答,反向赛伯温问道:“卫兄,你知不知道这冰洞是在何处?” 赛伯温应声答道:“是在‘玄冰凹’的峭壁半腰。” 曹梦德“哈哈”一笑,目闪厉芒说道:“小弟忝为‘玄冰凹’的主人之一,此洞既在‘玄冰凹’口,难道卫兄能来,我却来不得么?”。 赛伯温微笑说道:“曹兄既然见怪小弟擅入此洞,卫涵秋告别就是。” 话完,便待闪身走出,曹梦德忽然伸手相拦,沉声叫道:“卫兄,请暂时慢走。’赛伯温被他拦住,只得止步皱眉说道:“曹兄何故相拦?莫非是要在:玄冰大会’之前,先与卫涵秋比画几招,过过手么?” 曹梦德冷然一笑,摇头说道:“比画倒是不必,但曹梦德却有一件事儿,想向卫兄请教。” 赛伯温不知他用意所在,只好点头说道:“曹兄有事,尽管请讲。” 曹梦德开门见山地,厉声问道:“请问卫兄,‘红叶令主’虞心影,而今何在?” 赛伯温无法据实而答,只好故装胡涂地蹙眉答道:“曹兄此语何意?虞令主……” 曹梦德不等他有所解释地便自冷笑连声,接口说道:“卫兄,请你据实相答,不必推诿,小弟尾随虞令主至此,见她人洞以后,久久未出。”,赛伯温听了曹梦德的这几句话儿,不禁奇窘万分,无言对答。 因为对方既已目睹虞心影进入洞中,久久未出,自己倘若否认?则曹梦德必要进洞察看。 如今虞心影正被自己利用“迷仙七巧梭”,迷昏神智,横陈石榻,尚被曹梦穗看在眼中,岂不…… 赛伯温正自奇窘无计,忽然耳边听得有人以择人专注的“传音人密”神功,低低说道:“你不必发愁,尽臂否认虞心影在此,让‘哈哈秀士’曹梦德,进洞察看就是。” 这几句话儿,说得语音极细,宛若蚊声,使赛伯温辨别不出发话人是何身份。 但这洞中居然另外藏得有人之事,已使赛伯温吃惊不小。 他暗想自己与虞心影在洞中互相争论打斗,已有多时,绝未发现有人,此人难道是从亘古不化的冰壁之中,穿山而入? 赛伯温疑思如云,转念未毕,曹梦德却又重重咳嗽一声,狞笑问道:“卫兄,你为何发起楞来?小弟再请教一声,那位,红叶令主’虞心影,如今安在?” 赛伯温被逼无奈,只好依照耳边所闻的怪人声音,含笑答道:“曹兄,小弟不是发楞,是在思忖曹兄好端端地,怎会眼睛发花,生出幻觉。” 曹梦德“咦”了一声,讶然问道:“卫兄,你为何说我眼睛发花?” 赛伯温笑道;“小弟在这冰洞之中,静坐已久,根本无有人。 曹兄却说跟见‘红叶令主’虞心影进入此洞,岂不是眼花幻觉。” 曹梦德因自己注童虞心影行踪,一直远远暗随,分明眼见她攀登峭壁,进入冰洞内。遂在闻言以后,气得打了一个“哈哈”,厉声叫道:“卫涵秋,你还要虚言搪塞,敢不敢和我打赌?” 赛伯温因心中有鬼,明知虞心影神智昏迷,横陈石榍,遂不敢接受曹梦德的打赌之约,只是淡然一笑地,摇了播头道:“我既未虚盲搪塞,也不必为了这种小事,与曹兄打甚赌儿,曹兄倘若不信,尽管进洞察看就是。” 说完,面含微笑地,侧身伸手,礼让曹梦德进洞察看。 曹梦檀见他这副满不在乎神情,倒弄得有点诧异起来。 但转念一想,自己决未眼花。明明看见虞心影进入洞中,难道会化成一阵轻烟,猝然消失? 想到此处,遂目注赛伯温冷笑说道:“好,多谢卫兄,曹梦德正要进去看看!” 一面发话,一面大踏步走人洞中,但却功聚双掌,暗自护身,防范这位“青幡仙客”,会有什么不利于己的突袭举动。 首先人目的,自然是外洞石室,外洞石之中,自然也没有什么破绽。 赛伯温强自镇定地,含笑说道:“曹兄请看,四壁浑成无缺,地下冰雪如钢,我总不会把那位难缠难惹的‘红叶令主,虞心影,化作一阵清风,消失得无踪无影了吧。” 曹梦德好不惊奇地双眉略蹙,向赛伯温说道:“卫兄若不介意,曹梦德还想到那间内室之中看看。” 赛伯温心中一跳,暗叫要糟!但表面上却不得不装着若无其事地微扬双眉,冷笑说道:“曹兄尽管请便,但内室之中,若再无有虞令主的踪迹,卫涵秋却要请曹兄给我一个公道。” 曹梦德此时心中倒有些忐忑起来,然而骑虎难下,只好向赛伯温一抱双拳,朗声答道:“卫兄,请暂时担待一二,倘若虞令主当真不在洞中,曹梦德愿向卫兄谢罪,领受任何责罚。” 对方既然如此说法,赛伯温自不便再加阻拦,只得硬着头皮,伸手笑道:“曹兄请进!” 曹梦德毫不客气地身形一闪,便闪进内间石室,举目四下打量。 其实他那里用得着打量,内室范围,并不太大,除了一张石榻之外,又无什么足以掩蔽身形的巨大陈设,只要一进室门,便可看清其中的所有情况。 石榻依然放在原处,室内一切均无变动,但却偏偏少了-位晕睡在梧上的虞心影的娇躯踪影。 赛伯温见状先是一惊,后是一喜,强忍心中诧异,向曹梦德冷然说道:“曹兄,如今你总承认你是双跟发花,精神错乱了吧。” 曹梦德这时委实羞赧得满脸发烧,恨不得寻个冰洞,钻了下去,长叹一声说道:“我今日大概真是见了鬼了!关于渎犯卫兄之事,请尽管加以……” 赛伯温也因有满腹疑云,亟待排解,哪里还有?曹梦德多作纠缠,只想把这位捣蛋瘟神,早早送走。遂不等他话完,便自摇手说道:“曹兄说那里话来,或许你是对‘红叶令主’,关心太甚,才发生幻觉!今曹兄是在此与小弟略作盘桓,还是再往别处去探查虞令主的踪迹?” 曹梦德哪里还好意思再复留在此处,红着脸儿,向赛伯温槐然说道:“卫兄若是海量相见,不加罪责,曹梦德便自告退,我们等到‘玄冰大会’之上,再复盘桓畅叙。” 赛伯量点头笑道:“曹兄请便,小弟方才只是戏言,那有对你,加以责怪之罪?” 曹梦德摇头-叹,赧然转身,赛伯温面含微笑,把他送出洞外! 眼看曹梦德驰下冰壁,赛伯温方带着万分诧异,观察虞心影为何会突然失去踪迹。 他刚刚走进内间石室,只见一条人影一闪,他急忙微退半步,双掌护胸,但等看出这条人影,竟是“屠龙手”闻人俊时,却不禁又惊又喜地皱眉问道:“闻人兄,原来是你在大弄玄虚,但刚才虞心影你却藏在何处,未被那‘哈哈秀士’曹梦蕾发现破绽?” 闻人俊指着石榻后沿,含笑答道:“我是料定曹梦德惭窘万分,决不致再走向显然空无一物的石榻后方,加以仔细察看,遂施展‘铁板桥’功力,把身躯贴在石榻后沿之上。” 赛伯温叹道:“闻人兄真够胆大,但万一曹梦德定欲走向榻后,细加察看,又便……” 闻人俊目闪凶芒,以一阵狞笑,截断了赛伯温的话头,接口说道:“万一如此,则只好由小弟与赛兄合力下手,除掉‘哈哈秀士’,绝不容许他把此间之事,传到那魏老婆婆耳内。” 赛伯温听得连连点头,但忽又愕然问道:“虞心影呢?闻人兄把她藏在何处?”,闻人俊扬眉一笑,伸手把石榻上所雕凿的一条石龙眼珠,略加旋转,便见冰壁间悄无声息地又现出一个圆形小门。 赛怕温走到门前一看,只见其中更有一间较小石室,室中也有石柱,虞心影正好端端地,躺在榻上。 他看见这种情况,“哦”了一声,转身向闻人俊笑道:“闻人兄,原来你早就藏身在这密室内,但小弟尚有两点疑问,要向你请教一下。” 闻人俊微笑说道:“赛兄尽管发问。” “第一点是密室中既可藏人,闻人兄却为何要甘心冒险地,悬身榻后?” 闻人俊看了赛伯温一眼,微笑答道:“赛兄,关于你这桩疑问,我却有两点答复。” 赛伯温道:“闻人兄请讲,小弟愿闻其详。” 闻人俊缓缓笑道:“第一点理由是我要避瓜田李下之嫌,‘红叶令主’虞心影既是赛兄心上人,我遂不便与她同处在那密室以内。’赛伯温赧然笑道:“闻人兄,你未免太多虑了,也可以说是有点‘娇枉过正’。” 第133章 追梦人 闻人俊继续笑道:“第二点理由是因那‘哈哈秀士’曹梦德,一身功力,高明歹毒异常,万一竟与赛兄动起手来,小弟不能袖手旁观,遂冒险藏在榻后,以求便于相助。” 赛伯温听得好生感激,向闻人俊长揖致谢。 闻人俊摇手笑道:“你我知交,何必客套?赛兄还是赶紧提出第二项问题我们恐怕尚有事呢?’赛伯温嘴皮微动,欲言又止。 闻人佐讶然笑道:“赛兄,你怎么有点吞吞吐吐?” 赛伯温苦笑说道:“闻人兄,小弟在这桩疑问中,若有唐突之处,还请闻人兄,不要见怪才好。” 闻人俊微笑说道:“赛兄,你我如今已是心腹至交,似乎用不着再这等谦冲,有话尽管请讲。” 赛伯温扬眉问道:“闻人兄怎会比我先到此地,藏入秘洞之中,莫非你对小弟尚不放心,有甚猜疑……” 闻人俊不等赛伯温话完,便自摇手笑道:“今日这等情况,也难怪赛兄会有如此想法。但小弟本童却是因那‘红叶令主’虞心影,一向名头大大,生恐赛兄把事弄僵,陷于苦斗,遂特地先行赶来,暗中掠阵。倘若赛兄花好月圆,得享温柔艳梦,小弟便在秘室内不闻不问。若是赛兄弄得灰头土脸,无法下台之际,则小弟便可设法加以暗助。” 赛伯温苦笑说道:“闻人兄大以促狭,我几乎被你看了一次隔壁戏呢。” 闻人俊笑道:“当赛兄利用‘迷仙七巧梭’,制住虞心影,把这‘红叶令主’,抱往栖上之时,小弟着实替你庆幸高兴。但那位:哈哈秀士’曹梦穗,却太不识相地,竟在这种要紧关头赶来。 ‘哈哈’一笑,好事难偕,小弟也就只好帮你耍了一套大变活人把戏。” 赛伯温眉头一蹙,目注闻人俊说道:“闻人兄,我又想起了第三点疑问。” 闻人俊微笑说道:“我猜得出赛兄的心思,你大概是要再问我怎会知道这冰洞的内室之中,还有密室?” 赛伯温对于这位“屠龙手”的心思敏捷,暗暗惊心,扬眉含笑说道:“闻人兄裹够聪明,居然可以洞剃、弟肺腑。” 闻人俊失笑说道:“这是赛兄把心童全放在那位绝代红妆虞心影的身上,不曾仔细思忖,才会有此一问。你应该知道,这冰洞原先是我所养的那只白猿所居,小弟几乎日常来往,自然比较容易获知洞内秘密。” 赛伯温闻言之下,便自恍然说道:“对了,我确实不曾想到这一点上。” 闻人俊看他一眼,含笑说道:“赛兄请赶快恢复你‘千面刘基’的本来面目,与我一齐出洞,再迟或许便来不及了。” 赛伯温愕然问道:“闻人兄此语何童?” 闻人俊目闪神光,扬眉答道;“赛兄,我反问你一句,假如你是‘哈哈秀士’曹梦德,在曹梦德这种亲眼看见虞心影进入冰洞,久久未出,但等人内搜察,却已踪迹毫无的情况之下,你服是不服?” ,赛伯温毫不考虑地,应声答道:“不服!” 闻人俊继续笑道:“你心中不服,但事实上却又碰了钉子,却是如何发泄这口恶气?” 赛伯温想了一想答道:“恐怕除了寻人诉说以外,别无良策。” 闻人俊微笑说道:“赛兄且替曹梦德安排一个最佳诉说对象。” 赛伯温目光一转答道:“曹梦德的最佳诉说对象,应该是那‘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 闻人俊笑道:“魏老婆婆听了曹梦德的诉说,又会有什么举措?” 赛伯温果然听得猛吃一惊说道:“魏老婆婆久怀与‘青幡仙客’卫涵秋一斗之心,她听了曹梦德的诉说以后,定会立即赶来叫阵,并再度搜索虞心影的踪迹。” 他知道时间已甚匆迫,遂在话完之后,立即走过一旁,除去卫涵秋的化装,恢复赛伯温的本来面目。 闻人俊对室内扫视一周,察看有无破绽,并含笑叫道:“赛兄,你要赶快一点,依我推测,魏老婆婆与曹梦德,恐怕即将再度来此?” 赛伯温不愧“千面刘基”之称,易容手法极快,展眼间便已恢复本来面目,向闻人俊说道:“闻人兄,我们赶紧把虞心影抱走,另觅隐秘之处,加以藏禁,免得……” 闻人俊不等赛伯温话完,便自摇头说道:“此时怎能再把她抱走?万-恰好与魏老婆婆等相遇,岂不前功尽弃?” 赛伯温愕然问道:“闻人兄这样说法,莫非打算任凭那虞心影独自留居在秘室以内?” 闻人俊点头说道;“让她独自留在秘室之中,有何妨碍?一来魏老婆婆等想不到室中藏室,比较安全。二来……” 话犹未了,赛伯温便自倾耳凝神,仿佛有所听闻地,向闻人俊低声说道:“闻人兄请听,峭壁以下,有人往上攀登,可能是魏老婆婆与曹梦德……” 说到此处,语锋微顿,又复听了一听,蹙眉叫道:“不对,不对,来者只有一人,却不知是什么路数。” 闻人俊冷笑说道:“不管他来人是谁?赛兄且先与小弟做出一种正在洞中搜索之状,再复见机行事便了。” 赛伯温点头说道:“闻人兄说得极是,我们等对方到来,再复见机行事!” 两人计议既定,便立在洞中,作出一种搜索形状。 果然,未过片刘,洞口人影一飘,现出一位瘦小枯干的灰衣老僧。 这灰衣老僧见了闻人俊、赛伯温二人,便自合掌当胸,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道:“两位施主,怎么称呼?贫僧问讯。’闻人俊何等目力?一看便知这位灰衣老僧,精华内蕴,神仪脱俗,是个武功极强的方外高手! 遂不敢怠慢,抱拳笑道:“在下闻人俊,有个‘屠龙手’的拙号,这位是赛伯温兄,人称‘千面刘基’。” 灰衣老僧“哦’了一声说道:“请教两位施主,有个‘青幡仙客’卫涵秋,可在洞内?” 赛伯温闻言,不禁一惊。 闻人俊赶紧含笑说道:“大师问得巧,我们也是在此寻找卫涵秋呢。” 灰衣老僧念了一声佛号,继续问道:“两位与卫涵秋,是仇是友?” 如今,赛伯温业已镇定下来,应声答道:“彼此是武林一脉,介乎敌友之间。’灰衣老僧猛一抬头,两道跟神,忽然由极为安详,变成奇亮无比。 赛伯温方自一惊,灰衣老僧又向出全身上下,打量几跟,缓缓问道:“贫僧再向施主请教一声,还有位号称‘白发杀人王’,擅用五杖泥丸的魏老婆婆,现在何处?” 赛伯温尚未答话,闻人俊已在一旁抱拳笑道:“在下先请教大师的法号怎么称谓,免得有所失礼。” 灰衣老僧合十当胸答道:“贫僧青梅参掸,法名‘化石’。” 闻人俊眉头一蹙,躬身赔笑说道:“原来大师便是‘青海积石山’的‘化石神僧’,此来定系为了令弟‘紫衣魔叟’骆长明,与魏老婆婆之间的一段过节。” 化石大师看了闻人俊一眼,扬眉说道:“闻人施主,你知道这段过节就好,但却请奠见笑贫僧五蕴不空,七情未净,又复介入这种江湖恩怨之内。” 闻人俊含笑说道:“大师说哪里话来,我佛拈花微笑,尚自未免有情,大师又怎能一人空门,便断却三亲六友。魏老婆婆此时行踪不定,但等‘玄冰大会’之际,却定在这‘玄冰凹’中。大师……” 化石大师不等闻人俊话完,便即接口说道:“多谢闻人施主相告,既是魏老婆婆暂时踪迹难寻,贫僧便等‘玄冰大会’的会期正日再来,请两位施主,代我先向这位魏老婆婆致意便了。” 话完,向闻人俊、赛伯温合掌为札,念了一声佛号,转身出洞而去。 赛伯温等这化石大师去后,向闻人俊讶然问道:“闻人兄,这位化石大师,是魏老婆婆的莫大对头,你为何不骗使他与魏老婆婆拼斗一场,却反而……” 闻人俊微笑接口说道:“赛兄有所不知,我们与魏老婆婆间,只能暗斗,在表面上,还要同仇敌忾,并须借重她‘白发杀人王’威名,撑撑场面,‘玄冰大会’之时,更可利用她所擅‘玉杖泥丸’,削弱秋月真人、‘青幡仙客’卫涵秋等人的部分实力。” 赛伯温含笑说道:“闻人兄深谋远虐,使小弟钦佩无比……” 话犹未了,忽又想起一事,眉头微蹙说道:“闻人兄,那魏老婆婆,怎么还未前来?” 闻人俊笑道:“此事显而易见,定是魏老婆婆外出,不在‘玄冰凹’中。我猜那化石大师,也已走过‘玄冰凹’,是扑空而回,路经此地的呢。” 赛伯温道:“这冰洞颇为幽秘,在壁下经行,无法发现,那化石大师怎会一寻便着,首先询问‘青幡仙客’卫涵秋的踪迹,是否在此?” 闻人俊目光一转,扬眉答道:“这也不难推测,定是卫涵秋曾来过此洞,并与化石大师,互通讯患。”。 赛伯温喜道:“闻人兄,既然魏老婆婆不在‘玄冰凹’内,我们大可乘此机会,把虞心影移往别处,免得她冻坏了呢。” 闻人俊失笑说道:“赛兄怜香惜玉,足见一往情深。但‘红叶令主’,内功何等精湛,岂会……” 话方至此,倾耳一听,便即摇头笑道:“赛兄,你的心愿,大概无法完成,又有人上壁了呢。”。 赛伯温疑神一听,苦笑说道;“这次来的共是两人,并均具极高轻功,定是闻人兄所料的魏老婆婆与曹梦德了。” 闻人俊点头说道:“定是他们,赛兄且与小弟往洞口。” 他们刚走数步,洞门外业已闪进了两条人影。 所料不差,来人果是魏老婆婆与曹梦德。 魏老婆婆忽见闻人俊与赛伯温,不禁愕然问道:“闻人老弟,你们两位,怎么也凑巧在此?” 闻人俊含笑说道:“我因近日屡屡有人侵入‘玄冰凹’扰闹,遂与赛兄结伴,要把附近各地,详细搜索一道。谁知苦搜不得,刚刚回到‘玄冰凹’口之际,却发现有条人影,从这冰洞驻出,翻山遁去。” 曹梦德接口问道:“闻人兄,你所见那条人影,可是‘青幡仙客’卫涵秋么?” 闻人俊故童作状;傲一寻思,赛伯温却装得恍然大悟地接口说道:“对了,曹兄猜得不错,那条人影,身法奇快,除了‘青幡仙客’卫涵秋,旁人真还未必有如此功力。” 语锋至此,故意一顿,又向闻人俊皱眉说道:“闻人兄,但卫涵秋翻山遁去之际,肋下似乎还挟着一人,却是谁呢?” 曹梦德一旁听得失声问道:“赛兄,你看见卫涵秋走时曾挟着一个人么?” 赛伯温点头答道:“看是看见,但距离太远,看不真切,只仿佛觉得那被他挟在胁下之人,头发甚长,是个女的。” 曹梦德顿足叫道:“我们一步来迟,糟透!糟透!” 闻人俊暗笑自己与赛伯温一吹一唱,一搭一挡地做作得巧妙异常,天衣无缝。遂又故意向曹梦德问道:“曹兄怎的如此情急,难道被卫涵秋掳去之人,竟是曹兄友好?” 曹梦德顿足叹道:“闻人兄有所不知,那被掳人,就是‘红叶令主’虞心影呢。” 闻人俊与赛伯温,双双装得震惊欲绝地,由闻人俊诧声问道:“曹兄为何这样说法,此亭似乎不太可能,虞令主一身绝艺,旷代无双,怎会轻轻易易地落在卫涵秋的手内。” 曹梦德一声长叹,遂把自己先前来过情节,讲了一遍,并咬牙扼腕道:“我当时因寻不着破绽,又觉独力难制卫涵秋,遂赶紧去寻魏老婆婆商议,但合该出事,偏偏魏老婆婆不在‘玄冰凹’中,等我执着她一同赶来,业已阴错阳差来迟一步。” 闻人俊“哦”了一声,向曹梦德安慰道:“曹兄不要着急,也许你所料不对,虞令主早已安返‘玄冰凹’中,我们且回去看看。” 第134章 点穴手 说完,遂把适才“蛇发妖婆”百里夫人所给的“腾蛟丸”,取了一粒,喂进曹梦德的口内。 闻人俊暗喜赛伯温真能利用时机,居然已把三粒“腾蛟丸”,不动声色的,用去一粒。 回到“玄冰凹”内,细一察看,曹梦德是右肩部位,中了三根细小飞针,闻人俊逐以极强的磁石,从伤处把针倒吸而出,并替曹梦德敷了上好解毒灵药,送他回去休息。 赛伯温目注魏老婆婆问道:“魏老婆婆,你和曹梦德兄;到底已否去过‘阎罗别府’?” 魏老婆婆叹道:“去是去过,但只到谷边,未曾下谷。’闻人俊讶然问道:“老婆婆必遇怪事,否用怎会不下谷去?” 魏老婆婆眉腾杀气的,悻悻答道:“我们才到‘阎罗谷’上,便遇见两个对头,互相闲谈,从他们说话口气之内,听出是‘红叶七人盟’中人物。” 赛伯温扬眉笑道:“他们既是‘红叶七人盟’中人物,便与‘红叶令主’虞心影关系极深,老婆婆与曹兄,怎不下手擒回?……” 话方至此,魏老婆婆便接口苦笑说道:“赛兄有所不知,毛病便出在这动念擒人之上。” 赛伯温不解问道:“动念擒人有何毛病?莫非这两人甚为厉害,难以擒获?” 魏老婆婆摇头答道:“他们略谈数语,其中一人,便自下谷,只剩下一人在谷口往来走动,似是有所等待。” 闻人俊笑道:“仅剩一人,应该更易下手。” 魏老婆婆说道;“曹梦德老弟也认为良机不再,遂悄悄闪身而出,向那人一指点去。” 赛伯温叹息一声,问道:“莫非曹兄便在这等情况之下,中了算计?” 魏老婆婆摇头答道:“不曾中甚暗算,曹老弟的身手极为敏捷,那厮被他用快速的手法,一指便自点倒。” 闻人俊皱眉问道:“此人安在?如今为何不见?” 魏老婆婆苦笑道;“闻人老弟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出经过,便知对方相当厉害,我们这‘玄冰凹’中,或许尚潜伏得有奸细呢。” 语音至此微顿,端起几上香茗呷了一口,继续说道:“曹老弟既把此人点倒,遵挟在肋下,高高兴兴地与我一同回转;但刚刚走到闻人老弟及赛老弟与我们相会之处,忽然听得一小片峭壁之后,有人说话,谈话中并仿佛有什么‘青幡仙客’、‘红叶令主’字样。” 赛伯温笑道:“老婆婆就该过去看看。” 魏老婆婆咬牙说道:“一点不错,但我们刚刚纵上那片小小峭壁,曹梦德老弟便惨呼-声,中了暗算倒地。” 闻人俊颇觉惊奇地,蹙眉问道:“曹兄是中了谁的暗算?难道对方另外还有埋伏么?” 魏老婆婆冷笑说道:“倘若另有埋伏,倒不足奇……” 赛伯温“峨”了一声,接口道:“我明白了;被曹兄挟在肋之人,可能早有安排,佯道装擒,其实根本就未被曹兄制住血脉。” 魏老婆婆看了赛伯温一眼,以一种赞佩神情道:“赛老弟心思敏捷,确实高明,等我闻声回头,那人业已扬长面去,曹梦德反被他先行点了穴道,然后拍了毒针。” 闻人俊一旁问道:“老婆婆追他没有?” 魏老婆婆笑道:“我本来想迫,但那人纵声狂笑说道:“魏老婆婆,你与我卫涵秋,在‘玄冰大会’之上,有的是动手机会,如今还是先看看那位‘哈哈秀士’去吧!” 赛伯温咬牙叫道:“又是卫涵秋,总有那一天,我非要与这‘青幡仙客’,恶狠狠地斗上一场不可。” 魏老婆婆说道:“我因悬念曹老弟安危,只好如他之言,止步欲加探看,但远远却出现了几个黑衣人,好似怕我‘玉杖泥丸’厉害,不敢向前,仅仅在远处发话讥讽,并不时发-两件恶毒暗器;以后情形,便是两位老弟所亲眼目睹的了。” 赛伯温眼珠-转,向闻人俊沉声说道:“闻人兄,此事极为厉害,对方所作安排,分明确知魏老婆婆与曹梦德兄要来,足见‘玄冰凹’内,甚至你的贴身左右,业已潜伏奸细。” 闻人俊也自悚然说道:“赛兄说得有理,从明日开始,我等应该先把‘玄冰凹’内,好好整顿整顿。”。 赛伯温点了点头,又向魏老婆婆说道:“魏老婆婆,曹梦德兄所受伤势,业经服我灵药,管保无虐,倒是虞令主失去踪迹,不知下落之事,如何是好?” 魏老婆婆目闪凶芒,厉声说道:“虞心影之事,只好暂时不去管它,反正一切恩怨,均会在‘玄冰大会’之上,互相结算,故而,我要向闻人老弟,讨上几日假期,把我久所未用的几桩独门功力,重行复习一番演练演练。” 闻人俊忙自抱拳恭身,含笑说道:“老婆婆尽管静修,小弟嘱咐侍应诸人,非有重大情事,不得妄加惊动。” 魏老婆婆满面怒气,起身回归她所居静室。 闻人俊见这“白发杀人王”走后,便向赛伯温双仲拇指赞道:“赛兄,你真不愧赛过伯温之才,我百里姊姊,有了你这样一位‘千面刘基’参与帷幄,确能在武林霸海之中,独居雄长了。” 赛伯温笑道:“闻人兄,你怎么又对我如此揄扬起来?” 闻人俊微笑说道:“你把那粒‘腾蛟丸’,用得委实天衣无缝,巧妙万分,令小弟由衷钦佩。” 赛伯温失笑说道:“仅仅见机行事,喂曹梦德服了一粒,能算什么稀奇,其余两料‘腾蛟丸’,我还不知道怎样送进魏老婆婆及虞心影的口内呢?” 闻人俊哈哈大笑说道:“以赛兄之才智聪明,加上随时注意机会,何愁此愿不达?……” 话犹未了,忽然想起一事,向赛伯温扬眉笑道:“赛兄,你不提起虞心影,我倒几乎忘了,如今曹梦德静室养伤,魏老婆婆潜心研艺,谁也不会再来打扰,岂不是你去到冰洞之内,与那位‘红叶令主’温柔缱绻的大好良机么?” 赛怕温闻言,不禁微觉赧然。闻人俊又复笑道:“赛兄先前那等情急,如今怎又忸怩作态起来?” 赛伯温想起冰洞中的气候,委实大冷,果然放心不下的向闻人俊苦笑说道:“闻人兄既然这样说法,小弟就暂且告别,前去看看。” 闻人俊哈哈大笑说道:“了却相思无限债,洞中今夕小登科。 赛兄尽管前去,小弟命人准备一些精美酒菜,等你得意回来,作为致贺。” 赛伯温赧然一笑,抱拳为礼,辞别闻人俊,向“玄冰凹”口赶去。 到了凹口,上了峭壁,进了冰洞,赛伯温的心中,便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他心中好生奇怪,暗想自己闯苗江湖以来,也不知见识过多少大风大浪,一向镇定如恒,怎的今日竟有些心慌意乱。 略-寻思,知道这就是“事不关心,关心则乱”之理,自己若非对“红叶令主”虞心影过分的关怀,又怎会有这种现象? 赛伯温一面寻思,一面走进内室,把石床上的机括按动。 壁上果然又现门户,虞心影果然仍在这击室之中,睡得好不香酣沉稳。 赛伯温确实担忧她会被洞中的严寒天气冻坏,如今见这“红叶令主”,宛如春睡海棠,遂面含安慰笑容,缓步向床边走去。 谁知刚刚走到床边,后腰眼上,倏地一麻,竟被人用“隔空弹指”神功,点了哑麻二穴。 赛伯温毫无警觉,如何能够幸免?“哑麻”二穴,既已被制,便告身不能动,口不能盲,只有心中尚自明明白白。 他心中暗想巍老婆婆与曹梦德此时均不会来,却是何人藏在暗处,对自己下手? 赛伯温方自疑怀难释,身后一声“无量寿佛”起处,走出了一位仙风道骨的灰袍老道。 这位灰袍老道,目注赛伯温,微笑说道;“赛伯温,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但上次在‘蚀骨消魂小洞天’外,初度相逢之际,你大概还不知道我这老道,就是‘红叶七人盟’中的老大秋月真人。” 赛伯温闻言,心中不禁暗暗叫苦。 秋月真人向昏睡床上的“红叶令主”虞心影,看了一眼,忽然勃然震怒,厉声道:“赛伯温,关于你投效‘玄冰凹’,听命于‘蛇发妖婆,百里夫人之事,我倒不会计较,双方可在‘玄冰大会’以上,一分强存弱死。但关于企图污辱我虞心影三妹一节,却决不能轻易饶你!” 语音至此一顿,扬掌啪啪连声地打了赛伯温四记耳光。 这四记耳光,记记不轻,直把赛伯温打得头昏眼花,顺嘴流血。 秋月真人怪笑说道:“这四记耳光,只是暂时惩罚,等我把虞心影三妹,救醒以后,再由她对你亲自发落。” 话完,便从怀中取出一粒丹药,喂人虞心影的口中,又对赛伯温冷笑说道:“我虞三妹一向辣手冰心;嫉恶最甚,等她知道你的无耻企图之后,管叫你吃不消兜着走呢!” 赛伯温苦于有口难言,但知秋月真人所说,确是实情,不禁心中愁急得腾腾乱跳。‘秋月真人的药力,极具灵效,不消顿饭光阴,虞心影便在床上有了转动。 赛伯温蓦然心中一动地,暗想自己还有一线侥幸希望,就是虞心影醒来以后,或许会不帮秋月真人,反来帮助自己。 因为自己如今尚是“千面刘基”赛伯温模样,未曾易容为“青幡仙客”卫涵秋,虞心影既服魏老婆婆独门秘药,改变情性,岂非将以敌为友,以友为敌。 刚刚想到此处,秋月真人便已向床上含笑叫道:“虞三妹,你醒了么?” 虞心影缓缓睁开双目,坐起身形,向秋月真人,愕然凝视。 赛伯温见了她这种神情,暗自又是一喜。 秋月真人则略感惊奇地,蹙眉问道:“三妹,你怎么了?难道不认识我……” 虞心影不等秋月真人话完,便自接口说;“我怎么不认识你,你是:红叶七盟人’中的老大秋月真人。” 秋月真人苦笑一声叫道:“三妹,你为什么……” 虞心影不耐炳地手指赛伯温,截断了秋月真人的话头,沉声说道:“这是我的好朋友‘千面刘基’赛伯温,是谁把他制住?并打得这般模样。” 秋月真人答道:“是我把他制住,因他想对三妹有所不利,我才打了他四记耳光,以示薄惩!” 虞心影柳眉微剔,冷笑说道:“你怎么知道他对我有所不利?” 这一问,倒把秋月真人问得张口结舌起来,不知道应该怎样答对? 虞心影见状,“哼”了一声说道:“你既然说不出理由,足见是冤枉了我这位好朋友,还不赶快替他解了穴道,你的‘太清点穴手’,别人解不了呢。” 秋月真人皱眉问道:“三妹,你怎么敌我不分……” 一语未了,虞心影便勃然不悦地接口说道:“你怎么不照我的话做?就算他要对我有所不利,也不关你什么事呢!” 秋月真人知道虞心影突然变性之故,必有重大原因,遂只好暗运神功,替赛伯温解除了独门点穴手法。 但就在他替赛伯温解除了“太清点穴手”时,虞心影却暗中凝劲弹指,把秋月真人,点了穴道。 赛伯温气血一和,不得不向虞心影故意问道:“多谢虞令主相救之德,但不知你是怎会被困在这冰洞之内?” 虞心影银牙微咬,恨声答道:“赛兄不必问了,我是中了那‘青幡仙客’卫涵秋的无耻暗算,才被……’语音至此微顿,伸手指着秋月真人,向赛伯温又复扬眉笑道:“赛兄,你冤里冤枉地被他打了四记耳光,如今可以还打八下,作为报复!”秋月真人如今正和赛伯温方才一样,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但耳却能闻”心中也却明明白白。 他听得同盟三妹虞心影,竟命“千面刘基”赛伯温,还打自己八记耳光,不禁真有些哭笑不得,暗暗叫苦。 第135章 北野的风 赛伯温听完虞心影的话后,向秋月真人看了一眼,似因内疚于心之故,竟摇头含笑道:“算了,我不必把方才四记耳光放在心上,面对这位秋月真人加以报复。” 虞心影诧然问道:“赛兄,你脸上还红肿未消,怎么竟有不加报复的如此宽宏大量?” 赛伯温摸着自己又红又肿双颊,皱眉苦笑说道:“并不是我度量特别宽宏,只因这位秋月真人,毕竟曾是虞令主的同盟兄长,不得不对他表示客气一些。” 秋月真人听得好不难过,心中暗想世间事有时真不可思议,谁能料到虞心影对自己毫无同盟兄妹之情,反是这被自己打得颇惨的“千面刘基”赛伯温,说出了几句合于情理之语。 虞心影见赛伯温这样说法,扬眉娇笑说道:“依赛兄之见,却把这位曾经做过我大哥秋月真人,怎么办呢?” 赛伯温想了一想,扬眉说道:“我们均自命为英雄,不必作甚有失英雄体面之事!反正‘玄冰大会’,即在目前,似应把秋月真人放走,等到大会上,再光明正大地互相一搏。” 秋月真人越听越觉惊奇,暗忖真想不到这“千面刘基”赛伯温,居然颇有些英雄气味。 虞心影娇笑说道:“赛兄,你这种想法,固然正大光明,但这位老道,曾从‘太清宝录’中,参悟出绝顶神功,你恐怕斗他不过的呢?” 秋月真人见虞心影竟把自己底细泄漏,并劝赛伯温不要放过自己,不禁几乎气煞。心想适才那四记耳光,掴错了人,应该打在这丧心病狂的“红叶令主”脸上才对。 蛟伯温听完虞心影所说,扬眉笑道:“虞令主不必担心,赛伯温虽然技艺浅薄,不是这位秋月真人敌手,但我适才参谒百里夫人,见她在七条‘雪发灵蛇’中,掺杂了一条威力比活蛇高出许多的假蛇。加强‘蓝枭针羽’毒力,并添了回旋妙用。尤其教会那条‘血色蜈蚣’,几种武功身法,使它便于袭人。‘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更在闭关练功,有了她们两位,还怕什么秋月真人的‘太清宝录’么?” 这一番话儿,听在秋月真人耳内,使他感叹殊深,觉得冥冥上苍,多少总还有点威灵。竟在虞心影刚把自己的底细,泄露给赛伯温知晓之后,赛伯温也无意把“蛇发妖婆”百里夫人的练功秘密,完全说出。 虞心影静等赛伯温话完之后,微笑说道:“赛兄既有把握,我就把这秋月真人放走便了。” 她一面说话,一面欲替秋月真人,拍开穴道。 赛伯温伸手相拦,含笑说道:“虞令主,我有句话儿,要想问你。” 虞心影嫣然笑道:“赛兄,尽管请讲。” 赛伯温手指秋月真人,微笑说道:“据在下所知,虞令主与这位秋月真人,曾经同属‘红叶七人盟’中人物,你为何与盟兄妹互相反目,而与那‘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交好的呢?” 秋月真人听得精神一振,因为虞心影对于这项问题的如何答复,正是自己所急欲知晓之事。 虞心影柳眉微扬,含笑答道:“赛兄这项问题,问得有些奇怪了,难道我就不许对旧朋友发出厌倦,而去交些新朋友么?” 赛伯温含笑说道:“虞令主喜欢与那些人物结交,自然有你充分自由,我只是听得魏老婆婆除了‘玉杖泥丸’之外,并炼有一种专门使人改变情性,忘却本来的迷神秘药,生恐虞令主是受了魏老婆婆的药力控制,才会如此。” 虞心影摇头笑道:“哪里会有这种事儿,赛兄今后也千万别提,万-传人魏老婆婆耳中,你会吃不消面兜着走呢!” 话完,纤手一扬,便向秋月真人身上,接连拍了三掌。 赛伯温知道秋月真人厉害,生恐他气血一开,再度向自己袭击,遵滑退两步,双掌护胸,凝神防备。 虞心影娇笑叫道:“赛兄,你这是作甚?我哪里肯让他立即能够开始行动,要等我们走后的半个时辰左右,才会恢复原状。” 赛伯温赫然笑道:“虞令主确实高明,我们如今要去哪里?” 虞心影笑道:“自然是回‘玄冰凹’了,我失踪了这么长时间,岂不让魏老婆婆等人,悬念颇甚么?” 赛伯温知道虞心影已清醒,自己的满盘计划,便告幻灭,也暂难再度进行,只好点头笑道:“虞令主说得极是,魏老婆婆对你失踪之事,几乎急煞,与闻人俊兄,曹梦德兄,几度出外搜寻,曹梦德并还误中对方暗算,受了伤呢。” 虞心影柳眉微剔,向秋月真人冷然叫道:“秋月老道,我今日虽不杀你,但也从此断绝同盟兄妹之情,下次再若相逢,你尽管拿我当做对头仇敌便了。” 话完,便与赛伯温双双走去。 但尚未走出密室,又复止步回身,银牙微咬地向秋月真人恨恨说道;“我此次便是被卫涵秋所害,你替我带句话给他,‘北令’与‘南幡’之间,彼此誓不两立,就在‘玄冰大会’以上,一决生死便了。” 秋月真人虽因气血尚未行开,不能答话,但听得也极为惊奇,暗忖根据自己所料,“青幡仙客”卫涵秋对于虞心影,钟情颇甚,已到“春蚕至死丝方尽”的地步。怎么会以卑鄙无耻的手段害她? 尤其卫涵秋自从在“蚀骨消魂小洞天”中,神秘失踪以后,迄今尚未出现,再怎会…… 他心中能想,口中难盲,只好纳着一肚皮的闷气,目送“红叶令主”虞心影与“千面刘基”赛伯温,扬长走去。 赛伯温虽然刁恶凶狠,但对虞心影却着实爱好有情,即便不是秋月真人蓦然出现,他也不会把那种服了足以致命的“腾蛟丸”,喂她服下。 回抵“玄冰凹”后,首先喜到极处的便是“哈哈秀士”曹梦德,估听说虞心影无恙归来,不禁从病榻之上-跃面起。 连业已闭关练功,不许旁人惊扰的“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也命人请虞心影及曹梦德到她静室之中一叙。 闻人俊眉头深蹙,向赛伯温低声问道:“赛兄,这是怎么回事?你去的时间不久,难道业已完成夙愿了么?” 赛伯温摇头苦笑说谴:“其中有变,不仅夙愿未谐,小弟并挨了几记好响的耳光呢!” 闻人俊失笑问道:“赛兄,你所谓的‘其中有变’一语,不知变从何起?” 赛伯温意兴阑珊,满面懊丧神色,有气无力答道:“也不知天下哪里来的这多巧事,小弟这次进入冰洞秘室,满以为定可一遂销魂之愿。谁知尚未走到榻前,便被人从背后下手,用极高明的‘隔空点穴’手法,制了穴道。” 闻人俊双眉一挑,愕然问道:“那冰洞秘室之内,怎地又有外人进入?” 赛伯温苦笑答道;“小弟先前也是这样猜疑,后来想出对方不是先人秘室,面是尾随小弟进入,只不过功力大高,再加上我有点色令智昏,才未曾发觉而已。” 闻人俊问道:“这人是谁?” 赛伯温应声答道:“是‘红叶七人盟’中的老大,秋月真人!” 闻人俊大吃一惊,失声叫道:“原来是他,怪不得赛兄受制。 这个老牛鼻子,着实厉害得紧。” 赛伯温叹道:“这老牛鼻子把我制住以后,便立即重重打了我四记耳光,说是先行略加惩戒,等虞心影苏醒过来,再由‘红叶令主’,亲自发落。” 闻人俊向赛伯温那红肿未消的双颊上,看了两眼,皱眉问道:“赛兄这次真是屹足苦头,但你又怎会侥幸脱险,并把虞心影带回来呢。” 赛伯温伸手取起香茗,喝了一口,苦笑答道:“我在秋月真人解救虞心影之际,心想今日委实难逃劫敷,除非魏老婆婆的迷神变性药物,灵效特强,使虞心影不助秋月真人,反而助我,才有一线生路。” 闻人俊“哦”了一声说道:“赛兄,莫非你此时尚未改扮卫涵秋,仍是‘千面刘基’的本来面目出现?” 赛伯温长叹一声说道:“我因虞心影中了‘迷仙七巧棱’,人在昏睡之中,故面未曾改扮,倘若扮成‘青幡仙喜’卫涵秋的模样,那秋月真人也就不会对我下手的了。” 闻人俊剑眉徽蹙,又复问道:“照赛兄如此说法,莫非虞心影苏醒以后,当真帮你,不是帮那秋月真人么?” 赛伯温点头笑道:“虞心影醒后立即责骂秋月真人,不该对我暗算,命他立即把我被制的穴道解开。” 闻人梭笑道:“赛兄真是鸿运高照……” 话方至此赛伯温业已得意狂笑地接口说道:“不仅如此,虞心影并乘秋月真人为我解穴之时,反而电疾出手,把她同盟大哥的穴道制住。” 闻人俊心中一凛,失惊叫道:“赛兄,虞心影居然这等做法,可见魏老婆婆的独门秘药,着实威力强,太以可怕的东西。” 赛伯温向闻人俊看了一眼,冷冷说道:“闻人兄,我认为‘玄冰凹’中,藏有比魏老婆婆独门秘药更可怕的东西!” 闻人俊大惊问道:“这是什么东西,赛兄怎不见告?” 赛伯温神色凝重地,缓缓说道:“是奸细!我总觉得我们有些秘密的举措,往往会被对方先行知晓。” 闻人俊点头说道:“赛兄说得极对,我也略有此疑。从今日起,你帮我先行整顿内部,把可疑子找出。” 赛伯温微笑说道:“好,小弟愿为效力,欲争霸业,先清本源,这才是当务之急!” 闻人俊命侍者准备精美酒菜,并向赛伯温含笑说道:“赛兄夙愿未谐,反而涉险,小弟且以几杯水酒,替你压惊。” 赛伯温狂笑说道:“闻人兄莫耍笑我,小弟此行虽未如愿,却也并不是-事无成呢。” 闻人俊笑道:“难道赛兄与虞令主联手施为,把那秋月真人,除去了么?” 赛伯温摇头答道:“虞令主并未杀死秋月真人,只把他羞辱一顿赶走,但却对其声明,冰洞遭厄事,是被卫涵秋所害,彼此‘北令南幡’,势难两立,要在‘玄冰大会’之上,一决生死!” 闻人俊抚掌笑道:“赛兄的这一着反间之计,用得着实高明……” 赛伯温不等他话完,便自含笑说道:“闻人兄奠加谬赞,小弟所谓的‘并非一事无成’,不是指这反问之计。” 闻人俊含笑问道:“赛兄,你还建了什么奇功?” 赛伯温答道:“我已把那粒‘腾蛟丸’,给虞令主服下。” 闻人俊眉头方蹙,赛伯温已自继续说道:“秋月真人走后,我假意替虞心影一诊脉息,说她适才所中,‘迷仙七巧梭’的余毒犹存,必须服药祛净。跟着便把那粒‘腾蛟丸’取出,命拙服下!” 闻人俊叹道:“腾蛟丸,只一入腹,虞心影便定将在‘玄冰大会’之上,玉殒香消。我真佩服赛兄既对这位‘红叶令主’有情,却又下得了这般毒手,” 赛伯温狞笑说道:“小弟深受百里夫人的知遇深情,焉敢不如此以报。” 闻人俊听他这样说法,不禁好生感动,握住赛伯温的手儿说道:“赛兄既对小弟如此情重,我们何不换个帖儿,结为兰盟兄弟?” 赛伯温哈哈大笑说道:“这真叫英雄之见略同,小弟也早有攀龙附凤之意,但我却觉得此时不宜定盟。”,闻人俊含笑问道:“赛兄此话怎讲?此时为何不宜定盟,要到何时才是良辰吉日呢?” 赛伯温笑道:“闻人兄此时应该以全副精神,放在肃清对方奸细之上,务使‘玄冰凹’内,决无敌谍潜存,等‘玄冰大会’战败群雄,完成霸业以后,再兰谱定盟,结为兄弟。” 闻人俊抚掌大笑说道:“好,好,小弟全依赛兄,自即日起,我们对‘玄冰凹’中,所有人物,一齐暗加注意,总有破绽发现。小弟并授权赛兄,可以把握时机,作任何权宜处置。” 第136章 一刀出名 闻人俊目送闻人俊,遂请围看热闹的一千凶邪,散去休息。 赛伯温赫然生情地对闻人俊苦笑说道:“闻人兄,我早知道这是一桩难办之事,你却偏要我勉为其难。如今不仅我险些伤在王伯温掌下,并把这位‘屠龙岛主’气得拂袖而去,化友成仇,折了百里夫人一条有力胳膊,怎不叫我愧恧欲死。” 闻人俊哈哈大笑说道:“赛兄,我百里姊姊一双有力胳膊,便是你与小弟,三人同心,其利斯金,武林霸业,何愁不成,故而,我不但不许你叫难,还要你继续勉为其难呢。” 赛伯温连摇双手,苦笑说道:“闻人兄,你若要我为你执鞭随镫,赛伯温愿随马后鞍前。但对于查察奸细之事,却决不再接受。” 闻人俊皱眉说道:“赛兄倘若不管此事……” 赛伯温不等他往下再讲。便自满面诚恳神色地接口说道:“小弟也知此事重要,但业已发觉由于身份关系,只有闻人兄亲自查察,才不会发生相反作用。” 闻人俊也知赛伯温所说确是实情,遂沉思了好半天,双眉徽蹙道:“赛兄,我知道,才高见忌,树大招风,之理,既然他们对你嫉妒,使你在执行上有所不便,小弟也不欲过分使你为难,但你却必须间接性的主持此事。”,赛伯温笑道:“闻人兄,你这‘间接性’三字,应该怎样解释?” 闻人俊含笑说道:“就是请赛兄在幕后为我策划,你认为何人可疑,我就对何人着手侦察。” 赛伯温皱眉说道:“这种工作,我虽然可以担任,但所谓‘嫌疑’,却难定论,见仁见智,各有不同,要想做到‘无枉无纵’的理想境界,着实不容易呢。” 闻人俊摇头说道:“赛兄不必顾虑,事关整体安全,应该严密侦查,宁枉勿纵,总而言之,我绝不愿使这‘玄冰凹’内,藏有任何可疑奸细人物。” 赛伯温目注闻人俊点头笑道:“闻人兄既然下了这样决心,小弟自当恭如所命地,竭尽驽钝。” 闻人俊笑道:“屠龙岛主,王伯温业已气走,我们第二步是应该向谁侦查?” 赛伯温嘴皮微动,欲言又止。 闻人俊见状,讶然问道:“赛兄为何吞吞吐吐,有话怎不直说?” 赛伯温苦笑答道:“常言道:‘疏不问亲’,小弟觉得有些不便启齿。’闻人俊向赛伯温肩上,重重拍了一记,纵声狂笑道:“赛兄,你说哪里话来。这‘玄冰凹’中,除了我百里姊姊以外,谁还会比你我之间的情分,更为‘亲密’。” 赛伯温微笑说道:“闻人兄,在这‘玄冰凹’中,与我亲密的,虽然仅你一人,但与你亲近的,却恐除了百里夫人与我赛伯温外,还有第三者呢。” 闻人俊俊腔飞红,低声问道:“赛兄莫非指的是‘雪衣艳鬼’贝亭亭么?” 赛伯温谲笑说道:“闻人兄,你做贼心虚,大概抵赖不掉了吧,那妖媚绝世的‘销魂教主’,与你这位倜傥风流的‘玉金刚’间的关系,总要比我亲上三分。” 闻人俊赧然说道:“赛兄千万不要这样说法,贝亭亭虽然业已与我有过合体之缘,但我却是由于百里姊姊坐关甚久,情欲难禁,才拿她这‘雪衣艳鬼’解解寂寞。” 说到此处,目注赛伯温,正色问道:“赛兄请讲,‘雪衣艳鬼’贝亭亭有何可疑之处?” 赛伯温眼珠一转,朗声笑道:“闻人兄,你不要胡思乱想,小弟且取样东西,给你看看。” 话完,悄悄站起身形,贴着石壁,蹑足潜踪地掩向静室门边。 闻人俊见状不解,方待动问,赛伯温已快如闪电,把静室门户霍然拉开。 门外果然站有一人,正在凝神窃听,但此人警觉也高,身法也快,赛伯温才一拉门,他便电闪遁去。 故而,门虽拉开,却只看见此人一瞥身影。 闻人俊目力奇锐,就在这惊鸿一瞥之下,业已看出那条人影,正是“雪衣艳鬼”贝亭亭。 不蔡剑眉双剔,向赛伯温表示佩服万分地赞道:“赛兄果然神机妙算,高瞻远瞩,贝亭亭当真会是……” 赛伯温不等闻人俊话完,便即面含攒笑,连摇双手道:“闻人兄,你要弄清楚了,我并非认为‘雪衣艳鬼’贝亭亭,便是奸细人物,只觉得她在行动之间,多少有点异样。” 闻人俊霍然起立,扬眉说道:“我去问问这位‘雪衣艳鬼’。” 赛伯温笑道:“闻人兄语气务须放得和缓一些,不要再像我与‘屠龙岛主’王伯温一般,闹得不堪收拾。” 闻人馒点头说道:“赛兄放心,小弟去去就来。” 语音才落,人已怒气冲冲地闪出室门,走向“雪衣艳鬼”贝亭亭所居静室- 进静室,便见贝亭亭面罩寒霜,神情极为冷漠。 闻人俊本是满腔怒气面来,但见了见亭亭这般神情,却反而暂时抑怒不发,向她微笑叫道:“亭姊,你怎么不大高兴?莫非为了小弟这几日因职事大忙,未曾陪你……” 贝亭亭冷笑一声,截断闻人俊的话头说道:“未曾陪我之话,太不敢当,应该说是你这些日情欲能禁,未来拿我解解寂寞而已。” 闻人俊听了贝亭亭这样说法,越发证明适才在赛伯量所居静室门外,窃听机密之人,正是这“雪衣艳鬼”。 他眉头虽蹙,仍不发作,却自含笑说道:“贝姊奠怪小弟薄幸,我如今便陪你凤倒鸾颠。” 贝亭亭不容他往下再讲,便自“哼”了一声,接口说道:“闻人俊,你少再装腔作势拿我开心,我知道你业已把我当做奸细,此来……” 闻人俊见她一再对自己神色不悦,遵也把脸儿一变,沉声说道:“亭姊,常言道:‘物必自腐,然后虫生’,我和你交情不同,虽不致把你当做奸细,但你在行动方面也应该稍加检点。” 这“稍加检点”,把位“雪衣艳鬼”贝亭亭,听得怒火腾天,咬牙叫道:“闻人俊,你且无妨直说,我在什么地方,有所言行失检?” 闻人俊冷笑答道;“你方才前往赛伯温所住静室门外,窃听我和他所谈机密作甚?” 贝亭亭“哼”了一声答道:“谁要窃听机密?我只是觉得你和赛伯温两人,神情鬼祟,探探你们到底捣的什么鬼儿。” 闻人俊扬眉说道:“我是因近来‘玄冰凹’中,时有机密外泄,必然隐藏奸细,故而才与赛伯温互相商议肃奸之策。” 贝亭亭愤然问道:“你为什么定要和他商议?难道赛伯温就不许是奸细么?” 闻人俊摇头说道:“他怎会是奸细,最近的-切大计,都是我和他互相议定……” 贝亭亭接口说道:“越是这样,他的泄密嫌疑也就越大,因为别人尚未晓得的事儿,他却先晓得了呢。” 闻人俊皱眉说道:“你不要乱讲,有些事儿我暂时不便说明,总之,赛伯温与闻人俊情如兄弟,彼此不分,谁也不许对他有所嫉妒,或不敬情事。” 贝亭亭冷笑说道:“闻人俊,你不必再饰词掩遣,我已经看透了你的心意。” 闻人俊听得莫名其妙地,诧声问道:“我的什么心意,被你看透?” 贝亭亭银牙微咬说道:“玄冰大会’在即,‘蛇发妖婆’百里夫人坐关练功之期,亦将届满,我怕她知道你和我有了合体之亲,大发酣劲,想设法把我逼走。” 闻人使愤然说道:“你若定要这样想法,我也不愿辩解。” 贝亭亭目闪凶芒,恶狠狠地叫道:“闻人俊,你摸摸良心,在百里妖婆坐关之时,拿我消遣,在她即将出关之前,却又把我丢开,但贝亭亭是有名的‘雪衣艳鬼’,不是轻易受人玩弄的柔弱女娃,我肯放过你么?” 闻人俊恼盖成怒的,冷笑问道:“你放不过我,又便如何?” 贝亭亭紧咬银牙,满面杀气地厉声答道:“我要在‘玄冰大会’之上,当着举世群雄,给你一个极大难堪。” 闻人俊双眉一执,晒然说道:“好,我倒看你这‘雪衣艳鬼’能有多大本领。” 贝亭亭见双方已决裂到如此地步,自然不愿在“玄冰凹”中,再作勾留,遂略为收拾自己的行囊用物,悻悻而去。 闻人俊又憋了一肚子的闷气,回到赛伯温的室中。 赛伯温见了他那副神情,便皱眉同道:“闻人兄;我叫你不要对‘雪衣艳鬼’贝亭亭立即逼问,如今看你这副神情,莫非业已闹翻了么?” 闻人俊苦笑说道:“贝亭亭业已怒气冲冲地拂袖面去。” 赛伯温含笑说道:“闻人兄,小弟有件事儿,要想对你说明,但请闻人兄莫加怪责才好。”闻人便道:“赛兄说哪里话来,小弟如今对你几乎是言听计从,怎会还谈得上什么‘怪事’之语呢?” 赛伯温脸色一正,缓缓说道:“王伯温行踪诡秘,确有粗当嫌疑,但贝亭亭却完全是含冤负屈。” 闻人俊皱眉说道:“赛兄方才还说贝亭亭颇有可疑,如今怎又说她是含冤负屈了呢?” 赛伯温谲笑答道:“方才是小弟故章支使闻人兄去向贝亭亭查察,谁知恰好她又来到我静室门外窃听,遂无巧不成书,坐实她有弊,把这位‘雪衣艳鬼’生生气走。” 闻人俊闻言问道:“赛兄这种做法,必有深意。” 赛伯温点头答道:“闻人兄猜得不错,小弟久闻这位‘雪衣艳鬼’贝亭亭,曾为‘销魂教主’极擅‘素女迷元’内精消魂之技,无论何人-与之有了枕席之亲,便迷恋得难于自拔。闻人兄风流倜傥,业已与其有情,彼此形迹方面,难保不有亲密神色流露,万一落在百里夫人眼中,这一场醋海风波,如何得了,小弟倘若明面相劝,闻人兄未必肯听,遂只好乘百里夫人开关以前,设法把贝亭亭气走。” 闻人俊叹息一声说道:“赛兄用心良苦,对小弟爱护太深,但……” 赛伯温接口笑道:“闻人兄但些什么?是不是你对‘雪衣艳鬼’贝亭亭的床第风情,尚难割舍?” 闻人俊赧然笑道:“娟娟此姬,太以迷人……” 话方至此,突然有人扣门,闻人俊起身一看,见是自己房中的一名侍婢,垂手恭声察道:“启禀相公,静室中的那具金钟,突然自鸣三响。” 闻人俊点头挥手,遣走侍婢,向赛伯温皱眉说道:“赛兄,金钟三响,是我百里姊姊有紧急之事相告,我且去看看就来。” 赛伯温笑道:“闻人兄请便;百里夫人既然相召,必有重大情事,不可稍加怠忽。” 闻人俊微-抱拳,便辞别赛伯温,去往“蛇发妖婆”百里夫人的练功秘室。 去了约有半个时辰,便自回转,但眉目之间,已充满了悻悻不悦神色。 赛伯温见状,不解问道:“闻人兄,你怎么如此不悦?” 闻人俊目闪厉凶,咬牙说道:“这事怪极,‘玄冰凹’的奸细,究竟是何人?倘若被我拿住,我非把他碎尸万段,方消心头之恨。” 赛伯温双眉深蹙道:“闻人兄既然这等气恼,莫非百里夫人召你往见之事,也与‘玄冰凹’内,混匿奸细有关。’闻人俊点头说道:“这奸细着实是神通广大,他竟能在我百里姊的练功秘室之前,置放了一封密柬。” 赛伯温“哦”了一声,失惊说道:“这真可怕了,柬上说些什么?” 闻人仪冷笑说道:“密柬是向我百里姊姊告发性质,共有两点,赛兄不妨猜上一猜。” 赛伯温寻思了好大一会,摇头菩道:“这次却把我考住了,慢说两点,连一点我也猜不出来。” 闻人俊咬牙说道:“这两点事儿,密报得真是匪夷所思,也难怪赛兄无法猜想。” 赛伯温苦笑说道:“闻人兄不要逗我,快请把这两点事儿,说给小弟一听。” 闻人俊厉声笑道:“第一点事儿,便是向我百里姊姊,密告我与‘雪衣艳鬼’贝亭亭,妾意郎情地打得火热。” 第137章 绝杀 赛伯温“呀”地一声惊叫说道:“厉害,厉害,这是挑拔闻人兄与百里夫人的情感的极为厉害手段……” 说到此处,话锋微顿,目光疑在闻人俊的脸上,异常关切地皱眉问道:“闻人兄对于此点,怎么答复?是断然否认,抑或点头招承。” 闻人俊俊脸微红地,赧然答道:“我怎会点头招承,自然是摇头否认。” 赛伯温笑道:“常言道:‘贼咬一口,入骨三分’,何况闻人兄又当真与那‘雪衣艳鬼’贝亭亭握雨携云,交称合体,故面你虽竭力否认,百里夫人恐怕仍信不过呢。” 闻人俊苦笑说道:“赛兄猜得不差,我百里姊姊认为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遂逼得我向她提出证据。” 赛伯温扬眉笑道:“闻人兄何来证据?又复怎样提出?” 闻人俊道:“我向百里姊姊说明,已把那‘雪衣艳鬼’贝亭亭逐出‘玄冰凹’外,倘若与她有情,怎会如此做法?” 赛伯温抚掌笑道:“如此说来,闻人兄应该在‘功劳簿’上,再替我赛伯温记上一笔。” 闻人俊冷笑说道:“功高防妒,树大遭风,那第二点密告之事,竟是有关赛兄的呢。” 赛伯温大吃一惊,瞠目问道:“闻人兄此话怎讲?” 闻人俊缓缓答道:“密柬上的第二点,便是举发赛兄才是一再泄漏机密的潜伏奸细。” 赛伯温听得长叹一声,摇头说道:“慢说此人举发我是奸细,连我自己都怀疑我是奸细。” 闻人俊愕然不解地双目一张,看着赛伯温,皱眉问道:“赛兄,你这是怎样说法?” 赛伯温苦笑答道:“因为有几件事儿,似乎除了闻人兄与我以外,别无人知,结果也有所泄漏,若非我是奸细,难道闻人兄是奸细么?” 闻人俊摇头笑道:“赛兄千万不可有这种想法……” 赛伯温急急说道:“我怎么能不有这种想法?那些事儿,出你之口,人我之耳。” 闻人俊连摇双手,截断赛伯温的话头说道:“赛兄有所不知,那几件事儿,当时虽然只有你我知晓,但我却在无意中,又向贝亭亭、王伯温等说过。” 赛伯温霍然叫道:“这样说来,莫非他们两个,真有嫌疑?” 闻人俊冷笑说道:“嫌疑二字,似乎还罐下得太轻,正因赛兄对我曾向谁泄过机密之事,毫不知情,小弟也就越发佩服你的心机细密,料敌如见。” 赛伯温长叹一声说道:“闻人兄,你虽是小弟知己,但百里夫人却恐不会与你有同样看法?” 闻人俊微笑说道:“赛兄这回却猜错了,你想百里姊姊何等高明,她一看密柬,就对我说道:“俊弟,赛伯温没有问题,是你得力臂膀,你应该对他好好结纳’。” 赛伯温讶然问道:“百里夫人是根据何事,下此断语?” 闻人俊笑道:“她就是根据那封密柬,我百里姊姊认定投柬者定属真正奸细,遂知道被奸细所告之人,反是才高招妒的忠贞心腹人物。” 赛伯温摇头叹道:“闻人兄与百里夫人,情重交深,自然当得起‘忠贞心腹’之语,小弟却……” 闻人俊却双眉一扬,接口笑道:“赛兄,小弟听完我百里姊姊话后,遵立即把你的功绩,向她表扬一番。” 赛伯温逊谢笑道:“小弟虽深感闻人兄知遇,誓竭驽钝以报,但却哪里有什么足供表扬功绩?” 闻人俊道:“怎么没有?赛兄利用时机,更能制造时机,把我百里姊姊所炼的‘腾蛟丸’先后喂给曹梦德、虞心影各服一粒,还不是人所难能的奇功大绩么。” 赛伯瞿苦笑说道:“关于百里夫人的这桩使命,小弟尚未竟全功,还有一粒‘腾蛟丸’,无法喂给那主要大患‘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服下“心中羞赧难安,闻人兄反加夸奖,岂不使小弟更加汗颜无地么。” 闻人俊点头说道:“赛兄与小弟已是知己深交,不必再说什么客套之语。倒是‘玄冰大会’业已迫在目前,我们应该赶紧设法,使魏老婆姜,把那粒‘腾蛟丸,服下才好。” 赛伯温笑道:“小弟为此日夜苦思,倒被我想出一条妙计。” 闻人俊好不高兴,急急接口问道:“赛兄有何妙计?”赛伯温扬眉答道;“此事必须闻人兄鼎助,小弟独力难成。” 闻人俊哈哈笑道:“赛兄请讲,你我均是为我百里姊姊效忠,闻人俊怎会不尽力协助?” 赛伯温目注闻人俊问道:“闻人兄所约好友之中,还有些什么比较陌生的人物,即将赶到?” 闻人俊想了一想答道:“我和我百里姊姊所邀请赴会的人物尚多,但比较陌生的,却只有一位‘九头太岁’邹夏。” 赛伯温目光-闪,点头笑道:“这‘九头太岁’邹夏的名头甚生,最为合用,但不知此人在相貌上,有何特殊之处。” 闻人俊道:“此人身材中等,相貌上除了额间长有九个环状排列小小肉瘤以外,也无其他特点,所用兵刃,则是一根九环钢杖。” 赛伯温一一记下。闻人俊问道:“赛兄问得这般详细,莫非要装扮此人?”-赛伯温点了点头答道:“小弟要以‘青幡仙客’卫涵秋的身份,化装为‘九头大岁’邹夏前来,乘机对魏老婆婆略加暗算,然后闻人兄便可用‘腾蛟丸’,当做解药,对她救治。” 闻人俊听完赛伯温所讲,微一皱眉,含笑说道:“赛兄此计,当然极好,但你却须预先筹划,在伤了魏老婆婆以后怎样脱身,这位‘白发杀人王,着实不好斗呢。” 赛伯温眼珠徽转,站起身形,凑到闻人俊的耳边,笑吟吟地说出心中算计。 闻人俊连连点头,狂笑赞道:“赛兄:定得好计,我们就如此施为便了。” 次日清晨,闻人俊便命人到魏老婆婆的静室以内,把她请来。 魏老婆婆手持玉杖,缓缓走来,含笑问道:“我日来温习久已未用的,地狱十三参’,觉得虽然搁置多年,威力依旧,大可在‘玄冰大会’之上使‘青幡仙客’卫涵秋、秋月真人等,尝尝滋味,却不知闻人老弟找我何事?” 闻人俊起身让坐,赔笑说道:“小弟因今日午间,有位远客到来,须加款待,遵请老婆婆及虞令主、曹梦德兄,一同饮宴,并替你们互相引见引见。” 魏老婆婆笑道:“这位远客是谁?” 闻人俊微笑善道:“老婆婆可能尚未听过此人名号,他叫‘九头太岁’邹夏。” 魏老婆婆想了一想,摇头说道:“我确实未曾听说过这位‘九头太岁’邹夏的名号,但不知他是什么来历?” 闻人俊扬眉笑道:“老婆婆知不知道‘阴山鬼壑’的呼延法王?’魏老婆婆点头笑道:“绝灭法王”呼延炳的名头谁不知道。 但呼延炳虽然厉害无铸,却因在‘阴山鬼壑’中,苦参‘绝灭神功’走火人魔,已有三十来年,未现江湖,闻人老弟突然提他作甚?” 闻人俊道:“因为这‘九头大岁’邹夏,就是‘绝灭法王’呼廷炳手下的三大使者之。” 魏老婆婆“峨”了一声,怪笑说道:“他既是呼延炳的得力手下,我倒可以和他谈谈,因为三十多年之前,我与那位:绝灭法王’,曾有数面之雅。” 闻人俊听得眉头一蹙,心中忖道:“想不到魏老婆婆竟与:绝灭法王’呼延炳相识,少时赛伯温所扮‘九头太岁’邹夏到来,倘若说得牛头不对马嘴,岂不原形毕露,弄得糟透……” 闻人俊念犹未了,忽然有人报道:“有位来自‘阴山鬼壑’的‘九头太岁’邹夏,已到了‘玄冰凹’,通名求见。” 闻人俊听得一愕,心头好不惊诧。因为赛伯温与自己约定,是在己末午初的时分赶到,如今不过辰时初分,怎会早来了两个时辰光景? 若是赛伯温早来,倒无甚关系,万一竟是真牌实贷的“九头太岁”邹夏凑巧前来,则少时那位冒牌假贷一到,岂不非落个灰头土脸不可? 他闻报之下,正自满心惊疑,魏老婆婆业已站起身形,怪笑说道:“闻人老弟,‘九头大岁’邹夏既来,我们且去接他一下。” 闻人俊万般无奈,只好情同“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迎出“玄冰凹”口。 不出所料,来人果是真牌实贷的“九头太岁”邹夏。 闻人俊心中虽然暗暗叫苦,但表面上却不得不满脸堆欢地抱拳笑道:“邹太岁不辞跋涉,赶来助威,真使小弟感谢不尽,来来来,我且为你介绍一位奇绝人物。” 语锋微顿,指着魏老婆婆,含笑说道:“这位老婆婆姓魏,昔年有个美号,叫‘白发杀人王’。邹兄……” “九头太岁”邹夏“呀”了一声,赶紧向魏老婆婆拱手笑道:“魏老婆婆昔年曾以‘玉杖泥丸’绝技,威震乾坤,邹夏钦摹已久,今日可称幸会。” 魏老婆婆含笑还礼,遂一同进入“玄冰凹”内,落坐叙话。 闻人俊心中有事,颇想派人在“玄冰凹”外,阻止“千面刘基” 赛伯温,再用“九头太岁”邹夏的名号,但因这是极大机密,无法告人,自己又分身乏术…… 他正在眉头微皱,心中着急之际,魏老婆婆已向那位“九头大岁”邹夏说道:“邹太岁,三十多年以前,我与呼廷法王,曾有敷面之雅,后来他走火人魔,我也隐迹潜修,不知他近况可好?”“九头太岁”邹夏恭声答道:“呼延法王经过三十余年的静心苦修,业已把久僵之体躯,修练得已复原状。” 魏老婆婆目光一闪,扬眉怪笑道:“这是一桩大大喜讯,呼延法王僵体若复,他必然不甘寂寞,又将擅出一天风云雷雨。” 邹夏点头笑道:“老婆婆猜得不错,我家呼延法王,甚或可能赶来参与‘玄冰大会’。” 闻人俊因久知这位“绝灭法王”呼延炳厉害,故而听得他也有可能赶来参与“玄冰大会”之语,不禁暗吃一惊,有点忧形于色。 “九头大岁”邹夏看出闻人俊的心意,向他摇首笑道:“闻人兄不必为此在意,我家呼延法王,来或不来,尚未一定,但即令会来,也不会出手争雄,只作观光而已。” 闻人俊心中方自一宽,谁知那魏老婆婆,却突然发出一声“嘿嘿”冷笑说道:“呼延法王不来便罢,他若真能参与‘玄冰大会’,我老婆婆倒不容他悠悠闲闲,只作壁上观,定要请他把武林绝艺,绝灭神功’,展露几手。” 闻人俊暗恨老婆婆不该乱逞狂妄,惹出是非,正欲设法转合之际,“九头太岁”邹夏已自扬眉问道:“听老婆婆这样说法,莫非,昔年与我家呼延法王,曾有什么过节。” 魏老婆婆脸浮狞笑说道:“三十多年以前,我和呼延法王,彼此慕名相会,动手切磋之下,是我输了半招,如今若有机缘,我自然想再和他试试别来进境。” 话方至此,“玄冰凹”口的值役弟子,又复满面惊疑神色地,匆匆赶来报道:“又有一位‘九头太岁’邹夏,在‘玄冰凹’外求见。” 闻人俊闻报,自然暗暗叫苦,但那“九头太岁”邹夏却听得跳将起来叫道:“这是什么怪事,小弟才到此处,便会有人冒打我的旗号,他的用意何在?” 魏老婆婆冷笑说道:“邹太岁不必惊异,这‘玄冰凹,中的怪事,多得不计其数,只不过今日怪得有些出奇,倒可使我老婆子看场‘假九头太岁,恶斗‘真九头太岁’的精彩好戏。” 闻人俊佯怒说道:“这冒用邹太岁名号,来此胡揽之人,太以胆大,待小弟前去把他擒住,细加审问。” 说完,刚刚站起身形,“九头太岁”邹夏与魏老婆婆一齐随同起立。 闻人俊忙摆手笑道:“老婆婆请陪同邹太岁在此略候便可,些许小事,哪里用得着劳动远客。” 第86章 罢休 但“红叶令主”虞心影却不肯就此罢休,她也斟满了一杯酒儿,向“九头太岁”邹夏,笑吟岭说道:“邹太岁,虞心影既受桃李之投,不能不做琼瑶之报,我也照样敬你一杯如何?” 邹夏明知这杯酒儿,决非易钦,但无法示弱推辞,只好硬着头皮,淡笑说道:“邹夏敬领虞令主盛意!” 闻人便与赛伯温,则生恐邹夏会当场出丑,羞恼成怒,均自心中担忧,但又无法对虞心影加以阻止。 虞心影斟满酒后,也学“九头太岁”邹夏适才一样的置杯在桌。 但她却未椽邹夏那般袖吐劲,只是笑吟吟地向着杯儿注目凝视转眼之间,那杯酒儿竟在虞心影毫无动作之下,自行凌空腾起,向邹夏极慢极慢地缓缓飞来。 这手“注目飞杯”已比邹夏的“拂手飞杯”高明不少,邹夏遂越发心慌,不知道应该如接受才好。 最低限度,他也要仿照虞心影那般一面用“无形真气”定住飞杯,一面提足玄功,凌空吸酒邹夏心意定,立即施为,谁知真所谓“棋高一着,缚手缚脚”,这位“九头太岁”,终于在虞心影手下,出乖露丑。 原来,不仅邹夏所暗施“无形真气”,阻不住酒来势,连他所运玄功,也吸不起半丝酒泉。 瞬间,杯已临头,邹夏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腆颜含羞地伸手相接。 酒杯来势极慢,自然被他接住,但杯上所蕴的内家真力,仍极强劲,把邹夏接杯之手震得一颤。 就这一颤之下,虞心影暗劲忽收,杯中酒儿自然震荡而出,把邹夏泼得一脸一身,淋漓尽致。 邹夏脸皮再厚,也无法承受,只见他额上九个环状肉包,个个色呈赤红,厉啸一声离席遁去。 闻人俊想不到竟弄得这种地步,不禁目蹬口呆地向虞心影顿足一叹。 虞心影岂是省油灯,见状之下,怫然问道:“闻人兄,你对我跳什么脚?难道只许‘九头太岁’邹夏,对我猖狂卖弄,就不许我对他还敬一手?” 赛伯温见闻人俊又被虞心影问住,遂急忙替他解围地,含笑叫道:“虞令主莫要误会,闻人兄不是怪你,他是因‘九头大岁’邹夏这一羞怒面去,难保不向那‘绝灭法王’呼延炳,大进谗言……’虞心影不等赛伯温话完,便自笑道:“赛兄不必发愁,呼延法王若是因此成仇,亲此猖撅,便由我和魏老婆婆负责应付。” 闻人俊因今日连出拂心之事颇自不悦,再听了虞心影这等说法,遂“哼”了一声,冷冷说道:“虞令主,你不必目空四海,眼内无人,须知‘绝灭法王’呼廷炳,三十年前,已被推为‘魔救第一高手’,举世罕有其敌!如今再复面壁多年,静参苦练,成就之高,可以想见,恐怕不是你‘红叶令主’的一身艺业,及‘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自以为了不起的‘玉杖泥丸’,所能应付得了。’虞心影一向心高气傲,何曾受过如此讥讽,遂玉面如霜,怫然起立。 赛伯温赶紧在桌下,向闻人俊恶狠狠地踢了-脚,并站起身形,故意帮虞心影怒声说道:“闻人兄,你若这样惧怕那呼延老怪,小弟与虞令主,便请从此别。” 赛伯温这种举措,是最高明的缓和局势方法,因为人在怒极之时,若从正面劝说,反而易火上加油,不如先帮他说话,使其略为平忿,然后再加疏解。 虞心影本来确已怒极,要与闻人俊翻脸一斗,但经赛伯温这样-来,有了附和自己之人,果然心气略平,暂时忍耐地且看闻人俊如何答话。 闻人俊因赛伯温适才的桌下一脚不仅踢得甚重,更恰巧踢中自己右小腿的“迎面骨”上,委实疼痛无比。再加上偶然失言,把局势弄成如此尴尬,不禁又气又急,啼笑皆非。 但尽管他又气又急,啼笑皆非,尽管他被踢得龇牙咧嘴,却仍不得不感激赛伯温的暗助美意,只好站起身形,向虞心影、赛伯沮抱拳赔笑说道:“虞令主与赛兄,千万莫要误会,小弟与二位相交已探,与‘绝灭法王’呼延炳,则尚缘惺一面,怎有厚彼薄此之理?’虞心影闻言,腔色略为缓和,向闻人俊看了一跟,便自转身走去。 赛伯温以为她仍难息怒,赶紧含笑叫道:“虞令主,闻人兄已然向你赔话,你难道仍复有些不释于怀么?” 虞心影因赛伯温是帮助自己说话,不能不加答理,遂只好止步答道:“话既说开,便不至再存芥蒂,我只是心中烦闷,想到‘玄冰凹’外走走。” 赛伯温含笑说道:“虞令主既想闲游解闷,便由小弟奉陪一览‘祁连’景色如何?” 虞心影摇摇头,微笑说道:“赛兄,你不必顾虑我一去不回,我已与‘红叶七人盟’兄妹决绝,别无去处,还想在‘玄冰大会’以上,斗斗那使我恨之入骨的‘青幡仙客’卫涵秋,你无须再以奉陪为名,而加监视地怕我跑掉。” 话完,香肩微晃,便闪出议事大厅,走向“玄冰凹”外。 赛伯温目送虞心影去后,回过脸来,向闻人俊摇头笑道:“闻人兄,这位‘红叶令主’,极为刁蛮,委实太难伺候。” 闻人俊苦笑说道:“赛兄只是在企图奉侍同游,一亲芳泽之上,碰上个软钉而巳,我的霉头却倒得大大了。”’赛伯温失笑问道:“闻人兄这大倒霉头之语,意属何指?” 闻人俊皱眉说道:“我先挨了赛兄一枚‘子午问心钉’,又被你在‘迎面骨’上,恶狠狠地踢了一脚,难道还不是霉头触到印度国么?” 赛伯温笑道:“方才我是迫不得已,踢你一脚,谁知竟那样凑巧,踢在‘迎面骨’上。但是那枚,子午问心钉’,却不知闻人兄是怎会挨上的?我记得我是先行出声示警,然后按动崩簧,你应该有足够时间,加以闪避的呢。” 闻人校长叹一声答道:“我因真正的‘九头太岁’邹夏,凑巧先到,等贤弟所扮冒牌货色,再来之时,魏老婆婆目光乱转,疑心已动,我遂想挨你一枚‘子午问心钉’,作为苦肉之计,又谁知你竟钉上喂有特殊毒药。” 赛伯温笑道:“小弟因魏老婆婆难缠,曾作了多种准备,‘子午问心钉’所喂特殊毒药.也是想请她尝尝滋味。等到看见闻人兄,居然中钉.小弟遂不得不甘冒嫌疑,立即赶返才好及时教治。’闻人俊以一种钦佩眼神,看着赛伯温,含笑赞道:“小弟对今日之事,原本认为业已一败涂地,谁知赛兄老谋探算,竟在魏老婆婆的静室以内,也下了一着闲棋,终于把那粒‘腾蛟丸’,使‘白发杀人王’吞下腹内。” 赛伯温颇为得意地扬眉笑道:“小弟自受百里夫人之托,旦夕挂念,如今总算是大功告成,放下了一桩心事。” 闻人俊苦笑说道:“关于‘腾蛟丸’之事,虽然功成,但却平添了‘绝灭法王’呼延炳一位厉害对头,也颇令我……” 赛伯温含笑问道:“闻人兄又烦忧什么?有‘白发杀人王’与‘红叶令主’两人.难道还抵敌不过?” 闻人俊摇头答道;“以二对一,恐怕还弱一点。” 赛伯温笑道:“闻人兄不要忘了她们曾服‘腾蛟丸’.功力增强不少。” 闻人俊“哦”了一声,恍然笑道:“对了,我竟忘却此事,倘若这样算来,那位‘绝灭法王’呼延炳,可能还会碰个莫大钉子。” 赛伯温狂笑说道;“群雄尽灭,才好使百里夫人惟我独尊,雄霸武林!这也算是小弟感受闻人兄知遇深思的些微报答。” 闻人俊慨然叹道:“小弟与赛兄相逢恨晚,我百里姊姊,若更早就遇着你这等忠心耿驮。运筹帷惺的智勇双全之人,也必早就完成了武林霸业。” 他们二人闲谈之事,放下不提,且说那位心中闷闷,独自走出“玄冰凹”的“红叶令主”虞心影。 虞心影未出“玄冰凹”前,先到魏老婆婆的静室之中,加以探看。 这时,魏老婆婆业已伤痊毒解,沉睡正酣,虞心影遵未敢加以惊动,只向曹梦德略打招呼,独自走向“玄冰凹”外。 出得“玄冰凹”,被那刺骨寒风,扑面一吹,虞心影心中,不禁既觉有些迷糊.又觉有些清醒。 她清醒的是从适才谈话之中,发现闻人兄等,对自己结交,是利用多于情谊。.她迷糊的是自己生平高傲,为何如今竟拿不定主意,给他们来个拂袖而去。 想来想去,方想出自己所以不肯离去“玄冰凹”之故,完全是不愿离开魏老婆婆。 虞心影遂再复试加回忆,思忖自己是怎样与魏老婆婆订交,及彼此怎样形成如此深厚情谊。 关于这段经过,她虽搜尽枯肠,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反而想得几乎入了魔道,有点双眼发直。 总而言之,虞心影如今只觉得新交可亲,旧交可厌,使自己最感可亲之人,便是“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使自己最感可厌之人,便是那“青幡仙客”卫涵秋。 虞心影正想得心内茫然之际,突有一线银光,在跟前-闪。 她愕然看去,见是一头长不盈尺,银白色的小马,披着一颈银色马鬓,瞪着两只朱红饺暇俊眼,站在丈许之外,凝望自己。 魏老婆婆所炼独门秘药.与一般迷神药物,大不相同。 一般迷神药物,是令人只知现在,忘却过去,根本失掉回忆能力。 魏老婆婆的独门秘药,却并不使人失去回忆,只令服药之人,觉得任何人事,均不如魏老婆婆可亲可爱。 故而,虞心影一见之下,便认得这是曾与自己结有友谊的旷世灵物“雪白芝马”。 人与人之间,尤其武林人物与武林人物间,虞心影会厌弃他人,独对魏老婆婆忠诚亲近。但对“雪白芝马”,却不会兴起这种病态想法。 她骤睹“雪白芝马”在身前出现,不禁心中一阵高兴地,伸手连招,含笑叫道:“小马儿快来,我好想你,你还认识我么?” “雪白芝马’把马头连点,口中低鸣连声,便像银箭一般地向虞心影凌空纵到。 虞心影玉臂双伸,抱个正着,这头探为万众觊觎的世间灵物,竟乖乖伏在虞心影的怀中,伸起马头,向虞心影香腮以上,磨来磨去,和她好不亲热。 这一阵亲热,却把虞心影亲热得感慨丛生。 她觉得这头“雪白芝马”,尚且认识自己,颇具恋旧之情,自己却会对于“红叶七人盟”等旧日好友,深癌厌恶。 虞心影心中起了这种想法以后,便越想越矛盾。 她素来心高气傲,如今也犯了性儿,立意要想个明白,究竟清月真人、元朗真人等,是如何得罪自己,使自己不愿与他们继续交往。 虞心影先是想得皱眉,后是想得发昏.但终仍想不出所以然来。 最后还是那头“雪白芝马”,在她怀中连拱几拱,才把虞心影拱得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抚摸着“雪白芝马”的银色马鬃,苦笑说道:“小马儿,我只顾思忖一件使我胡涂的事儿,竟忘记和你亲热,但……” 话犹未了,那头“雪白芝马”,竟在虞心影怀中,不住挣扎,似要下地。 虞心影懂忙与这“雪白芝马”亲了一亲,皱眉说道:“小马儿,我们好久不见,你怎么-来便想走呢?是不是生了气了,怪我方才投有理你。” “雪白芝马”把那异常可爱的小小马头,摇了几摇,但仍往地上挣扎。 虞心影爱极这匹马儿,不忍拂它之意,遂一面轻轻把“雪白芝马”捧抱下地,一面柔声说道:“小马儿,你不要这么快走,且多陪我-会,我最近极为孤寂无聊,有一种说不出的烦恼得很呢。’“雪白芝马”下地以后,果然并不走去,但却用嘴咬住虞心影的衣角,微微拉扯。 第87章 白马 虞心影懂得它的意思,扬眉笑道:“小马儿,你要我跟你走么?” “雪白芝马”瞪着两只朱红xx眼,向虞心影点了点头。 虞心影暗想自己刚与“屠龙手”闻人俊争执生气,如今和这世间灵物,多盘桓盘桓,正可借以忘忧,遵满面含笑地也向“雪白芝马”。点头说道:“好,小马儿,我跟你去。” “雪白芝马”委实通灵,闻言之下,两只马耳一竖,低低欢嘶一声,便回头缓缓跑去。 虞心影举步相随心中并在猜测这只“雪白芝马”,是想把自己引往何处。 走了一程,虞心影忽然发现所走逾径,竟是奔向被“红叶七人盟”兄妹占作临时根据地的“阎罗谷”。 她方才虽被“雪白芝马”勾发良知,起了恋旧之意,但只似昙花一现,随即又告淡却。 故而此时一发现“雪白芝马”是把自己带往“阎罗谷”.便站住脚步,摇头含笑道;“小马儿,你别弄错,我如今业已不和‘阎罗谷’下的那些人儿交朋友了。” “雪白芝马”见虞心影止步发话,竟似懂得一般,竖起两只马耳,注目聆听。 直等虞心影把话说完,“雪白芝马”遂又复回头走到这位“虹叶令主”身边,衔着她的衣角再度拉扯。 虞心影蹲下身形抚摸着“雪白芝马”的马头,含笑说道:“小马儿,我已经告诉你不愿去‘阎罗谷’了,你怎么还要拉我?” “雪白芝马”瞪着两只朱虹俊眼,向虞心影抬头凝视,神情显得颇为迷惑。 虞心影失笑说道:“小马儿,你只和我交朋友,不要管我为什么不去‘阎罗谷’?这种事情,颇为复杂.你虽然通灵,也不会懂的” “雪白芝马”静静听完,愣了一愣,竟仍旧张口咬住虞心影的衣角,轻轻拉扯。 虞心影笑道:“小马儿.不要拉了,我跟你走,你是不是要把我带往别处?’“雪白芝马”闻言,遂张嘴放开所咬衣角,先向虞心影点了点头,然后回身向斜刺里慢慢跑去。 虞心影见它果然转变方向,不是去往“阎罗谷”,不禁发觉这世间灵物的慧黠可爱。 这次,“雪白芝马”是把虞心影带向一座妻天冰峰。 虞心影忽然发现这条路儿,有点熟悉,仿佛也是旧经之地。 “雪白芝马”是天生灵物,四蹿中既有暗钩,更具吸力,遵缓缓驰上冰峰峭壁。 虞心影则一身上桑绝学,自也毫不为难,提气飘身,随同攀登。 “雪白芝马’驰上五十来丈以后,钻人壁间的一个冰洞之中。 虞心影人经旧地,心忆前尘,何况鼻中又嗅得一种使人心神怡悦的淡雅幽香,遂秀眉微挑,止步笑道:“小马儿,我记得了,这冰洞是你的家,上次我和清月真人,以及骆长明兄,曾把你的灵根,移植此处。” ,“雪白芝马”点了点头,把马颈倚在虞心影的脚边,磨磨梳梳地,表示亲热。 虞心影忽然想起一事,含笑说道:“我记得这洞中还有一朵‘朱虹雪莲’呢,至于与你们并称,祁连三宝’的,千年雪参’,则听你说是已经被坏人吃掉。” “雪白芝马”连连点头,又复回身走向洞深之处。 虞心影举步相随,鼻中所嗅得的香气,也越来越浓。 “雪白芝马”止步不前,竟低头在虞心影的脚上,轻轻咬了一口。 虞心影失惊叫道:“小马儿,你咬我作甚?” “雪白芝马”呶着嘴儿,向冰壁上的“朱红雪莲”,不住连拱。 虞心影心头顿悟,皱眉叫道:“小马儿,你带我来此之意,是否要我把那‘朱红雪莲’,采下吃掉? “雪白芝马”听虞心影这样说话,遂一声长嘶,四蹄齐腾,飞也似地.向冰上的“朱红雪莲”张口咬去。 但“朱红雪莲”虽不能像“雪白芝马”这等幻化成形,却也极为灵异,感应敏捷。 “雪白芝马’四蹄凌空,刚刚纵起.“朱红雪莲”业已“飕”的一声,缩人冰壁。 故而“雪白芝马”一下扑空,收势不住,竟擅在冰壁之上,疼得连声嘶鸣。 虞心影对它好生怜爱,遂一张双臂,接住擅壁下坠的“雪白芝马’,把世间灵物,搂向怀内,想对它安慰几句。 谁知“雪白芝马”竟在虞心影的玉臂之上,咬了一口。 先前,也曾咬过,但系轻轻示意,如今这一口却咬得极重,虽未皮破血流,也使虞心影觉得好不疼痛。 虞心影愕然低头,却见“雪白芝马”瞪着两只朱红俊暇,怒视自己,并气得微微发抖。 这份神情,充分曼出了“雪白芝马”对她的深切关怀,怎不使她越发喜爱地轻拍着马背,含笑说道:“小马儿,不要生气,‘朱红雪莲’虽然不能像你这般通灵性,变化成人儿,或是马儿,但……” 话方至此,“雪白芝马”业已气得把一双朱红俊眼,连眨几眨,眼中泪光盈盈,似泫泪欲泣。 虞心影把“雪白芝马”紧紧搂住,使脸颊贴在它毛烘烘的马脸之上,亲了一亲,含笑说道:“小马儿,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既未受什重伤,又未中什奇毒,何苦为了自己延年益寿的一点私心,便把一朵秉天地灵气所生的‘朱红雪莲’,生生糟蹋。’“雪白芝马”嘴儿微动,似是有甚心意想对虞心影表达;但却说不出来,只挣得马脸发红,目光如火。 虞心影失笑说道:“小马儿不要气了.旁人捉住你时,都要吃你,我却只爱和你交成朋友,你若能时常陪我玩玩,我就极为满足。” “雪白芝马”也不知是气,还是有所感动,终于从朱红俊跟之中,流下了几滴泪珠。 虞心影觉得它这几滴泪珠,完全是为了关怀自己所流,遂微吐丁香,替它把流在马脸的泪珠舐去。 这是人马之间的感情交流,也是足以使彼此心神怡悦,一种极高度的心灵事曼。 虞心影以丁香玉舌,替“雪白芝马”舐去泪珠以后,“雪白芝马”也依样画葫芦地,伸出舌头在她双眼之中,舐来舐去。 虞心影只觉“雪白芝马”舐得自己除了痒酥酥,凉飕飕以外,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怡悦之感。 心神怡悦之下,最易沉沉入梦,虞心影就是如此,她竟恍恍悔悔,心神欲化地人了华胥之国。 直等身上感觉奇寒入骨,一片冰凉,这位“红叶令主”才从梦中醒来。 她在这一梦之内,幻念丛生,有极端快意,也有极端拂逆。 极端快意的是在“玄冰大会”之上,施展生平绝艺,斗败了与自己齐名当世的卫涵秋,使这位“青幡仙客”.永远甘心俯首地,称臣于“虞心影”脚下。 极端拂逆的是自己如今最敬爱的“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竟在“玄冰大会”耀武扬威,尽败群雄之后,立即出于意料地,施展玉杖泥丸,算计自己。 虞心影想起梦中情事,好不惊疑,暗想自己与魏老婆婆情如姊妹一般,怎会起了这种奇异幻觉? 她正在想得心烦之际,忽然惊叫一声,纵身跃起。 原来虞心影此时方发现那只“雪白芝马”,业已不在自己的怀抱之内。 虞心影爱极这只“雪白芝马”,还以为它是回转灵根藏植之处,遂含笑柔声叫道:“小马儿,我睡醒了,你再出来和我亲热亲热好么?” 语音了处,闻无应声。 虞心影又复叫道:“小马儿,你出不出来,我要回转‘玄冰凹’了。” 话完,又复候了片刻,“雪白芝马”仍不应声,虞心影只好意兴阑珊地独自走出冰洞。 这冰洞是在雪峰冰壁的五十来丈以上,虞心影施展绝世轻功,沿壁下降了十来丈后,突然发现魏老婆婆也在峰下,正对着一株参天古木,出神疑望。 虞心影方想出声招呼,但念头一转,却反面提气轻身,悄无声息地,顺壁滑落。 因为虞心影忽然想起魏老婆婆心狠手辣,不像自己仁慈,不宜让她发现“雪白芝马”的灵根藏处。 魏老婆婆虽在峰下,却距离冰壁尚远,又是背对雪蜂,遵未曾发现虞心影的来路。 但魏老婆婆的功力绝高,虞心影刚刚落地,她便霍然转身。 虞心影含笑叫道:“老婆婆你的伤势痊愈了么?” 魏老婆婆不知自己是服了“腾蛟丸”之故,双目一挑,狞笑答道:“卫涵秋的那点微薄伎俩,其奈我何?我不仅所中毒力已除,精神方面,反觉越发旺盛。” 说到此处,忽然目注虞令主,诧声问道:“虞令主,你怎么也来此处?” 虞心影笑道:“我因老婆婆受伤中毒,又与闻人俊、赛伯温,争吵几句,心中烦闷,遵信步闲游漫步,谁知竟在此处和老婆婆恰巧相遇。” 魏老婆婆“哦”了一声笑道:“虞令主,我在此发现了一桩怪事。” 虞心影指着那株极为高大的参天古木笑道:“老婆婆对树凝神,莫非你所说怪事,是与这株参天古木有关连么?” 魏老婆婆点头笑道:“虞令主猜得不错,你有没有看见这株参天古木之上,有一个绝大鸟巢?’虞心影仰头一看,嫣然笑道:“这鸟巢除了大得惊人以外,有何怪处?” 魏老婆婆手持玉杖,缓缓说道:“我看见一只似鹰非鹰的巨大鸟儿,抓了一匹小小白马,飞进巢内。” 这几句话,听在虞心影的耳中,真使她惊魂欲绝。 她如今方知“雪白芝马”突然不见之故,竟是被巨鸟抓去,身遭劫数。 虞心影一面吃惊,一面心中暗想“雪白芝马’究竟是在自己睡熟之后,出洞闲游,被鸟抓走?还是巨鸟飞进冰洞…… 念犹未毕,魏老婆婆已自“咦”了一声-,愕然问道:“‘虞令主,你在想些什么?” 虞心影懂忙加以掩饰.应声答道:“我是在想鹰有多大?马有多大?哪里能够有抓得起马儿的鹰?又哪里有被鹰儿抓得起的马呢?” 魏老婆婆笑道:“鹰儿两翼张开.足有五尺三四宽阔,马儿却只有盈尺长短。” 虞心影担忧“雪白芝马”是否被巨鹰抓伤,遵故意装作失惊地,向魏老婆婆问道:“老婆婆,这样小的马儿,岂不被那样大的鹰儿,抓死了么?” 魏老婆婆笑道:“那匹雪白小马,在巨鹰爪间,尚自低声呜叫,显然尚未死去……” 虞心影听到此处,心中方自一宽,魏老婆婆又复扬眉狞笑地,继续笑道:“那鹰儿似颇识货,竟想将这罕世灵物,留着慢慢享受,故而才未立即把马儿抓死。” 虞心影闻言,又蹙眉问道:“老婆婆,你这‘罕世灵物,一语,是何意思?” 魏老婆婆失笑说道:“虞令主难道不知那雪白小马,定是成形灵芝等类的罕世圣药么?” 虞心影听了魏老婆婆这样说话,不禁更替“雪白芝马”担忧,“哎呀”一声叫道:“老婆婆,那匹马儿既是成形灵芝等类的罕世圣药,我们应该杀死巨鹰,救它一救。” 魏老婆婆微笑说道:“那只巨鹰业已被我杀掉。” 虞心影愕然瞠目,魏老婆婆继续笑道:“巨鹰刚刚飞人巢中,我便弹出两粒‘五色泥丸’,在鸟巢上空互擅,化成一股毒雾,把鸟巢完全罩住。” “糟糕!老婆婆大以莽撞,这-来岂非玉石皆焚,连那匹‘雪白芝马’,也被你一齐毒死了么?” 魏老婆婆摇头笑道:“虞令主不必担忧,这种罕世圣药,有天生的抗毒之力。” 虞心影道:“老婆婆,你既已杀鸟,怎不上树……” 一言未了.耳边忽又听得空中有怪鸟长鸣声息。 虞心影与魏老婆婆,同自循声看去,果见有一只似鹰非鹰的绝大怪鸟,展翼疾飞面来。 魏老婆婆方摸出几粒“五色泥丸”.虞心影柳眉剔处,玉腕一翻,已有三片红光,破空直上。 原来虞心影既痛恨怪鸟拎去自己最心爱的“雪白芝马”,又看出这般鹰非鹰怪鸟,是种凶禽,遵勃然震怒地发出了三片“燕山红叶”。 第88章 正义 曹梦德双目火红,狞视魏老婆婆,厉声叫道:“老婆婆,当真不肯让我进去么?” 魏老婆婆见曹梦德竟有反抗自己命令,并向自己动手之意,不禁大吃一惊。.她吃惊之故,不是惧怕曹梦德,而是惊于自己独门秘制的奇药之力,居然还敌不过男女之情。、虞心影与曹梦德自服秘药,即应对自己产生一种极为强大的向心之力,遵从一切命令! 如今,曹梦德为了获知虞心影的死讯,竟伤心得欲向自己反抗,如此显然是情爱之力,高出药物之效。 若是另无他人之际,魏老婆婆或会略为通权达变,但目下既有闻人俊、赛伯温在场,魏老婆婆便非保持她的尊严不可。 故面曹梦德所问那句:“老婆婆,你当真不肯让我进去么?” 的语音方了.魏老婆婆便立即沉着脸儿道:“我不让你进去,又便如何?难道你还敢……” 话犹未了,曹梦德哈哈-笑.双手齐扬,十根手指屈若钢钩,指尖之处,并变成乌黑颜色。 魏老婆婆知道这就是曹梦譬日来闭关苦练的“乌风抓魂手”,遂静气凝神,准备应战。 但曹梦德就在即将发掌飞扑的刹那之前,目中凶光忽收,神色颓然地悲声叫道:“老婆婆,我真不愿意和你翻脸为敌,求求你,让我进去再对虞令主看上一眼好么?” 魏老婆婆闻言,方吐了一口长气,暗喜自己的独门秘药,毕竟尚有灵效。 但媳心中虽然高兴,脸上神色,却仍凛若寒霜,摇头说道:“不行,我老垫子生平作事,说-不二,你要想对虞令主的遗体看上一眼,必须等明晨大殓之际!” 曹梦德如今所受刺激,委实太大,他一面对虞心影的死讯,心中悲痛欲绝。一面接连被魏老婆婆言厉色地严加斥责,脸上过分难堪。 由于心灵被药物所制,不敢对魏老婆婆反抗,但曹梦穗情绪上的抑郁,却不得不寻求发泄。 换了心胸宽大之人,或许忍得住这种打击,但曹梦德是心胸狭窄之人,便思以打击还诸打击。对方是魏老婆婆,使曹梦德不敢打击别人,他…… 别无他办法,他只有打击自己。 哈……哈……哈……哈…… 这是曹梦德凄厉已极的连声狂笑! 笑得闻人俊与赛伯祖莫名其妙,笑得魏老婆婆紧皱双眉,并把那直挺挺躺在榻上装死的“红叶令主”虞心影,笑得好不惶惑。 曹梦德笑声一收,厉声叫道:“虞令主,曹梦德对你一片真情,痴恋巳久,谁知如今在你惨遭劫数以后,竟连抚尸一恸,也不可得。人生至此,尚有何趣?不如我也泉下追随,与你结个九泉鬼侣了吧!” 魏老婆婆听得曹梦德竟气愤得意欲自尽,不禁大惊失色,飘身拦阻。 另一条人影,也与魏老婆婆同时飘身,这人影便是“千面刘基”赛伯温。 魏老婆婆疾如电闪,扣住了曹梦德的右手脉门,不使他能够动弹。 赛伯温也快似云飘,掳住了曹梦德的左臂,不令他有所动作。 照说,这一位“千面刘基”,及那一位“白发杀人王”,既已及时出手,封住曹梦德的双臂,总可以救得“哈哈秀士”的一条性命。 谁知曹梦德的自杀方式,与别人向不相同。 他毫不抗拒地,任凭魏老婆婆与赛伯温掳住双臂。 但就在身人人手的刹那之间,“哈哈”一笑。 这一笑,是聚集所练内家罡气,直冲‘天灵’,别人纵有天大本领,也无法抢救。 “哈哈秀士”至死犹未忘记他的成名表记,是“哈哈”一笑而亡。 “波”的一声,头颅爆裂,脑浆四射,直雨飞空,把魏老婆婆及赛伯温,溅得一头一脸。 赛伯温伸手拂去头脸间及身上血污,目注“哈哈秀士”曹梦德的惨死尸身,顿足长叹,向魏老婆婆恨恨叫道:“老婆婆,你为何这样固执?便让曹梦德兄人室,对虞令主的遗体,凭吊一番,又有何妨?如今弄到这般地步,使一位武林奇客,饮恨黄泉,究竟是于你有益?还是于虞令主有益呢?” 魏老婆婆做梦也未想到,自己与虞心影所定之计,刚一开始,便把位“哈哈秀士”曹梦德,变成屈死冤鬼。 又悔又气之下,再加上情理皆屈,自被赛伯温问得无话可答。念头一转间,将计就计地厉声说道:“好,我走开,你们谁爱去看,谁就去看!” 看音方了,身形已飘,怒冲冲地驰向“玄冰凹”外。 魏老娶婆的这种做法,是故意避开,才好使那嫌疑人物,入室探看,被虞心影暗察究竟。 赛伯温见魏老婆婆业已离去,遵向闻人便低声说道:“闻人兄,你命人为‘哈哈秀土’曹梦德,收拾尸身,料理后事,小弟进去看看。我总觉得虞令主猝然遇难之举,似乎大有蹊跷。” 闻人便点头说道:“赛兄小心一些,并不必逗留过久,因魏老婆婆适才那副神情,已分明恼羞成怒,莫要再生其他事端。” 赛伯温笑了一笑,闪身入室,并立即把室门掩好,从内闩死。 虞心影对于曹梦德,虽然无甚情愫,但听得这位“哈哈秀士”,竟能悲痛得为己殉身,自也颇生伤感。 如今,她听见有人走进魏老婆婆所居静室.遵眯起一丝暇缝,窥察来人是谁。 这时,赛伯温正在闩门,虽然背对虞心影,也使她-看便识,并把这位“红叶令主”,吓了一大跳。 虞心影吃惊之故,共有两种原因。 第一种原因是她认为人室查看自己之人,必有奸细嫌疑,但决想不到此人竟是自己对他印象相当不坏的“千面刘基”赛伯沮。 第二种原因是这赛伯温进入静室以后,为何鬼鬼祟祟,把室门闩死作甚7?.虞心影正在惊疑,赛伯温业已把门闩好,回过身来。 这一来,虞心影因自己是在装死,不敢再眯着眼缝,只好紧闭双目,暂时以耳静听,揣度一切。 首先听得的是一阵轻微步履之声。 虞心影知道,这是赛伯温正在走向权充灵床的自己所卧石榻。 跟着便是步履声在榻边停止,再跟着便是虞心影从意识之中,仿佛感觉自己身畔,添了一种属于男性的温和热力。 虞心影有点心跳了,她在暗想:赛伯温站在榻边,不言不动作甚?他是目光炯炯地察看自己死活?还是满面泪痕地对自己默然致哀? 她再怎猜想,也是徒然,不把双目睁开,便无法获得正确答案。 嚏!自己所觉察的温和热力及男性体香,怎么越来越浓? 越来越近? 咦,怎么有人向自己脸上,轻轻呼气? 蓦地里,恍然大悟!这不是口中呼气,这是微微鼻息,赛伯温定然是正在凑近自己胜庞,注目观察,才会使自己感觉那股说似无形又有形的男性热力,在逐渐加强,逐渐接近。 诈睡戏檀郎,偷尝脂粉香。 这是多么缠绵的情致!这是多么旖旎的风光! 虞心影遐思-起,不禁心头通通乱跳,腔上烘烘发热。 媳暗叫一声:“不妙!” 心中乱跳,尚且无妨,但脸上却决不能发热。 因为倘若发热泌将脸红,死人还会脸红,岂不是天大笑话。 虞心影窘迫万分,力谋制止,但任凭是如何绝世超凡的内家高手,均决未练过能够制止脸红的独门功力。 她无可奈何,只有利用一个内家“静”字诀。使自己镇静…… 镇静……镇静! 果然,这“静”字诀,几乎无所不能,虞心影渐渐觉得脸上清凉起来,一颗心儿,也不再腾腾跳跃。 她静了,赛伯温却动了。 但这个“动”字,不是在偷香窃玉,偎颊亲唇等非礼之“动’。 而是赛伯温的咽喉在动,舌头在动,嘴皮在动。 换个形容方法,就是赛伯温不再械默.他开口说话了。 这位“千面刘基”,说的是什么话呢? 他说的是;“虞令主啊,橡你这样一位文通武达的绝代侠女,‘怎不令人倾倒,令人仰慕?难怪‘哈哈秀士’曹梦德兄,会为了你殉情自尽。” 虞心影闻言,喇刚宁静下去的-颗芳心,不禁又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她不安的是,赛伯温既对“哈哈秀土”曹梦德殉情之举,加以赞美,则这位“千面刘基”,会不会也…… 虞心影念犹未了,赛伯温却又复自语说道:“可惜我赛伯温对虞令主私衷仰摹的片面相思,未蒙虞令主稍假词色.否则,我也愿在虞令主的灵床之前,横剑伏尸,随侍于九泉之下。” 虞心影听了这几句话儿,芳心之中;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安慰,及愉悦意味。 赛伯温语音略顿,继续说道:“但赛伯温愿在虞令主的灵前宣誓,我誓必为你报仇雪恨。” 虞心影听得心中愕然,暗想魏老婆婆要宣称自己与卫涵秋相互恶斗,结果竟“南令甫幡”,同归于尽。如今,赛伯温怎还有立誓为自己报仇之语?难道他竟准备去找卫涵秋埋骨之处,掘坟直墓,鞭尸三百。 思忖至此,赛伯温忽又语音转为狞厉地恨声说道:“我料准虞令主必与‘青幡仙客’卫涵秋恶斗身亡,定是被那心狠意毒的‘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所害!” 虞心影暗暗叫苦,弄不懂赛伯温怎会有如此想法,发生莫大误会。 赛伯温狞笑连声道:“魏老婆婆的罪行,昭然若揭。俏非她害死虞令主,心中生愧,内疚神明,怎会不敢让人进入静室,对虞令主的遗体,瞻仰凭吊。” 虞心影听到此处,方明白赛伯温的误会因由,不禁想替魏老婆婆解释几句。 但这种心念才起,便被她自行打消,因为死人倘若开口替活人辩白,岂不与先前那种死人会脸红害羞之举,同样是天大笑话。 赛伯温又把语音转和,显得深情款款地低声说道:“虞令主的芳魂有知.请好好安患,赛伯温先襄助闻人俊兄,于明晨为你举行盛大隆重葬礼,然后再行设法搏杀那魏老婆婆,替你报仇,以慰你的泉下英灵就是。” 话毕,语音窟然,使虞心影感觉脸虹心跳的男性热力,也带渐退去。 跟着便响起轻微的步履之声.离开榻边。 再跟着便听得拨闩门声患。 虞心影再眯起一丝眼缝,悄悄看去。 她看到那位对自己一往痴情的“千面刘基”赛伯温,正退出静室之外。 如今,身经百战,不知会过多少强敌的“红叶令主”.陷人了莫大惶惑之中。 她不知道应诙怎样应付赛伯温所说,将于明晨举行的那场隆重盛大的葬礼。 因为,魏老婆婆宣称自己已死,“哈哈秀士”曹梦德为自己殉情,“千面刘基”赛伯温又曾凭尸悲悼,则自己若是不装死到底,却怎样向人交代? 装死到无妨,但明晨的盛大葬礼,却是如何应付?难道自己竟要被活埋不成? 虞心影自然不甘心被生生活埋,但她却束手无策。 她如今只有一个希望,就是希望魏老婆婆赶紧回来,与自己商量一个稳妥对策。 三更……四更……五更…… 转瞬间,五更将尽,天明在即,但魏老婆婆却不知有何事延误,仍未回转。 虞心影沉不住气了,她想出一县办法,打算悄悄溜走,来个“尸遁”。 虽然“尸遁”并非善策,定会使“玄冰凹’中,疑神疑鬼,闹得天翻地覆。但总比硬被埋葬,变成一具活尸,来得好些。 虞心影主意打定,方待起身.却发现四肢绵软无力,不能转动。 她大吃一惊,睹忖自己这种情况,是中了无形奇毒,坯是被人用神奇功力暗制…… 静室之人,除了‘千面刘基”赛伯温外,别无其他人物,赛伯温喃喃自语,一往情深,又怎会对自己暗下毒手? 何况要想制住自己血脉,并使自己毫无知觉.非具极高深的神奇武学不可,赛伯温哪里会有这等高功力。 受人暗制,既不可能.则只有中毒,或中了“酥骨迷香十之类。 第89章 着急 但毒从何来?鼻中又从未嗅得香气,虞心影委实百思不解,莫名其妙!:就在她惶惑万分之际,忽然听得隐隐有丝竹衰乐声患,静室附近,也有人走动。 虞心影知道这是闻人俊、赛伯温等,在替她安撑葬礼,遂暗暗叫苦地欲待睁目观看。:槽了!不仅四肢无法转动,连跟皮也睁不开来。 虞心影万般无奈,只得甘冒各种指责地出声呼救。 常言道得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又道是:“屋漏偏遭连夜雨,行船又遇顶头风”竟发现嘴舌发僵,喉音已失。 这一来,虞心影除了心中明白,双耳能听以外,筒直成了个活死人,所差的只是尚未殓棺入土而已。 转眼间,天已大亮.闻人俊与赛伯温双双人室,赛伯租神色凄然地,向榻上这位“红叶令主”抱拳祝祷说道:“虞令主芳灵默鉴,魏老婆婆于昨夜临去之时,曾嘱务须准备棺木,今晨为虞令主举行隆重葬礼。 “如今,魏老婆婆一去不归,闻人兄既不便违背老婆婆意旨,又不敢久渎虞令主的遗灵,遵摔领‘玄冰凹’中所有人物,恭行大典,奠祭芳魂,以使你人土为安了。” 说完,便听得沉重脚步之声,知是命人将棺木抬进室内。 虞心影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连眼皮都不能睁,只好乖乖认命,听人摆布。 棺木在榻前放下,赛伯温便以异常悲凄的语调,向四名使女,缓缓说道:“你们好好把虞令主的遗体,移进棺中,我们便要去往‘玄冰凹,内,举行祭奠了。” 四名使女,应诺-声,果然立即把虞心影抬进棺内。 可怜,虞心影有口难言,身又不能动弹,根本无法作出任何一种动作,来表示自己未死。 人-入棺,衰乐又奏,虞心影觉得连人带棺,被人抬起,缓步往室外走去。 她心中好不着急,为什么魏老婆婆竟仍不回转?看来自己难逃脱这场惨遭活埋之祸。 走到“玄冰凹”的广场之上,抬棺使女,便步上一座临时搭建的小小平台。 在这平台之上,先已置有一口棺木,也未封棺,其中盛殓的即是“哈哈秀士”曹梦德。 赛伯温微-挥手,命使女们退下平台,独自站在虞心影的棺前,神情诚恳地低声祝祷说道:“虞令主,人生难合寿天,似有定数,想不到以你的旷代功力,绝世姿容,竟于转眼之间,便告委化。桐棺痤玉,黄土埋香,旧交如梦,情何以堪?赛伯温心碎之余,以一夜光阴,手制此棺,借表微忱!人间天上,两意如通,敦请虞令主的芳魂精爽,鉴此区区便了。” 祝祷完毕,转身走下平台,便请闻人俊主持祭礼。 闻人俊知道赛伯温因对虞心影痴恋颇深,心情定极沉重.遂想早点结束这场祭礼,使虞心影人土为安,免得赛伯温睹状伤怀,更多痞触。 故而,这场祭礼,虽颇隆重,也颇简单,闻人使率领“玄冰凹” 内所有人物,恭行奠祭以后,便为虞心影、曹梦德二人,封棺入穴。 基地虽已择好,但赛伯温临时忽然认为应该等魏老婆婆回来,亲手洒土封穴,比较恰当。 闻人俊也知道这位“白发杀人王”,性如烈火,太以难缠,遂点头同意,把两口棺木,暂厝在墓穴近旁的一个山洞之内。 众人纷纷散去,只留下一名弟子.在棺旁守护。 虞心影听得众响皆寂,不禁摇头苦笑。 这摇头苦笑,本是一种意识上的动作,但不可思议的事儿,居然发生,意识上的动作,竟成了实际举措。 所谓“实际举措”,就是虞心影的那种身不能动,眼不能睁,口不能言的症状,突然消失! 怎会知道症状消失?便是由于虞心影这下意识的摇头苦笑。 她摇头.头颈居然可以随意转动。 她苦笑,喉间居然可以笑出声来。 虞心影在棺中惊奇欲绝,但却把那位奉命守棺,面忽然听得棺中有人发笑的弟子,吓得半死。 这名弟子,对着棺木,呆然瞳跟之际,虞心影在棺中也睁开了一双妙目。 因为她先前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跟不能睁。如今既可摇得动头,笑得出声,她自要试试是否也睁得开跟。 眼皮动处,妙目双睁,看清了自己果然是躺卧在一口质料上佳,异香都人的棺木以内。 虞心影身已能动,口已能言,眼已能睁则下一个动作,便是她要试探她是否能够提聚真气内力。 一口真气提处,觉得不仅毫无滞意之感,反而充沛异常,虞心影遂双手齐分,猛力一震。 这一震,把口上佳棺木,震得四分五裂,那名吓破了胆,吓掉了魂的“玄冰凹’中弟子,也被碎木裂脑,尸横就地。 虞心影一跃出棺,仰天透了一口长气,恍疑适才种种,全是梦境。 她转身凝劲,挥掌疾落,向旁边那口曹梦德的棺木劈去! 因虞心影疑是梦境,遂想看看这位“哈哈秀士”.是否已归劫数。 “砰”然一声,棺盖硬被劈裂,虞心影伸手揭去碎木,向棺木中注目看去,不禁秀眉紧蹙。 她那口棺木,似是虚虚幻幻的梦境。 他这口棺中,却属明明白白的事实。 “哈哈秀士”曹梦德躺在棺中,头颅碎裂不堪,死状十分凄惨。 虞心影看得始而惊,继而悲,再而疑,终而莫名其妙。 人生当真如场戏,自己昨夜今朝之间,似乎粉墨登台,唱了一出精彩好戏。 这出精彩好戏的男女主角,自然是“哈哈秀士”曹梦德,与“红叶令主”虞心影。 几名重要配角,则是“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千面刘基”赛伯沮,“屠龙手”闻人俊等。 如今似是锣鼓已停,戏曲已终,红毯毹上,一片凄凉,台下也观众齐散,一片寂寞。 但主角之一的“哈哈秀士”曹梦德,却永远再发不出他那“哈哈”狂笑之声,长眠棺内.对他所饰演的脚色,作了最忠实的贡献。 虞心影怎不茫然?她弄不懂这位专门师法曹盂德的曹梦德,既已盖棺,却得到了什么定论? 是他负了天下人,还是天下人负了他呢? 曹梦德的戏剧生活,已告永远休止,不论他善恶如何,在自己的感觉里.他毕竟总是一位有血气的性格演员。 自己呢? 自己的戏剧生活,似是仅经小体,如今又在开始。 从半部戏文中,自己所扮演的,究竟是主角?是配角?是喜剧?抑是悲剧? 这些问题,已足使虞心影为之茫然,但还有-项使她更茫然的大问厘。 这大问题就是谁是目前这场虚虚实实.真真幻幻,悲悲喜喜,文文武武,极为精影的戏剧导演? 虞心影有一半怀疑是“千面刘基”赛伯温。 还有一半怀疑是“青幡仙客”卫涵秋。 怀疑赛伯温之故是因自从这位“千面刘基”,进入静室探看之后,自己才全身受制,几乎惨被活埋。 怀疑卫涵秋之故是因所有新旧交游之中,只有这位“青幡仙客”,宛如天际神龙,不时隐现,其踪迹举措,无法捉摸。 这两项怀疑的因由,均有相当道理,但却有另外两项因由,使虞心影无法确认赛伯温或卫涵秋.定是这场精彩好戏的幕外导演。 若是“千面刘基”赛伯温,则他导演稿出这场有悲有喜,有惊有险,精彩好戏的用意何在? 除了精神失常的疯子以外,任何人这样做法,必有深刻用意。 但赛伯温智计超人,精明透顶,谁也不会相信“千面刘基”竟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疯狂人物。 赛伯温既非疯子,又忖度不出如此做法,对他有何好处然他那导演的嫌疑,便慢慢的减轻,甚至消失。 卫涵秋呢? 卫涵秋是有用意的,他极可能如此做法。 因为,这样一来,会把自己逼得无法再在“玄冰凹”内,与这此新交人物相处,而可能回到“阎罗别府”的旧交“红叶七人盟” 方面。 但他们两人,恰好条件相反,赛伯温是惟一进入静室,曾在自己身边,逗留甚久之人,他具备了实际可能,却缺少了虚无用意。 卫涵秋则在这段过程中,从未出现,更从未接近自己,他具备了虚无用意,而缺少了实际可能。 虞心影不想还好,这一层层推想之下,直把她想得心中矛盾丛生,胡里胡涂地如坠云山雾罩。 她正自烦恼万分,“玄冰凹”内,也闹得天翻地覆。 首先入耳的是“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的狂怒叫骂之声。 跟着入目的是惨被撕成两片的直淋淋人尸,向空中飞掷。 然后便起了一片乱哄哄的嘈杂声息,仿佛是有许多人蜂拥着“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向这墓地走来。 虞心影本来是个红人,如今却成了黑人。 因为暗中导演那人的手法太高,使她这位演员,表演得太以逼真,业已死成铁定,绝对无法再以活人面目,再与闻人俊等相见。 虞心影困扰万分,尤其在时机匆迫下,她无法解决困扰。 既然无法解决,只好暂时躲避。 她乘着那片乱哄哄的嘈杂人声,尚在峰角之后,未曾转出之际,一拧纤腰,电闪飞遁。 她是远遁,不是近藏,因无论是“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也好,“屠龙手”闻人俊也好,均系绝顶高手,万一被他们发现自己踪踪,却以何颜相对? 虞心影气急败坏,一路飞驰,等到驰出“玄冰凹”范围,却忽然瞥见前面峰脚下一片小松林间,站着一条青衣人影。 这人是个青衣侠士,好萧洒的风神,他……他……他不是“青幡仙客”卫涵秋么? “青幡仙客”卫涵秋是谜般人物,既似云中孤鹤,又如雾里神龙,除了偶面在他高兴时,自行露出一鳞半羽以外,休想发现他的半丝踪矗…… 如今,这只孤鹤,这条神龙,这位“青幡仙客”既然在此,虞心影自想和卫涵秋来个彻底长谈,把一切的心中疑虑问个清清楚楚。 就在虞心影闪动娇躯,如飞扑向卫涵秋时,这位“青幡仙客”,却似已有发觉,抬起头来,对渴欲与他长谈的“红叶令主”,微微一笑。 若是微笑迎人,自然极好,但卫涵秋这微微一笑,不是相迎,却是告别。 因为他微微一笑以后,伸手向山壁间,指了一指,便即飘身闪没在那片小小松林之内。 虞心影见这“青幡仙客”卫涵秋,竟不与自己交谈,又复悄然溜走,不禁气得柳眉倒剔,连连顿足。 卫涵秋既走,虞心影自然不必再赶向峰脚。 但她才一转身,意欲走向别处,却忽然想起卫涵秋闪人松林之前,曾向山壁间伸手一指。 这一指之意,是在壁间留语,还是遣下什么东西,要自己往取? 虞心影想到此处,疑怀雄释,只好再度转身,仍向“青幡仙客”卫涵秋适才出现的峰脚驰去。 距离尚有数丈,虞心影因目光极锐,业已看出石壁上铸有五个大字,及许多小字。 小字尚难看清,那五个大字却是:调寄虞美人! “虞美人”本是词牌名称,但“青幡仙客”卫涵秋此时却系一语双关,也蕴有向“红叶令主”虞心影这位美人儿,寄语之意! 故而,虞心影一见这“调寄虞美人”五字,芳心中便暗钦卫涵秋好不狡狯。 人到壁下,注目细看,那些小字,果然正是一阕“虞美人”词! 这阕“虞美人”词,果是为虞心影这位美人儿而作,写的是:争名夺利何时了,劫难知多少? 化身千亿太悠游,销魂最是曾见死人羞! 芳颜玉体均犹在,因甚心肠改? 且从旧友诉衷肠,何必长依白发杀人王。 这阕“虞美人”词,上半阕的第一二句,只是感叹武林争名夺利,大劫将临,尚无其他意义。 但第三句“化身千亿太悠游”,却令人费解,是谁化身千亿? 是不是卫涵秋夫子自道? 最妙的是第四句“销魂最是曾见死人羞”这句“虞美人”词,真把这位“虞美人”,看得红生双颊,满面娇羞。 第90章 送死 闻人俊点了点头,赛伯温往下说道:“故而小弟奉劝闻人兄,不能再乱派弟子去往虞令主手下送死的了。” 闻人俊苦笑问道:“赛兄说得虽对,但我们难道对于寻找虞令主尸体,设法使她复活重生之举,便心甘放弃了么?” 赛伯温摇头笑道:“自然不甘放弃,我认为闻人兄不必多派无用之人,送死之士,只消由一位大将出马,便可事半功倍。” 闻人俊问道:“赛兄既然献策,便请点将,你认为派遣谁去,才可完成任务?” 赛伯温向魏老婆婆看了一暇,怪笑答道:“我意中所属的这个人儿,不能用派遣字样,只能用请托语气。” 闻人俊恍然说道:“赛兄莫非是想请魏老婆婆,亲自出马?” 赛伯温点头笑道:“除了魏老婆婆以外,谁也不能胜任。因为……”魏老婆婆见他语音忽顿,便即怪笑问道:“因为什么?赛老弟只要说得有理,我搜遍‘祁连山’也誓必完成任务!” 赛伯温笑道:“-来,老婆婆与虞令主交情最好,她便算当真变成了‘白***’,也只会对用人逞凶,不会对你发狠。” 魏老婆婆笑道:“这点理由,倒还说得过去。” 赛伯温继续笑道:“二来,即令虞令主在变成‘白***’之后,泯却人性,不再认识故交,老婆婆也可施展你的‘五色泥丸’,把她迷倒,然后再服以所寻圣药,把她由尸变人,还原成一位娇滴滴的‘红叶令主’。” 魏老婆婆点头笑道:“你的第二点理由,又算把我说服,看来我是非走上一趟不可的了。” 赛伯温再加奉承笑道:“总而言之,闻人兄总理百务,未便轻离,百里夫人则闭关练功,不能干扰,‘玄冰凹’中,除了老婆婆这位‘白发杀人王’,在功力方面,谁还能制得了‘红叶令主’?又谁……” 魏老婆婆被他奉承得眉飞色舞,不等赛伯温话完,便即摇首笑道:“好了,好了,赛老弟不必再对我奉承,我负责找回虞令主,并把她从僵尸变还为绝代佳人便了。” 语音落处,身形已飘,宛如电疾风驰般赶向“玄冰凹”外。 她远去以后,闻人俊咬牙说道:“这老婆子目内无人,太以狂妄,我真恨不得……” 赛伯温摇首一笑,截断闻人俊的话头,低声说道:“闻人兄请暂忍一时,你不要忘了这位‘白发杀人王’已被小弟服以百里夫人所炼秘药‘腾蛟丸’,只消在‘玄冰大会’之上,连敌‘青幡仙客’卫涵秋、秋月真人,或‘绝灭法王’呼延炳等罕世高手以后,自会惨遭劫数,如今我们且尽量加以利用,何必对她计较?” 闻人俊长叹-声,苦笑说道:“赛兄话虽不错,但小弟一向除了对我百里姊姊之外,从未对他人低首,胸中这口恶气,真有点憋不住呢。” 赛伯温哈哈大笑说道:“闻人兄,常言道得好:“大丈夫能屈能伸”,慢说你憋不住这口恶气,便连小弟也何尝不极为讨厌这骄狂自大的‘白发杀人王’。但看在一切均为了辅助百里夫人,完成武林霸业份上,只好暂加忍让了。” 闻人俊知道赛伯温立论甚高,所说不谬,遂微微一笑,转变话题,指着那口空棺冷然问道:“赛兄,你认为这桩事儿,是否怪诞得不易解释,似乎大有蹊跷。” 赛伯温点了点头,皱眉答道:“怪虽然怪,但小弟却不知怪诞之由,因为虞令主若是真死,不会这么快便变成僵尸,若是假死则用意何在,又何必听任我们为她盛殓人棺,为她举行祭奠,差点儿竟来了个生埋活葬。” 闻人俊苦笑说道:“正因为无法解释,我才觉得怪诞绝伦,才觉得不可思议。” 赛伯温想了一想,皱眉道:“当局者迷,旁现者清。闻人兄与小弟是当局之人,对于这桩怪事,方被弄得才蹙智塞,糊里糊涂,我们乱猜无益,且去找个局外之人谈谈,或许便豁然开朗。” 闻人俊愕然问道:“谁是局外之人?” 赛伯温不等这位“屠龙手”话完,便自接口笑道:“普通人物,纵在局外,亦不够格。小弟是意欲向百里夫人台前,请教请教。” 闻人俊大喜说道:“不是赛兄提起,小弟倒几乎忘怀,今日正是我百里姊姊,功成开关之期,我们且把日来所发生的一切事儿,向她报告,看看我百里姊姊,是否有什么高明指示,特别看法。” 赛伯温笑道:“其他尚在其次,目前最紧要的事儿,却是如何应付那位来自阴山的‘绝灭法王’呼延炳。闻人兄务须把先后经过,源源本本的,报告百里夫人,才好使她可以用她的睿智神机,细加策划定夺。” 闻人俊道:“赛兄说得极是,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去往密室,准备迎接我百里姊姊出关,并向她报告一切便了。” 赛伯温点头称是,两人遂即赶赴密室,准备与那“玄冰凹”主持人“蛇发妖婆”百里夫人,详谈一切。 “玄冰凹”中,暂时平静,“阎罗谷”上,却又起风云。 那位“红叶令主”虞心影,怀中抱着“雪白芝马”,本想去往“阎罗别府”与“红叶七人盟”等旧交兄妹相见,但到了“阎罗谷” 口,却又心中忐忑的,踌躇不定起来了。 “雪白芝马”见虞心影忽又抱着自己,在谷上徘徊,遂把马头在她怀里连拱,并不住低声呜叫。 虞心影明白它是在催促自己下谷,不禁偎着“雪白芝马”的那张长得极俊的小小马脸儿,苦笑说道:“小马儿,我知道你的心思,但……” 话犹未了,一条人影,已从“阎罗谷”的下谷秘道之中,倏然出现。 虞心影目光一注,顿时满面羞色。 原来,这位从秘道之中出现之人,就是在“红叶七人盟”以内,身为老大的秋月真人。 怪的是虞心影见了秋月真人,满面惭愧之色,秋月真人见了虞心影,却并无惊诧神情。 虞心影羞羞怯怯的赧然叫道:“大哥……”。 她只叫出这“大哥”二宇,下面的话儿,便自说不出口。 秋月真人含笑说道:“三妹,你暂时不必下谷,我们先找个僻静所在,互作长谈。”这时,“雪白芝马”突的在虞心影怀中,竖起双耳,向秋月真人低低的呜叫了几声。 秋月真人向“雪白芝马”看了一眼,触动灵机的,扬眉微笑说道:“三妹,我记得‘雪白芝马’灵根所寄的那个半崖冰洞,极为清静,我们便去那里,仔细谈谈如何?” 虞心影默然点头,遂抱着“雪白芝马”与秋月真人,一同驰去。 她一面行走,一面起疑,忍不住的向秋月真人问道:“大哥,你怎么这样凑巧的,恰好上台,仿佛是知道我要来呢。” 秋月真人点头笑道:“三妹猜得不错,我正是获得密报,知道三妹可能回转‘阎罗别府’,才特地上谷接你。” 虞心影听得失惊叫道:“获得密报?是谁向大哥密报?” 秋月真人摇头笑道:“我也不知是谁?反正‘玄冰凹’中有大事,我们‘阎罗别府’之中,便立会接获消息。” 虞心影问道:“这次他是怎样报法?” 秋月真人答道:“这次的密报,甚为笼统,并未说明何事,只说是虞令主受了重大刺激,不能再在‘玄冰凹’内存身,可能会回转‘阎罗别府’,要我们加以注意。 虞心影惊奇欲绝,苦笑道:“这真是天大怪事,‘玄冰凹’中的所有人物,不把我当成死鬼,也把我当成僵尸,却是谁能知道我根本未死,面要回转‘阎罗谷’呢?” 这回轮到秋月真人惊奇起来,眉头双皱,目注虞心影,惑然问道:“三妹,你所说的‘死鬼’和‘僵尸’之语,却是什么意思,好像你已经死过一次模样?” 虞心影苦笑说道:“大哥说得丝毫不错,小妹的确已经被装进棺材,行过祭礼,只差未曾入土而已。如今我是从棺材中爬出来,再世为人,否则还不会在心头略现灵光,跑来与‘红叶’旧交,研究我为何性情大变之故呢。” 秋月真人听得越发奠名其妙,皱眉说道:“三妹,你赶紧细说其中经过,这样糊涂笼扰的,真如同把我闷在葫芦之内,憋得好不难受。” 虞心影手指前方,含笑说道:“那座峭壁半腰,就是‘雪白芝马’灵根所寄的幽秘冰洞,我们晕好等到了洞中再说,因为这些剧l,说来甚长,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讲得清楚。” 秋月真人急于获知虞心影所说的什么“装棺人殓,再世为人”等奇异之事,遂足下加功,宛若电疾风驰般,赶到那冰洞以内。 虞心影不肯在路上久作耽延之故,便因自己如今成了一具僵尸,万一与“玄冰凹”中人物相逢,却以何颜相见。 如今进了这幽秘冰洞,才定下心来,遂把自己日来的荡魄惊心遭遇,向秋月真人详详细细地叙述-遍。 秋月真人听得好不吃惊,眉头深锁,兀自思忖。 虞心影苦笑叫道:“大哥,你认为这是谁,在暗中耍了这种令人啼笑皆非的缺德花样?” 秋月真人叹道:“自然是他,除了他还会有用人么。” 虞心影秀眉双挑,用两道诧异目光,盯在秋月真人脸上,急急问道:“大哥,你所说的‘他’,是指谁呢?” 秋月真人笑道:“自然是那位与你齐名当世的‘青幡仙客’卫涵秋了。” 虞心影惑然问道:“卫捅秋怎么能够棍进‘玄冰凹’内,并似深知机密?” 秋月真人摇头叹道:“这位武林奇客,委实有鬼神难测之机,遁天彻地之妙,我也猜不进他是怎样才能把‘玄冰凹’群邪,玩弄于掌殷之上。”虞心影苦笑说道:“但这次他竟对我玩弄起来,把我害得好苦。” 秋月真人摇首说道:“三妹,你说错了,卫涵秋这种举动,不是存心害你,而是存心救你。” 虞心影陡然大怒,不悦说道:“救我?他几乎把我送进黄土之中来个活葬,怎么还是救我?” 秋月真人笑道:“卫涵秋的这种用意,我倒知道……” 虞心影急急问道:“他是什么用意?大哥请讲。” 秋月真人答道:“卫涵秋是要设法把你逼得在‘玄冰凹’内,无法存身,才好重寻旧交,面研究为何会突变本性之故,并加以解救。” 虞心影恍然说道:“大哥这种想法,果然有点道理,可能猜对了卫涵秋的心意。” 秋月真人以一种神秘笑容,向虞心影扬眉说道:“三妹应该领会,并应该感激卫涵秋对你的用心良苦。” 虞心影秀眉微挑,点头说道:“我也知道他对我用心良苦,但这家伙却存两件事儿极为混蛋。” 秋月真人忍俊不禁,失笑问道:“三妹认为卫涵秋是什么事儿棍蛋?” 虞心影恨恨说道:“他第一件的混蛋事儿,是为何鬼鬼祟祟,神神秘秘的,不肯光明正大的和我相见?” 秋月真人笑道:“这原因容易猜度,卫涵秋是采取孙子兵法的上策,想不战而屈人之兵,依我看来,这位‘青幡仙客’的最高目的,是打算以邪制邪,根本不必要正派群雄,费甚力量,便使‘玄冰凹,群凶自相残杀,土崩瓦解。” 虞心影听得颇为吃惊地,“呀”了一声。 秋月真人问道:“三妹何事吃惊?” 虞心影目光一闪,扬眉笑道:“假如卫捅秋真是这样打算,则他已有了相当成绩。” 秋月真人笑道:“他有了什么成绩?” 虞心影颇为心服地微叹答道:“成绩可真不少,并均不小,约可分为五项。” 秋月真人大出意外,失惊问道:“卫涵秋已经在‘玄冰凹’中,作出五项重大成绩么?” 虞心影微笑说道:“我还少说-项,应该算是六项。” 第91章 姐妹 秋月真人越发惊奇说道:“三妹且把卫涵秋的六项重大成就,说来给我听听。” 虞心影想了一想说道:“假如依着先后次序讲来,第一项成就是已使‘屠龙岛主’王伯温与‘屠龙手’闻人俊、‘千面刘基’赛伯温等,反目而去。” 秋月真人点头笑道:“王伯温并非易与之辈,少了这么一个魔头,‘玄冰凹’中,自然便少了一份实力。” 虞心影轻轻抚摸着怀中“雪白芝马”的颈上银鬃,微笑道:“第二项成就是使原来与‘屠龙手’闻人俊关系密切的‘雪衣艳鬼’贝亭亭,也步了‘屠龙岛主’王伯温的后尘。” 秋月真人摇头叹道:“卫涵秋的本领,委实不小,他不知怎能在恋奸情热的闻人俊和贝亭亭间,也用上了离间手段。” 虞心影屈指计道:“第三项成就最大,使原本打算与‘玄冰凹’群凶,同流合污,沆瀣一气的‘绝灭法王’呼延炳,变成与‘玄冰凹’群凶的敌对人物。” 秋月真人听得大喜说道:“这真是件天大功劳,三妹请把详情告我。” 虞心影遂把“九头太岁”邹夏的那段故事,对秋月真人说了一遍。 秋月真人静静听完,含笑问道:“卫涵秋的第四项成就,又是什么?” 虞心影笑道:“第四项无形成就,我认为‘屠龙手’闻人俊与‘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之间的面和心不和,也是卫涵秋在其中弄鬼。” 秋月真人解了腰间酒葫芦来,饮了两口,又复问道:“第五项呢?” 虞心影叹息一声,神色黯然答道:“第五项有些凄惨,就是‘哈哈秀士’曹梦德的自尽殉情死于非命。” 秋月真人摇头说道:“这节事儿,是曹梦德自作多情,自己拽死,不能推在卫涵秋头上,根据‘青幡仙客’为人,我认为他就是把曹梦德当做情敌,也不会采取这样恶毒手段。” 这句“把曹梦德当做情敌”之语,听得虞心影晕生双颊,向清月真人白了一眼,继续说道:“最后一项成就,大概要算是把我逼成活僵尸,无法重回‘玄冰凹’了。” 秋月真人微笑说道:“三辣既知道卫涵秋业已单人独自地为卫道降魔大业,作了这么多大事,就不应该再责怪他对你故作神秘了呢。” 虞心影道:“就算他第一个混蛋条件,不能虚立,但第二个棍蛋条件,总免不了。” 秋月真人深知虞心影越是对卫涵秋如此责骂,便越是对卫涵秋已生爱意,遂会心微笑说道:“三妹认为卫涵秋的第二个混蛋条件,又是什么?” 虞心影又答道:“他把我逼出‘玄冰凹’之意,即在使我与大哥等研讨为何突然改变性格之故,却为何不先在‘玄冰凹,中,探听明白?……” 秋月真人截断她的话头,摇首笑道:“三妹,你又错怪他了。” 虞心影好生不悦,嗔声说道:“大哥,你怎么竟老是帮助卫涵秋说话?” 秋月真人笑道:“我绝非帮他说话,因为他已把你为何突然改变性格之故,探听出来,你岂不是错怪他么?” 虞心影“哦”了一声问道:“他已经探出原因?他是怎样说法?” 秋月真人正色答道:“卫涵秋说三妹是误服‘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的-种迷神秘药,才会与她突然投契。” 虞心影闻言,不禁满面疑惑神色,茫然思索。 秋月真人笑道:“三妹,你想想看,你是怎样与那‘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互相结交?” 虞心影秀眉双蹙,沉思有顷,摇头答道:“不行,我想不起来,关于我与魏老婆婆结识之事,好像模模糊糊的一片空白,无法想得清楚。” 秋月真人笑道:“三妹,你再想想你与‘紫衣魔叟’骆长明,前往‘销魂古堡’与‘销魂之魂’平素玉相斗之事。” 虞心影又复想了片刻,仍自摇头答道:“我也记不大清楚,仿佛只记得‘销魂之魂’平素玉已死掉,‘紫衣魔叟’骆长明骆大哥则瞎了一只眼睛。” 秋月真人叹息一声,继续问道:“关于我们兄妹,于‘燕山’结拜,缔结‘红叶七人盟’,我做大哥,却推你傲‘红叶令主’的那段经过呢?” 虞心影苦笑说道:“我只记得一些大概,其中的详细情节,已如过暇烟云,泯然无迹,也回忆不起来了。” 秋月真人点头答道:“这址对了。” 虞心影显然不解,向秋月真人问道:“大哥,你这句‘这就对了’之话,是何意思?” 秋月真人笑道:“三妹请想,你本来是天资颖悟,过目不忘,如今怎好端端的,会把许多重大事儿,一齐忘记?”虞心影说道:“我并不是完全忘记,有些事儿,我仍记得非常清楚,譬如方才所说‘青幡仙客’卫涵秋的几种成就……”秋月真人不等虞心影话完,便自接口笑道:“三妹怎么这样糊涂,你应该知道你所记得清楚的是与魏老婆婆结交以后之事,你所印象模糊的是你与魏老婆婆结交以前的事。” 虞心影点头说道:“大哥说得不错,我如今正是这种情形。” 秋月真人道:“这种情形,便是你在与魏老婆婆,互相结交的这段期间,曾经出了毛病的确切证明。” 虞心影皱眉问道:“我出了什么毛病?” 秋月真人叹道:“卫涵秋调查得半点不差,三妹这等情形,分明是中了魏老婆婆独门秘药的迷神毒药。” 虞心影闻言,心中细一盘算,明知秋月真人说得有理,但却仍对魏老婆婆有种异常依恋心意。 秋月真人把虞心影这种神色变化,看在跟中,便已猜出她心中所想,长叹一声,发话叫道:“三妹……” 谁知秋月真人刚刚叫出‘三妹”二字,冰洞以外,也隐隐传来:“虞令主……虞令主……”的呼声。 秋月真人扬眉笑道:“三妹,你听这是谁在找你?” 虞心影倾耳一听,便即霍然起身,意欲往外走去。 那只“雪白芝马”,却忽从虞心影怀中挣扎纵落,并咬住她的衣角,似乎不许虞心影走向洞外。 秋月真人心中恍然的,含笑问道:“三妹,看你闻声以下,立欲出洞,则叫你之人,定是那位‘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了。” 虞心影点头说道:“大哥猜得不错,正是魏老婆婆。” 说到此处,低头注目那把自己衣角咬住,紧紧不放的“雪白芝马”含笑问道:“小马儿,你为何咬住我的衣角,好像不让我去?” “雪白芝马”自然不会答话,只做了一副畏怯神色。 虞心影见状,忽然想起上次“雪白芝马”被“雪雕”抓去,险些饱了魏老婆婆口腹之事情,遂“呀”了一声说道:“我明白了,那老婆婆想要吃你,不但你不能被她看见,连我也暂时不能见她,免得被她发现你的灵根藏处。” 这时,魏老婆婆所发“虞令主……虞令主……”的呼声,越来越近,竟似到了雪峰之下。 “雪白芝马”神情越发怯惧,竟有些全身颤抖起来。 虞心影失去主张的,皱眉说道:“魏老婆婆好似在到处找我,若是被媳找到此地,这小马儿……” 秋月真人接口笑道:“三妹不必发愁,我去把这老婆婆引开便了。” 虞心影听秋月真人这样说法,遂想了一想,扬眉笑道:“大哥若能把魏老婆婆引开最好,但却千万不要和这‘白发杀人王’动手相斗。” 秋月真人笑道:“三妹为何不要我和她动手?” 虞心影嗫嚅答道:“你……你……恐怕……” 秋月真人失声说道:“三妹何必不便出口,你是不是认为我不是这位‘白发杀人王’之敌?” 虞心影生恐秋月真人发怒,但又不得不点了点头。 秋月真人居然毫不为忤,微笑说道:“三妹放心,我尽力而为,决不会傲岸自大的,在这‘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手下,有所闪失,约莫两个时辰之内,定然回转,你且与‘雪白芝马’亲热亲热,好好睡一觉吧。” 语音甫了,身形微飘,便驰向冰洞以外。 虞心影虽知“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下手太辣大狠,但也知道秋月真人的一身所学,业已人圣超凡,遂不再强留,抱起“雪白芝马”,藏向冰洞深处。 魏老婆婆何以凑巧地寻到此处? 原来她也想起上次杀那“雪雕”之时,虞心影曾在这座雪峰附近,陡然出现,如今遵冒打冒撞,前来试上-试。 故而,她是在峰下徘徊,并未登峰上壁,但口中却自凝气传声,接连呼唤。 秋月真人走出洞外,见魏老婆婆虽然人在峰下,但系向四外传声呼唤,便知道“白发杀人王”,只是凑巧而来,并未真的发现雪峰半腰,“雪白芝马”灵根所寄的秘密冰洞。 对方既然并未得知虚实,秋月真人怎肯轻泄底细。遂提气轻身,顾着冰壁,悄悄向下滑去。 秘洞离地,足有五十来丈,秋月真人虽然武功极高,但魏老婆婆的耳目之聪,岂是寻常?秋月真人在滑下二十余丈时,便被对方发现。 但秋月真人机警绝伦,他是斜行滑落,滑下二十余丈后,业已寓开秘洞很远,不至被魏老婆婆发现自己来自何处? 何况,秋月真人一面悄悄滑行,一面始终凝神注视峰脚下魏老婆婆的一切动静。 他喇刚发现魏老婆婆业已听得自己的滑落声直,便索性先行发话,扬声怪笑地问道:“是什么人在此山怪嚷怪叫,难道不知冰崖雪壁,最忌强声震荡,万一引起崩塌惨祸,这责任由谁担待?” 秋月真人是一面发话,一面暗用“千斤坠”身法,宛如陨电飞星,加建下降。 等到魏老婆婆循声回头,秋月真人业已离地仅约十丈左右。 秋月真人知道峰下手持玉杖的白发老妇,就是“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但魏老婆婆却不知道对方就是在“红叶七人盟” 中,身为老大的秋月真人。 魏老婆婆静等秋月真人滑下雪峰,方自冷冷问道:“你这老道什么身份,居然胆敢管我闲事?” 秋月真人怪笑说道:“这不是爱管闲事,贫道游山至此,爱这雪峰景色,仗着会些武功,想登上绝顶,一眺风光,谁知竟被你乱嘱乱叫的,震落一些积雪,差点儿使我为之失足滑坠,几乎粉身碎骨了呢?” 魏老婆婆早就看出对方滑降的身手,超越不凡,遂冷笑一声,目闪凶芒,厉声道:“老道士,你若信口胡言,便是找死!我会相信你当真是个观山玩水的游方道人么?” 秋月真人何尝不想斗斗对方,倒看这位“白发杀人王”,有多厉害。但为了虞心影的藏身秘洞,就在附近,只得暂加容忍,灵机-动,怪笑道:“我今天真是倒霉,既遇见一位不讲理的小姑娘,又遇见一位不讲理的老太太,看来这‘祁连山’中……” 话犹未了,魏老婆婆便自上了当儿地,插口问道:“你遇见什么样的小姑娘?” 秋月真人道:“老太太,人家是过目不忘,你怎么是过耳即忘?我不是刚刚说过是遇见一位不讲理的小姑娘么?” 魏老婆婆因怀疑秋月真人所说的小姑娘,就是“红叶令主” 虞心影,遂也只好暂时忍受对方的冷嘲热讽,哼了一声,继续问道:“那小姑娘长得是什么样儿?” 秋月真人答道:“那位小姑娘模样儿俊得简直罕世难寻,但脾气却也坏得委实天下少有。” 魏老婆婆越听越觉对方所说之人,极像虞心影,遵又耐着性儿问道:“她脾气怎样坏法?” 秋月真人装出一脸苦笑,摇头叹道:“那位小姑娘倚壁自坐,满面泪痕,自言自语说道:“我如今到底是人,是鬼,还是一具活僵尸呢?魏老婆婆听到此处,便急急问道:“你是在何处与这小姑娘相遇?” 秋月真人不答魏老婆婆所问,继续往下说道:“贫道听了那小姑娘所说怪话,自然好奇探问,谁知却挨了她一顿臭骂,并几乎被她打了一顿。” 第92章 百里屠夫 虞心影闻言,自然宽心大放,娇躯微闪,便自急急赶回“玄冰凹”去,并在出洞之时,向秋月真人,回眸一笑。 秋月真人见这位结盟三妹,无端堕入魔道,直到如今,才由于“雪白芝马”之助,明白本来,不禁吁出了一口长气,心中好生宽慰。 不提他挖出“雪白芝马”灵根,带回“阎罗别府”等情。 也不提虞心影回转“玄冰凹”之事。 且说那位由“青幡仙客”卫涵秋化身的“千面刘基”赛伯温,在“玄冰凹”中,所遭所遇。 卫涵秋见自己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才把“红叶令主”虞心影;逼得在“玄冰凹”中,无法存身,并已设法通知“红叶七人盟”兄妹,赶紧派人把她接人“阎罗别府”,心中总算放下了-块大石。 他想起自己冒用“千面刘基”赛伯温身份,混入“玄冰凹”以来,事事顺利,不仅成为那“屠龙手”闻人俊的亲信心腹,并离间贝亭亭、王伯温,使百里妖婆.减去了两名厉害党羽,增加了两名厉害对头。 其间,虽然在仅扮“九头太岁”邹夏之际,太以凑巧地遇上真货,引起魏老婆婆怀疑,但终于应付得宜,不仅把“腾蛟丸”,喂给魏老婆婆服下,并更把“绝灭法王”呼延炳,也弄成“玄冰凹”群邪的仇人对敌。 最遗憾的,是自己本想把那“哈哈秀士”曹梦德,也设法劝化,却谁知他对虞心影相思片面,一往情痴,竟误信虞心影死讯,来了个殉情自绝。 如今,“蛇发妖婆”百里夫人所交给自己的三粒“屠蛟丸”,业已在曹梦德,及魏老婆婆身上用掉两粒,曹梦德虽死,魏老婆婆尚存,倘若“白发杀人王”,与那位“绝灭法王”,拼命一战,两败皆伤,则群侠方面,便可把全副精神,贯注在对付“蛇发妖婆”百里夫人及“屠龙手”闻人俊等人之上,使得卫道无艰,降魔有望。 卫涵秋方想得高兴,闻人俊却向他皱眉问道:“赛兄,小弟有桩事儿,想不明白。” 卫涵秋笑道:“闻人兄有何疑问,且请说将出来,我们共同研讨。” 闻人俊苦笑说道:“赛兄,世上立起沉疴,或是立愈重伤的葆元续命灵药.虽然难得,总还有人见过,但使人能死后复生的药物,恐怕未必会有。” 卫涵秋含笑答道:“闻人兄可以把‘未必’两宇去掉,应该说是根本没有。” 闻人俊皱眉问道:“既然投有,魏老婆婆为何-面宣称‘红叶令主’业已死亡,一面又为她千里求药?” 卫涵秋对于闻人俊的这桩问题,不便解释,遂只好权作想了一想,摇头答道:“这位老婆婆鬼计多端,我一时尚猜不进她的葫芦之中,到底卖的甚药。” 闻人俊目注卫涵秋,又复问道:“赛兄,魏老婆婆走后,你曾人室察看虞心影的尸体,这位‘红叶令主’,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 卫涵秋无法改口,只得毫不迟疑地应声答道:“当然是真死,虞心影若不气息久绝,又四肢如冰,我又怎会叫闻人兄为她举行葬礼?” 闻人俊苦笑说道:“虞心影既己身死,遗体怎告失踪?难道当真会变成一具白毛僵怪?” 卫涵秋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宇宙之大,何奇不有?这件事儿,便非小弟的区区才智,所能解释的了。” 闻人俊目光一闪,扬眉说道:“这桩事儿,仿佛隐谜重重,不弄清楚不行!何况更为此伤了‘玄冰凹’中好几名得力弟子,我想把此事,对我百里姊姊,报告一下,看看她有什么睿智指示。” 卫涵秋点头笑道:“闻人兄去向百里夫人报告一下也好。” 话方至此,翘然听得极其情脆的“当当当”三声钟响。 闻人傻笑道:“这倒真巧,我方想去报告百里姊姊,她却已对我先行召见。” 说到此处,站起身形,向卫涵秋抱拳笑道:“玄冰凹中各事,请赛兄暂时代我招呼一下,小弟去去就来。” 卫涵秋笑道:“闻人兄放心,小弟虽非统驭全局的大将之材,但一时半刻工夫,总还可以替闻人兄照料照料。” 闻人俊微微一笑.开动机关,独自进入秘室,到“蛇发妖婆” 百里夫人的练功密室之前,叩门求见。 百里夫人把闻人俊延入密室,彼此落座之后,便含笑问道:“俊弟,近些日来,‘玄冰凹’中,似乎发生了好多重大事件?” 闻人俊知道这位“蛇发妖婆”,生性极为多疑,在坐关期间,除了委请自己代她主持“玄冰凹”中,各种事务以外,并另外派有心腹人物,时时探报重大机密。 故而闻言之下,不敢隐瞒,愧然答道:“姊姊明见不差,近来确实时生怪事。”百里夫人笑道:“除了王伯温、贝亭亭和我们化友为敌之事,你已报告我外,且把其后发生的重大情节,说给我听。” 闻人俊苦笑说道:“姊姊上次交给‘千面刘基’赛伯温的三粒‘腾蛟丸’,他已觅机喂了‘红叶令主’虞心影,及‘哈哈秀士’曹梦德,一人-粒……” 百里夫人接口笑道:“这人倒真能干。” 闻人俊点头笑道:“这位赛兄,真帮了我不少忙儿,但因打算喂给魏者婆婆服用的另外一粒‘腾蛟丸’,难以如愿,赛伯温遂设计假扮‘绝灭法王’呼延炳手下的‘九头太岁’邹夏,想暗中伤害魏老婆婆,再惜疗伤为名,使那‘白发杀人王’服下姊姊的独门秘药。” 百里夫人目光一转,发出她那特有的枭鸟笑声,扬眉笑道:“亏他想得出来,这条计儿不错。” 间人俊苦笑说道:“计儿虽好,但却出了纰漏。” 百里夫人“哦”了一声问道:“出了纰漏?是不曾伤得魏老婆婆?还是未使这‘白发杀人王’服下我的‘腾蛟丸’呢?” 闻人俊知道百里夫人这是明知故问.遂毫不隐瞒地照实答道:“这事委实太巧,赛伯温施展他的易容妙计,扮成‘九头太岁’邹夏之后,真的‘九头大岁’邹夏,忽也到来,结果弄巧成拙,反而使原本想来观光盛会的‘绝灭法王’呼延炳和他手下三大使者,与我们变成敌对地位。” 百里夫人不甚在意地扬眉笑道:“这倒无妨,近来我寡欲清心.功力精进,把‘九绝真经’,练到九成以上火候,正想连同‘绝灭法王’呼延炳,一并收服,才好完成我独霸武林大厦。” 闻人俊见百里夫人并不怪责,遂心内一宽,含笑道:“幸亏‘千面刘基’赛伯温兄,运筹周密,留有退步,在魏老婆婆的静室中,暗伏机关,终于把第三粒‘腾蛟丸’,喂了魏老婆婆腹中。” 百里夫人听得低低“哼”了一声,从嘴角间,浮起半丝狞笑。 闻人俊继续说道:“但近两日来,怪事更多,魏老婆婆抱回‘红叶令主’虞心影的尸体,说是偶遇‘青幡仙客,卫涵秋,‘北令南幡’互相恶斗之下,卫涵秋受了重伤,虞心影剐香消玉殒。” 百里夫人一向未曾动容,但如今却颇为吃惊的,目注闻人俊问道:“俊弟,这‘北令南幡’互相恶斗之事,是何人告你?” 闻人俊应声答道:“这是魏老婆婆亲口对我所说。” 百里夫人眉头双蹙,略-寻思,又复道:“魏老婆婆把虞心影尸体抱回之时,那位智谋多端的‘千面刘基’赛伯温,却在何处?” 赛伯温弄不懂百里夫人为何如此问话,遵愕然说道:“赛伯温当时一直在议事厅中,与我长谈,姊姊问此则甚?” 百里夫人闻言一怔,喃喃自语说道:“这样说来;事情又有变化,出于我意料之外。” 闻人俊想问百里夫人有何意料,但又觉不便开口,遂继续说道:“魏老婆婆抱回虞心影尸体后,那位‘哈哈秀士’曹梦德,居然……” 百里夫人摆手说道:“俊弟不必说了,这些事情,我都知道,曹梦德自尽殉情,你为虞心影、曹梦德举行葬礼,结果虞心影的尸体失踪,魏老婆婆大发雷霆杀了‘玄冰凹’中的几名得力弟子。” 闻人俊听得百里夫人事事如见,不禁心中微觉不悦地默然无语。 百里夫人何等玲珑,又发出她那夜枭似的笑声,向闻人俊说道:“俊弟不要不悦,我不是不放心你,只是为了防备你万一有了什么重大疏漏之处,才另外又设了几名耳目。” 闻人俊淡笑一声说道:“姊姊不必解释,你既统御群伦,自应有各种准备,但不知此次把小弟召入密室,有何要事指示?” 百里夫人笑道:“我想和你研究,‘玄冰凹’中,有无外敌卧底?” 闻人俊点头说道:“小弟以前便曾向姊姊报告过,‘玄冰凹’中,似有奸细踪迹,才会时常泄漏机密。” 百里夫人道:“既然早知此事,可曾查究出了什么蛛丝马迹”?闻人俊赧然答道:“小弟无能,为了此事,曾与‘千面刘基’赛伯温兄,细加侦察,但却毫未有甚发现。”百里夫人面容一冷,说道:“心腹之敌,断不能容,俊弟对哪些人物,曾经查究?” 闻人俊答道;“小弟是全面怀疑,全面查究,对于‘玄冰凹’中所有人物,均未放过。” 百里夫人冷笑说道:“全面怀疑之下,往往独漏重点,俊弟可曾对‘千面刘基’赛伯温……” 闻人倥不等百里夫人话完,便即皱眉说道:“姊姊提他则甚? 赛伯温兄是小弟心腹智囊。” 百里夫人冷笑说道:“你这位心腹智囊,虽然替你出了不少主章,但我仔细想来,每一件事儿,都是表面上对我处有利,实则不仅减弱了我们实力,并替我们增加对头。” 闻人俊本是聪明绝顶之人,被百里夫人这一提醒,仔细思索以下,不禁霍然说道:“姊姊真是眼光独到,经你这么一说,小弟也觉得这位‘千面刘基’赛伯温身上,果有相当问题。” 百里夫人笑了一笑,尚未发话,闻人俊却又复向她问道:“姊姊对于赛伯温的身份来……” 话犹未了,百里夫人便接口答道:“我起初以为这位‘千面刘基’赛伯温,是‘青幡仙客’卫涵秋所扮。” 闻人俊大感意外,愕然问道:“姊姊怎会有这种想法?” 百里夫人笑道;“因为有人向我报告,说是跟见‘千面刘基’赛伯温,走人一间无人石室之中,但出室时,却已变成‘青幡仙客’卫涵秋的模样。” “这件事儿,倒是小弟授意,我因他既‘千面刘基’,必擅易容之术,遂请他假扮‘青幡仙客’卫涵秋的模样,设法暗探魏老婆婆的迷神药物秘密。” 百里夫人笑道:“精擅易容术之人,固可改扮他人,但若自己装扮自己,岂不更为容易?” 闻人俊怔了片刘,“哎呀”一声,赧然说道:“姊姊的看法,竟事事比我深人一层。” 百里夫人摇手笑道:“俊弟不要捧我,我这种看法,业已发现错误,不能成立!”闻人俊双眉方挑,百里夫人又复说道:“因为魏老婆婆所说虞心影与‘青幡仙客’卫涵秋,互相恶斗之时,赛伯温正在议事厅中,和俊弟长谈,他若是卫涵秋所扮,却何来分身之术?” 闻人俊点了点头,目闪神光说道:“此人纵非‘青幡仙客’卫涵秋,也必大有问题。” 百里夫人接口笑道:“我把俊弟找来之故,就是我再有三日,便可出关,希望你在这三日之间,不必打草惊蛇,务必把这位‘千面刘基’赛伯温,看得透彻一点。” 闻人俊狞笑说道:“姊姊放心,小弟既被你点破灵机,任凭那赛伯量如何机警?也休想翻得出我的手掌心外!” 百里夫人笑道:“俊弟只要心中有数就好,你在这三日内,无妨假作痴聋,注意对方要些什么花样?有无重大阴谋。” 第93章 同意 闻人俊连连点头,因自己把“玄冰凹”中的一切事务,均托付赛伯温代为主持,如今既对他发生怀疑,自然放心不下,遂立即站起身形,向百里夫人告退。 回到“议事厅”中,卫涵秋尚未离去,闻人俊心想避免露出痕迹,但两道跟光,总难免不时凝注在这位冒牌货色的“千面刘基” 脸上。 卫涵秋何等机灵,立有感应地扬眉笑道:“闻人兄,你这样地看我则甚,百里夫人究竟找你何事?” 闻人俊知道自己情不自禁,业已神色微异,遂赶紧设法掩饰,向卫涵秋抱拳含笑道:“恭喜赛兄,贺喜赛兄。”卫涵秋愕然问道:“小弟喜从何来?” 闻人俊笑道:“我百里姊姊找我垂垂询‘玄冰凹’中近来各事,但听完小弟所报,便认为赛兄筹划勋劳,属于第一功臣,等她出关以后,要对你好好酬谢答报。” 卫涵秋失笑说道:“这大概是闻人兄为我特别揄扬,其实小弟枉承百里夫人及闻人兄厚爱,寸功未立,心中正惶惊无已。” 闻人俊摇手笑道:“赛兄不必过谦,我百里姊姊特别谆谆叮嘱,要小弟无论何事,均须与赛兄合谋而动。” 卫涵秋哪知闻人俊全是虚言,听得“蛇发妖婆”百里夫人竟对自己如此看重,不禁有点意兴飞扬沽沽自喜。 就在此时,“议事厅”之中,人影一闪,现出了那位白发飘萧,满面怒容的魏老婆婆。 卫涵秋首先起立抱拳笑道:“老婆婆找着了虞令主么?”.魏老婆婆拄杖坐下,悻悻说道:“我不但没有拽到虞心影,并差点儿上了个莫大恶当。” 闻人俊诧声问道:“上当?谁敢使老婆婆上当?难道他想尝尝你的‘玉杖泥丸’滋味?” 魏老婆婆一面摇头,一面便把在冰峰以下,遇见秋月真人等情,向闻人佼、卫涵秋说了一遍。 卫涵秋因已事过境迁,遂故意皱眉说道:“哎呀,老婆婆所说那老道形相,有点像是‘红叶七人盟’中的老大秋月真人,他对你所说之语,恐怕不怀好意,你耍小心上当才是。” 魏老婆婆冷笑说道:“我起初倒相信他的话儿,但快到地头之际,忽然心中生疑,遵设法先行试探!” 闻人俊点头说道:“老婆婆应该先加试探才对,这年头人心险诈无比,稍有疏漏,便上大当,真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他一面发话.一面目光微注卫涵秋,看他听了自己这种话中含意,神色上有无变化。 卫抽秋何等老辣,他一听闻人俊所说之语,心中便觉有异,不禁暗忖“蛇发妖婆”百里夫人这次召见“屠龙手”闻人俊,不知说了些什么话儿,竟使闻人俊对自己表面上仍亲近如常,但在神情语意之间,却已有隔阂。 这些念头,只在卫涵秋心窝打转,脑海盘旋,却绝未在脸上有任何异常变化。 闻人俊眉头方蹙,魏老婆婆继续笑道:“经我设法试探之下,果然试出那个洞中住有我的对头,是‘紫衣魔皇’骆长明,与他那业已皈依佛门的哥哥,‘青海积石山’的化石大师。” 卫涵秋道:“紫衣魔叟骆长明,虽没有什么大了不起,但化石大师昔日未归佛门之前,却是魔道中顶尖高手,极不好斗,不知老婆婆可曾与他们……” 魏老婆婆不等卫涵秋话完,便自摇头说道:“我既知对方设阱以待,怎肯身陷重围,遵了对方心愿?好在‘玄冰大会’,就在眼前,彼此有多少功力,均可当举世豪雄,一分上下。” 卫涵秋赞道:“老婆婆见解高超,明辨利害,确实可佩.但虞令主的下落,未曾寻着,却又如何是好?” 魏老婆婆双目之中,厉芒电闪,向闻人俊及卫涵秋看了一眼,冷然说道:“此件事儿之中,大有蹊跷,逼得我老婆子不能不向闻人老弟及赛老弟,一吐肺腑之言。” 卫涵秋知道魏老婆婆是要吐露实情,查究为何把虞心影活活人殓,举行葬礼之事。 她若把话说明,自己必将立受重大嫌疑,但又无法制止魏老婆婆不把实情透露。 眼珠转处,微笑说道:“常言道:‘秘法不传六耳’老婆婆既有肺腑之言,应向闻人兄透露,小弟暂且回避。” 说完,刚待站起身形,却被闻人俊-把拉住,纵声狂笑说道:“赛兄,你与小弟是知己深交,闻人俊何事不须仰重?怎么超然有这种假撇清的见外举措?” 这几句话儿,语涉双关,暗藏机锋,说得好不厉害。 卫涵秋心中暗暗叫苦,表面上却不得不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情,含笑说道:“闻人兄既然这等说法,赛伯温不能不识抬举,我也只好恭参机密了。” 魏老婆婆怪笑说道:“赛老弟,你真不能走,我老婆子所遇的如此怪事,委实非要你这等绝顶聪明之人,方能帮我研判解答。” 赛伯温明知不抄,但却仍自镇定心神,含笑说道:“老婆婆请讲,赛伯温只要智之所及,必将竭尽驽钝。” 魂老婆婆“哼”了一声,两道冷电似的目光,首先盯在“屠龙手”闻人俊的脸上,缓缓说道:“闻人老弟,据我与虞令主的感觉,‘玄冰凹’中,常常闹事,并时有机密外泄,仿佛藏有奸细?” 闻人俊点头说道:“小弟也有这种感觉,正设法查察之中,倘若被我查出是谁,非把那厮零割碎剐或活生生地喂了我百里姊姊的‘雪发灵蛇’及‘血色蜈蚣’不可。” 他一面向魏老婆婆咬牙发话,一面却用跟角余光,冷瞥卫涵秋所扮的“千面刘基”赛伯温,察看神色有无变化。 卫涵秋闻言以下,越发知道闻人俊已对自己生疑,但在神色之间,也越发装得泰然自若。 魏老婆婆端起几上香茗,饮了一口说道:“我与虞令主,遂商定了一条妙计,要想查出潜伏‘玄冰凹’中的奸细,究竟是谁。” 卫涵秋含笑问道:“老婆婆与虞令主,定的是什么妙计?” 魏老婆婆狞笑答道:“这计原是虞令主所想,她要我代她假传死讯,停尸静室,则那奸细人物,必将进室查看,用虞令主便可发觉这厮的本来面目,究是哪个。” 卫涵秋抚掌赞道:“这真是一条妙计,但不知虞令主为何不依计而行?” 魏老婆婆目闪凶芒说道:“这就是我所认为不可思议的怪异之处,一开始便弄巧成拙地害死了一位‘哈哈秀士’曹梦德,然后我只得饰词避开,好让那奸细人物,有机会人室查看,谁知等到我转回‘玄冰凹’中,虞令主业已几乎被两位老弟,来了个生埋活葬!” 闻人俊静听至此,忍不住双眉一剔,纵声狂笑。 魏老婆婆被他笑得好不糊涂起来,愕然问道:“闻人老弟,我已经气得要死了,你怎么还这样发笑?” 闻人俊哈哈大笑,答道:“我笑的是那位奸细人物,潜入我‘玄冰凹’中,虽然事事得心应手,把我闻人俊玩弄于股掌之上,但如九尾天狐毕竟在醉后露尾。” 说到此处,语音微顿,伸手在卫涵秋肩头,重重一拍,目闪厉芒,狞笑问道:“赛兄,对方一着棋差,眼看即将被我平反败局,你说我高不高兴?” 卫涵秋明明听出闻人俊语涉双关,机锋冷悦,却仍含笑点头说道:“这是我们图谋已久之事.一旦有了结论,岂仅闻人兄高兴,连小弟赛伯温也有点眉飞色舞。” 闻人俊暗佩对方的镇定功夫,遂“哦”了一声问道:“赛兄,你居然也与小弟同心,闻人俊看来是双目不盲,交着好朋友了。” 魏老婆婆不是傻瓜,她心计原极凶狡,听到此处,业已听出闻人俊与赛伯温之间,有了芥蒂。 她有此发现以后,目内凶芒如电地便向赛伯温的脸上看去。 闻人俊纵声狂笑叫道:“老婆婆,你不必看,你的心中疑问,只有我们这位‘千面刘基’赛伯温兄,能够替你解答。” 魏老婆婆怪笑说道:“既然赛老弟能够解答,我老婆子便要向他请教了。” 闻人俊摇手笑道:“老婆婆,在你向赛伯温兄请教之前,小弟想先向你请教一件事儿,此事关系极大,务望老婆婆明白相告。” 魏老婆婆笑道:“闻人老弟有话请讲,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闻人俊扬眉问道:“老婆婆既系与虞令主合订妙计,则虞令主伤重致死之事是无中生有了?” 魏耄婆婆点头答道:“虞令主岂仅未死,并未受丝毫伤损,她是好端端,活泼泼的一个人儿。” 闻人俊又复问道:“既然如此,则老婆婆所说虞令主巧遇卫涵秋,‘北令南幡’互相恶斗之事,也是空中楼阁?” 魏老婆婆赧然笑道:“自然决无其事,这是因为‘北令南幡’齐名当世,说他们互相恶斗,‘南幡’重伤而逃,‘北令’重伤而死,比较容易使人相信。” 闻人俊转过酉来,向卫涵秋谲笑问道:“赛兄,你神机妙算.料事如见,小弟想请教-声,在魏老婆婆假说‘北令南幡’互起恶斗之际,那位‘青幡仙客’卫涵秋,会不会业已混入我‘玄冰凹’内呢?” 卫涵秋明知一台好戏,即将收锣,自己已即将图穷匕现,但在这身上戏衣未脱,脸上油彩未褪之前,仍不得不勉强唱做.遂略一寻思,点头答道:“闻人兄猜疑有理,极为可能。” 闻人俊“吧”的一掌,又复重重拍在卫涵秋肩上,双眉高挑.咬牙说道:“可恨,可恨,着实可恨。” 卫涵秋一面暗凝功力.准备应付突变,一面仍自神色平静地向闻人俊含笑答道:“闻人兄,小弟与你感情不错,荷蒙垂爱,殚智以报,却也不无微劳,但不知怎会突然被你怀恨到这般地步?” 闻人俊目光电射,炯炯生威,盯在卫涵秋脸上,哈哈大笑道:“赛兄,你太多心了,小弟不是恨你。” 卫涵秋愕然问道:“闻人俊既非恨我,却恨着谁来?” 闻人俊扬眉冷笑答道:“我恨时是卫涵秋,但也着实佩服这位‘青幡仙客’。” 卫涵秋方自“哦”了一声,闻人俊又继续说道:“我佩腥他的是临危不乱的镇定功力,恨的是这位‘青幡仙客’卫涵秋,太没有英雄气概,只会鬼鬼祟祟地暗弄玄虚.却不敢挺胸而出,与我‘屠龙手’闻人俊放手一搏。” 这几句指着和尚骂贼秃的话儿,着实厉害,几乎激起卫涵秋的百丈雄心,想不顾一切地揭明身份,与闻人俊一分生死。 但他心中一转.暗想自己倘若忍不住这口气,则面对两名绝世魔头,以寡敌众,必然吃亏,尤其是“自发杀人王”魏老婆婆被自己服以“腾蛟丸”后,竭泽而渔,潜力尽发,更是万难抵敌。 卫涵秋辨明厉害,识得大体,遂把心气一平,默不作声,拿定主意,非到万不得已之时,绝不轻举妄动。 闻人俊冷眼旁观,见他仍能忍耐,便阴侧侧地笑道:“这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老婆婆如今可以向赛兄请教了,因为他不仅是主持葬礼,也是唯一进入你所居静室,曾经察看过‘红叶令主’虞心影尸体之人。 “屠龙手”闻人俊何尝不刁?何尝不损?他对于卫涵秋的最大漏洞,不肯自加点破,却把这桩任务,轻轻巧巧地推到魏老婆婆身上。 魏老婆婆闻言,果然目闪厉芒地向卫涵秋所扮“千面刘基” 赛伯温,立即沉声道:“赛老弟,是你进过秘室,察看过‘红叶令主’虞心影的尸体?” 卫涵秋无法抵赖,只好点头说道:“老婆婆临行之前,曾嘱咐准备棺木,天明后为‘红叶令主’虞心影,‘哈哈秀士’曹梦德等两位,举行葬礼,小弟奉谕以后犹难放心,进入室亲加察看,以免谬误,老婆婆如今似有见责之意,莫非怪我这种举措,有何不当么?” 第94章 “青幡仙客”卫涵秋,“屠龙手”闻人俊,“红叶令主”虞心影等,既各有所思虑,“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又岂能例外? 但这位“白发杀人王”却睡了半宵安稳好觉,因为她心中所充满的.只是一片得意。 她得意是自己的迷神秘药,灵妙万方,“红叶令主”虞心影必将永受控制,决不背叛。 不过魏老婆婆在洋洋得意之中,仍有些不大满足。 她不满足的独门秘药,炼制太难,如今业已用完,否则,伺机下手,连“屠龙手”闻人俊,及“蛇发妖婆”百里夫人,也必为自己奴役。 四人意念,各不相同,思潮百变之中,一夜时光,偷偷逝去。 卫涵秋起得甚早.在“玄冰凹”的空旷之处散步.忽然虞心影也自姗姗走来。 他目光微扫,见四外无人,遂一抱拳,对虞心影低声笑道:“虞令主,昨日之事.多谢你了。” 虞心影装出莫名其妙神色,愕然问道:“赛兄谢我何来?” 卫涵秋含笑说道:“我万密一疏,被闻人俊抓住漏洞,若不是虞令主灵心慧口,编造一套谎话,替我巧为弥缝……” 虞心影不等卫涵秋话完.便自柳眉双剔,高声叫道:“赛伯温兄,你说的是些什么刮话儿?虞心影生平磊落,敢夸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我怎会编造了什么谎话,又替你弥补什么漏洞则甚?” 卫涵秋听她这样说法,还以为身后另有外人,但转头一看,四面寂然,遂不禁皱眉说道:“虞令主,你怎么对我这样说话,难道你还不知道我是谁么?” 虞心影神色冷漠地“哼”了一声道:“谁不知你呢?你是赛伯温,你是‘千面刘基’,你是‘屠龙手’闻人俊的心腹智囊,你们不知又商量好了什么圈套,故意信口胡言,要使我大上恶当。” 这几句话儿,听在卫涵秋耳中.不禁使他目瞪口呆。 因为照虞心影所说听来,她并不知道自己就是“青幡仙客” 卫涵秋,则昨日之事,也并不是她在为自己做什么掩护? 就在卫涵秋目瞪口呆之际,虞心影业已飘然离去。 卫涵秋急急叫道:“虞令主,请你暂时留步,我还有事请教。” 虞心影怒容满面地回头答道:“有事到议事大厅去公开讨论,我不愿和你这鬼鬼祟祟之人,作甚鬼鬼祟祟般谈话。” 话音一了,拂袖回身,绝不再对卫涵秋作甚理会。 这样一来,真把位足智多谋的“青幡仙客’卫涵秋,弄得满腹疑云.莫名其妙。 他暗想那日夜间,分明是自己暗用“隔空点穴”绝技,闭住虞心影的全身血脉,暗把她逼得在“玄冰凹”内,无法存身,回转“阎罗别府”。 不仅如此,自己在下手之先,因几与虞心影肌肤相接,分明引起她的满面红霞,后来石壁留词,才有“销魂臂见死人羞”之句,她为何偏偏说是于自己入室之前,便中了“屠龙岛主”王伯温所发“毒龙须”的暗算? 这种事儿,已自难解,尤其她所说从棺中洒出“红叶碎雨”使卫涵秋眇去一目,以及苦迫卫涵秋把他打折一臂等语,更是完全胡扯。 虞心影如此说法,也有一种可能,除非……除非在除了自己以“青幡仙客”卫涵秋身份,假扮成“千面刘基”赛伯温之外,另有另队,更在假扮自己? 但这种假设,几乎绝无可能,故而可以断定虞心影昨日所说各事,均是胡编谎语。 她昨日说谎,今日否认,用意究属何在,分明替自己弥补漏洞,使自己得脱一场重大劫难,却绝不居功,反把自己大骂一顿,用意更复何在? 任凭卫涵秋具有何等绝顶聪明,他也猜不透虞心影对他爱中有恨,恨中有爱的复杂心理。 虞心影是故意如此,故意要使卫涵秋满腹疑思,六神无主,以作为自己几遭活埋被作弄的报复。 因为虞心影知道自己诈死之际,曾被卫涵秋将计就计,姿情领略,大占便宜,虽未有过分放荡行为,却已足使自己为之脸红心跳。 如今.自己灵智已复,在大事方面,自然会帮他忙,但在小事方面,却非把这“青幡仙客”戏耍得个淋漓尽致,叫他知道厉害。 果然,虞心影就这几句恍恍惚惚,真真假假的话儿,便害得卫涵秋,陷入沉思不解的苦闷境况。 卫涵秋左想也是矛盾,右想也是矛盾,正自双眉蹙得连结一处之际,突然有人在耳边含笑道:“赛兄起得真早。” 卫涵秋心中一耽,暗想自己当真该死,竟想得出神,连有人到了身边,均未觉察。 他一面暗自惭愧一面回头看去,却见是“屠龙手”闻人俊,站在自己身后数尺之处。 卫涵秋微定心神,向闻人俊抱拳笑道:“闻人兄起得才早,小弟则非早起,只是彻宵未眠。” 闻人俊点头说道:“我也一样,赛兄适才似在出神沉思,是在想些什么?”。 卫涵秋正欲答话,忽然想起闻人俊既也彻宵未眠,必有重大心事,何不趁此机会,略加试探? 念头打定,遂颇为狡猾地含笑说道:“闻人兄与小弟既属知交,你应该猜得出我心中是在想些什么?” 闻人俊点头笑道:“赛兄的心意,不大难猜,闻人俊颇有信心,一猜便中。” 卫涵秋“峨”了一声说道:“闻人兄既然有此自信,何妨猜上一猜。” 闻人俊叹道:“赛兄定是在苦思妙计,使那潜伏‘玄冰凹’中的奸细人物,现出原形,免得把所有友好,均牵涉在嫌疑之内。” 卫涵秋苦笑说道:“闻人兄猜得不错,但小弟苦思甚久,仍旧毫无良策。” 闻人俊微微一笑,扬眉说道:“赛兄放心,小弟经过彻夜苦思,倒翘出一条妙计,十之八九,可以奏效。” 卫涵秋心中一惊,因恐闻人俊起疑,不敢直接追问,遂装出高兴神色,旁敲侧击地含笑道:“闻人兄既有妙策,再好不过。” 闻人俊以为他一定询问自己所想是何妙策?谁知竟大出意外,不禁目注卫涵秋,发话说道:“赛兄,小弟把所想妙策告你,请你帮我推敲推敲,看看有无漏洞好么?” 这几句话儿,自然正中卫涵秋心意,但他偏欲擒故纵,摇头道:“常言道:‘法不传六耳’,闻人兄最好还是不要让第三者知道你的心中秘密。” 闻人俊哈哈笑道:“赛兄说得对极,法虽不传六耳,但四耳大概无妨,出我之口,人你之耳,其间并没有第三者呢。” 卫涵秋说道:“闻人兄你不要忘记了一件事儿。” 闻人俊愕然问道:“什么事儿?” 卫涵秋扬眉一笑,复缓答道:“闻人兄莫要忘记虞令主昨日所说之言,小弟虽已证明不是‘青幡仙客’卫涵秋,但却仍未脱出奸细嫌疑之外。’闻人俊赧然说道:“小弟昨日是一时神昏,致有失言.并已知非赔罪,赛兄倘再如此说法.岂不叫闻人俊无地自容了么?” 闻人俊见他这样说法,遂也见好就收地哈哈一笑说道:“闻人兄,小弟只是一句戏言,你怎当起真来,以我们这等知己生死之交,难道谁还不能担待对方的一点无心过失么?” 闻人俊把卫涵秋拉向一旁,悄悄说道:“赛兄.小弟在今日午餐,准备了几色酒莱,邀请‘玄冰凹’中几位友好,共作小饮,大概宴罢之后,对于究竟谁是奸细一事,便可知晓十之八九。’卫涵秋扬眉问道:‘闻人兄你在弄甚玄虚?区区几样酒莱,难道竟有照妖镜般威力?” 闻人俊扬眉笑道:“小弟想出了一些古怪问题,听来仿佛极为平常,但从对方的随意答话之间,却可发现板重大的机密破绽。” 卫涵秋听得心中暗自惊奇,摇头笑道:“闻人兄,小弟不相信你在平常问话之中,竟能具有神奇测验之效?” 他这样的问话之意,是想令闻人俊把问题秘密,告知自己.才好转告虞心影谨慎应答。 谁之闻人俊竟不如卫涵秋所愿,微笑说道:“赛兄暂时纳闷一下也好.反正过了中午问题便可揭晓,这样连你也闷在鼓中,才更为神秘有趣。” .卫涵秋见他这样说法,知道自己倘若追问,便落嫌疑,遂点头笑道:“闻人兄如此措置,确属极妙,小弟也可从旁猜测,静等事完对证,看看英雄之见,是否略同?” 闻人俊笑道:“小弟先去布置,少时便请赛兄来看这台精彩好戏。” 说完,向卫涵秋微一撂手,便自转身走去。 但才走两步,魁然想起甚事.转过身形,向卫涵秋连连招手。 卫涵秋飘身闪过,含笑问道:“闻人兄有何交待? 闻人俊以一种极为神秘神情,向卫涵秋附耳低声说道:“赛兄,小弟有件事儿,忘了嘱咐你,少时午宴酒莱之时,有道清蒸鲜鱼,你千万不可下着。” 卫涵秋闻言一惊,扬眉问道:“这道‘清蒸鲜鱼’之中,有甚花样?” 闻人俊以一种神秘笑容,摇手说道:“赛兄暂且莫要见问,你等到时再看经过,才会感觉得精彩有趣。” 说至此处,突然把脸上的神秘笑容,换成一副狰狞面目,厉声狂笑说道:“反正我与那位鬼头鬼脑的奸细人物,业已誓不两立,不是他死,便是我亡,非叫他今日午宴之上,知道我‘屠龙手’闻人俊的厉害不可。” 语音一了,便自“嘿嘿”冷笑地,转身而去。 卫涵秋虽把闻人俊玩弄于股掌之上,但对这位“屠龙手”却绝未轻视。 因为,他发现闻人俊亦有极高的智慧,只不过被自己的各种巧妙安排,稍加蒙蔽而已。 万-蒙蔽消失,使对方有所譬悟,用这位“屠龙手”便是一位极可怕人物。 如今,闻人俊业已处心积虑,密为安排,适才并‘恶狠狠地,表示了破釜沉舟手段,足见在今日这场午宴之上,花样必多,并绝非平庸花样。 除了他对自己,显然仍颇信任以外,魏老婆婆与虞心影二人,必也被列于嫌疑重大的慎查对象之内。 魏老婆婆的生死祸福,对自己关系不大,但虞心影的安全问题,自己却应该负责。 无论她所中魏老婆婆独门秘制的迷神药物,是否已解,自己均必须将闻人俊在今日午宴上的一切侦察安排,向她透漏,使其有所准备。 尤其那道“清蒸鲜鱼”之中,必有异常凶险.女孩儿家又多半均爱吃鱼,遂更需提醒虞心影,予以特别注意。 卫涵秋主意既定,便考虐采取何种方式,向虞心影通风报信。 第一种方式是当面陈述,第二种方式是用书面相告。 终于,他决定采取第二种方式。 因虞心影今晨对于自己,词色不善,若是当面陈述之下,她又毫不领情地高声喧闹起来,岂不使自己立陷于尴尬窘境? 但采取第二种书面相告的方式也有缺点,就是容易泄漏机密。 卫涵秋皱眉深思了好大一会,因自己精于金石刀法,遂拾了一块小小石子,在其上镌刻了比芝麻还小,但却清晰可辨的几行字迹。 这些字迹是:“闻人俊心怀叵测,欲于午宴试敌,切记时他所发任何问题,均须慎答,看中有-味‘清蒸鲜鱼’绝不可食。” 镌好字迹,遂把这块小石子收好,往回走去。 这时,虞心影恰与魏老婆婆一同信步行来,卫涵秋便选择了一个魏老婆婆分神他顾的机会,把袖中石块,抛落地上,向虞心影略施眼色。 虞心影点了点头,装作漫不在意地拾起石块,卫涵秋内心顿宽,便独自离开,避免与她接近。 谁知虞心影拾起石块,略加审视以后,竟随手递与魏老婆婆,低声问道:“老婆婆请看,这又是什么花样?” 魏老婆婆把石块上所镌字迹,仔细看完,霍然说道:“虞令主,这块石子,是从哪里来的?” 第95章 千面人 虞心影向卫涵秋飘然远去的背影,看了一眼,扬眉含笑答道:“这是赛伯温兄悄悄交给我的。” 魏老婆婆点头说道:“这位‘千面刘基’,无论在明中暗中,确实均帮过我们不少忙呢。” 虞心影眉蜂深聚,想了一想说道:“老婆婆,这位‘千面刘基’.又在泄漏‘屠龙手’闻人俊的重大机密,看来他真是奸细。” 魏老婆婆怪笑几声,摇头说道:“我的看法,与虞令主恰好相反。”虞心影惊奇叫道:“老婆婆何出此言?这位‘千面刘基’赛伯温,泄漏重大机密分明……’魏老婆婆截断了虞心影的话头,向她含笑说道:“虞令主,我先问你一句,‘阎罗别府’中那群人的最高理想,却是什么?” 虞心影毫不迟疑地应声答道:“他们的最高理想,应该是大破‘玄冰凹’,剪除敌对,逞雄武林。” 魏老婆婆点头笑道:“虞令主说得对,但他们的最高手段,又是什么?” 虞心影更是立即接口答道:“自然是兵法所谓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希望:玄冰凹’方面,起了内战,使他们隔岸观火,坐收胜利。” 魏老婆婆笑道:“对!根据这种理论,赛伯温若是奸细,他不单绝不肯放过此理想的难得机会.并必会设法加深间隙,使我们和闻人俊之间,发生严重磨擦。” 虞心影听得点头说道:“老婆婆分析得对。” 魏老婆婆继续笑道:“如今,‘千面刘基’赛伯温既不乘机鼓励,又不作壁上之观,反而想法稍加弥补,岂非与对方利益,完全违背,你还能说估是奸细么?” 虞心影装出一副恍然顿悟神色,微笑说道:“老婆婆真是高明睿智,析理入微,但不知我们应该采取什么对策?” 魏老婆婆被虞心影奉承得高兴万分,扬眉笑道:“我们第一点先要看看赛伯温所告的这种秘讯,是否正确。” 虞心影笑道:“这个容易,只要看闻人俊今日中午,是否设宴相邀,便知所告秘讯,有无谬误?” 魏老婆婆怪笑说道:“闻人俊不来请客便罢,他若来请,我们就根据赛伯温所告,从对方怪异问题,及那盘‘清蒸鲜鱼’之上,预筹对策。” 虞心影扬眉问道:“老婆婆有无成算?” 魏老婆婆笑道:“关于问题方面,因为不知道闻人俊将向谁提出?以及提出什么问题?故而只好拟定一项原因,就是‘怪问怪答’。” 虞心影失笑说道:“老婆婆请把你这‘怪问怪答’原则,解释得清楚一点。” 魏老婆婆答道:“这就是闻人俊问话若怪,我们的答话,便要比他更加匪夷所思地怪上几倍。问我,我是如此.问你,你亦是如此。” 虞心影笑道:“关于那盘‘清蒸鲜鱼’,又便如何?” 魏毫婆婆目闪厉芒答道:“那盘‘清蒸鲜鱼’,由我负责处理,我要把它处理得毫无痕迹,使闻人俊以为只是巧合,不致起疑。” 说到此处,又向虞心影含笑问道:“虞令主,你知不知道我何以要如此处理之意?” 虞心影冰霄聪明,自然早就猜遗魏老婆婆心意,但她却大智若愚,故作不知地想了好大半天.方“哦”了一声,扬眉答道:“我明白了,老婆婆要处理得不落痕迹,是避免使闻人俊发觉‘千面刘基’赛伯温的泄密嫌疑。” 魏老婆婆点头笑道:“对了,人家一片好心,关照我们,我们怎能反把这位好心人,害得灰头土脸?” 虞心影目注魏老婆婆,娇笑问道:“老婆婆号称‘白发杀人王’,‘玉杖泥丸’下,伏尸如丘,流直如河,杀人从不眨眼!今日为何单单对那‘千面刘基’赛伯温,大表仁慈起来?” 魏老婆婆笑道:“虞令主也是绝顶聪明人物,你难道还看不出来‘蛇发妖婆’百里夫人,及‘屠龙手’闻人俊,并未把我们当做真正朋友,只是为了想在‘玄冰大会’之上,利用我们的一身所学,替其助威张势,遂不得不假情假意地虞与委蛇而已。” 虞心影叹息一声说道:“我早就有这种看法了,但因老婆婆与百里夫人,仿佛交情甚探,遂未便加以表示。” 魏老婆婆笑道:“这种情况之下,我们能在闻人俊身边,布置一个有用之人,岂不耳目聪灵?便于应付一切局势。” 虞心影失笑说道:“原来老婆婆不是对‘千面刘基’赛伯温仁慈.而是想把他充分利用。” 魏老婆婆点了点头.狞笑说道:“在这种血腥江湖,险恶武林之内.人与人之间,谁不是互相利用?今朝是友,明日成仇,谁若以一片赤诚待人,谁就是最大傻瓜,必将遭受损失。”‘虞心影点头叹道:“老婆婆所说,委实是由经验所得的至理名言。” 魏老婆婆似乎发觉自己略有失言,遂又拉着虞心影的手儿,以一种慈色,温和语音说道:“但对我适才所说之话,也有‘例外’,就是人在一生之中,或会情投意合地交上一两位超乎互相利用关系的知心至友。’虞心影何等乖巧?立即顺着魏老婆婆的语气,柳眉微扬,娇笑说道:“我明白了,豫老婆婆和我这样的交情,便是‘例外’。” 魏老婆婆点头笑道:“虞主的这种想法极对,我们便是超乎互相利用关系的知心契友。” 虞心影索性再向这位“自发杀人王”,灌一壶稠稠米汤目注魏老婆婆,以一种极为诚恳说道:“老婆婆,就拿我这次追杀‘青幡仙客’来说,远寓‘玄冰凹’后,便苦念老婆婆,恨不得插翅飞回,跟随在你的身边。” 这几句话儿,果然把魏老婆婆听得高兴万分,为之大晕其浪。 虞心影继续笑道:“如今,我在老婆婆身边,便一切皆心满意足,仿佛我只要一看见你那满头白发,慈祥笑容,一听见你的温和语声,以及‘叮叮’点地的玉杖之声,心中自然而然兴起-种既安全又温暖的感。” 魏老婆婆号称“白发杀人王”,一向被人目为残狠毒辣的恶煞凶神,几时有过这样一位娇滴滴生的绝代佳人,把她夸赞成救苦救难,大慈大悲观世音圣母模样? 故而,虞心影的两碗迷汤,硬把魏老婆婆灌得几乎全身骨节,都齐酥散地,得意笑道:“喔!对了,虞令主只要和我站在一起,我便会负责你的幸福安全。无论任何人若敢欺侮你一言半语?或触碰你一掌半指?我便割掉他的舌头,剁掉他的两臂。’话到此处,有名“玄冰凹”中弟子走来,站在八九尺外,向魏老婆婆及虞心影恭身禀道:“启禀老婆婆,及虞令主,闻人相公敬备酒肴,请两位于午初时分,前往议事厅中饮宴。’这个“玄冰凹”中弟子,因被魏老婆婆发怒时连劈数人,业已一见这位“白发杀人王”,便吓得心魂颤抖,不敢近前,只站在远远禀告。 虞心影看见对方那种觳觫神情,心中微觉不忍,遂点头笑道:“我知道了,你去回复闻人相公,就说虞心影与魏老婆婆,准时赶席。” 话完,微一挥手,那名“玄冰凹’中弟子,便如获大赦地赶紧躬身告别而去。 虞心影见他走后,回头向魏老婆婆,低声笑道:“老婆婆,‘屠龙手’闻人俊果然于今午设宴相邀,看来‘千面刘基’赛伯温适才所传讯直,竟还真有其事?” 魏老婆婆冷笑说道:“这厮胡乱起疑,竟疑心到我们头上,我今日非把估弄个灰头土脸,哭笑不得。” 虞心影微笑说道:“老婆婆对闻人俊稍加惩戒不妨,但赛伯温泄密之事,却难免露了马脚?” 魏龙婆婆摇头笑道:“虞令主放心,此事我已成竹在胸,包管不会使赛伯温露出马脚,并把闻人俊弄得摸不着头。” 说到此处,又复目注虞心影,怪声笑道:“虞令主,你在今午酒宴之上,除了‘怪问怪答’略为帮腔以外.便尽管静静欣赏,让我来主演这场好戏。” 计议既定,略为游赏片刻,天光便已近午。 魏老婆婆与虞心影,便往议事厅中赴宴。 这时,闻人俊早巳等待,卫涵秋则比魏老婆婆、虞心影等,先到一步。,他因料不透闻人俊葫芦中,究竟卖的什么药?弄得满腹疑云.遂向闻人俊皱眉问道:“闻人兄,你今日到底……” 话方至此,闻人俊便对他暗施眼色,把嘴儿向外一呶。 卫括秋也听得厅外有人,回身看时,正是白发盈头的魏老婆婆和风神绝世的虞心影,相偕走近议事厅内。 魏老婆婆首先目注闻人俊,怪笑叫道:“闻人老弟.我们在你‘玄冰凹’中,整日里有吃有喝,却为何还要来个特别道请?” 闻人俊微笑菩道:“因昨夜有人送来一些上好鲜鱼,及百年陈酒,小弟遂命厨下细加烹制,奉邀老婆婆、虞心影及赛兄等知己探交,共同尝新小饮。” 魏老婆婆闻言暗觉闻人俊城府极探,措词巧妙,根本不露丝毫痕迹。 她一面寻思,一面却向虞心影含笑说道:“虞令主,这位闻人老弟,确实可爱,他知道我生平最嗜鲜鱼,竟在一得佳肴美酒之下,便大作东道。” 闻人俊肃容就坐,含笑说道:“我们今日既有鲜鱼,又有美酒,似乎想个新奇酒令,方能增加趣味。” 虞心影指着卫涵秋,娇笑说道:“赛伯温兄兼姿文武.学究天人,定然满肚子都是些新鲜花样!这行令之举,便由他来主政如何?’卫涵秋摇手笑道:“此事既系闻人兄发起,定有妙思、自然应该仍由他来提出办法才好。” 魏老婆婆点头笑道:“对,我赞成赛老弟的意见。” 闻人俊扬眉笑道:“老婆婆与赛兄既然意见一致,小弟只好便勉为其难的了。 虞心影娇笑说道:“闻人兄,你也是文通武达之人,必然想得出新鲜有趣花样。” 这时,酒已烫好,并摆上了四色精美酒莱。 闻人俊举杯笑道:“老婆婆,虞令主、赛兄、你们先请钦上一杯,尝尝边酒儿风味如何,然后再行酒令。” 卫涵秋饮了一口,首先赞道:“闻人兄,这酒儿委实不愧称为绝世佳酿,好像是真的百年陈绍‘女儿红’呢。” 闻人俊向卫涵秋看了一眼,微笑说道:“赛兄猜得丝毫不错,你怎会对江南风物,如此熟悉?” 卫涵秋知道自己忘其所以,一时失言,遂赶紧设法弥补,以泰然自若神色,哈哈大笑说道:“小弟素好杯中之物,几乎对天下美酒,均曾品尝,故而到口便猜是名叫‘女儿红’百年陈绍。” 虞心影娇笑说道:“赛兄解释得好,否则我见你对江南风物.如此熟悉,还会疑心你真是那名震东南诸省的‘青幡仙客’卫涵秋呢。” 卫涵秋狂笑说道:“卫涵秋已在虞令主手下,眇了一目,折了一臂,从此‘南幡’丧尽威风,‘北令’一枝独秀,我赛伯温也不会再落嫌疑。说将起来,小弟应该向虞令主教上一杯,略表谢意。” 话完,举杯饮干,虞心影也不加谦谢,一倾而尽。 他们“c令南幡”,这样互相搭档地一阵冷嘲热讽,又把位“屠龙手’闻人俊弄得面红耳赤。 魏老婆婆含笑叫道:“闻人老弟,你的新鲜酒令,想好没有?” 闻人俊正觉尴尬.闻言之下,便应声答道:“我想来个‘妙问妙答’。” 虞心影扬眉问道:“这名称便颇有趣,但不知怎样行令?” 闻人俊道:“发令人提出一项奇妙问题,由次座之人,用奇妙方格解答,解不出时,罚酒三杯,答得出时,发问敬酒一杯.倘若答得妙时,举座均敬酒一杯。第二次问题,便由第一次被问之人,向右依序征答。” 虞心影点头笑道:“这种‘妙问妙答’酒令,果然新鲜,闻人兄既是令官,便应示范,第一次的问题,总诙由你提出的了。” 第96章 出关 但一来事巳如此,不便托辞不去,二来自恃神功,不甘示弱,遂一旁微笑说道:“闻人兄代掌‘玄冰凹’中,一切事务,殚精竭智,备极贤劳!如今百里夫人.神功练就,既已出关,你定也可以稍为轻松舒散!” 闻人俊摇头叹道:“在‘玄冰大会’圆满结束之前,小弟哪里会有‘松散’二字可言?诸位无妨慢慢前行,小弟要先自赶去,向我百里姊姊,略作机密请示!” 说完,抱拳-揖,便自足下加功,当先驰去。 卫涵秋目送闻人俊身影,剑眉微蹙,长叹-声说道:“百里夫人已出,‘玄冰大会’将开,武林重劫,即在目前,一切的真真假假.是是非非.均该作一了结,不应再故为神秘的了!” 虞心影知道卫涵秋这是取瑟而歌,在向自己说话,便对这位“青幡仙客”,看了一眼,扬眉含笑道:“赛兄,你发什么愁?你辅助闻人兄,事事均见尽筹,功劳着实不小,百里夫人倘若论功行赏,你必然是‘第一功’呢!” 卫涵秋苦笑说道:“虞令主不必对我调佩,小弟如今只觉脊缝发冷,有点‘飞鸟尽,良弓藏,狡免死,走狗烹’的不寒而栗模样!”魏老婆婆“哼”了一声,玉杖点地,扬眉叫道:“赛老弟,你且尽管放心,那百里夫人,生性虽忌刻寡恩,但对于与我同路之人.却决不敢有何歧视。” 说到此处,侧顾卫涵秋,微笑又道:“赛老弟,你屡次对我和虞令主,暗加关怀,确使我们感激不巳!这次去见百里夫人,我可以保你安然无事!” 卫涵秋闻言,立向魏老婆婆抱拳长揖,深施一礼,扬眉笑道:“多谢老婆婆欲加关护的美意云情,小弟于适才午宴之上,发现那位‘屠龙手’闻人俊兄.委实疑忌太重,真令人有点意冷心灰……” 虞心影听到此处,接口低声笑道:“赛兄,你早晨对我所传警讯,系自何来?闻人俊在那盘,清蒸鲜鱼,之中,到底弄了些什么花样?’卫涵秋苦笑答道;“根据我适才用银针验看结果,鱼中竟澄有任何毒质。” 虞心影“哦”了一声.含笑说道:“既然色中无毒,足见赛兄所获密讯的来源不实!” 卫涵秋叹道:“虞令主大概决猜不到我这秘讯来源,竟是‘屠龙手’闻人俊亲口所告!” 魏老婆婆轩眉问道:“闻人俊这样做法,岂非存心哄骗赛老弟,他的用意何在?” 魏老婆婆尚未答言,虞心影业已秀眉微扬,抢先说道;“我明白了,闻人俊是想试验赛兄对于他的忠诚程度,会不会把所知秘密,向我及魏老婆婆泄漏?”卫涵秋点头说道:“虞令主的心思,和我一样,我也认为闻人俊是故意制造谎言,对我侦探!” 魏老婆婆怪笑说道:“他这一招倒真够厉害,只消坐在席上看我们吃不吃鱼,便知赛兄泄未泄密?” 卫涵秋长叹-声说道:“我对闻人俊.委实一片忠诚,便连这次泄密,也只是关心老婆婆和虞令主,并非向外人报讯i但一片忠肝赤胆,却换来那位‘屠龙手’的猜疑忌狠之心,怎不教赛伯温意懒心灰,暗流冷汗!” 虞心影微笑说道:“赛兄何必为此挂怀?好在老婆婆应付巧妙,并未使闻人俊发觉你对我们暗传警讯之事!” 卫涵秋摇头叹道:“彼此相处,倘若暗加猜忌,必然事事不安!故而我如坐针毡,已怀去念,几乎想就此离却‘玄冰凹’了!” 魏毫婆婆笑道:“赛老弟不必如此灰心,从今以后,你便和我及虞令主等三人,互结同心,利害相共如何?” 卫涵秋微笑说道;“老婆婆是要我递补‘哈哈秀士’曹梦德兄的遗缺么?” 虞心影站在一旁,柳眉双扬,接口同道:“怎么样?赛兄莫非不愿意么?” 卫涵秋赔笑说道:“既承老婆婆与虞令主青眼相加,赛伯温只有受宠若惊,哪有不识抬举之理?慢说要我递补‘哈哈秀士’曹梦德兄遗缺,便是要我……” 虞心影见他语音忽顿.不禁扬眉问道:“赛兄,便是要你怎样?你怎么不说下去?” 卫涵秋哈哈一笑说道:“小弟对虞令主钦羡已久,便是要我像曹梦德兄那样为虞令主殉情,我也甘于从命,自拍天灵,相随地下!” 虞心影先是玉颊微红,娇羞无限,但旋即妙目双翻,皱眉叱道:“赛兄,你这相随地下之语,不是在诅咒我么?难道我死了一次不够,还要举行第二次葬礼?” 卫涵秋自知失言,歉然笑道:“虞令主恕我失言,赛伯温是表示死且相从,若有其他所命,更无不遵之理!” 虞心影闻言,脸上嗔怒消失.又换了柳媚花娇的笑容,嫣然说道:“赛兄无须歉疚于怀,我是逗你玩的。其实死有什么可怕?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英名震武林,我便把一身侠骨,断送在这‘祁连山’内,也最少会有不少陪葬之人,不会不够本的!” 三人一路谈笑,回到“议事厅”中,那位“蛇发妖婆”百里夫人,果然业已出关,正与闻人俊在低声密语。 魏老婆婆一进议事厅,便怪笑叫道:“百里老妹子,你闭关甚久,练成‘九绝真经’,从此定可天下无敌,稳坐当世武林的第一把金交椅了!” 百里夫人发出一阵枭鸟啼的笑声,摇头说道:“老姊姊,我们是什么样的交情?你怎么也把小妹讽刺一顿?我这点能为,对于一般武林俗子,或可夸诩,但对于老姊姊,还不是腐儒之旬,比不得圣人之文!” 魏老婆婆怪笑说道:“老妹子真好口才,我若非深知你是在闭关苦练‘九绝真经’,还会以为你是在下帏苦读什么纵横策论呢?” 语音至此略顿,指着虞心影微笑又道:“这位是我忘年至交‘红叶令主’虞心影.你们在‘白骨沟,外,已曾见过,如今时移事易.大家可以把那段过节,忘却了吧!” 虞心影还未答言,百里夫人已先礼貌周到,向这位“红叶令主”,抱拳含笑说道:“虞令主,昔日之事,已如过眼烟云,你如今既是我‘玄冰凹’内上宾,请看我这魏老婆婆之面对我莫再怪罪!” 虞心影笑道:“夫人说哪里话来?那‘九绝真经’,无主之物,自然谁都可以下手夺取!倒是我昔年误伤夫人义子之事,尚望夫人多加担待才好!” 百里夫人笑道:“常言道:‘不知者不怪罪’!逝者已矣,不必再提,我有件小小礼物,送给虞令主,务析勿却是幸!” 说完,便自怀中取出一本绢质小书,向虞心影含笑递过。 虞心影接过这本绢质小书,尚未翻开,便看见封签之上,写着:“九绝真经”四个大字! 在这四个大字之旁,还有六个小字,写的是:“百里夫人手录” 她见字以后,正在诧异,百里夫人已自含笑说道:“这‘九绝真经’,是镌在‘白骨沟’中一枚巨大骷髅头骨以上,我侥幸先睹,遂手录成书,奉赠虞令主,聊对当日得罪之处,略表敬意罢了。” 虞心影本待推辞,略一转念之后,便连声称谢,含笑收下,把那册“九绝真经”揣向怀内。 魏老婆婆见状,指着卫涵秋.又向百里夫人,怪笑说道:“百里老妹子,这位‘千面刘基,赛伯温老弟在你闭关期间,着实殚精竭智地,帮了闻人老弟不少大忙,你应该怎样谢谢他呢?” 百里夫人目注卫涵秋,微笑说道:“赛兄的机智功劳,已由俊弟向我一一叙报,但等‘玄冰大会’以后,必有相当报答!” 卫涵秋微笑说道:“夫人说哪些话来?赛伯温能为夫人略竭驽钝,是极感荣幸之事!夫人……”百里夫人不等卫涵秋话完,便揖手笑道:“赛兄不必大谦,我已命人重整杯盘,先借几杯水酒,向赛兄及魏老婆婆、虞令主等,略表敬章!” 话完,便向侍立身边的“毒手人妖’林赤凤,含笑说道:“凤儿,你吩咐厨下,立时开席!”林赤凤躬身领命,转眼间,已在这“议事厅”中,摆设了一桌丰盛酒席! 百里夫人堆起满脸殷勤笑意,向“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红叶令主”虞心影“青幡仙客”卫涵秋等,每人敬酒三杯! 魏老婆婆与虞心影饮酒以后,毫无异状,但卫涵秋却上了大当。 他本来有点觉得“蛇发妖婆’百里夫人,在神情方面,似乎有点殷勤过分。 根据自己的江湖经验,凡属殷勤过分之人,多半笑里藏刀,不存善意。 但心中戒意虽生,对于百里夫人亲手所斟的三杯敬酒.却不能拒绝不钦。 何况百里夫人是先敬魏老婆婆,再敬虞心影,第三个才轮到卫涵秋,前两人既无异状,也就使他减却几分戒意。 第一杯酒沾唇之际,卫涵秋曾细加体察,毫无异状。 第二杯酒儿亦然。 卫涵秋心内顿宽,遂把第三杯酒儿,-倾而尽。 谁知,毛病就出在这最后一杯酒上。 入口之际,仍无异觉,但下喉以后,却立觉四肢发软,神思倦然地伏案睡去。 虞心影见状,方自一惊,百里夫人已“哟”了一声,扬眉笑道:“我听得赛兄一向千杯不醉,今日怎的如此不胜酒力?” 一面说话,一面伸手在赛伯温额头上,摸了一摸,神情关切地双眉探蹙,向“毒手人妖”林赤凤说道:“凤儿,你赛前辈可能感受风寒,有点发热,你且扶他回静室,安歇下,并把我所炼灵丹,喂他殿下两粒。” “毒手人妖”林赤凤领命走过,扶起卫涵秋,便往“议事厅”外走去。 百里夫人又复笑道:“凤儿,你顺便命人把我那具特制皮鼓搬来,以供酒后余兴。” 林赤凤喏喏连声,搀扶着卫涵秋,退出‘议事厅’外。 虞心影知道卫涵秋决不会无故酒醉,定然有了蹊跷? 但她只是急在心中,却竭力把持,不使形于神色。 因为虞心影识得利害,深知倘若自己不露马脚;卫涵秋纵有危机,或可设法祛解。 万一神色有变,也引起百里夫人,闻人俊,及魏毫婆婆等.对自己的疑心,则“北令南幡”便可能双双断送在“玄冰凹”内。 目前情势,只能用计,不能用强,自己纵有天大本领,面对三位绝代魔头,也必众寡不敌! 想到此处,便在桌下用脚向魏老婆婆,轻轻踢了一踢。 魏老婆婆也看出有些不对,方想问话,突然听得耳旁有人用“蚁语传声”,低低说道:“老姊婶莫要多问,且让我变个把戏,给你看看!” 魏老婆婆目光微注,见百里夫人正佯装咳嗽,用巾掩口,知道耳边低语,是她所发。遂蹙眉不再发问.但心中却在盘算,不知百里夫人,是在玩些什么花样? 过了好大一会,“毒手人妖”林赤凤方自走回,又过了片刻,由四人在厅外抬进一具径约六尺的极大皮鼓。 百里夫人命人把边具极大的皮鼓,竖立在丈许以外,向魏老婆婆及虞心影,含笑道:“老婆婆.虞令主,古人曾有击鼓催花,击鼓催诗等风雅之事,我如今也复东施效颦地.来个击鼓劝酒!” 魏老婆婆目光一注闻人俊,怪笑道:“闻人老弟,你百里姊姊这‘击鼓劝酒’之举,定比你的‘清蒸鲜鱼’,还要来得有味!” 闻人俊赧然垂头,百里夫人却扬眉媚笑叫道:“俊弟,你替我准备十斤美酒!” 闻人俊取过一坛美酒,才打开封泥,坛中美酒便化为一线酒泉,向百里夫人口内,如飞投去。 展眼间,坛内空空,那线酒泉又从百里夫人口内飞出,向那面竖立在丈许以外的巨大皮鼓浇洒! “咚咚咚,咚咚咚,咚啤咚咚咚咚咚……” 酒泉始终不绝,其势也未见有所缓急,但皮鼓上却起了轻重不一,极有韵致的“咚咚”鼓响! 第97章 无敌 “蛇发妖婆”百里夫人生平以“雪发灵蛇”,“蓝枭针羽”.“血色蜈蚣”三绝技,威震乾坤,这几条雪白小蛇的毒力之强,可以想见。 被一条蛇儿咬中,毒已难当,“毒手人妖”林赤凤连被三条毒蛇,咬中只肩前胸,自然立即毙命倒地。 “红叶令主”虞心影一直沉默至此,方双眉高挑,失声问道:“百里夫人,这位‘毒手人妖’林赤凤,是你义子,绝不可能再是奸细,你为何也使他惨死在蛇毒之下?” 百里夫人狞笑说道:“我义子‘毒手人妖’林赤凤,业已受了‘千面刘基’赛伯温的愚弄,惨死在巨鼓之中,赠此人必系赛伯温假扮,我怎不杀他泄愤?” 虞心影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常言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又道是:‘怒令智昏’,我恐怕百里夫人今日就在这种情绪之下,又上了‘千面刘基’赛伯温的一个大当!” 百里夫人愕然问道:“虞令主此话怎讲?” 虞心影道;“我也投有什么高深推理.只觉得这位‘毒手人妖’林赤凤,若是‘千面刘墓’赛伯温所扮,则他自己所作的事儿,定然自己明白.知道如今这‘议事厅’中,业已闹得天翻地覆,哪里还会懂懂张张地跑来送死?” 这几句话儿,提醒“蛇发妖婆’百里夫人,她悚然一惊,忙向“屠龙手”闻人俊,急急叫道:“俊弟,虞令主的话说得有理,你赶紧替这假林赤凤,除去化装,看看是何人所扮?” 闻人俊如言走过,先检查那业已被“雪发灵蛇”,活活咬死的“毒手人妖”林赤凤,看他脸上是否戴有人皮面具? 检查结果,林赤凤脸上并未戴人皮面具。 闻人俊遂又用药巾,在林赤凤脸上,细细擦拭。 擦拭结果,与第一次擦尸鼓中尸体,截然相反。 第一次是用药巾一经擦拭,尸体肤色立变,现现本来面目。 如今则任凭闻人俊如何用力猛擦,林赤凤的尸体,却仍是毫无变化。 闻人俊愕然停手,仔细再-察看,遂站起身形,向百里夫人,摇头苦笑说道:“百里姊韩,这具尸体是真正的‘毒手人妖’林赤凤,他脸上根本毫无化装。” 百里夫人银牙紧咬,向巨大皮鼓中,显然也是“毒手人妖”林赤凤模样的那具尸体,注目凝视。 魏老婆婆叹道:“老妹子不要看了,这大概是极高明的计中之计,你命闻人老弟仔细查看查看,鼓中那具尸体之上,是否有第二重化装?” 闻人俊如言细一察看,用药巾再在鼓中尸体的面目以上,用力擦拭。 加力擦拭之后,问题才告明朗。 果然,那具尸体之上,是经过了双重化装。 起初“千面刘基”赛伯温的形象,是第一种化装,适才,“毒手人妖”林赤凤的形象,是第二种化装。 如今,经闻人俊把尸体面目上第二重化装拭去,赫然成了“玄冰凹”中一名得力弟子苟祥林的模样。 闻人俊长叹一声,向“蛇发妖婆”百里夫人咬牙说道:“百里姊姊,如今事实显然,那赛伯温方才定是看破酒中有药,遂故意装醉,趁着林赤凤毫无防范之际,将他制倒,囚入静室,再点倒苟祥林施以双重化装,绑在巨大皮敢之中,他自己则扮作林赤凤模样,还大摇大摆地,跑到‘议事厅’内,展示他的得意杰作。” 百里夫人气得脸色铁青,银牙紧咬。 闻人俊继续说道:“等到姊姊飞箸点穴,杀死鼓中之人,使人血流入事先做好的‘我是奸细’四个空心字迹之中,他才悄悄走去,把真正‘毒手人妖’林赤凤的被点穴道解开。林赤凤怎会知晓‘议事厅’内,业已有此剧变?自然在恢复自由之后,立即跑来,向姊姊报告一切。” 百里夫人听到此处,把那铁青脸色,又复气成惨白。 闻人俊摇头叹道:“谁知我们只察其一,未察其二,竟都以为那‘千面刘基’赛伯温,如今是扮作‘毒手人妖’林赤凤的模样,以致使他尚未来得及陈述实情之下,便惨被百里姊姊的‘雪发灵蛇’毒……” 百里夫人全身发抖,摆手厉声叫道:“俊弟,你不要说了,这‘千面刘基’赛伯温,委实大可恨,只要他来参加‘玄冰大会’,我若不把他碎尸万段,便不为人!”,魏老婆婆双眉方挑,虞心影已在一旁冷笑说道:“赛伯温着实可恨,但我认为他最可恨之处,却是不肯迳行杀死‘毒手人妖’林赤凤,偏偏要使他死在百里夫人的‘雪发灵蛇’口下!” 百里夫人气撞胸膛,嗓眼发甜,竟“哇”的一口,呛出了一口鲜血。 故事发展至此,笔者不能不抽空交代一下,那位“红叶令主” 虞心影,为何能始终保持镇静,末曾言动坏事? 原来,虞心影根据所见,自然以为“青幡仙客”卫涵秋所扮“千面刘基”赛伯温,因马脚败露,中了百里夫人毒计,囚在鼓中,身遭惨死。 就在她悲愤填膺,意欲不顾一切地向百里夫人、闻人俊、魏老婆婆,拼命出手,能杀一个,便杀一个,然后殉情自绝的千钧一发之间,耳边忽然听见有人连用上乘神功,悄悄说道:“影妹莫惊,愚兄适才识破百里妖婆凶谋,故意伪装酒醉,打算来个计中弄计,把这万恶魔头,尽情作弄一番,你只须坐在一旁,静静欣赏这台好戏便了。但愚兄今后已难在‘玄冰凹’藏身,关于刺探紧要机密,从各方挑拨是非,使群魔彼此争斗.自消实力的重大任务,请影妹好自为之,独力策应!” 这一番耳边密语,直把位渐渐坠人情网的“红叶令主”虞心影,听得慰生心底,甜满心头。 慰生心底的是听了这番言语以后,虞心影虽尚不知卫涵秋的葫芦之中,究竟卖的是甚药?但已确知他并未中计,业经安然脱险。 甜满心头的是卫涵秋自称愚兄,把自己叫成“影妹”!这种称呼上的转变.也足以显示卫涵秋对于自己,亦已情丝深注。 虞心影喜慰交集,自然镇定心神,静坐一旁,欣赏了自己意中情郎所一手导演的这台精彩好戏。 如今,百里夫人已然气得口呛鲜血,虞心影不禁心中暗笑,但表面上却显得异常关心地,急忙取出一粒自炼上好灵药,喂进这位蛇发妖婆口中。 百里夫人如今几乎对闻人俊都不大放心,存有疑惑,哪里肯把虞心影所喂的这粒灵丹,鲁莽服下? 但纳丹在口,细一辨味,知道毫无异状,确是一粒能益元补虞的上好灵药,遂放心服下,并祛除了对她所怀疑虑。 就在此时,执役弟子来报,接奉百里夫人柬邀的“南荒二怪”,前来参与“玄冰大会”! 百里夫人大喜说道:“我与这两位老友久别,不知他们是否尚在人间,寄柬相邀之事,不过姑且一试,谁知他们不仅健在,并惠然齐来,委实为我们大张声势,凭添了不少助力!” 魏老婆婆眉头微蹙,略一沉吟.向百里夫人问道:“老妹子,这‘南荒二怪’是不是那‘哭翁’容不笑、‘笑翁’容不哭等两个老鬼?” 百里夫人点头笑道:“老婶婶猜得果然不错,这兄弟两人的独门武功,着实别具精微,本领相当的大呢!” 她一面说话,一面便与魏老婆婆等一同站起身形,准备出凹迎接。 虞心影边行边自笑道:“百里夫人,这‘容不笑’和‘容不哭’的名儿,起得异常别致。” 百里夫人笑道:“他们的姓名外号,完全符合实际,因为容不笑的脸上,永远不见笑容,并炼有一种‘销魂哭’的奇功,遂号‘哭翁’;容不哭的脸上,则永远不见悲容,并炼有一种‘摧心笑’的奇功,遂以‘笑翁’为号!” 虞心影“啊!”了一声,皱眉不语。 百里夫人见了她的深思神情,愕然问道:“虞令主,你在想些什么?” 虞心影谨记“青幡仙客”卫涵秋所告随时在不着痕迹之下,把握挑拨机会,遂扬眉微笑说道:“我是在想百里夫人合为武林霸主,毕竟洪福齐天,刚刚损失了一位‘毒手人妖’林赤凤,走了一位‘千面刘基’赛伯温,便来了什么更高明的‘南荒二怪’” 百里夫人忽似触动灵机,悚然说道:“哎呀!虞令主的这几句话儿,使我触动灵机,这‘南荒双怪哭笑双翁’容家兄弟,似乎来得太巧?” 虞心影毫不正面挑拨,施展最上乘的离间方法,使百里夫人自行起疑,遂在闻言之下,愕然问道:“百里夫人,你这‘来得太巧’四字,是何用意?” 百里夫人扬眉冷笑说道:“赛伯温刚走不久,‘哭笑双翁’便来,似乎过分凑巧?我怀疑那厮倚持他精擅易容之术,又以另一剖面目,来我‘玄冰凹’中鬼混!” 虞心影摇头笑道:“夫人不必多疑,因为这‘哭笑双翁’.是兄弟二人,‘千画刘基’,纵有天大本领,也不可能会分身之术。’百里夫人冷笑说道:“那倒也说不定,他或许与其他党羽串通,故意假借‘哭翁’容不笑,‘笑翁’容不哭兄弟的身份前来,使我不加疑虑。虞令主难道忘了适才在‘议事厅’内,我们所中他的‘计中之计,是多么出人意外?多么高明可怕?” 虞心影见自己轻描淡写,旁敲侧击的几句话儿,已使“蛇发妖婆”百里夫人心中对“哭笑二翁”容家兄弟,深种疑根。不禁暗喜得计,索性再向百里夫人,大事揄扬奉承地含笑道:“方才之事,是夫人毫未提防,始为那厮所乘!如今夫人戒意已深,且慧眼灵心,绝无翳蔽,赛伯温再若想故伎重施,便自投罗网,成了不走天堂路,自入鬼门关了!” 百里夫人傲然狞笑道:“虞令主说得不错,我自己也颇有这份自信,故而我们接进‘南荒二怪、哭笑双翁’容家兄弟以后,便要先试探来人身份真假?是真便罢,倘若被我察看出些破绽漏洞,马迹蛛丝,即替我那惨死的凤儿,报仇雪恨了1” 魏老婆婆一旁听得接口说道:“老妹子,你要试探来人身份真伪之举,我极为赞成,并可贡献一条包可试出容家兄弟是真是假的绝妙主意!” 百里夫人目注魏老婆婆扬眉问道:“老姊姊有何高见?快请赐告,小妹立办!” 魏老婆婆怪笑说道:“这事极为容易,也绝不会有甚谬误,因为容不笑及容不哭兄弟.是以‘销魂哭”摧心笑,等两技成名,貌相可以伪装,功力却无法假冒.老妹子只消由此一试,便可立知究竟了。” 百里夫人点头赞道:“老姊姊所见,的确是高明,我们少时便在接风宴上,要求来人表演‘销魂哭’、‘摧心笑’等两桩罕世奇技便了。” 虞心影闻言,不由秀眉微蹙,因为魏老婆婆所作建议,确颇高明,百里夫人试他“哭笑双翁’容家兄弟的真伪之后,怀疑立释,自己便不易从中挑拔离间,使群雄互相猜忌.自消实力。 她起初颇为懊丧,但转念一想,便自释然,暗忖自己何必如此急于求功呢?且见机行事,随时掌握,才不致引起百里夫人等凶邪疑忌。 一行人互相商谈之下,业已走到“玄冰凹”口。 “玄冰凹”外,站着两人,虞心影一醒看去,便知道这种异相凶邪,必是真牌实货,根本无法装扮。 因为这两位老人,均是穿了一件白色长袍,在身材方面,简直是高矮、肥瘦,完全相若。 年龄更复相若,全是满头的白发.和盈尺长须,看去约莫有八九十岁,甚至九十以上。 脸形也丝毫无异,换句话说,就是从这“南荒二怪、哭笑双翁”的背后,或侧方看去,根本分辨不出他们谁是容不笑,谁是容不哭。’是哭?是笑?必须从正面察看。 第98章 号召 虞心影含笑说道:“这样说亲,魏老婆婆所下的赌注不轻,但不知贤兄弟准备以什么条件,充作相当赌注?” .“哭翁”容不笑凄然一叹说道:“我弟兄生平赌性极重,纵把项上人头输掉,也毫不皱眉立即横刀就颈,故而这颗天平上的砝码,应放多重?全请虞令主安排,我兄弟无不从命就是i” 虞心影娇笑说道:“好,我来做主,我认为假若贤昆仲,尽情痛哭,及纵怀大笑之后,魏老婆婆依然无动于衷,便表示她的内功修为,高于你们,你们应该恭巷敬敬地,自居晚辈,叫她一声!” “笑翁”容不哭怪笑问道:“叫她一声,你要我们叫她什么?” 虞心影轩眉笑道;“既系赌注,便需公平,两位若是无力求且,就叫她一声‘干娘’,以赎妄期之愆如何?” 这几句话儿,虽把“哭翁”容不笑、“笑翁”容不哭等,听得微觉愕然;但一来事先说好听凭虞心影做主,不便反悔,二来自恃独门奇功,以为必胜,遂双双点头应承.未加反对。 座中有人皱眉,这皱眉的却是“蛇发妖婆”百里夫人。 百里夫人知道虞心影是借机试探“南荒二怪、哭笑双翁”的身份真假,固然立意甚佳,但她这样一来,却是如何善后? 容家兄弟若胜,魏老婆婆情何以堪,难道萧萧白发做新娘,当真委身下嫁,在“玄冰凹”中办桩喜事? 魏老婆婆若胜?堂堂“南荒双怪”难道当真肯做这“白发杀人王”的义子,对她口呼“干娘”? 换句话说,就是这场东道赌将下来,不论是谁得胜,也必将闹得天翻地覆,成为不了之局。 百里夫人方在睹皱双眉,虞心影已向“南荒二怪”容家兄弟,含笑说道:“两位容朋友,赌约已然定好,你们哪一位先行纵声大哭?抑是纵声狂笑?上演这出‘凤求凰’呢?” “哭翁”容不笑长叹-声,接口说道:“凤求凰本是一件美事,也是一件喜事,但以我和魏老婆婆来说,却成了一种苦事,或是一件悲事,因为我们不是‘红颜青鬓凤求凰’,而是‘鸡皮鹤发凤求凰’,缴然天作之合,亦将好事难以永偕,不消多久,天年即尽,不是我先鳏,便是她先孀,孤鸾寡凤,死别生离,那种痛苦已极的滋味,真无法受得住呢!’一面说话,一面便似郁发于中,真情难忍.呜呜咽咽地哭将起来。 容不笑的这种哭声,颇为奇异,初听时平平常常,但略过片刻以后,便似哭人旁人肺腑深处,旁人的心底哀思,慢慢勾起。 渐渐,满座无声,都在倾听“哭翁”容不笑的哀哀恸哭。 容不笑哭得好不悲伤,如子哭父,如女哭娘,如寡妇哭良人,如鳏夫哭死妇,如忠臣哭社覆,如老卒哭疆场,总而言之,凡属大千世界中的所有伤心之事,全在容不笑啼哭声中,曲曲传出。 魏老婆婆不但含笑聆听,丝毫无动于衷,并连目光都不曾避开,把两道炯炯眼神,凝注在“哭翁”容不笑的那副凄苦面庞之上。 这时,“笑霸”容不哭依然满面笑容,百里夫人、虞心影、闻人俊等,也均夷然自若,但“议事厅”中的-些侍宴弟子,却已个个伤心,啼痕遍颊。 容不笑把所有伤心声息,完全发出以后,由有声转到无声。 他喉间不再呜咽,但心目中却泪珠泉涌,双肩不住抽动。 “屠龙手”闻人俊目光微瞥,看见容不笑脸上那副悲苦神情,不禁也心头一酸,似欲流泪。 就在此时,“笑翁”容不哭忽然发出一阵仰天狂笑,发话叫道:“老二,你该服输了,这位魏老婆婆大概是铁石心肠,你便号啕盈月,积泪成扛,也不会引起她一丝半点的同情心呢?” 容不笑闻言,收泪道:“老大,我认输不难,但却须向魏老婆婆请教请教.她是运用什么功力,才能不受我的‘销魂哭’声引诱?” 魏老婆婆笑道:“这个还不容易?我听得你如子哭父时,便设想这老顽固吝惜家财,不予挥霍;我听得你如老卒哭疆场时.便设想将来运转,终能封侯。如此一来,把所有的悲苦情绪,全都化为欢愉,那里还会有丝毫凄凉感觉!” “笑翁”容不哭闻言,哈哈大笑说道:“高明,高明,我早就料到‘白发杀人王’,心如铁石,不为情移,容老二的‘销魂哭’果然碰钉子啦!” 魏老婆婆正在自鸣得意,但听了“笑翁”容不哭的这两句话儿之后,突觉心中如遭千斤铁锤,连连撞击,竟有些禁受不住。 她大吃一惊,一面赶紧凝聚本身真气,护住心头,一面思忖究竟? “笑翁”容不哭把这几句话儿,说完之后,便即发出了一连串毫不间断的“哈哈”大笑! 他的笑声,与他兄弟容不笑的哭声,迥然不同。 容不笑的哭声,是不住变更情绪,几乎把所有人生的悲痛心情,从哭声之中,曲曲传出。 容不哭的笑声,则根本毫未含蕴情绪,所发出的,只是一片单纯的笑声。 但笑声单纯,作用却不单纯,每一声“哈哈”,都像是一柄千斤铁锤,或一记内家罡掌,重重锤击在魏老婆婆的心窝之上。 亏得魏老婆婆是当今武林中的数一数二魔头,功力深厚无比,否则早就会心房碎裂地,惨死在“笑翁”容不哭的这阵“哈哈” 大笑之下。 魏老婆婆这时方想起“南荒二怪”容氏兄弟所擅的“销魂哭” 与“摧心笑”的名称,因而恍然大悟。 原来容不笑的“销魂哭”的威力,是属于“阴柔无形”一类,容不哭的“摧心笑”的威力,则是属于“阳刚有形”一类。 适才自己误以为容不哭的笑声,也是勾情作用,未曾凝功防身,便几乎措手不及地惨遭算计。 如今,“摧心笑”的威力,虽已难伤自己,但意料得到的是在容不哭的狂笑无功以后,容不笑便将再度施展“销魂哭”,来个哭笑双施,阴阳合运! 那时,自己既须运用内家真气,抵御容不哭所发“摧心笑”的有形猛攻,又须运用内家定力,抵御容不笑所发“销魂哭”的无形暗袭,一心二用,内外兼防,委实陷入极端危险之境。 无论在身心内外,稍一疏忽,便将为敌所趁,那时赌注输却,难道真要嫁给这容氏兄弟? 魏老婆婆正在好不发愁,救星忽至。 “砰訇……” 一声震天霹雳,响自“玄冰凹”中,连这所议事大厅,都被震得东摇西晃起来。 百里夫人皱眉起立,勃然大叫:“魏老婆婆这是谁在大胆捣乱,冰天雪地之中,如此巨震,万一引起雪崩,岂不……” 话犹未了,已有一名执役的弟子,懂懂张张地进入厅内,向百里夫人,躬身禀告道:“启禀夫人.‘绝灭法王’呼延炳遣有使者前来.请夫人亲自答话。” 百里夫人恍然问道:“方才那声巨震,是不是‘绝灭法王’呼延炳派来使者所发的‘绝灭神雷’么?” 那执役弟子,点头答道:“夫人猜得不错,已有四五人丧命在这神雷一爆之下。” 百里夫人闻言,勃然震怒,向“南荒二怪、哭笑双翁”容家兄弟,及魏老婆婆说道:“两位容兄,及魏老姊姊,你们是继续彼此斗气,还是和我到外边看看?” 在“绝灭神雷”爆炸,发生巨震之时,“笑翁”容不哭的“摧心笑”声,便已自动停止。 如今听得“蛇发妖婆”百里夫人这样一说,容家兄弟与魏老婆婆,不禁均都赧然无语。 他们因不便措词,未曾答话,但均立起身来,随同“蛇发妖婆”百里夫人,一齐向“议事厅”外走去。 这时“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与“哭笑双翁”容家兄弟之间,心理上均已起了变化。 起初,魏老婆婆有点轻视容家兄弟,容家兄弟也有点轻视魏老婆婆,双方均以为对方徒负虚名,没有什么大了不起。 但经过适才一番有无形的互相较量,容不笑的“销魂哭”,完全难于发挥威力,容不哭的“摧心笑”,也未收到预期的效果,遂令这“南荒二怪’,深深知道魏老婆婆的“白发杀人王”之名,决非幸致。 魏老婆婆则在定力真气双方,饱受考验之下,也颇为惊异地,知这“南荒二怪”容家兄弟不可轻侮。 他们互相各存警惕以后,也就各自均拿定主意,借此收场,暂时不再妄动。 百里夫人率众出得“议事厅”,便见有片崖壁,已被炸坍大半,更有几名“玄冰凹”中弟子,折臂断足,破腹裂脑的尸横就地。 但所谓“绝灭法王”呼延炳所派遣来的使者,却根本不见踪影。 “蛇发妖婆”百里夫人叫过一名弟子,厉声喝问道:“绝灭法王呼延炳的使者何在?为何不来见我?” 那名弟子躲身嘉道:“呼延炳所遣使者,略候片刻,来见夫人走出,遂自行驰去……” 百里夫人狞笑说道:“这厮颇为乖巧,他若不走,我便先剥下他一层人皮,再去寻那呼延炳老狗算账!” 那名弟子说道;“呼延炳于今日黄昏,便约请夫人至‘玄冰凹’口一会。” 百里夫人扬眉问道:“这话是他那使者所留?” 那名执役弟子,点头答道:“正是,那厮临去之时,特别声称,要夫人于今日黄昏时分,率同所有高朋友好,在‘玄冰凹’口,等侯呼延法王,免得再用神雷传讯,多死无辜冤鬼。” 百里夫人狞笑几声,转面对魏老婆婆、容家兄弟等人说道;“老姊姊,两位容兄,今日黄昏,大敌便临,希望你们此刻留点精神到时才能大展神功,让那‘绝灭法王’呼延炳,尝尝厉害!”魏老婆婆毕竟与“蛇发妖婆”百里夫人交情稍厚,闻言之下,扬眉叫道:“百里老妹子,在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老婆于生平睚毗必报,今日‘南荒二怪,哭笑双翁’容家兄弟,对我一再讥谑,并施展‘销魂哭’及‘摧心笑’等有无形功力,对我攻击的这段过节,彼此地难善了!但‘绝灭法王’呼延炳,是威名震世的旷代高手,既与老妹子定了‘黄昏之约’,来势必非小可!我们意气归意气,交情归交情,我向容老大、容老二建议,黄昏之前,大家敌忾同仇,帮助主人,共同戮力,等到把呼延炳解决,或是打跑以后,再谈论我们的未了之事。 百里夫人自然听得连连点头,遂把两道目光凝注到“笑翁” 容不哭,“哭翁”容不笑等“南荒二怪”身上,看他们弟兄,是怎样答话。 “笑翁”容不哭“哈哈”大笑说道:“老婆婆说得有理,我容老大可以代表容老二做主,同意你这种建议。” “哭翁”容不笑,哭丧着一张脸儿,悲声呜咽叫道:“老大,你不过在娘胎之中,比我早出来一刹那间而巳,怎么老是摆出一副做哥哥的派头,替我乱做主张?你准知道我会同意老婆婆的那几句话么?” 魏老婆婆厉声说道;“容老二,我并不强人所难,你若不同意我的建议,我们便立即再比划上个三招两式,也无不可。” “哭翁”容不笑以一种干嚎的语音道:“我除了‘销魂哭’外,还有七七四十九招‘梨花带雨’掌法,一套‘泣残红’身法,以及一根‘哭丧棒’儿,算是看家本领!你要不要在黄昏之前,先行尝尝新,试试味呢?” 魏老婆婆满头白发齐飘,狞声狂笑叫道:“好!好! 好!……” 虞心影听得魏老婆婆说了三个“好”字,便不等她再往下说地,接口扬眉笑道:“老婆婆,我不反对你与容老大、容老二,互相较较功力,打打赌儿,但却反对你们所采的计算胜负方式!” 虞心影笑道:“此举何难?我认为你们应以那‘绝灭法王’呼延炳为竞技目的,不必毫无意义地互相攻击。” 第99章 一举两得 魏老婆婆失笑说道:“虞令主设想极高,你是否要我与容老大、容老二兄弟,一齐向那‘绝灭法王’呼延炳,各展绝学,发动猛烈攻击?” 虞心影点头笑道:“这样做法把御敌打赌二事,合为一谈,岂不是一举两得的绝妙主意?” 语音至此微顿,目光一扫容家兄弟及魏老婆婆,仰眉双挑地继续说道:“你们谁能胜得‘绝灭法王’呼延炳,谁就赢得东道,根本无须再复自行决斗了。” 虞心影此语-出,百里夫人首先抚掌赞美叫道;“虞令主真是慧质灵心,你这个法儿,想得委实再妙不过。” 魏老婆婆与容不哭,容不笑兄弟,见“蛇发妖婆”百里夫人赞同虞心影的见解,自然谁也不好反对。 虞心影之所以提出这种办法,是她经过默察全盘局势,审度利害之后,所做明智抉择。 她认为“玄冰凹”中,已被“青幡仙客”卫涵秋搅闹得乌烟瘴气,一塌胡涂,除了“蛇发妖婆”百里夫人,及“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二人功力确实高明以外,并没有其他可虑之处。 但那“绝灭法王。呼延炳,昔日便已威震寰宇,如今潜修多年,再出江湖,究竟厉害到了什么程度?却根本无法预料。 故而,与其让“哭笑双翁”容家兄弟,与魏老婆婆,在“玄冰凹”中火拼,还不如把他们驱往“玄冰凹”口,去和“绝灭法王”呼延炳,互作生死一搏。 这场恶斗,预料必然火爆激烈绝伦,无论是哪方得胜,均会使群邪方面,死伤累累地实力大减。 虞心影有了这种打算,便竭力促成,提出使魏老婆婆与容家兄弟,去向“绝灭法王”呼延炳拼命之策。 如今既见计划已被百里夫人、魏老婆婆、容家兄弟等,一致赞同接受,遂再复含笑叫道:“老婆婆,你们黄昏时分,与‘绝灭法王’,呼延炳交战之时,是谁先出手?” 魏老婆婆傲然怪笑问道:“虞令主,你认为是先出手占便宜? 还是后出手占便宜?我把便宜让给容老大、容老二去占,自己吃亏便了。” 容不哭“哈哈”笑道:“我弟兄生平绝不占人便宜,也不愿意吃亏,只请虞令主作个公平安排便了。” 虞心影摇手笑道:“你们均不必争沦,因为先出手和后出手的人儿,各有便宜之处,也各有吃亏之处。”百里夫人笑道:“虞令主不妨先把这便宜何在及吃亏何在的埋由,解释一下。” 虞心影点头笑道:“假如魏老婆婆与容老大、容老二等,功力远超‘绝灭法王’呼延炳,则先动手之人,便占了莫大便宜!因为他若把呼延炳杀死,则后动手之人,根本失去机会。” 魏老婆婆点头笑道:“虞令主说得有理,但你所说先动手之人的吃亏之处,又是什么?” 虞心影道:“假如双方功力相若,或是呼延炳略胜一筹,则后动手之人,自然吃亏,最后动手之人,便占了便宜。因呼延炳连战之余,真力必大有消耗。” 百里夫人笑道:“虞令主解释得好,如今且请你再想一个公平办法,替魏老姊姊,及容大兄、容二兄等,订定一项先后出手程序。” 虞心影嫣然笑道:“先出手有先出手的好处,后出手有后出手的便宜,故而先后之间,要定出一个公平程序,委实太难!依我之见,不如由魏老婆婆,容老大,容老二等三位,互相拈阄,来个吉凶祸福凭天断吧。” 魏老婆婆点头说道:“好,我同意拈阄。” 虞心影目注容家兄弟问道:“老婆婆已同意拈闽,你们两位同不同意?” “笑翁”容不哭向“哭翁”容不笑,含笑问道:“容老二,你的意见如何?” “哭翁”容不笑,哭丧着脸儿答道:“同意就同意吧,但我容老二毕生倒霉,拈起阄来,一定会拈到最吃亏的次序。” 虞心影失笑说道:“方才我已说过,先出手与后出手,各有便宜,也各有吃亏之处,其间并无好坏之分。” “哭翁”容不笑狂笑说道:“虞令主请主持拈阄,我们既已同意这种办法,不论有无好坏之别,也要凭天一断。” 虞心影柳眉微扬,走到崖边,拔了三根尺许长的野草,握在掌中,向魏老婆婆、容不哭、容不笑等三人,含笑说道:“这三根草儿,长短不一,请三位随意抽取,互加比较,抽得最短一根之人,首先出手,抽得最长一根之人,最后出手,居中之人,则居中出手。” “笑翁”容不哭微笑说道:“这个法儿倒颇简单方便,让我来先抽一根。” 话完,便从虞心影手中,抽了一根草儿,略伽察看,扬眉含笑叫道“我这根草儿,大概最长,要轮到最后出手。” 虞心影摇头笑道:“这草儿是长是短,连我也无法知晓,只好等你们完全抽出以后,互相再作比较好了。” “哭翁”容不笑一面皱着眉头,伸手抽草,一面唉声叹气,嘟囔说道:“其实我不必抽,一抽便定然把最短的一根草儿抽出。” 天下事真是无巧不成书,“哭翁”容不笑抽出草儿,与“笑翁” 容不哭的那根草儿一比,果然短了一截。 容不笑立即有点涕泗滂沱地悲声叫道:“如何?我早就知道我生来命苦……。” 但语音未了之下,倏然住口,目注魏老婆婆,冷冰冰地说道:“老婆婆,常言道得好:‘强中更有强中手’,倘若把这句话儿,推而广之,便是‘倒霉蛋之外,更有倒霉蛋!’我所抽得的草儿,比我哥哥所抽的,业已短了一截,如今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因为留给你的那根草儿,或许比我这根,还要短一截呢。” 魏老婆婆闻言,冷笑说道:“我只听说过:‘临死拉个垫背的’,‘问斩拉个陪绑的’,倒未曾听说还有什么:‘倒霉拉个合伙的’?且看看我运气如何?所抽草儿是比你哥哥长?抑或比你抽的更短?” 她一面冷笑发话,一面便将虞心影手中的最后一根草儿,抽了出去。 结果,魏老婆婆所抽的草儿,竟比“笑翁”容不哭所抽较长那根,还要长一些。 虞心影目注“蛇发妖婆”百里夫人笑道:“百里夫人,请你记住,今夜黄昏,于‘玄冰凹’,对抗‘绝灭法王’呼延炳之战的出阵次序,是容老二第一,容老大第二,魏老婆婆第三。” 百里夫人笑道:“那位‘绝灭法王’呼延炳,是来对我叫阵,结果竟由魏老姊姊及两位容兄,代力出手,未免有点不好意思。” 虞心影扬眉笑道:“百里夫人,你不必不好意思,因为你也有相当任务。” 百里夫人问道:“虞令主有什么任务,分派给我?” 虞心影笑道:“夫人的任务多呢!假若容老二或容老大,胜了‘绝灭法王,呼延炳,你要为魏老婆婆举办下嫁喜事!假若容老大、容老二不胜,而由魏老婆婆得胜,你要为容家兄弟安排拜干娘的典礼。” 魏老婆婆失笑说道:“虞令主假若了好大半天,却未假若我和容老大、容老二等,一齐死在呼延炳的‘绝灭神功’之下。” 虞心影微笑摇头说道:“倘真如此,百里夫人更要负责为三位举行隆重葬礼,并料理一切身后之事。故而,我说她的任务,多得很呢。” 语音至此略顿,柳眉双扬,妙目微转,向魏老婆婆、容不哭、容不笑等,看了一眼,又复含笑说道:“不过,最后这种假若,几乎绝无可能。那位‘绝灭法王’呼延炳,又不是什么铜浇罗汉,铁铸金刚,任凭他三十年面壁,功候何等精深,也决非你们三位旷世好手,三马连环的车轮大战之敌。” 虞心影在这番话儿之内,暗藏机锋,表示了对抗“绝灭法王” 呼延炳的三人之中,仍是最后出手的“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最占便宜。 百里夫人笑道:“黄昏劲敌即临,老姊姊与虞令主请回静室休息,预作准备,我则为容大兄,容二兄,安排住所。” 群邪散后,魏老婆婆回到静室之中,向虞心影含笑问道:“虞令主,你好像在这三根草儿以上,动了手法,故意使我最后出手?” 虞心影点头笑道:“呼延炳三十年面壁,再度出世,功力必非等闲,我怎放心由魏老婆婆首先上阵,自然要设法使那两个自以为了不起的南荒怪物,去为老婆婆先抵挡‘绝灭法王’呼延炳的锐气。” 魏老婆婆点头笑道:“由容不哭、容不笑兄弟,先出手试探敌情,使我斟酌形势,谋定而动,确实十分有利。我真应谢谢虞令主的关怀之意,但你这手法,是怎么玩弄,竟能丝毫不显痕迹的呢?” 虞心影微笑说道:“一来我与老婆婆自结交以来,彼此情意深擎,有如姊妹,二来我对那容不哭、容不笑兄弟,印象欠佳,颇为讨厌。故而设法在抽取草儿的举措之上,略做手脚,让那两个狂妄东西,先替老婆婆消耗掉‘绝灭法王’呼延炳几成真力!据我所料,这‘南荒二怪、哭笑双翁’,若不在呼延炳手下,归诸劫数,也必于惨败以后,还要对老婆婆拜干娘呢。” 魏老婆婆点头笑道:“我知道你帮了我的忙儿,但不知是怎样帮忙而已?” 虞心影笑而不答,只是秀眉双挑地向魏老婆婆,缓缓伸开右掌。 魏老婆婆目光一注,只见虞心影右掌的掌纹之中,尚夹有极短极短的两段断草。 看了这两段断草,魏老婆婆方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向虞心影含笑问道:虞令主的心思太妙,真亏你想得出来,你是不是把容不哭,和容不笑兄弟所抽的草儿,暗暗夹断一段?” 虞心影点头笑道:“我最讨厌容不笑的那张哭丧脸儿,和难听已极的‘呜呜’哭声,而在他抽取草儿之际,夹断得稍长二点,使容不笑成为第一个上阵牺牲人物。” 魏老婆婆抚掌笑道:“虞令主的这种手段,确实出入意料,奇妙得连容家兄弟那等经验老怪物,都看不出半丝破绽。” 虞心影得意笑道:“容不哭抽草之时,我再把草儿稍微夹断一点,老婆婆所抽,则是整根,这样一来,三根原本-般长短的草儿,便有了区别,而最长的一根完整草儿,也就自自然然地,到了老婆婆的手内。” 魏老婆婆笑道:“说句老实话,我和‘绝灭法王’呼延炳,三十年前一战,业已输他半掌,如今再度相逢,委实毫无制胜把握。” 但-来我最近静室用功,发现进境极大,内力真气之强,几乎增加了三成以上;二来有容不哭、容不笑兄弟,先出手与呼延炳恶斗两阵,既可消耗掉对方相当气力,更可使我冷跟旁观,看看呼延炳老怪这三十年来,练的是什么功力?约莫比昔日进步多少? 知己知彼,料敌而动,便大概有对成把握,绝不致于落败了。” 虞心影因尚未与“青幡仙客”卫涵秋洋谈,不知卫涵秋业已设法使魏老婆婆服食了“蛇发妖婆”百里夫人秘练毒药“腾胶丸” 之事,故而听说这位“白发杀人王”,功力竟陡加三成以上,不禁深觉诧异。 她们两人一番谈说之后,便双双静坐行功,以期充沛真元,应付黄昏恶战。 时光易逝,转瞬间,便近黄昏,“蛇发妖婆”百里夫人生恐“绝灭法王”呼延炳,先到不耐,又复乱发“绝灭神雷”,遂在红日卸山以前,便请魏老婆婆、虞心影、容不哭、容不笑,及闻人俊等,齐在“玄冰凹”口相待。 等未多久,四条人影,宛如陨电飞星般,从参天雪峰的峰展出现,一泻数十丈,驰落下“玄冰凹”口。 虞心影认识来人靠左边的一个是“九头太岁”邹夏,靠右边的一个是“九脂太岁”东门冰。 走在中央的其余二人,则是-个羽衣星冠的玄袍长髯道者,以及一个年约四十左右,但风韵犹存的神态骚媚红衣妇人。 第100章 太岁 东门冰点头狂笑说道:“好,我这就进招,但请虞令主注意,我第一招名叫‘七巧抓魂’,其中含蕴有七种凌厉无匹的奇妙变化。” 虞心影冷笑说道:“东门太岁,我们事先言明,在这场拼斗之中,根本不择手段,你又何必向我提出警告则甚?虞心影登过高山,飘过大海,慢说是七种凌厉无匹的奇妙变化,便是千种万种,亦复何惧!” 东门冰明知虞心影必然如此作答,遂乘机双目一张,凶芒电射地,狂笑叫道:“虞令主,你真所谓艺高胆大,算我东门冰无聊多言,且请尝尝这招‘七巧抓魂’滋味,是否有什么不同流俗之处?” 一面发话,一面用暗中央有三根“冰魄断魂针”的左掌,向虞心影的胸前,缓缓推去。 虞心影此时,正自思忖“九指太岁”东门冰,在施展这招“七巧抓魂”以前,向自己先加警告之举,必非无故,却含有什么用意? 她芳心电转之下,认为对方只有一种用意,就是要使自己心神惑动疑惧,才容易中他手脚。 虞心影既然如此料敌,她所采对策,自然是与“惑动”“疑惧” 等有相反作用的一个“稳”字。 稳,稳得震雷不惊,稳得渊停岳峙。 虞心影不肯轻易闪避,也不肯轻易便拆解,她要等“九指太岁”东门冰,发动这招“七巧抓魂”中,所蕴变化之后,再复机动应付。 这样一来,遂正中“九指太岁”东门冰之计,喜得他心头微跳。 他原式未变,缓缓发掌,去势既极缓慢,更未有丝毫变化,竟和虞心影适才那记凌空虚按,差不许多,仿佛虽曾先声恫吓,实则并未蕴藏任何威力。 虞心影见他这只左掌,业已推进到距离自己前胸,只有一尺左右,尚不曾发动任何变化,也未有丝毫劲风袭体感受,不禁心中起疑。 常言道:“眼为心之苗”,除非有意加以掩饰者外,凡阅人众多,经验充足之人,往往都可从对方的眼光之内,看得出他心中所想的一些大概。 故而,虞心影心头才一起疑,目光便有些闪烁。 东门冰也就从对方闪烁目光之上,看出良机将失,必须赶紧下手! 他冷笑一声,左掌掌心忽发,拇指指缝微松,三根“冰魄断魂针”,化成三线银光,电疾飞出。 迎面盈尺的距离,自然百发百中,虞心影纵有通天本领,也无法闪避得开! “右期门”、“左期门”以及“将台”等三处要穴之上,各中了一根“冰魄断魂针”。 魏老婆婆看得“哼”了一声,心中大惊,以为虞心影纵然不死,也必身受重伤。 她表面上虽不好意思发作,但心中已杀机大动,在手内扣了三粒“剧毒泥丸”,准备只要虞心影有个三长两短,便把这“九指太岁”东门冰立加击毙。 魏老婆婆在暗咬钢牙,连百里夫人、闻人俊等,也在为虞心影暗暗忧虑。 但谁知她们竟成了完全多余的杞人忧天,虞心影居然神色从容,毫无所损。 这是什么道理? 既不是“九脂太岁”东门冰所发,“冰魄断魂针”的威力不够凌厉。 也不是“红叶令主”的一身功力,已练到万邪其侵的金刚不坏地步。 虞心影之所以安然无恙原因,竟是由于东门冰的手段太辣,心肠太狠。 原来,虞心影自从服食“朱红雪莲”,恢复灵智以后,因知自己深入虎穴,日与群邪周旋,简直无时无刻不在性命呼吸的凶险危机之中,遂暗暗作了一些防范举措。 她有师门遗赠的一套武林至宝,是坚逾钢甲,无物能毁的七片“紫龙鳞”,虞心影遂把这七片“紫龙鳞”,分嵌在内衣上前胸后背的七处要穴部位。 如今,“九指太岁”东门冰若是随意出手,虞心影委实不死也必重伤!但东门冰偏偏心太狠,手太毒地,不单暗发“冰魄断魂针”,并还打的是虞心影的前胸三大要穴。 这样一来,三根“冰魄断魂针”,恰好打中三片“紫龙鳞”上,立时化为一片无形冷雾,向虞心影身上侵入。 虞心影既未被“冰魄断魂针”打伤见血,则冷雾无法侵入体内,自对她不会构成严重损害。 何况虞心影眼见“九指太岁”东门冰从掌中飞出三线银光:射向自己之际,便知必甚厉害,业已提足了多年英炼的内家真气,散布当胸,加以抗御。 东门冰见虞心影分明连中三根“冰魄断魂针”,居然神色自若,毫无所伤,不禁大惊欲绝。 虞心影觉得有一片奇冷彻骨的冰袭劲气,在自己当胸散去以后,知道幸脱大劫,遂目注那位“九指太岁”东门冰,哂然笑道:“东门太岁,你倒毫不客气,一开始便穷凶极恶,不择手段!只可惜机费得虽妙,对象却末弄对,我虞心影自幼习技‘雪山’,你这点冰雪精英,祭炼之物,除了为我益元补气之外,却哪里伤得了我?” 这位“红叶令主”,心中警惕已深,但表面上却装得毫不在意地,向“九指太岁”东门冰,大肆嘲谑。 她这嘲谑,并非牙尖舌利地胡乱对人攻击,而是含蕴着两种深意。 第一种深意是先把“九指太岁”东门冰阴险刁恶之举,予以挑明斥责,少时自己即对他辣手处置时,“绝灭法王”呼延炳才无话可说。 第二重深意是如此一加吹嘘之后,“九指太岁”东门冰必然信以为真,认为他那种用冰雪精英所炼的银色毒针,根本对自己失效,不会再发,使自己于动手之间,减除了一项重大顾虑。 果然,她这两种用意,全都收效,不单“绝灭法王”呼延炳,听完虞心影所说,脸上动色,有点讪讪,便连“九指太岁”东门冰,也被嘲谑得惊愧交集,不敢再起倚仗独门暗器,“冰魄断魂针”克敌制胜之意。 虞心影岂是省油灯?她二见东门冰惊愧得有点赧然失神,她怎肯放过如此抢占先机的绝好视会,遂欺身枪步,玉掌进挥,无数绝招,回环并发,向东门冰猛烈攻击。 她这套掌法,共有一百零八招,命名为“红叶满山处处飘”,专门以灵奇快速胜人,只要一被她飘飘掌影罩住,包管那被攻击者连张口喘气的功夫,都腾挪不出。 “九指太岁”东门冰何独不然?于是这场打斗,便好看煞人。 虞心影占了先机,永远主动,东门冰落了后手,遂永远被动。 虞心影攻到东,东门冰则逃到西,虞心影攻到南,东门冰则逃到北,委实危机毕露,险象横生,哪里有丝毫还手机会? “绝灭法王”呼延炳看得怒火高腾,怪啸一声,厉吼叫道:“东门冰,你住手认败了吧,不必再被人家追击得如此到处逃窜,简直把我颜面完全丢尽!” “九指太岁”东门冰闻言之下,羞赧万分,遂不顾一切地,放弃防守,双掌凝足功力,向那分明功力强于自己的“红叶令主”虞心影,猛烈逆袭。 虞心影想不到东门冰竟会与自己拼命,一时之下,不及撤招换式,只好功聚双掌硬接一记。 砰……- 声巨震,响起当空,砂石四飞,木藩如雨。 两条人影,也倏然而分,一个傲立当场,神如秋水,一个则踉跄后退,发若飞蓬。 虞心影妙目凝光,向那位茫然失神,全身微抖的“九指太岁” 东门冰,盯了几眼,悯然叹道:“东门太岁,你莫再逞强,更千万不要开口说话及有所行动,赶紧就地静坐,慢慢调气归元,或许还可以保全-条性命。” 东门冰哪肯服输?怒视虞心影,厉声叫道:“虞心影贱婢,你休得好卖乖,我偏要……” 话方至此,嗓眼一甜,嘴角间微沁血丝,喉音亦失。 虞心影知道对方脏腑间受伤太重,又复不肯忍气,偏要恃强发话,以致气人肝经,遂只得摇头一叹,凄然回归本阵。 这时,“九指太岁”东门冰不单嘴角流血,连双眼双耳,以及鼻孔之中,均慢慢沁出血水。 “九钗太岁”童霞站在“绝灭法王”呼延炳身旁,向他耳边低声说道:“启禀法王,看来‘红叶令主’虞心影所说不假,东门太岁恐怕脏腑尽碎,无法挽救了。” “绝灭法王”呼延炳“哼”了一声,点头说道:“既然无救,你就去帮助东门冰早点解脱,免得他多受苦痛也好。” “九钗太岁”童霞闻言之下,向“绝灭法壬”呼延炳躬身一礼,衣袂微飘,纵剑“九指太岁”东门冰的身前,向他心窝要害,轻轻点了一指。 东门冰应指殒命,尸身栽倒尘埃,“九钗太岁”童霞遂回转身来,目注虞心影,狞笑叫道:“虞令主,你居然炼有‘太清神功’,难怪东门太岁会被你震碎脏腑而死。” 虞心影听得这“九钗太岁”童霞,似有谴责自己下手过辣之意,遂秀眉一挑,扬声答道:“童太岁,虞心影对于这场比斗,本想点到为止,但东门太岁偏欲生死相拼,又在一开始,先下辣手……” “九钗太岁”童霞知道理由已被对方占住,多辩无益,遂不等虞心影话完,便自接口叫道:“虞令主不必加甚解释,你能不能也让我‘九钗太岁’童霞,也尝尝‘太清神功’滋味?” 虞心影见“九钗太岁”童霞向自己发话搦战,自然不甘示弱,但就在她正欲答话之际,魏老婆婆业已先行目注“蛇发妖婆”百里夫人,怪笑说道:“百里夫人,这一阵由谁应敌?是不是仍要虞令主再度出手?” 魏老婆婆若是不问百里夫人原可装袭作哑,但经她-问之下,遂只好向那“屠龙手”闻人俊说道:“俊弟,你去与这‘九钗太岁,童霞周旋周旋,但千万不可轻敌大意。” 闻人俊早就看出“绝灭法王”呼延炳手下的三大使者以内,似乎数这“九钗太岁”童霞的身份略高。 这种原因,不外两者,一是童霞是功力方面,强于邹夏、东门冰;二是她与“绝灭法王”呼延炳的关系,不太寻常,比较密切。 故而闻人俊虽然遵从“蛇发妖婆”百里夫人之命,缓步出阵,心中却决无丝毫恃技骄敌之意。 “九钗太岁”童霞见对方不是由“红叶令主”虞心影再度出阵,遂双眉微扬,冷笑说道:“你们换上一个人儿也好,免得我落个企图对虞令主施展下流无耻的‘车轮战法’之嫌。” 这几句话几,颇为阴损,直把“蛇发妖婆”百里夫人及魏老婆婆等,全都挖苦得满脸讪汕之色。 因为,少时“南荒二怪,哭笑双翁”容家兄弟,以及“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打算先后恶斗“绝灭法王”呼延炳之举,便是“九钗太岁”童霞所说下流无耻的“车轮战法”。 如此手段,正人侠士等,决不屑为。但虞心影一来深知“绝灭法王”呼延炳的厉害,二来又因以邪制邪,无须顾忌,才想出这种“驱虎吞狼”妙策。 “九钗太岁”童霞的语音一了,见“蛇发妖婆”百里夫人等,全都满脸通红,遂又哂然笑道:“你们不必心虚惭愧,要知道‘车轮战法’,只能威胁常人,我家呼延法王,是非常人,卅年面壁,何等功深?慢说由‘南荒二怪,哭笑双翁’容家兄弟,及‘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次第上阵,就算‘玄冰凹,中,所有人物,一涌齐上,也不过只是呼延法王‘绝灭神功’之下的一群冤鬼而已。” 闻人俊听得扬眉冷笑说道:“童太岁,你莫要把呼延法王,形容得举世无敌,要知道强中更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 童霞不等闻人俊话完,便即停口笑道:“这两句话儿,是老生常谈,应改为‘呼延以外无强手,绝灭以外无神功’才对。” 闻人俊待再加驳斥,童霞忽又笑道:“尊驾何人?莫非就是既称‘屠龙手’,又称‘玉金刚’,并兼任百里夫人首席面首的闻人俊么?” 第101章 眼泪 容不笑举袖擦擦眼泪,指着地上“九指太岁”东门冰,与“九钗太岁”童霞遗尸,凄然叹道:“你来了四人,斗了两阵,便已被阎老五叫走二半,却叫我怎么不替你又怒又羞地,放声一哭?” 呼延炳冷笑说道:“他们死得不会没有代价,我至少会替他们找回三倍利钱,叫你们躺下六个。” 在场的“玄冰凹”方面人物,共有“蛇发妖婆”百里夫人,“自发杀人王”魏老婆婆,“红叶令主”虞心影,“笑翁”容不哭,“哭翁”容不笑,及“屠龙手”闻人俊等六人,故而“绝灭法王”呼延炳这“叫你们躺下六个”之语,也就是要把对方所有在场人物,一齐斩尽杀绝之意。 容不笑悲声叫道:“我早就知道你心狠手辣,非把我们一齐杀光,不足解恨!而我又是第一个轮到和你动手之人,生机渺渺,大劫难逃,怎不伤心落泪?何况……” 呼延炳见他话音忽顿,皱眉问道:“何况什么?你为何不说下去?” 容不笑悲叹道:“何况我这副相貌;长得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平素人缘极坏。我若不在死前,自己替自己多哭几声,等到死在你手下之际,还有谁来哭我?” 呼延炳点了点头说道:“我这人还算明白,我念在你也算是当世武林中的知名人物,且容许你自己为你自己,哭上一盏热茶时分。” 容不笑闻言之下,果然毫不客气,便自呜里鸣拉,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放声大哭起来。 他这哭声,果是专门使人激动七情,从而神迷意乱,听他摆布的独门功力“销魂哭”。 但“绝灭法王”呼延炳原先便是绝顶好手,再经三十年面壁静修,在内功火候方面,比魏老婆婆只强不弱。 容不笑的“销魂哭”,用以对付魏老婆婆,尚且无功,如今向呼延炳施展起来又怎会发生灵效? 总算容不笑尚有自知之明,他在发现仅仗“销魂哭”必然无法克敌以后,便立即一面使号啕痛哭之声,转为低低啜泣,一面从腰下取出了一根“哭丧棒”儿来,持在手内。 “绝灭法王”呼延炳见他取出这条“哭丧棒”儿,遂双眉一挑,晒然叫道:“容老二,你哭够了吧?” 容不笑凄然答道:“我在一口气未绝以前,决不会停止哭泣,但单纯哭泣,也觉无聊,我就和你一面打,一面哭吧。” 语音落处,把手中“哭丧棒”挥了一挥,棒中竟也发出了凄凄鬼哭之声。 原来,容不笑这“哭丧棒”上,凿有一百零八个针尖细孔,棒身又属中空,故而只要略一挥动,便会发出声音尖锐的呼呼怪响。 呼延炳毫不在意,冷然笑道:“容老二,你身边居然还带着‘哭丧棒’儿,真是配备齐全,但却少了一件最重要的东西。” 容不笑诧然问道:“什么东西?” 呼延炳冷然说道:“你能哭之时,不缺什么东西,但等你不能哭时……” 容不笑接口说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认为我少了一口棺材。” 呼延炳点了点头,狞笑说道:“对了,我认为你哭了一世,定然哭得太累,应该躺到棺材里去,听人家哭你了。” 容不笑闻言,忽又放声大哭。 呼延炳皱眉问道:“你又这样号哭则甚,这种功夫,根本不必对我……” 容不笑呜咽说道:“我不是施展功夫,我哭的是你这位‘绝灭法王’,怎么这样笨法?方才我已说过,生平人缘太坏,纵然双腿一伸,两跟一瞪,也没有人会哭我。” 呼延炳目光冷瞥“笑翁”容不哭,扬眉问道:“别人纵或不哭,难道你哥哥也不哭么?” 容不笑摇头叹道:“容老大那两只眼眶子中,根本就没有‘泪水’二字!人害他时他也笑,他害人时他也笑,甚至在我们爹娘归天之际,他也打了三声‘哈哈’呢。” 呼延炳双眉微剔,厉声道:“容老二不必和我再复多说废话,你是否想用这根:哭丧棒’儿,和我交手?” 容不笑点头道:“对付你这等人物,‘销魂哭’无甚用处。我打算施展一套‘梨花带雨掌法’,及一套‘泣残红’哭丧棒法,向你领教领教,倘若是再告无功,我容老二便甘心认败,换我哥哥容老大,和你动手。” 呼延炳扬眉笑道:“好,我就尝尝你这‘梨花带雨’掌法,和‘泣残红’棒法滋味。”容不笑目注呼延炳,愕然问道:“我是右棒左掌,综合施为,你怎么还不取出兵刃?” 呼延炳哂然一笑,摇头说道:“抱歉,呼延炳身边,从未带过兵刃,我复三十年,古洞面壁,有五十年啸傲乾坤,也从未用过任何兵刃。” 容不笑哭丧着脸儿说道:“你虽够骄傲,但我也不肯占人便宜,只好放下这拿手兵刃‘哭丧棒’儿,和你赤手周旋的了。” 呼延炳见他-面说话,一面便想放下那根“哭丧棒”儿,不禁摇手叫道:“容老二,你可不必放下‘哭丧棒’儿,我取件兵刃,和你动手就是。” 容不笑“咦”了一声,扬眉叫道:“你刚才还在声明从来不用兵刃,如今又为何为我破例?” 呼延炳冷笑答道:“我不是为你破例,只是怕你放下你那得意兵刃‘哭丧棒’,会死得心中不服而已。” 容不笑怪叫一声说道:“呼延炳,你怎么这等骄傲,以为我非死不可,我倒要看看你能取出什么样威力惊人的特殊兵刃?” 呼延炳面若寒霜,冷笑未答,只是走到“九钗太岁”童霞的遗体之前,俯身拉起了童霞遗尸的一只右手。 虞心影一旁静观至此,知道这位“绝灭法王”呼延炳,果然与“九钗太岁”童霞的关系密切,超逾寻常,连所用兵刃,都藏在童霞身上。 谁知念犹未了,奇事忽生。 原来,“绝灭法王”呼延炳,并非有甚兵刃,藏在童霞身上,而是别开生面地,要权借童霞的肢体,作为兵刃。 故而,他左手刚刚拉起童霞右臂,右手便骈指吐劲,往下虚空一划。 虽是虚空一划,依然指力如刀,童霞的一只右臂,便告齐肩折断。 这位“九钗太岁”,新死未久,右臂折断之处,依然鲜血淋漓,但血色近黑分明全身俱蕴奇毒。 呼延炳伸手一掳,把臂上衣服去尽,成了只赤裸人手,走回“哭翁”容不笑面前,冷叫道:“容老二,你看我这件兵刃如何?大概比你的‘哭丧棒’儿,那要别致一些。” 容不笑委实想不到呼延炳竟是折取一只死人手臂,来和自己动手,遂连连摇头地悲声说道:“可怜,可怜,‘九钗太岁’童霞在已遭大劫之下,还要被你残毁尸身,九泉幽魂,如何瞑目?” 呼延炳听到此处,扬眉喝道:“你懂什么?我折取童霞手臂,作为兵器之举,正是要叫她在九泉以下,能够瞑目。” 容不笑眼皮微翻,“哼”了一声说道:“你真叫‘痴人说梦’,区区一只死人残肢,怎能当得起我含蕴三妙的独门兵刃‘哭丧棒’呢?” 呼延炳冷笑说道:“你的‘哭丧棒’儿,只不过含蕴三妙,我这只‘摄魂手’,却妙用无穷,众妙皆备,你只消能够维持五十个照面,便不愧为‘南荒,高手了。” 容不笑愤怒已极,手中“哭丧棒”,往起一扬,便自带着“鸣呜”鬼哭之声向呼延炳斜肩砸到。 他这根“哭丧棒”儿,看似竹木,实系纯钢所制,棒上无数白须,更非纸质,而是缅铁铸造的“淬毒软针”。 容不笑所谓“含蕴三妙”之语,并非虚言,“哭丧棒”本身的“泣残红”棒招,是第一妙;棒上细孔,于挥舞时,能发出有音节的怪异声息,慑人心魂,是第二妙;“淬毒软针”所制细须,能在容不笑用内家真力,猛抖之下,离棒飞出,见血封喉,伤人立死,是第三妙。 如今,容不笑一来深知“绝灭法王”呼延炳,在功力修为方面高于自己,遂想到用这兼具三妙的独门兵刃取胜。 第一招斜肩下砸,名叫“怒打钟馗”,但“哭丧棒”儿之上,决未把功劲用足,尚自含蕴着“怒劈判官”,及“怒刺阎罗”等两招,静看呼延炳是躲是接?再作变化。 这三招绝招之中,第一招“怒打钟馗”是杖法,第二招“怒劈判官”,是刀法,第三招“怒刺阎罗”则是剑法。 容不笑融刀剑杖三种兵刃手法于一炉,最后凝聚功劲出手,其威力之强,可以想见,仅仅那宛如无数冤魂,一齐号哭的棒啸之声,便足使寻常人物,为之胆怯心寒,手足无措。 但“绝灭法王”呼延炳毕竟不是常人,他一见棒头凌影,便举起“九钗太岁”童霞的那只右手,往斜上方猛力迎至。 容不笑见他持手来迎,遂由杖法改为刀法,“哭丧棒”略-左移,飞也似地向呼延炳天灵盖劈来。 呼延炳冷笑一声,手中随同变式,以一式“天生托塔”,足下站桩,向上横接。 容不笑弄不懂对方为何用一只死人手臂,一再硬接自己的“纯钢哭丧棒”,遂在“哭丧棒”与人臂将合未合的刹那之间,手腕略缩再伸,便自改刀为剑,以“怒刺阎罗”招式,向呼延炳的心窝疾地点去。 呼延炳这次稍微一闪,左飘八尺,鼻中并冷“哼”几声,扬眉喝道:“容老二,你居然能把刀法剑法杖法,融而为一体,在泣残红棒法之中施展,也算难能可贵,但‘哭丧棒’三招连发,又何曾沾着我呼延炳的半点衣襟?” 容不笑哪里容他再说下去,跟踪迫扑,招招连发,棒影如山立把呼延炳围在一片疾风暴雨之内。 照表面形势看来,呼延炳一直被动,似乎屈居下风,但十七招过后,“哭翁”容不笑业已深知倘若仅仗“泣残红棒法”,自己便绝无胜望。 因为在这十七八招狠攻之中,呼延炳只是飘来闪去,随意腾挪,根本未曾出手,自己难占上风,决无胜算。 容不笑一声鬼哭似地厉嚎起处,脸色如霜,凄声叫道:“呼延炳,你且再接我一招‘深山鬼哭听啼鹃’,容不笑再若不胜,我便认败服输,埋首南荒,重练绝艺。” 语音甫落,人已一纵数丈,凌空倒扑“哭丧棒”电旋急抡,幻起一天棒影,向呼廷炳密罩而下。 这次他是拼命施为,全力出手,把“哭丧棒”中所蕴三妙一齐发动。 棒影如骤雨罩天,棒啸如万猿齐泣,尤其在约莫距离呼延炳头顶一丈左右之际,更以内家潜力,把棒身无数“淬毒软针”一齐抖得离棒怒射,等于在棒影之前,又加了一片密密针网。 呼延炳不闪不躲,巍立如山,但这位“绝灭法王”的真实功力,到此时也就充分显露。 那无数“淬毒软针”,本是化成一片针网,密罩而落,谁知到了呼延炳当头,却一齐改变路线,向呼延炳手中所持人臂飞去。 这是湘西“雪峰山”主峰山麓的一条山径上。时为新年初一的深夜,山深林密,风雪交加,积雪盈尺,该算得上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最佳写照了。 可是,此时此地,此情此景,这山径上,却竟然有不少行人,而且,这些行人,显然都不是普通行旅,因为,他们都是武装佩剑,或者是腰跨军刀,胯下并都骑着长程健马。 这些行人,都是三个一组,五个一群,沿着通往“武冈”的小径上,冒雪疾驰。 这情形,已经是够人诧异的了,但事实上,却还有更令人诧异的事。 因为,在这些横眉怒目,不可一世的武装骑士们前面,策马疾驰的小径上,都有一个奇异的行列,在慢吞吞地移动着。 这一个奇异的行列,前后一共是十三人。 最前与最后,都是两位道士,当中却有九个黑衣人。 前后的四位道士,与当中九个黑衣人,都是相距在三丈以上。 前后的两个道士中,都有一人敲着法器,一人则高擎着一个纸糊成,用朱笔画着符咒的灯笼,和一个长长的招魂幡。 第102章 无敌 王人杰道:“我想请二位绕道逃往贵州省境再说,由这儿翻过雪峰山,就可到达与贵州接界的会同县境,也就算暂时逃出虎口了。” 这种感觉,只有一个人知道。 但是,并没有说 刘子奇问道:“翻越这座雪锋山,须要多少时间?” 王人杰苦笑道:“这是一条没人走过的路,但我估计,可以通过,不过,山势险峻,天气又坏,很可能得一个对时,才能翻越过去。刘子奇道:“多费点时间,倒不要紧,只要能脱险就行了,至于天气,我倒希望它更坏一点,最好使降下的雪花,能立刻掩埋我们的足迹。” 王人杰笑了笑道:“足迹倒不要紧,因为我们的鞋子是倒穿着的。” 刘子奇扭头说道:“王老爷,贵州省境,也是西门锐的势力范围,可不一定会安全。” 王人杰道:“不一定会安全,但却可暂时逃出虎口,因为,西门锐的部署,着重于通往武冈的官道上,不会想到我们走这条没人走的绝路,所以,只要能到达贵州省境,就算是暂时脱离虎口了。” 刘子奇长叹一声道:“但愿如此就好了。” 王人杰忽然岔开话题道:“刘大侠对于赶尸这一行,也懂得?” 刘子奇点点头道:“不错,而且,我的道行还高于那四个赶尸的,否则,方才我就没法混进赶尸的行列中。” 王人杰说道:“这是说,刘大侠是以高于他们的法术,对他们制住之后,再混进那尸体行列中去的了。” 谈话之间,三人已进入雪锋山的千峰万壑之中。 风更急,雪更紧,山势也更险峻。 沉沉夜色中,不但无路径可循,连东南西北,也没法分辨,只有凭王人杰所估计的方向,手足并用地,在悬岩峭壁间,艰苦地摸索前进。 好容易翻过两座峰头,进入一个风势较小的谷地。 王人杰正容说道:“刘大侠、吕公子,二位一个已经受伤,一个是一向娇生惯养,我看,咱们还是暂时找一个能避风雪的山洞,歇息一下再走。” 一直不曾开口的吕正英,一挫钢牙道:“不!我还能走!” 刘子奇长叹道:“孩子,别使性子,保重身体,与逃命同样的重要,我也要重行包札一下伤口,还是听王叔叔的话,歇一息养养神吧!” 吕正英默然点了点头,王人杰伸手向左边五丈外的峭壁下一指道:“那边有一个天然的石洞,正好……”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冷笑:“正好埋葬你们三个!” 刘子奇、吕正英等三人,脸色一变之间,一阵“嗖嗖”连声过处,已捷如飞鸟似的,飘落六个玄色劲装汉子,迅急地将刘子奇等三人,团团围住,其中一人并哈哈大笑道:“王人杰,这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的手段虽高,却逃不过总瓢把子的神机妙算!” 另一个怒叱一声道:“王人杰,总瓢把子哪一点对你不好,你竟然作出这种吃里扒外的勾当?” 王人杰恨声叱道:“废话少说,咱们还是在艺业上定个生死存亡吧!” 不错,目前即已落人敌人的包围之中,除了拼死一搏之外,已是别无他途。 这时,天色已经黎明,在晨光曦微与地面积雪的反映之下,那六个劲装汉子,一个个横眉怒目,有若凶神恶煞似的。 至于被包围着的三人,王人杰满脸肃容,刘子奇全身骨节都在爆响着,吕正英则是脸色铁青,眉腾杀气双目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那六人中有人暧昧地笑道:“这小杂种长得像‘兔崽仔’就这么宰掉,未免太可惜啦!” 王人杰虽然同吕正英走了这么久的路,但因黑夜中,各自顾着赶路,可一直不曾向吕正英打量,此刻经对方提醒,略一打量之下,不禁心头暗忖道:“这孩子,委实俊美得有如一个姑娘家,只可惜杀气太重了,但愿他能逃过今宵这一劫。 原先那说吕正英美得象兔崽仔的人,又嘿嘿淫笑道:“哟……小杂种,大爷看中了你这一身细皮白肉,如能让大爷我逍遥一番,待会我可以给你一个全尸。” 他的话声未落,一声银铃似的娇笑,传来道:“咦!大姐,你听到狗叫声吗?” 另一个娇甜语声道:“那不是狗,是狼。” 那银铃似的话声道:“狼?世间会有两条腿的狼?” 那娇甜话声道:“小妹,两条腿的狼,可比四条腿的狼更狠毒,更难缠哩!” 这话声,非常悦耳,但却不知其来自何处,而且,还显然带着童音,可以想见,这说话之人的年纪,顶多也不过十五六岁而已。 探山绝顶之中,隐居着身怀绝技的风尘奇侠,本来不足为奇,但奇的却是这说话的人,竟然是那么年轻。 因为,就如目前这话声中的情形看,这说话的人,显然使的是传音中最上乘的‘六合传音’功夫,如果连一个十几岁的孩童,都已具有‘六合传音’的功力,那她们师长的功力之高,岂非已达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了。 也因为如此,使得目前这剑拔弩张的形势,暂时松弛下来,凝神倾听着。 那银铃似的话声道:“大姐,你带我瞧瞧去。” 那娇甜话声道:“瞧什么啊?” 那银铃似的话声道:“瞧那两条腿的狼呀!” 那娇甜语声道:“瞧瞧是可以,可是,不许多管闲事……” 那银铃似的话声道:“如果狼要吃人呢?” 那娇甜语声道:“谅他们也不敢!” 那银铃似的话声道:“那可不一定,因为,狼是野兽,野兽是不管什么禁令不禁令的。” 那娇甜语声道:“真要是那样,那算是他们活腻了。” 话声虽然还是那样娇甜,但娇甜中却有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肃煞气氛。 当然! 这话声使吕正英等三人,暗中松了一口气,但却使那六个劲装汉子,脸色为之大变。 只听那银铃似的话声娇笑道:“那时候,我就可以管管闲事了。” 那娇甜话声道:“好!我带你去瞧瞧!” 这时,现场中的正邪九人,一齐张大双目,向四周扫视着。 风雪迷蒙中,但觉眼前一花,五丈外的雪地上,已出现一对一衣红、一衣绿的女娇娃来。 年纪较大的一个,也不过十五六岁,一身红色劲装,外罩红色披风,全身红得火辣辣的,使人人目之下,顿忘是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年纪较小的一个,约莫十二三岁,她穿的却是绿色劲装,绿色披风。 这两位女娇娃,衣服的颜色,虽然不同,却也有其相同之处,那就是两人都梳着长长的双辫,辫梢上结着与衣服同颜色的蝴蝶结。 此外,两人的面容,也非常近似,一看面孔,也就能断定他们是同胞姐妹了。 尽管是较大的一个,也还没成熟,但由于她们那分配得恰到好处的五官,白里透红的肤色,以及那均匀而又婷婷玉立的身材去判断,可以想见不久的将来,必然是一对人见人爱的姐妹花,不!事实上,目前就已经够人见人爱了。 不过,严格说来,那位小妹,似乎要比乃姐更可爱一点。 因为,那红色少女,也同吕正英一样,眉宇之间,有着浓重的杀气,不像乃妹那样温婉绰约,而是一位有须眉气概的女人。 这两位年轻姑娘,有点像是由地底冒出来似的,现身之后,那绿衣小姑娘立即一手叉腰,一手戟指着那正邪九人,脆声问道:“嗨!你们是干什么的?” 那六个劲装汉子中的一个麻脸汉子,连忙含笑接道:“这位小妹……” 绿衣姑娘截口怒叱道:“谁是你的小妹?” 麻脸汉子连忙改口道:“是!在下说错了,该叫小姑娘……” “不!叫姑娘!” 绿衣姑娘再度截口道:“哼!你看我小,咱们较量一下看看究竟谁的本领大?” 红衣女郎挥手制止道:“小妹,你忘了他们是狼了?” 绿衣姑娘稚气地一笑道:“大姐,娘说过的,这叫做‘灵猫战鼠’呀!” 红衣郎一蹙秀眉,目注麻脸的汉子道:“说!你们是干什么的?” 麻脸汉子含笑答道:“回姑娘,在不是奉命追捕逃犯的。” 刘子奇连忙扬声接道:“不!姑娘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们不是逃犯,他们却是杀人放火的强盗恶人。” 红衣姑娘却冷然接道:“我没问你的话,你给我闭嘴!” 刘子奇脸色一变之间,红衣姑娘却向那麻脸汉子沉声问道:“你奉谁的命令?” 麻脸汉子本来是心头深感不安的,但一见对方对刘子奇的神态之后,不由心头一宽,满脸堆笑地躬身说道:“在下奉的是南七省绿林盟主西门锐的命令。” 麻脸汉子的本意,以为亮出了主子的招牌之后,对方必然改容相待,但事实上却是大谬不然,只见红衣姑娘撇唇一晒道:“原来是西门锐那狗强盗!” 这反应,不但使麻脸汉子大感意外,僵在那儿,连刘子奇等三人,也不由在暗中嘀咕着:“这丫头究竟是什么来历呢?” 红衣女郎却不等对方开口,又立刻接问道:“你是这六个人的首领?” 说着,并抬手向外围的五个劲装汉子指了指! 麻脸汉子谄笑道:“是是……” 红衣女郎冷然接道:“那么,你替我转告他们,一个个自行了断,现在,先从你自己开始。” 她的语声,虽然还是那么娇甜,但却冷漠得比周遭那呼啸的北风,还要令人发毛。 麻脸汉子和他的同伴们,一齐脸色大变,打了一个寒噤,麻脸汉子并失声惊呼道:“姑娘你……” 红衣女郎漠然接道:“自行了断,可以获得一个全尸,如果劳我下手,那就不会有完整的尸体了。” 话声还是又娇甜,又冷漠得出奇。 麻脸汉子抗声问道:“姑娘,你这是为什么?” 红衣女郎道:“因为,你不该到这儿来。” 麻脸汉子道:“纵然这‘雪峰山’是你家私产,在下误闯进来,道个歉,告个罪,也就行了,又何至于要加以处死?” 红衣女郎冷笑一声道:“你的理由,好像很充分,可惜的是,你不该闯到这儿来!” 麻脸汉子也冷笑一声道:“大爷已经闯进来了,你又能怎样?” 显然,那红衣女郎的横蛮态度,已使他不顾一切后果地豁出去了。 红衣女郎淡淡地一笑道:“我由一数到十,在这期间当中,如果你们再不自行了断,那就怪不得我手下不留情了。” 麻脸汉子向他的同伴们使了一个眼色道:“弟兄们,准备好!” 红衣女郎开始不疾不徐地,数着数字“一——二——三——四……” 也许麻脸汉子的同伴们,并没有体会到麻脸汉子所说的话意,因而当红衣女郎口中的数字,数到六字时,那些人,还是一个个显得怀疑不定,面面相觑着。 红衣女郎继续在冷漠地数着:“七——八——九……” 虽然风雪更紧,但周遭的气氛,竟然好像是凝结了似的。 这当口,不但是那以麻脸汉子为首的六个劲装汉子,已将全身功力提到了极致,以准备应变,连刘子奇等三人,也显得颇为紧张地向那红衣女郎注视着。 “十!” 当红衣女郎口中的“十”字出口时,紧接着便是一声凄呖的惨号,“砰”的一声,六个劲装汉子中,已倒下了一个。 也不知那红衣女郎使的是什么身法和手法,在场的正邪群豪,但觉眼前一花,那劲装汉子已横尸就地,胸部汨汨地冒着鲜血。 在场正邪双方,脸色齐都一变之间,红衣女郎又淡淡地一笑道:“现在自栽,还来得及! 麻脸汉子精目一转,振臂高呼道:“弟兄们……咱们拚了!” 其余四个劲装汉子,一齐暴喝道:“是啊,咱们拚了!” 只见人影飞闪,一齐向那两位姑娘飞扑过去。 不!不能说是一齐,因为,飞扑过去的,只有四个,那个麻脸汉子却是脚底抹油,向峰脚下狂奔而去。 第103章 送好礼 不过,他虽然利用手下人去送死,而企图自己逃命,但他却是首先丧命的一个,而且,连惨号都不曾发出,人头已经落地,只见那鲜血直喷的无头尸体,犹自在雪地上狂奔了几步之后,才倒了下去。 这情景,使得那绿衣小姑娘,吓得一声尖叫,掩住了双目。 那四个劲装汉子,虽然也被眼前的情景吓破了苦胆,但其中一人,却不愿放奔这捞本的机会,趁那绿衣小姑娘双手掩脸之际,一刀向她的心窝扎去。 可是,那劲装汉子满有把握的一刀,却扎进了他自己的心窝,惨死当场。 原来那绿衣小姑娘的武功,实在太高明了,她,尽管怕见那无头尸体狂奔的恐怖之状,而掩住了双目,但她那本能的反应,却使她以快得不可思议的手法,夺过对方的单刀,并插进了对方胸膛之中去。 紧接着,又是三声惨号,那剩下的三个劲装汉子,也死于红衣女郎之手。 这些,说来虽嫌冗长,但实际上,却都是刹那之间所发生的事。 不过,这回刘子奇、王人杰、吕正英等三人,却总算看到了一点端儿,在迷蒙风雪中,他们看到一抹红影,有若浮光掠影似的,闪了几闪。 这三位,还没回过神来,只听那红衣女郎向绿衣小姑娘笑道:“小妹,你真差劲!” 绿衣姑娘不服地反问道:“我哪一点差劲了?” 红衣女娘道:“看到杀人,就把眼睛蒙起来,这不算差劲?” 绿衣姑娘笑道:“我不是怕看杀人,而是因为,方才那无头死尸狂奔的情形,太恐怖了!” 红衣女郎截口笑道:“怕见恐怖的情形,就是差劲呀!” 这两个女娃儿,对刚才所杀的六个人,就像踏死六只蚂蚁似的,连正眼都不再去瞧一下,却自己顾自地说笑起来。 这情形,不由使刘子奇等三人,一齐为之眉头一蹙。 那红衣女郎,这才似乎想起旁边还有三个活人似的,哼了一声道:“你们皱什么眉头?” 刘子奇连忙抱拳一拱道:“方才多蒙姑娘解救,在下这厢有礼了。” 红衣女郎冷然接道:“我可不是给你们解围来的……” 刘子奇飞快地接道:“姑娘虽然是无心向善,在下叔侄们,却是同样地铭感五中。 红衣女郎道:“我不要你们铭感五中,却希望你们给我减少一点麻烦——也自行了断。” 刘子奇苦笑道:“姑娘真会开玩笑。” 红衣女郎冷笑道:“谁有工夫同你开玩笑!” 刘子奇不由一懔道:“姑娘真要我们自栽?” 红衣女郎点首接道:“不错。” 刘子奇脸色一变道:“那是为什么?” 红衣女郎漠然地道:“同他们一样,不该到这儿来。” 绿衣小姑娘央求着道:“大姐,咱们破例,放过这三个人吧!” 红衣女郎道:“为什么要放过他们?” 绿衣小姑娘道:“因为……因为他们都是好人,看情形,也怪可怜的。” 一直不曾开口的吕正英,忽然怒声说道:“要杀就杀吧,男子汉大丈夫不受人怜……” 刘子奇连忙喝道:“正英……” 吕正英悲声说道:“刘伯伯,俗话说得好,生有时,死有地,看来是天绝我吕家,才在穷途末路中,又碰上这个不讲理的女魔王……” 红衣女郎怒喝道:“谁是女魔王?” 吕正英戟指怒叱道:“就是你!” 刘子奇深恐惹恼了这个女煞星,而毁去了万一的生机,只好连忙赔笑道:“姑娘,这孩子新负灭门之恨,所受到刺激太深,开罪姑娘之处,尚请海涵。” 红衣女郎根本不理刘子奇的话,却是目注吕正英,冷笑一声道:“听你方才的话,好像还有点骨气,那么,你就先行自栽吧!” 吕正英冷然接道:“哼!你做梦!” 也不管一旁的刘子奇搓手顿足的喝阻,嗔目怒喝道:“小妖精,小爷杀不过你,咬也得咬你一口的。” 可能是这两句话激起了红衣女郎的杀机,只见那绿衣姑娘拚命地拉着乃姐,央求道:“姐姐,你饶了他们吧!” 说来也有点奇怪,那绿衣姑娘,不论年纪,个子,都比红衣女郎小,但红衣女郎被她拉住,却是脱不了身,只是急得她嗔目怒叱道:“小贱人,快放手!” 绿衣姑娘道:“姐姐,除非你饶了他们,否则,我绝不放手!” 红衣女郎怒声道:“你再不放手,我先砍掉你这条胳臂!” “砍吧!”绿衣姑娘也怒声接道:“你砍掉我的脑袋,我也不放手。” 红衣女郎一记耳光,掴了过去,“拍”的一声脆声过处,绿衣姑娘的俏脸上,立即现出五道指痕来,红衣女郎并怒声叱问道:“贱人,你为什么要帮着他们?” 绿衣姑娘银牙紧咬,美目中泪光莹莹,却是仍然拚命拉着乃姐,抗声说道:“因为人家是好人,不应该死!” 红衣女郎道:“可是他们不该到这儿来!” 吕正英一挑剑眉,震声说道:“那位绿衣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请放开她吧,我吕正英远不致引颈受伤!” 一声朗笑,划空传来道:“哈哈哈……听起来,还真有点男子气概!” 声到人到,吕正英等人,但觉眼前一花,那两位姑娘身旁丈远处,已出现一位丰神如玉的白衣书生。 此人约莫二十上下年纪,长得面如冠玉,唇若涂朱,鼻如悬胆,目若朗星。 总之,那一份俊美,与目前的吕正英,算得上是一时亮瑜。 只是,因为吕正英年纪轻轻,又是在逃难途中,显得寒酸而已。 那红衣女郎见到白衣书生之后,竟然没来由地俏脸上飞起一片红云。 白衣书生向着红衣女郎含笑长揖道:“姑娘在上,小生这厢有礼了。” 红衣女郎俏剑一沉道:“你来干什么?” 白衣书生笑道:“小生特来替姑娘效劳。” 接着,抬手一指吕正英等三人道:“这三个就交给小生料理吧!” 吕正英怒叱一声:“鼠辈!你亮兵刃吧!” 白衣书生纵声大笑道:“小子,别以为我方才说你有点男子气概,就自以为了不起,真要打打杀杀,像你这种材料,还经不起我一个指头哩!” 绿衣姑娘截口厉叱道:“你给我滚!” 这当口,吕正英也正想不顾一切地拚命了,但却被刘子奇拉住,并低声婉劝道:“孩子,目前你我不一定会死,你要多多忍耐……” 这同时,白衣书生却向绿衣姑娘涎脸笑着道:“哟!小妹,干嘛,火气这么大呀?” 绿衣姑娘截指怒叱道:“呸!谁是你小妹!你给我滚!” 白衣书生仍然涎脸笑道:“不叫小妹,叫小姐总可以了吧?” 白衣书生这死皮赖脸的作风,可使这位天真未泯的小姑娘,急得失去了主意,只好跺着小蛮靴语无伦次地说道:“不要脸、不害臊……” 这两句孩子气的话,不但使那冷若冰霜的红衣女郎,禁不住“噗嗤”一笑,连吕正英、刘子奇、王人杰三人,也忘去眼前的危机,发出会心的微笑。 那白衣书生更是哈哈大笑道:“害臊的男人,可讨不到老婆啊……” 绿衣小姑娘居然也会脸红,不过,她心中羞急交进之下,却急出灵感来了,她再度怒呸一声后,立即向红衣女郎道:“大姐,我想起来了。” 红衣女郎一怔道:“你想起什么来了?” 绿衣姑娘道:“到这儿来的人,也有没死的。” 红衣女郎脱口道:“谁?” 绿衣姑娘抬手一指那白衣书生道:“就是那厮。” 红衣女郎一愣道:“这个……” 绿衣姑娘毫不放松地盯着问:“这个什么呀?” 接着,又以真气传音问道:“是不是因为你喜欢他?” 红衣女郎一挑秀眉道:“丫头讨打!” 绿衣姑娘正容接道:“大姐,我不能不提醒你,娘说过的,天下男人都是狼,不是吃人不见血的恶狼,就是欺负女人的色狼,你可要小心啊!” 红衣女郎道:“那你为何还要我放过他们三个?” 绿衣姑娘道:“因为你处事不公平,放过坏人,却不放过好人。” 红衣女郎道:“你说,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绿衣姑娘抬手分别一指道:“这三位是好人,那个是坏人。” 那白衣书生毫不以为然地,笑问道:“姑娘怎能断定我是坏人呢?” 绿衣姑娘冷然一笑道:“我不用断定,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是一头披着羊皮的恶狼!” 白衣书生笑道:“有时候,狼是很可爱的,尤其是色狼,可惜的是你还不到喜欢狼的时候。” 接着,又暖昧地一笑道:“哦!对了,也许你已爱上一头狼了哩!” 说着,并向吕正英投过深深的一瞥。 红衣女郎忽然怒喝一声道:“给我滚!” 白衣书生一怔道:“姑娘是叫我滚?” 红衣女郎挥手怒喝道:“通通都滚!” 白衣书生谄笑道:“是是……姑娘叫我滚,我绝不敢立着走!”说着,果然顺着小坡,一路飞滚地滚了下去。 绿衣姑娘忍不住又噗嗤一声娇笑道:“真不要脸……” 红衣女郎笑了笑道:“你还拉着我干什么,我已不杀他们啦!” 绿衣姑娘娇笑道:“大姐,你真好……” 红衣女郎,却向吕正英等三人,瞪了一眼道:“你们三个,还不快滚!” 吕正英禁不住一挫钢牙,长叹一声道:“这是什么世界……” 他的话声未落,一声幽幽长叹,划空传来道:“这个性,多么像他……” 绿衣姑娘一声呼欢道:“娘,你也来了!” 那幽幽话声道:“是的,我也来了,而且早就来了。” 接着,又长叹一声道:“年轻人,这是一个强存弱亡,弱肉强食的世界,你明白了吗?” 吕正英抗声问道:“你以为你们武功已经天下无敌了,就可以任意欺侮人?” 那幽幽的话声道:“现在,我不跟你谈这些,我知道你们急须一个避难之所,也急须饮食和歇息的地方,俗话说得好,相见便是有缘,三位就在这儿歇歇再走吧!” 红衣女郎连忙接道:“不!娘,您自己订下的山规,怎可自己去撕毁?” 那幽幽话声道:“丫头,事实上,我这山规早就被你们破坏了,怎么反而编排起娘的不是来了!” 红衣女郎悄脸一红道:“娘使坏,我不来了……” 那幽幽话声却向吕正英问道:“年轻人,你的意思如何?” 刘子奇连忙低声说道:“孩子,这位夫人不像有恶意,就答应她吧!” 吕正英微一沉思道:“如果你用得上一个‘请’字,我是可以考虑的。” 那幽幽话声,禁不住笑道:“年轻人,你目前如同丧家之犬,漏网之鱼,我好意请你歇歇,你却还要讲究这些排场,这一份倔强,倒是蛮可爱的。” 话声略为一顿之后,才沉声接道:“好!请就请吧!胜男、亚男,代表娘肃客人谷。” 刘子奇连忙含笑接道:“夫人盛意,在下先谢了。” 那幽幽话声道:“不错,有一点,我却必须事先声明。” 刘子奇道:“夫人有话,请尽管吩咐。” 你已经看到,也听到了,凡是到这儿来的人,都是有死无生,对你们三位,我已经算是特别优待了。” 吕正英怒声接道:“我不领情!” 那幽幽话声也怒喝道:“既然到了这儿,那就由不得你。” 紧接着,沉声喝道:“胜男,将他们三个绑下。” 那绿衣姑娘连忙接道:“大姐,你慢一点,娘,请让我劝劝他……” 刘子奇也连忙扬声说道:“这位夫人请息雷霆……” 那幽幽话声截口接道:“叫山主。” 刘子奇又连忙改口道:“是!山主,在下有下情上禀。” 那幽幽话声道:“好!你说吧!” 刘子奇正容说道:“在下这位世侄,新遭灭门之痛,兼以他天生一个宁折不屈的个性,因此,更显得不可理喻,如果山主能说出必须蒙住双目的原因,在下当力劝他自动蒙住双目。” 那幽幽话声道:“唔,你说的也是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