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之罗网之言》 序章 雨夜杀机 公元前243年,战国四公子之首,信陵君魏无忌因“酒色”而死。 公元前242年的一个夜晚…… …… 人生就像一条长路,每个人的路都不同。 有的人走在沙漠里,路上风景一成不变,有的人走过白天黑夜,可以看到日出与星河。 罗网的路,就是一条通往地狱的路,这条路上没有怜悯,也没有慈悲,快乐,有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痛苦,与伴随痛苦而来的富贵与力量。 在这个吃人的世道,这是他们唯一的选择,除了死以外。 “我,是一名杀手。” “罗网,杀字一等!” …… 天杀地绝,魑魅魍魉。 罗网杀手八个等级,天杀地绝,是在网上等着捕食猎物的一只只带着致命剧毒的蜘蛛。 魑魅魍魉,则是一张张编织好的大网,铺天盖地。 每一位罗网绝字级与地字级的杀手,都是打通了浑身大半奇经八脉的高手,推下面纱,他们或许都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亡命徒,亦或死囚。 而每一位杀字级的杀手,都已经将自己的奇经八脉打通大半,杀字一等,更是打通了任督二脉才有资格被评定。 杀字一等级别的杀手,在江湖上也可以称霸一方,即便是在那诸子百家之中,这样的人才也能算是中流砥柱。 “呼~”深深地出了一口长气。 身披黑色的夜行衣,脸上带着血红色的面具,他整个人仿佛是地府里的阴差饿鬼。 也许比阴差厉鬼更加可怕。 再一次握紧手中的长剑。 那是他唯一能信赖的兄弟,与他从不离身。 草木繁茂的树林里,一场大雨裹挟风雷拍打而下。 大雨越下越大,隐隐有暴雨之势。 雷电轰天而鸣,在云层中炸裂,映照着他的内心。 忽地,一位位黑衣人从树林深处翻滚跳跃而来。 “大人,一切已经安排妥当。” “好。” …… 哗啦啦而下的雨水打湿了杀手的衣襟,冰冷又刺骨,此刻,却无法带给他相应的冷静,即便他知道这次任务大概率十拿九稳。 他们所要做的,不过就是像天字一等的惊鲵大人传递下一个任务罢了。 当然,如果她不服从,那就地格杀,带回惊鲵剑。 这类的任务涉及到天字一等的杀手,原本也应该由天字一等的杀手来执行。 只可惜他们都有相应的任务,且都十分重要无法脱身。 他们掐算好了日子,根据情报,这个时候,正是惊鲵临产最虚弱的时候,哪怕她是天子一等的杀手,一身实力只怕也是十去七八,除了他以外,还有两名以上的杀字一等杀手随行,剩下的两人,实力和资历都在他之上。 还有数十名地字级别的杀手策应,应该毫无问题。 …… 雨势微微减缓,一滴滴淅沥沥的小雨落下。 两方对峙。 风却越发的大了起来…… 周围的树木的枝叶和地上的杂草在狂风的摧残下摇摇欲坠。 “为什么。”那个小腹隆起,姿容绝色的女子道。 她全身为紫色白条纹的修身金属战斗服,双腿和右臂部位为鱼鳞状护甲,胸甲上的鱼状花纹与惊鲵剑的格调相衬托。 即便身怀六甲,也难掩她的风采,在她的脸上,很难看到狼狈。 雨水打湿了她的脸庞,她洁白如玉肌肤在月光下隐隐约看到一丝光晕。 明明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她知道为什么。 “身为刺客,你知道为什么。”为首的杀字一等杀手发了话。 “我已经完成了任务。” “所以,可以开始下一个任务了。” “下一个任务……”女子面无表情,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名剑。 “我没有选择,对吧。” “你,就是为任务而生的。” 其他的几名杀字杀手都微微有些皱眉头,其余的地字杀手更是握紧了长剑严阵以待,严防惊鲵暴起杀人。 那可是罗网任务完成率最高的几个天字一等的杀手之一! 执掌越王八剑之一的惊鲵! 罗网等级森严,这般言行,已经有些以下犯上之意。 虽说首领有言,如果惊鲵不从可以就地格杀,却没有让他这般行事。 可其余众人却也毫无办法,此人虽然并未位列天字级,可资历却比很多天字杀手还要老,而且随着多年的磨砺,其实力已经直逼天字杀手。 而且他还搭上了另一个天字杀手“掩日”那一条线。 最后,他是这次任务的总指挥,其余众人都不得不无条件服从。 罗网铁律,任务高于一切。 “从出生就这样,至死,才能结束。” “为了目标,不死不休。”惊鲵闭上眼,微微抬起绝美的脸庞,雨水从她细腻的脸庞划过,滴落。 忽地,惊鲵睁眼,可让天地失色的美眸中此刻满是风雷。 淡粉色的剑气划过,惊鲵剑在它主人的手里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淡粉色的剑光恍若游龙一般。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即便是杀人,也充斥着那般惊心动魄的美感。 “天罗地网,你,逃脱不了。”只来得及在意识消散之前留下最后一句遗言的杀手缓缓倒下。 这是一招快剑。 快到那个忙着装13的杀手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已经死了…… 一剑! 就斩杀了一位实力直逼天字杀手的高手! 其余的杀手尽皆亡魂大冒,肝胆俱裂。 不是说她临产虚弱至极吗? 虽说是在突袭的情况下,对方忙着装13没来得及招架,甚至连剑都没拔出来。 但惊鲵同样是在临产的状态下,一身实力十不存三! 四周的杀手皆背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后退几步,随即各自相顾,默契的杀向惊鲵。 如果任务失败,他们也无人可活,从加入罗网的那一刻起,他们已经退无可退。 更何况,即便他们愿意退,眼前的惊鲵也不会放过他们! 忽地,惊鲵先发制人,一剑斩杀包围圈之中较为薄弱的地方的一位杀手。 可她却并没有借此机会逃走,而是提剑杀向了其他的杀手! 一阵恶风袭来,一位杀手与惊鲵互拼一剑,随即便被斩杀,可他的死也为其他人创造了机会。 又是一位高手出手,趁着惊鲵第一波剑气已然不足,第二波剑气还未兴起的时机出手。 qiang~ 两把剑对拼一处,此刻,两人比拼内力,他虽然也是地字级杀手,可一身奇经八脉已然全部打通,再加上天生神力,在内力对拼上,身怀六甲身体虚弱的惊鲵绝对占不到什么便宜! 果然,不出他所料,仅仅一息,惊鲵便动了胎气,腹部剧痛,有些后力不足,第二波剑气还未生出便被打散。 可却没想到,在这样的绝境下,惊鲵还能用一招卸力之法,不仅用余力卸去了他的力道,还把他手中的长剑引飞! 那长剑带着湛蓝色的剑光轰地插在一颗大树上…… 就这样,不过数息,其余杀手尽皆被惊鲵斩杀! 惊鲵也是精疲力竭,倒在了地上。 肚子里孩子就要出世了。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她还是忍着剧痛强撑着爬到一颗树下生产。 …… 那个孩子的名字叫“言”! “生命很美好,不是么?” 第一章 我重生成了田言 公元前236年。 农家,烈山堂。 一场热闹的喜事正在隆重的举行。 烈山堂堂主田猛娶妻了。 此时的农家仍旧是侠魁田光做主,六堂堂主分别为陈胜,朱家,田猛,田虎,朱仲,司徒万里。 田猛娶妻不是件小事,虽然应其新妻子的要求没有太过张扬,只是请了一些田家自家的兄弟以及愿意来捧场的农家弟子。 婚礼举办的热热闹闹,众人脸上都萦绕着喜悦的氛围,尤其是田猛,霸气侧漏的脸上都快乐出花来了。 虽然他知道,他的妻子并非处子之身,甚至还有了一个六岁的女儿,但这并不妨碍他开心,因为他的新妻子实在是太太太太太美了! 接盘侠就接盘侠吧,反正这孩子跟我姓田就行了,在生上几个大胖小子,家业也轮不到她一个女孩来继承。 …… 酒席摆在四季镇,此地进可攻退可守,是农家四岳堂堂主司徒万里麾下的地盘。 田家毕竟是侠魁田光的本家,在农家树大根深,田猛本人又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与他弟弟田虎一起闯下了诺大的威名。 农家内部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来形容他们兄弟:“天无二日,田有猛虎。” 新娘子有些冷淡。 而那个叫“言”的孩子并没有来参加这场婚礼。 …… 农家烈山堂的一片草地上,梳着双马尾,身穿有菊花花纹白色上衣的田言静静的躺在草地上。 农家的地盘大多依山傍水,虽然没有墨家机关城那般巧夺天工,暗器无数,却也没有什么宵小之辈胆敢前来挑衅。 道门三分之后。 农家,是当之无愧的诸子百家实力最强! 农家上有侠魁田光,以及六位武功高强的堂主,下有十万弟子,如今侠魁田光掌权,农家六堂虽有间隙,却也没有什么大的矛盾,那传说中的地泽二十四大阵布下,无论是谁都要被慢慢磨死。 更何况,还有六位武功极为高深的六大长老坐镇炎帝六贤冢,当年不可一世的帝国上将白起,在秦国功成身退后妄图假借假死脱身,最后便是被六大长老布下地泽二十四联手杀死。 白起是什么人? 战国四大名将之首!屠杀各国军队超过百万,除了军事能力极强以外,更是当代兵家武功第一人,其实力据传不下于鬼谷子! 就是这样,依旧被神农令下的农家六大长老猎杀,足矣见农家实力之可怕! 更何况,现在距离农家六大长老进入炎帝六贤冢已经过了数个年头,他们对地泽二十四大阵的领悟估计已经到了一个极为高深的地步,实力更甚当年。 白起被猎杀后,就连诸国对诸子百家的态度都变得客气了一些。 毕竟此时,六国未灭,虽然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六国已经是日落西山了,但毕竟六国还在,秦国处于与六国交战的最关键时刻,这个时候,容不得再出半点差错。 田言抬起手,手上的玉配上清晰的映射出三个字,“言无忌”。 洁白的小手在太阳光下甚至有一些反光。 虽然年仅六岁,但那一张清丽的小脸已经隐隐预示了她的主人未来会美的多么的惊心动魄。 她的灵魂,来自两千年后。 而且,还是一个男子的灵魂。 …… “六年了…… 你知道这六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田言在心中默默的怨念道。 作为一个男人,如果让他有一个像田言那样的老婆,他会很开心,可如果让他变成田言这样一个大美女,他就有些难以接受了。 随手把手中刻着“言无忌”的玉佩丢到一边,就仿佛它是一块一文不值的普通石子一般。 哪怕这块玉佩除了价值连城以外,还与那传说中的苍老七宿有关。 原因很简单,想卖卖不掉,想解解不开。 不过六年时间,她已经渐渐的适应了这个新的身份和新的身躯。 这个世界对普通人是残酷的,七国之间的战争已经持续了数百年,在无休止的战火的摧残下,谁都不敢说自己能安稳的活到明天。 在这样一个残酷的时代,王侯将相也好,平民百姓也罢,谁都无法安排自己的命运,谁都无法选择自己的道路。 …… 这是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草地紧挨着湖泊,深处农家腹地。 湖泊旁边零零散散的伫立着几棵柳树。 田言慢吞吞的爬了起来,捡起母亲给她的玉佩随手揣进了袖子里,双手相报手心向内护在身前,走到了柳树旁盘腿坐下。 换换运转母亲教给她的无名心法。 这是她养成的习惯。 双手相报,手心向内,即可以掩饰她手上练剑时磨出的老茧,以维持她“体弱多病”,“身体虚弱”的形象,又显得美丽端庄,不会引人怀疑。 她从三岁开始练武,心法和剑法都传自她的母亲上一任惊鲵。 想到母亲,她不仅心头一热,她的母亲并没有把一切都告诉她,可熟知秦时剧情的言,对于这位伟大的母亲还是十分敬佩的。 对方对她是真的好,这六年来她们母女一直在流浪,可母亲还是竭尽所能的为她提供着良好的条件。 教她练武,教她读书识字,还有一些常识。 在罗网多年的追杀中保护她。 而今更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她而嫁给田猛。 这样一份沉甸甸的爱,让她心头沉重。 因为熟知剧情的她,可是知道她母亲未来的下场的。 趁着怀孕时奇经八脉被废,儿子田赐因此成为了一个智障,这对一位母亲来说是有多大的伤害! 而她的愿望也并没有实现,她的女儿,身怀魏国王室血脉的田言,最终也还是加入了罗网,甚至还拿起了她曾经的武器“惊鲵”剑,成为了新一任的“惊鲵”。 “不,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田言在心中暗暗发誓道。 虽然如今,她只不过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奇经八脉不过也堪堪打通了一条半,在这个时代可谓是标准的战五渣。 但她还年轻,继承了惊鲵和魏无忌的天赋,她的武学天赋非常高。 更何况,她还有一个穿越者必备的“金手指”。 第二章 察言观色 秦时的世界是一个水很深的世界。 这个世界或许算不上什么高武世界,可是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依旧困难无比。 她前世确实没少看《秦时明月》这部动漫,可却不代表她就能完美的把控接下来的历史走向。 她所能知道的大概也就是一些跟着剧情走的辛密,在深一点儿的秘密她就不知道了。 毕竟玄机娘娘的设定本身就有一些难以掩饰的漏洞与穿帮镜头。 而且秦时什么都好,就是时间线乱的一批。 想把每个事件都捋清楚,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早在一个月前,母亲决定嫁给田猛时,她便有一些反对,毕竟原着中,母亲的武功就是被田猛废掉的,而且田猛和罗网勾结,原着田言说的话半真半假,很难找出真相,但有一点,田猛一定是个人渣不假,田猛勾结罗网八成也是真。 原着中田猛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是非打即骂,完全只当做一件工具来看待,原着中田言说田赐的智力问题是因为田猛在母亲临产时废掉了她的奇经八脉导致田赐发育不全,估计也是真的。 智力问题无外乎先天和后天,她母亲的基因十分优秀,田猛也是绝顶高手心机深沉,这样的两个人能生出田赐那么一个智力有问题的孩子来? 而后天让田赐变得智障,那就更不可能了! 神农尝百草而不死,也为农家留下了修成百毒不侵之体的功法,论对这个年代各种毒药的熟悉程度,农家仅次于医家,更何况田赐还是烈山堂堂主的亲生儿子,护卫绝不会少! 想让田赐变得痴傻,何其不易? 就算真的有人能做到,又有什么价值?因为有能力那么做的人已经可以直接去行刺田猛了,为什么还要无聊的对一个孩子下手? 不妨用卫庄先生的理论来推导,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而且同为农家弟子,现在的农家上下一派和气,彼此之间虽然有争斗,可那样的争斗远远到不了生死之仇,不死不休的地步。 可这一切,从田猛出手暗算陈胜开始,就变了。 那一次,看似是田家的势力变得更加庞大,可实际上,削弱了农家的同时也让农家田姓与外姓之争从简单的侠魁之争变成了一场六堂之间不死不休的死斗! 这样的死斗能有什么好下场? 而田猛勾结罗网这件事,是否是真的还难以确定,毕竟田言像纵横诉说的时候,田猛已经死去多时。 可这样一个为了权利和利益近乎六亲不认的人,能干出勾结罗网的事来似乎也并不奇怪。 …… 一个月前。 四季镇,四岳客栈。 四季镇地形暗合地泽二十四之数,内有无数农家弟子驻守,这样的一座小镇,如果农家高手尽皆驻扎于此,攻克四季镇的难度近乎不下于攻克墨家机关城! 哪怕是精锐的秦帝国士兵,没有数千精兵再加上一些像卫庄,掩日这样的绝顶高手也是拿不下来的。 这是一间十分清雅的单间。 十分宽敞,散发着典雅又接地气的气质,高挑的大门,虽然并不华丽,但确确实实是一座适宜人居住的房间。 不得不说,司徒万里很会做生意,窥一管而知全豹,通过这微小的细节,不难看出司徒万里虽然是一个赌徒,却能经营众多农家产业,日进斗金的同时逢赌必赢的缘故了。 “母亲,您为什么要嫁给田猛?”田言耷拉着小脸,十分不解的问道。 小手拽着自己绣着菊花的白色上衣,十分的纠结。 那模样,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这模样逗乐了前任惊鲵小姐。 此时的惊鲵早已褪去了冷酷的罗网杀手装,扔掉了铁制面具,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淡黄色的衣裙。 香肩半露,诱惑至极,在动漫里看到惊鲵和在现实中看到惊鲵又是不一样的。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过如此。 正是这样的绝色,让田猛一见倾心,一番追求,惊鲵欣然答应。 这些年来,罗网对她们母女的追杀力度一降再降,就像放弃了一样。 可还是让田言十分不解,凭母亲的美貌和实力,找一个什么样的人不好,非得找一个田猛这样的田舍翁。 田猛配吗? 惊鲵到是没有在乎小田言的纠结。 她此刻靠在窗边,静静的欣赏着四季镇的风土人情。 她很静,在静的时候也很美。 有那么一瞬间,她看着幸福劳作的人们,脸上会有一丝微笑。 一丝能将岁月和天地万物都温柔了的微笑。 正是这样的一抹微笑,让田猛宁可当接盘侠也要把母亲追求到手,甚至发誓对她这个“体弱多病”的小拖油瓶视若己出。 母亲嫁过去,她,田言,就是农家烈山堂大小姐! 惊鲵缓缓的蹲下身子,伸出如一块精雕细琢的白玉般的手指捏了捏田言的小脸。 “你呀,人小鬼大!” “才不是呢!”田言憋红了小脸想要反驳:“我已经六岁了!” “呵呵,好好好,阿言已经是个大人了……” “哎呀,母亲!” “嗯!”惊鲵笑着应了一声,虽然从小的时候她就是一台无情的杀人机器,但现在她也在慢慢的拥有自己的情感。 “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阿言,你不想,有一个自己的家吗?” …… 看着阿言陷入沉思的小脸。 惊鲵并没有给田言一个确切的答案。 她并没有把全部的原因都告诉田言。 因为她知道现在知道这些对田言来说并不是好事。 哪怕这个孩子显得心智远超常人。 她要为这个孩子的未来考虑,因为她知道太多罗网的秘密,罗网不会放过她,换句话说,不死不休,罗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目标。 天罗地网,无孔不入。 但农家大小姐的身份,或许可以让田言免遭一劫,罗网极少节外生枝。 为什么偏偏要嫁给田猛? 更重要的是,作为一位母亲,一位深知这个世道有多残酷的母亲,她希望田言能拥有一份自保的能力,不说武功盖世,但起码不至于在灾难到来时毫无反抗能力。 她的阿言心智过人,就像是上天为了弥补她一生的不幸而对她的恩赐一般,更令她惊喜的是,她的阿言武道天途一样过人。 她准备等到阿言身体发育到了合适的阶段,就把自己的全部内力传给阿言,这样,阿言很有可能在二十岁的时候就打通奇经八脉的最后两脉任和都,拥有四十年以上的内力,再加上农家大小姐的身份,到时候,哪怕是罗网的那几位天字杀手,也很难轻易地伤害她的女儿! 二十岁就拥有四十年以上的内力啊,她的阿言或许可以真正的跻身当世一流高手,甚至在未来的某一天达到无名的境界吧。 她也就放心了。 但按照她的计划,她的阿言离成为一流高手还有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那就是战斗经验。 剑法她可以偷偷的教,内力她可以传,但在生死之间领悟的杀气的战斗意识她却没办法强行灌输给田言。 所以,她想到了一种秘术。 专属于农家烈山堂,从农家六大绝学之一,推测历法,观察星象而领悟的步伐这一绝技中,由观测星象的方式加上历代农家长老的推演,演化出来的一门绝世秘术。 察言观色之功! 第三章 万界交易平台 田言跪坐在湖边的槐树下,双眸紧闭,脑海中浮现了一颗珠子。 “不知道我现在能不能……”田言心中默默思索道。 这是跟随她一起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一样东西,根据简介,这是一样可以让人与其他位面的人交易的东西,类似于市场,唯一固定的货币就是气运,不过买卖双方大多以物易物。 她并不知道这个平台会为她带来什么,是好是坏,有没有阴谋,但她别无选择,或许能从中寻得让她变强的力量,强大到足矣保护她的母亲不被杀死,保护她未来的弟弟不会因为田猛而成为一个智障的力量。 六年的时光,惊鲵无微不至的照顾和保护已经让她认可了这位母亲。 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是没有选择的,就像很多人加入“罗网”,是地狱的开端,可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加入了一样。 最坏的结果,一死而已。 这个世界上总有什么东西比所谓的生命更重要。 …… 但,这个交易平台一直没有开启,只是静静的躺在她的识海里。 就像一座被封存的金山,可以看到,摸到,却用不了。 因为她身上的气运不够。 这个万界交易平台为了防止有人恶意提供劣质货物,欺诈他人,每一次的交易,都会以自身的气运为抵押,直到完成了交易,这些作为“押金”的气运才会原封不动的退还。 在平台交易,使用气运交易会被平台抽取一定的“税”,以物易物则无税。 最开始的交易是慢慢的匹配单人客户,一对一的交易,交易完成三次以后,互相为对方的信誉打分,如果不合格,则无法匹配下一位交易对象。 连续成功匹配九位交易客户以后,可以进入大型交易市场。 很毒的规则,可惜我是农家人,百毒不侵。 她就属于那种“押金”不够的…… 气运这东西,玄之又玄,说它存在,却看不见摸不到,说他不存在,它又确确实实在冥冥之中影响着人的一生。 很多时候,实力强横,机关算尽,却抵不过气运滔天。 例如影密卫的章邯将军,先后经历了在噬牙狱被鬼谷纵横的盖聂,卫庄夹击,在东郡惊鲵的埋伏,炎帝六贤冢掩日,惊鲵联手伏击,以及醉梦楼在王离的设计下被掩日伏击。 上述这些事件,随便拉出来一个都足够当今诸子百家的任何一位掌门(东皇太一,北冥大师,鬼谷子除外)死上十次有余。 章邯的实力虽然不错,可是比之当今天下的掌门还是差上许多,甚至连原着中的惊鲵和掩日中的任何一人实力都隐隐在他之上。 尤其是最后一次,罗网的掩日和千蛛噬梦在整个江湖上都让人闻风丧胆,身中千蛛噬梦后还能从掩日手中逃脱的,章邯是第一个。 可他就是不死。 如果章邯还可以用自身实力过硬来解释的话,那下面这位就解释不了了。 原着中的主角荆天明,先后中了阴阳家的封眠咒印和六魂恐咒,非但没有身消道陨之祸,反而先后得到多人传承,帝国和流沙围剿墨家机关城,他得了燕丹的一身内力,被困于蜃楼之上,又机缘巧合之下打通了任督二脉…… 先后两次杀身之祸,墨家燕丹,阴阳家,流沙各自机关算尽,卫庄和盖聂,燕丹打得脑浆子都快出来了,一系列的的事件下来,这个原本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成了最后最大的利益既得者,不到一年时间,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可以和阴阳家两大护法之一星魂一战的绝顶高手…… 据平台提供,增加个人气运的方式有那么几种,一,自身实力变强。二,加入某些势力,或者身怀某些大家族的血脉,可以借用这些势力或者家族的气运。三,身怀某些有关气运的至宝。 不得不说,虽然无法同主角比较,不过田言也可谓得天独厚,身怀魏国宗室血脉,以及有关苍龙七宿的玉佩,身上自然有魏国王室气运庇佑。 即便魏国马上就要被秦国灭亡,不过短时间内魏国宗室和心向魏国的人还不会完全消失,庇佑她的气运虽然会大幅削减,却不会完全消失。 如今她母亲嫁给了田猛,她成为了农家烈山堂的大小姐,自然又会有一份农家气运庇佑。 屏息静气, 心中默默的浮现交易系统的面板。 “打开平台。”田言在心中输入指令。 “正在检索,使用者气运已经足够。 正在打开平台。 正在匹配气运值相近的交易对象。” “匹配成功。” “祝您交易愉快。” …… “开始交易。”田言再一次发出指令道。 “请等待,正在咨询对方态度。” “对方已赞同。” “交易开始。” …… “正在对接双方意识,翻译系统已打开,祝您交易愉快。” 忽地,在脑海中的珠子在她的意识中投放了一方带着画面的荧幕。 田言在心中不禁暗暗感叹,这应该就是双方交易的商谈方式了,还挺人性化的。 但当荧幕上出现画面时,田言却被吓了一跳。 对面的那个……姑且称之为人形态“生灵”吧,那个生灵明显和人类有一定的区别。 身高大概在两米左右。 头顶双角,背批双翼。 赤红色的皮肤,带着一丝丝裂纹,如同皲裂的大地一般,身上某些部位若有若无的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体内仿佛流淌着岩浆一般,压迫感极强。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田言压下心中的惊奇。 “你好。”对方先开了口,在平台的帮助下让她完美的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对方显得颇为激动的样子。 “你好,请问您有什么需求?”田言回礼。 双方完全处于不同的位面,她根本不担心对方能伤害到她。 交易也是由系统决定,需要双方都满意才可以进行,不然可以随时终止。 “阁下是人类吗?活着的人类!谢天谢地,我遇到了一个人的世界! 我需要水,还有绿色植物,越多越好!为此,我可以付出任何我能付出的代价!” 第四章 第一次交易 农家,四季镇。 这场并不算太过盛大的婚礼在四季镇举行。 现场很热闹,农家六堂堂主尽皆到齐。 陈胜和他的大总管吴旷一座,紧挨着朱家。 与田猛和田虎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时的“田仲”还没有背叛朱家,还是那个朱家的义子朱仲。 田猛特意邀请了当代农家“侠魁”田光,又把地点特意选在了四岳堂堂主司徒万里的地盘,司徒万里哪怕在想在这场争斗中独善其身,这一次只怕也要到场了。 更何况,那个赌徒根本就没想过独善其身,农家六大堂主,没有一个简单的。 田虎与田猛一向同气连枝,兄长大婚,小弟怎能不来? 就这样,侠魁田光和三大堂主到来,其他三位堂主哪怕并不是很想给田猛这个面子,这一次也必须来了。 这就是所谓的“大势”。 与处心积虑,想方设法扩大自己在农家影响力,以为自己成为下一任农家侠魁做铺垫的田猛一样,今天的新娘也心事重重。 即便知道田猛是因为觊觎她的美貌以及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才选择娶她,可她还是有一些愧疚。 她连累了田猛。 作为一个曾经的罗网“天子一等”杀手,她深刻的认识到罗网这样的组织到底有多可怕。 …… 吕不韦执掌罗网期间,后世名震天下的“六剑奴”小队还没有开始组建,但,罗网已经让六国以及诸子百家都感受到了浓浓的威胁。 这是一个不择手段的杀手组织,为达目的,任何卑鄙的手段都可以用出来,更何况,这个组织内还有很多实力强横的高手。 他们都被位列“天字一等”! 而在罗网最出名的,是三把悬于诸子百家和六国之上的利刃,分别是“掩日”,“黑白玄翦”以及“惊鲵”,尽皆隶属于“越王八剑”。 同位罗网的工具,他们三人之间并没有比较过,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每个人都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 他们都有过属于自己的故事,只不过知道他们故事的人大多已经埋在地下,在另一个世界替他们保守秘密。 但最令人惊恐的不是他们的过去,而是他们的实力。 天罗地网,无孔不入。 好像只要罗网出手,就没有无法杀死的目标。 例如七年前,据说是“惊鲵”出手,暗杀了魏国的权贵信陵君魏无忌,又是同一年,剑圣,含光剑主“无名”也死在了惊鲵的剑下。 “无名”为何叫无名? 根据儒家的说法,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无名执掌孔周三剑之首的“含光”,一手剑法近乎于圣人的圣法! 据传,他是数百年来最接近儒家“孔圣”,道家“老子”以及“庄周”的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死在了罗网的追杀下。 真相如何,无人知晓,有人说无名是被偷袭而死,有人说无名是被围攻而死,各种说法,众说纷纭,但不可置否的是,剑圣“无名”死了。 一时之间,那些也想要“剑圣”名头的剑客,竟然都不敢站出来…… “一黑一白,玄翦双刃。” “正刃索命,逆刃镇魂。” 五年前,玄翦曾经大肆屠杀魏国重要官员,很多魏国的反秦人士都死在他的屠刀下。 甚至就连身怀“兵家”和“披甲门”传承,多次打退秦军进攻的魏国大将军都死在了他的剑下,魏王震怒,却拿他毫无办法可言,以一国之尊,披坚执锐精锐甲士无数,却拿一个小小的杀手毫无办法。 魏国颜面尽失的同时,一时之间,竟然让六国高层都风声鹤唳! 在到后来,三年前,也就是秦王政八年,罗网刺客团“八玲珑”出手,与屯留万军之中斩杀反叛的“成蟜”。 而作为一个曾经罗网的“天子一等”的杀手,惊鲵了解到的东西远比其他人要多。 比如她知道,成蟜在屯留作乱,起码是很不正常的,首先,屯留四面环山,是一个天囚之地,哪怕当时流言四起,一时之间被冲昏了头脑,屡建战功的长安君成蟜也不可能愚蠢到在屯留起兵。 再其次,屯留守将“壁”,表面上是帝国将官,可实际上却是罗网“掩日”麾下“杀字一等”的杀手。 或许嬴政下达了剿灭成蟜的命令,然后罗网去执行,但可笑而又值得讽刺的是,在秦时明月的世界里,“成蟜”可能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已经造了反…… 世人所看到的,不过是罗网让世人看到的冰山一角而已,罗网的目的,远比其他人想象的要可怕的多。 …… 而另一边,田言也在思考该如何和对方交易。 荧幕上,对方显得十分激动。 “我可以付出任何我能付出的代价。”那生灵近乎咆哮道。 “我可以给你你要的水和树,但你呢?你能给我什么?”田言虽然心中暗喜,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虽然年仅六岁,还是个小萝莉,但气场上并未输人。 她并未想到对方如此的好说话,看起来对方应该也是个不怎么会做生意的人,哪有这么早就把自己的意图暴露出来的人。 “我……”那生灵显然经验不足,此刻面色已然有一些难看,他有些后悔如此快便交代了自己的意图了。 忽地,他眼前一亮,连忙道:“我可以给你很多功法,修炼功法!” “什么修炼功法,你的修炼功法?我能用吗?”田言一脸不屑,她修炼武道,练得是奇经八脉,对面这玩意有没有经脉都不一定,他的功法,还不得活活练死她? “我有,我有人类可以修炼的功法!可以和你交换!”那生灵十分激动的道。 “真的?”田言还是有一些半信半疑,又反问道:“你哪里来的人类能够修炼的功法?” 对面这玩意怎么看也和人类不沾边呀。 “有的有的,是我们一族人多年来千辛万苦收集的,珍贵的很!”那生灵十分肯定的道。 田言沉默不语,似是在思索,又好似是在思考问题的可行性。 第五章 天地归心 交易最后还是达成了,在双方并不激烈的争论下…… 见端知未,预测生财。 那个生灵很奇怪。 万界交易平台。 “那么,你需要多少你所说的水和植物?”田言问道,这未必是一场公平的交易,但或许能让双方都满意。 人生在世,能有什么追求? 实力,势力,亦或者美色,金钱。 而后两者不过是前两者的附庸。 情色之事,田言虽然是女儿身,可体内确确实实是一个男子的灵魂。 嫁人吗? 想想就是一阵恶寒。 而且,她是一个剑客,同时,未来或许还会是一位刺客。她根本做不到,也无法忍受去沉迷于情色之中。 太多的情感,会带来灾难。 至于金钱,她现在身为农家大小姐,已经不缺钱了,未来,只会更加的不缺钱,还有,在这个世界上,有钱并没有什么用。 势力和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势力的问题,她不过一个六岁的小女孩,现在想这个问题太早了些,哪怕有所计划,现在也无法实施。 不过对于她来说,不想也没什么问题,哪怕一直跟着剧情走下去,她也会是罗网的天字一等的杀手,同时出任农家侠魁,这两者随便一个身份,都可谓权势滔天! “十颗树,随便什么树都可以,要活的,新鲜的,绿色的。水,要清水,越多越……不对,一吨就可以。”对方很快给了她答复。 田言欣然答应,并没有讨价还价,因为要付出的代价并不算太大,甚至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在讨价还价,未免显得太过小气,而且,她拿出了相应的“诚意”,对方是否也应该拿出相应的“诚意”来看看。 如果不满意,她完全可以终止交易。 要交易三次,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下她才能去匹配下一位交易对象,要坑对方,也得等匹配到下一位交易对象以后,更何况,对方所能提供的功法,确确实实是她现在最需要的。 惊鲵交给她的功法虽然也说的上玄妙,可是却远远无法与这个世界的一流功法相比。 “真的吗?那太好了,哈哈哈……”对方显得激动的不能自已。 田言沉默,冷冷的看着他,即便六岁萝莉的脸做这样的表情并不会让对方感到害怕,而是感到可爱才对。 “呃,你需要什么样的功法?”对方自顾自哈哈笑了半天,这才注意到田言已然沉默半晌,连忙开口发问道。 没办法,他在地狱界能不能扶摇直上就看着一次了。 “你能提供什么样的功法?”田言冷冷发问,她看出来了,对方对这些东西的需求很大。 此刻,也算有恃无恐。 “……”对方沉默了一下,显然是在思索,随即便道:“你那个世界的灵气如何?浓郁吗?” “并不算太浓郁。”田言略微思索便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那好,我这里恰好有一部功法,你可以拿走前半部,如果你能修炼,我再把后半部交给你,你把我要的东西给我,如何?”对方出乎意料的好说话,而且仿佛事事都为田言考虑。 田言眉头微微一皱,但又不着边际的舒缓开。 “好。” …… 农家,烈山堂。 农家身处山林之地,农家十万弟子自成一体,再加上“地泽二十四大阵”,以及侠魁田光和包括楚昌平君,燕太子丹,六指黑侠等许多权贵,豪侠的关系,以及那高深莫测的六大长老,几乎没有什么人敢来触农家的眉头。 对方送来的功法,并没有问题,总的来说,这一波田言血赚。 不知道对方是如何收集到这些功法的,但确确实实对她有很大的用处。 功法的虚实,她已然让平台检验过,她还是不是很放心对方,一次检验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不过是她目前身上气运的百分之一。 并不算太贵,功法完全可以修炼,而且也没有什么后手之类的,这让她很是惊讶,不过想想也就算了,既然最缺的东西已经到手 这部功法的名字叫做“天地归心”。 天分三才,周天星斗。 地孕八景,山河社稷。 三千大道,八百旁门。 一朝顿悟,大道归心。 很大的口气,虽然实际效果并没有那么夸张,但对现在的田言来说也确确实实是一部绝顶的功法。 这是一部道门的功法,一共分为四卷,分别是,天卷,地卷,归卷和心卷,修炼时却需要先修炼排名最末的心卷,然后是归卷,以此类推。 创造这一部功法的人,大概也是身处和她这样的世界灵气浓度差不多的世界,而且作为一名那个世界的道家子弟,他走了阴阳家,也就是“东皇太一”的天人极限之路,而且似乎真的走成了! 人的修炼,开辟奇经八脉,而后归于丹田,现在的田言便是这般修炼。 而这部功法心卷的修行,是在肉身,效仿凶兽修炼,在心脏出开辟“轮台”,而后源源不断的强化人的身躯,从五脏六腑到四肢百脉,都可以得到极大的增幅。 归字决,则是一种基于心字决之上的功法,主修奇经八脉而后汇于丹田。 相似于她前世所在小说中看到的《北冥神功》,归字之意,取自百川归海之意,乃是通过将天下的内力分为数种属性,而后逐一炼化与其相生属性的灵物亦或者内力,逐渐达到内力兼具阴阳五行,四象八卦的地步。 同时百川归海,内力深厚无比。 一旦练成,可攻可防,尤其擅长攻伐之法,变换莫测。 其上还记载着几门秘法,但那都是要天地归心四字诀大成以后才能修炼的…… 而且这归字决好像远远不如她前世在电视上看到过的《北冥神功》那般霸道来着…… 至于之后的天地二决,她还没来得及查阅。 …… 地狱界,第一层。 这里是阴间和阳间之间的分界。 一个身高两米的暗红色皮肤生灵心头激动。 利用好这个机缘,他或许可以飞黄腾达! 今天对他来说是个好日子,你们猜猜他得到了什么? 通过一番机缘,他得到了十颗大树和一吨清水! 那可是大树和清水啊!他自打出生以来就听说过,但数千年的岁月中没有见到过的绿色的树啊! 那可是清水,清澈的不含一丝杂质的水! 而他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从一个灵魂内搜到的一部没什么用的功法罢了。 他是鬼族生灵,后来在鬼族族老的运作下,他们一族人都被册封为高贵的冥族,作为鬼王的一枚钉子,钉在冥王城,表面上效忠冥王,实际上家族的很多人都是鬼王的眼线。 在环境恶劣的地狱界,几乎没有任何植物,数十万年来,就只有地狱之主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颗其他位面树木的种子。 那一颗种子被冥王种在了地域界的第二层一处整个地域唯一有可能种活树的地方,这里既不会有一层的新下来的恶鬼干扰,也不会有后十六层内恶劣的环境。 那一颗树在冥王等一众冥族高手的培育下到底是被种活了,也成了整个地域界唯一的一棵树,哪怕在时间的摧残下,这颗凡树至今早已枯萎,树叶落光,但依旧被地狱界人奉为镇族之宝,在地狱界,那是唯一的象征“生”精神象征。 哪怕它已经死了,冥族人还是不愿意放弃它,更有无上冥族高手日夜护持,不让这份生的希望彻底在地狱消散。 而水,在地狱界奢饰品!整个地狱,只有一处水源,如今已经被冥王密切保护了起来。 而且水量极少,万年来也不过产了千斤污水。 除了量小以外,那处水源,还被污染严重,一种极为复杂而又难缠的污秽物质紧紧的和水附着在一起,想要把清澈的水提炼出来,难如登天。 哪怕冥王修为通天盖地,可谓当世最强的几位大能之一,也无能为力。 因为这是天道对被封印在地狱的生灵的惩罚! 每一滴污水,都是一种价值连城的奢饰品。 而今天,树,他有十颗,水,他更是有一吨,相当于地狱界二十万年的产量,而且还不算地狱界的污水提纯后的质量! 至于付出的功法,呵,那不过他随便找了一个死去的能修炼的人类灵魂搜出来的罢了。 地狱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这种死人的灵魂! 血赚! 有了这个交易系统,他估计还可以源源不断的交易,要不是看这些东西太过珍贵,他还想要再多要一些,把这几棵树和这些水卖出去,他离成为大人物,走上人生巅峰也就不远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心潮澎湃。 第六章 江湖 这卷功法说强,并没有强大到让她无敌于天下的,从此毫无顾忌的地步,但也不弱单看归,心两卷,足矣与天宗掌门晓梦大师所修炼的众多功法排在一个等级。 悄悄的幻想一下,要是她能在十八岁时也和晓梦一样的境界就好了。 可那恐怕非常难,晓梦天生资质非凡,同时又兼有道家天宗倾全宗之力的培养,以及北冥子亲自出关教导,这才成就了她。 年仅十八岁,可以和鬼谷的卫庄抗衡! 在秦时的世界里,对江湖的高手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排名,也没有固定的境界排名。 但要是在田言这个外来者看来,大概可以分为这几个等级。 第一等级,未可知级。 东皇太一,北冥子,如家的荀子,阴阳家散人楚南公,鬼谷的上一任鬼谷子,农家六大长老联手都是这一等级。 他们都没有直接在剧情中出过手,但是用脚趾头想大概也能知道这些人里边没一个弱者。 东皇太一坐镇阴阳家,在剧情中阴阳家中也是分派系的,没有绝对的实力,凭什么让星魂,月神两大绝顶高手敬若神明。 秦时的绝顶高手好像或多或少都有点问题,可能是觉得这样……帅? 其中包括想达到天人极限,以天下苍生为刍狗,欲化身为天道而且极宅的东皇太一,功力深厚在星魂之上,却佯装连下车都会摔倒的楚南公,自诩“不会武功的读书人的”荀子”等。 第二个等级,绝顶级。 他们是江湖或朝堂上上可见的战力天花板,每个人都能独自成为一个势力的首领,亦或者拥有独挡一面的可怕实力。 这一档大致可以分为三个等级,但即便是第一等级的人对阵第三等级的,也很难一见面以绝对的实力压倒对方,因为实力差距并不大,达到这个等级的人,大概已经不会被秒杀了。 第一等级,“剑圣”盖聂,阴阳家的“东君”焱妃以及儒家的伏念。 盖聂的实力可谓当世无敌,不说别的,单单出场时,在需要保护天明的情况下凭借一己之力全歼三百龙虎骑兵这件事,就已经奠定了他剧情战力天花板的地位。 只有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才能知道帝国铁骑的可怕,而且是骑兵中精锐的龙虎骑兵! 七国军队战力,以秦国为尊,一支三百人的龙虎骑兵,在死战的情况下,可以轻易冲垮普通的千人军阵! 可却被盖聂一个人全歼,还是在需要保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的情况下! 后期更是,一柄木剑先后交手星魂,惊鲵等高手,在田言动用察言观色的情况下依旧轻松用一把木剑把田言逼到绝境。 可谓深不可测,他的实力,绝对还在东君和伏念之上。 第二梯队,包括盖聂的师弟卫庄,典庆,农家侠魁田光,阴阳家的月神,道家天宗的晓梦,道家人宗的逍遥子,墨家的燕丹,六指黑侠,儒家的含光剑主颜路等。 颜路并未真正出过手,所以不好判断。 第三梯队,其中的强者包括黑白玄翦,掩日,章邯,田言,田猛,田赐,弱一点的就是拆分开来的六剑奴。 越王八剑,都是越王名器,越王早已死去,越国也灭亡多时,但这八把剑却流传了下来,一直在后世的剑客手中流传。 除了铸成时自带的剑气和剑意以外,其中还蕴含着众多后世使用者留下的剑意。 从惊鲵交给她的功法中可以看出,罗网的功法就是剑主以身饲剑,体悟剑中的剑意,这样可以以极快的速度让一个刚刚打通奇经八脉的高手,迅速的体悟剑意,从而迈入绝顶高手之列。 这就是所谓的“剑奴”,这个形容十分贴切。 不过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剑中的剑意成就了剑主,同时也限制住了剑主的成长,几乎很少有罗网的天字一等杀手能迈入第二或者第一梯队。 下一个等级,一流。 高渐离,田虎,白凤,吴旷以及一些强大的罗网杀字一等杀手大概都是这个境界。 胜七可能强一些,却没强多少。他们都可以成为一个宗门的重要组成部分,身居高位。 在下一个等级,二流,例如哑奴,大铁锤等,这些都是有些实力,但并没有太强的人,实力高于一般弟子,却又不上不下,十分尴尬。 还有就是炮灰等级。 例如罗网地字级杀手,影密卫,百战穿甲兵等。 还有就是不入流,例如现在的田言…… …… 静静的站起了身,顺便揉了揉因为跪坐有些麻的腿。 这个时代流行“席地而坐”,臀部放于脚踝之上,双手规矩的放在膝上,脊背挺直,很端庄,好看,但确实是累。 至于跪坐有什么问题吗? 我开始跪坐的时候,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倭国人还不知道流不流行这玩意呢? 至于丢失的树和水,估计没人会在意那些东西吧。 田言微微一笑,静静的站起身,双手相报护在身前,绣着菊花的上衣和她清秀的小脸显得相得益彰,十分好看。 时候不早了,她要去修炼了。 农家的操作性极大,在剧情开始时,有未来的皇帝刘邦,兵仙韩信,陈胜,吴旷等等。 但无论未来如何,总是要自身实力过硬,才有可能从中谋划一番的。 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对于弱者来说都是地狱! …… 一个月后,农家,烈山堂。 这一个月对于田猛来说可是十分幸福的一个月。 美人在怀,夜夜笙歌,他和惊鲵玩的不亦乐乎。 田言并没有直接开始修炼天地归心,天地归心的门槛太高,需要打通奇经八脉的最后两脉任督以后才有资格修炼。 不过没关系,她有信心在十四岁之前打通完整的奇经八脉!要知道,她未来还有惊鲵传功这一机缘在呢。 她继续刻苦的修炼惊鲵给她的功法,以及刚刚从农家得到的有关“百毒不侵体质”的修炼方法,以及烈山堂的绝学,号称秋水明眸,察言观色的“察言观色之功”。 同时,每天晚上都会偷偷的练习剑法,在白天,她给人的感官就是“体弱多病”的病秧子,不善拳脚,但苦练察言观色之功,颇为勤奋,而又平易近人,心地善良又聪明,在谋划一道上颇有天赋的农家大小姐形象。 她知道,怎样的形象能为自己带来更多的利益,为自己减少更多的嫉妒和暗算。 每天戴着一副面具是否会很累? 也许吧…… 但这其实也算不上欺骗和虚伪,她也确实很喜欢和这些朴实的农家人相处的经历。 只不过……隐藏了一点点而已…… 在农家,已经有很多人都对她这个懂事的“小大人”心生好感。 此刻,她的修炼已经略微小有所成,农家修炼百毒不侵的方式还有助于修炼内功,此刻,她又打通了一条奇经八脉,从原来的一脉半,到现在的两脉了。 虽然说这场婚姻是别有所图,但田猛和惊鲵两人对田言都很好,几乎是有求必应。 母亲新婚,这是她无法改变的,她能改变的,目前只有她自己! 第七章 第二次交易 “嗯~”从床上醒来的小田言舒舒服服的抻了个懒腰。 这是一座古典的小屋,并不算太过奢华,但却显得很温馨,很有“家”的味道。 哪怕这个家是建立在无尽的深渊之上,但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的感觉,确实比作为一跟居无定所的飘絮来的……更有安全感。 六年的流浪生涯,让她此刻越发的珍惜此刻这份来之不易的美好。 这一个月来,田言的小日子过的十分舒服。 在农家安稳的修炼,和在外流浪时,连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睛时修炼完全不是一个状态。 她现在每天要做的就是修炼,变强。 虽然速度并不算太快,但却很让人有成就感。 这种慢慢投资自己的过程很枯燥,有些锻炼甚至很痛苦,比如她现在学的柔术,以及拳脚功夫。 她现在是以内力,剑法修炼,察言观色之功为主,柔术,拳脚功夫和轻功次之。 但这些都是不可或缺的,一个只会剑术的人,短板和弱点太过明显了。 不得不说,在身躯体术的天赋上,女人先天弱于男性,但修炼柔术,以柔克刚,确实很适合现在的田言。 这个过程就像后世在学校学习一样,但又有所不同。 这种变强,是一种很明确的变强,你现在所学的东西,你未来都会用的到,你可以很直观的感觉到自己在变强。 武道的修炼好像毫无尽头,或许是因为她此刻境界和内力都太低的缘故吧。 她好像是个天才,那是和普通人相比,但又不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惊天地泣鬼神的奇才。 荆天明算一个,晓梦大师算一个。 在原着中,应该在三年后出生的晓梦,在八岁时就已经击败了道家天宗的六大长老。 那是什么概念? 道家天宗的长老,怎么也不会弱于罗网杀字一等的杀手,都是打通了奇经八脉的高手,而且各自修炼道经多年,实力强劲。 却被一个八岁的孩子一一击败。 八岁的一流高手,而且直逼绝顶高手…… 思及此,田言不禁苦笑,她现在奇经八脉未曾全部打通,无法修炼“天地归心”,而惊鲵给她的罗网功法却少了一个最重要的部分。 一把剑。 一把属性契合田言,同时蕴涵剑意的名剑。 而惊鲵的惊鲵剑早就丢在了某个地方,因为不丢弃它,会带来极大的麻烦。 罗网的准则是:人可以死,剑不能亡。 那要是一个天字一等的杀手背叛了罗网,同时带着剑也背叛了呢? 首先,失去罗网庇护的惊鲵会被江湖上的人追杀,惊鲵是一把很美很特殊的剑,想不被人认出来都难。 同时,这会很打罗网的脸,或许看起来十分大快人心,代价就是,罗网会不惜代价的让人出手,疯狂的追杀她们母女,直到把她们两个碎尸万段为止。 因为那样,已经触及到了罗网的底线,如果不做出反应,罗网之前积累的威名会瞬间大损,甚至荡然无存。 现在,虽然也是撕破了脸,但她们和罗网的关系还没恶劣到让罗网的主人丧心病狂到不余遗力来追杀她们的地步。 …… 此刻,她正准备去和母亲汇报一下自己这一个月内的修炼成果。 相信母亲知道她又变强了以后会很开心吧。 就像一个考试进步了的孩子,拿着崭新的成绩单去父母面前,希望得到父母的夸奖一样。 和惊鲵相处的过程让她感觉很温暖,除了身体上的血脉相连,血浓于水的亲情以外,她能感觉的到,惊鲵是真的全心全意在为她着想。 就仿佛她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田言一般。 这样一份沉甸甸的爱,让惊鲵这位母亲在田言的内心里占据的比重越来越多。 她开始不自觉的希望惊鲵开心,想看她快乐的露出笑容,想看她欣慰的模样。 一位母亲,一位女儿,在这个飘零的乱世里,带着独属于她们的命运与秘密……生死相依。 太阳光顺着窗子的缝隙照耀进屋内,有些模糊的光板打在地板上,结合着木质的地板,也给人一种美轮美奂的感觉。 之前失去的一丝气运,随着她此刻变强,也早已恢复,甚至比之前还要强盛那么一分,她准备等探望了母亲后,就去看看,交易平台的那个生灵是否还有一些适合她现在这个阶段修炼的功法。 一切好像都在像好的方向发展。 静静的洗漱完毕,穿好衣服,田言正准备去找她的母亲的田言,突然接到了一条消息。 这对如今的田言来说恍如当头棒喝,让田言如梦惊醒。 来自万界交易平台。 “您好,尊敬的客户,与您匹配的来自地狱位面的交易者已被杀死。 鉴于您的情况特殊,正在为您匹配新的交易对象。 您已经完成了一次交易,只需完成两次交易,便可以匹配到下一位交易者。 谢谢您的配合,祝您使用愉快。” 死了? 田言内心咆哮有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死的?得到了几棵树和一吨水就被人杀了? 我还指着和你继续交易呢! 你人没了? 别送啊,大哥! 她一直一位能得到万界交易平台的人大多都是天命之子,气运主角来着呢。 现在看来我想多了,还是苟着吧…… 正在她神情恍惚之时,万界交易平台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检测到您新的交易对象向您发送了交易申请,您是否答应?” 沉吟半晌。 “好。”田言默默的答道。 “正在为您准备第二次交易。” “准备成功,交易即将开始,祝您交易愉快。” …… 万界交易平台。 “不知道这一次会匹配到什么人。”田言在心中默念。 更重要的是,她还能否在拿出与之交易的东西来。 她并不认为这一次交易也能成功,顺利,像上一次那样,但她还是接受了对方的邀请。 因为她准备试探一下对方。 随着平台的荧幕再次拉开,让田言惊奇的是,这一次,荧幕上出现的那张脸并不奇怪。 没有她想的那么千奇百怪。 那是一张现代人类男性的脸,并不算太帅,也不算很丑,但就是黑眼圈有点深,外带有点胖。 但估计是因为长期不锻炼亦或者撸的缘故,整个人显得十分的颓废。 21世纪新青年? 呵。 如今六岁的田言显得很单纯清秀的小脸上挂起了一丝微笑。 太妙了,我居然匹配到了一个现代人…… 第八章 阴盛阳灭 公元前229年。 农家,烈山堂。 也就是惊鲵嫁给田猛的七年后。 田言今年已经十三岁。 在这七年里,发生了许多事。 比如四年前,原韩国上将姬无夜遇刺,流沙首领,鬼谷纵横之一的卫庄取代了姬无夜,成为韩国的大将军。 五年前,韩国公子,身兼法家,儒家之长的韩非出使秦国,第二年,就死在了秦国大牢。 以及李牧大败秦军。 这一年,江湖传言墨家的巨子六指黑侠死在了卫庄手下。 也是在这一年,田光离开了农家,去四方游说。 秦时明月的时间线是和现实历史有一定差距的。 在正史记载中,秦灭魏国是在公元前225年,可在秦时明月的历史中,魏国也在这一年亡了。 …… 这一年,母亲怀孕了。 同时也把一身的内力都传给了她。 在这七年里,田言已然打通了包括任督在内的全部的奇经八脉,同时,十年苦修,加上惊鲵传功,如今的田言拥有将近四十年的内力! 梅三娘辗转反侧,最终来到了农家烈山堂。 这一年,她的师兄典庆被秦军俘虏,然后在田言的运作下,来到了烈山堂。 典庆,这个原着中隶属于神农堂的高手,这一次,归她田言了! 她,田言,终于改变了原有的轨迹! …… 田猛一个人离开了烈山堂。 走在茂盛的树林里,田猛手执佩剑,一步一步向着他和那位贵客约定的地方走去。 今天,他要去见一位“大人物”。 田猛此刻内心充满了喜悦,因为他最担心的两件些烦心事,马上就可以解决了。 …… 侠魁田光出走,据说是去和其他人一起反秦。 但不管他是为什么走的,侠魁这个压在农家六堂堂主之上的人,离开了农家。 六大长老不出,如今,他就是农家最有权势的人。 他第一次感觉到,侠魁那农家至高无上的权利离自己是那么的近。 在他女儿田言的运作下,原本属于披甲门人的典庆和梅三娘来到了农家。 梅三娘实力虽说还行,可也就那样,可典庆却是货真价实的绝顶高手,一身硬功已然达到极限,将罩门连入体内,肉身大成,便是如今的田猛也不是典庆对手。 如今的农家烈山堂,已然是农家六堂之首! 有他和典庆两人,再加上蚩尤堂的田虎对他十分忠心,他们兄弟二人一向同气连枝,在这样的压力下,六堂之间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凭借朱家之力登顶共工堂堂主的朱仲背叛了朱家,改名为田仲了! 田仲并非田家血脉,但他共工堂堂主的身份是真的,那就够了! 田言还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这不也当上了烈山堂大小姐吗? 事实证明,他田猛的决定是对的,她女儿虽然不会武功,但却非常善于经营,而且颇有成为一名谋士的天份。 短短七年,烈山堂从与神农堂齐驱并驾,仅弱于陈胜吴旷的魁隗堂,到了今天的农家六堂第一,甚至再加上田虎的蚩尤堂,就足以抗衡其他农家四堂。 更甭论田仲已然投靠了他,这样,无论是硬拼还是炎帝决,他都不怕了! 但这一切,却有着令他十分担心的隐患。 …… 忽地,田猛停了下来。 再回头时,刚刚走过原本空无一人的路上,不知何时已然出现了一个身披普通秦军士卒铠甲,手持一把长剑的人。 他周身气息极为内敛,站在那里,仿佛不存在一般,已然靠近田猛五步之内,田猛方才发现对方。 普通秦军士卒,田猛可以轻松捏死几十个,但面前这人,他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那是一把很特殊的剑。 剑柄至剑尾通体金色,镶金的剑鞘掩藏了利刃的锋芒。 但即便如此,那把剑补面而来的浓浓阴气与杀气依旧让他汗毛炸起。 阴盛阳灭,以此剑指天,则天昼暗。 越王八剑之首,掩日。 身为绝顶高手的直觉让他明白,面前这人是有多么恐怖。 “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是掩日大人亲至。 不知大人对我上次提供的情报可还满意?”田猛躬身作揖,恭敬道。 很难想象,平日里作威作福,脾气暴躁的田猛也会有如此阿谀奉承他人的一天。 就是面对侠魁和上一任烈山堂堂主,他的师傅,他也未曾如此低三下四过。 “那,不知道你对罗网给你的奖励,满意吗?”掩日沉吟半晌,开口道。 掩日的声音极为深沉,给人的感觉恍若深渊一般……深不可测。 “奖励?大人您是指?”田猛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他是在想不出,最近罗网给了他什么奖励。 “共工。”仅仅两个字,掩日就让田猛再一次脸色大变。 这就是罗网的实力吗?太可怕了!他从未想过田仲会是罗网的人! 这一刻他有些后悔和罗网合作了,因为这无异于与虎谋皮。 他与罗网开始合作,是因为有一次他意外的发现了他的妻子竟然会武功,而且在自己之上! 最后一番打听,他这才明白,自己眼中这位柔弱的娇妻,就是之前曾经杀死无名的惊鲵! 这可把他吓坏了。 那田言是什么人? 不会是她之前刺杀目标的吧。 他从很早就注意到田言的脖子上有一块玉佩,上面刻着“言无忌”三个字。 从很早以前他就觉得这三个字耳熟,或者说其中的两个字耳熟! 再一联想田言的年龄,以及言无忌三个字,他想到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名字。 一个多年前被罗网刺杀的魏国权贵。 一番推理下来,田猛哪里还不明白,他这是被人当了挡箭牌了。 而如果不做出反应,射过来的那吧箭,他挡不住! 因为那是来自罗网的箭,剑出必杀! 天罗地网,无孔不入,并非说说而已,凡是被罗网盯上的人,从来没有人能生还! 他就说当初怎么会那么巧,现在想想,一切都是惊鲵设计好的! 被利用的怒火充斥着他的内心,但他却不敢发作,只得先稳住他这位妻子,而后联络罗网的人,意图除掉这位前任惊鲵,以及惊鲵的女儿……田言! 因为他忽然发现,他作为农家烈山堂的堂主,竟然不能和惊鲵母女翻脸! 第九章 田猛的野望 因为他猛地想起,如今的田言是什么人。 她是烈山堂的大小姐,说是田家大小姐也不例外。 在田言的运作下,梅三娘和典庆先后来到烈山堂,这两人名义上效忠于他田猛,可实际上,梅三娘走投无路来投奔时,是田言收留了梅三娘,典庆被秦军俘虏,也是田言和梅三娘等人一起,花重金贿赂帝国将官赎出了典庆。 这两大高手真正效忠的对象,是田言! 这些年,田言礼贤下士,聪明善良的“农家第一智囊”,“农家女管仲”之名已然深入人心。 再加上一个深不可测的惊鲵。 他如何与惊鲵田言母女对抗? 翻脸?恐怕是当场就会被打死! 调集农家弟子报复,那用什么理由? 在原着中陷害胜七吴旷都废了那么大得劲,更何况是比胜七吴旷强大多得多的惊鲵和田言? 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而且田言这些年在农家人缘极好,哪怕是与他不对付的陈胜吴旷,乃至朱家,她们和田言的关系也比和他田猛强。 毕竟大人的矛盾是大人的事情,六大堂主之间的仇恨还没有达到让他们干出放下身段去针对小辈的事。 在烈山堂,以及田家,她的呼声不说比他这个堂主高,但也不弱。 怕是前一秒他死了,后一秒,田言可以无缝瑕接,毫无阻拦的继任烈山堂堂主。 甚至田言不继承,田虎等人也会极力促成田言继任堂主。 因为田言姓田,只要田言继任,那烈山堂就还是田家的势力! 而且他也是有苦说不出,这事儿他还只能打碎了牙和着血水往肚子里咽。 他能和田虎,田光说吗? 不能。 田虎脾气暴躁,性格太过直爽,很多事情不能告诉他,不然容易坏事。 侠魁田光要是知道惊鲵是背叛秦国罗网而来,田言是那个人的女儿,只怕田言母女的位置不会有丝毫的动荡,反而会更加稳固。 而且他田猛凭着猜测就怀疑声望极高的,自己的养女“田言”,这又让田光对他怎么看? 连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女儿都能怀疑,这样的人能当侠魁吗? 要是把事情闹大,从烈山堂一家扩大到田家乃至农家六堂,会更加不好处理! 炎帝决之下,他田猛别说争下一任侠魁了,烈山堂堂主的位子能保住他就去炎帝六贤冢前烧高香了。 不解决? 也不行,惊鲵和田言的身份都太过特殊,等罗网找上门来,他不还是死路一条吗? 眼一闭,心一横,田猛做出了最后的决定,与罗网合作。 “你提供的“两个”消息都很正确,从今天开始,你也是罗网天字一等的杀手了。”掩日淡淡的开口道。 “多谢掩日大人。”田猛连忙再次作揖道,丝毫不敢懈怠。 “那不知大人何时行动?”田猛再次问道。 “我自有安排,你只需听命行事便可。”掩日的语气不冷不淡,继续道。 “是,只是……”田猛故作欲言又止之态。 “直言。” “我可以现在就出手,废掉那贱人的武功,只是,能不能请掩日大人替我办一件事。”田猛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之色,随即恭敬的对掩日道。 “你先说,我考虑考虑。”掩日侧过身,将手中的长剑插在地上,双手扶剑,眺望着远方。 秦军面具下的面孔,不知是什么表情,只留一双冷酷的眸子在外,注视着农家所在的方向。 像一只蜘蛛,正缓缓地爬像被困在蛛网上的蝴蝶,正准备进行最后的绝杀。 “请大人出手,替我解决掉田言,或杀,或带走,让她离开烈山堂。”田猛道,他很想说让掩日直接杀了田言,但他知道田言的身份与苍龙七宿有关,掩日不会让她死。 罗网需要这样一个人,让掩日把她带走,估计掩日也会很高兴。 “哼哼哼……”掩日当即冷笑几声,不在言语。 “先说说看,就凭你,你想怎么废掉惊鲵的武功?”掩日并没有直接给田猛回答,而是反问田猛。 “那贱人如今临产,正是最虚弱的时刻,有我出手,万无一失。”田猛道。 “她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你就不怕伤了那孩子?”掩日问。 “大人不是也说过,罗网只有任务,没有亲人。”田猛坚决的道。 “田言的问题你不必管,罗网自有处置,你的任务是,先废掉惊鲵的武功,然后蛰伏于农家,在过一段时间,罗网会出手,协助你拿下魁隗堂。 等到罗网除掉田光,我们会扶植你做下一任的农家侠魁。”掩日漠然道,语气之中听不出喜怒哀乐等情绪,只有绝对的冷漠,以及一丝丝讽刺的意味。 “多谢大人。”田猛低头作揖,再抬头时,掩日早已不见了踪影。 …… 加入罗网,对有些人来说并非坏事。 因为这张网,被编制在这世间最大的一艘船上。 秦国。 历经了商鞅变法,以“耕战”为主要思想,兼具《韩非子》,以集儒家,法家思想于一体,且都大成的李斯操刀。 以蒙,王两大兵家豪族为剑锋,在嬴政这位君主的带领下,秦国轻易地鞭笞着六国。 如今的秦国,就是一架足矣横推一切的战争机器。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韩魏两国覆灭后,其余四国覆灭,秦朝一统天下,结束这数百年的纷争已经只是时间问题。 这个时候搭上秦帝国这一艘大船,完全可以坐等水涨船高。 …… “田光,不要怪我,是你太固执了。就凭农家,还有墨家,儒家那么区区几个人,如何与帝国的弓弩与铁骑抗衡?” “农家的先辈们也错了,农家势力如此庞大,在战乱之世尚可保全,天下一统,哪一个统治者会放任自己的麾下有一个可以轻易拉起十万精兵的势力存在?” “不与帝国合作,农家哪有出路?”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农家,我田猛只不过想要纠正田光的错误,不变法何以富强? 炎帝六贤冢里的那些老东西们也错了!秦国如果没有商鞅变法,岂能有今天鞭笞天下之力? 农家需要改变!而我,就是那个改变一切的人!” “等我做了农家侠魁,一定会带领农家走向一个新的巅峰!让农家彻底的压过诸子百家中的任何一家!” “至于向罗网的承诺?” 等他拿到了神农令,得到了可以号令农家六堂乃至请出六大长老的权利,还会怕罗网? 第十章 命中之劫 “您的第二位交易对象已死亡,正在重新为您匹配交易对象。”万界交易平台向她传来了这样一条消息。 沉吟半晌。 “终于死了……”田言默默叹息道。 随即,继续像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刚刚探望她母亲回来。 对于自己的这位交易对象,田言算是恨得牙痒痒,却又毫无办法。 …… 如今十三岁的田言,身材已然小有规模,虽然还小,但已经不难看出她未来会是多么的妖娆。 和她母亲那样纯粹的冰美人不同,田言的美是在端庄大气的同时,高冷中带着妖娆妩媚,常年呆在房间里练武导致她的皮肤很白皙,就像传闻中汉昭烈帝的那位“玉美人”一般。 她的脸色有一些病态的苍白,端庄之中,又有那么一分小病美人的意思,惹人怜惜。 十三岁啊,已经来了“月事”了。 这可比上一世上生理课的时候刺激多了,可惜她现在对这方面已经没什么欲望了。 成为一个女性后,她唯二的欲望就是“保护好母亲”和“变强”。 第二条是为第一条而存在。 如今的她,就好似一位“武痴”一般,同时,田言的天赋极为出色,无论是内力,剑法,还是察言观色,都是突飞猛进,事半功倍。 这七年里她几乎就是在闭死关,修炼内功,练剑,修炼察言观色,和死关唯一的区别就是每天都会去探望母亲,顺便请教一下武功和一些常识问题。 她如今还没来得及修炼心字决,但是需要的药材已然准备完毕,得到了惊鲵的传功以后,她已经完全足矣驾驭心字决和归字决。 她有预感,天地归心臻至化境之日,或许她可以真正的无敌于天下。 但那一天还很遥远,怕是没有个五六十年都达不到。 五六十年以后,估计刘季都已经建立汉朝了。 即便还未练成心字决,她的实力也很强悍,十年如一日的苦功,再加上有惊鲵这么一位绝顶高手从旁教导,她的剑法突飞猛进,再加上察言观色之功,实力与当年有天壤之别。 得到了惊鲵的全部功力以后,在结合她自身的内力,如今内功即便不是天下一流,估计也相去不远,如今的她可以轻松的通过内力搬运物品。 论战斗力,估计会比原着中田虎出场时要强一些,她的实力直逼绝顶高手第三梯队。 但有时仅差一线之隔,实力却可能天差地别。 原着中田虎的内力霸道异常,又有名剑“虎魄”,以及虎魄剑法,实力强悍,可却屡遭打脸,归根到底,田虎把虎魄剑法练成,可是却没怎么修炼剑意。 而田虎在原着中的问题,也正是她如今的问题。 她所欠缺的,正是一股属于她自己的“意”。 她是剑客,想要迈入绝顶高手之列,必须要领悟“剑意”。 剑客有了属于自己的“剑意”,才能够淬炼出足够霸道的剑气。 只有有了剑意,她才能最大限度的激发潜力,提升自己剑招的杀伤力,可是领悟属于自己的剑意对于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孩子来说是在太过艰难。 就拿惊鲵来说吧,田言如今得了惊鲵毕生功力,加上近十年废寝忘食的苦修,在内力上,田言已然超越了惊鲵给她传功时的内力。 但如果叫田言去和传功之前的惊鲵战斗,她恐怕只有招架之力,绝无还手之功,而且最终还是会落败。 因为惊鲵从惊鲵剑中悟出的的“惊鲵剑意”已然大成,又得到了“无名”的指点,剑法极为凌厉。 同样的剑招,领悟了剑意的惊鲵,剑气霸道和剑招威力都是如今田言的十倍以上。 但田言的情况特殊,她拥有察言观色,可以通过洞察对方的气息流动,提前预判对手的进攻路线,无论防守还是进攻,都是极为出色的手段。 只要慢慢拖住,死死地往下拖,靠着内力,未必没有逃生的机会,这是她强于其他一流高手的地方。 但她又不是披甲门人,可以以守为攻,只守不攻对她来说无异于慢性死亡。 这七年里,她很想通过交易平台来进行交易,使自己快速变强,却遇到了一件令她异常恶心的事情。 至今为止,她一共只匹配到了三个交易对象,第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生灵死的莫名其妙。 第二个交易对象是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普通人,这七年来她零零散散的交易了十数次,得到了很多的东西,包括杂交水稻种子,土豆种子,炼铁,提炼食盐的方法,以及一些钢材,甚至还有一件来自高科技文明的东西,可以大幅度提升人的体质的神秘药剂,都是和这个人进行交易而得到的。 对方的第二个交易对象是来自科技文明的人,他得到了几份基因药剂以后卖给了田言一份。 从那以后两个人之间的交易慢慢少了起来。 毕竟田言只是一个小孩子,在农家烈山堂,她能得到的可以和其他人进行交易的东西还是太少了。 虽然对方因为某些原因愿意和她交易,甚至对她颇为照顾,但也要顾及自己的利益。 这些东西她暂时都没有拿出来,而是存放在了平台内部,因为现在的她拿出这些东西不是好处,反而会带来祸患。 亩产千斤的东西,随便一样在如今的农家拿出来,都无疑会给她带来极大的好处,好生运作一番,能带来更加稳固的地位和更大的声望,但随之而来的,是多方关注,暴露在台前以及……罗网对她和她母亲无穷无尽的追杀。 然后就是她匹配到的第三位交易对象了,一个……变态! 对方也是处于一个和秦时灵气浓度类似的世界,不过那人手脚都已经被彻底废掉,人已然被阉割,彻底沦为废人一个。 据说是因为瞎写书,乱断章,而且写了一半就不写了被他的一位武功高强的读者追杀千里然后打的…… …… 万界交易平台却给了对方重新恢复能力的希望,可摸清了交易对象的匹配规则以后,对方彻底绝望了。 因为他所能匹配到的人,气运大多和他本人差不多。 而气运和他差不多的人,根本不可能拿出那般逆天的方法来。 田言也做不到,或许那个二十一世纪的人有办法,毕竟对方一看就是天命之子,和田言交易了以后下一位交易对象就匹配到了罕见的高科技文明。 但田言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拿出去和对方交易了。 就这样,她被活活卡了七年之久,七年,她再也没能匹配到下一位交易对象。 田言恨得咬牙切齿,这么毒的事儿都能干出来,这种作者活该被自己的读者废掉。 那是一个人渣,甚至像田言提出了很过分的要求,几乎把田言气的七窍生烟,却也毫无办法。 可却也毫无办法。 人家故意不交易,你还能强买强卖吗? 等了足足七年,可算是把那个变态熬死了…… …… 不知不觉之间,田言在思绪中已然走回了她的屋子,但推门而入时,却看到了一个令她意想不到人。 田猛。 “父亲,您怎么来了?” “阿言啊……”田猛起身走到窗户边。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田猛随即问道,属于绝顶高手的威压让田言冷汗直冒,不知道田猛发了什么疯。 等等! 田言忽地想起剧情中的一幕。 再联想到如今母亲已然快要生下田赐了。 田猛这是要逼问母亲,然后要废掉母亲的武功吗? “我刚刚去探望了母亲,才回来。 田言体弱,还请父亲多包涵。”田言慢吞吞的道,大脑飞速的转动,同时恭顺至极的低垂着头,将眼睛埋藏在一个田猛看不到的角度,偷偷运转了一下察言观色,观察着田猛周深的气息流动。 “没关系,阿言,陪我再去“探望”一下你母亲吧。”看着面前恭敬至极的低垂着头的田言,田猛得意的笑了笑道。 第十一章 母亲早产 “田言,她到底是谁的种,告诉我!”田猛表情狰狞,恶狠狠的对惊鲵咆哮道。 手上明晃晃的短剑架在田言脖子上,此刻的田猛与惊鲵,田言之间全然不见了往日的夫妻和睦,父慈女孝之感。 躺着床上的惊鲵一脸的不敢置信。 “为什么?田猛,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惊鲵愤怒的从床上座起。 她人生的两次临产,居然成了她人生中最可怕的两次劫难。 但这一次她不敢反抗。 田猛也是绝顶高手,其实力远飞区区几个罗网杀字级杀手加上一群地字级杀手可比。 她如今临产,就是内力还没传给田言,此刻也不是田猛对手。 此刻她的心都要碎了,那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啊! 与她同床共枕七年的男人,却在她最虚弱,最需要照顾时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田言如今的内力还在田猛之上,但实力远非田猛对手,更何况母亲就在身前,投鼠忌器之下,田言也不敢动。 更何况即便动了,也绝非田猛对手,如果不暴露自己的实力,她和她母亲都能活,只是苦了她肚子里还未出生的田赐。 如果暴露了一身武功,那今天只怕要两尸三命了…… 一如既往护在身前的双手此刻不自觉的握紧,她紧紧的咬了咬嘴唇。 抬头望向母亲,却看到了母亲坚毅的眼神。 在低头时,一缕鲜血自她嘴角流下,划过她苍白的小脸。 直到一滴血滴落在田猛的短剑上,田言才惊觉自己已然失态,抿了一下嘴唇,没有让鲜血继续流下。 田猛正在紧张的和惊鲵对峙,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惊鲵身上。 哪怕身怀六甲,那也是罗网的天字杀手!不可小觑! 再抬头时,田言脸上已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此刻,流露出仇恨只会招来更大的灾难。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她的天赋,哪怕悟不出那虚无缥缈的剑意,凭借心字决和归字决,据她自己估计,差不多等她十八岁时,身体发育和内外功修为都到达她人生第一个小巅峰,届时碾压田猛只不过须臾之间。 她的实力,可比原着中的田言强大的多! …… 此刻的惊鲵更是心如刀绞。 她知道,今天只有把一切都告诉田猛,或许才有一份出路了。 但她也知道,今天无论如何只怕都无法善了了。 她心疼啊! 她女儿田言如今的实力放在江湖上任何一个门派,哪怕是为最可怕的阴阳家,只怕都是被重点培养的绝世天才。 十三岁,四十年内力,奇经八脉全部打通,剑法大成,距离悟出属于自己的剑意也只差一线之隔,再加上察言观色,以及农家的百毒不侵之体。 论实力,就是在罗网,即便还评不上天字一等,但是碾压杀字一等绰绰有余,等她剑意大成之后,只怕罗网的那几位天字一等的杀手单对单也不是她的对手了。 可却因她身份的缘故不得不在农家伪装成一个病秧子。 田言的努力她看在眼里,只未曾想今天又要因为所谓的身世遭此大劫。 田言嘴角的一丝鲜血她看在眼里,伤口不在她身上,却痛在她心里。 …… 农家,烈山堂。 该发生的,再一次发生了。 并没有因为她是穿越者,知道一切而改变。 母亲坦白了一切。 田猛暴怒之下废掉了母亲的奇经八脉。 奇经八脉除了是一个武者武道根基的根本以外,还是人体重要的气血流通枢纽。 奇经八脉被废,田言母亲除了痛不欲生以外,在反噬下一身气血更是虚弱至极! 而母亲如今身怀六甲,正是最需要照顾的时候!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田赐早产了。 这一切的一切近乎让田言崩溃,就仿佛一团烈焰在体内燃烧,积攒,下一刻就要如火山爆发一般,她的心脏莫名跳的奇快,但田言还是压抑住了一切的负面情绪。 她不能再为母亲添乱了。 她不能死,既然田猛没有杀死母亲,那就说明今天不会有杀身之劫,接下来母亲还需要她照顾。 在这个吃人的时代,那生下来就无法获得如常人一般智力的弟弟,也需要她来照顾。 看着眼前的痛不欲生的母亲。 田言……面色平静如常。 田猛也意识到了不对,在感知到惊鲵早产以后,田猛立刻出去。 田言则自顾自的拾起了那把沾染了自己嘴角流下鲜血的短剑,擦拭干净,然后藏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她此刻有一些浑浑噩噩,这是强行冷静后的后果,大脑里缓缓的回想着之前与母亲相处的一幕幕。 …… 平静如初的脸上缓缓的划过一丝泪滴,却又被田言拂去。 清理掉自身一切狼狈的痕迹之后,田言漠然的看着冲进来负责为母亲接生的人,缓缓的离开了。 剩下的,她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 她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恍惚之下,她并没有注意到四周静的可怕。 在极度的精神恍惚之下,藏在她袖子里的短剑甚至将她洁白如玉的手臂划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鲜血缓缓流下,一滴一滴滴落在夜色下的小路上,直到她跌跌撞撞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时,她才感到一丝丝的刺痛。 但却也没什么心思收拾了。 她现在只想倒头大睡一觉,一切的纷乱等到醒来再说。 直到她看到插在自己桌子上的一把剑,以及就放在剑旁边的粉色剑鞘,才顿时有些清醒了过来。 那是一把很特殊的剑。 剑格中间为鲵鱼头,剑尾为莲花,剑头有洞,剑内另有一把剑,剑身左右各有三道凹痕,颜色为粉色。 外形美丽。 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把剑的名字。 越王八剑之一,惊鲵。 仿佛宿命一般,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 “你,惧怕黑暗吗?”还未等到田言多想,一个深沉的声音自田言背后响起,田言汗毛炸立。 “什么人?”田言爆喝了一声。 但还未来得及回头,一股恶风自田言背后吹来。 田言侧过头勉强躲过了第一剑。 杀气,极为可怕的杀气,来人除了隐匿之功极为可怕以外,剑法实力也不弱。 剑上可怕的剑气和阴气,还未临身,已然让田言有一些不适。 田言瞬间开启察言观色。 田言仓促之间只得一只手去拔出桌子上的惊鲵,另一只手投出了藏在袖子里的短剑。 在察言观色的指示下,那柄短剑向着对方周深的一处弱点投去。 那柄染着她血的短剑让来人迟钝了一刻,就是这一刻,为田言争取到了拔剑反击的机会。 对方再次持剑攻来,剑法凌厉至极,招招都是杀招,剑气霸道,让她有一些狼狈,但靠着察言观色只守不攻,田言却并未受伤。 仅仅一刻,田言便与来人较量了数十招之多。 值得一提的是,这柄惊鲵剑仿佛天生为她准备一般,即便是第一次握着这把剑,但却有那么一分如臂挥使,人剑合一之感。 惊鲵剑也仿佛在为它的新主人庆贺,剑身上爆发出了剧烈的粉色剑气。 第十二章 天罗地网 无孔不入 农家,烈山堂。 那是一把很特殊的剑,通体血红,散发着宛如红色雾气般的剑气。 剑柄至剑尾全金,剑鞘上镶着金色,华贵至极。 越王八剑之首,掩日,传说以此剑指天,则天昼暗! “掩取蔽日,阴盛昼暗。” “罗网,天字一等,掩日先生。”田言一字一句的咬着牙道。 那来人身披一身秦军铠甲,秦军面具下冷酷的双眼宛如盯上了猎物的蜘蛛一般。 掩日真的和蜘蛛很像。 “哦,看来你知道的东西很多,挺好的,不需要我多费口舌了。”掩日淡漠道。 田言手持惊鲵剑,此刻内心高度紧张,察言观色持续开启,注视着掩日的一举一动,正准备伺机逃走。 刚刚对方不过试探了她一二,如果是奔着杀她而来,此刻她已然是一具尸体了。 掩日这个角色在天行九歌和秦时明月中都有出现。 分别是在魏家庄与玄翦对峙,已经在秦时明月中数次伏杀影密卫章邯。 无法确定两次出场的掩日是否是同一人,但无论那一次出场,这个角色都或明或暗的展示了足够的实力。 刚刚交手不过数招,田言已经明白掩日实力在自己之上了。 “不用想着逃了,你走不了。”掩日淡定的把掩日剑收回剑鞘,随即走到窗边,背对着田言,似是在仰望着星空。 不知何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田言有些疑惑,但却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惊鲵剑,不敢放松。 但马上,田言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察言观色给她的反馈结果,有几十道气息正在飞速靠近。 其中的几缕气息,已经不比自己弱多少! 短短数秒内,窗外已经是一片人影,密密麻麻。 这些人或身着农家弟子服饰,亦或者身穿罗网的统一制服。 他们仅仅在房间外三丈的地方就停下了。 在这个位置,他们听不到房间内的谈话,可是动起手来,顷刻之间便可以协助掩日拿下田言。 “数位杀字一等的杀手,还有几十个罗网地字级杀手,再加上一个掩日……”田言的内心一片冰冷。 一丝温热血顺着她被划破的手臂上的伤口流下来。 缓缓的滴落在地上,像一朵朵梅花一般,开的娇艳。 田言无语,只是转过身将惊鲵剑重新插入剑鞘之中,然后回头,漠然的看着眼前的掩日。 双手护在身前。 哪怕千军万马当前,她也依旧是那端庄美丽的农家大小姐的姿态。 …… “你猜,你今天是能活下去,还是会死?”掩日开口。 声音中的磁性很重,压抑的让人十分不舒服。 此刻他左手拿着掩日剑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垂在身侧,一身普通的秦军装扮,给人的压迫感却不亚于一座大山一般。 “我会活下去。”田言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给了掩日回答。 如果想要杀她,掩日根本无需自己出手,让田猛和属下代劳便是。 看那些罗网杀手的站位,看来今天她可不仅仅是能活下去而已…… 通过一系列的蛛丝马迹,田言几乎可以断定,这位掩日先生此来并非为了杀她,而是有别的目的。 “哦?”掩日故作姿态,道:“你很自信嘛。” “那你知道,你为什么不会死吗?!”话锋一转,掩日开始变得犀利了起来,一身的杀气也在升腾,这让田言压力倍增。 汹涌的阴气从掩日剑上涌出。 但田言毕竟内力深厚,她自己苦修十年,再加上前任惊鲵的毕生功力,如今差的不过是剑意与杀意,论内力,她还在面前的掩日先生之上。 因此,在掩日的威压下,她却也没受什么影响。 田言沉吟,并没有回答掩日的问题。 或者说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和掩日对话缺少筹码,盲目的搭茬很容易把自己搭进去。 即便,她已经退无可退。 “你觉得那把惊鲵剑如何,是不是和你很配? 就好像,它本就是属于你的一样。”掩日没有得到回复,却也并不恼怒,随即戏谑调侃田言道。 “田言年幼,请恕我不明白掩日先生的意思,还请掩日先生明示。”田言双手护在身前,维持着平常的农家大小姐姿态,继续装傻充愣。 “我需要,哦,不对,是罗网需要一个没那么多小心思的人去替罗网成为烈山堂堂主,乃至……农家侠魁。”掩日道。 “看来,我已然别无选择。”田言默默的闭上了眼睛,似是疲惫,又仿佛在下定一个决心。 田言在闭眼时也能发动察言观色。 而且可以掩盖秋水明眸的特效,在洞察对方弱点时,也让对方放下警惕。 原着之中,田言或许就是用这种方法寻到了影密卫章邯的弱点,随即数剑砍伤了章邯。 母亲拼尽全力才让她脱离了罗网,她不敢想象母亲知道她加入罗网后会有多么伤心和失望。 她还想在试一试,哪怕希望微乎其微。 “你有很多选择,只是不同的选择会带来不同的后果,而你能承担的后果不过那么寥寥几个罢了。”掩日一语双关,高深莫测道。 “呵呵……”田言苦涩的笑了几声,缓缓睁开了双眸。 田言的眸子很美,但此刻那美丽的双眸之中却满是无奈之色。 让人怜惜。 掩日不愧是罗网天字一等的杀手,即便剑已入鞘,周身之上却依旧没有弱点。而且此地罗网之人远不止掩日一人,对于田言来说,这已然是一个死局。 不知道眼前的掩日和秦时中出场的掩日是否是同一人,但这布局谋划的本事确实一脉相承的狠辣至极。 出手必杀,猎物绝无生机。 亦或者说,有,但是田言出手后,死的那个人依旧会是田言。 就在刚刚,田言已然在内心推导了十八种出手的方式,但最终的结果都是她会败。 “我加入罗网,我母亲她们就可以不在被罗网追杀?”田言没有给掩日回答,而是先问道。 这是个会为田言带来无尽的灾难的问题,因为作为一个剑客,她暴露了自己的弱点。 没有弱点的剑客,只可以被杀死。 但有了弱点的剑客,就可以被打败! 但即便如此,田言也依旧会问!人生在世,总有些东西比自己的生命重要。 “可以。”出乎田言的意料,掩日答应的很爽快。 “对了,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有一个问题田言没问,但掩日却要给她一个答案。 答案未必正确,只要说得过去就行。 就像历史一样,因为无人能够考证。 所以哪怕说错了,也是对的。 “今天晚上废掉你母亲奇经八脉的行动,与罗网无关。 杀死一个把内力都传给了自己的女儿的,身怀六甲的女人,几个绝字级的杀手就足够了。 同时,田猛要求罗网除掉你。”掩日道。 田言的瞳孔猛地一缩,即便她已经极力的保持着平静,她的嘴唇还是有一些颤抖。 在田言极力的控制下,很快回复如初。 手臂上被短剑划出伤口流出的的血一滴一滴的低落在地上,田言没有管。 田言没有回答。 “这把惊鲵剑,是天字一等杀手才有资格持有的佩剑,原本是给田猛的,你还不够资格。 但,我可以“做主”,把它给你。 连同,天字一等杀手的身份。”掩日继续道,语气淡漠平静。 田言的呼吸在那一瞬间有那么一丝丝急促。 但随即便恢复了平静。 不管是真是假。 不论是去像田猛复仇还是保护母亲。 不论这一切到底是不是掩日策划的。 改变不了的事实,哦不,命运是…… 她确实很需要这把剑。 风胡子剑谱名剑无数,但却唯有惊鲵最适合她。 哪怕……从此深入地狱也在所不惜! “掩日大人以后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惊鲵”便是。 从此以后,“惊鲵”唯掩日大人马首是瞻。”田言作揖恭敬道。 “很好。 我给你的任务是潜伏农家,除掉田猛,成为农家烈山堂的堂主,乃至侠魁!” 别说田猛的天字一等杀手的身份只是他为了稳住田猛的权宜之计。 就算田猛真的是他的同僚又如何? 掩日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手持黑白双剑的中年男子,但仅仅一瞬间就被他遗忘。 为了更大的利益,吞噬弱小的同类不是常有的事情吗? 田言再抬头时,掩日已然消失不见。 …… 当你放下面子赚钱的时候,说明你已经懂事了; 当你用钱赚回面子的时候,说明你已经成功了; 当你用面子可以赚钱的时候,说明你已经是人物了。 很显然,掩日,就是这么一个人物。 有些时候达到自己的目的并不一定需要拔剑,不是吗? 周围的杀手如潮水般散去。 压力山大的田言顿时身体一轻。 因为被汗水浸湿的衣服贴在了身上,那微凉的感觉,这才让田言惊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 她缓缓走回放着惊鲵剑的桌子边。 左手拿起这柄漂亮的剑,右手将剑抽出! 闪亮的寒芒让田言的眼睛都感觉有一些刺痛。 苦笑了一声。 母亲会生气的吧…… 但她也没办法啊。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又有谁能真正主宰自己的命运呢? 如明镜般的剑身倒映着田言的脸。 那俏丽的小脸上面无表情。 惊鲵剑身上的粉色剑气越发剧烈。 因为数次发力而崩裂开来的伤口依旧没能止住血,丝丝血迹顺着惊鲵剑的剑鞘滑下。 如同田言那对好看的秋水明眸中燃烧着的红莲业火一般…… 复仇是一杯毒酒…… 而我,甘之如饴! 第十三章 雏鹰 强提着精神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现场,将插在门框上的短剑和惊鲵剑都藏了起来,田言就睡着了。 睡得很沉,但并不安稳。 …… 第二天,田言去探望了母亲,母亲的状况并不是很好,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那个新出生的孩子,也是她的弟弟,被命名为“赐”。 想到那个未来可以为了自己向任何人拔剑的小胖子,田言仿佛打翻了各种调味罐一样,五味杂陈。 倘若没有昨日的变故,田赐的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可却因为她…… 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对你好,甚至愿意为你死的人受到伤害,你的心也会承受同样的痛苦。 她提前像母亲“辞行”,再过一个月左右,等她修成心字决,她就准备离开农家外出“游历”了。 她像母亲隐瞒了自己已经是一个罗网杀手的事实,但并不知道能瞒多久。 能瞒一天是一天吧…… 她不想看到母亲,那个把一切都给了她的女人失望的表情。 她也必须要离开,只有她离开,母亲和阿赐才会更安全。 但在走之前,她还要做一些安排。 而且,玄翦有一句话说得对,一把好剑不仅要足够锋利,更要饮血足数…… 公元前239年。 秦王政十八年。 一个月后…… 大泽山,农家。 天气已然渐渐如秋,正是收获的好时节。 以往,整个农家上下都会处于一种十分欢快的气氛之中。 但今时不同往日。 先是田猛夫人早产。 在是田家大小姐田言受惊病重,已经卧床一月有余。 再是魁隗堂堂主陈胜“奸淫”兄弟妻子,被吴旷“撞破”后出手杀害了吴旷。 在“机缘巧合”之下,“当场”被田猛,田虎,田仲三人撞破,三位堂主当即率领大批弟子布下“地泽二十四大阵”,将陈胜拿下,当场处以沉塘之刑。 为了补偿吴旷,陈胜的堂主之位由吴旷的遗孀田蜜继承。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 突然到,侠魁田光,以及朱家,司徒万里几人还没反应过来,胜七已然被拿下,丑闻风波已然结束。 等田光反应过来时,田猛大势已成,又与田光是本家,田光已然不好发做。 侠魁田光无可奈何,作为一个绝顶高手,执掌农家多年,他肯定察觉了农家的异样,以及田猛的不对劲。 但如今田仲,田虎,田蜜三人都已经站在了田猛一边,田光即便想发力也是有心无力,只得缓缓图之…… …… 农家,烈山堂。 田言特意找了一个僻静,四处无人之地,招来了典庆。 就只招来了典庆一个人。 这是一片小山谷,在大泽山这样的山谷数不胜数,四周的树叶都已然渐渐泛黄。 典庆很是疑惑,他不明白大小姐为什么单单叫了他,他为人憨厚,平日里和大小姐虽然关系不错,但是他家大小姐从来没这样过。 典庆身形高大魁梧,双目用布蒙着,驼背,年纪看起来比较大,头发已经花白,自从魏国被灭亡,他被田言赎出以后,就一直跟在田言身边,效力于烈山堂。 田言娇小的身躯和典庆宛如小型建筑一般庞大而充满力量的身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两人皆是沉默。 “大小姐……”典庆先开了口,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典庆前辈,我知道你很疑惑,但事关重大,田言不得不谨慎以待。 还望见谅。”田言开了口。 听到大小姐如此严肃,典庆瞬间便紧张了起来。 他和大小姐相处了数年之久,从魏国被灭她就投靠了大小姐。 见微知着,从一个人的日常行为中,可以看出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家大小姐虽然体弱多病,但是确实是一位难得的好主公。 在他的心底,田言的地位远远超过田猛这位堂主。 作为一个农家堂主,田猛对争权夺利的热衷让他想到了当年的魏国大司空魏庸。 这让他异常厌恶,但为了大小姐,他愿意待在烈山堂。 而她家的大小姐心地善良,为人孝顺,更重要的是,十分关心民生,以及农业。 这些都不是演出来的。 看到田言和梅三娘一起如家人般嬉闹的场景,以及田言对他和梅三娘若有若无的撮合…… 时隔多年,他在一次感受到了如披甲门一样家的感觉。 他经常觉得,可能是老天看他典庆前半生效力与庸主昏君,可怜他,才把田言这位大小姐赐给了他,让他能够追随这一位好主子。 他能感受到田言的紧张。 当他学会不在用眼睛观察事物以后,他对于其他人更深层次的感知就开始变得敏感。 “大小姐有事,但说无妨。”典庆道。 “典庆前辈,我能相信你吗?”田言说到这里,身躯已然微微有一些颤抖。 有些事就像一处正待愈合的伤口,把事情藏在心里是一种痛苦,再一次掀开伤口,又是一种剧烈的疼痛。 “大小姐,是不是夫人早产那一夜发生了什么?”典庆随即道。 他的眼睛不如梅三娘灵敏,但是他对事物的感知远超梅三娘。 夫人一向身体健康,这是多位医师证明过的,怎会突然早产? 而且他听说那一晚田猛带着大小姐去找了夫人。 在田言已然探望了一次夫人的情况下…… 那时他就本能的感觉不对,可那是大小姐的家事,他也无权过问。 但蹊跷的是,当晚夫人就意外早产,第二天大小姐就病了! 足足一月有余,这一个月他和三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毫无办法。 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一晚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因为事情太蹊跷了,蹊跷到梅三娘都感觉到不对了。 但夫人和大小姐都不愿多说,他也无法多言。 只是同时劝住了准备找田猛问一个真相的梅三娘,他知道田言心智远超同龄人,自会有决断。 有些事情该知道时,会让他们知道。 两人之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典庆感觉自己问错了话,但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是。”田言很干脆的回答道。 “那大小姐准备怎么做?无论你怎么做,我和三娘都支持你。 请大小姐放心,我定能护大小姐与夫人安危。”典庆并不知道田言想怎么做,但他愿意相信田言。 这一句能护大小姐安危,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可既有关心,也有自信。 典庆不是“名义上”的农家第一高手。 但论实力,区区田猛,田虎…… 十个田虎也不够典庆打的,论实力,就连田光都要逊色典庆一筹! “我要离开农家了……”田言语出惊人。 “什么!”典庆一惊,这是要分家? 他从未想过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越发确定田猛估计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 要不然田言那么懂事,怎么会闹到这般地步? “没关系,我这就叫上三娘,互送着大小姐你和夫人还有……少公子离开。”典庆坚定道。 田言心头一暖。 这或许就是她踏上这条地狱之路的意义所在吧。 即使身与神俱灭,在所不惜。 并非为了目标和自己,为了守护而拿起的剑,一样能不死不休! “不,我叫典庆前辈来是有其他的事情托付。”说完,田言躬身对着典庆一拜。 “大小姐有事吩咐便可以,这怎么使得?”典庆慌忙要拦,却并没有拦住。 第十四章 托付 “田言会独自一人离开农家,但母亲早产虚弱,阿赐他……唉。”田言欲言又止,随即道:“我希望我不在的日子里,典庆前辈能够照顾母亲和阿赐。” “这没问题,可是大小姐你,你体弱多病,不善拳脚,江湖险恶,你怎么可以一个人…… 这,万万不可。”典庆再一次试图规劝田言。 “不,请典庆前辈相信我,我自有手段自保,反倒是我母亲那一边,请典庆前辈多多上上心。 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您,不仅是上个月我母亲早产,甚至这个月陈胜叔叔和吴旷叔叔的事情,也有问题。”田言道。 “什么!”典庆震惊的失了声,不比梅三娘,他对官场以及诸多权利斗争的残酷有着极为深刻的认知。 但这还是超乎了他的想象!如果陈胜是被冤枉的话,那田猛的行为的性质不亚于当年魏庸派玄翦暗杀魏国大将军! 侠魁田光虽然只是一个江湖人士,但其心智手段,与对农家的掌控程度远非魏王那个被权贵们养在鸟笼里的王可比! 他们怎么敢? 再一联想到如今农家四位田姓堂主的局面,他暗暗感到心惊。 思及此,他不在言语,等着大小姐的决定。 “典庆前辈,我是真心拿前辈当家人看待,我也相信前辈,所以,我想请前辈照顾下我母亲和阿赐。 思来想去,这件事整个农家只有典庆前辈和三娘可以托付,可三娘性格太过直爽,我怕…… 我现在告诉典庆前辈,我父亲……田猛他背后的水很深,和当年指使玄翦杀害魏国大将军的,是同一个组织。”田言又道,接下来的话她不能明说,又是躬身一礼。 “大小姐不必多说,典庆明白。 如果有谁想要伤害夫人和少公子,就先从典庆的尸体上踏过去!”典庆慌忙拦住要行礼的田言,随即道。 “所以万万请典庆前辈不要打草惊蛇,等我游历回来,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田言最后道。 “只是,大小姐,你孤身一人,如何保证自己的安危?要不……”典韦有些担忧的欲言又止道。 他很担心,这是个吃人的乱世,秦王嬴政一统天下之心,已然路人皆知。 战乱四起,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秦国马上就要发兵灭燕,秦兵嗜血,坑杀战俘乃至杀良冒功是常有的事情。 这是商鞅变法带来的弊端。 即便秦法已然相对完备,甚至可以说是当前这个时代最完备的法侓了。 但执行这个法律,以及被法律约束的,依旧是人。 是人执掌的法律,哪怕完备到将每个人从生到死每一个细节都安排到,也会有诸多的弊端。 因为这些弊端更多的,来自于人,而非法律本身! 更有江湖险恶,当街杀人,火拼屡见不鲜。 除了韩国的流沙,秦国的罗网以外,更有无数数不清的大小黑帮,危险至极。 流沙卫庄,鬼谷传人,江湖传他今年杀死了墨家巨子六指黑侠。 六指黑侠是当世绝顶高手,其实力据传还在农家侠魁田光之上!整个江湖能打败六指黑侠的也屈指可数,可就是这么一位绝顶高手,死在了卫庄的剑下! 他的大小姐丝毫不懂武功,遇了歹人该如何是好? “田言自有安身之法,典庆前辈宽心,田言六岁前就在江湖上流浪,对江湖险恶,有着深刻的认真。”田言自然知道典庆在担心什么,心头一暖,道。 “田言此去,可能要数年之久,这期间,母亲,阿赐,三娘她们就拜托典庆前辈了。”田言最后躬身一礼道。 “典庆明白!”典庆坚定的回答道,能连撞碎十余辆秦国古战车的身躯下,心头一暖。 田言此言,无疑是把他和三娘也当成了家人。 田言也确实是那么做的。 …… 一番收拾,遣人去通知了田猛自己要远行的消息以后,田言便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农家。 离开家门的那一瞬间,田言有那么一丝丝的惶恐。 那是雏鹰刚刚飞上长空时,独自面对风雨的惶恐。 那是每一个游子离家时,心头都会有的一丝惶恐。 因为他们离开了可以为自己遮蔽风雨的港湾,离开了可以为自己指引前路的明灯。 在骤然失去一切保护的情况下,哪怕已经有了独挡一面的能力,却也依旧会感到难以言喻的孤独和恐惧。 而克服这种恐惧,是每个强者成长的必经之路。 独自找了个小山涧,田言缓缓的褪下了之前在农家时穿的衣服,换上了一套新的衣服。 田言才十三岁,除了脸以外,没什么好形容的…… 那是一套黑色的夜行衣,很普通,只是上面绣着的蛛网,以及手中粉色的名剑,昭示着她的危险。 束了束胸,带上象征着地狱里的饿鬼的面具与斗笠,她现在的形象就像是一个矮个子的男人,而非之前诱人的女性姿态。 …… 三天后。 一座开在荒山野岭的小酒馆里。 一个身背粉色长剑,一身夜行衣的矮个子“男人”走了进来。 酒馆里的众人有人在喝酒,有的在聚众赌博。 罗网是一个高收入的组织,收入高到随便一个地字级杀手都可以轻松的过起纸醉金迷的生活。 这也是为什么罗网规则如此残酷,甚至动不动就会被自己人灭口和抛弃的情况下,依旧有如此多的人加入罗网的原因之一。 当农民和士兵有什么好?能有杀手来钱快? 在田言走入酒馆之后,整个喧闹的酒馆瞬间因为这个方才一米三小个子安静了下来。 准确的来说,是因为一把剑,一把每一个罗网杀手都要记住的剑。 越王八剑,惊鲵。 酒肆不大,几张简陋的桌子,几十个喝的东倒西歪的醉汉。 能来到这里的,几乎都是罗网的杀手,在这里绝字级的杀手已然是顶天的大人物。 这些人里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是罗网的编外刺客,亦或者被编入“魑魅魍魉”四个级别的情报人员。 平常像惊鲵这样的大人物,几乎是不会来这里的。 他们像一根根毒刺,狠狠地插入六国的腹地,些许好处,就让这些人拼死卖命。 他们,与名震天下的“越王八剑”相比,这些不让人重视的小人物,却恰恰是罗网监视六国的根本。 “惊鲵大人,一切已经安排妥当。”酒馆的老板走上前,恭敬的对田言道。 其他人也缓缓的站起身,有的人吐掉了嘴里还未咽下的食物,慌忙起身。 权利,地位,这些都是“掩日”给她的礼物之一。 地位的森严让下位者不自觉的更加努力想要攀爬,让上位者不自觉的维护着森严的等级,让利益既得者不自觉的维护着这个庞大的组织,与组织共进退。 惊鲵这样天字一等的大人物,他不敢得罪。 因为天字一等本身,除了可怕权利以外,还象征着可怕的实力! 这就是这场来自地狱的游戏的……游戏规则。 没有人能违背,因为违背规则者,将成为这一套游戏规则中所有的利益既得者的死敌。 这就是赵高相较与吕不韦的高明之处,这个阉人把罗网从一个为个人服务和揽取权利的组织,变成了整个组织的每个人都在疯狂的攥取权利的庞大的利益集合体! 这样的手段把每一个人都死死地绑在了他的战车之上。 无法脱身。 就像一只蜘蛛织了一张天下间最大的网,他并没有独占这张网上所有的利益,而是通过像其他人出租自己的网,获取其他同类的效力,他获得权利和利益的同时,其他的同类也能捕食到更多的猎物。 而他的其他同类也在这张网的基础上再次织网,往复循环,形成了一张足矣遮天盖地,让任何猎物都无法逃脱的天罗地网! 自从赵高接任吕不韦的罗网首领之后,罗网变得越发危险和难缠…… 而现在,游戏开始! 第十五章 江湖(1)(为收藏破300加更,我爱你们) 当晚,田言在酒肆小小的住了一晚。 离开家的每一晚,她睡觉都枕着惊鲵剑。 不然,她睡不着。 这一晚,她和新的交易对象完成了一次交易。 对方来自一个战争文明。 历史在二战之前一直与她前一世的历史相同,只不过二战后的结果,却是轴心国取胜。 在二战结束不久后,就爆发了“三战”,战争已然持续了百年之久。 长时间的战争让这个世界有关战争的科技全都异常发达,却又在一些轻工业上显得十分落后。 最起码杂交水稻就没有出现,却又出现了隐身衣这样的黑科技! 这件隐身衣可以在使用者静止不动时让使用者趋近于隐形,在移动时则显示为一个模糊的影子。 田言少有的玩心大起,而且也觉得这件东西对她来说可能会有大用,就买下了。 代价,是一袋可以亩产千斤以上的水稻稻种。 这简直是圣人手段!是神的恩赐! 对方感恩戴德。 田言能理解他。 因为田言所处的时代与他的时代很相近,战乱不休,苍生黎庶饱受苦难。 亩产千斤,不知有多少人原本即将饿死的人可以因此活命。 秦始皇使黔首自实田,在全国范围内正式承认土地私有制。地主阶级凭借这个命令,不仅得以合法占有土地,而且可以用各种手段兼并农民的土地。 土地被兼并的农民,不得不以“见税什五“的苛刻条件耕种豪民之田。 农民生活悲惨,穿牛马之衣,吃犬彘之食,往往在暴吏酷刑的逼迫下逃亡山林,举行暴动。 土地兼并,对于任何一个封建王朝都是致命的,尤其是如今的秦国。 因为它极大的减少了国家的收入,在后世,明,清皆出现过这样的问题,而且影响极为恶劣。 未曾经历过这样一个时代的人,根本无法想象这个时代的悲壮。 无数的人填上战场,但最终回来的却寥寥无几。 对于六国的民众来说,一场战争的到来,代表着他们的儿子,丈夫,父亲可能要永远的离开他们。 代表着他们最后的粮食也可能被官家收走。 当田言走过一片片焦土时,她的内心早已麻木。 因为她知道,现在的她,谁都救不了。 也许早已在书上看到过“易子而食”,“啃草根”“吃树皮”这样的字眼,可看到一座座十室九空的城镇,家家披麻戴孝的场景,一片片被啃光了皮的树林,依旧是那么的让田言触目惊心。 什么是战争?在这个时代,战争意味着一支数万乃至十万人的军队,承载着一国希望的青壮们,可能在一场攻城战中几天之内就会打光。 意味着有不知多少家庭的支离破碎,意味着一个孩童可能在这个乱世之中永远的失去了他的父亲。 意味着一个高龄老人的所有孩子都可能死在了战场上,然后无力劳作的他,最终在寒风中孤独的死在病床上。 权贵们依旧饮酒作乐,欣赏着面前不知谁家贫穷养不起而被卖掉的舞女。 亦或者肆意奸***弄,美貌带来的灾难莫过如此。 那些勋贵们甚至还有闲心和秦国搞暧昧,在自己的国家与秦国之间摇摆不定,以求为自己谋得更大的利益。 这么看来,田言还是幸运的。 她是魏国的宗室女,却不受魏国贵族掣肘,她是田家大小姐,但一身惊人内功让她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 更幸运的是,一切都不晚。 田言知道,秦国即将终结这个乱世。 但战争从未停止。 因为秦国必将灭亡。 因为对于六国的民众来说,秦国是侵略者,是要亡他们国,灭他们的字,断他们传承的侵略者。 是杀害他们妻子儿女的凶手。 是让他们沦为亡国奴的奴隶主。 对于秦国的将士来说,每一个人头都是一分功勋,这样的功勋可以让他们得到爵位和土地,于是,在骁勇善战的同时,杀良冒功也开始了。 原着中的白起后人白屠便是这般行事,东郡子民难道不是帝国子民,却被他肆意屠戮,而整个诺大的秦国,这样的将军,勋贵远远不止白屠一个! 为了利益,李斯尚且可以勾结赵高,更何况其他人? 背负着这样一份沉重的仇恨,腐败,要想驾驭这样一个庞大的帝国,已经不是凡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不可否认秦王政的功绩,但想要挽救秦国,近乎是不可能的。 即便扶苏真的顺位继承,也不可能。 她将隐身衣收了起来,母亲教给她的敛息术,历经十年苦修,她已然练至大成。 敛息术加隐身衣,她完全可以做到真正意义上的隐形。 只要对方没有向她这样类似于“察言观色”的能力,通常来讲很难发现她,她不求这点小把戏能瞒过绝顶高手,能瞒过一般的土匪和乱兵就足够了。 田言默默的走在路上。 一个人,一把剑,一匹马,一个目标…… …… 公元前229年。 “我不需要奉承,先回答我的问题。 既然他早已中了你的六魂恐咒,又何必找流沙来背这个黑锅。”一颗颗树叶泛红的大树下,卫庄背对着焱妃,手扶鲨齿剑,冷酷的问。 他明白,他被利用了。 但他要知道为什么。 即便,他不惧世人的误会,更不怕墨家的报复。 从他接下任务准备杀死六指黑侠开始…… 焱妃手上的红色内力换换褪去。 这天下都少有人能在鬼谷纵横手下逃生,卫庄实力强悍,即便六指黑侠没有中她的六魂恐咒,八成也不是卫庄的对手。 她没有信心能拿下卫庄。 一个苍老,却巍峨如山的身影在她的记忆里浮现,却又很快被隐去。 那是一个,可以和东皇阁下平起平坐的人…… “这是墨家的巨子,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六指黑侠。 他的死,总要有个过得去的说法。 你说是么?”焱妃言笑晏晏道,仿佛刚才的杀意不存在一般。 “所以你就找流沙来替你背这个黑锅。”卫庄冷酷道,一头白发披散在身前,一身黑色的长袍披散在地,整个人霸气至极。 “经此一役,流沙在江湖上的名头也就更响了,想必,会有更多的大主顾上门的。”焱妃绝美的脸上满是笑意,对着卫庄道。 第十六章 江湖(2)(为收藏破三百加更) …… 这一年。 另一面,反应过来这件事和罗网有关的田光迅速的反应了过来,策划了一场假屠杀,将吴旷送入了罗网卧底。 他知道吴旷和田猛等人已然势如水火,吴旷不能回农家。 因为他回去了,田蜜的堂主之位就坐不住了。 随之而来的,是失去了整整一堂的田猛的报复,以及打草惊蛇之下,随之而来的一系列后果。 例如火并,例如原本可以揪出的其他卧底再次潜伏。 今天田猛兄弟可以陷害陈胜,明天就可以直接杀死吴旷。 这一次田猛的行动让他意识到,农家已经被罗网渗透多时,如果罗网在农家没有足够的实力,仅凭田猛等人断然不可能那么简单的拿下陈胜,吴旷兄弟。 为今之计,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田光仰望着星空。 他第一次感觉到,炎帝六贤冢之上的星空,如此的陌生,如此的深不可测…… …… 这一年。 那是一个身背黑色巨剑的剑士。 他在各国犯下罪行,而后被关进监狱。 但很快就会越狱。 他好像在找什么人,对他很重要的人。 …… 这一年。 一座刑场上,频死的琴师在刑场上将自己的珍爱的琴谱托付给了挚友高渐离。 高渐离和一个陌生的剑客一起杀出刑场。 …… 这一年,田言找到了她的第一个目标。 她们无冤无仇,但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 那是一座朴素的小镇,像是乐园,净土。 村边有一户很奇怪的人家。 住着芦草棚,种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夫妻和睦,育有一子一女。 儿女双全,十分幸福。 他们是外来者,丈夫叫马三,很有钱。 这一天,丈夫心事重重。 入夜,最后一次亲吻了妻子和儿女,丈夫一个人离开了房屋。 提着一把早已生锈的剑…… …… 夜深了。 这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一张蛛网织在一颗槐树下。 一只蝴蝶在网上拼命的挣扎,它没注意到,一只蜘蛛正在缓缓地爬向它。 死亡即将降临。 他们都没注意到,一只更大的蜘蛛,正借助着丝线缓缓降临。 蜷缩的八支蛛腿缓缓的张开。 …… 这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小镇四处环山,在半山腰上,男人手持生锈的铁剑,俯瞰着山脚下的小镇。 凝望着那个并不奢华的小屋。 …… “你在等我?”田言此刻的声音在她可以的控制下显得十分深沉。 “这一次,竟然是惊鲵大人亲至,真是荣幸之至。”男人显得很平静,只是在看到田言手上粉色的惊鲵剑时,瞳孔猛地一缩。 对面的矮个子男人不语。 只是一只手拿着惊鲵剑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护在身前。 即便对方身形宛如侏儒一般矮小,男人也丝毫不敢小看。 他原本是罗网的杀字一等杀手,后来,他遇到了他爱的人。 他假死离开了罗网,夫妻二人多年来相敬如宾,妻子为他生下了一子一女。 “你很平静,看来早有预料。”面前惊鲵的声音很普通,就像一个街边的普通男人的声音一般。 毫无特色,让人记不住。 “您知道我在罗网的第一个任务是什么吗?”男人笑得坦然。 惊鲵不语,他继续说。 “很荣幸,和您一样,也是灭口。 从那时开始,我已然预料到了今天。”男人继续道。 “这真是一个吃人的世道啊,可惜我们都没有选择。 我的父亲病了,直到他病死,我这个儿子却连买药的钱都拿不出来。 官服的赋税加上给地主的租子,十成的收成抽了八成,年逢大旱,我弟弟饿,可作为兄长,我拿不出粮食,所以他饿死了。 也是那一年,母亲上吊了。”男人似是缅怀。 “你希望我同情你?”田言冷酷的道。 “我早已退出罗网多年,在深山中隐居,我的妻子和儿女什么都不知道,她们甚至不知道我曾经是个杀手。 看在这么多年来我从未曾出卖过罗网的份上,可否请惊鲵先生放过他们?”男人并没有回答,而是恳求道。 他把手上生锈的铁剑插在了地上,背对着面前的惊鲵,站在小山上,俯瞰着下方的草屋,那是他的家,里面有他的家人,用他留下的财富,即便他死了,他的家人也能过得很好。 眼中满是不舍。 想想自己年幼的儿女,他心头有一丝愧疚。 可没办法,他不求死,等惊鲵找上门来,他满门必将被斩尽杀绝。 且不说他年老体衰,剑术早已稀疏,就是在巅峰时期,他也远不是天字杀手的对手。 即便能打败惊鲵,还会有更多的杀手找上门。 这是我作为丈夫和父亲最后能为你们做的了。 在一个天字杀手面前如此姿态,男人的求死之心昭然若揭。 田言想说一个“可。”字,可还未来得及,一道冲天的火光吞噬了男人的草屋,以及草屋内的三条生命。 “不!为什么!”男人一瞬间愣了神,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他拔剑想要斩杀背后的惊鲵,两人的身影交错而过,剑光一闪,凌厉的剑气削断了周围的树枝。 掉在地上,树枝上的树叶依旧泛着红色。 一片树叶竟被这凌厉的剑气削成两片,从树上落下来时还是完整的,在途中已然分成两段,落地时,已然化为齑粉。 那象征着秋收的季节。 仅仅一剑,他就重伤倒地不起。 他死定了。 自从拿到惊鲵剑后,田言日夜参悟惊鲵剑意,惊鲵剑法大成,实力可谓日新月异,越王八剑乃越王采八方之气铸之,剑意,剑气皆是天赐。 以之泛海,鲸鲵为之深入。 惊鲵剑,以及惊鲵剑的剑气会在人身上留下不溅血的伤口,惊鲵剑气盘踞在伤口附近,让其伤口极难愈合。 同时惊鲵剑气如游鱼一般深入中招者的身躯,破坏其四肢百脉,五脏六腑,只中惊鲵剑一剑,也有可能成为致命伤! 即便是章邯那样的绝顶高手,中了一剑,伤口也很难愈合。 再加上历代剑主留下的剑意,田言实力距离绝顶高手也只是一线之隔。 他的血洒在了路边的杂草上,他手上生锈的铁剑也一分为二。 田言的嘴唇动了动,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 这是一条林间小路,似是山里人平日里踩出来的。 小路两边满是杂草与各种各样的树,以及散落在地上的红色树叶。 在无尽的星辰和皎洁的月光下,夜景显得十分美丽。 不知为何,在她离家的这一晚,月亮格外的园。 田言身后依旧背着惊鲵剑。 一个一身黑色衣服,脸代血红色面具的杀手单膝跪在她面前。 而她静静的仰望着天上的明月,面具下的脸不知是何表情。 “惊鲵大人,一切已经安排妥当,惊鲵大人真是武功不凡,那家伙我们找了很多年。 当年在背叛罗网前也是杀字一等杀手中名列前茅的存在,竟然一剑就死在了惊鲵大人手下。”面前的杀字杀手恭敬道。 “他的妻儿没必要死吧,你是什么时候去的,我怎么不清楚?”田言若有所指的道。 “惊鲵大人恕罪,原本没必要,但这是上面的命令。”杀字一等杀手很是惶恐。 “为什么?” “因为这,就是背叛罗网的代价。” …… 田言沉默了。 “惊鲵大人这一次任务当奖励千金……”对方还没说完,便被田言打断,随即默不作声,不敢再言语。 惊鲵也许是个新手,但也是能一剑杀死前杀字杀手的绝顶高手。 他不敢无礼。 “嗯? 这么多?”田言很疑惑,对方的实力这么弱也有千金的悬赏? “回惊鲵大人,本没有那么多,是上面的人交代了……”对方连忙道,但有一次被田言打断。 “不必了,该多少是多少吧,我也拿不动千金。”田言满不在乎道。 “这,惊鲵大人……” “怎么了?还有什么不对的吗?”田言有些烦了。 今晚发生的事让她有一些心烦意乱。 “不,考虑到您无法拿那么多金,上面做主将其中的九百金换为了一把剑。”对方从怀中掏出一柄短剑,以及一个袋子递给了田言。 那袋子中的金币叮当作响,可田言却更在乎那把剑。 那是一把很小巧的剑,田言接过剑,将其拔出,剑身满是鱼纹,在出鞘前,只是一把很普通的剑,但剑出鞘后,一股极为可怕的杀气瞬间笼罩了四周。 “这是……”田言一时有些震惊。 这是一把好剑,虽然小巧,但比之惊鲵更好的剑。 “此剑名为“鱼肠”,是一把勇武之剑。 把这把剑交给您的人还希望见您一面。” “上面的人,掩日……大人要见我?”掩日毕竟还是田言的直属上司,以及靠山,未来怎么坑他两说,现在,还不能得罪。 “不,是中车府令赵高大人要见您。” 第十七章 下一个任务 田言一路走走停停,或是游玩,或是刺杀,向着咸阳城一路远行。 她一共完成了十八次任务,目标无一逃生。 酬金很是丰盛,她花钱也很大手大脚。 在杀戮中,她越来越强,对于惊鲵剑意的体悟夜越来越深。 她和惊鲵剑和鱼肠剑的联系变得越发紧密。 路程不长也不远,却花了将近半年时间。 历经过金秋的岁月,寒冬的磨砺,田言又长大了一岁。 公元前228年春。 一个背着一把粉色长剑,怀揣一把短剑,头戴斗笠,连戴面具的黑衣剑客来到了咸阳城。 识相的路人纷纷躲开。 因为她黑衣上绣着罗网的标识。 也是这一年春,新的墨家巨子上任。 根据罗网的情报,此人正是燕国太子“燕丹”。 燕丹早年和嬴政一起在外国为质子,据传其实力不在六指黑侠之下。 秦国灭赵的战争开始了,从几十年前白起坑杀赵国四十万大军起,就已经为这一战埋下了伏笔。 长平之战…… 那一战惨烈无比,即便当时他们有名将廉颇,可赵王中了计,临阵换将,导致大败。 而今天,赵国也有一位名将,武安君,“猎狼人”李牧。 但田言知道,他也会因为“离间计”而被撤换。 就像廉颇一样。 李牧号称军阵之神,剑法通神,是兵家少有的兵法和剑术都臻至化境的绝顶高手,其全盛时期之实力,据传不在白起之下。 很可惜,即便是真的神也挡不住如今的秦国,因为那是国力上的差距。 绝对的差距下,一切的技巧都是花里胡哨。 就像几十年前的长平之战一样…… …… 罗网和影密卫都在快速的运行。 但中车府令赵高很闲。 这是一片茂密的山谷。 赵高并没有选择在自己的府邸,亦或者罗网的据点见她。 她乖巧的单膝跪倒在地,一只手扶着惊鲵剑,低着头瞅着眼前的泥土。 赵高则是一脸高深莫测的双手背在背后,站在一颗“槐树”下。 田言并不认识那是一颗什么树,但赵高站在了那棵树下,它就成了槐树。 赵高对她的识时务很满意。 “惊鲵先生,对我的“礼物”可还满意?”赵高依旧背对着她,维持着平常的姿态,如今,他,哦不对,“他”已然是帝国权贵。 那一双长着红色长指甲的手,和他的眼神一样让人感觉可怕。 作为如今的罗网首领,赵高的实力深不可测,虽然没有动手,并不知道他与鬼谷纵横孰强孰弱。 但有一点田言可以确认,他的实力远在如今的田言之上! “惊鲵很满意,谢中车府令赵高大人,卑职一定会尽力为您拿下农家。”田言低头恭敬道。 “很好,不过不是为我,而是为帝国,这点你可要记清了。”赵高深沉道。 “惊鲵明白。” “那么,惊鲵先生,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赵高再一次发问。 “赵高大人请讲,惊鲵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田言低着头道。 “当罗网内出现了不同的声音,你会听哪一个?”赵高像是开玩笑一样漫不经心的提了一句。 “当然是赵高大人的声音。”田言瞳孔猛地一缩,很快回答道。 罗网当然不会有不同的声音。 但对于一把上好的“凶器”,他总得告诫一下对方。 该给的敲打和警告,以及安抚她的好处这一路上田言已经都得到了。 “很好,你去吧,别堕了越王八剑的名头。 我这里还有一份礼物给你,当然,能不能用到就看你的机缘了……”赵高那莫测的眼神注视着眼前的咸阳城。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当田言抬头时,赵高已然消失。 …… 与掩日离开时她尚能听到风声,捕捉到一丝痕迹不同,赵高离开完全时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即便是发动察言观色,也难以捕捉到其周深气息的流动,赵高离开时,周围的空气只有那么一丝丝的流动,证明他是用轻功离开的。 这种身法,简直宛如妖法一般。 …… 在秦国的政要,百姓乃至秦王政眼里,罗网存在的目的是为大秦一统天下扫平障碍。 但在赵高的眼中并非如此。 所以赵高并不需要他的属下知道什么所谓的正义,对错,他需要的,只是一架忠诚,无条件的服从的机器。 田言准备进行下一个任务了。 …… 三天后,田言来到了接取下一个任务的地点。 这是一家客栈。 手持惊鲵剑的她在进入客栈的一瞬间,内部瞬间鸦雀无声。 罗网天字一等杀手“惊鲵”重出江湖的消息已然传遍了整个罗网,虽然她的身份极为神秘,几乎没有人知道那血红色饿鬼面具下到底是怎样一副面孔。 但对方连杀十余位相当于杀字级杀手的战绩做不得假。 在罗网,得罪这样一个有实力,地位极高的上司,就等于死亡。 “惊鲵大人,一切已经为您安排妥当。”一众编外杀手尽皆跪伏在地,掌柜的慌忙来到田言面前道。 “把下一次目标的信息送到我房间来。 对了,做些食物送上来。”田言压着嗓子以深沉的男声道。 “遵命。” …… 自从离家,她洗澡一般都在山边找一条小河或者小溪解决。 这半年来,她的心字决已然小成,这让她的肉身之力强大了许多,战斗不再依赖内力,内外兼修,远比单修内功要强大的多。 至于吃饭,她早已百毒不侵,不怕有人下毒。 倚仗心字决,她如今的气血十分旺盛的同时,内力修为也是与日俱增,人体的内力瓶颈在四十年,当内力达到四十年后,每增长一分又要付出远超过去的苦功。 在江湖上,也只有那么寥寥几家拥有让自家的弟子四十年内力以后依旧可以在内力修为方面稳定增长的手段。 道家三宗“阴阳家”,“人宗”,“天宗”。 以及鬼谷纵横的“鬼谷吐纳术”。 如今,还要再加上一个田言。 饱餐了一顿,让翻看下一个目标身份的田言没有想到的是,她的下一个目标的身份,居然就是阴阳家的弟子! 阴阳家,金部,“五灵玄同”之一,前罗网情报人员,编在魉字级,后其天赋为术士“徐福”发现,他就此脱离了罗网加入了阴阳家。 第十八章 埋葬 第二天上午,田言就出发了。 留下的是一座在熊熊烈火中焚烧的客栈,以及几十具在客栈内的尸体。 她特意以天字一等杀手的身份进行了召集,整个据点包括杀手,情报人员共五十二人,现在都已经躺在客栈中,等着跟这座客栈一起深埋地底了。 人总要学会改变,直到与过去彻底决裂。 把她埋在燃烧的烈火中…… 有些人活着就是痛苦的,生存对他们而言是一种折磨。 因为这人间对于有些人来说是天堂,但,对更多人来说是地狱。 她的直觉告诉她有问题,暗杀阴阳家的天才弟子,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她和他们无冤无仇。 可她只是一个日夜活在恐惧中的弱者,一个妄图通过不断的打败别人来证明自己的失败者。 也是这一天,她将所有的知情人,前一天还热情招待了她这位“惊鲵大人”的人,一群罗网杀手全部灭了口。 但她还是要去阴阳家试一试。 不止是因为掩日和赵高在盯着她。 人总会做一些奇怪的事,这一点儿也不奇怪…… …… 这一年,燕丹和荆轲把酒言欢。 而秦国的弓弩和铁骑依旧没有停下。 就在去年! 在王翦的重金贿赂下,赵王宠臣郭开多次在朝中中伤武安君李牧,诬陷李牧有“不臣之心”。 赵王秘密的派人去抓捕李牧,但并没有抓到,李牧神秘的失踪了,赵王对外宣布李牧已死的消息。 不管李牧是真死还是假死,秦军已然没有了对手,赵国已然拿不出第二个可以抗衡王翦的将领。 更何况仅仅是抗衡王翦并不够,因为秦国与赵国之间还有着可怕的国力差距! 而这,已然是去年的事情了…… 早在去年,王翦已然攻破了井陉口,距离拿下邯郸只有一步之遥。 如今的赵国,神仙难救…… …… 一个月后。 这是一座风景优美至极的神山。 比之道家的太乙山也不逊色丝毫。 在执行任务前,田言已然运转功法,将自身的状态调整到最佳。 而在靠近这座山脉之前,田言已然清理了身躯,换上了之前交易得来的隐身衣,最大限度的消除自己的气息。 真是没想到,会巧合到这个地步刚刚完成不久的交易,现在她就用上了。 在进入这座神山中时,田言明显的感觉道此地的灵气浓度远超其他地方。 这是一座难得的福地。 其中驻扎着诸子百家之中最为强大的一脉,阴阳家。 自从道家阴阳两分之后,阴阳家就人才不断,有“东皇太一”恒压诸子百家,也有分列三才之势,分别对应着“日”“月”“星”的东君,月神,星魂三大绝顶高手。 且先不论东皇太一的实力如何,仅凭这三大护法,阴阳家已然足矣轻松的碾压像墨家这样的“侠”之代表,亦或者儒家那样的“文”之代表。 底下,亦有五大长老坐镇五部,而且除了以上高手以外,阴阳家人才济济。 追求天人极限的阴阳家,在数百年间培育了一个又一个怪物出世。 在诸子百家之中,阴阳家是当今世上唯一的总体实力超越罗网的势力,是当之无愧的诸子百家之首。 …… 三天的时间。 潜伏进阴阳家对其他人来说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对于田言来说似乎并不难。 当你能隐形,并且很完美的收敛自己的气息时,你也会觉得这很简单。 最起码一众阴阳家弟子与一众长老并没有发现她。 田言极为顺利的潜入了金部。 惊鲵剑和鱼肠剑被她埋在了阴阳家外,她手持一把普通的长剑,与一把匕首进入了阴阳家。 …… 阴阳家的建筑十分的优美,说是穷奢极欲也不为过,她曾远眺咸阳城内的王宫,除了不如嬴政的王宫占地面积广以外,阴阳家的建筑内部绝对比咸阳宫华丽。 难怪东皇太一愿意一直宅在宗门内部。 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勾心斗角。 阴阳家的建筑风格很日系,更准确的来说,是古代倭国的建筑风格很阴阳系。 一座座散发着神秘气息的宫殿,一道道精巧绝伦的机关,结合着阴阳术,缓缓的形成了一座雄伟的大阵,其精妙程度不亚于地泽二十四。 这还仅仅是阴阳家五部之一。 有此实力,难怪阴阳家靠着蜃楼去到日本以后,近乎都被供奉为神明。 田言不知道神明如何,但以世人眼中的神明为标准,东皇太一已然与高高在上的神明,天道无异。 …… 金部,是整个阴阳家最为庞大的一脉。 金部长老,那个挂着“天照”的炼丹师承载了“云中君”的封号。 这等手段与罗网相近,封号下的长老也许是个凡人,但数百年不灭的封号足矣让凡人敬若神明。 金部的“炼金术”最为高明,即便“东君”和“月神”都对所谓的“金丹大道”嗤之以鼻,但不可置否的是,金部练出的“聚仙丹”和“真人丹”是真的好用。 金部负责为秦王政提供丹药的同时,也为整个阴阳家的弟子提供修炼的资源。 进入金部以后,田言为眼前的景象感到十分的震惊。 早在原着之中,就有阴阳家利用“御鬼丹”大批量的制造药人奴役的事情,但当田言真的见到一个个药人时,还是不得不为阴阳家的残忍所震惊。 哪怕她已然没有资格震惊。 阴阳家对于药人的需求很高,很多药人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报废掉,随后,那些活性大减的药人会是什么下场已然不言而喻。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集中营!金部所干的勾当,与屠杀无异! 一颗颗田言以为只存在于神话中的神树被种在阴阳家的地面,为阴阳家源源不断的提供底蕴。 如今,蜃楼还未建成,那一颗扶桑神木还被栽种在阴阳家。 那神树通体血红,树根宛如龙蛇死死地嵌入地底。 除了“扶桑”以外,还有一颗神书,与扶桑树的属性截然相反,通过阴阳家弟子的交谈中她得知,那一棵树被称之为“月桂”。 这两神木对于修炼“日”,“月”系阴阳术的练气士有着极大的益处! 两种神木阴阳交合,对于人修炼内功有着极大的增幅。 同时,它们的存在能够极大的改良土地环境,与当地的灵气浓度,是难得的天材地宝。 除此之外,神木还可以作为阵眼布阵,神木上的枝叶,树干还可以作为炼丹的材料,加在几种“聚仙丹”中,对于丹药的药性有着极大的增幅。 扶桑树原本被种在蜀山,被阴阳家夺走,从此作为阴阳家的底蕴之一,至于月桂是从哪里弄来的她就不知道了。 第十九章 刺杀 罗网。 作为这天下最为可怕的杀手组织的总部,罗网总部的所在地却并不阴森,反而显得十分的清丽养人。 除去那阴鸷的脸色,血红的头发和长指甲,正在把玩一块玉佩的赵高更像是一位儒雅的书生。 他已然在筹备“六剑奴”了。 不是每一位天子一等的杀手都能像“掩日”,“玄翦”,“惊鲵”那般,拥有超强战力的同时智商也在线,可以独立执行任务。 罗网的很多天字号杀手出任务时只有一种方式,硬刚。 而且论实力,他们也远远不及惊鲵等人,所以赵高想了一个好方法。 一个从农家六大长老联手围杀白起那件事中寻得的灵感。 他准备找几个天字号的杀手,专门负责练习合击技巧,最大限度的发挥一加一大于二的优势。 虽然他找不到像地泽二十四那样的大阵,也不屑于去模仿农家,但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方法很适合如今的罗网。 “大人。”一个罗网地字级杀手走近凉亭,在凉亭外的阶梯下单膝跪下。 “惊鲵大人那边有了消息,“他”下一个暗杀的目标是阴阳家的人。”地字级杀手恭敬地道。 “阴阳家?!”赵高面不改色,只是眼神比之前微微凌厉了那么一分。 “给她发放任务的人呢?把他带过来,我有话问。”赵高并没有表露自己的态度,仅仅只是给属下下达了一个命令。 地字级的杀手没有动。 “嗯?”赵高带着询问的姿态看着对方。 “他们整个据点的人都被灭了口,卑职等赶到时,整个据点已然化为了一片灰烬,尸体都被烧焦,但卑职核对了服饰材料与牙齿,都是那个据点的人,无一生还。” 随着“咔嚓”一声,赵高手里的玉佩已然被他碾碎,化为了齑粉。 对方慌忙低头,不敢在看赵高。 …… 阴阳家金部松懈的守卫对于田言来说简直是来去自如。 这里四处都是药人,以及金部的弟子,还有一些童男童女,但即便是阴阳家的金部长老“云中君”,也不可能发现田言,更甭论这些小喽啰。 罗网在阴阳家里埋下过暗子,这是卷宗上有的,这次任务也允许田言动用这些暗子,但田言并没有那样选择。 而是选择了独自潜入。 就像掩日在醉梦楼伏杀章邯时,利用章邯为诱饵重创影密卫是一个道理。 那些罗网设下的陷阱,很有可能已经成为了一个更大的陷阱,等着人去踩。 阴阳家的守备对于田言来说很松懈。 谁也不会想到有人敢潜入阴阳家杀人放火,更不会想到这个人在兼有敛息功夫一流的同时,还能够隐形。 更不会想到这个人能隐形的同时,还拥有一门可以预知陷阱的“瞳术”。 在正常情况下,哪怕是守备松懈,即便是绝顶高手也难以潜入阴阳家。 因为守备的药人和弟子很容易被惊动,虽然他们大多并不灵敏,可胜在数量众多。 而且机关,禁地繁多,多到阴阳家自家的弟子都不敢在宗门内随意走动。 最重要的是,阴阳家的教主东皇太一就坐镇此处!如果东皇出手,哪怕是这天下最可怕的刺客,罗网首领赵高亲至,也只有死路一条。 …… 而她的目标已然成为了云中君的亲传弟子之一,在金部协助云中君炼丹。 他虽然也是所谓“五灵玄同”的资质,但毕竟前十八年在罗网蹉跎,错过了最佳的修炼时间,即便天资超凡,也难有大成就。 他能在短短数年之内成为云中君的弟子,和他向阴阳家出卖罗网情报,以及为了迎合云中君而在丹道上下苦功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谁也不知道阴阳家都多少高手,但阴阳家培养高手远比其他宗门来的容易。 几颗“真人丹”,几颗“聚仙丹”,再加上几年苦修,只要这个人资质不是太过废物,打通奇经八脉完全不是问题。 在一天的时间内,她已然摸清了对方的行动路线。 每天两点一线,一是云中君的炼丹房,二是一处宝库,据田言推测是云中君专门储备炼成的丹药丹房。 丹房内储存着云中君和整个金部的炼丹师多年来炼制的丹药,以及炼药所需的药材。 这个人为了讨云中君的欢心,亲自为云中君送丹药与挑选药材。 田言决定在丹房行刺。 所以,他没了…… 田言埋伏在丹房的门旁边,整个人一动不动,收敛自己的气息。 借着隐身衣和阴影的帮助下,即便是目力非凡者,也很难发现她。 除非对方也拥有类似“察言观色”这样的能力,这样的手段阴阳家在原着中并未显露,但却未必没有。 不过田言不担心,因为这个人肯定没有。 阴阳家丹房的机关是公输家族与阴阳家结合阴阳术与霸道机关术花费极大代价铸成的,一共两套密码,分别对应着开,与关,当一套密码输入,机关打开,大门会随之开启。 在输入第二套密码后,一直开启的大门才会随之关闭。 这大门厚起码达一丈,凭借蛮力根本无法打开,但却以极为巧妙的机关控制着整个这样一扇厚重的大门。 田言不得不佩服公输家的智慧。 鬼斧神工莫过如此。 这次刺杀按田言的计划完美的执行了。 田言还顺手拿了点儿东西,这可不是偷啊,这叫劫富济贫。 丹房内的“聚仙丹”和“真人丹”以及大部分的药材她都顺走了,“御鬼丹”和一些年份小的留给了云中君。 除此之外,还有一份卷轴,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检查了没有机关以后她也拿走了。 系统的空间不够,如果要拿的话,当然要拿价值最高的。 她即将开始修炼归字决,需要各种属性的天材地宝。 云中君的丹房恰恰为她提供了足够的资源。 人物横财不富,靠着归字决,她能够完美而无副作用的炼化丹药,同时极大的强化她的功力。 来之前她并没有想到还有如此的大机缘,也是一时见财起意,这才动了歹心。 从金部离开到逃出阴阳家时,她的内心都处于狂喜之中。 直到…… …… “怎么还没回来?你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云中君在炼丹房迟迟等不到助手和下一波药材的到来,已然有一些急躁。 炼丹并非没有风险,谁也不知道练出来的会是个什么东西,没准儿就炸了,哪怕是他这位阴阳家第一炼丹师也不敢说不会出事故。 所以丹药和药材,以及炼丹炉都是分开放的。 虽然对方背叛了罗网,有着背主之嫌在前,但看在对方是阴阳家内为数不多的几个欣赏他炼丹术的人,而且挑选药材之事也很合他心意的份上他就留下了对方当做他的弟子。 名为弟子,实际上与助手,仆从无异。 随手指派了一个弟子,去查探情况。 不多时,那个弟子就回来了。 嘴里还连声高呼“出事了。” 云中君已然有了心理准备,可当带着自己心爱的“天照”和一众弟子来到丹房,看见丹房内的尸体与被盗窃一空的“聚仙丹”和“真人丹”,以及少了大半的药材时。 这位阴阳家的金部长老,曾为始皇帝治病,以“徐福”的身份成为帝国座上宾的炼丹师,还是承受不住打击,嘎的一声,抽了。 第二十章 众生之上(1) 金部失窃,云中君多年所炼丹药大多失窃,珍稀药材被偷盗一空,金部长老云中君当场吐血晕倒,几近走火入魔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阴阳家。 丹分三品,对方专门把最下等的“御鬼丹”给他留下了。 这让云中君感到了极大的羞辱。 与专门为了打通人体奇经八脉而炼制的“真人丹”和为了协助一流高手乃至绝顶高手增加功力所炼制的“聚仙丹”不同。 田言觉得“御鬼丹”其实就是炼制失败的废丹。 虽然她并不知道云中君本人是怎么想的。 这类废丹丝毫不能帮助人们开辟经脉,亦或者帮人们增加功力,反而有极强的毒性,唯一的作用就是能增加一些人体肉身的力量,但随之而来的是人体的经脉会被堵塞,智商,活性都会大大削减。 但云中君不忍心将这些“废丹”扔掉,就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用“御鬼丹”炼制药人作为劳动力,并且美其名曰:“驱人如御鬼。” 阴阳家内也有派系斗争,只是在东皇的压制下并不明显。 月神,焱妃姐妹各自一脉,还有星魂一脉。 相比较高傲的月神和焱妃,几乎都对云中君的丹道不屑一顾,甚至多次“教训”云中君不要沉迷炼丹。 反而是甘罗,现在的星魂,这位年经轻轻却在武道和阴阳术上都达到了常人一生都无法达到的境地的天才少年,与五大长老走的更近。 在五部各自安插有眼线的人最先得到了消息,即便没安插,也必然会被惊动。 除了还在外执行任务的焱妃,类似月神,星魂这样的护法,以及阴阳家的长老们很快就被惊动。 他们第一反应就是去请示东皇阁下。 不管内部如何争斗,他们到底还是一“家”人,现在外人已经在他们的地盘上杀人抢东西了,他们总要出手,给云中君讨一个公道。 不然阴阳家蒙羞,他们自己也会脸上无光。 不过他们并没有找到东皇太一,而仅仅得到了东皇太一留下的一封讯息: “我已知晓。” 东皇阁下出山了…… 阴阳家的一众护法和长老们大为惊恐!看来这一次来人不简单,竟然能教他们的东皇阁下亲自出手。 …… 在一座六道甲子锁前,阴阳家两大护法五大长老各自站好。 天蓝色的机关,在加上宛如星辰大海,山河社稷的背景,显得无比的高深莫测。 “东皇阁下坐镇阴阳家,几乎从不出世,这一次,居然亲自出手了。”大司命血红的双手抱胸,一身的妖娆姿态与绝美的容颜让人怜惜。 “咳咳,咳……”云中君身为五大长老之首,这一次的事情就是从他金部而来,这个时候他自然不能默然无声,可刚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已然太过虚弱,咳嗽不止。 这一次的事件对他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云中君,诺大的金部竟然被人来去自如,对方是怎么在你的金部杀了人,还抢了那么多东西安然离去的? 对方到底出动了多少人?金部的守卫为何如此松懈?让人潜入到了如此之进的境地?”月神漠然开口,但一开口,近乎已然是诛心之言。 云中君不敢言语。 也说不出来什么。 自己的东西让人拿了,自己的弟子让人杀了,自己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更甭论对方有多少人,是哪个组织的了。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对方竟然能把那么多的丹药和药材搬走,来人一定不是个小数目,上百人也有可能。 他有推测,但是不敢说。 金部那么多守卫竟然让上百人悄无声息的潜入了金部? 那他这个金部长老只怕也是做不成了。 “看来云中君还是要好好修行大道,追求天人极限才是。”月神见云中君不言语,继续道。 “我也很好奇,金部的守卫我巡视过,云中君并未有什么不妥之处,而且金部有着众多的药人,想要在不惊动那些守卫和药人的情况下潜入金部,而且不伤一人,如此无声无息的潜入,来人实力,只怕已然不逊色于我等。 月神大人,如果是你我这般级别的高手出手,云中君多年来醉心为阴阳家炼丹,一时不察,也是情有可原。”还是星魂开口替云中君解了围。 不愧是与月神齐驱并驾的两大护法之一,一开口就切入要害。 云中君感激的看了星魂一眼。 其他长老也都默不作声,既然星魂接下了话茬,接下来,也就轮不到他们开口了。 “星魂大人还巡视过金部的守卫?东皇阁下何时下达的指令? 真是辛苦了。”月神依旧淡漠道。 “月神阁下说笑了,东皇阁下眼界岂是我等凡夫俗子可比?若真有天,东皇阁下也是能摸得到天的人。 但我等身为属下,岂能事事都让东皇阁下烦心?云中君多年来为阴阳家一众弟子炼丹,劳苦功高。他所炼的丹药更是帝国与阴阳家合作的重要基石。 我等在阴阳家地位尊崇,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东皇阁下着想,更要为阴阳家的一众弟子想想,月神大人说是吗?”星魂笑嘻嘻的道,湛蓝色绣满星河的衣着下,那一对蕴含着星河的眼眸中满是高深莫测。 “只是不知何人出手,能那般轻易地潜入阴阳家?金部的守卫甚至连对方所属势力都未曾暴露? 看来星魂大人的眼力还需磨砺啊。”月神继续道,面无表情。 云中君脸色一变,月神这一句话不仅是讽刺星魂,更是在职责他渎职了。 但他却不知如何回答。 “月神大人可知被刺死的那个弟子的曾经身份?”星魂说着,像云中君使了个眼色。 云中君大脑飞速运转,随即灵光一闪道:“那弟子也有“五灵玄同”的资质,曾是罗网的情报人员,后来弃暗投明,协助我们抓获了不少罗网安插在阴阳家的探子,莫非,这一次与罗网有关?” 不管是不是,如今把矛盾转移为处理这一次的事件争取时间才是当务之急。 “善,既然诸位已有安排,那一切是非等东皇阁下归来,想必自有决断!”月神一笑道,那薄纱后能看破星象的双眸在一次莫测了起来。 “大善。” …… 从阴阳家离开后,田言就挖出了惊鲵剑和鱼肠剑,随后一路狂奔而去。 经过数天的狂奔,田言最终来到了一个距离阴阳家十分偏远的罗网据点。 这家据点十分隐秘,与寻常的据点不同,这是一座客栈,正常的客栈,平日里伪装成老板的罗网杀手和其他做生意的生意人一样。 能来到这个据点工作的人,起码也要是罗网地字级杀手,亦或者魑字级的情报人员。 这是一个专门为天字杀手服务的据点。 相比较寻常的据点,他们埋藏的更深。 这让田言不仅心惊肉跳,不知道罗网的水到底有多深。 早在行动以前,她就制订了和罗网设计方案与寻常方案完全不同的行动方案与撤退路线,以确保安全。 第二十一章 众生之上(2)(为qq阅读和起点上打赏我的读者们加更) 罗网分部。 “这位客官里边儿请。 您是住店还是……”田言刚在客厅找了个座位坐下,就听到店门口的店家招呼其他客人。 “找一位来自远方的朋友。”那是一个深沉的男声,仿佛带着某种魔性的魅力,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聆听。 田言顿觉有些奇怪,她到达店内,已是深夜,小镇的大街上空无一人,哪里来的客人? “不好!”田言已然反应来不对了,可当她回头时,还是不自觉的愣住了。 那是一个身披黑袍的高大身影,一身披在黑色镶金的华贵长袍下,看不见他的脸。 阴阳家,东皇太一。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说他坐镇阴阳家不出世的吗!?田言亡魂大冒。 田言面容有些苦涩。 “难道我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么?”田言在心中苦涩暗道。 也许还有机会。 田言闭上双眼运转察言观色,试图寻找东皇太一的破绽。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 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 瑶席兮玉瑱,盍将把兮琼芳; 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那黑袍下的身影低声吟唱。 那是一段深沉的吟唱。 歌声并不美,却有种让人莫名其妙沉沦的魅力,面前之人仿佛就是楚国传颂的神明一般。 田言有些莫名的沉沦在这低声的吟唱之中,就连察言观色的发动都被打断。 那是一种源自精神上的疲惫,让人觉得无比的困倦,仿佛下一刻就会堕入深渊。 又仿佛放下了,就能升入天国,放下世间一切的重担,从此陷入永恒的快乐之中。 但这样的恍惚感并不强烈,仅仅一瞬间,田言就反应了过来。 拔出了惊鲵和鱼肠,右手持惊鲵剑,左手反执鱼肠,运转内功和东皇太一拉开了距离。 难道这世间真的有神明存在?东皇太一,这个面前身披黑袍的……姑且称之为“生灵”吧,似乎强大的有一些过分了。 他到底,是人还是……一个真正的神? 一瞬间,田言的内心有些迷茫。 并不能怪田言,赵高已是如今江湖上的绝顶高手,田言尚且能看出一二,而面前这人…… 她的察言观色并没有在一开始就被打断,可在发动的那一瞬间,她也什么都看不出来。 惊鲵剑和鱼肠剑剑身上的剑气越发剧烈,此刻,就是在迟钝,一众杀手也反应过来不对了。 “敌袭!”掌柜的高护,他是一位罗网地字级杀手,在此地苦修十余年,奇经八脉已然打通,距离杀字级一等的杀手也只是一线之隔。 其余的杀手四散,去寻找藏起来的武器。 东皇太一伸出手,他的全身都被包裹在黑色的衣物之中。 那大手一挥。 顿时,一股极为可怕的无形之力向四周摧残而去,那接近地字级的杀手仅仅一瞬间就被杀死,整个人被活活震成了一摊肉泥在风中化为了一阵血色肉沫。 随即,是其他的杀手,以及住在客栈的正常客人,乃至……整个客栈。 在这股可怕的力量下,仅仅是一瞬间,田言四周的一切都被碾碎,他仅仅是一挥手,就将一栋三层高的建筑连带内部的数十条生灵全部粉碎。 只剩一张桌子,还完好无损。 在一片废墟之上。 这一切给田言带来的感官是极为刺激的,整栋楼房都被击成了碎屑,刚刚还完好无损的招待她的属下,下一刻就已然化为了一堆肉沫与碎屑。 即震撼,又恶心。 “咳咳……”东皇太一深沉的黑袍下传来了一阵咳嗽声,像是在清嗓子。 一股莫名的力量随着音波扩散,田言刚刚汇聚起来的内力,惊鲵剑和鱼肠剑上前一秒还剧烈无比的剑气,下一秒就全都被震散。 但田言却没受一点儿伤。 这是她第二次莫名其妙的中招了…… 一抬头就可以望见天上的日月星河,他们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闪烁着属于他们的光芒。 谁也不知道星河有多广,夜晚有多深。 就像面前的人一样。 “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孩子,你又为何如此着急的离开?”东皇太一再次发问。 像是在问田言,又好像不是…… 入夜的冷风轻轻的拂过田言的身躯,与刚才屋内的温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好像刚刚停留在她身上的温暖是一个可笑的错觉一般。 随着“咣当”的几声,惊鲵剑和鱼肠剑掉落在了地上。 一个丢掉了剑的剑客。 何其狼狈…… 面对这样的存在,一切的反抗都显得那么可笑。 内力霸道之人,她并非没有见过,似她“二叔”田虎,虎魄内力就以霸道见长。 能以内力震碎一栋房屋的人,她也见过,未来,她的那位朱家叔叔发动“千人千面”时,就曾震碎过一栋木屋。 但他们的实力与面前的东皇太一简直有天壤之别。 东皇太一到底是一个伪装成神明的凡人?还是一个伪装成凡人的神明? 田言没有回答。 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两人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东皇漫步走到仅剩的桌子前。 “你也是拥有那个“姓氏”和那个家族“血脉”的女子啊。”他仿佛在感叹,又似陈述一件旧事。 “过来坐吧。” 田言慢慢的走到了矮桌面前,跪坐而下。 乖巧的低着头。 惊鲵和鱼肠被她丢在了原地。 这应该是她人生中的最后一刻了,她想走的体面些。 她想到了她的母亲,还有典庆,三娘他们。 在最接近死亡的时刻,她才回想起这些看似平常,却对她最为珍贵的记忆。 比一切都珍贵。 在这一刻,忘掉了剑招,内力,仇恨,那些和母亲平平淡淡的相处,哪怕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话说,只是淡淡的相对而坐的记忆,却如此的可望而不可得。 李斯被处死前,大概也是这般想法吧。 这就是所谓的自投罗网吧…… 田言自嘲的一笑,心态全崩。 在这一天内受到的打击和心灵上的痛苦,快比得上之前一切加起来了。 东皇对她的乖巧很满意。 那黑袍下缓缓的伸出了一只裹着黑紫色手套的大手。 东皇太一伸出一根手指,缓缓的靠近田言的眉心。 …… 第二十二章 当我立于苍天之上 “你是谁?”东皇太一默默的收回了手指。 他望着天上的星辰。 以俯视的姿态。 “惊鲵。”田言给出了一个答案。 “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东皇太一平淡道。 语气听不出和之前有任何区别。 “请明示。”田言平静道。 恐惧,愤怒,这些在绝对的力量之下是多么的无力? “因为罗网足够强大,所以你是惊鲵。 假如农家的力量超越了罗网,这个问题的答案会变成你在农家的名字。 如果魏国复辟,取代秦国成为诸侯中最强大的国家,乃至一统天下,你会告诉我,你是魏国的宗室之女。 这些都是你,却也都不是你。 我想要的,是另一个名字。”东皇太一莫测道。 田言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一个贯穿在诸多身份之中,不变的名字。” “言。”田言只说了一个字。 “你的精神力天生比别人强大,又后天修炼农家的“察言观色”,这是修炼阴阳术相当高的资质。 你,可以再多一个名字,一个属于阴阳家的名字。”东皇太一继续道。 “你想要的东西,在追求天人极限的路上,能够得到答案。 而且……你还修炼过道家的功法,虽然并非天宗,人宗,亦或者我阴阳家中的任何一脉,但其中确实有道家的影子。 这剑走偏锋的痕迹,倒是与我阴阳家颇像。”东皇太一继续道。 “如果东皇阁下想要,我可以把这部功法献给阁下。”田言不明白东皇太一的意思,只得揣摩着东皇太一的意思往下说。 “不必了。 孩子,你要知道,功法就像是一份地图,一份能帮你少走很多弯路的同时,更快的到达远方的地图。 但,一个已然站在终点的人,是不需要地图的。”东皇太一道。 “我给你一个新的名字吧。” “好。”田言不敢忤逆这个有些神经的阴阳家教主。 “你的道,是什么?”东皇太一猛地发问。 “我不知道。”田言是真的不知道。 就连东皇口中的“道”是什么,她都不太清楚。 “当你走到山的顶峰,那一刻,你就是山新的顶峰,当你的路走到苍天之上,你就是新的“天”!”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暗,谁能极之? 冯翼惟象,何以识之?”东皇太一像是在问田言,但更像是在问自己。 “路,还很长……” “你就叫“孟章”吧。”东皇太一若有所指的道。 “孟章……”田言呢喃道。 “这个世界上有些特殊的问题,只能等待着特殊的人去寻找答案。 不是吗? 我放在云中君丹房内的卷轴上记载着阴阳家的知识。”东皇缓缓回身。 他要离开了。 田言还以为对方会留下什么咒文用来控制她,看来是她想多了。 像东皇太一这样的绝世巨擎,想杀她完全不需要咒文。 “带着我要的答案来找我,亦或者,我再一次带着我的疑问来找你。” …… 东皇太一算是她所见过的至强者了。 站在夜空下,田言默默的仰望着星河,以及那些星河之上的存在。 随即捡起被她丢在地上的剑,将它们重新插回剑鞘。 飞速的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原地。 虽然她被阴阳家盯上了,但总体而言现在还没什么大影响。 反倒是这一次得到了很多丹药和药材,按她现在的修炼速度,这些丹药她自己用的话,上百年都用不完。 再加上得到了阴阳术的修行方式,她只要继续努力变强就行了。 她又寻到了一个罗网据点,盘踞在这里以“重伤”的名义“修养”了四个月。 公元前228年的夏天已经接近了尾声。 赵国亡了。 在这四个月内,她炼化了多枚“聚仙丹”与“真人丹”,以及大量的药材,修成了归字决的第一层“分阴阳”。 归字决分为“分阴阳”,“化两仪”,“演四象”,和“生八卦”四层。 四层练成,内力兼有阴柔与霸道,又有多种属性,破坏力十足。 且练成后,功力增长的速度也会变快。 得到归字决以后,田言明显发现自己的内力再一次有了明显的长进。 内力不同的属性,也决定了不同的威力。 归字决与阴阳家阴阳术的第一层“炼金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阴阳术“炼金术”有云:“人们经常说水来土掩,那是因为水为阴,土为阳,阳盛阴衰则水来土掩;阴盛阳衰则水滴石穿。五行相生相克,万物流转始终。” 但归字决与“炼金术”不同的是,将玄妙的阴阳,五行变化融入了自己的内力之中,在内力暴涨的同时,离天人极限也又进了一步。 原本田言的内力属金性,又兼有惊鲵和鱼肠的剑气,颇为阴柔,但修炼了归字决以后,已然能用另一种方式发挥自己的内力。 田言拔出惊鲵剑,运转内力,一股股惊鲵剑气包裹住了惊鲵剑,田言在运转“分阴阳”时,剑上的剑气顿时变得剧烈且霸道无比。 惊鲵剑上的剑气压迫感在转变后恍如一条鲵鱼变成了庞大的鲸一般。 剑锋还未触及地面,地面已然因为这霸道的气势而层层开裂。 这样的霸道和破坏力是之前很难达到的,而且分阴阳难得的把之前如游鱼般的灵敏和如今的威力结合在了一处。 她是内外兼修,如今她的内力比之离家前大概增长了八成有余, 换算过来好像是增加了三十余年的内力,但人体的内力达到四十年以后就会陷入瓶颈,在想增加一丝只怕都是难上加难。 她好像在修炼内力上尤其的得天独厚。 虽然打打杀杀很讨厌,但这样的磨砺对于实力的增幅是真的大。 但想要继续增加战力,仅靠内力是不够的,不然江湖上有争执,有何须交手,直接比拼内力修为就够了。 就比如盖聂,轻功,剑法,内功无一不精。 惊鲵剑意也已然小成,鱼肠剑意虽刚刚入门,但却潜力无穷。 她的肉身力量也增长至千斤之多。 田言并不以肉身力量见长,这也算是她相对来说唯二的短板。 还有一个短板,就是轻功。 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内力深厚的田言的速度,还是要快过很多人。 阴阳术在四个月的苦修中迈入了第三层“控心咒”,直逼“占星律”。 看似很快,但其实不然。 阴阳家阴阳术境界的增长,其实就是修行阴阳术的人精神力的增长。 田言兼具有他前世的灵魂与这一世的灵魂融合,先天精神力天赋高于他人,再加上多年来修炼“察言观色”,精神力早已达到了阴阳术中将近“占星律”的级别。 这么多天来,她只是在掌握阴阳术罢了。 而且还没掌握全…… 对战斗力的增幅很有限。 但接下来,想要在增长境界到“占星律”,只怕要上年的苦功,要想修成“易魂法”,没有数年的苦功是不可能的。 东皇太一给她的卷轴中,还记载了一门绝技,这一门绝技也是原着中出现过的。 “聚气凝刃”! 以她如今的精神力,仅能做到一成功力聚气凝刃。 这里的一成并非是指她的一成功力,而是人体能发挥的极限,四十年内力的一成。 也就是四年内力的聚气凝刃。 二成的她试了很多回,都没有成功。 第二十三章 下一个任务 公元前228年,秦王政19年。 秦王的宫殿仿佛无边无际,华贵无比,一栋栋金色的大殿坐落有致的排列在咸阳宫内。 最中间的一栋大殿,那是嬴政每天上朝时的地方。 大殿正对着一条纯粹由白石铺成的道路,一根根白石柱像一丝不苟的守卫一样,护卫着这条百官上朝的道路。 一条条龙凤被雕刻在石柱上,栩栩如生,它们石头做成的眼睛漠然的盯着这座宫殿的每一个角落。 千百年来都是如此。 今天的秦王政有些心不在焉。 一反常态的心不在焉。 嬴政座于书房王座之上,批阅着奏折,但心却已然被一个他爱的女子牵走。 他终究也还是个会动情的凡人,他的内心也有爱,不论他之前表现的多么无情冷漠,多么像一个神明。 他的内心深处也还有柔软的地方,即便已然被多年痛苦的质子生活和残酷的权利斗争磨灭的所剩无几。 他的书房很华丽,而他就那么静静的批阅着奏折,每批完一卷,侍奉他的宦官就会拿下一卷,放在一旁纯金色的“天秤上”,直到达到了一百二十斤,嬴政才会休息。 多年来他每天必然批阅一百二十斤,但那只是一个最小的数字,一个基本。 绝大多数时候,这位秦王,未来的始皇帝会给自己加班。 因为他知道,他的每一个决定,他在这些奏折上批阅的每一个字,都将影响无数的人生活,乃至生死。 灯静静的亮着,在这幽暗的大殿里,上映周天星斗,下韵山河社稷。 嬴政就坐在唯一的光面前,恍如神明一般。 就好像他是唯一的光明。 嬴政的宫殿很霸气。 咸阳宫阙郁嵯峨,六国楼台艳绮罗。 自是当时天帝醉,不关秦地有山河。 后世有诗云: “紫阁连终南,青冥天倪色。 凭崖望咸阳,宫阙罗北极。 万井惊画出,九衢如弦直。 渭水清银河,横天流不息。” 嬴政和那些养在深宫之中,经由妇人宦官之手的“王”不一样,多年来的质子生活,给了他一段无比的宝贵的经历。 那就是让他更清晰的看清了这个世界真实,黑暗的一面。 这是那些被权贵士绅们养在鸟笼里的“金丝雀王”们,在粉饰太平的蒙蔽下,一生都看不到的残酷。 为王者必须无情。 就像那天道一般。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只有一个能平等的看待他的所有子民的人,才能治理好他的国家。 而这份平等,来自无情。 …… 这一年,秦王的新公子“赢天明”出生了。 世人只知道,嬴政非常的喜欢这位新公子。 喜欢到嬴政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才会把一个不是赢氏血脉的人留在宫内,甚至…… …… 也是这一年,燕丹的太子府内。 燕丹的太子府相比较嬴政的王宫自是远远不如。 燕国国都内权贵无数,燕丹的府邸比之很多权贵都远远不如,比如雁春君等燕国王室成员。 但燕丹也有自己的府邸,因为他不仅是燕国的太子,更是墨家的巨子。 而且他的府邸虽小,却密布墨家机关,屋院座落暗合兵家,墨家之道,再加上有大量的墨家弟子,燕丹的门客,燕国士卒驻守,毫不夸张的说,燕丹的太子府可比燕王喜的王宫危险。 除了燕国的势力以外,他身为墨家巨子还与农家侠魁田光,等各处的反秦势力互相勾结,这些,在燕王宫内,是做不到的。 今日的燕太子府内,众人都很焦急忙碌。 一众墨家弟子都在等着那房间内的结果,期盼着一个最好的结果出现。 就连往日大大咧咧的荆轲,此刻都一脸的严肃焦急之色。 那一声婴儿的啼哭。 今天的燕太子妃绯烟临产。 她为燕丹诞下了一个女孩,论身份,她是燕国公主,封号“高月”。 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缓缓地转动着。 早在多年以前,便为无数年后的邂逅,生死相依埋下了伏笔。 这世上有些真相,远比故事离奇。 …… 这是一座风景优美的小镇。 很小。 在这个王权不下乡的时代,这里几乎收不到什么管辖(相对而言)。 同时,罗网也在这里设下了驻地。 这是一座中规中矩的小屋,并不华丽,不过六七十平,算是这家小点内最好的房间之一。 一张四四方方的小桌铺在房间中间,两扇窗子,床靠在正北边,左右分别挨着有们和窗户的墙面。 田言默默下床,缓缓的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又长大了一岁,田言的身材也在缓缓的发育,虽然还是平平无奇,但已经跟没有有一定的区别了,双手护在身前,迈着高冷大气的玄机步,田言默默的看着这座小镇。 民风很纯朴,这个时代的人们,大多只要能维持一个温饱就会心满意足。 一座座由石头和木头堆起来的房屋如犬牙一般咬着唯一的路,路的尽头是一块刻着村子名字的石碑。 这个房间的位置很好,整栋楼的位置处于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用纵横家的说法叫“天枢”。 这个房间也差不多是位置最好的一个房间,可以俯瞰大半个小镇,而且面前就是一栋略矮的楼房,很方便逃生。 街上行走的,大多都是中年人和老人。 咚咚咚~ “惊鲵大人,有消息传来。 您现在有空了吗?”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与客栈老板近乎谀媚的声音。 “进来。”田言又恢复了冷酷的男声,当对方进来时,她已然带好了面具,恢复了平常时候冷酷的罗网杀手姿态。 惊鲵剑被她放在桌子上,鱼肠剑时刻藏在袖子里。 “惊鲵大人,这位是中车府令赵高大人派来的。”老板识相的放下了吃的,随即恭敬的退了出去。 那是一个一身粗布褐衣的普通男子,头裹汗巾,一身风尘之色,脸上还带着尘土,与一般的中年农夫无异的男人。 “属下地连,杀字一等,见过惊鲵大人。”那人不敢怠慢,连忙抬手作揖道。 “哦,杀字一等……”田言有些惊讶的沉吟道,最重要的是,她还并未知道赵高要干什么,仅仅传讯,居然要派一个杀字一等的杀手前来。 “惊鲵大人,中车府令赵高大人让我询问您,您的伤势如何了? 他有很重要的任务交给您。”地连道。 第二十四章 刺燕(为打赏加更,我爱你们) “我已然痊愈,你直说吧。”田言直言道,语气冷漠不带丝毫的情感。 这个地方也是罗网的情报来源地之一,这四个月田言并未与外界断绝联系,江湖上的情报逃不过她这位惊鲵大人的眼睛。 这几个月内发生了很多的事。 其一,罗网刺客刺杀阴阳家弟子,阴阳家金部弟子被杀,大量丹药失窃,金部长老云中君当场被气到吐血昏迷,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江湖。 因为这一次失窃直接导致了给秦王的丹药延期。 阴阳家把这件事归咎给罗网,并且罕见的直接开战了。 最罕见的是,阴阳家破例的五大长老,与两大护法倾巢而动,并且允许诸多弟子也出手参战。 耽搁为秦王炼丹,那不就是阻止嬴政长生吗? 秦王的臣子都知道,嬴政极为忌讳“死”字,再加上阴阳家也拿不出什么证据,赵高自然也不能吃这个哑巴亏。 因为背上了“阻止嬴政长生”这个帽子,他赵高绝对是没好,哪怕他是罗网的首领也一样,虽然罗网历史悠久,但如今已然和帝国绑死,这么多年来对江湖人士的猎杀,罗网早已和诸子百家势同水火。 如果和帝国翻脸,赵高和罗网的下场可想而知。 真相如何已然不重要。 这么多年来,同属帝国势力,阴阳家与罗网之间面和心不和,摩擦不断,这件事成了战争爆发的导火索。 罗网和阴阳家开战了,罕见的打得不可开交。 “战争”持续了将近三个月,最终被嬴政调停,值得一提的是,双方都没有什么人员伤亡。 说是开战,把气氛搞得很紧张,但实际上真的交手只有一场,阴阳家死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弟子,高层人员无一伤亡,罗网杀手众多,但关键时刻阴阳家护法星魂出手接连毙掉了几位杀字一等的杀手。 然后就是对峙阶段。 至于真相和双方开战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早已在双方疯狂的互相攻讦,辩解,众说纷纭之中变得扑朔迷离且不可考证。 嬴政作为一个帝王,看到自己的同盟打得不可开交,却并没有震怒,反而很乐得短时间内压抑,调解双方的仇恨。 而田言作为这场风暴的导火索,引起暴风雨的那只蝴蝶,这一切背后的真相,却被所有人所遗忘。 田言通过交易平台的仓库带走了大量的丹药和药材,这些丹药可以极大的加快她的修炼。 “惊鲵大人,赵高大人希望您能杀死燕国的太子燕丹,有消息表明燕丹正在策划一个对帝国不利的大阴谋。”地连恭敬道。 “我明白了,你退下吧。”田言道。 “是。” …… 田言当日再一次炼化了一颗聚仙丹,而后隔日便出发前去燕国了。 聚仙丹对于田言的内力提升极大,但聚仙丹不是那么好吃的。 如果炼化不当,很有可能适得其反。 如果田言没记错的话,罗网所说燕丹策划的所谓大阴谋,大概就是荆轲刺秦王了吧。 田言依旧是一身绣着蜘蛛网的黑色夜行衣,脸带面具,头顶斗笠。 这一次,她的身后还跟了一个地连,对方作为罗网杀字一等的杀手,负责协助她这次任务。 从小镇离开后,田言走走停停。 行进的速度并不快,这一路路过了很多的小镇,也看了很多的风景。 大多数的村子,小镇,甚至城池都已然残破,更有无数的小镇村庄已是一片残垣断壁,满地皆是焦土。 偶尔能看到几个战争中留下的老人带着孤儿在田间捡着遗穗,期盼着那一点儿食物能带来生机,渴求着生的希望。 一个打了几百年仗的国度,该是怎样一种可怕的人间炼狱般的景象? 青壮年被调去打仗,田间的土地无人耕种,百姓们在承担着儿子,丈夫,父亲离开战争,可能再也回不来的风险的同时,还要承担极为苛责的赋税。 而那些公子王孙们依旧可以逍遥快活,粉饰太平。 如赵国的妃雪阁,那样一栋阁楼里的舞女们成就了“赵舞”的名头,可哪一个女子生来就愿意成为别人肆意玩弄的玩物? 秦国发兵燕国就在眼前,而那位大名鼎鼎的雁春君依旧可以去妃雪阁寻欢作乐,甚至还一面和罗网做交易,和他们的敌国玩暧昧。 她在这一刻大概能够理解陈胜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了。 这个时代对孱弱的平民,对那些只求温饱的黎民百姓有多么的可怕? 不会真的有人觉得这样一个扭曲至极,用这世间最恶毒,最不堪入耳的词汇都难以形容的半封建半奴隶社会时代美吧? 这样一个世界,有的只有残酷,只有对弱者无尽的压迫,只有看不到前路的无边无际的战争与黑暗。 有的只有难以想象的杀戮,和留在人们心头永不会忘怀的伤痛。 而那些贵族们依旧可以高高在上的寻欢作乐,用着百姓们上交的钱粮,玩着百姓们无力养育卖掉的儿女,还要竭尽所能的把本就一穷二白的百姓家中最后的余粮拿走。 田言并不认同赵高的命令,她甚至觉得赵高就是在借刀杀人,想要除掉她。 上一次行刺阴阳家,她只差一线就会被东皇太一杀死。 这一次,又要她去行刺燕丹。 燕丹是什么人? 墨家的巨子,身边有无数墨家高手和弟子护卫,更有豪侠荆轲在其府上。 他的妻子,燕国的太子妃绯烟,更是阴阳家的东君焱妃,论实力,她只怕还在燕丹之上! 这么几位绝顶高手,假使让她和三人中的任何一人一对一,靠着极为深厚的内力,和新学习的阴阳术,以及察言观色,相持不下,乃至打得有来有回都是有可能的。 但那是察言观色的效果,她现在防守有余,进攻不足,想要伤到燕丹这个级别的高手,难如登天。 而且她也架不住对面人多呀! 她没考虑过杀死燕丹,因为那不现实,到了这个级别的强者,只要不是在人数和力量上被绝对碾压,都是很难被留下来的。 六指黑侠之前就中了六魂恐咒,依旧能在卫庄的手下逃脱。章邯数次被重创,依旧稳稳的逃走。 盖聂以一己之力力战数百秦兵。 更何况那是燕丹!虽然不如盖聂,但绝对比未来的影密卫统领章邯猛了…… 她贸然跳进去绝对是死路一条。 但这一次,她还是决定去行刺,为了帮助那位未来的始皇帝陛下快速的一统天下,燕丹这个燕国“主战派”必须“死”! 在你细细的观摩了这个时代之后,你就能体会到秦始皇嬴政终结这场持续了数百年的战争,车同轨,书同文的伟大。 而她也不一定要真的“杀死”燕丹,逼迫其假死,让对方不能在以燕国太子的身份阻挠秦伐燕就行。 这一次她想智取,毕竟她也是未来的“农家女管仲”“农家第一智囊”啊。 田言:(?w?)hiahiahia 赵高这个阉人之前把她虐来虐去,这一次又不怀好心,现在有机会了,她这一次肯定也要借着刺杀燕丹的机会好好的坑赵高和罗网一把。 最好借着燕丹和焱妃的手,替她除掉一个罗网天字一等的杀手! 第二十五章 活命难,难于上青天 数月后,田言来到了燕国国都。 这是一座雄伟的城池,起码和这样一座城池比起来,田言这样的人是极为渺小的。 城墙高十数丈,极宽,城砖上依稀有着划痕和凹坑,像一个个奇特的文字,记录者这段历史。 一位位军士伫立与城墙之上,并不尽忠职守的护卫着城墙,但一根根插在城墙上的旗帜,却颇为唬人。 这些军士吓得住普通百姓,但在田言眼中不过是一群摆设罢了。 这里有数不清的权贵和富商,豪侠,以及,她的下一个目标。 地连替她打点好了一切,她此刻已然换上了另一套衣服。 那是一套华贵的粉色女装,她脸带面纱,让人看不清她的真实面容,但却很合身。 田言一直都发育的很不错,一时换下男装,有那么几分翩若惊鸿,婉如游龙的感觉。 她不可能一辈子穿着罗网的杀手服。 但已然发育的姣好的身材,再加上长年残酷的锻炼,为她的整体身材带来的那一分微微向上的挺拔,专属于魏国王室的端庄高贵,还有那一丝丝妩媚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那面纱更是为她填了一份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虽然还年幼,但确确实实已然能够看出未来倾国倾城的相貌。 虽有一丝因为年幼的青涩之感,却也因此更加诱人。 她们一行人都是骑着马而来,经由地连安排,接应他们的人就在城墙口。 燕国守城的官兵一批批的检查着过往的平民,少不得还要盘剥一番。 田言早已见怪不怪。 这一路上一幕幕触目惊心的可怕场景,已然深刻无比的告诉了田言,弱者,在这个世界是怎样的下场。 秦法严苛至极,动轴就是连坐,可就练秦法纪委严苛的秦国都会有那么多残害平民的事情发生,何况是法律并不完备山东六国? 百姓们文化程度不高,那一条条模棱两可的法律岂不是任由权贵们解释? 再加上常年的战争,要是运气不好在赶上收成不好,简直是要命的事情。 政府按人头收税,有时一家十数口,连自己的地都没有,只得在别人的封地上,接受多重压迫与盘剥,剩下的那些粮食又该如何养活一大家子人? 而且这一切的压迫是没有尽头的,除了秦国,山东六国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允许底层的奴隶一般的百姓走向下一个阶层。 一位位高谈阔论,用各种手段宣扬着自己“爱民如子”的达官贵人们,在自家粮食堆积的发了霉的情况下,也不愿把粮食分给那些马上就要饿死的百姓。 说是卖儿卖女,可不到了无法养活自己孩子的地步,谁愿意让自家的女儿到青楼里去卖身,到达官贵人家中去做奴婢,而不是风风光光的嫁一个好人家? 谁愿意让自己家生来就该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好男儿,去做那残缺的宦官,一生顶着“阉人”的坏名声? 可谁又愿意让自己的孩子活活饿死呢? 这一切的一切,总算是让田言明白了四个字,“民不聊生”。 再这样一个世界里生存的每一天,她都在想念前世的生活。 哪怕她活的相对而言很好。 田言真的很喜欢骑马走在山林外的场景,因为那样就看不到那么多人间的惨状。 有些时候不是你狠下一颗心,就能对这世间穷苦百姓一切的惨状视若无睹的。 因为但凡还有一丝人性,就难以做到如此无情。 更何况,田言如今也是被压迫者的一员。 依稀记得她前世有一种名为“高考”的东西,有个学生在自己的语文卷子上写下了一整篇抨击土地公有制的文章,但当看到这一切的惨状时,田言觉得这个妖言惑众的家伙不仅应该得零分,还应该被处死。 田言等一行人缓缓入城。 燕国都城门大开,士兵们检查着过路的百姓,却并未难为田言等人,士兵们常年驻守燕都,已然知晓什么样的人能得罪,什么样的人得罪不了。 守城的军官笑呵呵的准备给田言等人放行。 和一边衣衫朴素的平头百姓不一样,田言等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像田言这样的绝色没准就是哪个权贵的…… 这年头,可不能乱管事,管到权贵头上,那些权贵老爷们行事,可不管你是不是执行公务。 像他们这一种最底层的士兵,每一个都很有眼力见,因为没眼力见的坟头上长的树应该已经比他们都高了。 他这个所谓的守城“将军”只是个下级军官而已,在平头老百姓眼里是“将军”,到了权贵们面前什么也不是。 他依稀还记得他当年还是个副手时,前任守城将军拦下了一辆极为华丽的马车。 他依稀还记得那是一辆五匹马拉着的马车,通体镀金,镶玉,刻着各种奇异的兽类,整个马车极为华贵,极为宽敞。 据传是雁春君的马车。 那辆马车横冲直撞,车夫骄横无比,随行的骑士,护卫们也都骄傲无比,一个担着柴的老人带着他家不到六岁的孩子进城卖柴,那个孩子被当场撞死,老人因为孩子冲撞了马车而被活活打残。 在这个年代,这样一位老人被打残,近乎已然是被宣告了死亡。 那位老人的几个儿子都死在战场上,他本人也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老兵,唯一娶了亲的只有大儿子,大儿媳因丈夫战死也抑郁而死,只留下这么一个孩子。 燕赵素来多豪侠,守城的将军本是侠义之辈,进入军营后立下战功,却落下了残疾,但刚正果敢为燕太子丹所赏识,燕丹特意提拔他做了将军。 深受王恩的他难以忍受对方如此飞扬跋扈,竟然敢直接出手制止。 他觉得他简直就是疯了。 结果就是他当场被雁春君麾下的护卫们打死,他的妻子因他得罪了雁春君被充入军营为军妓,当日便自杀而死,儿子被杀,女儿被买入青楼。 而他因此成了新的将军。 雁春君会因此受到惩罚吗?不会的,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应该知道,人与人生来是不一样的。 那些贵族们就是神,而他们这些低贱的草民就如同草芥一般。 法律在这个时代是管不了王侯将相的,他只对百姓们生效。 所谓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也不过说说而已。 他们为什么而战?为燕王喜吗? 哈哈哈,燕王喜会因为他们这几个尽忠职守的将士,和那么几个倒霉的屁民去问罪雁春君吗? …… “站住!”就在田言即将入燕都时,背后传来了一声大喊,喝令田言等人停下。 是冲她来的,田言感到了几股目光的注视,本就极为深厚的内力,在加上一年多的杀手生涯,已经将她的感知磨砺的极为敏锐。 一阵阵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宛如轰雷一般炸响,来人不少,且全都是军士,但田言不怕,惊鲵剑被她装在盒子里,伪装成一幅名画,背在背后,鱼肠剑藏在袖子里。 即便没有双剑在手,靠着聚气凝刃,屠戮那些只能欺压百姓的酒囊饭袋,还不是如屠猪狗? 虽然她并不想惹事,但要是拔出剑来,不出一柱香的时间,背后的那群草包全都得死! 你以为你们是谁?秦国的黄金火骑兵吗? 田言心中默默冷笑。 不管对方是谁,今天拦下她,只怕对方是要倒霉了。 第二十六章 晏懿的刁难(感谢金斌磊) “是晏懿将军。”有路人低声道,这些逃不过惊鲵的耳朵。 百姓们迅速的四散开来,熟练的远远的躲开晏懿和他飞扬跋扈的护卫们。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燕国大将军晏懿。 此人是个草包,在原着之中他欺下瞒上,陷害下属,是个十足的小人。 你可能很疑惑,为什么这样一个能做到大将军的位置人,会是一个如此卑劣的小人。 但结合当下的燕国政治来看,也只有一个小人,才会被允许做到这个位置上。 但他却不能死,有这样一位无能至极的敌国将领存在,对于秦国来说相当于多了十万援兵。 他可是秦国灭燕的“大功臣”之一…… 秦灭六国之战,每一仗都不简单,其难度要超越华夏历史上任何一个封建朝代。 因为秦国要面对的是六个制度已然十分完整的国家,哪怕每个国家都有腐败,欺压民众的现象发生,而且极为严重,但这并不代表每个人都愿意自己的国家灭亡,并不代表每个人都愿意当亡国奴。 很多百姓依旧对自己的国家很认同。 这个世界很奇怪。 有时在这个国家受尽了恩典,享受尽了数不清的荣华富贵的权贵和政客们卖着国。 而恰恰是那些几乎一切都被不公正的待遇夺走的百姓们,却依旧傻而又深沉的爱着他们的祖国。 都说治国难,政治难,远远不是见识短浅的平民百姓可以理解。 可这岂能成为贪污腐败乘风,卖国求荣成风的理由? 这些贵族们一边享受着燕国带来的荣华富贵,一边和秦国玩着暧昧,他们觉得自己很聪明。 相比较那些只配做牲畜的百姓,他们太聪明了,就连秦国都要花费重金收买他们。 而且其他人都卖国,和秦国搞暧昧,他不做,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就算秦国灭了燕国,投降以后,他们依旧能有富贵可享。 可最终当燕国亡了,严苛的秦法让这些贵族骤然之间处于了一个极为不适应的状态。 所以他们又要一边拼命的反抗秦朝,一边后悔“当初戮力以匡天下,何至于此?” 以妄图让他们可以重新回到原来的舒适状态。 不得不说,秦王政是仁慈的,在封建王朝之中,极少有将对方王室人员留下的人,例如后世满鞑子朝,一个朱三太子案,就杀了多少人? 嬴政太仁慈了,如果是田言,这些六国的遗老遗少们都得死。 这或许就是田言作为一个小人物的心思,毕竟这个时代的水很深,她前世从书上了解到的,今生看到的,也不过冰山一角。 秦王留下六国的王室和贵族们也许存了彰显自己仁慈的心思,也或许有借此收六国民众之心,招揽六国人才的意思。 但严苛的秦法或许能为这个时代的百姓带来一条出路,可触动了这些贵族的利益。 也正是这样,才显得嬴政的仁慈是多么的愚蠢,因为这些人就是一些为了利益不惜牺牲一切,哪怕闹得天下再次大乱也在所不惜的疯狗一般的人。 他们为了利益连自己的故国都可以出卖,还有什么卖不了? 无论嬴政如何像他们低头,如何的宽容,这些人也不会收心,反而会变本加厉的反秦,对于嬴政的每一条诏令,乃至言行甚至每一句话,他们都要吹毛求疵的挑错误。 对于这些人,后世的做法是对的,只有斩尽杀绝,才是这些蛀虫们唯一该有的结局。 此处是燕国王都,杀死晏懿这样的酒囊饭袋对她来说易如反掌,可在此处动手,终归十分麻烦,在燕国王都城门口,杀死燕国如今的大将军,只怕会打草惊蛇,对接下来的任务和她的计划不利。 他们一行不过十数人,包括她这个天字一等在内,其余的也就是杀字一等的地连和几个随意召集的地字极杀手。 但,不动手,并不代表她不能狠狠地教训一顿晏懿,因为…… “这位小姐,我家将军乃是如今的燕国大将军晏懿,今日一见小姐,惊为天人,想请小姐到府上一叙。”一个骑士策马到田言面前,直接拦住了田言。 “你!”地连大怒,晏懿这样的废物连登上罗网暗杀名单的资格都没有,也敢嚣张? 更何况,他们拦下的可是罗网的天字一等的杀手惊鲵! 惊鲵是什么人? 心狠手辣,冷血无情,阴阳家的哪个叛徒,赵高大人都不敢去要,硬生生让她弄死了。 这一次的行程是他安排,除了纰漏,触怒了惊鲵,还不得给他穿小鞋? 地连左顾右盼,也没能盼到接应之人的身影。 这一次,是对方要求他们在此刻入城,说是自会接应! 晏懿这个草包就是他们说的接应银儿(人)? 他不敢确认,但这一次来接应他们的人据说是和罗网合作多年的人,身份尊贵,神秘,势力在燕国极为庞大。 想来那样的大人物不会诓骗他们。 罗网的制度极为恶心,惊鲵大怒之下要是派他去执行一些必死的任务怎么办? 他骑在马上对着一众骑士怒目而视,但却不敢动手,连把手放到剑柄上都做不到。 且不说身后数十名骑兵,墙上的弓箭手和守城的卫兵也都把视线投了过来。 现在动手,他一个杀字一等,根本不可能从大军围剿下全身而退! 更何况如果打乱了罗网的部署,哪怕他能逃走,等待他的也是死路一条。 “小姐,这……”地连把视线投向惊鲵,田言对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这位小姐,还请赏光!”面前的骑士再一次道,语气极为强硬。 田言并没有答话。 “去,怎可如此无礼?还不速速退下?!”这时,骑士之中的领头之人身披盔甲,披风,骑着马飞奔而来。 正是晏懿。 他喝退侍卫,两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玩的好不热闹。 “这位将军,奴家来此乃是拜访一位亲友,还望将军通融一番,放我们过去。”田言骑在马上软绵绵的道,这更加激起了晏懿的兽欲。 田言低垂着头,面纱下的嘴角微微咧开了一个绝美的弧度。 通过察言观色,她已然感知到了来接应他们的人。 居然是他,上一世在动漫中看过,这一世只是见过他的画像…… “亲戚?什么亲戚? 本将最近正在奉燕王之命搜捕秦国细作与燕国与秦国有勾结的奸臣,小姐与这些仆从有的还佩戴着剑,小姐还带着面纱,颇为可疑啊。 莫不是,小姐是秦国的细作?”晏懿猥琐道,他垂涎田言的美貌连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搜捕奸细当然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他也不会认真执行,燕王都内多少权贵他得罪不起? 但眼前这几个嘛,看起来不像是穷人家的,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太大的权贵。 顶天也就是个小贵族家里的远房亲戚,大贵族亦或高官怎么会让自己家的女儿骑马? 抢了也就抢了,燕王都内,他晏懿作为燕国大将军,没几个人他晏懿惹不起! 要是平常姿色的女子,他也不屑如此,可田言这样的绝色太过难得,几乎不亚于妃雪阁的雪女。 尤其是田言本就底子不俗,再加上多年锻炼来的好身材,以及修炼天地归心带来的那么一丝空灵的韵味,又让她的魅力更上一层楼。 这样的绝色怎能放过? “这位小姐,要是不从,莫怪在下粗鲁了。”晏懿再一次逼迫道,嘴里的威胁之色不言而喻,他的护卫们齐齐拔刀,一时之间气氛紧张至极。 一众百姓们有的已经不忍在看,这么个天仙般的人儿,怎么就被晏懿这个人渣盯上了? 而她的下场似乎已然可以预见。 晏懿已然将手伸向了她的面纱,田言将手缩回袖子里,握紧了袖子里的匕首,但感知到几股强大的气息正在飞速靠近,便又按耐住了心中的凶戾之气。 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搜捕细作?什么时候的王命,我怎么不知道? 晏懿,假传王命,你该当何罪?!” “什么人?那个王八蛋多管闲事?本将要他好看! 轮得到你这个卑贱小人来交本将军做事吗?我看你就是秦国的……”晏懿大怒,伸向田言面颊的手也缩了回来,回头拔剑,但当看清来人之时,已然是愣在了当场,剑也“咣当”一声掉落在地。 细作二字,已到了嘴边,却硬生生的被他咽了下去,随即便慌忙下马下拜。 他得罪不起人不多。 来人刚好是其中最得罪不起的哪一个…… 第二十七章 雁春君 “卑职该死,卑职该死!竟不知是绝影先生亲至,卑职罪该万死……”晏懿慌忙跪地,一边儿念叨着该死有罪,一边儿扇着自己耳光。 众人寻着他的目光的方向看去,晏懿跪拜之人不过是一个一身黑色劲装的黑衣人。 此人眼神阴鸷,一脸的杀气腾腾,内功不凡,还在地连之上,乃是雁春君麾下极为得力的杀手绝影。 论身份地位,绝影远远比不过晏懿,可毕竟绝影是雁春君面前的红人,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他的出现就直接代表了雁春君。 而且他的身后,还停着一辆马车。 一辆五匹马拉着的华贵马车,有些逾越了礼节,可却没人敢管。 “卑职,卑职……”晏懿哆哆嗦嗦,已然不敢说话。 作为燕国的大将军,他比谁都清楚得罪雁春君的下场。 堂堂燕国大将军,对着一个仆人行礼,何其荒唐可笑? 但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因为你只能看到遵从法则的人活到了现在,所以你所看到的每个人都会遵守那有些扭曲,且并不合理的规则。 长此以往,不分对错好坏。 这是一个黑与白早已没有明确分界的世界,对的可以是错的,错的也可以堂而皇之的成为人们奉行的真理。 “知道这是谁的马车吗?”绝影冷酷开口。 “是,是……是雁……”晏懿慌忙道,他的一众护卫也都跪下行礼,田言依旧立于马上,冷眼看着这一出闹剧。 “放肆!还不滚,留在这里聒噪,惹我家小姐生气!”绝影喝骂道。 他只是一件凶器,凶器不须要有自己的思想,只需要服从。 他的任务是,保护雁春君。 同样,惊鲵论地位也是他的上司,晏懿得罪了惊鲵,无论怎样他都不能给晏懿好脸色。 “是,卑职该死!卑职该死!”晏懿又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子,带着一众部下连城门都不敢进了,慌忙逃窜。 “属下来迟了,让小姐受了惊,还望海涵,小姐,请上车吧。 主上他公务繁忙,吩咐我来迎接诸位“贵客”。”绝影走到田言面前抱拳道。 绝影也隶属罗网,与地连同是杀字一等的杀手,但他同时还是雁春君亲信,地位高于地连,低于惊鲵。 田言模仿着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在地连的搀扶下下了马,随即上了那一辆华贵的马车。 坐在马车内部,在一众护卫的护卫下缓缓进城。 田言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好看的瞳孔内仿佛蕴含着一片可怕的深渊一般深沉。 四散的云朵聚集在燕王都的天空上,遮住了整片天蓝色的天空和太阳。 一股股的寒风席卷而来。 要下雨了…… “好一个雁春君,好一个下马威!”田言在心中冷笑道。 不出意外的话,今日之事,包括晏懿的出场乃至绝影的示好,都是哪一位“雁春君”安排好的。 目的是先给一众罗网杀手一个下马威,在让罗网的绝影出手,他带着雁春君的车架,如雁春君亲临,这样的待遇,按礼法上,就连中车府令赵高都没有。 却用来迎接她这位卑贱的罗网杀手。 是为示好。 最后的一点,便是像罗网彰显自己的用途,以求得更多的利益。 毕竟罗网在燕国的发展离不开雁春君,双方早已合作多年。 “有趣……”田言冷笑着掀开了车帘,冷冷的望着这一座正被细雨滋润的豪华都城。 看来不能小瞧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原着中死在女人手里的雁春君也是一样啊…… 毕竟,他们都是能在历史上留下自己名字的狠人。 …… 一周后…… 咸阳,罗网。 “大人,惊鲵一路行进的方向我都搜了个遍,并未找到所谓的阴阳家失窃的丹药。”真刚双手抱拳对着赵高汇报着自己这一路的见闻。 “哦,地连这一路上也没发现什么大批丹药药材,看来,这就是阴阳家的陷害咯。”赵高阴柔道。 这件事闹得极大,赵高再怎么心大也不可能视若无睹。 看似将惊鲵遗忘,实际上还是秘密派出了杀手调查。 阴鸷的面庞上,那血红色的秀发下,一双小眼睛里满是杀气。 但很快就被他平息。 他此刻依旧把玩着一颗颗棋子,跪座于屋内,在一张白玉案牍旁。 他的房间不大,而且绝大多数的面积都被一座座书架占据,一部部典籍被赵高放在书架上。 但从气质上来看,忽略掉那给人强烈感官的阴狠和独属于宦官的不正常的阴柔,赵高还是很儒雅的。 既有儒生的儒雅,又有法家名士的莫测。 一点儿也不像一个杀手组织的首领。 “可阴阳家内的密探回复,阴阳家确实失窃了大批的药材,是不是惊鲵把那么多的药材藏在了什么地方?”真刚站于赵高案前,继续汇报道。 他很疑惑,阴阳家和罗网密探都传来了丹药失窃的消息,为此甚至不惜开战,可如果惊鲵真的偷了丹药,那么在哪呢? “你不是都找过了吗? 更何况,那么多的药材,就凭她一个人,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把东西从阴阳家全部偷走! 那些罗网安插在阴阳家的密探传来的情报只能做参考,毕竟那可是阴阳家。 以后办事多动动脑子!”赵高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教育道。 “那,会不会……”真刚想到了一个可能,却不敢轻易地下论断,欲言又止。毕竟惊鲵也是和他平级的天字一等,此时涉及到同僚,他不敢妄下论断。 “直说!”赵高道。 此刻赵高的脑子也有点儿乱了。 他的脑海里不自觉的想起一个身披黑袍的高贵身影。 毕竟这涉及到阴阳家,阴阳家的背后,可是有一个可怕的老怪物的。 “会不会惊鲵真的偷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比如功法之类的,阴阳家不方便明说,这才诬陷我们偷了丹药?”真刚在一次道。 “嗯……哈哈哈哈……”赵高先是一沉思,然后居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大人?”真刚不解。 什么事情很好笑?竟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赵高大人笑得这么开心? “一定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东西,不然……哪一位就该亲自来找我了。 要是偷了什么功法之类的,也没关系,罗网替她抗下了。”赵高阴沉道。 罗网吸收了那么多死囚,弃徒,还差一个田言吗? 更何况田言是一枚很重要的棋子,不仅涉及到他在农家的布局,更重要的是她是魏国宗室之女,身世涉及到苍龙七宿。 这样一枚重要的棋子,这样的事他就扛了,就当投资了。 “大人,惊鲵大人飞鸽传书。”这时,外面一位罗网地字级杀手在房间外高声汇报道。 “嗯。”赵高应了一声。 那地字级杀手恭敬的走了进来,将手中的情报递给了赵高就出去了。 赵高打开了那一张纸条,可当他看见了纸条上的内容以后,他嘴角的一丝笑意消失了,脸色陡然之间阴沉了下来! 第二十八章 谋划(尝试一下新学的倒序描写) 三天前。 燕丹的车队正在从王宫回到太子府的路上。 从燕王宫到燕太子府之间,必然要过一座桥。 燕王喜的寿宴刚刚过去,燕丹刚刚参加寿宴归来,他的的心情不好。 燕丹坐着四匹马的马车,在车上静静的看着一卷竹简。 忽然,他感觉一股极为凌厉的杀气锁定了他。 “不好!”燕丹心中警铃大作,拔出了墨眉戒备。 燕丹的马车刚刚过桥。 正当燕丹警戒四周之时,一道长约一丈的粉红色剑气横劈而来。 那粉色剑气宛如凝成实质一般,其上闪烁着剧烈的真气波动。 燕丹驾前有数十名骑士,其座驾前也有四匹好马,这一道庞大的剑光却摧枯拉朽的将它们全都劈成两半。 仅仅一剑,数十名卫士全部身死! 好可怕的内力! 燕丹心中警铃大作,早在剑光出现时他便已然警戒,可那剑气来的太快,出剑之人隐藏的太好,已然入他百步之内他才发现。 即便是他,在这么短的距离内也无法做到救下所有人。 手中墨眉一闪,无数道墨色内力自墨眉之上涌出,仅仅瞬息之间,便将整座马车变成了碎片。 连同……那一道庞大的粉色剑气。 他到底是墨家巨子,当代绝顶高手,实力直逼鬼谷的卫庄,这一道区区剑气奈何不了他。 甚至连逼迫他使用自己的真实实力都做不到。 就在这时,身后的大桥轰然坍塌,燕丹身后的护卫们也全被拦在了桥对岸。 那是一座五丈长的大桥,护卫们虽然也实力高强,但也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赶来护卫燕丹。 几名藏在护卫队里实力高强的墨家弟子护卫仗着轻功高强,欲要以轻功飞跃大桥,可就在此时一阵箭雨飞来,他们在空中就被射成了筛子。 这一阵箭雨带走的,还有因为紧紧跟着燕丹没有掉队的最后几名燕丹的护卫。 燕丹面色凝重的盯着面前之人,他的脚下有几根断箭。 这种程度想要伤到燕丹,根本不可能。 那是一个身着秦军装扮,脸带秦军面具,手持名剑的人。 “惊鲵,越王八剑之一,罗网天字一等的杀手。 幸会。”燕丹面上客套着,内心已然是紧张至极。 对手毕竟是罗网,如今天下最庞大的刺客组织,其势力远超杀死前任墨家巨子六指黑侠的流沙之流,刚才那一道剑气,他已然知道面前之人并非易与之辈,实力深不可测。 桥对岸早已是一片厮杀之声,地连为首的罗网杀手正在围剿燕丹的侍卫们,不让他们去支援燕丹。 数十名罗网地字级杀手从街边的小巷,街边房间的窗户,房顶上跳下,紧紧围住燕丹,更有数十名罗网地字级杀手杀手手持劲弩强弓,在各个窗户和房顶之上拉开架势。 手中兵器紧紧对准燕丹。 罗网地字级杀手身着统一的黑色制服,黑压压的一片,极为唬人。 忽地,面前的惊鲵右手举起了剑,另一只手手持惊鲵剑鞘背在背后。 惊鲵剑的剑身共有两种剑气包裹,一股剑气颇位阴柔,宛如一条条游鱼一般,调皮的围绕着惊鲵剑。 另一股剑气极为霸道,自惊鲵剑剑身激发而出,如薄雾般紧紧的贴着惊鲵剑身,剧烈的粉红色剑光让燕丹如临大敌。 这一股剑气甚至蔓延到惊鲵剑尖之后数尺外。 最普通的秦军面具之下传来了一个深沉的声音,宛如从地狱传来,也是一个未来很长时间都会让燕丹头疼的声音。 “你,惧怕黑暗吗?” …… 七天以前。 田言等一行人随着绝影入了城。 他们会被送去雁春君府上,在哪里觐见雁春君。 “地连……”田言掀开车帘招呼道。 “属下在。 惊鲵大人有何吩咐?”地连连忙驱马靠近马车。 “路边的景象颇为奇怪,你去打探一番。 看看燕国内是否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田言吩咐道。 路边的一栋栋古风古色的房屋交错着排列,有一位位小贩叫卖,也有些少儿不宜的场所,一位位风姿绰约的女子在门口招呼。 但却有很多人,他们只是在街边徘徊,既不买东西,也不干其他事,只是在静静的注视着过往的行人。 靠着察言观色,田言敏锐的发现了这些人的不对。 察言观色的练习,就像鬼谷的吐纳术一样,可以随时随地的练习,甚至成为人正常生理活动的一部分。 这也就是历代鬼谷弟子内力深厚都远超常人的原因之一。 日积月累的依靠吐纳术积累内力,再加上天赋远超常人,等他们三四十岁正值壮年,内力气血达到巅峰,同时也差不多从纵横剑术中悟出了属于自己的剑道并完全掌握时,那时的鬼谷弟子几乎不可以以人力敌之。 而且合纵连横,威力又要远远超过他们其中一人出手的威力。 原着之中的流沙首领卫庄已然是不出世的天才,实力鲜有人及,盖聂实力甚至还在卫庄之上! 就连鬼谷子都评价,他们二人乃是历代鬼谷弟子之中天赋最为强大的两人。 他们联手,几乎能横扫天下,因为天下间的任何一人,哪怕是诸如逍遥子,晓梦,月神,惊鲵,掩日,章邯这样的绝顶高手,想要单独抗衡鬼谷中的一人已是艰难无比。 在纵横的夹击下,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存活!鬼谷纵横的剑下,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被选择的命运。 而且历代鬼谷子皆是势力庞大之人,虽然最后都归隐山林,可属于他们的庞大势力未必会随着他们隐退。 虽然号称是一个只有“三个人”的小门派,但其实背后的水深的很,就比如原着之中盖聂卫庄以罗网杀手玄翦为考题,那么有关玄翦魏庸的一切,想必在考试之前前任鬼谷子已然知晓。 那么这情报是哪里来的? 细思极恐…… …… 令田言没想到的是,地连竟然很快就给了她答复。 “大人……”地连憨厚的国字脸上满是谨慎之色,他靠近田言小声道:“四天后,燕王喜要过寿了。” 他有隐晦的朝着那些正在四处观望的人处瞄了一眼,给了田言一个眼神。 “有趣。 地连,你去把整个燕都内罗网的杀手统领都叫过来,我有吩咐。 同时,叫我们全部能动用的罗网地字级杀手待命。”田言低声吩咐道。 “是。” 第二十九章 交易对象又莫名其妙的没了? 田言刚刚吩咐完地连,就默默的回到车内闭目养神了。 其实,她是偷偷的打开了交易面板,准备联系一下对方看能不能在进行一次交易。 说句实话,交易系统算是她最大的金手指了,如果没有从万界交易系统得来的《天地归心》,即便有惊鲵传功,她也是万万达不到如今的实力的。 如今她也感悟了两种名剑剑意,她准备效仿原着中的田赐,练习双手剑的同时练习一心双用,同时配合地泽二十四大阵一起使用。 《天地归心》配合“地泽二十四”的春,夏,秋,冬,昼,夜等阵法运转变化,来衍生剑法变化。 不得不说田赐真是个练剑的天纵奇才,虽然他修炼的剑法不如鬼谷纵横的纵横剑术,但胜在剑心通明,同时干将,莫邪两把宝剑的属性和地泽二十四大阵的属性相契合。 凭借一颗通明的剑心与干将莫邪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的同时,以地泽二十四大阵的阵法变化来推演剑法变化。 等到田赐四十岁时,其实力未必就不能做到“单手挑鬼谷。” “双手虐纵横”就算了,那不是阳间人能干的事儿。 正当她刚刚打开交易面板时,就收到了一条提示。 “万界交易平台提示,很遗憾,位于您第二位置的交易对象已死亡。 正在为您匹配新的交易对象。” “叮!匹配成功。” “感谢您的支持,祝您交易愉快。” 死了? 田言愣住了。 这一瞬间她有些气息不稳,还好多年的隐藏让她早已将隐匿自己的气息变为了一种本能,这才没有让其他人注意到。 万界交易平台虽好,可是未免也太费交易对象了吧,算上那个“变态”,她的交易对象已经死了三个了。 她其实不知道,她的第一个和刚刚死亡的交易对象的死,其实都跟她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第一位交易对象来自地狱的恶魔,哪里环境恶劣,且生灵之间杀戮不息,荒芜至极的地狱界极度缺少水源和绿色植物,她的第一位交易对象因为在他人面前显露了无价的绿色植物和水源,这才被人杀人夺宝。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莫过如是,除了他,刚刚死的那一位交易对象也是因为她。 那一袋子可以亩产千斤的水稻有多珍贵? 在哪个战争科技和重工业极为发达,可轻工业和农业却十分落后的时代,这一袋子种子可以改变世界!极大的增强国力。 不说在那个时代,就是现在也是一样,如果世人知道她手上有可以亩产千斤的水稻,那哪怕追杀到天涯海角,她也逃不了。 因为七国都想要这一种可以改变世界的种子。 尤其是秦国,秦国对于耕种的重视近乎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 同时,还会有很多人希望她死,希望那种水稻不要出现在世界上! 因为这个时代是土地私有制,为何土地如此的珍贵? 因为土地可以结出粮食,对人来说重要的不是土地,而是粮食,可以活命的粮食,可亩产千斤的水稻出世,那粮食还会如同之前那般值钱吗? 粮食不值钱了,他们手里的地还能值钱吗? 或许可以改变世界,但在这场改变中最大的利益既得者并非贵族,她岂不就是天下贵族,地主的敌人? 纵观历史,有那个触动当朝贵族利益之人,可以得到善终? 这些人就是一群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一切的疯狗,对上,他们诽谤和自己政见不同的君主,欺瞒上司,贪污腐败,极力的对抗着任何一条可能对自己不利的政策。 多少可以慧及天下的政策,变法因为这些人不肯放弃自己的利益而不得已推行? 对下,在封建时代,他们自诩清流,把控言论,当君主触及到他们利益时,他们就诽谤君主,恨不得鸡蛋里面挑出骨头来,他们偷窃国家的权利,压迫百姓,做尽了恶事,还沾沾自喜自以为正确。 “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在这个阶级势力最强大的朝代,无疑都是华夏最为虚弱的时刻,即便偶有国力强势的朝代,也全都骨头极软。 这也是田言不把杂交水稻种子拿出来的原因。 同样,这也是她新交易对象死亡的原因。 “申请交易。” “收到,正在询问对方意见,对方已同意。” “祝您交易愉快。” …… 万界交易平台。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人类的脸。 也是人类。 “您好?”田言试探着问了一句。 “您好。”对方也回复了一句。 “你有什么需要?”还是田言问了一句。 那是一张清秀的男性脸庞,看服饰像一位男高中生。 脸色很苍白。 “我,需要力量。”对方说了这么一句,让田言沉默了。 这么直白,却又十分的模棱两可,让田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这里有功法,可是并不知道你能不能用,你能给我什么? 还有一些丹药,能帮你变强,可是药性很猛烈,不知道你能否承受。”田言试探一波。 可当田言得到答案以后。 她就傻眼了。 “鬼。”对方平静的道。 清秀的小脸之上满是平静之色。 …… 现场陷入了诡异的平静和沉默。 田言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说什么,我走神了,可以麻烦你再说一遍吗?”田言不确定的道。 “您没听错,我可以给您一只鬼。”身着男高中生服饰的男生,一脸的平静,仿佛早已见怪不怪。 看来对方不是第一次遇到交易对象这个脸色了。 一番交谈之后,田言才知道对方处于一个怎样的世界。 竟然是…… …… 此刻,燕太子丹府。 一个历史名场面即将诞生。 燕丹正在府上摆宴宴请荆轲。 荆轲陶醉的听着琴师弹奏的曲子,至于庭间衣着暴露的舞女,他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 燕丹频频敬酒荆轲。 因为他知道,荆轲即将去执行一个必死的任务。 荆轲在墨家威望极高,哪怕是他这位墨家巨子,也极为尊重义薄云天的荆轲。 更何况,作为墨家巨子苛待自己的兄弟,有损他在墨家的威望。 他已然看出来了,燕国八成是亡定了,墨家就是他接下来反秦最主要的力量,这股势力对他来说至关重要,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变故! 第三十章 交易(你们要的对万界交易平台的描写来了) 万界交易平台。 “可是,我要鬼有什么用呢?”田言反问对方。 看着对方平静而异常苍白的脸色,田言的内心有些瘆得慌,人对于未知事物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说实话,秦时的世界里虽然有很多超自然的力量,但好像并没有“鬼”这种东西存在吧。 站在自己面前的真的是一个活人吗? 想到这里,田言的头皮已经麻了一片。 还是对方又一次开了口。 “通过特殊的方法,我们可以将鬼物融合进自己的身躯,从而获得一些超自然的力量,只不过,因为融合的方式并不完美,有些副作用。”少年身着高中生的服装,苍白的脸上满是平静之色,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流露出半点儿情绪。 “怎样的副作用?你还有其他的东西可以交易吗?我们直接刷完三次交易吧。”田言脸色有些不对,对于这种东西她还是不是很适应。 一番交谈之后,田言终于明白,对方处于一个文明程度与二十一世纪相差无几,但却灵异复苏了的时代。 随着一股莫名的力量的觉醒,地球上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诡异事件,有些事件还好,只是吓人,但更多的事件可能会造成人员伤亡,有时人员伤亡的数量极大。 人们把在这背后推动灵异事件发生,称之为“鬼”。 在那个世界,鬼的等级,被人们以其所拥有的能力的高低而由低到高分为了“冤魂级”,“恶灵级”,“厉鬼级”,“恶鬼级”乃至最强横的“鬼王级”。 冤魂级的鬼,大多只能徘徊在固定的范围吓人,恶灵级同样,只是杀伤力大大提高,恶灵级的鬼物已然可以造成一定的人员伤亡。 再往上是厉鬼级,他们已然有了较大的活动范围,凶性极为可怕,所过之处,人畜无留。 而后是恶鬼级,他们就相当于是厉鬼的加强版。 最为可怕的是鬼王级的鬼物,他们已然可以形成属于自己的“鬼域”,同时意识不在为凶性所控制,有了一定的智慧,有的鬼王甚至可以在人间裂土为王,割据一方。 对方急需要能增强生命力的丹药,还有修炼的功法。 如果给不了,看来对方是不会交易了。 万界交易平台的交易有一定的规则,那就是双方交易的东西必须在系统的判定下价值相当,这也是为什么她很少在和那位蓝星的同胞交易的原因,对方再一次次交易下,实力地位水涨船高,拿出来的东西很多她已经买不起了。 直白点儿,她,不,配! 也就是说,必须要交易咯?不交易的话,可能又一次被恶意的卡上好多年。 “唉,那就只能如此了。”田言脸色不太好看,这万界交易平台给她匹配到的都是什么奇葩东西? 居然还有卖鬼的。 这样的交易,也不存在什么砍价的问题了,价值系统自会判定。 很快,双方就开始了交易。 对方给出的物品是一只名叫“太阳老人”的鬼,名字叫的响亮至极,但在对方的描述里不过是一只不入流的小鬼。 以及驾驭鬼的方法。 万界交易平台的检测中,也显示了那只鬼的等级确实不在以上五种等级之中。 田言也按照对方的需要,给了他几枚真人丹,可令田言惊奇的是,居然不够! 她又加上了一颗聚仙丹,这才够用。 她以前并没有买过鬼这种东西,也不知道市场价格呀。 可能鬼魂类的商品比较稀有吧。 她并没有在意,也不打算融合那只鬼,让他们在系统仓库里永远的待着吧。 这三次交易算她赔了,她认了,她就不信她匹配不到一个阳间的交易对象。 她现在连对方是不是人都不知道呢! 僵硬的一个表情没有,估计不是鬼也离鬼不远了。 田言并不知道的是,她这一次猜对了。 …… 灵气复苏位面。 一个身着高中生校服的,脸色苍白的男生静静的在一座校园内睁开了眼。 那是一座很普通的高中,一入大门就是两方四四方方的草坪,紧紧的挨着直通教学楼的过道。 教学楼前有着平时升旗用的旗杆,旗杆上隐隐沾染的血迹就和上面的旗帜一样鲜艳。 教学楼左面是四百米长的塑胶跑道,中间是足球场,绿油油的假草坪上,摆着几个大小球门。 在操场左面的就是一栋只有教学楼一半高的体育馆。 教学楼右边的是几栋宿舍楼和食堂。 围着这座死气沉沉的校园的是,一面残缺不全,已然被拆倒了一半儿的墙。 新校长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以学校安保力量不足为由,向上司申请了工程,要将学校的围墙全部推倒翻修一遍。 刚刚身着高中生服饰的少年缓缓的从教学楼内走了出来。 苍白的脸上,忽地出现了一道裂纹,一缕黑色的不可知名的液体缓缓留下。 那是一滴滴黑色古血,期间有无数道韵和杀伐之意流动,在其间仿佛能看到无尽的死气。 那黑色古血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化为一道道黑色游鱼,在少年的身上游动着,随即找了个地方钻了进去,在少年的身上钻出了一个个小洞。 他一步步的从教学楼内走出,顺着台阶一步步的走下。 走到旗杆前,抬头望了一眼上面依旧飘扬着的红旗,行了个注目礼,然后就在升旗台的台阶上坐下。 操场很干净,贯穿于草坪之内的过道,乃至升旗台前没有一根杂草。 那是三天前校长还活着的时候,让当时还活着的同学们停课除掉的。 校容校貌象征着一座学校的风气,远比学生们的学习重要。 可惜了…… 少年咧嘴笑了笑。 脸上的裂纹越来越多,仿佛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娃娃,一缕缕黑血自他脸上留下。 他们都死了。 他是唯一还保留了意识的人,只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模样算是死,还是活。 他没有骗田言,只不过诱导着田言往另一个方向脑补了一下下而已。 天地良心,虽然确实有鬼话连篇这一种说法,可他可是一个字都没有骗田言。 那只名叫“太阳老人”的鬼,确实不在那五个级别之内…… 包括他,也不在。 至于等级的划分和御鬼的方法也没错,都是这个世界的人类研究出来的。 人类给鬼的划分的等级就那么五个啊。 “哈哈哈,真是个可爱的小傻瓜。 我都有点儿喜欢上她了。 刚刚我还在犯愁怎么处理这三位上古时代的“大人”呢,真是打了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万界交易平台么?真是好用。这可是我匹配的第一位交易对象,要是把她坑死了,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个倒霉蛋儿? 算了不想了,蝼蚁而已,死就死了,能为我带走一个,也算你死得其所了…… 要是让你们三个老东西真的摆脱了封印,我还怎么做这个“鬼帝”啊! 那种级别的存在,只有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才能放心啊…… 还有两只,那就,也把他们打包卖掉好了…… 嘻嘻,起飞~~芜湖…… 桀桀桀……” 他摊开左手心,手掌之中是他从田言那里得到的几颗丹药。 双手微微用力,一道道黑色如雷霆一般的能量闪烁,直接将那几颗珍贵的丹药全部碾成了粉末。 其动手之时,天空中隐隐有四十九道冥域之河自九天之上倾落而下,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恶臭和不详之气。 顺着这一条河流,能看到很多半金色,亦或者散发着无上神光的骨架,有些骨架之上隐隐还有血肉未被腐蚀干净。 透过这一条条冥河,你仿佛能看到在漫长的岁月里,一位位风华绝代,惊才绝艳的无上人物倒在了岁月之下。 最终堕入冥域,化为冥河的一部分。 随风飘散在空中。 再抬头时,脸上的裂纹和黑色古血都已经消失不见,恢复了平静。 这是个无上狠鬼,竟然将冥域内的四十九条冥河炼化了部分,牵引其间部分力量化为了自己的力量。 “这个身躯可真脆弱啊,要再找个新的皮套了…… 算了,太麻烦了,在人间行走,人类的身躯都一样……” …… 第三十一章 燕丹名场面一(1) 结束了交易之后,田言并没有直接退出交易系统,而是询问了一下他的第一位交易对象。 对方不在线。 她留了言: “买鬼吗?兄弟。” …… 雁春君府邸。 他们被安排在了一座偏院内,即便是偏院,也足够奢华。 雕栏玉砌,极尽奢华之至,整个房间显得极为庞大,整个地板上铺满了毛皮地毯,一十八颗东珠点缀着整个房间,给那丧心病狂的富丽堂皇之上,加了一丝动人心魄的明亮。 田言坐在房间的主位之上,其面前镶刻金玉的桌子上摆着三样东西。 装满了价值昂贵的清酒的碧玉琉璃樽,一只小巧玲珑的酒杯,更难得的是酒杯之上四方各自镶嵌一颗北海碧血丹心。 翠绿无暇的酒杯之上,一只只由白银铸成山海异兽紧紧的攀在杯壁之上,即能防毒,有美观。 还有第三样东西,她的惊鲵剑。 此刻,惊鲵剑正静静的被架在一个专门摆剑的红木架子上。 地连等十人单膝跪地,正在等她的命令。 这就是罗网。 “诸位请起,不必客套。”田言对面前的一众部下道。 他们都是潜伏在燕都内多时的刺客,皆是杀字一等的杀手,每个人都负责燕都内一部分据点。 这样的力量,让田言感觉便利的同时又有一些心惊肉跳。 罗网的势力未免太过可怕,等到秦国彻底横扫宇内之后,不知道罗网的势力又要随之暴涨到什么地步。 “是。”众人纷纷站起,低着头不敢看田言。 那一道面带面纱的粉色倩影确实是养眼,但是如果养一次眼的代价是人没了,那还是别养了,罗网地位等级森严,除了权利,每一个等级的实力也都天差地别。 惊鲵是罗网的“天字号大人物”,不是他们这样的小人物得罪得起的。 “我听说,燕王喜要做寿了?”面纱之下,田言檀口轻启,明知故问道。 此刻身着女装,她特意换成了相对绵软的女音。 没什么用,算是一种特殊的癖好吧。 “是的,惊鲵大人。 不知惊鲵大人有何安排,我等一定全力配合。”一个杀字级的杀手开口道,对方虽久居燕都,但实力不弱,在杀字一等之中也能算是小高手。 论实力,不在如今的高渐离之下。 在整个燕都的罗网体系之内,也仅仅逊色与绝影一人而已。 “我等定当全力协助惊鲵大人!”其余一众杀手异口同声道。 “哦?全力配合?那要是……我要刺杀燕王喜呢? 而且,就在他的寿宴之上!”田言再次开口。 底下的一众杀手默不作声,就连地连都不敢言语了。 …… 燕太子府。 荆轲听着美妙的琴音暗暗陶醉。 这琴声之中,满是妩媚之意,在妩媚之中,又有一分高洁傲岸,虽只是卖身的琴师,可这一首琴音确实让荆轲极为惊艳。 这琴音中独属于燕赵之地的悲凉又让他不仅想起了那年刑场之上,那个用生命弹奏最后一曲的男子。 二位天下一绝的琴师抚琴,他拔剑横扫千军,在乱箭中潇洒自若,最后虽落得一身伤痕累累,可是……痛快! 能听高渐离,旷修合奏一曲,哪怕立刻身死也值了,何况区区一身伤痕? 而这琴师的琴艺居然隐隐不在高渐离之下! “好琴艺啊!”思及此,荆轲感叹一声。 随即满饮杯中美酒。 “哦?”荆轲说此言并未回避,燕丹更是内功深厚耳力惊人,随即对侍从吩咐了几句。 侍从连忙转身离席,半晌,琴音停下,一位美人抱着古琴出来。 就在宴席之上,美人玉指,撩动着琴弦。 那琴师相貌极美,一点朱唇,小巧的琼鼻,尤其是一双灵动而不失恬静的眸子,颇位美妙。 冰肌玉骨,明眸皓齿,一身淡蓝色的衣裙,香肩半露,裸露在外的肌肤在灯光的点缀之下甚至隐隐有些反光。 浑圆修长的双腿跪坐在琴桌前,裸露在外的大腿也是那般的惹人浮想翩翩。 但最美的,还是那一双弹琴的手,手指修长,洁白如玉,骨节分明,宛如柔荑一般,十指尖尖,在琴弦上飞舞之时,竟美过大殿上无数的美姬,舞女。 这一双宛如艺术品般的手,不亚于焰灵姬的美貌,是上天的恩赐,如果不在这吃人的乱世之中的话,亦或者,如果她不是出身平民的话…… 荆轲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双被保养的极好的手。 燕丹也注意到了。 “哈哈哈,荆轲大哥,也是好男儿,气血方刚嘛,这琴师如果荆轲大哥喜欢,我这便送与荆轲大哥了。”燕丹举杯敬了荆轲一杯道。 荆轲在墨家辈分威望极高,而且武艺高强还在他这个墨家巨子之上,再加上常年的行侠仗义,其名声响亮。 其独门剑法“五步绝杀”,更是威力无穷变幻莫测,便是他,估计最多也只能接下三步,在第四步时,便要受伤,第五步时,即便他是墨家巨子,实力惊人,必是死无疑。 五步绝杀,号称“五步之内,百人不当。”不是没有道理的。 燕丹修行墨家功法,武功造诣极高,内力深厚无比,而且配合着墨眉这样一把神兵,自是实力高强威力无穷。 论实力,燕丹在江湖上一众掌门级别的存在中也是名列前茅,比之死去的六指黑侠,农家侠魁田光,道家的赤松子和逍遥子,他燕丹也是只强不弱,虽然彼此实力差距不大,仅有一丝,真正对敌之时,可能连胜负都无法分出。 但,他燕丹,就是强! 整个江湖之上,出世高手之中能力压他的,也就是鬼谷的盖聂和卫庄,和阴阳家的东君那几个怪物了。 “荆轲不过一卑微草民,怎能得太子如此大礼,以兄长相称?”荆轲故作惶恐,他很欣赏那女子,可他荆轲并非看见女人就走不动道的人。 更何况,他的阿丽还在等着他去解救,他们约定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山盟海誓,便是随口对他人许下的承诺,他都一诺千金,更何况那是对她的诺言,他又怎能背弃? 宴席之间,众人都是震惊的看着燕丹,堂堂一国太子,竟然对一个刺客以兄长之礼侍之? 一众舞女早已被喝退。 并不是因为她们跳的不好看,而是因为荆轲不喜欢…… 第三十二章 燕丹名场面一(2) “不不不……”荆轲慌忙否认,对方是燕丹的琴师,指不定与燕丹还有点儿关系,他从各方面来说都是燕丹的下属,这样做岂非不义之举? 随即道:“我只是喜欢这姑娘弹琴的这双手而已。” 荆轲为人重义气,而轻名利,美色,这句话不过是委婉的推辞而已,更何况,他是真的不喜欢那美女,也只是因为对方琴艺极佳,不在高渐离之下,这才多看了几眼。 普天之下,在音乐一道能与高渐离比肩的,莫不都是音乐大家,凤毛麟角的人物。 而燕丹则对着一旁的侍从点了点头。 侍从狞笑一声,心领神会。 荆轲对于燕丹多重要,不用燕丹自己说,看燕丹对荆轲的待遇,大家都知道了。 “似剑非攻,墨眉无锋。” 墨家功法在进攻端,相较与同阶高手较弱,可在防守上那是出了名的强势。 “五步绝杀”能在第四步就斩掉燕丹这位墨家巨子,足可见荆轲实力。 要是换了其他的掌门,可能在第三步时已然倒下,而且,五步绝杀真正的绝杀乃是第五步! 据荆轲所言,第五步内的威力和杀机要超过前四步的总和! 只要荆轲出手,那个人必死! 燕丹借着酒劲,在内心咆哮。想他这样的人,就连喝醉了都不会真正的对他人吐露心声。 他很嫉妒嬴政,秦国的明君已然连出了六世,朝堂之上能人不断。 而燕国到今天还是燕王喜这种昏君当政,下方的权贵们也大多都是佞臣小人,这让他愤恨不已。 秦国好人才,嬴政可以为了韩非不惜发动战争,鬼谷纵横的盖聂也被他拜为“首席剑士”和“剑圣”。 而本是法家大才的韩非和与卫庄同出鬼谷的卫庄却连韩王安的任用都得不到。 而秦国灭韩,自此灭六国吞并天下之势在不可挡。 每每思及此,燕丹便越发痛恨韩王安的昏庸,本就是一弱国的君主,还不重用人才? 还有,自己的父王燕王喜,论国力,燕国不若秦国。 论富有,燕国不若秦国。 论兵器之利,纵有墨家相助,燕丹也知道,燕国不是秦国对手。 因为秦国也有公输家族相助,在攻伐一道,霸道机关术的威力与墨家机关术孰强孰弱,他作为墨家巨子在清楚不过了。 他不信,他不信,那个男人每天批阅一百二十斤的奏折,武功上还能冠绝天下!还能超过他这位墨家巨子不成? 而如今的燕国还不重视人才,秦国那一边呢?本国的人才不够用,要想尽办法的从他国挖! 这样下去他们岂有不败之理?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官僚总有种莫名的优越感,他们极力的排挤人才,只怕自己的官位掉落,极力的贪污腐败,再这样黑暗的制度下,大批的人才被秦国挖走,而他们仿佛丝毫感觉不到危机的到来。 难道他们看不出来,等秦国足够强大以后,他们都要当亡国奴吗? 再说他心底的刺秦计划。 而嬴政身边,也就一个盖聂而已,他有大力士秦舞阳,秦舞阳乃是燕国贤将秦开之孙。 秦舞阳也是墨家的绝顶高手,更是燕丹心腹,其武功,便是燕丹自己,不出全力也很难将其拿下。 他并未与盖聂交过手,但以己推人,想来盖聂的实力与他相差不大(燕丹自以为),以秦舞阳的实力,打败盖聂不现实,拖住盖聂给荆轲“五步绝杀”的机会,绰绰有余! 有此二人出手,嬴政必死! 如今的秦国如日中天,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嬴政在,那个威加各国的男人在! 这世上岂有如此勤勉的君主?一日批阅一百二十斤以上的奏折?这世上岂有如此有威严的君主,能威压罗网,兵家,儒家,法家,阴阳家等各大诸子百家为自己效力? 想想如今的嬴政已然要一统天下,而自己还是那个太子,再想想当年大家还在一起在他国为质子的日子,燕丹便是心性再好,也不免失落。 只要嬴政死了,燕国就还有最后一丝希望! 如果嬴政死了,还有谁能压服秦国内的各大势力? 如果嬴政有什么弱点的话,那一定是后继无人了。 据说他的长子扶苏为人恭孝至极,谦和有礼。 燕丹在心底冷笑一声。 在帝王家,这些形容翻译过来就是为人异常迂腐,而且亲近儒家,同时性格异常软弱,要是让扶苏登位,儒生作乱,秦国必然内乱,届时燕国未必没有一雪前耻的机会。 乱世需用重典,岂有心慈之人能某国而得以不灭呼? 纵观春秋战乱到如今,可有? 纵观古往今来,可有? 儒生的话虽然好听,可却治不了国呀。 思及此,燕丹又不禁为自己感到狼狈不堪。 一个以帝王大业为己任的男人,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居然要靠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魍魉把戏来暗算他人,而且重要的不是嬴政的死,而是寄希望于他的继承者能让秦国政治混乱。 这何其可笑? 真正能让燕国免于灭亡的,难道不是大力发展燕国本身吗? 可燕丹知道又如何? 燕王喜答应吗? 燕国的权贵们答应吗? 那些燕国的权贵们好像都疯了一样,压制,欺凌百姓,排挤真正有才能的人才,对上欺瞒,对下残忍。 最近被他多次赞扬的燕国大力士“大铁锤”,最近也因能力出众而被暗算,被晏懿要求举起盛满了热油的青铜鼎。 思及此,更是将燕丹气的怒不可遏,但在酒宴上,还是被他压抑住了,继续强颜欢笑。 不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燕丹回房那个,罕见的发了一通脾气,一个人将自己锁在屋子里,就连绯烟都不见。 砸了几个杯子,但很快就恢复如初。 运转内力将一切的痕迹不着边际的抹掉,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出现过。 燕丹恨呐! 他也有兼济天下之心,拯救苍生黎庶与水火之愿,为此他一次次的放下身段招揽人才,为此四处奔走,联络盟友,他的决心远比他人看到的要坚决,如果他当政,嬴政批阅一百二十斤奏折,他就批阅二百四十斤,如果不够,那就在加! 如果燕国能大治,那他一天批阅一千二百斤奏折又如何? 可他没有机会,所有的燕国权贵都讨厌他,排挤他,燕王喜也嫉妒他,打压他! 从始至终,他的一身才华就没有施展的空间。 一个国家的太子,要对政治和国家有多绝望,才能被迫将一切希望寄托在墨家这样一个近乎“恐怖组织”的势力上? …… 而另一边,荆轲也在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收到了一件礼物。 一件让他哭笑不得的礼物。 那是一个玉盒。 一个价值连城的玉盒。 里面装着一双很漂亮的手,人手,刚刚被砍下来的手。 鲜血留在玉盒内。 荆轲也是绝顶高手,眼力非凡,他一眼就认出,那是刚刚那个琴师的手。 一个失去了双手的琴师,在这乱世中该如何生存? 这是他看到这双手后,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 那也是一个风华绝代,惊才绝艳的女子,一身琴艺全在这一双手上,可…… 在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后悔刚刚没有应下燕丹的馈赠…… 一股莫名的愤怒在他心头回荡,可却又转而变为愧疚。 怪不了燕丹,是他自己嘴欠!怪他! 是他害了她。 他很难过。 因为他还会害更多人…… 刺秦成功,天下必然再次大乱。 至于失败? 哈哈哈哈…… 十步以内,别人不敢说,嬴政死定了。 至于盖聂?他与盖聂也是好友,对盖聂的实力自然清楚,他早已思索多日,多次改良十步一杀,为的就是不受盖聂的阻拦。 未必能打败盖聂,可拼死,在盖聂的保护下和嬴政一换一,他做得到。 他没有打破燕丹的幻想,秦舞阳根本不是盖聂对手,就凭他,与盖聂交手,只要盖聂愿意,一招秦舞阳便会败亡。 因为那一招叫“百步飞剑”! 因为那一招出,天下间,无人能全身而退! 想到这里,荆轲猛地惊醒。 害死更多人吗? 这是他加入墨家的初衷吗? “非攻墨门,兼爱平生。” 他荆轲不是为了救更多人才加入墨家,才练习剑法武功的吗!? 他的脑海中不可遏制的蹦出了一个想法。 第三十三章 连环计(1) 三天前。 燕王宫内。 一片热闹之景,燕王喜高居王座之上,底下群臣分批次而跪坐,齐齐为燕王喜祝寿。 每个人的桌前都摆满了价值高昂的珍馐,清酒,以玉盘,金樽盛之。 一位位服侍的宫女也全都是美貌无比,但在此时,谁也不敢妄动,早在平时,众人估计已经全都大快朵颐,然后拉着以:一边的美女好生发泄一般,但此刻,却一个个比兔子还乖。 就连一向飞扬跋扈的雁春君都收敛了一些。 因为燕王喜就在王座上。 碧玉般晶莹剔透的地板上,一队队舞女换换而入,这些舞女身上穿着和没穿差不了多少的衣服,惹人浮想联翩,又作着极为吸引人的动作。 燕国君臣饶有兴致的望着这一幕。 雕刻异兽的朱红金柱排排而立,恢宏大气的宫殿外全都是燕国的守卫。 燕王喜虽然昏庸,但也能看得清形势,燕国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没了,趁着这个机会,能多享受一秒就是一秒吧。 舞蹈缓缓开始,一旁的琴师乐师也开始奏乐,整个王宫上下充斥着欢乐的氛围,恍如盛世一般,和远方正在对峙的山谷前线肃杀氛围,以及燕王都外时不时能在街边看到了累累冻饿而死的白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燕丹也在宴席中,冷眼看着这一切,看着燕王喜与众大臣,勋贵推杯换盏,好不快活,看着刚刚还假装正经的父王,现在就忍不住拉了几个舞女到身边。 整个宴席之中,唯有他一人与周围格格不入,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一般,他虽然身为燕国太子,可与雁春君,晏懿等小人素来政见不和,整个朝堂上下,全都在排挤他一人。 “呵呵……”思及此,燕丹用只有自己能听得到的声音低声苦笑了几声,随即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那是一杯甜酒,可燕丹品到的滋味是苦是甜,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清楚了。 忽然,燕丹好像听到了一些兵器碰撞的声音,与喊杀声。 而且越来越大。 其实这声音根本微乎其微,只是燕丹身为绝顶高手,耳力惊人,虽然有庭前的丝竹之音阻隔,却依旧被他听到了些许风声。 很快,燕丹就连袭击之人的人数,武器配备等全都听了出来。 但他没有动,因为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刺杀燕王喜? 刺杀有很多种方式,下毒,乔装,为何单单要用这种最愚蠢的方式? 来人武功皆是不凡,且杀气磅礴。 只这么一会的功夫,已然有数十名将士惨死他们剑下,虽然只有区区七人,可却与燕王宫内上千精锐护卫形成了对峙之势。 “有刺客!保护王上!” “快来人呐,有刺客!” …… 一声声从大殿外传来的叫喊终于还是惊动了燕国君臣,琴师自觉的停了下来,外面的兵器碰撞之声与将士惨死时的惨叫隐隐传来。 “怎么回事?!”燕王喜将手中的琉璃酒杯砸了下去,顿时摔了个粉碎,几位被他揽在身侧的身材极好的舞女也都吓得面容失色,慌忙跪倒在地,头贴着地,塌着腰,双腿并拢,屁股高高翘起,一副恭顺至极,任君采摘的柔顺模样。 像一头头待宰的羔羊。 因为近乎衣不着片缕的缘故,再加上诱人的姿势,几位本就面貌极为不俗的舞女更是魅惑至极。 几乎是一个男人就无法忍受这种诱惑,但燕王喜却罕见的没了兴致。 因为殿外的喊杀声。 台下的群臣皆是有些震惊,默不作声。 “好像来了刺客,保护王上!”晏懿率先道,随即左右看了看,随手从一个侍女手上夺来了酒壶,当做武器,率先站在庭前,一副要用生命保护王上的意思。 其余群臣顿时恍然大悟,同时心底后悔不已,怎么刚才自己没第一个站出去呢。 也都纷纷模仿晏懿,想要在燕王喜面前混个脸熟,好借此升官发财。 一众舞女纷纷跪下,不敢妄动。 “报!”这时,一名将士飞快的跑进大殿内,对着燕王喜的方向单膝跪下,禀报道:“回禀王上,宫外来了刺客,共七人,皆是用剑高手武艺不凡,已然有数十名将士身死,还请王上移驾!” “放肆!岂有此理?!”燕王喜大怒,将面前桌子上的玉盘金樽全都扫了下去,更是吓得几个刚要抬头的舞女又低下了头,继续维持着那羞耻的姿势。 几个小小的刺客就让他燕王喜落荒而逃,那天下人如何看他? 在他的寿宴上,他在上千精锐护卫的保护下,居然被七个人吓得落荒而逃? “此去宫门,足有千步,贼人杀到何处?”雁春君开口问护卫道,他是燕国一众权贵们的主心骨,也是与秦国交好的一派的核心人物。 他开口,一众燕国权贵好像都有了主心骨一般。 “九……九百步。”侍卫低头,颤抖着说道。 他当然很害怕。 王上遇刺,还是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他们身为侍卫难辞其咎,弄不好都要被问罪。 “报,刺客已杀至八百五十步!请王上速速移驾!”又一位侍卫慌忙的冲进来单膝跪地道。 “什么?!一千多号人!让七个人杀退了一百五十步?”燕王喜听了更是暴跳如雷! 为什么要正面刺杀? 刺杀有很多种方式,为何要选择这种最愚蠢的方式? 之前燕王喜还有一分理智之时,尚且还心存疑虑,毕竟他也是燕国之主,哪怕再怎么昏庸,也是一国之尊,对于刺客可能如何刺杀他,他还是有些研究的。 或者说,是个王就要研究是否有人来刺杀他。 现在他明白了,对方这是根本就没把燕国放在眼里啊! 就算失败了,假如让这些刺客离他太近,或者让他们全身而退,明天,几个江湖上的草莽在燕王宫,燕王喜的寿宴上一通放肆,让他颜面扫地这件事就会传遍天下! 这是他的寿宴! 这也是整个燕王宫守备最森严的时刻! 燕国无人了吗? “报!王上,刺客武功极为高强,已然杀到八百步,请速速移驾!” 第三十四章 连环计(2) “可恶至极!燕国无人了吗?”燕王喜气的七窍生烟,暴跳如雷,却又毫无办法。 其实并不能怨燕国侍卫废物。 来刺杀的七人,皆是罗网杀字一等的杀手,武艺高强,他们随便一人武功都不弱,七人已然训练了数天的地泽二十四大阵,虽不熟悉,可凭借这大阵,便是燕丹亲至,想要把他们七个全杀死只怕也不容易。 那些侍卫便更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其实这些杀手根本杀不到燕王宫前,就连如今的盖聂恐怕都做不到! 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将燕丹这类的绝顶高手调离燕王宫,调离燕王喜的身边。 虽然侍卫人数众多,而且援兵源源不断的赶来,但七人毕竟全都是罗网杀字一等的杀手,武艺高强,在配合地泽二十四大阵,杀的一众护卫节节败退,死伤惨重,短短数刻,便有近百名侍卫身死。 “地泽二十四? 不对,不是完整的地泽二十四,他们的配合也不默契,但已然威力无穷。”燕丹看着配合虽不算太默契,但已然有了大阵影子的七人,内心震撼。 原着中,田虎等人带人布下地泽二十四大阵围杀胜七,要不是吴旷放水,只怕胜七已经死了。 田言当然不可能把完整的地泽二十四交给他们,但让他们吸引一下火力就够了。 即便如此,大阵也是威力无穷,七人皆是罗网杀手,招招都是狠历的杀招,侍卫们死伤惨重,很快已然逼近了七百布,一众侍卫皆是有些胆怯,这让有些筋疲力尽的七人气盛更盛,推进的速度越来越快,此刻已然来到,并立于大殿门下观望的燕丹脸色难看至极。 “一群废物……”燕丹在心底怒骂,却也毫无办法。 他想出手拿下一众杀手,可却又有些隐隐的担忧。 “太子丹乃是墨家巨子,武艺高强,还请太子丹出手,让这些贼人伏诛!”晏懿带头高呼道。 “对呀,还请太子丹快快出手,燕王威仪不容动摇。”一众大臣皆是眼睛一亮,纷纷拱手对燕丹道。 “老臣还请殿下看在我等忠心报国的份上快快出手,救救王上,救救老臣等吧!”又一位老臣痛哭流涕,对着燕丹拜下。 “请殿下出手!”有不少大臣也纷纷跟着拜下。 细看,这些人都和雁春君有着一定的联系。 “无耻之尤!愚蠢至极!”燕丹在心底怒骂,他真是被这些猪队友气到了。 万一这大殿内还藏着刺客呢?他走了,对方跳出来手起刀落,咔嚓一下,燕王喜没了咋办? “报,刺客已然杀至六百步!” 又一声回报。 “什么?!”燕王喜此刻已然有些惊惧了。 六百步,这才多远?而且推进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已然对侍卫没有信心了。 “燕丹,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出手将刺客拿下?”燕王喜看到还楞在原地,受众大臣朝拜的燕丹,顿时一股莫名的火气涌上心头。 这是一个正常的反应。 今天本来是他很快乐的一天。 燕国到了燕王喜这一代已经不行了,燕国如今与秦国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他八成是要做燕国的亡国之君了。 这些年来,他每一天都在忧愁,可渐渐的也就麻木了,随即便开始纸醉金迷,醉生梦死了起来。 企图通过这样来分忧。 今天的刺杀,将他心底对燕国臣子多年的不满,以及压抑的情绪引了出来。 再加上寿宴被打断,颜面扫地的羞愤,燕王喜此刻就是一座正待喷发的火山。 而此刻的燕丹好巧不巧的成了点燃燕王喜的那一丝火星。 同时,这一次刺杀也引起了燕王喜的怀疑。 谁要杀他? 秦国? 他想了想,觉得不对,秦王巴不得他多活两年,多执两年政。 他死了,燕丹上位,对秦国没有好处。 燕国权贵? 也不对,燕丹和燕国权贵势同水火,燕丹上位有什么好处? 刺杀自己对谁最有好处? 燕丹,燕丹,等等,燕丹!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燕王喜的脑海里闪过。 这并不在田言的计划之内,可却极大的帮了田言。 “燕丹,你还不出手吗?”燕王喜怀疑与怒皆上心头,对着燕丹质问。 帝王之家,子弑父太常见了。 “父王,儿臣只是担心,这宫内会不会也藏着刺客?儿臣离开,谁来保护父王?”燕丹反问。 可此刻燕丹这副模样,却更有了几分待价而沽的样子,让燕王喜更加怀疑。 他怎么敢忤逆寡人? 他怎么敢的呀! “你在教寡人做事吗?”燕王喜暴怒,冷着声音道,这个时候,他反而冷静了下来。 事实证明,“你在教我做事。”这局话确实很帅,但十个说这句话的人里,也就那么一个是有真本事的,剩下的九个大多都是听不懂人话,而又自以为是的**。 成年人的世界里,很少有人如此幼稚。 “儿臣不敢,只是……儿臣明白了,儿臣这就出手!”燕丹何等聪明,他已然明白了燕王喜有些怀疑他了。 他此刻甚至觉得那些人不是来刺杀燕王喜的,而是来针对他燕丹的。 这是个可怕的阳谋。 从一开始,主导权就不在他手里。 自从他成为恐怖组织“墨家”的墨家巨子以来,燕丹便不受燕王喜喜欢。 顿时不再犹豫,准备出手。 虽然墨眉不在身上,那几个杀手虽然武艺高强,又有地泽二十四,但对他燕丹来说却构不成威胁。 至于大殿内是不是真的有刺客? 有刺客才好呢! 燕丹随即随手从一边的侍卫手里夺了一把剑,施展身法暴掠而去。 数个呼吸之间,燕丹已然站在一众杀手面前。 “不好,是燕丹!”一名杀手发现了燕丹。 他们七人激战已久,内力都有所损耗,面对燕丹,他们皆是不敢大意。 燕丹此时也远远未到十年之后他在墨家机关城时的巅峰战力,面对一众杀手,也不敢大意。 双方交战一处。 一众侍卫依然在首领的示意下退了下去。 不过数个回合,七名杀字一等的杀手便有些险象环生,靠着阉割版的地泽二十四大阵,这才勉强在燕丹面前支撑了下来。 乒!乒!乓!乓! 剑刃摩擦起来的火花与剑光碰撞,七人已是人人挂彩,或多或少身上带着几处伤痕。 鲜血缓缓从燕丹手中的剑上滴落。 就在此时,一名杀手对着燕丹哈哈大笑道:“燕丹,你中了我家大人的计了!你还是回头去看看殿内的大臣与你的老子吧!” 第三十五章 连环计(3) 在一场猎杀之中,猎人与猎物的身份随时都有可能转换。 …… “什么!”燕丹一瞬间眼神凌厉数分,身上的凶戾之气暴涨。 大殿内。 与此同时,大殿内的几名舞女的指甲忽地边长。 她们一共七人,皆是罗网多年来秘密训练的死士,正准备冲上王座杀死燕王喜。 在这场田言静心策划的暗杀中,七名杀字一等的杀手是第一层,他们负责的是吸引王宫内的守卫,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将燕丹这样的绝顶高手吸引出来。 更重要的是,看看能不能炸出几个老怪物来,七国各自存在数百年,燕国更是战国七雄之中资历最老的一位,虽然罗网的情报没有任何反馈,说燕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人物。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上次去阴阳家的时候,不也没料到能引来东皇太一吗? 这一次要是在引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她怕是没有上次的好运气了,想想东皇太一那深不可测的实力,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而大殿内,埋伏在舞女队伍之中的刺客,是第二层,她们以猎人的姿态出现,但其实他们却是猎物。 那些舞女皆是死士,她们暗杀了几个与这些人身材相近的燕王喜的舞女,制作好了人皮面具。 在燕王喜的护卫一一被调离时,她们就是一把即将捅进燕王喜心脏的尖刀。 这个方案是不是很耳熟? 没错,就是后来罗网在海月小筑暗杀扶苏时用的办法。 只不过她“借鉴”了一番罢了。 “大王小心!” “大殿之内还有刺客!” 几位眼尖的臣子已然注意到了舞女队伍的异样。 燕王喜位于王位之上,此时余怒未消。 他并没有注意到另外一场致命的刺杀即将开始。 直到他的臣子们提醒他时,他方刚从思绪中脱离。 直到几名女刺客已然近他身三十步,他才回神。 这个距离,已然足够要了他的命。 一名女刺客拔下自己发髻上的簪子,用尽全力想着燕王喜扔了过去。 “噗嗤。”一声,簪子入体,一朵朵血花洒在燕王喜面前的桌子上。 “大王……快……快走……”那小太监一直伺候在燕王喜身边,关键时刻,他替燕王喜挡下了致命的一簪子。 那一枚簪子直入他心脏要害,燕王喜却顾不得这些,一把将那小宦官推开,欲要夺路而逃。 跪在他身下的几名舞姬更是早已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像四周逃去。 一名最快的刺客已然杀到燕王喜跟前! 那血红色的尖长指甲之上涂满了剧毒,只要擦破一点儿皮,燕王喜必然当场暴毙,绝无幸免的可能。 那刺客已然伸出双手,像着燕王喜刺去,燕王喜抓住一名刚刚爬起的舞姬,像着刺客推去,锋利的指甲瞬间在舞姬的身上划了几个大口子,乌黑色的鲜血顿时流出。 那舞姬身子抽抽了几下,当即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燕王喜吓得屁滚尿流,他王座位于高台之上,慌不择路之下,他一脚踩空,竟然从台阶上摔倒滚了下去。 七名舞姬之中,只有六人冲向燕王喜,还有一名舞姬似是望风,有好似在群臣中寻找着什么,却并没有找到。 “保护王上!”燕国的一众权贵和清流文臣早已躲得远远的,尤其是雁春君,自燕丹离席之前,他便已然悄悄的退开。 只有几名武将手持着各种青铜物件,或是灯,或是酒壶,亦或者木桌腿冲了上来,与几名罗网刺客扭打在一起。 大殿外,燕丹仍旧与七名杀字一等杀手缠斗,七人分列地泽二十四大阵,燕丹不知是何原因,居然破不得大阵! 见到燕丹攻势渐缓,七人俱都是松了一口气,可无论如何七人也分毫奈何不得燕丹,只是剑与剑之间剑光闪烁,碰撞出的一丝丝火花,众人皆是高手中的高手,剑气四散开来,在四周的梁柱和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道剑痕。 皇宫侍卫统领乃雁春君亲信。 一众护卫不知是何原因,皆不敢上前,或是怕“误伤”燕丹,或是怕被四散的剑气误伤,总之只是远远的观望。 但看到大殿内还有刺客作乱,数十名靠近大殿的士兵慌忙冲进去护驾。 在几名臣子的保护下,燕王喜到底是安全了。 那几名武将都已经倒在血珀之中,七名女杀手也有三人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看到一众侍卫冲进来,那刚刚走在最后的一名女杀手直接像最近的窗户处冲去,路上一众燕国臣子皆是不敢阻拦。 等到侍卫们合围剩下的三名刺客时,那女刺客早已破窗而逃。 “非攻墨门,兼爱平生。”几名女刺客彼此相视一眼,高呼了一句,随即皆是自尽而亡! 而此刻,燕丹这才姗姗来迟的赶来。 那七名杀字一等的杀手已然尽皆被他斩杀。 恰巧听到了那一句“兼爱平生。”的他脸色难看至极!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一次针对燕王喜的刺杀,而是针对他来的! 燕王喜脸色苍白,惊魂未定的看着大殿上的这一幕,燕丹刚好瞥见从窗户中冲出的女刺客,运转身法瞬息之间便已到了窗口,正要去追,只见那女刺客从手中扔出一个绿色的小球,顿时绿色的浓烟四起,被浓烟遮蔽了视线的燕丹身形一顿,烟雾散去时,那女刺客已然不见了踪影。 燕丹脸色铁青。 一个活口没留?仅有的一个还跑了? 这可真是太妙了,黄泥巴掉裤子上,不是那什么也是那什么了。 如今燕王喜已然对他起了疑心,再加上这些刺客这么一闹,岂不是火上浇油? 而且高明之处在于这些刺客以墨家之名行刺,而非直接以燕丹之名。 这与罗网以楚昌平君之名行刺嬴政有异曲同工之妙。 既没有那么明显的陷害的痕迹在内,稍加联想,他燕丹也跑不了。 至于行刺之人到底来自哪个势力,燕丹已然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必定是秦国的罗网! 第三十六章 连环计(4)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一个身穿普通士兵服装的矮个子,悄悄的离开了现场。 金色的眸光一闪而逝…… 没错,那就是田言。 那些杀字一等的杀手自以为他们知道的第三层是,她这位“惊鲵”大人会出手救下他们,但这只是他们以为。 田言第四层就是,利用这些人消磨燕丹的功力,以及试探燕丹的实力。 不得不说,察言观色真的是一个极佳的技能,无论对方是否用出全力,在察言观色之下,都会被窥探一二。 当然,她能窥探到的东西极少,但就目前看来,燕丹哪怕有所隐藏,实力也绝对不会比她高太多。 毕竟深厚远超常人的内力和察言观色之功,给了她越级挑战的本事。 虽然想要拿下燕丹不现实,但燕丹也一样拿不下她,就像未来的那位五五开章邯一样,我和谁都能过两招。 燕王宫虽然富丽堂皇,可守备并不是特别的严,起码对于她这位天字一等的杀手来说并非特别严。 来去自如,犹入无人之境。 不过她也有没想到的,比如燕丹居然对七名杀字一等的杀手下了死手,一个活口也没留,她原本是打算亲自出手灭口的。 第二,罗网的杀手居然还有临阵脱逃的! 带着万千思绪,田言的身影遁入了黑暗。 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 燕王宫内。 燕王喜重新坐回了王位上。 那镶金刻玉的霸气王座,四四方方的伫立在高台上,面前还是那一张纯粹由玉石打造而成的桌子。 这样的座位坐上去也许会很霸气,可却不一定舒服,因为硬,硌得慌。 此刻燕王喜脸色依旧有一些苍白,紧紧藏于袖子下的手微微颤抖,腿也有一些哆嗦,可他却不敢动。 刚刚滚落下来时,摔伤了腰疼,现在一动就是钻心的疼。 经此大难,燕王喜反倒不生气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极为浓郁的无力感,以及无力感带来的颓废和自暴自弃。 他现在只想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他在燕国还能当多少年的王?没准儿明年燕国就亡了,既然注定要当这个亡国之君,何不舒舒服服的过好每一天? 底下的群臣纷纷按批次站好,燕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群臣之前,王座之下。 这个位置尴尬又可笑。 往日还好,今日,燕丹只觉得如芒在背。 “陛下,臣弹劾太子丹图谋不轨,犯上作乱!”一名清流文官跪倒在地,一拜道。 “陛下,太子丹身为墨家巨子,指示墨家弟子行刺王上,意图谋反啊!”又有一名勋贵站出来道。 “太子丹指示墨家弟子行刺,其心可诛啊!王上!” “王上,陈弹劾太子丹不赦之罪五……”这是一名御史言官,直接开口弹劾。 这些年来,他们谁没和秦国暗中有过勾结? 他们的家族子弟哪一个没有欺男霸女? 哪一个没有贪污腐败,喝民血,搜刮民脂民膏? 可这几年没少被墨家的那群疯子搅和。 要按他们说,侠以武犯禁,就应该彻底的消灭墨家这样行侠仗义的组织。 为那些平民申冤? 可笑,那些不读书的贱民知道什么是仁义礼智信吗?他们不过是一群牲畜罢了! 那些最底层的人,就是一批批待割的韭菜而已,他们也能算的上是人吗? 就算愤怒,又能怎么样?匹夫之怒,不过是披散这头发,脱掉靴子以头抢地尔。即便被欺压,过了几天那些牲畜也会慢慢忘掉。 他们可是勋贵!是贵族,是官员! 燕丹这些年反秦,他麾下的墨家弟子没少除暴安良,这已然让他们利益受损,大为恼火了。 似那暴秦,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卑贱小国罢了,居然任用出身贫贱的人,让那些平民也可以得到爵位! 哼,如此不重视勋贵,士族们的利益,必然不能长久! 至于燕国亡不亡? 投靠了秦国,他们一样可以得到荣华富贵!秦王不敢杀他们!如果秦王对他们挥下了屠刀,那么史书上会记载这一切,秦王必将为天下人所讨伐!从而失去天下人之心,秦国将会灭亡! 这天下,没有人能动得了他们的利益! “你……你们,你们……”燕丹气的直哆嗦,可还没说出个什么来,就被打断。 这是一次多么明显的栽赃,这些酒囊饭袋居然看不出来!或者说……看出来了,却依旧装傻充愣! “王上,臣有本奏。”又一位重量级的大臣站了出来。 群臣纷纷侧目。 “嘶~”的倒吸冷气声音顿时此起彼伏。 是晏懿,燕国的大将军!他手中有兵权,更是雁春君亲信,更是朝中主和派的核心人物之一,前面那几个清流说的话还可以不当一回事,他说的话,可不行了。 晏懿开口,必然是弹劾燕丹,谁都知道,燕丹与雁春君一脉一向不和。 因为身为大将军的晏懿,从某种层面上代表着燕国军方大臣的态度。 “王上,这些人是不是太子丹派出,臣认为可疑。”晏懿一开口,就是震惊众人。 众人本以为晏懿会直接开口弹劾燕丹,谁也没曾想,晏懿居然开口为燕丹说话! 已经有不少人在给晏懿使眼色了,但晏懿置若罔闻。 燕王喜依旧沉默不语,想等着晏懿说出个什么来。 燕丹感觉不太对,可是却又不明白那里不对。 晏懿为人只会阿谀奉承,没有能力,而又经常陷害下属,嚣张跋扈,同时,此人明面上是燕国大臣,实际上与秦国暗中勾结,与他燕丹一向势同水火,此刻开口为他说话,总让他觉得不对。 “但是……”只听晏懿又一次开口,燕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晏懿为人极善阿谀奉承,他这样的小人,构陷他人时也往往能一针见血。 “但是,也没有证据证明那些刺客不是太子丹派来的,毕竟,太子丹武艺高强,一个活口也没留。”晏懿随即道。 “晏懿,你胡说八道!你是在说太子丹杀人灭口吗?王上乃是太子父王,王上遇刺对太子有什么好处?”这时,又一名官员站了出来,他也是雁春君一脉的官员,恰到好处的站出来提醒道,看似是为燕丹说话,可说出来的,俱是诛心之言! 听到这里,燕王喜的眼神明显的冷了一下。 燕丹气的面色铁青,却又毫无办法,此刻之事,已然难以辩解,就算他开口,只怕也是越描越黑。 今日之事,乃是针对他的阴谋,策划者将他的每一个想法都算了进去,阳谋与阴谋结合,他估计就连他的辩解,对方也想好了回答的方法了。 言多必失,这个时候与其多说,不如以不变应万变,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三十七章 连环计(5)罗网内的第一个心腹 燕丹此刻内心也是郁闷的不行。 他这一年来都有那么几分诸事不顺的意思,去请念端,但却被拒绝,秦国越发强盛,燕国危在旦夕,在此危急存亡的时刻,主宰燕国的却是一群昏君佞臣! 赵国亡了。 燕国的盟友又少了一个,各种迹象都表明,秦国马上就要对燕国用兵了。 为什么这些人还是如此的不紧不慢?难道燕国还有什么致胜法宝?一拿出来就可以瞬间消灭秦国百万大军? 不然这些人何以如此的有恃无恐? 难道他们不知道,此刻他们对燕国每一分出卖,都是在给他们自己的坟墓掘土吗? “王上,臣弹劾太子丹,太子丹结党谋私,欺压百姓……” “王上!太子丹虽然是王上血脉,但为燕国,臣誓死弹劾太子丹……” 朝堂上几乎所有的臣子都在弹劾燕丹,呼啦啦地跪倒了一片,他们一个个“忠肝义胆”,“清正廉明”的弹劾着燕丹,满眼望去,朝堂之上一派嫉恶如仇之人。 唯有他这个太子,他这个一心为国的太子,燕王喜的亲儿子,为燕国做了多年的质子的太子,成了佞臣…… 天下皆白,唯我独黑…… 此刻,燕丹已然恢复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唯有心底,缓缓的回想着这句墨家先祖留下的话。 “或许,这就是我的命运吧……”燕丹在心底哀叹。 此刻,唯有沉默才是唯一的选择,站在他对立面的力量太过强大,任何的反驳都没有意义。 只盼望那昏君,能难得的聪明一回吧。 …… 一位女子飞快的运转着身法飞檐走壁,像着一个方向走去,娇俏的身影这时踩着这一堵墙,那时又跳到房檐上,在这样的道路上,他居然能如履平地一般。 那女子一身舞女装扮,身材妖娆,相貌绝美。 女子飞奔到一个十字路口,却忽地停下了。 路口处站着一个身穿普通秦军军装,手持一把粉色长剑的人。 哪怕在这最深沉的夜里,那一柄剑也是如此的耀眼,在光暗的交界处,惊鲵仿佛鬼魂一般,冷冷的注视着她。 罗网,惊鲵。 “惊,惊鲵大人,您,您怎么来了……”女子磕磕巴巴的道。 相比较那六个已经惨死刀枪之下的同伴,她更加的聪明。 她知道逃,所以她活了下来。 但她马上就要死了。 她没犯任何错,她们从小就被罗网的人收养,在这个乱世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因饥荒,暴政和战争产生的孤儿。 临阵脱逃也只是出自求生的欲望。 一个人想要活着,这本无罪。 她们从小就接受残酷的训练,同伴死去,她们活下来,弱肉强食,这就是罗网的生存法则。 在罗网这个组织当中,明面上至高的铁律是任务,实际上,罗网的一切都围绕着权利和利益运转。 为了利益,连黑白玄翦都可以成为弃子,何况是他们这些底层的小角色? 如果像她这样毫无选择的人也有什么罪的话,那就是弱小了吧。 “你的任务是刺杀燕王喜,临阵脱逃,你知道后果吗?”秦军面具之下传来田言伪装后深沉的男声。 “惊鲵大人……属下知罪……”女子慌忙双膝跪地道。 可恶,就差一点儿啊! 女子在内心咆哮,只差一步,她就能活着逃出燕王都了! “你知罪就好……”田言狰狞一笑,右手已然按在左手的剑柄上。 这次他们以燕丹的名义刺杀燕王喜,无论如何都是不能留下活口的。 除非有足够的好处…… “请等一等,惊鲵大人!我还有话说!”那女刺客哀求。 “哦?”田言倒是有些诧异了,一个临阵脱逃的刺客,这个时候有能有什么话说? 无非就是一些贪生怕死的理由罢了。 随着一阵金属摩擦声,惊鲵剑已然出窍。 田言准备动手了,灭口这种事,怎么能心慈手软? “惊鲵大人,其实属下等一开始就是惊鲵大人的弃子了,可是,可是,可是……”女刺客的大脑此时飞快的运转,想要想出一个惊鲵不杀她的理由。 “你倒是聪明,你很会猜? 猜对了就不用死?”田言冷冷的道。 只见惊鲵右手持惊鲵剑,护在身侧,左手持剑鞘,背在背后,一副宗师做派,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一步一步的走向了跪倒在地的女刺客。 察言观色观察着一切,防止对方妄图暴起伤人。 “你猜猜看,你今天会死吗?”田言戏谑道,出于内心深处一种莫名的恶趣味,杀死对方前,她想在听听对方的想法。 “属下的死活只在惊鲵大人一念之间,但留下属下,对于惊鲵大人更有好处。”女刺客道。 这句话救了她的命,只差一瞬,田言就会动手。 在田言的观测中,对方并没有准备动手,更难得的是,对方的奇经八脉已然全部打通,实力距离杀字级也已经相去不远。 虽然比她相差甚远,但已然十分难得。 “怎样的好处?”田言反问,如果回答的不合她的心意,对方依旧会死。 她已然隐隐能猜到几分对方的意思。 “属下愿意誓死效忠惊鲵大人。”对方继续道。 冰冷的寒风吹在幽暗的十字路口,也吹透了对方单薄的衣衫,说实话,这女刺客颜值挺高,能扮成舞姬,身材也好,放在前世,也是妥妥的女神级选手。 论身份,她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估计对方也反抗不了。 可惜,她已经……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田言继续道,男声深沉的让人感觉压抑。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掩日那么爱装了,除了因为爽以外,打响越王八剑的名头也是目的之一。 对方说的话确实符合她的利益需求,她在罗网还没有一个心腹呢,不像掩日,有着一大堆部下,皆是奇人异士,各有各的能力。 比如乾杀,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杀字级杀手,却有将其他死去的人的灵魂带在身上的能力。 田言很怀疑,在黑白玄翦在魏家庄被鬼谷纵横杀死后,就是乾杀吸收了玄翦的灵魂,从而达到了重铸的目的。 但最后因为玄翦太过强大,所以乾杀被他自己的能力反噬,这个由多个灵魂组成的集合体,这才变成了玄翦主导。 说一句题外话,得罪罗网的天字一等的杀手真的不是一件好事,哪怕是掩日。 按照原着推测,玄翦恢复意识应该是在刺杀成蟜的任务里,也是那在那场任务里,隶属掩日的乾杀,离舞等几名杀字一等杀手都被玄翦灭口,一个也没跑掉,都变成了“八玲珑”,既玄翦灵魂的一部分。 第三十八章 伏击燕丹(1) 在修炼了阴阳术之前,他并不清楚乾杀和玄翦的实力,不过在修炼阴阳术后,她对灵魂的力量有了更为深刻的认知。 她想增加精神力,亦或者说灵魂的力量,只能慢慢的修炼阴阳术,亦或者修炼察言观色。 而精神力在修炼剑道上,对于修炼剑意也有着相当的帮助。 而玄翦不同,他想变强可以直接吞噬别人的灵魂,乃至得到对方的全部能力。 他已然销声匿迹了有一段时间,估计已经被鬼谷纵横再一次打败并且杀死了。 但如果他还活着的话,那就很可怕了。 靠着乾杀吞噬灵魂的能力,而黑白玄翦的“正刃索命,逆刃镇魂。”能力更是与之相得益彰,他的上限几乎是被无限拔高。 那样的一个存在,已经很难说的上是“人”了。 言归正传。 “我知道惊鲵大人想说什么,惊鲵大人想知道的是,我既然连“任务”这一条铁律都能违背,又如何能保证自己忠于惊鲵大人? 请惊鲵大人放心,属下是聪明人。”那女刺客道。 对方没有在说下去。 “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你的任务完成了,回到你原来的岗位待命,我会提拔你到地字一等。 希望你的表现不会让我失望。”田言深沉道。 田言也没有杀她,对方不可信,小聪明太多,但有一句话确实说中了。 因为她确实需要一个心腹。 赵高并不反对他的属下们拉帮结派,只要他们服从他的命令即可。 亦或者说,如今的罗网,赵高和六剑奴就是罗网内最大的帮派。 在罗网内如果没有自己的部下,那她在罗网的地位就会一直很尴尬,掩日正是卡住了势力这一条,才做到在东郡内限制她。 因为在东郡,她所能调动的罗网人手,无论如何都绕不开掩日。 对方虽然有些心术不正,很难忠诚于她,但胜在能给她开一个好头,而且实力也不错,好好培养能成为杀字一等的杀手,为接下来她在罗网内拥有自己的势力开一个好头。 至于接下来的事,接下来再说吧。 实在是没办法,掩日对她的封锁很厉害,这样的封锁不是她去见了一次赵高能解决的。 因为她如今外出历练,可无论如何她最终都是要回到大泽山,回到农家的。 而大泽山附近,以及潜入农家的罗网势力,几乎都是掩日的麾下。 对于掩日这个人,田言掐不准,身份神秘,实力强大,势力范围极广,手持掩日剑,有很多奇异的能力。 说他忠诚于罗网,可在魏家庄一战,他又坑了身为同僚的玄翦,最后因为鬼谷纵横的缘故,魏庸下台,魏武卒也没捞到手,可如果他当时愿意出手,是可以杀死鬼谷纵横的,可他就在一边看着玄翦被合纵连横击破。 随后指使自己的部下吞噬了玄翦的灵魂。 他给田言唯一的印象,就是好像对权利很热衷。 说他不忠于罗网,可偏偏这个人与罗网的渊源极深,在罗网资历,权利极高,这样一个人没有背判罗网的道理。 …… 燕王宫门。 燕丹乘着自己的座驾,架前有数十名骑士护卫,架后也跟着数十名骑兵。 这些骑兵都是军中精锐,亦或者墨家的精英弟子,皆是燕丹的亲兵,是燕丹的心腹。 此刻燕丹脸色阴沉的坐在马车内,马车缓缓的驶向燕太子府。 出乎意料的,燕王喜并没有对他大加处罚,而是继续着他得平衡之道,只是口头上训斥了燕丹一番。 作为一个王,燕王喜该有的手段还是有。 燕丹坐在马车上,平日里看的书此刻也没有心思看了,他闭着双眼,运转墨家心法恢复内力。 哪怕处于封闭的马车内,他也能隐隐看到一张无比庞大的巨网像他网来。 而他就好像一只被蛛网困住的蝴蝶。 从始至终,节奏就掌握在对方的手里。 而他像是一只正跟着猎人节奏走的猎物。 如果不出他所料的话,在他回太子府的路上,十有八九会有埋伏。 但他并没有下令让车队绕路而行,而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在一场猎杀中,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并非固定。 在上一场较量,朝堂上的较量上,他确实输了对方一筹,但那是因为雁春君等人站在了对方那里,他不是输给了策划这场阴谋的人,而是输给了燕国如今腐败的政治,输给了那些卖国贼,输给了大势。 而这一场较量,他燕丹未必会输! 那些策划阴谋,设计陷阱的人并不知道,他们本身就已经处于一个更加致命的陷阱中。 因为早在刚刚离开王宫时,他便已经命心腹之人去通知正居于府上的荆轲,今夜将会有人行刺于她。 …… 燕丹的车队正在从王宫回到太子府的路上。 从燕王宫到燕太子府之间,必然要过一座桥。 燕王喜的寿宴刚刚过去,燕丹刚刚参加寿宴归来,他的的心情不好。 燕丹坐着四匹马的马车,在车上静静的看着一卷竹简。 忽然,他感觉一股极为凌厉的杀气锁定了他。 “不好!”燕丹心中警铃大作,拔出了墨眉戒备。 燕丹的马车刚刚过桥。 正当燕丹警戒四周之时,一道长约一丈的粉红色剑气横劈而来。 那粉色剑气宛如凝成实质一般,其上闪烁着剧烈的真气波动。 燕丹驾前有数十名骑士,其座驾前也有四匹好马,这一道庞大的剑光却摧枯拉朽的将它们全都劈成两半。 仅仅一剑,数十名卫士全部身死! 好可怕的内力! 燕丹心中警铃大作,早在剑光出现时他便已然警戒,可那剑气来的太快,出剑之人隐藏的太好,已然入他百步之内他才发现。 即便是他,在这么短的距离内也无法做到救下所有人。 手中墨眉一闪,无数道墨色内力自墨眉之上涌出,仅仅瞬息之间,便将整座马车变成了碎片。 连同……那一道庞大的粉色剑气。 那一道剑气给了燕丹极大的压迫感,宛如实质的刀剑一般。 在这一招上,田言用出了阴阳家的聚气凝刃,与惊鲵剑剑气相结合,这才产生了这可怕的威力。 燕丹到底是墨家巨子,当代绝顶高手,实力直逼鬼谷的卫庄,这一道区区剑气奈何不了他。 甚至连逼迫他使用自己的真实实力都做不到。 就在这时,身后的大桥轰然坍塌,燕丹身后的护卫们也全被拦在了桥对岸。 “不好!”燕丹心中暗暗叫苦,看着正在合围他,与他亲兵厮杀的近百名杀手。 那是一座五丈长的大桥,护卫们虽然也实力高强,但也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赶来护卫燕丹。 几名藏在护卫队里实力高强的墨家弟子护卫仗着轻功高强,欲要以轻功飞跃大桥,可就在此时一阵箭雨飞来,他们在空中就被射成了筛子。 这一阵箭雨带走的,还有因为紧紧跟着燕丹没有掉队的最后几名燕丹的护卫。 燕丹面色凝重的盯着面前之人,他的脚下有几根断箭。 这种程度想要伤到燕丹,根本不可能。 那是一个身着秦军装扮,脸带秦军面具,手持名剑的人。 “惊鲵,越王八剑之一,罗网天字一等的杀手。 幸会。”燕丹面上客套着,内心已然是紧张至极。 对手毕竟是罗网,如今天下最庞大的刺客组织,其势力远超杀死前任墨家巨子六指黑侠的流沙之流,刚才那一道剑气,他已然知道面前之人并非易与之辈,实力深不可测。 桥对岸早已是一片厮杀之声,地连为首的罗网杀手正在围剿燕丹的侍卫们,不让他们去支援燕丹。 数十名罗网地字级杀手从街边的小巷,街边房间的窗户,房顶上跳下,紧紧围住燕丹,更有数十名罗网地字级杀手杀手手持劲弩强弓,在各个窗户和房顶之上拉开架势。 手中兵器紧紧对准燕丹。 罗网地字级杀手身着统一的黑色制服,黑压压的一片,极为唬人。 忽地,面前的惊鲵右手举起了剑,另一只手手持惊鲵剑鞘背在背后。 惊鲵剑的剑身共有两种剑气包裹,一股剑气颇位阴柔,宛如一条条游鱼一般,调皮的围绕着惊鲵剑。 另一股剑气极为霸道,自惊鲵剑剑身激发而出,如薄雾般紧紧的贴着惊鲵剑身,剧烈的粉红色剑光让燕丹如临大敌。 这一股剑气甚至蔓延到惊鲵剑尖之后数尺外。 最普通的秦军面具之下传来了一个深沉的声音,宛如从地狱传来,也是一个未来很长时间都会让燕丹头疼的声音。 “你,惧怕黑暗吗?” 燕丹并没有回答,而是冷冷的注视着惊鲵,同时感官全开,细细的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杀气。 那些地字极杀手宛如蝼蚁一般,可胜在数量繁多,量变引起质变,也是一股不小的威胁。 而面前之人,虽还未交手,那庞大内力带来的压迫感,以及那天字级凶器惊鲵剑本身与剑上的兼具阴柔与霸道的剑气便让他不敢小觑。 他从未想过,罗网会派出如此高手来猎杀他,对方的内力极为深厚,就连他这位墨家巨子都隐隐被压制。 现在只能盼着荆轲快点儿来了…… 第三十九章 伏击燕丹(2)(感谢川上富江w的每日支持)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田言的伏击地点选在了一处不算太繁华的街道的一处大桥后,两面皆是二层的高楼建筑,一面是一座青楼,另一面是一座文人墨客去的茶馆。 此刻二楼的窗户和房顶上站满了手持弓弩的罗网地字级的杀手,两座高楼之间,便是被伏击的燕丹,与一众围着他的杀手。 喊杀声,金属的碰撞声,蓝色的剑光,一道道火花,一声声惨叫。 这些声音都在满满的变小,燕丹的心也在慢慢的沉下。 这说明他的亲兵正在被绞杀,很快就会被围剿完毕。 “燕丹,墨家巨子,久仰了,不知阁下对我为你选的这片埋骨之地可还满意?”田言冷冷笑道,右手持剑指向燕丹。 燕丹脸色铁青,一方面他不知道面前之人虚实,他的实力还远远未到十年后墨家机关城时,一剑重创已然重伤的卫庄的地步。 而田言虽然年幼,但身兼归字决和心字决,以及察言观色,聚气凝刃等几大秘术绝学,又有惊鲵传功,内力远超常人,自然也是让人不敢小觑。 惊鲵剑上环绕着归字决的阴阳内力形成的剑气,外加她将阴阳家的聚气凝刃之法融入剑中,此刻的惊鲵剑威力惊人无比。 一众罗网地字极杀手各自手持锋锐的长剑,在月光下闪烁着残忍的锋芒,他们一小步一小步的收缩着包围圈,慢慢的靠近燕丹。 这是一个单向路口,两面的房顶,以及背后都被罗网的一众喽啰们堵死。 而燕丹的面前,是田言与一众地字级杀手,或许他已经料到了惊鲵的埋伏,但他还是太高看他自己,也太低估罗网了。 “这一次惊鲵先生如此大费周章的埋伏我,真是辛苦了。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雁春君今日突然发难,已经我父王王宫遇刺,也都是惊鲵先生的手笔吧。 只是不知道我燕丹做了什么,让你,还有你的主子嬴政,如此的恐惧,以至于不惜用这种魍魉把戏也要将我除之后快?”燕丹一脸平静的讥讽道。 “冥顽不灵,妄图螳臂当车,这还不够吗? 放心,我们会把你的脑袋挂在城墙上,让你亲眼看着大秦的铁骑踏破你的燕国的! 受死吧,燕丹!动手!”反派死于话多,像田言这种反动派里的头子就更要小心,所谓言多必失便是如此。 她也懒得在和燕丹废话打嘴仗了,直接手底下见真章吧,她没和燕丹这样的掌门级高手交过手,不知道胜负如何,不过如今看来是她的赢面大一些。 之前对燕王喜的刺杀将整个燕王都的目光都转移像了燕王宫,再加上雁春君从中运作,燕丹是等不到燕国的援军的。 但燕丹今晚不会死,毕竟他那一身功力可都是天命之子成长路上的重要养料,天明还没起来,老天都不会让燕丹死。 所以田言很好奇,在这样的绝境下,燕丹要如何逃生? 田言右手挽了一个漂亮至极的剑花,随即将剑稳稳的插在地上,双眸紧闭,掩盖了发动察言观色的异相,一道道气息的流动在田言的眼中出现,在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变得很清晰。 听到惊鲵大人的命令,一众地字级杀手纷纷出手像着燕丹杀去,一把把在月光下闪烁着寒芒的剑刺向了燕丹,但燕丹却丝毫不慌,他一手持墨眉纵立,另一只手两根手指并拢抚剑,庞大的墨家内力顺着他的手指缓缓的缠绕在墨眉之上。 一缕缕墨家内力,恍如一道道墨色,正点缀着这个世界,有好似一条条黑色的游龙,缠绕着这把没有锋芒,却威力无比的“德者之剑”。 几名身披罗网黑袍,头戴斗笠,脸带面纱的地字级杀手的剑已然快要靠近燕丹,而燕丹依旧不紧不慢。 田言没有轻举妄动,在她的观测中,燕丹虽然毫无反应,但此刻燕丹周身的气息流动这一刻异常剧烈,一股股庞大的内力正在涌出。 就在一把剑已然靠近燕丹眉心三寸时燕丹动了。 他持剑一挥,一副水墨画在他庞大的内力下展开,在水墨画中,万千墨色剑气游荡,墨色剑气的游动灵活无比,好似一条条在空中翱翔的游鱼,转瞬之间,靠近燕丹的数名罗网地字级杀手就被这一招秒杀。 他们的死状极为凄惨,无数剑气灌入体内,宛如凌迟一般,可惜在这一幅水墨画中,他们连发出惨叫都做不到。 其余的罗网杀手也都被这变故吓了一跳,慌忙退去,但有些人靠的太近,已然来不及了。 “放肆!”田言大声道,随即惊鲵剑劈出一道丈八长的粉色剑罡,那剑罡威力无比,摧毁那一幅水墨画宛如摧枯拉朽一般,转瞬之间便已然杀至燕丹面前。 燕丹当即横立墨眉接下了这一剑,感到这剑气威力无比,燕丹不敢硬接,而是借着这一股剑气之力向后退去,他后退路上的杀手都已经四散开来。 那剑气威力刚才他们已经看过了,惊鲵实力深不可测,早在惊鲵发动攻击时,他们便慌忙的逃出惊鲵的攻击范围。 退了几步,燕丹借力,在此施展墨家心法,一个化劲之法,又来了一个四两拨千斤,转而将剑气发向别处。 “惊鲵先生,不讲武德,居然偷袭!”燕丹继续嘲讽,企图拖延时间。 同时他持着墨眉的手背在背后微微颤抖,刚才运用“接”“化”“发”的手法接下田言一到剑气,他并非没有付出任何代价。 田言的实力超乎他的想象,仅仅一道剑气便有如此威力! 只是转瞬之间,便恢复如初。 那一道剑气被燕丹打乱了轨迹,像着燕丹身后飞去,在飞行的轨迹中迎风而长,不多时已然从一道一丈剑气变为三丈剑气。 而且还在增长。 那一道粉色剑气切割五六排的楼房这才彻底消散。 一栋栋的楼房,或为木房,或为石制,一部分皆是沿着一条水平线缓缓的滑落,坠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不好!”田言心中警铃大作,闹出了这么大动静,肯定会被别人注意到,不怕燕王都守军,那都是一群酒囊饭袋,而且受制于雁春君,田言并不担心他们增援燕丹。 但是燕太子府高手如云,荆轲,焱妃都在其内,闻声赶来,她到时候能不能走都是两说。 第四十章 伏击燕丹(3) 燕太子府。 此刻,太子妃绯烟正立于一座华丽的房间内。 雕栏玉砌,镶金刻玉,极尽奢华。 北海的碧血丹心,昂贵的异族东珠,夜明珠,琉璃盏等,将这座房间罩的宛如白昼。 这是燕太子妃的房间,也是整个燕太子府最华贵的房间,便是燕丹本人住的房间,也远远不如。 远处庞大的粉红色剑气接连斩断数座建筑物,这样大的动静身为绝顶高手,实力还在月神和星魂之上的东君焱妃自然不可能注意不到。 “不好,他出事了!”焱妃眉头微微皱起,在心底暗暗道。 刚才剑光亮起的地方,正是燕丹回太子府的必经之路,如果绕路,回府的时间要多几倍之多。 她已然听到了一些风声,燕王喜大寿遇刺,此事已经传遍了整个燕王都。 但不为众人所知的,是以雁春君为首的主和派一脉众人联手朝堂上下弹劾燕丹。 他们居然敢弹劾我的夫君! 想到这里,焱妃心头戾气猛增,随后她挥手打发了一众侍奉她的侍女,借口入睡,侍女们换下了一颗颗夜明珠等,随即灭了琉璃盏,换上了一身夜行衣,直奔燕丹遇袭的地方而去。 …… “巨子,一定要撑住啊!”荆轲望着那一道剑光,脸色大变。 本身就身为绝顶剑客的他极为清楚那般威力的剑气代表着什么。 他收到消息,便飞速赶来,不曾想还是晚了刺客一步,此时距离燕丹遇袭的地方,还有那么一柱香时间的距离…… …… 燕丹那一幅水墨画早已破碎。 田言紧闭的双眼睁开,身上的杀戾之气猛地暴涨,手持惊鲵剑飞快的冲向燕丹。 通过察言观色,她已然看出燕丹身上的几处破绽。 同时几名罗网地字级杀手从四面八方杀向了燕丹。 燕丹手挥墨眉,又是一幅水墨画张开,这一次发动的功力甚至还要超过上一次,水墨画将田言和几名近他身的杀手全都罩了进去。 万千墨色剑气展开,密密麻麻的在白色的纸张中书写。 带起一道道血色。 “可笑,装神弄鬼!”田言虽然心中谨慎,但面上依旧保持着不屑之色,惊鲵剑一往无前,直取燕丹,惊鲵剑上粉色剑气激荡,荡开像她冲来的墨色剑气,就连燕丹的水墨画空间也被她撕裂。 看来不是每一幅水墨画都能成为战力的天花板。 最起码燕丹比起鬼谷纵横相差了太多。 “轰”的一声,墨眉与惊鲵相撞。 墨黑色与粉色的剑气相碰撞,撕裂了四周的一切,剑气的余波散开,那一幅水墨画再一次被打散,同时四周的罗网地字级杀手飞快的退去,一道道失控的剑气在地面,两边划出一道道剑痕。 这个时候,就是比拼两人内力之时,这方面,田言占优势,论内力深厚,整个江湖上能与田言相比的屈指可数。 燕丹再一次借力退去,田言的惊鲵剑顺势劈向了地面,其威力竟让整个地面以惊鲵剑为中心,形成一道道破碎的痕迹。 燕丹在地面滑行数布,而后右手一排地面,整个人再一次腾空而起,田言持剑,右腿发力,整个人跳起,再一次紧随其后,在惊鲵剑劈入地面时,田言已然再一次闭上眼睛发动了察言观色。 察言观色这个能力必须隐藏起来,因为太好辨认,同时修炼这门功夫的人又极少。 一旦暴露几乎就等于暴露了她的身份。 风声落到田猛耳朵里,田猛怎么想? 田猛敢留下惊鲵母女,是因为她们母女在他眼里都已经没了还手的能力。 所谓道义,说的好听,其实更多的时候,剑,才是决定一切的界限。 他当着她的面废了她母亲奇经八脉,又向罗网出卖了田言母女,现在田言强大了,还成了天字一等的杀手。 难保他知道风声后,不会狗急跳墙。 燕丹在空中无处借力,只能凭借着第一股力量继续向后退,此刻看到田言追上,两人各自持剑在空中对拼数剑。 田言数剑皆是劈向了燕丹的要害与破绽之处,燕丹手挥墨眉舞的密不透风,仅仅一个呼吸之间,两人便过了数十招,粉色与黑色剑光溢裂四散。 燕丹忽地发力,内力爆发之下,右手凭借墨眉一剑驾开了惊鲵,随后左手一拳打向了田言,田言同样出拳和他对了一拳,凭借内力,拳间甚至可见一丝丝火星。 这是内力极为高深的表现。 嘭~ 在两人对拳的空气中传来音爆之声,一层层气浪以其为中心传开。 周围的杀手们都在废力的抵抗着这余波。 燕丹持着墨眉的右手和左手都流下血来,右手在和田言的对拼中虎口被震裂,左手在与田言的对拼中被打的血肉模糊。 燕丹的心中暗暗叫苦,对方的内力霸道异常,剑法凌厉,出手又异常的刁钻,似乎每一处破绽都会被她找到。 而且更令人难受的是,她的剑法兼具一股游鱼般的阴柔刻骨,以及鲸鲨般的刚猛霸道。 这让田言的剑招威力大增。 一丝丝鲜血顺着燕丹的手流下,有的滴落在地上,有的划过墨眉,即便是在这样的黑夜里,那一丝血红也是如此的让人触目惊心。 燕丹回身恰好停在桥边,他想要运转身法过河逃走,人已经飞到了半空中,埋伏在四周的弓箭手乱箭齐发,又将他射了回来。 上百根箭同时像他射去,他凭借墨眉砍断了几支冲在最前面的箭矢,随后身躯在空中借力高速旋转,墨眉在他的手中,伴着一缕缕墨家独有的墨色内力,形成了一座小的龙卷风,将上百根箭矢全都卷了进去。 燕丹又是一甩,那箭矢竟然直冲田言等人而来。 “叮叮当……” 田言面前数点火花亮起,一根根箭矢被她砍断,或插在地上,或躺在地上。 也有几个倒霉蛋躲闪不及,当即被燕丹弹来的箭矢射死,身躯重重的倒在地上,手中的长剑“咣当”一声掉落在地。 这一刻,这片渺小的战场上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喊杀声停止了,燕丹的一众侍卫皆已被罗网一众杀手除掉。 第四十一章 伏击燕丹(4)(感谢支持我的大家,今天加更3.5k) “难道今天,真的难逃一劫? 我燕丹死不足惜,可如果我死了,接下来的刺秦大计,和燕国的苍生黎庶谁来保护?”燕丹望着面前的惊鲵与一众杀手,心中绝望道。 此刻躺在地面的,是数间楼房的残骸,一根根箭矢,数十具罗网地字极杀手和燕丹近百名亲卫的尸体。 而此刻,鲜血从燕丹的双手流下,他背靠断桥,身前身后站满了数十名罗网地字级杀手。 两边的楼房站满了弓箭手。 田言手持惊鲵剑,站在一众杀手中间。 剧烈的粉色剑光照亮了这个让人难忘的夜晚。 “燕丹,我看你不如自废武功投降吧,我们会带你去见秦王,想来秦王宽宏大量,会饶恕你和那些墨家叛逆的罪过的。”田言戏谑的嘲讽道。 秦军面具遮掩了她此刻略微有些颓唐和失望的脸色,只传出她对燕丹的嘲讽。 今日来战燕丹,也是她对自己实力的考证,她不知道田猛的实力如何,但想来也是掌门级别,就算比燕丹弱,也不会比如今远未达到巅峰时期的燕丹弱太多。 而且她在成长,别人也在变强。 从田猛在她面前废掉她母亲奇经八脉时,她和田猛之间注定只能活一个。 而她去杀田猛,一来,田猛算是她继父,是以女弑父,为大不孝。二来,田猛是烈山堂堂主,他是烈山堂成员,是以下犯上,为弑主之罪。 想要做成这些事,必须要万无一失,一但失手,可谓后患无穷。 现在看来,她还并没有做到这一切的实力,燕丹看似已然落了下风,实则一身战力十存八九,那点伤对于他来说和没有没什么区别。 这还是在燕丹实实在在的一头扎进了她的包围圈内,在她和一众罗网地字级杀手围攻的情况下。 这就像是你辛辛苦苦为了一次考试学习了很长时间,可最后还是没考过一样。 即便是田言,也不免有几分失落。 说实话,在她的预想中,计划进行到这一步,怎么也得把燕丹打成重伤才行。 不过好在对于她接下来的计划影响不大。 现在就看燕丹怎么从这个死局里逃出去了。 对,没错,田言从一开始就不想杀死燕丹! “放肆!我再怎么说也是燕国的太子,我燕国历史悠久,论血脉尊贵,论身份,还在你的主子嬴政之上! 而你不过是一条嬴政的走狗,虽有一身好本领,却甘当罗网的剑奴的奴才,你安敢如此辱我?”燕丹生平忌讳“嬴政”和与他有关的东西,此刻被田言激怒,也是开始进行言语攻击。 表面上燕丹已经被田言激怒的毫无风度,实际上他还很冷静。 同时,他也在想着能不能靠着这种方式激怒面前的“惊鲵”,使其露出破绽,或者靠着这种方式拖延一些时间,拖到荆轲和墨家的援军到来,到时候别说脱身,就是拿下面前的惊鲵也完全没有问题。 “哈哈哈……燕丹,你还是认不清楚形势啊! 对了,提到尊贵,你知道,什么样的血脉是这天下间最尊贵的吗?”田言并没有被燕丹激出火气,而是反问了他这样一个问题。 “哦?最尊贵的血脉?”燕丹猛地被田言问住了,一时之间竟然答不上来。 “当然是我们当今秦王的血脉!”田言手持惊鲵剑对着远方秦国的方向遥遥行了个礼,随即调侃燕丹道。 或许有一天她也可以对嬴政直呼其名,但那一刻绝对不是现在。 现在,对那位秦王保持绝对的尊敬,就是政治正确。 “秦国自古上下都是蛮夷,靠着蛮力压迫文明,嬴政更是身份血脉可疑,他也能算得上尊贵?你还真是一个好奴才,无论什么时刻都不忘给你的主子摇旗呐喊!”燕丹继续嘲讽田言。 “哈哈哈……”田言放生大笑,经过伪装后的男性声音深沉的可怕。 “如果问这世间哪一种血脉最尊贵,数百年前,这个答案是周天子血脉;再往前追溯,是商王血脉。 而现在,这个问题的答案当然是即将成为这天下主人的秦王了! 燕丹,你们燕国的王都即将被大秦攻破,燕王室的宗庙即将被覆灭,你的妻女会被发配为奴,子嗣会被充为宦官,像你这样一个人,怕是还不如我这个你眼中的奴才吧!”田言戏谑的嘲讽道。 “你……”燕丹双拳紧握,双眸充血,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田言。 他承认,一开始他没生气,可现在他有点儿生气了。 任何一个人,无论他再怎么能忍,内心深处最珍视的东西被人如此的践踏,虽不至于像市井无赖,泼妇一般毫无风度,可却依旧有了几分火气。 “生气了?这也难怪,毕竟当年都是在一个地方当质子,现在我们的秦王已经要横扫六合,一统天下了! 你,还是那个小小的太子啊!等我们攻破燕王都,要把燕国王室全部处死,把你们的宗庙全部掘开焚毁。 至于你?等到了九泉之下,在当燕王吧! 哈哈哈哈……”田言继续嘲讽燕丹。 “哈哈哈……”一旁的一众杀手也很配合的跟着嘲讽大笑。 “惊鲵大人说得对,燕太子丹殿下平日里公务繁忙,想来没多少时间照顾燕太子妃吧,放心,等秦军攻破了燕王都,大秦的将士们会替你好好的照顾燕太子妃的!”地连更是过分的直刺燕丹心口。 燕丹没有说话,而是墨眉一扫,直接向着地连杀去! 虽然一句话也没会,但这一次,他的攻势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猛烈! “好机会!”田言闭上眼睛但瞬间便睁开,察言观色之功已然看破燕丹周身数处破绽。 惊鲵剑宛如游鱼般像着燕丹扫去,上面的惊鲵剑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凌厉。 杀招,现在才开始! “啊!!!!惊鲵大人救我!”地连发出凄惨的惨叫,一瞬之间,燕丹的一百零八道剑气便都杀向他,道道致命,他虽身为罗网精锐杀字一等的杀手实力强悍,但相比燕丹这样的绝顶高手还是相差极大。 哪怕燕丹已然受了伤,可依旧不是他小小杀字一等的杀手能挑衅的。 “不好!”感到背后阵阵恶风袭来,那凌厉的杀气让燕丹汗毛炸立,虽然心头的怒火想让他杀了这个挑衅自己的蝼蚁,可到底理性压过了感性,生死的直觉让他回神防守。 叮! 嘭! 惊鲵与墨眉一瞬之间便碰撞数十次,墨色剑光与粉色剑光溢裂四散。 剑光交错,一如两人的身影,虽然交锋在一瞬间便已然结束,但天下的任何一个高手都能看出其中的凶险。 两人此刻互相背对,而后田言挽了一个剑花,潇洒的把惊鲵剑上的血甩去,被甩下的血在地面形成了一道月牙般的图画,惊鲵剑身依旧明亮如镜。 燕丹起身,脸色铁青。 他的身上有两处伤痕,一道在左额头,那一剑原本是奔着他双眼去的,被他避开。 另一道伤口在左肩口,那一剑是奔着他心脏去的,也被他防住,但四散的剑气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伤口。 惊鲵剑气威力极大,可燕丹也是绝顶高手,这些对他影响不大。 一丝丝血迹顺着他的额头流下,左肩处的伤口流出的血将他华丽的衣物染红。 一丝丝的血顺着他的手留下了墨眉,这是他刚刚被震裂的虎口,虽已止血,但此刻再一次崩开。 “还是大意了,唉……”燕丹内心感叹自己时运不济。 躺使今天没有这些地字级杀手,他和惊鲵也就“五五开”,可不论如何,惊鲵这样内外兼修,且智勇双全的高手不亚于自己是一个事实。 他尝尝怨恨上苍的不公,多年来他拼命苦修墨家心法,饱览诗书,拜访贤才,只求燕国蒸蒸日上,燕国百姓安居乐业。 嬴政呢?他一回国就是秦王!到现在,他的一个奴才都可以和自己斗的有来有回,甚至已然把自己逼入绝境,即将诛杀自己,然后拿着他的人头去咸阳请赏! 上苍何其眷顾嬴政?上苍何其薄待他燕丹? 既生政,何生丹? 但在这一刻,他反而看破了自己的心魔,墨家心法已然有了突破之意。 一直以来,在不知不觉间,嬴政已然在他的心底占了太多的比重。 为了对抗他,燕丹也抛弃了太多。 如今他竟然看破心魔,又突破了一个小瓶颈! 但很可惜,来不及了,平日里修炼都要挑选静室,严防走火入魔,在如今一众杀手的虎视狼顾之下临阵安然突破简直更是痴人说梦。 “难道,此地便是我燕丹的埋骨之地!我不甘心啊!燕国的江山社稷还需要我啊!”燕丹在内心中不甘咆哮,面色依旧如常,手握墨眉,严防死守。 此刻地下已然又躺下了八九名罗网地字级杀手,他们都是因为挡在燕丹的剑气前,为那一剑所杀死。 地连躺在地上,身上为数十道墨色剑气所伤,虽然墨眉还未临体,但依旧被打的遍体鳞伤,眼瞅着也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田言及时出手,让他捡回了一条命,可就差一瞬,燕丹的剑气便足矣将他肢解,碎尸万段不至于,数十段有了。 此刻他躺倒在地,全然没了之前嘲讽燕丹时的神奇劲,甚至连哀嚎的力气都没了。 “把他带下去。”田言对着几个地字级的杀手吩咐道。 地连身份特殊,乃是赵高派来监视她的死士,不说他死的莫名其妙会招来赵高的猜忌,就说在她接下来的计划中地连也有着重要的作用,可不能让他死了。 几个身穿制服的杀手将地连带了下去。 “放箭!”田言喝令道。 一阵冰冷的风卷起一片树叶飞过,田言的命令没有得到一丝回复。 田言有些惊异的望向了两面的屋顶。 随着一阵“扑通”的声音和重物落地声,几十名已经死去的杀手连惨叫都未发出一声,尸体重重的落在地上。 刚才埋伏在二楼的杀手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旷和一道道血迹,以及浓郁的血腥味。 “好快的剑!”田言感叹。 望向楼顶,只见一个一身布衣,手持一把残剑的人,潇洒的立于房顶。 那是一把很特殊的剑,仿佛蕴含着无穷的烈火,剑身杀气极重,这样的杀气,已然不止是会伤到敌人,也会伤到自己。 墨家,荆轲。 数十名杀手一瞬之间便为他所杀死。 在这最后关头,他还是感到了,虽然姗姗来迟,却很及时。 “不好意思,巨子,我来晚了。” “没事儿,一点儿也不晚,刚刚好!” 第四十二章 错综复杂 “撤!”看到荆轲,田言当机立断下令道。 且不说她刚刚大战一场,此时不宜再战,就算她犹在全盛时期,荆轲的实力也是要在她之上的。 更何况,还有一个焱妃藏在暗处,她能为了燕丹背叛阴阳家,她出手伏击燕丹,焱妃没道理不出手。 留在这里没准儿要把自己也折进去。 “站住!”荆轲手舞残红,剑上杀气暴涨,接连劈出数道剑气。 田言微微几个侧身便全部躲过。 一众罗网地字级杀手也纷纷要撤。 “不要追了,全力围杀这些罗网地字级杀手!”正在这时,燕丹下达了命令。 “什么?”荆轲微微有些震惊,却还是照办了。 一众墨家弟子此刻也已然感到,他们在燕丹和荆轲的带领下和罗网一众杀手战在一处,罗网杀手之中不乏小高手,可毕竟惊鲵已经逃走,群龙无首,又同时面对燕丹,荆轲两大绝顶高手,顿时被杀的节节败退,不多时,当荆轲把残红从最后一名杀手身上抽出,一甩剑将剑上血迹甩下时,地上已经躺满了罗网地字级杀手的尸体。 一众罗网地字级杀手已经被墨家众人斩杀殆尽。 “巨子,您没事儿吧?”荆轲将残红插入剑鞘,看着受了几处伤的燕丹,随即关切的问燕丹道。 荆轲英气的双眉皱起,一身衣袖在风的呼啸中飒飒作响。 他面容潇洒俊逸,带着独有的游侠魅力。 “无碍。”燕丹摆摆手道。 他受的那几处伤都不重,只是皮外伤,最大的威胁是惊鲵剑上的惊鲵剑气,但也已经被他用墨家心法抑制住了。 回去闭关数天便能养好。 说来,他也算因祸得福,墨家心法十层,他如今不过刚刚修炼到第六层巅峰,在这一场战斗中,他隐隐触摸到了第七层的门槛。 估计回去闭关一月,不仅可以将伤势养好,还可以突破,说来还要感谢惊鲵,这一场伏杀,节省了他数年的苦功。 墨家作为当世显学,门人,弟子众多,门下高手无数,又兼有众多高手和墨家机关术。 而他作为墨家巨子,墨家心法却只有第六层,说来挺尴尬的,可六指黑侠死的不明不白,他又是临危受命继任巨子,如今虽有墨家巨子之名,可他的实力却有些压不住墨家。 说简单点,就是德不配位。 如今若能突破到第七层,那就算彻底站住了脚了。 墨家心法以德为本,虽然中规中矩,没什么长处,可越是到了后期,越有来自教义“兼爱”的包容以及一股堂皇的霸道。 兼爱,是指可以兼具世间任何内力,一旦练成第十层,威力无匹!就连诡异的阴阳术,也能反制,就拿六魂恐咒来说吧,一旦中咒,几乎无解,整个江湖都没有六魂恐咒的解法,墨家的心法修炼到第十层却能够化解他的威力。 足矣见墨家心法的霸道。 “可是巨子,我有一事不明,为什么不把惊鲵也留下来呢?”荆轲继续不解道。 凭他和燕丹两人联手,刚才全力出手,惊鲵必死无疑,留下这么一个心腹大患,实在是让荆轲不解。 “唉,穷寇勿追,惊鲵诡计多端,谁知道会不会再一次中了埋伏。”燕丹感叹。 他不得不感慨惊鲵的诡诈,就连他,一不留神之下也着了道。 “也是。”荆轲此时有反应了过来,万一对方设下埋伏,只怕要遭殃。 “更何况,你我如果出手去追击惊鲵,那这些罗网地字级杀手怕是要逃掉许多。 惊鲵是刚刚才来到燕王都的,如果“他”早已潜入此地,以如今墨家的情报能力不可能毫无察觉,相比较这条过江龙,这些地头蛇才是罗网埋在燕王都内最致命的毒刺。 我早已研究罗网多年,即便是罗网,想要把这些杀手埋伏进燕王都内,也要费上不少力,这一次足矣重创罗网,不出我所料的话,短时间内,罗网和惊鲵就是想兴风作浪,只怕也没有足够的人手了。 这在如今燕国与秦国的形势下是至关重要的一步!”燕丹继续缓缓道来。 燕丹前半句说得对,他今夜确实重创了罗网。 但也有一句说错了,因为惊鲵马上就要再一次“兴风作浪”了…… “巨子英明!”荆轲有些俏皮的竖了竖大拇指,夸了燕丹一句。 他性子直爽,却是没想那么多。 对于罗网这么个黑暗的组织,荆轲自然是厌恶至极,这与立场无关,几乎是诸子百家的弟子,都十分厌恶罗网,就连同为秦之盟友的阴阳家也是如此。 这个组织大量的吸收亡命徒和死囚,以及一些十恶不赦之徒,组织从首脑往下个个都是作恶多端,嗜杀成性,乃至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走吧。吩咐下去,查一查这些人的身份,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把所有的罗网据点都找出来!”燕丹一边儿柔和的对荆轲道,另一边儿吩咐一众墨家弟子。 “是!”一众墨家巨子各自领命离去。 …… 燕王都的狭窄的小巷里,一个身披秦军普通军甲的人正飞快的像着一个方向逃去。 忽地,一道血红色的真气袭来,那身披秦甲,手持长剑的人虽然感觉到有人偷袭,却来不及反应,手刚刚握住剑柄便当即中招倒了下去。 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断了气。 那是一个一身都被裹在黑袍里的女子,黑袍上绣着暗金花纹,充斥着神秘的美感。 一个像新娘子盖头一样的东西遮住了他的俩句,只留下一双如日月星辰般闪亮的双眸在外,那黑袍虽不修身,却也并不宽大,依稀可以辨认女子那妖娆至极的身材。 “嗯?可悲的替死鬼……可惜让“他”跑了,没关系,你能跑,有些人可跑不了……”那女子似是感叹,随即身形一闪瞬移离开。 …… 当晚田言便找了个据点隐匿,炼化了一颗聚仙丹恢复功力。 之前的一切行动都没有调集这个据点的人,所以可以确保安全。 接下来,就该给赵高“大人”发战报了。 在战报里,她会“如实”的叙述她是如何通过暗杀燕王喜栽赃燕丹混水摸鱼,然后连同雁春君孤立燕丹,最后设伏,按照中车府令赵高大人的命令绝杀燕丹,但被墨家的绝顶高手荆轲搅了局的。 而她是多么多么“拼力死战”,“重创”燕丹,只是因为荆轲的突然到来这才“意外”失手,“一不小心”把罗网在燕王都的家底砸了个九成进去,然后请求中车府令赵高大人的支援。 计划在此迈入正轨! 第四十三章 各方势力(感谢胡傲我,十维主神的支持,感激涕零) 时间来到三天后。 秦,咸阳,罗网总部。 在一间幽静的房间里,赵高正跪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的看着面前罗网情报人员递上来的情报。 真刚看到赵高脸色难看,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低着头,识相的停止了刚才的话题。 “哼!”赵高大怒,冷哼一声,猛地把那情报拍在了桌子上。 面前坚固的桌子直接被赵高阴柔的内力震的四分五裂。 真刚不禁有一些惊异,赵高城府极深,一向喜怒不形于色,鲜少如此的大怒。 …… 某处山谷。 这是一片幽寂的山谷,壁立千仞,高耸入云。 同时山谷地形暗合兵家之法,厉害无比。 山谷明面上的入口毒蛇遍地,那一条条五彩斑斓的蛇,让人看了便不今恐惧。 他就这么静静的坐在石座上,静静的消化刚刚练剑的收获。 那一身黑色的厚重黑金相间的大衣静静的拖着地,在寒风的吹拂下微微飘动。 看面容,那男子正直青年,一头白色的长发被发带束在身前,随风飞舞。 他的身边,一把奇特的剑靠在石椅上。 剑柄弯曲,静静的插在剑桥里,此剑虽然奇特,却并不算太华丽,虽不入剑谱之列,但论威力,却还凌驾于剑谱的一众名剑之上,单单论剑的威力,这天下间唯有“天问”,“逆鳞”,“蚩尤”等寥寥几把剑能压它一头。 虽未出窍,可那锋锐的剑气在数丈之外都能让人感觉到压迫。 除了本身是一把为了克制天下名剑而铸成的“妖剑”外,它如今的主人,更是一位名动天下的剑客。 这时,一位妖娆的女子自谷外走妖娆的走来。 她一身红衣,丰胸半露,那一袭红衣讲她的好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 “什么事?”那男子的眼神莫名的柔和了一分,但很快恢复了万年不变的冷漠,一只戴着一枚奇特金黄色戒指的手靠在石椅上,拄着头。 “卫庄大人,有一位“故人”想和您在谈一笔交易。”那女子道。 “故人?”卫庄睁开眼睛,望向了面前的女子。 他有些惊异,因为他这个人的故人,大多都已经成了死人,而那些还活着的,也都不会来找他交易。 “他说,他家主人曾与您一起,杀死了墨家的巨子“六指黑侠”。”赤练默默的道。 “是她!”卫庄眼神微微凌厉了三分,身上的杀气一闪而逝,但都很快恢复如初。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寂,一时之间四周布满了诡异藤蔓的山谷中,只有一条条毒蛇,在奇形怪状的岩石上来回游动的沙沙声。 “这是笔大生意,这一次有很多目标,每一位,她都愿意付出和“六指黑侠”一样的价码,请卫庄大人出手。 来人还说:这一次的目标中有一个人,卫庄大人一定会感兴趣。”赤练继续道。 “还真是大手笔。”卫庄似是讽刺的笑了笑,双手拄着鲨齿剑站了起来。 刺杀六指黑侠,虽然是被利用给别人背了锅,但给流沙带来的收益也是极为的丰厚。 那一笔钱,和那一次任务的影响力,为流沙的发展带来了极大的利益。 时代在变,形势也在变,他有很多需要做的事,可是做这些事需要钱。 随着韩非,紫女,张良等人先后离去,只留下他一个人,虽然如今他已然剑法大成,实力暴增,天下间少有敌手,在他的支撑下,流沙比之过去实力有过之无不及,但毕竟流沙是一个大组织,而支撑起一个像如今的流沙这样的刺客团,情报网,新鲜血液缺一不可。 而想要这些,钱是个少不了的东西。 一头白色长发和厚重的黑金长袍在风中狂武,非但不显得狼狈,更把他整个人周身的霸气和邪魅狂狷烘托到了极致,再加上本就容颜俊美,更是把他黑夜帝王的气势烘托到了极致。 宛如魔神一般。 在赤练面前,他总会把自己最霸气,最冷酷的一面展现出来。 像是在提醒着他人,或者自己什么。 “卫庄大人……”赤练欲言又止。 还未开口,这个把自己的一生都托付给流沙的奇女子就知道,她的规劝根本无法劝得动卫庄,甚至绝大多数时候,她越是规劝卫庄不要去那些危险的地方,卫庄就越是有点儿起劲的意思。 就好像她不是在劝卫庄,而是在火上浇油一般。 “怎么了?”卫庄问。 “卫庄大人,属下觉得,这次任务有问题……”赤练有些担忧的道,但还未说完就被打断。 “当然会有问题,因为那个和我做生意的“客人”本身就是个有待解决的“大问题”。 你在此地等我回来。”卫庄发令道。 “您又要一个人去吗?” “足够了!” “是,卫庄大人。” …… 惊鲵刺燕丹十天后。 燕王都,罗网据点。 这是一座不太起眼的小楼,但地理位置极好。 整栋房子由石料和木材搭成,虽不华丽,却也显得古风古色,颇有燕地风俗特色,店门口摆着几座酒坛,酒香四散。 二层小楼内,田言身着一身秦军装扮,默默的坐在桌子边。 桌子上还是那一把惊鲵剑。 距离刺杀燕丹已然过去了十天,距离她给罗网传讯也已经过去了七天。 那之前临阵脱逃的女刺客恭敬的站在田言面前,汇报着打探来的消息。 即便遭受了重创,罗网依旧拥有轻松监视整个燕王都的力量,即便这几天在墨家和燕国的联手打击下势力大减,损失惨重,但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 何况是罗网。 她已然被编入地字一等,作为田言的部下。 在田言的安排下,不出意外的话,在磨砺两年,等她的实力到了杀字级,她很快就能晋升。 值得一提的是,地连也没死,虽然地连重伤近乎废掉,如今还未痊愈,但因为先撤一步,反而活着逃了回来。 “惊鲵大人,这就是燕王都内,“飞霜”所能打探到的一切情况了。 另外,属下还看到,地连大人向外传递了讯息,但属下却并不知道他传递了什么。”女刺客恭敬道,那女刺客被田言命名为“飞霜”。 虽然“飞霜”未必靠得住,但有一个专属于自己的部下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很好,你先下去吧。”田言默默的让她下去。 这几天里她除了观望形势,其他的时间都在修炼,虽然并未取得太大的突破,但功力和剑法又有精进。 “燕丹一直没有露面,不应该啊,我给他造成的伤势没有重到让他修养这么长时间的地步……”田言有些奇怪的在心里道。 根据“飞霜”传来的情报,自那天刺杀后,燕丹便回府闭了关,至今未出。 第四十四章 势在必得 田言挥手让一众杀手退下。 也是在他们退下的瞬间,忽地,窗外的光由原本的柔和变为了可怖的血红色。 但仅仅瞬间,就恢复如初。 那一股可怖的阴气四散开来。 只是瞬间,一个和田言一样身披普通秦军战甲的人出现在了房间里。 他出现的很突兀,但又仿佛从一开始就在那里一样。他一身上下都很普通,除了他手中的那把剑。 阴盛阳灭,昼暗掩日。 “惊鲵大人,好久不见了。”还未等田言开口,掩日先发了言。 只是有了那么几分讽刺的意味在里面。 “掩日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卑职在掩日大人面前可担不起“大人”二字,掩日大人对卑职的提携之恩,卑职永世难忘。 请掩日大人放心,之前的承诺永远有效。”田言淡定起身抱拳对掩日道。 先当孙子后当爷,无论从实力还是势力上,现在掩日这尊瘟神自己还惹不起。 甚至连掩日是谁自己都不知道。 “哼!”掩日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 田言有一些惊异,虽然想到赵高可能会派天字一等的杀手来支援自己,但却没想到会是掩日。 掩日的身份极为神秘,像这样的杀手,除了极其重要的目标,一般不会出手。 看来燕丹,也是罗网势在必得的目标。 “这次多谢掩日大人前来支援惊鲵了。”田言恭敬道,实际上,田言是想打探一下掩日此行的实际目的,看看可不可以套一些话出来。 “这次除了我以外,六剑奴之一的“断水”也会前来,只是还没到。”掩日继续道。 田言沉吟半晌。 正如章邯所说,罗网鲜少派出两位或以上的天字一等的杀手同时行动,这一次除了惊鲵,掩日,居然又派出了六剑奴中最为深不可测的断水前来。 看来这一次的损失让赵高也发了狠。 但其实作为这次任务失败,罗网损失惨重主要负责人的田言却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上的惩罚。 毕竟考虑到目标燕丹身为墨家巨子的特殊性,再加上田言本身身份的特殊性,再加上在地连的汇报中之前的任务失败确实主要责任确实不在惊鲵。 “惊鲵马失前蹄,已是待罪之身,这次任务,就全听掩日大人差遣了。”田言拱拱手对着掩日道。 “一次两次的失败算不了什么,罗网的宗旨是:“不死不休。”。 还有,罗网不论交情,只有任务!”掩日淡漠冷酷道。 “这个自然,惊鲵明白。”田言继续道。 …… 和掩日的一番交谈过后,掩日就离开了。 在掩日离开后不久,田言先后接到了两份交易申请。 一份是哪个卖鬼人的,在付出一定的代价后,田言又得到了一只对自己毫无用处的鬼。 第二份是那个现代地球人的。 …… 万界交易平台。 面对着大屏幕上的对方,田言依稀还能记起第一次见到对方时对方的稚嫩模样。 现在,对方已然一身身居高位的气质,稳稳的抓住了机遇,成为了他们那个世界的佼佼者,而自己还是那个每天为了生存而战的刺客,这让田言心底微微有了那么几分不平衡。 “哟,好久不见了。”就在田言沉默的过程中,对方率先开了口,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嗯。”田言只是默默的回了一句。 说实话,这时候田言是想着能不能买一些武器来的,就算没法轻易动用,当做底牌也挺好的。 她到现在为止其实还没什么底牌可言。 如今的她想要增强实力,单单靠着修炼是不够的,无论是阴阳术,亦或剑法,乃至内功的修炼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之前她其实挺想买些热武器的,但对方毕竟在那个世界毕竟也只是个普通人,到哪里去弄枪来? “有什么需要吗?对了,提前声明一下,我不买鬼。”对方笑着对田言道。 他的态度很好,田言颜值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对方是华夏先祖,虽然应该和他不是一个时间线上的,但同为华夏文明后裔,他还是很乐意互相帮扶的。 田言最初给他的很多东西也帮了他很多。 “你那里有没有什么热武器?”田言一开口就把对方吓了一跳。 古人还知道热武器呢? 不过转念一想同为万界交易平台的持有者,知道什么好像都不奇怪。 “这个……”他沉默了,靠着万界交易平台,他做了不少生意,如今也成了赫赫有名的大商人,如今他也有了五位交易对象,但靠着世界的特殊性,发展的很快,但他还真没什么热武器可言。 他的能量还没夸张到能通过合法手段得到军火这一程度,在他的世界里,国家对于军火的管控极为严厉。 反倒是基因药剂,一些功能类道具这类的东西不少。 “我明白了。”田言看到对方为难的模样已经知道了结果。 “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些其他的道具,你可能会很感兴趣!”对方沉思一阵,忽地眼睛一亮,想到了什么,随即道。 “嗯?” …… 在这段时间里燕丹就像是怕了一样,持续躲在宅子内不出现,直到又十天后,断水到来,与掩日不同,断水直接和惊鲵一样留在了罗网据点内,等待着掩日的命令,亦或者说下一次刺杀燕丹的时机。 太子府内墨家高手众多,再加上荆轲,燕丹两大高手坐镇,便是断水,掩日,惊鲵三人合力也无可奈何。 断水一身盲眼老人打扮,他是罗网的死士,实力虽然不弱,但也确实没强到哪里去。 正在几人都在等待刺杀的时机时,伴着一片片红叶,秋天,和一个白发黑袍的霸气身影来到了燕王都。 燕王都外,某一片森林。 片片红叶在树上摇曳,随即无力的从树上落下。 一根根老树咬住土地,屹立在这片土地上。 一个身披厚重黑袍,一头白发,手拄长剑的霸气身影正和一个红衣女子相对而立。 “卫庄先生,这次拜托了。”焱妃一身红色阴阳家装扮,对着卫庄笑道。 表面满是笑意,实则焱妃内心也是惊骇无比,论实力和压迫感,卫庄比之上一次见面有过之无不及。 他,又变强了…… 第四十五章 燕太子丹易水送荆轲 “扶植燕丹,也是阴阳家的命令?”卫庄讽刺的一笑,戏谑的嘲讽焱妃道。 卫庄替焱妃背下了杀死六指黑侠的锅,这个他没什么话说,他拿钱办事,就算没有那一招六魂恐咒,六指黑侠也得死。 但,他不能莫名其妙的背锅,起码他要知道原因。 因为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是他算计别人,什么时候轮得到别人算计他卫庄? 更何况,自韩非死后,他对当年案件的追查中,又牵扯出了阴阳家,自此他对于有关阴阳家的一切就格外关注。 卫庄虽然看似冷漠,却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执拗。 曾经与他同行的人一一离开,唯有他,依旧坚持着。 就像,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韩非一定会失败,可还是出手帮助了韩非一样。 他一直是一个很理想的人,但也有不理性的时候,就像曾经,他加入流沙,绝不仅仅是如他当时所说“想看看韩非如何失败。” 就像此刻,他把自己的一切都赌在了流沙上,想看看天下的未来如何…… 随后,他调查到六指黑侠死后,燕丹继任了墨家巨子,而焱妃化名绯烟,正是如今燕丹的燕太子妃。 那可真是太妙了。 直到今天,拿到焱妃的暗杀名单,他仿佛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因为这个疯狂的女人把包括雁春君,晏懿,罗网惊鲵在内的,但凡是燕丹政敌,敌人的数十名燕国权贵,罗网高层全部划进了死亡名单。 焱妃在算计他,这他知道得很清楚。 但他需要这笔钱,因为他正在策划一个大计划,执行这样的计划没有足够的财力是不可能的! 同时,也对罗网的“惊鲵”很感兴趣,或者说,对砍惊鲵很感兴趣。 思及此,他的手微微握了握鲨齿剑。 又是一个爱上了自己目标的人,这种无聊的感情就和那个人的迂腐和善良一样愚不可及…… “哦? 这个就不用卫庄先生管了,作为一个刺客,卫庄先生只需要拿钱办事就好。”焱妃脸色不易察觉的一变,随即恢复如初,对着卫庄道。 “你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问题追寻到最后也未必会有一个答案,但过程中,付出的代价却会想当昂贵。”卫庄意味深长的对着焱妃道。 “就像流沙一样吗?”焱妃依旧是笑着回答卫庄道。 她姿容绝色,端庄大气,巧笑嫣然对着卫庄笑道,宛如开在深渊边的玫瑰,既美丽,又优雅。 “明知道自己所做的会是一件必然失败的事情,你,韩非不也都义无反顾的做了吗? 而且,一直是如此。”焱妃继续道,提到韩非,她想看到这个男人会不会也变了脸色? 但卫庄很平静,平静的异常,平静的让人出乎意料。 平静的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晴天…… 阵阵秋风卷起一地的落叶狂舞。 在这个混乱的时代,就连天都失去了自己的道。 来自地狱的烈焰自他眼中升腾而起,仿佛要将这个世界焚为灰烬。 手上带着鬼谷派的戒指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 卫庄冷酷的转身离开。 一头白色的长发和他的黑色长袍仍在风中飘扬。 在一样凄美的如血残阳下,同行之人一一离开,如今只剩他一个人。 但迎着落下的残阳,那一道孤单的身影,气势却宛如魔神一般。 “你错了……” “你所以为的那些流沙做不到的事情,从来都只是你们愚昧的自以为是而已……” “流沙,做得到!” …… 惊鲵刺燕丹三十天后。 这一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燕丹终于出府了。 但刺杀却并没有继续,燕王迫于压力屈服,决定派使者像秦国割地求和。 这一日,便是那使者出发的日子。 燕丹会离开太子府,去易水送行。 因为燕国已然屈服,并且派出使臣割地,所以赵高下令暂且停止对燕丹的刺杀。 田言觉得很奇怪,荆轲实力极强,让这样一个高手去当使臣,本就是一个大问题,赵高也好,嬴政也罢,怎么会看不出问题? 还是说已经看出了问题,就等着荆轲送上门去? 那些大人物们思想,不是她这样的小人物能,且需要知道的。 …… 易水边。 燕国出使秦国的使臣车队缓缓行向秦国。 燕丹率领一众墨家弟子相送。 因为他知道,他们都会死。 无论成败,在秦王宫刺杀嬴政,荆轲和秦舞阳都插翅难飞,而那些随行的仆从也会被牵连而死。 但只要嬴政死了,这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墨家和燕国人的血不会白流,他一定会带领燕国战胜强秦。 燕丹和一众墨家的兄弟此刻皆身穿素衣白帽。 那寒冷刺骨的易水,卷着萧瑟的秋风,非但没有让人退却,反而使一众墨家弟子与燕国壮士的热血沸腾。 忽地,一阵击筑的声音响起。 一袭白衣的乐师,在易水边旁若无人的击筑。 这一次,他没有拿那把水寒剑。 那击筑之声,悲壮异常,有舞幽壑之潜蛟之能。 燕丹默默的闭上了眼睛,不让泪水流出,但还是有一丝泪滴自他眼角划过。 他只觉得有一团火在他胸腔燃烧,让他恨不得在沙场上与秦狗血战! 这就是燕地的义士啊! 这就是燕地的好男儿啊! 这是我们自古生存的燕地,是燕人的国,是他们的家,我们因他而生,也必将因他而死。 这一刻,燕丹怒发冲冠。 这一刻,日月星辰都为此刻燕地男儿的悲壮吟唱。 山河社稷为他的豪气颂章! 以微末之躯,入不测之强秦,明知必死,依旧前行。 只为,那胜天半子的机会。 伴着萧瑟悲壮的击筑声,荆轲头也不回的走了,使秦的车队缓缓而行,直到消失在天际线上。 燕丹依旧远远的眺望着。 这一刻他恨不得将挡住他视线的大河,山谷全部劈开,只因他们挡住了他目送荆轲的视线。 荆轲不后悔,可他后悔了,想着之前和荆轲相处的一幕幕,他出生至今,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燕国太子的血脉身份。 “如果我不是燕国太子该多好?那样,仗剑天涯,以三尺青锋,上斩欺压民众豪强,下诛穷凶极恶,为非作歹的贼人。 带着我的妻子女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享受天伦之乐。”燕丹默默的在心底想道,只可惜,他此刻的心情难以与他人分享。 而荆轲,也在易水边,伴着悲壮的击筑声留下了他最后的绝唱。 那也是一段足以流传千古的绝唱: “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 “不复还!” 第四十六章 荆轲刺秦王(1) 万界交易平台。 “什么特殊道具?”田言有一些惊奇。 估计是什么科技道具吧。 田言在心底暗暗思衬着,这个人匹配到的交易对象明显是往高科技文明走的。 “是我从一个科技文明交易到的东西,能大幅的提升人的精神力,帮助人集中精神。 对了,你能拿出什么东西?”对方一身西装革履,缓缓道来。 “额,我有一个朋友擅长炼丹,我从他那里拿了几枚贵重的丹药,这玩意吃了据说能羽化登仙,达到天人的境界……” 一番互相忽悠之后,交易还是达成了,田言用一枚聚仙丹,换了一条发带模样的高科技产品。 …… 使秦的燕国使团缓缓的驶向秦国。 这一路上,众人都在焦急的做着准备,有人准备交接使团到秦国后的事物。 这些人并不知道他和秦舞阳即将在秦国大殿上刺杀嬴政。 秦舞阳有些紧张,但紧张是因为害怕辜负燕丹的信任,而不是怕死。 秦时明月世界的秦舞阳并非怕死,只是他的对手是罗网首领,中车府令赵高。 以他的实力,连田言都能拿下他,更甭论出手之人是深不可测的赵高。 荆轲坐在车架里,思绪万千。 他的思想很复杂,复杂的让他自己想要平静下来都做不到。 他一路默默的望着马车外的苍生,这是其他人都不会去做的。 越是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心里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很酸涩,却又无比的真实。 他曾见到燕地豪强为非作歹,仗势欺人,欺压穷苦百姓。 他也曾见到所谓豪侠,其实如同土匪,流寇一半掠夺百姓,欺男霸女。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就是这样了吧。 他曾见到数个儿子都死在战场上,孤苦伶仃的老妇人,还在家门口,孤零零的盼着她的儿子回来。 这个时代为国捐躯的战士根本得不到抚恤,甚至连通知都没有…… 其实老妇人也知道,她的儿子们都回不来了,只是她也不愿相信而已。 他也曾经见过父母双亡,在荒地上相依为命的孤儿,终日靠着拾取田野里的遗穗度日。 那是一对姐弟,姐姐照顾着年幼的弟弟,但不知何时,她们就会饿死。 在这个时代,死期也许就是明天。 他们不聊死,也不聊生。 …… 这就是“水深火热”,“民不聊生”吗? 通过书上学来的那么区区几个字,荆轲从未想过它能如现在这般让人触目惊心。 车队依旧缓缓的像着秦国的方向而去。 当进入秦国后,眼前的场景确实让他眼前一亮。 虽然战争带来的还是伤痛,但靠着在历代明君领导下,秦国的法令明确,情况虽然也不算太好,但要比燕国好了太多。 …… 每一条路,或多或少都会有个终点。 这一日,秦舞阳和荆轲和其他人员都在驿馆住下。 在一间并不华丽的小房间里,荆轲一个人默默的打坐。 往日活泼的脸色上,如今却是令人害怕的凝重之色。 其实他却并没有在练功,因为他此刻的思绪太乱了。 像他这样的侠客,当决定天下的命运的机会就在他的剑上时,他反倒没有当年那般决断了。 因为他不知道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因为那一剑落,死的可不止是嬴政一个人…… …… 入夜,秦舞阳来寻他。 这位年少杀人的墨家高手,此刻也有些激动的睡不着。 “荆轲大哥?”秦舞阳小声地问了一句。 “进来!”荆轲平静的回答道。 “哈哈,我就知道荆轲大哥你也没睡。”秦舞阳一个闪身就进来了。 “什么事?”荆轲脑海里思绪极乱,此刻什么也不想说。 “诶,大哥有什么心事吗?”秦舞阳也发现了荆轲脸色不对,往日里他的大哥哪怕泰山崩于前,亦能谈笑风生,而今天他的脸色凝重的过分。 “没事,只是秦国高手众多,有些担心无法完成巨子的托付。”荆轲默然道。 “嗯……”秦舞阳也有些沉默了。 说实话,这是他担心的问题,他秦舞阳死不足惜,可辜负了燕丹的期望…… 燕丹确实是一位好巨子,不管他是以怎样的心态,或者怀揣着怎样的目的来到墨家,但他做的很好。 而且燕丹身为王族,对他这样的草民也大加礼遇,这样礼贤下士的人,如果他当了燕国的王,会给天下苍生带来更大的希望吧。 他时常护卫在燕丹身边,燕丹常常处理公务彻夜不眠,而且他对燕国苍生黎庶的关心,对于黔首们的同情,这些是装不出来的。 士为知己者死啊…… 燕丹如此礼遇他这样一个出身卑贱之人,他秦舞阳怎敢不为燕丹效死? 燕丹如此关心燕国的百姓,便是为了燕国百姓,他也要为燕丹称王扫平一切障碍! 纵使身死神灭,也要将暴君嬴政杀死! 嬴政在位时,继承了数代秦君的意志,大肆的发动战争,其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多少人因为嬴政的野心家破人亡? “杀死嬴政,真的就能让天下太平吗?”荆轲有些迷惘的道,像是在问秦舞阳,但他知道,他是在问他自己。 “当然了,大哥!暴秦人人得而诛之! 嬴政已经有了那么大的土地,却还在渴望更大的土地,用残酷的法律压迫人民,据说秦法统治下的韩国,魏国,赵国民众,很多地方百姓人人受刑,大街上连正常人都没有! 嬴政如此暴虐,暴秦又有吞并天下之心,不除嬴政,燕国百姓的活路何在? 天下苦暴秦久矣,只要能救天下苍生于水火,我何惧一死?”秦舞阳大义凛然道。 “唉……”荆轲望了望眼前一脸决然之色的秦舞阳,想说什么,却到底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缓缓的走了将近半个月,荆轲与秦舞阳来到了他们人生之路的尽头。 …… 数日后,咸阳城。 在下榻的地方,荆轲遇到了一个来见他既在情理之中,又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老朋友。 即便对方早已贵为秦国第一剑士,闻名天下的剑圣,却依旧是那一身朴素的白衣。 第四十七章 荆轲刺秦王(2) “你不该来。”荆轲神色复杂的望着盖聂。 他依旧一身白衣,比起上一次两人相见,他身上的杀气已然消减,隐隐有了返璞归真的韵味。 看起来,这位名动天下的剑圣,就和一个普通的大叔一样。 但荆轲知道,那平静如水的神色下,藏着怎样惊涛骇浪般的威力。 在嬴政的授意下,荆轲与一众燕国使臣下榻的地方相当的华贵。 荆轲,盖聂皆位于宾客之位,面对着金樽清酒,玉盘珍馐,两人相视一笑。 “我已经来了,而且,我准备带你去见另一个人。”盖聂平静道。 “什么样的人?”荆轲有一些好奇,什么样的人,需要剑圣盖聂亲自引荐? “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盖聂道。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相对而坐,气氛渐渐变得凝重。 荆轲死死地盯着盖聂,而盖聂只是淡定的抿了一口杯中的清酒。 盖聂给荆轲带来的压力太大了,虽然他就坐在那里,甚至连自己的气势都没有放出来,其给人的压迫感甚至比那位罗网首领中车府令赵高都要大。 在荆轲的印象里,自他认识盖聂起,盖聂就没有全力出手过! “哈哈哈……”忽地,荆轲大笑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盖聂是不会害他的,如果先让他死,在秦国境内,包括势力庞大的罗网,影密卫,阴阳家在内,愿为秦王效力者大有人在。 “那就请吧!劳烦大名鼎鼎的剑圣,给我当一回“引路人”了。”荆轲笑着对盖聂道。 “请。”盖聂看着这个自己唯一的朋友,默默的道。 …… 当夜,盖聂和荆轲两个人来到了一处被影密卫和秦国士兵严格把控的宅子。 这座宅子四通八达,从外墙进入,便是一大片真空地带,而后便是内墙,更为难得的是,这一栋宅子暗合“天枢”之数,进可攻,退可守,除非敌人实力是在太过强大,否则根本留不下被护卫在这座宅子里的重要人物。 而且,把控这座宅子的,是帝国的精兵和精锐的影密卫! 每一个影密卫,皆是从良家子弟中挑选,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对嬴政忠心耿耿。 这样严密的防守,让荆轲不禁有些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人物,能让秦国人如此大费周章? “诶!”荆轲用手肘捅了捅盖聂,悄声道:“今晚要见我的人该不会是嬴政吧?” 不怪他怀疑,任何一个帝国权贵乃至公子王孙都不可能有这般待遇。 单单是影密卫和剑圣盖聂,就已经不是一般人请得起的。 影密卫号称“如君亲临。” 盖聂更是秦王政心腹,与嬴政亦师亦友,多年来陪着嬴政多次出生入死,论关系,可能盖聂和嬴政的关系要比嬴政和影密卫的关系更加密切。 从某种程度上,他们都直接代表了秦王嬴政。 “一见便知。”盖聂依旧冷漠的道。 如果说盖聂这样近乎于“完人”的人也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大概就是冷漠了。 “难道是她?”忽地,一个想法在荆轲脑海里升起,便再也挥之不去。 那是一个倾国倾城的身影,活泼开朗,时常俏皮的捉弄他。 能让嬴政如此在乎的,会是你吗? 阿丽…… 通过了一层层岗哨,进入内墙,荆轲便感受到数十道隐晦的气息在注视着他。 显然,内墙内的守卫并不比内墙外弱。 在咸阳,居然也有这样一个地方。 荆轲的视线微微有一些模糊,似乎又想起了以前青梅竹马的日子。 终于,在一段并不漫长,但却度日如年的路程后,盖聂与荆轲来到了目的地。 一座朱红大门前。 这是一栋不算太华丽的一层建筑,两边柱子分列支撑着这栋房子。 “见过他以后就走,什么也不要说,等你见过他之后,我会替你解答疑问。”一只手扶门做推门动作,盖聂回头对着荆轲道。 “好。”荆轲只想见到那人,爽利的答应了下来。 只是推门而入后,让他不仅有一些失望。 并不是嬴政,也不是那个他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人儿。 而是一个孩子。 那孩子并不大。 可当见到那个孩子时,荆轲却猛地恍惚了一下子。 那是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源自血脉之中…… …… 半个月前。 燕王都。 雁春君府邸。 一个浑身上下都被黑袍包裹,只留下一把奇形怪状的剑的人缓缓的潜入了这座府邸。 那把剑很奇怪,一边锯齿,另一面是剑刃,在那人内力的激发下,通体散发着金色的剑光,汉光闪烁,让人惊惧不已。 那来人虽只有一人,可那一身的邪气和霸气却让人心惊胆战不敢小觑。 黑袍下,隐隐有几缕白色的发丝飘扬。 来人,正是卫庄。 “什么人,竟敢擅闯雁春君府邸?”随着黑暗里一声冷喝传来。 几十名杀手自暗处冲出,瞬间便将卫庄紧紧包围,但他们都不敢妄动。 即便是不知道他的名字的人,也会被那一身滂湃的戾气所震慑。 绝影手持双刃,漫步走来,所过之处,一众杀手与雁春君亲信皆是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绝影在燕地江湖也算小有威望,他替雁春君除掉了无数人,又是罗网内有名的高手。 其出手向来以“形如鬼魅”着称,便是未来的“墨家第一高手”高渐离,在这一时期也只有被绝影秒杀的份。 虽然最后被高渐离以同归于尽的打法杀死,但依旧不可否认的是其实力极为强悍。 他手中的双刃结合着湛蓝色的刀光,在空中挽出了两朵漂亮的花。 忽地,一朵烟花腾空而起,在九天之上炸裂开来。 “这把剑我见过,叫做鲨齿,是一把好剑,等你死了以后,我会好好的使用这把剑的。”绝影狞笑道。 论实力,他即便比之天字级杀手也只差一线之隔,如果再有一把好剑供他参悟,他未必不能成为天字级杀手。 而鲨齿,恰好就是这么一把好剑。 周身散发着妖气,邪气,但却有又一股镇压一切的霸气! “真是一把好剑啊……”思及此,绝影看着即将到手的鲨齿,都不禁有一些着迷了。 卫庄沉默不语。 第四十八章 荆轲刺秦王(3)(今天考试昨天复习,欠的一更) “嘿!”绝影大喝一声,运转身法,一身功力被他催动到了极致。 卫庄持剑在手,鲨齿剑霸气的金黄色的剑光带起一道血色,在空中一闪而逝。 对于绝影来说,斩杀来人,不仅能得到一把名剑,还能得到不菲的赏赐以及罗网首领的重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所以绝影上了。 绝对的速度给了他如今的地位和实力,他很自信,因为他出手过无数次从未失败过。 绝影一直相信,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所以他最终死在了卫庄的一招重剑下,卫庄只是出了一剑,他整个人就被腰斩,五脏六腑撒了一地,虽未断气,但已是神仙难救。 “绝影大人!”几个雁春君的护卫高呼,但已然无用。 “我们人多,一起上,我不信他能以一敌百,刚才信号已经发出,燕王都的守军马上就……”有一个杀手高呼着振奋士气。 只是还未说完,就被卫庄一剑杀死。 “呀!”几名雁春君护卫高呼,持剑像着卫庄杀来,但仅仅一瞬间,卫庄只出了一剑,在空中划过一个变幻莫测的轨迹,便将几人全部杀死。 看了看周围数量还多的蝼蚁,卫庄皱了皱眉头,身上的杀戾之气猛地暴涨。 一手横持鲨齿剑,剑气边的越发霸道,一条黑龙伴随着水墨画升腾而起。 这一招叫“横贯八方”。 …… 而同在燕都的田言和断水望着雁春君府邸上发来的信号,各自有着各自的打算。 依旧是在哪一栋罗网的据点里,田言靠在窗边,断水坐在桌子旁。 “烟花的声音。”断水双目失明,但听力异常敏锐。 “是,断水前辈,看样子是雁春君的府邸,好像遭遇了突袭。”田言对着断水道。 断水颇为深不可测,达到了心眼境界,此时虽然年事已高,但是其隐匿技能天下绝顶,断水剑气能做到“以之划水,水开而不合。” 虽然此时六剑奴并非一起出手,他的级别并不比惊鲵高,但论资历,她叫一声前辈不过分。 这几天她顺势像断水请教了一下隐匿气息和身法的功夫,这对她今后来说也是至关重要。 断水的隐匿气息方式能做到让他的气息完全消失,甚至连鬼谷纵横都能瞒过一二,足以见其厉害。 有求于人,当以礼待人。这几天她对断水是以大礼相待。 同为同僚,伸手不打笑脸人,断水也确实没好意思拒绝她,这几天没少指点她,更重要的是,身为赵高心腹死士,他知道赵高对“惊鲵”颇为看重。 “雁春君……”断水沉吟道,他知道,雁春君是赵高重要的合作目标,而且亲秦,飞扬跋扈,这样一个人卖国求荣,崇秦媚外的人存在在燕国,而且身居高位,对燕国的打击是致命的。 有雁春君一人,胜过秦国在募十万精兵。 只要这些佞臣牢牢地拖住燕国的脚步,土地狭窄,人口稀少,外无名将,内无变法之臣,雄君明主,那燕国对于秦国的威胁就会被削减到最小。 “我们要去看看吗?”断水先询问田言的意见。 他想先看看田言是什么意见,他并不是一个善于引导的人,绝大多数时候都只是随波逐流。 凭他的实力,如果性格强势一些,六剑奴的领导还轮不到真刚。 但这就是他的性格,无意权势,一心醉心于最强的剑道,以及首领的命令。 他是个死士,生来就这样活着,直到死去。 “掩日大人也在燕都,他命令我们留在此地等候命令,贸然行动只怕…… 而且那求援信号整个燕都都看见了,想必燕国的援军很快就到,我刚刚暗杀过燕丹,罗网的人此时已经不宜再露面了。”田言对着断水道。 “也好。”默默的说了一句,断水继续沉寂了下去。 …… 半个月后。 咸阳。 “这孩子是……”荆轲有些惶恐的看着面前的孩子。 不知为何,这位视死如归的剑客第一次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他是丽姬的孩子,今年刚出生。”盖聂对着荆轲道。 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荆轲虽然看似大大咧咧,但粗中有细,是个难得的聪明人。 他并没有把话说完,暗示的已经足够。 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件事,本来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 在这里安静入睡的孩子,本该是一个死人。 那孩子的眉眼之间与他有那么一分神似。 “轰”的一声,背后的大门被关上,整个房间内只剩下那个熟睡着的孩子,与盖聂,荆轲三人。 “你已经猜到了,又何必明知故问?”盖聂平静道,并没有因为荆轲的内心里的惊涛骇浪而动摇半分。 “秦王知道吗?”荆轲有些颤抖的对着盖聂询问道。 “整个天下,有几个秘密可以瞒得过秦王?”盖聂摇摇头道。 面色依旧平静如水。 一头黑色的长发随风飘扬。 看到荆轲这般反应,盖聂并没有说什么,这是人之常情。 “可是,这怎么可能?赢,嬴政,嬴政他……他怎么可能?”那个孩子是他的孩子吗? 慌不择言之下,荆轲竟然当着盖聂的面对嬴政直呼其名。 好在盖聂与他是挚友,不可能出卖他。 这怎么可能? 嬴政有多残暴,这是世人皆知的。 当年赵姬与嫪毐所生的两个孩子都被他残忍杀死,就连他的亲生兄弟成蟜,在威胁到他王位后,也被他除掉。 吕不韦助他良多,可最后“狡兔死,走狗烹。 飞鸟尽,良弓藏。” 这位他的相父都没有落得什么好。 他怎么可能留下一个外人的孩子在秦王宫内? “这是“秦王公子”,他叫天明。”盖聂继续道,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原来平静的语气,在“秦王公子”这几个字上强调了一下。 “秦王很喜欢他。”盖聂补充道。 荆轲沉默了,沉吟半晌。 “夜尽天明吗? 真是个好名字,和他……很配。”荆轲苦涩道,到了这一刻,他发现他还是太肤浅了,他难以想象嬴政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态留下了天明。 “夜尽天明,夜尽天明……”荆轲念叨了几句。 真是个难得的好名字啊。 “可是……”荆轲欲言又止。 “人总会做一些奇怪的事,这一点儿也不奇怪。 放心吧,有我。”盖聂微微一笑(??3(???c),对着面前有些失魂落魄的荆轲安慰道。 只是下一句,盖聂的话在荆轲耳边却宛如晴天霹雳一般,让刚刚经历了大起大落的荆轲眼前有一些发懵。 “你的来意,燕丹的计谋,秦王已然知全部知晓。” “什么!(⊙o⊙)!” 第四十九章 荆轲刺秦王(4) 十五日前,燕都。 雁春君府邸。 雁春君正在高台之上,饶有兴致的欣赏着面前的美人起舞。 暗红色的豪华座椅上,雁春君左拥右抱,慢条斯理的吃着美人拨给他的蔬果。 他听到了外面的喊杀声,也听到了外面的信号声。 可他并不着急,甚至一点危机都感受不到。 他不是第一次遇刺了,罗网的人和他的侍卫们会替他把一切都解决。 他是燕王喜的弟弟,身份尊贵,身边的护卫极多,岂是几个底层贱民说刺杀就刺杀的? 一扇扇帷幕挂在房间内,帷幕后,隐隐能看到窗外一位位持剑而立的身影,隔着窗户仅仅能看到一个个影子,那密密麻麻的数十道影子紧紧的维护着雁春君的安全。 一把把锋锐的剑,在月下闪烁着冷兵器独有的寒光,等待着随他们的主人一起痛饮鲜血的那一刻。 除了他们,房梁上还有数十名杀手待命,再加上刚才绝影带出去的数十名罗网杀手,仅仅雁春君面前的屋子,便有百十号护卫守卫,其中不乏不逊色于罗网杀字一等的杀手的高手。 本来这间房间的护卫远远没有这般多,可那行刺之人居然愚蠢的直接选择了正面强攻。 这才给了他们集结于此的机会,虽说那刺客不太可能突破绝影等人的围剿。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绝影临走前还是把整个府上的护卫都调到了这里,并且发信号召集了燕王都的守军支援。 那刺客真是自寻死路。 雁春君大人的府邸,对于刺客来说就是阎王殿,有进无回! 屋外刀光剑影,屋内歌舞升平。 窥一管而知全豹,见一叶而知秋,有些时候,你会发现,以小见大,家国大事,就蕴含在一件件小事中。 伴着美人呈上来的佳肴,看着面前一队队舞女的飞舞,雁春君心花怒放。 一排排灯火将屋子里照的宛如白昼。 只是忽地,从房梁上落下数十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砸在地上,带起一道道声响。 眼尖的侍卫一眼就发现,从房梁上竟然落下了数十具尸体! 而且都是雁春君护卫的尸体。 “不好!” “刺客在房梁上!” “保护雁春君大人,快……” 忽地,一道持剑的身影自房梁上落下,一阵阵赤红色的剑光伴着一道道飞溅的鲜血,一声声死前的哀嚎和惨叫,一道道笔直的剑痕,扭曲的洒在了那华丽的窗户上。 还不过数息的时间,他已然转了一圈,回到了大门前。 仅仅不过数息的时间,数十名护卫尽皆被来人杀死。 雁春君猛地推开身边的美人,挥手挥退一众舞姬,猛地站起身,持剑在手,向前走了几步,越过桌子,走到台阶前,想下去一探究竟。 但又退却了。 这个时候,便是心大如雁春君,也反应过来有些不对了。 那一道宛如魔神般的身影就静静的停在门前,四散的狂风卷起他厚重的长袍和四散的长发,在空中飞舞。 忽地,大门猛地大开,伴随着一阵夹杂着剑气的刺骨劲风,整个房间内的灯火瞬间全部熄灭。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行刺雁某? 你可知道,雁某是燕王喜的兄弟是燕国王室,你杀了雁某,燕国会全力追杀你,天下都不会再有你的容身之所!”雁春君激动的对着卫庄咆哮道。 此刻,这位权倾燕国的权贵,在面临死亡的那一刻,也终于知道了什么是恐惧。 卫庄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倒拖着还在滴血的鲨齿剑,一步一步的像着雁春君走去。 鲨齿剑在地下划出一道道火星,宛如,地狱与人间的分界线。 每走一步,卫庄的气势便上升一截,压迫感也强上一截,那庞大的压力压的雁春君透不过气,在庞大的压力下,雁春君竟是直接不堪的瘫倒在了地上。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杀雁某? 我给你钱,给你官做,给你女人,别杀我!别杀我! 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有很多钱……”青铜剑随着主人的瘫倒咣当一声掉落在地,雁春君已然不敢去捡,只是双手撑着地向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靠着他的桌子时,他才发现自己根本退无可退。 听到这里,卫庄嘴角咧开了一个讽刺的弧度,在雁春君人生的最后关头,给了他一个嘲讽的微笑。 他是地狱里来的恶鬼吧,亦或者祸乱天下的大妖? 上百名护卫都被他杀死,那般可怕的杀人术,怕是根本不是剑法,而是妖怪的妖法吧。 “你到底是人是鬼?你是索命的恶鬼?是地狱里来的妖魔? 你到底……”雁春君此刻已然绝望,在卫庄庞大杀气的压迫下,有些精神错乱。 伴随着一道黄色的霸道剑光,一道鲜血溅在华丽的案牍,以及一位舞姬俏丽的脸上。 聒噪声戛然而止。 望了望这些美人舞姬,卫庄并没有选择动手杀她们。 既然他是地狱里的恶鬼,那总要留下些什么,作为给阳间人的线索,不是吗? “杀人者,流沙,卫庄!” 此刻,就在雁春君府邸内的一座高台上,一个身披秦军战甲,手持一把阴气极重的长剑的人正默默的望着大开杀戒的卫庄。 罗网,掩日。 他想出手救下雁春君,作为罗网的核心人员,他很清楚雁春君对于罗网的价值。 可看了看鲨齿,以及它主人霸道的剑势,在想想并未来支援的惊鲵,断水,掩日最后到底什么也没做,默默的运转身法,几个呼吸之间,便消失在雁春君的府邸,一如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 十五日后,咸阳。 荆轲深色复杂的望着盖聂。 “你有没有兴趣,为大秦效力?”盖聂对着荆轲道。 “你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 那你错了,巨子礼遇于我,我必要以死相报。 怕死,我就不加入墨家了,所谓天下皆白,唯我独黑,就是这样。 你我相交一场,我以知己待你,为何如此辱我?”荆轲脸色极冷,已然大怒的反问盖聂道。 微弱的灯光下,两个人难得的争论了起来。 盖聂很少和别人争论,也很少会说如此一大段话。 因为他是荆轲啊…… 荆轲话很多,和谁都聊的来,而且颇讲义气,他从来没和朋友如此的争吵过。 因为他是盖聂。 “哇!”荆轲的低声咆哮叫醒了正熟睡着的天明,被打扰了睡眠的小天明哇的一生哭了出来,但望向荆轲的那一瞬,又不知为何的破涕为笑。 荆轲深色复杂的望着“赢”天明。 “这场诸侯之间的战争持续了多少年了?在这场战争中死去的人又有多少? 苍生黎庶所受的苦难难以被史书记载,死去的人数也无法统计。 其实也根本没有人会记住他们…… 你们不了解秦王,不了解他的雄心壮志! 这场持续了几百年的浩劫该是他结束的时候了。 而现在,从某种程度上讲,决定天下未来的权利,就握在我们的手里! 这场庞大的战役过后,七国将都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帝国,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 在这片土地上,本同出一源的人民再一次成为一个一个国家的子民,车同轨,书同文,宇内一统。” “你就那么相信你所预料的这一切都会发生吗? 一个从未有过的盛世,一个从未有过的盛世…… 你觉得那是人可以做到的事情吗?”荆轲不在愤怒,取而代之的是异常的平静。 他平静的反问盖聂,他觉得盖聂疯了,可又觉得是自己错了,因为他是盖聂,鬼谷纵横之一,他不可能疯。 嬴政到底做了什么? 让那么多人才,豪侠,甚至像盖聂这样惊才绝艳的鬼谷弟子,都狂热的相信他能做到数千年来那么多先贤,圣人都没做到过的事情? 他不是一个喜静的人,但此刻面色如冰霜一般。 “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吗? 自我成为秦国首席剑士开始,我已经亲眼看到嬴政做到了太多别人看来不可能做到的事了。” “如果这也非要有一个理由的话,就因为他是嬴政,这就够了!” 第五十章 荆轲刺秦王(5) 十二天前。 燕都,罗网据点。 朴素的小房间里,田言正在默默的运转心法修炼。 她还年轻,或者说,她太年轻了,此时罗网的一众天字一等的杀手之中,她是最年轻的,这代表着她有望走的更远。 她现在除了服用丹药,每天修炼归字决,心字决强化内功和外功以外,还在尝试着用惊鲵和鱼肠练习双手剑法,如今她的双手剑法已然有了些眉目,距离能够一心二用还有些距离。 距离田赐那般以一己之力布下地泽二十四大阵,以阵法的变幻推演剑法那就更差的远了,但好在她不算太缺时间。 一切都来得及。 不过每次想起母亲和田赐,田言便越发痛恨田猛。 不过她还是压抑住了内心的仇恨,如今的田猛虽执掌农家大权,在农家权倾一时,但不过一具冢中枯骨罢了。 隐匿气息的功法和身法,乃至察言观色之功,她每日也在苦练。 值得一提的是,她的内功又上了一个小台阶,归字决第一层“阴阳之境”从初期突破到了中期。 心字决她修炼已久,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强的速度也在加快。 仇恨和守护的欲望,矛盾的交织在一起,给了她近乎疯狂的变强的动力。 她能够如此迅速的变强与在阴阳家得到的大量丹药分不开,“聚仙丹”和“真人丹”各有用途,但好在她先是铸成了农家的百毒不侵之体,后练成了归,心二卷,炼化几颗丹药完全没问题。 其实阴阳家的丹药除了提供营养以外,更多的是激发人的潜力。 丹药的效果因人而异,天赋高的自然效果好。 比如项少羽,仅仅一颗真人丹就让他的实力暴涨,而作为职业炼丹师的云中君,吞下一葫芦聚仙丹实力也不一定能增长到哪里去。 她此刻已然换下了那一身秦军装扮,一身燕地的大小姐装扮,云鬓轻挽,一席白色的面纱遮住了她的小脸,她一身白色罗裙,将她一身上下都紧紧的包裹住。 修长的美腿踩着一双琉璃鞋。 她确实很好看。 这个时代很多江湖女子的穿着都很大胆,但说实话,她并不喜欢那样暴露大胆的穿着。 等未来需要换上母亲那一身罗网刺客装时,她也准备在多披上一身长袍,就像卫庄那样,那多霸气! 虽然尚且年幼,但她的身材已然发育的不错,精致的锁骨,纤细的峰腰,浑圆修长的美腿,有了那么几分前凸后翘的韵味,这点随她的母亲,也就是前任惊鲵。 已然不难预见,田言长大后该是多么的妖娆妩媚,美丽动人。 她的面容又继承了几分独属于信陵君魏无忌的贵气与英气。 她不如她母亲美,这个她承认。 但相比较她母亲那种天仙般毫无瑕疵的冰山美感,她给人的感觉多了几分人间的气息,结合魏无忌的英气,这让她更多时候看起来更加的引人瞩目。 “咚咚咚” 外面传来了飞霜的敲门声。 “惊鲵大人,掩日大人来了。”飞霜有些清冷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这次居然没开特效,也没爬窗户。”田言跪坐在地,心中有些惊奇的暗自腹诽了一下掩日,随即默默的起身。 踩着高冷大气的玄机步,缓缓的走了出去。 她大概知道掩日是来干什么的。 三天里,包括雁春君,晏懿在内的多名亲秦派燕国官员,勋贵被暗杀,这已然触及到了罗网的利益。 在这座燕都,罗网真正的根基并非是安插在各地的杀手,眼线们,而是这些和秦国暗通曲款的燕国高层。 田言之前的行动,虽然让罗网伤筋动骨,甚至于元气大伤,可终究罗网的底蕴还在,只要那些“大人物”们不出问题,在他们的协助下,失去了十座据点,可以转瞬间在建立起百座,千座! 可这三日来,罗网在燕都的势力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尤其是雁春君府邸一战,凶手大摇大摆的从正门杀入,斩杀包括绝影在内的多名罗网杀字一等的杀手,以及上百名护卫与雁春君,而且极为嚣张的留下自己的名字“流沙卫庄”。 这次暗杀事件震动整个燕国,前几日她策划行刺燕丹时,曾假意刺杀燕王喜以求得混水摸鱼,转移视线。 那一次刺杀后燕王喜受惊,大病一场,据罗网线报,当燕王喜听闻雁春君遇害,以及凶手嚣张至极的做法以后,更是当场被气的急火攻心,吐血昏厥。 近三日来,接连十余名朝中重臣遇害,且遇害之人都是亲秦一派,与燕丹为政敌之人,这让很多人都怀疑,是否是燕丹派人所为。 可毕竟毫无证据,空口无凭,怎敢冤枉一国太子? 而且此次燕国割地赔款,要将燕国本就狭小的土地在割让一大块出去给秦国,这让一向以刚烈着称的燕人如何受得了? 割让督亢之地,向杀死自己亲朋好友的秦人纳贡称臣,这样的屈辱便是这个时代的女子都无法忍受,何况素有侠义之气的燕国男儿? 而且随着雁春君等十几名“亲秦派”“燕国守城派”“燕丹政敌派”的核心人员遇害,燕国朝廷的朝中力量急剧失衡,朝中风向,民间民意几乎是一边倒的倾向抗秦的燕丹。 谁和燕丹作对,卫庄就杀谁,这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的,而且就连护卫森严的雁春君都被砍死了,就更别提一些墙头草。 这一切的一切,是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们,推波助澜者们,乃至掀起这场风暴的“小蝴蝶”田言本人都无法想到的。 处在风口浪尖的燕丹懵了,他幻想过这一天的到来,燕国的百姓心向他,自己的政敌离开朝堂,可从未曾想过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燕王喜自收到雁春君遇刺身亡消息后便吐血昏厥,至今未醒,要是他知道了接连十几名大臣遇害,估计会气的当场一命呜呼。 虽然如今燕国的情况就像一个充满了炸药的火药桶,一点火星都有可能将其引爆,但此刻政治环境对于燕丹这个太子却是出奇的好。 这些日子掩日也不好过,前脚他刚来,后脚罗网在燕都的势力就遭受了毁灭性打击! 作为流沙的首领,卫庄出手的角度是在太刁钻了,每一剑都给罗网带来了巨大的伤害。 要知道这些大主顾可不止是庇护罗网,还有一些其他地方的利益往来,这其中的利益链大的惊人,可如今却被卫庄一人一剑搅了个底朝天。 再加上如果让燕丹这个燕国太子兼墨家巨子掌燕国权,那对于秦国和罗网的威胁就太大了,这一来二去造成的损失已经大到掩日抗不下来的地步了。 作为此刻燕都罗网势力实质上的最高首领,如果在这么被动下去,不给赵高拿出个合理的解释,他也就离死不远了。 田言很心惊,她原本还想做做样子,去外面调查一下是谁在针对罗网,可听到卫庄这个名字时,她还是很识相的留在了据点里,等掩日的吩咐。 卫庄这三天里杀的人起码就有五百多了。 要知道,她认识的人都没有五百! 第五十一章 荆轲刺秦王(6) 十二天前,燕国朝堂。 燕王喜一病不起,但好在燕国还有燕丹这位才华横溢,素有贤名的太子在。 曾经热闹的朝堂此刻因为雁春君等人被卫庄暗杀,已经变得有些空旷和寂寥。 虽然有些位置被其他人暂代,可有些位置只能等待燕王喜醒来再作决定。 燕丹独立于朝堂之前,心中感慨万千。 他对于卫庄有种莫名的感觉。 按理来说,他是墨家弟子,卫庄杀死前任墨家巨子六指黑侠,他是燕国太子,卫庄又接连杀死燕国十几位大臣,他与卫庄之间的关系,应当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可从另一个方面,燕丹明白,卫庄帮了他,而且帮了他太多。 六指黑侠是一位真正的豪侠,他对于七国之间的战争有着与燕丹不一样的看法,他行侠仗义,墨家在他的带领下在这个时代活跃异常,成了有名的当世显学之一。 但六指黑侠还在的时候,对他这位燕国太子颇多打压,同时,对他的抗秦理念也根本不赞同。 墨家不止燕丹一人反秦,这世上有多少人因为暴秦的战争而家破人亡? 但六指黑侠不这么认为,同时,六指黑侠也多次拒绝了人宗掌门逍遥子,农家侠魁田光的联手抗秦邀请。 可以说,有六指黑侠在,他在墨家根本寸步难行。 可卫庄的出现改变了一切。 卫庄杀死了六指黑侠,而后,在众多墨家反秦人员的帮助下,时隔数月,燕丹便顺利成为墨家巨子。 而现在,他被这些朝中佞臣逼迫的走投无路之时,又是卫庄给他解了围。 “亲秦派”虽然树大根深,势力范围极广,可如今朝堂之上一连十几位核心人物离开,此时也是遭受重创,一些墙头草,在此刻他们的主子都已经身死的情况下,根本不敢在和燕丹作对。 “太子殿下!”大臣甲高呼道。 这是一位燕国老臣,在朝中像来保持中立。 “王上昏厥,雁春君遇害而死,还请太子殿下在王上醒来之前暂代朝政!”大臣甲义正言辞的道。 燕丹与不少人眼前一亮,而此刻底下的不少人这时候已经开始在心里骂娘了。 谁知道燕王喜还能不能醒来,醒来了听到卫庄连杀十几位大臣,但燕国上下居然束手无策的消息又会不会气的直接驾崩。 毕竟一国朝堂,被一个小小的刺客搅的天翻地覆,却又毫无办法的样子,足矣沦为天下笑柄。 燕国虽然土地狭窄,人口稀少,但到底是战国七雄之中资历最老的一国。 这样一个底蕴深厚的国家,被一个人压住实在是不太光彩。 可在一系列的巧合之下,他们确实是拿卫庄束手无策。 这一段时间太过宝贵,一但让燕丹此刻暂代朝政,那他们这些人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可他们一个个愁眉苦脸,不知如何反驳。 毕竟人家名正言顺。 亲秦派一连死了燕丹十几个政敌,这时候已经很少有人再敢反驳燕丹了。 “臣附议!”大臣乙当即便站出来为燕丹摇旗呐喊,支持燕丹。 他是朝中少有的抗秦派,之前亲秦派势力庞大,他不敢开口声援燕丹,但此刻朝中已经隐隐有了改朝换代的意思,他自然要站出来。 有些事有了一个出头,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臣也附议。” “燕太子丹众望所归……” …… 就这样,在燕国朝堂上下的“统一认同”下,燕丹开始了他的“执政生涯”。 燕国朝堂上下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 “太子殿下,臣有本起奏。”大臣丙站出来道了一句。 “老将军请讲。”燕丹不敢怠慢,开口之人乃是燕国朝堂的老人,而且是军中老将,资历极深,说的话份量极足。 “太子殿下,老臣以为像秦国割让督亢之事,是否能在与秦国商议一番?”大臣丙犹豫了一下,随即开口道。 督亢对于燕国太为重要,因为督亢是燕国重要的产粮之地,失去了督亢,又不知道有多少燕国百姓没有饭吃,更重要的是,粮食不足,何以养兵? 而且暴秦得到了督亢之地,国力必然上升,这般此消彼长,何日是个头? 而且割让督亢,又会极大的打击燕国人民的反秦情绪,他知道,上层做出的一些决定,都是能极大的影响民意的。 韩,赵,魏三国已灭,如此行事,不是把燕国放在案板上,而把宰割燕国的刀俎递给了秦国吗? …… 燕都,罗网据点。 房间里只剩断水,惊鲵,掩日三人,掩日依旧是那一身秦军装扮,缓缓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左手持掩日剑,背在身后。 来回踱步,似是在思考。 他的步伐走的很稳,这显示出了他超乎常人的镇定。 在遇到事情时,能装作镇定,便是阅历;在遇到事情时,能真正的镇定下来,便是格局。 很显然,掩日是一个格局和阅历都十分丰富的人。 “诸位,有什么看法?”掩日率先开了口,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断水依旧是那一身死士装扮,默默的靠在墙边。 田言一身清纯诱惑的女装,跪坐在桌子前。 掩日这句话其实就是在问田言。 断水估计是没什么看法。 “罗网在燕都的势力已然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该如何解决?”掩日继续问道,面具下传来了他深沉宛如地狱里的传来的声音。 断水不语,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罗网的势力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创伤,这固然来自于流沙的卫庄。 卫庄就像是和燕丹商量好了一样,他虽然看似与燕丹毫无联系,可巧合的是他杀死的每一个燕国朝臣都是燕丹的政敌。 卫庄的出手,却已经导致了燕国朝堂势力的失衡,朝堂争斗,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如今的燕太子丹,可谓是春风得意呀。 我担心的是,如果让燕丹掌权,对秦国,乃至罗网造成的损失会不会更大? 只不知赵高大人是什么意思?毕竟只有知道了他的意思,我们才好有下一步的动作。”田言缓缓道来,分析了一下如今的利害关系。 虽说确实是有罗网选择了帝国这一说,而且这么说也不错,可如今罗网与帝国已然是一辆战车之上休戚与共的盟友,帝国的损失就是罗网的损失。 而且,秦国的那几位正盯着燕都呢,情况已经容不得他们退缩了。 这算是蝴蝶效应吧,原着之中可没提到过卫庄这么干。 田言觉得很奇怪,她觉得卫庄在帮助燕丹,可一时之间又难以调查清楚为什么。 第五十二章 荆轲刺秦王(7) “你的意思是?”掩日试探性的问道。 “既然我们现在的劣势来自燕丹,那,我们与其扬汤止沸,去和鬼谷的卫庄硬碰硬,不如釜底抽薪。”田言对着掩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我们去除掉燕丹?”掩日顺着田言的意思向下说了。 “掩日大人英明,秦舞阳和荆轲皆已经离去,我们三人出手,燕丹必死无疑。”田言默默的给掩日拍了个马屁。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惜……”掩日眼前一亮,随即又摇摇头,道:“燕丹派荆轲与秦舞阳两大高手出使,其心思是什么,已经昭然若揭,但我们罗网不能再这个时候授人以话柄。” “明白了。”田言默默的道。 “现在的问题是,卫庄为什么要杀罗网的合作伙伴?”掩日握着掩日剑的左手不自觉的发了发力。 “鬼谷的盖聂,卫庄,早在吕不韦还是罗网首脑时就已经多次和罗网作对,还曾经一起打败了黑白玄翦,会不会,他是为了打击罗网而来?”断水靠在一边,开口道,这位老前辈在罗网资历极高,知道很多常人不知道的辛密。 “不会,卫庄这个人我了解,他固然和罗网有怨,可他此行先后得罪死了燕国,秦国,他之前杀死了墨家巨子六指黑侠,燕丹为了墨家也必不会放过他,这对于他的流沙而言有百害而无一利。”掩日继续道,很显然,他的身份并没有大家猜想的那么简单。 “掩日大人,属下有一个想法。 会不会是什么人花重金雇佣了卫庄?”忽地,田言的脑海里升腾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倒是有可能,可毕竟敌人在暗,我们现在已经陷入了被动。”听到田言的想法,掩日大受启发。 “其实,想找到雇佣卫庄的人并不难,只要找到这些暗杀背后最大的利益既得者就好了,即便不是他,也必定和他有关!”田言平静的道,年少历经变故,这让她的心智远超常人,通过一系列的蛛丝马迹,田言已经大概的推演出了一个方向。 而且隐隐的猜出了是谁。 …… 十二天后,咸阳。 “还要劳烦剑圣送我回驿馆了。”荆轲笑着对盖聂道,只是那笑容里透着几分虚弱和勉强。 “你真的决定了吗?这个决定可能为燕国带来灾难。”盖聂最后还想规劝一下荆轲。 若是之前,荆轲刺秦尚有可能成功,可现在,必然不可能了。 因为荆轲把自己的一部分功力传给了天明,距盖聂推测,这股功力大概是荆轲的四成功力左右。 因为现在的天明还太小了,无法承受荆轲更多的内力。 天明的天赋有多惊人? 还不到一岁,便能承受荆轲四成功力。 这样的天赋,便是荆轲本人也是拍马不及。 未来,这个孩子还会创造更多的传奇,比如只看一眼就学会了百步飞剑,与雪后初晴。 百步飞剑是鬼谷的至高奥义之一,威力无比,雪后初晴更是道家人宗的至高心法,二者皆是难度极高的武学,可竟被一个孩子一眼看破,并学得三分真谛。 或许那个未来的墨家巨子天明,真的有望走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唉,不提这个了。 盖聂先生,在下,还有一事相求。”荆轲皱了皱眉,叹了口气,箭在弦上,想要收回来已经太晚了,说道后半句时,荆轲对着盖聂一抱拳,单膝跪地道。 他此刻并不知道燕国内发生的大变故,可即便未有变故,他也得走上这一遭的,士为知己者死,不外如是啊。 “但说无妨,我定为你办到。”盖聂连忙将自己的这位“朋友”扶起,道。 “明日觐见秦王,我必死无疑,想请盖聂先生代我照顾一下天明和阿丽,荆轲在这里先谢过盖聂先生了。”荆轲对着盖聂道,一席白衣下的俊脸,一反往常的嬉笑怒骂,此刻异常的严肃。 “放心。”盖聂只是平静的道,虽然只有两个字,却让人异常的心安。 后世人云兵家的季布一诺千金,按这么算,那盖聂的一诺,大概就是十万,百万金了吧。 …… 十天前。 燕都外。 焱妃一席阴阳家的烫金血衣,华贵无比,加上她自身容貌极美,又常年身为阴阳家高层,与燕国太子妃,身居高位,给她那对宛如天阳般的眸子带来了几分高贵与神秘。 香肩半露,雪白的肌肤宛如上好的白玉一般;美腿修长,身材窈窕,纤细的蜂腰。 这是个近乎完美的尤物,更难得的是,她的实力也极强,且心智极高,这样的女强人在任何的地方都让人不敢小觑。 燕丹固然也是令人钦佩的一代人雄,但与焱妃相比,却少了一股政治家该有的绝对的狠辣,与为达目的不惜牺牲一切的精神。 如果按照田言的想法来看,燕丹就恰恰是一个该狠的时候狠不下心来的人。 卫庄一身厚重的黑金长袍,拖着地,一头白发束在身前,随风飘舞。 双手持鲨齿剑,立于身前,整个人邪魅娟狂,霸气外露。 尤其是那一对如苍鹰般的眸子,宛如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般的气势和戾气,冰冷刺骨的视线让人不寒而栗。 “这一次,辛苦卫庄先生咯,钱会按照之前方式付给流沙的。”焱妃言笑晏晏的道,她现在已经没了灭口卫庄的心思,实力是一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用到卫庄又是一方面。 “你如果以为暗杀几个人就可以替燕丹扭转败局,那无异是异想天开,燕国和秦国之前的实力差距是绝对的,现在风向或许会因为死了几个墙头草而改变。 但当秦军大军压境,铁骑和强弓劲弩打破燕人不切合实际的幻想时,那些勋贵们的反噬会比你想象的更可怕。”卫庄却对焱妃的做法不认同。 燕丹的情况他很熟悉,就像当年流沙与韩国的姬无夜和夜幕对立也是如此,经历了韩国的灭亡的卫庄早已对这种愚蠢的方法不抱希望。 在死亡的威胁下,相比反抗而死的人,投降的的会更多,因为求生是人的本能。 这就是人性。 第五十三章 荆轲刺秦王(8) “这个就不劳卫庄先生操心咯,卫庄先生还是好好想想,怎么除掉罗网的惊鲵吧。”焱妃笑着道。 “这很难吗?”卫庄眉头一挑,反问道。 “如果不难,卫庄先生又何必先去杀那些酒囊饭袋呢?”焱妃不甘示弱,回怼卫庄道。 就说死去的大臣中,身边护卫最为严密的雁春君,那些所谓的高手在焱妃,卫庄这个级别的人物眼中不过是酒囊饭袋罢了,就凭雁春君身边那几个酒囊饭袋,她出手一样可以轻松杀死雁春君。 她甚至可以悄无声息,只杀雁春君一人,而后潇洒离去。 这方面可是阴阳家的长处。 只是利用阴阳术杀戮势必会引起恐慌,让燕丹起疑。 所以这件事只能交给卫庄来办,就像六指黑侠只能死在卫庄手上一样。 她何尝不知道燕国已经积重难返? 她何尝不知道燕丹的梦想不过是镜花水月? 可她想看看她的男人,也就是燕丹开心的样子,就像现在那样,意气风发。 哪怕一次就好。 因为也许要不了多久,就没机会了。 秦国在嬴政之前,已经连出了六代明君,代代是明君良相,嬴政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这一代,法家名士李斯操刀,阴阳家绝顶高手月神,星魂两大护法为辅,蒙,王两大兵家豪族为剑,公输家为秦国提供装备,罗网,影密卫更是异常活跃,更甭论还有其他数不胜数的人才,如今的秦国一统天下已然是天下大势,挡无可挡。 任何妄图挡在秦国战车前的人都只不过是螳臂当车,因为他们阻挡的不是秦国,而是那滚滚历史长河,而是那正在前进的时代! “因为我现在根本就不需要去找罗网的人了,等着罗网的人送上门来便好。”卫庄一头银发飞舞,鹰眸锐利,霸气道。 “那我就恭候卫庄先生的好消息咯。”焱妃随即转身,款款漫步离去,虽然看似其动作很慢,可实则极快,她仿佛能缩地成寸,每一步都能踏出极远的距离。 卫庄也离去,一身厚重的拖地黑袍在风中飞舞。 两人各有各的心思。 卫庄即将策划反叛,这需要大量的财力,而无疑焱妃能为流沙提供所需要的巨额财力。 同时,既然已经决定让这场本该结束多年的战争继续,那和罗网早晚也会对上。在此之前,能斩杀罗网一位“天字号”的杀手,可谓是再好不过。 焱妃同样清楚她的丈夫在干什么。 荆轲,秦舞阳皆是墨家绝顶高手,即便如今燕丹已然突破墨家心法的第七层,估计也就勉强能和荆轲一战。 这足以说明荆轲实力之可怕! 秦舞阳虽然实力没有荆轲和燕丹强,但也相去不远。 让这么两个人使秦,意欲何为? 焱妃更是心细如针,即便燕丹未曾告诉她,光是看出使人员,她已经将燕丹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她知道,燕丹一定会失败的。 秦国高手众多,单说罗网的首领中车府令赵高,六剑奴,以及剑圣盖聂,就是一道迈不过的坎。 更别提嬴政本身也是一位剑道高手。 想要刺杀嬴政,难度也就比登天微微简单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那么,失败之后,他们夫妇二人,以及月儿的下场会是怎样的? 尤其是到时候阴阳家问责,她该如何回复? 月神和星魂倒还好,这二人实力皆在她之下,可别忘了,阴阳家还有一个东皇太一呢!他才是最麻烦的! 后果已经让焱妃不敢想了。 之前的惊鲵,不过略微略微兴风作浪,便已经将燕丹逼的几近山穷水尽,没有荆轲,秦舞阳相助,只怕早已身死刺杀之下。 而如今,他二人皆已经不在了。 下一次呢? 当秦王震怒,下令不惜一切代价追杀燕丹时,大秦的铁骑踏破燕国山河,兵临临易时,当罗网的几个天字号倾巢而出时,他们拿什么阻挡? …… 十一天后。 咸阳,秦王宫。 作为秦王的宫殿,这座大殿奢华无比,只见一层层金砖玉瓦,紫柱金梁,都极尽奢华之能事。 殿前,便是一条千米大理石长路,一排排雕刻着古之巨凶的石柱如守卫般护卫两侧。 一位位身披黑甲,脸戴面具的秦军将士列队巡逻。 秦王宫之守卫,对外,可让天边之飞鸟不得入,对内,可叫沟壑旁之蝇虫不得出。 立双台于左右兮,有玉龙与金凤。 黑水龙旗遍插两侧,迎风招展,屹立不倒,秦王政与高台上持天子剑而立,虎视六合,威加四海! 便是在此次,一条条政令发出,一位位不知疲倦的秦吏,一队队视死如归的甲士骑兵,孜孜不倦的执行着秦王的意志。 公元前228年,荆轲出使秦国,既至秦,持千金之资币等物品,重重的贿赂秦王的宠臣中庶子蒙嘉。 蒙嘉昧着良心拿了钱,就对秦王道:“燕王诚振怖大王之威,不敢兴兵以拒大王,愿举国为内臣,比诸侯之列,给贡职如郡县,而得奉守先王之宗庙。恐惧不敢自陈,谨斩樊於期头,及献燕之督亢之地图,函封,燕王拜送于庭,使使以闻大王。唯大王命之。” 这一段不是人话的句子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燕王确实非常害怕大王您的威风,不敢出兵来抗拒,愿意全国上下都做秦国的臣民,排在诸侯的行列里像秦国的郡县那样贡纳赋税,俾能守住祖先的宗庙。他们诚惶诚恐,不敢自己来陈述,恭谨地砍下樊於期的头颅,和献上燕国督亢一带的地图,用盒子装好,燕王很慎重的在朝廷将它送出,派使者来禀告大王。一切听凭大王吩咐。 史书记载,秦王闻之,大喜。 于是朝服,设九宾之礼,在咸阳宫接见燕国使臣燕丹,秦舞阳。 当日,中车府令赵高,秦王剑术教师,“剑圣”盖聂,阴阳家护法“月神”,“星魂”,及五大长老之大司命,云中君,及当代少司命,罗网刺客团“六剑奴”之五,真刚、乱神、魍魉、转魄、灭魂,兵家绝顶高手,曾追随白起,与李牧是对手的老将王翦,大批的影密卫,及影密卫首领等秦臣立侍于左右。 秦王政腰跨长剑,黑水烫金龙袍拖地,华贵无比,他一只手静静的拄着长剑的剑柄,静候即将到来的荆轲二人。 他此刻立于高台之上,背对着一众台下的秦臣,鎏金龙椅前,嬴政莫测的脸色下,让人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第五十四章 荆轲刺秦王(终) 荆轲捧着藏着残虹的地图,秦舞阳捧着樊将军的人头,二人就这么静静的,规规矩矩的一步一步顺着台阶向上走,走向面前金碧辉煌的宫殿。 按照编制好的剧本,走向他们命运的终点。 看着大殿上的一众秦国君臣,冷汗微微从秦舞阳的脸上流下。 荆轲与盖聂相视一笑,倒是风轻云淡。 “荆轲先生,久闻大名了。”中车府令赵高率先开口,他阴柔的语气让人感觉就是无尽的阴毒。 帽子上血色的蜘蛛栩栩如生,长着血红色指甲的双手护在身前,一身黑红相间的黑袍下,是用尊严换来的权利与力量,那深不可测的眼神宛如深渊一般,死死地盯着荆轲,秦舞阳二人。 “原来是中车府令赵高大人,久仰久仰。”荆轲手捧地图,淡然一笑,面对着赵高无穷的杀气,视若无物一般。 秦舞阳此刻已经是脸色大变了。 并不能怨他胆子小,在有些人面前,哪怕你早已视死如归,却依旧会感觉到害怕。 中车府令赵高,正是这一类人中的佼佼者。 “只不知荆轲先生身后的这位使臣,为何脸色如此难看?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赵高一头血红色的短发微微颤动着,眼神凌厉,死死地盯着荆轲和秦舞阳。 “臣有罪!”荆轲不再理会赵高,单膝下跪对着秦王政道:“我这副使本是北方偏远地区的小人物,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担不得秦国君臣如此威压,所以有些害怕,望大王能够稍稍原谅他,让他在大王面前完成他的使命。” “大哥……”秦舞阳脸色难看,在心底默默的道。 他曾在心底无数次幻想这一幕的到来,是不想当这一幕到来时,自己竟是这般不堪。 看着面前的一众秦臣,秦舞阳面色铁青,发誓一会儿要全力出手。 月神轻纱下的双眼微微睁开,而又闭上,整个人气质与四周的红尘格格不入,宛如不在世间一般。 星魂一身湛蓝色袍子披身,眸中似有万千星辰,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背在背后的双手上蓝色的气焰升腾而起。 “起来吧,就按你和燕丹之前所“计划”的那样做吧。”嬴政头戴王冠,背对着荆轲,平静的道。 只是他握着腰间长剑剑柄上的手,大母手指微微的敲击着剑柄。 “臣荆轲,替燕国上下,拜谢大王的恩典与宽恕。”荆轲在此一抱拳行礼道。 荆轲手持地图上前,像着嬴政走去。 鎏金王座的台阶前,几名影密卫严阵以待。 直到荆轲走到雕龙刻凤的台阶前,这些影密卫直接拦住了欲要上前的荆轲。 “大王有令:在台阶下展示即可,勿要在上前!”影密卫首领一手按剑,一身染血色漆黑铠甲,侍奉于嬴政身边,对着荆轲喝骂道。 秦舞阳脸色猛地大变,但瞬间便低头掩饰了下去。 僵持半晌。 “是,燕国使臣荆轲遵大王旨。”荆轲默默的将地图放在地上,缓缓的展开。 “大王请看,这边是燕国督亢之地的地图,此地有良田万倾,若是为秦国所得,必将大大增强……”荆轲单膝跪地,缓缓的铺开手上的地图,一边铺,一边对着嬴政解释道。 直到说到这里,荆轲的手按着地图的最后一块,语气微微一顿。 嬴政此刻已然转身,英俊的面容下,威严的眸子望向马上就要“图穷匕见”的荆轲。 “寡人知道你要干什么,但现在寡人给燕国,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一切都到此为止吧。”嬴政默默的闭上了眼睛,做出了他的决定。 “什么!”一边的影密卫首领,星魂,乃至中车府令赵高都是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嬴政,唯有月神依旧淡漠,仿佛不问世事。 盖聂脸色平静。 “臣荆轲替燕国拜谢大王的恩典。”荆轲高声回复嬴政道,按着地图的手,将地图的最后一块推开。 那是一把很锋利的剑,杀气浓郁,恍如熊熊烈火。 “不好,有刺客,保护大王!”影密卫首领拔剑准备出手。 他一直密切的注视着荆轲,这样的绝顶高手,已然靠近秦王如此近,他怎能不关注? 几名影密卫瞬间拔刀在手。 秦舞阳此刻也已经暴起,想要冲向荆轲,只不过百步的距离,平日里数息之间便可以赶到,只是现在,这短短的距离却显得如此的遥远。 因为一个一身黑袍,血发,脸色阴鸷的人挡在了他身前。 嬴政看着面前剑拔弩张的一幕,平静如大海般的眼眸望着荆轲,从始至终,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是五步绝杀!小心,这套剑法据说五步之内无人能敌!”影密卫首领在此大喝道。 荆轲拔剑在手,几名影密卫欲要阻拦,一瞬间便被他杀死。 只是在图穷匕见的一瞬间,一副水墨画,结合着一道绚烂的神光,与一条白龙升腾而起…… “啊!!!”秦舞阳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五位剑奴共六柄锋锐的神剑从六个方向洞穿了他身上的六处要害,他丹田处又中了中车府令赵高一掌,此刻一身奇经八脉已是寸寸皲裂。 他大口大口的吐着血,甚至有内脏的碎片自他口中吐出。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在他最后的视线中,是荆轲被一道飞剑穿胸而过的场景。 “大哥……”秦舞阳不甘的呢喃了一声。 荆轲与盖聂相视一眼,手中的残虹剑咣当一声落在地上,面带微笑着离开了这个世界。 第二日,咸阳宫传来消息。 燕国使臣荆轲,秦舞阳欲行刺秦王,荆轲已被秦国剑圣盖聂当场格杀。 秦王政为了奖赏盖聂,寻秦国最好的铸剑师,糅合五金,重铸了残虹剑,消除了其杀气,增强了其威力。 命名为“渊虹”,位列剑谱第二。 与此同时,一道清丽的身影高璇在秦王宫的一条白绫上。 秦王政震怒无比,令秦将王翦统大军伐燕。 十日后,消息已经传到了燕都,燕都内,墨家弟子人人缟素,就连燕丹也是一样。 刚刚醒来的燕王喜得知了一众坏消息,再次吐血昏厥。 中车府令赵高在罗网的总部内,下达了绝杀燕丹的指令。 镜湖医庄自此也挂上了“秦人不救”,“用剑之人不救”,“姓盖之人不救”的“三不救”牌子。 公元前228年,秦将王翦统兵伐燕,在其大军中,“百战穿甲兵”与“黄金火骑兵”赫然在列。 公元前228年冬,燕国山谷前线全军覆灭。 昏将晏懿的死去并没有改变燕国必败无疑的事实,因为他们的对手是王翦,是整个秦国! 一个背着大铁锤的魁梧男子自此加入了墨家,成为了墨家的锻造统领。 第五十五章 赵高的命令 荆轲刺秦十日后。 此时已然临近冬季,天气微凉。 燕都。 罗网据点。 一间古风小房间内。 房间坐北朝南,通风颇好,一间小窗户静静的开着,投过窗户便可以看清外面的车水马龙,人山人海。 只不过此刻燕都内已然冷清了许多,不少人逃难而走。 有小道消息称,燕太子丹瞒着燕王喜,私自派荆轲刺杀秦王政,而且失败了。 秦王盛怒,派上将王翦统帅三军伐燕,估计这座燕国都城也是危在旦夕,不知何时大秦的铁骑就会踏平这座城池。 燕都内的守卫比平日里加强了三倍,严防有人犯上作乱。 房间内,一套凉席,一张矮桌,桌上一壶茶水,几个茶杯倒扣,唯有断水座于桌前,静静的拿着一个杯子,静静的品着杯中并不昂贵,但味道还算不错的茶。 他很静。 静的如一汪死水,想一个行将就木的盲眼老人。 但凡是了解过“断水”名号的人都知道,在他动起来的时候,将是敌人被一刃断喉的时候。 田言与断水相对而跪坐,惊鲵剑被田言藏在了房间里,没有带出来。 掩日背对二人,直面着窗户,并不高大的身影在窗外光的影射,阴影投射在二人中间。 他依旧左手拿着掩日剑,背在身后。 “起风了。”沉默良久,掩日看着窗外的燕都感慨道。 田言并没有回话,断水一如既往的沉默。 “中车府令赵高大人命令,不惜一切代价除掉燕丹,你们怎么看?”掩日看着并没有回话的两人,问道。 “此地乃是墨家和燕国的主场,我觉得只可智取,不能强攻。”田言默默的开了口。 听着田言这和没说一样的建议,掩日顿了一顿,静静的等着田言的下文。 “我们可以直接在燕国散步消息,在假借王翦的大军,逼迫燕王喜杀死燕丹,像秦国求和,燕王喜性格懦弱,又素来畏惧秦国,想必一定……”田言没有把话说完,掩日是个决定的聪明人,有些更肮脏的事情就没必要挂在嘴边,大家都心领神会就好。 “倒不失为是一个好办法,按照我对燕王喜的理解,估计燕王喜确实会屈服。”断水出乎意料的说了一大段话。 “今时不同往日了。”倒是掩日摇了摇头。 他知道燕王喜性格懦弱,且极度自私自利,为了自己可以什么都放弃,别说是一个小小的燕丹,就是整个燕国,为了保全自己,燕王喜也舍得下心来放弃。 但毕竟包括雁春君在内的十几名燕国亲秦派大臣都被卫庄暗杀,想要将如此之大的舆论压力压迫在燕王喜身上,让他杀死自己的亲生儿子,素有贤名的燕国太子已经没那么容易了。 “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吗?”掩日直接道,明显是否决了这个方案。 田言沉默了,在原着之中这一段剧情肯定是没发生的,这就叫蝴蝶效应了。 现在燕都内的地下势力,以断水,掩日,惊鲵为首的罗网残存势力,以墨家巨子燕丹为首的墨家,以及卫庄一人,三足鼎立。 看似是罗网的实力最强,而以卫庄为代表的流沙实力最弱。 罗网正在从其他的地方调集人手,而且高端战力上,也是罗网占优势。 这个时期的燕丹和卫庄其中一人或许能在单打独斗上压制一名罗网天字一等的杀手,但同时对战掩日三人,都力有不逮。 但实际上,田言知道,如今罗网的优势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大。 墨家虽然失去了荆轲,秦舞阳二人,实力大损,而且此刻高渐离,大铁锤等人都没有加入墨家,但田言知道,这个时期的墨家背后还有焱妃。 那可比燕丹可怕多了。 尤其是那些阴毒刻骨,防不胜防的阴阳咒术,很多咒术根本无解,一旦中咒必死无疑,便是燕丹,一个不小心之下中了实力远在自己之下的大司命的六魂恐咒,最后也不免身死。 更何况是实力远在大司命之上的“阴阳术第一奇女”焱妃。 而且从原着中焱妃为了燕丹直接出手出手猎杀六指黑侠可知,这个女人爱燕丹已经爱的近乎失去了理智。 这样一个不惜代价的疯子,是最可怕的,因为你难以想象她会干什么,这么多天过去了,田言心底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一个对卫庄为何要出手针对罗网的猜测。 估计又是焱妃雇佣了他。 而卫庄一人看似势力最弱,可孤身一人恰恰是卫庄此时最大的优势,因为他现在隐匿起来,就凭罗网现在的势力想找到他根本不可能。 一个鬼谷弟子,江湖上的绝顶高手,流沙的主人,他想要藏起来给罗网致命一击,在这种罗网在暗,他在更暗的地方的情况下,实在是再容易不过。 更重要的是,虽然仇深似海,但此刻罗网势大,他们同为反秦势力之中的佼佼者,未必不会联合在一起抵抗罗网。 燕丹和卫庄联手,背后再加一个焱妃。 到时候田言别说完成任务了,能不能把自己摘出去都是个问题。 “说说你的看法。”掩日秦军面具下的眼神狠厉的望着外面,侧过头来对着田言再次问道。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的,田言给了他很多惊喜,天赋高,实力强,而且聪明,同时有着一副柔弱的外表作为伪装,能独立的策划并执行任务,这样的人才在任何一个组织之中都不多。 其身世涉及到“苍龙七宿”,本人又可以成为罗网猎杀农家的一把致命尖刀。 更重要的是,她很识时务,起码比起黑白玄翦来,她识时务的多。 这一笔买卖,很赚。 “这……燕丹身边有众多墨家弟子,以及燕国护卫,属下认为应该把燕丹引出来,然后杀死他。”田言跪坐在地,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大脑飞速的运转,想要想出一个方法来。 “该如何把他引出来,说下去。”掩日眼前一亮,默默的关上了窗户,房间忽地昏暗了下去,他回头看着田言。 第五十六章 策划 “如今的我们,想要找机会刺杀燕丹,是否可以换一个方向考虑,燕丹也在想方设法的找到罗网?”田言平静的思考道。 “你的意思是,引蛇出洞?”掩日已经大致明白了田言是怎么想的了。 “而且燕丹并不知道,断水先生和掩日大人来到了燕都,我们可以利用您与断水先生在暗的优势,给燕丹设下埋伏。 到时候我们三人一同出手,很大可能绝杀燕丹。”田言继续道。 “嗯,这个想法很不错。”掩日夸奖了田言一句,有一说一,虽然田言还是没说出到底该如何刺杀燕丹,但已经指明了一条合理,可行的方向了。 剩下的在策划一番就可以。 “那我们如何确保燕丹一定会上当呢?”断水问道。 掩日也看向了田言。 “最高明的猎手,有时往往是以猎物的外表出现的,等到自以为猎人的猎物深入埋伏,在进行致命一击。 我准备在策划一场刺杀,这一次留些破绽给燕丹,他一定不会放过反制并斩杀罗网天字一等杀手的好机会,而且我断定,经过上一次的暗杀,燕丹一定已经有所防备了,就等着我去杀他了。”田言默默的道。 “同时,我想请断水前辈出手,去拿下燕丹的妻女,用作要挟燕丹的工具,诱杀燕丹,对付一个失去了荆轲的墨家,我与掩日大人足矣。”田言试探着说了一句。 掩日闻言眼前一亮,觉得这是个好计划,燕丹身为墨家巨子,哪怕他不重视自己的太子妃和公主,也不能丝毫不管,留下冷漠无情的名声对他来说是一件坏事。 更重要的是,断水去挟持燕丹的妻女,惊鲵去诱敌,而最为轻松,且功劳最大的收割工作就交给了他。 这是一招借刀杀人之计。 去挟持焱妃和她的女儿高月公主,焱妃不下死手是不可能的。 虽然到了这一个级别,已经很难被拿下了,但对手是阴阳家的焱妃,什么六魂恐咒之类的,一不小心中了一招就只能等死。 她在赌掩日和断水,既罗网没有发现阴阳家的东君焱妃潜伏在燕丹身边,而且她就是燕丹的太子妃绯烟。 即便罗网知道也没关系,因为她不知道,好解释。 她知道焱妃真实身份这一绝密消息还是通过她上一世对剧情的记忆,这一世无论从任何方向上她都没理由证明她知道焱妃的真实身份。 因为这是阴阳家的绝密。 这就摆脱了借刀杀人的嫌疑,而且掩日,乃至赵高的探子地连都是她的有力证人,因为如果断水死了,那她和掩日的利益就绑在了一块,到时候为了推卸责任,掩日一定会带头把责任推给阴阳家。 同时,这一刀她准备砍在断水身上。 这就是她之前的计划,只不过因为卫庄的到来而被迫搁浅,如今因为赵高重启暗杀燕丹的计划而重新被执行。 首先,掩日和她之间还有很多利益联系,坑死他未必能把她的利益最大化。 同时,断水的隐匿功夫是在太过令人忌惮,几乎完全找不到任何的破绽,这样一个人,田言觉得还是把他除掉,能让她以后睡得安稳点。 更重要的是,断水相比较掩日更加擅长隐匿功夫,让他去挟持焱妃和高月公主合情合理。 同时,让掩日居于最为轻松,同时功劳最大的位置,也能顺手在卖掩日一个人情。 “既然如此,那便如此执行吧。”掩日漠然道,随即只听一阵风声炸响。 不知何时,窗户被打开,外面的光照了进来,风景如旧。 原本站在窗边的掩日已经消失不见。 “辛苦断水前辈了。”田言转身,低下头,对着断水恭敬道。 说实话,断水对她这位同僚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可自己却要对他用借刀杀人之计…… 果然呐,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不可信。 越是好看的笑容里,藏着的刀越要人命…… 田言在心底默默的自嘲了几句。 “嗯。”断水点了点头,将已经空了的杯子放在桌子上,缓缓漫步走出了房间。 半晌,田言也默默的站起身,轻踩莲步,优雅的回房间修炼了。 琉璃高跟凉鞋中微微露出几个小巧的趾头,再往上,就是修长,雪白,且浑圆笔直的长腿。 她的身材极好,除了发育的好以外,还有常年锻炼的缘故,轻巧的面纱更为她增添了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神秘美感。 她不喜欢穿高跟鞋,累,她也很难想象她母亲和原着中的田言是怎么做到穿着高跟鞋打架的。 但母亲的那套衣服就是那么设计的,她想穿…… 她是个杀手,身份卑贱,在江湖上,诸子百家都最敌视的组织莫过于罗网了。 同时在大秦帝国的阵营里,他们也算不上高端,顶着“剑奴”的名号,抛弃了自己的灵魂与名字,只能成为罗网所执掌的一件没有感情的,只能服从的凶器。 不管是因为什么缘故加入罗网,再加入罗网的那一瞬间,他们原本的姓名,尊严被抛弃,生命也不在属于自己,乃至灵魂都已经不属于自己。 这不是最可怕的,罗网的规则对外早已公开,但依旧有无数人对罗网趋之若鹜,才是最引人深思,以及可怕的。 直到死去,亦或罗网灭亡…… 现在的她,真可谓是一身泥泞,双手沾满鲜血了。 但这就是人生啊。 除了死亡,我们都只能接受,而无法抗拒的人生。 看着街边的古色风景,想着昨天晚上的月亮,她又想家了…… 只是这时,一道提示打断了她的思绪。 万界交易平台给她发来了有人请求和她交易的申请。 燕都外,山峰最高的地方,一个银发黑袍的男子,拄着妖剑鲨齿,静静的俯视着下方的燕都。 …… 此刻,齐鲁之地。 小圣贤庄内,风景迤逦,这里是天下读书人的梦寐以求的求学之地。 一件并不华丽的小屋内,上挂孔子画像,一块草席间,两人对坐而立。 一盏茶,两卷书。 不是神仙,胜似神仙。 这二人一位相貌英俊,一身的儒雅之气,一位坐忘含光,气质宛如天人。 一个名为张良的学子,腰间佩着一把修奇华丽的长剑,正和他面前名为“路”的师兄探讨着儒学。 第五十七章 第三位交易对象 万界交易平台。 田言平静的看着面前的高中生,脸色满是无可奈何之色。 “第三次交易了,开心点儿。马上你我都可以得到下一位交易对象了。”传来对方玩味的声音。 荧幕上,高中男生青涩的脸上,此刻也有那么几分戏谑之色。 “我怎么总感觉你有什么问题呢?”田言反问对方。 “能有什么问题?大不了你不用就完了,放在仓库里的商品又不会影响你。 祝你的下一位交易对象能给你带来你最需要的东西。”对方笑道,看起来对方的心情挺不错的。 “也好……”田言在心底默默的道。 “那,合作愉快。 对了,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啊?”对方苍白的脸上有了几分人性化的微笑,虽然有些僵硬,而且他的动作在一板一眼中,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与恐怖。 “合作愉快,名字就算了吧。”田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 这一次交易后,田言得到了一把黑血古剑,剑身满是伤痕,但被浓浓的黑血涂抹包裹着,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东西。 这玩意确实是用不了,田言就把它们都收回到仓库里了。 “恭喜您已经完成第三次交易,正在为您匹配相应气运的交易对象。 已成功,祝您愉快。”耳边传来万界交易平台冷漠的机械音。 “别坑,别坑,来个阳间人,来个阳间人,阿弥陀佛,无量天尊……”田言着实是有些被这破平台坑怕了,默默的念着神祗的名字,希望能带来幸运。 “申请交易。”田言默默的道。 “正在为您发送交易申请,询问对方意见。 您的申请已通过。” “祝您交易愉快。” …… 与此同时。 咸阳,廷尉府。 这是一间十分的规矩的府邸,朱楼玉宇,虽然在这个时代也能算得上豪华,但却一板一眼,没有丝毫的僭越。 其间布局,装饰,房屋的设计,乃至走向,都暗合法家思想。 一间凉亭内。 李斯慢条斯理的翻阅着一本韩非所着的《五蠹》。 他不得不承认,他和韩非之间有着极大的差距。 这种差距不是源自于学识,而是源自自身的天分。 昔年随秦王政暗入新郑时,他曾经见过鬼谷的弟子卫庄,他觉得自己和卫庄很像。 一样的惊才绝艳,一样的心高气傲,上面却又都有一个厉害到极致的师兄压着。 他又想起了那个美貌至极的女子对他的评价:“你只能随波逐流,可韩非,会掀风起浪。” 是这么说的来着吧,时间有些太久远了,他也记不太清了。 这时,一位头戴黑帽,身披黑红相间黑袍的血发阴柔“男子”自外面缓缓走入。 “赵高拜见李大人。”对方出乎意料的率先恭敬行礼道。 李斯一惊,手中的书简都不由得掉在了桌子上,刚刚看书看的太入迷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背后站着一个人。 “原来是中车府令赵高大人,我已经在此静候阁下多时了,来我府上怎么也不让下人通秉一声,李斯怠慢阁下了。”李斯傲然起身,对着赵高客气道。 这位中车府令可是秦王政面前的大红人,替秦王管理车架,说来像是个小官,可权利不小,而且他手中还掌握着罗网这个恐怖的杀器。 “是卑职的过错。”赵高依旧弯腰恭敬的对着李斯道。 “哪里话,来,请入座。”李斯伸手对着赵高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那赵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赵高恭敬的回话道,微微一笑,按李斯的指示坐下。 李斯是荀子弟子,法家名士,身兼儒,法两家之长,李斯这样的人才对如今的秦国来说很重要,自然也就对秦王政很重要。 这代表李斯今后将会获得更大的权利。 这样的人对于罗网来说就不能得罪。 两只老狐狸相视一笑,李斯为赵高倒了杯茶。 “多谢大人。”赵高有那么几分受宠若惊的感觉。 “时隔多年,李大人还不忘当年的师兄,真让人感动。”赵高看着李斯桌上的《孤愤》,《五蠹》,《内储说》,《外储说》,《说林》,《说难》等几本书,微微一笑道。 “唉,我一介弑杀师兄的无情之辈,还说什么重情义。”李斯闻言,自嘲的一笑,手中的书简也被他随手扔在了桌子上。 “李大人不要妄自菲薄,韩非死于阴阳家的六魂恐咒,只是世人愚钝,看不清其中利害关系罢了。”赵高依旧恭敬的对着李斯道。 “唉。”听闻赵高如此说话,李斯不由得心情好了几分。 自韩非死后,他求见荀子多次都被拒绝,天下的儒生也都攻讦他,说他嫉贤妒能,无情无义,坑杀了自己的同门师兄韩非子。 赵高的话,无疑让李斯心情大好。 早在多年前,他还在吕不韦手下时,他便对罗网这个组织有了一个明确的认知,并处处小心戒备。 赵高虽然没有吕不韦那般权倾朝野,可其坚韧老辣,比之吕不韦有过之无不及,而且极低的地位,恰恰是他极高的权利的保护伞。 这样看似不起眼的人,往往才是最可怕的。 若非有求于赵高,他对赵高这样一个他人看不起的“寺人”一般都是敬而远之的。 但即便如此,当赵高来讨好他时,还是不免让人新生好感。 甚至不自觉的将其引为政治盟友。 并非是他心存大意,侥幸等心里,亦或者与虎谋皮。 而是在政治场上,只有利益,像赵高这样一个人,是他无论如何都绕不开的。 “那中车府令赵高大人可知道,我师兄韩非因何而死吗? 亦或者,阴阳家为何冒着得罪帝国的风险,也要咒杀韩非?”李斯等赵高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按照自己事先写好的剧本对赵高道。 “按照罗网的密报,是因为韩非在调查有关“苍龙七宿”的秘密,这触及到了阴阳家的某些利益,所以……”赵高点到为止。 “是啊。”李斯肯定道。 第五十八章 万界交易平台。 荧幕上浮现了一张英俊至极的脸。 他一身黑白相间的神衣,一头金色的长发四散,披于脑后,面容英俊,一轮金色的神环悬于其脑后,如天阳普渡世间。 一道道金色帝纹环绕其整个散发着金色神光的右臂,右手执一柄剑柄半蓝半金的大剑,衣刻玄鸟,一身金色神雾环绕其光明与黑暗泾渭分明的神剑,眸中万千符文明灭。 宛如天阳一般。 给田言的感觉就是冷冽,自信,而又坚决且……慈悲。 “其他世界的人族么?”那金发男子呢喃道。 他的声音极低沉,且冷冽,又仿佛万年的坚冰,带着风霜划过。 但出乎意料的让人感觉到可靠与心安。 田言莫名的觉得他有点眼熟。 她好像见过他,却又在漫长的时间中遗忘。 但又觉得不应该,她见过神,怎会忘记? 田言被吓呆了。 这是神吧! 她确实希望得到一个不那么阴间的交易对象,可却没想过自己的交易对象能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神明。 “恕我冒犯,您……是神明么?”田言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曾经不是,未来也不是,但现在是。”对方听到了田言的问题,回答道。 “居然真的是……”田言听到对方的回答,不禁瞳孔一缩,有些震惊。 神明吗? 我居然能匹配到一位神明! 哎呦额~滴天~哪! 田言没有怀疑。 即便隔着屏幕,那种直观的强大和慈悲之感也是骗不了人的。 这大概是田言目前所见过的至强者。 田言没有在说话了。 她没和神打过交道,不知道神明需要什么。 “我在你的身上感到了苦难,你看起来年纪不大,经历了什么吗?”神轻声低语,随即道出了他的故事: “我也曾生而为人,在一片被神明无情的遗弃,且太阳永远不会升起的诸神陨落之地。” “妖魔肆虐,所入目者,唯战争与死亡尔。” “我也曾和族人一起跪倒在地,期盼诸神再次将目光投向我们。” “但却毫无回应。” “我与世间的妖魔血战。” 他身后隐隐有湛蓝色的魔焰升腾而起,透过他伟岸的身姿,你仿佛能看到一位伤痕累累的少年,拄着自己的长剑,在身旁的战友皆已战死的情况下,孤身镇守着最后一道防线,以强大的技巧和力量,斩杀无数来犯的敌人。 “直到化身为那一丝微弱的光,划破自万古以来便不曾改变的黑夜。” 他似是在像田言讲述着什么,又好像在回顾自己的一生。 “我不在信仰神佛,从此,我的族人即是我的神。” “直到异族入侵,凡人的剑,亦可斩妖魔授首;直到那些虚伪的神明相邀,凡人的剑,亦能诛谢罪!” 田言感觉这句话好像也有点儿耳熟的样子…… 风雷在他的眼中孕育,闪烁,昭示着他无与伦比的自信与力量。 “你的世界如何?”神明开口发问。 “我的世界……凡人的国度之间战争不休,人民水深火热,活的并不是很好。 信仰崩塌,礼乐崩坏。 这个世界没有神,却有很多高高在上,视他人生命如蝼蚁,自以为自己能玩弄众生命运的人。”田言思考了几下,沉吟半晌后,按照自己的所见所闻给了对方答案。 不得不说,自己有那么 “你有试着反抗自己的命运吗?”神明开口问道。 “曾试过……但我太弱了,并没有成功。”田言又想到了自己离家前母亲奇经八脉被田猛废掉的那一刻。 田猛是多么的高高在上? 面对怀着自己亲生骨肉的母亲,他又是多么的绝情? 思及此,田言的嘴唇都微微有那么一分颤抖。 她不是没想过让典庆前辈帮忙。 可田猛是农家堂主,田仲,田虎唯其马首是瞻,又是田光选中的青龙计划的继承人之一。 同时,他又勾结罗网。 在当时与田猛翻脸,无异于同时得罪农家与帝国,罗网。 母亲将功力全部传给她,除了身躯更健康一点,已然与普通人无疑。 她年岁又小,实力远远不及田猛。 命运的残酷就在于,有时即便你知道未来的命运,也根本难以改变。 就像掩日说的,你有很多选择,但未必能承受所有选择带来的后果。 所以她只能傻乎乎的加入罗网,随着秦灭六国,地位随着罗网一起水涨船高,获得权利和力量的同时,更重要的是阻断了罗网对母亲的追杀,与罗网对田猛的支援。 同时靠着罗网的帮助,能够无缝衔接的继承田猛的势力,得到田蜜,田仲两位已经完全倒向罗网和帝国的堂主的支持。 …… 咸阳,廷尉府。 “只不知,今日廷尉大人相召,有何吩咐?”赵高与李斯分座,阴鸷的脸上挂满了奉承的笑意。 “既然你我都清楚韩非的死因,那我也就直言了,我想为我大秦找到苍龙七宿。”李斯随不通武术,可一双冷冽的眸子却异常的有压迫感。 ““苍龙七宿”之说,在这世间已经流传了数百年,谁也无从得知真假,我是毫无头绪,不知李大人可有线索?”赵高眉头微皱,对着李斯道。 这句话他说了谎,但李斯不可能发现。 苍龙七宿的传承人,都是一个王族最大的秘密,有些传承人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这就确保了对话价值的单向性,李斯与韩非是同门师兄弟的关系,李斯又研究韩非着作多年,没准儿就能从中找出什么线索来。 但李斯永远别想从他这里套出什么话来。 “韩非与我同出小圣贤庄,也许,我师荀子手中会有一些线索。”李斯若有所指的道。 “卑职明白了。”赵高恭敬的站起身,拱手道。 暗骂了一句老狐狸,赵高面带微笑的走出了李斯的廷尉府。 小圣贤庄是什么地方? 位于齐鲁之地,而且更是天下儒家士子们心中的“圣地”。 不说到底有没有有关“苍龙七宿”之说的线索,就说庄内有荀子这等绝顶高手在内,就没那么容易…… 不过好在,他已经有一个去执行这项计划的绝佳人选了。 第五十九章 一丝神力 “给你一分我的力量吧,去和残酷的命运交战,不要屈服。”男子一头金色长发无风自动,脑后神环愈发的明亮了起来。 手中的大剑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一面升起金色的神光,映照,焚烧着世间的一切苦难,另一面升腾起蓝黑色的魔焰,仿佛要将整个天国焚为灰烬。 这一神一魔的力量是如此的矛盾,且泾渭分明。 却又充斥着一种异样的协调。 “我需要付出什么?”田言仰着脸仰视对方道。 这是一位真正的神明,一位真正的强者,这样的人值得如今的田言仰视。 “随你吧,能进行交易就好。”神明慈悲道。 明明是冷冽如冰霜的语气,却莫名的给人以慈悲与安宁的意味。 “为什么?” “天生吾族,岂可轻弃?!”神明笑道。 那笑容是那般的洒脱。 …… 咸阳,罗网总部。 “来人!”赵高跪坐于桌前,道。 面前的桌子看起来朴实无华,没什么特别的。 一尊白玉杯立于其桌上。 赵高抬手,拿起酒壶,静静的向着杯子倾倒酒壶中血红色的液体。 一只蜘蛛缓缓的在他手中盘桓,与赵高修长,指节分明的手,以及诡异的血红色指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却又带着一种异样的协调感。 赵高这个人,你是很难去形容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的。 按历史讲,他不过是一个被时代浪潮推向高位的小丑罢了,最终自取其祸,秦帝国也在他的一手策划下覆灭。 但那一身黑红相间的长袍下,那形如鬼魅的身法,那血红色短发下,深不可测,宛如深渊与大海的眼神,却又让人觉得他并没有那么简单。 一个小丑,做不到力压罗网,并让罗网蒸蒸日上。 他在历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只是很多令人触目惊心的真相随风划过,在不为人所知。 就像韩非所言:水面的涟漪终会消散,但,总会有人记得,风,曾经吹过。 但无论如何,水面的涟漪终究是消散了,而无论后人如何记得那一阵风,也在难以将整片涟漪完全的浮现出来。 “属下在。”那是一个眼神锐利的中年人,腰配一把长剑,虽然不是剑谱名剑,可也是难得的利刃,男人名唤鲁勾践,是一位极其出色的剑客,不得已加入罗网后,被赵高作为身边的几个传讯人员使用。 他来到罗网的第一个任务也是灭口。 灭口他的前任。 他还记得他的前任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遗言:“这,就是路的尽头了吗?” 他也还记得自己完成任务前的紧张,一丝丝冷汗自他额头上流下。 但任务的完成出乎意料的顺利。 那时罗网的首领还是吕不韦,他满心欢喜的告诉吕不韦他完成了任务。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何那一切会发生。 随着传递信息这个任务做的越多,他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东西也越多。 他们这样的人,在失去利用价值后,就会被灭口,因为他们知道的东西太多,一旦被有心人发觉,对罗网会是一场巨大的损失。 他在未来也会被一个年轻人杀死吧…… 现在想想一切又是多么的讽刺? 作为罗网的一件凶器存活于世,他们的人生是单调,且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的。 活着仅仅是为了活着而已。 抛弃掉无谓的感情,才能走得更远。 持剑之人对任何剑以外的东西产生的贪欲,都会成为剑客的弱点。 那样的弱点带来的杀劫,就连天字一等的黑白玄翦也无法躲过。 黑白玄翦是什么人? 当年与他同期的杀手中,根本无人是他的对手。 即便是在强者如云的“天字号”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实力。 能压住玄翦的,他所知道的人中唯有当时的罗网首领吕不韦,以及资历极老,且实力强绝,身份神秘的掩日大人。 可就是那般强大的玄翦大人,还是死了。 死在了一场因“情”而生的劫中。 吕不韦如何? 罗网首领,秦国丞相,权倾朝野,他在时,相权压过了王权。 可如今吕不韦安在啊? 对于罗网这样的组织来说,为了利益,连首领都可以被放弃啊。 他的命运,早已被煌煌的大势所安排好了。 无法反抗,因为反抗只会带来更大的灾难的命运…… 无情的时代,从来没给过他们这些人选择的权力啊。 “大人,有何吩咐?”鲁勾践上前,左手持剑抱拳恭敬的弯腰对着赵高行礼道。 “你去一趟燕都,告诉惊鲵先生,完成这个任务以后,“他”的下一个任务,是去齐鲁之地的小圣贤庄,替我打探一项秘密,至于到底是什么秘密,等他到了自会得知。”赵高阴恻恻的笑道。 右手静静的握着玉杯,轻轻的摇晃了一下。 那代着长指甲的诡异双手,与杯中荡漾着的血红色液体,形成了一幅妖异至极的画面。 “属下明白。”鲁勾践闻言不敢再多问,连忙行礼,然后退出门外,准备出行。 房间内独留赵高一人。 那宛如深渊一般的双眼,静静的盯着杯中血红色液体中,自己的倒影…… 一晃已入秋日,风大起…… 卷起天边的几片落叶,飘过。 在无人记得…… …… 燕都外。 焱妃依旧是那一身血红色绝美的阴阳家服饰。 他面前的卫庄风轻云淡,黑袍白发随风飘扬,邪魅娟狂,霸气外露。 “卫庄先生,到底什么时候完成自己的承诺? 要是你没完成,对流沙的信誉可是个不小的打击哦。”焱妃有些阴阳怪气的挤兑卫庄道。 “我原本以为,杀死雁春君他们,重创罗网,会让他们有所动作,现在看来,他们都远远比我想象中沉得住气。”卫庄没有理会焱妃,淡漠道。 双手拄着立于身前的鲨齿剑。 “不过没关系,你家太子刺杀秦王政,秦王大怒,不可能不追杀燕丹,到时候,惊鲵自然会出现。”卫庄冷酷笑道。 “唉。”焱妃叹了一口气,罗网与墨家火拼,不论结果如何,流沙只管坐观成败。 第六十章 计划开始 “守株待兔,卫庄先生好手段。”焱妃苦涩的笑了笑道。 “即便撑过了这一轮又能如何呢?燕丹的敌人可不止是罗网和秦国……”卫庄若有所指的道。 罗网是一个可怕的强敌,他不喜欢燕丹,可现在还需要燕丹和墨家挡在他前面。 就像七国之间,彼此互相攻伐,可又互为唇亡齿寒的关系。 削弱墨家和罗网,对他来说有好处,但墨家灭亡,绝对不是流沙想看到的局面。 “我明白。”焱妃道。 …… 燕太子府。 华贵的房间内,燕丹立于一方青铜古桌之前,静静的翻阅着桌子上的案牍。 “有什么发现了吗?”燕丹对着身前之人问道。 他脸色冷峻,宛如冰山,眼中有着红血丝。 显然他这些日子过得并不是特别开心。 使用刺客这种魍魉把戏暗算嬴政,无论成功与否自己都将站到世界的对立面,以及沦为笑柄。 秦国即将对燕国动兵。 燕丹不敢想象如今孱弱的燕国该如何应对王翦,以及秦国的虎狼之师。 燕王喜已醒,却一直未曾表态,这让燕丹十分担忧,因为他太过了解自己的这位父王是多么的昏庸无能。 关键时刻,他的一波操作,足以毁了燕丹的一切布局。 燕国像其他国家派出了求援信使,可燕丹不怎么抱希望,强秦势大,已非燕,楚,齐三国联手能抗之。 “巨子,属下等发现了罗网的据点,这个据点很隐蔽,属下估计,罗网的天字一等的杀手“惊鲵”就藏匿其中。”一位墨家弟子对着燕丹道。 “何以见得?”燕丹反问。 “罗网的据点也分等级,有些据点是专门为天字级杀手服务的,而那个据点恰巧便是这个级别,说来也怪,是一位弟子误打误撞,跟踪可疑人士之时,凑巧发现的。”那弟子回禀燕丹。 “嗯,我明白了,通知墨家弟子集结,在秘密的调集一批士兵,等我号令吧。”燕丹下令道。 “就算不是,罗网插在燕国的这些钉子也该拔一拔了!”燕丹的神色冷冽,充满杀气的望着眼前的卷宗。 既便是被埋伏,自己带着重兵出手,来多少杀多少! 仿佛要将卷宗看穿一般。 在这个时候能杀死一位罗网天字一等的杀手,对局势的改变很重要。 但他的心思到底在哪里,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 燕都,罗网据点。 田言默默的坐在房间内修炼。 自从掩日来了,自己又给了掩日一些引导,她就一直和断水一样,呆在房间内,默默的把指挥权交给了掩日大人,回归了一件“凶器”的状态。 反正出了事儿掩日全责…… 距离荆轲刺秦已经过了一段时间,秦军即将攻伐燕国。 王翦。 那是一个令六国人魂飞魄散的可怕名字。 燕国朝堂上下一片鸡飞狗跳。 这个时候,一众亲秦派官员的死去带来的弊端也显现出来了。 这么多年的经营,雁春君的势力太过庞大,亲秦派在燕国朝堂已然根深蒂固,即便一连十余位核心人物身死,整体上依旧呈尾大不掉之势。 这段时间不长也不短,却恰好足够掩日笼络这些人给燕丹下绊子了。 燕丹忙的焦头烂额,只恨分身乏术,却依旧忙不过来。 掩日正在调集附近几个地区的地字级以上的杀手像着燕都赶来,妄图抢在王翦之前,将燕丹的首级带回去,作为通向更高权利与地位的垫脚石。 不得不说,那神明的神力给了她极大的帮助。 她的修为直接突破了归字决的第一境界“阴阳”的后期。 她很感激神明,因为神明的那一丝神力不仅仅是让她突破了修为,那人,神,魔三股并存且又彼此之间泾渭分明的力量为她修炼到“两仪”境界指明了方向。 她上次和燕丹交手,说来还是占了埋伏燕丹的优势,如果再让她去对战那时的燕丹,自己靠着一己之力就足以重创燕丹。 断水已经离开了。 就像掩日和大部分据点内的罗网杀手一样。 想要引诱燕丹中计,主动出击是不可能的。 但以猎物的身份出现,燕丹却一定不会放过杀死一位罗网“天字号”杀手的机会。 因为他已经引火烧身。 亲秦派一众官员的死去,虽然为他带来了更大的影响力,却也彻彻底底的把他暴露在了秦国的视线之中。 …… 古风古色的房间里,一整面一人高的铜镜摆在了窗边。 房间的窗户和门都紧闭着。 运转了察言观色之功,确定四周没人了。 田言默默的褪下一身女装,把自己泡在充满热水与花瓣的大木桶里。 天字杀手就不洗澡了? 洗好后,默默的走到屋子内的铜镜前,安静至极的打量着自己。 一丝丝水珠顺着披散开来的黑色长发,白嫩如玉的肌肤流下。 看着铜镜内虽未发育完全,但诱人至极的酮体。 盈盈一握的峰腰,翘臀,以及胸前的饱满,乃至修长笔直的双腿。 她身材极好,再加上因为常年锻炼的缘故,整体的身材有那么一分微微向上挺拔的感觉。 如云般浓郁的黑色长发披散在背后,她的皮肤很白皙且细腻,如上好的羊脂玉一般。 过去曾经听闻,汉昭烈帝有一位夫人,肤若凝脂,肌肤可以在月光下反光。 田言上一世是不怎么信的。 哪成想这辈子就应在自己身上了…… 唉,造孽呀,如果我有罪,请让律法来惩罚我,为何要让我一个男人的灵魂遭受如此的折磨? 最诱惑的还是她这张脸,修长的脖颈,瓜子脸,一对秋水明眸,宛如这世间最美的宝石一般,高挺的鼻梁,樱桃小嘴。 自带清纯诱惑,眉眼之间却又有那么几分少年英气。 再想想自己上一世还是个男人的时光,她其实一直在留意万界交易平台有没有能让她重新变为男性的商品,只可惜一直没找到。 两行清泪默默的从她绝美的脸庞流下…… …… 哭完了,也发泄完了。 平静的束胸,化妆,换上了一身秦军的装扮,顺手把那一身女装扔进了火盆里…… 惊鲵剑和鱼肠剑安静的躺在矮桌上,等待着再次饱尝鲜血的美味。 一如重新回到桌子边修炼的田言,静静的等待着燕丹的到来。 ……… 七日后。 夜深了。 今夜的月亮并不明亮,成片的乌云遮住了明月与满天星辰。 秋风吹过。 今夜,就是计划的开始。 经过七天的准备,燕丹准备收网了。 他很自信,因为他的墨家心法突破了第七层。 墨家心法每一层之间的差距都是天差地别,如今自己占优势,段然没有让惊鲵逃脱的可能。 只是他不知道就在不远处,掩日正蓄势待发。 他设计了一次围杀,却不知道自己也是猎物。 就像掩日不知道,卫庄也在不远处盯着全局一样。 就像断水不知道,他要挟持的人,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阴阳家的东君焱妃。 靠着绝顶功力带来的极佳听力,田言听着屋外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音。 而燕丹手持墨眉,意气风发的立于罗网据点外的一处房顶。 第六十一章 这一幕似曾相识(1) 一位位精锐的燕国军士将整栋罗网据点团团围住,一位身披将袍的将军带领。 忽地,将军一声令下。 “动手!”将军挥剑,一众军士直接砸开大门,冲入其中。 据点一层,除了位于进门处左侧的柜台和台阶,就是立于房间内的一张张桌子。 看门的店小二是个新人,正在擦桌子,下意识的泼出藏于袖子里的迷烟,拔出藏于胸口的短剑,冲了上去。 他也算英武,竟然连杀两名燕国军士,后被数名燕国军士乱枪捅毙。 立于柜台内的老板见状,只得也拔出藏着的长剑应战。 那老板不愧是罗网天字级据点的负责人,武艺高强,一连斩杀燕国十余名军士,一度将燕国军士逼出了据点。 所以,燕丹出手了。 一道墨色剑气升腾而起。 老板应声而倒。 随即,一位位燕国军士再一次悍不畏死的冲了上去。 田言坐在房间里,察言观色洞察了一切。 “他变强了……”她能明显的感觉到燕丹的气息变得比之前强大的多。 墨家心法的第六层与第七层,说来一个小小的境界之差,实际上的实力却是天壤之别。 田言身披秦甲,站起身,将鱼肠剑藏回了袖子里,一手持惊鲵剑鞘,一手持剑柄。 忽地,粉色剑光大盛,田言拔剑,一道丈许的粉色剑罡劈出,硬生生将房顶劈开一个大洞。 田言直接运转身法跳上了房顶,与燕丹,和一众墨家弟子对视对视。 田言没有给那些军士找到自己的机会,如今燕丹占尽优势,但他立于房顶,无论是为了天字号的名声,还是为了接下来的逃跑路线,自己都理应上前会会燕丹。 “惊鲵先生,许久不见了。”燕丹立于一座房顶,开口冷笑道,手中墨眉墨色剑气激荡,道道墨色宛如游鱼一般,在空中盘桓着他手中的墨眉。 今日,他终于可以一雪前耻了。 他现在自信满满,突破了墨家心法第七层,他的实力在整个江湖上也算拍的上号了。 “原来是燕丹啊,那怎么能算得上许久不见呢? 我不久之前还重创过你一回。”田言阴阳怪气的道。 “大胆,区区秦国爪牙,事到如今还敢放肆!”一位墨家弟子呵斥田言道。 “惊鲵先生,你也是一代剑之豪侠,居然也甘愿为罗网的凶器,暴秦的爪牙! 你不如投降吧,我会给你留一个全尸的。”燕丹道。 加入罗网之人,大多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辈,手中沾满鲜血,罪恶滔天,十恶不赦。 “燕太子丹说笑了,你不如投降于我,说不定中车府令赵高大人会在陛下面前为你求一个全尸呢!”惊鲵回怼。 她很反感燕丹这种自以为必胜的高高在上的姿态。 就像她反感东皇太一和赵高一样。 只不过,燕丹与他二人无论从实力还是心计上都根本无法相比。 “拿下他!”燕丹高呼道。 数名武艺高强的墨家弟子一呼而上,田言持剑对敌,粉色的剑光一闪而逝,几人一瞬之间便被田言斩毙。 论实力,这几个墨家弟子也不过相当于罗网地字级的杀手,怎么可能是田言对手。 燕丹手持墨眉出手,一剑出,水墨画随即铺开。 无数无形的墨家剑气如万箭齐发一般像着田言杀来,田言持惊鲵剑,粉色剑气越发激荡,两人手中长剑互相碰撞,忽地,一道道庞大的余波溢裂四散开来。 “好霸道。”一位位墨家弟子艰难的在这余波的狂风中伫立。 轰~的一声,田言退了三步,而燕丹直接被逼退。 “他果然突破了。”田言在心底默默的道。 “他又变强了!”燕丹的内心则是翻江倒海,上一次出手,惊鲵的内力虽然霸道无比,可几次伤到自己都是借着一众罗网杀手掩护。 真的生死战,估计惊鲵实力还要隐隐比自己低那么一分,因为他的剑意不如自己。 但如今一战,惊鲵的内力比之上一次居然强横了那么多! 剑意也隐隐又有精进。 虽然他突破了第七层,可如今的事实是,他的实力要比如今的惊鲵低上那么一分。 “那就更加留你不得!”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燕丹作为一个政治家,深知这一条。 对方身为罗网刺客,是秦国的爪牙,有如此实力,岂能留他? 思及此,他又隐隐有些嫉妒嬴政。 燕国虽然没沦落到像韩国那样永远的七国里的弟中弟的地位,可说到底也算是战国七雄中资历最老的老前辈了。 如今燕国竟也沦落到如此地步。 他身为一国太子,荆轲,秦舞阳死后,竟连几个拿的出手的高手都没有。 嬴政随手派了几个微不足道等我奴才,就能逼得他亲自出手。 当年同为质子,怎么今天的差距如此之大? 眼看着嬴政都特么要一统九州,鞭笞天下,威加四海了,自己还是那个小太子,时时刻刻担心因为爱国而被燕王喜杀死送给嬴政赔罪呢。 当年在赵国,自己还能照顾嬴政一二,现在嬴政已经能让他爹跪舔了。 “你身为秦国爪牙,汝之罪行十恶不赦。 受死吧。”燕丹大怒,协同几名墨家弟子一起出手。 田言乱剑斩出数十道锋锐的剑气,道道剑气飞向一众墨家弟子。 与此同时,她飞速的向后退去。 察言观色一开一关之间,已然将对方的破绽全部记于心中。 剑气斩落了数名墨家弟子,也稍稍阻拦了一下燕丹。 几名墨家弟子想要拦住惊鲵,却数剑之内便被斩杀。 田言慢悠悠的像着和掩日约定好的位置逃去。 “追!”燕丹一马当先,率一众弟子穷追不舍。 拿下惊鲵,把之前秦先刺燕王喜的罪名坐实,还能稍稍挽回一下自己的名声,与此同时,重创罗网。 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 而且看样子惊鲵已经黔驴技穷了。 据点内的喊杀声微微停止。 至于据点内的罗网杀手们,已经被燕丹的军士们斩杀殆尽了。 第六十二章 这一幕似曾相识(2) 一个人身为猎物和身为猎人时的心态是不一样的。 早在之前,田言第一次出手伏杀燕丹之时,燕丹身为猎物,极其谨慎。 哪怕身边有荆轲,秦舞阳这样的绝顶高手相助,也依旧没有出手追击,而是选择了全力绞杀罗网杀手。 他的出手并非没有效果,他确确实实的重创了罗网在燕国的势力。 再加上后来对罗网据点的扫荡,让罗网杀手在不敢活跃的露头搜集情报。 卫庄才能够如此肆无忌惮的杀死那么多罗网的合作伙伴,亦或者罗网合作伙伴的重要下属。 罗网已经连续两次遭受重创,分别来自于墨家,流沙。 而此刻,燕丹更是发现了罗网的破绽,并借此找到了罗网的天字一等的杀手“惊鲵”。 这个时候,他是一个猎人,一个信心满满,自信能够必杀的猎人。 因为他的身边有一众墨家弟子助阵,而惊鲵早已无法调集足够的罗网杀手相助。 先后两次重创,以墨家与罗网等秦国爪牙交手的,对对方实力的推测来看,惊鲵已经不可能在抽调足够的人手了。 这里是燕国,罗网的动作很难瞒的过墨家。 惊鲵飞速的运转身法逃跑,燕丹于后,和一众墨家弟子穷追不舍。 一众墨家弟子并没有被甩开,因为田言不单单是在逃跑,还在不断的和燕丹交手。 同时防备着一众墨家弟子的弓弩暗器。 惊鲵剑剑光激荡,映照的田言周身宛如飘着一层层粉色的匹练一般,一阵阵“叮叮当当”的响声,一点点爆裂在黑夜的火花。 尤其以燕丹和田言的对决,余波造成的破坏最为巨大。 墨色与粉色的剑气余波四散,这里劈断一根柱子,哪里掀起一片砖瓦。 断口整齐。 论实力,与两人第一次交手不同,第一次交手时,田言不过凭借着抢横的内力与察言观色之功,以及罗网的一众杀手协助,这才占了上风。 如果上一次让她和燕丹单打独斗,她八成不是燕丹的对手,因为她与惊鲵剑的契合程度,以及惊鲵剑意都比不过燕丹。 如今燕丹的修为估计突破了,而且还不是简单的突破,否则他的实力不可能暴涨如此之多。 再上一次交手时,受益良多的可不只是燕丹一人。 但如今的田言实力是要比燕丹高上那么一点点的,经过这些天的总结,田言完善了自己的惊鲵剑法,剑意也越发精进,像断水请教了身法,让她的身法也越发精湛。 最重要的是神明的一丝神力,让她修为再次突破了一个小境界,而且为她接下来修炼到“两仪”境界指明了方向。 这让她与在燕丹的这次交手中,虽然处于下风,且要隐藏自己包括“察言观色”与“聚气凝刃”在内的的几项绝学,但依旧游刃有余。 “罗网的爪牙,如今怎么如此狼狈不堪? 你敢回头应战吗?”燕丹恼怒不已,几次都要抓住惊鲵,可又被对方拉开了身位。 燕丹虽然远远没有在墨家机关城时那般强悍,但两人实力,如今放在整个江湖上,也都能在掌门里面看个大门了。 但惊鲵毫无强者风范,且战且退,宛如泥鳅一般,根本就抓不住。 “燕太子丹,墨家巨子燕丹先生,我为何要应战?我只要等着秦国的铁骑踏破燕国山河,罗网的利刃撕碎墨家机关城就行了! 哈哈哈……”面具背后传来田言改变后,略带戏谑和嘲讽的男声。 “哼哼!你高兴的太早了吧!真以为墨家,燕国如此好对付?今天就用你的血,来写下像你的主子嬴政的第一封宣战书吧!”燕丹冷笑道。 英俊的脸上,满是杀意与冷色。 “收网,“捕鱼”!”燕丹忽地大喝一声,下令道。 不能再拖了,再拖一众墨家弟子就很难跟上了,到时候自己便会优势全无。 而且,到地方了。 燕丹与一众墨家弟子皆是停了下了。 “嗯?”田言心下诧异,闭着眼睛回头望去,却发现一众墨家弟子与燕丹气息流动皆十分正常。 忽地,背后一阵破空声与恶风袭来。 田言发现一张大网向着她罩来,与此同时,还有一支支短箭,飞针飞来。 飞针,短箭在夜色的隐蔽下极难发现,如果是寻常之人,哪怕是罗网杀字一等的杀手也要被乱箭射死。 天字级的杀手在这么近的距离也有可能受伤。 君不见,在原着中,便是卫庄,也伤在了田猛身上的机关上。 田言闭眼,运转察言观色,一一捕捉暗器与大网的轨迹。 运转聚气凝刃的方法,假借惊鲵剑斩出一道巨大的剑罡,剑罡扰乱了四周的空气流动,那一波暗器几乎都被这一道剑罡扫下。 但那张大网并没有被斩退。 剑罡斩在大网之上,激起了一片片的火星,借助细微的光亮,田言这才看清,那是一张巨大的铁网,上面密布这铁刺。 被这样一张大网罩住,不死也是重伤的下场。 而且不知道那张大网是什么人操控的,她的剑气威力如此之大,竟然没有奈何那铁网分毫。 只是略微阻隔了它的前进。 随着一阵阵的火星亮起,田言无奈,值得翻身下了房顶。 大网扑在田言原先站的房顶上,一根根锋锐的铁刺刺在房顶上。 田言正在半空中,忽地,六十四根铁链分别像着田言的,手,脚,腰,脖颈套来。 田言运转惊鲵剑法,拼力打退了六十根铁链,但还是有四根铁链分别套住了田言的双腿,持惊鲵剑的右手,拿着剑柄的左手和她的腰被绑在一起。 在空中田言无处借力,这一波内力已经被消耗殆尽,只得乖乖的被倒吊在了半空。 “惊鲵先生,这算不算是一个惊喜?”燕丹举高临下,看着已经被自己拿下的惊鲵,心中充满了快意。 “惊鲵”这把剑,他听说过,是罗网很有名的“天字号”杀手之一。 “惊鲵”死在了他的手上,这势必会让燕丹,让墨家声望大大提高。 “你提早设下了埋伏!”低沉的男声自田言的秦军面具下响起。 田言有些咬牙切齿,又有点心慌。 这还是她第一次落入敌人的手里。 哪怕她知道掩日马上就会出手。 “围师必阙,为的是让猎物看到一线生机,而后就会拼命的逃跑。 而我们早已在你逃跑的路线上设下了埋伏。”燕丹微笑着对着田言解释道。 第六十三章 这一幕似曾相识(3) “惊鲵先生,这一幕似曾相识。”燕丹若有所指的道。 “燕丹先生,还真是煞费苦心。”秦军面具之下传来田言咬牙切齿的男声。 “那当然,原本这一张大网是留给卫庄的,不过,既然我先找到了你,那就先拿你祭网吧。”燕丹得意道。 这张网的设计,以及刚才弹出这一张大网的工具,他运用了墨家机关术。 田言这才反应过来,在一开始,她是从墨家弟子站位的破绽中杀出,早在刚才逃跑的时候,她也在燕丹与一众墨家弟子的围追堵截之中不得不多次改变逃跑方向。 现在看来,不是他们有破绽,而是燕丹早已事先设好了埋伏。 不得不说,她经验还是少,这一波太傻了。 “惊鲵先生放心,你不会那么容易的死去的,我会慢慢的拷问你,直到你为你交待出你和暴秦曾经犯下过的罪行,并为之付出了应有的代价,而后,在用你的血,给秦军写一封最好的战书!”燕丹冷笑道。 他的好兄弟荆轲死了,好战友秦舞阳也死了,他们都是死在秦人的手下,死在嬴政的命令下! 这么多年来,死在暴秦战争,嬴政出卖之下的燕国勇士还少吗? 那就先杀一个“天字号”的杀手,作为秦人,作为嬴政还的第一笔债吧! 附近的房顶上,围满了近百名墨家弟子。 立于夜色下,燕丹手持墨眉。 英俊的脸上挂上了一丝微笑。 燕丹只觉得快意,只觉得这才是一个墨家巨子该干的事情! 哪怕是罗网这样庞大的组织,死上一个如此实力的天字号,只怕也要心疼一阵子吧。 自此以后,罗网在燕都内的势力几乎可以宣告团灭了。 田言沉默,这个时候她已经平静了下去。 她忽然觉得这一幕很像原着中的一个画面。 那就是章邯在炎帝六贤冢围杀原着中的田言。 不过这一世这种状况应该不可能再发生了。 她的实力比原着中强大了太多,现在她的实力已经不逊色于原着中巅峰时期的田言了,凭她的天赋,在加上“天地归心”与万界交易平台,等到原着剧情线展开时,她的实力估计已经超过巅峰时期的武安君白起了。 就是拿起魔剑“蚩尤”,实力暴涨到前期碾压盖聂的卫庄,估计也能五五开,甚至占优势。 章邯? 再加上一个晓梦都不是她的对手。 她要做第一个“单手挑鬼谷,双手虐纵横”的人,完成“黑白玄翦”和“星魂”未完成的事业。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心情好的话,我会代为转告你的主子。”燕丹高高在上道。 忽地,一阵劲风吹过,庞大的风压吹得一众墨家弟子有些东倒西斜。 亏的是数人拽着一根铁链,这才没让田言逃脱。 “不对劲。”燕丹有些警觉。 一股杀气正在飞速的膨胀,扩张。 那杀气极为恐怖,压抑,阴气极重。 整个夜空,仿佛都要被那股杀气染为血色。 “大家小心!”燕丹高呼道,可惜…… “尊敬的墨家巨子,你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田言有些幸灾乐祸的反怼燕丹道。 忽地,几道血红色剑气划过。 困住田言的几根锁链,在中间直接被斩碎。 田言腰部发力,一个翻身稳稳的落在地上。 忽地,四周的风声大作,一阵阵箭雨密密麻麻的射向一众墨家弟子。 燕丹横持墨眉,水墨画展开,一道道墨色游鱼奔涌,妄图拦下箭雨,但很快被一道红色剑光逼退。 燕丹慌忙斩断几根箭矢,看着一波又一波的箭雨,本想着救下几个墨家弟子的他值得也翻身下了房顶,躲避箭雨。 “快,下房顶!”燕丹喝令道。 “啊!”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一道道鲜血飞洒在本就沾满百姓鲜血的燕都。 一位位年轻的壮士倒在箭雨下。 这一阵阵箭雨是无差别的,就连田言也被波及,不过田言武艺高强,剑法精湛,惊鲵剑挥舞,遍体纷纷,似飘瑞雪。 她没有激发内力和惊鲵剑气,剑光也是蓝色而非粉色。 对付这些流矢已经足够了。 箭雨一共射了四波,四波过后,墨家弟子已然仅剩三四十人了,他们皆是平日里练功刻苦的弟子,剑法轻功皆精湛,个个有以一当十之勇。 他们也都随着巨子燕丹一起翻身下了房顶。 而原本站满了人的房顶上,已经仅剩几十具墨家弟子的尸体了。 几十名罗网杀手翻身上了房顶,个个手持连弩。 “再射!”一道阴沉的声音响起,宛如地狱中的魔鬼。 一众罗网杀手得令,开始放箭。 那强弩射速快,威力强,箭雨一波波的下,宛如瓢泼大雨一般,近乎让人防不胜防,燕丹再次铺开水墨画,妄图拦下所有的箭雨,但被一粉一红两道剑光斩破。 罗网的杀手不过二十余人,但火力却异常凶猛。 一道道粉色与红色的剑气升腾,与墨色剑气碰撞一处。 燕丹不弱,可掩日也绝非易与之辈,更何况还有一个实力略强于燕丹的田言助战,待到几波箭雨后,场中的活人仅剩燕丹与惊鲵。 掩日翻身下了房顶,右手持掩日剑,左手持剑柄背在身后,血红色的可怕剑气散出那柄宝剑一尺多远,可怕的压力传来。 “掩取蔽日,阴盛昼暗,你是掩日!另一个天字号的杀手!另一把越王八剑!”燕丹神色有些精彩,似是还未从刚刚得胜的喜悦中出来。 一众墨家兄弟皆已被乱箭射死,亦或被两位绝顶高手的剑气杀死。 那可是上百位墨家精锐啊! 而且这一次任务绝密,能带出来的,都是他的心腹,这一次…… 燕丹只觉得心都在滴血。 情况瞬息万变。 “哦,这一幕似曾相识。”惊鲵笑着揶揄燕丹。 面具下的假男声在燕丹的耳边回响,是这么的刺耳。 “两位天字一等的杀手协同出手,罗网……”燕丹此刻弓着身子做防御状,脸上满是忌惮之色,早已没了之前的风轻云淡。 第六十四章 感谢焱妃老铁打赏的卫庄 “不仅仅是我们两个,还有一位“天字号”杀手已经出手了,不出意外,明天的太阳升起时,燕太子府就再也不存在了。”掩日冷笑,说出的却是诛心之言。 他想用这种办法扰乱燕丹的心智。 他们两人出手,凭燕丹的实力必死无疑,如果这个时候能扰乱燕丹的心智,那接下来无疑会剩下不少力气。 他一直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就像他原本可以直接出手,杀死燕丹的埋伏人员,可他等到田言被擒以后再出手,就能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在让田言欠他一个大人情。 至于一来二去田言会不会被玩死…… 要是那么废物,田言也就不配成为罗网天字一等的杀手了。 “你们!卑鄙!”燕丹暴怒。 “刺杀王上,按律诛九族,这就是你和墨家应得的下场! 不得不说,你给自己挑了个好地方。”掩日大量了一下四周,继续开口讽刺着燕丹。 “秦律管不了燕人,我发誓,墨门的血也不会白流!”燕丹怒吼道,周身墨色剑气激荡。 一道道墨色剑气宛如匹练一般环绕着他与墨眉剑。 双方僵持半晌,忽地,惊鲵,掩日一同出手,两人一人直刺,一人横劈,分别杀像燕丹。 燕丹艰难的驾开两把绝世凶器。 黑,粉,红三色剑光在夜空中碰撞,留下一道道火花。 七十八招后。 “pong~”的一声,田言一脚将燕丹踹飞。 燕丹被踹的向后飞去,身躯砸在了柱子上。 掩日随后,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把剑,直接一剑飞去,一剑穿腹,将燕丹钉在了柱子上。 燕丹已然是遍体鳞伤,浑身上下大大小小剑伤数十道。 章邯能与两位罗网杀手相持许久,那还是多亏了他是双手剑的缘故。 燕丹是单手剑,以一敌二颇有难度,能战到如此地步已然是武艺超群。 他艰难的把插在腹部,将他与柱子固定在一起的长剑拔出。 咣当一声,沾满鲜血的长剑被他丢在地上。 他艰难的想站起身,但身上严重的伤势已然让他提剑都是问题。 他靠在柱子上,一只手持墨眉,献血划过他的手,顺着墨眉剑流下。 他身上最严重的伤势来自于胸前的一个小孔,以及腹部的剑伤。 他胸前的小孔来自鱼肠剑。 那是一次交手,田言忽然拿出鱼肠剑,杀了燕丹一个措手不及。 那一剑原本刺向燕丹心脏,但被燕丹闪开,虽不致命,却极大的拖累了他。 那也是这一场战斗中燕丹第一次受伤。 随后,燕丹便败如山倒。 田言本想上去补刀,可是掩日在前,这一份功劳自然不能和顶头上司抢。 “你还有遗言吗?”掩日冷酷道。 阴沉而富有磁性的假声宛如从地狱传来一般,燕丹因为失血过多此刻视线都有一些模糊。 “你……你的……废话……还……还真是不少。”燕丹虚弱的讽刺道,虽然已经濒临死亡,他却依旧硬气。 “还有什么,比让那些自以为是的猎人意识到,自己也只不过是一只可怜的猎物更有意思的呢? 可笑,你居然妄想靠着小小的墨家螳臂当车,来妄图逆转燕国灭亡的大势。”掩日继续开口讽刺。 “你们……”燕丹神色狰狞的看着掩日和惊鲵,丝丝献血顺着他的脸庞流下。 如果眼神能杀人估计两位天字一等的杀手已经死了几十遍了。 可惜不能。 这一切都只是燕丹的无能狂怒。 他想让燕丹死不瞑目,这算是他的一个小癖好吧。 “刚才射你们的弩箭,可是“霸道机关术”的至高杰作,一听是要对付你们墨家,公输家的那位可是给了我不少的压箱底的存货和优惠呢。 现在看来,相比你们墨家的机关术,还是“霸道机关术”更胜一筹啊。”掩日继续道。 “噗!”燕丹气的吐了一口血。 几滴血沫沾在了掩日的秦军盔甲上。 可他并不在意,只是静静的欣赏着燕丹的绝望。 “拿着你的人头去向秦王政领赏,想必能得到不菲的奖赏吧。”掩日继续往燕丹的心里扎刀子。 “你!”燕丹气急,士可杀,不可辱,掩日如此作为,实在是令人不齿。 而且他扎刀子扎的很准。 刀刀都扎在燕丹最忌讳的地方。 “噗!”燕丹又吐了一口血,这看的田言在一旁直咋舌。 杀人诛心,掩日算是做到了。 “说最后的遗言吧。”看着燕丹,掩日笑笑,手中的掩日剑剑气大盛,他做突刺状,准备了解燕丹了。 可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身影砸在了地上,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 而后,从房顶上落下来的身影越来越多。 定睛一看,居然全都是罗网杀手的尸体。 田言的部下“飞霜”不在其中。 她早早的按照惊鲵的安排在另一个据点蛰伏了下来,等待着命令。 “怎么回事!”掩日大怒道,什么人,胆敢阻拦罗网办事? 虽然面具后传来的声音依旧深沉宛如深渊,可已经依稀可以听出几丝怒意。 一面房子的房顶上,站着两道身影。 一道身影身披黑袍,白发在夜风中狂舞,他手持鲨齿剑,那凶剑在夜空中闪烁着寒芒。 另一道身影颇为玲珑,一身都隐匿在布满了神秘花纹的黑袍下,让人看不清面容。 看她姣好的曲线,依稀可以辨别,这是个女子,而且身材极好。 只是她手中的红色气焰,让人不敢小觑。 “流沙,还有阴阳家的这位,难道要与罗网为敌? 阴阳家与罗网开战! 我会将阁下的所作所为如实的禀报中车府令赵高大人,以及秦王的!”掩日怒喝道。 地下的尸体死于两种伤势,一种是锋锐的剑伤,伤口密布纵横气息,应该来自卫庄。 另一种伤势诡异,死状凄惨,应该来自那个黑袍女子。 阴阳家的手法在江湖上独树一帜,掩日见多识广,想认不出来都难。 那黑袍女子并未开口回复。 “只要你们都死在了这里,又有谁去向嬴政禀报?”卫庄冷冷的开口道。 第六十五章 交锋 “那就试试看吧!”掩日低沉道,随即手中血金色长剑一扫,做突刺状,准备绝杀燕丹。 田言身披秦甲,缓慢的和掩日拉开身位。 没错,她要卖队友了。 那个黑衣女子的身份已经很明朗了,阴阳家,女子,修为高深,身处燕都。 阴阳家,东君,焱妃。 那个黑袍白色长发,手持奇形怪状的鲨齿剑的身影就更令人熟悉了。 鬼谷弟子,流沙首领,卫庄。 很显然他们都是冲着罗网来的。 这两个人合作,实力较之纵横双排也不差多少了,虽然没有“合纵连横”的可怕绝杀,但却多了阴阳家咒术的波谲云诡。 阴阳家的很多咒术,就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办法解开,一旦中咒必死无疑。 卫庄身上的杀戾之气猛增。 鲨齿剑出窍,一幅水墨画,一条咆哮着的黑龙,伴随着一道快如闪电的剑光闪起。 “百步飞剑!”焱妃,掩日,田言同时在心底惊呼。 田言还好,她早已知道卫庄习得百步飞剑。 但这一招在焱妃和掩日的内心皆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百步飞剑”与“横贯八方”分别作为鬼谷剑术的两大至高绝学,皆是威力无穷之招数,与变幻莫测的横贯八方不同,百步飞剑快如流光,一刃断喉,即是绝杀。 眼看着那黑龙向着掩日杀来,面对着气势如虹的卫庄,掩日不敢硬接,当即快步退去,极为惊险避开了卫庄的绝杀之剑。 卫庄这一剑运用了围魏救赵的计策,直取掩日,他断定掩日不会为了刺杀燕丹而不惜以命换命。 事实上他判断的对。 “百步飞剑,确实厉害,真想不到卫庄先生还有如此绝技,只可惜,比我大秦剑圣还差了那么几分火候。”掩日阴沉的声音自面具后响起。 田言的莫名的哆嗦了一下子。 卫庄缓缓的扔掉了鲨齿剑的剑鞘,脱下了黑色的烫金长袍。 “掩日,惊鲵,皆是越王八剑之一,据传你们的实力都不在黑白玄翦之下,就让我来看看,你们到底是不是浪得虚名。 虽然你并不是我的目标,但我不介意先杀了你!”卫庄面色不变,冷淡的道。 “卫庄先生,如果你能杀死掩日,我愿意支付惊鲵人头双倍的价钱。”那被笼罩在黑袍之下的玲玲女子道。 罗网与阴阳家摩擦多年,焱妃自然清楚,轮地位和价值,掩日远在惊鲵之上。 她的声音听起来颇为中性,显得既神秘,又让人难以捉摸。 很显然,她并不想让人,或者说让某个人听到她的声音。 “那看来我又多了一个杀死你的理由。”卫庄没有回头,而是死死地盯着掩日道。 “阴阳家的所作所为,罗网会如实上报的,撤。”掩日阴沉的对着那黑袍女子道,随机运转身法离开。 田言紧随其后。 卫庄看了一眼焱妃,又瞥了一眼盯着自己,眼神复杂,奄奄一息的燕丹,面色冷冽的手持鲨齿剑追了上去。 而一身都被笼罩在黑袍之下的焱妃却并没有第一时间追击,而是选择了扶起燕丹,为他祛除惊鲵和掩日剑气,疗伤。 同样是追击,与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燕丹不同,卫庄已经能确认罗网没有埋伏了。 因为在他来之前,焱妃曾与他交换过情报,罗网的断水中了她的六魂恐咒。 即便是罗网,也不可能在调集更多的人了。 至于他以一敌二,是否能留下掩日和惊鲵中的一位,他并没什么信心。 虽然他有自信能胜过惊鲵,掩日二人中的任何一个,但以一敌二,想斩杀对方太过困难。 但总要追追看。 在燕都的一片建筑上,两个一身普通秦军装扮的人飞快的运转着轻功。 飞檐走壁,形如鬼魅一般。 另一道身影一头白发,手持妖剑,金黄色的可怖剑光宛如正死死地盯住猎物的鲸鲨。 掩日与田言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发现了那黑袍女子没有追上来,来追击他们的只有卫庄一个人。 掩日回头,在寂静的夜空里,一道血红色的剑光和一道金黄色的剑光碰撞一处。 两人皆是腾空而起,在空中拼杀,两人都在以常人难以看清的速度,每一秒都会对拼数十招之多。 忽地,卫庄发力,一剑逼退掩日。 同时,自己也借力退去。 田言持剑而上,向着卫庄杀去。 卫庄很明显是要比燕丹强上一些,而且田言,掩日即便是在全盛时期,估计也是没办法像拿下燕丹那样拿下卫庄的。 更何况与燕丹大战一场,他二人早已消耗颇多。 卫庄周身气息流动一变,他一剑迎向田言,剑势变得愈发凌厉且变幻多端。 田言双眸紧闭,发动察言观色,发现卫庄周身气息的剧烈流动。 她险而又险的避开了这一剑。 这一剑剑出之时,有四种变化,在荧屏前看的确实简单,甚至被天明手持非攻用“逆鲨齿”轻松的破了去,可是当你真的面对这一剑时,才会明白,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要同时防守可能来自四个方向的进攻到底有多困难。 “居然能躲开我的“横贯四方”。”即便对方是罗网的刺客,卫庄也不由得在心底暗暗惊叹对方之厉害。 横贯四方胜在一瞬之间四种变化,可以一种剑招为首,而后演化其他的三种变化,亦可以三种虚招为辅,暗藏一招实招。 乃是鬼谷派“连横剑法”中仅次于“横贯八方”的狠辣招式,虽然攻击范围和剑气波及程度都远远不及“横贯八方”。 但正如老话所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想避开横贯四方的难度并不比横贯八方低。 而且他剑法霸道刚猛,在接招之人进入他的节奏之后,骤然变招,会让接招之人更加难以躲避,这样的杀招就连当年的六指黑侠都没躲过,居然被一个罗网刺客毫发无伤的躲过。 “好霸道。”田言心中后怕道。 刚才卫庄骤然变招,如果没有察言观色看破了那一招藏在三招虚招中的杀招,她猝不及防之下恐怕已经被卫庄重创。 这与实力无关,就像关帝爷的拖刀计一样,这一招太难解。 第六十六章 燕国篇终章(1) “流沙主人卫庄,果然名不虚传。”掩日阴沉的嗓音自面具下传来。 此时卫庄,掩日,惊鲵三人呈等边三角形站位,分别站在一处房顶上。 这里已经到了燕都的边缘地带,一栋栋已然能看到破旧之色的房屋之上,片片瓦砾呈扭曲的规则的排列着。 漆黑的夜色下,明月高悬九天之上,披着乌云,戴着满天星辰。 星光点点闪烁,就像一座巨大的棋盘。 一如这如今的天下一般。 “哼!”卫庄则是冷哼了一声,以一敌二丝毫无惧色。 掩日面具下的脸不知道是什么颜色,但此刻他的心情一定颇为糟糕。 他们两个留不下卫庄,在打下去,即便重创卫庄,也会有伤亡。 这是极为不明智的。 因为那个“伤亡”中很可能就是他。 卫庄的那一招“横贯四方”,换作是他,他是难以毫发无伤的躲过的,因为这一招实在太赖了。 剑势刚猛,又在极短的时间内连续变招,再加上鬼谷弟子内力高深,换作是卫庄自己,面对如此狠辣的一招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田言却做到了他和卫庄都做不到的事情,这说明什么? 田言变强了,无论是对于罗网还是对于他来说都没那么好控制了。 这并不代表田言比掩日和卫庄强横。 越王八剑,各有所长。 他知道田言的真实身份,自然知道其修炼的“察言观色”的能力。 所以他不得不感叹赵高的高明,仅仅是单单以前任惊鲵为威胁的话,终有一天这种制衡会消失,但将田言的利益也绑在罗网的战车上,会让她自动自觉的为罗网出力。 再说卫庄。 各退一步呢? 卫庄和罗网作对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当年的“黑白玄翦”到如今的“掩日”,“惊鲵”。 如果单单是为了利益的话,卫庄不必单人追杀他们两个“天字一等”的绝顶杀手。 正如卫庄和罗网的之间的敌对关系,已经难以用简单的“利益冲突”来解释了。 这其中夹杂着太多的仇怨。 “卫庄先生有没有想过,相比阴阳家,罗网会是流沙更好的合作伙伴?”田言变声后的男声响起。 掩日撇了田言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从戒备姿势,变为了右手持剑,左手持剑鞘背在身后。 不得不说,论装13,掩日大人是认真的,不是从某一方面来的,掩日这个角色整体就是为了装而存在的。 甚至有时候相比任务,甚至是生命,对于掩日来说,皮一下更重要。 虽说如此,但掩日这个招牌确实因为这些行为而被打响了。 而且他极少失败。 “合作? 可笑。阴阳家和罗网,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只不过相比阴阳家,你们这些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的爬虫更让人讨厌罢了!”卫庄淡漠道,随即身躯一弯,双腿发力,鲨齿剑一剑刺向惊鲵。 田言举剑格挡,道道粉色剑气环绕惊鲵剑,粉色剑光与金色剑光在空中碰撞。 自远望去,宛如两道光柱碰撞。 一瞬后。 两人的身影忽地交错而过。 只是四散开来的剑气,打翻了不知道多少扇窗户,卷飞了不知道多少落叶。 亦或在某个地方流下几道剑痕。 掩日手持血金色长剑,一剑出,直取卫庄。 凌厉的杀气压倒一片冷风,卷起多片瓦砾。 掩日杀气极强,难以想象到底有多少人倒在了他的剑下。 卫庄神色一凝。 “横贯八方!” 道道霸道金色剑气劈来,宛如大海的浪涛一般,向着掩日与田言卷来。 惊鲵,掩日剑气皆被二人催动到了极致,三种颜色的剑气在夜空下碰撞开来,形成了一个专有的剑场。 弱者轻易踏入,一瞬之间便会被消解。 掩日身为罗网天字一等的刺客,实力自是不凡。 田言年纪虽轻,但胜在幼年练武,又有绝顶高手传功,再加上一路上奇遇不断,也不弱于人。 卫庄自不必提,虽然还没有原着开始时那种不脱长袍,甚至不动用什么杀招就轻易逼退田言,杀伤掩日的地步,但也相去不远。 大家都已经跨过了这个级别。 在这种情况下,谁都难以收手。 剑光四散,劈开一座座房屋的房顶,瓦砾四散而飞。 三人的身影再次各自退开。 不同的是,掩日的秦甲前多了一道血色,卫庄握着鲨齿剑的手微微有一些颤抖,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反倒是田言仗着“察言观色之功”毫发无伤。 “秦国横扫六合,一通九州,逐周失之鹿已是定局,何必螳臂当车?个人的勇武再强,难道强的过秦国百万铁骑?”掩日冷笑对着卫庄道。 “你还是先想好怎么从我手上活着逃出去吧!”卫庄冷喝一声道,手中鲨齿剑上金色剑气缠绕,剑势与杀戾之气越发暴虐。 一头白发在夜空中狂舞,英俊,且如刀削般的脸庞之上满是冷酷速杀之色。 “卫庄,王翦的大军马上就会踏破你脚下的这座城池,冥顽不化的话,你就和他们一起沦为秦军铁骑马蹄下的齑粉吧!”掩日怒喝一声,对着田言使了一个眼色,随即对着卫庄劈出一道血色剑气。 田言心领神会,同时劈出一道巨大的剑罡,两人身形一同暴退而去。 卫庄身形微微闪躲,轻松的躲开了两道剑气,在抬眼时,惊鲵,掩日二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战下去已然毫无意义。 无意义的消耗,已然毫无继续下去的意义。 卫庄冷酷一笑。 “阴阳家的焱妃给你们送了一份大礼,希望你们会喜欢。”卫庄在心底暗暗笑道。 阴阳家与罗网积怨已久,前段时间还爆发了一场冲突,据说连阴阳家的护法“星魂”都出手了。 那如今罗网天字一等的杀手断水死在了阴阳家东君焱妃的手上。 无论是罗网天字一等的杀手,还是阴阳家位于“月神”和“星魂”之上的“东君”,都从某种方面上直接代表了各自的势力。 而二者又从某种层面上代表了秦国,就像“剑圣”盖聂一样。 阴阳家与罗网自相残杀,而且涉及到双方组织的高层。 不知会在秦国朝堂上掀起怎样的风波? 第六十七章 燕国篇终章(2)断水之死 一间破旧的平房内。 这件房子颇为破旧,窗户破损的很严重,隐隐漏着风。 掩日负手而立,面相破损的窗外的那一片破碎的山河,掩日剑收归鞘内,平静的躺在桌子上。 肩部的盔甲上还依稀可见血迹。 田言的惊鲵剑和掩日剑平行,一样躺在桌子上。 鲁勾践手捧断水剑,弯腰对着二人行了个礼,随即便道:“二位大人,如此,我便先去向中车府令赵高大人禀报了。 此事乃是因阴阳家暗算而起,我会如实禀报。” 丝丝汗珠自他的额头流下。 滴在他手中的断水剑上。 他缓缓的退了出去。 田言识相的没有打扰掩日。 田言想过暗算断水,但没想到焱妃这么强。 或许也是阴阳家的六魂恐咒太过可怕无解,等到田言和掩日成功撤回以后,断水先生已经凉透了。 自鲁勾践退下后,屋内气氛极度沉默。 “掩日大人,此事祸起阴阳家暗算,卑职等已经进到职责了。 赵高大人还有部署,属下就先告退了。”田言起身,对着掩日行礼道。 说实话,她对接下来的行程也不是很自信。 小圣贤庄地处齐鲁之地,庄内高手无数。 这个时代的小圣贤庄,虽然后世的“三杰”尚未完全成长起来,但高手可不止荀况一个人。 而且单单是一个荀子已经足够危险了。 身为罗网的杀手,落到诸子百家之中任何一家的手里,都绝对没什么好下场。 她不知道赵高想干什么,但在历史上,小圣贤庄在下一年发生了一场极大的火。 那火大到十余年后颜路和伏念都记忆犹新。 据说和李斯有关。 现在她来了,某个了不得的“倒霉差事”落在了她的脑袋上。 “你去吧。”掩日回头撇了她一眼道。 掩日心情很糟糕。 燕丹没死,煮熟的鸭子活活让他浪飞了。 头功怕是抢不到了。 断水死了,看死状是死于阴阳家的“阴脉八咒”之一的“六魂恐咒”。 他们赶回来的时候断水已经断气了。 他已经可以想象赵高会多么的震怒了,去的时候还是一个人加一把剑去的,回来的时候就剩一把剑了。 这么多年来,罗网已经很少收到如此的重创了。 上一次,还是“黑白玄翦”的时候。 最可怕的还是此事对于秦国形势的影响。 毕竟对手是阴阳家,秦国乃至七国内诸子百家之中最为强大的一脉。 …… 公元前228年。 而另一边,点齐兵马,备足粮草的王翦,统领秦军出征燕国了。 秦国精兵良将无数,燕国又有失大义在先,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的,此战燕国战败已经只是时间的问题。 …… 一个一身烫金黑袍,一头白发在风中乱舞的男子静静的望着这座屹立了数百年的都城。 他面容英俊至极,一对鹰眸,仿佛能看破这世间最可怕的黑暗。 手持被世人称为妖剑的“鲨齿剑”,他周身上下充斥着邪气和霸气,邪魅娟狂。 最后望了一眼这座即将被秦军铁骑的马蹄和强弓劲弩攻破的城池,卫庄缓缓的走了。 在留下来也毫无意义。 经此一战后,掩日和惊鲵再不会轻易露头了,下一次他们兴风作浪,估计就是罗网的几名天字一等的杀手,乃至阴阳家的一众绝顶高手联手“料理”燕丹夫妇乃至墨家的时候了。 一个“天字号”杀手的死去,罗网绝不会善罢甘休。 …… 与此同时,燕丹被诱杀的地点。 焱妃身裹黑袍,身材玲珑,她温柔的跪坐于燕丹背后,为燕丹输送功力疗伤。 “咳咳……”燕丹咳出几口黑血,面如金纸,但一身伤口都已经止了血。 那女子功力其高,而且看其手法乃是阴阳家之人,再加上他自己的功力,在极端的时间内已经驱散了体内的惊鲵剑气和掩日剑气。 惊鲵地位不高,可剑气霸道,隐隐还在掩日之上。 天下剑客之中,剑气能兼具如此的阴柔刻骨与刚猛霸道的都不多,至少他燕丹做不到。 这样的剑之豪侠居然也甘为嬴政走狗。 “咳……咳……燕丹,多……多谢阁下相助。”燕丹道了一句。 不管对方为什么救他,但对方雇佣卫庄从掩日和惊鲵的联手夹击之下将他救下,又如此的不惜功力为他疗伤。 这份大恩大德,他定会铭记于心。 惊鲵,鱼肠和掩日的剑气极为麻烦,若是仅由他自己恢复,怕是要数月之久,才能恢复一战之力,而且脉络气息的延迟可能数年都难以恢复。 这将大大限制他的出手能力,乃至接下来的修炼速度。 对方为他驱逐了三种霸道的剑气,接下来他的身上就只剩下一些皮肉伤势,一周就能恢复的差不多。 而这样为他疗伤,必然会大大损耗对方的功力。 他总感觉对方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很亲切,仿佛与他心灵相通。 “还望阁下留下姓名,如有来日,但有差遣,赴汤蹈火,万劫不复,燕丹在所不辞!”燕丹勉强一只手撑着一只柱子站起身。 他恭敬的对着焱妃拱手道。 那黑袍女子娇躯微微一颤。 她很犹豫。 随后素手发力,缓缓的伸向了脸上的面罩…… …… “大哥。”一名士卒对着一位身披燕国甲胄的将军道。 望着数不到边际的秦军,一众燕国军士已然心生绝望之色。 “大哥,燕王喜不仁,燕丹谋划刺秦自取其祸,我们何必为了他们卖命?!”一名身披甲胄的将士道,他手上长剑已然斩杀过七名秦军将士,剑锋已然崩坏。 他一身大小伤痕三十余道。 那魁梧男子不为所动,对男子的话置若罔闻。 “大哥,你走吧,兄弟们给你殿后,咱们燕人兄弟不能都死在这里!”另一名燕国甲士道。 他头盔已经被打落,披头散发,满脸血污,手中的戈早已折断。 那一身血有敌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他已然斩敌数人,秦军焊勇,又有王翦这等当世名将指挥,能有如此战绩已然难得至极。 第六十八章 燕国篇终章(3) 这是一座山间的凉亭,已然十分破旧,但如今这座凉亭内却坐着一个身披秦甲,脸戴秦军面具,手持粉色长剑的人。 八边形凉亭已然破损极为严重,倒塌了接近一半,凉亭底座已然满是风化的痕迹,凉亭内摆着一张石桌。 这个世道啊,就连人都顾不好了,何况是一座亭子呢? 但她还是选择在这座凉亭里逗留一段时间。 因为这是她难得的“假期”,还是自己钻了赵高命令中的空子抠出来的。 看着山间并不秀丽的风景,没事修炼一番。 她在作为一个现代人时很不理解为什么那么多古人寄情于山水之间,现在她理解了,有时不需要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只需要与浑浊的世间划开界限,远离那一份喧嚣,追寻一下属于自己的宁静。 她不日前刚刚突破阴阳境界的巅峰,距离两仪境界也相去不远了。 阴阳术的境界也跨入了“占星”之境。 占星之境界极难修成,很多人可能修行阴阳术一生也难以修成这一境界,但很显然这种人中不包括“天姿颇高”的田言。 但也不排除很多天赋异禀(开挂)之辈天生便有类似的能力。 迈入了这个境界之后,就像跨越了一个新的世界一般。 尤其像田言还修炼过“察言观色”,这本就是农家先贤观测星象时使用的方法。 “太极玄一,阴阳两气。” 虽然阴阳家的人确实是啥正事也不干,一天天躲在华贵的宫殿内装疯卖傻,但不得不承认,阴阳家剑走偏锋之下,“阴阳术”确实威力可怕的惊人。 而根据阴阳家学说推演的一些东西也都不错,现在的她,未来的韩信,皆受此益。 而迈入占星境界之后,田言的“聚气凝刃”已经可以做到两成功力,而“察言观色之功”也大大提升。 最重要的是,精神力的提升推动着她对于地泽二十四大阵的理解上了一个层面,她现在已经可以以一己之力布阵了。 她能进境如此之快与神明的馈赠分不开。 等过一段时间,她准备去感谢一下神明。 但现在,她只想放空自己的一切,寄情于山水之间,好好的玩那么几天。 然后继续上路。 她到底只是一个人,所以她想家了。 很想很想的哪一种。 想念过去温暖的港湾,与在温暖的港湾里生活的日子,哪怕如今已经能够独当一面。 虽然,农家严格来说也算不上是她的故乡,但却有她的家人。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 那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哀怨之情,萦绕在人的心头。 等下一次任务结束后,她就准备启程回农家,开始属于她的“农家乐”的故事了。 说实话,即便知道不可能,但很多次她都在想,如果她和母亲没有来到农家,而是找了个地方隐居,是否能躲过罗网的追杀? 如果当时她借着实力超群的典庆前辈,能否在罗网掩日,田猛的田家三堂的压力下保住母亲? 如果她够强就好了…… 之前的任务,她都不得不隐藏一部分实力,比如察言观色,比如聚气凝刃,再比如阴阳术,实际上,她的真实实力已然超过了田猛了。 马上,就该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 田言接到的命令是去桑海之滨,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稍微一推测,估计又跑不了那所谓的“苍龙七宿”之说。 谁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很多人都在找它。 但田言并没有太过着急去,而是带着“飞霜”,“地连”等人找了个燕都外的据点蛰伏了下来。 燕国都城蓟城,这座城池的繁华很快就会在纷飞的战火中被焚尽了。 无能的晏懿被卫庄杀死,这从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原着中的剧情,但很可惜,如今孱弱的燕国连代替晏懿的将军都找不到了。 秦国陈兵三十万于易水,统兵主帅为王翦,军中还有蒙恬那样的名将。 实力的强弱,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现在的秦国打燕国和代国就像打宝宝一样,根本不可能输。 你也可以理解为打王者时,你的四个队友除了已经去世的,还有对面的演员,你也极限残血,三路高地塔被破,而你的对手是满员职业选手加国服路人王,带着各种buff与龙的资源以及如潮水般的兵海三路压水晶。 …… 咸阳,罗网据点。 充满了儒生气息的房间内,赵高面色阴沉的一脚把桌子踢翻。 原本躺在桌子上的断水剑随着破碎的桌子一起飞了出去。 去的时候还是一整个人加一把剑去的,回来的时候就特么给我剩把剑? “阴阳家……”赵高神色此刻无比狰狞,脸上的脸色也前所未有的阴郁。 “大人息怒。”真刚单膝跪地,对着赵高道。 “息怒?”赵高冷笑,虽然神色已然渐渐恢复了平静,但眼神越发的冷冽和危险。 “阴阳家勾结墨家叛逆,燕太子丹暗算罗网,并且保护曾经刺杀王上的燕丹,我们不妨将这件事上报给王上,断水是中了阴阳家的“六魂恐咒”而死,阴阳家的手法在江湖上别具一格,根本无法掩藏,到时候看阴阳家之人如何分说!”真刚对着赵高道。 “然也,断水的尸体何时运到?”赵高问。 赵高的眼神很少如此吓人。 “回大人话,掩日的人正在星夜兼程的搬运,不日便到。”真刚回复道。 …… “绯烟……”燕丹呢喃,望着眼前摘下了面罩的女子,与记忆中的妻子,眼神都有一些恍惚。 “丹,我…… 唉,对不起。”焱妃有很多话都想说,但此刻到底什么也说不出来。 “咳咳……”情急之下,燕丹又咳出一口鲜血,伟岸的身躯摇摇欲坠。 “丹!”焱妃急忙上前扶住了燕丹。 “你是阴阳家的人?”燕丹问焱妃道。 “是。”焱妃只是回答,她不想在瞒这个她深爱的男人了,今天就把一切的真相都告诉他吧,哪怕,他会杀了她! “你……是你雇佣了卫庄来救我,那之前卫庄之所以杀死燕国十余名大臣,乃至我墨家的“六指黑侠”,也是,也是因为你吗?”燕丹何其聪明,稍一联想,便对着焱妃问道。 焱妃娇躯一颤,她扶着燕丹,从两人身躯接触的地方,燕丹可以感觉到焱妃的心跳在加快。 第六十九章 燕国篇终章(4) “是。”焱妃沉默半晌,咬咬牙,还是选择直言告诉燕丹。 燕丹也想说什么,但很可惜,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依稀还记得他成为墨家弟子的目的。 墨家兼具“机关术”和“武功”,同时弟子众多,又是当世影响力最大的几门显学之一,子墨子尚在之日,墨者们是何其的桀骜? “兼相爱,交相利。”墨者们以自己微薄的力量去阻止不义的战争,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 这正是他加入墨家的目的。 他依稀还记得他成为墨家巨子时的心情,有对六指黑侠离去的伤感,悲痛,也有临危受命的责任感,墨家的弟子们爱戴他,豪侠荆轲威望,实力皆如此之高,却也甘为他之下。 因为他们是兄弟。 他的心中也有一份激动,他觉得他终究有了机会实现自己心中的抱负。 随后他先后结交了农家“侠魁”田光,楚“昌平君”,道家“人宗掌门”“逍遥子”,与他们一起联合抗秦,却未曾想,诺大的墨家在他的带领下非但没有走向强盛,反而在一次次与罗网的碰撞下损失惨重。 如今燕都内墨家的情况也并没比罗网好到哪里去,而且罗网的高端战力上有惊鲵和掩日以及那位身份神秘的“天字号”杀手。 掩日实力尚与他不分伯仲,可惊鲵实力已经隐隐在他之上了。 另一人能被评为罗网天字一等的杀手,想来实力与惊鲵掩日亦在伯仲之间,甚至也有可能是“越王八剑”中的某一位。 “月儿如何了?”思及此,燕丹忽地想起来,自己的府邸想来受到了罗网刺客的侵袭,只怕会损失惨重。 “罗网的断水前来袭杀我和月儿,却中了我的“六魂恐咒”,想来此刻已经咒发身亡了。”焱妃告诉了燕丹一个好消息。 “这倒是个难得的好消息…… “六魂恐咒”?是阴阳家的秘术,当真如此无解?”燕丹有些好奇的问道,说实话,他觉得像“六魂恐咒”这样的咒术,在阴阳家高层内部应该还是有解决的办法的,只不过没有向外界公布罢了。 ““六魂恐咒”属于阴阳家“阴脉八咒”之一,阴脉八咒过于阴毒险恶,早在百年前,阴阳家已经禁止门下弟子修炼,但如今乃是大争之世,也是在这一代,东皇太一放松了对这些禁咒的管制,我阴阳家的护法和长老几乎都有习得。 但终归是失传了百年,解咒的方法,乃至能解咒的人,都已经不在人间。 或许东皇阁下能解吧,但……”焱妃苦笑着为燕丹解释道。 但那根本与无人能解无异…… “唉,明白了。”燕丹长叹一声,心中暗道,不愧是阴阳家,这种连自己的后路也一并不留的手段确实符合他们的风格。 阴阳家的“六魂恐咒”乃是阴阳家威力最大,且最出名的咒术,对于墨家来说,它是墨家面对阴阳家是唯一的弱点。 对于阴阳家,历代的墨家巨子也都是最需要拔除的眼中钉,肉中刺。 因为墨家的心法,也是整个江湖上唯一一门几乎克制阴阳家所有心法咒术的功法,这一点在墨子在世之时也得到了印证。 在这近乎是他人生中的低谷之时,他又想起了他的老师六指黑侠。 他又开始想他的兄弟荆轲,秦舞阳。 不是焱妃杀了他的老师六指黑侠,不是嬴政害死了荆轲,而是他,是他的野心害了他们所有人。 他现在才发现六指黑侠做的对,自己确确实实不适合做墨家的“巨子”。 “你带着月儿走吧,找一个没人的地方隐居下来。”燕丹苦涩道,这个时候,他已然有些心灰意冷了。 这样的打击是他在原着之中不曾受到过的。 “那你呢?”焱妃声音有些颤抖的问燕丹道。 “我是墨家巨子,更是燕国太子,于情于理,这场因我而起的灾难都应该因我而结束。”燕丹平静的对着焱妃道。 他已经准备安排墨家的弟子撤离燕都了,秦军将至,接下来,只要他这位燕太子丹不死,他们面对的将是罗网和秦国大军的全力绞杀。 这是如今的墨家所无法抵抗的。 而对内,燕国已经十分孱弱,十余位众臣的离去固然极大的削弱了罗网和秦国在燕都的势力,却也一样削弱了燕国。 时至今日,他不得不佩服嬴政用间手段之狠,自己明知自己被玩弄于鼓掌之中,却又毫无办法。 他不死,秦军对墨家的追杀永远不会结束。 作为质子之时,他不是个合格的质子,因为他看错了嬴政,导致燕国为暴秦所出卖,损失惨重。 作为墨家弟子时,他不是个好弟子,六指黑侠虽说是为“焱妃”和卫庄所杀,但终归,焱妃之所以要出手杀死六指黑侠,是因为他的野心。 因为他是她的丈夫。 他不是个合格的巨子,虽然不是最差的,但墨家在他手里变了味,且衰落至此。 他不是个合格的太子,虽然也不是最差的,但他的国家终将在他这一代灭亡。 那些爱戴他的人民,将士,即将沦为秦王酷吏下的奴隶,刀锋,马蹄下的亡魂。 他也不是个合格的好丈夫,因为太忙,他甚至没看过妻女几眼。 他对不起这个为了他背叛阴阳家的女子。 他不恨焱妃从一开始就骗了他。 因为他很清楚,他们都没有选择。 把他与焱妃的地位对调,他也无法违逆阴阳家,墨家与阴阳家一向针锋相对,身为墨家巨子,燕丹很清楚阴阳家的可怕。 他不是个好兄弟,如果他选择站在对的一面,阻止荆轲去向嬴政报“夺妻之仇”,而不是答应田光,采纳楚昌平君的刺秦计策,而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和野心推波助澜,荆轲与秦舞阳都不会死。 他也不是一个好儿子,他与他的父王燕王喜关系极差。 可即便上述的那些他都不合格,难道在这最后的时候,他连一个合格的男人都当不了了吗? “丹……”焱妃声音颤抖,美眸含泪凝望着这个她深爱的男人。 她知道他这是准备用自己的生命来掩护墨家众人,与她和他们的女儿了。 “唉,时也,命也……” 接下来,他们面对的就是阴阳家与罗网的携手全力追杀了。 第七十章 燕国篇终章(5) 惊鲵,掩日联手诱杀燕丹十五日后。 秦国,秦王庭。 一众朝臣伫立于大殿之内,秦王政高居于大殿之上,王座之前,腰挎长剑,头戴王冠,一身黑金相间之色的霸气王袍,背对着一众朝臣。 一众秦臣分列而站。 今天大家都没有说话,因为今天的主角不是他们。 早在之前,赵高已经散步消息,阴阳家的人暗害了罗网的一位“天字号”杀手, “中车府令赵高先生,你说我们阴阳家的人勾结墨家与燕丹,杀了你们罗网的人? 你有何证据? 阁下可知道信口雌黄污蔑我阴阳家是何后果?”星魂面色有些戏谑的对着赵高道。 表面上,他对于罗网的指控不屑一顾。 实际上,他的内心也有点儿打鼓。 因为赵高在秦王面前如此的指控阴阳家,必然是他们已经得到了某种证据。 最关键的是,阴阳家以“六魂恐咒”咒杀罗网“断水”这件事,是真的有可能发生的! 因为阴阳家好像真的有一位地位与实力皆在他们之上的“东君”在外执行任务。 “还有,你如何证实不是我阴阳家之人为大秦铲除叛逆,而你罗网从中作梗,我阴阳家为完成任务不得已对你罗网之人下了杀手呢?”星魂没有把话说死。 “真没想到,护法身为阴阳家弟子,这名家诡辩之术却也习得三分真传!”赵高阴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星魂道。 “赵高,你怎么说?”嬴政淡漠而威严的问道。 “王上,奴才乃是王上的奴才,不敢欺瞒主子,一切的实情已然全盘托出,全凭王上做主。 至于星魂护法所说证据,我罗网之人已经星夜兼程运送为大秦之基业而战死之士的尸身回国,于昨日已经抵达了咸阳,由其死壮可以看出乃是阴阳家成名绝技“六魂恐咒”所为,与当年猝死于狱中的韩非子一般无二。 王上可由影密卫察看,奴才全凭王上做主!”看到嬴政问话,赵高慌忙五体投地,对着嬴政道。 “你!”星魂面色不善。 就连月神的脸色也是隐隐暗了下来,赵高顾左右而言他,提及“韩非子”之事,这无疑是在诱导秦王政怀疑阴阳家。 但韩非子研修“苍龙七宿”,这对于阴阳家是难以容忍的。 倘若阴阳家勾结燕丹这件事坐实的话,东皇太一和在外的东君焱妃尚且不说,她和星魂绝对是没法活着走出咸阳的。 别看他们阴阳家平日里高深莫测,一身庄严气象,真到了那个时候,谁都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哦?”嬴政诧异的望了赵高一眼。 嬴政是一位王。 一位特别讨厌无法掌握的实物的王。 阴阳家本就是这样的势力。 赵高这些话,无疑是戳中了嬴政的心中的红线。 “臣,愿为王上效力。”影密卫首领见赵高提及自己,便也自告奋勇对着嬴政行礼道。 影密卫的首领皆是品级,官位不高,但实权大的没变的主。 那一句“如君亲临”,将其烘托的淋漓尽致。 “还是劳烦盖先生走一趟吧。”嬴政对着其摇了摇头,随即望向了藏于暗处的盖聂道。 “愿为王上效力。”盖聂平静的声音自暗处传来。 星魂面色难看。 “阴阳家乃是大秦最忠实的盟友,我等对王上的忠心毋庸置疑。”月神不清不淡的道了一句。 “阴阳家忠与不忠,不在我与月神阁下空口白牙之间,而在事实,等我大秦剑圣盖聂先生一见便知。”赵高阴恻恻的笑道。 他已然稳操胜券,断水尸首上的伤势他检查过,确确实实就是阴阳家的绝技“六魂恐咒”所致。 作为一个奴才,一个把更高的权利看的比一切都重的人,他深切的明白这是一个机会。 论阵营,罗网也和阴阳家一样,属于“秦之盟友”,只不过罗网比阴阳家更清楚秦王这个位置到底代表着什么,以及坐在这位子上的人而已。 相比之下,心本就不在秦国身上的阴阳家就显得太过拎不清自己的位置。 长生之说,骗不了秦王一世,但锋锐的剑,任何一个王无时无刻都需要用到。 对于一个王来说,只有手中的天子剑足够锋利,才能鲸吞天下,重定分封!而后九州一,威加四海,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扑而鞭笞天下,是以华夏,万邦来朝! …… 以罗网的看法,这天下间最锋利的剑便是嬴政腰间的那一柄了。 因为这把剑以燕溪石城为锋,齐岱为锷,晋魏为脊,周宋为镡, 韩魏为夹;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渤海,带以常山;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秋,行以秋冬。 哪怕是一根树枝,只要它被握在嬴政的手里,那它就是这天下间最锋利的剑! …… 与此同时。 万界交易平台。 还在度假的田言双手护在身前,荧幕上,映射着神明的影像。 她一直对神明很恭敬,即便没有这个必要,毕竟他们都不在一个世界。 但田言依旧对神明很恭敬,因为她崇尚强者,这不因地位和所处的世界,以及对方能否奈何自己而改变,亦或者被决定。 万界交易平台因何而起,她不知道,这个平台可以让身处于不同世界之人,以自己世界的特殊商品和其他的世界的人做交易。 就像一个网络一样。 有太多的人可能被这虚拟的世界洗脑,从而忘乎所以,甚至忘了自己到底是什么,自己有什么,无限的负能量在近乎毫无束缚的“另一个世界”肆虐。 或许他们自己还引以为乐,殊不知在他人眼中自己就像一个可悲的跳梁小丑。 那种人之中不包括如今的田言。 无论在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个世界,身为弱者,对强者保持敬畏都是基本的生存法则。 “你又来了,得到更强大力量感觉如何,年轻人?”神明的金发无风自动,一席散发着璀璨神光的衣服微微飘动。 双手拄着手中竖立的巨剑,脑后的金轮越发明亮。 “您说笑了,人的私欲是无限的,我依旧还想变得更加强大。”田言平静的对着荧幕后的神明道。 “嗯,你还挺诚实的。”神明对于田言的诚实颇为赞赏。 “其实曾经我也一样。”神明笑笑。 “额。”田言不知该如何回答神明,只好继续像一个学生一样听讲。 “每个为了力量不惜一切的人,也许都有一个太过远大的目标,亦或者太过可怕的敌人吧。”神明道。 想要看到那一丝光明重现大地,就要有以一己之力将整个世界的无边黑暗划破的力量。 “你变强了,我该教你一些其他的东西了……”神明无情如天道,亦有情似众生的眼眸静静的望着田言道。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第七十一章 燕国篇终章(6) 万界交易平台。 “你,敬畏天地,敬畏众生吗?”神明问田言道。 “额……这……”田言不知如何回答,以前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一时之间被神明问的哑口无言。 “我从你的眼中看到了对我的敬畏,可却并未看到对天地,对众生的敬畏。”神明摇了摇头,对着田言道。 “敬畏天地,敬畏众生,这……有什么用吗?”田言着实不明神明之意,作为一个现代人与古代人灵魂的结合,她之前着实只是敬畏强者而已,在她的眼中,世界是由强者主导的,之前所见的一切也都是如此。 即便偶有正义,亦或者真正为国为民的侠士,在这却浑浊的世道里也只不过是沧海一粟。 始皇帝嬴政被无数人称之为“暴君”,可一个修兵马俑,免去众多皇宫宫女妃子陪葬的君主,能坏到哪里去? 一个筑万里长城,而使后世黎民百姓不受胡人威胁的帝王,怎得千古骂名? 隋炀帝开创科举,给了天下的寒门士子一个机会,可百年之后,骂他最狠的难道不是那些因他而得利的寒门士子? 纵观整个封建社会,成王败寇,败者一无所有,胜者得到败者的一切,而后肆意的编篡历史,在黎民苍生的心中确立自己的“神圣性”,以维护自己的压迫统治,莫不都是如此? 为什么英雄总是容易为小人陷害而死?还有不少本该被子孙后代记住的英雄的名字甚至被抹去? 就连有人提到他们的名字时,更多的人也只会说一句:“是那个人啊,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这些人高尚的品德和对人民的忠诚实在是太与这个世界的黑暗格格不入了,而这样的正直,在任何一个黑暗的时代都是不合时宜的。 “我始于众生,而得道于天地,你为何单单敬畏我,而不敬畏天地众生呢? 若你因我而敬畏天地众生,那我会感到欣慰,若你只敬畏我,那么我也与我曾经的敌人相去不远了。”神明笑道,一头金发狂舞,却并未指望此只言片语能令田言顿悟。 与作为一位交易者与田言交易相比,他更希望像一位老师一样,引领这位自己在异界的同族走上一条正确的路。 因为他已经什么都不缺了。 “我……”田言再次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你有一双独特的眼睛,可你却并未看清世间的一切,看清黑暗的背后。”神明笑笑,他伸出左手,掌心浮现一道神秘的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神纹。 他也曾经置身于无边的黑暗,在无尽的深渊中咒骂着众神的无情,与对俯首认命的同胞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一个人能与整个世界的黑暗作斗争吗? 但他成功了。 浓郁的黑暗可以笼罩在这世间的每一个角落,但想要驱散它,一点点的光明和重燃众生心中的希望就足矣。 …… 咸阳城,秦王庭。 嬴政立于王座之前,一手扶长剑,黑水烫金龙袍披身,饶有兴致的望着底下的众臣百态。 看底下的“小丑们”表演,在适当的时刻推波助澜,这也算是这位严谨又勤勉的帝王难得的娱乐时间了。 无论是“阴阳家”还是“罗网”,都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与大秦合作。 现在他们是大秦的助力,可终有一日他们会成为他即将建立的帝国的祸患,即使那一天的到来还要很远。 一节节台阶下,赵高五体投地跪拜秦王政,星魂与赵高同列,侧身看着赵高,脸色难看。 月神依旧伫立在一边,高深莫测。 “赵高先生,阁下官拜中车府令,说来也算大秦权贵,在王上面前应该以卑职自称,怎么屈尊与那奴仆一样?”星魂讥讽赵高道,面上全都是对赵高的不屑之色。 “赵高能有今天,全倚仗大王的恩典,赵高初时便是王上身边侍奉的仆人,如今虽然做了中车府令,却依旧不敢忘王上的恩典。”赵高依旧跪倒在地,低着头对众人道。 只是他的脸色无人能看清。 星魂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饶是他少年便以辩论之能成名,十二岁时便以“甘罗”之名出使赵国,为秦国赢得十几座城池,如今也让赵高这无赖的打法搞的无话可说。 你跟赵高讲法律,赵高和你讲证据,你和赵高讲证据,赵高跟你辩论和秦王之间的关系,你和他讲关系,他又无赖的把话题扯到忠心上! 而且赵高是一个非常善于用细节误导别人的人,这一点从原着中赵高安排死士在“咸阳春季大典”上以为楚昌平君“熊启”平反昭雪之名刺杀嬴政,从而诱导嬴政将扶苏外放就可以看出。 昌平君是什么人? 在历史上,他判秦作乱,最终导致李信的灭楚大军几近全军覆灭,这一直是秦王政心头的一根刺。 同时,他是扶苏的舅舅,更是秦国楚系外戚势力的核心骨干,以他的名义刺杀嬴政,恰恰好好的,毫不提及扶苏的把这位长公子牵扯了进来。 足以见其厉害。 如今,赵高顾左右而言他,先是把“韩非子”之事扯进来,以此激起嬴政对于阴阳家的怀疑,而后又把矛头直指阴阳家。 最重要的是他把一切的抉择都交给了嬴政,看似弱势,却恰恰是他的高明之处,因为在这一刻,他悄无声息的和嬴政站在了同一战线。 而阴阳家,恰好被赵高摆在了他们的对立面上。 现在说什么都是虚的,只能等盖聂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盖聂是大秦剑圣,纵横家高徒,其功力还在月神,星魂之上,眼力超凡,要是盖聂都说断水死于“六魂恐咒”,那怕是阴阳家内部真的出了问题。 “王上。”盖聂平静的声音传来,无论阴阳家,亦或罗网,还是秦国众臣,众人皆是心里一哆嗦。 因为盖聂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改变秦国江湖的格局。 这世间或许有会为了利益而罔顾真相,向庞大的利益集团妥协的帝王,但那个人不会是那个立于他们面前的台阶之上,王座之前的嬴政! 第七十二章 燕国篇终章(7) 咸阳,秦王庭。 嬴政立于一节节台阶之上,雕龙刻凤,金碧辉煌的王座前。 台阶下,是一汪四四方方的水池。 他身披黑水金色龙袍,腰挎长剑,头戴帝冕,英俊的面庞之上毫无表情,神色淡漠的看着下方的一众朝臣。 廷尉李斯闭目养神,在队伍里默不作声。 一场风浪已经被掀起了。 但在风向还未测明之前就着急着下海,可是很容易被淹死在风暴中的。 其实想把政治玩好说起来很简单,两个字,“站队”而已。 但真正做起来,却难如登天。 在波谲云诡,变幻多端的政治场上,要将各方面的利益都考虑好,同时考虑每个人的想法,进而推测正确的政治方向谈何容易? 但李斯不一样,他并不觉得这样很累,反而乐在其中。 因为他相当享受这种临万丈之渊而缓缓前行,却又完美的把控着每一个方向的感觉,以及……成功后的喜悦。 即便他未必能成功。 “云中君”,帝国的上宾徐福面色紧张,脸色铁青,死死地盯着赵高和星魂,月神三人的身影。 近些日来他所受打击极大,先是金部失窃,贼人不进闯入了阴阳家金部杀死了他的弟子,更是大规模的偷盗他的丹药和药材。 现在想想丢了那么多价值连城的东西,他的心都在滴血。 本来嘛,帝国和“阴阳家”的合作最关键的就是他为秦王政提供的丹药,结果赵高又找出了什么阴阳家人暗害罗网“天字号”杀手。 他就是个最新炼丹的炼丹师,恰巧秦王政欣赏他的手艺,这让他颇为自得,并且愿意为秦王政炼丹。 谁会拒绝一个能展现自己价值,又能扬名,且能得到不菲的好处的机会呢? 现在呢? 他可什么都没干,这砍头的闸刀都快架到他脖子上了。 死者名为“断水”,那可是罗网赫赫有名的人物,为罗网完成过众多的任务,而后又是“六剑奴”中极为关键的一环。 但重要的并不是死者是谁,而是他是否是在为大秦铲除敌人的时候,死在了阴阳家的手上。 赵高指控,在罗网追杀燕丹时,阴阳家勾结墨家和燕丹杀了罗网的人。 这件事情坐实了,能有阴阳家好果子吃? 墨家,大型跨国武装犯罪集团,恐怖组织,燕丹,燕国太子,策划行刺秦王政的恐怖组织首脑。 秦王深恨燕丹或有隐情,但这不是他们该关心的事情。 他们只需要知道,秦王政,恨,燕丹。 跟燕丹扯上关系,危,就够了! 蒙武则望着高台上的嬴政,想看看秦王是什么意思。 在蒙家的眼里,秦国正确的政治方向只有一个,那就是秦王嬴政的意志。 王贲与蒙武一般,也只等着秦王的意思。 王翦离开之前已经死死地叮嘱过他,在他出征燕国,不在咸阳的时候,多看,多做,多听,管住嘴,少说话,不到万不得已,政治场上少表态,凡事必须与秦王统一战线,同时多生儿子。 思及赵高与阴阳家祸起燕都蓟城,看着失去了那几个熟悉的身影的朝堂,他面色不动,心底却颇为郁闷。 至友李信作为先锋,随父亲王翦出征建功立业,唯有他留下了。 影密卫们密切的注视着下方的群臣动向,最主要的注意力集中在“星魂”和“月神”两人身上。 冯劫身披官袍,面色冰冷,四十五度低头看着地面,毫无表情可言。 赵高依旧跪在水池前,一动不动,血色长发下的表情到底如何,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星魂一身星蓝色衣袍披身,虽然身材矮小,但那一对眸子,在对视之时便令人不寒而栗。 他此刻面色不善的盯着赵高,因为赵高如此的言之凿凿,没准是真的有什么证据可言。 倘若“断水”真的死在了阴阳家“六魂恐咒”之下,就麻烦了,麻烦的不在于“断水”死了,他只不过是一个刺客,虽然实力高强,是难得的人才,但同样,他的地位卑贱,死了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重要的是,赵高指控阴阳家勾结“墨家”和“燕丹”这两条怎么解释,这才是要命的地方。 月神依旧脸色平静,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一身蓝色衣裙,穿着在这个时代也算挺大胆的。 如明月般的双眸藏于轻纱后,给她整个人增添了几分神秘朦胧的美感。 论朝廷诡辩之术,她确确实实要比少年成名的星魂略逊几分,所以此刻她选择了不说话,把话语权交给星魂。 但她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了。 充斥着蓝色神秘色彩的华丽秦王庭下,一缕缕阳光自一扇扇窗户射进,一时之间竟然鸦雀无声。 只剩下盖聂缓缓入内,他一身熟悉的白衣,已经褪去了青年时期的青涩,带着成熟可靠气质的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他白衣黑发,手持“渊虹”,缓缓入内。 不许持兵器上殿,那是对于其他人,对盖聂乃至少数情况下的影密卫,这一条都是没什么效力可言的。 因为他们之所以持剑,就是为了在其他人偷偷持剑上殿刺杀秦王的时候,护驾的。 更何况盖聂与嬴政关系紧密,亦师亦友,这天下任谁回去刺杀嬴政,那个人也不会是盖聂的。 “王上。”一身朴素的白衣下,盖聂平静的开了口。 “讲。”嬴政扫了一眼赵高和阴阳家众人,对着盖聂道。 “死者为老者,内劲深厚,观其手掌,乃是常年使剑的高手,虽然尸身有些腐坏,但确确实实可以看出其死于“阴阳家”的绝技“六魂恐咒”之下。”盖聂一脸平静的对着嬴政道,即便他内心并不平静。 因为他知道,他接下来说的话可能引起轩然大波。 “这,这不可能!”云中君失声大叫道,丝丝冷汗从他的脸颊上流下。 阴阳家勾结墨家?别开玩笑了,阴阳家和墨家可是几近死敌啊! “证据确凿,徐福先生还要狡辩吗?难道我大秦剑圣也会看错? 如果阁下真的不信的话,可以亲自去查,看能不能发现我赵高垢陷你们阴阳家的证据!”这时,跪在地上的赵高突然出声,怒喝云中君道。 第七十三章 燕国篇终章(8) “王上,臣冤枉啊!这……这赵高先前派人毁去臣练丹药,如今又处心积虑的污蔑我阴阳家,臣,臣……”徐福脸色大变,慌忙出列跪倒在地对着嬴政表忠心。 “徐福先生如此说话,可有证据? 我大秦依法行事,王上英明神武,自不会冤枉好人。”李斯开口道。 如今他已然官拜秦国廷尉,九卿之一,大权在握,接下来调查“苍龙七宿”之说与“小圣贤庄”还要靠赵高和罗网出力,作为政治盟友,也该到他出声的时候了。 更重要的是,盖聂说,证据确凿。 更加重要的是,李斯不喜欢阴阳家。 “王上,这,这,他,我们,我们……”徐福看到李斯落井下石,怒不可遏,气的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赵高的证据拿出来的太突然了,我没有心理准备啊。 丝丝冷汗顺着云中君的面颊流下,滴落在天蓝色的王宫地板上。 窗外之光顺着一扇扇金色的窗户射进,笼罩大殿之内,隐隐有紫气升腾。 来之前赵高已经宣扬了,可作为炼丹师,云中君没想那么多,六魂恐咒就那么几个人会,就连阴阳家内部也是少有人习得,赵高拿什么去找一具被六魂恐咒杀死的尸体充数? 可是,赵高怎么能? 难道阴阳家内部真的出了叛徒? 作为阴阳家五大长老之首,他自己然知道罗网断水的厉害之处,而且对方身为杀手必然谨慎行事,居然还是被咒杀! 那行事之人起码要和月神,星魂二人一个级别,甚至犹有过之! 而满足这一切条件的,在阴阳家,就只有…… 思及此,云中君越发的惊恐,猥琐的大脸上满是凝重之色,一身云袍披身,但很多地方已经被冷汗浸透。 “王上,赵高与我阴阳家一向有所分歧,说不准是他挟私报复! 我阴阳家一向对王上忠心耿耿,上上下下都在为了王上的长生久视而奔波,拼死效力,臣绝无二心,王上明鉴!”星魂很识相的跪下,对嬴政道。 “还是那句话!星魂护法可有证据? 还是说,星魂阁下对于“剑圣”盖聂先生的眼力有所怀疑,想要亲自检查一番?”赵高冷笑,已然胸有成竹,胜券在握。 盖聂是什么人? 秦王政的首席剑术教师,嬴政最亲信的人,质疑他的眼光? “这个自然不会,盖聂先生乃是纵横家高徒,大秦第一剑士,他的眼力不会有误。 只不过,你们罗网的人到底是为了大秦铲除叛逆而死,还是想与叛逆勾结,被我阴阳家之人反手除掉,你在这里恶人先告状,这还犹未可知!”星魂对着嬴政道。 “星魂护法可有证据?”李斯淡然问道。 “并无,可是廷尉阁下除了这一具尸体,也没有我阴阳家与“墨家”勾结的证据吧?”星魂反唇相讥道。 “星魂护法,罗网为王上杀贼,早已上报,王上是知道的,阴阳家之人何时,又为何前去燕都? 怎么也不知会我等“同僚”一声,这实在是太令人惊喜了。”赵高冷笑着,不屑的瞥了一眼星魂,月神二人道。 这回星魂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他不是不能继续诡辩,而是秦王政当面,有些话说出来,就是把嬴政当傻子了。 “阁下是指认我们阴阳家与东皇阁下皆有谋反之意吗?”月神若有所指,淡漠开口道。 李斯面色一变,不在言语。 “任何一个组织之中,都难免会有一两个蛀虫,不然今日之事,你如何解释? 还有,你扯出你家掌教东皇太一,是要威压王上吗?”赵高却是不怂月神的威胁,直接开口怼道。 “你!”月神有些气急。 “够了!”嬴政平静的呵斥了众人一句,制止了这场长达数章的闹剧。 赵高低下头,星魂与月神也都在等待秦王的旨意。 “寡人相信阴阳家,也相信罗网,你们都是我大秦最忠实的盟友,为我大秦劳苦功高。 但此事不可不察,两位护法,先回阴阳家调查一下吧。 这件事,无论如何,需要给我,给为大秦流血牺牲的将士们一个交待!”嬴政冷声道。 “臣等谨遵王上之命!” …… 燕都外的荒山中,田言屏息静气。 眼中的金色神芒一闪而逝。 神明这一次给了她一枚金色符文,符文可以与她的双眼结合,大大的提升她的观测能力。 如果说突破阴阳术第四层时,是让她有资格窥探诸天星辰的星率,那现在,那杂乱无章的星率仿佛也变得有迹可循。 只是她不知道怎么看而已。 田言的修为再一次突破,成功进入了“两仪”阶段。 小径盘曲而上,林中树木茂盛,白雪宛如飘絮一般飞落,又不时因风而起。 山峦壁立千仞,大山挨着小山,小山层层叠叠。 站在足够高的山峰上,自然能看到足够美丽的风景。 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然入冬了。 入眼已是一片雪白之色,纯洁无瑕,仿佛这片土地一般,美不胜收。 一棵棵树上,树枝上披着散发银色光芒的白雪,别有一番韵味,美不胜收。 田言忽然听闻到一丝丝异动,随即起身。 虽然天气渐冷,但田言一身秦甲,手持惊鲵剑起身。 “惊鲵大人。”地连从一旁飞身而出,单膝跪地对着田言道。 “让你打探的事情,你办完了?”田言经过伪装后的低沉的男声自面具后传来。 自那一日离去后,田言便以“断水身死,打探赵高大人的意思”为由头,让地连去打探一下赵高接下来有什么部署,是否需要用到她。 重要的不是赵高可能让她去干什么,会不会让她留下来协同诛杀燕丹,她想知道的是,让她去齐鲁之地,桑海之滨到底干什么? 假如真的让她去“小圣贤庄”的话,那她可要小心打算一番了。 如今的“小圣贤庄”,虽然未来的伏念,颜路,张良三人虽并未成长起来,但也有了几分名气了。 更重要的是,如今的“小圣贤庄”,可是有孟子和宋子的高徒健在的。 宋子的高徒荀夫子自不必说。 而孟子逝世至今,已经有六十余年,能作为孟子的弟子,存活至今的老不死,说不定已经突破天人极限了。 第七十四章 燕国篇终章(9) 数十日前。 燕都。 掩日与惊鲵联手诱杀燕丹后。 燕丹一身伤痕,浑身是血。 焱妃一身黑袍,在一旁扶着燕丹。 “丹,你的路不该止步于此。”焱妃深情地望着燕丹道。 “可是,已经无力回天了。不出我所料,我父王已经准备杀死我来向嬴政赔罪了。”燕丹苦笑道。 他的神色之中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落寞。 因为他自认不输嬴政,可燕国输给了秦国,燕王输给了秦王。 天家无亲情,如今的情形,燕丹已经是燕王喜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更何况,王翦的伐燕大军正在拼命攻伐燕国,以如今弱小的燕国,是断然挡不住秦军的。 自李信先行至今,王翦,蒙恬统大军在后,燕国就一直处于兵败如山倒的地步。 虽然失去了一众佞臣,可现在到哪里去找一位可以统帅燕军和王翦硬碰硬的名将! “只要有人献言与他,告诉他杀我,以我之人头能保证秦国退兵,燕国太平,社稷得以血食,其必斩我,而我虽然能逃,可是那样,你,月儿,还有墨家的众人就……咳咳……”燕丹,又咳嗽了起来。 “居然到了这种地步。”焱妃扶着燕丹,也是替燕丹感到难过。 她知道燕丹并未夸张半分,燕王喜的昏庸无能算是出了名的,这样一个为了自己可以不惜牺牲一切的人,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不奇怪。 而偏偏,他现在是燕国的王。 “其实,还有办法,我们可以给他们一颗假的头颅。”焱妃对着燕丹道。 “想要瞒过秦国众臣,只怕太难了。”燕丹面色铁青,对着焱妃摇摇头道。 这种想要鱼目混珠的事情,想瞒过秦国“阴阳家”与“罗网”的视线,太过困难。 “丹,我……和你说一件事。”焱妃犹豫了一下,道。 “何事?”燕丹有些好奇,他知道焱妃不会无的放矢,此时说来,必有计策。 “阴阳家之前找了一个和你很像的人,他的面相和你起码有七分相似。”焱妃并未把话说完,懂得都懂。 燕丹瞪大了眼睛看向焱妃…… …… 十五日后,燕国,山谷前线。 一个秃头男子,身材高大魁梧,手持一柄锤柄套着铁链的大铁锤,身披燕国战甲正立于燕国山谷前线之上。 他就名为大铁锤,在军队中虽然不是高级军官,可是因为平日里极讲义气,甚至愿意为了兄弟举起盛满热油的大鼎,因而身受重伤,在下层军士与下层军官中威望极高。 他看着三三两两坐在一起,已经显得士气全无的弟兄们,痛心疾首。 他们之中有人伤痕累累,甚至为秦国霸道机关术所伤,终身背上了残疾,从此沦为废人,也有人伤痕累累,眼看就要咽气了。 蒙家的重甲骑兵,王家的穿甲步兵,以及大量的秦国精锐,分批次,不间断的攻击燕国防线,强弓劲弩,箭如雨下,一波波的攻势宛如潮水一般,虽然一次次退下,可是却又不知疲倦的涌上来。 山谷前线,点点雪花自天空之上飞落而下,道路结冰,山谷为银白色所覆盖。 这里是秦军通往燕都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最后的险要,如果这里失守,秦军攻打燕都就再无阻拦。 即便如今他们能给秦军的阻碍也很小。 如今的燕国数万军队皆是被填在了这道防线上。 经过秦军数日来的秦军攻打,山谷前线已经伤亡惨重,损失士卒数万人,剩下的还有一万余人,且多有负伤,他们在这道防线上挣扎。 可怕的不是没有努力的机会,而是努力了以后,依旧不能成功。 面对着宛如钢铁洪流一般的秦军,以及威名震慑六国的秦将王翦,燕国军队的士气已经彻底崩溃。 “大哥。”一名身披燕国铠甲的战士,坐在地上,抬起了低下去的头,望向了大铁锤。 其余的将士或抬头,或站起身。 大家都很安静,谁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这一世大铁锤没有派人去求援,因为燕国的那些人都填在这里了。 即便援军到了,也无法改变防线即将被攻破的事实。 无论从兵力,装备,马匹,弓弩,将领,粮草后援等所有层面上,秦军都要全面碾压燕国,有些地方还领先的不是一星半点。 比如秦国的弓弩,领先燕国极多,射程极远,威力也强,在这个时代,除了内功深厚之人,在这样的条件下受了贯穿伤,就是死路一条。 明明他们是守城一方,可却被压的抬不起头来。 “唉。”思绪万千,大铁锤看着一众燕国弟兄,什么也说不出来。 可他不会放弃,这大概就是他心中的燕国男人吧。 手中的战戈已断,剑刃剑锋已崩,剑身满是豁口,身上身上伤痕累累,铠甲之上满是刀痕,有些人的伤口甚至还没止血,正缓缓的流着血。 箭袋里的箭矢已经用尽。 在如今的绝境下,他们依旧没有崩溃。 “大哥,我们这么作值得吗?”一位年轻的军士猛地站起身,直视着大铁锤,道。 越来越多的战士们站起身,看着大铁锤。 看着这个他们可以为之效死的大哥。 …… 山谷前线外。 秦军大营中,两位身披秦甲的将领并排而立,一位位身披黑甲,连戴面具的秦国将士井然有序的巡逻,驻扎,亦或者准备下一次的进攻。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不过能和我们打到这个地步,也足以他们自傲了。”忽地,立于左侧的将领开了口。 他面容英俊,剑眉星目,身披金黑相间铠甲,铠甲上隐隐刻着一些神秘的纹路。 那是蒙家的“苍云甲”,防御几近无双,是少有的防御至宝。 “不可大意,狮虎搏兔,亦用全力!”立于他身侧的那位年长的将领,鹰目虎面,身披秦甲,对着他身旁的年轻人道。 他尚在的时候,能多教这些秦国的年轻英才一些,就多教一些吧。 他和蒙恬共事多日,他越来越有一种预感,也许未来,秦国的将领要以蒙家的这位年轻人为首了。 他儿子王贲领兵作战的能力不错,可谓天下一流,并不逊色蒙恬,已经隐隐逼近于他,可在政治场上的大是大非,他们王家这个号算是练废了。 至于他孙子王离,天资斐然,可惜有些傲气,在政治上的事情要比他爹强,可相对于,他的统兵和经验,能力也要差一些。 一旦遇到了真正的高手,王家的基业就要折在他手里了。 不过想来那时六国已灭,天下也没有什么大仗要打,王离的才能在和平年代够用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啊,百年之后的事情,不是我王翦管的了的…… 但随即,王翦眼角微微翘起。 “是,属下明白,将军的心情看来不错,是因为“公输家”的新机关到了吗? 这种机关原本是要留给我们最强大的对手,楚国的。”蒙恬笑着对王翦道。 他看出了王翦脸上的喜色。 “是,不仅如此,因为我还收到了一个足以让燕国军队士气崩溃好消息……”王翦鹰目死死地盯着前方尚未被攻破的要塞,虎面之上,眉目之间,满是杀气与阴冷的笑意。 第七十五章 燕国篇终章(10)(新年快乐) 冰天雪地的山谷前,身披黑甲的秦军步卒正分批次的在一排排整齐的营帐中巡逻,亦或者防卫。 而在营帐前,则是一排排整齐的步卒军阵和骑兵军阵,一眼望去,宛如一片黑色的海洋一般,令人心生绝望。 秦军军势大气磅礴,鼓角齐鸣之间,有气吞山河之势,一排排的强弓劲弩,箭矢的箭锋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 早已入夜,天空上零星挂着几片乌云,明月当空,众星捧月。 虽然今天的月亮不是很亮。 蒙恬身披“苍云甲”,立于即将发动下一次进攻的军阵后,与王翦并排而立。 “老将军,是什么好消息?”蒙恬望着满脸喜色王翦,心情和脸色也渐渐变好。 王翦身为秦国重臣,名将,多次为秦国出征,而且对大秦忠心耿耿,这样一位前辈,颇得蒙恬的尊敬。 “哈哈哈……”到了此时,王翦终于忍不住,开怀大笑了起来。 …… 燕国,山谷前线。 士卒们一个个垂头丧气,三三两两坐在一起,亦或者强撑着身躯,拄着自己的武器站起身,准备应战秦军。 大家都没有说话,因为或许今天他们都会死。 秦军势大,宛如钢铁洪流一般,在这样如绞肉机一般的残酷战场上,哪怕是田言,卫庄这个级别的高手入阵也是自身难保。 更何况,如今的秦国占尽了优势。 “大哥,值得吗?”一名身披燕甲的燕军将士,对着大铁锤道。 “什么值不值得?我们都已经站在了这里!”大铁锤忽地没了之前的平静,对着那个士卒怒喝道。 “我们守不住的!我们留在这里只是白白送死罢了!”那士卒竟然也朝着大铁锤高声喊道。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我们是燕国的男人,绝不说自己做不到!”大铁锤不敢置信的望着那士卒道。 与自己相交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忤逆自己,和自己争的这般脸红脖子粗。 自从自己举起盛满热油的大鼎,将他从晏懿手下救下开始…… 他们的争吵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一位士卒见他二人吵起来,又侧耳听了听,连忙从围观的人群中脱身,向着一个地方小跑而去。 “可我们的牺牲根本毫无意义,我们拼尽全力,不过是为那些权贵们的利益作斗争罢了! 满朝文武,包括咱们为之出生入死的大王,除了太子殿下以外,还有谁管过我们的生死?”那军士咆哮着,不知是对谁道。 周围的军士或与他一起同仇敌忾,亦或者低下了头,小声啜泣。 “鏖战多日,家中还有几亩田尚未收割,我死不足惜,我的妻儿该如何呀!”一位军士甚至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道。 “唉,家中尚有老母在,不知如何了。”又一位军士低声长叹。 一时之间,颇有些哀鸿遍野的感觉,众人的心中皆是如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沉甸甸的。 “这些话是谁教给你的?!”大铁锤低喝问道。 “没有人教我!大哥,咱们在这里出生入死,可却连一碗糙米都吃不上,那些权贵们吃肉喝酒,看着舞女歌舞,连他们家里养的牲畜都比我们吃得好! 他们如何想得到我们?”哪位军士继续道。 他不甘心啊! 他并非懦弱,单看他一身伤痕,足足有三道伤口,盔甲之上还有不少擦痕,全是在正面,手中持一把秦剑,之前的剑刃已经陪他斩杀数名秦国军士,剑身满是豁口,剑刃卷刃不能再用,他斩杀的敌人中甚至还有数位秦军骑兵。 这秦剑便是自那骑兵手中夺来。 自燕秦两国开战起,之前的数次鏖战,他追随他的大哥出生入死,在数次战役中斩敌近百人,而且他们跟着大铁锤,队伍的伤亡极少,这样的战绩,如果在秦国,他足矣获得爵位和封地。 可如今什么都没有。 就连他的大哥,也什么都没有。 凭什么! 凭什么那些贵族天生就可以荣华富贵,他们这些下层人便一生只能过着这样的日子? 现在,他们又要为那些贵族的野心而白白的送命了。 秦军势大,谁都看得出来,此战燕国必败无疑。 “干什么?!你胡说什么?你,你简直是胡说八道,你知不知道扰乱军心是何罪名?”大铁锤被惊的一身冷汗,慌忙欲要制止道。 他只不过是一位下级军官罢了,万一此事被有心人告发,他们兄弟怕是要大祸临头了! 山谷间零星的点着几盆火盆,为众将士取暖,周围已经围了近百名军士,有大铁锤的部下,也有其他人的部下。 冰天雪地之间,四周的山峰被白雪所覆盖,一片白茫茫的颜色,其余的燕军军帐中,也陆续有将士走出。 忽地,一阵马蹄声传来。 一名身披燕军将军铠甲,背后披着红袍的将军骑马而来。 身后还跟着几十名随从骑兵。 “真不愧是号称“百人敌”的勇士啊!这嗓门可真大! 隔着那么远本将都听清楚了。 让本将来告诉你吧,扰乱军心,是死罪! 来人!把这几个扰乱军心,聚众滋事的秦军奸细给本将拉下去斩了!”那将军身披燕甲,大喝道,他嘴角粘着些油渍,身上还散发着脂粉味。 他是晏懿死后燕王喜新任命的大将军,才能不在晏懿之下,乃是一位燕国勋贵,王翦伐燕,势如破竹,摧毁燕军宛如摧枯拉朽一般。 他的营帐在山谷前线后,他早就看大铁锤这个对勋贵抱有恶意的家伙不顺眼了,这次定要除了他! 他就在大铁锤的军营里安插了奸细,看看大铁锤麾什么可以被垢陷的地方,在接到奸细消息后,连桌上的酒肉也顾不得了,连忙骑马赶来。 “大人!我等绝无此意啊!就算要死,也请让我等死于沙场之上吧!”大铁锤看着到来的顶头上司,高呼冤枉。 他们都是燕国的男人,就算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上,他们背上了一身伤痕,难道连以英雄的方式死去都不行吗? 对待一个斩敌近百的英雄,却要以秦军奸细之名将他杀死,这又何其可悲? 第七十六章 燕国篇终章(11)(新年快乐) 一众燕国军士的心中已然绝望。 对于他们的王和他们上头的权贵来说,他们只是卑贱的奴隶而已。 男人? 他们活的像男人吗? 这个国家一切的法律都是为了他们这些底层阶级的民众而准备,他们的功劳和荣誉可以被随意的剥夺和拿走。 便是秦国的法律,这世间唯一给底层人出路的法律,也是以“御民五策”为核心的,更甭论是六国了。 “混账,你凭什么!”那个军士大怒,他斩敌近百,一身伤痕累累,换来的难道是以敌军奸细之名被处死吗? “你这个庶民还要顶撞本将吗?真是贱民,不知好歹!”那将军冷喝一声,笑道。 寒冷的风再次刮起,刮在人们的脸上,也刮在人们的心里。 “我在防线斩敌近百,你干了什么?你不过是躲在后面喝酒吃肉罢了!你有个屁的指挥!”那军士已然是怒不可遏,对着自己的将军咆哮道。 “阿刚!不要胡说!”大铁锤连忙喝住那军士,随即转过头来对将军求情道:“将军,阿纲昨夜染了风寒,有些糊涂了,他也是,他也是,他……还请将军看在他斩敌近百的份上,让他在沙场上战死吧!” “放肆!你是再说本将赏罚不明吗?斩敌近百?可笑,这可能吗?秦军强悍,一定是你为了给自己的部下逃脱罪名就谎报军情! 来人,连这个谎报军情的家伙一并斩首,以正军威! 别以为有了点儿区区的微薄功劳便足以自傲,你们的功劳全仰仗大王的恩德,以及本将的指挥! 你一个庶民小卒何以敢居功自傲,扰乱军心?我看这背后就是有人指使!”那燕将声色厉茬,对着随从道。 军心? 呵,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的,这场仗燕国输定了。 这些庶民也不过只是战争中的消耗品罢了,他们生来存在,就是为了给他们做耕地的奴隶,做玩弄的侍女,做战争的消耗品罢了! 那些庶民,也是人吗?他们其实就是一条条狗罢了! 既然无论如何都要输,何不在输之前在给自己出一口恶气?杀了大铁锤和他那几个部下,拔掉这根眼中钉,肉中刺? 而且这么做合理合法,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将军!这……”大铁锤不敢置信的望着面前的燕将。 燕将要杀他。 这一刻,身为燕国人,身为燕国男人,身为燕国军人的一切都仿佛那么可笑。 和秦军鏖战多日,无论是如何稳定军心,还是如何在秦军的下一轮进攻中守住防线,都极大的消耗了他的精力,他早已身心俱疲,之前为国奋战的热情压下了一切,但如今,一切的疲惫仿佛在这一刻涌上心头。 但这股疲惫转瞬之间就被他压下,他在想是否还有其他的出路? 身为燕国的男人,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放弃! 实在不行,打出去,死也要死在战场上,在为燕国杀几个秦狗! 这是他身为军人的使命。 看着周围向自己扑来的燕将亲卫,大铁锤肌肉紧绷,但忽地,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剧烈的风声。 燕将得意的脸色已经浮现在了脸上,他最喜欢看这些庶民绝望的神色,尤其是利用权职,粉碎他们一切的骄傲。 这才能体现出他们身为权贵的骄傲。 大铁锤向着风声传来的方向抬眼望去,仅一眼,便脸色大变。 他回身挣脱几个燕将亲卫,拉起阿刚,头也不回的跑。 “快闪开!”大铁锤全力咆哮道,在此刻,他恨不得在张一张嘴。 这样他的声音能大一点! 围在周围的大多是大铁锤的部下,听令既向四周退开。 唯有燕将,也不知是被吓呆了还是怎么的,一直直愣愣的杵在原地。 望着天空上飞来的,携带风雪的阴影。 巨大的冲击力传来,掀飞了大铁锤和他身下的军士。 还有四周的不少燕国士兵。 直到它落地,众人这才看清楚,那是一块巨大的石头。 还有刚刚飞扬跋扈的燕将,正正好好被这块石头击中,连人带马,被砸了个粉碎。 …… 燕国,山谷防线前。 一排投石车整齐的排列在军阵前。 蒙恬骑在战马上,满意的望着刚刚的杰作。 几名军士操作着这架大机器。 他们都是蒙恬的亲兵。 “真不愧是公输家族的霸道机关术啊!真是我大秦的利器,有此利器,何愁不胜?”蒙恬看着因为这一次投石攻击而沸腾起来的燕军大营笑道。 公输家族作为大秦的军火供应商,这些年为他们大秦提供了不少好装备,包括不少强弓劲弩,让他极为满意。 不过,他的脸色瞬间一变,对着洋洋得意的部下喝道:“得意什么?我下令攻击燕国大营正面,你们看看都偏到哪里去了!” “将军恕罪,这批机关属下还是第一次使用,不太熟练。 以后属下会多多练习的。”夜风极寒,但这位秦军军士的心却极为火热。 “以后? 这种事情怎么能拖?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以对面的燕国军营为目标,你们给我好好的练习!”蒙恬佯怒道。 “属下明白!”那军士连忙点头称是。 在燕国山谷防线前,一排排的投石车被拉了上来,投石车前还站着几个方阵的秦军将士。 蒙恬身后的一位君侯闻言,心领神会,抽出佩剑,在空中以特定的方式挥舞了几下。 一排排投石车后的军士得令,纷纷上了投石车,还有一队队的军士在后方以各种工具运输巨大的石头。 那君侯高举佩剑,猛地一挥。 数十驾投石车一齐将石头投了出去。 每一驾投石车都能装好几块大石头,刚刚是蒙恬少有的玩心大起,仅仅装了一块石头试射。 在平静的风雪中,皎洁的明月下,上百块如流星般的巨石划破了夜的宁静。 蒙恬身披苍云甲,英俊,坚毅,宛如刀削般的脸上,剑眉星目之间,满是冷冽的杀意。 他的嘴角却勾起一丝弧度。 他手握长戈,腰间佩剑,胯下是一匹好马,他并非绝顶高手,可此刻,他的身上却有一种可怕到极致的气势。 今夜,他准备了两份礼物给燕国军队。 希望这第一份礼物,他们会满意。 而明天,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大秦的黑水龙旗就会插在那片山谷上! 第七十七章 燕国篇终章(12) 公元前228年。 燕国,山谷前线。 四周为白雪所覆盖的山峰高耸入云。 燕国大营内,一座座营帐被飞来的巨石砸倒,巨石上百块的投来,有不少军士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葬身雪地。 天上还在下雪,很冷,但没有一众燕国军士的心冷。 主将被飞来的巨石当场击毙,而且巨石还在源源不断的向着山谷前线投来。 大铁锤神色冷冽,但除了一句句撕心裂肺的“快闪开!”以外,什么都说不出来。 “混账,这么打下去,今夜我们就要全军覆灭了!”大铁锤神色剧变,怒道。 他很清楚如今的山谷前线,燕军的士气已经在王上和权贵的抛弃,秦军潮水般的进攻下接近崩溃了。 这一阵投石很有可能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兄弟们,稳住阵脚!”他撕心裂肺的咆哮。 他们的背后就是燕国的王都,如今王都附近唯一的可战之兵都已经填在了山谷前线。 山谷前线告破,基本上就宣告了燕国王都的告破,以及……燕国的灭亡。 他是个男人,怎么能让自己的子孙后代,自己的女人沦为亡国奴? 一颗颗巨石宛如神明的天谴般砸落,带起飞溅的雪,以及燕国军士的惨叫。 在数十轮投掷以后,那压的燕国军透不过气来的巨石雨终于结束了。 “可恶。”大铁锤面色狰狞的趴在地上。 他望着混乱的军营,尸体,巨石,破损的营帐。 军中主将恰好被第一块巨石砸死,到处都是哀嚎的士兵,一片混乱。 不过好在,燕军的士气还没有崩溃,只是低落到了一个极点。 忽地,他想到了什么,猛地高呼:“快,统计伤亡,秦军估计马上就会进攻,准备迎敌!快……” “报!”他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士兵回报的声音打断。 “营外有秦人到来。”那士兵回报道。 “什么!这么快,多少人?”大铁锤近乎是咆哮的道,如果是来袭的话,秦军的动作未免太快了。 但下一瞬间,他猛地冷静了下来。 头脑发昏可不是一个领导者该有的状态。 “三个人。”那军士如实回答道。 “三个人?”大铁锤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军士道。 仅仅三个人,就敢来我营前,是什么意思? 秦军派来的诱饵? “是的,准确的来说是三人三骑,对方指名道姓要见我军主将,属下还要去将此消息回禀将军。”那军士道。 “唉,带我去吧。”大铁锤闻言叹了一口气,对那军士道。 “什么?可是,将军那边……”大铁锤在军中威望极高,为人讲义气,众多军士都听过他的名字,连日的交战中,他作战英勇,给很多不认识他的人也留下了印象。 “将军在刚才的秦军投石攻击中殉国了,带我去会会那秦人,看看他有何说法!”大铁锤怒道。 随即他转身对着阿刚道:“阿刚,你去,带着兄弟们统计伤亡,封锁消息,别让将军阵亡的消息传出去。” “这,大哥,我们……”阿刚有些迟疑。 “快呀,一但主将阵亡的消息传开,军中就要大乱了!”大铁锤催促阿刚道。 阿刚和周围的燕国军士这才闻令而动。 这就是大铁锤的性格,粗犷,豪放,虽然易怒,但极讲义气,最重要的是,他身为燕国的下层军官,兵家弟子,也有粗中有细的一面,在大是大非上,他从来都不含糊。 至于他刚才下的那什么狗屁命令,已经被他抛于脑后了。 反正他人连同他的那几个护卫都已经死的一干二净了,这一轮投石下来,现在整个燕国军营都乱成了一锅粥,谁还记得他。 现在重要的是稳定局势。 “您怎么知道?”一抹诧异自那军士眼中升起,他对着大铁锤问道。 大铁锤力大无比,身为燕国勇士,颇为受人尊敬。 “就在我面前被砸死的。” “……” …… 当大铁锤在冰天雪地的燕军防线前同秦将蒙恬会面时,他觉得这可能是秦军的诱敌之计。 但很快,大铁锤就发现自己错了。 他们是来送礼的。 送一份大礼。 一份让大铁锤觉得天都塌了的惊喜礼物。 …… 公元前228年冬,燕国,山谷前线。 大铁锤手握大锤,身后跟着一众弟兄,气势汹汹的走向蒙恬三人。 蒙恬身披苍云甲,胯下骑着一匹毛发纯黑,毫无杂毛的骏马,身披红袍,一手持长戈,一手握着腰间佩剑的剑柄,马脖子上挂着长弓和装满了箭矢的箭袋,头戴钢盔,苍云甲上镶金,黑甲上雕刻着带有神秘色彩的花纹,威风凛凛。 他刚毅英俊的脸上满是肃杀之色,以及,嘴角勾起的一抹戏谑的微笑。 身后跟着两名身披黑甲,身后跟着两名身披黑甲的骑兵,一人手持长戈,另一人手持一柄金柄血剑,杀气和阴气逼人,虽然人手不多,且身处敌方大营之前,可是他们的气势上却丝毫不弱于人。 大铁锤身披燕国铠甲,隐隐可以看到他一身精壮的肌肉,以及蕴含在那魁梧的身形下,那可怕的力量。 他粗犷的脸上满是怒意。 心中的怒火仿佛要将正在下雪的天以及这雪原都一起点燃似的。 他身后跟着十余名燕国军士,皆身披燕甲,手持长戈,铜剑,对着蒙恬怒目而视。 “是你?你的将军呢?让他出来见本将。”蒙恬向着四周张望了几下,立于马上对着大铁锤等人倨傲道。 “你也配见我们将军?有话快说!”大铁锤道,对蒙恬,他毫无惧色。 “你的将军没告诉你们吗?哈哈哈…… 好,那本将就替他转达……”蒙恬四下望了望,见将注意力投向此处的燕国军士越来越多,随即道:“燕王喜已经向我大秦之王请降了,这场仗不用再打了,因为你们已经输了!” “这不可能!这是你乱我军心的阴谋!”大铁锤不假思索的咆哮道。 王上已经向秦王投降了,那他们算什么?被抛弃的弃子吗? 蒙恬的声音不小,有很多人都听到了这个消息,一旦传开,想来被王上抛弃的消息会彻底压垮燕军。 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样。 如今秩序混乱,想要封锁消息太过困难。这个消息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传遍军营。 第七十八章 燕国篇终章(13)(感谢阿尔泰尔、saber的巨额打赏) 三日后。 在某条不为人知的小路上,田言骑着一匹马,马上挂着一个木盒,惊鲵剑就静静的躺在盒子里。 她束了胸,女扮男装,如今看起来就像一位翩翩美少年。 她个子还比较矮,毕竟她还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田言肌肤胜雪,秋水明眸,闪耀如星辰,柳眉弯弯,身材修长,纤细,身披一身灰,白,蓝三色相见的长袍,长袍上绣着一幅百鸟朝凤的图案,一只手抓着缰绳,另一只手拿着一把普通长剑,缓缓向着桑海之滨前行。 另一匹马上,被田言命名为“飞霜”的女子一身粗布麻衣,同样手持长剑,追随着田言。 地连身上的伤大多已经养好,还是田言出手为他祛除了体内的墨家真气,这才让他捡回了一条命。 他表现的对田言感激涕零,至于他心底到底如何做想,便不得而知,毕竟人心隔着肚皮,当然,也不重要。 因为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想要活下去,其所作所为一定是最符合其利益的,相比较之下,藏于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就不那么重要了。 他一身黑衣,与田言二人同行。 更准确来说,是他为田言引路。 这是赵高的眼睛,不能死,也不能甩掉。 因为赵高看不见她,必然起疑。 当然,这双眼镜不会永远的盯着田言,等田言甩掉他的日子,就是赵高这座大山被拿掉的日子了。 如今正值冬季,雪花飘扬,天气寒冷,但三人皆是武功不凡,自然不惧这区区寒风。 地连为田言带回来的命令是:“即刻启程,赶往桑海之滨。” 看来他对于桑海之滨很看重,但那里到底有什么,就不得而知。 不过相信田言很快就会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等过了这次任务以后,就可以和田猛做个了断了。 “母亲,阿赐,等我……” …… 大泽山,农家,烈山堂。 大泽山内树木茂盛,百草丰茂,神农雕像静静的伫立与山峰之上,记录了农家先贤们的功绩。 烈山堂内建筑颇多,并不太过精致,显得很接地气,符合农家一向的风格。 田猛最近的心情不是特别好。 有三件事,或者说三个人让他不开心。 他一个人坐在房间内喝着闷酒。 粗犷的眉毛皱起。 如今,他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农家六大堂主之首了。 论武功实力,无论是已经被赶走的陈胜,还是一直在背地里搞小动作的朱家,都不是他的对手。 论势力,得到了典庆的烈山堂本就是六堂第一,而且“天无二日,田有猛虎。”可不是说笑,他们兄弟齐心,本就是六堂堂主中的第一,更何况,田仲已经投靠了他,而他设计除掉了碍事的陈胜,吴旷以后,田蜜作为新的堂主也臣服于他。 这样,农家六堂,他以得其四。 还有司徒万里那个老狐狸,这样一个赌徒,当真的开战时,他估计会第一个背叛朱家。 同时,身为罗网的天字一等的杀手,他在罗网内一样拥有部分权利。 但他并没有完全倒向罗网,就比如田光传承给他的“青龙计划”,他就没有完全向罗网泄密。 因为罗网想要渗透农家,就离不开他,这是他对于罗网的价值所在,而这种价值来自于他农家堂主的身份。 农家是他的根基所在,所以他可以尽情的和罗网搞暧昧,却不可以完全倒向罗网。 他对于权力的渴望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可还有一座大山压在他头上。 那就是第一个让他烦心的人,他的顶头上司,农家侠魁田光。 除了武艺在他之上以外,作为农家侠魁,他在江湖上和农家内部都威望极高,而且更可怕的是他拥有用神农令请出农家六大长老的权利。 身为农家堂主,他比谁都清楚,那六个看似已经不问世事的老东西有多可怕。 所以,如果被田光抓到他勾结罗网,那他就死定了,这是没法通过身份反抗的事情,因为在农家内部,田光是侠魁,而他是堂主。作为农家侠魁,他就是大泽山内“无冕之王”。 大泽山内,有着独特的生存法则。 同时,他也太清楚田光反秦的决心了。 第二个让他烦心的人是他的儿子田赐。 可能是因为他那一晚废掉惊鲵奇经八脉时伤及了田赐,虽然成功的除掉了一颗自己身边的定时炸弹,但却导致田赐的智力水平极低。 他田猛的儿子是个傻子,这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第三个就是他的老婆,原罗网杀手惊鲵了,自那一晚过后,再也没让他上过床。 …… 三日前,夜。 燕国,山谷前线。 “你妄图用谣言乱我军心,真是卑鄙!是男人的,你大可率军掩杀,我就在这防线内等着你!”大铁锤对着蒙恬怒道。 这一晚上他的怒气就没消过。 身后的燕国军士也都对着蒙恬怒目而视。 毕竟他的话伤害不高,可侮辱性太强了。 “不信吗?我记得你,在战场上有资格能给我留下印象的敌人不多,你算一个。”蒙恬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道,身后的红袍在寒风中飒飒作响。 他曾在后方督战时,依稀看得清一个手持大锤的燕国大力士,锤法蕴含风雷之力,杀敌奋勇无比,即便是作为敌人,对这样的勇士,蒙恬还是报以崇高的敬意。 “这柄雷神锤砸到你脑袋上的时候,你会永远的记住它的!”大铁锤不甘示弱的回怼道。 “哦?是吗?那之后呢?且不说你能否砸到本将,就算你能,当我们三十万大军压境之时,你又能如何呢? 看看你身后的兄弟们,他们和你一起出生入死,你忍心带着他们走向绝路吗?”蒙恬笑道。 此地虽然危险,可他们停在燕军的攻击范围之外,马也比燕国军队的好,不怕燕人追击。 但如果能成功扰乱燕国军队的军心,那将大大减少接下来攻破防线的难度,以及大秦将士的伤亡。 “我是军人,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是宿命!” 第七十九章 燕国篇终章(14)(强制完结版) 深夜。 燕国,山谷前线。 “怎么?你不相信?”蒙恬冷笑着问道。 “有太子殿下在朝主持朝政,怎会有如此荒唐的决定?”大铁锤怒道。 “看来你还不知道啊,燕王喜向我秦王请降所献上之物,就是你们燕国太子殿下的头颅啊! 哈哈哈……”大笑过后,他随即又戏谑的道:“他已经带人逃离了你们身后的燕都,被自己的王抛弃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你妖言惑众,乱我军心,你……” “我到底是不是在妖言惑众,将军的心中自有答案。” …… 他一身烫金黑袍,一头白发在发带的束缚下随风飘扬,面容英俊,宛如刀削一般,他的身材很魁梧,但线条流畅,如一头猎豹一般。 一手戴着一枚金色戒指,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剑柄形状颇为奇怪的剑。 他漫步走过一片片的山谷和树林。 与他头发一样颜色的雪花落下。 天气很冷,她在等他,可他却不着急。 他叫卫庄,是鬼谷纵横之一,以及……当代鬼谷子。 虽然他并没有如其他鬼谷子那般胜过他的师兄。 剑,百兵之君也。 一个手持绝世名剑的剑客,可以纵横天下。 享受着在这三尺之地内变强的感觉是一种快感。 但剑能攻击到的地方也不过周身的三尺之内,再锋利的剑也不可能斩破天空,大地。 道家的绝顶高手庄子曾说剑,剑分三等,庶人剑,诸侯剑,以及天子剑。 但其实,所谓的诸侯剑与天子剑,不过是基于暴力之上的权利之剑,与更大的权利之剑罢了。 在这个礼乐崩坏的时代,权利仿佛比一切都更重要。 因为当没有权力的时候,一个人的命运只能被他人抉择。 而拥有权力的时候,人却可以安排命运。 这个世界不是没有律法和对错,只是“公道”二字在利益和胜负面前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忽地,他停了下来。 到了。 “卫庄大人。”一个红衣妖娆女子自前方的树林中走出。 那女子身材玲珑,面容精致,耳环上的玉珠缠绕着小蛇,极具个性和张扬的蛇形束发,带着金色和红色的点缀。 透过她妩媚的微笑,依稀可以看出她年少时清纯的模样。 “嗯,“生意”如何?”卫庄淡漠问道。 在他的小红花面前,他总会不自觉的把自己最冷酷,最坚决的一面展现出来,即便有时他的眼神也会不自觉的柔和下来。 “挺好的,您的那位朋友很守信。 我很好奇,“他”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拿出如此之多的钱财与我们交易。”赤练笑着对卫庄道。 流沙的首领是卫庄,而成员调度的负责人是赤练。 她也是唯一一位长期和流沙首领住在一起的流沙成员。 她很开心,因为挣了很多钱,有了这些钱,他就离完成自己的目标更进一步了。 “一个即将永远的消失在这世上的名字,不需要被记住。”卫庄平静道。 他心中的沧海横流已经平复,眼中的风雷也已经熄去。 ““他”会死吗?这是他送来的财务清单,你要看看吗?”赤练有些好奇的问,而后伸手将清单递给了卫庄。 但卫庄并没有回答,也没有接下那一份清单。 “不必了,她会原封不动的把该给流沙的,一分不少的送来的。”卫庄鹰眸微微凌厉三分,道。 “您很相信“他”,看来您的朋友很讲信用。”赤练笑的特别欢,那灿烂的笑容隐隐又让卫庄想起了他们年少的时候。 “你错了,她不是我的朋友,也并不讲信用。”卫庄略带讽刺的一笑道。 “只是他们都清楚,对我失约的代价罢了!” …… 与此同时,在某条路上,一位绝美的女子带着一个女孩,乘着一辆马车,在一众墨家弟子的护卫下离去。 那女子有着一对深紫色的瞳孔,宛如紫宝石一般璀璨,扎起的一束细马尾,藤紫色与白色相间的头巾,额前刘海,又细又长的眉毛,面容清秀,衣着朴素,却难掩风情。 他们逃生的机会难得,且代价昂贵。 因为这机会是从秦军,罗网,阴阳家一众高手联袂而至的围杀下,和命运抢出来的。 而代价,是他们的太子殿下和太子妃。 马车驶过日月更替,星河万里,马蹄踏过山川名岳,江河湖海。 最终的目的地,会是这世间最后的净土…… 即便这净土不久后也会在秦军的马蹄下化为齑粉。 对了,还有一个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的铜盒,静静的躺在马车上。 …… 在燕国派往秦国出使乞和的使团车队上,一方木盒内,一颗和燕丹有九成相似的头颅被石灰腌制好,静静的躺在盒子里,作为燕国向秦国臣服的礼物。 燕王喜令:杀燕丹。 燕丹真的死了吗? 或许没有,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燕丹这个名字已经死了。 …… 燕国,山谷前线。 黎明的光划破了黑夜的深邃。 蒙恬还是没能劝服燕军,不过扰乱燕国军队士气的目的已经圆满达成了。 蒙家和王家的精锐之兵正在全力攻击燕国的防线。 经过一夜的激战,燕军已经接近全军覆没。 不过在被自己的王抛弃的情况下,依旧能如此的顽强,让蒙恬颇为敬佩。 那个手舞铁锤男子也已经接近力竭了,在一波波如潮水般的敌人悍不畏死的围攻下,即便是神明也会疲惫,也会受伤。 那男子确实硬气,身边的同伴都已经战死,却依旧死死地守在已经失守的防线上。 热血浸染了冰天雪地,双方的意志在这冷酷的寒风中交战不休。 蒙恬骑着马,正缓缓地向着山谷前线奔去。 王翦鹰眸眼神微冷,盯着前方浴血奋战的战士们。 忽地,一道道墨色的剑气飞舞,一幅水墨画铺开。 “是墨家的人!”那位于蒙恬,王翦身后的,手持金柄阴气,极重长剑,骑着马,身披秦军黑甲的男子阴沉道。 那男子身边的数十名秦军皆已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只见他手持墨家的“墨眉”,身披黑袍,头戴斗笠,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颇有了几分前任巨子“六指黑侠”的风范。 “快走!”男子没有多说,对着大铁锤道。 随即他转身,冷冷的看向已经走到他不远处的蒙恬,王翦,以及他们身后的,与他缠斗多日的掩日。 第八十章 燕国篇终章(15)(2.2k+下卷预告) 燕国,山谷前线。 那黑衣人手持墨眉,黑袍在冰天雪地的寒风中飒飒作响。 “阁下是墨家之人?未免太爱管闲事了吧!”蒙恬冷喝。 虽然即便被他救下那燕军,也无伤大雅,可这种被人虎口夺食的感觉真的令人讨厌。 更重要的是,墨家反秦久矣。 那黑袍男子没有说话。 “阁下还是速速退去,毕竟你自己身死与乱军之中事小,为整个墨家带来灭顶之灾事大!”正说话的功夫,蒙恬已然骑马来到了黑衣人不远处。 “哼!你们暴秦妄动刀兵,兴起无名战火,我们“墨门”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阻止你们! 阁下还是放我们离开吧,这个距离,已经足够我斩杀阁下了。 几个无名小卒的性命,难道高过秦国的名将?”那黑衣人的声音自黑袍,斗笠下传来。 “可是我觉得,你杀不了我。”蒙恬钢盔下的脸上勾起了一抹戏谑的微笑。 “哦?”黑衣人不清不淡的回了一句。 “想必阁下也看到了,昨天,我收到了两个好消息,其中一个,是公输仇给的,另一个好消息,阁下不妨猜猜,是谁送给我的?”蒙恬脸上的微笑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为将者的平静与冷冽。 自蒙恬背后,一抹阴沉的红色剑光升起。 伴随着的,是黑衣人斗笠下,大变的脸色。 …… 公元前228年冬。 秦军攻克了山谷前线。 因为燕都附近可战之兵一战而丧,半月后,秦军再次攻克了燕都,比历史上早了许久。 王翦实力远在原着中的王离之上,又有兵力上的绝对压制,燕国内无变法之臣,雄主,外无精兵良将,一败涂地,宛如山倒。 (燕国篇,完。) …… 某家客栈里,田言带着两位部下租了三间客房。 三个人一人一间,反正罗网报销一切开销。 这间客栈并非罗网据点,罗网的据点也不可能遍布这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即便是太阳,它的光也有照不到的地方。 这客栈立于一座小镇内,并不大,位于齐国边境。 客栈并不华丽,但胜在不引人注目。 对于躲在阴影里的人,这就是最好的保护。 相比于在阳光下每分每秒都在提心吊胆,田言更倾向于在这种地方。 只是来到房间后,在本该空荡荡的房间里,田言遇到了一个人,一个令她没有想到的人。 一身烫金黑袍,全身上下都被阴郁的黑袍笼罩,手持倒映着一片星河的类似“水晶球”一样的东西。 阴阳家,东皇太一。 看到那一身黑袍的人影时,田言默不作声的把身后的门关上了。 “怎么,你很害怕别人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吗?”看着一身男装,宛如翩翩美少年的田言,东皇太一开口道。 莫测的声音自黑袍下传来。 田言没有回答,双眸紧闭,发动察言观色,神明给的神纹在其眼中孕育。 相比最开始的毫无破绽,如今自己已然能看清东皇太一三分了。 默默的睁开眼,田言静静的望着东皇太一。 不知道这位主又来干什么。 “我以为故人重逢,是一件开心的事。”东皇对着她道。 “可是两面三刀,三心二意的事情传出去,一不小心就是要掉脑袋的。”田言无奈的道。 “不知阁下此来,所为何事?”田言直截了当的问对方道。 她觉得这个时候东皇太一应该在满世界的抓焱妃,而不是大老远的过来找她。 “第一个问题,断水真的是死于阴阳家人之手吗?”燕国的局势复杂,想找到最准确的答案并不容易。 而最容易,也最准确的方式就是找一个当事人,一个不会骗自己的当事人问。 “杀死断水的人和阻拦我们斩杀燕丹的人应该是同一人,是一个一身都被笼罩在黑袍下的人,看身材像是女人。 那人用的确实是阴阳家的术法,而且功力极高,远在我之上。”田言默默的给出了东皇太一自己的答案。 她并没骗东皇太一,只是单纯的把自己“该”知道的都告诉了对方而已。 “谦虚了,你之功力比上一次见面之时可谓突飞猛进,比之我阴阳家的月神和星魂有过之无不及,看来确有奇遇。”东皇太一默默的道。 从田言的答案中他已经很清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来齐国干什么?”东皇太一继续问道。 “中车府令赵高吩咐,我依令行事而已。”田言平静的回答道。 现在的她遇到东皇太一,已经远比第一次镇定。 既因为阅历的增多,也因为实力的增强。 “希望你记住你的身份,“孟章”先生。”东皇太一深沉的声音自黑袍下传来。 随后,他随手扔出了一个卷轴,那卷轴两段玉质,长约一尺,由不知名的毛皮制成。 卷轴被一股神秘,浑厚的力量止住,停在田言面前。 “这卷轴中记载着我阴阳家的一卷秘术,名曰:“魂兮龙游”。”东皇莫测的声音传来。 “魂兮龙游?”田言不禁眼前一亮,这一招在原着中出现过,虽然掌控难度极高,但威力不凡,而且最重要的是,特别帅! 但她却没有直接出手去接。 因为东皇太一给的东西,一般都不是那么好拿的。 “东皇阁下这是干什么?”田言故作不解的问,呆萌的瞪大了眼睛望着那黑袍下的身影。 “拿着吧,你是阴阳家的弟子,我身为阴阳家掌教,传你术法也是正常的。 希望你记清楚自己的身份就好。”东皇太一平静道。 “使不得,使不得,这怎么好意思……”田言一只手默默的摘下了卷轴,随即道:“弟子身为阴阳家之人,为东皇阁下效力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弟子在此多谢东皇阁下的奖赏了。” 她直接摘了,也不怕东皇太一在这上面搞什么小动作。 他还用得到自己,就算要下手也不是现在。 “我发现你确实是个天才。”东皇太一有些无语的看着面前打扮成少年的少女。 这点他没说错,田言年仅十四岁,一身功力,剑法,心性,甚至是半路出家的阴阳术都达到了这世上绝大多数人一生难以企及的地步。 “弟子到是有个问题,您是怎么找到我的?”这个问题田言在心底憋了许久了,要是她走到哪里,东皇太一都能随时随地找到她,那可太可怕了。 “有些问题的答案,先贤已经替我们找到了; 有些问题的答案,只能我们自己去乱世中寻找,去追寻,去创造; 至于有些问题的答案,看天,看日月星辰,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同光。 无尽的星辰之中,会有你想要的答案的。” …… (下卷预告) “魏言师弟,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 “这是一个死局,一个圣贤重生也无法摆脱的死局。 天罗地网,无孔不入!” …… “圣贤也会错吗?或许吧……” …… “师弟,我,做了一个决定。” “师兄觉得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每个人都在做决定,谁能保证自己做的就一定是正确的? 至于对错和功过,就只有后人和苍天知道了……” …… 第八十一章 田言的求学路(1) 七天后,齐国,桑海。 桑海位于东海之滨。 田言孤身一人,立于海边的一处悬崖上,俯瞰着下方的波澜起伏,潮涨潮落。 此时正是红日东升之时,太阳自水平线上缓缓而升,映耀的远方尽是金红色。 结合着依稀缓缓下落的雪花,颇有一番风味。 望着夕阳下的海景,虽然寒风凛冽,但依旧不影响她欣赏美景。 田言不禁心生感慨。 这段时间内,田言一直在学习“魂兮龙游”之术,她毕竟精神力和功力皆十分惊人,已经能够简单的催动龙游之气了。 来到这座城内的第一时间,田言就想到了海。 她来这个世界多年,还没看过这个世界的大海是什么样子的呢。 这是一座闻名天下的城市。 这座城池背靠大海,一眼望去,自有一派波汹涌澎湃,波澜起伏的景色。 无边无际,而又浩瀚的海洋里,让人见了就心生一种莫名的感慨,人的生命是多么的短暂? 在这天地之间,我们都不是主角,田言不是,赵高不是,东皇太一不是,嬴政不是,鬼谷纵横不是。 我们都只是这永恒的天地间一瞬而逝的过客而已。 难怪那么多皇帝不惜代价求长生,这么美的风景,让人如何舍得离开? 田言入城时,换了一身天蓝色儒生服饰,腰配玉珏,以及一把普通长剑,蓝色的衣袖上绣满了充满神秘色彩的固定花纹,头戴纶巾。 配上田言清秀,英气的面孔,白皙的皮肤,高雅自信的气质,像是一位翩翩贵公子,又似一位学富五车的书生。 眼中的神纹愈发璀璨,在这无人之地,她终于可以尽情的享受这一瞬的美丽。 美丽总是一瞬的…… 忽地,背后几声脚步声响起。 饶是田言耳力惊人,也是在其近身三十米处这才听到细微的声音。 田言默默的收回“察言观色”,负手而立,一身儒服在风中飘扬,默不作声的继续欣赏着前方的美景。 虽然听力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对方,但是察言观色能洞察周围的气息流动,其实田言早就发现了对方。 因为对方身上没有丝毫的杀气,田言也并未多加防备。 同时,她也并没有回头,因为那样就不帅了…… 来人乃是绝顶高手,实力只怕不逊色于赵高,甚至犹有过之。 七国,齐国,真是卧虎藏龙啊…… “年轻人,起的真早啊。”一声苍老的问候声响起,那人走近田言身边,田言这才用余光看清了,这是一位头戴儒冠,身披红,蓝相间儒服,腰跨腰带的老儒生。 他面容苍老,两鬓斑白,脸上一道道皱纹刻画了岁月的沧桑。 白色的眉毛下,是一双沧桑的眼睛。 “老先生早。”田言拱手对着那位老儒生回礼。 她没见过他,但却知道对于强者应报以尊重的姿态。 “年轻人此来所谓何事啊?”那老者捋了捋胡须,望向前方的海平面,平静的道。 “为了很多事,但看到这海边的美景,已然足矣。”田言笑了笑,平静的道。 “美吗?哈哈,老夫常年居住在这海边,都有些看腻了。”那老先生一笑,感叹道,沧桑的眼中满是智慧的光。 “您看面前大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此等波澜壮阔的美景入目,真是人生一大幸事。”田言同样笑笑,对着老儒生道。 闻言,那老儒生眼睛猛地一亮。 曹老板的诗,不好意思,是我先说的,那就是我的了。 老书呆子,傻眼了吧。 “好一句“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啊,没想到你这小辈看年龄不过十三四岁,却有如此文采,真是后生可畏。”那老夫子捋了捋胡须,满脸感慨的道。 随即,他又询问道:“你这样的人,不该毫无名气,你是何人?来齐国有何贵干?” “那,不知老先生是?”田言小心翼翼的问道。 “老夫不过是一个上了年纪的教书匠罢了,不值一提。”那儒服,白发,长须老人摆摆手,对着田言道,随即又问道:“你呢?年轻人?” “听闻小圣贤庄闻名天下,弟子特来求学。”田言看着对方平静道。 她还不知道赵高让他来干什么,不过来桑海这个地方,肯定是和小圣贤庄脱不了干系。 那面对大佬的垂询,她也就顺着意思往下说了。 “哦?看你一身功力与文采,已经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了,便是年龄略长与你,能胜过你的也几乎没有了。 老夫的那几个不成才的弟子,要是在你这个年纪有你这般成就,一个个怕是都要飘到天上去了。 能静下心来求学,颇为难得啊。”那老夫子继续道。 “圣人曾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连古之圣贤都求学若渴,何况像我这样的凡人呢?”田言平静的道。 “哈哈哈……说道小圣贤庄,老夫倒是颇为了解,不若,老夫替你引荐一番?”那老夫子微笑着对着田言道。 他对田言很满意。 年纪轻轻,在武学上有着极高的造诣,以他的实力,走过路过之间,一个人功力几何便已经能清楚的感知到。 同时不骄不躁,又热爱学习。 而且看起来,其对诗文一道也是颇为精通,毕竟一个人的学识,阅历是很难造假的。 这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好弟子吗? 更重要的是,靠着惊人的目力,他看到了田言脖子上挂着的一块玉佩。 那上面刻着“言无忌”三个字。 他今日心血来潮,忽地想看看海景,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收获! “弟子此来求学,想要拜到荀夫子门下,这位夫子可认识荀子吗?”田言眼前一亮,连忙拱手,对着那老先生道。 这已经确定是个大佬了,能不能抱上大腿就看着一波了。 “荀子?荀况?”那老夫子闻言,脸上满意的笑容凝固,逐渐慢慢消失。 田言看夫子脸色,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好像说错话了。 “这位夫子勿怪,在下心直口快,想来是说错了话,还望夫子见谅。”田言连忙拱手赔礼道。 “小圣贤庄闻名天下,大儒无数,你为何单单只知道一个荀子?!”那老夫子没有回答她,一甩衣袖,竟是气的当场拂袖而去。 他身法极快,几个呼吸间就不见了踪影。 只留下田言一人,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看着其远去的背影。 第八十二章 田言的求学路(2) 桑海。 两个时辰后。 田言一身儒服,整个人显得丰神如玉,玉树临风,头戴纶巾,天蓝色的儒服随风微微飘扬,远远望去,好一个皮肤白皙,面色温润如玉的英俊公子。 英气的眉眼之间,仿佛有勾魂夺魄的魅力,引得周围的女子和部分男子频频回头看她。 田言漫步走在桑海城的大街上,此时街上已经满是身披儒服之人以及来往的商贩,布衣平民。 齐鲁之地儒学盛行。 她一直呆在外面待了足足两个时辰,这才返城。 平心静气的打坐,修行,以及深思,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才惹得那位夫子如此不快。 罗网的情报中曾提及,小圣贤庄内有一位亚圣高徒健在,一身功力出神入化,已然臻至所谓的天人极限。 那老夫子一身浩然正气,且一身儒气,显然是饱读诗书之人,修身养性的功夫极为到家。 年事虽高,在她察言观色的探查中,内力如天阳一般耀眼,周身气息流动宛如江河湖海,吞吐之间,有雷霆万钧之威。 想来那老者,就是那位亚圣高徒了,毕竟天下功力能达到此境界者,也是屈指可数,就是中车府令赵高亲至,也得靠边站。 她并没有带上人皮面具之类的,也没有易容,相貌显露在外。 其一是因为隐藏自己的相貌已经没什么太大的价值了。 而且小圣贤庄之内卧虎藏龙,其中不是每个人都像田仲,田虎那么好糊弄,带着人皮面具,长期潜伏之下,难免出了差错。 如果是女扮男装之事被发觉,她尚且可以解释,脸带人皮面具被发现,那可就是确确实实的“居心不良”。 不知不觉之间,她一边思绪万千,一边已经漫步回到了与飞霜等人租的客栈内。 …… 与此同时。 小圣贤庄之内。 小圣贤庄风景迤逦,充斥着古代儒家元素的装饰,显得让人赏心悦目。 庄内一片书声朗朗,一位位学子在这里研修儒学,亦有学子搭伴出去练习骑射之术,亦或练习剑法。 此时,在一间古朴的书房中。 一位身披儒服,头戴儒冠的老者,正端坐在一间书房里,静静的跪坐在案牍前持笔抄写一篇文章。 除了案牍以外,这四周还摆满了书架,书架上堆满了一卷卷书。 是《孟子》中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一篇文章抄完,待墨渍干后,那老者手一挥,桌面上的那篇被他以齐国文字工工整整的抄在竹简上的文章,仿佛被某种奇特的力量牵引,飞向空中,自己卷好,落在案牍前的一座小“文章山”上。 案牍前已经摆满了几十卷这样的文章。 工工整整的堆成一个三角形。 那老者看也不看,继续自顾自的研墨,提笔,继续认认真真,一丝不苟的誉写着眼前的文章。 白雪为外面的大地披上了一层新衣,圣贤庄内的树木,也都披上了一层银白色的璀璨衣服。 书房外,立着三人。 张良腰跨凌虚,样貌洒脱不羁,少年英姿,一身浅蓝色儒服,风度翩翩。 颜路,一身浅色服饰,整个人显得与世无争,正应了那一句“君子无欲,坐忘含光。”。 整个人显得成熟又稳重。 伏念腰跨名剑“太阿”,其外形高雅不凡,举手投足间有一股天生的华贵气度,衣着色彩丰富,造型优雅,尽显儒家身为当世显学的气势。 但此刻,三人都有些战战兢兢的立在书房外,不知所措。 他们知道,他们的师傅如今很生气。 因为他们的师傅有一个习惯,每当生气之时,便把自己关在书房内抄写文章,近些年来其上了年纪,修身养性的功夫越来越好,已经很少在这样动怒。 但即便是在其年轻之时,也鲜少将自己关在书房这么久过。 “师傅他这是怎么了?何事惹得他老人家如此动怒?”张良瞪着大眼睛,有些不解的望向他的二位师兄。 颜路耸耸肩,一脸无辜状,随后瞟了一眼伏念。 伏念自然注意到了他二位师弟的小动作,但这一次他也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的师傅今天早上突发奇想,心血来潮之下,兴致勃勃的出去看日出和海。 原本以为他老人家这一天可能都回不来了,没想到才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他就怒气冲冲的回到了“小圣贤庄”,把自己锁进了书房,直到现在也没出来。 “二师兄,你进去看一看?”张良对着颜路打趣道。 颜路一怔。 “唉,子房啊,你这……”倒是伏念先开了口,但他批评张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拍桌子的响声以及接下来屋内传出的声音打断。 书房内。 那老者正于书房内抄写文章,但内力深厚的他早已感知到自己的几个得意弟子正站在门外。 但他没有理会,而是继续抄写。 哼!他才不生那个少年天才的气…… 只是感知到几个弟子大早上的竟然不去做早课,教授其他师兄弟,门下弟子学业,他这一瞬间怒火涌上心头,握着笔的手都气的直哆嗦。 最重要的是,居然连他研修了一辈子的文章,下一句是什么都给气忘了。 他猛地把笔拍在桌子上,对着门外大喝道:“你们三个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有时间在这里议论纷纷,还不如去抄几篇文章给门下弟子看来的实在!” 门外的伏念三人皆是吓得一激灵,随即齐齐对着书房大门拱手,随后异口同声道:“师傅训斥的极是,弟子们这就去抄写文章,讲经传道。” 随后三人整齐的回头,步伐统一的准备离开。 饶是洒脱如张良,沉稳如颜路,优雅如伏念,面对老师这般勃然大怒,也只得退避三舍。 不料,门内又传来了夫子苍老且更加暴怒的声音。 “是什么? 是吗? 我说什么是,什么就是? 圣人和亚圣都不敢说自己毫无过错,你们如此置我于何地? 圣人还曾经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我刚刚把自己的怒火加在你们身上,这也是对的吗?! 这是错的!大错特错! 啊?! 我平日里教你们的道理呢? 圣人的经典呢? 我耗费毕生心血,教出来的最得意的三个弟子,就是三个只会对自己的老师说:“你做的对。”的应声虫吗? 来都来了,那么着急走干什么!?在门外那么久都站了,还差这一会儿吗?! 既然你们有时间在门外站着,想来是功课都做好了! 就都给我进来!老师今天好好考考你们仨,看看你们最近的功课做的如何!” 第八十三章 田言的求学路(3) 桑海城内。 某间客栈内。 田言身披儒服,直接推门走进一间客房。 其实在推门前,田言已然动用察言观色,查探了一番门内的状况。 “惊鲵大人!”飞霜此刻正坐在桌子前,背对着大门,背后门被推开,她猛地一惊,一手按在剑柄上,猛地起身。 刚站起来,才看清楚来人竟然是田言,慌忙行礼道。 田言眼神一凝,瞪了一眼飞霜,反手把门带上。 飞霜这时才惊觉自己言语上的不妥之处。 “魏先生。”她重新拱手见礼道。 田言四下打量了一下这房间,一张床,一张桌子,一面窗户。 简单的装饰,却也充斥着儒家的风格。 “属下失言,还望魏大人责罚。”飞霜单膝跪地对着田言道。 不管赵高和掩日是以怎样的目的让她加入罗网的,加入罗网带来的实权却做不了假。 惊鲵剑,已经被她藏在了系统仓库里。 她原本想让他们叫“公子”的,而且她本身也算得上“公子”这个身份。 不过想来太过招摇,还是算了。 “怎么如此的毛燥!?”田言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对于这个部下,她有着特别的安排。 那就是,替身! 原着之中惊鲵就经常安排替死鬼,不得不说,这一招虽然卑鄙,但却真的好用,不失为一个金蝉脱壳的好办法。 不过,现在的她还不太够资格,等她在罗网中晋升杀字一等的时候,才会开始。 “属下该死!”飞霜连忙告罪道。 …… 小圣贤庄,书房内。 未来鼎鼎大名的齐鲁三杰此刻乖乖的按顺序,端端正正的坐好等待着老师的考校。 那老者提笔,想要继续抄写,但此刻,手被气的有些发抖,于是他又一次把笔拍在了桌子上。 书房内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老者闭目养神,平复心境。 伏念,颜路,张良三人面面相觑,不知自家师尊到底生得那门子的气。 半晌,还是张良先开了口。 “老师,可是和荀况师叔又闹了什么矛盾?”张良开口,关切的垂询道。 那儒服,儒冠老者猛地睁眼,强大的气场所带来的风压吹得门外的雪花飘扬,门内的书卷颤抖。 但老者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自己的失态,随即一挥手,在一股磅礴内力的作用下,书房内被打乱的书全都恢复了原样。 真的是! 又是荀况师叔。 此刻,伏念,颜路,张良三人心中齐齐默默哀叹了一声。 “你何以断言?”老者吹胡子瞪眼睛,看着面前的张良。 张良沉默了,没有回答。 倒是一旁的伏念此刻也一起开了口:“老师,请恕弟子无礼,您近些年来所大怒之事,十有八九都是因为荀况师叔。” “唉。” 老者并未继续说下去,也没有勃然大怒,而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与荀况之间确实分歧颇多。 在这一刻,伏念,颜路,张良三人才猛地惊觉,他们的老师已经老了。 即便他上一刻,还生龙活虎的咆哮。 “荀况师叔做了什么事,竟让老师如此耗费心神?”颜路关切的问了他们的老师一句。 三人皆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虽然平日里他们的老师和荀况师叔或有矛盾,但也从未将老师气成过这个样子啊! “唉,非也,非也!”那儒服,儒冠老者摆摆手。 “世溷浊而不清,蝉翼为重,千钧为轻;黄钟毁弃,瓦釜雷鸣……”那老者低声吟叹了一声,低声做歌却忽地一停道。 这几句出自楚辞,还有两句他没有唱出来。 谗人高张,贤士无名。 那两句唱出来,就太重了。 随后,他又一次提起了笔,静静的,一丝不苟的抄写案牍上的文章。 这一次,他的手不在抖了。 “老师!弟子有罪,自领家法,还望师父宽心。”伏念见状,连忙拱手作揖,关切的看着眼前的老师。 不知为何,看到平日里严厉教学,而又一丝不苟夫子这般沧桑神态,他有些慌了。 这一刻,这位一生都致力于教书育人的夫子,竟是这般的苍凉,仿佛日薄西山一样。 颜路和张良对视一眼,也正准备和伏念一般,齐齐向老师告罪,但尚未来得及,就被老者开口挥手打断。 “嗯?你何错之有?”那老者挥手打断张良和颜路也想一起出来的举动,疑惑的望了望伏念。 “弟子知道,老师所在意的不是自己的得失。 而是古之圣贤与孟子所遗之经典道义,弟子身为您的弟子,跟随您学习先贤道义,却因为学艺不精,而未能将它发扬光大。 这是弟子的过错,还望老师见谅,弟子日后一定加倍努力。”伏念低头拱手对着夫子道,平日里的优雅,被一抹凝重所取代。 这位老师曾追随孟子学艺,与孟子的感情可比孔子与复圣颜回。 《孟子》一书之中,曾经多次出现过他的名字,现在小圣贤庄内存留着的孟子与一众弟子们亲自撰写的《孟子》一书之中,尚有他的笔迹。 张良与颜路对视一眼,眼中皆是充满了惊异。 “胡说!怎么这样妄自菲薄!”那夫子这一次轻轻的把笔放在了桌子上。 “弟子知道……”伏念想继续往下说,但忽地想到了什么,不敢继续说下去,就停住了。 沉吟半晌。 “你,知道了什么?”夫子平静的开口问伏念,这个自己最得意的大弟子道。 “夫子赎罪,弟子直言了。”伏念咬咬牙,随即又道:“荀况师叔的两位弟子,李斯如今已经官拜秦国廷尉。 而韩非子虽然去世多年,可秦王政当年为了得到他,甚至不惜陈众兵于韩国边境。 法家学说大盛于列国,而天下之大,竟无一国愿意采纳我儒家之说,实乃弟子无能之罪,使圣人之说蒙尘。” 话赶话赶到这里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了。 哪怕他话中之意,会让他的夫子以为他觉得孔孟之道不如商君法家之说,进而惹得夫子大怒,但这句话,他还是要说。 他不能看着他的老师消沉下去! 第八十四章 田言的求学路(4) 小圣贤庄。 书房内。 “简直胡说八道!一派胡言,你是该去好好的学习了!”那夫子一拍桌子,须发皆张道。 伏念,颜路,张良三人此刻皆是低头不语。 他们的夫子是真的厉害。 入为教书匠,能讲儒家千卷典籍,出入沙场,也比天下九成九的武将武功高。 论武功,七国最不可一世的四位武将,李牧,白起,廉颇,王翦这四个人里,也就白起能和夫子掰掰手腕。 当然了,也仅仅是武功而已,论带兵打仗,夫子的能力四舍五入,约等于零。 “你们都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其中以你为首。 伏念,我把儒家未来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你怎么可以如此的妄自菲薄?”那夫子随即继续道:“罢了,老夫今天再给你们三个已经出师的学生上一课吧。” “弟子静候夫子教导。”伏念,颜路齐声恭敬道。 “今日老师讲什么?”倒是平日里素来洒不羁的张良兴致勃勃。 干货,接下来的每一句都是干货! “讲故事。”儒服儒冠老者白了张良一眼,道。 “哦?”三人皆是惊异的互相望了望。 “你们可曾知道,数十年前,孟子在弥留之际,曾与法家商君有过一次论道?”夫子在三人求知若渴的眼神下,缓缓开口道。 此时,孟子还没有被世人尊称亚圣。 …… 与此同时。 客栈内。 “不提这个了,有什么消息吗?”田言冷冷问道。 “回大人话,地连传来消息,中车府令赵高大人三日以后就到。”飞霜对着田言道,地连的级别比他高,论地位,她应该叫地连一声大人。 但她很识相的没有那么干。 因为她知道,她现在在罗网中的大人只有面前的惊鲵和即将到来的赵高。 能成为一位罗网天字一等的杀手的心腹,不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而且她也很清楚,眼前的这位主虽然在罗网中资历尚浅,而且看起来人畜无害,还蛮可爱的,但论其心狠手辣,不在其他“天字号”杀手之下。 最起码不在之前的掩日和断水之下。 “哦?”田言有些惊异,竟然是赵高大人亲至? 这个时候赵高大人不应该满世界的抓燕丹吗?居然有空过来? 看来这一次的任务远比她想的要重要啊。 “我知道了,听说,此地有一“海月小筑”,里面有一道名菜。”田言对着飞霜道。 毕竟吃饱了,吃得好,才能更有效率的完成任务。 她承认这和任务没关系,就是单纯的馋了,来到这个世界多年,好不容易有了点儿势力,还不能让她吃点儿好的了? “沧海映泰岳,鱼翅烹熊掌。属下来之前便已经听闻过这道菜了。 大人,属下这就去安排,最晚两天后,可以让您吃到这道菜。”飞霜道。 罗网在世界上的任何地方都有势力,安排一道菜还是轻轻松松的。 …… 儒家,小圣贤庄。 书房。 随着夫子开口,三人仿佛能够想象,两位当世大贤,一位儒服儒冠,腰配玉珏,手持书卷,一身儒气,如长虹贯日;另一位黑袍劲装,腰佩长剑,手持笏板,眼神尖锐,如鹰击长空。 两人坐而论道,舌灿莲花,唇枪舌战之间,有着比江湖上的刀光剑影更加凶险的较量。 因为那是“道”之间的争辩。 “孰胜孰负?”张良这算是来了兴致,忍不住问道。 伏念,颜路也一齐望向夫子,渴望知道答案。 这太劲爆了。 “世人以为,商君胜。 因为如今秦国日益强盛,已经有兼并列国,威加宇内之意;而齐国日益衰微,有亡国灭种,宗庙焚毁之危。”夫子缓缓开口。 “世人愚钝,老师以为呢?”伏念开口问道。 “道理之争,难辨胜负。但商君曾经有言:“大争之世,适者生存”。”夫子缓缓道,随即摇了摇头。 “这不对!”夫子继续道。 “如此说来,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一切手段,这是取祸之道,短时间内,可以使国家强盛,当长此以往,必然积贫积弱。”那夫子继续道。 “商君为秦变法,功劳极大,但最后落了个车裂分尸的下场,何也?”夫子问道。 他想看看他的三个弟子都是怎么回答的。 “变法触动贵族利益,秦国贵族深恨之,皆弹劾攻讦之。”张良率先道。 他曾追随韩非在韩国变法,知道变法不易,也比颜路,伏念都更加理解商君所付出的一切,深知那利益阶级是一股多么可怕的力量。 “此其一也。”夫子点点头,对着张良满意道。 “我只弟子之中,张良可以在王侯将相之路,平步青云。”夫子继续道。 “商君权利过大,封地达商於两地之多,他打倒了旧的贵族,却成为了新的,最大的贵族。”颜路此刻也开了口道。 屠魔的少年终究成魔…… “此其二也,颜路可以坐忘含光,成复圣之道。”夫子继续道。 “伏念,你呢?”夫子继续问道。 他很想听听他的大弟子伏念的看法。 “弟子有所悟,可欲辩之时,却已经忘言。”伏念的脑海里闪过一丝灵光,却怎么也抓不住。 “商君曾经责罚过秦国的新国君,秦王深恨之。”张良又想起了韩非为了韩国百姓,为了韩国江山社稷奔波,却被韩王安责罚,挨了几十鞭子的事情。 唉,韩安有嬴政十分之一的才能,也许韩兄他就不会…… 这个世界没有如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想到这里,张良的心中有些发堵。 “此其三也,贤哉,子房也。 哈哈……”夫子笑着对三位弟子道。 “师傅谬赞了。”张良对着夫子谦虚道。 “不是我谬赞,你之才华或许可以比韩非子,远胜李斯之流。 儒家的未来就在你们身上,我已经可以放心了。”夫子对着张良夸奖道。 随后,他又望了一眼伏念,伏念则是摇了摇头。 书房两排书架之上,圣贤的典籍摆的整整齐齐。 三位弟子,一位老师与房中端坐。 此刻,三人听的比以前任何一节课都要认真。 “在我看来,商君作法,却最终自毙,有两点原因……” 第八十五章 田言的求学路(5) 客栈内。 “不仅如此,三天后,再安排一次,我要用这道菜招待赵高大人。”田言平静的对着飞霜道。 不管在那个时代,讨好自己现在惹不起的顶头上司总归是好的。 罗网只论任务,不论交情确实是事实,不过任何一个首领,都不可能对属下的示好视而不见。 就算有,也不是赵高! 因为这,本就是他所追逐的权利带来的一部分! “在海月小筑招待赵高大人?”飞霜一愣,问道。 田言笑了。 “在海月小筑招待秦国的中车府令?一旦被人认出来,我们有几条命够死? 你不会把菜带走吗?”田言气的直摸脑门,有些头疼的喝道。 “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安排。”飞霜当即对着田言道。 “对了,六剑奴,不对,是“五剑奴”会随着赵高大人一起来吗?”田言开口问飞霜道。 “属下不知,地连未曾提及。”飞霜回禀道。 …… 儒家,小圣贤庄。 书房内。 “其一,其法完备而行法之人道德不完备也。 其二,也是我看来最重要的一点,民怨也。”夫子笑着对三位弟子道。 闻言,伏念的眼前猛地一亮。 他知道那一点灵光是什么了。 他好像抓住了! “还请老师教我。”伏念询问夫子道。 张良,颜路也一齐看来。 老师的说法给了他们一片新的天地。 “你们先说说,什么是国中之毒?”夫子笑着问三位弟子道。 一时之间,三位弟子皆是不语。 伏念,颜路没怎么听过,这是一个只有秦国才有的高端玩意。 张良则是面色大变。 “国中之毒,每过一段时间便在秦国发作一次,小规模密集发作,失去土地的秦人落草为寇,入室为盗,截径为贼,破坏秩序。 商君将这种现象称为“国中之毒”,也提出了解决的办法,对外发动战争。 但此举只能缓解,难以根除。”张良开口道。 他不愧曾经追随过韩非子,对法家学说颇为了解。 “嗯,商君这种一辈子只研究如何不择手段的分化,压迫苍生黎庶; 将人变为只会耕做的农夫,亦或者指挥打仗的战士; 亦或者毫无感情的生育机器的人,他怎么能根除国中之毒? 他也不过是给走投无路的秦人一条拿命换家人活命的路罢了! 可想把每一个人都变成如机关兽上的零件,又怎么可能?墨家的机关兽尚且会因为零件的腐蚀而损坏,何况是人? 我们是人啊,王侯将相是人,苍生黎庶也是人。 老师(孟子)云:“民贵君轻”,商君却不以为意,甚至以为那荒谬至极,在他的眼中,苍生黎庶不过是待饲养的牲畜罢了。 天子争天下,诸侯争疆土,大夫争权力,士人争地位,而那些平民百姓……所争不过一口饭食而已。”夫子缓缓道来,有些沉痛道。 张良这时眼前一亮,开口问道:“所谓国中之毒,便是人被苛政压,走投无路后的怨恨?” “然也,苛政猛于虎啊。”夫子一笑道。 张良曾经追随韩非子,但后来,他们失败了。 他深知在这世上,很多平民家中,是连吃一口饭,勉强不被饿死这样的愿望都无法实现的。 例如他们搬倒翡翠虎那一次,多少人因为这一个大奸商家破人亡,卖儿卖女? “所以,商君虽有大才,可他落得一个车裂的下场一点儿也不奇怪,更不可惜。 这是一个妖言惑众者该有的下场。 如当年的少正卯一样。”伏念默默开口道。 “世间之事,难辨对错,商君确实大才,不可如此评价。”那老夫子看着伏念微笑着纠正道。 夫子一生所最反感之学说,便是法家,甚至多次为孟子批评的“墨家”,这位夫子尚且能接受。 因为他很反感用苛政压迫人民。 更值得讽刺的是,在他担任小圣贤庄掌门之时,小圣贤庄出了两个法家大才。 而且还是这一时代最耀眼的两个法家大才,李斯,韩非。 “老夫并不讨厌荀况,也不讨厌李斯和韩非。 但老夫却难以接受荀况的“人性本恶”以及法家的学说。”夫子一只手捋着胡须,对面前的三位弟子道。 “《商君书》第一篇《更法》中,商君曾言: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意为为了强国可以不择手段。 法家人为了保护君主利益,要求人完全不会私斗,却又在公战中表现出完全的勇武,这何其矛盾? 扪心自问,我等在面对家人受辱之时,可能完全不反抗? 圣人孔子曾云:“王道复古,尊王攘夷。十世之仇,犹可报也!”,对于父母之仇,“寝苫枕干,不仕,弗与共天下也。” 何况我等? 商君书有言:“对懦弱的民众使用刑罚,他们一定会变的勇敢;对勇敢的民众使用奖励,他们就一定会愿意赴死。” 法家将黎民视作牲畜,法家治下的富国强兵,所谓的御民五策,除了取祸之道,就是杀鸡取卵。 可偏偏这样的学说为天下君主所钟爱,我儒家的“仁义”却被摒弃。”夫子痛心疾首道。 “那老师,人性到底是善是恶?”颜路却在这时突然开口询问道。 张良,伏念两人瞬间紧张了起来,皆是不自觉的坐正,毕竟这个问题太过尖锐,而且他们也很想知道夫子的答案。 “人初性空,既性善,空而利彼,彼得善反利于人,人人如是,则天下大同不远也。 可即便从未有人做到过,但老夫也坚信,一个空前的盛世终会到来。”夫子叹了一口气道。 “我以你们为傲,张良天资聪颖,平步青云不在话下; 颜路温润如玉,有复圣颜回之风; 伏念,年纪虽轻,却能自儒家经义之中自创“圣王剑法”,且已经小有所成,儒家的未来,就要应在你的“圣王之道”上了。 最重要的是,我万章的弟子,就算不能名垂青史,也绝不会遗祸千年!”思及此,万章道。 “弟子等明白了。”伏念三人齐声道。 与此同时,万章又想到了今天早上遇见的那个少年。 年纪轻轻,却定力极佳,功力深厚,文采飞扬,论天赋,还在面前的三人之上。 尤其是功力,他看年龄不过十三四岁,却已经在如今的伏念,颜路之上了。 在这个年纪拥有这般功力,简直可以说是不出世的天才。 他可是个教学生有瘾的夫子。 怎能容忍这样一块璞玉,被他人糟蹋? 他的眼中再次燃起了火焰,一扫刚才的怒火中烧与颓唐,仿佛年轻了几十岁一般。 在询问其目的时,靠着极佳的听力,他能感知到那少年的心跳声平稳,绝非作假。 这么个天赋好,人又勤奋的好苗子,怎么能耽搁在荀况手里? “不行,老夫决不能再让荀况误人子弟了,这个天骄,必须拜入老夫门下。”万章在心底暗暗道。 第八十六章 棋盘(1) 至于那少年有没有可能是其他组织派来的卧底,万章并未怀疑过。 其一,他看见了挂在那少年脖子上的那块“言无忌”玉佩,而且那孩子眉眼之间的英气和魏无忌如出一辙。 他曾经见过魏无忌。 很可惜见了没多久,他就死了。 那少年的身世看来已经很明朗了。 看年龄,应该是信陵君的遗腹子,那他怎么也要照顾一二。 更重要的是,小圣贤庄实在是没什么值得其他人觊觎的。 最起码他作为当代庄主,儒家掌门,是不知道,自家的庄内有什么好东西。 要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先贤的典籍了,可那些东西给人家人家都不要啊! 而且小圣贤庄如今已经保持中立,不涉及利益的情况下,谁会对他们动手? 所以,这个弟子,他万章要了! 至于荀况? 这几天得找个由头把他支走…… …… 客栈内。 田言躺在一张床上,这是飞霜早已替她安排好的。 她又双叒叕一次理解了,为什么罗网的规则如此残酷,却依旧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 权力,金钱,情报,美色,力量,甚至是地位,都可以从中谋取。 越发杀戮,越发按照罗网的方式修行,剑的锋芒就会越盛。 卫庄曾评价罗网的绝顶高手,天字一等的黑白玄翦道:“我只看到剑的锋芒,却看不到持剑的人。” 这句话评价的很中肯。 但这就是他们的生存方式。 田言准备自创一部剑法。 田言的这个想法,创意来自于名震桑海城既周边部分地区的伏念先生。 确实有点儿还没学好怎么走,就想着跑的意思了,但她所学甚广,阴阳术,罗网剑法,农家功法,带有道门风格,但又剑走偏锋追求天人极限的异界功法,神明给予的力量与神纹…… 但结合阴阳家的“聚气凝刃”和“魂兮龙游”,罗网的剑术,农家“地泽二十四”大阵的春生,夏荣,秋枯,冬灭,日作,夜息等核心,以及这一本天,地,归,心,再加上接下来的学习和修行,未必不能创造出一部只属于她的绝世武功! 至于具体的风格嘛,她准备再去找神明请教一番,顺便结束第三次交易,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见见她的下一位交易对象了。 她最近心情还是挺好的,作为一个曾经跌入低谷的人,慢慢的向上攀爬,接下来的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这就叫否极泰来! 打开万界交易平台。 点击“神明”。 点击“申请交易”! “您的交易申请已通过。” 每次都秒回,看来神明也不是很忙嘛…… …… 同一日,深夜。 咸阳城,秦王宫。 嬴政寝宫。 昏暗的烛火照亮了整个房间的绝大多数地方,但还有很多地方并没有被照到。 他的长剑平静的躺在他身前一面铜台的架子上。 那把剑叫“天问”,本是一把楚国之剑。 这把剑位列剑谱第一,虽然它可能很少有机会像其他的剑一样痛饮鲜血。 它现在还只是一把诸侯剑,但未来,它会是一把天子剑。 一把这世上从未出现过的天子剑! 一把至强的天子剑! 嬴政躺在床上,红色的长纱自高高的屋顶垂下。 他睡不着。 兴奋的。 今天前线有个好消息传来。 燕都,蓟城破了。 燕国王都附近的可战之兵在山谷前线一战全军覆灭,虽然确实阻挡了秦军不少时日,但终究难以抵挡王翦和蒙恬。 王翦,蒙恬趁势大举进攻,燕王喜弃城而逃。 而在此之前,燕太子丹的头颅已经到了咸阳,经过了嬴政的亲自过目。 “来人!”他开口道,优雅的从床上坐起身,身披一身白色丝袍,虽然颜色平淡,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尊贵之感。 “王上。”很快,一位侍奉他的寺人闻声,循令自外而来。 那寺人跪倒在地,静候着王上的命令。 “盖聂和章邯何在?召他二人前来。”嬴政开口问那寺人道。 一个人睡不着,多找几个人就开心了。 那寺人闻令而去。 嬴政缓缓的走到台前,左手抓住了天问剑精美,充满贵气的剑鞘,右手握住剑柄,横在身前,缓缓的将剑拔出。 剑身倒映着他英俊的面容,以及,冷冽的眼神。 “报!”又一位侍奉他的宦官自外而来。 “报告王上,廷尉李斯大人到了。”那宦官对着嬴政禀报道。 “李斯?”嬴政有些疑惑的低沉了一声。 声音很小,小的只有他自己能听清楚。 随即,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嬴政沉默,脸色平静,毫无表情可言。 只是握剑的手在慢慢的用力,天问剑出鞘的长度在一点点增加。 即便这个过程很缓慢。 “让他进来,你守在门外,盖聂和章邯到了,让他二人稍后片刻再入。”秦王嬴政令道。 …… 七日后。 在某处不知名的山谷。 焱妃孤身一人,龙游之气被她以一身惊人功力催动到了极致,一只只金乌翱翔,划破了宁静的夜。 道道红色气焰如匹练般环绕其身,在虚空中飞舞,与打来的气浪碰撞。 炸开朵朵红蓝相间的花,散去阵阵余波。 东君焱妃乃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而她对面之人竟能于她平分秋色,丝毫不落下风。 道道不弱于东君激发的浑厚阴柔的龙游之气飞舞,那是一位身披蓝衣,紫发,头戴天蓝色水晶发簪,双眸隐于轻纱后的女子。 阴阳家,月神。 道道浑厚的内力在两位绝美女子的催动下向着彼此飞去。 二人皆是姿容绝色之人,运气一道道阴阳术的起手式,宛如舞姿一般优美。 忽地,两人一起发力,逼退了对方,脚下各自划起一道阴阳鱼。 东君退了九步。 月神退了十二步。 “命运已经注定了,何必负隅顽抗?凡人,岂能忤逆苍天?”月神平静开口,望着面前这个自己一生都想要超越的劲敌道。 她和东君焱妃之间的关系,就像鬼谷的盖聂和卫庄一般。 这一次,借着焱妃叛出阴阳家的机会,终于可以一较高下了! 第八十七章 棋盘(2) 她努力修行多日,本以为焱妃虚与委蛇于燕丹,精力有所分散,修行必然有所落后,不曾想自己依旧不是她的对手。 仅仅三步之差,高下立判。 焱妃不说话。 月神挺想看看面前这个高傲的女子在她面前落败时不敢置信的表情,亦或者沦为她手下的阶下囚时的狼狈模样。 这算是她仅有的特殊爱好。 “不说话吗?你很了解我,等将你擒下之后,我会慢慢的找到办法让你开口的。”月神淡漠的对着东君道。 东君依旧不语,只是双手优雅的护在身前。 她知道自己今天走不掉了。 因为这本就是她自己的选择。 啪,啪。 忽地,几声拍手声传来。 “月神阁下到了这个时候,气势还能不弱于人,真是令人钦佩。”一声略带讽刺的男声传来。 星魂一身蓝袍,自两人身后的雪地中走出。 “星魂阁下,来的未免太晚了些。”月神的语气依旧淡漠毫无表情,一开口就是问责对方。 “来的早了,哪里还能看到月神阁下这略逊对方一筹,却像赢了一样的高傲神态?”星魂丝毫不在意对方的问责,毫不留情的回怼道。 阴阳家的日,月,星三大护法,彼此之间都不是很对付。 但要说有一个人和其他的两人关系都恶劣到了极点,那一定非月神莫属。 “还不助我拿下这个叛逆!”月神冷冷喝道。 但很可惜,星魂根本不买账。 论地位和资历,月神确实略高于他,论功力,他也确实略逊于月神。 但论玩弄权术的手段,月神和他这位十二岁拜相的官场天才比,更像个不经人事的小姑娘。 论手上的实权,他也比月神大的多。 这份权利不是东皇太一赋予的,而是靠着自己的手段拉来的。 阴阳家的五大长老,除了一直中立的湘君和湘夫人,已经有三位倒向了他,东皇阁下向来不出世,大权落在一众护法与长老的手上,月神拿什么和他斗? 想到这里,他脸上讽刺的笑意不禁又浓了几分。 在阴阳家这么个被世人供若神界的地方,没想到也会有有关权利的斗争啊。 神也要争权夺利吗? “托东君阁下的福,我能活着从秦王宫内走出来,可还真是费了不少口舌啊。”星魂回头,望向了面前优雅端庄的东君焱妃,冷冷的开口讽刺道。 但他并没有摆出出手的架势。 因为…… 一身黑袍的东皇太一,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东君的身后。 片刻后。 焱妃狼狈的倒在地上,一身功力皆已被封禁,她微微的喘息着,白皙如玉的双手握紧,又无力的松开。 她知道,等待她的,会是永无止境的囚禁和折磨,直到死去的那一刻。 但她必须这么做,不然让阴阳家的人追查下去,燕丹和她的月儿都会有危险。 很有可能让阴阳家的人发现燕丹未死的事实不说,尤其是月儿,她的身世,以及年龄,以及对阴阳术的极高天赋,乃至那铜盒内有关“苍龙七宿”的秘密。 从始至终,她都一句话也没有说。 “月神,把这个叛逆带回去!从此以后,阴阳家在无东君!”东皇太一怒道。 极少有事情能让淡漠如天道的他动怒。 但他还是动怒了,毕竟他也只是个想成为天道的凡人。 月神一挥手,滂湃的龙游之气卷住了东君焱妃,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前。 焱妃侧过头,月神却伸出两根如白玉般的手指,轻轻的划过焱妃白玉般的脸颊,随后用力的挑起了焱妃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月神轻纱后空洞的眼神盯着焱妃如宝石般的双眼,她想看看这个女人到了现在有没有后悔……之类的神色。 但她失望了,焱妃的脸色从始至终都很平静,亦或者说,毫无表情。 月神带着焱妃走了。 在他们走后,星魂望着东皇太一。 “东皇阁下,是否有什么任务交给我?”星魂开口问道。 如果是让他回咸阳,亦或者和月神一起押送焱妃,在刚刚东皇太一就已经开口。 四下一片白茫茫的。 “你去一趟桑海,据说小圣贤庄内有有关“苍龙七宿”的线索,你去调查一番。”东皇太一道,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和无情。 他当然不可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田言的身上。 “哦?属下明白了,那不知,东皇阁下接下来……”星魂试探的问道。 “秦王需要一个交代,我去给他一个交代。”东皇太一道。 至于赵高? 那是什么东西! …… 与此同时。 一位身披秦甲,手持一柄金柄,剑鞘边缘镶金,阴气极重的长剑的男子悄悄的潜入了桑海。 罗网,掩日。 他是奉了赵高的命令潜伏到此的。 甚至他比赵高还要早到两天一夜。 他本来还有别的重要的任务要做,只不过咸阳的那几位发了话,他自然要来一趟。 而且,身为一个本身武功极高,且野心极大的人,他对有关“苍龙七宿”的线索还是比较重视的。 这一次,如果真的能寻到有关苍龙七宿的线索,那可真是…… 至于情报是否有误? 那可是廷尉李斯大人。 他能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吗? …… 万界交易平台。 透过屏幕,神明平静的望着田言。 他给田言那一道神纹能极大的增加田言对于天地之力的感知,现在体现的作用或许不大,但等到田言的境界在高深一些,自有无穷妙用。 “多谢神明阁下的帮助。”田言对着神明一拱手道。 虽然她也不清楚神明懂不懂她们世界的礼节。 那一道神纹最起码在修身养性之上有着起效。 杀气太重可以适当的增强剑的威力,但对于一个剑客来说却未必一定是好事。 “不必,是你自己的机缘造化。”神明笑笑,一头金发随风飘扬,脑后的神轮越发璀璨。 “我想,我还有最后一件可以帮到你的事情。”神明莫测的笑了笑。 对于田言来说,遇到神明这样的人,算是生命里十足的贵人。 第八十八章 棋盘(3) 七天前。 万界交易平台。 “去吧,孩子,走好接下来的每一步吧……” “您已完成三次交易。” “正在匹配新的交易对象。” “匹配成功。” …… 客栈内,田言并没有向新的交易对象提出交易申请。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块黑色的金属,长叹了一口气。 这是一块独属于神明世界的特殊炼器材料,蕴含着强大的黑暗能量,但在无尽的黑暗中,还蕴含着一丝极致的光明。 她准备将来有机会,找个天下闻名的铸剑师,用这块材料,再结合一些其他的金属,重铸一下自己的惊鲵剑。 但她知道,这是她和神明的最后一次交易了。 也是神明教她的最后一节课了。 她的交易历程像一个人的人生,遇到过铤而走险的,遇到过丧心病狂的,遇到过正常的交易对象。 还有像神明这样的贵人。 她的运气不错,拥有万界交易平台的,或许不止是她,但或许一个人穷尽一生的运气,也遇不到一个像神明这样愿意照顾异界同族的绝顶强者…… “我会……铸一把这世上最强的剑!” …… 咸阳,秦王宫。 一条条赤色匹练自大殿之顶垂下,昏暗的烛光勉强映射亮了整座寝宫。 嬴政立于窗前,手持“天问”,神色莫测。 不知是在为王翦和蒙恬传来的捷报,为大秦开疆扩土而喜悦,还是在为故人的离去而感到悲哀。 他一身白袍,孤傲的身影是那般的骄傲,又是那般的孤独。 寡人,寡人,非是寡德之人,就是孤家寡人。 这是一个你要算计身边的几乎所有人,身边几乎所有的人也都要算计你的位置。 “王上,这……臣李斯深夜来访,打扰王上休息,还望王上恕罪。”李斯在几位宦官的带领下进入了嬴政的寝宫,看到嬴政手持天问,李斯当即一惊,连忙行礼向嬴政告罪道。 “无妨,寡人相信李爱卿深夜来访,想来必有要事,讲。”嬴政平静道,随后将半出鞘的天问收入鞘中,一手紧紧的握着这把剑,转身漫步回到了床边,坐在了床上。 他有些疲惫了。 背负着这世上最重的担子,哪怕仅仅一分,一秒,也是一件劳心费神,令人疲惫无比的事情。 他很困,但他睡不着,有很多事都让他睡不着,比如眼前的李斯。 “还望王上保重身体,不要太过劳累。”李斯关切的问候嬴政道。 他眼中的关心是藏不住的。 他对嬴政很忠心,起码现在很忠心。 嬴政觉得,李斯可能是来说有关之前的罗网与阴阳家的矛盾之事的。 赵高之前拜访过李斯,这点影密卫早已上报于他。 “王上,臣李斯为王上贺!”李斯见嬴政有些疲惫,且心不在焉,他眼睛一转,笑着跪倒在地高呼道。 言语之中,仿佛有着无尽的欣喜与快乐。 “哦?李爱卿深夜来访,是有什么喜事要告诉寡人?”嬴政闻言,强提精神看着李斯道。 说实话,他来了兴致,人对出乎自已预料的事情总会提起兴致。 “臣,打探到了一条有关“苍龙七宿”之说的消息,臣已经令罗网前往调查了。 恭喜王上,“苍龙七宿”神秘莫测,其中或许有让人长生久视的秘密。”李斯开口道。 他知道嬴政重视什么,或者说他不知道,但任何一个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都会惧怕死亡。 “你和……赵高?赵高现在何处?”嬴政闻言,一挑眉道。 “中车府令赵高已经动身前往齐国布局了。”李斯跪伏在地,对着嬴政一拜道。 “齐国?”嬴政一惊。 “是的,东海之滨,小圣贤庄之内。”李斯恭敬的回答道。 “罗网倾巢而动?”嬴政继续追问道。 “不,五剑奴正在为王上追捕妄图螳臂当车,抵抗大秦的墨家之人,赵高孤身一人前往。”李斯平静道。 那可不是秦国的地盘,赵高竟然敢孤身前往? 尤其是,据说“小圣贤庄”之内有一位孟子的高徒健在,实力以达天人极限。 “那寡人就在此静候二位爱卿的好消息了。”嬴政对着李斯道。 “是的,王上,只要有一丝可能,我们都会尽全力为王上完成您的意志。”李斯高呼。 其实他今天来,就代表着他对赵高能否寻得苍龙七宿不抱希望。 但是否真的能寻到与苍龙七宿有关的东西其实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嬴政知道他的忠心耿耿。 嬴政沉默不语,李斯自然也不敢插话,更别提周围的侍者。 整个寝宫内,一下子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李斯跪伏在地,他此刻能听见自己越发剧烈的心跳,以及喘息声。 “传令,廷尉李斯忠心耿耿,赐爵三级,田三百亩,宅子一栋,玉如意一对,金一千,美女十人。 中车府令赵高忠勇有加,赐金一万,以慰忠臣。 有此忠良,寡人之心甚慰。”嬴政望着跪伏于地,不敢抬头的李斯,平静开口道。 “臣,谢王上大恩!”李斯一喜,对着嬴政拜道。 他知道他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临行前,赵高曾言,让自己帮忙在王上面前美言几句。 如今看来,目的已经达到了。 宅子,钱,美女什么的,他并不缺,反倒是那一对玉如意,让他的呼吸都不禁急促了几分。 虽说就是俩玉制的痒痒挠,不过如意这两个字可真是吉利。 王上略有所指。 他没有替赵高拜谢,因为他不想嬴政把他和赵高划到一边去。 其一,结党营私是大忌,是要掉脑袋的,其二,罗网之剑虽然锋利,但却终归只是小道,上不了台面。 这时,外面走进一位宦官,他踏着小碎步,走到嬴政面前,附耳说了几句话。 “嗯?”嬴政眼神一凝。 “有意思。”这位君王低声呢喃道。 “爱卿若无其他要是,就先退下休息吧,辛苦爱卿这么晚,为寡人送来这个好消息了。 传令,在赏廷尉李斯金丹十颗,以做滋补之用。”嬴政继续道。 “臣,拜谢王上恩典,定为王上誓死效劳,愿王上早日破灭六国,重定分封。”李斯高呼谢恩道。 嬴政点了点头。 李斯缓缓退出嬴政寝宫。 至于赏给赵高的万金,看似多了点,其实是对赵高损失了一位罗网“天字一等”杀手的补偿。 更重要的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讽刺地笑了笑。 想见的人派人找都没到,这么一会儿,就有了一个意外之喜,不出意外的话,马上又会有一个意外之喜。 “宣徐福进来。” 第八十九章 棋盘(4) 两天后,海月小筑。 整座海月小筑靠海而建,一栋栋建于海上的精美建筑,阿房宫赋中的廊腰缦回,檐牙高啄两句用于此地更为合适。 据说夕阳之时前来此地,远处似火的残阳映射着水面,海天一色,景致极佳。 田言一身紫色儒服,头戴纶巾,脖子上挂着那块“言无忌”玉佩,腰配一把普通长剑,在飞霜的带领下换换走向预订好的地方。 眉眼之间颇为英气,又带着一股难言的贵气,像一位身世显赫的公子王孙。 飞霜则是一身浅绿色丝衣,一身侍女装打扮。 她身材玲珑窈窕,面容精致,不愧是能被选为燕王舞女之辈,颜值极高。 好一对“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啊。 “魏大人,请,属下已经全都安排好了。”飞霜拱手对着田言道。 如今的她,化名为“魏言”。 其实算不上化名,相比“田言”和“惊鲵”这两个名字,魏言才应该是她的本名。 “很好,你干的很不错。”田言对着飞霜道。 片刻后。 田言坐在一张桌子前,一条腿盘坐,她手肘拄在另一条腿上。 这个坐姿颇为狂野,以前女装的时候她从来没这么干过。 飞霜双手抱在身前,恭敬的看着她。 一位位身着艳丽衣裳,美貌婀娜的女子端着一支支精美的盘子走了上来。 摆在田言面前的桌子最中央的是一个外形华丽的精美铜盘,上面刻着神秘的花纹。 侍女恭敬的揭开铜盘上的铜盖。 入目的,是一道精致宛如艺术品的菜品,以及如鼻的诱人的芳香。 盘内一只巨大的熊掌上,躺着鲜嫩的鱼翅。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鲁地名菜。 面前的青铜酒樽中盛满了清酒。 田言夹了一筷子,只觉得满满的满足之感。 不得不说,海月小筑的这道“鱼翅烹熊掌”能名满天下,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又想到了远在农家的母亲,等到未来的始皇帝,如今的秦王政一统六国以后,她也把该料理的人和事儿都料理完。 她一定要找时间带着母亲来桑海城,一来欣赏这海天一色的绝妙景色,二来尝一尝这一道名菜。 …… 咸阳,秦王宫。 嬴政寝宫。 云中君一身白色,绣着白云的锦绣衣袍,在几位宦官的带领下缓缓入内。 “臣徐福,参见王上。”徐福行礼,高声道。 “爱卿请起。”嬴政平静的眼神盯着云中君看了一会儿,又转而看向旁边的灯火,让他有一些心里发毛。 他语气淡漠,让人听不出喜怒哀乐,英俊的脸上也毫无表情。 唯有腰间的“天问”,如今也和嬴政一起,躺在他的床上。 “回王上,之前之事,已然有了结果。”徐福一拱手,对着嬴政道。 “如何?”嬴政平静的问。 看到嬴政如此平静,徐福,哦不,云中君的心中一惊。 这不是个好兆头。 因为这要么表明嬴政对他的答案并不感兴趣,要么表明嬴政对这件事不感兴趣。 罗网是秦国手中最锋利的剑之一,阴阳家与秦国合作密切,罗网与阴阳家的冲突,他不可能对这件事不感兴趣。 因为他是秦王。 那就是对他的答案不感兴趣了? 为什么? 因为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是刚刚到来的李斯吗? 他又想到了李斯与赵高联手,在朝堂上攻讦阴阳家的事情。 “到底是何原因?”嬴政见徐福楞在原地不说话,追问道。 他的时间很宝贵,尤其是休息时间。 他一天才能睡几个时辰? 由不得徐福如此的打扰。 “此事,确实是我阴阳家之过,一名潜伏在燕国的阴阳家成员叛变了……”徐福一边说,一边偷偷瞄着嬴政的神色,见嬴政已经面色平静,没有叫人把他拖出去砍了的意思,随即继续道:“不过,请王上放心,阴阳家已经倾巢出动,去抓捕那个叛逆,想来不日就会有结果。” “嗯,爱卿还有什么事情要告知寡人吗?”嬴政不清不淡的回了一声。 “还有就是……臣练了一批丹药,乃是臣近些年来的巅峰之作,有凝神静气,滋补气血之效,王上为大秦日夜操劳,臣望王上保重身体。”徐福说着,一招手,身后的一位宦官宦官走上前来,将徐福之前带来的那一盒丹药呈上。 侍者缓缓打开盒子,只见盒子内静静的躺着几颗金光灿灿的丹药。 这乃是徐福最近耗尽心血的杰作,几颗升级版的聚仙丹,他多次调试药效,使得这丹药既有比一般的聚仙丹更加厉害的药效,药劲也不在那般如虎狼一样,难以驾驭。 这丹药有凝神静气的效果,更重要的是,还可以滋补气血,对于嬴政这样少年时身有暗伤,又常年透支身体工作之人颇为合适。 “爱卿有心了。”嬴政笑笑,对着面前的云中君道。 说实话,云中君在心底还是很感激嬴政的,正是因为嬴政的赏识,他的毕生心血,却被一众阴阳家高手视为旁门左道的炼丹术才有了用武之地。 他的地位更是借此水涨船高。 “臣不在叨扰王上,王上早些休息吧。”云中君一拱手告退而后缓缓退出。 而后,又有一位宦官跑上来道:“王上,盖聂先生与章邯将军到了。” “快宣!”嬴政闻言,强提精神道。 宦官连忙传令,随后,只见一身黑甲,背后背着一把剑谱名剑,腰间挎着一把短剑的章邯,与一袭白衣的盖聂两人缓缓进入。 盖聂衣着朴素,丝毫不像一位秦王身边的红人,但他平静的目光,就像一把闪烁的寒光的剑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臣章邯(盖聂),参加王上。”两人齐齐见礼道。 “免礼。”嬴政平静道。 一条条红色的丝布垂下,嬴政快步走下。 “不知王上召我,有何吩咐?”章邯道。 盖聂则是很平静,并没有说话。 “原本是想问问,对于阴阳家和罗网之事,二位如何看,不过现在,已经有了答案了。”嬴政对着章邯道。 也许没人会看的上架感言(但真的很重要) 不出意外的话,周五就要上架了。 这是我一直以来最恐惧的时刻,因为很多朋友可能要离开了。 我很害怕这一刻。 真的很困难,作者君是一个贫困大学生,现在还欠了三万多的助学贷款,我真的想靠着自己的努力,而不是一有事就伸手像学校要补助。 所以我想到了写小说,期间的酸甜苦辣一言难尽啊。 但曾经陪伴过我的兄弟们,谢谢你们,我会努力为大家呈现一个好故事。 作者君社区出现了一例感染病例,刚刚做完第二次核算检测,期间一言难尽,我现在特别害怕医护人员敲我家的门,害怕听到自己确诊的消息。 我还没断过更。 我如果断更,会让你们失望的吧。 书友群号:95,814,3039,有意见和想法的朋友可以来哟。 谢谢大家。 我真的很爱我的读者们。 第九十章 棋盘(5) 咸阳,秦王宫。 嬴政寝宫。 “不过,现在还有一件事,需要寡人的首席剑术教师去做。”嬴政把目光投向盖聂,道。 “请王上吩咐,臣愿为王上分忧。”盖聂对着嬴政回答道。 “李斯说,在齐鲁之地的“小圣贤庄”,发现了有关“苍龙七宿”之说的线索,不知爱卿怎么看?”嬴政目光有些热切的对着盖聂道。 章邯不说话了,只是静静的望着面前的嬴政和盖聂。 “苍龙七宿,七颗星辰,七个国家,七个秘密,据说都是由各个国家唯一的继承人掌握,其中蕴含着掌握天下的力量。”盖聂闻言,平静道。 身为纵横家高徒,前任鬼谷子教了他很多东西。 “不错。”嬴政看着盖聂赞许道。 这么多年来,盖聂一直像一本百科全书一样呆在他身边,教会了他许多他不知道的知识,也告知了很多他不知道的辛密。 “但,在“小圣贤庄”发现有关“苍龙七宿”之说的线索,臣以为不太可能。”盖聂有些不太确定的对着嬴政回答道。 “廷尉大人和韩非子不和,已经是一件人尽皆知的事情,或许此事只是一时求胜心切?”章邯开口道。 他也和盖聂持着同样的意见,毕竟李斯虽说在法家学说上成就非凡,但也仅仅是在法家学说上有成就而已。 听到二位心腹皆是表示不看好,嬴政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但他还是不肯就这样放弃。 也许苍龙七宿之中,真的有能给人更长寿命的秘密呢? 他不怕死,但怕时间不够。 他年轻时曾经远赴还未灭亡的韩国拜访韩非子,他曾与韩非坐而论道。 对那一次谈话的一切,他都记得非常清楚。 他对其中的两句话印象最为深刻。 “我曾经穿过岁月长河,看到过自己的死亡。” 还有就是韩非有关时间的说法:“十年可见春去秋来; 百年可证生老病死; 千年可叹王朝更替。” 他现在依稀还能记起,那个玉树临风,一身紫衣,多智近妖的少年。 可也正是他亲手埋葬了他。 韩非的话算是说到了他心坎里,因为时间恰恰是他最缺少的东西,生命的终结,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先生可否替我走一趟。”嬴政看向盖聂道。 他之前重赏李斯,也是因为一句话。 哪怕有一丝可能性,也不能放弃。 “臣愿意。” …… 七日后。 某处山谷。 卫庄一头白发飘扬,霸气的黑袍微微随风飘荡,他拄着一只手,另一只手若有若无的摩擦着身旁的鲨齿剑。 他刚刚练习完剑法。 他几乎每年都在变得越发强大。 即便是盖聂,也不得不称赞卫庄一声“生平仅见的武学奇才”。 除了天赋极高以外,更重要的是卫庄真的努力。 “卫庄大人。”赤练一袭红衣,蛇形束发随风飘动,步伐妖娆,缓缓的自山谷外走进来。 “计划准备的如何了?”卫庄问赤练道。 “很顺利,有了上次的那一大笔资金,我们可以提前最少三个月。”赤练对着卫庄汇报道。 “嗯。”卫庄点了点头。 对这个结果他很满意。 赤练欲言又止。 “山谷外来了一位客人。”赤练恭敬的对卫庄道。 卫庄英俊的脸上,雪白的眉毛皱起。 “客人?”卫庄来了兴致。 片刻后。 山谷外。 一位一身都被裹在黑袍内的男子,他的对面,站着当今天下的至强者之一,流沙主人卫庄。 那男人一身都被裹在黑袍里,显得神秘莫测。 “你是什么人?”卫庄一只手持鲨齿剑,看着面前的黑袍人道。 “这个问题的答案相比我能给你的东西,重要吗?”黑袍人言语之间略带几分戏谑之意,道。 “那要看看你到底能给我什么东西。”卫庄神色冷冽的道。 他的手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鲨齿剑。 面前这个黑袍人不简单,以卫庄的实力竟然感知不到对方的底细。 “一个消息。”黑袍人平静道。 “消息?”卫庄眉头一挑,看着眼前的黑袍人,周身气势越发剧烈。 “一个对世人来说毫无用处,但仅仅对你是无价的消息。”黑袍人继续解释道。 “是什么?”卫庄冷眼看着面前之人。 “罗网与阴阳家齐聚齐鲁之地,桑海之滨,同时,秦国的首席剑术教师,“剑圣”盖聂也已经秘密的离开了咸阳。”黑袍人笑道。 至于盖聂到底去了哪里,这个问题还是留给卫庄吧。 “这确实是个有用的消息,齐鲁之地,“小圣贤庄”。”卫庄身上的杀戾之气猛地一收,略一低头沉思,便已经想明白其间利害关系。 在一抬头时,那黑袍人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满天的飞雪中,只剩卫庄一人,一头长发似雪,在空中飞舞。 沉吟半晌,他做出了决定。 回到谷内。 “卫庄大人,你们说了什么?”赤练望着眼前这个魁梧的男人问道。 “没什么,我要去一趟齐鲁之地,流沙之事,就由你全权负责。”卫庄平静的对着赤练道。 赤练有些失望的望着卫庄,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就只剩下一句:“小心。” 以及他头也不回的背影。 …… 赵高至桑海城后。 罗网据点。 在桑海城内,这也是罗网目前唯一的一处据点。 昏暗的灯光下,地连,飞霜等人带着几名罗网杀手,立在左右。 “沧海映泰岳,鱼翅烹熊掌。 对这道齐鲁名菜,早有耳闻了。 惊鲵先生,倒是有心了。”赵高望着眼前的一大桌子菜,看神色颇为满意。 “为大人分忧,应该的。”田言甜美的一笑道。 至于她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田言身披一身紫色儒服,头戴纶巾,站在桌子前。 “大人,不知我的任务是?”田言试探性的问了赵高一句。 他忽地发现田言还有做官的潜质。 赵高望了望四周的一众杀手,他们都很识相的退了下去。 “廷尉李斯大人得到了可靠的情报,在“小圣贤庄”内,可能有有关“苍龙七宿”的秘密出现。 你需要潜伏进入小圣贤庄之内,设法打探清楚虚实。”赵高抬起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道。 第九十一章 又遇高人 罗网据点。 “苍龙七宿?不知,到底是什么?”田言“适当的”“疑惑”道。 “是一个传说,到底是什么,谁也不得而知。”赵高对着田言道。 “那……不知属下如何打探?惊鲵愚钝,还望大人明示。”田言对着赵高一拱手道。 “努力去做,让秦王看到罗网的忠诚与能力即可,即便找不到苍龙七宿,有些别的意外之喜也不错。”赵高嘴角咧开一个弧度,笑得高深莫测。 有些破旧的屋内,昏暗的灯光下,显得越发的可怖阴森。 “对了,魏言这个名字就留着吧,没准什么时候还会在派上用场。” …… 桑海城。 田言带着飞霜在大街上四处瞎逛。 她一身紫色儒服,纶巾,其实她还想要一把羽扇,但大冬天扇扇子是在不是精神正常的人士应该干的事情。 赵高交代完任务就走了。 看看齐鲁之地风土人情,来往不息的车水马龙,也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属下恭喜魏大人了,那位大人看起来很开心。”飞霜拱手对着她道。 田言并没有回答。 和赵高相处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田言走在大街上,头顶的太阳娇羞的把自己藏在云朵里,倒是迎面而来的寒风,肆无忌惮的拥抱着每一个能拥抱着的人。 忽地,一位从他们身边经过,身披蓝色儒服,头戴儒冠的老者的感叹声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 “了不得哟,十三四岁的少年竟也有如此功力,这个世道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飞霜一惊,但被田言用眼神止住,没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田言转过身,发现那老者也正在看着她。 田言这才细细的打量了一下面前开口道破她二人会武的老者。 那老者一头白发,不过一身普通儒服,身上配饰的丝带和一头白发一样在寒风中飘扬。 老者给人的感觉很奇怪,既亲切,又仿佛很严厉,仙风道骨,神清气俊,给人的第一感觉,是一位当世大儒,但期间又有几分法家风骨,墨家的急公好义,道家的高洁傲岸。 “这位夫子,在下魏言,曾经是魏人,此来桑海,为求学而来,无意冒犯阁下。”田言蹬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望着面前的老者道。 老者闻言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致。 荀况一直在闭关,只是这几日他的那位万章师兄特地把他叫了出关,又把他赶了出来,说是让他出来散散心。 他虽然实力超凡,但比之他师兄万章,还是略有不如。 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收获。 要是别人,他也就懒得开口道破了,但感知那少年年不过十五,但一身功力深不可测,遇到这样的少年天才,这才忍不住开口一问。 这样的天才,如果是在桑海城,亦或者齐鲁之地的话,必然早已扬名,他不会不知。 那就是自外地而来喽。 自外地远道而来桑海,那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求学而来。 别的不说,这少年最起码在武学上,是他生平仅见的天才,他对于这样的天才一向非常留意。 准确的来说,是替儒家留意。 他的那位万章师兄,估计会对一位有着如此武学天赋的年轻人很感兴趣吧。 学术上,只要肯下功夫,又有老师教授,是个人就能把那些之乎者也的背的差不多,当然,能否融会贯通就不知道了。 但武学上,却很少有人能有如此的天赋,这少年的功力非凡,只要在儒学上稍加努力,未来又会是儒家的一位绝顶高手啊! 不说孔子周游列国,就说孟子吧,他带着弟子们,走到一个国家就批评当地的权贵欺压百姓,批评君王不重民生。 尤其是他对墨家的说法,墨家势力庞大,甚至让诸侯惊惧,但孟子就敢批评他们道:“杨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 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侮辱了。 他能不被墨家那一大群脾气暴躁的弟子打死,晚年还带着一大帮子弟子着书,凭什么? 凭他说得对? 不,凭他拳头够硬,剑够锋利! 想成为儒家这样的世之显学,即便是没什么人用的世之显学的顶梁柱,没有出色的武艺是根本不可能的。 对人才,尤其是天才,尤其是能光大门派的门楣的天才,他们一向是非常敏感且求之若渴的。 他倒是没有什么自己教的意思,自韩非,李斯之后,他已经不打算继续教授弟子了。 当然了,其他方面还要在考察一二。 至于如何肯定这是位少年,而不是像某位阴阳家奇才那样因为特殊的原因停止了生长发育,很简单,看气血,气血旺盛,如一年之初春,初升之朝阳。 阴阳家或许有手段能让人的外貌一生都停留在少年时期,但却不可能让一个人的气血也一直保持在少年的状态。 “哦?在桑海之地求学,那就是要去“小圣贤庄”了?”那老者捋着胡子,原本神色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询问田言道。 “正是。”田言望着面前的老者回答道。 这地方真是盛产大佬啊,短短数天之内,这已经是他遇到的第二位实力深不可测的人物了。 “你来求学,为了什么?”那老者继续笑着问道。 对于儒家来说,想要考验一个人,再简单不过了。 考验他的志向,考验他的学识。 这些都是藏不住的,是金玉还是败絮,往往一试便知。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田言信口胡邹道。 荀况:(⊙?⊙)!!! 飞霜:Σ(?o?o?)? 这四句话是为北宋大家张载的名言,现在也是她田言的了。 荀子当时就这四句话被镇住了。 这是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少年能说出来的话? 无他,这四句话言简意赅,却把儒家人的志向和心胸表现的淋漓尽致,即便是一个普通人,毫无其他天赋,单单凭这四句话,就足以留名青史! 第九十二章 争(1) “这四句话不知是哪一位大贤教你的?”荀子震惊的看着田言问道。 “回这位夫子的话,并无人教我,如果没有人比我先说,那应该就是我说的。”田言平静的对着老者道。 天才! 不出世的天才! 荀况此刻的内心只剩这一个念头。 除了武道天赋极佳以外,对学术上,竟然还有这般造诣! 他能说出这四句话来,本就是对其有着极高的人品以及文学天赋的体现! 不然你看万章,皓首穷经一辈子,他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甚至包括他自己,也很难说出这样的经典名句来。 这四句话的深意,足以挂在小圣贤庄之上,作为传世之言,与圣贤的典籍并列! 这四句话,足矣让儒家的名望再一次大震。 不知为何,想把这位年轻人介绍到他师兄万章那里的心思淡了。 他虽然是文派,但身为一位儒家的教育家,面对一位文,武兼修的天才,他怎么可能不动心? 他收弟子首重文学天赋,韩非,李斯皆是如此,但很可惜,无论是韩非还是李斯,都不是学武的料,没办法完全继承他的衣钵。 但韩非,李斯二人,尤其是韩非,对于学术上的造诣十分亮眼,对于他们这样的天才来说,练武反倒会分散精力,他慢慢的也就释然了。 但现在,他感觉他的心又火热了起来。 真没想到,被自己的师兄赶了出来,还能有如此收获。 上苍待他荀况不薄啊! “你这小子,倒还有几分文采。 之前曾经和其他人学习过吗?”荀况微微一笑,满意的望着田言道。 如果韩非还在的话,也许会发现荀夫子此刻看田言的眼神和看他的眼神十分相似…… “曾经追随过一位在江湖上流浪的剑客学习过剑法。”田言恭敬的把已经准备好的说辞对着面前的这位老者说了一遍。 她这么说,也不算造假。 “嗯。”荀况点了点头。 其实他也只是随口一问,对于儒家来说,这并不是太重要。 “年轻人,小圣贤庄大儒无数,你打算拜哪一位为师?”荀子面色忽地变得严肃,看着田言道。 面前老者这个问题倒是把田言难住了。 这是一道送命题呀! 这该怎么回答? 她已经说错过一回话了。 田言开始揣测对方的身份。 这位老夫子估计也是小圣贤庄的大儒了,除了小圣贤庄,整个桑海城内没有其他任何势力能拿出这样的高手了。 万章? 不对。 小圣贤庄的当代掌门万章,她上一次已经见到过了。 她还是在罗网情报中的小圣贤庄主要人物的画像上看到的,只不过那画像和真人之间有几分相似,就得自己去分辨了。 也是到那时,他才知道,那个其貌不扬的老者居然就是名震天下的儒家掌门,孟子高徒万章! 荀子? 没准儿是其他人呢? 罗网的情报也不是万能的,孟子高徒众多,除了如今的儒家掌门万章,其他人是否已经去世了。 亦或活着,隐居与世间,但去向罗网也根本无法确定。 还有荀子,因为自韩非死后,他就深居简出,再加上据传和当代儒家掌门万章有矛盾,几乎每一天过的都是闭关的日子,所以罗网内就连他的画像也没有。 反正这个人存在对罗网也没什么威胁。 上一次的经历让田言已经有了阴影了。 万一又说错话了呢? 她上一世看过《秦时明月》不假,可是她没在现实生活中见过这些人啊! “在下不知,到时候估计夫子自会有安排,我也就没想那么多。”田言对着面前的荀况道。 “哦?你这么以为吗?”荀子眉头一挑,看着田言。 “小圣贤庄之内,当世大儒,名人硕师太多,在下实在不知,让夫子见笑了。”田言谦逊道。 “是吗?那老夫就厚颜为你指一条路了。”荀子一缕胡须,一派高人做派对着田言道。 “多谢这位夫子了。”田言作揖拜谢。 儒家重礼,懂礼貌不是一件坏事。 “小圣贤庄内,有一当世大儒,法家大才韩非子正是他的高徒,你且去吧。”说罢,那老者一挥衣袖,田言低头作揖道谢,再抬头时,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至于万章? 万章是谁? 那个老书呆子能教什么东西? 只留下田言,飞霜二人,站在风中沉默不语。 良久。 田言转身负手离去,飞霜跟在她身后。 “大人,这……”飞霜欲言又止,小声道。 “桑海之地卧虎藏龙,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田言平静道。 “你先回去吧,找个地方找个活干,潜伏下来,我有任务。”田言对着飞霜下令道。 “卑职明白,可是,如果有紧急事件需要联系大人呢?”飞霜对着田言询问道。 “那也就轮不到你来联系我了。”田言平静道。 “是。” …… 荀夫子在自己心里未来的学生面前大秀了一把,正是开心之时。 往日里满是严肃之色的脸上,如今也挂起了一抹微笑。 他就这样一路回了小圣贤庄。 直到在庄内遇到了万章…… “荀况师弟,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师兄不是说了,你平日里闭关辛苦,多出去走一走,转一转吗? 师弟,还是再出去看一看吧。”万章和蔼的对着荀子笑道。 “哈哈,多谢师兄关照了,师弟平日在山中,一壶茶水,一卷书,一盘棋,好不快活,哪里来的辛苦可言? 师弟痛定思痛,我也是该为儒家做些什么了!”荀况微微一笑,对着万章道。 在一旁的颜路都看傻了。 询师叔笑了! 他们的师傅也笑了。 两人之间一排和睦之色,有说有笑,彼此关心着对方。 气氛挺好的呀,这俩人已经很多年没这么和睦过了。 万章前些天的怒意已经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我脊背怎么发凉呢? 这几天万章一直在小圣贤庄内巡视,像是在等待什么人,又好像再找什么东西。 他则负责专门陪着万章。 这是三师弟和大师兄交给他的重托。 第九十三章 争(2) 小圣贤庄内。 小圣贤庄风景秀丽,建筑优美,虽是冬日,但一片书墨香气,却也是一派温馨的气象。 明明还是和往常一样的书声朗朗,两位大佬也一反常态的和煦,皆面带微笑。 但总感觉空气中有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说不定下一刻,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就会爆发。 这是两位真正的巨头。 万章,孟子高徒,当代儒家掌门,因为寿元无多的缘故,气血虽然已经开始有些衰败,但那一身已然臻至天人极限的功力做不得假。 荀子,宋子高徒,虽然实力还没有彻底闭关多年,《秦时明月》原着中的那般可怕,比之万章略训三分,但也不差。 这样的绝顶高手即便是一国供奉中也少有。 饶是颜路平日里坐忘含光,但此刻看着周身气势越发强盛,但面上笑意正浓的两人,只觉得头大。 他感到了压力。 他的实力还远未达原着中的时期那般,虽然保持着不败也不胜的记录,但那是靠着绝对的实力做到的! 如今,两大当世巨头交锋,他夹在中间,饶是真正的君子如玉,也已然让他有些力有不逮。 忽地,万章气息一变,两人越发强盛的气势在他的引导下倾斜而下,转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很显然,荀子略微输了一筹。 “师弟这弟子当真不错,君子无欲,坐忘含光;令人钦羡,若李斯那孽畜能有颜路一半心胸,唉……”荀子看着颜路,异常满意,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于是摆了摆手道。 他并未说完。 因为这实在是让他太蒙羞了。 “秦王政为韩非子不惜陈兵韩国,师弟口中不成材的李斯也已经官拜秦国廷尉,平步青云指日可待,师弟太谦虚了。”万章平静的望着荀子道。 “师弟,请。”万章抬手,对着荀子笑道。 “师兄,请!”荀子拱手,同样对着万章道。 聪明如荀子,已然发现了万章的不对劲。 好好的,为什么要让他出关入世?他回来了,又着急催他闭关? 这其中必有隐情。 万章面上带笑,心中却暗暗叫苦。 早知道直接封锁那座山,对外宣称荀况闭死关了,又何至于这般骑虎难下? 要是别的事儿嘛,他也就让了,但道义,教学这方面的事情,一分都不能让! 他相信,就是在微小的教学过程中,能改变这个世界。 即便微乎其微,但他们迟早会成功的。 “师弟,师兄考考你,在外面可看了些什么有趣的风景? 比你待在那做山上有何不同啊?”万章对荀况道。 “遇到了几个有趣的年轻人。”荀子平静道,丝毫没有因为刚刚落了下风而又什么不快,他不如如今的万章,这是事实,但万章的问题让他心中警铃大作,一个念头自他脑海中升起。 可他做不出欺瞒他师兄的时期。 他们说到底以师兄弟相称。 “是吗?其实我觉得师弟应该多看看风景,少去看人。 哪有天生的恶人啊?”万章似是感慨的道。 他一身儒服在风雪中微微飘扬。 下雪了。 斑斑点点的雪自天空中飘落,直至落地,融化,它们就这样走完了一生。 “倘若人人皆是天生的善人,哪里来的礼乐崩坏,天下大乱,战乱四起呢?”荀子听完万章之言,颇有感触,同样感慨道。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这和煦的交谈,颜路内心里忽地有一个念头,想趴在地上,把耳朵捂起来。 什么也听不见才好。 “师弟,听说你在纵横十九道间,颇有几分心得?”万章忽地直视荀子说道。 荀子热爱下棋,且棋艺非凡,这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不出名而已。 “平日里散散心,几十年来鲜少一败罢了,当不得师兄谬赞。”荀子谦逊道。 “师弟何必妄自菲薄?来来来,我们下一盘吧!”万章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师兄怎地突然想起和师弟下棋?”荀子有些诧异的道。 “师弟多年来未尝一败,棋之霸者也,师弟请执黑棋先下吧。 我自以王道敌之。 只是忽地想起自己还没怎么和师弟下过棋,想和你下两把而已。”万章笑着对荀子道。 “固所愿,不敢请尔。”荀子同样笑道。 这时,张良来了。 荀子历来严苛,但却对做事不按常理出牌的张良颇为看重。 颜路如蒙大赦的看着他。 …… 半晌后,一间书房内,两人在棋桌前对坐。 桌上摆着一盘棋。 旁边是一老树根般的茶桌,还可以烧茶,茶桌上的茶壶争冒着热气,在这寒风凛冽的冬日里,滚滚沸腾的厉害。 白气冲霄。 荀子伸手捻起一枚黑棋,缓缓的摩擦着。 两人皆身披儒服,儒冠,荀子的另一只手捋着胡须,万章一头白发垂落。 “师弟,请指教!” “师兄,请了!” …… 第一盘。 不出所料,万章输了。 输的彻底,输的底掉。 第二盘。 万章依旧输了。 第三盘…… 直到第八盘,不出众人所料万章依旧输了。 这八盘中,万章换了八种打法,每一种都被棋力精湛的荀子杀得大败。 只是令众人惊异的是,八战八败,万章这位儒家掌门的脸上非但毫无怒色,反而笑容更加灿烂,让人如沐春风。 即便是在寒冷的严冬里。 颜路又傻了,连带着一向以聪明绝顶自居的张良先生,这一次也摸不到头脑。 傻了? 不像啊? 从棋局中依旧可以看出万章棋力精湛,只是对手是荀子,太强了而已。 八局里,万章换了八种风格,每一种都思路清晰,且棋风迥异,宛如不是一人一般。 换作是一般人,哪怕是一般的棋艺高手,也早已被杀得大败。 一众弟子们想不明白的同时,对面的荀子也有些纳闷了。 看着面前笑的灿烂的万章,他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可有说不上来。 “这就是师兄的王道?”荀子平静的望着万章,疑惑的询问道。 “哈哈哈……”不料,万章闻言不怒返校,而且是哈哈大笑。 “对,这就是王道。” 第九十四章 争(3) 与此同时,客栈内。 田言平静的坐在自己的床上,觉得应该在完善一下自己。 比如她知道荀子酷爱下棋。 她不会下棋,一点儿都不会的那一种,却不代表她没有通过卡现实世界与万界交易平台的时间差,让自己获得无敌棋艺的方法。 万界交易平台。 “像第一位交易对象发送交易申请。” “正在询问对方意见。” “对方已同意。” 荧幕上浮现了对方已然有些沧桑感的脸。 那一身西装革履,以及细碎的胡须让他看起来比之前多了几分属于成熟男人的味道。 “哟,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交易了?”那男子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做生意嘛,和气生财,大家都可能匹配到各种各样位面的交易对象,没准儿什么时候能用得到对方。 或者在什么时候能给彼此巨大的帮助。 还有,美女总是收优待的。 像神明那样一开始就已经屹立在世界之巅的,亦或者像某个垃圾那样恶意拖欠的,像某灵异复苏世界少年那样根本就没打算在做下一次交易的奇葩,毕竟还是少数。 “我需要您的帮助。”田言平静的直视对方道。 “什么样的帮助?”对方道。 “有没有能帮助人提升围棋技艺的工具? 百两黄金,一点心意,聊胜于无。”田言一身儒服,整个人英姿飒爽道。 “哈哈……”那男子闻言,居然直接笑了起来。 不怪他笑,这个事情确实是巧。 他其实是比田言先想到利用万界交易平台去在一场围棋比赛中投机取巧获胜的。 而且刚刚还用过。 最近泡的一个妹子恰好热爱围棋,这想追她,怎么办? 投其所好呗! 没办法,都市文主角,就是这么豪横! “很困难?”田言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老朋友”问道。 “没,恰恰相反,太简单了。 我这里刚好有一台机器,什么围棋,象棋之类的,一并解决,不说天下无敌吧,大部分的人类下不过你。”那男子平静下来道。 田言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 捕捉到那一丝惊喜的男子,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交易成功后。 田言之前所赚取的金钱差不多都存在了系统仓库内,而对方的机器也存在万界交易平台,所以交易完成的很快。 “来,我教你,你先这样……,这是开机和打开软件,然后……, 不用担心能源的问题,那机器上我用了更高科技文明的科技,用个几十年没什么问题,坏了保修。”那男子道。 …… 直到从万界交易平台中退出,田言这才想起自己又多了一位交易对象。 但对方一直也没主动联系她,她最近也没什么需求,就没找。 …… 她还有一些事要准备,比如,明天去小圣贤庄拜师! …… 入夜。 桑海,某栋楼顶。 一位身披秦军战甲,一身都被遮挡在战甲下的人,手持一把金柄,阴气极重的长剑,望着眼前的灯火通明。 罗网,掩日。 而他面前那一片灯火通明,便是当今的小圣贤庄。 小圣贤庄对外并不高调,可在天下的读书人眼中,却是一片圣地。 不出意外,这片圣地很快就会成为风暴的中心。 有他在的地方,自然会掀起腥风血雨。 忽地,一道身影来到他身旁。 掩日恍若未闻,依旧一动不动的望着远方,即将被他猎杀的猎物。 那身影一身红袍,红色短发让他的脸颊显得有些阴郁,他背负双手,一只小蜘蛛在他的手掌心里爬来爬去。 “属下见过中车府令赵高大人。”掩日转身,双手抱剑对着赵高一拱手,平静道。 “嗯。”赵高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赵高大人孤身一人前来吗?”掩日回头,秦军面具只露出一双闪烁着寒芒的眼睛,问道。 赵高除了本身武艺高强以外,与六剑奴,现在是五剑奴了,他们一向形影不离,这也是他最危险的地方。 而且,相信以罗网的势力,很快就会再一次打造一柄“断水”。 但失去一位天字一等的杀手,也依旧让罗网伤筋动骨。 “是,而且我马上就要走了。”赵高对着掩日道。 “大人真的觉得,小圣贤庄内,有有关“苍龙七宿”之说的线索吗?”掩日对着赵高问道。 “也许是,也许不是,这世上本就有很多事情,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而且,那本就不重要。”赵高莫测的笑道。 雪花飞舞,却被他用一股阴柔且无形的内力弹开,在风中消散,如从未出现过一般。 “还望大人指教。”掩日对着眼前的赵高道。 “重要的是,让秦王看见罗网的忠心和能力。 演好这场戏,别让我失望。”赵高的眼神越发的阴狠,对着掩日道。 “秦王远在咸阳,让他看见,动静会不会大了些?”掩日问。 这是一次很难有什么成果的任务,就连赵高本人也这么以为。 “我已经与廷尉李斯大人商议,让他先行将罗网的忠心耿耿汇报给秦王了。”赵高自然已然把控好了全局。 “大人英明,那么盖聂,亦或章邯,两人中的一人会作为秦王的眼睛来到桑海咯?”掩日继续询问道。 “我猜会是盖聂。”赵高对着掩日道。 “属下明白了!” …… 其实远在咸阳的李斯未必就不知道,小圣贤庄之内有没有有关“苍龙七宿”之说的线索。 但他选择让自己觉得有。 因为无论有没有,只有选择有,才能最快且最合理的转移矛盾,并且将他的利益最大化。 赵高也是一样,而且他对于转移矛盾的渴望更加的迫切。 因为他杠上了阴阳家。 罗网无论输赢,他都是输家。 所谓政治,又何尝不是大家一起默契,心照不宣的装傻? 风忽然特别特别的大。 卷起满天的飞雪。 …… 第二日,小圣贤庄。 昨天输了将近一天,从正午输到晚上的万章笑眯眯的在小圣贤庄内巡视。 时不时指点一下弟子们的功课。 颜路和张良都已经回去授课了。 第九十五章 争(4) 小圣贤庄内。 大家都觉得很奇怪,为何万章输了比赢了还开心? 但伏念却隐隐感觉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棋之王道与棋之霸道之间的较量或许还没结束。 近些年来,万章的年事有些高了,很多事情已经交给他的三位弟子处理。 而荀子则是找了个显眼的地方,摆下了一盘棋,旁边温着一壶茶,自己和自己下。 庄外。 一位身着一身儒服,头戴纶巾,脸庞清秀俊丽,美目灿若星辰,身材纤细的“美少年”,踏着早晨的雪来到了小圣贤庄外…… 她修炼归字决到了“两仪”的境界,运转阳刚的一股内力,自然有一股阳刚之气外显,再加上年岁幼小,只要不是被人脱光了衣服检查,几乎很难发现她是个女孩子。 这个时代男子相貌有些阴柔不算太奇怪吧比如韩非,那一头长发放下来…… 再往前追溯,还有个龙阳君呢! …… 田言站在小圣贤庄外,望着这朱红的大门,以及上面用齐国文字书写的“小圣贤庄”四个大字,心生感慨。 一来,这动漫中的场景,不想自己居然真的能看得见。 二来,自己都穿越了,居然还要上学。 田言来的极早。 朱红的大门紧闭,田言上去敲了敲门。 毫无反应。 又等了一会儿,田言又去敲了敲门,还是毫无反应。 放寒假了? 不能啊,没听说小圣贤庄还有寒假一说呀! 田言直接运转神纹与察言观色,一道大门自然抵挡不住她的视线。 再加上那一道神纹对她瞳力的加持,她很快就把里面的情景望了个大概。 大门附近的一栋小型建筑里有一道气息,气血不旺盛,也没什么内力可言,应该是看大门的。 气息平稳,呼吸均匀,但就是对外界的某些声响毫无反应。 这种现象一般被我们称之为睡着了。 还有一道身影,在附近的一个亭子内坐下,一身内力气息在田言眼中宛如天阳一般耀眼。 又是一道身影,四处游走,一闪而逝,周身气势如汪洋大海,深不可测。 这两道气息他都见过。 四处游走的那一道是万章。 做好,像是在做些什么的哪位应该是她上一次见过的那一位。 会是荀子吗? 田言也不着急,细节的退回了雪中,静静的等待着。 凭她的武功,想闯进去易如反掌,但她是来拜师的,还是怀着不可描述的目的来拜师的。 闹事没什么好处可言,不如静静的等一会儿。 反正她内外兼修,气血旺盛,功力非凡,不怕这区区严冬。 反倒是站在飞雪中,颇有那么几分别致的趣味。 之前的很多时候,她都在心底模拟今天可能发生的一切,但直到站在了小圣贤庄门前之时,面对着这一扇大门,以及身旁的飞雪,在这一片几乎全是白茫茫的世界里,她的心反倒静了下来。 她在静下心来的时候,总会联想很多事情,或许有用,或许没用。 班班点点的雪花飘落,一位玉树临风的美少年就这样屹立在风中,负手而立,任寒风呼啸。 …… 与此同时,座于大门边不远处的荀子正在和自己下棋,他沉吟半晌,手指摩擦着手中的黑子,已是半天没有在落子。 棋局上的局势十分焦灼,任何一个小小的举动都有可能让局势改变。 忽地,他落下一子。 似是为自己的这一步神来之笔所满意,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又很快平复。 …… 半个时辰后。 田言的身上已经被一层雪所覆盖。 只是她依旧没有动。 默默的运转心法,直到接近一个时辰后。 一名身穿粗布衣的男子,还有几名伙计提着食盒来到了小圣贤庄门前。 田言这才想起,有“君子远庖厨”一说,小圣贤庄内,是没有厨房与厨师的。 “诶,谁在“小圣贤庄”门前堆了个雪人?”一个伙计惊异的指着田言道。 “去,别胡说!”庖丁一直低着头,呵斥那伙计道,谁敢在小圣贤庄门前堆雪人? 一抬头,嘿,还真有个雪人! 田言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抖了抖身上的雪,这可把身后的几人都吓了一大跳。 “这,你,你是……”庖丁因为之前一直在低头留意脚下是否有冰的缘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哆嗦,脚步向后划了几步,重心有些不稳。 更糟糕的不是这个,而是他身边的几个伙计,没被田言吓到,反而被他吓了个趔趄。 就在几人重心不稳,即将摔倒之际,田言一挥手,滂湃的内力在空中化为一道丝带,扶住了庖丁和他的几位伙计,确保了他们手上的食盒不撒落在地。 “高手!”庖丁瞳孔一缩,在心底暗道,他是解牛刀法的传人,虽然功力不是那么的厉害,但最起码的眼力见还是有的。 能如此轻易,近乎在举手投足之间用内力扶住他们所有人,而且连同他们每人手上的两大份食盒一样不落,这人实力怕是不比那几位万章的高徒弱,甚至犹有过之了。 没有田言的帮忙,他有些武功底子,虽然不强,但稳住自己的重心足够了,但他那几位伙计可就遭殃了。 好吧,他不是什么武学高手,解牛刀法确实是一门神奇的武学,配合深厚的内力有着可怕的威力,就连庄周都惊叹过它的神奇。 但架不住这一代的传人相比田言这样的绝顶高手只能说是会武功而已。 “在下魏言,是来小圣贤庄求学的。 阁下请先行吧。”田言一抬手,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多谢这位小先生出手了,在下庖丁。”庖丁将手上的食盒平稳的放在地上,对着田言一拱手道。 “庖丁?”田言眼睛一亮,看着面前之人。 这可是在原着中留名的人物,以一手出神入化的“解牛刀法”着称,号称做的菜可以一年不重样。 而且绝技颇多,尝过一口一样菜,无论配料多么复杂,工序多么繁多,都可以把这道菜完美的复制出来。 她觉得有必要和他打好一下关系。 那可不是为了吃,就是单纯的拓展一下人脉关系。 第九十六章 初入小圣贤庄 小圣贤庄门前。 朱红的大楼前,田言与庖丁和他们的几位伙计就站在朱红的大门前。 眼前的庖丁嘛,田言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比起十几年后,年轻,没那么邋遢,一身褐色布衣,也没那么多大胡子,脸和肚子虽然已经有点那个迹象,但还没那么圆。 “这位小先生听过我?”庖丁这倒是有些诧异了。 他就是一个厨子而已,虽然在当地很有名,但像田言这样一看就是外地人的,不应该知道他的名字呀。 “解牛刀法的传人之名,在下如雷贯耳。”田言平静的道,左手背在身后,姿态优雅,端庄,一身正气与阳刚之气,又不显得傲慢。 她的肩膀上还落着一层雪。 “真的!这位小先生,有空您就来有间客栈找我,我的手艺,包您一年都吃不重样。”庖丁拍拍胸脯憨厚的笑道。 “那就多谢阁下了。”田言一拱手,对着庖丁道。 “使不得,使不得!”庖丁连忙摆摆手道。 两人都觉得没什么在聊的了,一下子就沉默了,场面也一下子冷了下来。 还是他身后的一个伙计小声提醒他道:“还是快些进去吧,一会饭菜该送迟了。” “哦哦,对对对,给这个事儿忘了,诶,先生,你怎么不进去?”庖丁一拍手,连忙道,将两个大食盒提起来,忽地想到了什么,随后问出了这个问题。 “在下已经连续敲了两次门,并未有回应。”田言平静道。 “嘿,肯定是看门那小子又睡着了,这个月已经第三回了! 您看着,我给他叫起来。”庖丁三步两步的走到庄子的门前,将食盒放在地上,猛地拍打起门来。 敲了半天。 门内依旧毫无反应。 倒是大冬天非要在凉亭内自己和自己下棋的荀夫子,靠着惊人的耳力听清了一切。 包括田言与庖丁的交谈,还有看门的弟子的呼噜声。 他微微侧过头来,左手一挥衣袖,随即又转过头去。 他的右手捻着一枚白子,落下。 一股无形的力量轻轻的将那原本应该守在门边,却躲在附近的小屋内呼呼大睡的弟子摇醒。 那睡的极死的弟子猛地惊醒,起床气还没来得及犯,就忽然听见远处震天响的敲门声和呼喊声。 在一回头。 有点眼熟。 哟,这不是荀卿吗? 等等。 守门弟子:(?????) 荀师叔祖?! 他的腿肚子已经开始哆嗦了。 这几天荀师叔祖的心情可不太好啊。 虽然他和万章师祖二人面上都是一脸的喜笑颜开,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好事呢。 但那股诡异的气氛,是个人都能感觉到。 “还杵在那里干什么?庄内的弟子都不吃饭了么?”荀子巍然不动,一颗颗的挑着棋子,小心的把它们放回草制的棋篓里。 “是。”那弟子连忙拱手,随即拖着有些软的腿一路小跑,把大门打开了。 庖丁连忙拿起食盒,带着几位伙计,向屋内送餐。 这不就是上一世的外卖员吗? 田言在心底暗自腹诽道。 随即,她也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诶诶诶,你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那弟子一见,问田言道。 “在下魏言,听闻小圣贤庄之内大儒无数,是特地来小圣贤庄求学的。”田言平静的说起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那套说辞。 “魏国人?”那弟子一惊,抹了抹眼角,看着田言道。 师祖早已吩咐过,这几天如果有一个十四五岁,面目清秀英俊,气度不凡的少年前来拜师,领着那少年直接过去找他。 “曾经是魏国人。”田言平静的回答道。 “你刚来?”那弟子问田言道。 “在下两次敲门,都无人回应,已经在外静候了一个时辰。”田言回答道。 看着田言衣袖上的雪,那弟子一脸悔恨之色。 万章师祖这么重视他,估计会收他为弟子吧,那到时候他想起今天我把他关在门外…… “还望见谅,在下一时贪睡昏了头,这……”那弟子有些为难的看着田言道。 “无妨,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田言则是摆了摆手,随手一挥,衣服上的雪被她浑厚的内力震落。 荀子捡棋子的手依旧平稳,只是目露一丝精光。 这小子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啊! “这边请吧。”那弟子打量了一番田言,发现很符合师祖所说的条件。 “多谢阁下。”田言面无表情道。 “当不得,当不得。”那弟子一边挥手道,一边领着田言,准备去见万章。 田言的待遇嘛。 参考阴阳家和罗网为了争夺甘罗大打出手,参考晓梦去道家天宗拜师,亦或者荆轲之子荆天明之于墨家巨子燕丹。 “且慢。” 只是这时,突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苍老声音。 “你且带他过来。”荀子巍然不动,一副高人做派,道。 “这,荀师叔祖,可是,师祖他老人家……”那弟子颤颤巍巍的回答荀子,可还未说完,就被荀子严厉的眼神制止。 随即只得退下,一路小跑的离开。 田言就站在这座凉亭外,看着坐在亭子里捡棋子的荀子。 “年轻人,又见面了。”荀子平静的道。 “刚刚听闻那弟子叫您荀师叔祖,您是,荀夫子? 之前弟子不知是荀夫子,还望见谅。”田言故作一脸惊异的道。 “无妨,反正你也没什么失礼的地方不是吗?”荀子一捋胡须,微笑道。 “在下见过荀夫子。”田言再次一拱手道。 “年轻人,老夫可是等你许久了。”荀子一身儒服,配饰的丝带在风中随风飘扬,显得仙风道骨,气质上,既有法家的严厉,又有儒家的谦和,神清气俊。 “在下着实是抱歉,因为害怕在诸位当世大贤面前失礼,这些日子准备了一阵。”田言恭谦有礼的对着荀子道。 “哦,礼发乎于心,何必如此执着?”荀子微笑着问她道。 “回夫子话,在下以为,礼发乎于心,而外显于行。”田言回答道。 这就像领导和你说别客气,皇帝说不必多礼一样。 你不做一个试试? 荀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正要开口收徒之际,却被一声苍老的笑声打断。 “哈哈哈,说的好啊!” 第九十七章 入门考验(1) 小圣贤庄。 此地一片秀丽的风景,如今正处于隆冬时节。 凉亭内,荀子刚刚起身,凉亭外,站着田言以及田言第一次见到的儒家高人……当代儒家掌门万章。 “掌门师兄来的好巧。”荀子看着万章,平静道。 他脸上满意的微笑已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平日里挂在脸上的严苛。 “嗯,是啊,来的早,有时不如来的巧啊。 师弟自己和自己下了这么久的棋,想来累了,回去休息吧。”万章一身儒服,文雅又高贵,一手背在背后,一只手正了正头顶的儒冠,看着荀子笑道。 “年轻人,我们又见面了。 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吗?”万章转头看向田言,笑呵呵的问道。 刚才的对话透露的信息量,已经足够了。 “晚辈魏言见过万章前辈。”田言恭敬行礼道。 “你们见过?”荀子略带诧异的看了看两人。 在转念一想,他什么都明白了。 他师兄万章这么着急把他支走,可能就是为了不让他见到这位少年的。 也不对呀,这少年来小圣贤庄拜师,为什么单单把他荀卿支出去? 一道灵光闪过。 这少年原本就是来找他的! 万章这老顽固不同意,从中作梗! “嗯。 如果是来求学的,那就和我走吧。”万章和蔼的看向田言,捋了捋胡须,满意的笑了笑。 田言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她虽然知道自己展露了一些天赋,但她不知道自己展露的天赋是多么的惊世骇俗。 “师兄,师弟已经准备收这位年轻人为徒了。”荀子慢步走下凉亭,和万章对视道。 气氛瞬间变得凝固了一般。 颜路又来了,紧赶慢赶跟着万章来的,这一回险些没跟上啊。 田言觉得哪里不对,虽然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但现在乖乖的闭上嘴,看两位大佬争锋就对了。 颜路望了望三角站位的三人。 一位他从未见过的少年,他师傅万章,他师叔荀子。 二位师叔自不必说,再一仔细看,这少年气息平稳,也不简单! 而且,他怎么总觉得那少年这么眼熟呢? “如今非是招收弟子之时,如果这少年是来小圣贤庄拜师的,还需按规矩考校一番,师傅和师叔还是等一等吧。”颜路看了一眼田言,硬着头皮开口道。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也好。”荀子看了看颜路,又看了一眼田言,闭眼叹息了一声。 多好的一段师徒之缘啊? 等他们考完,在想收徒就难了。 虽然儒家不兴“代师收徒”这一说,因为用这种办法强行拔高小辈的辈分,对于重礼的儒家来说没那么好看,但万章为了收徒,还未必就干不出这种事情来。 与田言有过深谈的荀子比万章更清楚田言的天赋。 在万章眼力,田言将来或可以辅佐伏念,以她的功力,以及年龄,天赋,这些足矣让她成为绝顶高手。 像伏念,月神,墨家巨子,鬼谷纵横那样足以决定诸子百家学说兴盛与否的高手。 但在荀子眼中,田言这样的天才稍加引导,也许就是下一个当世的圣人! 像孔子,孟子,老子,庄周那样的圣人! 儒家的入门考校共有两种,剑法和志向考完了还轮的到我收徒吗? 荀子近乎在内心里咆哮了。 思及此,他又瞪了颜路一眼。 倒是万章,颇为满意的看了看颜路。 刚才他确实让荀子这一手打的猝不及防,一时之间没找出什么反驳的理由来。 那一番规矩他不是不能说,但田言本来就是找荀子拜师的,他师弟也有意收下这个徒弟,他这样说,就显得他从中作梗的意思太重了。 那成了什么了? 那他万章在这位未来的小徒儿面前的形象成了什么了? 那怎么行? 得给新来的徒儿一个好印象才是。 至于他这位似儒非儒的荀师弟,呵呵…… …… 片刻后。 众人相聚于一间古典高雅的大殿内。 或许这不是宫殿,但真的特别气派。 儒家的建筑并不算穷奢极欲,但就是给人一种恢宏,气派至极,又不俗气,且高雅至极的感受。 两边分座,上有主位,天蓝色的背景,隐隐可以看到神秘的花纹点缀,金色的阳光自外撒进屋内。 屋顶还挂着几颗夜明珠点缀。 这是原着中的小圣贤庄吗? 还有,秦时明月世界的儒家弟子智商普遍不怎么高,除了“齐鲁三杰”等寥寥的几人以外,真正有才干的人并不多。 单看原着中,一个公孙玲珑辩的儒家屡战屡败,颜面扫地,最后在张良的安排下,荆天明上场才挽回败局就可以看出。 大殿内,高台主座之上,坐着一身天蓝色,红色相间的儒服,头戴儒冠,右手捋着白色长须的儒家当代掌门万章。 位于左侧第一位的,是天蓝色儒服,仙风道骨,外儒内法,神清气俊的荀子。 左边也就他一个人。 在他的对面,一位身披绿色儒服,高雅至极的男子坐在首座上。 他面容英俊坚毅,剑眉星目,气质典雅,宛如一位高贵的古之王侯。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间的长剑。 此剑大巧不工、端凝沉雄,修炼过罗网心法的田言对于剑的感知极深,那柄朴实无华的剑,即便还未出鞘,就已经能让田言感受到那可怕的剑气。 同时,铸此剑时,天,地,人三元合一,剑气天赐,威力非凡。 不愧是欧冶子和干将两大剑师联手打造的名剑。 能执掌这一柄剑之人,怕是真的可以不逊色于鬼谷纵横那样的怪物。 坐于右边第二位的,是一袭白衣,近乎无欲无求的颜路。 他给人的感觉就是成熟,温润如玉一般。 所谓君子无欲,坐忘含光。 说来简单,可普天之下能做到者又有几人? 不愧是剑圣“无名”的传人啊。 他的实力,或许还在伏念之上…… 当然,这只是田言自己的推测,较之实际可能有极大的差距。 至于右边第三位,则是相貌英俊宛如女子一般的张良先生了。 第九十八章 入门考验(2) 此时小圣贤庄内。 这是儒家人招待客人的地方,自然华贵。 位于田言右边第三位的张良,腰配凌虚,一身儒服,长发披肩。 他正打量着面前的田言。 相比较他的两位师兄,他已经最早的明白了之前老师生气,以及如今老师与师叔争执的原因了。 就是这位少年了吧。 那看来这位少年,当有过人之处了! 有趣…… 他冲着田言笑了笑,俊美若女子一般的脸,不知让多少女子(大妈)魂牵梦绕。 田言四十五度低头,看着面前的地板,一动不动。 从外貌上看,这一屋子里颜值最高的是她啊! “考核共考两项,学识,剑法。”伏念位于左侧首位,平静道。 “魏言,你为何要来小圣贤庄求学。”万章于主位之上发问道。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田言平静道。 这番话她已经说过一遍了。 荀子一脸淡定。 这番大宏远他已经听过一遍了。 即便这十四岁少年的话,每听一遍都让他觉得内心震撼。 相比之下,倒是显得淡定的荀子眉头一皱。 这下想把这少年收为弟子的难度大大增加。 万章这不得给已经去世六十多年的孟子再收一个徒弟呀。 万章:(Σ⊙?⊙) 伏念:(???) 颜路:(?^?^)? 张良:(⊙?⊙) “这,你,你……”万章惊异的看着田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能说出来的话吗? 这样的远大志向,这般的大宏远。 就相当于后世佛教中地藏王的那一句:“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这样的四句绝句,简直可以作为小圣贤庄的镇庄之言。 圣人的话,也不是每一句都如这四句这般有着无穷的深意,而又把历代儒家士子,读书人最远大的志向展现的淋漓尽致吧。 你是来拜师的? 你是来教我的吧! 田言面对着面前目瞪口呆的几人,面色不动,心底则在暗笑。 张载永远的神。 “好大的志向,我真是老了。”万章面色潮红,心潮澎湃的感叹道。 便是普通人,听到这四句也会心下震撼,但凡是一个儒家弟子,就不可能无动于衷。 相比张良和颜路,伏念甚至直接起身,对着田言一拜。 田言连忙侧过身去。 “先生何故如此?”伏念平日里几乎毫无表情的脸上满是激动之色,走上前去,端端正正又拱手对着田言一礼。 “阁下是万章前辈的高徒,魏言初入此地,怎敢受阁下大礼?”田言面色平静,对着伏念不卑不亢道。 “先生此一言,让我受教良多,已经可以做我的老师了,如何受不得?”伏念继续道。 儒家,齐鲁三杰之中,唯有他伏念学儒学最深,受到的影响也最大。 甚至于行事有些古板。 但同样的,齐鲁三杰,在儒学上,也是他成就最高。 甚至依托于历代儒家先贤所遗留的经典,结合其自己的感悟,自创出了至于他自己的“圣王剑法”。 虽然还不完善,但他有预料,此剑法彻底完善之日,便是他带领儒家无敌天下之时。 “圣王剑法”之中,少了一股意。 而田言这四句,正为他补齐了这股“意”。 这天下间,或许没有比这四句更加适合他伏念的“意”,也没有比这四句更能完善他伏念的“道”的了。 这是专属于他自己的“道”,道长,修为也会跟着增加。 “师尊,师叔。”伏念转身对着高台上大张着嘴巴,还没合上的万章,左侧的荀子皆是一礼,随即道:“弟子略有感悟,想要闭关一阵子了。” “好,好,很好,莫说是你,为师也大有感悟啊。 等今日之事毕,你将这四句,和魏言这个名字一起,书于藏书阁上,与圣贤之典籍并列。”万章这才回过神来,略一感叹,随即对着伏念道。 这四句,比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更加的直观和令人震撼。 “弟子领命。”伏念拱手道。 他有些心潮澎湃。 若说之前,他对于田言这个人还有所怀疑的话,那现在没了。 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上天派来儒家的“小圣人”啊,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对儒家心怀不轨呢? 就是我伏念对儒家心怀不轨,他也不可能! 看着面前一席紫色儒服,头戴纶巾,面容精致,身材纤细的“美少年”,他有一种“儒家与天下的未来就在我和他身上。”的骄傲和自豪的中二感觉。 其实他有这种想法很正常。 颜路成道于坐忘含光,却也不争,张良好谋,可张良最大的心思也不在儒家上,伏念固然可以轻而易举的统合整个儒家,可在如今的年轻一代,他颇有一种寂寞之感。 现在,田言的出现满足了他内心中的渴望,更填补了儒家人才的空缺。 “罢了,这测试便不继续了,你已经通过了。”万章感叹道。 有这四句话,其他的已经没必要了。 “那老夫我,就厚颜问你一句,可愿跟随我谈经论道?”万章老脸一红,对着田言道。 他确实有些羞愧了。 一来嘛,人家是来找荀子的,自己横插一刀算什么事儿? 二来,伏念说的不错,靠着这四句,田言足够当他的老师了。 “诶,师兄,你已经有张良,伏念,颜路三位优秀的弟子了,老夫这一身传承,还没人继承呢,还望师兄高抬贵手吧。”荀子当即站起身,对着万章道。 “这……”伏念一身绿色儒服无风自动,平心而论,他挺想有个这样的小师弟的。 可爱,有才华,而且更重要的是和他有共同的志向。 但荀子和万章交谈,轮不到他这个晚辈插嘴了。 他看了看身边的“美少年”,又看了看师尊万章,眼神中带着迫切的暗示之感。 “师弟莫要胡闹,魏言除了文采,武功也属上乘,年岁虽然幼小,一身功力比之伏念,颜路有过之无不及,你是文派,不教武学,岂非耽搁了人家修行,误人子弟?”万章吹胡子瞪眼睛,看着荀子道。 在我这装可怜? 我不知道你什么样? 第九十九章 以剑论道(1) “唉,非是老夫不会武功,韩非,李斯皆无半分武学天赋,师弟正愁无人继承这一身武学呢。”荀子道,那叫一个痛心疾首,那叫一个悲伤难过。 这倒是把万章难住了,因为荀子说的确实不假。 “师尊,师叔,弟子有话说。”张良此时起身开口道。 “讲。”万章看着张良道。 “既然是这位魏言师弟来拜师,不若让他自己挑选老师吧。”张良一笑道。 “嗯,也好。”万章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张良,叹了一口气道。 人家就是来找荀子拜师的,你让人家自己选? 怕过几年又是一位惊天动地的法家大才从儒家的“小圣贤庄”内出去了。 这几年儒家都快成了法家的主要人才输出地了。 张良这孩子心思太多。 韩非死后,他很努力的想要继承韩非子的志向。 为此甚至把自己活成了韩非的样子。 你的小师弟要是跑了呀…… 他准备在建一座藏书阁,里面的书籍就要辛苦他一笔一划的抄了。 字不好还不行呢,我怕学生看不懂! “魏言,你怎么看?”万章看着面前的田言道。 田言觉得这个问题像极了那一句“我和你妈掉河里了你先救谁?”。 “弟子以为……”田言果断的改口自称弟子。 是谁的弟子先不说。 随即田言道:“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 弟子才疏学浅,跟着一众弟子学习便可。” 她想起了韩愈的《师说》。 这一番话很谦虚,不说和没说差不多吧,但反正毫无关系。 “魏言师弟刚刚的四句,振聋发聩,真乃金玉良言,令良受益良多,但无论是辈分,还是学识,都远超常人,怎么可以跟着一众普通弟子在一起学习? 这恐怕于礼不合。”张良对着田言问道。 呦呵,正愁着接下来的几句怎么往下接呢。 真是打了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吾师道也,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子曾经曰过:三人行,则必有我师。 古之圣人出人远矣,犹且从师而问焉,孔子曾经向郯子,苌弘,师襄,老子学习,而他们的才能都不及孔子。 弟子一定要不如老师吗? 需知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田言不卑不亢道。 这一段话既把刚才的送命题饶了过去,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而后又夸了儒家一波。 一石多鸟。 “良受教了。”张良有些震撼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道。 张良深深地看了田言一眼,对着田言一拜,随即退回了自己的座位。 他说不过田言,因为田言说的对。 魏言气质高贵高雅,面容精致,英俊若女子一般,而且眉眼之间有一股难言的英气和贵气,腰配玉,衣着华丽,功力深厚,这都不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能有的。 非富即贵,甚至是王族。 但难以想象这样一位贵族少年能讲出这样一番道理来。 而且更重要是,这番道理十分切合儒家先贤的言行,他以儒家的“礼”发问,他用圣人的“言行”回答。 他只能哑口无言。 他大意了,谁能想到一个年不过十五的少年,还未入儒家,就对儒家经义如此的了解,而且直指圣人之道? 他现在有些期待着和这位即将成为他“小师弟”的人一起相处的日子了。 能学到很多东西吧。 他已经学了很多了。 荀子,万章皆是眼睛一亮。 “子房。”万章开口道。 “弟子在。”张良刚坐下,又站了起来。 “上一段话是伏念抄的,这一段话由你抄写,多抄几份,藏书阁,所有弟子的寝房,还有你们三个的床头,小圣贤庄内的每一间课堂,都去挂上一份! 勉励一下那些平日里上课不好学,还有那些学了些本事,抄了几篇文章就自以为是的弟子。 告诉他们,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们还不如一个初入儒家的少年明白!”万章平静道。 “弟子领命……”张良(;′?????`)道。 尤其是万章。 不得不说,田言展现的天赋有些大大的出乎了万章的预料了。 原本以为田言可以成为小圣贤庄的当世大儒,现在看来他可以成为“诸子”之一啊。 此刻,一个不成熟的念头自他脑海中升起。 而且再也放不下了。 师尊,原谅弟子万章不孝,这回怕是要麻烦您老人家了。 唉,您老人家都去世几十年了,还得收徒…… 我万章多不了一个小徒弟,多一个小师弟也不错…… 魏言师弟? 万章又看了一眼张良。 这小子今天倒是机灵,改口的挺快。 但可惜,未必是你师弟啊…… 他不怀疑田言,让田言说出这一番经典的话来的时候,有问题也得变成没问题。 先有伏念,颜路,张良,又有如今天资聪颖的魏言。 我儒家,要崛起喽。 伏念震惊的看了一眼田言。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十三四岁的少年教育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 之前曾经跟谁学习过? 可要是跟别人学习过的话,普天之下又有谁能教出这样优秀的弟子? 那人怕是学究天人了。 其实田言所说的话并不算太深奥,很多事情也都不是什么秘密。 但田言举例讲的道理,却直指圣人学说的真理本质! 难道这世上真有生而知之者? 那这天赋未免太过妖孽了吧! 而且他的这位魏言“师弟”除了对学术一道上有极高的天赋以外,听师傅和师叔的交谈,其文武双全,功力比之自己和颜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个看起来年不过十五的少年,竟能有如此的天赋! 传的邪乎的阴阳家护法,秦国国师星魂,所谓的大秦第一剑士,“剑圣”盖聂在与他同龄时,也远远不如他吧! 他似乎能理解为何自己的师傅和师叔要争了。 教出一位可以成为诸子之一的弟子,这一段师徒之缘可以名垂青史。 而且田言确实能做到。 单凭他刚刚那四句,足以让他名声大震。 对,这个少年即将名声大震了。 让师傅和师叔在考虑一阵子吧,我得给师傅争取点儿时间。 “师傅,荀师叔。”伏念对着两位老者皆是一拱手道。 “何事?”万章平静的看了一眼伏念道。 “弟子想要以剑论道,向魏言师弟讨教一番。” 第一百章 以剑论道(2) “哦?”万章倒是有些意外的看着伏念。 伏念是在给我争取时间啊。 不过转念一想,也好。 他也想看看魏言的武功到底有多好。 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才是儒家人该有的风采嘛。 就算伏念争取的时间不成功,他还有其他的办法呢。 为了实行这个办法,他已经接连输给荀子八局了。 “魏言,你怎么看?”万章笑呵呵的看向田言。 再看看吧,如果可以的话,没必要非要麻烦一下已经去世多年的师尊。 “固所愿,不敢请尔。”田言平静的道。 …… 儒家有专门的剑道场,以供弟子修行剑术。 伏念与田言在场上相对而立,荀子与万章两位老者,以及他的两位师弟颜路,张良在一边立侍。 两人各自手持一柄木剑。 “魏言师弟,不知对我儒家剑道,可有所知?”伏念身披绿色儒服,对着田言一笑道。 “几乎一无所知。”田言平静的回答。 她记得原着之中有提到过,不过已经过了那么多年,谁还能记得? 罗网的情报她也只是大致的扫了一眼。 更何况,没必要太完美,太完美反而会成为破绽。 “魏言师弟天资如此之高,竟不知道?”伏念有些诧异。 这一幕像极了老师向学生提问,学生理直气壮的告诉老师:他不知道。 而且他觉得田言能说出那一番话来,肯定是有所准备,不然也是对儒家极为了解。 没想到会得到一个“一无所知。”的答案。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魏言愚钝,还请师兄教导。”田言手持木剑,优雅的挽了个剑花,对着伏念一礼道。 伏念被这一番话说的有些哑口无言,原本准备好的下文都咽回了肚子里。 他望着眼前身材纤细,面容俊美的“美少年”,不知为何,竟看出了一丝属于女子的妩媚之感。 这个念头一出现,把伏念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有问题了? 良久,伏念准备开讲。 “剑击之术是儒家六艺之中重要的一门修为,儒家的剑法,光明磊落,剑如其人,练剑如练身,修剑如修心。 心若中正,方可修身齐家,进而治国平天下。”伏念回了一礼,同样缓缓道来。 “师弟受教了。”田言微笑道。 “我儒家的剑势,有“信”,“雅”,“达”三个要诀,“信”为出剑准确,不偏不倚。 “雅”是气度自如,不可穷凶极恶。 “达”是剑随心至,势若迅雷不及掩耳,不让对手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伏念继续道。 “师弟受教了,这三者背下来简单,可真正想要做到,还需要日积月累的练习和感悟啊。”田言一礼,随后感叹道。 这倒不是她奉承伏念,而是实实在在的感慨。 前一世在动漫中看到之时,并未太过在意,而今她已经修剑十余载,自然有所感悟,如今在听,不免有些共鸣。 儒家对剑击之术的讲解看似有些可笑,有些地方按照字面意思甚至自相矛盾,但如果细心理解,确实有可取之处。 细心的学习吧。 “然也。”伏念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 这就能举一反三了。 孺子可教也。 这就是我新来的小师弟吗? 聪明,天资聪颖又好学,而且好可爱的样子。 “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其他的儒家六艺,想来也是如此吧。”田言再一次感慨道。 没办法,我也不想如此的天资聪颖,出口成章,可是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像张载那样永远的神太多了。 这个事情不兴这种诗体,不妨碍田言把他说出来,并且让其他人觉得她特别有才。 伏念闻言,眼睛再次一亮。 荀子和万章已经见怪不怪了。 “小师弟的金玉良言还真是多,这一日之间,在下已经受教多次了。”伏念闻言感慨道。 看了看远比自己年轻的魏言“同学”,他第一次在天赋上感觉到一种挫败感。 因为天赋非凡,他一直是一个很骄傲的人。 “子房。”万章面带微笑和满意之色,捋了捋胡须,开口呼唤道。 “弟子在。”张良对着万章一拱手回答道。 “辛苦你再多抄几句了,把这一句和之前的那一番话一并挂起来。 勉励一下众弟子吧。”万章平静道。 “弟子领命。”张良(つ???)つ道。 “魏言师弟好像还没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名剑吧。”伏念望着田言道。 伏念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决定把自己的“太阿”送给田言当见面礼。 他的师傅之前就已经见过田言了。 而且因此事还很生气。 为什么? 想来那个时候他师傅就已经知道田言要拜师荀师叔了,后来给他们讲的那一堂课也是如此。 但他希望田言选择万章为老师。 他的想法和他老师万章不谋而合。 因为也许这位天资聪颖的小师弟拜了荀子为师,又是一个法家大才从小圣贤庄毕业了。 因为在秦时明月的世界里,作为当世诸子之一,荀子这位儒家大贤教授出来的徒弟成为法家人才的几率为百分之百。 一个例外的都没有。 小圣贤庄很缺人才,儒家缺像田言这样可以作为一派顶梁柱的绝世天才,经不起荀师叔这么祸害了。 而太阿足矣成为一个人情了。 一个让魏言师弟在选择老师时,能左右其决定的人情。 “是。”田言很想告诉伏念她有,而且不止一把,但是,她还是没有吧。 “师兄的佩剑名为“太阿”,乃干将与欧冶子两大铸剑师联手打造,剑气天成,剑未成而剑气已存于天地之间。 此剑剑谱位列第三,曾是楚国的镇国之宝。 传说楚王曾以血祭此剑,剑气一举消灭晋国数十万大军。 今日你我二人以剑论道,师兄与师弟初次见面,还没给师弟什么见面礼,就已经被师弟指点了多次,这柄“太阿”,就作为师兄给师弟的见面礼吧!”伏念手持木剑,平静的道。 面色之中没有一丝不舍。 至于太阿剑气消灭晋国数十万军队的事情,他也不信,但那就是伴随着此剑的一个传说,现在说出来也无伤大雅。 第一百零一章 以剑论道(3) 万章目露惊色,颜路的嘴微张,张良又一次目瞪口呆,倒是荀子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伏念想要干什么。 但他并未恼火,反而十分赞许。 他赞许而欣慰的看着伏念。 不愧是被誉为儒家未来的人。 该变通的时候就要变通,伏念终于学会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反到想看看这个叫魏言的年轻人的决定。 太阿剑被摆在剑道馆众人对面的一个古朴的木质架子上。 这柄大巧不工的名剑上凛冽的剑气,足矣让让任何一个剑客都爱不释手。 相比较这柄名剑,田言为他补全了圣王剑法中的意境,已经能令他修为大增,而且更重要的是,为他指明了一条属于他的“道”。 即便是传的邪乎至极的鬼谷纵横和阴阳家护法,伏念也自信能胜他一筹。 即便真的失去了这柄剑,他也是赚的,更何况他还得到了魏言师弟这个人。 “多谢师兄好意,不过君子不夺人所好。”田言对着伏念一拜拒绝道。 太阿剑确实很强,但是不适合她,要之无用,还会欠人情,她也没什么收集名剑的怪癖。 就像木剑之于盖聂一般。 “师弟手里没什么名剑,拿着防身吧,这一柄太阿,就算做你我师兄弟情义的见证吧。”伏念一手向着太阿剑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平静道。 “诶,师兄此言差矣,师弟的手里还是有一把很不错的剑的。”田言瞪着一对秋水明眸,看着伏念道。 “那不知,在魏言师弟的名剑,在何处?”伏念询问道。 一叶知秋,窥一管而知全豹,有的时候,从一个答案就可以知道,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就是它呀。”田言挥了挥手里的木剑,笑道。 “师弟,莫要胡闹,师兄是真心相赠。”伏念看着眼前的田言道。 他确实是真心的。 田言比他更配得上太阿。 对于太阿来说,田言或许就是哪个让他名震天下的主人;对于田言来说,在这个年纪有一把太阿这样的名剑,对于感悟剑意,修炼剑道都有着极大的好处。 “师兄,你太过在意剑的本身了,但其实,持剑之人才是决定一切的根本。 “剑”就是“剑”,普通木剑,剑谱名剑,没有区别。”田言笑着说出了未来属于盖聂先生的名言。 伏念一怔。 颜路面色微变,这份境界与意境和他师傅无名何其相似。 荀子目露精光,万章神色惊异。 他们都是真正的巨头,绝顶的高手,相比颜路,伏念更清楚这简单的一番话中蕴含的道理。 在这个世人皆追求名剑,甚至有人不惜为了剑谱排名四处惹是生非的时代,竟然有人能有如此的领悟。 什么样的人,能视木剑与剑谱名剑为同一物? 一个本身实力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无视手中的剑的差距,碾压这江湖上所有剑客的人。 这种对剑的领悟已经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更可怕的是,这等意境出自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之口。 万章和荀子竟有一种万幸之感,万幸这个少年来了儒家。 除了儒家,墨家也可,虽然儒墨不两立,但是墨家好歹也是以行侠仗义为本的。 以这少年的天赋,如果落在像罗网那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组织手里,也许再过十几年,就会成为一柄祸乱江湖,而且所向披靡,治无可治的可怕“凶器”。 伏念是真没想到能得到这样的答案。 他本能的想试着反驳。 但他发现辩无可辩。 所以,较量开始了。 “魏言师弟,请指教。”伏念持剑一礼道。 “请指教。”田言同样优雅的再一次挽了个剑花,回礼道。 道道内力分别缠绕在两人的剑锋上。 伏念的内力霸道至极,又有着一股堂皇的正气。 田言的剑气偏浑厚,兼具阴阳,给人以包罗万象之感。 万章则更是眼尖。 眼界惊人的他,已经能看出两人之间的高下了。 剑法尚未比过,但论内力,伏念远远不是田言的对手。 万章只觉得这可能就是天才吧,年岁如此幼小,一身功力却已经是天下绝顶。 就是阴阳家那一种几乎是填鸭式的把内力填给部分弟子的方式,也很少能造就如此可怕的怪物,那些隐世的老怪物不出,难逢敌手。 …… 桑海,罗网据点。 这里地方偏僻,不引人注目。 一个身披秦军战甲,脸戴面具的男子坐在据点内的一张桌子前,坐姿随意,且霸气。 一柄剑柄纯金,散发着血色光芒,且阴气极重的长剑静静的躺在桌子上,被封在剑鞘里。 等待着痛饮鲜血的那一刻。 罗网,掩日。 说实话,身为这天下间最厉害的几个情报高手,他一眼就看出这地方没什么搜集情报的能力。 真要想搜集情报,茶楼,酒馆,客栈,甚至是青楼,都比这地方合适。 这源于此地罗网势力的头目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思。 罗网在此地的势力薄弱,这很正常,这里是齐国,离秦国极远,又有儒家这个地头蛇在,罗网势力不敢也不能扩张是正常的。 就像一张被结在隐秘之地的蜘蛛网,也许捉不到多少食物,却也很少被摧毁。 小人物的心思啊。 掩日面具背后的脸上划出一丝讽刺的笑。 但面上依旧毫无变化,让人看不出深浅。 在掩日面前,地连单膝跪地,对着掩日汇报一些情况。 地连对着掩日十分恭敬。 “嗯。”掩日听了半天,才听完地连的汇报。 他自然也知道了一些田言的动向,比如她的新部下飞霜。 说实话,让惊鲵发展自己的势力并不符合他的利益,但他却并不打算出手把飞霜除掉。 但从另一个方面上来看,这恰恰是他想要的。 利益是比任何的威胁都更加稳固的,让惊鲵和他们站在一条线上的东西。 假如把惊鲵比成一颗大树,罗网是土壤,那么飞霜这样的角色就是田言的“根系”。 插的根系越多越好,因为越是这样,她就会越无法离开罗网。 不得不说,现任的惊鲵先生可比她母亲识时务,而且聪明多了。 他在码人,从各地的罗网据点抽调人手。 等其他的部下就位。 既然要闹,当然要把事情闹大,才能让秦王满意。 第一百零二章 以剑论道(4) 小圣贤庄。 剑道馆。 伏念横持木剑,神秘莫测的剑气环绕在木剑之上,他手一挥,剑上顿时剑气四射。 田言眉毛一挑。 伏念先生的实力要比他上一次遇到的燕丹强上那么一分。 万章看向伏念,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知道那四句话伏念是真的听进去了。 如今伏念的“圣王剑势”之中,比之之前多了一股堂皇的浩然正气,以及一股不屈的意志。 虽然看似与之前相差不大,可是实际上威力已经是天差地别。 万章一身儒服,面带笑意,让人如沐春风,一身天蓝色的丝带垂落,宛如天人。 万章最近总是很爱捋他的胡子。 鬼谷子啊,我万章的弟子,未必就比你的鬼谷纵横差哟…… 荀子天蓝色的儒袍无风自动,面色同样和蔼,但他看向伏念等人的眼神充满了赞许。 长江后浪推前浪,看到后辈真真正正的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他也很开心。 “魏言师弟,还未学过我儒家的剑法吧,来来来,师兄教你。”伏念有些兴奋的道。 “伏念师兄,请了。”田言一礼。 “魏言师弟,请了。”他在次一礼道,随后手上的木剑一挥,开始演化儒家剑法。 而田言则是做了一个令他感觉到很诧异的举动。 她把眼睛闭上了。 什么意思,看不上儒家的基础剑法? 不能啊,魏言师弟绝不是那样的人! 颜路的小眼睛一眯,张良也愣住了。 万章和荀子也不明白,但他们本能的觉得眼前的少年不是那般无礼之人。 伏念一愣,随即继续演化剑招。 他觉得这个天赋异禀的少年可能有自己的学习方法吧。 “这一招,叫“当仁不让”!” “这是“礼尚往来”。” “却之不恭!” …… 说是以剑论道,但伏念准备先把该教的都教一遍。 反正这些基础知识很简单。 他不知道他的师弟闭上眼睛还如何学习剑法,但他觉得无所谓。 师弟可能有自己的想法。 而且一遍学不会也很正常,他也不是一边学会的。 看不上这套基础剑法也很正常,师弟是天才,有点小傲气很正常。 反正师弟这样的天才干什么都对。 伏念演练了一遍剑招,随即便准备演化第二次。 他的动作很慢,一直很慢,但普通的儒家剑法却被他用出了一种“持天下正气,所向披靡。”的感觉。 真不愧是绝顶高手,对剑法的领悟极高。 “多谢师兄教我。”正当伏念做出第二次儒家基础剑法的起手式时,田言叫住了伏念,张开了一双灵动的大眼睛。 “师弟?”伏念诧异,儒家的剑法不难,是个人,都能那几招剑招,但想领悟其中精髓,以及蕴含于剑法中儒家先贤的意志,完美的发挥剑法的剑势却很困难。 田言横持木剑,身姿笔直,有一次闭上了眼睛。 就在刚刚,她已经发动了察言观色之功与神明的神纹,牢牢地记下了伏念的剑招与每一分气息,内力流动。 这一套儒家基础剑法,伏念已经将其臻至化境,并且从中有所领悟了。 她在默默的推演,她发觉她可以完美的模仿伏念的剑招和内力流动手法,但比之伏念的剑招好像少了些什么。 到底少了什么? 田言睁开眼,起手,一招一式的演化儒家基础剑法。 一遍就学的有模有样? 除了对内功的天赋极高以外,对剑法的领悟力也极高。 万章和荀子的眼中皆有一抹惊喜划过。 他二人随即对视了一眼,在他们二人的目光交汇处,仿佛有火光和电光在闪烁。 你这个老书呆子能教人什么,别误人子弟了。 你教出来的弟子,怕不又是一个酷吏,老夫决不能让你毁了这天才! 周围的几人已然有些见怪不怪了。 片刻,田言已经将整套儒家基础剑法全部演练完了一遍。 “师弟真是好天赋,师兄还担心你闭着眼睛,会无法看清剑招呢。 只不知,师弟闭着眼睛,是怎么把我的剑招一一学会的?”伏念又惊喜又疑惑的看向田言。 他一身绿色儒服依旧整洁如常。 他是真的好奇,一个人闭着眼睛是什么学会他的剑招的。 “我们出生在一个初火将熄,黑暗逐步笼罩大地的时代。 再这样一个黑与白的界限既分明,又有些混淆的世界上,想看清一些事情,光依靠双眼是不够的,要靠心。”田言一本正经的胡诌八扯道。 “师兄又受教了。”伏念似懂非懂的道。 他还是不知道田言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他又好像知道了。 好奇怪呀。 “初火将熄,黑暗逐步笼罩大地吗?”张良有些情不自禁的呢喃道。 这句话给他的感触极深。 在几人中,他也是对这一句话的情感共鸣最深的人。 他是一个很敏感的人,尤其是在故国灭亡后。 他对于田言的这一句话,有着非常之深刻的感同身受之感。 无论是正史上,还是秦时明月的世界中,张良都不是一个不重感情的人。 这点从他在韩非逝世后,他的行为作风越来越像韩非就可以看出。 对于他们来说,韩非或许还没死,而是活在他们的灵魂中,以另一种方式,完成那“七国的天下,我要九十九。”的宏愿。 直到他回过神来,才发现田言,伏念,万章,荀子,颜路都在看着他。 尤其是颜路,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颜路对于人心的感知很敏锐,他尤其的觉得刚刚张良的状态不对。 田言的话好像让他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良失态了。”张良对着在场的诸位拱手致歉道。 “看来我的话好像触动了张良师兄的伤心事,实在抱歉,魏言无异冒犯。”田言对着张良拱手道。 “无妨,良是韩国人,只是又让我想起了已然沦陷的故土罢了,不过能说出这一番话,魏言师弟想来也是有故事的人啊。”张良摆摆手道。 张良是一个极重国仇家恨的人,直到未来也一直在为抗秦而努力。 “唉,我是魏人,又何尝不是如此?”田言一叹道。 张良话赶话说到这里了,她也就接着话茬往下说了。 而且她也并没有说谎。 第一百零三章 以剑论道(5) 小圣贤庄。 剑道馆。 张良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平心而论,他真的不是一个很容易对别人放下戒备心的人。 但又一细想,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图谋的。 他现在对面前的少年有种特殊的情感。 像是……同仇敌忾? 道不同,不相为谋,反之呢? 人在面对和自己拥有同一目标的人,总会亲近。 不自觉的亲近。 少年给他的感觉很熟悉。 只是感觉。 像极了早已死去,被他深埋在记忆之中,却又无时无刻不想起的那个人。 韩非。 少年和韩非并不像,首先,少年会武,而且功夫一流,韩非不善拳脚,而且嗜酒如命,身体虚弱。 两个人也都很聪明,但两个人完全是向着不同的方向去的。 但两人有一种能力如出一辙,那就是,总会给人惊喜,并且拥有一种让人相信,而且是坚信不疑的相信他们能继续带来惊喜的能力。 在这一刻,他对少年竟然有了种爱屋及乌的感觉。 其实他知道的更多一点点。 他看到了田言脖子上挂着的“言无忌”玉佩。 那玉佩是真是假,对于张良这种人来说,可谓是一眼便知。 重要的不是那一块玉佩,即便它价值连城,但那些在张良面前不值一提。 重要的是这块玉的上一任主人,以及他背后的故事。 信陵君,魏无忌。 那少年是魏无忌之子吗? 他自然是见过魏无忌的,印象中他的样子已然有些模糊,但他依稀记得,那英气的眉眼。 和眼前的少年如出一辙。 对于魏无忌的死因,他也依稀有一些了解。 有人说他是被魏王罢黜忧郁而死,有人说他是沉迷美色而死。 但张良却知道一些更深层次的原因。 张良对魏无忌的印象很深刻。 因为张开地曾经以魏无忌的故事教导他。 信陵君救的了赵国,却救不了他自己。 当时他的内心有那么一丝失望。 张开地觉得韩非当不了王。 但他不这么觉得,所以他孤注一掷的把一切都压在流沙上。 在大多数权贵的眼力,流沙的行为幼稚又可笑。 一心为公者,不如中饱私囊。 所以韩国亡了…… 现在想想,那一切的酸甜苦辣仿佛又在眼前。 良久,众人又将视线从张良身上回到了田言与伏念身上。 田言与伏念相对而立,各持木剑。 少了什么? 田言在心中默念,思索道。 她能把剑招流利的复述,但剑招与剑招之间却少了一种类似于……灵魂一样的东西。 少了一股意境。 这并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 明白了这个道理以后,田言也不在计较。 反正在练几天,也就差不多了。 “多谢师兄指教。”田言一拱手道。 “无妨,还未请教师弟的功夫到底几何呢?”伏念微笑道。 闻言,众人眼中皆是一亮。 今天的正题拖了这么久,终于要来了! 一股玄异的剑气围绕在伏念手中的木剑之上。 那是专属于伏念的圣王剑法之剑气,圣王剑法,讲究“内圣外王”,玄奥无比。 “这是师兄独创的“圣王剑法”,师弟当心了。”伏念对着田言提醒道。 “这就是传说中的“圣王剑法”?”田言故作惊异道。 “师弟听过吗?”伏念却并不吃惊,只是按照商业互捧的套路回了一句。 他虽然还不是小圣贤庄内掌门,但是其下一任小圣贤庄掌门的位置已经是一件内定加公认的事情了。 这不是什么秘密。 恰恰相反,儒家的长辈们也早早的为其造势,恨不得诸子百家的每一家都知道如今的儒家出了一个可以自创剑法,而且剑法威力不俗的天才。 所以其他人知道这一部剑法并不奇怪。 “师兄名震天下,诸子百家莫不敬仰,江湖上也流传着师兄的“圣王剑法”之名,不知道才奇怪吧。”田言微微一笑道,笑容里充满了属于年轻人的朝气,以及一点小俏皮。 不管怎么样,说好话夸他就对了。 而且她还打算向伏念请教一番他的圣王剑法呢。 伏念抬手,一剑刺来。 其剑稳,准,在出剑之时,其气度潇洒异常,又不像原着中张良那般太过花哨。 伏念确确实实的把信雅达这三要素做到了极致。 田言抬手用木剑架住伏念的木剑,一来二去,两人打的有来有回。 她的剑法中带有太过浓厚的罗网色彩,不宜暴露,所以她近乎是只守不攻。 仅仅数个回合,田言已经大致摸清了伏念的实力。 剑法比自己精妙,对于剑意的领悟也远比田言强,供其参悟剑意的那柄太阿,它的威力也远远超过田言的惊鲵和鱼肠。 其所使用的圣王剑法乃其自创,与他契合度极高。 虽然离开了他的“太阿剑”,但是那一股带有儒家浩然正气以及太阿剑浩荡王气的剑势却也不弱于人。 但终归,他的内力和气血都远远不如修炼了“归”和“心”两字诀,并已经有所小成的田言。 所以田言几乎没感受到任何压力可言,略一发力,打败伏念轻而易举。 但是没必要这么做。 是输还是赢,众人心中皆是有数,至于明面上的结果,还是以平局收手为好。 忽地,伏念一剑飞来,虽是木剑,但剑气萦绕,剑气霸道至极,威力不凡。 其气度高雅不凡,如一尊上抵九天,下踏九幽的天神,三尺木剑,却有圣人临凡,王侯震世之威严。 田言脚步微移,运转之前向断水请教的身法与“心眼”之境,纤细的身躯以一个诡异的角度避开了这一剑。 伏念随后变招,但数剑都被田言轻松躲过,两人接连交手,木剑交错。 又是数十回合后,两人默契的各自退开。 伏念一顿,随即收剑,气度始终潇洒不凡;田言华丽的挽了个剑花,将木剑背在背后。 “魏言多谢师兄指点,这一局,是师弟不如师兄。”田言一身儒服微微飘扬,颇有几分谦谦公子的感觉,对着伏念一礼,谦虚道。 她现在越来越觉得盖聂的那一句“小庄,此人功力不在你我之下。”有意思。 跟着剑圣学呗。 第一百零四章 从未相见的故人 “师弟谦虚了,师弟内功深厚,我不如也。 真想不到,师弟虽然年岁幼小,却不似其他同龄人那般好争,剑法之间颇有几分颜路师弟的意味,难得难得。 只要我等齐心协力,圣人学说大盛之日,天下太平之时,我相信,终会到来。”伏念同样还了一礼,对着众人(田言,颜路,张良)道。 不得不说,他很有领导者的天赋。 作为儒家转型期的关键领导者,伏念的能力毋庸置疑。 “师兄所言极是。”张良率先赞同道。 只是这时,伏念突然问出了一个让人意料不到的问题。 “魏言师弟,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颜路看着面前的田言询问道。 田言感觉自己的心跳漏跳了一拍。 倒不是怕暴露,她没想到颜路能问出这么个问题来。 “师弟不知,今日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田言很快平复了心情对着颜路道。 “嗯。”颜路点了点头回应道。 “可能这就是缘分吧,今后师兄可要多多指教哦。”田言继续调皮的道。 “好,师弟有空可以随时来找我。”颜路自然是爽快的答应。 颜路的“坐忘心法”和伏念的“圣王剑法”,其实也是田言来此的目的之一,而且可以算得上主要目的了。 尤其是颜路的“坐忘心法”,与当年的剑圣无名有着脱不开的关系,而且那功法又与道家的“和光同尘”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对于田言来说是很合适的选择。 说实话,到现在田言也没感觉到这次卧底任务有什么费力的地方。 甚至还可以重温一下过去上学的时光,显得别有一番风味。 身处乱世之中,才能明白曾经所拥有过的闲的无聊,不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自由。 当然,田言现在还不知道掩日已经来到了此地。 阴阳家的星魂也在赶来的路上。 与此同时,剑圣盖聂也应嬴政之邀即将来到此地探查。 桑海已经成为了一张棋盘。 一张针对儒家,在秦王政,秦中车府令赵高,阴阳家掌教东皇太一,秦国廷尉李斯的刻意引导下,秦国江湖势力所设下的棋盘。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但在黄雀之后,也许还有更高级的捕食者在蠢蠢欲动,等待着发动致命一击的最好时机。 因为,还有一个可能绝大多数棋手与棋子都不知道的人,即将横叉一脚。 鬼谷纵横之一,现任鬼谷子,流沙首领卫庄。 谁又能想象到,一场秦国高层内部都极少有人知道的事情,会引来鬼谷纵横的另一位? 在这样一场争斗中,这样一个庞大,极其致命,却又隐藏在暗处的变数的到来,很有可能会把整个事件引向一个不可预料,甚至彻底失控的方向。 一片精致的剑道馆内,万章一脸和蔼的笑意,看着面前一团和气的一众后辈,心中欣慰至极。 荀子一身儒服,仙风道骨,神清气俊,同样面带笑意,看着眼前的小辈们。 尤其是看向伏念的眼神中,少有的带上了赞许之色。 齐鲁三杰之中,荀子最欣赏的人是机灵,善于变通的张良,但此刻,他也不得不承认,儒家未来的领导者的最好人选是伏念。 同样,田言的天赋更加令人惊叹,年不过十五,一身功力深厚的可怕,而且更重要的是其奇经八脉已经全部打通,一身功力融会贯通。 同时其内外兼修,气血旺盛,根基稳固,更兼有精妙的剑法。 与此同时,其谦逊有礼,明明可以胜过伏念,却又故意承让三分,这样礼让的君子作风也让人感叹不已。 这个少年太过适合如今的儒家。 更重要的是,这个少年足够年轻。 有后辈如此,小圣贤庄不说在这风云动荡,波谲云诡的大争之世成为诸子百家之首,进而闻名天下,但终归也不用他们太过操心。 起码不用担心圣贤遗留的典籍起码会失传了。 但此事,张良的声音响起,让两人脸上的笑意同时凝固。 “那,魏言师弟,可想好择哪一位为师?”张良则是一脸温和带着那么一分……宠溺的看着眼前的田言道。 万章面色一变,荀子神色一惊。 伏念面色古怪的看了看张良,又看了看田言。 他觉得他这位师弟看新师弟的眼神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三师弟今天格外的自来熟。 颜路则是一脸温和,神色平静如常。 他常与张良交谈,很多时候都在听张良倾诉。 他深知张良对于已经灭亡的故国的感情。 魏言来自魏国,魏国与韩国一样,早已被强秦所扫灭,永远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对于这个同样失去了故国的少年,张良有种特殊的同情和同仇敌忾的感觉,进而亲近一些也很正常。 “这……”田言有些为难,怎么选好像都不太合适的样子。 张良先生这个问题可算是把她问住了。 “那,魏言师弟远道而来,不若我先去安排一下魏言师弟的住宿问题,带魏言师弟好好参观一下小圣贤庄,至于拜师的问题,交由师傅和师叔在商量。 师傅,荀师叔以为如何?”张良对着万章与荀子一拱手,恭敬道。 万章与荀子对视一眼,随即异口同声道:“所言甚是。” 惊觉异口同声的两人又一次诧异的对视了一眼。 “师傅,荀师叔。”此刻,伏念开口对着二位长者一拱手道。 刚刚他的表现也令荀子与万章颇为惊喜,其圣王剑法的威力又上了一层楼。 “讲。”万章开口道。 “弟子将要去抄写魏言师弟的金玉良言了,弟子从中有所悟,而后闭关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弟子不在,师傅和师叔要多把把关了。”伏念对着二人恭敬道。 “嗯,很好,你自去吧。”万章一挥衣袖,对着伏念道。 荀子同样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辛苦二位师弟了,魏言师弟初到,二位师弟多多照顾他才是。”随后,伏念转过身对着张良和颜路道。 “师兄放心。” 第一百零五章 伏念闭关 小圣贤庄内。 万章,荀子两人皆是一身儒服,只是荀子外儒内法,气质上多了几分严厉之色,万章则气势浑厚,双眸深邃如大海,不可揣测。 万章和荀子看着离去的一众弟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的同时,彼此之间默契的看了对方一眼。 只是在其视线汇聚之处,似有刀光剑影,电闪雷鸣般的较量。 直到四人彻底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两人这才开始了今天的辩论。 “师兄,这个弟子如何才肯让给我?”翠绿色的典雅道场内,荀子眉头一皱,率先开口发问道。 他就不是个容易认输的性子。 论教授弟子,他更不会向万章这个老书呆子服输。 “小圣贤庄内天才无数,师弟想收哪一位为徒,自去便是。 要是觉得不过瘾,索性全收了吧,何必揪着一个魏言不放?”万章一捋胡须,一本正经的看着荀子道。 “哈哈哈,师兄所言甚是,小圣贤庄内天才无数,师兄门下已经有伏念,颜路,张良三位杰出的弟子,这魏言何不就让给师弟我? 也好让师弟一身衣钵有个传承。”荀子同样不甘示弱的开口回怼道。 “师弟说笑了,你有两位弟子,韩非子才华横溢,着作等身,位列当世诸子之一。 更有嬴政为韩非子不惜发兵韩国,虽然最后入秦伏诛,但其名已然可以名垂青史。 师弟的弟子李斯如今已经官拜秦国廷尉,秦王面前的红人,如今天下,强秦一统九州之势,已不可挡,届时李斯必定水涨船高,平步青云。 师弟还要什么人来继承自己的衣钵?”万章看着眼前的荀子,须发皆张道。 “我儒家讲求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文武双全,出将入相; 韩非,李斯皆不能武,师弟痛心疾首啊!”荀子一挥衣袖,同样对着万章道。 “唉,师弟,何必强求呢? 我儒家虽然和墨家并列“世之显学”,可天下即将一统,新的时代即将到来,在如此风云动荡的时代,正是儒家需要天骄出世的时代啊! 师弟,师兄求你还是少教几个法家大才,给天下的文人士子,儒侠清流,留几个中流砥柱吧!”万章也是一脸痛心疾首的道。 忽地,气氛陷入了沉默。 “师兄到底如何才肯让?”荀子开门见山,直截了当道。 万章沉默良久。 “师弟,不若你我下一盘棋吧,你若胜了我,我就不收魏言为弟子了。”万章忽地对着荀子道。 这可把荀子乐坏了。 下棋?就师兄这个臭棋篓子? 师兄转性了? 连输八局还不够? “师兄莫不是忘了之前屡战屡败,连败八局之事?”荀子开口问万章道。 “自然是没忘,师兄虽然上了年纪,但却并不健忘。”荀子开口道,但随即,他话锋一转:“但师弟有一句说错了。” “错了?哪里错了?”荀子一手背在身后,有些疑惑的看向万章。 “不是屡战屡败,而是屡败屡战。”万章平静开口道。 仿佛之前的失败都不值一提。 两人都伫立不动,注视着对方。 道场内静的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清。 如果不是两人的衣袖微微飘动的话,真让人觉得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良久。 “那倒要再次领教师兄的棋之王道。”荀子神色平静道。 只是他的眼神中,这一次充满了热火。 “师弟,请了。” “师兄,请了。” …… 小圣贤庄内。 伏念,颜路,魏言,张良四人走到一座桥上。 不得不说,这里景色优美至极。 雕栏玉砌,色彩上以金,红,蓝为主色调,上接蓝天,下皆碧水。 虽是冬日,披上了一层雪白的装饰,但却更显其高雅至极。 敢以“圣贤”为名,即便之前加了一个小字,但终归不是没有其道理的。 “三位师弟。”走至桥头,伏念开口道。 “师兄请讲。”三人几乎异口同声的道。 道完后,四人彼此之间看了对方几眼。 “张良,颜路师弟,安排一下魏言师弟的食宿问题,师兄要闭关数日了。”伏念对着三人道。 “师兄放心!”颜路,张良异口同声道。 “魏言多谢师兄挂念。”田言平静开口道。 伏念随即转身,不过没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 “对了,还有件事要嘱托颜路师弟替我办一下。”伏念开口道。 “师兄请讲。”颜路对着伏念道。 “子行上课不认真听讲,我罚他誊写文章一百篇,应当是明日交上,你替我收一下。 还有子献,他的诗经不过关,你多多指点他,子文的御课成绩太差,让他勤加练习。”伏念开口道。 “是。”听到师兄的一大波吩咐,颜路无奈开口应道。 “至于这几日的《诗经》,也劳烦师弟来讲了。”伏念继续道。 “师弟明白。”颜路对着伏念道。 说罢,伏念就走了,这次是真的去闭关了。 田言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颜路耸了耸肩,做了个无奈的表情,随后抻了个懒腰。 “二师兄,你先去忙吧,今天一众弟子还有课要你上呢。 至于魏言师弟的事情,师弟来安排就好。”张良对着颜路道。 “嗯。”颜路点了点头,也转身离开了。 他确实有很多事要办,首先就是去讲课。 望着他一身白色儒服,潇洒又平稳的步伐,以及一身墨绿色儒服,踩着高雅的步伐离去的伏念。 “师兄他就是这个样子,但他确实是一位好老师。”张良看着田言,温和的微笑道。 “嗯!没想到名震齐鲁之地的伏念先生还有如此的一面。”田言恢复了心情,平静开口道。 那时的伏念,像极了上一世对代课老师嘱咐事情的班主任。 “魏言师弟,跟我来吧,师兄为你安排住宿。”张良闻言一笑,对着田言道。 “劳烦师兄了。”田言不卑不亢的回礼道。 “在我,颜路师兄,伏念师兄三人中,伏念师兄以内力见长,以我的见识,其内功天下一流,在同辈中少有敌手。 魏言师弟较之伏念师兄年轻最少十岁,竟能在内功上胜过伏念师兄一头,当真是厉害。”张良转头,对着田言夸奖道。 他是真的觉得田言这个人很厉害。 第一百零六章 论道张良 小圣贤庄内。 “张良师兄谬赞了。”田言对着张良一笑道。 “这可不是谬赞。”张良意味深长道。 “时候不早了,师弟随我来吧。”张良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多谢师兄关照。”田言平静道。 …… 田言随着张良来到了一间装修典雅的房间内,大概一百平左右。 房间整体以天蓝色为主背景,一张木制的大床,窗前挂着一幅字,“吾日三省吾身”。 大门正中,六扇窗户规矩的镶在墙上,斑点的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地板上。 结合着璀璨的阳光,以及水蓝色的地板上刻画的典雅图案,美轮美奂。 窗前便是一座书架,书架上只有第三层规矩的摆放着一些儒家的经典,以及《诗经》等。 在床的一边是一张书桌,桌前有个蒲团,值得一提的是,书桌钱还有一张摆上了棋盘的桌子。 棋桌前后各有一方蒲团,棋桌上摆着两个棋篓。 “师弟,这就是你接下来住的地方了。”张良一笑道。 “嗯,我记得儒家有一“三省屋舍”?”田言问张良道。 “弟子们由弟子们的住处,你我师兄弟自有我们的住处。”张良对着田言回答道。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只要有心,在哪里都可以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有没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师弟觉得对吗?”张良微笑道。 “师兄所言甚是。”田言平静回答道。 不管他说什么,都有道理,对就完了。 “还未问过师弟年岁。”张良继续问道。 “十四。”田言回答道。 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秘密。 “嗯,对上了。”张良一只手背在身后,优雅的点点头道。 “什么对上了?”田言诧异,心里“咯噔”一下子。 她好像又说错话了。 她不知道张良到底发现了什么东西,但她觉得这可能不是一件好事情。 因为张良这个人不简单。 果不其然,张良的表现没有辜负他的名声,以及田言的“期望”。 “时间对上了。”张良双眼直视田言的双眼,望着眼前眉清目秀,英气的少年道。 “什么时间?”田言疑惑道,其实此刻田言心底隐隐已经能觉察出张良发现了什么了,不过面上还是继续装傻充楞。 同时,她的心底隐隐松了一口气。 张良没发现什么大问题。 田言的眼神微微有一些小躲闪,这被张良看在眼里。 “大概十五年前,信陵君魏无忌离奇身亡,其死因众说纷纭,有人说他是忧郁而死,有人说他沉迷酒色,为其所伤而死。 但在一切的谜题背后,真相已经难以为世人所知。”张良继续看着眼前少年那对可爱的大眼睛道。 张良已经发现了一切。 田言的脖子上挂着那块“言无忌”玉佩,以张良的见识,又怎会认不出来? 而他面前的“少年”已经将脸测了过去。 “我听不懂师兄说什么。”田言面色不动道。 田言紧张的内心彻底放松了下来。 因为张良发现的那些他以为发现到的真相,本就是她刻意流露,让其他人去发现的。 信陵君魏无忌之子这个身份暴露,在如今的小圣贤庄之内,为他带来的,总体上讲利大于弊。 这也是她把那块“言无忌”玉佩戴在脖子上的原因。 “师弟何故眼神躲闪?”张良微笑着看向眼前故作深沉的少年道。 田言面露哀伤之色,但很快恢复如初,“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就这一瞬间的细节,把一个国破家亡,孤身流浪在外的少年的“无助”,“悲伤”表现的淋漓尽致。 张良并未欺身向前。 两人皆是陷入了沉默。 房间内一下子静了下来。 只是屋外的风雪却越发猛烈,且从未停息。 “师兄不问,我也不说,行吗?”田言面露“哀求”之色,望向身前的张良“恳求”道。 张良看在眼里,面色不变,但心疼在心里。 这个少年给自己的担子太重了。 我一定要帮帮我师弟。 “好。”张良望向面前的少年,有些心疼的道。 “师兄也别告诉别人可以吗? 师兄让我干什么都可以!”田言有些可怜巴巴的“哀求”张良道。 “放心,师兄不是那样的人。 你我既然已经是师兄弟,便是同生共死。 不过,他们要是自己能发现,我可就帮不了你了。”张良过来拍了拍田言的肩膀道。 师弟好瘦啊…… “还是多谢师兄为我保密了。”田言有些“六神无主”,又“故作镇定”道。 “那师弟要乖一点,接下来做功课要认真哦!”张良笑着打趣田言道。 “嗯!一定!”田言坚定的对着张良回答道。 “同样是失去了自己的故国的人,又怎么会在他国的土地上自相残杀?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如生命与道义一般难以兼具, 但是,对我来说,道义远高于生命。 你既然已经是我的师弟,那师兄自然会尽全力保护你。 师弟,你在怕什么呢?”张良语重心长的对着田言道。 他一身天蓝色的儒服,整个人显得又潇洒又优雅,但此刻,他的身上有种别样的沉稳,让人心安。 他就是这样一个可靠的人。 所以田言准备下点儿猛料。 忽地,田言双膝跪地,对着张良拱手一拜。 张良慌忙想要拉起面前的少年,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当年,六国合纵抗秦,为了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嬴政这个暴君的爪牙,罗网麾下的刺客猎杀天下六国有可能会成为“合纵长”的存在。 父亲就是因此而被罗网杀手暗杀而亡。 罗网已经追杀我多年了,一单我的身份暴露,就,就……”田言真情流露,说这话时,嘴唇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就仿佛一个有些慌乱,又极力克制自己内心的慌乱,故作成熟的孩子。 在有些人眼中,这无疑很可笑,但在真正关心你的人眼中,这却很让人心疼。 张良想说什么,但他的胸口有些堵,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看着面前无助又六神无主的少年,他甚至有些后悔揭开这一切了。 “对不起师兄,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田言对着张良道。 第一百零七章 张良之心 小圣贤庄内。 田言寝室。 “对不起,师兄。 但师弟的求学之心,以及对儒家圣贤学说的仰慕之心是真的。 倘若有一日暴秦的爪牙找上门来,师弟绝不会让师兄们和前辈们难做。 而且师弟隐姓埋名多年,罗网应该已经很难找得到我了。 师弟已经知道错了,听凭师兄发落。”田言表现的极为“愧疚”。 因为按照她的说法,她其实有点儿利用儒家躲避秦国爪牙追杀的意思。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她觉得,以张良的性格,对于同样站在嬴政对立面的人,他大概率是会出手的。 对于向张良这样的聪明人,想要让他们相信一件事,自己出口辩解远不如把决定权交给他们来的容易。 而对于田言来说,示弱本就是一种以进为退的手段。 “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魏言师弟安心念书便是,其他的我会为师弟安排好。”张良微笑道,依旧风轻云淡。 “师兄。”田言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眼前的张良卖萌道,眼角还有一丝泪痕。 “没事,一会儿我再去带你看看上课的地方,还有师弟,把脖子上的那块玉佩藏好,不要再露出来了。”张良摸了摸田言的头,微笑道。 他确确实实的下决心帮助田言了。 原着中,张良就是绝对的反秦势力骨干。 但现在,他不得不悲哀的承认,灭亡他家国的那个人,即将带着他不知疲倦的官吏,不畏死亡的士卒一统九州,重定分封了。 是个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山东诸国们已经没有能力抗衡秦国了,何况是聪明绝顶的张良? 那么他现在就该想想秦国一统天下之后的事情了。 首先,帮助田言符合他作为一个儒侠的道德标准。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他也很需要一个志同道合的人。 他师兄伏念是什么人? 他是一个绝对服从,且忠诚于自己君主的人。 即便有可能从魏言师弟那四句之中悟出什么,但估计不会改变其“圣王之道”中的核心思想。 他二师兄颜路与他大师兄完全不同,虽然其无欲无求,但却极讲义气,张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一旦自己出事,颜路师兄一定会站出来保护他,甚至不惜生命。 但他却并不想这样。 因为与颜路一起抗秦,那对于颜路来说是一种拖累。 颜路师兄已经有了极其悲惨的过去,他又怎么好意思让其因为自己而拥有一个悲惨的未来? 但魏言师弟不同。 首先,和自己一样,秦国对于其有着灭亡家国的仇恨,其父魏无忌死于秦国爪牙罗网之手。 其二,魏言师弟虽然年幼,但天资聪颖,天赋极高,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孩子在内功上能胜过伏念是什么概念? 怕是他那一位在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朋友,流沙主人卫庄在十四岁时也没有这般实力吧! 再过十年呢? 以魏言师弟的天赋和能力,可以成为张良反秦大业上重要的助力。 最后,将魏言师弟拉倒反秦的船上,是“同舟共济”,是“生死与共”,是“志同道合”! 这都是因为其特殊的身份而使其拥有的,但颜路和伏念两位师兄所没有的特性。 最后,想保下魏言并不难。 因为秦王政并没有大肆的通缉魏言师弟。 或许魏言师弟的名字还在罗网的死亡名单上,且不说他,颜路,伏念,魏言四人的实力都已经足以独当一面。 在如今有着万章和荀子两大绝世高手坐镇的儒家,在这离秦国最远,罗网势力最薄弱的地方,想在罗网的手下保下魏言师弟轻而易举。 他其实曾经怀疑过魏言的身份。 但现在他不怀疑了。 因为,首先魏言师弟的话恰好印证了他多年以前曾经调查过,追寻过却并没有找到答案的一个问题。 那就是“信陵君”魏无忌的真正死因。 世人传言魏无忌因为酒色所伤而死,但很了解魏无忌的张良却并不相信这一套说辞。 被罗网杀手暗杀,恰恰是最符合他心中猜测的一个答案。 这让魏言师弟的话多了几分可信度。 即便到这里他依旧没有全信。 不完全的相信他人,是在这个残酷的世界生存的法则之一。 还有,那一块言无忌的玉佩是真品,也大大的说明了其身份。 而且那确实是真品。 最后,魏言师弟有没有可能是其他势力派来的卧底?这一切都是其幕后黑手安排好的假象? 答案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原因很简单。 首先,因为魏言师弟之前所说的那几句话,如果不是对儒家先贤的事迹万分敬仰,对儒家学说有很深的了解,同时有所领悟,是绝对说不出来的。 那一番就连他师傅万章都说不出来的话,能是一个心怀鬼胎的卧底说出来的? 如果是,那他一定要改天带着重礼登门拜谢把魏言师弟派来的人。 其二,也是最尴尬,最真实的一点。 儒家没有任何值得其他势力图谋的地方。 最起码以他的身份是不知道。 这也是他当初在韩国灭亡后选择来到小圣贤庄的原因之一。 “走吧,魏言师弟,我带你去参观一下平日里上课的地方。”张良对着田言道。 “魏言多谢师兄。”田言对着张良一拱手道。 …… 小圣贤庄。 万章书房内。 一排排圣贤的典籍被整齐的摆在两边的书架上。 阳光顺着窗子的孔照进来。 虽是冬日,却也温馨。 只是屋内的气氛就没那么美好了。 一张桌子上摆着棋盘,两个各自装满黑白棋子的棋篓,桌前是两个蒲团。 万章和荀子分别对坐在桌子前。 两人平静的注视着对方。 谁也没有选择先动。 一般在同等的水平下,执黑子的人会略有一点优势。 这一局的胜负是重中之重,两人都不肯放过每一分优势。 这一战两人皆是势在必得,因此谁也不愿意相让。 但两个人都没有选择猜先。 无他,两人功力皆深厚无比,取了几颗棋子,几乎是一听,一探之后,一猜一个准。 第一百零八章 决胜之局 那谁先手? 这就成了一个难题。 荀子好面子,又在意输赢,之前连胜了八局,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那不仅输了一个好弟子,以后让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放? 还有他总觉得万章有阴谋。 无他,这些年他与很多人切磋过棋艺,其中包括伏念,颜路,张良,以及他师兄万章。 他与他师兄万章多年来胜负大概是在五五之数。 万章前段时间连败给他八局,这绝对不正常,即便是其多年不曾练习,棋艺有所下降,也绝对不会不济到如此地步。 万章看向眼前的荀子,内心里哈哈一笑。 他之前确实是放水了。 更准确的来说是试探。 因为他想看看这些年没一起较量过,荀子的棋艺有多大长进。 虽说有“十三岁不成国手,终生无望。”一说,但纵横十九道间变幻莫测,荀卿好棋成痴,本身就是好手,又钻研棋艺多年,难保不会棋艺有所精进。 忽地,万章伸手,把装着黑子的棋篓推向了荀子。 “师弟请。”万章一脸笑眯眯的看着荀子。 “多谢师兄承让,那师弟就却之不恭了。”荀子一拱手道。 对于万章,荀子也没什么好客气的。 如果输了更丢人。 “师兄请。”荀子道,随即两根手指捻着一枚黑子,抬手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宣告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的开始。 …… 有间客栈。 这间客栈并不华贵,但因为建在桑海城内,也有了几分儒家的色彩。 这是一座有些历史的老店,已经为小圣贤庄供应了多年的伙食。 客栈的掌柜乃是解牛刀法的传人,刀工一流,手艺了得,靠这一手厨艺绝技,让客栈的生意蒸蒸日上。 但几乎没人知道,这间为儒家供应一日三餐的“有间客栈”,其实是儒家死对头墨家的据点。 一位样貌美丽清秀,身材纤细的“男子”,一身伙计的打扮,正例行去打扫一间客人刚刚离开的房间,但刚进入房间内,“他”的脸色就微微一变。 随即,“他”自然转身的关上了门。 这“男子”正是女扮男装的飞霜。 田言让她找了个班上,她就真的找了。 而且她特意找到了为“小圣贤庄”供应一日三餐的“有间客栈”打工。 房间内,一名身披秦军战甲,左手持一柄金柄,阴气极重的长剑背在身后的人,正面向着窗户,背对着飞霜伫立。 他一出现,周围的光芒都在逐渐变向血红色。 可怕的杀意弥漫在四周,仿佛就要从一种意境化为实质。 罗网,天字一等,掩日。 “嘘。”飞霜刚想开口,掩日转过头,右手食指放在面具上对应这嘴的位置,打断了飞霜。 飞霜忽地发现,整个世界都在变幻,上一刻她还在客栈,下一秒,她已经身处一片奇异的血色空间。 她走在一张巨大的蛛网上,那蛛网大的离谱,仿佛没有尽头,一直蔓延到世界尽头一般。 一只只巨大的蜘蛛靠着蛛丝,从血红色的天空垂落,但在这一方世界中央,那一柄已经出鞘的阴气长剑仿佛那传说中的不周山一般,高耸不见尽头。 这是一个充满捉弄与杀意,恶意的世界,宛如刺客的内心一般。 有人说一点微光就足以驱散无边的黑暗。 但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来曰宙,在茫茫的宇宙中,可还有一种到了极致的黑暗,能让光都无法逃离。 飞霜哪里见过如此阵仗? 她慌忙跪倒在地,不敢说话。 “你是惊鲵的部下?” 一个宛如从地狱里传来的深沉声音响起。 这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响起,又好像自飞霜心底响起一般。 “回掩日大人,是。”飞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答掩日道。 “联系一下惊鲵,我有要事。” 那声音再次响起。 “这……”飞霜抬头,欲言又止道。 “怎么?” 那宛如地狱里传来的声音再次响起,与此同时,一直黝黑的大蜘蛛自天空爬下,周围也有密密麻麻的小蜘蛛围着飞霜,一眼望去,宛如蜘蛛海一般。 “对不起,掩日大人,惊鲵大人命令我不许联络,等待命令。”飞霜连忙低下头道。 “如果有任务呢?” 那声音再次传来,深沉而饱含杀意。 “惊鲵大人说,如果有任务,轮不到我去联络。” 话音刚落,忽地,天地间清明重现,飞霜已然发现她回到了客栈内,还呆呆地站在门前。 而窗边的掩日早已没了踪影。 就仿佛从未来过一般。 她愣愣的站在那里半天,刚刚发生的一切就仿佛只是她做的一个梦一样。 直到掌柜的咆哮声传来,她这才想起还有工作没做。 …… 小圣贤庄内。 张良带着田言转了转,去了平常上各门课程的地方。 这里就像后世的大学一般。 兜兜转转了一大圈,田言和张良又回到了田言的宿舍。 “劳烦张良师兄了。”田言拱手对着张良道。 “应当如此,魏言师弟不必客气。”张良摆摆手,对着田言道。 忽地又沉默了下来。 两个人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魏言师弟,好好休息吧,一会儿饭食我会叫人给你送来。”张良对着田言道。 “多谢师兄。”田言已经“平复了”心境,平静的对着张良道。 “魏言师弟,明日上课记得不要迟到了。”张良转过身准备离开,忽地回头叮嘱道。 “师弟一定不会迟到,请师兄放心。”田言平静道,随即在张良走后,默默的关好了门。 “师兄慢走,我送送师兄吧。”田言想要去送一下张良。 “师弟留步,好好休息,明日还有课业,读读书架上的书,预习一番,明日会更轻松些。 师兄还有些文章要誊写,就先不陪你了。”张良则是拦住了田言,随即转身潇洒离去。 他一头黑发在风中飘扬,谦谦公子,温文如玉。 只是一想到这么个公子要抄那么多课文,田言就有点儿莫名的想笑…… …… 而另一边,荀子和万章还没有下完一盘棋。 第一百零九章 新的离谱的交易对象(补一下之前的欠更) 小圣贤庄内。 万章书房。 荀子与万章两人对坐,面前摆着一张棋盘,其上黑白棋子列阵厮杀。 黑白两色棋子,恰似天地阴阳对立。 荀子之棋稳扎稳打,又刚猛霸道,万章子之棋力高深莫测,变换多端,二者势均力敌。 一开始,两人落子的速度还算快,可越到后来,两人每落下一子之前思考的时间也就越长。 从早晨,再到太阳高挂正中,再到太阳西落,远处的天边残阳似血。 雪花飘落,小圣贤庄内的学子读书的读书,做完了功课成群结队的出去玩。 直到天色渐渐昏暗。 赶来的颜路为他的师傅与师叔点上了一盏明灯,供他二人挑灯夜战。 张良忙活了一天,在小圣贤庄之内挂各种刚刚抄好的句子。 …… 而田言回屋后就一直在自己的“寝室”内修炼。 也是入夜,她收到了一万界交易平台发来的申请交易信息。 此时,田言一席儒服,正襟危坐,在桌子前的蒲团上修炼。 上好的天赋,扎实的功底,绝世的功法,足够的资源,这些让她的功力增长的很快。 虽然想要短时间内再次突破显得有些不太可能,但是她能感觉到,随着归字诀和心字诀的运转,她的功力在慢慢变得高深,气血在慢慢变得旺盛。 这是一个属于武侠们的世界,但她有一部修仙的功法。 至于那最高的天字诀和地字诀,以她如今的功力还无法接触到。 但即便如此,她也可以用内力干很多事情,比如隔空取物之类的。 原着中有一段颜路和张良,伏念三人下棋的剧情,伏念下棋都是用内力扔,棋子也是用内力提的。 而田言就在慢慢的训练这一方面。 有高深的功力是一回事,能不能把自己的每一分力量都完美的控制好又是一回事。 一不小心,霸道的内力就会把被她提起的物品碾成粉碎。 “您好,您的新交易对象正在向您发送交易申请,您是否同意?” 忽地,脑海中熟悉的机械音响起。 “当然是同意。”田言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之前忙着拜入小圣贤庄,一直在忙,也没来得及见一见这位新“伙伴”。 现在可算有机会了。 只盼望对方不要太离谱吧。 再次出现在熟悉的界面,只是看到荧幕,田言的表情有些神奇。 怎么说呢? 那应该是一只眼睛。 按田言的判断它的形状像一只眼睛。 准确的来说是一只眼球。 没有其他部位,就只有一只眼睛。 宛如深渊一般毫无光良的“瞳孔”,其余部位全部为血红色。 荧幕上就只出现了一只眼睛。 田言觉得这万界交易平台多少有点儿离谱。 “你好。”平台的熟悉的电子音响起。 田言惊诧,接下来便听到一句。 “万界交易平台正在为您提供翻译服务。” 田言:(Σ⊙?⊙) …… 万章书房内。 一方棋桌前,两位老者端坐于黑夜之下,一盏明灯点起,借着这如黄豆粒般的微光,两人继续着这场没有硝烟,但却令人惊心动魄的战争。 荀子棋势堂堂正正,一往无前,万章屡出妙手。小小的一盘棋,已经下了六个时辰有余。 两方食盒摆在棋桌旁边,就像立侍左右的颜路一样。 那两方食盒中装着的饭菜早已凉了。 这两位老者居然谁也没去吃饭。 颜路苦涩的笑了笑。 他想把饭菜拿去热一热。 可惜小圣贤庄里面没有厨房…… 他对围棋也是略有了解,但看到棋盘上交错复杂的局势,他也不好判断到底谁能胜,谁会败。 棋盘上已经几乎全部被黑白二色的棋子占据。 二者势均力敌。 如今正轮到了荀子落子,鉴于之前万章屡出妙手,他现在每落一子都要慎之又慎。 谁也不知道他还要思考多久。 所以颜路连这一盘棋什么时候结束也难以推测。 他觉得二人已经不单单是在争谁去收魏言为徒了,而是在为两人多年的道义之争而进行较量。 颜路看着面前聚精会神的两位老者,又有看了看已经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苦笑着摇了摇头。 …… 小圣贤庄外,一位身披秦甲,右手持金柄阴气,血红色长剑背在身后,连戴面具的人,正站在一处高楼上,眺望着远处零星灯火的小圣贤庄。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惊鲵”“先生”到底把任务进行到了那一步。 他想进去看看。 但现在是白天,他不敢。 去找到惊鲵,他有任务。 但他不敢擅闯小圣贤庄。 他虽自负剑法凌厉,天下一流,但如今只有他一人,一旦被儒家高手发现,想走就难了。 上一次的伤痕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虽然伤口早已痊愈。 让他去面对传闻中深不可测的儒家掌门万章和当世大贤荀子,他没有丝毫的把握能逃生。 所以他只能等待夜幕降临的那一刻再找机会潜伏进去。 这不丢人。 因为他是刺客,因为人贵有自知之明。 他们是凶器,在黑夜中不知何出的阴影里刺出的剑才更有威力。 不是他们选择了夜幕和阴影,而是只有那无边的黑暗才会庇护他们。 当刺客失去了阴影的庇护,那么他也就在没有什么威胁可言。 青铜面具下,不知是什么表情。 很快,夜深了。 他身披青铜秦甲,运转内力飞檐走壁,几个呼吸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地间依旧是那白茫茫的一片。 …… 与此同时,一条不知名的小路上。 一身黑红色官袍的赵高正骑着马向着秦国赶去。 借由各地罗网的势力,他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因为远在离秦最远,罗网势力最为薄弱的齐国,他那棺材一般的车架,以及出殡队伍一般的阵仗也没带出来。 忽地,他感觉到了什么,连忙翻身下马。 就在他跳下马后数秒,整匹马忽地碎裂开来,在空中变成了一堆肉沫与血液的结合体。 那是一道强悍的无形之力,宛如大千宇宙一般深不可测。 赵高抬头,阴鸷的眼神瞪向远处。 在他视线所看的地方,一道身披金色黑袍,一身都被裹在黑幕下的伟岸身影,巍然伫立。 第一百一十章 掩日到来 小圣贤庄内。 万界交易平台。 经过一番在系统的翻译帮助下的交流后,田言大致明白了一切。 这是一个来自奇异仙侠世界的强大生灵。 那是一个修士遍地的世界,众生皆可修炼,在他们那个世界里,修士以证道为帝为最终目标。 田言总觉得这个世界观有点熟悉啊。 自己这一次匹配的交易对象是个狠角色,曾经离证道只有一步之遥。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失败了。 所以现在就剩下一只眼珠子了。 为什么自己匹配到的都是这样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田言现在觉得万界交易平台正在暗示她什么。 一番交谈之后,田言发现谈不拢。 对方目前处于被封印的状态,几乎算得上一无所有。 至于他的功法? 抱歉,对方不是人族,修炼的功法难以互通…… 但他所能提供的攻伐术法中也不是没有能够让人族修炼的,只是田言练不了。 …… 带着一股郁闷,田言退出了交易平台,意识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田言默默的把身上的儒服脱去,叠好放在一边,慵懒的躺在大床上。 她觉得这么晚了不能有人在进她房间了。 但事实证明她错了。 在她闭目,准备在睡觉前最后练习一下察言观色的田言,在自己的房间附近发现了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那身影一身阴气极重。 田言大概可以通过一个人的经络形状以及洞察他的气息特点来判断到这个人底是谁。 当然,这要求田言对这个人相当的熟悉。 当然,外面的这一道身影的气息和经络形状田言就很熟悉。 这不是掩日吗? 早在他近田言房间百步之时,田言就已经发现了他。 但不得不说,他的气息隐藏的非常好,几乎让人感觉不出一丝一毫的杀气靠近,这种隐藏能力对于掩日这种终日与杀戮为伴的刺客来说尤为的难得。 忽地,窗外照射进来的光变为了血红色。 田言伸手一甩,躺在大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遮了起来。 在察言观色的视野下,掩日是如何激发自己的出场特效,又是如何靠着身法轻功翻窗户进来的,田言看的一清二楚。 古朴而又典雅至极的房间内,一个身披青铜秦兵战甲,脸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左手持一柄金柄长剑,背在身后,右手垂在身侧,“忽地”出现在田言的房间内。 结合着那血红色,自窗外打进来的光,显得可怖至极,宛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山野间游荡的幽灵一样。 当然,这样的小把戏唬一下那些不会武功,亦或者实力远在他之下的人还好,吓不到田言。 如今的田言早已是今非昔比,实力强悍,甚至还在掩日之上。 只差一个合适的机会,她就再也不用顾忌这个家伙了。 平心而论,掩日帮了她不少。 但这并不影响田言算计他。 因为那些都是基于互相利用的需求,而且罗网的道路就是这样。 “惊鲵先生,好久不见了。”他阴沉的声音自青铜面具后传来。 那一张面具背后有着很多的谜团,宛如深渊一半,吸引着某些人的好奇心。 他到底是什么人? “掩日大人来的好巧。”田言白皙的双手攥了攥盖在身上的被子,对着掩日道。 掩日的眼神扫过那被一层被子遮挡住的纤细苗条的身影,随即把视线投向了别处。 “让你潜入小圣贤庄,看来你完成的不错。”掩日深沉道。 “据推测,我大概会成为万章或者荀子两人其中一位的弟子。”田言道。 “你还真是个人才。”掩日阴冷一笑道。 他不知道田言到底干了什么,但他看得出来,儒家很重视田言。 如果只是把田言当做普通弟子看待的话,那田言现在应该出现在“三省屋舍”。 他之前就去“三省屋舍”找了一圈,没找到。 “你并没有选择继续隐藏自己这张脸,以及一身功力。 所以你得到了儒家的重视。”掩日继续对着田言道。 他转念一想,想明白了其中关节。 田言如今才十四岁,就已经有如此功力,不出意外未来必成大器,儒家的那几个老家伙不重视才怪。 说实话,田言的天赋已经让他有一些心惊了。 但田言对于他一直不变的恭敬却让他有了一种已经用罗网的的方式同化和控制住了面前之人的感觉。 她会是一把上好的凶器。 凶器总是伤人又伤己的。 但他们愿意冒这个风险。 “在万章和荀子的面前,瞒不住的,不如索性开门见山。”田言对着掩日平静解释道。 两人忽然都沉默了下来。 直到田言开口。 “掩日大人,儒家真的有有关“苍龙七宿”之说的线索吗?”田言猛地问道。 直到现在,话题才刚刚进入正轨。 “也许有,也许没有。”掩日给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我明白了。”田言从赵高和掩日的答案已经让她明白,其实罗网自己对于能否找到“苍龙七宿”也不抱太大的希望。 断水在她的设计下死于非命,阴阳家与罗网之间势必爆发一场冲突。 而儒家就成了双方转移矛盾的工具。 “恭喜惊鲵先生,如果你成为万章的弟子,以你的实力或许可以一窥那“小圣贤庄”掌门之位。”掩日若有所指的道。 他这话有两个意思。 其一,敲打一下田言。 其二,如果罗网真的能拿下小圣贤庄,那可比拿下一个农家有价值的多。 农家虽有十万弟子,可儒家作为当世显学之一,显然其影响力更大。 而小圣贤庄,正是当世的儒家圣地。 “大秦即将一统天下,而齐国已经岌岌可危,即便成为小圣贤庄掌门,又怎么比得过跟着罗网水涨船高呢? 掩日大人说笑了。 更何况小圣贤庄的下一任掌门早已内定好了。”田言平静道。 “圣王剑法,内圣外王,伏念。”掩日呢喃道。 以他的见识,自然可以轻易地猜出了田言所说的到底是谁。 第一百一十一章 计划 小圣贤庄。 田言寝室内。 田言裹着被子躺在床上,掩日一身青铜秦军战甲,脸戴青铜面具,站在窗边,眺望着外面的小圣贤庄。 他已经笃定这个时候不会有其他人来。 而屋子内的颜色也恢复了平常。 “正是。”田言给了掩日肯定的答复。 “听说伏念又一次闭关了?”掩日深沉的声音再一次自青铜面具后传来。 这个消息其实不是罗网探查来的,而是他在“三省屋舍”找田言的时候,听睡前聊天的弟子说的。 “是。”田言平静的回答,不得不说,掩日的消息真的快。 快的让田言都觉得有一些意外。 伏念早晨刚刚闭关,他晚上就知道了,这种速度快的匪夷所思,甚至有点超出罗网这个组织应有的能力了。 掩日这边也挺意外的。 他之前觉得田言就算能成功潜入小圣贤庄,估计也就是能当一普通弟子,未曾想能成为荀子亦或者万章两人之一的弟子。 要是收徒之人是荀子,便也罢了。 如果是万章,那可以操作的空间就太大了。 万章是小圣贤庄掌门,而下一任小圣贤庄的掌门之位,自然也是交给他的弟子。 同时,他虽然功力通玄,以达天人极限,但是因为年事已高,气血衰败,按照掩日的推算,估计过不了几年就会去世。 想个办法把伏念除掉,没准能借此机会染指这天下读书人眼中的圣地。 那可比大泽山里那十万农夫有价值的多。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且不说伏念本身实力不弱,如今万章,荀子两大绝世高手皆在庄内坐镇,贸然出手,就凭他和他召集的那几只小鱼小虾,他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这些人杀的。 “还不知,掩日大人此来所谓何事?”田言开口试探道。 “只是告诉你我来了。”掩日开口道。 “劳烦掩日大人了。”田言平静的对着掩日开口道。 “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掩日询问田言道。 “蛰伏下来,慢慢寻找,掩日大人呢?”田言平静的给了掩日一个她大概的思路,然后反问道。 至于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就不会告诉掩日了。 儒家之行,经营的好了,田言能有许多收获。 首先是人脉,即便最后身份暴露,在儒家众人之中,她最起码还可以交下张良这个人。 张良是原着中反秦势力的主要人物,就是他一首促成了流沙与墨家的联合,对于田言来说,他可以成为重要的人脉和合作伙伴。 再其次是武功,对于伏念的圣王剑法,她很想去学习一番,她尤其想知道伏念是怎么自创一部剑法的。 当然了,能否学成还是两说。 最后,努力修炼,这一段完美而不受打扰的修炼时间相当难得。 给掩日一个简单的回答,他不是聪明吗? 让他自己脑补去吧。 她当然也想知道掩日接下来想要干什么,然后借此调整一下自己的计划。 “杀人放火,动静自然是闹得越大越好。”掩日残忍笑道,说到这里,他面具上唯一露出的双眼都显得冷冽了几分。 动静越大,嬴政听的越清楚。 忽地,红光一闪,掩日的身影消失在了房间内。 田言则是运转心法,继续修炼。 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 …… 而另一边,张良还在连夜的誊写田言的那几句话,毕竟数目巨大,老师万章对于质量的要求又比较高。 望了望已经渐渐昏暗的天色,张良甩了甩手,虽然手已经有一些酸痛,他却并不感觉道精神上的疲惫。 相反,他十分兴奋。 因为今天,他找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同志。 同时,伏念在自己的房间闭关。 他座于房间内,一边修炼,一边思考,若有所思。 只是其身上的气息波动越发剧烈,一身意境越发深不可测。 作为这当世年轻一代最天才的几人之一,足以与鬼谷纵横抗衡,被誉为儒家未来希望的伏念,天赋自然上佳。 圣王剑法之中的“圣王之道”,乃是“礼”的极致,这给了他强大的力量,却也注定了他难以超脱“礼”的束缚。 他最强大的力量,在约束着他人的同时,更多的是在约束他自己。 但是如今,他身上的“意”有那么一点点与之前不同了。 虽然只有一点点…… 同时,万章书房内。 万章与荀子相对而坐,颜路依旧立侍在一旁。 颜路一点儿也不觉得无聊。 因为这场棋盘上的争斗,以及蕴含于棋盘上,那背后两人道的争锋。 如一场绝世的大戏开台。 这一战,万章与荀子皆是超常发挥,两人各自落子,棋盘上隐隐可见刀光剑影,直让颜路心惊胆战。 颜路棋艺不弱,能经常与伏念,张良一起切磋,可此时,面对着面前的这一盘棋,他居然难以判断谁胜谁负。 接下来,只看万章与荀子两人棋力谁更加高深了。 忽地,万章伸手,从棋篓里拿出几枚棋子,然后伸手拿起盖子,将棋篓盖上。 荀子亦是如此。 颜路人又看傻了,这一阵操作看的他眼皮猛跳。 因为这说明面前的两位大佬即将分出胜负了。 亦或者说,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即将结束了。 …… 山间的某条小路上。 这山间风景优美秀丽,繁星点点,明月如盘,高挂九天之上,宛如一条美丽的丝带。 一颗颗叶子早已落光的树上,挂满了一层层雪,与这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的呈一色。 只是这绝美的山间风景中,却有几分不和谐的红色。 如梅花般滴落在洁白的雪上。 平日里威风凛凛的中车府令赵高大人,如今却颇位狼狈,丝丝血迹从其嘴角低落。 而之前击伤他的那一道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他虽然修为高深莫测,但与那人还是有着相当大的差距。 只是虽然他受了伤,往日的从容不迫早已消失不见。 不过其身上的戾气和杀气,却越发的剧烈了起来。 “东皇太一……”他呢喃了一句。 第一百一十二章 胜负师徒 小圣贤庄内。 万章书房。 随着万章落下最后一子,漫长而又短暂的,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终于结束了。 颜路长出了一口气,此时的他恍如那后世故事中的烂柯人一般,有着一种奇特的感受。 那是一种玄奇的奥妙感觉,在短短的几个时辰之内,在这小小的一方棋盘之中,他仿佛历经了两种大道的争锋。 棋下到这个地步,胜负是否已经不再重要? “师兄,我虽然不愿承认,但这一局,我输给你了。”荀子面色平静,但眼神有几分落寞道。 他对于围棋之道,十分在意输赢,更何况他还十分好面子,之前连胜万章八局,却在这最关键的一局输给了对方。 功亏一篑呀! 他奋力一整天,最后只差半招,让他输给了万章。 一切的努力付诸东流,让他有一些心灰意冷之感。 “唉,师弟。”万章叹了一口气道。 看到师弟这般,他心底也不好受。 “师兄,魏言天资聪颖,无论是武学还是学术上造诣都不低,师兄可要好好教导他。 师弟就先回去了。”荀子起身对着万章拱手一礼道,随即转身就要离开。 “师弟且慢。”万章一挥手叫住了荀子,而后他转头对着颜路道:“子路,你也辛苦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 “是。”颜路拱手,而后转身离去。 他明白接下来万章和荀子的对话已经不太方便他听了。 但他并没有多想,一来,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无欲无求。 二来,自“无名”为前任“惊鲵”所刺以后,罗网一直在寻找“含光”剑主,这么多年来都是万章在保护他,这位貌似严苛的老者,实际上这么多年来对他视若己出,多加关怀。 万章绝不可能害他。 目送颜路离去,荀子一捋胡须,满脸疑惑的望向眼前的万章。 “师弟,可是不明白为何师兄要把你留下?”万章看向荀子笑道。 只是笑容之中,多了一丝苦涩之意。 “师弟确实不明师兄之意,还望师兄明示。”荀子虽然满脸疑惑之色,却依旧仙风道骨。 “师弟。”万章却没有正面回答荀子的问题,而是一挥手。 一股强大的内力涌出,棋盘上的棋子在这股强大的内力的作用下飞起,而后飞回到棋篓里。 随后,他指了指放在一边的两个食盒,对着荀子道:“师弟,你也一天没吃了,坐下来先吃完,然后再聊吧。” 荀子肃穆。 他知道,万章可能是有些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 “是,师兄。”荀子一拱手,恭敬答道。 “君子远庖厨,但饭菜已经凉了,如今也无处寻找重做的地方,师弟将就一下吧。”万章微笑道。 他如今全身都有一股轻松之感,就像一个刚刚发了成绩,发现自己考的很好的学生。 因为他知道,他的计划成功了,那他就可以接下来的谋划了。 而考赢这场试,并不容易。 因为荀子这道“难题”,只是摆在他面前最简单的一道而已。 思及此,他有一些心烦意乱。 唉,真是老了,气血大不如前了…… …… 颜路自万章书房离开后,并没有直接回去休息,而是先去看看张良。 这一天他要侍奉万章,荀子,伏念闭关不知何日才能出关,小圣贤庄之内弟子的课业全都是张良代教的。 张良还要抄写那些话语,想必如今已经很疲惫了,他去看看张良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他一袭白衣,在寒冷的夜风的呼啸下飘荡。 他对于冬夜里的寒风仿佛毫无感觉,依旧温柔如初。 寒风呼啸,似冰冷的刀锋划过,这并不温柔。 但他很温柔。 踏着沉稳的步伐,迎着斑斑点点自九天垂落,宛如神明羽翼上的神羽般的雪花,去往了张良的卧房。 一步一个脚印,在白茫茫的大地上颇为显眼,可却又很快被风雪掩埋,脚印消失的无影无踪。 …… 张良则正在自己的卧房内誊写文字。 一盏明灯,桌上竹简,布帛。 张良自顾自的在纸上泼墨挥洒。 他一身天蓝色儒服,整洁依旧,一头长发及腰,面色温润如玉,气度文雅又潇洒异常。 虽然面有一丝疲色,可更多的却是兴奋。 虽然有些受罚的意味,可他却仿佛得到了嘉奖一般。 因为这一切对他来说也确实像是上苍的嘉奖。 他的字相当的好看,他写的也相当的快。 忽地,一阵敲门声响起。 他已然知道是谁了。 “颜路师兄,请进。”张良平静道。 “张良师弟这么晚了还在奋笔疾书,真是勤勉。”颜路推门而入,对着张良笑道。 “颜路师兄谬赞了。”张良谦和的对着颜路回答道,当然,他确实十分勤勉。 “颜路师兄今日侍奉老师和师叔,辛苦了,这么晚还不去休息吗?”张良有些疑惑的问候颜路道。 “你今日又要为众弟子上课,又要誊写,才是真的辛苦,师兄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颜路开口问道。 “还未有,多谢师兄关照。”张良对着颜路感谢道,心中一股暖流划过。 “那就好,师弟也别太劳累了,你明日就歇一歇吧,明天众弟子的课业我来上,你不必担心了。”颜路对着张良道。 看到张良这么晚了还在忙碌,身为师兄,他也颇位心疼。 “多谢师兄,不过不必了,师弟现在非但不觉得累,反而万分精神。”张良对着颜路笑道。 “那就好。”颜路点点头。 “孰胜孰负?”张良忽地问道。 “什么?”颜路一下子被张良问的不知如何回答,随后,他反应过来张良是在问他老师和荀师叔之间的棋局谁赢了。 随即,他开口回答道:“是老师赢了。” 张良闻言一笑,显得更加开心。 随后,看到张良这里没什么,颜路转身就准备离开。 站了一天,他也累了,明天还得给众弟子上课呢。 “对了师兄。”张良见颜路准备离开,叫住了他。 因为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一件颜路可能会感兴趣的事,要和颜路说。 第一百一十三章 惊鲵 小圣贤庄。 张良卧房内。 颜路看向面色突然严肃起来了张良,脸上温和的微笑慢慢消失。 因为他知道,他的这位师弟估计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怎么了?”颜路平静的反问张良道。 “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让颜路师兄知道。”张良对着颜路严肃道,眉毛皱起,往日里的潇洒不羁与从容不迫为一抹凝重所取代。 “师弟请讲,师兄洗耳恭听。”颜路同样严肃的对着张良道。 “师兄可知道,在不久前,在燕国王都蓟城,有人策划了一场针对燕国太子燕丹的刺杀。”张良对着颜路严肃道。 “在燕国王都刺杀燕国太子? 世传燕太子丹已经为燕王喜所杀,头颅献于秦王求和,难道也与此事有关?”颜路先是面色平静,随后略一思索,便已经想通了其中关节,面色凝重,只觉得细思极恐。 “还难以查清楚,也根本无法在往下查了。 但可以知道的是,在这一场针对燕太子丹的迫害中,策划了这次计划的人一定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张良开口对着眼前的颜路道。 “燕丹与墨家关系匪浅,也算一代人杰,可惜,可惜,心比天高,但却时运不济。”颜路惋惜的替他哀叹了一声。 虽然儒墨两家关系极为恶劣,近乎可以说的上是势如水火,但面对这样一位墨侠的逝去,颜路身为君子还是不免内心悲叹。 “师兄可知道这个针对燕丹的死局,是谁布下的吗?”张良开口,对着颜路问道。 “天罗地网,无孔不入。 他们是秦国手中最锋利的凶器,也是诸国之中势力最为庞大的刺客团。”颜路开口答道。 这些事情虽然并未传的太过邪乎,但想要瞒住颜路这一集别的人物是不可能的。 “凶器总是未伤人,先伤己。 师兄所言不错。 那师兄可知道,在这次刺杀之中,罗网一个消失了很久的“天字号”杀手重出江湖了吗?”张良对着颜最后问道。 “天字号!”颜路只觉得心间一紧。 一道熟悉的倩影,与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重新涌上心头。 “越王八剑之一,惊鲵。 我们刚刚得知了他的存在,却难以知晓他到底已经杀戮了多少年。 也许我们现在能知道这些消息,只是因为这一次他没有来得及和以前一样将全部的目击者杀死罢了。”张良对着颜路严肃的道。 颜路眼睛微微长大,瞳孔一缩。 …… 万章书房内。 万章与荀子对坐,一起品尝着已经凉了的美食,两人皆细嚼慢咽。 良久,这顿饭终于是吃完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从始至终都是寂静的。 不过,到底还是荀子先忍不住开了口。 “师兄,到底有什么事?”荀子开口问万章道。 “是有些重要的事要和师弟商量,也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和师弟交代。”万章一身儒服,头戴儒冠,虽然已经垂垂老矣,但依旧儒雅。 “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师兄要如此严肃?”荀子这时也觉得有些不对。 “是有关魏言和小圣贤庄的。”万章平静的对着荀子道。 “嗯,师兄作何打算?”荀子开口问万章道。 “师弟可知道,魏言的真实身份吗?”万章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开口对着荀子问道。 “师兄是说?”荀子眼睛睁大,有些诧异的反问道。 “信陵君魏无忌于十五年前遇刺身亡,在此之前,那块“言无忌”玉佩的主人是魏无忌。”万章若有所指的道。 “师弟明白了,那不知师兄接下来何意?”荀子面色一变,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对着万章问道。 他真的挺想知道万章打算如何教导这位少年。 他有种预感,万章给他的答案会非常令他惊喜。 事实也的确如此。 “我打算和师弟一起教导魏言“师弟”。”万章平静道。 “师兄,他是你的徒弟,我和你一起教导于理不合,嗯? 等等,魏言……师弟?”荀子(Σ⊙?⊙)一脸惊异的对着万章问道。 “是的。”万章依旧一脸平静的对着荀子确认道。 “你,你要代师收徒?”荀子一脸的不敢置信,看着万章道,仿佛从这一刻开始重新认识了万章一样。 “魏言武学天赋极高,在我等眼中已经算是难得一见的天才。 我,与其拥有相近的功力,那也是在我六十岁以后的事情了,便是我的老师,率领一众徒众周游列国之始,也不过如此。 更难得的事其天资聪颖,那四句话更是足矣与圣人典籍并列。 代老师收徒,到也不为过。”万章缓缓道来,只听的一边的荀子目瞪口呆。 不过转念一想,确实是这么个理。 “确实如此,更难得的是其懂礼数,性格温和,确确实实是个难得的好苗子,先贤孟子泉下有知,想必也会宽心了。”荀子面对着万章道,他此刻也已经平静了下来。 再略一思考,他发现万章说的也没毛病。 “老师乐为人师,诲人不倦,他还在时,看到这样一位少年天才,想必也会动心的。 可惜老夫底蕴虽深,天赋上却终究差了一筹,一众师兄弟们,也没有人能像鬼谷纵横,已经道家天人二宗,以及阴阳家的护法们那般纵横捭阖,披靡天下,发扬自己家的学说。 使圣人之说蒙尘,而致天下无人实行王道,百姓受苛政压迫而苦不堪言,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吾之罪也。 而今,上天让我遇到了魏言,这真是命运安排好的缘分呐。”万章既有追忆,又是半分感慨的对着荀子道。 当然,所谓自己天赋略差,那只不过是谦虚之词。 纵使是鬼谷子学究天人,东皇太一高高在上,深不可测,北冥子和光同尘,兵家白起不可一世,四人之中也没有谁胆敢小瞧这位一生都在教师育人的老夫子。 而且远的不说,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 那就是可以在拔高了魏言一个辈分,让其在江湖上不至于吃辈分低的亏的同时,解决了下一任小圣贤庄掌门是谁的问题。 不得不说,老而不死是为贼,万章这老小子确实是死贼死贼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卧底,开局成为小圣贤庄三当家(1) 张良卧房内。 颜路与张良皆是面色严肃,彼此之间对视着对方。 “这么多年来,借助秦国的势力,罗网变得越发强大了。”良久,颜路似是感叹的道。 “每一代的鬼谷纵横,几乎都是这世间的最强者,这位新任“惊鲵”的实力,据说可以和鬼谷的卫庄一战。”张良对着颜路道。 “唉。”颜路长叹一声。 “真不知道罗网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能招揽这样的剑之豪侠为之效力。 “鲨齿”虽然被称为“妖剑”,不入剑谱之列,但其威力却比这天下间九成九的名剑都要可怕了,而惊鲵不过一个天字号杀手,越王八剑之一,却能与之一战,不落下风,当真可怕。”张良缓缓对着颜路道。 “只是惊鲵一个人出手?”颜路继续询问张良道。 他虽然已经知道罗网组织行刺了燕丹,但对于具体的细节还并不算太清楚。 张良人脉广泛,与很多势力都有着藕断丝连般的微妙联系。 想必这些事情他更加清楚。 “与之同行的,还有罗网的掩日和断水。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通过某种方法,罗网的断水永远的留在了燕国。 但惊鲵能和“鲨齿”一战的实力做不了假。”张良回答颜路道。 “掩日,越王八剑其一,号称阴盛阳灭,身份极其神秘。 而断水之死固然可以打击罗网,可这样的打击对于背靠秦国这颗大树的罗网来说,别说元气大伤,就连伤筋动骨都算不上,只能算是小挫其锐气罢了。 躲藏于阴影之中,行事不择手段,虽然罗网之道上不得台面,但确实可怕。”颜路继续道。 少年曾经被罗网追杀的他深知这个庞大的组织的可怕之处。 而惊鲵剑重新出现在罗网的手里,又说明了什么呢? “倚仗秦国之力,这样的小挫折,估计罗网很快就会恢复过来。 而且不知为何,我最近总有一股心神不宁之感。”张良对着颜路道。 “心神不宁之感?”颜路有些诧异,询问张良道。 “是,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张良开口回答道。 两人皆是沉默良久。 张良已经没什么说的了,颜路不知该如何宽慰师弟。 “师兄先回去吧,明日早上还要参加魏言师弟的拜师礼。”张良平静的脸上划过一丝微笑,对着颜路道。 “嗯。”颜路点了点头道。 …… 第二日。 小圣贤庄内。 田言在寝室舒服的大床上从睡梦中醒来。 她醒的很早,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洗漱以后,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服饰。 儒家重礼,在什么地方,明白自己需要成为怎样的角色,然后做什么样的事。 她已经很强大了,却没有强大到能够肆无忌惮的地步。 推开房门,一股寒风扑面而来,但田言却并不惧怕,运转内功,一股股暖流自丹田流向四肢百脉。 儒服纶巾,如瀑布般及腰垂下的柔顺长发披在背后,腰肢纤细,面如白玉。 好一个翩翩公子啊! 张良之前领着她参观了小圣贤庄的很多地方,也包括她今天拜师要去的地方。 万章的书房。 当田言来到万章书房的时候,令她惊讶又有些惭愧的是,万章,荀子,颜路与张良都在此地。 她的第一反应是,她会不会来晚了? 看到万章笑眯眯的神情,荀子依旧是一脸的平静。 据说两人以一盘棋的胜负决定最终的结果,但她也不知道这两人之中孰胜孰负。 但她有种直觉,两人之中万章更加的不好对付。 荀子是一位君子,而万章则在君子的基础上,更加的……深不可测。 张良,颜路看着她,他们的表情都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张良师兄,颜路师兄,实在抱歉,魏言来晚了。”田言拱手对着张良,颜路二人一礼道。 令人更加惊异的是,张良颜路对视一笑……苦笑,皆是没有回礼。 万章脸上的笑意更浓,荀子的嘴角也微微上扬。 他们四个人一齐看向田言,直让田言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 当张良,颜路两人冒着今天格外大的风雪来到万章书房的时候,万章与荀子早已在书房之中等待。 心细的张良第一时间就在这座满是圣人典籍的书房内,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比如孟子的牌位。 还有它前面插着的三炷香,以及一些祭祀用的东西。 张良第一时间就明白了眼前,自己的老师想要干什么。 张良略一思索,便已经想通了其中关节,不禁再一次暗暗感叹其高明。 代师收徒,一来拔高了魏言的辈分,让其在江湖上行走多了几分倚仗,二来使其不会像伏念那般受到儒家的束缚。 再往深了说,颜路,伏念,张良三人之中,张良文采虽有,但武功太过,颜路坐忘含光,君子不争,也只有伏念可以成为下一任的小圣贤庄掌门,带领儒家。 但魏言来了之后,情况就变得不一样了。 虽然年幼,但是魏言天资斐然,武学天赋极高,年仅十四岁,功力深厚,还在伏念之上。 那么魏言很有可能成为伏念下一任小圣贤庄掌门的竞争者。 倒不是说这两个人中有谁热衷名利,但道义上的分歧,最终会把一切引导向什么方向,谁也不知道。 更重要的是,张良能够明显的察觉,伏念的道与魏言的道是不一样的。 万章与荀子两人皆算得上是君子,可也因为道义不和,平日里关系紧张,有时还少不了一番争斗。 儒家不怕竞争,但身为儒家未来的他们,这样的竞争对于儒家来说太要命了。 而万章这一手不亚于之前与荀子棋盘上的妙手,通过抬高魏言辈分的方式,完美的化解了这一切,包括未来有可能发生的道义之争。 这已经不是一石二鸟这么简单了。 事到如今,即便是以谋略着称的张良,也不得不说一声“姜还是老的辣”。 “师傅,荀师叔,来的好早。”思及此,张良拱手对着二人皆是一礼。 他本来就没想过。 “师傅,师叔早。”颜路望了一眼张良,同样拱手一礼对着面前的二位老者道。 第一百一十五章 卧底,开局成为小圣贤庄三当家(2) 小圣贤庄,万章书房内。 颜路与张良对着万章,荀子二人齐齐一礼。 相比较张良,颜路的反应稍微的慢了一点。 不过到了现在,看到万章书房里的一切,这个时候他也反应了过来。 颜路脸上温和的微笑依旧,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今天也是个值得铭记的日子啊。 张良在内心暗暗想道。 亏自己还管人家叫了那么长时间的师弟,结果成了自己师叔了! 不过这样更好! 半个时辰后。 他们的“魏言”“师弟”准时推开了万章书房的大门。 他们看得出来,他是掐着点来的,与他们约定好的时间不差分毫。 “张良师兄,颜路师兄,实在抱歉,魏言来晚了。”田言拱手对着张良,颜路二人一礼道。 张良没有回礼,颜路也没有,二人皆是苦笑一声,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也别急,你还未必是他二人师弟呢。”荀子若有所指的道,一边说,一边还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桌子上的牌位。 田言看着感觉荀子若有所指,顺着荀子所指的方向看去,之间桌子前万章一反往日笑眯眯神色的常态,一脸严肃之色。 而被众人贡在桌子上的,是一块牌位。 田言定睛一看,心里顿时一紧。 那上面摆着的是孟子的牌位。 田言不知道儒家的这几位思路清奇的长者想要干什么,但大致的推测一下,万章自己收徒,需要把他老师的牌位请出来吗? 好像是不需要。 那把已经去世几十年的孟子又请出来摆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忽地,灵光一现,一个想法自田言脑海中升起。 他不会是要代师收徒吧! 那这一下动静闹得未免太大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她也没什么需要担忧的。 动静大就大了点,这消息也不怕别人知道。 她站的位置越高,对于罗网来说就越重要,罗网就越不会放弃她。 至于农家那一边,田猛目前想要作什么妖,自有掩日收拾他。 看似其作为农家烈山堂主,背地里又是罗网的天字一等杀手,与秦国有着勾结,但实际上,他已经把自己走到了死路上。 和田言一样,他们都已经在“网”上了。 至于这其中的是非曲折,孰对孰错,已经难以考量。 想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首先就要忘掉所谓的对与错。 “弟子魏言,见过二位先生。”田言同样对着面前的万章,荀子行礼道。 “嗯。”荀子点了点头,淡淡的回了一声。 万章则是转过头,深深地打量了一下田言。 从今天开始,这个少年就是儒家“小圣贤庄”名义上的三当家了。 也会是自己的师弟,伏念,颜路,张良三人的师叔。 以及……孟子的高徒。 时隔几十年,老师的音容相貌他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代老师收徒,让眼前的“美少年”成为孟子的徒弟,他固然心中有着自己的一番算计,可确确实实都是为了儒家,以及魏言好。 而且,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成为孟子的徒弟的。 他做了一个决定。 只希望结果不要太糟糕的那一种决定。 “魏言。”万章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道。 “弟子在,还请夫子吩咐。”田言拱手对着万章一礼道。 “你诚心来小圣贤庄求学?”万章忽然问了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是。”田言“如实”回答道。 “老夫本想收你为徒,但你天资聪颖,文武双全,又难得的皆是精通。 老夫扪心自问,实在没有资格做你的老师,所以,我决定代师收徒,你可愿意?”万章平静的缓缓道来。 至于他话语中那些谦虚的话语,别当真,当真可就傻了。 “弟子才疏学浅,怎么有资格成为孟子的高徒,与二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同列。”田言想都没想就开口推辞道。 她不知道万章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这个时候推辞一下显得矜持。 “当真不愿意?”万章开口再次问她道。 “能成为孟子这样大贤的弟子,是晚辈梦寐以求的事情,只是弟子担心自己不够资格,给先贤抹黑。”田言开口对着万章道。 “还算谦虚,既然愿意,那就这么定了。 好了,拜师吧。”万章平静道,他的语气很平淡。 儒服儒冠,文雅依旧。 其实他的内心并没有这般平静,只是这一刻他想了有一段时间了。 现如今事态的发展都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 昨天还叫人家师弟呢,今天就变成师叔了。 饶是张良,此刻也觉得微微有那么几分尴尬。 不过魏言确实也有资格当他的师叔。 身为偏向文派的儒家人,他的武功,剑法远远不如他的才学和谋略。 但伏念就不一样了。 自创“圣王剑法”的伏念,虽然如今的年纪不算太大,但功力深厚在众多的儒家当世大贤之上,以伏念的厉害,竟然也不是魏言的对手,足可见魏言的厉害。 一番礼节过后,小圣贤庄多了个名义上的“三当家”。 万章的书房依旧整洁如初,只是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情形却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魏言师叔。”颜路率先拱手一礼。 “见过魏言师叔,以后要请魏言师叔多多关照我了。”张良也在一边打趣道。 “诸位就莫要拿我开玩笑了,魏言初来乍到,才疏学浅,还望二位……师侄多多教导。”田言同样笑着对张良,颜路回礼道。 他们可以用师叔的礼节对待你,但你真的因为如此便自大自满,得意洋洋,那可就太不识相了。 掩日说的不错。 她确实是个人才。 但即便是她,也没想过万章能整出这种操作来。 “魏言师弟。”忽地,万章威严的声音响起。 “晚辈愧不敢当。”田言拱手对着万章一礼道。 看到魏言依旧如此知礼数,万章与荀子的视线不着边际的汇聚在一处,而后同时点了点头。 “你已经是老师的弟子了,儒家讲礼,礼法如此,没有什么敢当不敢当可言。 因为老师已经去世多年,所以从今日起,便有我和荀卿师弟一起教导你了。”万章看了一眼一边的荀子,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卧底,开局成为小圣贤庄三当家(3) 拜师之后。 小圣贤庄内。 万章书房内。 “好了,魏言师弟,先跟着你的两个师侄去上课,学些基础的知识吧。 正如你自己所说的那样。”荀子一身蓝色儒服,仙风道骨,神清气俊,一手背在身后道。 “师弟明白。”田言拱手对着荀子和万章各自一礼道,随后她转头看向一边的张良和颜路。 说实话,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看向如今的张良和颜路二人时有些说不出的别扭和尴尬。 昨天还是我师兄呢,今天成了我师侄了。 万章这么做到底是何用意? 虽然田言不如张良聪明,也不如颜路了解万章,但大概能够推测其一二。 但仅仅是略知一二,也足够让田言心惊。 正所谓姜还是老的辣,万章坐镇小圣贤庄多年,在这个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大争之世,能让小圣贤庄依旧在这风雨飘摇的江湖上屹立不倒,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 齐鲁三杰,伏念,颜路,张良各有所长,伏念重礼,内圣而外王,颜路沉稳,坐忘含光,张良谋算无双,而此刻他们三人都有一个共同的老师,那就是万章。 “还望二位……多多指教。”田言对着颜路,张良道, 说实话,她着实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两位“师侄”,虽说礼法如此,可她觉得自己还是谦逊几分的好。 毕竟动静已经闹得够大了。 同时,在儒家,想要走的更远辈分是一方面,自身能力是一方面,在他人眼中的形象又是一方面。 即便她并没有想过从此就留在儒家,但如今万章还是她的“顶头上司”,给他一个“谦和有礼”的好印象,总比给他一个“得志便猖狂”的小人形象来的要好。 “师叔不必拘束,礼法如此,我们自身的道就是如此,更何况,师叔初次见面,就给良上了一课,一番金玉良言,让良和颜路师兄皆是受益良多。 伏念师兄更是因您的指点而突破,想必出关之日功力必然大有精进,您当得起我们的这一声“师叔”。”看出了田言的尴尬,张良率先开口替田言解围道。 “张良师弟所言,正是颜路心中所想。”一边的颜路也拱手对着田言道。 “师叔,快上课了,请和我们来吧,倒是要委屈您先和一众弟子一同听课了。”张良对着田言道。 “道无先后,达者为先,请。”田言伸手对着张良和颜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 “弟子不敢当,师叔请。”颜路,张良皆是同时拱手恭敬答道。 随后,三人先后离开了万章书房。 田言,张良,颜路等人走后。 诺大的万章书房内,就只剩下了荀子与万章两位老人。 田言自己心里很清楚,自己不是很够资格做伏念等人的师叔。 伏念,颜路,张良三人并称“齐鲁三杰”。 这三人不仅儒学理法学的透彻,而且几乎各个武艺非凡,而即便是三人之中武功较差的张良,在后世史书中记载,也辅佐着刘邦建立了汉朝,最后名垂青史,又能全身而退。 而在原着中,他也展现了过人的谋划能力,甚至清楚的告诉天明,他一共会欠自己多少个人情。 伏念作为张良的师兄,虽然没怎么在历史上留名,可从他的思想中可以看出来,他的思想和理念已经和后世儒家思想相差无几了。 他是本位面儒家“转型”的重要人物。 而颜路,坐忘含光,熟知原着剧情的田言很清楚,一个在少时拥有那样的经历的人,能有今天这般心境是多么的难得。 一个比你年轻,资历比你浅的人,忽地做到了你上面的位置,你无论如何还是会有些不爽的,但是有些人偏偏就让人讨厌不起来。 田言,哦不,“魏言”就恰好是这样一个人。 因为她知道自己在拥有不同身份的同时,和不同的人相处时应该干什么。 比如张良,他好谋划,那么和他对着互相伤害,彼此算计,远远不如从一开始就示人以弱,以一个“猎物”的身份出场。 “嗯。”望着“魏言”“师弟”渐渐远去的背影,荀子点了点头。 他对魏言很满意。 荀子其实是一个相当淡泊名利的人,不然的话,以他的一身通天本领,想要封侯拜相,再简单不过了。 不说他在七国和江湖上的威望,以及他的一身惊人的内力,以及高超的学术水平,单说他的两个弟子,韩非,李斯,都是天下间一等一的狠角色。 但相比较那些功名利禄,他更加在意自身的学问,以及自己的一身学问能否被传承下去。 这样的性格让他在他人的眼中是个脾气“古怪”的老人。 所以他几乎不怎么在意儒家,亦或者小圣贤庄之内的琐事,也更不会为一些礼法所约束。 所以在原着中,他甚至可以放下身份,叫一个称呼自己的师侄晚辈为“师公”的人“小友”。 除了对学术的钻研的热爱,这位老夫子最大的爱好就是教出一个好弟子了。 当然,很多人其实没有必要被教。 作为秦时明月中少有的可以和学究天人的鬼谷子并列的名师,他也不是什么人都教的。 比如小圣贤庄内的很多弟子。 因为没必要。 学术这东西,与他最大的爱好围棋一样,十三岁不成国手,终生无望。 一样的,那些榆木脑袋的上限就摆在那里,天赋注定了他们皓首穷经一辈子,也不可能有什么太大的成就。 而教导他们,让晚辈来就足够了。 “师弟,如何?”万章在一边,笑着望向荀子问道。 “不骄不躁,作为这样一个年轻天骄,还能有这样的沉稳,实在是难得呀。”荀子感慨道,他相当的欣赏田言身上的某些品格,比如谦逊。 他见过很多的年轻人,无论是年轻时,还是在小圣贤庄的这些年,有多少人有了些天赋便开始得意洋洋,从而让自负和自大毁了自己? 因为一个天才往往比其他人更难认清自己。 第一百一十七章 儒家六艺 小圣贤庄,万章书房。 “是啊。”面对荀子这一番对于魏言毫无保留的称赞,万章同样赞同的道。 认清自己,是一件听起来简单,但很少有人能做的到的事情,这样的品格出现在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身上,更让人感叹。 至少他们在和魏言一般年龄之时,未必能和魏言一样。 “小圣贤庄的未来有魏言和伏念,张良,颜路他们,老夫也可以放心了。”万章又道。 万章已经隐隐能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了。 近些年来,他的气血越发枯竭,衰微,做很多事也越来越力不从心。 他不怕死。 一个人无论再强,他的寿数终归是有限的,而他已经活的够久了,很多年轻人想不开的事情他早已想开了。 但要说他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事,那就是这小圣贤庄了。 伏念三人虽强,上面又有荀子坐镇,可如果自己那天真的撒手人寰,相比较其他江湖上的大派,亦或诸子百家中的显学,到底还是单薄了些。 荀子深深地望了万章一眼。 “师兄,我儒家分文武两派,我是文派,我教授魏言师弟经史典籍,你是武派,教他武功,如何?”荀子开口对着万章道。 “不怎么样。”万章被荀子打断了心中无限感慨的意境,平静的对着荀子道。 他们儒家讲究文武兼修,但他很清楚,一个人的武功再怎么高,驱使他如何使用这一身本领的,还是他的思想。 而文,则是最能影响一个人思想的东西。 让荀子去教魏言师弟那些圣贤典籍,这跟直接把这个弟子给荀子了有何区别? 还是有区别的。 他还不用教魏言师弟武功了。 …… 而另一边,田言则是跟着张良和颜路上课。 儒家要求学生掌握六种基本才能,分别是:“礼”,“乐”,“射”,“御”,“书”,“数”。 这六种技能并称“儒家六艺”。 而小圣贤庄内的课程,也都围绕着这六种技能展开。 当然,虽然小圣贤庄的课业在这个年代的很多人眼中已经能算得上是繁重,但是比之田言上一世经历过的教育还是有所差距。 但有一点很相近,那就是以“书”为主,其他的课程顶天也就一周半天。 当然,不会出现教导射,御之类“副科”的老师生病的情况,毕竟很多课业就那么一两个人教。 总不能上午刚教完儒家圣贤经典,下午教射,御之类的课程的时候人就病倒了吧…… 今天的两门课程分别是“书”和“射”。 上午的“主科课”由颜路老师代课。 对,代课,因为原来的老师伏念去闭关了。 张良还有大量的东西要抄,就先离开了。 跟着颜路来到平时一众儒家弟子上课的课堂时,还没有到上课的时间,一众弟子都还没有到。 一张张精美的木制桌子整齐的排列在房间内。 这里是儒家弟子上早课的地方,同时,一般时候大家的早饭也在这里解决。 “颜路先生,魏言该做在哪里?”田言望了望四周,开口问颜路道。 “不敢当师叔先生二字,师叔身份特殊,要不就坐在路的身边吧。”颜路对着田言一拱手道。 “如今在课堂上,你教,我学,自然要称呼你为先生,至于坐在你身边,还是算了吧,在后面再添一张桌子吧。”田言则是开口婉拒了颜路的提议。 开玩笑,做在老师身边上课? 那不是课堂上的“护法”们才有资格享受到的待遇吗? “您是我的师叔,论辈分礼法理当如此,路不敢僭越。”颜路继续维持着拱手的姿势,对着田言平静道。 这还非要让我当一回护法? 田言在心中暗暗觉得尴尬的想道。 “我给先生讲一个故事吧。”田言则是开口对着颜路道。 今天说什么,她也不能做在老师旁边上课。 “师叔请讲。”颜路恭敬的道。 看着眼前昨天还是自己师兄的颜路,田言只觉得这个世界是这样的离奇。 现实往往比故事还要曲折。 所以她决定讲一个寓言故事忽悠一下颜路。 “曾经,有一个对于书画之道天赋极高的人,他拜访过很多名师,但都觉得那些老师的才学都不如他。 直到最后,他找到了一位大师,让大师为他解惑,为何他遇不到能教导他的老师?”田言缓缓道来。 这个时候,正常人就应该问,为什么他找不到老师呢? 但颜路不一样。 “敢问师叔,真的有这个故事吗?”颜路将信将疑的问田言道。 “你没听过?”田言问颜路道。 “弟子未曾听闻过。”颜路如实回答。 当然,他能听过才有鬼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故事中的道理。”田言平静的道。 “还望师叔教诲。”颜路闻言拱手道。 “大师让他画一幅画。”想要调动别人的注意力,自然要多卖关子。 “师叔,是什么样的画?”颜路依旧平静如水一般的道。 “很简单,一个正在向茶杯倒水的茶壶。 年轻人画完,画中正是老者所要的画面,一个茶壶正在向茶杯中倒水,水流清澈,惟妙惟肖,可大师却说他画的不对。”田言缓缓道来。 “哦?为何不对,是因为他的画工不够细致?”颜路这时稍微有了点儿积极性,询问道。 “大师说,应该把茶杯放在茶壶的上面。”田言继续道。 “不对吧,如果茶杯在茶壶上方,那茶壶里的水如何倒进茶杯中?”颜路闻言有些诧异的问道。 “是啊,如果把茶杯摆在茶壶的上方,那茶壶里的水如何倒进茶杯里?”田言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颜路道。 颜路双眼一睁,直到此时,他才反应过来田言这个故事中的深意。 师叔是在借着这个故事教育他啊。 而且他不得不承认,虽然故事他没听过,但是道理却是真的,和儒家圣贤讲究的“不耻下问”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但这样的道理经师叔的口中,以故事的形态说出,反而更加生动。 师叔真的才十四岁吗? 他有些理解为何师傅要代师收徒了。 不仅是因为魏言师叔天分奇高啊。 “弟子受教了。”颜路再次拱手对着田言恭敬道。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上课(1) 小圣贤庄内。 学堂里。 田言如愿以偿的坐在了最后一排。 颜路想让她坐第一排的,但她拒绝了。 理由是,她视力和听力都很好,不必坐在那样的好位置耽搁其他弟子学习。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众弟子陆陆续续的来到了学堂,一个个正襟危坐,等待着老师的教诲。 还有有间客栈的伙计,带着为一众学子与夫子们准备好的伙食来到。 值得一提的是,给田言送饭的那个伙计,正是女扮男装,在有间客栈打工的飞霜。 …… 另一边,小圣贤庄内,伏念座于密室之中,一身威严越发强盛。 圣王剑法,是礼的极致;名剑太阿,是威的极致。 伏念乃是儒家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其圣王之道以威和礼为基础,威力无穷。 虽然圣王剑法比之墨子留下,经历代墨家高手改良优化的“墨家心法”有所差距,但蕴含于圣王剑法中的圣王之道已然不逊色于蕴含于墨家心法中的兼爱之道。 而且相比墨家弟子修炼墨家心法,完全是由伏念自创的圣王剑法显然与他的修炼者契合度更高。 但有一个问题却一直困扰着伏念。 那就是支撑其“威”与“礼”的“道“”并不明晰。 更准群的说,是不完整。 剑法与心法是他自创,可支撑剑法的意却传承自儒家先贤,虽然他理解极深,可对于他自己的道和意却还有些迷茫。 因为他的道好像与圣贤们的道有所偏颇。 他的道,绝对忠于自己的君王,而古之圣贤的做法与他有些不同。 而“魏言”“师弟”(此刻伏念尚未知道自己多了个师叔)的那四句话恰好为他指明了一条前路。 其实这个问题让他自己去想,他早晚也能走出一条道来。 在圣贤与自己的道的冲突中,选择更加适合自己的一条。 但却未必会像如今这般。 “魏言”“师弟”的四句话,恰好给了他一条可以完美的驾驭他自己内心的“威”与圣王之道的“礼”的意。 就连其内心的心态,也发生了一点点改变。 如今的伏念,身上除了高深莫测的威严,以及一如既往的优雅与沉稳,身上堂皇的浩然正气越发的剧烈。 与此同时,其一身气势如汪洋大海一般,越发的深不可测。 这对他来说是个好兆头,因为这说明他的功力在精进。 “魏言”“师弟”真是学识渊博啊, …… 而另一边,在学堂内,一众弟子已然到齐,负责点名的弟子一一点名,众人之中无人迟到。 那弟子看了一眼坐在最后面的田言,欲言又止,随后还是什么也没说,恭敬的将名册双手奉上递给坐在上方的颜路。 “回禀师叔,学生全部到齐。”那弟子恭敬道。 “嗯。”颜路接过弟子手中的名册,点了点头道。 一众弟子看着后面新来的同学,有些人依旧沉默不语,遵守着课堂纪律,有些人看着面容清秀俊美的田言,窃窃私语。 坐在田言前面的学生更是直接侧过头,偷偷的对田言道:“喂,师弟,你是新来的吧,我叫子行,你叫什么名字?” 一边偷偷的和田言聊天,他还一边用眼神偷瞄着坐在台前的颜路。 田言面色平静,没有回答。 “你该叫我师兄,知道么?”子行见田言不回答,继续对着身后的田言道,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他终于不是这一屋子里辈分最小的了。 但他也不是毫无顾忌。 虽说颜二师叔没有师尊那般严苛,但他可是为师尊代课的。 其实在师尊的课上,上课前窃窃私语,也不是什么大事。 在颜二师叔的课上被颜二师叔发现交头接耳了也不要紧。 就怕师尊出关后知道他在颜二师叔的课上“扰乱课堂纪律”。 他刚一离开,弟子就在“代课老师”的眼皮子底下捣乱,这让师尊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师尊一怒之下,他还不得把书桌抄穿了啊! 他原本以为颜路不会发现,毕竟颜路的好脾气是公认的,即便发现了他在交头接耳,只要不太严重,他也会体谅弟子。 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因为他偷瞄着,偷瞄着就发现颜路好像正在看着他,随着颜路的视线持续投在他身上,其他的弟子也慢慢的开始回头看他。 直到最后,课堂上的气氛变得异常的安静且诡异,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包括之前站在台前点名的弟子,以及颜路,所有人都在看着子行。 一下子天地间安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 他傻眼了。 田言则是依旧平静的坐在原地,翻看着桌子上的书简,预习着今天即将要学习的内容。 书简纯粹由齐国的文字写成,好在母亲有教过她七国的文字,这让她也能看得懂。 从这一件小事上就可以看出嬴政的伟大,六国这文字不废,学外语就是个大难题。 她不是自愿学习七国的文字的,毕竟过去上学时一个英语就已经折磨的她痛不欲生。 还好这一世她的天赋好像变高了,学起来并没有那么费力。 场上越发的沉默,压抑的氛围也就随着沉默时间边长,而越来越重。 子行这个时候已经吓得有点儿想去出恭了。 “子行。”终于,颜路开了口。 随着颜路开口,沉默的氛围终于被打破,子行的心猛地放下,随后,他忽然发现颜二师叔就是在叫他。 放下的心又一次跳到了嗓子眼。 这下我可完了,没有五十遍《国风》这事儿可完不了了。 子行脑海中暗暗想道。 不知为何,众人的脑海中齐齐浮现了一幅画面,那就是子行奋笔疾书的抄罚写的画面。 “师,师叔,弟子,弟子……”子行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你在干什么?”颜路开口问子行道。 “弟子看到这位新来的师弟气度不凡,面容俊秀,想和他探讨一番学术。”子行慌忙站起身,拱手对着颜路道。 “学术?”颜路若有所思,忽地,他眼睛一亮,随即道:“说到学术,你不说我都把你忘了,师兄闭关之前说他罚了你百遍抄写,你抄完了吗?”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上课(2) 小圣贤庄。 学堂内。 “需要抄写的文章如山一般高大,弟子虽然挑灯夜战,奋笔疾书,却也还是没能抄完。”子行闻言,向着颜路告罪道。 周围的一众弟子看着子行的囧样,都偷着乐,唯有颜路依旧严肃,田言平静如初,继续翻阅着手上的书卷,预习着文章。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篇文章她上一世学习过,但如今也只是剩下些许印象。 过去要求全文背诵的这篇《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可是把她上一世折磨的半死。 但如今物是人非,曾经刻在脑子里的整篇文章,如今也只剩下只言片语,再一次看到这篇文章,却让她心中多了几分感慨之意。 曾经厌恶的现在,怎么也没想到成了再也回不去的从前。 细细的读着每一字每一句,过往的记忆,文章的寓意和意义,再次浮上心头,思绪涌动。 眼眶有些湿润,但很快就再次干涸。 子行还是伫立在原地,拱着手。 其实当子行听说伏念闭关的消息时,都快乐疯了。 因为那些罚写他根本就没怎么抄,而师尊闭关,怎么不也得十天半个月能出关? 他在玩几天再抄也来得及。 可他实在是没想到师尊和颜二师叔能给他来这一手。 这怎么办? 他的大脑一瞬间一片空白。 “没抄完?”颜路继续问道,面色一反往日的温和,满是严肃。 师叔在后边听课,你给我上眼药? 他之前还同情子行,认为一百遍太多了,想缓几天,等师兄快出关了在收。 现在看来,一百遍少了,不够他抄啊。 “没抄完。”子行顿时蔫了下来,宛如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何时能抄完?”颜路继续问道。 “师……师叔,能,能否宽限弟子一些时日?”子行拱手对着颜路恳求道。 他知道颜路心软。 “先不说这个了,你刚刚说,你在和你身后的……论道?”颜路开口,却没有第一时间点破田言身份,对着子行道。 因为他准备借着这个机会教育一下子行。 他虽然并不动怒,但对于弟子的缺点,却不能不指出并让其加以改正。 否则这些缺点终究会害了他。 他和魏言师叔论道? 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这就好比教育局局长来你们学校听课,老师在前面上课,坐在最后一排的差生和教育局局长探讨了一些深奥的问题。 你能讨论什么问题? 如何让学校的评定落选,以及如何扣自己课任老师的工资? 要是能探讨明白,你还在这里坐着? “是的,弟子看这位师弟初来乍到,又认真看书,勤奋好学,我作为师兄理应指导他一二。”子行当既开口对着颜路拱手道。 “这位不是你的师弟。”颜路无奈道,手捂着脑门,有些头疼。 “难道是我师侄?在座的那位师兄弟又收了弟子?我怎么不知道?”子行有些疑惑。 “我为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魏言师叔,是掌门师尊代圣贤收徒,论辈分,是我,伏念,张良三人的师叔,你等的师祖。”颜路望着子行,平静的对着众人道。 众学生都一脸震惊的看着后面的田言。 田言依旧沉迷于书卷之中,脸色平静。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 看着面前震惊的众人,颜路开口道:“还不见过你们的师祖?” 一众弟子这才惊醒,纷纷起身对着坐在后面的田言见礼:“见过师祖。” “诸位不必多礼,如今我们都是学生。”田言平静的点头回礼。 一众弟子纷纷再次还礼。 不得不说,田言的谦和还是赢得了很多人的好感。 但子行只觉得寒冷,这一瞬间他觉察出了世界对他的恶意。 仿佛冷冷的冰雨在他脸上胡乱的拍打着。 “你刚刚说,你在和魏言师叔论道?”颜路开口问子行道。 “弟子,弟子……”一时之间,子行被问的哑口无言。 “你师尊伏念闭关,便是受了魏言师叔的教导,你能与魏言师叔论道,想必师兄听闻,必然会十分欣慰。 等到师兄出关,师兄定然十分愿意和你一起论道的。”颜路缓缓道来,子行听的是面如土色。 “好了,开始上课,今日我们讲的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颜路没有继续下去,开始了今天的讲课。 田言听课时偶尔也会不自觉的观察一下他人,虽然时隔千年,但这一场课堂上却是如此的相似。 有人聚精会神的听课,有人心不在焉,有人甚至还在课堂上干点其他的作业。 颜路温和的声音清晰的传遍了整个课堂,让每一个弟子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颜路缓缓道来,为一众学生们传道授业解惑。 而同时,颜路所言的一切,被有心的“伙计”飞霜听了个一清二楚。 只是当她与田言对视时,猛地低下了头。 …… 半个时辰后。 飞霜跟着庖丁回到了“有间客栈”。 客栈风景依旧,大路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飞霜知道的事情,那不就是掩日知道的事情吗? 当飞霜再一次在收拾房间的时候“意外”的撞上了掩日,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无论是从实力还是地位,飞霜都得罪不起她面前这个身披秦军青铜战甲,脸戴青铜面具,手持一把血色长剑的人物。 庖丁也会些武功,虽然不精,可“解牛刀法”确实玄妙,掩日竟然视之为无物一般,真可谓是艺高人胆大。 一间禁闭房门的房间内,飞霜单膝跪地,双眸紧闭,显然是陷入了某种玄异的梦境之中。 而另一边,在梦境中,血色的天地直接,充斥着恐怖的意味,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笼罩了整个大地。 飞霜就在这张网中。 巨网下的地面仿佛是由血汇成的血海一般,无数的小蜘蛛在其间攀爬,一柄通天的血色长剑插在世界中央,一道被隐匿在血色阴影下的身影站在剑柄上。 罗网,掩日。 第一百二十章 插曲 掩日之心 有间客栈的某间房间内。 掩日伫立于房间内,飞霜单膝跪地,在他身前。 而在掩日构筑的幻境中,飞霜正一五一十的向着掩日汇报自己的所见所闻。 “掩日大人,卑职去小圣贤庄打探消息之时,探得惊鲵大人已经成为小圣贤庄掌门万章的师弟。”飞霜跪倒在大网上,对着掩日道。 她极力的平复着自己内心的慌乱,可虽然已经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面对这般恐怖的场景还是会不自觉的感到恐慌。 “你说什么?!”掩日深沉的声音一反往日的平静,此刻也带着诧异。 就像他在吓飞霜一样,飞霜的话也一样吓到了他。 万章的师弟? 小圣贤庄还有一位辈分比万章高的大儒? 不怪他疑心病,罗网在齐鲁之地虽然有些能力,但那点儿力量相比较儒家这个庞然大物,四舍五入约等于没有。 远的不说,他现在连着召集人手召集了多日,也没有聚集足够的部下。 同样,要是他有足够的人手,那他就放心的让人去打探小圣贤庄的情报了,也不至于来找飞霜询问情报。 想想遵循命令而来的那些连当炮灰都不配的歪瓜裂枣,他脑仁都疼。 万章和荀子的功力皆是高深莫测,在整个江湖上也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已然让他不敢放肆。 如果儒家真的有一位辈分比万章还高的大儒存世,那他就得重新考虑一下到底该怎么完成这个任务了。 罗网的铁律,任务高于一切,包括生命。 可这不代表他会去白白送死,因为让他和万章正面交手,他一成的胜算都没有。 更何况他自负武功奇高,又野心勃勃。 “小圣贤庄掌门万章代师收徒,如今,惊鲵大人已经是万章的师弟了。”飞霜这才将事情的原委说出。 “情况属实?”掩日再次确认道。 “小圣贤庄的颜路亲自开口,惊鲵大人没有否认,小圣贤庄内的众弟子都向惊鲵大人行了礼。”飞霜不敢隐瞒,如实道来。 “原来如此。”掩日冷冷道。 掩日知道“惊鲵”这种少年天才对儒家的那些老东西的杀伤力应该挺大,只是没想到会大到这个地步。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正常。 “代师收徒,哼!”掩日冷哼一声。 飞霜不敢答话,只得低着头,看向仿佛正在流动的地面。 “这么说,现在惊鲵先生是孟子的高徒咯。 孟子那老顽固都死了几十年了,儒家的这些伪君子……”掩日冷冷笑道,阴沉的声音自青铜面具后传出,语气之中满是不屑之意。 他经常用最恶毒的想法来揣测一个人。 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一个最恶毒的人,如果说赵高作为“剑主”看人的方法是看“剑”,那他作为一个野心家,看人的方法就是看“权力”。 所以他大概明白万章想要干什么。 既想要留住惊鲵这个可能振兴门派的人才,又不敢冒风险分权,把儒家的未来交到惊鲵手上。 这一手把惊鲵捧的极高,高到惊鲵自己都不好意思和伏念争下一任的小圣贤庄掌门。 所以他不惜把他死了几十年的老师又一次请了出来。 或许万章还有其他的目的,但这个目的一定是最准确的。 同时,从这件事的蛛丝马迹之中,掩日大概能够推测出,万章这个老怪物大限将至了。 假如他还有足够的寿元的话,这个老君子不会用这种手段算计他人的。 但他同时不得不赞叹万章手段之老辣,一石二鸟,做的毫无痕迹,旁人哪怕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也说不出来什么。 同时,也为自己当初的明智决定而感到愉悦。 罗网要向诸子百家动手,该先拿谁开刀? 阴阳家?纵横家?还是农家? 阴阳家太过强盛,东皇太一深不可测,又与秦国有着紧密的联系,如今罗网依附秦国,自然不可能对阴阳家宣战。 双方之间虽然小摩擦不断,但很难真正去拼的鱼死网破。 就算他们真的打算这么干,也不一定打的过。 纵横家的盖聂如今是秦王身边的首席剑术教师,大秦的剑圣,秦王身边的红人,自然不能得罪。 卫庄除了本身实力太过强横以外,又有流沙的一众能人异士协助,如今罗网的压力不小,实在是抽不出足够的人手来对付他,再加上一直也没什么太大的利益冲突,也就没有把卫庄作为主要目标。 但农家就不一样了。 身为诸子百家之中最庞大的一派,首先,农家在侠魁田光的带领下在暗地里反秦,这就是和他们罗网作对! 其次,因为其来者不拒,虽有十万弟子,可其中鱼龙混杂,有农民,有杀手,甚至还有居心叵测之人,有真正的农家弟子,也有为权势,功名利禄而来。 组织庞大臃肿,大多为乌合之众,六堂之间又明争暗斗不休,这对于罗网来说是一块极大,而且极其容易就能吃到的肥肉。 所以他把目光投向了农家,又恰逢田猛联络罗网。 他顺势做局,在这个局中,无论谁是最终的胜利者,最后得利的永远是他,永远是罗网! 当初,田猛废掉前任惊鲵一身经脉时,他就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以惊鲵的实力,即便正临近生产,如果想反抗,田猛不可能毫发无伤。 而为了其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不可能束手就擒。 就像上一次一样。 所以,惊鲵很可能将自己的内力传给了他人。 这是当时他推测出的最有可能的一个真相。 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带着疑问,他找到了惊鲵的女儿田言,并将她浸染成又一个惊鲵。 推测错了也无所谓,以罗网的名义顺手把她杀了,卖田猛一个人情。 果不其然,当时的田言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可一身功力深厚,已经不逊色于一些当世一流高手。 已经废掉的惊鲵毫无价值,甚至不值得让他出手去杀。 但身为信陵君魏无忌之女,血脉高贵,可以追溯到“苍龙七宿”之说,同时如今身份是田猛养女,又继承了惊鲵一身内力的少年天才田言的价值可就高了很多。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上课(3) 通过田言,他近可以布下一个针对农家的局,借机掌握农家,远,也许罗网也有机会染指一下那传说中的“苍龙七宿”之说。 号称能够掌握天下的力量,对只效忠于权力的他来说可谓是诱惑至极。 同样,已经废掉的前任惊鲵成了如今这位惊鲵先生身上近乎唯一的弱点。 就像现在还在罗网卷宗上记载着的玄翦,和他的魏仟仟一样。 所以他借此做了一个局。 一个对田言,前任惊鲵,田猛三个人都是死局的局。 他可以靠着前任惊鲵这位“母亲”来控制“惊鲵”这柄越来越锋利的剑,同时利用田猛控制前任惊鲵,又用惊鲵这个存在掣肘田猛,最后,等到田猛稳固了田家在农家的地位,把他杀了,扶罗网的人上位。 以烈山堂,蚩尤堂等四堂为跳板,等到除掉侠魁田光以后,找个机会就能趁机彻底掌控农家。 等到现任惊鲵在这张利益的大网上陷的越来越深,深到她已经回不了头的时候,就不在需要他的控制,她会自觉的做他们想做的事情,替他们达到他们想要达到的目的。 忽地,在客栈的房间内,飞霜醒来。 好像做了一个梦。 掩日早已消失不见。 她顿了顿,开始收拾房间。 正午。 小圣贤庄内。 上完了一上午课的田言回到了她的宿舍,直到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她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恍如隔世一般。 那是从一个小人物到一个相对大一点的人物的跨越的不真实感,因为一切来的太快又太出乎所料。 她知道万章在想什么。 但这并不妨碍她接受着新身份给她带来的些许好处。 那就是辈分被拔高之后,身份地位的提高。 即便真正带来的实惠微乎其微,可最起码面子上过得去了不是。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田言一边起身,一边运转察言观色,发现了门外的来客。 又是飞霜。 察觉到是飞霜,她又一次躺下了。 田言慵懒的一挥衣袖,滂湃的内力操控着门自己打开。 如今对她来说,用内力做这些事太简单不过。 她只是懒得不想下床而已。 自己人面前,没必要继续维持那些礼仪。 而门外的飞霜只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无形之力拂过,门便自动打开。 “进来吧。”田言慵懒的声音自门内传来。 虽说又一次上课的感觉挺让她怀念的,但是上了一上午,还真的有点儿小枯燥。 “是。”飞霜恭敬的应道,她端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她前脚刚一进门,便见面前的“惊鲵”大人再一次一挥衣袖,滂湃的内力将门平稳的关上。 看着面前这一位面容英俊,温润如玉的的“公子”,飞霜的心底莫名的一颤。 此刻田言一身儒服,头戴纶巾,面容俊美,慵懒的躺在床上,显得别样的吸引他人的目光。 在面对惊鲵时,她的手段远远没有掩日那般可怕恐怖,但是往往举手投足之间,带来的压迫感还要超过掩日大人一筹。 是否该将掩日大人询问她有关惊鲵大人情报的消息告诉惊鲵大人? 应该。 飞霜做出了决定。 她一直是一个很“聪明”又很有“勇气”的杀手。 这种聪明不是平日里偷奸耍滑的小聪明,而是在做决定自己命运的选择时,她往往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她的勇气自然也不是不怕死的勇气,恰恰相反,她怕死得很,而是在做选择时,她敢压上自己所剩不多的一切去赌,而且比一般人都敢去赌。 这一点和原着中的司徒万里很像。 她不知道这能帮她走多远,同样的经验能否用在现在和未来。 但她知道那么多和她同期的杀手,甚至是级别比她高的杀字级的杀手都死了。 甚至就连赵高大人的心腹地连都被燕丹的剑气重创,虽然在惊鲵大人的帮助下捡回了一条命,可经络为燕丹那样的绝顶高手所伤,已经终生在难以得到寸进。 而且因为经络受损严重的问题,他的气血和内力都会枯竭的很快,到时候,在罗网,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甚至就连天字一等的“断水”大人都死了。 可她还活着。 她很清楚,她能活着不是因为她幸运,更不是因为她实力强悍,而仅仅是因为惊鲵大人不希望她死。 在掩日和惊鲵之间做选择,该选择谁? 当然,也不是不可能左右逢源,但是那需要一个比惊鲵和掩日都要更硬的后台。 很显然她没有,甚至她唯一的价值就是她是罗网中惊鲵大人最信任的人。 在罗网之中,想要生存,往往不能选择看起来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的选择,因为你的举动你的上司们看的一清二楚。 左右逢源,她还不够资格。 她不知道掩日大人手里到底攥住了惊鲵大人什么把柄,让与他平级的惊鲵大人对他如此恭敬,但她知道,这种情况也许会很久,但不会一直下去。 因为说到底,剑才是决定凶器地位和价值的唯一界限,而惊鲵大人已经比掩日大人强大了。 “你来干什么?”田言一边问道,开启察言观色,一边不着边际的观察着飞霜的心跳,一边观察者卧室四周,小心隔墙有耳。 她并没有发现任何人,以她的实力,如今的小圣贤庄内没有谁能躲得过她的视线,哪怕她不用神纹。 而观察心跳,则是独属于察言观色的能力,可以借心跳声探查对方是否在说谎。 她发现飞霜的心跳猛地跳了一段时间,但很快又平复了。 “魏公子,不知可否方便说话?”飞霜警惕的望了望四周,暗示了田言一下,随即道。 “讲。”田言回答道。 “公子,掩日来找过我,曾经两次向卑职打探您的消息,您看……”飞霜开口欲言又止道。 “你都告诉了他些什么?”田言开口问飞霜道,同时,她利用察言观色观察者其心脏跳动的频率,以判断其所言真假。 在做这个过程中,她都是闭着眼睛,把发金光的眸子藏起来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上课(4) 小圣贤庄内。 田言寝室。 飞霜将食盒放在桌子上,随后单膝跪倒在田言面前。 “卑职将近些天来在小圣贤庄的所见所闻全都告诉了掩日,卑职有罪。”飞霜对着面前的田言颤声道。 田言通过察言观色,发现飞霜并没有说谎,随后就不在使用察言观色,睁开了双眸。 飞霜作为属下有很多的小聪明,这让她很讨厌,但是她今天站在这里,将一切都告诉了她,那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掩日作为罗网天字一等的杀手,他询问飞霜,飞霜是根本没有能力拒绝的。 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一个人不可能毫无瑕疵可言,只要她还忠诚于自己就够了。 所以,当然是选择原谅她。 不原谅也没办法,现在没有别的人可以用。 “嗯,我知道了。”田言淡淡的回了一句。 “多谢惊鲵大人。”飞霜大喜过望道。 因为这说明她躲过了这一劫,起码不用担心被人秋后算账了。 就算接下来有掩日和惊鲵相争的那一天,她也能够有更大的可能性保全自己了。 “那不知日后,如果掩日继续问起有关您的情报,卑职该如何是好?”飞霜跪地对着田言询问道。 “那就如实回答,我们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田言平静的对着飞霜下令道。 “卑职明白了。”飞霜对着田言一礼道。 “好了,没什么事的话,你退下吧。”田言从床上坐起,对着飞霜摆了摆手道。 “是,惊鲵大人,饭菜容易凉,您慢用。”飞霜对着田言最后一礼道,随后就退了出去。 飞霜这个人,还是很有用的,虽然心思多,但同样很机灵,外加天赋不错,通过察言观色,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其功力在精进,即便这种进步相对于田言这一级别的存在不过是从蝼蚁成长为更大的蝼蚁。 但飞霜这个人,培养一下,能够成为罗网杀字级的杀手。 而对于她的安排,田言也早就有了想法。 在未来,吴旷会化名“老金”,潜伏进入共工堂,他是农家在罗网的卧底,同样又以卧底的身份卧底农家,而田仲这个人看似不起眼,可实则与多方势力都有勾结,相比较几乎没有脑子的田虎,和田蜜,他很显然是更致命的毒刺。 让飞霜去看住他们两个心怀鬼胎的家伙,在完美不过的决定。 默默的走到桌子前,伸出一双玉手打开食盒。 里面装着好几盘丰盛的菜品,有烤鸡,还有几样看着色泽鲜艳,但她叫不出名字的菜品,有荤有素,有汤,可谓是丰盛至极。 真是惊喜。 飞霜真的很会做人。 看着那烤的外酥里嫩,色泽金黄,散发着让人垂涎欲滴的香气的,还躺着油滴的烤鸡。 田言忍不住用内力掰下一个鸡腿,细细的品尝了一下。 真的是一种超满足的感觉。 至于为什么用内力,倒不是她懒,用内力做这些小事往往更加更加的费力,费神。 但是却可以起到很好的锻炼效果,而且练成了以后还很帅。 靠着这样的坚持和努力,早晚有一天她能成为一代绝世高手。 原着之中,伏念和张良,颜路下棋时,就是用内力扔的棋子,当时这本事可把电视机前的田言馋坏了。 反正她一身经脉通畅,从小到大也没受过什么损伤经脉的伤势。 用过午餐后,田言倒在床上,开始了今天的午睡。 这是只有在小圣贤庄内才能拥有的美好生活啊。 等到她离开了小圣贤庄之后,以后睡觉的时候怕是都要睁着一只眼睛了。 下午的课程是“射”,就是射箭能力,儒家先贤希望靠着这种方式锻炼学生的体魄,修养他们的品格。 而且这种课外课,相比较主课课,也更加的收众学生欢迎。 来到了练习“射”的靶场,田言发现一些儒家弟子已经等在了这里,包括授课老师张良。 “师叔。”张良平静的一拱手,对着田言见礼。 “嗯。”田言回礼。 可她却不知道如何称呼张良。 她的年龄远远比张良小,叫他师侄显得太过别扭。 “师祖。” 一众儒家学子们也纷纷见礼,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田言也一一回礼。 因为儒家重视“礼”,这是对于长辈应有的礼节,所有人都必须遵守,哪怕田言比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要小。 经过上午子行的事件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了掌门万章代师收徒,如今他又多了一位同辈的师弟。 而他们的师尊(师伯)伏念,便是受了这位师公(师祖)的指点,才得到了一个契机,借此机会闭关突破。 即便有田言这位“长辈”在,一众弟子们也都跃跃欲试,就像过去大家争先恐后的上体育课一样,儒家的众学子们也很喜欢上“御”,“射”,“剑击之术”这类的课程。 又过了一会儿,一位弟子手持名册,上前点名,随着一个个名字被点到,点名完毕,那弟子恭敬的将手中的名册递给了面前的张良。 “师叔,点名完毕,一众学生都已经到齐了,无人迟到。”那弟子恭敬的道。 “嗯,很好。”张良伸手接过名册,微笑道。 他依旧是那一身天蓝色的儒服,长发飘扬,面如冠玉,身姿挺拔,潇洒不羁。 当然,他们的点名是不包括田言的。 谁让她辈分高呢。 “那我们开始今天的课程。”张良温润的声音响起。 随后,他微笑着把目光投向了使劲往后面躲的子行。 “子行,你且出来。”张良温柔的对有些紧张的子行道。 听到师叔点名,自知“在劫难逃”的子行只得乖乖从人堆中出来。 刚刚废了多大劲挤进去的,出来的时候就有多难过。 “子行,我听说你上午上课时与魏言师叔坐而论道? 你有如此的才华,伏念师兄怎么没告诉我们?”张良平静的开口问子行道。 子行一脸的窘迫之色。 旁边的众弟子已经有忍不住笑出声的了。 弟一百二十三章 上课(5) 小圣贤庄内。 在众弟子练习“射”的场地。 “弟子,弟子……”子行是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呀。 他现在只想回到自己搭讪魏言师叔的时候,狠狠地抽自己几个嘴巴。 当时怎么就那么欠呢? “好了。”见子行支吾了半天也吐不出一个有用的字来,张良开口制止道。 他也知道子行生性活泼,看魏言师叔年纪轻,这才有了后来的“论道”“闹剧”。 不过他这个性子,还需要磨练一番,不然早晚会为他惹上祸事。 “到底如何,伏念师兄出关后自会垂询你,不过你既然能与魏言师叔论道,那想必你的学时应该相当的渊博。”张良开口止住了子行的窘迫,随即给他戴了一顶高帽子。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要下套了。 “弟子惭愧,惭愧……”子行连连推脱道,但还未等他说完,张良就又开了口打断了他的话。 开玩笑,让你说下去,我还怎么引出下文? “那子行,你来说说看,我儒家为何要练习射术?练习射术的要点又是什么?”张良对着子行开口发问道。 面对着张良的灵魂拷问,子行是一问三不知。 田言则是略有深意的看了张良一眼。 上这种课程没必要在复习这些不怎么重要的基础知识。 那只有一种可能了。 张良再给一个没听过这段课程的人讲课。 不得不佩服张良的心细,她也不好意思辜负他的一片苦心。 张良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温柔的对她笑了笑。 田言同样一笑。 可惜只是苦了子行。 他本就属于差生一类,学习“射”也就是为了玩,这种知识怎么可能记得? 就算曾经学过,也早在射箭的时候就随着箭矢飞出去了,又怎么会留在脑子里? “弟子,弟子……”子行支支吾吾,是什么也回答不上来,此刻冷汗自他的脑门上流下。 因为不知道,所以高度紧张,也因为紧张,他的双腿都有些发抖。 “不知道?”张良开口问子行道。 “是,弟子不知,弟子惭愧。”子行对着张良拱手一礼致歉道。 “无妨,以后做功课要认真些,一会儿叫其他弟子来回答,你要将其记在心中,懂了吗?”张良并未为难子行,而是温柔的提醒他接下来该怎么做。 “子义,你来回答,我儒家为何要练习“射”。”张良点了学子中一位中等身材,国字脸的青年学子问道。 “我儒家讲求文武兼修,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练习射术,儒家先贤认为,“射”可以陶冶弟子的情操,锻炼弟子的体魄。”子义开口道。 子义说的不全面,但已经足够了。 “好,子信,我儒家“五射”,都是什么?”张良同时对着一边一位身材纤细,面容清秀的少年学子道。 除了子行以外,他点的都是成绩中等偏上的学生,回答这些问题绰绰有余。 “射分成五射,分别是:白矢、参连、剡注、襄尺和井仪。”子信对着张良一拱手,恭敬的回答道。 随后,张良又找了几个学子,询问了一些基础知识,那些学子也都一一答上。 田言若有所思,子行一脸的羞愧之色。 “子行,你这一次可记住了吗?”张良提问完以后,对着子行问道。 “弟子定会努力记下,多谢师叔。”子行拱手对着张良一礼道。 “嗯,很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子行,你的天资在众弟子中也算优秀,万万不可以因为一些琐事耽搁了学业,知耻而后勇,师叔相信你,有一天真的能达到与魏言师叔坐而论道的境界。”张良微笑着,若有所指的对着子行温柔笑道。 “多谢师叔,弟子明白了。”子行拱手对着张良一礼道,随即他又转过身,对着田言一礼。 “上午冒犯您了,师祖,弟子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子行开口对着田言道。 “嗯,小事,无妨。”田言摆了摆手,对着子行道,随后,田言开口,同样若有所指的对着张良道:“张良师侄还真是诲人不倦,这一堂课还没开始上,就已经令我受益良多。” “师叔谬赞了。”张良一礼道。 有些话不必说明。 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 “好了,诸位开始练习吧。”随着张良的一声令下,一众弟子各自去寻找自己的弓和自己的专属靶子,开始练习。 张良没有去教田言怎么拉弓射箭。 因为并不需要。 之前他的这位“魏言”“师叔”与伏念师兄以剑论道之时,他便已经看出魏言师叔其一身功力深厚,已经直逼他师傅万章和荀子,远在伏念之上。 这样的绝顶高手不会射箭? 笑话,运转内力用手扔的都比你拿弓箭射的更快,更狠,更准。 其实田言也确实会射箭,母亲教过她很多技能,虽然不精,不过平靠着一身惊人的功力,以及察言观色之功,射几支箭还不是小菜一碟。 看到众弟子都已经拿好了弓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田言随便伸手一招,一把长弓,几支箭便漂浮而来,她伸手握住长弓,几支箭就这样静静的飘在空中。 “哇!” “这就是师祖的功力吗?” “好厉害……” 一众学生们纷纷惊叹田言的手段。 看到这一幕,张良的瞳孔也是不禁一缩。 “真没想到师叔的功力竟然如此深厚。”张良在心底暗道。 这一手除了耍帅效果满分以外,还可以顺带着练习一下使用内力,田言表示很满意。 田言一边闭上双眼,运转察言观色,洞察着周围的气息的流动,按照母亲教过她的方法,计算风对于箭矢飞行的影响。 每每想起母亲温柔的教导她的场面,她就越发的想念母亲。 只是她知道,自己必须克制住那些无用的情感。 现在,还不到她和命运掰手腕的时候。 只见田言一箭飞出。 啪的一生,箭矢落在一处靶子上。 并没有中,但离靶心只差一点的距离。 众弟子都望着这位师祖。 田言调整呼吸,再一次拈弓搭箭。 一箭飞出。 正中靶心! 第一百二十四章 序章 新年 一个月后。 这一天值得铭记,因为他是新年的第一天。 公元前二二七年,一月一日。 这一天,一个身披烫金黑袍,一身手持一把妖气长剑,一头白发与满天的冰雪一色,面容坚毅,线条分明宛如刀削一般的英俊男子来到了东海之滨,潜伏进了桑海。 寒风拂过,他一身长袍被吹得飒飒作响,在风中狂舞,一头长发在风中飘动,虽然身上的衣袖都被寒风吹得乱舞,但其身躯却巍然不动,在一色的洁白中,那一抹金黑色的身影是那样的邪魅娟狂,霸气外露。 鬼谷纵横,流沙首领,卫庄。 忽地,他动了。 身为鬼谷弟子,除了剑法和谋略天下一流以外,轻功也是上佳。 而且他几乎一直在变强。 飞檐走壁,踏雪无痕。 很快,他找了个足够高的地方。 因为这里可以观察到整个城市,进而让他找到一处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先落脚。 孤身来到一座陌生的城市潜伏,而且这座城市里,还有着几股势力正在明争暗斗。 如今事态还并不明朗,他当然是选择先蛰伏下来,好好利用一下敌人在明,在暗,而他在更深处的优势。 如今这一座城池内,最大的势力莫过于小圣贤庄,当代掌门万章乃孟子高徒,一身功力已经臻至天人极限,据传不亚于孟子。 在当今世上,他是少有的几个能与他们的师傅前任鬼谷子齐驱并驾之人。 荀子位列诸子之一,更是天下间难得的高手。 与此同时,在他们之下还有伏念,颜路,张良三人。 伏念和颜路两人实力如何他并不太清楚,但张良的谋略他很清楚,此二人能与张良并列,甚至在张良之上,必有过人之处。 他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却并不代表他目中无人。 目空一切,并且以绝对的实力碾压一切敌人,这样的姿态是给别人看的,而不是为了麻痹自己,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为了这一切,他付出了多少。 同时,早在不久之前,他便听说了万章代师收徒的消息。 一个叫做“魏言”的人。 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年,在孟子去世几十年后,成为了孟子的高徒。 思及此,卫庄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具体情况如何,他还并不清楚,但这个名字并不简单。 他记住了。 至于具体情况如何,他还并不了解,因为魏言这个人就像是凭空变出来的一般,流沙也搜集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能够让万章这个老君子不惜把自己死了几十年的老师再一次请出来? 他并不是很清楚。 所以他准备带着这些疑问,在找好一个落脚点之后,直接去问自己的老朋友张良。 根据情报,阴阳家,罗网,还有那个人也来到了自己面前的这座城市蛰伏,并且伺机而动。 这些势力看似全部来自秦国,统一把目标对准了儒家的小圣贤庄,但实则内部明争暗斗,不说别的,之前在燕都焱妃咒杀罗网的天字一等的杀手“断水”,这件事赵高绝不可能放过。 鲨鱼总是能敏锐的嗅到血腥味,并且过来把任何能撕碎的目标撕碎。 他也一样。 他敏锐的察觉到,就算找不到那虚无缥缈的“苍龙七宿”,这也又是一个可以借机削弱阴阳家和罗网的大好机会。 这一次可得给他们一个足够大的“惊喜”。 随着他一边思绪万千,另一边,他已经来到了他中意的地方。 脚下的繁华落尽鹰眸之中,来的快,去的也快,没有丝毫落入他的心底。 很快,他在类似“贫民窟”的地方找到了一个脏乱差,一看就没人住的地方。 这个地方并不算是最好的地方,但却胜在不引人注目,等到他摸清楚具体情况如何,再换一个好一点的地方。 这是一栋已然有些破败的楼房,由石头搭建,窗口都已经被木头钉死,周围杂草丛生,散发着破败的意味。 靠近房屋,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但卫庄仿佛没闻到一般。 卫庄伸手推门,却发现推不动。 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赤红色的剑光一闪而逝。 门开了。 他一手持剑鞘,另一只手持鲨齿剑,漫步步入了这件破败的楼房内。 但他的剑却并没有归鞘,在门外映射而入的月光的映照下,鲨齿剑上闪烁着残忍的寒光。 “嗡”“嗡”的剑鸣声自鲨齿剑中传出,这柄他手中的妖剑在兴奋的颤抖,剑身传出一阵阵凛冽的杀意。 从进门的那一刻起,卫庄就从一些蛛丝马迹中知道,有个人比他早一步相中这个地方。 很巧。 两个天下间绝顶的剑客,默契的来到了同一间破败的房子内。 黑暗中,另一道剑鸣传来。 一道道赤色剑气环绕鲨齿剑,另一股剑气同样升腾而起,忽地,背后的门自动关上。 房间内陷入毫无光明的黑暗里。 两股剑气和剑意的碰撞越发剧烈。 忽地,卫庄动了,赤红色的剑光暴涨,剑气纵横。 与此同时,另一道湛蓝色的寒光同样杀来,气势丝毫不弱卫庄。 同样,在黑暗中,两股剑光碰撞在一处。 在这一方黑暗的小世界里,仿佛只剩下这两股剑光,两柄裹挟这世间最强的剑意的长剑,各执一方天道,碰撞在一起。 借着剑摩擦起的火光,两人都看清了对方的容貌。 果然是你。 一道道长剑碰撞时的火花,如这个璀璨的时代一般,在无尽的黑暗里一闪而逝…… 半个时辰前。 一名白衣黑发,面容精致,身姿挺拔,气度不凡的男子同样来到了这方废弃已久的房子前。 他刚刚踏着风雪来到这座城市不久。 他专门为一个特殊的秘密而来。 他似乎是一个很平凡的人。 和他手中的剑一般,很普通,毫无名剑特色。 但他身上仿佛又有一种特殊的气质,能够让人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把他记在心底。 就像他手中的剑一般,燃烧着宛如烈火,流星一般的力量…… 第一百二十五章 序章 悬丝傀儡 这一刻是旧年的最后一刻,也是新年的第一刻。 伴随着这新旧交替的一瞬间,一道蓝袍,身材矮小的身影来到了这座风暴的中心。 他一身星蓝色的华贵衣袍,上面娟秀神秘的花纹,虽然身材矮小,仿佛一个少年,可是却有极为犀利的眼神,仿佛能看破人心。 这让他气场暴涨。 被他那冷冽宛如深渊一般的眼神盯上,是个人都会感觉到不寒而栗。 就像他俊秀的脸上那诡异的蓝色火焰花纹一般。 他的手很美,指节分明,皮肤白皙,那是专属于他作为一个傀儡师的手。 趁着夜色,他潜入了这座即将成为下一个风暴中心的齐国城池。 无人能见,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往往比白昼下更安全,也更危险。 如今的他高高在上,玩弄着他人的命运,手中的傀儡。 年少时,他就很擅长制作傀儡,长大后,他以他人为手中的傀儡。 曾经的名字,早已伴随善良之类无用的情感,一起被焚灭在仇恨的烈火中,化为灰烬,永远的消散在了这个世界上。 就像他自己,也不过是东皇太一手中的一个傀儡而已…… 应东皇太一之命,他来到了桑海。 上一次东君焱妃咒杀罗网断水之事,虽然牵连到了他,但他心底并不怪焱妃。 他和罗网之间的仇怨,远比他人想象的要深。 看到仇人受挫,而且近乎伤筋动骨,他心底总是不自觉的有些快意。 而且更重要的是东君焱妃被软禁,那么分权的人又少了一个,月神虽然颇得东皇太一信任,而且实力略微比他高一分,但论玩弄权术,却远不及他,根本不可能与他争锋。 在从东皇阁下那里得到小圣贤庄之内有有关“苍龙七宿”之说的线索,同时,罗网也会派出人手来调查这件事后,报复罗网和探查苍龙七宿线索的想法几乎是一起从他的脑海中蹦出来。 只是这一次,得吸收东君之前的经验教训,不能给罗网留下证据。 近些日子来,他一边搜集情报,一边反复思考着东皇阁下派他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调查“苍龙七宿”? 对于这个困扰了天下很多人的秘密,阴阳家的研究远远比其他诸子百家,众多势力都要深,他对此也有很多涉猎,按照他已知的消息,他越琢磨越觉得东皇阁下别有深意。 因为他觉得儒家不太可能会有有关苍龙七宿的线索。 那么东皇阁下到底为什么把他派来? 同时,他这几天搜集情报时,还听到了一个有趣的名字。 魏言。 万章代师收徒,如今小圣贤庄名义上的“三当家”。 与卫庄一眼就看到儒家整体的强大不同,星魂第一眼则是看到了这个人的不简单。 无他,因为那四句如今已经传遍了齐鲁之地的话,以及伴随着这四句话传遍齐鲁之地的名字。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小圣贤庄借此四句话名声大震。 少年时,他也曾经是治国奇才,后来进入阴阳家,对于诸子百家的学说也自然皆是略懂一些。 他一眼就看出这四句话,高度概括了儒家的思想和治国理念,同时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大气魄蕴含其中。 单凭这四句话,此人成就已然不逊色于同时期的自己。 即便是自己年少时的那些功业,最终也不过是一样名垂青史而已。 最重要的是,说出这一番话的人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身为一个少年天才,他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另一个少年天才。 也只有像他这样的天才,才明白和他一样的天才有多可怕。 他好像有一瞬间,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要来到这里。 他会赢。 他会一直赢下去! …… 黑暗的石头楼房内,一篮一金两道剑光一闪而逝。 忽地,又猛地碰撞在了一起。 两人各自发力,逼退对方,又在一次迎着对方可怕的剑势出剑。 两人都没有用出全力,即便如此,四散的剑气还是将周围的墙壁挂的满是剑痕。 两人从楼底打到楼顶,每一秒都会交手数次乃至数十次之多,火花一闪而逝,仿佛高速的闪光灯一般,新年的黑夜里,独属于剑客的,冰冷,孤寂的黑暗之中仿佛就只剩下两把剑,以及两个持剑之人。 两人剑势与剑意完全不同,又仿佛完全相同,赤色剑光的主人剑招以多变着称,但他本人和他的剑却以力量着称,二者相加,如虎添翼。 横剑攻于计,以求其利,是为捭。 另一人剑招刚猛霸道,以一击必杀着称,但长剑却在他的操控下变得灵活无比,宛如有了生命一般。 而剑招也因他而变得多变难以揣测。 这源于他对剑的领悟极深。 纵剑攻于势,以求其实,是为阖。 忽地,两人身形皆是一顿。 两股可怕的剑意升腾而起。 黑夜里,一道湛蓝色的极致剑光爆射而出,滂湃的气势宛如一条白龙出海,一往无前。 另一边,赤红色的剑光炸裂,剑意猛增,剑招忽地变得多变,如一条黑龙出渊,势如破竹,毁天灭地。 只能触及得到身前三尺的长剑,却仿佛连苍天都能够斩碎。 一幅水墨画在天地之间铺开,笼罩了四周。 “百步飞剑!” “横贯八方!” 黑夜里,两道声音,一道沉稳,另一道深沉,近乎同时伴随着他们得剑招响起。 那剑光极快,且威力霸道无匹。 水墨画中,黑龙与白龙交战一处,两条长龙在这水墨天地之中攀缘,每进一步,都会有好似无穷的剑气碰撞。 一如水墨画下,两个绝顶剑客的剑势和剑意正在碰撞,谁也不甘示弱。 忽地,水墨画四散。 剑气的余波将整栋楼房都震了个粉碎。 月光投下,两道挺拔的身影各自收剑归鞘。 一把剑半面锯齿,名为“鲨齿”,是一把威力无匹的妖剑。 另一把剑由刺客荆轲的残虹重铸而成,剑身上面用秦国的文字书写了它让同一时代其他的名剑都黯然失色的名字。 渊虹。 第一百二十六章 序章 苍生涂涂 天下缭燎 桑海。 公元前二二七年,一月一日。 两个在宿命的安排下本不该在此刻相见的人在无尽的黑暗里狭路相逢。 夜很深,黑暗笼罩大地。 斑点的繁星和半轮残月那点儿微光远远不足以照亮这世间。 相比较救赎,那白月光对于那些行走于黑暗中的人们更像是一种莫大的讽刺与嘲弄。 在这新年的第一个月夜下,卫庄一只手持已经归鞘的“鲨齿剑”,身披黑金拖地长袍,一头白发在风雪中狂舞。 他宛如艺术家刀刻般英俊的面容上,雪白的眉毛,眉眼之间满是冷冽与凝重之色。 之前在燕都一己之力追杀罗网的惊鲵和掩日两个天字一等的杀手之时,他都没有如现在这般凝重。 因为面前的对手,他没有信心取胜。 或者说,他输的太多了。 从小到大,他一直在与面前之人以各种形式明争暗斗,他想赢他一次。 小到小时候拿着木剑做剑术比拼,大到分别代表秦国和韩国以天下为局一争。 他的木剑断了。 韩国也亡了。 哪怕是不择手段的取胜,他也一定要赢他一次,这已经成为了他身为剑客的心结。 盖聂最崇拜的人是谁? 大概是师傅鬼谷子吧。 但他最崇拜的人却不是鬼谷子,而是一个……他永远也不会承认的名字。 盖聂一袭白衣,黑发随风飘扬,与一身邪气和霸气的卫庄不同,他身上的气质更加的偏向稳重,成熟。 相比较卫庄,以及世人眼中的剑圣,秦国的首席剑术教师,他更像是一位仁义的侠客。 他面无表情,冷漠的看着眼前的卫庄。 如果说像盖聂这样近乎于完人的人也会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大概就是冷漠了。 事实上,他内心里也相当的重视卫庄。 他赢过卫庄很多次,却不代表他下一次还能赢过他。 每一次重逢,他都能明显的感觉到卫庄在变强。 他并没有完全的取胜把握。 他好像对谁都没有完全取胜的把握。 即便是面对之前曾经打败过的对手,他也会全力以赴。 更何况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宿命之敌,他的同门师弟卫庄。 “苍生涂涂天下缭燎。”盖聂平静的叹息了一句,望着已经破碎的房屋道。 这两句话是指大众苍生陷于战争的血与火之中,人民流离失所,困苦灾难,指到处都是战火硝烟。 这或许是一句感叹之词? 饱受战乱的苍生黎庶,是如此的困苦。 看来想要安静的潜伏在这座城池内,已经不太可能了。 动静闹得太大了。 不说如今造成的声响已经惊动了很多藏在暗处,甚至是居于明处的人。 就说他们战斗时爆发的剑气和剑意,真正的高手一看就知道有高手潜伏进了城内。 说实话,卫庄的到来十分出乎他的意料。 他想过罗网的人会找上门,甚至想过阴阳家的人会找到他,但他确实没想到刚刚落脚不久,他的师弟卫庄就能找到他。 秦国内部的势力林立,权力争夺严重,只是如今六国未被全灭,大家的矛头还能一致对外而已。 在为秦国效力的诸子百家和江湖势力之中,阴阳家和罗网最为令他忌惮。 即便如今罗网和阴阳家已经能算是他的同僚,他也依旧不能相信他们。 陷害同僚,借机获得谋取更大的权力的机会,赵高和阴阳家的人都并不是第一次这么干。 而如果说如今的大秦官场,有谁挡赵高的路挡的最严重,一个是他,另一个就是影密卫了。 “诸子百家,唯我纵横!”卫庄将剑鞘一甩,冷酷的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道。 眼神之中,满是披靡天下的骄傲神色。 诸子百家,是对这个时期各种学术派别的总称,唯我纵横,指列国之间为了自身利益互相结盟联合,又互相毁盟征伐。 卫庄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天下之事,不过如此。 世间风云,皆在纵横捭阖之间。 忽地,四周一片寂静。 “小庄,好久不见了。”盖聂率先开口,平静的对着卫庄感叹道。 “师哥。”卫庄同样开口。 看着眼前的盖聂,卫庄的嘴角又一次勾起一抹弧度。 不知为何,他忽地很想笑。 …… 半夜。 小圣贤庄内。 田言宿舍。 入睡的田言猛地被一阵远处传来的响动惊醒。 她猛地坐起身,被子滑落,露出了里面雪白的……儒服。 自从那一日掩日擅闯她房间以后,她一直都是穿着衣服睡觉的。 声音并不大。 可多年来养成的警惕性还是让田言被惊醒了。 纵使如今身为小圣贤庄名义上的三当家,可实际上,她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真实身份,罗网天字一等的杀手,越王八剑之一的惊鲵。 一个卧底,怎能,怎敢完全闭着眼睛睡觉? 这一个月来,田言重温了很多过去学习过的知识,也学到了很多以前从未学习过的东西。 大多时候,这一个月来都是颜路,张良两个人来给她授课,也有不少课是万章和荀子这两个老前辈给他上的。 荀子和万章所修行的功法并没有她修行的功法深奥,但他们二人身为江湖上的老前辈,对于儒学,武道,剑的领悟却远比田言深刻。 这一个月的学习让田言在各个方面都受益良多。 她学习的很认真。 儒家的学问对于修身养性来说很有用处,蕴含于儒家典籍之中的浩然正气和儒气,正好可以用来调和田言身上长年累月杀戮积累的杀气。 一个人的心里是否能够完美的兼容儒家的浩然正气和罗网的杀气? 能。 只要她没有心就可以。 而儒家的剑法也可以让她用来借鉴,对于她完成一部属于自己的剑法的大业颇有帮助。 苦练了一个月的儒家剑法,体悟着儒家先贤在剑法中留下的深意。 同时,她自身的修为也并没有落下,一个月的苦修,他的察言观色又娴熟了几分。 同时,她虽然没有再次突破,但是功力也又精进了不少,最重要的是根基比以前稳固了很多。 第一百二十七章 序章 伏念出关 小圣贤庄之内。 田言卧室。 田言挑了一件披风披在身上,推门而出。 在月下下,雪地上,一位白衣黑发,身披白袍,面色温润如玉的俊美公子自房间冲出。 “他”裸露在外的肌肤并不多,但却很白,好似上好的羊脂玉一般,在微微月光的照耀下甚至能够反光。 据说有些美人的肌肤可以在月夜下反光。 田言上一世是不怎么信的。 没想到这一世应在她自己身上了…… 运转身法,一下跳到一面墙壁上,脚步微挪,身形却极快,这是身法练到了极高水准的表现。 几下,田言就找到了一个足够高的位置,运转察言观色和神明赠予她的神纹,向着刚才发出巨大声响的地方望去。 那应该是战斗引发的声响。 那地方并不算近,也不太远。 她眼中金色神光闪耀。 即便她已经在全力观察,但只是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两道强大而锋锐的无形之力。 其中的一道给她的感觉让她很熟悉。 之前在燕都,猎杀燕丹之时他们见过面,还交过手。 鬼谷纵横,卫庄。 令她惊讶的有两件事,第一,仅仅是一闪而逝的感觉,卫庄好像比上一次变得更加强大了。 但卫庄并没有给她太多的观察时间,这也让她无法确定自己的感觉到底是不是错觉。 而令她更加惊讶的是,另一道气息同样充满了披靡天下的纵横气机,很强大。 甚至那人的气势隐隐比卫庄还要更加厚重一分。 两道纵横气息,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又有着许多的相似之处。 卫庄在与人战斗,而纵观整个秦时明月,能和此时的他交手,甚至隐隐约约胜过他一分的就只有…… 这一瞬间,田言已经能猜出那人的身份。 只是不知为何,他居然也来到了这个地方。 其实单单凭靠田言自己的内力和察言观色,是远远无法观察到那么远的地方,她能做到这一步,神明的神纹功不可没。 人生啊,像神明那样的贵人总是很难得。 正因为经历过的苦难太多,遇到过的恶人太多,所以世间的一切的事物都是混浊的,黑暗的才正常,正确,一切的关系都是来自利益纠葛才正常。 哪怕一分的善意和光明,都是那般的难得以及……突兀。 她随即转身准备回房间继续休息。 因为明天早上还有课。 只是在她走后,又有两道身影一前一后飞速的向着事发地赶去。 如今的桑海,有胆子在小圣贤庄附近闹事的人不多,而且看实力不弱。 当万章和荀子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那一片废墟之时,两人的脸上皆是充满了凝重之色。 这一地的狼籍,散落着众多的石头碎块,切口平整之际,宛如铜镜镜面一般。 那是被绝顶高手的剑气切割所致。 能将一块巨石平整的切开已经能够算做是一流高手,看样子这一地的狼藉还是被两位剑客交手的余波切成这般模样。 而且四周的地上,周围被波及的树木,被切碎的“房屋碎片”上,甚至是空气中,还残留着缕缕若有若无的,带着锋利可怕气机的剑气。 这般实力,怕是已经不逊色于伏念,颜路,甚至是他们的师弟魏言,甚至犹有过之。 万章与荀子对视一眼,皆是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凝重之色。 任何一件事,都不会凭空的发生。 桑海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军事要地,也没传出有什么吸引人的消息,唯一着名的便是儒家的“小圣贤庄”屹立于此。 他们二位更加惊奇且担心的是,到底是什么吸引着这样两位绝顶的剑客到来? …… 第二日。 早晨的阳光颇为明媚,映照的脚下的白雪都是如此的可爱。 小圣贤庄靠海而建,风景依旧秀丽。 田言一身洁白的儒服,背后披着白色的披风,一只手优雅的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垂在身前。 腰间的腰带上绣着华贵的花纹,还系着一块环形玉佩。 头戴纶巾,颇为儒雅。 有了几分翩翩公子,纤细美少年的意味,也有了几分农家女管仲的风采。 她不紧不慢的向着学堂走去。 她很优雅。 风景依然如旧,只是今日田言比以往更加小心。 今日上午的课程还是“书”。 只是到了学堂之后,田言很惊奇的发现,讲课的人换了。 她是掐着时间来的,一分不早,一分不晚,她到的时候,正好快要开始点名。 按说这一堂课应该还是由颜路来代课的,只是如今坐在台上的却并不是颜路。 那人一席绿色儒服,高贵典雅,修奇,气质天生华贵威严。 他端坐于台前,一众弟子皆不敢窃窃私语。 儒家,伏念。 他面色严肃,甚至有些铁青。 昨天一晚上,张良和颜路已经把这一个月内发生的事情尽数告诉了他。 修为大幅突破,功力大有精进的好心情瞬间被浇灭。 气的他险些一晚上没睡着觉。 老师就是这样,哪怕脾气再怎么好的老师,只要有责任感,还是会为自己的学生的不争气而感到愤怒。 更何况是向来对于家国天下的责任感极重,同时异常骄傲的伏念? 不过后来听说子行的言行略有改变,他还是十分的欣慰的。 在罚他一百遍,对不起他的进步,那就罚八十遍吧。 田言入学堂,伏念直接起身,对着田言拱手一礼。 “师叔早。”伏念拱手一礼道。 “不必如此,免礼,免礼。”田言连忙摆摆手对着伏念道。 随即,她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就在刚刚,她眼睛微闭的时候,她已经用自己的绝技“察言观色之功”以及神明的神纹探查了伏念一番。 出乎她意料的是,伏念的功力进展远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快。 更重要的是,伏念的气质比之之前好像有了一些改变。 其中比曾经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当田言落座于自己的座位的时候,她发现身前的子行肌肉紧绷,冷汗直流,显然是十分的紧张。 此时,弟子开始点名。 第一百二十八章 考校 小圣贤庄。 学堂内。 田言端坐于自己的座位上。 一众弟子也都正襟危坐,今天出奇的没有任何交头接耳,左顾右盼的行为。 负责点名的弟子开始上课前例行的点名。 伏念平心静气,望着四周一众坐的端端正正的弟子,随后又一次闭上了眼睛,端坐于讲台之上。 他一身绣着锦绣华贵花纹的墨绿色儒服,脊背挺直,清雅俊秀的脸上满是严肃之色。 师尊刚刚归来,众人皆是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师尊的霉头。 尤其是如今已经有一个人在师尊的“黑名单”上…… 离子行远的学生和弟子,都在用各种眼神偷瞄着子行,有同情,还有幸灾乐祸…… 而离子行近的学子,纷纷端端正正的坐在平整的桌子前,有人目不斜视,有人读书,有人在复习前天学习过的知识。 众人都知道,师尊伏念是昨天晚上出的关,昨日张良师叔和颜路师叔与师尊伏念交谈了一阵子。 估摸着如今子行已经是伏念的重点“保护对象”了,师尊估计正在气头上,靠近子行的位置更是危险区,这个时候上课搞小动作,万一被伏念发现,那还不得把书桌抄穿? 田言拿起书,玉指翻开书卷,静静的看着。 不过此刻田言发现,虽然子行还是很紧张,但是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厉害了。 不一会儿,负责点名的弟子已经点完了名,他恭敬的走到伏念身前,将名册双手奉上。 “师尊,点名完毕,弟子到齐。”那弟子恭敬的对着伏念道。 伏念一挥手,那于弟子双手上的名册凭空飞起,稳稳的落在他身旁的桌子上。 “嗯。”伏念闭目养神,对着负责点名的弟子点了点头。 田言面色不变,心底却是微微一惊。 看来这一个月伏念确实是悟出了什么东西,所以功力大有长进。 而且如果让田言来说的话,那么伏念出关后比之闭关前,身上多了一种莫名的韵味,以及气质。 如果说闭关前的伏念更加像后世完全忠君爱国的儒者,那么如今的伏念,身上多了一种像张良那样的儒侠的气质。 现在的他,比之之前好像给人的感觉更加像儒家的古之圣贤。 那弟子心领神会,拱手恭敬的对着伏念一礼,随后退下。 “开始上课。”伏念清了清嗓子,对着众弟子道。 “今日,我们讲《诗经》中《国风》,《周南》里的《卷耳》。 为师受魏言师叔指点,有所顿悟,闭关一月,在上课之前,为师打算考校一番你们这个月的功课? 有谁想要先来?”伏念平静开口,对着众弟子道。 课堂上鸦雀无声。 其实这个月张良和颜路讲的那些课业田言都记住了,只不过自有万章和荀子与她论道,轮不到伏念开考她,所以她也就没开口。 而这一个月,最为严厉的伏念闭关,最开始大家都还能维持几天,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师会出关,不过伏念闭关的时间一长,人的惰性就犯了。 在加之颜路和张良的教学又相对而言温和,这个月众学生,弟子的很多课业都没怎么学会。 就像暑假作业总是被留到最后一天完成一样,大家也都想着,什么时候伏念出关在复习,他们也不是创造不了奇迹。 不过事实证明,他们真的创造不了。 直到昨天半夜,据传有两个绝顶剑客在小圣贤庄附近打斗,制造出来巨大的声响影响到了闭关修行的伏念,这才让伏念突然出关。 因为巨大的响动惊醒了不少人,昨天伏念出关的事情,被一少部分弟子得知,只是那个时候连复习都来不及了。 他们所能做的,就只有看着同样被惊醒的颜路和张良去找伏念,三人交谈许久,这才离开。 如今看到伏念,众弟子暗地里内心已然是叫苦连天。 伏念从第一排的弟子看起,与他视线相对的弟子纷纷低下了头,还有些人的头一开始就低着,恨不得埋到桌子底下去。 有着丰富的执教经验的伏念一眼就能从这些人的神态中看出这些人这个月的功课大致做的怎么样。 直到他的目光看到了最后一排的子行。 昨天晚上他可是听说了不少有关这小子的“事迹”。 只是子行却并没有如其他人那般眼神躲闪,而是不卑不亢的与他对视。 很好,那就是他了。 开个好头。 即便从他微微发抖的双腿和有些急促的呼吸,以及凭靠过人的内力听到其有些加快的心跳,伏念还是能察觉到他的紧张。 不过这说明不了什么,因为其他的弟子和学生大多和他一个状态。 甚至有些比他还要不堪。 和现代的老师不同,像伏念这样的绝顶高手,能通过自己的感知更加轻易地察觉到学生的状态。 “子行。”伏念抬眼望着子行,开口对着他道。 “师尊,弟子在。”面对伏念的垂询,子行起身,拱手对着伏念一礼回答道。 “子行,这一个月,在“书”这一门课业上,你都学到了什么?”伏念一挥手,一卷桌子上的书简被他用内力摄来,他缓缓翻开书简,一边低头翻看,一边对着子行询问道。 其实这还是田言第一次听伏念授课,他做学问,授课的态度虽然严谨,认真,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严厉,但他讲课时的声音还算温和。 “这一个月,颜路师叔,张良师叔为我们讲了《孟子》中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等几篇文章,以及《诗经》中《国风》里的《关雎》和《葛覃》。”子行恭敬的回答道。 伏念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子行之前几乎不怎么听课,别说一个月,刚刚上完的课,一下课问他上节课学的是什么,他都能忘的一干二净。 仅仅一个月来,这小子就转了性子? 其实之前子行受他张良师叔的点拨,这一个月他可算得上是奋发图强,努力学习。 颜二师叔和张三师叔讲的课他几乎都学的很好。 第一百二十九章 圣王剑法(1) 小圣贤庄,学堂内。 充斥着典雅之色的学堂内,一排排的桌子整齐的摆在房间之内,房间内主色调是黄色。 伏念高居讲台前,眉眼之间满是诧异之色,拿着书本的双手微微低垂,他不在低头看书,而是抬头认真的望向了子行。 众弟子也是纷纷有些惊奇的望着自己身边那么熟悉却又显得那么陌生的同学。 如果说好学生的好是理所应当,那么差生突然发奋图强,总会让人觉得有那么几分惊奇与……违和。 “那你便背诵一遍《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吧。”伏念轻轻的将手上的书简放在桌子上,继续看着子行提问道。 “是,师尊。”子行拱手一礼,对着伏念道,随即开始缓缓背诵:“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子行缓缓道来,背的十分流利,语气抑扬顿挫,充满感情。 可以看的出来,他是真的下了苦功的。 众人的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就连在子行身后落座的田言也有些惊异。 不一会儿,子行便流利的背完了全文。 学堂内一片安静,再无一分声响。 伏念望着子行,眼中满是欣慰之色。 子行并不愚笨,只是不好学,如今迷途知返,倒是一件好事。 原本打算罚他抄写的,不过现在想想还是算了吧。 望向其他心虚低头的弟子,伏念长叹一声。 “很好,子行,你现在立志学习还不晚,如果日后都能这般刻苦,早晚必成大器。”伏念一捋胡须,对着眼前恭敬有礼,焕然一新的子行道。 “是,师尊。”子行在一次对着伏念恭敬一礼道。 剩下的,伏念也不想在考了,因为不考也知道这些学生们能给他怎样的答卷。 “那好,我们开始今天的课业。”伏念“老师”则是开始了他的授课。 田言听的很认真。 因为她人生到现在,这样安静,祥和,平常又……快乐的日子很少。 身处平庸之地的人想要超凡脱俗,真正超凡脱俗的人又会厌恶那种永恒不变的感觉。 或许人间就是这样一片无情的地狱吧,你也不快乐,我也不快乐。 她是一个卧底,按说卧底不该有真感情。 可她同样是一个人。 即便从还未出生的那一刻起,她已经在“网”上了。 命运并没有给她挣脱身上大网的机会,而是驱使着她越缠越紧,越陷越深。 很快,一上午的课业就这样结束了。 下课后,田言与伏念心有灵犀的找了个地方“单独聊一聊”。 “魏言师叔。”伏念恭敬的拱手对着田言一礼道。 他甚至比张良和颜路还要恭敬几分。 由伏念创造的圣王剑法与伏念的圣王之道,乃是儒家“礼”的极致,伏念之道,成于“礼”,也受限于“礼”。 “伏念师侄,你是什么时候出关的? 今日相见,颇为惊喜。”田言微笑着对伏念道。 “想必魏言师叔也已经知道,昨夜有强者在桑海城内打斗。”伏念并没有直接回答田言的问题,而是转而对着田言说了另一件事。 四周还在下着白雪,天地间依旧一片苍茫。 伏念与田言在一方木亭上对视。 “是的,动静颇大。 气息之中充满了凛冽之意与纵横气机,两人皆是用剑高手,想来身份已然不言而喻。”田言对着伏念缓缓道来。 “魏言师叔果然功力惊人,伏念不及师叔。 魏言师叔所得出的结论与老师和荀师叔所得出的结论一样。”伏念赞叹,对着田言拱手一礼夸道。 论与事发地的距离,田言的卧室是要比伏念闭关之地远一些的。 而田言居然还能够完美的感知到一切,足以见其功力之高深莫测。 武道仿佛是没有尽头的,或者说武有尽头,但是人没有。 之前闭关之前与田言以剑论道一次,他便感觉到魏言师叔的功力出乎意料的高深莫测,完全不像是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 而这一次突破了以后,他对于自身道的领悟更加的深刻,可却发现,那时魏言师叔的很多,他还是看不懂。 或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吧。 “师侄便是在那个时候从悟道的意境中退出,进而出关的。 在这一次悟道中伏念侥幸略有所得,功力也略微精进了几分。 昨夜着急探查,又想着夜色已深,怕打扰魏言师叔休息,就没来得及去探望师叔,还望见谅。”伏念拱手恭敬的对着田言道。 “嗯。”田言点了点头对着伏念道,一身白色长袍与身上儒服的衣袖在风中飘扬,脸庞清雅俊秀,显得整个人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超凡脱俗的感觉。 “魏言师叔觉得,为何鬼谷纵横会来到此地?”伏念对着面前的田言问道。 能有那般纵横捭阖之意,剑气能够那般的披靡天下,除了鬼谷,这天下别无第二家了。 “不知,只是有一点却可以确认。”田言摇了摇头卖了个关子,其实到底怎么回事她还想问伏念呢。 “什么?”伏念连忙追问田言道。 “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 鬼谷纵横到来的地方,必将有大事发生,如今这桑海城内,是小圣贤庄最大,如果有什么情况,只怕儒家是首当其冲啊。 伏念师侄要多留意,如果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尽管开口便是。”田言一番分析,对着伏念道。 “师叔所言甚是,上一次鬼谷的卫庄现身燕都,接连屠杀数十位燕国的重臣和权贵,震惊天下,甚至就连雁春君和燕国的大将军晏懿都惨死其剑下。”伏念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 他是不赞同这种行为的。 虽然知道其中未必全是鬼谷的问题,不过他们的到来还是让伏念头疼万分。 实力强悍,智谋超群,鬼谷纵横里随便挑出一个就已经够愁人的了,更何况俩都来了。 而且有一句话魏言说的没错,无论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儒家和小圣贤庄这一回肯定是跑不了了。 “对着,伏念师侄,师叔这里想向你请教一番。”忽地,田言换了个话题,对着伏念拱手一礼恭敬道。 没办法,马上要向人家请教剑法了…… 第一百三十章 圣王剑法(2) 小圣贤庄。 学堂外。 一座被一丝不苟的建成的木桥上,田言一身雪白儒服,身披白袍,而在她对面,则是一身华贵绿色儒服,气质高贵典雅的伏念。 木桥由上好的木材建成,被建的华贵至极,极富儒家色彩,皑皑的白雪将天地浸染成一片白色。 不是拥有极佳笔力之人,都难以用自己那匮乏的词汇量来描写出小圣贤庄的优美景色与气派。 田言优雅的将一只手背在身后,身披锦绣白袍,儒服上绣着华贵而带着几分神秘色彩的花纹,头戴纶巾,面容清秀,此刻正眺望着远方。 伏念同样望着四周的美景,左手搭在木桥的扶手上,同样欣赏着四周的美景。 有些事,得慢慢说。 “师叔,不知道师侄有什么能够帮到你的?”良久,伏念开口对着身旁的田言询问道。 其实他是真的十分疑惑,同样还有几分荣幸。 疑惑是因为看“魏言”“师叔”一身功力高深莫测,同样文采非凡,对儒学的天分之高,还在自己之上,不知师叔能有什么疑惑找他询问。 就算能有什么疑惑,那边他师尊万章和荀师叔就等着他去问呢。 而且还是迫不及待的等着他去问的那一种。 巴不得多教他一些的那一种。 那么师叔到底想问他什么? “师叔想想你请教一番“圣王剑法”,以及……你是如何自己创造出一部剑法的。 不是能否……”田言对着伏念欲言又止道,剩下的就可以让。 “哦?师叔也有意创造一部属于自己的剑法吗?”伏念面露惊喜之色,对着田言道。 他其实挺好奇,像他的“魏言”“师叔”这样的绝世天才能自创一部怎样的绝世武功? “是。”田言很大方的向伏念承认了。 其实在她询问伏念这一些问题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的意愿暴露在了对方面前。 不过面对像伏念这样的“君子”,没必要如此的防备。 “师叔想学我的圣王剑法?”伏念有些惊喜的对着田言道。 如果这门剑法能在他师叔手里发扬光大,那么对他来说也算不负一番心血。 而且他师叔年少英姿,实力非凡,而自己论内力较之魏言师叔还是差一些,更重要的是,自己将来大概率是要坐镇小圣贤庄的,而他师叔魏言年纪比他还小,不大可能会和他一样坐镇小圣贤庄。 将这一套剑法教给师叔,或许能够真正的不让它蒙尘吧。 “是。”田言平静的对着伏念道。 说实话,她所学习过的剑法不过是母亲教过她的一些,全凭借惊鲵剑意和鱼肠剑意才支撑起了属于她的剑的威力。 虽然后来自己略有几分领悟,但是,但是论精妙程度,远远比不过伏念的圣王剑法。 “师叔如果想学,我可以教师叔。”伏念看着眼前的田言平静道。 “那便多谢先生了。”田言果断改口对着伏念拱手一礼道。 以她的辈分本不必对伏念这般客气,只是她更加看得清自己罢了。 “不敢当,不敢当,我们去剑道馆吧。”伏念一伸手,对着田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 “请。”田言同样对着伏念一礼道。 小圣贤庄。 剑道馆。 如果要学习,当然要在一个合适的地方学习。 知识和礼节带来的仪式感一样重要。 尤其是圣王剑法本就是“礼”的一种极致。 整个剑道馆整体以墨绿色为背景,长纱铺下,地毯和石柱,长纱上分别被绣,雕刻上了充满儒家风格的花纹。 田言曾经有一段时间潜入过阴阳家,见识过阴阳家的雕栏玉砌,金碧辉煌。 儒家的建筑风格,神秘感较之阴阳家的略逊三分,但论气派却丝毫不逊色于阴阳家,如果论文雅,还要胜过阴阳家几分。 “师叔,我先教你我的“圣王剑法”吧。”伏念望着田言,平静的道。 “多谢师侄。”田言有些小激动的回答伏念道。 “师叔不必如此,说起来,我的圣王剑法能够完善到这个地步,还多亏了师叔的指点。”伏念对着田言恭敬道。 田言可以在他面前表现的恭谦有礼,可他良好的教养让他不会得寸进尺。 而他此言也算不上是在恭维魏言师叔,他是依据自身的道以及儒家先贤留下的典籍传承才创出了这一套属于他自己的武功。 可以说,道就是他的根本。 虽然虚无缥缈,但是对道的每增加一分更深刻的领悟,都有可能能够让他在修行上更进一步。 而田言的那四句话,恰好帮他在自己的道上更进一步。 “那是你自己的天赋与领悟。”田言笑了笑对着伏念道。 “那师叔,我便开始了。”伏念一礼,随即拿起一把木剑对着田言道。 随后,伏念便开始为田言讲解他的圣王剑法。 包括为田言演练剑招,以及配合剑招的内力运用方式,甚至是心法,讲解每一招每一式的作用,以及他的“圣王之道”,与他是如何悟出“圣王之道”的。 当然,对于圣王之道他也只是略微一讲,不是他不愿意讲,而是道这种东西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只能靠自己领悟,讲的太多,对于田言来说有害无益。 靠着闭上眼睛发动的“察言观色之功”与修行阴阳术获得的远远超出常人的精神力,田言近乎完美的学成了伏念的圣王剑法。 两个人一个人教的忘我,另一个学的也很忘我,一学就是一中午,再加上一个下午。 下午的课是“御”,现在应该是由张良来教,所以……她第一次翘课了。 从她完全记下这门博大精深的剑法,到在略微一深研究,她不得不佩服伏念的厉害。 因为与其说这门剑法是一部剑法,不如说这是一部武学宝典,其中有很多招式,比如“沧浪之水”,放到道家,也许就是可以和“万川秋水”并列的一部功法典籍。 其中一些其他的剑招精妙不亚于田赐以“地泽二十四”中的天地历法变化推演出来的剑法。 第一百三十一章 闭关 田言如今的强势,归根到底是来自于她所修行的功法天地归心带给她强横的内力,旺盛的气血,以及察言观色之功带来的洞察力和阴阳术带来的精神力。 对于剑的领悟虽然有,但相比较鬼谷纵横,伏念这一级别的存在还是差了不少。 如果练成圣王剑法,她的实力必然会上升一截,如能臻至化境,即便是不依靠察言观色,阴阳术等一系列其他技能,单靠剑法与手中的剑,也未必就会弱于同一时期的卫庄。 更何况,她的野心还不止于此。 是时候去和她的“便宜师兄”万章说一声,然后去开始一场闭关了。 毕竟估计马上就会有大事发生。 …… 为什么说马上桑海城内就要有大事发生? 在如今的东海之滨,桑海城内,以小圣贤庄为代表的儒家势力最强,庄内有万章,荀子,魏言,伏念,颜路,张良等高手,同样,他们也在最明处。 在暗一层,是罗网的掩日以及他调集的“大批”“精锐”人手。 实在是没办法,罗网在齐国的势力和影响力都并不强。 他虽然蛰伏在暗处,但是几乎除了儒家以外的任何势力都知道他的存在。 在暗处,是鬼谷的盖聂,卫庄,阴阳家的星魂。 虽然盖聂和卫庄的行踪因为一场大战而暴露,但他们依旧是最隐秘的存在,同样,阴阳家的星魂也藏的极深,甚至比之鬼谷的二位还要深。 但同样,还有一个人比他们都要深。 那就是位于小圣贤庄内以“魏言”为化名卧底的田言。 她在最明处,也在最暗处。 在这一座小小的城池内,天下最大的几支江湖势力都汇聚于此。 几方势力虽然都未动,但是无形之中的较量已经开始了。 如今的桑海仿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的平衡之中。 在这种平衡下,一切都显得仿佛与曾经别无差别。 但田言深知,这种平衡无法维持太久。 因为时间。 在这几人之中,只有田言和星魂能算做身上没有什么其他事的“闲人”。 如果硬要算的话,掩日也不是不能长期蛰伏,但这次任务有关的苍龙七宿之说其实就只有嬴政一个人在乎。 李斯和赵高与其说是为了寻找与苍龙七宿之说有关的线索,不如说是在借机展现自己的忠心,以求为自己谋得更大的权力和利益。 掩日这样的人不是不会长期蛰伏,但儒家显然“不够资格”,因为带不来太多像掌控农家六堂十万弟子那样,罗网想要的直观的,可见的利益。 而盖聂是大秦剑圣,是秦国首席剑术教师,嬴政心腹,嬴政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办,很显然,嬴政的利益驱使他也不会长期滞留于此。 田言还记得原着中的剧情,卫庄即将策划一场可怕的,震惊诸国动乱,这场动乱将彻底打响“流沙”的名声。 罗网和盖聂,阴阳家让他来到了桑海,但为了这些对手放弃策划已久的阴谋,显然卫庄不是这种人。 星魂的态度不明。 至此,大多数势力的利益目标虽然不一致,但是尽快在桑海城内掀起足够大的风波的计划八成已经一致了。 …… 小圣贤庄。 万章书房。 如今的这位老夫子正在自己的书房中看书。 走到书房门前,田言默默的敲了敲门。 “是魏言师弟啊,请进。”屋内传来万章虽苍老,却依旧中气十足的声音。 门未开,万章已然知道来者是谁。 忽地,田言身前的门自动划开。 田言知道,那是万章的内力所致。 “师兄。”田言对着万章拱手一礼道。 恍惚间,她好像又一次想到了罗网的赵高召见她的那一幕,那时她只觉得赵高身法如妖,如今,她已经能很轻易地窥见其三分端倪了。 便是面对比赵高还强的万章,她亦能淡然自处。 “听说,你和伏念学了一下午的剑法?”万章一身天蓝色儒服,须发皆白,面带皱纹,气质沉稳温和。 如今,他端坐在实木红桌前,桌上摆着一盏已经快燃尽,并未被点亮的古老华贵油灯,以及几卷摆的整整齐齐的书简。 “是,师兄。”田言恭敬的对着万章道。 “嗯,伏念的圣王剑法精妙绝伦,便是我也赞不绝口,你虽然功力深厚远超他人,但剑法一道上还需多学习,勤加练习。”万章将手中的书简放下,一只手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对着田言道。 “多谢师兄指点,师弟明白。”田言平静的对着万章道。 万章继续拿起书简,低头看书。 两人沉默一阵。 良久。 “魏言师弟,还有其他事吗?”万章手中的书简一低,带着几分疑惑之色望向了魏言询问道。 “师兄在看《孟子》?”田言目力惊人,隔着老远,便捕捉到了万章手中书简上的只言片语,进而推测出他在看什么书。 “是啊,老师的教诲,每一遍细读都能品味出新的真谛与道理来。”万章似是感慨,似是怀念的对着田言笑道。 他皓首穷经,也算学究天人,虽然没有诸子那般大名,可一身境界却是相当的高深莫测。 “师兄,我要去闭关了。”田言平静道。 “好。”万章淡淡的点了点头,看着眼前一身白色儒服,身披白袍的“美少年”道。 “那师兄,师弟就先告退了。”田言拱手对着万章一礼道。 “嗯,好。”万章点了点头道。 田言转身欲走,万章继续低头看书悟道。 田言走到了门口。 她双手护在身前,走路的姿势从一开始的端端正正到后来有一些松垮,她的步伐越来越慢,直到停在了门口。 “师弟还有什么事吗?”感觉到了“魏言师弟”停下,万章开口问道。 “师兄,最近城内不太平,您多注意。”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田言对着万章“叮嘱”道。 “嗯,好。”万章一捋胡须,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对着田言道。 “想必师兄早有安排,那师弟就先去闭关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何为我的道? 小圣贤庄。 夜晚。 田言卧室内。 此刻,田言一身白色儒服,面容精致,皮肤白皙,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她正慵懒的躺在自己的大床上,两只靴子东倒西斜的躺在地上,此刻田言正思考着一些问题。 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好像没什么用处,但却十分重要。 那就是,她的道是什么? 她其实一直都在随波逐流,作为一颗棋子,被执掌棋盘的棋手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很残酷,却也很真实。 她学过的东西很多,交易到的道家功法天地归心中的“归”和“心”,农家的地泽二十四,察言观色之功,罗网的剑法与惊鲵剑意,鱼肠剑意,阴阳家的阴阳术,神明的神纹,神元,以及儒家的圣王剑法。 但她没有,亦或者说,并没有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道。 纵观整个秦时明月的世界,也鲜少有人学的像她这么杂。 正因为杂,所以想要找到一条统筹这些诸子百家之道的属于她的道,便更加困难。 而她此次闭关,除了练习新学到的圣王剑法之外,更重要的就是,她打算创造出一条属于她的道。 她一直都是这样野心勃勃。 鬼谷的弟子能做到的事情,她为什么就做不到! 只是,到底该创造一条怎样的道? 忽地,田言敏锐的感知到门外有一些细小的响动。 锐利的金芒自一对秋水明眸中闪烁,仅仅一瞬间,田言就看清了来着。 是颜路,他来送饭了。 他的坐忘心法可以最大限度的融合进四周的环境,不容易打扰到正在闭关的人。 仅仅一瞬,他便闪身离去。 饶是田言内力惊人,又有察言观色之功,这才看清其身影。 忽地,田言想到了自己过去得到神明最后一次帮助时的誓言,脑海中灵光一闪而逝。 她那次暗暗发誓,会铸造一柄这天下间最为强大的剑。 什么样的剑最强? 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 这一段话是对于天子剑的一部分描绘,却也恰好完美的对应了田言身上的很多传承。 田言当然不是很可能去成为天子,但却未必不能借天子剑为自己立下属于自己的至强之道! 以阴阳家日月星辰,阴阳五行术法为“制以五行”和“开以阴阳”,以罗网剑法和儒家圣王剑法去“论以刑德”,以农家祖师留下的地泽二十四中的“春生”,“夏荣”,“秋枯”和“冬灭”去“持以春夏,行以秋冬”。 田言觉得只要她努努力,天下无敌的那一天就不远了。 鬼谷的纵横捭阖,或许是天道,那为什么她的道不能屹立于捭阖之道之上? 思及此,田言不在耽搁,连忙起身,一挥手,大门打开,一方食盒静静的被放在门外。 田言直接用内力将食盒摄来。 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打开食盒,依旧是一些让人琳琅满目的菜品。 在儒家的这段时光里,算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十五年来伙食最好的时候了。 很快,在田言的狼吞虎咽之下,一顿饭就这样被解决了。 田言从自己的系统仓库里拿出一颗“聚仙丹”服下。 这种类型的丹药是专门用来聚集内力的,修炼之前服上一颗效果还不错。 都说阴阳家的人功力异常浑厚,人家的修行条件确实好。 随手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柄练习剑击之术用的木剑,田言开始练习圣王剑法。 在自己身上的一众传承之中,唯有圣王剑法还不算太熟悉。 一边练习,一边用察言观色之功加上神明的神纹观察着自己。 没错,察言观色之功不止可以洞察他人,更可以观察自己。 她已经牢牢地记住了圣王剑法的要领,如今只差练习,靠着察言观色之功,她可以对自己做的不对的剑招动作,内力运行路线进行纠正,同时根据自身情况与伏念的不同对于这部剑法进行一下改进。 吾田言之道,天人之道也。 而且,在对于自身的道义越发明朗之时,她忽然感觉到她修行归字决久违的瓶颈又一次有了松动。 …… 三个月后。 如今已经是三月份,冬去春来。 田言这一闭关修行就是三个月,而在今日,她终于出关了。 她自自己的寝室里走出,外面已然又是那一幅如画卷般的美景,悠悠海水流过,她身披一身白色儒服,头戴纶巾,走上木桥。 一手扶着四四方方的木制典雅扶手,一边欣赏着这一幕幕美景。 三个月前,天地间还满是皑皑的白雪,如今,却已是百花齐放,四下一片芬芳,让人满目琳琅。 在这三个月内,她成功的将圣王剑法连至小成的地步。 同时,她也成功的结合着自己一身所学,以天地归心中的归字决为总纲,融汇农家,阴阳家,儒家等传承,创造出了一部属于她自己的剑法。 她将这一部剑法命名为“天子剑法”,不过为了低调,她还是决定沿用伏念的圣王剑法之名。 而且更加令她感觉到开心的是,她所创造的这部剑法恢宏,大气,以阴阳家的阴阳术,魂兮龙游,聚气凝刃等绝技强化后的剑气威力无匹。 以农家天地历法推演出来的剑招蕴含无穷天地变化,而带着一种属于天道的煌煌神辉,变化多端却又不显得诡诈阴森。 以儒家圣王剑法为辅,这让这一套剑法中蕴含有无尽的威道之气,以及浩然正气。 有不少剑招,她只是创造出来,还没来得及命名。 更重要的是,她的归字决修为竟然在这三个月内一跃臻至两仪境界后期。 她现在的内力修为虽然比之万章这一级别的老怪物仍旧有些差距,但是已经在向老一辈的绝世强者们靠拢了。 就算他这段时间又变强了,田言也自信,这一次,自己能单靠剑法胜过他! 鬼谷纵横不是都来了吗? 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已经离开了? 不过,不知道是上苍听到了她的想法,还是如何。 老天居然真的把鬼谷纵横中的一位送到了她眼前…… 第一百三十三章 流沙上门 小圣贤庄。 万章书房内。 万章身披一身蓝红相间的儒服,头戴儒冠,满脸苍老的皱纹,须发皆已经花白,眼神却依旧清明,显得神采奕奕,此刻,他正坐在桌子前写字。 “咚咚咚” 忽地,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蘸着墨水的笔尖猛地拍在纸上。 好好的一幅字上多了一大块墨。 这幅字毁了。 可是相比较这幅字,万章更加震惊的是门外之人。 万章猛地抬头。 虽然近些年来他的一身气血已然有些衰败,但是论内力,他依旧是天下绝顶,即便他注意力全在眼前的字上,可能近他身如此之近,还不被他感知到,足以见外面之人实力之惊人。 万章一抬手,滂湃的内力直接将门拉开。 门外,田言一身白色儒服,一张瓜子脸上五官精致,身材偏纤瘦,一只手背在细腰后,优雅的站在门外。 “魏言师弟!?”万章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门外的翩翩美少年道。 “师兄。”田言优雅的漫步走入房间内,对着万章拱手行礼道。 “你,你,你出关了?”万章一时之间竟然被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对着田言有些蠢萌的明知故问道。 这一瞬间,这位名震江湖的小圣贤庄掌门竟然有些窘迫。 田言站在这里,就说明她已经出关了。 “是,师兄。”田言微微一笑,对着万章回答道。 “哦哦,真没想到你进步如此之大,快,快请坐。”万章也反映了过来自己的失态,连忙一招手,对着田言道。 “师兄谬赞了。”田言优雅道。 随即,田言按照万章的指引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其实她能瞒过万章的感知,除了万章注意力不集中以外,更多的是因为断水曾经教过她的敛息术。 断水教给了她不少东西,自己却害死了他。 不过田言并不后悔,对于断水的敛息术领悟越深,越能察觉到他的可怕之处,在交手中,连鬼谷纵横那样的高手,一时不备都有可能着了道,放任这样的人活着,她睡不着。 “可曾去你荀师兄哪里看望过?他念叨你有些时日了。”万章一捋胡须笑道。 可这边田言刚要开口回答,就被匆忙赶来汇报的弟子打断了。 “师祖,师祖,嗯?魏言师叔祖也在?”那弟子一路小跑,有些焦急的呼唤着万章,一进门时才发现端坐在一边一身白袍,儒雅端庄,清雅俊秀的田言。 田言和万章齐齐转头看向他。 “弟子见过师祖,师叔祖。”那弟子喘了几口长气,随即对着万章和田言行礼道。 “何事?竟然如此的毛毛躁躁?”万章低头,重新提笔,看着纸面上那一大团墨痕,他又微微皱眉。 “回师祖,鬼谷的卫庄拜庄,欲要与我儒家以剑论道,伏念师尊让我来询问您该如何招待。”那弟子回禀道。 万章面色不变。 田言面色平静的低下了头。 “你先去告诉伏念,鬼谷是贵客,我儒家重礼,不可轻慢,让他和魏言师弟一起好好招待一下这位年轻人吧。”万章都没有抬头,平静的对着那弟子道。 “是,弟子领命。”那弟子对着万章和魏言各自拱手一礼,随后便转头看向田言。 田言端坐在原地,背后的书架上一排排圣贤的典籍被人一丝不苟的摆的整整齐齐。 良久。 “唉,恶客临门呐。”万章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指地自言自语道。 “全凭师兄吩咐。”田言紧接着对万章道。 “这天下间,有鬼谷的地方,必然有是非和大事发生,历代的鬼谷,都号称是这世间的最强者。 卫庄亲至,名为论道,实际上必然还有其他的目标。 只不过,若是那老家伙亲至,我亲自出去迎一迎也就罢了。”万章对着田言一笑解释道。 “师弟明白了。”田言同样微笑着对万章道。 “那师弟就先去接待贵客了。”田言淡定起身,对着万章拱手一礼道。 “嗯,好。”万章的点点头,随即又一次低下了头,看着眼前的字。 直到那弟子领着“魏言师弟”离开,他这才抬起头,眼神莫测的看向他们离去的背影。 …… 在去迎接这位当代鬼谷子的路上,田言则是在思考,为什么万章要让她和伏念共同负责此事? 很快,田言与那传信的弟子便来到了小圣贤庄的剑道馆。 卫庄是天下绝顶的剑客,他为何以“以剑论道”之名来到小圣贤庄。 而且拒田言所知,罗网的掩日和鬼谷的盖聂也来到了桑海,如今他们的背后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那就是嬴政! 那么卫庄的真实目的就很值得琢磨了。 “师尊怎么说?”见到两人一进门,伏念转头询问那弟子。 此时,众人正分左右而坐,主位上无人,一边坐着伏念,颜路,张良三人,另一边坐着卫庄。 伏念一席墨绿色儒服,身后站着一位弟子,捧着他的“太阿”。 “鲨齿”静静的躺在卫庄身前,他墨衣白发,一身黑袍铺在地上。 伏念,颜路,张良三人见到位于那弟子背后的田言,纷纷起身对着田言拱手一礼齐声道:“魏言师叔。” 卫庄看向田言的眼神一凝。 一个年仅十四五岁的少年却能够让如今的儒家掌门代师收徒,而且竟然让他和伏念一同接待客人,足可见其必有过人之处。 卫庄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无妨。”田言摆了摆手道,随即立于两方中间。 “师祖他说让师尊和魏言师叔祖一起迎接贵客。”那弟子恭敬道。 “我明白了,你先退下吧。”伏念对着那弟子道,随即又转头看向田言道:“师叔何时出的关?师侄未曾探望师叔,还望恕罪。” “贵客临门,蓬荜生辉,无须多礼。”田言平静的对着伏念道。 “是,师叔。”伏念对着田言拱手一礼道,而后退回座位。 田言平静的走上主位,端正的做好。 虽然她的年龄是最年轻的,可是在众人之中她的辈分最高,此地又是儒家主场,她做主位当然正常。 第一百三十四章 以剑论道(1) 小圣贤庄。 剑道馆。 田言一袭白衣,位于最高的主位,卫庄一人位于一侧,一席烫金黑袍拖地,一身霸气与邪气凛然。 “请魏言师叔做决断吧。”伏念起身对着田言拱手一礼道。 他之道立于“礼”,长辈在前,断无他做主的道理。 田言闭目微微沉思。 卫庄看了看主位上的田言,又看了看伏念,最后默契的和张良对视了一眼。 早在三个月前,他便联系上了张良。 他与张良同出韩国,并且同为流沙首领,这是一段已经被烈火掩埋在沦陷的故土下的故事,知道它的人也大多早已死去。 他告诉张良罗网,阴阳家和他师兄盖聂已经在嬴政的驱使下联袂而至。 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其真实意图到底是什么,张良和卫庄都很难知道。 但只要事嬴政这个暴君想干的,张良差不多都会义无反顾的去反对。 而张良则告诉他儒家目前的一些情况。 他们两人一拍即合。 流沙与小圣贤庄可以联手,对抗盖聂,罗网和阴阳家的侵袭。 而卫庄只有一人,虽然是鬼谷弟子,但终归人微言轻,如果联合,势必处于弱势的地位,想要平等的联合,最好的方式莫过于展现自己的实力。 在伏念,颜路,张良三人中,伏念年纪最长,功力也最深厚,据说之前受正座于主位上的魏言的指点,闭关一月,功力大有精进,但比之鬼谷还是略逊一分。 但此刻位于主位上的名为“魏言”的少年可不简单。 年仅十五岁,功力还在伏念之上,而且刚刚闭关三月,谁也不知道其实力之极致在哪里。 就在刚刚,魏言与那个弟子一同进来时,他居然只感知到那弟子一个人的气息。 从进入儒家开始,他的精神便高度紧张,即便如此,想要察觉到魏言还是相当困难,足可见其深不可测。 张良之前说魏言功力还在伏念之上不假。 最重要的是,他才十五岁。 便是盖聂,在十五岁时也不可能这么强。 而且这种实力有极大的可能性是来源于他的天赋而非是通过什么方法像阴阳家那样人造的。 因为他刚刚还悟道闭关三月。 田言也有一番自己的考虑,因为她实在是不明白万章这么做的意图何在。 所以,踢皮球嘛,谁不会? “师侄,你是未来的小圣贤庄掌门,此事还是由你来做吧。 师侄如果有什么需要,开口便是。”田言对着伏念微微一笑道。 伏念闻言一怔。 “那师侄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伏念拱手一礼对着田言道。 颜路面色平静。 张良看着田言微微一笑。 卫庄的眼神越发冷冽。 “不知卫庄先生上门,欲要与我小圣贤庄如何……以剑论道?”伏念说道到了最后四个字的时候,语气一顿,严肃的询问卫庄道。 像卫庄这种实力极强,剑法超群,同时又智商高,文化水平高的对手上门以剑论道(踢馆),是他们最不愿意遇到的。 因为很有可能会输,而且输了,小圣贤庄名声扫地,颜面无存。 “剑客之间的道,莫不都是以手中的剑来决定?”卫庄淡淡的道。 一头白发无风自动,黑色烫金长跑拖地,如刀削般英俊的脸庞上毫无表情。 “难道鬼谷子前辈只教了阁下剑法吗?”伏念平静的看着卫庄道。 其实即便恶客临门,伏念也鲜少会说出这般没礼貌的话来,他想要激怒卫庄。 和鬼谷比剑,可不是个聪明的决定。 颜路和张良他就不想了,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比剑法武功他们也不是卫庄的对手。 那么在场之人能出战者便是他与魏言师叔了。 这天下任何一人与同期的鬼谷交战都难有胜算,即便是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而魏言师叔虽然辈分比他高,功力深厚,远超于他,但在他心里,毕竟只是个“异常”懂事的少年。 他对于魏言师叔有一种莫名的想要保护他的冲动。 谁料卫庄闻言却不怒反笑。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诸子百家争道,所争者,不过治国,平天下也。 先生要与鬼谷论天下吗?”卫庄开口,充满磁性的嗓音不大,却恰好让房间内的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房内瞬间一片寂静。 伏念只觉得太阳**有一股热血直往外冲,让他有些发懵。 这就是面对这种恶客的头疼之处。 都说这个世界的公孙家族善辩,可比之眼前的这位鬼谷纵横,不比婴儿强到哪里去。 打不过不可怕,说不过,也不可怕,打不过又说不过的…… 而他又不能轻易放弃,颜面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可以说,万章把这件事情丢给他,更多的是要为他未来执掌小圣贤庄铺路了。 而以剑论道这种事情,输了,必然使小圣贤庄颜面无存,被誉为儒家未来希望的人,还没带领儒家和天下人走向他梦想中的世界,就先把脸丢到江湖上去了? 怎么办? 伏念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准备想出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只是还未等他想出,便被田言温和的声音从思绪中拉出。 “既然卫庄先生要以剑论道,那我便与卫庄先生以剑论道一场便是。”座于主位之上的田言看出了伏念的困境,开口道。 “不是未来的小圣贤庄掌门亲自出手吗?”卫庄淡漠开口讽刺道。 “卫庄先生说笑了,哪能什么事情都让掌门出手?”田言不卑不亢的回答卫庄道。 “希望你的剑能和你的言辞一样锐利。”卫庄面对田言的反讽,也不生气,起身,淡漠开口道。 这一刻,他身上的压迫感十足。 “剑未必要锋利,不知道鬼谷子先生有没有教过你,你太过重视手中的剑,而忽略了持剑之人,才是一切的根本?”田言同样起身,一只手儒雅的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对着卫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雷区蹦迪,这业务我田言熟啊。 看着面前的纤细美少年,卫庄雪白的眉毛一皱。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以剑论道(2) 小圣贤庄。 剑道馆外。 伏念,颜路,张良三人恭敬的立侍在一边,卫庄双手拄着已经出鞘的“鲨齿剑”,一身烫金黑袍和白发在春风中飘扬。 田言一席白色儒服,上面绣着锦绣华贵花纹,顺手从树上折下了一支还带着红花绿叶的树枝,右手持树枝,护在身侧,头戴纶巾,宛如遗世而独立的谪仙人一般。 清雅俊秀,又带着一点独属于年轻人的朝气蓬勃和俏皮的感觉。 “怎么,连一把像样的剑都没有吗?”卫庄如刀削般英俊而线条分明的脸上满是冷意,望着眼前的田言道。 论道,并非生死交战,真的造成伤亡,那么合作的事情也就砸了。 只是自己面前的对手用木剑对敌,这让他他觉得他被侮辱了。 如果在自己面前之人是个弱者,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让对方为他的轻视付出沉重的代价。 “在下少不经事,只不知“鲨齿”在剑谱上高居第几名?”田言平静的开口反问道。 “明知故问,哼!”卫庄的脸色一黑,冷哼一声道。 场上一下子陷入了沉寂。 “世人只知道“渊虹”排名第二,而“鲨齿”却因为被称作妖剑而不入剑谱之列。 这足以说明,世人大多都是愚昧不堪的,只知道去人云亦云,随波逐流。”卫庄冷冷的道,风虽然并没有变大,一头白发和黑袍在风中飘扬的越发剧烈。 “卫庄先生这么以为吗?”田言平静开口询问道。 “难道不是吗?”卫庄冷酷反问道。 他抬手,鲨齿剑指向田言,他身上的杀戾之气越发剧烈。 “确如卫庄先生所言,单就剑的威力,剑谱的确是不准确的。”田言闭上双眼,做沉思状,左手背在背后,一派宗师气象。 实际上,她已经打开了察言观色,洞察着卫庄周身的气息流动,预判他的出手。 交战鬼谷纵横真心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卫庄手上的剑一收,剑势一顿。 “哦?”卫庄饶有兴致的望着眼前的田言道。 他很想听听儒家这位被传的和在世圣人一般,被万章代师收徒的年轻人有什么新 “号称“天下至尊”的“巨阙”,却曾经因为无人能够挥动它而被排入百名之外,跟对了主人,其排名也会攀升。 其实剑就是剑,所谓剑谱,与其说他是完全按照剑的威力来排名,不如说,它从某种程度上是持剑之人的排名。”田言闭着眼,平静开口缓缓道来。 “如此说来,倒也有几分道理。 你就用这根树枝与我以剑论道?这也能算作是剑?”卫庄先是开口对于田言之前没什么用的长篇大论加以肯定,然后反问田言道。 “我将剑的境界分为利剑,软剑,重剑,木剑和无剑五个境界。”田言缓缓道来,而又抬起右手,随手挥了挥手上的树枝,对着卫庄道:“或许对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来说,它都算不上是剑吧。” 独孤求败的境界,招办全抄就是了。 而且根据田言自己的理解,这个境界虽然邪乎,但未必就达不到。 而且忽悠人的效果奇佳。 利剑,软剑,重剑,木剑,无剑。 卫庄神色一凝。 田言通过察言观色观察其面部表情的微微改变,心跳的改变完美的捕捉到了卫庄的变化。 上钩了! 能忽悠瘸一个是一个。 “愿闻其详。”卫庄此刻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潇洒的美少年道。 “利剑无意,凌厉刚猛,借宝剑锋利将招式发挥到极致。” “软剑无常,招式已然发挥到了极致,而追求变化。” 至于这个时代有没有软剑,那当然是有了。 看看原着中百战穿甲兵那些装备,这都领先了世界多少年了……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无论对手招式如何凌厉,剑势如何变化多端,我自一剑破万法!” “木剑无形,剑术如此,落叶飞花皆可为剑。 剑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 “无剑无招,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天地至理。 天地之间已然无剑,也已经只有剑。”田言对着众人缓缓道来。 天地之间忽然静了下来。 卫庄也好,伏念,颜路,张良三人也罢,都说不出话来。 别问她为什么简化了那么多,问就是记不清了,结合着现有的知识就能编出这些。 真的有人隔着十几年还能把那一大段话都记下来吗? 对不起,她给穿越者丢脸了。 卫庄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真没想到,师叔对于剑还有如此之深的领悟,时至今日,他也不过方刚十五岁罢了,这般天赋当真可怕。”张良在心底暗暗道。 而同样,伏念的内心也不平静。 “这无剑之说,看似说的是五种剑,事实上却是五种剑的境界。 便是第一二境界,已经让天底下九成九的人难以窥见,第四五境界,更是玄奥无比。 难道这世间真有生而知之者?师叔真圣人也。”伏念暗暗的道。 卫庄心底震撼。 按照魏言的说法,那么他对于剑的领悟应当是在第三个境界“重剑”。 一剑破万法,本就是他所追求的,这也是他眼中剑的尽头。 既然是以剑论道,那么重点当然是在论道上。 在场中人,他对于剑的领悟应该是最深的,也正因为如此,他比其他人都更加明白这五大境界的深奥。 他不得不承认,魏言这一番对于剑的理解十分深奥,远远超过他,隐隐给他指明了一条前路。 看向田言手中还挂着树叶和花朵的树枝,卫庄的眼中不再有任何一丝一毫的不屑之色。 因为他明白,自己即将面对一个十分可怕的对手,不比自己一直想要战胜的师哥差的对手。 但他非但没有任何的退缩之意,身上的战意反而越发的浓烈逼人。 他随手潇洒的将鲨齿剑插在地上,烫金黑袍脱下,被他随手扔在一边的扶手上。 他认真了。 “活在这个世界上,有时会让我觉得非常的无聊,芸芸众生之中,连值得看的人物都很少有,更甭论对手。 我此行确有其他目的,但即便并未达成,也已经不虚此行了。” 春风拂过,他一头白发在风中狂舞,道道金色剑气缠绕着鲨齿剑,一身气势和眼中的战意越发的浓郁。 第一百三十六章 以剑论道(3) 小圣贤庄。 剑道馆外。 卫庄一席黑衣,白发飘洋,一手持剑直指身前的少年。 那少年一袭白色儒服,头戴纶巾,腰配玉珏,面容俊美,眉眼之间有一股难得的少年英气,手中持一根还带着树叶和花朵的树枝,但却意外的不显得滑稽,而让人觉得宛如世间的谪仙一般。 鲨齿剑上已然满是锋锐的剑气,丝丝缕缕的向着田言压去。 其强大的剑势已然搅动了四周,空气中飘散着一道道金色剑气,这里一片落叶被平整的切成两片,剑道馆前,未来伏念与晓梦比试的水池原本平静的水面上被切开了一道道口子。 水面被切开了,并未合上。 卫庄眼中的战意浓郁,他今日来到此地是为合作,但却没想到有这样一份意外之喜。 作为一个纯粹的剑客,他从田言的剑之五境中看到了突破,以及超越那个人的希望。 田言面色不动,倒是一边的伏念,颜路,张良三人面色皆是有些凝重。 “这般令人胆寒的可怕气势,真不愧是鬼谷纵横。”伏念感知着这份气势,面色不动,隐隐有些担心的在心中暗暗道,不过看到平静如初的魏言师叔,则又放下心来。 他有些关心则乱了。 魏言师叔年少英才,又多次指点他,对于他有传道授业解惑之恩,他关心魏言师叔是正常的。 对,就是这样的。 他和颜路的身形皆是巍然不动,但一边的张良已然隐隐有些坚持不住了,漫步向后退去了。 张良的武功虽然不错,可相比较卫庄还是差了不少。 忽地,有一道道奇异的色彩斑斓的“真气”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田言的头顶汇聚出一朵一丈方圆大的“庆云”。 朵朵裹挟地泽二十四四时之力的五颜六色的花瓣自“庆云”中落下,抵挡住了卫庄剑上散发着的剑气。 几片落叶随风飞到田言身边,这初春刚刚长出来的嫩叶在田言的身边,飞快的生长又飞快的枯萎,反复轮回。 这招是以阴阳家绝技“魂兮龙游”中的龙游之气为基础,以农家“地泽二十四”天地历法之力和圣王剑法为辅,发动的一招特效技能。 地泽二十四大阵发动的真正条件并非一定要两个人或者以上,而是至少需要两股力的配合才能展开。 现在这一招只有一定的防御和攻击作用,主要还是给敌人的心理压力更大。 同时驱动多道带有二十四节气之力属性的龙游之气行成云朵状,在驱动龙游之气形成简易的地泽二十四大阵,借机形成专属于她的领域。 这个领域就和晓梦的天地失色差不多,但是在领域内的威力绝对是要强过天地失色,只是她还不是很熟练,难以开展极大的范围。 她现在的内力和精神力最多能够驱动四道这样的龙游之气。 用处不算大,但特效极华丽。 这只是她一时兴起的想要用龙游之气驱动四时之力的一个实验结果,算不上正式的招式,最大的作用就是耍帅和给予对方心理压力。 因为这朵庆云能形成极大的风压压迫对方。 垂落下来的龙游之气她选择将其凝聚为花朵的形状。 而且以儒家的圣王剑法中的礼之道,驾驭统筹整座大阵。 她并不是很怕暴露,即便是见多识广之人,也只能从中看出农家和阴阳家的影子,更多的还是儒家的东西。 毕竟魂兮龙游即便在阴阳家也少有人会,而地泽二十四大阵虽然会的人不少,但除了六大长老以外,即便是农家自己也鲜少有人真的用心像田言这样钻研了。 而且即便暴露一些手段了也没什么,很多东西藏是藏不住的,除了察言观色这样对于其身份有着指向性的技能,其他的暴露了就暴露了吧。 问起来就说是白胡子老爷爷教的。 其实也很难暴露,因为诸子百家中的很多东西,本就同出一源,亦或者殊途同归,又或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这一招还真把周围的几人都看懵了。 “那堂皇的气势和浩然正气分明就和大师兄的圣王剑法同出一源,听说师叔像大师兄请教了圣王剑法,果然不假。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其中云气蕴含四种变化,分别来自春,夏,秋,冬,这倒像是道家天宗的某些手段。 等等,四时之力……农家? 不,不可能。”颜路望着眼前在那一朵耀眼的四色庆云下,在朵朵飘舞的花瓣间宛如仙人般的少年,想到了什么,却又摇了摇头。 春,夏,秋,冬中蕴含的堂皇天地之力的感觉让人极易忽略他们的根本是龙游之气,而以“礼”之极致的圣王剑法统御简易低配版的地泽二十四,期间给人的神圣感觉又和农家的地泽二十四截然不同。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认不出来,像星魂,月神那样精通魂兮龙游,亦或者农家六大长老那样对于地泽二十四的领悟极深的人还是很容易就能从中看出些许端倪。 伏念看着在飞舞的花瓣中的少年一怔,但很快回神,低头沉思。 “魏言师叔竟然也有如此可怕的气势。”张良向后退了几步。 他并非扛不住,只是不想硬抗而已。 “这是?”感受到对方身上深不可测宛如汪洋大海一般的压力和气势,卫庄战意不退,有些疑惑的开口询问道。 “圣王剑法。”田言平静的看着如临大敌的卫庄道。 她觉得自己应该在学学颜路的坐忘心法,这几招一配合,高人的风范一下子就有了。 卫庄侧过脸庞扫了一眼正在低头沉思的伏念,意味深长。 伏念的圣王剑法在江湖上并不是什么无人知晓的秘密,恰恰相反,有些见识的人便会听说,但这一招他却从未听闻过。 圣王剑法里还有这一招? 颜路和张良都有些震惊的看着伏念。 我怎么不知道? 听到田言这么说,伏念也有些震惊的想道。 “卫庄先生,请指教。”田言一挥树枝,一股奇异的剑气萦绕在树枝上。 那剑气中既有儒家的浩然正气,又有几分法家的严厉神圣,其间蕴含阴阳五行,春夏秋冬等无穷变化,威力无匹。 第一百三十七章 以剑论道(4) 卫庄横持鲨齿剑,一只手两根手指缓缓的擦过满是锯齿的剑身。 他的动作很慢,可下一刻,他便闪身而上,仅仅一瞬间便杀到田言身前。 他一身气势宛如汹涌的波涛中问道血腥味前来追杀猎物的鲨鱼,迅猛,杀气十足。 其力道刚猛至极,剑法与剑招的变化又诡异绝伦,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见面的一瞬间即是可怕的绝杀。 田言的眼睛依旧紧闭。 那宛如画中人一般的美少年却出乎意料的防住了卫庄那势不可挡的一击。 树枝的一端点在了鲨齿剑身上,将鲨齿剑劈下的角度改变了,田言一侧身轻松的躲过了这一招。 牵引鲨齿剑时,她用上了“沧浪之水”。 意识经验不够,察言观色来凑。 两人手中的“剑”再一次碰撞在一起。 金色剑光与田言手上树枝上的五彩斑斓的剑光碰撞在一起,而后又分开,道道剑气四散开来。 在两人之间剑光闪烁,一瞬之间,便已然碰撞几十次。 卫庄和田言两人打的有来有回。 忽地,卫庄身上的气势暴涨,剑势一边。 他一剑刺出,四种变化蕴含于剑招之中,正是“横贯四方”。 再如此之近的距离内,想要躲开这一剑并非容易的事情。 当然,对于没有察言观色的人来说…… 只是这一次,她已然不需要在躲闪,而是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正面接下这阴狠凶戾的一招。 在这一招被田言化解之后,两人各自向后暴退。 而后两人的“剑”再一次碰撞在一起,随后,两位绝顶剑客的身形错开。 汹涌的剑气余波将周围树上的叶子和花瓣全部震落,道道剑气在地面,扶手,树干上留下道道剑痕。 田言睁开了双眼。 她赢了。 头顶的四色“庆云”散去,化为点点光芒,消散在风中。 随着一阵金属摩擦声,卫庄收剑入鞘。 田言将手中的树枝随手扔出,那树枝还未及落地,便在空中化为齑粉,消散不见。 “卫庄先生不愧为鬼谷弟子,这一手剑法出神入化,刚才的论道中,令魏言受益良多。”田言转身,对着卫庄平静道。 上一次见面时,卫庄的实力还隐隐在她之上,如今,鬼谷的卫庄已然不是她的对手了。 那可是鬼谷纵横,那些老一辈不出,横扫江湖的鬼谷纵横! 整部《秦时明月》中同时期当之无愧天花板! 她的心中充斥着一种莫名的情感。 不是骄傲自豪,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不再是那个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人被伤害而无能为力的蝼蚁了。 互相展示手腕的时候过了。 她知道,现在该谈事情了。 好戏才刚刚开始。 她是个卧底,没那么忠诚的卧底。 一切以自身的利益最大化为目标。 “阁下对剑的领悟一样让我受益良多。”卫庄语气平静的对着田言道。 他此言非需,在此之前,一剑破万法便是他所能看到的剑道的极限。 而魏言所言,确又一次帮助他看到了更远的路。 而且其一身剑法与功力皆是不弱,可以成为他的对手与追逐的目标。 像盖聂那样。 更重要的是,他与张良关系匪浅,靠着张良的关系与儒家联手对抗阴阳家,罗网和盖聂联袂而至的侵袭,那么在获得足够重视的情况下,儒家这个未来盟友的势力自然是越强越好。 “不敢当,不敢当,卫庄先生此来以剑论道,想来也算圆满。”田言继续和卫庄商业互吹道,一边给伏念使眼色。 展示实力手腕的时候可以上,但是搞外交这种庄主和未来庄主才会干的事情还是教给付念吧。 她对于小圣贤庄内的权力和庄主的位置并不在意。 毕竟还有农家侠魁这个位置在等着她呢。 伏念心领神会,明白师叔的心意,心中颇为感动。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能够视权势为无物,着实像颜路师弟一样令他动容。 “卫庄先生之前所言此来确有其他目的,若有要事,不如入剑道馆一叙?”伏念对着卫庄平静道。 卫庄深深地看了伏念一眼,淡淡的道了一句:“好。” …… 剑道馆内。 众人依旧分主宾坐好,田言位于主位之上,卫庄位于一侧,伏念,颜路,张良位于一侧。 与之前一样,也有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四周已经没有了立侍的普通弟子。 张良已经让他们退了下去。 卫庄闭着眼睛,似是有所领悟。 他也确实有所领悟。 但他并不着急开口。 和儒家合作对他来说只能算作是一时兴起,成了,借儒家之手与盖聂一战。 即便不成,他再找机会与盖聂一争高下便是。 但无论今天成败,潜藏于阴影中的阴阳家,罗网和盖聂都会被儒家察觉。 对于那些潜藏于黑暗和阴影中的人们,失去了神秘感,就很难在找到一击必杀猎物的机会,如果彻底被暴露在阳光下,那他的力量也就消散了大半。 重要的是,他已然离开流沙近四个月,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他的计划不会允许他为了一时的意气之争耽搁太久,毕竟赤练想要一个人驾驭流沙还是很困难。 但他还是很冷静,因为他知道他肯定不是最着急的那一个。 “不知卫庄先生有何事相商?”伏念一身儒服,端坐于一方首位之上,开口询问卫庄道。 鬼谷的盖聂也来到了桑海,而且一切的迹象都表明,他们的目标就是桑海城,亦或者城内的某些东西。 一怒则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 这两句算是对鬼谷最好的评价,而今鬼谷纵横齐至,自发现他们的踪影到今天已经过了三个月。 小圣贤庄也风平浪静了三个月。 但伏念知道,那只是风暴来之前的宁静而已,现在越是平静,风暴便越发激烈。 这让他心神不宁。 “相商? 阁下难道不知道儒家和小圣贤庄已然危在旦夕。”卫庄缓缓道来。 他也不算忽悠伏念。 因为阴阳家,罗网和盖聂联袂而至,而且已经起码都潜伏了三个月。 第一百三十八章 合作(1)(感谢cf手游快递员无始) 桑海城内。 罗网据点。 这座据点被建立在桑海城内的北部,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但是却离城门很近。 据点前有一家茶馆,是掩日策划,为了刺探情报在两个月前新开的。 此刻正是白天,因为据点被建成了四四方方的“棺材盒”的形状,整体木制,没有门窗,只是在正中间摆了一张木制方桌。 房间内只有透过木制劣质墙壁上缝隙照射进内的几缕微光。 一个身披青铜制秦军战甲,面戴青铜秦军面具,手持一柄金柄奇异形状的长剑的男子,伫立与房间之内,他一手持剑背在背后,在他身后,几个罗网刺客单膝跪地对着他。 几缕残光照耀在他的身上,给人的感觉却并非温暖,而是无尽的威压。 几名杀手都非常紧张,掩日虽然背对着他们,视线盯着眼前的地面,仿佛在思考,可几位杀人如麻的冷血杀手却都有一些浑身肌肉僵硬的感觉,一动也不敢动。 仿佛掩日在看他们一样。 掩日的目光并未看向他们。 那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看破他们的一切黑暗,仿佛无处不在,盯着他们的一切,盯着他们的内心。 如果说他们是把一切的秘密藏在黑夜里,行走于黑暗中的人,那掩日就是黑暗之王! 那杀手正向掩日汇报着今天刺探到的情报。 “你说什么!”掩日语气一凝,有些失声道。 “大……大人,此事千真万确。”杀手有些颤抖的看着掩日道。 “鬼谷的卫庄去了小圣贤庄?”掩日喃喃自语低声道。 这可不是个好信号。 “鬼谷的人也太能管闲事了。”掩日低沉的声音自青铜面具后传来。 假声中蕴含着一丝丝愠怒的意味。 他很早就知道鬼谷的盖聂和卫庄都来到了桑海,但也仅仅是知道。 那日盖聂卫庄激战,造成的动静极大,但从此以后便渺无音讯,但傻子都知道他们肯定不是离开了,而是潜伏在桑海城内。 盖聂是替秦王政来的,这已经是个不是秘密的秘密了。 这也正是罗网所期盼的。 身为个人,盖聂与罗网之间素有矛盾,但立场会驱使着盖聂做一些事。 一些能为罗网带来更大的利益的事。 但鬼谷的卫庄又一次来到,给这场罗网本来设计好的局面增添了一个可怕的变数。 燕都一战,事实已经证明,小瞧鬼谷弟子的下场。 更可怕的不是卫庄,而是他背后之人。 一定有什么人驱使着卫庄来到此地,卫庄才会来到桑海,因为这件事情即便再大秦内部和罗网之中也鲜有人知,就连调集人手都是通过渠道秘密调集,卫庄不可能有情报。 也没有任何符合流沙利益的事情能让他来。 是的,权力和利益,这就是掩日揣测卫庄的方式。 一个人是复杂的,想要完美的揣测一个人的所有心思是不可能的,但当他将自己套进一个身份之中,当他有了明确的立场,当他被利益牵绊,那他的举动就很好揣测。 即便罗网对于流沙的情报不多,但通过几次见面,已经足够掩日了解卫庄大致的思考方式。 先抉后择,是为利。 上一次,他背后的人是阴阳家的焱妃。 这一次会是谁? 又有谁在暗地里借着鬼谷的刀算计罗网? 还有惊鲵,一连闭关三月,这三月间儒家的高手守在四周,他近身不得。 “哼!在探!”掩日冷哼一声,眼神越发的阴冷,转身对着部下下令道。 “卑职明白。”那杀手略一抬头,发现掩日冷漠的双眼正盯着自己,连忙低头道。 …… 小圣贤庄。 剑道馆。 剑道馆背景绿色,两派座位,前面各自放着一张雕工细致至极的木桌。 主位上座上,田言一身白色儒服,端端正正的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安心心的当好自己的吉祥物。 这是她“魏言”这个身份该做的。 她是一个卧底。 其实卧底到今日,她发现她对儒家动了一分真感情。 仅仅一分真情而已。 当然,要她这种人的命,半分真情足矣。 因为她演的太入神了,以至于她都有了那么一分骗过了自己的错觉。 即便目前的情况一片大好,她也不会忘记,她是个每天都在刀尖上行走,睡在悬崖边上的人。 其实这个世界上没人能骗得过自己,所有的矛盾都是内心感性的真实体现,她……或许是一个很感性的人吧。 只是她理性的时候,足够无情。 所以她活到了今天。 而很多人……会死。 卫庄一身烫金黑袍,铺在地面上。 一头白发垂下,田言依靠自己的好视力可以看清其一根根的银色发丝,如艺术家刀削般线条分明的英俊脸庞,以及那一双如苍鹰般的眸子,其眼神是那般的令人胆寒。 常人即便是看到这种可怕的眼神,也会不自觉的感到恐惧而失去抵抗的能力。 但今日在场之人无一人是常人。 他略一沉思。 作为城府极深的流沙领袖,你很难从他面部仅有的几个表情中揣测其真实意图,或者推测他的心情。 伏念端坐在卫庄对面,一席绿色儒服,脊背挺直宛如利剑,衣服配饰的丝带,腰带上花纹华丽,此刻,他正在闭目养神,一身高贵典雅的沉稳气质被展现的一览无余。 伏念面带温和的微笑,一袭白袍,正端着面前桌子上的一杯茶细细品尝。 张良一头黑发披肩,一身带着蓝色花纹的儒服,他端坐在原地,望了望卫庄,又打量了一下大师兄伏念。 他知道,魏言师叔之意,是做他们的后盾,而非站出来取代伏念,这让他有些震撼。 但他也因此知道,今日之事的结果,就在卫庄兄与大师兄伏念身上了。 他是希望儒家与流沙联合的。 如今,他们面对的是阴阳家,剑圣盖聂,罗网剑奴联袂而至的可怕侵袭,他们,和他们背后的嬴政都绝无可能善罢甘休。 虽然小圣贤庄的力量要强过对方,但毕竟敌明我暗,稍有不慎,儒家将面临灭顶之灾! 第一百三十九章 合作(2)(感谢神豪cf手游快递员无始的盟主) 无论“剑圣”盖聂,还是阴阳家的诡异绝伦,亦或者罗网的“凶器”,他们都是能够轻松以一己之力掀起一场可怕动乱的存在。 墨家与燕国的燕丹,已然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但他却很自信。 他们有“渊虹”,有越王名剑,我们有“太阿”,“含光”乃至“鲨齿”! 以及…… 张良隐晦的看了一眼位于主位上的白衣纤细美少年。 虽然年幼,但师叔已然是儒家“小圣贤庄”最强大,最可靠的几个人之一了。 “卫庄先生。”伏念睁开眼睛,望着面前一身邪魅娟狂,霸气侧漏,宛如一把绝世的利剑一般锋芒毕露的卫庄,开口道。 实力越是接近,便越发能感觉到他掩藏在“剑鞘”下的锋芒,是如何的可怕。 卫庄并未开口,而是等待着伏念的下文。 “只不知卫庄先生此次大家光临我“小圣贤庄”,有何要事? 我想鬼谷弟子兼济天下,不会为了区区以剑论道,来到我儒家吧。”伏念平静开口道。 他心下十分感激魏言师叔,因为他在刚刚的论道中胜过了卫庄,这才让他们有了如今主动的局面。 但凡输了,亦或者平局,都难以这般主动。 而胜过鬼谷纵横,谈何容易。 至少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谁有谁上,鲨齿剑等着给你梳头。 “此来是为合作。”卫庄不咸不淡的道了一句。 “合作? 我小圣贤庄向来与世无争,庄内也大多都是闭门着书,专心做学问的学者和学子,不知能与流沙有什么合作?”伏念继续开口,对着卫庄道。 平心而论,他对于卫庄的尊敬来自于其身为鬼谷弟子,其流沙一个刺客团的首领的身份,在他这位“小圣贤庄”的“未来庄主”面前,也没那么高高在上。 对于卫庄的行径,他不敢苟同。 燕都一次,大批的暗杀燕国的贵族,重臣,这于礼不合,同时,致使燕国政治混乱,不然燕都也不至于被秦人一战而下。 气氛陡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四下一片寂静。 颜路依旧和光同尘,温和的看着杯中茶水中的一片片茶叶。 张良面无表情。 还没轮到他出场。 田言依旧位于主位上闭目养神。 “一个情报,阴阳家,罗网,秦“剑圣”盖聂,都来到了桑海。 目的未知。”卫庄看着伏念平静的道。 伏念面色不动,但眼神却微微一变。 颜路手上茶杯中起了几分波澜。 这些很快便都恢复如初。 伏念没有继续开口。 因为卫庄已经把一切都说的十分清楚了。 今日卫庄到此,是阳谋。 “伏念先生不妨好好猜一猜,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我这里还有一个情报,他们名义上是奉了秦王政的命令到此,但实际上,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人,是秦,廷尉李斯。”卫庄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但雪白的眉毛却依旧没有舒缓开来。 他英俊的脸并未因为那一抹弧度而变得柔和,反而充斥着讽刺的意味。 伏念听到“廷尉李斯”四个字时,眼神一凝。 这样说来,近几个月发生在桑海的一切怪异就都说的清了。 田言座于最高的主位之上,面色不动,整个人施展敛息术,在他人看来与普通的柔弱学子无异。 她面色平静,一袭白衣似雪,面如冠玉,头戴纶巾,如谪仙一般的气质。 一身的书生气,与颜路的君子无欲,坐忘含光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一派世外高人的意味,只是她心里慌得很,心跳都有几分加快,只是很快便被她平复了下来。 表面上气息毫无紊乱,其他人都并未察觉。 她发现了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 卫庄好像比她这个罗网刺客还了解他们在干什么。 这个时候已经不单单是做“吉祥物”这么简单了。 沉默是金。 早在三个月前,她便十分疑惑,为何鬼谷的卫庄会到此地。 根据她对于《秦时明月》剧情的理解,这个时候卫庄应该在策划一场可怕的巨大阴谋,怎么会有功夫到此。 只是因为当时有所顿悟,此事便被她抛于脑后。 现在她明白了,卫庄是为了罗网和盖聂,以及阴阳家这些秦国江湖势力来的。 就像在大海中闻到血腥味赶来捕猎的鲨鱼。 她有一件事弄不明白。 卫庄为何会知道他们来到此地? 正如他所说,此时起于秦国廷尉李斯,由罗网执行。 嬴政不放心,又派来了盖聂。 阴阳家也掺合进来,这件事连她都不知道,可卫庄却知道了。 而且一系列细节已经能算作是秦国的最高机密了,因为这其中许多细节与那个大秦的主人有关。 这卫庄也能打探清楚? 难道流沙的眼线已经插的这么深了? 深到比罗网还要厉害? 田言不能在往下想了。 脑补到这里,她的心已经有些乱了。 如果不是流沙呢? 那就更可怕了。 可怕到足矣让田言再出一身冷汗。 因为如果不是流沙自己刺探出这些情报,那么必然有一个能够掌握秦国上下情报的可怕组织在流沙背后。 甚至鬼谷的卫庄,也只是他利用的“棋子”。 就好像一只藏在黑夜里的最深处的眼睛,正死死地盯住眼前的猎物。 这种敌人的神秘感,是最可怕的,因为卫庄的实力她已经见识过了,卫庄对于她来说不再可怕。 而那一只藏在一切后面,波动着这盘棋局的大手,对于田言来说才是最致命的。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否也已经暴露在了对方的眼前。 她是一个已经把自己的弱点暴露了的剑客。 这对于她来说是在可怕不过的灾难。 忽地,田言脑海中灵光一闪,她想到了一个人。 不是东皇太一,而是在《秦时明月》中出现过的神秘黑衣人。 他曾经在卫庄跌落谷底的时候见过卫庄,并许诺卫庄一场战争。 随即,在秦国的边境,异族们便入侵了秦国,蒙恬更是因此而出兵戍边。 会是他吗? “还有一个情报,也许在座的诸位都已然清楚,最近桑海城内,出现了很多生面孔。”卫庄扫视了儒家的四人,缓缓道来。 第一百四十章 合作(3) 小圣贤庄。 剑道馆。 卫庄一袭烫金黑袍铺在地面上,他换了个霸气的坐姿,对着面前的儒家众人缓缓道来。 田言面色平静的坐在主位上,她左手的中指缓慢而有节奏的敲击着大腿。 伏念低头,应该是在权衡利弊。 颜路面色温和如初。 师兄做决定,他只在背后支持师兄就够了。 张良此刻却并未关注卫庄和伏念,而是闭目养神。 他的双手端正的放在腿上,面色平和如初,显然,他已经胸有成竹。 “只不知那些人是?”伏念对着卫庄明知故问道。 “起码从四个月以前,罗网就在从各个能够抽调人手的地方调集杀手来到桑海。 齐鲁之地距离秦国最远,罗网等势力的影响力也最低,但,我们的敌人已经准备很久,伏念先生,在这四个月的平静下,就没察觉到什么不对的地方?”卫庄淡漠开口,对着伏念道。 “这……”伏念低头沉思道。 其实卫庄有些偷换概念的意思在里面,掩日一连数个月都在调集人手,未必全是为了对付儒家,也存了因为鬼谷到来,防备流沙的意思。 但有些话厉害就厉害在这里。 因为罗网积蓄了很长时间的力量一事是真的。 事情有些大了。 按照卫庄给他的情报来看,罗网,阴阳家,还有盖聂这些人就是冲着“小圣贤庄”来的。 而且,他们正在酝酿一场对于儒家来说百年未见的风暴。 一时不慎,对于小圣贤庄来说很有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上一次罗网出手,惊鲵和掩日两个天字一等的杀手大闹燕都,其风浪之大,难道还不足以成为诸位的前车之鉴?”卫庄望着伏念平静道。 他可是纵横家! “兹事体大,在下无法定夺,卫庄先生还请先在小圣贤庄暂且住下,且容我先去禀告师尊。 这次我儒家在罗网和盖聂,阴阳家的锋芒下危在旦夕,卫庄先生雪中送炭之情,伏念向儒家先贤保证,一定会记住鬼谷的恩情。”伏念沉思良久,并未直接给出卫庄答案,而是转而对着卫庄道。 对于江湖上的争斗,还需要从长计议。 事情到底如何,还需要他们和师尊一起商议。 不过今日师尊既然让他们来与卫庄商议,想来对于桑海内的变化应当是了如指掌,心中早有对策。 “也好。”卫庄淡淡的道了一句。 “二师弟,好生招待卫庄先生,莫要堕了我儒家礼数。”伏念转头对身旁的颜路道。 “是,师兄。”颜路平缓的起身,对着伏念一拱手道。 “卫庄先生,请。”颜路对着卫庄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 卫庄起身,和颜路一起离开了剑道馆。 伏念静静的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田言依旧在主位上闭目养神。 伏念起身,走到中央,直面坐在主位上的田言,拱手一礼道:“此次论道鬼谷,多谢魏言师叔力挽狂澜。” “理应如此,不必多礼。”田言此刻睁开了眼睛对着伏念回复道,随即她看了看伏念,又看了看正在闭目养神的张良,对着伏念微微一笑道:“我先回去了。” “是。”伏念对着田言道。 “恭送师叔。”张良和伏念异口同声的对着田言道。 田言起身。 只见她从主位上起身,一步跨出,虽然动作上仅仅是缓慢的一步,但却直接瞬移到主位下。 而后,田言就这样优雅的一步一步的向门口走去,几乎每一步都可以瞬移到几米远的地方,显得异常的高深莫测,又潇洒不羁。 田言已经将自己的身法练到了一定的境界。 这也要感谢已故的“断水”先生。 张良和伏念目送着“魏言”“师叔”离开。 直到“魏言师叔”的身影也在柔顺的春风中消失不见。 伏念转身,一身墨绿色儒服在风中微微飘动,他背着双手,面对着面前魏言师叔坐过的主位。 张良一头黑发及腰,面色温润如玉,眼神带笑。 “魏言师叔的功力,真是越发的高深莫测了。”张良感慨道。 作为齐鲁三杰之中武功最弱的,他也只能窥见魏言师叔功力之一二。 但他能够直观的感觉到,魏言师叔变强了。 “是啊,我与魏言师叔同龄之时,远远不及魏言师叔。 上天将魏言师叔这样不出世的天才赐给我“小圣贤庄”,当真是眷顾我等。”伏念开口同样是带着几分感慨之意对着身后的张良道。 近些年来,他能感觉到师尊的身体越发的不好了。 毕竟师尊已然是高龄,能活到这般岁数已然是古来稀少。 他能明白为何师尊要代师收徒,因为当师尊百年之后,魏言师叔可以取代师尊,成为小圣贤庄的底蕴,庇佑儒家和“小圣贤庄”。 而魏言师叔也确实有这个资格,按照师叔的天赋,要不了多久,师叔估计就能修炼到天人极限了。 “师弟,就没有什么要和师兄说的吗?”忽地,伏念开口对着张良询问道。 张良一怔。 原来师兄已然发现了…… …… 小圣贤庄。 田言寝室。 田言几乎是很匆忙的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当然,她身法快如鬼魅一般,在寻常人眼中可谓潇洒无比。 其实以她现在的实力,已经有十成的把握能够绝杀田猛了。 等到离开儒家后,农家之事她自会处理,而且,是完美且不留后患的处理。 而她最近的打算,就是修练,写写文章。 没错,安心当个文抄公,等着名垂青史不好吗? 而她这般匆忙,则是因为万界交易平台又一次给她发来了交易申请。 …… 万界交易平台。 看着荧幕上又多了一些红血丝的“眼球”,田言有些无奈。 她知道对方八成是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交易的。 她很想见识一下更加广袤的世界,但即便见识不到也罢了。 但靠着目前已有的能力,对她来说已然足矣。 短时间内,想做到的事情,她几乎都能凭借手中的“剑”和“人脉”做到。 长时间的事情有一些还做不到。 不过她还能发育…… 第一百四十一章 合作(4) 小圣贤庄。 田言宿舍内。 万界交易平台。 一张荧幕,这边是一袭白袍,头戴纶巾,“姿容绝色”,潇洒不羁,面如冠玉的田言。 另一边,则是一只充满血丝,瞳孔散发着血色神光的眼球。 一只眼球充斥着整个屏幕,死死地盯着田言。 那形象极为可怖,常人见到的那一刻,甚至有可能被活活吓出心理疾病。 仅仅一只眼球,其大小按照参照物对比,给田言的感觉好像一座小山一般。 从这一只眼球的庞大体积可以看出,他被分成这一只眼球前,其真身到底有多么庞大和伟岸。 “你要干什么?”田言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的问荧幕对面的这只眼球道。 “交易。”那眼球的声音传来。 可怕的不是等死,也不是得到活下去的希望。 可怕的是在已经认命之后,又一次获得了生的希望。 一束光,当它照进黑夜里的时候,它是有罪的。 他是一尊“魔”,一尊距离那至高之位不过半步之遥的“魔”。 半步的距离看似很近,实则遥远仿佛从世界的一侧到另一侧。 他失败了。 世界翻开了新的一页,属于他的辉煌被世人当做辛密,连同他的王朝一起埋葬在被世人遗忘的历史中。 但他却活了下来,因为他自己留下的某些后手,他无法被杀死。 所以他被大卸近上百块,分别被看押在上百个不同且距离遥远的星系。 这一部分,只剩下一颗眼球。 他这一生,最得意的就是他的一对眼睛,被世人称作“冥魔邪瞳”。 他的双眼分别可以化作“暗阳”和“血月”,他此刻剩下的那一颗眼球正是拥有“血月”能力的那一颗。 而他几乎所有现存的元神都依附在这一颗“血月”之瞳上。 而拥有“暗阳”能力的那一颗眼球被那人封印进了地狱界的第十八层,曾在一万两千七百五十年前被人取出,并且被祭炼成了一颗太阳。 而被祭炼成为一颗太阳的眼睛作为魔修大军们的武器,曾经取代他现在所在星系附近星系的一颗太阳,真正的悬挂在众生头顶,“照耀”了三天之久。 那一星系的所有生灵,也许到了今日都不会忘记,黑色的光芒普照大地,亿万生灵仅仅是与头顶“奇怪”的太阳“对视”一眼便死去的场景吧。 仙王陨落,天神泣血。 那一天他永远的失去了一颗他引以为傲的眼睛,但他笑的畅快,因为那人想要磨灭历史的可笑想法失败了。 他的一切会伴随着那一段传说,以及众生的恐惧被世人永远的刻在心底。 他的力量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磨灭,身上的帝纹让他无法从外界汲取任何哪怕一丝的能量,时至今日,强悍如他也已经油尽灯枯,再过短短数千年便会彻底消失在世界上。 他认命了,他拿得起,就放的下。 而就在他最心灰意冷的时候,一个名叫“万界交易平台”的神秘存在找上了他。 …… 小圣贤庄。 剑道馆。 张良转过身,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师兄。 他并不紧张,因为早在很久以前,他便预料到了这一刻。 “师弟确实有一些话想对师兄说。”张良开口,对着背对着自己的伏念平静拱手一礼道。 他很尊敬伏念。 “你与流沙同出韩国,素有渊源。 到底是怎么回事?”伏念转过身对着张良道,这时他才看见张良正在向自己行礼。 “正如卫庄兄所说,分毫不差。”张良对着伏念继续拱手行礼道。 见张良没有停下的意思,伏念对着他摆了摆手,示意免礼。 张良双手自然垂落,宛如劲松般不卑不亢的直立,正面伏念。 “当真分毫不差?”伏念再次反问张良。 “若有半分作假,良愿受家法。”张良对着伏念平静道。 他富有磁性的声音中几乎没有感情波动。 “哼!”伏念冷哼一声。 随即,伏念道:“我小圣贤庄与世无争,与罗网和阴阳家并不冲突。 而且我儒家虽然算不上高手云集,但庄内也有三位绝顶高手,师尊,荀师叔和魏言师叔坐镇。 我与你,还有你颜路师兄虽然算不得像卫庄先生那样纵横天下,但也各自独当一面,小圣贤庄地处齐国,如今还有几位师公的高徒尚在。 便是罗网,阴阳家倾巢而出,想要覆灭小圣贤庄,也需付出极大代价,而我小圣贤庄一向置身事外,与他们毫无利益冲突,师兄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他们要来对付我们?” 当然,即便不算田言,儒家的实力也确确实实是超过了此刻桑海内罗网,阴阳家势力的总和。 但这并非是说罗网与阴阳家,乃至剑圣盖聂对于小圣贤庄毫无威胁,恰恰相反,他们的威胁极大。 因为他们在暗,的小圣贤庄基业于此,势力范围相对于灵活的对方来说显得太过于臃肿。 敌明我暗,就意味着被动。 同时他们都已经蛰伏在桑海内许久,不知又在暗地里谋划着什么阴谋。 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就是这个道理。 “师兄。”张良平静的对着伏念道。 此刻伏念气场全开,张良却仿佛毫无感受一般,潇洒依旧,面对师兄的追问,他也毫无窘迫之意。 他并没有正面回答伏念的问题,因为即便给出答案,也只不过是他基于现有情报推测出的结果。 伏念未必会相信。 所以他选择换一个方向。 把现有的情报交给伏念,让他自己去找答案。 自己的这位师兄是个又坚决又聪明的人。 随即,张良对着伏念微笑着提醒道:“这件事明面上来自于秦王政的野心,实则乃是秦国廷尉李斯的手笔。” “李斯。”伏念低声喃喃自语道。 张良的话确有一番道理。 “燕都一战,墨家斩掉了罗网的天字号杀手“断水”。 而据说罗网首领中车府令赵高借机对阴阳家发难。 李斯为了权力,连自己的同门师兄弟都可以残忍杀害,又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未来 小圣贤庄。 剑道馆。 伏念听着张良的话若有所思。 “师兄。”张良再一次拱手对着伏念一礼,语气凝重道。 “唉,树欲静而风不止啊。”伏念再一次转过身,背对着张良叹息道。 “事已至此,为今之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张良语气温和的对着背对着自己的伏念道。 “你先去吧。”伏念平静的对着身后的张良道,此刻,他已然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只是紧皱的眉头还是没有松开。 “是,师兄。”张良恭敬一礼,随后便转身准备离开。 “师弟。” 正在张良已然快要走到门口时,伏念却又开口叫住了他。 “师兄,还有何吩咐?”张良转过身看着伏念。 此刻,伏念也回过了头。 “李斯之事,莫要告诉荀师叔。”伏念对着张良道。 刚才一不留神没反应过来,差点忘了。 “师兄放心,师弟明白。”张良对着伏念道。 目送着师弟远去的背影,伏念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他该去面见老师了。 …… 小圣贤庄。 田言寝室。 万界交易平台。 田言一脸无奈的看着眼前荧幕上充满了血丝的眼球。 “不知阁下想要如何与我交易?”田言平静的看着眼球道。 “自然是各取所需。”翻译音自万界交易平台传来。 我的需要,是脱困。 想在面前这个凡人身上寻找到我需要的东西已经不可能了。 所以我需要下一个交易对象。 那么我要做的,是三次交易,亦或者……用一种巧妙的方式让我现在的交易对象死去。 这听起来非常的天方夜谭,甚至根本不可能。 因为任何的交易物品都会被平台检测,彼此之间也无法用自己的力量影响对方的世界。 但这并不代表这规则毫无漏洞,事实上,只要是由有缺陷的生灵制定亦或执行的规则,都会有漏洞。 更何况,即便失败了,也没关系。 …… 正午。 小圣贤庄。 万章书房。 咚咚咚~ 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万章此刻正在誊写一篇《孟子》里的文章,忽地,他手中的笔下落之势一顿。 门外是来送饭的弟子,出乎意料的是,今日来送饭的不是客栈的伙计,亦或者弟子,而是……他的大弟子伏念。 “进来。”万章平静道,而后继续誊写文章。 “师尊。”伏念推门而入,将食盒放下,对着万章一礼道。 “嗯。”万章对着伏念点了点头。 从伏念进门之时,他便知道,伏念有话对他说。 但伏念并没有先开口。 万章也没有打开食盒,而是继续誊写文章。 伏念在等待老师的垂询。 万章等了半天,也不见伏念开口。 好小子,还挺沉得住气。 “今日之事如何?”万章开口问伏念道。 伏念一五一十的把今日发生之事一一告诉了万章。 以一种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叙事方式。 “我到了这般年纪,小圣贤庄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得到魏言师弟这般人才,当真是幸甚,天佑我小圣贤庄。”万章听完伏念的叙述,捋着胡须仰天长叹道。 “是,师尊。”虽然师尊和自己关注的重点不一样,但他还是开口称是。 师尊说得对。 魏言师叔之才华,武功,这般天赋,放到江湖上,也是能让各大门派争抢的人物。 今日他与卫庄论道,那一招分明不是“圣王剑法”中的招式,魏言师叔却用圣王剑法之名,他觉得魏言师叔一定是在鬼谷面前为他造势。 而那一招看似平淡,可实则既有儒家圣贤之意,有蕴含天地至理,他以前闻所未闻,应当是魏言师叔自创。 仅仅一招,他到现在还没有完全看懂,足可见魏言师叔功力,境界之高深。 按魏言师叔对于天地至理的理解,其实儒家对于他并非最好的选择,其最好的选择应当是道家。 而且,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能够在剑术上打败鬼谷纵横之一。 这般天资,普天之下再无第二人。 “那……师尊……”伏念欲言又止。 “鬼谷之事,你全权负责,有我和你荀师叔还有你魏言师叔在背后给你撑腰,放手去干。 阴阳家也好,罗网也罢,都翻不了天。”万章平静的对着伏念道。 他手中誊写文章的笔并未停下。 至于鬼谷的盖聂,我们这边不是还有卫庄嘛。 “弟子明白了。”伏念对着万章拱手一礼道。 两人之间又开始一段平静。 “伏念。”万章开口,打破了平静,他语重心长的对着面前这位自己最得意的弟子道:“小圣贤庄的未来,就在你的身上了。 你已经是我最优秀的弟子了,现在,你该学着怎么去当一个合格的掌门了。” 伏念陡然感觉到身上的担子沉了下来。 就和他的心思一样。 因为近些年来,老师的身体每况愈下。 而老师的语气,给他的感觉与其说是嘱托,不如说是托付。 这让他的心里沉甸甸的。 “是。”伏念平静的对着正在誊写文章的万章拱手一礼道。 小圣贤庄之于儒家,就好比墨家机关城之于墨家。 小圣贤庄的掌门,在庄内说一不二,为天下士子,读书人的魁首,说来风光,可是却是要在这大争之世带领儒家行进之人。 有些人只会贪婪而愚蠢的汲取着每一分自己能汲取到的权力,而有些人看到即将递到手中的权柄,想到的确是随之而来的责任。 小圣贤庄那么多弟子,包括他的二位师叔与二位师弟,每个人的未来都在小圣贤庄掌门的手上。 这些像是一道道千斤重担一般。 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说了一声是。 这就是伏念。 伏念就这么恭敬的立侍在万章身前。 万章并未继续嘱托,而是落下最后一笔。 随后,他小心的将手中的笔放在一边。 书简上的墨迹已干。 他像爱惜稀世珍宝一样,慢慢的将桌上的书简卷起,随后把它递给了伏念。 伏念双手恭敬接过。 “回去好好研读一番吧。 还是那一卷《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第一百四十三章 又见掩日(1) 小圣贤庄。 田言寝室。 万界交易平台。 “对不起,阁下需要的东西我可能给不了,也给不起。”田言闻言,十分干脆利落的对着那眼球道。 田言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田言如今有了些许实力,但那还只仅限于《秦时明月》的世界,而且就是在秦时这样的武侠世界里她的实力也算不上最顶尖的那一批。 只能说较之其他同期高手年轻,实力更接近那些老家伙。 对面这家伙一看就不知道是什么高端玄幻位面的生灵。 她能帮助对方什么? 换一个说法,除了在童话和寓言故事里,地上的蚂蚁能帮天上的巨龙什么? 或许神明能够帮到这种存在,可她不是神明。 也不是每一个这种级别的存在都会如神明那般亲善。 “或许你帮不到我什么,但,下一个交易对象也许可以。”万界交易平台的电子翻译音传入了田言的耳边。 那眼球上的血丝又多了几分。 田言不说话。 她知道对方大致想要干什么。 快速交易三次,然后匹配下一个对象。 这件事她也不是第一次帮助别人干了。 像那个卖鬼的奇葩。 他卖给田言的三只鬼,到现在还躺在田言的仓库里。 既然如此,那就先交易一次看看对方如何吧。 “而且,我给你的东西一定帮的到你。”那眼球略有所指的对着田言道。 虽然他身上的绝大多数传承田言都用不了,但他毕竟已经存在了无数岁月,见多识广。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交易的目的也不是帮到田言,而是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那,我能给你什么?”田言没有问对方能给自己什么,而是反问道。 “随便拿出等价物,符合规则可以交换即可。”眼球被翻译的机械音再次传来。 “好。”田言平静道。 大不了在获得三样自己完全用不到的东西就是。 让他们和之前交易到的无数目前用不到的东西一起静静的躺在仓库里吧。 做生意怎么可能稳赚不赔? 而且之前赔了那三次以后,她就匹配到了神明。 “对方传送了交易物品,经系统检验完毕无害,待交易完成后您可以查看。”万界交易平台的机械音提示道。 “这是一道符文,攻伐之力极强,而且随着你对阵纹的理解加深,威力也会上升。”那眼球对着田言道。 老是听平台的机械音田言都有一些烦了。 田言继续沉默等待着下文。 “当然,如果你过度沉迷于它的力量,也有可能会遇到危险。 不过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眼球缓缓道来。 这道符文有一定的攻伐之力不假,但他的解释却是就轻避重。 这是三千大道阵纹中的“杀”字阵纹的最初版本,乃一尊太古凶兽先天神通,亦是成名绝技,其威力足以撕裂苍穹,摧毁星辰。 那凶兽好像还有个“十凶”之类的称号。 虽然那一尊凶兽还是被他斩杀了,不过那“杀”字阵纹确实对他来说有一定的价值,就被他临摹了下来。 这道阵纹玄奥无穷,非大毅力,大智慧,大气运者难以驾驭。 以他半帝修为想要完全驾驭那阵纹虽说毫无困难,但一介凡人,哼哼。 如果能这一次直接把对方算计死最好。 算计不死,完成三次交易也行。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对方发现了他的算计,并且从此再也不和他交易。 如此,对方也无法继续交易,那就不太可能拥有延长生命的道具。 对方看起来也就是个凡人。 一个凡人能有多久的寿命? 在等几十年罢了。 虽然不甘心,但他等得起。 “好吧。”田言默默的道。 她准备把伏念的圣王剑法交易过去。 价值这个东西模棱两可,只要不是用极为没有价值的东西去乱交易,破坏平台,田言觉得问题都不大。 不够的话用其他的补上。 虽然聚仙丹还有不少,但她准备能不用就不用。 上传好功法,成功进行了交易。 意识回到房间。 那阵纹被对方刻录在一块材质奇怪的“石碑”上。 田言在房间内取出石碑,并且将它摆放在房间中间。 她真的很好奇,玄幻世界的东西到底是怎样的? 那种,真正超越了凡人的力量。 那是一块纯黑色石头质地的碑,上面有着一道道血色的条纹。 那血色条纹应该就是所谓的“符文”了,那道道符文错综复杂,形成了一个诡异,古老,且充斥着邪恶感官的形状。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第一印象所致,田言觉得那眼球给的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 田言仔细的观察着这一道血色符文,忽地,她发现那“石碑”上的符文好像动了起来。 就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条条符文扭动着,在石碑的表里游动着,出乎意料的是,田言好像能够看清那符文的游动轨迹。 但又很模糊。 那神秘符文充斥着邪恶,且诱惑的感觉。 那诱惑源于力量,以及田言心底对于力量的渴望。 田言有些好奇的向着石碑走去,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石碑。 这石碑上好像有一种天然的诱惑之力,吸引着人前去。 忽地,在田言的视线中,那原本躺在石碑上的血色符文居然脱离了石碑立了起来! 田言被吓的汗毛炸立,秋水明眸之中金色光芒大盛,同时,神明的神纹也开启。 在神纹的加持下,田言的视线中,那诡异的石碑又一次恢复了原样。 只是田言已经离那石碑的距离很近了。 她感觉自己刚刚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幻象之中,在她意识完全清醒之际,她发现自己的手指离那石碑不过三四厘米远的距离。 田言默默的将手收回。 她感觉这一块石碑好像拥有一种吸引他人触碰它的力量。 所以她打算实验一下,被那一块“石碑”触碰到底会发生什么。 田言找了个离石碑较远的地方,顺手用内力摄取一卷躺在桌子上,已然数个月没有被翻过一次的书简,向着那块黑色石碑扔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又见掩日(2) 小圣贤庄。 田言宿舍。 田言随手将用浑厚内力摄取来的书简向着那一块黑色,表面石头“质地”的“石碑”扔了过去。 只见那一卷书简在触碰到那一块石碑之时,便开始被分解,随后近乎是一瞬之间就化为齑粉,彻底的消散在了空中。 田言吓出了一身冷汗。 好家伙,碰到就死,这石碑还有这能力。 田言又一招手,将那石碑收回了万界交易平台的仓库中。 她回想起刚刚交易发生时和对方的交流。 她此刻如何还不明白自己是被人算计了。 但转念一想,自己还没什么证据,攻伐之术是确实是真的,有危险也是真的。 对方也都“善意”的提醒了田言。 田言冷笑。 下一次交易之时在与他计较。 …… 半夜。 一轮残月高挂九天之上,斑点的繁星躲在乌云之后。 田言正盘腿,在自己的宿舍内打坐。 自从中午的交易之后,她便再也没从房间里出去过,因为她发现那石碑上的阵纹居然还能激起人心中的杀戾之气。 她一直在宿舍内平复自己的心境。 顶着一身的杀气出去太过吓人,而且容易引来麻烦。 索性这一下午也并未发生什么需要她的事情,也并没被什么人发现。 而那石碑上的符文,确实是可以被她掌握,虽然有些危险,但胜在没什么不可以消除的后遗症。 等到她精神力在强悍一些,掌握这符文,实力又能大增。 因为闭关结束,中午的饭菜是飞霜送的。 直到现在,她的心境才刚刚缓和好的差不多。 忽地,正在打坐的田言感觉到一股极为微弱的杀气一闪而逝。 田言并未睁开眼睛,而是直接运转察言观色,房间以及四周的气息流动瞬间一览无余。 对于这察言观色,田言也是越发的熟练,仿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那一道阴气极重的身影。 是她的老熟人,掩日先生。 这世上很少有假冒的人能够骗过田言。 因为察言观色。 在察言观色的视野下,掩日小心翼翼的刺探着四周是否有埋伏,而后潇洒的翻窗户进来。 田言房间的窗户装饰的还不错,条条框框围城了近乎围棋棋盘的形状,只是并未上锁。 这一次,并未出现他那熟悉的红光出场特效。 可能是因为卫庄来了的缘故吧。 其实原着中,掩日和卫庄较量之前,在很多人的潜意识里,可能掩日比卫庄要更加可怕,这可能就是鬼谷那一招一式只为夺命的可怕剑招,在特效上不如掩日的缘故吧。 “惊鲵先生,好久不见。”掩日低沉的声音自青铜面具后传来。 “原来是掩日大人,鬼谷到来,行动受限,还望大人见谅。”田言闻言睁开双眼,对着面前的掩日一拱手道。 “听说惊鲵先生闭关三月,功力大为精进,就连鬼谷的卫庄都不是对手,真是可喜可贺。”掩日略有所致的对着田言道。 “那样不是更好?接下来,为掩日先生拿下农家的把握就更大了。”田言平静的对着掩日,自己面前这位罗网中的顶头上司道。 她不一定真的会为罗网和掩日拿下农家,但话必须要这么说。 “你是为大秦拿下农家,不是为罗网,更不是为了我!”掩日冷哼一声道。 但语气之中,却带了几分得意与其他的意味。 “掩日大人放心,卑职明白。”田言平静的对着掩日道。 “今日据说鬼谷纵横之一的卫庄来到了“小圣贤庄”,不知,他是来干什么的?”掩日问田言道。 他的部下仅能打探到田言以剑论道胜过了流沙首领卫庄,这次交谈的具体内容,就连一般的儒家弟子都不得旁听,何况是他手下那几个地字级的废物? 不过惊鲵就在那次交谈中,想来她一定十分清楚。 鬼谷与儒家以剑论道,已经是十分劲爆的情报,而掩日估计,所谓的以剑论道,也都只是为了后面的谈判铺路罢了。 这次交谈的内容也一定十分劲爆,掩日已然能够推测出鬼谷的卫庄要和儒家结盟,但具体细节,他还需要知道的更加详细。 这也就是掩日仗着一身极强的潜伏能力,艺高人胆大,胆敢来此。 “流沙的卫庄要和小圣贤庄结盟。”田言平静的对着掩日回答道。 “果然如此。”掩日冷哼一声道。 “很多高明的猎手,往往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而很多人以为自己是猎人,殊不知自己已经成了猎物。”田言若有所指的对着掩日道。 “惊鲵先生这句话倒是颇为应景。”掩日听到田言的话,还以为她是在夸赞罗网如今的局面,不禁有些得意的道。 “有件事,我觉得掩日大人需要知道。”田言并未拆掩日的台,因为那么理解也不算错。 但她又想到了白日交谈时卫庄的情报。 现在看来,卫庄并不知道她是卧底,又或者知道了,在考察情报的准确性,又或者顾忌着什么,并未直接戳破。 但这件事总归要有一个人头疼。 让她自己头疼不如让掩日先生头疼。 “什么事?”掩日有些诧异。 “如今这桑海城内,可不止儒家,罗网,和纵横家这几家。 阴阳家的人,也来到了桑海。”田言平静的对着掩日道。 “什么!阴阳家的人?!”掩日一惊,低声道。 其实高声也没什么。 张良为田言选宿舍时选的很僻静,四处无人打扰。 “情报准确吗?”掩日很快回过神来,对着田言问道。 “按照请报上的其他内容来推断,应该是准确的。”田言对着掩日回答道。 掩日低头沉思。 阴阳家的人也来到的桑海,那么事态就变得又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不对,这情报从何而来?”沉思半晌,掩日突然反应过来,田言在小圣贤庄内闭关,按说很难有足够大的情报网,对于桑海城内的情报知道的比他还多。 “今日鬼谷与儒家论道,自卫庄口中得知。”田言苦笑着看着掩日道。 “什么!”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于无声处 “”小圣贤庄。 田言寝室。 此刻已然是夜晚。 乌云蔽月遮星,只剩零零散散的星光撒下。 田言寝室内,田言一身白色儒服,双手护在身前,平静的看着眼前的掩日。 青铜面具的遮蔽让她看不清掩日的脸,不过她已经能够想象到此刻他脸上的惊诧以及心中的惊涛骇浪。 因为田言这段话中传递出的信息太过惊世骇俗。 这代表罗网的一举一动,甚至是咸阳中,秦王宫里的那一位,此刻都在卫庄的视线之中。 而且更可怕的是,就连罗网都没有察觉到阴阳家的人也来到的桑海,可这一切居然都在流沙的眼中。 “惊鲵先生之前对猎物与猎手的那一番论述,还真是别有深意。”掩日深沉的假声自青铜秦军面具背后传来。 直到现在,他才完全反应过来惊鲵的意思。 他感觉到别后有一丝凉意,不知觉间,竟然也出了一身冷汗。 罗网势力庞大,又背靠秦国,可此地毕竟是齐国,在这里,儒家的势力最为庞大。 罗网的暗杀手段诡异绝伦,但对手可是鬼谷! 上一次燕都一战,他已经清楚的看出了自己和鬼谷之间的实力差距。 惊鲵虽说曾经在论道中胜过卫庄,可却不能轻动,“魏言”这个身份虽然代价并不昂贵,可是价值却很高,可以成为罗网对付诸子百家最锋利的一把利刃。 “魏言”与“田言”,可以是一个人。 既儒家“小圣贤庄”现如今的三当家,与未来的农家“侠魁”可以是同一个人。 这份长远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了与鬼谷一时争斗带来的利益。 他们一向很会做生意,毕竟上一任首领吕不韦就是个极善经营之人。 “劳烦掩日大人多费心留意一下了。”田言对着掩日道。 “嗯。”掩日对着惊鲵点点头,随即道:““魏言”这个身份的价值不低,做好你自己该做的。” 他此刻,已经在暗示田言该如何继续行动了。 “卑职明白。”田言对着掩日一拱手道,虽然她如今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掩日,不过礼节还是和之前一样。 不会让掩日感觉到任何的不舒服。 掩日一闪身,身影消失在了田言的寝室里。 田言怔怔的站了一会儿,随后就宽衣上床,准备睡觉了。 她累了。 …… 第二日。 小圣贤庄。 剑道馆。 此刻阳光明媚,天边飘着几片洁白的云朵,为蓝天装点了几分风情。 田言一身白色儒服,身披白袍,依旧位于主位之上。 她一张瓜子脸上五官精致,面容清雅俊秀,她今日没带纶巾,一头墨发披肩,比昨日少了几分儒家士子的高洁傲岸,少了几分儒家长辈的冷冽威严,却多了几分属于年轻人的朝气蓬勃,以及几分魅惑之意。 卫庄白发自然垂在身前,端端正正的坐着,腰背挺直宛如一柄利剑,此刻,他面对着儒家众人。 坐姿端正,就像当年和韩非在一起的时候。 鲨齿剑摆在面前的桌子上。 即便是并未出鞘,这柄“妖剑”上可怕的寒意依旧让人不寒而栗。 他和张良对视一眼。 他宛如艺术家刀削一般英俊的面庞上忽然挂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但那一抹弧度并未持续多久,又很快消失不见,恢复了万年如一日的冰霜和冷冽。 伏念依旧是往常一样规规矩矩的服饰,一丝一毫都没有改变。 墨绿色的儒服上绣着锦绣的花纹,小到礼结,大到整体,如他坚持他的道一般,分毫不移。 流沙与小圣贤庄为了对抗秦国江湖势力的短暂联盟,就在今日,由他和卫庄两人之手结成了。 颜路依旧一身白色儒服,面带温和的微笑,气质沉稳。 张良与卫庄对视一眼,面色不动,随即低头,伸手拿起面前桌子上的茶杯,品了一口杯中的香茗。 “伏念先生,结盟之事,不知现在能否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卫庄开口询问伏念道。 其实结果如何,大家都已经心照不宣。 但流程还是必须要走完的。 “劳烦卫庄先生了,我已禀明我师尊万章,此事如此最好。 在我儒家危难之际,流沙仗义出手,此恩此情,我“小圣贤庄”上下都铭记在心,有朝一日,滴水之恩,必涌泉相报。”伏念起身,对着卫庄拱手一礼道。 在他身旁,颜路和张良也都紧跟着他一起起身,对着卫庄拱手一礼。 “不必如此。”卫庄同样起身。 田言依旧坐在主位之上一动不动。 如老僧入定一般,闭目养神。 …… 此刻,在桑海城的某处罗网据点。 还是哪一栋四面都由木头封上的“棺材盒”形状的房子。 一个身披秦甲,脸戴青铜面具,手持一柄金柄阴气长剑的人,一手持剑,背对着单膝跪倒在地的杀手。 罗网,掩日。 而在他背后,是一位杀字一等的杀手。 罗网,地连。 在如今桑海城内的所有罗网杀手之中,如果说有谁适合去给赵高传递消息,那么最合适的人选莫过于眼前的地连。 他是赵高派来监视惊鲵的亲信,即便出了事,问题也不在掩日身上。 “大,大人,这消息是从何处得知?”地连单膝跪地,对着掩日道。 “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掩日冷冷的对着地连呵斥道。 “卑职明白。”地连连忙低头附和掩日道。 “去吧,消息一定要完整的送到赵高大人手中,不得有误!”掩日眼中杀气一闪而逝,对着地连道。 惊鲵的情报让他很糟心,但他也没什么能力去调查。 因为无论从那个层面入手,掩日要么是不够级别,要么是鞭长莫及,要么是无能为力。 所以,把问题交给赵高大人,就是他的解决办法。 地连应声而去。 之前在燕都一战,他被燕丹的剑气重创,幸得惊鲵相助这才捡回一条命,不过惊鲵又怎么可能消耗那么多的功力去帮助他。 他也仅仅是捡回一条命而已。 忽地,掩日察觉到了一股无形之力。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各怀鬼胎 桑海。 罗网据点。 掩日是罗网天字一等的杀手,同时也是一位绝顶高手,实力强的可怕的剑客。 对于周围忽然出现的一股无形之力,他自然十分警觉。 此刻,地连遵循命令而去,阴暗的据点内只剩他一个人。 仅凭气势,掩日已然判断出来者亦是绝顶高手,地连那样区区杀字一等的杀手,或许对付一些三脚猫来的可以,可对于这个层面的战斗,他的存在于否已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他一身秦军青铜战甲披身,青铜面具背后不知是怎样一张脸庞,一手按剑,随着一道红光闪烁,掩日剑出鞘! 血色的剑气伴随着如黄泉之中阴寒刻骨的阴气,如浓雾一般萦绕在这柄奇形怪状的剑上。 金色的剑柄闪烁着光芒,这柄剑一出鞘,仿佛天上的太阳都不亮了一般,四周都失去了春日里阳光的温暖。 “出来吧。”掩日深沉而平静的假声自青铜面具后传出。 “掩取蔽日,阴盛昼暗,掩日先生,久仰大名。” …… 小圣贤庄附近的一座三层高楼上,一道身披朴素白衣,黑发在春风中飘扬,手持一柄剑的男子正伫立与房顶上。 他平静的面对着眼前的小圣贤庄。 他也目睹了卫庄进入小圣贤庄,自那一日卫庄登门拜庄,以剑论道,他每天都会来这里观察小圣贤庄一阵子。 他面容五官精致,剑眉星目,气质沉稳,似一柄并未出鞘,但寒意已然透出剑鞘的名剑,又指点江山,气度不凡,好似一位名士。 单看外表,任谁也无法想象得到,这样一个玉面书生一样的人物,就是杀人无数的大秦第一剑士,秦王政身边的首席剑术教师,“剑圣”盖聂。 他好像是在看面前的小圣贤庄,又好像是能够透过那层层华贵不凡,高雅端庄的建筑,看到小圣贤庄之内的某个人。 而那个人仿佛也心有灵犀的看向了他。 两个宿命安排下的对手在此刻再一次在彼此看不见的地方对视。 “天下之事,莫非纵横?”半晌,盖聂开口淡淡的感叹了一句。 他们被老师评价为可以成为鬼谷数百年间最优秀的弟子。 可这个时代注定了鬼谷无法大放异彩。 即便他们的名声已经够大,做出的事情已经够多。 嬴政从始至终都没变,他只是太需要时间了。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嬴政要做的事情不是一代人能够做完的。 所以他甘愿来此去追寻那虚无缥缈的“苍龙七宿”之说。 他是个很优秀的人。 身为鬼谷传人,他的实力在卫庄之上。 作为秦王政的首席剑术教师,他想要高官厚禄,青史留名都非常简单。 但他认真了。 所以他并未归山,去打败卫庄,追寻那鬼谷子的名号。 所以一个本该以天下为局,世人为子的棋手,和棋子们站在了一起。 …… 小圣贤庄内,田言一身白袍,白色儒服上配饰的丝带随风飘扬,她身材纤细,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虽然面相偏阴柔,但眉眼之间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少年英气,这让她的男装虽然好看,但却并不娘。 虽然她确实是个女孩子。 流沙和小圣贤庄结盟,这件事看似只是流沙为了帮助儒家进行的短期活动,不出意外等打发了罗网和盖聂,阴阳家的人,这个联盟马上就回名存实亡。 但实际上,这次联盟的意义深远。 儒家欠了流沙一个大人情。 而这个大人情可能要等十余年后秦国一统天下之时,流沙才会用的到! 而接下来田言又有很长一段清闲的时间了。 因为罗网,阴阳家的人在暗,这是他们的优势,如果没有找到足够好的机会,他们绝不可能率先暴露自己。 所以,桑海城内又会太平一段日子。 即便这很快就会结束的太平,是在孕育着更加可怕的风暴。 田言一只手护在身前,优雅的向着自己的寝室走去。 她身上有一股天生的贵气,这可能就是基因吧。 她准备继续当个文抄公,抄几篇好文章过来。 看似无关紧要,但实际上这可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如果抄来的文章足够好,能极大的增加她“魏言”这个身份的威望和名气。 而这份于诸子百家,江湖上的威望,无论对于罗网,还是对于他自己来说,都是价值! 而增加自己的价值,总归不会是一件坏事。 就像之前抄的那四句话一样。 因为那四句在极短的时间就火遍了齐鲁之地的四句话,在儒学盛行,形成了齐鲁文化的齐鲁之地,“魏言”这个名字几乎是一夜之间名声鹊起。 而小圣贤庄也因此在江湖上狠狠地刷了一波威望。 后来在她出关后,张良告诉她,自她闭关的半个月后开始,就陆陆续续的有儒生士子慕名而来,想要拜访一下她这位“天才”。 又或者,想看看能说出那四句荡气回肠的话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那么问题来了。 田言陷入了沉思。 该抄,啊呸。 读书人的事儿怎么能叫抄呢? 那叫“借鉴”。 该“借鉴”谁的呢? 田言走到一座木制精美的木桥桥头,看着流逝的水流,以及木桥上精致的纹路,忽地,田言脑海中灵光一现。 她想起了一篇文章。 准确的说是那篇文章里的一段。 让她背全文,她其实也背不下来,背下来也没用。 这篇文章就是《峿台铭》。 这篇文章并不是高考的必考,但因为上面的某一句话,她去读过。 她当然不可能照搬全“借鉴”,但“借鉴”一下最后的某几句,应该……问题不大?! 她其实也就能背下来那几句。 不过足够了。 但在想想将来,她觉得为了当好文抄公,她需要去交易一些相关的文献了。 说干就干,思及此,田言加快了步伐,向着自己的寝室赶去。 身后披着的披风因她加快了步伐,而飘扬的越发剧烈。 运转内力,飞檐走壁,直奔她自己的寝室而去。 这一次,她会让世人看看她的“坚持和努力”。 第一百四十七章 文豪魏言的新文章 小圣贤庄。 田言寝室。 田言看着眼前竹简上的那一首诗文入神。 “园林之美,豪富所私; 山川之胜,天下公之。 公者千古,私者一时。 大贤已往,民有去思; 思其居处,思其文辞。 次山私之,谁曰不宜?” 书简上的字体端端正正,虽然并不算太好看,可是字里行间,一撇一捺之间却又一股难以言喻的风骨。 田言不擅长写字,好好写也就是这个水平,不算太好,只能算得上中规中矩。 这是《峿台铭》中的片段,用它来悼念孟子,纪念小圣贤庄好像……没多大问题? 又一次细细的看了几遍,田言觉得确实没多大问题。 除了字体不算太好看以外。 不过她的字也没难看到看不下去的地步。 接下来,就是直接去找她师兄万章,让他来品鉴一下咯。 思及此,田言静候竹简上的墨迹干透,然后将竹简卷好,准备带着竹简去拜访便宜师兄万章。 反正这老头一天天在书房蹲着也是闲的。 一柱香后。 万章书房。 此刻,万章正静静的坐在书房的案牍前,他手持这一卷书,仿佛正在细细的翻看。 但其实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书卷上的某一处,并未动过半分。 荀子与他对坐,此刻,正手持着一杯香茗,细细的品尝。 一边品尝,一边若有所思。 在万章书房门口,则是一身儒服的伏念,他已经向着两位长辈完整的汇报了今天的事情。 “我知道了。”万章平静的对着伏念道。 他对于目前的结果来说颇为满意。 儒家与流沙联手,在这桑海城中,又是小圣贤庄主场,如今他们已然立于不败之地,对方虽然已经暴露了自己的存在,可依旧在暗,他们在明。 “是,师尊,弟子以为,为今之计,还是要以不变应万变。”伏念开口对着眼前的二位长辈道。 “然也。”荀子点了点头对着伏念道。 万章嘴角含笑,颇为欣慰的看着伏念点了点头。 自己这弟子,已然能够独当一面了。 在下,有颜路,张良两位师弟辅佐,在上,又有魏言,荀子两位师叔照看。 对于小圣贤庄和儒家的未来,他已然可以放心了。 “那,弟子就先告退了。”伏念对着面前的二位长辈拱手一礼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嗯?是魏言师弟啊,快快请进。”万章一愣,随即面带微笑的道。 这一次,田言并未隐藏自己的全部气息。 “荀师兄和伏念师侄也在?”一进门时,田言故作惊讶的道。 虽然她早就感知到了他们的存在,但毕竟礼节不可废。 “是魏言师弟啊。”荀子一捋胡须笑道。 “弟子见过魏言师叔。”伏念则是对着田言拱手一礼恭敬道。 “不知魏言师弟来此所为何事?莫非,也是为了流沙,罗网之事?”万章面色已然恢复了平静,对着田言询问道。 “非也,师弟写了篇送给师尊和小圣贤庄的诗文,想请师兄……呃,二位师兄指教一番。”田言对着万章和荀子各自拱手一礼道。 伏念一怔。 他觉得魏言师叔这么做必有深意。 因为现在并不是个写文章的好时机。 “师弟好雅兴,好心性。”荀子一身儒服,神清气俊,仙风道骨,品了一口杯中的香茗,对着田言微微一笑道。 魏言师弟身份特殊,虽然未经证实,但他心中已然有了几分猜测,再加上他和万章两个老人一合计,推测出来的东西与事实几乎八九不离十。 这个时候,魏言师弟写了一篇文章,有何深意? 不过作为那个人的遗腹子,在他父亲生前的最大敌手来到时,仍能有心思写文章,这心性倒是了得。 “倒是双喜临门。”万章哈哈一笑,一捋胡须,对着在场众人道。 魏言师弟不简单。 最起码,他了解到的魏言师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他在这个时候写了一篇文章,这文章之中只怕有玄机,魏言师弟是一个很年轻,但决不能用衡量一般的年轻人,乃至天才的眼光去衡量他的人。 他经常给予他们惊喜,在他们意想不到的时候。 虽说如今的儒家需要提防罗网,阴阳家,“剑圣”盖聂的侵袭。 但如果罗网,阴阳家的几个小辈,再加上一个秦王的首席剑术教师,如果就能吓得他们茶饭不思,那这小圣贤庄不如就此解散。 魏言师弟这样做,万章和荀子还是蛮高兴的。 而且这篇文章是写给孟子和小圣贤庄的,万章非常想看看,这篇文章到底如何? 其实不怪他们多想,田言自己也肯定不会想到他们能脑补这么多。 田言本人其实远远没有魏言那么完美,而魏言这个近乎于完美的天才少年,其实是田言自己设计剧本和人设,在罗网的配合下演出来的。 “师兄,请指教。”田言微微一笑,对着儒家众人道,随即恭敬的将自己手中的竹简双手奉上。 “嗯。”万章一边对着“魏言师弟”点点头,一边一挥手。 那书简直接被万章用内力从田言手中摄走。 万章翻开竹简一看,原本还带着微笑的脸色慢慢凝固。 他并未完全看完,而是停在了某一句上面。 “公者千古,私者一时。 当真……不愧是魏言师弟……”他低声的呢喃着,感叹道。 “公者千古,私者一时?”虽然万章只是小声呢喃,但内功深厚,耳力惊人的伏念自然也听的很清楚。 他在心中默念,品鉴着这句话中的无穷深意。 正因为清楚,才更加觉得震撼。 这又是一句足矣和圣贤的典籍并列的话。 像是在赞叹“魏言师弟”的才华,又好像因为这两句话颇有触动。 这位老者的眼角,竟然也有了一丝微光。 “师兄说什么?”荀子有些急切的询问万章道。 他就只听到了那一句“公者千古,私者一时。”,不过仅仅是这两句,也已经足够震撼人心。 就像之前那四句话一样。 “师弟拿去看吧。”片刻,万章便已然看完,他小心的将竹简递给师弟荀子。 第一百四十八章 补充 天罗地网(真.官方逼死同人) 罗网据点。 罗网之中,有很多奇人异士。 在罗网的卷宗之中,曾经记载过这样一个人,他可以将已经死去之人的灵魂带在身边。 杀字一等,乾杀。 正是凭借他的这份“异能”,罗网才得以重铸了被鬼谷的“合纵连横”杀死的“黑白玄翦”。 亦是后来赫赫有名的杀手团“八玲珑”的根基。 天字一等的杀手之间,本没有高低之分。 当年的玄翦对于掩日,即便是忌惮罗网,和他背后之人的命令,而不得已听命,也是向来直呼其名。 “魏家庄”一战,表面上看是罗网的“掩日”命令“玄翦”,而有关罗网对魏庸立场的转变前后的一切,也几乎可以说是掩日一手策划。 但实际上,真正让玄翦投鼠忌器的不是掩日,而是“罗网”,以及罗网背后的那个人! 权力能够增长“凶器”的凶性。 因为此“凶器”,归根到底,只是被称之为“凶器”的人。 是人,就不可能真的只是如同一柄凶器一般。 也真是这样,才成就了罗网最可怕的几个特性之一,既通过不同身份的变换,以最小的人力,物力,代价,撬动最大的权力,代价。 而罗网的敌人,在当年无外乎以朱亥为首的“披甲门”,以侠魁“田光”为首的农家六堂,以“六指黑侠”为首的墨家等诸子百家势力和江湖势力。 在这几家之中其中尤以朱亥,田光,墨家的燕丹这几个家伙为甚。 他们在极力的寻找罗网的破绽,罗网也在极力的渗透他们的势力。 相比较倚仗魏国军旅的披甲门,以及兼爱非攻的墨门,号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农家显然更加容易渗透。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种思想,让农家壮大为诸子百家之中最为庞大的一家的同时,也让他们以最为臃肿的巨大靶子形态,暴露在了罗网的眼前。 侵袭随之开始,在很早以前的时候。 掩日一直都在密切的关注着这些江湖势力,其中尤以农家,他投放的目光最多。 因为这是最肥,也是最为容易吃到的一块肉。 靠着一些魍魉手段,共工堂主田仲,那个时候还叫朱仲,以及魁隗堂的某些成员,投靠了罗网。 这并不是什么大成就。 田仲为人阴狠,毒辣,手段狠辣,但能力却极弱,论实力,远在陈胜,田猛,朱家,田虎四位堂主之下,又没有司徒万里的经商生财手段。 他能当上堂主,纯粹是因为朱家想要共工堂的缘故。 归根到底,他当时只是朱家的一个傀儡,这话不好听,可确是事实。 即便能投靠到田猛麾下,改了田姓,在田猛,田虎两兄弟眼中也不过是一个外人而已,为了笼络他对付朱家,现在还不会向他动刀,可若是有朝一日朱家倒了呢? 他比谁都更加需要一个靠山,因为他比谁都弱,于是,他投靠了罗网。 但即便如此,田仲的投靠对于罗网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大成就,因为田仲实在是太弱了。 直到那一次,农家烈山堂堂主田猛联络罗网,并且提供了有关叛逃杀手惊鲵的消息。 说实话,他并不是很在意惊鲵的死活。 但有一点值得他注意,那就是惊鲵的女儿。 根据卷宗的记载,她应该是信陵君魏无忌的遗腹子。 他不会放过那个孩子的,不只是因为她是魏国宗室女,有着极高的利用价值,更因为,这笔买卖,罗网亏了。 培养惊鲵这样一个天字一等的杀手,包括内力,武功,执行能力等等,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需要消耗大量的资源。 而惊鲵虽然已经为罗网做了不少任务,可算下来,罗网还是亏了。 而且这女人知道罗网太多消息,即便后来在确定她已经叛变之后,便更改了很多,以防止被她出卖,但现在看来,这女人很识相,也很聪明。 他暗示田猛废掉了惊鲵的武功,可这一次惊鲵居然毫无反抗。 上一次,也是在她临盆之际,众多罗网杀手围攻,尚且没能留下她,如今十余年过去,论内力,武功,她应当比当年只强不弱,为何毫不反抗?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惊鲵很可能已经没有还手的力量了。 那么前任惊鲵的内力何在?这算是前任惊鲵一身上下,对于罗网来说最有价值的地方。 他顿起疑心。 值得注意的是,那个孩子表现出了远超出常人的隐忍和心智。 就像之前情报中表达的那样。 他好像已经知道了答案。 于是,在那个夜晚,他带着那一柄本该由赵高亲自赋予“剑奴”的“惊鲵剑”…… 事实证明,惊鲵的内力确实在那个被取名为“言”的孩子身上。 而那个孩子表现出了异乎常人的可怕隐忍,至亲之人被废,能看得出来其内心极度痛苦,可却能面不改色。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且不说田猛和田虎本身皆是高手,田猛和田虎麾下农家弟子超过三万人,而且田猛本身就是绝顶高手,在这大泽山内,一旦翻脸,即便是没有罗网在后,他们母子三人也必死无疑。 而换一种方式,却能保存三人性命,直到未来的某一刻,未必不能报仇雪恨。 前一种固然死的壮烈,可却没有后一种人来的可怕。 这个无意中的小发现,让掩日,也让罗网改变了之前的计划。 这笔在前任惊鲵身上亏掉的债务,就让她的女儿偿还吧,同时,利用田言掣肘前任惊鲵,让其不敢轻举妄动,利用前任惊鲵的生死控制田言,让其乖乖听命。 事实证明,他浸染田言,使其成为罗网剑奴这个决定是对的,无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罗网来说。 对他自己来说,田言虽然名义上与他并列天字一等,可实际上却算是他的部下,等到来日在他们的设计下掌控农家,那么无论是对于他还是对于罗网,势力都会得到极大的提升。 感受着那一股正在极速逼近的无形之力,掩日拔剑。 第一百四十九章 联合 齐鲁之地。 桑海。 罗网据点。 这据点内,四周的光线的色彩不知何时都变成了红色,道道红光自木墙的缝隙透过,将四周的环境浸染的异常的可怖。 掩日右手持掩日剑,左手持剑鞘背在身后,一身青铜秦军战甲,脸戴青铜面具,忽略那一身正在升腾的杀气,他就好像一个最普通的秦军将士一般。 他身上的气势并未全开,因为这里是桑海。 他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 他很烦躁,自从田言口中得知卫庄的情报开始。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卫庄看在眼里,他们罗网知道的,卫庄已然知晓,他们罗网不知道的,卫庄居然也知道! 这给他一种心理上暴露在阳光下的错觉,以及一种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的可怕感觉。 这种感觉对于他这个常年藏在阴影里的刺客来说,让他感觉十分不好。 而如今,罗网的据点也被人找到。 他执行了这么多年任务,都是他去猎杀他人,还是第一次被别人找到藏身之地。 如血色雾气一般的剑气环绕在掩日剑上,剑气透剑锋数尺之外。 他并未言语,而是静候着来人现身。 罗网据点不过一间木制小屋。 忽地,从四面八方的房屋,屋顶,巷子里,房间内冲出数十名身穿各种衣物,手持短剑,匕首,或长剑的人。 这些人都是罗网地字级杀手,他们护卫在掩日身边。 忽地,自一条正对着木屋的巷子口处,脚步缓缓传来。 不多时,一个身披蓝色衣袍,一身皆绣着星河图案,面容俊美,但身材有些“矮小”的“美少年”,缓缓的走入一众罗网刺客的视线。 “原来是星魂阁下,卑职掩日,见过国师大人。”掩日冷冷的道,虽是客气的话语,但手上的利刃却并未归鞘,剑锋上的血色阴气却越发剧烈与浓厚。 与权力极大,但地位不高的罗网剑奴相比,阴阳家的人地位尊崇,但几乎在秦国没什么实质性的权力可言。 “我等同为秦王效力,掩日先生何必如此戒备?”星魂笑了笑,有些讽刺的对着掩日道。 不知为何,星魂说的话总能给人一种浓浓的嘲讽之感。 “我们罗网对秦王忠心耿耿,为秦王政的意志四处奔波,来桑海调查,我们是奉了秦王政之令而来。 国师大人不知为何而来?事先可有向秦王禀告?我们罗网实现怎么没有收到任何相关的消息?”掩日冷哼一声,质问星魂道。 他确实事先已然知晓星魂到来,可那还是田言告诉他的。 星魂既然撞上门来,那么不讨要一个说法是不可能的! 反正他们现在人多势众。 “掩日先生,还请借一步说话。”星魂侧身,对着掩日,向着自己身后的方向做了个请的姿势道。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意,结合着脸上的蓝色火焰形状纹身,显得既妖艳又诡异,随后率先漫步向着那方向走去。 步伐不紧不慢,优雅至极。 相对于小圣贤庄而言,罗网在暗。 可在如今的桑海内,相较于阴阳家而言,罗网才是在明的那一个。 他和赵高,罗网有仇不假,但如今还不到清算的时候,成年人的世界,该学会短时间内放下恩怨,以利益纠葛为重了。 能利用的,就是要利用。 掩日沉思了一会儿,随即持着剑鞘的手一挥,护在身前的部下们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 他迈步跟上星魂,只是手中的剑上的剑气越发剧烈,剑气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掩日剑被他拿在手上,丝毫没有归鞘的意思。 想想之前断水的下场。 断水之实力,可谓是六剑奴之首,中了一招“六魂恐咒”,还未等他和惊鲵在见上他一面,便咒发暴毙而亡。 …… 两人并未走远,只是在房屋围成的巷子里,找了个没人的地方。 巷子口两边都有罗网的人看着,两边的建筑如今也大多归了罗网,在这里说话很保密,丝毫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星魂停下,背对着掩日。 掩日走到距离星魂六七米远的地方也停下了脚步,这个地方,即便星魂暴起发难,他也能反应的过来。 他一手持剑,冷冷的看着星魂的背影。 有了上一次断水的前车之鉴,面对阴阳家时,他已然再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星魂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掩日。 “在下不似星魂阁下这般清闲,有什么话,还请星魂阁下直说吧。”掩日冷冷的对着星魂道。 燕都一役之后,罗网和阴阳家的关系就差到了一个冰点。 只是同为秦臣,还没有彻底撕破脸皮而已。 在很多人眼里,罗网为秦王征伐六国,论信任程度应该远在影密卫和阴阳家之上,但掩日很深刻的意识到,在秦王本人的眼中,是没有“信任”与“不信任”一说的。 有的,只有有利用价值,和没有利用价值。 “掩日先生不知道吗? 我以为走路的过程,掩日先生已经猜到了。”星魂略带讽刺意味的对着眼前的掩日道。 “哼,故弄玄虚。”掩日冷哼一声。 “鬼谷的卫庄找上了小圣贤庄,掩日先生不觉得,单凭罗网一家,有些势单力薄吗?”星魂反问掩日道。 “凡是大秦的敌人,皆是罗网的敌人,罗网如何为大秦铲除敌人,便不劳星魂阁下费心了。”掩日冷冷的道。 “敌人? 罗网也有绝对的敌人吗?”星魂故作惊异的对着掩日道,如果忽略他清秀的面庞上妖异的蓝色火焰纹身,那么到真像一个天真的少年。 掩日没有答话,只是冷冷的看着星魂,他知道星魂这是在讽刺罗网唯利是图。 “儒家和“小圣贤庄”可非墨家可比,如今鬼谷的卫庄找上小圣贤庄,其目的究竟是什么…… 呵,在清楚不过了。 小圣贤庄掌门万章一身功力已然臻至天人极限。 我劝掩日先生想清楚,避免上一次燕都之祸又一次在桑海上演!”星魂冷冷的看着掩日道。 第一百五十章 狼狈为奸 星魂知道,掩日是个聪明人。 蠢人活不到现在。 陈明利害,他相信掩日知道该怎么做。 “难道星魂阁下有办法? 只怕你家掌教东皇太一亲至,面对万章那老怪物,也未必有星魂阁下如此口气。”掩日冷哼一声,对着星魂道。 东皇太一的实力与万章孰强孰弱他不知道,但他却知道,就凭星魂,绝对是不够万章一只手打的,所以故意开口恶心星魂。 顺便也探探底,看看星魂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手段。 毕竟阴阳家的阴阳术诡异绝伦,指不定再有需要的时候,又有什么“失传”多年的残忍秘术又一次重现江湖。 “我今日既然来寻阁下,那自然是有办法。”星魂一笑,对着掩日淡然道。 其脸上的蓝色火焰纹身越发鲜活,仿佛真正活了一样。 掩日闻言,青铜面具后的脸色不知如何,只是露在外面的眼神一凝。 那可是万章! 这狂妄的矮子居然真的有办法…… …… 小圣贤庄。 万章书房。 荀子拿着田言写的那一篇诗文,正在细细的品读。 万章眼角含着一缕微光,但转瞬即逝。 似万章这种高龄老人,又是年少作为孟子高徒追随孟子修行,周游列国,而后坐镇小圣贤庄的当世大贤,其实这世间已然很少有什么东西能够动摇到他们的情绪。 其心性境界与道家所谓的“忘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但如今,面对“魏言”的一片诗文,还是被感动的落了泪。 即便那一分泪水不过微光,转瞬即逝。 送给老师的是那一句:“公者千古,私者一时。” 但真正打动万章的,却是下面的几句。 “大贤已往,民有去思; 思其居处,思其文辞。”荀子略带沉思的默念到此。 这几句话或许并不是最有深意的几句,但却把这么多年来儒家士子们,齐鲁之地百姓对于孟子的怀念展现的淋漓尽致。 同时,也最为触动万章这个多年来苦心维持儒家,经营小圣贤庄的老人。 这么多年来,他从少年到中年,再到失去老师后的这些年,莫不都是“思其居处,思其文辞。”? “真不愧是你啊,魏言师弟。”荀子面带微笑的对着田言道。 实际上,他的内心也颇为震撼。 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又一次震惊了他这个老家伙。 这么多年来,儒家士子对于孟子,孔子等儒家先贤的情感是这般。 他们这些人活在世上,不也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自己的学说能为世人所采纳,自己言行,能被后世之人铭记,以此来警示后人吗? 所谓:“公者千古,私者一时”,不就是这样吗? 伏念眼巴巴的拱手望着眼前的三位长辈,想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万章深深地望了望眼前恭谦有礼,一身白袍,面容清雅俊秀的美少年。 田言面对万章的目光,对着其拱手优雅一礼。 良久,万章起身,竟然对着田言拱手一礼,十分感动的道:“我代老师多谢魏言师弟了。” “不敢当,不敢当。”田言连忙侧过身去,不受万章的礼,摆摆手对着儒家的三人道。 魏言的“人设”就是这样的,细节,一定要细节,一丝一毫的细节都要把握到。 万章一眼望去,手捋胡须,一脸笑意望着恭谦有礼的“魏言师弟”,一身白袍,儒雅至极的魏言,以及一深青绿色儒服,宛如一块美玉一般,此刻对着自己拱手,望向自己的伏念。 诶,伏念?! 哦,对了伏念也来了。 “来,伏念,这是你魏言师叔的这篇诗文。”万章将手中田言给他的书简递给了伏念。 伏念恭敬的双手接过,随后小心的将被万章卷起的竹简翻开。 伏念作为儒家弟子,虽然武艺高强,但同样,对于儒学和各种文学的研修颇深,而且,他也十分爱好文学。 能看到魏言师叔新的大作,对他而言可谓在惊喜不过了。 看着翻开手上的竹简,细细的品读自己辛苦抄来,啊呸,努力写出来的诗文的伏念,田言微微一笑,并未言语。 “伏念,一会儿你将这篇文章挂到藏书阁内。”万章看向伏念道。 “弟子领命。”伏念恭敬的对着万章,有些激动的一礼道。 此刻,他的内心里居然充满了一种莫名的荣誉感。 那是知道自己见证,并且亲手创造了一部分历史的感受。 “能得到魏言师叔,真是我小圣贤庄,与我儒家之幸,天佑我儒家……”伏念一边读,一边在心中有些感叹的庆幸道。 如今虽然儒家面临着秦国江湖势力的侵袭,但如今小圣贤庄的情况却是越来越好。 虽然敌人乃是罗网,阴阳家,甚至是鬼谷纵横,阵容上可谓十分可怕。 但儒家也有了另一位鬼谷传人的支持,同时,又多了像魏言师叔这样的绝顶高手相助。 思及此,虽然因为近些日来有些莫名的心神不宁,而有些担忧,但看向面前的三位长辈,伏念有些莫名的心安。 一番高谈阔论之后,田言与伏念各自离开了万章书房。 …… 入夜,田言寝室。 田言正在自己的寝室内打坐静修。 她是一个有目标的人。 既有长远的目标,也有短期内的目标。 短时间内的目标,就是除掉田猛。 田猛虽然不弱,可论实力只怕连燕丹都不如,如今,她按照之前对于田猛的了解推测,自己的实力已经能轻易地以绝对的优势打败他。 但她还是不敢懈怠修炼。 毕竟,她的情况和原着中的田言还有所不同,罗网是真的把握住了她的弱点,而她如今与罗网的联系也越来越深。 陷的越深,拿到的好处越多,但也越危险。 她是一个正在从深渊之上,向着深渊底部攀爬的人,慢慢的,深渊会吞噬她身边所有的光明,直到身边只剩无边的荒凉与黑暗。 忽地,田言感觉到一股阴气一闪而逝。 不用察言观色,田言都能知道,掩日又来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阴阳家的手段 小圣贤庄。 田言寝室内。 田言有些无语的看着眼前一身青铜战甲,脸戴青铜面具,手持越王名剑的掩日。 虽然不怕被发现,但他来的也太勤了。 但很快,她还是调整好心态,起身平静的对着掩日道:“掩日大人,不知今日为何而来?” 她今日见到掩日后心底有一种异常的慌乱和烦躁,但还是被她很快压下。 她似乎也能明白是因为什么。 她内心里在逃避,逃避自己是一个卧底的事实。 因为到现在为止,万章,荀子,伏念他们对她都不错。 换句话说,她是一个卧底,但她认真了。 她还不够丧心病狂,所以她没办法让自己在情感上,对自己即将伤害一些对自己很好的人,而无动于衷。 即便她能够用绝对的理智来压制这些情感。 因为她终归还只是个人。 认真,我就输了。 如果对谁都不认真的话,像田言这样的人大概能活的很开心吧。 “罗网马上就要对小圣贤庄动手了。”掩日深沉的声音自青铜面具后传来,他的假声很平静,因为他只是在平静的叙述一件事情。 这种平静让田言摸不清掩日的真实意图。 “中车府令赵高大人和其余的天字号杀手们都来了?”田言问道,问了一个看似与话题毫无关系的问题。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就咱们俩,想拿下小圣贤庄,你还是洗洗睡吧。 “并没有,只有我,和一个阴阳家的人。”掩日平静道。 “阴阳家的人?”田言敏锐的注意到了掩日口中的“只有我”这三个字,只是她更想知道阴阳家的人怎么和掩日勾结在了一起。 “是阴阳家的护法星魂,他有一种名唤“尸神咒蛊”的东西,可以让中咒之人失去内力。 外表为一种金色小虫,你注意不要中招。”掩日平静的叙述道。 “尸神咒蛊!”田言在心底暗暗心惊。 那东西可是连未来的盖聂都中招了。 而且那个时候的盖聂论实力只怕比现在还要强上不少…… 尸神咒蛊这个东西,在一个人的身上估计用不了第二次,绝大多数中蛊之人很快就会被阴阳家的人杀死,能活下来的人以后必然小心防备。 但第一次,如果不小心防备,几乎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都难以躲开。 “属下明白了,那么接下来属下该作何打算?还望掩日大人明示。”田言看着掩日,请教道。 “你觉得呢?”掩日转过身,那一柄象征其身份的越王名剑被他的一只手拿着,背在身后。 “协助掩日大人,拿下小圣贤庄?”田言试探性的问道。 “当然不是! 我以为惊鲵先生会聪明一些的。”掩日冷笑一声,对着田言道。 “卑职愚钝,还请掩日大人明示。”田言有些不解的对着掩日询问道。 “拿下小圣贤庄,对罗网有什么好处?”掩日冷笑着对田言道。 “掩日大人的意思是?”田言继续试探,即便她已然隐约察觉到了掩日的意思。 她只觉得脖颈后面冒凉风,这罗网杀手的手段当真是…… “小圣贤庄虽然位于齐国,但素来中立。 即便我们能摧毁小圣贤庄,也只能毫无收获,最后得到的,不过是天下儒家士子的怨恨,把更多的人推到罗网的对立面罢了。 我们固然不怕,但却没必要。”掩日仅露在青铜面具外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狰狞之色。 “多谢掩日大人教诲。”田言此刻态度再一次由平静转为恭谦。 细节,一定要细节。 “惊鲵”这个角色的人设也要顾及好。 还有……她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 “可是……”掩日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眼前一身白色,华贵儒服,面容清秀,五官精致,身材纤细,一头乌黑长发如乌云般披肩的“美少年”。 随即,他阴沉的声音自青铜面具后传来:“一个斩杀阴阳家护法的天才儒侠少年,却必然会成为天下反秦势力争相争取的对象。 大秦一统天下,已然是不可违逆的大势,但要彻底平定六国的反秦势力,没有几十年的时间是不可能的。” “斩,斩杀星魂!?”田言十分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掩日道。 “足够扬名就好,对吗?“魏言”先生?”掩日面具背后的假声从始至终平静如初,但给人的感觉却越发阴狠,仿佛自深渊中传来一般。 好狠,好毒…… “卑职定然会尽力而为,替大人,替罗网和大秦,扫灭这些叛逆分子。”田言“信誓旦旦”的对着掩日道。 “剿灭?为什么要剿灭? 与其给别人的江山如画锦上添花,不如去编织一个我们想要的新世界。”掩日阴沉道。 “掩日大人,这……”田言被掩日震惊的语无伦次,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可怕的不是赵高和罗网的野心,而是他们最后真的成功了。 即便成功不久之后,这个由他们编织的新世界,便被焚为了灰烬。 但他们依旧成功了,站到了帝国权利的顶峰。 “你很震惊?”掩日看着眼前的“惊鲵先生”道。 “是的,掩日大人。”田言此刻已然强行平复了自己的心境,镇定的对着掩日道。 “我们是“凶器”,我们手里的剑是“凶器”,就连赵高大人也是凶器,“凶器”只能服从。 我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成为“凶器”。 但站到了这个位置,没有人是为了服从而成为凶器的。”掩日眼神凌厉的对着田言道。 掩日很少说这么多的话,但很多时候,无论说的话是多是少,总能让田言惊出一身冷汗来。 至于她的震惊倒是真的,不是因为掩日的“雄心壮志”,而是今天事实告诉了她,她以前一直低估了罗网,即便她在心底已然足够重视这个可怕的组织了。 “卑职定唯掩日大人马首是瞻。”田言对着掩日拱手道。 此情此景,该有这样的情节,要不然“惊鲵”的人设就崩塌了。 至于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她自己也不清楚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田言感觉掩日是和韩信很像的人物。 在很多人眼中,他们想要的“权力”和封侯拜相,都只不过是为了荣华富贵而已。 但或许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他们最终的目的是由“棋子”到“棋手”。 第一百五十二章 计算 小圣贤庄。 客房。 卫庄一身黑袍已然被他脱下,挂在一边类似衣架的结构上。 他一身紫色与黑金色相间的衣袍,一头白发在发带的束缚下垂在胸前,鹰眸瑞利,如利剑直刺人心,剑眉星目,面容英俊。 他手中拿着一卷竹简,上面的内容,正是白日里“魏言”所做诗文。 “公者千古,私者一时。”卫庄有些感慨的呢喃道。 这卷竹简,并非魏言所书的原版,而是张良抄给他的。 那一卷原版,已经被藏进了藏书阁,和之前的那几句一样。 魏言的字虽然不难看,但也算不得什么书法大家。 但胜在是“他”亲手所书,有历史“纪念意义”。 如果这个时代也会有历史遗留后世,那么一定会出现魏言这个名字。 惊才绝艳也好,风华正茂也罢,仅凭这几句名言,卫庄敢断定,他必回名垂青史。 即便仅仅是被一笔带过…… 相较于张良,伏念,其实卫庄更加能够深刻的这句话的意思,亦或者说,对这句话的感触更深。 同样是这一句话,“公者千古,私者一时”,他想到了流沙,法家学说,以及逝去的故友韩非。 法不因个人的存在而存在,依附国家而存。 韩非子虽然逝去,但他的着作和精神却永存于世,不正应了那一句“公者千古,私者一时”吗? 而后面的那几句,则仿佛专门写他的一样,这些年来,虽然表面上不说,但实际上他何尝不是常常思念韩非子? 这篇诗文做的既应景,又应情啊。 无论是从鬼谷的角度,还是从流沙,亦或者他个人的角度来看,这篇诗文都很完美。 即便天分高如他,也不得不承认“魏言”这个人的厉害。 在之前的论道中,他和魏言交过手,而且败了。 剑法非凡,内功深厚,同样文采非凡。 这天下间,能胜过他的人不多,在剑法上胜过他的更没有几个。 如果是之前,在他心底,师傅鬼谷子和师兄盖聂都算。 而如今,而魏言也算一个。 那“剑之五境”,更是为他指明了一条明路。 不出数年,他也势必能够达到魏言如今的实力。 但到时候,他也没有把握能够胜过魏言。 无他,魏言太年轻了,他如今才刚刚十五岁。 他年轻到很多人甚至会不自觉的因为他的年龄,而忽略他可怕的实力。 同样,年轻就代表着有无限的可能,代表着他未来还会变得更强。 以一种极为可怕的速度。 好在张良告诉他,这位“不出世的天才”,是可以争取的。 信陵君魏无忌之子…… 思及此,盯着手中的书简,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伏念卧房内。 伏念的卧房十分的典雅,华贵而不奢侈,一张端正的床,床上的墨绿色,绣着锦绣花纹的被子被叠成了“豆腐块”,边角,棱角宛如刀削一般,一丝不苟。 正对着床前,是三排书架,上面端正的摆着一卷卷竹简,竹简被从低到高摞成金字塔的形状。 伏念手持着一卷竹简,来回在房间中的书桌前踱步。 那两张拼在一起的棋桌上,几只棋篓端端正正的摆在固定的角落里。 那是他平日里与两位师弟较量棋艺的棋桌,他惯常以一敌二,所以将两张棋桌拼在一起。 张良,颜路,二人皆是棋艺极高,伏念作为他们的师兄,棋艺又怎么会差? 往日里充满威严眉眼之中,如今多了几分喜色。 他手上的书简,正是他亲手誊写的魏言师叔今日所做的哪一篇诗文。 魏言师叔所做诗文,名为悼念孟子,可实际上,又为何不能用在他们身上? 公者千古,私者一时。 这句话他附和他伏念的心思了。 他是一个有着相当的使命感的人。 小圣贤庄如今屹立于江湖之上,但他却自信自己能带着小圣贤庄走向一个新的巅峰。 儒家大儒无数,却不为诸侯所用,可他却自信,最后能代领整个儒家的人,一定是他伏念,同时,他也自信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儒家思想为更多人,诸侯,甚至是……天子所采纳。 他同样也是一个有着相当强烈的责任感的人。 这世上绝大多数人,皆是求名求利。 求利者,为满足自己的私欲,为宫室之美,为妻妾之奉,为所识穷乏者得我。 求名之人,因为名声可以带来更大的利益。 但他不同,他所要做,想做的,正是魏言师叔之前的四句话中说的。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伏念轻声吟唱道。 他一身墨绿色儒服,腰间玉佩,配饰的丝带,他的衣袖,随着他的步伐微微飘动,颇为潇洒,同时整个人显得沉稳又高雅不凡。 他身上的气息,越发莫测,同时向着儒家古代圣贤靠近。 魏言师叔的很多话常常能为有些迷茫的他指明前路。 迷茫是因为想要做的事情太多,志向太远大。 没有谁能从一开始就算尽天机…… “公者千古,私者一时。” …… 田言寝室内。 掩日这一次并没有在强调是为大秦,为秦王陛下。 对于惊鲵先生的识相,他很满意。 随即,他不在言语,转身离开。 又是一阵飞檐走壁,掩日消失在了田言的感知之中。 田言望了望恢复如初,仿佛谁也没来过的卧房,皱了皱眉,转身走回了床上。 继续修炼。 她还能在修行一会儿。 即便这种修炼对于修为的提升已经寥寥无几,可能一段时间的苦修也就能换来那微薄一分的精进。 不过很快,想想繁杂的现实,她还是有些心烦意乱。 良久,田言随手一招,用内力将一柄木剑摄来。 她站起身,双眸紧闭,使徒平复自己的心境。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田言伫立,巍然不动,如果不是衣袖有着丝丝的抖动,就仿佛一座雕像一般。 忽地,一股神圣而剧烈的剑气环绕在田言手中的这柄木剑之上,她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 随即,便是一整套剑招。 第一百五十三章 棋圣魏言:我说我不会下棋你们信吗?(1) 田言平静的演练着一整套剑招。 是最开始母亲教给她的那一套。 剑招很简单,但在她的手里,这简单的剑招却威力十足,且处处蕴含杀机,剑势磅礴,宏大,虽多变,而不显得狠厉,反而因为圣王剑意的缘故大气磅礴。 一套剑招结束之后,田言心中的郁结之气也随之消散了大半。 其实没什么好郁结的。 她有很多个身份,儒家“小圣贤庄”当世的三当家,罗网“天字一等”的杀手“惊鲵”,阴阳家的“孟章”,魏国宗室女,信陵君魏无忌之女“魏言”,农家烈山堂大小姐“田言”,以及“言”。 但她终归还是她,或许有些变化,但也从来都没变。 …… 第二日正午。 田言刚刚下了课回来。 这节课还是“书”。 不得不说,“主科课”就是多。 田言和颜路一起走在木桥上,木桥之下,是涓涓的流水,木桥两侧,则是一颗颗绿树。 冬去春来,万物回春。 小圣贤庄濒临海洋,虽然看多了会腻,但是有些时候,一看,包罗万象的海洋,却能给人一种心旷神怡,豁然开朗的感觉。 田言走在前方,颜路跟在后面。 “颜路师侄。”忽地,田言开口对着颜路道。 “师叔请讲。”颜路对着田言微笑道。 他一身绣着蓝色花纹的白袍,留着一点胡须,面带微笑,面容英俊,且整体上的气质给人一种十分沉稳,可靠的感觉,但又不似伏念那般巍峨,严厉,充满了威势。 恰恰相反,他给人的感觉就是亲近和温和。 很多时候,他比伏念可靠。 谦谦君子,温文如玉啊…… 田言在心中感叹。 “你要是有什么急事儿,就先走吧。”田言对着后她半步的颜路平静的道。 她绝大多数时刻都是平静的。 颜路自下课后便跟着她,她感觉到颜路可能有些其他的事情要办,或者有什么事情要对她说。 “师叔可懂的下棋?”颜路温和的对着田言问道。 “略知一二,但是并不精通。”田言回答颜路道。 这句话她并未骗人,她的水平相比较伏念,张良等人确实只是略知一二。 在此之前,她便简单的了解了一些围棋的下发,规则,招式,忌讳等等。 但也只是简单了解。 虽然大概率,她是不可能会自己和别人下棋的,毕竟“坚持和努力”都已经开好了,但是该了解的还是要了解。 总得演一演嘛,要不就太明显了,也像天明一样被封号咋办? 同时,做人该低调的时候要低调。 做人不能太嚣张,要多学学盖聂先生。 “倒也没什么要事,就是鬼谷的卫庄先生相约和大师兄比赛下棋,以棋论道。 我想问问师叔,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颜路一怔,随即对着田言缓缓道来。 “下棋?”田言一愣,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颜路。 她不怎么回下棋,可架不住她有外挂啊! 那这么好的事情,她怎么能不去看一眼,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刷一波声望。 “是的,师叔。”颜路见田言转身,看着眼前面容精致清秀,唇红齿白,肌肤胜雪,倾国倾城的白衣“美少年”…… 不对,肌肤胜雪和倾国倾城这几个词语怎么能用在师叔身上?! 他一时之间有些乱了分寸,随即对着田言拱手回答道。 这是因为礼节如此,并非因为他想要掩饰内心的慌乱。 “不知战况如何?”田言对着伏念问道。 他也很想看看,儒家的未来伏念,和鬼谷数百年来最强的一代弟子中的卫庄,这两人之间棋艺孰胜孰负? 虽是一盘棋,但纵横十九道内的胜负,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即便不去刷声望,这样的大瓜又怎能错过? “师叔,我在给一众弟子们上课,怎么可能知道。”颜路摇了摇头,对着田言道。 随即,他转头道:“不过张良师弟应该在旁观,想必他应当知道。” “什么时候开始的,现在不会已经结束了吧?”田言对着颜路询问道。 “算算时辰,也才刚刚开始不久,大师兄棋力高深,平日里与我和张良下棋都是以一敌二,鬼谷的卫庄先生不知棋力如何,但毕竟是鬼谷纵横,只怕不弱。 他们二人之间的胜负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分出来。”颜路闻言,对着田言摇了摇头回答道。 “反正下午没课,颜路师侄,我们去看看吧。”田言对着颜路展颜一笑道。 也不可能总是上课,总得有放假的时候,这个时候一众弟子们走的走,出去成群结队的玩的玩。 颜路看着眼前“少年”灿若桃花的微笑,不知为何,微微一怔,随即微笑道:“好,师叔。” …… 一间凉亭内。 一张棋桌前面,伏念腰配玉佩,一身华贵的青绿玉色儒服,衣袖,配饰的丝带皆是金色,绣着华丽而规矩的花纹。 他一身圣王之意,气质沉稳,对外威压极强,又有着一种让人莫名的信任他的能力。 所谓内圣而外王,不过如此。 卫庄与他对坐,一身黑袍,白色长发披在胸前,此刻他正闭目养神,可虽然闭着眼睛,但是伏念每落下一子,他便紧跟着落下一子。 速度上丝毫不落下风。 相比较伏念的威严,那么卫庄给人的感觉更多是严厉和危险。 严厉,来自韩非的流沙法家思想,危险,来自于他出身鬼谷纵横。 往日里,伏念和张良,颜路下棋大多数时候都是用内力取来棋子,然后扔下去,但是这一次,他则是伸出手指从棋篓中捻起一枚棋子,而后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在落下一子。 张良立侍与两人棋桌侧面,他一身天蓝色与白色相间,以白色为主基调的儒服,一头黑发及腰,衣袖在风中微微飘动,整个人显得潇洒不凡。 他看着眼前的两人,又看了看从远处赶来的师兄和师叔,微微一笑。 丝丝冷汗自伏念额头滑落。 他认真了。 因为上一局下输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棋圣魏言:我说我不会下棋你们信吗?(2) 小圣贤庄。 一间凉亭内,伏念与卫庄对坐,两人各自执子,卫庄执黑子,伏念执白字。 棋盘之上,黑白二气厮杀不休,黑子攻势凌厉霸道,且棋势变换多端,攻防兼备,白子稳扎稳打,棋势之中有一股堂皇的天地正气。 这不仅仅是两人棋艺的比拼,更是两人之间道的比拼。 两人如今刚刚下到第二盘,第一局是伏念输了。 而第二盘,伏念虽然暂时没有落败的迹象,但也处于下风。 如今的伏念在棋之一道上还不是卫庄的对手,虽然上一局也仅仅只是差了半子而已。 但半分之差,足矣决定胜负生死。 张良立侍与二人身侧,一头黑发及腰,潇洒不羁。 他看着眼前棋局,眉头微皱。 因为他在站在大师兄的角度推演棋局。 这倒不是因为他和伏念的关系更为亲近之类的关系,而是他想要站在劣势方考虑。 站在优势的一边,即便胜利了又有什么意思? 但很遗憾,他找不出卫庄棋道之中的破绽。 或许是他的棋艺不似未来那般高超吧,如今,面对卫庄的攻势,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平局。 不知道大师兄接下来会怎么办。 忽地,他感知到了什么,抬起头一看远处,木桥之上,迎风走来两人。 张良一见来着,对着两人的方向微微一笑。 是魏言师叔和颜路师兄啊。 不过他却并未开口,因为两人隔着还有一段距离,这个时候就不要提前开口打扰伏念师兄了。 卫庄则颇为淡定。 他早已感知到来者,却同样并未开口。 在棋之一道上,他和张良早已较量过许多次,如今他也大致摸清了伏念的水准。 但他们俩,乃至刚刚赶到的伏念,都不是他今日真正的目标。 他今日真正的目标,乃是魏言。 他很想看看,这个天才少年,在棋之一道上,是否也有着那般可怕的天赋。 窥一叶而知秋,从一个人的棋力,棋势之中,或许能够窥见更多其他的东西。 其他不会被表露在外的东西。 至于魏言是否会隐藏,他不担心,因为他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 如果对方选择隐藏,那么他大可顺势拿下胜利,这也让他一扫之前被打败的局面。 他很佩服魏言,佩服他的实力,也佩服他的心胸,境界,乃至天赋。 但这都不带表他会轻易认输。 来日方长…… 田言也跟着颜路,两人不久就来到了伏念与卫庄较量的凉亭中。 张良刚要拱手见礼,田言则是摆摆手,表示算了。 卫庄撇了一眼她和颜路,又重新将目光投回了棋盘。 韩非,张良皆是棋道高手,私底下他们也曾经一起切磋过一二,但要说在棋之一道上他卫庄碰到过的最棘手,最难缠的对手,那莫过于他的师兄盖聂。 较量的次数不多,但输多赢少。 不知今日能否在寻到一个在棋道上也能让我追逐的对手? 有这样的对手可真是一件幸运的事。 卫庄撇了一眼魏言。 但也仅仅是撇了一眼,就马上收回了目光。 看似轻松,可实则伏念也没那么好对付。 伏念下棋很稳,同时他又十分擅长在生死一线之间博弈。 田言只是静静的看着棋盘,并不言语,对于卫庄的目光置若罔闻。 因为她看不懂。 不过没关系,她可以同时和卫庄,伏念,张良,颜路四个人一起下盲棋。 因为她有坚持和努力。 感知到师叔到来,素来最重礼的伏念却并未第一时间起身行礼。 当然,田言也没那么在乎。 他额头上的冷汗蹭蹭的往下流,但他自己毫无反应,任由汗水划过他英俊,充满威严又不失儒家温和气质的脸庞。 实在不是他目无尊长,他也不是这样的人,而是注意力太集中了。 表面上虽然还能算得上平静,可实则心底里已然是叫苦不迭。 在纵横十九道间和纵横家博弈,真心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即便棋道并非卫庄最擅长的。 虽然已经输了一盘,不过伏念在这一盘中留了后手。 和眼前的卫庄平个局……应该没问题? 忽地,田言的脸色微微一变。 “魏言师叔莫非看出了什么?”张良看着脸色一变的田言,在心底暗暗道。 围棋少年成才者比比皆是,师叔年少英才,天赋奇高,会围棋,且是围棋高手似乎……也不是说不过去的事? 师叔也从来没说过他不会围棋啊。 颜路看向一旁脸色微变,但很快就恢复如初的“魏言师叔”,什么也没有说,微笑着摇了摇头。 但其实田言什么也没看出来。 脸色微变只是单纯的因为有人在这个时候发来了交易申请。 她并未回应对方的申请。 不久,伏念和卫庄两人之间的对局结束了。 伏念起身,卫庄也起身。 “我胜不得卫庄先生。”伏念拱手,对着卫庄一礼道。 这一局,平了,一胜一平。 平的那一局已然是他的超常发挥了。 “魏言师叔,伏念失礼了。”伏念转头对着田言拱手一礼道。 “无妨。”田言点了点头对着伏念道。 “不知魏言先生可懂得棋道?”卫庄对着眼前一身白袍的“魏言”道。 “在下刚刚学习围棋不久,不敢言“懂”,只是知道基本规则而已。”田言平静的对着卫庄回答道。 这可是大实话,只是她比较坚持和努力罢了。 “魏言先生谦虚了,不若与我对弈一盘如何?”卫庄神采奕奕的对着田言道。 对方是天才,他就不是了吗? 武道和文学天赋,对方确实惊人,可不代表他所有天赋都是那般惊人。 卫庄是这么觉得的。 田言不知道卫庄怎么想,但即便她知道了,也只会对着卫庄道一句:你觉得的对。 “顾所愿,不敢请尔。”田言分别看了看张良,伏念以及颜路一眼,随后对着卫庄点点头道。 “请指教。”卫庄剑眉星目之间满是严肃之色。 “请指教。”田言平静的道。 看着刚刚伏念和卫庄下的棋局,田言一挥衣袖,滂湃的内力将一枚枚棋子摄起,而后分黑白两色,归于棋篓之中。 好吧,这玩意其实叫棋笥来着,不过她那么叫叫习惯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棋圣魏言:我说我不会下棋你们信吗?(3) 田言伸手,放在装着黑子的棋笥上,向着卫庄的方向轻轻一推。 “卫庄先生请。”田言端正的坐在卫庄对面,虽然身形颇为纤瘦,但腰背挺直,自有一股莫名的英气,让她在气势上不弱于人。 伏念看着魏言师叔的动作,看向魏言师叔的眼神一变。 围棋先手之人,会占得几分优势,这样的优势放在寻常对局可能作用不大,可对手可是鬼谷的卫庄。 师叔是不是有些……托大了? 张良和颜路对视一眼,随后一齐看向表情平淡如初,一身“自信”气质的师叔。 这一刻的师叔好耀眼。 “魏言先生这是何意?”看到“魏言”“好心相让”,卫庄并未伸手去接,眼神微冷,道。 他固然想要先占几分优势,借机一雪之前战败之耻,但却不是让对方以相让的姿态。 胜利,是需要靠绝对的实力获得的。 他卫庄,何时需要他人来让? 思及此,卫庄心头甚至有了几分怒气。 只是面上不动声色。 一个你认可的对手却瞧不起你,这是多么大的侮辱? 面前的“少年”依旧“闭目不语”,一头乌黑的及腰长发披散在背后,和他的白袍形成了相当鲜明的对比。 强忍着用鲨齿给对方梳头的冲动,卫庄看向对方,希望对方给自己一个答案。 良久,“魏言”睁开了眼睛。 “卫庄先生,请指教。”田言平静道。 丝毫不顾及自己已然在“雷区蹦迪”。 她刚才意识沉浸在仓库里,没听清卫庄说什么。 不过想来也就是“请指教”之类的吧。 “当真不愧是阁下。”卫庄面色一冷,对着田言道。 好好好,好一个魏言! 随后,他伸手将装着黑子的棋笥拿到自己这一边。 既然如此,那就给对方一个教训吧! 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随即,卫庄伸手捻起一枚黑色棋子,先手重重的落在一处。 田言闭目,似在沉思,随后一挥手,用内力将一枚白色棋子凭空吸来,而后一扔,棋子正好落在棋盘中的一处。 这一手是和伏念学的,即可以锻炼自己对内力的掌控力,又可以秀。 她此刻一边在万界交易平台内开着之前交易来的软件,一边卡着时间差。 卫庄接连落子布局,田言淡定的扔下一颗颗白子,与卫庄分庭抗礼。 慢慢的,卫庄有些看不懂了。 不只是他,伏念和颜路也看不太懂。 因为田言的棋风十分奇怪。 甚至可以说是闻所未闻。 而且,田言下的棋,卫庄有几步看不懂。 张良看向了棋盘,若有所思,但又摇了摇头。 他感觉师叔略有深意,但他却看不明白。 因为还没下到那个地步呢。 不过随着战局不断推进,卫庄的脸色开始慢慢的有了一些变化。 而田言落子的速度始终如一,卫庄每落下一子,她便会紧跟着落下一子。 而卫庄落子的速度则开始变得越来越慢。 即便卫庄的面部表情变化微乎其微,而且很快就又一次恢复了平静。 但他的脸色终究是变了。 周围的儒家三人组也和他大概是一样的想法。 他们神色各异的望着棋盘,观摩着战局。 师叔何止是懂棋? 这般棋力天下无二,起码在张良的印象里,魏言师叔的棋力可以算得上第一了。 张良的阅历何其广泛? 田言再一次扔出一枚白子,随后闭目养神,一派宗师气象,虽然年少,但那一身自信的风度却格外的吸引人。 卫庄提起一枚黑子,却不知道该下往何处。 因为他发现了,之前所有他看不懂的招数,都是对方给他下的套。 这种棋力简直闻所未闻。 看着面前闭目养神的美少年,卫庄又把视线投向了棋盘。 沉思良久,他最终在棋盘的边缘落下一子。 田言想都没想,用内力捻起一枚棋子,扔在了棋盘上。 卫庄脸色铁青,同样捻起一枚棋子,但却不知道该如何落子。 他感觉十分离谱。 他感觉他的对手,眼前的白衣少年,他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神明一般。 他和他师兄盖聂较量过很多次,其中自然包括棋道切磋。 他觉得师兄是他生平所见最可怕的对手。 因为他没赢过,但是输给盖聂,或输在剑术上,或输在内力上,棋道较量,两人之间各有胜负,谁也压不倒谁。 他承认他不如盖聂,即便今天,他已经是天下绝顶的高手了。 数个月前和师兄盖聂的较量,让他意识到,他距离盖聂还是有一点儿距离。 但这个距离已经不大了。 或者说从小到大,他和盖聂之间的差距一直都是可见的,不大的。 他也一直以此为傲,他也有资格自傲。 因为在同辈中人,他的实力可谓至强。 若是鬼谷纵横都没有资格自傲,那么谁有? 田虎吗? 但今日,或者说从他踏入“小圣贤庄”的那一刻开始,这种伴随他多年的优越感被打破了。 或者说,从他遇到魏言这个人开始,就没正常过。 他和魏言之间差距最小的是“内力”,可是魏言才刚刚十五岁。 他十几岁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脑海中一个手持黑白双剑,自八人阴影之中走出的恶魔的身影又一次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逝。 而魏言对于“剑”的领悟和对于“棋”的领悟让他有了一种感觉。 一种久违的感觉。 在他刚刚进入鬼谷开始修行时,师傅鬼谷子给他的那种感觉。 他现在已经足够妖孽了。 十年以后的魏言又会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想法一出现,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一个十五岁,拥有接近天人极限功力的少年,以他的天赋,十年后又是什么样子? 唉,这世道啊…… 卫庄在心底感叹了一句,随即又一次落下一子。 他知道自己已经赢不了了。 两人继续着博弈。 张良神色复杂的看着“魏言师叔”。 他是真的没想到,小师叔这么全才。 他习惯站在劣势方思考,所以这一次,他站在卫庄这一边。 但这一次,他也毫无头绪。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又一次交易 “魏言先生当真是谦虚。 你赢了。”卫庄随手将手中的黑子扔进了棋罐里,对着田言道。 他面色微冷。 “魏言师叔之功力,只怕还在我等(伏念,颜路,张良,卫庄)和师尊,荀师叔之上,当真是厉害。”张良在心底暗暗道。 虽然面上依旧平静如初,但实则在心底已经掀起了阵阵惊涛骇浪。 他深谙棋道,可也是到了几步之前,魏言师叔的白子正式开始对卫庄的黑子展开合围的时候,才看出魏言师叔思虑之深远。 “早在第一步开始,魏言师叔就在布局了。”颜路看向扔掉棋子的卫庄,在心底感叹道。 即便是他,也没有把握胜过鬼谷啊。 “魏言师叔之棋力,远在我等之上。 这般棋力,已然不是凡尘中人,倒像是天人一般。 后人发,却能先人而至,棋势煌煌,而又变幻莫测,思虑深远。 真是不出世的天才。”伏念在心底暗暗感叹道,随即他脑海中灵光一闪:“魏言师叔该不会是古之圣贤转世吧。” 这个想法一出来,伏念自己都吓了一跳。 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魏言师叔未免太过妖孽了一点儿吧。 可是这或许是对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能有这么多能力的一个好解释? 棋道之上,伏念自诩当今天下一流。 毕竟他可是能同时和颜路和张良两人博弈之人。 可今日魏言师叔用他的能力告诉了伏念,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伏念淡淡的摇了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于脑后。 不管如何,保护好这个天才便是。 魏言师叔的年纪远比他小,小几十岁的那一种,儒家的未来,终归是属于一代代的年轻人的。 虽然魏言师叔辈分高,但她终归是年轻。 年轻,在很多人身上代表着阅历浅,能力不足等弱点,但在魏言师叔身上,却仿佛是“他”最可怕的优势。 因为这代表着他的未来还有无限种的可能。 “受教了。”田言一愣,过了一会儿,才淡淡的对着扔掉棋子的卫庄道。 结束了? 我这也没个提醒啊。 这其实不能怪电脑没提醒,正常来讲还有几步才能绝杀。 “以棋观人,这魏言当真厉害。”卫庄在心底暗暗道。 这般心算能力,已属天下绝顶。 但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对着田言道:“你赢了。” 不下完,是因为输已经是必然的事情了。 同样,这样的小失败,他承受的起。 在努力变强,然后找机会赢回来就是了。 他也是一个从不放弃的人,哪怕要达到的目标很远,远到在常人眼中根本不可能完成。 田言则是在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愧是“坚持和努力”。 同时,她的心底也有一些唏嘘。 当年看动漫的时候,她在荧幕前是多么的崇拜鬼谷纵横? 无论剑法还是谋略,鬼谷的两位皆是天下一流。 虽然谋略上展示的较少,不过通过一些细节,也不难看出这两人皆是城府极深之人。 如今,她也可以打败自己当年的崇拜对象了,虽然已经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但是却让她有了几分恍惚之感。 田言起身,对着卫庄点了点头。 随即,田言对着卫庄道:“承让了,卫庄先生。 我还有功课未做,就先告退了。” 装*可以,但不能没够,要不就显得她逼格不够了。 而且赢了卫庄一场,还是以近乎完美的姿态赢,以让所有人都看得出高下的姿态赢了他。 “魏言师叔真是勤勉。”伏念赞叹道。 一个天赋比你好,比你有能力,还比你年轻很多的人比你努力,这上哪里说理去? 同样,卫庄等人心底也和伏念差不多一个想法。 卫庄看到田言如此勤勉,心底不禁又有了一些其他的想法,不过看到伏念三人在身旁,又压下了这个大胆的想法。 他看的出儒家对于魏言的重视,一旦他那么做了,怕是就连和他关系要好的张良都会被气疯。 正思虑着,“魏言”已经转身离开了。 沉浸在万界交易平台可能为她带来的惊喜的期盼之中,对于继续下棋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反正无论如何都是她赢。 张良看着魏言师叔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其实挺好奇魏言师叔的极致在哪里的。 …… 小圣贤庄。 田言寝室。 平静的房间内被打扫得几近一尘不染,忽地,门被推开。 田言身披白袍,身着华贵白色儒服,缓缓自房间外走出,在她进入房间后,大门被一股无形之力关上。 她一直在训练自己用内力影响其他的事物,这样能够加强她对内力的掌控力和运用能力。 田言将白袍脱下,随手搭在衣架上。 白天披着这长袍装*已经够热的了。 然后,她的意识进入了万界交易平台。 有人发来了交易申请,只是她只是接到了提示,却并不知道是谁。 她觉得应该是哪个眼球,但事实上却并不是。 而是那个卖鬼的小男孩。 田言看到被搁置的邀请,重新给他发了一道邀请过去。 …… 恐怖复苏位面。 一栋栋的高楼大厦,一如既往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他还是那一身高中生的服饰。 面容清秀,一点儿也没变。 忽地,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有些僵硬。 他伸出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只黄金盒子,打开盒子,里面装着像纸一样的东西。 不知是什么材质,但还算不错。 他对着这张“纸”喃喃自语道:“我会给“你”找个好去处的。” 有种莫名的阴冷感。 有些人怕鬼。 有些人让鬼都不寒而栗。 这张纸上居然开始自动浮现一些字体,血红色,但刚出现了半个字,便消失了。 鬼的手段,也不是对谁都有用的。 它不知道他要将自己送到哪里去,但它知道,那些地方总归会比地下一万米强。 他已经不再需要这张“人皮纸”了,把它留给一个“有缘人”吧。 为什么找田言? 大概是因为……到现在还没死,她命硬吧。 第一百五十七章 诡异的羊皮纸 小圣贤庄。 田言寝室。 万界交易平台。 田言伫立于屏幕前,看着荧幕上那一张清秀的脸。 她觉得或多或少有些阴森可怕。 和眼球不同,这位“清秀”少年给她一种截然不同的恐怖感。 这种恐怖感源于他身上透着的诡异。 “你……你好?”田言试探性的打了个招呼。 “你好。”少年露出了一个固定式的笑容道。 对方是他交易这么多次的交易对象中,唯一一个和他交易后还没死的人。 虽然他一共也没几个交易对象。 所以,当然是给她一些好东西啦。 “我觉得你应该会需要这样东西。”那少年隔着荧幕对着田言道,随即,他顺手拿出了一个金黄色的盒子。 “这是?”田言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对方道。 “一个能给你出谋划策的“小玩意”,就是注意,“它”的话不可以全信,不用的时候,最好把它放在黄金盒子里。 黄金可以阻隔它和外界的联系,虽然没什么用,不过小心一点儿终归不是坏事。 它要是想和你签什么契约,直接拒绝就好。”对方缓缓道来。 “好。”田言淡定的吐出一个字。 在付出了一定可以接受的代价(专属于秦时明月世界的道具天人丹)之后,田言从对方的手中得到了这一只黄金盒子。 或许是世界差距没那么大的缘故吧,田言对于这个神秘复苏世界的防备并没有对于眼球的防备那么深。 她自信能够把握住分寸,事实也确实如此,恐怖复苏位面在力量体系上远远没有动不动就毁天灭地的高阶玄幻位面危险。 意识回到了宿舍,她的手中凭空多出了一个黄金盒子。 打开了黄金盒子,一张像纸一样的东西静静的躺在黄金盒子内一动不动。 田言将黄金盒子随手摆在棋盘上,然后将那张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成的纸张拿了出来。 手感光滑细腻,还不错。 她并不害怕,因为根据根据万界交易平台的检测来看,它没有任何直接攻击能力,以及影响现实的能力。 她好像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她前世好像还看过类似的小说。 人皮纸,或者也有可能是羊皮纸。 不过在很多部小说中,都出现过类似于这种东西的存在,难以确定到底是哪一部小说中的,不过它们的能力都差不多。 通过文字诱导他人,借机影响现实世界。 所给出的信息也有真有假。 先通过一部分真消息博取人的新任,待到人完全相信其以后,在借机坑蒙拐骗。 不过其具备的预知未来的能力还是让田言十分感兴趣。 对,她很好奇,如果能预知未来,那么羊皮纸会如何预知她的未来? 田言拿起这张“羊皮纸”,算了,羊皮纸这仨字慎得慌,就叫纸吧。 想看看到底会不会那么神奇的真的浮现出字来。 忽地,一个个血色的字自纸上浮现。 哎呦,还是现代字,好久不看了,颇为亲切。 【我叫田言。】 嗯? 田言正觉得有趣,不过却迟迟等不到下文。 没了? 【我按照中车府令赵高大人的意愿完成了任务。】 然后又一次没了下文。 【我重创了阴阳家的星魂,自此一战成名。】 看到这一行字,田言陷入了沉思之中。 到现在为止,这张纸所说的一切差不多都是对的。 虽然掩日让她借机杀死星魂,但她却并不可能真的那么做。 无他,她连赵高都得罪不起,怎么得罪比赵高还狠的东皇太一? 阴阳家相比罗网,确实是罗网与秦国和秦王的关系更近,但是这份独立也恰恰说明了阴阳家的强大和可怕。 而且阴阳家更可以成为她的一条后路,脚踏万条船,翻都翻不完。 所以到时候找个机会重创星魂,差不多是她最好的选择了。 这张纸上所书,差不多就是她心中所想。 接下来,那张纸上的三行血字全都消失。 又浮现出了一行字,一行字体巨大的血色的字。 让田言脸色大变。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随后,这一句让田言脸色大变的话语紧跟着消失不见。 田言极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让脸色恢复平静。 这张人皮纸感知了到田言情绪的波动,暗暗窃喜。 【我和给予我前行人皮纸签订了契约,以我的一部分灵魂为代价,获得了强大的力量,避免了悲剧的发生。】 人皮纸? 一股莫名的怒火涌上心头。 田言将这张纸放在桌子上,转过了身去,意识沉浸在万界交易平台的仓库中。 她在找东西。 只是在田言不知道的时候,一行血色的小字在纸上一闪而逝。 【我终于从他的手里逃出来了。 她的身上有着很强大的能量,灵魂也很强大,我会好好的利用她恢复的。】 文字一闪而逝,但结果却并不如纸所想。 很快,田言就找到了她想找的东西。 和眼球交易的那一块石碑。 那殷红似血的符文依旧复杂且密密麻麻的在石碑上,鲜活如活物一般。 这石碑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但田言还没试过,真正的触碰这石碑会发生什么。 田言顺手抄起身后的那一张纸。 这纸的材质极好,很坚固,不知道是由什么做的。 “所以,就麻烦你去替我试试,触碰这块石碑到底会发生什么吧! 这是你说错话的代价!”田言暴怒着低声道。 声音之中蕴含着可怕的杀气和怒意,即便小的只有田言自己和这张人皮纸能听见。 她也懒得和这张纸互相算计了。 头顶四色庆云浮现,道道龙游之气结合四时之力,直接控制着这张纸贴上了那布满了闪烁着殷红光芒的邪异石碑。 田言很果断的断开了和那一道四时之气的联系。 面对这种高武位面的东西,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之间那纸和石碑接触的一瞬间,黑色的类似火花状的黑光在二者的交汇处闪烁了一下,随后,那张人皮纸就直接被爆炸的冲击力弹开。 落在地上,几朵黑色的火花在这张人皮纸上燃烧,很快,在就快把这张纸烧没的时候停了下来。 田言也随之冷静了下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凶吉 小圣贤庄。 田言寝室。 田言一脸震怒之色,此刻已然收敛了几分下去。 但还是略带几分怒色。 无他,这张纸上出现的字触碰到了她的逆鳞。 人,都是爱听好话的。 左眼皮跳的时候,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右眼皮跳的时候,右眼跳财左眼跳灾。 预测凶吉之时,吉,我吉星高照。 凶,他大难临头。 凶兆,大凶兆,十个凶兆,几乎引爆了田言心中积压许久的郁结之气,所以田言很生气。 看向了地上已经被烧的差不多,只剩一小块的纸,以及所剩下那一小块纸上最后出现的一个符号。 【?】 那符号殷红似血,甚至闪烁着红光,仿佛是对自己遭受的无妄之灾的控诉,又或者是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一些新的疑惑。 或许它还有更多的话想说,但此刻它仅剩的面积已经不允许了。 但田言并不好奇这张纸到底在想什么,她只在乎之前出现的那一段话。 这张纸不简单,那块石碑上的符文虽说只是低配版的杀字阵纹,但也不是什么东西碰过之后都能存在的。 最起码,田言自认为自己触碰了石碑,估计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这纸居然还能凭靠自己的力量在杀字纹的攻伐下遮蔽一角根基,给自己留下了一大块。 这张纸蕴含的能量甚至还在田言之上,只是无法影响现实而已。 田言伸手,运转内力将仅剩的那一片纸摄取到手中。 很可惜,“烧”掉的那一部分连灰烬都没能留下来。 杀字阵纹,霸道如斯,由此可见那眼球绝对不是什么正经眼球。 她将剩下的一小片纸放回到黄金盒子之中,然后将盒子重新封好。 那仅剩的纸上浮现了密密麻麻的一行血色小字。 【你他妈是不是玩儿不起?】 但很可惜,田言看不见。 又一挥手,田言准备将黄金盒子和石碑一起收回到仓库之中,但犹豫了一下,还是留下了石碑。 又看了看石碑,以及那上面的血色阵纹。 这阵纹的攻伐力当真可怕。 暴怒之后,是绝对的冷静,在田言的控制下的绝对理智。 她是一个自诩浪漫,为人感性的人,因为她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只是在该狠毒的时候,她能做到让她自己害怕的绝情和狠辣。 因为她有着两世经历的灵魂。 这张纸上说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是却确实是她极为需要注意的一件事,因为一旦这件事成真,那么她的噩梦就来了。 从此以后,她将永无宁日。 直到死。 她现在就好像一个在夜晚中赶路的人,明知道前路坎坷,甚至有着极大的危险,甚至就连自己也感觉到了危险将至,但还不得不继续赶路。 因为没有选择。 而她能做的只有变强,更强大的实力能让在面对未知的未来时多几分安全感。 即便未来对她来说并非完全未知。 她现在短时间内想要通过内功突破,剑法,剑意等快速变强,是不太可能的。 因为那一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功夫。 想要变强,那么就只有另辟蹊径,学习一些新的知识。 比如眼前的阵纹。 田言心一横,转身往后走了几步,走到一个离石碑较远的地方,开始运转神明给予的神纹观察石碑上的杀字阵纹。 那神纹不但有协助观察的能力,还可以保护她的眼睛。 此刻开始,田言第一次静静的观摩着这块自己花费“大代价”买回来的阵纹石碑。 而上面鲜红的符文,此刻也开始闪烁着红色的光芒,在一仔细看去,在田言的视野中,条条阵纹仿佛活了一样,扭动着血色的身躯,正从石碑中爬起来。 …… 小圣贤庄。 万章书房。 一排排的书架上卷卷记载着圣贤教诲,言行的书简被整整齐齐的摆在书架上。 一张案牍前,万章正坐在案牍前,静静的品着一杯香茗。 空气中都散发着淡淡的茶香气。 他此刻并未在抄书。 人的年纪大了总会有抄不动的时候。 万章实力虽然强大,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独步天下,除了那么寥寥的几个人以外天下无敌。 但他毕竟还是一个人,是人,就会生老病死。 他到底还是老了。 在他身前,伏念一身绿色儒服,腰配玉佩,衣着华丽,衣袖随风飘飘,他此刻正对着万章汇报今日棋局上的战况。 本是师兄弟们增添感情时的游戏,却因为魏言师叔和卫庄先生的加入而变了味。 “按照你的说法,魏言师弟是个棋道高手?!”万章有些不确定的反问伏念道。 “是,师尊。”伏念肯定。 这下轮到万章疑惑了。 其实并不能怨他太过疑惑。 无他,伏念实在是说的太邪乎了。 伏念算是儒家的后起之秀,在棋道较量上,如今的万章和荀子都不敢说自己一定能够胜过他。 但他败给鬼谷,却也不丢人。 毕竟那可是鬼谷纵横。 只是按照伏念的说法,“魏言师弟”的棋力未免高的太离谱了吧。 能在博弈中,一胜一平,让伏念都自认为无法战争的卫庄,居然在棋道上也败给了他们的“魏言师弟”? 所以,他准备找个时候自己也去和魏言师弟比试一场。 当然,可不能自己直接就上了。 要是魏言师弟的实力真向伏念说的那么离谱,他输了怎么办? 面子不得丢的一干二净? 他之前虽然连续多次输给师弟荀子,但那是为了套路他,同时,他也有自信最后一把一定能胜过荀子,只要最后一把赢了,之前的局势会被瞬间扭转,无论他丢了多少面子,都能翻倍的找回来。 而且更重要的是能接机铲除荀子这个收徒路上的绊脚石,虽然最后魏言还是没能成为他的弟子。 可是让他去面对连伏念和卫庄都无法战胜的魏言师弟,万一输了,最后还不能像之前那样赢回场子,他这个掌门的脸还要不要了? 没办法,伏念描述的太离谱了。 “伏念。”良久,万章平静开口,声音有一些沙哑。 第一百五十九章 小圣贤庄遇袭(1) 小圣贤庄。 万章书房。 万章一身蓝红相间儒服,配饰丝带,玉珏等,整个人显得仙风道骨。 他座于案牍前,手捧一杯香茗。 论气质,他很像未来的荀子。 一样的仙风道骨,神清气俊。 只是和荀子外温和,而个性颇为严厉的气质截然相反。 他是哪一种身上充满了堂皇的正气,会不自觉的让人信服于他。 只是他比荀子老,老了太多,让他的身上的多了几分暮气。 “荀师弟知道此事吗?”万章继续开口问眼前的伏念道。 枪打出头鸟,以荀子爱棋的性格,一旦知道魏言是这样一个棋道高手,一定不会放弃这一次较量的机会。 正好可以借荀师弟之手探探情况。 他也自然不会怀疑事情的真伪。 魏言师弟到底是不是高手,像伏念,颜路,张良这样的棋道高手一看便知。 就像看王者视频时,什么样的是真的天秀,什么是十排演的段子,只要对游戏有着一定的理解,自然就能看出来。 何况张良,颜路,伏念三人可不止是“有些理解”这么简单。 “颜路已经去通知荀师叔了,师尊。”伏念对着万章一拱手,恭敬的回答道。 “颜路?不是张良去吗?”万章倒是有些疑惑的看向眼前的伏念。 齐鲁三杰之中,荀子最欣赏张良,因为张良懂得变通。 而其他的两个人,威严如伏念,君子如颜路,也很容易就被他们这一位师叔骂得狗血淋头。 又或者是因为张良聪明的很像一个人的缘故。 而万章最欣赏伏念,因为伏念身怀威道,可以作为领导者,可以成为小圣贤庄众人中最重要领导核心。 这倒不是说颜路不行,恰恰相反,颜路很重要。 他的能力在于调和,他对于小圣贤庄的作用就好比虎符咒对于圣主的作用一样。 “张良师弟正在研究魏言师叔的那一盘棋,直到现在也还未完全看懂。”伏念继续回答万章的问题。 这倒是一句大实话,毕竟田言的布局实在是太长远了,即便是厉害如张良这样的高手,在面对这样的棋局之时,也不得不小心的推测。 没办法,谁让她坚持和努力呢? …… 小圣贤庄。 荀子的小院子。 院子的四周摆满了花花草草。 这些都是荀子自己亲手侍弄的,直到几年后,因为身体的缘故,会交给看门的门童。 而如今,他的身体还很好。 院外围围着篱笆和典雅而不失大气的大门,四周并不靠着小圣贤庄的建筑群,而是靠着山水之间。 这凸显出了这位院中主人淡泊名利的思想。 正对着大门的方向,却是一间装修典雅的小屋,斑斑点点的光芒自棋盘形状的窗户外射入,在屋内形成一道道光线。 美轮美奂,又不失儒家典雅的风气。 颜路正站在敞开的大门外,面对着屋内的屏风拱手。 荀子则和颜路隔着屏风,此刻荀子正在一边自己和自己下棋,一边看书,是一本棋书。 他十分酷爱下棋,这在小圣贤庄内并不是什么秘密。 此刻,颜路一边向他汇报,荀子一边细细的听。 他听着故事,眉毛时而皱起,时而有舒展开来。 虽然手上的书没有合上,手中的棋子也并没有被放回棋罐里,但书却再也没有翻过一页,荀子也并未再一次落下过一颗棋子。 很显然,他的心思已经在颜路的故事之中了。 他对于魏言很感兴趣,过去感兴趣,现在更加的感兴趣。 作为一个爱棋之人,还有什么比找到一个足够强大的对手更加有趣的事情? 良久,颜路停了下来。 沉默了一会儿。 “结束了?”荀子开口问颜路道,低头又一次翻了翻书。 但觉得有些兴意阑珊,就又一次将书简卷起,堆在一边的由竹简堆成的“书山”上。 随后,他也大手一挥,黑白二色棋子在他内力的牵引下在空中划出道道痕迹,而后落回属于他们自己的“家”里。 “你能复盘吗?”荀子看向屏风外的颜路道。 “当然可以,魏言师叔那一局对局颇为精彩,弟子铭记在心,愿意为师叔复盘。”颜路对着屏风后荀子的方向拱手一礼道。 他确确实实是能复盘那一棋局。 谁让他记忆力好呢? “嗯,好。”荀子点了点头,示意颜路进来复盘。 他确确实实想看看,魏言师弟的棋力厉害到了一个什么地步。 颜路再一次一礼,而后缓缓走入屏风后,端坐于荀子对面,与荀子对坐。 他开始为荀子复盘魏言和卫庄对局的全过程。 随着棋局的一步步推进,荀子的脸色一边又变。 他时而喊停,而后开始沉思,沉吟半晌后,又开始让颜路继续复盘。 直到棋局结束时,荀子的身上出了一身冷汗,打湿了他的衣物,直到微微的冷意传到他身体里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用内力一蒸发,身上由冷汗带来的湿度和不适感一扫而空。 “真没想到,魏言师弟的棋力居然厉害到这种地步。”良久,荀子半是感叹半是激动的道。 有不少步数,他根本都看不懂,直到后期这几步展现出作用,围困住了卫庄的黑子之时,他才惊觉魏言师弟棋力之高深莫测。 这种感觉很熟悉,却也很陌生。 熟悉是因为曾经有过这种感觉。 熟悉是因为在他还不怎么懂得下棋的时候,看到很多人的招数经常会有这种感觉。 那就是看不懂。 陌生这种感觉来源于距离感。 已经很久没能有人让他再一次拥有这种感觉了。 “这样的高手,怎能不去讨教一番?”荀子微微呢喃道。 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 …… 小圣贤庄。 田言寝室内。 她眼中的金色神光消退。 神明的神纹和察言观色被她关闭了,她一挥手,将那一块石碑也收回到了万界交易平台的仓库之中。 这种级别的知识她很难直接完全学会,只能一部分一部分的学。 而她今天已经学的够多的了。 在学下去,精神力支撑不住。 第一百六十章 小圣贤庄遇袭(2) 小圣贤庄。 田言寝室。 田言一挥手,将那一块记载着杀伐符文的石碑收回系统仓库内。 闭上双眼,静静的回味着之前观摩阵纹时的感悟。 一道杀字大道阵纹,或牵引天地之势,力结为阵法,或以阵纹催动天地之力杀伐敌人。 当然,这些田言目前都做不到。 阵纹多变,而且依托天地之力,在不同的环境下情况也会不同,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想要刻画一道完整的阵纹更是不易,所消耗的内力十分庞大。 最关键的是,这玩意不止考验人的内力,同时也十分考验人的精神力。 而且这阵纹异常的妖异,一不小心,可能祸及自身。 轻则走火入魔,重则身陨道消。 所以修行这玩意绝对不能急躁。 但好处也十分的多。 首先,观摩阵纹是一种极端的锻炼精神力和自身对于内力掌握能力的方式。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天明一样…… 其次,阵纹的威力极大,且诡异绝伦,防不胜防。 她刚刚观摩了阵纹的一角,大概占总体的二十分之一的样子。 她准备试一试,临摹一下那一角阵纹,看看威力如何。 当然不可能直接调动自己的内力来实验,而是催动龙游之气在空中刻画阵纹。 很合适,也很安全。 正当田言准备开始刻画阵纹的时候,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响起。 田言连忙散去了龙游之气。 发动察言观色一看。 居然是飞霜! 过了一会儿,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她的注意力和警惕性都下降了。 正常情况下,靠着深厚的内力,察言观色之功,田言可以做到掌握周身五百步内的一切风吹草动。 是非常细微的一切,包括花草树木,风的每一丝流动的线条,乃至一个人的内力如何,身上有没有杀气,都能感知的一清二楚,现在,即便是赵高也很难在像之前那样避开她的视线。 如果有比较大规模的行动,比如骑兵冲锋,田言的感知距离也远远超过常人。 没办法,观摩了一下午的阵纹,她已经快到极限了,人在劳累的时候注意力下降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吗?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能够轻易地发现到来的飞霜。 因为她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进来。”田言平淡的道。 不管未来如何,她现在也算是个低配版的“大佬”了,该有的逼格还是要有的。 不待飞霜推门而入,大门自动敞开。 飞霜拎着食盒走入。 “有些日子没看到你了。”田言闭上双眼,一边发动察言观色,观察着四周的动向,一边对着飞霜道。 她和飞霜之间的谈话,可不能被他人听到。 她盘腿在蒲团上打坐,身上的气势越发深不可测,让飞霜心里打鼓,越发敬畏。 跟着一位实力强大的上司,而且还是作为她的第一位心腹,自然是好处多多。 仅仅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就已然晋升为地字一等,虽然距离杀字号还有一些距离,但也不远了。 这个晋升速度,可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在罗网这样一个组织,能如“安稳”此的活着,还要多亏了惊鲵大人的庇护。 惊鲵大人就是她的根,是她荣华富贵,以及手中权力的根本,她自然要极力讨好惊鲵。 “惊鲵大人恕罪,卑职来晚了。”飞霜闻言,连忙告罪道。 一边说,她一边将手中的食盒放在田言的案牍之上。 “惊鲵大人当真是刻苦,卑职佩服。”飞霜看向正在打坐的惊鲵大人道。 罗网的很多杀手,完成了任务之后自然就是各种挥霍(地,绝两个级别的杀手居多)。 毕竟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明天,人死了钱没花完不是罪过吗? 像惊鲵大人这样修行成痴的人毕竟是少数。 “很多时候,一个刺客离成功就是差一点儿。 而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点儿,划分了生和死的界限。 今日的刻苦修行,很可能就决定了我明天是死,还是会活。”田言依旧闭着眼睛,对着飞霜高深莫测道。 “惊鲵大人所言极是。”飞霜连忙对着田言一拱手道。 “有什么事儿吗?”田言开始对着飞霜发问道。 有事儿就快说,你说完了我就要开始给你找事儿了。 “大,大人,没有,卑职只是来探望一下惊鲵大人,看看大人是否有什么吩咐。 惊鲵大人但有吩咐,卑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飞霜连忙对着田言一拱手道,同时开始表忠心。 “你这么说,我到还真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田言见“飞霜”如此的识相,便对着她道。 “请惊鲵大人吩咐。”飞霜连忙对着田言一拱手恭敬道,她甚至不敢抬起头来看田言。 只是她的一举一动,在“察言观色”之下,都毫无遁形。 “桑海城内接下来不会平静了,你可知道。”田言并未直接向着飞霜布置任务,而是对着她道。 依靠权力让人办事固然可以,但让对方一边帮你办事,一边心悦诚服就不简单。 她在学着,如何成为一名好的管理者。 毕竟将来还有十万人等着我去接管。 飞霜闻言,慌忙跪下,但却一言不发。 因为她知道,接下来决定一切的权力,都掌握在眼前的惊鲵先生的手里。 “你即刻启程离开桑海,去大泽山,完成一项任务。”田言对着飞霜平静的下令道。 “大泽山?农家的地盘?”飞霜闻言抬起低下的头,此刻她一身伙计打扮,为了掩藏身份,头发都被她扎了起来,她此刻有些诧异的对着田言反问道。 “是,有什么问题吗?”田言闭着的双眼微微睁开一道缝隙,一丝寒光自她眼中一闪而逝。 “没有问题。”飞霜连忙低头对着田言恭敬的回答道。 “你去加入农家六堂之一的共工堂,同时打探大泽山内的一切情况,但是注意,不要暴露自己。 如果罗网内有人问起,就说是我的命令即可。”田言继续闭目养神,对着飞霜下令道。 第一百六十一章 插曲 万章师兄,您怎么来了? 小圣贤庄。 田言寝室内。 飞霜跪倒在地,对着田言应了一声“是,惊鲵大人。” 既然是惊鲵大人的吩咐,那么不要问为什么,她只管去做便是了。 而且这对于她而言是福非祸。 首先,能为惊鲵大人办事,证明自己的价值,这对于一个下属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尤其是在罗网这样的组织之中。 其次,离开桑海,对她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她是个孤儿,命就只有这一条,在她眼中,自己的小命可远比所谓的任务重要。 她是个“大聪明”。 不仅惊鲵大人来到了桑海城内,她还见到了掩日大人。 两位天字一等的杀手联袂而至,所为何事? 她不知道,上面也不会知会她这样一个炮灰一样的地字级杀手。 但并不妨碍她自己猜。 上一次这般大的阵仗是在什么时候? 在燕都,猎杀燕国太子燕丹的时候。 而现在,熟悉的人,陌生的场景,桑海城内有什么值得两位天字号杀手同时到来的? 惊鲵大人卧底何处? 只有儒家了。 一切的线索也都指向儒家。 每每想到这里,飞霜的内心都是一片冰冷。 上一次在燕都猎杀燕丹,对抗墨家,不只是惊鲵和掩日两位大人,还有一个断水呢,结果呢? 断水大人当场去世,掩日大人受伤。 地字级的杀手成批成批的死,那么多杀字号的好手,就只剩一个地连,在惊鲵大人的庇护活了下来,虽然因此事经脉受损,从此潜力和利用价值都大减,但好歹他活了下来。 虽说大秦江湖势力这一边有阴阳家和鬼谷的参与,但谁都知道阴阳家,鬼谷和罗网之间不可能同心同德。 现如今,桑海城内的儒家呢? 庄内有万章,荀子两位绝顶高手坐镇,这两位她可是都跟着惊鲵大人见识过的,同时,还有不弱于燕丹的伏念,颜路。 这次不出意外,桑海城内,罗网又得死上一大批同僚。 “惊鲵大人深谋远虑,卑职佩服,只是卑职愚钝,不知道惊鲵大人需要我做到什么地步?”飞霜思及此,对着田言道。 问清楚了,总比办错事儿强。 “取得其信任就是。”田言平静的命令飞霜道。 “卑职明白。”飞霜低头应声道。 …… 飞霜走后,田言准备继续打坐修行归字决。 她不会忘记,她如今一身实力的根本就是这归字决,她与人争斗之时,或剑法不如他人,或意识不如他人,亦或者身法不如他人,又或者人数上比其他人少,综合格斗水平不如他人。 但靠着一身深厚无比的内力一直横推下去,这才让她无往不利。 当然了,上述的这些缺点她如今已经弥补的差不多了,即便在经验和战斗意识上还有些弱于他人的地方,靠着察言观色也可以补回来。 田言是一个极端冷静的人。 冷静到不正常,冷静到以她的实力不该这么冷静。 当一个人在弱小的时候,很容易认清自己;但当他某一方面变得强大的时候,就会被这短暂的强大蒙蔽了双眼。 这是田言之前听过的一番话,但这所谓的蒙蔽,到底是源于自己的强大而带来的傲慢,还是源于对世界的不了解呢? 这真是个问题。 即便如今的她在很多地方已然很强大,甚至某些方面的技能可以说得上是天下绝顶,但她依旧如履薄冰的活着。 因为她知道自己对这个世界并不了解。 曾经她觉得自己十分了解剧情,以及历史的走向,但现在,随着经历在逐渐变多,她又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忽地,察言观色的视野之中出现了两个身影。 两人皆是气息沉稳,内息恍如东海,气势宛如暮阳般,恢宏大气。 虽然隔着一面墙,看不到其面孔,但其中一人气质柔和,又有一股天地正气随身,另一人柔中带刚,刚中带柔,刚柔并济,外儒内法。 是荀子和万章。 觉察出是这两人来到,田言心中警铃大作。 她想不出有什么能让这两位一起来。 是她的身份暴露了? 不可能啊,如果是身份暴露了,来的绝对不只是掌门万章和荀子。 不过也没准儿,这俩老家伙一起,比未来的纵横双排还要可怕(排除合纵连横的情况下),拿下自己确实是绰绰有余了。 是因为她旷课的事儿? 我才旷了一下午课,校长和副校长联袂而至,来我寝室抓我? 到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她还是“三校长”不是? 她正在思索之时,万章和荀子已经到了门外。 万章略一感知门内“魏言师弟”气息流动,应该是在修炼,便很轻声的敲了敲门。 声音很轻。 “请进。”田言声音平静道。 万章正要开门,一旁的荀子一挥衣袖,大门直接被内力推开。 很轻,并未发出任何响声。 荀子不顾万章,直接大步流星走入门内。 万章见状,也迈步向前跟上,他手一挥,两扇门又被内力轻柔的合上。 “万章师兄,荀师兄,二位怎么来了? 有失远迎,赎罪赎罪。”田言有些疑惑的对着面前的二老道。 荀子正欲说话,万章直接开口。 “无妨,师弟,师兄听说你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万章对着田言笑道。 荀子生平素来好棋,几近爱棋成痴,平日里除了做学问,修行,剩下的时间几乎都在下棋。 而荀子又是一个素来就好面子的人。 万章这一瞬间突然有些好奇,荀子在输给年仅十五岁的魏言师弟之时,又会是何等表情? 当然,他可不会为了这么无聊的事情来一趟,今日到此,他主要也是想领教一下,魏言师弟被传的神乎其神,在传说中唯有上天能敌的棋艺。 “不知师兄所说的是?”田言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二位老(活)人(宝)道。 她对这方面比较敏感,刚才万章一席话给她吓了一哆嗦。 “师弟勿怪,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是为了领教一下师弟的棋艺。” 第一百六十二章 插曲 小圣贤庄。 田言寝室。 田言神色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二位师兄。 较量棋道? 田言略一思索,便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荀子好棋,这不是什么秘密,自己今天在棋之一道上大败卫庄,荀子闻声来找她较量似乎也能解释的过去。 毕竟在棋之一道之上,纵横十九道间这位“二师兄”不是一般的好胜。 “二位师兄都是来找我较量棋道的?”田言望着眼前的二位老人询问道。 “哈哈,还是第一次听说师弟精通棋道,这不,我们两个老家伙就想着来领教一番,叨扰师弟了。”万章看着眼前的“魏言师弟”一笑道。 “嗯。”荀子跟着点了点头肯定道。 伏念的实力他们是知道的,或许还没有十几年后那么厉害,但也不差,卫庄能打败伏念,其棋力定然也是天下绝顶。 可按照张良的说法,魏言师弟也太过妖孽了吧。 这样的妖孽,他们怎能不前来“讨教”一番? “不敢说精通只是略知一二罢了。 如果是来讨教棋道,那两位师兄不妨一起来吧。”“魏言”笑眯眯的对着身前的两位师兄道。 万章一捋胡须,闭目不语,高深莫测。 他可是小圣贤庄掌门! 高人要有高人的风度,和荀子联手一起和自己的小师弟较量成何体统? 他不要面子的吗? 不要面子赢了也行,可按照伏念他们的说法,魏言师弟的棋力深厚,甚至要比他的剑法还要厉害。 输了怎么办? “师弟,勿要好高骛远,还是先胜过师兄我再说吧。”荀子闻言面色一黑,对着田言道。 他也是棋道高手,虽然不说天下无敌,但还没人如此“轻视”于他,在他面前这般“狂妄”。 “是,师兄。”田言闻言,依旧是笑着对身前的荀子恭敬道。 “师弟,请吧。”荀子对着田言道。 “师兄,请指教。”田言对着荀子拱手一礼道。 虐你归虐你,礼节不能忘。 两人在棋盘之前对坐,田言就想问荀子一句:“你怎么敢的呀。” 不过想想还是忍住了。 这不符合人设,而且这么飞扬跋扈也本就不符合她的性格。 装着黑白二子的两个棋罐端正的摆放在棋盘上。 从她入住这件房间的第一天起,它们就静静的躺在这里,直到现在,才被第一次用到。 老规矩。 田言伸手,将身前装着黑子的棋罐向着荀子的方向一推。 “师兄先请。”田言端正的坐好,对着荀子一笑道。 “嗯?!”荀子当即眉头一皱。 这是什么意思? 荀子心中警铃大作。 “魏言师弟”这轻轻一推,倒是把他推进了两难之地。 接,他身为师兄的颜面何在? 魏言和他名为师兄弟,可实际上荀子很多时候是把魏言当做晚辈来看的,因为他实在是太年轻了。 和一个比自己小几十岁的孩子较量,做派还要那般难看? 更何况,老对头万章还在一边看着呢! 不接,按照张良等人的说法,自己还不一定能赢魏言师弟。 他荀子在纵横十九道之间厮杀之时,魏言师弟估计还没出生呢。 输给这样一个年轻人,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不若还是猜先吧,师弟。”荀子对着身前坐的端端正正的“美少年”道。 “听师兄的。”田言依旧平静。 反正她有透视(察言观色),数棋子就完了。 一颗一颗的数,多数几遍应该不会出错。 荀子随即将黑色棋罐推回原来的位置,从一旁的白色棋罐中抓了一把白色棋子放在手中。 “单。”田言闭上眼睛遮挡住眸中的金色神光,细细的查了几遍,对着荀子道。 万章眼前一亮。 眼前的美少年眉清目秀,微闭双眼,像是一位神圣的祭祀在祷告一般。 不得不说,魏言师弟这形象是真的好。 荀子摊开手掌,数了一下掌中的棋子。 “二……四……六颗棋子,魏言师弟,我就却之不恭了。”荀子看着眼前的美少年道。 脸上露出一丝藏不住的笑意,像个几十岁的孩子一样。 当然,他还是那个仙风道骨,神清气俊的荀子。 “师兄请。”田言对着荀子一笑道。 她当然是故意猜输的,要是她先下,她还真不知道怎么下。 万章深深地看了“魏言师弟”一眼。 魏言师弟还是一如既往的谦让,小小年纪,便有这般宗师风度,当真是了不得。 这么多年来,万章还是头一次见到魏言这样的人。 荀子此刻也从执黑子先行,有了一点优势的喜悦中醒来。 看着眼前不疾不徐,平淡如初的妖孽少年,荀子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只是取得了几分优势而已,想赢魏言师弟这样的高手只怕没那么简单。 他两指捻起一枚棋子,再三思索,这才在棋盘上落下。 田言紧跟着落下一子。 看得出来,荀子是真的认真了,不仅认真,而且估计很紧张。 不然他不会在开局的时候都思考那么久。 荀子继续紧跟着落子。 每当他落下一子,无论万章用了多长时间,“魏言”都是直接紧跟着落下一子。 慢慢的,才下了一会儿,荀子的脸色微变,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他有些看不懂魏言师弟到底要干什么了。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之前师侄给他复过盘,也是一样的情景,魏言师弟的招数他开始看不懂了,待到绝杀之后,细细品味,才发现战败正是从那一刻开始。 荀子心里有点儿发怵,他正在极力的思考,魏言师弟这一步到底要干什么。 “魏言师弟这一步,破有深意啊。”荀子开口对着田言道。 万章站在一边并不言语。 观棋不语真君子嘛。 而且他也没什么可以说的,因为他也没看懂。 而田言面色不动,心底却有几分诧异。 因为她也没看懂。 “师兄说笑了。”田言一边卡bug,一边对着眼前一脸凝重之色的荀子道。 要不然该说什么? 只见荀子扫视了一边棋盘上的局势,而后开始了沉思。 额头上开始冒出丝丝缕缕的汗水。 第一百六十三章 插曲 师弟真神人也 小圣贤庄。 田言寝室。 依旧是那般风景,大床前一张棋盘前后,荀子和田言相对而坐。 田言依旧面色平静如初,甚至开始闭目养神,运转功法修炼,恢复之前练习阵纹消耗的内力。 这阵纹威力强悍,杀伤力极强,虽然消耗也不小,但却在她的可接受范围之内,这一招,是专门留给像赵高这样修为深厚,又有众多护卫保护,她没把握正面战胜的对手和敌人的。 对,没错,如果那张人皮纸,不对,是那块人皮纸所说的是真的,她马上就要和赵高翻脸了。 到了人皮纸上说的那个地步,在忍让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而赵高几乎在任何时候都和六剑奴形影不离,现在应该叫“五剑奴”了,她则是在构思,如果能一招突袭杀死赵高,那么该如何连同他身边的五位天字一等的剑奴一并杀死。 这并非不可能实现,她的胜算也并非没有。 只是实现的可能性和胜算都低的可怜,而已…… 六剑奴在田言的推测下,是一件可以对下到普通人,上到像卫庄,她这样级别到高手都可以进行强杀的刺客团队。 在卫庄的口中,其定位分别为杀戮凶猛的主攻者、蛮横狂暴的助攻者、旁敲侧击的投机者、攻击成双的羁绊者以及蛰伏战局的隐藏者。 他的评价很准确,但他却并没有看出当时六剑奴中最致命的那一根毒刺,或者看出来了,却并未那么重视“隐藏者”断水。 除了断水以外,其他五位剑奴的联手夹击,虽然危险,但却并非毫无胜算。 而现在,断水已经死了。 她再一次感谢自己的先见之明。 提前把断水坑死真是一个天大的正确决定。 为了保险起见,她准备在试试能不能在拉几个人下水。 她是一个很喜欢求稳的人。 也是一个喜欢把一切压在实力上的人。 看到田言闭目修行,万章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真不知道是该佩服自己这位师弟艺高人胆大好,还是说他修行刻苦人真好。 即便他平日里教导师弟和弟子都并不严厉,也不会事事都亲自过问,他也知道魏言师弟是一个纪委自律,且努力的人。 那一身修为,除了天赋,没有十年以上的苦工下不来。 荀子额头上的冷汗丝丝缕缕的冒了出来,他用手捻着衣袖擦了擦汗。 魏言师弟这一手给他带来的压力太大了。 其实真正给他压力的不是田言的攻势,而是他自身好颜面,胜负的性格,这本无可厚非。 他下棋下了一辈子,在棋中求道也求了一辈子。 看向眼前又一次闭目修行的美少年,荀子心头暗暗感慨。 魏言师弟确实厉害,他下棋几十载,几近好棋成痴,和不少绝顶高手博弈过,各有胜负,但从未有一个人能让他如此明显的感觉到差距。 还没遇到过魏言师弟这么厉害的角色,而且更可怕的不是魏言师弟的实力,而是他的谦和,在卫庄胜过伏念之前,他们甚至都不知道魏言师弟会下棋。 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这就是他面对魏言师弟的棋势之时的最直接的感受。 直接相让黑子,既谦逊,又十分自信。 可他也不是因为对方厉害,就会轻易放弃的人! 思虑再三,荀子用手捻起一枚黑子,准备在一个地方落下一枚棋子。 不过就在落子之时,他的手忽地在空中停顿了一下。 不过随即,又坚决的把那一枚棋子落在了棋盘上。 棋子落入棋盘上,声音清脆响亮,房间内的三人皆不言语,这导致房间内静的只剩几人均匀而深厚悠长的吐息声。 田言自然感知到了。 在荀子刚刚落下一枚黑子之后,她便紧跟着又落下一子。 谁让她这么的坚持和努力呢? 荀卿呼吸一滞,万章微微瞪大了一直眯着的小眼睛。 田言依旧平静如初。 都不思考一下的吗? 荀子在心底已经有了咆哮的迹象,只是良好的教养让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和魏言师弟交手有一种正在和苍天,神明之类的存在博弈的感觉,这般心算能力未免太过厉害。 一边的万章也暗暗心惊。 荀子又一次开始了自闭和思考。 田言也继续开始修行。 “哈哈,二位师弟,为兄一时技痒,不若,也算上我一个?”万章看向魏言师弟道。 荀子面露尴尬之色,不过很快恢复如初。 “可。”田言平静道。 万章看了一眼,房间内唯一一张棋盘已经被两人占上了,便转身离开,准备找个地方在搬一张棋盘过来。 和荀子不同,他没那么矜持,虽然两个老家伙一起对抗一个十五岁的年轻人很过分,但是,魏言师弟也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既然对方的实力足够,那又何必拘泥于所谓的面子呢? 而且,魏言师弟也不会出去说,这么丢人的事情荀子更不会出去说。 那还有什么人知道? 很快,万章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搬来了一张棋盘,将这一张棋盘和魏言,荀子面前的棋盘拼在了一起。 他十分自然的坐在了荀子的身侧。 不然呢?坐在荀子对面和魏言师弟一起教育他? 荀子看向自己身边这位“德高望重”的师兄,微微侧过脸去,表示羞于其为伍。 伏念作为大师兄,那都是常常以一敌二的,哪里像万章这般,不要面皮。 万章笑眯眯的看向田言,田言则是伸手一推,将装满黑色棋子的棋罐推向了万章。 万章十分自然的接过棋罐,而后一手捻起一枚棋子,落下。 一套动作一气呵成。 田言默默的在万界交易平台,又开了一个界面。 随后同样又一次手持白子落下一子。 相比荀子,万章的速度则是要快上许多。 不过很快,万章就败了。 他比荀子晚来,可却比荀子还要早退场。 看着眼前已然被白子绝杀的黑子,万章的神色却变得很严肃,他开始细细的回忆和揣摩刚刚的棋局。 不久后,荀子也败下阵来。 “魏言师弟真神人也。”万章一捋胡须,感叹道。 似是感慨,又好像是欣慰。 第一百六十四章 小圣贤庄遇袭(3) 小圣贤庄外。 一座高楼之上,一名身披秦军普通青铜战甲的人踩着砖瓦,他左手握着一柄金柄长剑的剑鞘,剑虽未出鞘,但却能让人感觉到极重的阴气和杀气。 他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灯火通明的小圣贤庄。 他的其他部下正在侵袭小圣贤庄。 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里,一张结在暗处的蛛网上,无数的“小蜘蛛”正在完成他们的包围,准备对他们的猎物展开绝杀。 罗网掩日。 在他的身边,一个身材矮小,一身星紫蓝色华贵奇异长袍,配饰华丽的少年模样的男子屹立在他的右侧。 他一手优雅的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手指微微颤动,几根丝线形状的线条作为其意志的延伸而垂下,不知终点在何处。 阴阳家,星魂。 在星魂的背后,还有四个形状诡异的傀儡奴仆侍候。 阴阳家的很多手段,即便是残忍如罗网,也觉得不寒而栗。 罗网杀人,是为了利益,利益高于一切,包括任务。 很少有天字一等的杀手会嗜杀成性,但阴阳家不同,他们杀人可能会因为各种奇怪的原因,或为了实验,或为了……乐趣。 他们对与生命有种刻意的漠然,这种刻意就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高高在上,和自己与凡夫俗子之间的云泥之别。 他们不屑于与凡人相交,在他们的眼里凡人如蝼蚁一般渺小,即便他们自己也终归只是凡人。 而已。 “掩日先生,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星魂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侧过脸来,撇了一眼掩日,对着身旁身披秦军战甲,脸戴青铜面具的掩日道。 他有些好奇,那青铜面具背后会是怎样的一张脸? “网,我已经搭好了,猎物,想必很快就回一头撞进网上,猎杀,想必对于诸位来说并不陌生。”星魂对着掩日道。 此刻,他已经转过了头去,继续看向这一张由自己亲手编织成的大网。 手指微微颤动,条条丝线牵引着众生的命运。 好吧,其实什么都没签到。 “多谢星魂大人了,这一次有星魂大人鼎力相助,对于罗网来说真可谓如虎添翼。 罗网,有机会成为星魂阁下最好,最有力的朋友的。”掩日阴恻恻的对着星魂道,语气阴沉如初。 星魂是国师,他虽然权重,但位并不高,按理叫星魂一句大人不为过。 他前一句,是在给星魂挖坑,不把星魂坑进去,那岂不是白给惊鲵下令了? 至于后一句,那就更加的毒辣了,而且还叫人找不到证据。 星魂测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身披青铜战甲的男子。 那深不可测的眼眸中满是冷冽与好奇之色。 冷冽,是因为对方的算计,好奇,是想看看对方长了几个胆子,敢说这话! “自然是和掩日先生一起进去,亲手领教一下儒家诸位的高招了。 只是无故兴起刀兵之祸,这会折损阴阳家的威名。 阴阳家,毕竟与罗网不同。”星魂继续把眼神从掩日身上投向了小圣贤庄,算是对掩日的头一句有了个回复。 至于后一句,绝口不提。 “星魂“阁下”放心,罗网追捕被大秦通缉的要犯,信陵君魏无忌之子,怎么能算是无故兴起刀兵? 如此瞻前顾后,可是和上一次与我罗网冲突时截然不同。”掩日闻言,青铜面具后的脸色铁青。 什么意思? 我们罗网不要脸? 虽说是事实,但这张嘴里吐出的话语真是太难听了! 思及此,掩日冷笑着回怼道。 “逃犯?信陵君魏无忌之子? 是指……”星魂闻言一怔,随即嘴角又一次挂上了那讽刺的弧度。 “那还真是很有趣。” 至于那个名字,两个人都十分识相的没有提。 掩日一手握住剑鞘,拔剑出鞘。 在两人脚下的房屋,小巷之中,有数十名罗网地字级杀手自黑暗中杀出,手持利刃,冲向小圣贤庄。 只是在他们也不知道的不远处,一名身披白袍,手持利刃,气质儒雅,五官精致,一身正气的男子正望着他们。 一头黑发随着渐渐凉下来的春风微微飘扬。 在更高处。 在更暗处。 那一身纯白与孤独和他的气质,以及他所处的黑暗是那么的矛盾,违和。 他一只手摩擦着“渊虹”的剑鞘。 …… 小圣贤庄。 夜晚。 一座精致的木桥上,田言身穿一身精致的白色儒服,身披白色披风,正一步一步的向着自己的寝室走去。 刚刚下课,但她却并不疲惫,相反,神清气爽,因为她这一整天都在修炼。 自从从掩日处获得了他们即将袭击小圣贤庄的消息后,田言几乎就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修炼上。 既然已经决定了保留魏言这个身份,那么当然是越强越好。 与年少时模仿原着中田言双手护在身前的姿势不同,她现在更加喜欢一只手优雅的背在身后,再结合这她这一身气质,和不俗的容貌,既显得从容,有妥妥的高人范。 又让人看不清,那一只手被藏在披风下,到底在干什么。 忽地,背后一身剧烈的爆炸声响起。 田言心中警铃大作。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 罗网的行动开始了。 她从容的转身,深呼吸了一口气。 没什么好慌的。 因为这一战她不会失去任何东西,哪怕未来需要更多的谎言和欺骗才能继续维持着这一切。 如果她想要的话。 爆炸声自藏书阁附近传来,滚滚的浓烟自藏书阁附近的一栋正在燃烧着的房屋上涌起。 田言不得不感叹这招的毒辣。 藏书阁算是整个小圣贤庄中人心中的圣地,里面有着很多的儒家典籍,很多都是圣贤的原稿。 儒家到底以书籍立于世,可以说,这些典籍就是小圣贤庄的根基。 在哪附近失火,儒家众人不得不救,因为火势一旦蔓延到藏书阁,后果不堪设想。 你问我为什么不直接炸藏书阁? 在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之下,谁又敢把事情做绝? 你一言不合就炸了人家根基,万一接下来的算计没把万章算计死呢? 这老怪物已经快死了,他要是发疯,死之前想以天人极限的功力抓几个倒霉的垫背,别说赵高,东皇太一看到他都得哆嗦几下。 第一百六十五章 小圣贤庄遇袭(4) 小圣贤庄。 万章书房。 万章依旧在书房内抄书,忽地听闻外面传来的爆炸声,他猛地站起身。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爆炸声传来的方向是藏书阁的方向。 在小圣贤庄念了一辈子书,他最熟的地方就是藏书阁了。 他大概可以把藏书阁内的每一本书的位置都记得清清楚楚。 因为这个地方对于儒家来说太重要了。 孟子曰: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不与存焉。 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 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乐也; 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 既家庭和睦,心胸坦荡,教书育人。 对于儒家来说,又以教书育人为最重要。 而藏书阁,是儒家存放经典书籍的地方,且不说那里还有很多孤本,以及圣贤的亲笔! 仅仅在一瞬之间万章便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了原地,唯有近乎在一瞬之间一开一关的大门,证明了他是如何离开的。 让人不禁疑惑,这还是那位平日里看上去苍老的油尽灯枯,仿佛一阵劲风都能将他吹倒的老人吗? …… 与此同时,在小圣贤庄内一间位置偏僻的屋舍外,荀子正一心一意的侍弄这那些种在院子外的花花草草。 远处剧烈的爆炸声与火光,照亮了几乎完全暗下去的半边天。 只回头一瞥的刹那,荀子被气得脸色铁青。 随后他也运转身法,很快就消失在了原地。 这是阳谋,他们不得不去。 …… 伏念卧房。 伏念的卧房颇为古朴大气,最为引人瞩目的,则是摆在正中间架子上的古剑。 天下第三的太阿。 但伏念此刻却并未在房间内,而是在房间外,离房间不远的一处凉亭里,和他的两位师弟下棋。 名为下棋,其实更重要的是一边下棋,一边交流。 有大事的时候,就交流一下天下大事,没有的时候,就一起谈经论法,聊聊天。 他一身墨绿色儒服,腰配玉佩,端端正正得坐好,衣袖在晚风里微微飘动,整个人既潇洒,又有一种莫名的让人沉稳的心安。 在他面前,摆着两张正正好好拼在一起的棋盘,棋盘上的棋局各异,但按照黑子的布局不难看出,落子之人自信的风度,以及棋势之中的煌煌大势。 右边的棋盘才刚刚开始,未落下几子。 那是伏念和颜路对弈的一局,因为他刚刚下课,来的比较晚,所以这一局还未开始多久。 “师兄。”张良捻起一枚白子,对着伏念一拱手笑道:“小心了。” 他一身天蓝色儒服,潇洒绝伦,面容英俊,剑眉星目,单靠容颜不知让多少女子倾慕。 最重要的是其潇洒而又气度不凡。 “师弟尽管放马过来。”伏念虽然心底警铃大作,但面上不动声色,依旧沉稳如初,对着张良一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微微一笑道。 岂可在气势上先输于人? 张良抬手便落下一子,随后捻起几枚已经被围杀的黑色。 伏念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一伸手,同样用内力摄来一枚黑子,准备落下。 颜路看着一边张良和伏念的棋局,伸手捋了捋衣袖,若有所思。 忽地,一阵爆炸声将三人从思绪中拉回。 “不好,那是藏书阁的方向!”伏念起身,看向远处爆炸声传来的地方,那汹涌的火光道。 他的眼中隐隐有怒意升腾,却又很快就被压下。 虽然心性很好,但不代表他不会恼怒。 小圣贤庄的藏书阁算是当代儒家最重要的书库之一,一旦被焚毁,对于小圣贤庄这种以教书育人为主的势力可谓灭顶之灾,所以藏书阁附近,决不允许出现任何的引火物等隐患。 怎么会起火? 而且那爆炸明显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谁被算计了还会心情好? 这个时期的儒家讲究的不是以德报怨,而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师兄,要小心。”张良看向起身的伏念,同样起身劝告道。 以他的谋略,自然不会看不出此事的蹊跷。 “自然,师弟且先下去安排一下众弟子吧,恶客临门,只怕没法善了了。”伏念此刻已然平静下来,对着张良道。 张良的武艺略差,让他去调度众弟子正好,至于争斗之事,有他和颜路,以及师尊,二位师叔在。 他倒是想看看,什么人这么不开眼! “是,全凭师兄吩咐。”张良对着伏念一拱手道,随即转身离去,准备安排一切事宜。 颜路与伏念对视一眼,随后颜路直接动身,运转身法,向着火光处跑去。 他的“含光”恰巧就随身带在身上。 反正一不占地方,二也不沉,没什么不方便的。 伏念则是转身,以极快的速度转回房间去,取了“太阿”剑,向着颜路的方向追去。 …… 在小圣贤庄的一间客房内。 卫庄不紧不慢的推门而出。 他一手攥着还未出鞘的鲨齿剑鞘,一身烫金黑袍四季随身,白发在晚风下微微飘扬。 不热吗? 不热,他的血都是冷的,怎么会热? 他转头看向远处的火光,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相比较关心则乱,亦或者看出了对方图谋,但因为这毒辣的阳谋又不得不跟着对方的思路走的儒家众人,作为旁观者的他,更能看清一切。 罗网和阴阳家搞出来的幺蛾子。 这不是他那位师哥的手笔,所以大概率,师哥没有和罗网和阴阳家的人搅和到一块儿去。 但这不代表他不会面对那个人,恰恰相反,他一直期待着的和盖聂的一战,马上就要开始了。 因为无论盖聂在不在背后盯着阴阳家和罗网的人,这么大的动静,他都会注意到。 攥着“鲨齿剑”剑鞘的大母手指微微将剑柄推离了剑鞘几分的距离,但就是这短短几分的距离,那微微闪烁的寒光却是那么的让人胆寒。 “这可要多亏了魏言这个奇人。”卫庄的望向远方,仿佛在他视线触及不到的地方,也有一位故人在与他对视。 “就让你好好看看,我新的领悟吧。 师哥……” 第一百六十六章 尸神咒蛊 小圣贤庄。 藏书阁。 万章是最先赶到藏书阁附近因为爆炸而失火的地方的,看着在失火地点附近,但是完好无损的藏书阁,万章在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 小圣贤庄的藏书阁附近戒备虽说不算太森严,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靠近的,而且这地方根本没什么有价值的秘籍,宝藏之类的,里面的都是一些记录儒家先贤言行,主张的经典。 对于儒者来说至关重要,可也仅仅如此而已。 很快,荀子也赶到了。 儒家还没有到的人,唯有魏言,以及……卫庄。 时候是颜路,伏念,以及带着一众弟子赶来救火的张良,以及一些并未受到征召,但自发前来救火的弟子。 很快,火就被扑灭了。 与塔型,端正大气藏书阁不同,失火的建筑是一栋正方形的二层建筑,在烧起来之前,也是雕栏玉砌,典雅之中又带着一股堂皇的大气的一栋上好的建筑,带有极为深厚的儒家风格。 只是整个建筑已经被烧塌了。 换句话说,是被炸塌的。 索性到目前为止,还并未造成什么太过让万章血压升上来的经济损失,也无人员伤亡。 烧塌了一栋建筑而已。 忽地,万章的鼻子动了动。 他在空气之中闻到了什么味道。 而且他还能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 来人隐匿功夫极好,却瞒不过万章。 “今日之事,必然是有人算计我小圣贤庄。 只是,到底是为了什么?”万章眉头微皱,在心底暗道。 忽地,在他背后,藏书阁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那一股浓郁的杀气也越发的浓烈。 “哼,故弄玄虚。”万章冷哼一声。 这股气势颇像罗网的刺客,儒者不入秦已有百年,虽然被荀子和他的弟子打破,但万章对秦国的江湖势力还是没什么好脸色。 更何况是罗网,这个沾满了无数鲜血的刽子手组织。 荀子也猛地一回头,看向藏书阁被推开的大门,感受到忽然出现的那一股杀气。 他脸色难看。 “罗网的蜘蛛。”荀子脸色铁青,在心底暗道。 他虽然不喜欢李斯,但对于罗网和李斯之间的关系还是略有耳闻。 这是常识。 “敌人在这么近的位置,我竟然没有察觉。”伏念同样回头,看向藏书阁的方向,在心底道。 “你们先退下。”张良连忙对着一众来救火的儒家弟子道。 “是。”一众弟子领命而去。 在藏书阁内,感受着无数道四散而去的儒家弟子气息,以及万章,荀子,伏念三人如虹般的气势。 掩日在心底暗暗捏了一把汗。 虽说阴阳家的尸神咒蛊颇有名气,但毕竟对手是万章,而且深入儒家腹地,万一失手,他就完了。 房子是木头做的,万章可不是,纵火,挑衅,万章这老怪物不得把他活拆了? 忽地,一点微弱的金光自门内缓缓的飞出,就像萤火虫一样。 “那是阴阳家的尸神咒蛊,中蛊之人十二个时辰内内力全失,大家小心!”荀子一捋胡须,面色不动,对着众人提醒道。 万章伸手一指,一道内力将那尸神咒蛊击成齑粉消散在风中。 实际上,荀子的心里已经警铃大作。 他毕竟还不是闭关十多年后的那个功参造化的荀夫子。 “卫庄所言,阴阳家与罗网联袂而至,果然不假。”万章在暗暗想道,只是他依旧没有把话说出口。 而且,卫庄还没有到。 但他敢肯定,卫庄就在暗处看着现场,等待着出场的时机。 只是很快,他脸上的平静,也被打破。 因为在逐渐暗下来的星空下,在四面八方建筑物的屋檐下,无数道金色的光亮起。 同时,一道由无数的金色光点组成的“洪流”,从藏书阁大开的大门内冲出。 片刻之间,便已然将在场儒家众人包围。 “居然不止一只!”张良低声道,看着周围遮天蔽日的金光,他内心微微震撼,这一次阴阳家也是下了血本了。 可到底为什么? 儒家有什么,值得阴阳家与罗网如此大动干戈? 伏念,荀子,颜路几人皆是脸色大变。 众人连忙做防御壮,但满天的尸神咒蛊,防不胜防,便是未来的道家人宗掌门逍遥子,剑圣盖聂都着了道。 何况是他们。 “不好,有埋伏!”万章大喝一声,一挥衣袖,道道内力将其周身团团护住,万千尸神咒蛊,硬是近不了他的身,随后,他又一甩衣袖,滂湃的内力硬生生将满天的尸神咒蛊全都震得粉碎。 尸神咒蛊的范围太大,而且速度太快,一时之间,他只来得及护住自己。 荀子,颜路,伏念,张良四个人都中了招。 看着中招的儒家众人,青铜面具后的嘴角勾起一抹谁也看不到,但却越来越大的弧度。 同时,他也在心底暗暗警惕,阴阳家的诡异手段又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不过很快,他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怎么可能!”掩日有些不敢置信的呢喃道。 假声依旧深沉。 因为万章没有中招,靠着一身惊世骇俗的功力,他硬生生的把一个针对他的死局化解开来。 在绝对的力量之下,一切的花里胡哨都是没用的。 躲在藏书阁内的掩日大脑一片空白,感受着万章身上越发滂湃的气势,他的耳朵边嗡嗡作响。 他准备跑路了。 “放肆!”万章怒喝一声,想着藏书阁的方向暴掠而来。 他甚至怀疑星魂这家伙不是想要借刀杀人吧! 不过作为一个刺客,从绝境中寻找生机,是他的本能,也是他最拿手的几件事之一。 他这样的高手,怎么会不给自己留后路? 在此之前,他已经在藏书阁内埋好了引燃物,不多,但足够让万章放弃追杀他了。 正当他准备点火的时候,在远处,一道缠绕了紫色内力的箭矢,径直飞向了万章。 万章略一侧身,便躲过了这一箭。 箭矢插在地上,上面附着的内力将地面都震裂开来。 只是万章并未注意到,附着在箭矢上,一闪而逝的金芒。 第一百六十七章 力挽狂澜的魏言(1) 小圣贤庄。 藏书阁附近的某一处建筑上。 田言一席白色儒服,一手背在背后,手持一柄普通木剑的剑身,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整个人显得优雅又大气。 她的衣袖已经被她用丝带系起来了。 那样一会儿打起来方便。 那一箭是星魂射出去的,上面还附着着一只尸神咒蛊。 这些都逃不过察言观色的视野。 不得不说,阴阳家的人是真的可怕,这一招尸神咒蛊他要时时刻刻的防范一下,对于像她这样的武者来说,失去一身内力实在是太致命了。 他就在暗处,静静的观测着一切,等待着一个机会。 一个完美的以救世主的身份出场的机会。 …… 暗处。 盖聂手持“渊虹”,面色平静的望着场上的一切。 那双如万年不化的冰霜般的双眼,仿佛就连泰山在其面前崩塌,也不会令他的眼神有一分一毫的改变。 他若有所思,但谁也不知道这位鬼谷传人在想什么。 …… 卫庄一身黑衣,黑袍在夜风中飘扬。 手柱鲨齿长剑,望着场上的一切。 “你也来了吧。”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有很快恢复如初。 仿佛从未出现过。 鲨齿剑在轻吟。 它也在等待着像世人证明自己的那一刻,就像他的主人一样。 他是世人眼中如妖魔一般的刺客团首领,它是一柄不入剑谱之列的妖剑。 世人的眼光对于他们来说无足轻重,但证明自己不比那个人弱的决心一定不会弱。 缕缕金色剑气环绕鲨齿剑上,让周围的风都越发的凛冽。 …… 藏书阁前。 万章回头,看向了那一箭射出的方向。 一道一身星蓝色的矮小身影立于正对着藏书阁的一栋建筑上,单脚点在一片瓦上,身形轻巧。 “早听闻阴阳家有一位天才,传承了阴阳家的名号“星魂”,想必就是阁下了吧。”万章的衣袖在夜风中微微飘扬,他望着立于高处的星魂道。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多他一个不多。 “星魂见过万章前辈。”星魂微笑着对万章道。 但也仅仅是口头上问候了一句。 他是个很狂傲的人,但却不傻,这个时候就该把主要的仇恨值拉到罗网的头上。 他也和万章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儒家众人失了内力,想必万章不敢离开他们太远。 “老夫可当不得你这恶客的前辈!”万章对着星魂冷哼一声,高声道。 他的眉头微皱,看向星魂的眼神中充满了厌恶之色。 这小子一身阴柔之气,看着就是心思深沉之辈,不是什么好人。 星魂微微皱眉,虽说他还有后手,但是不一定能暗算的到万章这老怪物,就算成功了,尸神咒蛊的效果不一定就那么好。 他的目标,魏言,以及鬼谷的卫庄还没有露面 而且更重要的是,要是失败了,问题就不是之前的目标了。 而是怎么从一个暴怒的天人极限强者手中逃生。 万章和儒家众人的主要注意力都集中在藏在藏书阁内的罗网刺客,以及突然出现的星魂身上。 并没有人注意到,几只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小虫子,自插在万章身侧的箭矢的末端羽毛上飞起,并向着万章缓缓飞去。 除了张良。 他虽然中了阴阳家的尸神咒蛊,但却从始至终都非常冷静。 因为相比武力,他更擅长思考。 如今在场之人,只有师尊万章还没有中尸神咒蛊,以师尊天人极限的功力,拿下星魂和那罗网刺客都不难。 那么为何星魂还要现身? 难道他们还有什么手段能暗算的到师尊? 星魂出手,那就是那一只箭矢了。 张良侧目向着那一根星魂射过来的箭矢看去,正好看到几只金色小虫向着万章的左手飞去。 尸神咒蛊的速度极快。 但万章是什么人?! 儒家的绝顶高手,他很快就感觉到了不对,但刚刚察觉到了几分异动,便听张良高声喊道:“师尊小心!” “什么?”万章眸光微微扫过张良,他十分警觉,却因为张良分了一分神。 忽地,万章感觉到左手一麻,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那几只金色小虫都被他用内力震成粉末。 但他还是中了招。 “万章先生,看来还是不够小心啊。”见万章中了招,掩日大摇大摆的从藏书阁内走出,一手持掩日剑,掩日剑上血色剑气透出剑锋数尺,一派宗师气象。 他一身杀气此刻毫无保留。 万章测过头,冷漠的看向了掩日。 星魂依旧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儒家众人和罗网的掩日。 数十名身披黑衣,头戴斗笠,手持锋利长剑,脸上缠绕着面罩,衣服上绣着蜘蛛网的罗网地字级杀手,自四面八方集结而来。 一柄柄利剑在月色下闪烁着寒芒。 罗网的集结速度十分块。 “可恶。”张良在心底暗道。 他这一次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想帮助师尊,可恰恰是他分散了万章的一丝注意力,才让星魂有机会得手。 “这次的事情,我儒家记下了!”伏念看着四面八方围过来的杀手,冷冷的道。 “我们也是奉了廷尉李斯大人的命令追捕潜藏在儒家的逃犯,诸位,得罪了。”掩日阴冷的声音自青铜面具后传来。 “逃犯?我小圣贤庄地处齐国,平日里只是做学问,何时有了你们秦国的逃犯,可笑至极!”伏念依旧硬气,看着掩日高声道。 他在尽力的拖延时间,拖到魏言师叔到来。 这也正合掩日的意。 “你们小圣贤庄掌门万章代师收徒的魏言,乃是信陵君魏无忌之遗腹子,这个,你难道不知道吗?”掩日冷冷笑道。 万章依旧很平静。 这个消息,乃至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儒家可能会尽力封锁,星魂也不会无聊到出去乱传。 但罗网会让他遍布天下。 从此以后,魏言这个人,也是田言,会成为天下间所有反秦势力的座上宾。 罗网早就给那些想要探求到真相的人编制好了他们想要的真相。 信陵君魏无忌极有可能成为列国合纵扛秦的合纵长,为罗网所诛,其妻子儿女都为罗网所追杀,但还有一位遗腹女,多年来隐姓埋名,辗转各地,包括农家,儒家等,抗击秦国。 这是他现在想好的“剧情”。 是不是很有趣? 故事离奇曲折,未必真实,但世事本就众说纷纭,难辨真假,等到那些好奇的猎物在儒家,以及他们在大泽山的布置下寻求到了“真相”以后,他们会相信的。 缺少细节,可以后期慢慢的通过设计来弥补。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罗网就有足够的耐心。 专门针对那些特别有好奇心的猎物…… 第一百六十八章 力挽狂澜的魏言(2) 小圣贤庄。 藏书阁。 万章看向身前手持凶器的掩日,脸色平静。 “是,又如何? 不是,又如何?”万章淡淡的道。 星魂缓步向后退了几步,踩在瓦上,但却并无一分声响,深厚的功力以及可怕的轻功在这微小的细节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万章先生中了阴阳家的尸神咒蛊,居然还能如此硬气,真是无愧孟子弟子的身份。 大秦终将一统天下,儒家要在这个时代和我罗网作对吗? 不知若是如此,万章先生还能庇护你那些徒子徒孙几年?”掩日深沉的声音自青铜面具后传来。 说到尸神咒蛊,他不自觉的看向了提供这东西的星魂。 是不是看错了,星魂人呢? 在一回头,看向眼前的儒家众人,他发现儒家众人中少了一个人。 万章人呢? 忽地,他感受到一阵剧烈的风压自一个方向猛地扑来。 星魂有一件事情忘记告诉他了。 那就是中了尸神咒蛊之后,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一身内力立即无法动用,但那些功力深厚到了一定程度的人,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依旧用出一点儿内力。 感受着那一股猛烈的风压,掩日青铜面具后的脸猛地扭曲了起来。 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 ……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呀……”躲在一边房顶上观测着场上一切事宜的田言看着发狠的万章,在心底暗暗道。 “难怪星魂那家伙躲开了。”田言在察言观色的视野里观察着躲得远远的那一道星蓝色的气息。 掩日的废话向来格外的多。 个人性格原因?还是恶趣味使然? 因为这张嘴,不必要的毒打掩日可没少挨。 田言聚精会神的观察着场上的众人,在田言的视野里,万章身上的气息虽然在极速的下滑,但是几息内的爆发力还是有的。 这老先生当真是可怕,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相较于他和伏念,到像个普通的儒士。 真动起手来,竟然是这般的可怕。 快到她出场的时候了。 …… 和万章拉开了一段距离,星魂看着即将被万章毒打的掩日。 依旧是那熟悉的讽刺的弧度。 掩日想借田言的手杀死星魂,星魂又何尝不想让这一次行动有些意外惊喜? 似万章这等高手,深不可测,尸神咒蛊未必能够直接拿下对方。 万一对方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底牌呢? 亦或者留有余力。 万章的底牌和余力都是需要用尸体堆掉的。 他还有大好的前程,当然不想当尸体,不过掩日先生会争着抢着去当的。 这也不算出卖盟友,毕竟他也没让掩日下去挑衅万章不是? 这回罗网就是死了人,也绝不可能在去找阴阳家的麻烦了,就算赵高要找事儿,给掩日套上个贪功冒进,轻敌自大的罪名,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是事实,盖聂亲眼看到的事实。 …… 卫庄将身上披着的大衣脱下,随手将剑鞘插在地上,在其深厚的内力加持下,那剑鞘刺裂了地面。 他随手将大衣扔下,大衣飘落,恰好挂在剑鞘上,还有一部分拖着地。 该出手了。 …… 就在藏书阁附近的一栋房屋上,一位白衣黑发男子,一手持剑,剑未出鞘。 细微的发丝在风中微微飘扬,但其面上的表情却从未变过。 一如既往的冷漠如冰山。 …… 藏书阁前。 万章中招了。 万章没内力了,但却不是完全没有内力。 感受着可怕的风压自左侧袭来。 左边。 掩日向左一挥剑,掩日剑独特的剑身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红色的剑芒。 锋利的凶器划破了空气,但却并未砍中一名目标。 “不好。”掩日心中暗道一声,心底顿感大事不妙,但很可惜,已经晚了。 握着剑鞘的是左手,因为他的惯用手是右手。 他的左肩被一只自其背后伸出的手捏住。 不知何时,万章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好快,是什么时候?!”掩日心中警铃大作,但却来不及在格挡了,万章这一手恰好捏在了他一身秦军青铜战甲的空隙。 掩日回头撇了一眼,那一只手皮肤褶皱,如古树树皮一般苍老,但此刻却如金石一般坚硬,他的左肩处传来一股钻心般的疼痛。 但他毕竟也是罗网天字一等的杀手,身经百战,战斗经验十分丰富,他当即反持掩日剑柄,操控着掩日剑刺向身后的万章。 淡泊的血色雾气附着在这柄杀人无数的凶器上,使其威力倍增。 万章捏着掩日左肩的手一拉,便让掩日失去了平衡,这一波狠辣的攻势自然被缓解。 掩日再一次正持剑柄,虽然身体角度被万章打乱了一次,但他还可以发动第二波攻势。 他一剑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砍向万章抓着他左肩膀的手,同时飞起一脚蹬向万章。 万章抓着掩日肩膀的手微一发力,一拉,一甩,身子一侧,轻松躲过了掩日的攻势。 同时,万章随便一脚,踢在了掩日腹部。 掩日整个人都被踢成了虾形,向后飞了十多米,随后将掩日剑插在地上,借此卸力又滑了几米,这才稳住身形。 但他的模样倒有几分凄惨,秦军青铜面具后唯一可见的眼眶中有鲜血流出,也有滴滴血自其秦军头盔,秦军青铜面具的底部边缘流下。 最后那一脚蕴含着万章所剩的全部内力,饶是他内功不弱,硬是被踢的五脏六腑剧伤,七窍流血。 在空中“飞行”的时候,他的左手已然无力在握住剑鞘,掩日剑的剑鞘都脱了手。 他的左臂无力的垂下,脱臼了,原本贴在他左大臂上的青铜护甲都被万章撕了下去,除了脱臼,左臂的经脉也伤了。 掩日站起身,掩日剑插在地上,他右手颤抖着想要触碰一下左肩。 经脉中传来的刺痛疼得他直哆嗦。 这一次受的伤没有一两年怕是好不利索。 不过此刻,他青铜面具后的脸上却是挂起了一抹笑容。 结合着鼻孔,眼眶,嘴角溢出的鲜血,若是不戴面具,怕是会吓到别人。 但他还是笑了,因为刚才那一招过后,万章已经没有内力了。 那么场上还有战力的就是他,惊鲵,卫庄,盖聂,星魂五人了。 虽然他受伤战力大减。 而这五人中,惊鲵是自己人,星魂虽然不可靠,却有盖聂节制。 换言之,他赢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力挽狂澜的魏言(3) 小圣贤庄。 藏书阁附近。 看到场上的情况,田言知道她应该出手了。 运转身法,一瞬之间便消失在原地。 …… 掩日背对着藏书阁敞开的大门,一只手持着掩日剑,剑身上的剑气已经被削弱了很多,另一只手无力的垂在身侧。 丝丝血液一滴滴的自其青铜面具的边界流下。 滴落在他身前的青铜战甲上,亦或顺着战甲滴落在地上。 触目惊心。 他一挥手将掩日剑插在地上,随后手按在自己另一边的肩膀上,随着一声忍痛的低声咆哮,以及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摩擦声。 掩日修正了自己脱臼的肩膀。 经脉也错位了,但是那不是那么简单就能修正的。 “万章先生好手段!”掩日冷冷的看着眼前一脸风轻云淡的万章怒道。 刚才万章要是多保留一成的内力,他只怕已经死了。 “学不养才(活了这么长时间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子安得大道也?(就你这什么也不是的东西也配?)”万章摇摇头道,但好像并不针对掩日。 因为他的眼中根本没有掩日的身影。 他一挥衣袖,转身,向着儒家众人的方向走去。 “你!”掩日一股郁气涌上心头。 万章内力尽失,居然还如此傲气! 饶是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何况是掩日这样的绝顶高手。 多杀一个万章,虽然不在计划之内,不过也无伤大雅。 掩日一手持剑,掩日剑与其肩膀平行,剑上阴气大盛,他一剑直刺万章后背。 “师尊!”张良,伏念,颜路异口同声的担忧的高呼道。 荀子瞳孔微缩,但面上表情不变。 万章依旧风轻云淡,一只手背在身后,任由背后的劲风吹散了其头发与衣服上配饰的丝带。 他停下了脚步,其身形一如一颗劲松一般,巍然不动。 万章微微闭眼,这或许是他生命的最后一刻。 但他依旧沉稳,平静,甚至优雅。 掩日剑奇异的剑锋逼近万章后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柄木剑自一个诡异的角度架开了直刺万章后背的掩日剑。 正是田言。 田言一身白衣,手持一柄平日里练习剑法时用的木剑。 一甩木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 五颜六色的剑气缠绕在田言手中的木剑上。 万章长出了一口气,继续一步一步沉稳的走向儒家众人。 与此同时,儒家众人也都放下心来。 “魏言先生,你来的可真是时候。”掩日阴沉的假声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 你**的,还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二位师兄,诸位师侄,还望见谅,魏言来晚了。”田言并未看掩日,而是对着身后的儒家众人见礼道。 “一点也不晚。”万章此刻刚刚漫步走到荀子身旁,随即回头对着田言笑道:“正如这位掩日先生所说,正是时候!” “噗。”掩日又吐了一口血,秦军青铜面具下又有不少血流下,仅路在外面的眼眶也有斑驳的血液溅射痕迹。 “星魂阁下,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难道要等中车府令赵高大人再次告到秦王面前吗?”掩日高声喝到,声音有几分急促。 他急了,他急了。 星魂运转身法,飞快的自一个暗处的角落冲出。 很快,他们二人一前一后,包围了田言。 “掩日先生何必如此心急?”星魂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微笑,脸上的蓝色火焰纹身越发的鲜活。 “这位难道就是阴阳家的星魂?”田言看着对方差不多一米五六的身高,明知故问道。 同时,四色庆云自其头顶生气,道道奇异的四时之气结合龙游之气,在田言滂湃的内力的支持下,护住田言周身。 阴阳家诡异的手段很多,该防范的还是要防范。 纵使田言自恃实力远在星魂之上。 燕丹不也在实力远在自己之下的大司命手上着了道吗?一代枭雄豪杰就此身陨道消。 “哦?阁下听过我的名字吗?”星魂饶有趣味的看着眼前的田言。 田言觉得星魂不如她,一样的,同样是少年天才,心比天高,能视庄周为“疯人”,狂傲到连鬼谷都不放在眼里的星魂。 星魂觉得眼前十五岁的少年未必是他的对手。 “其实并未听过,还望阁下谅解,因为阁下的名声确实不算响亮。 不过来者是客,不能落了客人的面皮不是?”田言笑吟吟的低着头看着矮子道。 星魂脸上的笑容一僵,还未变脸,就听田言又道: “客人怎么不在长高点儿?不低头差点儿没看见你。”田言看着星魂继续道。 “我劝你说话的时候放尊重点儿。”星魂一字一顿的道。 “客人怎么不在长高点儿?不低头差点儿没看见……您? 这是客人想要的尊重吗?”田言继续道。 “伶牙俐齿,希望你手里那把破木剑和你这张嘴一样锋利,不然的话,一会儿撕它的时候我会很没有成就感的!”星魂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哭还是笑,他死死地盯着田言道。 饶是他修养不错,也被气的……他不生气,他才不生气呢! 同时,两道蓝色气刃自星魂手中凝聚。 这是他的绝技,聚气凝刃。 他飞身而上,一招直取田言面门要害。 他还准备在商业互吹一会儿的,什么听闻对方剑法高超啊之类的,不过现在,他忍不了了。 这一瞬间他感觉他和这个叫魏言的今天就得没一个。 掩日暂时没有动手的想法,看着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的星魂,在联想一下之前其高傲的表情,青铜面具后的嘴角大弧度的咧起。 他肩膀处的伤势不清,需要处理。 但是他还是做出手状。 不管打不打,不能留下卖队友的证据不是。 而另一边,田言手挥一柄木剑,轻松的挡下了星魂凌厉的进攻。 七色剑气汇聚在木剑之上,向着星魂扫去。 剑是木剑,剑气可不是,感受到那堂皇而磅礴的剑气,星魂不敢硬接,借力退了几步。 这位阴阳家护法的实力比之卫庄要低一些,最起码她感觉不到什么压力。 第一百七十章 力挽狂澜的魏言(4) 小圣贤庄。 藏书阁。 星魂面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手上的蓝紫色气焰熊熊燃烧。 刚刚交手数个回合,星魂已然明白,眼前之人实力在自己之上。 田言则是一脸轻松之色。 她甚至还有闲心想一下自己这马甲的人设。 魏言的人设好像有点儿崩,作为一个“君子”,应不应该嘲讽星魂的缺陷? 算了,恶客临门,还能以德报怨吗?那何以报德? 卫庄几个闪身,飞檐走壁,潇洒的从一栋放顶跳到另一栋,几次跳跃之后,他稳稳的落地。 他拖去了长袍,也没有带剑鞘,一身紫,黑,金相间的劲装,白发飘飘异常霸气。 鲨齿剑上闪烁着寒芒,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他手持利刃,一步一步的向着战场走来,在战场边缘停下。 他在等属于他的对手到来。 此刻儒家众人已经找了个靠墙的位置观战。 掩日对着卫庄的方向做防御壮。 他可是亲身体会过那柄鲨齿剑有多锋利的。 在战场的远处,一道白衣黑发的身影面色不变,同样向着那一道黑衣白发的身影冲来。 这一战不能再拖了,他已经离开嬴政太久了,虽然皇帝身边“不缺”人。 “盖聂!”伏念眼神一凝,攥紧拳头,握着太阿剑鞘的手也在发力。 若非内力尽失,上去也只能拖后腿,他倒要领教一下阴阳家,罗网,乃至在这七国天下都受人尊崇,名声传的神乎其神的鬼谷纵横的手段! “师叔……”伏念呢喃道,看着那白衣少年的背影。 越发痛恨对方的卑鄙。 亦或者是痛恨自己的不小心和无力,说到底魏言师叔还是个少年,他伏念竟然要靠一个少年来保护! 阴阳家的手段真是诡异绝伦。 他以后定然会对阴阳家的手段防之又防。 抬起拿着太阿剑的手,他自嘲的一笑。 特意回去拿了剑,竟然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 正当他沉浸于思绪之中时,一只手拍在他的肩膀上,将他从思绪中带出。 是万章。 “师尊?”伏念看向身后的万章道。 “你且宽心,星魂,掩日不是你魏言师叔的对手。”万章平静道。 刚刚交手时,掩日什么实力他已经摸透了,离魏言师弟差的远,而且掩日已经被他重创,而看形式,星魂也不是魏言的对手。 “我到了这个年纪,能遇到魏言师弟,唉,真天佑我儒家……”万章暗暗感叹道。 卫庄看向盖聂,道道金色剑气环绕剑上。 卫庄看向正极速向他冲来的盖聂,眼中的战意仿佛在山林间燃起的火焰般越发剧烈。 “师哥。”卫庄这一刻的嗓音格外的傲娇且有磁性且……饱含杀意。 “小庄。”盖聂声音平静依旧,且冷漠如冰霜,手上的剑,剑刃上的蓝色剑气越发剧烈,与卫庄在伯仲之间不分胜负。 蓝色与金色的剑气在空中剧烈的碰撞。 两柄宿命即是敌对的绝世名剑在此刻碰撞在一起。 剑身碰撞一处激起剧烈的火花。 而在另一边,掩日也开始了进攻。 再演下去,就要被举报了。 但田言一袭白衣,硬是靠着一身强悍的内力,以一柄木剑挡下星魂和掩日的联手夹击。 星魂气刃双手合力,威力庞大无比,向着田言杀来,田言七色剑气汇聚木剑上,一柄木剑轻松架开了星魂的攻击,能斩金断玉的气刃,此刻却被这一柄木剑轻松架住。 星魂与田言对拼一记,随后借力退开,在空中左右手各自一挥,挥出两道巨大的气刃,向着田言杀去。 两道气刃一前一后,一纵一横。 田言略一侧身便躲过其中一道竖着的气刃,头顶庆云之上垂落四时之气结合龙游之气凝聚成的绿叶,红花,黄纱,雪花源源不断如雨滴般落下,将另一道气刃消磨殆尽。 掩日挥剑直刺田言,剑锋上血色剑气如薄雾一般。 田言测过身用木剑,一剑直接刺到掩日手中宝剑,轻松卸去了这一剑的力道。 随后一挥手逼退了掩日。 星魂双手结印,几道法印打向田言,却被田言庆云之上的四时之气一一挡下。 “那是什么招数!闻所未闻!”星魂在心底暗暗恼怒的想道。 思及此,他有些奇怪的撇了一眼一边的掩日。 他可是被那一道庆云恶心坏了,上面垂落的那些红花绿叶之类的不仅能防御,还能造成伤害。 杀伤力尤以结合冬灭之气的雪花为最。 这么麻烦的人物罗网就派一个掩日来追杀? 而另一边,卫庄和盖聂打的难解难分。 越战,卫庄身上的气势越盛,眼中的战意越浓。 诡异多变的连横剑法结合着卫庄一身怪力,狂如风,猛如浪,气势震天,让人心惊胆战。 这是他期待已久的,能够,并且值得让他为之赴死的决斗! 他若胜,斩去秦王政重要一臂,同代乃至上下数代之中,除了魏言再无敌手,诸子百家那些老怪物,例如北冥子,东皇太一等不出,从此他纵横天下。 而且今日为儒家而战,无论输赢儒家都欠流沙一个人情,从此流沙又有了儒家这个战略盟友。 若败,他也无怨无悔。 只要有必要,他就会去做。 而且绝不后悔。 倒也不完全是,牺牲红莲暗杀姬无夜那一次…… 他双手持鲨齿剑数次狂砍逼退盖聂,锐利的双眸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上的鬼谷戒指,随后再一次冲向盖聂。 “师哥,如果你只有这点本事的话,那么我可要赢下这一场本就属于我的胜利了!”卫庄对着盖聂高声道。 “小庄,你是我生平仅见的武学奇才,许久不见,你又变强了,如今,你的剑法凌厉已然不在我之下。”盖聂神色依旧平静如初的看着卫庄评价道,手持渊虹,虽只守不攻,却轻松挡下了卫庄的全部进攻。 “若你刚刚横贯四方的变招再快半分,此刻我只怕已然重伤。”盖聂看着卫庄继续道,渊虹剑护在身侧,蓝色剑气环绕剑身。 “哼!”卫庄挽了个剑花做直刺状,一剑直刺盖聂。 盖聂亦是挥剑将卫庄势不可挡的一剑挡下。 又双叒叕一次。 第一百七十一章 力挽狂澜的魏言(5) 小圣贤庄。 与星魂一起夹击田言的掩日在心底暗暗心惊。 虽说没有使出全部实力,再加之被万章重创,但是在刚刚的交手中,无论他如何发力,惊鲵的实力都如同深不可测的海洋一般,根本见不到底。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万章要把他死了几十年的老师抬出来代师收徒了。 惊鲵的天赋当真是可怕。 他初次见到惊鲵时,她面对区区田猛尚且只能隐忍不发,而今,他和星魂两人联手,在对方手上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据传闻,她在论道时胜过了鬼谷的卫庄,看来传言不假,每一次他和星魂提升功力之时,惊鲵也对应的在展现一部分实力。 而且到现在惊鲵先生还十分轻松,距他的推演哪怕他在全盛时期并且全力出手,怕是也胜不过如今的惊鲵。 这样的成长速度太快了,这也意味着她的未来有着很高的上限。 她是罗网的凶器,罗网也需要强大的凶器,但一柄凶器太强大,强大到不好掌控的地步,那就不是好事了。 因为所谓“凶器”,总是伤人又伤己的。 假如有一天,这柄凶器强大到他们再也掌控不住的地步呢? 思及此,掩日心底竟然感受到了一股比刚才面对万章时更加剧烈的惶恐与畏惧。 星魂又一次发起了进攻,这将他从思绪中惊醒,晚风微微吹过,吹到他脖颈是,露在秦军青铜铠甲外面的脖子一阵刺骨的冰凉之感。 后背上的衣服也显得粘粘的。 他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惊鲵到目前为止似乎没有任何想要反叛罗网的迹象,但他却不能够确定这是否只是她的伪装,就算不是,人也总是会变的。 谁能确保惊鲵未来一直忠诚?向他这样的人,连自己的忠诚都无法保证。 身上的伤势与心头混乱的思绪让他狂躁的同时虐性大发,他又一抬手,提着掩日剑向着惊鲵刺去。 田言潇洒的架开星魂的聚气凝刃之力,而后避开掩日的一刺,挥剑将掩**退。 试探结束,田言准备动真格的了。 星魂一个后空翻与田言拉开数丈之远的距离。 在星魂即将落地的时刻,田言忽地向着星魂冲去。 七色剑光一闪而逝,田言的身影与星魂交错开来。 刚才那一剑,她凭靠木剑斩伤了星魂右手的经脉。 这一剑致敬记忆中的剑圣盖聂。 她并未下死手。 在她身后,星魂面色狰狞的将右手放下,右手之上燃烧的蓝色气焰也缓缓散去。 胜负已分! “这,这怎么可能,好快的一剑……”星魂在心底咆哮道。 右手经脉严重受损,虽然还有几分余力,但是如果不管伤势强行出手的话,只怕这只手也就废了。 他可不想就这样把一只手留在这里,更可怕的是,哪怕真的不顾一切的做了,也未必能打败魏言。 “这等实力还在东君和月神之上……”星魂转过身,踉跄的后腿了几步,警惕又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 败在田言这样远比自己年纪小的人手上,对他的打击远比败在像盖聂那样成名已久的人手上来的大。 他才几岁,就有如此修为!? 若放其离去,来日必成大患,不对,这魏言如今已然是他们的心腹大患了! 看向有些狼狈的星魂,掩日心中也有了几分惊骇之色。 刚才那一剑如果对象是他,他挡不住! 伏念,张良,颜路三人皆是面露惊喜之色。 虽然早就知道魏言师叔实力不差,但是对手毕竟是罗网天字一等的杀手已经阴阳家护法,而且以一敌二。 掩日早已受创,如今星魂也被魏言师叔重创,那么这场战斗大势已定了。 “魏言,天罗地网,无孔不入,罗网的追杀一旦开始,便是不死不休! 今日儒家之祸,全因你而已。 祝你足够好运!”掩日冷冷的道,他知道,该让这场大戏落下帷幕了,虽然有些潦草,但却也合情合理。 即是离间之言,又是诛心之言。 田言配合的面色一变。 至于大戏下他们编制好的真相,就等着那些好奇的人自己来发掘吧。 当然,这都不是主要原因,最主要的是,他肩膀上的伤势不能再拖了。 他冲向躺在地上的剑鞘,将掩日剑收归剑鞘后,便运转身法,飞快的离开了现场。 看向几个呼吸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掩日,以及飞快散去的罗网杀手气息。 再看看手持环绕七色剑气木剑的田言。 星魂脑海中仿佛有无数只苍蝇在叫,嗡嗡作响。 “星魂阁下还不离开吗?”就在这时,在一旁观战的万章开了口。 “哼,后会有期。”得了个台阶,星魂最后冷哼一声,放了句狠话,便也离开了。 再不走就出事儿了。 朝着和掩日离去时不同的方向。 田言望向万章,发现其欣慰的看着自己。 荀卿和张良,颜路,伏念几人看她的眼神中也带着光。 田言深吸了一口气,数息间便来到了儒家众人身侧。 这一趟儒家求学之旅,终究还是接近了尾声。 目光扫向身侧的众人,田言心中五味杂陈。 有愧疚,亦有不舍…… “万章师兄,荀师兄,伏念师侄,颜路师侄,张良师侄。”田言转过头,看向正在激战的鬼谷纵横道。 她有些不敢看儒家众人。 “魏言师弟?”万章沉吟了一下,应了一声。 “对不起。”田言轻声道。 声音很细小,但众人都听得清。 虽然大家都听清了,却谁也没有回答。 随便一眼瞥到田言来到了儒家众人身边,盖聂和卫庄开始不约而同的发力。 天地间一幅水墨画铺开。 一黑一白两条神龙自水墨画间游荡,交缠一处,黑白交界之处,乃是纵横捭阖间无尽的交锋。 “百步飞剑!”盖聂一袭白衣飘扬,渊虹剑上锋芒毕露。 “横贯八方!”卫庄黑衣苍劲,鲨齿剑上剑气激荡。 田言头顶庆云扩大,四色庆云之上垂下无数红色莲花,白玉莲藕,碧玉荷叶,抵消纵横二人剑气的余波,护住了儒家众人。 第一百七十二章 儒家篇终章 小圣贤庄。 藏书阁前。 水墨画缓缓散开,交缠在一起的黑白双龙也消散在天地间。 盖聂一席白衣黑发,手持渊虹剑,卫庄墨衣白发,鲨齿剑锋芒毕露。 一道阴阳鱼在天地间一闪而逝。 那阴阳鱼的两极,恰好便是场上的鬼谷纵横。 纵横捭阖之间,乃是天道。 “师哥,如今你手段尽出,可却没伤到我半分。”卫庄看着眼前的盖聂道。 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与师哥较量的时候,只是这一次,他没有输,严格的来说,还胜了一筹。 盖聂平静的看着卫庄。 这个自己宿命中的对手。 盖聂准备走了。 星魂,掩日以二敌一,最后竟然不敌败逃,仅凭他一人之力,哪怕儒家真的有有关苍龙七宿的线索,他也难以探究了。 思及此,他忍不住看了站在儒家众人身前的俊秀白衣少年一眼。 星魂和掩日,他都听说过,星魂乃是阴阳家护法,实力高深莫测,掩日虽被重创,却也还是罗网天字一等的杀手,实力不弱。 罗网天字一等的杀手到底有多可怕,曾经交锋过黑白玄翦的他作为清楚。 这二者任何一人,他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能以一敌二,而且毫发无损的胜利,这魏言当真不简单。 更重要的是,他实在是太年轻了。 还有,盖聂已经耽搁在这里太久了。 盖聂想走,卫庄却并不想他那么简单就离开。 除了横贯八方,他还有一招。 那就是自山中得到的百步飞剑。 他苦练多年,只为站在这个人的面前的这一刻。 鲨齿剑上的剑气越发剧烈。 一招百步飞剑,能否绝杀盖聂? 盖聂看着卫庄微微皱眉。 卫庄还要打下去? 场上,他的敌对者还有战力的便是魏言和卫庄。 且不说以卫庄看似不择手段,实则高傲至极的性格来说,面对自己时他根本不会选择与魏言联手,即便他们联手,也不可能留下自己。 哪怕面对这两位绝顶高手的联手夹击,对于天下间九成九的人来说都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良久,卫庄剑上的剑气消散开来。 他放弃了。 他觉得靠一招“百步飞剑”拿下盖聂不现实。 如今,还不是给这场纵横之争划上句号的时候,这张底牌,留到那个时候在拿出来吧。 众人一起目送着盖聂离去。 万章在前,领着儒家众人向着卫庄走去。 卫庄转过身来,面向儒家众人。 一身紫金黑相间的衣服在晚风中飘扬。 他一手拄着鲨齿剑,白发垂在胸前。 “此次儒家遭此大劫,多谢卫庄先生出手相助了。”万章对着卫庄一礼道。 虽然他辈分极高,但这一次毕竟是欠了流沙人情。 “不必如此,万章先生,子房,魏言先生,儒家的诸位,告辞了。”卫庄对着儒家众人道。 “告辞?卫庄先生要走?”伏念有些诧异的看着卫庄道。 卫庄看向伏念点了点头道。 “卫庄先生与我儒家有恩,于情于理我们都应当招待卫庄先生一阵。”颜路开口对着卫庄道。 这一次要是没有卫庄,要魏言师叔以一己之力力敌盖聂,星魂,掩日三人大高手,纵使魏言师叔天纵奇才,也怕是要危险了。 “流沙事物繁忙,十万火急,一刻也不能耽搁了。”卫庄对着儒家众人解释道。 事实上,起码一个月以前,赤练就接连给他发消息催他回去了。 他是为了盖聂才来的,如今,他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目的了。 “卫庄先生慢走,来日如有差遣,但凡不违背道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伏念认真的看着卫庄道。 这句话如果是出自他人之口,那可能是在玩文字游戏,但是伏念不同。 这是一个视自身道义重于生命的人,也是一个视自身承诺大过自身生命的人。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众人一起目送着卫庄火急火燎的离开。 相比较平时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众人都能看出他多了几分焦急。 看来流沙那边真的有急事在等着这位离开流沙许久的流沙主人。 他连送别的机会都没给他们。 卫庄走后。 张良,伏念,颜路三人正召集弟子检查藏书阁。 藏书阁中乃是儒家底蕴,万万不得有半分闪失。 万章和荀子则是在一旁,看着朝气磅礴的儒家众弟子。 “魏言师弟。”万章向着田言招了招手道。 “师兄,荀师兄。”田言站在一边看了一会儿,听到万章叫自己,走过去对着二位老人拱手一礼道。 “今日之事不必介怀于心,一切有老夫在。”万章对着田言道。 他很想说有他在,这桑海城内还轮不到宵小之辈放肆,在小圣贤庄这一亩三分地,我保你太平。 但一想到自己刚刚还着了道,这句狠话就没好意思说。 “魏言多谢师兄,拖累了大家,惭愧至极,不知如何是好。”田言对着万章道。 她确实十分愧疚。 “且先回去,把之前的功课温习一下吧,你大战一场,也累了,改回去歇息一下了。 该来的总会来,我们之间没有拖累这一说! 你不是也力挽狂澜,救下了我们吗?”荀子温和的看着魏言师弟道。 “好。”田言最后拱手一礼,对着荀子,万章两人道。 田言漫步向着自己的寝室的方向离去。 “有缘再见了,诸位。”田言在心底默念道。 她孤身一人到此,又孤身一人离开,单薄的背影与背后的繁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算是道了个别吧。 晚风拂过,如今已是群星高照,皓月当空。 她是这么打算的,留下一封信,然后不告而别。 这不太礼貌,却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她漫步走向自己的宿舍。 其实凭靠轻功,她可以很快到达目的地,只不过如今她想在多走一段时间。 她是这样一个人,哪怕不喜欢的东西,相处的久了,分开时心底也会有几分舍不得。 (儒家篇,完。 但还没完全完结) 下卷预告: “惊鲵大人,赵高大人有令……” “地泽万物,神农不死!” “惊鲵先生,我送给你这样一份大礼,所谓礼尚往来,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份足够份量的回礼?” “你,你们,我身上的伤口,难道,你们! 狗贼! 你竟敢欺师灭祖,我以农家侠魁之名起誓,绝不会放过你!” “大小姐!?” “阿言!千万不要被仇恨和黑暗吞噬了内心……” 第万章 番外篇 第二日。 小圣贤庄。 万章书房。 万章正端正的坐在房间内誊写。 已然是日上三竿。 颜路向他建议今天停课,放假一天,毕竟昨夜大战一场,儒家众弟子中还有不少参与了救火等行动。 三位任课教师张良,伏念,颜路也都中了尸神咒蛊,十二个时辰未到,至今还无法动用内力。 但万章不同意放假,理由是天还没塌。 万章提着笔,一笔一划的誊写着儒家先贤留下的经典。 字迹工整,笔迹清晰,大气。 他专注的在桌前抄写,一如当年那个学生,几十年如一日。 小圣贤庄的风景依旧美丽,一片碧海蓝天,美轮美奂,建筑精致,恍若仙境一般。 天边挂着几朵白云。 忽地,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伏念一席墨绿色儒服,腰配玉佩,手持一卷竹简,推门而入。 “师尊,师尊……”伏念连声高护道。 “何事!?怎么如此毛燥?”万章眉头一皱,虽然依旧无法动用内力,但却不怒自威。 “这……”伏念被万章这么一问,到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接下来的话,他不知道怎么和自己的老师说。 “嗯?”万章看见伏念这般表情,脸色微变,只怕是祸事了。 可是能有什么祸事? 昨夜清点下来,虽然在藏书阁内发现了不少引燃物,可没被引燃,书籍一本不少,虽然烧塌了一间房子,可是魏言师弟以一敌二,且大胜罗网杀手和阴阳家护法,此事必能使其名声大震。 “魏言师叔他……他走了。”伏念思索片刻,还是对着万章如实道。 “什么!”万章一惊,刚要落下去的笔悬在了半空,纹丝不动,直到一滴墨水滴落在竹简上,他这才反应过来,将笔摆在了一边的架子上。 “你再说一遍,魏言师弟他,他怎么了?”万章站起身,绕开桌子,走到伏念身前,看着伏念道。 “魏言师叔他,他为了不练累我们,已经离开了小圣贤庄,今日我上课时,魏言师叔未来,魏言师叔一向守时,这让弟子十分疑惑,弟子前去寻他时,这才发现魏言师叔他已经离开了,只留下这一封书信。”伏念缓缓道来,同时将手上拿着的竹简递给万章。 至于他的课,则是让路过的颜路代课了。 万章连忙拿过竹简,翻开仔细阅读。 还是魏言师弟那熟悉的字体,只不过比以往好看了几分。 看来他平日里有在努力练字。 田言在书信里留下的话翻译成白话文大概是这个意思:“万章师兄,荀师兄,伏念师侄,颜路师侄,张良师侄。 当你们看到这封书信之时我已经离开了,很抱歉不辞而别,我被秦国追杀,昨日之祸便是由我而起。 我不愿在连累大家,收留以及传道授业解惑之恩,来日必结草衔环以报。” 读完这封信,万章已是脸色铁青。 这位内力尽失之时面对罗网凶器尚且面不改色的老人,这一刻气的须发皆张。 “赵高,东皇太一,李斯……”万章在心底默念这几个名字。 万章能理解魏言师弟的想法,毕竟罗网,阴阳家凶名在外,乃至秦国已有鲸吞天下之势。 “魏言师弟,你怎么这么傻……”万章在心底默念,他岂是惧怕连累之人? 同时,他在心底也越发的感动。 你宁可孤身面对这一切吗? 你与老夫相处这么多日,难道老夫在你心底就是这般人物吗? “只恨昨夜之战,中了阴阳家的魍魉把戏,哪怕在多保留办成内力也好,若是如此,那罗网的刺客早已……”万章低声道,因为多年读书,修身养性,早已沉寂多年的杀机又一次剧烈了起来。 他对魏言师弟寄予的厚望甚至超过了伏念,如今因为罗网,阴阳家,还有鬼谷的盖聂出了这一档子事,他岂能不怒? 与此同时,此刻远在咸阳的秦国廷尉李斯,远在大泽山内的赵高皆是心血来潮,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凉意。 尤其是赵高,这已经是他这几天遇到的第二件恶心人的烦心事了。 儒家自孟子后,近些年来再也没怎么出那些真正能横压一世的天才,至于治国一道…… 还是号称法家大才的韩非和李斯撑起了小圣贤庄门面。 李斯,官拜秦国廷尉,自不用多说,韩非可是能让秦王政不惜发动战争也要得到的人才,即便后来身死秦国。 荆轲刺秦之后,墨家在江湖上散步的秦王罪行之中便有这么一条:“坑杀法家大才韩非子。” 甚至有人说什么:“孔孟只是口头功夫,真要治国,还要看荀学!”这等言论! 这话固然气人,更气人的是他没有任何办法反驳。 因为事实如此。 好不容易出了魏言这么一个既在武道之上有着极高的天赋,未来有可能如道家庄子,阴阳家的东皇太一,鬼谷派的前任鬼谷子那般威震江湖,横压一世,同时文学天赋也极高,有可能成就韩非,李斯那般功业的天才。 靠着那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魏言师弟已然足矣名垂青史,势都已经造好了。 “师尊,此事绝不会如此简单结束,请允许弟子外出行走江湖,历练一番。”伏念对着万章情愿道。 思虑良久,万章的脸上阴沉散去,恢复了平静,对着伏念摆了摆手,道:“你且先退下吧,众学子还等着你去教,此事我自有计较。” “是,师尊。”伏念恭敬的对着万章拱手一礼,随后转身离开。 师尊如今的平静和往日里不同,往日里的平静是如春风般和煦,如今的平静,乃是风暴来临的前兆。 眼看着弟子伏念离去,万章攥着魏言师弟留下的书简,站在原地。 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忽地,一道仿佛带有魔力的声音自万章背后响起。 “万章道兄,且慢动怒。” 万章缓缓回头。 “是你!” “是我。” 在万章身后,自阴影中走出的乃是一道一身上下都笼罩在黑袍内的身影,黑袍之上,还有黄金配饰点缀。 阴阳家,东皇太一。 第一百七十四章 序章 阴阳家的礼物(1) 小圣贤庄。 万章书房。 看着眼前一身黑袍的东皇太一,万章脸色依旧平静。 虽然如今内力还未恢复,不过他也不惧这位阴阳家掌教。 因为他笃定此来还有其他目的,如果是来动手的,他早就动手了。 事实上,东皇太一确实没打算动手。 他有自己的想法,很多事情,也没办法通过简单的杀戮来做到。 至于他为什么会来,很简单,因为星魂还有用处,不能死。 就连他也没想到,尸神咒蛊这样的小把戏能暗算到万章这个级别的高手。 “你来所谓何事?”万章看着眼前的东皇太一道。 “昨日之因,今日之果。”东皇太一高深莫测道。 他一只手攥着一只华贵木盒,自黑袍中探出。 “昨日之事,乃是星魂为罗网刺客所胁迫,至于魏言之事,背后还有隐情,且听我一一道来……”东皇太一看着眼前的老儒生道。 他昨日就在现场,只不过隐匿在暗处,无人发现。 好人他做,成果他收,坏人,万章乃至齐鲁之地儒家势力的怒火,就让赵高和罗网去好好享用吧。 至于孟章那边,他已经派月神安排好了一切。 他和赵高之间有什么区别? 低手害人以克敌,高手救人以克敌。 背后的真相他自然不会全盘托出,说出足够让赵高背锅的那一部分,把万章的视线转移到罗网身上去就够了。 …… 大泽山内。 一间破旧的房子内,几名身披黑袍,头戴斗笠的罗网地字级杀手杀手搬来华贵的座椅,案牍,香炉,摆在座椅边。 这间房子很有纪念价值。 房子周围,乃是茂盛的树林,树林之中,无数人影游动。 若有高手在此,凭靠密集的气息便能察觉处,附近埋伏了不下百人。 皆是罗网地字级杀手。 房子内,又有杀手捧来酒壶,精致的琉璃酒杯。 那地字级杀手手持酒壶,将壶中的血色液体倒进酒杯内。 随后,几人便退了出去。 香炉上的香烧起,破旧的木屋内烟雾弥漫。 倒也多了几分不那么和谐的文雅之感,但更多的却是阴森恐怖。 赵高大人的牌场大的很。 又过了一会儿,门被护卫在门口的两位罗网杀字级杀手推开,赵高入门后,两人又识相的将门合上。 随后,那两位脸戴红色恶鬼面具的杀字级杀手退下。 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六剑奴,不对,是五剑奴大人们已然潜伏进了屋子呢,护卫赵高大人。 赵高漫步走向属于自己的宝座,优雅的坐下。 极致的追求权利,而浩大的排场,穷奢极欲的享受,无尽的修炼资源,可供驱使的手下,乃至金钱,美女,都只不过是拥有权力后的小小点缀。 拥有权力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能够掌控无数人的命运,安排无数人的命运,一言既出,即可以成为无数人生存的目的,前进的方向,你可以亲手安排无数人生活的方式。 无数人争先口后的想要,亦或者妄图成为你的奴才,成为你割韭菜的镰刀。 并以之为荣耀。 你会被攻讦,做过的见不得人的勾当可能会被挖出,但会有无数人争先口后的为你辩解。 因为在很多人眼里,能当你的奴才,你手里的镰刀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这是乱世之中,强者专有的特权吗? 那是一种超乎了物质享受,超越了一切的穷奢极欲的极致愉悦,手中的权柄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你,你和那些穷困潦倒,几近难以生存的同胞已经不在一个世界里。 虽然有些病态。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难道不是当然的吗? 难道不是这乱世之中,最美妙的点缀吗? 今日赵高率部来大泽山,是为了几个人,这其中包括农家烈山堂堂主田猛,农家侠魁田光,以及前任惊鲵等。 但最终的这一切都只为了某一个人。 那就是现任惊鲵。 而最终的目的,则是为了掌控农家。 根据掩日传过来的,以及罗网探听到的情报,他们对现任惊鲵先生的实力有了一个新的理解。 以一己之力,力敌掩日,星魂二人且轻松取胜。 这证明了她是一柄非常不错的凶器。 但有一点,如果不解决,赵高寝食难安。 那就是如何确保她忠诚于自己? 惊鲵先生的天赋着实是可怕了些。 自己现在已经隐隐有了驾驭不住这柄凶器的感觉。 再过几年呢? 赵高不敢往下想了,也不想在往下想了。 以惊鲵先生的天赋,实力,心性,手腕,加之罗网的协助,有个几年的时间,拿下农家轻而易举。 但是那之后呢? 谁能保证这柄凶器从始至终忠诚于自己? 如果那个时候,惊鲵反叛,那对于罗网来说是十分致命的! 因为除了掌握极大的势力,本身又有着极强的实力以外,罗网这个隐藏在阴影之中,自暗处出剑的凶器,已经有太多的秘密,暴露在了同样处在阴影中的惊鲵先生眼中。 仿佛是印证了他的想法,以及未来一般,忽地,他心底没来由的一凉。 到底是位高权重多年,且身怀绝技,修为深厚。 他面上不动声色。 完美的掌控这柄凶器很简单,尤其是掌控一柄已经暴露了致命弱点的凶器。 惊鲵先生的弱点是什么? 是她的母亲。 而她的母亲前任惊鲵,本就是罗网的东西,罗网收回她,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只要抓住了她母亲,剩下的都不是问题,等到大秦一统天下,届时罗网的势力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他已经在极力取信秦王政,以求得更大的权柄了。 到那个时候,无论这柄凶器多强,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很快,田猛就按照他的要求,推开了这扇门。 今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阳光异常的明媚。 门内,田猛看着面前坐在宝座之上,看着自己的赵高,单膝跪下。 四周皆是罗网杀手,进门之后,五剑奴气息已然牢牢地锁定了他。 这五人随便一人,他已经拿之不下,五人一起出手,以他的实力,顷刻之间便会被杀死,没有办分幸免于难的可能。 “我要的东西呢?”赵高看向眼前的田猛道。 东西,有两件,一件事农家侠魁田光的行踪,另一件是前任惊鲵。 赵高觉得田猛应该是把东西带来了,只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请赵高大人恕罪,前任惊鲵,失踪了!”犹豫再三,田猛艰难的吐出这一句话。 赵高眼中杀机暴涨。 下一刻,五柄利剑直接笼罩田猛周身要害。 随便一柄越王名剑刺入,田猛怕是都要暴毙。 丢了? 一万七千余人看着,一个武功被废,身体虚弱的女子竟能不翼而飞? 你还是个人吗? 第一百七十五章 所谓算计 大泽山内。 在这件破旧的木屋内,赵高坐在与房屋的破旧截然不同的华丽座椅上。 他伸出带有血红色修长指甲的手,端起眼前桌上盛满了血色液体的玉杯。 微微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酒杯,赵高看着眼前已经被五柄利剑挟持住的田猛,思量着事情有几分可行。 他不相信任何人,除了已经彻底调查清楚的事情。 以及一些不得不相信的事情。 惊鲵母亲失踪,这个消息让他不得不怀疑,因为这事赵高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钳制现任惊鲵的办法。 然后,你田猛告诉我,一个奇经八脉被废,手无寸铁且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在烈山堂失踪了。 烈山堂上下近两万弟子,就算不会所有人都看着,也不至于人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吧! “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赵高看着眼前杯中血色琼浆上的倒影,略一皱眉,并未饮下,他冷漠的看着田猛。 田猛抬头偷瞄了一眼赵高,发现此刻赵高也把眼神投向了自己。 他又连忙低头。 这不是怂,是此刻赵高一言可以决定他的生死。 “赵……赵高大人,我本来已经按照赵高大人的要求派了人手,可是她,她莫名其妙的失踪了,看守她的弟子都没有半分察觉。”田猛低下了头,有些磕巴的对着赵高解释道。 哪怕他也知道,他此刻的解释是这么的苍白无力。 因为这太离奇了,离奇到他自己都不相信。 可事实就是如此。 这世上很多真相远比故事离奇。 而且人丢的时机还特别巧,几乎只比赵高早了半步。 他连反馈的机会都没有! 每次思及此,他不知是该害怕,还是有一些类似于愤怒之类的情绪。 是什么人,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带走他严加看护的人,而又不让任何一个人察觉? 这般手段太过可怕。 而且掳走谁不好,偏偏掳走了赵高要的人,来人是有目的的算计他,这让他有些愤怒,但更多的是惶恐。 一个察觉到自己迈入了大人物设计的死局,但又看不清,仅仅是有些察觉,而后对未知的神密的强大存在产生的惶恐之感。 他知道赵高大人要这个人,哪怕是自己的妻子,他也又一次毫不犹豫的出卖了。 是因为利欲熏心? 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 无他,已经出卖过了太多,他的兄弟,他的妻子,养女,乃至农家弟子,以及整个农家。 他以为自己能利用罗网赢得更大的权势,可事实上,他如今已然什么也不剩。 利用赵高,是他这一辈子听过的第二好笑的笑话。 更可笑的是什么? 他就是这个可爱的笑话的主角。 他已经回不了头了,他已经背叛了农家,在激怒赵高,这天下间可还有他的活路? 他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赵高大人,我,我被人算计了,给我一个机会,我能把人找回来!我能……”场上一下子陷入了可怕的安静,这让田猛越发摸不透赵高的心思,身边的五柄利剑,虽然还没有刺到他身上,但锋芒,已然让他隐隐作痛。 但他还未说完,就被赵高打断。 “留下农家侠魁田光的行程情报,你可以走了。”赵高看着眼前的田猛,隐去眼底那一丝冷意道。 真是废物! 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 赵高大人这是饶了我我一命? “是!我一定将功补过!”田猛顿觉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对着赵高如蒙大赦道。 很快,情报交接完,田猛灰溜溜的离开了。 赵高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随后随手将酒杯放在桌子上。 “大人。”一众剑奴中的真刚站了出来,对着赵高单膝跪地一拱手道。 赵高点了点头,示意真刚说下去。 “大人,那家伙(田猛)所言不可信。”真刚看着赵高道。 “何以见得。”赵高平静的看着真刚道。 六剑奴就是因为独立执行能力差,所以才会被编到一起的。 现在已经是五剑奴了。 换言之,这五个人是因为没什么脑子,才…… 而六剑奴,现在是五剑奴,他们之所以级别最高,除了六位一体以外,更多的是因为他们和他形影不离,他们的存在,就直接代表着他! 赵高突然很想听听真刚是怎么想的。 “如田猛所言,前任惊鲵奇经八脉被废,一身功力全失,又加有大量的人手看守,怎么会离奇失踪! 他必然是有所图谋!”真刚言辞凿凿,十分笃定的看着赵高道。 “哦?那他为什么要这般做?”赵高反问真刚道。 “这……”真刚看了看周围的几位同伴,几人大眼瞪小眼,谁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同,赵高只觉得这几个人傻,傻的气人。 在结合着最近一系列不顺心的事儿,断水战死,本人被东皇太一找到教训等等,此刻一股脑涌上心头…… “请大人给属下个机会,属下去查,定能查个水落石出!”真刚对着赵高请命道。 “不必了!”赵高闭上了眼睛,一只手拄着桌子上,扶着额头。 他不知道事情是真是假。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要的这个人短时间内无法找到了。 在大泽山,田猛都找不到的人,更甭论他们。 田猛不能留了,无论他是想把前任惊鲵藏起来,用以做什么算计,还是人真的丢了。 田猛都得死。 前者,一个不忠于自己的人,为何不杀? 后者,一个眼皮子低下的人都能看丢的废物,还有什么留着的必要! 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是人真的丢了,那么会是谁? 将罗网想要的人带走了? 他第一个想到了惊鲵。 现任的那一位。 如果说这天底下谁最不想让他把前任惊鲵带走,那么一定是现任惊鲵。 可是她根本没有任何能力去做这件事! 能在田猛眼皮子底下将人带走,来着实力只怕不弱! 如果前任惊鲵是被其他人挟持,那么现任惊鲵的忠诚也就无法保障了。 会是谁,站在背后算计罗网?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东皇阁下,您怎么来了? 桑海城内。 一间客栈内。 在客栈里,一间不起眼的房间内,星魂盘腿坐在床上打坐。 外界有些喧闹,但他恍若未闻一般。 他在疗伤。 虽然没有半点儿外伤,但从他时不时便抽搐一下的脸颊,已经微微皱起的眉头,还有额头上流下的冷汗足矣表明,这伤势对他来说异常的麻烦。 他是被儒家魏言用木剑斩伤的,伤在经脉,初时还未察觉,开始疗伤之时,星魂才明白,魏言的内力有多霸道。 兼具阴阳,又阴柔刻骨,又能刚猛霸道。 虽说这股内力在自己的经脉中不过是无根之萍,就算一点点儿磨,也能将这股内力磨灭,可是这股内力在自己体内存在的越久,对自己体内的经脉损伤就越大。 这可太要命了。 他一身实力大多都在这一身深不可测,自阴阳家传承,以及平日苦修得来的内力,而想要发挥内力,必须要依靠经脉。 他的经脉不能受损,亦或者留下什么后遗症。 经脉受损,无论从实力还是前途上来讲都,对他来说影响都尤为的严重。 “可恶……”星魂暗暗咬牙,在心底道。 同时,他此刻内心里对于魏言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是对自己本就低估了其的震惊,还是忌惮,亦或者……嫉妒? 魏言到底是怎么练的? 那魏言年不过十五,就是从娘胎里开始修炼,能练出这一身功力?! 他的天赋已然是天下一流,年纪轻轻,无论阴阳术还是武道,都已经达到了常人穷极一生都难以企及的境界。 又兼有阴阳家前辈的内力传承,单论功力,他甚至自负能够压过那所谓无敌天下,搅动风云的鬼谷纵横! 可却还是败给了魏言。 无论是武道,还是内功,他都不是那白衣少年的对手。 这让向来骄傲的他异常的挫败。 不过现在不是挫败的时候。 以他的城府,已经不会被感性影响自己的理性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在儒家缓过劲来之前先压下伤势,然后离开桑海。 要不是这伤势可能对他未来影响太严重,他都想直接跑。 且不说他的尸神咒蛊已经耗尽了,就算还没耗尽,这种手段也不可能在暗算到儒家众人第二回了。 要是让万章那老怪物抓住他,他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忽地,他听到一阵脚步声。 一阵让他毛骨悚然的脚步声。 就算实在疗伤,凭他的功力,也没什么人能够不被他察觉的近他的身。 但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他。 而那一阵脚步声响起的位置,就在他的身后半米远的位置。 “是什么时候!”星魂心中警铃大作,还未等他起身出手,一只手就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与此同时,一股浑厚而熟悉的无形之力随着那只手一起,不过片刻,那浑厚的力量已经将魏言的剑气尽数驱散。 星魂连忙起身,对着身后之人一礼。 “东皇阁下。”星魂掩饰下心中的震惊,对着其一礼道,他看着那一道被掩饰在黑色长袍下,深不可测宛如银河一般的身影。 东皇太一身为阴阳家掌教,从来不离开阴阳家,如今居然来到了桑海! 在他的印象里东皇阁下几乎没怎么离开过阴阳家。 “您怎么来了?”星魂看着眼前的东皇太一问道。 黑袍下的东皇太一一言不发,只是缓缓的把视线投向了他。 …… 桑海城内。 罗网据点。 一道一身粉红色的身影落在了据点之前。 全身为紫色白条纹的修身金属战斗服,双腿和右臂部位为鱼鳞状护甲,胸甲上刻有鱼状花纹。 一张刻着蜘蛛网图案的铁质面具遮住了她的脸庞,但凭靠那一对露在外面的湿漉漉的秋明明眸,还是能让人感受到那女子容颜绝美。 那一身衣服十分修身,将女子绝好,前凸后翘,腰肢纤细的身材烘托的淋漓尽致,一对修长笔直,洁白浑圆的双腿在渔网袜的装饰下显得异常的有女性魅力。 她踩着一双紫色高跟鞋,但这却丝毫不影响她的敏捷,垂落的裙摆在风中微微飘扬。 门口吊儿郎当的小厮一见突然出现的女子,慌忙起身见礼。 相比较好奇面前这尤物面具下的绝世容颜,亦或者对着她完美的身材咽口水,更应该注意的是她手中的那柄利剑! 惊鲵,越王八剑之一。 罗网天字一等的杀手。 来者正是田言。 那柄在她交易平台仓库中躺了许久的惊鲵剑,又一次重见天日了。 以她现在的实力,用什么剑的差别其实已经不大了,不过她对于母亲留下的名剑有种特殊的执着。 “惊鲵大人。”对方连忙对着田言行礼道。 田言点了点头,随即在他的指引下走进了罗网据点。 那里会有人向她传达下一个任务的命令。 周而复始,直到她强大到再也不需要听任何人的命令。 她见到了来向她传达命令的传令之人。 还是她的熟人,杀字一等,地连。 “卑职见过惊鲵大人。”地连见到田言,连忙向着田言行礼道。 田言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赵高大人有令,让惊鲵大人前往大泽山,有重要的任务要交给您。”地连对着田言单膝跪地道。 “我明白了。”田言清冷的女声自铁质面具后传出。 除了公务,两个人在没有什么交集,田言和他也没什么。 “惊鲵大人。”见田言要走,地连连忙叫住了田言。 “还有什么事?”田言有些疑惑的回头看向了他。 “上次之事,卑职多谢惊鲵大人仗义出手,救命之恩,奉中车府令赵高大人之命,卑职从此便是惊鲵大人的部下了。 卑职为了答谢惊鲵大人的救命之恩,为大人准备了一份心意。”地连连忙对着田言道。 说着,地连起身,走向了摆在一旁桌子上的一个四四方方,雕刻着华丽花纹的木盒。 这次的礼物很特殊,很有纪念意义,最重要的是很贵。 不过能讨好自己未来的顶头上司,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在一次救下自己的小命。 “哦?罗网只有任务,不论交情!”田言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个即将向自己行贿的人,冷酷道。 但却并未制止地连的任何行为。 将木盒打开,里面是一一尊通体洁白的白玉酒壶,以及两只白玉酒杯。 “惊鲵大人,且容我来为惊鲵大人介绍,传说韩非子好美酒,这白玉酒壶和酒樽乃是韩非子的遗物,价值连城,属下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弄到的。”地连一边说着,一边讨好的对着眼前的惊鲵大人笑道。 他不知道惊鲵大人喜欢什么,但价值连城的好东西,谁会不喜欢? 第一百七十七章 守护好你的弱点 桑海城内。 傍晚。 小圣贤庄。 万章书房。 万章位于主位之上,左侧第一位坐着荀子,右侧从第一位到第三位分别是一席墨绿色儒服,优雅高贵的伏念,气质温和,温文如玉的颜路,以及潇洒不羁,英俊的张良。 随着太阳渐渐落下,儒家众人体内被尸神咒蛊压制的内力也渐渐开始恢复。 十二个时辰已过。 儒家的几位弟子为几人端上了茶,而后便快步离开。 今天,一向阳光明媚的小圣贤庄内,仿佛也笼罩上了一层密布的阴云。 哪怕太阳还是那个太阳,并未有什么改变。 罗网,阴阳家,纵横家的盖聂联袂而至突袭小圣贤庄,魏言师叔祖为了儒家舍身离去。 万章,颜路还好,颜路一向温和,荀子和伏念,张良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尤其是荀子和伏念,儒家众弟子都能感觉到这两个人的身上嗖嗖的冒冷气。 万章品了一口香茗,而后将杯子放在桌子上。 伏念却是无心品茶,哪怕这是上好的茶。 荀子闭目养神,似是不问世事。 但面前的香茗确实一口也没动。 半晌,见万章还在品茶,伏念忍不住了。 他不在端坐,而是起身对着万章拱手一礼道:“师尊,我儒家讲究出将入相,还请允许弟子入世修行一段时间。” 万章低垂着眉头,看向手中茶杯内的倒影,并不言语。 良久,他才淡淡的说了句:“你意欲何为?” 万章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今早。 万章书房。 “东皇阁下教出的好弟子,当真是好手段!”万章没好气的看着眼前一身都笼罩在黑袍之下的东皇太一。 “星魂年少轻狂,开罪了万章先生,我阴阳家自会补偿,但此事并不简单。”东皇太一浑厚富有磁性的声音自黑袍下传来。 “哈哈哈,如今老夫内力尽失,怎么敢要东皇阁下的补偿?”万章怒极反笑,阴恻恻的看着东皇太一道,愤怒已经让他有些失了风度。 他可谓是愤怒至极。 他自诩功力天下一流,可这几日先是在阴阳家的小辈手里翻了船,后来他寄予厚望的魏言师弟又被逼离开。 他现在没有准备去咸阳杀李斯和赵高,已经是他修养好了。 魏言师弟是什么人? 是他此生所见最惊才绝艳的一位天才,若不是对其寄予厚望,万章又怎么会不惜把自己的师尊请出来代师收徒! 本以为是上苍垂怜,能让他在培养了伏念,颜路这一大批人才之后,在这个年纪又为儒家找到了魏言师弟,可如今…… 另一方面,阴阳家追求天人极限,东皇太一身为阴阳家掌教,其实力深不可测,不在前任鬼谷子之下,在他全盛时期尚且不会如此客气,如今他内力全失,倒来献殷勤,是何道理? 他肯定有一番自己的算计! “此物乃是我阴阳家汇聚众多天材地宝所炼制的一颗“天人丹”,乃是“聚仙丹”中的极品,可以助人增长内力,其中有窥破天道至妙的玄机,可以使人达到羽化登仙的境界。”东皇太一伸手从黑袍下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 在一挥手,那木盒下一刻便躺在桌子上。 万章一边听着东皇自卖自夸,微微皱眉。 东皇太一的话他当然是不信的,或者说不能全信,这丹药或许真有些功效,但却绝没有对方说的那么神奇。 他纵横江湖数十载,阴阳家什么底子他一清二楚,如果真那么神奇,阴阳家早就独霸江湖了。 “至于那魏言,万章先生可知道,他一身传承中,就有一部分来自我阴阳家?”东皇深沉的声音自黑袍下传来。 面对万章这等境界的存在,他也放弃了故弄玄虚。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万章眯着眼睛不咸不淡的道了一句。 “既如此,我便告辞了。 不过临别之际,还有两言相赠:颜路与魏言先生还有一段因果。 其二,秦中车府令赵高,如今身在大泽山。 今日不请自来,叨扰了。”留下这么一段话,东皇太一的身影瞬间消失。 该怎么保下孟章,又把阴阳家巧妙的从中摘出去呢? 万章微微一笑,随即一挥衣袖,看都不看那“极品聚仙丹”一眼。 天人丹这个名字说不定都是现起的。 不过万章不在乎,因为东皇太一已经给了他他想要的答案。 东皇太一黑袍下的嘴角也微微勾起一抹弧度,但很快也消失了。 天道是不能有感情的。 只是远在大泽山内的赵高不知为何,又忽地感觉背后一凉。 …… 小圣贤庄。 万章书房。 “道法自然,唯礼框之。”伏念拱手,对着万章回答道。 “弟子愿与伏念师兄一起。”颜路起身,同样对着万章道拱手一礼道。 “弟子愿同往,虽九死其犹未悔!”张良同样起身,与两位师兄一起拱手请愿。 万章再一次闭目不语。 “若天地之间,礼乐崩坏,众生沉沦,为之奈何?”良久,似是感慨,万章呢喃道。 但声音不轻,他自己听得最清楚,其他众人都听得见。 张良沉默不语,颜路则是望向了师兄伏念始终坚挺不变的背影。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道法自然,唯礼框之!”伏念平静道,自始至终,语气未有半分改变。 “你们且去收拾一番,随我前往大泽山,去寻你们魏言师叔。”万章对着自己的三位弟子道。 “大泽山?”张良眼中精光一闪,若有所思。 颜路眉头一皱,又很快舒展开来。 “是,师尊。”伏念最后一次拱手一礼道,随后坚决的转身。 直到张良和颜路跟着伏念一起离开后,万章才看向了一边从始至终平静不语,仿佛置身事外的荀子。 万章看向伏念的背影的眼神带着十分的欣慰。 伏念变了,这种改变源于其道的改变。 他很高兴他的弟子找到了一条属于其自己的新道。 “师兄,这消息从何而来?”荀子这才开口关切的问道。 “师弟莫问,为兄自有道理。”万章并未正面回答荀子的疑问。 “那好,师兄,我们便一起前往大泽山吧。”荀子对着万章道,随后便准备起身,回去收拾行李出发。 这天下九成九的人闻罗网之名皆会丧胆,但这其中不包括他荀卿! “师弟且慢,师兄有几其他的事要拜托师弟。”万章连忙拦住荀子,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四四方方木盒从身侧捧到了桌子上。 “师兄?”荀子转过身,看向万章有些不解的问道。 “此物可以助师弟修行,师弟还请在庄内闭关修行一段时间吧。”万章看向荀子道。 “师兄这是何意?!”荀子有些恼怒的看着万章道。 “天下的儒家士子,说不得从此便要拜托师弟了。”荀子缓缓道来。 荀子看向万章,微微皱眉。 “我去亦可,老夫不见得差你多少。”荀子看着万章余怒未消的道。 “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拜托师弟。”万章看向荀子,对着其拱手一礼道。 荀子侧过身。 “师兄吩咐便是。”荀子对着万章道。 “放一场火,一场足够大的火。”万章看着荀子道。 “大到什么程度?”荀子有些不解的问道。 “大到能让该看到的人看到。”万章平静道。 其神色波澜不惊,却又仿佛有雷霆于其间酝酿,宛如风暴将临的汪洋大海一般。 “这把火,是替师兄放的?”荀子问道。 “是替你那弟子李斯放的。”万章声音平静,语气平淡如初,但话语落在荀子耳中,却犹如惊雷一般炸响。 “若连自己的师弟都保不住,我这几十年的圣贤书不就白读了吗?”万章的语气还是那般平静,可身上的气势带来的风压却是越发的猛烈。 宛如排山倒海。 第一百七十八章 守护好你的弱点(2) 数日后。 大泽山中。 一件破旧的木屋中,数道杀气蛰伏其中。 在房屋外,有一条被两片树林夹在中间的,满是泥土,长满杂草的小路。 杂草长得很杂,却也很茂盛。 小路正对着破旧房屋的大门。 宛如踏入地狱的道路。 这就是踏入地狱的道路。 树林中,数十上百道气息隐匿于其中。 罗网的人隐匿功夫皆是极佳,在一些特定的条件下,便是田虎这等农家堂主级别的高手,也发现不得。 两道身影缓缓出现在远方的天际线上。 一道身影乃是男子,手持利剑,走在前方。 另一道身影窈窕玲珑,她手持一柄剑鞘和剑柄皆是粉色的利剑。 惊鲵的这套衣服很修身,修身的让她都有些尴尬了。 这份尴尬让她有些想起了,自己的灵魂还是个男子的灵魂。 早晚有一天,我还要做回男人! 是的……吧? …… 残阳似血,太阳缓缓落下,她顺着光明走向黑暗。 不知不觉间,天空上乌云密布,狂风骤起。 吹乱,掀起了田言的裙摆,她一双修长笔直,浑圆,套着渔网袜的大腿就这样暴露在外。 当然,她穿了“安全裤”,完全不怕会出现走个这个问题。 狂风和无尽的黑暗一同降临,但田言的身形却并未因此而动摇半分。 她这时候控制不住的想起了羊皮纸上的那段话。 “我回到了大泽山,见到了中车府令赵高。 我的母亲神秘失踪了。” 她因此而失态。 人皮纸或许还有些其他的话要写给她,但还没来得及,就被她给烧了。 在走入这里的这一刻,她就在思量,以自己的实力,如果此时和罗网翻脸,能否杀出重围? 如果能利用杀字阵纹暗算到赵高的话,在小心防范一下失去了断水的五剑奴,那么或许真的可以做到。 只是会付出极大的代价罢了。 但她笃定赵高不会杀她,可能有惊,但却无险,所以今天她来了。 察言观色的视野里,赵高加五剑奴的身影,乃至森林里上百位大大小小罗网杀手的身影一览无余。 地连在她身前为她引路。 她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惊鲵剑。 冰冷的剑鞘上仿佛带着家的温暖。 如果那上面的讯息是真的,母亲真的失踪了,那么会是怎么失踪的? 八成还不是被罗网带走,用以要挟自己! 她就像是一个追寻了一个目标追寻了许久的旅人,在千辛万苦,历经磨难后终于,只差一步就要做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事情,可却在最后关头出了岔子。 巨大的期望和现实之间的落差感让她极度的忍不住想跟赵高现在就来一个鱼死网破。 “惊鲵大人。”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到了这条黑暗之路的末端,地连拱手对着田言一礼,而后恭敬的退下了。 田言目不斜视,看都不看他一眼。 剩下的路,他已然没有资格走了。 田言脸戴铁质面具,手持惊鲵剑,一身罗网刺客套装。 她用惊鲵剑的剑柄推开了古朴且破旧的大门,缓缓走了进去。 入门后,这件破旧的屋子内烟雾缭绕,若是环境在清雅一点,道颇有几分仙意。 只可惜,烟雾和周围嘈杂混乱,阴暗的环境相结合,只让人觉得如魔窟一般。 事实上,也确实是魔窟无疑。 赵高坐在面前华贵的座椅上,长着血红色指甲的手从镶嵌着金色蜘蛛雕饰的桌子的桌面上拿起了盛满了血色液体的酒杯,端到面前。 他的手微微摇晃着酒杯,双眼带着一些奇异的意味的看着眼前因其施力而“波涛汹涌”的杯中酒。 亦或者说,看着杯中自己这张脸的倒影。 “惊鲵先生,好久不见。”赵高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田言道。 “卑职见过中车府令赵高大人。”田言则只是对着赵高拱手一礼道。 “哼,哼哼。”赵高冷笑几声,扭头把视线从田言身上移开,又回到了杯中酒面上的倒影上。 田言立在他身前,静静的望向他。 赵高一个眼神示意,而后轻描淡写的说了句:“都出来吧。” 五道隐藏在屋子内暗处的身影飞身而出,从五个方位围住了田言,但却都并未拔剑,而且和田言之间也保持着一份安全距离。 这六人的服饰风格都很相近,位于田言面前的,是带着面罩的真刚,他一身如猎豹般的肌肉中,蕴含着可怕的爆发力。 其眼眸中冰冷无情,但却有一股摧枯拉朽,一剑破万法的刚猛意境。 他隔在田言与赵高之间,但又拉开了半个身位,让田言看得见赵高。 位于田言两侧的乃是魍魉和乱神。 乱神长着一张极具嘲讽风格的脸,哪怕毫无表情,也给人感觉是在嘲笑他人一样,魍魉双手报胸,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身材玲玲,脸戴面具,手持利刃的少女。 转魄,灭魂二姐妹虽然穿衣品味确实是不行,但是二人颜值和身材也都说得过去。 她们死死地盯着田言的后背,但却都并未拔剑。 “来,为诸位介绍一下我们的新同僚,惊鲵先生,从此,她将和我们一起,编织我们想要的“新世界”。”赵高阴沉声音响起,他看着田言道。 说到新世界那几个字以后,赵高的语气刻意的阴沉了几分。 “惊鲵多谢中车府令赵高大人提携。”田言动听又有些青涩的嗓音自青铜面具后传出。 这就是她本来的声音。 “这次的任务你完成的非常好,想要什么赏赐?”赵高看向她道。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田言对着赵高淡淡的道。 语气平静,像是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微不足道的小事。 “很好,我很喜欢惊鲵先生的做事风格,所以我特意准备了两件特别的礼物。”赵高顿了顿,而后看着她道:“第一,你的母亲,罗网的前任惊鲵……” 赵高一顿,田言心中一紧,但表面不动声色。 “她一直不太清醒,但你比她清醒知道你比她清醒在哪里吗?”赵高对着她道。 “跨入了罗网的门,就在也不可能退出。”田言知道他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儒家之行带给她最大的好处就是,她可以极好的掩藏下自己的杀意不被人发现。 暗中动用内力和精神力,田言准备听听赵高接下来说什么。 “田猛要向我献上了他的妻子,有人建议我用你的母亲当人质,以此来保证你对我的忠诚,但我都拒绝了。 惊鲵先生对我忠心耿耿,大秦帝国与罗网的事业蒸蒸日上,惊鲵先生怎会背叛? 鉴于惊鲵先生的清醒,我可以破例,让你的母亲继续“糊度”下去,只要你一直做的足够好。”赵高像是恩赐一般,对着田言道。 田言心底杀机不减反增,单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对着赵高道:“卑职多谢中车府令赵高大人信任,愿为大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只不知我母亲,她现在身在何处?” 她承认母亲是她的弱点,她也没打算隐藏,因为这在罗网眼中不是秘密。 “这个你应该去问田猛。”真刚冷冷的看着田言道。 “卑职明白了。”田言面色不变,对着赵高道。 “第二件礼物,就是这片大泽山。”天色骤暗,但九天之上却有惊雷炸响,雷声轰鸣,让不少守在外面的刺客身躯一颤,但屋内的七人皆是面色不动。 “多谢赵高大人。”田言心中的担忧不减,但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 “所以,惊鲵先生是否也要给我一份回礼?”赵高看着田言继续道。 田言默不作声。 “我这里有一份农家侠魁田光的出行路线,我要农家侠魁,活的农家侠魁!” 确保一个人的忠诚,想尽办法让她再也回不了头就是了。 他还能顺便当一回好人。 他可要好好珍惜,他当好人的机会可不多。 第一百七十九章 擒田光,诛田猛(1) 第二日。 大泽山附近某处树林里。 怎样的一片树林? 这树林临近一片悬崖,地形崎岖坎坷,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距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农家烈山堂堂主,田猛先生提供的情报,这是一片农家侠魁田光即将通过的树林。 崎岖的除了极少数轻功极佳者,其他人都难以通行。 一道窈窕的粉色身影,左手持一柄通体粉色的长剑,脸戴铁质,刻有蜘蛛花纹的面具,此刻正靠在一棵树上。 被铁质面具遮住面庞,唯有一双秋水明眸显露在外,此刻田言双眸紧闭,似是在沉思。 察言观色的视野里,她附近近千米的一丝一毫的气息流动都难以摆脱她的视线。 在她附近,以及这篇树林附近的区域,有着上百名罗网地字级杀手埋伏着。 田言下意识的抬头望了望远处高耸入云的悬崖,而后又低下了头。 赵高就在那片悬崖之上,等着她的“好消息”。 而五位天字一等的剑奴,已经在外围设下了针对农家侠魁田光的天罗地网。 赵高想要干什么? 在悬崖之上,赵高一身血红色与黑色相间的长袍,负手立于悬崖边上,俯瞰着下方的树林。 他就立于悬崖边上,享受着在生死一线之间博弈的快感。 一只小蜘蛛在他的手心攀缘,他把玩着蜘蛛,面带讽刺微笑的看着下方的树林。 此刻,农家六堂,田猛,田蜜,田仲三堂已经彻底倒向了罗网,虽然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原因,罗网好像并没有选择去接触田虎。 至少田言所拥有的情报中都没那么显示。 但田虎一向唯田猛马首是瞻,田猛也有信心控制住田虎。 但一个由田猛统帅的农家好像不是赵高想要的。 换句话说,他有了更好的选择。 他有了“惊鲵”这样一柄上好的凶器,一柄比他现在拥有的任何凶器都锋利的凶器。 借用惊鲵的天赋和实力,以及罗网的运作,吞下农家六堂只是时间问题。 在借用惊鲵这个身份,罗网可以名正言顺的掌控农家,这个诸子百家之中最为庞大的庞然大物。 但却有一个巨大的问题,那就是实行这一切的计划的人,惊鲵,赵高如何确保她的忠诚? 如果来日,惊鲵登上了农家侠魁的宝座,但是反叛,那么罗网岂不是血亏? 如果付出了巨大的资源,最后只是为罗网培养出了一个可怕的敌人,那么岂不是太危险,也太可笑了吗? 想到如何控制惊鲵,赵高想到的第一个办法就是人质。 挟持其母亲作为人质,借以要挟其为罗网效力,等到大秦一同九州,重定分封,届时罗网裹挟朝堂,江湖之力,区区一个惊鲵,即便武功再高,即便心怀不满,又能翻起什么风浪? 可他是真没想到,田猛能把人看丢了! 这个废物! 当他刚从田猛那里得知前任惊鲵失踪的消息以后,他就开始怀疑。 他最怀疑的人,便是惊鲵,因为除了她以外其他人没有任何理由去做这件事。 而且她母亲不落在罗网的手里,她是最大的利益既得者。 可是,那怎么可能呢? 且不说惊鲵先生对他表现的一直颇为恭顺。 她一直处于掩日,地连等人的监视之下,她所能动用的人脉,势力也都绕不开罗网,她怎么可能有能力悄无声息的在戒备森严的烈山堂中带走她的母亲? 可如果不是田言,又会有什么人? 这件事除了罗网内部的几个人,根本就没有其他人知道。 再有知道的人,那就是……田猛! 思及此,赵高眼中狠厉的杀机一闪而逝。 不过很快,那一丝阴冷的杀意就被他压下。 其实对于惊鲵先生,他还是很放心的。 虽然要以防万一,但其实他觉得惊鲵反叛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惊鲵是一个贪慕权势,又善于阿谀奉承的人。 这样的人,他有信心把握住。 …… 田言不得不感叹赵高心机之深,以及行事之狠毒,赵高选择动手的时机十分好。 此刻,神农堂堂主朱家远赴秦国,而司徒万里不过是墙头草而已。 田光身为农家侠魁,其本身并不是最令人忌惮的,最让人忌惮的是他手下掌握的乃至依附于他的力量,以及他背后的力量。 所以,欺师灭祖一回又有何妨? 赵高为什么要逼着她去抓田光? 因为这样,她就永远有一个欺师灭祖的把柄握在赵高手上。 但如果想成为农家侠魁,扳倒田光则是必须的一步。 田言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全是母亲的身影。 以及对于赵高独特行为的猜测。 她不介意是否有什么把柄落在赵高手里,因为她最大的诉求是一家人平安,母亲,田赐,梅三娘,典庆,农家可以是她用来保护家人的工具如果有一天出现了什么问题,她也可以毫不犹豫的抛弃这个数十万人盯着,且梦寐以求的农家堂主,或侠魁之位。 为了保护家人,她也愿意暂且再一次向赵高低一次头,求稳。 反正无关紧要。 忽地,一道黑色身影在树林中以极快的速度靠近她。 那身影走到她身前三丈的位置便停下,单膝跪下。 “惊鲵大人,鱼已经入网,此刻正往此地赶来。”那身影恭敬的对着田言道。 “你且去吧。”田言闭着眼睛淡淡的道了一句。 “是!”那身披黑袍,头戴斗笠,脸被血红色恶鬼面具遮住的罗网刺客对着她抱拳一礼恭敬道,而后飞速退下,身影消失在树林中。 仿佛身后有什么修罗恶鬼一般。 田言有些诧异,在察言观色的视野里,刚刚那刺客在面对她之时,好像表现出了恐惧? 不过她并未深究这些,看向察言观色视野之中那一道熟悉的气息。 田言曾在农家修行,田光的气息她自然熟悉。 该去见见她的老朋友了。 而此刻,农家侠魁田光正向着大泽山内赶去。 身为农家侠魁,他为了抗秦大业四处奔走。 只是忽然,他面色一变,停下了脚步。 第一百八十章 擒田光,诛田猛(2) 大泽山附近。 田光行至一处树林之间,忽然面色一变,而后便恢复了平静,有些不屑的道:“藏在暗处的诸位,何不出来一见?!” 语气平静,但凭借其浑厚的内力,硬是让声音传出很远,周围的杀手皆是听的一清二楚。 一道道剑出鞘的剑吟之声响彻树林,不少杀手率先拔出利剑,个个如临大敌,有不少杀手的头上丝丝的冷汗流下。 更有不少杀手已经被这先发制人的一声震慑的失了胆魄,但碍于罗网铁律,不敢临阵脱逃,只能硬着头皮和田光对峙。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随着田光话音刚落,一道道剧烈扩张的杀气迅速锁定了田光。 这些杀气中不乏属于罗网杀字级的高手,他们放到江湖上,也是好手,起码罗网的杀字一等的杀手,已经足以称霸一方。 相比较躲在暗处的一众罗网刺客,田光一身堂皇之势,面上毫无惧色,甚至在这般情况下还能谈笑风生。 手持一柄利刃,周身气势越发激荡,以一己之力竟然压的林中数十位杀,地字级别的罗网刺客抬不起头来,尽显英雄本色。 田光面色一变,是因为他能感知到附近的树林中藏着许多到气息。 很显然,有埋伏。 但他不是因为埋伏才这般脸色的,身为农家侠魁,武艺了得,虽然孤身一人,但也不是那些藏在暗处行魑魅魍魉之事的小喽啰就能够对付的了的。 能压服田猛,田虎这两兄弟,让朱家,胜七这等英雄豪杰誓死效忠的人,岂会简单? 些许的小事之中,可见其能力,人格魅力,胸襟,气度。 让他脸色改变的还有其他很多原因,但最重要的有这两条。 第一,他的行踪,便是农家之中也少有人知道,这些人如何得知? 第二,他此行是刚和昌平君会面归来,之前荆轲刺秦,便是他和昌平君在背后一手推动,这些人既然掌握了他的行踪,那昌平君是否…… 这是个可怕的想法,更可怕的是,他很有可能就是真相。 思及此,田光心头一紧,便是让他死,他也万万不愿牵连昌平君。 “真不愧是农家侠魁,一言可号令十万农家弟子,果真豪气,你若束手就擒,我保你不死!”树林里,一道阴沉的男声传出,与田光隔空喊话。 开口的是一位罗网杀字一等的刺客,虽然有些声色厉茬的嫌疑,但还有源源不断的增援赶到,他的底气自然十足。 而且,惊鲵大人就在他们背后! 燕都一战,罗网天字号的“惊鲵”重出江湖,数次将重创墨家巨子,并将燕丹逼入绝境,这般战绩,足矣威震诸子百家。 有这样一柄凶器在,还怕拿不下田光吗? “不知是哪位朋友,和我开这样的玩笑……”田光挽了个剑花,凌厉的剑气将周围的花草扫开,威压让几名和田光距离较近的杀手不由得后退了几步,随即,他接着道:“但我劝诸位,莫要自误! 愿意和农家做朋友的,且来大泽山,田某自有几杯酒水招待,想要寻个安身立命之所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农家来者不拒,但,想找麻烦的……” 说到这里,田光一顿,随后接着道:“先问过田某手中的这柄利剑!” 随着最后一个字吐出,其一身剑气与气势皆是攀升到了极致,在这有些昏暗的天色下,若骄阳一般,不可挡。 “和罗网做朋友,你配吗?!”又一位罗网杀字一等的杀手强势开口,但也没有选择露面。 凭他们区区杀字号的实力去和农家侠魁这一级别的人物搏杀,那是找死的行为! “罗网!”田光面色不变,但心底一紧,暗暗连呼了数次这个词语。 这个每一出现,必定会带来鲜血,恐怖,杀戮,混乱等等罪恶,他们是暴秦的爪牙,手上血债累累。 之前燕太子丹曾有言,围杀过他的惊鲵部下,曾经布下过一种合击阵法,攻防有度,麻烦至极,那阵法之中有几分农家地泽二十四大阵的影子。 燕丹这话说的很委婉,但意思上一点儿也不客气。 就差指着他的鼻子明说他们农家高层之中出了叛徒了。 地泽二十四,农家上下皆有所学,但能将大阵拆开来,在重新拼一套简易的阵法,这需要对地泽二十四有着相当的了解和领悟,那就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到的了。 即便是几位堂主之中,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但为了保护燕王喜,燕丹是一个活口也没留,毫无证据,这事情也只能不了了之。 不然还能怎么办? 为了燕丹的一句话,就去查农家个底朝天吗? 农家对于来投奔的人来者不拒,这固然壮大了农家,这些来投奔的人中也有人是真心来投靠的,但更多的人,加入农家是为了名利,更有甚者,利用农家躲避灾祸与仇人的追杀,图谋不轨之人更是不在少数! 便是几位堂主,又有几个人敢说自己一定是干净的? 真的查下去,只怕农家六堂顷刻之间就要大乱了。 无论是已经坐拥四堂的田氏一族的话事人田猛,还是以朱家为首的外姓两堂,都不能查! 但身为农家侠魁,他还是留了个心眼。 同时,他的心底还留着几分幻想。 田猛,田虎与他是兄弟,朱家与他也是生死之交,他们不可能出卖他! 可事实证明他错了。 他的行踪路线一向十分隐秘,但今天罗网的人都找上了他,这血淋淋的真相击碎了田光心中最后的幻想,农家高层之中只怕真的出了叛徒。 “既然是暴秦的爪牙,那只怕今天是无论如何都要做过一场了! 来吧,田某的头就在这里,今天便要试试,这号称悬在诸侯,百家头上的凶器,能不能杀的动我田光!”田光手持利剑,全力催动剑气,咆哮道。 但很快,他的脸色从自信,从容,变得有几分凝重! 因为他感觉到一股极为可怕的杀气,正在飞速逼近! 那杀气之强烈,甚至让他感觉到几分窒息之感! 第一百八十一章 擒田光,诛田猛(3) “天字一等!不,犹有过之!”田光连忙摆出防御姿势,心中警铃大作,暗暗道。 虽手持利剑,但此刻他的心中多了一股无与伦比的紧张。 虽然他也已经在罗网内部钉了几颗钉子,但事前却并未获知半点儿风声。 一位这样的绝顶高手,再加上这般豪华的阵容…… 罗网还真是下了血本。 随着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一众身披黑衣,恍若鬼魅般的罗网地字级杀手将田光团团围住。 一道粉色的身影自阴影中越出,落在一众罗网地字级杀手之后,一众杀手十分自觉的向着两边绕开,给惊鲵让路。 曼妙的身姿表明了这是个女子,只是容颜被铁质面具遮住。 手中的凶器表了他的身份。 田光心中一紧。 又是她! 惊鲵! 上一次,燕丹遇袭险些遇害之时,便是惊鲵出手,难道说,惊鲵便是罗网安插在农家的卧底?! “劳烦诸位如此阵仗为我接风,真是有心了。”田光冷哼一声,虽然他在惊鲵的身上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形式差距极大,败局已定,但同样是绝顶高手,田光岂会轻易认输? 田言没有多做言语,只是一只手握住惊鲵剑的剑柄,将这柄染血无数的凶器拔出,剑锋直指田光。 无数杀手会意,拔剑而上,从四面八方攻向田光。 她自然可以拿下田光,但对方拼死一搏,难保不会过多的消耗她。 既然附近有这么多罗网杀手,不利用一番岂不可惜? 闭上眼睛,运转察言观色,场上众人的一举一动皆是落入她的眼中,还有几位罗网杀字级杀手和十几名罗网地字级杀手隐匿于树林之中,并未一拥而上。 田光剑刃之上剑气越发凛冽,周身气势滂湃,寒光一闪,数十道剑气笼罩其周深各个方位,即便以田言的目力一眼望去,竟然毫无破绽。 当先扑向田光的几名杀手登时被这剑气凌迟,死的不能再死。 血迹将这片土地以及这片土地上的植物染红。 一些奇异的东西从尸体中流出。 田言面无表情,侧过身,轻松躲过了几道剑气,随后踩着高跟鞋的脚一跺,身形向后退了三丈,轻松的躲过了另外几道剑气。 当然了,即便她真的有什么表情别人也看不见,因为被面具遮住了。 铁质面具之上还有一道若隐若现的剑痕。 一众罗网刺客就遭了殃,惊鲵大人和一众罗网杀字级杀手就在背后,赵高大人以及五剑奴就在外围督战,面前的田光又好似猛虎一般,这让他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道道没有被血肉之躯完全挡住的剑气划破空气,飞入树林之中,切断无数树枝,树叶。 整齐的切口,昭示着那剑气的威力。 树林之中一阵鸡飞狗跳。 有些倒霉蛋被波及到了,但却无人死去。 仅凭剑气余波,想要斩杀罗网杀字级刺客,不太现实。 一名地字级的杀手回头看了一眼田言,看着几乎没有感情波动的田言,心底一颤,随后又看了一眼田光,硬着头皮和几名同僚一起拔剑直取田光。 “杀了他!” “他只有一个人,必不能久持。” “啊!” “拿下田光,赏……呃啊!” 一众刺客怪叫着扑向田光,但田光剑势一往无前,数剑便斩杀数名罗网地字级杀手,又有一名地字级杀手想要高呼封赏,料想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话还未出口,已经被田光数剑连刺要害,无力的跪倒在田光面前。 他努力想要握紧手上的凶器,但最终他的手还是送了下去,这柄伴随他染血无数的剑滚落在地。 这就是一柄不够强的凶器的归宿。 地上已经躺了几十具尸体,田光呼吸微微节奏微微急促了几分,但又很快回复了之前的节奏,他一扫周围剩下的几十名杀手,眼中满是不屑之色。 那些杀手有的人身上还带着伤,是被剑气所伤,但侥幸躲过了一劫。 田光虽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越发沉重。 便是那般出手,也不过斩杀了在场一小半的罗网刺客,而且惊鲵还未出手,密林中还埋伏着不少敌人。h 而他的消耗已然不轻。 休矣。 但即便如此,田光依旧不会服软,他是农家侠魁,从他接任农家侠魁的那一刻起,他可以战死,可以自裁,却不可以屈服。 “罗网投了这么大的本钱,就不怕鱼死网破之后,付出无法接受的代价吗?!”田光咆哮着,一手按剑,双眸死死的盯着田言露在外面的眼睛道。 他总觉得这双眼睛有点儿眼熟,他在哪里见过。 田言手中的惊鲵剑一挥,数名罗网杀字号的杀手自林中冲出,他们在外围,个个武艺高强,周身杀气若实质一般。 他们让因为田光之前的杀戮而即将破裂的包围网再一次稳固了下来。 “鱼不会死,因为买鱼的人想要一条活鱼。”一道略显阴沉的女声自铁质面具后传来。 这自然也是假声。 “网更不会破。”田言说罢,以惊鲵剑直指田光面门。 “给我上!拿下农家侠魁者,重重有赏!”田言冷哼一声,对着周遭的部下们道。 至于赏什么,问赵高去。 还上? 一众罗网刺客面面相觑。 看向躺在地上那一众曾经的同僚,最终,还是几名杀字号杀手带头,向着田光杀去。 “哼!”田光冷哼一声,连忙挥剑招架,只守不攻,虽然挡住他们的进攻并不困难,但惊鲵还在眼前! 她才是最要命的那一柄凶器! 田言运转察言观色,侦测着田光周身的破绽。 而另一边,田光快剑连出,虽然被七名杀字号杀手围攻,但他以一敌七,气势非凡,狂舞手中利剑,周身上下,若舞梨花,遍体纷纷,似飘瑞雪,不过片刻,一连杀死三名杀字号杀手,斩伤四人,看的一旁的罗网地字级杀手们冷汗直流,心惊胆战。 对于田言来说,是时候出手了。 此事,田光的大半注意力都被身边的一众罗网刺客们吸引住,虽然也是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但奈何田言攻势太过凌厉。 道道粉色剑气环绕在惊鲵剑上,宛如一条条游鱼一般,划出一道异常的美丽,也致命的弧光。 “不好!”田光心中警铃大作。 拼命一剑,将四周的罗网刺客逼退。 但此时在去抵挡惊鲵的进攻,已然不太现实。 这并非因为他弱,而是双方实力上有着绝对的差距,从田光一头扎进这张网时,他的结局已然注定。 田言手持惊鲵剑,一连舞出七朵粉色剑花,美轮美奂,却也十分致命,朵朵剑花直取田光周身要害。 第一百八十二章 擒田光,诛田猛(4) 大泽山附近。 一片树林之中,田言与田光的身影交错开来,一道粉色的剑光闪烁。 田言立直身体,甩了个剑花,将惊鲵剑上的血迹甩下。 “哇!”田光吐了一口血,一身上下伤痕累累,遍体鳞伤,就连手中的剑刃都被斩断。 被折断的半截剑刃落在地上,虽然还沾染着血迹和脂肪,但依旧闪烁着寒光,丝丝血迹顺着他的手流下,流到了他手上的剑刃上。 田光拄着断剑,有些踉跄的站了起来。 即便一身伤痕,他依旧努力将脊背挺的笔直。 血迹渗透他的衣服。 周围的罗网刺客们紧张的盯着这头迟暮的猛虎,生怕田光暴起伤人。 田光踉跄着走了几步,挡在他身前的几名罗网刺客慌忙退后。 田光左右扫视了几眼,气势惊人。 忽地,他猛地转身,将手中的断剑抛出,那断剑以极高的速度刺向田言的后背。 不少罗网刺客蜂拥而上,准备擒拿这位在背后推动了荆轲刺秦的江湖好汉,而田光对这些置若罔闻,眼中死死的盯着飞出去的那柄断剑。 那一剑中蕴含着他剩下的内力。 深受重创,想走已经不可能了。 随着一声清脆的剑刃碰撞的响声,那柄断剑被田言轻松的用惊鲵剑挡下,而田光,这位农家侠魁,也被一众罗湾刺客拿下。 那柄断剑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 随着那柄断剑被田言挡下,田光脸色一僵,但随即高呼:“士可杀,不可辱,我的头就在这里,拿着它去找你们的主子邀功吧!” “带他去见中车府令赵高大人。”田言阴沉的女声自面具背后传出。 “是。”一名罗网杀字级杀手对着田言一拱手应道,随后他一招手,示意地下的地字级喽啰把这阶下囚带下去。 “尔等助纣为虐,千秋史册,自会留下尔等的骂名!”田光放声大骂,被几名罗网刺客用铁链套住,向后拉,还在挣扎。 “骂名?”田言下意识低声呢喃了一句。 一旁的杀字号杀手闻言,一挥手,拉着田光的几名刺客一收力,又将他摁倒在地上。 田言:r(?x?)??? 干什么? 把他带走啊? 那杀字号杀手带有几分讨好意味的对着田言一拱手,而后捂着胳膊退了下去。 他的胳膊上有一道剑痕,还在向外冒血,是刚才被田光快剑斩伤的。 刚刚如果不是田言出手,单靠这些人还真留不下田光。 田.铁质面具上毫无表情.黑人问号脸.惊鲵大人.言:? “哼!”田光挣扎不得,被一众罗网刺客摁倒在地。 “你这狗贼,我看你气血若朝阳一般,有这般成就,也算是一代年轻豪杰,怎么甘心做区区赵高的走狗?!”田光对着田言咆哮道。 田言铁质面具后的脸面色不变,但心底思量开来。 这句话,她要是不做任何表示,传到赵高耳朵里,怕是要变味儿。 “第一,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怎么写,我们说了算。 第二,你现在只是一介阶下囚而已,有什么资格妄言中车府令赵高大人?”田言低沉的对着田光道。 田言言罢,看了一眼刚刚那刺客,那刺客心领神会,一挥手,一众罗网刺客推搡着连拖带拽拉着田光下去。 “暴秦的爪牙!你们助纣为虐。 我和你势不两立!速速杀我,速速杀我……”直到被拖下去的时候,他还在高声叫骂。 田言将惊鲵剑收回剑鞘之内。 “惊鲵大人。”一名脸戴血红色恶鬼面具,身披黑袍,头戴斗笠的罗网杀字号杀手上前,对着田言拱手一礼道。 田言侧过脸,看了其一眼。 “回惊鲵大人,中车府令赵高大人有令,让您去见他。”那杀手恭敬的看着眼前的“惊鲵大人”道。 田言并未开口,只是点了点,而后运转身法,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了罗网众刺客的眼前。 树林茂盛依旧,只是这绝美的绿意被遍地的尸首和血迹破坏了。 不过,很快他们就会消失,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剩余的罗网刺客们正在打扫战场,清理同僚的尸首。 …… 一个时辰后。 田言在门外推开了这间木屋的门。 还是哪一间破旧的木屋,赵高依旧稳坐在刻有罗网痕迹的宝座之上。 精致的青铜酒樽内无一滴酒水,但带着蜘蛛图案,指节分明的手依旧轻轻摇晃着酒杯。 五位剑奴各自背负着神兵利器,剑不出鞘,立侍于其身后,面对着田言。 “赵高大人,我完成了。”田言一手持剑,对着赵高拱手一礼道。 “惊鲵先生,干的不错。”赵高放下酒杯,而后轻轻的拍了几下手,对着田言道。 不管赵高是不是阉人,这份刻骨的阴柔还真不是一般的人能有的。 随着赵高的拍手声响起,门外几名罗网刺客,压着一道田言熟悉的身影进入了房间内。 看着那道身影,田言瞳孔一缩,明白了赵高的意思。 …… 与此同时。 大泽山附近。 某处山洞之中。 一位身着一席黄色衣衫的绝美女子坐在山洞中休息。 她的身下垫着一些类似干草一样的东西。 这座山洞很隐秘,且内部地形复杂,这样的山洞在大泽山内并不少见。 女子很安静,气质恬静,一袭黄衫,乌黑的秀发,瓜子脸,五官精致,宛如天人一般,身材极好。 在那黄杉绝美女子的身前,还有一位席地打坐的女子,她一席蓝衣,气质超然物外,一头紫色长发,与她一身华贵,神密衣裙相得益彰,最让人感到惊奇的是,其禁闭的双眸被一道悬在头上发饰上垂下的,绣着蓝色花纹的丝带遮住。 这蓝衣女子很美。 她手捏印决,周身环绕着极度阴柔,浑厚的气焰。 一如天上的神灵,让人觉得生畏。 见过这张脸的活人没有多少,但江湖上没听过她名字活人更少。 阴阳家,月神。 身为帝国护法,身份尊贵,地位尊崇,一身功力高深莫测,掌握无数早已“失传”的阴阳禁术。 从某种意义上讲,她和她背后的势力比罗网可怕的多。 弟一百八十三章 擒田光,诛田猛(5)(本章慎入) 木屋内。 田言看着被众人压上来的田光,脸色微微一变,但被青铜面具遮住,没有让人看出任何端倪。 且脸色很快就恢复如初。 她大概知道赵高想要干什么了。 田光强撑着自己不被罗网刺客摁倒,但很快,在一众罗网刺客的一番殴打之下,还是力竭倒下了。 “是你这狗贼!”田光看向赵高,铁青着脸,声嘶力竭的咆哮道。 他死死地盯着赵高。 很难想象像田光这样一身正气的人,也会流露出这般阴冷的表情与可怖的杀意。 赵高可是白起之后,寥寥无几的能拉起如此之大的仇恨值的人。 “哼哼。”赵高冷笑了两声,并未理会田光。 这份近乎于蔑视的无视让田光心头怒火更盛,但田光还是压抑住了。 “惊鲵先生,干的不错。”赵高对着田言阴恻恻的笑道。 他整个人都给人一种阴气极重的感觉。 “多谢赵高大人提携。”田言很识相的对着赵高拱手道。 既然已经选择了乘上秦国这艘大船,那么和赵高合作是一件必然的事情。 不知为何,赵高这一次没有选择对母亲下手,但田言的直觉告诉她没这么简单,赵高这家伙坏的很,这其中一定出现了什么变故。 但现在他毕竟还没对母亲下手,而她也还是那个孤家寡人。 但孤家寡人的情况不会持续太久了…… 巨大的利益维系着他们之间紧张而又脆弱的关系,以至于让他们之间不至于现在就刀剑相向,血溅当场。 就算要翻脸,那也是在这份合作弊大于利,亦或者自己彻底掌握农家六堂以后的事了。 “你也是一代剑之豪侠,竟然甘愿为他人鹰犬!”田光咬牙切齿的怒道,语气之中满是恨铁不成钢之类的意思。 “哦,你不说话我都把你忘了,田光先生。”赵高皮笑肉不笑的转过头看向田光,他又测过头看向田言,对着田言道:“这份礼物我很满意,大泽山是你的了,惊鲵。” “你放屁!”还未等赵高说完,田光就冷冷的打断了赵高。 “只要大泽山上的神农祖师神像一日不倒,这大泽山内,就永远没有你们罗网的一分一毫的立足之地。”田光近乎是咆哮着盯着赵高道。 “哈哈哈……”赵高难得的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原谅田言见识太少,她一直以为赵高只有那么寥寥几个表情,毕竟那实在是不符合他的人设。 “笑什么!脚下寸土皆是我农家的土地,小小的罗网,有什么资格决定大泽山的归属?”田光面带难以掩饰的怒色看着赵高道。 很显然,赵高之话,已然触及了他心中的底线。 赵高也已经停下了讽刺的大笑,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嘲讽度极高的对着田光嘲讽道:“我以为阁下堂堂农家侠魁,会聪明一些的,怎么如此天真? 岂不闻“天罗地网,无孔不入”?” 田光没有说话,但瞳孔却一缩。 从赵高的话中,他联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天罗地网,无孔不入。 赵高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田光很快从暴怒中走出,平复了心境,开始琢磨赵高这句话的意思。 难道罗网的爪牙已经渗透进了农家? 倒不是吃惊于农家被渗透,以农家来者不拒的方式,被渗透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所以他经常一个人单独行动。 但这句话在赵高这个狗贼嘴里吐出来不一样! 赵高可不会因为派出几个小喽啰加入了农家做卧底就沾沾自喜,他自恃秦国权贵,秦王政心腹,以及罗网首领,那般小人得志的做法只会引人笑话。 那么他到底在指什么? 忽地,一个想法自其脑海中升起,且再也落不下来。 这是一个可怕的想法。 难道有农家高层投奔了罗网? 可他作为农家侠魁,执掌农家多年,底下除了争权夺利严重一些,多年来并未感觉到有谁投靠了罗网啊! 随即,赵高对着田光道:“我这里还有一份惊喜要送给田光先生。” “惊喜!”田光在心中默念了一句,低下了头,看着地面,尽力不让自己眼中的惊骇被敌人发现。 “惊鲵先生,把面具摘下来,好好让田光先生看看你到底是谁。”赵高起身,下令道。 田言平静的摘下了自己脸上带有一道剑痕的铁质面具。 她很平静,因为早有预料。 赵高是想让她再也回不了头。 清秀,英气,绝美的容颜就这样呈现在众人眼前。 “你……你,你是? 是你!”田光看着田言,若有所思,略一思索,才有些恍然大悟的道。 刚刚一看见惊鲵的脸,他就觉得有些眼熟。 现在他想起来了。 “田……言!”田光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的田言道,眼中流露出几分恨意。 谁会对一个背叛者有好脸色? 他对田言有印象,因为其母是田猛的妻子,梅三娘和典庆两位高手便是因为她而加入农家,而其作为田猛养女,农家烈山堂大小姐,年纪虽轻,虽体弱多病,难以西习武,却智谋超群,有管仲之遗风。 而其后来因为不明原因外出,没想到竟然加入了罗网! 不对,她不可能是在那个时候才加入罗网,就算是,这一身功夫不是几年之内就能练成的! 她隐瞒自己会武的事实,是为什么? 她早就对农家图谋不轨! 思及此,田光饶是心胸宽广,也有些忍不住怒火中烧,看向田言的目光中难以抑制的多了几分恨意。 好一个惊鲵! 好一个罗网! 好一个“天罗地网,无孔不入”! 田言注意到了,却没办法。 因为这是阳谋,哪怕田光看清了赵高的毒计,她自己隐瞒自己会武却是事实。 无论如何,一分猜忌都是免不了的。 不是什么高明的把戏,可惜…… “惊鲵先生,不和田光先生打个招呼吗?”赵高看向田言,阴恻恻的笑道。 田言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良久,才吐出一句:“赵高先生对我的礼物可还满意?” 她没和田光打招呼,她的回答也有些驴唇不对马嘴。 “满意。”随即赵高一挥手,示意部下将田光压下去,等到他们刚刚将田光压出房门的时候,他来了一句:“惊鲵先生,不知三天之内,可有把握取下田猛的首级? 此人对农家忠心耿耿,是我心头大患!” 这句话自然被田光听的一清二楚。 田言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田光在门外咬牙切齿的高声大骂:“你!你们! 狗贼,你竟敢欺师灭祖! 我以农家侠魁之名起誓,与尔等不死不休! 杀了我,杀了我!如我不死,来日挣脱枷锁之日,就是你等永无宁日之时! 杀了我,杀了我……” 田光的叫骂声渐渐的远了。 “回赵高大人话,三天之内,卑职定然取下田猛的首级。”田言一手持惊鲵剑,对着赵高道。 “不着急,我还会在大泽山内停留一阵。”赵高看着田言道。 “是。”田言答道。 不着急?怎么不着急? “对了,这里还有两件事。”赵高看向田言,背负着手,向前走了几步,绕开桌子,踩着肮脏破旧的地板走到了田言面前,而后又绕了几步,走到了离田言较远的位置。 “赵高大人请讲。”田言有些疑惑的看着赵高道。 还有什么事? “你生擒了农家侠魁田光,乃是大功一件,我理应奖赏你,大泽山附近有几处罗网据点,还有,我调了几位杀字号杀手,都播到你的麾下做事吧。 另外,在奖赏你三千金,五万钱,另在咸阳给你置办了一套宅子。”赵高看向田言道。 三千金,五万钱? 赵高疯了? 田言心下震撼,哪怕她对钱没什么概念,也知道这是一笔巨款。 起码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的。 “此乃卑职分内之事,怎么好意思讨要奖赏?”田言对着赵高推辞道。 不推辞怎么行? 当然,推辞了,也些东西会落到她手里。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很难再收回来。 “收着吧,罗网从不吝啬。”赵高笑道。 只要你还有价值。 这是赵高没说的后半句。 还有,这些钱说是给田言的赏赐,不如说是接下来一段时间内的活动经费。 没钱谁给你干活? 这是放权,也是掣肘。 “第二件事,凡是我罗网的刺客,身上或服饰上都会有一处蜘蛛纹身,蜘蛛图案,我准备在惊鲵先生的身上也纹上一处,惊鲵先生不介意吧。”赵高忽然又说道。 这让田言有些猝不及防。 一道纹身,无伤大雅,却又有妙用。 罗网有一种特殊的方法,能纹下无法洗掉的纹身,作为一道烙印,跟随它的主人一生。 除非用一种极为血腥,会留下大面积疤痕的方法。 “自然不介意。”田言平静道。 因为她也是这么想的,一道纹身而已,无伤大雅,碍不了什么事。 既然已经受了恩,在想推脱就太难了,且没有理由。 思量了一番之后,她还是决定答应。 “转魄,你带惊鲵先生去吧。”赵高对着一边的转魄说。 “是。”转魄应道,她对着田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随后先行推门离去。 田言戴好面具,跟着转魄走了出去。 “灭魂,你也去,把刚才看到惊鲵先生脸的人都处理掉,在找个地方,把田光扣起来,你就负责看守田光,等待我的下一步指令。”赵高对着灭魂下令道。 第一百八十四章 擒田光,诛田猛(6) 第二日,正午。 今日的阳光异常的明媚,在正午前还乌云密布,正午后,便云消雾散。 一如田言的心情一般。 一朵压在她心头许久的乌云,即将消散开来。 大泽山。 田言依旧是那一身极度修身的罗网刺客装,手持惊鲵剑,脸戴带有剑痕的面具。 她立于一座悬崖之上。 那是昨日赵高伫立的悬崖。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景色美不胜收。 像这样的悬崖,大泽山内有几处。 一道细***真的蜘蛛纹身留在了她的后背上。 那是一个象征。 属于罗网的象征。 也是她身为棋子的象征。 屈辱? 确实有点儿。 但现在重要的并不是屈辱,而是如何先解决掉田猛,而后掌权农家烈山堂,进而窥伺整个农家。 作为一枚被人操控的棋子,利用好自己棋子的身份,努力发展自己,争取摆脱棋子的身份,甚至成为棋手。 不是每一个棋手,天生都是棋手。 同样的,这一道纹身也是一件证据,证明她确确实实是罗网杀手的证据。 至于未来? 农家十万弟子,加以训练,给足装备,备足粮草,那可就是…… 而后善加经营,以待天下有变。 当然,这些都太遥远了。 遥远到她现在对于这个目标的轮廓还十分模糊,模糊的她自己也不确定是否要这样做。 但眼下该干什么,它却十分清楚。 田猛!田猛!!! 每每思及当年那一幕,她心中还是会有一种极致的恨意涌现。 只是现在,她已经不会忍不住把恨意流露在脸上罢了。 至于到底为什么,孰对孰错,她已经不在乎了。 从他动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和自己这位“养父”之间只能活一个。 或许留着他,能布下一盘更大的,更完美的局,赵高也不会说什么,反而会更高兴,但,她忍不了了。 而且田猛野心勃勃,投靠罗网,这样的人怎能留下? 其实很多人很不理解,为什么原着中的田言,既为罗网效力,又在很多时候暗中和罗网作对。 因为她的立场不是罗网,而是她自己。 自她背后的密林中,一位身披黑衣人,头戴斗笠的罗网刺客快步走出,走到田言身后,对着田言拱手低头道:“惊鲵大人,我们已经按照计划引出了田猛。” 这也是一位杀字号杀手。 田言的计划很简单,以罗网惊鲵的名义,邀请田猛单独出来议事,而后直接乱剑砍死。 她派去的人手里拿着象征田光身份的九星珠草,她让那人告诉田猛,罗网已经除去了田光,赵高大人派出了惊鲵来协助他拿下农家,此次,便是要他出来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毕竟他对于农家的情况最熟悉。 田猛绝对料不到,惊鲵是来杀他的,毕竟在他的眼中,自己对于赵高还有着大用。 “干的不错,如果有什么完成起来很困难的任务,可来寻我,我不会坐视不理。 如果今日之事走漏了风声,中车府令赵高大人的手段,想必你也不陌生。”田言阴沉的声音自面具后传来。 “卑职明白!”那刺客连忙单膝跪地,对着眼前的惊鲵大人道。 他斗笠下的脸上难以抑制的流露出几分喜色。 这对他来说可是件大好事,因为这说明惊鲵大人记住了他。 他是不是可以借机成为惊鲵大人的心腹? 惊鲵在罗网内部位列天字一等,位高权重,如能成为此人心腹,以惊鲵大人为靠山,那自然是好处多多。 最起码,之前与他平级的那几个杀字号,从此都要看他的脸色了。 和煦的风缓缓吹来。 那刺客在一抬头之时,田言窈窕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 大泽山内某处树林。 涓涓的溪水流过,树林茂密,有一只只飞鸟自林中树枝上歇息,但很快被一阵脚步声惊走。 太阳光自天上洒落,打在地上,形成一道道绚丽的光斑。 来者一共只有两人,一位身披黑色衣服,身上衣物绣着蜘蛛网状图案,头戴斗笠,脸被黑色面纱遮住,手持一柄未出鞘的利剑。 另一人,虽是夏日,但还围着围脖,一身暗色和大地色系的衣物,同样手持一柄利剑,浓眉大眼,不怒自威,霸气侧漏。 “到底什么时候能到?”那走在后面的男子语气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 那人正是田猛。 而他前面带路的那一位不过是一个罗网地字级杀手罢了,这一级别的小角色他麾下有的是。 “回大人话,马上就到了。”那地字级杀手自然不敢忤逆田猛,只是告诉他快到了。 那地字级杀手不敢回头看田猛的脸,自然也没有看到田猛脸上的带有嘲讽之意的笑。 田猛自然不是真的不耐烦,而是准备再给自己即将见面的新同僚一个下马威。 握了握手里的九星珠草,虽然十分诧异,罗网居然真的拿下了田光。 那是田光的九星珠草,他不会认错的,化成灰他也不会认错的! 田光死了,接下来就到了彻底掌控农家的时候了。 农家六堂,归顺于他的已有三堂,算上他的烈山堂。 侠魁之位,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只看什么时候取出来了。 这个时候,赵高把惊鲵弄到大泽山来,这位赵高大人想要干什么? 名义上是来协助? 实际上呢?还不是为了分权! 但即便知道惊鲵此来是为了掣肘他,他却也难以说出什么来。 因为赵高要的人确实是丢了。 他老婆丢了这件事他自己都觉得蹊跷,因为知道事情详细的只有他和罗网的人。 他自然不会没事儿丢老婆玩,那么他的妻子是被什么人神密带走的? 事发那般仓促,现在想想,会不会就是赵高为了合理的把惊鲵安插到大泽山来自导自演的一个局? 有这个能力的,在他的印象中也只有罗网了。 不管了,一会儿见了那惊鲵先生,且看他如何分说! 在这大泽山内,还是农家说了算! 田仲,田蜜等人也暗中投靠了罗网不假,可是真到时候,他们在他和赵高之间如何选择还是两说! 田虎唯他马首是瞻,田蜜之前陷害陈胜,吴旷的把柄在他手上,至于田仲,他得掂量掂量,他倒台了,谁来替他挡下朱家的怒火! 从他改姓的那一刻,朱家那老匹夫早已恨他入骨! 第一百八十五章 父慈女孝(1)(祝大家五一快乐) 大泽山内。 “回大人话,到了。” “到了?” 茂密的树林的阴影下,两道身影对话,一应一答。 第一句是带路的刺客说的,第二句则是田猛的疑惑。 因为这四下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风拂过,卷起几片躺在地上的树叶,而后那树叶又一次落在地上。 它终归不是靠着自己的力量飞起来的,即便被一阵机缘巧合的风高高捧起,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摔下来,换一个地方腐烂罢了。 风,总有停下来的时候。 它也终究只是一片树叶。 这是真理? 不,这其中纵使有道理,也只是运用偷换概念编出来的可笑的笑话罢了。 树叶毕竟只是树叶,人不一样。 或许一片落下的树叶不可能长出翅膀,飞上高空,亦或者获得什么超自然的力量,所以人们踩过它渐渐腐朽的身躯时,不会有半分的关注。 但在平凡的人,也有可能散发光芒万丈,即便行于最可怕的黑暗动乱与乱世之中,也能如大日巡天一般,驱逐所见的黑暗。 “哼! 惊鲵人呢?我放下烈山堂和赵高大人交待的那么多任务来见他,他这是什么意思?!”田猛冷哼一声,对着那地字级刺客近乎是咆哮道。 他左右双手里分别死死地攥着两样东西,一样是利剑,另一样是田光的九星珠草。 那刺客没有说话,只是对着他的方向低头,拱着手,缓缓的向后退。 田猛眼神阴郁狠厉,浓眉大眼,一身气势宛如猛虎般压向那罗网刺客,握着九星珠草的右手更加的用力,甚至将这农家侠魁的象征的一部分都攥成了粉末。 他一抬右手,做扔状,但想了想,还是放下了右手,左手运转内力,将还留在剑鞘内的利剑连着剑鞘插入那罗网刺客面前的大地上。 宛如一块碑。 剑鞘附近的土地寸寸碎裂,几颗溅起来的石子,土块砸到了那刺客的腿上,砸的他生疼。 他黑色面纱下的脸煞白,几丝冷汗流下。 他和田猛之前实力差距太过庞大,田猛一身霸气,气势,内力比之田虎有过之无不及,在江湖上也算得上绝顶高手,直面这等人物,身上背负的压力是可怕的。 那刺客忍不住,被那庞大的压力压的跪倒在地。 田猛也顺势卸了力。 冷冷的撇了他一眼,而后扭过头,不在看那蝼蚁。 仿佛他与一旁的落叶无异。 在他的感知之中,附近并未有任何的气息亦或者杀气。 没人? 还是隐匿功夫极佳? 只要不是实力超过他太多,没道理让他毫无察觉。 不管怎么说,他来见惊鲵,惊鲵却不在第一时间出现,这未免太失礼了。 他的双眼扫视着树林。 剑,插在地面之上,剑鞘周围皲裂的大地昭示着他可怕的内力。 田言其实就隐匿于他附近几十米处,依靠着察言观色观测着他的一举一动。 她一身隐匿功夫传承自断水,那可是个隐匿气息的手段能屏蔽鬼谷纵横一二感知的怪物! 当然,仅仅是一二而已。 看到田猛将手里的剑扔在地上,她在心底暗自骂了一句蠢货。 这一刻终于要到来了。 田言觉得有些恍惚,如梦如幻。 她伸出一只手,摘下了戴在脸上的,有着一道剑痕的铁质面具,大口的呼吸了一口大泽山内的清新空气。 微凉的感觉,让她有些心旷神怡。 “出来吧,惊鲵先生。”她的呼吸声自然躲不过田猛的耳朵,她也不需要再躲了。 他也是刚刚才察觉到的。 她的手很美,指节分明,修长,可以称得上玉指如葱了。 她又一次带上面具,绝美的容颜又一次被冰冷的面具遮住。 她手持惊鲵剑,运转身法,向着田猛的方向暴掠而去。 田猛故作高深莫测的背负着双手,一派宗师气象,察觉到惊鲵向着他的方向飞速靠近,电光火石之间已然站到了他的身后。 “你先下去吧。 这次任务结束后再来找我,有其他的任务交给你。”出乎田猛预料的,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自他背后响起。 田猛猛地回头,但这一回头,却让他瞳孔一缩。 “是。”听到前半句,那地字级杀手如蒙大赦,听完后半句,他黑色面纱下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喜色。 惊鲵大人这意思是要重用他?他也有机会成为天字号杀手的亲信部下? “你……你……这……”田猛结结巴巴看着田言。 与此同时,田猛看到田言,之前霸道的气势有那么一瞬间荡然无存,他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几步,伸出攥着九星珠草的那一只手的一根手指指着眼前的田言。 但却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一道窈窕且凹凸有致的身影和他记忆中的一道身影,不知为何,竟然重合在了一起! 那女子是他的结发妻子,貌美若天仙一般。 那年他遭遇强敌,便是被那个女子救了下来。 自那以后,他才知道,这位和自己同床共枕了许多年的女子,竟也是一位绝顶高手! 而后自己觊觎其身上的秘密,趁其临产之时,以其女儿为胁迫,这才知道,原来她,就是大名鼎鼎的惊鲵! 凭心而论,单看外貌,很难把眼前的惊鲵和自己家里那一位刚刚失踪的妻子联系在一起,毕竟田言现在还没发育完全,身材上较之其母亲差了那么一点点。 但也只差一点点而已。 但那把他也是第一次见,但第一眼就按照典籍记载和传闻中得到的消息认出来的惊鲵剑,以及眼前惊鲵和那女子十分相近的神韵,确确实实惊到了他。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他当年可能没有成功废掉她的内力,而今天,她来找他复仇了。 但还好,不是。 思及此,他松了一口气。 她该恨我的吧,我废了她,又连她的宝贝女儿也一并赶走,还软禁了他这么多年。 “田猛先生,这么称呼阁下可有问题?”田言看着眼前之人,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道。 这一次,她还是用了假声。 第一百八十六章 父慈女孝(2) 大泽山外。 一片密林之下,田言和田猛相对而立。 “如果你说的是农家侠魁田猛,那么确实没有问题。”田猛虽思绪被打断,但很快就平复了心境,从回忆之中回到了现实,他看着眼前身材窈窕的惊鲵“小姐”,眼珠子转了转,把眼神略微从她胸口处移开,对着惊鲵道。 他是个好色之徒,这没什么,位高权重者那个不是三妻四妾? 食色性也! 当然了,他不傻,看看归看看,他不可能真的做些什么。 美色也是很多女性罗网刺客十分致命的武器之一,不知多少英雄豪杰死在女人肚皮上,就是那信陵君魏无忌也…… 田猛一伸手,掌中内力将插在地上的剑接引过来。 他一手持剑,看着眼前的惊鲵。 “农家侠魁?你很有自信。”田言走了几步,给自己找了个不错的进攻角度,侧过头来看向田猛冷冷道。 “当然,这大泽山内,农家六堂,大半已入我手,司徒万里是个墙头草。 真正和我做对的,也就只有朱家那个家伙了,但是当年陈胜,吴旷同气连枝,不也被我拿下了吗? 如今我麾下有田虎,典庆,梅三娘等高手,再加上田仲,田蜜,以及罗网的协助,找个由头把他也干掉,再加上侠魁……田光那家伙已经被你们拿下。 到那时,农家六堂上下,十万弟子之中,还有谁敢忤逆我?”田猛越说越激动,不过他还是没忘了转过头来,看向田言加上一句:“到那时,农家也就是中车府令赵高大人的囊中之物了。” 听着他这一番雄心壮志,田言笑了,也准备动手了。 直接下杀手。 鬼知道什么时候赵高又改变了想法? 就像坑玄翦那样也坑她一把。 当年魏家庄,玄翦去找魏庸报仇,她十分不理解的是为什么不直接出手斩杀魏庸,在去折磨其他人呢? 结果魏庸和掩日合作,玄翦一代剑之豪杰,仇没报成,还落了那么个惨淡的下场。 为了避免那种情况的出现,当然是现在就斩草除根省的夜长梦多。 “嗯,说的好,上路吧。”田言忽地冷喝一声,随后拔出惊鲵剑,直取田猛项上人头。 同时,她另一只手上拿着剑鞘的左手上暗暗隐匿着她早已准备好的低配残缺版杀字阵纹。 田言在出手之前就已经暗暗通过察言观色之功洞悉了其周身各处破绽。 她手上惊鲵剑刃若明镜一般,环绕道道粉色剑气,刚猛霸道至极又兼具刻骨的阴柔,几乎是在一连划出九朵粉色剑花,美轮美奂,却又致命至极。 同时,田言眼中金光大盛。 这一次,是她第一次没有半分隐藏的发动察言观色。 这金光让田猛微微失神,但刹那间他便回过神来。 这九朵剑花各自蕴含杀招,分别取田猛周身要害及破绽,饶是田猛身为绝顶高手且对于罗网之人早有戒备,这一时之间面对如此快,狠,准的突袭也是难以招架。 田猛又惊又怒,连忙拔剑迎战。 她是!她是,她竟然是! 怎么可能! 虽然不知道惊鲵为何要对他动手,但是,对他而言,那些理由不重要。 重要的是如何挡下惊鲵这一剑。 但猝不及防之下,面对一个实力远超自己的对手的偷袭,如何能够抵挡的住? 一道道粉色剑光,剑气带起鲜血洒落在地上,草上,亦或者溅射到了一旁的树干上。 田言快剑连刺,随后潇洒的借力将田猛手中的利剑挑飞,田猛下意识的向着剑飞去的方向伸手,身子也被那力道带偏,乘着其破绽百出的时候,田言抬起早已为田猛准备好的杀字阵纹,又是一掌。 也顺便将那阵纹施加在田猛身上。 田猛被这一掌的力道拍的倒飞出去,砸在一棵大树上,周身伤口鲜血直流,好不凄惨。 田猛的剑落下来时,田言直接飞起一脚,踢在剑柄之上,那利刃闪烁着寒光,从田猛左肩刺入,将他彻底的钉在了树上。 此事,田猛手捂腹部,刚刚被田言一掌拍中的地方,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自被田言一掌拍中的时候,她被田言拍中的地方就开始剧痛,而且这股剧痛感还在慢慢扩散。 鲜血自他左肩处流出,顺着剑身滴落。 田言漫步走向田猛,她手持利刃,踩着一双大长腿,洁白如上好的羊脂玉般的修长的双腿配合着渔网袜,裙摆微微飘动,让她显得异常的有魅力。 她不急了,因为中杀字阵纹的那一刻,田猛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是……噗,是你,察言……察言观色,田……田言。”田猛又吐出一大口血,断断续续的道。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粉色窈窕身影的面具,以及那一双眼睛。 这世间会察言观色的人太少了。 少到他能凭借此一眼就看出田言的身份。 良久,看着和他之间距离越来越近的田言,他理了理气息,吐出了一句:“后悔……当初没有赶尽杀绝,斩草……除根。” 他右手握住插在自己左肩上,锋锐的剑身,剑刃划破了他的手掌,血不要命的往外流。 但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想把剑拔出来。 但很可惜,他失败了。 他感觉到掌心传来一股钻心的剧痛,随即,在他自己惊恐的眼神中,一道道黑色的纹路若有生命一般在他的手掌中攀爬,笼罩了其整个手掌之后,又开始“爬”上他的手臂。 他的手,也接触过他中了杀字纹的区域。 以及,他的右手掌化为一片片血色和灰黑色的灰烬消散了。 就那么,消散了。 剑锋上的血迹昭示着他的手,曾经存在过。 他试着调用仅剩的内力去阻挡,虽然确实延缓了一瞬,但很快,他的内力就被这凶戾的杀字纹冲垮。 “啊!啊!!!”田猛撕心裂肺,夹杂着恐惧,不甘,痛苦的惨叫声回荡在树林中。 因为实在是太疼了。 除了手臂,他能感觉到也有一种类似的东西在蚕食他的身体,五脏六腑。 他知道,死亡已经就在眼前了。 他在一点一点看着自己死去。 此刻,田言已经走到了田猛面前。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田猛。 “这一幕似曾相识。”田言摘下了面具,看着田猛道。 “你杀了我,赵高不会放过你的!你也会死,你母亲也会死!”似是回光返照,田猛用最后的力气,昂起头,看着田言的眼睛,对着田言声嘶力竭的威胁道。 这声色厉茬的威胁,也彻底成就了田言的居高临下。 “这是一个阴谋,阴谋想要成功,需要信息差,看来你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个弃子了。”田言恢复了自己的原声,看着田猛嘲讽道。 “你!你!噗!”田猛被气的又吐了一口血。 但随即,他又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笑过后,看着田言嘲讽道:“是吗?那你,那你还不知道赵高像我讨要你母亲的事情吧! 你以为赵高就相信你吗?哼哼,今日我的下场,就是你的明天! 还有,你还不知道你那母亲,罗网的前任惊鲵,她已经失踪了吧! 哈哈哈……啊!!! 你杀了我,你杀了我!给老子一个痛快吧,再怎么说,你还叫了我几年的爹呢!” 看着身躯眼前的田猛,田言飞起一剑,直接将他这颗喋喋不休的狗头砍了下来。 杀字阵纹第一次的效果并没有她意料之中的好,虽然也不差。 不过按照田言察言观色的观察,再加上他骂的这么有中气,估计还得要好一会儿才能断气。 她等不了了。 一秒也等不了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的?”田言走到田猛狰狞的头颅面前,看着他道:“父为子纲。” “那父不正,又当如何?” 挽了一个剑花,将剑上的血甩下,收剑归鞘。 她飞起一脚,把这颗恶心人的头颅踢飞了好远。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世事难料 大泽山。 某处树林。 田言提起地上田猛的头颅,戴上面具,转身,离开了现场。 而身后,田猛的尸首很快就被杀字阵纹覆盖,而后在风中化为了血红色的灰烬,而后消散。 接下来嘛,当然是去找赵高领赏咯。 …… 入夜。 秦,昌平君府邸。 昌平君熊启,曾与吕不韦,昌文君一起平定嫪毐之乱,在秦国身份尊贵,地位尊崇。 更是秦国朝堂之上楚系外戚的代表人物,官拜相国之尊。 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位位高权重的秦国重臣,在暗地里策划反秦,而且在反秦江湖势力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栋金碧辉煌的府邸内,昌平君在自己的卧房内摆了一桌酒菜,招待贵客。 房屋外四周死士林立,戒备森严。 楚昌平君之势力庞大,让人难以想象。 而屋内,只有两人。 金樽清酒,玉盘珍馐,皆是昂贵至极,虽然酒宴的规模不大,也就只有两个人,但菜品却并不单调。 朱家已经离开了,他身为农家六大堂主之一,自然不能长久的离开农家。 广结善缘,八面玲珑,再加上医术高超,这是朱家之所以能混的这么开的原因。 但他同样受制于农家内斗。 而今天他宴请的人更是不简单。 如若此事传出去,只怕整个秦国朝堂都要陷入动荡之中,秦王政必要震怒。 今日之事,不能再有任何人知道,昌平君府上下戒备森严,以至于这样的小宴席连侍者都没有,不过两人也都不介意。 “将军,请。”熊启举杯,对着与他对坐的那人道。 而后,他一饮而尽。 “昌平君请。”那人一身黑衣,面容刚毅,眉如利剑,气息平稳。 他同样举杯,而后一饮而尽。 两人饮尽杯中美酒,相视一笑。 而后,两人推杯换盏,交谈甚欢。 “不知昌平君可曾听闻过齐鲁之地,有一位少年英豪,以一己之力力敌罗网天字号杀手掩日,阴阳家护法星魂,且在论道之中胜过了流沙首领卫庄?”那黑衣人笑着对面前的昌平君道。 昌平君闭目不语。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沉默良久,昌平君开口对着身前之人低声吟道。 “阁下说的是魏无忌之子魏言先生吧。”熊启睁开若星辰一般的双眼,看着眼前的黑衣人道。 “正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真不愧是魏无忌之子,其行事有其父之风啊。”那黑衣人自顾自的斟了一杯酒,对着昌平君笑道。 可别拿他们和燕丹比,相比较他们这样的大人物,燕丹之流只能算作是棋子罢了。 两人皆是沉默了下来。 “这对我等来说算是一件好事,天大的好事。”昌平君再次举杯,看着眼前的一身黑色劲装,身材高大魁梧,内息深厚的人道。 “哦?”那黑衣人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的熊启,但也依旧举起酒杯。 他诧异的是,这等小事怎能算得上是天大的好事? “将军有所不知,那魏言乃是一位年仅十五岁的少年天才,潜力无限,若潜龙,只待那风云际会之时啊。 而且其与秦国有着破灭家国的血海深仇,或许其人能为我等所用。 此其一也。”昌平君缓缓道来。 坐在他对面的黑衣人来了精神。 有其一,就有其二。 他承认魏言是个天才,任何的江湖势力都想得到的天才。 但,现在,他对于昌平君口中的其二也很感兴趣。 份量重的,总是在后面。 “其二,罗网,阴阳家追杀其于齐,甚至险些焚毁了儒家的藏书阁。 为了不拖累儒家,那魏言已经离开了小圣贤庄。”昌平君继续道,而后他伸手抬起酒杯,抿了一口杯中的美酒。 那美酒清冽,让人回味无穷。 就连今晚也是万里无云,繁星闪耀于九天之上,明月若玉盘一般,美轮美奂。 对面那黑衣人听的是津津有味。 “自荀卿打破了儒者百年不入秦传统后,其弟子李斯也入秦,辅佐秦王政。 李斯之才,可通天地呀。”说到这里,昌平君有些痛心疾首的道。 李斯身为廷尉,也就是秦国的特务,间谍头子,同时,其身为法家大才,对于秦国的作用和秦王政的帮助是难以估量的。 “先有那白起屠戮无数赵人于长平,后有那王翦攻破邯郸,俘虏赵王迁,逼得那公子嘉…… 唉,荀卿糊涂啊。”那黑衣人顺着昌平君的话语里的意思道。 “那阁下可知道,因为那韩非子和魏言先生的事情,如今荀卿已经彻底宣布,和李斯断绝师徒关系了。 而小圣贤庄掌门万章盛怒之下,带着自己的几位弟子离开了小圣贤庄。”熊启一语双关,话里有话的看着眼前的黑衣人道。 “离开了,万章先生何意?”那黑衣人闻言一惊,看向眼前的昌平君道。 昌平君远在秦国,却对齐鲁之地之事了如指掌,他现在越看对方越觉得对方深不可测。 “这倒是不太清楚,但有一点却可以确定。 那就是,有人要倒霉了。”昌平君看着眼前的黑衣人笑道。 “嗯。”那黑衣人同样举杯,对着昌平君道。 两人继续谈天说地,有说有笑,推杯换盏。 “项燕将军。 我有一计划,必能阻止暴秦,我将其命名为“青龙”,不知将军可愿助我一臂之力?”昌平君举杯,对着眼前一身黑衣的项燕道。 “愿效犬马之劳。”项燕知道该步入今天的正题了,起身对着昌平君拱手一礼道。 …… 某处山谷。 此山谷遍布藤蔓,又有无数毒蛇遍布,一眼望去,便叫人心惊胆战。 一位身披一身烫金黑色华贵大衣,一头白发,手持一柄妖气和杀戾之气都极重的剑的男子漫步,行进于山谷之中。 奇异的是,一地五彩斑斓,各色各异的毒蛇,看到这男子,却并未有进攻他的欲望,而是纷纷绕开。 卫庄一步一步稳稳的走向山谷。 走向这个属于他的世界。 “卫庄大人,你回来了。” 又听到了那一声熟悉的“卫庄大人”,他心里莫名的一松。 如冰的心中多了一分春日的暖意,但面上依旧冷漠如霜。 第一百八十八章 永夜 当天正午。 大泽山附近,某一处残破的小木屋。 田言还是那一身性感修身的粉色罗网刺客装,脸上带着那永远都是一个表情的,带着一道极有纪念意义的剑痕的面具,一只手拿着惊鲵剑,另一只手提着田猛的首级,来到了这一栋小木屋前。 田言用剑柄轻轻的把木屋的门推开。 屋内,五位罗网天字号杀手立于赵高身后,赵高本人坐在主位之上。 桌前摆着酒樽,以及装满了血红色液体的酒壶。 还有一个黑色的,立着的长方形玄铁“盒子”。 这“盒子”的最上方开了一个正方形的口子。 没错,就是后来田言用来抓陈胜,吴旷两兄弟的那种陷阱的同款。 转魄走到那黑色铁盒前,伸手一拉,就将那关着田光的笼子的最上方的可以拉开的那道“小门”拉开了。 被关在笼子里的田光被这突如其来的光明刺痛了双眼,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双眼,但很快,他就放下了手。 向着这关着自己的铁笼外望去,他顿时目呲欲裂。 他双手握拳砸在笼子上,可那笼子纹丝不动。 “田光先生,重见天日的感觉如何?”赵高戏谑的看着他道。 “你这个狗贼,你作恶多端,助纣为虐,得不了什么好死!”田光对着赵高破口大骂道。 “哈哈哈哈……”赵高闻言非但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这里正有一份“大礼”要送给田光先生呢。”赵高道,他嘲笑完了田光,而后转过头看向田言,示意她把“礼物”拿出来。 “你们!”田光双眼充血,死死地盯着赵高,而后又把目光投向了田言,以及他手里的那颗人头。 以他的聪明怎会想不到那是谁的头颅,只是他心底仍旧抱有一丝侥幸心理,不亲眼确认,他就不愿意去相信。 田猛身为烈山堂堂主,身边农家弟子,高手无数,更有典庆那般义士相互,哪怕是赵高这些人一起上,也不可能在农家杀死田猛吧! 赵高对着田言的方向一伸手,用内力将田言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他把玩着这一张面具,微笑着看着田言和田猛。 “你。”赵高伸手指着田言。 “请赵高大人吩咐。”田言看着赵高道。 “把这份礼物送给田光先生吧,想来他会很喜欢的。”赵高阴恻恻的笑道。 这回不是皮笑肉不笑,他是真的有些开心。 “是。”田言应了一声,而后走到那黑色的大铁盒子前,将田猛的人头送到田光眼前。 她这么干,已经彻彻底底的得罪死了田光。 但这个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呢? 从来不都是拿我有的东西,换我要的东西吗?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在回头虽然来得及,但却会得不偿失。 “田,田猛兄弟。”田光将手伸出铁盒子外,丝毫不嫌弃的,深情地抱住了田猛满是血污,一脸痛苦之色,瞪着双眼的头颅。 “是我无能,害了你呀,这帮畜牲对你做了什么!”看着田猛到死还瞪着的双眼,田光心如刀绞,虎目含泪道。 你们这群畜牲,助纣为虐的狗贼,我田光以农家侠魁之名起誓,绝不会放过你们。 罗网众人看着田光的笑话,田言则是后退了几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对了,惊鲵,你的后背还疼吗? 那刺青的用料特殊,一旦纹在身上,就再也洗不掉了。”灭魂故作关心的道。 这当然都是赵高吩咐过的。 她身材不错,但穿衣风格实在是有些…… 她走到田言身后,玉手轻轻的抚在田言后背蜘蛛纹身的地方,另一只手甚至从后面抱住了田言,手抚在田言腹部,她背着凶器,看起来和田言之间颇为亲密。 田言脸色一僵,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但也没怎么反抗和挣扎,就这样任由其“抱”着自己。 “多谢灭魂阁下关心了。”田言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的回答道。 剑客很少会把自己的后背暴露在他人面前,除非能够完全信任对方。 田言并不完全信任灭魂,但却百分百的相信如今的灭魂不会对她不利,所以也就没躲。 但看向赵高,看到他眼里的戏谑之色,她明白了,也还是忍了。 最起码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她本就是一个男子的灵魂,虽然已经十几年…… 但是被一个女子抱一抱又怎么了? 等我恢复男儿身,我非要…… 田光看到这一幕,眼中的恨意更加浓郁。 还有什么比亲眼看到的现实更令人深信不疑。 “田猛乃是农家堂主,身边无数弟子相互,你们是怎么做到杀了他的! 你们用了什么卑鄙的伎俩害了我的好兄弟?”田光看向赵高咆哮道。 他虎目充血,面色狰狞。 从未有一刻,有一个人能让田光这般愤恨。 “田猛是农家烈山堂的堂主,惊鲵先生还是农家烈山堂的大小姐呢,你说对吗? 田光先生。”赵高看向田光暗示道。 “真是令人作呕,卑鄙,无耻! 你这欺师灭祖的贱人,我农家待你不薄,在你最危难时收留了你和你的母亲,你为何要恩将仇报,做下这不忠,不孝之事?”田光怒气冲冲的抱着田猛的人头,死死地盯着田言道。 灭魂也顺势放开了田言,走到了她的身侧。 田言想向旁边挪几步,但又想了想,觉得自己没必要躲,就还是立在了原地。 刚刚灭魂那一套动作带给她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她刚在阴阳家偷完东西,后脚就在罗网据点撞见阴阳家掌教东皇太一的那一次。 只是单纯的震惊而已,她觉得这一套动作太毁剑奴们的人设了。 “惊鲵先生为罗网立下如此大功,真是可喜可贺。”真刚脸戴面罩,同样对着田言道。 “不敢,只是完成赵高大人的命令罢了。”田言平静的回答真刚道。 “完成的不错,除掉了田猛,是替我拔出了一根眼中钉,肉中刺啊,我很满意。”赵高也同样笑着对田言道。 只是这份笑容越看越阴冷可怖。 他当然要笑,因为从此以后,惊鲵就再也回不了头,只能跟罗网一起一条路走到黑了。 如今大秦一统七国,重定分封之事已然不可违逆,罗网背靠秦国这颗大树,足够聪明的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第一百八十九章 田言的计划 大泽山。 第二日正午。 今日的太阳异常的璀璨,万里无云,亦或者很快就消散了。 是因为赵高那个家伙走了的缘故吗? 某处高峰。 田言立于山峰之顶,俯瞰着下方的花草树木,山川河流。 春分涧,算是大泽山中风景最优美的几个地方之一了。 她一身修身的罗网刺客装,脸戴罗网面具,手持惊鲵剑。 衣裙随着温顺的风微微飘动,被渔网袜包裹着的双腿修长笔直,更显得她魅力十足,露在外面的皮肤如极品的羊脂玉雕一般白皙,腰肢纤细,丰胸翘臀,身材绝好。 通过各种渠道打听了一天,她已经能确定她母亲失踪了。 不是赵高带走的。 赵高昨日才带着他的那些跟班们离开,他身为帝国权贵,秦王心腹,罗网首领,廷尉李斯的重要爪牙,不可能久离咸阳。 如果是他带走了她母亲,那么作为要挟,他肯定巴不得她知道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又怎会有半分隐瞒? 她一只手轻轻的摩擦着惊鲵剑尾部的莲花,正在沉思。 田光离开,这不稀奇,可田猛和母亲都离开,失踪,且失踪的久了,烈山堂必然正乱。 虽然不可能出什么大乱子。 她,当然不可能现在就以田言,以及农家大小姐的身份回去,她刚回到烈山堂,田猛就“顺势”失踪了,指不定会落下什么奇奇怪怪的把柄。 而且她离开了烈山堂有一段时间,也不清楚烈山堂内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况,更不清楚烈山堂内人心几何,对于如今农家的情况的了解,全都来自于罗网的情报。 就算要回去,也要先摸摸情况。 不过她自信梅三娘,典庆这些烈山堂骨干不会背叛她,所以无论她何时回去,都能稳住场面。 只是是以祸乱之源的身份回去,还是以救世主的身份回去罢了。 这其中,差了“大义”二字,这两个字说起来玄乎其玄,看不见也摸不到,可是真的太重要了。 这一次,不会再有人通过一道特殊的伤口来指认她了,因为别说伤口,就连尸首都没留下。 忽地,田言感觉到了背后有一股气息在飞速靠近。 “嗯?”田言转身,运转察言观色之功,只见一道阴柔浑厚的紫色气息飞速掠来,很快就立在了她身前。 论气息的深厚程度,来人甚至不在鬼谷纵横之下。 那是一道蓝紫色的女子身影,浅紫色长发,盘发,两侧各垂下一缕发束,头戴天蓝色水晶发簪,有银色枝叶雕花及银珠点缀。 她外罩浅蓝色短袍,背后以月状纹路装饰。 既高雅大气,又冷艳,身材玲珑有致。 最特别的是她的双眼,被一道轻纱遮住,填上了几分神秘的风采,眸中似有璀璨的星河,又仿佛有摄人心魄的魔力。 阴阳家,护法,月神。 她双手护在身前,整个人显得十分端庄。 她就这样站在这里看着眼前一身粉色罗网刺客装的少女,面色平静。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现场一片沉默。 “月神大人,不知此来寻我所为何事? 阁下的需求,罗网愿助阁下一臂之力。”田言对着月神平静的道。 按罗网的身份,她应该叫月神一声大人,毕竟他们虽然权力不小,可是实际社会地位确实是不如阴阳家的护法来的尊崇。 沉默良久,耳边只剩呼呼的风声,田言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 “我确实有一件事要找你,但却不是找罗网的惊鲵。”月神平静开口对着她道。 田言心中一紧,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不知月神大人所为何事,在下听不懂。”田言对着月神道。 她不是真的听不懂,而是看看能不能在套出什么话来。 风卷起几片叶子飞过,月神并未因田言的装傻充愣有半分的不快,她面色如霜雪,毫无波动可言。 “田猛的夫人已经等你许久了,既然听不懂,那可能是我找错人了。”说罢,月神转身就要离开。 “月神阁下且慢。”闻言,田言连忙叫住了月神。 她之前还在疑惑和焦急,到底是谁在田猛和罗网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了母亲,没想到居然是阴阳家的人。 “现在听得懂了,孟章阁下。”月神转身,看着田言道。 田言脸色不变,即便有变化,被面具挡住也看不出来。 “不知东皇阁下有什么吩咐,还请月神阁下指教。”田言拱手对着月神一礼道。 不会出现阴阳家抓了她母亲来挟持她的狗血情节吧,不会吧,不会吧。 那想出这一段情节的人不得靠卖刀片发家呀。 “我们自然是希望孟章阁下将你母亲带回家,而后一家人团聚。 只是希望孟章阁下不要忘记自己的承诺。”月神冷冷的开口,看着田言道。 其实她的心底也颇为震惊,真没想到,东皇阁下居然不声不响的在罗网埋下了这么一步暗棋。 罗网的天字号杀手其实是阴阳家的人,这事情要是被赵高知道了,他那一刻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而且,“孟章”这个名字,似有隐喻,怕不是和那个秘密也有一些关系? 思及此,她越发的觉得东皇阁下目光深远,深不可测。 而且在她的观察中,这位孟章阁下的实力不弱,起码在星魂之上! 在这乱世之中,能以天下为盘,下上一局的,只怕也只有东皇阁下等寥寥几人了。 至于忠诚? 赵高会帮助她们确保孟章阁下的忠诚的。 “多谢月神阁下提点,请带我转告东皇阁下,阴阳家的恩德在下铭记心中,他交待的事情,我会竭尽全力去做的。”田言对着月神道。 凭心而论,这一次阴阳家确实是帮了她大忙,如果不是阴阳家的人,只怕母亲已经落在了罗网手里,到时候,再想摆脱罗网的控制就难了。 而且令她觉得惊讶的是,阴阳家居然没有选择把她母亲扣下作为人质。 不论他们是出于怎样的目的做了这一件事,归根到底有恩于她,既然是恩情,那就不能遗忘! 第一百九十章 山水有相逢 “既然如此,孟章阁下,就随我走吧。”月神背对着田言,对着她道。 “且慢。”田言叫住了准备走的月神。 月神侧过脸来,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能否容我换一套衣服,这身行头不便被家母看见。”田言眼神有些忧郁的看着月神道。 “哦?”月神神情有些莫测的看着她。 “母亲并不希望我和罗网扯上关系。”田言对着月神解释道。 她从未和母亲讲过自己和罗网有过任何的联系,至于田猛,他更不可能知道,至于这几年的行踪,她大可以解释为外出历练。 田猛和田光的失踪都是罗网的手笔。 田光是惊鲵抓的,和我田言有什么关系? 田猛也是因为和罗网之间利益分配不均匀,被惊鲵灭了口,又和我田言有什么关系? “难怪。”月神轻声呢喃了一声。 田言:? 月神以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不必了,直接跟我走便是。”月神的神色很快恢复如初,他看向田言道。 “这……”田言有些疑惑,但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月神打断。 “你母亲已经知道你加入罗网了。”月神转过身,不去看田言,背对着田言道。 田言:???(?o?o?)! “怎么可能?”田言大惊失色道,虽然脸上的表情被面具遮住,以至于不会在月神面前太过失态。 “是我告诉你母亲的,东皇阁下以为她听到自己女儿的这一番“丰功伟业”,会十分欣慰。”月神平静的解释道。 东皇阁下管的那么宽?! 田言:(⊙?⊙)! 这和你人设不符合啊! 这属性特喵的是月神的人设吗?! “你,告诉了我母亲多少?”田言捂着胸口,看着月神窈窕的背影道,只觉得有一口气喘不上来。 眼前有些发黑。 “东皇阁下吩咐的,我都告诉了她。”月神对着田言道。 田言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月神则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东皇阁下要让她这么干。 不过她母亲好像说过让孟章先生“屁股开花”来着…… …… 某处山路。 这山路两侧皆是陡峭的悬崖,向上看去,唯有一线天光,垂落而下。 路途坎坷,满是石子,坑洼。 一队人马正好路过此地。 一共数十骑,乱神一马当先,位于队伍的最前方,数名罗网杀字号,地字级的刺客跟随着他,而转魄,灭魂,魍魉三人呈三角形,拱卫着位于队伍最中心的赵高。 外围又有几十名罗网刺客,手持利剑,跟随着他们。 而真刚,这位五剑奴中的老大哥,则是被赵高派去,秘密的押送田光,与他们分开了。 壁立千仞,这两座悬崖巍峨无比,一眼望去,便给人以一种极大的震慑之感。 哪怕这并不是什么有名的险地。 但,面对浩瀚的自然,又有什么生灵,敢不敬畏? 行至山谷中央之时,忽地,位于队伍最中心的赵高眉头一皱,他一边一挥手,示意部下们停下来。 一边一拉缰绳,停了下来,后面的人也纷纷跟着他停了下来。 乱神虽然又向前冲了一小段距离,但也还是停了下来。 不知为何,赵高心中有一股莫名的心悸之感。 “大人,可是需要我等探查一番?”乱神调转马头,来到赵高身前看着赵高请命道。 赵高并未理他,而是死死地盯着山谷出口处的那一边。 这峡谷中一下子变得异常安静。 乱神觉得有些不对,可还未等他察觉到哪里不对,一道轻微的脚步声,就已然响起。 靠着一身惊人的内力,他轻松听到了那脚步声,很沉稳,显然,来者不善。 他回头,但下一刻,他瞳孔便是猛地一缩。 那是一道苍老的身影,一身天蓝色与红色相间的儒服,头戴儒冠,须发皆白,面容苍老满是皱纹,他拄着一根拐杖,腰配玉珏,鞋子上还沾着泥土,给人一种风尘仆仆的感觉,可结合着那一身儒气,偏偏又显得仙风道骨,神清气俊。 那一身浩然正气,让一众罗网地字级,杀字级刺客心惊胆战,汗流浃背。 那一道身影,看起来步伐极为缓慢,可实则速度快若鬼魅,那速度让五剑奴中的四位都难以捕捉,既显得悠闲潇洒,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堂皇大气和沉稳。 拐杖轻轻的敲在地上,每敲一下,罗网众杀手心中便是跟着一跳。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万章便来到了罗网众人身前五丈远的位置。 看着面前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慈眉善目”的老人,罗网众人皆是沉默。 能做为赵高的亲信之人,皆是见多识广之辈,又怎么可能会不认得眼前之人? 儒家小圣贤庄掌门,当世显学儒家的代表人物,孟子的高徒,万章! 赵高脸色阴沉,甚至有些难看,若是六剑奴皆在,倒也不怕什么,可是如今只剩乱神,魍魉,转魄,灭魂四人。 虽然还有几十号虾兵蟹将,但他们面前之人,可是万章! 那个一身功力还在兵家白起,道家北冥子之上的万章! 怎么会! 他怎么会找过来? 这个层次的人物有多可怕? 已经虚弱到了那个地步的白起,依旧逼得农家六大长老一起出手! “在下大秦中车府令赵高,不知万章先生拦住我等去路,所为何事?”赵高开口,看向万章道。 一众罗网杀手剑拔弩张,不少人已经把剑拔了出来,这本是示弱的行为,而万章依旧风轻云淡,儒雅至极。 “只为了一句话。”万章缓缓开口,看着赵高的方向道。 赵高没有说话,握着缰绳的手更加用力了几分。 其余罗网刺客也很识相的没说一个字,一下子,天地之间安静的仿佛一根针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都能被清楚的听见。 “九世之仇,犹可报呼?”万章轻吟道。 “子曰:王道复古,尊王攘夷。 十世之仇,犹可报也!”万章继续道。 “那是国仇,至于家仇,五世之后,施之于己则无义,施之于彼则无罪。 但其实,何必留到九世,十世,百世呢? 当世便报了,不就得了!”万章言罢,挥起拐杖,向着罗网众人打去。 乱神下马,挥剑迎战,但一个照面,就被万章打的虎口开裂,丝丝血迹自其握剑的手上流下。 万章三个回合轻松打的乱神抱头鼠窜,还未等其余剑奴反应过来,又挥起拐杖,直取赵高。 赵高又惊又怒。 第一百九十一章 重逢(1) 大泽山。 某处山洞。 月神一席蓝紫色衣衫,漫步在前,田言紧随其后。 田言一身罗网刺客装,手持惊鲵剑,脸戴惊鲵面具。 她这一身行头是多年以前母亲还效力罗网的时候穿的,如今却穿在了她身上。 倒也合身,而且也算得上一种传承。 快要见到母亲了,她挺慌的。 因为她觉得母亲应该不会希望她加入罗网,亦或者和罗网这个组织有什么奇怪的联系。 从她来到这个世上,母亲就一直在为她付出,从在她出生时为她与罗网众刺客搏杀,再到和她一起奔波多年,而后带着她躲到农家。 再到后来…… 她没见过魏国是什么样,在这个世界上,对她而言也没什么故土可言。 对她而言,重要的只有母亲,还有田赐,三娘,典庆他们。 这是她的家。 她此刻既是一个远行归家的游子,内心中充满了即将归家见到亲人的喜悦,同时,也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五味杂陈,心中的感觉难以言喻。 田言跟着月神,来到了这一处隐秘的山洞。 “孟章阁下。”月神双手护在身前,背对着她语气平静的开口道。 “多谢月神阁下,这份恩情我记下了,来日如有需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田言对着月神一拱手道。 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睚眦之怨,要他百倍相偿! “不必如此,这些都是东皇阁下的吩咐。”月神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但又很快恢复如初,且语气平静道。 孟章阁下还挺上道的。 “还请月神阁下代我向东皇阁下致谢。”田言对着月神郑重其事的道。 “不过……”月神话锋一转,对着田言道:“东皇阁下让我嘱托你:保护好自己的弱点!” “我明白。”田言闻言,对着月神道。 “好了,我就先告辞了,不打扰你们这母女重逢的大好时刻了。”月神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田言面前。 一会儿被你母亲摁在地上打的时候,我留下来多尴尬? 田言倒是没想那么多,她现在只想见见母亲,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身体如何。 接下来如何安全的安置母亲,她已经在想了,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都等她见了母亲以后再说。 …… 峡谷下。 这崎岖坎坷的峡谷下,万章和罗网众刺客交起手来。 一根木质的拐杖,在万章那一身浑厚至极,已达天人极限的浩瀚功力的加持下,坚硬如陨铁一般,那一根拐杖如一条苍龙一般飞舞,直取赵高。 乱神一马当先,拔出手中的越王名剑,剑气环绕,种种不详之意环绕与剑身,剑气划过之地,草木皆枯。 他一身邪气,面容阴鸷,神情狰狞可怖,乱神剑携带风雷,向着万章刺去。 几名罗网地字号杀手,杀字号杀手也随之迎上。 他们都是赵高的死士,誓死效忠。 赵高又惊又怒。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万章能找到这里来,能这么精准的找到他头上! 要是在咸阳,他自然不惧怕万章,纵使他再强,面对军队,以及一整个国家,也只有被碾碎一种下场。 可如今,他身边人手不过几十个喽啰,以及四位天字一等的剑奴。 凭借他们的力量,倒也不是不可能打退万章,他毕竟已经老了,可是,只怕万章也不是一个人来的。 这悬崖陡峭无比,虽然以他的功力也能做到如履平地,可是别忘了,眼前还有一个万章! 终日设下天罗地网围猎他人,就连农家侠魁田光也栽在了他们手上,不曾想,这一处小小的悬崖,竟也埋了这样一张针对他们的天罗地网! 终日打雁者,居然也会被雁啄了眼睛! 有阴谋! 他的行踪极度保密,怎会泄露? 这一定是有人刻意针对罗网的阴谋! 万章手舞拐杖,气势滂湃,大开大合,几个回合下来,几名在江湖上也算好手的罗网地字级,杀字级刺客非死即伤,饶是剑势刚猛霸道如乱神,也在一次对碰后就被万章震裂了虎口,随后败下阵来,被打的抱头鼠窜。 而在这片峡谷的另一面,伏念手持太阿,颜路手持含光,两人将另一面堵了起来。 一具罗网刺客的尸体向着赵高飞来,赵高一挥手,深厚的内力将那尸体挪移开,他在一抬眼,万章已经杀到了身前。 转魄,灭魂各自手持越王名剑,这对姐妹花连忙刺向万章,以求护卫赵高。 赵高惊怒之间,也是奋力还击。 他虽然较之万章差了不少,但还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就被拿下。 而另一边,随着伏念,颜路加入了战场,场上的局面再一次发生了一定的改变。 伏念手持太阿剑,一身圣王剑道堂皇大气,那浩然正气压的一众罗网刺客喘不过气来。 圣王也会有怒火,更何况是忍了那么久的伏念! 自从那一日罗网众人小圣贤庄纵火,就一直憋着一口气的伏念! 电光火石之间,之间剑光闪烁,挡在伏念身前的罗网刺客纷纷倒下。 到死的时候,有不少人瞪大了双眼,死不瞑目,不敢相信伏念竟然有如此实力。 伏念飞速的斩杀着场上的罗网地字级,杀字级刺客。 而另一边,颜路手持含光,一向被动防御的他这一次却是主动迎上了魍魉,魍魉也不甘示弱,手持双剑极力反抗。 坐忘心法只守不攻? 谁说的? 哪里有什么遇弱则弱,遇强则强? 平局圣手? 只是他想平手罢了。 他心性很好,好到了极致,好到了近乎圣贤的境界。 他的过去很悲惨,可他依旧能以良好的心态去面对未来。 仿佛那些黑暗未曾加在他身上一般。 君子无欲,坐忘汉光。 别说他只是心境如圣贤。 就是真的被儒家弟子尊称为圣贤的孔子,孟子,这些古之圣贤中,可有一个面对他人对自己身边最重要的人的不义伤害,而无动于衷的懦夫?软骨头? 而另一边,伏念手持太阿,越战越勇。 第一百九十二章 重逢(2) 魏言师叔,你既然能站出来为了我等力敌罗网掩日,阴阳家的星魂,而后又不愿连累我等远走他乡。 可是,若是如此便罢了,我等还念的什么书? 思及此,颜路眼神更加坚定,攻势越发难以招架。 不知道这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势,是为了自己的道义,还是那位被罗网逼走的惊才绝艳的师叔。 魍魉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在没人来帮他,他马上就要败亡了。 “乱神!”他被迫高呼了一声。 含光剑势难以捉摸,变幻莫测,道道剑光见光而长,颜路一挥手,仿佛有无数把含光剑环绕于其背后,太阳光撒下,颜路沐浴在光辉之中,若天神一般。 魍魉本就难以招架,此刻更是心惊胆战。 五剑奴合力,他自是不怕颜路,可要是把他拎出来单练,那可就…… 赵高微微侧目,这柄含光剑,罗网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 一把无形的剑,一把圣贤之剑,是否能够培养出一柄最可怕的凶器? 毕竟,感受不到的杀气,看不见的剑刃,才最致命。 只可惜,不是那么好拿到手的。 现在他们该想的是,如何解决万章的追杀。 借着他一分神的功夫,万章再一次挥杖打来。 转魄,灭魂两人想要牵制万章,可她们的实力相距万章是在太远,没过多久,也被打退。 而另一边,颜路含光剑势让人眼花缭乱,不过片刻之间,就已经削断了魍魉头上铁质发带,魍魉已然是冷汗直流,险象环生。 令人难以想象,颜路这般君子,也有这样的手段? 直到乱神加入了战局,和魍魉一起围攻颜路,这才好了一些。 可颜路转攻为守,以守为攻,却更加难缠,以一敌二,短时间内丝毫不落下风,甚至偶尔还会还击几次,打的有来有回。 但那些杀字级,地字级的杀手就没那么幸运了。 因为他们的对手是伏念! 以伏念的实力,面对这些喽啰,几乎是碾压式的取胜。 他一路所向披靡,太阿剑威压沉重,加上那一身圣王之道,与这柄威道诸侯之剑相得益彰,所过之处,摧枯拉朽一般,竟无一人是其一合之敌。 道道剑气,汇聚在太阿剑大巧不工的剑身上,宣泄着伏念忍耐多时的怒火。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这世间就是因为你们这帮子暴徒为非作歹,才有了那么多人间悲剧!”伏念冷冷的高声道,手下剑势越发堂皇大气,让人难以招架。 眼见着部下们越来越少,形式越来越不利,赵高在此挡下了万章一招,身形退了几丈,他卸下力道稳住以后,他对着万章冷冷的威胁道:“万章先生坐镇东海之滨,为天下儒宗,执掌小圣贤庄,多少大儒看着万章先生,可不要给自己的徒子徒孙留下太多祸患!” “怎么?你还想来小圣贤庄像我讨个公道? 你的人纵火焚我藏书阁之时,追杀我师弟之时,怎么没想到有今日?”万章闻言大怒,又一次挥杖打向赵高。 在转魄,灭魂两位部下的帮助下,赵高挡下万章的进攻还不算太费力,可是这种局面维持不了多久了,等伏念把那些喽啰全解决完,在转过头来牵制转魄,灭魂,那么他的噩梦就要开始了。 “此事乃是我等追杀帝国要犯信陵君之子,儒家包庇秦国逃犯,是何道理?”赵高不甘示弱的对着万章道,魏言是他派去的卧底这种话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此刻也是有苦难言。 在给他十几年,未必不能抗衡万章这种老怪物,可是现在还不行。 “好,好,好!”万章闻言怒极反笑,手上的攻势更加厉害。 他早就知道魏言乃是信陵君之子,可他依旧选择了代师收徒。 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他对魏言师弟得重视? 秦国和齐国之间离得多远?隔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么远的距离,你到齐国,到小圣贤庄来抓秦国逃犯? 结果呢? 他们罗网派人,使那魍魉手段暗算他们的时候,纵火焚庄的时候,可曾想到他万章,还是天下儒宗?! 还说什么天下儒宗,为自己的徒子徒孙考虑,自己家的天才被别人追杀,他要是毫无反应,那儒家还有宁日吗? “万章先生,不知你还能庇护儒家几年? 你可要好好想想,如此作为,等我大秦一统九州之日,可有你们儒家的好处?! 你就不怕到时候,牵连儒家上下吗?”赵高再一次险而又险的躲开了万章的进攻,实在是无可奈何,不得已把自己背后的秦国搬了出来。 “好啊! 好,你大秦廷尉李斯,虽然已经被逐出师门,但论辈分,也曾叫我一声师伯,与我等关系匪浅,你可要连他一起牵连?”万章笑道。 赵高脸都绿了。 李斯算是他的顶头上司。 而且李斯和小圣贤庄的关系是分不开的,小圣贤庄能把李斯逐出宗门,李斯能不认自己的师承所在吗? 那么,堂堂大秦帝国的廷尉,成了什么了? 这件事情办不好,他要把李斯得罪死! 那还能有他的好? “既然你等已经决定与我儒家上下不死不休,那从此刻开始,自我而始,凡是认我这个“天下儒宗”名头的人,都是你罗网的死敌,可呼?”万章风轻云淡,看向赵高笑道。 赵高脸色铁青,神色变换莫测,变了又变。 不就是一个魏言吗? 你疯了? 要倾整个儒家之力,和我决战? 这是一个小圣贤庄掌门,天下儒宗该干的事情吗? 而且他又双叒叕想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那就是,到底是谁将他的行踪告诉了万章? 自从上一次和阴阳家掌教东皇太一交手后,为了安全,他的行踪比之前更加保密,几乎无人知道。 而且身边的护卫也比之前更多。 想要完成一次这样的伏击,要是没人出卖,那怕是要有未卜先知之能! 等等。 赵高突然想到了什么。 东皇太一! 当然了,这么精密的未卜先知,东皇太一估计是做不到的。 但留下一些手段,探查他的位置,倒不是不可能! 第一百九十三章 重逢(3) 大泽山附近。 某处山峰高处的一处隐秘山洞。 如今正是春暖花开之际,万物回春,百花盛开。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自高峰向下一眼望去,一片令人感到舒适的绿色入目。 蓝天白云,艳阳高照,飞鸟自天边飞过另一边的天际线,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 好的田言觉得有些心旷神怡。 她还是那一身粉色惊鲵套装,全身为紫色白条纹的修身金属战斗服,双腿和右臂部位为鱼鳞状护甲,胸甲上的鱼状花纹与惊鲵剑的格调相衬托。 腰肢纤细,丰胸翘臀,微风微微拂过,轻轻带起她的衣裙,套着渔网袜的腿修长笔直,踩着一双高跟鞋,真可谓尽态极妍。 身为男子的时候,从未想过,这个形容词有一天能用在自己身上…… 田言站在山洞前,有些踌躇。 出于谨慎,她还是利用察言观色探查了一下这山洞。 依靠察言观色的视野,她轻松探明了山洞内的情况,并未有什么离奇古怪的东西之类的,只有一道很熟悉的气息。 那,是她的母亲。 脸上带着带有一道剑痕的铁质面具,这也曾经是她母亲的装备,她最终还是那般,自从被锻造,塑形出来的那一刻,便是那样。 它挡住了田言脸上的一切表情。 闪烁着金色神光的眸子,眸中金光渐渐暗了下来。 田言伸出右手,纤长,且指节分明的几根手指按在面具上,她缓缓摘下了这极有纪念意义的面具。 她缓缓的从明亮的外界,走向黑暗的山洞里。 洞里亮着光,她又从黑暗中走向光明。 似是救赎一般。 她觉得冰冷的心又一次跳动了起来。 她有万般的无情,残酷,冰冷,以绝对的理智和无情,在心中筑起一面高墙,把任何有可能影响到自己的因素都隔绝在外。 如果她想,她到底可以有多无情? 但归家时,她好像还是那个孩子。 那个跟在母亲身边,未曾真正经历过,亲眼见过这世间黑暗,残酷的孩子。 一切仿佛都没变。 因为到家了。 即便这个“家”,已经无法为她提供什么实际上的庇护了,但回到母亲身边,她的心中依旧有一些轻松的感觉。 莫名其妙的,放下了很多警惕和戒备。 不知是好是坏…… 山洞里有不少藤蔓缠绕在地面上。 一道身披黄色衣衫的窈窕身影就这样出现在田言的面前。 她静静的坐在一块石头上,听到背后传来的脚步声,侧过头来,看向身后缓缓靠近的身影。 母亲的身影在田言的眼中有些模糊。 因为泪水浸湿了她的眼眶。 “阿言。”见到田言一身罗网刺客装,手持惊鲵剑,母亲并未如之前想象中那般生气。 田言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母亲冲了过来,抱住了她。 她或许很生气,因为自己的女儿加入了罗网,因为她离家多年音信全无。 她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无名曾经放过她的原因。 “你的心还活着吗?” 但她并没有问出口。 因为当她见到田言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在此之前,她其实挺想揍田言一顿的。 “女”不教,“母”之过。 田猛该死,可田光确实是一代豪侠…… 但当看到女儿归来的时候,看到泪水划过她的脸庞,之前的一切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母亲,我……”田言低声啜泣,欲言又止道。 她是真的想家了。 从很早以前就开始想家。 活在冰冷无情,满是黑暗与杀戮的外界之时,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母亲,和她那风雨飘摇的家。 “阿言,别说了。”母亲就这样温柔的抱着归家的女儿。 就和几年以前一样。 不知不觉间,好像一切都变了,却又一切都没变。 “委屈你了,阿言别哭,到家了。” 罗网的算计,追杀,田猛的迫害,时至今日,这一切终于告一段落了。 虽然还没完全解决掉。 不过总算是到家了呀…… 太阳的光照不进山洞之中。 插在一旁墙壁上的火把,却为她们母女驱散了阴影。 这光很昏暗,闪烁之间,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无尽的黑暗扑灭,但这一刻,它依旧坚定的燃烧着自己。 一点微弱的光,却能驱散太阳也无法照亮的黑暗。 晶莹的泪水,也同样划过母亲的脸庞…… …… 陡峭的山谷内。 赵高带着自己麾下的四位剑奴已经和万章,伏念,颜路打的脑浆子都快出来了。 今天的天气异常的明媚,透过那一线之天撒下自己的光明。 赵高不止一次的试图通过交谈,威胁,利诱,狐假虎威等方式,迫使万章收手。 万章的态度就四个字,软硬不吃。 以伏念的功力,他屠戮一些罗网杀字号和地字级的刺客并不困难,很快,场上的罗网喽啰们就被他清空了。 然后,万章以一己之力力敌赵高,转魄,灭魂三人丝毫不落下风。 乱神,魍魉二人联手,却被颜路缠住,颜路含光剑分化无数神圣剑光,虽然只是防守,却并未流露出任何破绽,死死地拖住他们二人。 而刚刚料理完一众罗网喽啰的伏念,则再也没人能够牵制。 伏念一手横持太阿剑,另一只手汇聚内力,两根手指划过太阿剑古朴的剑身,蓝色的剑气环绕太阿古剑,极致的礼与威之之势锁定了赵高。 儒家剑道不偏不倚,讲究中正。 所以伏念提前将自己的气势释放到极致,告诉赵高先生,他要动手了。 赵高脸色铁青。 背后伏念的气势让他觉得自己如芒在背。 平日里在嬴政,李斯面前,只是讨好,阿谀而已,在自己的部下面前显得深不可测。 谁能想到,自恃帝国权贵的中车府令赵高大人,还有这般狼狈的模样。 又一次有些吃力的架开了万章势大力沉的进攻。 赵高很清楚,这一次他们处于绝对的劣势,罗网的一位位剑奴各个实力不凡,可是在和万章这种层面的高手交手时,他们真正的致命之处源自他们藏在暗处,以及背依强秦。 第一百九十四章 赵高先生,我魏言师弟何在? 如果断水还没死,如果真刚没被调走,如果他们早就知道自己即将被伏击…… 如果此地在罗网的主场。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没办法,向来是他们罗网伏击他人,他们何曾想过,也会被他人伏击? 同样,赵高也很清楚,不会有什么援兵来帮他了。 虽然为了安全,几位剑奴一直与他形影不离,但他是真没想到,能被人堵在这地方毒打一顿。 看向一地的地字级,杀字级部下们的尸体,他脸色阴沉难看至极。 一身暗红色相间的宦官长袍随风微微浮动,他帽子下的血色头发结合着他阴鸷,且脸色难看的脸庞,使其越发的让人觉得可怖。 那些部下都是他培养的死士,多年来侍卫在他身边,是他在罗网中最信任的一批人,同时,这些人中的不少人肩负着替他传达命令等重要人物,虽然这些人的死不至于让他伤筋动骨,但是肉疼一段时间还是有了。 伏念一手持太阿剑,一身圣王剑势堂皇大气,若圣人临世,压的转魄,灭魂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一剑刺出,与此同时,万章又一次挥起拐杖,狠狠地打向赵高。 赵高一身杀气可怕至极,其修为深厚无比,同样迎向万章,两人过了几招。 转魄,灭魂见伏念来袭,连忙回防,去牵制伏念。 借着赵高分神的功夫,万章飞速的一拐杖打来,打在赵高胸口,将赵高砸退数丈之远。 这一招毒辣至极,虽然只是交手间隙趁其不注意使的小伎俩,难以一招彻底让其失去反抗能力,但也落尽了赵高的颜面。 转魄,灭魂心有灵犀,以二敌一,联手挡住了伏念势如破竹的进攻。 赵高“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口鲜血,手捂胸口被万章重击的地方,脸色难看。 “好你个万章,手段太刁毒!”赵高吐了一口血,冷冷的看着万章道。 “所谓剑法有“信雅达”三要诀,万章先生这狠辣的一招,当真是蕴含着这“雅”的真谛。”赵高嘴角带着一丝血迹,冷笑着看向万章讽刺道。 所谓“信雅达”三要诀:信就是出剑准确、不偏不倚; 雅则是气度自如、不可穷凶极恶; 达则是剑随心至、势若迅雷不及掩耳,不让对手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万章刚刚的出手角度刁钻,力道狠辣,难以想象,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夫子,这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老人竟然也有这般狠厉的手段。 但万章刚刚打伤赵高的那一招,看起来确实有些“穷凶极恶”。 “对待德高望重之人,有对他们的礼节,如果是有德之士前来论道,求道的弟子来请教,“信雅达”自不可少。”万章手柱拐杖,一捋胡须,笑眯眯的看着赵高道。 他的衣服上还沾着几片落叶,脚下还有些泥土。 “真不愧是孟子的高徒,张嘴道德仁义是你们,闭嘴仁义道德也是你们。 你们儒家的这些伪君子的嘴脸真是令人作呕。”赵高真是被万章气到了,他指着万章的鼻子破口大骂道。 此时,颜路,伏念,转魄,灭魂,乱神,魍魉等人也齐齐的停下了手。 “你纵容部下追杀我师弟,放火焚我小圣贤庄,难道还要我等以德报怨不成。”万章冷冷的看着他道。 “各为其主罢了,何必说的你等那么高尚,仿佛这世间只有你万章,只有你们儒家之人是君子一般。”赵高已然有些气急败坏的道。 “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万章一手捋着花白的胡须看着赵高道,面对赵高的攻讦,他也不动怒。 “哼哼……”赵高此刻已是将手放下,看着万章等人冷笑。 四位剑奴已然回到了他身旁护卫。 颜路,伏念,万章分三个方向堵住了罗网众人所有的退路。 这一次和以往的点到为止不同,儒家一反常态的难缠,甚至有着不死不休的架势。 这实在是不太符合儒家谦谦君子,温文如玉的风格。 很显然,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太过触动儒家的底线。 齐国未灭,万章还在,你罗网的人就敢到我小圣贤庄来,当着万章的面追杀被万章几乎寄托全部希望的天才? 不做过一场,让万章还有何颜面位居天下儒宗? “你还有什么话说!”万章看向赵高和他身边仅剩的四位剑奴道。 “有。”赵高站直了,看向万章,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万章道:“你就不想知道,你那魏言师弟,现在到底在何处吗?” …… 大泽山内。 某处山洞内。 田言一身罗网刺客装,坐在一块小石头上。 在她面前,一位一身黄杉的绝美女子,坐在她对面的一块相对较大的石头上。 墙壁上的火把依旧忽明忽暗,让人担忧。 这洞中唯一的光源仿佛海上惊涛骇浪下的一叶扁舟一般,飘摇着,好像下一刻就会熄灭。 但它依旧坚定的燃烧着自己。 这一份光明虽然微小,但却从未逝去。 田言和母亲聊着,聊着这一段时间的经历。 “你还真是吃了不少苦头啊。”母亲望向田言道,她的眼神中满是心疼之意。 不论对错,她只觉得自己的孩子太苦了。 “总归是云开月明了。”田言看向母亲,微微一笑道。 她觉得目前压在她头上最大的几朵阴云都已经移开的差不多了,只要母亲不被罗网控制,就算她按照赵高安排好的剧本演下去,也是一个农家侠魁呀。 从今天开始,她就可以放开手脚了。 如果母亲还能被罗网抓走,那想出这一段狗血至极的剧情的人怕是会被迫在书友群女装谢罪吧…… “阿言。”母亲低着头,语气有些颤抖的道。 “母亲?”察觉到了母亲的状态有些不对,田言站起身,关切的道,同时她走到母亲身边。 惊鲵剑和那一张铁质面具被她放在了一边。 “母亲……是不是成了你的拖累?”沉默良久,母亲说了这样一句话。 田言闻言脸色大变。 第一百九十五章 计划 大泽山内。 某处山峰上的洞穴里。 田言看着眼前的母亲,心中产生了一种恐惧感。 不知道母亲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母亲这是想要…… 不,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母亲,不是这样的。”田言看着一身暮气的母亲,猛地摇摇头道,又补充了一句道:“不是这样的。” 母亲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田言。 “母亲当初为了我,不知遭受了多少追杀,历尽艰险,才有了今天,母女之间,哪里来的拖累一说。”过了一会儿,田言平复了有些波涛汹涌的心境,看着母亲道。 “更何况,即便没有母亲,还有阿赐,三娘,典庆他们,罗网想要控制我,自然有数不尽的手段。 他们也都是我们的家人,难道我连他们也不管了吗?”田言对着母亲道。 “唉。”母亲长叹了一口气。 “更何况,秦一统之势,已经不可挡。”田言最后道了一句。 有些晦涩难明,不过母亲听得懂。 “你杀了田猛,帮赵高拿下了田光,时日一长,农家必然大乱,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回农家接管烈山堂吗?”母亲看着田言的眼睛问田言道。 田言低头沉思了一下,她在想怎么组织语言和母亲说明这个问题。 “不必太担忧,这些年,多亏了典庆和三娘他们的照顾了。”见田言一脸沉思之色,母亲宽慰她道。 原着中田猛前脚一死,后脚田言毫无阻力的继承烈山堂堂主之位不是没有原因的。 “没没没,母亲,我没这个意思。 不过怎么也得等半个月再回去吧。”田言连忙看着母亲回答道。 前脚田猛刚走,后脚她就回去了,这样不细节的操作怎么能出现在田言身上? “也好。”母亲点了点头,看着田言道。 “母亲饿了吗?我去准备些吃的吧。”田言看着母亲有些关切的问道。 如今刚刚正午,之前月神来找她,那母亲应该没吃饭吧。 “嗯,嗯。 你去吧。”母亲平静的道。 闻言,田言转身准备起身去山洞外“找”些食物。 其实是在系统仓库内拿些事物,可是凭空把东西变出来还是太惊世骇俗了。 是不是应该把万界交易平台的事情告诉母亲? 该如何解释? 天降机缘? 她也没问母亲想吃什么,因为她有的东西实在是不多,而且,她并不会做饭。 “阿言。”田言刚走了没几步,母亲就在背后叫住了她。 田言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母亲,以及,摆在她身边石头上的的惊鲵剑,还有面具,静候着她的吩咐。 “回去见见阿赐吧,他的剑法,就交给你去教了。”母亲笑着看着她道。 “母亲放心。”田言并未多说什么,转身准备去“寻找”食物了。 其实不一定是半个月,在山中待一个月也有可能。 她准备一边陪陪母亲,一边修行一下,亦或者在交易一些手段,练习一下杀字阵纹,在领悟领悟地泽二十四的奥秘。 她已经离开了农家多年,一下子回来继任农家烈山堂堂主还是有那么一些不合理的。 但大泽山内,却有一个地方,能通过一些操作把不合理的地方变得合理,能赋予她大义,只要她擒田光,诛田猛的事情不被人抖出来。 炎帝六贤冢…… …… 山谷之中。 两方陡峭的悬崖峭壁之下,赵高嘴角带着几分血丝,一只手捂着胸口,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万章。 他一身暗红色相间的秦国官服,头戴官帽,血红色的发丝也比之前多了几分凌乱。 风拂过。 伏念和颜路也都把视线投向了他们的师尊。 万章读懂了他们的眼神。 估计是担忧他们魏言师叔。 但赵高的话能信? 他从东皇太一哪里得知了魏言师弟来到大泽山的消息,他们刚到大泽山附近不久,无意间就发现了大量的罗网刺客。 这些人是不是来追杀他魏言师弟的? 而现在,赵高准备离开了,是不是说明他已经得手了,亦或者说,魏言师弟已经遭了他们的毒手? 他是真的有些关心则乱了。 不过,一个在他眼中有望达到先贤孟子,庄子等绝顶高手那等境界,同时文采非凡,勤奋刻苦的少年天才,怎么能让他这个一声教书育人的夫子不关心? 更何况,他也没多少时间了…… “按赵高先生的意思,你是知道我魏言师弟在什么地方咯。”万章怒意更甚,几乎是怒发冲冠,他眼中杀气和一身阳刚的浩然之气越发汹涌。 赵高脸色铁青,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想和万章谈一谈,但很显然,万章的表现不像是听得进去他说的话的意思。 想他堂堂中车府令,何时受过这等屈辱? 要不是打不过万章,今天说什么也得…… 眼看着万章握着拐杖的手越攥越紧,伏念和颜路也有再上来做过一场的意思,赵高心地直打鼓,还是决定先谈一谈。 从被万章打伤开始,他就已经颜面扫地了,现在,该是把脸撕下来,想想怎么保命的时候了。 再打下去,他有败亡的风险。 要不,把惊鲵先生在大泽山内的消息告诉万章? 可要是告诉了万章,没准他吞并农家的计划就砸了。 忽地,他脑海中灵光一闪。 他会不会是知道了魏言在大泽山? 他觉得很有可能。 这老怪物肯定是知道了惊鲵在大泽山的消息,而他们和惊鲵一起拿下了田光,杀了田猛。 所以他找上门来,是不是误会了他们来的目的,以为他们是来追杀那“魏言”的? “赵高先生,听闻五剑奴与你形影不离,不知真刚何在? 若是还有什么埋伏援兵,一并叫来,老夫一起料理了便是。”万章一步一步向着赵高压去,手里拄着拐杖,“慈眉善目”的看着赵高道。 压迫感十足。 “万章先生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你那魏言师弟还不值得我等这般大动干戈。 掩日之前所行之事,也是因为廷尉李斯大人向王上进谏,有有关苍龙七宿的线索藏在儒家,李斯下了死命令,我等这才假借追杀信陵君遗腹子之事行事。 只是一个魏言,如何值得罗网,阴阳家,纵横家一起联手?”赵高看向万章道。 甩锅,当然不肯能甩给王上,那就甩给李斯吧。 同时,他转过头去,给几个部下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们准备突围。 第一百九十六章 又一次交易 大泽山内。 某处山洞里。 田言一身星蓝色鹤氅裘,袖口宽大,衣服上绣着锦绣的日月星辰,山河社稷,头戴青色纶巾。 这一次还是女拌男装。 她的腰间配着一柄极为秀丽的剑,剑鞘深色,带有复杂华丽且整齐花纹的暗金色青铜剑柄之上整齐的镶嵌着几颗或红,或蓝色的宝石。 这一次,还是新皮肤。 而且还是通过交易特别定制的新皮肤。 几个月出一套新皮肤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这只是装饰用的礼仪剑,没什么杀伤力可言,但,所谓“无杀伤力”,只是相对而言。 以她现在的功力,哪怕仅仅是一柄木剑,也能发挥相当惊人的威力。 是她赋予了手中的剑威力,而不是剑成就了她。 清秀俊雅的面容,英气的眉眼,结合着圣王之道之中的浩然正气,天地归心之中的天地,宇宙之意,若骄阳横空,仿佛一位潇洒的谪仙一般。 其实无形之中对她影响最大的还是神明的那一道神纹。 她就平静的坐在母亲面前的一块石头上,看着母亲。 她在外面换了衣服。 这套衣服对于母亲来说已经是过去式了,就少穿着它在母亲眼前晃了。 母亲看着眼前飘然若仙的女儿,还有面前一块大石头上摆着的盛着精致的“鱼翅烹熊掌”这道菜品的精致餐盘,以及一些零零散散的配菜,陷入了沉思。 “鱼翅烹熊掌”上还冒着热气。 没错,田言根本就没去找吃的,而是从万界交易平台的仓库中把之前的菜提了出来。 仓库有保鲜功能。 她一直想着让母亲吃到这道菜来着,是真的好吃。 如果未来有机会,她想带着母亲,阿赐他们一起出去各地旅游。 唉,这个时代旅游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母亲身体不好,舟车劳顿会不会……太累了? 不过那都是未来的事情了,到时候再说吧。 “这……是你在外面打猎打回来的?”母亲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将目光投向了田言问道。 沧海映泰月,鱼翅烹熊掌。 菜上还冒着热气,她去哪里打猎了? 这道菜她当年执行任务的途中吃过。 这丫头! 察觉到母亲的目光,田言摸着头尴尬的笑了笑。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不是我。 “是啊,我废了老大……诶诶诶,娘,别揪我耳朵呀……”田言正在编解释这些精致菜品的由来,就被母亲一把揪住了耳朵。 她没反抗。 母亲也没用力。 但在打闹的过程中,却又有一种莫名的温馨。 “母亲,母亲听我解释,其实,其实这些是……”田言正在试图“狡辩”。 “是什么?” “是……是我在丛林里打猎打到的。” “睁着眼睛说…… 你怎么不说是天上掉下来的?” “哎呀,母亲一提醒我,我想起来了,刚刚记错了,其实这些食物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田言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道。 母亲:? …… 和母亲共用了一顿丰盛的午餐,然后聊了一会儿以后,田言就开始闭目,打坐养神了。 她准备在联络一下“眼球”,看看能不能在倒腾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哪怕没有用,能早日见到下一位交易对象也是好的。 意识沉浸在万界交易平台内。 “您的交易需求已经向对方发送,请等待。” 又是熟悉的电子音。 万界交易平台的自主性太大了,这让她觉得这和她之前看过的小说中的系统不太一样,甚至根本没什么存在感。 “对方已经收到您的交易邀请。” “对方已接受,请准备交易。” …… 荧幕上出现了那一只巨大的眼球,以及他四周仿佛无穷无尽的腐朽和黑暗。 “你好啊,凡人。”出现了对方经过翻译的电子音。 她根本无法通过眼球的表象和系统毫无感情波动的电子音来判断对方的任何情感。 其实她最近心情一直挺不错的,压在她头顶最大的几颗石头都已经被搬的差不多了。 即便短时间内还难以摆脱赵高,但是这段关系也不是完全的弊大于利,在互相利用之中还是有利可图的。 接下来的很长时间她只需要待在农家,没事儿陪陪母亲,教田赐练武,自己修炼修炼,在计划计划怎么发展烈山堂扩大势力,和自己在农家,江湖上的影响力就行。 但看到这只眼球的时候,她只觉得可怕。 “你好。”田言也“礼貌”的回了一句。 她很清楚,上一次那一道符文对于她来说太过危险,甚至可能就是对方的算计。 想到这里她就打心里讨厌对方。 而且她还没有任何正当的理由去找对方麻烦,她们根本就不在一个世界,即便她能去到他们的世界好像也打不过这东西。 当然,更重要的是即便发难也捞不到什么实质上的好处。 以后在和这不知道什么物种的东西交易时,要长个心眼了。 “你需要什么?”机械音再一次响起。 田言神色不变。 “自然是需要能够帮助我变强的东西了。”良久,田言才冒出来这样一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她和她的很多交易对象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这一次的交易也十分的顺利。 “您的交易对象向您交易了物品《黄庭劫经》。” 万界交易平台的电子音再一次响起。 眼球依旧隔着屏幕注视着她。 不知其究竟是怎么想的。 但有着“黄庭”之名,想来不会简单,可是却并不算太贵。 胡乱的丢了一大批专属于秦时世界的阴阳家各种丹药,田言最终拿到了这东西。 和“眼球”的第二次交易,成功达成。 意识沉浸在万界交易平台之中,田言很快就提取出了这得到的《黄庭劫经》,和上次的杀字阵纹一样,也被可在一块灰褐色的大石碑上,这石碑高三丈,宽一丈,厚三尺。 但令她疑惑的是,虽然被称之为经,但上面却没有一个字,但却有灰蒙蒙的雾气笼罩在石碑之上,久久不散。 好像没有上一块石碑危险,不过她还是准备先收起来再说。 …… 第一百九十七章 断 大泽山内。 某处山洞内,田言盘腿打坐,闭目养神,一身绣着日月山河的典雅长袍,头戴纶巾,气质华贵,宛如仙人一般。 虽然面上丝毫不动,但其实她心里正在犯嘀咕。 当然,无论心中如何,还是要努力保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这是一个“大佬”该有的本能。 虽然她现在还不是什么太大的人物…… 还有…… 《黄庭经》她听说过,《黄庭劫经》是什么东西? 也是道家经典? 但很快,田言就打消了这个可笑的想法。 首先这玩意就不像是道家的东西,运用神明的神纹观测这块《黄庭劫经》时,这石碑只让她觉得心惊肉跳,头皮发麻。 其感觉甚至比之刻有杀字阵纹的那一块更甚。 那块刻有杀字阵纹的石碑有多危险? 她用出十成功力也无法损坏分毫的“*”皮纸,仅仅不到一个呼吸间就险些被烧的什么都不剩。 虽然只是刻录在一块石碑上的阵纹,一脉相承的攻伐手段,但威力却和自己用出来的有天壤之别。 还要努力啊。 思及此,田言在心底默默的道。 在其次,向她交易这东西的也不是道家的人。 非但不是什么道家仙人,说是魔中之魔也不为过。 对于这一类东西,她有着明确的处理方法,那就是先放着。 更重要的是,储存在交易平台的仓库中是一件零成本,且十分安全的事情。 反正交易只消耗了一些丹药,她现在和阴阳家明确了合作关系,这些东西不愁,而且,到了现在,那些丹药已经很难再给她带来什么突破了,只有在恢复内息,亦或者疗伤时用的到。 同时,她身兼农家的“百毒不侵”之体。 察言观色暗中开启,她依旧闭着眼,观察了一下母亲如今的身体状况,田言还是想试试,能不能帮助母亲恢复被田猛毁掉的经脉,不过估摸了一下,以她现在的实力还是有些困难。 那么就修炼吧,看看能不能在更高的境界找到她想找的答案。 母亲则是躺在田言“打猎”打回来的褥子上歇息。 这一刻是这样的祥和,虽然简单,但却很美好。 …… 在万章埋伏赵高的“一线天”下。 两边的崖壁依旧是那么的险峻和陡峭。 洒落在地面上的点点血迹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滴滴点点,滴落在地,如一朵朵鲜艳的花朵一般。 多多白云从那一线苍天之中飘过,太阳撒下金光,普照大地,美轮美奂,有莫名的带着一种沧桑的感觉。 苍天就是苍天,哪怕只有一线,也那么的深邃,瑰丽。 万章抬头俯瞰着绚丽的天穹。 奇形怪状的云朵,如一幅正在铺开的花卷一般。 他一身蓝色儒服,衣袖之间丝带飘扬,一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拄着拐杖,面容苍老,满是皱纹,两鬓之间白发飘扬,头戴儒巾。 像一位普通的老夫子,周身之间又好像有些特殊的韵律。 “师尊。”伏念一身墨绿色儒服,太阿剑已经被他收回到腰间别着的剑鞘之中,与一块玉珏一起,点缀的其温文如玉……又苍劲如松。 他走到万章身前,对着万章一拱手。 “嗯。”万章对着伏念点了点头,收回了仰望星空的视线,重新把它投向红尘之中。 “为何我等不乘势追杀赵高,也好为天下除一大害?”伏念有些不解的问万章道。 “穷寇勿追。”万章闭上眼摇了摇头道。 赵高跑了。 但他们也不是毫无收获。 在他们身后,张良,颜路两个人正看着已然重伤,无力反抗的乱神。 张良的武功虽然不弱,却还难以插手到这个级别的战斗中来,所以一开始他就没出场。 乱出头是要付出代价的,尤其是你的上司是个极端的利己主义者,而你们的对手还十分强横的时候。 所谓枪打出头鸟。 乱神从一开始出手帮助赵高拦截万章的进攻,所以他就被万章打伤,而后,罗网溃败,他也被儒家众人轻易拿下。 他不追杀赵高当然不是为了“穷寇勿追”这四个字。 赵高执意要跑,他很难留下他。 一旦他狗急跳墙,鱼死网破,难保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不过这一次的损失,足够罗网伤筋动骨,元气大伤了。 而且赵高所受的伤势,没个几年好不利索。 除非有绝顶高手出手,亦或者医家的那些人…… 是人都会犯错,聪明人也好,蠢人也罢。 聪明人知错能改,不会再犯第二次,但很可惜,有些错误,一次,已然足矣让一个人一生都翻不了身。 赵高开始跑以后,颜路和伏念就放过了魍魉等人,盯着乱神一个人打。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这是张良的话。 此刻,乱神再也没了往日猎杀猎物时的飞扬,跋扈,自信等,但却也没什么恐惧敬畏可言,只是单纯的狼狈而已。 他怕死吗? 这个荒谬的问题是个可笑的笑话,虽然是一条狗,但他也是不怕死的狗。 怕死的人,不会出现在这里。 有些人前途未卜,所以面对即将到来的未来时颇为惶恐,有些人却能在踏上这条路的第一步时,就看到自己的终点。 他们的身心如剑一般,只为饮血夺命而存,也如剑一般坚定。 所以他们的道路没有岔口。 没有岔口的路,未来自然早已笃定。 这些人是强者吗? 只可惜,论单挑,颜路,伏念两人之中任何一人都能胜过他,更何况他一开始就受了伤,还是被他们两个人联手围攻。 颜路,伏念二人联手,默契无比,攻防兼备,乱神仓促迎战,没几个回合就大败,败北时凄惨的连挥剑自刎,亦或者服毒自尽的机会都没有。 这就是他路的尽头了。 “师尊在想什么?”伏念顺着师尊的视线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亦或者说看到的太多了。 本想问自己的师尊该如何处理乱神的,可心血来潮之下,却鬼使神差的问了这么一句。 “一线苍天,也是苍天啊。”万章背在背后的手放到身前捋了捋胡须,高深莫测道。 “师尊所言蕴含天地至理,弟子……”伏念闻言深有感触的道。 “好了!”万章还未等伏念跟着他感慨完,就打断了他。 “你还不到年纪呢!”万章敲了敲拐杖,看着伏念道。 “是,师尊,那不知道那乱神该如何……”伏念对着万章一拱手,随后看着眼前的老师问道。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眼中的杀意却越来越浓。 放虎归山,那是取祸之道,自不可能! 不为自己考虑,还要为天下的儒家士子,那些被罗网荼毒的苍生考虑。 那就只有…… “你意下如何?”万章抬眼望着伏念问道。 伏念依旧维持着拱手的姿势,恍若未闻一般,身姿巍然不动。 只是一身的圣王杀意替他给了他的老师答案。 “小小年纪,哪来的这般凶心?回去多读书,修身养性,学学你魏言师叔。 要时刻记得仁,懂吗? 废其武功,给他一个体面吧。”万章平淡的看着伏念道,随即转身,向着峡谷外走去,只留给众人一个莫测的背影。 伏念:? 第一百九十八章 体面 山谷之中。 张良冷冷的看着倒在地上,丝丝血液自嘴角滑落的乱神。 看着这一柄兴风作浪,助纣为虐,而又武艺高强的绝世凶器。 张良的背后,是万章,伏念,颜路三人远去的背影。 乱神倒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胸口,仿佛这样能压下体内无时无刻不传来的剧痛。 另一只手,死死地攥着他的剑。 “乱神”,据传说是一柄带有诅咒的不详之剑。 他不在乎,也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他只知道,“乱神”是一柄锋利的剑。 能杀人就够了。 往昔一直挂着讽刺的微笑的嘴角,如今再也无法勾起那皮笑肉不笑的弧度。 他的一身功力乃至奇经八脉皆被伏念出手废掉。 张良面容精致,一头黑发飘扬,扎紧了袖子,整个人潇洒绝伦,手持凌虚,那柄剑身修颀秀丽,通体晶莹夺目,不可逼视的宝剑藏于浑然天成的青翠革质剑鞘之中,一十八颗碧血丹心在一线苍天撒下的阳光下的映耀下散发着耀眼的红光。 张良一反往常的温和,冷漠的看着乱神。 强秦灭韩,张良与秦国有着灭国的国仇家恨,罗网为暴秦爪牙,李斯在秦王面前进献谗言害死韩非,同时,如今的罗网首领赵高,与秦廷尉李斯之间关系密切。 所谓,恨屋及乌。 更何况,他和罗网之间也不算毫无旧仇,从韩国还未灭亡开始,到如今魏言师叔为罗网所追杀,逼迫。 手中可称之为儒道圣器的凌虚剑,也多了几分杀意。 “咳咳……”乱神压抑不住体内的伤势,口中喷出血沫。 “tui~” 他侧过头,吐出一口血,随后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张良,眼神怨毒,仿佛蛰伏于林间的毒蛇一般,给人十分阴冷的感觉。 “你还有遗言吗?”张良面无表情的看着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乱神道。 “会有人……给我报仇的!”乱神自知死到临头,看着张良道:“罗网不会放过你们!” 罗网首领被围攻,天字一等的刺客被俘而死,这等耻辱自罗网建立以来都是少有,甚至可以说是头一回。 罗网岂能善罢甘休。 真没想到,他们为了那“魏言”能做到这一步。 只不过,他们绝不会想到“魏言”其实是他们罗网埋在诸子百家之中的一根毒刺吧。 一根随时可能将儒家与与世之显学儒家关系密切的诸子百家一网打尽的毒刺。 他已经看到了儒家灭亡的那一刻。 “冥顽不灵。 可惜,我看不到那一天,你也看不到那一天,罗网的人,更看不到那一天!”张良看着乱神坚决的道。 “我等着你们!”乱神咆哮道,随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将这柄携带风雷之力,陪了自己半生,自己视若生命的宝剑架在脖子上,一滑。 血,洒满了刚刚发生过激战的山谷。 乱神知道,儒家的人不会放过自己,所以他会给自己一个体面。 这些伪君子…… 直到死后,他依旧瞪着眼睛。 看着死去的乱神,和那柄就连死了都被这剑奴攥在手里的乱神剑。 转身,向着万章等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只留下死不瞑目的乱神。 张良从来没怀疑过魏言师叔。 伏念,颜路也是。 万章也是,荀子也是。 乃至整个齐鲁地区的儒家弟子都很信任他。 能说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四句话的人,必是当世圣贤。 以一己之力力敌秦国两大江湖爪牙阴阳家,罗网中的星魂,掩日,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这样的人会是个坏人吗? 为了不牵连师门,主动离开小圣贤庄,这等品格,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这多么高尚? 又多么符合儒家当前的需求。 除了勤奋好学,文采斐然以外,还是一位武艺高强的儒侠,且天分奇高。 可以说魏言这个人的人设满足了儒家士子对一个当代儒家天骄的一切幻想。 如果说乱神有什么地方说错了的话,那就是,不是罗网不放过儒家,而是儒家不会放过让儒家失去了魏言这等能振兴门派的天骄的罗网! …… 大泽山,某处隐秘的山洞内。 山洞几块大石头中间点着营火,赤红的火光虽然并不如太阳明亮,却十分温馨,别有一番风味。 火旁边插着几条用树枝串起来,已经处理好,加上了很多佐料的鱼。 几条鱼被烤得外焦里嫩,皮脆,金黄的汁水滑落,再加上八角,香叶等交易来的佐料,香气四溢,让人忍不住大快朵颐。 田言烤鱼的手艺还算可以。 营火上架着一尊小型三足石鼎。 这也是田言这几天“打猎”的结果。 石鼎中炖着羊肉。 炖羊肉是以肥羊肉为主要食材的家常炖菜,所需原材料有肥羊肉,酱油,食盐,花椒,葱段,姜,茴香等。 对于炖菜,她就回不了多少了,直接乱炖。 不过鲜嫩的羊肉,金黄色的油滴,以及扑鼻的香气依旧让人觉得胃口大开。 羊是哪里来的。 高情商:谁还不允许大泽山内有几只可爱的小羊呢? 田言和母亲一边准备着并不算太丰盛,但却很有家的味道的食物,一边聊着田言离家后的一些经历。 田言讲,母亲听。 直到说道儒家和颜路之时,母亲的神色有了些许变动。 但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 罗网某处据点内。 魍魉一脚踢开这座罗网据点的大门。 这是一座伪装成酒肆的据点,临近大泽山,一间二层的木房,第一层大概两百多平,数十名罗网刺客坐在酒肆之中,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喝酒聊天,热闹非凡。 就像一座普通的酒肆那样。 大家都伪装的像正常人一样。 其实罗网中的正常人并不少。 即便他们全都是黑夜里的魔鬼,罪该万死。 这些大都是绝字级,乃至还未列入天杀地绝四个等级的罗网底层刺客,还有几位地字级刺客,但数量很少,以及酒肆的掌柜也是罗网地字号杀手。 至于第二层,就不是他们能上的去的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廷尉大人有令 罗网据点之中。 赵高带着三位剑奴狼狈的推开了这座据点的大门。 魍魉面带伤痕,血迹,狼狈不堪,却手持双剑一马当先。 那伪装成店家的罗网地字级杀手在其推门而入的时候就已经按剑在手,但一见那魍魉双剑,又立刻改按剑为抱拳行礼。 “卑职见过魍魉大人。”那杀手单膝跪地一拜,对着魍魉道。 其余正在酒肆内喝酒的罗网杀手,也都纷纷单膝跪下行礼。 他们或许不认得魍魉,但肯定会牢牢记得那柄凶器。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顶头上司都已经跪下了。 于是纷纷放下手里的兵器行礼。 魍魉并未接收他们的朝拜,而是侧身向门边几步,让开了道路。 来者面容阴鸷,身披秦宦官红袍,头戴官帽,血色短发微微凌乱,双手背在身后,一派宗师气象,他缓缓的走入门内,每一步都踩在屋内为数不多的光明之中,也踩在罗网众刺客的心头之上,由外界的光明走入腐败的阴影之中,接受群妖,群魔的朝拜。 但若是功力高深之人,必然能查觉其内息已然有些压抑不住的混乱。 但面上,他依旧稳如泰山,气度非凡,是秦王眼前的红人,中车府令,赵高。 哪怕伤势再重,他也不会把虚弱的一面暴露在他人眼前。 身受伏击,重要的部下乱神被俘,估计已然是凶多吉少。 赵高此刻心中有怨,有怒,有恨,却并未丧失理智,相反,他此刻异常的冷静。 即便受了重伤。 他修为深厚,武艺非凡,但他最可怕的却不是武功。 而是他的身份,以及这种身份带给他的权力。 以及权力的附庸和基础。 及无数的关系。 死去的天字号杀手,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在补上。 断水的继任者已然选出来了,只是还在训练,考察之中,还未来得及任用,而且其实力远没有之前的断水强大。 想到死在燕国的断水,赵高的心中不禁隐隐作痛。 多好的一把凶器?尤其是那一身敛息功夫,与其他五位剑奴配合,即便是围猎万章这一级别的高手,也起码有五到六成的机会得胜。 而给予六剑奴这柄凶器威胁到万章这一级别的高手能力的,正是断水。 而今,断水之死带来的的空缺还没完全补上,又把乱神折了进去。 一股郁结之气久久的盘旋在赵高心头。 转魄,灭魂立于赵高身后,两人同样身带伤势。 一行人风尘仆仆,颇为狼狈。 “诸位大人请上楼。”那地字号杀手自然不敢怠慢,依旧单膝跪地,低着头对着赵高等人道。 随后,他起身恭谨的在前方带路。 看着这一幕,赵高一边跟着那杀手向二楼走去,一边在心底默念。 “万章。”赵高心中暗恨,在心底念叨着万章的名字。 “你有一个天大的错误,那就是今天没杀死我。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虽不是君子,但却可以等你十年,二十年,乃至更久! 有朝一日,待我登临高位,我必要以秦国之势,坑杀你儒家弟子,焚尽你儒家之书,以泄我心头之恨!”赵高一步一步踩在前往二楼的路上,在心中暗暗恨道。 虽然败了一阵,可他还是罗网之主,权势滔天! 还有,他不是要找魏言吗? 哼哼,怎么能让他找不到呢? 当然,在农家这块肥肉和复仇之间,他还是能分的清孰重孰轻的。 他虽恼怒,却并未丧失理智。 不过很快,咸阳传来的消息就让他的脸色再一次铁青了起来。 …… 半个时辰后。 赵高正在酒肆二楼内的一间雅间内,盘腿打坐,调养着之前受的伤势。 而转魄,灭魂两位剑奴则是在房间外面,或站或做,各自调养着伤势,一边各自警戒。 而魍魉则是在酒肆房顶上,监视着四周。 房间内,赵高盘腿而坐。 丝丝冷汗自赵高额头滑落,他手背上青筋炸起。 忽地,门外响起了本该在外警戒的魍魉的声音:“大人,咸阳有信传来。” “讲。”门外,魍魉恭敬的单膝跪地,低着头,对着大门道,门内传来赵高阴柔的声音。 魍魉虽气息还有些紊乱,但已无大碍。 只是,紧握的拳头凸现出了其内心的不平静。 “廷尉大人有言:罗网要覆灭儒家之事事关重大,请赵高大人速归咸阳,从长计议。”魍魉一五一十的转达着刚刚得到的消息。 赵高大人不在罗网,这消息也随着信鸽传遍了周边罗网的据点。 门内,赵高一脸诧异,门外,转魄,灭魂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覆灭儒家?”赵高喃喃自语小声道,在屋里的他都听傻了,不由得停止了疗伤,思索起来。 饶是他身为罗网之主,一时半刻也无法将自己和覆灭儒家结合在一起。 刚被万章打的落荒而逃,现在的他虽然有报复儒家的这个想法,但现阶段也只是想想而已啊。 儒家小圣贤庄现在还有万章,荀子坐镇,这些读书人,在赵高眼中更又威胁的本事却是在刀剑之间。 而且,廷尉李斯也是小圣贤庄出身,和儒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传讯之中可知廷尉大人何意?”门内传来了赵高带着几分疑惑的声音。 “回大人话,此事……”魍魉按照刚刚传来的情报,一一道来。 三日前。 夜晚。 明月当空,群星璀璨,几多云彩悬在天边,却不遮明月,不挡繁星。 这是个很不错的夜晚。 仿佛每一颗愿意发光的星辰,都能在这一片广阔的夜空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并发出自己该发出的光。 照亮每一个生灵,无论其是否愿意仰望星空。 也照亮了自己。 哪怕依旧出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这真的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吗?还是只是某些人的错觉,亦或者对某些人来说是美好的呢? 或许不是每个人都爱仰望星空,也不是每个人都喜爱这一片夜晚吧。 但让那些燃烧着自己的星辰的光亮能毫无保留的普照大地的夜晚,真的很美。 美的悲壮,美的波澜壮阔…… 廷尉府。 李斯此刻正位于屋内的一张案牍前批阅公文,处理国家事务。 他身居高位,多年来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一个能深得嬴政信任的人,岂会简单! 这世间身居高位而不倒者,岂会简单? 廷尉府并不算太华丽。 李斯此刻正位于廷尉府的书房之中。 第二百章 李斯之心 咸阳。 廷尉府。 书房。 书房内一排排书架伫立,每排两架,每行,每列书架之间的距离都是相等的,一丝不苟,严格的遵循着其主人的意志衍生出的法度。 每座书架之上规矩的拜访着一卷卷珍贵的古籍,书简。 每一卷书简都被规整的摆放好,每一卷书简上都有着属于它们的知识。 以及先人的智慧。 一名身披黑色劲装的男子在李斯案前单膝跪倒,低着头,正向着李斯的方向诉说着什么。 而正坐在案前,一只手挽着袖子,另一只手提笔书写着什么的李斯一边听着,脸色逐渐变得越来越难看。 他一身蓝色衣袍,坐的端正,比之当年在韩国与韩非交锋之时,脸上多了几分沧桑。 不再是当年那个求学的学子了。 而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政客。 他是一个很看重权力的人。 因为权力是他手中最大,最重要的工具。 因为他想要的东西,名垂青史,荣华富贵,家族兴盛,一身才学,一腔抱负得以施展,这些只有权力才能给他。 听着那黑衣人诉说着的消息,李斯脸色铁青,执笔的手微微颤抖了几分,李斯并未继续下笔,就这样僵持着,良久。 一滴墨自笔尖落下。 落在桌上的竹简上。 李斯依旧跪坐着。 他轻轻的把笔放在了一边。 那黑衣人乃是李斯亲信,他此刻低着头,不敢再看李斯。 他跟了李斯很多年,知道此刻李斯很生气。 因为他带来的消息,可作为属下,他又不能欺瞒自己的上司。 当年韩非子死在牢狱中的时候,在某些人的刻意谣传下,给李斯打上了残害同门,嫉贤妒能的烙印。 纵使这件事对李斯来说问题不大,可是其影响却一直到现在都无法完全消除。 而今天,还多了四个字。 欺师灭祖。 在这个大家都很爱惜自己的名声的时代,这几个字实在是太“好”听了。 好听的李斯都有点儿受不了了。 那黑衣人所向李斯陈述之事,乃是近些天来在江湖上流传甚广的一则流言。 这则流言包括两件事。 第一件是有关小圣贤庄大火的消息。 就在不久之前,位于齐鲁之地的小圣贤庄莫名其妙的烧起了一场大火。 那场火异常凶猛,据说连儒家的藏经阁都烧塌了一角。 那藏经阁内有着大量的儒家典籍,甚至是孟子亲笔。 关于这场大火,李斯有且只有两个疑问。 第一,有万章师伯,他师尊荀子坐镇庄中,小圣贤庄如何能起火? 第二,这场火怎么就算在了他李斯头上? 他让赵高派人去小圣贤庄只是去走个过场,做给嬴政看的一场政治作秀而已。 赵高真的去杀人放火了? 他有这么虎?! 第二件事,有关魏言的事情。 随着这一场大火,以及儒家上下现在坚决到倾整个儒家之力四处打击罗网的态度,魏言的名字和他李斯的名字一起遍了九州。 魏言,年轻俊杰,儒家的天之骄子,以一己之力力敌罗网掩日与阴阳家星魂两大高手,文武双全。 他最着名的四句话,就是现在还纹丝不动的挂在小圣贤庄那烧塌了一角的藏书阁上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李斯并没怎么把哪个魏言放在心上。 那怕他是自己名义上的师叔。 一有说一,这四句话在李斯眼里也就那样,虽然展现了儒家的文化,胸怀,风采,让儒家狠狠地露了一把脸,但是“假,大,空”。 而且他细心留意了一下,那魏言并没有什么有关治国的作品。 志向虽然大,文采确实好,但是你要去问那个什么魏言如何治国,安邦,怕不是一问三不知。 他或许能成为一代名垂青史的儒侠,但在他和那个人的眼中,完全没法和他师兄韩非比。 他也配让我嫉贤妒能? 但让李斯糟心的是,魏言出走儒家这件事也被有心人算在了他头上。 而他李斯“残害同门,欺师灭祖”之名,也又一次传遍天下。 飞来横祸,无妄之灾。 现在,已经有人说他是秦国的庞涓了。 庞涓为一己之私,嫉贤妒能,迫害同门孙膑,最后孙膑的报复致使魏国损兵折将,国力大损。 虽说庞涓的失败和魏王的昏庸,公子卬的演员行为脱不了干系。 但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有心人把他李斯,比成了庞涓! 这是最恶毒的。 “你,你去。”李斯强忍着心头的怒意,对着面前的部下吩咐道:“去问问赵高,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没干过,那就只能是赵高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如果损害他李斯的名誉能给秦国带来什么好处也就罢了,他愿意给秦国背这个锅,因为那个人把他们的一切贡献都看在眼里。 但到现在为止,秦国得到了什么好处吗? 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赵高为什么要做!? “卑职领命。”那黑衣人低头应道,但还没起身,就被李斯喝住。 “且慢!”李斯一挥手道,蓝色衣袖颤动。 “不知大人还有何吩咐?”那黑衣人低着头恭敬的询问道。 “罢了,罢了。”李斯挥挥手道。 “不知大人的意思是?”一来二去,那黑衣人也被问懵了。 外面的风声也乱的很,一把大火烧乱了一切。 说什么的都有。 “唉,去告诉赵高,覆灭儒家这件事事关重大,让他回来从长计议。”良久,李斯叹了一口气,对着眼前的黑衣人道。 首先,他想知道赵高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其次,他希望赵高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残害同门就残害同门,欺师灭祖就欺师灭祖吧。 这个名头他背不了多久。 等大秦一统,历史还是由他们来书写的。 荀卿,等到黑水龙旗插遍九州之日,我终会向您,向世人证明,我李斯不弱韩非! 压下心头郁结之气,李斯再次提笔。 他曾经是个向着秦王的王座俯首称臣的臣子。 但现在…… 承秦王政恩,执掌国之重器。 奉秦王政命,一统九州,重定分封。 大展宏图,就在今日! 我李斯会亲手缔造出一个在这片土地上从未出现过的庞大,强盛的帝国给你们看。 七国的天下,有一百,我要一百! …… 第二百零一章 炎帝六贤冢(1) 一个月后。 田言终于自山洞中走出。 她原本只想在山洞中蛰伏半个月,然后在出去兴风作浪的,不过这一个月内修为上又有了些许突破,就在山洞里待了一个月。 武功更加精进,同时内力也增强了几分。 母亲还留在山洞里。 这个地方很隐秘,不怕被人探寻到,她准备先花上一天的时间把所有的事情都摆平,在接母亲出来。 此刻正是清晨。 时光随着朝阳,随着雨露时时变化。 此日风清云淡,水碧山青。 走在树林之中,涓涓的流水奔流而过。 田言找了个地方洗了个澡(过程略),而后换上了那一套秦国士兵套装。 玲珑窈窕的身材被青铜战甲遮掩住,青铜面具遮住了她绝美的面庞。 再加上易容术对细节进行一定的修整,这一套秦国士兵装能完美的掩饰她的一切。 而且异常鲜明。 …… 大泽山四季镇,罗网某处据点。 四季镇是前往炎帝六贤冢途中的小镇。此地进可攻,退可守。 这样一个重要的地方,罗网同样有钉子扎了进来。 此地乃是三十天之前赵高派到她麾下的部下们受她命令而建的。 其作用是作为一个联络点,联络罗网势力,以及已经投靠罗网的农家堂主。 一栋房屋之内,四名身着灰色衣物,头上裹着灰色巾布的农家弟子正围着一张桌子摇骰子。 四个人围着一张桌子,玩的不亦乐乎。 一位罗网卧底的农家弟子此刻正在摇骰子,一柄利剑放在桌子上。 凶器就在他的手边。 其他三人原本一脸的兴高采烈,不过很快,三人的脸色都变了。 哆哆嗦嗦的站直了身子,望着那正在摇骰子的罗网刺客。 个个面色有异,欲言又止。 那摇骰子的罗网刺客也是杀字号杀手,他看着三位部下奇怪的脸色,已然察觉到了什么。 轻微的脚步声自他身后响起。 他神色一变,右手按在桌子上的凶器的剑柄上,左手一甩,一柄短剑自袖口中被甩出。 几乎是一瞬之间的事情,一长一短两柄利刃就呈x的形状架在了来者的脖子上。 来人一身青铜战甲,脸戴青铜面具,左手中按着一柄剑柄与剑鞘皆是粉色的利剑,那利剑剑尾一朵莲花,那标志的鲵鱼头已经昭示了来者的身份。 “惊……惊鲵大人!”那杀字号杀手看清来者身份,吓的一哆嗦,手中两柄夺走无数人性命的利刃都差点飞了出去。 就在他的手抖的一瞬间,田言身形一晃,直接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和其拉开了一丈的距离。 几名罗网刺客皆是瞳孔一缩,因为惊鲵的速度实在太快,刚刚他们根本没能看清其动作,在他们的视线之中,田言就是“瞬移”过去的。 而且他们几个身为罗网刺客,收敛气息的本事自是一绝,对这方面自然是十分敏感,而惊鲵大人已经潜伏到他们身边,他们居然毫无察觉。 “惊鲵大人恕罪,卑职等不知惊鲵大人到此,未曾远迎。”那杀字号杀手也是杀字一等的刺客,连忙单膝跪地,对着田言道。 和他一起的三名罗网刺客连忙跟着跪下。 田言并未言语,甚至没有任何动作。 气氛一度沉默。 随着沉默继续,几名罗网刺客的额头上已然是冷汗直冒。 田言并未显露出一丝一毫的杀气,可是却给了几人十分可怕的压迫感。 “久闻四岳堂堂主司徒万里好堵,几位倒也是入乡随俗。”良久,田言不咸不淡的道了一句。 “卑职,卑职……”那为首的杀字号杀手仍旧单膝跪地,神色大变,磕磕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他能明显的感觉到,惊鲵大人要发难了。 但出乎他的意料的是,田言并没有难为他的意思。 “最近农家可有发生什么事情?”田言深沉的假声自青铜面具后传来,仿佛带着九幽地府的鬼气,让人不寒而栗,但几人却如蒙大赦。 “回惊鲵大人,最近农家事情颇多,农家烈山堂堂主田猛及其妻子皆已经失踪月余,但烈山堂在农家高手梅三娘,典庆等人的维持下却并未陷入混乱。 还有,儒家小圣贤庄庄主万章率领其三位弟子好像在大泽山寻找着什么,万章甚至亲自入炎帝六贤冢,但最后好像并未找到。”那杀手一一道来。 “万章?!”田言心头一震,默念了这个名字一遍,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万章师兄居然来了大泽山? “可知道他们儒家的人到底在找什么?”田言语气平静的道。 “据说是在寻找儒家出走的天才魏言。”那杀手如实回答道。 田言陷入了沉默,心中五味杂陈。 万章师兄居然愿意为了她远赴大泽山,甚至入炎帝六贤冢。 这让她十分惭愧。 也不知道自己如今还有没有资格叫万章先生一声师兄。 这份情她承下了,来日摆平罗网再报吧。 同时,她也很好奇,万章先生是怎么找到大泽山的。 但仅仅只是好奇而已。 这房间内就只有一张桌子,田言此刻位于桌子之前,背对着窗户,光线自窗户中射入房间。 田言低着头看向几位臣服在她的阴影下的罗网刺客。 很多人被黑暗吞噬,沉沦在权力,仇恨亦或者贪婪等负面情绪之中。 她已经是这片黑暗的一部分了,有她在的地方,就有光照不进来的地方。 “大人。”那杀字一等的杀手对着田言道。 田言并未回话。 那罗网刺客硬着头皮继续道:“卑职觉得,那魏言极有可能就在大泽山,我等应当提前做好准备。” “你知道了?”田言有些诧异的看着他道。 “那魏言乃是信陵君魏无忌之子,其与秦国和我罗网皆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恨,而农家侠魁田光一向反秦,在诸多抗秦势力之中上窜下跳,妄图螳臂当车。 那万章更是为了魏言埋伏了赵高大人,致使乱神大人身死…… 他们会不会勾结在一起?”那杀手试探性的道。 乱神被万章杀了这件事,已然不是什么秘密了。 “赵高大人遇袭了?”田言震惊道,这下她可不单单是诧异,而是震惊了。 万章埋伏了赵高? 还杀了乱神? 是……为了她吗? 田言心绪有些混乱。 “你觉得呢?”良久,田言冷冷的看着他,阴沉的声音自青铜面具后传来。 “卑职觉得我们应当早作准备。”那杀手低头恭敬道。 “赵高大人可有相关的命令传来?”田言继续问道。 赵高吃了这么大的亏,他会忍气吞声?! “还没有。”那杀手回答道。 “自作聪明!”田言呵斥他道。 “大人教训的是,卑职明白了。”那杀手连忙低头对着她恭敬道。 “准备一下,叫地连来此待命,等我回来,有任务交给他。” “是!” 第二百零二章 炎帝六贤冢(2) 一个时辰后。 田言一骑绝尘,来到了炎帝六贤冢前。 神农祖师神像威严的注视着下方的一切,不倒的石像经历无数岁月,伫立至今,风沙在石像上留下了沧桑的痕迹。 石像望着炎黄子孙。 从炎黄二帝的时代到如今,一直如此。 只是不知道他还能屹立多久。 毕竟没有什么是永恒不灭的。 田言抬头,一只手抬起,宛如白玉精雕细琢而成的艺术品一般的手背遮住了刺眼的阳光,让她能细细的观察一下星空。 太阳高悬九天之上,阳光毒辣至极,同时又有几大片白云飘在空中,千变万化之间,是千奇百怪的形状。 位于炎帝六贤冢入口上方的图形标志中间一个大圆,大圆下侧半周均匀围绕有六个小圆,全部再由一个下半圆围起来成一个整体。 大圆代表炎帝神农氏或农家整体;围绕的六个小圆代表“六堂”,围起来代表农家团结一体;下半圆代表土地,地泽万物。 这是农家弟子的圣地。 藤蔓和旺盛的树木生长在崖壁上。 田言一身星蓝色鹤氅裘,袖口宽大,衣服上绣着锦绣的日月星辰,山河社稷,头戴青色纶巾。 这一次还是女拌男装。 胸是平的那一种。 而且新皮肤帅到冒泡。 她的腰间这一次只是挂着一柄普通的青铜剑,这种剑在农家随处可见。 那柄装饰剑不便宜,一会儿八成是要交手的,打坏了就不好了。 她可以直接回到农家,但她选择一种更加合法的方式。 更重要的是在农家先贤面前混个脸熟,刷一刷少年天才的人设。 凭她的功力,以及对地泽二十四大阵的理解,虽然不可能打败农家六大长老,但是通过原着中陈胜,吴旷两人所收到的哪个级别的考验绰绰有余。 至于六大长老会不会对她下杀手…… 田言一挥衣袖,迈步向着炎帝六贤冢内走去。 大展宏图,就在今日! …… 炎帝六贤冢内。 历师、兵主、禹徒、弦宗、药王、谷神六位长老分六个方向坐在冢内。 他们六人佩戴九星珠草,金属面具遮脸,身着朴素的棕黄色布衣。 六人身躯巍然不动,仿佛六尊任凭风吹雨打,却依旧屹立不倒的神像一般。 就像阴阳家代代相传的名号一般,他们六人也放弃了属于自己的世俗的身份和名号,传承农家六贤之名。 他们在炎帝六贤冢中潜心修炼,研习地泽二十四阵法。 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田言纤瘦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了农家六大长老眼前。 六人各自将视线投向田言。 是个生面孔,以前从没见过的生面孔。 田言一身潇洒的星蓝色鹤氅裘,头戴纶巾,气质出尘,同时脚步沉稳,气息绵延深厚,显然是内功极为深厚之辈。 同时,在几位长老的感知中,田言还很年轻。 这样的少年天才让几位长老皆是眼前一亮。 六位长老的站位围成了一个六边形,田言走到六边形的正中央,直面六大长老。 “年纪虽轻,可却气息沉稳,你是何人?”六位长老之中,位于田言身后的一位长老开口询问道。 他有种直觉,独属于强者的直觉。 这少年的实力只怕比之他们六人之中任何一人都有过之无不及。 这少年看起来只怕才十几岁。 这等天赋…… 不出世的天才啊。 “农家烈山堂弟子田言,见过诸位长老。”田言左手持长剑,同时对着六位长老行了一礼,而后伸出右手,摊开手心,里面是象征着她身份的六星珠草,翩翩有礼道。 “六星珠草?”位于一边的兵主长老在心底暗暗道。 七星珠草已是堂主的身份象征,六星珠草在一堂之中仅次于七星珠草。 “田言?烈山堂?”一位长老喃喃自语道,甚至还有些震惊。 他一身气势极为深厚,盘腿而立,显得高深莫测。 田言面前这六个老怪物每个人有着相当可怕的内功,武功,以及近乎无解的合击能力。 六人气势各有不同,可又隐隐连在一起,有意无意的释放着,几人虽分毫未动,却已然给人极为可怕的压迫感。 但田言恍若未闻一般,优雅的站在六人组成的包围圈中,那可怕至极的压力仿佛对她毫无影响一般。 原着之中,仅是几人出手之时的风压,便已然让陈胜,吴旷两大高手抬不起头来。 “田?言?”那刚刚开口的长老眼皮猛地一跳,一字一顿的道,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转而问道:“你与田猛是何关系?” 言这个字,以及田言不俗的气势,以及年龄,都让他联想到了一个人。 万章描绘的那个人。 魏言。 但他们还有更大的疑问。 他们固然知道万章的大名,也从他口中得知了万章在找魏言的事情,可在他们心底,多少还是觉得万章夸大了那魏言的实力。 无他,万章描述的太过夸张。 一个十几岁,乳臭未干的娃娃能有逼近万章的功力? 便是那庄周,白起,也不可能! “回诸位长老,田猛正是家父。”田言平静的道。 “果然。”几位长老在心底都暗暗的道。 这波叫根正苗红。 反正田猛已经死了。 她杀的。 而且田言到现在都并不清楚这六位长老谁都是谁。 “田猛如今如何?”那长老猛地起身,看向田言问道。 这一个月来他心悸的厉害,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与他有关的不好的事情,那就只可能发生在农家了。 他们几人闭关于此,潜心修炼,不问世事,他很少会有这种感觉。 “弟子刚刚回到大泽山,尚不清楚。”田言“如实”答道。 “唉,好吧。”顿了一会儿,那长老叹了一口气,而后又一次坐下了。 “历师长老,不必担心,大泽山中,还没人能翻起风浪。”又一位长老开口道。 他们虽然不问世事,可却没完全不问世事,一切还是以农家为重。 “第二个问题,你与那万章口中的魏言有何关系?” 第二百零三章 地泽二十四阵法(1) 田言闻言,心下一惊,但面上不动声色。 “魏言是我,我不是魏言。”田言微微一笑,对着六大长老平静道。 仿佛那如风暴一般的压力和气势不存在一般。 六大长老各自对视几眼,以他们数年甚至十数年如一日的默契,自然已经明白各自心中心意。 “你此来所为何事?可是为了找回曾经的农家弟子身份。”谷神长老开口问道,沧桑的声音在强横内力的加持下显得威严无比,他并未大声开口,可他的声音却显得振聋发聩,若惊雷一般。 “此来,只为问心无愧,是否重新赋予我农家弟子的身份,由六位长老决定。”田言平静开口道,一席星蓝色衣衫在六大长老气势形成的风压下剧烈的飘动,但田言依旧伫立于原地,巍然不动。 谷神闻言,微微一笑,随后便继续闭目打坐。 不能所有的话都让他一个人说了不是? 既然是来找回自己农家身份的那就好办了。 她说让他们六人来决定去留,身份,那不就是重回农家吗? 要不然呢? 他们还能把到家门口的绝世天才推出去,然后告诉她你应该去为其他的诸子百家效力不成? 他们要是干了这么蠢的事情还不得让万章那个老家伙笑掉大牙? 至于接踵而至的罗网的追杀,秦国的打压? 笑话! 白起都让他们六个宰了,难道把眼前的田言赶走,或者杀了,秦国和罗网就不对付他们? 只不过,还需要考验一番。 不过结果早已注定。 绝世的天才得到特殊的照顾不是必然的吗?田言值得这个待遇。 陈胜,吴旷?他们能和田言比? 规矩? 规矩比农家的续存,比冢外的神农祖师像还能不能继续屹立不倒更重要吗? 不过他们几人其实对田言已经有了一个最初步的印象。 她本可以悄悄回到农家,隐瞒之前的经历,不惊动任何人,可她却选择了来到此地,足见其赤诚心性了。 “春蚕不念秋丝,夏蝉不知冬雪,枯荣不为人命,盛衰不由王权。 你,可解话中之意?”这一次,是厉师长老开了口,询问道。 他脸戴面具,转头望向田言道。 这个问题在原着中六大长老也问过陈胜吴旷。 得到的正解答案如下: 春夏秋冬四时运转自有其规律,好比人世枯荣盛衰,并非人力所能干预,很多事情的结果早已注定,强求不得。 这或许是正确答案,但田言并不想这么回答。 因为顺着这话头说下去他们就该劝退了,虽然最后还是手底下见真章…… 不过这样节奏不就在对面手里了吗? 这怎么可以? “每一个踏入此地的人,都会被长老问这个问题吗?”田言反问几大长老道。 厉师:? “所以,你的答案呢?”厉师追问道。 “于这一片天地而言,我身渺小,如朝菌,蟪蛄一般,不知晦朔,不明春秋,逍遥一世,尚又何求? 解如何,不解又如何?”田言沉吟片刻,冷静道。 “结果已经注定的事情,又何必去费力追寻?”厉师开口询问道。 她的回答和他们想的不一样啊。 “这里只是埋葬过去的地方,无论来意如何,你都不可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禹徒长老开口道。 “万章四处寻你,以他天下儒宗的身份,你回到儒家,岂不比为我六人所杀要好的多? 你已经不是农家弟子了,现在快些离开,看在万章面上,我等留你一命!”药王强势开口劝退道。 田言眼神一凝。 这都能接回来? “以你的年纪,功力竟然已达如此境界,比之那百万人屠白起也相差不远,这等天赋,只在农家记录的寥寥几位先贤身上出现过,何必非要如此?”弦宗长老开口道。 “万章师兄教会了我很多,教会了我知恩图报,教会了我不忘初心,教会了我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却没教过我贪生怕死,半途而废。 多说无益,弟子愿不自量力,以一己之力挑战六位长老的地泽阵法,还望诸位长老成全!”田言开口平静道,声音坚定,清秀俏丽的脸上满是坚毅之色,持剑一礼。 接下来,要动手了。 “糊涂,便是强如那人屠白起,也死在了我六人手下,而那时,我等磨练阵法不过一年而已,你应该知道其间差距,何必白白送死?”药王长老再次开口道。 “我心意已决,还望诸位长老们成全。”田言坚定道。 如今还未到原着中剧情开始的时候,六大长老对于地泽阵法的参悟不可能如原着中那么变态。 田言拔剑而立,粉色的剑光划过长空,在空气中留下一道绚丽的轨迹。 而论对地泽阵法的运用,她同样不差! “唉……”厉师轻叹一声,在不多言,随后几人连对视也没有,六大长老一起出手,结成阵法。 六人中,四人发力,两人随机而动。 无数春生,夏荣,秋枯,冬灭四时之气交汇,形成了五颜六色的内力漩涡,攻击还未开始,便已然给人以相当可怕的压迫感。 一股相当可怕的高压瞬间镇压在了田言身上。 内力漩涡卷起无数树叶,围绕田言周身旋转。 在这漩涡之间,一片片树叶的颜色在片刻之间分别由由绿到红,在结霜。 弹指之间,四季轮转,生命枯竭。 与他们六人相比,罗网引以为傲的六剑奴,仿佛初生的婴儿般稚嫩,要知道,且不说这是否是阵法的最终形态,六大长老还只是坐于原地,运用内力制敌,本身尚未出手! 如果对这阵法没有相当的了解便入阵,几乎是十死无生之局! 内力漩涡卷起无数树叶,在空中凝成一柄七彩神剑,散发着七色神光,威压极重。 七色神剑结合天地至理,若天神的神罚一般,向着田言攻来。 田言立于原地,就这样平静的注视着那柄七色“神剑”。 那七色神剑刹那之间便已然攻至田言身前三米处。 田言依旧毫无动作,身躯笔直的立在原地。 “她这是什么意思?放弃了吗?”弦宗长老在心中暗暗思索道。 “求死?”厉师长老眉头一皱,同样不明白田言要干什么。 即便只有四人出手,且四人皆留手未出全力,但想要硬接,也只有死路一条! 第二百零四章 地泽二十四阵法(2) 炎帝六贤冢内。 六大长老的攻击自上而下,宛如天罚一般,无数落叶结合四时之气汇聚成一柄七色神剑,向着田言刺来。 其威压蕴含天地至理,仿佛天威一般,所向披靡,无坚不摧。 田言双眸瞬间变成金色,一时之间,此地每一缕气息的流动,都清晰的呈现在她眼前。 就在那七色神剑压到田言头顶三寸之时,一道道五颜六色结合着黑白二色的真气如披帛一般环绕着田言的周身,最终在田言头顶结成一朵六色庆云。 厉师双眸一凝,盯着田言头上那一朵六色庆云,面色微微一变,但因为带着面具的原因,他表情的变化其实并不明显。 但还是变了色…… 那七色神剑压到田言头顶的庆云之时,被田言头顶的庆云轻松架住,那仿佛连天地都能劈开的一剑,此刻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忽地,田言周身代表着春,夏,秋,冬四时的四色之气如条条游龙一般,从上,下,左,右四个方位切入那巨剑之中,而后代表着日,夜的黑白两道游龙之气围绕着田言,护住田言周身。 “这是,这……”厉师在心底震惊的无以复加,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兵主见到田言这一手,看向田言的眼神变得越发的柔和,同时带着浓浓的欣赏之意。 其他四大长老也都各自或对着田言点点头,或赞许的看着田言。 那压在田言头顶的七色神剑轰然炸开,余波夹杂着可怕的风压卷向外围的六大长老。 六大长老各自不慌不忙的手捏印决,汇聚内力,几人一起出手,轻松将这一招的余波打散。 剧烈的风压在这一瞬之间将周围的叶子都吹得一干二净。 田言依旧立于原地,脊背笔直宛如利剑一般,双眸如星,不卑不亢的直视着厉师长老。 “后生可畏。”厉师长老淡淡的道了一句,依旧坐于原地,一身气势深不可测。 “多谢厉师长老夸奖。”田言平静道。 “刚刚你以自身对地泽二十四阵法的领悟,以自身真气凝成四时之气,而后将阵法的攻击中的四时之气引导开来,甚至引动一部分阵法的威力反攻我等。”药王赞许的看着田言夸奖道。 当然,田言能做到这一点和他们六个放海有着分不开的关系,不过这已经足够惊艳他们六个老家伙了。 因为这需要有着极为深厚的内力,以及对地泽二十四阵法的绝对领悟。 便是当今的农家侠魁田光,也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而面前这个年轻人,做到了。 在看那环绕在其周身的黑白二气,显然,阵法的第二层,日作,夜息,她也早已领悟。 兵主长老看向田言,眼神中的感情十分复杂。 看向田言,不知不觉的就想起了他的那两个弟子。 在见到田言之前,兵主一直觉得自己这两个弟子的天赋能算是天下一流,前途不可限量。 可如今,唉,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他那两个弟子和这田言同岁时,别说站在六大绝顶高手面前面不改色的接下一招了,那都是天天罚跪的主,现在更是…… “天佑我农家……”兵主默默的在心底道了一句,在不知,自己该想些什么。 一时之间,在场七人皆不语。 “不知诸位长老,如今,我可算通过了考验?”沉吟一阵,田言见几位长老都不说话了,也不在出手攻击,便开口问道。 按道理,这时候这六大长老该开启第二阶段了。 “你先出去,在冢外等候片刻。”厉师开口,对着田言道。 他一身农家衣袍,身上佩戴着九星珠草,脸上的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脸,以及脸上的表情。 “是。”田言应了一声,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按照他的指示走了出去。 田言出去后,除了厉师以外,其余五大长老面面相觑,随后纷纷将视线投向了厉师。 他们不知道厉师想干什么。 要么直接同意,要么继续考验,把他支出去是什么意思? 但多年的默契,还是让他们选择先听听厉师要干什么。 “诸位,先说说那田言如何吧。”厉师看到五人的视线都投向了自己,率先开口,平静的道。 “很是不错,心性赤诚。”谷神长老开口道。 失去农家弟子身份的那都是什么人? 公开表明自己失去了农家弟子身份,背叛农家,甚至转头与农家为敌的人! 像陈胜,吴旷那样的奇葩估计几百年都出不来几个。 这些人里有几个敢来炎帝六贤冢,又有几个人愿意来? 欺师灭祖的事情做都做了,又怎会顾忌农家? 但田言和这些人不一样。 且不说田言还不算失去了农家弟子身份。 她本可以不来,但她却依旧来了。 只为问心无愧。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持有农家弟子身份的人,每一个人都应该清楚,步入炎帝六贤冢后,面对的是什么! 其他几位长老也同样点头,表示同意谷神的说法。 “那为何不继续考验?”兵主看向厉师,开口道。 “从他们踏入此地的那一刻起,考验的结果,不已然在我等心中了吗? 但我要说的,却是另一件事。”面对兵主的询问,厉师开口回答道。 几人一齐看向厉师。 看着厉师一脸的凝重之色,几人也不由得严肃了起来。 “诸位觉得如今的农家如何?”厉师在此开口询问道。 “莫要诓我等,咱们抛弃了世俗的职务与姓名,坐镇炎帝六贤冢,多年来不问世事,哪里知道如今农家如何?”弦宗长老开口对着厉师道。 “你们不知,还是知道不说,便都罢了,但我却知道。”厉师长老开口道,语气之中带着几分苍凉,几分无奈。 “我农家乃是诸子百家之中力量最庞大的一家,弟子十万,高手如云,可却一直因为内耗为诸子百家所轻。 我虽然不知道如今的农家是何情况,可这争斗自我等之前便已有,若非为了猎杀白起便是我等也不面继续内耗下去。 身在俗世,唉…… 想来没有天大的机缘,如今也还是如此吧……” 第二百零五章 六大长老的决定 田言此刻就静候在炎帝六贤冢外,静静的欣赏着神农祖师像,以及四周的景色。 悬崖陡峭,壁立千仞,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神农祖师像威严而慈祥的注视着脚下的土地,以及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 一席微风拂过,吹起她星蓝色的衣裘。 此刻,只要等着六大长老商量出来个结果就行了…… …… 炎帝六贤冢内。 “厉师长老,到底想要说什么?”药王长老开口询问道。 弦宗,谷神,兵主,禹徒四位长老也一起望向厉师。 “我忽然有个想法,想与诸位商议。”顿了一下,厉师长老才不紧不慢的道来。 “我等肝胆相照,心心相印,几为一体,怎么今日如此吞吞吐吐?”禹徒看向厉师道。 “那我便直言了,我等坐镇这炎帝六贤冢中,传承的除了农家先贤的名号之外,更有六大绝学。”厉师长老开口道。 话虽未说完,可以他们几人多年来的默契,也差不多都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让那田言,传承六大绝学?可那是否对农家其他十万弟子不公? 而且,也从未有此先例,是否,不合规矩?”禹徒神色凝重的看着厉师道。 “这个想法从何而来?”兵主抬手示意禹徒和其他长老,随后开口问道,可却问了一个和禹徒长老所问的截然不同的问题。 这个问题也和其他长老心中的疑惑不一样。 但兵主知道,厉师绝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他所做的决定,必然经过了深思熟虑。 “那万章贵为天下儒宗,境界已达天人极限,而且已然是一只脚迈进棺材里的老人了,却还称那魏言一声师弟,甚至不惜强闯炎帝六贤冢…… 儒家是当世显学,论影响力,说其远在我农家之上也不为过,那么多弟子,万章却偏偏选了“魏言”做他的师弟,这是否对其他儒家弟子不公? 该说他聪明好,还是说他恬不知耻好,亦或者,说他不守规矩?”厉师长老并未正面回答兵主的问题,而是说了一些似乎毫不相干的话。 随后,他盘腿打坐,闭目养神,等待着其他长老的意见。 他很欣赏田言。 换一种说法,作为一个门派高层,哪怕已经不理世俗事物,可田言这样的天才,也让他不得不欣赏。 兵主不说话了,静静的等候其他长老继续发问。 他想问的已经问完了。 禹徒长老深深地看了厉师一眼,随后也不在言语。 他想问的没问完,但是已经问不出口了。 他仰望了一眼厉师身后的神农祖师像。 巍峨又沧桑。 即便不问,禹徒也释然了。 地泽万物,神农不死! “你准备让她直接传承六大绝学?”药王长老开口询问道。 兵主和禹徒闭口不言后,这件事差不多就算是定下来了。 可农家六大绝学可谓是博大精深,一次性全部传授,恐有拔苗助长之势。 “其一身传承不凡,且天资聪颖,让她自选两门,取长补短,以为锦上添花吧。”谷神长老此时开口道。 “那便依谷神长老所言,让她进来吧。”厉师长老此刻开口道。 弦宗长老欲言,可又觉得实在没啥说的了。 至于一会儿传承绝学,也大概率不会传承他所传承的绝学。 五弦琴中参悟指法而创出的点穴绝技,修成所需要的时间太长了。 而且点穴这功夫…… 唉,一言难尽…… …… 一柱香后…… 田言恭恭敬敬的站在六大长老围绕而成的六边形正中间,星蓝色鹤氅裘,袖口宽大,衣服上绣着锦绣的日月星辰,山河社稷,头戴青色纶巾,潇洒绝伦,飘然若仙。 身姿挺拔,面带微笑,落落大方的面对着六大长老的审视,不躲不避。 “不知在下可通过了考验?”田言继续问道。 “不通过考验,你也还是农家弟子。”其他五大长老还未开口,厉师长老就率先开口道。 田言(⊙?⊙)这一瞬间有些不知道如何接下这话。 “既然已经踏入了炎帝六贤冢,又何故女扮男装,遮遮掩掩? 既如此,改头换面岂不比在我等六人手下求生来的容易?”厉师继续开口严厉的问道,语气中满是威严。 这次的女扮男装和之前潜伏儒家时不一样,这次主要是为了帅,稍有眼力便能看破。 但这…… “长老,弟子这般打扮是为了……”田言正想开口解释,便被厉师长老打断。 “好了,不必解释,我还未怪罪你,何故如此着急?”厉师淡淡的撇了他一眼道。 其他五大长老都看傻了。 不是说让她传承农家六大绝学的吗? 这动向不对呀! 不过几人也大多很快明白了厉师长老的意思。 不明白的也先明白了再说,那么多年的默契在呢。 “那,不知弟子可通过了考验?”在场的七个人一起沉默了一会儿,田言再一次开口问道。 厉师长老闭目养神,端坐于原地。 “还想着呢,丫头。”弦宗长老开口打趣了她一句道。 田言心中一紧。 我没通过? 不能啊? 对着答案写卷子还能不及格? 还是说这卷子是一人出一套,按人下菜碟? 那刚刚地泽阵法那一关后也该有其他的考验啊。 弦宗长老并未继续开口。 因为他也不完全知道厉师是怎么想的。 知道了,那就让厉师去干吧。 “请诸位长老们指点。”田言对着神农祖师像,也就是厉师长老的方向抱拳一礼道。 “与你七日,安排下世俗的事物,再来此处。”厉师长老依旧闭目,老神在在,犹如这大泽山一般,深不可测。 “是。”田言回答道。 “来与不来,全在你一念之间,若来,要做好抛弃世俗身份的准备。”厉师继续开口道。 他当然不可能真的把这样的天才留在炎帝六贤冢内,但授业所需时间不短,而且法不可轻传。 要她做好准备,即是考验,也是真的让她做些准备。 成大事者,毅力,智慧,机缘,缺一不可。 他已经说了,来与不来,全在其一念之间。 如何,也看她自己选择。 至于考验,她不早已经通过了吗? 第二百零六章 世俗事物 走在回四季镇的路上,田言思绪万千。 什么叫去与不去在我一念之间? 原着中六大长老考验(教育)陈胜,吴旷这俩难兄难弟之时,虽说把他们两兄弟打的遍体鳞伤,但是也教导了他们不少东西。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又为什么要这么干? 这次没教育成我,还来? 给了她七天的时间安排世俗事物,也就是说,她很有可能会在炎帝六贤冢待上很长一阵子? 如果她很长一段时间都必须待在炎帝六贤冢的话,那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 因为这段时间赵高有什么奇怪的命令她可以以此为借口推脱,毕竟是真的走不开。 只要把母亲的安全问题解决好,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不然呢?对赵高忠心耿耿,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 历史记载他被子婴设计杀死,还被夷了三族。 这个世界的赵高修为深厚,她修炼了这么长时间,与如今的赵高也差不多只在伯仲之间而已。 子婴是怎么诛杀他的? 这个问题田言不清楚,但这个人没什么好下场是可以确定的。 跟着他,死忠他的那些人又能得到什么好死? 而且赵高这种人死在子婴手上也不奇怪,从原着中他在东郡的布局就可以看出其一二性格。 他拥有绝对的耐心,可以用数十年如一日的布局去编织一张把所有人都笼罩进来的死局,他相当可怕残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同时,他的掌控力极强。 他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去控制什么人来为他效力。 但他也有着致命的弱点。 那就是对自己的掌控力有种自负般的自信。 而有些东西就像流沙一般,越是用力去掌控,便越是把握不住。 不要完全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他自信可以靠着田言的母亲完全的控制田言,可却忽略了田言的异心。 他自信可以靠着吴旷控制陈胜,可最后呢? 他布了一张大网,而且自信自己能完美的掌握这张网。 可他最后的下场呢? 每一点点细微的破绽,都是在给自己挖坟。 而在嬴政不知道的地方,这张网已经满满的笼罩了整个秦国上下每一个黑暗,且可能被腐蚀的地方。 嬴政一定知道有什么东西在暗中腐蚀着他的庞大帝国,从他在有刺客以楚昌平君之名于咸阳春祭大典刺杀他后,调扶苏监军蒙恬于上郡就可以看出,他对于那些暗地里的小动作的目的一清二楚。 统兵将军是他最信任的蒙恬,外加秦军三十万! 但嬴政或许想不到,在背后策划这一切的人会是赵高。 因为如果他知道了赵高所做的一切,那等待赵高的是什么? 在外,赵高可以兴风作浪,呼风唤雨,但在嬴政面前,他永远都是那条恭恭敬敬的狗。 他对嬴政恭敬,不是因为他忠诚,如果他是一条忠诚的狗话,那么他根本就不会创造现在这一切。 而是因为,嬴政可以随时宰了他这条狗。 想着想着,田言就发现自己想的太远了。 想这些好像没什么用的样子。 …… 四季镇。 罗网据点。 地连刚刚来到此地,而他的几位同僚已然在此恭候多时了。 他就是被这些人召到这里来的,据说那是惊鲵大人的命令。 地连一席黑衣,头裹灰巾,一身农夫短打打扮,还扛着一根锄头。 他望着眼前这座屋子,推门而入后,将门关上,顺手用扛着的崭新的锄头把门抵了起来。 房屋内,一名国字脸,头裹灰巾的男子领头,其他三位农家弟子在站位上明显低那国字脸农家弟子一头。 在场五人皆是农家弟子打扮,可却没有一个农家弟子。 “参见地连大人。”那国字脸杀字号杀手率先对着地连低头一礼道。 他皮肤黝黑,结合着一身农家弟子打扮,面容给人一股属于农民的坚毅之感。 其他几人单膝跪倒在地,对着地连见礼。 地连是杀字一等,是赵高的亲信,同时又是惊鲵大人眼中的大红人,地位比之他三人高出不少。 “起来吧。”地连一边往屋内走,一边摆了摆手,随便找了条铺在地上的毯子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几名罗网刺客道。 三名地字级杀手却纹丝不动。 就连刚刚鞠躬行礼的杀字号杀手也冲着地连的方向跪下了。 刚刚这一幕被刚刚赶到,换了身男性农装,脸上带着人皮面具和假胡须,背上背着用布裹得严严实实的惊鲵剑的田言尽收眼底。 现在戴在田言脸上的这张人皮面具很特别。 有什么特别的呢? 那就是没有任何颜值上的特色,扔进人堆里差不多就找不到了。 而此刻,她刚从窗户翻紧来,就站在……地连的背后。 传承自断水,近乎无解的敛息功夫让地连根本没法发现,他的顶头上司,此刻就站在他背后。 地连一脸惊奇的看着眼前的四人,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一边连连抬手,一边下令道:“你们几个先起……” “参见惊鲵大人!”*4 “什么!”地连吓了一激灵,直接从自己的座位上蹦了起来,转过头来,这才看到在他背后,手持惊鲵剑的纤瘦男子。 “参见惊鲵大人。”地连随即马上也以同样的姿势单膝跪地,对着田言行礼道。 那张脸和那把剑他都很熟悉,剑嘛,惊鲵剑,脸嘛,那张人皮面具还是他亲手挑出来交给惊鲵大人的。 这能怨他一惊一乍吗? 他也算是一方高手,以他的感知竟丝毫未曾发现其气息,毫无征兆的突然出现在你身后,这跟鬼一样啊! 田言摆摆手,示意几人起身。 “属下不知惊鲵大人到来,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地连一边起身,一边抱拳对着田言道。 “翻窗户进来的,就没通知你。”低沉的男声自田言口中响起,会变声就是方便。 还未等地连回答,田言的下一句话就让他如遭雷击。 “其实我原本想走门的,谁用锄头把门顶上了?” 第二百零七章 专属地连的任务 地连脑子里嗡嗡作响,木纳的站在原地,一脸尴尬之色,不知该如何回答惊鲵大人的问题。 其他几人下意识的看向地连,但都识相的什么也没说。 “好了,不说这个问题了。”看他们表现田言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于是,田言挥了挥手,大度道,示意几人这件事翻篇。 她何其大度,岂会因为这等小事和部下斤斤计较? “谢惊鲵大人。”地连拱手一礼对着田言道。 “地连,你刚刚是哪只脚先迈进的房门?”忽地,田言开口道,她对着地连问了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这……右脚?不,应该是左脚吧……”地连伸手抹了抹额头上刚冒出来还没干的冷汗,支支吾吾的看着眼前的田言回答道。 “左脚,很好,我必须奖励你一套任务,让你立功立到手软。”田言对着眼前的地连道。 地连:? 这不就是玩不起吗? 给个痛快! 她确实有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地连。 是有关神农堂朱家的。 农家六堂,烈山堂几乎已然在她掌中,田猛已死,梅三娘,典庆算是她旧部,她控制烈山堂轻而易举。 她不着急当这个烈山堂堂主,哪怕她没有堂主的身份,但又和真正的堂主有何区别? 田虎与田猛是休戚与共的好兄弟,和奸诈的田猛不同,田虎虽有野心,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种人根本没有渗透的必要,同样的,笼络他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有一说一,她这位好二叔是真的虎,这一层次智商的地板,他几乎没有任何谋略能力。 但这也是一件好事,因为这代表着只要稍稍利诱,甚至不需自己亲自出手,在后面推波助澜一番,田虎就会替她把她想做而不能亲自出手做的事情做了。 田仲,田蜜两个人都已经彻底倒向了罗网,田仲需要提防,因为田言很难确定当她的声音和罗网的声音出现了分歧之时,这个人作何选择。 田蜜没什么实力,她的意见和选择不重要。 司徒万里是个赌徒,一个久赌,且常胜的赌徒。 这种人是纯粹的墙头草,但他和田仲还有区别,这个人还是有一点点人性和底线可言的。 虽然在利益面前他的底线不比一根牙签坚强多少…… 唯一需要她担心的,就是神农堂堂主朱家了。 这个人善于结交各地豪强,就连卫庄他都认识,同样,他和反秦联盟中的很多人都关系匪浅。 更重要的是,他和陈胜,吴旷这俩难兄难弟都是农家侠魁,不对,前任农家侠魁田光的死忠。 算算时间,不出意外,田光现在应该已经开饭了。 田光是怎么被抓的? 懂得都懂。 田光现在不说恨她入骨,那也应该是十天晚上做梦有九天是在梦怎么把自己弄死。 剩下的一天梦里报复赵高。 不得不说,赵高这招太损了。 陈胜吴旷这两兄弟她现在鞭长莫及,但朱家就在眼前。 她必须在朱家身边插一颗钉子,安一只眼睛,确保她能随时获取他的消息。 什么所谓的算无遗策,什么农家女管仲,这一切的基础都是要建立在她有一张远超他人的情报网上的的。 所以…… 一号种子选手地连闪亮登场。 看着面面相觑的众人,以及一脸视死如归之色的地连,田言一脸无语,走到主位旁,挥了挥手,开口道:“除了地连,其他人都先下去吧。” 田言:就先让他试试,反正失败了我也没什么损失。(≧?≦*) 地连:你个狗!(⊙x⊙;) “属下等告退了。”那为首的杀字号杀手对着田言一拜道,随即便领着几名杀手退了出去。 他们或在街边徘徊游荡,或在门边把守。 “还望惊鲵大人吩咐,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地连单膝跪地,对着田言表忠心道。 “你是谁?职务是什么?”忽地,田言问了一个与接下来的任务似乎毫不相干的问题。 “属下地连,效力于罗网……”地连听闻这个任务之时愣了一下,随后想也不想,开始背早已准备好的身份,但很快就被田言打断了。 “不,你不是。”田言对着他摇了摇头道。 地连:? 只是眼前带着男性人皮面具的惊鲵让地连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地连瞬间明白了田言的意思。 “大人希望我是谁?”地连顺着田言的意思往下说道。 “罗网想必有不少江湖浪客的身份吧,找一个和罗网没什么关系的,想必你能安排好的,潜伏到朱家身边。”田言对着地连缓缓道来。 “然后,卑职监视朱家的一举一动,汇报于您,请大人放心,卑职决不负大人厚望。”地连对着田言表达自己的决心道。 “不,我要你真的把自己当成朱家的兄弟来看待,也不需要你传达任何情报,然后,你要获取他的信任,找个机会探听他的行程,等候我的下一个命令。”田言缓缓道来。 “然后……我们里应外合,寻个机会半道伏击,诛杀朱家?”地连看着田言试探道,此刻他已然有些不自信了。 “不不不,但你猜的差不多了,是你身后之人的属下伏击朱家,你非但不能和我们一起里应外合,你更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向他坦白,坦白你是个卧底,但为其兄弟情义所感动,决定真心投靠他。”田言像是一个蛊惑人心的恶魔,继续道。 对付朱家这种人情场上的高手,单纯的间谍是没有用的。 得玩点脏的。 要是失败了,那就算借刀杀人吧。 输赢我都不亏,怕什么。 “这!”地连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田言。 “是谁派你潜伏到朱家身边的?为什么?”田言又接连问了两个问题,这也是她最后要交待的事情了。 “请大人明示。”他已经知道田言想干什么了。 “记好了,你的幕后之人是农家共工堂堂主,朱家之前的义子田仲,你明白了吗? 随后你便一直追随朱家,等待我的指令。 此事若成,你便是罗网取农家六堂的头功。 可还有什么不明白?”田言对着他开口道。 “卑职明白了,只是……只是还有一事不明。”地连有些磕磕巴巴的看着田言道。 “讲。” “若朱家让我在公堂对峙田仲,又该如何?” 第二百零八章 重逢(1) “田仲毕竟和我罗网关系匪浅。”地连躬身,对着田言请示道。 “又没说让你以罗网的名义行事。”田言闻言,看着地连冷冷一笑道。 连带着这栋木屋都因为这份阴冷而仿佛冷了几分。 “更何况,他根本就做不到公堂对峙。”田言平静的对着地连道。 他哪怕有人证,但只要没有能把田仲钉死的物证,他就不可能扳倒田仲。 倒不是说人证无用,而是凭朱家的影响力和实力,他做不到仅凭人证就让农家上下信服。 你说你掌握了田仲买凶害你的证据,我们还说你是自导自演,恶意构陷田仲堂主呢! 所以他想求一个公道,就只有两种办法,一,上报农家侠魁,二,由六大堂主一起,召开炎帝诀!三,从她的布局之中找出破绽。 农家侠魁田光,这个点应该刚吃完饭,然后就该去搬石头了,总归,他不可能站出来主持公道。 而炎帝诀…… 六大堂主之中,就算把已死的田猛刨去,也还有三位姓田! 只要朱家堂主不傻,就不可能去做这样的事情。 而事情到最后,无非有这样几种结果: 一,地连失败,朱家不信他,他直接被朱家做掉。 那她也没什么损失。 二,地连成功了。 那么她就进一步强化了田仲和朱家这对父子之间的仇恨,让他们之间的矛盾彻底不可在被调和,如今朱家虽然恨田仲这个叛徒,可却没到不共戴天的地步。 如此之后,哪怕未来罗网真的掌控了农家,她也能确保还有人来制衡田仲一系已经彻底倒向罗网的人,以确保自己不会被架空,而仅仅成为罗网在农家拖选出来的一个代表。 更重要的是,她在朱家的身边钉了一颗钉子,让朱家这个不可控因素变得稍微可控了那么一些。 想的有点远了,她还没成为农家侠魁呢,不过想想自己的竞争对手(田虎,朱家),她觉得自己失败的可能性……不算太大。 至于第三点,那么唯一的破绽就是地连本人了,她相信地连作为赵高的亲信,忠诚是有保障的。 “我明白了,大人。”地连低头对着田言道。 真毒啊,玩套路的人心都脏…… “你还可以叫田仲堂主在不危及自身的情况下帮助帮助你嘛,相信他听到罗网愿意为了他除掉他的好义父,会非常愿意帮忙的。”田言继续对着地连道。 “卑职明白了。”地连低了低头回答道。 再次抬头时,他瞳孔一缩,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如初,因为他的眼前,房间内已然空无一人。 以他罗网杀字一等的修为,竟然丝毫动静都没有察觉。 …… 四季镇外的一座悬崖之上,田言又换回了那一身星蓝色衣裘,头戴纶巾,面容精致清秀,腰佩装饰的宝剑,整个人显得潇洒绝伦。 剑鞘上点缀着的几颗血红色的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十分耀眼。 田言立于高处,一只手背于身后,望了一眼脚下的四季镇,而后转身离开了。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该回烈山堂了。 离开这么久,也该回来看看了。 …… 两个时辰后。 农家,烈山堂。 一道星蓝色的消瘦身影立于烈山堂内一栋建筑上。 她从四岳堂的地盘去炎帝六贤冢,而后又从炎帝六贤冢来到了芒种岗,然后回到了烈山堂。 简而言之,就是从大泽山的一边走到了另一边。 然后她在烈山堂内部徘徊了一阵子,终于,利用察言观色这个方便的能力,在一个奇怪的地方找到了梅三娘,典庆,哑奴等三位烈山堂干部。 就是她此刻脚下的这栋建筑。 这不是未来放田猛灵柩的地方吗? 后来还被王离一顿开火炸塌了。 房间内只有这三人,田猛不在,夫人离奇失踪,他们三个干部就是烈山堂的主心骨。 至于田赐…… 唉…… 哑奴一身农夫衣着,面容消瘦,表面上看起来像是一位病入膏肓的老人,他的两侧头发花白,面部偏凹陷,眼中无光,目光呆滞,一言不发,脸上毫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对师兄妹商议,同时一言不发。 他的武功并不是很高,相对于田言这一级别的高手,他与普通人别无二致,真正致命的是他弱不禁风的外表。 大意之下,有谁会对一个弱不禁风的老人设防呢? 而他一个“病入膏肓”的农夫,又能有什么坏心思? 梅三娘橙色短发马尾辫,两旁留海下垂,锥子脸,她一身橙色衣襟,此刻,平日里性格刚烈顽强,性情火爆,为人正直忠义,重情重义她,却面带忧色。 典庆大多时候都是一个忠实的执行者,哑奴则是一个完全的执行者。 他们都忠心耿耿没错。 这一段时间内,烈山堂上下事宜皆是梅三娘在中心调度处理,代理着堂主的职位。 因为堂主丢了,而且丢了有一段日子了。 堂主夫人跟着堂主一起丢的。 田猛夫妇刚刚失踪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他们可能只是有什么要事要处理。 三天以后,典庆察觉出来有哪里不对劲了,七天以后,连梅三娘也感觉出来不对劲了。 而到现在,他们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堂主和夫人出事了,因为出走这么久,不可能毫无交代,他们也派出了一些弟子去搜索,只是至今毫无线索。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就像堂主自己把自己送走的一样。 但这怎么可能呢? “唉,三娘,二当家又派人来询问大当家是否归来了。”典庆开口,对着梅三娘道。 他身材异常魁梧高大,肌肉发达,双眼位置被布条蒙住。 “也不知道大当家和夫人究竟去了何处?办什么事儿需要这么长时间?”梅三娘开口道。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田虎了,就告诉田虎田猛还没回来吧。 正当典庆准备继续开口时,忽地,他敏锐的听到了门口处有一些轻微的响动。 他目不视物,听力却极为敏锐。 “什么人?!” 第二百零九章 重逢(2)(棺木之中惊坐起,死而复生又一章) 农家。 烈山堂。 建筑物内,哑奴,梅三娘,典庆三人皆是望向门口。 哑奴双手一转,两把闪烁着寒光的匕首便被他握在了手中。 藏拙之策,只能作为面对实力比自己低,或者与自己相近,又或者比自己强但没强太多的人时的一种办法,或有奇效。 但要是对方比自己强太多,那就是个笑话了,被看破,又被对方占了先机,必死无疑。 梅三娘一只手已然握在了背后背着的镰刀上,双眼微微一凝,身上充斥着狂野的气息,紧紧的注视着那大门。 她师兄察觉到了,可她却刚刚却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一丝一毫的气息。 来人绝非善类! 典庆则是眉头一皱。 一只脚脚步一迈,高大魁梧的身躯转向门口。 在他脚落地之时,整栋房间都仿佛颤了一下。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而那道气息,也不在遮掩,让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感受到。 梅三娘神色一变,先是有些迷茫,而后便是惊喜,握着镰刀柄的手也放了下来。 在这一瞬之间,她脸上的忧郁之色仿佛一扫而空。 “你是……大小姐!” …… 久别重逢,田言和三娘,典庆聊了一会家常,哑奴并未说话,只是在一旁静静的陪着几人,感受着这一个月乃至近几年来难得的温馨气氛。 寒暄了一阵以后,几个人开始切入正题。 “大小姐,这么多年,你去了哪里? 感觉大小姐身上的精气神和之前不一样了,我都差点儿没认出来。”梅三娘开口问道。 确实不一样了,大仇得报,念头通达,实力突飞猛进,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 “哪里不一样? 其实,我还是当年的我。”田言微微一笑,对着梅三娘道。 “那就好,那就好……”梅三娘有些不自禁的低声喃喃道。 她到底是个执行者,而不善于管理。 …… 某处幽丽的山谷之中。 此处乃是一处荒山,四周皆是巨石,石块上爬满了藤蔓。 一条条五颜六色的毒蛇在山谷之中徘徊,爬的满地都是,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恶心可怖。 在巨石围绕的正中,有一张石质座椅,向一张王座一样,傲立与正中。 但那张“王座”之上却并没有人。 而是王座之下,摆了一张棋桌,棋桌的一面,坐着一名一头白发,身披金丝黑袍的男子。 他左手拄着鲨齿剑,右手正捻起一枚白子,观望着棋盘上纵横交错的局势,思索着该将这一枚棋子落在那里。 他右腿腿立起,右臂就搭在腿上,坐姿狂野。 与当年初见韩非之时,那个背如利剑,虽孤傲却不失礼节的少年虽然有些不一样,但又好像没什么改变。 流沙,卫庄。 周围五彩斑斓的毒蛇识相的绕开了他的石椅,以及他的棋盘和他本人。 那些东西和它们的主人远比它们的毒牙和毒液危险。 有种诡异的违和感。 卫庄手持白子,看着眼前黑白二色棋子犬牙交错的棋盘,眉头渐渐皱起,但很快又舒缓开来。 就在这时,一位身着红衣,形态妖娆的女子从谷外缓缓向着正在下棋的卫庄走来。 “卫庄大人。”那女子开口道,声音妖娆妩媚,带着一种独特的吸引力,对着正在沉迷棋道的卫庄开口道。 自那一次归来后,卫庄每天除了练剑以外,又多了一个“爱好”,下棋。 每天或多或少会抽出一些时间来磨练自己的棋艺,当然,是在不耽搁练剑和处理其它事物的前提下。 卫庄,是一个自律到极致的枭雄。 “如何。”卫庄开口,还是那富有磁性而又深沉的声音,他望着棋盘,下意识的测过头望了赤练一眼,而后又一次将目光放在棋盘之上。 “这盘棋对你很重要吗?卫庄大人。”赤练看着卫庄,有些疑惑的道。 卫庄下棋,给她的感觉不像是在玩,而是在推演着什么。 就像他无数次推演自己与盖聂交手的招式时一样。 卫庄最终还是没能落下这一子,随手将白子扔进了棋篓中,站起了身,正面赤练。 沉默稍许,卫庄开口道:“即将面对的那个人,很重要。” “果然啊……”赤练在心底暗暗道。 “再有几个月,就万无一失了。”赤练对着卫庄回答道。 这算是个好消息,会让他的心情好点儿吗? “万无一失?秦军压境之时,那还有什么万无一失。”卫庄闻言,并未因这个好消息而感到喜悦。 不过没关系,他要的本就不是一场胜利的战争,而是用这场战争,以及烈焰,鲜血对这个世界宣布,战争,才刚刚开始。 双手扶着鲨齿剑,卫庄的身上有那么一种披靡天下的霸气侧漏。 “嗯。”赤练开口回答道。 “那个人,是盖聂吗?”赤练开口询问道。 卫庄并未回答。 不是。 赤练已经得到答案了。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赤练又一次开口问道。 “一个比盖聂更可怕的人。”卫庄淡淡的开口道。 对他这位师哥,他也算有点了解,单论武功而言,他虽然很强,但比之魏言,要略微差上一些。 一个十五六岁的人,却有如此的实力,在给他几年呢? 或许在政治上,他和盖聂能暂时领先魏言一筹,毕竟他们也都经历过残酷的斗争,他在韩国经历过的事就不说了,盖聂在秦国陪伴嬴政走过的刀光剑影,只怕不比他少,所以然后呢? 他与盖聂皆擅长合纵连横之术,且皆学识渊博,可随着秦一统天下的脚步,给纵横家发挥的空间会越来越小。 七国都不在了,上哪里合纵连横去? 一直躲在深山老林里当杀手吗? “我与盖聂之争,在“鬼谷”;我与那人之争,在“纵横”。”卫庄缓缓道来。 ““他”……会是我们的敌人吗?”赤练问道。 能被卫庄冠以“可怕”这两个字的人…… 可以是对手,但希望不是敌人吧。 “现在还不是。”卫庄侧过头,转身向着那“王座”走去,平静的道。 “或许,还会是“朋友”呢……” 第二百一十章 重逢(3) 大泽山,农家。 烈山堂。 众人议事的房屋内。 “三娘,典庆,且宽心,我刚刚从炎帝六贤冢回来。”田言笑着看着眼前的众人道。 一席蓝衣,谈笑风生,颇有豪杰风采。 梅三娘,典庆两人皆是面色一变,哑奴更是险些将含在嘴里的毒镖吞进肚子里去。 大家都听懂了大小姐的意思。 她,挑战了六大长老的地泽二十四阵法,而且成功了! “这么长时间了,有些奇遇机缘,这才得以突飞猛进。”田言继续平静的道,刚刚所说的事,对于他们来说虽然惊世骇俗,但对于她来说,却只是稀松平常罢了。 这段时间里,从执行各种暗杀任务,再到和燕丹这样的绝顶高手较量,再到进入儒家,再到在东皇太一和赵高之间左右逢源。 哪一件,都比闯炎帝六贤冢危险的多。 “恭喜大小姐。”梅三娘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还是典庆率先开口庆贺道。 不怪梅三娘震惊,毕竟那可是连白起都猎杀了的农家六大长老啊。 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白起的可怕了,不可一世,威压六国,说他一人之威名,能让六国小儿止啼也不为过。 就是这样强悍的白起,还是死在了六大长老的联手夹击之下! 而今他们已经进入炎帝六贤冢多年,功力远非当年能比,便是田猛,也对那炎帝六贤冢,农家的禁地敬畏三分。 典庆自知自己横练功夫天下一流,论实力,他要比绝大多数的农家堂主都更强,可按他推测,他大概率也不是农家六大长老的对手。 “大小姐,真是长大了……”梅三娘不自觉的呢喃道,初看田言,及田言离开时,还只是一株正成长的树苗,而今才多久,已经如一颗参天大树,能擎天架海了…… 不过随即,梅三娘又想到了什么,刚刚兴奋的神色又冷了下来。 梅三娘看着刚刚外出归家的大小姐,面色十分凝重的道:“大小姐……” 但接下来的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了,话到嘴边,一下子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该怎么告诉她,堂主和夫人丢了? 哑奴吧目光转向了梅三娘,看着他,典庆微微一侧颜,便又转回去面向了田言。 田言看着梅三娘,大概也已经知道了她想要说什么。 “说来,我也有一件事想拜托三娘和典庆前辈……”田言看着三娘,又看了一眼典庆,在心底暗暗道。 不必在问,她已经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了。 “大小姐,夫人和田猛堂主,失踪了将近一个月了……”还是典庆开口对着田言道。 “典庆前辈,三娘,此事我已然知晓,现在,言还有另一件事要拜托三娘和典庆前辈。”田言看着二人,对着二人一拱手道。 “不敢当,不敢当。”梅三娘连忙摆了摆手道,侧过身去,并未受田言的礼。 典庆双目失明,闻言也向后退了几步,随即坚定道:“大小姐有事,但说无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哑奴微微有些傻眼,但很快他也反应过来了。 都这么长时间渺无音讯,堂主八成是出事了。 那面前这一位不就是新堂主了吗? 退一万步说,就算田猛回来了,那也轮不到他出事儿,天塌下来有更高的人顶着呢。 大小姐和堂主难道不是一家人吗? 哑奴并未言语,只是对着田言一拱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田猛的人格魅力远远没到让他不顾一切以死效忠的地步。 “典庆,哑奴,还请如平常一般安排农家事宜,三娘,你和我来。”田言对着梅三娘众人道。 …… 大泽山。 某处隐秘的山洞。 田言和梅三娘一前一后,来到了这里。 山洞内漆黑一片,只有山洞入口处有些许青苔藤蔓,以及在光线的照耀下,能为人所见。 山洞内并未有光良。 田言在走进山洞内时,就已经感知到了母亲的气息。 “这,这里是?”梅三娘有些惊异的看着这处山洞道。 “三娘,随我来。”田言对着梅三娘道。 随后,率先走进了山洞内。 脚步声有些空洞的回响在山洞内。 梅三娘随后跟上。 “回来了?今日回来的好晚,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山洞内,传来了一道带着关切意味的女声。 这声音让梅三娘微微有些动容,因为这声音她已经想了很久。 这是,夫人的声音! “夫人!是你吗?”梅三娘有些激动的开口道。 “三娘!?”山洞内传来了母亲有些惊喜的声音,以及略微有些急促的脚步声。 田言以夏荣内力化劲,随手一指,点燃了插在山洞墙壁上的火把,火把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四周。 田言离去时,母亲不知为何并未点亮火把,整个山洞都是漆黑一片。 “母亲,今日回来晚了。”田言点了点头道。 “夫人!”梅三娘看到那被火光照亮的容颜后惊喜道。 “母亲……”田言略一迟疑的开口,随后道:“我今天去了炎帝六贤冢,怕您担心,就没告诉您。” 当然,留了足够的食物,食宿没问题。 母亲一顿,看向田言,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她连伤都没受后,长出一口气道:“回来就好。” 母女同心,她自然知道田言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对了,算上今日,七日后,还得再去炎帝六贤冢一趟。”田言对着面前的两人道。 “为什么?”梅三娘有些惊异道。 在农家这么多年,好像从来没听说过类似的事情发生。 毕竟炎帝六贤冢也很少有人去。 “不知道,我已经接下了六大长老的一招,可六大长老还是让我七日后前去。”田言对着梅三娘摇了摇头回答道。 微弱且微微闪烁的火光照亮了三人的脸。 田言很平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要动手,早就动手了。 梅三娘一脸的担心之色。 田言母亲也很平静,多年的经验告诉她,田言不会出事。 “何时回来。”母亲问了另一个问题。 “也不知,只不过估计时间不短,这七日,便是予我安排世俗事物的。”田言回答道。 “三娘,有一件事,还要拜托你。”田言转身,对着梅三娘拱手道。 “大小姐,这怎么使得?”梅三娘连忙准备将田言扶起,可却并未扶动。 第二百一十一章 交待 “大小姐对我恩重如山,吩咐便是。”梅三娘见呕不过田言,便放弃了扶起田言,看了看夫人,对着田言道。 当年,他们师傅意外被害,他和师兄在魏庸的阴谋设计下造成了更大的悲剧。 她出走魏国之时,是田言收留了她,而后师兄被俘,也是大小姐把师兄捞了出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还望三娘代我照看母亲。”田言起身,对着三娘道。 “大小姐不说,我们也会保护夫人的,何必……”梅三娘对着田言欲言又止的道。 “还是让我来说吧。”田言母亲开口对着三娘道。 她能感觉到,她的女儿面临着和她当年一样的可怕问题。 这一个月间,她和田言也聊了很多,作为曾经的罗网天字号杀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组织的可怕之处。 她了解田言,故而不能再让田言有什么软肋落在罗网手里了。 “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我都只能躲在暗处了。”田言母亲开口对着梅三娘道。 当然,只是躲一阵子而已,在有着一堂为掩护的情况下,想躲开罗网的追杀虽说有难度,却也不是做不到。 情况已经和当初大大不同。 “这,夫人,出了什么事?”梅三娘大惊失色,看着眼前的母女二人道。 她敏锐的感觉到,再过去除了堂主失踪以外的一个月内,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他们可是农家,诸子百家之中最大的一派,虽然农家因为内斗严重,且农家弟子不入朝堂,无力外图,可如果外人打进来,六堂弟子大概率还是会联合在一起的,朱家,田猛都是有名的豪侠,上面还有侠魁田光。 再不济,大小姐能成功挑战六位长老的地泽二十四阵法的绝顶高手。 什么人能把大小姐和夫人逼迫到如此地步? 梅三娘只觉得脑子都有一些晕。 信息量巨大。 “此事现在不便辩解,到日后,我必会给三娘一个“合理”的解释,但却有一件事,我与三娘亲如家人,不应当再有所隐瞒。 此事事关重大,干系众多,当年未曾告知,还望三娘恕罪。”田言开口对着梅三娘道,清秀俊美的面庞之上满是坚毅之色。 说着,田言解下了脖子上的玉佩。 她不准备欺骗梅三娘,因为谎言很难站得住脚。 所以,应当告诉她一部分真相。 梅三娘并未言语,她感觉到更大的信息量正在向她传来。 “梅三娘可还记得当年魏国披甲门门主一事?”田言开口,对着梅三娘问道。 “当然记得!此事我便是化为灰飞也不会忘!”梅三娘闻言,颇为激动的道。 她本就性情火爆,喜欢直来直去。 她就是因为这件事离开了魏国,不愿在为那魏王卖命。 “师傅她就是被魏王害死的!”梅三娘眼中闪烁着怒火高声道,那个昏君! “是,想必三娘也知道,出手杀死大将军,以及在背后直接推动这件事的人是谁吧。”田言继续道。 “罗网的黑白玄翦,背后推动这件事的人是……”梅三娘言及此,微微一顿。 “是魏庸。 是他利用了罗网的刺客,为他铲除异己。 而大将军,正是他掌握魏武卒全部兵权最后的障碍。”田言冷冷的开口道。 “好在后来这奸佞被信陵君下狱处死了。”梅三娘义愤填膺的道。 信陵君在魏国名气极大,起码在梅三娘眼中,除掉了魏庸的魏无忌,远比魏王那昏君值得信任。 信陵君生前曾为上将军,联合五国击退秦将蒙骜的进攻,当时是,信陵君威震天下。 可惜后来,他也被那昏聩的魏王猜忌…… 听到信陵君这三个字,田言母亲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提供给信陵君魏庸罪状的人,乃是鬼谷纵横。 但在这一切灾祸事件的背后,却有着一个隐秘的组织,罗网。 而今天胁迫我与母亲,这一切的背后,也与罗网有着极大的关系。”田言手里攥着信陵君的玉佩,但却并未直接开口。 她原本是打算直接开口的,不过忽然就觉得应该在等一等。 她注意到了母亲眼中的神色。 察言观色,真是个好技巧啊。 接下来的话她找个机会单独和三娘典庆说吧,别在母亲面前说了。 她不想再让母亲想起过去的伤心事了,虽然她其实也并不完全了解母亲。 “三娘,可能找到较为隐秘,且能保护的好母亲的地方? 此事,就拜托你了,我能相信的人,如今也就只有你和典庆前辈了。”田言看着梅三娘道。 轮年纪,她叫典庆一句前辈并不为过。 这让梅三娘颇为感动,多年未见,主仆之间的情义与信任却没有丝毫改变。 “大小姐放心,定保夫人安全,谁想动夫人和您,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梅三娘看着田言,坚定的道。 此生得遇明主,又复何求? “母亲还有什么要收拾的吗?”田言望着母亲,眨眨眼睛,有些俏皮的开口询问道。 母亲深深地望了田言一眼,而后转身向着山洞内走去。 “很快就好。”她淡淡的开口道,绝美的脸上满是平静之意。 田言伸出手,将手中的玉佩展现给梅三娘看。 “这是,言……无忌?! 大小姐,你……”梅三娘还未说完,便看到田言伸出一根手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三娘清楚便是。 还有一件事,信陵君并非如传闻中那般死于美色,而是……”言及此,田言微微一顿。 随后田言附到梅三娘耳边轻声道:“和魏大将军一样,死于罗网的暗杀。” “终有一天,我会和三娘一起,向罗网讨回这笔血债。”田言冷冽的开口低声道,绝美的脸上满是寒意,眉目之间似有寒霜一般,丝丝杀意让人感受到极大的压力。 不把赵高弄死,她可真是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睛啊。 “愿为大小姐效死!”梅三娘开口坚定道,感受到田言身上冷冽的杀意,梅三娘身上也有一股浓浓的战意涌起。 此之谓,同仇敌忾。 “我去和母亲一起,收拾一下东西。”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天下为先,选贤与能,讲信修睦(1) 第二日。 农家。 烈山堂。 还是那一片奇异的白色风景。 奇木挺拔,傲立寒风之间,疾风虽劲且寒,然其根基深厚,自可巍然不动。 劲草青葱,生长于大地之上,虽无劲木之强劲,随手便可拔去,却胜在数量庞大,生生不息。 烈山堂的弟子,管理者,干部,堂主换了一批又一批,它们这些不为人所在意的草木,却依旧傲立在这片土地上。 从古至今,从未改变。 田言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干。 比如昨天一天,她跟着梅三娘,典庆一起安顿好了母亲,同时也把田赐和母亲安置在了同一个地方。 比如接下来,等她从炎帝六贤冢回来,该教田赐剑法和地泽二十四阵法了。 比如今日正午,田虎,田蜜,田仲三大堂主将要联袂而至。 一众“田氏族人”准备商议一下,田猛不在,烈山堂该当如何。 之前烈山堂干部梅三娘和典庆极力推诿,田虎等人有心,但却无力。 而在这七天之内,田言要做的事情之一,就是摆平以田虎为首的农家田氏“大聪明集团”。 其实说来,田言不怎么重视田虎这个她名义上的大聪明“二叔”,因为这个人实在是没什么亮点,要论武艺,田虎,田仲,田蜜这几个人绑一块,就算给他们布下地泽二十四阵法的机会和时间,也不够田言一只手打的。 要论计谋…… 笑了。 …… 正午。 农家烈山堂。 议事厅。 烈山堂的建筑并不算太奢华,但却给人以颇为古朴的感觉,大泽山内很多地方气候并不算太正常,暗合四季节气变化。 田言一身潇洒的星蓝色衣袍,腰配一柄典雅长剑,眉目之间满是英气,在儒家韬光养晦多年,除了功力大增以外,更多的是升华了她的气质。 她傲立与议事厅正中央的位置,如一尊儒将一般,典庆,梅三娘,哑奴等高手忠心的护卫在她身旁。 田虎,田蜜,田仲三大堂主,很快,也都接连来到了烈山堂的地界内。 三人各带了些许护卫,田虎带的人最少,只有寥寥几个人,也都不是什么高手,只是堂下的普通弟子。 田虎领口敞的非常大,他身上的装饰多以麻绳和翻毛皮为主,服装色彩也以大地色系和暗色系为主,如今,他的另一只眼睛还没被刺瞎,脸上无时无刻不挂着一种该人感觉不屑的表情。 他腰配虎魄剑,气势霸道异常,给人的感觉如一头猛虎一般,急剧压迫感,让人不敢直视。 很稀有,这可是两只眼睛的田虎啊…… 步伐沉稳,深厚而霸道的内力在不经意间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为人高傲自负,大泽山内,他可不觉得有什么人能威胁得到他。 在走入烈山堂的地界时,田虎的心情很复杂。 大哥失踪了,我应该担心才是,也不知大哥现在安不安全,有没有受伤。 可要是大哥不回来,田赐如今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根本不能管事,梅三娘,典庆在他眼里,不过是他田家的下属,家仆罢了。 至于田氏的其他人,比如田仲,田蜜? 大哥要是不回来,他不就可以取代田猛,统摄烈山堂,魁隗堂,共工堂,蚩尤堂四堂了吗? 那可是农家四堂啊! 田光不可能做一辈子侠魁吧,谁能得到这四堂,谁不就是下一任的农家侠魁吗? 擦,大哥! 你回不来了我咋这么开心呢?! 田蜜是一个极尽妩媚的女子,容颜绝美,她的发型为及肩的粉紫色直长发内扣短发,眼眉也是粉紫色,眼睛下面有两颗对称的痣。 尽态极妍。 她身材极好,胸前的浑圆半露在外,双腿修长洁白,极为好看,一身半遮半露的紫色衣衫,给人以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曼妙感觉。 反而让她更加诱人。 她是一个很柔弱,且很懂男人的人,她并不通武艺,因为不需要。 她的美貌和柔弱,是比很多利刃更致命的武器。 田蜜带了二十多个弟子,主要是为了防备某些狗急跳墙之人,靠着一手“雾里看花”的本事,她到也不怕什么。 在这大泽山内,没有人会对她这样一个“弱女子”动手的。 有些人杀不了她,根本不需防备,杀得了她的人,再怎么防备也没用。 更何况,只要有些人不想让她死,她就不会死! 大当家田猛武功非凡,乃江湖上的绝顶高手,身为农家烈山堂堂主,在大泽山内,农家之中也算是位高权重。 再有魁隗堂,共工堂,蚩尤堂四堂唯其马首是瞻,在这战国江湖,也算一号让人不敢小觑的人物,拥有极高的威望。 除了这些以外,同时他还和秦国,罗网有着密切的合作和联系。 而今安在哉? 至于田猛如今在何处? 田蜜清楚,田猛多半已经回不来了。 因为,她和罗网也有着极深的联系,罗网在农家下了非常大的人力和物力,田猛这样一枚重要的棋子,失踪这般长的时间,罗网竟然半点风声也未传来…… 甚至连反映也没有。 这么大的变故,罗网却像什么也没发生那样,这正常吗? 很正常,不是吗? 上面的人没问,她也很识相的不去问。 不过每次一回想,还是让她有些心里发毛,浑身冷汗淋漓。 那可是田猛啊,那么大个人,就这么没了…… 田仲带了将近五十人,皆是好手,让田言觉得有趣的是,就连飞霜也在其中。 他一只手紧紧握着那把短刃。 田仲面容偏大众脸,眉宇间有着不易察觉的狡黠。 头型为发髻立园发型,耳边各有一缕头发垂下。 怎么说呢,他长的就不像个好人。 他自诩自己是个斯文的人,善于审时度势。 他武功不高,智力水平也算不上绝顶,但就是靠着出卖了朱家,如今也混的风生水起。 只有一点,让田言替他颇为“担心”。 田仲和朱家皆是外姓,两人本是天然的盟友,田仲为了名利连自己的义父都可以出卖,这和东汉末年那位吕温侯有何区别? 区别在你田仲更聪明,更会审时度势? 可你还没有吕布能打呢? 而今朱家还在,自然需要田仲出力。 可是田仲先生,等朱家倒台了以后,你怎么办呢? 第二百一十三章 议事(1) 农家。 烈山堂。 议事厅。 众人在烈山堂内选了个比较庄重的地方作为议事的地点。 房间主题颜色是肃穆白色,房间内除了几根屹立着的柱子近乎空无一物,四周的青铜窗泛着阴冷的寒光。 房间内的三派人马泾渭分明。 田言一袭星蓝色衣袍,头戴纶巾,腰配玉龙,气质超然,如道家高人隐士,不在红尘之内又带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似圣人在世,以教条教化众生。 似仙似圣,虽然田言闭目未动,也并未以内力催动风压,但立于原地,不知为何,那消瘦的身影给人的感觉却如一座高山一般,难以预约。 典庆,梅三娘两人分别立于田言左右,典庆身躯高大巍峨,周身肌肉线条好似条条游龙一般,双目为眼罩所遮。 梅三娘坚毅的立于田言身侧,镰刀被她背在背后。 同时,田虎一个人立于一侧,一身气势似猛虎一般,一身滂湃的内力,配合着名剑虎魄,颇有一种气势汹汹,咄咄逼人的感觉。 但不知为何,无论他如何催动内力施加压力,都无法撼动田言三人半分,这让他在无形之中,作为一个“长辈”,矮了田言这个“晚辈”三分。 田蜜,田仲两个人并肩站立在一处,为场上的第三方势力,飞霜立于田仲身侧。 飞霜此刻女扮男装,一身粗布短衣,手持一柄长剑,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凶器的意味。 场上三足鼎立,田蜜,田仲两人隐隐勾连在一起,他们是势力最庞大的那一派,魁隗堂,共工堂加在一起在三万人以上,无论是田言的烈山堂还是田虎的蚩尤堂,都无法正面与其抗衡,但在场上,他们也是最透明的那一派。 哪怕田猛失踪多日,他们也不敢有丝毫跳出来蹦哒的想法。 因为他们实在是太弱了,田蜜向来左右逢源,田仲也是墙头草随风倒,与其说他们是第三派,倒不如说他们是在见到田言,并且感觉事情不简单后,果断的从田虎阵营转变为中立阵营。 田蜜本身只是一个会些下三滥手段,几乎毫无武功的女子,靠着色相和与罗网的联系,以及将陷害自己的未婚夫,以及前任魁隗堂堂主陈胜作为投名状,将自己绑死在了农家田氏的战车上,这才坐稳了农家堂主的位子。 在她背后任何一方势力对她产生了不满,都有可能导致她灭亡。 粉色长发披肩,一身半遮半露的衣衫披身,田蜜伸出如玉般的手指摆弄了一下头发,便又看似漫不经心,百无聊赖的把目光投向了田仲。 田仲则是低头看着地板。 他会武,在江湖上也有些许名气,但他的名气大多来自农家共工堂堂主的身份,单论武功,他比田虎还差上一个段位。 但他会武,感知也自然超出常人。 田虎的霸道他感受得到,田言可怖如深渊一般的深不可测,也是他能十分直观的感受得到的。 他也好色,不然也不会和田蜜搅在一起。 田言清丽绝美的面容,哪怕是在女扮男装的状态下,也很难不让人产生些许想法。 就像她母亲一样。 但他更清楚,不是每个想法都能有。 怪哉,怪哉。 田言他认识,几年前离家出走,而今为何突然归来? 据说她不会武功啊? 这该死的压迫感是哪里来的? 当然,他并不知道田言深浅,但梅三娘和典庆什么实力,他却很清楚。 就算田言,梅三娘不出手,典庆一个人出手也够他们受得了。 跟田虎站在同一战线? 他虎哥是什么人?平日里还算正常,只是简单的狂妄自负罢了,可要是脑子一热,天王老子在他面前,他也不是不敢拔剑。 打起来了还有活路吗? 反正,他们都是田氏子孙,不是吗? 田虎左手持虎魄剑,手紧紧的握着虎魄剑鞘。 剑未出鞘,但已然锋芒毕露。 他虽然狂,但也不完全……傻? 田言? 他那个几年前离家的大侄女? 怎么突然回来了? “二叔,归家时日尚短,还未来得及前去拜会。 不知二叔今日前来所为何事?”田言见众人站定,平静的开口,面无表情的立在原地对着田虎道。 原着中田言比较令人欣赏的一种品质就是,不到最后一刻,能示弱便示弱。 既敬畏剑的锋芒,又敬畏权利的力量。 直到,走到最高。 毕竟是长辈不是? 但很显然,最起码现在,田言同学并没打算和田虎先生客气。 她如今在农家的名望远远达不到让她用单纯的声望,就能统摄整个烈山堂的地步。 那就需要一些其他的东西来辅助,比如说,一柄足够锋利的“剑”了…… “阿言?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这些日子为了大哥的事情昏了头……”田虎闻言,开口对着田言道。 田猛失踪了一个月,他不可能毫无感触。 “今日刚刚自炎帝六贤冢归来。”田言开口对着田虎回答道。 田仲,田密皆是心下一惊。 炎帝六贤冢? 没事儿的话谁去炎帝六贤冢啊?那地方是正常人能去的吗? “大小姐,你是去……?”田仲闻言,下意识的开口询问道。 “仲叔,我是去挑战六大长老的地泽二十四阵法。”听到田仲的问题,田言开口回答道。 叫田仲一声仲叔,也不会让他全力的站在自己这一面。 但却可以让他不抵触自己。 这在她走向台前的那一刻时有着大用。 “什么?!你,你这是成功了?”田虎极为吃惊的看着田言震惊道,声音都不由自主的拔高了几度。 但其实这个问题本没必要问,因为田言站在了他面前。 进入炎帝六贤冢挑战地泽二十四阵法的人,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胜利,或者死亡。 但他还是有些吃惊,作为一个农家人,没人比他更清楚地泽二十四大阵的威力。 六大长老,任何一位的功力都绝对在他之上,他们不理世俗,潜心修炼,磨砺阵法。 挑战六大长老的地泽阵法,就是他这位成名已久的蚩尤堂堂主,也做不到啊! 第二百一十四章 议事(2) 农家。 烈山堂。 烈山堂外,阳光明媚,劲松迎寒风而傲立,不动分毫,远远望去,一排排的农家小院鳞次栉比,虽不巍峨,却也有种隐约的美感,令人目酣神醉。 蔚蓝的天空之上,艳阳高挂正中,几朵白云悠闲的飘着,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祥和,时不时的,还有几只神俊的鸟儿飞过。 这一方鸟语花香的平静,甚至能让人忘却外界一场场吞军并国的战争。 “大小姐,这事儿可开不得玩笑。”田仲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眼前一席蓝衣,头戴纶巾,潇洒绝伦的田言道。 “仲叔不信,亲自出手一试便知。”田言面对田仲的质疑,并未恼怒,而是闭目养神,高深莫测的开口道。 她的语气很平静,身上的气息也很平稳,像一位山中的隐士一般,与世无争,仿佛面前的田虎,田仲等人不存在一般。 但田仲莫名的有些心惊胆战。 “不敢,不敢。”田仲连连摆手,眯着一双小眼睛,后退到田蜜身边道。 这件事大概率是真的,农家上下,没人敢拿炎帝六贤冢开玩笑。 农家侠魁也不行。 他服了,不服也得服了。 一边是二当家田虎,另一边是有着典庆,梅三娘支持,且本人有着以一己之力挑战六位长老的地泽二十四阵法且成功的田言,到了这个层面,他已经没必要去帮田虎当这个出头鸟了。 让他去和田言较量? 要是田言真有能从炎帝六贤冢中走出的实力,那他可就惨了,而且重要的不是这个。 而是他挨一顿毒打也就罢了,问题是以田虎的性格和智商…… 他能记得住他的忠心? 田虎记不住,可是田言看起来可不像田虎那么傻! 她要是记住了呢? 那等她把田虎解决,成为新的田氏之主以后,还能有他活路吗? 他已经得罪死了朱家,还要把田氏也得罪死…… 田蜜此刻根本就没有开口的打算。 “阿言,我直说了,朱家那老匹夫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算计我们田氏,大哥如今失踪一月有余,音讯全无,烈山堂这一万六千弟子,不能在这样下去了!”田虎见田仲退下,便直接开口对着田言道。 田蜜,田仲彼此对视一眼,都不言语。 要发表意见,也得等他们分个高下,而后在权衡利弊以后再说。 毕竟,他们还没法确定田猛如今到底如何了。 “二叔这是什么意思?田言听不懂。 父亲不是外出,很快就会回来了吗?”田言睁开了双眼,不在闭目养神,她平静的望着田虎,开口道。 依旧是毫无风压,可却让田虎,田仲,田蜜三人皆是心下一惊。 田虎下意识的看了田仲一眼,或许是出于希望他站出来说几句话的念头…… 田仲低下了头,闭口不言,额头不断有冷汗渗出。 “大哥他……”田虎想了想,还是没再说下去,一闻言,气势都矮了一节。 他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了。 就算天王老子,他也不怕,朱家之流,哼,那更是只能耍些小把戏的渣! 可他是真的服他大哥。 就像李团长见到陈旅长一样。 “天无二日,田有猛虎。 论关系,没有人比二叔和父亲更亲近,也没有人能比二叔更了解父亲了,哪怕是我这个离家多年的女儿也是一样,阿赐年幼,母亲体弱。 田言虽在外学了些许手段,可毕竟刚回烈山堂,我等若是擅做主张,父亲回来该如何想?”田言直视着田虎的双眼道。 实际上,她的心底还在偷着乐呢。 因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田猛在哪里。 田虎哑火了。 他今天来,而且召集了田蜜,田仲,烈山堂干部典庆,梅三娘来是想解决一下他大哥失踪后遗留下来的问题。 平心而论,他目前还没有那么重的夺权的心思,当然了,也没那么忠诚,权力这东西谁不喜欢? 他大哥和司徒万里,以及侠魁田光不一样,极少会离开大泽山,就算离开,也绝不会不留消息。 如今情况太过波谲云诡,他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弯。 “大小姐,二当家说的有道理,大当家走的太过匆忙,这一个月来,已然出现了不少问题。 当年……”正当田虎进退两难之时,田蜜开口为田虎解了围,他一身粉色衣衫,窈窕身材诱惑至极,不过,她欲言又止,低下了头,再抬头时,绝美的脸上满是羞愤之色。 众人的视线也都汇聚在了她身上。 “当年那陈胜残害自己兄弟,欲对我,对我……行那不轨之事之时,大当家和二当家救了我。 但却使朱家,司徒万里这些人对此一直耿耿于怀,若是他们趁此机会发难,只恐烈山堂有变,若是这样,大当家回来之时,只怕……”田蜜欲言又止道,她细节的把每一个表情,每一分情感做足,赚足了大家的同情心。 绝美的脸上恰到好处的划过心悸与惊恐的神色,仿佛对当年的事情仍旧留有阴影,既有为田氏未来着想的大义,又有撕开自己伤疤的撕心裂肺。 给田言都看不会了。 毕竟田言可是深知“真相”是什么。 要是真出了什么乱子,朱家趁机在侠魁面前弹劾田猛失职,没准真能发生些不好的事情。 毕竟田氏的权利太大了,自朱仲化朱为田,田猛,田虎兄弟又利用田蜜做掉了陈胜,吴旷这对眼中钉,肉中刺,田氏与外姓之间就彻底失衡了。 四对二。 而且更重要的是神农堂堂主朱家长于点穴功夫,医术也算天下一流,可他的功夫杀伤力就差了些,司徒万里更是上不得台面,此人就是个墙头草,迫于田氏势大,且极度排外,且如今未到剑拔弩张的地步,不会威胁其生命,这才与朱家抱团取暖。 如今相比于原着,朱家一方失去了至关重要的典庆,如今已然难以支撑。 但这一切这真的是田光,这位农家侠魁想要看到的吗? 不过田言不介意,因为她很清楚田光现在在哪。 第二百一十五章 议事(3) 农家。 烈山堂。 议事厅内。 青铜铁窗的寒光都仿佛更加尖锐了几分。 “不若,让阿赐暂代农家烈山堂堂主之位?”田言看着眼前的田虎,田仲,田蜜道,她有那么几分想笑。 她会以一个好看的方式,让所有人事后挑不出一点问题的方式,拿到她想要的东西。 看着眼前的众生百态,她猛地发现,人的欲望是一件很可怕的东西。 赵高和田虎,是一类人。 他们都是只知道获得权力,利用权力,却不知何为权力的人。 区别在于格局的大小,手段的高明程度。 深陷漩涡之中,很少有人能够免俗。 欲望是一种很奇特的东西,那就是它可以让你在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情况下,继续疯狂的走下去。 哪怕你连接下来的路都看不清。 而今她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力量,且有万界交易平台这个金手指,以及她脑海中对未来历史的了解和感悟,且,她已经攥取了足够的权力,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只会越来越强,手中的权力只会越来越大。 是不是该适当的规划一下自己的未来了呢? 如今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弱小的田言了,一言可决万人前程,权力与责任并重,接下来的路,她到底该怎么走…… 该拿个主意了。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在这乱世之中,只有生与死,胜利与失败哪有独善其身呢? “这……”田仲一脸难色看着田言,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找了个完美的理由,把从天上掉到自己头上的农家烈山堂堂主之位推走了。 按说继任烈山堂堂主对田言来说是件好事啊? 为何推三阻四? 田赐继任烈山堂堂主? 这现实吗?! 田虎清楚得很,田赐先天体弱,据说现在刚学会说话不久,别说他孱弱至此,更何况他如今还只是一个几岁的孩子呀! 就连他大哥本人都对他不报太大希望了。 把一万六千人交到这样一个孱弱的几岁的孩子手里,别说他们了,侠魁能同意吗? 可话却不能这么说,毕竟谁也不确定田猛如今到底去了哪里。 饶是心大如田虎,对于田猛,这个时候心里也隐隐约约的有那么几分不好的预感了。 “不知,嫂嫂可曾回来?”田虎想了半天,看向田言问道。 田言闻言,换了一幅担忧的神色,摇了摇头。 田言这一番神操作,给田虎,田仲都整不会了。 “大小姐有垂帘幼弟之心,可烈山堂堂主,不仅代表着权力,更代表着烈山堂上下一万六千人的生死,不可儿戏,为大局计,还请大小姐继任农家烈山堂堂主吧。 咱们都是一家人,只要姓田,谁当堂主不一样? 想必大当家知道了,也会十分欣慰的吧。”田蜜开口,对着田言道。 此刻,田仲和田虎还在发呆。 “嗯,所言极是,阿言,这次听二叔的。 有我们几个长辈照看,出不了什么岔子,以后凡是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大哥不在,我该担起大哥的担子了!”田虎闻言,反应了过来,开口对着田言道。 “全凭二当家和大小姐做主。”田仲开口附和道。 “诸位言之有理,那在父亲回来之前,我便暂代农家烈山堂堂主之位。 必然竭尽所能,庶竭驽钝,使农家更加强盛。 田言年轻,尚无经验,来日方长,以后的日子,还望二叔和诸位长辈多多照拂了。”田言意味深长的对着几人拱手道。 清秀的脸上满是坚毅之色。 “好,好,好!阿言,大哥回来之前,你就跟着二叔好好干,等拿下了朱家那老匹夫,农家就是咱们田氏的天下了。”田虎一手持虎魄剑,双眸微瞪,高声道。 …… 一个半时辰之后。 田虎,田蜜,田仲三人一起走出了烈山堂的地界。 田言也留他们吃了一顿饭,毕竟直接给他们都撵走不太好不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主客皆各怀鬼胎的宴席,也在这欢快的氛围中散了。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来了,又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田蜜,老子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好的口才?”扫视着四周的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田虎只觉得一阵心旷神怡,他头也不回,只是停了下来,霸气的询问道。 他现在心情极好,如今他可以代替大哥号令农家田氏四堂,如此之大的喜事,岂能不令人欢快? 早觅为龙去,江湖莫漫游。 须知香饵下,触口是铦钩。 但对于田虎这样单纯的人来说,送到嘴边的肥肉,先吃了再说! 以后的事?管他呢! 反正在老子眼里都是渣! 今天田蜜表现的特别好,比田仲都要强很多。 “二当家,人家对你可是中兴耿耿啊,大小姐无心权位,又敬爱长辈,更兼有能成功挑战六大长老的地泽二十四阵法之功力。 她继任烈山堂堂主之位,对您可是最有利的。”田蜜原本跟在田虎身后较远的位置,她快步走到田虎身边,甜腻腻的开口道。 声音甜美,身材绝好,容颜亦是上佳,她下意识的摇曳了一下丰满的身姿,让跟在后面的一众弟子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是啊,二当家。 都是田氏之人,一旦有了什么变故,大小姐当然是站在您这边了,以大小姐之实力,天赋,再加上二当家您这一身绝世武功,集合农家四堂之力,朱家那老匹夫算什么?”这时,田仲也上前对着田虎附和道。 “说得好!等老子当上了下一任侠魁,放心,不会亏待你们的!”田虎豪气的开口对着众人许诺道。 至于是否冒犯了侠魁?他才不在乎。 他如何当不得侠魁? 田光还能永远的坐在那个位置上? 田仲,田蜜说的有道理啊。 田言就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这几年离开农家,方刚归来,别说她根本不热衷于权势,就算要争,能争得过他这个多年的蚩尤堂堂主? 算算农家上下这十万人,除了他田虎,还有谁配当下一任侠魁? 第二百一十六章 入冢 咸阳。 李斯府。 李斯府占地不少,种种建筑飞檐反宇,钩心斗角,虽不急秦王,却也恢宏大气,不弱秦朝九卿风范。 尤其是那一座立于其书房外的日晷,颇为奇特。 府中书房内,李斯端坐于案牍之前,双手放于膝上,闭目静候来客。 时间快到了,他一向守时,分毫片刻不差。 书房内栋栋青铜窗立地而起,虽无镶金戴玉,窓纸之上,却有不少图案,或为仕女,或为山川河流,美轮美奂,且十分精致典雅。 排排书简立在一排排的书架上,李斯的书房布局和小圣贤庄的藏书阁布局近乎完全相同,也不知为何。 案牍前并无任何公文。 李斯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等待着那一个人。 那个人对于他的陛下,他的大秦来说,很重要。 所以今日李斯抽空,推掉了一部分政务,准备接待这位特别的客人。 “墨家机关,木石走路;青铜开口,要问公输。” 这句话非常形象的形容了公输家族和墨家之间的关系,相较于主张兼爱,非攻的墨家,公输家族则是专攻战争机关。 三百年前,楚伐宋之时,公输祖师与墨家祖师为了这场战争,曾经进行过一次对决,最终的结果是公输家族大败,且颜面扫地。 其所制造的九种战争机关皆被墨家祖师以墨家机关术打败。 自那一刻起,公输家上下就恨透了墨家。 一个靠着四处“管闲事”的组织,怎么可能不讨人厌? 墨家站在六国这边,那么公输家想要消灭墨家,自然要选择一个足够强盛的盟友。 秦。 “大人,客人来了。”门外,李斯侍从站在大开的门前对李斯拱手恭敬道。 “请进来。”李斯淡淡的道,睁开了双眼。 声音平静,但有种久居高位,不容置疑的威严。 侍者退下传令,很快,一个略微有些佝偻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李斯书房洞开的大门外。 那人一身紫衣,容貌并不出众,甚至颇为丑陋,但眉眼之间却透露着一股子短小精悍的意味,最令人惊奇的是,他的左手和双脚皆不是血肉之躯,而是机关打造。 公输仇,公输家族的新首领,如今的霸道机关术掌门人。 “公输先生大驾光临,真叫寒舍蓬荜生辉。”李斯一身蓝色锦衣,头戴冠冕,起身应向那人道。 公输家族与秦国关系匪浅,秦国仰仗公输家族之力,极大的提升了军力,同样,秦国对于公输家族而言,也是不可或缺的大客户。 乃至于他们为了实现消灭墨家的目的,秦国的支持必不可少。 如果没有需求,那么他们公输家族又凭什么存在? “李大人此言折煞老夫了,不知大人连夜相召,有何吩咐?”公输仇连连摆手,对着李斯恭敬道。 这可是秦王心腹,怎能怠慢? 久闻李斯守时,他今日,也是掐着时间分毫不差。 “久闻公输先生大名,实力非凡,一身霸道机关术炉火纯青,比起以往几代掌门人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想来,公输家族彻底压过墨家的那一天,指日可待了。”李斯笑着对公输仇道。 “那便借李大人吉言了,公输家族乃是大秦最忠实的盟友,陛下雄才伟略,又有李大人这样的谋国之才辅佐,一统天下指日可待。”公输仇见李斯如此的给面子,一张老脸上也挤出了一抹笑容。 “多谢公输先生。 今日召先生前来,乃是请公输家族为我大秦,设计一样东西,此物关乎我大秦千秋万代。 思来想去,这天下间也唯有公输家族与公输先生有此能力,为我大秦做到此事了。 陛下特意派我来与先生商议此事,陛下许诺,此事若成,九州之内,公输先生尽可开口。 同时,在为我大秦行此事时,秦国举国上下,乃至阴阳家,罗网,都会全力协助大人。”李斯看着眼前的公输仇,表情变得严肃道。 “不知是什么东西?竟……”公输仇看着眼前一身蓝衣,凌厉的李斯,目瞪口呆的问道。 左手的机关手臂的几根手指不自觉的颤抖了几下。 秦国上下都会全力帮助他,那对于公输家族来说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秦国对于公输家族的需求越大,公输家族在秦国的地位就越稳固。 “一艘船。”李斯看着公输仇道。 “造船?什么样的船?”公输仇闻言道,他心中越发忐忑,不知是因为天大机会降临的激动和喜悦,亦或者一些其他的情感。 造船? 造什么船,能用到秦国举国上下的国力? 难道大秦要建立水军? 可那也不值当啊。 “一艘,能跨越仙凡之隔的船。”李斯平静的道。 若说这天下间还有能为秦王造出这艘船的人,应当也只有眼前的公输仇了。 …… 大泽山。 炎帝六贤冢。 七日时间,一晃而过。 时隔七日,田言又一次站在了炎帝六贤冢之前。 神农祖师像威严的俯瞰这这片土地。 他的传承者就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只是不知,这石像又能在这座山上伫立多久? 陈胜,吴旷二人最后的结局,可都是兵败身死,这两个人虽有勇力,可和章邯这样的帝国名将相比,还是差了太多。 在此之前,她也通过罗网的情报系统通报了赵高,不出所料,赵高在传回来的消息中让她可以自行处理。 赵高是一个很贪心,同时又很有耐心的人。 安排了一下烈山堂内的事物,又去探望了一下母亲,顺便把小阿赐也托付给了母亲,严防某些人在绑架人质,然后做文章。 母亲虽然…… 但是毕竟曾经也是罗网天字一等的杀手,教导如今的田赐没什么问题。 田言还是那一身星蓝色衣裘,头戴纶巾,腰配华贵长剑的美周郎套装,结合着她清秀的容颜和纤细修长的身姿,以及那一身既有儒家神圣,又有阴阳家高深莫测的神秘的气质,倒也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高人之感。 田言漫步优雅的走进了炎帝六贤冢。 第二百一十七章 修行(作者君语文历史不好,见谅) 大泽山,炎帝六贤冢。 六大长老正襟危坐,分座六个方位,或闭目打坐,或手捏印决,各自身着朴素农服,连戴面具,各个气息深厚,世外高人做派。 炎帝六贤冢内青苔,藤蔓多生,神农祖师像被雕刻在崖壁上,立于六大长老身后。 他们六人都曾在那巍峨的神农祖师像下,为农家所庇护,年少时也都曾憧憬过成为六大堂主,侠魁那样的英雄。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如今,轮到他们守护神农祖师像了。 田言一身星蓝色衣裘,头戴纶巾,腰配玉龙,玉佩,面容清秀俊丽,身材纤细,她一身超然物外的气质,立于六大长老所围成的六边形正中。 她平静的望了望那神农祖师像,随后又低下了头。 “你来了。”药王闭目,语气淡漠,高深莫测的开口道。 深沉浑厚的声音在深厚的内力的加持下,仿佛开口,地动山摇。 其一身深不可测的功力在只言片语之间便展现的淋漓尽致。 “言见过诸位长老。”田言平静的开口,对着眼前六人不卑不亢道。 “那你可知,为何叫你来此?”谷神位于田言侧后方,脸带铁面具,左手一缕胡须,深沉开口道。 其周身,几片叶子无风自动,飘过其身侧,在一种莫名立场的影响下,迅速由微红变为深红,又转为青绿色,又渐渐枯黄腐朽,直至破碎。 “言不知。”田言回答道。 “我等入冢,不理世事已有多年,不知外界之事,如今如何? 我等斩杀白起,是否让六国喘过一口气来?”厉师长老闭目,似是感慨,似是好奇的询问田言道。 他端坐于原地,手捏印决,运转功法,似一位山间隐士,可从他一身隐隐逸散开来的气势,管中窥豹,依稀还能窥见其年轻时一二峥嵘。 赵人不屈,这些俘虏不能放,秦国粮草又告急,无奈之下,白起下令。 长平杀降,众生喋血。 他是秦国的英雄,但彼之英雄,我之仇寇。 四十万人。 于千年之后,或许也只是一个冰冷的数字而已吧…… 这一生最让厉师动容的那一刻是什么时候? 是侠魁拿出神农令,他六人受命,磨砺地泽二十四阵法的时候,素来不合的六人,放下彼此之间的仇怨,同仇敌忾之时。 是他六人联手围攻白起之时,白起脸上的平静,以及其身死之时的那一抹释然。 是这一刻,面对一个天赋极高,几乎可以说是不出世的天才的后辈,他心血来潮,追忆过往时,却发现半生恩怨,曾经那么刻骨铭心的一件件恩怨,如今早已迷失在短暂的记忆中。 只剩那么几件值得铭记。 而已。 劫波渡尽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吗? 他们未必对外界真的一无所知,或者真的一无所知,那又如何? 他们只是想听听眼前的年轻人怎么说罢了。 他们够强,可毕竟都老了。 “回诸位长老话,秦已然灭韩,魏。 秦王政遣上将王翦破邯郸,俘虏赵王,赵国残余势力在代地拥立赵嘉为王。 不久之前,王翦又大破燕,代联军,攻破燕国都城蓟。 秦王嬴政奋六世之余烈,秦国上下一心,众志成城,为诸侯国之最,其麾下又有大才李斯,冯劫等为其羽翼,兵家豪族王家,蒙家为其爪牙,纵横家盖聂为其身边剑术教师。 同时阴阳家,罗网,公输家族等为其仆从,一统之势,已然不可阻挡。 数百年未有之变局,马上就要到来。”田言扫视了一下眼前的六人,缓缓道来。 “是啊,一个从未出现过的时代,就要开始了。”弦宗长老开口,不无感慨的道。 “有些人的黎明即将到来,而我等的长夜将至,农家,出路何在? 你,可有见解?”谷神转向田言开口,带着无尽担忧道。 似是询问,又仿佛就是在自言自语。 田言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又听兵主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莫要为难晚辈了。” 那声音是那样的沧桑。 “你来了,你终于来了,值得我等为之改变的人。”厉师睁开双眼,凌厉,霸道的气势自其周身逸散开来,他缓缓起身,站直了有些苍老的身姿。 田言:Σ⊙▃⊙川? “你渴望成为强者吗?”厉师开口对着田言道,声音从未有过的严肃冷冽。 这是他的最后一个问题。 毕竟是他烈山堂的后辈。 “渴望。”田言闻言,平静的回答道。 “为什么?”厉师又问,他能感觉得到,田言的执着。 近乎于魔障一般,可为之付出生命的执着。 一个有着如此天赋的年轻人,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她如此执着? 当然,他并不怀疑田言的人品,虽然他与田言只见过两面,但田言给他的感官极好,更何况,在心性这一方面,万章那老怪物已经替他们把好了关。 “我外出游历数年。 曾见过田园风光,依山傍水房数间,隐士一位,妻儿美满。 也曾见过金玉阁楼高百丈,舞女美艳,公卿执鞭。 也有儒侠,路逢骚客问诗篇,醉酒逢歌,侠肝义胆。 亦有文臣,羽扇纶巾,笑谈间,护国佑民,吞军并国。 还有王侯铸金台,选贤与能,三尺玉龙望河山……”田言娓娓道来,一一向着眼前的诸位老人们讲述自己这一路的经历。 她一直是一个很理智的人,这本无错,可她终究是人,随着经历被一一讲出,心中情绪也被引动了几分。 热血微微翻腾。 她在自己心中筑起的,用以保护自己的高台,其实还有一道细小到微乎其微的裂痕。 万物都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哈哈哈,是啊,如此大好风光,岂能不令人留恋?”厉师哈哈大笑,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道。 听年轻人说话,他仿佛也年轻了不少。 “这就是你变强的理由吗?倒也不错。”厉师长老一捋已然花白的胡须,望着田言道。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才是他们农家年轻一辈该有的气魄和野望! 可惜,他们都只能坐困这冢中,再也看不到外界风光了。 “不是。”田言眉头微皱,但很快又舒展开来,平淡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厉师面色一僵,其余五位长老也满是愕然的看着眼前一身星蓝色衣裘的俊美“少年”。 反转了? 厉师:怎么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为什么?”兵主下意识的问道。 “因为那隐士的仇家找上门来,他本人惨死剑下,妻儿为烈火焚尽,数间房屋瞬间被人性之恶所引燃的业炎吞没。 权贵逼迫,美貌舞女不得已与心爱之人背井离乡,从此流离失所。 世事难料,儒侠遭横祸,为小人所害。 那文臣一心为国变法,却不得重用,最后他本人也为他国所掳掠,客死他乡。 那王子励精图治,却上受制于昏君,下受制于佞臣,最终头颅被他保护的人民斩下,作为一间恶心的礼物送到敌国,以求讨好自己的对手。 他们中有些是鼎鼎大名,恒压一个时代的豪杰,名垂青史,有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没人会记得他们的名字。 只是…… 我都见过。”田言平静道,面无表情,没有任何一刻,她比现在更平静。 我的道路没有岔口,因为未来早已笃定。 “若我足够强,便以三尺青锋,守护身边之人不受战火伤害,只求在这乱世之中,独善其身。 若我能强大到庇佑一方,便起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若天纵我十年,愿以毕生之力,汇一雷霆,在破晓之前最沉重的黑暗中,划出一道裂痕。 若能纵横一世……”言及此,田言清醒了几分,不在那么上头。 “我不过大泽山内一布衣,王侯将相于我何加焉? 我自知难以比得上炎黄先祖,尧舜禹汤。 却愿以三尺青锋,内诛巨奸已匡社稷,外驱异族,扬华夏之名。 一展毕生所学,尽我全力,使炎黄后裔,黎民百姓不在饥寒交迫。”田言激昂道。 若要为了不成为悲剧才去努力,未免太过无趣,不是吗? 为了世间不再有那么多让人难以入目的悲剧拼搏,虽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想想赵高那小人嘴脸。 还是得让那些“大人物”们知道,并且深刻的记住“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名言啊。 “时日曷丧,予及汝皆亡。”的时代才过去多少年? 弱小的我,曾亲眼目睹悲剧的发生,而今强大到了曾经的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地步后,如果不战个荡气回肠,意岂能平? 当然,现在还不是时候。 或许还要准备很久。 厉师震撼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其余五大长老也和他差不多。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为何万章愿意为了她孤身入炎帝六贤冢。 厉师伸手摘下自己身上挂着的九星珠草,一挥手,那九星珠草在其深厚内力的催动下夹杂着一股劲风向着田言飞去。 田言伸手,轻松的接住了这一珠九星珠草,摊开手心,一株完好无损的九星珠草平静的躺在她的掌中。 “年轻人,这条路会很难。” “迈向光明之路,注定荆棘丛生。” 第二百一十八章 苦修过后 “你的作为,配得上我等为你做出的改变,本以为还要多年以后,甚至看不到今日所做决定之结果了。 没想到,没想到啊,到底是英雄出少年!”厉师欣慰的开口道,但他并未坐下,周身气势反而越来越强。 自家后辈优秀,总让他们这种老人异常开心。 “哈哈哈,好志气。 不过,你可知,我们这些老家伙叫你来此地,是为了什么?”药王开口道,他觉得不能再让这两个人继续唠下去了,该进入正题了。 谷神,兵主等几大长老也将震撼的心神收回,重新回归了寂静,将眼神投向田言。 “言不知,还望诸位长老明示。”田言平静的开口道,与此同时,一股莫名的风压自四面八方吹起,冢中枯叶四散而飞,也微微吹起田言星蓝色的长裘。 但她却并不狼狈,恰恰相反,多了几分飘然之感。 这就是在儒家修行多日,带给她的最重要的东西之一。 “我等坐镇这炎帝六贤冢中,除了守护这代表了农家六贤功绩的神农祖师像,守护农家以外,还传承着农家的六大绝学!”兵主开口道。 田言一时之间不知道几位长老突然提到此事是要干什么,便没有在言语。 厉师傲立原地,一道黑色的阵法若隐若现的被他的一身真气刻画在其背后,他脚下黑芒大盛,背负双手,开口道:“推算历法,观察星象运转,从而领悟的步法。” 他周身黑光却并不让人觉得恐怖,反而有着一股独特的属于夜晚的宁静的意境,那是地泽二十四的“夜”,还带着“星”的浩瀚。 “凝聚兵杀之术,所创的霸道剑法。”兵主同样起身,一抬手,将一柄古朴的重剑立在身边,道道带着春意的绿色凝聚在他身边,也为其气势所影响,多了几分霸道。 他一手扶剑,一手背在身后,多了几分名将的色彩。 那是农家之剑,亦是农家之剑,也是炎黄之剑! 此剑法中蕴含农家祖师之兵法,堂皇大气。 农家上下高手无数,十万弟子,岂能没有兵杀之术? “遍尝百草,通晓药理,百毒不侵的体质。”药王同样起身,开口对着田言道。 时间有限,他觉得田言不会选他。 “用镰刀收割谷物时感悟而出的迅疾刀法。”谷神长老起身,手中一柄镰刀,一边做收割的前摇动作,看着田言道。 “水滴石穿,无孔不入而领悟的不周断掌!”禹徒起身,做推掌动作,而后回身运气道。 “通晓音律,五弦琴中参悟指法而创出的点穴绝技。”弦宗长老一手抚琴,弹奏了几下道。 田言闻言眼前一亮,她离神周瑜“焰腾麒麟”那个潇洒的形象就差一柄琴了。 可惜她虽然了解过音律,但却并不精通,也就更没有随身带一柄琴的想法,毕竟贻笑方家岂不更糟? 不过,谁能拒绝一个神周瑜版本的自己呢? 田言:(?˙︶˙?)眼馋ing 田言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又从厉师长老口中听到了一个让她不敢置信的好消息。 “予你三月时间,六大绝技,你可以任选两门。”厉师开口淡漠的看着田言道。 其实厉师巴不得教出一个能兼具农家六大绝学的天才,只不过贪多嚼不烂,教的太多,未必是好事。 就是不知道,三个月,这天赋异禀的小家伙能学多少了。 田言:有这好事? “说出你的选择。”弦宗长老看着田言询问道。 “这……”田言有些迟疑,不过很快,她的眼神又一次变得坚定起来。 她于农家没什么功绩,无功不受禄,她很清楚农家六大绝学代表着什么。 但她还是选择了接下来。 “多谢诸位长老厚爱,田言终将会证明,诸位长老的选择是正确的。”田言对着神农祖师像一拜道。 “我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好了,做选择吧。”厉师开口看着田言道,闻田言之言,他颇为欣慰。 “我选择……” …… 时间一晃,已是数个月后。 公元前226年。 炎帝六贤冢内。 田言一席星蓝色衣裘,头戴纶巾,面容俊秀,整个人充满了向上的蓬勃朝气,又有一种独特的潇洒绝伦之感。 六大长老分座六个方位,镇于谷中,气息深厚。 田言腰挂一株九星珠草,一身星蓝色衣裘,同时,一株六星珠草被她系在纤细的手腕上。 那分别代表着长者的认可,以及她自己的身份。 “言,多谢诸位长老厚爱,叨扰多日,多谢诸位照拂。”田言对着那神农祖师像一拜道。 当日六位长老让她做选择时,她选择了厉师长老的步法和弦宗长老的点穴之术。 她之所以这么选是因为她本就是剑术高手,无需在学习剑术和刀法,至于掌法,她现在也不是那么的需要。 一样足够好的轻功对如今的她来说也算是锦上添花了。 她对于观测星象已经有了一定的经验,无论是察言观色之术还是之前修行过的阴阳术,都给她打下了扎实的底子,再加上功力深厚,且之前她轻功就不错的原因,跟着厉师长老修行步法倒是颇为轻松。 且田言进步颇快,让厉师长老惊为天人。 跟着弦宗长老学习从五弦琴指法中推敲出的点穴手法时,虽然没有学习步法时那么快,不过她如今对于这门功夫的掌握也还算不错了。 琴艺如今也算登堂入室,等过一段时间交易几首曲子过来,她在多练习一下。 当她回到烈山堂时,缓缓漫步在烈山堂内之时,看到了烈山堂虽然和之前没多大区别,但大家明显不在惶恐了,之前因为堂主失踪带来的阴霾一扫而光。 路过的弟子也会主动向她行礼,并称呼一句“大小姐”。 田言在他们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敬”,也看到了“畏”。 是因为她进入了炎帝六贤冢吗? 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她也没打算隐瞒。 奇怪的是半路上遇到的梅三娘告诉她,有个她外出时认识的“友人”来拜访“他”,还白吃白喝了很多天。 她觉得十分奇怪。 朋友? 罗网的人还是…… 但当她迈入客厅,见到那位远方来的“友人”时,却看到了一个令她难以置信的人。 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第二百一十九章 序言 大义和小节 活着是一件很累的事。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如此。 生命是百姓们在战火下的颠沛流离,是王侯建功立业的野心勃勃,是权贵们欲壑难填直至崩坏的穷奢极欲,是一位位野心家心底的一个又一个谋划。 是韩王安一世昏庸无道,安居现状后,沦为阶下囚后的悲哀。 是姬无夜,白亦非站在高处,将恐惧赏赐给跪着乞求的百姓时那一份高傲。 也是卫庄剑下的生死,更是权力体系崩坏后,在秦军百万铁蹄之下的恐惧。 很多人极善弄权,拼了命的向上攀爬,为此不惜一切,可他们不清楚,权力既是自下而上的,也正因如此,它也是高于一切的。 但大多时候,那一言倾天下,一言决生死的美妙滋味会让人忘记自己是怎么爬上来的,以及,临万丈渊顶,既能一览众山小,也能一失足成千古恨。 当你在权利的体系之内攀爬得太高时,你便会离权利的根基太远。 当你攥取了太多的权力时,你便不再是你,而只是权力人格化后的一个傀儡罢了。 秩序是牧羊人,道德是讲给世人的童话,法是牧羊犬的獠牙,正义是牧羊人手中的皮鞭,是让你以为自己在做正确之事的错觉,也是让自己立于高处的基石,屠戮他人的刀俎。 这就是生命。 田言觉得很悲哀,不仅仅因为她是羔羊中的一只。 更因为屠夫,牧羊人,牧羊犬,他们也都不是羊群真正的主人,只是更高等的仆从。 只是每天威风凛凛,洋洋自得的替真正的主人管好羊群罢了。 …… 会客厅中,田言一身金黄色儒服,披一件绣着花纹的长袍,清雅俊秀,一头墨发披在肩头,腰左配玉珏,圆形玉佩,右挂一柄宝剑,金灿灿的铜制龙形雕饰盘踞在青铜剑柄之上。 那剑长三尺二寸,剑鞘革制,面文明星辰,背山川江海。 她背后一个长方形的木盒,里面摆着一架五弦琴。 结合着绝美的容颜,以及那既有儒家之谦和,又有兵家之坚韧,亦有道家之超然的气质。 依旧是女扮男装。 但世之谪仙莫过如此。 田?神周瑜?焰腾麒麟?魏公子?言。 她很喜欢待在农家烈山堂的日子,很喜欢和梅三娘,典庆前辈,母亲她们相处。 这是她唯一能放下戒备的地方。 或许会发生很多事,但他们,这些和她最亲近的人一定会站在她的身边。 只有在沙漠里的人才能知道水的真贵,同样的,对于一个身在黑暗中的人,无时无刻不在经历背叛,抛弃之人,任何的真诚,信任和被选择的那一刻都能带来巨大的名为“幸福”的感觉。 和在乎的人相处,心绪和情绪很容易便会被拨动。 她做不到和她们相处时还是一片冰冷无情。 但梅三娘并没有给她太多叙旧的时间而是拉着她向着那一间会客厅走去。 “三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么风风火火的。 母亲,阿赐和典庆前辈近来如何?带我去看看他们吧。”田言一只手扶额,有些无奈的道,另一只手被梅三娘拉着,田言也没挣扎,就这么任由她拉着自己走。 田言也不仅在心底疑惑,到底是一尊什么样的瘟神来了? 不过看梅三娘神情,好像除了这位“客人”以外没有什么其他的大事发生,所以她也不怎么紧张。 既然被称为客人,那应该也没什么恶意。 不知不觉之间,两人已经走到了一栋高楼之前。 这是一栋三层的小楼,战地两百平有余,瓦砾整齐,张灯结彩。 青铜铁窗镶嵌在墙壁上,田言和梅三娘走到大门前。 “属下失礼了。”梅三娘停下脚步,才反应过来,对着田言一礼道。 “无妨,你我是家人,些许小事何足挂齿。”田言摆摆手,对着梅三娘道。 “夫人,二公子,我师兄他们现在都很好。 夫人近来心情不错,气色好多了,公子(田赐)他还是老样子,夫人在教他练习剑法,唉……”梅三娘说完,又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却又并未说出口,继续道:“我师兄他近来也很好,但每天还是老样子,有时做些木雕之类的。” “三娘辛苦了,多注意休息。”田言开口关心道,一边优雅的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襟。 “多谢大小姐挂念,那位客人就在里面,我能感觉到此人不简单,不过他说自己是大小姐的故友,我们也就好生招待了。”梅三娘对着田言答道。 “三娘辛苦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田言对着梅三娘道,但目光却一直投向面前农家建筑的门上。 梅三娘点了点头,随后便向后退了几步。 但她并未离开。 她不是没考虑过来人是刺客的可能性。 但能暗算到田言的人不多。 至于典庆,他住在夫人和二公子身边,不可轻动。 如果来人有异动,她会用生命去保护大小姐的。 在她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刻,是大小姐收留了她,大小姐视她如家人,为大小姐死,不恨! 田言双眸之中金光一闪而逝,察言观色之功结合着神纹让她近乎一瞬之间就完美的捕捉到了附近的一切气息流动。 田言一抬手,滂湃的真气掀起一阵劲风,直接将面前这扇大门推开。 一道裹在黑袍内的身影出现在她们眼前,立在大门中央,横刀立马,仿佛恭候多时。 几缕白发自黑袍中垂在胸前,随风微微飘扬,双手拄着鲨齿剑,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主仆二人。 “是你!?”田言一愣道。 卫庄,他怎么来了!? “我一直以为你只是长的像个女子。”深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卫庄看向田言开口道。 “不过对你这样的强者,这些已经不再重要了。”卫庄上前几步,从门内走到台阶下,手柱长剑将鲨齿剑立于身前,微一用力,道道金色剑气环绕剑鞘,刹那间土地崩碎,鲨齿剑鞘被他定在土中。 一抬手,鲨齿剑出鞘三分,一股凛冽至极的劲风夹杂着一二剑气向着田言压来,霸道的气势,十足的压迫感。 凛冽的剑风让梅三娘的硬功强化后的皮肤都有些隐隐作痛,她眉头一皱,一只手握住了背在悲上镰刀的刀柄。 田言挥手示意她不必轻举妄动,她目光直视卫庄,似在询问,虽未露半分戾气,但卫庄催动的劲风,却也没让她的衣袖紊乱半分。 仿佛那狂风不存在一般。 “魏言先生,多日不见,不知可否在较量一番?”卫庄扬眉开口道。 他可不是一个输了一次就一蹶不振的人,如果是的话,早就让盖聂打自闭了,哪能有今天。 “善,有朋自远方来……” “宜相迎。” 第二百二十章 较量 农家。 烈山堂。 一栋外表通红的三层建筑前,卫庄一身黑袍,白发随风狂舞,他拄着剑的双手略一发力,鲨齿剑带着一道金黄色的剑芒出鞘,直指田言。 田言依旧没什么动作,但四周的农家弟子已经识相的在安全距离围了一个圈。 卫庄神色不动,仿佛周围一位位农家弟子都是蝼蚁一般,丝毫没有注视他们的意思。 “想见魏言先生一面可不简单,还好,并没让我等太久。”卫庄嘴角微扬,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披在身上的黑袍随风舞动,他并没有去管,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这个人身上。 能让他感兴趣的人不多。 能让他看得上眼的人也不多。 韩非算一个,盖聂算一个,嬴政算一个。 今日,他眼前的“魏言”先生也算一个。 或许他们可以成为“朋友”,但他很清楚,在他的心底,想战胜“魏言”的欲望已经不比想战胜“盖聂”低多少了。 值得认可的对手。 他,不对,她也许会是一个比盖聂更可怕的对手。 “之前要务在身,怠慢卫庄先生了。 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 以鬼谷弟子的身份,应当足以在这天下的任何一个王,候,将,相的府上成为座上宾吧。”田言笑着看着卫庄道,左手已经扶在了剑柄上。 她腰间悬挂着的剑也是通过交易平台交易的特制剑,华贵不凡,虽然比不得当世名剑,但也比一般的剑坚韧几分。 蓝星出品,必属精品。 卫庄那白色剑眉一下子就皱起来了。 因为这一番话,让他想到了韩王安。 不过很快,他的眉头又一次舒展开来。 顺手脱下了身上的风衣,将其搭在直插在地上的剑柄上。 他本不打算如此的。 但田言这话说的是在是太……太“好”了! 卫庄抬手,便是一招四分力的“横贯四方”,赤金色剑气凌厉,环绕在这柄妖剑上,一股难以言喻霸气和妖气结合,以几块的速度向着田言压来。 梅三娘眼神一凝。 作为一个武者,她太清楚这一招的可怕了。 这剑招变幻无穷,剑气凌厉,若是此剑刺向的人是她,只怕…… 对于鬼谷而言,哪怕远远未出全力,对于这天下九成九的人来说,也是致命的绝杀。 若非没见到田言示意,且看到田言依旧优雅的立在原地,她已经忍不住一边叫人去通知师兄,一边带人上去围攻卫庄了。 田言脚步腾挪,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潇洒的向后划出数丈的距离,轻而易举的躲开了卫庄这险而又险的一招。 卫庄神色一凝。 她又变快了。 田言稳住身形,一头墨发随风飘扬,而后微一侧颜,看向梅三娘道:“三娘,先带大家去一个不会被波及的地方。” 梅三娘闻言一愣,但很快便应道:“是,大小姐。” 梅三娘不知为何,心下有那么几分感动,又觉得理所当然,到底是宅心仁厚的大小姐,这个时候考虑的还是大家的安危。 一众农家弟子对于田言的印象也微微有了些改变,大小姐……和之前的堂主田猛不一样。 很不一样。 随后梅三娘便招呼一旁的农家弟子退下,众人在远处,虎视眈眈的盯着卫庄。 卫庄依旧盯着田言,仿佛目中除了田言一人以外再无他人。 的确,单一的农家弟子对他而言卑如蝼蚁。 但他很清楚,农家烈山堂,弟子一万六千余人,这是一股相当可怕的战斗力! 更何况,如今统帅他们的人,是魏言! 她的身边还有典庆这样的兵家高手,百战猛将。 他这次来,可不仅仅是为了较量一番,他还不至于无聊至此,作为一方势力首脑,他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比如,促成流沙和农家烈山堂结盟。 这一切倒还真要感谢那个把自己裹在黑袍内的神秘人。 那是个卫庄看不透的人,说是交易,但卫庄觉得,他可能只是把自己,把流沙当做一枚棋子。 但卫庄不介意。 因为这证明了流沙想做的,也恰恰是那神秘人想要做的。 有个和自己拥有一样目的的人会是坏事吗? 等它成为一件坏事的时候,鲨齿会告诉世人,答案的结果! 田言伸出右手,纤细修长,洁白如玉的手指握住了腰间利剑的剑柄,亮剑出鞘,横剑于身前。 如镜面一般的剑身在阳光的映射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光,此剑剑身也与寻常之剑大为不同,铜制剑鄂颇长,顺着剑脊的方向延伸,且一面龙纹,一面虎相,威风凛凛。 在田言真气的催动下,七色剑气环绕剑身。 道道堂皇大气的剑气充斥场内,甚至几度压过了卫庄的剑气。 田言能感觉的到,卫庄比之上一次见面又变强了一些,虽然幅度不大,但到了这一个境界,每一分变强都需要极多的磨砺与苦修。 真不愧是卫庄,虽然他变强的幅度没有田言大。 田言不禁感慨,自己在变强时,其他人也没闲着呀。 “看来你找到了一把不错的剑。”卫庄看着田言手中的那柄剑道。 卖相挺唬人的,真打起来嘛,还是看剑客实力。 但至少看起来特别不错。 “请指教。”田言平静的看着眼前墨衣白发,威武霸气的卫庄道。 卫庄眼中战意更盛。 两人瞬间便交战一处,两柄剑碰在一处,摩擦出了剧烈的火花,剑气余波逸散四周,在地面切开一道道细小的剑痕。 卫庄剑术精妙,且其本人内力深厚,又兼具天生神力,名师教导,狂如风,猛如浪的剑招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向着田言攻去。 田言凭借深厚的内力,以及对剑法的特殊理解,还有察言观色之功,见招拆招,轻松的挡住了卫庄的攻击。 两个人都没用全力,但距田言推测,她如今的实力还是要比卫庄强上不少的。 田言也并不完全都是在防守,也会通过观测出卫庄的破绽,而后进行反击,两个人打的有来有回,一旁的众人看的或心惊胆战,或如痴如醉。 第二百二十一章 歃血 卫庄率先收手。 不打了,没必要在打下去。 虽然一时之间可能分不出胜负,不过,他已经落在了下风。 虽然他变强了不少,可魏言也变强了,而且幅度不小,这种成长速度真是可怕。 她也就十五岁吧。 他十五岁的时候…… 田言见状,同样收剑入鞘,点到为止。 “卫庄兄前来,不仅仅只是为了和我较量一番吧。”田言笑着看着眼前一头白发的卫庄道,一边将服饰整理好。 如果他没记错,韩王安就是死在这一年。 历史上,韩国灭亡后,韩王安被迁于陈县软禁,韩国旧贵族在新郑造反,嬴政为了永绝后患,处死了他。 不过在秦时明月的世界里,韩王安则是死在卫庄手里。 眼前这个人应该马上就要主导一场可怕的动乱了。 那么……你要造反就造反,先来找我是几个意思? 拉着我造嬴政的反? “的确如此,我此来另有要事。”卫庄重新将那一身霸气的烫金黑袍披在身上,将鲨齿剑收回剑鞘,从地上拔出来,然后带在身上。 “卫庄先生所将要说的要事,不会和在下有关吧。”田言看着眼前的卫庄道。 “是。”卫庄欣赏着眼前美人如画般的容貌,开口肯定道。 只是单纯的欣赏而已。 如果说他也会爱上一个人的话,那一定是…… 他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了一个曾经清纯,如今妖娆,改变极大,但却始终跟在自己身后,仰望着自己的女孩。 曾经那一朵开在地狱里的复仇之花,现在那一条看似剧毒无比,但其实毒性却很小的蛇。 可惜,他不会爱上任何人。 现在,过去,未来。 “卫庄兄鬼谷弟子,天下奇才,又与我有并肩作战之谊。 我们不妨进去在叙旧吧,请。”田言双眸微微一凝,但很快又恢复如初,伸手对着卫庄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他到里面去谈。 无论是不是造反的事,卫庄要和她说的话,一定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谈,毕竟法不传六耳,对吗? “请。”卫庄霸气的一甩衣袖,同样做了个请的动作。 田言转身给了梅三娘一个眼神,她们之间的默契让梅三娘瞬间领悟了田言的意思。 不多时后,两人在在这栋三层小楼最顶层的一个靠窗的房间内坐定。 这栋三层建筑的第三层极为特别,没有直接的扶梯,或是走廊之类的可以直接通往这一层,只有靠扶梯才能上来,而在他们上楼后,梅三娘便从二楼撤下了扶梯。 虽然其实以他们的轻功,想要从楼上下来,根本不需要扶梯,以他们两人对于气息的感知能力,也极少有人能瞒过他们的感知,从而偷听到他们的谈话。 窗前一张小桌,并不华贵,田言优雅的端坐于自己的位置上,一席黄衣,装着五弦琴的琴盒被她放在了一边。 她双眸之中金光大闪,展开察言观色之功,观测了一下周围的气息流动,以确保不会出现意外。 虽然能完全隐匿自己气息的人极少,但她不是没见过。 虽然那个人已经被她坑死了。 但只要见过那个人隐匿气息的功夫,便难以忘记,其可怕程度,足以让人每天睡觉的时候都睁着一只眼睛,因为闭上了,就可能永远也睁不开了。 她是个小心的人,小心驶得万年船。 卫庄看到她眸中的异相,神色不动,在田言面前坐好,脊背挺直,就像他当年遇到韩非时那样。 “卫庄兄,好久不见了。”田言抬手,一股无形气劲将桌上青铜酒壶,将那酒壶凭空抬起,稳稳的在两人面前的酒杯上各自倒了一杯酒。 酒并不算清冽,只是农家弟子自己酿的浊酒。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卫庄兄,请。”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田言看向卫庄笑道。 “不愧儒宗高徒。”卫庄抬起酒杯,抿了一口酒,平静的道。 田言也同样抬起了酒杯,但并未饮下,而是在手中微微摇晃着。 “卫庄兄,在开始今天的谈话之前,我有一个疑问,不知卫庄兄可否为我解答?”田言开口对着卫庄道。 “请讲。”卫庄开口对着田言道。 “我自觉自己行事也算隐秘,不知道卫庄兄是怎么找到我的? 卫庄兄见谅,我只是好奇,为何万章先生和卫庄兄都能如此轻易地找到我。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对这方面,卫庄兄远比我擅长,当然了,如果卫庄兄觉得为难,也可以不回答。”田言看着卫庄问道,这个疑问田言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 她是通过罗网的渠道回到的大泽山,知道她回来的人在农家也就是三娘,典庆,母亲他们,可万章很快就找到了她的踪迹。 至少根据罗网的情报,万章大概率是来寻找自己的。 虽然因为自己带着母亲在大山里避了一段时间风头,万章并未找到自己,但后来万章可是截住赵高,打得赵高抱头鼠窜,连心腹乱神都折了进去。 那么问题来了,是什么让万章锁定了“大泽山”这个范围? 还有这一次,虽然田猛,田蜜还有不少烈山堂之弟子也都知道她回来了,但对外宣传也就是大小姐外出游历归家,和魏言这个身份不怎么沾边呀。 知道她和“魏言”这个身份联系的人也就是靠着自己推测而得到了正确答案的六大长老,可他们不可能泄密。 那么问题来了。 田言看向眼前的卫庄。 田言:你是怎么回事? 当然,此事估计涉及流沙隐秘,卫庄多半不会正面回答,不过事后,她可要注意了。 好像总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背后安排着这一切,她想知道很久了。 “是一个“朋友”告诉我的。”卫庄看向眼前的田言道。 他没打算隐瞒,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那人身份隐秘,这与流沙无关,至于万章先生是怎么知晓的,我并不清楚。”卫庄对着田言道。 第二百二十二章 盟誓 农家,烈山堂。 田言与卫庄两人坐于窗边。 田言闭目养神,实则发动了察言观色之功,悄悄的观察了一瞬卫庄的心跳,发现卫庄并未说谎。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心理素质太过硬。 这类技能对于鬼谷弟子来说算不得什么,只能算是小把戏。 “我该叫你魏言,还是田言?”卫庄打趣的看着眼前的田言道。 “都可以。”田言平静道。 “魏言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和流沙合作?”卫庄率先开口道。 他和魏言之间的交谈,远远用不到那么多的谈判话术和手段。 大家都是聪明人,讲明利弊便可。 “合作?流沙?”田言闻言,神色平静的呢喃了一句。 和流沙合作? 倒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朋友越多越好。 更何况还是卫庄这样强力的盟友,流沙虽不如罗网庞大,但能人异士颇多,而且流沙与罗网敌对,日后和赵高翻脸之时,流沙不失为一股主力。 “像卫庄兄和朱家堂主那样的友谊吗?”田言开口对着卫庄平静道。 “朱家可以和任何人成为朋友,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不会成为流沙的盟友。”卫庄摇了摇头道。 “朋友?” 两人目光对视一刹,而后便各自移开。 或许吧。 他的朋友很少,因为很少有人够资格。 但魏言算一个。 “天下大势,波谲云诡,你,怎么看?”卫庄将酒杯中的浊酒一饮而尽,随手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看着眼前的美少女道。 “秦一统天下已成定局,一个前所未有的新时代就要来了。 没什么好说的。”田言依旧摇晃着酒杯,看着杯中倒影,平静的道。 秦国法度严谨,对地方的掌控力极强,根本不是其他诸侯国可比。 商鞅,韩非,李斯三位法家大才,韩非死于六魂恐咒之下,商鞅伏法自杀,李斯赵高诬为谋反,具五刑,腰斩于咸阳市,夷三族。 但不可置否的是,很多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有时候却拥有比之凶器利剑等可怕的多的力量。 作为一个拥有者现代人灵魂的人,去过秦国之后,所见的一切让她第一反应觉得不可置信。 无他,太先进了。 先进到在封建社会中少有。 想到这么一个强大的帝国最后却是在赵高之手而终结,田言不仅在心中暗暗感慨,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田言也抿了一口美酒,又望了望窗外的风景,一头墨发好无拘束的披在肩头,整个却不显得狂放,显得即优雅又潇洒。 “那,之后呢?”卫庄继续追问道。 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前,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秦王无意分封,到时,又是一场龙争虎斗,又是一片腥风血雨。 那些明知必败,却也要博上一博人,可敬,可叹啊!”田言手摇酒杯,眺望农家风光,似是感概的道。 不知这话到底是在说谁。 韩非? 卫庄? 淳于越? 陈胜?吴旷? 亦或者……嬴政? 卫庄神色不动,只是握着青铜酒杯的手微微用力。 天边白云朵朵,千变万化,有些只是与世无争的悬在天边,有些则是在狂风的帮助下努力的遮住太阳的几缕光芒。 而后,或消散,或…… “卫庄兄请明言吧。”田言感慨完了,又看着眼前的白发墨衣,雄伟高大的男子道。 她其实颇为同情韩非,卫庄这些人,秦王政和韩王安,秦国和韩国都已经不在一个层面上了。 “田猛乃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居然也能离奇失踪数月。 你如今已然统帅农家烈山堂,我认为流沙可以和你们互通有无。 你刚才也说过,一个新的时代就要来了。”卫庄开口道。 他其实很想试试招募眼前的“魏言”先生,看能不能让她加入流沙。 但后来想了想又放弃了。 颇有远见。 卫庄在心里又给田言贴上了一个新的标签,虽然田言并没说什么。 “好。”出乎卫庄意料的是,田言就连条件都没怎么问就答应了。 流沙友好度+x 墨家友好度—x “不问问条件吗?”卫庄神色平静,但心底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的田言道。 “我信得过卫庄兄,流沙会是最值得我们相信的盟友。 当然,目前我只能代表农家烈山堂。”田言笑了笑道。 卫庄是个聪明人。 当然了,相比较对卫庄的信任,她更信自己手中的剑。 制衡联合,稳而不乱。 “既然如此,我有一出好戏,想请魏言先生观摩,不知魏言先生可有兴趣?”卫庄直视着眼前的田言道。 虽未有笑容,但一对白眉却上挑三分。 任谁多了一个魏言这样的盟友,心情都会好上三分吧。 师哥,这一局,我必当胜你一筹。 这场上映给天下人的大戏,会告诉所有人,韩国还没有灭亡! 战争,从未结束! “唉,看来在下刚刚归家不久,又要外出了。 不知,这场大戏的主角,都有谁啊? 卫庄兄可否告知一二?”田言握着酒杯摇晃的玉手将酒杯放在桌子上,看向卫庄询问道。 其实不说,她也知道有谁。 她很想留在家中,多陪陪母亲,阿赐,三娘,典庆他们,但这一次,她有一个非常感兴趣的人,也会出现在这场大戏之中。 楚,昌平君。 “魏言先生可知韩王安?”卫庄开口对着田言道。 有些主角不能现在透露,但有些主角却可以现在就透露给观众。 “听闻韩国灭亡后,韩王被迁离韩国旧地,软禁于陈县。”田言平静的道。 “不,如今的韩王,在韩国国都,新郑。”卫庄平静的说出了一个足以掀起一阵惊天巨浪的消息。 “这,就是流沙。”卫庄一字一顿的道。 “看来,会是一出精彩的好戏啊。”田言再一次感慨道,但脸色并没什么变化,既不震惊,也不诧异,仿佛一切都理所当然。 田言手掌一挥,桌上酒壶再一次凭空飘起,在田言深厚至极的内力操纵下,为卫庄倒满了一杯浊酒。 “请。”田言抬手,优雅的将杯中浊酒一饮而尽。 在抬望眼,地上树叶狂舞,狂风骤起。 只是不知何时,那遮挡在太阳之前的云朵被一吹而散。 第二百二十三章 跑商 农家,烈山堂。 在一栋三层建筑的第三层,田言和卫庄相对而坐。 “这场好戏马上就要拉开帷幕了,魏言先生,与我同行否?”卫庄起身,开口对着眼前的田言问道。 自从他从那神秘人哪里得知魏言在大泽山内,便当即动身来到了此地。 靠着朱家的帮助,他很快锁定了烈山堂。 因为“言”这个字。 也因为那传闻中成功挑战农家六大长老联手的地泽二十四阵法的实力。 他并没有等很久,但,他也没有多少时间。 “善。”田言思索片刻,便应了下来。 “不知卫庄兄准备何时启程?”田言开口对着眼前的卫庄道。 “明日出发如何?”卫庄开口对着平静的道。 田言低头思索片刻,点头答应了下来。 …… 她有些事没有安排,不过一天时间已经足够了。 在炎帝六贤冢的几个月内,除了练习各种功法,便是在思考,如何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最大,以及如何建设烈山堂。 她决定做点小买卖,带着烈山堂这些可爱的弟子们挣点钱。 作为穿越者穿越到古代必备的技能是什么? 制盐,制精盐。 但她并不打算自己制盐。 这不是有万界交易平台吗? 直接从现代文明买不就完了? 其实还有很多很多现代商品,不过她准备从盐开始。 如今一斤黄金大概能换9200多枚秦半两钱。 而秦国的一斤大概是现代的250克左右。 在秦国统一前夕,也就是现在,一石盐价值百钱。 秦一石相当于现代的三十千克。 早在一个月以前,她就和那位来自现代的合作伙伴商讨好了这次交易。 他给出的金价为一克值他们那个世界的钱370元,盐五百元每吨。 250克黄金交易185吨现代精盐。 也就是六千一百多石精盐! 她这一批靠着之前的一部分积蓄订购了两千吨现代精盐,准备在秦时明月的世界里靠着卖盐挣点小钱,养养家,糊糊口。 作为目前的农家烈山堂代理堂主,除了能随时号令大泽山附近的烈山堂上下一万六千弟子,还有分散于各国各地的农家弟子。 总而言之,只要她想,也不缺贩卖的渠道。 违法吗? 当然违法。 齐国和秦国都是盐铁专卖的。 这么挣钱的事儿能不违法? 但田言在乎吗? 不在乎。 因为她是反贼头子。 她还准备养一支私军呢,这合法吗? 不合法。 但她能因为这些事不合法就不干了吗? 不能。 当然,具体细节还是要和梅三娘他们商量一下在执行。 田言身形一晃,就在寻常人眼中以近乎瞬移的方式离开了卫庄身前。 那装着五弦琴的琴盒都被田言落在了房间内。 找到了意识沉浸于万界交易平台的仓库之中,感受着那一袋袋上面有着简体“食用盐”字样的盐袋,田言觉得颇为舒心。 田言并没有等农家弟子们重新安好扶梯,而是直接凭借着身法下到了二楼,梅三娘就等在这里。 “三娘。”田言看着眼前的梅三娘道。 “大小姐,这位可是鬼谷纵横之一的卫庄先生?”梅三娘看着田言有些激动的问道。 卫庄的名声低吗? 杀死前墨家巨子六指黑侠,韩王驾前的第一勇士,让天下人闻风丧胆的刺客团“流沙”的首领。 “嗯。”田言点头应道。 “大小姐居然交了这样的朋友,还……真不愧是大小姐。”梅三娘看着眼前身形消瘦,但却如一座高山一般能带给人安稳的感觉的少女道,曾经,她们最初相逢时的画面历历在目。 一晃几年,当年看好的年轻俊杰,如今也成长起来了。 “从今天开始,流沙就是我们烈山堂的朋友了,你等留下,好生招待贵客,不可怠慢。”田言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的农家弟子道。 “是。”左右农家弟子皆恭敬拱手对着田言道。 “三娘,你和我来。”田言转过头看向梅三娘道。 “好。”梅三娘点头应道。 田言领着梅三娘,两人径直下了楼,只留下还在阁楼上的卫庄,一边自斟自饮,一边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哪怕他对窗外的风景并不感兴趣。 还有一众农家弟子,各司其职。 两人走到阁楼外,刚走到离阁楼外几十米的距离。 田言静静的向前走,梅三娘在后边跟着。 “大小姐。”梅三娘开口对着田言有些担忧的道。 “怎么了?三娘。”田言听着梅三娘有些担忧的语气,不由得有些疑惑的问道。 “卫庄先生威名,我早有耳闻,可卫庄先生杀了六指黑侠,流沙和墨家势同水火,我们和流沙联手,那墨家那边?”梅三娘性格直爽,粗中有细,以她和田言之间亲如亲人的关系,有话她也直说了。 墨家身为当世显学,让人不敢小觑。 “三娘,流沙对于我等而言是不可多得的助力,除了卫庄先生本人是当时绝顶高手以外,流沙内能人异士也是无数。”田言开口道。 脑海里墨家机关城被一日攻破零碎画面晃过她的脑海。 “而墨家虽是当世显学,却不可能和我们联手。 利用我们抵抗秦国倒是有可能。”田言回答梅三娘道。 田言心中冷静至极。 对于墨家众人抗秦之举到底是否正义,她不做评价,家国仇恨也好,天下苍生也罢。 她不在乎。 知道这些人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便足够了。 田言负手而立,环顾了一下四周各自劳作,来来往往的农家弟子。 “无论兴衰,总使这些最没权势的人颠沛流离啊。 三娘,你知道吗?最初的我只想和母亲一起,大隐于市,冷眼旁观九州事,不问天下是与非。 后来,我想三娘和典庆前辈也有个好前程。 现如今,代理烈山堂堂主之职,又要考虑这万千弟子的将来呀。”田言微微感慨道。 “大小姐。”梅三娘声音微颤,呢喃道。 “罢了,不说那些了。”田言摆摆手道。 现在感慨,还太早了些。 世事无常啊。 至于流沙,则是因为她觉得,在对抗罗网这件事上,她和卫庄先生会有很大的共同语言。 “是。”梅三娘应道。 “母亲她和典庆前辈现在何处?”离家太久,她该去看看这些和自己最亲近的人了。 “大小姐,请和我来。”梅三娘伸手对着田言做了个请的动作道。 随后,她便率先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辛苦了,三娘。” 第二百二十四章 破晓(1) 农家。 烈山堂。 某处宁静的农家小院内。 木质的篱笆围着这栋小院内,大门中有一道小径直通被篱笆围绕着的木质房子。 小径两侧是几分薄田,种着些许蔬菜瓜果,已然微微长成。 小院门口,一道异常魁梧,腰携巨大双刃的身影,正坐在门口做木工活。 那粗大的手掌异常的灵活。 农家,典庆。 他,再试着雕刻一只老虎。 这躲不过田言的视线。 但在感知到梅三娘气息时,典庆下意识的把手中的木虎藏了起来。 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他略一感知。 “三娘,还有……大小姐?你们来了! 夫人,大小姐回来了!”典庆猛地起身,有些激动的道。 他声音沉稳,嘹亮,传开很远。 这一声恰好被躲在屋子内的某位绝美俏丽妇人听闻。 她一身梨黄色衣衫,墨发披肩,肌肤晶莹如玉,身材绝好,五官精致。 她一直时不时皱着的眉头此刻舒展开来。 在她身侧,一道幼小又有几分木纳的身影呆呆的立在身旁,手中握着一只四色风车。 那男孩吹了那风车一下,看着四色风车转动,他脸上露出了一模纯真的笑容。 那梨黄色衣衫的夫人神色复杂的看了那幼小的男孩一眼。 篱笆外。 “典庆前辈。”田言对着典庆拱手,随即长揖道:“辛苦了。” 她是真的很感激典庆。 “大小姐……”典庆心底一暖,呢喃道,千言在胸,却无一言出口。 他是个忠义的人。 哪怕自己的主公很让人伤心,他也绝不会背叛。 但有对比总会有伤害的。 相比较将堂内高手视作家仆,家奴,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田猛,田虎兄弟,田言确实强了太多。 其实相较于田虎,田猛还算好一些,虽然霸道,但大多时候智商在线。 “大小姐,快进去吧,夫人在等着你呢。”典庆开口对着田言道。 “好,我先去看看母亲,典庆前辈,三娘于我之恩,言,铭记于心。”田言沉声对着典庆和梅三娘道,随后向着屋内赶去。 “母亲,阿赐,我回来啦!”田言喜悦道,一边推开房门,向一支利箭一样冲了进去。 来到母亲身前时,母亲端坐在自己的梳妆台前,阿赐站在她身前,怯生生的望着田言。 不过他并不怕,或是因为血脉,或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 憨厚的小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他就这样看着眼前的姐姐笑。 “姐……姐?”小田赐有些结巴的道。 田言心中一紧,同样露出了甜美的微笑对着田赐道:“对咯,有奖励呦。” 说着,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了一根棒棒糖,将外面的纸剥掉,递给了眼前的小田赐。 特制的无添加剂棒棒糖,她专门试过,不会对这个世界的人造成任何伤害。 虽然价格超贵,但是…… 但是超甜哒! 望着眼前的这一幕,一身梨黄色衣衫母亲绝美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之前脸上的担忧一扫而光。 她的两个孩子哟。 为人母,她对于田赐颇为愧疚,对于田赐的未来更是担忧,但田言的出现,打消了这种担忧。 有这样一个好姐姐,她又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察言观色”是田言的招牌武功,她又怎会注意不到母亲神色的变化? 能让母亲开心,她一样很开心。 但,不让身边至亲之人忧愁,不正是她拿起利刃的初心和理由? 或许,路真的很难吧…… 肩上的担子越重,便越是无时无刻不在思索,她又想起了农家长老充满担忧的话语。 她思索了很多,无时无刻不在为未来考虑。 其实有时思考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这份痛苦有时会让人动摇。 一分分的动摇而已。 其实是人都会动摇。 但很快,看着眼前开心的田赐,欣慰的母亲,她又一次坚定下来。 又一次想起那位雷霆之王曾经说过的话。 迈向光明之路,注定荆棘丛生。 看着把棒棒糖含进嘴里,随后眼前一亮的小田赐,田言笑着问他:“好吃吗?” “好好……”他一边含糊的答着,一边享受着棒棒糖的甘甜,一边以一种期冀的眼神望着田言。 “糖吃多了对牙不好,不可以多吃。”田言伸出一双玉手摸了摸田赐的头。 梅三娘和典庆则是留在了外面,不知在说些什么。 “母亲。”田言平静的道,收起了笑容,神色忽然有那么几分严肃道。 “嗯。”母亲平静的应道。 “我一定会带着你们,去到残星晓月退避,黎明破晓的那个新世界的。”田言坚定的道。 像是誓言,又好似自言自语。 “嗯。”母亲恬静的看着田言笑道。 田赐懵懂的看着眼前的母亲和姐姐。 又聊了一阵家长里短,田言问了母亲和阿赐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母亲问了田言之前的一段时间内在炎帝六贤冢干了什么,以及未来的打算。 在田言提及将要前往韩国旧都新郑,以及对于卫庄将要干的事情的推测时,田赐还是一脸的懵懂之意,而母亲的眉头则是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母亲,别皱眉头呀,容易老……”田言看着母亲拧成川形的眉头,劝解道。 她知道母亲并不愿意她总是离家。 “这么说,才刚回家一天,你又要走喽。”母亲神情很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儿道。 “流沙立场,于我而言是难得的助力。”田言沉声道。 “那便放手去做吧,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如今,已经是你们的时代了。”母亲看着田言,满是鼓励的道。 “对了,母亲,我还准备做点小买卖,补贴一下家用。”田言看着眼前的母亲有些调皮的道。 “做买卖?经商? 缺钱?”母亲本能的皱了皱眉,有些疑惑的道。 “母亲放心,言到时候必然会给母亲一个大大的惊喜。”田言一脸神秘之色看着母亲道。 近七万石精盐,能卖多少钱? 那可是如雪花一般的细盐啊! 当然,虽然想赚钱,她也不会恶意哄抬物价,一来无需如此,二来惠及苍生,三来薄利多销,岂不快哉? 第二百二十五章 破晓(2) 农家。 烈山堂。 某处静谧的小院内。 母亲坐在床上,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儿。 田言看了一眼摆在一旁案牍上的茶壶和水杯,静静的走了过去倒了一杯水,给母亲递了过去。 母亲接过了水杯,抿了一口,便又放下。 “母亲,您喜欢喝茶吗?听说有一种叫“雪顶银梭”的好茶,等挣了钱,给母亲买些好茶回来。”田言笑嘻嘻的道,又蹲下身子,伸出洁白如玉的手摸了摸田赐的头道:“阿赐,等姐姐挣了钱,给你买好多好吃的和好玩的,好不好?” 田赐憨厚的小脸上满是喜悦的神色,瞪着一双已经开始“发光”的眼睛看着眼前容颜绝美的姐姐,嘿嘿的傻笑。 “剑……剑……”田赐呢喃了几个字道。 “好,姐姐一定会给你找一把足够好的名剑的。 到时候,姐姐教你很厉害的剑法。”田言笑着对着田赐道。 “剑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我已有计较,只是那剑太过凶戾,现在的阿赐还驾驭不了它。”母亲看着眼前的姐弟俩开口道。 干将,莫邪。 两把不世名剑。 这两柄剑就在烈山堂手里,只是一直没人去用。 原因无他,太邪性。 为了铸造这两柄剑,死了很多人,也包括铸剑的工匠,甚至就连楚王都死在了这干将莫邪剑下。 那可是沾染了王侯之血的“弑君之剑”! 它是剑谱前十之中杀气最重的剑,但阿赐心性通明,与它却是绝配。 只是现在不行,阿赐还太小了。 “是。”田言平静的起身,而后对着母亲道。 田赐懵懂的拨弄着四色风车,母亲坐在床上,而田言一身神周瑜套装,潇洒俊逸。 这一刻颇为美好。 “母亲,我还有一件事。”忽然,田言有些郑重的开口道。 “嗯。”母亲点点头应道,她一身梨黄色衣衫,靠在床头,墨发披肩,绝美的脸上满是平静之色,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和儿子。 “天下大变将至,秦将一统九州,罗网为秦国爪牙,必将随着秦国的扩张水涨船高。 于我而言,牵挂太多,想要摆脱罗网太难。”田言看着眼前的母亲,缓缓道来。 母亲对着田言招了招手,示意田言到她身边来。 “天字一等的杀手好当吗? 嗯?!”母亲伸手捏了捏田言的洁白的小脸,严肃的道。 舍不得打,但还是要教训教训她的。 “没有选择,不得已而为之,实乃下策。 与虎谋皮,总归是得不偿失。 千日防贼的日子属实是不好过啊。”田言苦笑着看着母亲道。 但她的情况已经比起原着中的田言强了太多。 “嗯,你打算怎么做?”母亲放下了手,平静的问道。 听田言话中意思,已然有了些许对策。 “母亲,我帮您按摩一下吧。 一边按摩一边说。”田言看着母亲,展颜一笑道。 在炎帝六贤冢中,她学了些指法和点穴功夫,这门功夫也有些治病救人的能力。 “随你。”母亲平静的道。 或许是因为曾经经历的原因,她大多时候都很平静。 田言跪坐在床前,开始了按摩。 一边按,一边探查着母亲体内的情况,一边用内力帮助母亲梳理一下经脉。 虽然效果微乎其微。 “最近,女儿认识了一位“朋友”。 这个力道可还好?舒服吗?”田言开口道。 “挺好的。 你说的“朋友”是指鬼谷的卫庄先生? 这可不是个普通的“朋友”。”母亲开口对着田言道。 流沙之主,鬼谷弟子,这个名头可太响了,据她推测,就算是她全盛时期,估计也不是这位的对手。 又看了一眼专心致志的给她做“腿部按摩”的田言,她发自内心的开心。 现在,是他们的时代了。 “罗网树敌不少,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到时候,流沙和鬼谷都会是很可靠的盟友。 而且向流沙这样,我们潜在的朋友,并不少。 在那之前,女儿准备先磨几年剑。”田言颇有深意的道。 “嗯。”母亲一边闭目养神,一边靠在床头慵懒的道。 田言手法很不错,毕竟师承六大长老,又有察言观色之功的辅助,着实是按的很舒服。 “我准备效仿当年的韩非,卫庄,以烈山堂为基,秘密的创立一个组织,不知……”田言缓缓道来,对着母亲诉说着自己的计划。 田赐一边含着棒棒糖,一边转着风车,跑出去找梅三娘和典庆玩了。 正在享受着按摩的母亲闻言,睁开了双眼。 “母亲可愿助我?”田言语气平静的道。 田言停了手,低头看着母亲修长的美腿,并未在按下去。 也不敢抬头。 其实说出这一番话时,她内心并不平静。 “你做好决定了?”良久,母亲平静的开口问道。 很平静,没什么情感夹杂其中。 “嗯。”田言点了点头应道。 “那韩非的下场,乃至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下场,你可清楚?”母亲继续问道。 “清楚。”田言郑重的道。 “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言。”母亲有些严肃的问道。 “是。”田言十分坚定的道。 “放心去做吧,我早就说过了,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母亲伸手摸了摸田言的头道。 “嗯,我将它命名为“破晓”。”田言沉声道。 破晓? 母亲低头沉思。 言,是她的誓言。 破晓,则是田言的承诺。 “我期待着黎明的那一刻,你的“破晓”,如今发展的如何? 需要我帮你做什么?”母亲一身梨黄色衣衫,看着眼前的田言道。 “母亲,我认为任何的万丈高楼都是一砖一瓦建立起来的,我相信,我终能建立一座大庇天下黎庶俱欢颜的高楼,直到黎明的那一刻。”田言觉得自己情商很高的道。 “直言。”看着这个自己养了十几年,从小看到大的小丫头,母亲双眼一凝道。 “现在已经有两个人了。”田言十分诚实的道。 母亲:……-_-|| 田言:┑( ̄Д ̄)┍ 过了半晌,靠在床头的绝美女子半是“感慨”半是“欣慰”的道:“有女如此,又复何望?” 第二百二十六章 破晓(3) 农家。 烈山堂。 那间偏僻的小院中。 梅三娘和典庆两人在靠在篱笆边上,唠着家常。 两个人一边聊一边看着远处玩耍的田赐。 互相关心对方最近如何。 哪怕他们昨天才见过,却聊的像是很多年没见过一样。 其实他们两个一直都是那种不知道该和对方聊什么,想把话题继续下去,但却都聊不到正题上的人。 “三娘,你……”典庆支支吾吾的开口,但却只说了半句就噎住了。 他想问问他的三娘最近累不累,可刚刚问过了…… “三娘,典庆前辈!”田言推开门,对着院子内的两人招手道。 “大小姐!”梅三娘回头看着田言回应到。 典庆也将头转向田言的方向。 “来来来,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和你们说。”田言有几分雀跃的看着梅三娘和典庆道,语气欢快,清秀绝美的容颜上都多了几分激动的神色。 她要干什么? 拉人啊。 一个组织怎么能没有人?就像一个组织怎么能什么人都拉一样。 什么东西最重要? 当然是人才呀! 任何时代,都会有能以一己之力改变格局的伟人出现,她不比项羽,兵家的风林火山都给安排好了,她的家底,只能自己一点点的积攒。 平心而论,她组建自己的组织是一个有着很大私心的行为,因为田光看见了她的脸,而且落在了罗网手上。 当然,这点手段未必就真的能制田言于死地,但却给田言提了个醒。 她需要一支只属于自己的力量,就像姬无夜是韩国的大将军,位高权重,但他还是需要“夜幕”一样。 但她同样相信,她的私心,会给更多的人带来“破晓”! 破晓最初的成员暂定为她本人,以及母亲,梅三娘,典庆前辈四人。 母亲曾经身为罗网天字一等的杀手,负责训练些斥候,情报人员再合适不过。 虽然短时间内她不准备干这个,这是一个很长远的未来的计划,而且罗网的眼线足够她使用了。 但罗网再强,终归是罗网。 她手中现在有六万七千多石精盐,她准备先靠着卖盐打响自己的名号,同时挣一大笔钱,而后用这笔钱去收买一下人心,同时养一只私军。 六万七千石精盐,就是平价卖,她也能挣翻,更何况,这又不是一锤子买卖,而是一个可以长久的干下去的生意,同样的,盐,只是一个微小的开始。 一支结合农家的地泽二十四大阵,魏国的披甲门硬功,魏武卒训练之法,从而训练出来的精兵。 典庆前辈曾经身为魏武卒军官,又在农家待了多年,训练士兵应该不难吧。 顺便在利用罗网的关系网,和公输家族倒买些弓弩之类的。 至于铠甲,兵器,烈山堂有自己的工匠,虽然那都是平时打造农具的,但也能打造一些兵器,农家弟子手中的刀剑,武器大多来自于他们之手。 人数嘛,初定八百人左右。 至于这只军队的名字…… 致敬一下那位“娃闻名止啼,孙损十万休。”的张八百。 就叫“夺锐军”吧。 至于原着中的朱家为什么不利用典庆前辈的优势练兵? 这个无聊的问题她也考虑过,答案是,大概是因为朱家不仅穷,而且也没有什么挣钱的法子吧。 他的司徒老弟是能挣钱,可司徒万里开赌场,卖奢饰品挣的那点钱够养军队吗? 她是在做生意不假,但对于其它竞争者来说,那就是降维打击了,她宣传的时候完全可以这么宣传:这是秦王政都没见过的“仙物”,只要998,就能…… 咳咳,跑题了…… “好。”梅三娘点头应道,又转过头对典庆道:“师兄,大小姐找我们。” 典庆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起身跟上了梅三娘,留下田赐一个人在房间外一边吃着棒棒糖,一边玩着风车。 至于田赐一个人在外面玩会不会遇到危险? 当然不会! 这地方是梅三娘精心挑选好的,不会有野兽之类的东西。 更重要的是,田言在这里! 那一对“秋水明眸”,别说野兽,就是卫庄这样的绝顶高手都躲不过她的探查! 在她的感知范围内,又能有什么危险? 田言思考过很多的问题。 农家六堂堂主为什么能够稳定的各有一万六千弟子追随? 十万人。 农家能迅速调动的农家弟子现在是十万人,过去十年是十万人,未来和王离交战时也是十万人。 不多也不少。 而且这些弟子的忠诚度足以让他们跟着堂主们和侠魁一起对抗帝国军! 凭什么? 王家的百战穿甲兵传自王翦,精锐程度距田言估计不亚于吴起时期的魏武卒,甚至犹有过之,又有王离这样的名将统帅,其背后,更是有着整个帝国! 是什么驱动着六堂十万弟子跟着诸位堂主干这杀头的买卖? 是土地。 农家,以“农耕”为本。 大泽山附近及内外,有着大量的土地。 足够十万人耕种的土地。 最多只能让十万人耕种的土地。 这些土地很多未必不需向帝国交税,但农家对它们中的大多数的掌控力无疑是极高的。 而农家六堂堂主,就是这十万“农民”利益的代表。 田言需要思考吗? 需要。 而田言思考的问题是,在她取代了田猛成为烈山堂实质上的统治者之后,该如何有效的壮大自己? 枪杆子,和钱袋子。 十万弟子利益的代表人可以是任何人,田仲这种n姓家奴可以,田蜜这种靠着某种不可描述的手段上位的女人可以,只要田光想,他可以不计后果的变着法的换堂主玩。 可能为农家弟子带来切实的,更多的利益的人却不是任何人都行的。 什么样的人是不可被动摇的? 想让更多人死心塌地的跟随自己,那就首先先让自己成为一个无可替代的人,对吗? 几分钟后,梅三娘和典庆也在屋内落座,典庆魁梧的身躯占据着极大的空间,极富压迫感。 而他们的大小姐,则是在准备着什么东西。 不多时,田言端着一个盛放着雪白色粉末的盘子走了进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 破晓(4) 农家。 烈山堂。 田言端着一盘子精盐走了进来。 屋内,典庆目不能视物,只是感知到了大小姐走了进来,而梅三娘和田言母亲看着田言端在手上的盘子,以及盘中雪白的粉末,都沉思起来。 母亲心中暗道田言想做的生意应该和盘中之物有关。 田言扫视了一下屋内的几人,梅三娘粗中有细,让她去负责相关事宜再好不过。 还是缺人,没有人才怎么行? 而且招入破晓组织的人,必须要有能力,而且信得过的人。 她准备试试能不能靠着“魏无忌之子”这个身份捞几个人,比如如今还在道家学艺,准备伺机暗杀秦通武侯王贲的魏无伤。 比如如今应当还没拜入道家天宗的晓梦。 不过说实话,她能找到晓梦的几率不高。 几乎没有。 晓梦的天赋也算是秦时明月里的一绝了,她十八岁时绝对比盖聂,卫庄十八岁时要强,但她到底能走到那一步,谁也说不准。 这到也不是说鬼谷弱,鬼谷也有很多地方很强,例如纵横捭阖之术。 比如,能不能再从公输家族雇佣几个人过来充充场面? 当然,她到现在也没试着跟公输家族联络过,还不知具体情况如何。 再不济交易些现代军火?可问题是他的交易对象也搞不到现代军火呀! 掌门级别的人才很难得,但她怎么也得招募几个次一级别的高手,不为别的,要是出了什么事就得她亲自出手,那未免太丢人了。 “大小姐,这是……什么?”梅三娘看着那一盘子“雪”,疑惑的道。 母亲也看着田言。 不过她目光尖锐,就在田言刚把这盘子端进来的时候,她已经猜测出了一二。 “三娘尝尝看。”田言一边伸手把盘子凑向梅三娘,一边笑吟吟的看着她道。 梅三娘伸手捻了些盘中的白色粉末打量了一下,平日里直爽率真的脸上满是疑惑和不解,而后她送了一些白色粉末到嘴里。 那一瞬间,她的表情变得极其精彩。 “大小姐,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味道是……盐! 怎么会有这样的盐?”尝了半天,梅三娘一脸震惊的道。 粗盐和细盐外观差别虽然不大,但是也不小了。 而且,这盐的味道和她们吃的盐相比也太好了吧。 “是。”田言点头承认道。 “这……你自己做的?!”母亲同样眼怀震惊之色看着田言和她手里的盘子。 是她改良了治盐之法吗? 作为曾经的罗网天字一等的杀手,她很清楚这一个小小的盘子,以及盘子中装的东西对各个国家的价值。 “不是,只是弄到了很大一批这样的盐,准备做些生意罢了。”面对母亲的疑问,田言摇了摇头道。 “有多少?这样的盐,卖给那些权贵,怕是一石可以买到几千钱,甚至更多!”梅三娘大为震惊的道。 她虽然身份不高,但她的师傅毕竟曾经是魏武卒统帅,魏国的大将军,对于那些通宵作乐的达官贵人的生活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她不是没见过上好的盐,但细到这个地步的盐可真是……见所未见。 他们平时日常吃的盐也就一石百钱左右,或有波动,但一般不会太离谱。 不过也有的时候有的地方的盐价会高的很离谱。 “有多少?”母亲开口问道,场上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近六万七千石。”田言对着母亲如实答道。 “你的志向,当真不小。”沉吟半晌,母亲幽幽的道。 她也是有点懵。 把她前半生当杀手挣得钱算个总和,估计也没有田言这一笔生意挣得多。 “大小姐,六万,六,六万七千石,这……”梅三娘结结巴巴的看着那个盘子道,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卖的好的话,去除损耗,人力等成本,估计也能盈利万斤黄金金了。 万近黄金什么概念? 这个数额已经大到梅三娘无法想象,算不过来的地步了。 不过田言知道,或许能卖很多钱,但距离她的目标,既拥有一支八百人,脱产的精兵还很遥远。 士兵们的武器装备,她准备从现代订购一部分,在结合一部分本位面的黑科技。 现代防爆盾加上带着各种插板,以及能把人全身都包裹起来的防刺服再加上披甲门的硬功了解一下。 弓弩方面嘛,看看能不能搞一批公输家族的黑科技。 原着中百战穿甲兵用的那种连弩她是真的眼馋。 箭矢,佩剑交给农家的工匠。 练兵交给典庆。 简直完美。 “大小姐是打算卖盐?”典庆沉稳的开口道。 “是,这是我今天要和三娘,典庆前辈商议的两件大事之一。”田言开口道,随后又言:“盐的事情容后再议,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与二位商议。” “大小姐请讲。”梅三娘连忙道。 她还有点晕。 “大小姐视我等如家人,又何必如此客气,便是赴汤蹈火,典庆也义不容辞。”典庆开口对着田言道。 或者说田言就是有这样一种莫名其妙的魅力,能让人相信并追随她。 这种人格魅力既来自她强大的实力,绝顶的智谋,也来自于多年的相处中,典庆对她的了解。 往事前后百年,不过三十功名,皆如尘土消散,同行八千里路,岂能不辨真假忠奸? 典庆从来都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相交多年,他岂能不知田言人品如何?为人如何? 他所认可的,他要追随的人,他的大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 所以不管大小姐要做什么,他都会在背后默默的支持她。 田言值得。 “言本布衣,只求一方小院安宁,苟全性命于乱世。 然天下大变将至,风暴将起,诸侯攻伐,兵戈扰攘,秦王政雄才大略,秦国谋臣如云,良将如雨,一统天下之日,已然不远。 然秦国内部,也有权利争夺,秦王无意分封,一统之后,能有几年太平犹未可知。 以言之修为,保全自己易,但保全诸位乃至农家十万弟子,乃至更多的,这天下间无权无势之人,难。 我外出学艺之时,一位长者曾教导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是以,言欲创立一组织,名为“破晓”,寓意为扫退残星晓月,破晓黎明之时,庇佑我农家弟子,及苍生黎庶。 不知三娘,典庆前辈,可愿助我一臂之力?!”田言平静的对着两人拱手一礼道。 第二百二十八章 破晓(5) 农家。 烈山堂。 某处远离烈山堂的农家小院。 “大小姐这是什么话,赴汤蹈火,梅三娘义不容辞。”梅三娘看着眼前拱手的田言,连忙一边伸手去扶她,一边坚决的道。 自从遇到田言那一刻起,他便已然决定一生追随眼前这个人。 “典庆也是一样。”典庆沉稳的道。 “言,多谢二位信任,未来,言也会用言行证明二位的选择没有错。”田言异常严肃的道,在家人面前,她极少如此严肃。 到如今,她终于是有了一批真正追随她的人了。 “农家向来与世无争,农家弟子不入朝堂,可于大泽山内,农家随时可调集的弟子达十万人之巨,此早晚为各诸侯心腹之患。 制衡联合,稳而不乱。 我决意,破晓与流沙,将在暗中联合,互通有无。”田言继续道。 “卫庄先生武艺高强,流沙多能人异士,确实是难得的主力。”典庆开口赞许道,他很赞同田言的这个决定。 典庆对鬼谷并无恶感,也不忌惮。 梅三娘并未说话,母亲则是继续靠在床上,若有所思。 “母亲,三娘,典庆。”田言抬起手中的盘子道,又环顾了一下左右,示意梅三娘和典庆说说自己的想法道:“流沙再强,终究是外力,我觉得,壮大自身才是最重要的。 刚刚典庆前辈说出了我想做的事情,那就是卖盐,我准备用所得资金继续接下来的计划,不知诸位可有什么想法?” 农家之中,对外影响力最高的三个人是司徒万里,朱家,田光。 相比较之下,田氏的四堂则多了那么几分排外的氛围。 众人皆沉思,低头不语。 六万七千石精盐,那便不是一般的渠道能卖得出去的了。 “这精盐,一石价值千钱以上,嗯……应当是要卖给那些权贵们,要不,我们和司徒堂主合作一番?”梅三娘开口对着田言建议道。 也就只有那些权贵们消费的起这种“奢饰品”。 而坐在床上的母亲闻言则是默默的摇了摇头。 她太了解田言了。 “三娘,还记得我说达则兼济天下吗? 若是高价卖给权贵们,又如何能让天下间大部分人都享受到这精盐? 我是农家弟子,这天下,终归是权贵少,而黎庶多。 这精盐不卖千钱,一石百五十钱左右便好,要让我农家弟子,要让平民百姓们也买得起才对。”田言坚定的道。 一石百五十钱,近六万七千石精盐卖出去,扣除人工成本也得有七百斤黄金左右了。 一斤黄金之价,便是二十户五口之家一年所得。 这一趟盈利,便足矣相当于一万四千户五口之家一年收入。 “大小姐高义。”典庆闻言,震撼,又有几分感动的开口道。 无他,这盐若是高价卖,哪怕是与司徒万里合作,那挣得钱也远比一石百五十钱挣得多的多。 可她却愿意舍弃那样巨大的利益,只为了惠及苍生。 这是何等的仁主啊! “若昔日魏王能有大小姐三分仁义,师傅他……唉。”梅三娘同样一脸震撼,又有几分追忆,感慨的道。 “如此卖,应当也能得利七百斤黄金左右。”母亲坐直了身子,心算了一番道。 她一身梨黄色衣衫,姿容绝美,肌肤如玉般,在几缕透过窗子的阳光的掩映下,仿佛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轻纱一般,美轮美奂。 “母亲神算。”田言恭敬的称赞道。 “就按七百斤黄金算,我准备拿出其中两百金,分发于烈山堂堂下弟子,今年,也都让大家过个好年。 卖盐与发钱这两件事情,我准备托付给三娘,不知三娘意下如何?”田言继续道,诉说着自己的计划。 “这,大小姐……大小姐放心,交给我。”梅三娘此刻感动的都有些哽咽的道。 那可是两百斤黄金啊! 得此仁主,又复何求? 至于销售渠道? 仅仅一百五十钱一石的精盐会没有销售渠道? 再加上烈山堂上下一万六千弟子,这她要是卖不出去,她也不用活着了。 典庆也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对于一个受尽了庸主,暴主之气的人来说,哪怕一丝一毫的仁义都足以让他感恩戴德。 这也是他在原着中死忠朱家的原因,对于农家来说,让心怀农家弟子的朱家成为侠魁,相比田虎等人,确实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即便朱家并没有什么办法给农家弟子带来太实惠的利益。 也很可惜,成为侠魁,拼的是手中的刀剑,是心中的阴谋诡计,是心狠手辣,唯独不是仁义。 当初的魏王,乃至后来的魏庸,再到田猛,从没有一个人如此的让他心悦诚服。 他曾经在怒火中烧之时,为奸臣利用。 为恩师,朝臣复仇的怒火冲昏了他的理智,那一战,他杀死了一个无辜的女子。 直到鬼谷纵横联手,和信陵君一起揭开真相之时,他才恍然大悟。 自己做了一件和那个决顶杀手所做的一样卑劣的事情。 只有道德感很强的人才会愧疚。 自他蒙上双眼后,一身硬功大成,周身再无破绽,可有那么一瞬间,田言的仁义却让他后悔,闭上了这一双眼睛。 他曾经看错了人,可如今,遇到对的人时,他却已经看不到了。 什么都看不到了。 “典庆前辈,我也有一件事拜托你。”田言看着一旁的典庆道。 “大小姐请讲。”典庆坚定的道。 没有一刻,他如此坚定自己将要做的事情是正确的。 “典庆前辈曾为魏武卒军官,不知可懂练兵之事?”田言对着典庆道。 “会。”典庆回答道。 “我迫切的需要一支属于自己的力量,如此,方能更好的守护大泽山。 魏武卒已逝,但典庆前辈一身绝学却不该如此埋没,我想请典庆前辈从农家烈山堂一万六千弟子中选出八百精锐。 等我归来后亲自考察,而后以昔日魏武卒训练之法,结合农家地泽二十四阵法,编练成军。 我会解决铠甲,弓弩的问题。 军饷,普通士卒按一年三千钱算,军官再有提升,我准备将其命名为“夺锐军”,不知典庆前辈,意下如何?”田言对着典庆道。 “必不负大小姐所托。”典庆激动的道。 夺锐军这个名字起的好啊! 这可是他的长处! 如果练成,这样一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又结合磨砺多时的地泽二十四大阵的八百人部队,可是威力无穷! 第二百二十九章 幻 第二日清晨时分。 太阳才刚刚升起不久,悬在天边,几多云彩漂浮在九天之上,给还稍微有些暗淡的天地增添了几分色彩。 农家。 烈山堂。 小镇门口,田言一身神周瑜套装,长发披肩,黄色长袍随风自动,面容清秀精致,腰配长剑,背负琴匣,骑着一匹通体毛发雪白的骏马。 在另一边,卫庄一身烫金黑袍狂舞,坐下一匹黑马,腰配鲨齿剑,白发飘扬,霸气非凡。 该到了出发的时候,而诸多事宜,包括那六万七千石精盐,田言都已经安排妥当。 “破晓,这个名字很不错。”卫庄淡淡的道了句,一手一扯缰绳,坐下黑马嘶鸣,前蹄刨地。 “这是你黎明时分就把我叫起来赶路的原因吗?”田言则是颇为幽怨的吐槽卫庄道。 沉吟半晌,对这类问题他一直都没找到回答的方法。 “魏言先生,请了。”卫庄声音清冷,目光直视前方道。 言罢,他一甩马鞭,率先启程。 他深邃的双眼如利剑一般,直视前方,一往无前,仿佛能看破山河社稷,将视线直接投放到他想要观察的地方。 上一个这般打趣他的人是谁? 想了想,是韩非呀…… 他忽然就不想在继续想下去了。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群雄并起,天骄人物如过江之鲤一般。 田言摇了摇头,同样一甩马鞭,坐下战马如一支白色利箭一般,跟了上去。 她特意叮嘱今日无需他人相送,所以他们都没来。 至于路上所需的物资,她也都准备好,放进了万界交易平台的仓库内。 …… 夜晚。 月明。 繁星点点垂在天边。 赶了一天路的两个人在一处树林旁停了下来,喂马,休息。 一黑一白两匹马被喂好,然后分别牵在两棵树上。 卫庄一身黑袍被他垫在身下,白发随着晚风飘扬,仰望星空,俊美的容颜结合着霸气的气质,鲨齿剑静静的躺在他的主人身边,这柄充斥着妖气和霸气的剑静静的躺在主人身边,等待着下一次饱饮鲜血的机会。 江湖儿女,餐风露宿,乃是家常便饭。 但此刻,卫庄眉头微皱,撇了一眼旁边田言搭起来的迷彩绿色的帐篷,陷入了极大的沉思。 “卫庄先生,来一顶帐篷吗?”帐篷内,田言探出脸来对着卫庄笑道。 卫庄并未答复,依旧冷酷的仰望着星空,大概是因为这样……帅? 寒冷刺骨,能把人连人带衣服都吹透的晚风吹过,他却仿佛没有感受到一般。 田言笑了笑,顺手把万界交易平台内已经搭好的帐篷,又取出一顶,放在自己的帐篷旁边。 而后便回了自己的帐篷。 躺在菜地上的卫庄见状神色一凝。 这太离谱了。 但他毕竟经历过无数风雨,很快就平复了心境。 “你是怎么做到的?”田言刚刚回到帐篷内,便听闻帐篷外传来了卫庄冷酷而富有磁性,且万年不变音调的声音。 “这很重要吗?”田言平静的反问道,此刻,她已经蜷缩在自己的睡袋里,准备睡觉了。 卫庄有些不知该如何将话题继续下去了。 因为往往都是他开口结束话题。 “曾经,很遥远的曾经,我曾无比坚定的相信过一件事情…… 直到,我走到了现在。”田言躺在帐篷内,舒服的闭着双眼,开口回答卫庄道。 寒冷的晚风卷起几片叶子吹过丛林。 “直到,我看到过的东西越来越多,有一刻我忽然发现,我仿佛一直生活在一个被幻术笼罩着的世界。 我曾经坚信着的世界,与真实的世界截然不同。 仿佛之前,坚定着信仰的经历是一场美好的梦,就像,中了一个特别真实的幻术一般。 到最后我发现,一切都只是我看错了这世界后的一厢情愿。”田言嘴角带着笑容,轻声呢喃道。 不知为何,再说到曾经的自己,她觉得有些想笑。 莫名的想笑。 是回答,还是喃喃自语? “地泽万物,神农不死。 这是你的选择吗?”卫庄平静的声音再次在帐篷外,他躺着的地方响起。 原来如此啊。 王侯…… 将相…… 宁有种乎?! 在卫庄的视线中,几朵乌云飘过。 其实几朵小小的云,相比诺大的天空又算得了什么? 天空的浩瀚,岂是地上的燕雀能知,又岂是几朵残云便能遮蔽? 明月,骄阳皆如此想。 哪怕这几朵乌云便能遮蔽一方,让其下的苍生难见晴空与明光。 上瞒日月,下欺苍生。 “你准备怎么做?”卫庄鬼使神差的问道。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我准备把他们之中最高贵的那一个,吊死在他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田言最后开口呢喃道。 像是在说梦话一般。 她准备睡了,希望明天是美好的。 “你这么自信,如果输了,会不会很伤心?”卫庄开口问道,他起身,提起自己的剑,走向田言为他准备的那一顶帐篷。 他是一个话很少的人,但和很多人,他其实会说很多话。 比如盖聂。 比如师傅鬼谷子。 比如……韩非。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刻,他们两人,一黑一白,联手大败黑白玄翦之时,师哥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他是个可以为达目的不择一切手段,不惜一切代价的人。 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他可以做任何有必要的事情。 世人,包括他自己都这样认为。 鬼谷纵横之争,他已经从师傅手里拿到了百步飞剑的剑谱。 好像是他赢了。 并不是因为他胜过了盖聂,而是因为盖聂放弃了。 可他还是那么执着的想要战胜盖聂。 到底是更在乎鬼谷和胜负,还是更在乎盖聂? 接下来要做的事,以他鬼谷纵横之眼力,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必败无疑,可他却依旧这么做了。 到底更在乎韩国,还是更在乎那个已经失去了一切的红莲? 为了流沙“天地之法,执行不怠,术以知奸,以刑止刑。”的理想,他独自支撑着如今的流沙。 到底更在乎法,还是更在乎韩非? 人,本就复杂难测。 这些问题或许永远也不会有答案。 或许这些问题的本身,只是幻觉而已…… “为什么我会输? 我会站在这世间最强大的势力的那一边。 黎庶之怒,也能让这世间天翻地覆!” 第二百三十章 威望暴涨 七日后。 秦国。 颖川郡。 田言和卫庄赶到了这座韩国的旧都新郑城外。 两人骑着马,并肩来到城门前百步左右的距离。 面对着这座曾经辉煌,为一国之都城的古城,田言心中颇多感慨。 卫庄依旧一脸冷色,冷风吹起他一头白色的长发,坐下黑马嘶鸣。 正午艳阳横天,将无数缕阳光撒下。 田言凭借着一手察言观色之功,轻松探查到了附近的情况。 城墙极高,且宽十余丈,算是一座坚城。 明明是白天,可城门附近士卒林立,城墙上气息极多,且暗藏强弓劲弩,戒备森严。 且只见得到进城之人,却见不到出城之人。 “看来眼前这座城池,已经是卫庄兄的囊中之物了。”田言开口对着卫庄感慨道。 “我要的,可不仅仅是这样一座小城。”卫庄一手握着鲨齿剑,冷傲的道,黑袍随风飘扬,打马扬鞭,率先向着城门处赶去。 守城士卒竟然盘问也不盘问,便直接放行。 看来是认得卫庄。 田言不得不佩服卫庄的眼力,不愧是鬼谷弟子,精通兵法。 此刻,秦国正在为伐楚之战做准备,秦军大量屯兵于关中,燕赵之地,秦楚边界。 正是秦国中原之地兵力不足的时刻! 如果卫庄能撑上一段时间,让秦国无法在短时间内平定此处韩国复辟的叛乱,那么和秦国死磕了那么多年,长平之战被坑杀四十万人的赵人呢? 他们可是很愿意拿起武器和秦国人拼命。 还有魏地呢? 楚,代,齐,燕又是否会对此毫无反应,任由秦国平乱? 哪怕如今他们的力量加在一起,也没有秦国强大。 可这一阶段的秦国虽然强大,却也没到无惧一切的地步。 流沙甚至连韩王安都劫到了新郑,这不得不让田言感叹韩国旧贵族的能量,以及卫庄算计之深。 他想要的,甚至不是韩国复国,而仅仅是把一切事态都推向不可控罢了! 田言拍马,架着身下的白马,去追赶卫庄。 守城士卒远远便望见卫庄和田言齐驱并驾,加之卫庄的交待,也并未阻拦田言。 …… 大泽山。 农家。 烈山堂。 梅三娘正带着哑奴,还有一众农家弟子在一座大仓库前清点这些天来的收货。 说实在的,这些天她并不轻松。 典庆负责遴选精锐,以供田言的练兵大计,以及保护田言母亲,还有年幼的田赐。 所以无论是卖盐,还是为农家弟子发福利这些事,都是要交给她去做的。 梅三娘则是自己做主,带着哑奴,让哑奴帮忙监管,并许诺事后在大小姐面前美言几句。 而哑奴自然十分乐意效劳。 田猛已经失踪多日,他现在到底是死是活,谁也说不准。 而对新的掌权者田言来说,他这位说好听点叫“深藏不露”,实际上就是靠着一手扮猪吃老虎的本事混饭吃的家伙,明显既没什么重用,也不得信任。 所以他迫切的需要一个给田言效力,证明自己些许价值的机会。 他要上位……呸,他要为大小姐尽忠! 至于田猛? 平日里飞扬跋扈,性格霸道且热衷权力的他,本就不受农家弟子喜欢。 大家都是农家弟子,耕田种地的,谁会喜欢这种人? 还是大小姐好啊,温柔有礼不说,最重要的是,能给烈山堂的弟子带来实惠。 这盐若雪花一般,而且价格还不太贵,物美价廉,能卖不出去? 而且梅三娘说的很清楚,这些盐都是大小姐的私有物,可卖盐所得钱币,会拨出一笔给烈山堂弟子。 而且这盐,价格便宜,农家弟子也享用得,他试了一下,那做出来的菜,味道比之前好了太多。 好到他在吃粗盐做的菜时,都觉得有些难以下咽。 这些实惠,烈山堂上下,甚至农家上下都是人人有份。 大小姐仁义呀。 这事,按照哑奴对田猛,田虎兄弟的了解,要是他们俩,除了几个办事的心腹能得个仨瓜俩枣,估计农家的弟子一个子也捞不着。 那会像现在这般? 短短几天的时间,整个烈山堂上下便仿佛焕然一新。 发给每个弟子的钱足够他们过个富足的好年了。 虽然还是有人心存疑虑,不过大多数农家弟子都是满心欢喜的决定坚决拥护田言当堂主。 哑奴这样的干部,也得到了一笔不菲的赏赐。 田猛? 算了吧。 他值几个钱? 对于哑奴来说,他的地位确确实实下降了,可他没想过背叛田言,恰恰相反,他决定像影子一样追随这位新堂主。 水涨……船高。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小姐比田猛强了不止一筹。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同为农家弟子,田言卖盐,同时给烈山堂弟子发钱这件事瞒不过其他农家弟子的眼睛。 同样是农家弟子,怎么别人有的我们没有? 他们又怎能不嫉妒? 甚至这几天想要加入烈山堂的人都变多了很多,有慕名而来的江湖人士,还有其他堂口的农家弟子。 不过梅三娘并未接受,对外的说法是烈山堂大小姐田言准备对烈山堂招收弟子的规则进行改变,在其回来之前暂时不收弟子。 司徒万里,田虎等人都已经前来拜访田言好几次了,田仲,田蜜也私下来访过,可都没有见到田言本人。 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大小姐去了哪里。 但这位本人不在大泽山的大小姐,在烈山堂弟子之中,相比以前几代农家烈山堂堂主,威望却变得前所未有的高。 …… 秦。 咸阳。 此刻,一个身着一身黑衣,脸带红色面具,腰配利剑,头戴斗笠,背着一个褐色布袋,骑着快马的身影也赶到了咸阳城外。 衣服上绣着的蛛网图案昭示着他的身份。 罗网,杀字一等。 这座巍峨的城池昭示着老秦人的威严和功绩。 和城门口处的守备士卒通报了一声,一番交接,他很快就进入了咸阳城内。 他是惊鲵的部下,奉惊鲵大人之命,来咸阳城,把重要情报要交给中车府令赵高大人。 至于情报是什么,被放在一枚六道甲子锁中,他不知道。 而他背上的褐色布袋,则是一袋精盐。 算是送给赵高的小礼物。 没错,这些事情她都不打算瞒着赵高。 流沙要造反的事情瞒的过罗网吗? 她要借着这个机会扬名,所以她的存在也不可能瞒得过赵高。 事后赵高发现她和卫庄勾结,如果隐瞒不报,必定使其起疑。 现在,还不是和罗网正面对抗的时机。 不若借着这个机会,既送了赵高一份功劳,事后,也能从赵高那里得到更多的支持。 反正按他收到情报的时间,不会比通过正常渠道快多少。 司马懿父子给田言的启示之一是,在决定翻脸之前,最好收起獠牙利爪,让人感觉不到威胁。 第二百三十一章 嬴政之怒 秦。 咸阳。 秦王宫。 是夜,月色如纱,为这静谧的夜晚添上了一层朦胧的神秘感,繁星点点垂在深邃的夜空中,乌云如披帛,一切,都美的那么的惊心动魄。 秦王宫内,偌大的秦王殿内,雕栏玉砌,金碧辉煌,嬴政高居金色王座之上,手持御笔批改着奏折,身旁服侍他的宦官将一卷卷书简拿下,放置天平之上。 那金色天平随着嬴政一点点努力而慢慢倾斜,就仿佛这天下大势一般。 所有人都清楚,这是他的时代,他一个人的时代。 梁柱之上挂着他的“天问”。 那是他的佩剑。 秦灭韩,驱赵,破魏,伐燕,威震齐楚,所缴获名剑数不胜数,但他只留下了这一柄“天问”。 因为它是剑谱排名第一的剑? 不,他只是喜欢长剑罢了,恰好“天问”这个名字颇为讨他喜欢。 至于其他的名剑? 秦王,岂能用败者之剑! “王上,该用晚膳了。”侍者拿起一卷书简,放到了天平之上,看着那天平慢慢倾斜,随后转身对着他的王上道。 嬴政并未说话,只是专心的继续批改着奏折。 “王上,身体要紧。”暗处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 那声音虽不夹一丝感情,异常冷漠,却也给人非常可靠的感觉,仿佛只要他还在身边,便能安心。 鬼谷,盖聂。 “呈上来。”那侍者如蒙大赦,连忙招招手,对着殿外端着一盘盘饭菜的其他宦官道。 说话间,嬴政又批完了一篇奏折,顺手将奏折推向一边。 “王上。”盖聂的声音再次从暗处传来。 嬴政起身,点了点头,示意盖聂继续说。 “中车府令赵高到了。”盖聂平静的道。 他感知到了赵高的气息。 作为大秦第一剑客,秦王身边的首席剑术教师,他还是那一身朴素的白衣。 “哦!”嬴政一侧目道。 他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 侍者已经将影密卫已经试过毒的一盘鱼,一盘黄米,一盘羊肉等端了上来。 嬴政回身坐下,拿起箸开始品尝今日的晚饭。 刚吃了一口,他便眼前一亮。 因为他能明显的感觉到,今日晚饭味道明显比之前,味道上有了显着提升。 食材并没有什么变化,可味道却鲜美了不少,怪哉。 不由得多吃了几口。 “王上,可是疑惑饭食味道? 是中车府令赵高花了大力气找来的新盐。”盖聂从暗处走出,对着嬴政禀告道。 皇宫之内,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这位“剑圣”的眼睛。 嬴政闻言神色猛地一凝。 “新盐!”嬴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呢喃道。 盐这个词,对于市井小民来说,只是家常便饭的普通词汇,但在嬴政这等人眼中,盐这个词可太过重要了。 “罗网真不愧是帝国的凶器……”嬴政意味深长的道。 扔下手中的箸,一甩那一身黑水龙袍,走到柱子前,将今天被挂在柱子上的天问剑取回挂在腰间。 正当此时,门外有一名影密卫来报。 “中车府令赵高大人来了。”那影密卫恭敬地半跪在地对着嬴政道。 “让他进来。”嬴政威严的声音响起。 “看来,王上的问题,很快就可以得到答案。”盖聂平静的道了一句,随后便手持“渊虹”,退回了暗处。 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借先生吉言。” …… 三个时辰前。 罗网总部。 凉亭靠水,池中鱼几头,植被无数,风景之优美,让人觉得那仿佛不是一个杀手组织的总部,而应该是文人骚客游玩的地方。 赵高一身黑红相间的衣服,血色短发,面容阴鸷,坐于凉亭之中,手中酒杯比划,杯中血色液体随着他的摇晃而产生一阵阵的涟漪。 其实他的容貌很普通,却唯有那一双深不可测的双眼,让人不禁疑惑,他真的只是那个被历史推上高台,沐猴而冠的小丑吗? 硕果仅存的四大剑奴侍卫于其身旁。 几人气息练成一片,给人的压力极大。 一名一身黑衣,连戴面具的罗网杀字一等的杀手正单膝跪地,向着赵高汇报着情况。 他伸手将怀中的六道甲子锁取出,双手奉上,看的赵高眼皮子都是一跳。 那杀手已经将盐的事情汇报给了赵高,至于更重要的情报,则是在这枚六道甲子锁之中。 这枚六道甲子锁,田言手中只有一枚,只有在汇报极为重要的情报时才会用到。 这还是田言第一次用这玩意传递情报。 不知道为什么,田言执行的问题多半都会出大问题,但她都是一五一十的按照掩日和他的意思去做的,又找不出什么问题来,这让赵高有些不太想听到她的消息。 先是阴阳家,后是儒家,一个是大秦的盟友,和他也算“同僚”,另一个向来与世无争的儒家。 万章天下儒宗,又兼具天人极限的功力,门生遍天下。 东皇太一剑走偏锋,恒压江湖数十年,阴阳家势力庞大,又靠着“长生久视”这几个字死死的套住了秦王。 便是道家的北冥大师,兵家的人屠白起也不及他们,这两个人可谓是一个比一个狠。 他们俩还在的时候,儒家和阴阳家谁能惹得起? 问题是,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犯了什么冲了?都转着圈收拾他,这谁受得了? 乱神从那杀手手中接过六道甲子锁,以极为熟练的手法迅速地打开了它,取出了里边的情报,他走到赵高身前,单膝跪地,将情报恭敬地双手奉上。 赵高手指在虚空之中一滑,一股诡异的波动摄走了乱神手中的情报,那一张纸自动在赵高脸前摊开。 赵高瞥了几眼纸上的情报,随着阅读的时间越久,神色也越发的凝重,不在那么的漫不经心。 “你回去告诉惊鲵先生,她的情报很重要,如果证实,这一次,她就为罗网立下了大功。 大泽山是她的了,她怎么做,我不会过问。”赵高开口对着那杀字一等的杀手道。 “是。”那杀字一等的杀手点头应道,随后便很识相的退下了。 “惊鲵先生,你还真是送了我一份大礼啊。”赵高那一头血色的妖异短发,嘴角挂着一丝阴鸷的笑容,伸手抓起了写着情报的纸张道。 此事若成,哼哼…… 影密卫? 第二百三十二章 嬴政之怒(2) 凉亭之内。 赵高稳坐钓鱼台,仔细的端详着那一张记载着情报的布帛。 上面记载着的东西并不复杂,大概意思只有三条。 第一,她靠着罗网的渠道来到了大泽山,可卫庄还是找上了门,罗网的内部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第二,她私下和流沙进行了一些合作,比如卖盐的事情,她就推到了流沙头上。 怎么说,能拖一天是一天。 最重要的,也最让赵高觉得有价值的是第三条。 流沙欲于颖川郡造反,而韩废王安,有可能会出现在颖川郡! 这对赵高来说可算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因为韩国灭亡后,秦军将韩王安迁离韩国旧地,软禁于陈县。 而负责看守韩王安的人,是影密卫! 赵高知道,嬴政选良家子组建影密卫护卫自己,虽然罗网跟随秦国时间极长,但自家人知自家事,论信任,罗网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比得过直属于秦王,由其一手建立的影密卫? 孰忠孰奸,为王者,岂能不能明辨? 只不过长江水清,黄河水浊,二者皆能灌溉田亩,哺育黎民罢了。只不过对于嬴政而言,他既需要长江,也需要黄河,同时,能稳稳的驾驭他们,不让任何一条江水有泛滥的机会罢了。 赵高一手捏着那写满情报布帛,起身仰望天空,那一身黑与血红色相间,有些可笑如小丑一般的服饰下,猛烈跳动的心,那血色短发下深不可测的双眸内满是杀意。 罗网这柄凶器,出鞘的时候……到了! …… 三个时辰后。 宫殿内红色帷幕条条垂下,灯火幽幽,照亮了整个房间。 嬴政坐于王座前,桌上几盘饭菜,但嬴政动也未动,也不看赵高,只是静静的盯着眼前的盘子。 赵高匍匐在王座殿壁之下,五体投地,头也不敢抬。 他清楚该如何隐忍,比田言更清楚。 他清楚王座之上,是一个怎样的人。 但其实知道的太多也没什么用。 只需要知道一点就足够了。 很快,他会是天地间至高无上的王。 “赵高。”王座上传来嬴政平静的声音。 “奴才在。”赵高低着头,平静的回答道。 “汝为中车府令,无需如此。”嬴政平静的声音再次传来。 那声音是那么的平静,不带一丝感情。 却让赵高心跳漏了半拍。 “奴才只是个替王上执掌乘舆,扫除些灰烬,在暗地里抓些鸡鸣狗盗之徒的小人罢了,奴才永远都是王上的奴才。 能为王上效力是我无上的荣幸。”赵高低着头恭敬的开口道。 “平身,你此来何事?”嬴政语气温和了些,开口道。 只是他依旧没有去看赵高。 “谢王上,王上,事情紧急,关乎我大秦涉及及王上安危,奴才冒昧闯宫,望王上见谅。 奴才的一处眼线探得了一点消息,说是……”赵高一边起身,一边偷偷瞄了一眼王座上的嬴政,顿了一顿,随后继续道:“颖川郡那边,有些不安分。” “哦?”嬴政的声调瞬间拔高了几度。 “我已迁韩废王于陈县,卿多虑了。 还有什么事吗?”嬴政淡淡的道了句。 “不是啊,王上,据奴才那暗子所报,颖川郡内,好像有韩废王的身影。”赵高闻言语气有些慌乱的低着头道。 没人看清,他阴鸷的脸上甚至划过了几抹笑意。 pong!!! 嬴政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了身。 “不可能!”嬴政起身,死死地盯着殿壁之下的赵高高声道。 赵高麻利的又跪了下去。 “奴才万死。”赵高连声高呼万死,以头抢地道。 “赵高,你这消息从何出得来? 可曾确认?”嬴政语气冰冷,一字一顿的道。 这个时候,秦军大量囤积与边境的时候,偏偏韩废王,这个韩国旧主出现在了韩国旧地,他们要干什么? 影密卫何在? “那暗子乃是奴才按照王上的指示,埋在那些不自量力的妄图抵抗我大秦的叛逆、顽固分子中的一枚暗子,速来低调,潜伏极深。 这消息是她冒着极大的危险传出来的,奴才愿以性命担保,绝不会有错。”赵高低着头高声回应道。 语气坚定。 大秦忠臣赵高在此,谁敢放肆?! “王上,此事不可不防,若其成势,危害甚重。”盖聂平静的声音自暗处传来。 “就凭颖川郡剩下的那些人,连让寡人杀的资格都没有的蚂蚁们,也妄想死灰复燃,抵抗我大秦吗? 蚍蜉岂能撼树?可笑!!! 他们怎么敢!”嬴政高声道,拔出天问剑在手,眼中仿佛有烈焰燃烧。 不得不说,这些叛逆分子很会选时机。 黑水龙袍无风自动,从王座边走到台阶前,直面着赵高的方向。 但锐利如龙的双眼却直视殿外,此刻天色已微晚,扶桑将落,残星,晓月,又一次重现天边。 他身姿端正,傲立于王座之前。 不就是几个小小的叛逆分子吗? 我嬴政此生当横扫六合,一统九州,何惧一二宵小之辈? 只是这些当年只能投降的蚂蚁,他们敢跳出来再一次挑战他,这本就是一种对他的莫大羞辱。 “王上,奴才还有最后一件事禀报。 魏言与卫庄,此刻极有可能也在颖川郡。”赵高高声道,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但其实他很平静。 上吧惊鲵先生,你扬名立万的时候到了。 “卫庄?魏言?那个魏无忌之子魏言!”嬴政神色不动,平静的询问道。 “正是,王上,卫庄虽不及盖聂先生,可鬼谷实力强横不容小觑。 那魏言曾以一己之力大败我罗网天字一等的杀手掩日和阴阳家护法星魂,同样不可小觑。”赵高冷静的回答道,此刻像极了一个正在谏言的忠臣。 “传诸臣议事! 赵高,召集罗网。 传令影密卫严查此事!”嬴政冷静的道,逐条下达着自己的命令。 “寡人倒要看看,当年韩国还在之时,尚且只能开城乞降的韩废王,如今又能翻起什么风浪!”嬴政高居王座之上,持剑而立道。 他的影子被灯火投放到这个房间的很多角落。 侍立在周围的侍卫们,护卫在周围的影密卫们,以及赵高各自领命而去。 第二百三十三章 昌平君平乱 秦。 颍川郡。 原韩都新郑。 入夜。 天空中乌云密布,遮月掩星,压向城池,仿佛下一刻,在九天上长鸣的雷霆就会降下,将这座城撕碎。 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庄园内。 一间凉亭内,卫庄与田言相对而立。 亭立于湖泊上,假山旁,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柱子间雕刻祥兽,瓦砾勾心斗角。 赤练立于凉亭外,慵懒的靠在柱子上。 赤练全身的装扮也宛如赤练蛇一般,有着明艳的颜色给人以威慑感,这是一条剧毒无比的美人蛇,然相比威慑,武功,她的妖娆妩媚,她的美,她如今模样背后的故事,更加令人震撼。 极具特色的蛇形束发下,那一对美眸望着正在交谈的卫庄和田言。 正是那个坐在卫庄身前的俊美“少年”,让卫庄多了一个下棋的爱好。 哪是,被卫庄大人承认过,曾经打败过卫庄大人的人。 如今,这样的人也成为了流沙的盟友。 一切事情,卫庄大人都自有计较。 而像魏言这样强大的盟友,也颇为让人心安。 “这里风景很美。 但卫庄兄好像不开心。”田言笑了笑道,玉手一挥,摆在两人身前案牍上的玉质精美酒壶被田言用内力摄起,各自在两人面前的酒樽中倒满了酒。 卫庄并未开口说话。 让他怼人还行,让他聊天他确实不擅长。 两个人各自沉默,卫庄拿起酒樽,抿了一口。 田言则没喝,因为……她还小,小孩子是不能喝酒的。 田言:e(*?w?)_?:?☆ “你们有多少兵马?”田言开口询问卫庄道。 这场在历史上杀伤秦军士卒多达万人的战役即将开始。 “万余,且多为贵族私兵,及新募之兵。 说来,这一次,流沙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卫庄冷冷的开口交了老底道。 “据我推测,秦国派出平乱之人,大概率会是那位昌平君,现在看来,卫庄兄别有他图啊。 鬼谷弟子,当真是可怕呀。”田言半是感慨半是调侃的道。 卫庄闻言眼神一凝。 “秦国虽强,内部却也并非完全的铁板一块,比如,如今以秦相昌平君为首的楚系外戚。 昔年长信侯叛乱,被吕不韦,昌平君,昌文君等人联手平定,嫪毐受车裂而死,事后吕不韦受牵连而罢相流放,饮鸩而死,你猜猜,谁是这一切背后最大的受益者?”卫庄冷冷的逐条分析道。 这一刻,田言觉得……她需要找个谋士来给自己参谋参谋了。 “昌平君任相邦,应当颇受秦王信任。 只是不知,那位王,心中能有几分信任留存? 至于那位太后……”田言淡淡的道,摇晃着手中的酒樽,看杯中美酒摇曳,就是不喝,感慨道:“赵人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重要的是,我把两个机会同时分别送到了两个人的眼前。 而他们,恰好都没有选择。”卫庄略有深意的开口道。 王也好,相也罢,都不过是鬼谷棋盘上的棋子罢了。 他们以为身居高位便可以肆意的安排他人的命运,却不知,越是身居高位,便越是身不由己,甚至到了一定的高度后,其本身也不过是全力人格化的化身罢了。 给予他们力量,乃至限制了他们一切,最终吞噬了他们的是同一种东西。 权力。 在一个权力体系内,每个人成为了权力的一部分。 他们铸就了这没有人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抗衡的体系,包括他们自己。 即便是鬼谷,想要一己之力抗衡秦国这样一个庞然大物,那也是痴人说梦。 但借用其权力体系内的些许“势”为己用,进而掀起巨大的风暴,于他们这一代鬼谷而言,易如反掌! 很多人被命运安排,而我…… 安排命运! 田言坐于他对面,那一身神周瑜套装,再结合着她英气俊秀的面庞,腰配玉佩,名剑,背依琴匣,黄色长袍随意的垂在地上,风拂其披肩黑发,当真潇洒莫名。 田言继续摇晃着酒樽,在心底暗暗吐槽:玩权谋的心都脏。 “魏言先生,相比较秦王心中如何做想,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更有趣的消息。 燕丹遣荆轲刺秦王,在流沙的调查中,曾有一个人给燕丹提供了至关重要的帮助。 这个人你很熟,你不放猜猜,他是谁?”卫庄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留下了一句高深莫测的话语后,一手持鲨齿剑,起身,向着赤练的方向走去。 “魏言先生是流沙的贵客,不可怠慢,我要去见“大王”,你替我招待一下她。”卫庄经过赤练身边时,平静的道了一句。 他甚至目光直视远方,都没专门去看赤练一眼。 仿佛赤练在他心中只是一个普通的下属一般。 城中秦国势力,包括影密卫,罗网据点,秦吏,守备士卒,官员,皆已被流沙除掉。 城中多备箭矢,火檑木等守城器械,粮草军械也并不缺乏, 他要好好的准备一下接下来的守城战役。 卫庄走后,田言依旧坐于原地,怔怔的看着手中酒樽内的酒出神。 “魏言先生,可是这酒不合口味?”赤练妖娆的走到了魏言身侧,看着眼前俊秀的美少年道。 “非也。”田言放下酒樽,平静的回答道。 “那……害怕人家在酒里下毒?”赤练妖娆的笑道,言语间颇多调侃之意。 那眉宇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媚意,让人不自觉的沉浸于她的美貌之中。 双眼中似有烈焰燃烧。 热情似火,柔情如水。 只是卫庄并没告诉她,田言是个女的。 “我是农家弟子,百毒不侵。”田言起身,走到凉亭边上,望着天空平静的道。 赤练:…… 农家什么的最讨厌了。 怎么会有百毒不侵这种东西? “魏言先生,请和我来。”赤练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姿态妖娆,语气恭敬的道。 但让她有些小失望的是,田言对她的美貌完全无动于衷,就像……卫庄大人一样。 同样的,她很没动用火魅术,一,这是卫庄大人的吩咐,对卫庄的命令,她向来百分百执行,二,焰灵姬的前车之鉴告诉了她,在这等卫庄大人都礼敬三分,实力远超自己的高手面前,少起小心思。 …… 第二百三十四章 昌平君平乱(2) 第二日清晨。 新郑。 新郑城墙之上。 卫庄一身黑袍随风飘扬,白发飘飘,左手持剑,负剑而立,至于剑鞘,则是被他插在城墙的地面上。 在他身后,赤练一袭红衣,蛇形束发,面容精致,身材妖娆,最令人觉得奇特的,是在她腰间,一条赤练蛇环绕。 而在赤练身侧,白凤一席白衣,面容英俊潇洒,肩披白色鸟羽,双手环胸,潇洒非凡。 城墙上,是身着韩军银红相间战甲的大批韩国士兵,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手持弓弩,军械,注视着远方。 一面面绣着“韩”的大旗插在城头,旗帜随风飘扬。 卫庄抬眼望着远方,白眉之下,鹰眸之中目光满是深沉之色,阳光撒下,被他负立于身后的鲨齿剑上闪烁着妖异的寒光。 如今这柄剑,饮血足数了。 田言一头黑发披肩,一身红色长袍,内饰锦绣赤色儒服,腰配玉佩,精品华贵长剑,面容精致,清雅俊秀,缓缓的走上城楼,走到卫庄身边,和他并肩而立,谈笑间是难以言喻的儒将气质,和文士潇洒风骨。 卫庄很帅,但不一定有此刻的田言帅。 “这场大戏的帷幕即将拉开,不知到现在为止,魏言先生可还满意?”赤练转过头来对着田言开口道,语气极尽妖娆妩媚,让人不禁侧目,一颦一笑之间,尽态极妍,让人直呼人间尤物。 扭动脖颈之间的动作,颇像一条蛇,但又因此,有着一股独特的,危险的魅力。 “流沙与鬼谷,皆名不虚传。虽然大戏还未开幕,却已经让言受教良多。”田言将长剑立于身前,双手扶剑,任风扶起长袍,平静的看着远方道。 “嗯,魏言先生过誉了,久闻魏言先生严厉,这般夸赞,真叫人受宠若惊。”赤练妖娆的摇曳着如蛇一般的身姿道。 田言并未继续言语,一对好看的秋水明眸眺望着远方,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整片远方。 有天,有地,有云,有太阳。 有旌旗和金戈铁马,也有利剑和爱恨情仇,也有农具和家长里短,也有黑暗和……划破黑暗的光。 身如剑立,笔直。 …… 墨家机关城外。 茂密的森林与山峰中。 一个将自己周身都隐藏在墨色黑袍和斗笠下的神密男子,和一个须发皆白的矮胖老头并肩而立,两人一起注视着眼前这座机关城。 值得一提的是,那老头的一只手,是由木质机关制成的。 两人并肩立于一座山峰上,俯瞰大地。在两人身后,是一株枝叶茂盛的大树,一阵风拂过,片片绿叶随风飞过两人身边。 更有几片绿叶,落在了那墨袍男子肩头,及斗笠上。 “巨子,流沙最近在韩国旧地,有着大举动。 巨子,你觉得流沙想要干什么?”班大师开口对着那一身都被隐匿于黑袍之中的男子道。 那被他称为巨子的人并未言语。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沉默良久,那墨袍男子伸手从肩头摘下一片叶子,摊开手掌,注视着这片绿叶。 “真不知道,那卫庄又要干什么。 卫庄先杀我墨家前任巨子,后屠戮燕国重臣无数,真是作恶多端。”班大师见“巨子”不说话,开口道。 历来崇尚“兼爱”和“非攻”的他,讨厌秦国不假,但却更讨厌流沙和卫庄。 无他,仇太大了。 六指黑侠,多好的一个人,在江湖上享有名誉,为人仗义,仁爱,算是一代巨侠,就这么让卫庄这个刽子手杀了。 那巨子斗笠下的脸庞上,满是复杂的神色,怔怔的盯着那片叶子出神。 “失去了故土的人,重回故乡之日,又能干些什么呢?”那一身上下都被裹与黑袍斗笠之中的男子开口低声感慨道。 像是问班大师,又像是反问自己。 又好像……答案。 班大师默不作声。 “她,还好吗?”良久,这位墨家巨子语气沉重的问出了这句话。 “很好,巨子放心。”班大师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如果有需要,他会拼了这条命去保护那个孩子。 因为她是燕国皇室血脉,亦或者燕丹之女? 不。 更多的是因为他是墨家弟子。 还有……那孩子值得。 “我虽恨卫庄杀死了我的老师,可却也不得不佩服他身为鬼谷弟子,眼力毒辣,虽是我之不共戴天的仇敌,可于韩国故地那被暴秦荼毒的黎民而言,于韩国而言,他无愧英雄和忠臣之名了。 论才学,我略差于韩非子。 可如今,这是我第一次羡慕他。 韩国虽弱小,却有卫庄这样的人,若燕国朝堂上能多些卫庄这样的人,何至于此啊……”那黑袍男子轻声道,斗笠下双目紧闭,似在回忆,眉头微皱,似在抉择。 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一道道身影。 是老师的谆谆教诲,他曾和老师意见相左,可现在回想起来,老师的话语尽是金玉良言,只是他太过执着,难以放开。 是那个永远对他温柔以待,陪伴他的女子,可他忙于国事,甚至都没什么机会陪她。 或许以后也再难见到了…… 是卫庄手持鲨齿剑,抵挡罗网凶器时,他心底莫名的五味杂陈。 向来与墨家是死敌的流沙站到了墨家的一边,那一刻,他的心中仿佛有了新的感悟。 将来,他们这些失去故土的人,就要在他国的领土上厮杀了。 也有,那两柄可怕的凶器。 惊鲵。 掩日。 这两人武功在他看来,皆是当世一流,居然甘为暴秦爪牙。 每当回想其这两柄凶器时,他都不由得觉得一张大网,在七国间展开,正向着他们笼罩而来。 “还有什么,比和平和家国更重要?” “我不会输的。” “对吧,老师、绯烟。” “对吧,卫庄先生。” “对不对……” “嬴政!!!” …… 农家。 大泽山。 此刻,这里仿佛世外桃源一般。 精盐的存在还是为整个大泽山带来了利益。 直接或者间接。 虽然烈山堂拿了绝对的大头。 也有人愁眉不展。 神农堂。 一间房间内。 朱家脸戴象征着“哀”的面具,一脸愁苦之色的看着眼前的“好兄弟”司徒老弟。 第二百三十五章 昌平君平乱(3) 新郑。 东城墙。 士卒林立的城墙上,一队队身披银甲,手持各种武器的士卒正各司其职,或准备守城器械,或眺望着远方,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敌人。 卫庄,田言并肩而立,卫庄左手持鲨齿剑,负立于身后,田言双手拄着长剑,一身儒服,气质温润如玉,像一位羽扇纶巾,谈笑山河的儒将,目眺社稷,又如一位准备征战天下的王侯。 “破晓,颇有深意。”卫庄平静开口道,语气极富磁性,但又没什么感情。 “若论深意,“破晓”不及“流沙”。 我和我身边之人的共同点,就是都想做第一个看到黎明的人吧。”田言信里信气的回答卫庄道。 “法如流沙,聚沙成塔。 一朝势起,便是万丈高楼,即便运去,飞散的沙粒也能遍及天下的每一个角落。 法,或许和流沙一样,都是永远也不会消失的。”田言颇多感慨的道。 卫庄,赤练,白凤等人都并未言语,流沙二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感悟。 没有绝对的标准,也没有绝对的对错。 “你觉不觉得,自己有些时候是个很软弱的人。”卫庄侧目问田言道,一头白发遮住了他的侧颜,让田言看不清他的脸色。 “万物都会有缝隙,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田言伸出右手对准太阳道,素手如白玉,在阳光的掩映下仿佛披上了一层轻纱。 任凭阳光穿过指尖的缝隙,投在她的眼中。 “只要有高楼广厦的地方就会有黑暗,这世上有太多光照不到的地方。”卫庄转身几步,一手持剑,目光眺望远方整座新郑城。 房屋,宫殿,路径。 在这座城池内,有些地方即便有那么一瞬会被光照亮,但很快又会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更有甚者,永远都处于阴影之中。 夜幕中,有着可怕的怪物和梦魇。 他从赤练,白凤身前走过,阳光洒在他的背后,既映耀着鲨齿剑刃的寒光,也将他的影子打在了女墙上。 他的面庞背光,让人看不清阴影下,到底是怎样的神情。 这一刻,黑暗虽然可怖,于他,却如臂指使。 给人一种他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错觉。 他其实也很喜欢没事和韩非,盖聂,田言这样的人论几句道。 后来韩非走了,盖聂也走了,他就不怎么说话了。 “想不受黑暗的伤害,就要成为黑暗里的王?”田言直面着有些刺眼的阳光笑道。 与卫庄相反,她整个人的正面都沐浴在阳光下,一手扶剑,另一只手被放下,垂在身侧。 赤练和白凤两人默默的站在一旁听着大佬们论道。 赤练侧目瞥了一眼白凤:这个叫魏言的也不简单。 白凤一挑眉:毕竟是卫庄大人承认的人。 “不然呢。”卫庄反问道。 “当一缕光照到寻常之时光不会照到的地方时,于在黑暗中寻求庇护的生灵们,他是有罪的。 那么,如果是太阳呢?”田言笑了笑道,提起剑,悬在腰间的玉佩旁。 她准备离开了。 “什么太阳?”卫庄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就是太阳!” 这一刻,卫庄与田言仿佛太极阴阳鱼上的两极一般。 也算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虽然论武功,田言已经超过卫庄不少了。 卫庄略一侧过头,看着田言直面阳光的背影。 这一刻,他仿佛有一瞬间又看到了那个扬言:“七国的天下,我要九十九。”的紫衣男子。 “对了,卫庄兄,帮个小忙呗。”田言转过头看着卫庄笑道。 转折的太突然,让大家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刚才你不还是太阳呢吗? 田言则是对此毫不在意。 脸? 哪一家成大事的英雄该不要脸的时候要脸了? 白嫖一文者,算不要脸。 那白嫖整个天下的人呢? 比如刘邦,刘邦还有刘邦。 大家都清楚,实力才是最有份量的话语。 “流沙当然不介意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帮助自己的盟友。”卫庄开口对着田言道。 他在新郑啸聚群雄,欲图复立韩国,田言与他同来此处,这本就是一种支持。 卫庄清楚,对于流沙这么一个先是依托于韩国,在韩王安投降后,先后失去了韩非,张良等人,沦为一个杀手团,且已经同时得罪了秦国,已经反秦势力中的墨家,近乎于举世皆敌的组织,破晓的帮助很重要。 相比较看起来的,流沙只需要卫庄一个人就足够,其实,卫庄心里清楚,他们一直都需要一个够分量的盟友。 尤其再这样一个灰色,但又非黑即白的时代。 卫庄太清楚田言天分的可怕,因为他自己就是一个天才。 一个足以横压一世,被鬼谷选中的天才。 在田言已经不可能加入流沙的情况下。 流沙,不能站在田言的对立面。 “我准备养些门客,个人爱好,你懂的。”田言笑着看这眼前的流沙三人道。 “这个爱好还真是一脉相承。”卫庄冷着脸等着田言的下文道。 “如今的新郑城内,可有能够统帅和训练骑兵的人,还有……嗯……能制作铁质农具,兵刃,箭矢,弓弩之类的工匠? 我想对于这座城池中原本需要他们的人来说,他们很快就会失去用处。 我觉得,我有义务为即将流离失所的人们提供庇护。”田言看着卫庄认真的道。 魏国人不骗韩国人。 赤练闻言眉头本能的一皱。 “如果他们即将失去家园的话。”田言补充道。 他说的那些人当然不可能原本属于秦国或者是当地本地的工匠,而是属于那些韩国旧贵族的人。 这其实是个很过分的要求,和刘邦刘邦不持一钱诈称贺钱万的性质差不多。 但其实,她也不确定能不能做到这件事,也不确定卫庄会不会答应,更不确定她需要的这些人到底有没有。 但如果成功了,她也算小赚一笔。 赤练,白凤闻言皆是眼神一凝。 出乎田言意料的是,卫庄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赤练。”卫庄侧过脸看向一旁妖娆的赤练,道:“你来安排吧。” “是,卫庄大人。”赤练会意,带着一脸妖娆妩媚的笑意应道。 用不是流沙的东西来送人情,他不介意。 只不过,需要“安排”一下。 而这些人在有着一定根基的破晓手中,远比跟着居无定所的流沙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第二百三十六章 商议 大泽山。 神农堂。 某处农家小院内。 几十平的一层木质小院内,一张长桌,朱家矮胖的身体坐在主位之上,双手捧着“哀”字面具。 他一直都戴着面具,更神奇的是什么?他的面具还会时不时的变一下。 在他面前,是在长桌另一边,正在摇着骰子的司徒万里。 朱家矮胖的身体显得颇为可爱。 对面的老赌徒一身华服,马甲领子向两旁展开,里服外侧为绿色的祥云图案,里服中间为金色背景中一整条黑色龙的图案,身佩七星珠草,象征着他在农家的身份。 “朱堂主,看来有烦心事。”司徒万里看着眼前已经“哀”了近一个时辰的朱家道。 不能因为一次的堕落,就彻底看扁一个人。 虽然司徒万里就是一个不那么可靠的人。 他开设赌场,号称日进万金,是真是假有待商榷,但农家上下靠他发财的人也不少。 至于司徒万里“哀”还是不“哀”。 那当然是“哀”了。 这位朱家口中的司徒老哥,纵横风云的商业大亨司徒万里,已经愁的白了几根头发。 这也是他今日来找朱家的原因。 他已经连续来找朱家这个老滑头好几天,在他面前玩了几天的骰子了。 “司徒老哥难道没听说烈山堂的事情吗?”朱家手捧着脸,语气带着哀愁的对着司徒万里道。 “听闻了。”司徒万里回答道,继续摇着骰子。 “田猛这才失踪几个月,烈山堂已经有了如此变故,唉……”朱家道,言罢,又一次叹了一口气。 “这位大小姐太奇怪,让人摸不透深浅。”司徒万里继续道。 从田言暂代农家烈山堂堂主之位开始,烈山堂就有些不对劲了。 “怎么说?”朱家抬头问道,脸上的面具也由哀变为喜。 自陈胜被赶出农家,他和司徒万里一直抱团取暖,他深知司徒老哥消息灵通,一定能给他带来些好消息吧。 至于侠魁? 平时就不怎么出现。 朱家也是唯一一位没有去尝试拜访田言的农家堂主。 “我打听到了几件事: 其一,便是那新盐,据传这位手眼通天的大小姐弄来了六万多石精盐,我对市价也算颇有了解,这盐如果放在我手里,一石能卖出几千钱甚至更多,可这位大小姐却只卖百余钱。 其二,她去过了炎帝六贤冢,六大长老曾经让她进入冢中数月,至于到底干了什么不得而知。 其三,她正在让典庆遴选精锐,据说要在农家烈山堂一万六千弟子之中选出八百精锐。”司徒万里开口对着朱家道。 这些,其实已经不算是秘密了。 此刻,他已经放下了手中的赌具。 “典庆……”朱家呢喃了一句。 提起这个名字,他总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很重要的那一种。 “典庆为人忠义果敢,武艺高强,又曾经是魏武卒军官,据传曾经是魏国大将军弟子。”司徒万里继续对着朱家道。 他们俩都清楚,即便是田猛,也未必是典庆的对手,如今遴选精锐,是要重建魏武卒? 更可怕的是,他们完全有这个财力和人力来做这件事! “司徒老哥可知道如今,我堂下的弟子都如何说此事吗?”朱家算是把他心中哀愁的地方道了出来。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给堂下弟子发钱,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如今在烈山堂弟子眼中,田言就是神! 要不是田言禁止了烈山堂大肆招收人马,估计就靠着这一手,光是叛逃去投奔烈山堂的人就能让他们俩个手忙脚乱一大阵子。 在利益面前,往日嘴上的情义远没那么可靠。 本来就逆了龙卷风,走了一个田猛,又来了一个更厉害的田言,这还让他怎么继续玩下去? 更何况,他还不知道田猛躲在哪里等着他呢! “我堂下弟子也这般说,以己推人,我大概知道朱堂主堂下弟子心中想法。”司徒万里苦笑道。 朱家沉默不语。 他有些绝望了。 论武功。 他大概知道六大堂主都是什么功力,他们六人联手的地泽二十四阵法都让田言闯了过来,那田言的功力可想而知。 最起码比之已经算是绝顶高手的田猛有过之无不及。 论地利,同为农家弟子,他们占不到便宜,论人和,本就占了农家四堂的田氏,如今在人心这个他们两人的优势上也开始扳回自己的劣势。 至于天时? 那就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论谋划? 田言的这一系列手段可比他们的老对手田猛兄弟厉害多了。 “我们看不懂她想要干什么,但却知道,她要的远比田猛要的多。 她本可以靠着新盐挣得盆满钵满,可却靠着克己,赢得了人心。 且即便如此,她卖盐所挣之钱也不会少于七百万钱。 而她卖盐所挣之钱,估计和她选出来的八百精锐有关,若是真叫她成功了,八百魏武卒……”司徒万里逐条的分析道,言及此,司徒万里都有些说不下去了。 五万破五十万秦军的魏武卒,即便只有八百,只要用的好,能轻松的把朱家和司徒万里两个人按在地上摩擦。 她从未借着这风头正盛的机会打压朱家等人,却偏偏让两人都觉得如鲠在喉,死期不远。 “司徒老哥觉得,那位会不会要和我们和平共处? 最近烈山堂并未做出什么带有攻击性的事情。”朱家询问司徒万里道。 “绝无可能!”司徒万里闻言,想都未想,便斩钉截铁的道。 “为何?”朱家也是老江湖了,他看着司徒万里反问道。 “当年魁隗堂之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们与田氏,已然是立场之争! 若是要和平共处,又为何缮甲厉兵?难道真如他们所说是为了维护秩序? 难道烈山堂上下一万六千弟子,还不足够护卫吗?”司徒万里高声道,一派的同仇敌忾之色,仿佛下一刻敌人杀来,他也会慷慨的配着朱家一起赴死。 只是他识趣的隐瞒了自己暗中去过烈山堂拜访的事情。 “唉。 司徒老哥说的是啊,是我糊涂了。”朱家低着头低声道。 第二百三十七章 六堂风云(1) 农家。 神农堂。 “也不知道田猛到底干什么去了,如此神秘,司徒老哥,这真叫我心中隐隐不安。”朱家对着司徒万里道。 “是啊,听闻那田言到现在还只是暂代烈山堂堂主之位,不过想来便是田猛回来,如果她不想给,田猛一时之间也无计可施吧。”司徒万里瘫坐在地,同样苦笑道。 朱家的面具又一次变为“哀”,司徒万里也没心情再去看一眼赌具,愁眉苦脸的坐在一边。 两个人无论人品如何,此刻,都对这位农家大小姐忌惮到了极点。 其实田言根本没想那么多,她的心思都扑在破晓身上,这些都只能算是意外之喜。 办法很简单,就是发钱。 其实朱家做不到,司徒万里未必也做不到。 但是今日发了,明日呢?发钱这一招解决了,其他的,接踵而来的“组合拳”怎么接? 他们没有田言的万界交易平台,想要挣钱,除了收些租子,那就是开赌场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田言这随手的一招,对于他们两个那算的上是降维打击了。 其实司徒万里也想过暗中联络这位大小姐,给自己留条后路来着。 这不能怪他。 论高端战力,看对面的阵容:田猛,田言,田虎,典庆,田仲,梅三娘,骨妖,哑奴等等…… 光是叫的上号的就不少。 此刻,谁也不知道田猛到底是生是死。 他们这边就他和朱家两个人。 朱家点穴之术六堂无人能及,可武功嘛,就……有些差强人意。 至于他,他自己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清楚。 论人数,对面的人数是他们的整整一倍啊! 可他无论明里暗里的拜访,田言都不见他! 这就让他有些害怕了。 说到底,他和朱家到底都是外姓啊。 不过按理来说,一位堂主的拜访,她不应该不见啊! 尤其是在这个重要的时候。 “这新盐之事,虽然我农家弟子人人得利,可于我二人,却有着险恶用心,贩卖私盐违法,小弟我恰好有些人脉,不若,和周围的……”司徒万里眼中闪过几丝阴狠,对着朱家暗示道。 这个老赌徒从来就不是善茬。 照这么下去,怕是要温水煮青蛙,活活的煮死他们两个人了。 在这么让她收买人心下去,他们都不知道,田言真的来攻时,还能有几个弟子站在他们这边。 “此事万万不可!司徒老哥不必再说下去了。”朱家伸手,坚定的阻止了司徒万里道。 “为何?难不成朱堂主还抱有幻想?!”司徒万里猛地起身高声咆哮道。 人心中,有两种情感最难控制。 恐惧,欲望。 新盐之利,他看在眼中,一开始的时候,甚至还凭借着倒卖新盐也赚了一笔,他甚至还暗暗笑过田言,年轻人不会做生意。 可这两天,随着影响越来越大,他终于察觉到,田言这一手有多厉害! 他既有觊觎田言弄到新盐的方法的欲望,也有害怕自己是否会成为下一个陈胜的恐惧。 其实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已然能克制几分欲望。 尤其是司徒万里这个老赌徒,他贯通人心,贪欲对他这个开赌场的人而言,是每天都在打交道的老朋友。 但恐惧,与日俱增,却让他难以自持。 尤其是当田言手下,烈山堂对于慕名来买盐的四岳堂弟子来者不拒,但却唯独关上了他这位四岳堂堂主拜访的大门的时候。 他的心里防线被冲破了一道。 随着司徒万里的怒火被点燃,这两位“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之间,仿佛多了些不明不白的东西。 “朱堂主,我也是担忧前程,这才口出狂言,还望……”司徒万里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自己的失态,起身对着朱家道歉道。 但还没说完,便被朱家抬手打断。 “无妨无妨,只是同为农家弟子,自家之事怎可让外人干预? 更何况,司徒老哥怎就不知那田言是否还有后手,毕竟,她素来有农家女管仲之称。 率先坏了规矩,你我二人未必能讨得了好啊。”朱家对着司徒万里摆了摆手,表达自己不介意道,在说教时,他脸上的面具又变为了“乐”。 向朱家这样重情义的人,怎会因为些许小事就与兄弟闹掰?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就算真的与诸侯国联合,就真的能动摇得了田言吗? 至于这个问题,田言早已为他们准备好了答案。 不,更准确点来说,是罗网会给出答案。 任何的地方都会有蛀虫的存在。 地方官员,收买就完了,罗网这样的组织对于地方官员的杀伤力还是巨大的。 不接受的,田言让麾下的杀手们能处理的处理一下,不能处理的,记下来等她处理。 以她现在的实力,提上惊鲵剑,那还不是嘎嘎乱杀? 反正能保证不在有人和她作对就完了。 …… 农家。 烈山堂。 从田言发钱开始,再到典庆讲明“夺锐军”待遇,而后开始招募精壮之后,便有无数农家弟子踊跃报名,典庆按照田言的指示,只招募了烈山堂的弟子,此刻已经差不多选出了两千人左右。 典庆接下来的工作,就是通过各种训练,从这精选出来的两千人中在选出八百人。 至于铠甲军械的问题,田言一方面已经向一位交易对象提出了交易,准备购买大量的铠甲,另一方面,烈山堂内的工匠们也在连夜打造些许兵器,弓弩,箭矢。 而梅三娘这边正在红红火火的进行着商业活动。 虽然梅三娘也并不是一个太圣母的人,但即能得利又能造福苍生的事情谁会不愿意干? 同样是按照田言的命令,她把一部分贩盐得利分发给了农家烈山堂弟子,另一部分,都兑换为黄金储存了起来。 看着身边众人脸上的希望与日俱增,梅三娘从未有一刻觉得自己做的事情这么对。 但大泽山内,除了这两处,还有其他地方也有人在进行着商议。 魁隗堂。 一间隐秘的房屋内。 田蜜一身紫衣,躺在床上,另一只手拿着烟斗,慵懒的躺在床上。 而在床的对面,则是手执短刃的共工堂堂主田仲! 第二百三十八章 六堂风云(2) 农家。 大泽山。 魁隗堂。 某处静谧的小院。 田仲理了理略微有些凌乱的衣角,看着此刻慵懒的躺在床上抽着烟的田蜜那张绝美的脸,已经姣好的身材,眼神略微有些迷离。 “田仲堂主,近来气色不错。”田蜜慵懒的翻了个身,嗲声嗲气的道。 紫色的衣衫本就遮不住多少肌肤,她这一动,更让春光乍现,只是不该露的没露罢了。 但这份欲拒还迎,更使得她的魅力更上了一层楼。 一栋几十平的农家小院内,站着大泽山内的两大“巨头”。 “那新盐所做之菜确实美味,让人一饱口福啊。 如今每次进食,都那么让人觉得有些……迫不及待啊。”田仲坐到田蜜身旁,一只手抚在正趴着的田蜜后背上道,抻了个懒腰,感觉到手中的短刀有些碍事,就把刀扔在了床边。 “臭男人,真是讨厌……啊!”田蜜一边嘴角勾起一抹倾倒众生的弧度对着田仲打趣道,另一边翻过了身随手拍掉了田仲的咸猪手。 “你见到大小姐了吗?”田蜜侧着身子躺在床上看着田仲问道。 田仲一下就不说话了。 沉默了一会儿。 “连二当家都……我又怎么可能见得到她?”田仲一改淫荡的神色,几乎是瞬间就冷静了下来道。 他转了过去,背对着田蜜,一只手摩擦着自己光滑的下巴,正在思考。 此地就只有他们二人,谁都没带亲信过来。 哪怕是田仲,也并没带手下。 “你说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还有……田仲,你觉得大当家如今如何了?”田蜜开口看着田仲道。 他们二人一直在抱团取暖,没办法,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活法。 这是时代下的无奈,无论初衷如何,无论再怎么空前绝后,鲜少有人能以一己之力战胜整个时代。 即便能在一时之间逆天而行,对抗时代的人并非没有。 比如始皇帝,又比如那位武侯,又比如那位黑衣朝宰,又比如……那个空前绝后的伟人。 其实谁也无法确定绝后这个词是否恰当,世道必进,后胜于今,在如今这个时代的人眼中,嬴政也是空前且绝后的人。 “大小姐从自炎帝六贤冢中走出,执掌烈山堂不过数月之功,已然尽收烈山堂弟子之心,其余五堂兄弟也多有倾慕。 以大小姐之谋略,武功,威望,想来如今大当家就是回来,估计也没法像之前那么容易的稳坐堂主之位了。 你我都清楚大当家的为人,如果他现在要是安好的话,只怕早就杀回来了。 至于大小姐的想法,说句实话,我看不透。”田仲一边摩擦着光滑的下巴,一边冷静的分析道。 “论与“他们”的关系,没人比大当家更近了。 大当家对于“他们”来说那么重要,如今失踪数月,“他们”却问也不问,也没有叫我们对烈山堂下手,你不觉得奇怪吗? 大小姐又是从哪里弄来如此之多的新盐的?”田蜜疑惑的看着田仲的背影道,这个善于左右逢源的女子还是自蛛丝马迹之中寻得了一丝端倪。 如今,烈山堂所卖之盐因为与市面上所有的盐都不同,被成为“新盐”,也称“精盐”,或者“烈山盐”。 反正我们先开始卖的,怎么命名我们说了算! “你是说?”田仲闻言一愣,随后猛地回头看着田蜜惊问道。 田蜜能清晰的看到田仲额头的丝丝冷汗。 “不可能!你想多了。”田仲仔细一想,很快便回过神来道。 田仲长出了一口气。 这死女人一惊一乍的,净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吓死他了。 “何出此言? 你不觉得太巧了吗?”田蜜一只手拿着烟斗,另一只手撑着自己起身,看向田仲侧过来的脸道。 “巧?哪里巧? 大当家或许是真的出事了,因为二当家嘴太……“他们”也一直没试着接触过二当家。 但大小姐是何等人物? 那可是从炎帝六贤冢中走出来的,后来又去了炎帝六贤冢中待了三月有余,还带回了一条象征着长老身份的“九星珠草”,你还不清楚那些老江湖的厉害眼力吗? 别说是“他们”,就算是白起也…… 她有什么必要和我们一样?”田仲看着眼前的田蜜道。 你以为大小姐和我们一样走投无路了吗? “更何况,就算真的如你所想?论武功,大小姐绝对还要在如今的诸位堂主之上。 如今烈山堂有大小姐和典庆,已然是农家第一堂,你敢说什么?不怕步了陈胜后尘?”田仲开口看着眼前的田蜜道。 田蜜闻言心中又是一紧。 还有一点田仲没说。 他多方打探,这新盐既不存于诸国,也不存于域外,只有大小姐的手里有。 这就邪了门了。 就算是钓鱼,那这拿出来的东西也太过了吧! 田仲虽是农家堂主,不入朝堂,却也晓得盐铁厉害,光是这制新盐之法,价值便远在整个农家之上。 那个层面的东西,已经是国之利器了。 田仲总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一时之间却又走不出去,顿觉有些烦躁,摩擦着下巴的手掌也抚在了额头上。 …… 而另一边,在位于咸阳的罗网总部,赵高还是位于那凉亭之中。 在他面前的案牍上,摆着一把叫做“寒蝉”的名剑。 在他身前,一名即将被他命名为“寒蝉”的杀手匍匐在地。 赵高手中把玩着一只带着鲜艳的红色色彩的蜘蛛,看着眼前的“凶器”,嘴角勾起了一抹阴冷的笑容。 那官帽和血色短发下的眼眸,这一刻,是这般的可怕与……深不可测。 他真的忠于罗网吗? 谁在乎? 就当作是一步闲棋玩玩吧,反正,他们的“王”已经在罗网手中了。 “去吧。” …… 诸侯国之中,一直有着这样一个传说。 来自于炼狱的魔鬼,背着一柄重剑,行走于诸国之间,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他曾被关押于数个死牢之中,却一次又一次的逃脱。 人们称呼他为黑剑士“胜七”。 有些识相的江湖人士知道,他背后的那一柄剑叫做“巨阙”! 是一柄排名飞速上升的剑。 是一柄号称“天下至尊”的剑。 第二百三十九章 谋贤 秦。 颖川郡。 入夜。 看着如幕布一般遮蔽一切的夜空,以及高挂长空的明月,还有几颗零零散散的星星。 今日,卫庄召集了一些韩国的旧贵族们饮宴。 卫庄做不出在这种情况下,把所有的人都召集到一起的蠢事,最起码,在田言的视线中,赤练,白凤等人都没有来,她也没见过其他流沙的成员。 魏言,作为魏国宗室,魏无忌之子,自然也在受邀请之列。 卫庄高居主位之上,手握酒杯,鲨齿剑平静的躺在他面前的案牍上。 这世间最锋利的凶器,在和平时期,也只是一件摆在案牍上的装饰品,艺术品罢了。 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啊。 至于那韩废王安,从他投降的那一刻起,便只能是囚禁于金笼中的鸟,舞台上的提现人偶了。 田言比划着手里的酒杯,杯中清酒摇曳,点点滴滴,掀起阵阵涟漪。 这一天除了论道,她走了新郑城外的很多地方。 为接下来的人才转移计划踩点,毕竟卫庄答应了她给她介绍一批人才。 见过四处察觉到战乱将起,或生活受到影响的流民在向四处奔波,也见过麻木的坐在路边等死的“人”。 有一脸菜色,瘦骨嶙峋的孤儿躲在树林中,脏兮兮的,眼中满是麻木的神色,在对视的那一刻田言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而后,又变得更加冰冷。 想在一个黑暗的时代活下去,要学会藏好善良这种东西。 很多人觉得善良是弱者用以掩饰内心软弱的手段。 但田言觉得,它更像是一种奢侈品。 一种常人难以消费的起的奢侈品。 对与错,其实是一件很难分辨的事情。 人世之间,有着太多的立场和利益…… 至于对错? 谁也不知道,那到底是给自己的枷锁,还是可笑的错觉,亦或者…… 田言坐在左侧最前排,抬眼一扫,满堂尽是一派同仇敌忾之意。 几十上百名身着各色儒服的“大人”们,有人悲愤异常,有人目中死气沉沉,有人持着酒杯。 怒发冲冠。 酒过三巡,一场宴会也差不多就要结束了,在宴会期间,还有不少人向着田言敬酒。 他们在敬魏言这个身份,他们在敬那位信陵君。 田言看着杯中清酒,桌上玉盘珍馐,心中发苦。 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更离谱的是什么? 是这场宴会是专门为了她开的。 她还是低估了自己的人气。 自从那四句话,还有她身为信陵君魏无忌之子,已经她为暴秦爪牙追杀,为了不拖累儒家,先是力战罗网刺客及阴阳家护法等“义举”被传开之后,“魏言”的人气简直是高的离谱。 就像那“及时雨”一样。 “想来燕丹于易水旁送荆轲之时,是否也是这般场面?”田言呢喃道。 “此情此景,魏言先生似乎颇有感悟?久闻魏言先生文采飞扬,有圣贤之姿。既如此,何不做歌一曲? 或许明天,战争会吞噬所有人,送送我等,送送韩国最后的勇士们。”田言身侧,一名儒服年轻,英俊的男子起身,来到堂前,对着田言恭敬地一拜道。 略微有些喧哗的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田言,卫庄看着那起身的一身紫色儒服,向着田言行礼的年轻人,同样没有说话。 众人之中,有不少人眼神之中满怀激动之色。 送送这些人也好。 就像,燕丹送荆轲那样。 身为魏国宗室,魏言同样也够资格。 宴会之上颇为冷清,田言“无意间”呢喃的一句 原来很多人清楚,有些事情很难完成啊。 原来有这么多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此情此景……田言是一点也不敢在乎。 不过似乎是个扬名的好机会,比如韩非的“七国的天下,我要九十九”,她觉得她也得给自己代代言,打打广告了。 看来又要当一次文抄公了。 又要扬名,又要切合她求贤的目标,哪一首诗比较好? 这个时代流行什么文体来着? 算了不管了,对上了,跟随潮流,对不上,我就是开山鼻祖。 田言左手拿着酒杯起身,右手向着一名手持长槊的士兵一招,一股无形的可怕力量瞬间将那士兵手里的长槊迁走,飞到了田言手中。 举手投足之间,当世超一流的内力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那身披银甲的士兵也很识相的退了下去。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田言一手横槊,另一只手摇晃着酒杯,开口低沉的吟道。 清秀的面庞之上满是刚烈与坚毅之色。 仿佛在问,又仿佛在感叹。 有感情的背诵是门艺术活。 谁能拒绝建安风骨,魏武遗风?虽然现在距离曹老板出生还有好几百年。 在场众人闻言,或吐出嘴里的食物,或放下手中的筷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田言身上。 但就这两句,很多略懂文墨的人已经从那锐利的文采中觉察出,魏言接下来要吟的这首诗不简单了。 在场的很多人都清楚,他们可能有机会见证一篇传世名作的诞生了。 今夜过后,这首几百年后才会被做出来的《短歌行》会和魏无忌之子魏言这个名字一起,再一次响彻七国的天下! 其实有些愧疚……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田言饮尽杯中清酒,随手将酒杯扔在了旁边的地上,继续吟唱道。 因为这样帅。 本就容颜绝美,气质超尘的她,加上这一身儒雅至极的儒服男装的衬托,此刻横槊赋诗的画面,不知又会成为多少少女的闺中美梦。 和她比,能让韩国上下为之倾慕的白亦非算是个什么东西? 当然,前提是她们不知道田言也是个女的。 而且田言粗略的想了想,《短歌行》中的几个典故用在这个时代没什么问题。 事实证明,这一幕也确实帅到了韩国的这些旧贵族中的青年才俊们。 高台上的卫庄望着田言的身影,眼中神色莫名。 这家伙还真是出口成章。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讌,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田言手舞长槊,漫步向着庭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吟,眨眼之间,已经到了门口。 一众宾客皆是死死地盯着田言的背影,门庭外,月光撒下,田言身披黄色儒服,墨发披肩,随风飘扬,腰配利剑,玉佩,纤细的身形,却仿佛一尊天神一般,在此刻威震天下,又好似一位王侯,气吞山河。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那方刚起身请田言做歌的年轻人望着田言的背影怔怔的出神,此刻,他还立于卫庄的主位前,还没来得及归座。 此刻,他的脑海中仿佛一片空白,只剩下田言吟的诗,以及一个想法。 盛名之下,果无虚士。 这是一首招贤诗啊。 就连卫庄都有些不自觉的沉浸在这首诗中。 还真是一脉相承的求贤若渴…… 田言沉默半晌,长呼了一口气。 在场的众人也大多都被带入到了这首诗的节奏之中。 这一手断章,让众人感受到了沉默的力量的同时,也让不少人有了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道身影。 直到她吟唱完最后的几句。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第二百四十章 扬名 三日后。 身披黑色战甲,密密麻麻的披坚执锐的黑甲秦军陆陆续续的开拔到了新郑城下扎营。 大概也有近万人之多,都是从颖川郡各地驻军之中抽调出来的士兵,他们于城外伐木扎营,打造些许云梯等攻城器具。 以秦国的法律和社会制度和对法令执行程度,想抽调士兵在容易不过了。 田言站在城头上,和卫庄并肩而立,望着城外风光。 其实就单单的站在城头,除了城外的风光外,什么也看不清。 不过每天在城头上怼一怼卫庄已经是她的日常爱好了。 赤练和白凤并未在他的身边,想来是去布防了。 鲨齿剑平静的靠在城头,静静的等待着出鞘饮血的时机。 “周公吐脯,天下归心。 魏言先生的志向看来远比阁下的剑法更可怕。”卫庄一手扶着城墙,抬眼眺望远方的天空道。 这几天来,他除了日常的安排事宜,乃至联系剑法,便是日夜诵读田言的这篇作品,其中“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脯,天下归心。”这几句甚得他心。 仁者见仁,在他看来,这首诗中气魄简直是恢宏到了一种极致。 他不得不承认,田言能被万章那个老怪物如此看重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以鬼谷的眼力不难看出,这将会是一篇传世名作。 而这篇名作以及它作者的名字,也随着韩国贵族们的宣传而传播。 “卫庄兄谬赞了。”田言一笑道,儒服墨发随风飘扬,面目清秀,潇洒莫名。 而且除了武功以外,田言也已经展现了一部分其他的能力,比如,她收服烈山堂为己用这一手,以及其他手段,看起来也远比其他农家堂主高明。 和魏言这种人做同盟是种很奇异的体验。 你永远不知道她接下来还会拿出什么底牌来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仿佛永远也深不见底。 这也是他为什么选择“破晓”作为同盟的原因之一。 “选贤与能,看来图谋甚远。”卫庄开口问道。 “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明非而止,是为不争。”田言意味深长的眺望着远方道。 “庄子,确实是志向高雅。”卫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道。 但对于鬼谷而言,距离却远没有与普通人那般遥远。 “卫庄兄误会了。 我的意思是,梧桐花开,凤凰自来。 我能做的,也只有让自己变强而已,至于禽鸟愿意停在哪颗树上,便不是我能干预的了。”田言笑了笑道,转身,走下了城墙。 黄色儒服随风飘扬。 腰间的玉珏和佩剑,是那样的相得益彰。 …… 在一条山路上。 一对千余骑的骑兵,乃至密密麻麻的黑甲秦兵护卫着一辆华贵的四架马车,正向着新郑的方向驶去。 黑甲秦军个个披坚执锐,军容整肃,随着他们整齐的脚步,每落下一步,大地都仿佛颤抖一下,空气中弥漫着冷冽的杀气。 如黑色的潮水,无坚不摧的钢铁洪流,若黑色的乌云,仿佛在酝酿着摧毁一切的怒雷。 秦军甲士列队整齐,一眼望不到边。 看数目,那辆马车后面跟着的甲士不少于一万人。 且打头的一千余骑兵,尽皆是秦国的精锐龙虎骑兵,在秦国的骑兵序列之中,这是仅次于黄金火骑兵的可怕兵种。 骑兵,本就是冷兵器时代最可怕的兵种之一,更何况,是向龙虎骑兵这样可怕的精锐之师。 而被他们护卫在中间的那一辆马车,看规格,他的主人身份也必定极为尊贵。 四驾马车之前,马夫是一位身着黑衣,腰悬一柄普通青铜楚剑,但却气息深厚悠长的老者。 他须发皆白,满脸皱纹,腰间的剑,剑鞘也略微残破。 这老者其实没什么存在感,仿佛就是一位普通的马夫。 但任谁都知道,此人绝不可能简单。 因为他护卫着的这辆马车,他的上面坐着大秦的相邦,昌平君! 忽地,远方一名骑着马的黑衣人向着这一大队人马飞奔而来。 一名龙虎骑兵首领上前,正要问话,却见那黑衣人随手甩出一块象征着昌平君身份的令牌。 那军官接住令牌,确认无误后,连忙让开道路,然后一挥手,示意部下们也让开。 龙虎骑兵们自觉的让开了道路,让此人过去。 那一名黑衣人很快便来到了那四架马车之前,伸手从怀中取出了一份竹简,伸手递给了那车架前的黑衣老者。 此去新郑,仍有三到四天及以上的路程,昌平君广布探马,哨兵,打探前方军情,同时收集情报。 那老者也不去拿,随手一挥,掌中浮现一股无形的拨动,将那竹简摄入手中。 那老者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竹简,确认没暗藏着什么离谱的东西之后,很快,这竹简就到了它的最终点。 昌平君熊启的手里。 那黑衣人骑着马跟在昌平君的车架一侧,等候着昌平君的垂问。 昌平君端坐与马车内,一身华贵长袍,他伸手缓缓的打开竹简,英气的脸上,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之色。 距他这见天得到的情报来看,新郑城虽失的莫名其妙,可颖川郡诸县却皆在,判军并未四散出击,袭扰周边,而是聚集全军龟缩在新郑城内。 秦王已经急令周边诸县召集甲士,死士,民夫,刑徒等,为他们扎营,及准备些许攻城器械。 以及筹备粮草等。 他亲率一千余龙虎骑兵,及万余精兵,全力赶往新郑城。 敌军诡异的动作,以及秦王难以揣摩的心思,都让他觉得如芒在背。 如果他真的是个问心无愧的功臣也就罢了,此刻自然坦坦荡荡,可惜他不是。 荆轲刺秦之事,名义上是燕丹主谋,可实际上,说是他一手策划也不为过。 从当年长信侯叛乱,他们联手平乱再到如今,他一步步看着秦王成长,昔日,他们用秦王的未来恐吓嫪毐,踩着他走上了更高的位置。 而今,轮到他恐惧了。 舟车劳顿,纵使是他,接连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也有些许吃不消了。 身居高位,片刻也不得安歇呀。 一柱香后…… 第二百四十一章 招募 偏僻的山路上。 千余龙虎骑兵护卫着的那辆马车之中。 是昌平君雄伟的身姿,他端坐于马车之中,四驾马车之前是一张案牍。 一身华贵儒服,手持一卷竹简,正在仔细阅读。 此刻,他眉头紧缩,面色颇有些不对的意味。 一边读,一边轻声呢喃。 忽地,马车颠簸了一下。 “停车!”昌平君手中的书简都因为这一阵颠簸而抖动了一下,于是,他皱着眉头高呼道。 “叫周围军士继续行军,新郑之事,事关重大,绝对不得有误。”昌平君威严的声音再一次自马车中传来。 一时之间,他竟被这诗文迷住了双眼。 在他看来,于他而言,新郑之事,重要的不是叛军,不是韩王,不是流沙,不是鬼谷,甚至不在新郑城内。 而在咸阳的秦王宫中。 那个手持“天问”的男人心中。 旧主被软禁,韩国的旧贵族们依旧发动了叛乱,这是否会在秦王政的心中,给已经投效秦国的六国人才带来不好的印象? 马车缓缓停下,周围的士卒们还在继续进军。 “周公吐脯,天下归心。 怪哉,怪哉,这等诗文若是古人所做,以我之才学,不该毫无印象才是。”昌平君沉吟半晌道,他将手中的竹简小心翼翼的卷好,摆在案牍的一边。 他的声音自马车中传来,那车夫依旧面无表情。 而那骑马的黑衣密探,则是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马车内。 忽地,昌平君又突然将案牍上的其他公文扫到一边,将那一卷写着田言所做诗文的书简铺开。 这首诗是他麾下的探子抄录,字体公正,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他麾下的情报人员为何会把这样一首诗当做情报传回? 是何原因? 莫非…… “你既然为我带来了这首诗,不知,可知这诗是何人所作?”马车内,传出了昌平君已然回复平静的声音。 这番话,是对着那黑衣密探所说。 他再三回忆了一番,确定了这首诗不是古人所写。 “回相邦大人话,此诗确实不是古人所做,而是今人作品。 三日前,在一场韩国叛逆分子的宴会中,魏言作此诗。”那黑衣密探下马,对着马车内抱拳回答道。 “魏言?!”昌平君略微一震惊道,马车内,他的面部表情略微失控了几分。 “这是个很不错的消息,当赏。”昌平君开口对着车外的两名自己的亲信道了一句,随后又一次低头看向了案牍上的竹简。 “谢相邦大人。”那黑衣密探对着马车内一礼,随后便骑上马离开了。 他们都是专属于昌平君的力量,就像罗网之于赵高一般。 这么多年来,昌平君利用自己身为相邦的身份,平乱功劳,乃至楚系外戚的帮助,招募死士,收拢诸子百家,江湖势力,在暗中建立了很大的势力。 铸剑也好,磨剑也罢,都是在等待着出鞘饮血的时机。 他也一样。 田光可是个好帮手,其麾下还有农家六堂十万弟子,在平日里,代表民意,在关键时刻,这是一支军事上不容任何势力小觑的力量。 只是不知为何,他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上他了。 但农家和田光的先例给了他一个启发,那就是,他可以在暗中寻找一些江湖势力,来帮助他完成他的夙愿。 比如,墨家。 又比如,他一直在寻找的流沙。 又比如,自桑海之滨,小圣贤庄之事后,他一直在寻找的一个人。 魏无忌之子,魏言。 魏言既然也和流沙一起出现在了新郑,那么是否也…… 这算不算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 入夜。 新郑城内。 田言依旧待在流沙给她安排好的府邸内。 无他,守城事宜虽多,却与她没什么关系。 她只是一个以破晓的名义来看戏的过路人。 而已。 凉亭内,田言端坐于亭内练习着五弦琴艺,磨砺着自己的指法,以求得使自己的武功更上一层楼。 庭外,是两名身着黑色现代重型板甲,手持利剑的护卫。 不是韩国的士兵,也不是流沙的士兵。 是她自己这几天招募过来的。 没错,就是她自己招募的。 卫庄也没说不让她自行招募护卫不是? 她是一个人来的,这没错,可这不代表她要一个人走啊! 反正粮草军械自备,想让流沙提供军械? 别说门了,窗户都没有。 你爱怎么招募就怎么招募呗。 但田言是谁? 只要万界交易平台在,她会缺粮草军械? 那肯定是不会缺。 庭外两人,皆是当地的游侠。 除了流沙许诺的人以外,她也在自行招募一些人,准备先搭一个草台班子再说。 这几天来,在她抄的曹老板的《短歌行》的吸引力,乃至重金招募之下,陆陆续续有不少韩国的人来投靠“她”,说是要在她的帐下“效力”。 这里面有流民,有文人,甚至还有游侠等等…… 检验他们的真实身份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察言观色。 很少有人能在察言观色之下做到毫无破绽,哪怕面上表现的在怎么平静无波…… 人,是很难欺骗自己的。 这个时代也没有哪个势力会针对这个方面做训练。 表面上都是来投奔的,实际上身份复杂得很。 据田言的推测,这里边很大一批人是各个势力的探子,心怀不轨的间谍,甚至还有刺客…… 还有为了不被接下来即将到来的战争波及而寻求庇护的,乃至难民。 要从这些人中选出她需要的人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这些天来,扣除流沙的援助,她一共才自行招募了三百多人。 她又在万界交易平台内陆陆续续的购买了六百多匹战马,怎么也得一人双马不是? 都是现代的蒙古马。 至于这六百多匹装备好了高桥马鞍,马蹄铁,双边马蹬,马甲的蒙古马,乃至三百多人的铠甲军械,粮草是怎么来的,田言也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就是她运气好,那天天上下战马军械来着,恰好就被她赶上了…… 而按照她的想法,训练这些士卒骑术之类的活,则被田言交给了流沙援助的军事人才,原韩国的骑兵军官韩震手里。 那样先进的装备,足以大大削减训练骑兵的速度,反正她有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足够这三百骑兵形成一定的战斗力了。 至于这个叫韩震的,武艺不弱,据田言估计,骑在马上,不弱于哑奴! 她也用察言观色之功考察过了,居然没看出什么问题来,这让她颇为惊奇。 这次流沙可还真给了她一个好帮手。 现在先这么对付一阵子,至于接下来的事,就等看完戏以后回到大泽山再说吧。 第二百四十二章 大战将起 秦。 五日后。 颍川郡。 新政城外几十里的地方。 一支由千余骑兵,及万名精锐秦国黑铁甲士的队伍开拔到了军营之中。 与此同时,新郑城内,卫庄也得到了白凤的报告。 白凤的轻功天下一绝,打探秦军军情再简单不过了。 而另一边,新郑城内,卫庄也招募,或者强征了一批民夫,进行训练,以求帮忙守城。 而相比较忙的焦头烂额的昌平君和卫庄,以及在韩王宫中等死的韩废王安,田言依旧清闲,卫庄又不可能让她帮忙守城,而她自己也不知兵事,这几天在流沙安排的府邸内,该干什么干什么。 有的时候有韩国的文人宾客来访,就一起吟诗作画,没事儿自己练练琴之类的。 相当快活。 而韩震他们训练的地方也没有被安排在新郑城内,被放在了一个离主战场很远的地方,也用不到她管。 而韩震和他的部下们,田言也都已经用特殊的方法考察过了,绝对不会出什么问题。 还真就如卫庄所说,她只是来看戏的,不过她的名字也被很多有心人和流沙联系在了一起。 不过这没关系,靠着罗网的关系,足以让她在两边都混的风生水起。 …… 韩王宫内。 大殿上。 韩王虽坐于王位上,且宽大的身体身披着紫色王袍,却毫无为王者的威严。 他面色发白,战战兢兢的的看着殿陛下傲立着的卫庄。 如今,再不是当年那个时候了。 他心里对卫庄是什么感觉? 又畏又恨。 没错,对于这位要帮助自己复国的“忠臣”,他实在是没什么感激可言。 无他,当年投降后,虽被软禁,可秦王却并未太过苛待,虽然没有自己当韩王时那种种快乐,可却也衣食无忧。 他老了,对很多事没那么奢求了,这样安度晚年也就够了。 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他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自己就已经在新郑复国了。 这不是公然挑衅嬴政吗? 卫庄是强,可他有多少人? 秦王又有多少人? 卫庄身为鬼谷弟子,虽知兵事,可秦王麾下哪一位鬼谷且不说,那么多兵家大才就是好对付的? 韩王安:这我能活? 可看了一眼下方杀气腾腾的卫庄,还有那一柄随时都能出鞘取自己性命的鲨齿剑,韩王安明白,话不能这么和卫庄说。 现在死和等卫庄败了再死,他分得清。 “爱……爱卿,你,你……你这是?”韩王安看向卫庄小心的试探道,他发现卫庄的脸色不太好看。 卫庄右手持一卷竹简,左手扶着鲨齿剑,目光一扫,仅凭冷冽的杀气便让韩王及左右侍者颤抖不已。 “回王上,秦军将至,还请王上做好心理准备。 统兵者为秦国的相邦昌平君,至今,城外秦军大营之中已经汇聚了两万余精锐秦军,同时,还有秦军自其他地方赶来。”一名身着紫衣的年轻男子立于卫庄的另一侧,他开口对着韩王安禀报道。 此人正是前几日在宴会之上,请求田言做歌相送的那一人。 “这可如何是好!”韩王安大惊失色道,一闻此言,顿时吓得战栗不止,六神无主。 秦军战力无敌,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这点他比谁都清楚。 城外的秦军,此刻就是架在他脖子上的刀,等待着取走他的性命,饱尝他的鲜血。 人都是会变的,有人越挫越勇,有人则不是。 在当年投降之前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只能说是不傻而已,会些制衡手段,不能说厉害,只能说有不如无。 投降之后,胸中那仅剩的王者之心,也早已被多年的软禁生涯磨灭的一丝不剩。 能如越王勾践那一等人物,卧薪尝胆,永不为眼前的安逸所迷惑拖累,铭记壮志的人,终究还是太少了。 更何况,便是把韩王安换成越王勾践,也未必能够再次成功。 因为他面对的人不叫夫差,而叫嬴政。 嬴政的手段,可比夫差狠辣,可怕无数倍,嬴政的心胸,也超越了这一时代乃至在往前数数百年的所有人,而此刻,秦国的国力空前强盛,超越了以往的任何一个时刻。 这不是人的悲哀,而是乱世之中,弱国的无奈。 弱小就要挨打,这是不变的真理,或许今天没挨打,但那是因为强国不想打你! “请王上放心,卫庄大人及守城将士,会全力保卫王上的安危。”那紫衣男子对着韩王安一拜道。 “多……多亏了爱卿啊。”韩王安战战兢兢的对着下方的“臣子”们称赞道。 “寡人……命大将军卫庄总领朝政,总……总督新郑城内一切军政大权。”韩王安开口对着眼前的臣子们道。 卫庄一双鹰眸看着高台上的王,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这时,一道白色的身影飞快的靠近大殿,不多时,便已经来到了大殿之中。 他肩披白羽,一席白衣,一头蓝紫色披肩长发,面容英俊,英姿勃发现 门外守卫着的士兵皆是认得这位卫庄心腹,自然不敢阻拦? “卫庄大人。”白凤一个闪身便来到卫庄身边,对着卫庄轻声道。 “卫庄大人,秦国相邦熊启率千余秦国龙虎骑兵向着新郑而来。”白凤开口向着卫庄汇报道。 昌平君来干什么? 白凤一直在监视秦国军营,昌平君率军远道而来,士卒疲弊,按说就算要攻城,也应当修整些许在攻城。 更何况,也没有用骑兵攻城的呀! “有趣。 昌平君…… 这位秦国的相邦还真是异于常人。”卫庄一身黑袍,随手将手中的书简扔给了侍立在一边的侍者,冷静的开口道。 只不知为何,那深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却让韩王安情不自禁的颤抖了几分,仿佛开口的不是他的臣子,而是来自地狱里的魔鬼一般。 卫庄,可比姬无夜可怕多了。 很快,他们的疑问就得到了答案。 不多时,一名身披银甲的韩国士卒前来禀报。 他单膝跪在大殿之上。 “禀大将军,王上,秦国相邦正率千余秦国骑兵,他们在城外列阵。 他们……他们说……”那士卒说到这里,有些支支吾吾的。 …… 第二百四十三章 熊启:魏言先生可在? 新郑城下。 三箭之地。 昌平君一马当先,骑着一匹黑色骏马,一身华贵长袍,腰配长剑,剑眉星目,眉宇之间自有一股上位者的霸气。 他身后,千余龙虎骑兵整齐列阵,披坚执锐,行阵划一,整齐务必,全军上下令行禁止,是一支难得的精兵。 冰冷的铁甲,长戈,弦上的箭矢的冷锋。 城上上千韩国士卒们,躲在城墙和女墙后,手持利剑,强弓劲弩,这些士兵全身都被军服和铠甲包裹住,只有眼眸露在外面。 从这些年轻的新兵略微发抖的手和颤抖的眼眸中可以看出,秦军的到来让一种莫名的情愫在韩军众人心中发酵。 战栗。 是恐惧。 是可在血脉中,身体准备好战斗的本能。 城下。 秦骑千人。 一股肃杀之气在秦军军阵之中蔓延。 很明显,这千人皆是久经沙场之精兵,个个手上沾染过不少鲜血,杀气腾腾,手中凶器仿佛正在磨牙吮血,且杀人如麻的野兽,等待着痛饮鲜血的时机。 相比原着中为剑圣所称赞的六剑奴,他们才是真正被磨砺的完美的杀人机器。 城上千余韩军,及训练了多时的民夫们,除了少数老兵能够镇定自若以外,其他的皆是屏住呼吸,噤若寒蝉,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他们都清楚,若是出城野战,可能万人军阵都顶不住这种钢铁洪流般的大军。 秦之瑞士,千人,竟足以夺一城之声。 昌平君熊启在城外静候,一时之间,场上除了战马偶然的嘶鸣声外,竟再也难以听到什么其他的声音。 韩军军士气势虽然略弱,可却也无一人退避,一些军官手持利刃,有条不紊的指挥着民夫和士卒布防。 哪怕昌平君根本不会在这个时候攻城。 …… 韩王行宫内。 韩废王安如一个傀儡般躺在自己的王座上,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和士兵们汇报的情况并关太大关系,自为流沙所从秦王的“魔爪”下解救后,他大多时候都是这般模样。 在听闻了秦军兵临城下之后,他更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不敢闭眼,一闭上双眼,黑暗中,便仿佛有一柄柄利刃在向他刺来,或架在他的脖子上,等着砍下去。 可笑的是,这一次他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了。 因为他活着的作用,很大一部分便是稳定韩地人心。 士兵汇报了什么,其实他根本没有在听。 人老了,精力便大不如前,曾靠着攻伐百越上位的他,从一个满心斗志的青年,到认清事实的中年,到现在,人虽然活着,但却已然是冢中枯骨罢了。 既然什么都轮不到他做主,那听与不听,又有何区别? 卫庄听闻那士兵的汇报后,神色一凝,向来冷酷,且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他,万年不变的冰霜脸上,在那一刻,脸色竟有一点点难看。 侍立在另一边的紫衣男子,此刻已经是气的浑身颤抖。 “秦贼,贼心不死,怎敢如此猖狂,傲慢?”那紫衣男子气的浑身发抖,高声咆哮道,一只手握着剑柄,恨不得出去和昌平君来一场男人之间的死斗。 他生性太过刚烈,此刻已然是有些暴跳如雷。 不过很快,他也恢复了冷静。 曾经有一个温文如玉的君子劝导过他,凡是不可太过急躁。 其实这么多年来,他脾气已经比当年好了太多,只是觉得心中偶像为秦人言语所折辱,且让他回想起了一段不好的回忆,这才怒不可遏。 在他回忆中的那个男子,是他族兄的至交好友,也是常常一席紫衣,他对他极为推崇,日夜拜读其作品。 他也是一身紫色儒服,潇洒又儒雅。 可惜,最后,这样一个一心报国的大才,却偏偏客死他乡。 无他,因为一个这世上最该欣赏他才学的人将他弃如敝履,而最不该欣赏他的人,却又偏偏对他推崇至极,引为知己。 虽然他只是家中庶子,并不出名。 他忍时待机,韬光养晦多年,便是为了此刻,重整韩国河山。 卫庄能如此成功的把控新郑城,他出了很大的力气,此事若成,他便是他们家族第六代相韩之人。 卫庄给了他机会。 而他,像是一只在黑夜中见到烈火的飞蛾,奋不顾身…… 若不成,韩国这等大国的彻底陨落,又岂可无忠臣殉国。 卫庄神色仅仅拨动片刻便又恢复了平静,身披黑金相间的拖地长袍,白发垂在胸前,一手持鲨齿剑,傲立大殿之上,那一身无匹的霸气和邪气,让他更像是独一无二的王。 “白凤,去把昌平君的话,原封不动的传给魏言先生。”卫庄开口对着白凤命令道,言毕,他手持利剑,转身向着大殿外走去。 在听到昌平君千骑便敢来城下之时,他心中猛然跳出一个想法。 当然,仅仅是想法。 那就是,如果他和魏言联手,能否在千名龙虎骑兵的护卫下,给昌平君一点教训,或者干脆把他拿下? 至于那士兵汇报的消息,也就是昌平君在城下所命人传达的消息,也很简单: “不知魏言先生可还在? 秦王求贤若渴。 若愿倒戈卸甲,以礼来降,熊启愿以自身名誉担保阁下这等贤才不失高官厚禄之位。 如违此誓,叫我他日于乱兵之下而死。” 当田言听到白凤的汇报时也是一脸懵。 这话说的很奇怪。 田言也觉得很奇怪,因为她很清楚自己除了做了几首诗,且身为万章师弟,辈分,名声大的离谱以外,似乎并没有什么足够的,于治国一道上拿的出手的成绩和作品。 值得如此? 至于已经打出了一定名气的新盐,那是农家的作品,实际上那上面并没有打上魏言的标签。 所以孰真孰假,有待考证。 昌平君熊启为什么要这么做,也有待考证。 “卫庄先生怎么说?”田言端坐于凉亭内,案牍之前,双手抚琴,一首琴音方停,看着立于凉亭下的白凤询问道。 第二百四十四章 暗潮汹涌 大泽山。 农家。 共工堂。 田仲的房间内。 田仲一席蓝衣,躺在床上,神情略微有些惆怅,一把短刃被他放在身侧。 他是真的愁。 不愁是不行的。 没办法,因为他的合伙人们给他提了个他不能干,也不能拒绝的要求。 亲身经历在此刻告诉了田仲,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只有渔夫钓鱼的鱼饵,就算有,也只是暂时的。 须知香饵下,触口是利钩啊…… 他依靠罗网的力量做到了自己之前做不到的事,现在,轮到罗网利用他了。 他的脑海之中,正在不断的回忆起那个来下命令的身影。 以及他带来的命令。 …… 昨日傍晚。 农家。 大泽山。 共工堂外某处密林内。 入夜,明月高悬,万里无云,星光和月光透过树木的枝叶被撒下,在地上打下点点光斑。 田仲孤身一人来到了这片密林之中。 走到一处小池塘边,看着池塘内清澈的水,以及旁边的顽石和青苔,田仲眉头一低。 就这样看了半天,随后田仲开口道:“怎么,约我来此,却又藏头露尾,是何用意?” “田仲先生,莫要心急,罗网不会亏待自己的“朋友”。”忽然,一个深沉的声音自四面八方响起,来人内力深厚,一身杀气一开始内敛至极,隐匿于树木之中,宛如不存在一般,甚至不惊飞鸟。 毫无生息。 罗网杀手隐藏自己的能力一向强的可怕。 陡然间爆发,如一柄被藏于鱼腹的利剑,杀招既出,便无活路。 凛冽的杀气,惊起一林飞鸟。 罗网杀字一等的杀手,在卫庄,盖聂这等鬼谷弟子面前不够看,在田仲这等三流农家堂主眼中,还是相当有威慑力的。 “你要杀我!”田仲眼神一凝,回头望向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脸戴血红色面具,手持长剑的黑衣人道。 那黑衣人脸戴斗笠,衣绣蛛网,一见,便知此人身份。 罗网。 “何出此言?我说了,罗网不会亏待自己的“朋友”。”那脸戴血红色面具的杀手开口对着田仲道。 “罗网也有“朋友”?”田仲故作疑问的看着眼前的杀手道。 场面一下子陷入了沉寂。 “天杀地绝,魑魅魍魉。 如我所料不错,你,是杀字级,”田仲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看着眼前的杀手道。 那是看透了对方的笑。 小小杀字号杀手,为何如此猖狂? “可命令,却来自于天字号,谁也无法拒绝,除非,你能承担拒绝之后的结果,对吗?”他深沉的声音再次自面具后响起,那眼前的杀字号杀手也并未因为身份被看穿而有丝毫的慌张。 他的假声之中甚至带上了一丝笑意。 一丝嘲讽的笑意。 “天字号!”田仲眼神猛地一凝,神色陡然之间大变道。 他很清楚,这三个字代表着的份量,不止是在大泽山或者一些江湖地区,在各国的朝堂内,也是一股令人闻风丧胆的势力。 黑白玄翦,曾刺杀魏国多位重臣。 惊鲵,刺杀燕丹于燕国王都,虽然失败,可其本身却也从容而退。 等等等等…… 与罗网这个组织有关的可怕事件实在是不少。 “是的,是惊鲵大人交待下来的任务,你应该清楚,她的命令,你我都无权拒绝。 所以,有什么好抗拒的呢? 失败了,也有人陪葬。”那杀字号杀手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田仲嘲讽道。 眼神之中,满是嘲弄之色。 “惊鲵!越王八剑之一,罗网天字一等的杀手!”田仲眼珠不自觉的转动,心中震动,神色再次大变道,他的表情接连数次失控。 没办法,他本就不是什么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人物”或“豪杰”,而惊鲵的凶威赫赫,也足矣冲垮他的心里防线。 “怎么了,田仲堂主?有什么疑问吗?”那杀字号杀手开口道。 来人,正是地连。 如今,可是执行惊鲵大人留下来的任务的好机会。 “什么任务。”田仲略微抬起了低下去的头,开口问道。 他并没有问有关田猛的事情。 哪怕他很好奇。 但其实,他的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个足够准确的答案,只是他不敢相信,又或者……需要得到确认而已。 但他更清楚,好奇心会害死人。 尤其是向他这样只能随波逐流的小人物。 随波逐流,方能静水流深? 掀起风浪有代价,随波逐流又何尝没有? “你的死敌。 朱家。”地连缓缓开口,目标是这个让田仲先生日夜不安的名字。 “只有你我?”田仲低声问道。 “那不是你该问的,你只需要按照惊鲵大人的命令去做就行。”地连开口冷酷的看着眼前的田仲命令道。 他握着剑的一只手,攥紧了凶器的剑鞘。 “朱家要是那么好杀,岂能让他活到今天?”田仲猛地瞪大了眼睛,声音猛地拔高数度道道。 他并不希望朱家死。 因为朱家活着,他才会更有用。 “呵呵……”地连冷笑了几声。 “你笑什么?”田仲盯着眼前的杀手道,眼中甚至多了不少红血丝。 “狡兔死,走狗烹。 飞鸟尽,良弓藏。 敌国灭,谋臣亡。 你喜欢那种下场?”地连似乎看透了田仲心底的秘密,开口对着他道。 “我哪一种都不喜欢。”田仲冷冷地道。 要是天字一等的杀手亲至,那他自然卑躬屈膝,要是只有区区一个杀字号? 那还是平等一点的好。 “那你知道,为什么走狗免不了被烹,良弓最终被藏,谋臣最终会“亡”吗? 走狗事事顺君心,而逢君之恶,等到咬死了全部的猎物,那自然会成为主人最后的猎物。 田猛,田虎如何,想必不用我说。 很简单的原因,因为到了时候,大家都没有后路,只有选择。 而罗网,给了你唯一一条后路,田仲堂主是聪明人,应该清楚自己是否有拒绝这最后一条后路的资格,你要记住……”言及此,地连深吸了一口气道了下去: “罗网要杀你,甚至不需要亲自出手!” 70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两军阵前 秦,颖川郡。 城前头,田言一身黄色儒服,背负琴匣,腰配长剑,玉佩,一部分墨发披肩,面容精致清秀。 十五岁的……美少年。 在她身侧,则是手持鲨齿剑,面无表情的看着下方军阵的卫庄。 两人傲立城墙之上,没有如其他士卒一般畏首畏尾,颇有几分谈笑风生的意味,毕竟皆是江湖绝顶高手,寻常士卒军队,在数量不够多的情况下威胁着实有限。 盖聂便能以一人之力斩杀三百秦国龙虎骑兵,而且还是在保护荆天明的情况下。 新郑城下。 从城墙上乡下眺望,远处,千余名骑兵排开,铠甲泛着冷光,各个披坚执锐,远远望去,颇为壮观。 不是只有万人厮杀才算大场面,田言和卫庄一起观摩着城下的秦军,就在眼前,壮观的,列队整齐的军阵。 昌平君高居军前,身披儒服和简单护甲,腰配秦剑,大红披风随风飘扬。 别说,这位大秦的相邦大人还真是有一种独特的,属于上位者的尊贵感和儒将气质。 不愧是楚国宗室,又在秦国身居高位多年,能在历史上留下一笔的人,每一个都不简单。 她其实一直都在心底暗暗的提醒着自己,不可因为知道些许未来就小觑这个时代的人。 身为穿越者,她确实是因为知道不少历史而有一些优势,但这种优势却没大到她可以目空一切的地步。 来到这个世界后所接触的一切,都让她觉得触目惊心。 在上帝视角说的头头是道的人,真的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可能什么也不是。 毕竟熟知一个体系的未来走向,并不一定能让人在这个体系混的风生水起。 除非能以一己之力对抗一个庞大的体系,但那是一件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所以,田言要构建起另一个体系。 “大将军,魏言先生。”一名身披银甲披风的韩国叛军军官恭敬的走到田言和卫庄身后拱手道。 其实他根本不必招呼魏言,但毕竟魏言身份特殊。 魏无忌之子这个身份,在此刻太过特别。 “什么事?”卫庄头也不回,冷冷地问道。 问句在他的嘴里其实更像是一个陈述句。 “秦国相邦邀魏言先生城下一见。”那名军官如实汇报道。 “魏言先生,万万不可去,秦人狡诈,秦王曾以诡计扣下了楚王,那昌平君为秦国相邦多年,想必也是个诡计多端之辈。 置之不理便是。”那紫衣儒服青年跟了过来,站于两人身后,苦苦劝谏道。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来人相邀,怎能不去?”还未等卫庄开口说话,田言便道。 眉宇之间满是自信的风度,此刻,她比卫庄更像是这场大戏的主角。 可他们都不是。 卫庄是导演和编剧,她是吃瓜群众。 “魏言先生,外面足足有上千秦国骑兵,若那助纣为虐的熊启发难,先生何以脱身?”那紫衣儒服青年有些焦急的道。 “我想走,没人可以留得住。 以在下三尺青锋,微薄之力,或许难以对抗全军,但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还是有相当把握。”田言儒雅的笑道,抬眼望青天,仿佛城下的虎狼之师如无物一般。 “可需派兵保护一二?”卫庄侧颜,皱着眉头问道。 上千龙虎骑兵,现在的他都不敢说自己能毫发无损的回来! “一匹马,一个牵马的侍从即可。”田言平静的回答道。 刚刚她已经用神纹和察言观色之功观察过了,在神纹的加持下,她的察言观色之功的观察力大幅上升。 昌平君的身侧,有一道很强的气息,不在六剑奴……现在是四剑奴四人中任何一人之下。 这也算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了,不过估计比之星魂这类的还要低半个层次,更甭论是她了。 随着日夜的修行,她的修为也在日积月累之中与日俱增。 …… 城下。 秦军军阵。 “大人,那魏言……真的敢下来吗?”一名秦国龙虎骑兵军官上前对着昌平君拱手一礼恭敬道。 他是这是千人龙虎骑兵军队的最高统帅,是一位五大夫,此行受嬴政密令专程负责“保护”昌平君。 五大夫,按例可是可以担任将军的,却他此行却作为统帅千人骑兵的军官,只是为了护卫昌平君。 此人在秦国同等爵位的军官中能力也算上乘,区区平乱之战,却被特意调到了他身边。 真不知那位是何用意啊。 而昌平君更是通过了另一方面的消息来源知道,这位五大夫不简单,他与蒙家有着些许关系,之前王翦统兵伐燕时,就曾经追随过蒙恬将军作战。 昌平君端坐于马上,闭目养神,对着那军官摇了摇头。 昌平君身侧,是那为他驾车的黑衣老者,腰佩楚剑,他气息深沉。 “那大人,那魏言据传乃是魏无忌之子,此人干系重大,又与韩国叛逆分子勾结,他若来,我等是否寻机将他拿下?”那军官阴狠的道,眼中闪过几丝杀气,一只手扶剑,对着昌平君请示道。 任何挡在秦王面前的人,他都会不惜一切代价的除掉。 当然,如果能活捉更好,必定是大功一件。 “见机行事。”昌平君依旧闭目养神,端坐于马上沉稳的道。 既然决定了要将其拉拢到自己的阵营内,助自己完成大业,那在拉拢之前,总归是要考察一番。 虽然他名声很大,但人云亦云,有些事,总归要自己亲自看过才能明白。 此刻,他的心绪有些复杂,他既希望魏言下来,又不希望魏言下来。 那军官几个眼神,示意四周的手下做好准备。 据他估计,那魏言就是敢来,身边也必然有不少护卫保护,但他不怕,他身经百战,还没听说过什么人军队或者人能抗衡龙虎骑兵。 哪怕城内的韩军尽数出城,那也只不过是他们囊中的军功罢了。 不过他估计,应该是什么也不会发生。 千余龙虎骑兵列阵,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他敢下来?! 但很快,出乎众人意料,乃至昌平君意料的是,城门,开了。 70 第二百四十六章 昌平君的试探 新郑城前。 昌平君看着缓缓打开的城门,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一名身披黄色儒服,腰配玉佩,长剑,墨发披肩,气质超尘,眉清目秀的“美少年”,骑着一匹神俊的白马缓缓向着他们的方向过来。 昌平君看着那自新郑城中骑马而出的美少年,不禁在心底暗暗赞叹一句:好一个翩翩美少年。 田言这一套神周瑜套装别的不说,颜值这一方面确实是拉满了。 “看他容貌不过十五岁左右的模样,与情报中所言一般无二,却有如此气质和修为,当真是难得的少年英杰。 且让我试他一试,若是可以,倒是可以试试引为助力。”昌平君一捋胡须,面上不动声色,英气的脸庞上满是冷冽之色,在旁人眼中虽一幅生人勿近之色,却在心底暗暗算计道。 “单骑赴会,这份胆色更是难得。”昌平君思虑良久,在心底暗暗道。 不愧是魏无忌的子女,行事魄力当真有其先父之风 他想招募田言为己用,这合规矩吗? 未必。 秦王会同意吗? 那却很有可能。 毕竟他除了是秦国的相邦,还是楚国宗室,以外戚身份享秦之高官厚禄,此次秦王派他来,本就是有意以他楚国血脉彰显自己的容人之心,乃至收各国遗民之心为己用。 成大事者,没有够厚的脸皮和过硬的心理素质是不行的。 荆轲刺秦王,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教训和印象。 秦时明月世界的秦舞阳可是个真正忠义的勇士,为荆轲血战到了最后一刻,可忠义,不怕死,可不代表心理素质过硬,而这种大事,任何的马脚都有可能成为致命的破绽。 他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那一天秦王宫内的,殿壁之上血淋淋的场景。 到最后,他甚至已经不明白到底是自己谋事不周,还是燕丹识人不明了。 不久,魏言已经骑着马,来到了秦军主将前十余米左右。 田言立于马上,虽然身形略显纤瘦,相较于军旅人士更像儒生,但腰间的玉佩和长剑却给她增添了几分儒将气质。 千余龙虎骑兵列阵排开,整齐划一,戈矛锐利,强弓劲弩,战马嘶鸣,旌旗飘扬,战甲与铁面在太阳的映耀下闪烁着寒光,若一人列于如此军阵之前,一眼望去,在勇猛的人也会觉得震感至极,压迫感极强。 此刻,她单骑立于千军万马前,虽然相比较千余秦国骑兵,她一人一骑,力量上的差距显得太过悬殊,可也正因为如此,这一幅画面却给人一种莫名的震撼感。 “魏言先生,久仰大名了。”昌平君骑在马上,率先平静的开口道。 这一句久仰大名,放在别人那,算是恭维和客套,他身为秦国相邦,身份尊贵,地位尊崇,何须仰慕他人之名。 但放在魏言身上则不是。 魏言的名头确实大,而他对于这位魏无忌之子也确实敬仰已久。 他很好奇,能做出那般诗句的魏言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敬仰,来自对其身上魏国宗室血脉的尊重,以及对魏无忌功业的肯定。 魏无忌窃符救赵,食养门客三千,为五国上将军,统兵大破秦将蒙骜,一度攻至函谷关下。 这份功劳与恩德若是再过几十年,或许会随着时间而慢慢流逝,但在如今,魏无忌这个名字还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力,能带给这个少年相当大的遗泽。 尤其是那一句“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脯,天下归心。”,正应当年信陵君礼贤下士,居赵之时与平原君论,平原君门下宾客听闻后半数去投靠信陵君,而后使得天下士人投奔信陵君的典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而当年信陵君与平原君的故事,也是他听闻这四句话后脑海中瞬间便浮现出来的画面。 魏王昏庸无道,为秦军所破,魏人如今又怎会不怀念当年任用贤才,礼贤下士,率军攻至函谷关下,使秦人不敢出关的信陵君? 好奇,则是对其本身能力的好奇,已经对其未来究竟能走到那一步的好奇。按说少年热血,年轻人扬名于世,怎能不建功立业? 思及此,熊启微微一缕胡须,轻轻的摇了摇头。 以他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天赋与名气,乃至魏无忌之子的身份都不是魏言身上最可怕的东西。 更可怕的是什么? 是这位魏言先生的心性。 若是他年方十五之时有这般成就,哪怕是上面有那几位“老人”压着,只怕也早就张扬的上天了。 而在魏言身上,他却看到了谦逊与隐忍。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对于六国的人才,甚至是秦国内部的少年天才,罗网,阴阳家这类的势力也都不会放过。 如当年的甘罗。 极致的天赋与时间相结合,在加上善于隐忍的心性,昌平君几乎已经可以预料到,另一个怪物的崛起。 对于秦国的情况他太了解不过了,扶苏之母为楚人,嬴政不立后,据昌平君多年推测,原因有三: 其一,若扶苏为国君,不使扶苏将来和他一样,有一个叫太后的“东西”拖后腿。 其二,如今,谁是嬴政之后的下一任秦王还未定,而扶苏之母为楚人,若立其为后,则相应的,扶苏也必然会是未来的国君,而楚系的势力,已经太大了。 大到昌平君自己都已经心惊肉跳,每行一步,都如临深渊的地步了。 第三,则是为了自己的权力不被分散。 当然,这一条的成分很小,因为他是嬴政。 可却绝不是没有! 嬴政如今在秦人心中就是神明,他也做到了集权到了一种极致,这不假,可政治是个神奇的东西,太子与王,又是另一种矛盾的集合体。 总而言之,放权之后,在想收回便是难上加难。 立贤不立嫡长,固然有好处,可却也不是没有坏处的,那就是如果大家都很优秀时,该怎么办呢? 争端一起,岂能不祸起萧墙? 不过嬴政的儿子里,除了扶苏以外好像没有成气候的。 不过很快,田言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秦相之名,亦是如雷贯耳。” 70 第二百四十七章 我要走,没有人能够留住我。(1) 秦,颖川郡。 新郑城前。 昌平君身旁甲士林立,黑衣老者和骑兵统帅分别手持护卫其身旁,这千余人死死地盯着一身儒服,腰配长剑,气质潇洒超然的田言。 昌平君一捋胡须,看着眼前的清秀少年,面色不动的与田言对峙。 他是此地秦势力最高统帅,自当不动如山。 但其实他心中颇为紧张。 人是很复杂的。 表面上,他是秦国的相邦,与大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按理来说,他应当希望自己能够招降魏言这个人来为大秦效力。 年纪轻轻,修为极高,且名声极大,更重要的他是魏无忌之子,为魏国宗室,以魏无忌在魏国的威望,若能得到他的效力,接下来对于魏地的征战,秦王政或可遣上将行当年乐毅伐齐时使用的部分手段。 若他真是个忠臣,当希望如此。 可惜他不是。 他与魏言素未蒙面,今日是第一次见面,论关系,他也只能尴尬的说一句神交已久。 魏言在他心中目前是个什么形象? 是修为极高的少年天骄,年不过十五,正常学子才刚刚志于学的年纪,他却已经能以一己之力大败罗网天字一等的杀手掩日和阴阳家护法星魂的联手围攻。 罗网天字一等的杀手乃至阴阳家护法星魂,这俩货联手什么水平? 就是无敌于同代的鬼谷弟子也不敢说能有必胜的把握吧! 是为儒家,乃至天下儒宗万章所承认,却能为了不牵连儒家,抛弃儒家的庇护,乃至万章的关系人脉的义士。 是能说出“为天地立心”,乃至“周公吐脯,天下归心”那几句传世名言,能文能武,胸藏万卷诗书的一代儒侠。 是和他一样,故土与人民为暴秦所威胁的王国之宗室。 是此刻面对千余秦国铁骑,犹敢单骑赴会的勇士。 他们,算是同道中人了吧。 这样一个人,如何让他不神交已久? 今日一见,在见面的那一刻,魏言俊秀的容颜,儒雅的气质,不卑不亢的言谈举止,也都完美的满足了他对一个素未蒙面的同道中人的幻想,甚至大有超过。 而此刻在他对面的,正是他心心念念想了许久的魏言先生。 “魏言先生,想必早已知道我等来意了。 不知对于在下所言之事,意下如何?”昌平君语气平静的开口道。 平静的语气与平静的神色下,掩藏着纠结的内心。 表面上正在做的事,是实际上非常不愿意做的事,到底是一种什么体验? 昌平君:我就说说,你可千万别答应。 田言跃马,腰配长剑,立于千军之前,独对千余龙虎骑兵,她毫无惧色,靠着超高的颜值以及超尘的气质,将这一套神周瑜皮肤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气质展现的淋漓尽致。 “多谢昌平君美意,只是在下无意此道,还望阁下见谅。”田言在马上身形不动,神色平静的道。 “大胆,昌平君折节相邀,你竟如此不识抬……”龙虎骑兵统帅厉声呵斥道,只是他还未说完,一道凌厉的七色剑气划过他头顶,让他猛地瞳孔一缩,识相的闭上了嘴。 他一直注视着田言的行动,防止其出手伤到相邦大人。 他觉得,应该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此刻,他全身紧绷,面对田言凌厉的杀气,他感觉自己在这一刻全身僵硬,全然没有了刚刚的嚣张气焰,他想架马走到昌平君身前护卫,可田言凌厉的杀气让他坐下,乃至周围的马匹都有些不听使唤。 别说马匹,就连他自己,作为身经百战,九死一生,杀敌无数的沙场宿将,此刻,也被田言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杀气所震慑。 田言出剑的速度太快,以他的实力,放到军中也可和那燕国的大铁锤一样,称得上“百人敌”的美誉,虽然不可能真的力敌百人,但这也侧面说明了他的实力。 可此刻,他却连田言是怎么出剑的都没看清,只看到了田言缓缓收剑的动作。 不多时,他身后的旌旗缓缓倒下。 旌旗落地的那一瞬间,让这位老将猛地一惊。 “下去吧。 魏言先生乃儒宗师弟,当世大才,不得无礼。”昌平君略带深意,同时语气平静的开口下令道,他脸上原本温和似阳光般的笑意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冽的寒霜。 起码表面上,他很生气。 那秦将闻言,长出了一口气,缓缓退下。 这些江湖高手当真可怕,军阵上的很多手段对他们都不起作用。 只是不知道,若下令全军突击,这魏言还能否如现在这般悠哉。 这位秦将在心中默默地想到。 他并没有想到,未来,他正是死于一位江湖上的绝世剑客之手。 “魏言先生的剑法当真可怕,只怕,比起秦王宫中的那一位,也不弱多少了。”昌平君开口对着眼前的“魏言”点评道。 他旁边的黑衣老者一只手死死地握在剑柄上,听着昌平君的话,额头上冷汗直冒,微风拂过,那黑衣老者莫名的一颤,不知是背后的凉意,还是因为田言的杀意。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也是一代剑之豪侠,能侍卫在昌平君身侧,岂会是普通人? 来之前,他在心中暗暗盘算着能不能把那个叫魏言的生擒回去,让昌平君开心开心。 现在,他只希望昌平君少说两句。 旌旗被田言一剑斩断,他怎能毫无表示? 只不知为何,他刚刚也一直在注视田言,田言出剑的动作让他莫名的想到了一个人。 同样的剑术高超,同样的美貌若女子一般。 龙阳君。 少年热血,愤而出手,田言刚刚挥出的这一剑,虽然让大秦的相邦熊启勃然大怒,但却让楚昌平君熊启更加欣赏。 更加迫不及待的想得到他为自己效力。 田言这一剑,只是为了示威而已,并不想伤人。 但这斩断旌旗的一剑,在熊启眼中,却成了热血的象征,是少年英杰对于暴秦压迫的反抗。 起码他是这么理解的,毕竟,从某种程度上将,斩断那面象征着大秦相邦身份的大旗,可比杀一个骑兵统帅后果严重的多。 毕竟,热血的人更加容易被“引导”到“正道”上。 一腔热血的人, 即便他们的热血撒在地上,会比权贵们杯中温酒冷的更快。 而另一边,对于昌平君的踩一捧一,田言并没什么想说的。 第二百四十八章 我要走,没有人能够留住我。(2) 秦。 颖川郡。 田言骑在马上,玉手轻握剑柄,缓缓的将剑插入剑鞘之中。 她的手指纤细修长,收剑的动作,乃至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种莫名的惊心动魄的美感。 这美感不仅来自着装和外表,更来自一些内在的东西。 不是所有的竞争都需要穷凶极恶,很多时候,儒雅能给对方带来更大压力。 “于剑之一道,这世间确实少有人能超越鬼谷纵横。”田言笑了笑道,风拂过,吹动她一头墨发微微飘扬。 那笑容中既有谦和,又有自信。 随着接触的事情越多,田言越发能理解盖聂的很多行为方式。 哪怕身为天下第一剑,他也并未太过傲气,每当临敌,总是会说自己没有必胜的把握,哪怕他面对的对手实力远远低于自己。 话说的太满,很容易就会很难收场,凡事三思而后行,要给自己留下进退自如的空间。 而且她确实很佩服盖聂对于剑道的理解。 但是这谦和的话语,却更让昌平君及那黑衣老者如芒在背,更感压力十足。 那黑衣老者手持楚剑,本就死死地握着剑柄的手越发用力,虽然面部表情几乎毫无变化,但他手上的青筋还是暴露了他一二内心。 最终,那握着楚剑剑柄,苍老的手还是放开了剑柄。 猛地一下突然松开,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一般。 一身杀气也收了回去,当然,与其说是收了回去,他气息下降的方式更像是一种崩塌。 只是翻身下马,走向那被田言一件斩断的大旗,周围的军士自动为他让开了一条路,他坚定的将那掉落在地,沾染了些许尘土的大旗骄傲的扛在肩上。 大旗比刚才矮了些许,但依然屹立在这片蓝天下。 这黑衣老者曾经是楚地有名的剑之豪侠,后仗剑入秦,曾护卫多位楚系外戚,直到几十年前,昌平君为秦相邦后,他便追随昌平君,护卫其身侧,直到今日。 他见过很多年轻人,曾经他也是一代天才,力压同辈,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经验越发丰富。 在随昌平君来此之前,他对这位名声大的吓人的魏言先生不屑一顾。 哪怕对方被身为天下儒宗的万章带师收徒,吹得神乎其神,他也没把魏言太放在心上。 这世上大多数时候,天赋不及老辣。 剑客都是傲气的,哪怕他不得不承认,他老了,老到半截身子入土的地步,哪怕靠着丰富的经验,也未必有自己年轻时强。 但他依旧傲气。 只是田言刚刚那一剑给他的内心带来的极大的震撼。 和昌平君不同,昌平君虽然会武,但和一声见惯生死的他相比还是有区别,他,对于一柄“剑”的锋利程度有着极为敏锐的感知。 内行看门道,以他的眼力,不难通过这一剑看出,田言的实力相当的可怕,他的实力虽不弱,且杀伐一生,但此刻,他不是这个年轻人的对手。 田言谦和中带着自信的笑容,在他眼中更像是一把绝世无双的利剑。 仗剑而行,孤身立于千军万马之前,谈笑风生,这正是他曾经想成为的模样,而今,当他真正面对这样的人时,却仿佛大梦初醒。 还有什么,比亲眼看到属于自己的时代过去了,更加令一个剑客感到……五味杂陈的呢? 只是他虽然老了,却还没老到扛不动一面旗帜的地步。 那柄已经略微有些残破的楚剑,依旧挂在他的腰间。 昌平君也感到了相当的压力。 和那黑衣老者不同,相比那黑衣老者,让他感到压力的不是田言的实力,而是在谈论盖聂这个人时,田言的态度。 胜负,是很多人都在意的事情,哪怕他们自己都觉得自己并不在意。 看透这胜负二字,只为了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而行动,这是很多人都在想,都以为自己在那么干,可实际上做不到的一件事情。 举个不太恰当的反面例子。 卫庄后来与公输家族和秦帝国势力合作,攻破墨家机关城,纵其心中有千般算计,说到底,最重要的还是他与盖聂之间的胜负。 胜负二字,连纵横捭阖,披靡天下的流沙之主卫庄也无法完全看破。 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 胸怀一腔热血,意气风发,争强好胜,为扬名立万,手持凶器,赌上性命,只为了胜负二字而战斗者,大有人在。 更蹦论号称少年天才的星魂,号称清净无为的道家天宗晓梦,乃至看似高深莫测,实则也暗地里与同僚针锋相对的阴阳家护法月神了。 而最让昌平君这位位高权重,看惯风雨的大秦相邦心惊的是,在田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身上,在这样一位绝世剑客,少年天才身上,他居然没感受到那种既属于少年天才,又属于绝世剑客的胜负欲。 反而是一种完全不该出现在这个年纪的温和和谦逊。 这种无欲则刚的感觉他在两个人身上感受过,一个人,是一个没有名字的人,他曾经有幸见过他一面。 另一个,则是秦王身边的首席剑术教师盖聂。 作为一个整天和秦王打交道,且工于心计,谋略过人的人,他不可能不注意秦王身边的人。 他对这种感觉印象非常深刻,因为当他从盖聂身上感受到这种蕴含着无限漠然与风轻云淡的谦逊时,他便再也无法看透这位鬼谷弟子一分一毫了。 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再加上这等心性,在心底,昌平君已经暗暗将其的威胁程度提升了几个档次。 他做不到驾驭魏言这样的人,那么和魏言联合就有可能变成一个创造了自己无法解决的难题的蠢事。 “再试试他的反秦之心是否足够坚定吧。”昌平君于心底暗暗道。 “到底是信陵君的血脉。”昌平君立于马上,身后旌旗飘扬,抚掌一笑道,随即又仿佛感慨似的道了一句:“不愧是魏无忌之子呀。” “魏言先生,我身后还有千余铁骑,你看,他们行阵整齐,在如此近的距离内,没有人能凭借一己之力挡住他们全体的进攻。 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顷刻之间就能让你粉身碎骨!” 第二百四十九章 我要走,没有人能够留住我。(3) 秦。 颖川郡。 新郑城前。 田言立于马上,扫视一眼,看着拔剑在手,面上怒发冲冠的熊启,还有他身后扛着大旗的黑衣老者,乃至周围跃跃欲试的秦国龙虎骑兵,只是笑了笑。 风拂过,城墙下,千余身披战甲的龙虎骑兵结合着有些萧瑟凄凉的风景,形成了一幅壮烈,震撼的金戈铁马的美丽画面。 至于气息强弱,在察言观色加上神纹所提供的视野中一览无余。 这千余人中的最强者也就是那腰携残破楚剑的黑衣老者,他的气息强度直逼掩日,但是气血衰败,若她全力出手,靠着察言观色这门功夫,十招之内,便能送对方去另一个维度生存。 就算周围的秦国龙虎骑兵一拥而上,她也能轻易地全身而退,这是专属于当世超一流高手的自信。 只是她此刻不想杀人。 原因很简单,在这场大戏之中,她并不是主角。 诶,对了。 田言脑海中灵光一闪,她突然想起来了。 这次新郑叛乱的主要幕后策划人是卫庄和流沙,昌平君是来平乱的,点名道姓要见自己是几个意思? 卫庄才应该是这场演出的主角啊! “秦相还有什么事要与在下说吗? 如果没有,在下告辞了。”田言于马上一拱手道,随后一扯缰绳,她准备回去了。 “这么说,你是打定主意要和这些叛逆分子勾结在一起喽! 就凭你,还有新郑城里的那一群乌合之众,就要和大秦为敌吗? 阁下年少有为,我奉劝你想清楚,未来的道路该怎么走。”昌平君冷冷的道。 “多谢秦相提醒。 只不过在下只是一个路过的旅人而已,因避兵乱躲在新郑城内,秦相所言之事,在下实在听不懂。”田言平静的扫视了一下众人道。 当她视线扫过之时,一众被她视线扫到的秦国龙虎骑兵皆是目光躲闪。 就连统帅秦军骑兵的将领也是目光一颤,瞳孔微微一缩,身体僵在了原地。 “左右,将他……”昌平君正要开口对着周围的秦军龙虎骑兵下令,只是一道剑吟,让他停下了发令。 在看田言,她此刻背对着秦国众人,一手持着已然出鞘的长剑。 杀气猛然爆发,强烈的风压吹散了四周的沙石尘土,霎那间,树叶四散,周围尘土飞扬,猛烈的风压压的附近的上百名秦军龙虎骑兵,乃至昌平君本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道道七色剑气环绕在她的剑上,凌厉的剑气逸散开来,一道道剑气仿佛调皮的游鱼一般,在虚空中游动,周围的几名秦军的战甲,战马都在躲避不及的情况下被她的剑气划开了几道剑痕。 那黑衣老者略微有些勉强的扛着那面象征着他主人身份的大旗,坚定的站到了昌平君身前,为其分担了不少压力。 昌平君顿感身上压力一轻,略微缓了一口气,英武的脸上,此刻,只有平静。 “近在咫尺,人尽敌国。 在下或许无力对抗全军,更无力对抗整个秦国,但,无论在任何地方…… 我要走,在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留住我!”田言平静的道,此刻,因为寒意而显得有些清冷的声音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她的声音中毫无情绪,很平静,音量并不高,可却比钟鸣之声,更加有穿透力。 艳阳高照,将田言的影子打在地面上,更将她的背影牢牢地刻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 一人拔剑,使秦相不敢做声下令,使千余秦国精锐龙虎骑兵不敢妄动。 “一个人,竟然能拥有如此令人胆寒的气势!”那秦军龙虎骑兵统帅在心中暗暗道。 四周的秦国龙虎骑兵士卒,乃至昌平君本人也大多是如此想法,只是昌平君比他们多了几分感慨。 “卫庄掀起叛乱,这魏言阵战秦相大旗,两人都算是完全和秦国站在了对立面,试一试,能不能把他们都引为助力。”昌平君一捋胡须,在内心暗暗思索道。 态势不明,这也是他刚刚对话中故意没有提及流沙和卫庄的原因,哪怕对于这场叛乱的真实主导者是谁,他心如明镜。 那秦军将领此刻已是是面色苍白,在此之前,他虽然知道很多江湖上的高手实力强大,或剑法非凡,或手段诡异,但他从未放在过心上,因为他觉得,再强的剑客,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抗衡秦国的大军。 但在面对田言时,他发现他错了,哪怕作为久经沙场的战将,在面对这个人时,他还是本能的有些胆寒,哪怕他自己也不明白,这种胆寒到底来自于何处。 明明,他连死都不怕。 望着田言骑着马缓缓向着城门而来的身影,卫庄和昌平君心底皆是五味杂陈。 “相邦大人,我们该怎么办?”那秦国龙虎骑兵统帅对着昌平君一拱手道,微风拂过,他一身上下全是凉意。 不知不觉间,冷汗已然浸湿了他的全身。 几滴汗自额头划过他的脸庞,更有汗水落入他眼中,但他却并未去擦拭。 昌平君也并未回话,而是远远的望着田言骑着马远去的背影。 对这样一个很可能和自己拥有同样目标的年轻人,昌平君内心底其实颇为欣赏。 这一次,让你踩着秦相的名声成名又如何? “唉,早早晚晚,这魏言必是我大秦的大敌。”昌平君叹了一口气,似是感慨的道。 这话声音不大,只是落入周围的人耳中,各人心中心思不同,有人庆幸,有人心中五味杂陈,那黑衣老者领悟了昌平君话中几分真意,而那秦军龙虎骑兵统帅,则是只能顺着相邦大人的意思。 “还请相邦大人示下。”那秦军龙虎骑兵统帅翻身下马,对着昌平君一礼恭敬道。 “回营,备兵驯马,准备攻城! 让这些叛逆分子知道,我大秦兵锋的厉害!” …… 城墙上,卫庄高居城头,望着田言缓缓向着城头而来的身影,以及已经准备撤退的秦军,下令开城,迎魏言先生入城。 “卫庄大人,还真是为我们流沙找到了一位好朋友。”赤练立于卫庄身后,笑着看着身前的卫庄道。 独对千余秦国骑兵,这般壮举几乎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也包括赤练和白凤。 “她确实会是一个好朋友。”沉吟半晌,卫庄缓缓开口道。 70 第二百五十章 我又不是主谋 第二日。 天方明。 秦。 颖川郡。 新郑城。 一座颇为典雅的庄园里。 田言身披黄色儒服,一头墨发披肩,端坐于一座立于假山旁的凉亭内,她眼前的案牍上摆着一架五弦琴,她如玉般的修长手指轻轻的拨动着身前的五弦琴的琴弦。 她练琴练得颇为刻苦,毕竟她这方面基础比较薄弱。 她并没有选择去参与和流沙叛乱有关的事宜,造反这种事儿,扯上她不好。 到现在,她也只是一个路过新郑恰好因韩国叛逆发动叛乱,而被迫滞留此地的旅人而已。 恰巧做了一手诗…… 而已。 凉亭附近只有她一个人,周围的侍卫都已或被她遣散,或派到了一个隐秘的地方,等待着她的命令。 忽地,田言落在琴弦上的手微微一滞。 她感受到了一股气息正在靠近。 田言停下了波动琴弦的手,起身,缓缓转身。 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一道身着蓝色衣衫的靓丽身影端庄的站在原地,最引人瞩目的,不是这女子绝美的容颜,而是她一头紫色的长发,以及被从头饰上垂下的半透明丝带遮住的双眸。 眸中似有星河,神秘莫测,引人探索。 “月神阁下?真是稀客,有失远迎,还望见谅。”田言看着眼前月神的笑道。 “孟章阁下,许久未见,修为,眼界已经更上一层楼,真是可喜可贺。”月神看着眼前一身儒服,潇洒俊秀的田言道。 如今秦军压境,新郑城内的韩国叛军将新郑城封锁的十分严密,但潜入新郑城,并且找一个人,对于月神这样的高手来说却并不算困难。 尤其是这个人身边的护卫并不严密,甚至是四舍五入约等于零的地步。 而面对田言……孟章“先生”,她也总是会尽量的收敛自己身为阴阳家绝顶高手的傲气,去与对方和睦相处,毕竟自己本就有几分恩情于对方,无论是从江湖还是阴阳家内部,她们都是天然的盟友,没必要因为一身傲气,去恶了对方。 任何一个组织,几乎都会涉及到利益分配问题。 小到由天赋决定自己享受的资源,大到像鬼谷那样,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带着鬼谷子之名,去纵横诸国之间。 像阴阳家这样本就在教义上剑走偏锋的门派,从外部看,这个组织神秘无比,但身处阴阳家内部的每个人都知道,失败是什么下场。 虽然她坚信修为才是一切,像权计,炼丹术这些旁门左道,终究无法登临天人极限,但谁能拒绝一个天赋超然,修为极高的好朋友呢? 尤其是,在看着星魂上蹿下跳,阴阳怪气她许久的情况下。 她实在是看不起对方这些小手段,虽然同为护法,可无论是从实力还是从地位上,相比星魂,她似乎都更加超然一些。 可她拿星魂没办法,只能看着对方上蹿下跳也是真的。 即便她可以无视星魂,但……既然有办法在对方擅长的领域狠狠地赢一次,那为什么不赢? “月神阁下气息高深莫测,修为深厚,距离天人极限已然不远,像阁下这样的绝顶高手的这般赞誉,真教在下受宠若惊。”田言同样有礼的回答道。 月神闻言,脸上表情依旧平静,只是轻纱下,她微微弯下去的眼角还是表明了,这番恭维她很爱听。 人都是爱听好话的,尤其是同等水平,亦或者水平超过自己的人的恭维。 田言和那个人一样天赋异禀,但田言说话可比她好听多了。 “阁下过誉了。”月神语气平静的道。 月神并不是一个虚荣的人,但田言觉得,让别人觉得和自己相处是一件舒服的事情,也是一种能力。 而对于田言来说,无论对方是如何的心狠手辣,对于这个在罗网手下救下了自己母亲的人,田言还是抱有极大的感激之情的,若是母亲落在了罗网手里,那后果,简直让她不敢想象。 “不知月神阁下因何到此? 想来能劳动月神阁下这等绝顶高手亲自出手的事情,必定非同小可。 不知,可需帮忙?”田言开口对着眼前的月神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月神找上自己,总不可能是来专门找她聊天的吧。 据田言对于阴阳家的了解,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比如苍龙七宿,比如蜃楼这一级别的事件,月神这一级别的高手是不会出动的。 月神居然在这个特殊的时候这么巧的出现在了新郑,那么估计她的目的与流沙有关。 随后,事实证明,田言猜的不能说不对,只能说和事实毫不沾边。 “无需,我这次来是专门来找你的,孟章阁下。”月神看着眼前的田言道。 田言:o))!!!!? 找我? 什么意思? 怎么昌平君也找我,阴阳家也找我? 怎么搞的我像流沙造反的主谋一样? “我?!”田言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席蓝衣的月神道。 就为了我,你一个阴阳家护法大张旗鼓的跑到这里来? 这合理吗? “看来孟章阁下,还是太低估了自己。 孟章阁下身份特殊,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月神开口平静的道。 “东皇阁下有什么事?”田言开口道。 以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想应付罗网都很费力,何况是更可怕的阴阳家。 既然现在无法反抗,那就别那么多小心思了,不该有的想法,等处理了罗网以后再说。 “东皇阁下希望孟章阁下在忙完目前的事情后,能来阴阳家一趟。”月神平静的传达完了东皇太一的命令。 随后,月神便转身准备离开了。 她身法高明,此刻还在这里,下一刻,便闪身到了下一个地方,虽然田言能很轻易地捕捉到她的身法轨迹,但若是在功力不够之人眼中,只怕连残影的看不到,就像瞬间移动一样。 若妖法一般。 很帅。 只是田言原本还想留她吃顿饭来着,但田言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已经消失在了田言的视线里。 “唉,世事难料啊……”田言感叹了一声,随即又一次坐在了案牍旁。 第二百五十一章 思索 秦。 颖川郡。 月神走后,田言又一次坐在了凉亭内。 如玉般的手指再一次按在了五弦琴的琴弦上,但却没有继续弹奏。 田言好看的眉头微微一皱,但又很快舒展开来。 月神走了,轻轻的走了,除了一番话以外什么也没带来,同时什么也没带走。 但田言的思绪可不会随着她的离开而停止。 东皇太一要见她? 那会有什么事? 难道和苍龙七宿有关? 在田言的思绪里,东皇太一,这位的可怕程度要远在赵高之上。 为什么? 因为实力? 因为地位? 其实都不是。 因为她根本不清楚东皇太一的行事动机。 “苍龙七宿”这个所谓的目的,太过笼统,笼统到她甚至无法通过这个目的去反推。 不过其实还是可以通过阴阳家和后世某个岛国之间的深厚渊源窥见冰山一角。 只不过,和其他她熟知的剧情不同,窥见这一切并不能让现在的她提前预防,只让她觉得发自心底的毛骨悚然。 她是不是该提前做些准备? 还有月神。 想到她,田言下意识的回头望向她刚刚消失的方向。 流沙刚刚发动叛乱,她就来了,她来此的目的当真如此简单吗? 至于苍龙七宿? 其实她并不感兴趣。 掌握了苍龙七宿的秘密,就拥有掌握天下的力量? 隔壁画江湖之不良人里还说龙泉宝藏里有数不尽的神功秘籍和不死药呢,结果一打开,里面有什么? 一堆金银珠宝,还有一价值不明的破石头。 …… 正午。 受某位不愿透露自己姓名身份的流沙主人,新郑城内叛军首脑卫庄先生之邀,田言再一次登上城头,和这位黑暗中的王者并肩而立。 高大巍峨,又略微有些残破,带些历史沧桑感的城墙上。 田言一席黄色儒服,墨发披肩,腰配玉佩,长剑,面目清秀俊丽,气质超然,若一位执掌乾坤的儒将,眺望着远方。 在她身边,卫庄一身黑金长袍随着拂过的风微微飘扬,手柱鲨齿剑,一头白发如瀑,鹰眸目光锐利如剑,同样直视前方。 而在城墙下,不远的地方,是正在集结的黑甲秦军。 与这些黑甲兵团一起的,还有云梯,轒辒,楼橹等攻城器械,以及一些秦时明月世界的特色,公输家族的机关造物,既根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战争机器。 看着那些奇形怪状的机关怪物,田言只觉得离谱。 有些玩意是靠什么动起来的? 算了,一个不是学工程的人,她表示思考不明白。 不过用机关改造人他们都能做得到,那这些也……不算太离谱? “秦军的进攻来的好快。”田言利用察言观色之功观望着城下雄壮的秦军军阵,不禁感慨道。 这门功夫除了能洞察某个人的气息流动以外,还能用来侦测军阵。 察言观色之功看不到的,她还可以用神纹加持,来让自己观测到。 这能力很好,除了现阶段用不到以外没什么缺点。 城墙上旌旗林立,遍藏军士,暗伏强弓劲弩,以及各种守城器械。 城墙上还架着一口口大鼎,镬,里面一些奇异的东西正在一名名手持木棍的士兵的搅动下翻滚。 甚至还有一些士兵拿着各种器皿,袋子之类的东西,望正沸腾着的鼎,镬之中加入另一些奇异的东西。 比如草药。 那些药草田言大多都认识,毕竟她是农家弟子,遍尝百草,她能分辨的出那都是些有毒的药草,还有一些不是药草,比如粉末之类的东西,田言不全都认识,但也知道肯定不是好东西。 恶臭的味道,哪怕隔着老远,也依旧能顺着风飘来一二。 周围的韩国叛军士卒也躲开了老远,形成了一道隔离带。 城墙上的每一位士兵脸上都带着些许类似口罩那样的遮挡的物件,看样子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至于在鼎,镬旁边搅拌的士卒,大多都是死士,根本就没打算活着下城墙。 田言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一阵恶寒。 这家伙够狠的。 这一世穿越,活阎王她没少见,狠到这个地步的是头一个。 不过到也难怪,毕竟是在未来攻破墨家机关城的狠人。 墨家机关城是什么地方?号称世上最后的净土,内部机关无数,还有众多墨家高手,弟子把守,可谓易守难攻到了一种极致。 墨家,在燕丹这位墨家巨子的统帅下,把这座机关城经营的如同铁桶一般,就连罗网这样的组织都很难在里面掺沙子。 让赵高去啃,这跟硬骨头估计都能崩掉罗网两颗牙,可这人世间最后的净土却被卫庄攻破了。 流沙的可怕,可见一般。 不过到也不能说罗网弱,只能说术业有专攻。 抛弃了阴影的保护,不能潜伏,卧底,利用对方内部的势力倾轧,罗网的力量就被消减了太多。作为凶器的锋芒,远远不是罗网最强大的手段。 而墨家机关城恰恰就是这么一个从内部看无懈可击,将你从阴影中拖出来,只能和它打攻坚战,然后不得不面对各种机关暗道的地方。 不过,话说卫庄先生把自己请到城墙上来不是因为之前比试没打过她,所以专门来报复她的吧。 “疾如风,徐如林,掠如火,难知如阴,一望秦军军阵,我便知此刻卫庄兄身上顶着多大的压力。 可惜,可惜……”还不待卫庄开口,田言便又一次开口感慨道。 “可惜?!”卫庄略一侧颜,有些不解的看着田言道。 可惜什么? 可惜这支军队不是你的? 田言从他这里挖走了韩震,还有大批的工匠,还招募了一批游侠。 当然了,求贤若渴不是个贬义词。 谁知道哪个奴隶堆里藏着个世之奇佐,一走一过,身边不会经过几个乱世军神? 但是,这是天上下战马,军械的理由吗? 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了,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他的心态和第一次被盖聂打败一样,有些怀疑人生。 可要不是天上下的,好像也没有其他的解释,毕竟,谁能瞒过流沙的眼睛,把足够武装三百精骑的粮草军械,战马运进如今戒备森严的新郑城? 第二百五十二章 攻城战开始 秦。 颖川郡。 新郑。 城墙上,密布士卒,以及各种守城器械,旌旗林立,极大的鼓舞了韩国叛军的士气。 卫庄立于城楼下,他在黑金长袍外又披上了一件黑色长袍,将自己一身都隐匿于黑袍之下,阴影之中。 “可惜什么?”卫庄转头问田言道,他手柱鲨齿剑,紧紧的握着剑柄,又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没什么。”田言摇了摇头回答道。 秦军如黑色的钢铁洪流般,仿佛马上就要将一切摧毁。 “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魏言先生。”卫庄沉默良久,手柱鲨齿剑,开口问道。 城下秦军即将攻城,但他却对此仿佛毫不在意一般,问着田言问题。 “卫庄先生请讲,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田言平静的回答道。 至于她到底知不知道,那就只有她自己和上天知道了。 “是有关“新盐”的。”卫庄开口道。 “哦!”田言那好看的秋水明眸猛地一亮。 “不知卫庄兄是要买盐还是要一起合作做生意呢?”田言来了兴致,转头看着眼前的卫庄问道。 “都不是。”卫庄摇了摇头道,随后他开口询问道:“魏言先生,既然要挣钱,为什么要设一个如此之低的价格呢?” 田言眼里的光一下子就暗了几分。 他对此确实很不解,或者说,在他从前的认知中,无论是鬼谷子教给他的知识,还是亲身经历中,都从来没出现过这么奇怪的一个人。 嗯,对。 只能说是奇怪。 这“新盐”看似稀松平常,其实厉害得很,说是一国之利器也不为过,若当年他们手中能掌握此法,只怕如今情况会大为改变。 而在他看来,无论是以高价贩卖新盐,还是将制盐之法用作晋升之资,都要远比她现在得到的多得多。 “卫庄兄也懂做生意?”田言有些诧异的反问卫庄道。 卫庄并未回话。 “其实卫庄兄有这个疑惑很正常,因为卫庄先生其实并没弄懂我在卖什么,又要得到什么。”田言眯着眼睛,笑的意味深长道。 “哦?”卫庄有些疑惑的道。 做生意,不就是卖盐挣钱而已,又何必故弄玄虚? “我卖的不是盐,是需求。 我要得到的也不是钱,而是平台。 当然了,我是农家弟子,其实并不是很会做生意。”田言笑了笑道,随后,她就将视线又投向了城外。 卫庄闻言若有所思。 …… 很快,没过多久,惨烈的攻城战就开始了。 秦军人人身披黑色战甲,脸戴面具,手持利器,携带着云梯在内的各种攻城器械,向着新郑城冲来,震天的战鼓声,喊杀声充斥在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包括白凤,赤练,无双鬼在内的一众流沙成员都参与了这场守城战,但是卫庄却并未亲自出手。 一些身披战袍的韩国军官们指挥着士兵放箭,顿时箭如雨下,箭矢如飞蝗般扑向城下正在进攻的秦军,站在秦军的视角,满天的飞箭遮天蔽日,天色骤暗,抬头一看,才知道不是阴云遮挡住了太阳,而是韩军放箭了。 一位韩军军官神色狰狞的望着城下的秦军,他的父辈就是死在和暴秦对抗的战场上,他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士卒们。 “呸,秦狗,有你们好受的。”他一边恶狠狠的道,一边拔出佩剑。 虽然秦军的反应相当迅速,迅速的超乎了田言的想象,但这些韩军的弓弩手依旧打出了不菲的战绩。 古代攻城战中,对于攻城的一方,这些弓弩手就是噩梦。 但即便城下已经是炼狱一般的模样,依旧有秦军悍不畏死的冲上来,在盾牌等器械的保护下,等着先登城头,立下首功的机会。 秦军还离城墙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一块块巨石就在投石车的作用下飞向城墙,城内,以及城墙上的韩军。 甚至还有两块巨石先后砸向了田言和卫庄。 面对巨石,田言并未躲闪,拔出华丽的佩剑,长剑寒光闪烁,剑刃之上剑气纵横,在她深厚的内力的加持下,道道七色剑气纵横交错,在田言周身形成了一道精妙的剑阵,七色剑气美轮美奂,又危险至极。 仅仅一剑,威力无匹的剑气便在空中将飞来的第一块巨石斩碎。 巨石均匀的碎成了好几块,切口整齐。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周围的士卒们大概只能看清她缓缓优雅收剑的动作。 卫庄双眸顿时一凝。 同时,看向第二块飞来的巨石,他身上凶戾之气暴增,拔出鲨齿剑,剑上赤红色剑气环绕着这柄凶器,他的剑招并不华丽,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简单,但就是这简单的一剑,将飞来的巨石一剑从中间劈成两半,被切开的巨石无力的砸在城墙上,撞的粉碎。 田言看不懂军阵,但感觉有些奇怪,却又不知道奇怪的地方在哪里。 她只感觉,秦军这一仗怎么打的这么急? 毕竟她认识兵法,可兵法这玩意完完全全不认识她,她也不知道昌平君要干什么。 但在田言心中,古代的攻城战应该是个很有技术含量的活,双方在不断相持中寻找对方的破绽,但是秦军好像主将暴怒的失了智一般,只是一昧的让士卒冲锋,并未展现出什么太让田言感到惊叹的操作。 甚至都没怎么排兵布阵。 田言只觉得如果指挥攻城战这么简单的话,那……她上她也行?! 卫庄皱着眉头看向城外。 其实这一仗到现在为止还没怎么发挥出他的真实水平,除了拿下新郑城以外,剩下的只能硬碰硬。 没办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缺时间,缺资源,他根本来不及建立完整的防御体系,连守城的士卒都缺。 而且现有的士卒大多都是新兵,守城有余,进攻远远不足,就他现在这点兵力,在数倍于己的兵力差距下,就算他是鬼谷弟子,也只能固守城墙。 此刻,他眉头微微皱起,当然,他皱眉和秦军的进攻其实没多大关系,而是因为他也搞不清昌平君,这位大秦的相邦到底要干什么。 在他看来,相比如今这种成本极高且收效甚微的攻城方法,昌平君有很多更好的选择,而昌平君本人作为大秦相邦,足智多谋,可他偏偏选择了直接率军进攻,这是什么意思? 第二百五十三章 权力之路,如行刀山火海(新年快乐) 大泽山。 蚩尤堂。 一栋颇为豪华的建筑之中。 房屋内众人分主宾落座。 田虎一身紫衣,“虎魄”摆于桌上,他大大咧咧的坐于主位之上,一手拿着青铜酒樽,猛地一饮而尽,瞪着两只明亮的大眼睛,威严而霸气的扫视着堂下众人。 左边第一位是田蜜,她一头紫发,紫衣遮露的恰到好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风情万种。 右边是空的,一人无有。 梅三娘立于大堂正中。 门外有几名田虎心腹的农家弟子把守。 “田仲呢?他怎么还没来!”田虎猛地把酒樽拍在桌子上道,砰地一声,吓得旁边的田蜜身形一颤,心跳都慢了几拍。 “二当家,他……也……也许还在路上。”田蜜有些颤颤巍巍的道。 这位绝色美人这副受了惊的模样是那样的让人感觉我见犹怜,可田虎根本无心欣赏。 他现在正在暴怒之中。 田虎猛灌了一樽酒,又自斟自饮了一杯,借着酒劲,他一下子就上头了。 “来晚了?在路上? 我看他是做了什么坏事,心虚不敢来了吧!”田虎猛地站起身咆哮道。 他一身气势爆裂如饿虎,仿佛下一秒就要择人而噬。 这他妈的,他刚上位,农家田氏一族扛把子的位置还没做热乎呢,田仲就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大泽山的天都快被捅破了,这谁受得了? 虽然不知道侠魁去了哪里,现在还没回来,不过这事儿要是捅到侠魁哪里去,能有他好果子吃? 田猛失踪不久,就出了这种事,这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啊。 “阿言呢? 怎么她也没来,她也在路上吗?”田虎转头看向堂下的梅三娘道。 “大小姐她来不了了,如今烈山堂事物都是我在代掌,二当家可以先和我说。”梅三娘直直的道。 她性子直,虽然地位远不如田虎,可她如今是代表着田言在外办事,自是不能卑躬屈膝。 那打的是大小姐的脸。 田虎是大小姐的二叔,大小姐对田虎也颇多尊敬之举,这不假,可这不代表田虎就有资格对着田言颐指气使,像对待下属那样对待大小姐。 因为田虎根本就没这个资格。 论实力,田氏其余三堂高手加起来也不够烈山堂打的,这还是在大小姐不出手,她和师兄上的情况下。 大小姐可是能闯过炎帝六贤冢,接下六大长老的地泽二十四阵法的绝顶高手。 论势力,这一段时间来,在大小姐的授意下,他们把贩卖精盐的很大一部分收入都分给了农家烈山堂的弟子,包括此举在内的这些德政让烈山堂弟子现在极度拥护田言,其在堂内的呼声远超其他堂主。 一句话。 谁跟大小姐过不去,那就是和他们过不去。 虽然大小姐还没正式接任堂主之位,但其威望已然远远超过了烈山堂历代堂主。 田猛,田虎? 能发钱吗? 不能? 抱歉,不认识。 烈山堂如今上下一心,众志成城,典庆又在结合农家地泽二十四阵法和披甲门武功,魏武卒练兵法练兵,准备练出一支精兵,论战力,也在逐渐超越其他五堂。 大小姐本身宅心仁厚,足智多谋,又武功极高,你田虎是什么? “放肆! 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吗?!田言她人呢!”田虎又是一拍桌子,猛地咆哮道。 田虎一身内力汇聚于周身,气势如虎,形成猛烈的风压,向着梅三娘压去。 梅三娘闷哼一声,微微向后退了几步,田虎的内力相当深厚霸道,压在她身上仿佛一座高山压顶一般,让她有些寸步难行之感。 “二当家,息怒啊。”田蜜吓得花颜失色道,这猛烈的风压也压的她十分难受,她连忙看向田虎为梅三娘求情。 “息什么怒?一个个的,还把我这个二当家放在眼里吗?!”田虎语气有些恼羞成怒的道,面色狰狞,但还是一转身,将气势收了回去。 梅三娘顿感身上一轻,长出了一口气。 他恼火田仲不守规矩,惹下了大麻烦,却也恼火田言的种种行为。 之前说的好好的,什么田家的事,唯二叔做主之类的,现在呢? 烈山堂贩卖新盐赚取暴利,又将大量的钱分发给了堂内弟子,他想去找田言商量一下相关事宜,结果呢? 他这个这个大侄女主意大的很,他这个二叔能做个什么主,到后来他甚至连田言的面都见不到! 除了烈山堂弟子生活水平大幅上升以外,其余五堂都收到了极大影响。 道理很简单,不患寡,而患不均,什么东西都怕比较。 而这时,共工堂堂主田仲,终于来到了此地…… …… 某处破败的村落。 此地硝烟已然消散,战火也已经熄灭,存留于地的,是一片废墟和断壁残垣。 一个小女孩途径此地。 这小女孩一头白发,一身素色衣衫,小脸精致,面色冷冽的经过破败而荒凉的村落。 这里早已空无人烟。 曾经发生过的战争摧毁了这里的一切,马上,这片土地上还会发生新的战争。 将杀戮和死亡推向新的高潮。 她还年幼,不懂为什么一定要战争不可。 难道一定要用杀戮和死亡来决定事情的结果吗? 她真的不懂。 但她却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在这个世道下,弱者的下场。 还记得曾经,一位素未蒙面同胞对她说过的话: “嘿,丫头,知道魏言公子吗?” “他可是信陵君魏无忌的儿子,让暴秦都为之忌惮的人!” “信陵君可是我们魏人的骄傲!” “信陵君……魏言……定要……为我魏人报仇!” “丫头,将来怎么死……也千万别……饿死。” 他已经死了。 他就是饿死的。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啊,每一步都这么的让人举步维艰,每一眼都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她要去道家。 为了寻找自己的道。 秦。 颖川郡。 新郑。 一座城,里面是以流沙组织为首的韩国叛军,外面是将整个新郑围的死死的,以大秦相邦昌平君为首的秦国平叛军队。 第二百五十四章 相持 秦。 颖川郡。 天色渐晚,如一道黑色天幕笼罩天空,见不到一颗星星,残月孤零零的孤悬在天边,是这样的孤独。 一如无边无际的黑暗,是那样的深邃。 城墙上,卫庄一只手扶着城墙上的女墙,另一只手握着装着鲨齿剑的剑鞘,望着城外如潮水般有序缓缓退去的秦军,黑袍下的脸庞很冷,面无表情。 他平静的注视着远方,眼神深邃,就和这夜色一般。 在远处的秦军大营内,也有一道身影,以同样的眼神注视着新郑城的方向。 龙争虎斗。 一天的战斗结束了,政客们挥斥方遒,将领们建功立业,只留下一地尸体,以及还在燃烧成焦土的大地。 卫庄立于城墙之上,漠然的看着眼前一切残忍的现实。 田言早就已经离开了。 “卫庄大人,嗯?!魏言先生呢?”赤练在他身后有些疑惑的问道,不知何时,赤练已然走到了卫庄的身后。 此刻,赤练还是那一身火红色的衣衫,只是衣衫有那么几分凌乱,蛇形束发也不像平常那般,精致的脸庞之上还染着几分血迹,那都是敌人的血。 “你问她干什么?”卫庄闻言眉头一皱冷冷的道。 他并未回头去看赤练,他依旧面向远方,只是视线收了回来而已。 “向魏言先生这样的少年英杰,很难不让人关注,不是吗?”赤练笑了笑道,只是脸上的笑意之中难免带有一丝疲惫之色。 她毕竟是个女人,在城墙上奋战了一天怎会不累?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卫庄眉头一皱,语气平静的道,貌似毫无波澜。 “战况如何?”卫庄问道。 “秦军的伤亡要远比我们惨重的多。”赤练舔了舔嘴唇道,这位绝色美人一颦一笑之间都极尽妩媚。 哪怕如今因为一天的苦战而显得有些狼狈,却依旧不失那一份属于韩国公主的高贵,高贵与妩媚交织,结合着此刻那恰到好处的狼狈,也是一番令人惊心动魄的美感。 “我看这位大秦的相邦就是徒有虚名,秦军今天根本就是乱打一气。”赤练语气略带几分笑意的道,这位“蛇蝎美人”虽然身带无数剧毒,可这美貌确实是当世一绝。 赤练美得张扬,身姿高挑,身材姣好,明眸皓齿,精致的五官毫无瑕疵,完美的如一幅名家笔下的画卷,最绝的,是她一颦一笑,眉宇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媚态,妖冶绝美。 她像一朵花,一朵开在地狱里的花,群狼环伺之下,依旧绽放的绝美。无尽的黑暗中,就这一朵小红花开的绝美,艳压群芳。 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笑意真假不说,但那优雅的笑容,确实是相当养眼。 “放松警惕的那一刻,就是踏上死亡之路的第一步。”卫庄收回了扶在城墙上的手,略一侧颜,对着赤练道。 “对了,卫庄大人。”赤练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道。 卫庄又一次回头将视线转到赤练身上。 “魏言先生说他百毒不侵,是否真的……”赤练有些试探的问卫庄道。 “农家祖师遍尝百草,农家弟子也因此百毒不侵。”卫庄并未直言,而是又一次将视线投向了远方,意味深长的道。 他对农家有些了解,知道农家有这个特殊能力,但农家弟子到底能做到那一步,他也不知道。 谁也不可能抓几个农家弟子做实验不是。 “百毒不侵,真是讨厌的能力……”赤练面色有些凝重的道。 百毒不侵这个能力,对于她这样以毒为主要输出手段,剑法,媚术为辅的人来说,可谓是一个再令她讨厌不过的能力了。 更讨厌的是,这个能力可能还不是某一个人有,而是整个农家都有。 干什么? 和她这种玩毒的过不去? 赤练:好气哦!((o(>皿 不过卫庄此刻却在思考一些其它的问题。 “秦相,你到底想干什么?” …… 新郑城内。 田言暂住的府邸。 田言在一间房子内打坐修炼。 她已经打坐了一天了。 田言修炼的房间看样子曾经是个书房,摆着一排排的书架,只是上面早已没有了书籍,至于她现在到底在哪个房间,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她是一个对某一些东西太过在意,而对有些东西太不在意的人。 田言很在意很多事,比如力量。 她是一个从心底里渴望变得更强大的人,一心扑在修炼上,力量随着日积月累的磨砺越发强大。 只是或许就连田言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是为什么而要变强的,是为了保护亲友,还是为了爬的更高? 或许只是简单的为了面对这残忍的世道中即将发生的意外。 有恐惧,有贪婪,有迷茫,但又越来越坚定。 她也越来越不在乎很多东西,比如,自己住在什么地方之类的。 对了,她今年几岁来着? 一个罗网的天字一等的杀手,一时之间竟也想不起来自己今年几岁,说来……也算奇闻。 忽然,田言从修炼状态中退了出来。 因为她收到了一条提示,一条来自万界交易平台的交易申请提示。 田言略一翻看,眼皮子一跳。 是这家伙…… …… 大泽山。 蚩尤堂。 蚩尤堂内某处建筑。 “田仲,你这混蛋惹下这般大的祸事,居然还敢回来!!!”看着姗姗来迟的田仲,田虎一拍身前酒桌咆哮道,其一身气势如猛虎般压向田仲,身前的桌子被他随手拍的四分五裂。 田蜜吓得脸色煞白,坐在旁边一言不发。 不是被田虎其实所慑,实在是她也和田仲背后的人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她害怕引火烧身。 “二当家,我,我……”田仲一身狼狈,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蓝色的衣衫和脸上还沾着淤泥,好似风尘仆仆,又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但其实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事情早就过去了,如今的模样不过是做给田虎和农家弟兄们看的罢了。 “我什么我! 朱家那老匹夫再怎么不是,也不是你勾结罗网的理由! 你不用说了,解释的话留给老子手里的“虎魄”吧!”田虎勃然大怒道,他根本不想听田仲解释。 这个时期,勾结罗网这个罪名在农家的性质和严重程度和未来秦一统天下以后完全不一样。 而且农家虽然表面上中立,可是该干的事是一样也没少干,从武安君白起到荆轲刺秦王,农家是场场落不下,墨家都没他们这么勤,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 勾结罗网,那不就是吃里扒外吗!?那不就是农家的叛徒吗?! 而且更可怕的是什么? 更可怕的是,他田虎是田仲此次联合罗网刺杀朱家事件的背后主使这个谣言已经在六堂十万弟子之中传开了。 本该是他春风得意的时候,各种坏消息接踵而至,这谁受得了! 老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 70 第二百五十五章 你当我真的不会愤怒吗? 第二日。 农家。 大泽山。 共工堂外,某一处湖泊边。 这一处湖泊颇大,还连接着数条河流,湖边芳草鲜美,树木茂盛,落英缤纷,一派鸟语花香之感。 草丛中,偶有几只飞虫飞过,灌木丛间,又有燕雀叽喳飞舞,雄飞雌从,蓝天之上,艳阳高照,白云悬天……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除了田仲的心情,和他的脸。 田仲身披蓝衣,手持短刃,目露杀气,一步一步的来到了湖泊边上。 他身着便服,唯一和平常不同的,是他左边的脸微微肿起,隐约能看到一个巴掌印。 这几步他走的很慢。 就像韩信从街边的流氓胯下钻过时的速度一样慢。 湖中,一条小船缓缓驶来。 船上坐着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手持利剑,头戴斗笠。 他的船缓缓驶来,船上黑衣人像冥河的摆渡人,要将一个个原本“高洁”的灵魂拖入地狱。 他和他的船上没有任何标识,但田仲知道,他们是“罗网”。 而他这艘船,会将田仲带往一个比地狱更可怕的地方。 很快,船靠岸了。 黑衣人大大咧咧的坐在船上,就那么望着田仲。 “你还敢来找我,很好,你、很、好!”田仲咬牙切齿的恨声道,握着短刀的手不断的攥紧,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的骨节声想起。 他很愤怒,他真的愤怒了。 “上船吧。”那黑衣人冷冷的道,他并未多言,依旧是那原来的姿势。 “上了你的船,我还下的来吗?”田仲低声道,略显奸滑像的脸庞上满是因愤怒而扭曲出的狰狞神色,结合着脸上的巴掌印,倒是……有几分可笑。 “堂堂共工堂的堂主,怎么会没几个在外打探情报的探子,你怕什么? 上了自己属下的船,还要担心自己能不能下得来…… 呵呵……哈哈哈……”那黑衣人缓缓道来,语气中带着傻子都听的出来的阴阳怪气,虽然后半句没说,但无胜于有,有时什么都不说,更能把自己的情绪表达的淋漓尽致,简单的言语间,已然极尽嘲讽之能事。 田仲并未再回话,只是冷冷的走上了船。 他们是两个人一起上的船,这不假,可如果谈不妥,那就只有一个人能活着下船了。 什么,罗网? 触及到了核心利益,像他这种人就是皇帝在他面前他也得杀,何况是一个罗网的刺客。 “多谢堂主信任,堂主虎胆。”那黑衣人又埋汰了一句田仲,起身拿起船桨,很快,这艘小船就滑到了湖中央。 还未待那黑衣人开口,田仲的短刀就已经架到了黑衣人脖子上。 “王八蛋,我看你们就是想让我死是吧! 我死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啊!!?”田仲愤怒的咆哮道,声音高了些,他又很快反应了过来,压低了声线。 黑衣人沉默不语。 “说话!说话呀! 他奶奶滴,怎么不说话了! 跟我玩阴的是吧!”见黑衣人一直不说话,田仲有些恼羞成怒的道,他身为共工堂堂主,被一个罗网杀手无视,怎能不怒? “来人! 来人! 我是罗网的刺客,田仲是我们的人,把我们抓起来! 抓起来……”那黑衣人高声喊道,他扔下手里还没出鞘的剑,不管不顾,猛地大喊起来,声音极大,吓得田仲全身都是一哆嗦,抖得和筛糠一样。 “你他妈疯了你!”田仲厉声道,下意识上去就要捂那黑衣人的嘴,哪怕他在来之前已经确定了这四周没人,也没人跟着他。 那黑衣人很快就闭了嘴。 但绕是如此,田仲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么多些天以来,从罗网找上他准备密谋刺杀朱家开始,他精神就一直高度紧张,事情失败后,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昨日去见田虎,更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圈,出门时,他还挨了田虎一耳光,那莽货内力深厚,手劲大的很一耳光把田仲打得脑瓜子嗡嗡的,到现在还没消肿。 但他能离开,却不代表他就没事儿了,田虎当然不可能处置他,因为他是田氏的人,在不涉及自身利益的前提下,田虎这家伙一向护短。 虽然没什么智商,但是党同伐异田虎还是懂的,或者说,田虎也就懂这些东西了。 那侠魁回来了怎么办? 以侠魁对秦国势力的厌恶,他还能活吗? 至于离开农家? 那不就做实了他是叛徒的事实吗?到时候,农家,罗网都要杀他,天罗地网之下,什么人能活?! “你找死!”田仲咬牙切齿的道。 “找死? 说不上吧,我只是看田仲堂主精神不太好,想陪田仲堂主做个游戏缓解一下罢了。 怎么样?还玩吗?”黑衣人语气略带几分嘲讽的对着田仲道。 “你威胁我!? 哼!你也不看看我是什么人!在这大泽山,我是一堂堂主,我共工堂上下一万六千多人,一人一口吐沫也能淹死你。 威胁我? 你配吗?”田仲神色狰狞的道,他城府极深,眼光毒辣,若是平时定然不会如此失态,只是一来他此刻他内心极度恼火,二来屡遭算计羞辱,内心失衡。 到现在,他脸上还带着巴掌印,他也是农家的堂主,不是田虎的家奴,他凭什么对他如此霸道? 他这一世追名逐利,为此他背叛了待自己恩重如山的义父朱家,这么多年的算计,他忍受了田猛,田虎这俩大**这么多年,就为了这一耳光? 他勾结罗网,是为了权力,是为了当侠魁,而不是为了被出卖! “田仲堂主,何必如此? 惊鲵大人说了,只要你乖乖的和我们合作,未来,那农家侠魁的位子,你未必就没机会。”黑衣人平静的道,这一次,他语气中再也没有了嘲讽,只是单纯的阐述。 仿佛他在阐述一个事实。 “我当侠魁?我现在拿什么当侠魁? 就算你们对付得了田虎,朱家,还有那田言…… 算了,和你一个小小的杀字号杀手说了你也听不懂,话说回来,这次为什么出卖我!?”田仲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黑衣人道。 “出卖你? 那你应该已经死了,那你现在为什么还活着?” 第二百五十六章 你们罗网到底要干什么? 大泽山。 共工堂。 湖泊之上,一叶扁舟。 “哼哼,你少跟我阴阳怪气的,谁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我看那位惊鲵先生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田仲怒极反笑看着眼前的黑衣人道,只不过,他身上的戾气到底是收敛了几分。 他对面那黑衣人并非地连,而是另一名罗网杀字号杀手,被征召来辅助地连完成任务。 至于地连,如今则是在朱家那里。 朱家以义字为先,无论地连真心还是假意,他最终还是没有选择除掉他。 而田言随口几言之下策划出的这个骇人听闻的计划,还是在大泽山,乃至整个江湖之上,诸子百家之间都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浪。 而且还成功了。 田仲勾结罗网暗杀自己之前的义父,如今同为农家堂主的朱家,这件事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这就是农家内部的一次小摩擦而已,这样的摩擦之前农家弟子之间屡见不绝,农家弟子内斗那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农家也因此为其他百家所轻视,一次内斗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要是往大了说,这事儿可就大了。 因为私怨,勾结外人,暗杀同恩兄弟,这种事在以前是从来没出现过的,田仲的行为,就像司马家高平陵之变,开此先河,若田仲不被严惩,接下来,农家弟子之间的争斗会越来越激烈,疯狂,越发的不可控。 “惊鲵大人自有安排,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那黑衣罗网杀手冷冷的道。 “放你*的*!刀没砍到你脖子上,你当然不害怕。 等田光回来,我必死无疑,还谈他妈什么以后,你们到底明不明白我的处境! 等田光回来了,我肯定得死,我死了,你们也别想活着!”田仲恼羞成怒的看着眼前风轻云淡的警告自己的黑衣人道。 要是惊鲵来了,今天我也就认了,这算什么? 你一个小小的杀字号,装什么? “稍安勿躁,田光的问题,罗网会解决的,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就好。”那黑衣人平静的道,他撑起船桨,将船划向岸边。 “田光可是当世一流高手,谁能解决他?! 你们? 等等……”田仲撇着嘴道,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难道你们……你们……”田仲的脸上,表情逐渐凝重,甚至带了几分惊恐之色。 那黑衣人则是一心划船,连一个不屑的笑都没给田仲,也似乎根本不怕田仲在背后出手,可正因如此,田仲的心理压力越来越大。 田猛失踪多日,对田猛处境,田仲已然有了几分猜测,可田仲实在是没想到,就连田光也…… 这也不怨他想不到,以田光在江湖上的地位,他要是出了事,其影响力远非寻常角色可比,说是一场大地震也不为过,农家因内斗为诸子百家所轻,可田光的威望可是高的很。 “惊鲵大人算计之毒辣,世所罕见啊。”那黑衣人在心底暗暗的道,现在想想,不觉让他脊背发凉。 人和人之间是很不同的,在罗网杀字号杀手中,有两种人活下来的几率较其他人来说要大一些。 一种是完全不思考,完全忠心耿耿的执行命令的,另一种,就是像他这样,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的。 赵高大人的目标,是农家,准确的来说,不是彻底消灭农家,而是拿下农家十万弟子为罗网的附庸,以为晋身之姿。 他是如今大泽山内为数不多的那么几个知道田光去向的人之一。 驱使田仲去暗杀朱家,在故意让他失败,在田光已经没能力站出来主持公道的情况下,以田虎那个蠢货的智商,只要田仲咬死了自己没做过,那田仲就倒不了。 而朱家一派得不到属于自己的公平,那么他和目前以田虎为首的田氏的斗争将会更加激烈。 而朱家的反扑又会给田仲这摇摆不定的墙头草当头棒喝,让他彻底靠向罗网,因为田仲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而越来越激烈的斗争会让大泽山这潭水越来越浑,到时候,他们就可以趁势混水摸鱼了。 “我得赶紧烧烧“冷灶”了,晚了,可就什么都赶不上了……”黑衣人一边划船,一边思索着在心底暗暗道。 据说,还会有一位同僚被调到大泽山和他们共事,那家伙手中一柄“寒蝉”剑,厉害的很。 他必须像地连一样成为惊鲵先生的心腹才行。 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罗网内部在大泽山地区的权力竞争也会越来越激烈,很多事情不赶早,到了后面就完全没有机会了。 这年头,当杀手都避免不了内卷。 …… 秦,颖川郡。 新郑城。 某处宅院内。 宅院内的书房里。 被天下无数人在心中惦记着的惊鲵先生正在干什么呢? 田言:( ̄▽ ̄)!!! 当然是正在打量刚刚通过交易得到的东西,以及联系一下新抽到的交易对象,看看对方是什么文明的,什么物种,以求得互通有无。 就在刚刚,那“魔眼”又和她进行了一次交易,在这次交易中她得到了一块黑黝黝的石质的……大石头。 估计是没什么用。 只是她的新交易对象暂时并未回应她的召唤。 只是田言总觉得有些奇怪,她抽到的召唤人物好像大概率都是一些反派类的人物,难道……她也是个反派? …… 三个月后。 秦。 颖川郡。 新郑城外的一座山峰之上。 田言一身黄色儒服,墨发披肩,玉手持名剑,纤瘦高挑的身影立于山峰之上,她正看着城内燃起熊熊大火的新郑城。 时间过得很快。 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秦军和韩国叛军就这样打了三个月。 她也就在这新郑城内看了三个月的“大戏”,如今,幕布已经落下,她也该去和几位“导演”交流一下了。 不多时,一道黑金色的身影向着田言的方向疾驰而来。 流沙,卫庄。 很快,他就来到了田言身边,田言一手背在身后,持着名贵长剑,面向山下新郑城,而卫庄手持鲨齿剑,背对着新郑城,高大魁梧的身影,发带以及一头白发上沾染着的血迹,昭示着他的罪行和……决心。 他刚刚安顿好流沙内的诸多事宜。 70 第二百五十七章 宴席终散(第十卷完) 秦。 颖川郡。 新郑城外的山峰上。 卫庄一头白发染血,脸上和身上也全是斑驳的血迹,整个人身上血腥味重到了极点,再加上手持出鞘的鲨齿剑,那一身凶戾之气,那入地狱中走出来的魔鬼般的眼神。 田言周身的风压一下子就上来了,凛冽的晚风吹得田言周身衣袍 猎猎作响,但田言丝毫不为所动。 “卫庄兄,你来了。”田言平静的看着卫庄道。 “走吧。”卫庄冷冷的道了一句。 这三个月来,他和昌平君各显神通大战了一场,杀伤秦军士卒无数,城破了,韩王不愿意体面,他帮韩王体面了一把。 当了一辈子昏君,懦夫,也该硬气一把了。 韩王安:??(?≧□≦?)??大将军,你礼貌吗? “卫庄兄,请。”田言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道。 两个人一起并肩向着丛林深处走去。 一边走一边聊。 “这三月大戏,到还真是让在下大饱眼福。 如今幕布已经落下,看来,我等也该离别了。”田言和卫庄并肩而立,看着卫庄笑道。 这么结束,颇有些虎头蛇尾的意味。 但田言知道,这场大戏最精彩的部分还没上演,幕布也远远没有落下。 只可惜,她已经杀青了。 这三月的战役结束后,卫庄又变得更冷了些。 那股杀戾之气,让人感到透骨的寒意。 “魏言先生,你也是宗室之后,这弑君之剑,你不怕吗?”卫庄停了下来,拔剑出鞘,以鲨齿剑锋指地道。 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他鲨齿剑上还留着血迹。 那就是有意咯…… “我为何要怕?”田言脸上的笑容不变道,非但笑意不减,反而更灿烂了几分。 “当年韩王安身为一国之尊,麾下精兵强将,能人无数,尚且对鬼谷敬而远之,畏如虎狼,你身份、地位皆不如韩王安,为何不惧?”卫庄冷冷的道。 他又想起了当年韩非推荐他入韩为官之时朝堂上的对话了。 冷到了极致。 他不是真的觉得田言怕,只是接机埋汰一下死在他剑下的韩王安罢了。 只是为之前的很多努力感到不值。 他一定会还给红莲一个新的韩国,强大的韩国,一个没有像姬无夜,白亦非,韩王安那样的人的韩国。 “哈哈哈……”田言笑的颇为开心,但也没说别的。 她也只好笑了。 “魏言先生好胆魄,一介少年之身,却不知胜过多少王侯将相。”卫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道,只是结合着银发,面庞上的血迹,这抹弧度怎么看怎么诡异。 有些人崛起于末微,却百折不挠,有些人含着金钥匙出生,却如韩王安这般懦弱无能,昏庸无道,韩国自三家分晋起,多少年的基业,就断送在他的手里。 “多谢卫庄兄这场精彩绝伦的大戏,那我们就此别过,若有需求,在下义不容辞。”田言对着卫庄道。 这次她来新郑已然赚的够多了,扬了名,得了一个可以训练骑兵的军官,还有训练了三个月的三百骑兵,带回去,再扩编一下,这就是大泽山内最强的一支骑兵。 还有,这精盐生意还得接着做,而且,还要把生意扩大,把商品的种类增多。 这世上所有的阳谋无非是钱,粮二字,不是吗?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上次回家,还没和家人相处多长时间呢,就被卫庄拉出来了。 “魏言先生,就此别过。”卫庄冷酷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就立在原地,看着那一席黄色的身影远去,鹰眸锐利,俊朗的面容上毫无表情,让人不知其心底到底在想什么。 …… 新郑城附近的一座营地内。 一个国字脸,身材高大魁梧,身披黑色全身板甲的男子,此刻正有些焦急的在自己的帐篷内走来走去。 此人正是韩震。 此处营地距离新郑城极远,立于山林之中,远离战场且极为隐秘。 营地内有一队队的精锐士卒巡逻,营地外还有斥候巡逻。 营地井然有序,这三百游侠,这三月间,已然被韩震练成了一支精兵。 忽然,账外有一同样身披黑色全身板甲的男子走了进来。 “什么事?”韩震转头问道,刚毅的脸上还留着几分焦急之色。 “主公来了。”那黑甲士卒腰挂长剑,拱手答道。 “主公?!在哪? 我去迎接。”韩震急忙道,他脸上的焦急之色被惊喜一扫而空。 他们口中的主公当然是指魏言,也就是田言了。 他们这些追随者该叫魏言大人什么好? 叫公子? 不好吧。 叫官职? 魏言先生就一平民呐。 还是叫主公吧。 也不失为刘备也。 “不必了。”一道清脆的声音自账外传来。 田言掀开帐篷走了进来。 她一身黄色儒服,身材高挑纤瘦,长袍无风自动,腰挂玉佩,手持玉龙,立于大帐中央。 少女明眸皓齿,虽女扮男装,但容颜绝美,清雅俊秀,一头墨发披肩,美,美的雌雄难辨,潇洒若谪仙一般,又让人觉得……美,没必要把性别卡的那么死。 “韩震参见主公。”韩震当即单膝跪地对着田言行礼道。 “见过主公。”那黑甲士卒同样对着田言行礼道。 “免礼。”田言一摆手道,示意几人起身。 “谢主公。”韩震和那黑甲士卒异口同声道,随后同时起身。 “你先下去吧。”田言示意那黑甲士卒离开,她有些要事要对韩震说。 “是。”黑甲士卒随声应道,随后便干脆利落的离开的大帐。 营帐内,只剩韩震和田言两人。 田言就这样把三百青壮游侠义从和三百骑兵装备交给了韩震,她怕不怕韩震弄权,或者带着这些人一走了之? 当然不怕。 首先,韩震所部三百余人,粮草军械都是由田言发的,只有跟着魏言先生,他们才有活路。 其次,田言本人能力够强,凭借手中青峰,盖聂能做到的,她能做的更好。 “韩震先生,这三百骑兵如今已然可以一用,阁下果然有名将之风啊。”田言夸奖道,这个韩震的能力虽然和韩信,章邯,项羽那一级别的大神相差甚远,但也还算是不错了,有统帅之能。 如今她手中缺人,典庆又不精通骑兵作战,此人正解她燃眉之急。 “属下愿为主公效死。”韩震应声答道。 70 第二百五十八章 大泽山的变化(1) 七日后。 大泽山。 一队三百余人,且人均两骑,个个身披黑甲,手持利器的骑兵开进了大泽山。 动静属实是闹得不小。 大泽山内遍布六堂眼线,再加上田言也根本没有要瞒着其他人的意思,一大队骑兵开进大泽山的消息就这么在整个大泽山内的各方势力之间传开了。 所谓……一石击破水中天…… 这支骑兵未打任何旗号,所披战甲也不属于七国中任何一个现存,或已经被灭掉的任何一个国家,但是一人双骑,披坚执锐,士卒精悍,纪律严明,令行禁止。 三百骑兵迎面而来,有排山倒海之势,铁蹄落下,四周埋伏着的的探子只觉得有地动山摇之感,直吓得他们心惊胆战。 如果直面这队骑兵,那更是如螳螂直面战车一般,士卒杀气凛凛,那一股肃然之气,直叫人肝胆俱裂。 即便不是内行人,也一看就知道这是一支难得的精兵。 这支骑兵是谁的? 这支骑兵来大泽山干什么? 现在大家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根据一位位自家探子的密保得知,这支骑兵很熟悉大泽山内的地形,然后七拐八拐就柺进烈山堂了。 农家。 烈山堂。 一众烈山堂弟子闻风而动,早已提前布防,但见田言一马当先,便都不敢擅动。 韩震也算机警,早在进入大泽山之时,他便已然察觉到暗处有无数密探暗中观察着他们,只是接到了田言的命令,所以也没敢轻举妄动。 不多时,田言已经带着这一队骑兵来到了烈山堂的房屋群前。 田言抬眼看着眼前的一片建筑,不由得出神,她的大业,就从这里开始,农家烈山堂,会是这颗“参天大树”的根基。 不出田言所料,梅三娘,典庆,已经带着众多农家弟子,带着刀剑弓弩等着她了。 值得一提的是,典庆训练了数月所练出来的八百精兵也在其中,虽然装备很简陋,但也不难看出,他们已经有了一二当年的魏武卒之风。 田言用察言观色之功观察了一下,随后便满意的笑了笑,也未言语。 梅三娘和典庆只是接到了通知,说有一支身份不明的骑兵正向着他们烈山堂而来,这才带着一众农家弟子在此等候。 “三娘小心,来人不简单。”典庆对着梅三娘道,他面向这一队骑兵来的方向,气息锁定对方,已然做好了苦战一场的准备。 他虽然目不能视物,但感知却远比常人敏感,军阵行伍之事,军队精锐与否,凭借着超常的感知力,以及多年军阵之间厮杀的经验,他略微一感知便能探到几分。 对方动态不明,不知是友是敌,但那股独属于精兵的肃然之气却是做不得假。 “师兄,我怎么越看越觉得领头的人是……是大小姐呢?”梅三娘望着引领着那一队,立于马上的黄色纤瘦身影有些怔怔出神的道。 “大小姐?大小姐回来了?”典庆惊喜的道,他颇为憨厚的脸上少见的少了几分坚毅,多了几分惊喜。 韩震看着烈山堂那一大群建筑物前聚集着的农家弟子也是神色一凝。 在之前,对于农家,他没打过交道,也毫无印象。 说不上高看,也说不上小瞧,没什么印象,只是偶然会听到一些江湖上的传闻,传闻中,农家是一个内斗颇为严重的门派。 但他也知道,魏言先生如今也是农家弟子,凤非梧桐不栖,管中窥豹,一叶知秋,想来农家也必然是卧虎藏龙,绝不会简单。 但他没想到,震撼会来的那么快,因为那一道魁梧的身影,他认识! 那是典庆,魏武卒第一勇士,那可是能用身躯硬抗战车的狠人! 而且还不是一辆两辆,而是连挡了十三辆战车毫发无损。 作为一个骑兵军官,他太清楚这份战绩代表着什么了。 还有他身后的农家弟子,虽然大多数农家弟子也就是拿起了利剑的普通人,最多有些力气,他们在韩震眼中毫无威胁可言,但却不是所有的都是这样。 典庆身后,有不少农家弟子手持木质盾牌和木矛,他们和其他农家弟子相比,纪律严明,装备虽然不精良,训练却很有素。 作为一名沙场宿将,他虽然不出名也没被重用过,却并非无能之辈,一支军队素质如何,他第一眼也能给出一个相对较为客观的评价,而在他的眼中,这些农家弟子的身上已经有了几分当年魏武卒的影子。 更可怕的是,这些典庆手下的“农家精锐弟子”站位,隐隐之间好像形成了一座不弱的军阵! 再来之前,田言便已然告诉了他自己的一部分身份,韩震自觉自己应该是魏言先生……现在应该叫田言堂主手下最通兵法之人了。 但现在,在心底两相对比了一下,自己这三百骑兵还真就未必奈何得了对方那八百精锐步卒,一来对方占据主场地利,而来典庆也算名将,论在战场上的临时指挥,只怕也比他只强不弱,三来对方人多势众。 他心中略微有些挫败感,毕竟在他对自己和自己的骑兵还是很有自信的,只要地形合适,他只需一百骑兵,横扫一两千农家弟子不是像玩一样? 他甚至觉得这都有些高估对方了,就算实在正面战场上,只要给他一百骑兵,在合适的地形下,消灭一千诸侯国普通步兵不是什么大问题。 哪曾想,典庆居然也是魏言大人部下! 田言身披黄色儒服,墨发随风飘扬,腰配利剑,玉佩,立于马上,英姿飒爽之中,又带着几分独属于儒侠的潇洒绝伦,身后三百骑兵相随,个个威风凛凛。 梅三娘隔着老远便看见了田言,此刻神情激动的看着田言。 “是大小姐! 兄弟们,你们看,是大小姐!”立于梅三娘身侧的一名手持长剑的农家弟子看着田言兴奋的高呼道。 “是大小姐回来了!” 农家烈山堂弟子一片欢呼雀跃,奔走相告,再也没了之前的战意,典庆身后那八百精兵倒是没有他们那么散漫,但是在看到田言的那一刻,他们身上的战意也消散了大半。 70 第二百五十九章 大泽山的变化(2) 农家。 烈山堂入口。 “大小姐,他们是?”梅三娘有些疑惑的扫视着韩震等人问道。 “他们都是我招募的义从,从今日起,也是我们烈山堂的兄弟了,这位是韩震,是一位精通骑兵战法的沙场宿将,今后,就是我烈山堂的骑兵统帅。”田言笑着对一众烈山堂弟子解释道。 “在下韩震,见过诸位,今后,便要同在主公麾下效力了,还望诸位兄弟多多关照。”韩震翻身下马,对着众人拱手一礼道。 “我叫梅三娘,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是兄弟了。”梅三娘看着韩震豪爽的道。 同样,她也颇为自豪,这可是一支骑兵啊,货真价实的骑兵,和之前他们手下的那些骑着马拿着兵器的农夫不一样的骑兵。 这是大泽山内第一支成建制的骑兵,梅三娘略一细数,大概三百人左右,想来以后还会扩编。 “这支骑兵确实精悍。”典庆开口带着几分赞许道。 “这位可是曾在战场上凭肉身连破十三辆战车的魏武卒第一勇士典庆前辈?”还未待其他人开口,韩震便率先开口道。 “你认得我?”典庆转向韩震的方向,有些疑惑的道,他魁梧至极的身躯瞬间给韩震以及他身后的骑兵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 “阁下的威名,江湖上谁人不知?”韩震苦笑道。 典庆,大概就是当世横练第一人了。 “三娘,典庆前辈,你们先带韩震和诸位兄弟们安顿一下。”田言开口对着众人道。 “是。”众人齐声应道,可谓是士气如虹。 毕竟都没少拿钱,就包括韩震和他的属下们,田言也用之前储备的一些积蓄发了三月军饷。 至于她本人嘛,那当然是去看看母亲和阿赐咯。 …… 一个时辰后。 农家。 神农堂。 某间木屋内。 一张木质有些破烂的长方形长桌,矮胖矮胖的朱家坐于主位上,脸上带着象征着“哀”的面具,双手捧着小脸。 在他对面,则是司徒万里,这位老赌徒此刻正在摇着骰子,但是他也只是在摇骰子而已。 他此刻也愁的很,摇摇骰子找点乐子缓解一下心情。 就当今这个形式谁能不愁? 房间内,只有他和朱家两个人。 在这大泽山内,除了侠魁田光,他们能相信的也就是彼此了。 “司徒老弟呀,我还是在想,你说侠魁就算不管,也不能连问都不问一声吧。”朱家满面忧愁的看着眼前的桌子道。 他所说之事,无他,正是田仲暗杀他的事情。 他有些担心了。 田仲联合罗网刺杀他,这件事虽然因为吴巍的临阵倒戈失败了,也让他愤怒不已,但愤怒之下,更多的却是惊恐。 这件事是否会让农家的内斗升级到一个新的高度? “事情已经闹得这么大了,却还是不见侠魁身影,这不符合侠魁的一贯作风啊,难道是被什么重要的事情耽搁了?”司徒万里有些疑惑的分析道。 这一刻,他也是真的站在他和朱家的立场上考虑,虽然原着中他背叛了朱家,可那是迫于无奈之下的决定,田氏四堂论弟子数量是他们的两倍有余,论高手也远比他们多,在这场争斗中跟着朱家毫无胜算。 现在,侠魁田光余威尚在,田虎的脑子虽然一时之间转不过弯来,但他也是农家弟子,心向农家,迫于田光压力,如今的大泽山内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或许吧,司徒老弟,侠魁的事,我也略知一二,若说他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倒也说得过去。”朱家脸上的面具转哀为喜道。 他有种担忧,侠魁是不是出事了?但很快这种担忧就被朱家否决了,道理很简单,田光武功高强,乃江湖上绝顶高手,实力位于农家诸位堂主之上,谁能让他出事? 更何况,秦相昌平君还需要田光来负责统帅农家上下十万弟子呢!如果没了田光,大泽山内有几个人知道昌平君? 那些知道这个名字的,又有几个人愿意为其效力? 但很快,又变回了哀。 因为司徒万里的一句话。 “朱堂主,刚接到消息,她回来了。”司徒万里把蛊盅和里面的骰子一并扣在木桌上道。 “司徒老弟也知道了呀。”朱家顶着哀之面具语气愁苦的道。 “不瞒朱堂主,在此之前,我曾多次前往烈山堂拜访过这位田氏大小姐,但都被梅三娘以其不在为理由拒之门外,如今看来,她是真的不在啊。”司徒万里满面苦涩之色道。 他也没有瞒着朱家自己私下里去拜访田言的事情。 “如今的烈山堂可谓是兵多将广,两相对比之下,我倒是希望田猛回来了。”司徒万里苦笑道。 田言原着中统合大泽山内的农家六堂,用了什么手段? 其一,发神农令,号召农家弟子去抢荧惑之石,进而争夺侠魁之位。 哪怕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神农令不可能是侠魁田光发的,甚至是什么别有用心之人发的,就是为了看农家和帝国发生冲突,但大家还是心照不宣的“奉诏”了,然后一股脑的中了圈套。 因为矛盾已经产生,而之前调节矛盾的侠魁又失踪了太久,公信力和威望依然不足以震慑整个农家,而大家都需要一个解决矛盾,然后重新分配利益的机会。 就像曹操矫诏讨伐董卓一样。 第二,也就是最经典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环节。 靠着对各方势力之间不可能互相交流信息的肯定,不断传递错误信息,靠着信息差一步步把自己推上侠魁之位。 第三,对于那些不服从自己的,托,先把侠魁的权力拿到手,再找机会除掉不服从自己的人。 但现在,田言觉得原着中的方法太麻烦了,而且原着中的方法对方还是有机会靠着个人能力翻盘的,比如韩信。 她准备在“钱”和“粮”两方面,玩点对方反抗不了的手段。 现在,这才刚刚三个多月,别说朱家和司徒万里,就连田氏的其他三堂都被分钱这一招压的快喘不过气来了。 第二百六十章 惩罚(1) 大泽山。 农家。 神农堂。 某栋木屋内。 神农堂堂主朱家位于主位之上,脸戴哀之面具,双手捧着小脸,一看心情就不好。 位于他对面的司徒万里一手按着桌子上的蛊盅,眉头紧皱,满面阴云。 “司徒老弟,如今之计,该当如何是好?”朱家带着象征着“哀”情绪的面具,开口对着眼前的司徒万里道。 “不如,我带些礼物去拜访一下她?”司徒万里试探道。 “司徒老弟,如今这情况,万一……”朱家有些担忧的对着司徒万里道。 朱家刚刚被田仲暗杀,九死一生,幸得“贵人相助”才勉强捡回了一条命,此刻他对于田仲的丧心病狂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也让他有那么几分草木皆兵。 其实这个时候田仲已经不敢再出手了,把事情闹大,捅出天大的篓子来,对谁也没好处。 可万一呢?!万一他破罐子破摔…… 司徒万里一向和他同气连枝,田仲既然已经对他下手了,会不会狗急跳墙,也一并对司徒万里不利? “我带人走小路,我想,田大小姐是不会允许有人在他的地盘上杀人的。 朱堂主留在这里,若我真有个万一,老哥,我是替咱们两堂近四万弟兄去的,我走了,你得替我照顾好我那帮兄弟们。”司徒看着眼前的朱家,方正,忠厚的脸上神色坚毅,坚定又语气悲凉的道。 君恩深似海,臣节重如山…… 君恩深似海兮,臣节重如山乎? 倘使当时身便死,身后真名有谁知。 司徒万里这一番话,颇有交待后事的意思。 他按着蛊盅的手指指节都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发白。 “你不能去,要去咱们一起去,我朱家虽然号称“千人千面”,可我绝不抛弃自己的兄弟! 他们就是真要翻脸,老哥也不是没有底牌!”朱家脸上换上了一幅赤红色的面具,猛地起身高声道。 朱家内功深厚,虽然好像没什么战斗手段,但毕竟也是农家六大堂主之一,手下一万六千兄弟,也算久居高位,积威深厚。 他以义气着称,怎会看着自己的兄弟弄险? “朱堂主在外,田氏才有所忌惮,我们一起去,岂不成了瓮中之鳖? 如果你我都被一网打尽,农家的未来又在何处? 兄弟,如此大任,望君莫辞。”司徒万里对着朱家拱手一拜道。 这一次,他没有再叫朱堂主,而是叫了一声“兄弟”。 只不过这一次,他还是在赌。 …… 大泽山。 烈山堂。 某处僻静的院子里。 田言伸手缓缓推开木门,向着院内走去。 她走的不快,但心跳却莫名加快了几分,或是因为紧张,或是因为其他的一些特殊的情感…… “母亲,我……回来了。”田言叩了叩门轻声道。 “阿言?”门内传来母亲平静的声音。 田言轻柔的推开了门,缓缓的走了进去。 田言眼中的金色光芒渐渐淡去。 “母亲,阿赐,我回来啦。”田言慢慢的走进屋内,一边走一边道。 “姐姐!”“小胖墩”田赐憨憨的跑到田言身前有些憨憨的道。 田言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一块通过交易平台得来的巧克力,撕开包装纸递给了田赐。 “谢谢姐姐。”田赐欢喜的接过田言手中的巧克力道,津津有味的享用了起来。 “阿赐,你先出去玩吧。”就在这时,母亲缓缓的从里屋内走出,对着田赐笑道。 “好诶!”小胖子欢喜的道,他身后插着的风车转的飞快,明明屋内没什么风,可能这就是人物天赋吧…… “阿赐,要注意安全哟。”田言看着田赐飞奔出去的身影笑着叮嘱道。 她会慢慢的教田赐剑法,武功,但却没必要像原着中田猛那样进行棍棒教育。 让他开开心心的成长吧,反正田言觉得现在自己有这个能力。 “好的姐姐……”田赐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这三个月他要么在屋里,要么在练武,母亲对他虽然没有教导田言时那么严厉,但也不差多少,毕竟“严师”出“高徒”。 不过如今烈山堂内相比较以往安全了许多,即便因为“新盐”交易多了不少来自五湖四海的商人,可谓鱼龙混杂,但因为如今的烈山堂防务是由典庆在负责,所以一直没出什么大问题。 原着之中,典庆就负责过神农堂的防务,几十年来都没出过什么错误。 田言转过头来,看向母亲,只见她绝美的脸上雍容中带着清冷,以及几分自然的愁绪,皱着眉头盯着她。 那目光……很严厉。 “娘?”田言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弱弱的看着眼前一身梨黄色衣衫的绝美女子道。 母亲并没回应她的呼喊,只是继续看着她,直视着她的眼睛,这让略微有那么一点点心虚的田言不自觉的避开了母亲的视线。 555~娘亲好像生气了肿么办? 问题是,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有可能让母亲生气的事情了…… 田言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阿言。”沉默良久,母亲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 “嗯,我……”田言开口回应道,她想说些什么,但还没开口,就被母亲打断了。 “你去里屋跪着,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母亲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清冷中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 田言心头一紧,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走进了里屋,也没敢看母亲的脸色,默默的在母亲的床头低着头跪好。 母亲发火了,唔……为什么? 田言:(っ╥╯﹏╰╥c)*的,那个**的打我小报告!? “阿言,说吧。”又过了一会儿,母亲走进屋内,走到田言的身后道。 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纤瘦的身影,她心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又被坚定所取代。 田言很独立也很自主,年纪轻轻又经历了太多的残酷,正因如此,她“长歪”了,也远比一般的孩子难纠正。 “娘,您还没问呢……”田言低着头弱弱的道,同时,田言的大脑在飞速的运转,企图搜索到相关的信息,但她一时之间还真没想起来自己做了什么让母亲生气的事情。 直到她走到床边坐下,伸手轻轻的抬起了田言的下巴,让田言不在低着头,而是以仰视的姿态注视着她,就像小时候一样。 其实母亲力气很小,但田言不敢挣脱,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慌,大概率是因为,她不是个“好孩子”吧。 母亲平静如秋水般的双眸再一次直视田言能窥破虚妄的秋水明眸。 看着女儿有些慌乱的,比平日里少了几分威严和高深莫测,多了几分在她的面前才会流露出来的依赖和躲闪的小眼神,平静的开口问出了今日份第一个“小”问题: “知道我为什么让阿赐先出去吗?” 70 第二百六十一章 惩罚(2) 农家。 大泽山。 烈山堂。 某处山林中的小庄园。 屋内。 田言跪倒在母亲床前,母亲伸手轻轻的捏着田言的下巴,仔细的端详着这张俏脸,似乎能从田言的脸上,眼睛里看出其他人的影子来。 “不知道。”田言颤声回答道,声音很轻。 她很怕让母亲生气,因为对方把一切都给了她。 真的很害怕。 所谓亲情,是血浓于水,是相依为命,是慢慢的成为对方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 父母耗尽心血培养儿女,儿女亦反哺,田言想成为那种让自己的亲人觉得安心,骄傲的人。 如果没有她,或许母亲如今已经和掩日一样位高权重,又或者武艺在此得到突破,不至于如今这般…… 所以现在她面对母亲的冷漠,她格外的……心惊肉跳。 爱和愧疚,远比“惊鲵”更锋利…… “因为阿赐不会瞒人,不会说谎,藏不住事啊。”母亲意味深长的看着田言道。 “母亲,我……对……对不起。”田言无奈道,心中五味杂陈,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也只剩一句对不起。 “谎言也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手段,但却不可让自己也活成谎言的一部分啊,阿言。”母亲略带几分心疼的把田言从地上扶起来道。 “难道你所经历过的黑暗,已经让你连我也不相信了吗?”母亲一身梨黄色的衣衫,看着眼前的田言有几分痛心疾首的道。 绝美的脸上满是复杂的神色。 田言低着头站在母亲身前,说不出话来。 “你为什么要派人去挑拨田仲和朱家之间的关系?”母亲继续开口问田言道。 语气很平和。 田言猛地一惊,这些事情她可从来没和母亲说过,母亲是怎么知道的? 但随后又释然了,母亲知道她的身份,又曾经是罗网天字一等的刺客,对罗网的理解远非常人能及,能从蛛丝马迹之中推演复盘一切,其实并不为奇。 “别怕,母亲只是想知道,我的阿言现在还好吗? 如果你有一定要瞒着我的理由的话,这些都没什么,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 他们没得选,可是你有。”母亲继续开口平静的道。 田言不敢抬头,并未注意到一行情泪划过她绝美的脸庞。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怕你走上我之前的老路。 在这个纷乱的世道里,或许已经没有人能给出正确的路了。 平民们命贱如草芥,终其一生在恐惧,惶恐,饥寒交迫和战火之中求存,可当战火降临时,一切希望的泡沫又瞬间破灭,战车的车辙和战马的铁蹄碾过最卑微的尊严,最微小的梦想。 权贵们争先口后的在棋盘上落子,直到有人掀着桌子,然后大家一起看着眼前的狼藉欲哭无泪。 但坐在田言眼前的绝美女子却知道什么一定是错的,有些门,推开了,就很难再摆脱。 “母亲……”田言有些无力的坐在了地上。 她想这么坐着想了很久了,因为站着是一件很累的事,不是吗? “雪球从雪山顶滚落,沿途越滚越大,最终,在它最强大,最快的时候,想来也就是它四分五裂的时候了。 可它没办法,因为从山顶一跃而下之时,在获得了更强大的力量和权力时,这个越滚越大的雪球滚向哪里,就已经不归当年那个小雪球说了算了。 就算它想停下来,可依附于它的雪,乃至天地间的道都不会同意。 当然,可能这个比喻不够完美,甚至不够恰当。”田言苦笑着低着头苦涩道。 “一个能清晰的看清自己未来的人,却未必能阻止将要到来的残酷未来,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慧极必伤”了吧。”田言继续道,语气平静。 “聪明人总是痛苦的。”母亲也同样颇多感慨的道。 “可惜我并不聪明。”田言继续低着头同时摇了摇头道,随后她抬头看向母亲,看清了母亲脸上的泪痕,心头一颤,神色也猛地一变。 “我真的不敢告诉您,怕您伤心。”田言看着母亲的眼睛道。 “你怕什么?”母亲开口问道。 “我知道您当年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拜托罗网,也知道您不想我这么做。 田猛,我把他杀了。 他害了您,还有阿赐,如果不是他…… 他就该死。 我亲手重创并擒下了农家侠魁田光,田光不知道田猛勾结罗网之事,却知道我杀了他,而现在,田光落在了赵高手里。 秦一统之势已不可挡,届时水涨船高,我只怕……举世皆敌。 一人一剑,敌百人千人易,敌一国上下,诸子百家难。”田言语气苦涩的道,言尽于此,已然在无话可说。 凭母亲的才智,剩下的话,也不必再说。 两个人都没在说话,房间内霎时间沉默了下来。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良久,母亲开口问道。 “走一步看一步,把越来越多的人的利益绑上这辆战车,和我们利益一致的人越多,我们就越安全。”田言回答道。 这次回来,因为阴阳家相招,她很快就要启程前往阴阳家。 但在离开之前,她准备把买卖的规模进一步扩大,同时减免大泽山内她所能掌握的地方的农家弟子农赋,同时通过更大的利益让更多的人死心塌地的跟着她。 这样,一个完全属于她的初期创业团队就这么诞生了。 “有人来了。”田言猛地起身道,手下意识的摸向腰间,凭借敏锐的感知,田言察觉到一股气息的出现。 双眸之中金光闪烁,凭借察言观色之功,她很快就捕捉到了来人的信息。 “呼,原来是三娘。”田言长出了一口气道。 “放心吧,典庆接手烈山堂防务到现在,没出过错。”母亲看着这一套操作熟练的让人心疼的田言,开口安慰道。 她很想告诉她的女儿,其实她没她说的那般危险…… “嗯。”田言点了点头道,典庆的能力确实值得她认可。 “大小姐,大小姐!”屋子外传来了梅三娘的呼喊声。 田言把视线转向母亲。 “你先去忙吧。”只见母亲点了点头对着田言道。 “阿言…… 千万不要被仇恨和黑暗吞噬了内心……”望着女儿远去的背影,一身梨黄色衣衫的绝美少妇低头祈祷道。 现在,她能做的其实已经不多了…… 70 第二百六十二章 拜访(1) 大泽山。 烈山堂。 某处僻静的农家小院。 “嘿……嘿嘿,梅姨。”蹲坐在放门口玩的田赐看着风风火火赶来的梅三娘道。 “二公子。”梅三娘看向田赐点头道,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一直陪着田赐和夫人,说实在的,对这个孩子她早已视若己出。 “三娘。”田言从屋内推门而入看向急忙走来,已经走到木质台阶下的梅三娘道。 “大小姐,司徒堂主到了。”梅三娘看到田言后,抱拳一礼道,但刚刚拜下一半,便已被田言伸手扶住。 她好歹也算得上一方高手,但在她的视线中,田言上一秒还在房门口,下一秒已在自己身前,两人之间隔着近一丈的距离,竟然瞬息便至。 在她的视角里,田言是“瞬移”过来的。 如此身法,真可谓形如鬼魅。 “好快! 恭喜大小姐武功又有精进,这般轻功,就算是那传闻中的白凤,盗跖,在大小姐面前也不过如此。 大小姐如今可称得上是农家第一高手了。”梅三娘看向田言笑着称赞道,田言如今可是整个烈山堂弟子的。 盗跖是墨家高手,在墨家辈分不低,早在燕丹继任墨家巨子之时,他已经是墨家统领之一, 以轻功高明着称,在江湖上也算……享有些名誉。 白凤是流沙之中除了卫庄以外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也是轻功高手, 实力强劲。 他们大概就是大多数江湖人眼中的“轻功”天花板了。 在梅三娘看来, 他们的轻功都不如自家大小姐。 “此步法承自厉师长老,乃农家绝学之一。”田言笑着回应道, 随后道:“对了,三娘,你说司徒堂主来了?” “是的, 大小姐,您不在的日子里,他已经来了很多回了,之前一直都是我去。 可他毕竟是一堂之尊,这次……实在是不好推脱, 叨扰大小姐和夫人了。”梅三娘开口看着眼前一声黄色儒服腰佩玉佩, 潇洒绝伦, 玉树临风的田言回答道。 嗯……玉树临风虽说多用来形容男子, 但田言现在就是男装啊。 所以没问题。 “他现在在何处? 可知他来意? 还有, 他来这里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朱家叔叔的意思。”田言玉手轻轻的摩擦着下巴,一连对梅三娘抛出了多个问题道。 去见司徒万里之前,先看看能不能收集些有用的信息。 “据说和新盐生意有关, 至于其他的来意,肯定有,但是不见到大小姐, 他不会说。”梅三娘回答道。 “我明白了,走, 咱们去会会这位司徒堂主。”田言看向眼前的梅三娘道。 “是。”梅三娘应道, 随即她转身准备出发。 而田言则是一个闪身来到了田赐身边。 田赐看着“瞬移”到自己眼前的姐姐,拍着自己的小巴掌哈哈的乐,身后的小风车慢悠悠的转着。 “阿赐。”田言像“变戏法”一样变出几块糖果,剥开了其中一块的糖衣把它递给了田赐道。 “姐姐。”田赐眼睛一亮, 姐姐总是能给他带很多好吃的。 “阿赐, 姐姐去办点儿事儿,很快就回来。”田言半跪下来,摸着田赐的头宠溺道。 田赐有些懵懂的点了点头。谷销 …… 农家。 烈山堂。 一栋处于整个烈山堂最中心的建筑内。 屋内两排矮桌,以及最气派的主位。 在此之前, 那是田猛的座位。 司徒万里一身华贵的服装,背着手, 在屋内缓缓的踱步,不发不疾不徐,说实话,从外貌给人的第一印象来看,相比农民,他更像是一个商人。 他也确实是一个商人。 他面上毫无波澜,但实则心中也在打鼓。 作为一个纵横江湖几十年的老油条,按说要来见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不该如此紧张,但按说……毕竟是按说。 他今天,是来见“侠魁”的。 不是现在的侠魁田光,而是未来的。 作为一个赌徒,他准备all in了。 就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怎么说,这位大小姐都不是简单的角色。 能力出众,且凭借着田氏四堂的大势在势力上占尽优势,这样的人就是偏安一隅也足够可怕,可她偏偏野心勃勃。 对,相比较其他人看到的所谓仁义,慈悲,他在田言身上,在田言每一步动作中看到的就是野心二字。 看一个聪明人准备干什么事儿,看他的事前准备就行了,远比田猛那点小志向可怕的野心,同时兼具也远比田猛更可怕的手段。 没有野心,怎会不断的不惜代价的培养名望? 除了给弟子发钱之外,在她的指示下, 烈山堂也在进行着一些其他的改变,通过各种仁政,成就了她如今在大泽山内的名望滔天。 没有野心, 怎会不断扩充军队,囤积粮草, 缮甲厉兵? 典庆在训练什么?最近领回来的哪一支三百多人, 一人双骑,甲骑具装的队伍又是什么?大号商队? 没有野心,怎会广开商路,又薄利多销?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新盐的利润,可她却偏偏用低价,让出了很大一部分利益,不仅是世界各地来的商人,农家弟子也多从中得利。 这是仁政? 这不是“王道”吗? 田言和魏言这两个人,江湖上众说纷纭,可他们这些人也能糊涂吗?到了这份上,要是还不明白,那也就白混了,只是都知道的事儿,心照不宣就行,捅破了,看田言如今的实力和势力,恐怕没谁好果子吃。 只能说“魏言”先生在儒家是真没白学呀。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眼看着一只即将吃掉他们的猛虎,一步步成长到他们无法反抗的地步而无力阻止了。 一脸三个月,噩耗一个接一个的来,他和田言都做生意赚钱,可两相对比之下,堂下弟子们的怨气是一天比一天重。 他去和朱家商量对策,朱家是蹲在桌子上捧着脸变脸,喜变哀,乐变怒,他在一边,这张老脸上也是红里透着黑,黑里透着黄。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着变了三个月的脸,最终一无所获,眼瞅着人家又招了一支骑兵。 一支三百人,一人双骑,甲骑具装的精锐骑兵是什么概念? 在大泽山这个地方,同为农家弟子,谁在地利上都占不到便宜的情况下,能把他和朱家两个人摁在地上打的连田光都不认识他们! 70 第二百六十三章 拜访(2) 大泽山。 农家。 烈山堂。 某处建筑内。 司徒万里正在缓缓地踱步,正走到面向大堂中主位的地方时,忽听问外站岗的烈山堂弟子齐声高声道:“见过大小姐。” “田言来了。”司徒万里心中一动,在心中暗暗道。 其实如果真要较真的话,田言在农家的地位要比司徒万里矮一头。 田言身挂六星珠草,如今只是作为代理堂主代掌烈山堂事宜,而司徒万里身上挂着的, 可是货真价实的七星珠草! 只是他一向八面玲珑,又特别“从心”罢了。 身在别人的地盘,不从心可不行。 看向那并不熟悉的位置,他大概清楚,那曾经是直属于田猛的位置,可如今, 却归了别人了。 话说田猛身为农家一堂之主,就这般草草失踪,此事当真是扑朔迷离。 “鬼客远道而来,言有失远迎,还望见谅。”一道音如涓涓细流般的声音,忽然响起,这声音自四面八方而来,仿佛说话之人是天上神明,无处不在一般。 那声音中蕴含着的霸道,浑厚,深不可测的内力震的司徒万里耳膜生疼,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这声音,好深厚的内力。”即便对这位神秘的农家大小姐的实力早有耳闻,司徒万里还是在心中不由得一惊,暗暗感叹。 她年纪轻轻,可这内功修为, 竟如此深厚! 他不知道田言的具体年龄,因为当年田言随母亲来到农家之时,这些信息都被田言母亲很好的宝葫芦, 但不论年龄, 这一身内力之深厚,起码在司徒万里所见过的人中,那是绝无仅有的。 司徒万里善使奇门兵器,论内功修为虽不算高深,但也可称得上是有几分道行,更兼具多年走江湖的经验,颇有几分眼力。 可在他看来,无论是朱家,还是田猛,亦或者侠魁田光,甚至是上一代农家的长老们,或者他见过的一批江湖绝顶高手,都不及如今的田言。 他正面对着大堂之上的主位,忽地听闻身后的木门被推开,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 司徒万里面色一边,收起了脸上的那一丝阴沉,换上了一幅笑脸,转身走了几步,正准备抬手见礼,定睛一看,却发现眼前空无一人,司徒万里顿时心中一惊。 四下环顾,余光瞥见身后好像有人影。 一回头,才发现一道橙黄色的身影,双手背在身后,立于主位的案牍前。 那人一身橙黄色儒服,墨发披肩,身形纤瘦,腰配玉佩,华贵长剑,气质华贵典雅,儒雅中又带着威严,颇有一种英姿勃发的儒将之感。 司徒万里脸色骤变,就这一瞬间,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全身。 因为这一瞬间,他的生死已不再取决于他自己。 他完全没感觉出来田言是怎么出现的。这身法如鬼魅一般,这跟他们练得是一个世界的武功吗? 他的脸都僵了,神色变幻之速度好似他的“好兄弟”朱家一般,但看着田言立于主位之前的身影,犹豫再三,还是努力的挤出一个笑脸,拱手对着田言一礼道:“大小姐。” “近来公务繁忙,有失远迎,还望司徒前辈见谅。”田言闻言,缓缓转身抱拳回应道。 “请。”田言一边摆手道,请司徒万里入座,一边步法腾挪,瞬息之间,已经在主位端正的坐好。 “来人。”田言端坐于主位之上道。谷缲 年纪虽轻,可这一刻,在司徒万里眼中,那一道橙黄色的身影是那般的不怒自威。 “堂主。”门外守候,披坚执锐的两名弟子一齐进入大堂内,对着田言抱拳回应道。 这两人都是从新郑开始追随田言的追随者,经历韩震多日的训练,已然颇成气候,或许两军对阵,不及秦国虎狼之师,可用来充门面,吓唬吓唬司徒万里,那是一吓一个准。 “错了,我不是堂主,烈山堂的堂主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义父田猛。”田言端坐于主位之上平静的道,神色莫测,眼神中满是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是,堂主。”两人从善如流的答道。 田猛是谁? 不认识。 别说他们根本就不认识田猛,就是过去认识田猛的,今天认不认他也是两说。 司徒万里坐于左侧第一位上,脸色又是微微一变,只是很快恢复如初。 “司徒堂主前来,若是连杯茶都没喝上,岂不让人笑话我烈山堂待客不周? 上茶。”田言平静的低头扫视着面前的案牍,换了个姿势坐着道。 “是。”两人恭敬拱手退下准备茶水。 随后,田言便顺手拿起了案牍上的一卷竹简看了起来。 诶,这竹简上怎么一个字儿也没有啊!?算了,将就看吧,反正她也不急。 顺手把竹简平铺在案牍上,田言若无其事的摆弄着自己如白玉青葱般的纤细手指,看着这双手分明的指节怔怔的出神。 司徒万里左顾右盼,看了看刚刚从门外离开的护卫,又看了看端坐于主位上低着头看着案牍不知道在干什么的田言,低下了头,眼珠子在狭窄的眼眶里止不住的转。 不多时,两名侍卫端上了两杯不知道什么茶叶泡的茶,分别放在了田言和司徒万里身前的案上。 “司徒前辈,请。”田言一摆手道,随后又低下了头,继续玩自己的手指。 “大小姐。”司徒万里并未看摆在自己面前的茶盏,而是起身对着田言拱手道。 他蚌埠住了。 他终于绷不住了。 田言:v(-i_-`)v? “大小姐,我此次前来,是有些事要请教大小姐。”司徒万里眼神一凝,死死地盯着主位之上的田言道。 “哦?司徒前辈不知有何事要问田言? 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田言笑了笑,头也没抬的道。 “数月前,共工堂堂主田仲联合罗网刺客,暗杀神农堂堂主朱家,幸得义士相助,朱堂主这才虎口逃生。 田仲勾结外人暗害自家兄弟之事,不知道大小姐怎么看? 神农堂上下一万六千弟子义愤填膺,我四岳堂也是人人惶恐,此事过后,不知又有多少明争暗斗? 大小姐多年前便素有农家女管仲之美誉,还请大小姐教我,事到如今,该如何是好?”言罢,老赌徒司徒万里于大堂正中拱手低腰,对着田言一礼道。 70 第二百六十四章 拜访(3) 农家。 大泽山。 烈山堂内正中心的一栋建筑物内。 田言抬头,视线慢悠悠的转向堂下的司徒万里。 她清秀的脸上毫无波澜,同时,也并未用出自己的成名绝技“察言观色”,同时,司徒万里也并未抬头,但司徒万里还是感受到了一股如山呼海啸般让人无法反抗的压力。 这就是田言的“势”。 “竟有此事? 我尚未听说, 司徒前辈,你我同为农家弟子,如今又都肩负万余人弟子的未来,如此之事,可开不得玩笑。”田言平静的问道。 “大小姐唤来堂下弟子,一问便知, 如今此事已然传遍大泽山。”司徒万里回答道。 “可有证据?”田言端坐于主位之上的身形瞬间消失, 如鬼魅一般“瞬移”到司徒万里身侧,脸上带着几分惊讶之色的道。 “朱堂主那边,有人证。”司徒万里又一次一拱手道。 “仅此而已? 那便等侠魁归来,主持公道吧。 我如今代掌烈山堂事宜,诸位皆是我的前辈,司徒堂主放心,我一定站在公理和正义的一边。”田言看着换了个方向对自己拱手的司徒万里道。 “那便多谢大小姐了……”司徒万里拱手道,尚未说完,之间刚刚出去备茶的两名弟子也各自端着茶回来了。 “司徒堂主,请。”田言一摆手,对着司徒万里道,随即慢悠悠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请,请,大小姐,请。”司徒万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连连对着田言道。 茶过三巡,主宾相敬,两个人分别作为农家两大堂的最高统治者,相互聊着天,东拉西扯, 司徒万里则是明面上对她极尽恭维,暗地里极为隐秘的试探着,田言则是纯粹在跟这个老狐狸扯闲篇。 “大小姐……”司徒万里略带着几分欲言又止的道。 “司徒前辈?”田言同样面带疑惑的道,看着终于认真起来的司徒万里,田言看着糊涂,实则明白,司徒万里扯了那么多跟田仲,朱家这对父子有关的事儿,今天的正题来了。 司徒万里和朱家两个人之间现在关系极好,这不错,在原着中他未来背叛了朱家,害死了典庆,这也不假,当然了,太主观的把自己的意愿带入到别人的身上,总会出现一些偏差。 只是根据田言对司徒万里这个人的了解,她觉得司徒万里干不出这样的事儿。 “算了,算了,没事儿,没事儿了。”司徒万里一脸欲言又止的道。 “司徒前辈, 此地没有外人,言出子口,入于吾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有话大可直说。”田言笑着端起茶杯道。 “这话其实不当说,不过大小姐既然问了,那我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大小姐,您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农家内斗的这么厉害吗?”司徒万里坐于左侧第一排的位置上,面带几缕愁思的看着眼前主位之上的田言问道。 “侠魁。”还未待田言回答,司徒万里便自问自答,一字一顿的念出了两个字。 “司徒前辈,这话不对吧。 我农家侠魁田光为人豪迈忠义,智勇双全,深明大义,在江湖上享有盛誉,就是诸子百家也要让他三分。 有这等豪杰为侠魁,统帅农家上下,实在是我农家之福,我出走在外,也是与有荣焉。”田言抿了一口杯中的香茶,缓缓道来,一脸的真诚和崇拜之色。 “田光前辈真是如上天入海的蛟龙一般的人物。谷竜 我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成为田光先生那样的豪侠。”田言随手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瞪着一双明亮好看的秋水明眸,真诚的看着下面的司徒万里道。 司徒万里闻言脸都绿了。 他不是这个意思。 真不是这个意思。 “田光侠魁固然是一代豪杰,可他不能永远的在侠魁这个位子上坐下去。 在他之后,谁,来继任下一任侠魁呢?”司徒万里同样放下茶杯,意味深长的道。 “言尽于此,那我便告辞了。” …… 半刻钟后。 梅三娘背着自己的镰刀,缓缓走进了刚刚田言和司徒万里洽谈的房子内。 “大小姐。”梅三娘对着田言抱拳一礼道。 “嗯。”田言端坐于主位之上,左手拄着桌子,右手把玩着茶杯。 田言就这么望着那茶杯中摇曳的茶水和自己纤细,修长,指节分明的手指怔怔的出神。 她在思考,但不是在思考司徒万里刚刚说的话,而是又想起了那一道裹在黑色镶金长袍下的神秘身影。 沉吟半晌。 “大小姐,您说司徒堂主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梅三娘忍不住问道。 “如今这大泽山内,只有两种人,或包藏祸心,或野心勃勃,他是那种人?”田言满不在意的笑了笑道。 司徒万里?朱家?田虎? 那这个还叫个事儿吗? 不出意外,等时机来到,以她的实力和势力,收拾这些人还不是像玩一样? “韩震,和他带来的那些兄弟们都安排好了吗?”田言一边问道,一边起身,瞬息之间便来到了梅三娘身边,身后道道残影相随,如若鬼魅一般。 自从在炎帝六贤冢学会了这步法,日夜苦修并学有所成之后,这轻功可算是让她玩明白了。 赶路的时候也用,招待客人的时候更得秀两把。 在日常生活之中,举手投足之间,展示自己深厚的内力和深不可测的武功是一种良好的习惯。 毕竟没什么比极致的轻功更能展示自己的实力,也没什么比强横的实力更让自己的亲朋好友安心,更让敌人敬畏的了,不是吗? “回大小姐的话,已经安顿好了。”梅三娘对着田言笑道。 “这韩震还真是个有本事的,恭喜大小姐,能将这等兵家高手收入麾下。”梅三娘面带喜悦之色的看着眼前的大小姐道。 “精盐生意的事,怎么样了?”田言缓缓的走了几步,面对着大敞四开的大门,语气毫无波澜的道。 “非常好,您上一次交给我的那一批货,已然卖出了八成,所得收入除了分发于堂下弟子的,购买粮食的,其余收入皆已上交柜上。” 70 第二百六十五章 拜访(4) 农家。 大泽山。 烈山堂,某处建筑内。 “三娘,真是辛苦了。”田言看着梅三娘道。 “不辛苦,商贾从我等手中购买新盐,在贩卖到外地,便有暴利,天下商贾皆已闻风而动,根本废不了我们多少力气。”梅三娘笑着道。 大小姐交给她的精盐,她只卖了八成,这不是她们只能卖这些,而是按照夫人的意思留了两成。 至于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没问,大小姐也没问。 现在这精盐在外界都已经涨疯了,每天不断有商贾,各地的富商前来拜访她,希望能从她手里购买一批精盐。 两个原因,烈山堂卖的精盐价格便宜,其中于商贾而言有暴利是其一。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这个味道很多精贵的贵族们尝了一次以后,就再也吃不下之前的粗盐了,是其二。 这几个月,她也是尝到了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感觉,她按照大小姐的意思,把一大部分钱发给了堂下弟子,挣来了堂下弟子的感恩戴德,也挣来了其他堂口弟子的一片片红眼。 那可真是让一大片人嫉妒到质壁分离。 至于之前的大财主司徒万里?哼,他能挣几个钱? 至于有没有不开眼的人在大泽山捣乱? 当然有啊。 但典庆会带着夺锐军给这些人狠狠地上一课,告诉他们,烈山堂作为如今农家六堂之中实力最为雄厚的一堂,不是好惹的。 “劳烦三娘替我叫韩震过来,顺便再支两百金过来。”田言对着梅三娘平静的道。 “是,只是……两百金会不会太少? 要不我在多支一些?”梅三娘应声道。 虽然不知道大小姐这些精盐是哪里来的,但总归离不开钱,就两百金够吗? 最初的推测是这一批精盐能卖七百金左右,实际贩卖情况在他们的控制下也与推测的结果所差无几,这些收入扣除支出,再加上之前烈山堂的积蓄,拿出更多的钱来根本不是问题。 “无妨,你且先去。”田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端正的坐好道。 “是。”梅三娘抱拳一礼道,随后便退了出去。 而田言还不知道,还有一位远道而来的“贵客”正在前来拜访她的路上。 …… 某片天空。 九天之上。 天空澄碧,纤云不染,远山含黛,和风送暖。 一只红色的,由各种木质零件组成的木头巨鸢正翱翔九天之上。 墨家,机关朱雀。 机关兽作为秦时明月世界的黑科技之一,其精妙玄奥之处,让人不仅赞叹。 机关朱雀之上,有两道身影,一道看身形高大,全身都被遮挡在黑袍之下,头戴斗笠。 他仿佛是一个一身都被遮挡在阴影下的人。 墨家巨子,燕丹。 很可惜,这一世,他连和焱妃一起流亡的机会都没有,因为罗网前天字一号杀手“断水”死在了她的咒术下,直接导致了东皇太一出手,这位“东君”还没来得及和自己深爱的夫君和女儿一起逃出燕国,就被东皇太一布局轻松拿下。 在嬴政的“爪牙”的追捕下,他只能努力的一边带着女儿逃亡,一边暗地里经营墨家的势力。 和原着中不同,此刻的燕丹比之原着中的燕丹多了几分其他的感悟,但和原着中一样,他满心都是国破家亡,妻离子散的仇恨。 这份国仇家恨让他有时会显得很暴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人,总是那么的容易……上头,他对高月公主,也就是他自己的女儿还是很冷漠,因为复仇的“大业”让他无暇他顾。 历史好像在不经意间改变了,就像江山易改,可有些事儿又没变,好似本性难移。 在看到女儿的恐惧,痛苦时,他很痛心,但他已经回不了头了,他和他的兄弟们为他的事业已经付出了太大的代价。 兄弟荆轲。 妻子焱妃。 师傅,六指黑侠…… 大铁锤,燕国的百姓,将士们…… 他回不了头了,哪有带着别人走上这条路,在无数人已经为了自己的信念付出生命甚至是更惨重的代价后,自己却美其名曰看破红尘,然后放下一切的呢? 他不是这样的懦夫。 他也从来就没打算要回头过,因为他就是这种认定了一种事情,哪怕妻离子散,客死他乡,甚至是众叛亲离也不后悔的人。 直到胜利,或至死方休。 另一个人,是一个白发苍苍,一身黄衣,一只手纯粹由木质机关构成的老人。 墨家,班大师。 此刻,这位老人正在努力的操控着机关朱雀飞行。 “巨子,大概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到了。”班大师开口道。 “辛苦了。”良久,燕丹于黑袍下默默的道了一句。 他立于机关朱雀之上,那一身黑袍与四周的蓝天白云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孤独,孤寂,孤傲。 “巨子……”班大师伸出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擦了擦额头,欲言又止的道。 即使他的额头上一滴汗也没有。 “我们,真的要去吗?”班大师略带几分担忧的道。 “是。”燕丹当即斩钉截铁的回答班大师道。 狂风卷动着他的墨色的衣袍,却难以撼动他挺拔的身姿半分。 “可是,我听说魏言已经和卫庄的流沙结盟了,我担心……”班大师一脸的担忧之色,努力的尝试规劝巨子道。 但话出口一半,另一半他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燕丹从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英杰到如今这般,一路上,燕丹的经历他大多都看在眼里。 “卫庄可是个不好惹的人啊。”良久,见燕丹不回话,班大师自顾自的感慨道。 “单就不好惹这个词,或许并不足以形容卫庄。 这个世界上,或许没有比卫庄更可怕的人了。”燕丹裹在一席黑袍下,略带几分感慨道。 此刻,两人心中都浮现了一道一身黑袍,白发,批金,执长剑,一身杀气与凶戾之气冠绝于世的高大身影。 那道身影行走于世间,在世人心中留下大片的阴影。 “那,我们会不会……” 70 第二百六十六章 拜访(5) 高空之上。 永不落幕的阳光和干净的蓝天白云,还有劲风凛冽的吹过。 机关朱雀正翱翔于高空之上。 两道身影立于机关朱雀之上。 “巨子,那魏言与卫庄的流沙是盟友,而如今卫庄与我墨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我们还未探明那魏言的立场,贸然前去,我怕会有危险啊。”班大师一抹额头,一边操控着机关朱雀,一边带着几分担忧的道。 近来,卫庄这个名字,估计已经无数次的出现在那些王公权贵们的案牍之上了。 在秦王的严格看护之中劫走韩废王,在新郑策动叛乱,杀伤秦军士卒万人,他的恶名和威名,是和魏言的《短歌行》一起传扬天下的。 “你且宽心。”燕丹惜字如金且平静的道,他将自己全身都裹在斗笠和黑袍下,在那一片黑暗和阴影中,他是那样的平静,又是那么的高大。 “据传闻说,那魏言曾在小圣贤庄和卫庄以剑论道,最后胜过了卫庄。 后又以一敌二,大败罗网天字一等的的杀手掩日和阴阳家护法星魂,也不知几分真假。”班大师闻燕丹之言,脸上忧虑之色不减反增,但因为仍旧操控着机关朱雀,只是头也不回的对着燕丹道。 “这些消息都不假。 论实力,“他”极有可能比卫庄还要高上一筹,毕竟以卫庄的高傲性格,寻常之人,他定然不屑与之结盟。”燕丹依旧面色毫无波澜的道。 “这魏言近年来突然成名,我们墨家与“他”没什么交集…… 若是动起手来,巨子有信心能胜?”班大师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有几分惊喜的道。 听巨子的意思,似乎并不担心会遇到危险,莫非……莫非巨子又突破了? “据我推测,魏言的实力绝对不在我之下,再加上农家高手众多,如果在农家动起手来,十死无生。”燕丹笑了笑道。 言及此,言及那可能即将到来的,让班大师一身冷汗的危险,他的脸上反而少了几分阴冷之色,多了几分莫测的笑容。 当然,他还是为自己遮掩了几分,毕竟他身为墨家巨子,也是要面子的。 他虽然天赋不差,文治武功皆有所成,尤其是武道,不然也不可能让焱妃这样的天之骄女倾心。 但以卫庄为参照物,他的实力要比卫庄略微差上那么一筹,而魏言能以剑论道胜过卫庄,那比他强的恐怕不是一星半点。 “那巨子为何……? 一会儿还是我老头子去和那魏言谈吧,我一把老骨头了,天下可无我,不可无阁下。”班大师焦急的道,此刻觉得自己都快急哭了。 “哈哈,一会儿班大师在外等候便是,若到了约定的时间我还没出来,替我把墨眉带回去,重选巨子,已继承吾与师傅的遗志。 昔日我墨家祖师止楚攻宋,不避刀兵,今日若能为我墨家引来强援,为兄弟们多谋一条生路,以抗无道暴秦,我燕丹又何惧一死?”燕丹哈哈大笑道,顺手解下腰间的“墨眉”,颇为洒脱的道。 “巨子,您……”班大师震惊中带着几分感动的更咽道,此刻,他真的快哭出来了。 墨家弟子多重义气,大多能为同门兄弟两肋插刀,确实不假。 很多人觉得燕丹虚伪,燕丹真的虚伪吗? 或许……并不。 表里不一,口蜜腹剑者可称得上虚伪。 但燕丹不是,他对于抗秦的执着乃至该思想延伸出的一切言行确实就是他的所思所想。 别人这么做可能另有所图,但他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而在他心中,扛秦就是这样一个艰巨而又无比神圣的事情。 这一批“精盐”,再加上农家的人脉,日进斗金,可谓是让天下震惊,而燕丹作为燕国太子,更知道这新盐的厉害。 若是寻常农家堂主,他自然不会前来拜访,当年谋划刺杀嬴政之事时,曾与农家侠魁田光相商议,但那也是田光来拜访的他! 在燕丹心里,自己起码也是和昌平君,嬴政这些棋手平级的存在,就是手里的棋子有点少罢了。 虽然墨家远远没有农家庞大,但墨家弟子上下一心,且墨家身为“世之显学”,对这些只会“窝里横”的农家堂主们,他燕丹何许人也,岂会把这些小人放在眼里。 但农家烈山堂高手无数,他打探的也颇为清楚,除魏言本人之外,还有典庆,那可是当年魏武卒第一勇士,一代硬气功宗师,实力非凡,再加上烈山堂上下近两万弟子。 刚何况,魏言和其他农家堂主不同,“他”的风评极好,除“他”以外,农家风评最好的朱家也不过落了个“千人千面”的“好名声”,而魏言这个人,无论怎么打听,几乎都打听不到这个人的负面评价。 万章说“他”是年轻至尊,英姿勃发,农家的弟子及附近百姓说“他”是仗义疏财的大善人,就连卫庄,罗网杀手,阴阳家护法这些与他似敌似友之人,在这样一位“谦谦君子”身上也找不到什么缺点。 就连那位昌平君,都在给他的信中对魏言极尽赞美之词。 这也是他今日来找魏言的原因。 更兼有“他”身为魏国宗室之后,魏无忌遗腹子,和燕丹一样,和秦国同样有着国仇家恨。 如果能把魏言这样的人拉到他们的反秦大业的阵营里,必然是助力良多,这魏言既然愿意到新郑去看卫庄的大戏,又为何不能与墨家合作扛秦? 至于风险? 和庞大的收益比,这点儿风险算什么。 他喜欢赌一把,喜欢all in的毛病又犯了,就和当年策划刺秦之时一样。 赤红的机关朱雀翱翔九天,划破白云长空,在班大师的操纵下极速向下俯冲了一段距离。 一段壮丽锦绣的大好河山就这样出现在燕丹和班大师眼前。 燕丹一手持墨眉,一身墨袍迎风飘扬,猎猎作响,孤傲的立于机关朱雀之上,迎着扑面而来的疾风,山河,巍然不动。 大泽山。 到了。 70 第二百六十七章 拜访(6) 大泽山。 农家。 烈山堂。 在烈山堂主要建筑群外,一名身披墨袍,头戴斗笠的高大男子,手持墨眉剑,正与一大群农家烈山堂弟子对峙。 在他身边,则是坚持跟着他来的班大师。 “你们是什么人?”一名农家弟子手持一柄长剑,指着燕丹道。 其余的农家弟子也纷纷戒备着。 通过对面两人,尤其是为首的一身都裹在黑袍斗笠下的那人的可怕气场,大家都能感觉的道这两人不简单。 燕丹有意无意的在释放着可怕的气势,像燕丹这样的江湖绝顶高手,他的气势是对于寻常之人来说是非常可怕的。 但为了宅心仁厚的大小姐,这些农家弟子却没有一个人退缩。 他们看似身份低微,可却并不傻,谁对自己好,谁真的值得自己为追随,他们分的清,从来都分的清。 “烦请替我通报,就说燕太子丹来访。”斗笠下传来燕丹平静的声音。 班大师和与他们对峙的一众农家弟子心脏都不约而同的漏跳了几拍。 场上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 “你,你刚才说……你是谁?”沉默良久,带头的农家弟子鼓起勇气道。 “墨家巨子,燕太子丹。 对了,还有一事,烦请为我一并通报,就说我有一桩大富贵,要送给如今的烈山堂之主。”燕丹侃侃而谈道。 班大师在内心疯狂咆哮,巨子,糊涂啊,如今敌友难辨,岂能这么轻易就自报家门? 班大师闻言,望了望燕丹裹着黑袍的身影,心生疑惑,但还是选择了相信巨子,强行按耐住了内心的躁动不安。 “富贵?!”在他们对面的十几名农家弟子面面相觑。 “取我头颅入秦,秦王必以荣华富贵相待,岂非一场泼天富贵?”燕丹平静的一字一顿的道,斗笠下的脸庞露出来一丝自嘲的笑。 班大师闻言,却是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震动,几乎是面如土色。 某处颇为阔气的建筑内,田言平静的端坐于主位之上闭目养神,气质温文尔雅,“眉清目秀”的她虽是男装,但既不失男子的英气,眉眼之间又能给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恬静美好之感。 当然,神周瑜的同款皮肤确实是好看。 潇洒绝伦,好看的不得了。 只是突然听到了众多的脚步声,还有大批的马匹铁蹄踏地的声音,其声若雷霆地震一般,这是有数量不少的骑兵奔走的声音。 凭借敏锐的感知,田言察觉到这明显是有人把她麾下的三百多骑都调来了。 因为整个大泽山中成建制的骑兵只有一支。 田言:??? “大小姐。”梅三娘有几分风风火火的推门而入道。 在她身后,则是韩震,他们的身后还带着一大批的韩国骑兵和农家精锐弟子,看到这里,田言都傻了。 这是什么情况? “三娘?韩震?”田言有几分诧异的道,身形一闪,又是在电光火石之间若瞬间移动一般出现在了正准备对她拱手行礼的韩震,梅三娘两人身前,一抬手,凭借深厚的内力凝成力场,扶住了两人。 “三娘,我只是让你去找韩震来商议一下接下来的计划,你怎么调动了这么多人过来。”田言略带几分诧异的道,到了门口她才看清,除了韩震麾下的骑兵,还有由典庆负责训练的夺锐军。 说来惭愧,因为一些琐事拖累,夺锐军到现在铠甲还没配齐。 “大小姐,有人来访自称是墨家巨子,燕太子丹。”梅三娘一脸的焦急之色道。 韩震同样面带忧色的看着田言。 韩震很清楚,现在燕丹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 田言闻言,松了一口气。 “燕太子丹?”田言诧异的问道。 “是,主公,恐怕他来者不善。”韩震上前一步拱手道。 “何出此言?”田言闻言,十分疑惑的道。 “主公,您与大将军结盟,且……我听闻您曾经拜入儒家修行。 而大将军曾经亲手杀死墨家前任巨子六指黑侠,而儒家与墨家速来对立,有儒墨不两立之说,我担心……”韩震平复了一下心态,对着田言回答道。 “是啊,大小姐,我也觉得此人危险至极。”梅三娘同样带着几分焦急之色的道。 不怪梅三娘和韩震紧张,实在是燕丹这次到来在他们看来,怎么看都不像是带着善意来的。 墨家是一个带着几分极端宗教色彩的组织,他们习惯把世界看的非黑即白,在他们眼中,世界上除了好人就是坏人,对好人嘛,自然是百般维护,而他们是怎么处理坏人的…… 而燕丹,这个和农家侠魁田光平起平坐,甚至论个人实力还要犹有过之的墨家巨子,就是这个极端组织的领导者。 “他带了大队人马前来?”田言此刻已经平静了下来,看着两人问道。 小事儿。 “连他在内一共两人,另一人一只手由木质机关构成,应该就是墨家的班大师。”梅三娘顿了顿,平复了一下心境回答道。 此刻,看大小姐十分沉稳的模样,梅三娘和韩震两人仿佛也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也没那么紧张了。 尤其是韩震,因为天上下战马兵刃的事,他一直觉得田言是天命加身之人。 “嗯,我准备在烈山堂内设立一支专门负责巡视烈山堂地界,维护各种交易正常运行的部队,我准备将其命名为“卫境军”。”田言平静的开口道,随即轻咳一声继续道:“韩震。” “属下在!”韩震连忙拱手道。 田言对燕丹的道来好像毫不在意,这让韩震觉得有些奇怪。 但听到主公点了他的名字,他很快就明白,自己的机会来了。 “一会儿去找三娘领两百人的骑兵装备和马匹,以你现在麾下的三百骑为基扩编到五百骑,这“卫境军”的组建就交给你了。”田言对着韩震下令道。 “主公,韩震必不负主公所望。”韩震激动的脸都红了几分,连忙高声道。 能追随像魏言这样的大人物本就是他的幸运,而今一入其麾下,就受到如此重用,未来可期,未来可期啊…… 70 第二百六十八章 拜访(7) 大泽山。 农家。 烈山堂。 某处建筑内。 田言,梅三娘,韩震三人正在议事。 “嗯,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三娘,负责协助三娘完善烈山堂的防务。”田言继续道,梅三娘主持烈山堂诸多事宜,她眼看着三娘这么长时间来忙的焦头烂额,一直不得空闲,也该找个人协助她了。 “是。”韩震拱手领命道。 “三娘,晚些时候过来领取物资,人员和物资由你负责调配。”田言望向梅三娘道。 “是,大小姐,只是……燕丹还在外边等着呢。 要不我和师兄、韩震一起把他们……”梅三娘言及此,眼中闪过一丝凛冽的杀意,向着田言请示道。 这种小事儿,用不到大小姐出手。 为了夫人、大小姐和大公子,梅三娘可以做任何事。 大小姐值得。 韩震同样望向田言,等待着她的命令。 “不必了,让弟子准备些酒菜,毕竟是墨家巨子,有朋自远方来,宜相迎。 你们都去歇息吧。”田言风轻云淡的道。 “可是主公,万一他欲行荆轲之事,主公岂不危险。 要不要我带人守候?”韩震闻言连忙拱手谏言道。 “不必了,就凭燕丹的那点实力,他根本没有在我面前图谋不轨的实力。”田言笑了笑道,眉宇之间,满是自信与锋芒。 …… 一刻钟后。 燕丹和班大师还在烈山堂核心地域的外围等的望眼欲穿,和一堆农家弟子大眼瞪小眼。 不多时,只见一队人马自远方慢悠悠的赶来。 凭借出色的眼力,燕丹看清为首之人一身黄色儒服,墨发披肩,骑着一匹白马,身后数十骑相随,威风八面,又显得潇洒绝伦。 一众农家弟子闻声,回头一看,见是田言到了,纷纷自动自觉的向两边退开,给田言和她身后的骑士们让开了一条路。 班大师虽然极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但那一条微微颤抖着的还完好无损的手臂和额头上的冷汗却出卖了他的心情。 巨子啊,咱可长点心吧,人家跟咱们的敌人是盟友,您居然还单枪匹马的到人家的地盘上来,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而燕丹则是巍然不动,只是看着那一道腰配长剑,鲜衣怒马的身影,眼神中神色莫名。 而一旁须发皆白,身宽体胖的班大师望了望身旁淡定的巨子,又思考了几分,松了一口气,又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今天应该是不会动手,毕竟他家巨子也是江湖一流高手,如果要动手的的话,来的应该远不止这些人。 “阁下便是墨家巨子吧,久仰大名了,请。”田言骑马至燕丹身前,翻身下马,对着燕丹和班大师两人抱拳笑道。 看着这套熟悉的黑袍斗笠的装扮,田言一眼就能看出两人之中为首之人是墨家巨子燕丹。 而另一个人,一只手由木质机关构成,应该就是那位班大师了。 真是黑科技啊。 这样的黑科技也就只有墨家和公输家族有了。 “魏言先生,在下同样对阁下神交已久。”燕丹略一低头,对着田言平静的拱手一礼道。 面对魏言先生这样的人,不可焦躁。 农家烈山堂即便只是农家六堂之一,在江湖上也是个可怕的庞然大物,不可小觑。 “巨子,里边请,在下已然令堂下弟子备好了酒宴,为巨子接风。”田言伸手对着两人做了个“请”的姿势道。 随即,田言转过头去对着一众身旁的堂下弟子严肃的道:“诸位,墨家巨子身份特殊,此间之事,不可外传。” “谨遵堂主之令。”一众弟子纷纷拱手领命,田言的命令,他们自然要遵从。 什么? 你问为什么? 因为相比较田猛,田言给的多啊。 因为相比较田光满嘴的大义凛然,田言才是真正改变了他们生活的,不在让他们活的麻木不仁的人。 田言这才当了多长时间代理堂主,农家弟子的收入上升了不知多少,生活不知比之前好了多少,农家弟子岂能不与之同心同德? 先是田言给堂下弟子发钱的福利,还有就是田言的精盐生意,除了为大泽山带来了大量的商贾,促进了经济发展以外,田言本身给精盐定下的价格不高,还能让众多农家弟子还能跟着再赚一笔。 再加上田言上位后颁布了很多有利于堂下弟子的政策,比如减免地租等,这些都是大家心里清清楚楚的,只有田言能给,其他人给不了的。 田猛? 谁呀?散了散了,不认识。 如今,在农家烈山堂这一亩三分地,只要是田言不想,任何的风都吹不出去。 明有农家和“破晓”,暗有罗网,田言本人对农家烈山堂的基层把控力和动员力是其他农家堂主根本做不到的。 “两位,请。”田言再一次对燕丹,班大师两人做了个请的姿势道。 “请。”燕丹同样道,随即跟着田言,在一众农家烈山堂弟子的护卫下,进入了烈山堂。 班大师又一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跟在了自家巨子的身后。 …… 不消片刻,田言就带着燕丹,班大师两人在席间就坐,烈山堂弟子则是为三人端上一盘盘美食和美酒,虽非是什么特别稀奇古怪的山珍海味,但也说得上是丰盛无比。 只是周围既没有护卫,也不见武士或者手持武器的农家弟子,只有他们三人。 班大师左顾右盼,觉得颇为奇怪。 他对于农家堂主的认知,还停留在一群为了一己私利互相内斗出了名的土财主的阶段。 和他相比,燕丹可要大方多了,端起青铜酒杯,看着杯中清澈如水一般的,只闻酒香便已醉三分的好酒,略微一怔,便一饮而尽。 随即一一品尝起桌上的美食。 精盐的味道让他眼前一亮。 班大师在一边都看傻了,农家弟子百毒不侵,可是巨子你不行啊! 从踏上农家土地的那一刻起,他这个老人的心就没放下过。 田言同样在吃着东西。 忙了这么久,她确实有点饿了。 ------题外话------ 书友群号:,3039,来提意见朋友们。 70 第二百六十九章 宴席 农家。 烈山堂。 田言居于主位之上,而席间左侧,则是燕丹和居于他下位的班大师,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一众农家弟子为三人端上一盘盘农家美食和几壶美酒。 田言和燕丹在享受着桌上的美食。 班大师则是一直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在偷偷的关注着四周。 “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班大师了吧。”田言笑着开口道。 “是。”班大师心底一颤,但面上平静道。 燕丹同样停了下来,抬头望向主位之上那道年轻的身影。 “阁下左顾右盼,可是言有何招待不周之处?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足客留鸡豚,若有怠慢之处,还望海涵。”田言温和的道,语气温柔的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无,没……没有,只是有些好奇……”班大师连连摆手回答,但话刚说了一半,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的道。 那后半句话,他当真是没胆量说出来。 那可是魏言,巨子亲口承认的绝顶高手,甚至可能比巨子还…… 更何况,如今,他们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燕丹闻言,则是淡漠的低下头,品味着田言的话。 “客人有话,但说无妨。”田言平静的道。 “阁下身份尊贵,地位尊崇,这宴席之间,竟然一个护卫,甲士也见不到,一时之间决定有些奇怪罢了。”班大师望向燕丹,见燕丹点了点头,随即开口对着田言道。 燕丹低头看着杯中酒,同样沉思着班大师的问题。 烈山堂给他的感觉很奇怪,和其他的农家堂口已经江湖门派不同,烈山堂的防务极为严密。 甚至用严密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如今的烈山堂守备之严密,可谓是毫无破绽,固若金汤,这般布置,完全不像是一个江湖门派能有。 更像是一支铁血的军队。 这要归功于典庆,在原剧中,他就替朱家负责过神农堂的防务,几十年来从未出过差错,如今,在烈山堂,他全权负责整个烈山堂的防务。 不过烈山堂也不像是一个被强权压迫着的地方,因为这里的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光”。 那是之前的农家弟子不曾有的东西,它叫“希望”。 燕丹对魏言先生很好奇,随着来到了农家,他越来越好奇。 同样,班大师的问题,也是他的问题。 “天子有道,守在四境,诸侯有道,守在四邻。 我视农家弟子如手足,视巨子如知音,要甲士,守卫何用?”田言闻言一笑道。 班大师闻言一脸的震撼之色。 百闻不如一见,无论如何听闻魏言的好名声,都不如今日一见给他带来的震撼大。 “盛名之下果无虚士,不愧是儒宗师弟,真君子也。”班大师举杯道,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魏言先生当真是做到了“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燕丹斗笠下的面庞平静如水的道。 “不敢当,不敢当。”田言闻言,连连摆手道。 “如何当不得?我听闻魏言先生将自己的生意收入拿出一大部分赠予堂下诸弟子,如此善举可谓空前绝后。”燕丹道。 即便他身为墨家弟子,与儒家天然对立,也不得不佩服魏言的仁义。 “巨子过誉了,说来惭愧,这算哪门子的达则兼济天下。 在下为农家弟子而力所能及之事,目前也就只有这些了。”田言收起了笑容,一脸的遗憾之色道。 她确实很遗憾。 见惯了未来世界的美好,到这个时代总有些……生不如死。 燕丹看向田言,只见那清秀的面庞上遗憾之色不似作假,半是震撼半是感慨的开口道:“信陵君虽陨,其英魂犹在矣。” 田言无所谓的笑了笑。 “一地之主,巧立名目,苛索百姓,取之尽锱铢,纵使富甲一方,能算富有吗? 为一己之好大喜功,或大兴土木,或穷兵黩武,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纵得宫阙万间钩心斗角,能算丰功伟业吗?”田言一脸的遗憾之色未消,又多了几分忧愁和无奈道。 至于到底是说谁,是说嬴政,还是山东六国的君王,亦或者什么别的不可思议的东西,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这一番话明显戳中了燕丹的爽点。 虽然魏言先生并未挑明她所说的人是谁,可是她所说的话,差不多就是燕丹想说的。 嗯……文采上要比他好不少。 这忧愁和无奈,为她添了几分悲天悯人的神采。 燕丹和班大师皆是十分震撼,久久不语,等着田言继续说。 燕丹很专注,但班大师却隐约的觉得有点不对。 今天不是巨子来游说魏言先生结盟的吗? 怎么一直是魏言先生再说,巨子不说话啊!? 算了不管了,魏言先生说的有道理啊! 燕丹聚精会神的盯着主位之上的田言,就像当年在易水旁目送荆轲之时一般。 “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世界啊! 真不知天下的苍生黎庶是如何在这个可怕的世界中,在饥饿和战火中保全自己的生命的。”田言略带几分感慨与悲悯之意的道。 对苦难保持最崇高的敬意,是最基本的人性之一。 “今日,燕丹又得一知己矣。”燕丹起身对着田言拱手一礼道。 “只不知,对当今天下局势,魏言先生怎么看?”燕丹平静的道,同时摘下了戴在头上的斗笠和披在身上的披风。 “齐、楚、燕、韩、赵、魏、秦。 有些名字已经永远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有些很快也要步他们的后尘了。”田言闻言,饮尽杯中酒,语气略带几分苍凉的道。 至于这情绪中几分真,几分假,几分给外人看,几分给自己看,那大概只有天知道了。 但燕丹看明白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很多话一点就通,不是吗? “燕丹不才,想以墨家巨子的身份,使墨家与农家烈山堂结盟,从此戮力同心,同心协力。”燕丹眼眶微红道。 “这……”田言此刻面带几分迟疑之色,随即在燕丹第一次出现的期待和急切的神情的注视中开口…… 70 第二百七十章 博弈 农家。 大泽山。 烈山堂内某处建筑。 燕丹于堂下,仍旧保持着对田言拱手一礼的动作。 田言端坐于主位之上,看着燕丹,面对燕丹发来的组队邀请,她并没有着急答应。 朋友固然是越多越好,可那也得看是什么人。 要命的事儿不能干,不要命的人不能交。 “魏言先生,可是有所顾虑?”燕丹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 一旁的班大师也是跟着紧张了起来。 “实不相瞒,就在不久前,我们刚刚与流沙结盟,对墨家和流沙的恩怨,我有所耳闻。 对六指黑侠这样一位江湖豪侠,世间正道的中流砥柱的逝去,我深表遗憾。 但无论如何,盟约既定,还望太子殿下知晓,我们绝对不会出卖盟友。”田言瞬息之间,身形闪烁至燕丹身前,伸手一扶,并未触碰到燕丹,但凭借浑厚的内力将燕丹扶起,而后道。 班大师看着这一幕,瞳孔猛地一缩,但这次他很快就回过了神来。 毕竟是墨家统领之一。 田言的身法,在寻常江湖中人,或是普通人眼中,就和传闻中的鬼魅一般。 燕丹同样被田言这一手震慑住了,他身为墨家巨子,竟完全没反应过来刚刚田言的动作。 感知着扶起他的那一股庞大到他近乎无法反抗的内力,燕丹心下骇然。 直面田言的他,比班大师更能感受到那温文尔雅之下的可怕力量以及……这份力量带来的压迫感。 这魏言先生当真不愧是儒宗师弟,“他”的实力,要比燕丹之前估算的更加可怕。 可怕很多。 毕竟世人练武我修仙,田言的进步一直很快。 “哈哈哈……”燕丹被田言扶起后,并未显得慌张失措,反而爽朗的一笑,一切僵硬的气氛和刚刚被震慑的尴尬,仿佛都在这爽朗的笑声中消散的一干二净。 “巨子何故发笑?”田言一愣,有些疑惑的问道。 “正因魏言先生是真正的不会背信弃义,一诺千金的君子,我等才必须要前来,与阁下结盟。”燕丹开口爽朗的道,眉宇之间,一身正气,话里话外,大义凛然。 “魏言先生。”一旁的班大师伸出那只好完好无损的手臂擦了擦汗,随后开口对着田言道。 “班大师有何教诲?”田言温和的笑着,转向班大师的方向道。 “教诲二字,老头子实在是不敢当。”班大师闻言摆了摆手,连忙道。 他是真的够不上格去“教诲”魏言,人家是信陵君之子,魏国宗室血脉,同时还是农家六堂堂主之一,如今更是靠着日进斗金的新盐生意名声远扬。 他作为墨家的老统领,在墨家内部教育一下晚辈没问题,可让他教诲一位江湖巨擎,他是真的很慌。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田言平静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道。 这就是她的道之一。 燕丹同样诧异的回过头看着班大师。 你有什么话说?我怎么不知道? 咱俩之前没商量过有这一段啊! “魏言先生,流沙凶名赫赫,还望魏言先生千万小心。”班大师开口道。 这一番话,确实是班大师肺腑之言,站在墨家的立场上,流沙和卫庄确实是罪大恶极。 田言面色不动,温文尔雅如初,燕丹闻言脸色大变,连忙给班大师使了几个眼色,但见田言脸色不变,他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 班大师见巨子脸色不对,这才惊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魏言先生见谅……”燕丹连忙拱手对着田言一礼道,但话还没说完,就被田言挥手制止。 “行八千里路,方可辨忠奸啊,巨子。”田言带着几分感慨的语气道,随后,田言悠闲的把双手背在身后,对着燕丹道:“世间之事,非黑非白,江水清可养人,河水浊亦哺育万民啊,岂能只用江水,而弃河水不用?” “丹受教了。”燕丹闻言,低头沉思片刻,再一次对着田言拱手一礼道。 “只是想到,很快,我们这些失去故土的人的争斗,就只能在他国的领土上,一二感慨罢了。”田言平静的道。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颇为沉重。 田言双眸之中金光一闪而逝。 燕丹身形巍然不动,他不相信田言这样的君子会暗算于他,同时,在他的感知中门外的气息也就那么寥寥七八道。 梅三娘带着韩震缓缓入内。 “大小姐。”梅三娘典庆二人齐齐对着田言拱手一礼道。 “何事?”田言背着手侧颜看向梅三娘和韩震两人道。 她觉得……她可能还需要一柄扇子。 折扇。 韩震欲言又止,梅三娘看了看燕丹和班大师。 “无妨。”田言平静的道,最近没什么大事,就算是有大事,田言相信梅三娘和韩震也会有分寸。 “之前大小姐吩咐我们取两百金到此,已经办妥了。”梅三娘闻言回答道。 “劳烦了。”田言平静的道,随后田言对韩震道:“取一半,好生慰劳兄弟们,他们背井离乡跟着我从韩国旧地来此,不能亏待诸位。 剩下的一半放入我房中便可,我有大用。” “是。”梅三娘抱拳道。 韩震一脸震惊之色不比燕丹和班大师少。 “多谢主公,属下替兄弟们谢过主公仁德。 属下誓为主公效死,如违此誓,叫我死于刀剑之下!”沉吟半晌,韩震反应了过来,连忙单膝跪地对着田言道。 “不必如此,且先退下,去准备安顿兄弟们之事吧。”田言平静的道。 二人各自领命离去。 燕丹和班大师在一旁听着,心里都是一哆嗦。 他们没听错吧。 好家伙。 两百金? 一半也是一百金啊,就这么分给属下了? 真是仁德啊。 看来魏言先生不是一般的有钱啊。 班大师是墨家的统领,虽算不得穷人,可却也不算太富裕。 燕丹当年是燕国太子,也曾富裕过,当年为了筹划刺秦,他招待荆轲时…… 虽然近些年来因为流亡在外狼狈,落魄的很,但……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啊!!! 70 第二百七十一章 做生意嘛(1) 农家。 大泽山。 烈山堂。 “我听闻魏言先生的精盐生意也会拿出一部分分给农家众弟子,如今一见,魏言先生当真是……仗义疏财。”燕丹面色略带几分僵硬的道。 真有钱呐! 这是一个农家堂主该有的钱吗? 当年富甲一方的翡翠虎,一万金就要了他的命,虽说是他贪心不足的缘故,可燕丹料想,就算是翡翠虎最富足的时候,也是不敢像魏言先生这么花钱的。 “承蒙兄弟们抬爱,我做了这个农家烈山堂堂主,若我不是堂主也罢,既然当了这个堂主,那自然该给兄弟们,都谋个好日子。 算不得什么大事,更当不得仗义疏财这几个字。”田言笑着摆摆手对燕丹道。 “魏言先生这生意一年能挣多少钱?”燕丹略带几分试探的问道,同时,他转身返回了自己的座位,端正的坐好,端起酒杯才发现杯中之酒已然饮尽。 农家这酒甚是香醇甘烈,滋味无穷,颇有风味。 席间无侍卫,燕丹正要拿起酒壶添酒。 田言抬手,隔着一丈远的距离轻松用内力摄起燕丹面前的酒壶,只见酒壶中的美酒竟自动飞出,在空中化作了一个墨字,随后又化作一条栩栩如生的五爪小龙飞入燕丹手中的酒杯中。 不多时,燕丹眼前的酒杯已然满了。 田言如今的内力,虽然还比不得东皇太一,万章,也比不得荀子,但比之原着中登场时的伏念和晓梦可是强了太多,要做到这一手可谓是易如反掌。 燕丹神色一凝,班大师见到这一幕,也是目瞪口呆,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燕丹还好,毕竟他尚能看出这是十分深厚的内力作用的结果,内心中对魏言的评价又拔高了一个层次。 刚才他可是看的十分真切,那条小龙栩栩如生,鳞片,龙爪,龙眼,龙须,皆如活物一般,若非这龙便是壶中美酒所化,他甚至要以为这是一条真龙了。 若是十几年后的燕丹,只怕实力比之伏念,晓梦也在伯仲之间,就算差,也差不到哪里去,那时的他见到这一幕纵然会震惊,但定然不会如此失态,可现在嘛…… 他虽然比原着中强了不少,但还远远比不了现在的田言。 燕丹这时心下也明了了几分,难怪席间无护卫,这天底下能行刺魏言先生之人,只怕不过…… 班大师吓得神色大变,这一幕在他看来是无法理解的。 “借酒问道,也算是我对巨子的一番祝福吧,另外,美酒虽好,多喝却会伤身,巨子肩负墨家众弟子之希望,可要多多注意。”田言平静的道,随后身形一闪,瞬息之间,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旁,端正的坐好。 “多谢魏言先生教诲,丹铭记在心,但也替墨家众弟子多谢魏言先生之寓意。”燕丹恭敬的起身端起酒杯,对着田言一敬道。 “至于刚刚巨子问我这生意一年能挣多少钱? 嗯……我算算,扣除给堂下兄弟们置办的些年货,发福利的费用,今年的总收入也应在两千金左右吧。”田言仔细的算了算,随后道。 她接下来准备扩大精盐生意的规模,同时扩展些其他的生意,比如现代的肥皂、纸张这两样,慢慢来嘛,不过怎么算今年的总收入也不会低于两千金,毕竟今年已经起势了不是,借着这个风头继续干啊! 大买卖还在后面呢。 至于会不会有人给她使绊子? 白起都让六大长老围杀了,就算这事儿没多少人知道,不过农家的高手无数,这名头,就是比之铁血盟也是只盛不衰。 烈山堂背靠农家做生意,又有罗网在暗,江湖上,也有凶名赫赫的流沙为同盟,一般只要是正常人,就知道她惹不得。 燕丹刚刚举杯欲饮,闻言,端着酒杯的手猛地一哆嗦。 班大师在一旁都晕了,他是谁?他在哪? 两千金? 这什么概念? 还是拿翡翠虎来举个例子吧,他的翡翠山庄也就值三千金。 这还是把一大笔钱分给了堂下弟子的缘故。 “小本买卖,挣不了多少,对了,不知巨子可有兴趣与我做笔生意?”田言忽然转向燕丹道。 这还挣不了多少? 燕丹不知为何,有些不在想和眼前之人交流了。 “生意?”燕丹一愣,看着田言道。 “是的,听闻“墨家机关,木石走路”,非攻机关术有着种种不可思议之奇效。 我农家弟子以耕种为生,不知可否造一批能够帮助我农家弟子耕种的工具,若是有,言愿高价购买。 要是我农家能自行打造便更好了。”田言对着燕丹道。 “这……”燕丹又是一愣,呢喃道。 他有些跟不上田言的节奏了。 “巨子请放心,这笔钱魏言出,差不了的。”田言笑着对燕丹道。 墨家这些人虽然危险,不过也能处,有事儿他们是真上啊!而且“非攻机关术”颇为神异,如此墨家,做个生意伙伴也好。 “不不不,在下不是这个意思,损己利人,魏言先生真君子也。 魏言先生放心,此事我墨家应下了,只是不知……”燕丹连忙起身对着田言道,不过说了一半就停下了,欲言又止的看着田言。 “哦?! 巨子放心,价钱便由巨子开吧,不知巨子心中的价位是什么?”田言看着燕丹平静的道。 燕丹伸出了一只手,手掌摊开。 随即他心底一阵心虚,要五百金会不会太多了些,毕竟墨家机关城外就是大片的森林,也就是耗费一些人力成本和技术成本而已。 “五千金?”田言随口一问道,眉头微微一皱,有点贵啊,看来我得多卖点其他的东西了。 “噗!”一旁的班大师一口酒喷了出来,今天的事请太突破他的认知了。 “魏言先生,只需五百金便是,我……等打造成功之后,我会派人送来成品,若是魏言先生满意,我墨家在大规模打造。 若是农家弟子能自行打造,我送来设计图便是,那样只需百金,哦不,五十金便可。”燕丹起身沉着的道,良好的道德素养还是让燕丹没能昧着良心占自己敬仰已久的魏言先生的便宜。 70 第二百七十二章 做生意嘛(2) 燕丹和班大师已经离去了。 田言象征性的挽留了一番,但燕丹坚决要离开,双方约定,除了契约内的东西,若是墨家还有什么有利于农家弟子的东西,可以一起拿出来,田言会照价购买。 田言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内,梅三娘曾提议给她换个房间,不过她并未接受,生活,修炼嘛,何须穷奢极欲? 无尽的追求于享乐之中,最终的结果也只能是欲壑难填,相比较声色犬马,锦衣玉食一道,田言觉得还不如多修炼一番。 这房间颇为接地气,一张床,一张青铜大案,除此之外再无他物,就和她当年离开大泽山前一般模样。 时光荏苒,如今再回到此地,已是物是人非。 她的案前则是装满了一百金的箱子,田言一挥手,将箱子收入万界交易平台的仓库中。 随即再次一挥手,一个木制的盒子出现在她面前的案牍上。 田言轻轻的将盒子打开,瞥了一眼,便将盒子关上。 随即,田言起身,漫步走到门边,推开了房门。 守在放门外的四名弟子连忙向着田言拱手行礼。 他们四人能作为护卫在田言房外之人,自然也是经过梅三娘筛选的,可谓是亲信中的亲信。 “诸位,可否帮我办一件事。”田言背着手看着几人严肃的道,虽是问句,却是肯定句的语气。 “堂主请讲,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四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对着田言道。 “替我传几句话给其他五堂的堂主。”田言娓娓道来。 “堂主请讲,属下等洗耳恭听。”四人之中位于左数第二位的人率先开口道。 田言顿了顿,并没直接开口,而是抬头,望了望天空。 场上沉默下来,但有时沉默也有着巨大的力量。 田言身前的四人皆是专注的望着田言。 “就说我田言新得了一件宝物,邀请他们明日来烈山堂,来共同鉴赏此宝。”田言望着远处天空,艳阳高照,但不远处有阴云占据天边,蠢蠢欲动的景象,对着几人下令道。 要下雨了吗? “是!”四人齐齐领命,准备去办这件事时,忽然又听田言发言。 “还有……”田言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对几人补充道:“我并非堂主,而是代理堂主,待义父归来,还要归还堂主之位,以后莫要在叫我堂主了。” “是,堂主。”四人齐齐答道,这一次声音特别齐。 田言没在说话,而是转身回了屋内,随着田言的步伐,房门自动被她用内力关上。 留下门外的四人面面相觑。 门外的四人纷纷离去。 “咱们要不要和梅大人说说,在调一些人来护卫堂主?”弟子甲对着几人询问道。 “护卫?堂主可是如今的农家第一高手,真出了事儿还不一定谁护卫谁呢!? 护卫的事儿堂主没吩咐,咱们还是直接去办堂主吩咐的事儿吧。”弟子乙对着几人道。 在几人中,他的辈分最高。 “嗯。” “你说的对。” …… 几人七嘴八舌的准备去传信,田言堂主吩咐的事,无论如何也要办好 “话说……要是田猛真的回来,咱们堂主真要把堂主之位归还吗?”忽地,弟子丁的一句话让场面冷了下来。 几人忽然就沉默了,谁也说不上一句话。 “田猛是谁?哦?是咱们的前任堂主啊!”弟子丙有些诧异的道。 “放心吧,有典庆前辈,梅大人,还有新来的韩震韩大人在呢,出不了事儿。”弟子乙斩钉截铁的道。 …… 屋内,田言站在案牍的对立面,平静的直面着案牍。 良久,田言开始脱衣服,脱去了穿了许久的神周瑜套装,解开了束胸,并将这一套衣服顺手放在了自己案牍后的座位上。 卸下了伪装,她清清白白的站在自己的座位前,直面着主位后的神周瑜儒服套装。 她站在光中,而那套漂亮的儒服在她的阴影下。 长剑,玉珏摆在案牍上。 案牍前,她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两条美腿温润白皙,修长俏丽,小腹紧致,无一丝赘肉,雪白的纤足若上好的白玉雕刻而成一般。 一双玉手骨节分明,挺翘的臀部珠圆玉润,虽然年轻,但胸前的饱满已然初具规模。 田言的皮肤可谓是冰肌玉骨,肤如凝脂,吹弹可破一般,几缕微光透过门窗上的缝隙打进来,照在田言身上,竟能折射出莹莹的微光,让她整个人如一尊白玉雕成的美人一般。 俏脸绝美,眉目如画,明眸皓齿,一头如瀑的修长秀发垂于美背之上,可谓是云鬟雾鬓,她背上有一道蜘蛛纹身,让这尊玉美人多了几分妖冶的意味,更加勾魂夺魄。 尤其是那一对“秋水明眸”,给整张绝美的脸庞添了几分英气和别样的妩媚。 只是她脸上很冷,毫无表情,但这份冷漠并没有让她的容颜打个折扣,而是更为她添了几分冷艳的气质,让人见了便忍不住有几分亵玩的欲火在心中升腾。 田言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自己。 “嗯……我确实是不如母亲好看,这点无可辩驳。”田言平静的打量了一下自己,随后点评道。 可惜了,这是我而不是我女朋友…… 不过还好,这双好看的玉手能提得起剑,能杀的了人,这具好看的身躯下,隐藏着惊人的力量。 要不然,她可就不知道自己现在埋在哪里,或是在哪个权贵的府邸充当玩物了。 随即,她从自己的万界交易平台中取出那套曾经属于母亲的战斗服。 换上。 如今她的身材也能撑得起这套衣服了。 高跟鞋,渔网袜,这套衣服真是让人羞耻的不行。 还有那张面具,田言取出面具,比她的表情更加冰冷的,刻着蛛网的面具遮住了她绝美的容颜。 再从仓库中取出哪一柄惊鲵剑,一手持剑鞘,另一只手将惊鲵剑拔出。 惊鲵是一柄非常美丽的剑,剑格鲵头,剑围莲花,明亮的剑身如一面上好的镜子一般,闪烁着寒光。 也照映着那冰冷面具中唯一露在外面的,冰冷的眼眸。 70 第二百七十三章 继续跑商,争取财务自由(1) 农家。 大泽山。 烈山堂。 田言的房间。 田言身上已经套上了一套原着中农家大小姐的服装。 一身白色的衣服,显得她整个人肃静了几分,这一套厚厚的衣物将她一身都遮了起来,她身披蓝色披风,脖子上贴着厚厚的鹅绒,略带几分苍白的脸色,给她填了几分病美人的感觉。 但最重要的是,完美的遮住了她身上套着的罗网战斗服。 农家大小姐田言,再次上线。 田言心神一定,意识沉浸在万界交易平台之中。 多日以来,她多次和自己的第一位交易对象交易,现在,在她的系统仓库中存放着一批新订购的精盐,这批是两千吨。 但这一次除了精盐以外,她还准备了些其他的东西。 一批的现代肥皂,一批现代镜子,还有一批玻璃器皿。 没办法,谁让这个时代没有这些东西呢?秦时明月世界是有一些质量非常高的铜镜,但怎么可能和现代的镜子相比? 至于玻璃器皿,则是她委托自己的第一位交易对象打造的一批外观非常精美的玻璃物品,割韭菜嘛,懂得都懂。 那些权贵们整天绞尽脑汁的攒钱,恨不得把全天下的钱都攥在自己手里,他们祖宗十八代辛辛苦苦攒钱,我不赚是人吗? 精盐这东西薄利多销可以,但是总得卖一些奢饰品不是? 而另一边,在田言的吩咐下,几位农家弟子又找了一批人,他们分头前去其他的农家五堂口,向其他的农家堂主传达田言想要邀请他们一起来“鉴宝”的消息。 而田言则是在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之后,慢悠悠的向着母亲住着的别院走去。 双手合在身前,披着披风,田言慢慢的踏着玄机步走在路上。 端庄,是这套农家大小姐皮肤的美丽之关键。 不多时,田言已经走到了母亲所住的别院前。 阿赐在院中拿着两把木剑玩,母亲端坐在院子前,看着田赐玩。 阿赐背上插着小风车,双手舞着两柄木剑,虽是毫无章法,可却已有几分凌厉在其中,不得不说,田赐的武功天赋是真的高,思及此,田言心中又是一阵隐痛。 只见母亲一身梨黄色衣衫,望着院中的田赐,面上带着止不住的笑意,不过笑意之间,眉宇之间,带着几分散不去的愁思。 田言立于这别院的门前,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母亲忽地抬起了头,看着别院门前那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就那么……静静的看着。 田言推开别院的门,缓缓的走了进去,缓缓的向着田赐和母亲走去。 “姐姐!”田赐看见田言,眼睛一亮道,一边喊一边倒腾这两条小腿向着田言跑去。 他认得她,那是他姐姐。 忽地,田赐踢到了路上的一块小石子,脚下猛地一滑,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两柄木剑也脱手飞了出去。 “诶!”田赐小脸之上满是惊慌的神情。 母亲坐在原地,脸上虽有担忧之色,可担忧之色却并不明显。 她的孩子适当跌几跤,受些挫折也好。 她生长的环境告诉她,温室中的花朵在这个乱世中是活不久的。 但很快,她神色一凝。 田言在瞬息之间便移动到了田赐身边,扶住了快要摔倒的田赐。 “姐姐,嘿嘿……”田赐脸上的慌张很快就消失不见,他看着田言笑道,看到田言,田赐脸上满是闪亮和纯真的笑意。 这或许就是亲人吧,无论身处如何的险境之中,在看到对方的一刹那,就能感到安心。 母亲坐在门边,依旧没有起身,不过见到这一幕,她的脸上笑意更盛,那几缕愁思也随之消失不见。 田言抱起田赐,随后一边向着母亲的方向走去,一边对着他笑道:“阿赐,刚刚在干嘛呢?” “练……练剑。”田赐有些磕磕巴巴的看着自己美丽的姐姐道。 他虽然不太善于与他人交流,但是却清楚谁真心对自己好,谁对自己不好。 “一会儿姐姐教你一套剑法好不好?”田言看着自己怀中的田赐,一脸明媚的笑意道。 “好诶,好……”田赐拍着巴掌乐道,不过他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焦急的像某一个方向伸出手。 田言敏锐的注意到了阿赐的动作,顺着他的神情望去,是他之前没有握住,脱手飞出的两柄木剑,田言微微一笑,一只手抱住田赐,用内力一摄,那两柄木剑就像田言的方向飞来,被田言用另一只手轻松接住,递给了田赐。 “好诶,好诶……”田赐拍着小手看着田言笑道。 剑会飞?好神奇。 这一手对他而言颇为神奇,以至于他都忘了从姐姐的手里接过这两柄木剑。 “母亲。”田言看着母亲道,一手持剑,一手抱着田赐,很快就来到了母亲身边。 …… 农家。 蚩尤堂。 某处建筑内。 这里是蚩尤堂堂主平日里做事的地方,大堂之上,田虎坐于主位之上,一手持酒杯,两只,注意是两只明亮的眼睛低头望着酒杯。 桌上,摆着他的“虎魄剑”。 怎么说,田虎这个人很神奇,说他聪明吧,有时候也是真虎,说他傻吧,可他还真不干什么太傻的事儿,比如面对鬼谷纵横时,他非常自动自觉的服软了。 而在他的面前,两名农家烈山堂弟子正对着他说些什么事情。 “宝物?鉴赏什么宝物?我那侄女真是这么说的?”田虎一脸疑惑的看着堂下的两人询问道。 “回二当家话,我们堂主确实是这么说的,至于到底是什么宝物,小人就不知道了。”两人之中,为首的那名弟子对着田虎拱手道。 “你刚刚说,你们堂主还邀请了其他的农家堂主,这么说,朱家那老匹夫也会去?”田虎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堂下的两人问道。 “这……”堂下的两人面面相觑,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为首之人先开了口,对着田虎回答道:“回二当家话,我们堂主确实邀请了朱家,但朱家堂主会不会来,我们就不清楚了。” 70 第二百七十四章 继续跑商,争取财务自由(2) 农家。 蚩尤堂。 田虎看着堂下正在向他汇报消息的两人,眼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随即小声的自言自语道:“阿言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啊?”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几名烈山堂的人称呼田言为堂主,他却并没有在意,反而有了几分不以为然的感觉。 田言当堂主,他不反对。 田猛?说句只能压在心里的话, 他死了,尸体被找到了,那是一件天大的噩耗,毕竟虽然田虎人比较“虎”,但还是很讲义气的,他活着, 稳居烈山堂堂主之位, 对田虎本人来说也不是好事,他太霸道。 就这样, 介乎于死与活之间,不死不活的最好了。 大哥是好大哥,不跟他争的大哥更是好大哥。 “好了,你们回去和阿言说,就说我会准时去的。”田虎起身对着堂下的两人摆了摆手道,田言虽然能给他带来压力,但毕竟是晚辈,在他看来,威胁不大。 还有就是那新盐,凭靠着近水楼台的优势,他们这些叔叔辈的长辈也能跟着挣一笔,虽说挣得没有田言多吧,但好歹也是捞到了不少好处不是? …… 农家。 神农堂。 朱家端坐于主位之上,身边是几名神农堂弟子护卫,他矮胖的身躯端坐在主位之上, 捧着脸上的蓝色带有哀愁意味的面具, 看着堂下来像他传递消息之人。 “朱堂主, 我们堂主的意思,我已经传达完了,朱堂主可还有什么话,要交由我二人转答?”在朱家对面,两名烈山堂弟子中,为首的一人对着朱家拱手一礼道。 “嗯……额……不知你们堂主想要邀请我去鉴赏什么宝物啊?”朱家的脸被一张蓝色面具遮住,他蹲座在主位之上,看着堂下的两人问道。 “回朱堂主的话,这个堂主没说,我等不知道。”两人齐齐回答道。 “那好吧,你们先回去吧。”朱家对着两人道,他们只是小角色,看来是真的不知道。 不过他也很聪明,到底去还是不去,他并未言明。 堂下的两名弟子闻言,也退了出去。 这一次,朱家脸上的面具没有在变,一直是那一张蓝色的象征着“哀”的面具。 朱家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谁也不知道他面具下到底是一种什么表情, 其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出去后, 两人中为首的那一人才反应过来, 他对着旁边的同班伴问道:“刚才朱家他有没有说自己去还是不去?” “这个……”他身旁的同伴也懵了,不知如何作答,仔细想想,朱家好像确实没有说明。 这个老匹夫,不愧是号称“三心二意,千人千面”,果然狡猾的很。 “要不……我们回去问问?不过我想,在如今的大泽山,应该没人敢不给咱们堂主面子吧。”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其中一人试探性的问道,看看是不是回去问问朱堂主,问出个准信来,也要回去交差。 “朱堂主他……”两人中为首之人看了看四周,随即继续道:“或许是心存顾虑吧,唉,摊上这趟差算咱哥俩倒霉,还是赶快去“四岳堂”通知一下司徒堂主吧。 不过你小子有句话算是说对了。” “什么话?”另一人有几分惊奇的道。 “在如今的大泽山内,没人敢不给咱们田言堂主面子。 咱们替田言堂主办事儿,走到哪咱哥俩都行的动,站得稳。”那刚刚为首之人带着几分骄傲和憧憬的色彩对着自己的兄弟道。 “那你说,将来这下一任农家侠魁,谁当合适? 是朱堂主,还是多日未归的田猛堂主,还是蚩尤堂的田虎堂主?” “这可不是咱哥俩能决定的了的,不过要我说,他们都不合适……” …… 两人渐行渐远,可屋内的朱家还是顶着那象征着“哀”的面具。 “司徒老弟,刘老弟,你二位怎么看?给哥哥我拿个主意。 这可真是给哥哥我出了个大难题啊。”朱家低头望着刚刚两名烈山堂弟子站着的位置,似是自言自语的道。 从堂后走出了两名男子,一人正是农家四岳堂堂主司徒万里。 还有一人,一身红衣,两边的留海遮住了部分的眉毛,八字胡下的嘴角永远挂着一丝满不在乎的笑意。 神农堂,刘季。 来投奔农家的人并不少,为了荣华富贵也好,为了生存也罢,为了兄弟情义的也有。 虽说朱家没办法向田言那样给堂下弟子大批的发钱,但和田猛,田虎兄弟比,他起码也是真的把堂下的弟子当兄弟看,时时处处的想着自己的一帮小兄弟们,这让他赢得了一批人的追随。 “朱堂主,此时情形并不明朗,小心为上。”司徒万里思考了一会儿,捋了一捋自己的小胡子,对着朱家建议道。 “你的意思是,田言堂主要杀我?”朱家脸上还是那一张象征着“哀”的蓝色面具,他看向司徒万里的方向,语气带着几分担忧的问道。 一旁的刘季闻言,可谓是被震惊到三观尽碎,他这个人好赌,和司徒万里的关系不错,但怎么司徒万里一说话,他就听不懂了呢? “我没这么说,也没有这个意思。 当年陈胜吴旷之事,想来侠魁也是没有那个意思的,都是农家兄弟,情况不明朗之时,怎能斗的你死我活? 但很多时候情况如何,怕是不尽人意啊。”司徒万里若有所指的低着头道。 他手里还捏着两枚骰子,细细的把玩着。 “大哥,恕我直言,你得小心田仲啊。”刘季一身红衣,手中拎着一个酒壶,看着朱家道。 刘季武功还可以,虽说比不得地连,更做不到如田言那般可以轻而易举的以一敌百,但他这个人是真的讲义气,而且豪爽聪明,值得一提的是,他最开始是打算去投奔田言的,不过当时烈山堂不对外招人,所以他便跟了朱家。 “田仲这个畜牲!我早晚要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沉重的代价!”朱家的脸上换上了一幅象征着 “怒”的面具后,对着几人道。 70 第二百七十五章 继续跑商,争取财务自由(3) 农家。 大泽山。 神农堂内,某处建筑。 朱家位于主位之上,很快,他脸上的面具又一次由“怒”转为“哀”。 他放不放过田仲是一个说法,那是将来的事,眼下可怎么办呢? 他深知精神胜利法是不可取的,他不得不正视, 自己作为田氏一族争夺侠魁之位最大的对手,他们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一关该怎么过? “司徒老弟的意思是,田言的邀请,我不去? 可是……”朱家思量了一番,而后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的对着两名兄弟道。 “大哥,你是农家堂主, 有侠魁撑腰,咱……愁什么呢?”刘季面带疑惑之色,看向主位之上的朱家道,说到后半句时,他特意放小了声音,附到朱家耳边对他道。 朱家摆了摆手,示意一众护卫的农家弟子退下,几人看到了堂主的手势,心领神会的退了出去,还顺带把门带上了而后护卫在门外。 “侠魁在农家这么多年,行事一直是不偏不倚,正大光明,这么多年来我、司徒老弟和田氏一族的争斗在江湖上都是出了名的。 说起来,还是多亏了侠魁这么多年来的照顾啊……”朱家脸上依旧是那一张象征着“哀”的蓝色面具,对着两人娓娓道来。 “朱堂主所言极是,尤其是陈胜吴旷之事后, 咱们这些“外人”的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司徒万里平静的附和道,他向前几步,一挥手, 两枚骰子落在桌上翻滚着。 等两枚骰子停下来时,一个点数是一,另一个点数是六。 刘季闻言懵懂的点了点头,农家内斗成风这在江湖上不是什么秘密。 “可要是不去,我怕田氏会借机发难啊!尤其是田仲那个畜牲!”朱家拍了拍身前的案牍,语气愤怒的道。 只不过,他脸上的面具依旧是蓝色的那一张。 “大哥,不如……我替你去。”刘季闻言,思量再三,对着朱家抱拳,面色坚毅道。 “是个好主意,朱堂主可称病,或推脱有要事无法走开,我和刘季老弟见机行事。”司徒万里顶着身前桌子上的骰子,眼前一亮,抬起头看着朱家道。 “可若是田氏趁机发难,刘季老弟和司徒老弟你们岂不是……”朱家欲言又止的道, 顶着一张蓝色面具看着两人。 他虽号称“三心二意,千人千面”,但确实也是个重情义的汉子,这两人都是他的好兄弟,患难与共,可以依托生死,这两人失去了哪一个,都必然会让他生不如死。 “农家可无我,不可无阁下。”司徒万里依旧是那样的大义凛然。 “大哥,放心吧。”刘季拍着胸脯对朱家打包票道,替兄弟挡刀,死了也没关系。 朱家和司徒万里、刘季三人互相对视,彼此皆是心情复杂。 朱家这一辈子帮了无数人,在江湖上颇有人脉,忙了一辈子,到这一刻,有两个兄弟陪在他身边,无论前路如何都彼此不离不弃,值了。 其中,尤以司徒万里的心情最是复杂。 演戏演到了骨子里,那便如真的一般了,若说他这人是铁石心肠,对刘季,朱家没有一点儿感情,那是假的。 “人生百年不由人,只由天呐,真是半点不由人……”司徒万里没由头的感慨着。 “更何况……”刘季突然道。 司徒万里和朱家皆是疑惑的看向他。 “要是死了,我欠你的赌债是不是就不用还了?!”刘季像是神经大条一般,看着眼前的两人道。 “要死一起死,欠我的,到了下边你也跑不了!”司徒万里笑了笑,看着两人道。 “哈哈哈……” …… 第二日。 正午。 农家。 烈山堂。 某处建筑内。 这屋子很大,屋内空间颇为宽阔,屋内最上首的位置是主位,只是主位之上空无一人,两排座位,左边第一位上没人,第二位是田蜜,第三位是田仲。 右边第二位是司徒万里,第一位,一身红衣,但面对农家诸位堂主也是面不改色,正是刘季,刘季身前的案牍上,是一株七星珠草。 他们身后各自跟着两名麾下堂口的弟子。 至于陈胜,此刻还在满世界的寻找自己丢失的兄弟,而被他寻找着的吴旷,此刻卧底于罗网之中,正在苦苦寻求晋升,以及获得信任的机会。 不过这刘季确实是个奇人,在这栋建筑的内有几十名甲士把守,人人身披重甲,身背强弓劲弩,手持金戈利剑,就连其他屋内的三位堂主都稍稍有些不自然,他居然能面不改色! 在屋外,典庆立于大门口,他魁梧的身躯上披着战甲,手持双斧,如传闻中的兵魔神一般守卫着大门口,在他身边,还有上百名甲士,整齐的列阵排开。 他们就是典庆训练多时的夺锐军,他们的铠甲军械等都是田言昨天现交易的,虽然现在较之天下无敌的魏武卒还差了些,但是已然有了几分铁血风采,那一股肃杀之气,压的屋内三位堂主和刘季都有点喘不过气来。 典庆什么实力,农家的人心里都有数,田蜜和司徒万里还好,一个现阶段没做什么亏心事,另一个早就得了风了,但田仲就不一样了,他端坐于左侧第三位,低头看着桌面。 此刻的他可谓是面如土色。 看着空空如也的左侧第一位和主位,田言和田虎两个人都没来,他已经感觉有点不对劲了,身后护卫着他的两名弟子并不能让他感觉到安全。 而屋内的甲士,屋外的典庆,肃杀的气氛让他觉得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田仲堂主脸色好像不太好啊,是昨夜做了什么噩梦,没睡好吗?”半晌,司徒万里看着脸色惨白的田仲调侃道。 刘季转头看向谈笑风生的司徒万里,也是心生敬佩之意。 行啊,司徒老哥。 看着田仲,田蜜的脸色不像是知道此事的样子,这只老狐狸的心稍稍放下。 “不劳司徒堂主费心。”田仲冷冷的瞥了一眼司徒万里道。 70 第二百七十六章 继续跑商,争取财务自由(4) 农家。 大泽山。 神农堂。 在某栋建筑内,屋内甲士林立,几位农家堂主以及代理农家堂主身份的人在屋内针锋相对,相互冷嘲热讽,已经有了剑拔弩张之势,但谁也不敢先动手。 无他。 屋内的几十名精锐甲士就罢了,屋外还有典庆带着的大部队呢。 屋外不远处,田言一身白衣,身披黑袍,和一名身着身着紫衣,手持“虎魄”长剑的中年农家男子并肩而立。 农家,田虎。 田言今天要干的事情是什么? 当然是通过一系列操作扩大自己在农家的影响力,好为下一步的发展做打算。 现在神农堂已经是整个农家最庞大的一堂了,即便把神农堂单拎出来,放到江湖上也是一流的大势力了。 所以,该是告诉所有人,田猛的时代翻篇了的时候了。 田虎身后也跟着两名弟子,以及一名一身黑衣黑甲,脸戴面具,腰间别着两柄弯刀,若鬼魅一般的“人”。 骨妖。 他的面具极为骇人。 他曾经是赵国人,曾是一名杀手,生性残忍暴虐,秦王政十九年,秦以反间计杀赵李牧,而后大破赵军,秦王政十八年,秦军攻破邯郸,俘虏赵王后,他便背井离乡,再后来加入了蚩尤堂。 至于田言嘛,她身后空无一人,因为不需要。 田言就这么平静的站在原地,站在典庆和他所率领的上百名甲士的身后,静静的望着身前的上百名甲士,以及那栋建筑。 在田言雄浑无比,深厚程度远远超过田虎的内力的作用下,田言的身边充斥着一股难以想象的可怕压力,这股压力大到让他身边的田虎都是脸上冷汗直冒,有些喘不过气来,甚至是站不稳的地步。 至于他的部下骨妖和那两名农家弟子,就更加不堪了。 下马威。 这就是一个下马威。 但田虎什么话也不敢说,也不敢动。 他是很傻,但还不完全是个智障,那股虎劲过去了,他也是有冷静的时候的。 最起码在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他还是会冷静的。 该怂的时候,田虎浑身上下就只有一半嘴还是硬的。 田言不开口,就这么一边优雅的立在原地,一边释放着可怕的压力。 “二叔……”田言平静的开口道,身上的压力一收,但并没有转过头去,而是望着目前诸位农家堂主或者堂主的“代理人”所在的那一栋建筑。 “阿……阿言。”田虎伸手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迅速的回应道,田言身上的气质收回去的时候,他有那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从地狱中回到了人间。 微风轻轻拂过,在田虎的背后带起一阵刺骨的凉意。 冷汗都已经把他的衣服浸透了。 扑通一声,身后传来两名跟着田虎的农家弟子相继体力不支倒地的声音,骨妖身躯扭曲,脖颈微微转动,整个脑袋旋转了一百八十度,用之前对着前方的那一张面具对着那两名倒地的农家弟子。 别说他们俩了,就连骨妖都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 田言把威压控制的刚刚好,到每个人抗压能力极限的地步。 “两位弟子护卫二叔来此,一路奔波,辛苦了。 骨妖,带他们下去休息吧,我有些家常话,要和二叔单独聊聊。”田言平静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语气平静,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威严。 骨妖望了望田虎,随后如蒙大赦一般,拖着两名瘫软在地的农家蚩尤堂弟子,头也不转的离开了。 即便他前后两面都是面具,谁也不知道那一面是他的脸。 但此刻,带着两张鬼脸的骨妖觉得田言比他更像魔鬼。 哪怕她容颜绝美。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骨妖,感知着骨妖的气息越来越远,田言想,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卫庄那么追求力量的原因,因为绝对的力量能让任何事物低头,哪怕他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魔鬼。 “二叔,这段时间您做的好大的事啊。”田言平静的开口道,只是身姿依旧立于原地,没有回头。 “什……什么?”田虎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猛地一边,田言并没回头,在田言背后,他的眼角和一侧的嘴角都在颤抖。 他真的有点慌。 他最近做了很多事,他一直在做一些事,农家六堂堂主,几乎每个人都在做一些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 田言指的是……哪一件? “二叔,如今父亲不在,你怎么能指示田仲去暗杀朱家呢? 侠魁回来问起此事,我们该如何回答?”田言转身看向身边的田虎平静的问道。 “什么?田仲去暗杀朱家……这,这件事其实不是我……”田虎闻言,起初有几分慌乱,随后他终于反应了过来,对着田言解释道。 “阿言,那件事不是我做的,是田仲,他自作主张。”田虎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的像田言解释道。 “二叔,我还听说田仲勾结了罗网的人,是否真的有此事?”田言继续看向田虎问道。 “这……我不知道。”田虎瞪着两只明亮的大眼睛看着田言无辜的道。 “二叔,从小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难道连我也要瞒着吗?”田言看向田虎问道。 “怎么会呢,阿言,虽说田仲暗杀朱家这事儿是真的,但我是真的不知道。”田虎连忙解释道。 冤枉啊,天大的冤枉! 这回真不是我。 田言也没有问田虎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是真是假的,田虎也没问田言是怎么知道的,因为在田言的设计下,地连和朱家一起,已经把这件事做成了田仲无法做任何狡辩,六堂弟子皆知的事实。 与虎谋皮,往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除非你也有挂。 “二叔,你就没觉得有什么地方非常的不对劲吗?”田言平静的看向田虎问道。 此时的田虎还是有两只眼睛的,他看着田言,完全不明白田言在说什么,也没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非要说不对劲的地方,就是田仲暗杀朱家没跟他报备,让他很不爽。 70 第二百七十七章 继续跑商,争取财务自由(5) 农家。 烈山堂。 典庆的军阵之后。 田虎瞪着大眼睛看向田言,一脸的疑惑之色。 “不对劲?什么地方不对劲啊。”田虎挠了挠头,一脸疑惑的道。 “二叔,你真的没感觉到不对劲吗?”田言一脸的无奈之色,继续追问道。 “这……这……”田虎看着追问自己的田言,内心越来越不自信了,良久,他动用自己不多的脑容量思考了一下,随即看着田言道:“好像……是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二叔,你说,侠魁卸任之后,谁是下一任农家侠魁呢?”田言看向田虎道,问了一个和刚刚的主题好不相关的问题。 田虎闻言,双又暗淡了下去。 他也想当侠魁,但是田猛还在,田猛是田虎的大哥,实力远在田虎之上,等田猛回来,再加上如今烈山堂的庞大势力,田虎怎么会有机会? 更何况,田虎本就对田猛忠心耿耿,只不过,人,是会变的。 而田言想要拉拢田虎也非常简单,许诺支持他成为侠魁不就得了? 陈旅长还许诺过李云龙呢! “下一任侠魁,当然是我大哥了,朱家那个老匹夫算什么。”田虎开口看着田言道。 “难道,二叔不想当侠魁吗?”田言看向田虎,平静的道。 只是这平静的话语中却带着难以言喻的蛊惑人心的意味。 “不过没关系,我父亲当侠魁,和二叔当侠魁没什么区别,毕竟我们是一家人,但,二叔,你有没有想过,成为下一任侠魁的条件是什么呢?”田言开口继续问田虎道。 “额……”田虎一时无言以对,被田言这个问题给田虎问愣住了。 他一直都在扩充实力,和朱家一派的人斗,凡事都听大哥的,这些问题,他根本没有想过。 “是实力?”田虎看向田言回答道,这是他认为最合适的答案。 “二叔,你不觉得,侠魁田光的认可更重要吗?”田言看向田虎道。 “对哦!”田虎恍然大悟道年。 田言:(′°w°`)??!!! 唉……还得继续忽悠他。 “那二叔觉得,侠魁会认可什么人,成为下一任侠魁呢?”田言谆谆善诱的看向田虎道。 “实力最强的那一个!”田虎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田言:┌┤′?Д?`├┐!??? “很遗憾,并不是,二叔。”田言平静的面无表情的道。 “为什么!?”田虎疑惑的问道。 “侠魁要承认一个人,那这个人必须有让农家六堂的每个人都信服的能力,这远不止是实力够强能做的到的。”田言娓娓道来,随即继续道:“二叔,我有两个问题要问你。” “第一,如果侠魁问起来,你为什么要指使田仲去暗杀朱家,在这个过程中甚至还勾结了外人,二叔如何回复?”田言平静的道。 “不是我,我已经说了不是我。”田虎连连摆手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点慌了。 明明这个问题他已经回答过了。 “那么来到第二个问题,你如何像侠魁证明,这件事不是你指使田仲堂主做的? 你我叔侄,我尚且不敢相信田仲有那么大的胆子,何况是多年游历在外的侠魁? 假如田仲在侠魁的心中一定有一个后台的话,那他该是谁呢? 我想,不可能是父亲(田猛)吧,他已经离家多日,想来有要事要做,甚至此刻的他就在侠魁身边协助侠魁。”田言继续道。 所谓长袖善舞,通常不是指真的很会跳舞,而是指很会引导人心,做事有凭证,自然不慌,田言的凭证就是她笃定田猛和田光的影响力随着时间消磨殆尽之前,这两个人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阻止她! “这,这可如何是好!? 这,这个田仲,他是笃定了我……这不是害我吗!?”田虎一下就慌了,震怒道。 在田言的引导下,他也想通了关节。 田仲是个什么东西,当年是朱家门下的义子,后来投靠了田猛,但田虎多年就没把田仲放在眼里,从原着中他掌箍还是金先生的吴旷时,丝毫没有征求田仲的意思的时候就可以看出。 田虎瞧不起田仲的原因,除了他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以外,还因为他是真的弱。 论身份,他是堂主,论实力,只怕他连田言的随手一剑都接不下来。 虽然朱家不善厮杀,但也不是一个小小的田仲能对付的了的,那田仲怎么敢暗杀朱家? 田仲有后台? 那这个后台是谁? 在整个大泽山,除了田虎找不出第二个嫌疑人来了。 更何况,暗害自己人,他和田猛可都是有前科的!勾结外人,接连以暗杀的手段排除异己,可是任何一个上位者都无法容忍的! 这件事捅到侠魁那里,不用有实际的他指使田仲的证据,只要在侠魁的心里做实了,他田虎不死也得脱层皮。 “那,阿言,我,我怎么办?你,你打小就聪明,是咱们农家的女管仲。 看在你爹和二叔关系的份上,拉二叔一把,拉二叔一把。”田虎看向田言有几分慌张的道。 “二叔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如今父亲不在,田氏还得您挑大梁,要是万一父亲那边…… 我也希望父亲平平安安的,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到时候,还得二叔您站出来,带着我们田氏,带着整个农家走下去啊。”田言看向田虎道。 “多谢了,侄女,还是阿言聪明,我就知道阿言你肯定有办法。 至于侠魁之位,放心,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二叔不会亏待你的。”田虎闻言长出一口气道,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走吧,二叔。”田言平静的道,随即转身,双手护在身前,向着典庆看护着的屋子走去。 田虎连忙跟上。 “对了,二叔。”田言忽然开口道,田虎闻言停下了脚步,田言也顺势停了下来。 “父亲在失踪之前有没有和你说过他去了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回来? 你是父亲最亲近的人,难道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田言带着几分担忧和哀伤的语气道。 70 第二百七十八章 继续跑商,争取财务自由(6) 农家。 烈山堂。 不多时,田言和田虎两人一前一后走入了大堂内。 田言身形一闪,瞬息之间便来到了主位之上,形若鬼魅一般,堂内众人甚至看不清她的身影。 站在田蜜,田仲,刘季、司徒万里他们的视角来看,田言就是瞬移到了主位之上。 堂上众人神色各不相同,司徒万里神色不动,刘季,田蜜两人皆是脸色大变,但很快又能平复下心静,即便脸色并没有之前好。 田仲止不住的东张西望,额头上冷汗直冒,颇有一种如芒在背,如坐针毡之感。 他抬头望了望刚刚走进来的田虎,田虎没有把视线投向他,望着主位之上的田言,眼神一凝。 很显然,他们都被田言这一手震慑住了。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甚至都没见过会“瞬移”这种高端操作高手,更无法理解,田言的身法在他们眼中就和魏家庄人眼中黑白玄翦的剑法一般,与妖法无异。 而刘季也无愧是真正的天命主角,这个人关键时刻是真的不掉链子,他脸色虽有变化,脸上有着浓郁的惊叹之色,可却并未太过失态。 哪怕他现阶段的眼界还不如与他同座的诸位堂主。 虽说田虎是目前到场之人中辈分最大,地位最高的那个,但是他觉得吧……下面那个位子舒服。 田虎:老子就是从心,你有意见?~(′?︵?`)~ 随即,他慢慢的走到第一排的空位之上坐好。 其他几人见状,皆是不由自主的有些诧异,但都不动声色。 田虎是什么人? 农家第一大“聪明”。 来之前,他们也都设想过今日的场景,田虎素来横行霸道,飞扬跋扈,没了他大哥田猛的压制后,虽然头上少了一顶保护伞,但是却是脾气不减反增。 他能容忍田言坐主位? 他当然能忍,辈分只在剑锋之上,地位由麾下甲士的数量决定。 而现在,田言无疑就是正义和真理。 “言,见过诸位前辈。”田言笑着端坐在主位之上道,众人桌上已有酒壶和酒杯,皆是青铜打造,只见她一挥手,众人桌前的酒壶纷纷凭空飞起,扶在空中,为众人满上了一杯美酒。 壶中的琼浆平缓的落入众人杯中,就好像有一位位隐身的侍女在为众人斟酒一般。 “诸位,请。”田言端起酒杯的同时对着众人道,随后,做一饮而尽状。 但其实她酒杯里根本就一滴酒也没有。 母亲不让她喝酒来着。 “请。” 所谓敬酒不吃吃罚酒,主人敬酒你不喝,那就是不给面子。 堂上有绝顶高手田言,还挂着宝剑,身后和堂外有着大批的,全副武装的,按照魏武卒训练之法训练出来的甲士。 见这一手,谁也不敢不喝,于是刚刚还互相冷嘲热讽,互相讥讽的几人也纷纷举杯同饮。 这一刻,仿佛之前的隔阂全都消失了一般,两波死敌之间,竟有了其乐融融,宾欢主尽之意。 “朱家呢?阿言请他,我们大家都来了,他不来是什么意思? 你又是谁?”田虎饮了一杯酒后,大手一拍桌子起身看着刘季道,双眼中露出了如猛虎般的凶光。 还有,他是真不认识刘季是谁。 “回……回田虎堂主的话,在下刘季,我们堂主有要事,托我代他前来。”刘季被田虎的气势震慑了一下,田虎的气势对他而言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身上,但他还是强提起力气,连忙起身对着田虎道,同时,他伸出手,摊开掌心,里面赫然是一株象征着朱家身份的七星珠草。 他怕死,比谁都怕死,但现在的他更怕失约。 “你和朱家那……你和朱堂主是什么关系?”田虎双眸一凝,直视着刘季的双眼,他就这么冷冽的看着对面的刘季继续逼问道。 他的气势对刘季这样也就比普通人强了不少的小高手来说带来的压迫感还是非常可怕的。 “我和我们老大是兄弟。”刘季琢磨了一下,眼珠子一转,对着田虎回答道。 “朱家有什么事不能来? 哼!我看他要么是做了亏心事,要么就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田虎冷哼一声,愤声道,但最后还是坐了下来。 今天阿言做东,他不能坏了大事。 对面的刘季无可奈何,也只能坐下来,他也想抱拳老大的面子,但以他的实力,根本做不到去向田虎讨要一个公道。 讲道理,那也是要分人的。 刘季打量了一下坐在自己的对面的田虎,心中暗道这田虎可是个真正的粗人,如今侠魁田光不在,朱家老大也不在,他要是真想把自己咔嚓了,那可没人能拦得住。 而一旁的田仲则是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看到田虎对朱家的人发难,他心中仿佛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田蜜则是在全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司徒万里坐在原地老神在在,他不慌,慌也没用,反正今天无论如何他是跑不了的,也不可能把自己摘出去,无他,朱家没来,虽然到现在,刘季已经是超常发挥了,但总不能万事都指着刘季一个人吧。 有些事儿他不知道,想指着他也不可能啊! 不过今天之事,倒是让司徒万里对刘季有了几分刮目相看的意思,这小子行啊,关键时刻真不掉链子。 “二叔,朱堂主交友极广,便是鬼谷弟子,亦或者大秦相邦,他都有几分交情,也许真要招待什么贵重的客人也未可知。 须知昌平君驾前,便是侠魁也要恭敬七分。”田言平静的安抚田虎道,同时,也算是替刘季解了围。 刘季,这个时代的天命之子。 未来的汉高祖。 当然了,她替刘季解围,并非是为了他未来的身份,无论在之前的历史上,他的未来有多辉煌,那都无所谓,因为她,田言,来了,而现在,刘季,未来的刘邦,对于现在的她而言,不过是随手可以碾死的蝼蚁罢了。 她只是单纯的为了不让这场她主办的宴会的气氛现在就凉了罢了。 70 第二百七十九章 继续跑商,争取财务自由(7) 农家。 烈山堂。 众人商议的建筑之中。 堂上几人神色各异,田言平静的低头看着一滴酒也没有的酒杯,田虎面色铁青,但有好似顾忌着什么是的,隐忍不发,田蜜妖娆妩媚,言笑晏晏,田仲一脸的冷汗,面如土色,低着头看向桌面。 田氏几人对面的司徒万里和刘季也是端坐于原地,刘季脸上带着几分笑容,但给人的感觉却并不谄媚,而是有几分豪爽在其中,而司徒万里则是面无表情,这一刻这个老赌徒比旁人多了几分高深莫测。 “诸位,今日言召诸位来,是有一则典故,一件珍宝要与诸位共同鉴赏。”田言再一次举起了手中一滴酒也没有的酒樽,对着众人道。 “听闻大小姐曾求学于儒家,如今学成归来,可谓是学识渊博,可为当世之大贤矣。 大小姐要与我们一同鉴赏的宝物,一定非常……非常珍贵。”田仲闻言,连忙起身对着田言抱拳附和道。 今天只要能捡回一条命,怎么都行。 “是啊,大小姐,我和二当家可都是期待不已呢。”田蜜甜的能溺死人的声音响起,她坐在原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整个人将妖娆妩媚展现的淋漓尽致。 更重要的是,她得跟田仲划分界限。 作为一个擅长左右逢源的女子,虽说她的手段算不得多高明,实力也是最弱的,可她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气氛不对。 “阿言的生意日进斗金,农家上下皆得几分恩惠,想来这宝贝定然是珍贵非凡咯。”田虎大大咧咧的道,他可不管什么典故不典故的。 刘季一脸的好奇之色,但又带着几分天生的谨慎。 司徒万里依旧面色不动,端坐于原地。 良久,待众人皆将所欲讲之话讲完。 “看来今日田言堂主之典故,定然是非同凡响,只不知,是哪位先贤之事?”司徒万里端坐于自己的位置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道。 真正高明的赌徒,在开局之前便已经知道了赌局的结果。 所以有人长赢,进而日进斗金,有的人久赌必输,倾家荡产。 他赌他今天不会出任何事。 “若说此人是贤才,那确实是当世大贤。”田言笑了笑对司徒万里回应道,随后招了招手。 几名武士心领神会,将房间内角落里的一个大箱子搬到了大堂上,随后各自退下,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诸位可知,这是何物?”田言一挥手,一股无形气劲将堂上的木箱子打开,露出了里面宝物的真容。 “这,如此成色,这是,这……”刚刚一脸平静的司徒万里仅仅是瞥了一眼箱子内的宝物后,脸色骤然大变,猛地起身,不敢置信的道。 司徒万里死死地盯着那箱子内的东西,堂上众人也被“宝物”夺目的光彩闪花了眼睛,一时之间,竟然是鸦雀无声。 “这是……琉璃?”过了半晌,田蜜语气中有几分不确定的道。 至于刘季,他根本就没认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只是觉得非常好看而已。 田虎,田仲二人默不作声,只不过一个是不想不懂装懂,一个在故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田虎凭借多年的眼力,知道这玩意应该价值不菲。 田虎手里有几个小钱,也有些小权势,但还不足以让他过的太奢华。 他倒是听说过青玉龙岩樽这件宝物,但他从来没想过买一套。 他喜欢喝酒,但也就偶尔喝一顿,那什么龙岩樽六个一套,一套杯子要特么二百金。 什么杯子不能喝酒?什么傻叉喝酒能用二百金的杯子? “这是,这是龙岩樽吗?”司徒万里打量了这箱子内的宝物一阵子,随后有几分不确定的看向田言道。 “是,琉璃龙岩樽。”田言平静的笑了笑道,为这件宝物命了名。 司徒万里眼睛都充血了,满是红血丝,他第一次发觉这个局已经超出了他自己的掌控范围,但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因为他是个赌徒啊,哪怕是个做局的赌徒,他也是赌徒。 箱子内,六只琉璃制成的龙岩樽分成两排,每排三个,整齐的被摆放在箱子内。 在几缕阳光的照射下,近乎完全透明的龙岩樽上好似闪烁着夺目的光芒。 他开了那么多年的拍卖生意,可是见过真宝物的,琉璃制品,他不是没见过,但成色这般晶莹剔透,做功这般精美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按他的眼力来看,如此精致的琉璃制品,当世只怕只有此一套。 无价之宝,无价之宝。 用来传家,可为家族底蕴,用以晋身,可博王侯欢心,最不济拿出去拍卖,只要炒作得当,获利又岂止金银万千?! 毕竟物以稀为贵,更何况此物可能当世仅有一件。 “大小姐,哦不,田言堂主,从何处得来此物?此物可否出售?”司徒万里连忙走到大堂之上,箱子附近的位置,而后对着田言抱拳一礼道。 “我非是堂主,只是暂代父亲职责而已,诸位可千万不要叫错了。”田言摆了摆手道。 田虎闻言,神色略微有了几分变化。 田虎此刻心中有几分愧疚,原因无他,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想起“大哥”这个东西了,他和大哥互相扶持几十年…… 阿言真是个好孩子…… 司徒万里会意,也明白自己失言了,尴尬的退回原位。 他本以为田言拿不出什么宝物来的,毕竟一点风声都没有。 这宝物还能凭空被变出来不成? “诸位前辈,兄弟,可知这龙岩樽有何典故? 说起来,这故事还和我们农家弟子有些渊源呢!”田言平静的开口询问众人道。 至于韩非子和翡翠虎的爱恨情仇故事算不算典故…… 这故事虽说不算由来已久,也应该不可能传颂千古,但谁让它应景,而且……谁让现在田言拳头大呢。 当周围有几百名甲士披坚执锐的看着你,并亲切的问你感不感动的时候,是个正常人就一定会感动的泪流满面的。 70 第二百八十章 继续跑商,争取财务自由(8) 大泽山。 农家。 烈山堂。 田言端坐于主位之上,平静的看着下方的众生百态。 田虎一脸的无所谓,根本没有思考的意思,猛地一把把“虎魄”剑拍在桌子上。 像他和骨妖这种主仆二人凑不齐一个正常大脑的情况,让他去思考那些奇奇怪怪的典故,根本不可能。 田仲额头上的冷汗越冒越多,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继续思考。 他的直觉告诉他今日的典故怕是与他有关,所以他极力的猜想,但很显然,他并没成功。 大多数时候,直觉都很准,但是他的原理并未如此玄奥,无非是做了让人不放心的事儿罢了。 田蜜坐于自己的位置上,笑颜如花,看似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实则也在思考,只不过她思考的并不激烈。 大小姐说的话,不可能会那么简单。 “我等确实不如大小姐学识渊博,还望田言堂主不吝赐教。”司徒万里举杯道。 “是啊,阿言,我们都是种田的,能知道什么典故? 你就明说了吧。”田虎坐在原地看向主位之上的田言道。 “曾经,韩国南阳之地,有一为富不仁的富商,号称“石上翡翠虎”,他有万贯家财,此人,我想司徒堂主应当是听说过的。”田言笑着道,一抬手,用内力直接摄起壶中美酒,酒水化作一条栩栩如生的小龙,飞入司徒万里杯中。 田虎脸色一变。 “潜龙勿用,或跃在渊。 司徒堂主,可愿为众人介绍一番这“翡翠虎”?”田言看向司徒万里继续道。 “此人是巨富,生意做的很大,与韩国很多官僚都有着关系,后来被韩王降罪,在狱中服毒自尽。”司徒万里受宠若惊的举杯示意,随后缓缓道来。 “龙岩樽,青玉龙岩樽也好,琉璃龙岩樽也罢,皆是六个一套,如果少了其中一只,价格便要减半。 就拿这青玉龙岩樽来说,一套的价值是两百金,少了一只,就只值一百金了。”田言娓娓道来,随后起身,身形瞬息之间便来到大堂中,摆放着“琉璃龙岩樽”的地方。 田仲闻言,更觉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有些人为了利益,什么都能出卖,并肩战斗的兄弟也好,身后的苍生黎庶也罢,都只不过是晋身之资罢了。 翡翠虎先是在肥料中掺杂石灰,然后再把这些肥料卖给了农民,人为的造成了南阳旱灾,南阳百姓因此而流离失所,饥寒交迫。”田言继续道。 田仲脸色骤然一边,随后又恢复了原样,只是眼珠在眼眶之中乱转, “岂有此理,此人该杀!”刘季闻言,当即一拍桌子高声道。 田仲,司徒万里,田蜜都被他吓了一跳。 几人齐齐看向刘季,刘季缩了缩脖子。 但没人开口责怪他的无礼。 因为共情。 “还能这么干!? 确实可恨!若不是他已经死了,老子现在就去杀他。”田虎先是一惊,随后思考了一下其中关节,瞬间明了,随即对着众人道。 田虎虽然虎,但是他自己最基本的命脉在哪里,他还是清楚的,农家弟子,高手或仗剑行走江湖,或坐镇大泽山,农家弟子的收入有很多,开赌场,开拍卖会的,比如司徒万里,行医卖人情的,比如朱家那老匹夫。 更狠一点的,比如田言,贩卖私盐,养私兵,靠着这一手,烈山堂迅速扩张,到了如今没人敢不给面子的地步。 但农家、农家,根基到底在一个“农”字,没了“农”,纵使有十万弟子,也免不了会顷刻之间便分崩离析的情况。 对于任何一个人三观正常的人而言,这种行为都让他们深恶痛绝,更何况是以“农”为根基的农家? “奸商,竟如此狠辣。”司徒万里喃喃道。 他一个开赌场的,见过多少没底线的赌徒,但像翡翠虎这种穷凶极恶的还真没几个。 “随后,此人又以又以征收军粮为名,强行购买粮食,导致粮价飞涨。 后韩非子奉命赈灾,请求此人捐粮,捐款。 此人当着韩非子的面,将一套贵重的青琼浮玉琮全部砸碎,也没有为灾民捐一分钱,而韩非子要求此人捐粮之时,他只捐一斛。 后来韩非子离开时,他将席间受韩非子赞赏的侍女的手斩断,连同一只青玉龙岩樽,一并送给了韩非子作为临行时的礼物。”田言继续道。 众人此刻皆是怒发冲冠,同仇敌忾,包括席间甲士,包括刘季,田虎,司徒万里,除了田蜜和田仲。 田蜜心不在焉,因为她自己本身就够脏,田仲脸色苍白,因为他越来越预感到自己要凉了。 “大小姐,后来呢?”见田言不说话,刘季左右环顾,替众人开口追问道。 “后来韩非子为对付翡翠虎主动提出十日赌约,如果十日内粮价下降翡翠虎就要支付一万金,并以铁血盟作担保。最终韩非赢下赌约。 翡翠虎因此而倾家荡产,他被抄走的财物中,有五千人的卖身契,其中一半是老幼妇孺。 最大快人心的莫过于,他被抄走的最后一件财务便是剩下的五只青玉龙岩樽,而因为之前送出去一只,这一套青玉龙岩樽价值减半,这也成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田言环顾四周,看向众人道。 “确实大快人心。”刘季拍手道。 众人虽各怀心事,此刻却也纷纷点头。 还别说,刘季还真就有这个本事,哗众取宠而不招人厌烦,同样是看表演,他就有能力喊好既喊的台上的主角儿欢心,也能让其他不知情观众以为这台上的角和他有什么关系。 “诸位,我有一言,还请诸位静听,今日为何我要选这青玉龙岩樽与诸位一同鉴赏?”田言平静的道,引出了今真正的主题。 众人脸色皆有变化,但又很快都恢复了平静,只有田仲脸色比之前更白了几分,此刻,他案牍前的美酒与珍馐仿佛都索然无味,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我农家六堂,多年来可谓是争斗不休,在江湖上,我农家弟子也因我等内耗严重,而饱受歧视。”田言顿了顿,不理会众人的脸色,继续道:“农家六大长老暗杀武安君白起,这瞒得过天下人,却瞒不过秦王,我等农家弟子已然得罪死了秦国。 多年来,侠魁致力于反秦扛秦大业,秦之国力,我等有目共睹,我农家十万弟子,也本就是一块令人垂涎欲滴的肥肉。 所谓未雨绸缪,以免临渴掘井,其意在谋常及早,时筹划于几先,事未必然,亦周防于以外。 便是我等彼此放下戒心联手,长远看来,也是危如累卵之局面,何况我们之中,甚至出了为了内斗,勾结外人暗害自家兄弟的人!” 70 第二百八十一章 继续跑商,争取财务自由(9) 言罢,田言看向田仲,目如利剑,她语气平静,音调也不高,可在众人耳中,却恍如雷鸣。 堂上甲士闻言,整齐的拔出利刃,剑刃和铠甲在照进屋子里的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寒光,屋外,典庆率领着的甲士们见屋内情形,也皆是拔剑、拈弓。 刘季惊惧的往后仰了仰身子,又发现背后也是一排排利刃,又是慌张的向前一扑,整个人扑在桌子上。 这位未来在历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的“汉高祖”,此刻可谓狼狈,但没人嘲笑他,因为大家都差不多。 或者说,堂内除了心里早就有谱的司徒万里与自持实力高强的田虎两人,其他人皆是惊惧的不行。 “我农家六堂,与这六只“琉璃龙岩樽”一样,如果因为内斗,而导致我们农家失去了哪一堂的兄弟,那么我们农家上至堂主,下至弟子,从此彼此之间必然离心离德。 我听说,在我不在的日子里,咱们农家六堂堂主之间又发生了一些很不愉快的事情。”言罢,田言的身形一闪,瞬息之间便来到了大堂正中的位置。 田言的眼神缓缓投向田仲。 “大小姐,我……”田仲踉踉跄跄起身,对着田言抱拳一礼,欲言又止的道。 他实在是说不出来什么了。 “仲叔,你是我的老前辈了。”田言意味深长的看着田仲道。 “是。”田仲不明所以,但畏惧堂上刀枪剑戟,堂外强弓劲弩,只得唯唯诺诺的应声答道,但很快,他反应了过来,连忙补充道:“不不不……不敢当,不敢当。” 和这位田言大小姐的另一个马甲平辈相交的都是什么人? 万章,荀卿,鬼谷的卫庄…… 他哪里够资格当田言的前辈。 “仲叔。”田言在此开口。 “大小姐,啊不不不,田言堂主,啊不,大当家,大当家,不敢当,实在是不敢当。”田仲脸色苍白的看着身前让人捉摸不透的田言,连连告饶道。 他现在感觉田言就是要拿他开刀,只是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番。 田虎闻言,尤其是听到那一声“大当家”后,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但他并没说什么。 “如果今天,没有农家,也没什么农家六堂,更没什么侠魁,堂主,你愿意吗?”田言问道。 “不愿意,我是农家弟子,更是农家堂主,受侠魁照顾多年,怎么愿意。”田仲连连摆手告饶道。 “那你为什么要勾结罗网的刺客,暗杀朱家堂主呢? 同门相残至此,不说此事已然传的沸沸扬扬,为笑柄而让天下皆知,如果你真的杀死了朱家堂主,那么从此以后,是不是其他人在有人和自己意见相左的时候,也可以效仿阁下今日的行为? 我听说因为这件事,现在我堂下的有些弟子行走江湖时,在面对他人的询问时,都因为感到羞耻而不敢说自己是农家弟子。 仲叔,我需要一个解释。”田言语气平静的道,一口一个“仲叔”,但周身气势比起之前不减反增,那单薄的身影,却仿佛能给人以无穷无尽的压迫感。 田言一口一个仲叔的叫着,却开口钉死了他一切的退路。 “我……”田仲张开嘴,可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无力的瘫倒在地,但是没人去扶他。 此刻,他仿佛被抽空了身上所有的力气一般。 他能做的,也就是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咒骂着给他下达这个命令的“惊鲵”,同时暗自悔恨着自己的目前的走投无路。 那个惊鲵根本没给他任何回绝的机会。 所以,这个世界上很多力量不是那么好借用的。 有些“顺风车”,上去容易下去难。 但还未等田仲回答,田言便转身面向众人,继续道:“大家也需要一个交代。 利用矛盾,拉拢多数,打到少数,然后逐个击破。 司徒万里率先起身,瞥了一眼还趴在桌子上偷偷望着自己脸色的刘季,使了个眼色,刘季心领神会,同样起身。 两人齐齐对着田言抱拳一礼,示意愿意让田言主持公道。 刘季更是多了几分心潮滂湃,朱家老大受的委屈他都看在眼里,那所谓的,被老大和司徒堂主推崇至极的“侠魁”,在老大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也不见踪影,白白枉费了老大对农家,对侠魁的一片忠心。 如今,终于有了一个人能为老大做主了。 “仲叔,可有分说。”田言回眸,瞥了一眼田仲道。 田仲一时之间没有说话,突然支撑着已经发软的腿,再次起身,他双目充血,对着田言高呼道:“大当家,我冤枉啊! 我真的很冤枉,我没想杀朱堂主。 这都是他们的一面之词,根本不足为信!” “他们……他们……”田仲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眼比起之前多了几分癫狂之色,察觉到自己已然处于十分危险的情况下,像田仲这般人物,更会做殊死一搏:“田猛堂主已然失踪多日,大泽山内暗潮汹涌,这是……这是朱家为了报复我弃暗投明的诬陷,这是栽赃陷害! 你们有什么证据!” “你血口喷人! 我们老大何许人也,岂会做那些肮脏的事!”刘季闻言大怒,指着田仲的鼻子道。 岂可如此颠倒黑白? 田虎依旧坐在原地,没有声张,这让一旁的田蜜暗暗叫奇,更让田仲叫苦不迭。 田仲给田虎使了不少眼色,可“虎哥”根本连看都不看他。 若是以往,刘季这般小子敢在他面前大呼小叫,纵使他身后站着朱家,那田虎也得让他尝尝“虎魄”的厉害! 别说一个刘季了,就是朱家亲至他也不放在眼里。 可如今,田言的话却让他思维有了些许转变。 暗杀朱家这么大的事,田仲居然一次也没报告过,一次都没有啊! “若说证据,田仲堂主可别忘了,我们是有人证的。”此时,老狐狸司徒万里笑了笑,对着众人道。 “什么证据!?什么人证!?你如何证明那不是你们买通了他,然后一起来陷害我的?”田仲咬牙切齿的看着司徒万里道。 ------题外话------ 终于考完试了。 70 第二百八十二章 继续跑商,争取财务自由(10) 大泽山。 农家。 烈山堂。 “荒谬绝伦! 你这是诡辩,这是颠倒黑白!”刘季愤怒的指着田仲的鼻子大喊道。 “我是农家堂主,你不过朱家麾下一小小弟子,安敢如此以下犯上?!”田仲虽有几分色厉内荏,但还是硬着头皮抓住了刘季以下犯上的毛病,攻讦道。 “你还是我们老大的义子呢!我是老大的兄弟,论辈分,你……诶……你踢我干什么!”刘季大怒,看着田仲道,但还没说完,旁边的司徒万里就踹了他一脚。 刘季望向司徒万里,见司徒万里的脸色不太好看,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就不在言语。 田仲浑身颤抖,如果说刚才是恐惧大于一切,那现在他就是真的生气了,气的鼻子都快歪了。 对于一个背主之贼而言,被人当众提起之前当叛徒的经历,其感想可想而知。 就好像当着吕布的面叫他三姓家奴一般。 “不知两位,可否能证明自己所言为真?”田言将视线投向刘季和司徒万里询问道。 “这……”司徒万里一捋胡须,面色一紧,呢喃着。 这件事离谱就离谱在,他们这一方既没有像当年田猛暗算胜七那样越过田氏和侠魁田光处置田仲的实力,也拿不出捶死田仲的证据。 更何况,田仲纵使僭越,现在看来,他也还是田氏一门的重要成员,为田氏一族掌握着共工堂上下一万六千多名弟子,谁能保证眼前的田言就是真的想拿田仲开刀呢。 田仲此刻血涌上头,但在田言面前,还是极力的克制自己。 不让我好是吧,我好不了,你们也白想好着过! “你们当着田言大当家的面,竟然还敢如此的放肆,你们肆意散布谣言,毁我农家声誉,是何居心!?”田仲对着田言拱手抱拳,而后对着刘季指责道。 “此事已然人尽皆知,你竟然还……”刘季瞠目结舌的看着田仲道,此刻,他还是有些太年轻了。 竟然还能倒打一耙。 好厚的脸皮。 看着众人争论不休,田言不禁感觉十分无奈。 面朝黄土背朝天,既忧荒年,又忧丰年,而代表了他们这些劳苦大众的人,这些农家的堂主们,却根本不关心他们的生活。 这或许就是农家弟子,亦或者说是弱者的悲哀吧。 让他们去反映民意,那么无论真正的民意是什么,想来结局都是幸福无比的。 期待吧,也许无数次的太阳升起落下之后,没有某些人的世界比世界末日更先到来。 田言催动脚步,身形一闪,瞬息之间便回到了主位之上,一甩衣袖,端坐了下来。 堂下五大堂主见状,面面相觑,不明白田言是什么意思,喝酒的人放下了酒杯,纷纷望向田言。 “诸位,我有一个提议。”田言清了清嗓子,对着堂下众堂主道。 堂下瞬间鸦雀无声。 没办法,现在……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这么多年来,我农家因为内斗而饱受诟病,这琉璃龙岩樽六个一套,正应我农家六堂,看来我得此宝,实乃天意。 这六只琉璃龙岩樽,不若一人一只分了,从今往后,若是在有人要与自己兄弟妄动刀兵,见此杯时,也请三思而后行,一思农家诸位先贤功绩,二思农家六堂之于天下大局,三思堂下一万六千弟子前程,诸位以为,可好。”田言缓缓道来。 众人听田言说完以后,也只得纷纷点头附和。 田言抬眼将堂下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她觉得,跟这些人竞争还是不困难的,首先这些人中鲜少有特别厉害的角色,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着缺陷。 以司徒万里为例,虽然老奸巨猾,且背靠无数产业,“日进斗金”,但这个老赌徒做了太久的庄家,虽然久经赌场,但缺少真正赌徒那种押上全部的气魄,这注定了他在这个时代的农家不可能成为侠魁。 更何况,他还有一个最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本身没有足够的实力。 在这个时代,作为一个大派之主个人武力值不够可是很致命的。 再比如田虎,武力值绝对不算低,但也不够支撑他去打高端局,而且本人颇为莽撞,没什么头脑可言。 和那些能在这个时代的史书中留下属于自己的一段记录的人相比,他们完全不够看。 就算没有万界交易平台,甚至不知道未来的剧情,田言挨个收服他们也只是时间问题。 随后,又是推杯换盏,一场“愉快”的宴会很快就过去了,众人也都拿着新分到的宝贝各回各家了。 反正得了宝贝不是,这宝贝价值连城,虽说这琉璃龙岩樽六个一套,他们每人只得到了一只,但是这毕竟是绝世无双的好宝贝。 无论是卖,还是留做收藏,都很好。 “都散了吧,大家……” “辛苦了。” 田言依旧坐在主位之上,此刻,她静静的看着那原本装着一整套“琉璃龙岩樽”的箱子内,仅剩的那一只琉璃龙岩樽,对着剩下的烈山堂夺锐军众人平静的道。 堂下众人整齐的对着她抱拳行礼,随后便纷纷依令退去。 典庆没有离开,他一步一步缓缓走入屋内。 魁梧的身躯停在那装着琉璃龙岩樽的盒子前,他高大魁梧的身躯挡住了很大一片光,撒下了大片的阴影,但他撒下的阴影却并未笼罩田言。 “大小姐,当真是用心良苦,只可惜……”典庆低着头,仿佛在感受着什么一般,平静的道,语气中有几分苦涩。 “可惜什么?可惜他们根本不会在乎我今天所说的话对吗?”田言无所谓的笑了笑,道。 “哦?!”典庆略带几分惊讶之意的声音响起,他抬起头,随后很快就平复了心境。 “看来大小姐早有预料。 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典庆平静的询问田言道。 “啊,最近要扩大交易规模了,就劳烦典庆前辈看好烈山堂上下了。”田言看向典庆魁梧的身躯道。 “是。” …… 70 第二百八十三章 继续跑商,争取财务自由(11) 大泽山。 农家。 烈山堂。 田言面无表情的走在烈山堂的一栋栋古代建筑之间。 她步伐不紧不慢,缓缓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此刻,田言刚刚送别前来赴宴的农家堂主和农家堂主代表们,她麾下的典庆以及“夺锐军”也都回去了。 明面上该秀的肌肉都已经秀完了,接下来,该换个方向出手了。 既然行事,自然或是为名,或是为利。 关起门来做事,没人知道怎么行?既然做了好事,那就得让该知道的人都知道。她需要更高的威望来做更多的事。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前。 在她的屋外,还是之前被派去报信的那几名烈山堂弟子,他们已经返回,重新敬业的守在了屋外。 “参见堂主。”见田言走近,几人齐齐抱拳行礼道。 “你们辛苦了。”田言笑了笑对着他们道,随即继续道:“去找三娘领些赏钱,好好休息吧,在收到我命令之前不必守在此地了。” “多谢堂主!”几人闻言齐齐一喜,齐声对着田言感谢道。 “可是我们都离开了,谁来护卫堂主安全呢?”几人中领头的弟子有些疑惑的询问田言道。 剩余其他几人也是齐齐看向田言,虽然田言说了他们可以离开,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着急走。 毕竟他们是护卫田言安全的人,而如今对烈山堂上下弟子来说,整个农家里最不能出事的人就是田言。 “凭我的武功,能威胁得到我的人,你们几个就能拦住吗?”田言笑着反问几人道,心中暗道人心可用。 几人被田言问的面面相觑。 “且去吧,养精蓄锐。”田言平静的道。 几人闻言不在犹豫,当即按令离开。 几人离开后,田言并未直接进入自己的小屋内,而是转身向着烈山堂这一大片建筑群之外走去。 她有些特殊的事情需要做,有些事情田言和魏言先生都不可能去做,或者做不到,但是这些事情对惊鲵先生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不多时,田言的身影已经来到了烈山堂建筑群外的一片树林中。 换好了那一套象征着罗网天字一等的杀手“惊鲵”的紫色紧身金属战斗服,带上了那一张有一道剑痕,刻着蛛网的铁质面具,拿上了“惊鲵剑”后,田言开始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向着共工堂的方向赶去。 …… 两个时辰后。 此时,一名共工堂弟子正在返回自己住处的道路上。 他虽然刚刚加入农家共工堂不久,但因为某种特殊的关系,如今在共工堂也是一位小头目了。 今日共工堂堂主田仲被烈山堂的田言召去,听说农家其他堂主也被召集了,今日自烈山堂归来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田仲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走不多时,他也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前。 虽然加入共工堂并不久,但因为罗网的缘故,也拥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住处。 进入自己的小屋内,他原本平静的脸色猛地一变,连忙转身关上了门。 因为他看到了一道窈窕的紫色身影。 那婀娜多姿又穿着火辣的身影就那么静静的立在屋内正中的位置,两条修长的美腿被战斗服特别设计的渔网袜包裹着,一对纤纤玉足踩着高跟鞋,虽然因为带着铁质面具而看不清脸,不过那身影已经足够养眼。 他不敢多看,连忙对着那人拱手小声行礼道:“惊鲵大人。” “不必惊慌,整个大泽山没有人能躲过我的感知,隔墙无耳。”田言平静的声音自面具后传来。 她的声音自然经过了伪装,相比正常的声音显得更深沉一些。 “是,惊鲵大人。”那人闻言松了一口气道,随即,他有些疑惑的问道:“不知惊鲵大人来此,有何吩咐?” “上次的事,你和地连做的不错。”田言继续道。 “多谢大人夸奖。”那人心中一喜,连忙低头对着田言抱拳道。 似他们这等天赋有限之人,终生成就就在那里,能入得一位天字号杀手的眼,即便没有物质奖励,对他而言也是天大好事。 虽然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江湖还是庙堂,罗网的名声都很差,差的臭名昭着,但没有人否认,每一位罗网天字一等的杀手,都是足以掀风起浪,实力相当可怕的怪物。 “中车府令大人可有任务交下?”田言平静的问道。 “无。”那人回答道。 赵高因为接连的损兵折将已然有些焦头烂额,一时半会儿之间估计是顾不上田言了。 不过凭赵高的手段,以及背靠罗网,只要大秦不倒,罗网在赵高的带领下不犯原则性错误,想来很快赵高就能找到新的“断水”和“乱神”。 “新的任务,今天在烈山堂,田言召集其他五位农家堂主做了什么,把这件事传出去。 记住,先从神农堂和四岳堂开始。”田言冷静的下令道。 “属下明白了。”那人连忙拱手道,表示自己明白了。 罗网渗透农家不止在烈山堂,共工堂,农家六堂都或多或少的被渗透了,让他们传些流言出去还是没问题的。 等他再抬头时,田言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接下来,田言只需要安排好烈山堂内的事宜,便可出发去阴阳家了。 …… 此时,在遥远的地方,一名身材魁梧,身背黑色重剑,身上有着多道被刻下的文字的男子正在向着秦国的方向前行。 他身上如今有六道文字,分别为以齐国的文字刻下的死敕,楚国国文字刻下的不赦,燕国文字刻下的重冥,赵国文字刻下的重戾,魏国文字刻下的邪戾,韩国文字刻下的逆天。 他是一个被很多人视为恶魔的男人,他四处杀戮,被关进各种监狱后又无一例外的逃了出来,而后继续杀人。 他是一个正在挑战世间秩序的人,很多权贵对此不屑一顾,认为他很快就会死去,可到了今天,很多曾关押他的国家都已经灭亡了,他还活着。 他的眼神宛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魔鬼一般骇人。 人们称呼他为“黑剑士”。 “剑圣……盖聂?” “你会在那里么?!你一定在那里!你一定还活着! 等着我……” 70 第二百八十四章 插曲—无论要获得答案的代价多么昂贵 在秦时明月的世界里,鬼谷子这样教导他的两位天赋异禀却生不逢时的弟子: “鬼谷之道,就是给世界创造答案。” 也许吧。 世人浑浑噩噩,但每个时代总有那么几个既有强大的力量又有敏锐的思想的人,他们会在无尽的红尘中得到疑惑,并踏上追寻问题的答案的旅程。 真的有答案吗? 也许有,也许没有。 很多人追寻一个问题的答案追寻了一辈子。 他们有些倒在半路,有些迷惑于旅途上的琳琅满目,有些人走到了最后,甚至不惜放弃一切,最终也没能得到一个答案。 在向着咸阳方向的路上。 行走在旅途上的背着重剑“巨阙”的男人,被世人称为“胜七”。 他叫陈胜,只是没人在意他真正的名字。 除了他自己,还有另一个对他充满了复杂情感的男人。 为什么叫“胜七”。 因为他被七国的监狱都关押国,但总能逃出来。胜是战胜的胜,七是七国的七。 而今,他的身上被齐,楚等除秦国外的六国都刻上了象征着最无可赦免的罪行的文字。 在世人眼中,那是他累累的罪行。 在有些自以为是且心里有些问题的弱小异类眼中,那六道刻文是另一种形式的荣耀勋章。 但几乎没人知道,那是答案。 他问过很多代价昂贵的问题,在付出了代价后,获得了一些他不想要的答案。 在世人眼中,他是疯子,在那些君主、贵族眼中,他是破坏秩序的野兽,他桀骜的眼神让每一个奴性入骨的奴隶和奴役着奴隶们的奴隶主都讨厌至极。 他的一切都被卑劣之人用阴谋夺走了,包括名誉之清白,农家弟子的身份,生死与共的兄弟,农家堂主的地位。 他本该用尽一切去向田氏报仇,一个敢挑战七国秩序律法的男人,岂会惧怕区区农家。 但他没有,因为有比报仇,比自己的名誉,身份更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兄弟。 三年前,他被污蔑后被处刑,随即便沦落江湖,他不敢去找他的兄弟,他不怕死,不怕天地,不惧七国,不怕当世高手,但,他真的不敢去见自己的兄弟。 哪怕他是冤枉的。 还是在那一年,他的兄弟也因为一场屠杀事件入狱。 不出他所料,魁隗堂落入了田氏一族的手里,接替他堂主之位的人是“田蜜”。 他只是坚信他的兄弟还活着。 他没了曾经的关系,没有情报网,只有他一个人,还有一把“巨阙”。 但他就是这样的坚信自己的兄弟还活着,他的兄弟也许被关进了某处监狱里,他不知道是哪一栋监狱,那就把全天下的监狱都找一遍,为此,哪怕把全天下的重罪都犯一遍也在所不惜。 很多时候就是这么的奇妙,一个人和十万人都干不成的事,两个人能干成。就比如陈胜,吴旷,这对在一起能起反应的难兄难弟。 他背着铁链和重剑走在路上。 “田言……”他呢喃着念着这个名动一方的名字。 他对田言的印象还留在那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时期。 “田猛的女儿。”这一句,他在心中默念。 他的眼神一直都如地狱中的魔鬼一般,只是此刻格外瘆人。 无数的剑之豪侠都是在他的剑下,现在,“巨阙”在剑谱中排第十一。 “如果还是找不到你的话……” “等我杀了盖聂,成为天下第一!” …… 大泽山。 某处山林中。 田言身披惊鲵的紧身金属战斗服,手持惊鲵剑,一步一步慢慢的向着烈山堂的方向赶去。 她能走的更快,但她选择了放慢脚步。 这般悠闲的时光对她而言真的不多啊。 她踩着高跟鞋,步履轻盈的走着。 这一刻,她在以一个局外人的眼光看自己,看着惊鲵,看着田言,也看着魏言。 能看清一切的“秋水明眸”,未必能看得清自己啊。 但和胜七不一样,魏言先生连自己的问题是什么都没弄清。 …… 傍晚,身披正常的农家大小姐服饰,披着披风的田言漫步回到了农家烈山堂,来到了母亲的小院外。 天空已是暗蓝色,几朵乌云挂在天边,天还没完全黑,但是一轮弯弯的月亮已经挂在了天边。 看着远处屋内的灯火,田言搭手放在了门上,就在将要推开门之前,她犹豫了。 金色的神芒闪烁在眼中,屋内,母亲和田赐的气息身影一览无余。 田言把扶在门上的手收了回来,静静的望着远处的两位至亲,又顺带着搜寻了一下四周,确保了他们的安全。 这一刻,很少有人能体会她的感受和心情。 田言站在原地,继续望了一会,直到灯火熄灭,才转身离去。 向着那栋自己住了几年的小屋走去。 她有时也在问自己,她真的能强大到足以保护身边的每个人的地步吗? 有时候也在想,万一田光意外脱困,她该如何是好? 又或者赵高又要弄什么幺蛾子,她该怎么办?她现在并没有直面整个罗网的能力。 她要变得更强大啊。 …… 回到了屋内,田言已是沉浸在万界交易平台之中。 万界交易平台,这是自己目前最大的倚仗。 论天赋,她远不及盖聂卫庄,论传承,母亲教给她的剑法虽然凌厉也远比不上鬼谷剑法,她一身上下能看的过去的技能也就是“察言观色”,而且这“察言观色”还不能见光,因为指向性太强。 纵使她得到了伏念的圣王剑法并以此为机创出了一门属于自己的剑术,再加上从东皇太一手里得到了“聚气凝刃”和自炎帝六贤冢传承了两大农家绝学,极大的丰富了自身,但这些也不足以支撑她达到今天能力压卫庄,甚至略微在盖聂之上的地步。 真正改变她命运的,是自交易平台中得到的,至今她还没完全练成的。 她已经储存了一批琉璃产品,只待明日交给梅三娘。 而她今日,则是准备联络一下早已解锁多时,但彼此之间从未相互联系过的她的第五位交易对象。 。手机版网址: 第二百八十五章 继续跑商,争取财务自由(12) 大泽山。 农家,烈山堂。 田言的小屋。 田言端坐于屋内,意识沉浸于万界交易平台之中。 不多时,她的第五位交易对象便响应了她的召唤。 两个时代的人,就这样隔着一面光幕,展开了交流。 田言平静的望向了光幕上出现之人。 那是一个男子,十六七岁左右,一身红衣,脖子上挂着一条项链,一头红发,眉眼精致却又不失阳刚,是个……英俊的大男孩。 在田言打量着他时,他也在隔着光幕打量着田言。 平心而论,田言的容貌就算算不上绝美,但也绝对不差,尤其是那一对秋水明眸,眸光之中似有莫名神采,颇为引人入胜。 光幕对面的男子眼中有着欣赏、赞叹等意味,可却并未沉浸于田言的容貌,只是单纯的欣赏了一下,眼中并无半分淫秽之意。 “在下田言,冒昧打扰。”田言率先起身,对着那红衣红发少年拱手一礼道。 田言总觉得荧幕对面的他有那么一分 “不打扰,不打扰。 姑娘你好,我叫李星云。”那少年同样抱拳一礼道。 …… 农家。 共工堂。 某处建筑内。 这是一栋不那么大的屋子。 田仲在屋内左右踱步,在他附近,是六名共工堂弟子,他们围着田仲单膝跪地跪了一圈。 田仲继续转,他们也不敢起身。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田仲脸色不对。 而在田仲身后,整个屋子的主位之上,主位前的案牍上摆着一只琉璃樽。 正是他今天从田言手中得到的那一只。 田仲最近也是真糟心啊。 先是罗网胁迫他暗杀朱家,其实被罗网的人裹挟去干这个事儿他心里没多大负担,甚至还有几分窃喜。 毕竟他跟朱家是死仇,作为已经背叛了一次的背叛者,他明白,朱家再也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所以朱家最好是死了,只要他死了,田仲以后睡觉都能安稳几分。 可是离谱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 在他精心的策划之下,他率领自己的心腹和罗网的几名高手(杀字号)联手对朱家展开了暗杀,但这场本该万无一失的暗杀最后却失败了。 因为一位埋伏在朱家身边的罗网杀手被朱家的义气感化了,选择了追随朱家,他因此大败而归,不仅损失了一批心腹战力,还搭上了自己的名声,而且朱家也跑了。 罗网的人也会背叛吗?真离谱啊,凭罗网的名声,这事儿说出去都没人信,可却实实在在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他能怎么办?只能认倒霉。 田言做局,六大堂主齐聚烈山堂时,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可能就是他人生的尽头了,但最后他还是活了下来。 田仲知道,他能活着,是因为那个人……田言,她还不想杀他。 算是被人救了一命吧,毕竟事情闹的这么大,侠魁回来以后也必然要过问此事,到时候如何就不好说了,勾结外人暗害自己人,这个事件性质太恶劣。 感激?感激吗? 似田仲这般人物,心中哪还有感激这样的情绪,就算有,也只可能是在获得利益后的某一段极短的时间里。 为了利益,他什么都能出卖。 这只救了他性命的琉璃龙岩樽刚到手,他还没来得及看找块板把它供起来,就又出了一件事儿。 在烈山堂内发生的事情,忽然间传遍了整个大泽山。 根据手下的调查,这股风是从神农堂和四岳堂开始吹起来的。 “朱家,司徒万里……” …… 神农堂。 某处小木屋内。 一张长桌前,朱家立于主位之上,司徒万里、刘季两人分别立于两边。 矮胖矮胖的朱家难得的带上了他那一张象征着“喜”的面具,看向了桌子上的两只琉璃龙岩樽。 就连谈话的语气,也多了几分欢喜之意。 屋内,两人正和朱家讨论这次在烈山堂内发生的事情。 “刘季老弟,你真不是凡人呐,将来肯定前途无量。”朱家带着几分欣赏意味的看着刘季道。 这个兄弟的表现着实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表面上看着吊儿郎当的,实际上刘季关键时刻非常靠谱,从来不掉链子。 “我?嗨,朱老大说得对,将来我怎么也得弄个亭长当当。”刘季哈哈大笑道,非常豪爽,随后,他话锋一转,脸上带了几分圆滑,对着司徒万里道:“司徒老哥,你看我表现这么好,欠的赌债是不是……” “好说,之前的赌债一笔勾销。”司徒万里脸色平淡的道,丝毫没把刘季那几个钱放在心上。 事实上,刘季欠的那几个钱他本来也就是欠着,大家关系如此,兄弟欠了钱,也不可能硬催。 刘季很爱耍钱,但是却不丧心病狂。 赌博不是个好习惯,尤其是对那些喜欢孤注一掷的人而言,从上了赌桌的那一刻起,等着他们的只有身败名裂,家破人亡,倾家荡产。 可刘季不同,赌桌上的几次怡情小赌,却能为他带来可以生死相托的情义,这就是刘季和一般的赌徒的区别。 “呦呵!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那小弟就多谢了。 哈哈哈……”刘季闻言,也是喜上眉梢,连连对着司徒万里道谢道。 “哈哈。”朱家看着这一幕也笑了。 虽然这一次田言并没有帮他们讨回公道,可是事情也没有像他预料的那样发展到最坏的境地。 什么事儿都称心如意是不可能的,即便是皇帝也不可能,但坏事没有发生,对于朱家来说就是一件足以庆贺的好事。 虽是夜晚,但此刻朱家的心情却可以用“风和日丽”“艳阳高照”来形容了。 “朱堂主说的对,刘季老弟确实不是凡人呐。”良久,一脸平静的司徒万里意味深长看着刘季那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却莫名的带着几分道。 …… 农家。 烈山堂。 某处僻静的小庄园内。 屋内。 田言的母亲还是那一身梨黄色的衣衫,她躺在床上。 经脉被田猛毁去后,她的精力大不如从前。 田赐早已沉沉睡去。 她还没有睡下,屋内依旧灯火通明,好像是…… 在等什么人。 70 第二百八十六章 继续跑商,争取财务自由(完) 大泽山。 农家。 烈山堂。 田言的小屋内。 田言的意识沉浸在万界交易平台之中。 隔着一张大屏幕,两个世界,两个时代,同样身处战乱之中的人展开了一次对话。 一开始,两个人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尬聊。 慢慢的,两个人聊的更多。 能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不容易,反正两个人存在于不同的位面,完全不用担心会发生一些问题。 从些许生家常小事,聊到天下大事,聊到彼此的道。 “阁下这般年龄,竟有如此见闻,看来……也是个苦命人啊。”屏幕对面,红衣红发的少年看向屏幕的另一面,眼中带着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深邃之感,语气平静中带着几分感慨意味的道。 田言平静的低头,并未言语。 “好了,说说看吧,你需要什么,我们交易一下,互通有无。”田言还未说话,屏幕上的红发少年一瞬间又从那般平静深邃的状态退了出来,如往常般嬉皮笑脸。 田言还是没说话。 良久…… “嬉笑怒骂间皆成文章,阁下与常人当真不同。”田言淡淡的道。 “如果一个人经脉皆废,可有治疗之法?”田言开口道。 田言前世看动漫时好像对李星云这个角色有很多印象,他好像非常精通医术。 虽然希望渺茫,但只要有一丝希望,她便不会放弃。 “经脉皆废?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的?”屏幕对面,红发少年一脸惊诧的打量了一下田言,问道。 “在……很虚弱的时候被人以内力击伤了奇经八脉,出手之人很歹毒,其内力滞于那人主要经络之中,难以医治。 而那人身体非常虚弱,寻常的方法会带来危险。”田言陈述道,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在陈述中,她的嘴唇还是不自觉的有些发抖。 她用“察言观色”和那道神纹检查过母亲的经脉。 田猛废掉了母亲的武功,主要是通过毁去母亲用来聚气的奇经八脉来做到的,但母亲毕竟临近生产,田猛废掉田言母亲的武功只是为了防止田言母亲反击而已。 母亲的经脉本身受损虽然非常严重,可却并非完全不可挽回,最麻烦的还是田猛留在母亲体内的一部分气劲,难以祛除。 在炎帝六贤冢,六大长老传授了她两门农家绝学,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那点穴之法,加之多年来苦修的察言观色之功,本以为能够帮助母亲调养一二…… 可这门农家绝学虽然有医治之功,但祛除这股在母亲体内盘旋已久的气劲却不可避免的会对母亲的身体造成极大的负担,甚至……危及生命。 而田言母亲的身体这几年来日益虚弱,早已大不如前…… 思及此,田言眉宇间的神情带上了几分落寞之意。 “呦呵,巧了!”屏幕上,这位红衣红发的少年看向田言,一拍手,颇为惊喜的笑道。 “哦?”瞬间,田言好看的秋水明眸中充满了光。 “没法当面检查你说的那人的伤势,但我最近刚刚得到了一门厉害的武功,它叫《华阳针法》,可以悄无声息之间化解内力,自然也能疏散异种真气。 我想,它应该能帮到你说的那个病人,不过……”李星云说到一半,挠了挠头欲言又止的道。 论医术,他在他们那个位面就算不是天下无双,也差不多少了,可毕竟病人在另一个位面,他没法亲自出手医治。 “不过什么?”田言连忙追问道,随即想到了什么,补充道:“阁下但有所需,还请开口。” “我本医者,治病救人乃是本分,你我在这……交易平台相逢,你是我第一位交易对象,缘分天赐,报酬好说。”李星云隔着万界交易平台的屏幕,摆了摆手对着田言笑道。 他光明磊落的心性可让他做不出趁人之危的事情。 “要学习这华阳针法,需要相当的医术功底,最重要的是认穴功夫。 还有,我并不清楚你们的穴道和经脉与我们这个世界是否相同。”他一脸严肃的补充道。 这《华阳针法》他虽然刚刚得到不久,可凭借着极为聪颖的天资和多年来师傅传授的一身绝世医术,此刻已然有所成,传授他人也不用担心误人子弟。 “这第一点很好说,在下懂些认穴功夫,这第二点,不如我们交流一番?”田言看向屏幕后的那个人道。 “好。”在屏幕的另一边,身处不良人位面的李星云同学欣然答应。 两人交流了一番,惊奇的发现,同为华夏文明的衍生世界,在这两个世界之中,人的经络穴位还真是相同的。 就像她曾经遇到的那个地狱里的魔鬼一样,那魔鬼给她的功法她出乎意料的能修炼。 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从那个地狱界的……应该算是生灵手中套取更多的东西,他就挂了。 “既如此,就开始交易这《华阳针法》的秘籍吧。”红发少年一脸笑意道。 “阁下可有所需?”田言平静的问道。 “这个嘛……”李星云同学想了想,忽地眉头一皱。.0m 他确实有需要的东西。 这个时间,他正在前往汴州的路上。 “在下需要能够提升人武力的武功秘籍。”李星云开口道。 “没问题。 我有一门内功,能极快的增加人的内力。”田言爽快的一口应下。 刨去极端值,秦时明月世界和不良人世界的战力应该差不多,她的几门功法放到不良人世界应该也能用。 尤其是归字诀,能够很快的提升人的内力,她这一次正准备以归字诀进行交易。 “那便开始交易吧。” “好。” …… 交易结束后,田言的意识回到了现实之中。 她仔细的研究了一下从李星云手中得到的这门《华阳针法》,其中包括了施展《华阳针法》专用的华阳针的打造方法,以及各种施针技巧、手法,玄妙非常。 田言下定决心好好研习这门针法,这可是能让母亲重获健康,甚至恢复一部分武功的希望。 虽然重获武功的希望很渺茫,但能让母亲免受田猛留下的气劲的折磨也是极好的。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大秦之罗网之言更新,第二百八十六章继续跑商,争取财务自由免费阅读。 第二百八十六章 启程 三天后。 大泽山。 农家。 烈山堂。 这三天里她干了几件事,陪她的母亲和阿赐,找人打造了一套华阳针,参悟了一番华阳针法,以及把自己新得到的精盐,肥皂之类的物品交给了梅三娘。 她办事,自己放心。 至于为母亲疗伤的问题,她要先修行一下这门复杂的针法,确保万无一失,不出闪失,但不会太慢,大概从阴阳家回来后,就差不多了。 她多年来修炼察言观色之功,再加之从炎帝六贤冢中得到的点穴之法,修行多日,认穴功夫已是天下一流,对修炼华阳针法这样的“武功”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 团聚的时间就这样结束了。 她该出发了,去阴阳家。 这天早晨,田言一一辞别了自己的母亲,弟弟田赐,典庆,梅三娘,韩震等人,骑着一匹白马,又双叒叕一次踏上了旅程。 …… 这一年,已经不再年轻的秦王手持利器,以秦国为笔,天下为纸,做着一幅属于自己的画。 这一年,白发少女在天宗求学,刻苦修行。 这一年,背着黑色重剑的男子追寻着那个直属于自己的答案。 这一年,在原本的剧情中干什么都游刃有余的大秦中车府令,罗网之主赵高此刻面对诸多事宜焦头烂额。 以章邯为首的,以良家子为骨干的影密卫的崛起,比儒家的敌视和乱神和断水的死去更加让他难受。 竞争对手和政敌远比江湖上的那些诸子百家,朝堂上的各国权贵更可怕。 章邯两样全占了。 虽说这一时期影密卫和罗网更多的是互不干涉,但赵高非常清楚嬴政为什么要组建影密卫。 刚靠着流沙作乱,以影密卫失职扳回了一局,屡立战功 就在这一年,小圣贤庄之内,荀卿闭关多日,而年事渐高,愈发感到自己有些力不从心的天下儒宗万章,决定将小圣贤庄托付给他的得意弟子伏念。 他太老了。 他到底还是不得不承认岁月不饶人这句话。 他到底还是老了。 人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呢? 静下心来时,人总会思考这些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意义的问题。 卸任掌门之后,这位已经接近油尽灯枯的老人时而在藏书阁内抄写先贤留下的典籍,时而会出现在某条街道内,似是寻觅,又似怀念。 漫长而又精彩的旅程,化作史书上的寥寥几笔,永久的刻在汗青之上。 这一年,阴阳家的大本营内,东皇太一一身黑袍,一身金色配饰,默默的盯着手里的水晶球。 水晶球内,是无垠星空,万千星辰,忽地,“水晶球”内的星象大变,最终变幻为一艘船的模样。 这年这月这一天,田言又要出差了…… …… 七天后。 清晨。 田言骑着一匹白马,换了一套神司马懿鉴往知来的皮肤,脸上带着一张木质面具,来到了自己曾经来过的阴阳家驻地。 不得不说,与阴阳家有关的地方,总是那么的美妙,美妙的充满了神秘色彩。 山清水秀,风景宜人,奇山初上日,瀑水喷成虹,清晨时分,雾气如披帛般,为眼前的美景带来了画龙点睛般的点缀。 再说田言,她这一次还是一身男装,作为伪装。 多面间谍不好当啊。 她脸上的面具是一张椭圆形的木制面具,配着一身紫色华服,整张面具上只露出了眼睛的部位,还有一个月牙形的笑脸,再无其他图案,这一身不伦不类的装扮显得她十分的……诡异。 面具和神司马懿那华贵的紫色皮肤相得益彰。 别说,这一套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装扮,跟阴阳家还挺般配的。 在阴阳家的驻地之前,田言非常意外的见到了……不少人。 最前面两位,一人身材窈窕,身披蓝紫相见衣衫,双眼为轻纱所蒙住,为她整体添了几分神秘朦胧的美感。 她立于原地,气机与天地之间有着某种莫名的联系。 在她身侧,一位身材矮小,身披紫衣,脸戴紫色火焰纹身,貌似少年的男子一手背在身后,傲立原地,整个人显得高深莫测。 月神,星魂。 别急,还没完。 在他们身后,四人并肩而立,为首之人腰配一柄长刀,一身带着云属性的白色衣袍。 衣服虽然不错,但无论他怎么装,也改不了眉宇之间的那种莫名的猥琐,他腰间的名剑名为“天照”,也是位列剑谱的天下名剑。 不过,虽然云中君很猥琐,但田言看见他还是莫名的有些心虚。 云中君的丹道其实是结合了医术和阴阳术的秘术,还是很有技术含量的,他的“聚仙丹”还是很好用的,当年她可没少偷啊,那年偷的今天还没祸害完呢,偷完他丹药以后,据说这老小子都抽过去了,闹得风风雨雨…… 在云中君左侧,是一名双手血红,一身红袍的美貌御姐,攻气十足。 大司命。 在云中君另一侧,是两名美貌少女,两人皆是暗红色长发,一人一身黑衣,一人一身白衣,两人容貌几乎完全一样,是一对双胞胎姐妹。 少司命,黑、白。 田言不禁在心底暗暗感慨,好一朵……双生罗莲。 只有他们几人。 “恭迎孟章先生大驾。”待田言临近,几人齐齐开口道。 这让田言不禁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田言身形一闪,身形瞬息之间便从马上“消失”,只片刻,便来到距离几人身前一丈左右的距离。 “诸位如此,真叫在下受宠若惊。”田言身姿直立,面对着几人,平静的开口道。 月神的眼底多了几分惊讶之色,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她见多识广,田言的这一手虽然以她的眼光来看也是十分的不简单,但却并不足以镇住她,她真正的震惊来自于田言提升速度的实力。 这才过去了多久,她的实力又有如此的提升! 和身后的几名长老不同,她是知道田言的真实身份的。 一旁的星魂面色凝重。 他震惊的点和月神差不多。 单从轻功而言,很难看出一个人的真实实力,但管中窥豹,一叶知秋,和月神不同,星魂对田言的身份了解的不多,但也不是和身后那几个人一样完全不知情。 如此年纪就有如此实力,当真可怕。 他也能感受到田言实力的提升,甚至比月神更直观,毕竟他挨过打不是。 ------题外话------ 完了章节数打错了,还改不了(′°w°`)?? 70 第二百八十八章 罗生堂(1) 阴阳家驻地。 田言的对面是月神,星魂,现任少司命,大司命,云中君等人。 “孟章阁下,久违了。”月神清冷的开口道,她的语气纵使能带给人一种飘渺莫测的高深感觉,就宛如天空之皓月一般。 “比之上次见面,孟章阁下的功力又有精进,恭喜恭喜。”星魂听闻月神话语,眸光闪动,随即也跟着开口道。 只要是组织,或多或少都会有内部竞争,和天宗和人宗的较为理想主义相比,他们阴阳家在内部竞争时更加的现实主义一些。 在阴阳家内部,自东君事发之后,月神和星魂作为两大护法就开始了竞争。 论实力和境界,月神要比星魂更加厉害,论势力和影响力,反而是后加入阴阳家的星魂后来居上。 两个人虽说不到势如水火的地步,但也绝对算不上亲密,只是现在因为外部矛盾的原因,表现的没那么明显。 所以,无论未来是竞争对手还是队友,这位实力极为高强的“孟章阁下”的心思都极为重要。 星魂一身紫衣在风中飘扬,衣襟猎猎作响,和月神的深不可测相比,他更加张扬一些。 但他虽然张狂,但却不傻,他是跟孟章交过手的,能打败他和掩日的联手攻击,孟章实力怕是还在月神之上。 不可得罪呀…… 田言面前的几个人都不是简单的家伙,单就星魂,月神两个人加一起,得有一百个心眼,但田言不在乎,至于他们之间的微妙氛围,说实话田言也不是很在意。 没必要。 一来她不常驻阴阳家。 二来,卫庄她都撂倒了,还差这几个。 “月神阁下,星魂阁下,久违了,多日不见,二位风采依旧。”田言开口轻声道,进行了一波人情世故,商业互吹。 “孟章大人风采非凡,久仰了。”在田言开口后,月神、星魂身后四人中明显站在中间位置的那名身穿白色衣衫,头戴长冠,他的衣袍之中带有极多的“云”属性图案。 他的身份,呼之欲出。 阴阳家五大长老之首,地位仅次于月神,星魂的云中君。 他这一句大人可真叫田言……震惊。 感情孟章这个马甲在阴阳家的地位还不低。 “久闻阴阳家有一高手,善炼“丹药”,玄妙非凡,号“云中君”,莫非,就是阁下?”田言整理了一下心境,看向云中君道。 “孟章大人实在过誉了。 莫非……孟章大人对丹药一道也有研究?”云中君听闻田言的话语连连拱手,有些受宠若惊的道。 他也是接到了东皇阁下的指示,说今日会有一位贵客临门。 东皇太一就是这么的 而星魂和月神两人似乎知道的更多,他们从只言片语中得知,这是一位阴阳家绝顶高手,实力地位不在左右护法之下。 他确实颇为受宠若惊,因为刚才孟章大人提到了丹药,在阴阳家内,能到护法这个级别的人,就没有把他的炼丹技术放在眼里的,星魂还好,月神在很多时候可是明着阴阳怪气他的。 “丹药之道,虽然对我们这个境界的人的作用已经大大减少,然,能臻至我等境界之人可谓少之又少,对于天资、境界稍差之人,阁下的丹药可以让他们突破到前所未有的境界。 也算是有几分回天转日,夺天地造化之功了。”田言看向云中君平静的道,以她的天资,倒也有这般“指点江山”的资格,虽说她在这方天地内算不得至强者,但也绝对站在了九成九的人穷尽毕生之力都无法达到的境界。 她到不是恭维云中君,云中君的丹药效果如何她是知道的,毕竟当年没少祸害,虽说到了一定境界他的丹药作用就不大了,但依旧不可否认他的厉害。 如果云中君能给她效力,她就可以批量的制造一些看的过去的底层战力了。 起码没之前那么难看。 “孟章大人见解独到,在下钦佩之至。”云中君拱手笑道,显然,面对田言的称赞他十分受用。 星魂和月神两个人对此都没有发表言论,既不赞同,也不反对。 “孟章阁下,东皇阁下等了你很久了。”月神开口看向田言道。 田言一身紫衣,脸戴面具,那一身绣着华丽花纹,以各种宝石点缀的华贵紫袍,这种既好看又不像好人的装扮和阴阳家的风格是那么的相配。新 “那好,我们就先去听听东皇阁下的……教诲吧。”田言清冷的声音自面具后传来。 “孟章阁下请。”星魂、月神二人齐齐开口道。 “孟章大人请。”左右护法身后,几名长老齐齐开口道。 除了正在执行任务不便来此的湘君和湘夫人外,其他的阴阳家长老都在此地。 “诸位辛苦,诸位请。”田言一抬手,对几人做了个请的动作。 众人一齐迈步进入阴阳家的驻地。 “孟章大人对丹道有此高深见解,不若稍后,请您驾临金部,我等交流一番,如何?”路上,田言与月神、星魂并列,其余几位长老在后,其中,云中君开口对田言邀请道。 如果能获得孟章大人的好感,或者拉拢孟章大人进而形成一个不党而党的小山头,那对他而言可是大有益处啊。 “如果方便的话,那便叨扰了。”田言一边欣赏着路上阴阳家驻地美轮美奂的华贵景象,一边回答道。 田言并未拒绝云中君的邀请。 云中君精通药理,是难得的人才啊。 其他几人并未开口。 众人就这样向阴阳家驻地的内部行进,在阴阳家众多高层的引领下,田言来到了一扇大门前。 门上,有着一道神秘的机关锁,大门整体由各种未知材料的神秘板块组成。 大门前,月神站在中间,与星魂,田言三人并列。 在暗蓝色的主体背景下,神秘绚丽的各种符号将此地点缀的异常瑰丽,华丽,却又不失古朴大气。 田言抬眼眸中金色神光闪动,此方地域各种气息流动瞬间落入她眼中。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大秦之罗网之言更新,第二百八十八章罗生堂免费阅读。 第二百八十九章 罗生堂(2) 阴阳家。 罗生堂前。 田言心有震撼的看着这一扇充满了神秘色彩的大门。 不得不说,阴阳家的地盘难以想象的华丽,如同传闻中的仙境一般。 注意到了田言的眸光,月神结印的双手一顿。 田言则是仔细的观察着这扇大门。 “孟章阁下对机关术也有所涉猎吗?”星魂转过头来看向田言的方向道。 不知为何,星魂说话总能给人以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异常的讽刺。 哪怕他没这个意思。 “如果你的意思是打开这扇门的话,我可以试一试。”诡异的面具遮住了田言的脸,让众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不过依旧平静如古井般的语气让人不由自主的相信她说的话。 月神放下了双手,散去了手上的真气。 罗生堂乃阴阳家禁地之一,对阴阳家干部晋升等工作都有着重要的意义,算是阴阳家重要的“企业文化”象征。 打开这扇大闸门,需要通过打开锁在门上的六道甲子锁,这六道甲子锁乃是公输家族霸道机关术的杰作,十万种技巧变化,玄妙无比。 不过孟章阁下深受东皇阁下看重,想来能够打开这六道甲子锁也没什么稀奇的。 发动了察言观色之功和神纹,观摩了一阵子之后,整座闸门和六道甲子锁的大体结构都落入了田言的眼中,不过没什么用,那复杂且精密的机关结构看的田言一阵眼晕。 果然还是得整几个会机关术的人来啊,田言在心底暗道。 在田言察言观色的视角里,月神刚刚升腾而起的气息流动在她开口后便平复了下来。 三部长老,两大护法,一共六人的视线全落在自己身上。 “真想不到,阁下如此年轻,有此修为的同时,对机关术竟也有如此的造诣。”星魂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的道,田言这般天资天才,在他看来,会什么都不奇怪。 月神也收回了双手,站在一旁等着看田言露两手。 田言:????? 怎么的,我说我可以试试,你还真让我试?! 田言会机关术,但会的不多,到底会多少呢?四舍五入,约等于零。 但她并非没有办法打开这种机关门。 既然如此,那我可真试了! 田言:,,?^?,,!!! 田言开始调用自身的真气,道道七彩气焰环绕其周身,或如匹练、披帛环绕其周身,或如烈焰燃烧在其衣襟之上,随着田言调用内力的增加,其威势与周身的风压也在飞速的上升。 伴随着田言逐渐发力,在场众人都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月神和星魂两人还好,虽然他们两人功力不如现在的田言深厚,但毕竟他们也是绝顶高手,虽说能感受到异常恐怖的压力,但站稳还是没问题的。 其他的阴阳家长老们就没那么轻松了,四人被可怕的压力推着,不得不踉跄又带着几分狼狈的向后退着。 其中以现在的少司命,黑、白二人最为不堪,她们两人的功力比之云中君、大司命要差上一点,在面对田言发动全力威势时,即便没有被田言针对,或是被田言攻击,仅仅是面对威压也很难站稳。 四位长老级别的人物满脸惊骇之色,再也没了平常的沉稳。 他们想过这位被东皇阁下赋予“孟章”称号的人可能会非常强,但没想到能强到这个地步,如此功力,简直是……怪物啊! 月神和星魂两人已经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但很快,更不对劲的来了。 田言双手中凝聚真气,交汇在身前,一道极为巨大的气色气刃在她掌中形成,说起来,她很久没全力出过手了,就连和卫庄较量时,她也留有余力,更何况,现在的她比之之前和卫庄较量的她可是强了太多! 托这门归字诀的功,她内力增长几乎遇不到瓶颈。 在这道气刃形成后,风压开始飞速的上升,同时其中开始裹挟这道道锋锐至极的剑气,危险指数疯狂上升。 黑、白,大司命,云中君几人狼狈的向后退去,这时候已经顾不得什么长老的仪态了,反正这地方也没有别人。 保命要紧不是? 月神手捏印诀,电光火石之间之间便消失在了原地,退到了一种长老之前。 虽说这种程度远远伤不了她,但……这也不是战斗啊!只有傻子才会直愣愣的杵在原地硬抗吧。 更何况那风中的道道剑气锋锐程度和威力远超众人想象,从田言面前和脚下,那阴阳家和公输家族精心打造的坚硬地板上已经开始出现的剑痕就可以看出! 星魂看到那一道大气刃时有些许的失神,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这招他熟悉啊,这不是他的压箱底绝技,聚气凝刃吗? 他很快就回了神,因为剑气已经来到眼前了,一个闪身,瘦小的身形在空中翻滚腾挪,瞬息之间便来到了月神与几大长老身侧。 月神侧过头看了一眼星魂,田言手里的气刃和星魂平日里用的气刃完全就是两个东西,但现在不是嘲笑星魂的时候。 “孟章阁下,且慢!”月神一抬手,捏了几个印诀,真气随着各种印诀形成了一道阴柔浑厚的“魂兮龙游”,镇住了田言身边几米外的狂风和狂风中夹杂着的剑气。 “嗯?”田言手上的动作一顿,停了下来,有些不解的看向月神。 “孟章阁下不是要亲自出手打开这六道甲子锁吗?”顾不得有人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压过了自己不止一头的心头震撼,星魂连忙开口询问田言道。 看着那恐怖的气刃还在渐渐扩大,星魂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个世界有些魔幻和不真实。 聚气凝刃,他也会,只是他现在对这门阴阳术的运用虽然也很高深,但还没有原着之中那么可怕,现如今,他也不过能勉强做到单手发动三成功力的气刃,双手合击,也不过六成功力而已。 粗略的估计了一下,田言手上的这道气刃的威力起码也是他单手气刃的上百倍之多,而且威力还在提升! 这是人!? 他清楚的知道,这门阴阳术练成不难,但要发挥出可怕的威力需要极为苛刻的条件,首先是深厚的功力为基,同时,需要自身对内力有着极为高深的掌控力。 而田言恰恰就是一个年少时有着罗网天字一等杀手传功,加之万界交易平台中得到的高深功法,以及一路机缘加苦修,一身功力深厚无比,更兼对自身内力掌控力极高的怪物! 田言手捏气刃,聚气凝刃,单手五成功力,双手合击,便是十成功力!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大秦之罗网之言更新,第二百八十九章罗生堂免费阅读。 第二百九十章 逢 阴阳家。 罗生堂前。 月神和星魂两大高手看着身前一身紫色衣袍的田言,一众阴阳家大佬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这位孟章阁下的实力确实是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脑回路也是。 孟章阁下是真跟正常人不一样啊。 你说你能打开这扇门……结果是暴力破门法? “诸位放心,我这一手,天下间九成九的门都能破开。 便是寻常城郭亦然。”田言语气中带着绝对的自信道,聚气凝刃威力无比,斩金断玉可谓是轻而易举,面前大门不过由青铜和木材建造,并非不可破坏。 她当然不会打开这“六道甲子锁”,十万种变化,她算个几天几夜都算不出来,但是众人都看着她,也不能掉了链子不是?! 直接说我打不开? 那多没面子! 现在的田言实力远不是原着之中那个田言可比,到了她现在这个地步,除了绝对的利益或是不能逾越的底线之外,很少再会真正的出手了。 兵非利不动。 但展现一下实力,让众人重新思量一下该如何和自己相处还是可以的。 绝对的实力能让心怀不轨的人压下心底不该有的心思,能让敌人恐惧,能让本就友好的盟友更加友好。 眼看着田言手上的气刃还在渐渐扩大,并且完全没有停下来的驱使,星魂手捏印诀,各种玄妙晦涩的印诀过后,随着一道阴阳鱼在他掌中一闪而逝,一股异常可怕的龙游之气汇聚在他的掌中。 魂兮龙游。 紫色的龙游之气幻化万千,奋力的突破了田言的剑气区域,作用在那一道“六道甲子锁”之上,只瞬间,随着星魂的操作,众人眼前的闸门缓缓打开。 田言测过头去看向星魂,掌中的气刃缓缓消散。 那诡异的面具依旧让人看不清脸庞,面具唯一露出的一对秋水明眸中好像充满了未知的神秘情绪,但又让人难以读懂。 毕竟人的眼睛不是扇形图…… 但饶是阴阳家众人本就以天人极道为目标,同时以诡异绝伦的手段和冷酷无情而让江湖中人闻风丧胆,此刻看着眼前身着紫衣,脸戴面具的孟章阁下,众人也依旧不免心中阵阵发寒。 就连月神和星魂两人也是一样。 星魂是一个很喜欢玩弄人心的人,通过各种手段证明人性的反复和丑恶,以对待蝼蚁般对待世人,如神明般高高在上。 但在面对田言时情况明显不同。 因为田言的拳头硬…… 在如此狭窄的空间内,那一招的目标如果是他们,只怕以他们阴阳家两大护法的实力也没办法全身而退。 随着那一道可怕的气刃散去,云中君用自己白色的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孟章阁下……请?”星魂漫步走到田言身后半步的位置,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道。 月神同样跟上了星魂,脸色平静如初,她走到和星魂齐平的位置。 其余三部长老也是亦步亦趋,紧跟紧跟在紧跟。 “星魂阁下,月神阁下,两位先请。”田言同样是做了个请的动作对着阴阳家的诸位高层们道。 虽说展现出了足以慑服众人的实力,但田言并没有走在众人前面的意思。 田言对阴阳家的感官并不差,单说月神阁下可是曾经在赵高手下救过自己的母亲的,这份恩情她可是永久铭记在心。 依旧和刚才一样,月神、星魂、田言三人并列,四名长老在后,走向了这扇大门后一个类似于法阵一样的地方。 在一阵光芒中,田言与一众阴阳家高层瞬间来到了一座大厅里。 也可以说是周围的环境变成了现在的模样……由暗、蓝、星空等多种元素组成的豪华大厅。 而在众人的对面,大厅的尽头,数座机关台立于大厅的尽头。 机关台后,数道匹练垂下,其后似有光源一般,明亮一场,金丝垂落,似烈阳半隐于云后,两边称对称分布,周围的空间极暗,却又好似在夜空下仰望周天星斗,能让人看得清大厅内的每一个角落。 而在最远处,光源最充足的地方,一道众多高台中最中间的那一座高台上,立着一道巍峨的身影。 那身影一身都被笼罩在黑袍之下,不露半寸肌肤,周身配饰金玉,还有无数花纹点缀于其长袍之上。 阴阳家,东皇太一。 他就那么立于高台之上,看着众人,既不言语,也不移动,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孟章阁下,此乃我阴阳家之罗生堂。”月神开口解释道,她清冷好听中带着莫测的意味的声音如明月般照进众人心底。 田言颇为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同时,在见到东皇太一的那一刻,田言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对了,这回这家伙没念诗啊。 东皇太一和赵高一直是压在她头顶的两座大山。 但相比较之下,她和东皇太一之间没那么貌合神离,各种冲突也没那么激烈,而想要对抗东皇太一这种近乎于玄幻的“人”,也要比对抗赵高困难太多了。 “孟章阁下,我已经等了你很久了。”东皇太一开口道,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沉稳。 和月神、星魂、赵高之流不同的地方在于,田言是真的很难通过单纯的“察言观色”去推断东皇太一,这个人对自身气息的把控实在是太好了,让人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破绽。 月神和星魂或多或少还有属于活人的情绪波动,但东皇太一这个人,就连杀人的时候,他的气息和情绪也依旧平静如初,毫无波动。 “让东皇阁下久等了。”田言的声音自面具后传来。 几人继续向着东皇太一的方向漫步而行。 不多时,几人在东皇太一站里的高台下站定。 众人都没有开口,场上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的气氛。 “还不知东皇阁下召我前来,有何需求? 如果是与“苍龙七宿”有关的话,那恐怕要让您失望了。”田言抬头看向东皇太一有些疑惑的问道。 不懂就问是个好习惯。 至于那什么“苍龙七宿”,她根本就没有要去找的意思。 她对这玩意不感兴趣。 除了东皇太一周身皆藏于黑袍小外,其他阴阳家干部听到“苍龙七宿”这几个字的时候神情或多或少都出现了变化。 “秋兰兮麋芜,罗生兮堂下。 绿叶兮素华,芳菲菲兮袭予。 阴阳家,确实有事需要你的协助。”没有正面答复田言,良久,东皇太一平静而又高深莫测的声音再一次自黑袍下传来。 。顶点手机版网址: 第二百九十一章 做客金部 阴阳家。 金部。 金部的建筑风格非常的……怎么说呢,有股子小日子过的非常好的风格。 道道推拉门和绣着华丽花纹的屏风装饰着整个金部,一位位身着奇异服饰的阴阳家弟子在此地修行。 云中君一身白色云袍,脚踩木屐,腰配“天照”名剑,田言一身紫色衣袍,脸戴面具,在他身侧,与他并列而立。 还有无数手持利器,身披战甲面罩的卫士,还有端着药材,身披白色衣裙,脸戴面纱的妙龄少女匆匆而过。 安保工作做的非常严密,说起来,田言还是加固金部防卫的“大功臣”呢。 在途径两人身侧之时,众人皆是退到两边,恭敬行礼。 “孟章大人,请。”云中君恭敬的引领着田言。 “叨扰云中君了。”在云中君说完有一阵之后,田言才回过神来,礼貌的回应道。 “孟章大人可有所忧虑? 不知,在下可有能力为大人排忧解难?”云中君感觉到了身侧这位孟章大人心中的忧虑,随即开口表达善意道。 对于他而言,孟章大人这种实力犹在两大护法之上的绝顶高手,能交好再好不过。 “东皇阁下实在是思虑深远啊。”田言开口平静道,她毫无波澜的语气自面具后传来。 语气毫无波澜,话语略有所指。 翻译一下,东皇太一这个人就很离谱,说话说一半,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事实上,在罗生堂内,东皇太一说完需要她的协助之后,就……没了。 这场以盛大的开局开始的会议就这样结束了。 而田言到现在也不知道东皇太一需要她干什么。 这种说话不说明的作风简直和某位帝王心术玩到了极致的修仙皇帝一般无二。 甚至连让田言摘下面具,让众人彼此之间认识一下的环节都没有。 田言也乐得如此,不露脸还好,要是她在阴阳家的消息走漏,被别有用心之人得知,可就是大麻烦。 所以到现在为止,云中君都不知道那张面具下到底是怎样一张面孔。 只是这一次田言并未特意遮掩身材,也没有掩饰声音。 但他并不在意,阴阳家嘛,有些厉害的散人或者底蕴很正常。 “哈哈哈,孟章大人放心,东皇阁下的作风向来如此,往往只有一个提示,而在行动中,我们却能收获到意想不到的惊喜。 东皇阁下的境界确实太难以揣度,即便是我们这些长老,亦或者两位护法大人也是一样。”云中君闻言一笑,随即向着田言解释道。 这也算是他们阴阳家独特的企业文化了。 不多时,在云中君的引领下,两人来到了一间……看起来是用来会客的地方。 整个房间呈圆柱形,无数屏风点缀,雕玉封金,最正中,则是一张金色的大圆桌,整个房间的地面都铺着极软的红色地毯。 “还不去上茶! 万不可怠慢了孟章大人!”云中君看向门口两名身着白衣,脸戴白色面纱的少女厉声呵斥道。 不过他突然身形猛地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看向一身紫色衣袍的田言拱手告罪道:“罪过罪过,不知孟章大人……可方便?” 田言还带着面具呢!怎么喝茶? “云中君是自己人,自然方便,但……法不传六耳。”田言平静的声音自面具后传来。 “多谢孟章大人信任,请大人放心,在下明白。 孟章大人请。”云中君闻言恭敬的回应道,随即对田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不多时,两人在圆桌之前坐定。 很快,两名身着白衣的少女便端来了茶水。 云中君一抬手,示意两人消失的远远的,顺便在把门带上。 而田言则是比较惊讶,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那些身着白衣的少女是在蜃楼建成后才开始大规模招募的,没想到现在就有如此的规模。 几年前她来此帮助阴阳家的金部……友好交流的时候,还是以寻常弟子和药奴的数量居多。 这些白衣少女,她们也算是弟子,不过杂役的成分更多,而且估计这些人还不算在未来那三千童男童女之中,就是阴阳家招募的杂役弟子。 金部的规模,比之当年只大不小。 想当年田言靠着一身隐身衣,加上敛息功夫…… 不过现在看来,阴阳家的底蕴可能超乎她的想象。说起来,那艘“蜃楼”现在也应该开始设计了吧。 两名身着白衣的少女缓缓退出了大厅,顺便拉上了门。 田言眸中金光一闪而逝,凭借“察言观色”之功,只瞬间,她就发现了一位藏在他们身后的……贵客。 她感知到这股气息有一阵子了。 “孟章阁下……”云中君开口看向田言恭敬道,但还未说完,便被田言抬手示意打断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有些不解的看向田言。 “星魂阁下,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见?!”田言平静的声音自面具后传出,声音虽然不大,但凭借深厚内力的加持,穿透力极强,最起码星魂和云中君两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星魂大人?”云中君猛地一惊,起身惊讶的左顾右盼的打量着除了田言以外再无他人的大厅道。 他可什么都没感知到。 比他更加震惊的是星魂,到了他们这个境界,或多或少都能收敛好自己的气息,再隐藏于众人之中,极难被发现。 不想还是被察觉了。 星魂一抬手,在浑厚的内力作用下,刚刚合上的门凭空打开,而他的身影正好立于大门正中央的位置。 “星魂大人。”云中君拱手一礼道,心底暗道孟章大人厉害,这还真是星魂。 “来向云中君讨杯茶水,不打扰吧。”星魂笑眯眯的看向云中君道,如少年般的身躯漫步向着两人走去,丝毫没有被看破的尴尬。 他一抬手,两边的大门又自动关上。 毕竟在此地,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和孟章阁下都算是客,只有云中君是主。 自然是客随主便咯。 他的脸上带着笑容,虽然没几分笑意。 70 第二百九十二章 龙游 阴阳家。 金部。 云中君的会客厅内。 星魂,田言,云中君三人分别坐在圆桌上的三个方位。 星魂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桌面,因为紫色火焰纹身而显得有几分阴郁的脸上多了几条看不见的黑线。 没办法,因为田言的缘故,侍女都被云中君遣散了,自然没人给星魂倒茶。 桌面上茶壶一只,茶杯两个,连给星魂的杯子都没有。 星魂:⊙︿⊙??? 云中君:╯▂╰!!! 忽地,田言一抬手,随着一身深厚内力的作用下,紫色衣袍猎猎作响。 星魂和云中君同时看向田言。 只见田言手捏印诀,道道气色神光自掌中汇聚,形成一道道气色龙游之气。 “这是……”云中君一惊,不由自主的喃喃道。 魂兮龙游! 与当年相比,今日她发动的魂兮龙游带着二十四节气种种变化带来的堂皇,带着儒家圣王剑法的王道,带着罗网剑客的杀伐之气,带着她所修归字诀和心字诀的几分天道之意,汇众多绝学而成的这一道“魂兮龙游”,让她手下的龙游之气带着一种莫名的……天威! 七色龙游之气凭空化作一条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栩栩如生之青龙,陆离斑驳。 星魂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之色,他自诩天才,少年拜相,后凭傀儡术玩弄朝堂,更得阴阳家传承,一身功力远超常人,再加之多年苦修,这才有今天这般成就,而眼前之人,年纪远比自己小,可却一次又一次的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超越了他。 实在是……可怕啊! 星魂不禁在心底暗暗感慨,龙游之气幻化万千,但能做到如此地步,只怕当年的东君也…… 田言在一抬手,那道青龙盘起身躯,周身腾起朵朵“祥云”,在龙游之气的加持下,变成了……一樽华贵的酒杯落在星魂面前。 还是刚才那一只手,轻轻一挥,桌上那一樽华贵酒壶中的茶水化作一颗颗圆润至极的水珠,从壶嘴飞出茶壶,颗颗水珠在空中排好,田言一发力,颗颗水珠自动飞入那青龙化作的华贵酒杯之中。 这一手震的云中君目瞪口呆,连维持仪态都很难做到,手一抖,刚刚端起的酒杯猛地摇晃了一下,星魂面色平静,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已经开始用力的攥紧自己的衣袍。 凭借单手同时发动魂兮龙游,以及靠着特殊的内力运转方法操控颗颗水珠,如此手段,即便以他们的眼力,这一手也算得上惊世骇俗了…… “星魂阁下,借茶问道,请。”田言平静的声音自面具后传来,至于田言的另一只手,则是伸向了自己脸上的面具,将面具取了下来,放在了桌子上。 清秀好看的面容结合着那一身神司马懿皮肤,有了几分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意味,不过二八年华,已是天姿绝色。 颜值高没办法。 虽然眼前的星魂和云中君两人明显对这一手魂兮龙游和内力控水更感兴趣。 “多谢孟章阁下。”良久,在田言的提醒下,星魂终于反映了过来,开口回应道。 攥着衣襟的手松开,在膝间结印,同样发动了魂兮龙游,道道紫色龙游之气纵横交错,接下了田言送来的茶水。 “其实,是我该感谢星魂阁下才是。”星魂刚刚接下田言的“茶杯”,便听得田言丹唇轻启,开口道。 田言觉得东皇太一任何时候都喜怒不形于色非常值得学习,所以也在极力的控制自己,不在举手投足,亦或者只言片语之中暴露太多的情感。 “孟章阁下此言何意?”星魂端着龙游之气编织而成的杯子,转过头来看向田言问道。 此刻,云中君同学已经插不上话了。 “我料星魂阁下此来必有指教,所以提前借云中君之仙茶,即是问道,更是相谢。”田言笑了笑温和的道,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同时还抬手举杯,遥敬了一下今天的东家云中君。 经典的废话文学,如果没事的话,星魂不可能跟上来。 如果没事儿的人也跟上来的话,月神怎么不来。 还有,不能忘了中间人不是。 “能为二位大人解心中之忧虑做出一二贡献,金部上下荣幸之至。”云中君端坐原地,放下茶杯,对着二人拱手一礼道。 “孟章阁下所言甚是,东皇阁下所言之行动涉及我阴阳家,以及道家天宗。 因为道家天宗情况特殊,是故东皇阁下决定,此次由孟章阁下与我共同负责,木部长老“少司命”,火部长老“大司命”为辅。”星魂开口娓娓道来。 这次还真不是让田言和月神两个人打配合,这次田言同学的搭档是怎么也长不高的星魂小朋友。 “道家天宗?”田言眉头一皱,呢喃道。 “是的,孟章阁下,我们要去道家天宗,并带走一个人。”星魂开口道。 “这个人……很重要?”田言皱着的眉头很快便舒缓下来,她平复了一下心境,开口询问道。 没办法,北冥大师可是跟万章……师兄一个级别的怪物,这方天地的天花板级别。 她没和道家的人交过手,但据她推测,让她去打人宗掌门逍遥子和现在的天宗掌门赤松子,即便以一敌二她也不惧,甚至赢面非常大,可她是真没把握能赢的过北冥子。 “这个人不重要,我们去了,把她带走了才重要。 在那之后,她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只是个不足为道的蝼蚁罢了。 这一次,东皇阁下会亲自出手,拦住北冥子。 凭道家剩下的那些还在沉溺于正统美梦的家伙,即便是人宗与天宗联手,在我和孟章阁下的联手夹击之下,那也只不过是螳臂当车。”星魂开口道,言及天宗和人宗之时,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新 那笑容中带着自信,更带着对现如今道家的讥讽。 和世代英杰辈出的阴阳家相比,天宗和人宗还是差上不少。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大秦之罗网之言更新,第二百九十二章龙游免费阅读。 第二百九十三章 突袭太乙山(1) 阴阳家。 金部。 云中君的专属会客大厅内。 星魂,田言,云中君三人各怀心事,端坐在圆桌之上的三个方位。 听着星魂高谈阔论,田言那小眉头拧的。 虽说这小矮子挺会拉关系的,但她并不喜欢星魂的行事风格。 而且,这不长个的小矮子多多少少有点不靠谱。 田言思考了一番,发现原着中好像没有这段情节啊。 最起码她没什么太明显的印象。 她知道阴阳家和道家互有摩擦,但这一次好像跟“磨擦”这两个字关系不大吧,连东皇太一这个层次的人都出手了,规模多多少少有点大了。 这是去抓人还是去灭门去了? “孟章阁下放心,东皇阁下的指示,往往都会给人以特别的惊喜和收获。”星魂开口道,从他的口中,说出了刚刚云中君说过的话。 果然,阴阳家上下都已经习惯了东皇太一不太正常的行为方式。 “说来,还想向云中君请教一二。”星魂说了几句以后,田言便看向了云中君。 据说云中君曾经为秦王治好了偏头疼的顽疾,虽不知是真是假,不过那么多秦国的御医都没治好的病让云中君治好了,足以说明他医术高超。 “孟章大人但有所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云中君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反映了过来,随即开口道。 星魂低头,抿了一口茶水,笑而不语。 赶紧给这点茶水喝没了吧,“魂兮龙游”可不好维持啊。 星魂在心中暗暗思考着,现在看来,这孟章阁下怕是在什么地方对丹药有所需求吧,难道是…… 不过无所谓,和他没关系,像他们这样的人能活到现在,对细节细致入微的观察和思考和控制好自己的好奇心同样重要。 就这样,田言和云中君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期间,田言差不多了解了些有关云中君的丹道的知识,只是不多罢了。 虽然她有着在农家“尝百草”的经历,还修有多种认穴功夫,但云中君的炼丹术确实不是那么好练的。 差不多一个时辰后,星魂和田言两人同时告别了云中君,田言又戴上了那一张诡异的面具。 两人并肩而立,田言对阴阳家还不太熟悉,星魂则是引领着她去到阴阳家为她安排的居所。 其实这本不需要他负责。 “劳烦星魂阁下了。”田言平静而又清冷的声音自面具后传来。 随后,两人又开始不断的商业互吹。 她估计还要在阴阳家待七天左右,七天后,启程去道家天宗。 就在两人快要离开金部,途径一处风景秀丽的凉亭之时,忽地,田言心神一动,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侧过头去,看向一个方向。 “那是?”田言开口,似是有些疑惑的声音自面具后传来,带着面具就是有这样的好处,只能听清她的声音,却看不见她的脸,这样对方便只能通过她的语气来推断她的情绪。 没想到还有啊。 而在她的视线落下的地方,是一批披坚执锐,身着白袍的武士们,大概有二三十人的样子,个个手持铁链,而铁链后拖着一大群非常奇怪的人。 这些人的皮肤呈暗褐色,个个形态萎靡,生机微弱,脸上戴着特殊的橡木桶一样的东西,全身都被铁链和枷锁束缚着。 “他们都是中了云中君“御鬼丹”的药人。”星魂看向田言,开口解释道。 “御鬼丹,御人如御鬼,虽然算不得什么上乘手段,但对于普通人而言,也算得上诡异绝伦了。”田言略带感慨语气的声音自面具后传来,她背着双手站在星魂身侧,一身紫色华贵衣袍随风飘扬。 凉亭雕龙刻凤,道路之上满是鸟语花香,偶有参天大树,盘于路边,亦有飞鸟飞过,这些卫士和药人与周围美好的环境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御鬼丹会大幅降低人的活性,对人体的损耗和伤害极大,所以一批药人用不了多久就会废掉,这些卫士此次就是去处理掉这些已经废掉的药人的。 “莫非孟章阁下对傀儡术也感兴趣?”星魂饶有兴趣的开口仰视着田言道。 他下意识的想看看这位孟章阁下脸上的表情此刻到底是怎样的。 是漠然?是愤怒?是赞许?亦或者……怜悯? 有几分试探的意味在其中,或者说,他想要窥探一下这位孟章阁下的内心世界,想看看眼前之人是否也有弱点。 毕竟同僚是同僚,拉关系是拉关系,不妨碍他想要超越对方。 但很可惜,他除了一张诡异的面具以外什么都看不到。 没办法,谁让他矮,还不长个呢? 其实从这一次见到这位孟章阁下开始,他就一直想要试探一下对方,毕竟他年纪轻轻,但多智近妖又兼有极高的天赋,无论武学还是阴阳术的造诣都达到了常人穷尽毕生之力也难以企及的地步,无论是在外界还是在阴阳家内部,他都是实打实的背负着天才之名! 虽然他自诩不在乎蝼蚁的眼光…… 但作为一个天才,在遇到江湖上享有盛名或者同辈天才的时候,他或多或少的会想要和对方比较一下,并战胜对方。 事实上,再遇到田言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同辈天下无敌,这点从他在原着中的表现就可以看出。 在他的印象中,只要那些老怪物不出,哪怕鬼谷纵横他也不放在眼力! 但上一次和孟章阁下在小圣贤庄交手之时,他……他承认自己受到了一些打击。 自此之后,他发奋苦修,但这一次见面,孟章阁下又一次打击到了他。 这是第一次,有人能给他以一种自己穷尽毕生之力也无法超越的感觉,就像……之前那些蝼蚁仰望自己一般。 他还没来得及出手试探,对方的两次出手,分别以他擅长的阴阳术给了他深刻入骨的震撼。 最关键的是,对方比他年轻。 星魂:心塞,你是什么怪物? 忽地,田言迈步向着那些卫士走去,而星魂愣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这些人已经没救了,在田言“察言观色”的视界之中,这些人已经被“御鬼丹”的丹毒侵入了五脏六腑,毒入骨髓,五脏六腑尽皆衰竭。 田言救不了他们。 为他们悲惨的命运感到惋惜,顺便批判了一下云中君不是人的作风的同时,田言觉得这些人还有些利用价值。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大秦之罗网之言更新,第二百九十三章突袭太乙山免费阅读。 第二百九十四章 突袭太乙山(2) 阴阳家。 金部。 田言和星魂立于一众卫士之前。 一众卫士战战兢兢的看着眼前两个身着紫衣之人。 他们都不认识田言,但他们认识星魂啊!而且两个人之间隐隐隐隐以田言为主。 “见过星魂大人,还有这位……”为首的卫士一直在看守药人,田言第一天来,他们都并不认得田言。 “这位是孟章阁下。”星魂开口道。 “见过孟章大人。”一众卫士齐齐开口行礼道。 “带上这些药人,跟上。”田言看向他们身后那些病怏怏已经快要废掉的药人,开口道。 善良是一种致命的弱点,但让星魂有些失望的是,他没能从田言的语气中感受到什么情感,还不能确定田言的目的。 他还以为孟章阁下对傀儡术感兴趣呢,这样他没准能在这个领域压过对方一头。 实在是他现在感觉靠武力和正常修炼抗衡或者赢过田言不太现实。 “是。”一众卫士面面相觑,但还是只得硬着头皮听令。 云中君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而眼前这两位,是云中君的顶头上司。 “孟章阁下对这些药人感兴趣?”两人继续一步一步的走在路上,星魂感受了一下身后乌泱泱的一大帮子人,开口道。 田言漠然不语。 良久。 “这个世界如此的残酷,以至于弱者连自己的死法都无法抉择。”田言开口道。 从心底里,她不能认同阴阳家的行为,但她无力改变这一切。 再换一种说法,她打心底里不认同这个世界现在的规则,条条律法,字里行间,不过吃人二字,这不过是专治之下的黑暗中的冰山一角。 世界的真相就是这般的让人触目惊心。 “我在修炼一门功夫,恰好需要他们的……帮助。”田言再次开口道。 华阳针法能够驱散人经脉里的的内力或者是异种真气,自然也能驱散他们经脉内的御鬼丹的成分,用他们来练习一下《华阳针法》吧。 也许无法挽救他们已经彻底坏死的身体,但驱散他们体内经脉中的毒素,却可以让他们在最后的时间内重获清醒的意志。 哪怕在这个世界上,有时清醒过来并非一件舒适的事,甚至会带来不幸与痛苦。 …… 七天后。 田言和星魂、大司命、现任少司命进行了组队。 田言:??? 看着眼前的四人,田言觉得有些问题。 “其他人呢?”田言带着几分疑惑语气的话语自诡异面具后传出。 “回孟章大人话,人都到齐了。”大司命开口看向田言道,如火焰般的红色双手和她雪白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天使的容颜和魔鬼的身材的完美结合,只是田言很怀疑她的真实年龄。 另一边的两位双胞胎少女默然不语。 她们俩和下一任少司命不太一样,这俩人是能说话的,只是有些少言寡语。 “就……我们几个?”田言一边有些不确定的道,一边固定了一下戴在脸上的面具。 得时时刻刻记住把面具戴好,跑路的时候可别掉了,让北冥子看见她的脸就麻烦了。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原着之中应该没有这个情节,要是有的话,估计星魂不一定能活到原着的情节,这一回就让道家的人打死了。 就算月神也出手,也不可能就带着这几个人在道家的大本营太乙山拿人。 “东皇阁下呢?”田言开口问道。 田言:我记得是不是有个身高过的东皇阁下也会出手的? “东皇阁下去拜访一位旧友,不和我们一起出发。”星魂开口道。 田言:唉,和这种想一出是一出的神经病患者相处真不容易啊。算了,好说歹说也比赵高强点不是? “孟章大人、星魂大人,我们……出发?”大司命看向两位话事人,开口恭敬的询问道。 “孟章阁下怎么看?”星魂看向那一道身着紫衣,脸戴面具的身影,开口道。 “全凭星魂阁下安排。”田言回应道。 …… 让田言颇为惊讶的是,居然还有好几辆马车。 还有一队侍从,只是在田言的视野中,气息都很微弱,都只是普通人而已,和在金部维持秩序的护卫差不多。 …… 田言不知道的是,其实东皇太一已经出发许久了。 某处神秘的山谷之中。 一座颇为……典雅的别院中。 山谷幽静,有各种植被,芳草鲜美,落英缤纷,但此处山谷之中,最为明显的植物是“竹”。 整座别院全都由竹打造而成,包括稀疏的栏杆。 整座别院内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杂草花朵,有蝴蝶飞舞于丛间,亦有飞鸟筑巢于檐下,甚至有毒虫之类躲于阴暗的角落,或为蜘蛛结网,或有长虫攀缘,窸窸窣窣。 别院的主人放纵院内的一切野蛮生长,没有任何要打理的意思。 而院中的一切,有形之物,无形之物,生命,无生命,皆毫无束缚,却又似乎遵循着某种特殊的规则。 竹屋大敞四开,甚至连门都没有,但屋内却出乎意料的既没有蛛网,也没有飞虫之类。 干净非常。 小屋大厅的陈设也非常的简单,一张竹制案牍,案牍上一只茶壶,一卷竹简,案牍旁,有一道苍老的身影。 时而呡一口茶水,同时看看案牍上的竹简,条件如此艰苦,他却怡然自得。 那人一身白色长袍,头戴长冠,须发皆白,长须长髯若苍天之白云垂下,白眉修长,他略一低眉,就连眼睛都看不到了,身形虽略显矮胖,但与周围的环境结合,却给人以一种莫名的仙风道骨,一身正气的感觉。 若一位山中清修的老道,又似教化人间的大儒。 忽地,天象大变,乌云大作,狂风哀嚎,猛烈的风压压的整座别院东倒西歪,院中虫鸟刹那间飞快的以避开一个方向的形式逃出了别院。 也可以说,它们想要逃出此方天地。 虫鸟对天灾的感知有时要远超过人,这些小生命知道,有什么异常可怕的怪物来了。 就连悬在高空之上的艳阳,也被几朵乌云遮住,在此刻失去了它应有的光彩。 ------题外话------ 书友群号:,3039。 70 第二百九十五章 突袭太乙山(3) 竹屋内。 白须白眉白发的矮胖老者端坐于原地,虽天色骤变,狂风呜嚎而不为所动。 雨露不知,风霜不识,所谓富贵神仙浑不羡,自高唯有石先生。 不掀风,不起浪,坐卧山间,看台上你方唱罢,谁又登场,只待一个个传奇的名字消散,王侯殒殁,豪侠折剑,新的主角登上历史的舞台,而我依旧立于山中,巍然不动。 良久,老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愁啊。 世间千般烦恼,一个隐字,可去其中九成九,任你财通天地,权倾一世,这世间总有金钱和权力管不到的地方。 但今日山中来客,明显不属于“隐”字能解决的九成九的烦恼之中。 有些麻烦真是在深山里也躲不掉啊…… “南公,昔日一别,许久未见了。” 深沉而富有莫名的磁性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那声音之中毫无情绪可言,算不得上天所赐,也不算好听,当然,也不算难听,只能说是普通,但就是这样一种声音之中,却蕴含着一种邪性的吸引力,宛如黑洞一般,让人不自觉的沉溺于其中。 没有晦涩却又曼妙的楚辞作为开场白,只是一句问候而已。 就像……两位久别重逢的老友互相问候一般。 但屋内被称为“南公”的老者却完全没有和老友重逢的喜悦之感,脸上露出了几分苦笑的意味。 “唉,我这身子骨可不如你啊,这么下去早晚得让你折腾散架了。”楚南公一捋白须,苦笑着道。 只是他依旧未曾起身,端坐于原地。 “南公,说笑了。”又是刚才那一道神秘的声音响起。 忽地,一道全身都被笼罩在黑袍下的身影凭空瞬间出现在楚南公身前,但很离奇的是,他虽是瞬间出现,可给人的感觉却并不突兀,仿佛他一直在这里,仿佛他就应该在这里。 楚南公缓缓抬头,看向眼前这一道身披华贵黑袍的身影,他很是仔细的看了这道身影一会,良久,虽面色不动,但这位老者的眼底还是闪过了一丝震惊之色。 “不曾想,竟是东皇阁下先天下人一步。”良久,楚南公带着几分感慨的看着眼前的身影道。 太极玄一,阴阳两气,虽说是剑走偏锋,阴阳家被道家乃至天下人都视为非正统和异端,但这东皇太一到底是天资非凡啊…… 在此之前,在当世各门各派的诸多绝顶宗师之中,道家的北冥子,阴阳家的东皇太一,儒家的万章,鬼谷的前任鬼谷子是最接近这个境界的,这些人无不是天资非凡,且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道”的人,在加之漫长的时间积累,修为早已非常人能够想象。 只是楚南公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能做到这一步,而且先跨过这一步的人会是东皇太一。 “命里本无有,机缘偶得之。”东皇太一深沉的声音自黑袍下传来。 就这样,当世的两位绝顶高手,一黑一白,就这样站在了这一片天空之下的阴阳两极,隔着一张案牍,一站一座,形成了一种莫名的对立,两人给人的感觉一正一邪,一阴一阳,可立于一处,却又并不违和。 “不知东皇阁下,此来找老朽所谓何事?”楚南公缓缓的开口道,他的声音很是迟缓,即便面对眼前的天下至强者时也是一样,从始至终气息没有半分改变,就如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 说来,他和东皇太一之间颇有渊源,毕竟他也是出身阴阳家。 “请阁下随我走一趟“太乙山”。”东皇太一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的声音仿佛自黑袍下传来,又仿佛就该存在于这天地之间。 “咳咳……咳咳咳咳咳……”听到“太乙山”三个字,楚南公猛地开口咳嗽了起来。 他咳嗽的非常厉害,从普通人的视角来看,仿佛油尽灯枯的老人一般。 而站在他案牍前的东皇太一依旧立于原地,纹丝不动。 过了一会儿,楚南公终于把这口气理顺了。 “去可以,先说好,我老了,身子骨和精神头都不比之前了,我可扛不住你和北冥子的折腾啊。”楚南公慢悠悠的开口道,白色的峨眉遮住了一底,他把视线投向了自己的脚边,摸索了半天才摸到自己的拐杖,用拐杖支撑着自己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在原着中,他也这么和星魂说过,但这次可不一样啊。 东皇太一和北冥子,一想起这两个人,楚南公的头这个疼啊…… …… 田言还有星魂……此刻在路上。 数量马车和一大队骑士侍卫,组成了车队,向着终南山太乙山前行。 田言端坐于属于自己的马车里,运转功法刻苦修行。 就这几个人去闯道家的大本营,田言觉得此刻多一分内力将来就多一分生机。 车队一共四辆马车,她的车架排在第二,第一是大司命,星魂的车架在田言的后方,最后则是现任少司命。 而且,田言还不知道这次到底是去抓谁的呢,不会是去抓晓梦的吧? 蝴蝶效应? 一想到自己现在身不由己的要前往道家天宗,还去掳人,田言在心底越发的痛恨赵高和罗网…… 赵高:首先,这次我没得罪你。其次…… 虽说一时半刻之间她这边还不可能摆脱罗网,不过田言觉得她还得为未来的决战再提前做点准备,招募些人手,或者再坑死那么一两位罗网天字号杀手再说。 …… 而此刻,一头白发的可爱少女还在太乙山中努力修行。 道家弟子也依旧如往日一般,在山中清修。 道家上下对即将到来的危险尚不知情。 唯有一位山中清秀的清瘦老者,似是心血来潮,挥手驱散了停在自己肩头的苍鹰和诸多鸟类…… …… 大泽山。 农家。 田言的外出离开让很多人都送了一口气。 农家,田言的破晓,罗网等多方势力暗中较劲,犬牙交错,却又彼此之间相互依存。 一只只小蜘蛛躲在各个人迹罕至,难以被发现的角落编织着属于自己的黑暗国度,随后等着运气不好的飞虫自投罗网。 但总而言之,最近大泽山内没发生什么太离奇古怪的事情。 因为田言不在了。 …… 。顶点手机版网址: 第二百九十六章 突袭太乙山(4) 七天后。 钟南山。 太乙宫。 巍巍终南山,浩浩太乙宫。 在很久……很久以前,道家的先辈在这里建立了道家的大本营。 在田言的身后,是星魂,以及两部长老。 田言立于山峰之顶,看着那终日飘雪,遍地银装,以及远处那一片夸张到极致的建筑群,田言不由得……在心底痛骂东皇太一不是东西。 原因非常简单,因为他们来的特别巧,道家天宗和人宗的“天人之约”就要开始了。 道家天宗和人宗每五年就得比试一次,胜者获得名剑“雪霁”五年的执掌权。 这一代的人宗掌门逍遥子挑战了天宗掌门赤松子很多次,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不出田言所料,今年应该是这老小子最后一次战败了。 也就是说,包括逍遥子,赤松子在内的一众道家绝顶高手,此刻都必然会在太乙山内! 这个消息还是田言到了太乙山才知道的。 “星魂阁下。”田言平静的声音自面具后传出,她此刻立于山峰之顶,眺望着对面的太乙山。 面具后的那张俏脸,此刻已是满面黑线。 “孟章阁下,什么事?”星魂开口回应道,此刻他脸上出乎意料的没有了那种欠揍的表情,很是平静。 别说,这小矮个安静的时候还是挺俊美的,只能说玄机的建模是真的好。 “还有东皇阁下,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住下,等“天人之约”过去了再说吧。”田言平静的声音再一次自面具后传出。 只是她始终未曾回头。 说这句话的时候,田言刚刚感应到东皇太一的气息。 自来到终南山后,她便时刻保持着绝对的警惕,几乎时时刻刻的在发动察言观色和神纹探查四周,生怕一个不注意什么地方蹦出来个北冥子。 星魂闻言身形不动,但眉头猛地一皱。 “东皇阁下?!”大司命和两位少司命异口同声的惊讶开口惊呼道。 “为何要等?”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自田言背后传来。 这是东皇太一的声音。 来者有二,一人一身黑袍,身配金玉,乃是东皇太一,另一人乃是一白眉白须白发矮胖老者,一身蓝白长袍,衣冠整洁仙风道骨,正是楚南公。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简单啊。”楚南公拄着拐杖,看向田言道。 他面色平静,但实则心中亦有波澜。 她竟能感受到自己与东皇太一,此等功力,放在江湖上也是绝顶高手,镇派宗师,绝非籍籍无名之辈,可江湖上的有为后辈自己也多有听说,那这个人是? 东皇太一,真是深不可测的心机啊…… 而另一旁的东皇太一心情也有一点小复杂。 他还没来得及念诗呢,就被田言开口打断了…… 算了算了。 “参见东皇阁下,见过楚南公。”大司命和少司命齐齐对着两大宗师开口见礼道。 “东皇阁下。”星魂转身,对着东皇太一恭敬一礼道。 随即星魂又若有所指的看向东皇太一身侧的楚南公,带着关心的语气开口道:“南公,山路崎岖,去太乙宫的路可不好走,可要小心啊。” “不劳你这小辈操心了,老夫的身子骨自己清楚。”楚南公没好气的小声嘟囔了一句。 东皇太一身形一闪,来到田言身侧。 “东皇阁下。”田言慢吞吞的开口道,随后,她转身看向仙风道骨的楚南公,开口道:“见过楚南公前辈,晚辈“孟章”,久闻您是楚地有名的智者,贤者,今日终于得缘一见了。” 只是田言此刻的语气,或多或少都有些有气无力。 “回东皇阁下的话,天人之约将至,道家高手齐聚于此,晚辈以为我们现在去道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田言向着二位大佬见完了礼后,才开口回答东皇太一的问题。 楚南公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但很快又平复了下来,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向田言和东皇太一的位置。 是个有趣的年轻人呢。 说实在的,楚南公不太喜欢现在阴阳家的一些晚辈,尤其是那些身高一米五的,脸上有蓝色火焰道纹的,喜欢玩傀儡术的。 阴阳怪气,讨厌得很。 不过今天这位倒是给了他一种不一样的感受。 “错了。”东皇太一开口道。 田言:??? “不止是道家的绝顶高手哟,年轻人,江湖上一些有名有姓的人物和颇有地位门派都接到了邀请。”楚南公走到田言身侧一捋白须,开口纠正道。 “前辈请。”田言开口道,她自动自觉的给楚南公让开了位置,站到了两位大佬身侧的位置。 “那……我们是接到了邀请而来的吗?”田言有些疑惑的问道,原谅她此刻确实是一无所知。 而且……他们不是来抢人的吗? “并没有,五百年前阴阳家自道家脱离,今日阴阳家实力远超道家,哪怕是天宗和人宗联手也不是我阴阳家的对手,又怎会自取其辱,给我们下请帖?”这一次是星魂接过了话茬,他的脸上又多了几分冷笑和讥讽,回答了她的问题。 楚南公闻言眉头一皱,不过感知到一旁田言的气息,却也不得不承认星魂这狂妄的话语是对的。 “那我们?”对于星魂的话语,田言并不意外。 “随本座上太乙山。”东皇太一开口道。 “现在?”田言有些不敢置信的道,现在是白天啊,是上午啊,这不是踢馆吗?你确定不是带着我来找道家开战的吗? 没有回复,东皇太一身形一闪,转瞬之间就来到了众人身后的位置。 楚南公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转身,只是来到田言身侧之时,忽地他手下一滑,拐杖没有拄稳,整个人摇摇晃晃,眼看马上就要摔倒在地。 田言伸手,轻轻的扶住了这位看似油尽灯枯,有几分行将就木感觉的老人。 田言没有用内力,很轻柔的扶住了对方,而出乎田言预料的,并没有想象中像原着中楚南公试探星魂那样的试探,这位老者好像就是单纯的滑了一跤而已。 “谢谢你啊,年轻人,我年纪大了,腿脚不太利索。” …… 。顶点手机版网址: 第二百九十七章 突袭太乙山(划掉)直接上去踢馆 终南山。 太乙宫。 某处幽静典雅的树林内。 这一处幽静的山谷内,有这样一道奇观。 苍鹰和燕雀皆是凭空而立,仿佛它们身下有什么依靠一样。 仔细一看,那是一道身影,透明的身影。 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 而那苍鹰和燕雀,正是停在了他的肩膀上。苍鹰捕食于燕雀,此刻,却能因这一位老者而共存于一处,和和气气。 窥一叶而知秋,足以见得此人于“道”之一字的领悟。 苍鹰捕食飞鸟是天道,所以几乎在人们能看到的所有场景下,鹰都是捕食者。 而和光同尘,此刻万物共存的境界,是这道身影的道。 道家,北冥子。 而在他的对面,是一道少女的身影,那少女年纪虽然幼小,但从其精致如画的眉目五官可以看出,这位少女长大之后会是何等的国色天香。 那少女端坐于那一道身影对面,闭目悟道,不过从她眉眼之中的灵动看出,这一刻……这位少女有些心不在焉。 天宗,晓梦。 这一刻,传道授业的仙师和恬静的天才少女一起,组成了一张完美的画卷。 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 直到一阵脚步声的传来。 “赤松子。”那道透明的身影又恢复成了正常的状态,他平静而又苍老的声音如山间清风般传入赤松子和晓梦两人的耳中。 “师尊,晓梦师妹。”赤松子腰配“雪霁”,对着眼前的二人见礼道。 北冥子闭目,微微点头。 “赤松子师兄。”晓梦睁开眼睛,起身同样对赤松子见礼道。 “何事如此毛燥?”北冥子依旧闭目端坐于原地,平静的询问道,他身形不动,身前正装着滚滚沸腾茶水的茶壶中的茶水在某种莫名的力量的作用下自动飞出,分别飞入三只茶杯之中。 苦茶之中,别有一番特殊的幽香。 在赤松子的脚步之中,他感受到了一股急切,这样不好。 他们天宗认为修炼大道就应该无我,融入天地,万物忘情所以无情,赤松子年逾七十,一身修为接近天人合一,怎么还像个年轻人一般? “师尊,阴阳家掌教东皇太一和楚南公来了,弟子已经将他们迎入了宗门。”赤松子平复了下心境,尽量让自己以平静的语气向北冥子陈述事实。 东皇太一真不是他能应付得了的。 “嗯?”北冥子睁开双眼,甚是疑惑。 他已然闭关多年,不问世事,虽不知东皇太一是如何在棋盘之上落子的,但想来作为阴阳家的领袖,他极少走动在江湖上。 他已经几十年没听说过东皇太一在江湖上行走的消息了,想来就算他真的出现了,也没有活人能将消息传出。 这一次居然如此高调前来天宗,还是在这“天人之约”将近之时,所为何事? “只有东皇太一和楚南公两人?”北冥子缓缓起身,看向赤松子询问道。 他觉得自己也许能找到这几天眼皮一直跳和心血来潮的原因了。 来者不善啊。 “还有阴阳家的护法星魂,大司命,少司命,以及一个……带着面具的人。”赤松子如实禀告道。 北冥大师抿了一口茶水。 良久。 “走吧,来者是客。” …… 道家。 天宗。 这是一处圆形广场,十二根石柱立于广场边缘,阴阳家一众高手都立于广场之上。 正对着阴阳家众人的是一座大殿,左右两侧则是稍小一些的楼宇。 广场上,逍遥子身着长袍,长发披肩,背后是一众道家天宗、人宗弟子。 其中天宗弟子之中,就有两道灵动的少年身影,一男一女,男孩子一头蓝色长发,身高嘛,和星魂差不多。 他叫小灵,天赋非常高,是天宗掌门赤松子的弟子。 他还有个很可爱的妹妹,叫小衣,天赋与他相近。 就是他旁边的那一个,一头乌黑长发,五官精致,双眼之中充满了一种莫名的灵气,给人以一种俏皮可爱的感觉。 田言也在观察着道家天宗与人宗的一众弟子,在察言观色之下,就连鬼谷都能看破,何况他们,平心而论,道家弟子的水准要比农家高太多了,田言也注意到了他们两个。 其中一个蓝毛小鬼她看着十分眼熟,这不是《罗生堂下》的主人公小灵吗? 他妹妹就是他旁边哪个少女了吧。 其实上一世看动漫的时候她就在疑惑,少司命到底是不是小灵的妹妹小衣? 看着也不太像啊。 不过田言心里莫名的有种……奇怪的感觉。 好像自己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一样。 田言:≥﹏≤!?《反派boss竟是我自己?!》 不多时,只见一位身着道袍的清瘦老者,领着刚刚她见过的现任天宗掌门赤松子和一个身着白衣,头发大半白色,也有几根蓝色的小姑娘,缓缓向着他们这个方向而来。 那小女孩看起来也就八九岁的模样。 田言推测,能让赤松子侍立于身后,他应该就是北冥大师了。 而另一位,应该就是未来那位天才晓梦了。 说来就离谱,按儒家的辈分论,这八岁的小丫头和她田言,还有他师兄万章,荀卿一个辈分。 道家的一众长老们也都到齐了,不过话说回来,他们给田言的感觉是都不算强。 相对……不强。 道家天宗和人宗的大多数长老们的水准也就和她身后的俩双胞胎姐妹差不多。 还得是单拎出来算的。 也有极个别较为厉害的,能比这俩双胞胎强点。 但不多。 一众道家弟子和长老们纷纷给三人让路。 北冥子走到一众道家弟子的最前方,他的身后两侧分别是逍遥子和赤松子。 “东皇阁下,南公,别来无恙。”北冥子率先开口,看向阴阳家的几人道。 楚南公虽说早已从阴阳家出走,如今算是散人,可他毕竟与东皇太一同出阴阳家,这两人皆是当世绝顶,又都多年不在江湖上行走,可今日他二人突然联袂而至,道家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到现在,道家甚至不知道东皇太一是来干什么的。 而面对这样的恐怖阵容,即便强北冥子,也不免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相比较楚南公的和蔼,给北冥子最大压力的人还是那一道被笼罩在黑袍下的身影,阴阳家掌教,东皇太一……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北冥子作为境界极为高深的道家前辈,当世道家至强者,他太清楚东皇太一身上那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道蕴意味着什么了。 而一旁的田言已经麻了。 田言:这个世界和她之前在动漫上看到的是不是有太多的出入了?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大秦之罗网之言更新,第二百九十七章突袭太乙山直接上去踢馆免费阅读。 第二百九十八章 欺人必须太甚(1) 终南山。 道家。 太乙山。 广场之上,阴阳家与道家众人展开了对峙。 一众道家弟子皆是死死地盯着阴阳家众人。 毕竟现在就是傻子都看出来阴阳家的人来者不善了。 其中,人宗掌门逍遥子一身道袍随着某种韵律无风自动,那是在其一身深厚功力作用下的结果。 在场一众道家高层之中,逍遥子对阴阳家众人的感官是最差的,因为个人理念的原因,他此时的立场更加偏向于反秦联盟,而阴阳家恰恰是大秦在江湖势力上最强大的盟友。 但他并不傻,这个时候他没有出来当这个出头鸟,他认得出来那一道一身都被裹在黑袍下的身影是谁! 那是阴阳家掌教东皇太一! 虽然对于东皇太一重新在江湖上行走他感到极度震惊,但此刻……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震惊也没什么用了。 他非常清楚单凭自己万万不是眼前阴阳家众人的对手。而且单凭他们人宗也得罪不起阴阳家。被阴阳家针对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毕竟墨家的下场世人有目共睹。 天宗尚有北冥大师镇派,能与东皇太一相持一二,相比之下,他们人宗的人才就显得要凋敝一些。 “灵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满堂; 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 北冥道兄,多年不见,今日冒昧来访,叨扰了。”语气平静不带任何感情色彩、邪性而又高深莫测的声音自黑袍下传来,黑袍下的身影开口对着北冥子道。 田言:果然还是喜欢念诗啊,这毛病哪来的呢。 不过这一次,东皇太一可不仅仅是念诗了而已,他的声音中蕴含着某种特殊的韵律,让人在无声无息之间便着了道。 一众道家高层,除了北冥子依旧面无表情之外,脸色或多或少都变得更加难看了。 尤其是此时的小晓梦,皱着眉头摇着头,极力的抵抗这股可怕的力量的侵袭。 田言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切,暗暗感慨东皇太一的可怕,以及晓梦天赋之高,不少意志力并不坚定的道家弟子,甚至是长老都中了招,她却仍旧有余力抵抗。 今年她才八岁吧,真厉害。 “你们聊、你们聊,老人家我没那么多说法。”楚南公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北冥子身后的晓梦,有不着边际的瞄了一眼一身紫色衣袍,脸戴诡异面具的田言,随后紧跟着东皇太一开口道。 “不叨扰,贵客远道而来,是我等有失远迎了。”北冥子平静开口,声音音调与音量不变,依旧那般淡漠,只不过声音之中加持其深厚的内力,如黄钟大吕一般,响彻于每个人的耳朵。 自然而然的震醒了一种沉溺于东皇太一手段的道家弟子与部分长老们。 晓梦自然也清醒了过来,她摇了摇头,迷迷糊糊的躲到了她师兄赤松子的背后,偷偷的望着阴阳家的众人。 那眼神中满是忌惮与……厌恶。 这一年,晓梦还没有看破心中枷锁桎梏,也还不是未来那个晓梦大师。 国仇家恨这几个字,不是那么好勘破的,有些人一时困顿于其中,有些人一世也难以看破。 “还未问过,贵客今日远道而来我道家,所为何事?”北冥子开口看向东皇太一询问道。 “天人之约。”东皇太一只是淡淡的回了这四个字。 “诸位若是为此而来,那便暂且住下吧,不日,便是天人之约,妙台观剑! 不会让诸位久等的。”北冥子开口道。 “北冥道友糊涂了。”东皇太一开口,深沉的声音传入在场中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逍遥子、赤松子两人皆是不由自主的眉头一皱。 一众道家弟子和长老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刚刚东皇太一那一手着实是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 最近是天人之约的期间,一众道家弟子还有一些与道家亲近的势力都派人来此,以北冥子于道家之地位,这一句话,可是结结实实的在打整个道家的脸了。 之前的一切,都只能算作恶客临门,来者不善的话,到现在,可是真正的图穷匕见了! “东皇太一,此言何意?”出乎意料的是,在田言的的赶制中,北冥子依旧气息平稳,不动声色,好似丝毫没有动怒的意思一般。 东皇太一并未言语,楚南公也没说话,反倒是星魂站了出来。 “北冥大师,晚辈星魂。 听闻道家有所谓的“天人之约”,是自三百年前道家分裂成天宗与人宗之后,每隔五年道家天宗的掌门和人宗掌门会在“观妙台”论道,由胜者执掌“雪霁”,可是如此?”星魂上前一步,对着北冥子拱手一礼道。 礼节周到无比,但心中到底有几分敬意,大家都清楚。 “是。”逍遥子看向星魂,开口道,既然对方是星魂这样的小辈开口,那他们道家自然也不能弱了声势! 至于天人之约,毕竟他都输了两回了,自然熟悉。 逍遥子看向星魂以及楚南公身侧的田言。 说实在的,他并不喜欢这两个人,星魂是那种看一眼就能给人以“邪气”感觉的……小矮子,邪恶几乎就是他的代名词。 而一身华贵的神司马懿皮肤,脸戴诡异的面具的田言此刻看起来比星魂更加的……邪恶。 三十岁之前,逍遥子都是闻名于世的豪侠,正邪自然不两立。 “这位难道就是人宗掌门逍遥子? 听闻天宗已然两次执掌了“雪霁”,而今年,还是逍遥子先生出手,逍遥先生之毅力恒心,实在是令人称赞。”星魂看向开口的逍遥子道。 这次毕竟是在道家的大本营太乙山,星魂还是没有称呼逍遥子为逍遥老儿。 从他的语气中,很多人都能真的听出称赞的语气,就仿佛他真的是在称赞逍遥子的屡战屡败一样。 逍遥子眉头一皱,但并未当场发作。 但这一番话语讥讽的意味可让不少道家人宗弟子私下里破了防,只是此刻不容他们放肆。 就连田言也不得不承认,星魂拉仇恨的能力一直可以。 70 第二百九十九章 欺人必须太甚(2) 道家。 太乙山。 阴阳家众人与道家众人对峙的广场。 但是还不待逍遥子再次开口,星魂就开始继续开口了。 “逍遥先生,赤松先生,敢问二位,道家的前辈们为何要留下这“天人之约”?”星魂开口看向两人问道。 作为曾经的政治家,他深刻的知道不能让逍遥子开口反驳,得把节奏完美的掌握在自己手里,所以在逍遥子试图和他讲道理的时候,星魂开口对他进行了人身攻击,然后马上通过一个问题把话题带入到下一个环节里。 道家的弟子在一边看着是这个憋屈啊。 田言在一边听着都感觉自己麻了,我们现在可是在道家的大本营里啊,这些道家弟子要是用出结阵之类的法门来围殴他们那他们就麻烦了。 你这么挑衅真的没问题吗,星魂同学? 逍遥子,赤松子皆是闭口不言,各自思索着该如何回答星魂的问题。 对方问了,那肯定就有后手在其中,不能按照星魂的 “天人之约,妙台观剑,自然是是为了让天宗和人宗互相在比试中印证彼此的“道”,好让误入歧途的一方重归正道。 阁下今日自诩为“天人之约”而来,却连这个都不清楚吗?”逍遥子和赤松子两人都未言语,反倒是赤松子身后的晓梦先开了口。 作为和逍遥子、赤松子平辈的晓梦此刻确实有资格开口。 如果再给她二十年,也许真的可以纵横天下,就像原着中她闭关十年,出山已经可以与鬼谷纵横一较高低。 但很可惜,现在的她还是太年轻。 星魂脸上笑意更加明显。 赤松子、逍遥子两人脸色皆是有着明显的变动,谁也未曾想到,会是晓梦先开了口。 逍遥子心中暗道不妙,中计了。 “晓梦师妹……”赤松子连忙开口看向身侧的晓梦道,但刚刚念出名字,还未说出剩下的话就被星魂打断。 “在下听闻天宗有一绝世天才,刚一入门便力挫六位天宗长老,被五十年不收徒的北冥大师收为弟子,道号“晓梦子”,原来就是阁下。 久仰大名,今日终于有缘得见一面,幸会幸会。”星魂先是开口点明了晓梦的身份,随后,他继续开口道:“晓梦先生真不愧是北冥大师高徒,年少有为,如此高见,在下佩服。 想来逍遥先生和赤松先生也是这般做想吧。” 田言暗道星魂狡诈,不管晓梦所言如何,是否是星魂这道问题的标准答案,此刻,天宗和人宗的众人都无法开口否认这个答案了。 而星魂,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孟章阁下,你以为呢?”星魂转过头来看向田言,笑着道。 田言:???(?o︵o?)! 提我干什么? 你等着,迟早让你和断水乱神一个下场。 赤松子望向北冥子,但见北冥子神色不动,立于原地,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一般。 晓梦所言,却是道家先辈们立下这天人之约之意,或者说,是其中之一,按这么说的话,晓梦的回答其实问题不大。 还有便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放到这里也是一样,今天的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善终,那么对方要找到把柄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如以静制动,看看这帮阴阳家的人到底要干什么。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好名号。 盼阁下终有一日能如给你取这个道号之人的心愿一般,一朝得道,看破红尘枷锁,若大梦初晓。”田言平静并且经过修饰后的声音自诡异的面具后传来,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道。 至于杜宇的典故,这里应该也不是不能用。 台下的道家弟子面面相觑,不知所谓。 赤松子暗道来人不简单。 逍遥子则是敏锐的注意到了星魂对田言的称谓,用的是阁下二字。此人与星魂起码也是平级,能与护法平级,阴阳家的绝顶高手吗?以前竟然从未听说过。 “我代晓梦师妹,谢过阁下。”赤松子看向田言道。 晓梦则是一脸的疑惑之色,但看见师兄严肃的表情,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等今日上门之缘由,其实就和这天人之约之用意相近。”星魂缓缓开口道。 赤松子、逍遥子两人皆是内心一紧。 “五百年前,我阴阳家自道家之中脱离,一晃五百年,这么多年过去,道家还沉醉于自居正统宗派的陈年旧梦里,昏睡不醒。 你们自己吵吵闹闹分裂成天宗与人宗,还妄谈什么道法自然,天人合一! 然按照道家诸位的说法,道唯一,法万千,我阴阳家不忍诸位身陷困顿而不自知,故今日前来,正是为了纠正诸位的错误,让在场的道家弟子……”言及此,星魂顿了顿,随后一字一句的道:“得、见、大、道!” “好生狂妄!”底下的道家长老已经忍不住了,指着台上的星魂就要破口大骂。 道家弟子们闻言一个个也都是气的面红耳赤。 赤松子和逍遥子两人死死地盯着星魂,怒意浮现于表面。 饶是赤松子乃天宗之人,讲求超脱,心性超然,且已达随心所欲不逾矩之境界,此刻也有了几分三尸神暴跳,想把星魂这张嘴撕了的感觉。 这简直就是在向道家宣战了。 按星魂的说法,他们道家天宗和人宗的道都是一文不值,这般侮辱对于道家的弟子来说可比杀了他们更让他们难受! 诸子百家,又有那一家能任由他人将自己家的学说贬低的一无是处而无动于衷? 别说他们了,就连田言都听傻了。 “那不知东皇阁下,要如何与我道家论道?”北冥子已然达到“和光同尘”的最高境界,但事已至此,也唯有应战了,你要战,那便划下道来,做过一场便是!我北冥子又何惧你们阴阳家。 心性好,不代表我们就怕事。 “道家的天人之约,乃是道家天宗与人宗的掌门论道。 我阴阳家之弟子“孟章”,今年虽然才十六岁,但一身阴阳术的修为已然是出神入化,这一次就由她,与现任的天宗与人宗掌门论道一番,如何?”东皇太一莫测的声音自黑袍下传来。 楚南公一捋胡须笑而不语。 田言:(?o︵o?)??? 70 第三百章 欺人必须太甚(3) 道家。 阴阳家与道家对峙的广场上。 田言面具后的俏脸满是无语的神色。 算了,事已至此,只能上了,看在之前月神曾经在赵高手下救过她母亲的份上…… “如果害怕,可以拒绝挑战。”星魂满脸讥讽的笑意,看得下方的一众道家弟子心头火起。 “一个十六岁的黄毛丫头,也想挑战我们道家天宗和人宗的掌门吗?”还未待赤松子和逍遥子开口,下方的一众道家长老之中,便有一人开口看向星魂道。 此人乃是一位枯瘦老者,一身道袍,满脸皱纹,但仍旧双眼含光。 至于黄毛丫头……田言这一次并未掩饰自己的身材,声线虽然经过修饰但也还是女性的声音。 田言一脸无奈,看来自诩超然屋外的道家,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脱离世俗的七情六欲啊。 “这位“孟章”先生,在下乃是道家人宗长老木虚子,倒要领教领教阁下的高招,不知阁下可敢?”这位自称木虚子的人宗长老愤而上台,对着田言拱手道。 “木虚子长老,好样的!”台下一众道家弟子纷纷喝彩道,有人宗,也有天宗的。 人宗的人能处啊,有事儿他们是真上。 这位木虚子长老在一众道家长老之中也能算一个一流水平了,甚至算是人宗高层。 “自然可以,这位木虚子先生。 除此之外,道家弟子有一位算一位,只要是想与在下论道一番的,随时随地都可以上来指教一二。”田言自以为非常谦逊的对着木虚子与一众道家弟子道。 毕竟星魂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她总要说些好话圆一圆不是。 “竖子,你安敢如此蔑视我道家!”木虚子闻言已是气的七窍生烟,面色通红。 “木虚子长老,你且先退下吧。”逍遥子摆了摆手,一边示意木虚子下去,一边神情凝重的道。 他看不出来这位孟章阁下的深浅,不能让木虚子上去送。 对方竟然有如此魄力,欲以一人挑战他们天宗与人宗的掌门,他自然也不屑于在这种情况下去搞什么车轮战之类的卑鄙手段。 他潜心修道几十载,自信不会被一个年仅十六岁的无名小辈打败。 “掌门勿劝,今日大不了一死而已,我木虚子安能让一黄口小儿在我太乙山如此放肆? 孟章先生,请了。”木虚子终是上了广场,站在一众阴阳家之人的对面,看向田言道。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能退吗?他要是退了,今后还怎么在道家人宗混? 更何况,他实在是不相信,阴阳家的人敢在道家的大本营太乙山杀人。 东皇太一身形一闪,电光火石之间来到北冥子身侧。楚南公则是颤颤巍巍的向着和东皇太一完全相反的正后方走去。 “该退场喽,是时候把舞台让给年轻人了。”这位楚地有名的贤者此刻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沉稳的向着后方走去。 太乙宫依旧银装素裹,一片苍白之色,飘渺如仙境。 星魂给大司命和现如今的两位少司命使了个眼色,随后也领着两大长老向一个方向退去,那个方向既不是东皇太一和北冥子所在的方位,也不是楚南公所在的方位。 而在他前行的道路上,非常巧合的…… “北冥道兄以为呢?”东皇太一莫测的声音自黑袍下传来。 “哼。”北冥子冷哼一声,转身带着晓梦向着后方走去。 田言:???就在这里打??? 事情的发展又一次出乎了田言的预料。 她还以为会很有仪式感的。 没办法,现在整个道家上下除了北冥子还能保持绝对的冷静之外,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急了。 不多时,逍遥子和赤松子也一一下场,场上只剩下田言和木虚子两人。 “这位……木虚子长老。”田言率先开口,带有几分清冷意味的声音自面具后传来,她带着善意,极力的试图规劝对方:“木虚子长老,您与我的差距是在过大,我看您还是不要尝试了。 就像人行于路途,偶有蝼蚁凑巧在行人脚下,想来这蚂蚁只有被踩死一种可能,而人甚至根本感觉不到自己踩死了一只蚂蚁,因为彼此之间的差距过大了。 我为您的生命安全考虑,您还是下去吧,在下稍稍一失手,阁下怕是就要失去自己的生命了,这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田言觉得还是应该劝劝这位木虚子,她并不是很想伤人性命。 田言对“木虚子”这个名号好像有些印象。 是剧情里出现的人物吗?好像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她记不太清了。 木虚子:…… 一众道家弟子:…… 逍遥子:…… 赤松子:…… “你……你……狂妄,狂……”木虚子这个时候已经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要是正常的对决前,木虚子多多少少得跟对方讲讲道理。 但是你看田言正常吗? 你要不要听一听自己说的是什么?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阴阳家剑走偏锋,虽世代有英杰辈出,也创出了不少威力巨大的招式,可却出了你这坐井观天,将他人视作蝼蚁的狂妄之辈。 多说无益,对你这冥顽不灵之辈,就让老夫来教教你,不论修道亦或修法,皆离不开修心二字吧!”木虚子怒发冲冠看向田言道。 逍遥子和赤松子十六岁的时候都不敢像你这么狂! 只见木虚子拔出长剑。 他一手持长剑立于身前,另一只手食指与中指并立,缓缓划过剑身,一身气息随着某种功法的运转而暴涨,此刻他脚踩八阵图,立于阵中,此刻到真有了那么几分仙意。 “是师叔的“大周天行气法”!”台下,一名道家弟子看着木虚子此刻的状态,不由得惊呼道。 其他道家弟子也是议论纷纷。 唯有逍遥子,他眼含担忧之色,望向台上木虚子的方向。 “这就……开始了?”田言歪了歪头,有几分疑惑的呢喃道。 也没人喊个开始什么的? 只瞬间,田言双眼之中金光一闪而逝,“察言观色”之功发动,将木虚子周身气息流动尽收眼底。 田言略一抬手,几枚华阳针自掌中飞出,一根不差的定在了木虚子周身几处穴位之上。 而原本在木虚子周身渐渐成型的八阵图,此刻也随着其一身内力被封,瞬间破碎。 这就是《不良人》世界的武功吗?厉害。 70 第三百零一章 欺人必须太甚(4) 道家。 太乙山。 田言与木虚子比斗的广场。 木虚子摆着一个非常帅气的姿势,虽身形干瘦,但结合着手中长剑,到也有那么几分道家高人的意味,他身上插着几根银针,如一尊大型真人手办一样一动不动。 如谷树皮一般的老脸之上,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瞬间,还有些喧闹的广场四周安静了下来。 田言觉得十分离谱,怎么也应该找一个比较有仪式感的地方进行所谓的“论道”吧,不过想想自己是来踢馆的,而且阴阳家和现在的道家天人二宗不同,是真正完全脱离了道家,道家之人怎么可能客气。 下方的一众道家弟子与长老也皆是目瞪口呆。 赤松子神色不动,不过心中一沉。 逍遥子见状长出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作为一个立场偏向反秦联盟的人,逍遥子对很多和秦国有关的事物都很熟悉,星魂这个人逍遥子是有所耳闻得了,阴阳家护法,和月神并列的秦国护国法师,能被他称一声阁下的人岂会简单。 田言对自身气息的控制非常好,近乎达到了让对方完全感受不到的境界,即便是像逍遥子和赤松子这样的高手也难窥见一二端倪。 这来自于已故的前任“断水”先生,虽然田言现在对这门敛息功夫修炼的境界远远达不到前任断水那般即便在战斗时也毫无气息的程度,但是也不差了。 逍遥子眼含深意的看了一眼赤松子。 田言一抬手,凭借深厚的内力将几根银针从木虚子身上摄走,被定住的木虚子顿感周身一轻,自己又恢复了行动能力。 木虚子只见田言依旧立于原地,他一脸羞愧之色,掩面而去。 也不管田言发动的到底是不是阴阳术,他只知道,自己输的很彻底。 田言心中倒是没什么感受,反正今天一切后果由东皇太一买单,她负责干活就是了。 “接下来,不知还有哪位道家高人敢上台,与我阴阳家的孟章阁下论道。”星魂立于台下一个很显眼的位置,目光看向一众道家弟子道。 一众道家弟子见星魂的目光扫视而来,皆不敢与其对视。 只是众人目光皆在田言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星魂身后的阴阳家火部长老、木部长老的身形已然不在星魂身边,不知道她们三人去干什么了。 而北冥子,此刻东皇太一就在他的身侧。 赤松子一身道袍,白须垂于胸间,他虽然年迈,但神采丝毫不弱于年轻人。 他一手持一柄充满了道家韵律的长剑,正是风胡子剑谱排名第六的道家名剑“雪霁”。 这位道家现如今除了北冥子之外的第一高手要出手了。 很多人对于这位赤松子的印象就是被逍遥子打败,然后第二年去世的一个道家天宗掌门的形象,却不知此人三次打败道家人宗掌门,且一身修为接近天人合一,最后败给逍遥子的时候,他已经是寿元将近的状态…… 说实在的,赤松子本无意和阴阳家之人争锋,但为了道家,为了整个道家,他必须站出来。 “赤松师兄。”逍遥子看向此刻气息正在升腾的赤松子,开口叫住了他。 “还是由我先来领教一下阴阳家的高招吧。”逍遥子随即开口道。 作为人宗掌门,逍遥子此刻有种非常不详的预感。 今日在场观战者,有道家核心弟子,有道家长老,还有不少江湖名宿。 如果今日道家人宗和天宗掌门两大修道几十年的江湖绝顶高手皆败于阴阳家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之手,那么不止是道家要在江湖上颜面扫地,不知有多少心向道家的人和现在的道家弟子要对道家丧失信心。接下来的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间,道家在江湖上都抬不起头来。 百家争道,从来都是一场成王败寇的对决,这个世界很多时候是不论对错,只论强弱、生存的。 就让他先替赤松子师兄和整个道家试一试这位孟章阁下的斤两吧。 “孟章阁下,刚刚与木虚子长老论道一番,可需要歇息? 在下是道家人宗掌门逍遥子。”逍遥子漫步走上广场,站在田言的对面,开口看向田言道 出乎意料的,田言并未感知到这位人宗掌门身上的气息有什么剧烈流动。 “多谢逍遥先生关心,在下不需歇息。”田言经过修饰后的声音自面具后传来。 “阴阳家世代英杰辈出,到了这一时代,又出了阁下这般的少年英杰,今日幸会于此,就让在下来领教一下,阴阳家引以为傲的阴阳术吧。 孟章阁下,请指教。”逍遥子平静的开口道,他手持一柄长剑,背负于背后,从此刻开始,他的气息开始逐渐升腾。 世间风云兮幻亦真,天地无穷兮大道行。 如果说此刻的田言对于一众道家弟子而言宛如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若严冬难度,让众人心头都多了几分阴霾,那逍遥子此刻就仿佛大日初升,冬去春来,只见他挽了一个剑花,道道金色剑气自周身溢出,环绕于剑上,顿扫场上阴霾之气。 没有嘴炮,也没有论道,只是出招而已。 如果要是面对天宗或是一些其他的家伙,论道或许能有一二用处,但眼前的这位阴阳家高手,已远非道理二字所能解决。 这也是他们人宗之所以存在的理由之一。 存于世上,谁又能真正超脱,建立在绝对的实力上的所谓自命不凡的超脱,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目空一切罢了。 要用掌中的力量改变世界,这,才是道家之人该有的觉悟与该行之事。 只见他一手持剑,另一只手用内力在空中刻画《逍遥游》,道道蕴含着金色神光的金色字体在逍遥子深厚的内力的加持下,立于虚空之上。 雪后初晴。 “逍遥先生,请指教。”田言回了一礼道,随即一手结印,道道印诀最终汇聚成了一道道浑厚的,蜉蝣于天地之间的龙游之气。 魂兮龙游。 随着双方内力的碰撞,可怕的压力余波在场上形成,并向四周扩散。 忽地,只见一道道浑厚至极的龙游之气向田言的方向汇聚而去,不断的凝聚,直到一条几十米长的栩栩如生的七色巨型神龙,自其背后浮现。 70 第三百零二章 欺人必须太甚(5) 道家。 太乙宫。 田言与逍遥子比斗之地。 逍遥子周身尽是由真气汇聚而成的金色神纹汇聚的文字,刻画道家经典,随着他各种动作,道道金色神纹汇聚而来,在其身前化为一方八阵图。 缕缕金色真气自其周身升腾而起,其威势远超刚刚出手但被秒杀的道家长老木虚子。 起码田言用察言观色之功和那一道金色神纹也看不出这位看似仙风道骨,行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道家人宗掌门有什么太明显的弱点。 不似木虚子那般傻的可爱,周身上下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破绽。 忽地,之间田言身后为其所催动的龙游之气所化的青龙开始腾挪,田言身形一跃,落在腾挪的青龙身躯之上,凭借着龙游之气的力量稳定的浮在空中。 她这一手很难一直浮在空中,但短时间内浮空并且辅助一下接下来的作战没问题。 逍遥子见状神色一凝。 台下的赤松子手捋胡须,但仔细观察便可发现,他已然保持这个动作不动有了那么一段时间。 随后,田言双手发力。 两道带着几位可怕的风压的气刃自其掌中凝聚而出。 聚气凝刃,一手五成功力,因为要维持魂兮龙游的缘故,另一只手她只发动了四成功力,双手合击便是九成功力。 她会的阴阳术不多,最能拿得出手且最擅长的便是这两门。 感受着田言掌中气刃传来的可怕压力,逍遥子从始至终气定神闲,偶有凝重之意的脸上也是终于变了颜色。 台下。 北冥子目含几分震惊神色。 东皇太一依旧立于原地,巍然不动。 没办法,全身都在黑袍下面,谁也看不见他的脸。 “东皇阁下,莫不是又用了什么揠苗助长的法子吧。”北冥子端坐于原地,看向身侧的东皇太一问道。 这句话不太符合他的作为天宗前辈的人设,却很符合他现在的心境。 他的心乱了。 从田言发动双手九成的聚气凝刃之时,北冥子大概便可看出此战的结局。 逍遥子要输。 不可否认逍遥子的厉害,但以他现在的实力很难抵抗一个功力远在自己之上,且能发动威力巨大的阴阳术的人。 江湖上的很多人都不知道,但北冥子清楚,阴阳家有某种特殊的培养人才的手段,能够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将人的功力提升到一个常人穷尽一生也难以达到的可怕地步,但随之而来的也会有很大的副作用,比如这些人的功力可能很难再提升,亦或者是功力不能消耗过度,否则会有非常可怕的后果。 道家天宗之人,善于从过往的经历之中寻得历尽世事的那份忘情,但当他们看到用自己过往的经验,甚至是世界观都无法解释的事情出现后,纵使是北冥子,也不免有几分失态之意。 晓梦那般天资,在北冥子的计划中,让其看破心中桎梏后,在闭关苦修多年之后,也差不多……能比田言现在的程度差一点点? 你说你们阴阳家这位孟章先生多少岁?十六岁? 开了? “北冥道兄,以你我之阅历,何必着相于此?”东皇太一并未正面回答,他依旧端坐于原地,身形纹丝不动。 而场上的田言与逍遥子之间的“论道”,也正式开始了。 田言手挥可怕气刃,在龙游之气的协助下,一身内功,武功,阴阳术与轻功都发挥到了某种极致。 逍遥子一手持长剑,另一只手结印,一招“雪后初晴”,愣是被他发挥到了某种极致。 这些将一种招式练了无数遍的家伙确实是要比将无数种招式每样练习了一遍的人难对付。 但对于田言而言,他却并非不能对抗。 在第一次交手开始之时,逍遥子便不可避免的落了下风,任他明月下西楼,剑上金光能扫阴霾之气,却在田言一力降十会以及察言观色和神纹的预判下,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聚气凝刃所化剑气轻而易举的破开了逍遥子周身由雪后初晴真气所化的。 两人在场上辗转腾挪,逍遥子不断的寻找着机会反击,可“察言观色”这门功夫却一次次的预判了他的进攻。 两人之间的较量不似纵横之战时那般剑光闪烁,但道法之争,波谲云诡,可怕无比。 靠着龙游之气的帮助,田言的机动性极高,掌中气刃威力巨大无比,已飞人力所能硬接,且气刃形状时长时短,变化万千,这也是聚气凝刃的优势,无形之剑,出剑自不拘泥于剑,而是全凭剑客本身。 几招下来,逍遥子周身金色神纹已经被田言打散的七七八八,面对田言凌厉至极的进攻,他已然难以招架,手臂,肩膀,身上有了几道剑痕,此刻正在淌血,有了几分险象环生之意。 又勉勉强强拼尽全力撑了几招,忽地,田言身下由龙游之气所化巨龙再次开始腾挪,田言凭借极佳的轻功,脚尖一点落在身下龙游之气所化的青龙的龙头之上,离地丈许远,俯视着下方已然没有退路的逍遥子。 台下的道家弟子们不论属于天宗还是人宗,此刻皆是连大气都不敢出,瞪着眼睛,屏住呼吸望着台上,心底暗暗为逍遥子加油鼓气。 对内论天人,对外,他们都是道家弟子。 “逍遥先生,可要认输?”田言经过修饰后的声音自诡异面具后传出,她立于龙首之上,一身紫袍无风自动,缓缓飘扬,衬托的她此刻既妖异且神秘莫测,又强大且潇洒至极的形象。 逍遥子并未开口回答,挥起已然有了几道缺口的长剑,挺直了脊梁,以无声为答案,回答了田言的问题。 身为道家人宗掌门,他可以因技不如人而输,反正输了也不止一回了,但却不可因敌人的强大而屈服。 他再一次汇聚起道道金色真气,聚于周身。 赤松子看向逍遥子,目露敬佩之色。哪怕逍遥子已经多次输给他,此刻却依旧不妨碍赤松子欣赏这位在道家危亡之际挺身而出的人宗掌门。此刻,赤松子往日里淡漠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战意,与同仇敌忾。 而田言,也准备向逍遥子发动最后的进攻了。 。顶点手机版网址: 第三百零三章 欺人必须太甚(6) 道家。 太乙山。 在田言与逍遥子两人比斗之地。 在一众道家弟子充满期望的目光下。 田言立于身下青龙之龙首,双手一挥,手中印诀一动,青龙向着逍遥子俯冲而来,气势汹汹。 逍遥子同样手挥剑刃,道道“雪后初晴”之剑气附着于其剑身,挥向了身前的阴霾之气。 田言脚尖一点,自身下龙游之气所化青龙之上飞起,而在其内力的催动之下,组成青龙之身的道道龙游之气四散飞去,化作道道各种各样颜色的匹练,在逍遥子周身,围住了他。 各色龙游之气自逍遥子周身游荡,若游鱼空游于太空而无所依,随着逍遥子周身金色初晴剑气一起,或飞舞,或碰撞,或缓缓消散,或于空中最后炸裂出绚烂多彩的光芒。 这就是道家和阴阳家的厉害啊,要人命的招式,也能如此的华丽,若长虹恒于山间。 田言双手各挥一道气刃,这一次,她双手皆用出了五成功力,而聚气凝刃是一门每多用出一成功力,威力就比之前暴增一倍的可怕术法。 一道前所未有的可怕气刃裹挟着可怕的风压,向着此刻被龙游之气团团包围的逍遥子压去。 剧烈的剑气乃至这一道气刃的可怕威力,带着一种倾天之势,给了逍遥子身后的一众道家弟子们一种这一招不可能被接下的错觉。 北冥子依旧立于原地不动。 而赤松子的手,攥着象征着道家执牛耳之人象征的道家名剑雪霁,逐渐更加的用力。 而逍遥子面对这一道威力巨大的气刃,面上毫无畏惧之色,手挥剑刃,裹挟道道金色剑气,迎着那带有倾天之势的剑气而上! 逍遥子就是这样的人,哪怕天意难违,也依旧愿意以手中长剑,为世人乃至身后之人扫去阴霾之气的世之豪侠。 纵使会举世皆敌,甚至从此寸步难行。 他的精神让田言略微有些惊讶,但田言手下气刃依旧。 金色的雪后初晴剑气与田言手中的七色气刃交锋于一处,很快便分出了胜负。 田言身形一闪,腾挪间潇洒且稳稳的立于广场正中央。 逍遥子踉踉跄跄的倒退到了圆形广场的边缘。 他手中的长剑早已断承受不住压力而裂。 他面露痛苦之色,另一只未持剑的手捂住胸口,不可抑制的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而攥着断剑的手,此刻正微微发颤,丝丝缕缕殷红的液体自其手上,滑落到剑身,又滴落在剑上。 拼着自己受了更重的伤势,逍遥子愣是没让田言的气刃影响到他身后的道家弟子半分。 赤松子攥着“雪霁”的手微微一松,但转而又握的更紧了。 “逍遥先生,承让了。”田言看向逍遥子,带着几分钦佩之意道,同时对着其抱拳一礼。 对每一位在这乱世之中仍旧坚持自己的道,哪怕明知必败却仍旧不放弃的人,田言都心怀敬意,哪怕她要亲手打败他们之中的很多人。 《真-反派boss竟是我自己》。 逍遥子胸膛剧烈的起伏,他所受内伤不轻。 台下为他所庇护的道家弟子们也能看得出来,自然义愤填膺。 人宗弟子如此,天宗亦然。 “可恶,你们阴阳家欺人太甚了!” “掌门,你没事吧?” “师尊……” “逍遥师叔。” 一众道家弟子面带担忧之色,甚至有不少和逍遥子非常亲近的弟子冲上了两人比斗之地。 逍遥子一挥手,制止了台下一众道家弟子,他略微缓了一口气。 “孟章阁下如此实力,今日在下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但我道家人宗之道,便不允许我等放弃。 若来日仍有机会,在下再向阁下讨教一二。”逍遥子看向田言开口道,在他的身侧,是他的几名弟子在搀扶着他。 两人皆是比斗,都没下死手,逍遥子虽身受重伤,但并不致命。 随即,他转身,在几名弟子的搀扶下向着赤松子的方向走去,他要提醒一下赤松子。 今日无论结果如何,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孟章这个名字是必然要传遍江湖了。 但踩着他逍遥子的名头成名和踩着道家当世两位掌门成名,其性质完全不同。 不多时,逍遥子众人已然来到了赤松子身前。 赤松子毫不犹豫,伸手运转心法,伸向逍遥子胸前,欲为其缓解一二伤势,却被逍遥子抬手摁住。 “逍遥师弟,你伤的不轻。”赤松子一愣,看向逍遥子道。 逍遥子不想此刻赤松子在浪费真气,虽然还不知阴阳家这位孟章阁下接下来要如何出招,但能出手接招之人,唯有赤松子了。 赤松子身侧的晓梦看向逍遥子,面带担忧之色。 “赤松师兄,千万小心,此人实力深不见底,对阴阳术的使用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只怕还在阴阳家的两大护法之上。”逍遥子周身带血,狼狈的站在赤松子身前,小声的用仅有附近的几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他现在伤的真的不轻,已经连运功都做不到了。 同样,很可惜,以他的实力能试探出来的东西也就这些了。 赤松子对着逍遥子点了点头。 台下的星魂并未在开口推波助澜。 楚南公一身长袍,仙风道骨,他一捋长髯,谁也不知在想什么。 台上的田言看向逍遥子身侧的赤松子道:“听闻道家的天宗掌门赤松子,也是一位绝顶高手,不知可愿上台赐教一二?” 击败逍遥子,她虽有消耗,但消耗却并不大,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如顺势而为,她也早想和赤松子这般绝顶高手一战。 台下一众道家弟子各个又惊又怒,只觉得田言狂妄至极,但却只是敢怒不敢言,论实力,在如今的道家,逍遥子仅在赤松子与北冥子之下,能打败逍遥子的孟章,确实有资格如此的……狂妄。 逍遥子一怔,虽早有预料,但仍旧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 赤松子则是手持雪霁,身形一闪,瞬息之间便来到了台上。 晓梦此时却是一脸的担忧之色。 70 第三百零四章 论道赤松子(1) 道家。 太乙山。 阴阳家与道家论道之地。 台下的道家弟子面色各异,有人眼中带着几分灰暗,有人面带紧张之色,有人眼中带着几分期冀之色望向道家最后的支柱,天宗掌门赤松子。 田言的挑战无异让道家陷入了两难之地。 道家不是没有治国的学问,但到了他们这一代,已经很少有道家弟子活跃在庙堂之中的高层了,这点和儒家,兵家,甚至这一代的墨家和纵横家都没法比,阴阳家虽然没什么实权,但是星魂、月神两人也都位列秦国护国法师之位,能为阴阳家攫取巨大的利益。 而道家在这一方面虽然不是毫无建树,但远远无法与上述诸家相比。 如果今日天宗,人宗两大掌门以车轮战的形式与阴阳家一十六岁少年交手,却一一落败,那整个道家在江湖上不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了吗? 尤其是交战双方有着几十年的年龄差,且对方已经连败人宗一名长老,以及一名人宗掌门,或多或少有些许消耗的情况下! 这比直接被田言挑战并被战胜更丢人。 “孟章先生,如此年轻却又有如此修为,当真是少年奇才,不过孟章先生当真不需要休息一下吗?”赤松子身形一闪,猛地消失在原地,又猛地出现在场上,在田言的对面。 这一手叫“和光同尘”。 田言对这一手颇为好奇,在赤松子发动“和光同尘”进行短距离瞬移的时候,他的气息也被完全的掩盖住了。 真是好用的招式。 也就是田言,在有神纹加持的情况下才能窥破一二端倪。 单纯的察言观色都很难完全看破他的手段。 赤松子在试图和她交流,顺便试探一下她,当然,试探的意味不重,大概是因为其身为道家天宗掌门的某种魄力吧。 田言则是在琢磨着要不要再干他一票,反正这次已经把道家得罪死了,不如趁着有东皇太一撑腰的功夫,去道家天宗的那所谓的“心斋”,也就是道家的藏经阁逛逛。 当年她是怎么偷云中君的,今天是不是也能复刻一下当年的操作…… 今日的她可比当年的她强大了太多,以她如今的敛息功夫加上察言观色之功,不太可能有人能发现她。 道家的很多功法也许能对如今的她起到一些锦上添花的奇妙作用。 至于会的东西多而不精的问题……现在先把会的问题解决了吧。 “多谢赤松子阁下,不过在下以为,不必了。”田言经过修饰后的声音自诡异面具后传出。 不过赤松子依旧没有动手的意思,而是不紧不慢的继续开口。 “在下很好奇,阁下为何非要以一张面具视人呢?”赤松子一捋胡须,另一只手持雪霁背在身后。 田言:??? 你几个意思? 今天她经历过的事情已经足够魔幻了。 咱就说阴阳家和道家这种体量的庞然大物碰撞,怎么也得有点儿仪式感吧,结果什么都没有,她来了,然后就开打了。 “生于尘世,每个人都戴着一张面具,摘下了这张面具,不过是另一张面具罢了。”田言开口回应道。 直接开打? 不不不,这不得嘴炮一会儿。 像原着之中六剑奴那样六个人被张良单方面知识碾压多跌份。 “是啊,阴阳家剑走偏锋,追求天人极限,但只要还在尘世之间,终究无法避免带上一张面具的结局。 连阁下这般天纵奇才也是亦然。”赤松子平静的开口道,只不过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惋惜。 “哦?”田言并未因他的话语有一二恼怒的意味,相反,她还有些好奇,好奇对方到底想说什么。 “道之高下,如果以人的强弱来论定,未免太过武断,阁下天资世所罕见,战胜木虚子,逍遥子自凭本事,我无话可说,但这却并不意味着阴阳家的道就比道家更正确。 阁下入阴阳家能有今日之成就,也许入我道家,成就会比今天只高不低呢? 孟章先生说是吗?”赤松子开口道,他平和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特殊的魔力,让一众道家弟子平静了下来。 “道这个字,未免太过高调,遥远了一些。 就以道家天宗来说,阁下与北冥大师以超脱为道,可是阁下真的能做到超脱吗? 那些天宗的其他弟子,又有几人真正能看破所谓的生死,所谓的红尘,达到所谓的超脱呢?”田言开口看向赤松子道。 两人一时沉默,对于田言并不深奥的问题,答案赤松子自然知道。 正因为他知道,所以才要说那一番话。 那一番话也不深奥,既不是给自己的,也不是给田言的。 “这个世界很残酷,我曾经翻遍各国的史书、律法,字里行间皆是“吃人”两个字,但相比现在,我更好奇未来。”田言开口,随即顿了顿,继续道“未来史官,该如何撰写青史,记录今日的一切?” “也许又是聊聊几笔带过吧,某年某月,某国攻某国,杀多少万人。”田言平静的话语自面具后传出。 台下一众道家弟子不明所以,但正因为不明所以,大家都开始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台下的逍遥子再一次止住了几名道家天宗和人宗的长老要为他疗伤的动作,不顾伤势,起身。 他总是对这些事儿很敏感,所以……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这种预感让他想要继续听下去。 “只能如此了。”田言的声音依旧平静。 “大概只能如此了,因为现在芸芸众生所遭受到的苦难是没有任何语言、词藻能描绘的。 人们怀揣最后的希望走过这个满是战乱,动辄杀人盈野时代,踏过鲜血与泪水汇聚而成的河流,最终去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新时代,这一切也许没有任何手段能记录。 很多事,没去看过是永远也无法明白的,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正真实的存在着,也许没人记得,但山川河流,日月星辰会见证这份前赴后继。”田言道。 “我躲在面具之后,但我正为了心中的信念奋斗着,为此受尽苦难而不厌,帝王有悔而我不悔。 所以啊,赤松子先生。 你口中所谓的那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因为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高居云端,给自己套上“超脱”、“忘情”的标签,然后就那么望着人世的苦难,什么也不做。 正因要面对无法战胜的强敌,努力才有意义,端坐山中一世,空有力量却什么也没能留下,那不就白白来到这个世界上了吗?”田言看向赤松子道。 赤松子一怔,但很快便回了神。 “好了,我没什么别的想说的了,来战吧。”田言开口看向赤松子道。 “既如此,多说无益……” “有战而已。” 70 第三百零五章 论道赤松子(2) 道家。 太乙山。 田言与赤松子比斗之地。 两人皆是做好了苦战一番的准备。 田言双眼之中金光闪烁,已然发动了她的绝技“察言观色”,在附以那一道“神纹”,时时刻刻都洞察着赤松子周身气息流动。 要是给她一柄实体的长剑,这一战必然会更加轻松,毕竟聚气凝刃这门功夫并非她最擅长,没有一柄长剑在手,她发挥不出完全的实力。 不过……够了。 仅凭察言观色和神纹带来的绝对的洞察力和聚气凝刃的可怕攻击力,这世间靠单挑能胜过她的人不多。 天空的颜色,在改变。 赤松子出手了。 自太阳开始,四周的一切都慢慢的失去了颜色。 灰暗之色充斥着整个两人比斗的广场,却又不溢出分毫。 道家天宗的领域性绝学,“天地失色”。 田言身形不动,就这样任凭“天地失色”发动,她的身形同样失去了颜色,唯有……她的眼睛,其中金芒闪烁。 她不是不能抵抗这一招,只是没必要罢了,这一招算是虐菜神技,但面对田言这样的对手就没什么用出了。 反正无论是“天地失色”还是“和光同尘”都躲不开她的洞察。 “孟章先生,得罪了。”赤松子一手持雪霁,双臂汇聚一身深厚内力而挥动,道道蓝色真气自其掌中,剑上涌出,汇成另一道太极图,立在其身前,他一身道袍在周围灰暗的环境衬托之下显得有了几分遗世而独立的感觉。 无数暗劲在赤松子的催动下,在“天地失色”的掩护下向着田言袭来。 真是阴险的一招,原着之中“晓梦”应该利用过这一招分别杀死过道家人宗的弟子和罗网的地字号杀手。 田言身形佁然不动,却有七色气焰自其周身燃起,这让她瞬间摆脱了天地失色,赤松子对此毫无波澜,本就没指望这一招能有多奏效。 这一招就连逍遥子都不怕…… 下一刻,道道龙游之气结合四时、昼夜、圣王剑气汇聚在田言头顶,撑开一朵丈八许七色庆云,庆云之中七色豪光渲染其周身一丈之远,庆云之外,道道金灯、金莲、璎珞、垂珠从庆云之中漫天落下,护在田言周身,源源不断、络绎不绝。 庆云笼罩之地,天地之间的灰暗之色尽皆退去。 这一招,是模仿那一位的“诸天庆云”,只是远远无法与那一位相比罢了,不过,她相信只要她足够坚持与努力,早晚……能让她自己的这朵小庆云规模再大一些。 道道暗劲不可避免的撞在庆云之中落下的金灯、金莲、璎珞、垂珠之上,但只是掀起了一小阵波澜,如一粟入沧海,很快便再也找不到踪迹。 赤松子双眼一凝,伸手一推,身前太极图延伸八阵,又迅速化作一道蓝色光芒,裹挟着天地失色之中力场,撞向田言。 台下一众道家弟子皆是瞪大了眼睛,齐齐望向台上,生怕错过了一个细节。 逍遥子依旧没有让一众弟子为其疗伤,凝望着台上。 身上的伤势还在加重,但逍遥子还撑得住。 或是想见证今日这决定两家气运未来走向的一战,或是想看看这两大实力超越自己的高手真正实力如何,他望着台上。 其他人也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值得一提的是,现在这个时间段道家天宗和人宗虽然有着极大的分歧和矛盾,但总体上还是以一家人自居的。 那道蓝色神光在赤松子的催动下猛地装在田言身前的小庆云之中垂下的无数宝物之中,这一次,那由诸多宝物所汇聚而成的结界的波澜更加剧烈了几分。 逍遥子周围一众道家天宗和人宗的长老乃至一众道家弟子皆是目露期骥之色,希望赤松子能破去田言的那一招。 唯有逍遥子面色依旧凝重。 他和田言与赤松子皆是交过手,但和田言交手时,他能感觉的出来田言并没有发挥全部的实力,而上一次和赤松子论道,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但单就赤松子出手给他的感觉来说,赤松子的实力比之五年前又有精进,但精进的不多。 他能理解,到了赤松子这个地步,修为接近天人极限,已是天下一流之中的一流,再想向前突破一步都是难如登天。 ‘但仅仅如此,怕是不足以战胜这孟章啊…… 难道真是天要亡我道家吗?’逍遥子面色凝重,望着场上两人。 他不知道阴阳家是怎么弄出孟章这么一个怪物的,也许用了什么揠苗助长的法子,但今日台下之人可看不到那么多,他们能看到的就是一位阴阳家的十六岁少年把道家的两张金子招牌一一砸碎,还踩了好几脚。 赤松子掌权时期,道家天宗的立场偏向中立,既不与秦国亲近,也不靠近反秦势力,而道家人宗则是与反秦实力联系颇多。 阴阳家是秦之盟友,还是最重要的几个盟友之一。 “唉。”思及此,逍遥子不由得眉头一皱,面带忧虑之色的叹了一口气,一身道袍之中有好几处已经被自己的血渗透了。 他还有更加忧虑的地方,那就是……这个世界是有天才的。 晓梦就是。 靠着旁门左道登临高位,获得修为,获得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时,往往会有难以想象的缺点,比如不能全力出手,比如修为再难寸进,但,如果孟章不是靠着这种手段,而是真正靠着修炼在十六岁就有了今天的实力呢? 那他们这些人几十年不就白活了吗? 怎么能让暴秦得到这等天才…… 再看场上,那道蓝色真气虽然在田言身前华贵至极的结界之中掀起了极大的波澜,但却终究没能掀翻那如同大海一般都诸多由龙游之气化为的宝物汇聚而成的结界。 面对着赤松子威力巨大的进攻,田言还是稳稳的立在原地。 赤松子确实比现阶段的逍遥子要强大很多,但对田言而言…… 好像没什么压力。 赤松子抓着“雪霁”的手一挥,雪霁被他靠一身深厚的功力凭空摄在身前,他猛地一发力,那道蓝色真气威力瞬间增大,让田言身前的庆云更加剧烈的波动了一番,直到那道蓝色真气被田言的小庆云彻底磨灭,这波动才停下,只是…… 一朵金色的由田言多种内力汇聚而成的莲花被斩落了下来,消散在风中。 “这个老六。” 70 第三百零六章 论道赤松子(3) 道家。 太乙山。 田言与赤松子比斗之地。 两人各显神通,在这方寸之地进行着一场道与道之间的碰撞。 赤松子发动了“天地失色”,但无论如何他的天地失色也无法越过田言头顶的那一朵小庆云。 不过随着赤松子斩落田言庆云下众多宝物中的一朵金莲,场上的局势……依旧什么变化也没有。 只见赤松子把手一挥,掌中道道蓝色真气千丝万缕汇于指尖,其手捏印诀,天地之间灰暗不减,但却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形。 就连气息,也一并消散。 又是那一招和光同尘。 能将自身气息和身形都隐去,这一招好用程度超乎想象。 台下一众道家弟子与长老皆是瞪大了双眼。 外行看热闹,这些人远远达不到能窥见一二门道的地步。 田言面具后的眸中金色神芒闪烁,一手燃起七色气焰,一道如寻常长剑般长度的七色气刃在其掌中缓缓形成,田言随手向着某一个方位挥出一道剑气斩击。 随即脚尖一点,向着剑气飞行的方向冲去,那一朵小庆云时时刻刻的笼罩着田言头顶,道道金灯、金莲、璎珞、垂珠和周围灰暗的环境展开了碰撞,毫无意外,摧枯拉朽一般撞开了赤松子的天地失色。 处于和光同尘状态的赤松子双眸一凝,心下有些震惊。 他的三观都有些崩坏的意味,但不过须臾,他便反映过来了,面前的孟章有问题,或者说有古怪,她的洞察力未免太过夸张了。 在天地失色的掩护下他发动了和光同尘,只要他不想显露自身气场,或者出手对敌,凭他几十年的苦修,寻常人想要发现他的身形可不容易。可这孟章怎么像他什么都未发动一般,瞬息之间便锁定了他的位置。 他手挥雪霁,道道蓝色剑气汇于其周身,剑上,他避开飞来的剑气,但田言接踵而至的追击他却无法躲避了,挥剑迎上,在雪霁与田言的气刃碰撞之时,他的身形也自灰暗的虚空之中浮现。 田言的气刃虽是无形,却有可断金玉之威能,与赤松子手中道家名剑雪霁碰撞一处,隐隐有火星在两人掌中剑锋交汇之处,道道剑气余波溢开,划破灰暗的虚空,让失色的天地以田言和赤松子两人为中心,缓缓恢复颜色。 田言单手稳稳的驾住赤松子掌中雪霁,眼中金色神芒洞察赤松子周身气息流动。 随着两人逐渐发力,一道虚幻的阴阳太极图自两人剑锋交汇之处逐渐形成,道道七色剑气与蓝色剑气之间碰撞一处,而随着两人皆是渐渐发力,赤松子的天地失色也在不断的消散,直至完全消失。 台下一众道家弟子与其他吃瓜群众皆是愕然变色,这短短的片刻让他们的心情从天堂到地狱变化了很多次。 从赤松子斩落田言庆云中一朵金莲,随后发动和光同尘隐去身形,看似好像占尽上风,他们还没来得及为赤松子高兴多久,不过须臾,天地失色与和光同尘接连被破,而赤松子刚刚的攻击好像没对阴阳家的孟章造成什么影响。 逍遥子面露担忧之色,但却并没感觉到多奇怪,在之前和田言交战的时候他便觉得十分奇怪,他的每一步行动好像都被田言完全预知到了一般,现在看来,这孟章先生怕是修炼了一门洞察类的术法。 只是就连逍遥子也没想到,孟章竟连赤松子的和光同尘都能轻松窥破。 ‘阴阳家……果然是有备而来吗。’逍遥子在心中默念,同时,一道道身影自其心头浮现,有在他的后方,和北冥子并肩而立的东皇太一,有月神,有一道模糊的,周身金乌环绕身影,有台下的邪气少年星魂,一边思索,一边心中五味杂陈。 百家争鸣,乃是各家学说蜂拥而起,各种流派互相争论、互相批评的局面,虽不知今日阴阳家为何如此一反常态,但逍遥子对此并不感到奇怪,在一个强者生,弱者死的时代,发生什么会让人感到奇怪? 谁的学说能得到更多人的承让,天下苍生便更加心向哪一家,阴阳家背靠秦国,慢慢的发育,已然强大到了如此地步,可道家却依旧分成两派,吵吵嚷嚷,实力日渐衰弱,此消彼长之下,道家的前景让他十分的担忧。 ‘唉,为什么不是我道家得到了孟章这等奇才呢?’想到道家,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如今青黄不接,人才凋敝的道家人宗,逍遥子心中又哀叹了一声。 很多事儿不能想,越想越愁。 而就在台下众人思绪万千之时,场上再次有了变化,随着田言猛地一发力,在两人之间原本陷入了一个诡异平衡而形成的太极图被直接打破,田言身形不动,而赤松子则是一边卸力一边退到了广场的边缘。 “掌门!”台下有道家弟子担忧的高呼。 田言依旧没有放松,因为在她的感知中,赤松子虽然落了下风,但通过巧妙的卸力,气息却未下降多少。 而另一边,北冥子和东皇太一屹立之地。 “东皇太一,该说阁下好气运,还是说阁下好造化?”北冥子开口,语气毫无波澜的道了一句。 “未来大势,在我阴阳家,即是气运,亦是造化,更是天命。”东皇太一深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自点缀着金玉的华丽黑袍下传来。 只是相比之前的带有莫名的吸引力的平静语气,这一句话多了几分霸道和坚决的意味在其中,好似地狱中的恶魔,终于撕开了之前充满诱惑意味的面具,露出了狰狞霸道的真面目。 “哼。”话到如此不投机的地步,北冥大师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是冷哼了一声。 赤松子到底是修为接近天人极限的存在,在田言猛烈的进攻之中也依旧能稳住阵脚。 他并未因一时的落入下风便放弃,而是再次手捏印诀,运起内力,在身前凝聚一道八阵图。 而田言也是收回了气刃,同样手捏印诀,一道几位阴冷霸道的印诀自其掌中开始形成,与此同时,一股让人汗毛炸立、毛骨悚然的气息开始随着田言掌中印诀的形成在场上蔓延。 70 第三百零七章 论道赤松子(4) 道家。 太乙山。 随着那一道带着阴冷苍凉之意味且满含杀意的咒文随着田言的手段而不断形成,面对着其恐怖的手段,一众道家长老与弟子尽皆变色,就连在田言对面的赤松子也是眸光闪烁。 逍遥子一惊,在心中暗道‘是阴阳家的禁术“阴脉八咒”或者“阳脉八咒”之一吗?’ 不过他随即又摇了摇头,否决了自己刚才的想法,阴阳家对外宣称这些阴阳咒印禁术早已失传,但到底是否失传大家心里都清楚,但根据道家的记录,好像没有哪一道咒印能与此刻场上孟章先生发动的咒印相匹配。 ‘创造出了新的咒印吗?’逍遥子在心中为自己的想法暗暗一惊。 还有一个人也很懵,那就是星魂。 ‘这是某种阴阳术吗?怎么我竟从来未曾见过?’星魂面色不动,但看着周围一众道家弟子忌惮的神色,只觉得世界十分魔幻。 赤松子如临大敌,处变不惊的他随着田言掌中咒文的形成第一次流露出震惊的神色。 一道十分虚幻的若隐若现的黑色咒文自田言双掌之间缓缓形成,虽然众人看不清,但在场众人都明白,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cascoo 这咒文就是田言从那一只“大眼球”手里交易到的东西之一,杀字纹,她曾经用这咒文重创乃至杀死了田猛,她现在发动的杀字纹其实要比当年发动的杀字纹要强不少。 田言不想再和赤松子僵持了,这位老前辈说不定还有什么大招憋着没放,再拖下去万一翻车了呢? 田言左手燃起七色气焰,汇出一柄三尺长之气刃,另一只手持阵纹,将其布置在这道气刃之上。 田言眸中金芒闪烁,从未停歇,一刻不停的洞察着赤松子周身及体内气息流动,在确定锁定了对方后,田言略一发力,身形似弦利箭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压向赤松子。 赤松子汇起一身内力,道道蓝色真气聚于掌中,凝于雪霁剑上,迎着田言可怕的杀气与威势,同样一剑挥出。 两人碰撞在一起,在田言掌中气刃与赤松子掌中雪霁碰撞在一处之时,剧烈的碰撞给人一种错觉,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一般。 赤松子脸色微微一变,和之前仍旧能稳住身形不同,这一次赤松子不可避免的落入了极端的下风。 田言七色气刃之上附着的黑暗气息在不断破坏着赤松子雪霁剑上的剑气,以及腐蚀着赤松子的雪霁剑。 赤松子略一侧身,辗转腾挪间避开田言的攻击,同时手握雪霁剑,挥动雪霁进行反击,被田言另一只手汇聚的气色气刃轻松架开。 无论他的功法招式多么的晦涩诡异,在能完全洞悉其气息的“察言观色”与“神纹”的加持下,都会被通通看穿,只要不是实力差距过大,凭着这一对“秋水明眸”,她天然立于不败之地。 田言双手合十,汇出一道巨大的七色气刃,向着刚刚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的赤松子追击而去。 赤松子挥起雪霁剑,道道蓝色真气再次汇成一道阴阳鱼,颇为勉强的再次挡住了田言的一招,随后踉跄的退了几步。 田言这一招的攻击力和腐蚀性都到了十分可怕的地步,已经到了让赤松子这等绝顶高手都有了几分险象环生的地步。 田言这一次发动的气刃还是劈在了上一次气刃攻击雪霁的那一个部位,杀字阵纹持续性的腐蚀着雪霁剑的剑身。 但很显然,田言的进攻并未就此结束。 赤松子手捏印诀,瞬息之间八道一模一样的赤松子的身影竟同时出现在场上,分别立于八个方位,与此同时,一道巨大的由道道蓝色真气汇聚而成的阵法瞬间笼罩整个两人比斗之时的广场,如此变故看得台下众人一愣一愣的。 仿佛他瞬间便逆转了处于下风的局势一般。 这八道身影那一道是真的? 竟然一道也没有。 田言金眸一转,发现赤松子的真身并不在八道身影之中,而是隐匿于和光同尘与新布下的阵法之下之下。 这道赤松子布下的阵法并不简单,不仅能够辅助他进行攻击,还有着扰乱场上气息波动的功效,田言心下明了,赤松子可能是感受到了她能通过洞察气息流动来预判敌人的攻势。 但他不可能能想到田言眸中还有一道神纹,所以……他悲剧了。 田言双手合十,凝聚出一道丈许的巨大气刃,田言眸中金光不减,轻松捕捉到这道临时简易阵法中的几处节点,将依旧附着着黑色符文的无形七色气刃直插脚下地面,威力巨大的气刃如切豆腐般切开了脚下的地面以及附着在地面上的阵法。 道道剑气盘桓在田言掌中的无形气刃之上,随着田言不断增加发动的功力,道道裂纹自气刃插入地面的位置不断向着四周扩散,整座赤松子布下的阵法寸功未建,便已然摇摇欲坠。 察言观色附带着神纹带给她的视野中,赤松子真身正视图稳住即将完全失效的大阵,田言双手合击,一道丈许巨大气刃裹挟着锋锐的罡风与充满杀伐之意,腐蚀性极强的符文向着赤松子真身飞去。 在赤松子略带惊讶的眼神中,田言双手再次各自凝出一道五成功力的气色气刃,向着他追击而来。 赤松子微微有一些懵,几十年的修养让他稳住了心神没有在心里骂娘,但他还是觉得十分离谱,在刚才的交手中他察觉到了眼前的孟章怕是有一门极为高深的可以增加洞察力的功夫,所以他布下了一道可以扰乱场上气息流动的阵法,可现在阵法虽然破损,却还未失效,怎么他又被看破了? 还有,“聚气凝刃”这门阴阳术的威力巨大,可赤松子这样的老江湖知道,这“聚气凝刃”对于使用者的消耗和负担都不小,可……这孟章功力就没个上限什么的吗? 从孟章和逍遥子交手开始,对方的气息一直在上升,从来没有下降或者紊乱过! 第三百零八章 论道赤松子(5) 道家。 田言与赤松子比斗的广场上。 田言向着正用和光同尘隐匿自己身形气息的赤松子追杀而去。 台下众人神色各异。 星魂望着广场上大发神威,压制赤松子的孟章,一脸钦佩羡慕之色。 今日观摩田言与逍遥子、赤松子大战,也令他受益良多,最起码对道家天宗与人宗,对自己的段位多了几分认识,他自诩不弱逍遥子,但对比此时的赤松子,他恐怕就要弱上一筹了。 不过他并不灰心,他是初升的朝阳,未来有无限可能,赤松子一只脚都已经踏进坟墓里了,威胁不到他,在给他十年,他有信心。 同时,对田言那一身深厚至极的内力,以及对方完全不用像自己这样一边与敌人交手一边担心自己功力消耗过度,他着实有了几分恰柠檬的意味,羡慕的质壁分离。 要是他有孟章阁下这般实力,月神下一次阴阳怪气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教她做人了。 还磨叽什么? 逍遥子面色铁青,但随即,一脸愤怒、不甘化作了无可奈何。 阴阳家日益强盛,而道家天宗与人宗还在彼此互相争斗,就像今天的秦国之于天下诸侯一般。 怎么治? 没治了。 赤松子仍在,他们两家虽有争执,但总得不会太过分,可逍遥子知道,赤松子太老了,其天资又不足以支撑其突破天人极限,说白了,赤松子没多少时间了。 天宗掌门的下一任继任者要是个自视甚高的晚辈,那还不知道要出多少麻烦、乱子。 这局面给谁谁脸色能好看? 小萝莉晓梦此时怔怔的望着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南公拄着拐杖,伫立在人群之中,白眉垂下,虽老态龙钟,但一身华贵长袍却是被打理的一尘不染,慈眉善目、仙风道骨。 毫无疑问,场上的一切都躲不过他的感知,但他依旧在一众道家弟子之中,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者一般,没什么存在感。 无为亦无所不为,别小瞧他,在天下这盘棋中,他可是落下了很关键的几颗棋子。 也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北冥子望向一旁周身皆被裹在黑袍之下的东皇太一,仅仅一瞬,随后便收回了视线。 刚刚那一道黑色符文是? 北冥子理所应当的把那一道让他都感觉有些如芒在背的黑色符文当成了阴阳家的“新发明”,所以,这一代的阴阳家也不简单啊。 在看场上。 赤松子一手持雪霁剑,另一手两指并立运转一身真气压在剑身之上,十分勉强的挡住然后架开了那一道丈余气刃。 但那威力巨大的气刃还是让他身形不由自主的踉跄了一下,倒退几步。 十成功力的聚气凝刃,即便是鬼谷纵横也未必能完美接下,何况赤松子。 就在赤松子刚刚架开那一道气刃之后,才发现田言已然到了他的眼前。 一切的发生不过瞬息之间。 好快! 赤松子心中警铃大作,但却又毫无办法。 田言将双手气刃合成一道巨型气刃,通过察言观色瞬间洞察了赤松子周身防御最薄弱的方位,随后将那一道猛地挥向赤松子。 此时的站位,场下逍遥子就站在晓梦身侧,逍遥子不忍晓梦见到接下来残忍的一幕,挥动衣袖遮住了晓梦灵动的双眸。 与此同时,被田言掌中巨大七色气刃击中的赤松子宛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跌倒在两人比斗的广场边缘,手中的雪霁剑也飞了出去。 他已经没有力气在握剑了。 场上,赤松子艰难的用一只手肘拄着身子,想要起身,丝丝缕缕的殷红之色自其一身道袍下渗出,此刻,他面如金纸,口鼻渗血。 这位执掌道家天宗几十年的老人,此刻并未来得及关心自己的伤势,而是望向了因他无力而脱手落在场上某处的雪霁剑。 他败了,他知道。 已经有些模糊的视线中,仅剩一柄断剑。 象征着道家形象,道家的镇门宝剑“雪霁”,断了。 “师兄!”晓梦此刻已然摆脱了逍遥子的衣袖,看着场上倒下的师兄,她也没功夫和逍遥子计较,向着场上倒下的师兄奔去。 逍遥子伸手想要劝阻一下晓梦,但之前留下的伤势却让他寸步难行,只得对着身边几位因为赤松子战败而同样面色难看,或担忧或愤慨的道家长老吩咐道:“去看看赤松子师兄如何了。” “这……” 逍遥子身边几位长老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快去吧,我的伤势并不算太严重。”逍遥子低声道,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还有不少道家天宗与人宗弟子、长老们也纷纷向着场上的赤松子奔去,想看看赤松子到底有没有事。 赤松子伤势极重,在小师妹和一众道家弟子们关切的眼神中,她伸手指向雪霁的方向,但随即便因伤势过重而昏死了过去。 晓梦望着昏死的掌门师兄,以及那被无数道家弟子视若信仰,如今却被田言打断的雪霁,怒火之中,直接拔出腰间的剑,直接向着田言刺去。 此时的她还是个热血少女呢。 “晓梦师叔!”周围的道家弟子连连惊呼,都被这一幕吓到了,就连逍遥子和赤松子都不是对手,晓梦子师叔上去不是找死吗? 田言身形一闪,轻松避开了晓梦的攻击,晓梦却并未放弃,握着剑的手手腕一番,挽了个剑花,剑锋直刺田言。 田言脚尖一点,身形腾空而起,另一只脚踩在晓梦刺来的剑的剑身之上,借力来到了广场边缘,与晓梦拉开了距离,而晓梦也被身后追来的道家弟子拦住了。 “哈哈哈,怎么,道家输不起吗?”台下的星魂开口嘲讽了起来,他视线转向场上断裂的雪霁剑,语气略带几分惋惜之意,但怎么都少不了一股子阴阳怪气意味的道:“这雪霁乃是道家名剑,几百年来道家天宗与人宗为了这把剑吵吵嚷嚷,如今断裂,也算算让世人得见何为大道了。” 第三百零九章 去而复返(1) 道家。 太乙山。 阴阳家与道家论道的广场。 晓梦被一大群道家弟子拉扯着,但依旧对田言怒目而视。 不止是晓梦,其他的不少道家弟子也是如此。 面对星魂的嘲讽,更让在场众多道家弟子觉得既羞愧又恼怒。 啪~啪~ 面对晓梦的敌意,田言并未生气,反而抬手为她鼓了鼓掌。 “好剑法,好天资,如此年纪就有如此剑意,着实难得。”田言一边鼓掌一边称赞晓梦道,语气之中丝毫没有刚刚被刺杀的紧张,甚至带着几分笑意。 她确实不怎么在乎晓梦的刺杀,即便对方天资绝顶。 她还不至于这么小气,跟一个孩子置气,更何况就算是闭关十年,功力大成的晓梦她也不放在眼里,何况现在。 最重要的是……反正晓梦也不知道她是谁,天真塌下来也有东皇太一顶着。 “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我早晚会打败你,就像你今日打败逍遥子师兄和赤松子师兄那般!”晓梦闻言,被田言气的险些咬碎一口银牙,她勃然大怒,对着田言道。 对于晓梦这么一个心高气傲的天才来说,眼前孟章满不在乎甚至还有闲心称赞她一下的举措让她感到了极大的侮辱,对方称赞的话语甚至比星魂的嘲讽更加刺耳。 被无视比被杀和被侮辱更让晓梦难受,最起码后两者说明对方还能看得上自己。 “不愧是被北冥大师破例收徒的道家天才,不仅天资绝顶,志向和气魄也不小。”田言无所谓的笑了笑道。 “你、你……你会后悔的。”晓梦此时已经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半天只说出了这一句话。 至于星魂,已然被晓梦抛到了脑后。 “孟章阁下,我替晓梦师妹的冲动向阁下致歉,阁下但有怒火,我逍遥子愿一力承担。”逍遥子周身多处伤口都在往外渗血,但他还是强拖着重伤之躯,勉强的走到了场上,挡在晓梦与一众道家弟子身前。 “掌门!” “逍遥……先生。” 逍遥子会为了天宗的晓梦子站出来是很多道家弟子想不到的,无论天宗还是人宗。 从道理上讲,晓梦此时的行为确实错了,恶客临门也是客,打不过就动手刺杀,这等玩不起的行为传出去,天下人怎么看道家? 赤松子重伤昏迷,北冥大师亦不能轻动,即便天宗与人宗有隔阂,他逍遥子也不可能看着晓梦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独自在台上撑着,所以,就只能是他了。 田言并未言语,摆了摆手,表明自己不计较。 广场外。 “北冥道友,不知道家可还有什么高手未曾登场吗,如果没有,我等便告辞了。”东皇太一深沉的声音自黑袍下传来。 “东皇道友,道家确实还有一位高手,只是不太方便与场上的小辈交手罢了。”北冥子压着心头的怒火开口向着东皇太一回答道,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何况道爷我。 “哦?”东皇太一已然清楚北冥子所言为谁,但依旧故作不知,明知故问。 “不知东皇阁下,可愿与我论道一番,也让老夫看看,阴阳家如今究竟在天人极限之道走到了哪一步,如何?”北冥子开口道。 东皇太一确实十分诡异,但他北冥子也不是弱者,门人弟子被欺辱至此,他不站出来的话,还算是道家之人吗? “北冥道友急了,但我觉得,没有必要如此。 你我之道寄于弟子,接下来是……你口中小辈们的天下了,让他们来决定未来的大势归属吧。”东皇太一平静道。 大司命和少司命应该已经得手了,孟章也如他所愿打倒了逍遥子和赤松子,战略目的都已经达成了,这场由他发起的争斗以他大获全胜,阴阳家名利双收而告终,又何必再与北冥子纠缠? “今日已然让道家诸位见证了真正的大道,若道家弟子中有人愿弃暗投明,改入我阴阳家门下,我等随时欢迎。”台下,星魂开口道,他的声音语气满是一股子阴阳怪气的意味,在一众道家之人耳中刺耳的很。 一众道家弟子与长老见星魂当面挖墙脚,各个气的怒发冲冠,但却又毫无办法,毕竟他们败了。 而星魂看着一众想弄死他却又那他毫无办法的道家弟子们,嘴角勾起一模讽刺的弧度。 看来道家天宗自诩超脱,人宗自诩逍遥自在,却都仅仅是自诩而已啊,这世间又有哪个人能真正拜托这可笑的人性呢? 田言躲在面具后,看着星魂疯狂的拉仇恨,不知这家伙又有什么算计。 “北冥道友,告辞了。”东皇太一起身,一身镶金黑色长袍垂落,其中传来其深沉的声音。cascoo 一场高质量踢馆就这般朴实无华且枯燥的结束了。 至于接下来还有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大司命和少司命,还有星魂会处理的。 …… 很快,田言和东皇太一等人就踏上了离开道家天宗的路途。 只是相比来时,少了几人。 楚南公不在了,自田言打败赤松子后,这位老者便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大司命和少司命也不知去向,不知道她们去执行什么任务了。 还留下的,唯有东皇太一,星魂,还有她三个人。 田言也准备向东皇太一告辞了,她还有些事要做。 “东皇阁下。”思来想去,在几人刚刚离开道家天宗的监视范围,还未离开太乙山的时候,田言开口了。 …… 当天晚上。 道家天宗。 北冥子隐居修行之地。 比之往日,今日此地多了几人,也多了几分人气。 有道家天宗的长老们,有道家天宗掌门赤松子,还有道家人宗掌门逍遥子,几名道家长老正在为他们运功疗伤。 这一方竹林之内,还有晓梦,此时一方木屋之下,竹林之内,她端端正正的跪坐在原地,低头闭目修行,而在她的对面,则是北冥子。 此时,重伤昏迷的赤松子也清醒了过来。 只是几人之间的气氛可谓是如天空中阴云密布一般,阴沉的很。 第三百一十章 去而复返(2) 道家。 太乙山。 皓月如玉盘般悬于天空之上,片片云朵若斑点,若海浪,若飞鸟般点缀着星空,点点繁星在夜空中一闪一闪,让乌黑的夜空多了几分神秘,多了几分色彩。 夜空下,一座宁静而别致的小院伫立在林间,院内三人,皆身着道袍,正襟危坐。 三人皆须发皆白,上了年纪,分别是北冥子,赤松子,逍遥子,北冥子端坐于古朴的茶具之后,茶壶之中茶水正沸,道道缕缕的茶香溢散于空气之中。 在其对面,赤松子,逍遥子两大道家掌门端端正正的座于原地。 其余人等,包括晓梦在内,都被北冥子打发了出去。 三人之间谁也没有开口,空气中的气氛莫名的多了几分无形的沉重。 这种气氛在东皇太一来之前是不可能存在于道家天宗和人宗的掌门之间的,这种气氛虽然压抑,但却无形之中消弭了道家天宗和人宗之间的部分隔阂。 “赤松师兄,可好些了?”逍遥子开口看向赤松子,关切的道。 “多谢逍遥师弟关心,已无大碍了。”赤松子回应道,田言那道黑色咒文确实凶戾无比,若是被正面命中他必然会有性命之危,但田言的主要目标是“雪霁”,所以他受伤虽重,但在众多道家长老乃至北冥子皆出手为他疗伤的情况下,此刻已无大碍。 几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只可惜这次的天人之约,师兄和雪霁怕是都无法赴约了,也罢,这次的天人之约,我天宗认输,雪霁在重铸之后,也会如约奉还人宗。”赤松子苦笑着开口道。 他和逍遥子虽然皆是受伤极重,但逍遥子的伤势要比他轻上不少,而他先受重伤,又加之年事已高,天人之约期限将近,他这次是无论如何也赢不得逍遥子了。 “师兄如此境界,竟也会看不破胜负二字吗?”逍遥子一身道袍上血迹未干,但却笑着看向身侧的赤松子道。 赤松子一愣。 “依我看,这次的天人之约不如推迟吧。”逍遥子面色恢复了平静,望向北冥子道。 “师尊,弟子也赞同将天人之约延后。 唉,师尊,今日弟子大败于阴阳家孟章之手,致使道家受辱,百年声誉毁于一旦,雪霁剑断于弟子之手…… 弟子已无颜在执掌道家天宗,弟子自请卸下道家天宗掌门之位。”赤松子望向北冥子,拱手,情绪略带几分低沉的道。 哪怕他阅尽红尘,已达忘情之境,一生成就连带镇派名剑皆被一个十六岁的年轻人打碎,道家名誉在自己掌中化作阴阳家更上一层楼的垫脚石,此刻他依旧心态略微有些失衡。 让他来背这个锅吧,不能给晓梦师妹留下个烂摊子。 替天宗,替人宗…… “这……师兄不可,万万不可。”闻言,还未待北冥子反应,逍遥子连忙摆手对赤松子要卸下掌门之位的行为表示反对。 “北冥大……北冥师伯,今日我与那孟章也有过交手,此人实力之强世所罕见,非是我开脱,实是……”逍遥子欲言又止,随即继续道:“实是天不佑道家,天不佑百家。” 让阴阳家得到了这般人才,逍遥子也只能这般说了。 “此事暂且不提,一场比斗,输便输了,道家并非输不起。”北冥子摇了摇头对着眼前的两位长辈道。 两人纷纷点头应下。 “师尊。”赤松子开口,看向北冥子,眉头微皱,面色凝重的道:“今日那孟章施展的那道黑色咒文,十分厉害,且凶戾无比,我等不可不防。” “阴阳家的阴阳咒印诡异绝伦,且威力无比,据说阴阳家早已将其列为禁咒并禁止门下弟子修炼,现在看来,他们留了不止一手啊。”逍遥子开口附和赤松子的话语,并分析了一下道,今日,他在台下也是亲眼得见了那道阵纹的威力。 只不过他并不知道那道杀字阵纹是田言从万界交易平台得来,因而被误导了。 “唉,百家争鸣,到底是绝难再像几十年前那般坐而论道了。”北冥子感慨的道。 …… 道家。 太乙山。 心斋。 此地依旧和往日一般宁静,只不过,今日多了位梁上君子。 正是道别了东皇太一和星魂的田言。 对于她的动向东皇太一似乎并不在意。 道家天宗的这座名为“心斋”的藏经阁从外部看就是一座典雅的阁楼。 田言身着已经躺在系统仓库内吃了几百章灰的隐身衣,立在阁楼的最顶端,脚尖点在瓦上。 道家天宗的藏经阁内自然神功秘籍无数,但她并不打算把这座藏经阁内的所有功法全卷走,原因无他,她能看的上的功法不多,就两卷,《天地失色》、《和光同尘》,拿走了这两卷对她而言就够了,拿多了有可能被藏经阁内驻守的道家弟子和长老察觉。 虽然被察觉了也无所谓,但……没必要。 她也不是没想过拿道家的功法回去培养战力,但道家功法太过讲求天资,并不适合她的势力,有披甲门和农家的地泽二十四,效果足够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虽说到了她现在的境界,这两卷功法的作用对她而言并不大,但谁能拒绝这么帅气,特效那么华丽的道家功法呢? 察言观色加上神纹能让她完美的洞察此地的所有地形和每一缕气息,让她可以完美避开各种机关陷阱和道家天宗颇为严密的看守,隐身衣加之自断水身上传承的敛息功夫,让她能完美的避开道家弟子的感知。 只要不作死,问题就不算太大。 和动漫中她看到的能被人宗弟子清玄潜入的道家“心斋”不同,此地有多位道家天宗弟子与一位气息颇为深厚的长老镇守,那长老或许不及赤松子和逍遥子这等绝顶高手,但也绝对比她打败的木虚子强上很多,足以震慑宵小之辈。 当然,他们能应付的对手中绝对不包括田言。 通过察言观色的视野,田言轻而易举的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两卷功法,确认大概无误后收入囊中。 然后悄然离去…… 第三百一十一章 祸不单行 第二日清晨。 道家。 天宗。 太乙山。 北冥子教导着两位晚辈,三人促膝长谈,直到清晨。 “北冥大师,赤松师兄,如今一个全新的时代即将到来,而我们的对手已然占尽优势。 如今百家之间的争斗,已然再难向当年稷下学宫论战之时那般坐而论道了,一味的忍让换不来敌人的感恩戴德,我道家可有开罪阴阳家? 可今日阴阳家上门挑战之时,晚辈只看到了胜负……” 期间,逍遥子向赤松子和北冥子论证了自己的思想,赤松子对此表示感同身受,北冥子并未表达自己的看法。 在晚辈发言时,他总是沉默的。 难以否认,毕竟今日阴阳家砸了他们道家的场子,这是不争的事实。 “唉,大争之世,疾风不止啊……”赤松子默然长叹一声。 “多事之秋啊,赤松子,去处理一下吧。”北冥子不咸不淡的道了一句。 赤松子闻言一愣。 “师尊!师尊!!!” 忽然,院外传来了一个男性少年的声音,语气中满是焦急之意。 赤松子听着庭院外传来的声音一愣。 那是他弟子小灵的声音。 若是平日,他早就能感知到弟子的气息,只是现在旧伤未愈,感知力大大削弱。 “发生什么事了,如此毛燥?”赤松子起身,转身看向自己慌慌张张的弟子道。 小灵是他的弟子,虽然天赋比不过他和逍遥子,更比不得晓梦那等天纵奇才和孟章那种不出世的妖孽,但好好培养,也不失为道家底蕴。 “回……回掌门师尊,弟子实非有意打扰,只是事出紧急。”小灵一头蓝发飘扬,一身劲装早已被汗水浸透,清秀的脸上满是焦急和疲惫的神色。 他妹妹丢了。 那可是他的至亲,与他相依为命的妹妹。 和他一同拜入道家天宗的血亲。 “掌门师尊,是弟子的妹妹失踪了。”小灵语气十分焦急的道。 “什么?”赤松子双眸一凝,看向小灵道。 “回掌门师尊,今日白天您和逍遥子与那阴阳家的孟章比斗之后,她就不见了。 弟子和同门们如今已经找遍了太乙山,但都没有找到,只怕……”言及此,小灵欲言又止,随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跪倒在地,道:“今日来太乙山之外人唯有阴阳家,只怕她是被阴阳家的人掠走了,求掌门师尊与师祖救救她吧。” 至亲失踪,如今的小灵早就没了平日里天宗弟子自命超脱的风范,方寸大乱。 这不能怪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只要还有因果加身,又有谁能超脱于世呢? “唉。”逍遥子闻言思索一番,随后不由得摇了摇头。 相比赤松子,他更加悲天悯人,所以他为这位年轻的道家天宗少年的黑暗而悲惨的命运感同身受,并十分同情对方。 也许他的妹妹真的是阴阳家的人掳走的,但他们并没有证据,就算有,人落到阴阳家的手里,多半也是找不回来了。 同样的,逍遥子心中清楚,事情发展到最后大概率结果还是不了了之,别说如今他和赤松子皆已经身受重伤,刚喘过一口气来,短时间内无力再战,就算他们瞬间恢复到全盛时期又能如何呢? 他们奈何得了高手如云的阴阳家吗? 道家天宗是不可能为了一个弟子就和阴阳家不明不白的开战的,要是赤松子和北冥子有这个鱼死网破的魄力,今天东皇太一和孟章是绝对不敢来如此的羞辱他们道家的,起码不会那么飞扬跋扈。cascoo 他们有几个脑袋,够整个道家的人砍! 当然,这倒不是说道家天宗怂,只是权衡后的结果罢了。 北冥子端坐于原地,闭目养神,没有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忽地,北冥子双眸睁开,但身上的气息依旧不动。 他感知到了一股气息。 那是驻守藏经阁“心斋”的长老的气息! 他不是应该守卫心斋吗?怎会来此? 心斋出事了? 北冥子顿时觉得一种不详的预感笼罩在其心头。 心斋里的天宗功法如果丢了,对于道家的危害是极大的,要是这功法落入不轨之徒手中,那可真是道家上下的噩梦了。 北冥子还是决定听听心斋长老如何说在做决定。 “你可有明确的证据能证明是阴阳家人所为吗?”赤松子看向自己的弟子道。 “今日除了阴阳家中人,再无他人入我道太乙山。”小灵双膝跪地看向赤松子道。 他俊美的脸上满是苍白之色,一头蓝发也比往日多了几分凌乱。 一夜未眠加之妹妹失踪对他的打击极大。 “至于证据……阴阳家的人下手十分隐蔽,不过有门内弟子观察到白天他们入我太乙山之时,阴阳家一行七人,去时却只剩三人,其余失去踪影的阴阳家之人必然在行不轨之事!”小灵看向赤松子道。 赤松子低头沉吟,深思着。 “赤松。”忽地,北冥子开口道。 赤松子一脸不解的看向身后的北冥大师。 只见北冥子摆了摆手,示意赤松子先退到一边。 场上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逍遥子眉眼略微颤动,感到十分诧异。 难道此间仍有变故? 不久,一位身着道袍的老者风尘仆仆的来到了此地,又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他比之前的小灵还要急切几分。 “掌门,师尊,祸事了,祸事了!”驻守心斋的道家长老慌慌张张的闯进了众人的视野,这一幕看得赤松子面色一变。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如是而已。 …… 此时。 田言已然离开了终南山的范围。 吸取了上一次失败的行为,田言这一次开溜的十分果断,披星戴月的赶路之下,田言确保不可能有人跟上她的节奏。 她现在不准备直接回大泽山,而是打算去一趟小圣贤庄。 行于深山巨谷之中,在这一刻,她是自由自在的,是脱离了罗网和阴阳家视线的。 她想看看,一路一边修行一下新到手的两卷功法乃至华阳针法,另一边思考一下再交易一些什么东西,顺带着缓一缓心态。 第三百一十二章 风雷 终南山。 太乙宫。 在太乙宫内某处十分幽静的密林中,一处木质的典雅庭院内,其中几名道家高人。 几人之中,有道家掌门,有道家绝世高人,有亲传弟子,也有资历深厚的长老,但现在,在同一片天地间,几人面面相觑,气氛丝毫没有同门之间聚会时应有的那一种融洽。 此刻,就连几人之中最为德高年邵,心境最好的北冥大师的面色,也是不太好看。 在驻守心斋的道家长老清虚子汇报完情况前,他们的心情就很糟糕,在他来了之后,就更加糟糕了。 清虚子驻守心斋,这位修为深厚的老者每天都会检查一遍道家天宗藏于心斋的各种典籍和功法,以确保道家无数先贤留下的微言法语,至圣真理和无数道家天骄留下的各种功法不出问题。 这可是道家的底蕴,是道家天宗的立世根基,需得谨小慎微才行。 即便不检查也不可能出问题,凭他的修为和感知力,再加上心斋附近数名道家精锐弟子,要么这人是绝顶高手且敛息功夫和轻功都是一绝,要么是道家高层打过招呼,否则,来犯之人有命全须全尾的来,怕是难以囫囵个的离开。 但他还是每日极为负责任的检查,结果这一查就出事了。 原本放着《天地失色》和《和光同尘》的地方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了。 别的功法都还在,就这两卷没了。 大案呐,这就是大案...... 他立马召集了驻守心斋的几名道家弟子,几个人一合计,嗯,没错了,就是遭贼了。 他也顾不得丢人和会不会打扰掌门疗伤了,兹事体大,必须得让掌门知道才行。 逍遥子端坐于原地,如坐针毡,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心斋”失窃? 还偏偏丢了两本十分核心的功法,《天地失色》和《和光同尘》。 这可不是小事啊。 赤松子一脸严肃之色,前所未有的严肃,祸不单行,坏事抱团来到,哪怕是他也不由得有了几分火气,最近的情况对他而言实在是太糟糕了。 “心斋看守十分严密,常理之下,绝无死角,便是传闻中的盗跖桀跖,也不可能悄然无息的在你手中偷走东西吧,这天下间有谁能越过你等,拿走那两卷功法? 而且刚刚你说只丢了这两卷功法,其他的典籍功法完好无损? 确定不是哪名弟子求学心切吗?”赤松子有些不敢置信的问清虚子道。 “掌门赎罪,弟子等已然核实过了,更何况......如今道家上下能做到这一步的人,都在此地了。”清虚子一脸羞愧之色望向掌门和北冥大师道。 人宗的掌门逍遥子也在场,这让他更加羞愧不已,无地自容。 他愧对了掌门和道家先贤的信任啊,不过当务之急是亡羊补牢...... 从阴阳家上门踢馆到雪霁被打断,到门内弟子失踪,大概率被阴阳家绑走,再到现在心斋内道家功法失窃,桩桩件件都对着道家天宗的命脉下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如今重伤未愈的他已然有些力不从心。 “唉......”北冥子一声长叹。 “师尊。”赤松子一脸沉痛与无奈之色,望向身后一身道袍,仙风道骨的北冥子,是战是和,希望对方拿个主意。 地上仍旧跪在地上的小灵面色复杂。 “逍遥子。”北冥子开口道,语气依旧平静,如大海一般,浩瀚又让人无法感知到任何的情绪波动。 “北冥大师,弟子在。”逍遥子闻言连忙回应道。 哪怕分属人宗和天宗,面对德高望重者,他也总是充满了敬意。 “道家的未来,在你和晓梦子的肩上,莫负先贤,莫负后辈。”北冥子平静开口道,他抬眼望向周围这一片绿林。 “是。”逍遥子做礼应道。 “我去吧。”北冥子开口继续道,只有短短的三个字,却让在场几人皆是流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北冥子一向深居简出,和阴阳家的东皇太一一样,是活在江湖传说中的人物,东皇太一常年宅在汤谷,甚至就连与秦国合作这样的大事也只是交于手下长老和护法来做,这甚至让人一度猜测他是不是受某种限制而不能在外界行走。 北冥子也是如此,神龙见首不见尾,若非大事临门,即便是道家弟子也很少有人能见他一面。 “一把老骨头了,出去走走,看看而已。 一晃已经几十年了,倒是不知这世道变成什么样了,老夫如今,倒真有几分好奇了。” 又是一个新的时代要开始了,在新的时代,又有新的天骄出世,人杰纵横,一入江河湖海,浪涛滚滚不断,按道理,他们这些老头子不该再掺和年轻人的事了。 他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外带想找老朋友聊聊天罢了。 ...... 而另一边。 田言......在路上,还顺带换了身新皮肤。 这次依旧是女扮男装,一身黑色劲装,头戴斗笠,身披墨色披风,腰佩长剑,她脸上戴着一张人皮面具,是个俊朗的少年形象,一头墨发披肩,垂于身后墨色披风之上。 她的旅途在某个小镇内停了下来。 太乙山一日游加上之后的赶路让她有些疲惫了,她要找个地方整顿一下,顺便问问路。 当然了,休息的地方不太好找,因为她脚下的土地属于秦国,有着严密的客栈盘查法,这套法度是如此的严密以至于它的创造者商鞅都栽在了上面,所以......田言也就根本没打算掏钱住店。 某处酒肆前。 一身黑衣,头戴斗笠,身披披风,腰佩长剑的田言抬头望了望酒肆的木质招牌。 她观察此地有一阵子了,这酒肆位于小镇边缘,十分偏远,人流量很小的地方,而且进出酒肆内的几十人各个气息较之普通人更加深厚绵长,且或多或少他们的身上都有杀气,而且她还从某几个极个别的人身上看到了蜘蛛图案的纹身,这样的纹身她的背上也有一道。 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就不用说了。 秦国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赵高的杀手。 原本她是准备悄悄地找个地方歇一晚的,不想还有意外之喜。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一人,一剑(1) 秦岭。 某处偏远但山清水秀的小镇。 小镇内房屋错落有致,鳞次栉比,秦采用坊市制度,一切都那么中规中矩,道路很干净,没有杂草。 镇外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只不过一切都与田言无关。 行于黑暗之人,必将死于黑暗。 镇外的酒肆中,一群亡命之徒饮酒作乐,肆意狂欢。 自商鞅变法后,秦国实行了严格的禁酒令,但法度对这些亡命之徒作用不大,私酿酒浆,私下买卖。 尤其是罗网的人,更严重的罪名也早都犯过了,何须在意这点? 秦王的目光? 他们就是秦王的耳目! 因为严苛的法度,在秦国的土地上,很少会有这种场景的存在,或许这一幕本不该存在,只因他们都属于罗网。 这些收入普遍不低,而且恰好又很短命的渣滓如果不能在死之前把钱都花出去,死了估计也是闭不上眼睛的。 忽地,随着残破木门被推开而发出的吱吱嘎嘎的响声,场内瞬间一静。 像是有一个不存在的暂停键被按下了一般,这狂热的小庆典瞬间中断。 一道身披黑衣,头戴斗笠,身后披着披风,腰佩长剑的纤瘦高挑身影出现在几十名罗网杀手眼中,来人身形逆着光,对常年身处黑暗中的众人来说,竟有刹那让他们觉得很刺眼。 酒肆老板在柜台后,一边在心中暗道来者不善,一边对身边的伙计使了个眼色,示意其做好准备。 全秦国的人都知道罗网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连镇上负责管理的官吏都不愿和他们扯上关系,怎么会有正常人来此? 但下一刻,掌柜和受到其示意的伙计两人瞬间双双倒在地上,血液泊泊流出,血腥味在空气中疯狂扩散。 “什么人?” 有身强力壮,赤裸着上身,长满胸毛,满身酒气的大汉拔剑,剑指田言质问道。 “老孙死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 有快迈入地字级的高手满眼皆是不可思议的神情,对田言的杀人手段感到不可思议和不寒而栗。 未知与恐惧是一对好兄弟,他们总是如影随形。 “阁下可知与我罗网作对的下场吗?现在退去......呃啊!” 有杂碎耀武扬威,但还未说完自己的台词就惨死当场,眉心多出一个手指粗细的血洞,惨叫着倒飞出去,血和脑浆流了一地。 两道闪着七色光芒的气刃自田言掌中形成,无形气刃之上燃烧着的七色气焰恍如黄泉路上的灯火,虽美轮美奂,却让人不由得心生恐惧。 “虽然很失礼,但请将就一下吧,你们不够资格让我出剑啊......” 经过修饰后,有几分阴冷的男声自田言空中出,又清清楚楚的进到每一个人的耳中,响彻在他们的心头。 “这,这是......”有见多识广的罗网刺客战战巍巍,说不清楚话,显然,他对田言此刻的招式略知一二,也知道那代表这什么。 还未待面前的几十名喽啰再次开口,田言双手一挥,两道无形气刃陡然之间由之前的一米长左右伸长数丈长,其长度足以笼罩整个酒肆的大厅,随着田言双手交汇的那一刻,两道超长的七色气刃直接让几十名罗网杀手惨遭腰斩,有人当场惨死,有人强撑着仍未断气,抬眼望向田言身形矗立着的地方,满是惊恐和不解的神色。 “你......” 一地残尸,鲜血和不知名的东西流了一地。 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在整片区域内蔓延开来。 很难闻。 酒肆内的幸存者瞬间寥寥无几。 田言眸中金芒一闪而逝,双手合十,再翻开时,数道一米长的七色气刃如花朵般盛开,在整个酒肆内飞舞,斩入目不可视之地,伴随着木屑飞舞的声音和最后的几声惨叫的响起,为这场长达数秒的战斗画上了血色的巨号。 田言迈步向着酒肆内走去,趟着血河,踏着尸山,她的脚步十分平稳,神色平静如初,毫无波澜。 场上仍有被腰斩的罗网刺客仍未断气,哀嚎响彻在这一方小空间内。 肩上的披风随着田言的行动而略有几分起伏,随后又再次归于平静,田言手指微动,某种波动自其手中产生,又延伸到空气中。 道道七色龙游之气瞬间充斥着整个酒肆,碾碎了那些不起眼的小生物,比如蜘蛛之类的,也给了还未断气的人以痛快。 被田言推开的木质大门猛地自动关上。 黑暗,再次笼罩了一切。 田言要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她有些累了。 也许还有几条漏网之鱼,但无所谓了,她不在乎,来了再杀便是。 …… 一天一夜过去。 太乙山。 北冥子返回了道家天宗的驻地。 人宗掌门逍遥子已经率领弟子离去了,也对外公布了本年的妙台观剑无限期推迟,直到道家高层商议出一个结果来。 出乎北冥子意料的,没有埋伏,什么都没有,东皇太一和他麾下的阴阳家众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当然不可能是一个人去找的,还动用了一些道家天宗的隐秘能量,只不过依旧一无所获。 …… 田言又一次自睡梦中醒来。 又是一个美好的清晨。 这一天一夜内,她还是被吵醒过的。 酒肆内多了一具尸体。 很可惜,这个可怜虫连是谁杀死了他都没看清,只看清了一地尸体。 田言起身,拍了拍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迈步向着屋外走去。 眸中金芒一闪而逝。 凭借神纹和察言观色之功,她现在已经能做到瞬间便洞查附近的一切气息流动。 至于为什么要发动察言观色,是因为她感知到了酒肆外有着大量的杂乱气息。 确认一下敌人的数量罢了。 这些气息有的埋伏在酒肆顶部,有的埋伏在酒肆外。 有数十身披黑甲的秦兵,有身披蛛网黑衣,头戴斗笠的罗网地字号杀手,其间为首者,在田言的感知中乃是一名罗网杀字一等的杀手。 还有不少更卒。 加起来得有三百多人。 在神纹提供的视野中,田言发现他们还有不少弓弩。 好快的反应啊。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一人,一剑(2) “万里无云万里天,好天气。”随着一声轻叹,黑衣剑客向着酒肆外走去,一股力量凭空推开了酒肆的大门。 这一幕落在门外罗网杀字号杀手眼中,令其心中一寒,但想到三百对一,优势在我,便又将心头的寒意和不安压下。 有人在酒肆屋顶,那些人身披黑色蛛网衣,头戴斗笠,乃是罗网地字级杀手。 “你是什么人,竟敢扰乱罗网公事,是要与我大秦为敌吗?”军阵前,为首的罗网杀字一等杀手挥剑剑指一身黑衣,头戴斗笠的田言。 剑上寒光闪烁,杀气凛冽,掀起阵阵风沙,刺的其身旁官吏,更卒,杀手皆是眼睛一痛。 田言面无表情。 杀了罗网的人也不可能有人找得到她,没人看得到她的真容,而她脸上的那一张面具虽然来自罗网,却并非通过正常渠道得到,很难查到她身上。 还有......只有活人才能通风报信,但田言明显没打算留活口。 衣服上的蜘蛛都给你扬喽。 “为敌......”田言呢喃着。 同时,一股剧烈的杀气自田言周身向着四周压去,猛烈的风压卷起一片飞沙走石,让田言四面八方的众人皆是觉得如泰山压顶一般,就连行动都变得十分困难。 就连那为首的罗网杀字一等的杀手也是如此,此刻,他再不复刚才的自信,如临大敌的挥剑护在身前。 这股杀气太过剧烈,以他杀字一等的眼界来看,哪怕是天字号的那几位也没有...... “你,你到底是......”丝丝缕缕的冷汗自杀字号杀手额头之上流下。 “放箭!”杀字号杀手身侧一名肩披披风,身披战甲的秦国将领开口下令道。 他在军中的官职不高,只能算作是下级军官,但......他也是罗网的人,就像当年长安君身边的那几位一样。 正因如此,他才会与自己的同僚配合来此。 密密麻麻的箭矢如蝗虫过境般飞向田言,但在接近田言周身一米处左右的位置时,便被一道无形气墙拦下。 谁让田言内力深厚呢。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让那将领和罗网杀字号杀手皆是瞳孔一缩。 “上,通通给我上,杀了他!”杀手撕心裂肺的咆哮着,命令着。 埋伏在房顶上的罗网地字级杀手们纷纷拔剑,那杀字号杀手身旁的地字级杀手们也毫不犹豫的向着田言冲了过去。 更卒和黑甲士卒们面面相觑,但很快也都拿起剑和戈,与一众罗网刺客一起冲锋。 罗网的杀字号杀手可以轻而易举的指挥他们的上司,那自然也是他们的上司。 再怎么严谨的法度也终会有漏洞,无他,因为人是有漏洞的。 “有胆量与我为敌,很有勇气,但我能称赞你们的也只有这一点了啊。”田言感慨着,身形依旧立于原地,分毫不动。 而今她周身四面八方,乃至头顶的几个方位皆有敌人。 田言抬手,拔剑,瞬间,无数剑气如龙卷风一般瞬间笼罩其周身,围住田言的二十余名地字号杀手们几乎同时被切的千疮百孔,瞬间毙命。 忽地,田言的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而随着其身形消失,扑上前去的数十名罗网地字级杀手尽皆无力的扑倒在地。 两名罗网杀字号高手见状汗毛炸立,以他们的眼界自然能看出那身披披风斗笠的身影不是消失了,而是靠着轻功,让速度超过了他们视力所能捕捉的极限。 两名杀字号,没错,那潜伏于军中的罗网刺客也是杀字号高手。 但还未待两人来得及有所动作,一道寒光一闪而过,那是......剑芒。 众人再次捕捉到田言身形时,田言已然身处两人身后,手中长剑之上,道道缕缕血液缓缓自剑身流下,到剑锋,又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的让人难以捕捉。 那为首的罗网刺客与统摄更卒甲士们的军官,血液正从一道细长的血痕自两人脖颈流出。 一剑封喉。 随着他们的身形无力的倒在地上,两名可以轻松以一挡数十的高手就此毙命。 田言挥剑挽了个剑花,将剑上血液甩下,随机目光扫视四周,在其周围,与她对视的人莫不是一阵胆寒,不由自主的退后几步,无论是精锐的黑甲,还是杀人如麻的罗网杀手。 田言脚尖一点,如一道利箭杀向人群之中,只是一柄普通的长剑,但剑气锋锐程度却超乎想象,斩金断玉对她来说并非难事,无论是剩下的罗网杀手亦或者更卒,无人能是田言一合之将,还未待这三百余人的“混合兵团”反应,整座军阵已然被田言凿穿。 又多了几十人毙命于田言剑下,田言持剑立于一侧,另一侧,是还剩两百余人的由秦国黑甲兵团,更卒,罗网杀手所组成的队伍。 罗网杀手们已然死的所剩无几,还有几名之前埋伏在酒肆屋顶,还未来得及出手的罗网地字级杀手躲过一劫,此刻也纷纷从酒肆顶跳下。 领导已然被杀死,他们如果临阵脱逃,要么从此叛逃罗网,从此过上被追杀到死的心惊胆战的生活,要么回去,但那也几乎必然是死。 三百人打一个被反杀,罗网不需要这样的废物。 更何况,他们未必会输,即便是闻名各国的黑剑士,从各国牢狱之中逃出,一路杀人放火的胜七,亦或者带着秦兵抓住他的盖聂,也不可能能做到以一己之力杀光三百人,因为那根本就不是能靠人力做到的事情。 他们两百多人打一个,优势依旧在我。 此刻,不少更卒腿肚子都已经开始发软了。 他们中的不少人还没来得及上过战场,面对这种状况,此刻大脑一片空白。 场上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但很快,田言动了,她抬脚迈开一步,对面虽有两百多人,但随着田言的脚步迈动,他们不由自主的也跟着向田言移动的反方向移动。 田言抬剑,剑身之上剑气再次剧烈几分,田言随手甩了两下,甩掉剑上的血液和脂肪,与此同时两道锋锐的剑气被她甩出,再次夺走了两条宝贵的生命。 而田言再次抬剑杀入人群之中。 如修罗,如猛虎入羊群。 第三百一十五章 黑暗里 阳光毫无阻碍的洒在大地上。 山清水秀的小镇,小镇外的酒肆,一切都是那么的诗情画意,还带了几分侠之风骨。 只可惜一地残尸成山,血汇成河,毁了这如画卷般的美景。 阳光下,黑衣剑客理了理斗笠,披风之上满是血迹,最后一次挽了个剑花,甩下剑上血液和脂肪,随后收剑入鞘。 在其身侧,乃是三百余人的尸首。 来战者,无一幸免。 田言毫发无损,她手中的剑在其内力的加持下也毫发无损。 不过木剑和寻常铜剑、铁剑确实不如剑谱上的名剑们,这是真的。 者三百余人中虽然不乏高手,但弱者更多,而且其中高手也不过罗网杀字一等这个等级,不是田言一合之敌。 论总体实力,他们只怕还不如那三百龙虎骑兵。 整理了一下,田言身披染血披风,漫步走向远方,身影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 …… 三天后。 田言走走停停,停在一处山谷之上,这次,她心血来潮,漫步登山而上,杳无人烟的林地,登山之路颇为曲折,山路百步九折,荆棘丛生之处,蝇虫飞舞,树丛密叶之间,鸟雀腾飞。 田言身法高超,这一刻单脚立在枝上,下一刻飞身跳到树木顶端,脚踩绿叶,若精灵曼舞,若飞鸟展翅,在这万物野性生长的地方,好似自由的地方,她......游刃有余。 登上山巅,她一身黑色劲装,脸戴铁制面具,立于崖边,凝望着远处的天空,云朵,艳阳。 立于山巅,一片美景尽收于眼中,这个世界很美,尤其对于田言这种视力极好人。 登上山巅之前,她的心中总有莫名的迷茫之意,登山并不难,但每一个在乱世之中追寻着什么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那么一分迷茫。 未解的谜题,真的有答案吗? 又或者,我真的有给世人创造答案的力量吗? 山登绝顶,一股莫名的气魄在田言胸中荡然而生,那是不畏浮云,自信窥破一切虚妄的气魄。 未来如何啊,路总在脚下。 田言整理了一下,继续启程赶路,目标,桑海之滨,小圣贤庄。 ...... 咸阳。 秦王宫。 大殿之上。 嬴政一身黑水龙袍,一手扶腰间长剑,面对着自己的王座,背对着群臣,手中攥着一卷竹简。 店内群臣一个个噤若寒蝉,不少人更是吓得面如土色,冷汗直流。 中车府令赵高跪在大殿中央的位置,头不敢抬。 砰的一声,竹简被重重的砸在赵高身侧。 赵高一颤,再次努力低了地自己的头,不知是真的害怕,还是做戏向嬴政表忠心。 群臣也皆是一颤,有不少人甚至下意识的向两边躲闪。 秦王的威严极重,在这一放大殿内,他便是天,人岂能挡天威,便是平日里,群臣也对这位秦王敬畏不已,何况今日秦王在大怒的边缘。 “臣有罪。”廷尉李斯从群臣中起身,站到赵高身侧,向着秦王王座的位置拱手告罪道。 “李斯,赵高,给寡人一个合理的解释。”嬴政冰冷而富有威严的声音自王座上传来。 “王上,臣失察,但请王上再给臣一个机会,臣必定将功折罪。”李斯连忙道。 他掌握着不少情报部门,但大秦最精锐的罗网和影密卫都不受他的掌控,影密卫是秦王亲卫,而罗网......虽然赵高对他恭敬无比,但李斯这样的聪明人知道,赵高多的是阳奉阴违的时候,这柄凶器没那么容易被掌控。 所以啊,这可真是飞来的横祸了。 三日前,在秦国的土地上发生了一件大事,据现在传回来的情报表示,一个罗网的据点被某位或者某些“侠客”盯上了,然后一整个据点的人被尽数杀死,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大事是那人杀人放火后非但不逃走,反而大大方方的留在了原地,接下来罗网的人纠集了当地的更卒,军队的甲士,还有一批罗网杀手,拢共三百多人,对对方进行了围剿,但......三百余人连同领头的罗网杀字号杀手一起被对方杀了个干净。 要单单是罗网的人被杀可能还没这么麻烦,赵高手下那些疯子虽然权利不低,但是与此同时也都被剥夺了合法的身份,换句话说,罗网的那些人已经是“死人”了,死人被杀是什么都影响不了的,但更卒和黑甲军团的士兵和军官就不同了。 更可气的是,他一不知道赵高要干什么,二因事发突然,加之对方行事狠辣,不留活口,连出手的人或者势力是谁都不清楚,三来......这件事是被影密卫捅到嬴政面前的,等他知道的时候,什么都来不及了。 “回王上话,奴才有罪,近来齐国,楚国,燕国勾结百家反抗我大秦,罗网有些独木难支。 这次乃是六国反秦势力与余孽们的垂死挣扎,请王上放心,不出三月,奴才必为我大秦根绝其祸患。”赵高跪在地上,对着嬴政回答道。 虽然因为没有活口,他也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往那些正在抗秦的国家和已经亡了国的余孽身上扯总归没错。 嬴政侧过头去,将视线投向大殿中央的两人。 罗网多次损兵折将这件事,他是清楚的。 ...... 同样的,一封封情报也不断的被传到很多人的案上,很多人都在盯着秦国,等待着这几乎不可被战胜的铁甲洪流露出破绽。 像一条条阴冷的毒蛇,潜伏在水面之下,面具之后。 一阵轻风拂过,掀起阵阵涟漪,但终究只是一阵涟漪,随着时间流逝,终究平复。 ...... 秦国的某处大牢中。 某处牢房之中。 这是没有光能照到的地方,黑暗中,一道魁梧,伤痕累累的身影被数条铁链牢牢锁住。 那是黑剑士胜七,因为莫名的原因,他选择在此刻挑战秦国。 这是他最后挑战的国家。 此刻,那传说之中的噬牙狱还不在秦国手上。 所以,他还能再一次逃出去,延续自己的传奇吗? 黑暗中,狱卒恭敬地引领者某位人物来到牢房前。 那人一身黑衣,脸庞被面纱挡住,身着宽松黑衣,黑衣之上蛛网赫然于其上。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背后的那柄剑,那是一柄能给人很奇怪感觉的剑。 没有火把,一切仍在黑暗中。 那柄剑的名字是“断水”。 第三百一十六章 重逢 黑暗里,狱卒恭敬退下,分毫不敢造次,如家奴一般。 王的影子下,是无数逢君之恶者,依附权势者,行使权势者,执掌权势者,天然便有法外之权。 牢房外,一身黑衣的剑客身背“断水”,双手抱胸,立于夜色里,凝望着牢房中被紧紧桎梏,狼狈的野兽。 那是一张中年人的面孔,粗眉大眼,胡须嘈杂,嘴角一道伤疤,为其本就凶悍的脸庞更添几分凶戾之气,凌厉的杀气充斥其全身,让他周围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不少。 他就是新的断水。 虽然他远远不及曾经的断水危险,能与无声无息之中取走敌人性命,但也是一柄上好的凶器。 牢房中,胜七躺在地面,阴暗潮湿的环境不能扭曲他的意志,虽然伤痕累累,但是一身凶戾之气比之平日不减反增,某位公主的评价十分贴切,他是个从地狱中走出的男人。 “思考的怎么样了?”牢房外,抛弃自己姓名的剑客开口问道。 黑暗中,桎梏下,陈胜,哦不,胜七对门外剑客的话充耳不闻,虽已沦为阶下之囚,但却依旧对门外之人不屑一顾。 他分毫没把那剑客和他的主子放在眼里。 “哼,不识抬举的家伙。”剑客冷哼一声,阴冷的讽刺道。 随机,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迈步,靠在牢门之上,继续道:“你在找一个人,对吗?” 牢房内,猛兽气息猛地一变,不过很快便又平复了下去。 依旧未曾言语。 “加入罗网,你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金钱,权利,女人,亦或者你要找的那个人,好好想想吧。 留在这里等着剑身腐朽,不如......”剑客继续劝道,只不过还未说完,便被胜七打断。 他刚刚升任天字号,更得了越王八剑之一,虽然因为实力不济,并未被重组为新的六剑奴之一,不过这在他眼里却也恰恰是个机会。 整日跟在赵高身后,哪有现在痛快! 招揽胜七,为罗网得到巨阙,乃是他的任务,也是他的利益。 “不如跟在权贵们的后面当狗,对吧!”胜七冷哼一声,讥讽道。 “你这混蛋!你......”新断水没想到,面前之人都沦落到了这般境地,还敢如此狂妄,他猛地拔剑,表面破烂嶙峋的剑刃上,却附着着能切断水流的锋利剑气。 “我有个条件,你要是能把盖聂的人头给我提来,我就答应你,如何?哈哈哈...... 你的主子和你主子的主子那么厉害,不知比之盖聂如何啊?”胜七哈哈大笑道,丝毫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不知所谓,胡言乱语。”断水不堪其辱,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收剑入鞘,转身离开,消失在了黑暗中。 巨阙是把好剑,也是赵高大人看上的剑,就这么毁了可惜了,等赵高大人腾出手来吧,等他见识了赵高大人的手段,自然敬之如神。 最重要的是这巨阙与寻常之剑不同,天下间能发挥其威力者少之又少,在落于胜七之手前,其排名甚至落在剑谱两百名开外。 ...... 又半月后。 傍晚。 齐国。 桑海之滨。 田言一路看遍山水,走走停停,终于再一次来到了那熟悉的海滨。 旧地重回,田言只觉得颇为感慨。 此来只为探望故人,并无其他事宜,所以田言颇为轻松。 人呐,要想完全断绝自己的情感还是困难啊,想骗别人容易,想骗自己困难啊。 田言寻了个隐蔽之处,又一次换上了那一身神周瑜的皮肤,一身黄色儒服,面容清秀俊丽,腰佩华丽长剑,一头长发飘飘。 田言一路向着城内走去,一边走,一边思索着过往的一切经历,从经营农家,到在太乙山论道,再到自身修为。 不知不觉间,她又来到了曾经她第一次遇到万章的地方。 远到天边,残阳之光刺破云朵,留下如血般殷红的光芒。 近到往来儒侠,三两成群,高谈阔论,或论庙堂之高,政事民生,或论金戈铁马,纵横捭阖,或论江湖之远,剑侠横行,甚至田言还听到有人在议论太乙山论道之事,天宗、人宗两宗绝顶高手逍遥子、赤松子败于阴阳家十六岁天才少年孟章之手,让人不禁唏嘘,感慨多事之秋,亦或者乱世之中必有妖孽出世。 田言思绪万千,猛地惊鸿一瞥,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远处,身披儒服,头戴儒冠,虽一头白发,面带褶皱,一身儒服却依旧整整齐齐一丝不苟,一身诗书气,显得超然物外,仙风道骨的老者。 ‘是万章师......先生啊。’田言不由得在心中暗暗道,说实在的,再次面对万章时,她......有些羞愧的意味。 那老者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田言面色颇为平静。 田言立在原地没动,似是有些不知所措,而那老者则是慢悠悠的走到田言面前。 “魏言师弟,许久未见了。”万章开口笑道,他一脸温和的笑意,看向田言道,再结合那一身诗书气,让人不禁如沐春风。 ‘真没想到啊,魏言师弟,我大限将至之际,还能再见你一面。’万章内心中暗道。 只是这般笑容,让那些儒家弟子们看到了,怕不是要见了鬼一般,平日里比伏念更严厉的万章师祖竟也有这么温和的笑意。 要知道,就连伏念那般威严,在万章面前也常备训斥的抬不起头来。 “万章......师兄,对不起。”田言开口道,内心五味杂陈。 “为何道歉?”万章一捋胡须,开口问道,脸上笑意不减。 “不辞而别......”田言有些惭愧的道,只是还未说完,便被万章打断。 “师弟啊,那些其实算不得什么过错。”万章绿着胡须,一脸笑意道,还不待田言开口,他继续道:“老夫我教了一辈子弟子了,人心善恶,是非公道,我看的清。” 田言心中一动,再看万章笑意,只觉得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走,老夫不知道你这次能待多久,但总归还是要回去看看的吧。”万章转身,邀请田言道。 “恭敬不如从命,但我身份敏感,还请师兄注意。”田言回答道。 “宽心便是。”万章开口笑道。 这段时间他这把老骨头可没闲着,对于天命二字,他早已知晓,再不活动活动,怕是就没机会了。 整个桑海城内,应该已经没有罗网这种东西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两乐何芳 就这样,一老一少,两人并肩向着远处走去。 “对了,还不知魏言师弟此来所为何事?可需帮忙?”还未走几步,万章便开口问田言道。 “只为得见故人。”田言开口回答道。 “好。”万章抚掌一笑道。 田言不再言语。 “魏言师弟。”两人走了几步,忽地,万章开口道。 “师兄有何吩咐?”田言闻言一愣,看向万章道。 “师兄老了,身子骨比不得之前了,扶师兄一把。”万章苦笑着看向田言,招了招手道。 “我明白了。”田言平静的回答道。 ...... 片刻后。 儒家。 小圣贤庄。 田言曾经住过的房间外。 田言身披儒服,立于屋内正中。 小屋十分幽静,屋内无人居住,可却很干净,并无灰尘。 在离大门有一段距离时,她与万章便分开了,在万章的指引中,她又回到了这十分熟悉的屋子。 至于万章,真正需要扶的不是他啊。 已然入夜,光线渐渐暗了下来,但田言并未点起灯火之类,只是一如既往的立于黑暗中。 她在房间内待了没多大一会儿,便听门外有着几声脚步声传来。 眸中金芒一闪而逝,门外五人周身气息流动一览无余,分别是万章、荀卿、伏念、颜路、张良五人,只有他们五人。 在这五人之中,她能完美的感知到伏念、张良两人的气息,荀卿和颜路两人的气息就不是很容易被感知,而万章,在不发动察言观色这类的手段时,她想感知对方略有几分困难。 荀卿率先推门而入,看到屋内那道熟悉的身影,他一笑道:“魏言师弟,好久不见了。” ‘真的是魏言......小师叔啊。’颜路跟在伏念身后,和张良并肩而立,随着荀卿推开房门,他自然也看情况了那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们都是接到了万章的通知而来此的。 张良同样看到了那一道熟悉的身影,发自内心的一笑。 作为一个奇才,他对像魏言师叔这样天资绝顶、修为高超且极讲义气,颇为刚烈的年少奇才充满了好感。 更何况对方与其同为儒家弟子,且颇多奇志。 伏念立于张良,颜路两人身前,一身气息深厚绵长,气质儒雅却又不失威严,可谓内圣外王之典范。 只是眉眼之间几分欣喜之意,让他原本的脸庞多了几分柔和,只是平日里刻入骨髓的礼,依旧让其维持着自身的优雅。 “荀卿师兄,久违了。”田言抬手一礼道。 她能感受到,荀卿比之前变强了一些,但是自己变强的更多,他们之间的差距变小了。 “师兄我最近棋力精进不少,这次可要好好切磋一番。”荀卿道,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恭敬不如从命。”田言同样笑着道。 她原本以为或多或少会有些许隔阂于其中,只是大家都避开了令人紧张且不愉快的事情,田言心中的忧虑也消弭于无形之中。 万章并未言语,站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几人。 “魏言师叔,好久不见。”伏念几人进入屋内,他率先向田言拱手一礼道。 对这个年纪远比自己小,却才华横溢的小师叔,他心中还是很钦佩的。 “小师叔,别来无恙。”颜路一如既往的温和如玉。 对魏言小师叔,颜路总是有一种……看自己妹妹的感觉。 “魏言师叔。”张良入内,看向田言,拱手一礼道。 张良……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魏言师叔,此次归来是否就此留下?”张良开口,替几人问出了一个在场几人皆是很关心的问题。 田言摇了摇头,还未开口,便听一旁荀卿便开了口。 “年轻人就该多在世间行走嘛,老夫的弟子就…… 我魏言师弟有圣贤之姿,合该于乱世中建功立业。”荀卿开口道。 万章闻言则是深深地看了其一样,脸上笑容不减,但却让在场其他几人都有些发毛。 万章:??????!!! 荀卿:(????д??)< 李斯就罢了,韩非……想想他就心疼啊。 这老小子还敢说啊。 他怎么敢的啊? “魏言师弟,这次能留几天?”万章开口看向田言问道。 “呃……”田言闻言一愣,其实这个,她还真没想好,毕竟是自己给自己放了个假,顺便思索一下未来自己的势力该如何发展,心血来潮之下想要见见儒家众人,毕竟关系不错。 但该留几天,她还真没想好。 “算了,老夫不问了,雄鹰总该展翅高飞,击于九天之上。”万章开口看向田言道,随即,他又补充了一句:“这是这次,魏言师弟莫要不辞而别了,我儒家或许难比背倚强秦的罗网,但却也没那么好欺负。” “是,师兄。” …… 一番交谈过后,万章带领其他儒家高层离开了,毕竟天色已晚。 不过张良却留了下来,他还有些事情想要和魏言师叔说。 眼见众人皆已离开,张良却留了下来,田言将视线投向了他。 张良同学……有什么事情? “魏言师叔,做的好大事情。”张良笑着看向田言道。 田言:??? “魏言师叔,可还记得“周公吐脯,天下归心。”?师侄可是对您的《短歌行》爱不释手,日夜拜读。”看到田言一脸疑惑不解的看向他,张良连忙开口,表明了自己仍未离开的理由。 “张良……师侄。”田言看向他,面色不动,心中略微还是有些羞愧。 对不起了曹老板…… “师叔,果然心系天下,非我等所能及,师侄佩服。”张良开口称赞田言道。 田言不知该如何接话。 对方为不拖累儒家孤身离开,又敢和卫庄联手造嬴政的反,虽然最后失败了,但在张良看来其勇烈远非常人能及。 魏言与卫庄联手,裹挟韩废王安兵变,此事早已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与他得到的情报出入也不大。 “敢问魏言师叔,卫庄他……还好吗?”张良看向田言,眼神中带着几分怀念的道。 “卫庄?”田言思索了起来。 第三百一十八章 故人 儒家。 小圣贤庄。 田言的房间内。 屋内依旧未点任何灯火。 夜渐渐深了,黑暗代替光明笼罩了整个大地。 屋内,房门大开,几缕微光自九天之上垂落,撒入屋中,漫天星辰,不知在谁的眸中闪烁。 “卫庄先生,或许还是在追寻自己的理想吧。”面对张良的问题,田言开口回答道,给了张良一个颇为模棱两可的答案。 “七国的天下,我要九十九?”张良有些疑惑,他与卫庄已然有些时候未曾见面了。 “天地之法,执行不怠。”田言摇了摇头道。 张良闻言,面色依旧平静,并不意外。 “既如此,师侄便不叨扰了。”张良一礼道,随后转身离去。 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田言转身,一甩手,凭借深厚的内力将门关上,她并没有想要点一盏灯的意思,找了张卓案,在其后坐好。 《和光同尘》和《天地失色》两卷功法已然被她背下,这几日她都在苦修《和光同尘》,今晚应当也不例外。 修行一会儿在睡吧。 修行多日,虽不如往日那般刻苦专一,但凭借一身深厚内力,待明日朝阳初升,便应当有所成。 …… 待到第二日清晨。 田言自睡梦中醒来,她的生物钟一向十分稳定。 只有田言一人的房间内,田言换好衣服,然后开始思索接下来该干什么。 只是还未待田言思索完毕,荀卿便已然找上门来。 咚咚咚~ 敲门声清晰的传入田言的耳朵。 田言眸中金芒闪烁,发现是荀卿,不由得有些奇怪,不是说他早已经闭关了吗? 田言起身,身形闪烁,只瞬息之间便来到了门前,打开房门。 “荀卿师兄。”田言看向荀卿道,在看他手里拎着的东西,田言对其来意已然明了。 “魏言师弟,不叨扰吧。”荀卿看向田言,和蔼的笑着道,一边展示了一下手上拎着的东西。 “荀卿师兄请进。”田言测开身位,让荀卿进来。 片刻后,两人在一方棋盘之前坐定。 “魏言师弟……”荀子开口,但想说的话还未说出口,见田言动作,陷入了沉默之中。 只见田言伸手按在装着黑子的棋奁之上,将其推向荀卿的方向。 荀卿:…… 虽然魏言师弟年纪远远比我小,但是我与魏言师弟是平辈相交,接受了,应当也不算失了长者风度。 于是荀卿一捋白色长须,大大方方的接了过来。 田言微微一笑。 自从上次与田言对弈,大败而归后,荀卿在闭关修行的闲暇之际总会复盘研究几次,越研究越觉得离谱,不过他最近又看了不少棋局古籍,自觉棋力大增,想来……这一次不会输的那么难看? 数个时辰后,时间已至正午十分,艳阳高照,屋外一片蓝天白云,叫人顿觉心旷神怡。 屋内,一方棋局内,田言与荀卿相对而坐,田言端坐于自己的座位上闭目养神,一片云淡风轻之意。 反正不是她自己在和荀卿下棋,她在对弈的过程之中甚至还能运转功法修行一下。 反观对面的荀卿,一脸的凝重神色,这位被称作荀子的大贤此刻又一次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输了一上午了,多多少少心态有一些不稳。 荀子:魏言师弟这功力,还是一如既往的深不可测啊。 不小片刻之后,田言的荀卿师兄又一次败下阵来。 “唉,魏言师弟之棋力,真是让人高山仰止啊。”荀卿看着一盘死棋,面带苦笑。 “荀卿师兄实在太过誉了,其实在下的棋力远远没有师兄想象的那般厉害。”田言闻言开口回答道。 荀卿:…… “师弟太谦虚了。”荀卿开口道。 他自动自觉的将田言的话语理解为谦虚(凡尔赛)。 “师兄,可方便出行吗?”田言看向荀卿问道。 她知道对方正在闭关修行之中,不知对方是否…… “魏言师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荀卿看向自己可爱的魏言师弟,饶有兴致的道。 “不如叫上万章师兄一起,师弟做东,请您和万章师兄吃饭吧。”田言看向荀卿道。 说实在的,她有些饿了,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就一直没吃过东西。 还有,她觉得“有间客栈”的菜品真的不错。 荀卿闻言,若有所悟。 “好。”荀卿点了点头道。 虽然他有些疑惑,每日有间客栈都会有人送饭到小圣贤庄,师弟为何还要做东,不过他转念又一想,觉得师弟这般天纵奇才做事必有深意,他听从安排便是了。 …… 将近半个时辰后。 “有间客栈”前。 田言领着万章和荀卿两人在客栈前站定。 万章立于原地,面色平静,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有些不怒自威。 荀卿一身儒服,衣袖随风飘扬。 到了地方,田言才觉得自己好像不该带着这两位江湖上排的上号的大佬来这种小客栈。 不知为何,客栈内人并不多,大堂显得有些空旷,田言记得有间客栈的生意一直都是不错的。 “两位师兄,请?”田言面色略微有些僵硬的看向两人道。 “好。”万章点点头道,随即率先迈步进入客栈内。 “师弟有心了,师弟请。”荀卿同样对田言示意了一下,随即两人一起迈步进入有间客栈内。 屋内,大腹便便,有些憨厚又有些粗矿的男子听得几人迈入客栈的脚步声,连忙准备迎客。 只是见到入内的三个人时,他面色瞬间大变。 作为墨家统领与有间客栈的老板的庖丁,他自然认得那三个人都是谁。 万章最先买入客栈,以他为首,身后跟着荀卿,田言两人,这豪华的阵容在这一瞬间竟然让庖丁有些不知所措。 是的,他也是认得“魏言先生”的。 之前小圣贤庄失火,那一夜在小圣贤庄内,纵横家的盖聂、卫庄两人,阴阳家的星魂,罗网的掩日,以及万章代师收徒的魏言先生,多方势力彼此混战,闹出的动静可是不小。 不是说魏言已经被迫出走,荀卿也已经闭关了吗? 他们这是? (\/b\/52\/\/) 第三百一十九章 宴席聚散(1) 咸阳。 秦王宫。 此刻,星魂与月神两人正随着几名影密卫一起,准备去觐见秦王政。 不知为何,一向勤政的嬴政今日居然抽出时间来,专门召见两名来自阴阳家的护国法师。 而且前去传令之人,还是影密卫。 星魂侧过头去瞥向月神,月神则是依旧面色不动,姿态端正的向前走,仿佛没感觉到星魂的注视一般。 月神就像个机器人一样,没什么情感可言,自然也就没什么表情,很难从她的脸上得到什么情报,不过星魂推测,对方不会知道的比他多。 不多时,两人跟随着影密卫来到了一处宫殿内。 月神依旧面无表情,眼前遮住其双眸的薄纱给她添了几分高深莫测的意味,那种仿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魄力让她如天人一般。 星魂嘴角带着几分弧度,虽然在做一个类似于“笑”的表情,却丝毫没有任何笑意,一眼望去,那少年般的身影能让人情不自禁的感到不寒而栗。 星魂一眼认出,此乃秦王寝宫。 召我二人来此觐见,秦王此举何意? 星魂可不会认为嬴政是闲的没事干,把他和月神两人召来唠唠家常之类的,上位之人,执无上权柄,身系万万人之荣华富贵,举手投足之间,自然必是无穷深意。 最近阴阳家出了什么事? 最大的事儿也就是 一片雕栏玉砌,各种建筑各抱地势,钩心斗角,守在大门前的影密卫熟练的为两人推开大门。 待两人并肩入内后,又将大门关上。 引领两人来此的几名影密卫则是和其他人一起,戍卫在门外,将一方大殿守的密不透风,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 同在咸阳某处。 廷尉李斯府邸。 李斯书房内。 排排书架之上整齐的摆放着一卷卷书简。 一方案前,李斯端坐于案前,桌面平铺一卷文件,他一手执笔,却久久未能落笔。 直到笔尖上的墨快干了,他也未曾落笔,他盯着桌上竹简看了许久,仿佛要从这竹简之上看出花来一般。 直到一名下人入内,单膝跪地,欲向李斯禀报。 “什么事?”李斯正在沉思,被这突然入内的下属一惊,思绪被打乱,虽下意识的心有不悦,但还是保持仪态,询问道。 “大人,中车府令赵高大人来了。”那下人如实禀告道。 …… 桑海。 有间客栈内。 一方雅间内,万章位于主位之上,其左右两边,是田言和荀卿两人。 雅间并不算奢华,只是寻常房间,中规中矩,但收拾的颇为干净, 三人桌上皆是一些寻常菜色,菜色虽然寻常,可是却皆是色香味俱全,可见庖丁手艺之高超。 “二位师兄,请。”田言举杯,对着两人道。 “魏言师弟,请。”万章同样举杯道,其实对于田言的真实身份,包括对方和农家的关系,他都略有猜测,只是……老了,他已经是一个大限将至的老人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有时管的太多,是祸非福啊。 糊涂一点吧,明白的事情,交给伏念他们三个去干,因果羁绊皆已留下,诸子百家之间,庙堂江湖之间,后事是盛是衰,且看天意吧。 人力再强,终归是有穷尽的那一天的,他师尊如此,师祖如此,诸子百家无数先贤也是如此。 今日无数天骄,庙堂之上,秦王执剑,兵家伐敌,法家行令,江湖之中,鬼谷纵横,阴阳术绝,罗网生杀,皆不过一时英雄。 没人能躲过光阴二字。 “魏言师弟,请。”荀卿同样一抬手,举杯对田言道。 相较于万章,他的时日多了很久,且他这一世,着作等身,也有弟子行走于世间,立下不少功业。 足矣。 一方宴席,虽只有三人,且也不算热闹,但对田言而言,哪一种安宁与带来的欢乐实在是难以具陈于纸面。 大堂内,庖丁找了张桌子坐下,盯着雅间的方向,粗狂的脸上却有几分若有所思的意味。 他不敢靠近三人所在的房间,三人皆是绝顶高手,怕是他家墨子都做不到在三人的眼皮子底下造次,何况是他。 但……虽说儒墨两家积怨已久,不过最近儒家这些“儒侠”可是干了不少让他们墨家解气的事儿,比如各种殴打罗网。 之前罗网多位天子一等的杀手暗害他们墨家巨子的事情,他们这些墨家高层可是记在心头。 又一段时间后,酒阑人散。 万章为首,田言,荀卿在侧,三人结伴而归。 到了快到小圣贤庄之时,田言运起轻功,身形闪烁,几乎是瞬间便没了影子,宛如鬼魅一般。 “唉。”荀卿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面色逐渐变得凝重。 他能理解魏言师弟的谨小慎微,但见自己的师弟在自家门前还这般小心,一时心里不太好受。 张良家五代相韩,他们小圣贤庄不是照样保住了他吗? 不过再一想之前罗网杀手找上门来,他到底还是没说出什么来,只是后悔当时没小心一些,要是没中那尸神咒蛊,他多少得从掩日和星魂身上拆点东西下来。 真当我们读书人没脾气?! 一旁的万章则是与他相反,笑呵呵的,看着田言离去的方向,一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点了点头。 “师兄,你?”荀卿略有不解的看向万章,两人之间虽偶有分歧,但师兄这一刻的表现他到真不能理解了。 “多日不见,魏言师弟这功力大有长进啊,若是那罗网和阴阳家再来犯一次,怕是没那么容易从“他”手中走脱咯。”万章一笑,依旧看着那个方向道。 荀卿,这位被称为荀子的大贤闻言一愣。 “是啊,师弟这功力确实是越发的厉害了,真不知师弟是如何修行的,这进步说是一日千里也不为过。”荀卿这才想起,猛地思索一下后,开口道。 这就是天才吗? “只是可惜……”正当荀卿为“魏言师弟”的进步感到高兴,颇为振奋之时,只听万章又是一声哀叹。 “可惜什么?”荀卿有些诧异的问道。 “可惜我老了,我真的老了……” 第三百二十章 宴席聚散(2) 咸阳。 秦王宫。 嬴政寝宫内。 作为一个每天勤勉的连睡觉都睡不了多久的秦王,在寝宫内召见自己的臣子,有些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 但又很在情理之中。 华贵而又遍布红色纱制帷幕的寝宫中,星魂与月神两人并肩而行,来到了那个男人面前。 殿内,十余名影密卫守卫在暗处。 “见过王上。”月神与星魂齐齐见礼道。 “二位免礼。”嬴政端坐于寝宫案前,对着两人一抬手道。 在寝宫内的一处,距离几人不远的地方,摆着嬴政的长剑。 “赐座。”嬴政开口下令道。 屋内还有侍者,连忙按照嬴政的意思,为阴阳家两位护国法师搬来了……两张席子。 不多时,星魂月神分左右两边相对着席地而坐。 三人君臣之间,免不了寒暄一番,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星魂在开口。 “还不知王上召我二人前来,有何吩咐? 亦或者说王上有什么需要阴阳家为您效劳的?”不久,星魂便开口向嬴政问道。 他们需要为嬴政解决其他人解决不了的事情,这样才好开口从秦国得到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当然,星魂可不像月神那么……直接,会在嬴政面前自称“本座”。 “听闻星魂国师做了件大事,不知可否愿与寡人分享?”嬴政看向星魂开口道。 “敢问王上,是哪一件事? 臣等尽心竭力为秦国效力,认为凡是有利于我大秦之事,皆是大事。”星魂不明就里,又将皮球踢回给了嬴政。 其实星魂大概知道嬴政说的是那一件事,但他并不愿意先开口。 而对面的月神听得星魂这一番言语,轻纱后的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 没有人发现她的神色变化。 “听闻阴阳家又出了一位少年奇才,名曰“孟章”,一己之力先后大败道家两位掌门,就连道家的雪霁剑都被其折断,听闻孟章先生与道家高手论道之时,国师就在旁边观看。 不知,可否也让寡人见识一番阴阳家造化之玄妙?”嬴政开口平静的道。 “王上过誉了,那道家之人冥顽不灵,其中又有蛀虫,虽以道家道义自居,却勾连一些他国余孽或者反秦势力,妄图与我大秦对抗,实在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是以东皇阁下令孟章阁下出手,为大秦教训一下这些不知天高地厚之人,也让他们这些方外之人知道我大秦之威! 不想这等小事,竟然惊动了王上心神。”在月神还在思考的时候,星魂已经顺着嬴政的意思把话说了下去。 嬴政闻言,点了点头。 而殿内躲在暗处的盖聂则是面色颇为凝重的盯着星魂的方向。 他虽以剑术立身于秦国官场,可出身于纵横家的他又怎不明白这言语二字的奥妙? 星魂这张嘴真是不简单。 “道家之中有人敌视我大秦,此事寡人早已知晓,阴阳家真不愧是我大秦盟友,忠心可佳。”嬴政点了点头道。 对于道家这诸子百家中的大家,嬴政自然有所了解,不过当着星魂的面,客套话谁都会说。 完成他今日的目标才重要。 “随着大秦一统天下,重定分封之脚步逐渐加快,各地反秦势力也是越发疯狂与猖獗,前些日子,罗网就遭遇了一次大败。 如今我大秦正是用人之际,似孟章先生这等忠心耿耿的少年英才,为何不入朝为官?”嬴政开口看向星魂道。 一统天下是真的,是他朝思暮想的事情,至于重定分封嘛,哼,到时候再说吧。 月神望向嬴政,但嬴政根本没看她。 星魂也沉默了,不知是真的哑口无言,还是又有什么算计。 “若孟章阁下愿意出我大秦,寡人愿以护国法师之位相待。”嬴政开口道。 暗处的盖聂闻言点了点头,他和他的王上早已不是当年在韩国受黑白玄翦威胁之时的他们了。 护国法师之位虽然尊贵且地位尊崇,并且待遇丰厚,但实权几乎没有,用来把孟章这样的奇人异事绑上大秦的战车最为合适,此事还是他向秦王谏言的。 …… 廷尉府。 李斯令侍者将赵高迎进来。 “奴才见过廷尉大人。”赵高拱手对李斯恭敬见礼道。 赵高对李斯的恭敬是真的,是发自心底的,只不过他敬廷尉,敬廷尉的权力更多一些罢了。 李斯端坐于案前,面色铁青的看着赵高,半天没吭声。 他也是刚刚才接到通报,赵高来拜访他,他的车架停在廷尉府的正门。 李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都绿了,这是给我送催命符来了? 你身为秦王近侍,掌管秦王车架的中车府令,怎么敢,在这个时候,把车架停在我的大门前? 你赵高缺心眼? “赵府令免礼。”良久,李斯开口道,他哆嗦的手“啪”的一声把手中的毛笔拍在桌子上。 “廷尉大人,奴才奉王上之令,来与大人商讨案情。”赵高直了直身子,随后恭敬的开口道。 他语气中的恭敬不曾因李斯的冷落而减弱半分。 李斯脸色猛地一变。 “不知赵府令带来了王上的什么指示?”李斯起身道,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一如往常那般,一如初见秦王时那般。 “还是那个杀了你罗网不少人,但却让你们罗网丝毫摸不到头绪的那个蟊贼吗?”李斯看着赵高脸上未曾变化过的恭敬微笑,不知为何,一股怒火自心头起,开口质问道。 “是。 只是廷尉大人,容奴才补充一点,那蟊贼还杀了军官也不少士卒。”赵高开口道,不过这一次他收敛了几分脸上的笑意。 “这个我知道,我已责令廷尉府属官下发通缉令,定叫这蟊贼无所遁形。”李斯开口冷冷的道。 唉,大秦一天有那么多情报和事件需要他这个廷尉去处理,他实在是不明白,或者说不愿意,不敢想明白,怎么这么一个小蟊贼能让王上如此大动肝火? “对了,廷尉大人可知道,今日王上召了阴阳家两位护国法师入宫。”赵高开口道。 “那又如何?”李斯反问,阴阳家的人又不可能威胁到他。 第三百二十一章 宴席聚散(3) 咸阳。 秦王宫。 嬴政寝宫内。 嬴政位于主位,他面色平静,但却不怒自威。 其王座下分列两侧的星魂、月神二人闻言,则皆是沉默了下来。 思虑良久,月神开口道:“王上,此事干系甚重,容我回禀东皇阁下。 不过据我所知,孟章阁下正肩负着为我大秦寻找“机缘”的重任。 孟章之名,便是由此而来。” 殿内暗处,盖聂双眸一凝。 “哦? 不想孟章先生竟已然是我大秦的忠良,不过其如此忠心耿耿,若不封赏,岂不寒阴阳家众忠良之心? 二位何不将其召来?”嬴政端坐于王座之上,继续开口道。 星魂俊美的脸上露出了几分难色。 嬴政敏锐的注意到了星魂这不长个的狐狸脸色的变化,但他并未开口垂询,而是等着星魂自己解释。 “王上此言,臣深表赞同,只是……”星魂起身,对着嬴政一拱手,行礼道。 “臣”这个字,他用着也确实没毛病。 嬴政锐利如利剑般的目光直视星魂,该配合演出的他对星魂视而不见。 “只是王上,孟章阁下实力,天资皆在我二人之上,且身份神秘,整个阴阳家只有东皇阁下知其身份,凭我二人不足以召其来此。”星魂开口,模棱两可的解释道。 嬴政依旧沉默,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了不少。 “寡人明白了,辛苦二位爱卿了。”嬴政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随着其开口,殿内紧张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辛苦二位爱卿来此,寡人有些乏了,二位且退下吧。”嬴政开口下令道。 星魂、月神二人遵令退下。 二人退下许久后,嬴政一挥手,示意殿内的影密卫也退出殿外。 “先生以为如何?”在一众影密卫皆已退出殿外后,嬴政端坐于主位之上开口道。 大殿内空无一人,这显得嬴政仿佛在自言自语一般。 而大殿内的阴影处,盖聂自黑暗中走出。 “有真有假,不过那孟章能以一己之力先后打败道家两位掌门,实力与地位确有可能在月神、星魂二人之上。”盖聂开口回答嬴政道。 不知为何,一道身影在他的脑海之中浮现。 那人曾经以一己之力打败阴阳家的星魂和罗网的掩日,论实力,只怕不在他和小庄之下。 唉,乱世必出妖孽啊。 …… 而另一边,开了不少马甲,闹出一系列事件的主角田言,在桑海城内则是玩的挺开心。 每日晚间修炼,白天嘛,于红尘中历练一番。 她还点了不少桑海城内独有的菜品,存到了万界交易平台的仓库中。 …… 三日后。 田言修行《和光同尘》颇有所成,告别了儒家众人,随即便启程离去,返回大泽山。 田言这次入小圣贤庄十分隐蔽,来往知道她来到小圣贤庄的人只有万章,荀卿,伏念,张良,颜路五人而已,再无他人,再多也就是一个“有间客栈”的庖丁,知道了她的行程也无伤大雅。 …… 半月后。 田言走走停停,一路一边修行,一边赶路,终于又回到了大泽山。 一路上,她又听说了不少关于自己的传闻,有有关于孟章这个马甲的。 她在太乙山凭一己之力先后打败道家两位掌门,此事影响之大,甚至有些超乎她的想象。 甚至有传闻秦王下诏,封孟章为护国法师,地位与月神、星魂二人相同的。 也有关于她出手,在秦国某处小镇上杀死包括了秦国甲士,罗网杀手在内三百余人的那一个“马甲”的。 秦王下令,全国搜捕此人多日,竟然一无所获,随后秦国发出了通缉令,能斩此人头颅者,赏金万两。 虽然比不得盖聂那十万两的夸张悬赏,也比不了少羽,不过也不低了。 她返回烈山堂时也颇为隐秘,靠着《和光同尘》将自己变成了“透明人”,与一身承自断水的敛息功夫,和绝佳的轻功相配合,她就像彻底消失了一般,一路众多农家弟子无人能发现她。 漫步来到了母亲和田赐居住的小院外,田言洞开察言观色之功,周围气息皆入田言眼中。 在母亲居住的小院周围有不少装备精良的甲士守卫,那些是隶属于“夺锐军”的甲士,加之夺锐军和卫境军的军营都离此地不远,在典庆和韩震两人的防卫下,整座院落被守卫的极为严密。 此时正是下午,母亲正在小屋外教田赐练剑,母亲风华绝代的身影和田赐胖嘟嘟的,手上拿着两柄木剑,脖子上插着小风车身影映入眼帘。 母亲和田赐两人站位是相对的,田言则是悄悄的走到了母亲的身后,才慢慢解开和光同尘的效果。 随着田言的身形慢慢自虚空中浮现,田赐瞪大了眼睛,一脸惊喜意味的看向母亲身后。 连手中的剑都不由自主的放了下来。 院子外戍守着的甲士们也有人发现了田言的身影,不过见是田言,也就没有轻举妄动。 虽然他们并不清楚田言是怎么越过他们那么严密的防守到院子中的,不过对田言这样的绝顶高手而言,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人家连六大长老坐镇的炎帝六贤冢都闯了过来! 而母亲此时一身内力尽失,五感大不如之前敏锐,见田赐放下了握着木剑的手,以为田赐累了,正要安慰,便听田赐呢喃:“姐姐。” 正面对着田赐的母亲一怔,慢慢转过头来。 在其回头后正好看到了田言的那张俏脸,来之前,田言特意换回了属于农家大小姐的衣衫,身披白色披风,既美丽又不失端庄大气。 只能说母亲的基因好。 “阿言?”母亲一脸的惊喜之色,看着田言道,随即她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见有人通报?” 田赐则是扔下了手中的两柄短木剑,倒腾着两条小腿奔向了田言。 “额,刚刚回来,就来见您和阿赐了。”田言先是回答了第一个问题,但对于母亲的第二个问题,她打算慢慢解释。 一路旅程说来话长…… 第三百二十二章 衣锦还乡 大泽山。 农家烈山堂。 田言母亲居住的小院内。 在屋内,母亲躺在床上,田言站在床边,田赐懵懂的站在姐姐身旁。 “母亲。”田言看向母亲开口道。 “嗯。”母亲微微一笑,对着田言点了点头道。 “今天母亲心情似乎很好,是阿赐又有了什么大进步吗?”田言看着母亲的笑脸微微一愣,随后同样笑着道,她侧过脸去看了看在自己身边的田赐。 “不,是因为你。”母亲开口看向田言道。 见田言一脸不解之色,母亲开口解释道:“这次你回来,发现你身上的阴郁之气消散了不少,看来是有不少好事发生咯。” “的确如此。”田言点了点头道。 这次出行总体而言还是很赚的,检验了一下自己的实力,又得到了《和光同尘》和《天地失色》,又去桑海和故人重逢。 “姐……姐姐,突然出现,好厉害。”一旁的田赐看着自己的姐姐双眼放光,拍着手道。 “哦?”听闻田赐所言,母亲一愣,看向田言。 她所住小院外的守卫是典庆布下的,典庆不愧曾经是魏武卒第一勇士,他设下的布防可谓无懈可击,以田言母亲的眼里来看,哪怕是其武功尚在的全省时期,也不可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闯入。 而一旦惊动了外围的守卫,典庆和韩震很快就会来驰援,乃至整个农家烈山堂很快就会被惊动,届时,被拖入了难以抽身的泥潭之中,便是绝顶高手也很难脱身。 田言伸手于胸前,捏了几个印诀,身形逐渐化作透明,隐于虚空之中。 其实以她目前对和光同尘的熟练度,不结印也可以,只是这样……更帅! 哪个学成归来的游子不希望在自己的家人面前炫耀一番呢? “诶嘿嘿,好厉害啊! 我可以学吗?”田赐被田言这一手惊艳了,拍着小手给自己的姐姐鼓掌。 “这莫非是……”而躺在床上的母亲则是一脸震惊之意,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板,看着变成“透明人”的田言,她下意识的开始思索,很快她便从记忆中的诸多情报里锁定了目标。 很快,田言的身形又从虚空中“浮现”。 田言望向母亲,一脸求夸奖的小模样。 “阿赐,能去外面帮母亲采几朵花吗?”母亲看向站在田言身侧的田赐开口道。 “阿赐,你先去吧,一会儿姐姐陪你玩。”田言蹲下,摸了摸田赐的头,对田赐道。 “哦……哦,好啊。”心性单纯的田赐没察觉到什么不对,转身就跑出了屋外。 田言母亲从床上起身,看向田言。 有些话没法和田赐说,他是个好孩子,不会说谎的好孩子,但在这个错误的时代,太诚实可不是件好事情。 田言看着有些严肃的母亲,明白了其意思,洞开察言观色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无人窥伺后,对着母亲点了点头。 “这是道家的“和光同尘”!”母亲开口,看向田言肯定的道。 “是。”田言点了点头回答道,并没有否认。 “看来那位已经在江湖上名声鹊起的“孟章”阁下便是你了吧。”母亲继续道。 “是。”田言点了点头道。 母亲闻言,既不哀愁也不愤怒,只是皱着眉头,回到床边坐在了床上。 女儿长大了。 至于道家,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 “母亲,您……没事儿吧? 母亲放心,虽然这功法是我盗来的,但有阴阳家扛着,这要我不张扬,不仅不会有祸事,还能多一张底牌压身。”田言见状,不免有些担心的走到母亲身边,语气关切的问道,顺便向着母亲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思路。 “你心中有数便好,我不是在担心那个。”母亲抬头,看着田言绝美中带着英气的面容,与已经发育的不错,亭亭玉立,端庄大气的身姿。 这孩子和他长得真像啊。 “如果我不是你的母亲,以你的天资也许能走的更远吧。”母亲不由得带着几分自嘲的感叹道。 她杀了自己女儿的亲生父亲,又因为自己和罗网的关系让自己的女儿也身陷罗网的囫囵,今天,也是沦为废人的她,成了女儿最大的弱点。 如果没有她,面前这个不出世的天才是否能走的更远? “母亲怎么会这么想?乱世的主旋律便是悲剧,若不是母亲,我只怕早已不知死在哪个角落。 有时候,命运也许很残酷,但现在,这世间还有太多值得我为之活下去的羁绊,就这样在命运的丛林中披荆斩棘,杀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田言开口道。 说真的,走到今天这一步,她有过对未知的迷茫,有过不得不亲眼看着自己堕入黑暗的痛苦,她犯过致命的错误,但想到如今在她的身后,那些将生死寄托于她的身上的家人、同伴,那些黑暗中沉默的支持者,哪怕未来再怎么残酷,她也不打算放弃。 “那样的未来……或许会很残酷。”母亲神情复杂的看着她道。 “母亲看好便是,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我的家人!”田言看向母亲,自信道。 靠着罗网和农家的关系还能够为她目前的事业保驾护航,等到在农家十万弟子之中,随着时间的流逝,田光的威信随着其失踪的时间越来越长而逐渐下降,直到其哪怕被赵高放出来,也再也掀不起波浪时,就是她彻底统合整个农家的日子。 至于接下来,就让她的“破晓”再挖一挖农家的墙角吧。 她和母亲接下来又聊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典庆、梅三娘还有韩震这三位便接到了田言已经回到大泽山的消息,三人联袂而至。 隔着很远田言便感知到了三人的气息,向母亲请示了一番以后,母亲则是表示让她出去把田赐叫进来,然后该干嘛就干嘛去。 田言迈步走出房间,正对上刚刚来到小院前的田赐,还有在小院内四处找花的田赐。 “阿赐,母亲叫你。”田言身形一闪,瞬间便来到田赐身边,蹲下身子,递给其几颗糖,笑着对其道。 “哦,好。”田赐眼前一亮,开心的攥着姐姐给的几颗糖,手里的几朵野花回答道,随后风风火火的跑向屋内。 70 第三百二十三章 变革(1) 农家。 大泽山。 烈山堂。 田言母亲居住的校园外,一片山林之中,田言带着典庆,梅三娘,韩震三人在树林中一边商议接下来的行动一边……闲逛。 只有他们四人,并无随从,以他们农家的作风,鲜少会有人出行摆出太大的阵仗。 “三娘,最近情况如何?”田言开口,看向梅三娘问道,农家烈山堂的对外生意都梅三娘在负责,这些生意与它们带来的经济收入对于她想要改变农家现在的一切都十分重要。 “托堂主的福,生意都……还不错,收入皆已入账,只是扣去各项支出,以及为夺锐军购买甲胄、兵器的钱,账上所剩不多,只余五百余金。”梅三娘回答道。 典庆,韩震两人闻言皆是心神一震,烈山堂的财务支出大多都出自哪里,他们两人皆是一清二楚。 夺锐军是典庆按照魏武卒的标准结合着农家现在的情况和地泽二十四大阵的优势改良后的一支军队,为夺锐军置办各种甲胄、军械可是个大开销,再加上夺锐军与卫境军两支兵马不事生产,平日训练所需的资源,加上人吃马嚼,那消耗就跟烧钱似的。 再加上田言拿走了不少钱赏赐部下,每次贩盐所得收入又要拿出一批分与诸多烈山堂弟子,能剩下五百金已经是加上了在他们贩盐之前烈山堂账目之上的钱款的结果了。 要不是田言开了贩卖精盐的路子,她梅三娘就是做梦也不敢这么花钱。 不过堂主真厉害啊,说田言是天命之子,如有神助也不为过。 “精盐销量如何?库中存货几何?”田言又问道,她觉得她得评估一下农家现在所拥有的市场的规模如何。 “回大小姐的话,供不应求,各地商户络绎不绝,按大小姐的要求,我们抛售了一大批精盐,库中存货已然快要告罄。”梅三娘给出了一个让田言十分震惊的回答。 “这么快!”田言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梅三娘,一脸诧异的道,她记得她不久前回来询问时,库中精盐存货还有不少,她又订购了一批交于对方,居然这么快就抛售完了? 好家伙,三娘这经商水平可以啊。 拥有万界交易平台的她,在这个年代做生意对于其他人来说那就是降维打击,而且,她又不是仅仅能买盐,现代的什么东西拿到战国末年不能热销? 比如在秦朝,十度的酒差不多就算是高度酒了,去现代批发一些高度的酒,她自信能赢的一片市场,只是酒这东西,她没打算低价卖,因为她这次没打算挣穷人的钱。 “是,大小姐。”梅三娘点头应道。 “典庆前辈,韩震,夺锐军与卫境军如何?”田言又一边迈开脚步,一边对着身旁其他的两人问道。 “回主公的话,卫境军已成精兵,臣自信,若是两军对垒,在兵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便是面对秦国龙虎骑兵,也能轻易的战而胜之! 再给臣一些时间,臣自信,卫境军会有超越“黄金火骑兵”的那一天。”韩震首先对着田言抱拳一礼,开口回答道。 靠着田言给的先进骑具,训练的骑兵要比之前容易很多,再加之韩震也是一员良将,训练多日,卫境军已然成了火候,或许如今还比不得蒙家的“黄金火骑兵”那样的精锐,不过也相差不远。 最起码,对标秦国的精锐龙虎骑兵,韩震有信心能答应。 至于农家其他五堂那些鼠辈,他们还不够资格被韩震放在眼里,靠着这五百骑兵,他自信自己能纵横现在的大泽山。 “嗯,不错。”田言点了点头道,高度肯定了韩震的能力。 “回……主公的话,末将自信,若在平原之地交战,八百夺锐军,胜农家一堂弟子轻而易举。”典庆瓮声瓮气的看向田言道。 韩震看向典庆,你这家伙什么时候也改口称主公了? 梅三娘闻言一愣,是啊,现在她们都是“破晓”的人了,也该叫曾经的大小姐一声主公了。 大小姐值得,不过话说回来,倒是韩震这个新来的比她看的更透啊! 至于这算不算背叛农家? 他们加入破晓是为了让农家的兄弟们过得更好,更何况,她从始至终效忠的人都是田言! 连魏王她都不在乎! 对于典庆的八百破一堂,梅三娘情绪倒是没多大波动,农家一堂弟子那就是一万六千余人,八百胜一万六说起来吓人,可是放在魏武卒身上就显得没那么夸张了,毕竟魏武卒可是有五万破五十万秦军先例。 而现在的八百夺锐军不仅用的是魏武卒的训练方法,还结合了农家的地泽二十四大阵与披甲门的硬功,威力十分不俗,打一万六千拿起武器的农夫,想赢还不是轻轻松松? 田言倒也没察觉什么,她和面前三人关系皆是十分密切,她完全的信任三人。 正说着,四人已然走到一处十分僻静的地方,田言眸中金芒闪烁,她发动察言观色加上神纹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周围绝对没有人窥伺后,她转身,看向梅三娘开口道:“三娘,接下来除了新盐以外,我还准备卖一些其他的物品。” “请主公示下。”梅三娘闻言,面露几分激动的神色,开口回答田言道。 “三娘?”田言这时候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怎么梅三娘也改口叫她主公了。 不过见梅三娘坚定的神色,田言不由得开口感慨道:“多谢三位助力了,若来日有所成,我必不负三位。” “多谢主公!”三人异口同声的道,他们都相信田言,并坚信在田言的带领下,他们终能看到“破晓”的那一天! “不知三娘以为,卖酒如何?”田言看向梅三娘道,她是有想法,不过她对行情不太了解,具体是否可行还是要询问一下梅三娘的看法。 “嗯? 酒? 主公,是什么样的酒?”还未待梅三娘开口,一旁的韩震眼前一亮,急忙开口问道,他刚毅英武的脸上满是好奇之色,和往常的孤傲将军形象形成了剧烈的反差。 和滴酒不沾的典庆相比,韩震还是有偶尔小酌几口的爱好的,最关键的是,韩震清楚,田言要卖的酒肯定不是凡品。 70 第三百二十四章 变革(2) 农家。 大泽山。 烈山堂内的某处建筑内。 屋内,田言,梅三娘,典庆,韩震四人坐于屋内,田言端坐于主位,梅三娘与典庆位于一侧,韩震位于一侧,值得一提的是,典庆坐在梅三娘的下方。 韩震的面前摆着一桶十斤装的五十二度白酒,桶还是塑料桶,这仿佛时空错乱的一幕让田言脸上略带几分尴尬之色。 韩震倒了一杯,在田言期待的眼神中,韩震看着手上青铜酒杯中清冽如水的酒浆,嗅着酒香,感叹了一声:“真是好酒。” “让你喝喝看,感觉如何!”田言看向韩震,略带几分无奈之意道。 “末将明白,多谢主公赐酒。 只是这等美酒,当细细品味才是。”韩震一脸兴奋之色,闻着酒香,竟让他有了几分醉意,一看就是好酒。 “哎。”田言以手扶额,长叹一声。 在场的四个人,论出身是她最高贵没错,可她基本没怎么接受过这一时期的酒文化教育,典庆多年滴酒不沾,梅三娘生性豪爽,能饮酒,但是对酒的了解不多。 这方面还得靠韩震,只是这家伙看起来不太靠谱的样子。 韩震端起酒杯,猛地一口白酒下肚,然后…… “咳咳……”韩震被烈酒呛得咳嗽了起来。 田言:t_t??? 梅三娘:就这?(w) 典庆则是毫无反应。 “好酒,好酒。”韩震喘了口气,尬笑着缓解了一下已经有些尴尬的气氛。 “好在哪?以你的眼光来看,若是拿去卖,可有些商机?”田言侧过脸去看向韩震问道。 “回……回主公的话。”韩震猛地起身,面向田言,对着田言拱手一礼道:“这酒甚烈,喝下去如吞一把刀子下去一般,真是天下间难得一见的好酒。 至于商机……臣不敢妄言,但臣觉得,那些权贵们应该会很喜欢。”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田言略微有一些无奈的道,韩震是真的不靠谱,但是事到如今,死马当活马医吧。 最起码……她这酒还挺新颖的,不是吗? “三娘,我准备在东郡开一家酒楼,即可用于盈利,又可用于收集些许情报,你觉得这个想法如何?”田言把视线由韩震身上转而投向梅三娘,对于这方面,还是梅三娘……相对擅长一些。 让一个擅长硬功的女将去负责这些事情确实有那么一点点赶鸭子上架的意味了,不过没办法,她手底下实在是没有其他人了。 唉,还是人才少啊。 “主公所言极是,只是……该让谁去办呢?”梅三娘看向田言,开口回答道。 梅三娘思索了一下,田言的想法确实可行,而且可行性极高,只是找不到合适的人去办,典庆和韩震要负责练兵,至于她,光是烈山堂内诸多事宜就已经让她这位农家的硬角色疲于奔命。 还有哑奴,那也是天天跟着她忙前忙后,都快把腿跑断了。 田言闻言,也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韩震偷偷倒着酒,自斟自饮,这酒确实是香,他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烈的美酒。 “那就先等等吧,三娘,卖酒的事情恐怕也要辛苦你了,至于这酒的价格嘛,韩震,你觉得呢?”田言思索了一下,觉得梅三娘说的对,要开一家像朱家的醉梦楼那样的酒家,除了美酒和美人这样吸引人的东西以外,更重要的是负责酒楼的人。 这个人得足够聪明,且足够小心谨慎,最好像韩非的好伙伴紫女那样,才能既收集到足够的情报,又保持盈利。 其实盈利倒也没那么重要,对于如今的烈山堂和破晓来说,那点钱也就能算个添头,最重要的就是扩大并强化情报能力。 要不,先把架子搭起来?毕竟开一家酒楼对她而言不难,靠着罗网的手段打点一下,什么事都不会出。 还有,她还准备去找公输家族的人合作一波,给夺锐军和卫境军武装些黑科技武器,这件事到现在她都没找到机会,还有农家烈山堂也该再招一批弟子了。 事儿赶到一起了,真是让人头疼啊。 话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是能通过万界交易平台从现代购买一些火器的? 想来是没这个可能,她所能找到的交易对象中,那个现代的交易对象所处的地方对火器的管制特别严格,指望他还不如指望她的新交易对象,对,就内个姓李的红毛,指望他遇上旱魃,然后从旱魃哪里获得一些技术…… “主公,臣,臣以为,这酒……这一“坛”起码也得十金吧。”一旁正在自斟自饮的韩震听见田言叫他,急忙思索了一下,然后按照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么贵,会有人去买吗?”梅三娘闻言一惊,开口道,就连音调都不由得高了几度。 典庆低头不语,对韩震的说法不予置评。 “那些权贵们可比咱们想的有钱,这帮穷奢极欲的家伙,为了享受,花多少钱都愿意。 主公,臣觉得,十金不但不贵,还便宜了他们呢!”韩震满脸通红,也不知是因为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还是喝了烈酒的原因。 “是啊,穷人哪有钱去买酒呢?”田言开口道,韩震的话给了他启发,卖酒这件事上,她就没打算挣穷人的钱。 “那,主公,如何定价?”梅三娘看向田言,询问道。 “就韩震面前那一桶酒,每桶十金,告诉他们,这酒酿造起来极为困难,每年只能酿出一百,啊不,一千桶。”田言平静的道,在内心底,她都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点黑心。 成本近乎于无的批发酒,她转手一桶卖出十金的价格。 不过她觉得六十块钱起卖的雪糕都有人去买,她的酒为什么不会有人去买? 一旁的梅三娘人都麻了,她用自己这些日子锻炼出来的计算能力算了算,一桶十金,一年一千桶,要是能全卖出去那就是一万金了。 好家伙!这快比买盐都挣钱了! “那主公……”一旁的韩震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何事?”田言瞥了一眼韩震,看着他心虚的模样,问道。 “这桶酒?” “你拿回去喝吧。” 70 第三百二十五章 变故 三天后。 大泽山。 在田言的指示下,属于破晓的卖酒生意也进行的如火如荼,靠着之前贩盐搭建的商业网络,收入颇丰。 田言贩卖的现代高度酒在这个时代确实算得上“琼浆玉液”了,光是外面的塑料桶就让不少人惊为天人,再加之物以稀为贵,一年只有一千桶的限量营销,烈山堂卖酒的生意瞬间便火了起来。 同时,田言订购了一批新的精盐,还是六万七千石左右,用于贩卖。 最后,田言宣布,农家烈山堂将要在招收一批弟子,第一批招的人不多,补齐因典庆招兵和韩震扩军的人数,将除了两只军队以外的弟子数量补齐到一万六千人。 随着破晓的生意越发火热,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嘛,母亲,韩震,典庆,梅三娘,还有哑奴等一众烈山堂弟子,对于如今烈山堂的发展,他们觉得与有荣焉。 愁的嘛,也有很多,比如除了田言以外的所有农家堂主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哀愁。 比如田虎,他是个绝对的好酒之人,有事儿没事儿都得喝几杯,烈山堂刚刚对外宣布要卖酒没多久,他就接到了消息。 十金一桶的酒,那得是什么酒?那怕不是和几百金六个的玉杯子一样,是只有蠢货才会去干的事吧。 所以他干了,毫不犹豫的干了。 酒杯可以用青铜的,可以用木制的,酒不行,所以他果断差人去买了一桶回来,这一喝……就不得了了。 田言从现代交易回来的酒,在别的方面不敢说,在烈这个方面,那绝对是天下一流。 而田虎性情本就如同一头爆裂的猛虎,平素更好烈酒,而他饮酒无数,还是第一次喝到这样烈的美酒! 喝了这酒以后,感觉其他的酒都不够烈了怎么办?可是这酒太贵,一桶十金,哪怕他是农家堂主,也不一定能支撑起这般消耗。 田虎十分哀愁。 至于田言的发展,烈山堂实力的壮大,他表示……管不了了,我开摆了。 他打的过田言吗? 答案是打不过。 烈山堂新组建了夺锐军和卫境军,现在兵强马壮,蚩尤堂能打的过烈山堂吗? 答案还是打不过。 玩脑子,他比得过有着“农家女管仲”之称的田言吗? 不用想,他自己的脑子什么样他自己清楚,那有……就跟没有差不多。 田虎在心底偷偷想一句大不敬的话,侠魁和他大哥都死了,田言会对他这个二叔动手吗? 答案还是不会,我现在的生活和大哥还在的时候……嗯,比大哥在的时候还强点。 而且他现在也拉不下脸去和小辈争侠魁,在原着中他那是看到了能当上侠魁的希望,现在田虎对自己能当上侠魁这件事不抱任何希望。 所以,那还努力什么呢?难道他还能和朱家那老匹夫联合在一起对付自己侄女、侄子不成? 摆烂一念起,刹那天地宽…… 至于神农堂派系朱家和司徒万里两个人也愁的不行,可是……他们愁有什么用呢? 如果忧愁能解决问题的话,人人都只需要躲在屋子里发愁就行了,又何须努力? 当然,现在还有一个人也很愁,那就是田言。 烈山堂附近,某处茂密的丛林中。 田言身披秦军制式黑甲,左手执惊鲵剑,而在田言的对面,则是一名脸戴红色恐怖面具,头戴斗笠,身披带着蛛网标志的黑衣的罗网杀字号杀手。 这一套黑甲最大的好处就是看不出男女来,披着母亲的战斗服,基本上是个人都能把惊鲵的身份锁死在她身上。 那样不好。 他手持一柄藏于剑鞘之中的锋锐长剑,单膝跪于田言面前。 “属下见过惊鲵大人。”阴沉的男性声音自血红色面具后传来。 “免礼。 你贸然联络我,想来必是有重要的事情吧?”经过修饰后的阴冷男性声音自田言的青铜面具后穿出,面具上仅露出田言的一双眼睛,田言目光如利剑一般死死地盯着他。 对方并非大泽山体系的罗网杀手,是赵高直接派来的,对方动用了特殊的联络手段联络了她。 想来又是赵高要弄什么幺蛾子吧,不过现在披着一层罗网的皮做事在秦国的土地上可是大有好处,所以……她准备听听看对方要说什么,再做决定。 “回惊鲵大人,事发突然,赵高大人急令我来将情报交给您。”那杀手低着头,沉声道。 “情报?”田言闻言心下顿觉不妙,示意对方说下去。 “回惊鲵大人的话,精盐之事引起了注意,秦王已令影密卫赴东郡调查,赵高大人有令,现在万不可在来使面前暴露罗网身份。”那杀字号杀手开口道。 不可暴露身份,看来赵高这个棋手还是舍不得兑子啊。 “影密卫?可还有其他情报?”田言看向对方问道,对于影密卫这支部队,她还是有了解的,他们是秦王的影子,未来那位单挑鬼谷纵横,单挑两位罗网天字一等的杀手而不死的章邯就是影密卫的人。 这支部队里成员的单兵作战能力非常强,甚至比罗网地字级杀手还要强,在原着中的表现非常亮眼。 “此次赴东郡影密卫,为首之人名叫章邯,身份和来历都十分神秘,一直在为秦王执行秘密任务,这次被来调查农家贩卖精盐之事。 而且,临行前,他拉上了秦王身边的首席剑术教师盖聂。”那杀字号杀手开口道。 田言眯了眯眼睛,继续问道:“可能确定他们的位置?” 不好办呐,盖聂和章邯都来了,难怪赵高叮嘱绝对不能暴露罗网的身份,如果单单是章邯还好说,别说现在的他肯定比原着中未来的他弱,就是他在他最强的时期,田言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区区章邯,说打死就打死。 但是盖聂…… 这个原着之中的战力天花板跟章邯一起来了,他们两个加在一起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 其实田言自信,自己现在比之盖聂应该是要强不少的,可对方最麻烦的并不是他的实力,而是嬴政对他的信任程度! 70 第三百二十六章 对策 密林中。 田言身披秦军专属的黑甲,而在田言对面,则是脸戴红色诡异面具的罗网杀字号杀手。 面对田言,那杀字号杀手感到了极大的压力,无他,因为他给对方带来了一个绝对的坏消息。 这消息坏到不能再坏了。 “可知道他们现在的位置,以及他们何时能到东郡?”田言看向那杀字号杀手问道。 “回大人的话,这次赴东郡调查之人并无罗网中人,影密卫的隐蔽性极高,加之盖聂在章邯身边,想要监视他们非常困难。”虽然他带着面具,不过以田言的感知之敏锐,还是察觉到了当那杀字号杀手听闻田言的问题的时候,呼吸猛地一顿,然后才开始回答。 就是什么也不知道呗。 与其说是回答,不如说是省略了自己说出什么也不知道这个答案的过程,然后直接开始解释自己为什么不知道。 章邯太聪明了,他知道此行必定凶险万分,所以他把盖聂拉在自己身边,接下来很多人想做什么阻碍他的行动都会投鼠忌器。 原因无他,盖聂在嬴政面前太能说得上话了,对嬴政来说,这位他几乎将生死都托付其手的首席剑术教师的话,在很多时候甚至比摆在案前的真凭实据都更有说服力。 “赵高大人的意思呢? 他如何看章邯还有……盖聂?”田言闻言,顿觉一阵头疼,她这边生意才刚有起色,砸场子的人就来了,而且来头还不是一般的大。 而且现在敌暗我明,不过好在罗网虽然给不了什么明确情报,但还是把章邯盖聂即将到达战场的消息传达了过来。 “除了不能暴露罗网的身份,剩下的请惊鲵大人自行斟酌。”那杀字号杀手低头恭敬的道。 “我明白了,请替我转告赵高大人,我会替“罗网”收拾好一切的。”田言经过伪装后阴冷的男性声音自青铜面具后传出。 那杀字号杀手闻言心头一颤,连忙低头称是,但在抬头时,已然没了田言的踪影。 …… 农家。 烈山堂。 某处院落内,梅三娘位于首位,她豪爽的端坐于主位之上,其身侧则是一身蓝衣短打的哑奴,两人一主一副,相得益彰。 而在他们下方,则是一位位从各地闻风而来的商户。 说实话,让梅三娘和这些人谈生意实在是有些赶鸭子上架的意味了,不过好在无论是新推出的烈酒还是之前的精盐,田言制定的价格都不算高,其中有极大的利润可图,有的是人来买,所以自然不会有什么讲价的空间。 屋内众人正愉快的商讨着,忽地,门口侍卫着的弟子急匆匆的赶了进来,附在梅三娘耳边小声的言语了一番。 梅三娘一边听着,脸色有了变化,待听完后,她挥手示意那弟子退下,随后起身,开口道:“诸位,且稍等片刻,我家堂主有要事唤我。” 其下手众人连连称是。 意见? 对谁? 对那位年少的农家堂主吗? 谁敢有? 他们都清楚对方口中的堂主是谁,是那位大泽山内的年少豪杰,论文,其能称一声“农家女管仲”,而今日看其之能,确实也当得起这个称号。 论武,如今的烈山堂实力大家有目共睹。 他们做商人的,走南闯北,消息最是灵通,而在大泽山内打探到的一些消息,已经足够他们心惊肉跳。 他们这些人就连见对方一面的资格都没有,只能与对方推出来的一个代言人谈生意,哪里来的资格有意见? 屋外,梅三娘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屋,在一名烈山堂弟子的引领下,来到了田言身边。 “主公,出了什么事,这么急?”梅三娘疑惑的看着田言道。 一旁的农家烈山堂弟子对梅三娘称呼田言为主公毫无反应,仿佛理应如此一般。 “三娘,贩盐之事,先放一放,把农家烈山堂内所有的精盐收集于一隐蔽之处,等我处理。”田言沉着脸开口道。 “是,我明白了,那贩酒的生意?”梅三娘看向田言询问道,虽然十分不解,不过是田言的决定她都无条件拥护。 “继续。”田言道,随即,田言眯了眯眼睛,开始补充:“三娘,有一条情报,我们贩盐的事情引起了有些人的注意。 通知下去,凡事我烈山堂弟子,皆要统一口径,有人问贩盐之事,就说从未有过。” “是。”一听田言如此说,梅三娘连忙应道。 秦国派人来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现在主政秦国之人,可是嬴政! 至于田言,她另有要事要做。 …… 东郡边缘,某处幽静茂密的森林里,一片悬崖之上,两名男子并肩而立,一同欣赏着眼前这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景象。 正常人都知道要远离悬崖,但有些人偏偏喜欢悬崖边的景色。 是因为每时每刻都生活在比在悬崖边上跳舞还要危险的环境中吗? 一人一身白衣,一头墨发,面容英俊硬朗,鼻梁高挺,剑眉星目,但第一眼望去,他身上最吸引人的却不是他英俊的面容,而是气质,虽冷漠,但却莫名的让与其同行之人心安的气质。 他手持一柄名剑,其名曰“渊虹”,乃秦国绝顶名匠用当年荆轲所用之剑所铸,位列天下第二。 而他本人,因这世间至强的剑法,而被尊为“剑圣”。 那是足以在青史上,为自己留下浓重的一笔的剑术,但或许很多人已经忘了,这位鬼谷弟子最强的并非剑法,而是鬼谷纵横之道。 其身其武,天下无双。 这就是盖聂! 而他身侧之人,落后其半个身位,一身暗红色紧身衣甲,一身铠甲之上雕刻狰狞花纹,背后背着一柄长剑,腰间别着一柄短剑,双手背在身后,他一头黑发之中夹杂着半缕银丝,面容英俊,一身英武之气。 在他们身后,密林中,草丛中,树上,占满了身披红衣的影密卫,数量有四十人之多,而且东郡内亦有影密卫的存在,待章邯入东郡,其麾下人手比之现在只多不少,更何况,他们还能调动东郡的驻军! 70 第三百二十七章 原因 东郡。 某处幽静的悬崖之上,盖聂和章邯并肩而立。 “唉。”欣赏着这悬崖间的风景,章邯不由得一叹。 “章邯将军,何以有此一叹?”盖聂神色不动,开口问道,眸光依旧落在远处密林之中的狂野风景之上,但与其说他在问,倒不如说是陈述的语气。 章邯心中作何想法,他早已有所预料。 “如此穷乡僻壤,道路艰辛,辛苦盖先生与我等同行了。 但为大秦万年,为秦王功业,此举我必须拉上先生一起,还望先生见谅,若有责怪,待事成之后,章邯任凭先生责罚,无怨无悔。”章邯开口看向盖聂,真诚的道。 玩心眼,章邯虽然不弱,但也绝对玩不过盖聂,所以章邯思索了一路,索性在此将心中忧虑一并和盘托出。 “秦国有将军这等良将,何愁不兴。”盖聂侧眸一瞥,如利剑般的眼神让章邯不由得心中一颤,他称赞章邯道。 现阶段,章邯和盖聂的差距还是太大。 “盖先生谬赞了,章邯不过一无名小卒,如何能担得起先生如此称赞。”章邯闻言,看向盖聂,连忙拱手一礼推辞道。 “细心果敢,胸怀大义,来日必有所成。”盖聂摇了摇头,平静的道,则并不觉得自己刚刚的话语太过夸奖章邯。 他一直都很平静,大概是因为心怀天下,所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真不知道怎么样的事情才能让他的心中泛起波澜。 或许泰山崩塌,苍天倒悬亦不能吧…… “盖先生,据影密卫所得线报,此次东郡之行只怕凶险异常。”章邯开口道,一向沉稳的脸上此刻却少见的挂上了几缕忧色。 “是为了精盐之事吧,不知其中有何隐情?”盖聂开口道。 “先生高见,新盐的出现,对我大秦之旧盐业产生了极大的冲击,在咸阳,新盐之价虽已远高过旧盐,但私下买卖之人却依旧络绎不绝。”章邯将视线转向山间风景,侃侃而谈。 这般鸟语花香之景色我章邯愿尽毕生之力去守护,损身熬心,乃至战死沙场,亦在所不惜。 盖聂闻言并不言语,他和章邯两人都十分清楚,盐对一个国家意味着什么,这当今世上恐怕也没有哪个国家比秦国更清楚盐的重要。 “但先生恐怕不知道,这新盐真正的恐怖之处。”章邯开口道。 “哦?”盖聂神色不动,静静的看着章邯表演。 “据我所得到的情报来看,这些新盐皆是农家贩卖的,而农家贩卖新盐的价格,几与旧盐无异。”章邯开口道。 盖聂闻言,心中略微有些动容。 这意味这什么?意味着那私自贩卖新盐之人掌握了一条比现有的所有的制盐之法都要更先进,且成本不高的制盐之法! 若能将其收归国用,可为大秦之利器,其价值不可估量,同时,这东西有着福泽苍生的力量! “那贩盐之人在东郡大肆贩卖新盐,行径嚣张至极,秦王神目如炬,怎会不察? 在此之前,秦王曾密令东郡郡守彻查此事,后又秘密派遣多批密探,乃至罗网来东郡调查,皆所获不多。”章邯将他们之前一些行动的情报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盖聂。 而盖聂也非常清楚,章邯的话语中,那平静的叙述下隐藏着怎样的腥风血雨! 这说明着很有可能对方通过某种手段,将整个东郡的官场和民间都整合成了铁板一块! 或许情况可能比盖聂预料的好一些,在大秦的国土上,在这片商君之法贯彻于每一个人的土地上,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盖聂觉得他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 无论新盐旧盐,私自贩盐皆是暴利的生意,凭借利益在整个东郡结出一张能笼罩所有人的大网,并不稀奇。 起码在盖聂眼里不稀奇。 只要有利,人自有胆,昔年他与“尚公子”从韩国归秦之时,连尚公子那般身份都会被刺杀,这天下发生什么会很奇怪? “听闻农家侠魁田光与烈山堂堂主田猛失踪已久,而如今,新任的农家烈山堂堂主田言并不简单。”盖聂开口平静的道。 “当局者迷而旁观者清,有些事,身处其中实在是很难看清。”章邯开口感叹一声道,他望着头顶一片蓝天,虽艳阳高照,万里无云,可他却总感觉有风暴将至。 希望他的感觉是错的吧。 当一件事发生后,大家不知道是谁做的,那么最简单的办法便是看这件事发生以后的最大受益者是谁。 田光、田猛二人皆是名声在外的绝顶高手,怎会如此无声无息的就消失了? 虽然章邯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此事一经思考,一股大恐怖之感边不由得涌上心头。 无论是农家的变故,还是对新盐之事的核查…… 不过为了大秦,为了一统天下,进而平定乱世,或是为了功业,或是为了苍生黎庶,无论是章邯,还是盖聂,都早已有付出一切的决心。 “言。”盖聂心头默念这个字,他在思索。 田言,魏言,两人的名字中都有“言”这个字,这让盖聂不由得多想了一些,并试着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实在是两个人之间相似之处有不少,一样的年轻,一样的天赋异禀且实力非凡,魏言在小圣贤庄曾有过“为生命立命”之说,而这田言也很奇怪,精盐,也就是新盐,这东西的价值盖聂十分清楚,常人顶着掉脑袋的风险贩卖私盐,其必为牟利。 而若要牟利,为何贩卖新盐之时不高价贩卖?反而已与旧盐相差无几的价格贩卖? 其怪异的行为若要在加上几分为天下苍生的情怀,虽然离谱了些,但很多 蹊跷,奇怪,还都蹊跷、奇怪到一起去了。 “希望不是他吧。”盖聂开口道。 “是谁?”章邯知道,盖聂绝不会无的放矢。 “一个人。”盖聂平静的道。 “什么样的人?”章邯有些疑惑,谁能让盖聂说出希望不是他这样的话来? “一个如果是敌人,会非常麻烦的人。”盖聂开口道,只是语气之中相比较担忧,给人以利剑出鞘之时的锋锐之感更多一些。 70 第三百二十八章 暗杀(1) 入夜,明月高悬于漆黑的夜空之上,只有点滴星辰闪烁,让月亮的光芒在黑暗中不至于那么的势单力孤。 东郡。 郡守府外。 一队巡城的士兵在街道上巡逻,忽地,其中的不少人发现了异动,迎面有几十人走来,黑压压的一片,在黑夜里,压迫感极强。 这一队巡城士兵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武器警戒。 “你们是谁,干什么的!?”队伍中一名士兵高声喝问道。 队伍中为首的老兵倒是借着队伍中点起的灯盏的微弱的光芒看清了些东西,他面色一变,连忙厉声呵斥队伍中的士兵们道:“快收起来,是影密卫的大人们!” 他资历极老,对于影密卫和罗网虽然不算熟悉,但也知道其存在并且知道其意味着什么。 小人物得有小人物的生存之道。 影密卫是什么人?那可是秦王的亲卫,是秦王的眼睛和耳朵,其思其想、其见其闻可上达天听,他们这些大人物不经意间的一句话足够他们全郡的人倒霉了,哪里是他们这些小人物能得罪的起的? 这几十人自然是连夜赶往东郡的盖聂和章邯等人,他们突袭东郡,瞒过了沿途的所有人员,行动极为严密,就连罗网都难以探查他们的具体位置。 有人在东郡大规模的私贩精盐,且时日不短,无论如何,东郡的郡守难辞其咎。 如果东郡的新盐生意已经形成了一张大网,那这张网上一定有他,而身为秦国官员的他就是盖聂和章邯突破这场隐藏在暗地里的大网最好的突破口。 也是对方最明显的破绽。 “准备。”章邯对着身边的影密卫冷冷的下令道,他满脸肃杀之气。 此行是为了大秦基业,新盐之力,足以改变天下局势,哪怕仅仅只是一丝,也足够他们这些黑暗里的守护者为之拼命了。 一名影密卫来到满心忐忑的一众巡城士兵面前,开口道:“你们守卫在此,莫要轻举妄动!” 郡守府前,盖聂章邯并肩而立。 “先生妙计,只要拿下了这郡守,很多未曾揭开的谜团也许就能解开了。”章邯开机看向盖聂称赞道。 一旁的盖聂对章邯的称赞倒是没什么反应,就算没有他,章邯也能想到这一层。 “龟玉毁于椟中,虎兕出于柙,典守者安能辞其过?想到这一节不难。 只希望我们不要来的太晚。”盖聂开口道,他面色平静,不,应该说是淡漠,开口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担忧。 “盖先生的意思是?”章邯连忙开口问道,对这位秦王身边的首席剑术教师的话,他可不敢当做寻常闲聊一般对待。 这位可是真正的深不可测的高人,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有奥妙。 “只希望如今的郡守还是一个活人,而不是一具尸体。”盖聂开口淡漠道,然后脚尖一点,身形如燕一般“飞”到郡守府大门之上。 章邯给手下们打了几个眼色,随后跟上盖聂的脚步。 一众影密卫同样跟上,能被选入影密卫之人实力都不会太差,飞檐走壁对他们而言轻而易举。 只有四名影密卫分别走到不同的方位,看着眼前这一队士兵。 而待章邯和盖聂带人拿下了郡守的侍卫,在郡守的书房内发现了对方倒在案上,还温热着的尸体。 “可恶!”章邯站在书架旁,猛地一拳锤在书架之上。 盖聂面色平静,显然对此事是早有预料。 门外郡守的侍卫都被吓傻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来我们一路上的行动都是在做无用功,我们的消息怕是在咸阳就已经被泄露了。”章邯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且凝重了起来。 他们一路隐匿隐藏踪迹,绝不可能有人发现他们,而他们刚到,就发现东郡的郡守被人杀死在家中,这绝不是巧合。 朦胧中,章邯觉得有一张大网在像他们笼罩而来,黑暗中,有人在盯着他们,有人在嘲弄着他们的不自量力…… “东郡之事蹊跷,必有手眼通天之辈在背后谋划一切。”盖聂开口道。 他们刚到东郡,东郡郡守就死在了府里,谁敢说这其中没有蹊跷? 章邯带着几名随从出了书房,屋内只留盖聂检查郡守的尸体。 同时,章邯对身边的影密卫吩咐,一边去控制整个郡守府,一面遣人回咸阳向嬴政汇报消息,一面派人调兵遣将,召集人手并调拨部分东郡守军。 屋内,盖聂看着郡守的尸首陷入了沉思。 他检查了东郡郡守的尸体。 郡守已经失去了呼吸,虽然还没凉透,但是的确是死透了,但他却并未发现任何外伤,亦或者中毒的痕迹。 盖聂是一个眼睛多尖的人?在原着中,面对被惊鲵、掩日两人联手围攻而身受重伤的章邯时,他一眼便能通过章邯身上的伤口判断出又有一名罗网天字一等的杀手加入了对章邯的围攻。 可即便是以他的眼力,面对眼前这一具尸体,也无法发现什么问题,好像对方就是忧劳成疾暴毙的一般。 又过了一会儿,负责审讯的章邯回来了,通过对几名侍卫的审问,章邯得出了一个令他自己都十分吃惊的情报,这些侍卫确实没发现任何异动。 章邯也怀疑过这些侍卫在说谎,可过往一切的审讯经验都告诉他,这些侍卫说的话千真万确,无一谎话。 但无论是章邯还是盖聂都知道,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 半刻钟前。 在东郡郡守府邸前的某间房子房顶,一道一身黑衣,脸戴面具,头戴斗笠的身影立于屋顶之上。 月光撒下,映照着她的身影。 来人正是田言。 随着《和光同尘》的发动,田言的身形渐渐凭空“消失”在夜空下。 靠着和光同尘和察言观色,田言就这般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戒备颇为森严的东郡郡守府。 她是来杀人的,田言通过罗网的关系让东郡的郡守做出了妥协,再往下的一切动作罗网都撇清了关系,只要除掉郡守,那就相当于掐断了其他人想要通过郡守这条线索查下去的可能。 70 第三百二十九章 暗杀(2) 人类会恐惧黑暗吗? 大多数人应该会的吧,因为仅凭双眼对大多数人来说,无法看清黑暗里到底隐藏着什么。 凭借着察言观色,以及罗网的情报,田言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郡守所在的位置,田言随手扔出几枚华阳针,那几枚华阳针点中郡守周身各处穴道,顿时令其周身麻痹,口不能言。 田言身形一闪,凭借高超的轻功瞬间便来到那郡守面前。 入眼的是一张方正的脸,那平日里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神情不在,反而有着惶恐的神情,田言并不犹豫,瞬息之间,又是几根华阳针插入其头部各要穴,并加之内力引导,将一部分血液引入其脑部并破坏其脑部组织。 待彻底完成后,田言将几根华阳针收走,借着和光同尘又隐于黑暗中,然后离开。 侍卫在门口的侍者甚至没发现,屋内中人已然没了呼吸。 从外部来看,这就是一位忧国忧民从而忧劳成疾最后暴毙于案前的好郡守。 田言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黑科技能让他说话,毕竟有人能通过人身上的剑痕看出看人的人用的是什么手法,还有什么剑,更离谱的就是天行九歌里天泽那个手下,能让死人开口。 不过既没有留下线索,对方的尸体上也没有任何伤势,对方的脑部也被破坏,这就是田言能想到的最稳妥的方式了。 当然,她没指望这点小手段能拖住盖聂和章邯,只需误导他们一下,拖延他们片刻,为自己接下来的行动争取时间,同时大大减少他们搜集到足够的证据的可能性就好。 而随后赶来的章邯和盖聂几乎与田言擦肩而过。 乘着夜色,田言继续返回大泽山布局。 不止是农家,还有罗网的局。 …… 第二日清晨。 盖聂和章邯两人齐聚东郡府衙内的某处房间。 这个房间是用来存放尸体的,在两人身侧,有一具盖着白布的尸首。 “如何?”盖聂看向章邯,开口询问道。 不过说实话,盖聂对章邯的人和东郡的官吏能从尸首上检查出什么来并不抱太大希望。 就算是他也什么都没看出来。 “令史和影密卫的人连夜检查了他的尸首,并无任何内伤和外伤,也无任何中毒迹象。 通过对门外侍卫的审讯得知,对方也并无任何异常。”章邯摇了摇头,开口回答道,他面色凝重的恍如自己身上披着的铠甲一般。 没有问题,才是最可怕的问题。 其实在来之前,章邯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在心里能接受对方被毒死,被暗杀,驾车驶过桥梁,桥梁恰好坍塌然后落水而亡,唯独接受不了这种正常无比的死法。 这种自己查了一夜却查不出任何问题的死法。 这算什么? 一个大活人,早不死,晚不死,偏偏他们前脚刚到后脚人就没了,这特么的算什么? 阴阳术都没有这么玄吧。 “他死了,有人并不希望他开口,看来我们来对了。”盖聂道,他面色平静,一身朴素的白衣随着渐起的阴风而微微飘扬。 “盖先生的意思是,郡守的死不是意外,也不是忧劳成疾,而是有人故意为之?”章邯看向盖聂道。 “看过太多巧合,就会发现这世间本没有巧合,出手之人太过着急,却忘了有时急于遮掩,却往往欲盖弥彰。”盖聂平静的分析道。 “或许他并没指望这点小手段能瞒过我们,只是觉得郡守一死,自己便可从此高枕无忧罢了。”章邯附和道,他脸上的阴云散去了不少。 盖聂就是靠谱啊。 “只是,盖先生。”忽地,章邯看向盖聂道:“只是如今东郡郡守已死,这条线索也就断了,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探查下去?” “买。”盖聂平静的道,他惜字如金的只吐出了一个字。 “盖先生的意思是?”章邯看向盖聂问道。 “对方既然贩盐,自然也有人买盐。”盖聂平静的道。 “可对方既然出手杀死了东郡郡守,那想来在其他方面也必然有所防备,想通过买卖来引诱对方,只怕没有这么容易。”章邯思索了片刻,随后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东郡郡守之死,或许并非坏事。”盖聂淡漠的道,转身向着屋外走去。 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为何?”章邯十分不解的看向盖聂道。 现在还没成长到完全体的他面对盖聂这样的大佬,想要跟上对方的脑回路还是有些费力。 所以他也不打算猜了,有盖聂在这,听盖聂怎么说吧。 “对方只杀死了郡守,想来只有郡守与那幕后之人有所联系,剩下的人对其绝对一无所知。 以将军之才华,应当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盖聂并未回答章邯的问题,而是转而说了一些自己的其他推测。 “意味着对于我们现在对东郡官吏的审查可以停下了?”章邯有些云里雾里的问道,他好像明白了,又不明白。 早在昨夜发现郡守身亡时,他便大规模调集影密卫甚至是东郡的守军,用于对东郡的官吏和郡守府一应人员进行严密的审查,此刻,虽只是一夜,但也搅的东郡官场上下鸡飞狗跳。 结果确如盖聂所说,一无所获。 “不,应当继续审查下去。”盖聂侧过头来,看向章邯道,他英俊的脸上满是冷冽之色。 “可是,只怕依旧一无所获。”章邯皱着眉头道。 心累,这就是高端局吗?快比咸阳的官场更凶险了。 “就是要一无所获。 最好是查出些什么来,可最终却依旧一无所获,而我们被迫退走。”盖聂一脸平静的道。 章邯神色猛地一变,他好像有点明白盖聂的意思了。 是了,是了,我们无法发现的线索,可以让对方主动送上门来。 “接下来,就是确定到底是谁在咸阳为对方传递信息了。”盖聂平静的道。 “传讯回咸阳探查吗?如此是否……”章邯看向盖聂有些为难的道,他还年轻,还不是原着中那个面对盖聂卫庄联手仍旧敢孤身追击的章邯。 “不必,在这里便可确认。”盖聂一脸的风轻云淡。 章邯:,,??^??,,??? 70 第三百三十章 来自盖聂的谋划 东郡。 府衙。 某处廊道内。 章邯与盖聂两人并肩,行于府衙之中。 两个人像是在散步一般,但盖聂和章邯心里都清楚,是他们现在说的话不太方便让除他们两人以外的任何一个人听罢了。 “方才先生说,在东郡便可确认是谁向对方传递了消息,不知……”章邯看向盖聂开口道,不过章邯这一番话说的可谓是欲言又止。 擅自揣度朝中政事是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章邯将军似有不解。”盖聂目不斜视,平静的道,向着前方走去。 在章邯眼中足以引起惊涛骇浪、朝野震动的大事,在盖聂眼中也……就那样。 “朝中、宫内知王上心系新盐一事之人不在少数,我等在东郡如何排查?”章邯看向盖聂疑惑的问道。 咸阳那帮大人们可是个顶个把人这种东西玩到了极致的人,从他们得知新盐这种东西存在时,就不可能不知道其对于秦国的作用。 秦王忧心此事,并非一朝一夕,其身旁侍者也多明了其意。 这么说来,朝廷之中,上到宫廷大臣,下到王上侍卫,岂不人人皆有泄密嫌疑?要彻查此事,就是在咸阳也要小心翼翼,一个不小心,反攻倒算这四个字可不是说着玩的! 正想着,章邯只觉得有一座大山在向着自己压来。 “章邯将军,可知所谓何为当局者迷?”盖聂开口道。 “盖先生之意是?”章邯反问道。 “知王上心忧新盐之人多,知我等行踪之人少。”盖聂淡淡的道。 闻言,章邯心中,脸上苦涩之意不减反增。 他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 郡守之死可谓蹊跷至极,虽然章邯现在仍旧不知出手之人用了什么手段,让东郡郡守完完全全的自然正常死亡。 但章邯清楚,对方灭口灭的颇为急切,几乎是与他们撞了个前后脚,这边说明对方得知他们前来的消息的时间并不长。 那么咸阳之中,谁能在第一时间得知,或者说察觉他和盖聂两人秘密出行去东郡查新盐之事并且让情报在他和盖聂到达东郡之前到达贩卖新盐之人手里? 绕不开两个人。 为秦王执掌车架的同时执掌罗网,并有着调动在影密卫能力之上情报和暗杀能力的中车府令赵高,以及他的顶头上司,秦之廷尉李斯。 至于跟他们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大臣就更多了。 想到这里,章邯脸都快绿了。 这两个人或身居要职,或位高权重,更重要的是和王上的关系都非常近,起码都比章邯近。 这个想法盖聂可以有,可他章邯算是个什么东西?寻常百姓家的孩童都知道疏不间亲的道理! 顺着这条线往下查,能有他好果汁吃?查来查去,最后要查到谁的身上? 不过,他是章邯啊。 “盖先生,请吩咐吧。”章邯侧过身来,面对盖聂拱手一礼,面带坚毅道。 虽然他知道可能要面对极大的风险,但为了秦王,为了大秦的功业,为了不负六世先王之苦心孤诣,殚精竭虑,纵使是深渊炼狱,他章邯也甘愿去闯一闯,何况最坏的结果也不过一死而已。 “章邯将军,可知何为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盖聂见章邯面带死志,不由得再次开口问道。 章邯闻言一怔,不知盖聂所言为何。 “查到咸阳幕后之人为何,并非为了赶尽杀绝,私心人人皆有。 我们只需要新盐的炼制之法,因此,让在东郡贩卖新盐之人放下警惕变好。”盖聂开口平静的道。 让谁来接手,最能让那小贼放松警惕? 而只要其放松警惕,便必然会露出破绽。 只要让他们抓住了能把一切钉死的证据,那么剩下的一切都迎刃而解。 “可恶啊,若是我们早来一步,想来现在的一切都简单多了。”章邯双拳紧握,面色凝重的道。 只差半步,若他们能成功把活着的东郡郡守拿下,此刻何须绕这么大的弯子。 …… 大泽山。 农家。 烈山堂。 某处建筑内。 屋内,田言,梅三娘,哑奴,典庆,韩震几人正在开一个小会,商讨接下来的动作。 东郡郡守“病逝”并未带来什么太大的风浪,起码在民间没引起什么风浪。 田言换上了一身自己平日里在农家的装扮,身披黑色披风,肩配七星猪草,美貌与衣冠想衬托,整个人可谓是端庄大气。 秦使将至,这个让寻常人觉得黑云压城的消息并没怎呢影响到田言。 贩盐不成,她还能贩酒,问题不大。 “三娘,哑奴,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田言看向梅三娘问道。 “回主公话,所有您交给我的精盐已经全部收归一处,等待您的处理。”梅三娘开口道。 “回……主公,各弟子也已经通知下去了。”哑奴开口道,此刻,他的哪一只飞镖并没有含在嘴里,言语自然没有问题,他没怎么思考就也改口叫了主公。 能成为有资格叫田言一声主公的人可不容易啊,他愿意叫,田言还不一定愿意认呢。 靠着田言如今在农家烈山堂弟子中建立的威望,统一一下农家烈山堂的口径完全不是问题。 随后,田言将自己的目光投向典庆和韩震两人。 “夺锐军也已经隐藏完毕。”典庆开口道。 他们练兵引起的动静并不大,即便是同为农家弟子的其他五堂口也只是知道他们在干这件事而已,对于他们练兵到底进行到了什么程度并不了解。 “卫境军也已经藏匿完毕,请主公放心,一定万无一失。”韩震最后一个开口道。 “三娘,招募弟子之事如何了?”田言看向梅三娘开口道。 走投无路来投靠农家的人不少,其中不乏有些能用的人才,而且田言还琢磨着能不能从其他堂口那里挖些弟子来。 “回主公,已有不少人来投,我等筛选后将一些人留下,如今只差四百余人便可补齐一万六千人之数。”梅三娘开口满是感慨的道,田言的威望并不低,他们宣布招收弟子消息的时间并不长,可如今却有非常多的人来投靠,若非他们靠着高门槛筛选下了一大批人,招募弟子的进度会比现在快很多。 70 第三百三十一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大泽山。 农家。 烈山堂。 在得知典庆和韩震的回答后,田言对他们让自己放心的事情表示……嗯,确实没问题。 夺锐军和卫境军原本都是农家弟子,或者韩国灭亡后游荡于韩国故地的游侠,在大泽山的掩护下雪,伪装完全不是问题。 接下来,还是要看盖聂、章邯二人如何出招啊。 主公,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韩震下定了某种决心,出列看向田言拱手一礼道。 这一次,他显得十分恭谨,小心翼翼。 哦? 你我之间,有什么话但讲无妨。田言一愣,看向韩震,示意其说下去。 她觉得韩震应该是有些话要说,或许这些话不太方便说,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她既然选择了相信韩震,那就相信到底。 主公,烈山堂弟子自然不会出卖您,可农家弟子却并非只有烈山堂。韩震斟酌了一会儿,然后说出了他觉得不会太伤大家感情的话语。 这话其实说的不是那么好听,但韩震还有更难听的话没说出来呢。 他的意思是其他的农家五堂,他们值得信任吗?要是他们出卖了田言怎么办? 他贬低的所谓其他农家弟子,其中包括田言名义上的二叔田虎,也包括名声在外的朱家。 韩震不相信农家,别看他现在人在大泽山,实际上他算不上农家弟子。 跟随田言的原因嘛,一来是因为国破家亡,诸多韩国旧贵族连同卫庄在新郑造反,其他他找不到活路,而来是因为田言身为魏国宗室,身份、血脉……确实高贵,可就算高贵也没人认了,但起码将来真有一天他们起兵反秦了,也不算师出无名不是? 在大泽山生活多日,韩震对大泽山内农家六堂貌合神离,其中暗流涌动也算有了些了解,就农家那做派,别说韩震这样出身贵族的兵家人才了,就是其他江湖门派也瞧不起他们。 放心,我已有思量。田言看向韩震道。 她出手杀死了东郡郡守,这难道不会引起怀疑吗?可田言知道,盖聂和章邯在没有绝对的证据时不会动手。 只不过农家烈山堂贩盐在江湖上已然不是什么秘密,此时以盖聂和章邯的水平想来已经锁定了他们。 但田言就是要让他们最终一无所获,找不到任何证据,这也是田言和破晓唯一能做的事情。 至于会不会有人掀桌子,那就只能到时候再说了。 原着中的田言最厉害的是什么? 是剑法? 是谋略? 以田言现在的眼光来看,原着中的她唯一能看的过去的能力就是通过信息差玩阴谋,通过大势玩阳谋,然后不断的利用阴谋和阳谋去合纵连横,外加一手画大饼神功。 这一手原着中的田言能玩,现在的她自然也能玩,而且能玩的更好,倒不是说她比原着中那个农家女管仲聪明到哪里去,而是她现在手里的砝码更多。 而现在,田言打算先把没卖出去的精盐收回系统仓库。 至于收入……有贩酒的生意顶着,先顶一阵子,等风头过去了再说吧。 不过这事儿也给田言提了个醒,她接下来在做那些不太符合秦国法律的生意时,是否应该小心一些,不能再像今日这般明目张胆了? 毕竟现在秦国的王,是辣个男人啊…… 在一番商议过后,田言则是让梅三娘和哑奴领着她到现在烈山堂屯放新盐的地方。 …… 某处密林。 墨家机关城。 城外,某处 悬崖之上。 燕丹一身黑袍,头戴斗笠,腰配墨眉,在他身侧,则是须发皆白,身宽体胖的班大师。 班大师一只手全部由机关构成,而那只机关手上,抓着一只奇怪的小木箱子。 成了?燕丹目光望向机关城的方向,一边对着班大师道。 成了。班大师开口道,他那只机关手展示了一下手上的小木盒子。 那盒子是他耗费了不少心力用墨家的机关兽改良而来的,而他改良这机关兽的目的自然而然是为了之前在大泽山对田言的许诺。 在他们前去拜访田言之时,田言曾经提过,让墨家帮忙设计可以辅助农家弟子农作的机关。 其实田言对墨家机关没那么大的需求,毕竟有万界交易平台在,购买现代机器倒也不是不行。 毕竟到目前为止田言对耕种机器的需求不大,这些机器的作用是解放生产力,可田言能掌握的地盘就这点,那些被机器取缔的人去干什么呢? 步子要一步一步的迈,田言觉得如今的破晓还没走到那一步。 不在属于自己的国家的土地上,干什么都要小心翼翼点。 如何?燕丹看向班大师手中的木盒子道。 请看。班大师转身,抬手将手中的木盒子向着前方一扔。 木盒落在地上,盒内诸多机关启动,将木盒变成了一座神奇的……机关……嗯,犁? 燕丹看向落在地上变成机关机器的小木盒,双眸一凝。 作为墨家巨子,对机关术颇有研究的他正在观摩着眼前的机关盒,领悟着班大师机关术结晶的奥妙。 这就是模型,是我专门针对农家的情况打造的机关犁,在有图纸的情况下,农家可以自己打造。 在使用时,可令两人与其中操纵机关,可以极快的犁地,并辅助接下来的耕种。班大师开口道。 至于其他的环节,以及这玩应的适用性如何,他就考虑不了了。 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好了。 若是我燕国子民皆能用上这等物品,或许事情仍有转机啊。燕丹看着地下的机关犁,开口感慨道。 只可惜,人是没能力否认自己的过去的。 嗨,以这东西的造价,只怕也就是魏言先生舍得用吧。班大师开口道,他想安慰一下燕丹,当日他们拜访田言时,田言豪掷数百金奖励部下的豪气深深地震慑了班大师。 但不知为何,在他说出这一番话后,燕丹的脸色并未便好,反而更加凝重了。 现在,就差去找魏言先生交货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风声鹤唳 秦。 东郡。 郡守府内。 某间高堂之上,章邯正襟危坐,背后背着的长剑出鞘,摆在桌上。 屋内的光打在剑上,映起道道寒光。 屋内两侧,是两排影密卫。 在大堂下,则是几名东郡的官吏。 虽然那杀死了东郡郡守之人并未对这些其他的官吏下手,但难保不会从其他地方找到蛛丝马迹。 总之,慢慢查吧。 东郡政事到底如何,没人比他们更清楚了。 而在另一边,盖聂则是与章邯分工明确,章邯负责庙堂,他负责江湖方面。 直到傍晚,两人在东郡的府衙内汇合。 两人一见面,便互相诉说着自己的调查所得。 盖先生,我今日连续审问了诸多东郡官吏以及郡守府侍者,甚至是郡守的家眷,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地方…… 大泽山,农家,烈山堂!章邯看向盖聂,冷冽开口道。 这些败类,他们辜负了秦王的信任,通通罪该万死! 时日太短,根本找不到具体证据,不过民间一切线索也都指向大泽山。盖聂同样开口道。 我总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章邯看向盖聂,面色凝重的道。 将军是想问,为何对方明知漏洞百出,却还是出手杀死了郡守,并且只杀死了郡守,对吗?盖聂平静的道。 杀死东郡郡守灭口并不奇怪,只杀郡守才奇怪。 先生之才,当真通天彻地。 孔子曾评价老子曰:其犹龙矣。今日我见先生亦然。章邯闻言一惊,看向盖聂一脸惊叹的道。 在此之前,章邯实在是想象不到,这世上竟有人能凭借只言片语便猜透他的心思。 将军太过誉了。盖聂闻言,表面平静,内心颇为尴尬的道。 好家伙,你真能吹啊,只是这么吹是不是过头了?这话传出去不怕北冥子找你麻烦吗? 难道我们错了,东郡郡守并非为人所害,而是真的忧劳成疾而暴毙了?章邯的面色越发的凝重,他只觉得思绪有些混乱。 是他傻了,还是现在跟他对线的那个人傻了。 可根据今日我与影密卫调查的结果,东郡郡守身体不差,平日里也颇为注重保养,这样一个平日里养尊处优之人,怎会突然暴死?章邯摸着下巴继续分析道。 好好一个大活人,突然就死了?这算什么? 我觉得,郡守一定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东西。 而那些东西之中,或许就包括了到底是谁在咸阳之中勾结串联这一切。盖聂淡漠的道。 嗯。章邯闻言点点头,随即道:看来,他们很怕见光。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章邯看向盖聂道,今天他在东郡抓了不少官吏来审问,抓完就扣住不放,现在已经把东郡的官场搅的有些人心惶惶了。 既然目前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大泽山,那便去大泽山一探究竟便是。盖聂风轻云淡的道。 是,盖先生,我这就召集影密卫……章邯心下明了,开口道。 不,我一个人去。盖聂平静的道。 可是,对方想来早有准备,先生孤身前往,是否?章邯并未把话说完,不过在章邯看来,此刻大泽山内必定守备森严,如龙潭虎穴一般,进去容易,出去难。 农家有十万弟子,且高手如云,将军莫非以为带一队影密卫进入大泽山,便能保性命无虞?盖聂的反问,却让章邯沉默了下来。 …… 大泽山内。 刚刚处理完精盐的田言走出仓库,梅三娘在等她,至于哑奴,则是被田言调走了。 大小姐,辛苦了。梅三娘看向田言,满眼崇拜的道。 梅三娘是很崇拜田言的,在她眼中,田言是一个十分完美的人了,运筹帷幄,腹韵经史,胸隐甲兵,而且体察民意,重视下属和兄弟们,几乎把他们都当做了家人来看待,同时重视亲情。 这才是,值得她为之效死之人! 三娘,你也辛苦了。田言看向梅三娘道,这句对方辛苦了并非客套话,而是田言发自真心的,现在烈山堂缺少内政型人才,堂内一切事物都由梅三娘带人负责,毕竟别人田言不放心。 梅三娘其实并不擅长搞内政,每次带着一大批弟子算账算的人家要死要活的…… 田言在心底盘算着,刘邦未来打天下时手下都有谁擅长内政?看看现阶段有没有合适的,挖两个过来? 这个时候好像还没有泗水郡这个东西,不过田言觉得可以去碰碰运气,万一呢,刘邦的主要班底都是沛县人,万一给他们一锅烩了呢。 不过现在说这些怕不是有点早,如今距离秦时明月的剧情开始都差不多有十年的时间,更甭论秦国灭亡,天下大乱了…… 盖聂和章邯的到来给田言提了一个醒,在向贩卖精盐以后只怕不能做的这般明目张胆了,只是,该如何做呢? 怎么才能既做到和以前一样贩盐,又不太招惹不该招惹的人的注意呢?不止是贩盐,一些其他的东西也是一样,烈山堂接下来在她的带领下会源源不断的开发新的商品,难道到时候有人来查一次,她就像今天这样躲一次吗? 而且动静闹得太大,总会惹来一些目光,一些罗网都无法遮住的目光。 这天下有不透风的墙吗?没有。 她贩盐之事也是,章邯、盖聂二人查贪也是,东郡发生的事情,就算没办法一五一十的打听到,但动静,以农家的能量是绝对能察觉到的。 至于罗网,早在田言得知章邯、盖聂到来时,便暂时与他们断了联系。 接到堂下弟子来报,章邯与盖聂的动作,田言觉得十分不对劲,她曾经推断过,盖聂和章邯会怎么做,毕竟这和她目前的根基有关,而章邯、盖聂两人皆不是省油的灯,不容小觑。 然而她却得知了章邯正在大肆搜捕稽查东郡的官员,基本上和东郡郡守有关的官吏都遭了殃,免不了被影密卫审问一番,这样不分场合轻重的审下去,自然是搞得人人自危。 田言想不通章邯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太拙劣了,不像是他这样的高手会用出来的法子。 而且,盖聂去干什么了? 盖聂的反侦查能力绝对是点满了,想监视他简直难如登天。 第三百三十三章 试探 东郡。 大泽山外围。 某处悬崖之上。 盖聂、章邯两人并肩而立。 两人身前,是一片锦绣山河,风景优美,两人身后,是一片密林,树木丛生,百草丰茂,两人脚下,是悬崖绝壁,两人头顶,是万里无云的蓝天与骄阳。 在两人身后,是几名身披血衣的影密卫。 不止是他们身后的几人,在他们身后的密林的阴影中,也藏着不少人手。 只是站在盖聂附近的视角,完全无法发现密林之中还隐藏着影密卫,因为影密卫天生就是阴影的王。 「盖先生,真的不需要影密卫随你一同进入大泽山吗?」章邯双手背在身后,开口看向盖聂道。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向盖聂这般提议了,自从他率领影密卫前来送盖聂开始,这一路上,章邯都在试图让盖聂改变孤身犯险的想法。 「章邯将军。」盖聂侧过脸看向章邯,面色十分严肃的道。 章邯见盖聂面色严肃,顿时也是神情一凛。 这是盖聂少有的严肃的时刻,因为平常他脸上根本就没有表情。 淡漠,淡漠的很。 「你真的了解大泽山,了解农家,了解田言这个人吗?」盖聂看向章邯,沉声道。 「这,之前影密卫有情报传来……」章邯开口回答道,有些支支吾吾。 很显然,他也知道这样的答案不太拿的出手,或许足够对付咸阳里的那些大人们了,但是对盖聂不行。 「章邯将军应该比我清楚,面对有些对手时,情报再怎么充足也未必能发挥出往常的作用。」盖聂摇了摇头道。 情报是很重要的,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非常离谱的人,面对他们时,太过依赖过往的情报反而会让自己陷入险境,面对他们时,哪怕有再怎么充足的情报也未必能算无遗策。 比如韩非。 比如卫庄。 比如他,盖聂。 再比如田言。 人们习惯于把过去的错误称之为经验,却往往忘了,那终究是过去。 「章邯将军,此行虽凶险异常,然我虽孤身前去,却有绝对的把握能脱身。」盖聂看向章邯道。 我一个人去没问题,带上影密卫就不一定了。 「先生身份尊贵,若先生有闪失,章邯万死难赎其罪,新盐之事虽然重要,然在章邯看来,如先生这等大才对大秦也是同样重要。」章邯看向盖聂诚恳的开口道。 「我明白了。」 …… 农家。 烈山堂。 田言正在自己的小屋内思索着一些事情。 在田言身前,一名烈山堂内的核心弟子单膝跪倒在田言身前,向其汇报一些东西。 比如盖聂、章邯二人接下来会如何出招。 她能做的准备目前都已经做了,作为一个「和尚」,她的庙,也就是烈山堂和农家就在这里,官与民之间的关系就注定了她此刻只能等待盖聂和章邯两人先出招。 现在还不是未来陈胜、吴旷起义的时候,而且就算是到了那个时候,陈胜吴旷这俩难兄难弟起义后没几个月就让章邯摁在地上狠狠摩擦。 这几天里,她散出了大量的探子,时时刻刻的监视东郡民间的动静,同时她还曾再次化身「惊鲵」,在绝对隐蔽的情况下联络东郡罗网势力,收集相关情报。 结果是收效甚微。 当然,她是绝对不敢让罗网的人出现在章邯、盖聂亦或者农家之人的眼前就是了,现在可不是秦灭六国、一统天下,同时田光失踪多年的时候,农家 六大长老曾联手围杀白起,这件事在大泽山内部早就是不是秘密的秘密了。 此刻虽然农家并没有真正像墨家那样站到反秦势力之中,但在农家众人心中,他们还是对秦国势力十分抵触的,她和罗网的关系一但被扒了出来,接下来的计划都会极受影响。 田言这些天来可谓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准备着后人发而先人至的机会,当然,这一次到底是能成功还是能失败,田言自己心里也没底。 因为田言很清楚章邯和盖聂代表着什么而到来东郡,他们代表着权力,而权力恰恰是一种能将其他人辛苦所得随意的夺走的东西,完全不讲所谓的规矩。 但现在,情况还没发展到非常恶劣的地步,而和章邯的行为一样让田言看不清的是,盖聂的做法。 他来了,至于目的,应当是来探查大泽山内有关的情况的。 田言对此也早有设想和防备,如今大泽山内,烈山堂不方便被秦国得知的事情除了新盐以外还有一件,那就是夺锐军和卫境军两支兵马的存在。 对此,她做出了反应,如今新盐和卫境军、夺锐军的盔甲军械皆已经被田言暂时收入系统仓库,至于原属两军的士兵则是在典庆和韩震的带领下修炼地泽二十四大阵,农家弟子演练农家阵法,任谁也不可能找到破绽! 只是田言做足了准备,却没想到盖聂会来的这么光明正大。 没错,现在在田言身前的农家弟子向其通报的消息,正是盖聂来访的消息,对方一人一剑,孤身来到大泽山内。 田言有那么一点不敢置信,盖聂就不怕她痛下杀手吗? 不过想到他的师弟卫庄的各种神操作,她还是接受了。 这或许就是鬼谷纵横吧。 「堂主,我们是否……」单膝跪倒在田言身前的农家烈山堂高阶弟子目露凶光,看向田言请示道。 他懂得不多,但却不傻,他知道盖聂是来对付他家堂主田言的,他们能有现在的好日子,全靠田言堂主,对方要对付田言堂主,那不就是要让他们回到以前的苦日子吗? 那怎么能行? 「不,传令下去,好生招待盖聂,等我前去。」田言对着眼前的烈山堂弟子摇了摇头,随即开口下令道。 问题的关键不在盖聂和章邯,对方是嬴政耳目爪牙,是「钦差」,就算杀了他们也无济于事…… 且看盖聂有何说法吧。 田言准备换一套正式一点的衣服去见盖聂,看看这位与卫庄师出同门的鬼谷弟子有何高见。 wap. 第三百三十四章 盖聂的游说 大泽山。 农家。 烈山堂内。 某间房屋内,田言端坐于主位之上,因为目前明面上所属阵营的原因,她并没有亲自去请盖聂,而是由韩震和典庆两人前去了。 以典庆的实力,盖聂不过孤身前来,相迎还是足够的。 不多时,典庆与韩震两人引领着盖聂来到此处。 典庆选择了守在屋外,而韩震则是一直慢盖聂半步,同时在背后紧紧的盯着盖聂,手按于剑上。 典庆并不紧张,但是韩震很紧张。 盖聂身上的威压给了韩震很大的压力,但韩震并没有退却。 步入屋内的盖聂也是暗暗心惊,心惊于韩震和典庆两人。 典庆身躯魁梧高大,如屹立的山峰一般,加之其战场上力破数辆战车而毫发无损的经历使其名声在外,这等高手,自然能入盖聂之眼,并令其重视。 一旁的韩震虽逊色典庆些许,在面对盖聂的威压时也不由得心生畏惧,但却能克制住自己的恐惧,以盖聂的眼力来看,这首先说明了韩震有名将之风,因为恐惧是人之常情,却不是谁都能克制住自己的恐惧。 因为,压制自己的恐惧,并试图让敌人更恐惧,本就是强者才会做的事情。 其二,所谓近在咫尺,人尽敌国,在与自己如此之近的位置,在周围没有守卫的情况下,如果自己暴起发难,等待韩震的结局可谓非死即伤,他相信韩震这样的强者不可能看不出这一点,可他还是愿意跟进来,这说明其与坐在主位之上的田言君臣知心,上下和睦。 他们的关系就像王上和蒙恬一般,这可不简单,只不过无论是田言还是蒙恬都太稚嫩了。 但也仅仅是稚嫩而已。 再看主位之上,那一身儒服,长发披肩却不显孟浪,反而多了几分潇洒的美少年,正是自己曾经遇到过的魏言! 盖聂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此行能否能成功,这魏言先有与罗网和阴阳家这等大秦盟友敌对的经历,后又有与昌平君对阵之经历,且其麾下文胜武昌,在大泽山富有根基,这样的人,很难通过简单的游说让他改变心思。 但,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纵横之术,就是要化腐朽为神奇的。 「请盖先生交出佩剑。」韩震走到盖聂身侧,看着他道。 直视盖聂锐利如剑,那令人畏惧的双眼,韩震身形不动,冷冷的看着他。 盖聂同样与其对视,伸手握住了「渊虹」的剑鞘。 「慢。」主位之上,田言一抬手,示意韩震停下。 「辛苦了,你且先下去吧。」田言平静的下令道。 「是,主公。」韩震看向田言拱手一礼,随后缓缓退去,在离开前还不忘给盖聂一个警告的眼神。 「魏言先生,既不收在下佩剑,不怕秦国朝堂之上图穷匕见之事与今日重演吗?」盖聂淡漠的声音响起,传入田言耳中。 「盖先生大可一试,只不过结局不会和秦国朝堂之上的那场闹剧相差多少罢了。」田言同样静静的道。 以她目前的实力,在盖聂面前感觉不到什么压力。 「荆轲舍身刺秦,其勇烈之名传于宇内,想不到,在魏言先生眼中,竟只是一场闹剧吗?」盖聂再次开口道,这一次他双眸一凝,虽面色平静,身上却杀气腾腾。 「是。」田言道,脸上毫无表情。 「为何?」盖聂追问道,淡漠依旧。 无形的较量已经开始,谁也不想让对方先看出自己的破绽。 「燕国与秦国之间的差距,在国力,在万千官吏,在民力,在秦国百年积蓄,即便刺秦成功 ,燕国也难逃灭国厄运,何况荆轲的刺杀行为绝不可能成功。 这样一场从一开始就注定失败的行为,只配是闹剧。 凡王之血,必以剑终。王之间的战争,嬴也要赢得堂堂正正。」田言端坐于主位之上,开口道。 「凭此言论,阁下于我大秦可当得燕丹十倍悬赏。」盖聂开口道。 「地泽万物,神农不死。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田言风轻云淡的一笑道。 悬赏二字从她出生开始就注定不可能吓得到她。 言及此,盖聂知道,想劝动对方是不太可能了,但盖聂仍想一试。 既为了大秦,也为了农家。 若魏言执迷不悟,等待他们农家的必然是秦国的全力打压,这对于坐落于秦国的农家是致命的打击,同时,也会把农家和东郡的民怨对准秦国。 这样的局面是盖聂无论如何也不希望看到的。 就像曾经在鬼谷时先代鬼谷子给他的考验那样。 只是不知,这次他能救下来几个人? 「今日重逢,竟不知该如何相称,不过既然我们曾在桑害相逢,那便以魏言先生来称呼吧。」盖聂开口道,他并不是个话很多的人,今天说了这么多话,放在往常,可能几天可能都说不了这么多。 「我想魏言先生应当已经知晓我之来意了,如果不知,也没关系,在下在此言明,今日前来是为了农家烈山堂的新盐而来。 新盐之法,可为国之利器,在下想请魏言先生为天下苍生着想,也为农家弟子着想,献出此制盐法,届时秦王必有厚报。 在下知道农家弟子不慕名利,但请魏言先生相信,在下以名誉保证,秦王的报答会让农家受益无穷。」盖聂看向田言道。 他的目光正在不断的观察着田言脸上的表情。 对方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豪言,想来不会如那些野心家一般吧。 田言闻言,摇了摇头,随即开口道:「看来盖先生在我农家之中并无多少眼线啊。」 「此言何意?」盖聂闻言一愣,随即反问道。 「因为如果你有眼线在农家内,就会知道你口中的新盐的制盐之法并不在我农家手上,我们只是对外销售精盐而已。」田言开口平静的道。 她这倒真不算是糊弄盖聂,她确实没有新盐的制盐之法,至于她的话又会让盖聂怎么想,那就轮不到她管了。 wap. 第三百三十五章 劝说 大泽山。 烈山堂外围某处山林。 章邯带着一队影密卫正潜伏于此处。 章邯一手握拳锤在身边的树上,冷冷的望着远处的风景,默然不语,内心十分紧张。 盖先生,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盖聂要是死在了农家,莫说未来农家会如何,他的仕途算是彻底完了。 而在他视线尽头烈山堂内,那栋木屋内,盖聂与田言相互对视,无形的风压在两人身侧升起,又开始剧烈碰撞。 此刻,仿佛有一幅山水画于两人之间升起,画中有金戈铁马,虎啸龙吟,无尽杀伐于其中。 两人皆是身形不动,田言一身黄色儒服,墨发披肩,正是曾经在桑海之时所穿的那一套神周瑜套装。 他对面的盖聂一身白衣,一手持「渊虹」剑。 而此刻,盖聂周身气势越发的凛冽,田言身形不动,端坐于原地,同样以一身深厚内力凝聚风压与盖聂相抗衡,两人互相试探,皆远远未尽全力,一时东风压倒了西风,转瞬之间又会被对方扳回一局。 场上虽只田言、盖聂两人,却有了几分剑拔弩张的意味。 屋外,韩震和典庆两人并肩而立,一同感知着屋内的情况。 「这世间竟有人仅凭气势便能如此可怕。」韩震一脸惊叹的自言自语道,也不知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身旁的典庆说。 韩震知道甚至见过不少自诩绝顶高手之人,卫庄,姬无夜,血衣侯白亦非,百越的赤眉龙蛇天泽,虽然大多只是一面之缘,或者远远观望,但韩震觉得他们都没有眼前这俩怪物强。 事实也确实如此。 「年轻人,路还很远,不过未来终究是属于年轻人的。」典庆瓮声瓮气的开口,可吐出的话语却满是意味深长。 韩震闻言一愣,不过很快便回了神。 再说屋内。 「像魏言先生这样的人应当不会不明白,我前来此地意味着什么,我不愿看到农家上下血流成河。」盖聂看向田言道。 若是他人,想来会被他这一番带有剧烈威胁意味的言辞激怒,可魏言不同,盖聂觉得像对方这样的聪明人应当会好好考虑考虑。 「只是不知盖先生觉得我应当该如何是好,才能让农家上下免去你口中的血流成河之劫。」田言看向眼前的盖聂,平静的询问道。 「魏言先生明白,何须我多言。」盖聂平静道。 「盖先生,请回吧。」田言面色平静的看向盖聂道。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接受盖聂的要求。 盖聂闻言,也并未再多言语,对于田言的回答他早有预料。 「魏言先生,告辞了。」盖聂看向田言语气毫无波澜的道,随即转身离开。 门外的韩震一手按剑,看向一旁的典庆,但典庆目不能视,此刻完全感受不到韩震询问的目光,不得已,只得按耐了下来。 待盖聂走后,韩震与典庆两人齐齐迈入屋内。 「主公。」韩震看向田言拱手一礼道。 「何事?」田言眉头一皱,反问道,她正低头沉思接下来该如何面对盖聂和章邯,见韩震开口,不知其有何事情。 「此刻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您手,何不除去此人? 就像当年除去武安君那般。」韩震有些不解的问道。 「除去他容易,除去他们背后之人的目光难呐。」田言悠悠一叹道,更何况,现在的农家可和当年田光下神农令杀白起时不一样了。 「好了,都下去吧。」田言对典庆和韩震两人道,事到如今,最重要的是情报,而她手里的情报势力也就只有罗 网了。 虽说启用罗网有极大的风险,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苦一苦罗网了。 …… 烈山堂外,某处幽静的丛林中,盖聂与章邯已经汇合。 「章邯将军,辛苦了。」盖聂一身白衣飘飘,看向章邯道。 周围树木丛生,有落叶于林间飞舞,大泽山是一出奇地,很多地方气候十分怪异,但其四季多端变化又与农家地泽二十四相辅相成。 「章邯不辛苦,盖先生孤身入虎穴才辛苦,章邯所行之事不过分内之事,只是章邯斗胆请先生以后不要再这般冒险了。」章邯看向盖聂道。 盖聂并未回答,他平静的望着远方的鳞次栉比的房屋,以及蓝天白云,他的目光很深邃,仿佛能看到很远的地方,或者说,他自己的未来。 他是一名剑客,怎么可能不入险境呢? 「不知情况如何,田言如何分说?」章邯看向盖聂问道。 他们已经锁定了农家烈山堂的嫌疑,现在只差证据而已,而此次盖聂和田言的洽谈的结果想来会极大的影响他们接下来的行动。 若是盖聂能说服那田言最好,即可以把田言的势力引为大秦附庸,以百家制百家,又可以为大秦得一利器。 「失败了。」盖聂平静的道。 「原因呢?」犹豫了一下,章邯看向盖聂开口问道。 「魏言即是田言,这点我之前已经有所猜测,此次算是证实了。」盖聂平静的道。 「既身负魏国宗室血脉,又兼有农家堂主的身份,看来是难以善终了。」章邯低头沉吟半晌,思索了一番后开口道。 「情况越发扑朔迷离了,只不知,在其背后之人到底会是谁呢?」章邯开口道,但他并非简单的发问,对于田言背后之人他和盖聂本就有所猜测,在确定其魏言的身份之后,原本明朗的线索仿佛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在我与其商议之时,魏言曾名言自己并不掌握制盐之法,只是销售精盐。」盖聂看向章邯道。 「盖先生以为其中几分真假?」章邯闻言感到有些惊讶,又有些心累。 此行东郡,每当快要查出结果之时,便会节外生枝,之前他们与杀害东郡郡守的凶手擦肩而过是一次,如今田言说精盐的制盐之法不在其手中也是。 「不知,但无妨。 但我现在最担心的反倒不是精盐之事,而是那幕后之人的真正目的了。」盖聂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忧色,但语气依旧平静的道。 wap. /74//.html 来征集一下意见(应该没人了……) 我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人看这本书,应该没多少了,只能说是须弥咎由自取,只能说这本书从开始写到最终停更都是我一时兴起…… 没有大纲,那时候我也不懂写小说,一腔热血写到现在,也不知写了些什么东西。 之前还想等玄机更新,现在看,指望玄机还不如指望我自己…… 实话说吧,我现在想把这本书捡起来,但是这本书的剧情我已经忘的干干净净了,我得承认,继续续也未必能续的多好,我尝试写了一些但是最新章写到三百多字就写不下去了。 大家来选吧。 一、我继续续写,但是更新会很慢。 二,我重开一下,开个重置版,设定是一样的,这样还能把前期的毒点弥补一下,这样更新稳定,要是内投的话下周一看官老爷们就能看见。 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