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他追妻火葬场了吗》 第1章 她只是棋子 定云国三月,观火节。 “今晚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静歌绝美的脸上露出严酷的神色。 她是绮陌红楼歌舞伎花魁,定云国三大美人之一,也是太子暗中蓄养的杀手密探。 护城河两旁搭起一座座花楼,一年一度的观火节,王公大臣都聚集河边,观赏夜晚的歌舞和花火表演。 静歌收到太子的指令,今晚趁献舞刺杀静王,一个病弱的冷漠王爷。 配合她一起行动的,还有绮陌红楼的几个姐妹,都是她最信任的人,尤其是令仪,跟静歌情如手足。 太子为她安排好退路,从护城河逃走,马车等在城外,连夜送她去北滕国。 静歌在袖中藏了一枚烟雾弹,万一无法靠近护城河,烟雾可以掩护她逃出生天。 一切准备妥当。 想到太子热烈而柔情的眼神,她心里溢满幸福。七年了,她对太子的痴迷爱恋,今晚之后,终于能得到回报了。 太子对她许诺,待他登基皇位那一天,她便是他的静贵妃。 当不当贵妃她不在乎,她只想拥有太子对她的爱…… 欢快的乐声连绵不绝,年轻貌美的舞姬在河岸边翩翩起舞。 中间的静歌穿一身轻软粉衣,腰肢细软,柔若无骨,众人的视线都聚集在她身上,男人们不禁看得痴迷了。 “静歌在看三弟呢,哈哈,静歌和静王,也是有缘分吧。”太子云其祯斜眼一瞥静王,开玩笑道。 静王云子缙不说话,他坐在一个轻纱幔帐里,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他自幼身体柔弱,不能风吹日晒,平时在外面,要么戴斗笠面纱,要么躲在纱帐里。 静歌随着乐曲扭动腰肢,逐渐靠近云子缙。 她的长袖中藏着一支剧毒袖箭,五步左右的距离内,静王必死无疑! 微风吹拂着轻纱幔帐,里面的烛火有些晃动。云子缙背着光影,脸上表情看不清楚,但目光乌黑炯亮,注视着静歌。 不知为什么,静歌的心里有一丝慌乱,她舞姿轻盈,在原地打了一个旋转。 护城河边有太子安排接应的侍卫,令仪和绛华舞着腰鼓,正靠近静王左右两侧,就算她失手一击不中,她们两人也能出手补救。 接应和逃亡路线万无一失,只等她动手! “三弟,果然这静歌是看上你了,她可是绮陌红楼的花魁美人,三弟有艳福了。”这时旁边的敏王云司业突然笑道。 “二皇兄说笑了……”云子缙转头说道。 他隔着轻纱,跟云司业说话,此时乐声高亢,静歌挥动长袖,甩出一支黑色袖箭。 “嗖——” 云子缙刚微侧头,靠向云司业的方向,袖箭从他鬓边飞过去,射中身后一名侍女。 侍女“啊”一声倒地,有人高呼“有刺客!” 场面一片大乱,女人的尖叫声四起,令仪和绛华都伏在地上,惊慌失措的模样。 静歌心觉不妙,立刻转身朝护城河扑去,只要跳进河水中,她就能逃出城外。 然而,护城河边突然多了很多侍卫,手中拉满弓箭,全都对准了她。 “这个贱人,竟敢行刺!杀无赦——”太子云其祯的怒吼声从身后响起。 静歌顿时愕然,不敢相信。 她一咬牙,从袖中甩出烟雾弹,同时纵身朝前方跃去。 烟雾弹摔在地上,发出“当”的一声响,却没有冒出浓烟。紧接着,无数羽箭朝静歌射来。 万箭穿心,她成了活靶子。 倒地的一刻,一双龙纹紫靴走到她眼前,冷冽无情的声音传入她耳中:“来人,将这个贱人拖出去,五马分尸!” 静歌浑身是血,一颗心也被射透。 她想起他曾许过的诺言,“静歌,你是我今生最爱的女人,这天下的荣华富贵,我要与你一起共享……” 一切都是假的,原来她在他心中,只是一枚随时牺牲的棋子。 侍卫将静歌拖走,柔弱的身子插满利箭,在地上留了长长一条血迹。 冷风吹过,无比凄凉。 这时伏在地上的令仪悄悄抬头,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这一幕,落在静歌眼中,是她此生看见的最后一个画面。 为什么?令仪,她最好的姐妹,为什么? 静歌死不瞑目。 第2章 血债血偿 夜深人静,静王府的新婚厢房内,传出一阵女子的哀哭声。 “嘤嘤嘤……,大小姐啊——”丫鬟初衣扑在新娘身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静歌微微睁开眼睛,看见大红色的幔帐,脑子有点发懵。 我又活了? 心底涌出复杂的情绪,半晌之后,终于搞明白在什么地方,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躺在幔帐里的新娘,是礼部尚书的长女,名叫柳若嫄,年方十七岁,今天刚嫁给静王云子缙。 她虽然容貌出众,被称为定云国三大美人之一,但脾气暴躁,又蠢又笨,不会琴棋书画,也不会绣花缝线,是京城有名的“笨蛋美人”。 今夜洞房花烛,云子缙没来新房,柳若嫄恼怒,大发雷霆:“嫁给一个病弱王爷,一辈子守活寡,还不如死了算了!” 一气之下,就在新房上吊了…… 等被人救下来,她已香消玉殒,随后在一阵哀哭声中,静歌睁开了眼睛。 “静王,伪装病弱的阴狠之徒……”她想起那一张隐在轻纱幔帐后的冷漠脸,心底隐隐泛出惶恐,莫名地有些胆颤。 她曾是太子身边的第一密探,京城大小官宦家的事情,她都了如指掌,如数家珍。 太子得到情报,静王云子缙私自豢养暗卫和密探,于是他派人混进静王府打探消息,结果那些人一去不返,全都失踪无影。 云子缙行事神秘,高深莫测,令太子心生忌惮,惶惶不可终日,于是打算在观火节刺杀他。 “嘶——”心中的痛楚如锥刺一般,她任务失败,太子就要了她命! 在那个男人心中,权势、皇位、利益……永远比她重要千倍万倍。 但是如果没有她,没有那些为他卖命的可怜女子,那个男人又怎能登上太子之位? 静歌握紧双拳,强压心中的伤痛,默默地发着誓愿。 即便你升到最高处,我也要让你跌到最低谷!云其祯,你想当皇帝吗,我让你这辈子只能做梦! 她睁开双眼,望着陌生的新房,深呼出一口长气。 从今往后,她就是尚书府大小姐,柳若嫄。 “大小姐,你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嘤嘤嘤……”初衣哭得满脸泪痕。 一言不合就上吊,只有她家笨蛋大小姐能干得出来。 “我要喝水!”笨蛋大小姐摸着脖子上勒的红痕,火辣辣的疼,更觉得口干舌燥。 初衣连忙去倒水,抽泣着问:“好好嫁到王府来,怎么要寻死呢?” 柳若嫄见门外影影绰绰,显然有人偷听屋内的状况,她故意愤然道:“想我貌美如花,绝代姿容,嫁给一个病痨王爷,已经是受委屈了,谁料他胆小如鼠,连洞房都不敢进,让我守活寡啊,那不比死还悲惨!” 门外的人影踉跄了一下,转身匆匆离去。 柳若嫄暗松一口气,待在静王府太危险,得想办法求皇帝下旨,让她跟云子缙和离。 前一世她不顾危险,爱上云其祯,结果落得万箭穿心、五马分尸的下场。好容易重生一回,这辈子可不希望把小命断送在静王手里。 云其祯和云子缙,都是一路货色,绝非善类! 静歌不能白死,她要把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夺回来,但前提是,这一世必须好好活下来。 先跟静王和离,然后回娘家尚书府,养精蓄锐,再找狗男人报仇算账,血债血偿! 一朝被蛇咬,两世怕草绳。 她不再相信男人的承诺,一个人快乐地生活不好吗,男人全靠不住,太子和静王,都滚远点! 第3章 得罪王爷的下场 静王府,鱼雁阁。 云子缙坐在窗前软榻上,面前一张檀木棋桌,手中捏着一枚黑子,正下一盘残棋。 他一身银蓝色的绣纹锦衣,白皙有力的手指上戴着一枚乌银玄铁戒指,正听手下护卫瑞征汇报。 “王妃说,王爷胆小如鼠……”瑞征小心翼翼看着他家王爷,踌躇片刻,继续道:“还说,她不想守活寡……” 云子缙手持棋子停在半空,眉头轻轻一挑,“守活寡?” 他抬眼看向瑞征,眼神中透着一股冷然的淡漠,“去,给王妃送一身素衣,就说本王身体弱,睡不踏实,让她今晚去偏厢房祈福,本王可以睡个安稳觉。” 瑞征嘴角抽搐一下,得罪咱家王爷的下场啊…… 这蠢笨王妃干的什么事,一哭二闹三上吊,以后有她的罪受了! 新房内,柳若嫄盯着婆子送来的一身素衣,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老天爷,为什么这样对待她? 她前世已经惨死,难道重生一回还要受男人的欺负? 抬头看一眼桌上的红烛,点点烛泪滴落,好像她心底的伤。 这是新婚之夜啊,新娘刚刚嫁入静王府,不求静王的宠爱,但也不能洞房花烛让她去偏厢房守夜吧! 原主十七岁的大好青春,贵为尚书府大小姐,容貌绝色无双,嫁进静王府为正妃,为什么要受人欺辱摧折? 狗男人,欺人太甚! 静王果然是阴险无情之徒,这是正常人干的事吗,心太黑了。 她本来跟静王无仇无怨,上一世刺杀未成,两人说到底谁也不欠谁的。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假装不认识他,也算翻篇过去了。 这一世她重生醒来,觉得这个男人不好惹,得想法子远远躲开他,和离也好,休妻也罢,总之尽快分开,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谁料想,她还没展开行动呢,对方就开始下手了! 想想真是替原主不值,一嫁进来就上吊,就算没死成,今晚也得被黑心王爷折腾掉半条命! 不过呢,既然她取代了原主,就要为柳家大小姐讨回点利息! 她前世是绮陌红楼的花魁美人,虽说卖艺不卖身,但仍有不少贵胄公子觊觎她的美色和才华,做梦都想强抢豪夺。 所以她早就练就一身对付男人的本事,不管是霸道的,腹黑的,还是粗暴的,阴狠的……她都有法子捏住软肋,让狗男人不敢放肆! “……嘤嘤嘤,偏厢房在哪儿啊,为什么我这么惨,为什么让我去守夜,我最怕黑啦!”柳若嫄穿着一身素衣,声嘶力竭地哭嚎。 从新房出来,她一路从走廊去侧厢房,先是嘤嘤呜呜地哭泣,然后整个静王府都能听见她的嚎叫声。 前面带路的婆子脑仁生疼,王妃看起来是个美人,柔柔弱弱的,没想到嗓门却挺大,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王府里的丫鬟婆子全加一块,也嚎不过她! 柳若嫄刚哭的时候,完全是假装的,只是故作声势。 可是哭着哭着,前生今世的种种不幸涌上心头,她压抑不住悲伤哀恸的情绪,眼泪止不住流下来,哭声也变成真的。 夜里王府一片寂静,只有一道女子的哭泣声若隐若现,哀伤彻骨,无比凄凉。 初衣也跟着掉眼泪,她扶着柳若嫄,心里又难过又恼怒,凭什么让我家大小姐去侧厢房啊—— 静王不但病弱鼠胆,还是个死变态,大小姐嫁过来也太倒霉了! 我家大小姐没嫁人的时候,在娘家好好的,从来没这么哭过,现在倒好,上吊没人理睬,还要离开喜房去守夜。 为什么要这么可怜,呜呜呜,我要哭死了! 到了侧厢房,柳若嫄才发现,竟是一间早就荒废无人的破屋子。 屋内狭小简陋,矮榻上挂了一幅破烂幔帐,两盏油灯摆在案台上,香炉里插着一炷香。 婆子把两人领到房内,不冷不热地道:“王妃就在这儿祈福吧,保佑王爷今晚睡个舒坦觉。” 说完转身离开,把房门一关,屋里只剩下柳若嫄和初衣,只闻见一股发霉的酸臭气。 矮榻上积了一层厚灰,柳若嫄看在眼里,心底隐隐发酸。 前世她无父无母,六岁被人买走,吃尽无数苦头,被训练成杀手密探,十五岁卖进绮陌红楼当花魁。 她记得第一天进绮陌红楼,就让人锁在这样一间破屋子里,门窗漏风,满屋酸臭,到处是灰尘和蜘蛛网。 那时她暗暗发誓,这辈子不会再让自己落到这样的地方! 重生一世,她居然又要住这样的破屋子。 “哼,睡个舒坦觉?他想得真美啊——”柳若嫄突然停下抽泣声,撇嘴冷笑,“本小姐就给他一夜惊喜,让他激动到大天亮!” 初衣愣住,大小姐真受刺激了,变脸这么快? “这屋里又没人可怜我,我哭给谁看?”柳若嫄擦了眼泪,忍住悲伤,嘴里嘟囔着。 她吩咐初衣去拿个火盆来,再拿些木柴,“春寒料峭,夜里太冷,得点火取取暖,不然熬不到明天早上,咱两人就冻僵了。” 距观火节刺杀不到一个月,此时仍是三月天,夜里确实有些冷。不过她的想法是,不能坐以待毙,别人欺负她,她要把账讨回来! 好,要点就点一个大火盆,让全王府的人都取取暖! 初衣去取火盆和木柴,柳若嫄坐在窗边的榻上,渐渐冷静下来。 不管有多少伤痛,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能重活一回是她的幸运,她不能过得悲悲戚戚,以泪洗面,那岂不是让狗男人更得意了? 静王认为她是笨蛋,认为她好欺负,可以随意拿捏,随意羞辱,好啊,那就让他尝一尝她的手段吧。 要让他知道,欺负弱女子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柳若嫄心里盘算着,今晚先给静王闹腾一出,然后明天进宫面见皇帝,趁机找借口把和离的事办了。 顺利的话,新婚第三日回门,她就能彻底回娘家了! 第4章 王府闹鬼 侧厢房内,油灯火苗晃动。 柳若嫄正想得出神,突然听见窗外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有人正扒开窗户。 “……我死得好惨啊,我是绮陌红楼的头牌花魁,我是静歌……”一个阴凄凄的声音从窗外飘进来,柳若嫄头皮一炸,登时愣住。 静歌? 她猛地转头看去,只见小轩窗被掀开,从外面伸进来一只白森森的手。 “啊,女鬼啊——” 初衣刚从外面进来,看见一只手掀开窗户,一个青面獠牙的女鬼正从窗外爬进来,立即大叫起来,火盆和木柴掉了一地。 “静歌,我是静歌……”女鬼已经爬到窗边榻上,听见有人惊叫,又发出一阵更加凄凉阴冷的声音。 柳若嫄定了定神,她当然不信有鬼,这时已经听出“女鬼”的声音,是绮陌红楼的舞姬彩宁。 彩宁?她怎么在静王府? 绮陌红楼共有六个绝代舞姬,除了静歌是太子亲信外,另外五人也是太子豢养的密探,各有各的独门绝技。 彩宁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只有十六岁,比静歌小四岁,平时总是喜欢叫静歌姐姐,没事就赖在她身边。 观火节行刺那晚,彩宁并未参与行动。 “……昔日的花魁美人烟消云散,绮陌红楼也烧光了,姐妹们四散各方,我杀不了静王,死得不甘心,找你这个静王妃报仇,也是一样的……”彩宁从榻上爬下来,张牙舞爪地扑向柳若嫄。 静歌刺杀静王的任务失败,惨遭五马分尸。 事后太子奉旨调查幕后主使,查到静歌是北滕国奸细,而绮陌红楼在当夜也被烧毁。 太子调查一番后,禀告皇帝,其他舞姬都出身清白,分别发卖到皇族官宦人家做姬妾侍女。 就这样,彩宁被太子送进静王府,其实是让她继续做密探,探查云子缙的一切秘密。 但彩宁一心为静歌伸冤,想实现她未了的心愿。 进静王府快一月,她没找到机会接近静王,所以把主意打到静王妃身上。 大婚之夜,把王妃吓得疯癫了,静王也会惹上一身麻烦。 她假扮成女鬼的模样,一路跟踪王妃,来侧厢房吓唬她。 柳若嫄最了解彩宁的性情,顿时明白,她这样做是为了好姐妹静歌,不由得鼻子一酸,心底有些触动。 观火节之夜,静歌惨死,原以为一缕香魂飘散,不会再有人记得她。 没想到,竟有一个彩宁,在静王府傻乎乎地假扮女鬼,也不管有用没用,只为了给静歌出一口气。 真是一个傻丫头。 她闪身躲过“女鬼”的攻击,门口的初衣被吓得直翻白眼,转身夺门而逃,哇哇大叫,“有女鬼——” 这时四面八方传来人声,彩宁见柳若嫄一点也不怕她,反倒无计可施,阴森森说道:“静王妃,你今天遇到我,就是死路一条……” 她再次飞扑上来,伸出双手,想掐住柳若嫄的脖子。 柳若嫄眼疾手快,拿起香炉朝她面前一扬,炉灰扑撒到彩宁脸上,顿时散开一片灰雾,让她看不清眼前。 屋外人声越来越近,柳若嫄当机立断,抬手将油灯打翻,点燃了榻上的幔帐,登时燃起熊熊大火。 她原本的计划就是“不慎”打翻火盆,把侧厢房给烧了,不料半路杀进来一个“女鬼”,差点坏了她的好事。 彩宁眼见大火四起,眼前却看不见柳若嫄的身影,顿时又惊又骇,双手乱挥一气,叫道:“你在哪里!” 柳若嫄死死按住她的手腕,冷声说道:“不想烧死的话,跟我走!” 大火穿堂而起,侧厢房内的木榻、木柴、灯油、幔帐……烧得噼啪直响,火苗旺盛,将夜空染得红通通一片。 王府内敲锣打鼓,侍卫丫鬟们都急着救火,没人留意侧厢房内有没有人。 初衣站在熊熊大火的侧厢房外,伤心欲绝,一边跺脚一边哭嚎:“大小姐呀,大小姐还在里面呀——” 王府的卫管家听见呼喊声,差点吓飞了魂魄,连声大喊道:“快救王妃!救王妃!” 王爷啊,你为啥让王妃来破屋子守夜啊,这回玩大发了—— 众人远远站着,眼见侧厢房烧塌了,都望着烈火摇头叹气。 别说王妃是个娇滴滴的女子,就算精铁铸成的人,此时也都烧化成灰了。 第5章 上吊的隐情 静王府夜间大火,一排偏僻的侧厢房烧成灰渣,夷为平地。 云子缙戴着一个银蓝色轻纱斗笠,站在满是烟尘的平地上,眉头紧蹙。 眼前的女人衣衫凌乱,满脸熏得乌黑,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让她去侧厢房祈个福,她就把房子烧了!? 云子缙目光冷漠,透过轻纱打量柳若嫄,京城传言柳尚书家的大小姐是个蠢货,那么今晚的事,她究竟是无心的,还是有意的? 这时柳若嫄也正看向他,两人的视线碰触到一块。 夜里光线暗,云子缙戴着面纱斗笠,根本看不清脸。 柳若嫄盯了他一会儿,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 她借用了柳家大小姐的身份,那么眼前这个男人,这个伪装病弱,整天戴面纱的黑心王爷,就是她的丈夫。 新婚之夜,空中月色皎洁,原本这时应该在喜房中,新郎掀开新娘的盖头,两人彼此凝望。 或是一眼陌生,或是一眼万年,都是结下一份缘。 可是现在,她一身脏兮兮的黑灰,站在一片烧焦的废墟中,望着眼前衣着光鲜的男人,觉得既哀伤难过,又滑稽可笑。 他对她,故意捉弄也好,冷酷无情也罢,日后即便两人和离成功,他都会在她心底留下一道伤疤。 柳若嫄幽幽叹一口气,心中暗忖,静王除了故作神秘,八成相貌长得丑陋,见不得人! 况且静王自幼是个病秧子,极少抛头露面,太医们都诊断他活不过十六岁。 在他十六那年,病情加重,奄奄一息,最后靠着无数珍贵药材吊着命,硬是撑过了四年。 如今静王身体大好,行动自如,熬过了这场厄运,太医们也说他福大命大,性命总算保住了。 他相貌丑陋,年少时又经历了被病魔折磨,平常别人吃甜的东西,他只能每天吃苦药。 可能因为这个缘故,所以他内心变得阴暗扭曲,娶了个王妃,就想让她跟他一样受苦吧。 丑八怪、苦药罐子、内心阴暗……静王活着也不容易。 柳若嫄善解人意地为男人变态找理由,但她也知道,静王借养病的四年暗中培植实力,豢养暗卫和密探,可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羸弱。 好吧,丑男多作怪,腹黑藏祸心,这是千载不变的箴言! 柳若嫄在心里给云子缙下了定论,然后移开视线,再没兴趣看他。 早晚是要和离的,两人本无缘,还理他做什么? “王爷,火苗都熄灭了,幸而没伤着人命。”卫管家禀报道。他一把胡子被火烤焦,七零八落的,看起来十分狼狈。 云子缙沉默不语,轻纱后的眼眸凝视着柳若嫄,不知道想些什么。 柳若嫄抹一把脸上的烟灰,委屈巴巴说道:“厢房里冷得很,人家想笼个火盆取取暖……结果烧着幔帐了!” 想取暖是真的,她烧着屋子理由也很充分。 她是笨蛋蠢货大小姐嘛,哪会点火盆啊,烧着了情有可原! 她表情可怜,眼神无辜,瞅一瞅卫管家,又看一眼云子缙,那意思十分明显。 抱歉了王爷,人家不小心烧了房子,真不是故意的—— 周围众人汗颜,王妃笼火盆,是用幔帐引火的吗? 这时见柳若嫄把身边一个满脸乌黑的丫鬟推出去,庆幸地说道:“还好我命大,有个丫鬟救了我——” 彩宁低着头上前,唯唯诺诺说道:“是王妃福气大,奴婢只不过扶了王妃一把……” 若不是王妃机警,卫管家带人来救火,直接把她假扮的女鬼抓个正着。 彩宁目光闪动,心中忐忑不安,王妃为什么要帮我? …… 折腾了半夜,卫管家命人收拾打扫残余,初衣搀扶柳若嫄回房沐浴换衣,为静王祈福的事也没人敢再提。 柳若嫄泡在铺满花瓣的热水中,心里舒服多了,忍不住轻轻哼起以前常唱的曲调。 往事已逝,过去的一切烟消云散,就彻底抛弃吧。 这一世无论有多少不幸,柳若嫄的身份都比静歌好百倍,她有父母,有弟弟妹妹,有一个有钱有势的娘家。 她是柳府嫡出大小姐,身份、年纪、相貌都无可挑剔。 想到这里,嘴角抿起一点笑意,她还是幸福的吧,此时心里有点期待以后的生活。 初衣在旁边伺候着,满心疑惑,大小姐今晚太反常了,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过了半晌,她突然问道:“大小姐,你今晚又上吊又放火,是不是为了……欲擒故纵?” 柳若嫄愣住:“……”欲擒故纵是什么玩意? 初衣双眼冒光,兴奋地说道:“我就知道,大小姐果真是喜欢静王的!那次赏灯节在街上偶遇静王,回府后就神不守舍,……大小姐其实很乐意嫁给静王,上吊是想试探王爷的心意!” 柳若嫄顿时懵了,一道不可思议的诧异感从她心底炸开。 什么灯节,什么偶遇,什么神不守舍,什么喜欢静王,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一点不记得? 她静下心来仔细回想,终于在记忆中搜寻到零星画面。 去年深秋赏灯节,柳若嫄姐弟三人一起上街赏灯,碰到敏王云司业和静王云子缙。 因为柳若嫄姿容绝丽,引来不少人的注目,人群熙攘,她被挤到两人面前。 混乱之中,云子缙推了她一下,还踩了她一脚! 她差点跌倒,被旁边的云司业扶住,然后……她看见云司业温润如玉的微笑面容,心中小鹿顿时怦怦乱跳。 柳若嫄猛一拍脑门,总算想起来了,原来一切恩怨都从这一脚说起! 从那以后,原主心底一直藏着云司业,只是她的少女心思羞涩隐秘,不敢对人倾诉。 直到她被迫嫁给静王,在大婚之日,得知敏王同一天迎娶梅郡主,登时万念俱灰。 这才有洞房花烛夜上吊的一幕—— 柳若嫄恍然大悟,真没想到,上吊的背后大有隐情,而且如此曲折! 第6章 王爷多努一把力 浴桶里散出一团团氤氲的热气,柳若嫄凝神苦想,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捋清楚了。 原主暗恋云司业,藏在心里不敢说,同时又非常厌恶云子缙,所以经常叨叨抱怨。 结果被丫鬟初衣误会了,以为大小姐喜欢云子缙。 柳若嫄暗暗冷笑,呵,哪有女子喜欢云子缙?他是万人嫌排第一好吗! …… 鱼雁阁内,万人嫌云子缙正倚在软榻上,在烛灯下翻看手中的册子。 册子里记录了王妃大大小小的琐事,包括她的脾性和喜好,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柳若嫄真的蠢成这样吗,读书时睡大觉,弹琴时扯琴弦,作画时抹黑脸,绣花时扎手指…… 一篇女训整整背了两千遍,从三年前就开始背,直到出嫁这天还没背会! 两千遍啊,看着这个惊人的数字,云子缙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脑门一阵生疼。 而且,她这些都是什么喜好? 吃点心,喝酒,闲逛,逗鸟…… 最可怕的是,这个笨蛋柳若嫄,是他娶回来的王妃,“呼——”他长长吐出一口气,不行了,快要抑郁了! 护卫瑞征站在旁边,迫不及待禀报道:“……属下刚才听得一清二楚,王妃真的喜欢王爷,所以欲擒故纵,上吊是为了试探王爷的心意!” 刚偷听完初衣跟王妃对话,他就兴冲冲地跑来禀告王爷,这对于王爷来说,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百年老铁树开花,王爷也迎来春天了! 云子缙翻册子的手停顿一下,蹙起眉头:“只在赏灯节见过一次,她就喜欢本王?” 那一次他有点印象,当时满街是人,他戴着斗笠面纱,看到一个容貌秀丽的美人,正是柳若嫄。 但是他连脸都没露一面,柳若嫄是怎么喜欢上他的,难道是因为气质? “王妃太有眼光了,全京城的大家闺秀,没人能比上咱们王妃慧眼如炬……”卫管家听到这一消息,也感动得不行,差点老泪纵横。 京城的贵女小姐们,不是爱慕着太子,就是一门心思嫁进敏王府,只有静王府门前冷冷清清,无人问津。 因为静王身体病弱,连太医都说他是短命相,这么多年就没有女人主动上门。闺秀小姐们一提起静王都绕过话题,更别说喜欢他了。 卫管家替自家王爷感到高兴,终于,终于有女人喜欢王爷了—— 咱们静王府要扬眉吐气了,再也不会低人一等了! 太子算什么,敏王有什么了不起,咱们王爷娶的可是定云国第一美人! 柳若嫄本是定云国三美之一的地位,因为喜欢他家王爷,立马被卫管家提升到第一。 人美心善啊,我们王妃就是定云国第一美人! 云子缙更加抑郁了,被一个笨蛋女人喜欢上,本王很开心吗? 卫管家全然未领会他家王爷的心思,继续喜不自禁,用力搓着手,兴奋说道:“王妃隔着一层面纱,都能看出咱们王爷丰神俊逸,这可绝非一般女子的见识!” 云子缙直皱眉:“……”怎么听着不像好话。 他轻咳一声,眼眸低垂,冷静地说道:“这件事暂时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观火节刺杀一事,还没查出幕后主使,本王不希望这时候节外生枝。” 不让任何人知道,主要是因为不想被人嘲笑。 消息要是传出去,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柳若嫄喜欢他,那……后果不敢想象! 会有多少人茶余饭后嚼舌头—— “王爷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卫管家还沉浸在喜悦中,脑补着王爷和王妃恩爱的画面。 瑞征也十分憧憬,忍不住说道:“王爷多努一把力,明年这个时候,王府就能添一个小王爷了!” 云子缙:“……” 第7章 碰上就是缘分 阳光明媚高照,华丽的马车上,云子缙头戴斗笠轻纱,正襟危坐,浑身散发出一股凛冽的威严气息。 柳若嫄坐在他对面,身着红色绣纹的盛装华服,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正在打量他。 昨晚在柔软的大床上舒舒服服睡了一夜,今天精力恢复了,心情也大好了。 所以她此刻饶有兴趣地打量静王,闲着也是闲着,多看两眼,反正也不收钱。 只是静王这副气势太霸道了吧,不是装病弱吗,这哪儿里弱了,好像一座冷森森的冰雕,靠近一点都能生冻疮! 云子缙不动声色,脑子里仍是昨晚做梦的一幅景象,王妃满脸乌黑,咧嘴露着白牙,好像白痴一样,笑嘻嘻地说:“王爷,我喜欢你——” 他抿紧嘴唇,心里泛起复杂的滋味,这女人……唉,默默闭上眼睛,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柳若嫄目不转睛地盯着静王,见他浑身紧绷,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顿时内心冷笑。 嫌弃我? 昨晚又祈福又烧房子的,这位王爷不会激动得一夜没睡吧,一大早上就来添堵! 她好容易重生一回,目标本来是对付太子一党,没想到先跟静王纠缠不清杠上了。 等会儿去皇宫,她势必要在皇帝面前甩了这位王爷,所以暂时先忍一忍,过了今天,她就跟静王再无瓜葛! 想到这里,柳若嫄索性也闭起眼睛,不理睬云子缙。 不就是玩冰冷和高深莫测么,这有什么难的,本小姐就让你看看,究竟谁比谁更冰冷,谁比谁更高深莫测! 车内一片寂静,两人谁也不开口说话。 马车走得很慢,车厢前后左右晃悠着,柳若嫄隐约觉得肚子有点饿。 今早起床晚了,她没吃早饭,急着梳妆打扮进宫面圣,于是让初衣备了糯米糕点心,用手绢包好藏在衣襟里,打算在路上饿了吃。 但是…… 此刻她跟云子缙都端着架子,浑身高冷,车内一片凝重的气氛,这个时候把糯米糕掏出来吃,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柳若嫄正犹豫着,马车突然猛地一晃,她没留神,一下子朝前扑去。 云子缙眼瞅着王妃要扑到他身上,突然往旁边一侧身。 “哎呦!”柳若嫄整个人扑在门板上,胸前咯了一下,衣襟里的糯米糕压扁了。 马车恢复正常,她重新坐回座位,气急败坏地瞅了云子缙一眼,然后在他不可思议的目光下,从胸前衣襟里掏出一团东西。 反正都破功了,先吃了再说! 云子缙:“……” “王爷想不想尝一尝?很好吃的!”柳若嫄把手绢展开,四块糯米糕挤扁成一坨,红的绿的黄的混在一起,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车厢里飘散着一股奇怪的甜味,云子缙把嘴唇抿紧,强忍着跳下马车的冲动。 柳若嫄满不在乎,丝毫不理他,把一坨软趴趴的东西塞进嘴里,点头咕噜说道:“太好吃了,王爷真没口福!” 斗笠轻纱后面的脸色更难看了,沉默了半晌,男人双手一紧,往车厢里面靠一靠,尽量离她远些。 柳若嫄:“……”这就过分了吧! 你这样做,是故意伤我自尊吗? 好心情立刻败坏了,她拉下脸,闷声不吭地吃着那一坨糯米糕。 马车又开始摇晃起来,外面传来瑞征的声音:“路上挖了很多沟,马车难行,王爷王妃先忍一忍,过了这段路就到皇宫了……” 云子缙暗呼一口长气,再忍一会儿,很快就到了。 柳若嫄充满怨念的眼眸一眨,这么快就到皇宫了,她还没跟黑心王爷说一说理呢! 这一路静王不跟她说话,不给她好脸色看,刚才还故意往旁边躲,害得她连糯米糕都压扁了…… 实在太气人了!欺负她是笨蛋吗,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马车晃得厉害,云子缙身上飘出一股隐隐的药香气。 柳若嫄前世经过特殊训练,嗅觉非常灵敏,立即闻出是青沫丹的味道。 她眼睛顿时一亮,静王身上带了青沫丹? 这青沫丹由月仙岛上的青沫药制成,极为珍贵难得,她之所以知道这种丹药的味道,是因为曾有域外奇士献给太子一颗,她亲眼见过。 青沫丹只有黄豆粒那样大小,却对身体有奇效,据说服用一颗,便可百毒不侵,内力大增。 这样的好东西,碰上就是缘分啊,千万不能错过了! 第8章 相信那些鬼话 前方是一片巍峨的皇宫高墙,依稀能看见宫墙中的楼阁殿宇。 柳若嫄透过马车前窗的薄纱,眼见皇宫就要到了,再不出手就难找到合适的机会,心里有点焦急。 不过对付男人她最有一套,脑中想好了办法,斜眼瞄一下云子缙。 某王爷莫名觉得一阵心慌,她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她到底想干什么?难道要把那一坨东西抹到本王身上? 他拉紧衣襟,身体坐得更直,一副严阵以待防小人的架势。 柳若嫄手里捏着半块糯米糕,装作吃得开心,马车突然一晃,她借势扑到男人怀里。 云子缙没料到偷袭来得这么快,想躲开却没躲过去,只见柳若嫄手上黏糊糊的东西沾到他衣服上,顿时浑身僵硬。 镇定的面容再也绷不住,冷声说道:“你别碰我,老老实实坐远点!” 但笨女人好像没听懂他说话,一个劲地用手乱抹:“王爷,好粘手啊,衣袖借我擦一擦——” 云子缙越想推她,却又推不开,女人好像八爪鱼一般,紧紧扒在他身上,嘴上的胭脂膏和糯米渣也抹在他衣服上。 “御——” 马车停在宫门前,宽阔的广场上已经停了十几辆马车,个个华贵不凡,都是今早要进宫的王公大臣。 柳若嫄先下了车,松开一口长气,满脸得意的神色。 哈,刚才真的好惊险啊!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弄到手了。 青沫丹啊青沫丹,本小姐今天就服用了吧,一定不暴殄天物—— 她装作不经意地按一按腰间,那是一个小瓷瓶,密封的瓶口仍遮不住青沫丹的药香气,隐隐从她身上散出来。 得找个隐蔽的地方,先解决了青沫丹再说。 这东西虽好,但不能久藏在身上,容易引起祸端。最稳妥放心的办法,就是把它吃进肚子里! 真是太机智了—— 这时远处驶来一辆马车,她目光一扫过去,见是紫色银纹的华丽马车,由四匹高头大马拉着,正缓缓驰来。 太子,云其祯! 她的心顿时沉下来,眼神凝成冷冽的冰锥,恨不得立刻刺进马车内,将负心人一剑穿喉! 太子的马车驶近停下,柳若嫄隐约听见车内有男女笑声,心中猛地被刺了一下,剧痛无比。 从前云其祯为了笼络静歌,时时在她耳边承诺,她是他唯一深爱的女人。 或许他将来不得已迎娶一个原配正妻,但那也是摆设,绝不会有半点恩爱感情。 至于其他女人,更是犹如天上的浮云,飘过来散过去,他丝毫没又兴趣,也从来不放在心上。 当初天真如她,竟然相信了这些鬼话! 那些花前月下,那些甜言蜜语,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难道在云其祯的心中,真如云烟飘散,一点痕迹也不留吗? 一颗滚烫的心,被浇了一盆寒彻刺骨的冰水,劈头盖脸地将她伤透到底,无处可避。 她多想为云其祯找一个可以开脱的理由,可惜,连这个机会他都没给过她。 目光缓缓收回,柳若嫄抿了一下嘴唇,云其祯不是容易对付的人,复仇讨债的事,还得从长计议。 “王爷——”侍卫们突然轻呼道。 这时云子缙掀开车帘下来,脚步有些踉跄,两边的侍卫都愣住了。 只见一向淡定内敛的静王双拳紧握,绸缎锦衣皱巴着,胸前和袖口抹了红的绿的黄的……某种不知名的东西,看起来还黏糊糊的。 瑞征一惊,连忙上前扶住,他家王爷看起来站立不稳的样子,难道刚才在马车里…… 脑中开始浮想联翩,瑞征感觉王爷今天不太一样,身上散着一股滚烫的热气。 这情况……他偷偷瞅了王妃一眼,暗自窃喜。 明年的这个时候,小王爷出生有望了! 柳若嫄皱一下眉头,瑞征刚才的眼神怪怪的,怎么像是不怀好意呢?莫非他家王爷又有什么圈套? 云子缙见众人都诧异看着他,顿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从来没这么狼狈过,刚才在马车里,浑身被蠢女人摸了个遍,简直岂有此理—— 勉强稳住凌乱的心神,他望着敞开的宫门,却见那女人的红衣身影飘远,已经朝着宫门走去。 柳若嫄姿容秀美,一身红色的华丽盛服像云霞绣锦般,衬着她容颜身姿更加绝代风华,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他冷漠绷紧的表情又裂开了,这个女人,竟然不等本王一起!? “王爷!”瑞征催促道:“王妃先走了,咱们得快点跟上……” 云子缙压抑着说不出的情绪,一甩衣袖,冷声说道:“进宫!” 第9章 不切实际的幻想 皇宫内苑,殿宇飞檐层峦叠嶂,华贵威严。 趁着云子缙去换衣裳,柳若嫄坐在一个偏殿里,把伺候的宫女打发出去,悄悄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瓷瓶。 将青沫丹倒在掌心中,好像黄豆粒一样大小,她定睛一看,差点笑出声来。 三颗青沫丹啊,这回赚大发了! 丝毫不犹豫,她动作迅速地拿茶杯倒了水,咕噜一下,把三颗青沫丹全吞下去。 悬空的一颗心终于定下来,顿时感觉整个世界都安全了,连窗外的画眉鸟啼叫都那么好听! 这小瓷瓶不能留在身上,万一被云子缙抓包,根本解释不清楚啊。 柳若嫄想了一下,把两扇窗户推开,只见窗前挂着一个鸟笼子,里面有一只羽毛艳丽的画眉鸟。 前世作为太子身边的第一密探,她学过不少本事,其中之一就是模仿鸟兽动物的口技。 见左右无人,她揪起嘴唇,发出一阵“吱吱咕咕”的鸟叫声,尝试着跟画眉鸟交流一番。 笼内的画眉鸟听见一阵叫声,立刻转着圈寻找同类,却发现声音从一个人类嘴里发出来,顿时懵圈了。 呀,不仅是人类,还是一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 画眉鸟有点郁闷,“啾啾”叫了两声,大概意思是:“本帅哥只喜欢母鸟,对女人不感兴趣!哼!” 它扭头背过身去,态度傲娇,不理睬那个女人。 柳若嫄对付鸟类太有经验了,上一世她连雄鹰都能收服,何况是一只锁在笼子里的小画眉? 她“啾啾”叫了两声,“我手上有青沫丹的小瓷瓶,用它盛水喝能大补哦,会变聪明哦,你要不要呢?不想要的话,我送给隔壁的绿头鹦鹉了!” 画眉鸟立马转头过来,半信半疑地盯着她。 柳若嫄用小瓷瓶装了点水,放进鸟笼里,“喝了这一瓶,保你耳聪目明,羽毛亮丽,翅膀丰盈,成为皇宫内苑第一帅气勇武的画眉鸟!” 画眉鸟疑惑地喝了一口水,顿时扑扇着翅膀,满心欢喜地笑纳了小瓷瓶。 这时宫女来报,静王换好了衣裳,请王妃一同去皇后寝宫面圣行礼。 画眉鸟见柳若嫄要走,在笼子里啾啾地叫起来,很是舍不得她。这一定是人类中最美的女人,本帅哥觉得她非常顺眼。 柳若嫄笑着跟它告别:“小眉眉,再见喽,我以后有机会来看你,你要记住哦,我是人美心善的柳家大小姐。” 旁边的宫女偷偷撇嘴,都说礼部尚书府的大小姐是个蠢货,果然名不虚传,跟一只傻鸟道别,整个定云国都找不出第二个这么蠢的。 …… 宫苑花园内,曲径通幽的小路上。 柳若嫄跟着云子缙,一路朝皇后寝宫走去,两侧亭台楼阁,水榭假山,让她目不暇接,叹为观止。 怪不得大家都争抢着当皇帝,坐在整座宫苑那个最高的位置上,俯瞰天下,舍我其谁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成为坐拥天下的上位者,权势、财富、美人,一切尽在手中,这的确十分令人神往。 这是她第一次进皇宫,难得大开眼界。 前世作为京城绮陌红楼的首席花魁,虽受到男人的追捧和爱慕,但也没机会来这深宫内苑。 还是当王妃好,嫁给皇帝的儿子,有特权啊!要是能一辈子做王妃,似乎感觉也不错嘛。 想到这里,柳若嫄强压下心中的念头,王妃之位是要拿身家性命来换的,不值得留恋! 赶紧抛开脑中不切实际的幻想,她转头瞥一眼身旁的男人,隔着斗笠面纱看不清他什么表情。 终究是要分手的,当王妃有再大好处,她也无福消受。 不知为什么,柳若嫄突然有点舍不得甩静王了。她自我解释一番,大概……是因为吃了三颗珍贵的青沫丹,多少觉得有点亏欠他吧! 第10章 有点飘了 “三哥——”一名少年突然从旁边的竹林中蹦出来,身穿一件浅黄色锦衣,头戴一顶抹额帽子,弱不禁风的模样,眉眼间含着胆怯之情。 柳若嫄定神一看,立即认出,这是七皇子云尓昭。 以前脑子里记了不少情报资料,关于几个皇子的出身背景全都浮现出来。 当今皇帝共有四个儿子,长子云其祯是皇后嫡生,立为太子。 二皇子云司业封敏王,已故生母是安贵妃,曾是宸安国公主,在世时风华绝代,备受宠爱。 三皇子云子缙封静王,生母是清贵妃,常年居住在皇家行宫梦洲别苑,专心为儿子祈福消灾。 皇帝还有三个公主,都已经远嫁邻国联姻,最小一个儿子就是七皇子云尓昭。 七皇子的生母曾是清贵妃的贴身侍女,被皇上看中宠幸,生下云尓昭,却被皇后以狐媚惑主的罪名赐死。 清贵妃也因此事跟皇后撕破脸,离宫去梦洲别苑居住。 云尓昭自幼丧母,被宫人养大,生性懦弱,十分羞怯胆小,不被皇帝看重,因而连封号都没有。 静王病情好转之后,云尓昭才渐渐跟这位三哥亲近一些。 这时他拉住云子缙的袖子,目光微怯地瞥了一下柳若嫄,小声说道:“这位美人是……三嫂?” 昨日良辰喜宴,敏王和静王在同一天大婚。 敏王迎娶摄政王府的梅郡主,静王迎娶礼部尚书长女柳若嫄,皇家双喜临门,京城已传为一段佳话。 一听“美人”二字,柳若嫄顿觉心情甚好,对这个瘦弱少年印象不错,笑道:“早听闻七皇子聪明乖巧,果然一见面就跟你很投缘。” 斗笠面纱后的冷脸略感意外,疑惑问道:“你认得七皇子?” 她一个闺中大小姐,平日不出府门,怎么会一眼认出眼前的少年是七皇子? 柳若嫄微微一怔,以前看过云尓昭的画像,当然能一眼认出来,不仅如此,她对七皇子的日常喜好也了如指掌。 可是,原主不认识七皇子! 她暗自懊恼,刚才听见云尓昭赞她“美人”,登时有点飘了,忘记原主是闺中大笨蛋这码事了! “呵呵,人人都知道,皇宫里只有四个皇子,他叫你三哥,肯定是你唯一的弟弟,七皇子喽!这么简单的关系,谁猜不到?我聪明得很呢——”她得意洋洋说道。 “本王除了这个弟弟,还有堂弟、表弟,他们见了本王,也都称呼三哥,你怎么笃定这就是七皇子?”云子缙目不转睛盯着她,语气咄咄逼人。 柳若嫄:“……” 你杠精投胎吗,非跟我抬杠是吧! “我弟弟……柳空暮,在宫中跟皇子一起读书,他不仅经常提到七皇子,手里还有七皇子的画像!我看过很多遍,看着看着就熟悉了,所以一眼认出七皇子,这样总行了吧!”柳若嫄脑袋转得快,立刻想到开脱办法,解释得天衣无缝。 云尓昭脸色微红,羞怯地望着柳若嫄,点头道:“嗯,空暮是我的好友,他也时常说起家中两个姐姐,一个是大美人,一个是大才女。” 大美人当然是说柳若嫄,至于大才女,是柳若嫄的妹妹柳冰瑚。 云子缙一听,抿一抿嘴,不再怀疑,转头跟云尓昭说话。 柳若嫄暗暗松开一口气,刚才太惊险了,差点露馅。 这狗男人,疑心病咋这么重呢,以后要多加小心。 “……三哥说要给我青沫丹,这次可带来了?”云尓昭拉着静王衣袖,十分依赖他的样子,满脸都是期盼。 柳若嫄恍然,原来青沫丹要送给七皇子,如此珍贵的丹药,随便就这么送人了,静王好大的手笔。 云子缙微微点头,冷静说道:“这丹药实在难得,你年纪小,只能给你一颗。” 他抬手摸怀中的小瓷瓶,顿时怔住,青沫丹不见了? 想起在马车上,有个笨蛋在他身上摸过一遍,他立即眉头蹙起,转头看向女人。 柳若嫄装作百无聊赖,若无其事地看向别处。反正此事跟自己无关,什么青,什么沫,什么丹,她都听不懂。 别看我,别看我,我是一个笨蛋嘛,哪晓得你们兄弟俩叽叽咕咕说的什么东西? “三哥怎么了?忘记带了吗?”云尓昭怯懦地问道,语气中略带失望。 他盼青沫丹已经盼了许久,上个月观火节静王遇刺,这个月静王府娶亲,他担心三哥把这事忘记了。 “我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办到。”云子缙镇定说道:“今早出来匆忙,一时忘记了。这会儿我要去拜见父皇,你先回去,改天我差人给你送来。” 云尓昭十分乖巧,见静王这么说了,连忙点头道:“我在宫中等着三哥。” 七皇子作揖告辞,转身离开。 云子缙回过头来,看向柳若嫄,浑身冷冽的气息愈发浓重,冷声说道:“拿来!” 第11章 死扛到底 云子缙眼神冰冷,透过斗笠上的薄纱盯着她,让柳若嫄感觉浑身战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气势排山倒海,目光冷峻犀利,男人身上散出一股强大的威压感。 她顿时心生警觉,静王从小到大不是病弱吗,这样的凛冽气势,他怎么练出来的,要练多久能练成? 不过幸好她是见过世面的,不会被他的气势压垮。 “你在说什么?”她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眨着大眼睛看着男人。 虽然有点心虚露怯,但嘴上决不能承认,“拿来什么?” “青沫丹!”他的声音越加冰冷,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 不管她是真蠢还是装傻,他一定要把青沫丹拿回来,绝不可能再让她蒙混过关! “什么丹,我没听说过,我也不知道。”柳若嫄慢悠悠回答道,抬眼看一下他,不满地说道:“莫非你认为我偷了你的东西?我是堂堂尚书府大小姐,谁稀罕你王府的破烂玩意!” 说完转身要走,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拉住,从小路拖到一棵大树底下,一把将她按住。 云子缙靠她很近,缓缓吐着呼吸,声音低沉而冰冷,“你听好了,青沫丹不是一般的药物,你拿了也没用。放在你身上,只会招惹祸端,随时都能要了你的命。把药瓶给我,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他可以确定,小瓷瓶一定是她偷走的。 就在来时的马车上,这个蠢女人在他身上乱摸一通,当时他心烦意乱,放松了警惕,被女人顺手牵羊拿走了。 只是这件事让他觉得意外,他一向谨慎敏锐,今天却着了道,被这女人浑水摸鱼,从身上偷走贵重的丹药! 或许这个女人并不简单,蠢笨只是她的外表上的伪装。 想到这里,他手上忍不住用力,将她的手腕向后一翻,死死扣在树干上。 “哎呦,疼——”柳若嫄咧着嘴叫了一声,十分委屈地抬头看他。 两人的目光对在一起,近距离打量柳若嫄,云子缙冰冷的眼波稍微有些晃动。 此时树影中的斑驳光点照在她脸上,更衬得肤白柔滑,娇媚天真,俏丽异常。 恍惚间,他的心跳漏了半拍儿,虽然是个蠢女人,但不得不承认,她确实美貌惊人,我见犹怜。 这时柳若嫄的眼圈突然红了,扁着嘴说道:“王府里那么多人,为什么偏说是我偷的,若是你落在马车上了,为什么不去搜马车?要么就是进宫掉在路上,或者是换衣裳时丢的,为什么非要赖我偷的?” 云子缙微微一怔,她说的倒有些道理。 但不知什么原因,他能感觉到,青沫丹肯定被这女人拿走了,而且此刻就在她身上! “凭什么,凭什么,你凭什么说是我偷的?”柳若嫄情绪激动,声音十分响亮。 她这样一叫嚷,不远处的太监宫女,回廊下站的侍卫都听见了,不约而同转头看向两人。 云子缙隔着薄纱冷哼一声,语气镇定说道:“凭我的直觉!” 他的直觉从来没有错过,青沫丹一定在她身上,别想耍花样赖掉。 柳若嫄面不改色,打算死扛到底。 哼哼,凭你的鬼直觉去吧,反正我什么也不知道,东西也不在我身上,连小瓷瓶都送给画眉鸟了。 你没有任何证据,想咬住我不放,别做梦了—— 她沉默不语,微微低头,假装伤心欲绝的模样,重重抿了一下嘴唇。 这一副楚楚动人、无言以对的神态,让一众围观的宫女、侍卫、太监们顿生怜意,对她无比心疼。 第12章 新婚夫妇在皇宫吵架 御花园的树荫下,静王爷一身银蓝色锦袍,王妃一身水红色盛装,两人靠得很近。 若不是王爷头上戴着斗笠面纱,此时定能感觉到王妃娇喘吁吁,吐气如兰。 花园里的宫女、太监、侍卫都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不声不响地听两人对话。 只见柳若嫄扬起头来,一副气愤而又伤心的模样,颤声说道:“既然王爷断定是我偷的,那你就搜身好了,若是不放心,再找几个人来做见证,你当着众人的面搜身,以证明我的清白!” 她的声音极大,附近的宫女太监们全都听见了。 什么搜身,静王要在皇宫里搜王妃的身? 众人仿佛吃了一个大瓜,都竖起耳朵仔细听,这夫妻俩昨天刚新婚,怎么今天就在皇宫里吵架了? 看王妃娇柔俏丽的模样,一定是不解风情的冷漠王爷欺负她了。 众人这样想着,都啧啧叹息,王妃好歹是定云国三大美人之一,虽说有些蠢笨,但也是一个难得的尤物啊! 静王自己条件不怎么样,一个病秧子,能娶到绝色美人,已经是烧高香了,还不知足!? 他也不到街上去问问,看哪家大家闺秀愿意嫁进静王府? 此时众人见静王紧紧抓住王妃一只手腕,将她按在树上,动作十分粗野,不由得更加同情王妃。 唉,久病在床的人,每天喝药补气,越补气越多,八成心理都不太正常了! 可怜的王妃,嫁进静王府刚一天,居然就要受静王家暴! 这时只听王妃“嘤嘤嘤”哭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你来搜我的身啊,要么我脱了衣服给你看,证明我没偷你的东西!” 说着,便要伸手解衣服,众人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这,这,这静王妃的性子……确实与众不同! 静王本就心烦意乱,搞不定王妃,此时他看见女人哭,又要伸手解衣裳,更加不知所措,慌了手脚。 他压下心中的烦躁,冷声喝道:“闭上嘴,我什么时候说要搜你的身?你是静王妃,能不能……稳重些,不要在这无理取闹……” 他一边责备着,一边死死按住她挣扎的手,生怕她做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举动。 没想到他越说王妃哭的越厉害,声音响亮,最后变成嚎叫,“你自己诬赖我偷东西,还嫌弃我不稳重……呜呜呜,没天理啊,日子过不下去了……”引来无数的目光看到这一幕。 “这里是皇宫,你要闹到什么时候!”云子缙彻底没辙了,他从来没遇到这样的情况,怎么每次跟这个女人说几句话,场面都会失控? 礼部尚书家的大小姐,怎么是个又赖皮又野蛮的……泼妇!? 但王妃根本不听他的,又哀嚎又叫嚷,他实在无奈,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众人一惊:“……” 静王要干什么?在这光天化日之中,众目睽睽之下,他想对王妃做什么? 王妃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盯着静王看,目光忧郁而又无辜。 云子缙的心跳突然停滞了,神色恍惚中,无数尘封已久的记忆涌上心头,让他心绪摇曳,无法自持。 他忍不住妥协道:“别哭,青沫丹你拿走也好,藏起来也罢,都别让人知道,平白招来祸事……” 此时柳若嫄透过眼前黑色的轻纱,近距离看男人的脸更加真切,一双黑亮的眼睛,正注视凝望着她。 男人的脸型很好看,剑眉星目,薄薄的嘴唇抿紧,似乎压抑着内心的某种情绪。 柳若嫄心里一动,原来静王不是丑八怪啊,长得还挺好看的! 她脑海中浮现出太子的模样,心中暗暗将两人进行对比。 太子做事心狠手辣,残酷无情,浑身散发着霸气与强势,身上的气质偏阴鸷傲慢。 尤其是一双鹰眼,极其具有穿透力和攻击性,而当太子温柔的时候,又甜言蜜语,细声细气,让女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而眼前的静王却完全不同,给人的感觉是十分神秘又飘忽不定,时而病弱毫无存在感,时而周身气息凛冽森寒,好像冰山一般。 静王的话很少,但声音充满磁性,只是冷冰冰的,没有什么情绪和波澜。 她思绪飘飞,正想着这些闲事,只听静王幽幽的说道:“走吧,再耽误下去就迟了。” 柳若嫄一愣:“……” 她幻听了吗,怎么感觉静王的声音柔和温暖呢? 第13章 王妃又要作什么妖? 柳若嫄泪眼婆娑,半真半假地抽泣着。 静王从衣袖里拿出一块手帕,扔到她怀里:“自己擦擦脸,哭得像只花猫!”说完转身,拂袖走开。 柳若嫄怔怔拿着手帕,他说我什么?花猫什么意思?这像话吗?他是嫌弃我还是喜欢我? 前一世作为绮陌红楼的花魁,她对男人心理的把握,那是相当的自信,可是……这一世遇到静王,却摸不准他的情绪。 只怪这男人隐藏得太深,就算她长了一颗善解人意的玲珑心,也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 皇后寝宫大殿内,飘散着一股幽幽的檀香气。 穿着龙袍的皇帝坐在首位,皇后一身富丽华贵的打扮,紧挨着坐在旁边。 大殿里已经来了几个人,柳若嫄脚步迈进去的一刻,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身穿紫袍的太子云其祯。 云其祯头戴银冠,精神抖擞,当静王携王妃走进来时,他的一双鹰眼中闪烁着暗光。 柳若嫄脸上的表情尽量保持平静,没有丝毫波动,轻瞥了云其祯一眼,然后转过目光,看向其他人。 云其祯的神色有些隐晦压抑,他没料到静王妃竟是如此秀美夺目,此时脑海中浮现出另外一个女子的身影。 暗暗觉得有些可惜,静歌呀静歌,你若还活着,论容貌、身姿、气质都不亚于这静王妃! 只是佳人已逝,世间难再得。 静王带着王妃给皇帝皇后行礼请安,皇帝沉迷于炼丹服药,一脸萎靡神色。 他对儿子儿媳不太关心,尤其是云子缙,从小到大都是病怏怏的,进宫还戴着一个斗笠面纱,怎么看都不顺眼。 定云国皇帝英明神武,竟然有这么一个糟心儿子,真是太心烦了。 他又往静王妃脸上扫一眼,嗯,人长得挺美,只是看上去不大聪明的样子! 这一对新婚夫妇,病秧子娶笨蛋,也算般配了。皇帝淡淡点一下头,命人赐座。 柳若嫄坐下之后,看到对面的座位上,是一个身穿大红衣服,脚穿红色靴子的女子。 女子一身新妇打扮,正是嫁给敏王云司业的梅郡主——梅念纯。 梅念纯也看过来,从上到下的打量她,目光中微微露出敌意。 柳若嫄是蠢笨大小姐的名声在外,但也是公认的绝色美人,这让她成了京城内外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然而在男人眼中,女人聪明或蠢笨都不重要,关键是要容貌出众。 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走到哪儿都吸引男人目光,惹人怜爱。所以柳若嫄的名声并不差,是很多男人梦寐以求的良缘佳配。 梅念纯出身摄政王府,满门都是武将,自幼在男人堆里长大,性情刚烈刁蛮,不修边幅,最看不惯柳若嫄这样的花瓶长相。 一双杏眼,狐狸精似的脸蛋,一看就让人闹心! 这时皇后跟两个新儿媳妇唠了几句家常,命身边的宫女给两位王妃送上见面礼物。 敏王妃得到一串明珠项链,莹白的珠子个个圆润饱满,既华丽又珍贵。 给静王妃的礼物是一对白玉镯,虽然玉色质地光润,但显然比不上敏王妃的明珠项链。 柳若嫄心中腹诽,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吧,真当我是蠢货吗,看不出来明珠项链比白玉镯贵重十倍? 当初她在绮陌红楼,收到过无数价值千金的礼物,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区区一对白玉镯,连她身边的侍女都不稀罕。 敏王妃欣然谢恩,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皇后故意厚此薄彼,就是让柳若嫄睁大眼睛瞧一瞧,真正在皇家有地位的儿媳妇,是她梅郡主这样的出身和家世,不是只有一张狐狸精脸的花瓶摆设! 柳若嫄不动声色,瞥了一眼白玉镯,突然起身跪地,朗声说道:“皇后娘娘的礼物,臣女不能接受。”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阵惊愕,云子缙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个女人又要作什么妖? 第14章 今天要和离 寝宫大殿里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柳若嫄身上。 皇后心中不悦,她当众送给静王妃的礼物,竟然被拒绝了,让她的脸面往哪搁? 京中传言果然没错,礼部尚书的长女就是一个蠢笨白痴! 只听静王妃说道:“臣女今日进宫面圣,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请皇上和皇后娘娘做主。” 皇后淡淡说道:“静王妃有什么话要说?” 这个女人不仅蠢,而且不懂礼数,已经嫁入皇家,只可自称儿妇或儿媳,她却自称臣女,究竟将静王府和皇家颜面放在哪里? 皇帝勉强打起精神,皱眉问道:“你要说什么?快说吧!” 他一门心思只扑在修仙炼丹上,对这些琐碎的后宫之事丝毫没兴趣,觉得有些不耐烦。 柳若嫄偷瞄一眼皇帝和皇后,以前她就知道,这两位在朝堂和后宫都有矛盾和嫌隙。 皇后娘家势力强大,皇帝常年炼丹,不理朝政,后宫和前朝大有被外戚架空之势。 皇帝早就对皇后不满,虽然立了皇后嫡子为太子,但心中一直防备着皇后家的外戚上位。 柳若嫄心里打着算盘,今天和离的事情要想办成,必须得利用皇帝和皇后之间的矛盾。 她略一沉思,说道:“臣女恳请皇上和皇后娘娘,今日许我跟静王和离!” “和离”二字一出口,在场所有人更是震惊,目光视线转移,全都聚在静王身上。 太子心中疑惑不定,总觉得静王妃做事出人意表,很像他熟悉的那个女人…… 静歌? 那张美丽张扬的俏脸浮现在眼前,恍惚之间,似乎跟静王妃的身影合为一体。 大殿内所有人都沉默,静王的脸隐在斗笠面纱后面,谁也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知他心里想什么。 但是众人都感觉到,静王身上陡然散出一股寒气,八成已经暴怒,被王妃气炸了肺。 众人所料不错,云子缙此时脸都黑了。 这个女人在说什么?成亲的第二天要和离,她开什么玩笑,以为婚姻大事是儿戏吗? 虽然他也不想娶一个蠢女人当王妃,但已到成婚年纪,圣旨一下,他必须要娶亲,哪怕走个过场。 当初皇帝让他在京城众闺秀中挑选王妃时,他曾经有过一番思量,与其娶一个才貌双全的聪慧女子,倒不如娶一个笨蛋花瓶,摆在王府里做装饰。 一来这女人是个蠢货,容易驾驭,也容易控制,对他要做的事没有半分威胁。 二来娶蠢女人进府,也能对他的真实身份做一个掩护。 考虑到这些,他才选择了礼部尚书的蠢笨长女做王妃。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王妃刚嫁进来一天,就折腾出这么多花样,每一桩每一件都出乎他的意料。 这个女人……新婚之夜莫名其妙上吊,救活过来又放一把火烧了侧厢房。 然后今早坐马车,她吃了一坨恶心的糕点,把黏糊糊的东西抹了他一身,还趁机偷他的青沫丹…… 此刻来皇宫面见公婆,她竟然当众说出要和离! 云子缙满心惆怅,这局面已经失控了,恐怕连他都无法收场。 众人也都惊愕不已,都想听一听王妃要和离的理由,就连皇帝也激起了好奇心,问道:“为什么要和离,你倒说说看,静王做了什么让你不满意的事?” 第15章 最抠门的王爷 柳若嫄的目光微微低垂,委屈地说道:“臣女要和离,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原本嫁到静王府是天大的福气,没想到静王他……” 低头斜眼瞥了一下坐在旁边的云子缙,停顿片刻,继续说道:“没想到静王,唉,给王妃准备的房子是一个四处漏风的破屋子!臣女自幼在尚书府长大,锦衣玉食,从没有受过这般的苦,以为嫁给王爷,好歹这辈子吃穿无忧。哪想到他那么抠门,让我住漏风的破房,穿麻布素衣,这谁能受得了啊……” 众人愕然:“……” 静王脸色黑成锅底:“……” “恕臣女无礼,这样的条件,实在活不下去!臣女才嫁入王府一天就要受这样的苦,以后还有几十年呢,想花钱买些东西恐怕都没有,那日子要怎么过!?”柳若嫄振振有词道。 众人震惊,静王府这么穷吗?让王妃住破屋子,穿破衣服? 静王不至于这么抠门吧,这待遇比大户人家的丫鬟婆子还不如,静王妃这样的美人嫁给他,得受多少活罪,太不容易了。 云子缙双拳握紧,牙根咬得直疼,这个蠢女人怎么什么话都说! 偏偏他还无法开口辩驳,让王妃穿素衣,去住侧厢房,确实是他的主意,但是……并不因为太穷太抠门啊! 简直能憋出内伤来,幸而他戴着面纱,别人看不见他要崩溃的表情。 只听王妃接着抱怨:“还有啊,静王身体病弱,每天吃药,家里有金山也得吃光。臣女请皇上准许和离,让我把嫁妆带回娘家,再耽搁下去,我那些嫁妆都得赔进去……” 皇帝:“……” “静王胆子又小,昨天洞房花烛夜,他竟然连洞房都不敢进!哼,不入洞房还想图谋本小姐的嫁妆,真气死我了!”柳若嫄恨恨说道。 云子缙如遭晴天霹雳,简直无语了,本王什么时候图谋你嫁妆了?! 不料柳若嫄此语一出,全场哗然,所有目光都聚在他身上,神色暧昧,表情各异,想笑又强忍住,好像听到了十分滑稽的事情。 云子缙如坐针毡,开口解释也不是,沉默不语也不是,此时恨不得地上裂开一条地缝,他马上钻进去。 他这辈子第一次被人黑成这副惨样,遍体鳞伤,体无完肤。 幸好皇后怕王妃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避免让在场人都难堪,连忙打断她道:“静王向来身子柔弱,昨日新婚喜宴闹腾一天,想必身体不适……,王妃别急,将来必有一天会圆房……” “咳咳——”皇帝忍不住干咳两声,有些不满。 皇后母仪天下,自有威严,今天当着小辈们的面,说的都是什么? “嗯嗯……”皇后顿时醒悟过来,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多了,这个话题实在尴尬,不宜在当着众人的面讨论。 都怪静王妃,把她的思路拐跑偏了! 皇后连忙转移话题,要把端庄形象找补回来:“……静王妃年轻貌美,理当打扮得尊贵得体,才不失皇家威仪颜面……本宫便赐下百两黄金,让静王妃置办一些喜欢的衣物首饰。” 说完这些,皇后才晃神察觉,静王妃穿不穿破衣服,关本宫什么事,为什么要给她破费百两黄金? 但话已经说出去了,她身为皇后,不能出尔反尔。 她有些后悔,百两黄金就这么平白无故绕进去了,再看这个不懂礼数的静王妃,竟然连一句谢都没有! 第16章 自家儿子太愁人 百两黄金到手了,套路一下皇后的赏赐,轻而易举! 柳若嫄心中想着,这才使了第一招,后面还有连环计排着队呢。 本小姐不但要和离,还得拿回点金子银子做补偿,就当做新婚和离的名誉损失费了。 她脸上表情不变,仍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怨妇相。 皇帝见静王妃低头不语,似乎对皇后的赏赐不感兴趣,坚决要把和离闹到底,决不妥协的架势。 他瞅一眼闷声不响的静王,顿时觉得无比糟心。 其实刚才静王妃说那些话,皇帝也觉得丢脸,娶了一个儿媳妇回家,竟然被嫌弃说婆家太穷!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啊,传到邻国去,还不得被北滕国和宸安国的人笑话死? 他许久没有关心静王府的状况,此时一想,静王府之所以年久失修,破败不堪,八成是把钱财都用在续命的药上了。 静王每天吃药,吃了二十年,实在费钱啊,所以手头才如此拮据,竟让新娶的王妃住破房子。 皇帝心中略感愧欠,于是咳嗽两声,红着老脸说道:“传旨下去,给静王府拨五千两银子,为静王妃修建花园宅院,……规格嘛,至少不能比礼部尚书府差!” 静王妃嫁到婆家来,生活条件还不如娘家,那人家大小姐为啥要嫁? 太监立即领旨下去,这时柳若嫄又开口道:“多谢皇上和皇后娘娘体恤臣女,其实臣女不是贪财爱富的人……” 云子缙一阵脑仁疼,还好意思说你不贪财爱富?这一会的工夫,百两黄金五千两白银都入账了,这个女人,得了便宜还想卖乖! “臣女之所以下定决心和离,只因跟静王性情不合,整日担惊受怕,过不到一块儿去。还望皇上下旨,允许臣女尽快回娘家,好聚好散,互不伤害!”她从容不迫地说道。 “性情不合?”皇帝十分疑惑。 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双方门当户对,郎才女貌,这已经是十分般配,怎么又冒出来一个性情不合? 在场其他人也都觉得稀罕,看向柳若嫄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京城都传,柳尚书家大小姐愚蠢笨拙,今天一见,虽然她言语行事不合常规,胆大妄为,但言辞有理有据,头脑清晰,并不像愚蠢之人。 若说她愚笨,也是大智若愚,以退为进。 尤其是敏王云司业,今天特别留心柳若嫄,她美貌兼有智慧,这样的女人很不简单。 梅念纯见云司业目不转睛,一直盯着静王妃,神色中透出欣赏之意,顿时醋劲大发,恶狠狠地瞪向柳若嫄。 狐狸精太坏了,故意在众人面前跟丈夫闹和离,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引得敏王心生同情,一来二去就被她勾搭上了! 而此时云其祯心中五味杂陈,也怔怔地盯着柳若嫄。 不知为什么,他今天看见静王妃,总会不由自主想起死去的静歌,那一身红衣的身影,飘飞的长发,娇笑的容颜…… 如果静歌还活着,兰心蕙质,秀外慧中,天下无双。静王妃这一点小聪明,在她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众人都在晃神,只听柳若嫄说道:“……静王不但抠门儿,而且疑心病也重,今早还冤枉臣女偷了他的药!皇上给评评理,那药是病人吃的,我偷来有什么用,我又没有病!” 云子缙的冷漠表情再次裂开,苍天啊,大地啊,他竟无言以对。想解释都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默默放弃吧。 皇帝表情十分复杂,看一看静王妃,又瞅一眼自家儿子,越发觉得儿子不争气。 吃药吃了这么多年,脑子吃出毛病了! 你说王妃偷金子偷银子,偷珠宝都行,赖人家偷药,当真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靠吃药活命吗? 唉,静王性格抠搜,格局太小,确实很难有女子愿意跟他过一辈子,实在愁人啊—— 第17章 王爷惹出来的情债 皇帝的语气尽量温和,安慰静王妃一颗受伤的心:“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静王还年轻,夫妻二人相处磨合几年,互相了解性情,渐渐也就好了……” 话没说完,不料柳若嫄瞪大眼睛,“可不止这些,皇上您不知道,静王府还闹鬼呢,臣女快吓死了,再住几天恐怕小命难保!” 众人:“……” 闹鬼怎么回事? 皇帝和皇后对视一眼,两人都有点发懵,莫非静王府太破败了,孤魂野鬼都去做窝了? 柳若嫄见众人不解,于是添油加醋,把昨晚闹女鬼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又说到因为闹鬼,她才失手把厢房点了,半夜着了一场大火。 云子缙越听越不对劲,这女人左一套右一套,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摆明要坑他到底啊! 从进寝宫大殿那一刻起,他就一步步踩进柳若嫄设的陷阱里,深陷泥潭中,想拔都拔不出来。 “静王府昨夜失火的事,今天一早朕已经知道了,可是这女鬼……”皇帝神色凝重,他向来对鬼神十分重视,想追问清楚。 失火一事传到宫中,说是静王府奴仆不小心,烧了几间侧厢房,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没想到其中竟然牵扯到女鬼! “那女鬼自称叫静歌,说是来找王爷报仇的!”柳若嫄惊悚地说道。 云子缙顿时脸色骤变,其他人的表情也不好看,皇帝立即追问女鬼是什么情况。 柳若嫄哆哆嗦嗦道:“因为王爷身上带了保平安的符咒,女鬼无法近身,所以就来攻击臣女。我是静王妃,她报复了我也就等于报复了王爷!” 静王有没有平安符咒,她不知道,闹女鬼的事不错,但前因后果都是她自己瞎编的。 这些话一说完,全场更是震惊。 柳若嫄悄悄斜眼,瞥见太子脸色难看,她心中冷哼一声,等着瞧吧,你欠下的债,一分一毫全都要讨回来! 抬眼又看皇后,让她奇怪的是,皇后的脸竟也煞白,而且眼神透出恐惧。 心中不禁疑惑,难道静歌之死,跟皇后有什么牵连? “静歌?”皇帝沉吟道:“听这名字,有些耳熟。” 云司业连忙说道:“父皇明鉴,上月观火节之夜,三弟遭北滕国奸细行刺,那女杀手就是静歌。此女在京城隐藏多年,以绮陌红楼花魁的身份做掩护。” 皇帝一听北滕国奸细,脸色阴沉不定。 静王遭人刺杀的事,他原本没太在意,太子查出凶手是北滕国奸细,他也只当做是敷衍之词。 谁能想到,这件事还没完,突然又冒出来一个女鬼,竟然还对静王纠缠不休。 看来有人装神弄鬼,不知意欲何为。 “哼,北滕国培养的奸细,要刺杀也该针对太子,或者针对敏王,杀一个病弱王爷做什么?”皇帝皱着眉,不满说道,“奸细都闲得慌吗,还是吃饱了撑的?” 太子和敏王:“……” 这是亲爹吗,两人心里委屈,感觉被严重冒犯了。 云子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皇帝分明瞧不上他家三皇子,这明晃晃的对比……他只能闭嘴了。 “就是就是,皇上英明,大大的英明!臣女才不相信,那女鬼是什么北滕国奸细呢!”柳若嫄借着拍皇帝马屁,趁机给静歌洗冤。 接着,她瞅一眼云子缙,幽怨说道:“定是静王欠下的情债,人家姑娘死不瞑目,做鬼都找上门来。皇上你看,臣女也太倒霉了吧,刚嫁进静王府一晚,就被女鬼缠上,静王惹出来的情债,凭什么让我还!” 云子缙:“……” 胡扯八道,本王什么时候惹的情债,而且……还是个女鬼!? 第18章 静王妃喜欢敏王? “臣女在静王府受尽委屈,心力交瘁,恳请皇上成全,让我跟静王和离。”柳若嫄走到静王旁边,斜眼看他,忿忿不平道。 她摆事实讲道理,今天不和离是不行了。 云子缙透过面纱看向她,目光冷静下来,镇定自若,他已经瞧出来了,这女人存心在众人面前演戏。 既然如此,本王就安静地看你演戏! 皇帝颇感为难,新婚一天就要闹和离的,定云国就没这样的先例。 而且和离还是女方提出的,人家瞧不上静王,毫不犹豫地甩了,这消息一旦传出去,皇家颜面扫地! “静王妃不要冲动……”皇帝绞尽脑汁想理由挽回,顺便给静王找点面子。 一直冷眼不语的梅念纯突然嘲弄道:“一个胸无点墨的愚蠢女人,竟还嫌弃静王,也不看你自己配不配!” 梅念纯出身摄政王府,向来倨傲蛮横,目中无人,说话口无遮拦。 她第一眼就看不上柳若嫄,静王好歹是皇家血脉,一个尚书之女,凭什么挑三拣四,敢在皇帝面前提出和离!? 皇上最好下旨,让静王休掉这个女人,贱货狐狸精,才不配当皇家儿媳! 柳若嫄看向梅念纯,见她撇嘴瞪眼,十分不屑又厌恶的表情。 她的一双眸子又转到旁边的云司业身上,细细打量,敏王身穿深蓝色锦衣,白净的长脸,长了一双凤眼,眉宇间是一股自信的气度,显得器宇轩昂。 原主喜欢云司业,到死都不敢把心思说出来,更没有机会跟敏王表白。 柳若嫄嘴角勾起一弯笑容,敏王妃主动挑衅,她要是不趁机还回去,真对不起原主心系敏王,一往情深。 “我配不配,皇上自有论断,不劳梅郡主操心!”她展颜一笑,顿时灿若花开,摇曳生姿,令所有人瞬间惊艳。 梅念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恨得直咬牙,这女人太狡猾了! 皇帝指婚静王娶柳若嫄,如果有人说不配,就是质疑皇帝的选择。 这女人挖了个坑,她一不小心就掉进去了。 她瞪着柳若嫄的脸,哼,狐狸精笑成这样,到底给谁看的?跟静王闹和离,难道又打别人的鬼主意? 柳若嫄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迈步走近云司业,柔声笑道:“我的心仪之人,在去年赏灯节上……敏王殿下用三生灯火,夺走我一世痴迷。” 云司业:“……” 众人:“……” 云子缙面纱后的冷漠表情碎裂成片,去年赏灯节,她暗恋的不是本王吗?为什么换人了? 梅念纯勃然大怒,跺着脚起身,指着柳若嫄骂道:“你……不要脸的狐狸精!” 皇帝皱紧眉头,不可思议地打量柳若嫄和云司业。 这两对新人进宫面圣,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静王妃要和离,怎么又跟敏王扯上关系了? 一个皇子王爷,一个大家闺秀,他们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静王妃喜欢敏王,弟媳妇和二伯哥搞暧昧,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朕设立赏灯节,为了与民同庆,难道是方便让你们勾勾搭搭的吗,简直岂有此理! 云司业见皇帝脸色不好,连忙起身,作揖解释道:“儿臣从来不认识静王妃,也不记得去年赏灯节见过柳小姐。儿臣与念纯郡主青梅竹马,感情深厚,绝无三心二意,请父皇明鉴!” 第19章 王妃花招真多 云司业声音朗朗,向皇帝保证,他对梅郡主忠贞不二,而且跟静王妃清清白白,完全没关系。 梅念纯一听这话,顿时露出得意的笑容,鄙视柳若嫄道:“你算什么东西,敏王也是你能肖想的?自以为有点姿色,就妄想勾搭我家王爷,做梦去吧!” 柳若嫄并不动怒,目光平静地瞥了云司业一眼,见他半低着头,嘴唇紧抿,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并不抬头看她。 心中有一丝悸动的痛楚,大概原主的执念太深吧,方才云司业毫不留情地撇清关系,让原主的残魂彻底心灰意冷,再无牵念。 她不禁暗叹,柳大小姐啊,看看你喜欢的男人,何曾对你有一丝情意?那一番热烈的爱恋,是你自作多情,终究错付了! 一抹自嘲的神色瞬间闪过,她脸上露出淡淡的苦笑,幽幽说道:“敏王殿下好无情,枉我新婚之夜为你上吊自尽,这段情……从此断绝,你我今后两不相欠了。” 原主已死,现在活的是另一个人,她今天把话说明白,既是给原主听的,也是宣告众人,她跟敏王再无瓜葛。 云司业抬起头来,目露惊异,似乎不敢相信,眼前这绝色美人,竟为他上吊自尽?! 其他人也猝不及防吃了一个大瓜,新婚之夜上吊?静王妃还有这一茬劲爆事? 太子此时看着柳若嫄,竟然走神了,脑海里全是静歌的音容笑貌。 她的神态、她的言语、她的笑容……完全不同的两人,为何如此相像? 静歌和柳若嫄都是美貌无双,但一个是风华英姿的花魁女,另一个是娇媚明丽的大小姐,两人毫无交集,怎会让他产生异样感觉—— 她们仿佛是同一个人! 太子疑惑不定,他一定查出柳若嫄跟静歌有什么关系,否则这就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心里,让他寝食难安。 另外一边,云子缙已经第十次握紧双拳,手指都快抽筋了。 今天当着众人的面,柳若嫄一层层剥他的皮啊。 黑锅让他背,脏水往他身上泼,把静王府那点芝麻绿豆的家事,什么入洞房,上吊,着火,闹鬼……该说不该说的全倒出来,还不忘在他头上种一片绿草! 这女人蠢到无药可治,偏偏花招还真多! 梅念纯不知道狐狸精女人存了什么心,紧紧靠近云司业身旁站着,虎视眈眈瞪着她,一副防备小人的表情。 只听柳若嫄说道:“臣女今日别无他念,只愿皇上颁旨,赐我与静王和离,从此臣女跟两位王爷都再无干系。” 几番回合闹下来,皇帝心里一团乱糟糟,竟无法拿主意,转头问道:“皇后意下如何?” 皇后目光闪动,阴晦不明,盯着柳若嫄看了半晌,笑道:“今日静王妃语出惊人,真让臣妾大开眼界,……皇家联姻是大事,能否准许和离,还是由皇上定夺吧。” 皇帝皱着眉,目光在柳若嫄和云子缙身上来回逡巡,下不了决心。 “启禀父皇,儿臣倒想代三弟说几句话。”太子突然开口道,“静王与王妃新婚燕尔,虽有一点小矛盾,但也不至于到和离的地步。静王妃嫌弃王府陈旧,不如让她暂回娘家,待三弟修葺王府之后,再将王妃接回。” 太子心知不能让静王和离,否则柳若嫄再嫁人,想查清她身上的秘密,可没那么容易了。 柳若嫄心中顿时不满,眼看和离的事就成了,云其祯偏来插一脚,他突然阻拦两人和离,肯定是安了坏心! “太子殿下极力促成静王府和尚书府联姻,莫非有什么谋划?臣女不懂朝堂之事,跟静王和离之后,只想一辈子留守娘家,不再与任何人联姻,以免被人利用!”她出言反击,语气不善。 皇帝皱眉不语,皇后和云其祯脸色十分难看。 她这一番话,已经让皇帝起了疑心,太子私下里跟静王府、礼部尚书府连成阵营! 皇子与朝中大臣交往过密,本是朝堂和后宫最大的忌讳,皇帝决不允许太子结党营私,暗丰羽翼。 柳若嫄心中大快,简直要笑出来了,给太子添堵,是她最乐意干的事! “朕准了!”皇帝语气威严道:“不过,本朝没有皇子和离的先例,你且回娘家居住,以一年为期。明年此时,你跟静王若主意不改,仍要和离,朕就公告天下,解除婚约!” “谢皇上恩典!”柳若嫄大喜过望,连忙施礼谢恩。 让她离开静王府就行,把嫁妆和赏钱一起带走,别的什么都不在乎! 她这一高兴,忽地血气上涌,感觉有点头晕。 这时梅念纯走上前来,低声嘲笑道:“一年之期和离,你可是残花败柳的弃妇喽,看哪个男人还愿意要你!” 柳若嫄头晕更厉害,眼前的人影变成双重,她突然想到一件事,今早一口气吃了三颗青沫丹,是不是太补了? 青沫丹有祛毒洗髓的功效,平常人吃一颗,已经能强身健体,百毒不侵,而她一下子吃三颗…… 好像有点……补过头了? 感觉鼻腔一热,两道鼻血流出来,柳若嫄灵光一闪,立即拉住梅念纯的衣袖,惊叫道:“你,你下毒……想杀我灭口?” 眼前发黑,双腿站立不住,她手上紧紧抓住衣袖,死活不肯松开。 在倒地的一瞬间,听见“呲”一声,梅念纯的衣袖被扯烂了,然后一个身影冲过来,将她抱在怀中。 柳若嫄双眼闭上,看不到是谁,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她这招诬陷肯定有效,接下来有梅郡主好看了! 哼哼,杀人灭口,光这四个字,就能让敏王妃百口莫辩,一脸乌黑! 皇帝、皇后、敏王也会对梅念纯心生嫌隙,在众目睽睽之下谋害妯娌,哇这女人,心太毒了啊! 哈哈哈,专业碰瓷二十年,她既然赶上了,不碰白不碰。 第20章 病弱王爷必腹黑 皇宫内苑内,几个太医正愁眉苦脸的进行会诊,静王妃中毒晕倒,已经晕过去几个时辰,至今未醒,危在旦夕啊。 太医们手忙脚乱,另一边皇帝已命人将梅郡主扣押,彻查下毒一事。 消息一传到宫外,连摄政王府都震惊了,好端端进宫面圣,怎么就下毒了? 摄政王梅仲庭亲自进宫,却被下了禁令,不得见梅郡主。 他气得直跳脚:“哪个小贱人诬陷郡主下毒的,就算把她毒死了,我家闺女也没错!” 梅仲庭武将出身,战功赫赫,一辈子只有梅念纯一个女儿,视为掌上明珠,任何人都动不得。 皇帝一听梅仲庭叫嚣就心烦,看在摄政王有战功的份上,不跟他一般见识,懒得计较了。 也就是梅仲庭只有一个女儿,嫁入皇家当儿媳妇,皇帝才对他额外开恩,隆宠不绝。 事实上摄政王府没有继承人,梅仲庭再嚣张十来年,气数也就尽了。 如果他有儿子,早就被皇帝抄家灭族了! …… 寝宫之内,静王对王妃突然晕倒也是始料未及,他亲自将王妃抱到床榻上,觉得此事大有蹊跷。 趁着为她宽衣脱靴的机会,暗暗在身上搜索一遍,竟然没发现青沫丹的踪影。 心里顿时有些诧异,难道是他判断失误,柳若嫄没有偷拿青沫丹? 凝望床上的女人双眼紧闭,昏迷不醒,云子缙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焦躁之感。 从今往后,他或许就跟这个女人一刀两断了。 等这个女人一醒过来,肯定是要搬离王府的。 他坐到床榻边上,看着她一张精致秀丽的脸,心中隐隐一沉,竟然有些希望她永远这么睡着,不要醒来,那么就不会离开静王府了。 这心理,有点黑暗呐! 他暗自吃惊,弄不清楚自己怎么有如此古怪的想法。 不得不说,王妃的到来打乱他整个计划。 为了掩饰身份,他娶了一个蠢笨女人,而这女人嫁进王府一天,就搞得鸡飞狗跳。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柳若嫄跟他听说的完全不一样?云子缙心中纠结着,觉得有必要重新调查一下这个女人。 太医们忙着给王妃诊治,静王在旁边安静地坐着,从他身上散出一股冷漠沉寂的气息,竟然让人不寒而栗。 屋内的太医都被这股气息震慑住,小心翼翼,连哆嗦一下都不太敢。 静王不是自幼病弱吗?平时看上去病怏怏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变了? 气场陡然强大,威压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好可怕啊—— 云子缙不管太医们心惊胆战,只是冷静地回想他与柳若嫄之间的种种细节。 竟有种错觉,好像不是一日一夜,而是度过了漫长的岁月。 “禀告静王,王妃身上所中之毒……无法查出来,太医院也配不出解药。”首席太医战战兢兢,额头都是虚汗。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种毒,竟能让中毒者体内血气翻滚,封住经脉,造成深度昏迷。 云子缙脸色阴晴不定,他戴着斗笠面纱,太医看不到他的表情,猜不到静王心里想什么。 满屋子静悄悄的,他们都低着头,心中暗自揣测,静王大概……不希望王妃活着吧。 可是,王妃若真的死了,这件事也不好收场。 静王妃闹和离的消息已传遍整个皇宫,如果此时毒发身亡,局面就变得更复杂,连皇家都脱不开干系,静王更甩不掉这口黑锅。 静王妃在皇宫中毒昏迷,究竟是谁下的毒,这件事不好说,凶手也很难确定。 毕竟梅念纯跟柳若嫄无冤无仇,两人以前从未见过,新妯娌第一次在皇宫碰面,就给对方下毒? 梅郡主再怎样鲁莽,也不敢当着皇帝的面,干出这样荒唐的事! 而静王妃闹和离,牵扯最大的不是梅郡主,而是…… 太医们不敢抬眼看某王爷,当然,某王爷戴斗笠面纱挡着脸,他们想看也看不到。 但凡病弱王爷必腹黑,按着这个路子捋下去,下毒的那个人,最有可能是静王! 众人都这么想着,可谁也不敢露出一丝猜疑表情,唯恐被静王发现了端倪。 当太医不容易啊,要有眼色,还得守口如瓶。 养家糊口三十年,全靠察言观色,踩点盲猜,他们可不希望就这么被灭口了! 第21章 遇人不淑 寝宫内熏着安神的檀香,一缕缕的青烟上腾,笼罩着整个床榻。 柳若嫄安静地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乌发云鬓,脸庞如花瓣一般,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更增添了她的俏丽秀美。 云子缙暗中观察,发现她中毒的症状跟洗髓锻骨,吐纳修炼有些相像。 她面色虽苍白,但白里透着红润,嘴唇也红的犹如滴血一般。 抬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只觉得滚烫如炭火。 趁太医们不留意,云子缙暗暗输了一些灵气,将她身上的体温降下来。 “不妨事,王妃最迟明早就会醒过来,你们都退下吧!”他探一下脉搏,她心脏跳动厉害,但脉象稳定,内息强劲,身体应该没有大碍。 太医们都深呼一口长气,互相对望一眼,是静王说不妨事的,万一王妃有什么三长两短,可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等太医们都走了,云子缙吩咐宫女伺候王妃,他要离宫赶回王府去。 心中有很多疑惑,难道这蠢女人拿走青沫丹,一口气吃光了? 她怎么如此胆大妄为,什么东西都敢吃! 青沫丹虽然珍贵,但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稀罕物,即便柳若嫄吃了三颗,也不是多大的事。 只是这个女人脑子太不正常,东西拿到手就吃,也不问问是什么,莫非把青沫丹当炒黄豆了? 云子缙脑仁一阵生疼,望着床榻上躺的身影,心中直堵得慌。 都是被这蠢女人折腾的!她想要和离也好,赶紧退回娘家去,本王眼不见心不烦! 云子缙一身烦躁暴戾之气,甩着衣服袖子走了。 见静王把王妃留在宫中,自己一个人回王府去了,众宫女都觉得不可思议,这可是新婚夫妇啊,太让人心寒了吧! 一群宫女围着叽叽咕咕,都感慨叹息,替王妃觉得不值。 “一个大家闺秀,出身好,长相美,新嫁到静王府才一天,被折磨得上吊,让女鬼纠缠,又中毒昏迷,静王竟然连看都不看一眼。” “遇人不淑,所托非人,柳大小姐真是命苦啊!” “谁说嫁给王爷是福?我看啊,还不如嫁给平头百姓,有夫君呵护着,可比嫁给病秧子冷漠王爷强百倍!” 一时间宫内议论纷纷,宫女、太监、侍卫传的八卦满天飞,都数落静王无情,不配做柳大小姐的夫君。 皇后的寝宫内,气氛却是一片凝重。 身穿凤袍的皇后板着一张脸,眼神冷冷地盯着跪在面前的梅念纯。 太子和敏王也都在场,却都肃立在旁,不敢开口说话。 梅念纯百口莫辩,只说自己并没毒害静王妃,一切都是误会。 “若真是误会,为什么静王妃晕倒前拉住你的衣袖?还说你要杀她灭口?究竟静王妃知道了什么隐秘大事,要劳烦梅郡主出手除掉她?”皇后板着脸,语气咄咄逼人。 太子跟敏王明争暗斗,这些年都没能占上风,让皇后心中仿佛扎了一根刺,恨不得早些把敏王这个碍眼货除掉。 但敏王做事一向滴水不漏,从他身上根本寻不到一丝错处,皇后也对他无从下手。 幸而今天静王妃提供了一个契机,把梅念纯死死套住了。 梅郡主从小到大都傲慢无礼,脑子又不灵活,倔得跟一头驴似的,只要从她身上扎筏子,一定会让敏王十分被动。 皇后暗自打着如意算盘,即便下毒一事扳不倒敏王府,也要趁机借题发挥,不能让敏王那么容易开脱,梅郡主更别想全身而退! 梅郡主一听皇后说这番话,顿时心里蹿火。 她出身摄政王府,曾经陪同父亲上过战场,性子急躁,此时被逼问急了,不该说的话脱口而出:“柳若嫄算什么东西,即便本王妃毒死了她,也是活该!” 此语一出,众人色变。 第22章 先打二十棍子 敏王暗自双拳握紧,但脸上一副慷慨悲情,立马下跪,恳请皇后饶恕:“郡主毫无心计,口无遮拦,无心说这些话,儿臣相信她并未伤害静王妃,请皇后娘娘明鉴。” 皇后冷笑一下,慢悠悠说道:“敏王妃并未将本宫放在眼里,罢了,你们夫妇暂且留在宫中吧,静王妃若能醒过来,双方一对质,便会水落石出,要是她醒不过来……” 目光从梅念纯和云司业脸上扫过去,她嘴角弯起一抹笑容,“敏王也不必担忧,相信公道在人心,一切是非曲直,皇上自有定夺!” 云司业身跪在地,低头不语。 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完全脱去莫须有的罪名,还得从静王妃身上着手。 柳若嫄整整睡了一天一夜,到第二日天色大亮,她才悠悠醒来,隔窗看着外面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只感觉浑身气脉畅通,精神抖擞,无比爽快。 只是身上裹了一层油腻的东西,黏糊糊的,散发着一股酸味,让她十分难受。 宫女一见王妃醒来,眼睛都亮了,欢声雀跃跑出去禀报。 没有多大会儿的工夫,整个皇宫都知道静王妃苏醒了,皇后总算松了一口气,专门吩咐人为她准备温泉汤池,沐浴更衣,梳洗打扮。 睡了这一天一夜,柳若嫄只觉得肚子很饿,于是她一边在温泉池中沐浴,一边吃着御厨房送来的点心。 温泉水中冒着一股股热气,浑身洗的滑溜溜,头顶蓝天白云,点心香甜可口,她半眯着眼睛,陶醉在梦幻般的美好中。 这样的人生,活几百年都不嫌长啊! 前一世她身为太子密探,整天活得谨慎小心,杯弓蛇影,如履薄冰,没一天睡得踏实。 这一世重生回来,换了一个蠢笨大小姐身份,简直是无敌面具护身符,想怎么作祸怎么作祸。 周围都是皇亲国戚,豪族贵胄,谁会跟她一个蠢货计较太多呢? 真是太爽了,她还可以再蠢一点! 正吃得开心,一名宫女走近,在她身后揉着肩膀,轻声说道:“让奴婢为王妃推拿。” 柳若嫄原本是闭着眼睛,一听这声音觉得耳熟,睁眼转头看去,对上一双狡黠微笑的眼睛。 令仪? 她的心顿时沉下来。 身穿宫女服的女人笑道:“奴婢是奉皇后之命,来服侍王妃的,待王妃沐浴更衣完毕,再去皇后寝宫。” 柳若嫄转过头来,沉吟不语,令仪居然出现在宫中,真的太出乎她意料了。 绮陌红楼烧毁之后,里边的女子都被遣散或发卖,难道令仪被送进皇宫做宫女? 想一想不大可能,绮陌红楼除了静歌以外,令仪是太子最器重的人,宫中有皇后坐镇,无需让她进宫潜伏当密探。 正低头沉吟,令仪突然笑道:“奴婢见到王妃的绝色姿容,就想起我以前的一个姐妹,她叫静歌……” 话未说完,柳若嫄立刻喝道:“放肆,本王妃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竟敢拿本王妃做比较!来人,将这奴婢拖下去,打二十棍子!” 她方才回想观火节行刺一事,当时按原计划,令仪明明要辅助她刺杀静王。 但是行动开始之后,令仪并没有出手,最后害得她万箭穿心,五马分尸! 真是她的好姐妹啊,曾经跟她好得如胶似漆,形影不离,她一心一意帮扶令仪,在太子面前为她美言,替她撑腰…… 可是到头来呢,往日那些友情,她以为是真挚不变的姐妹情深,统统都喂狗了! 柳若嫄恨恨咬着牙,此时真想揪住令仪,面对面地质问她,究竟为什么? 为什么要背叛她,那个原计划背后,究竟还有什么隐藏的阴谋诡计? 强压住心底的怒火和悲伤,她深呼一口气,静歌已死,她如今是柳家大小姐,皇家儿媳妇。 千万要沉住气,不能冲动—— 瞬间恢复冷静,柳若嫄斜眼瞥一下跪在地上的令仪,沉下脸来。 这一场恩怨还没来得及去找人算账,她倒巴巴地凑到跟前来,还敢提起静歌的名字! 先打二十棍子,教训一顿,以后有闲工夫了,再把以前的旧账翻出来,好好跟她算一算! 两名粗壮的嬷嬷得令,立即上前按住令仪,要拖下去打棍子。 令仪惊愕不已,神色闪动,只听说静王妃是个蠢女人,没料到这般喜怒无常,一言不合就要打人。 她跪在地上,身子颤抖得像筛子,连声高呼:“静王妃恕罪,是奴婢不懂礼数,请静王妃恕罪——” “多加十棍子,打三十棍。”柳若嫄恹恹说道:“好烦啊,聒噪的女人,再哼哼唧唧乱叫,本王妃让人拿针把你嘴缝上!” 令仪想喊“王妃饶命”,一听她这么说,立马把嘴闭上。 这王妃是个蠢疯子,跟她没道理可讲。 令仪紧咬着牙,眼神中充满怨毒,是皇后命她前来试探,却不料刚说两句话,就被拖下去挨棍子。 等着瞧吧,柳若嫄,任你蠢笨还是伶俐,任你是王妃还是大小姐,只要被皇后盯上了,以后有你的好日子过! 第23章 我家养的小眉眉 柳若嫄也没有心情再继续沐浴,唤来宫女为她更衣梳洗,穿上一身崭新的宫衣,然后在一群人簇拥下,去皇后寝宫。 皇后满脸疲倦,显然昨天一夜没有睡好,此时太子也在皇后寝宫,脸上愁云密布,不知道有什么心事。 柳若嫄进了寝宫,给皇后和太子请安完毕,刚刚坐下,就看见软榻边的雕花架子上挂着一只鸟笼,里面的画眉鸟叽叽喳喳朝她叫着。 她眼睛顿时一亮,咦,这不是小眉眉吗? 果然是用青沫丹小瓷瓶喝过水的,浑身羽毛都发亮闪光,小脑瓜和小眼珠子转动着,显得特别机灵。 小眉眉经过青沫丹的药气熏陶,已经是鸟中贵族,智商高,颜值高,跟一般笨鸟不同。 正想逗画眉鸟两声,只听皇后幽幽开口道:“昨日静王妃突然中毒晕倒,本宫担心了一夜,这会儿可觉得大好了?” “全都好了,饱饱的睡了一觉,身体也好,精神也好!”柳若嫄笑着回答道:“要不是梅郡主给我下毒,我还不知道皇宫的床榻这么舒服呢,哈哈哈——” 周围的宫女奴婢都低头抿嘴笑,心想这王妃真是个蠢货,什么话都敢说。 柳若嫄丝毫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即便醒过来了,该栽赃的事也一件不少,她故意当众提起来,就是想再坑梅念纯一次。 梅郡主不是嚣张跋扈吗,敢当众骂她贱货,还说她不配? 那就让所有人睁大眼睛瞧瞧吧,下毒一事过后,她跟梅郡主两人,到底谁会成为贱货,谁真正不配! “皇后娘娘,你可千万不能饶过下毒之人!”柳若嫄突然故作神秘,双眸眨一眨,靠近皇后一些。 看她神秘兮兮的样子,皇后的一颗心吊起来,生怕她语出惊人,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只听她压低声音说道:“昨天我中毒时,梅郡主在我耳边说:你知道得太多了,就该灭你的口!天妈啊,太可怕了,我究竟知道什么啊,她为什么灭我的口,皇后娘娘你评评理,她为什么灭我的口?” 众人愣住:“……” 梅郡主灭口这茬事……好吧,比较一下两人谁更蠢,梅念纯似乎略胜一筹。 但是静王妃,可不可以收敛一些,这是在皇后面前啊,你口无遮拦,胡言乱语,当在你自己家呢? 皇后却松了一口气,丝毫不介意,微微笑道:“既然静王妃身体无碍,那就尽早回王府吧,本宫已吩咐人备下马车和补品。太子也该回去了,就送静王妃一程吧。” 她不关心柳若嫄是死是活,关键要把梅念纯的罪名坐实了。 眼见静王妃苏醒,仍然不肯松口,说梅郡主给她下毒,这一点让她十分欣赏。 静王妃虽是个蠢货,但关键时刻拿捏得住,倒不让人操心。 “是,母后。”太子欣然领命,起身刚要告辞,却见柳若嫄的眼睛盯着一个鸟笼子。 柳若嫄从一进来,就打量皇后和太子的模样,见太子杯中的茶已见底,显然一早就来皇后寝宫,母子二人,不知商量些什么事情。 心想大概跟静歌的死有关,可惜又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 她心里急的直痒痒,目光落在榻边挂的画眉鸟上,猛的灵机一动,脱口说道:“皇后娘娘,这是我的小眉眉,我想带它一起走!” 她能听懂鸟语啊,把小眉眉带回家,好好盘问一番,就能知道皇后跟太子说了什么。 皇后微微一愣,不明白柳若嫄说的小眉眉是什么东西。 旁边一个中年宫女见她想要那只画眉鸟,立即说道:“静王妃,那是太子殿下孝敬皇后娘娘的。” 这静王妃太不懂事了,第一次进宫面见正宫婆婆,一开口就要东西,哪有这样当儿媳妇的! 柳若嫄转头看向太子,瞪大眼睛问道:“太子殿下是从哪儿找到的这只鸟?” 云其祯脸上一抽搐,笑道:“上个月去鸟市闲逛,无意间发现这只画眉,见它羽毛靓丽,叫声响亮动听,就买回来送进宫,给母后解解闷儿。” 柳若嫄眼睛眨一眨,嘟起嘴说道:“它是我家养的小眉眉,几月前被偷鸟贼偷走了,就再没找回来,原来被太子买了送到宫里来。” 云其祯:“……”偷鸟贼?这话听着好像是在骂他。 面色有些尴尬,心想一只画眉鸟而已,静王妃大概是喜欢了,为了想要这只鸟,竟然谎称说是她家的鸟。 天下画眉鸟长的都很相似,如何能证明是她养的鸟? 柳若嫄在椅子上挪着身子,上前一扯皇后衣袖,哼哼唧唧说道:“求皇后娘娘把小眉眉还给我吧,太子殿下花了多少钱买的,我出三倍的价钱买回来!” 皇后被她吵得头疼,画眉鸟算什么值钱的玩意吗,静王妃未免太小家子气,这东西也值得开口索要?真没见过世面! “好了,好了——”皇后吩咐宫女,去将鸟笼子拿下来。 柳若嫄转头看太子,问道:“太子多少钱买的,我替它赎身。” 云其祯脸上一紧,肌肉又抽搐两下,他搞不清楚静王妃是真蠢呢,还是存心让他难堪。 她说这话让他如何接口,难道本太子还会要她的钱不成? 静王妃就是个混不吝,粗野无礼,丝毫不懂尊卑位份,哪有人敢在皇后寝宫索要画眉鸟的? 但转念一想,一只鸟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既然想要,给她也无妨。 况且皇后也愿意赐给她,赶紧把这静王妃打发走,以免在宫里再闹事,别因为一只鸟惹出什么祸端来。 静王妃说话做事不按常理出牌,总在人意料之外,别说太子,连皇后都懒得跟她扯皮,淡淡说道:“静王妃喜欢这只画眉,是它的福气,那就带走吧。” 柳若嫄连忙摆手,解释道:“皇后娘娘误会了,不是我喜欢要带走它,而是因为它就是我养的小眉眉!” 皇后:“……” 蠢货,给你找台阶下,你还蹬鼻子上脸,得便宜卖乖了? “皇后娘娘若不信,我叫它一声,它必答应我!”她又不依不饶说道。 皇后十分抑郁,心都累残了。 但见她一脸笑容,信心满满的样子,忍不住又半信半疑。 命旁边的宫女将鸟笼的门打开,只见柳若嫄朝画眉鸟招一招手,嘻嘻笑道:“小眉眉快过来!” 画眉鸟“嗖”的一下从笼子里飞出来,落在她的肩膀上,小脑袋蹭着她的鬓发脖子,吱吱喳喳的叫得十分欢快。 柳若嫄嬉笑道:“别闹,别闹,太痒啦……” 皇后和太子目瞪口呆:“……” 这一幅场景惊呆了在场所有人,原来这只鸟真是静王妃养的,家里养的画眉鸟竟然如此通人性? 云其祯也料想不到,他随便买了一只鸟,怎么会是静王妃家里的,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柳若嫄嘴里嘟囔着:“我的小眉眉被人偷走了,不曾想落在太子手里……” “那些人当真可恶,竟然偷静王妃的鸟!”云其祯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派人去惩罚他们!” 皇后瞪他一眼,你堂堂太子爷,说的什么荒唐话!? 云其祯倒吸一口凉气,这……好端端的,又让静王妃给拐跑偏了! 第24章 太子替她拎鸟笼 从皇后寝宫出来,往宫门外走,一路上宫女太监目瞪口呆的瞅着静王妃步伐轻盈,欢快地走在前面。 云其祯一脸郁闷,跟在身后,手里拎着一个鸟笼子。 他长这么大,何时替人拎过东西?而且还是替女人拎鸟笼! 他觉得自己快疯了,这女人真不见外,直接把鸟笼塞他手里,说什么鸟笼太重,她手疼—— 说什么鸟笼是皇后赐的,太监宫女不配拎—— 说什么她年纪小,当大哥的理应帮弟媳…… 这算什么理由? 随从的侍卫想上前帮忙,却被女人阻止:“本王妃要领太子殿下的情,别人都别插手!” 侍卫只好讪讪退下,同情地看着太子。 云其祯简直哭笑不得,好吧,静王妃要领他的情,他还能拒绝吗? 一路途经御花园,太监和宫女们肃立两侧,小心翼翼地给太子行礼。 平日太子威严狠辣,宫中侍者无不惧怕。 而今日他却画风大变,像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笼中的画眉鸟叽叽喳喳地叫着,引得众人侧目,无不惊诧。 走在前面的柳若嫄转身,一边“啾啾啾”逗着鸟儿,一边手舞足蹈异常开心,而云其祯脸色阴晴不定,满是无奈。 这时有人来禀报:“仪美人被静王妃赏了三十板子,此刻在内殿养伤,无法陪同太子殿下出宫……” 他看向柳若嫄,皱眉思索,皇后指派令仪扮成宫女,去静王妃身边打探虚实,怎么被打了三十大板? 听见“仪美人”三个字,柳若嫄顿时明白了,原来如此! 心中不禁冷哼,令仪居然成了太子的姬妾,封为“仪美人”。 观火节那晚,静歌死前看见令仪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此刻她终于领悟了,那笑容中代表的含义。 花魁静歌死了,绮陌红楼烧了,而令仪进了太子府,成了云其祯的女人! 云其祯与宸安国的公主定亲,如今尚未迎娶,想必在太子府中,令仪是最为得宠的美人! 柳若嫄想起进宫时,太子的马车里传出女人笑声,那应该就是令仪,跟随在云其祯身边,寸步不离。 就像当初静歌一样,对他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他曾经说过,这世上的女人,刻骨铭心,沁入肺腑,让他念念不忘的,只有静歌一人。 那时她轻信了,并不晓得,他是狼心狗肺的男人! “仪美人是谁?”柳若嫄收回思绪,斜瞥云其祯一眼,淡淡问道:“有个不懂规矩的宫女,我命人打了三十棍子,莫非……他们打错人了?” 早知道令仪成了云其祯的女人,就该再多打她十棍子! 云其祯的脸色更是难看,不想跟她纠缠下去,连忙转移话题:“马车已经备好,静王妃还是快些回府,以免三弟担心。” …… 宫门外,一驾紫色银纹的华丽马车,四匹高头大马拉着,稳稳地停着,等候太子和静王妃。 柳若嫄一看这辆熟悉的马车,顿时满怀惆怅,以前云其祯出行时,她经常女扮男装,作为他的贴身侍从,跟他一起坐在马车里。 那时情意绵绵,耳鬓厮磨……种种回忆涌上心头,甜蜜的,痛苦的,哀伤的,怨恨的,让她心绪难平。 马车缓缓启程,她在车内暗暗思量,云其祯一向薄情寡义,自私自恋,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 无论她是柳大小姐身份,还是静王妃身份,日后想跟太子扯上干系,恐怕不那么容易。 前尘旧恨她一定要报,今天难得跟他一路同行,不如趁此机会把往事翻一遍,看他是什么态度,再做打算。 于是她掀起帘子,向外面的男人招手道:“太子殿下为何骑马?不跟我坐一辆马车吗?” 她声音婉转响亮,唯恐别人听不见,太子不禁皱眉,跟随的侍卫也都一脸愕然。 静王妃不知真傻还是假傻,她是一个新妇,理应与静王以外的男子保持距离,怎么能召太子殿下进马车呢? 谁知柳若嫄笑道:“皇上已经颁旨,许我跟静王和离,公告天下不过是早晚的事。我今天回静王府就是要收拾东西,尽早回娘家,所以太子殿下不必介意,也不用刻意避嫌……” 她这一套说辞任谁听来,都是坦坦荡荡,但在太子耳中,却似乎有点……勾引他的意思。 眼见云其祯目光闪烁,犹疑不决,她又抿嘴笑道:“太子殿下莫不是怕我?” 云其祯一听此话,如果自己拒绝,反倒像是忌惮静王一般。 静王妃主动邀请,这么多人都亲眼看见,他可没有半点失仪的举动。 至于静王妃为何邀他上马车,八成因为……他魅力太大吧! 英俊、勇武、睿智、尊贵,乃天下女子心仪之偶像,唉,这并不是他的错啊—— 何况云子缙是个病弱废物,根本不必放在眼里。 于是太子弃了马匹,掀开车帘,一脚登上马车。 只见车内柳若嫄一身淡色宫装,脸庞莹若梨花,俏丽含笑,明眸善睐,艳光熠熠,与紫色华丽的车帷相映成辉。 一股淡雅的玉兰清香扑鼻而来,弥漫四散,令他忍不住深呼一口气,顿时神色摇醉,心猿意马。 只是座位旁边放着一只鸟笼,隐隐的有鸟屎味,跟旖旎的气氛有些违和…… 第25章 跟静歌是结拜姐妹 马车缓缓前行,车内女人头戴金钗步摇,闪亮的金光在云其祯眼前晃动着。 他鹰眼凝视着,不由得有些发怔,以前从未留意过女人头上的步摇钗,竟是如此好看。 “太子殿下英明神武,难怪我的好姐妹对你倾心。”柳若嫄打量他片刻,笑意盈盈说道。 回想一个多月前,那时她还是静歌,跟云其祯坐在马车中。 他轻轻拥着她,面带淡淡的笑容,低声跟她说话,无比温柔,无比深情…… 忍不住暗自苦笑一下,她多么傻的一个女人啊,那时云其祯哄骗她去刺杀静王,她就糊里糊涂地答应了。 现在想来,无论刺杀是否成功,她恐怕都很难活命吧! 一个口口声声说深爱她入骨的男人,竟迫不及待把她往死路上送,她居然都相信了他的鬼话。 简直愚蠢至极,惨死过一次,她才猛地回过味来。 她心中不禁自嘲,定云国最笨蛋的美人,其实并不是柳大小姐,而是花魁静歌。 云其祯眉头一挑,有些不习惯,听柳若嫄莫名其妙说了这么一句,摸不准她到底有何深意。 莫非这女人害羞,所以说话转弯抹角,其实无非是想对他表白。 “静王妃的好姐妹,是哪位小姐——”他嘴角弯起笑容,故意问道。 “当然是静歌呀。”她抿嘴一笑,声音十分脆亮,毫不避讳地说出来。 云其祯神色骤变,笑容凝固在脸上,险些失控。 幸好马车外的侍卫和车夫都是自己人,不怕被人偷听了墙角,他冷眼看向柳若嫄,声音中透着危险的味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静歌是他的属下密探,这件事外人并不知晓,如果静王妃了解内情,他不在乎多杀一个人灭口! 柳若嫄抿一抿嘴,她早就在心里编好一个故事,专门为太子量身定制的。 她幽幽说道:“我很小的时候,静歌姐姐曾救过我,我们结为异姓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她从未向外人提过此事,因此太子殿下并不知晓。” 云其祯眉头紧蹙,目光闪烁不定,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静歌竟然与柳尚书家的大小姐结拜姐妹,怎么会有这样的怪事,简直匪夷所思。 他自以为了解静歌的一切,却丝毫不知她有一个结拜妹妹,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静歌究竟隐瞒了多少事情,在她心中,他难道不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只听柳若嫄闷闷地说道:“我在宫里故意提到静歌,就想看看太子殿下的心中是否有她……” 她那一副幽怨的表情,简直把云其祯当做了负心汉。 云其祯脸上没由来一红,立即跳过话题,沉声问道:“静王府闹女鬼的事儿……也是你搞的把戏?” 柳若嫄叹气摇头道:“闹鬼倒是真的,当时我也吓了一跳,只是这其中另有缘故。静歌姐姐惨死之后,魂魄无法安息,所以来王府找我,可是我也弄不清楚,究竟真是她的鬼魂,还是有人假扮。” 她又将闹鬼的前因后果解释一番,重新编了一套瞎话,说给他听。 心知太子生性多疑,这一番话不见得能令他完全相信,但也没关系,只要种子播下去了,总有一天会发芽的。 云其祯目光闪动,脸色阴晴不定,判断不出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静王府闹鬼的事儿,他已经派人去调查。 从王府中传出的消息都是一样的,静王新婚之夜的确闹了女鬼,很多人都做了证词,看来静王妃并未说谎。 至于女鬼为什么是静歌,这其中的蹊跷无人能知。 他对柳若嫄的印象先入为主,认定她是一个没脑子的蠢笨大小姐,所以没怀疑她编瞎话骗人。 这么复杂的逻辑,还有静歌喜欢他的那些隐秘事,一个笨蛋女人绝对编不出来。 “唉,可怜静歌姐姐死的冤枉,她那样一个娇柔美人,怎么可能是刺杀静王的奸细?她一直跟我说,期盼太子殿下为她赎身,哪怕去太子府做一个身份低微的姬妾,也心甘情愿,只可惜……” 云其祯一听她这样说,略微放下心来,看来静歌并没有把身份秘密告诉静王妃。 这样就好,他不必担心静王妃泄露秘密。 此时他凝望柳若嫄的表情,心中顿时恍然,怪不得感觉她跟静歌有相似之处,原来两人是结拜姐妹。 这也好做出解释,两人经常在一处,日子长了,耳濡目染,互相影响,神情腔调有些相像,也是很正常的。 云其祯宽下心来,摆出一副沉稳宽厚的姿态,缓声说道:“我曾去过绮陌红楼饮酒,与静歌见过几次面。她是绮陌红楼的花魁,京城之内,人人知晓!只是我并不知道她……对我有什么心思。” 他一副颇为遗憾的表情,让柳若嫄心生厌恶,忍不住作呕。 这个狗男人,让她万箭穿心,让她五马分尸!他将跟她有关的一切,早已撇清干净,不留一丝一毫的痕迹! 此时她盯着眼前这个男人,万千思绪缠绕,爱恨情仇纠结,几乎无法挣脱。 她承认,心里恨透了云其祯,跟他有不共戴天的仇怨。 但是在感情上,她又是一个坦荡之人,爱憎分明,决不含糊。 前一世是她眼瞎,爱上一个不值得爱的人。但她的爱却是真切实在、死心塌地的。 当初她在太子身边,作为他的属下,曾暗自立誓,对云其祯的爱至死不渝! 只是那时因身份特殊,她不能坦坦荡荡直说出来,在云其祯面前仅有含情脉脉,浓情蜜意,从未光明正大地向他表白过。 如今旧情已逝,或许,她跟他,也该有个了断。 想到这里,柳若嫄鼻子不禁一酸,眼中蒙上一层泪雾。 她长叹一声:“静歌姐姐当真可怜,这短短一生,只喜欢太子殿下一人,可惜身份悬殊,这份心事只能藏在心里,无法宣之于口。但她时常在我面前提起,对太子一往情深,忠贞不渝,今日我转告太子殿下这些话,是为了却静歌姐姐的心愿,让她的魂魄早些安息……” 说完这些,她眼中泪水涌出。 从今往后,静歌便与云其祯再无爱恋的纠葛,剩下的,只有仇恨了! 听了这番话,又见柳若嫄流泪,面容似娇花带露一般,惹人怜惜。 云其祯的心里抽搐了一下,突然想到静歌深情的眼波,顿时胸口有些沉闷,一阵酸楚的痛感涌上心头。 静歌对他的心意,他又何尝不知道,只是这几年精力全放在争夺权位上,一心哄骗着静歌为他效力。 当初他并没把那个女人放在心上,也谈不上爱或不爱,美人如玉,只要是男人都喜欢吧。 他对静歌,大概就是这样的感情。 但在静歌死后一个月,他才觉得身边似乎缺少了什么东西。 时常午夜梦回,总能想起静歌的一颦一笑,还有她的柔情蜜意,在他的脑海中久久萦绕,无法抹去…… 第26章 收破烂的冒充大小姐 马车从皇宫出发,沿着京城的主街道一路朝静王府行驶,沿途经过繁华街市,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柳若嫄坐在车内,跟太子说完静歌的心愿,顿时觉得心情大好。 前世她是太子的属下,任她如何痴心爱恋,也不敢僭越一步,唯恐一个不留神,耽误了太子的大事。 那些情丝都憋在肚子里,化作无尽缠绵的委屈和幽怨,一经吐露出来,浑身都轻松了。 静歌的感情终于交代完了,也算画上一个句号,至于云其祯欠她的那些旧账,她以后要慢慢跟他算。 她伸手挑起帘子,看见街道两侧熟悉的店铺和小摊,心情变得更好了。 以前所有的压抑都烟消云散,重活一世她是尚书府大小姐,再也不是身份低贱的歌舞伎花魁,不是别人利用使唤的工具! 她终于可以为自己活了! 这一世,她要扬眉吐气,要奋发图强,狗男人一号,二号,三号……全都滚远点! 云其祯此时沉默着,依旧沉浸在回忆跟静歌的种种往事中,目光看向柳若嫄,见她欢欣雀跃的脸上似乎有一抹感伤,若隐若现。 天真的表情配上忧郁的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魔力,强烈地吸引着云其祯,竟让他看得呆住了。 一个女人若是美貌出众,他或许会动心,但从不动感情,这是他自幼养成的性子和习惯。 皇家儿郎多薄情,正是未来当皇帝的必要条件之一。 “唉,我跟静歌姐姐都是可怜人,她爱而不得,我却遇人不淑,为什么天下女子的命,都这么苦呢?”柳若嫄故意哀怨叹息道。 她看见云其祯发愣的表情,竟似神魂颠倒的意味,不由得暗自嘲弄,太子的定力不过如此。 云其祯回过神来,心中微微一动。 静王妃也不是除了美貌一无是处,至少她的身份有些用处,她闹和离回娘家住,这是一个大好时机啊! 礼部尚书柳致堂的嫡长女,如果跟她多亲近一些,没准能把柳致堂那个老狐狸拉到他的阵营里。 如今朝中势力分两派,手握兵权的那帮武将大多支持敏王,尤其是摄政王,把唯一的女儿梅郡主嫁给敏王,打算扶植云司业做未来的皇帝。 云其祯虽贵为太子,但这个位置很不稳固,随时都有可能倾覆。 他收买朝中文官也不顺利,丞相、尚书都精明得很,说什么不能参与皇权争斗,永远保持中立。 静歌已经回不来了,绮陌红楼烧了,以前养的那些女密探,也没有多少利用价值了。 但是柳若嫄……长得如此美貌,又跟静歌是结拜姐妹,也算是静歌唯一的亲人吧。 如果这段日子多接触她,说些甜言蜜语的好话,难保她不会动心动情。 再让她睹物思人,把静歌作为一个突破口,就更容易拉近关系。 她跟静王和离了,以后也要另嫁他人,不如先给她一些暗示,许诺让她嫁进太子府来,当个侧妃或者妾室,她必然是欢天喜地的。 云其祯对自己的男性魅力相当自信,柳若嫄要不是对他芳心暗许,怎么会主动邀请他上马车? 想必是心中早已对他着迷,他暗暗窃喜,这样就好办多了。 勾搭女人,他一向是手到擒来,从未失败过。 “静歌姑娘确实可怜,我虽说没有欠她的,但想到她痴心一片,也觉得遗憾难过。可惜绮陌红楼已经烧毁了,不然我倒想前去悼念她……”说着,他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这是我多年随身佩戴的,静王妃去拜祭静歌时,帮我送给她,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这玉佩明着送给静歌,但其实是送给眼前的静王妃,云其祯暗自思量,只要这女人不是傻得脑子冒烟,就一定会明白他的意思。 柳若嫄接过玉佩,放进怀中,点头说道:“太子殿下放心,我一定转告静歌姐姐你的心意。” 心中暗骂,狗男人变着花样勾搭弟媳妇啊。 为了笼络礼部尚书府,连贴身玉佩都送人了,倒舍得下血本! 她前世从未得到过他这般贵重的馈赠,只因今世是柳府大小姐了吗,男人送礼物都变慷慨了? 她直想吐血,果真是同人不同命,花魁密探本事再大,也比不上柳府大小姐的一个身份。 “静王妃跟静歌不一样,你嫁入皇家,我们就是一家人。我既身为太子,便能保你平顺安康。以后要是遇到不顺利的事,大可来找我帮忙,我自然不让你受一点委屈!”云其祯面露诚恳,语气温柔,句句真挚。 理由虽然有点牵强,但女人都是感情动物,听不得哄人的好话,他这一番话说完,保证能让静王妃心生爱意,感激涕零。 柳若嫄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时隔一个多月不见,渣男说甜言蜜语的本事渐长了。 什么一家人,什么保你平顺安康,什么不让你受一点委屈……听听这些话,狗男人说得多诚恳。 有本事你别说这些,做出几件实在事给我瞧瞧。 心中波浪滔天,只想一脚把这男人踢出去,但眼神露出一片柔情,“感动”说道:“真的吗,我真没想到,太子殿下对我这么好!” “还称什么太子殿下,一家人多见外啊,你若不嫌弃,可以叫我一声大哥。” 柳若嫄快吐了,脸上仍旧激动万分,娇声叫道:“大哥——” 云其祯十分受用,心想这笨女人说到底是小孩心性,哄几句就上钩了。 顿时兴致索然,唉,女人啊,勾搭得太容易,真没意思。 见他一脸轻佻表情,柳若嫄暗自冷哼,你脸真大,怎么不去阴曹地府照照镜子,我看照妖镜很适合你。 “那就全靠大哥了。”她娇滴滴地含羞说道。 “放心吧,有大哥在,你想怎么样都行,就算三弟也不能欺负你!”云其祯信誓旦旦。 这些话他说过很多遍了,从容自若,说得十分顺口。 马车行至热闹的摊位前,看见各种吃食和零七八碎的货品,柳若嫄想起一事,顿时眼睛亮起来。 她现在需要假装一下白痴小可爱,以前在绮陌红楼的本事,是时候拿出来练一练了。 更何况,装这一款无辜傻白甜也是她的长项。 “大哥,我要吃那个糯米糕,怎么办,不知道哪个口味好吃,你帮我挑一挑——” “把所有口味都买下来!”云其祯霸气侧漏,吩咐车外的侍卫道。 “我还要喝那个凉茶,两杯够不够喝呢,好口渴啊——” “把那一大壶都买下来!”霸气又侧漏一次。 “大哥,你看,没见过那么亮的铜脸盆,好像镜子一样!” “买下来!”再侧漏。 “好大一捆烧纸啊,我想烧给静歌姐姐——” “买下来!”继续侧漏。 “我要那个——” “买下来!”持续侧漏。 “还有那个——” “买下来!”循环侧漏中。 车外的侍卫们快要疯了,捧一大盒糯米糕的,拎一整壶凉茶的,还有拿脸盆的,怀中抱着一捆烧纸的…… 每人脸上的表情都拧巴着,静王妃是穷鬼投胎吗,什么都要! 人家姑娘都买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金钗珠宝……她可倒好,专挑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连脸盆和烧纸都不放过! 请问她是女人吗?收破烂的冒充大小姐吧! 第27章 抠门王爷狗男人 马车一路行至静王府门口,天色已近晌午。 云其祯先下马车,只见门前街上停了一排马车骡车,很多围观人群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有什么事?”柳若嫄从马车钻出来,手上提一个鸟笼。 她一身淡雅的轻纱宫衣,眉眼如画,巧笑俏兮,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云其祯立即上前,伸出一条胳膊,让她的手搭在衣袖上,扶她缓缓下了马车。 围观群众呆若木鸡:“……” “紫衣蟒袍啊,他是太子殿下!” “太子跟静王妃乘一辆马车……” “太子跟静王妃……” “……” 从静王府门口跑来一个丫鬟,大声叫嚷:“大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咱们府的管家和管家娘子等了一上午!” 柳若嫄一看是初衣,微笑道:“都准备了吗?” “准备好了,府上来了二十个家丁,都是能干活的!”初衣点头道。 昨日柳若嫄跟静王一起进宫,临走前吩咐初衣,让她回尚书府禀报,她在静王府饱受欺凌,要跟静王和离。 出嫁第三天是回门日,她让尚书府派人过来,把嫁妆全都搬回娘家去。 以后不跟静王过日子了,她要单身,她要独立! 礼部尚书柳致堂今早一上朝,就听说大女儿跟静王闹和离,出了宫门,又听说静王家暴虐待王妃。 他搞不清前因后果,回家跟夫人抱怨,自家女儿本来就不大聪明,嫁到静王府,是她运气好碰上个病弱王爷,才夺冠拿下王妃称号。 静王要是个健全男人,想嫁入王府的才女美人能排队到十里外。就他家大闺女那个笨脑子,排到下辈子,定云国的女人都死绝了,也轮不到她当王妃。 柳夫人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女儿脑子不伶俐,那叫单纯好吗,现在想找个单纯女人多难你知道吗? 满京城数下来,一两百家的官宦小姐,论起单纯美好,就数柳府的大小姐最出众了。 要不静王爷选王妃,外头那么多的妖艳贱货,怎么就偏偏选中柳府大小姐呢? 因为单纯值钱啊,俺家闺女嫁个病王爷,是他家捡便宜了好吗? 要知道,女儿进了王府,可斗不过那些心眼多的,嘴长刺的。 老话说的好,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宅斗变坏人。 女儿虽然蠢笨,但内芯是好的,跟心态扭曲的王爷多斗几回,心都得斗黑了,娘家万万不能忍。 出嫁前是白白小可爱,出嫁后当王妃就变大黑花了,这谁乐意啊! 索性先把女儿接回娘家,嫁妆一样不少的搬回来,人要全须全尾的,一根毛不能掉,嫁妆也要全套原版的,封条都不能拆! 静王若是有心,自然会登门,将此事解释清楚。他若是长了一副狼心狗肺,或者干脆没长心,那就别怪柳府娘家翻脸不认女婿。 定云国没有皇子和离的先例,那好说啊,柳府给他们破一个休弃王爷女婿的先例! 柳致堂无言以对,夫人说怎样就怎样吧。 他对外的形象是惧内,事事要以夫人的意见为先。 柳夫人不方便亲自出马,于是派了办事稳妥的管家和婆子,带了二十个家丁,赶着马车骡车,浩浩荡荡去静王府接大小姐。 按照柳若嫄事先的吩咐,他们来到静王府不进门,只在门口等着大小姐。 听说静王贼抠门,万一进了府,吃喝府上什么东西,保不齐就被人讹上了。 于是,晌午大日头底下,尚书府的管家和家丁们不怕苦,不怕累,不喊渴,不喊饿……忍辱负重,连静王府的树荫影子都不碰一下。 “大小姐说了,站树影底下,也算占静王府的便宜!”管家振振有词,向围观众人表明心迹。 他们尚书府的人都有骨气,不怕天热,特别抗晒! 柳若嫄很是感动,娘家太给力了,把她的腰板撑得溜直的。 这时,静王府两扇大门敞开,云子缙戴着斗笠面纱,迈着四方步,缓缓从里面走出来。 他身后跟着卫管家和瑞征,还有一群侍卫奴婢,都神色警惕,如临大敌。 “王妃刚回来,就摆出这么大阵势,是要给本王下马威吗?” 云子缙忍了一上午,好容易等到柳若嫄回府,却见她跟太子一起,顿时火气冒出来,语气不善。 到底他在气什么啊,莫名其妙的,他从心里鄙视自己。 “三弟,我奉母后之命,送静王妃回府。人我已经安全送到了,你还不赶紧迎接王妃进府!”云其祯一边用眼角瞥柳若嫄,一边催促静王道。 他嘴角带笑,鹰眼斜眯,对她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柳若嫄:“……” 暗暗瞪了他一眼,这男人太狗了,唯恐事闹得不够大,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转眼再看云其祯的一脸笑容,她满心疑惑,以前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脑壳漏窟窿进雨水了? 为什么会觉得太子邪魅一笑好看呢,现在横看竖看都是一个猥琐贱男人。 “王妃闹和离,无非是耍耍小女人脾气,只要三弟认错服软,王妃就顺利哄回家了。”云其祯呵呵笑道。 王府的人都皱着眉头,深感不安,替自家王爷发愁。 太子深谙此道,惯会说好听的话哄女人,但静王从来不会甜言蜜语啊。 果然,众人听云子缙冷漠说道:“柳若嫄,你嫁入王府三天,不安守本分,还把娘家人找来,存心让我难堪吗?你到底有什么诡计,还不快说出来!” 众人叹气扶额,王爷,你面前的是王妃,不是犯人,能不这么说话吗? “这些人是来帮我搬嫁妆的,我今天就回娘家,我惹不起,总躲得起吧?不劳烦王爷挂心!”柳若嫄平静说道。 她回来的路上想过,要是静王客气一点,好好说话,搬嫁妆的事还有回旋余地。 但是现在……看他那副趾高气昂的德性,今天的嫁妆一定要搬到底了。 这时太子迈步上前,帮柳若嫄拎鸟笼,含笑道:“这是男人该做的事,当心你手疼。” 柳若嫄:“……”戏演得真好,拿捏得到位。 云子缙见太子替王妃拎鸟笼,顿时太阳穴抽跳,心中无比烦躁,黑着脸喝道:“柳若嫄,你让这些人躲在门外,不进府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瑞征直咽苦水,王爷,存在感不是这么刷的,这不是主动招人烦吗? 柳若嫄淡然看他,抿嘴不语。 突然觉得挺同情静王的,这辈子没有女人喜欢他,他缺爱吧,不习惯吧,所以不会跟女人好好说话。 云子缙见她沉默,丝毫没有反应,他说的话都被无视了,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顿时火气更大,他忍不住嘲讽道:“这门外的街道都是本王的,你能躲到哪去,有本事让你的人别踩我王府的地!” 呼—— 本王说了什么?刚才那些话不是我说的,全抹掉…… 真不是我干的,本王什么也不记得了。 柳若嫄冷眼打量他,心里不禁暗哼,果然又是一个狗男人,无药可救了。 你家王妃晕倒在宫中,你不理不问,自己拍拍屁·股先走了。 然后王妃一回家,你不关心她身体好不好,反倒质问起来,还威胁她别踩你王府的地? 这么狗的王爷,活该被女人甩! 第28章 夫妻一场,留作纪念 柳若嫄眼见云子缙咄咄逼人,心中对他反感倍增。 既然你这么无情,也别怪本小姐无义,这些年本事学的不算多,治男人的狗病很在行! 见尚书府的人到齐了,她不理睬云子缙,随即发号施令道:“都把鞋套穿上,排队进王府,将本小姐的嫁妆抬出来。记住了,别踩了人家的地,沾一点土都得还回去!” 于是,在围观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家丁们从容不迫地穿上鞋套,排着队进王府搬嫁妆。 众人低声议论着,以为王妃说不占静王便宜是夸张了,一个王爷哪有那么抠门的? 谁知道—— 只有你想不到的抠,没有静王爷做不出来的抠! 此时云子缙一声不吭,浑身冒着阴寒凛冽的黑气,心里万般想阻止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跟女人交流,咋就这么困难呢? 他旁边的人直打寒颤,虽然大热天的,但他们也不想跟冰块王爷站在一起。 关键是丢人啊,谁会当着众人的面说,让王妃别踩王府的地?这不存心把王妃往外赶吗,真服了他家王爷! 卫管家更是急得不行,自家王爷说话不中听,太让人操心了。 好好一桩婚事,好好一个王妃,王爷去了一趟皇宫,回来就给整没了! 王爷也太能作,媳妇弄丢了,煮熟的鸭子飞了,还背了黑锅,留了臭名声,以后静王府的人还怎么混啊? 正唉声叹气、捶胸跺脚的工夫,家丁们已经把一箱箱一筐筐的东西抬出来,都放到马车骡车上。 管家婆子拿着清单账本,管家拨着算盘,一件件清点完毕。 初衣把大小姐陪嫁的椅子搬来,放到树荫底下,柳若嫄不顾太子站在旁边,一点也不谦让,自己欣然坐下。 以前都是太子坐着,她站着,现在是柳大小姐的身份了,她决定放胆飘一飘,她坐着,太子站着。 云其祯:“……” 这个女人把他当什么?跟班?打手?侍卫? 太子莫名其妙沦为侍卫了,太子的侍卫们很茫然,那我们算什么? 众人的视线都聚在他们两人身上,目光来回打转,诧异静王妃颐指气使,胆大妄为,还有……她跟太子是什么关系? 只见柳若嫄身着淡色宫女,云鬓高挽,仪态曼妙地坐在椅子上,云其祯一身紫色锦袍,金丝绣蟒,身形挺拔站在她身旁。 一个娇柔秀美,一个俊朗英武,竟是十分般配。 云子缙看到这一幅景象,更觉刺眼扎心,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他又被那两人抢戏了。 而且还是她的王妃,跟别的男人般配。 他心里烦躁,明明自己对柳若嫄没有爱恋之意,却偏偏胸口发酸,十分不舒服。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今早忘记吃药了? 他脸色黑成锅底,索性转过头,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这时听柳若嫄大声说道:“今天当着各位的面,我跟王爷算清账,咱们谁也别占谁的便宜。我来王府三天,没吃过你家一顿饭,只喝了半壶凉茶。” 她上吊刚苏醒时,喉咙干渴,那晚喝的半壶凉茶生苦发涩,至今还记忆犹新。 “初衣,把我路上买的那一壶茶拿来。”她朗声吩咐道,“给王爷还回去。我喝半壶,还你一壶,茶壶我也不要了。王爷别客气,好歹夫妻一场,你留作纪念吧!” 凉茶是路上太子买的,不是她掏钱,一点不心疼。 云其祯站在她旁边,忍不住笑起来,乐得悠哉看热闹。 他忽然觉得柳若嫄特别有趣,这一番举动,真能把活人气死,把死人气活。 云子缙紧抿着嘴,眼见初衣端着一壶凉茶,一下塞进瑞征怀里,然后扭头走开,他登时肺快要气炸了。 这个蠢女人,搞什么花样? 一个破烂茶壶,要本王留作纪念什么? “昨天早上肚子饿,从王府厨房拿了四块糯米糕,嗯,本小姐可不是吃白食的。初衣,糯米糕也给他们还上!”柳若嫄又把街上买的糯米糕,让初衣都给了静王。 静王头戴斗笠面纱,众人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他鼻气冷哼,浑身暴怒戾气几乎可以杀人。 第29章 王爷躺平当咸鱼 静王府大门前,静王和王妃在对峙。 柳若嫄越看这装腔作势的男人,越觉得不顺眼。旁边的丫鬟初衣瞅着静王浑身散黑气,不由得有点心慌。 偷偷拉一下柳若嫄衣袖,附到耳边:“大小姐差不多点就行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你看看静王气得要喷火了——” 柳若嫄白了初衣一眼,什么差不多,还差得远呢,喷火怎么够啊,我还想让他喷血呢! 放心吧,折磨人我最会了! 哼哼哼,今天不仅要甩了他,还得狠狠黑他一顿,正反面,里外面,都黑得透透的。 她掰手指算一算,翻过来折磨一次,翻过去再折磨一次,来来回回四五次,这才爽,这才过瘾! “管家,继续记账!”柳若嫄从容吩咐道。 围观众人见到这一幕,啧啧感慨:“当王妃真不容易啊,每天还得自己记账,吃了什么,喝了什么,用了什么,一丝一毫不能差,万一少记一点,抠门王爷不得揭了她的皮?” 尚书府的婆子直抹眼泪:“大小姐可怜见的,嫁来三天,连口饭都没吃上,静王太狠心了,要活活饿死我家大小姐!” 家丁们搬完了嫁妆,肃立待命,柳若嫄问管家婆子,还有什么东西少拿了,不要落下一件。 王府卫管家看着实在不像话,于是上前,满脸堆笑劝说道:“王爷跟王妃是一家人,这样算来算去不是伤感情吗?要这么算下去,王妃还失手烧了一间侧厢房呢,这可算不过来了……” 云子缙一脸黑气:“……”真是蠢货,提烧厢房这茬干嘛! 卫管家说完就后悔了,其实他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为了让王爷和王妃和解,强调他们是一家人,不分彼此,不用算得太清楚。 但柳若嫄不关注这些,只想跟云子缙撇清关系,淡淡笑道:“算清楚伤感情,不算清楚还伤钱呢!” 卫管家:“……”王妃对钱敏感,总跟钱扯上关系。 “卫管家刚说的那番话,我可不爱听!别说一间侧厢房,就算一座宫殿也算得清楚。来人,把算盘拿来,好好算一下本小姐烧的侧厢房,到底值多少银子!”柳若嫄霸气十足。 卫管家:“……”肠子要悔青了。 这真不是我的本意啊,王爷你快上吧,老奴撑不住了,你家王妃太厉害! 柳若嫄一吩咐,身边的管家立马拿来算盘,噼啪噼啪拨着珠子:“破旧厢房一间,木料三两,瓦灰二两,房梁三两,石墩二两,床榻家具五两……” 最后算出一个总数,三十两。 初衣不服地撇嘴道:“大小姐,就那间歪歪斜斜的破烂厢房,还值三十两?我哥哥就是盖房子的,让他来盖一间,十两银子能盖个更漂亮的!” “王爷好容易有间破房子,咱们就别计较了。”柳若嫄淡然说道:“好歹我嫁进来第一天住的厢房,虽说冷飕飕的窗户都破了,屋顶都漏瓦了,但也是王爷的心意,三十两就三十两吧!” 一群旁观的群众愕然,简直不敢相信,这抠门王爷得多抠啊,让王妃住漏风的破房子,令人发指啊! 云子缙已经懒得解释了,这个女人不是蠢,而是精过头了。 她嫁进来三天,从王府到皇宫,再从皇宫到王府,来回两趟,已经把他黑得体无完肤,简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女人这种奇怪的东西,小心眼,记仇,心狠,千万不能得罪啊! 眼前这种情况,他当活靶子躲也躲不掉了,反正债多了不压身,虱子多了不怕痒。 静王府的脸都丢尽了,只差这一层面纱没揭开。 云子缙恨不得时光倒流,他要早知道这样,第一眼选画像娶王妃的时候,他就把柳若嫄的画像扯烂,跺两脚,扔进火盆烧干净! 从此世上清净了,他不娶蠢笨大小姐,就不会有这么多烂事! 现在他只能假装看不见,直接躺平了当咸鱼,让她使劲黑吧,黑着黑着,没准就变白了。 第30章 王爷好惨 “王爷好惨……” 王府的侍卫奴婢见王妃心黑手狠,自家王爷不争不吵,突然变得很佛系,顿时都忿忿不平。 王爷被欺负了呀,当真以为静王府没人了吗! 有人忍不住嚷嚷:“王妃烧了侧厢房,哪是三十两银子的事?半夜救火还有人工费呢,救火用的那些水,都不要钱吗?卫管家胡子烧掉一半,这损失谁来算算?” 顿时有人迎合,七嘴八舌,算人工费,算水费,算胡子被烧费,还有惊吓过度的损失费…… 围观众人瞠目结舌,这静王府……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太奇葩了,今天长见识了! 云子缙:“……” 我想躺平也不行?你们添什么乱。 都说好男不跟女斗了,本王面子没了,给留点口碑好不好? 只听柳若嫄笑道:“既然都提出来了,那就算一算人工和水费吧,千万别克扣了!” 柳府这边的家丁们义愤填膺,都气得不行,特么的静王府什么玩意,你家自己房子烧了,救火还要给人工费和水费? 定云国、北滕国、宸安国全加起来,上下五千年也没听说过这种恶心事,你家王爷抠门已经抠到飞天境界了,不是凡人能企及的! 云子缙闭眼:“……”不是我,跟我没关系,我佛系! 柳府家丁们:“别拿抠门当佛系,谁暗搓搓教唆人恬不知耻的,你心里没点数吗?” 云子缙:“……”心里没数,反正不是我。 卫管家眼看事情越闹越糟,哄王妃跟王爷过日子彻底没戏了,煮熟的鸭子重新长毛,自己从锅里跳出去飞走了—— 他摸一摸稀稀落落的胡子,都是它惹的祸,王妃都离家出走了,剩一半胡子有什么用,他庄重威严老成慈祥的形象给谁看? 回去剃光得了,盼着明年小王爷出生呢,这下子变成画大饼了。 唉,他已经心灰意冷了,拔凉拔凉的……你们俩,还我小王爷! 柳府那边的算盘珠子噼啪噼啪拨响,管家算了一圈救火人工费、救火水费、救火烧胡子费……总计八十两银子。 柳府的婆子忍不了,恨恨说道:“我本来不想提,谁知道王府这么虐待我家大小姐,那今天就当着街坊邻居的面,咱把事情好好说道说道!” 柳府管家深以为然,也跟着点头:“好好说道说道——“ “大小姐新婚当天,娘家预备了喜灯十二盏,挂在王府屋檐窗前。” “大小喜字一百幅,贴在王府门窗墙壁上!” “喜饼二百盒,女儿红喜酒一百壶,是给王府的丫鬟婆子侍卫的。” 婆子没说完,王府侍卫奴婢脸色大变,都惊讶不已,连忙捂嘴,喜饼已经吃光了,女儿红也喝完了,王妃不是要他们吐出来吧!? 最后两厢一折合计算,王府倒欠王妃二百两银子。 云子缙只想把柳若嫄这煞星打发走,赶紧吩咐管家去取二百两,王妃拿钱走人,王爷耳根清净。 谁料柳若嫄却不要钱,说道:“二百两给彩宁赎身,她从火场救了我,我帮她离开静王府,也算让她脱离苦海了。” 继续让彩宁留在王府的话,哪天她一想不开去刺杀静王,那就是死路一条了。 她的仇怨,她自己会报,不需要假手于人,也不希望彩宁因静歌而死。 围观众人一听“彩宁”的名字,顿时恍然大悟,这是个丫鬟啊。 王妃当真仗义,王府的丫鬟她都救,宁可不要那二百两。 云子缙听她的要求,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只要让这个祖宗快点走,离王府远点,别说她要一个丫鬟,把他自己给出去都行。 不对啊,为什么要把他给出去? 云子缙太阳穴突突直跳,感觉浑身发热,绝对是因为日头太晒了,本王中暑头晕,脑子都不对劲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一直怀疑那绮陌红楼的女人是太子送来的密探奸细,既然柳若嫄想带她走,正好合他心意,也解除他一份顾虑。 算她做了一件好事吧,本王就不为难她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彩宁身穿一件半旧衣裳,战战兢兢从府内出来。 她茫然地打量一圈,见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她,顿时更加不知所措。 搞不明白王妃为什么突然为她赎身? 两人无亲无故的,她还假扮女鬼吓唬王妃,在火场里不是她救王妃,而是王妃救了她—— 第31章 值钱的工具人 彩宁忐忑不安,目光一接触太子,立马低下头,心中更加惶恐。 太子为什么跟静王妃在一起?难道任务改变了,她要去柳府监视王妃? “王妃,这丫头以后是你的人了。”瑞征把彩宁的卖身契拿来, 柳若嫄看了一眼,高声吩咐道:“来人,笼火盆,上烧纸——” 集市上买的铜盆和烧纸都用上了,在王府门口点了一个火盆。 太子身边的侍卫们都是一副苦瓜脸,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静王妃太厉害了,怪不得她要在街上买铜盆,买烧纸,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谈笑嬉闹之间,决胜千里之外。 如果这样的女人也叫蠢笨,整个定云国就没有聪明人了! 柳若嫄将卖身契扔进火盆里,瞬间烧成灰烬,她对彩宁说道:“从今以后,你就是自由身,从这火盆上迈过去,以前的一切霉运和不幸都是前尘往事,跟你再没有半点关系!” 围观众人惊呆了,好感动啊,真是人美心善、绝代风华的好王妃啊! 彩宁更是呆若木鸡,半晌才反应过来,眼中含着莹莹泪光,咬紧牙关,毅然从火盆迈了过去。 “你以后没有主人了,想去哪儿都可以。”柳若嫄微笑道。 绮陌红楼没了,静歌也成往事了,彩宁年纪还小,不该掺合黑暗无耻的皇权争夺,那样的残酷游戏不适合她。 不料彩宁“噗通”一下跪地,呜咽地说道:“我愿意跟着柳大小姐,忠心侍奉大小姐一辈子。” 旁边的云其祯暗皱眉头,彩宁知道的事虽然不多,但毕竟是他培养的属下,万一她透露了绮陌红楼的隐情,被柳若嫄知道了…… 他脸色阴晴不定,有点拿不定主意,究竟要杀掉彩宁灭口,还是让她继续在柳府监视,或者让她将柳若嫄变成自己人? 云其祯自幼在宫中长大,是皇后的嫡子,身份尊贵,一向众星捧月,从来都是自私无情,没对任何人付出过感情。 他暗中创立绮陌红楼,培养一群才貌双全的女子,为他搜集情报,探查行刺。 为了哄得她们死心塌地,忠贞不二,他费尽心思说一些甜言蜜语,但实际上从没把她们放在心上。 即便静歌风华绝代,聪慧无双,他对她青睐有加,另眼相待,百般宠爱,但其实也只是一件值钱的工具和玩物。 等利用完了,这些女人没有价值了,就圈养起来自己享用,要么当成礼物送人,他根本不在乎这些女人。 刺杀任务失败,静歌死了也是活该,一个花魁而已,长相出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唯一可惜的是,静歌临死前还是处子之身,没让他享用过。有时回想此事,觉得颇为遗憾,后悔莫及。 这彩宁也是一样,才十六岁的年纪,长得一副美人胚子,他专门将她送进静王府,就是让她有机可乘,勾搭上静王。 要么监视,要么刺杀,总之她是一枚可利用的棋子。 但如果彩宁跟柳若嫄走了,这枚棋子的姿色不用来勾引男人,就没什么大价值了。 早知道如此,他就该霸占彩宁的身子,让她对他死心塌地,誓死为他效力。 现在再想图谋这些,想用男女亲密关系套住彩宁,似乎有点晚了。 云其祯有些不甘心,狠盯了彩宁一眼,然后收敛阴鸷目光,此事还要从长计议,不可鲁莽行事。 柳若嫄将彩宁扶起,欣喜说道:“你若不嫌弃,就随我回柳府,往后你我不是主仆,只是异姓姐妹。你也不用说侍奉我一辈子的话,等你自己想嫁人了,我定会为你寻一个如意郎君,风风光光嫁出去。” 彩宁绝非一般女子,她身怀绝技,是刺探高手,把她留在身边,自有大用处。 第32章 要开始宅斗了 静王府门前人头攒动,几条街以外的人都跑过来围观看热闹。 “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娘家吃午饭!”柳若嫄从从衣襟里掏出一块手帕,在脚底擦擦灰,然后扔到云子缙怀里。 “这是王爷在宫中给我擦眼泪用的,现在连同你家地上的灰,一起都还给王爷!”她站起身来,让初衣收了椅子,然后登上马车。 云子缙拿着皱成一团的手帕,上面有乌黑的灰印子,却也沾有柳若嫄身上的玉兰香气。 他久久沉默,不说一句话。 不知为什么,眼见柳府的家丁们赶着马车启程,车队浩浩荡荡离开远去,他心中竟有一丝难受,仿佛恋恋不舍。 这时云其祯走上前,满面笑容:“静王妃这么一走,肯定一去不回头了。静王府没有女主人,冷冷清清的,为兄为你选几个绝色歌女舞伎,你收为姬妾,也好挽回面子,哈哈哈——” 他得意洋洋,故意出言嘲讽,如今整个京城都知道柳若嫄把静王甩了。 云子缙颜面扫地,恐怕两三年之内,都不会有大家闺秀愿意嫁给他。 病弱抠门的静王爷,当真上不了台面,只配找几个歌女舞伎! 云其祯以前一心要除掉静王,此时却反倒庆幸,观火节那天如果静王死了,哪里还会看到后面这些好戏? 有时候杀死一个人,还不如让他一直活下去。 活在羞辱痛苦中,遭万人唾弃鄙夷,这比杀了他还过瘾! 云其祯暗自感叹,一个大小姐柳若嫄做出的事,比整个绮陌红楼的密探还更有效! 即便云子缙是个腹黑有心计的王爷,也被静王妃折腾掉半条命了! “太子是幸灾乐祸吗?”云子缙声音冷漠,丝毫没有恼怒的意味,“柳若嫄下一个目标,恐怕就是太子吧。呵呵,她杀人不见血,吃骨头不吐渣,先往你身上扑,然后剥皮抽筋。太子别忘了,你可是跟她同乘一辆马车回来的!” 云其祯脸色骤变,却见云子缙双手背后,悠悠然地回王府了。 …… 马车上,彩宁坐在柳若嫄对面,眉头微皱,似乎心事难解。 “大小姐。”她跟随柳若嫄回柳府,以后不再叫王妃,改口称呼大小姐,“你跟太子……很熟悉吗?” “嗯,我管他叫大哥!”柳若嫄满不在乎地答道,“回王府的路上捡的大哥。” 彩宁:“……捡的?” 那是阴鸷狠辣的太子啊,这也能捡? “对,就是路上白捡的,不要钱。”柳若嫄眨眼笑道:“而且刚捡的,还新鲜热乎呢!” 如果不出意料,太子最近几天一定会趁热打铁,往柳府多跑几趟,以示他跟柳家大小姐关系不一般。 这样也好,她趁机借用太子这座大靠山,在柳府站稳脚跟,踢开头三脚,尽快打下一片江山。 她跟太子互相利用,各取所需,太子接近她为了套路柳尚书,她跟太子绑定为了给自己造势。 毕竟蠢笨大小姐名声在外,原主在娘家也不太受宠,更何况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都不是省油的灯。 原主的父亲柳致堂年轻时是个穷书生,寒窗苦读考中状元,然后娶了太师的孙女,靠着夫人娘家上位,如今升到礼部尚书的职位。 京城人人都知道,礼部尚书府中女强男弱,府邸和日用开销都是柳夫人的嫁妆和财产。 柳致堂出了名的惧内怕老婆,虽然娶了两房妾室,但都没生出孩子,只有夫人生了三个儿女。 柳若嫄是长女,二女儿柳冰瑚今年十六岁,儿子柳空暮十四岁。 柳夫人一生好强,对丈夫管控得很严,对儿女要求也高。 只可惜长女柳若嫄蠢笨愚钝,小儿子柳空暮调皮捣蛋,让她平日操心不少。 二小姐柳冰瑚倒是知书达理,端庄秀丽,柳夫人极为看重,视为掌上明珠。 柳若嫄想起以前在娘家时,柳冰瑚对她的轻蔑眼神,心中不禁“呵呵”两声。 好啊,要开始宅斗了! 大小姐磨好了刀,正等着开斗呢—— 第33章 大小姐蠢笨如猪 礼部尚书府的大门上,挂着两个大红灯笼,一块金漆横匾高悬写着“柳府”二字。 柳若嫄下了马车,却没见柳致堂和柳夫人出来迎接她。 想必是嫌弃她吧,嫁出去三天,又带着嫁妆滚回娘家,确实挺丢脸的。 但是她不在乎这些,你们嫌弃本小姐,本小姐还嫌弃你们呢! 最好以后谁都别来理我,咱们相看两厌,不如不见。 她吩咐家丁把车上箱子都搬到后院厢房,这些都是她的嫁妆,回到娘家也得自己守着,不能让别人碰一下! 安排好嫁妆箱子,柳若嫄吃了午饭,然后去内院正房见原主的父母,刚来到门外,就听见屋内有人争吵。 “……那个屏香跟你女儿年纪一样大,你想收她当小妾,还要不要老脸?!”柳夫人尖厉咆哮道。 “胡说什么,那是太子送来的女人,我怎么可能动她?再说了,她是绮陌红楼出来的歌伎,收了她当妾,还不让朝中同僚笑话死!”柳致堂责怪夫人无理取闹。 “我找牙婆来卖掉她,你偏偏拦着,还敢说不是打她的歪主意!”柳夫人继续喋喋不休。 “太子送来的女人,你敢卖了她?!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柳致堂气不打一处来。 柳若嫄在外头听得明明白白,绮陌红楼发卖遣散歌舞伎,太子把屏香送到尚书府…… 这目的明摆着呢,是想让屏香缠上柳致堂,然后吹吹枕边风…… 太子为了拉拢朝中重臣,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屏香今年二十二岁,在她六人中年纪最大,容貌才艺虽不是最出色的,但她最早来绮陌红楼,给太子办成不少大事。 只是屏香经常外出,单独执行任务,跟静歌等人很少接触,关系谈不上密切。 “……看你生的三个孽障,老大蠢笨如猪,老二披麻戴孝,老三不学无术,没一个让我顺心的!”柳致堂唠叨抱怨着,气急败坏数落柳夫人。 柳若嫄:“……” 这是亲爹说的话吗,嫌弃她蠢笨如猪,真够毒舌的! 她走上台阶,一把掀开门帘,朗声说道:“我把静王甩了,往后就待在娘家过日子,今天特来知会父亲母亲一声。” 她不是原主,跟柳尚书夫妇没什么感情,所以也不想虚情假意,直截了当说出自己的目的。 正屋内,柳夫人歪在软榻上,一副横眉竖眼的表情,柳致堂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拿着杯盖,正不耐烦地刮着茶碗。 见柳若嫄进来,两人都转头看她,目光透出不悦,似乎在责怪她毫无教养礼数,不通报就直接闯进来。 柳若嫄假装没看见,直接说道:“听说太子送来府中一个丫鬟,我身边正好缺人,就让她来伺候我吧。好歹我也是静王妃的身份,有几个丫鬟服侍,才不会被人小瞧了。” “你还记得你是静王妃?” 柳致堂一提起来就火冒三丈,“你说,为什么当着皇帝皇后的面,非要跟静王闹和离?你是不是蠢啊,存心把尚书府往死路上推!?” 第34章 给狗男人养小妾 柳若嫄瞥了柳致堂一眼,心中冷哼。 哎呦,这老家伙说话真有意思,三句话两句不离“蠢”字,他不骂自家女儿蠢,就会皮子痒痒是吗? “我要跟静王和离,不当着皇帝皇后的面,难道还当着父亲的面说?”她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我蠢笨如猪都知道,跟父亲说没用啊,你又做不了主!” 柳致堂气得要命,“反了反了,你不仅是蠢货,还忤逆不孝,来人,拿绳子来,绑了大小姐去祠堂跪着,不经我允许,不许放她出来!” 柳夫人犹豫一下,正要阻拦,只听柳若嫄说道:“柳大人,你莫要忘记了,我是奉旨回娘家暂住,现在还没正式跟静王和离呢,所以我现在的身份,是皇家儿媳,是静王妃,我看谁敢动我!” 两个婆子拿绳子从门外进来,听见这话,猛地一哆嗦,她们不敢啊! 刚才那一会儿,管家婆子和家丁们已经把静王妃“英雄事迹”大肆宣扬了好几遍,现在府中人人都知道大小姐巾帼不让须眉。 她连静王爷都敢得罪,还会惧怕柳大人的威严吗,绝对不会!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柳大人管的再宽,也管不到静王妃的头上。 柳致堂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气得双手颤抖,正要发作,只见一个丫鬟跑进来,高声禀报:“老爷,老爷大事不好,雪姨娘突然晕倒了——” “阿雪!”柳致堂一听急了,顿时忘记惩罚大小姐的事,起身跟着丫鬟去看雪姨娘。 柳夫人:“……” 柳若嫄无话可说,这老男人……她同情地看向柳夫人。 心中啧啧暗叹,你家夫君太给你长脸了,一听说小妾晕倒,跑得比兔子还快,那一副急吼吼的模样,还以为他要抢着去投胎呢! 柳夫人脸色不太好看,但不想在女儿面前丢脸,于是干咳一声道:“你说你,嫁到王府才三天,怎么就闹和离呢?夫妻俩过日子,哪有牙齿不碰舌头的,有一点小矛盾就和离,这天下还不大乱了?!” “我是个蠢货,哪比得上母亲深明大义,自我牺牲,还心怀天下!”柳若嫄悠哉地坐到太师椅上,抬手拿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吃了,“我只想着自己舒坦,天下乱不乱与我何干?” 柳夫人恨铁不成钢,瞪了她一眼道:“说你蠢吧,你还不服气。天底下哪有女人待在娘家的,到了年纪嫁给男人,生儿育女过一辈子,这才是正途。你跟静王闹和离,名声臭了,以后看谁还敢娶你!” “那正好,我就一辈子待在娘家了,不靠男人,岂不是乐得自在?”柳若嫄懒洋洋笑道。 她重生一世,早对男女之情失望透顶,原本就没打算嫁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离开王府回娘家,就赖一辈子不走了。 “胡说八道,谁家女儿不靠男人,没男人照顾你,到老怎么办?”柳夫人狠狠斥责道。 柳若嫄瞅着她,不紧不慢说道:“原来母亲这一辈子是靠着父亲啊,我一直还以为是父亲靠母亲呢。不过母亲真是伟大,不光用外祖父家里的钱财势力辅佐父亲当了尚书,还帮他置备房子宅院,帮他置产置业置地,帮他养着两个小妾……” 柳夫人:“……” “两个姨娘穿金戴银,打扮得花枝招展,穿的用的可都是母亲的钱。”柳若嫄叹气道:“我这个人自私自利,眼睛里容不下灰尘,可不像母亲那样仁慈善良,换了是我,早就冲过去狠抽那两个贱人耳光,找牙婆发卖了!” 柳夫人:“……” “唉,虽然我脑子不灵光,但也知道守住娘家给的嫁妆,不能让男人白占便宜。”她慢悠悠说道:“这些嫁妆折算下来也有几万两,够我舒舒服服活一辈子了。让我拿娘家的钱给狗男人养小妾?哼,当我是蠢猪吗?” 说完起身,晃着腰肢走了。 柳夫人:“……” 刚才明明在骂蠢丫头,怎么突然就拐到她身上来了? 蠢丫头说的话什么意思,蠢猪才会拿娘家的钱给男人养小妾—— 这话说的,扎心了! 第35章 传说中的吃独食 夜幕降临,柳府内院挂起一片红彤彤的灯笼。 西厢房内烛火通红,柳致堂怀里搂着雪姨娘,两人耳鬓厮磨。 “阿雪,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头还疼不疼?”老男人的大手揉着雪姨娘娇嫩的身子,入手柔若无骨,十分销魂。 同样是女人,怎么差别那么大呢? 原配那个婆娘是一只母老虎,而阿雪……简直是他的心肝肉。 恨不得揉碎了她的身子,融进他的心尖里,使劲宠着她。 雪姨娘眼中闪过一抹厌恶神色,但随即做出千娇百媚的模样,娇滴滴说道:“老爷,大小姐出嫁不到三天,就被赶回娘家来,我一听这消息,不仅是头疼,连心都疼啊。” 她装作十分担忧的样子,但心里却是另一番盘算。 柳若嫄出嫁时,府上给她备了不少嫁妆。 这此她回娘家,把嫁妆全也都带回来,那可不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大小姐一向蠢笨如猪,也不擅长管钱,她的嫁妆没人守着,搞不好就让手下奴婢糊弄光了。 雪姨娘一想到这里,猛地觉得揪心。 一点没错,她就是心疼啊。 柳夫人平时是个粗心性子,对大小姐也不太关心,必定没心思替她管嫁妆…… 雪姨娘心中暗忖,这是个大好良机。 如果柳若嫄的嫁妆能落到她手里,她还用看柳夫人脸色过日子吗? ““老爷,大小姐刚被赶回娘家,必定心情不好,她又是闺秀嫡女,向来不管杂事……大小姐身边人多手杂,多不听使唤,不如让我帮她整一整嫁妆,看看缺了什么短了什么。” 只要嫁妆到她手里,能吞就吞了。 哪天事情揭出来,就赖在静王身上,只说大小姐的嫁妆被静王府扣下一些。 以柳致堂爱面子的脾性,只能默默忍下了,定不会去找静王算账。 “嗯,阿雪你太善良了,辛苦你了。”柳致堂一边摸女人身子软肉,一边感动说道。 …… 后院厢房内。 沐浴更衣完毕,柳若嫄总算能躺在床上歇一口气。 柳府的规模和陈设虽比不上静王府,但内院静谧,她的闺房连着一个小花园,亭台楼阁,水榭回廊一样不缺。 哈哈,回娘家躺赢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柳若嫄心里美滋滋的,盘算着给自己置办点好吃好穿好玩的东西。 前一世待在绮陌红楼里,绫罗绸缎穿过不少,珠宝首饰戴过不少,但都是为了取悦男人,刺探消息用的,不是自己真心想要的。 今世是柳府大小姐,有钱有颜有娘家,想吃穿什么都尽随心意,半点不能委屈了自己。 这时丫鬟初衣来告诉她,晚上老爷夫人备了家宴,二小姐和姨娘们都盛装打扮,正等着大小姐入席呢。 备了家宴? 柳若嫄顿时来了精神,这么快就要赴鸿门宴了?要开始宅斗的节奏啊,呵呵,她太喜欢了,都有点迫不及待! 以前她在绮陌红楼,是整个定云国最知名的头牌花魁,早就练出一身斗天斗地斗人的过硬本事。 重生后小试牛刀一把,跟静王斗了两个回合,到现在还没过瘾呢,今晚趁着家宴,继续未完的斗人事业! 赶紧打扮收拾妥当,柳若嫄专门换了一身细薄的淡红纱衣,手腕戴着皇后赐的一对白玉镯,更衬得她肌肤赛雪,光彩熠熠。 宅斗必胜法门第一式:颜值和气势决不能输! 等她赶到花厅,见柳致堂和柳夫人早已正襟危坐,等候她多时了。 老爷柳致堂穿了一身家常便服,柳夫人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了富贵云纹的绸缎衣裳,一副正房夫人的端庄派头。 花厅华灯照耀,内外站着伺候的丫鬟婆子。 柳若嫄迈步进了花厅,见圆桌旁除了柳致堂和柳夫人之外,还有三个衣饰华丽,表情傲慢的女人,正目光灼灼地看向她。 柳致堂的小儿子柳空暮在宫中陪皇子读书,平时不在府中,所以家宴中没有他的身影。 席间一个身穿白衣长裙的少女,打扮十分扎眼,是二小姐柳冰瑚。她长相清秀,眉眼如画,只是神色肃穆,显得十分冰冷古板。 柳若嫄一看她这副装扮和神情,顿时明白了,柳致堂指责她披麻戴孝也是有道理的—— 好好的大家闺秀,整天穿一身白衣服,确实容易让人联想到丧服,而且她面无表情,板着哭丧脸,那副表情真像死了爹一样! 靠近柳致堂坐着的,是一个穿粉色衣裳的年轻女人,二十八九岁的年纪。 她正是府中最得宠的雪姨娘,下午晕倒的就是她,此时浑身上下一副娇柔病弱的模样。 坐在柳夫人旁边,穿花色衣裳的是凤姨娘,长了一双丹凤眼,看起来十分厉害的样子,目光不屑地朝柳若嫄瞥一眼。 柳若嫄一入座,家宴正式开席,柳夫人吩咐丫鬟摆上酒水菜肴。 凤姨娘先开口道:“大小姐没出嫁之前,没少让老爷夫人操心,这嫁了人还不省心,跟静王闹别扭,闹得全京城都知道。才嫁三天就被王爷赶回娘家来,看把咱们老爷气的,这一下午都胸闷头疼!” 柳若嫄:“……” 看看这小妾牙尖嘴利的,白的都能说成黑的! 明明是她主动跟静王和离,到了这个女人嘴里,就变成王爷把她赶回娘家了。 以前柳若嫄没出嫁时,凤姨娘仗着得老爷的宠爱,平时没少叨叨逼逼,对大小姐冷嘲热讽。 原主脑子愚笨,嘴皮子也不灵活,每次都说不过凤姨娘,只能干瞪眼生气。 不过凤姨娘这次失算了,大小姐嫁人之后,再回到娘家,连内芯都换了,新仇旧恨一起算,当然不能轻饶了她。 柳若嫄淡淡笑道:“本小姐刚回来一天,你就这么不安分?如今我的身份是静王妃,手上有生杀大权,这尚书府的人,没有我不能动的,也没有我不敢动的!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以后凤姨娘过日子要谨慎小心了,千万不要犯在我手上!” 凤姨娘惊愕不已,蠢货大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她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死死咬着嘴唇,虽然心里不服,却不敢再开口挑衅。 柳致堂紧皱眉头,朝凤姨娘瞪了一眼,嫌她没事找事,嘴太欠抽了。 柳若嫄虽是柳府大小姐,他柳致堂的女儿,但定云国尊卑有序,她毕竟是静王妃,回到娘家地位也最高,这是不争的事实。 下午是他太冲动了,幸好没绑了静王妃去跪祠堂,否则头顶的官帽恐怕保不住。 柳若嫄坐着不动,众人都不敢动筷,场面十分肃穆压抑。 她心中暗暗高兴,静王妃的头衔真不玩虚的,关键时刻还挺好用! 趁着回娘家暂住这一年,她非得把静王妃的架子端足了,好好威风一把。 冷声咳了一下,柳若嫄顿时变身高冷王妃,吩咐初衣端盘子来,夹了席中几个好吃的菜肴,放到自己面前。 一桌子饭菜的精华,都在她盘子里。 众人:“……”这是传说中的吃独食吗! 第36章 贱人凑一双 柳若嫄笑意盈盈,伸筷子吃了一口菜,众人这才动筷子。 眼见柳致堂的两个妾室又撒娇又挑食,柳若嫄觉得碍眼,吩咐初衣道:“给两位姨娘多夹些羊肉,寓意吉祥。看姨娘瘦成一把骨头了,弱不禁风的,好像咱们府上虐待人,吃不饱饭似的。” 两个姨娘:“……” 瘦是为了保持身材,故意减肥才弱不禁风的好吗! 初衣是个精明的丫头,立马给凤姨娘和雪姨娘夹了两大盘羊肉,笑道:“这是王妃娘娘赏的吉祥肉,两位姨娘可要吃完哦!” 雪姨娘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咬着嘴唇低头不语,凤姨娘脸上表情凝固,看着一大盘子油腻腻的羊肉,硬着头皮吃了一大口。 静王妃赏赐的吉祥肉,撑死也得把它吃光。 席中一片安静,无人说话。 柳夫人心中暗暗高兴,第一次觉得柳若嫄真懂事,不愧是她生的亲闺女! 盘中的羊肉实在太多,凤姨娘吃了几口就觉饱胀,心中憋屈又恼恨。 眼见柳若嫄身穿一袭罗纱锦衣,轻盈华贵,一看就是顶级上好的纱料,更是嫉妒不已。 原先大小姐没出嫁的时候,在家里受尽她们的嘲弄,打扮也没这般华丽富贵。 没想到嫁去静王府三天,再回来摇身一变,竟成了身份尊贵的绝代佳人,还踩在她们头上作威作福! 这口气真是咽不下去,她瞅着柳若嫄的罗纱锦衣,越看越觉得心里烧得慌。 她眼珠转动,盘算着怎么给静王妃敬一杯酒,毁了她的衣裳,再把刚才丢的场子找回来! 心中有了打算,凤姨娘端起酒杯,起身走到柳若嫄跟前,满脸堆笑,假意给她道歉:“我这个人嘴最笨,大小姐原谅我不会说话——” 手上故意一抖,一杯酒泼在柳若嫄衣服上。 酒色暗红,浸入她的罗纱锦衣,染了一大片污渍。 “哎呦,大小姐,看我这笨手笨脚的,弄脏你的衣裳了……”凤姨娘舔脸笑着,故意夸张地抱歉道。 这时一直沉默的雪姨娘突然起身,也走到柳若嫄跟前,拿了一块手帕,一边帮她擦衣服上的酒,一边柔柔弱弱地说道:“这酒沾在身上可不好洗呢,可惜了这贵重的罗纱衣。” 说着,指甲暗暗用力,“呲”地将罗纱撕扯了一个口子。 “对不起,我手太重了,不是故意的。”雪姨娘惊慌失措道。 柳若嫄不动声色,冷眼看这两人在她面前哼哼唧唧道歉,装腔作势地演戏。 真是贱人,一个不够,还凑成一双! 她本来只想安静地吃顿饭,贱人非要逼她露一小手,好嘛,她最擅长对付狗男人和贱女人了—— 呵呵,撞到她强项上了。 柳若嫄冷冷瞥两人一眼,在凤姨娘上前弯腰道歉时,她暗中把手腕往桌边一撞,“咔”右腕上的白玉手镯裂碎了。 “凤姨娘,你把我的手镯弄碎了。”她故意惊叫一声。 凤姨娘顿时心花怒放,她还没主动出手呢,镯子就这么碎了,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哎呀,好可惜啊,快让我看一下。”雪姨娘凑上前来,还没看清楚,只听“咔”一声细响,左腕的白玉手镯也碎了。 “雪姨娘,你为什么也弄坏我镯子?”柳若嫄表情郁闷,又惊叫了一声。 雪姨娘暗暗得意,表面上柔弱说道:“我不是故意的,弄坏你镯子……是我不好,真的对不起……” 她跟凤姨娘同仇敌忾,虽然两人平时也勾心斗角,但此时她们的共同敌人就是柳若嫄。 嫁出去的女儿又回娘家住,听这蠢笨大小姐的意思,她好像要赖在府里不走了。 这太让人闹心了,府里可不能白养一辈子吃闲饭的小姐。 虽然嫁妆都带回来了,但老爷已经答应,让她替大小姐管嫁妆。 也就是说,那些好东西现在都是她的了。 有老爷给她撑腰,她还怕什么落魄王妃? 开玩笑吗? 雪姨娘趁今晚的家宴,存心要给柳若嫄来一个下马威。 这蠢女人是王妃又怎样? 她们弄坏衣服和镯子,都是无心的呦,而且已经道歉了呦,王妃还能咄咄逼人,强压一头吗? 哼,当着老爷的面,大小姐恐怕也找不出什么理由吧,吃的这些暗亏,就往肚子里咽吧! 第37章 顺手拉过来垫背 两个姨娘明里暗里挤兑柳若嫄,其他人都看在眼里。 柳夫人自恃身份,不好为女儿出头,更何况两人不停道歉,都说不是故意的。 柳致堂更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两个姨娘辈分比柳若嫄高,就算故意弄坏了她东西,也权当教训一下这个不孝之女。 王妃的身份,只能在面子和礼数上压人一头。 弄坏了一两个镯子,不过小事一桩。 王妃要发怒的话,只能说她气量不够,配不上王妃的尊位和身份。 柳冰瑚也默不作声,她平时自视甚高,对柳若嫄十分不屑,一个蠢到家的女人,就活该被人欺负! 她从来瞧不上柳若嫄,更不参与姨娘跟大小姐之间的矛盾争斗。 不过嘛,今天心情好,就当看热闹了。 贱女人跟蠢女人斗,她一个旁观者,倒是喜闻乐见。 只有初衣黑着脸站在旁边,气鼓鼓瞪着两个姨娘,她想帮大小姐一把,但身份低微,这样的场合没她说话的份儿。 可是大小姐的衣裳和镯子……硬生生被两个贱人弄坏。 真是气死人了! “好了,现在该轮到我说一句话了。”柳若嫄淡淡说道。 她一抬手,推开眼前的两个姨娘,站起身来,缓声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姨娘弄坏了我的镯子,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不管是无心的,还是有意的,都得按规矩受罚。” 装逼谁不会呀,她一个堂堂王妃,怎么可能被小姨娘欺负了? 她虽然不屑当王妃,但王妃的名号就是一杆大旗,站在旗底下,又招摇又乘凉。 信手拿来用一用,何乐不为? 两个姨娘微微一怔,心想你一个晚辈惩罚我们? 为了一对不值钱的破镯子,蠢笨大小姐要拿出王妃的款儿发威风吗? 呵呵,谁会成全你? 哪有这样的好事? 雪姨娘柔弱弱地一瞥柳致堂,嘤声撒娇道:“老爷,我刚才已经给王妃道歉了,虽说是我的错,但真不是存心的,老爷……” 她一撒娇,柳致堂觉得两腿酥麻,浑身都软了。 他蹙起眉头,对柳若嫄不满说道:“算了,算了,一对玉镯子而已,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她们好歹是你姨娘,不要乱了辈分和礼数。” “父亲也说不能乱了礼数,这镯子可是皇后娘娘亲赐的,刚戴了一天,就让两个姨娘给砸了。宫里赐的东西毁了,按规矩应如实禀报,还要重罚……”柳若嫄淡定自若微笑道。 两个姨娘:“……” 一听她说这话,众人顿时脸色大变,都露出惊慌的神色。 砸了皇后赐的东西? 那是要……要受刑的,以两个姨娘低微的妾室身份,闹不好还会砍头! 柳致堂脸上肌肉一抽,顿时明白她故意挖坑。 柳若嫄不给姨娘辩解的机会,立刻吩咐道:“彩宁,把两人拖出去,掌嘴!” 彩宁有功夫底子,不是一般的弱女子,得令立即将两个姨娘拖到外面院子。 她左手拽一个,右手扯一个,不顾她们哀声嚎叫,使劲往地上一按,强迫两人跪下。 “两位姨娘,我遵王妃之命罚你们,冒犯了!”她抬手用力扇巴掌。 “啪啪啪啪——” 彩宁左右开弓,耳光打得脆响,屋内的人听着声音,只觉得自己脸颊生疼。 两个姨娘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被打得头晕脑胀,两颊红肿紫青,高高鼓起。 “啊,啊——”两人只会拼命哀嚎,毫无还手之力。 柳若嫄翘着二郎腿,悠哉地坐着喝茶,“本王妃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心肠,但我心疼彩宁的手,来人啊,拿戒尺来,给我狠狠地打!” “啪啪啪啪——” 初衣递上戒尺,彩宁用力抽在两个姨娘脸上。 清脆的戒尺声打得两个姨娘皮开肉绽,所有人都觉得胆战心惊,浑身发毛。 “放肆,哪来的奴婢,竟敢下手这么狠!”柳致堂实在坐不住,跑到外面阻拦彩宁继续打。 “我没说住手,看谁敢说停!”柳若嫄眸底闪出一抹寒意,冷声道:“彩宁不是奴婢,她是我的好姐妹,她代我惩罚不敬皇后之人,父亲无权干涉!” 彩宁心里一暖。 她对柳若嫄满怀感激,这时更是死心塌地效力,于是手上用劲更狠,打得两个姨娘满嘴是血。 凤姨娘“噗”地吐出一颗大牙,嘴里呜呜不清地哀嚎:“老爷,救命啊——” 雪姨娘翻着白眼,身子摇摇晃晃,一头栽倒在地,晕死过去。 柳夫人一直坐在饭桌旁,慢悠悠地夹菜吃。 她欣赏着两个姨娘挨巴掌受罚,心里那叫一个舒爽。 两个小贱人,你们也有今天—— 哎呀,还是我亲生的大闺女招人疼,娘亲的暖暖小棉袄啊,没白养她这么大! 她越看柳若嫄越顺眼,眼波也变得温柔起来。 “够了!”柳冰瑚突然把筷子往桌上一放,衣袖一挥,起身来到院中。 今晚柳若嫄太耀眼了,简直跟以前判若两人。 柳冰瑚身为府中二小姐,向来被众人捧在手心,参加家宴什么的,她也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没想到柳若嫄出嫁三天,一回娘家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一改以前的蠢笨愚钝,竟变得聪敏犀利起来。 柳冰瑚当然不能让她抢了风头,因此要出面阻止。 她要把大小姐的威风压下去,在柳府之中,二小姐才是最闪耀的明珠。 柳若嫄一身白衣,肃立在院中,傲然说道:“大小姐这是出的哪门子气,还是一回娘家就迫不及待耍威风?你当着满院奴婢仆人的面,如此羞辱姨娘,何来长幼尊卑之礼?这打人的丫头是绮陌红楼出来的吧,身份如此低贱,你竟跟她互称姐妹,还指使她动手打姨娘,究竟顾不顾我们府上的脸面,还管不管父亲的感受?” 一下午的工夫,柳冰瑚已从管家婆子嘴里听说,柳若嫄在静王府给一个丫鬟赎身,名叫彩宁,以前是绮陌红楼的人。 她对这种出身低贱的女人十分厌恶,宁愿站出来为姨娘说话,也不能容忍那样恶心的女人嚣张。 柳若嫄一听她说这话,简直是头头是道,句句是理,挑不出一点毛病。 但这话中的潜在含义,却是字字诛心。 说她耍威风,那是傲慢无礼。 说她羞辱姨娘,那是不敬。 说她跟彩宁互称姐妹,那是不顾廉耻。 说她指使彩宁打人,那是霸道专横。 说她不顾府上脸面,那是丢人现眼。 说她不管父亲感受,那是不孝…… 看这一条条的,一套套的,一桩桩的,都是什么弯弯绕的心机? 柳若嫄心中冷哼,一个十六岁的丫头片子,竟懂得用义正言辞指责她。 这是站在礼义制高点上,用道德绑架她啊—— 妥妥的圣母大白莲,手段不可小觑! 柳若嫄脸上表情一变,淡定笑道:“哎呦,我不如二小姐读书多,不知道还有这样的道理。算了,今晚本王妃就饶过她们吧!二小姐都站出来帮姨娘说话,我也不好驳你面子,是吧。” 她这一番话,是故意说给柳夫人听的。 二小姐不是深明大义吗,看看你亲娘是不是承你的情? 转头往屋里看,暗自观察柳夫人脸色,果然见她阴沉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 柳夫人当然对柳冰瑚不满,暗骂臭丫头胳膊肘往外拐,帮那两个贱人说什么话,她到底是谁生的,到底跟谁一头的? 以前觉得柳若嫄又蠢又笨,而柳冰瑚懂事明理,所以她更偏爱二女儿。 今天这么一对比,感受大有不同。 虽然柳若嫄做事还是莽莽撞撞,愚鲁无礼,但心里向着她亲娘,单凭这一点,大小姐就能荣升柳夫人的亲亲小棉袄。 倒是柳冰瑚拿腔作势,用道理压人,不管她亲娘的感受,瞬间就被柳夫人嫌弃了。 “呵,来人,把两人姨娘抬下去吧,找个大夫好好诊治诊治,别让这屋子里的人心疼!”柳夫人冷着脸说道。 她这话说给柳致堂听的,也是敲打柳冰瑚。 柳致堂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柳冰瑚也反应过来,面色有些尴尬。 婆子们把两个瘫软昏迷的姨娘抬下去,柳夫人拂袖而起,“吃得差不多了,都散了吧。” 说完,朝柳若嫄微微一点头,在丫鬟的搀扶下,转身离开。 这个结果让柳若嫄十分满意,今晚的目的已达到,成功挑拨了柳夫人跟二小姐的关系。 至于两个姨娘,是她顺手拉过来垫背的。 反正打得半死不活,放了她们就算了,总不可能真要了她们的性命。 她可不是那么残忍的人,是吧。 第38章 摆一摆王妃的排场 月上柳梢头,皎洁的清辉铺洒在柳府的院落里,更显出府内的幽静和安适。 柳若嫄由初衣扶着手,彩宁带在身边,后面还跟着一排丫鬟婆子,手里拿着各种物件。 茶水壶,软坐垫,披风,鸟笼子,食盒,点心,赶蚊虫用的拂尘,还有鸡毛掸子…… 一行人浩浩荡荡,在庭院的回廊里散步闲逛。 柳若嫄吃饱了饭,出来消消食,顺便摆一摆王妃的排场,再熟悉一下柳府的环境。 回廊下挂着红灯笼,把庭院里照得通亮。 她见府内四处亭台水榭,曲径通幽,不由得暗暗欢喜。 住在柳府太舒坦了。 简直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 这时从后院一排厢房内,突然传来阵阵的叫骂声。 “绮陌红楼出来的下贱胚子,还以为自己是尊贵小姐呢,让你洗衣服不乐意,柳府白养着你呢?” “二小姐吩咐了,明儿一早把她拉出去,配给看门的老吴头。” “嘿嘿,老吴头刚死了老婆,跟这个下贱货太般配了!” 柳若嫄停住脚步,绮陌红楼出来的……是屏香? 她皱起眉头,转头问道:“老吴头是什么人?” “以前是府里的车夫,后来瘸了腿,就去看门了。”一个婆子厌恶地说道:“他老婆,听说是在……床上弄死的。” 柳若嫄:“……” 这是什么情况? 柳冰瑚要把屏香许配给变态……老吴头? 真看不出来,二小姐一副冰清玉洁的模样,心里竟藏着这种恶趣味! 破旧的厢房里,屏香手指紧捏衣角,月色从窗口照进来,洒在她苍白消瘦的脸上。 房门被一个婆子用脚踢开,不由分说将她拖到院子里。 “你们都过来瞧瞧,这小贱人来府上才几天,就拿腔作势,把咱们府里当窑子了,净想着勾引男人!” 几个婆子忿忿不平,上手掐她的脸。 屏香紧闭着嘴唇,呆呆地站着,既不出声,也不反抗。 她虽然自幼习武,功夫厉害,但此时毫无挣扎的念头。 太子将她送到柳府,签了卖身契,是一个丫鬟身份,如果她没搭上柳大人,无法完成任务,她这颗棋子早晚会被太子舍弃。 她想逃出京城,但无处可去。 定云国惩罚逃奴十分严酷,剁掉手脚,凌迟示众。 想到这些,她就万念俱灰,索性让这些婆子打死,再也不必在世上受苦受罪了…… “静王妃驾到!” 婆子喊了一嗓子,柳若嫄在初衣的搀扶下,带着一大群人,摇摇摆摆走进院子里。 只见三个婆子正围着屏香,用力掐她的脸,恨不得用指甲把脸刮花。 院中还有其他丫鬟奴仆,都站在旁边看热闹,谁也不想多管闲事。 柳若嫄看见屏香脸上又青又紫,顿时眸光一沉。 “呦呦呦,这小脸都掐青了。” 她往院中一站,气势逼人,“本小姐要的人,还没领回去,就被你们掐坏了。谁动的手啊,都站出来吧!” 三个婆子互相看看,都不屑地撇一撇嘴,脸上毫无惧色。 她们都是二小姐的人,跟自家主子一个路数,心高气傲,从来瞧不上蠢货大小姐。 这时有婆子拿软垫铺在石凳上,茶水糕点也摆放好了。 柳若嫄大刺刺坐下,开口问道:“你们这几个老婆子,都有夫家吗?” 三人面面相觑,搞不明白大小姐问这事干嘛,她们都四五十岁的人了,哪能没有夫家? 初衣在她耳边低声嘀咕:“她们的丈夫也在府上当差,都是二小姐的手下。” 柳若嫄冷笑一声,吩咐道:“把这三个婆子的丈夫都叫来,还有那个瘸腿的老吴头,也一并喊过来。” 欺负本小姐的人很爽吗,今天就让你们爽到底! 第39章 王爷是顺路过来的 没过一会儿,院子里围了不少人。 三个婆子的丈夫都来了,一身家丁的打扮,站在柳若嫄面前,小心翼翼地陪着笑。 大小姐今晚发威,差点把两个姨娘打残了,他们唯恐避之不及,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只是不知道,大小姐为什么叫他们来? “她这张脸,在绮陌红楼那样的地方,花百两银子也看不着一眼,你们倒长了狗胆,乱掐乱捏,以为我不收钱是吧?” 柳若嫄把屏香拉过来,灯笼的明光照在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她是本王妃的人,你们掐坏我的人,这账是不是该好好算一算!”她冷声说道。 三个婆子脸上抽搐一下,简直不敢相信,那贱女人算什么玩意,看一眼都要百两银子,她怎么不去抢呢! 贱女人活该被掐,要不是大小姐来的快,她们还想把她活活掐死呢—— 真是太气人了! 不远处的竹林中,两个身形轩昂的男人站在暗影处,目不转睛地看着院中发生的情景。 “主子,看这架势,王妃要开始讹钱了!”瑞征悄声说道。 他家王妃的经典套路,说一句话,都能往钱上拐八趟。 无论什么事,最后落定的地方,一定是钱! 云子缙面容冷静,沉默不语。 他今晚穿了一身绣锦黑衣,没戴斗笠面纱,白玉雕琢般的脸庞棱角分明,一双眼睛漆黑闪亮,远远地注视着柳若嫄。 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情愫慢慢散开,不知为什么,她离开王府才半天,他却觉得无比漫长,仿佛过了半辈子…… “本小姐宽容大量,念在你们初犯,掐一下一百两,算你们掐了两下,每人拿二百两来!” 所有人都浑身一哆嗦,妈呀,掐一下一百两? 脸蛋这么值钱的话,让人掐烂了都愿意。 只要给她们钱—— 柳若嫄眸光一凛,厉声说道,“拿不出钱的,就打两百棍子。夫妻本是同命鸟,跟你们丈夫商量一下,要么分摊打棍子,要么分摊拿银子。” 三个婆子傻眼了,都望向她们的丈夫。 他们的丈夫都是柳府当家丁的,此时脸色难看,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这几个臭婆娘。 他们不敢得罪王妃,但更舍不得二百银子。 让他们拿银子,那简直是割肉啊。 当然,让他们分摊挨棍子,也是万万不能的。 大不了当场休掉老婆,二百两能买好几个年轻标致的小丫头呢,留着惹是生非的臭老娘们干什么? 中年男人的一大开心事,不就是换老婆吗? 一个家丁想通透了,猛地将老婆拉过来,“啪啪”狠扇了两个耳光,骂道:“败家娘们,谁让你手贱,去掐王妃娘娘的东西!” 另外两个家丁也如法炮制,对他们的老婆狠抽耳光,拳打脚踢,连声叫嚷道:“你这婆娘撒泼争斗,不守妇道,今晚就休了你,各位做个见证!” 柳若嫄:“……” 本小姐就想讹点钱,替屏香出一口气。 你们倒挺有贼心啊,居然搞一出休妻的戏码,麻蛋的,二百两银子谁给我? 本小姐费劲巴力,绞尽脑汁想计策,是成全你们换老婆的吗? 心累啊—— 竹林里,云子缙的嘴角弯起一个笑容。 柳府的日常,真是好戏连台,让人看得津津有味。 那小女人一听家丁要休妻,银子拿不到了,她脸色都变黑了,当真有趣得很。 “王妃的钱恐怕飞了,不能到手了。” 瑞征眉头一挑,惴惴不安道:“主子,王妃今晚肯定心情不好,咱们还是别出去见她了吧。” 他领教过柳若嫄的厉害,那一张小嘴叭叭叭的,死人都能给气活了,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万万不敢在她心情差的时候露面。 “谁说我今晚要去见她了?”云子缙一脸风轻云淡,镇定说道:“我只是觉得她跟传言中不一样,十分可疑,才顺路过来打探一下。” 瑞征:“……” 行行行,您说什么都行。 下午在咱王府里,那个跺脚发脾气的人不是你,你也没茶不思饭不想,更没有想来见王妃的意思。 你就是随随便便溜达了半个京城,顺路来柳府打探,这样总行了吧! 你是主子,你说了最算! 院子那边,一个家丁脑筋活络,见柳若嫄脸色难看,他存心上前讨好。 “大小姐有所不知,我已经忍这婆娘很久了,她跟老吴头有私情,因为听二小姐说,要把屏香姑娘许配老吴头,她心怀嫉妒,怨恨屏香姑娘,所以才下了狠手。” 柳若嫄一怔,这反转的太突然了,简直让她目瞪口呆,无话可说。 忍不住想给这男人鼓掌,故事编的太有想象力了! 他不出去造谣传瞎话,都浪费了这等优秀口才。 不过,她很喜欢。 顺便问一下名字,这编瞎话的男人叫曹三儿,柳若嫄微微点头,记住了这个人。 “哦,怪不得她下死手掐屏香,原来是嫉妒。唉,都是感情惹的祸,本王妃能理解。这样吧,本王妃也不想拆散有情人,曹三儿,就将你休掉的老婆许配给老吴头,让他们双宿双飞吧。” 柳若嫄一本正经地当媒婆,开始乱点鸳鸯谱。 那婆子脸色发白,双腿一软坐地上,浑身发抖。 她是按二小姐的吩咐,要教训教训那个小贱人,怎么扯上跟老吴头有私情了? 她可不想被休啊,不想嫁给变态瘸腿老吴头啊—— “变态又瘸腿”的老吴头顿时眉开眼笑,“多谢王妃,多谢曹三儿!” 他斜眼瞅着那婆子,虽然四十出头的年纪,但脸上皮肤还挺嫩的,倒有几分姿色…… 哈哈,天上掉个大媳妇,这便宜捡的,说出去都让人嫉妒! 第40章 密探小眉眉 这个结果,柳若嫄也始料未及。 她把老吴头喊过来,是想当面敲打一下,让他别想往屏香身上打歪主意,敢动一点邪念,就把他所有的腿都打瘸! 没想到意外频发,她竟然亲自做媒,给老吴头娶了房媳妇—— 真是头顶飞来横财,想挡也挡不住啊,这老小子的艳福不浅! 柳若嫄收敛心神,转头看一眼另外两个家丁,“你俩商量好了吗,拿银子还是挨棍子?” 两个家丁一致决定,休掉老婆! 能省二百两银子,还能少挨一顿揍。 柳若嫄翻一个白眼,没出息的东西,到底把本小姐的银子给吞没了! 银子飞了,后面的事就一点没兴趣了。 她吩咐人过来,把三个婆子拉下去打棍子,既然她们丈夫不肯分摊,棍子就由她们自己挨。 不过打两百棍,肯定就把人打死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柳若嫄也不想要她们的命,于是吩咐先打二十棍,剩下的棍子数,以后再慢慢补齐。 表现好的话,大小姐宽宏大量,也就算了。 表现不好的话,哼哼……剩下那一百八十棍子,有她们受的。 处理完三个婆子,柳若嫄亲自把屏香领走了。 至于二小姐,她才懒得理会,就让白莲花自己跺脚生气去吧! 回到房中,柳若嫄把屏香交给彩宁,让她好好休养三天,等打肿的脸养好之后,再聊一聊她的去留问题。 柳若嫄在屋内换下衣裳,突然觉得心里毛毛的,一阵发慌,总觉得有人暗地偷窥她。 她转头向四周看看,又往窗外探探头,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可能是刚回柳府,不太习惯吧。 于是她转身,扭着腰上床睡觉去了。 厢房窗外,云子缙留下一道落寞的暗影,转身离去。 瑞征心中暗叹,王妃才离开一天,王爷就闷闷不乐,都快抑郁成疾了。 王府上下的人跟着提心吊胆,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要再熬多久。 其实在他看来,王妃也不是那么难追。 王妃最在乎的就是银子,知道了这一条,王爷就有办法搞定媳妇了。 瑞征望月长叹,王妃啊,你还是快点回来吧! 我们都特别想你,真真的! …… 接下来几日阳光明媚,平安无事。 柳若嫄除了吃就是睡,又把柳府的花园宅院逛了好几遍,爽爽地过了几天舒坦日子。 二小姐却无声无息的,几日都消停得很,既没登门找事,也没在背后发什么牢骚脾气,倒让柳若嫄感到意外。 至于她怎么知道二小姐背后的举动,还得提一提小眉眉的功劳。 从皇后宫里拎了画眉鸟的笼子回来,小眉眉开始抗议,它上当受骗了! 被这个心眼多的女人诓到一个陌生府宅里,生活水平直线下降。 最让它伤心的是,柳府没有皇宫好啊! 柳若嫄安慰小眉眉:“柳府没有皇宫大,这是事实。但你作为一只有梦想的画眉鸟,你获得自由了啊!从今往后,你不用整天关在笼子里,天高任你飞,宅院任你逛,顺便给本小姐当一当密探,打听谁在背后说坏话,每天额外赏你两颗蜜炒黄豆吃!” 小眉眉刚开始不乐意,用爪子划着地,跟她讨价还价,最后以三颗蜜炒黄豆成交。 于是每天一大早上,小眉眉从笼子里飞出去,在柳府各院各房的门窗外窥探偷听。 因为早先喝过青沫丹瓷瓶盛的水,小眉眉已经不是普通的画眉鸟。 它耳聪目明,灵气十足,贼头贼脑,晚上飞回来,总能带回不少八卦消息。 比如二小姐躲在屋子里,不吃不喝不见人。 比如柳夫人,夸奖大小姐懂事听话,还要给她做新衣裳呢。 比如雪姨娘,脸被打得红肿,活像一个猪头,在柳致堂跟前哭诉了几天。 柳大人嘴里喊着“心肝宝贝”安慰她:“等一年之期过后,那丫头不是王妃了,我好好替你教训她一顿,再把她嫁到外面去。她那样的条件,也最多给人当个妾!” 小眉眉回来禀报此事,把柳若嫄给气乐了。 渣爹现形啊,既然亲闺女不如小老婆,那他就别怪亲闺女翻脸不认渣爹! 第41章 求人办事不带礼物? 在家中闲适享福的这几天,敏王云司业来府中求见。 柳若嫄躺在自己厢房的软榻上,一边吃着甜葡萄,一边问初衣,云司业来柳府见她,带了什么礼物? 初衣回禀:“没带礼物,只递上一张拜帖,老爷亲自去陪着敏王了。” 柳若嫄一撇嘴,两手空空也好意思登门? 云司业来柳府见她,肯定是为了梅郡主的事。求人办事难道不应该送礼吗?为啥定云国的王爷都这么抠门呢! “不见!就说我自从离开王府,心力交瘁,气血两虚,正在闺中静养,请敏王过些日子再来!”她拂袖回绝。 第二天敏王又来了,仍然是柳致堂亲自接待,云司业转弯抹角问起柳若嫄,早有丫鬟等着了,朗声回复:“大小姐气血两虚,在闺中静养!王爷请回吧。” 敏王无奈,只得讪讪告辞。 …… 休养了几天,屏香脸上的红肿全消,来到柳若嫄面前,跪下谢恩。 按照跟彩宁一样的待遇,柳若嫄拿来屏香的卖身契,当着她的面,点火烧掉了,彻底还她一个自由身。 从绮陌红楼出来的女子,都是无依无靠的可怜人,屏香若想留下来,也不必做她的奴婢,算是她成全这几年的姐妹之情。 屏香早已从彩宁嘴里得知大小姐的事,也知道自己无家可归,与其在外漂泊,还不如追随大小姐左右。 她当即表明心意,只是比彩宁更多了一份担忧,太子或许不会轻易放过她们。 但这件事又不敢告诉大小姐,让她心中作难,表情无比纠结。 “如今都不是外人了,我把你们当姐妹,你们也要对我坦诚,太子把你们卖到静王府和柳府,究竟是图谋什么?”柳若嫄说话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问道。 彩宁犹豫着不敢说,一方面忌惮太子,另一方面也怕连累大小姐,因而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开口。 屏香年纪大一点,见过更多世态炎凉。她们为太子舍生忘死,但倒头来得到什么? 就像静歌那样,临死都不明白,太子为何要舍弃她。 柳若嫄跟她们萍水相逢,却不嫌弃她们的出身,也不对她们颐指气使,还烧了卖身契还她们自由身。 她们若是有所隐瞒,对不起大小姐的一番赤诚和情义。 更何况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大小姐把她们当亲信,她们也应该坦诚相告。 屏香一咬牙,把自己是太子密探,奉命来柳府拉拢柳大人……统统说了出来。 如果大小姐要惩罚,要赶她们离府,她也认了! 没想到,柳若嫄听了这些,并没露出一点惊讶和不悦,反倒淡淡笑道:“跟我猜的差不多,太子一直想拉拢尚书府,努力了几次都没成功,最终想了一个歪招,送个美人密探过来……哈,他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不想前世的事,她只当太子是空气。但只要一回想被他欺骗,万箭穿心的痛苦,她就恨得牙根痒痒。 虽然柳致堂是渣爹,但云其祯比他更无耻。 想借助尚书府的势力攀上皇位吗,哼,她绝对不会让渣男得逞! 第42章 男版白月光 歇了一天,云司业再来柳府的时候,提了两盒贵重的紫团宝参,专补气血两虚,命人直接拿去内院,送给柳若嫄。 前两次他来柳府,两手空空没带礼物,倒不是因为傲慢抠门,而是礼部尚书身份敏感,若他登门送礼,容易遭人猜疑结交朝廷命官。 而这次专门拿了紫团宝参,最适合女子补身,他坦坦荡荡来柳府探望气血两虚的大小姐,也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话。 内院厢房中,柳若嫄听丫鬟禀报敏王又来了,而且送了贵重补品,一听是两盒紫团宝参,顿时双眼发亮,心情大好。 自从服用了三颗青沫丹,她就一直盼着奇迹发生,最好一夜之间内力暴涨,第二天醒来能飞檐走壁,摘叶伤人。 但是,她对自己失望了。 除了那日在皇宫大补晕倒,后来就再也没有什么反应,青沫丹吃进肚子里,犹如泥牛入海,一去无影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琢磨了几日,才明白过来,青沫丹需要用精纯的补药做引,否则不能发挥出效用。 这两天正想着怎么忽悠柳致堂,把府中宝库收藏的千年人参给炖了,敏王就突然送来了紫团宝参。 此参专给女子补气血用的,比千年人参更适合做青沫丹的药引。 柳若嫄心花怒放,拍手称妙。 敏王真是及时雨,雪中送炭的好人啊! 更让她高兴的是,敏王的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今天出去跟他见一面,两人培养一下友情,往后礼尚往来,也别断了联系。 他往柳府多送点贵重补药,她就帮他扳倒太子,争夺帝位。 毕竟云司业是原主爱慕的男人,她现在虽然是伪单身,也没什么心上人,但敏王这个人沉稳内敛,倒也不让她讨厌。 总之,争夺帝位那点事,她前世参与颇深,对操作流程太熟悉,这辈子要是把这套手艺荒废了,确实有点可惜。 不如就半卖半送,辅佐云司业干掉太子,稳扎稳打登基上位得了,她也懒得再物色储君候选人。 反正除了太子,定云国也就只有云司业适合当皇帝,至于那个云子缙…… 柳若嫄想起戴斗笠面纱的某王爷,顿时一脸作呕嫌弃。 一身病怏怏生无可恋的腹黑抠门男,他还是多攒点钱买药治病吧。 当皇帝这种高难度消耗体力的技术活,要留给身体健康脑子正常的男人,闲杂人等别瞎掺合了啊! 换了一身奢华罗纱衣,柳若嫄在初衣的搀扶下,摇摇摆摆地来到厅堂。 只见云司业正襟危坐,一身深蓝色锦衣绣袍,凤眼微眯,低头沉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来迟了,怠慢了贵客,请敏王恕罪。”柳若嫄淡淡微笑着,走到椅旁坐下,立即有丫鬟奉上热茶。 云司业抬头看她,见她明艳俏丽,神采奕奕,一身罗纱衣飘然若仙,顿时眼中的焦虑一闪而逝。 这些日子,他总是回想皇宫大殿上,柳若嫄为了跟静王和离,说出一套又一套匪夷所思的理由。 还有她从静王府抬走嫁妆,对峙静王云子缙的事,早已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 如此心思缜密、有胆有谋的女子,绝非传言中的笨蛋蠢货美人。 他来柳府三次,柳若嫄两次避而不见,以轻描淡写的借口灭了他王爷的威风架子。 这更让他确信,静王妃不是简单人物。 跟聪明人打交道,有什么说什么,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想到此处,云司业抿起嘴角,微微笑道:“听闻静王妃在家休养,本王冒昧前来叨扰。一是为了探望,二是有事相求。” 柳若嫄没料到敏王一来就开门见山,有事说事,一点不含蓄绕弯子,这让她颇感意外。 说话这么直接,可不像是王爷的做派啊,莫非他觉得“蠢货大小姐”脑子不够用,转弯抹角说复杂了,她听不懂? 心里有些疑惑,但脸上却不动声色,柳若嫄抿嘴一笑:“敏王有什么事,直说吧,咱们也不算外人。” 她故意给对方留点暧昧的空间,从身份上说,他们是弟媳和二伯哥的关系,从感情上说,他是原主心心念念的男版白月光啊。 都不算外人吧! 第43章 我们做个交易吧 厅堂内一阵静默,云司业沉吟片刻,像做出很大努力一般,说道:“梅郡主说话做事不得体,得罪了静王妃,被皇后留在宫中抄经受罚……静王妃可否出手相助,进宫求皇后饶了她这一回?” 那日在皇宫,柳若嫄莫名其妙中毒晕倒,指证梅念纯是下毒之人,皇后揪着这条小辫子不放手,一直惩罚到现在,仍不容许梅念纯离宫回府。 云司业无计可施,只得来求“始作俑者”静王妃。 柳若嫄不动声色,默默看着他,脑中迅速转动,将敏王的一切资料过了一遍。 敏王的生母安贵妃,是宸安国的长公主安凤,与定云国皇帝联姻,原本拥有皇后之位。 但成亲当日,皇帝同时迎娶了右丞相之女孟菀儿。 孟菀儿在大婚之夜使出手段,引得皇帝去了她的寝宫,又暗中派人去安凤的殿内搞了一出“捉奸”的把戏。 结果就是,原本的皇后之位被夺走,孟菀儿成了皇后,安凤成了安贵妃。 这件事令安凤抑郁寡欢,虽然后来也得到皇帝宠爱,但终究是心头一根尖刺。 待她生下云司业之后,没多久就一病不起,怏怏地熬了三年,最终一命呜呼。 云司业自幼丧母,经常得到摄政王妃照料,因此与梅郡主青梅竹马。 梅念纯爱他至深,但他对郡主只当做妹妹一般,并无男女恋慕之情。 如今他迎娶梅郡主为王妃,只是权宜之计,为了获得摄政王梅仲庭的支持。 没有这位手握兵权的岳父大人帮衬,云司业在朝中和后宫没有一点依仗,境况可谓是四面楚歌,皇子地位岌岌可危。 柳若嫄抿了一下嘴,不由得感慨,在宫中受罚抄经的梅念纯,大概还以为敏王对她一往情深呢! 所以那日在皇宫,梅念纯一听静王妃“表白”云司业,当场炸毛发飙,口无遮拦,这才有后面那一连串被皇后肆意拿捏的事情。 女人啊,就是容易冲动,心心念念只有她爱的男人,为他在战场拼荆斩棘,流血流泪…… 其实啊,人家对她没有半分爱意。 柳若嫄之所以确定云司业不爱梅念纯,是因为以前探得的情报里,敏王有一个隐秘的恋人,被他保护得很好,外人毫不知晓。 呵,那才是他心爱的女人呢! “云司业,我们做一个交易吧。”柳若嫄突然开口道。 不顾他的惊愕目光,她抿嘴笑一笑,说道:“梅郡主当众出言不逊,对我不敬,于情于理都应受到惩戒。我不会为了她专程进宫,去恳请皇后手下留情。毕竟呢,皇后是借着为我出气的由头,这才揪住梅郡主不放,我总不能不识抬举,驳了皇后的面子吧!你说是不是?” 云司业眉头紧皱,脸色有些尴尬。 这件事确实是梅郡主有错在先,那日郡主骂静王妃的话有多难听,他也亲耳听见了。 他请静王妃亲自替她出面,请求皇后宽恕,的确强人所难了。 心中有些惭愧,若不是一筹莫展,毫无办法,他也不会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 “不过呢,我有另外一件事跟你合作。”她淡定自若地说道:“太子送你王府一个舞伎,名叫绛华,你帮我查清她近来的一切动向,我就告诉你安贵妃病逝的真相!” 云司业听到她说的一番话,脑中顿时“嗡”地一声响。 安贵妃—— 那是他的生母,多少年了,他都没再听人提起这三个字。 此时柳若嫄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却仿佛在他心底投下一块巨石,砸得他头晕目眩,恍然若失,顷刻间溢满透骨的剧痛。 第44章 不乐意别人称呼她王妃 云司业一直是皇帝甚为器重的皇子,但他幼年丧母,年少时经常受到太子云其祯的欺凌。 心中的苦楚积压太久,在听见柳若嫄说到“安贵妃”三个字时,他竟是愣愣地看着她,一时之间无法做出反应。 片刻之后,双眼蒙起一层水雾。 他想保持脸上平和宁静,却怎么也做不到,只得略微低头,手指捏一捏眉心,趁机把泪水掩饰过去。 云司业对自己的失控感到诧异,他一向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性子,但是今天…… 真的很奇怪,这么多年他都隐忍过来了,已经养成一副淡泊宽容的气度,却在静王妃面前没撑住,竟然落泪了。 但是就这一瞬间的失控,当他再抬起头来看柳若嫄,却觉得眼前的女子变了样子,似乎成了很亲近的人。 她无声无息在他心中有了分量,云司业对她的观感,也跟以前大不相同。 此时脑中回荡着“安贵妃病逝真相”这几个字,他思绪飘飞,回想曾经调查过生母的死因,但当年的太医们都已经过世,唯一告老还乡的还被人灭口。 这其中一定有隐情,但缺乏证据和线索,他根本无法得知真相。 要是柳若嫄真能帮他,他即便为此付出巨大代价,也在所不惜! 云司业想到此处,脸上露出坚毅决绝的表情,全被柳若嫄一丝不漏地看在眼里。 柳若嫄暗暗满意,她已经知道云司业心中所想,看来两人之间的同盟合作圆满达成了。 她之所以想调查绛华,是因为观火节那日,绛华跟令仪一起,都作为静歌的后援。 但是,当刺杀失败,绛华并没出手! 太子遣散绮陌红楼的歌舞伎,令仪进了太子府,而绛华被送入了敏王府。 究竟刺杀静王、静歌身死这些事背后有什么阴谋,她如今还无法确定。 绛华进了敏王府,以柳若嫄目前的能力,还不能暗中监视调查,所以需要云司业出手相助。 至于安贵妃的死因真相,她早就掌握了大量证据。 以前做太子密探时,凡是皇室成员,京城贵胄的一切隐秘信息,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只待时机一成熟,这些证据全都可以交给云司业! “太子的确送来一名舞伎,但一直住在王府后院,我从没留心过。”云司业压下心中的哀痛情绪,神色恢复正常,认真说道:“静王妃请放心,我一定会仔细调查此人!” “好,我相信你的承诺。”柳若嫄微微点头,笑道:“既然你我联手合作,以后也不必称呼敏王和静王妃,只叫名字就好,不然我觉得太生疏了。” 况且她在跟静王闹和离,偶尔借用王妃的名头压一压小人还行,平时不乐意别人称呼她静王妃。 不想跟某黑心王爷扯上半点关系,静王妃这个称呼,能免就免了吧! 云司业略感诧异,随即露出一个平和的微笑,“你若不介意,我便叫你若嫄吧。” 柳若嫄欣然点头:“好,我叫你云司业!” 直接叫名字多爽快,这才是她喜欢的风格。 每天别别扭扭地称呼王爷王妃,殿下、娘娘的,太闹心了,好像没有头衔尊称就不能活一样! 两人改了称呼,顿时觉得关系又亲近了一些。 经过这一番对话,云司业更加确定,柳若嫄不是传言中的笨蛋大小姐,看来全京城的人都被表象迷惑,而静王也看走眼了。 眼前的美人秀外慧中,机智通透,可谓是女军师贤内助。 云司业忍不住赞叹,静王能娶到柳若嫄,绝对是他的运气,只可惜…… “其实我三弟这个人,是嘴硬心软……”云司业想劝解一番。 “咱们好好的说话,你别提他行吗?”柳若嫄打断他,话题一转道:“你要是在我面前多提他一句,我就多关心一下你那位心上人!” 云司业顿时色变,连忙闭上嘴,不再说话。 “别紧张嘛。”她抿嘴一笑,“我只是好奇而已,放心吧,这件事不会让梅郡主知道的。” 说着,她微微低头,从袖中拿出一对白玉镯,正色道:“这是皇后送我的镯子,意外损坏了,你把镯子拿回去,帮我找个手巧的玉匠,好好修补一下。我向你保证,梅郡主很快就能回王府了!” 第45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两人又详尽商量了一下细节,云司业才起身告辞,匆匆离开柳府,回去办柳若嫄托付的事情。 柳若嫄独自回到内院厢房,换上家常衣裳,吩咐初衣,去把那个休妻的家丁曹三儿找来,她有要是安排下去。 曹三儿四十出头,长相普通,是那种放在人群中都看不见的类型。 这正是柳若嫄想要的,这个曹三儿擅长编瞎话,说谎不脸红,心理素质过硬,很适合给她当个探子。 不过曹三儿是二小姐柳冰瑚的手下,她还得先试探着用一下,看他上不上道,再决定要不要换人。 曹三儿战战兢兢地等在门外,满心疑惑,不知道大小姐专门找他过来,所为何事。 上次找他一回,他被迫休了老婆,这次又找他,莫不是又跟二小姐斗气,拿他们这些下人扎筏子出气? 他心中暗暗气闷,二小姐真不省心,没事老那么清高干嘛,还总瞧不起大小姐。 再怎么说大小姐是柳府长女,是静王妃,是定云国数一数二的大美人,二小姐有啥能拿得出手的,偏偏要瞧不起大小姐? 正胡思乱想着,只听柳若嫄叫他名字。 “曹三儿。”大小姐一边喝着茶,一边说道:“你人长得机灵,嘴皮子也利索,帮我去外头传几句话。” 曹三儿摸不透她的意思,谨慎地回答:“大小姐的命令,小的自当尽力。” 柳若嫄吩咐初衣,去拿一百两银子给他,不急不缓说道:“这一百两你先拿去,事情办好了,还有更多赏钱。办不好的话,府中自有人替我当差,你往后也别出现在本小姐面前。” 实打实的一百两银子,抱在怀里沉甸甸的,曹三儿顿时眉开眼笑,赌咒发誓道:“奴才为大小姐办事,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自当万死不辞。” 有钱能使鬼推磨,曹三儿见银子眼开,态度立刻来个大转弯。 他摸着银子,心中又欢喜又感叹,还是替大小姐办事更实惠,跟着二小姐,整天假正经,什么非礼勿拿,非礼勿取……连吃素都够不上。 柳若嫄淡淡笑道:“用不着你万死,只需传几句话,传遍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但别让人发现从咱们府上传出去的。” 曹三儿是个聪明人,立刻点头道:“小的明白,这事必能办得妥妥当当,请大小姐放心吧。” 柳若嫄嘱咐他一番话,让他这两天一定把这些传出去。 曹三儿眼珠转动,脑子里已经有了主意,于是向大小姐告退,拿着银子兴冲冲走了。 造谣生事是他的长项,平时没少干这类事,早就练的炉火纯青,不露痕迹。 初衣见曹三儿走了,有点担心道:“大小姐把什么话都跟他说,这人能放心吗?万一他回头都告诉二小姐……” 柳若嫄呷了一口茶水,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要是把这事当成一锤子买卖,就尽管去告诉二小姐。” 男人最实际,都是讲究利益的,这一点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白花花的银子放到他手里,他还跑去打小报告,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曹三儿对二小姐有别的心思。 如果真是那样,柳若嫄也无话可说了。 不过,她一定会去恭喜二小姐,说有一个家丁看上她了,不晓得柳冰瑚得知这个消息,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总之,曹三儿这人可不可用,就要看在他心里,银子和二小姐,哪一个更重要了。 第46章 对自己的孝心很服气 不到黄昏,答案就揭晓了。 京城中有人传言,曾经名满京城的绮陌红楼,是太子暗探的据点之一,里面的歌舞伎都是太子豢养的女密探。 茶楼里又传出更隐秘的消息,皇后跟已故右丞相合谋毒害安贵妃,如今为了给太子清除障碍,故意刁难排挤敏王,还把敏王的新王妃梅郡主扣押在宫中,不让回府。 敏王走投无路,多次去柳尚书府上,求柳致堂和静王妃帮忙。 这件事在街头巷尾传得有鼻子有眼,合情合理,敏王为什么找柳尚书帮忙呢,因为柳尚书曾是敏王的授业恩师。 柳致堂此时正在府中,百般呵护“猪头脸”的雪姨娘,就有家丁前来禀告,外面传言,敏王最近跟柳府走得近,想拉拢授业恩师一起对抗皇后和太子。 柳致堂莫名其妙,敏王确实来过府中,但等一下,他怎么成了敏王的授业恩师?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将往事重新翻出来,使劲回忆了老半天,他才终于想起来,当年考中状元,曾有一段时间进宫教皇子读书。 但给皇子授课不过半年,他就调任礼部为官,以后再没教过皇子。 那时敏王不过四岁,还是一个小孩童,读书写字都不懂,怎么能称上授业恩师收徒? 柳致堂暗暗恼火,传言一旦被皇上知道,肯定要怀疑他暗地跟皇子勾搭,那就大事不妙了。 到底是谁编排的瞎话,这不是纯粹造谣,没事找抽吗? 内院厢房内,寂静一片。 榻边小桌上,香炉里熏着玉兰花的香片,冒出袅袅的青烟。 “没事找抽”的柳若嫄正躺在软榻上,悠哉地吃着水果,听到消息传出去了,不由得点头,对曹三儿的办事效率很满意。 这些消息七成真三成假,一旦散播出去,必将在京城中引起一阵骚乱。 眼下这光景,越乱就对她越有好处,可以趁乱打劫,浑水摸鱼嘛。 至于其中牵涉到柳府,柳若嫄事先盘算过,才决定走这一招棋。 敏王来过府中三趟,这是很多双眼睛都看见的,想瞒也瞒不住,宫里的皇帝和皇后肯定早就知道了。 与其让他们在背后猜疑,还不如放出准确消息,咬定云司业走投无路,请求柳致堂这位“恩师”帮忙。 这不是什么大事,皇帝心里肯定也清楚,柳致堂算哪门子的恩师,不过是云司业硬凑的师徒关系而已。 更何况柳致堂的老狐狸性格谁不了解,他在朝中出了名的圆滑,为人八面玲珑,从来不肯主动站队,谁也不依附,谁也不得罪,永远都是和稀泥的老好人。 这些谣言只要传进皇帝耳朵,反倒洗清了柳致堂跟敏王的关系。 柳若嫄把一颗葡萄扔进嘴里,唉,走了这一招棋,自己还没收获果实呢,倒先替渣爹洗白了。 柳大小姐不愧是孝顺闺女,她对自己的孝心很服气。 “初衣。”她把丫鬟喊过来,问道:“半天没看见彩宁和屏香,这两人跑哪儿去了?” 初衣撇一撇嘴,不满地嘟囔道:“大小姐烧了她们的卖身契,说以姐妹相称,她们就真把自己当主子了,什么活也不干。吃过饭就躲在后屋里,叽叽咕咕地说什么东西,还不让人去打扰!” 柳若嫄微感意外,彩宁和屏香平时都在她跟前,今天躲起来说悄悄话,确实有点反常。 只听初衣又说道:“大小姐偏心,我从小跟着大小姐,凭什么比不上那两个萍水相逢,半路冒出来的。” “呦呦呦,你这是不服气啦。”柳若嫄笑着捏一下她的脸,“等你有如意郎君了,我不但把卖身契还你,还送你一大笔嫁妆,认你当妹妹,这样总可以了吧。” 初衣红着脸,低头嘀咕着:“大小姐又不正经说话了,我哪有什么如意郎君。”说完羞得转头跑开。 心中暖烘烘的,大小姐并没有偏心,待她比任何人都好呢! 第47章 麻烦病,得好好治 柳若嫄没去打扰彩宁和屏香两人。 大小姐是通情达理的人,给她们自由,叙叙旧,说说梯己话。 她绝对不去干涉。 一夜无话,睡到后半夜,柳若嫄却做了一个噩梦。 梦中她飞身起舞,朝静王射出一支毒箭。 男人的斗笠面纱微动,瞬间裂开两半,他用牙齿咬住了毒箭,一双眼睛黑亮犀利,对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静王!”她在梦中惊叫一声,转身就逃。 但浑身像被绳索捆住一般,无法挪动一步,她用力挣扎,翻来覆去扭动身子,猛地醒了过来。 床前幔帐抖动,轻纱飘起。 呼—— 原来竟是窗子未关,一阵风从外面吹进来,此刻已是凌晨时分,天色蒙蒙发亮,有些嗖嗖的凉意。 柳若嫄喘了一口气,重新躺下,擦一擦额头的冷汗,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刚才梦中,静王就在她面前,一双黑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他深沉而绵长的呼吸,犹如幽缓的藤蔓,慢慢缠到她全身,她好像被施了定身咒,浑身动不了。 哎,这感觉太真实了。 人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她跟静王,早已两不相欠,再无瓜葛……这平白无故的,为什么梦见他? 她躺在床上,心里闷闷的。 她对那个男人……怎么说呢,印象不算太深,也没见过他真容,谈不上喜欢或厌恶。 前世的牵扯,无非是她奉命行刺,他躲过一支毒箭,她失败惨死,香消玉殒。 今生的纠缠,是静王跟柳家大小姐之间的,原本也与她无关。 她对他,真的不欠什么。 怎会偏偏梦到他,感受那样真切,莫非是鬼压床? 柳若嫄挥散脑中的凌乱思绪,闭上眼睛,决定不再想这个人,无论他的好坏生死,都跟她扯不上关系。 窗外,云子缙修长的身影稳稳站着,他没戴斗笠面纱,一张俊逸的脸上表情冷静,紧紧拧着眉头。 他刚才在柳若嫄身边,亲耳听见她叫喊“静王”。 那女人似乎梦魇了,在梦中遇见可怕的东西,或许她是向他求救,也或许…… 云子缙抿一抿嘴,他在她的梦中,是那个她想躲避的可怕东西? 以前,他从未想过娶个女人当王妃,毕竟孤单这么多年,一个人呆久了,日日夜夜寂寞着,也习惯了。 想起他选妃那一日,面前放着一卷卷的画像,都是京城官宦人家的待嫁小姐,个个含羞微笑,媚眼轻抛。 柳府的大小姐却不是这样,画像上,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模样,显得很不耐烦。 他那时就想,这女人挑眉瞪眼,抿嘴鼓腮的表情,画师怎么受得了的? 瑞征禀报说,这柳家的大小姐,是个蠢笨的女人,全京城人都知道,她自幼不学无术,除了吃喝玩乐,什么也不会。 听了这些话,他觉得很欣慰,将她的画像悬挂书房,选中她做王妃,只因为中意“蠢笨”二字。 身上的秘密太多,不能让外人知晓,所以,不要聪明伶俐的女人。 但是“蠢笨”这个词,放在柳若嫄身上……似乎不太恰当,这是王妃入府那天,他领悟出来的道理。 这些年来,他从没见过一个女人像她似的,闹腾、厉害、花招多、心眼多,折磨人…… 说真的,他不是娶一个蠢笨的王妃,而是找了个大麻烦。 但是,有一件事更麻烦,他似乎对柳若嫄充满好奇,每当夜深人静,都想跑过来看看她…… 这是得了什么病,他自己也不清楚。 按瑞征和卫管家的话说,得好好治才行,否则病入膏肓,会有大麻烦。 第48章 念及静歌的旧情 一大早上,彩宁和屏香就来到主厢房,跟柳若嫄说要出府一趟,去祭拜一位故人。 两人都穿了白衣素服,不打扮也不戴首饰,彩宁双眼红肿,精神不太好,显然是哭了一夜。 “是什么故人,方便告诉我吗?”柳若嫄淡淡问道。看来昨天两人躲起来说悄悄话,谈的就是这位故人。 她们的旧相识,其实她也都认识,却不知道是哪一位。 两人对视一眼,屏香点头道:“大小姐信任我们,我们对大小姐,也毫无隐瞒,只是这位故人……” 她停顿一下,鼓起勇气说道:“她是静歌,以前绮陌红楼的花魁。” 柳若嫄脑中“轰”地一声,她从未想过静歌死后,还有人愿意将她当作故人。 刺杀静王,是谋逆大罪。 被诬蔑成北滕国的奸细,也是万死难辞其咎的罪名。 跟她扯上一点干系,都有可能被牵连拖累。 “今天是静歌的七七祭日,她活着时把我当妹妹一样,我不能让她死后孤孤单单,祭日都没人去看她。”彩宁眼圈一红,又落下眼泪,“她死后五马分尸,挫骨扬灰,只剩几件衣服,在乱葬岗做了一个衣冠冢……” 柳若嫄脸色发白,双拳紧握,呼吸都变得不通畅。 挫骨扬灰?挫骨扬灰?挫骨扬灰? 她心中反复回荡着这四个字,一时间竟有魂飞魄散之感,让她的情绪有些失控。 所有爱恨、恼怒、悲痛、委屈、失落……顷刻间涌入心头,顿时鼻子一酸,眼泪不停打转。 云其祯!你好狠的心! 原以为万箭穿心,五马分尸,是他不得已的权宜之计。 尽管她满心仇恨,她还不断给他找理由,找借口,找说法。 他其实是被迫无奈的,那样的情况下,他不杀刺客给静王看,很容易被人怀疑。 哈,被迫,无奈,不得已—— 他是有多憎恶她,多厌弃她,多不容她,非要将她的残尸挫骨扬灰!? 她给他找的那些借口,那些理由,彻底碎成泡沫了。 “大小姐,你哪儿不舒服?”屏香见她紧咬牙齿,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样子,不禁惊呼起来。 柳若嫄回过神来,嘴角勉强扯了一个笑容,“没什么,只是我听见五马分尸,挫骨扬灰,觉得有点可怕……” 彩宁抽泣道:“静歌生前最爱玉兰花香,昨日我们做了一些玉兰花的香袋,今天去她坟前送给她。” 她手中提着一个竹篮,里面有锦缎绣的香袋,还有焚香和烧纸,以及一些水果点心的祭品。 “实不相瞒,静歌我也认识。”柳若嫄定一定神,缓缓说道:“很久以前,我跟她就是结拜姐妹,只因不方便,所以一直没说出来。” 跟静歌结拜的事,原本是她编了谎话骗太子的。 但今日她想亲自去坟前看一看,一时找不到合适理由,所以拿这个当借口。 彩宁和屏香都愣住,面面相觑,不敢相信。 “彩宁,那日在静王府,你提到静歌的名字,我才决定出手相助。”柳若嫄淡笑道:“还有屏香,也是绮陌红楼的人,我念及静歌的旧情,总要帮一帮她的昔日姐妹。” 两人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大小姐跟她们萍水相逢,却莫名其妙出手帮她们,原本有静歌这一层关系。 第49章 皇后要除掉她 三人坐马车离开柳府,一路上柳若嫄满怀心事,一声不哼,显得十分落寞。 彩宁和屏香体谅她的心情,因此也都沉默不语。 马车驶到两人说的地方,远远看见一个山坡,四周十分荒凉,是一处广袤的野坟地。 坟地里站着一个年轻女人,手提竹篮,穿着一身粉红色的锦衣。 柳若嫄将帘子掀开一角,一眼看见那女人的侧脸,竟是令仪。 她心中一沉,真没料到,会在坟地遇见令仪。 “是令仪——”彩宁说道,“小大姐,她也是绮陌红楼的姐妹,以前跟静歌关系最好。” 姐妹?关系好? 柳若嫄心里发酸,这样的姐妹,这样的关系好,她还真不敢要。 “有外人在,我不方便露面,就留在马车里,你们去吧。”她沉静地说道。 两人点头,提着祭品竹篮下车。柳若嫄把马车夫支走,去远处给马匹打草,再找一些水来。 马匹缰绳系在一棵树上,她独自安静坐在车内,能听见坟前的人说话声音。 密密麻麻的坟头上飞着乌鸦,墓碑东倒西歪,有的只是一个坟包,连墓碑都没有,有的坟前压着几张黄纸和冥钱。 天色有些昏暗,她穿了一件厚衣服,仍然觉得寒气森然。 彩宁第一次来野坟地,有些害怕,但屏香年纪大些,似乎经常来这种地方,在坟堆里穿行自如,最后走到静歌坟前。 那是一个黄土坟头,面前立了一块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静歌之墓”。 定云国最负盛名的三大美人,姿容各有千秋。 京城传言,柳若嫄美在容貌,静歌美在风情,苏曼婉美在气质。 她们都没见过苏曼婉,但是静歌芳魂已逝,只剩衣服葬在这里,绝代美人的结局,是如此凄凉可怜。 只有马车内的柳若嫄知道,她魂穿柳大小姐,顶着柳府千金的身子,如今来到静歌坟前,却是恍如隔世,百感交集。 自古红颜多薄命,惟愿苍天怜此生。 想到原主柳大小姐,长了一副美貌好皮囊,也可惜命比纸薄,跟静歌同病相怜。 “真想不到,你们竟然来了。”令仪打量两人白衣素服,故意抬手摸头上的金钗步摇,娇声笑道:“你们在柳尚书府,没得半点好处吧,还是这么一副寒酸相。” “我们来看静歌,不是跟你斗嘴的。”屏香冷声说道。 她将祭品在坟前摆好,跟彩宁一起跪在坟前,说道:“静歌,你生前受了那么多苦,死的也不安宁。如果有下一辈子,你好好投胎,做个富贵人家的公子,让周围的人都疼你爱你,不必再受女子的苦楚。” 马车里的柳若嫄听见这话,眼泪控制不住,吧嗒吧嗒落下来。 她已经有下一辈子,但也无人疼爱,仍然是一个受苦的女子。 “听听你说的什么废话?”令仪嘲笑道:“都挫骨扬灰了,还指望她投胎不成?真是一场笑话啊,静歌那个蠢女人,临死前还指望人救她呢,皇后想弄死的人,怎么可能活着?” 柳若嫄在马车内猛地一颤,惊愕不已,皇后要杀她?为什么? 静歌是太子身边第一密探,是左膀右臂,皇后怎会让她去死? 她从未得罪过皇后,也未引诱过太子。 至死的那一刻,她跟太子都是清清白白。 究竟有什么理由,皇后非除掉她不可? 这其中有太多谜团,她心中毫无头绪,纷繁如麻,剪不断理还乱。 第50章 玉已碎,情决绝 坟地里,呼呼刮着冷风。 彩宁恼怒道:“令仪,静歌生前是你好姐妹,样样都护着你,你怎能这样对她?” “哼,什么好姐妹?”令仪冷声说道:“没有她,我早就是头牌花魁了。她见太子宠爱我,就横加阻拦,故意给我下绊子。她那么嚣张跋扈的人,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要霸占着,整天搔首弄姿,四处勾搭男人,不给姐妹们活路。就连她死了,也要连累绮陌红楼,这种风骚恶毒女人,就算皇后和太子不要她的命,也会死在别人手里!” “你……你在说什么!”彩宁找不出反驳的话,憋得脸色通红。 若不是为帮太子刺探情报,谁愿意搔首弄姿。 “彩宁,别跟她争。”屏香表情淡漠,幽声说道:“看来令仪今天来,不是要祭奠静歌,而是要发泄怒气,顺便向故人炫耀她在太子跟前得宠。我忘了提醒仪美人,太子金屋藏娇,想必不是因为喜欢你,而是你还有利用价值。当初静歌怎么死心塌地为太子办事,后来她又怎样惨死,我们都亲眼所见,心知肚明。所以仪美人啊,你每天要多给自己烧几炷香,保佑你的命能长些,死时不会比静歌惨!” 令仪气得脸色发青,眼见她们是两个人,论讲理,论打斗,她都不是屏香的对手。 只得恨恨咒骂两声,一脚踢翻了祭品竹篮,气呼呼离开野坟地。 静歌贱女人,死后都有人帮她说话,真是太可恶了。 见令仪走得不见踪影,柳若嫄下了马车,绕过一些野坟,慢慢走到静歌的坟前。 她直挺挺站在那里,浑身一动不动,任冷风吹动她的衣襟,好像一座冰封许久石雕。 乌鸦在周围嘶叫着,天空乌云密布,渲染出无比悲凉的气氛,让彩宁和屏香没由来地有种透不过气的难受。 两人的目光看向她,虽然她脸上毫无表情,却能深刻感受到她的痛苦和悲伤。 此时见她凝视着静歌的坟墓,似乎有一种切肤之痛。 “大小姐——”彩宁轻呼一声。 “你们,真心喜欢过一个人吗?”柳若嫄突然问道。 她语气淡淡的,却饱含着一股幽幽的悲伤,声音中似有颤动。 “嗯——”屏香感慨说道,“喜欢过,也付出过真心,但有什么用呢?在他眼中,富贵和权势永远比我更重要。” 她以前在绮陌红楼,第一晚跟的那个男人。 若不是为了攀附权贵,那个男人也不会将她送给摄政王一夜,任她活活受折磨糟践。说到底再深切的爱和喜欢,都扛不住男人往上爬的野心。 只要他爬到高位,自然有更多女人爱慕他,喜欢他。 既然对他付出真心的女人很多,他又何必在乎她? “是啊。”柳若嫄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压抑不住的悲痛倾泻而出,“在男人眼中,什么能比权势更重要呢?” 这荒野上满是坟地,都是孤魂野鬼。云其祯眼里心里只有那个高高在上的宝座,哪会记得她的亡魂姓甚名谁? 静歌绝代风华,又有什么不同? 生前是他的影子,死后孤零零躺在坟堆里,墓碑上没写任何怀念的话,任由她跟无数零落的孤魂葬在一起。 她在坟前站了许久,似乎已经入定,直到彩宁提醒她,她才回过神来,“我祭拜一下静歌吧。” 她平静地取了一块石头,摆在静歌坟前,然后从袖中拿出太子给她的玉佩,用力砸向石头。 玉佩在她手中碎成几块,碎裂的边缘裂开,有些发凉。 “玉已碎,情决绝——”她颤声说道,手中紧紧握住碎玉佩。 玉佩碎片割破手心,几道鲜血从指缝中流出来。 “大小姐!”彩宁惊呼一声,连忙上前,用力掰开她的手指,将碎玉片拿开,只见她手掌已割开几道口子,血肉模糊。 第51章 武状元表哥爱花魁 一阵马蹄声惊扰了野坟地的死寂。 三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劲装武士服的青年疾驰而来,身手矫健敏捷,在坟前翻身下马。 那青年目光冷峻而锐利,在她们脸上扫视一下,看见柳若嫄的时候,表情明显一愣。 柳若嫄见他出现,内心的悲痛还未缓过来,又变得“通通”狂跳,眼前这人是……崇烈? 崇烈曾是名震京城的武状元,后来在战场上英勇杀敌,所向披靡,立下战功,成为摄政王身边的一名副将。 那一年,静歌选为绮陌红楼的花魁,正是崇烈凯旋而归,骑着战马进京城时。 红色锦缎的绣球从花楼抛下,稳稳落入他的怀中。 一身红衣的静歌站在花楼上,崇烈抬头望去,一眼看见绝色无双的身影。 他心仪她,回家守孝的三年,他四处筹集金银,要回来为她赎身。 但等他再回京城时,静歌已不在,物是人已非。 “若嫄表妹?”崇烈突然开口道。他声音浑厚深沉,显得十分稳重。 若嫄?表妹? 三人都有些惊讶,柳若嫄更是一脸发懵,武状元跟柳府有亲戚关系吗? 屏香和彩宁都认出眼前的男人,崇烈对静歌的痴心爱慕,绮陌红楼人人皆知。 只可惜静歌心仪太子,对崇烈的表白从未放在心上。 两人仔细打量他,十分讶异,万万没有料到,当年恋慕静歌的男人,竟是柳大小姐的表哥。 崇烈从包袱里拿出一盒点心,默默放在静歌坟前,说道:“静歌,以前你说想吃我家乡的脆皮酥饼,我帮你带来了……” 三年中,他时时刻刻都在想,静歌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他要怎样做,才能让静歌喜欢上他。 他给静歌写了几十封书信,用最贵重的香墨,用最好的细绢纸,字字斟酌,句句深情,只想讨得她的欢喜,却从未收到过她的回音。 他是武举出身,不想让她嫌弃自己粗鲁,就读书习字,弹琴作画。他练就一身文武双全的本领,全都是为了她。 三年后,他兴冲冲赶回京城,却得到她惨死的消息。 一腔热血,满腹柔情,顷刻间化作冰雪尘烟,凉透心底。 此刻崇烈心绪难平,默默地看着坟头,神色无比落寞,渐渐的,双眼变得微红。 他想过无数种结局,她不喜欢他、她反感他、她嫌恶他,她爱上别人、她嫁给别人…… 但唯独没想过这样的结局,他哀痛万分:“静歌,哪怕你厌恶我,哪怕你嫁给别的男人,我都没关系……但是,你要活着啊。” 柳若嫄呆呆望着他,她从来不知道,眼前这个悲痛欲绝的男人,曾经多么的爱她。 她一点都不晓得,即便明白也装作糊涂,因为她爱的是另外一个人。 心中升起一股感伤情绪,如果当初,她不爱慕太子,只想找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那么崇烈就是最好的选择。 他爱她,她嫁他,一生过着平凡琐碎的日子,生儿育女,相伴到老。 于她而言,没有轰轰烈烈的倾轧斗争,没有刻骨铭心的爱恨情仇,平静地守着一个人,这辈子也能过得云淡风轻,知足惬意。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万事没有回头。 第52章 王爷有点卑微了 四人离开坟地,柳若嫄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崇烈刚回京城,正要去柳府姨丈家拜访,一路骑马护送三人。 路上柳若嫄沉默不语,手上的伤口缠着白纱,有血迹隐隐透出来,她却毫无知觉。 彩宁和屏香见她心情不佳,也不好硬找话题,于是三人各自想着心事,乘马车颠颠簸簸回到柳府。 崇烈骑马跟在车外面,一路见京城的热闹盛景,跟三年前离开时差不多,但路过绮陌红楼时,却是一片废墟灰烬。 他默默低头,将那个明艳俏丽的红衣身影锁在心底,从今往后,封存起来,珍藏永久。 马车行至柳府,柳若嫄下车,跟崇烈一起进府。 这时两名身穿黑衣的暗卫跟到柳府门外,其中一人随后转身,去静王府找云子缙禀报。 静王府,鱼雁阁内。 云子缙坐在桌旁,手持白玉杯,品着陈年花雕酒,瑞征站在一旁侍奉。 窗外走廊悬挂鸟笼,莺莺燕燕的鸟儿鸣叫着,但云子缙淡然自若,心神并不被搅扰。 卫管家领一名暗卫进来,禀报了柳若嫄今天的行程,又特意说王妃心情不好,伤心落泪,由表哥崇烈副将一路送她回家。 云子缙蹙紧眉心,心里乱成一团。 野坟地?伤心落泪?表哥? 在他的印象中,柳若嫄就是一个嬉笑怒骂、胡闹耍赖的嚣张女人,从没到想过她竟会伤心落泪。 究竟是为了谁? 不知什么缘故,王妃离开后,他专门派了暗卫跟着,将她的一举一动禀报回来。 她回娘家这些天,几乎没有一刻闲着,跟姨娘斗法,跟妹妹斗气,跟奴婢婆子吵架,跟敏王见面……还派人到街头巷尾,鬼鬼祟祟传谣言。 睡个觉说梦话,转个身去野坟地,回来还找个男人护花。 他的心神,时常被她扰乱。 只要一想到她,心头便有一股焦躁感油然升起,云子缙皱眉叹气:“她为什么总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自从离了王府,本王就没有一天睡好觉。” 旁边的瑞征撇嘴,忍不住低声嘀咕:“王爷每晚去柳府偷窥王妃,怎么可能睡好觉呢?属下也没睡好啊……” 云子缙瞥他一眼,一本正经说道:“本王是觉得,她身边那两个侍女很不妥当,想找合适的机会提醒她。” “您直接去见王妃,说明缘由,不是更好?”卫管家说道。 “本王要顾及形象,上次跟她的矛盾还在,主动登门见她,岂不是显得……有点卑微了?”云子缙面色不改地说道。 瑞征腹诽,你大半夜翻墙溜进柳府,就不卑微了? 卫管家暗叹,请问王爷,咱还有形象吗? 停滞片刻,云子缙转移话题,问道:“城西那片野坟地,埋的都是什么人?” 瑞征定一定神,回答道:“除了流浪汉,还有秦楼楚馆的下等歌伎,以及各府的暗桩、密探、刺客……总之,身份不体面的,无法言明身份的,都葬在那里了。” 这时暗卫接话:“属下已经查探过,王妃拜祭的人叫静歌,就是刺杀王爷的那个女密探。” 听了这话,云子缙皱一皱眉头,“她只是深闺小姐,从未沾染朝中权势争斗,为什么去野坟地,为什么祭拜静歌?” 卫管家欲言又止,憋了半天,忍不住说道:“王爷这会还探究王妃为什么去坟地?王妃回柳府,是崇烈副将一路护送,呵护备至……王爷还不急吗?” 云子缙表情有点不自然:“……那个武状元,真是她表哥?” 第53章 王爷的马甲有点敷衍 “武状元算什么,您是王爷啊,身份、地位、长相、富贵,样样都超过那个崇烈。”卫管家鼓励道。 千万别泄气,只要拿出王爷的架势来,王妃早晚会回心转意。 “我问你这些了吗,我为什么要跟别人比较?”云子缙沉着脸,找理由道:“我从来不在乎柳若嫄,只是觉得她可怜,一年后正式和离,她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瑞征干咳一声,眼观鼻鼻观心,王爷就嘴硬吧,心里在乎得要命,嘴里死不承认,太虚伪了。 “咱们王爷和王妃,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卫管家心急火燎,语无伦次道:“王爷再不努力,让别人捷足先登,王府预订的小王爷就打水漂了……” 云子缙:“???” 努力奋斗,也不是不行,但是吧—— 沉吟了半晌,他突然凝神道:“你们查一查,我现在还剩几个身份?” 卫管家老脸一喜,王爷要崛起搞事业了!立即答复道:“那个朝中谋臣的身份,前几年告老还乡,去年染瘟疫死了。” 云子缙不悦:“……能不能给我安排好一点的结局?” 卫管家顿了一下,又道:“宸安国第一神医的身份,跟北滕国玉郎君携手隐居月仙岛了,神仙眷侣,只羡鸳鸯。” 云子缙愣住,疑惑道:“不是……慢着,神仙眷侣是什么东西,玉郎君不是男的吗?” 卫管家点头:“没错,是男的。给您安排这个结局,是为了让宸安国和北滕国的女人们死心,免得她们不畏艰辛跑去月仙岛找您。” 云子缙皱眉道:“这个安排有点随意了,毕竟……北滕国玉郎君也是我。” 自己的两个身份神仙眷侣隐居了,怎么好像左手握右手,有点凄凉的感觉。 卫管家安慰道:“那是为了您的名声着想,万一以后被王妃知道您的前史,玉郎君这一段也好解释。” 云子缙无奈,点头默认了。 “定云国威武大将军的身份,三年前已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宸安国大祭司的身份,云游四海,不知所踪。” “定云国首富,观月阁阁主的身份,神龙见首不见尾,据说人在京城内,轻易不得见真容。” “还有您的定云国静王身份,三皇子云子缙,患重病多年,三年前渐渐好转,至今仍每天服药中。” 说完了一遍,卫管家定定看着他家王爷,不知道有何谋划。 “定云国首富观月阁阁主,还有定云国静王,这两个身份可用。”云子缙镇定说道:“从今以后,静王不用装病弱了,停止吃药。” 瑞征忍不住插嘴道:“停止吃药的话,王爷戴斗笠面纱也没用了,出门还要易容吗?” 吃药是为了遮住王爷身上的强势气息,每天易容的话,一大早上起床要化妆,也很麻烦的。 “不用,我恢复本来的样子。”云子缙冷静说道。 瑞征感到十分为难,提醒道:“首富观月阁阁主,京城很多人见过真容的。王爷恢复本来的面目,就跟阁主用一张脸了。真的不用再考虑一下吗?” 皇家大佬和商界大佬可以撞衫,但不好撞脸吧。 “就用一张脸,有什么关系?”云子缙镇定自若说道。 瑞征闭嘴不说话,好吧,王爷想怎样就怎样,你是主子你说了算,万一两个大佬要同时出场,看你的马甲怎么安排。 “嗯——”云子缙想到一事,转头对瑞征道:“如果云子缙跟月观瑢一起出场,你就易容假扮其中一个。” 瑞征:“……” 卫管家暗自摇头,唉,王爷的马甲有点敷衍啊,王妃那么聪明的女人,马甲用不了三次就得掉。 第54章 送钱会不会太俗气? 夜深人静,月色皎洁。 柳府内院,柳若嫄坐在窗边,手拨琴弦,香炉中点着玉兰香片,一缕青烟袅袅升腾。 琴声逐渐变得悲戚高亢,手指猛地用力,“铮——”琴弦断了一根。 但柳若嫄并未停下,仍然弹奏着乐曲,半晌,又断了一根琴弦,她咬紧牙关,继续弹琴。 受伤的手掌缠着白纱,弹琴用力之下,白纱慢慢渗出血珠。 随着琴声飘扬,她脑中浮现了无数的过往身影,皇后、太子、令仪、绛华、梅念纯、雪姨娘、凤姨娘、柳致堂、柳冰瑚…… 这些人的脸上神气活现,得意的表情,不屑的眼神,尖刻的话语,一丝丝一缕缕,好像无数锋利的毒箭,射透她的全身。 柳若嫄双眼微红,泪光闪闪,嘴唇咬出血痕,心中意志决然:“以前没有的东西,今生一定要拥有,以前失去的东西,今生一定要夺回!” 窗外花园的树影下,云子缙和瑞征站在暗处,听见琴弦崩断的声响。 “这琴声太悲凉了,听得我眼泪都快掉下来,王妃好像有心事啊——”瑞征叹气道。 云子缙蹙眉不语,悠扬的琴声如泣如诉,充满惆怅、孤独、感伤、悲凉……情愫绵长不绝,闻者也痛彻心扉。 她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子,又是柳尚书家嫡出大小姐,在深闺中不经世事,为何会有这样悲愤凄凉的心境? 琴声勾动他的心弦,让他想起很多尘封的往事。 那一声声孤寂感伤的低沉之音,捶中他的胸口,沉闷、压抑,感觉无比难受。 男人的孤单,在悠悠岁月中沉淀,尚且能忍耐住。 但是女子的孤单,却比男人更可伤可叹。 “王妃真可怜,从小到大爹不疼娘不爱,还受姨娘妾室的闲气,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一个保护她的人。嫁到王府还要被人嫌弃……”瑞征听了琴音,越发觉得悲戚,渐渐眼圈发红,真心替王妃感伤。 云子缙眉头微挑一下,抿紧嘴角,无话可说。 洞房花烛那天,他确实,有点嫌弃她。 但是……他现在想补偿了,应该为时不晚吧。 “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他有些心虚道。 讨女人喜欢,在他看来,简直比战场上孤身对决千军万马还难,真不是一件容易办的事。 “王妃最喜欢钱啊!”瑞征眼睛一亮,抓住了问题实质:“只要王爷慷慨些,每天给王妃送钱,她肯定喜欢得不得了。” 云子缙皱眉,每天送钱?怎么听着像馊主意—— “你是定云国首富啊,观月阁阁主啊,还犹豫什么呢,王爷,出手吧!”瑞征急吼吼地催促道。 云子缙有点拿不定主意,给柳若嫄送钱,她真的会喜欢吗,是不是太俗气了? “我听说那个崇烈表哥很有钱,送给王妃的见面礼,是一条这么长的珍珠项链,上面有这么大的白玉环!”瑞征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 “她很喜欢吗?”云子缙不悦问道。 “那是自然,哪有女人不喜欢珍珠和白玉的?”瑞征有点嫌弃自家王爷,连这都不知道,王爷也太笨了。 云子缙一听这话,不禁气闷,“回王府,清理宝库,把所有珍珠项链和白玉都拿出来,明天送给王妃!” 第55章 全京城大佬都来送礼 第二天一大早,柳若嫄还没睡醒,就被初衣喊醒:“大小姐,大小姐,快起来看看吧,大事不妙,有人来送礼啦!” 柳若嫄半眯着眼睛,往被窝里一缩,赖在床上不愿起来。 这丫头好烦啊,有人送礼不好吗?什么大事不妙,会不会说话。 等一下,有人来送礼? 她双眼猛地睁开,问道:“是谁来送礼?敏王还是太子?” 她把那一对损坏的白玉镯交给敏王才两天,他就找人修好了?这效率太高了,她喜欢。 初衣面露纠结,支支吾吾道:“敏王、太子……还有静王,都来送礼了。” 柳若嫄:“……” 这是什么神仙组合?还是他们兄弟仨商量好的? 她目光一沉,拿本小姐穷开心是吧,这群狗东西,看我不出去收拾你们。 柳若嫄“骨碌”一下起床,洗漱完毕后,嘱咐初衣拿最奢华艳丽的衣裳首饰来,浑身上下穿戴好,然后急匆匆去前厅见客。 她来不及吃早饭,吩咐丫鬟婆子们,拎着食盒,端着盘子,都跟她一起去前厅。 既然都是来送礼的,这仨男的肯定有事相求,所以她不用顾什么客气礼节,也不用给他们脸面。 边吃边聊不是挺好吗?她觉得这个法子不错,既省时间又省地方。 只要她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前厅里坐着四个男人,柳府的表少爷崇烈,太子云其祯、敏王云司业,还有静王云子缙。 破天荒的,云子缙没戴斗笠面纱,穿一身银蓝色锦衣,剑眉星目,肤色白净如玉。 浑身毫无一丝病气,活脱一个器宇轩昂的俊逸公子。 云其祯和云司业心怀狐疑,静王身体大好了? 两人极少关注云子缙的容貌,只觉得依稀跟小时候不太一样,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同。 因为柳致堂上朝还没回来,柳夫人不便露面,便让表外甥崇烈招呼客人。 崇烈一边令人敬茶,一边陪三个皇子尬聊。 太子一身傲慢之气,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闲扯着。 云司业沉稳内敛,只安静地坐着,满身萦绕一股淡泊气质。 云子缙冷峻不语,漫不经心地品茶,仿佛周围的一切跟他无关,所有人都是空气。 气氛有些凝固压抑,崇烈是武人出身,特别不善于应酬,只觉得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 “大小姐到——”外边传来一声婆子的喊声,然后一群丫鬟婆子端着食盒盘子,排着队鱼贯而入。 八盒吃食在圆桌上摆好,这时柳若嫄摇摇摆摆走进来,一身水红色绣锦罗纱,头戴彩翠步摇,丹唇妙目,巧笑倩兮。 云子缙放下茶杯,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柳若嫄一进前厅,已经看见一个陌生的俊逸男子,猜想大概就是静王吧。 长得挺帅的一个男人,就是眼神有点冷漠犀利,她不喜欢。 只是静王竟然没戴斗笠面纱,破天荒的举动啊,不知道要玩什么花样。 她目光收回,面带微笑,淡定自若。 管他长什么花花肠子呢,大小姐无所畏惧,以不变应万变。 柳若嫄径直走到圆桌旁坐下,初衣帮她夹菜,她卷起袖子,在四个男人异样的目光注视下,神色欢愉地吃着早餐。 “咳咳。”崇烈为了打破尴尬,最先开口道:“嫄表妹昨日问我练内力一事,我想了一个法子,很适合嫄表妹。” 他说话时声音洪亮,气息深沉,显然是个内家功夫高手。 “崇兄不愧是武状元,当年名震京城,这外功和内力,在整个定云国,都是一顶一的。”云司业微笑道。 他急需招揽人才,崇烈以前做过摄政王的副将,应该能拉到他的阵营里来。 柳若嫄往嘴里塞了一个小包子,特意配合云司业,点头道:“崇烈表哥是高手,所以我决定拜他为师。” 上一世静歌的身手虽好,但都精于身法功夫,对内力一窍不通。 而她机缘巧合服用了青沫丹,又喝了几碗紫团宝参汤,如果不练内力,就浪费资源了嘛。 她话音一落,屋内几个男人顿时一怔,脸色各异。 尤其是云子缙,脸上透着淡淡的不悦,心里不淡定了。 她要拜一个男人为师?为什么要拜他为师,这也……太不像话了。 只见崇烈淡淡一笑:“嫄表妹若是想学,我可以每天教你吐纳方法。” 云子缙:“……” 他想吐血,这武状元不安好心啊。 心中顿时危机感,柳若嫄是他的王妃,有人想觊觎抢夺,绝对没门! 其实崇烈对柳若嫄并没有别的心思,他得知表妹跟静歌是结拜姐妹,是因为爱屋及乌的缘故,才与表妹关系亲近些。 听崇烈一声声叫嫄表妹,另外两人心里也有点酸溜溜,不是滋味。 果然近水楼台先得月,崇烈住在柳府,跟柳若嫄又有表亲关系,平时自然有机会多接近她。 柳大小姐是京城绝色大美人,以前因为蠢名声在外,对她感兴趣的男人不多。 但如今她暂露锋芒,让人见识到聪慧爽利的一面,无形中激发了男人们的征服欲望。 征服与爱恋无关,是男人的成就感。 厅内静默半晌,三个男人各自心里打算盘。 云司业拿出一个锦盒,微笑说道:“若嫄,这是上次你托我修的白玉镯,找了京城最有名的玉匠,总算是修好了。” 锦盒打开,一对白玉镯莹光发亮,正是皇后送的新婚礼物。 云其祯瞥了一眼,顿时露出不屑表情,呵呵,云司业伏低做小,给柳若嫄修镯子? 这点伎俩还想上台面,真让人笑死。 云子缙目光凝滞,浑身升起一团凛冽的寒气,镯子坏了不找他,偏偏去找敏王,到底谁才是她相公? 还有,若嫄这个名字,随便什么男人都能叫吗? 他心里不爽,本王……还没叫过呢! 柳若嫄不动声色,悄然观察两人表情,心中已有了主意。 趁着今日人来得全,她该得的,该要的,就统统拿回来吧。 “让你费心了,可惜这白玉镯太脆生,戴在手上,稍稍一碰就坏了。”她故意遗憾地摇头。 明里暗里指白玉镯不是上等货,皇后赐的什么玩意,让太子慢慢品去吧。 果然云其祯脸色微微一变,嘴角抿嘴,鹰眼凝视那一对白玉镯,若有所思。 这时云司业又拿出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对粉色玉镯,笑道:“皇后送的礼物过于贵重,最好存放珍藏起来。若嫄,你平时若喜欢戴玉镯,这一对是我特地为你选的粉玉髓,最适合你。” 初衣上前取了锦盒,柳若嫄将粉玉髓的镯子戴在腕上,开心笑道:“司业你太好了,这个果然适合我,真喜欢。” 云子缙:“??” 司业?她叫敏王司业? 这是什么情况,她才回娘家几天?什么时候跟云司业关系这么密切了? 云子缙快要抑郁了,娶王妃干什么,身心疲惫,怀疑人生啊。 柳若嫄一双雪白皓腕上,戴着一对粉红玉髓镯子,顿时熠熠生辉,更衬得肌肤莹白娇嫩。 她一双杏眼笑眯眯的,这玉髓镯子挺贵吧,怎么看怎么喜欢。 云子缙冷冷看着她,心情更郁闷了,不就是一对镯子吗,静王府又不是没有,用得着那么高兴? 第56章 嫄妹呜噜呜噜 满屋人见柳若嫄戴镯子笑眯了眼,心里都想,这女人是财迷。 财迷是软肋,最容易拿捏了。 柳若嫄心想,就让你们觉得我是财迷,容易拿捏。 满屋人又想,这女人精明得很,说不定故意装作财迷,引人上钩呢。 柳若嫄又想,或许你们怀疑我故意装财迷,引你们上钩,那就将计就计吧。 虚中有实,实中带虚,就让你们猜不出真假。 满屋人:“……” 云其祯忽地一笑,鹰眼微眯,说道:“我这有件东西,嫄妹一定喜欢,母后让我亲自送来给你。” 他拿出一条珍珠项链,珠子圆润,莹白饱满,竟是皇后那日送给梅郡主的那条项链。 梅郡主被罚留在宫中抄经,皇后听说敏王帮柳若嫄修手镯,因此特意将这条项链转送柳大小姐,存心让敏王难堪。 “嫄妹这般花容月貌,配上这条珍珠项链才最美。”云其祯柔声说道。 柳若嫄连声道谢,跟别人的东西,又转手给她? 哈,珍珠项链,也就那么回事吧,不觉得有多好。 云其祯见她表情淡淡的,并没有多高兴,于是又拿出一个锦盒,关心道:“我见嫄妹手上有伤,这是百年雪参,内服外涂,三日就能让伤处痊愈,不留疤痕。” 柳若嫄一看那圆滚滚白胖胖的雪参,顿时眼睛发亮,百年雪参还差不多,能疗伤不说,还有助于她练内力。 连忙谢了太子,让初衣把雪参收起来,晚上炖汤喝。 “这是大哥应该做的,只要嫄妹喜欢,大哥会尽力满足你的心愿。”云其祯花言巧语道。 坐在一旁的云司业面不改色,看上去十分淡定,却在袖中紧握双拳,耳朵里听见的都是太子如何拉拢柳若嫄。 太子送项链又送补药,是故意当面打他脸啊。 心绪波动难平,这一回跟太子交锋,他明显落了下风。 云子缙更是坐立不安,他听见太子叨叨逼逼,说什么东西没听清楚,耳朵里呜噜呜噜的,全都是“嫄妹”。 “我呜噜呜噜,嫄妹呜噜呜噜,呜噜呜噜呜噜呜噜呜噜。” “嫄妹呜噜呜噜,呜噜呜噜呜噜呜噜最美。” “我呜噜嫄妹呜噜呜噜,呜噜呜噜呜噜,呜噜呜噜,呜噜呜噜呜噜呜噜,呜噜呜噜。” 云子缙黑着脸:“……” 嫄表妹、若嫄、嫄妹……都被你们叫遍了,我该叫什么? 一直等在门外的瑞征听见屋内动静,急得直跺脚,主人你今天来干嘛的,喝茶的吗,望风的吗,看热闹的吗,吃干醋的吗? 你是男主,不快点行动起来,风头都让人抢光了! 还想什么呢? 云子缙终于沉不住气,用力咳嗽一下,说道:“来人,把本王的东西拿上来。” 瑞征在门外一听,顿时激灵起来,等了这一上午,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来了! 他朗声招呼手下侍卫:“东西都抬进去,轻手轻脚的,别碰坏了。” 满屋人瞪大眼睛,都无比好奇,静王让人抬什么东西来? 只见从外面抬进来三个红漆大箱子,在厅内中间稳稳放下,瑞征迈着四方步上前,抬手掀开一个箱盖,顿时华光耀眼,闪亮满屋。 第57章 你家药材都成精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只见满箱子白莹莹的闪眼,珍珠项链,珍珠手链,珍珠脚链……长的短的,大的小的,足足有几百条。 云其祯眉头紧皱,一双鹰眼打量云子缙的脸,充满疑惑。 静王患病多年,王府的钱财几乎都买药吃了,哪来的这么多珍珠? 只见那些珍珠整串颗颗圆润,大小一样,莹光华白,都是上等的珠子。 这整整一大箱子珍珠,可谓价值连城。 柳若嫄看得直咽口水,眼前的小包子和小肉圆都不香了。 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珠宝首饰这些东西,她一般不放在心上,小玩意而已,都是浮云嘛。 可是……这一箱浮云太耀眼了,好想拥抱一下啊。 她两辈子加起来,也没见过这么多珍珠。 只听云子缙淡淡说道:“这些都是小玩意,王妃留着慢慢戴吧!” 柳若嫄抬眼看他,脑子里冒泡十万个问什么—— 请问为什么给我珍珠? 请问为什么给我这么多珍珠? 请问为什么你这么有钱? 请问为什么你来我家炫富? 请问为什么你有钱炫富,以前偏要那么抠门? 请问为什么…… 云子缙面露微笑,最爱看她目瞪口呆,不大聪明的样子,呆萌可爱,特讨人喜欢。 “王妃把项链、手链、脚链都戴上,珍珠养肤,越戴越白。”他一本正经说道。 柳若嫄:“……” 她脑子里又冒泡数不清的多少。 请问我有多少根脖子? 请问我有多少只手,多少只脚? 请问我多少辈子能戴完? 请问这么多珍珠,得死多少个海蚌? 请问……多少…… 见她怔怔发愣,云子缙心情大好,略一挥手,瑞征又打开一个箱盖。 满箱子白莹莹的闪眼,白玉环佩,白玉雕像,白玉镯子……圆的扁的,薄的厚的,几百样的白玉饰物。 “月仙岛白玉——”云司业惊异地低呼一声。 白玉莹光耀眼,不是普通的玉石,而是产自传说中的仙境之地。 月仙岛的白玉,一块能卖千金,静王……竟然拿来满满一箱子。 不仅是云司业动容,云其祯的脸色也变得极其复杂。 他身为太子,自幼养尊处优,宫里宫外的好玩意,只要他看上眼的,都能想法子据为己有。 他活了二十多年,见过的月仙岛白玉不超过五块,他太子府中也仅有一块月仙岛白玉佩。 可是静王…… 云其祯简直不敢相信,一个病弱多年的废物王爷,从哪里弄来这么多贵重的白玉? 一个小小的静王,居然有一箱子的月仙岛白玉,而他才有一块白玉佩,还视若珍宝。 顿时觉得,当太子没什么乐趣了。 他要嫉妒静王,他要怀疑人生。 “这些全给王妃,拿回去戴着玩吧。”云子缙镇定自若地笑道。 “当——”柳若嫄手里的茶杯掉地。 哈,一箱子月仙岛白玉,要闪瞎她的眼了。 静王这是作祸还是作死? 跑到柳府来炫富,把祸水引到她家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露富,他是嫌命长吗? 请问静王,你爹知道吗,你娘知道吗,专门出来作祸败家的熊孩子,能拖出去打一顿吗? 瑞征一看这场面,人人都瞠目结舌啊,顿时面露得意之色。 哈哈哈,咱家王爷气势一开,把另外两位都比下去了。 他趁着众人魂不守舍,又掀开最后一个箱子盖,顿时一股浓郁的药香飘散出来。 人参、雪参、紫参、燕窝、首乌、灵芝……各种大补的药材,塞了满满一箱子。 云其祯和云司业两人心中惊涛骇浪,忍不住转头对视一眼。 他们有同样的一个疑问,静王到底发了什么横财,难道挖到上古宝藏了? 这特么运气也太好了吧! 对不起,心里一急就想爆粗—— 只见箱子里那大个头灵芝,足有小臂那么长,不是千年灵芝,也得是八百年灵芝。 柳若嫄心跳如狂,这么多大补药……我眼馋啊! 忽见每一根药材上都绑着红丝线,密密匝匝缠在根茎上,她忍不住好奇问道:“那些红绳子干什么用的?” 云子缙悠然喝着茶,缓缓说道:“千年人参、千年首乌、千年灵芝都已修成人形,颇有灵性,不用红绳捆住,很容易遁地消失。” 柳若嫄:“……” 好吧,你家药材都成精了,不栓绳子会跑的那种。 第58章 哈哈,终于讨王妃喜欢了 云子缙一出来高调炫富,另外三个男人顿时气势减弱,都没有存在感了。 崇烈感觉还好一些,毕竟静王是他表妹夫,不至于有争竞之心。 只是对静王十分好奇,三年前他离京时,静王还是个默默无闻的病弱王爷,几乎是个废人,京城内外谈论他的话题都很少。 没想到三年后再回京城,静王竟然崛起了,而且一骑绝尘,貌似要把太子和敏王都甩在身后。 他的惊异目光落在瑞征眼里,变成了不可思议和羡慕嫉妒。 瑞征暗自嘀咕,崇表哥你也不用那么惊讶,我家王爷以前一直病弱,昨天才崛起的,今天早上才停药。 除了崇烈,另外两人更觉气氛尴尬,面对着三大箱子宝物,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说赞叹的话吧,好像酸溜溜太虚伪了。 不说赞叹的话吧,好像成嫉妒小人了。 这特么不能让人好好活了—— 对不起,一着急又想爆粗。 这时,只听云子缙幽声问道:“本王送的礼物,王妃可还满意?” 柳若嫄:“……”这话问的,真有水平,让我怎么回答。 见她沉默不语,云子缙心中一沉,又继续问道:“王妃的意思是……” 他话未说完,只见瑞征朝他挤眉弄眼,不停使眼色。 瑞征急得不行,王爷这脑子……你东西都送了,嘴里还叫王妃,能不能叫得亲热一点? 看看人家都叫什么,嫄表妹、嫄妹、若嫄……主子你能不能认真学一学? 你是来送礼的,态度很重要。 云子缙领会他的意思,顿时露出为难表情,那么肉麻的称呼,真叫不出口啊。 叫她什么好呢,不想跟别人一样,要与众不同的,这下尴尬了。 柳若嫄打量他的表情,只见他眉头紧蹙,唉声叹气,怎么感觉好像很作难的样子。 刚送点东西,这时候后悔了? 不舍得了? 她心中颇感失望,静王这抠门的毛病,临到最后还是发作了。 鼻子冷哼一声,淡淡说道:“东西我看见了,也开过眼了,王爷抬回去吧,别在这心疼了。” 云子缙一愣,脱口而出:“夫人,你嫌少吗?” 满屋人都震住了,脑子一时转不过来,静王突然称呼王妃为夫人,这是一个什么路数? “夫人如果嫌少,本王还有。”云子缙见柳若嫄不出声,连忙说道。 夫人? 柳若嫄有点嫌弃,这称呼吧,感觉一瞬间老了好几十岁。 瑞征的眼睛都快挤瞎了,主子你能开点窍吗,叫嫄妹妹,嫄嫄妹妹,嫄儿妹妹,阿嫄妹妹不香吗? 人家前一阵还要跟你和离,叫夫人不让人反感吗? “王爷,我看还是……”柳若嫄觉得又别扭又难受,任她八面玲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据她的观察,静王并不是什么坏人,但他说话的本事……真是毁天灭地,能把好好一场沟通硬给堵死,让人兴趣索然。 “老婆,你收下吧!”云子缙突然说道。 他见柳若嫄眼中一抹落寞神色,不知为什么,心底好像被重重撞了一下。 不想让她感伤难过,心里一急,“老婆”二字脱口而出。 满屋人:“……”尴尬得没眼看了。 柳若嫄脸上顿时一片绯红,脑子“嗡嗡”直响,只听云子缙不依不饶说道:“收下吧,老婆——” 柳若嫄无话可说,深呼吸一口气。 好啦,收下,收下,我扛不住了,你太厉害,行了吧。 她微微点头,云子缙顿时喜笑颜开。 一件大事终于办成了,终于讨王妃喜欢了,哈哈哈,本王太高兴了。 瑞征一头黑线,主子啊,回王府总结经验教训吧,讨女人喜欢的本领,你还得好好练一练。 第59章 好戏开场了 柳若嫄刚命人把礼物箱子抬回厢房去,就见一道白衣身影婀娜地飘进厅内。 衣袂飞扬,脚不沾地,犹如凌波仙子。 二小姐柳冰瑚突然现身,让所有人都颇感意外。 柳若嫄也没想到,一向清高守礼的二小姐,怎么这时候来了,莫非专程跑来见太子和王爷的? 柳冰瑚脸上戴了一层白色面纱,更显神秘,她深低着头,双手藏在袖中,身子略低,缓缓施了一个礼。 她声音婉转轻柔,说道:“小女子奉家母之命,特来招呼贵客。府上有什么招待不周的,请太子殿下、敏王殿下、静王殿下宽恕。” 柳夫人担心柳若嫄不会说话,得罪了太子和两位王爷,所以让柳冰瑚前来照应一下。 柳二小姐是京城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又知书达理,进退有度,一定会在三位皇子面前留下好印象。 柳冰瑚自己也存了心思,连柳若嫄那样的蠢女人都能嫁王爷,她一代才女佳人,理应有更好的归宿。 静王那个病弱废人,她才看不上眼。 敏王是京城贵女恋慕的对象,可惜已经娶了王妃。 还剩下一个太子,虽然跟宸安国公主定了亲,但公主还没嫁过来,太子妃的位置就是悬而未决的。 如果太子被她的才学打动,说不定…… 柳冰瑚怀着这样一番心思,特意打扮得冰清玉洁,紧赶慢赶地来到会客厅内。 她一身白衣素裹,纯洁脱俗,面纱遮脸,若隐若现,深知神秘一定能激起男人的好奇心。 只要她瞬间惊艳全场,就把那个庸俗的女人比下去了。 “庸俗的女人”柳若嫄往嘴里塞了一个水晶包子,她刚才被三箱豪礼搞得心神劳损,忍不住肚子又饿了。 嘴里慢慢吃着包子,眼里慢慢看着好戏,如果戏演得长一点,顺便连午饭都吃出来了。 只是二小姐脸上戴面纱,太让人糟心了。 静王刚摘了面纱,她又凑热闹戴上,这玩意很流行吗,人人都要戴? 看不见脸,这算不算对贵客招待不周呢? “小女子自幼读圣贤书,深知男女大防,授受不亲,故而今日戴了面纱。”柳冰瑚柔声解释道。 来了,来了,好戏开场了。 柳若嫄兴奋不已,二小姐一开口表态,她就特想看这四个男人的表情。 冰清玉洁,一身白衣,才女下凡,是不是很能激发男人的爱慕和保护欲? 柳冰瑚站在厅内中间,果然四个男人都打量她。 崇烈只看了一眼,就转过目光看向别处。 三年前他离开京城时,二表妹还是一个小女孩,明明一团的孩子气,却整日哔哔叭叭背经书,已经像个女学究。 三年后再看见二表妹,整天穿一身白衣,偶尔遇见她,也不睁眼看人,一副高傲冰冷的表情。 崇烈喜欢静歌一身火红的热情,爱说爱笑,果敢又决断,英气又泼辣。 对于一身白衣的冰冷,他完全无感。 体会不到她的美。 想起昨天夜里出去散步,看见穿白衣服的女人站在竹林边上,猛地吓了一跳,还以为闹女鬼呢。 对比二小姐的高冷圣洁,他愈发怀念静歌,那才是绝代佳人,聪慧灵动,有血有肉。 第60章 幸福就是讨老婆欢心 崇烈转过目光去,不再看柳冰瑚,而另外三人则是好奇地打量这位二小姐。 柳冰瑚才女之名传遍京城,但三人都是第一次见她,感觉很是陌生。 只见她深低着头,嘴角紧抿,不声不吭地站着,三人不约而同皱起眉头。 云其祯心里烦躁,这女人戴面纱好做作,看不见脸啊,到底长什么样—— 她故意来外厅招待客人,不就是让人看的吗,还掖掖藏藏的,太让人心烦了。 他打量半晌,还是没看清柳冰瑚的脸,彻底不耐烦了,冷笑道:“二小姐低头看什么呢,地上有宝物吗,看得那么起劲?” 柳冰瑚浑身一抖,有些不知所措。 柳若嫄暗叹一口气,二小姐何苦呢? 往厅中间一站,让几个男人上下打量,冷傲气势瞬间矮了半截。 既然是才女孤傲,就应该把气质拿捏到底,看看这场面,跟挑白菜有什么区别? 她瞄了云其祯一眼,太子那副德性她最了解,甜言蜜语的时候,一开口能甜化人。 无情无义的时候,最是嘴贱毒舌。 片刻后,柳冰瑚幽声说道:“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冰瑚不敢平视僭越。” 云其祯没想到她这么说,自讨了个没趣,冷哼一声不再说话,目光瞟向柳若嫄。 柳大小姐抱着看戏的态度,一脸风轻云淡的表情,懒洋洋倚在椅子上,面带笑意,别有一番闲适惬意的美态。 云其祯一见她摇曳生姿,笑意盈盈,顿觉心情好转,暗赞不愧是定云国三美之一。 多看她一眼,心头烦躁都散了。 另一边,云司业的态度甚是淡然,因为他对才女丝毫没兴趣。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谁不会,论起这些才学,敏王的名气响彻寰宇内外,京城里他如果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都是雕虫小技而已,才女无用,不值一提。 因此目光一低,自顾自喝茶。 而云子缙的心思,跟太子和敏王都大不相同,别有一番揣摩。 他虽然眼睛瞅着柳冰瑚,但完全没在线路上,心里一直滞留在欢天喜地的兴奋中。 不停地思考着,原来讨老婆欢喜这么幸福啊,太有成就感了哈。 想到这里,顿时喜上眉梢,扎耳挠腮。 瑞征斜眼瞥他家王爷,不禁皱眉,主子平时都是霸气冷漠脸,一身高深莫测神秘感,怎么一到王妃面前,就变成二傻子了? 那个冷静睿智,深思熟虑,精明腹黑,寡情淡漠的王爷呢,落在家里了吗,今天没带出来吗? 今早我说别停药、别停药,偏不听,看看嘛,这都成什么样子了,不忍目睹啊,王爷高岭之花的形象要崩塌! 二傻子王爷丝毫不知瑞征腹诽他,心里还在琢磨着。 那个,白衣服……还从来没见她穿白衣服呢。 她如果穿一身白色,定是美若仙子。 她总喜欢穿红衣裳。 只要她高兴,把红的白的穿一起也好看。 不知道她喜欢罗纱,还是喜欢丝缎呢? 女人衣服做工繁琐,一匹布料肯定不够用。 一匹不够就十匹,十匹不够就一百匹,一百匹不够就一千匹。 本王要给她多多送布料,多多做衣服,女人嘛,闲时换着穿呗,有空穿着玩呗。 不想穿了就当被盖,不想当被就当蚊帐,不想当蚊帐就做窗帘! 反正本王是首富,本王有钱,本王高兴给老婆做衣服,做被子,做蚊帐,做窗帘。 他仔细看一眼柳冰瑚身上的白纱,越发觉得,夏天快到了,这一身纱料做蚊帐顶合适的,又白净又透气。 心里有了计划,回王府后,把全京城最好的裁缝都招来,排队轮流给王妃做衣服、做被子、做蚊帐、做窗帘…… 让她天天穿,让她天天换! 本王就是有钱,本王就是要讨老婆欢心。 第61章 小白花跟王妃争高下 柳冰瑚虽然低着头,却能感觉到男人灼灼的目光,不由得脸色羞红。 她平复一下波动的心绪,说道:“今日太子殿下、敏王殿下、静王殿下前来,令府中蓬荜生辉,冰瑚未能亲迎,有失礼数,还望见谅。” 说完这番话,她脖子低得更深,尖下巴几乎戳到胸。 “唉——”柳若嫄打一个哈欠,她太高看二小姐了,说来说去就那几句,不是礼数,就是见谅,好无聊啊。 其他人跟她一样,也觉得十分无聊。 而此时柳冰瑚站在厅中间,不知接下来要说什么,有点尴尬,于是朝敏王走过去。 敏王才华横溢,性情淡泊,坐到他身边去,或许能找一些话题聊聊。 云司业一见她走来,连忙说道:“本王是有妇之夫,二小姐还是站远些,名声要紧。” 柳冰瑚猛地站住脚,满脸羞红,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见她这副模样,云司业暗忖刚才的话有些过分,于是起身说道:“时辰不早了,本王府中还有事情要处理,先行告退。” 一见敏王走了,云其祯也起身道:“母后召我今日进宫,不能在贵府耽搁太久。嫄妹手伤未愈,好生歇养着,过几日再来探望。” 眼见太子也拂袖走了,柳冰瑚紧咬着嘴唇,更是无地自容。 云子缙还坐在原处,但他是柳若嫄的夫君—— 柳冰瑚想了片刻,他毕竟是静王,身份尊贵,多寒暄几句也是好的。 “静王殿下……”柳冰瑚开口道。 没等她说完,云子缙打断她,说道:“我也是有老婆的人,你还是别开口了。” 柳冰瑚:“……” 云子缙转头对柳若嫄微笑道:“今日给你的礼物,算是以前亏负你的补偿。你在家多住一些日子,什么时候想回王府了,我亲自来接你。” 柳若嫄愣住,他说啥? 搞错了吧,我什么时候说要回王府了? “静王放心,姐姐在娘家暂住几天,冰瑚定会劝她早日回王府,跟王爷团圆。”柳冰瑚回过神来,趁机在一旁说道。 云子缙欣然点头,看一眼站在他面前的柳冰瑚,觉得顺眼多了。 柳若嫄无语。 “那本王先回去了,过两日再来看你。”他对柳若嫄点头说道。 柳若嫄气闷,不想理他,你从哪儿来的,赶紧滚回哪儿去。 “王爷慢走,冰瑚不远送了——”柳冰瑚一直送到门外,眼看着云子缙离开。 瑞征回头一瞅,这小白花显然要跟王妃争高下啊,京城各大宅院,哪家没有这一出? 宅斗这一套见多了,他最熟了。 有容貌的斗容貌,没容貌的斗才华,才华不够心机凑,心机不够脸皮厚—— 这柳二小姐厉害,容貌有一点,才华有一手,还有心机和脸皮厚,哇,王妃遇到劲敌了。 送走云子缙,柳冰瑚又转身回厅内,将脸上的面纱拿掉,冷声说道:“柳若嫄,你不要以为太子王爷送东西给你,是值得炫耀的好事。外头人多嘴杂,说不定编排什么难听的话呢。静王妃生性放纵,跟几个男人纠缠不清。哼,到时连累尚书府的声誉,看父亲能轻饶你?” 柳若嫄瞥她一眼,啧啧暗叹,这内心得多阴暗啊,装的冰清玉洁,脑子都是龌龊事。 她喝了一口茶水,把杯子重重一放,“本来嘛,我眼不见心不烦,懒得跟你多计较,没想到你不识趣,有事没事来挑刺。好啊,柳冰瑚,既然你拿声誉说事,咱们就走着瞧,看是你这个未出嫁的柳二小姐厉害,还是我这个静王妃有本事。” “你……你想干什么?”柳冰瑚有点心慌,但嘴上仍然强势:“你别乱来,不然的话,我去告诉外面的人,你跟好几个野男人有染!我说的话,人人都会相信的。” 以前她就是这么吓唬柳若嫄的,蠢笨大小姐害怕名声被损,每次都被她拿捏住。 柳冰瑚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冰清冷傲的形象深入人心。 如果她亲自证明,柳若嫄作风不检点,全城的人都会站在她这边。 “呵呵,声誉嘛,你能毁我的,我也能毁你的。”柳若嫄淡定一笑:“柳冰瑚,在你动手之前,我先把十个野男人塞到你床上,你信不信?” “你敢!”柳冰瑚怒喝一声,“你这个蠢女人——” “你还别说,我真敢啊,你想不想试试?”柳若嫄笑道。 柳冰瑚看她一脸自信的笑容,顿时被吓住了,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好歹姐妹一场,我也不想做得太绝。”柳若嫄幽幽说道:“哎呦,剩这么多好吃的,扔了多浪费可惜啊。这样吧,你把这些都吃光,这事就算翻过去了,我不计较。” 柳冰瑚寒着一张脸,狠狠瞪她:“本小姐才不吃你剩下的!” “来人,把这些东西装起来,送去二小姐房里。”话音刚落,就有丫鬟上来装食盒。 柳若嫄又道:“屏香,你去陪着二小姐,看她把所有东西吃完。如果她做不到,你就帮帮她——” 柳冰瑚一听,顿时色变。 第62章 被他的虚伪迷住了 傍晚,柳府来了好几拨大夫。 先是二小姐胃不舒服,请大夫过来一诊断,说是吃撑着了,给她开了一剂消食药。 二小姐喝了药,就开始呕吐,又请来一个大夫,诊断说吃油腻了,给她开了清肠药。 没过两个时辰,二小姐又腹泻不止,请来大夫,诊断说患了痢疾,这病还传染。 于是满府大惊,众人忙碌不堪,把二小姐单独迁到一个偏小院,隔离起来,什么时候病好了,什么时候放出来。 柳冰瑚哭天抢地,大骂柳若嫄害她,一时撒泼嚎闹起来,冰冷清高形象全无。 跟她一起搬去偏小院的丫鬟婆子怨声载道,她们太倒霉了啊,为什么跟着一个事精活受罪? 看看大小姐身边那些人,吃香的喝辣的,平时还有赏钱。 听说一个家丁曹三儿弃暗投明,给大小姐传个话,就能赚几十两银子。 下人们动了心思,纷纷去求柳若嫄,她们不想留在二小姐身边,没任何好处不说,没准还染一声痢疾病。 个个发誓赌咒,愿意给王妃大小姐效力。 柳若嫄回娘家住的这些日子,柳府的下人们都看明白了,如今府中地位最高的,不是老爷夫人,而是静王妃大小姐。 王妃随便一句话,就能把屏香要走,把曹三儿收为己用,根本不用跟二小姐打招呼,连老爷夫人都默许了。 所以求王妃是上上策。 大小姐要是不同意,她们今天就蹲门口不走了。 柳若嫄二话不说,当即满足她们离开二小姐的心愿,将这些奴婢统统归为已有。 成人之美,善莫大焉。 等柳冰瑚呜呜嘤嘤搬到偏小院时,才发现身边只剩下两个贴身丫鬟,其他人全都叛变投敌了。 “柳若嫄,你等着瞧,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柳冰瑚气得跺脚,吩咐丫鬟道:“明天去给三少爷传话,让他尽早回家,帮我出这口恶气。” 三少爷是两人的弟弟柳空暮,正在宫中陪皇子读书。 柳若嫄听下人来禀报这些,微微一笑,“好啊,许久没见这个弟弟了,不如让他回来叙叙旧。” 柳空暮在家的时候,是跟柳冰瑚一伙的,时不时捉弄原主大小姐。 亲爹不疼,亲娘不爱,一个妹妹不省心,一个弟弟也不咋样,柳大小姐这亲情关系,处得还真是一言难尽。 不过,二小姐搬到偏院子去住,倒是让柳若嫄十分满意。 任由她在偏院子叫骂哭嚎吧,反正距离远听不见,她痢疾病没好,也别想放出来。 柳若嫄吩咐初衣拿了三封银子,说道:“给三位大夫送去,多亏了他们,才让咱们二小姐去偏院子待一个月,好好思过。” 到了晚上,柳夫人突然来厢房见柳若嫄。 “你们姐妹同心,家宅才安宁,你是王妃身份,跟你妹妹怄什么气。” 柳夫人已经听说柳冰瑚吃撑的事,知道她招惹了柳若嫄,所以特地来做说客。 转眼看见桌上摆满珍珠玉璧,她又说道:“你父亲让我跟你说,你雪姨娘要过生日了,你珍珠链子多,给她选一串好的。” “呵呵——” 柳若嫄被她气乐了,这话也能说出口? 柳夫人当年好歹是大家闺秀,怎么嫁给一个穷书生之后,连尊贵身份都不顾了? 柳致堂多大脸啊,让自家夫人出面,替小妾要东西。 坑的还是自己家亲闺女?什么玩意—— 一个柳冰瑚,一个柳致堂,这两货一丘之貉,今天要好好说道说道。 “二小姐什么样的人,母亲最清楚不过。道貌岸然,装腔作势,虚伪至极,真不愧是柳大人的亲闺女,父女俩一个模子倒出来的。”柳若嫄不说没用的废话,直指核心。 “冰瑚吧,她确实更像你父亲。”柳夫人不得不承认,这父女俩,一大一小都挺虚伪,都特会装。 有什么办法呢,当年她为啥看上柳致堂,不就被他面上的虚伪会装迷住了吗? 第63章 虚名在前 柳若嫄拿了一串珍珠项链,放到柳夫人面前,“母亲生儿育女为了什么?” 柳府有一些事情,她想替原主搞清楚。 明明是国色天香的嫡女大小姐,偏偏被爹娘嫌弃,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柳夫人见这串珍珠颗颗圆润饱满,用手抚摩着,心里喜欢,说道:“养儿女呢,就为了将来有个倚靠。到老的时候,儿孙绕膝,四世同堂,这才是令人羡慕的福气呢。” 得知静王给柳若嫄几箱子贵重礼物,柳夫人也是暗暗得意,虽然大女儿脑子不聪明,没什么才学,但毕竟长得好,讨男人喜欢,这一点像她。 “咳咳。”柳若嫄清一清喉咙,说道:“既然母亲养儿女为了有所倚仗,那就看看你的三个儿女,大小姐成了静王妃,日后不管和离成不成,心里都是想着娘家的。二小姐整天读圣贤书,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以后嫁人了,心里还有没有娘家,可真不好说。你的儿子未来如何,如今也还不知道,那么母亲的依仗在哪儿呢?” 柳夫人沉吟片刻,叹气说道:“你也别抱怨爹娘不疼你,偏爱你妹妹。看看你自己做的那些事,那一件能上台面见人?不识音律,文墨不通,又皮又懒,我跟朝中各府夫人见面,都不好意思提起你,若不是还有冰瑚在,我的脸面都丢尽了。” 嘴里数落着柳若嫄,但手上不舍得放下珍珠项链。 这串珠子光润柔滑,一看就是上乘货,价值不菲啊。 “我文墨不通,又皮又懒,没在外头争一个好名声,但我嫁到静王府,嫁妆彩礼,名分声誉,气势颜面,可没亏了娘家一分一毫,偏偏不受父母待见。柳冰瑚只在外头有一个才女虚名,什么也没做,就受尽爹娘的好处,母亲觉得这公平吗?”柳若嫄淡淡说道。 她这一番话,是为原主大小姐争的,而不是为她自己。 柳冰瑚那点所谓的才华,在她在面前根本不够看。什么琴棋书画,什么诗词歌赋,对当年的静歌而言,都是最末流的本事。 这点东西,别人不稀罕,也就柳府拿着当个宝了。 “你这丫头,说什么公平不公平?”柳夫人说道:“人活着图个什么,不就图个名和利?虚名在前,实利在后,你妹妹给咱们府争脸,把她捧在手心也没错,你要是争气啊,我从今往后也捧着你。” 柳若嫄无语了,同情原主的遭遇。 她叹一口气说:“既然母亲这样认为,我也无话可说。想必当年你以千金贵女身份下嫁柳状元,也是图一个虚名吧。母亲说得对,这世上的人追名逐利,有些人为了一个名声,连自己受委屈都不顾了。” 柳夫人听着扎心,嘴硬说道:“你明里暗里的,不是说你娘吧?我受什么委屈了?” “母亲受没受委屈我不清楚,只知道你相公在外边的名声,是一个惧内怕老婆的好男人。但他在家里可不是这样吧,心心念念是他的雪姨娘和凤姨娘,哪还有嫡妻夫人的位置?”柳若嫄一针见血说道。 “你父亲算好的了,朝中那些大臣,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后院小老婆成群?庶子庶女一大堆,争高低,夺家产……咱们家只有你们三个,他能纳几个姨娘,但我不准生养。”柳夫人振振有词道。 “不准姨娘生养?”柳若嫄抿嘴笑笑,说道:“柳大人快五十岁的人了,姨娘才二十多,人家愿不愿意给他生,还是另一码事呢。母亲觉得姨娘不生孩子,这就是好男人的最高标准了?那么他每天跟姨娘相亲相爱,耳鬓厮磨,床上永远躺着别的女人,母亲心里是什么感受?” 柳夫人脸上挂不住,“这丫头,说话不中听。你若有本事,就找个好男人,不娶姨娘不纳妾,要是找不着啊,就别说这些带刺的话!” 说这丫头蠢笨,果然脑子不太灵光。 世上哪有不想纳妾的男人?连农家小户的男子都有一妻一妾,何况是高门大户的公子少爷? “我当然要找一个好男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没有,我宁愿留在娘要,永远不嫁!”柳若嫄斩钉截铁道。 第64章 睡王妃那张床 静王府,鱼雁阁。 夜深人静,窗外有嘶嘶的虫鸣。 宽敞的屋内富丽堂皇,燃着一盏盏红油蜡烛,云子缙半倚在软榻上,沉默不出声,若有所思。 “京城有多少暗卫?”他突然开口问道。 旁边的瑞征跟卫管家对视一眼,有点迷惑。 刚才还说王爷今日去柳府见王妃,要好好复盘,总结经验教训,怎么就转移话题,问起暗卫了? 瑞征回答道:“京城内三百暗卫,城外各地的暗卫还有几千人。” “嗯。”云子缙皱起眉头,“三百暗卫太少了,明天从城外调一千人来,在京城大街小巷布岗,皇宫内外,各府各院,酒馆店铺,都要有我们的人。” 瑞征登时一惊,“王爷,莫非有什么大事发生?” 突然调派一千暗卫进京城,还要搞布局,究竟是什么要紧的大事? 当初清贵妃宫斗失败,皇后派人暗杀静王爷,也才调了五百暗卫,都没搞出这么大动静。 “的确是大事。”云子缙冷静说道:“王妃孤孤单单的,身边没有可用之人。她出门无人照应,买东西也不太方便,所以多派些暗卫,听从她差遣。” 瑞征:“?” 卫管家暗自摇头,王爷变了,成护妻狂魔了。 瑞征颇有同感,自从王爷打算痛改前非,要跟王妃和好,他的形象就一直塌方。 可能是身份太多,一时间无法切换自如,形象转变也不太流畅。 尤其是今天,在柳府的那一幕,王爷变得都让人不认识他了。 一会儿冷漠凛冽,一会儿喜笑颜开。 瑞征总结王爷身上的毛病,觉得十分严重,跟卫管家一讨论,两人都发愁得不行。 王爷最近的形象管理十分混乱,高冷和二逼形象比例失调,这病挺严重,不好好治的话,肯定会出大事。 两人心里正纠结,只听云子缙说道:“把京城最好的匠人找来,本王要重修王府,盖一座带园子的大别院,再去柳府给王妃也盖一座,跟王府的别院一模一样。在两座别院下面挖一条宽敞地道,王妃若是想回王府看看,方便她来去自如。” 瑞征和卫管家愣住,瞠目结舌。 盖别苑就盖别苑了,盖两座一模一样的只当你图个熟悉,换陌生地方就认生,但别院下面挖地道是几个意思? “老奴觉得,王妃如果想回王府,可以走正门进来,不用钻地道。”卫管家实在忍不住,提醒王爷道。 云子缙摇头,“她爱面子,脸皮薄,又争强好胜,就算心里想回王府,也绝不肯从正门进来。如果让她爬墙,功夫又不够,万一被暗卫射伤了,岂不是弄巧成拙?最稳妥的法子,在王府和柳府地下挖一条地道,她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就算半夜三更来偷看本王,也是极方便的。” 瑞征一头黑线,明明是你想半夜三更偷窥王妃,偏说人家想偷看你。 他干咳一声:“王爷,挖地道……不妥吧,若被王妃知道了,恐怕又要生你的气了。” 挖地道肯定是王爷自己的私心,绝不是为了王妃着想。 “老奴也觉得,王爷和王妃从地道里互相来往,不太合适吧?”卫管家劝道:“耗子才钻洞啊,咱们王妃那么美的人,能让她钻地道吗?” 云子缙皱一皱眉,面露不悦,他就是个撞南墙的性格,决不听劝:“此事我已拿定主意,不用再议了。” 瑞征跟卫管家面面相觑,心中无奈,对王爷的任性毫无办法。 当你面对一头自恋的倔驴,就别指望拗过他。 “夜已深了。”瑞征说道:“王爷还是早些就寝吧,属下告退。” 说完行了一礼,跟卫管家一起转身要走。 “慢着。”云子缙镇定说道:“瑞征先陪我去柳府,……每晚不去她床边看看,本王睡不着觉。” 又来了,又来了。 瑞征一阵腹诽,你哪是睡不着觉,你的心思根本就是想留在柳府,睡在王妃那张床上! 第65章 静王和首富长一样? 太子府,云其祯手拿一幅画像,凝神审视,脸色阴沉,表情变幻莫测。 令仪倚坐在他身边,穿一身半透的粉色细纱衣,浑身柔若无骨,双手缠在云其祯腰间。 云其祯不耐烦地推开她,说道:“这真是月观瑢的画像?你确定没有弄错?” 今天在柳府,云子缙摘掉斗笠面纱,那一张脸并不像印象中的静王。 他回想三皇子小时候尽管病弱,但脸型是略圆的,而且双眉较平,皮肤较黑。 但是云子缙如今竟长成棱角分明的脸型,肤白如玉,剑眉星目,跟昔日的三皇子天差地别。 而且这张脸并不陌生,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回府仔细一想,记得好像看过画像,于是吩咐令仪,把手下密探备存的所有人物画像都找出来。 果然,找到了一张。 一看名字,顿时大吃一惊,竟然是观月阁阁主,定云国首富,月观瑢。 云子缙和月观瑢,居然长相一模一样? 简直匪夷所思。 “殿下,你已经盯这画像一个晚上了,能不能看奴家一眼啊。”令仪发嗲撒娇道,又往云其祯身上黏上去。 “你懂个屁,滚到一边去,别烦我。”云其祯厌烦地瞅她一眼,愠怒道:“要你有什么用处?比不上静歌分毫,早知如此,我就该留着她。” 原以为令仪跟静歌的本事不相上下,都能做他左膀右臂的助力,这才把令仪收入太子府。 但现在看来,绮陌红楼养了那么多密探杀手,没有一个能比得上静歌。 原以为她可有可无,死了也没什么可惜。 但比较之下,才发现她无可替代。 “殿下担心什么啊,皇后娘娘已经放梅郡主出宫了,敏王那边总会消停一阵子。至于静王嘛,这么多年病怏怏的,要势力没势力,要本事没本事,太子还怕他骑到你头上不成?”令仪不以为然,继续赖着他说道。 云其祯心中烦躁,瞅了一眼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反手一巴掌甩开她,嫌弃道:“除了会在床上伺候人,你这个贱货,当真一无是处!” 令仪脸上打了五指红印,仍旧面带媚笑,反倒缠他更紧,“殿下,奴家心里只有你,只要伺候得你满意,让奴家做什么都愿意,奴家愿意当贱货……” 看她一脸媚态,云其祯既厌烦,却又禁不住被她勾得心里直痒痒。 “真没见过比你更贱的女人!”他伸手狠拧一把,心里矛盾至极。 他需要一个善解人意,能全力帮他的女人,而不是这样一个只能暖床的。 但是……暖床的? 云其祯又受不住诱惑,心中愤恨不已。 他是要当帝王的,将来要成就大事的,却无法抗拒女人的引诱。 说到底,都是这个女人太贱! 如今他有些后悔,当初应该跟母后据理力争,把静歌留下来。 那个女人,美丽,聪慧,有本事,有智谋……却不像眼前这个贱货。 静歌深爱他,却从未引诱过他。 想到这里,云其祯心中顿感失落,他终究失去一个全心全力爱他,又全心全意助他的女人。 “殿下,夜都深了,让奴家伺候你安寝吧,奴家这一整天,都盼着殿下今晚的恩宠呢……”令仪好像一只软绵绵的猫,不停往云其祯脸上蹭着。 他眼底眸光一沉,猛地起身,揪住她头发,一路粗暴将她拖进寝殿,用力扔到床上。 红烛灯光下,令仪面带桃花,媚眼如丝,云其祯心底的愤怒油然升起…… 夜深了,寝宫里传出一阵阵惨哼声。 云其祯把所有恼恨不满都发泄在令仪身上,想尽一切法子折磨羞辱这个女人。 但是令仪却满心欢畅,极力迎合云其祯。 疼痛算什么,羞耻算什么,重要的是,她得宠啊。 令仪万分得意,哈哈,太子府有十几个姬妾,但太子夜夜只上她的床。 她太得宠了,定云国每个女人都嫉妒她。 第66章 身不由己,言不由衷 敏王府内堂,寝殿布置得十分奢华,尽显尊贵气派。 梅念纯穿一身华美宫衣,坐在床榻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恼怒控诉。 “我这些天在宫里,吃不好饭,睡不好觉,皇后还处处刁难我。凭什么啊,我又没做错事情,她凭什么让我抄经思过?我手都要抄断了,她还不肯放过我。王爷,你一定要帮我出这口气!”梅念纯横眉竖目抱怨着。 云司业坐在椅子上,手边的茶水已凉。 他听梅念纯叫骂了一个晚上,仍是喋喋不休,没完没了。 此时他一脸静默,面容皎洁如月,容貌和气度都可堪称定云国第一皇子。 但唯一遗憾的是,他娶了摄政王的女儿,梅郡主为妻。 梅念纯的身份地位堪可匹配他,但这性格实在是……一言难尽。 “司业哥哥。”梅念纯向前探身,故作娇滴滴的模样,揪住他的衣袖,把嘴撅得老高。 “你以前一直宠着我的,可不像这回,任我困在宫中,也不派人来救我。我听说这几日我没回王府,你把那个叫绛华的歌女招来,又唱歌又跳舞的。哼,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云司业淡淡回答:“没有的事,别听人乱说。” 他跟柳若嫄做了交易,条件是帮她监视绛华。 梅念纯刚被皇后放出来,原以为多日不见,会有小别重逢的喜悦,没想到他今晚亲自接她出宫,一路上坐在马车上,两人竟然无话可说。 想一想,以前两人之间是多么无趣。 以前梅念纯年纪小,叽叽喳喳说些琐碎的事情,他总是面带淡笑,安静地听着,也没觉得无聊。 但自从认识柳若嫄之后,她一言一行都与众不同,出乎意料,总能带给他无限惊喜和雀跃。 此时他听着梅念纯唠叨抱怨,脑中却尽是柳若嫄的音容笑貌,耳边似乎还留有她的笑声。 令他心绪摇曳,难以自拔。 “呼——”云司业深呼吸一下,微皱眉头,不耐烦地抿住嘴,想赶紧把无聊的话题结束。 梅念纯眼圈一红,“呜”地哭了出来。 她一边用衣袖抹着眼泪,一边呜咽道:“今晚回来,你都不看我一眼,定是被什么狐狸精迷上了。你说一说,是不是那个叫绛华的,你打算收她当小妾了?” “以后别再惹这样的事,皇后和太子一直提防敏王府,你说话口无遮拦,容易让他们抓到把柄。”云司业转移话题,语气平和,“敏王府的嫡王妃,一定要端庄稳重才行。” 梅念纯出身摄政王府,自幼学过点拳脚功夫,又跟摄政王上过战场,性情刁蛮粗犷,不是温婉柔顺的类型。 云司业堪称定云国第一皇子,素来淡雅清贵,当然不能有一个粗野胡闹的王妃。 “你说什么,我怎么不端庄了,怎么不稳重了?”梅念纯登时恼怒,叉着腰叫着。 “我只不过性子爽朗,心直口快,想说什么说什么而已,又不是一个坏女人,你凭什么说我不端庄稳重?云司业,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早先成亲的时候怎么不挑剔,现在有新人来了,就嫌弃我这不好那不好,你是存心羞辱我吗!” 云司业双耳震得嗡嗡响,只觉脑仁生疼,梅郡主说的事情永远跟他不在一条线上。 简直不可理喻,有时他真的无法忍受。 梅念纯见他不吭声,顿时火气更大,恨恨说道:“那个叫绛华的女人,本是绮陌红楼的歌舞伎,太子把她送过来,就没安什么好心。待我明日命人挖掉她双眼,毒哑她喉咙,剁了她双手双脚,看她还怎么唱歌跳舞勾引你?” “你能不能安分点,刚出宫回府,别再闹出事端行不行?”云司业忍不住说道。 绛华的事情,他不想解释太多。 柳若嫄请他协助监视绛华,这件事一定不能搞砸。 “绛华我留着有用,你不要动她!”他话语平淡,但语气不容置疑。 如果绛华死了,柳若嫄想要的线索断了,他恐怕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情报信息。 梅念纯被他的话震惊了,冷笑一下,“怪不得啊,王爷总嫌我不会说话,不够善解人意,原来你喜欢那种贱女人,连我都不能跟她争高低了。” 云司业见她情绪激动,顿觉兴致索然,淡淡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安寝了,早点睡吧。” 说完起身,要离开寝殿。 “司业哥哥——”梅念纯上前一步,死死拉住他胳膊,满脸幽怨:“我嫁到王府这些天,你还没……还没跟我圆房呢。今晚你不能走,一定要留下来陪我,我嫁给你就是你的人,你是做夫君的,要对我负责到底。” 云司业转头看她,眼底闪过一抹落寞。 心底嘲讽自己,是啊,他是梅郡主的夫君,每晚要履行做夫君的职责,不能让她独守空房。 “好,今晚我留下来,陪着郡主。”他平淡说道。 梅念纯顿时喜上眉梢,将他扯到床边坐下,脑袋靠进他的怀里。 “都怪那个柳若嫄,蠢货笨蛋狐狸精,定云国最坏的女人就是她。就她那样的臭名声,还妄图肖想你,真让人恶心,她也不照照镜子,看她自己是什么德性。” 云司业沉默不语,任由她喋喋不休。 梅念纯紧紧搂住他的腰,“司业哥哥,我要好好守住你,不会让任何女人把你抢走。谁敢上前勾引你,我一定弄死她,让她死无葬身之地。……还有,你也别想图谋那些狐狸精,哼,要是敢背着我找女人,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云司业身体僵直地坐在床边,表现得十分平静,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澜。 其实无论是柳若嫄,还是绛华,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一个是静王妃,一个是太子送来的女人,他能从她们身上图谋什么? 他这一生的牵绊太多,已无缘跟自己相爱的女子长相厮守。 跟梅郡主的婚姻是一场政治联姻,也是他唯一的赌注。 用自己一生的才学、地位、外貌、性情、智慧、幸福……迎娶摄政王的独女,去赌那个虚无缥缈的高位。 如果赢了,这一赌值得。 如果输了,他将一败涂地,一无所有。 第67章 大小姐生无可恋 接下来几天,柳府门庭若市,人头攒动。 一拨又一拨的裁缝、工匠登门找柳大小姐,说是静王爷派来的,要给王妃做衣服、盖房子。 以柳若嫄的性格,没有送上来的礼不要的道理。 但是,云子缙这个人……她实在不能忍。 裁缝一下子来十几个,从早到晚让她量身选衣料,看丝绸缎子都看花眼了。 缎子料都是进贡来的,滑溜溜的绣着金丝银丝,闪着五彩斑斓的亮光,看得柳若嫄双眼直冒金星。 上面绣得什么花纹啊,怎么看不清楚呢。 初衣找来一个老花镜,同情说道:“大小姐,戴上这个,这回能看清了吧?咱不着急,慢慢看,后面还有上千匹新缎子料排队呢。” 柳若嫄想死,她才十七啊,都用上老花镜了。 好吃的喂多了也会吐啊,云子缙太能折磨人了。 还有那些工匠,画图纸的、砌砖头的、架房梁的、盖亭子的、挖池塘的、搭水榭的、种花草的……都跑来烦她,说静王让王妃亲自挑选图样、砖样、房梁样、亭子样、池塘样。 王爷要给王妃盖一座大别院,王妃选什么样的,王爷也选什么样的,一切都听从王妃的安排,遵从王妃的喜好。 柳若嫄:“……” 她快烦死了,真想一巴掌拍死云子缙。 这一天天的,从早到晚的,忙里忙外,量完衣服看衣料,看完衣料看图样。 把她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口茶都顾不上喝。 那王八蛋! 不行了,大小姐生无可恋,想躺床上当咸鱼。 咸鱼大小姐刚挺到床上,还没歇一会儿,两个姨娘前后脚进来。 凤姨娘嘻嘻哈哈说笑,要跟她套近乎。雪姨娘还是一副柔弱小白花的模样,低眉顺眼,我见犹怜。 柳若嫄躺在床上不动,“姨娘的脸好了?这快一个月不露面,突然来我这屋里,有什么指教啊?” 她说话哼哼唧唧的,有气无力,声音还有点嘶哑。 两个姨娘微感诧异,初衣在一旁叹气,解释道:“我们大小姐累的不行,都是给静王也宠的。两位姨娘不知道,静王爷太宠爱王妃了,奴婢长这么大,别说没见过了,连听都没听说过有这么宠的。” 凤姨娘露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怪声怪气说道:“哎呦,整个京城都在传呢,静王爷宠咱们大小姐,那可是太上心了。清贵妃离京这几年,静王府没有女眷,大小姐一嫁过去,王爷不知怎么宠好了,拿出当年对清贵妃的各种体贴,全用在大小姐身上了。” 柳若嫄:“……” 听着这么别扭呢,你是说云子缙宠我,就像宠他娘? “唉,王爷宠我这事儿,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起早贪黑的,快把本小姐累残了,谁愿意这样。”柳若嫄躺在床上不动,哼唧抱怨道。 雪姨娘脸上的不屑一闪而逝,淡笑说道:“大小姐好福气,静王府没有侧妃侍妾,静王爷的专宠都是你的。” 她的言下之意,柳府虽然有妻有妾,但柳致堂的专宠也是她的。 柳若嫄斜眼瞥她一下,笑道:“前几日皇上颁旨,朝中官员考核升迁,夫妻琴瑟相和,是顶顶重要的一条。昨日父亲去跟母亲商量,今后半年都搬回主屋去,与嫡妻相伴,今早两人相携去庙里敬香了。” 雪姨娘脸色大变。 柳若嫄叹气:“男人的宠爱啊,就是这么不均衡。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两个姨娘自讨无趣,气哼哼地走了。 柳若嫄在床上伸一伸懒腰,顿觉浑身舒爽。 床啊,你比世上一切东西都可爱,大小姐要爱死你了。 这时初衣来报,瑞征代表静王亲自来访。 柳若嫄:“……”还能不能让我好好歇会儿了? 以后得在柳府门口设个收钱的岗,凡是想拜见大小姐的,先收一百两银子进门费。 这会儿她不想起床,也没力气起床,于是让人在门口挂一个珠帘。瑞征不管有什么事,站在珠帘外直接说吧。 反正她今天发过毒誓了,死活不下床! 谁来都不行,她这条咸鱼已经跟床融为一体了。 瑞征站在门外,恭恭敬敬地说道:“王爷想念王妃,约王妃明日一起去逛街。” 柳若嫄:“……”不像狗王爷说的话啊。 “他原话怎么说的?”她警告道:“你老老实实给我说清楚,一句话也别改,就要他自己说的那些,否则你以后别来柳府传话。” 瑞征一愣,随即对柳若嫄心生佩服,佩服得五体投地。 王妃明察秋毫,慧眼如炬,一听就知道不是王爷原话。 “咳咳,王爷是这么说的——”瑞征清一清喉咙,模仿云子缙的语气。 “让她明早在柳府门口等我,伺候本王去阑意楼吃早饭。你告诉她,戴上本王送的珍珠白玉,阑意楼人多口杂,要是有人说静王妃穿戴寒酸,本王可没面子。” 柳若嫄呼了一口气,这个听起来顺当多了。 果然是静王的原话,原汁原味,是那熟悉的狗味! 第68章 飞走的王妃能回巢吗? 第二天上午,柳府门口,停着一辆豪华马车。 马车的深蓝锦缎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上面绣有静王府的标志。 “王爷,你亲自进府去接王妃,好好说话,王妃喜欢听什么,你就说什么。别毒舌,别嘴硬,把你自己心里想说的,都告诉王妃。” 瑞征叨叨逼逼说了一堆,感觉自己像操心的老父亲。 云子缙皱眉,不耐烦道:“吃个早饭而已,啰嗦这么多?在王府也没见你这么喜欢叨咕。” 瑞征无奈,“主子,我也不想变成管家婆啊,但是你……快快快,王妃出来了,快迎上去。” 赶紧给云子缙整理一下衣襟,瑞征催促道:“对王妃笑一笑,最好牵住她的手。” 柳府院子里,柳若嫄朝外走着,远远看见门外的马车和云子缙。 初衣跟在她身边,低声嘀咕道:“大小姐多对王爷笑一笑,王爷亲自来接你,是显出诚意的,咱把架子放一放,也别太端着哈……” “知道啦,知道啦。”柳若嫄不耐烦说道,“没见过你这么啰嗦的,你可以给人当娘了。” 初衣委屈,眼巴巴瞅着她:“我这操心的命,都为了大小姐的幸福啊。” “好了,好了,回来给你买糖吃。”柳若嫄安抚她一句,摇摇晃晃走出柳府大门。 云子缙迎上去,柳若嫄抬眼一看,见他面若银月,身穿轻丝便装,锦带束发,相貌气质十分出众,一副皇族王爷的尊贵模样。 她今日穿了薄纱锦缎的新衣,头戴珍珠钗,映得脸色莹白细腻,双眸清澈如秋波。 两人站在一起,犹如一道美好的风景,看得瑞征和初衣倍感欣慰。 王爷太帅了,王妃太美了—— 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前尘往事都是误会,你俩以后别再分开了。 云子缙上前,轻轻拉住柳若嫄的手,把她扶上马车。 瑞征更觉欣喜,王爷太温柔了,王爷终于开窍了,飞走的王妃能回巢了。 马车缓缓前行,车内一片凝固的气氛。 两人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谁也不先开口说话。 柳若嫄没兴趣跟他说话,这男人简直是聊天杀手,三句能把话聊死。 云子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他静王的身份摆在这儿呢,不能随心所欲啊,说多了怕尴尬。 马车摇摇晃晃向前行驶,柳若嫄头上戴的珍珠钗颤巍巍的,云子缙盯着那珠钗,晃得他有点眼花。 “你头上的珍珠钗挺好看的……”他想了一下,说了个开场白。 “嗯,你送的。”她点头回答,珠钗颤巍巍晃动着。 “显得你肤色很白……”他又说了一句。 “我本来皮肤就白。”她随口答道。 云子缙:“……”接下来该说什么呀。 继续说她衣服好看? 然后她回答,你送的。 再说衣服显得皮肤白。 然后她回答,我本来就白。 然后呢? 云子缙头疼,闭上双眼,跟女人说话……太难了。 车内气氛诡异,柳若嫄实在憋得难受。 心想随便聊一聊吧,他都努力开口了,我也不能显得太敷衍。 “听说静王府要盖别院,王爷还吩咐工匠,在柳府也盖座一模一样的?这好好的,怎么突然要盖别院了?”她找了一个话题,微笑问道。 给他机会,就看他接下来怎么发挥了。 云子缙定一定神,“哦,是这样的,你还记得吧,皇上那次赏了五千银子,让王府重新修葺。但这笔银子是指名给王妃建别院的,所以我就用这笔银子,给王府建一座别院,再给柳府建一座别院……” 柳若嫄:“……” 缺心眼的,这个话题的重点难道不是你关心王妃,你爱王妃,你宠王妃吗? 说五千两银子干嘛?银子的事很重要吗? 没法继续聊了,柳若嫄一脸郁闷,觉得自己快自闭了。 云子缙:“……”她怎么又不高兴了? 女人真麻烦,跟她说什么都不高兴。 两人都沉着脸,一路无话,幸好很快到了京城第一酒楼“阑意楼”。 酒楼老板早就预备好雅间,引着两人到了二楼天字号。 “静王,静王妃?”走廊传来一道声音,只见梅念纯一身明艳打扮,从另外一边楼梯上来,刚好跟他们碰到一块。 云司业陪在她身边,凤眼微眯,淡笑着打招呼:“想不到两位也来阑意楼,真是巧了。” 云子缙眉头轻皱,闭嘴不说话,身上萦绕一层冰寒凛冽之气。 哼,一点也不巧。 本王跟王妃一起吃早饭,才不想碰上这些不相干的人。 真心烦。 第69章 八成是要纳小妾 梅念纯咋咋呼呼的,非要跟他们拼一个雅间,四人坐一块吃早饭。 她的理由是,当初她在宫中对静王妃无礼,借这个机会给静王妃道个歉。 两人是妯娌关系,以后好好相处,才像一家人嘛。 柳若嫄很无所谓的,坐一起就坐一起,反正她跟云子缙单独相处,气氛也挺尴尬。 倒不如跟他们一起拼个桌子,没准还能听见什么新鲜事,顺便吃个瓜。 梅念纯一坐下来,眼睛瞅着柳若嫄和云子缙,忽地眼泪噼啪掉下来。 柳若嫄莫名其妙,有点惊愕。 我什么也没干啊,她怎么突然哭了? 只听梅念纯说道:“这些天我被困宫中,不能回王府,心里一直难过,特别想单独跟你见面,把事情说清楚。其实呢,我也没安什么坏心,只不过是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可是皇后娘娘……她非说是我给你下毒了,把我关在宫里那么多天,让一群宫女太监嘲笑我,我以后怎么活……” 柳若嫄皱起眉头,实在不想听她啰嗦抱怨,但是这场合……唉,先忍了吧。 梅念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双手拽住柳若嫄的衣袖,“你说说,我哪有毒害你的心思?要真的想害你,你现在还能活着吗?” 柳若嫄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对对对,我不配活。 云司业在一旁,平静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纠缠不休,静王府和敏王府都是讲究体面的,被你这样一胡闹,两府以后还怎么来往?”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哪有胡闹了,皇后那么坏,你也这么凶,你们都不是好人。”梅念纯哭得泪流满面。 云司业低头喝茶,不想再说话。 若非看在摄政王一直助力敏王府的情分上,他根本不想跟梅郡主扯上一点关系。 娶了这样一个胡搅蛮缠的王妃,他的后半辈子……有苦日子熬了。 “你看看你,又不理我了,明知我是郡主,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需要人哄着宠着,可你还是对我这么冷漠。” 梅念纯眼泪汪汪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人家静王那么宠爱王妃,送这个送那个的,也没见你送我什么。” 云司业脸色更黑,双拳紧握,低头不语。 在旁边吃瓜的云子缙心情好一些,看来送东西这一招没使错啊,至少在京城留下口碑了,人人都知道静王极其宠爱王妃。 让她成为整个定云国最让人羡慕的女人,她肯定会心花怒放吧。 “心花怒放”的柳若嫄冷声呵呵一下,对梅念纯说道:“敏王妃也不必妄自菲薄,你想要什么,就直接跟敏王说,敏王定会想方设法满足你的需求。” “为什么是我主动要,他不能主动送我吗?”梅念纯很不高兴。 “夫妻两人,本是一体,在乎什么主动不主动,谁主动还不是一样?”柳若嫄嘴皮子快磨破了。 早知道梅郡主这么麻烦,为啥她要拼雅间拼桌啊? 她咋那么想不开呢,这早饭还能吃顺心了吗? “哼,当然不一样啊,他主动送东西给我,我才会开心嘛。”梅念纯还揪着这件事不放,柳若嫄快要烦死了。 “好了,好了,实话跟你说吧,静王送我的东西,都是我主动开口要的。男人心粗,我不开口要,他哪能想到送东西给我?” 柳若嫄一把搂住云子缙的胳膊,在他软肉上捏了一下,笑道:“是不是啊,王爷?” 云子缙皮笑肉不笑:“是!” 梅念纯狐疑地看两人半晌,松开一口气,破涕而笑:“我就说嘛,世上哪有那么体贴的男人?一个男人主动给夫人送礼物,能安什么好心,八成是要纳小妾了。” 云子缙:“……” 我送礼物送了个寂寞。 第70章 同情人的资格都没有 早饭摆了满桌子,柳若嫄却已经没什么胃口。 梅念纯这个人,太喜欢说话,太喜欢刷存在感,一桌四个人,只听她一个人念念叨叨。 没完没了,说着各种不着边际的闲话。 某某家少夫人,刚嫁进夫家,就被赶进柴房住了。 某家大小姐,嫁到侯府为妾,怀有身孕两个月,丈夫一脚把孩子踢没了。 某某家娘子,成亲三年没有子嗣,整天喝补药,上个月一命呜呼了…… 柳若嫄:“……”这早饭还能不能吃了? 梅念纯叹道:“那些蠢笨的女人,不懂得讨夫君欢心,出嫁就白白送掉性命,真是可怜又可恨啊。” 柳若嫄吃了一口小菜,笑道:“敏王妃聪慧伶俐,被夫君捧在手心里,那是理所当然的。” 她瞄了云司业一眼,不禁有点同情他。 敏王太不容易了,如果换做她是男人,娶了这么一个王妃,整天家长里短,叨叨逼逼的,她得疯了。 梅念纯见柳若嫄夸奖她,顿时得意洋洋,“那倒是,聪明灵巧的女人,夫君才会宠到骨子里呢。对了,静王妃,你刚成亲那天晚上,到底为什么上吊啊?心里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或是静王怎么对待你了,说出来听听呗。” 柳若嫄差点噎着,这事能不能别再提了? 过去快一个月了,有意思吗? 梅念纯一双眼睛盯着她,十分兴奋的样子,在她看起来,新婚之夜上吊很有意思啊。 云子缙脸色不好看,强压着一股暴戾寒气,似乎梅念纯再多说一句,他双掌就拍出去。 把这个聒噪女人当场拍扁! 云司业也忍无可忍,皱眉喝道:“念纯,你是郡主,又是王妃,注意自己的言行身份。” 梅念纯见三人脸色表情不悦,嘟着嘴说道:“都是自己家人,妯娌之间随便聊一聊嘛,有什么不能说的……” 柳若嫄呵呵了,梅郡主这么关心别人成婚、怀孕、生子,喜欢打听别人丈夫虐待妻子,究竟什么心态? 雅间内气氛沉闷,柳若嫄靠在窗边坐着,伸手将小轩窗推开。 清风迎面吹来,她往外一探头,看见窗外是一片平整的空地,有工匠正忙碌着,搬运木料石头,准备盖房子。 她脸色顿时变了,这里是…… 绮陌红楼? 烧成一片废墟平地的绮陌红楼,现在完全看不出当初的模样。 当初的繁花似锦,当初的夜夜笙歌,当初的绝代芳姿—— 都已随风而逝。 柳若嫄顿觉心情阴郁,她虽然已是柳家大小姐了,但那种不安全的感觉,仍然时刻侵扰着她,占据着她的心。 说到底,她跟梅郡主的出身不同,经历的事情也不同。 无论是前世的静歌,还是今世的柳若嫄,从小到大都受过不少苦。 自幼没得到过亲人的呵护,因此长大后,特别渴望有一个人能保护她,可以让她托付终身。 她目光看向梅念纯,这是摄政王府的郡主,身份高贵,备受瞩目,万千宠爱集一身。 在娘家有父母宠溺疼爱,出嫁有丈夫百般呵护,什么都不缺,因而眼中看别人,都是可怜的。 想到这里,柳若嫄心中有些惆怅,目光望向窗外的柳枝。 随风飘摆,似无定所。 自己如果一无所有,或许,连同情人的资格都没有。 就像死去的静歌,死去的柳大小姐。 永远只是被别人同情的对象。 云子缙看她一声不吭,只望向窗外飘动的柳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这个女人,一个月前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即便两人擦肩而过,也只是陌路之人。 但某天他翻开一幅画像,点选柳若嫄做王妃,她的命运与他的世界,就隐隐地牵上了某种羁绊。 从此,他和她的关系,似乎牢不可破,似乎剪不断理还乱。 云子缙眼波中沉着一抹落寞,可惜,这关系还没真正开始,却好像就要结束了。 他心头抽搐了一下,连忙夹一个水晶包,放到她面前,“这是你喜欢吃的。” 第71章 你的架子和矜持呢 吃完早饭,回府的路上,柳若嫄静静坐在马车里,一句话也不说。 这一路她都在想,安全感不是从别人那得来的。 就算她像梅郡主一样,嫁一个体贴入微的丈夫,也不见得会有安全感。 “若嫄。”坐在对面的云子缙突然叫她一声。 柳若嫄诧异地抬头,“王爷今天怎么了,居然叫我的名字?” 以前他都称她王妃,要么是不着调的……夫人、老婆。 “不管你心里想什么,我都希望你知道,我是可以让你依靠的,你可以信任我。”云子缙声音低沉,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用的是“我”,而不是“本王”。 柳若嫄先是惊愕,然后露出一个微笑,“既然你叫我的名字,那我也不称呼你王爷了,虽然你我已在皇上面前请准和离,但毕竟有过一场名分,也不必成仇人。” 她观察了一个月,发现静王性情虽有些古怪,但并不是个心狠手辣的恶人。 和离之后,跟他做个朋友,也好。 有缘的话,将来还能见面,和和睦睦的相处。 无缘的话,一年后两人各奔东西,他娶个新王妃,往昔的一切纠葛都如梦成泡影,再也不值得提起。 无论结果如何,她与他,都还有一年之期。 马车摇摇晃晃走着,微风吹拂着车帘子。 柳若嫄面带微笑,看着坐对面的云子缙。 他一身蓝色绣纹的锦袍,头上束着银色华冠,脚穿镶银边的黑靴子。 正襟危坐着,身形挺拔俊逸,器宇轩昂。 嗯,红颜祸水—— 长成云子缙这般容貌的男人,跟绝代佳人一样,也会魅惑众生吧。 极品尊贵,极品俊美的年轻王爷,若不是常年病弱,还真轮不着她当王妃。 更不用说,此时她还能跟他坐在一辆马车上。 试问世上有哪个女人,能抵抗这副俊逸容貌,这般富贵滔天? 此时,云子缙也定定看着她,一言不发,但眼神中闪着晶亮光芒。 她穿一身粉红色纱衣,淡雅中又显华丽。 头戴光灿灿的珍珠钗步摇,与纱衣绣纹的银丝线相映成趣,晃动之下熠熠生辉。 绚丽夺目,犹如天仙下凡一般。 看着看着,他眼前的美人,竟有些虚幻的感觉。 柳若嫄“噗嗤”一下,笑出声道:“你干嘛这么看我,好像呆了一样。” 云子缙抿抿嘴,“你也一样看我,还说我呆,你其实也呆。” 柳若嫄撇一下嘴,不服气说道:“你是王爷,要视美人如无物,这么直勾勾看着我,你的架子和矜持呢?” 云子缙淡然说道:“扔进九天……喂狗了。” 柳若嫄眼波流动,刚想开口,云子缙突然一把搂住她,吓她一跳,“你干什么?” 叫声刚发出来,从车帘外面射来一道利箭,转瞬穿透绣锦帘布,破空而来。 “嗖嗖嗖!”黑色利箭上涂一层泛着银光的剧毒,卷动车外的冷风,劲力极大,射向云子缙的面部。 “王爷——”柳若嫄的声音噎在喉咙里,还没等喊出来,猛地被云子缙按入怀中,一头闷进他的胸怀。 随后的瞬间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知道,依稀听见车内有箭雨声,车外有打斗声、惨叫声…… 无数弩箭从四面八方射来,一簇簇射到马车上,发出“砰砰砰”的声响,两匹马和车夫当场被箭射死。 街上早已一阵大乱,附近的人四处奔逃,两匹马倒在血泊中,马车孤零零停在街道中间。 马车猛地向前倾斜,柳若嫄被云子缙紧紧搂住,两人一起撞向车厢门板。 云子缙发出“哎呦”一声轻哼,似乎是疼得叫出来。 “你受伤了?”柳若嫄顿时一惊,抬头见他左臂上一条血痕,竟被箭尖刺透了。 第72章 王爷,属下只能帮到这儿了 万幸的是,车厢加了铁板暗层,弩箭无法射穿,否则车内人都被射成马蜂窝了! 云子缙冷声说道:“别害怕,谁也伤不了你。” 他将她抱过来,搂在怀中。 刚才那一刻,他竟然有些胆颤,唯恐会失去她。 车厢里装了机关,有危险时启动机关,车门和车帘瞬间被铁板封死,刀剑不透。 柳若嫄晃了一下神,依偎在他的怀中,莫名感觉十分温暖。 她脸上微红,心底不由得茫然。 眼下这情形,两人关系确实有些微妙。 名分上是夫妻,但已经宣布和离,只是一年后正式生效。 他住王府,她住娘家,然后偶尔相约出来吃一顿早饭。 共乘一辆马车,车内他紧拥着她,她也没抗拒反对…… 居然还觉得,他怀中挺舒服的。 柳若嫄心中涌起一阵怪异感觉,这到底是甜蜜夫妇呢,还是和离后又破镜重圆了? 总觉得别扭,究竟要闹哪样呢? 脑中乱糟糟一团,转念想起他手臂受伤了,立即打住胡思乱想。 什么名分关系的,两人先保住性命,好好活下去再说。 这时,马车外传来瑞征的声音:“属下保护不周,让王爷和王妃受惊了。” “马上送王妃回柳府。”云子缙说道,“命人去查行刺者是什么来头,找到幕后主使,捉拿干净,一个不能少!” “遵命!”瑞征即刻命人重换马匹,王府两队侍卫浩浩荡荡,护送柳若嫄回府。 马车到了柳府,云子缙亲自送柳若嫄进府。 柳致堂和柳夫人一听说静王在街上遇刺,身上还受了伤,惊得魂飞魄散,连忙跑出来相迎。 云子缙拉着柳若嫄的手,一路径直而入,脚不停歇,将她送回内院厢房中。 危机还没解除,他担心连累她受伤害,直到送她进了内院闺房,他的眉头才稍微舒展开。 众人急匆匆跟在身后,云子缙的脚步很快,他们都一路跟着小跑,气喘吁吁。 柳若嫄明白他的心意,心中有些感动,说道:“多谢王爷——” “你不是答应了……以后不叫王爷,叫名字吗?”云子缙的脸色有些发白,淡声说道。 “知道了,子缙,谢谢你。”她微微笑道。 话音刚落,见云子缙正低头看左臂被箭射透的伤口,“这箭有毒……” 随即双眼一闭,朝柳若嫄身上倒去。 “子缙——” “王爷——” “静王——” 满屋子人都惊叫起来,登时手忙脚乱。 柳若嫄将他扶到床上,只见他脸色如纸,嘴唇苍白乌青,竟然是中剧毒的迹象。 她心头惊慌失措,怦怦狂跳,怎么会……中毒如此严重? 柳致堂连忙命人找大夫,请太医,又把崇烈找来,拿了上好的金创药和解毒丸,给云子缙疗伤。 屋里屋外的人奔来跑去,瑞征站在床边,盯着云子缙的伤口。 划破了一层皮而已,王爷是百毒不侵之体,中毒倒不至于。 唉,都是为了王妃,王爷才假装中毒不治,用心良苦啊。 他见云子缙双眼紧闭,但表情很平和,甚至有一种享受的惬意感。 瑞征不禁腹诽,王爷早就想睡王妃的床了,今天借着受伤中毒,终于如愿以偿了。 崇烈匆匆赶来,拿来一瓶伤药,想上前给云子缙疗伤,却被瑞征拦住。 “王爷千金之体,不可随意由人涂伤药。”瑞征看向柳若嫄,露出一脸焦急表情,说道:“烦请王妃……亲自为王爷上药吧。” 王爷遇刺受伤,躺床上昏迷不醒,这个时候,只能是他身边至亲和最信任的人上前,旁人都不得靠近。 跟王爷最亲的,肯定是王妃了。 众人一看这情况,都深表理解,崇烈连忙退后一步,把药给柳若嫄。“若嫄表妹……” 柳若嫄接过药瓶和白纱布,心中还在慌乱,有点不知所措。 他……会不会有事? 手中紧握伤药,她要亲自为云子缙疗伤? 她将床上的幔帐放下,坐在床边,看云子缙左臂的伤口。 箭尖刺透了两层锦衣,留下三寸多长的一道血痕。 她微微碰一下受伤的左臂,云子缙眉头紧蹙,嘴里发出“嘶”一声轻响。 似乎很疼的样子,柳若嫄连忙把手缩回来,不禁有些发愁。 这伤药怎么涂抹呢,隔着衣服不行,难道……要脱掉外衣? 心里一想,疗伤而已,矫情什么啊,脱就脱吧。 她伸手去解云子缙的腰带,闭目平躺的男人浑身一颤,肌肉都明显变得僵了。 “王爷疗伤不方便,请诸位回避。”瑞征一看这场面,连忙开口,把一屋子人统统撵出去了。 给王爷机会,多多跟王妃亲近。 随后他瞥一眼床上的云子缙,自己转身出去,把房门关严,站在门外守着。 王爷,属下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后面的路,你得自己努力啊。 第73章 重新嫁给我吧 厢房内一片宁静,桌案上燃着玉兰花的香片,整个屋内弥漫着一缕缕淡雅的清香。 幔帐之内,柳若嫄动作轻缓,脱去云子缙的外衣,露出他手臂的伤处。 伤口深红发黑,那箭头显然是有毒的。 以前当密探执行任务时,她时常会受一些小伤,所以对包扎伤口十分熟练,小心细致,不触痛他的伤处。 云子缙身上散出一股古雅的淡香,混合着男性气息,竟是非常好闻。 柳若嫄见他胸膛健硕,腰身匀称,有一副好身材,顿时脸上烧得火热,心头通通狂跳起来。 幔帐里涌动着暧昧气氛,不仅是她面色绯红,云子缙也感觉口干舌燥,浑身绷得紧紧的。 柳若嫄微一晃神,想什么呢,对着一个伤者,脑子里胡思乱想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连忙收回心神,扯条被子盖到他身上。 云子缙双目紧闭,暗暗松了一口气,闻着被子上淡香的气息,竟有种料想不到的幸福感。 有老婆的感觉,果然跟孤寡单身不太一样。 这时门外来了两个大夫,宫中太医也闻讯匆匆赶来。 一群人开门闯进来,柳若嫄连忙让开床边,云子缙一伸手没抓住她,顿时大感失落。 太医试了箭尖上的毒性,大惊失色。 这是见血封喉的剧毒,静王路上受伤,一直能熬到现在,实在是命大啊。 柳若嫄听太医一说,也不由得紧张起来,“王爷中毒严重吗,这毒能解吗?” 太医面露难色,望着躺在床上的静王,“那要看王爷……能否醒过来。” 这时云子缙微微睁开眼睛,及时“苏醒”过来,虚弱说道:“不妨事,本王自幼服药,早就是个药罐子了,这样的毒还要不了本王的命。” 说完,他自己心中暗赞,这个理由还不错,听起来合乎情理,还不会引人怀疑。 果见太医点头道:“幸亏王爷常年服用滋补祛毒药物,体质早已与常人不同,否则啊,后果不堪设想。” 他开了一张配药方子给柳若嫄:“王爷身子弱,王妃多细心照料些。” 柳若嫄谢过太医,命人按药方去抓药熬上,这才重新坐到床边,看着云子缙稍微好转的面色,深深呼出一口长气。 云子缙心头一暖,说道:“原来你这么担心我,刚才一睁眼,看你紧张得手都抖了,我真是于心不忍。” 他装作虚弱的样子,微微抬手,拉住她的一只手。 “我当然紧张了。”柳若嫄把手抽回来,郁闷说道:“你我还没正式和离,现在名分还在,我可不想当寡妇,落下一个克夫的名声,以后不好再嫁了。” 云子缙:“……” 她想再嫁?再嫁谁?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反正你都要嫁人,嫁给我不行吗?” 柳若嫄又用力把手抽回来,淡淡说道:“子缙,我跟你之间,只是比熟人更熟一点的关系,再没别的什么。我对你没有爱意,你对我也没有感情,两人在一起无话可聊,这样别扭的关系,相互纠缠一辈子多难受,又是何苦呢?” 云子缙愣住,怔怔地望着她。 柳若嫄帮他掖好被子,说道:“我想要的夫君,是一个能了解我,体谅我,关怀我的好人。如果能找到这样的男人,我别无所求。” 男人的权势地位、身份相貌、甜言蜜语……前世她都想要,却落得怎样凄凉的下场? 一切繁华褪尽,今世她只想要一个关爱她的好人。 当男人外面披着的身份地位财富统统除掉,剩下的内芯是好人,才是最重要的吧。 云子缙眸中沉着一抹颓唐的暗色,转瞬变得凛冽坚定,再次伸手紧紧拉住她。 “若嫄,如果我能成为了解你、体谅你、关怀你的好人,你考虑一下,重新嫁给我吧!” 第74章 熊孩子睡觉的既视感 夜晚,柳若嫄守在云子缙的床边。 王府卫管家派侍卫来接,但王爷说余毒未清,头晕,双腿发软,不能走路……因此作罢。 柳若嫄命人收拾了客房,让他夜间搬过去休息。 毕竟她的闺房睡着一个男人……而且还是闹和离的绯闻丈夫,传出去总是不太好听。 但王爷说不要客房,“本王不习惯。” 柳若嫄无奈,只好让他住她闺房,她去客房睡,这总行了吧。 但是不行,王爷拉住她不放,“你得留下来陪我,我怕生。” 柳若嫄:“……” 好好好,你是祖宗,留下来陪你到天亮! 瑞征在门外叹气,王爷好容易赖上王妃的床,今晚死活是不能下床了。 别人家小两口和和美美、恩恩爱爱的画面,都是女人依偎在男人怀中,男人紧紧搂着女人。 但此时,他家王爷躺在床上,王妃坐在床边,王爷紧拉着王妃的手,王妃给王爷唱着歌…… 一副慈母哄熊孩子睡觉的既视感,快没眼看了。 王爷啊,你这招太牛掰了。 直接激发王妃的母爱了—— 第二天早上,柳若嫄醒过来,用力清一清嗓子。 昨晚唱了半宿歌,唉,一言难尽。 云子缙刚开始让她给讲故事,她真不会讲那玩意,只好灵机一动,给他唱歌。 结果倒好,他听上瘾了。 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唱,唱了一首又一首,艾玛,快累成公鸭嗓了。 前世在绮陌红楼当花魁,身不由己才给狗男人们唱歌,没想到重生为大小姐,还得给狗男人唱歌…… 这都是命啊,两世被狗男人折磨,屡试不爽的命啊。 她伸一下懒腰,松一松筋骨,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云子缙已经不见踪影。 初衣进来服侍,暧昧笑道:“大小姐,王爷今天一大早走的,说昨晚辛苦你了,让你多睡一会儿。” 一边说,一边用探寻的小眼神打量她。 大小姐跟王爷,昨晚……是不是,那个了? 柳若嫄懒得解释,她跟云子缙有夫妻之名,就算昨晚睡一起,那又能怎么样? 切——,真是的,少见多怪! 她躺在床上想着,云子缙一早上就走了,八成要回王府调查昨天遇刺的事情。 以前静王病弱,无权无势无威胁,没有多少人关注他。 如今他一旦病好,完全恢复健康,他的存在就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 太子早就对他有了敌意,一直想除之而后快。 至于其他人,比如皇帝、皇后、摄政王、敏王……对他什么态度,现在都还不好说。 她跟静王牵扯着联姻关系,在两人没有完全和离之前,他的利益,也就是她的利益。 她的一举一动,也必定分他的神,牵扯着他的精力。 敌方也肯定能想到这一点,如果他们对付不了静王,转而来谋害柳府,或者直截了当针对她,那岂不是要倒大霉? 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出妥善的法子,未雨绸缪才行。 当即柳若嫄起床洗漱,匆匆换了衣服,吃了一点早饭,就去外院子找崇烈。 趁着崇烈这些日子留在柳府,她得赶紧把修习内力的功夫学到手。 青沫丹不能白吃,那些大补药不能白喝。 只要短时间内能突破升级内力,加上她前世早已练熟的外家功夫,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她帮不上云子缙什么大忙,至少别给他拖后腿当包袱吧。 第75章 睡觉梦游吗 外面天气正好,风光明媚。 柳若嫄带着初衣,兴冲冲离开内院厢房,一路去外院找崇烈。 刚走到池塘边上,就听见一群人乱哄哄闹嚷着,初衣伸长脖子瞅一瞅,说道:“大小姐,好像有人落水了。” 柳府花园中有一片荷花池,这时正值春末夏初,新鲜荷叶中刚冒出一个个小花蕾。 只见众婆子七手八脚,从荷叶间救起一个落水者。 远看是个女人,浑身湿透,披头散发的,被人救起之后,一边嚎哭一边咳嗽。 “凤姨娘,凤姨娘,吓死奴婢了——”一个丫鬟在旁边哭腔叫道。 初衣撇嘴笑道:“原来是凤姨娘啊,平日她最喜欢来池塘边,摘荷叶,折莲花,捞莲藕,竟爱占这些小便宜。这回呀,她便宜没占着,倒把自己扔进荷塘里了。” 柳若嫄懒得理会这些闲事,她自己有正事要办,才没心思管哪个姨娘捞荷叶还是掉荷塘。 她直接从众人旁边绕路过去,看也不看凤姨娘一眼。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她,目光紧张,好像看见什么不可思议的怪物一般。 柳若嫄纳闷,本小姐今天样子很凶吗,为什么看起来都很怕我? “呜呜,大小姐,我没得罪你,你这么狠心,把我推下水,咳咳,这可没法活了。呜呜,我命苦啊,从来不得宠,大小姐还要弄死我啊——”凤姨娘坐在地上,头发和身上都湿淋淋的,哭嚎不止。 柳若嫄停住脚步,转过头来,十分讶异,“你说什么?谁要弄死你了?” 她早上睡醒,刚出来溜达一圈,就遇上个碰瓷的? 旁观的婆子和丫鬟都忿忿不平,但似乎很害怕柳若嫄,都不敢上前。 有人低声嘀咕着:“大小姐就算不喜欢凤姨娘,也不用把人推下水啊,池塘那么深,都是污泥,呛一口水可就上不来了,造孽啊,造孽!” 这时柳致堂和柳夫人得到消息,匆匆带人赶来。 凤姨娘一看人多了,突然撒泼般地抱住柳致堂的腿,呜呜哭道:“老爷,大小姐要杀我,你救救我呀。” 柳若嫄:“……”这是什么戏码,诬陷人都不打草稿的? 初衣也一脸懵圈,说道:“大小姐刚睡醒还没一个时辰,一直都在自己房内,怎么可能推凤姨娘?” 一群婆子丫鬟作证,赌咒发誓,刚才亲眼看见柳若嫄跟凤姨娘起争执,然后一把将她推进池塘。 柳致堂一听,气得吹胡子瞪眼,“孽障,你还狡辩吗,这个不孝之女!” 他连忙命人将凤姨娘送回房去,再请大夫来府中把脉。 然后转头,气哼哼地斥责柳夫人:“看看吧,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干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她配作柳府小姐吗。” 众人深以为然,看柳若嫄的眼神都不对劲。 大小姐贵为静王妃,跟凤姨娘没什么深仇大恨,就算瞧不顺眼,也不能随便把人推下水呀! 手段狠辣,太阴毒了。 柳夫人白挨了一顿训,脸色不太好看。 走到柳若嫄身边,低声抱怨道:“这么笨呢,偏偏大白天的推她,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了王妃,还是这么蠢不可耐,真要被你气死了!” 她的意思是,想弄死凤姨娘办法不是很多吗?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动手不好吗? 偏要挑个大白天,人来人往的都看得见,你这不是笨蛋是什么? 柳若嫄一脸迷茫:“……” 我干什么了,还是错过什么了,难道睡觉梦游,推凤姨娘下水,自己不知道? 第76章 有人冒充 柳夫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精明了没两天,又打回原形了,别看你做了王妃,单凭稳重谨慎这一点,你可不如你妹妹。” 虽然她心里也烦凤姨娘那个小贱人,但明面上要有嫡夫人的大度,不能让人说她纵容女儿虐待府中姨娘。 幸而凤姨娘只是受了惊吓,没闹出人命,这事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柳夫人数落了柳若嫄几句,带着丫鬟婆子离开了。 “初衣,她们说的话,是真是假?”柳若嫄蹙眉问道,心里老觉得这事太奇怪了。 “当然是假的,奴婢亲自服侍大小姐起床,更衣,吃早饭,寸步不离的,大小姐什么时候来池塘边上推凤姨娘了?”初衣郁闷地说道。 “我看也是。”柳若嫄感到疑惑,“但她们个个赌咒发誓,看着不像作假,难道……有人冒充我的样子,要弄死凤姨娘,故意让人看见,就是想陷害我?” 正说着话,崇烈带着三个少年匆匆赶来。 四人都是一身劲装打扮,手持棍棒兵器,头脸上略有汗意,看来刚刚在习武操练。 为首的少年身穿白衣,是柳府三少爷柳空暮,旁边身穿黄衣袍的是七皇子云尓昭。 还有一个银衣少年,眉眼分明,鬓发乌黑,是朝中左丞相的小儿子战楚风。 四人已得知刚才发生了什么,脸上神情各异,走过来打量柳若嫄。 柳空暮先露出不悦表情,“哼,我就知道,你一回府准没好事,整天鬼鬼祟祟的,不是吵架就是惹人烦!笨女人,吵不过就动手推人,你不顾府上的脸面,我还嫌丢人呢。” 他一向瞧不起这个笨蛋姐姐,任是柳若嫄长得花容月貌,但在他眼中仍是愚蠢不堪,面目可憎。 柳若嫄抬眼一瞥他,心里冷哼,这小崽子,刚回府就开始尥蹶子,存心找打是吧! 她摇摇摆摆上前两步,上下瞄柳空暮两眼,突然伸手拧住他的耳朵。 “你在宫中陪皇子读书,师傅们没教你长幼有序,长姐如母的道理吗?在宫里装的人模狗样,一回府就露出你纨绔少爷的嘴脸了。敢对你长姐出言不逊,是不是平时我对你太宽容,把你纵得无法无天,蹬鼻子上脸了?” 她手上用力,柳空暮脸上直抽搐,疼得“哇哇”大叫。 他想反抗却觉得浑身无力,双手都提不起劲来,顿时大惊失色。 柳若嫄料到他会挣扎,所以拧他耳朵时专挑一个麻穴下手,让他四肢酸麻,动弹不得。 旁边三人惊愕看着这一幕,都不敢相信的样子。 柳府三少爷自幼性子放纵,嚣张跋扈,无人能管,不然柳大人也不会将他送入宫中读书,无非是想让他守规矩,磨性子。 这几天从宫中告假,刚一回府,谁知道碰上大小姐,一下子被治得当场服软。 只听他“哇哇”惨叫,不停求饶:“疼疼疼,轻点,轻点,救命啊,大姐姐……” 柳空暮心慌不已,柳若嫄以前就是一个受气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泼辣厉害了? 旁边的七皇子云尓昭看得一脸激动,水汪汪的双眼盯着柳若嫄,面色微红,一副欲迎还羞的表情。 自从那日在宫中见过这位“三嫂”,她的倩影就一直印在他心头上。 柳大小姐不愧为定云国的绝代佳人啊,连生气拧人耳朵都这么美丽。 他有点艳羡柳空暮,家里有这样一位神仙般美人姐姐,睡觉还不得乐醒了? 心里暗搓搓地想着,如果大美人此时拧的是他的耳朵,他都要幸福死了。 第77章 气场不一样了 云尓昭神游境外,脑子想的都是柳若嫄,跟他娇滴滴说话,伸手拧他耳朵,让他的小心肝砰砰乱跳。 跟云尓昭的反应不同的是,战楚风的神色略带隐忍,表情似惊似喜,一双眼睛直盯在柳若嫄身上。 他与柳若嫄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柳府是尚书府,战府是丞相府,两家门当户对。 两年前他第一次见柳大小姐,就存了别样的心思,暗自打主意,想聘她为妻。 但他少年学业未成,脸皮又薄,不敢将此事告诉家人。 犹豫纠结了两年,打算事业小有成就,有了名声地位,便跟爹娘摊牌,表明他对柳大小姐的心意。 没想到,他的心意还没说出来,柳若嫄选中静王妃,嫁入了王府。 这件事对他来说,几乎是剜心之痛。 忽觉名声地位成就这些,转眼成空,娶不到柳大小姐,这一生都灰暗了。 沉沦了几日,又听说柳若嫄跟静王闹和离,战楚风顿时恢复精神。 看来,老天待他不薄,还给他留了希望。 因此趁着宫中学业告假,陪柳空暮一起到柳府,以拜武状元崇烈为师之名,其实想接近柳若嫄。 “……我现在是静王妃,能让你把我当包子捏?还不跪下,给长姐道歉!”柳若嫄厉声喝道。 战楚风满眼痴迷地看着她,只见柳空暮“噗通”一下跪地,哀声叫道:“大姐姐,我错了,你快松手,放了我吧,呜呜好疼……” 柳空暮无力放抗,不是他不想挣扎,而是再挣扎一会儿,耳朵要被拧掉了。 这女人太狠了!呜呜—— 他疼得龇牙咧嘴,眼泪往下掉。 柳若嫄松开手,一指戳到他脑门上,“下次还敢在我面前无礼,就不拧你耳朵了,直接打断你双腿。” 柳空暮猛地一哆嗦,心里厌烦柳若嫄,但嘴上只能服软:“知道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将来总要找机会把这仇报回来!哼! 他气鼓鼓瞪着柳若嫄,真稀奇了,这个笨蛋突然变厉害了,难怪二姐都要被她欺负。 他得赶紧去看看二姐,跟她商量对策才行。 柳若嫄瞅见他忿忿不平的眼神,轻蔑地冷哼一声,“本小姐不跟小崽子一般见识。” 转而变了一个笑脸,对愣在旁边的崇烈说道:“表哥说要教我内功心法,趁着今天阳光明媚,心情大好,就把看家本领统统教我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崇烈有点心惊,柳大小姐这脾气……有点暴戾啊。 刚刚推了凤姨娘下水,又拧了柳空暮耳朵,所以她心情大好? 他勉强咽了一下唾沫,说道:“我已经写好一份内功心法,嫄表妹稍等,我这就回房给你取来。” 他转身匆匆离开,心中暗想,嫄表妹自从做了静王妃,气场都不一样了。 怪不得女人都想嫁有权势富贵的男人,能给她撑腰啊。 不禁想起静歌,心里猛揪了一下。 当年他只是一个武状元,不算有权有势,没能力保护她。 不然的话,她也不会惨死…… 第78章 我乐意 崇烈一离开,柳空暮也灰溜溜吓跑了,顺便拉着云尓昭一起跑。 云尓昭满脸不乐意,他还没跟美人姐姐嫂子套近乎呢。 这么快把他拉走,干什么玩意? 但柳空暮存着私心,他之所以把七皇子带回柳府,就想让他有机会跟二姐柳冰瑚见面。 柳若嫄那样的笨蛋都能嫁给静王,二姐是冰雪聪明的大才女,更要嫁个皇子才行。 皇帝只有四个儿子,目前还没娶亲的,就剩下一个七皇子。 虽说七皇子比二小姐小一岁,但女大男抱金砖,男人该被女人管嘛。 “走,带你去见见我二姐,她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柳空暮拉着云尓昭就跑。 云尓昭十分郁闷,我不喜欢见才女,我要留下来陪美女—— 才女是什么东西,我不要见! 三人都走远了,只剩下战楚风,仍然目不转睛看着柳若嫄。 柳若嫄有些不悦,这男的神烦,不知道盯着人家很不礼貌吗?不知道非礼勿视吗? 战楚风这个人,借助原主的记忆,她多少还有点印象。 丞相家的小儿子,两年前就对柳大小姐有意思,一直处于暗恋中,从未表白过。 柳若嫄打量他,心里鄙视,怂货! 你一大男人,喜欢柳大小姐还憋着不说,哼哼唧唧闷在心里,只为了感动你自己是吧。 但凡你勇敢点,柳大小姐也不至于嫁入静王府,更不至于成亲当晚上吊自尽了。 她临死前该有多绝望,认为这个世上没人爱她,没人珍惜她。 哼,你的暗恋还真感天动地呢,祝你此生孤身,暗恋到天荒地老。 坚挺到底,谁表白谁就是孙子—— 想到这些,柳若嫄对战楚风更是看不上眼,转头走开,不想搭理他。 战楚风一怔,连忙叫住柳若嫄:“嫄嫄。” “你谁?”柳若嫄故意打量他。 “我?你怎么会……不记得我了?我是楚风啊。”战楚风慌乱失措,上前拦住她。 柳若嫄不想跟他扯上任何关系,她不是那个可怜兮兮的原主大小姐,不指望战楚风暗恋变表白。 更何况静歌身死时,已经二十岁,眼前这个战少爷,跟她的心理年龄差了三岁。 在她眼中,他只是一个懦弱没担当的小屁孩。 “咳咳,不好意思,前一阵我出了点意外,伤了脑子失忆了,不记得你了。”柳若嫄淡淡说道。 战楚风吃惊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出了什么意外?” “也没什么,就是上吊来着,然后伤了脑子。”她漫不经心地敷衍道。 战楚风:“……” 上吊为什么伤脑子,不应该是伤脖子吗? 柳若嫄看他满脸迷惑表情,又补充道:“上吊未遂,从屋顶掉下来,摔了脑袋,所以失忆了。” 她已经解释得够清楚了,人家失忆了,不认识你谁,识相点的赶紧走吧。 “那,你记得别人,为什么偏偏不记得我了?”战楚风十分失落,双眼中微微泛红。 “我选择性失忆,可以吗。”柳若嫄嫌弃地瞥他一眼,很不耐烦。 “为什么?” “我乐意。” 战楚风:“……” 第79章 鸟兔猫狗牛马密探团 拿到崇烈写好的内功心法,柳若嫄一步不停,匆匆回到内院厢房,先不急着练内功,而是把手下奴婢都叫到一起。 凤姨娘的事让她心生警惕,有人在柳府冒充大小姐,故意害人诬陷她。 这种事发生在她眼皮子底下,那绝对不能忍。 但她在柳府缺少耳目和眼线,以前当密探的那些手段都用不上,顿时有种无处使力的感觉。 婆子和丫鬟都召集到跟前,满满站了大半个院子。 柳若嫄坐在椅子上,打量一下这些人,小部分是原来大小姐的人,还有大部分是从二小姐和两个姨娘那边叛变,投奔她过来的。 耳目嘛,眼线嘛—— 柳若嫄扫视一番奴婢们,吩咐下去,让她们立刻马上把柳府里养的所有动物都抓过来。 有时用人当耳目,还不如用动物更可靠。 她当密探的时候学过一招口技,除了人话,还能听懂鸟类牲畜的话,能跟动物交流。 “你们都去府里各处转转,抓家养的小动物过来,一只给五两银子赏钱。”柳若嫄吩咐道。 奴婢们一听这命令,都目瞪口呆,不晓得大小姐想玩什么。 人人都知道大小姐有钱,但有银子不是这么花的吧。 柳若嫄沉思了片刻,又告诉奴婢们:鸭子大鹅就不用抓了,智商不行,小鸡也不要,鸡脑子太小,记不住事情,池塘的鱼别捞了,那玩意没法沟通。 奴婢们瞠目结舌。 命令一下来,众人快速散开,去柳府各处抓动物了。 不管真的假的,反正抓一只给五两银子,这买卖是天上掉的大馅饼。 一下子抓十个,也不费什么劲,就能赚五十两啊,五十两! 接下来整个府中鸡飞狗跳,众人只见一群婆子、丫鬟、家丁疯了般地追狗撵猫,抢鸟笼,逮兔子…… 听说抓一只给五两银子,满府的人都行动起来,挣来抢去,把厨房外面养的小羊羔都薅秃了。 不到一个时辰,府中养的所有小动物都在大小姐的院子里了。 一个婆子把雪姨娘养的白团猫偷抱出来,手上被猫挠了几条血痕,但是五两银子啊,挠出血也值了。 老爷养的小哈巴狗,二小姐养的兔子,三少爷养的孔雀,全被婆子们承包了。 孔雀个头大,誓死挣扎,死活不肯跟着来。 两个婆子咬牙切齿,小样的,还整不过你。拿根绳子一捆,用棍子挑起来,两人前后扛着,一路颠颠地扛到大小姐院子里。 孔雀:“……” 家丁曹三儿比旁人都精明,去马厩里把马都牵出来,一下子四匹马,能赚二十两。 马车夫见样学样,直接把车卸了,赶着一匹小马来见大小姐。 年轻的丫鬟们争不过婆子和家丁,直接冲到回廊和各处屋檐下,把一个个鸟笼子都抢光了。 成群的鸟叫声在院子里吱吱喳喳,屋内的小眉眉顿时警惕起来。 它这是要失宠了吗,它要抗议! 柳若嫄安慰小眉眉,好好好,你是最得宠的。 它们的笼子挂外面,你的笼子挂屋里,你是本小姐的心头肉。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都聚齐了,柳若嫄吩咐初衣给大伙发银子,然后分批给鸟兔猫狗牛马们开会。 嘱咐它们,好好坚守各自岗位,打探消息当密探,就会有新鲜的草、好吃的肉、甜甜的胡萝卜和加蜜的黄豆和大枣。 两只小哈巴狗伸着舌头,十分犹豫,它们都是老爷手下的忠犬啊,但为了得一口好肉吃,也不在乎偶尔给大小姐当一回狗腿子。 叮嘱完一番之后,命人把鸟兔猫狗牛马们放回原位。 她也不指望“密探团”能有什么大用,但有总比没有强,至少现在满院子都是她的耳目了。 哈哈,放心了。 又给小眉眉抓了一把蜜炒黄豆,派它去凤姨娘房里当哨兵。 一大早被推下水? 没准是凤姨娘自导自演的一场好戏,她倒要看看,那女人到底玩什么幺蛾子。 第80章 强大的后盾力量 安排好了小眉眉当暗探,初衣悄悄来告诉柳若嫄,凤姨娘那边没什么动静。 大夫已经来看过了,说凤姨娘只是呛了两口水,身子无大碍。 她洗了个热水澡,又喝两剂驱寒药,正在床上歇着呢。 柳若嫄吩咐初衣留在府中,打起十二分精神盯着,她要带彩宁和屏香出府一趟。 以前有一些重要东西,她藏在一处隐秘地方。 本想当了柳家大小姐,日子过得舒坦又安全,待她慢慢提升了内力,把身手练好之后,再去把东西取来。 但眼下情况多变,身处柳府吉凶莫测,她得提前做好准备。 三人都换上普通衣裳,头戴斗笠面纱,身份上做了掩饰,然后从柳府后门悄悄离开。 匆匆穿过几条街道,来到一处窄街巷子,靠边一家胭脂铺门前。 掌柜的见来了客人,连忙上前招呼着,问她们要买什么。 柳若嫄见柜台上放着一盒胭脂,她伸手沾了一下,在柜台上写了“静”字。 掌柜顿时一惊,连忙说道:“原来是姑娘派来的,好久没来人,还以为姑娘出了什么事。” 这间胭脂店铺是静歌买下来,当初为了做密探情报的中转站。 绮陌红楼人多手杂,一些重要东西都藏在这家店铺里,掌柜伙计也是她花钱雇的。 每次过来,她都戴着斗笠面纱,掌柜也不知道东家长什么模样,两人暗号是用红胭脂写一个“静”字。 柳若嫄不多说废话,跟掌柜点点头,然后直奔后院的侧厢房走去。 厢房上了一把大锁,她用发簪将锁打开,吩咐彩宁和屏香在外面守着,她一个人进了厢房。 两人对大小姐的本事见怪不怪,既然跟静歌是结拜姐妹,所以大小姐会口技,会用簪子开锁,都没什么稀奇。 柳若嫄进了侧厢房,见桌椅床铺都落了厚厚一层灰尘,显然很久没人来过。 看着这熟悉的地方,她的记忆猛地回到过去。 以前她执行任务,受伤后不方便回绮陌红楼,都是留在这里养伤的。 那时她孤单一人,咬紧牙给自己换药,默默忍受着伤口的疼痛。 太子并不晓得她有这一处避风港,当初她隐瞒太子,也是不想让他看见她受伤或脆弱的模样。 她只想把自己最美丽、最优秀、最能干的一面展示给他。 柳若嫄在屋内走了一圈,嘴角露出淡淡讽刺的苦笑。 那时一个倔强念头,让她对太子隐瞒了此处,却意外地藏住了一些重要东西。 她把床上被褥掀开,伸手在床头用力一按,床板“咔”一声打开。 里面有几个卷好的包袱,都是写满重要密录的小册子。 她又从最里面拿出一个小锦盒,里面装了两件东西。 一只灰白色的骨哨,还有一枚乌银玄铁戒指。 一年前,静歌无意间遇到一个重伤的丐帮长老,长老临死前将这两件东西交给她,请她帮忙寻找丐皇世子。 并说这是两件至宝,只要有缘人能吹响骨哨,就可以号令天下丐帮为其做事。 丐皇是江湖丐帮之皇,历代辅助明君登位,是每一代帝王储君拉拢示好的对象。 但后来丐皇病死,世子失踪,丐帮群龙无首,人人都在寻找骨哨和乌银玄铁戒指。 这两件东西落在丐帮长老手里,他却无力使用,后来遭人暗算追杀,临死前转交给静歌。 那时静歌一心帮太子,无意插手丐帮的争斗,为了避免麻烦,她把两件宝物藏在这个秘密之地。 如今她重生,需要一股强大的后盾力量,而号令丐帮是她的首选。 戒指戴在她左手中指上,指环大小十分合适,散出一道银闪闪的光芒。 她试着吹骨哨,但内力不够,根本吹不响。 第81章 杀人凶手 回府的一路上,柳若嫄都在琢磨怎样加强练功,尽快提升内力的事。 多喝补药,日夜不休不眠,练个十天半月,内力准能提升一大截。 她有青沫丹打底,资质也不差,别人做不到的,她坚信自己一定能拿下。 三人前脚一进柳府大门,后面就跟进来一群郎中大夫,都挎着药箱子,脚步匆匆。 柳若嫄纳闷,“怎么回事,刚离开一个时辰,府里谁又闹出什么事了?” 一众奴婢看见她,脸色顿时都变了,连忙低头侧身,给她让出一条路。 气氛异常怪异,柳若嫄皱着眉头走过去,听见有丫鬟低声嘀咕:“……杀人了,是凶手。” 她停住脚步,转身把一个丫鬟揪出来,厉声喝道:“你刚才说什么,谁是凶手,再大声说一遍让我听听。” 那丫鬟吓得脸上煞白,浑身犹如抖筛子,“噗通”跪地。 “大小姐饶命,静王妃饶命,奴婢就是一只蚂蚁,命贱不值钱,请大小姐高抬贵足,别踩死奴婢,放过奴婢一条贱命。” 柳若嫄无语了,谁想要她一条贱命了,本小姐是闲的么,没事要踩死你们干什么? 这时战楚风匆匆迎面赶来,不顾旁人在,一把将柳若嫄拉到旁边。 “嫄嫄,我知道你心里对凤姨娘有恨,柳府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二,本来不该我这个外人插手,但是你不能这么心狠手辣。毕竟是一条人命,还是你的长辈,你当众捅她一刀,不管你是静王妃还是大小姐,伤人性命都触犯王法。” 柳若嫄一把甩开他的手,冷声问道:“你什么意思?说我当众捅了谁一刀?凤姨娘吗,是她亲口告诉你的?她有什么证据,满口胡言乱语!” 战楚风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她,“嫄嫄,这件事是你做错了,我们一起想办法,或者我回府找我爹,看看有什么法子周旋……但是你不能嘴硬不承认啊,是你拿刀杀凤姨娘,那么多双眼睛看见,人证物证都在。” 猛地脑中一蒙,柳若嫄浑身血液上涌。 “好啊,那就一起去看看凤姨娘!”柳若嫄快被他气炸了,“我倒要瞧一瞧,究竟有多少双眼睛看见,我拿刀杀了她?” 彩宁和屏香在旁边听见,也都怔怔愣住。 她们出府办事,一直都陪在大小姐身旁,府中怎么可能又冒出一个大小姐,拿刀杀了凤姨娘? 屏香上前低声道:“大小姐,谨言慎行,你一定要小心,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蹊跷。” 柳若嫄冷静下来,按一按屏香的手,吩咐她立即出府,去外面查探一下动静,然后去静王府,把消息传给静王。 静王在街上遇刺,刚在柳府养了一晚上的伤,紧接着柳府就变了样。 这一桩桩的怪事来势汹汹,八成有人要往她静王妃身份上泼脏水抹黑,想借此牵制静王,让他腹背受敌。 “彩宁,照顾好大小姐。”屏香嘱咐了一声,戴上斗笠面纱,转身匆匆离开。 战楚风听见两人对话,一时有些茫然,看柳若嫄的模样打扮,确实像刚从外面回来,对府中的事一无所知。 难道有人冒充柳大小姐,在柳府当众行凶吗? 可是,凶手这么做,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心神不宁,见柳若嫄已经带人去凤姨娘的厢房,踌躇了片刻,也赶紧跟了上去。 不管怎么样,嫄嫄是他心中喜爱的女子,就算她真的动手了,也必定有她的理由和原因,他愿意……因此原谅她。 他望向柳若嫄婀娜的背影,喉头滑动一下,目光有些灼热。 第82章 对姨娘下毒手 凤姨娘的侧院厢房外,一大群人围在门口,丫鬟婆子从屋里端出一个个木盆,里面都是血水。 几个婆子拿出来一堆血衣和染血的被褥,嘴里哆哆嗦嗦叫着,“造孽啊,造孽啊——” 众人抬眼看见柳若嫄进了院子,浑身带风,气势汹汹,都吓得屁滚尿流,木盆和血衣掉到地上。 一时间鸡飞狗跳,柳若嫄走过的地方,众奴婢都惊乱失措,慌忙躲闪。 她丝毫不理会,径直走到门前,彩宁一把掀开帘子,两人毫不客气地走进去。 一进内屋,就闻见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只见地上和床榻上都是血迹,丫鬟们正跪在地上擦拭。 床边或站或坐着几个大夫,正给躺在床上的凤姨娘诊脉。 旁边的座椅上,柳致堂和柳夫人焦急地等着诊断结果。 床上半遮着幔帐,看不清凤姨娘具体什么情况。 见柳若嫄走进屋子,柳致堂立即起身,厉声训斥道:“你,你这个……” “不是孽障,就是不孝之女,你翻来倒去就这两句话,嫌不嫌烦得慌?”柳若嫄直接打断他,脚步不停地朝床边走去。 “你还想干什么,是不是嫌阿凤伤的不够重,你要活活气死她?”柳致堂脸色极差,上前想要阻止她。 柳若嫄一抬手,彩宁立即挡在他面前,“请柳老爷稍安勿躁,大小姐看看凤姨娘的伤势。” 彩宁身上有功夫,柳致堂争不过她,气得直跳脚:“反天了,我在这个家说话不算数了,去把崇烈叫来,帮我教训这个无礼的孽障!” 这时柳夫人冷哼一声,语气不满道:“崇烈是我娘家的表外甥,不是替你手下打杂的,更何况,这屋里是姨娘住的,让崇烈一个尚未娶妻的外男进来,你还要不要柳府的颜面了。” 柳致堂恼羞成怒,转身责备柳夫人:“都是你惯的这个孽障,敢动手杀人了,没有家法了!?” 柳夫人也毫不示弱,“若嫄是嫡出大小姐,是静王的嫡王妃,凤姨娘什么身份地位,她若对若嫄真有冒犯和不敬,给她一些教训也是应该的。” 两人正争执着,柳若嫄已经掀开床上幔帐。 只见凤姨娘面色如纸,嘴唇苍白,没一点颜色,有出气无进气的样子,确实受伤严重。 大夫摇头叹气:“已经止血敷上药,但流血太多,脉象很是虚弱,能不能挺过去,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今晚能醒过来,情况还算好,如果醒不过来,唉——” 柳若嫄放下幔帐,走到软榻前坐下,缓缓说道:“把凤姨娘贴身丫鬟叫来,我要问话。” 屋内众丫鬟惊恐万分,其中一个丫鬟满脸泪痕,走到柳若嫄面前,眼神中全是恨意。 “你是凤姨娘的贴身丫鬟?趁着这时老爷夫人都在,说一说吧,你都亲眼看见什么了。”她淡淡问道。 那丫鬟情绪激动,伸手指着柳若嫄,呜咽说道:“我们姨娘今早落水,受了惊吓,刚喝完药躺下歇息,我在旁边伺候,屋内还有两个丫鬟收拾药碗……然后大小姐带着初衣进来,什么话也不说,几步就到床边,从袖中拿出这么长的刀,对着姨娘胸口就捅进去。我们拦也拦不住,大小姐捅完刀子还笑,说姨娘活该,扔下刀子就走了。姨娘浑身是血,话都说不出来,呜呜……” 柳致堂气得吹胡子瞪眼,心疼如刀绞,恨不得把柳若嫄一巴掌打死。 柳夫人听得直皱眉头,这蠢笨丫头干的蠢事……确实有点残忍了。 柳若嫄不紧不慢道:“你说我带着初衣来的,初衣在哪儿,把她给我找来。” 屋内众人面色有些异样,一个婆子恨声说道:“老爷夫人,大小姐杀了人就走了,初衣是帮凶,奴婢们不敢对王妃无礼,就绑了那个丫头,狠狠教训审问她,为什么对姨娘下杀手。” “混账!”柳若嫄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喝道:“你们敢抓初衣,谁给你们的胆子?” 当即一把推开面前的丫鬟,不理柳致堂和柳夫人,转身带着彩宁离去,匆忙去救初衣。 第83章 臭臭的你 走过一条回廊,两人很快来到一间偏僻的破屋子。 彩宁一脚踢开屋门,里面散出潮湿腐朽的气味,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只见初衣满身血痕,躺在一堆稻草上昏迷不醒。 柳若嫄心里一揪,连忙上前,一把抱住她,颤声道:“初衣,你醒一醒,我回来了,你不要怕。” 初衣哼嘤一声,依旧双目紧闭,她身上伤口极多,已经被鞭子抽得奄奄一息。 柳若嫄眼圈微红,因为她自己的缘故,让初衣无辜受折磨,此时心底的内疚伤痛全都涌了出来。 这件事不搞清楚,不给初衣讨回公道,就一定没完! 彩宁连忙将初衣背起来,送她回内院厢房去。 这时门口围了一群婆子丫鬟,眼见柳若嫄目光如刀,在她们脸上扫过去,顿时惊得浑身发颤。 “你们都听好了,今天谁动手打了初衣,自己主动拿鞭子来找我,每人抽三十鞭子,这事就翻篇过去,以后我不再追究。如果胆敢不来,就是存心跟我作对,以后就是我的仇人,我一定为初衣报仇雪恨!就算你逃出柳府,我也千里追杀,绝不放过!”柳若嫄一番话说完,立马有婆子腿软,“噗通”坐到地上。 柳若嫄看也不看一眼,带着初衣和彩宁回自己内院厢房去。 内院里,机灵点的丫鬟们早已把大夫请过来,烧了热水,拿了换洗衣服,匆匆忙碌却又井然有序。 大夫诊治之后,说是皮外伤比较严重,至少要休养半月。 柳若嫄心情沉重,对手连什么模样还不知道,她这边已经损失了一个贴身心腹。 她抓了一把蜜炒黄豆,将小眉眉招回来,询问凤姨娘遇刺的细节。 小眉眉最近吃得挺胖,鼓着圆滚滚的身子,一边吃着黄豆,一边唧唧吱吱跟大小姐汇报情况。 它奉命去监视凤姨娘,一直蹲在窗户上方的窗棂,往房间里观望,一百八十度无死角地监控着。 后来看见柳若嫄带着初衣进了凤姨娘卧室,拿一把刀捅了她,扔了刀子之后就出去了,然后…… “然后怎么了?”柳若嫄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后续。 小眉眉:“然后就走了,没有然后了——” 柳若嫄:“那个拿刀的真是我?” 小眉眉:“拿刀的,臭臭的你。现在的,香香的你。” 柳若嫄:“……” 臭臭的我,什么意思? 果真是八级眉式鸟语,人类听不太懂。 小眉眉在笼子里上蹿下跳:“臭臭的你,身上臭臭的——” 柳若嫄:“……为什么臭臭的?臭臭的核心问题在哪里?” 问了几遍没搞出答案,她又命人去把凤姨娘养的小花猫抱来,仔仔细细盘问。 小花猫生性腼腆,跟雪姨娘养的傲娇白团猫完全不是一个类型,一见人就往袖子里钻,抱着猫头躲起来。 柳若嫄从衣袖里把它捞出来:“别装萌啊,给我老老实实交代,今天刺杀凤姨娘的人什么情况,臭臭的我到底什么意思?” 小花猫喵喵地叫着,一双大眼睛眨巴不停,跟柳若嫄撒娇卖萌,求抱抱举高高。 “你眼睛让门夹了?眨什么呀!快点说出实情,有小干鱼吃。”柳若嫄揪住它两只猫耳朵。 小花猫见卖萌无效,只好交代:“臭臭的你杀了臭臭的姨娘。” 柳若嫄:“……” 好吧,猫语也听不太懂。 她把小花猫抱到初衣床边,问它认不认识床上躺的小丫鬟,小花猫一脸嫌弃,扭着猫头往柳若嫄怀里钻。 小花猫:“她也是臭臭的!” 柳若嫄一愣,怎么柳府的鸟啊猫啊都犯洁癖了,不管见着谁都臭臭的。 她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抓到一些线索,但又不确定。 转头看见桌上摆着半碗喝剩的药汤,立即拿来给小花猫闻闻,又给小眉眉的笼子里洒了一点。 小花猫和小眉眉顿时都炸毛了,吱吱哇哇乱叫。 小花猫:“臭臭的!” 小眉眉:“臭臭的!” 柳若嫄恍然大悟,原来是药味。 那个假货大小姐,身上有浓重的药味。 第84章 狗头遭嫌弃 内院忙得人仰马翻,柳若嫄坐在屋檐下,看着院子里来的两个婆子,每人手里都拿了一条鞭子。 “大小姐恕罪啊,我们是不得已,不是存心的,只听陈婆子的吩咐,才动手打了初衣。我们跟她无冤无仇,也不想得罪大小姐,但是陈婆子是管我们的,不能不听她的吩咐啊。” 一个婆子委屈说道,另一个婆子跟着点头。 “大夫说,初衣要养半个月才能下床,打得这么严重,还敢说不得已,不是存心的?无冤无仇都往死里打,要是有点旧怨,还不直接送人上西天了?”柳若嫄语气冷淡说道。 婆子连忙摇头,着急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们都是随便应付打几下,那些又深又长的伤口,不是我们打的,是陈婆子和林婆子。” 柳若嫄搞不清什么婆子的,问了身边的人,才知道陈婆子是凤姨娘的心腹,林婆子是雪姨娘的心腹。 她们对初衣下死手,主要针对她的主子,柳大小姐。 “行了,知道了。每人三十鞭子,下去领了吧,我也不揪住你们的错。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先要搞清楚这府里谁能做主,别胡乱站队伍,给自己添麻烦。”柳若嫄淡淡说道。 两个婆子松了一口气,千恩万谢下去领鞭子了。 虽然挨三十鞭子不好受,但好歹大小姐不计较了,就能私下花点小钱,让抽鞭子的人手下留情。 挨一身疼回去,吃饭睡觉都能踏实,要是得罪了大小姐,难说会有什么悲惨下场。 这时战楚风走进来,见柳若嫄一身冰冷地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的模样,不由得心情起伏,难以名状。 以前的柳大小姐,爱疯爱玩,见人就嘻嘻地笑,虽然好似傻了一点,但从无烦恼,也从不操心府中的琐事。 现在的柳若嫄,似乎成熟了很多,她深锁眉头的样子,让人莫名心疼。 “嫄嫄,你变了很多,以前你从来不插手这些事情,现在却深陷其中,无法撇清。刺杀凤姨娘的人,也许真的不是你,但就算你找到证据,别人又怎会相信你?流言传的满京城都是,人人都会认为你仗着静王妃的身份,为非作歹,无端杀人,又借静王势力销毁证据,欲盖弥彰……” 战楚风担忧地看着她,却见她脸上似乎露出一抹嘲弄。 “怎么了,战少爷担心我?”她讽刺地说道:“我与你有什么关系?柳府的家事,你又凭什么干涉?” “我是担心你。嫄嫄,我只想说,我不怕你的名声不好,即便有些污点,或许还是好事,等你彻底跟静王和离,京城的男人都不愿娶你,到时候我纳你为妾,万千宠爱都给你……” “闭嘴吧你!”柳若嫄反胃恶心,冷笑大骂道:“战楚风,你还真是个外表自恋爆棚,内芯阴暗猥琐,自艾自怜给自己加戏,唱不完幽怨悲哀曲的可怜虫!我跟静王和离,仍然能过得甜甜蜜蜜,欢欢喜喜,本小姐的颜能让万千男人神魂颠倒,本小姐的钱能让娶我的男人成京城第一富豪。京城没有男人愿意娶我?你想纳我为妾?呵呵,你喝多了做美梦,要跪地给我当奴才,都入不了我的眼!等明年我摆个擂台招婿,放出筹码,有颜有钱。你抬起狗头,睁大狗眼看着,我招的夫君必是万人之英,绝世风华!” 说完这一番话,柳若嫄起身进屋去,没给战楚风留个好脸色。 战楚风怔怔站在院子里,脸色红一阵黑一阵。 他就说了一句话,招来柳若嫄这么多骂—— 为什么啊,他堂堂丞相之子,相貌俊朗,文武全才,前途无量,为什么遭她嫌弃啊? 第85章 王爷,你可长点心吧! 到了傍晚,屏香回府,带来几个消息。 她在京城大街小巷打探消息,发现有人暗中传播流言,说静王妃凶残荒淫,不仅残忍杀害柳府姨娘,还跟太子、敏王、崇烈副将等男人暧昧有染。 流言是谁散播的,还没查到。 只是京城的人都对柳若嫄心生厌恶,要求严惩杀人凶手,希望静王大义休妻,不要留着一个恶毒王妃给皇家丢颜面。 屏香去了静王府,静王在内院养伤,她把柳府的情况告诉了瑞征,但静王并未作出明确表态。 她回府的路上,遇到敏王的属下亲信,让她给带个口信,敏王约柳若嫄明日在水榭茶楼见面,有要事相商。 柳若嫄听完屏香汇报这些事,目光变得愈发深沉。 这陷害的招数是一环套一环,对方的目标很清楚,就是想彻底毁了静王妃的名声,让静王陷入两难之地。 此事对于害人者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一步棋路,成功的话,就跟着大伙一起吃瓜,失败的话,他们也没什么损失。 但对于柳若嫄和云子缙而言,无论对方的阴谋成功还是失败,都会让他们困扰缠身,深陷泥潭,要费很大力气才能解脱出来。 这真不愧是一招连环妙计,柳若嫄都有点佩服了。 “会不会是太子?”屏香小心翼翼问道。 “太子?他没这么多谋算和本事。”柳若嫄皱眉说道:“此人在暗中有庞大势力,跟静王有宿怨,而且熟悉柳府。如果只是为了陷害我,毁掉我的名声,似乎冒的风险有点大,所以我觉得,此人接下来还会有行动,而且目的绝对不简单。” 她对太子的行事风格十分了解,布棋明暗交织,部署分明,但这个行凶者行为诡异,让人摸不着边际,绝不是太子一贯路数。 所以冒充柳大小姐搞刺杀的事情,应该不是太子所为。 …… 静王府,鱼雁阁。 云子缙穿了一身宽松的银白色衣服,背着手在屋内来回溜达,他眉头紧蹙,略显心神不宁。 “王妃现在心里一定很着急,满京城传的什么谣言,明摆着故意针对王妃。”瑞征忧虑说道,“还说王妃勾引太子和敏王,都是什么荒谬离谱的恶心话,存心想毁了王妃的名声。” “其实他们故意针对我,是我太疏忽了,让她跟着受牵连。”云子缙幽声说道。 他左臂被箭头刺伤,这小伤口不算什么,基本上已经痊愈,但心中却因此留了一个大创伤。 因为他的缘故,让柳若嫄遭受危险,被人诋毁,而且有人竟然冒充她的身份,公然在柳府行凶。 云子缙皱眉,这些都是他始料未及的,得尽快想法子应对才行。 看来,对方非常在意他的真实身份,做了这么多小动作,无非是想逼他出手。 “放心吧,王爷,一千暗卫已经秘密调入京城,隐藏在大街小巷,各府各院,无论京城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咱们的眼线。”卫管家安慰道。 “想办法让暗卫进入柳府,每个庭院都要安排人,打探消息,保护王妃的周全。”云子缙身上笼起一层寒气,“还有那个冒牌货,一定要抓住!” 瑞征答应了,下去安排人手。 卫管家担忧道:“依老奴之见,王爷最近不要去打扰王妃,跟王妃走得太近,见面太过频繁,必然会连累她的。王爷对王妃越是冷淡嫌弃,越显得毫不在意,王妃就越安全。” 云子缙想了片刻,表情变得严肃,露出坚定的眼神,他点头答应,短期内不再跟柳若嫄见面。 卫管家暗松了一口气,不禁感叹,王爷和王妃真是苦命鸳鸯,好容易关系扭转,感情深了一些,却碰到这些糟心事。 王妃回巢的日子,又要遥遥无期了。 “但是——”云子缙这时又说道:“完全不见她的面,那是不可能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况且也得找机会跟她培养感情不是?” 卫管家:“……”你刚答应什么了,自己打脸吗? 云子缙微微一挑眉,煞有其事地说道:“所以我觉得,定云国首富月观瑢该露面了。静王不方便见王妃,但首富方便见柳大小姐啊。只要月观瑢主动追求柳小姐,就能把对手的注意力转移,到时候静王妃身份也不那么重要了。” 卫管家有点发懵,这绕的什么逻辑? 静王嫌弃王妃,不愿意见她了,然后男小三月观瑢隆重登场,趁机上位抢王妃? 那万一王妃真喜欢月观瑢了,想当首富夫人,王爷该怎么办? 将来有一天王妃知道王爷跟首富是一个人,是不是得闹出人命,手撕马甲贱男弄死他? 卫管家苦口婆心,说出这些让人担忧的隐患,首富追求王妃这一招,要慎重使用啊。 云子缙不以为然,“担心那么多干嘛,无论她喜欢王爷,还是喜欢首富,喜欢的人都是我啊,这总没错吧。况且我这个人心胸宽广,无比大度,不会吃自己的醋的,放心吧。” 卫管家:“……” 不吃自己的醋,这是重点吗? 重点是王妃将来会砍死你啊,王爷,你可长点心吧! 第86章 轻轻的来,不带走一片云彩 吃过晚饭后,柳若嫄沐浴更衣,熏上沉香,在床榻上盘膝而坐,闭目修炼内功。 崇烈写的内功心法简单易学,但对于普通人来说,有了心法也未必能练成内功。 柳若嫄却信心满满,主要因为青沫丹,据说吃一颗就能打下内力根基,修炼一月抵得上正常练功十年。 她可吃了三颗青沫丹,开局内力就提升十万点,比别人少奋斗三十年。 当下安心吐纳运气,幻想过了这一晚,明天要飞檐走壁,爬房上树! 夜深人静,柳府内院四下一片黑暗,只有柳若嫄的厢房里燃着一盏油灯。 “呼——吸——吐——纳——” 已经困得半晕了,双眼皮沉甸甸的,但她还在潜意识里运着内力。 房门轻轻打开,一道轩长俊逸的人影飘进来,抬手在她眼前一拂。 柳若嫄身子微微倾倒,人影连忙伸手,稳稳托住她的头,将她放平躺在床上。 望着这一张香甜熟睡的俏脸,云子缙坐到床边,手指按到她的脉门上,探出她体内已经凝成一点内力,但只有薄薄一层。 真是个异想天开的女人,以为这样练功就能变成顶级高手了?那别人专心练几十年的岂不是要吐血? 他将她的双手掌心朝上,然后把自己的丹田灵气导出来,从掌心输入她的体内。 瞬间一股淡雾般的灵气笼罩柳若嫄全身,从眉心到丹田,形成无数气流,快速运转着。 “叮——”的一声,灵气冲破某个空间的声响,惊动了云子缙。 他低头一看,柳若嫄手指上戴着一枚乌银玄铁戒指,此时受到灵气冲击,竟打开了一个储物空间。 云子缙皱眉,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中,跟他手上戴的乌银玄铁戒指触碰一起,两枚戒指同时散出耀眼的银光。 他心头通通狂跳,过往的种种陈年旧事涌上心头。 他本来下定决心把那些事尘封起来,永远不再提起,但眼前的乌银玄铁戒指却让他意志动摇了。 这两枚本是一对空间戒指,他戴了一枚,另外一枚是在…… 眼前浮现出一道俏丽身影,明眸善睐,梨涡浅笑。 云子缙微微闭上双眼,将脑中的影像拂去,过去的人和事,他回不去,她也回不来,何必再想这些,徒增烦恼。 将柳若嫄的手轻轻放下,她不知道从哪儿淘弄到了这枚戒指,可能……是巧合吧。 “狗头让路!”柳若嫄浑身被灵气环绕,在床上舒服地翻个身,砸吧嘴说着梦话,“你上别的地方狗去。” 云子缙:“……” 他嘴角抿起一抹笑意,睡觉练功也不老实,她这一副恣肆的睡相,嫁人后她相公怎能受得了? 猛地想起来,自己不就是她相公? 他到底能不能受得了?云子缙眼眸暗了一下,特别有股冲动,想跟她躺在一起…… 对啊,那得试试才知道啊—— 床榻很宽大舒服,云子缙安静如鸡,躺在床边上,伸手轻轻搂住柳若嫄。 她口中吐出的呼吸在他胸前浮动着,让他的小心肝忽悠忽悠地颤动,心神荡漾,睡意全无。 “狗男人。”柳若嫄抬腿搭在他身上。 “哼,配不上我!”一只小手按在他脸上,手指挠一挠。 “呼——”她翻个身,胳膊砸在他胸口上,口水流到他肩头。 云子缙浑身绷紧,双眼直勾勾盯着幔帐顶上,不敢乱动。 还好,能挺住。 “若嫄……”他心里打着主意,为了尽早适应跟她的亲密关系,他决定以后每晚都来。 闭上双眼,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厢房外,瑞征站在屋檐底下,百无聊赖,都几个时辰了,王爷怎么还不出来? 不是说看一眼就走吗? 不是说不打扰王妃睡觉吗? 不是说轻轻的来,悄悄的去,不带走一片云彩吗? 怎么还不出来? 他脚步挪到窗口处,伸长脖子往厢房里看去。 烛光之下,只见云子缙躺在床上,伸手搂着柳若嫄,脸上笑眯眯的。 瑞征:“……” 真想不到,你是这样的王爷! 第87章 怀疑鸟人生 第二天早上起床,彩宁进来帮柳若嫄梳妆,将炖好补药的汤盅放在桌上。 柳若嫄伸手拿汤盅,“啪”汤盅碎裂了,药汤洒出来。 两人都愣住,彩宁惊讶说道:“大小姐,你练了一晚上功,这,这就升级了?” 柳若嫄半信半疑,不能吧,说好练一个月赶超别人三十年的,这才一个晚上。 她随手拿起一根簪子,往窗棂上一扔,“噗”簪子刺入窗棂木头三寸,只露一个簪子头。 “嘶——”两人一惊,都倒吸一口冷气,不可思议地看着簪子。 随后,柳若嫄把发钗、梳子、耳环、步摇……统统扔出去,扎满了窗棂四面。 柳若嫄:“……” 一根发钗穿过鸟笼射到窗棂上,惊动了肥胖的画眉鸟。 小眉眉炸毛了,在笼子里上蹿下跳,惊叫不已:“杀鸟了,杀鸟了,救命啊——” 一股兴奋的感觉油然而起,柳若嫄心情一激动,手指按在梳妆台上,“咔”掰下来一块木头。 呃,手劲有点大了。 彩宁连忙提醒她,“刚练完内力都是这样的,还不太适应,大小姐要学会控制力道,轻拿轻放,轻手轻脚。” 柳若嫄点头,轻拿—— 她小心翼翼,用手指捏起一个小茶杯,轻放—— 小茶杯轻轻放到桌上,嘿嘿,挺好的,没事。 “咔”小茶杯碎成两半。 彩宁抽了一下,说道:“大小姐,力道拿捏不太准,还可以再轻点。” 柳若嫄翻一个白眼,奶奶的,练个功这么多事!本小姐有钱,碎了就碎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一个上午,厢房内的物品无一幸免,全被柳若嫄的力道搞烂了,连地砖都踩碎了十多块。 不过总算掌握了控制力道的窍门,她心情大好,坐在床边一挥袖子,内力隔空取物,把桌上的梳妆镜拿到手里。 梳妆镜刚碰到手指,“呼——”瞬间不见了。 “啊!”彩宁脸色发白,这,这,这,闹鬼了吗? 柳若嫄看一眼手上戴的戒指,银光闪闪,灵气浮动,心头顿时有了想法。 这乌银玄铁戒指被丐帮长老视为珍宝,为了它连性命都可以不要,绝对是个宝物。 她闭眼用一下念力,果然看见戒指里有一大片空间,灵气缭绕,梳妆镜就放在里面。 顿时欣喜若狂,空间宝物只听过传说,从未真正见识过,没想到竟被她捞到一个! 哈哈,她就是传说中的锦鲤女人,自从人生重来一回,似乎奇遇也接踵而来啊。 这辈子,要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了! 柳若嫄颇感欣慰,有了这么一个储物空间,她再也不用担心睡觉时被人偷东西,那些密册、房地契、珍珠、白玉、药材……终于有地方存放了。 想到这里,她立即行动起来。 在彩宁目瞪口呆地注视下,她把静王给的所有好东西,另外还有十几箱嫁妆,以及从胭脂铺拿来的密册,统统装入空间戒指。 东西收纳完,厢房里顿时变空了。 此刻小眉眉蹲在鸟笼子里,小眼神暗搓搓的,盯着柳若嫄,偶尔一扇翅膀,满笼子掉鸟毛。 它抑郁啊,焦虑啊,压力大啊—— 还能换主人吗,要个正常一点的,疯娘们此生不见。 作为一只有理想有志气的画眉鸟,它觉得前途一片灰暗,快怀疑鸟人生了。 见小眉眉闷闷不乐,柳若嫄揣摩了一下鸟心理,“你嫌这鸟笼子不好是吧?没关系,等下就给你换新的。” 小眉眉:“……”我嫌主人不好,能换新的吗? 柳若嫄吩咐婆子家丁进来,把所有破损的家具,连同地砖,统统换成新的。 顺便打造一个黄金镶宝石的鸟笼子,给她带翅膀的天使小眉眉住。 众人一进厢房,立刻张大嘴巴,都呆住了。 大小姐今早干什么了?在屋里发羊癫疯了吗? 只见窗棂上全是窟窿洞,床板和幔帐塌了,衣柜扯掉一个门,梳妆台碎成破木头片,地砖踩成碎渣。 那些人果然没说错,大小姐有暴力倾向啊! 第88章 定云国第一皇子 快到中午的时候,屏香来提醒柳若嫄,跟敏王在水榭茶楼有约。 柳若嫄才想起还有这一茬事,看看吧,都是被练功给闹的,差一点忘记了。 她换了一套衣裳,先去初衣房里探望一下她的伤势,安慰了几句,然后叮嘱屏香留下来守着,这才带着彩宁,乘马车匆匆出门。 一路上经过繁华闹市,有人看见柳府马车的标志,在旁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柳府出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啊……” “还是礼部尚书府呢,哪有一点老幼尊卑的礼节啊?那个柳大小姐,嫁了人还住娘家,嚣张跋扈。” “她当了王妃,还是一个蠢货,净给娘家和夫家找麻烦,静王爷还不快点休了她,留着过年吗?” 马车内,彩宁忿忿不平,气鼓鼓说道:“这些人乱嚼舌头,说的什么混话,真气死人了。” 柳若嫄打了一个哈欠,无所谓道:“嘴长在人家脸上,他们爱说啥就说啥,你生什么气?” “大小姐,他们都指鼻子骂人了,你还不在乎吗?” “他们谁啊,多大脸啊,本小姐为什么要在乎?他们说他们的,我身上又没少块肉,就算少块肉,那当做减肥成功了,还省得担心吃太多长胖。” 彩宁:“……”这心得多大啊,别人说难听闲话,竟然一点不介意? 柳若嫄语重心长劝她,“你小小年纪,别整天唉声叹气的,多大点事?” 彩宁皱眉道:“那也不能任由他们乱说话,平白无故毁大小姐清誉啊。” “我坐在车里头,舒舒服服的,他们站在车外头,风吹日晒的,难免心里不平衡,让他们发泄发泄,就当本王妃与民同乐了。再说了,他们枉费口舌不过是浪费唾沫,根本伤不到我。他们或有本事来打我,但本小姐刚练了内功,他们打不过吧,万一真把我打伤了,告他们袭击王妃,就得抄家灭族,有人想这么干的话,我也不拦着。顺应民意嘛,他们想蹲大牢,求锤得锤又何怨?” 她轻描淡写地说着,突然车窗外有人笑道:“若嫄这般想法当真新奇,倒是令人茅塞顿开。” 听见声音,柳若嫄眼睛一亮,抬手撩起帘子,看见云司业骑着一匹白马,正对她侧目而笑。 此时他一身深蓝色锦袍,凤眼微眯,笑容灿烂,犹如绽放之花,熠光耀眼,顷刻间将周边一切繁华都遮盖下去。 柳若嫄不禁暗赞,不愧是定云国第一皇子,云司业这般容貌气质,着实令人赏心悦目,多看一眼便觉心旷神怡。 她对马车外的男人微笑道:“我这刚出府门,就碰到敏王爷,应该不是巧遇吧。” 云司业微笑回道:“我担忧静王妃,亲自在旁护送,才能放心。” 街边众人一看敏王现身,带了一群侍卫跟在柳若嫄的马车旁,顿时又是一片哗然。 “这静王妃究竟有什么本事,竟让敏王亲自出头护她?” “有传言说静王妃勾引敏王,我原先还不信呢,这回看看,八成真有那么回事。” “静王妃虽愚笨,但貌美非凡,敏王这般淡泊君子,也难免受她美色蛊惑。” 马车缓缓向前行,街边议论不绝。 柳若嫄幽幽叹道:“我这身边谣言四起,连累了王爷的名声,抱歉抱歉。” 云司业摇头道:“若嫄不必说这些见外话,你我本为契交,理应共担荣辱。” 说完,他命人停下马车,身形在马背上稳稳定住,朗声说道:“定云国有王法律例,毁谤诬蔑、造谣生事者,一律抄没家产,关进大牢,家中女眷发卖青楼楚馆。本王今日当街向诸位宣布,若再有人散播不实谣言,毁谤静王妃,本王定将执行国法刑律,严惩不贷!” 话音一落,街边众人都缩紧脖子,不敢再八卦生事。 敏王素来低调,人品口碑极好,今日却在大街上公然维护柳若嫄,凡是长脑子的人都想清楚了,这两人之间肯定没什么龌龊,否则也不会这般坦荡公开。 人群渐渐散去,各忙各事,众人原本就是无聊吃个瓜,既然没有绯闻,也便兴趣索然。 敏王当众搬出国法严规了,多说几句就抄家进大牢了。 说闲话的代价有点大,不值当吧。 这时人群中突然窜出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大声叫嚣:“静王妃不是好东西,她跟太子敏王有染,是我亲眼所见。哼,这等狠毒放荡的女人,就活该浸猪笼!” 第89章 本王不服 那男人在街上大声叫嚣,刚才要走的群众又转回身来,兴致勃勃吃瓜。 生活无聊真操蛋,有热闹怎能不看? 众人认出这尖嘴猴腮的男人,竟是柳府的家丁,名叫马二,顿时都兴奋起来。 家丁当街叫骂,揭露自家大小姐,这得多大仇多大恨啊,看来柳大小姐没少得罪人。 云司业脸色一沉:“当众造谣生事,你不怕王法?” 马二理直气壮:“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公道自在人心,我怕什么?” 马车内,彩宁在柳若嫄耳边悄声说:“这马二是上次休了老婆的那个,如今光棍一条,没本事娶妻,因此怀恨在心,要报复大小姐。” 柳若嫄想起来了,鄙视道:“怪不得看着眼熟,原来是这货。” 那日三个家丁都宁愿休妻,也不肯损失一文钱,无能又自私,令人不齿。 曹三儿有眼色,很快上道,殷勤给柳若嫄当眼线,赚得盆满钵满,娶妻纳妾,盖房置地,一样不少,过得滋润得很。 而这个马二自己没本事,只会怨恨旁人。 以为在街上骂几句痛快的,就能报仇解恨了,呵呵,真会做春秋大梦。 这样的人,柳若嫄根本懒得理睬。 只听车外云司业冷声说道:“当众诋毁皇亲国戚,理应重罚,来人,将他押回王府,关入大牢。” 马二仰着脖子,毫不畏惧,甚至有些得意:“我没家没业的,关进大牢还管一天三顿饭,省心了,值了!” 骚乱过去,马车继续前行,云司业说道:“此人毕竟是柳府奴仆,待我严惩之后,将他送回柳府交于你处置。” 柳若嫄漫不经心地回答:“王爷拿主意吧,有劳了。” 一路再无别话,马车来到一片景色怡人的湖面,水榭茶楼设在一个美轮美奂的大画舫上。 下了马车,云司业道:“这里有极鲜的湖鱼,我特地约你来品尝一番。” 不远处的树下,云子缙和瑞征头戴渔人斗笠,遮住面容,装作船家渔夫的模样,正悄悄偷听两人对话。 听见云司业说这一番话,云子缙脸色不悦。 瑞征低声道:“敏王知道咱们王妃喜欢吃喝,就投其所好,果真就把王妃引过来了,王爷,你得好好想一想对策啊。” “司业——”柳若嫄叫道。 两人连忙看过去,只见她微笑点头,“你待人真是温文有礼,细致入微,不急不缓,让人如沐春风。跟你做朋友,感觉舒服又惬意。” 她想什么说什么,赞美的话从不掖着藏着。 却不知这番话落入不远处的男人耳中,听着十分扎心。 云子缙身上的寒意更加凛冽,心里嘀咕,她喜欢跟云司业做朋友,还感觉舒服惬意? 为什么对我就像对陌生人,拒之千里之外? 我哪里比不上云司业了? 真想不通—— 本王不服! 瑞征在旁边暗叹,王爷的追妻之路,眼瞅着就皆大欢喜了,谁料想前面又挡着万重山。 进了画舫雅间,柳若嫄命彩宁在门外守着,她与云司业面对面,坐在圆桌旁品茶。 轩窗外是湖水荷叶,层层叠叠,景色异常深幽,令人心情愉悦。 “上次你说的事,我一直在盯着,但那个女人十分狡黠,不肯轻易吐露实情,想套出话来,还得等一段日子。” 他说的女人是绛华,是太子送到敏王府的歌舞伎。 “这事不急,慢慢来。”柳若嫄随口说道,抬眼看见湖面上有一条小画舫,两个人影进了画舫里,好像有点眼熟。 大概是游玩的客人,不知是哪家公子哥。 她也没多想,只听云司业幽声说道:“近日京城流言四起,关于你我的谣传,对柳府和静王都很不利。我想了一个法子,今日见面,跟你商量一下。” 柳若嫄抬眼看他,“有什么妙法,说来听听。” 云司业凤眼凝视她,看了半晌,露出一个淡淡苦笑:“我的法子有些笨拙,但可以转移那些人的注意力。只要我宣布选娶侧妃,广纳姬妾,所有目光都盯在我身上,就不会再有人说你闲话了。” 第90章 王爷还想作死 听了这话,柳若嫄微微一愣,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触。 云司业可是定云国第一皇子,向来洁身自好,成亲前从未亲近女色,年过二十二,也只娶一个正王妃。 京城多少女人恨不得一头扎进敏王府,只要能接触敏王,让他多留意看一眼,她们当奴婢丫鬟也愿意啊。 要是云司业突然说要选侧妃,那全城女人还不得疯了? “那倒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敏王选侧妃上,谁还有闲工夫议论一个过气静王妃?”柳若嫄点头说道。 果真是个好主意,不过吧,有点委屈云司业了。 转念一想,多娶几个侧妃也不算委屈他吧?就晚上有点忙,还得练成时间管理大师…… 等敏王府的王妃、侧妃、姬妾都怀孕生孩子,她必须每人给备一份大礼,感谢她们敬岗敬业,对工作一丝不苟,百忙之中能替她抢热度,替她分忧。 还要感谢云司业,敏王作为定云国第一皇子,任劳任怨,脏活累活全扛身上,拯救静王妃于水火。 心中转动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柳若嫄抿抿嘴,抱歉说道:“让你受苦了。” 咳咳,有点矫情了。 云司业脸上一红,回答道:“再苦的事,我也愿意为你分担。若嫄,我把你当做至亲之人,心甘情愿做这些事。” 柳若嫄:“……” 好吧,确实苦了你,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有些惭愧,想找补找补,于是说道:“我知道你有一个心上人,趁着这次选侧妃,不如来个有情人终成眷属。你若有什么难处,比如不敢表白之类的,我可以帮你解决,让你如愿以偿。” 云司业表情古怪,欲言又止,半晌摇摇头,叹道:“罢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人生总会有求而不得之苦,我虽是皇子王爷,这一点与旁人别无二致。” 柳若嫄见他眼神落寞,不由得心中纳闷。 以云司业的相貌才学地位,喜欢他的女人能排到城门外去,对方是什么国色天香的绝代佳人,竟能让敏王求而不得? 而且他还百般无奈? 她对男女感情的事也了解不深,毕竟前世也是被渣男骗的失败者,没什么好经验指点别人。 于是转移话题道:“我今日来,给你带了一件东西。” 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一本密册,交给云司业。 “这里记录了安贵妃的真正死因,你想知道的事情,都在册中。”她压低声音说道。 密册是前世当密探时,她暗中搜集的绝密情报,都藏在胭脂铺里,还没来得及交给太子,静歌就遇害惨死。 里面记录的一桩桩,一件件证据,都是牺牲无数暗桩探子才获得的。 云司业脸色顿时一变,手指颤抖地翻开册子,待他全部看完之后,脸上表情已经变得扭曲,有些狰狞。 压抑不住心头的忿恨怒火,他双眼通红,浑身颤抖着。 柳若嫄按住他的胳膊,“冷静点,以你目前的实力,还无法与对手抗衡!” 云司业面色土灰发白,渐渐安静下来,他早就怀疑生母之死与皇后有关,但苦于没有证据。 柳若嫄给他提供的正是重要线索,人证物证齐全,铁证如山。 “可有了证据,也无法搬倒皇后。当年安贵妃的死因,皇上未必不知,却宁愿将真相掩盖,可见皇后的势力,连皇上也忌惮几分。”她提醒云司业道。 云司业点头,捏紧双拳。 湖面另一艘小画舫上,云子缙和瑞征低声交谈着。 “原来安贵妃的死因大有蹊跷啊,王爷,你怎么看?”瑞征问道。 “其实,我也愿意为她受苦,心甘情愿做一些事。”云子缙神思飘远,想着另外一件事。 瑞征:“……”这是什么关注点? “不是,王妃为什么会知道安贵妃的死因?主子你不该关心关心这事吗?” “娶侧妃,纳姬妾,吸引全城人的注意力,这倒是个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云子缙用拳砸一下手,有点懊恼。 瑞征:“……”我刚才说什么了,全忘了。 “咳咳,王爷,安贵妃之死是何等秘事,王妃竟然能拿到证据,很不简单啊。” “瑞征,要不我也宣布娶侧妃?敏王和静王同时选侧妃,更会引起全城轰动,到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就不会有人说她的闲话了吧?” 瑞征满脸黑线,头大如斗,王爷是不是傻啊! 人家敏王娶侧妃,那是为了跟静王妃撇清干系,你娶侧妃是为了啥? 还嫌和离的事闹得不够大? 再给王妃弄个小三回来添堵? 你的追妻之路想跟西天取经比? 九九八十一难都嫌少,嫌不够刺激? 瑞征心里正腹诽着,云子缙却点头自语:“单单敏王和静王娶侧妃,恐怕还不够轰动,如果首富月观瑢也娶亲的话……” 瑞征:“……” 王爷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拦都拦不住啊! 这主子不能要了。 让我换主人吧,去伺候王妃行吗? 第91章 首富回京城 在水榭茶楼吃了午饭,品尝完鲜美的湖鱼,柳若嫄才乘上马车,跟云司业告辞,打道回府。 路上彩宁悄悄告诉柳若嫄,在水榭茶楼的时候,湖面上有一条画舫,里面的人十分可疑。 彩宁也是做过密探的,对周边的人和事都十分敏感。 柳若嫄想一想,好像有那么一条小画舫,里面那两人的身影确实看着眼熟。 但她想不起具体在哪儿见过,毕竟前世在绮陌红楼,见过那么多男人,京城各家的公子哥少爷们,她都觉得面熟。 马车缓缓路过集市,也许是敏王出面的缘故,街上的人没有再聚集围观,对她指指点点。 柳若嫄想起这里离静王府不远,云子缙中毒受伤,不知伤势养的如何,正好路过此地,顺便去探望他一下。 于是命令车夫改变路线,去静王府。 距她搬离静王府已有一个多月,此时重回此地,令柳若嫄和彩宁都满心感慨。 柳若嫄让车夫先回柳府。 她可能在静王府待的久一些,除了探望云子缙伤势,还想跟他解释一下谣言的事情。 毕竟两人现在名分还在,她作为静王妃,招来一些毁谤诬陷的名声,肯定也令他作难了。 体谅他的难处,这是她起码要做的。 静王府大门紧闭,彩宁敲了半天门,才出来一个侍卫,说静王养伤,不见任何人,包括王妃在内。 柳若嫄一下愣住,云子缙刻意回避她,难道真是因为听信街上的谣言? 她顿感伤怀,心中有些失落难过。 原本还以为,两人一同经历了生死患难,交情会大不相同,至少可以做互相扶助的朋友吧。 真没想到,静王要极力跟她撇清干系,不愿被她拖累。 她心中感叹,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说什么夫妻同心,其利断金,都是笑话吧! 车夫已经离开,两人没马车坐,彩宁要雇个轿子,却被柳若嫄拦住。 她心情不好,想一路散步回去,正好脑子冷静想想,今后跟静王的关系如何摆正。 彩宁陪着她,两人一路无话,漫步往柳府走。 走到集市附近,突然见街上人头攒动,吵嚷杂乱,纷纷往城门方向跑去。 柳若嫄纳闷,又出了什么新鲜事? 莫非别国特使带耍猴马戏团进城了?惹得全城男女老幼争先恐后看热闹? 正想着,前方来了一排长长的车队,全是黄金灿灿的豪华马车,马车边上跟着两排带刀护卫,后面黑压压的一片保镖、家丁、侍女。 中间一辆马车上,四围的轻纱幔帐撩起来,车上坐一个俊逸男子,倚着金线刺绣的靠垫,手持白玉酒杯,正慵懒惬意地自斟自饮。 街道两侧的年轻姑娘们激动万分,都疯了一般,不停挥手尖叫着:“月公子,月公子——” 旁边有人赞叹议论:“……月观瑢月公子回京,看看带了多少好东西!不愧是定云国首富啊,这气派,这声势,把王爷皇子的风头都盖下去了。” 月观瑢身穿银白色锦袍,束发垂髫,头戴银冠,坐在马车上微笑着,随手抓一把金豆子,往车外一扔,顿时引发一波狂热惊叫。 柳若嫄冷眼看着马车上的男人,这家伙的长相……太像云子缙了吧! 她忍不住眨一眨眼睛,怀疑自己刚才被云子缙刺激了,现在看谁都像那狗男人。 旁边彩宁小心翼翼道:“大小姐,我怎么觉得,这个月公子长得跟静王……有点像呢?” 柳若嫄瞄过去一眼,打量那男人,奶奶的,何止是有点像,简直就是孪生兄弟! 第92章 首富示爱 望着马车上的男人,柳若嫄疑惑不已。 云子缙有孪生兄弟吗,那绝对不可能吧! 他是三皇子,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平白无故冒出个长相一样的孪生兄弟,皇上皇后太子敏王都得炸毛了。 转念一想,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长相一样也不算稀罕事。 仔细看去,两人还是有差别的。 云子缙很少笑,表情总是阴晴不定,一会冷一会热,一会白一会青的,可能跟他身体不好有关。 喜怒无常,说明心肝脾肾都不好。 柳若嫄叹气,可怜见的,喜怒无常是病啊,也不能全怪他。 但是眼前这个月观瑢却不一样,精神饱满,神采奕奕,面若盈透的白玉,嘴角弯着笑意。 尤其他的双眼,晶亮璀璨,带点桃花眼的表情,风度气质绝佳,跟病弱扯不上半点关系。 街道两旁人山人海,车队前行缓慢,月观瑢从容淡定,丝毫没有半分焦躁。 时不时抬手扔出一把金豆子,惹得众人不停欢呼。满地闪闪发亮的金子,在阳光照射下,简直能闪瞎人眼。 真是有钱人啊,柳若嫄暗叹道,就是有点高调了,太浪了。 这时月观瑢转过头,看见人群中的柳若嫄,脸上的笑意更是绽开,拿出一捧金灿灿的花束,朝她怀中扔去。 柳若嫄:“……” 她抱住一束沉甸甸的亮光闪眼的东西,呆若木鸡。 人群登时惊炸开了,无数双眼睛注视着柳若嫄。 “那是静王妃啊,天啊,月公子把选心仪女子的金花给她了!” “静王还没和离呢,头上就一片绿幽幽了——” “果真是狐狸精,走到哪儿都招惹男人,勾搭太子和敏王还不够,连首富也不放过。” “月公子誓要迎娶定云国三大美人,柳家大小姐就是其中之一啊。”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着,只见月观瑢停住马车,下来走到柳若嫄跟前,笑问道:“柳家大小姐?” “呃,我是姓柳,在家排行老大。”她淡淡回答。 “果然是绝代佳人,名不虚传,我这次回京城,柳小姐可圆我一个梦了。”月观瑢一双闪亮的眼睛定定望着她。 柳若嫄一脸愕然,怀中的一束金花愈显沉重。 你爱做梦就做梦,跟我什么关系? “我是天下巨贾,富可敌国,只要你愿意,无论你想做什么事,我都能帮你完成。或是买下一城,或是买下一国,都随你的意。”他傲然自信地说道。 围观的人群惊呆了,月公子当众说这一番话,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追求静王妃了。 只要月公子高兴,花钱买下定云国都行。 财富的魅力,不仅对女人是巨大诱惑,对男人来说也像一块馋嘴的肉。 此时女人们嫉妒静王妃,男人们也羡慕柳若嫄,眼巴巴瞅着月观瑢。 月公子好不好男风啊,喜欢男人的话,我们都可以的—— 柳若嫄也有点动心,她有很多事情要做,有时心有余而力不足,需要强大的后盾支持。 但是这个月公子……当合作伙伴可以,至于其他关系嘛,她确实看不上眼。 而且月观瑢这人吧,有点自负狂妄,说话办事过于直接,不够矜持,也让她很不适应。 “你回来之前没打听过吗,我是有家室的人……不是,我是有相公的人。”她抿嘴说道。 “无妨,反正你与静王要和离,既然你接受了我的金花,不如跟我……” 话未说完,被柳若嫄打断:“你拿一堆假花砸我,本王妃还没找你算账呢,竟吃了豹子胆,敢当街调戏!” 随手将怀中的金花扔给他,“本王妃有事先走了,你继续游你的街,咱们谁也别碍谁的眼。” 众目睽睽之下,柳若嫄不搭理月观瑢,转身潇洒离去。 第93章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回到柳府,看见柳空暮躲在门柱后面,一眼瞥见她进府,转身一溜烟跑远了。 “三少爷这是在监视大小姐吗?”彩宁奇怪问道,有点担忧,“别是又出了什么事吧?” 柳若嫄鼻子轻哼了一声,“我自己一堆正经事没做呢,懒得管熊孩子。反正虱子多了不怕痒,冒牌货趁我不在又杀人?呵呵,一次两次玩把戏好使,第三次就没人信了。” “也是。”彩宁点头,“大小姐这趟出门,街上的人都看见了,还有敏王和月公子也能作证,想冒充你在柳府行凶,八成不会再有人信了,反倒替大小姐洗了嫌疑。” 她一提月公子,柳若嫄皱皱眉,眼前浮现那人神采奕奕,一脸笑容,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定云国首富看上柳大小姐,无非是她这一身皮囊外貌,跟她的内芯有何关系。 如果她没有这般美貌,月观瑢会多看她一眼? 转念又一想,当初静王聘娶王妃,也因为柳若嫄容貌出众,他后来颇有悔意,一再示好,不也是看在她绝美容颜的面子上? 难道是喜欢她的性格?爱她的气质? 拉倒吧,狗男人都是看脸的。 没了这张脸,没有绝色容貌,她在这些男人面前,一文不值。 想到这里,柳若嫄心里无比憋闷,都是一群混蛋—— 以后本小姐出门,把脸遮住,不给狗男人看! 在外面逛了一天,从静王府散步回来,走了十几里路,累得浑身乏力,腰酸腿疼。 她离开的这一天,厢房里重新换了家具、床铺,连地砖都铺成新的,小眉眉的鸟笼子也是纯黄金打造,上面镶满了彩色宝石。 单单这一个鸟笼,花了一千两银子,丫鬟婆子们羡慕嫉妒恨啊,她们大活人都没住这么贵的房子,还不如当鸟呢。 柳若嫄半倚在太师椅上,坐在屋檐下,旁边丫鬟拿扇子给她扇着凉风。 有钱能使鬼推磨,三千银子甩出去,才大半天的时间,整个庭院和厢房焕然一新,效率就是这么高。 屋外的管事、工匠跪了一地,柳若嫄吩咐付工钱,给赏钱。 众人捧着白花花的银子,喜笑颜开,连声谢恩。 一个管事笑道:“柳府的别院本月底就建好收工了,王妃还有什么吩咐,玩的用的东西,都交待给小人,立马给王妃置备齐全。” 柳若嫄对建造别院的事不热心,一想到跟静王府的别院一模一样,她实在提不起兴趣。 别人家夫妻俩都穿同色衣裳,戴同样荷包,那静王倒好,非要让两府的别院配一对,炒cp。 真让人心烦—— 晚上沐浴更衣之后,柳若嫄把熏香燃上,躺在软床上纠结。 今晚要不要练功呢? 练功能变强大,靠自己不靠男人,不被人欺负,还能保家卫国! 但是好累啊,好想躺着睡觉啊—— 新床为啥这么软,新被子为啥这么香? 咳咳,还是练功吧,好容易从崇烈那得到内功心法,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让人瞧不起,让人笑话。 她挣扎着起身,刚起到一半,又重新躺倒。 不能怪我,只能怪这新床……太舒服了。 在新床上翻着翻着,很快呼呼睡着了。 熏香燃尽,床边多了一道身影,安静地望着她。 云子缙像昨晚一样,把灵力一股股导入她的体内,探到她的空间戒指里装满东西时,嘴角抿起笑容。 这丫头不傻啊,还知道往戒指里藏东西。 想到白天的时候,扔给她一束金花,她居然不要。又看到满屋子东西家具换成全新的,显然大小姐很有钱,不在乎男人给的东西。 他眼睛一眯,突然想逗一逗她。 从桌上拿了纸笔,写上一行字:酌情使用,浪费即封。 连续写了十几张纸,然后悄悄放进她空间戒指里,把每个箱子上都贴了封条。 做完这些,云子缙躺在床边,搂着她睡了一会儿,快到天亮时才悄然离开。 第94章 睡得像猪,呼噜呼噜 第二天柳若嫄一起床,感觉浑身酥软,汗毛孔都呼吸通透,无比畅快。 “呼——”她长长地伸个懒腰。 手掌在床上用力一撑,刚要起身,“咔嚓”床板裂开,紧接着“轰隆”一声,整张床塌了。 柳若嫄条件反射,从床上跳起来,半空旋身飞转,轻飘飘落在地上。 “啊——大小姐——”彩宁端着汤盅托盘进来,看见这一幕,顿时目瞪口呆,手抖差点把盘子摔了。 柳若嫄意外惊喜,难道……神功练成了? 才两天工夫,就升级突破了?哇哈哈,大小姐的资质太逆天了! 仔细想一下,不对,昨晚没练功啊,这玩意还能自动升级?做梦也能增加功力? 这样可以吗?不算作弊吗?没人管管吗? 无论怎么说,升级功力是好事啊,柳若嫄美滋滋的,开心到起飞。 转头看一眼塌烂的床铺,有点可惜,五百两银子……才睡了一个晚上。 但是不败家怎么能知道本小姐有钱呢,“彩宁,吃完早饭陪我上街,再去买一张新床。” 想低调一点都不行,这床榻的质量一言难尽,非得让她败败家不可。 吃早饭的时候,柳若嫄瞅着窗边挂的鸟笼子,越想越不对劲。 大小姐资质再好,也不能反规律吧。 她活了两世,从来没听说睡觉还能涨功力的。 这样都行的话,前世她也不用受那么多苦训练,累得生不如死。 太不公平了吧! 一个人只有在强大求生欲望的驱动下,才会拼了命地练功。这不是她比别人有更强的意志力,而是不练的话,她随时都可能会死。 重生之后情况不一样了,虽说她内心也有渴望,想变得强大,想为前世报仇,但一到练功的时候,总有诸多借口。 拖延、懒惰、妥协、耍赖……因为心里知道,不练功的话,也不会死,大不了做一辈子笨蛋大小姐呗。 照样吃香的喝辣的,舒舒服服过人生。 躺平了当咸鱼也能过日子,为啥要费劲练功呢? 所以睡觉涨功力的事,……只能是白日做梦,绝对不可能是真的。 如果不是睡觉涨功力,那她体内的功力从哪儿来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柳若嫄一直盯着鸟笼子,凝神思考,眼神有点阴沉,把小眉眉盯得直心慌,在笼子里飞舞跳跃。 “你那是什么眼神?对本鸟不怀好意吗?” “嫉妒人家住金笼子吗?有本事你也去找个金主,金屋藏娇呗!” “你别暗戳戳想抢我笼子,你再盯我,我,我要发飙了。” “小眉眉!”柳若嫄拿着筷子,敲金笼子啪啪响,“昨晚上,谁来我房间了?” “昨晚……谁……”小眉眉晃动脑瓜想一想,“昨晚有人来吗,本鸟怎么不知道?” 昨晚那男的,什么什么王爷的,功力高深,气势强大,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不能说出去吧,会被灭口吧? “是不是一个男人?”柳若嫄反问道:“不可能是个女人吧。” “男人吗?哈哈哈,你做梦还梦见男人了?”小眉眉一个劲装傻,用翅膀捂住脸,“羞羞羞,没眼看了。” 柳若嫄一见它绕弯子,更觉得有蹊跷,于是抓了一把蜜炒黄豆,在鸟笼前晃一晃。 “你说明白昨晚谁来了,这一把黄豆就是你今天的零食,不想说的话,从此零食取消,我宣布你失宠了!黄豆给隔壁的小斑鸠,人家比你听话,我打算宠它,给它换个银笼子。” 小眉眉立即惊跳起来,叽叽喳喳大骂隔壁小斑鸠是绿茶,心机鸟妄图上位,想夺它的独宠。 叽喳了半天,小眉眉终于招了。 但是不想被灭口,所以细节有所保留。 昨晚来一男的,年轻的,没胡子,高高的,白白的,香香的…… 朝你身上呼哈呼哈放气,放气,放气,一团白气。 然后躺到你旁边,亲亲、抱抱、搂搂! 小眉眉用翅膀蒙住脸,儿童不宜,没眼看了。 柳若嫄:“……”呆若木鸡。 这都是什么玩意,昨晚有淫~贼……亵渎本小姐? 她暴跳如雷,把手里筷子一甩,“啪”刺穿窗棂。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是……为什么我一点不知道,一点没感觉? 小眉眉鄙视她,“睡得像猪,呼噜呼噜。” 第95章 一定是做梦 小眉眉的交流能力有限,叽喳了一个早上,也没说清楚昨晚来的男人具体长什么模样。 反正总结一下,就是一个年轻男人,内力高强,长一张小白脸,还对她……动手动脚。 柳府里没有这号人,说起年轻男人,除了崇烈就是柳空暮,小眉眉认识这两人。 在小眉眉口中,崇烈是“虫哥”,柳空暮是“三傻”。 真是一张灵巧的鸟嘴,柳若嫄觉得“三傻”这个外号太贴切了,熊孩子不就是傻了吧唧的? 既不是虫哥也不是三傻,昨晚那男的肯定从府外来的,目的不明,但心怀鬼胎。 柳若嫄憋了一股闷气,先是有冒牌货杀人毁她名声,后又有神秘人半夜入室毁她清白。 真是……欺人太甚,气死了! 她换上一身轻便的衣裳,带着彩宁出门逛街。 这时候就要花钱散散心,留在柳府的话,她只要一想昨晚的事,就要憋得吐血。 派人赶了一辆马车,把塌毁的烂床铺拉上,去卖床的店铺找老板维权。 昨天刚买的新床,被窝还没睡热乎呢,一早上就塌了,差点摔着本小姐,这什么质量啊,黑心商家! 就算她练内功,力气大,这不是你家床质量差的理由吧? 那些内功高手怎么办,不睡觉吗,打地铺吗,有内功不配睡床呗? 定云国的顶级人才,容不得你一卖床的这么糟践! 坐在马车上,柳若嫄把吵架用的说辞都想好了,一套一套的,逻辑清晰,道理分明。 老板要是敢耍赖,不给她换床,她就拉个小马扎坐门口,把这一套套道理给他讲得明明白白,教他怎么做人。 一行人气势汹汹来到卖床卖家具的店铺,迎面一块金灿灿的大招牌悬在门上:“章台馆”。 京城最负盛名的家具装饰店铺,店内还卖各种古玩、文房四宝。 一见柳若嫄进了店铺,老板笑眯眯迎出来,又吩咐伙计赶紧准备上好香茗,再用鸡毛掸子把椅子擦得一尘不染,请大小姐坐下。 对方热情招待,让柳若嫄心中甚是满意,也不打算刁难老板。 给换一张新床,打个折扣,她再补些银子,也就不追究今早上床塌的惊悚事故了。 “老板,这张床刚睡了一个晚上,今早就坏了,你看……” 她话未说完,老板连忙讨好道:“柳大小姐您放心,本店给您备了顶级木料的新床,已经装车了,这就替您送回柳府去,包您满意。” 柳若嫄:“……” 她还想吵架呢,还想教老板做人道理呢。 画风这么一变,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那,银子的话,我不会给你补太多,毕竟你家的床……”柳若嫄要跟他讨论补钱的事。 没说完又被老板打断,一张大脸笑眯眯地凑到她跟前,讨好说道:“大小姐哪儿的话,补什么银子啊,那不是瞧不起人吗?本店在京城是最大的招牌,外地还有几十家连锁铺子呢,谈补银子,传出去有损本店声誉啊。” 柳若嫄:“……” 能不能有效沟通了?咱俩说的是一件事吗? 我要给你补钱,你说有损声誉,这俩能安在一块吗? 她疑惑地打量老板,眼前这一脸笑眯眯的二货,真是“章台馆”的老板吗? 都像他这么做生意,京城最大,京城第一,也得赔死。 柳若嫄慢慢喝着茶水,只觉得清香扑鼻,绝对是上好的香茗,花百两银子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她越喝越怀疑,京城商户什么时候变大方了?不会是陷阱吧,不会有阴谋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天下掉馅饼,肯定是有毒的。 正要开口问清楚,老板又指着店内的古玩、文房四宝,热情地说道:“本店的东西,柳大小姐无论喜欢什么,尽管拿去,不要钱。” 柳若嫄不淡定了,“为什么呀,老板开门做生意,不赚钱喝西北风吗?” “卖给别人当然要钱,给柳大小姐,分文不取,想要什么尽管拿走,拿的越多本店越有荣光。”老板点头哈腰说道。 柳若嫄:“……” 不是她看不懂,而是这个世界太玄幻。 老板这一波骚操作,简直太迷了。 柳若嫄询问了几句,却怎么也问不出内幕,老板死鸭子嘴硬,就是不肯说为什么,反正相中的东西拿走就行了。 最后她挥一挥袖子,店铺里能看见的东西,统统带回柳府。 老板兴高采烈,乐得手舞足蹈,命全店的伙计行动起来,装了几辆马车,给柳若嫄把东西运回柳府。 人员免费使用,而且不收车马费。 柳若嫄喝了他两壶好茶,问不出子丑寅卯,最后只得困惑不已地离开。 老板在门口依依不舍,一边挥手道别,一边用衣袖擦眼泪,“大小姐有空常来哈!” 简直老泪纵横,太开心了,太感动了。 主子说了,谁的店铺让柳大小姐拿东西拿的多,谁就荣升全京城大掌柜!哈哈哈,老天眷顾,大掌柜正向我招手。 柳若嫄眼见老板送她,眼泪汪汪地哭了,脑子更凌乱了。 看来最近有点飘了,这是做梦啊,一定是做梦! 第96章 传说中的锦鲤 从卖床的“章台馆”出来,柳若嫄跟彩宁在热闹的街市上逛了一圈,无论走到哪家店铺,老板都一脸谄媚之态,巴望着她能伸手拿东西不给钱。 柳若嫄一上午懵逼,脑袋都是晕的。 这些人都疯了吗,还是本小姐不正常。 彩宁开心得不行,大小姐就是传说中的锦鲤啊,走到哪儿都有人伺候,吃啥买啥都不用给钱,这运气好到爆棚! 两人坐在马车上,彩宁怀里抱着一盒子免费的金银首饰,乐颠颠说:“别人是天上掉一个馅饼,能不能砸到头上还两说呢,大小姐是天上掉一筐馅饼,连饼带筐都扣你头上。” 柳若嫄:“……”这比喻用的,也是没谁了。 “我能明白你激动的心情,但东西可不是白拿的,万一背后有阴谋呢,我得吃不了兜着走。”她皱眉说道。 总觉得拿东西不给钱,不是什么好事,心中发慌。 “管它阴谋阳谋呢,我要是能摊上这样的好事,阴谋全放我身上,我都愿意。”彩宁艳羡说道。 柳若嫄一点也不开心,出来一趟,是想花钱散心的好吗。 好容易下决心当一回败家娘们,结果买东西都白给,随便拿不要钱,这是几个意思? 钱花不出去,没机会败家,愁人不? 丧失购物欲望了,生活一片灰暗了—— 直接马车打道回府,后面跟着一排驴车、马车、牛车、骡车……都是大小姐买的东西,而且一分钱没花。 只要是柳若嫄伸手点过一下的,眼神瞟过一次的,店铺老板都心领神会,立即派人把东西打包,车马骡子运到柳府。 这时柳府门前全是人,管家、婆子、家丁都出来了,堵在门口不放这些人进去。 听说是大小姐买的东西,众人都惊呆了。 别家的小姐上街,顶多买个针线盒糖葫芦啥的,他家大小姐出门购物,能把半条街买下来。 柳府家大业大,也扛不住她这么败祸,再让她这么买两回,柳大人得直接宣布破产。 所以管家婆子们都担惊受怕的,说什么也不让这些货物进柳府,只要不进家门,就不算大小姐买的。 东西可以原样退回,就说大小姐最近情绪不稳定,本来脑子也不太好使,双方都能理解。 柳若嫄的马车到了门前,她一下车就被成群的送货伙计围住,柳府不让他们进去,就等大小姐回来评评理了。 “他们不让进就不进,我不是有御赐的别院吗,东西都送去东门,放到别院里,跟柳府这边无关。”柳若嫄吩咐道,然后让彩宁带这些人去别院。 一辆辆马车、驴车、骡车、牛车都去东门了,管家心惊胆战,“大小姐,您是缺少什么吗,买这么些……” “什么都不缺,我也啥没买,今天当锦鲤,一出门就中奖。连中一条街十三家店铺,免费拿东西,不拿白不拿。你别多问,说多了都是泪,就酱紫!” 管家:“……” 柳若嫄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直接进府回内院去了,管家惊骇不已,也不敢追上去质问她。 大小姐自从当了王妃,就任性得想上天,连夫人的话都不听,整个府上谁敢管她啊? 正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看见柳空暮走过来,管家连忙跑过去,叽叽咕咕把事情前因后果跟三少爷讲一遍。 柳空暮一听,顿时怒上眉梢,以后他要继承家业的,蠢女人败家,败的都是他的家! 但一想柳若嫄拧他耳朵时的厉害,又不敢自己一人去寻她晦气,想一想说道:“我去找娘亲和二姐,看她这回还怎么狡辩!” 内院厢房内,柳若嫄一回屋就躺在她的新床上,在被子上翻来滚去,宽敞、平整、舒坦,一股檀香味,不愧是“章台馆”的镇店之宝。 五千两银子的床,就是比五百两的更好睡! 正在床上欢腾打滚,小丫鬟进房禀报,夫人带着三少爷和二小姐来了。 柳若嫄一听,眼睛顿时亮起来。 柳冰瑚被关在偏院子这些天,不知道痢疾病好了没? 她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突然过来,又打什么古怪主意? 呵呵,二小姐唧唧歪歪假道学,就跟说段子似的,没事听一听也挺有意思,权当散心解闷了。 第97章 知女莫若母 柳夫人坐在软榻上,瞅着满屋子闪亮的新家具,五千两的新床,茶盅茶盘都是最昂贵的瓷器,她心头突突直跳。 她快要不认识自家大闺女了,当个王妃就挡不住虚荣心膨胀,娘老子都没舍得花几千两买个床,她自己倒先享受上了。 “若嫄,娘听说你今天买了几车的东西……”柳夫人委婉开口。 “中奖。” “你屋里这些新摆设……” “中奖。” “还有那一千两的鸟笼子……” “中奖!” 无论柳夫人问什么,柳若嫄一口咬定就是中奖,真懒得跟这帮人解释来解释去的,反正白给东西也没人会信。 直接说中奖,省事了。 但钱还是花不出去,柳若嫄闭上双眼,探一探自己空间戒指的好东西,那一箱箱,一筐筐的金银财宝,什么时候能花完啊! “嘶——”突然发现箱子上贴了封条,以前好像没有啊。 她仔细看了看,果然是封条,上面写着“酌情使用,浪费即封”,每个箱子盖都贴了一条。 柳若嫄惊愕不已,登时吓出一身冷汗,这是谁贴的?谁钻进她空间戒指里贴封条了? 难道她自己梦游,神不知鬼不觉贴上去的? 突然想起昨晚有人来她房间,还亲亲抱抱搂搂……莫非是那个神秘采花大盗贴的? 她目光凝出两道冰寒之气,这人不仅是高手,而且是顶尖高手。 不过这家伙是不是有病,竟然在别人戒指里贴封条,内心得多阴暗啊! 柳夫人见她一会愁眉不展,一会咬牙切齿,也不知道搞什么鬼,顿时深感无力。 她瞅一眼柳若嫄,“凤姨娘遇刺的事,闹得满城风雨,这些日子你安分些,尽量别出门。让别人说你的闲话,也影响静王府的名誉。” 一提静王府,柳若嫄心头一沉,顿时脸色拉下来,“静王府的名誉?跟我有干系吗,他巴不得撇得一干二净呢。” 贴封条不会跟静王有关吧?不许她花钱,不许她浪费,听着像静王的口气。 但是云子缙那家伙…… 柳若嫄一想到他病弱,又中毒受伤,顿时觉得不太像,应该……不是他吧。 “姐姐这样说就不对了。”坐在一旁的柳冰瑚开口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姐姐名节有损,连累的是静王府的名誉,怎能说没有干系?即便姐姐此时死了,但名声还在,静王还是要被人指指点点,王妃无论做了什么有碍名节的事,都得算在静王头上。” 她声音朗朗,一番大义凛然,但挖苦讽刺仇恨的意思也十分露骨。 柳若嫄冷眼看她一下,心里特别反感厌恶。 刚才柳冰瑚一进门来,只觉得她身子清瘦了一些,此时一听她说这些话,看来脑子也瘦了不少。 原本琢磨着,如果柳冰瑚痛改前非,不跟她死磕到底,单是那副道貌岸然的烈女腔,她倒也是能忍一忍。 她也乐意放下身段,跟二小姐走一走姐妹情的路线,从此和睦共处。 但现在看来,姐妹情彻底泡汤了,和睦共处也别指望了。 柳若嫄忍不住嗤笑道:“妹妹说这些酸话,我都听明白了,你一口一个静王,一口一个王妃,说白了就是嫉妒我。其实当王妃什么的,我原本也不稀罕,不过即便如此,你这辈子也没有当王妃的命,就别瞎惦记了!” 柳冰瑚气得脸色发青,抿着嘴狠狠瞪着她。 旁边的柳空暮看不过眼,哼声说道:“二姐才华横溢,知书达礼,天生是当皇后的命,她才不做王妃呢,她是要做太子妃的!” “咳咳。”柳夫人拿手绢捂嘴,干咳两声,“这些话在家里说说就罢了,出去可别乱说。” 柳若嫄十分诧异,瞅一瞅柳冰瑚,又看看柳空暮,仿佛吃了一个大瓜。 原来二小姐盯上太子了,怪不得一副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傲慢脸,憋足了劲想进太子府呢。 “那就先恭喜妹妹了。”柳若嫄淡定地喝了一口茶。 随后笑道:“太子的正妃是宸安国公主,太子府还有十几个姬妾,你如果好好表现,没准能杀出一条血路,让你抢个侧妃当当。” 柳冰瑚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双手拧着手绢,半晌才说道:“我未必不能进太子府,也未必不能当太子妃,你等着瞧吧!” “好,我等着瞧,看二小姐飞上枝头当凤凰,母仪天下,掌管六宫。”柳若嫄笑道。 太子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 远离这祸害男人反倒是幸运,跟他靠得太近,只会被利用得一丝不剩,就像当初静歌一样,最终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你们俩都少说几句吧,最近府上这么多凶险的事,还嫌不够乱的!”柳夫人白了两人一眼。 两个丫头,一见面就掐,没有一个省心的。 “母亲不会怀疑我杀的凤姨娘吧。”柳若嫄淡淡问道。 凤姨娘命大,被捅了一刀居然挺过来了,所以这两天府内消停得很,没人来找她麻烦。 “你杀凤姨娘,怎么可能呢?”柳夫人撇一下嘴道:“知女莫若母,你就算把天捅个窟窿,也不可能拿刀杀人。再说了,就你那蠢笨脑子,能想到杀人后怎么脱身?” 柳若嫄:“……”好吧,果真是亲娘说的话。 第98章 女人太可怕 “月底就是太子生辰,太子殿下广邀王公贵胄,京城贵女,去太子府参加宴会,姐姐不会没听说此事吧。”柳冰瑚调整一下情绪,提起这一茬事。 柳若嫄一听,抿嘴冷哼,太子生辰嘛,她怎会不记得? 每年都是绮陌红楼的人去太子府表演歌舞,今年换了戏码,邀请京城贵女,云其祯莫非要选侧妃? 柳冰瑚见她表情阴晴不定,以为她很在意这件事,忽地笑道:“听说太子和敏王都要选侧妃和妾室,借太子的生辰宴,京城内外贵家女齐聚太子府,就是为了此事。” “是吗,真是稀奇事。”柳若嫄敷衍说道。 敏王要选侧妃,柳若嫄知道他心有苦衷,但是太子要选侧妃纳妾,她真想呵呵了。 云其祯以为天下女子都能助他一臂之力,帮他踏上云梯,登基高位吗? 呵,他那一副猪脑子,注定这辈子跟那个位置无缘了! 柳若嫄心里想得很清楚,宁愿让敏王登基为皇,也不可能让云其祯爬上去。 就算他侥幸爬到那个位置,她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他拽下来。 让狗男人永远记住一个教训,做大事的人,千万别得罪女人。 尤其不要得罪一个曾经深爱他的女人! “这么大的事,姐姐居然不知道,太孤陋寡闻了。”柳冰瑚补刀道。 “妹妹知道的事还不少,太子和敏王选不选侧妃,那都是街头巷尾议论的事,我倒从来不关注。”柳若嫄淡然说道。 “那倒是,姐姐早已嫁做人妇,没机会入选了,倒不如关起门来假装不晓得,省得心里忧伤失落,彻夜难过。”柳冰瑚讽刺道。 “侧妃和妾室嘛,妹妹如果喜欢,就去争一争吧,反正我是当正妃的,什么侧啊,妾啊的,都不太了解,帮不上妹妹什么忙。” 她存心要膈应一下柳冰瑚,选侧妃当妾有那么开心吗,那本小姐就让你多开心一会儿。 “哈哈,姐姐那正妃不提也罢,说出来都让人脸红,嫁到静王府还没三天呢,就赶回娘家来了。吃娘家的,用娘家的,静王也就露了一两次面,再不管不问了。八成听说太子和敏王要选侧妃,静王也动了心思,正在王府谋划呢,姐姐可要提防着点。没准静王以七出之名休了姐姐,再娶个正妃进府,姐姐可没地方哭去!” “呵呵,静王的事,就不用妹妹操心了。他好歹是你姐夫,小姨子关心姐夫过头了,你那冰清玉洁的烈女招牌可压不住。你有闲工夫回去养养身子,吃点好的,做几身有颜色的衣裳,别到了太子生辰宴上,一张蜡黄发白的苦瓜脸,吓到太子和敏王。人家过生辰选侧妃都是图吉利,你去了穿一身白倒是哭丧的,跟人家多大仇多大恨,到时候落选了别怪姐姐没事先提醒你!” 柳冰瑚:“……” 说不过她那张嘴,真想撕了她! “看你那小脸扭曲的,好吓人啊,想撕了我是吗,可惜啊,你没我好看,没我有钱,你还打不过我。”柳若嫄笑盈盈说道。 “柳若嫄,你这个贱人,不要欺人太甚!你现在这么嚣张,等我嫁入太子府,看你怎么死!”柳冰瑚快被她气疯了,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 柳空暮在一旁愣住,二姐好可怕! “柳冰瑚,我才说几句话,你的端庄淑女招牌就扛不住了,看把你亲弟弟吓的,脸都白了。呵,就你这装腔作势的假正经,让人看一眼都心烦,别说嫁太子嫁敏王,就算想嫁个二品官的嫡子,都是白日做梦!”柳若嫄笑吟吟说道。 她长一张气死人不偿命的嘴,没事得拿出来操练操练。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斗斗嘴,吵吵架,加速血液循环,有助身心健康。 柳冰瑚气的直跺脚,眼泪都逼出来了,“娘,你看她,见不得我好,当面诅咒我。” 柳夫人听这两女儿吵架,脑仁都疼了,也插不进嘴,叹气说道:“若嫄,你是当姐姐的,非要数落你妹妹?” “对呀,我就数落她啊,她生气我就开心啊——”柳若嫄一脸无辜,“她数落我十几年了,我才数落她几天,就受不了?柳冰瑚,我这个人最记仇了,咱俩的日子还长着呢,以前的那些旧账,姐姐跟你慢慢算!” 柳冰瑚一脸煞白,气得嘴唇哆嗦,说不出话来。 柳空暮被两个姐姐惊吓住了,女人太可怕了,本少爷不想跟女人打交道。 第99章 半夜翻墙头 夜深人静,柳若嫄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盯着幔帐顶上,既不想练内功,也睡不着觉。 重生一个多月来,发生的事情太多,简直应接不暇,让她疲于应对,非得好好捋一捋不可。 新婚受委屈,进宫得罪了梅郡主,闹和离搬回娘家,跟父亲姨娘妹妹弟弟关系不好,太子对她暧昧,敏王跟她合作,静王送礼物想挽回,又给她盖别院,得了空间戒指和骨哨,练内功升级,有人冒充她给姨娘捅刀子,上街买东西不要钱……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一天能上演好几场戏码,整整齐齐连轴转,白天黑夜不耽误。 还有诸多细节,她都想不清楚了,恨不得拿个小本本都记下来。 老话说得好,贵人事多,自从当了柳大小姐,当了静王妃,她身心皆疲惫呀! 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一个时辰,还是睡不着觉,柳若嫄突然想起来,以前没有内功,吹不响骨哨。 这两天练功练出了奇迹,飞速升级,空中摘花,上房揭瓦都没问题,不如趁着夜深,出去试一试骨哨? 她顿时来了精神,起身换上夜行衣。 今晚天时地利人和,骨哨一吹响,招来丐帮十万神兵,杀入太子府,灭了云其祯…… 祸害一除,心愿一了,找个心仪男子,帅的,对她好,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 柳若嫄想得浑身热血沸腾,仿佛看见自己美好的大结局。 骨哨是她独有的秘密,丐帮是她隐藏的一把利刃,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所以她悄无声息,独自一人离开柳府。 街上一片安静,没有人影,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柳若嫄走在月光下,只能听见自己轻巧的脚步声,孤零零的影子在身后拉长。 她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心想要找个僻静的地方吹骨哨。 京城里肯定不行,万一真把丐帮十万人招来,惊动守城的御林军,给她安个谋反暴动的罪名,那就不好玩了。 来到城门处,柳若嫄轻身飞跃而上,躲过巡逻的士兵,假装几声鸟叫,然后纵身飞出城墙外。 哈哈哈,有轻功就是爽,她连蹦带跳,飞速跑在郊外小路上,忍不住笑出声来。 就是不知道这么晚了,丐帮十万神兵睡了没有,吹骨哨打扰他们,有点不太好意思啊,哈哈哈—— 远远跟在她身后的云子缙一头雾水,纳闷不已。 刚才去柳府,还没等他进去,就看见柳若嫄穿了一声黑色夜行衣,从墙头窜出来。 一个深闺大小姐,半夜独自翻墙跑出来,究竟有什么事情? 街边的店铺都打烊了,她要去哪儿逛? 云子缙好奇地跟在后面,见她穿一身夜行衣,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曲线,更显轻盈灵巧…… 他顿时心头一阵火热,忍不住暗赞,这身材真好。 柳若嫄不知道身后有人跟踪,心想反正晚上没人,她随便怎么跑着玩,爱怎么笑怎么笑。 “哈哈哈……”她在前面飞奔着,欢欣雀跃。 云子缙:“……” 他跟在后面,满脑门问号。 前面那位静王妃,轻功不是你那样跑的,动作能标准点吗,鞋都快跑掉了。 你有什么天大的喜事? 莫非受什么刺激了? 我想知道。 你能不能跑慢点,跟我分享一下呗? 第100章 跑不过会飞的 离开城门,穿过林间小道,柳若嫄来到一处偏僻的小山坡,附近是一片野地,几乎没有人家。 她打量一下四周环境,确定无人打扰,这才小心从空间戒指中取出骨哨。 骨哨像手指一样长短,犹如枯骨一般,骨节突出,哨口处有细密的小孔,注入内力用特殊手法,才能把骨哨吹响。 当初丐帮长老把骨哨交给她时,教了她吹响的方法,只是她那时内力不足,又不想插手丐帮之事,才将骨哨收藏起来。 柳若嫄紧紧捏住骨哨,怀着忐忑又激动的心情,运足了内力,对准哨口使劲一吹。 “咝咝——”哨声尖细绵长,并不是特别响亮,连附近的小鸟都没惊醒。 连续吹了几声,柳若嫄停下来,左右四顾,却发现没有任何动静。 她等了半晌,心想这哨声能传多远?丐帮弟子遍布天下,他们真能听见吗? 就算他们听见了,急忙赶到此地,也要费几个时辰的工夫吧? 她事先没想到这一点,吹完哨子才发现这是个大问题。 心里纠结不已,到底留在原地等他们呢,还是回府睡觉去呢? 想了一下,随即将骨哨放回空间戒指。 她打算先回府,明天抽空再来,如果丐帮弟子言而有信,如果她跟丐帮神兵有缘,一定会联络上他们。 搞事业不急于一时,让反派再多蹦跶几天,就当做善事了。 刚转身要离开,忽听身后“呼”地一声轻响,有人落地的声音。 她连忙转身,登时吓了一大跳,差点惊声叫出来。 一个黑影站她面前,呼扇着一对巨大翅膀。 那是一只巨型飞鹰,足有半人高,一身黑羽,头顶上有一撮金黄色羽毛,尖嘴利爪的长相,在月光下十分瘆人。 一双鹰眼咕溜溜地盯着她,喉咙里发出“咕咕”的暗鸣,柳若嫄浑身冷汗,这位鹰兄……难道是骨哨招过来的? 说好的丐帮十万神兵呢,怎么变成一只扁毛畜生了? 巨鹰“咯咯”地跟她打招呼,柳若嫄听得懂鸟语,听它话中的意思是,还以为什么高人召唤它,原来是个黄毛小丫头,它非常不屑,根本瞧不上她。 “既然鹰兄瞧不上,那咱们就好聚好散,互不干扰。”柳若嫄嘿嘿干笑一声,转身要走。 “咯咯咯咯——”飞鹰对她的称呼很不满意。 “哦,原来你不是鹰兄,是鹰姐?”柳若嫄有点惊悚地看着眼前这只鹰,它是母的,是雌的?是鹰中大姐大? 它这副身材长相,不太好找配偶吧—— 飞鹰盯着她,一脸不善表情。 柳若嫄一边笑呵呵跟它周旋,一边慢慢向后退。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她虽然喜欢养鸟,但对于养一只半人高的鹰姐,她实在承受不了。 大姐大一顿饭得吃二十只小鸡小鸭吧,太费钱了,养不起! 她转身撒腿就跑,但飞鹰“呼”地一下飞到她身前,“咯咯”叫了几声,不让她跑。 柳若嫄急了,“大鹰姐你拦着我干嘛,你不会想……拿我当宵夜吃吧。我警告你啊,我不同意,而且……我的肉是酸的,一点也不好吃!” 飞鹰露出古怪的表情,柳若嫄一咬牙,趁着它晃神的瞬间,转身飞奔而去。 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把轻功用到极致,一个呼吸从山坡窜进树林,跑到小路上。 “呼——”一道黑影落在她面前,飞鹰用尖嘴梳理一下羽毛,十分淡定自若。 柳若嫄:“……” 她跑得浑身是汗,这货一副丝毫不费力气的样子,真是用飞的吗?是用闪的吧? 她彻底绝望了,轻功再好也跑不过会飞的,更何况人家很会闪。 是闪鹰? 第101章 神鸟闪鹰 闪鹰? 脑海中突然浮现这个名称,柳若嫄想起来,定云国几辈人中流传着一个古老传说。 曾有一个地仙被百姓奉为月仙王,他定鼎基业格局,开创了定云国、北滕国、宸安国。 后来隐退月仙岛,用神鹰对外传递消息,因为飞行速度有如闪电一般,被称作“闪鹰”。 据说这神鹰为月仙王来往送信,通常送的都是惊天的好消息,所以被奉为“祥瑞之鸟”。 人们都相信,只要能看到神鹰,就会有好运降临。 闪很快的鹰,就叫闪鹰。 送好消息的鸟,就是吉祥鸟—— 柳若嫄疑惑地打量眼前这只大鹰,心里纳闷,如果真是如此,给月仙王送信的吉祥鸟怎么被骨哨召唤了? 骨哨也是吉祥物吗? 人们说的好运降临又是什么,鹰姐把她当夜宵吃了,肯定不算好运吧! 正胡思乱想着,闪鹰突然尖叫一声,翅膀飞腾起来,两只利爪抓住她的肩头,一使劲高飞起来,将她拽到空中。 “啊!鹰啊,我忘了跟你说,我恐高啊——”柳若嫄迎风嗷嗷叫着。 闪鹰瞬间飞走,躲在暗处的云子缙从树林中奔出来,远望空中变成小黑点的鹰影,眉头皱得紧紧的。 他抬袖一挥,立即有三名黑衣暗卫现身,好像鬼魅一般。 “你们跟上去,无论有什么情况,都及时回来禀报。”他冷静地说道。 三名暗卫点头,转身离去,瞬间消失。 …… 闪鹰不愧是闪的,飞行速度极快,一眨眼的工夫,已经从林边小路飞到一处山崖的洞口,然后爪子一松开,将她扔进洞里。 柳若嫄连滚带爬骨碌进山洞深处,浑身冷汗都冒出来,奶奶的,这里肯定是闪鹰的老窝了。 完了,完了,今晚要当鹰姐的点心了,而且还是肉馅的。 她后悔死了,早知道结果这样,就该多带几个人出来,遇到这种情况,好歹还有人帮她报信啊。 什么叫做不作死不会死,她总算深刻体会了。 大晚上暗搓搓翻墙头,躲避守城士兵跑出来,到头来就为了找死啊! 给鹰姐当肉馅点心啊!你是不是傻啊—— 闪鹰迈着稳健的步子走进山洞,柳若嫄握紧拳头沉住气,心里冷哼,没到最后关头,还不知鹿死谁手呢。 她是练过内功的,功力不同凡响! 想到这里,心中紧张稍微缓和一下,悄悄从头发上拔了簪子,紧紧握在手里。 只要鹰姐敢过来,她就“嗖嗖”把簪子飞出去,刺它一个血窟窿。 闪鹰往前靠近两步,“咯咯”地叫着,那声响在空旷的山洞里回荡,听起来十分恐怖。 柳若嫄脑子一团乱,没听清它叫什么,眼见闪鹰越来越近,她瞪起眼睛“嗷”一声,把手中簪子刺了出去。 簪子上带着一阵疾风,刺到闪鹰身前,柳若嫄欣喜若狂,再刺进三寸,这只鹰姐就倒地熄火了。 电光石火之间,闪鹰身子轻轻一晃,“呼”一下不见踪影。 柳若嫄:“……”只差三寸啊。 闪鹰的身影出现在她身后,她咬牙猛地转身,将簪子像飞针一样打出去。 “当!”闪鹰轻松躲过去,簪子刺到石壁上。 “当当当——”柳若嫄启动空间戒指,抬手连续甩出几根簪子金钗,却连闪鹰的影子都碰到,全都打到石壁,深嵌进去。 这些簪子和金钗加一块,至少值几百两银子。 她一把豪掷几百两,连一根鸟毛都没碰着。 柳若嫄快哭了,颤声道:“大鹰姐,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下,你饿了的话,先忍着点,别吃我行吗?你看我穿的绫罗绸缎,戴的金钗银簪,一看就很有钱是吧?对的,我是很钱的女人,能花钱给你买很多很多好吃的,每天都买,那什么小鸡小虫的,你喜欢吃啥,我都给你买!你吃了我不划算啊,有这顿没下顿,我们人类有句格言叫放长线钓大鱼,留着母鸡能下蛋,你认真考虑考虑?” 第102章 误入月仙岛 闪鹰转动眼珠子,好像在认真考虑一样。 柳若嫄一看还有回旋余地,连忙拍马屁道:“小闪闪,你看你又美又飒,绝对是鹰中女杰,鹰中一枝花。我家里有一只小眉眉,聪明伶俐的,我给你们俩介绍认识,以后做朋友好吧。” 闪鹰显然不明白小眉眉是什么东西,不解地瞅瞅她,露出困惑,但转瞬又重复冷冽的眼神,一步步靠近她。 柳若嫄一直往后退,最后退无可退,后背贴在石壁上,冰凉凉的一片,跟她的心一样凉。 她白费嘴皮子了,这鸟太轴性了,不听话啊! 闪鹰突然靠近她耳边,“咕咕”叫了几声。 柳若嫄的脑袋直犯迷糊,什么玩意,说的啥,月仙什么…… 没等她听清楚,只觉身后一空,靠的石墙消失了,整个人向后跌去。 “啊——”她惊叫一声,翻着跟头跌进一片草丛里。 浑身摔得生疼,她龇牙咧嘴,还没叫出声音就愣住了。 这是什么地方? 柳若嫄瞪大眼睛,发现面前是一个寂静的花园庭院,前方依稀有楼阁殿宇,重重叠叠的光影映着亭台回廊,水榭画舫,曲径通幽。 她所在的地方,显然是一个非常精致的后花园,而这花园的主人,显然非富即贵。 再转头一看,身后是一个假山洞穴,刚才她就是从假山中跌出来的。 脑袋顿时有点发懵,幻觉吗,做梦吗,梦游吗? 明明在石壁山洞里跟闪鹰对峙,吓得死去活来,怎么一眨眼就到人家后花园了? 闪鹰又闪到哪儿去了,看不见一点影子。 多想无益,柳若嫄双手撑着,从草地爬起来,拍一拍身上的泥土,然后蹑手蹑脚走到前面的回廊里,想查探一下到底在什么地方。 她在回廊一路向前走,只见廊顶的画檐都由白玉雕成,两侧的红漆柱子银丝裹嵌,金龙盘绕,十分富丽堂皇。 那盘龙惟妙惟肖,双眼明亮犹如灯盏一般。 见左右无人,柳若嫄忍不住伸手,偷偷摸一下柱子的金龙,顿时震惊了,倒吸一口凉气。 纯金的啊—— 抬头看见金龙一直盘绕到廊顶,顿时从灵魂发出呐喊,这一条龙全是纯金的,整个回廊里数不清的柱子,每根柱子盘一条金龙,得值多少钱啊! 她算不过来账了,反正很值钱,那是绝对的。 再仔细一看,发现金龙的双眼是两颗夜明珠,心里更是狂跳不止。 她咕噜咽一下唾沫,真想爬上去把夜明珠抠下来! 活了两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夜明珠,拿回家挂在床头,晚上都不用点灯了。 还没想好怎么抠夜明珠,突然听见有脚步声传来,柳若嫄连忙跳出回廊,侧身躲进一片竹林里。 不一会儿工夫,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端着盘子走过来,盘子里装着一瓶瓶的药物,两人边走边说话。 “今晚来的那人,说不定是定云国的贵客呢。” “定云国能来什么贵客,别看他穿的华丽,在咱们月仙岛,没有灵力的人,都是身份低贱的。” “那倒也是,不过看孙执事对他的态度挺好,应该是个有权势的,说不定还是皇亲国戚呢。” “你莫不是看他长得英俊,就动春心了吧?他若是个太子、王爷、皇子,你是不是就投怀送抱呀?” 另一丫鬟羞涩不已,连声骂她,两人打打闹闹走过去了。 柳若嫄又惊讶又好奇,月仙岛以前听说过,那是月仙王住的地方啊。 传说是一个人烟罕至的仙境,若非机缘巧合,凡人根本无法踏入岛中一步。 岛中之人修炼长生不老之术,引得红尘中凡夫俗子们垂涎三尺,窥探觊觎。 多少年来,无数人寻找月仙岛的踪迹,前赴后继求觅长生仙药,但没听说有谁成功过。 就连定云国皇帝也迷恋修仙炼丹,宫中请来的炼丹大师,据说都是从月仙岛来的。 但柳若嫄觉得肯定是骗人,如果炼丹师能炼出长生不老丹,自己服用岂不更好? 要是真能长生不老,逍遥自在不好吗,干嘛非要依附皇宫,整天忙来忙去,累死累活给皇帝炼丹? 丹炉不热得慌吗,柴火不烤得慌吗,为什么要受这份罪? 她凝一凝神,心想管它是不是月仙岛,反正来都来了,不打听清楚岂不是白来一趟? 万一真是月仙岛,她脸上就贴金光了,回家之后还能炫耀一番。 哈哈,她是到过月仙岛的女人,长生不老都曾召唤过她,太了不起了呀! 柳若嫄出了竹林,远远地跟在两个丫鬟身后。 两个丫鬟走到一排厢房前,一间会客厅堂亮着灯,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丫鬟敲门,然后端着盘子进了厅堂。 柳若嫄穿一身夜行衣,小心翼翼掩在夜色的黑影中。 她悄没声息推开厅堂隔壁的一间厢房,闪身溜了进去。 厢房内漆黑一片,她担心被人发现,不敢点灯燃蜡烛。 悄悄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根窃听铜管,把粗的一头贴在墙壁上,耳朵凑近另外一端,仔细听隔壁的人说什么。 “……孙执事有所不知,这千年碧珠花五百年开花,一千年结果,如今虽结出这一颗果子,但弟子是凡人之体,无福消受,怕暴殄天物,才亲自护送来月仙岛。还请孙执事在大总管面前,为弟子美言几句。” 柳若嫄蹙紧眉头,这声音听着好像是……云其祯? “哈哈哈,太子殿下客气了。难得你有这般诚心,本执事暂且收下这碧珠花,大总管正在闭关修炼,太子还需耐心等等,此事不宜过急。” 孙执事是个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笑着跟云其祯说话。 桌上放着一盆暗红色的花株,结出一颗龙眼般大小的红色果子,飘散出幽幽的暗香。 孙执事瞥一下碧珠花,三角眼中的贪婪光芒一闪而逝。 第103章 千年碧珠花 云其祯心里暗骂,孙执事是个老狐狸,但脸上表情仍然恭敬,“弟子月底过生辰,想着此次拜师成功后,还要请师父去府上喝杯酒呢。” “好说,好说,以你的身份和资质,要拜入炼丹师门下,并不是多困难的事,我定会为你周旋。”孙执事敷衍他道。 柳若嫄在隔壁厢房,偷听他们说起“千年碧珠花”,不由得心里直痒痒。 虽然她没见过这种稀奇的花果,但以前听太子说起,碧珠花千年结成一次果实,本身具有剧毒,如果配上其他药材炼制成丹,可炼经洗髓,永葆青春和绝代容颜。 永葆绝代容颜啊,一听就感觉心动了。 这么诱人的好东西,偏偏让她撞上,不是故意引人犯罪吗。 柳若嫄心里狂跳,她是不懂炼丹,但对这碧珠花十分向往。绝代佳人也有升级脸蛋的需求,谁会嫌自己太漂亮呢。 更何况稀有之物,都是极其珍贵的,如果有机会抢到手,她就多了一件宝物。 正想着怎么把碧珠花偷走,突然听见身后有一丝细微的声响。 好像空气波动的声音一样,柳若嫄的直觉猛地触发,立刻感觉到身后有人。 她手上拿着窃听铜管,假装一无所知的样子,继续偷听隔壁说话,但另一只手在空间里摸索着,希望寻找到能用的防身武器。 戒指里放的都是金银财宝,绫罗绸缎,簪子金钗都被她甩出去刺闪鹰了,想找个锋利一点的玩意都没有。 柳若嫄郁闷不已,哪怕有块砖头也行啊! 如果这次有惊无险,能让她平安回家,她非得把空间里装满武器不可。 大刀长剑鞭子流星锤狼牙棒什么的,她统统都要,身边坏人和反派这么多,不把空间戒指变成武器库,没有安全感呐。 又翻找了片刻,终于从戒指中取出一柄小刀。 这小刀只有三寸长,是切水果用的,她随意扔在戒指里,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 身后一道影子向她挪过来,柳若嫄凭直觉判断,这是个男人,身材魁梧,而且是突然出现的。 她方才进厢房时,已经扫视过每个角落,屋里绝对没有人。 这厢房是个偏厅,本来就不大,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连小猫小狗都藏不住,别说一个大男人。 人影慢慢靠近,她手中紧握小刀,想趁其不备转身刺出去。 “嫄表妹……”人影突然低声唤道。 柳若嫄一愣,这是崇烈的声音,怎么可能? 她连忙转头,看见一个黑衣蒙面人,只露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盯着她。 这双眼睛有点熟悉,她正在疑惑,无法判断眼前的人究竟是谁,蒙面人拉下脸上的黑布,“是我,崇烈。” 柳若嫄不可置信,她实在没想到,半夜误入神秘的月仙岛,竟然碰上自家表哥崇烈。 这太意外了,而且不合情理逻辑。 正要开口询问,崇烈轻“嘘”了一声,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小心翼翼打开房门,见外面四处无人,转身朝她招招手,示意赶紧离开。 柳若嫄心知再继续偷听也无用,于是点点头,随着崇烈一起,轻手轻脚离开厢房。 崇烈身形矫捷,好像狸猫一般,一下子窜进旁边的竹林里。 柳若嫄转头看一眼隔壁会客厅,见里面亮着烛灯,两个模糊的身影映在窗上。 她有点不甘心,今晚如果错过碧珠花,以后再想得到它,必定难如登天。 前世她曾是最优秀的情报密探,艺高人胆大,深知富贵险中求的道理。 此时有机会在她面前,说真的,她是很难拒绝的。 柳若嫄心里纠结了一下,决定冒一次险。 她从空间戒指拿出一个斗笠面纱戴上,然后捡了几块石子,身影窜到回廊梁柱上面,“喵喵”开始学猫叫。 随即把石子抛出去,扔到假山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第104章 静歌不是死了吗? 柳若嫄一边扔石子,一边飞身在回廊的横梁上跳跃,嘴里不停“喵喵喵”。 听起来不是一只猫,而是一群猫。 躲在竹林里的崇烈急得快冒烟了,心里直上火,嫄表妹是大家闺秀啊,是静王妃啊,怎么学猴子上房了? 想上房也别在这儿上行吗—— 这里是什么地方,是月仙岛啊,到处都是修仙者,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嫄表妹能不能有点敬畏恐惧之心? 无知者无惧,这个大小姐冒冒失失闯入月仙岛,又偷听又上房,真没把自己当外人。 心里吐槽一顿,但此刻来不及教导柳若嫄,眼见她不停往窗户扔石子,更觉得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了。 她想把屋里的人引出来?这么做真是……太危险了! “吱嘎”一声房门打开,孙执事一脸不耐烦,他正在屋里忽悠定云国太子,谁在外面捣乱,打扰他的思路。 听见“喵喵”的叫声,真是神烦的,他出来要看看哪来的野猫。 据他所知,月仙岛上没养猫,别说猫了,四只脚长毛的玩意,猫狗牛马之类的,都没人养。 为啥不养呢,因为他们是修仙者,要养就养神兽神鸟,飞天遁地,威风凛凛,出门还可以当个坐骑啥的。 养个四脚长毛的猫狗,那些玩意多俗啊! 孙执事捋一捋山羊胡子,面露不屑地四下观望,想把扰人清静的野猫找出来,当场碎尸十八块。 野猫在这儿叫唤一个晚上,拉低月仙岛的逼格档次,这俗玩意太掉价了。 躲在竹林中的崇烈心中焦急,那孙执事多精明的一个人,只要再多瞅两眼,一定能发现爬在回廊顶梁柱上的柳若嫄。 这该如何是好? 他目光一凛,立即弹出两颗石子,“嗖嗖”落到房顶上去。 柳若嫄见孙执事开门出来,连忙把身子缩成一团,躲在梁柱上面,屏住呼吸,大气不喘一下。 她得想法子把山羊胡子引走,只要他离开一寸香的工夫,她就能把碧珠花偷到手。 至于屋里的太子,根本不足为惧。她可没把他放在眼里,就当摆设搁着吧。 这时突然一阵石子“噼啪”作响,从房顶发出的声响,孙执事飞身跃起登上房顶,瞅了两眼,却什么也没发现。 紧接着竹林里传来一阵怪响,孙执事双眼一凝,脸色阴沉下来。 他此刻已经判断出,根本不是什么野猫,而是有人偷偷闯进月仙岛的禁地。 他站在房顶上,迎风冷哼道:“小毛贼,跟我装神弄鬼,待我抓到你,让你生不如死!” 声音在庭院内外回荡着,由近及远,连绵不绝,柳若嫄暗暗心惊,这孙执事的内力非同小可,真不能小瞧他。 以她现在的本事,要是真的打起来,估计连他一根手指都打不过。 此时也觉得自己有点鲁莽了,心里训斥自己:“你以为长得好看就天下无敌了?不晓得天外有天认为有人?月仙岛是世外仙境,你一个凡夫俗子,跑这儿来偷东西,请问脑子是怎么长的?” 月仙岛向来神秘,在外面传得那么玄乎,肯定不是浪得虚名。 这一帮修仙者,修成了就是神仙,修不成就是疯子,反正都不好惹。 心里正纠结着,看见孙执事飞身而下,朝竹林里追了过去。 柳若嫄不禁大喜,本以为彻底没希望了,不料却柳暗花明,机会来了,不能放过。 她迅速从梁柱下来,一个闪身,跃进会客厅内。 云其祯正坐着喝茶,面前小桌上摆着一盆红色的花草,上面结了一颗龙眼大的红果,正是千年碧珠花。 柳若嫄一进来,眼睛里只看见碧珠花,直接把云其祯当空气忽略了。 跟碧珠花相比,太子算什么东西,多看一眼都心烦。 “你是什么人?”云其祯惊声问道,他见一个女人身穿夜行衣,头戴黑色斗笠面纱,顿觉有种异样的熟悉感。 静歌? 一道俏丽的身影浮现脑海中,静歌以前经常穿夜行衣,也戴这样的斗笠面纱,更何况…… 他惊魂未定,这女子的身形动作,都与静歌极为相似。 怎么可能呢? 静歌不是死了吗? 他亲自下令射箭,将她浑身刺透,然后五马分尸,挫骨扬灰,她绝无生还的可能…… 柳若嫄听见“静歌”二字,心中微微一沉,她突然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每个人都有喜欢的东西,有固定的习惯,她竟然忘记了,静歌已经不在,一切喜好都该葬入黄土。 现在身为柳家大小姐,穿衣打扮的习惯必须得改变啊! 暗自抱怨自己真是个笨蛋,今晚犯了不少错误,才让她一再陷入被动。 回去之后得总结经验教训,以后不能再出现这样的纰漏。 第105章 巨大的隐患 脑子里这样想着,但柳若嫄的动作没停,“嗖”一下窜到碧珠花跟前,伸手去抓花盆。 先下手为强,速度决定成败。 手指碰到花盆的一瞬间,空间戒指立即启动,泛出一道银光。 哈,成功了! 正在发愣的云其祯连忙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袖去挡柳若嫄的手,但仍然晚了一步。 “唰”的一闪,碧珠花连盆带花,在他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胆!”云其祯惊诧不已,一阵风般连连出拳攻击柳若嫄,招招狠辣,毫不留情,“碧珠花呢,快点还回来!” 他不知道空间戒指这回事,又慌乱又震惊。 这女人会幻术吗,怎么一盆花突然不见了。 这千年碧珠花是他送礼用的,想凭此获得进阶机会,拜在月仙岛的炼丹师门下。 如果碧珠花丢了,只会激怒孙执事,到时候别说拜师了,恐怕连他的小命都难保。 他能不能活着离开月仙岛,都成了未知数。 柳若嫄一招得手,欣喜若狂,这也太顺利了。 不禁轻蔑一瞥,太子连一盆花都守不住,果然是个无用的草包。 她偷完花转身就跑,一点不想恋战,跟太子有什么好磨叽的,她又不想谈恋爱,越快离开才越安全。 但云其祯却纠缠不休,嘴里怒不可遏地叫嚷:“贱人,把碧珠花还回来!” 柳若嫄毕竟是练过内力升过级的,身形异常轻盈,在屋内飘来飘去,云其祯连她一片衣角都摸不着。 她心中暗自得意,前世以静歌的身份,最多跟太子打斗一百回合,终会体力不支,败下阵来。 现在可不一样了,升过级的人就是这么霸气,别说打斗一百回合,就算打一万回合,狗男人也别想碰她一根头发。 不过她心中也有苦处,此时只能躲闪不能反击。 因为云其祯对她的拳法招数太熟了,只要她还手,一招就能暴露身份。 妥妥的被现场抓包! 真无奈啊,看来得把以前的功夫拳法废掉,重新学习新拳法新招数才行。 两人斗了几个回合,云其祯死死缠住柳若嫄,让她暂时跑不掉。 但他心里是崩溃的,简直快疯了,一直以为自己在定云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可是今晚,竟然连一个小女子都打不过。 还眼睁睁让她把碧珠花抢走了,太郁闷了,要怀疑人生了。 柳若嫄见他一脸要死要活的忿恨表情,心里冷哼,本小姐拿到手的东西,谁也别想抢回去。 她见无法脱身,灵机一动,从戒指里抛出一把黄豆,撒在云其祯脸上。 趁着他抬手挡开的一瞬间,柳若嫄转身跃出房门。 黄豆是给小眉眉吃的,用蜂蜜炒得香喷喷的,柳府所有的鸟啊雀啊猫啊都喜欢吃。 刚刚她抛出去一大把,真便宜太子了,也无所谓,就当喂鸟了。 柳若嫄脚步刚一踏出门槛,云其祯“唰”地甩出一根腰带,从身后击中她的头顶。 柳若嫄感觉后脑一阵疾风,凭直觉连忙低头,堪堪躲过一记重击,却被腰带打中了斗笠。 “啪”一声斗笠掉到地上,柳若嫄来不及捡起,立即捂住脸,纵身跑出回廊,随即跃上屋顶。 “你是静歌——” 云其祯嘴里叫了一声,怔怔愣住,手里拿着腰带,半晌没有缓过来。 刚才那女人低头掉斗笠的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或者是在做梦。 同样的角度,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姿势,仿佛跟他记忆中的身影瞬间重合。 他可以肯定,她绝对是静歌! 他双拳紧紧握住,面色变得狰狞。 静歌竟然还活着?这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观火节那晚死的人,就不是静歌,而是其他人假扮的。 云其祯心中惊涛骇浪,他理所当然这样想着,不由得有些后怕。 他了解静歌的性格,如果让她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她一定会找他报仇! 不管怎么说,静歌活着,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今晚她怎么会来月仙岛?为什么抢碧珠花?她究竟有什么秘密? 一个个解不开的谜团缠绕在心头,让云其祯心烦意乱。 他知道此处不可久留,万一孙执事回来了,发现碧珠花丢了,恐怕连他也跑不掉了。 想起刚才那女人转身跑走的时候,他虽没看清她的脸,但看见她左耳后有一道不太明显的伤疤。 他在心里暗暗记住这个特征,然后快速收回腰带,趁着四下无人,离开房间溜走。 第106章 团结友爱 月色皎洁,柳若嫄在屋顶上飞奔,跑了一阵,身形轻巧地落到一个陌生庭院里。 她的斗笠丢了,得赶紧找到离开的路,不然天亮让人抓个正着,就再也逃不掉了。 不过这个月仙岛的大门在哪儿呢,出口的路又在哪儿? 她对地形完全不熟,一路上除了发现月仙岛真有钱,连池塘水榭都用白玉石打造的,其他的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她躲到一块大石后面,想来想去,无计可施,最后咬咬牙,想到一个法子。 虽然不太愿意,但危急时刻,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从戒指里拿出骨哨,凑到唇边用力吹了一下。 召唤小闪闪吧,她实在想回家,却找不到路,只有这个不太靠谱的办法了。 骨哨的声音传出去,在夜空中回荡着。 过了半晌,四周都没有任何动静,柳若嫄心里有点着急。 骨哨召唤闪鹰是一次性的吗?第二次召唤就没用了? 这可不太妙,她不禁替自己的处境担忧。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听见耳后一阵轻响,有扇翅膀的声音,顿时心里一喜。 哈哈哈,小闪闪,我等到花谢了,终于等到你! 猛一转身,果然看见一个半人高的黑影,直挺挺站在她身后。 细看的确是闪鹰,只是它眼神怪怪的,有点阴郁的感觉。 此刻她对闪鹰不太惧怕了,毕竟见过一次,双方切磋过两手,培养出感情了。 “小闪闪——”柳若嫄上前打量它,发现它脖子周围的羽毛有点零落,好像掉了不少。 “刚才还好好的呢,这才多大一会儿不见,谁把你的羽毛薅光了?”柳若嫄惊奇地问道。 闪鹰脖子一扭,看向旁边,气哼哼的,显然不想跟她沟通。 被人薅毛是丢人的事,才不想被这女人嘲笑呢,讨厌! “这帮混蛋,我鹰姐本来羽毛丰满,英姿飒爽,看看被你们薅的,都薅成秃鹫了!”柳若嫄伸手抚摸它的羽毛。 闪鹰“咕咕”叫一声,表示对她的评价极度不满。 羽毛掉光了也是闪鹰,才不是恶心人的秃鹫! “咕咕”叫完了,闪鹰翅膀一扇,利爪一抬,揪住柳若嫄两个肩膀,猛地飞到空中。 “啊——又来了——”柳若嫄忍不住叫出来,“我没骗你,我真的恐高啊!” 闪鹰不搭理她嚎叫,“咕咕”声叫着,爪子拽着她朝远处飞去。 皎洁的月光投在柳若嫄头顶上,冷风吹拂她的衣裳发鬓,竟让她有种飞在空中的惬意感觉。 顷刻之间,她好像没那么害怕了,好像还挺兴奋,挺有意思的。 柳若嫄哈哈笑起来,跟闪鹰唠叨着:“人人都说你是个吉祥鸟,果真没说错,我今晚白捡了一盆碧珠花,千年结一颗果子,价值连城啊,现在就在我手里。……虽然这过程是坎坷的,但结局是幸福的。” “你绑架我去哪儿呢?看你一身正气,反派就别当了吧。” “我知道你现在内心是崩溃的,谁被薅了毛都不好受……” “……咱们一起合作搞事业呗,我有了你就等于有了羽翼,你有了我就等着吃香喝辣。” “咱俩团结友爱,和谐发展,共同进步——” 第107章 拿人家的手短 柳若嫄还有很多话想跟闪鹰唠叨,却没来得及,感觉眼前“忽”一下黑了,转瞬进了一个宽敞的山洞。 又是山洞? 她忍不住吐糟,小闪闪,你是鹰姐啊,天上飞的,怎么老喜欢钻洞呢? 闪鹰呼扇着翅膀,把她放到山洞里,然后“咕咕”叫了两声。 洞里光线太暗,柳若嫄什么也看不清楚,但闻到一股难以言说的汗臭气味,好像臭脚丫的味儿。 她实在忍无可忍,捏住鼻子。 “你不是送我回家吗,带我来这儿干嘛?”柳若嫄凭直觉感到无数双眼睛盯着她,而且前后左右都是,让她心里一阵发毛。 呸呸呸,应该是错觉,自己吓唬自己呢,都是她想象力太丰富了。 “咕咕咕咕!”闪鹰又叫了几声,柳若嫄听出它的意思,“救人,快点救人,不然不送你回家!” 什么救人,救什么人啊? 柳若嫄对闪鹰十分不满,“你好歹是一只人人膜拜的神鸟吧,要讲义气,讲道理,怎么能随便要挟人?” 她低声吐糟抱怨几句,声音虽不大,但仍然响遍这个山洞,带起一阵飘荡的回声。 此时她突然听见四周有细微的呼吸声,好像很多人在喘气,似乎都强忍着憋住,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 “真的有人吗?”她从空间里拿出一个火折子,“啪”一下点燃。 火光照耀下,眼前出现黑压压的人头,全都瞪着眼睛,直勾勾瞅着她。 “嘶——”她顿时惊呆住了。 “你们……是什么人?”她根本没料到山洞里有这么多人,粗略一打量,足有上百个男女老幼。 这些人都瘦骨嶙峋,皮肤黝黑,浑身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样子。 要不是他们的眼睛骨碌碌转动,乍一看还以为是几百个僵尸呢。 这时一个老者双手比划几下,嘴里“呜哇呜哇”,竟是无法说话的哑巴。 但柳若嫄懂得一些哑语,看了老者比划的手势,才终于弄明白。 原来他们都是月仙岛上挖丹矿干活的苦工,被强迫服用了哑药,暂时不能说话。 “你们从哪儿来的,为什么要在这儿干活?”柳若嫄不解问道。 她初来月仙岛,以为这是一处世外仙境,却没想到竟有欺压人,逼人干活的事情。 再想一想那个孙执事,她心里一阵厌恶,跟云其祯狼狈为奸,一路货色,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对这里的人没有好印象,因此更加同情这些被困的苦工。 老者又“呜哇呜哇”比划几下,柳若嫄恍然明白,随即大吃一惊。 “你们都是丐帮的人?”她惊叫一下。 老者告诉她,他们丐帮分舵在七长老的带领下,四处寻找失踪的丐皇世子。 上个月,他们无意间误闯月仙岛设的结界,结果就被抓来当苦工,替岛上修炼的人挖丹石矿。 七长老因为反抗不从,被刺穿琵琶骨,此时身受重伤,奄奄一息。 柳若嫄脑中一片混乱,缓缓将火折子举高,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孱弱的男男女女,竟然还有几岁的小孩子。 顿时感到束手无策,同时又有一些失望。 她本以为吹骨哨能招来丐帮十万神兵,为她开路打先锋,没想到被闪鹰拐到这儿来,遇见一群被困的丐帮会众,还都是老弱病残。 这下可好了,十万神兵没有了,还揽了一身麻烦。 老者点燃一根火把,把她引到山洞深处,在一片草堆上,躺着一个年轻人,双眼紧闭,脸上身上都是凝固发黑的污血。 柳若嫄见他双肩被两根钩子刺穿,锁着两条长长的铁链,跟手脚锁在一起。 她不禁牙根发疼,知道眼前这重伤的人,一定就是丐帮分舵的七长老。 重伤者就躺在她面前,不可能见死不救,更何况她的空间戒指和骨哨都是丐帮的东西。 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 无论如何,她都得先救一救这个人。 她蹲下来检查了一下铁链和锁头,都是精钢打造而成,用一般的刀剑斩不断。 而且这人肩膀上两个血窟窿已经流脓,如果两根铁钩继续锁着,他的双臂就彻底废了。 但这时他身体非常虚弱,取下钩子估计他撑不住劲,一命呜呼了。 想到这里,她从空间里掰了一块千年人参,塞进他嘴里,让他含住。 “我帮你把锁打开,过程一定会很疼,你要忍住了。”她沉声说道。 那人吮吸人参的汁水,缓缓醒过来,睁开双眼看她。 这双眼睛…… 竟让她觉得有点熟悉。 第108章 美了个寂寞 一时没想起来是谁,柳若嫄说道:“我这可是千年人参,自己都没舍得炖汤喝,你一定要挺住活下来,不然对不起我的人参。” 那人喉咙勉强咽了一下,微微点头,眼神中露出坚毅的光芒。 柳若嫄取了一根长针,在铁链的锁孔里拨动几下,将扣住手脚和双肩的铁索打开。 “啊——”那人见她将长长的铁钩拆下来,顿时双肩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忍不住叫出声来,随即又紧紧咬住牙关。 “把人参嚼碎吞下去!”柳若嫄命令道,又拿出止血的药物,为他的伤口敷上,再用细纱布绑好。 千年人参能吊住他一口气,不至于让他衰弱而死。 很快将伤口处理完,柳若嫄才松开一口气。 疗伤包扎她最拿手熟练,戒指里常备金创药和止血丹,还有一个专门疗伤用的药箱子。 众人见她突然拿出那么大一个箱子,里面装满了各种药瓶,都惊呆住,怔怔地瞪着她。 很多人心里极为震撼,目光惊骇又充满崇敬,认定她是救苦救难的仙女,因此不自觉地跪倒在地,朝着她不停磕头。 “各位,我只是救个人而已,你们不要这么客气,大爷……你给我磕头我会折寿的……”柳若嫄万般无奈,连忙把药箱收回空间里。 真是不能露富啊,看看这帮人一惊一乍的,都给她跪了。 众人一见她的药箱突然不见了,又是一惊,彻底臣服了,纷纷都跪下磕头。 柳若嫄无语扶额,这股下跪磕头的潮流是挡不住了。 想跪就跪吧,谁能阻拦你们虔诚感恩的心呢? “多谢姑娘相助,救命大恩无以为报……”那人脸色苍白如纸,但精神明显好了一些,“我叫阿偃,是丐帮的七长老,姑娘有什么吩咐,在下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柳若嫄眼神一亮,哈,居然有一个能开口说话的,这就太好了,可以正常交流了。 她挥一挥手,撇嘴道:“你现在连小命都快没了,怎么为我赴汤蹈火?说这些虚话有什么用,还是想想怎么逃出去吧。” 她救了人,但也知道这包袱背在身上,八成是甩不掉了。 至少这个阿偃,他是丐帮长老,在这些人中是领头的,既然已经把他救活了,就不能让他再死。 否则她不仅前功尽弃,十万神兵也没指望了。 阿偃借着火光打量她,似乎想着什么心事,眼神有点呆呆的。 柳若嫄见他神色怪异,不禁有点郁闷,这人是痴汉吗,他这什么眼神?不会在图谋肖想他的救命恩人吧? 他若是想用以身相许的法子报恩,本小姐可万般不乐意。 我连皇子王爷都不要,要一个乞丐,疯了吗? “你……是丐皇世子?”阿偃突然颤声问道。 周围众人一听他这么说,纷纷看向柳若嫄,上下仔细打量她,都露出疑惑的眼神。 柳若嫄愣住,钙什么黄……世子? 他在说谁? 阿偃朝不远处蹲在岩石上的闪鹰瞄了一眼,说道:“只有丐皇世子才能召唤闪鹰,还有这个戒指,我认得,是丐皇的印章。”他指一下她手上的空间戒指。 柳若嫄恍然明白了一些事情,当年丐帮那位大长老,临死前将戒指和骨哨交给她,就是希望她帮忙找到失踪多年的丐皇世子。 想来戒指和骨哨是丐皇的信物,是要传给世子,号令丐帮的。 据说那个世子刚出生没多久就失踪了,而且身染剧毒,距今已经过去二十年,八成早不在人世了。 她眉头皱起来,想跟这帮人解释一下她不是世子,但这件事太过复杂,其中牵扯太多。 万一他们不信她的话,把她当做谋害大长老的凶手,那不是弄巧成拙了? 而且她现在的身份是柳家大小姐,整天都待在深院闺阁中,根本没机会遇见丐帮大长老,那么戒指和骨哨怎么到她手中的? 想来想去,她都觉得不妥,决定暂时将此事瞒住,以后找到合适机会,再说出真相。 这时阿偃又缓缓摇头,自言自语道:“但是丐皇世子是男人,你为什么……是女人?” 柳若嫄翻了一个白眼,本小姐为什么不能是女人,我是女人还得经过你允许吗? 太不会说话了。 跟他无法正常沟通,已经无语了。 见她沉默不语,阿偃犹豫了片刻,突然双眼发亮,“你改装易容了?假扮成女人,不容易被发现真正的身份,一定是这样的,世子,我们找你找的好苦啊!” 说着,激动地朝她扑来,忍住双肩疼痛紧紧地抱住,在她肩上呜呜地哭起来。 柳若嫄:“……”我该怎么办?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男人假扮的,我好歹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定云国三大美人啊,在你眼中就美了个寂寞? 遇到这么一个憨憨,我还能说什么? 第109章 听天由命了 阿偃紧紧拥住柳若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山洞里的众人也跟着一起呜呜哭,顿时一片哀嚎声,此起彼伏,听者心痛闻者落泪。 搞得柳若嫄也很伤心,好想哭啊,怎么办? 她十万神兵转眼间没了,变一群老弱病残的乞丐,有谁比她更惨更可怜? 鼻子有点发酸,但又强忍住,把阿偃的脑袋扒开,“现在情况危急,不是比谁会哭,比谁更伤心的时候。赶紧想想办法,让大家都逃出去才行。” “一切听从世子吩咐。”阿偃哭得双眼通红,朝柳若嫄抱拳作揖道。 柳若嫄一听“世子”二字就头疼,这帮人是不是看她衣着打扮华丽,存心想赖上她吧? 碰瓷技术挺高啊,一个大美人硬是碰成男的了。 “别再说什么柿子、桃子的,我听不惯,你就叫我一声大小姐吧。”柳若嫄故意不报出名字,暂时连身份都隐瞒住。 万一她救不了这些人,阿偃死活赖上她就麻烦了。 阿偃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改口,突然山洞外面一阵喧嚷声,“去那边看看!” 紧接着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隐约还有火光闪动。 柳若嫄一惊,肯定是那个孙执事发现有人夜闯月仙岛,派人四处搜查。 此刻她留在山洞里十分危险,很容易被堵在洞里,来个瓮中捉鳖。 她可不想当劳工挖矿,也不想被人弄成哑巴,更不想刺透琵琶骨。 “小闪闪,你快点找出口啊,我答应你救活了阿偃,你也得履行承诺送我回家啊。”柳若嫄心急火燎,一把搂住闪鹰的脖子。 闪鹰脖子上的羽毛有些稀疏,她又说道:“只要你送我回家,不管谁薅你的毛,我保证找他算账,替你报仇雪恨。” 闪鹰眼珠转动,“咕咕”两声,似乎同意她提出的条件。 山洞外面人头攒动,声音嚷乱,“在这边,山洞里有火光,进去查一查!” 众人都露出惊慌神色,眼巴巴瞅着柳若嫄和阿偃,不知该如何是好。 “世子,你跟闪鹰先走,我们想办法引开那些人的注意力,掩护你逃出去。”阿偃着急说道。 “别来掩护这一套,我好容易把你救活,你再被他们抓到,可就不是穿透琵琶骨了,而是剥皮抽筋。”柳若嫄斥责道。 她转头看闪鹰,“你既然让我来救人,就一定有办法带我们逃出去,对不对?” 她对闪鹰充满信心,毕竟是神鸟级别,一定有凡人不可企及的神办法。 更何况小闪闪还是吉祥鸟,别人看一眼都走好运,她跟它的关系这么亲近,都快成好闺蜜了,没理由走倒霉运吧。 一群举着火把的黑衣人冲进来,手拿刀剑棍棒的武器,凶神恶煞地吼叫道:“在里面,抓住他们!” 山洞里的丐帮众人登时大乱,呜哇呜哇嚎叫着阻挡黑衣人。 “嗖”一道黑影从众人头顶飞进来,身形犹如鬼魅一般,伸手直取柳若嫄的脖子。 一看是那长山羊胡子的孙执事,眼冒凶光,表情狰狞,她小腿肚子顿时抽筋了,“小闪闪——” “咕咕”闪鹰叫了两声,双翼飞旋挡住孙执事的攻击,同时两只爪子抓住柳若嫄和阿偃,嘴里长鸣一声,“嘶——”。 柳若嫄双眼一闭,啊,听天由命了。 第110章 绝对不会被他迷惑 面前一阵凉风拂过,转瞬之间,山洞里的酸臭味消失,似乎闻到一股迷人的花果香气。 柳若嫄仍然双眼紧闭,不敢睁开看看。 不是她怂,而是高手面前,不得不低调。 等了半晌,周围没有一点动静,吵嚷和喧闹声完全消失了。只听阿偃颤声说道:“这是……这是哪儿?” 柳若嫄睁开眼睛,“嘶”一声吸口凉气,只见此时身在一座华丽的阁楼中。 面前一张檀木雕花小桌,一个身穿月牙白锦袍的青年手摇扇子,正微笑着从果盘里拿了一串小果子,递给站在旁边的闪鹰。 闪鹰一副欢欣雀跃的神色,张嘴把一串果子都叼走吃了。 柳若嫄:“……”闪鹰不是肉食动物?它吃果子长大的吗? 再转头一看,青年正目光炯炯看她,笑容犹如化成流水的月光,顷刻间就铺洒到他全身。 静王? 不对,他不是静王。 柳若嫄一脸警惕,连声问道:“你是月观瑢?月公子半夜三更不睡觉,坐在这儿干什么,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月观瑢微笑道:“这里是观月阁,静王妃从未来过此处,觉得陌生也是正常。” 观月阁是定云国京城的名流会聚之地,除了皇宫之外,这里有最富丽堂皇的殿宇楼阁,是上流圈子举办各式宴会的场合。 观月阁主人正是眼前这位月公子,首富最不差钱,因此观月阁宴会的规格顶级奢华。 各地名门贵胄,男女贵宾,都可受邀来此宴饮,有时甚至超过皇宫的御宴。 皇宫不是人人都能进的,但观月阁这地方,只要钱财、名望、地位有一项够顶流,就有资格进来。 以前静歌是花魁美人的身份,虽然接到过观月阁的邀请,但为了不暴露身份,她总是尽量避开人群,极少参加这类宴会。 所以静歌没来过观月阁。 柳大小姐是人人皆知的蠢笨女子,柳府也不会让她抛头露面,丢人现眼,所以柳若嫄也没来过。 “山洞的其他人呢,他们都在哪儿呢?”柳若嫄有点着急,茫然地看向阿偃。 闪鹰只救了她跟阿偃吗,那其他人怎么办?他们要从哪里逃出来? 不过转念一想,山洞里有上百人,都想救出来的话,可能也是痴人说梦。 此时阿偃站在她身旁,虽然面色苍白,重伤的身子摇摇欲坠,但仍然目光冷静地盯着月观瑢,像一只随时要扑上去撕咬的豹子。 大概他的眼神十分戒备,引起闪鹰的注意。 闪鹰一边吃着果子,一边“咕咕”叫两声,那意思是告诉他,已经安全了,可以放松一点。 阿偃低声说道:“世子……不是,大小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快离开。” 柳若嫄没出声,见闪鹰吃果子吃的开心,完全忘记山洞里那些人似的。 看来这只鸟要救的只有阿偃,跟其他乞丐莫得感情。 但是闪鹰跟月观瑢有什么瓜葛?看这鸟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好像不是第一次来观月阁了。 她环顾这个陌生地方,又凝神打量月观瑢,疑惑问道:“月公子摆下酒水点心,是在等人吗? 想到那日在街上,月观瑢坐在马车上,向她扔了一束金花,柳若嫄心里的疑惑就更深。 “我赏月。”月观瑢依旧面带笑容,欣然回答她。 赏月? 柳若嫄转头看一眼窗外的月亮,说道:“这月光很普通嘛,今晚也不是月圆之夜,你赏的什么月?” 这么晚不睡觉,月观瑢肯定有所图啊。 他到底图什么呢,闪鹰?还是她静王妃…… 月观瑢这个人有点神秘,总觉得他的笑容里带着某种复杂深意,说不清道不明的,让她心里有点乱。 看他那小眼神,看他那抿嘴一笑,多么暧昧,多么欠打。 他分明是说“那天你拒绝我的金花,现在还不是主动送上门来?” “你若是对我没意思,为什么半夜跑来我的地盘?” “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只是我不说出来,咱们都彼此心照不宣。” “既然我爱慕你,你也爱慕我,不如坐下来一起喝两杯,赏赏月,莫要错过这良辰美景。” “此时月色怡人,气氛刚刚好。咱们郎情妾意,浪漫美满……” 柳若嫄干咽了一口唾沫,越瞅他越觉得心慌发毛。 她咳嗽两下,说道:“请问月公子,我是怎么来到这观月阁的?” 月观瑢慢悠悠摇着扇子,笑着回答:“大概是我心里正想着你,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就‘呼’一下,立刻出现在我面前。” 柳若嫄:“……”信他个鬼! 还“呼”一下,本小姐又不是一阵妖风。 可是到底为什么?月仙岛的出口为什么在观月阁? 月观瑢、观月阁、月仙岛……三者究竟有什么关系? 她挑一下眉头,三者确实有共通之处,都有一个“月”字。 好吧,这个总结有点弱。 此时心里有点后悔,刚才那么怂呢,闭眼睛干什么?怎么就转眼的工夫,一下从月仙岛的山洞,来到了观月阁? 瞥眼瞅一瞅闪鹰,这货吃果子吃得正嗨,已经被月观瑢收买叛变了,肯定不会把其中秘密告诉她。 而且这只鸟还有点花痴,傻乎乎地盯着月观瑢,眼珠都不眨一下,说不定也被他的笑容迷惑了? 为什么要用“也”字? 柳若嫄撇一撇嘴,本小姐绝对不会像只傻鸟,被他的笑容迷惑! 第111章 首富娶亲,全靠脑补 她故作淡定地看了月观瑢一眼,见他目光如华,熠熠生辉,毫不掩饰地注视她,不由得脸上一热,低头扭开。 这一低头,小桌上摆的果子点心映入眼帘,顿时觉得肚子有点饿了。 整晚没少折腾,翻墙头,爬梁柱,偷花草,疗伤救人。 人是铁饭是钢,少吃一顿夜宵就发慌。 “我这里有名厨制备的点心、小菜和酱肉,静王妃不如坐下,品尝品尝味道如何。”月观瑢淡淡笑道。 柳若嫄眼睛一亮,还有小菜和酱肉呢,不早说,还以为只有点心。 讲真她不太喜欢吃甜的,小眉眉才喜欢好吗。 但是小菜和酱肉嘛……她欣然坐下,“既然月公子盛情相邀,恭敬不如从命。” 旁边的阿偃急声道:“大小姐,万万不可。” 他始终不放心这个月公子,对他充满警惕和敌意。 柳若嫄说道:“月公子既是闪鹰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自己人都坦诚相待,不必拘谨。” 随即给阿偃使一个眼色,意思是,你别担心,我留下来吃顿夜宵,借此机会探一探月观瑢的底细。 俗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阿偃脸色发白难看,双拳握紧,又悲愤又感伤。 世子大小姐,为了深入敌情,甘愿以身犯险,太可怜了。 这时月观瑢微微一笑,拍一拍手,珠帘外面进来几个清俊小厮,捧木盆温水的,端酒壶酒杯的,拿食盒上菜的。 柳若嫄在水盆里洗了手,又招呼阿偃上来洗手,一起坐下吃个夜宵。 反正首富请客,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光看不吃岂不是浪费? 但阿偃双臂伤口渗出血来,两手无法动弹,而且神色紧绷,十分提防的样子,根本不想坐下来吃饭。 柳若嫄连忙说道:“你身上有伤,别乱动了。不如月公子派个人伺候你,先去洗澡换身衣裳,然后吃点东西补补身子,看你虚弱的,几天没吃饭了吧。” 月观瑢点头一拂手,两个小厮恭敬道:“这边请。” 阿偃看着柳若嫄,欲言又止,然后又瞥一眼闪鹰。 有闪鹰在这儿,大小姐应该不会有危险。 他抱拳作揖道:“属下暂且告退,大小姐一切小心。” 阿偃离开后,柳若嫄才呼出一口气,“月公子盛情款待,我就不客气了。”拿筷子挑眼前的好东西吃。 转眼吃了半盘子酱肉,又自斟自饮一壶酒,才觉得肚子里踏实点。 她放开肚子吃喝,毫不担心酒菜里是不是有毒。 毕竟吃过三颗青沫丹,练成百毒不侵的心肝肚子,吃一桌子毒菜都毒不死她。 更何况,这些菜的味道实在太好吃,就算有毒,她也毫不犹豫吃下去。 人生唯有美食不可辜负,吃死了也甘愿。 “你慢点吃,不够吃的话,我命人再去做一些。”月观瑢语气温和。 “咳咳。”柳若嫄一边吃一边说:“够吃了,我肯定够吃了。月公子你怎么不吃啊,光我一个人吃,等会儿都吃光了,多不好意思。” 月观瑢凝神看她,说道:“月色正美,佳人在眼前,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柳若嫄瞥他一下,不动声色道:“你这意思是说,一看月亮,你眼睛就饱了,一看我,你肚子就饱了?” 月观瑢笑而不答,仍然看她。 柳若嫄一边吃,一边暗自琢磨,这男人不吃不喝,就一直这么看她,还笑眯眯的,肯定是觊觎她的美色,没错吧? 没用的,就算他是首富,长似一朵天仙花,她也不会动心的。 呵呵,月公子,你看也是白看。 月观瑢收敛目光,说道:“方才你说,我是你的朋友,可是真心话?” 柳若嫄点头,“真心的,如假包换。” 跟首富当朋友,她不吃亏吧。 “你知道我对你有爱慕之情,我坐拥天下之财,你若考虑跟我在一起,这泼天的富贵都是你的。”他定神说道。 “月公子,我对当富婆真的没兴趣。”柳若嫄摇头叹气。 此时脑补一场首富娶亲的画面,新娘子坐在纯金打造的八抬大轿里,满身戴着沉甸甸的镶宝石的金链子。 浑身里三层外三层的绫罗绸缎,裹得圆滚敦实,活像个富态的小地主婆。 十指戴满闪亮的大戒指,抬手掀开轿帘,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金牙:“首富老公,人家口渴了。” 首富月观瑢骑着高头大马,马鞍和马辔头都是纯金的,转头一笑:“娘子口渴,想喝什么?” “给来碗豆浆吧。”小地主婆新娘子傲慢脸:“要用金碗哦,银碗我可不喝的。” “好滴,娘子。”首富命人端上金碗盛的豆浆,“娘子趁热喝。” “老公真阔气,村东头老刘家闺女嫁给有钱人,一回娘家就炫耀,她养鸡喂食都用银盆。我可比她强多了,她养鸡我就养猪,喂食全用金盆,盆底都镶上宝石,哼,看谁能富过我!” 脑补完毕,柳若嫄垂下眼帘,安静说道:“还是不要了,我当静王妃挺好的,知足者常乐嘛。” 第112章 盛开的大白莲 “有钱能做一切事情,你想做什么都行。”月观瑢双眼盯着她,不死心地说道。 “有些事,不是用钱能解决的。”柳若嫄叹气道。 这世上的人活着,不是为了图名,就是为了牟利,钱财虽神通广大,但对有些人来说,却是不屑一顾的粪土。 比如那些炼丹想要长生不老的人,在他们眼里,钱财算什么,能让他们延年益寿,还是让他们多活一世? 柳若嫄不禁有点迷茫,别人修炼成仙,至少还有个执念和奔头,她重活这一生,变成柳府大小姐,什么也不缺,到底该做点什么? 除掉太子,报仇雪恨? 大仇报过之后呢,她要做什么? 想到这里,柳若嫄隐隐觉得,太子如果死太早,她就失去精神寄托了吧。 那就不让他死,让他活得长命百岁,活得痛苦,生不如死。 呵呵,内心太阴暗了。 她自嘲地笑一笑,说道:“月公子,你的钱只是凡俗之物,换一个地方,恐怕就不好使了,比如——” 抬眼看他一下,不再说下去。 月观瑢是做生意的,平时走南闯北,买卖货物,都跟普通人打交道,不见得会知道那个地方。 “你说什么地方?”月观瑢问道。 “月仙岛,你听说过吧?那可是仙境般的地方,岛上都是修仙练丹的人,你有再多钱都没用。”柳若嫄摇头说道。 这时想起月仙岛的回廊里,那一条一条盘在柱子上的金龙,还有金龙眼睛上镶得夜明珠,就一阵心跳如狂。 心中懊恼,当时为什么没动手? 把夜明珠抠下来多好,错过良机,后悔啊,心疼啊! 她就犹豫了那么一点点,如果再果断一些,动作再快一些,空间戒指里就多了一堆夜明珠啊。 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柳若嫄狠狠往嘴里塞了几块肉,又仰头喝了一壶酒。 借酒消愁,化悲痛为饭量吧。 “只要有人的地方,钱财就管用,月仙岛也不例外。”月观瑢的语气有些冷淡,提起“月仙岛”时,明显带着一些疏离的排斥。 “月仙岛特别神奇,到处都是白玉黄金,既不是普通人去的地方,而且那里的人也不缺钱。所以说,你再怎么有钱,也去不了月仙岛。”她遗憾说道。 “不如我们打个赌,我去月仙岛替你拿件东西,拿什么都行,你可以提出要求。”他淡淡说道。 “好,既然你这么说,就帮我去把丐帮的朋友都救出来,有一百多人。”柳若嫄随口一说。 去月仙岛救人,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如果真能救的话,事情就太简单了,她也不用发愁了。 “稍微有点小困难,但也不是不能救。”月观瑢轻描淡写说道。 柳若嫄登时双眼发光,“真的能救出来吗?你可不能骗我。” 月观瑢说道:“我是生意人,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若是去月仙岛帮你随便取件东西,倒也无妨,去帮你救人,而且有一百多人,这笔生意有点亏啊。“ “不亏,不亏,救人是积德做善事。”柳若嫄见他脸上表情似笑非笑,连忙改口道:“无论你要多少钱,我都想办法筹钱给你。” 她想想戒指里还有一箱珍珠一箱白玉,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实在不行就卖掉,筹钱救人。 不过那些东西都是静王送的,说起来有点对不起静王哈。 但为了救人嘛,顾不了那么多,静王一定能理解。 她自己代入静王的心境,哎呀,这样人美心善的好媳妇,普天下也就独此一家了,除了柳大小姐以外,可就没有了。 “我的钱多如牛毛,不要你的钱。我需要的是——”月观瑢目光炯炯看着她,意有所指。 那眼神分明是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的意思,你懂得。” 柳若嫄浑身一寒,这首富要钱有钱,要长相有长相,说话做事都还算正常,脑子好像也没毛病,怎么非要恋慕人家已婚的? 这是什么病态心理。 “要钱可以给,要女人没有。”她白眼一翻,“我是有夫之妇,你想借救人一事打歪主意?那不可能。” 再说了,本小姐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月观瑢抿嘴一笑,“你误会了,我究竟是不是打歪主意,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再做定论。” 柳若嫄不说话看着他,想知道他到底搞什么鬼。 “三日后观月阁要举行簪花盛宴,评选定云国金银榜名媛,到时京城内外官宦名流贵女都来参加。两年前那次簪花盛宴,由清贵妃主持。如今清贵妃隐居梦洲别苑,需要另寻一位身份尊贵,才貌双全的女子主持。” “你想让我去镇场,主持簪花盛宴?” “你若答应此事,我就帮你去月仙岛救人。” “我一个有夫之妇,而且是静王妃,抛头露面不太合适吧?” “历来簪花盛宴的主持,都是有夫之妇,不是皇妃就是王妃,未成亲出阁的小姐们,都参加金银榜名媛评选了。” 柳若嫄:“……”这话说得太扎心了。 我是有夫之妇,不配成为金银榜名媛呗。 两年前那次簪花盛宴,静歌的花魁身份无法参加,而柳若嫄没有才艺,还没报名就被淘汰了。 倒是柳冰瑚参加了,金榜名媛共五人,她拿了第三名,一夜之间才女名声惊动京城。 至于金榜的冠军,就是那个着名的清贵美人苏曼婉,定云国三大美人之一。 论及三大美人,最令人称道的就是苏曼婉。 出身太医之家,医者仁心,救死扶伤,才貌双全,是一位可敬可佩的绝代佳人。 苏曼婉常年在皇宫中,平时极少见人,后来又跟随清贵妃去别苑静修,不在人前露面,所以见过她真容的人不多。 以前静歌帮太子刺探过很多名流的身份画像,但没有苏曼婉,所以她对这位佳人也很陌生。 “金银榜名媛只是走个过场,名次差不多早已定下,静王妃只需来坐一坐,监个场而已,不必操心费神。”月观瑢说道。 “哦?今年的金榜第一名媛,难道又是苏曼婉?”柳若嫄眉毛一挑问道。 月观瑢点头,“苏曼婉不仅貌美有才,而且宅心仁厚,有医者之心,夺冠也是众望所归。” 宅心仁厚? 柳若嫄脑中无法浮现苏曼婉的模样,很难想象一个绝代佳人宅心仁厚是什么形象。 一朵盛开的大白莲? 柳若嫄只能想到这个了。 她抿一抿嘴,真是郁闷啊,不甘心啊,如果她没出嫁成亲,也能参加金榜名媛的评选。 柳大小姐的美貌加上静歌的才艺,她就不信夺不走苏曼婉的第一名。 第113章 他不爱我 夜色深沉,月光越发皎洁,观月阁上清风拂面,灯火摇曳。 柳若嫄又喝了两壶酒,只觉得这酒香香甜甜的,十分清冽好喝,仙境的琼浆玉液也不过如此。 喝得脑袋有点发晕,她晃一晃头,面前月观瑢的笑脸变成了重影,连忙吃了一些酱肉,把酒劲压一压。 “这是上等的蜜花陈酿,今夜与佳人畅饮,共赏星光月色,醉人又醉心。”他低声说道。 “你别以为请一顿饭,说几句酸文,就能糊弄我,我可是静王妃,见过大世面的,才没那么容易被蒙骗。”她醉眼朦胧,嘴里塞得满满的食物,用力咀嚼道。 月观瑢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喝点水顺一顺,看你吃的太快,都噎得翻白眼了。” 柳若嫄果然觉得噎住了,连忙翻两下白眼,端起杯子把茶水喝光。 都怪这酒菜太美味了,她一时没崩住,连形象都顾不上。 她半眯着斜眼瞅月观瑢,嘴里嘟嘟囔囔,“我是王妃,他是首富,我俩之间有关系吗?” 好像没什么关系吧,那在乎形象干嘛? 想到这里,柳若嫄笑一笑,终于放下纠结,然后顺畅地打个饱嗝。 月观瑢见她如此模样,又觉好笑,又觉无奈。 随即命人拿来温水洗过的湿手帕,递给她说:“脸上都是油,用这个擦一擦。” 只见柳若嫄拿过手帕,在脸上胡乱一抹,然后朝他一抱拳,解释道:“月公子,真抱歉,今晚实在太饿了,吃东西有点急。其实我平时吃夜宵不是这样的,很斯文腼腆的。……对了,刚才说到哪儿了?” 酒劲一上来,她脑子昏昏沉沉的,已经忘记自己说什么了。 “说到你是静王妃,见过大世面。”月观瑢笑着提醒她。 “对,见过大世面。”柳若嫄双眼发直,夸张地比划道:“你知道吗,静王特别宠我,那天他来柳府,送给我……这么大一箱子珍珠,这么大一箱子白玉,还有这么多这么多的人参燕窝鹿茸。哼哼,你只不过请我吃一顿饭,不算什么的。真的,他特别宠我,你这顿饭不算什么。” “静王那么宠你,为什么还想跟他和离?”月观瑢双眸乌黑,清亮如水,直直地盯着她。 “为什么和离?”柳若嫄挠一挠头,冥思苦想着:“让我想一想,为什么跟他和离,我是讲道理的人啊,为什么和离呢,肯定是有原因的。” 月观瑢不说话,等着她慢慢想。 “哈哈,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柳若嫄拍手笑道:“因为他不爱我啊,一点也不爱,……只有宠,没有爱,他心里没有我,也不在乎我……他让我万箭穿心……咳咳,是不是很好笑?” 月观瑢眉头微微皱紧,见她一边笑着,一边猛拍桌子,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流下来。 转眼之间,柳若嫄已是满面泪痕,呜咽说道:“今晚喝得太痛快了,观月阁果然是好地方,我以后经常来找你喝酒……告诉你吧,我是海量,很能喝的……” 话没说完,伏在桌上睡着了。 夜凉如水,月观瑢坐在对面,慢慢伸出手,在她头发上轻轻抚摸着。 第114章 谁家府邸这么破旧 柳若嫄做了一个美梦,闪鹰带着她,飞在夜空中。 她紧紧搂着闪鹰的脖子,暖暖的,滑滑的…… 为什么是滑滑的?不应该是毛毛的吗? 她在梦中冥思苦想,终于想起来了,闪鹰脖子上的羽毛被人薅了。 这一个晚上真不消停啊,明明闪鹰脖子上还剩下不少毛呢,怎么就一会儿的工夫,又被谁给薅光了。 薅毛的人太坏了,不过没毛滑滑的也挺好,搂着很舒服。 小闪闪啊,你别伤心,等我找到薅毛的人,替你报仇……先让我搂一会儿。 她忍不住又搂紧一些,这脖子不仅滑滑的,而且透着一股暗暗的幽香,味道很好闻,令人感觉很安心。 就这样,柳若嫄沉醉在美梦中,舒舒服服地睡着大觉,甘愿自己永远不醒过来…… 但是梦境总是梦境,一定会有醒来的时候。 天色大亮,阳光照进轩窗。 柳若嫄揉一揉眼睛醒来,双眼刚一睁开,就看见一张脸。 俊逸,冷漠,虚弱,面色发白,有淡淡的黑眼圈。 因为距离太近,她脑子里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这张脸是谁。 “你终于醒了,真能睡啊,连午饭都睡过去了。”俊逸的脸向后挪开,柳若嫄这才看清楚。 静王? 身穿银蓝色的绣纹蟒袍,头戴银冠,剑眉星目,冷漠的脸上有些虚弱之气,不是云子缙是谁。 她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四下看了几眼,发现这是一间宽敞的卧房,古雅暗色的雕花床榻,挂着厚重的幔帐。 屋内摆设古朴低调,一个青铜香炉里熏着檀香,在斑驳的阳光下浮起袅袅的青烟。 跟观月阁完全不同的装饰和格调,柳若嫄脑海中涌入一些片断回忆,新婚之夜,上吊,火烧侧厢房。 她一下子就猜到自己在哪里。 “云子缙。”她惊异问道:“我这是在静王府?” 云子缙坐在床边,神色显得有些冷淡,说道:“你的眼力倒好,一下看出来是静王府,看来一夜醉酒,现在总算是清醒了。” 他心中纳闷,她嫁入王府那天,只去过新房,从没来过他常住的这间卧室,怎么就一眼就认出是静王府? 女人的敏感吗,女人的直觉吗,真是奇了怪了。 “果真是静王府,啧啧,我就说嘛,京城谁家的府邸能有这么破旧。”柳若嫄打量屋内陈设,不由得感叹道。 云子缙:“……”我能解释一下吗。 柳若嫄继续评价道:“静王府真比不上观月阁,看看人家,奢华中带着雅致,富丽堂皇又不显俗气。” 云子缙表情纠结,欲言又止。 静王府走古朴风,观月阁走奢华风,都是为了人设清晰,她什么也不懂,混乱评价。 “对了,我怎么来静王府了,什么时候来的,谁送我来的?”她一连问了几句。 “观月阁的阁主,昨夜派人送你过来。”云子缙声音很淡。 他注视着柳若嫄,心中暗想,看来月观瑢的人设比静王成功啊。 她嫁到王府来,待不到三天就闹和离,想方设法逃离王府,昨晚却能在观月阁喝醉酒,还嬉笑怒骂,说了那么多话。 得好好揣摩一下,她的爽点到底在哪儿呢? 第115章 王妃想抽王爷 柳若嫄想起昨晚在观月阁,好像是喝醉了,然后月观瑢把她送到静王府了? 这件事从道理上,逻辑上,确实都说得通。 她是静王妃,喝多了被人送回静王府,合情合理,无可挑剔。 但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看此时云子缙的表情,一片风轻云淡,没有丝毫波动。 这样的情绪,有点过于冷静了,不太正常。 月观瑢跟云子缙,观月阁和静王府,认识吗,很熟吗? 他俩如果见面,不觉得惊奇吗,不觉得尴尬吗。 毕竟是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又没有血缘关系,难道彼此不会产生敌意吗。 她试着代入一下自己,如果有人跟她长一样的脸,而且不是姐妹俩,是不是觉得有点怪异? 两人碰到一块,就跟照镜子似的,心里肯定不舒服啊。 美女和美女撞衫就算了,撞脸绝对不能忍受。 总之,她心里觉得,云子缙跟月观瑢之间,好似有一根隐秘的线,摸不着看不见,又彼此牵绊,藕断丝连。 她抬起头,悄悄观察云子缙的脸色,看不出任何情绪,既没有责怪,也没有不满。 “王爷,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一下。”柳若嫄说道:“你家王妃半夜跟其他男人喝酒,你难道一点不吃醋?” 任何男人都会吃醋吧,除非他不是男人。 不过云子缙这个人,说话做事别扭,脑回路跟别人不太一样,谁知道他心里存了什么奇怪的想法。 “这有什么好问的?”云子缙挑眉,“我吃什么醋?” 他有点不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 静王跟月观瑢本来就是一个人啊,他应该吃自己的醋吗?有毛病吧。 柳若嫄盯着他,好像眼前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奇葩怪物。 “就算王爷不爱王妃,但作为男人,总该有点占有欲吧。”她心里有点失落。 不吃醋就证明他一点也不喜欢,不在乎,不爱,心里没有她,她是无关痛痒的人。 她明知这个答案,但真正面对了,心里还是不愿接受。 “我无欲无求,你说那个什么占有欲,我没有。”云子缙见她脸色发白,睫毛微颤,好像强压住心里的某种情绪。 他摸不到头脑,怎么回事,刚才说了什么,她为何一副见鬼似的神情? 两人的思路永远不在一条线上,云子缙不由得焦虑,感觉好像一拳打在空气中,使不上力气。 柳若嫄心里也同样焦虑,烦躁得不行。 其实她也很想跟静王好好相处,夫妻再怎么没感情,也应该好聚好散,至少不能成仇人吧。 但每次两人聊天,都进行得不顺利,甚至还很糟心。 不是她硬找话题尬聊,就是聊两句被静王聊死。 柳若嫄对任何人都没有心理障碍,即使面对太子,她照样应对自如,可一到静王这里,就感觉心里沉重,连呼吸都困难了。 “就算王爷佛系,没有占有欲,那也应该讲点面子吧。”柳若嫄最后做出挣扎努力,心里直冒火气。 她说的已经够明白了,作为王爷,你头上有点绿了,知道吗? 真是恨铁不成钢,这种事你自己心里没点数,还得让王妃操心。 男人都爱面子,这绿油油的帽子,你是怎么忍受的?能谈谈感想吗? “本王不像那些普通男人,吃醋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云子缙冷淡的声音里带着自负,“因为我很确定,王妃不会喜欢其他男人。” 柳若嫄登时愣住,瞪大眼睛看他,真想问他哪来的自信,但忍住没开口。 她倒要听听,他怎么确定王妃不会喜欢其他男人的。 这时瑞征刚来到门口,听见云子缙说的话,顿时大感不妙。 不好,王爷又要说错话了。 “我有这样的信心。”云子缙怡然自得:“你连我都不喜欢,怎么可能喜欢别人?” 柳若嫄一怔,这话绕得她脑子发懵,搞不太明白。 是我误解你了吗,还是你自己误解自己了? 只听云子缙又说道:“有三个理由,第一,本王乃万人之英,千古绝品,天下无双。 第二,我对你一片赤诚之心,绝无三心二意。 第三,你我有婚约在身,我尽心履行丈夫的职责,不让你受苦,不让你受委屈。 如果这样你还要抛弃我,跑去喜欢那些凡夫俗子,只能说你见识浅薄,短见没眼光。一个这般浅薄短见的女子,也不值得我留恋珍惜。所以,你跟别人喝酒,我有什么好吃醋的?” 柳若嫄彻底石化,脸都红了。 这番坦荡的心意剖白,这般缜密的神奇逻辑,她不得不说一个字“绝”! 她觉得自己够自恋了,但在云子缙面前,瞬间被秒成渣渣,太佩服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淡定了。 但她转念一想,静王自幼疾病缠身,不自卑就已经万幸了,难得还这么自信(自恋),她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她真不挑,他觉得开心就好。 “你怎么不说话?”云子缙见柳若嫄表情古怪,不禁有些疑惑。“跟我无话可说吗?” 他的话在情在理啊,她不评价一下吗,为什么无话可说,真猜不透女人的心思。 “呃……”柳若嫄绞尽脑汁,说道:“我无话可说,是因为我浅薄,我短见,我不配。” 云子缙露出一个宽容的浅笑,“你自卑不好,作为静王妃,你应该自信点,才不会给静王府丢脸。” 柳若嫄:“……”我想抽他,怎么办! 怒火中烧啊,不能忍了,谁来给我灭灭火。 门外的瑞征急坏了,王爷还是别说话了,多说多错啊。 好不容易把王妃骗回王府,你刚才说这几句话,不是存心让王妃发火,摔脸子回娘家吗? 王妃好性格好脾气,才处处忍让,换一个使小性子的,绝对要跺脚抽你了。 第116章 不见面就好 瑞征怕王爷的自恋收不住,越闹越大,把王妃气跑了。 他连忙敲门,咳嗽一声说道:“属下禀报王爷和王妃,清贵妃的马车已经到了城外五里处,半个时辰后进京城。” 清贵妃? 柳若嫄一听这三个字,满脸讶异,连忙看向云子缙。 那不是静王的生母吗,在城外梦洲别苑静养祈福的那位。 这是婆婆回来了,要见儿媳妇吗。 她从没想过要见婆婆,此时坐在床上,睡意惺忪,蓬头垢面,一点形象都没有。 刚才一肚子怒火瞬间熄灭,只剩下不知所措。 云子缙也变得严肃起来,吩咐丫鬟进来,服侍她起床,沐浴更衣。 两个丫鬟匆忙走到床榻前,把要换的衣服首饰给王妃看。 柳若嫄抬眼一瞅,一人手里捧了两套衣裳,尽是素雅的淡色轻纱,上面点缀着碎小的花朵。 再看另一人捧的首饰盘,里面有几根素淡的白玉兰花簪子,一对青玉镯子。 她不由得皱眉,云子缙是想把她打扮成小白花吗,人设太不适合她了。 “我还是不换衣服了,尽早回柳府,多谢王爷收留我一夜。”柳若嫄下了床,穿上软靴就要走。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赶紧溜之大吉。 婆婆啥的,能躲着就躲着,能不见就不见。 “等等。”云子缙上前拉住她,“你确定要穿这一身衣裳回去?” 她昨夜穿了一身黑色夜行衣,一路爬墙钻洞,连滚带爬,身上沾了不少污泥,袖口和衣襟扯开两个窟窿,可能被树枝山石刮破的。 “你自己闻一闻,这是什么味道。”云子缙嫌弃说道:“这么穿着回去,一看就是夜不归宿,丢的可是静王府的脸面。” 柳若嫄低头闻一下衣服,果然有股酸臭的酒气,她熏得皱一下眉头。 这味道确实不太好闻……好吧,沐浴更衣。 “换好衣服后,来前厅见我。”云子缙转身要出去。 “王爷,等一等。”她磨磨蹭蹭上前,小声说道,“我能不能不见清贵妃?” 自知要求过分,她低下头,不敢抬眼看云子缙。 清贵妃的马车还有半个时辰进城,她沐浴更衣,还要吃点东西,怕是慌慌张张来不及。 第一次婆媳见面,她事先没有准备,也不知道要守什么规矩和礼节。 她做事一向从容不迫,胸有成竹,偏偏这次搞得如此狼狈。 云子缙第一次见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像做错事一样,眼神怯怯的,不由得心都化了。 原来她示弱的时候,是这么乖巧可爱的。 “我已派人告知柳府,你这几天不回去,暂且留在王府。”他停顿一下说道:“清贵妃回京,会随时召见,你留在这儿方便一些。” 柳若嫄心里一凉,完了,不能回家了。 见她露出慌乱失落的眼神,云子缙心中一软,“你若不想见清贵妃,今天可以不见她。” “真的?”柳若嫄眼睛发亮,立刻欢欣雀跃。 云子缙点头:“清贵妃进城后,必定要先回宫中,暂时不会来王府,所以你不用紧张。” 他忍不住揉一下她乱蓬蓬的脑袋,“还不快去沐浴,顶着一个鸟窝头,丑死了。” 柳若嫄一点不介意他说鸟窝头,反倒满脸笑容,抚一抚心口道:“不见面太好了,太好了,刚才快要吓死我了。” 第117章 我惦记你就好 柳若嫄沐浴完毕,换了衣服和首饰,在镜子前一照,差点惊到自己。 老天啊,好一朵无辜柔弱的小白花,这素净的打扮,我见犹怜。 她皱着眉头想,云子缙那一身阴郁气质,恐怕不喜欢开朗热情的类型,只能对这种柔顺娇弱的形象感兴趣了。 顿时有点嫌弃,但没有别的衣服换了,暂时先忍了吧。 心想反正只在王府待几天,暂时凑个局而已,见过清贵妃后,她就跟云子缙散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穿着一身小白花衣裳去前厅,云子缙见她来了,立即吩咐人摆设膳食,置备酒菜。 柳若嫄睡了这大半天觉,肚子早就饿了,在桌边坐下来,看着丫鬟端来各式菜肴,摆了满满一桌子。 越看越不对劲,这些菜……怎么好像很熟悉呢。 “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多吃一些。”云子缙命人把几道小菜摆到她面前。 柳若嫄一看这些菜,心里纳闷,我跟他一起吃过饭吗,他怎么知道我爱吃什么? 更何况这几道小菜,好像是昨晚在观月阁吃过的。 她十分疑惑,昨晚她跟月观瑢一起吃饭喝酒,静王派人监视他们? 或者……月观瑢把昨晚吃饭的细节,都告诉云子缙了? 这件事太诡异了,越想越觉得奇怪,根本解释不通。 但云子缙显得很平静,淡定自若,丝毫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丫鬟摆好菜之后退下,只留下瑞征一人在旁待命。 柳若嫄一个人吃饭,云子缙坐在对面看她吃,两人都不说话,瑞征眼观鼻鼻观心,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屋内的气氛有些沉闷,柳若嫄最受不了这种压抑感,吃饭都快吃出胃病了。 想起云子缙身上的毒伤,于是她硬找话题,问道:“你身上的伤都好了?刺客有没有抓到?” 云子缙随口回答:“伤口愈合了,刺客还没抓到。” 说完,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柳若嫄吃得直噎得慌,跟他聊天也太难了。 她转动脑子,又想了一个话题:“前两天我来王府,想探视你的伤势,可是侍卫说你不见任何人,连王妃也不见!” 为了这件事,她心里还憋了一口气,今天非要当面问清楚,他为什么闭门不见她。 云子缙脸色变了几下,瑞征也紧张起来。 当时为什么不见王妃呢?因为月观瑢要出场。 全城男女老幼夹道欢迎首富回京,他在马车上分身乏术,没法同时出现在王府。 不过,在大街上也见面了,他还扔了一束金花给她,是她自己不要,又扔回来了。 柳若嫄打量云子缙的表情,不知道他会找什么理由开脱,或者干脆不承认,把责任推给看门的侍卫。 哼,倒要看你怎么解释。 瑞征替自家王爷着急,这个问题难度太大,不管怎么回答,恐怕都会得罪王妃。 “这件事,我正要跟你说一说。”云子缙眼神一沉,变得有些幽怨。 柳若嫄心里一凛,他要干嘛?怎么听着像要找茬呢? “我那天听说你来了,心里很高兴,本想试一试你的真心,如果我不让你进门,你是不是锲而不舍,徘徊不去。可是没想到……” 他沉声道:“没想到你只敲了一次门,就走了,根本没敲第二次。是不是我在你心里,只值得敲一次门,或者你来只是应付一下,对吗?” 柳若嫄:“……”这是什么歪理? 瑞征愣在旁边,这理由都行?神反转啊,王爷也太机智了。 云子缙继续说道:“你走了之后,我特别难过,一个受了毒伤的人,身上受伤就罢了,心也跟着受伤。我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觉,看看这黑眼圈,硬是感伤熬出来的。” 柳若嫄差点喷出来,这是碰瓷呢,黑眼圈都找上她了。 瑞征在一旁低头腹诽,王爷你黑眼圈不是今早刚画的吗,我的黑眼圈才是真的好吗。 你一晚一晚不睡觉,陪王妃练功,陪王妃赏月,陪王妃喝酒,喜笑颜开,乐在其中,可是苦了我,得跟着你硬熬! 柳若嫄有点理亏,说道:“我是真心实意来探望你,没有半点应付的意思。” 难道敲一次门不够吗,怎么好像成了她的错? 她越想越不忿,说道:“你家侍卫明明说不让我进门,我还赖着不走,这不是自找受虐,自取其辱吗,我可不是贱骨头。” “我听侍卫说,你两手空空来的,什么也没带,这就是你的诚心?你去街上问问,哪有探望病人空手来的,还说不是应付。”云子缙语气更幽怨。 柳若嫄:“我……” 她不禁气结,平时很能讲理的,不知为什么今天却词穷了。 “其实,我那天不是从家里来的,而是跟敏王一起吃午饭,所以没来得及准备探病的东西。”她想解释一下,但是越解释越乱套。 “原来你跟敏王相约吃饭,吃饱喝足才顺便来看看中了毒伤的我,对吗?”云子缙语气冷冰冰的。 “那个,我……”柳若嫄一个头两个大,败下阵来,“都是我的错,我不对,我让你黑眼圈了。” 她要郁闷死了,这么憋屈呢! “算了,我原谅你了。”云子缙见好就收,拿起筷子给她夹肉,放到她面前,“我心里惦记你就好,你想不想念我,都没关系。” 他眼中一片柔情,柳若嫄却吃不下去了,感觉自己太渣了,对不起深情款款的老公。 第118章 强扭的瓜不甜 云子缙见她低头吃菜,一声不吭,似乎心怀愧疚,他眼神中闪过一抹期待。 或许她这次回了王府,就不再走了。 如果真能留住她,以后的日子,他一定会好好待她。 她想要什么,他都给,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摘。 云子缙倾身靠近柳若嫄,一双清亮的眸子逼近,“你以后就在这儿吃饭,我陪着你,看着你,身边没有别的男人。” 柳若嫄抬头,愣住。 他什么意思,是让她永远留在王府吗? 旁边的瑞征扭头,默默看向窗外。 为了让王妃顺利回巢,属下可以暂时不做男人,就请王爷忽略属下吧。 云子缙的目光有些灼人,柳若嫄连忙低头,用筷子夹面前盘子里的菜,很快统统吃光。 他默默地笑着,又给她夹菜,她又吃光。 他再夹,她再吃。 吃到最后,柳若嫄要怀疑人生了,原本应该觉得好宠溺,好感动的,但她现在好撑得慌啊。 她暗暗发誓,以后王爷再受伤,她一定每天带补品来王府探望。 拜托别再给她夹菜了,想撑死她报仇吗,她实在受不起这大福。 见云子缙柔声细语,殷勤体贴得不行,站在旁边的瑞征眼睛都直了。 王爷早这么开窍,王妃也不会跑了。 他暗自欢喜,哈哈哈,飞走的王妃真的要回巢了。 再也不用陪王爷半夜蹲守柳府,硬熬黑眼圈了。 “别再给我夹了,我已经……吃饱了,刚才承认错误,你不是原谅了吗。”柳若嫄低声说道。 她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既觉得暖心,又觉得憋闷。 还不是因为她心怀愧疚,还不是因为那天她跟敏王约吃饭。 她自我反省,已婚的王妃,怎么能单独跟别的男人吃饭呢,大意了,大意了,忘记身份了。 她以前做花魁,觉得跟男人吃饭喝酒划拳很正常,也没守过那么多规矩。 现在重生成深闺大小姐,又是静王妃,她决定要改邪归正,好好做人。 王妃的面子得要,大小姐的规矩也得守。 “我以后常来王府探望你,放心,每次来一定带礼物。未经你允许,我绝不跟其他男人单独在一起,直到咱们正式和离,这样总行了吧。”柳若嫄说道。 云子缙抬头拧眉,心头好像被一支毒箭穿过,箭头在滴血。 “你还想着和离?”他不满地问。 “是啊,新婚之夜你对我不满,不就是想跟我和离吗,幸好咱们也没什么感情,好聚好散嘛。”她没心没肺地说道。 正常程序都走一遍了,皇上那边也报备过了,和离是必然趋势,别再磨叽了。 “你,一点也不留恋?”云子缙眼中闪着暗沉的光,认真问她。 不知为什么,他心里的酸痛难以抑制,一瞬间都涌了出来。 柳若嫄看见他眼神中流露的酸楚神色,有些不忍,但转念一想,不合适的人在一起,牵牵绊绊,终究成怨偶,倒不如趁早分开。 她抬头看看屋内,叹一口气道:“这王府太破旧了,不是我的喜好。本小姐的梦想是,住在华丽丽的大屋子里,嫁给一个华丽丽的人,当华丽丽的贵妇……” 她故意这么说,就是想堵住云子缙的嘴,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吃个饭还聊和离,多无趣多扎心。 况且她想要的人生是精彩壮丽,但静王和静王府都不符合她的要求,两人真的不相配,还是和离好。 往后的岁月里,他寻他的小白花,她找她的华丽丽。 至于云子缙和柳若嫄的这段姻缘,从一开始就是悲剧,那么就当做一场误会吧。 原主已经为此付出性命,而他当初选王妃,选的也不是现在的她。所以她一个重生的人,没必要强扭这个瓜。 错误的婚姻,强扭也不甜。 第119章 王妃要学习管家务? 云子缙沉默不说话,只看着她吃东西。 她说的那些话,都是借口而已。 他送她的那些东西,难道还没显出诚意吗,什么华丽丽的,提出这样蹩脚的借口,只因为她不喜欢他。 天下再多的财宝,也换不来一个女人的真心喜欢。 她非要跟他和离,和离之后呢,她要嫁给谁? 敏王还是太子?或是她早已心有所属,心仪别的什么男人。 屋内的气氛变得沉闷,柳若嫄的心揪成一团,觉得云子缙有点可怜,但就是不能跟他在一起。 因为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她前世被男人伤得太深,原主柳大小姐也因男人而丧命。 重生后的一个本能反应就是和离,不需要理由,只因为内心的深深恐惧。 不爱的话,无法跟男人过一辈子,爱的话,又怕被男人伤害。 左右为难,进退维谷。 还是先和离吧,给她自己一段疗伤的时间,慢慢想清楚了,再决定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两人谁也不开口,气氛压抑得难受。 瑞征眼泪汪汪,刚才还好好的,怎么才说两句话,王妃又飞走了? 这时卫管家来禀报,清贵妃的马车已经回宫,皇上派人来传口谕,让静王即刻进宫觐见。 口谕里没提静王妃,柳若嫄也不觉得意外。 她闹和离的事传的满城风雨,这次静贵妃回京,肯定不想这么快跟“不省心”的儿媳见面。 云子缙看向她,语气淡漠:“我进宫见清贵妃,你留在王府等我。” 说完,带着瑞征离开了。 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柳若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好像什么重要东西被人拿走,顿觉无比寂寥。 她一个人发怔,有种说不出的哀怨之感。 卫管家在旁边偷偷观察,王妃这副表情,很失落啊,是舍不得王爷? 他心里打着算盘,必须得让王妃喜欢王府,让她留下来不愿走,那么等到来年,小王爷出生就有望了。 卫管家走上前来,小心翼翼说道:“王爷进宫去,还不知道多晚能回来,王妃若觉得无事可做,可以到处随意转转。” 王妃嫁到静王府,只待了一个晚上,连王府多大都不知道,这时候正好有机会逛一逛,让她留下一些印象。 毕竟是王府的女主人,哪能连自己家什么样都不知道呢。 柳若嫄无精打采,点头道:“好吧,我也想看看,静王府到底有多破旧。” 卫管家:“……” 王妃是不是对王府有误会? 柳若嫄心里想的是,静王府挺穷的,但云子缙还是送她那么多珍珠白玉,估计把家底都掏干净了。 她好容易来王府一趟,看王府有什么需要置备的东西,顺便帮他备全。 趁着两人还没正式和离,她帮忙翻新一下王府,外人也不会说什么闲话,保全了王爷的面子。 想到这里,柳若嫄说道:“管家,你叫个账房跟着一起。” 卫管家纳闷,逛王府叫账房跟着干什么? 王妃想学管家务? 顿时双眼发亮,这是好事啊,王妃终于肯留下来了。 他连忙点头答应:“对对对,叫账房跟着一起,带上王府的账簿,王妃想问什么,尽管问就是了。” 柳若嫄摇头:“王府的账簿不用带,让账房带上纸笔和算盘,等会见到破房子破家具,账房帮忙算一下价钱,都重换新的,银子我来出,你别告诉王爷。” 说完,柳若嫄转身出去了。 卫管家站在原地目瞪口呆,脸上抽搐,半天反应不过来。 第120章 越看越眼熟 卫管家陪着柳若嫄来到王府最气派的院子,后面跟着两个账房,拿着算盘和纸笔。 为了给王府和王爷找回点面子,卫管家直接带王妃来鱼雁阁,让她开开眼界。 鱼雁阁,是静王平常读书休闲的地方。 只见院内假山水池,摆满花草盆景,从院子往屋内走,曲径通幽的竹林小路,影影绰绰,雾气缭绕,犹如仙境一般。 进了鱼雁阁,只见小轩窗旁的软榻上摆着一张檀木小桌,棋盘上有一局没下完的残棋,旁边是一个青玉酒壶和酒杯,隐隐散出浓郁的酒香味。 柳若嫄在屋里转了一圈,叹道:“王爷的小日子过得挺滋润,清净又惬意,虽然不太富裕,但也很会享受。” 卫管家拧着眉头,苦着一张脸。 王府的值钱东西都在鱼雁阁了,一支毛笔几千两,一块砚台上万两,屋里屋外的一花一草一木,都是稀世珍品,王妃还嫌不够富裕? 只听柳若嫄说道:“刚才走这一路,经过那么多屋子,就这鱼雁阁的东西勉强还能看入眼,其他的东西……唉,都扔了换新的吧。” 王府的规模不小,但除了云子缙常用的几间房子,到处都一片荒芜萧条。 她走了一路,只见到巡逻的两队侍卫,连个丫鬟婆子的人影都没看见。 这哪里像王府内宅,半分烟火气都没有,跟军队的指挥所营房差不多。 卫管家连忙解释道:“原本静王府是皇上赐给清贵妃休养的地方,贵妃离京搬去别苑之后,那些空房子没人住,差不多都废弃了,日久落下灰尘,才显得破旧些。” 柳若嫄听卫管家说的这番话,“清贵妃”三个字特别扎耳,他说什么反倒没留心。 她回想起来,云子缙说“清贵妃”时,也是一样轻描淡写,好像说一个不相干的人。 更奇怪的是,他不称呼“母妃”,直接叫“清贵妃”,这不是一个当儿子该叫的称呼。 以前当密探时,她对清贵妃的情况有些了解。 琇清,十八岁进宫后封清贵妃,受皇上宠爱,但跟皇后不合。 两个女人明争暗斗,最后撕破了脸,皇上偏袒皇后,清贵妃心灰意冷,离开皇宫,以养病祈福为名,搬到城外的梦洲别苑。 但据她所知,清贵妃离京两年,静王从未去梦洲别苑探望过她。 他们母子之间,难道有什么矛盾吗? 这件事本来跟她无关,但她现在是清贵妃的儿媳妇,如果不打听清楚,很容易踩坑,在两人之间受夹板气。 “卫管家,王爷跟清贵妃,他们母子感情好吗?”柳若嫄试探问道。 卫管家微微一怔,连忙说道:“当然,母子情深。”但目光有点闪躲,转过视线看向别处。 柳若嫄一看他这副神态,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 她装作不留意的样子,走到窗户前,看见院子后面有一排空厢房,四周杂草长得老高,看来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那么多空房子,为什么没人住?王府的丫鬟婆子呢,她们都住哪儿?”柳若嫄转移话题,随意问道。 “王府只有十个丫鬟婆子,一排房子就够住了。”卫管家回答。 柳若嫄转头看他,瞪大眼睛,惊讶不已。 什么,什么,才有十个丫鬟婆子,这是王府吗? 柳尚书府那样的府邸规格,还有一两百奴婢呢,王府比柳府大了一倍,竟然只有十个丫鬟婆子。 怪不得到处都像鬼屋一样,云子缙的脸色也鬼森森的,因为人太少,阳气太弱的缘故。 “王爷这么节省,苛待自己,清贵妃不心疼儿子吗?”柳若嫄婉转地问道,顺便又试探了一下。 “王爷说了,府上只有他一个主子,不用那么多人伺候,费粮食还占地方,十个已经足够了。”卫管家很精明,闭口不提清贵妃。 柳若嫄:“……”太抠门了,服了! 心想云子缙年过二十也没女人在身边,原来是嫌费粮食占地方啊,也是,他自己跟自己玩得挺好,根本不需要女人。 连他亲娘都搬到城外去住了,女人这种东西,对他而言全是无用之物。 再一回想刚才吃的那顿饭,柳若嫄就觉得心塞。 她一个人吃光好几个菜,云子缙只坐着看她,他自己一口也不吃。 她拧一拧眉头,心里一阵懊恼,王府本来就穷,她心里也没点数,吃那么多,真有负罪感。 但转念一想,不是她想吃那么多,云子缙非要给她夹菜的。 她不是故意的。 唉,在王府吃顿饭都要考虑周全,太难了。 还是回娘家好,想吃啥吃啥,想玩啥玩啥,不用节省,也不担心浪费粮食。 她在鱼雁阁的书房转悠,一边琢磨心事,一边四处看看。 瞥见书桌上有笔墨纸张,还有几幅墨迹已干的字。 “王妃请看,这些都是王爷写的,平时王爷喜欢下棋,每天早上抄几页棋经。”卫管家在一旁笑道。 她拿起一张写满字的纸,只见字迹秀雅俊逸,书写有力,骨瘦如利刃。 心里涌出一股奇怪的念头,让她觉得很诧异。 这字好像在哪儿见过,越看越眼熟。 第121章 青梅竹马还是一见钟情? 脑子一时想不起来,但隐约觉得这件事很重要。 柳若嫄悄悄把写字的纸塞进衣袖,趁卫管家没留意,放进空间戒指里。 等有空闲慢慢细查,到底在哪儿见过这些字。 卫管家瞄到她偷藏了一张纸,心中窃喜,王妃这是恋慕王爷啊,连王爷写的字都偷偷拿走藏起来。 女儿家就是脸皮薄,光明正大地拿嘛。 王妃拿王爷的东西不是天经地义吗,拿多少都行,把王爷的书房搬走都没关系。 但见柳若嫄的动作隐隐藏藏,卫管家也不识破,只装作不知道。 他一边介绍屋内陈设,一边不停暗示她,“王妃,这是王爷亲笔画的扇面,这是王爷亲自用的茶杯,这是王爷亲自坐的垫子……” 这些都跟王爷有关,统统拿走吧。 柳若嫄嫌弃地瞅一瞅那些东西,王爷太穷了,用的东西都黑黢黢,没有一件是金闪闪的。 不闪亮的东西,她才看不上眼。 在鱼雁阁里待了一会儿,又去王府花园转了两圈,见四处一片寂静,池塘里没有鱼,笼子里的鸟也不叫,十分凄凉,实在觉得无趣。 一下午把王府转了个遍,她已经没心思翻新王府,更别说换新家具了。 在她看来,整个王府破破旧旧的,已经没有翻新的必要了。 换了她是王爷,早就搬家了。 这时经过回廊,看见屋檐下挂了一些灰暗发白的灯笼,觉得十分碍眼。 “管家,把王府所有灯笼都换成新的。”她吩咐道。 大红灯笼高高挂不好吗,挂这些灰土土的灯笼,夜里连灯光都阴森森的。 卫管家怔住,这些都是王府暗卫的信号灯,不能换啊。 但王妃说要换,怎么办? 他不能忤逆王妃的意思,唯一的办法,就是拿王爷当挡箭牌。 “王妃,其实这些灯笼……是王爷喜欢的,不能换。”卫管家赔笑道。 柳若嫄皱眉,奇怪地问道:“灯笼都旧了,颜色都掉光了,他为什么喜欢?” “可能,王爷念旧吧。”卫管家支吾说道。 不能说实话啊,只能让王爷背锅了。 “几个灯笼而已,他念什么旧?”柳若嫄疑惑问道:“莫非这些灯笼有什么寓意?牵扯到一段旧情?是青梅竹马还是一见钟情,让他这么怀念?” 不是她想得多,云子缙的喜好太奇怪了。 别人念旧都是想念某个人,哪怕不舍得衣服首饰也可以,他怎么跟几个灯笼较上劲了。 “没有,没有,王妃误会了。”卫管家连忙解释:“我们王爷没有青梅竹马,一见钟情……也没有。” 柳若嫄斜眼瞅他,“真的没有吗,卫管家你刚才说话时,目光躲闪,嘴唇发抖,肯定说谎了。说吧,到底是青梅竹马还是一见钟情?” “真没有!”卫管家吓得不轻。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因为……王妃太威严了。” “你为什么嘴唇发抖?” “因为我抽筋症犯了,对,就是抽筋症,我有抽筋症。”卫管家一口咬定。 柳若嫄打量他两眼,叹气说道:“静王他舍不得花钱,这些灯笼我来换,五百两银子总够了吧。” 静王这个人,唉……她都不想说什么了。 抠门就说抠门,还整什么念旧,搞一见钟情啥的。 就他那一副阴郁相,在家病怏怏,出门戴斗笠,整天吃药把王府吃得这么穷,哪个女人跟他一见钟情? 卫管家有点慌张,“不是钱,不是钱的问题,灯笼真不能换。” 柳若嫄不高兴了,“我是王府的女主人,换个灯笼都不行?王爷如果觉得不满,让他亲自来跟我说。” 卫管家只得闭上嘴,王妃说换灯笼,那就换了吧。 都换新的,暗卫的联络信号也一起换。 第122章 王爷是神秘高手吗 吃过了晚饭,柳若嫄在厢房内等云子缙,直到夜色已深,还不见他回来。 实在熬不住了,她直接进卧室往床上一躺,心想清贵妃回京城,他们母子两年没见,肯定要说些贴心话,今晚静王很有可能留在宫里住了。 闲着无聊,她从空间戒指里拿出那张写满字的纸,在灯光下仔细端详。 静王写的一手好字,但这些字太眼熟了,到底在哪儿见过呢? 她重生后没看过云子缙写字,难道是原主见过? 那更不可能,柳大小姐跟静王没有交集。 看了几遍,实在想不起来,她就放弃了,随手将纸扔进空间戒指里。 她这个人,不爱钻牛角尖,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免得自寻烦恼。 趁着这时空闲,她又查看一下空间,里面放着一盆千年碧珠花,红灿灿的果子,鲜嫩的叶子,枝杈似乎长得更硕壮了。 空间中有一股灵气滋养着碧珠花,柳若嫄心花怒放,原以为戒指里只能储物,没想到还能养花。 植物放里面长得更好,不知小动物放里面能不能养活? 她心里琢磨,等回家把小眉眉放戒指里试试,说不定能养出一只神鸟来。 此时,柳府金笼子里的小眉眉,猛地打了一个寒颤,觉得今晚月色妖异,阴风习习。 柳若嫄在空间戒指里翻了半天,突然看见箱子上的封条,心里顿时一震。 封条上写的字迹,秀雅俊逸,骨瘦如利刃。 这么眼熟!刚刚见过! 顿时如晴天霹雳,“噌”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她连忙把封条拿出来,仔细看了两遍,皱起了眉头。 然后把云子缙写的纸张拿出来,小心翼翼进行对比。 只看了几个字,她就愣住了,半晌回不过来神。 两张纸上的字出自一人之手,这字体太有特色,看过一次就不会忘记。 只是她没想到,空间戒指里的封条,竟是云子缙写的。 “云子缙——”嘴里喃喃念叨他的名字,似乎是个咒语一般,让她脑中无数疑惑涌现出来。 她曾经认为,能在她空间戒指贴封条,一定是顶尖高手、高高手。 但是云子缙,他不是病弱吗,跟高手有啥关系? 柳若嫄纠结了,想起太子曾经要刺杀静王,因为他暗中养了不少暗卫。 高手王爷,都是养暗卫的。 她“砰”地一下后仰,重新躺到床上,眼睛直勾勾望着幔帐顶,脑子都糊涂了,简直要抓狂了。 重生两个多月,她身上发生不少匪夷所思的事情。 而她这个人的性格其实充满矛盾,既敏感细腻,又神经大条。 以前当密探时,她对细枝末节的线索很警惕,但如果毫无头绪,她就索性放弃,绝不纠结。 而且她的原则一向是,不管多难的事,能解决的就解决,不能解决的就当做没发生。 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无论什么事,只要不惦记,就跟没有一样。 回想这几天她经历的事,都神秘诡异,根本解释不了。 有人冒充她杀凤姨娘,戒指里被人贴封条,夜里有男人潜入她闺房,她上街买东西不用给钱…… 这一桩桩奇事都摊到她身上了,她不想在意,也不想惦记,但是时不时冒出来,搅乱她的心情。 还有她莫名其妙内功升级,也怀疑跟帖封条的人有关。 如果云子缙真是贴封条的人,那么她的内力……也是云子缙给的? 柳若嫄从不相信天赋异禀,别人练二十年的功力,她凭什么两天就练完了,除非有高人暗中相助。 时不时出现在她身边,神神秘秘的高人,真是云子缙吗? 想起那天她跟云子缙一起乘马车,有刺客射箭暗杀,云子缙动作灵敏,反应迅速,应该练过武艺功夫。 但他如果真是顶尖高手,就不可能受箭伤,而且还中了毒。 她亲自为他涂药,那伤口绝对是真的,不肯能作假。他也确实中了毒,在场的太医都能作证。 柳若嫄在床上翻来覆去,抓肝挠肺也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不行,一定要找机会试探云子缙,病弱王爷怎么可能变成神秘高人? 正自言自语嘀咕着,突然听见房门响了,她心头一震,连忙闭上眼睛。 是不是静王回来了? 他不声不响进卧房来,而她躺在床上,两人这么见面,也太尴尬了吧。 柳若嫄心里正纠结着,只觉轻风拂过,有人坐到她床边,一股淡淡的酒气弥漫而来。 第123章 这是我的媳妇 柳若嫄假装被惊醒,两手揉一揉眼睛,果真看见云子缙坐在床边。 灯光之下,他眼眸如星,神采奕奕,正凝神望着她,目光中充满柔情。 也许是她心理作用,觉得今晚静王似乎不太一样。 脸上的神色和表情,竟跟月观瑢有些相似。 “王爷回来了,我以为你留在宫里住了。”她故作淡定说道。 想到他有可能是高手,在她空间戒指里贴封条,她的心就怦怦狂跳。 想什么法子问一问他,或者等会儿他睡觉了…… 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躺的床是王爷的,那么王爷躺哪儿? 他该不会……今晚想跟她睡一张床吧。 柳若嫄有点紧张,两手把衣衫领口揪一揪,眼睛警惕地盯着他。 千万不能,他们还有几个月就和离了,这时睡在一起算什么事? 王府这么大,房子这么多,总有他睡觉的地方吧。 云子缙见她这一副神情,知道她的提防心很重,今晚如果硬要躺在她身边,非被她一脚踹到地上不可。 得想个周全的法子,让她心甘情愿,哪怕半推半就也行。 女人提防男人,通常情况下,是因为男人太霸道太强势。 如果男人没有攻击性,女人就容易心软。 就像那天他遇刺受伤时,她就在他身边守了一夜,无比温柔。 柳大小姐生性好强,他索性在她面前扮弱,让她放下戒心。 “我身上的伤才好一些,太医说要适当活动活动。”云子缙瞅着她。 说着俯身低头,在她耳边气定神闲道:“尤其是晚上活动,吸收吐纳月华之气,对伤口愈合大有好处。” “嘶——”柳若嫄浑身一抽,皱起眉头瞪他,“你说什么……晚上活动!” 简直胡说八道,以为她听不懂,他肯定是今晚喝了点酒,回王府见床上躺一个大美人,立马见色起意。 把锅都推给太医背了,还说什么吐纳月华,呸,狗男人,谁信呢! 他要是胆敢来强的,她就一巴掌拍上去。 “骑马吧!”云子缙微微笑道:“你想不想试试?” 他想了一个好办法,可以制造跟她亲密接触的机会。 柳若嫄有点懵圈,骑马? 他到底说什么,晚上骑马什么意思,听不懂啊。 瑞征在哪儿呢,卫管家在哪儿呢,谁出来帮她解释解释。 云子缙不等她想明白,一把将她拉起来,“走,带你去骑马赏月。” 柳若嫄迷迷糊糊被他拉起来,迷迷糊糊穿上一件披风,迷迷糊糊被他牵着手带出王府。 王府门外,一匹黑色骏马正等着他们。 “真要骑马?”柳若嫄惊呆了。 “对啊,骑马。”云子缙把马缰绳解开。 心里盘算着,骑马出去溜两圈,一路紧紧抱着她,回来她就不会拒绝跟他躺一张床了。 “大晚上的,为什么不睡觉出来骑马?”柳若嫄实在不能理解,他的脑子到底怎么想的。 “因为我喜欢骑马。” “白天不能骑么,非要晚上骑?” “白天有刺客袭击,晚上刺客都睡觉了,安全。” 柳若嫄:“……”头一回听说晚上比白天安全。 “我扶你上马。”云子缙有点开心。 见他欢欣雀跃的表情,柳若嫄觉得如果拒绝他,好像有点残忍。 因为刺杀一事,王爷白天都不敢出门,好容易晚上出来放放风,还被她无情扼杀掉,确实太不人道了。 虽然他的理由有点牵强,但她也不好较真。 可怜的王爷,她还是成全他的心愿吧。 不就是骑马吗,她又不是没骑过,只是换成晚上骑而已,就当赶夜路了。 柳若嫄四下看看,见只有一匹马,犹豫说道:“两人骑一匹马,不太合适吧?要不你再牵一匹马出来?” 孤男寡女骑一匹马,前胸贴后背挤在一块,实在太亲密,她有点接受不了。 “王府只有这一匹马能骑,还有四匹小矮马是拉车的,再没有别的马。”云子缙一本正经说道。 柳若嫄惊到了,王府真这么穷吗? 云子缙见她魂不守舍,微微一笑,将她抱起来放到马背上,然后自己翻身上马,稳稳地坐在她身后。 一只手紧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牵住马缰绳。 马蹄上在寂静的街道上“咔哒咔哒”响着,两人坐在马背上,皎洁的月光斜照下来,在空旷的路上留下长长的影子。 云子缙的脸贴近她的后颈,呼吸声在她耳边起伏,一阵阵温热的气息,吹得她浑身僵硬,满面通红。 “王爷,你别靠我这么近。” “我怕冷,靠近你暖和。” “现在是夏天,你冷什么啊?” “我害怕啊,万一有个刺客是夜猫子,不睡觉出来遛弯,我不是得事先提防着?” “你提防刺客,搂我搂这么紧干嘛?” “想从你身上获得力量啊。” “……” 坐在她身后的云子缙只觉得怀中温软,满心欢喜甜蜜。 王妃的身子太软啦,娘子的腰太细啦,老婆浑身太香啦,媳妇的脖子太白啦…… 一想到怀里抱着的女人是他的,顿时心神摇曳,迷醉得意。 恨不得告诉全天下人,这是我家王妃。 是我娘子,我老婆,我媳妇。 除了我有,你们谁都没有—— 第124章 本王喜欢你 云子缙就这么紧紧抱住她,任由马匹向前走着,哪怕走到天涯海角,杳无人烟之地,走到地老天荒,他都乐意。 柳若嫄见他越抱越紧,只觉得浑身发软,从脸颊热到脖子根。 她活了两世,第一次跟男人这么亲密,不由得心慌意乱,想用力挣脱下马,却被他双臂紧扣住,动弹不了。 一个病弱王爷,力气咋这么大呢? 心里想着不能让他占便宜,可浑身无力,耳边脖子后都是云子缙的气息,将她严严密密地笼罩住。 今晚云子缙热情过头了,怎么把他心里兴奋的小火苗灭掉呢? 咬他胳膊一口?狠狠踹他一脚? 太让人发愁了。 这时脑海中浮现高手,高手,高高手…… 她这点力道,别想从高手的怀里挣脱。 她一想到他可能是贴封条的人,心里更慌乱了,迫不及待说道:“云子缙,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老实回答。” “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是不是在我的……地盘贴封条了?” “你的地盘?这里,还是这里?”他指一下她的脑袋,又指一下她的心脏部位。 柳若嫄满脸通红,“这里,还有这里,都是我的地盘,你把手拿开,别乱碰。” “你哪有什么地盘,连你都是我的。”他得意笑道。 “别装傻充愣,我知道你心里明明白白的,我的戒指里,是不是贴封条了?”柳若嫄晃一晃戴戒指的手。 “是吗,竟有这种事?” “还装!”她咬牙切齿。 “哦,我明白了。” “你终于肯承认了?” “肯定是你戒指里闹鬼了。” “我看你像鬼。” “闹鬼不成,闹我也行。” “……” 柳若嫄听他存心耍赖,就已经猜到,贴封条的事绝对是他干的。 虽然事先有心理准备,但此刻仍是又慌乱又讶异,脱口问道:“你不是自幼病弱吗,什么时候练成高手的?” “你先答应我,留在王府别走,我就告诉你。”他微笑着,在她耳边喃喃说道。 柳若嫄耳边发痒,热得浑身滚烫,“云子缙,你说,你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很多很多,你陪我过一辈子,我慢慢给你讲,全都告诉你。”他含笑说道。 柳若嫄很抗拒,“谁要陪你过一辈子,你爱说不说。” 嘴上这样说,但心里真的很好奇,想知道他的所有秘密。 云子缙这个人,的确是她见过的最神秘的人,她嫁给他当王妃,竟然对他的过去和现在毫无所知。 以前当密探的时候,探到云子缙的信息也是少得可怜,不然太子也不会那么紧张,把他视为心头大患,非要刺杀他不可。 “老婆,我听管家说,你嫌弃王府太破旧?那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我都给你,就算你想住皇宫,我也给你盖。”他柔声问道。 心里憧憬着跟她一起度过每一天,白天看云起云落,晚上看星星月亮,这样的日子太美好了。 以前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也不清楚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但今晚进宫,跟清贵妃谈了一番话,他突然就明白了。 他喜欢她,想跟她在一起。 柳若嫄却心烦的不行,“云子缙,你今晚喝了多少酒?是在说胡话吗,给我盖皇宫,你是不是想让我诛灭九族啊!” 今天他离开王府时,明明是闷闷不乐的,怎么晚上回来就换心情了? 他在皇宫里见到谁了? 是谁把一个阴郁冷漠的王爷改变了,他一回王府就变得死缠烂打,嬉皮笑脸? 而且她吃饭的时候已经说清楚了,不想跟他一直纠缠。 她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她,强扭的瓜不甜,两人能不能别再互相折磨? “我喜欢你。”云子缙贴近她的脸颊,认真说道:“我们不要和离,不要分开,你答应我好不好。” “不答应。”柳若嫄一边拒绝,一边心跳若狂。 他说喜欢我,这……怎么可能? 柳大小姐是出名的笨蛋、蠢货,他从成亲那晚开始,就一直嫌弃她的。 心里不停告诉自己,我要找太子报仇,男人都靠不住,我要靠自己。 “哈哈,你终于答应了,老婆,娘子,你真太好了。”云子缙说道。 柳若嫄:“???”他说啥,我是幻听了吗? “……你哪只耳朵听见我答应了?”她咬紧嘴唇,忍无可忍。 “两只耳朵都听见了,有清风明月作证,天上的星星也听见了,娘子不能抵赖。”云子缙微笑道。 “我哪有抵赖,是你耍赖好吗。” “我不管,反正老婆答应了。” “……信不信我抽你。” “不信,老婆舍不得抽我。” “……” 两人正纠缠着,突然马匹“嘶”惊了一下,面前出现两个蒙面的黑衣人,一个手里拿大刀,一个手里拿长鞭。 柳若嫄吓了一跳,“你们干什么的?” 心里一阵郁闷,真被云子缙说中了,有刺客是夜猫子,半夜不睡觉出来遛弯,这么巧给他们碰上了。 但转念一琢磨,不对吧,如果真是刺客,上来早就砍人了,不会拦在马前。 不是刺客的话,这两人是干啥的? 两个蒙面人对视一眼,说道:“我们来打劫的。” 本来想说“来暗杀的”,但暗杀得躲在暗处,不如明晃晃跑出来吓唬人效果好。 反正,他们就要做出凶煞骇人的样子,最好把王妃吓得花枝乱颤,捂住眼睛,躲进王爷怀里。 王爷,属下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云子缙低头轻咳一下,看向他们的眼神略带不满。 我跟老婆正浓情蜜意呢,你们来这么快干什么?太没眼色了。 两人往柳若嫄身后看去,只见王爷面色阴沉,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 是不是嫌我们来早了? 这种事赶早不赶晚啊,我们假扮劫道的,吓唬一下王妃,王爷英雄救美,我们落荒而逃。 这场戏节奏紧凑,有头有尾,有过程,有结局,一个字:完美。 然后大家都早点收工,回去睡觉。 这大半夜的,王爷你不累,人家王妃还累呢,你不想搂着王妃睡觉吗。 两人挤眉弄眼,用眼神跟云子缙暗示一通。 柳若嫄见这两人站着不动,跟神经病似的,不停朝她抛媚眼,不由得怒向胆边生,喝道:“你们到底要劫什么?” 这真是有病吧,劫财采花不去有钱人家吗,跑到空荡荡的大街上来干嘛? 我们今晚要不出来骑马看月亮,你们俩是不是喝一晚上西北风? 两人听她这么问,都微微一怔,劫什么呢?没想好怎么回答。 按理来说,他们半夜拦住一个大美人,肯定要说劫色才合理,但是不敢说啊,这是王妃,而且王爷还在现场。 那还能劫什么呢? 王爷他们肯定不劫,劫不走,也没那个胆。 那就只能劫马了,对不起王爷这匹坐骑了,我们没什么可劫的,只能委屈你。 “劫马!”一人冷声说道:“你们两人,立即下马。” 说着,挥起一根长鞭,朝马背甩去。 他算好了力道和角度,长鞭打不着王爷和王妃,但能抽出“啪啪”响的震慑效果。 “啪”的一声响,长鞭落在柳若嫄身后,她听见云子缙“啊”了一声,顿时心中一痛,一股怒火涌出来。 “敢当着我的面打静王?谁给你们的狗胆!”她怒喝一声,猛地从马背上跳起来,飞身到两个黑衣人面前。 云子缙:“……”娘子力气这么大呢,我都没搂住。 柳若嫄身形犹如鬼魅一般,转眼间夺走黑衣人手里的长鞭,狠狠抽了出去。 “你敢打他,看我不抽死你!”她一边抽鞭子,一边骂道。 王爷自幼病弱,身体才好了没几年,让你们给打坏了怎么办? 云子缙坐在马背上,想抬手阻止,又觉得不妥,两手停在半空,不知道该怎么办。 娘子,老婆,你回来好好坐着行吗,说好我英雄救美的,你抢我戏了。 两个蒙面人也不敢还手,被柳若嫄抽得连连回退。 “啪啪——”柳若嫄原本功夫就不弱,又借着内力,将鞭子抽在黑衣人身上,打得两人皮开肉绽。 两人闪躲不及,抬眼见他家王爷坐在马上纹丝不动,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顿时憋屈得不行,差点掉眼泪。 王妃这一身厉害功夫,是王爷亲自教的吧,太坏了。 第125章 王府只有一张床 眼见柳若嫄手挥长鞭,把两个暗卫抽得避无可避,云子缙连忙哀叫一声:“哎呦,好疼!” 柳若嫄立马回头看他,惊声道:“子缙!你伤到哪了?” 她奔到跟前,去看云子缙的伤势。 两个黑衣人一见有机会,鞋底抹油转身就跑。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留下来让王妃抽鞭子吗,他们才没那么傻。 身上多了几条鞭痕,火辣辣地疼,为了让王妃回巢,他们都豁出去舍生取义了。 明天找王爷领赏钱,医药费一定得给双倍的。 柳若嫄见两人逃了,用力一甩鞭子,“哼,便宜他们了。” 她翻身上马,见云子缙手臂上多了一道鞭痕,衣服破了一条口子,隐约透出血迹。 刚才黑衣人甩鞭子没打着云子缙,这是他自己偷偷用刀子割出来的。 为了留住老婆,他也豁出去了。 柳若嫄默不作声,她以前是干什么的,太子身边第一密探,怎么会不清楚今晚的状况? 刚才那两人,分明是云子缙的手下。 他胳膊上的伤痕,不是鞭伤,而是刀伤。 她心中五味杂陈,真欺负她是蠢笨大小姐啊,他们这场戏演的,太粗糙了。 但是云子缙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 只是想留住她,不让她离开王府吗? 一阵凉风吹过,她心里有些乱,他真的喜欢她吗?如果他喜欢上她了,她要不要也喜欢他? “老婆,我好疼。”云子缙搂紧她的腰,下巴靠在她脖子上,两人的肌肤紧紧贴在一起,耳鬓厮磨的感觉。 柳若嫄的脖子又痒又热,浑身都软了。 “我们回府。”她低声说道。 于是牵住马缰绳,两人紧紧依偎着,一起回王府。月光斜斜的,拉长两人亲密的身影,有点哀伤,有点落寞。 …… 王府卧室的灯下,云子缙躺在床榻上,柳若嫄坐在床边,给他的手臂涂抹伤药。 刀口不浅,流了不少血,整条手臂的衣服都染红了,看得柳若嫄一阵心颤。 “以后别干这么傻的事。”她没揭穿他,但是语气不善,“你这么做很幼稚。” “我喜欢你。”云子缙瞅着她,表情认真,没有一点不正经。 “我喜欢成熟稳重,有责任心,有担当的男人。”她的意思很清楚。 她才不喜欢幼稚鬼,以后少玩这一套。 “我困了,一起睡觉吧。”云子缙拉她上床。 柳若嫄脸上一红,“你自己睡吧,我去隔壁的厢房。” “隔壁厢房没有床。”他把她拽到床榻的里侧,他侧身躺着,眼睛笑眯眯看着她。 “我下午去隔壁,看见有床的。”柳若嫄要起身,又被他重新按住躺下。 “除了这个房间,王府里所有床都撤了,今晚只有这一张床。”他说道。 为了能跟王妃睡一张床,他煞费苦心,好容易想到这个办法。 柳若嫄愣住:“卫管家和瑞征他们怎么办,今晚都站着睡吗?” 那也太惨了吧,她觉得有点对不起大家,都是她连累的。 “你别管他们,他们喜欢坐着睡,顺便练功。”云子缙说道。 此时坐着睡觉的卫管家、瑞征,府中的婆子丫鬟侍卫们,个个泪流满面。 王妃你快点跟王爷和好吧,让王爷把床还给我们。 柳若嫄无奈了,王府的人为她牺牲这么多,她今晚要是不跟王爷睡一块,明天看见那些人的黑眼圈,都得有负罪感。 但心有不甘啊,这几次交锋,都让云子缙得逞了,好像她在他面前,必须低头似的。 “我如果非要回柳府,你会怎么做?”她试探问一句。 “我去你家砸门,把所有人都砸起来,让他们还我媳妇。” “那我不回柳府了,去找一家客栈住一晚。”她又换了一个思路。 “我派人搜查全京城的客栈,看谁敢扣押王妃,那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这样啊……我去敏王府借宿。” “我连夜进宫告御状,告云司业勾引弟媳!” “……” 她只好妥协了,静王的脑回路清奇,为达到目的,什么奇葩的事都能干得出来。 暂时忍了吧,等熬过这几天,见了清贵妃的面,她就彻底解脱了。 平躺在床上,柳若嫄心里一团乱糟糟,怎么都睡不着。 白天睡得太多,本来就没有困意,现在身边躺个男人,怎么可能睡得着。 云子缙也不睡,睁眼睛侧身躺着,盯着她的脸看。 白皙细嫩的皮肤,清澈的眸子,容颜似玉,樱口琼鼻,睫毛长长的,像两把小扇子。 太好看了,好像一朵花。不,比一朵花更好看。 “让我搂着你睡吧。”云子缙伸出一条胳膊。 “你想干嘛?”柳若嫄皱眉道。 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已经是她的底线了,他还想得寸进尺,过分! “你让我练习练习,以后真做夫妻了,不至于太陌生。”云子缙把胳膊伸到她脖子下面,紧紧搂住她。 柳若嫄:“……”练习练习?什么鬼? “你身上不要那么僵硬嘛,放松一点。”他贴近她的脸,“又不是没睡过。”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跟你睡过?”她瞪起眼睛,恼怒道。 “我受伤的时候,在你房里,在你床上,你刚开始还老老实实趴在床边睡,半夜就爬上床,睡在我怀里,还流口水。”他镇定说道。 柳若嫄满脸通红,“不是我,我没爬上床。” 她已经不记得了,怎么睡到半夜就上床了,反正不想承认。 “对对,不是你,我那晚抱的一只圆滚滚的小猪,不但流口水,还打呼噜。”他淡淡说道。 柳若嫄心塞,她又想抽他了! 云子缙暗自抿嘴,露出笑容,他每天晚上跑到她闺房里,又熏香又输真气的,然后才偷偷搂着她睡一会,还不敢让她知道。 现在可真好啊,在自己的床上,光明正大搂着老婆,而且她也没反对,太幸福了。 柳若嫄见他一脸桃花笑,心里有点紧张,这男人笑得太诡异了,心里肯定没想好事。 漫漫长夜,无心睡眠,万一他激动越轨了,干了不该干的事,她上哪儿说理去? 柳若嫄绞尽脑汁,一定要想法子引开他注意力。 “王爷,咱们谈谈心吧。”她试探说道。 “你又叫我王爷?”他不太高兴。 “哦,子缙,咱们谈谈心吧。”她连忙改口。 “好啊,你想谈什么?”他乌黑的双眸发亮,无论她想谈什么,他都有兴趣。 “有件奇怪的事情,想让你帮我查一查。”柳若嫄想到上街买东西不给钱的怪事,那是扎在她心头的一根刺。 于是她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我现在上街买东西,都不用付账,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 她派柳府的家丁婆子打探过,但那些店铺的老板伙计守口如瓶,谁也不肯说出幕后主使人。 “哦,这件事啊,我觉得不用查。”云子缙欣然说道:“有人白送东西不好吗,你如果吃不完用不了,就送到王府来,我这儿地方宽敞,多少东西都放得下。” 柳若嫄:“???” 王爷你说真的吗,以后我出去白吃白喝,回来用给你打包吗? 她斜眼瞅一下云子缙,王爷这皮肤白的,都能当小白脸了。 但她不想找个吃软饭的,丢不起脸,太嫌弃了! 第126章 更换新王妃 窗外轻风吹进来,云子缙将床榻的幔帐放下,“这样风吹不进来,睡觉就不冷了。” 床榻被幔帐隔成一个小小的空间,隐隐透进来一丝烛光,两人依稀能看清彼此的脸,但犹如笼罩一层朦胧的雾气,似幻似真。 一男一女并排躺在床上,王爷搂着王妃,气氛变得更暧昧了。 柳若嫄紧绷着脸,如果觉得冷,关窗户就好了,偏要放下幔帐,他就是故意的。 眼见云子缙的脸越凑越近,几乎要亲到她,她心跳如狂,连忙找一个话题,问道:“你进宫见清贵妃,她身体还好吧?” 关键时刻只有搬出清贵妃,才能把王爷心头的小火苗熄灭。 云子缙:“……”差点就亲到了,又说这些无聊的事。 他眼神充满怨念,但也知道不能太逼迫她,否则以王妃的激烈性子,一言不合就得跳窗跑了。 来日方长,感情要慢慢培养。 “清贵妃这两年一直在城外别苑静养,近来身子大好了,这才回京城。”他轻描淡写道,不想提更多关于清贵妃的事情。 “我想问一下,你怎么不叫她母妃?”柳若嫄好奇问道。 “我习惯了,一直都这么叫。”云子缙瞥她一眼,“你是她儿媳妇,不也没叫母妃?” “我……”柳若嫄小声嘟囔道:“我不太习惯,再说咱们不是和离了吗,我觉得不用叫母妃,一旦叫惯了,以后难改口。” 脸上有点发烫,不管怎么说,她现在的身份都是静王妃,直呼婆婆清贵妃,确实好像不太尊重。 她后悔聊这个话题,本想八卦一下他们母子关系,结果把自己卷进去了,真是尴尬。 身边的气息变得有些冰冷,云子缙沉默不语,双眼盯着幔帐顶,浑身一动不动,不知想些什么。 柳若嫄心里狐疑,我说错话了吗,他是不是生气了? 他到底生气什么呢,气她不懂礼数,还是气和离的事? 这男人太敏感了,心思跟海底针一样,跟他聊个天,心都累得慌。 正想着怎么跟他解释,忽听云子缙说道:“没关系,你想怎么称呼都行。清贵妃不会介意……她听说我们和离的事了。” 他语气沉稳冷静,但似乎透着一股落寞之情。 柳若嫄瞪大眼睛,“那她的态度是什么,不想承认我这个王妃?” 不管清贵妃承认不承认,对她而言都没关系,不承认的话,反倒省了很多麻烦。 但是不知为什么,她很想从云子缙口中听到,清贵妃其实很想挽回她这个儿媳妇。 “嗯,她这次回京,就是为静王妃人选的事。”他目光毫无波澜,但心中却浪涛起伏,纠结不已。 “静王妃人选?什么意思,她想把我换掉?”柳若嫄急声问道。 婆婆不满意儿媳妇,想给她儿子物色新儿媳妇,所以才回京城的? 云子缙点头,“她相中的人,叫苏曼婉。” 清贵妃心中的静王妃人选,正是京城金榜第一名媛苏曼婉。 这么多年来,苏曼婉以女医之名,一直陪在清贵妃身边,早已被看作是静王妃的最佳人选。 “苏曼婉——”柳若嫄登时笑出声,而且笑得很冷,“你挺有艳福啊,听说她是定云国三大美人之一呢。” “我喜欢三大美人的另一个。”他搂紧她说道。 柳若嫄无名火起,抬手想要挣脱,却被他按住,动弹不得。 她索性躺着不动,忿忿不平道:“混蛋,你要娶新王妃了,还来招惹我!” “我的王妃,只有你一个,哪有什么新的旧的。”云子缙皱起眉头,心烦意乱。 他跟苏曼婉……情况有些复杂,从道义上来说,他似乎应该娶她,但从感情上来说,他喜欢的人是柳若嫄。 静王从小到大假装病弱,一是为了掩人耳目,让外界忽略他的存在。二是为了逃避苏曼婉,只要他一直病入膏肓,就不用娶她。 苏曼婉今年二十岁,却待字闺中,没有嫁人。 而眼下的情况是,静王为了柳若嫄告别“病弱”形象,向外宣称大病痊愈。 清贵妃一听到消息,立即带着苏曼婉回京,跟皇上商量让他纳侧妃。 一年后他如果跟柳若嫄和离,苏曼婉就名正言顺成为静王妃。 唉,这件事……太难办了。 “呵呵,你不娶新王妃吗,小心自己打脸。”柳若嫄冷声说道。 熬过今晚,她明天就回柳府,彻底跟静王府一刀两断。 她要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既然清贵妃回京,那个什么簪花盛宴就由她主持好了,正好眼不见心不烦,不想看见什么京城第一名媛。 柳若嫄心里堵得慌,她以前从未见过苏曼婉,对她本来也没兴趣,一点不关心。 但现在苏曼婉突然跟静王扯上关系,让她倍觉反感。 “你吃醋了。”云子缙突然问道,他瞅着柳若嫄火冒三丈的表情,眼神似笑非笑。 来了一个苏曼婉的大麻烦,却试出柳若嫄对他的感情,这倒是个意想不到的收获。 柳若嫄脸上一红,冷笑道:“吃什么醋,你以为你是谁,我吃你的醋?” 云子缙笑道:“我是你夫君,你是我娘子,吃醋是正常的。” “呸,你想得美。我只是觉得,我静王妃的名分还在呢,就有人想来鸠占鹊巢,这是明晃晃向我挑战啊,我要不要接招呢?”她狠狠瞪他一眼。 哼,这是面子问题,跟吃醋没关系! “你放心吧,苏曼婉不会嫁进静王府。我如果想娶她,早几年就娶了,不会等到现在。” “切,前几年你一直生病,谁愿意嫁给你一个病秧子?”柳若嫄毫不留情拆穿他。 “我生病是假装的,想娶的话,随时可以痊愈。” “你为什么假装病弱?” “因为我太英武了,太帅气了,太无敌了,不装病的话,定云国的女人都爱慕我,都来踩王府的门槛,多烦人。” 柳若嫄:“……”什么男人,太自恋了吧!脸呢,脸呢! “现在病好了?所以苏曼婉一定对你无比仰慕,一见钟情喽。”她讽刺道。 “就算她仰慕我,我也不理她,我只对你钟情。” “油嘴滑舌——” “我说真的。” “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什么啊,苏曼婉是敏王喜欢的类型,我可不喜欢她那样的。” “敏王喜欢苏曼婉?”柳若嫄一愣。 “他们青梅竹马,苏曼婉是敏王的心上人。”云子缙趁此机会,连忙把苏曼婉推给云司业。 柳若嫄顿时双眼发光,八卦道:“敏王一直有个秘密情人,原来是苏曼婉啊。” 脑袋里浮现云司业爱而不得的落寞表情,只觉得这个瓜太有意思了。 云司业喜欢苏曼婉,但他娶了梅郡主当王妃,苏曼婉要嫁云子缙,但他娶了柳大小姐当王妃…… 而且敏王最近张罗着纳侧妃,哈哈,簪花盛宴上要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了。 她津津有味吃着瓜,全然忘记自己也牵扯在内。 第127章 床太大了 苏家在定云国三朝为太医,极有威望。 苏曼婉的父亲年纪轻轻就成为首席太医,当年安贵妃生下云司业,身体状况一直不好,苏太医负责为她调养身体。 安贵妃养病三年,不但没有好转,病情反倒越来越严重,最终病入膏肓,一命呜呼。 正赶上宸安国使臣觐见,竟在安贵妃的尸身上查出一种慢性毒药,皇帝伤心震怒,让太医院彻查此事。 太医院人心惶惶,有人暗中举报苏太医,说他为安贵妃诊治三年,竟未查出贵妃身中剧毒,唯一的可能就是,毒药是苏太医下的。 最终,皇帝因安贵妃中毒身死一事,将苏太医家满门抄斩,当时苏家上下总共三十口人,苏曼婉刚满周岁。 这时清贵妃突然面圣请旨,将苏曼婉带入宫中。 理由是三皇子云子缙身患怪病,危在旦夕,要用同龄女婴为他换血治疗,苏曼婉是最适合的人选。 换血一事当然只是借口,但由此保住苏曼婉一条性命。 苏曼婉在宫中渐渐长大,二皇子云司业失去母亲,经常被太子欺负,遍体鳞伤,苏曼婉偷偷帮他治疗,两人有了深厚感情。 再后来,清贵妃找到证据,证明安贵妃之死与苏太医无关。 皇帝心中有愧,为苏太医平反昭雪,并封苏曼婉为宫中女医,继承苏太医的衣钵。 苏曼婉十八岁那年,身份神秘的首富月观瑢举办簪花盛宴,评选金银榜名媛。 清贵妃亲自主持盛宴,苏曼婉轻而易举夺得金榜第一名媛,名震京城,并成为定云国三大美人之一。 “苏家满门抄斩,毕竟跟安贵妃的死有关,两家有解不开的仇怨,所以敏王娶不到苏曼婉,只能娶梅郡主。”云子缙说道。 他把苏曼婉的情况说清楚,就想让柳若嫄明白,清贵妃不仅对苏曼婉有救命之恩,而且还将她养育长大。 如果静王喜欢苏曼婉的话,早就娶她当王妃了。 柳若嫄听他说完,心中不禁狐疑,清贵妃跟苏曼婉什么关系? 苏家满门抄斩,清贵妃不惜冒风险保住苏曼婉一条小命,到底是为了苏家,还是为了苏曼婉? 这份情义,简直已经超出想象了。 还有那个簪花盛宴,明显是为了苏曼婉量身打造,如果没有金榜名媛评选,根本没人知道深宫里有一位绝代风华的女医。 而簪花盛宴是月观瑢花钱举办的,看来不仅是清贵妃,连月公子也暗中帮她。 “清贵妃努力了二十年,都没能让你跟苏曼婉培养出感情,也真是怪了。”柳若嫄定睛看他,幽幽说道。 苏小姐好歹是大美人啊,静王居然说不喜欢她,太不给面子了。 云子缙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说道:“我跟她性子不合,培养不出感情。” “她是什么性子?” 云子缙有些不耐烦,“她什么性子跟我没关系,咱们好容易在一起说说话,老提她干什么。” 柳若嫄呵呵笑道:“我只是想说,这位苏小姐真是风靡京城的绝代佳人,不仅是敏王的心上人,还是清贵妃的掌上珠心头肉,跟静王府关系密切,连首富月公子也拜倒她石榴裙下。” 静歌已死,柳若嫄嫁人,苏曼婉就是定云国待字闺中的第一美人。 而且她是女医,治病救人,声誉极好,威望也高,花魁静歌和蠢笨柳若嫄都比不上她。 “你说月观瑢拜倒她石榴裙下?那不可能。”云子缙镇定说道。 “你又不是月观瑢,你怎么知道?”她反问道。 英雄难过美人关,静王和敏王都已娶王妃,月公子富可敌国,相貌堂堂,倒是苏曼婉的良配。 “我了解月观瑢,他也了解我,我们互相了解。”云子缙故意强调一句,给她暗示。 眼下的情况,他不方便暴露身份,但王妃如果够聪明,一定可以猜到云子缙和月观瑢是同一人。 她如果能猜出来,他就愿意把秘密全盘托出,都告诉她。如果她猜不出,说明时机还不成熟,就只能再等一等。 “云子缙,你跟月观瑢到底什么关系?”柳若嫄侧过身子,盯着他的脸,十分疑惑。 这张脸跟月观瑢长得一模一样,两人居然还互相了解,肯定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你猜。”他对着她笑道。 柳若嫄盯着他看了半晌:“……猜不着!”她郁闷地转过头去。 她不是没揣测过,但猜来猜去也搞不清楚,索性就放弃了。 云子缙笑着,把她的脸扳过来,轻声说道:“我已经解释清楚了,不会让苏曼婉嫁入静王府,你可以放心了吧。” 如此美好的月色,他真不想说这些无聊的事情。 慢慢靠近她的脸颊,嘴唇想要亲上去,柳若嫄羞得连忙低头,他亲了她额头一下。 皮肤细嫩柔滑,带着一股清幽的香气,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晃神。 柳若嫄缩在云子缙怀中,一动不敢动,听见他心脏咚咚狂跳,不由得满脸绯红滚烫,不知该如何是好。 前世她喜欢太子,但两人始终是主人和属下的关系,她从未跟云其祯有过亲密接触。 此刻躺在男人怀中,竟然有一种幸福的安全感。 仿佛天塌下来也不怕,因为她身边有他在,他的双臂紧紧拥着她。 好似飘荡多年的小舟,无依无靠,浪迹天涯,终于有一日,停靠进一处安全的港湾。 她心中五味杂陈,又忐忑又慌乱。 当初借柳大小姐之身重生,她只想着要逃离静王府,将自己从争斗的漩涡中撇出来,跟云子缙保持距离。 况且两人也没有感情,所以她坚决要和离。 但过了两个多月,她跟云子缙气过,闹过,争过,吵过,反倒觉得亲近了不少。 寻常的夫妻俩,或许就是这样过日子的吧,争争吵吵,然后互相不理睬,转过身又会惦念对方…… “别担心,不管清贵妃怎么安排,我都站在你这边。”云子缙见她沉默不语,连忙安抚道。 他的事情,由他自己决定,任何人都不能替他做主。 “清贵妃……”柳若嫄突然想起一事,抬起袖子,看一看自己身上穿的衣裳,犹如素净的小白花。 她若有所思,问道:“你让我穿的这身衣裳,不会是清贵妃喜欢的吧?” 云子缙点头道:“我担心清贵妃随时来王府查探。你先暂且忍两天,适应一下这样的打扮,等见到清贵妃,她满意了,你再换掉就是。” 柳若嫄有点心塞,她太讨厌小白花了,但是为了让婆婆顺心,只能暂时忍耐了。 她闷声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打扮?” 云子缙回答:“我喜欢你,打扮不打扮都行。” 柳若嫄心里一甜,又问道:“那我以后见你,穿华丽一点的衣服,还是穿朴素一点?” 云子缙突然搂紧她,在耳边低声道:“都可以……不穿也行。” 柳若嫄登时脸色一红,“你敢调戏我!” 静王平时看着一本正经,冷漠矜持,原来是个大流氓。 “我不调戏自己老婆,去调戏别人,你愿意吗?”他在她耳边笑道,伸手捏她的下巴。 “去去去,你别靠我这么近,……拿开你爪子,滚——”柳若嫄伸手打他,被云子缙紧紧按住。 她猛地用力挣扎,只听“嘶”地一声,身上小白花纱衣扯破了,露出雪白的肩膀。 “老婆你别太激动,小心袖子掉了。”云子缙笑道。 柳若嫄恼羞成怒,飞起一脚朝他踢去,云子缙侧身一躲,“砰”一声,将床榻架子踹断。 “咔嚓——”床板顷刻间塌陷,整个幔帐掉下来,将两人埋在里面。 “老婆,床榻了,你在哪里?” “滚,别叫我——” “这床太大了,老婆丢床上找不着了,以后换个小床。” “滚,别找我——” 第128章 静王府纳侧妃? 鱼雁阁的软榻上,柳若嫄躺着睡了一上午,只觉得浑身又累又沉,恨不得再睡上一天一夜。 这时听见窗外叽叽呱呱,有几个女人在说话。 “……昨晚王爷和王妃,不知怎么睡的觉,连床都压塌了。” “王爷早上用被子裹着王妃,抱进鱼雁阁。我进去替王妃收拾衣裳,嘻嘻,王妃的衣服全都扯破了。” “王爷跟王妃的感情真好,王爷对任何人都冷漠,只对王妃一个人笑。” “可不是吗,王爷今早进宫前,特意派人去阑意楼买了王妃爱吃的点心,又亲自为王妃挑选了衣裳首饰,真的太体贴了。” “王妃不会再离开王府了吧,王爷对王妃这么好……” “王妃肯定不会走了,再过一年半载,王府就要有小王爷了!” “……” 几个女人说得兴高采烈,卫管家在旁边轻轻摆手,几人又故意大声说了几句,然后才退了下去。 卫管家料想王妃在屋里都听见了,不由得颇感欣慰。 为了让王爷和王妃和好,他的心都快操碎了。 虽然刚才的戏加得有点多,但阑意楼的点心的确是王爷派人买的,衣裳首饰也是王爷亲自挑选的。 王爷的这份心意,王妃肯定要知道才行。 王妃嘴硬心软,其实她心里明白,王爷只爱她一个。 等两人感情升温,王妃就搬回来住,再也不走了。 卫管家十分憧憬王妃搬回来,连忙命人去准备新床。王妃喜欢华丽丽的东西,新买来的家具装饰品,都要闪亮华贵才行。 屋内的柳若嫄躺在软榻上,一脸生无可恋。 刚才那几个女人的话她都听见了,听得脸红心跳,赶紧把脑袋蒙进被子里,简直没脸见人了。 都怪云子缙,那个大流氓,故意把床搞塌了,闹得王府上下皆知,让她丢尽脸面。 这时有丫鬟进来服侍她起床,洗漱更衣,说柳府派来两个婆子,柳夫人有话要带给大小姐。 柳若嫄一听柳府来人,觉得有些奇怪,府里出了什么事,让柳夫人专门派人来? 她连忙起来换了衣服,洗漱梳头完毕,急匆匆去前厅见柳府来的人。 两个婆子都是柳夫人身边的亲信,一见柳若嫄,立即说明这趟来静王府的缘由,是要给大小姐报个信。 原来明日观月阁举办簪花盛宴,定云国的闺中小姐云集京城,报名参加金银榜名媛评选,参选人数竟比两年前多了十倍。 柳致堂的老家来了两个表侄女,也要参加簪花盛宴,听说柳若嫄盛宴的主持者,就想靠关系走个后门,让柳大小姐替她们争取金榜。 “老爷那两个表侄女,一个叫青瑶,一个叫紫瑶,一个十七,一个十五,都略懂文墨,长得颇有几分姿色。老爷的意思是,让大小姐帮这个忙,给她姐妹俩选个金榜,留个才女之名,也好在京城选金龟婿。”一个婆子说道。 柳若嫄一听是柳致堂的亲戚,顿时毫无兴趣,恹恹说道:“参选的人太多,她们俩如果真是出类拔萃,别人想压也压不住。” 她不想刻意帮什么忙,只坚持公平,不要让别人刻意打压她们就行。 “大小姐,夫人还有几句话要嘱咐。”两个婆子面露谨慎,看看左右伺候的丫鬟,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隐情。 柳若嫄心中狐疑,柳夫人到底有什么事,要搞得神神秘秘的。 她命身边的丫鬟都退下,然后说道:“母亲有什么事吩咐,你们尽管说出来。” 婆子见左右无人,低声说道:“夫人无意中听到两个表小姐说,她们来京城选名媛,是想得了名次,然后嫁进静王府当侧妃。夫人让大小姐谨慎些,别让两个表小姐钻了空子。” 柳夫人到底是偏袒自己女儿,虽说两个表小姐是柳大人的亲戚,但也有亲疏之分,不愿让她们进静王府,跟自己女儿争宠。 柳若嫄一听,登时乐了,“静王可没说要纳侧妃,她们倒会异想天开。” 想起昨晚云子缙说他只喜欢她一人,绝不让其他女人嫁进静王府,柳若嫄就为这两个表姐妹默哀。 略懂文墨,颇有姿色? 连苏曼婉都没嫁进静王府呢,什么时候轮得到她们俩? “大小姐还没听说吗,清贵妃昨晚派人在观月阁贴公告,静王身子已痊愈,要借此次簪花盛宴,选三五个侧妃进府呢。”婆子连忙说道。 柳若嫄一听愣住,清贵妃不仅要帮静王选侧妃,而且还要选三五个? 她是想把苏曼婉塞进王府,同时弄几个娇滴滴的才女美人,一起进王府给静王妃添堵是吧! 怪不得云子缙一大早就急匆匆进宫,肯定跟这件事有关。 “夫人担心大小姐遭人暗算,已经安排了崇烈表少爷,明日在盛宴上护着大小姐。”婆子说道。 柳若嫄心中一暖,涌起的怒气缓和了许多,不管婆婆怎么作妖,娘家妈还是关心女儿的。 “还有二小姐明天也要参选,夫人说了,二小姐就是脾气硬了点,没有坏心,让大小姐多少照顾些。” 柳若嫄一听柳冰瑚也要参选,顿时觉得心烦。 那位二小姐,又要一副冰清玉洁的脱俗打扮,动不动就炫耀才女身份,除了苏曼婉以外,她肯定是最吸引眼球,最有关注度的。 柳冰瑚的目标是太子,只有嫁入太子府,才能跟静王妃一决高下。 一场簪花盛宴,表面上只是评选名媛,其实里面隐藏着多少勾心斗角,势力纷争。 柳若嫄嘴角弯起一抹笑容,明天的簪花盛宴,还真挺热闹的,她都有点期待了。 第129章 宫中谈判 皇宫内,清贵妃寝宫芳华殿。 芳华殿里安静冷清,不见宫女太监的人影,只有清贵妃和云子缙母子二人。 清贵妃年过四十,但容颜十分年轻秀丽,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一双凤眼威严逼人,充满冰冷的傲然之感。 她目光盯着云子缙的脸,似乎想要看透他一般。 云子缙一身银蓝色锦袍,面对着清贵妃,正襟危坐,浑身也透着一股逼人的冷意。 他平时待人就是一脸冷漠,今天来见清贵妃,更是连目光都冷彻透骨。 他此次来芳华殿的目的,不是给母妃请安,而是来谈判的。 他一大早匆匆进宫,就想当面问一问清贵妃,昨晚她突然命人在观月阁张贴告示,说静王府要纳侧妃,到底想干什么。 在外人看来,清贵妃是静王的生母,但其实两人没有血缘关系,感情也并不深厚。 对于选侧妃的事,云子缙明知她是故意刁难,但仍然忍不住跟她争执了一番。 此时两人都默不作声,冷冰冰地对坐着,谁也不肯妥协让步,芳华殿内弥漫着一股阴沉的寒气。 “两年不见,静王变了很多。”清贵妃突然笑道,打破了空气中的沉寂,抬手拿起茶碗,细细品味着。 在她的心中,不管过去多久,云子缙始终是一个冷漠无情,张狂霸道的疯子! “我并没有变过,只不过你心中对我有成见。”云子缙不动声色说道。 “没变吗,你身上好像多了一些人情味,是因为那个静王妃?”她语气充满嘲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静王妃应该是个迷人尤物,让你对她神魂颠倒。” 云子缙竟会为一个女人改变,开什么玩笑。 那女人应该是个会勾男人的狐狸精,静王对她的迷恋,能有什么真情,只不过是男人见色起意罢了。 清贵妃死死盯着云子缙,一瞬间时空错乱,觉得有如梦幻一般,十分不真实。 眼前这个男人,为她保住了滔天富贵,却也害死了她的挚爱,让她心怀深深的怨念,二十年都耿耿于怀。 “你刚回京,不易过度操劳,明日的簪花盛宴,由嫄儿主持就好。”云子缙冷静说道。 清贵妃提前回京,就是为了这次簪花盛宴。 为了帮苏曼婉夺得金榜第一名媛,嫁入静王府,可谓是用心良苦。 “真想不到,你对静王妃倒有几分感情,连称呼都这么亲密。”清贵妃眼神冰冷地看着他,目光中隐隐透着恨意。 “嫄儿是我的王妃,也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云子缙眉头一挑,“我不纳侧妃,任何人插手此事,都别怪我不留情面。” “簪花盛宴可以让柳若嫄主持,但本宫也有一个条件。”清贵妃冷笑道,“明日盛宴上,有北滕国的使臣前来挑选名媛,与北滕国贵族联姻。静王,你也不希望婉儿被选中,远嫁偏僻荒凉的北滕国吧。” 她口中说的婉儿,就是苏曼婉。 此时,清贵妃身后的珠帘内有一丝波动,有人躲在里面,默默地听着两人对话。 一双小巧的绣鞋往外挪了挪,似乎想从珠帘后走出来,却又犹豫了,绣鞋重新退了回去。 云子缙目光一沉,过了半晌,说道:“好,我答应你,明日簪花盛宴上,我必定保苏曼婉周全。” 芳华殿的熏香燃尽了,云子缙跟清贵妃告辞,独自离开。 清贵妃身后的珠帘再次有了波动,但帘后的人始终没迈出一步。 清贵妃轻叹一声,随即说道:“婉儿,你要记住,只有静王能助你登上最高位。你喜不喜欢他,一点也不重要,夺回你应有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第130章 成熟稳重多了 夜色已深,乌云遮月。 静王府内,柳若嫄躺在新床上,心绪起伏,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刚才有丫鬟来报,静王还在宫中尚未回府,怕是有要事耽搁了。 静王派人回府传信,请王妃今晚早些歇息,明天一早要乘马车去观月阁,主持簪花盛宴。 卧室内的香炉熏着安神香片,袅袅的白雾升腾而起,清雅的香气弥漫整个房间。 夜深人静,四处无声,正是安睡深眠的好时辰,但柳若嫄却头脑清晰,无比精神,根本毫无睡意。 云子缙进宫一整天,这么晚还不回王府,到底有要紧事耽搁了? 他去跟清贵妃谈判了?谈纳侧妃的事? 他去见那位第一名媛苏曼婉了? 他们两人自幼一起长大,虽说见面不多……但也算青梅竹马吧?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深厚……柳若嫄脑中乱七八糟,浮现了很多少男少女的身影和场景。 病弱的云子缙躺在床上,苏曼婉坐在床边,端着药碗喂他吃药。 两人深情款款,云子缙痴迷地望着眼前的绝丽少女,苏曼婉一脸羞涩表情,轻轻吹一下药汤。 “三皇子,这药苦吗?” “不苦,只要是婉儿喂我的,都不苦。” “……” 画面一阵凌乱。 柳若嫄“噌”地坐起来,然后又躺下,心里哀叫一声,为什么脑子里都是他们俩的亲密画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谁来救救她的命啊! 她把被子往头上一蒙,心中郁闷难解,苏曼婉的青梅竹马真不少,有一个敏王还不够,偏要拉上静王。 苏太医家的嫡小姐,在宫中长大,如一朵深谷幽兰,是男人心中的白月光。 虽说苏家抄家遭难,但苏曼婉自幼在清贵妃膝下备受宠爱,从未受人排挤打压。 后来皇上亲自为苏家平反昭雪,苏曼婉成为定云国唯一的女太医,名声地位如日中天。 她有美貌、有家世、有才华,有清贵妃当靠山,有敏王的爱慕痴恋,有静王的牵挂关怀。 无论静歌还是柳若嫄,身世和境遇都比不上她。 这样说来,苏曼婉当之无愧是定云国第一美人,第一才女,第一名媛。 “唉——”柳若嫄暗叹一声,心情瞬间低落,有些自艾自怜。 脑子猛地一激灵,不太对劲啊,苏曼婉好不好美不美,是不是才女,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活了两世,从来不在意别人怎么样,自己活得开心自在就好,怎么苏曼婉一出现,她就性情大变了? 柳若嫄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面镜子,对着脸照一照,只见琼鼻樱唇,美目顾盼,青丝云鬓,真乃一绝代佳人。 什么苏曼婉,什么第一名媛,柳大小姐才最美。 人美心善,绝代风华,举世无双。 “对,我最美,最有才,最聪明,最善良,谁也比不上我!”对着镜子照了一阵,柳若嫄总算心满意足。 重新恢复自信,她在心里冷静地琢磨一番,原来这几天情绪不正常,都因为云子缙的缘故。 说什么纳侧妃之类的屁话,才害得她胡思乱想,否则她连苏曼婉是谁都不关注。 但她又转念一想,为什么云子缙纳侧妃,她就胡思乱想? 静王纳侧妃跟她有什么关系,反正都要和离了,想纳就纳嘛! 这时心中隐约有一丝触动,让她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 难道她喜欢云子缙?这种魂不守舍胡思乱想的情况叫做吃醋? “他有什么值得我喜欢?哼,狗男人!”她立马撇开脑中的想法,把被子一蒙,“睡觉!” …… “啊欠!”鱼雁阁内,某狗男人打了一个喷嚏。 “王爷,你回来也不去看看王妃,她等了你一整天。”卫管家提醒道:“王妃这会可能还在等你过去呢。” 床已经换成新的了,结实无比,捶不烂也压不塌,随便王爷和王妃怎么折腾。 云子缙有点为难道:“等她睡熟了,我再去看她。” 不知为什么,他此刻不敢见柳若嫄,因为觉得有些心虚。 明天的簪花盛宴上,他答应清贵妃护着苏曼婉,那王妃怎么办? 一想到她可能气得脸色发白,出言讽刺,破口大骂,他就觉得腿肚子直抽搐。 没娶王妃之前,他一向风轻云淡,一切人和事,都犹如过眼云烟,丝毫无法触动他,更别说能刺激他的情绪。 但是自从娶了柳若嫄,他突然发觉,自己好像有点……惧内! “为了躲开王妃,我陪王爷在外头晃悠一天,天晚夜深了,才敢回王府。” 站在一旁的瑞征沉重地说道:“可是躲得一时躲不了一世啊,明早王爷跟王妃一起乘马车,还是要见面的。” 王爷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害怕见王妃,这简直是奇闻了。 卫管家听得一脸迷惑,王爷干了什么亏心事吗,在外头找妖艳女人了?对不起王妃了? 正想试探询问一下,只听云子缙说道:“瑞征,明天的簪花盛宴,你假扮静王,负责保护苏曼婉。” 他要甩开苏曼婉,跟柳若嫄在一起,谁都别想分开他们两人。 他考虑了一整天,才想出个好法子,微笑说道:“明天我以月观瑢的身份出席,就可以陪在王妃身边了。” 卫管家和瑞征愣住,两人对视一眼,王爷脑子坏掉了吗? 出的什么馊主意,静王陪苏曼婉,月观瑢陪静王妃?不怕王妃大巴掌抽死你—— 瑞征十分抗拒,皱眉道:“王爷,明天那么多熟人在场,我假扮静王,很容易露馅。” 太子、敏王、清贵妃……这些人都出席,静王的一举一动,都在众目睽睽下,他顿时感觉压力甚大。 “你戴上斗笠和面纱,就说身体不太好,正在吃药。”云子缙轻描淡写说道。 以前瑞征也假扮过静王,易容、戴斗笠、遮面纱,早已轻车熟路了,没什么困难的。 瑞征不敢反驳,心里直冒苦水。 大热天的,还要易容,还要戴斗笠面纱,还要吃药—— 王爷你是嫌事不够大,非要让两个撞脸大佬碰面! 卫管家十分同情他,“瑞征,你暂且替王爷熬过簪花盛宴。假扮王爷也不错,有吃有喝不用说话,习惯就好了。” 其实王爷自从娶了王妃,最近已经很克制了。 想当初他让四个大佬马甲碰面,天下第一神医,北滕国玉郎君,定云国威武大将军,宸安国大祭司……那简直是一场大型修罗场。 不得不说,王爷娶了王妃,是个有家有老婆的男人,成熟稳重多了。 第131章 货比货得扔 第二天柳若嫄一起床,就有丫鬟进来伺候,捧来的衣裳和首饰都金光闪亮,华贵无比。 柳若嫄有些纳闷,静王不是让她扮几天小白花,迎合清贵妃的喜好吗,怎么今天突然改风格了? 洗漱完毕,在镜前梳妆换衣。 丫鬟送来的锦衣绣纱的衣裳首饰,都是她最喜欢的款式,淡淡的水蓝色穿在身上,暗纹牡丹由金丝线绣成,搭配步摇金钗,无比耀眼夺目。 柳若嫄对这身打扮十分满意,穿好衣裳之后去前厅吃早饭,却始终不见云子缙的身影。 “王爷呢?怎么没见他用早膳?”她问旁边伺候的丫鬟。 丫鬟回答:“月公子来了,王爷正陪着说话,等会王妃吃完,直接去观月阁,王爷说在马车上等王妃。” 柳若嫄一听这话,心中有些狐疑,云子缙昨晚没见人影,一早上又是神神秘秘的,到底搞什么鬼名堂? “月观瑢来静王府做什么?”她问丫鬟道。 难道,他要跟静王一起去观月阁簪花盛宴现场? 柳若嫄感觉十分奇怪,但又有些期待,很想看看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并排坐一起是什么光景。 忽听丫鬟笑道:“月公子来给王妃送衣裳首饰,王妃今天穿戴的这些,都是月公子亲自送来的。” 柳若嫄怔住,低头看看自己穿的衣裳,心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月观瑢为什么送她衣裳首饰,认为她没钱买衣裳穿吗? 静王又是什么想法,自家王妃穿别的男人送的衣裳,他竟然不闻不问,还欣然接受了? 她感觉好像有一股浓重的阴谋味道,静王和月观瑢合谋忽悠她,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匆匆吃完早饭,柳若嫄来到王府门外,一眼看见停着两辆马车。 一辆马车华丽堂皇,金丝绣帘,由四匹白色骏马拉车,连车辕都是用黄金打造的,在阳光下闪闪耀眼。 车外站着两盘伺候的俏丽丫鬟和矫健的侍卫,手中端着各种物品用具,香炉、扇子、食盒、美酒、茶水……应有尽有。 赶车的马车夫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身穿一套银白色软铠甲,威风凛凛,完全不像一个马车夫,倒像刚在校场上获胜的武状元。 这么华贵高调的马车和人员配置,很符合首富月观瑢的身份风格,除了他以外,别人也显摆不起。 柳若嫄眼眸转向另一辆马车,只见四匹小矮马拉车,灰暗的车帷和帘子,一个老态龙钟的马车夫坐在前面。 这是云子缙的马车? 柳若嫄一阵心颤,以前没觉得静王的马车破旧,怎么今天看着这么刺眼?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以后千万不能让云子缙跟人比较,尤其是不能跟首富比华丽。 正想着马车的事情,忽见月观瑢从府中走出来,器宇轩昂,大步流星。 身后跟着戴斗笠的静王,步伐有些踌躇,显得十分虚弱。 月观瑢身穿一套水蓝色绣袍,金丝绣纹,头上束着银冠,手持白玉柄折扇。 他神采奕奕,迎风浅笑,犹如画中走下来的翩翩佳公子。 柳若嫄皱眉,月观瑢这身衣裳,怎么好像…… 她抬袖看一下自己穿的,无论颜色还是款式,还有金丝绣线,暗纹牡丹,都跟月观瑢穿的十分相似。 此时她终于明白,月观瑢为什么一大早亲自来送衣服,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这分明没安好心啊,让别人看见她跟月观瑢穿一样的衣裳,肯定又要编排出多少谣言绯闻。 柳若嫄深呼一口气,抬眼看去,只见月观瑢已经走到身前,清亮乌黑的眼眸深深望着她,露出一个温柔的浅笑。 “静王妃——” 她微微一晃神,不知为什么,看见月观瑢的笑容,恍惚有一刻心悸的感觉。 她一向对英俊男人免疫,无论长得多帅的,在她面前都只能淡淡飘过。 谁让她自己是绝代美人呢,美丽帅气啥的,有什么好稀罕,想看最美的脸,她每天照镜子就行了。 但此刻见了月观瑢的笑脸,她竟然破天荒地脸色一红,被他惊艳到了。 她连忙别开目光,看向他身后的静王。 静王头戴黑纱斗笠,低着头走出来,黑纱后的脸若隐若现,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相比之下,静王身穿一套黑蓝色的锦衣,较月观瑢暗沉了许多,仿佛浑身上下笼着一股浓重的阴郁气息。 柳若嫄收敛目光,迈步迎上静王,笑道:“子缙——”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静王咳嗽一声,说道:“本王昨夜染了风寒,身体不适,王妃跟月公子一辆马车吧。” 说完,不看柳若嫄一眼,转头就去王府的马车。 柳若嫄:“???” 她站在原地愣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什么情况,才过一天,静王对她的态度,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他被人魂穿了?换内芯了? 她连忙走到王府马车前,说道:“王爷身体不适,我更应该陪在身边照顾……” 话未说完,被静王打断:“不必了,本王的马车太狭窄,坐不下两个人,王妃还是去陪月公子吧。” 斗笠面纱后面的脸抽搐一下,无比紧张,王妃你还是赶紧去跟你家男人坐一块吧,你非要坐这辆马车吗,属下不要命的吗? “静王”抓一下自己的脸,这大热天还化妆易容,一脸厚厚的面具和药膏,等下可千万别糊了。 “王爷,昨天说得好好的,今天为什么变卦……”柳若嫄心中烦乱,想要上马车问清楚,却被静王挡住。 “王妃你就算帮帮本王,去坐月公子的马车吧。”静王略带哀求地说道。 “为什么?”柳若嫄不明所以。 “静王”心中腹诽,为什么?因为我怕被你男人弄死! 他咳嗽一声,冷声说道:“因为本王欠月公子的钱……还不上了!” 柳若嫄:“???” 欠钱还不上? 然后你就把老婆卖了?云子缙你这个怂货窝囊废! 没等她跳脚骂出来,静王的马车已经启动,“咔哒咔哒”走了。车内的“静王”抚一抚心口,快被王妃吓死了,差点没端住,丢了小命。 得赶紧走,快走,快走,离开这是非之地。 他连忙催促马车夫,能跑多快跑,千万别让王妃追上来。 柳若嫄站在原地,瞪大眼睛瞅着马车飞奔离去,仿佛落荒而逃一般,差点气吐血了。 “云子缙——”她怒吼一声,“你给我等着!” 等到了观月阁,看本小姐怎么收拾你。 第132章 王爷穷成乞丐了 月观瑢的华丽马车缓缓启程,柳若嫄坐在软垫上,闻见车内一股幽暗的檀香气,清神怡人,但丝毫没将她的怒火降下来。 她气哼哼地扭身坐着,目光看向车帘外,不理睬坐在对面的月观瑢。 月观瑢面带微笑,手摇扇子,目不转睛看着她,似乎觉得她生气的表情十分有趣。 柳若嫄阴沉着脸,看他一副怡然自得的神色,更是火冒三丈。 不就是首富吗,不就是有点钱吗,在定云国这样的世袭王朝里,有钱也不能欺压皇帝的儿子吧。 不过柳若嫄不是没有脑子的女人,她隐隐猜到月观瑢应该是有背景的,否则他这么年轻,怎么能成首富? 就算他挖到巨额财宝一不小心成首富了,皇帝也可以随便找个由头,抄家灭族财产充公没收。 但月观瑢活得好好的,还资助清贵妃举办什么簪花盛宴,无数闺中小姐恋慕他,风头势力压过太子和敏王,甚至连皇帝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见这个月公子大有来头。 这么有来头的人,最好还是别得罪。 想到这里,她扭过头来,把胸口的怒气压下去,心平气和说道:“月公子,静王到底欠你多少钱?我替他还上,他好歹是个王爷,不能在钱财上让人轻看了。” 她能为云子缙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无论将来是否真的和离,她都打算帮他这一回。 月观瑢微微一愣,顿时满脸笑容。 此时他心中无比感动,无比甜蜜。他的嫄儿太可爱了,不舍得相公被人欺负,被人轻看,竟然说要替他还钱。 别的女人贪图富贵,想嫁入静王府当侧妃,但嫄儿却是真心待他,宁愿自己出钱养着静王。 “万万没料到,你还替他着想,如此情深义重,令人感动。”月观瑢由衷感叹,心里激动得直痒痒,恨不得一把将她抱在怀中。 但他此刻是月公子,不是静王,只能暂时忍住。 他一本正经端坐着,拿着扇子扇一扇,用凉风降一降燥气。 “呼——”柳若嫄深呼一口长气。 一想到静王为了讨好月观瑢,把自家王妃都“卖了”,他自己跑得比兔子还快,她就满腹憋屈。 嘴里低声骂道:“云子缙那个怂包,没钱就被人拿捏住了,好歹是王爷啊,怎么那么没骨气呢!” 她恨铁不成钢,心里郁闷得不行,这就叫遇人不淑啊。好容易嫁一个男人,还是这种没担当的货色。 真要气死她了! 见她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双颊绯红,横眉瞪眼,又娇俏又泼辣的模样,月观瑢心中又是一阵悸动。 连生气都这么好看,害得他小心肝噗通噗通狂跳。 但他的头脑保持清醒冷静,凝神看她片刻,嘴角勾起淡笑道:“静王府所有的开销,都是我出的,你怎么替静王还?” 他脸上不动声色,眼波愈发温柔,想看看她接下来有什么法子。 听他这样一说,柳若嫄怔住,难道静王真的穷成乞丐了,得让别人花钱养他? 这太可怜了吧! 一股苦涩的滋味溢满心头,她抬眼望向月观瑢,心想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命却是不一样啊。 一个是丰神俊逸的首富,一个是穷嗖嗖的病弱王爷。 虽然静王自己说他自幼假装生病,是为了掩人耳目,但也确实费了不少珍稀药材,花钱如流水。 而且皇帝一向不重视他,静王不为朝廷效力,闲赋在家,也没什么俸禄和进项,恐怕真的是很穷。 穷得叮叮当当只剩下一声响。 原本她闹和离的时候,找了个借口说静王又穷又抠门,没想到一语成谶。 这竟然都是真的! 第133章 王爷马甲掉了 马车一路前行,经过主街的集市上,到处是马车和轿子,都是前去观月阁参加簪花盛宴的大家闺秀。 整条路的车马轿子排成一个长队,挤得满满当当,热闹无比。 月观瑢的马车被堵在路中间,华丽的镶金车辕在阳光下闪耀光芒,两排丫鬟护卫前呼后拥,更显得出类拔萃,无比扎眼。 众人都认出来这是月观瑢的马车,纷纷挤上前来,想要一睹首富月公子的容颜和风采。 护卫们左右拦住人群,这时有人透过车帘的薄纱往马车里看去,只见里面坐着一位绝色佳人,细看之下竟是静王妃。 议论声登时四起,众人都觉得好奇,静王妃怎么跟月公子坐在一辆马车里? “你们看见了吗,静王妃身上穿的衣服,跟月公子的是一对啊!” 柳若嫄低头看一眼自己身穿的淡蓝色绣金丝锦衣,又看看月观瑢的衣裳颜色和款式,跟她十分相似,心里不由得烦躁起来。 “你是不是故意的,今早巴巴的送来一身衣裳,就为了让我跟你穿成一样?”她有些不满地质问。 月观瑢微笑摇着扇子,点头道:“没错,我是故意的。” 见柳若嫄脸色拉下来,连忙又说道:“簪花盛宴上,你是主持人,我是资助人,身份特殊,受人瞩目。我们穿一样颜色款式的衣裳,是为了让人一看就能区分出来,不然以静王妃的绝代姿容,大家都要把你当金榜第一名媛了。” 他语气平静,理由充分,但柳若嫄才不信他的鬼话。 这家伙就是暗搓搓想跟她配成一对,还非要说穿的是工作服。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她甚至都能预见到,肯定有人要误会她跟月观瑢有暧昧之情。 不过虱子多了不怕痒,她的绯闻不算少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个。 以她的心性,从来都是坦坦荡荡,身正不怕影子斜,不管那些没影的流言蜚语。 马车好容易向前挪动了一点,街边的人越聚越多,议论声不绝于耳。 “我看见静王府的马车刚才过去了,没想到只是静王一个人,他的王妃在别人马车里。” “其实柳大小姐跟月公子也挺般配的,等她跟静王和离之后,肯定会嫁给月公子吧,这两人也是郎才女貌啊。” “人家月公子办簪花盛宴,是为了苏曼婉,毕竟柳大小姐嫁过人了,比不上苏太医家的嫡女。” “你们别乱点鸳鸯谱,清贵妃贴告示什么意思还不明白吗,静王现在身子大好,苏曼婉肯定要嫁入静王府了……” 柳若嫄听得刺耳扎心,把车窗的竹帘放下来,挡住外面的声音。 正神色恍惚间,马车突然向前一冲一顿,她身子没坐稳,猛地扑进月观瑢怀里。 月观瑢下意识伸手抱住她,柳若嫄登时怔住,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身上的气味,他怀抱的温暖,他呼吸的气息,还有他抱住她的姿势和触感……都跟云子缙一模一样! 一个大胆荒诞的想法在脑中闪现,月观瑢和云子缙,难道是同一个人? 这个想法把她自己都震撼了。 最开始见到月观瑢的时候,她曾经怀疑过,但因为对静王的印象已经根植于心,阴郁抠门、古怪别扭、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而月观瑢给她的印象,则是完全相反。 更何况静王府穷得连床都没有,月观瑢是定云国首富,这两个人确实南辕北辙,很难扯到一块,更别说他们是同一个人。 想到这里,柳若嫄忍不住双手按住月观瑢胸口,摸了摸他的肌肉。 月观瑢:“……” 柳若嫄正闭着眼睛,细细感受。 手感也一模一样,她记得第一次跟云子缙坐马车,就伸手摸过他,还顺手牵羊把青沫丹摸走,早就把他摸熟摸透了。 后来又给他涂过伤药,知道他的胸肌长什么样,是什么手感。 这下证据确凿,云子缙披的小马甲彻底掉了。 为了确认自己的判断,柳若嫄又在他胸上仔细摸了几把,趁着车马摇晃的工夫,装出慌乱的模样,顺便搂一下他的脖子,暗中测量他脖子和肩膀的比例。 呵呵,全都能对上号。 这下子实锤了,月观瑢就是云子缙,如假包换! 这时马车已经恢复平稳,柳若嫄挣脱月观瑢的怀抱,双颊浮起两团绯红。 而月观瑢的脸色更红,刚才她摸啊摸的,摸得他浑身火热,一颗心差点从胸膛里跳出来。 他从来没有这种感觉,整个人飘乎乎的,浑身都不对劲了,简直要他命了! 柳若嫄低头定一定神,回想云子缙今早的古怪行为,顿时明白了一切。 怪不得静王今天要戴斗笠面纱,而且他身边没看见瑞征。 都不用再猜了,静王肯定是瑞征假扮的。 而月观瑢非要跟她坐一辆马车,穿同样的衣裳,这种不着调又闷骚的举动,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吗,只有她嫁的那个男人干得出来。 他演这一出戏,很有可能跟清贵妃有关,没准清贵妃让静王在簪花盛宴上跟苏曼婉在一起,所以他才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 柳若嫄紧咬着牙,云子缙?月观瑢?好啊,把她蒙在鼓里,骗得团团转。 她心中打定主意,暂且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出来,她非要找个机会,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这时柳若嫄抬起头来,目光看向月观瑢,不禁吓了一跳,只见他目光涣散,神色迷离地看着她,鼻子里流出两道鼻血。 “月公子,你怎么了?”柳若嫄吃惊问道,“你不会有什么旧疾复发了吧?” 月观瑢晃一晃神,才发觉自己失态了,连忙运功把鼻血逼回去,掩饰说道:“天气燥热,引发虚火上升。” 柳若嫄不动声色,不紧不慢说道:“月公子,你两次为苏曼婉办簪花盛宴,对她心仪已久了吧?你的这番痴恋心意,苏曼婉她都知道吗?” “什么心仪痴恋……我可没有。”月观瑢微一皱眉,神色略显慌乱,“我对她没有那个意思。” “我听说你回京城,就是为了迎娶定云国第一美人,不是苏曼婉是谁?”她进一步逼问道。 “第一美人是你。”他随口说出来,又觉得不妥,连忙描补解释“……苏曼婉虽然也姿色不凡,但还是比不上静王妃国色天香。” “我已经嫁做人妇,虽说静王又穷酸又古怪,身上的病也不知道好没好,但他毕竟是我夫君。” 柳若嫄装作神色黯然,幽幽说道:“等一会到了观月阁,我得跟夫君形影不离,出入成双,不能让人说我嫌贫爱富,认识了月公子就甩了静王。” 月观瑢顿时懵圈,这……什么情况? 他安排了一早上的计划,都白忙活了吗? 第134章 登徒子干的事 马车又走了一炷香的工夫,总算来到了观月阁。 柳若嫄坐在车内,远远看见观月阁门前人头攒动,穿着绫罗绸缎,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闺秀们,手中拿着参赛的木牌鱼贯而入。 一座气势恢宏的楼牌出现在眼前,上面悬挂着三个大金字的横匾:“观月阁”。 传言观月阁最早由月仙王建成,里面的装饰比皇宫还气派奢华。其他人的马车停在门外,但月观瑢是这里的主人,马车长驱直入,畅通无阻。 进了大门,一路上都是飞檐楼阁,红墙碧瓦,亭台楼阁。 柳若嫄坐在马车内,外面的繁华景象,让她眼睛前后左右地打量,根本看不过来。 她新婚时进过皇宫,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但此时仍被观月阁的恢宏规模震撼了。 马车来到一处华丽的大殿堂门外停下,柳若嫄下了马车,跟月观瑢一起进了大殿内堂。 只见宽敞的厅堂内立着两排红漆柱子,左右摆满一排排宴会用的桌椅,早已有衣着华贵的宾客入席,都是京中贵胄的公子和少爷们。 有的宾客身边带了女眷,都打扮得花团锦簇,在这样的盛宴场合争奇斗艳,谁也不肯落了下风。 宾客面前设了一张古雅的檀木桌,上面摆满各色的食物,每桌旁边都站着一名美貌丫鬟,手端茶酒果品点心的托盘,面带微笑地服侍客人。 柳若嫄跟月观瑢两人一进大殿,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们,见两人身穿相同颜色款式的衣裳,都露出讶异又意外的表情。 “不是说清贵妃主持盛宴吗,怎么突然变成静王妃主持?” “她们是婆媳关系,谁主持不是一样?” “不过好像没那么简单,你们看静王一个人坐在那边,静王妃却来得这么晚,他们夫妻俩不在一起吗?” “都闹和离了,静王妃搬回娘家住,怎么可能还在一起?” “嗨,真是和离的话,清贵妃跟她就不是婆媳关系,今年这次簪花盛宴,可有精彩好戏看喽。” “呵呵,静王妃如此美貌绝艳,静王与她和离,错过佳人可惜可惜!” “这位柳家大小姐处处留情,跟太子和敏王来往密切,实在不配做静王妃,当个宠妾还可以……” “静王那副病弱身子,哪有力气能降服柳若嫄,真是同情静王啊!” 众人一边低声议论,一边朝大殿里头的席桌看去。 只见静王头戴斗笠面纱,正坐着一个人喝闷酒,仿佛心情抑郁,对静王妃的到来无动于衷,视而不见。 一见此情景,众人更觉察出气氛不对,八卦之火燃烧更甚。 斗笠面纱的背后,“静王”紧绷着一张脸,眼观鼻鼻观心,只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他心中暗自腹诽,你们聊八卦别往静王身上看行吗,这大热天戴斗笠面纱,脸上还糊了一层面具和药膏,浑身出汗都湿透了。 你们再多看几眼,到时候静王忍无可忍,只能来一招狠绝的,表演当众晕倒了。 “静王”觉得,如果今天不装晕倒被人抬出去,他就得坐在这儿遭人围观,活生生受一整天的罪。 不过现在还不能晕倒,因为还不到时候。 等苏曼婉登场露面,他表现出一副关怀备至的样子,给北滕国的使臣留下一个印象,苏曼婉不能随便肖想觊觎,静王应付清贵妃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这时柳若嫄一路从众人面前走过去,眼睛瞥向两侧席桌,看见了一些熟悉的面孔。 战楚风跟柳空暮坐在一起,见了柳若嫄,都露出不太自然的神色。战楚风怔怔地若有所失,而柳空暮则是有些尴尬。 旁边单独一席是七皇子云尓昭,他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柳若嫄,神色既激动又害羞的样子。 太子身穿一套紫色锦袍,身边坐着令仪,打扮得华贵耀眼,发饰金光闪闪,衬得她媚眼如丝,风情万种。 当她看见柳若嫄身穿金丝绣线的浅蓝纱衣,首饰件件精致,比她的衣饰更为华贵时,眼神中闪过一丝隐隐的嫉恨。 云其祯看见柳若嫄跟月观瑢出场,先是一阵惊愕,随后露出一副思索的表情,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来回仔细打量着。 梅郡主坐在云司业身旁,夫妻俩似乎闹了别扭,梅念纯身上穿着粉色绣花的纱衣,显得华丽娇艳,但脸色却十分阴沉。 云司业面无表情,神色平淡,看见柳若嫄走进来,只是微微跟她点一下头,嘴角露出一丝礼貌的淡笑。 殿内的首席位置空着,是为清贵妃准备的。 进大殿之前,月观瑢已经跟柳若嫄透露过,清贵妃并不会到场,所以那位置只是一个摆设,让她不必紧张。 两人走到最前端的一张席桌前,并排坐下来。 柳若嫄一眼看见对面坐着戴斗笠的“静王”,正闷声不吭地自斟自饮,她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瑞征为了替他家主子扮“静王”,也真是拼了,大热天戴斗笠已经很过分,还得化妆易容吧,不怕脸上长热痱子吗? 正揣摩着瑞征的崩溃心理,突然看见崇烈的身影,在她身后的席位坐下,朝她点头示意。 柳夫人担心女儿吃暗亏,所以让崇烈过来照应一下。 这时转眼又瞅见一身黑衣的阿偃,十分低调地坐在崇烈旁边的席桌,目光炯炯地望着柳若嫄。 大殿里坐满了男男女女,但阿偃的眼中只有一个身影,他的世子大小姐,要时时刻刻盯紧了。 他听说簪花盛宴上,女人们为了争个高低,互相贬低踩人是常有的事。但是有他在旁边,世子大小姐绝不能被人欺负,不能吃一点亏。 经过三天的休养,阿偃身上的伤势明显好转,脸色不再那么苍白,整个人也有了精神。 柳若嫄觉得十分欣慰,身边除了她娘家人,就是她的心腹,这下子就更放心了。 周围都是自己人,感觉更安全了。 她看一眼坐在旁边的月观瑢,露出感激的神色,如果没有他帮忙照顾,阿偃那么重的伤势,现在根本不可能恢复这么快。 崇烈能坐在她身后的席位上,肯定也是他安排的。 “你想谢我的话,就对我多笑一笑。”月观瑢微笑着,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柳若嫄脸上微微一红,这家伙还不知道自己马甲掉了,众目睽睽之下跟她态度亲密,存心给人留话柄是不是? 她目光微动,看向对面席桌的“静王”,只见他深深低着头,畏畏缩缩的样子,根本不敢抬头看一眼。 此时她真想提醒“静王”,你家王妃被人调戏了,你有没有胆量过来教训教训不守规矩的登徒子? 对面的“静王”明显感觉到一道犀利的目光朝他看来,连忙把头垂得更低,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他只是负责坐在席上吃喝,等一会儿苏曼婉过来跟他坐在一块,他任务就算完成了,别的什么事也不管。 陪王妃,哄王妃,跟王妃窃窃私语说悄悄话,是王妃身边那个登徒子男人干的事。 第135章 又是青梅竹马闹的 眼看时候不早,大多数宾客都已到场,只少了摄政王梅仲庭,还有北滕国的使臣没出席。 这时一袭白衣身影出现在门口,柳冰瑚迈着步子缓缓走进来,只见她身形婀娜多姿,面色冰冷高傲,别有一番诱人的风情神韵。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她,席间传出细细碎碎的低语声。 上一届金榜名媛共五人,柳冰瑚当时年仅十四岁,就一举夺取了金榜第三名,才女之名传遍整个京城。 两年过去,金银二榜除了苏曼婉和柳冰瑚,其他名媛都嫁人了,无法再参加名媛评选。 因此很多人猜测,今年的金榜名媛,柳冰瑚是大热的第一名人选。 毕竟苏曼婉已经二十,而柳冰瑚才十六岁,正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年纪,颜值气质比两年前都提升不少。 而且她是礼部尚书的嫡女,静王妃的亲妹妹,身份地位似乎也比苏曼婉更有优势。 为了让今年的评选更有噱头,苏曼婉和柳冰瑚都被邀请到大殿赴宴,跟众宾客一起观赏新晋名媛展示才艺,也算是给她们两人的特许殊荣。 柳冰瑚步履从容,来到柳空暮旁边,在一个空位置坐下来。 她一身白衣轻纱,冰清玉洁的纯静端丽模样,顿时吸引了周围众多男子的视线,都对她露出欣赏迷恋的神色。 而柳冰瑚丝毫不理会那些人的灼热目光,眼睛单单看向坐在对面的太子云其祯。 凝视片刻之后,她又瞥一眼云其祯身旁的令仪,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傲然之意。 如此一个庸脂俗粉的贱货,连她一分冰清美丽都及不上,有什么资格做太子的女人? 太子未来要君临天下,早晚会成为她的男人。 令仪看见柳冰瑚露出傲然不屑的神色,不禁暗自冷笑,今天来参加簪花盛宴的女人,有一半都想勾引太子。 但只要她待在太子身边,就没又哪个女人能得手。 什么冰清玉洁,清纯佳人,太子对冰山没兴趣,他只喜欢热情火辣的放荡女人。 柳冰瑚和令仪还没正式接触,就开始暗自交锋,互相鄙夷对方。 云其祯感觉到气氛的异样,见柳冰瑚的目光不停往他身上瞟来,不禁皱一皱眉头,觉得心情烦躁。 他最厌恶装腔作势的女人,柳家二小姐一副三贞九烈的冷傲模样,真让他厌烦透了。 真那么高傲的话,也不会来参加什么簪花盛宴了。 明明就想借选名媛勾搭男人,还偏要装模作样一番,也不知道装给谁看! 柳若嫄深有同感,她每次见到柳冰瑚,都觉得一阵脑仁疼,连忙把脸转开,眼不见心不烦。 这时彩宁和屏香悄然来到身边,而且还带着初衣一起,连小眉眉的鸟笼子都拎过来。 柳若嫄看见自己人,心情顿时大好。 初衣替她受了皮肉之苦,休养了一段日子,此时身上的伤势已经痊愈,只是身形清瘦了一些。 柳若嫄连忙安排她去后排的宴席上坐着,趁着盛宴上好吃的东西多,多吃一些补补身子。 这时彩宁凑过来,低声说道:“夫人命我跟踪青瑶和紫瑶,今早她们跟苏曼婉见面,然后苏曼婉又见了敏王……夫人担心大小姐,让你小心提防些。” 柳夫人知道自家大闺女性子急躁又蠢笨,一着急脑子就不够用,所以特别嘱咐彩宁和屏香,一定要护住大小姐。 柳若嫄听得莫名其妙,愣了一下神,才想起来青瑶和紫瑶是谁,柳致堂的那两个表侄女,专门来京评选金榜名媛的。 心想她们本事倒不小,竟然跟苏曼婉搭上线了。 她目光朝敏王的桌席看一眼,顿时恍然,怪不得梅郡主脸色难看,肯定是发现今早敏王跟苏曼婉私会。 又是青梅竹马闹的……敏王的青梅竹马有点多了,梅念纯是青梅竹马,苏曼婉也是青梅竹马。 这世上种种情缘,男女之间的爱恨纠葛,青梅竹马惹出来的麻烦最多。 柳若嫄目光收回来,沉声问彩宁:“青瑶和紫瑶,容貌姿色如何?” 她没见过这俩表姐妹,但隐约感觉两人的野心不小,似乎对金榜名媛势在必得。 能有这样的自信,一定姿容出众,貌美如花。 到底能美成什么样,竟然狂妄到想嫁进静王府当侧妃,柳若嫄此刻对她们的长相十分好奇。 “哼,两人长得一样妖艳,狐狸精似的!”彩宁不满地说道。 柳若嫄眼睛一转,彩宁从绮陌红楼出来的,容貌姿色已经是出类拔萃,绝对是美人之选。 能让彩宁嘴里称作“狐狸精”的女人,恐怕不是一般的貌美。 她顿时来了兴趣,如果不是已经嫁人成亲,她也想参加评选,跟苏曼婉这样的绝色,还有青瑶紫瑶这些“狐狸精”一较高下,看看究竟谁更美一些。 “哈哈,上百位美人在大殿争奇斗艳,展现才艺美貌,真可谓是旷世奇景,不容错过。”一阵大笑声从外面传来。 众人连忙转头看去,柳若嫄皱一下眉头,什么人如此狂妄? 只见摄政王梅仲庭陪同北滕国使臣,两人并肩走进来,有说有笑,身前身后拥着一群侍卫和奴仆。 梅仲庭四十出头年纪,身形魁梧壮硕,气势凛然,不怒自威,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将领。 北滕国使臣三十多岁年纪,身材高大,身穿北滕国的异域服饰,一脸粗犷髯须,神态十分傲慢。 他一进大殿内,目光肆无忌惮地从席间扫过去,将每个女眷都看细了一遍,露出不怀好意的神色。 柳若嫄对他的举动十分反感,只听身边的月观瑢说道:“他叫厥茂,是北滕国王后的亲弟弟,为人行事嚣张跋扈,但只不过是个草包,无需理睬他。” 听他这么一说,柳若嫄更懒得多看一眼,立即低头,收回目光。 “屏香,这杯冷茶帮我换掉。”她说了一句,却发现站在身旁的屏香神情有异。 此时屏香脸色发白,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厥茂,手指不住颤抖。 “你怎么了?”柳若嫄讶异问道。 屏香回过神来,连忙掩饰道:“我刚才中暑,有些头晕,先出去一下。”说着转身,匆匆从侧门离开。 柳若嫄十分纳闷,屏香认识北滕国使臣吗?为什么看见厥茂好像见鬼一样。 她连忙让彩宁跟着出去看看,簪花盛宴马上就要开始,两人行事一定要谨慎小心。 彩宁点头答应,然后从侧门离开,去找屏香。 柳若嫄转身看看四周,旁边坐着月观瑢,对面有“静王”和敏王,身后是崇烈和阿偃…… 都是自己人,应该绝对不会出事的。 但她仍然觉得不安,一颗心狂跳不止,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似乎要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 第136章 琴声悠悠似我心 宾客到齐,高朋满座。 柳若嫄看向对面的席桌,此时摄政王跟北滕国使臣坐在一起,两人身后的一排席桌旁,坐着他们亲信幕僚之类的人物。 其中一人身穿灰衣,坐在梅仲庭身后,脸上戴着半截银色面具,挡住额头和双眼。 摄政王时而转头跟灰衣人耳语,显然那灰衣人的地位不低,但行为举止十分低调,总是低着头,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柳若嫄心中一动,总觉得那个银色面具有点眼熟,凝神细想,却回忆不起在哪里见过。 灰衣人只朝她瞥了一眼,就别过头去,再也没看她。 柳若嫄放下心中疑惑,说不定是原主年幼时见过这灰衣人,所以才有点印象,但这都跟现在的她没有关系。 这时殿外一阵鼓声敲响,乐声四起,两队歌舞伎飘然而入,在殿中翩翩起舞,簪花盛宴正式开始。 报名参加簪花盛宴的闺秀小姐有一百多人,人数虽多,但才艺多是刺绣写字绘画之类,没有多少噱头可观看。 这些闺秀小姐都在旁边的厢房比试,绣花不必到大殿来绣,只有擅长弹琴和歌舞的,才来众人面前展示才艺。 比试拉开帷幕,闺秀小姐们纷纷入场,有人弹琴,有人吹箫,热闹无比。 柳若嫄百无聊赖,跟月观瑢说道:“你请我来主持这么无聊的簪花会,我悉听遵命,老老实实来了,你也该履行你的承诺吧。” 月观瑢答应过她,要帮忙搭救困在月仙岛的丐帮众人。 “今年的簪花盛宴人数众多,一天太过仓促,恐怕要比试两天。静王妃稍安勿躁,两天之后,我自会履行诺言,让你看到丐帮的人。”月观瑢微微笑道。 两天他都嫌不够用,能跟她这样并肩坐在一起,心情无比惬意,身上无比舒坦,自然希望时间越久越好。 柳若嫄转头瞥见他的笑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这家伙一口一个静王妃,装得还挺像的。她心中腹诽,本小姐就睁大眼睛看着,你谎话说多了之后,该如何收场! 大殿内,闺秀小姐们比拼弹琴,整整弹了两个时辰,曲子几乎千篇一律,毫无特色。 柳若嫄困得差点睡着了,强撑住坐在桌旁,好几次眼皮合起来,再也不想睁开。 要不是大殿内人多,她都恨不得搬张床过来,直接躺下睡一觉。 这弹的什么琴,有气无力的,连音调都弹不准。以前绮陌红楼随便叫一个丫鬟弹琴,都比她们弹得好。 这些闺秀小姐虽然打扮精致,但容貌都是中等姿色,没有一个出众的,弹的琴好像催眠曲一样,不仅柳若嫄觉得困倦,其他宾客也坐不住。 盛宴虽然有吃有喝,又能饮酒又能听琴,但这些大家闺秀实在太闷了,满脸一本正经,弹着平庸又难听的曲子,十分无聊。 好容易熬到所有闺秀小姐弹完了琴,轮到主持人点评,众人稍微有了兴致,目光重新聚在柳若嫄身上。 她睡眼惺忪,强打起精神,装模作样评论一番:“我说张小姐,你弹琴就像锯木头,实在不能入耳……” 众人汗颜,静王妃果然是个蠢的,也太实心眼了。 她这么点评法,非把定云国的大家闺秀都得罪光不可。 “但是,你心仪的郑公子全神贯注,从头到尾听完了,可见他对你也钟情已久,诚意可鉴日月。张小姐,你来争夺名媛,无非想让郑公子留意,你一曲弹完,已获知音,琴弹得好不好都不重要了。” 全场诧异,都看向张小姐和郑公子,只见两人红着脸,时不时抬眼一瞥对方,显然是大有情意。 张小姐原本听柳若嫄点评她弹琴像锯木头,心中怒火升腾,但此时见郑公子含情脉脉望着她,顿时怒火变成满腔甜蜜。 她心中隐隐觉得,要不是琴声难听,哪会试出郑公子的真心,他喜欢的是她这个人,弹琴好不好确实不重要。 想到此处,张小姐不禁对柳若嫄心生感激,朝她盈盈一拜,羞答答退出大殿。 众人掌声响起,都对静王妃的另类点评十分佩服。 柳若嫄抿嘴一笑,这都不算什么。 她才露了一小手,就让众人惊讶赞叹,太少见多怪了,殊不知她还有大招压轴呢。 她以前当太子密探时,早已对京城内外的公子小姐婚恋情况打探得一清二楚。 谁跟谁青梅竹马,谁暗恋谁不敢表白,谁对谁有情意,谁跟谁是世交联姻,谁跟谁从小定亲…… 这些男女感情的八卦,她都了如指掌,信手拈来。 “那个许小姐,你明明是女子,怎么能跟男人一样弹凤求凰呢,而且弹得软绵绵的,毫无力道,你应该弹凰求凤才对嘛。不过,李家二公子已经收到你的心意,你弹琴的时候,他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有情人能终成眷属,弹凤弹凰都没关系,反正你只弹给他一人听,除了他,别人听不见你的心声。” 话音一落,许小姐喜极而泣,李家二公子更是泪眼汪汪。 “还有魏小姐,你的琴可以弹可以拨,不是用来搓的,你弹琴是搓线还是搓麻绳?没有一个音在琴弦上,我怀疑你弹的是天外来音。那个段公子,我可以告诉你,能弹天外来音的都是高手,魏小姐故意弹得难听,存心想要落榜,因为她不想嫁进敏王府当侧妃,她单单心仪于你,你可否听懂她的琴声?” 段公子一脸惊诧,看向魏小姐,见她神色平静,一双明眸正灼灼望着他,眼中充满期待。 段公子又是感激又是激动,起身作揖道:“知己之音,段某听懂了,此生定不负小姐倾心之情。” 魏小姐眼圈一红,抿嘴含笑,来到柳若嫄面前施礼:“多谢静王妃成全。” 静王妃身份高贵,又是簪花盛宴的主持人,她口中说的话,几乎是一锤定音,决定了这些闺秀小姐的姻缘命运。 柳若嫄笑道:“成全谈不上,只是不想乱点鸳鸯谱。” 她目光看向斜对面坐的敏王,朗声说道:“还请敏王见谅,我这一句话就让你丢了一个侧王妃。” 敏王哈哈笑道:“静王妃言重了,本王虽然不才,但也不愿拆散有情人。待段公子和魏小姐办婚事,本王定要送上一份厚礼,聊表祝贺。” 众人无不感到惊诧,敏王跟静王妃交谈坦荡自若,毫无遮掩躲闪,原本两人之间有暧昧传闻,此时都不攻自破了。 很多人对柳若嫄刮目相看,京中传闻静王妃是不学无术的蠢笨美人,根本连琴音都听不懂。 没想到她的点评切中要害,虽然言语不够文雅,显得粗俗了些,但句句在理。 尤其她竟是能听出弹琴者的心声,这等本事绝非一般人能及。 月观瑢看着身边的娇俏佳人,满脸欣然的宠溺之情,就像是拥有了绝世珍宝一般,连目光中都透着惊艳和骄傲。 她带给他的感受,永远都是惊心动魄,永远都是与众不同,惊喜无限,回味无穷…… 第137章 撒点花瓣助助兴 “静王妃管的事情真多,手伸得也真长,连敏王府的事情都要插手。”这时梅念纯突然开口道。 她见敏王与柳若嫄相谈甚欢,虽然知道在这大殿上,两人不至于有什么私情,但心里就是觉得不舒服。 自从嫁给云司业,她就没有好日子过,以前当郡主的时候,骑马射箭,女扮男装,上街打架,多么自由快活。 现在可倒好,做什么都要考虑身份,敏王府好像金笼子一般,活活把她困死在里面。 可是柳若嫄凭什么活得那么肆意自在?同样是王妃,她想闹和离就随她闹,想回娘家住也没人敢拦着,还到处跟男人暧昧不清。 她无论出现在什么地方,都光芒四射,是众人瞩目的静王妃。 相比之下,敏王妃根本没有什么存在感。 柳若嫄一听她说这话,顿时明白了,这又是嫉妒心泛滥了。 怎么说呢,梅念纯这个人,也没有多坏的心,就是脑子不清楚,而且嘴还犯贱,一说话就遭人烦。 “你敏王府的家事,我当然不能插手,不过刚才的鸳鸯确实是我拆散的。敏王妃如果觉得不满意,我就再跟魏小姐商量商量,看看她能不能改变主意,嫁进敏王府?”柳若嫄轻描淡写说道。 此言一落,众人都觉得好笑,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定云国就只有两个王妃,静王妃和敏王妃,竟然当面怼起来,也当真是一场闹剧。 梅念纯脸色有如锅底一般黑,被柳若嫄噎得说不出话来。 她原本是看不惯柳若嫄,想灭一灭她的威风,怎么料到会有后面这一出戏。 坐在旁边的云司业微微皱起眉头,虽然不表态,但显然对梅念纯没事找事很不满意。 今天是柳若嫄的主场,梅念纯作为敏王妃,连一点雍容矜贵的气度都没有。 众人都在一旁看热闹,心里难免将两个王妃进行对比。 论起容貌,柳若嫄不用说更胜一筹。 论起才学,一个是不学无术的笨懒美人,一个是舞枪弄棒的刁蛮郡主,两人可谓半斤八两。 但二人比较起来,还是柳若嫄更聪明一些,不像梅念纯脾气急躁,净说一些刺耳不中听的话。 众人正津津有味吃着大瓜,忽听梅念纯冷笑道:“柳若嫄,就你那破烂罐子的水平,还评点别人弹琴,你自己弹不全一首曲子,竟然说别人弹琴像搓麻绳,当真可笑!” 柳若嫄的蠢笨之名传遍京城,梅念纯料定她不会弹琴,因此才故意挖苦讽刺。 但柳若嫄对她的讥讽毫不在意,弹琴什么的,她早就厌烦了,才懒得跟她争这个。 “是啊,我不会弹琴,可我会听啊。”她微微一笑,说道:“梅郡主,你觉得今日的宴席做得怎么样,跟敏王府相比,有没有做得更好吃一些?” 梅念纯眉头一皱,搞不懂她为什么突然话锋一转,问起今天的宴席。 观月阁请了名厨掌勺,自然是满席的珍馐美味。不过梅念纯向来傲慢跋扈,性子争强好胜,在口头上绝不认输。 她想都没想,随口说道:“说起今日的宴席,虽然花团锦簇,看起来好看,但味道不怎么样,咸的太咸,淡的太淡,勉强能入口而已,万万比不上我们敏王府。” 话音刚落,柳若嫄幽幽叹道:“据我所知,敏王妃既不是大厨,对烹饪也不擅长,那你凭什么评价今日宴席味道不好?你自己一道菜都不会做,竟然说别人做的菜勉强能入口而已,当真可笑!” “你……”梅念纯的脸色更黑,却一时词穷,找不到话头怼回去。。 柳若嫄不会给她反击的机会,冷声说道:“琴声有如珍馐,好听不好听,一下子就能品出来。我不是弹琴的高手,也能听出来今日的比试,没有出类拔萃的琴声。” 她已经很客气了,给各位闺秀小姐留了颜面,如果依照她本心去评价,这些人弹的琴曲都是什么垃圾,听一曲都是折磨耳朵。 没想到她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高亢的琴声,悠扬悦耳,铮铮袅袅,犹如千里传音般,一直飘进众人的耳朵里。 柳若嫄愣了一下,仔细听去,竟是一首《闻鸡起舞》的校场之乐,士兵在训练的时候奏响此曲,能大大提升士气。 众人无不惊艳,纷纷赞叹好曲子,不知是谁弹的一手好琴。 正猜测时,从门外缓缓进来一支队伍,四名彪形大汉抬着一个软轿,上面坐着一个绿衣美人,两侧由四个宫衣女子护送。 绿衣美人身形窈窕,双膝上放着一张墨琴,手指挥动,在琴弦上拨出动人的乐声。 “苏曼婉,是苏曼婉……” “不愧是金榜第一名媛,人长得美,琴弹得也好。” “有如天籁之音啊,今年的簪花盛宴,必定又是苏曼婉摘取桂冠了。” 柳若嫄举目看去,见绿衣美人皮肤白皙清透,双眸乌黑闪动,嘴角淡笑,弹琴的手指十分熟练,有一种天然而成的强大气势。 不过苏曼婉流露出一副目中无人的神态,让她很不喜欢。 看了两眼之后,她收回目光,转头问月观瑢道:“这是你们选出来的第一名媛?” 月观瑢笑而不答,不知道她的脑子里又想到什么。 柳若嫄故意长叹一声:“我对她……不予评论。” 她嘴上不说,但心中只有一个评价—— 装逼遭雷劈,这么大排场摆进来,众人夹道相迎,齐声欢呼,就差撒点花瓣助助兴了。 第138章 王爷有怨念 大殿当中,四名大汉抬着软轿,苏曼婉穿一身绿色纱衣,正弹奏一曲《闻鸡起舞》。 琴声铿锵有力,清脆动听。 就连柳若嫄也不得不承认,苏曼婉的琴技高超,水平一流,不是滥竽充数的庸才。 只见苏曼婉面带微笑,一双明眸在静王和月观瑢身上左右顾盼,目光流动,徘徊不去。 柳若嫄皱起眉头,觉得有点糟心。 苏美人的这一副欲拒还迎的小眼神,明晃晃地往两个男人身上飘,她是什么意思? 柳若嫄心中十分不满,静王的名,月观瑢的人,都是属于她的,苏曼婉眼神乱瞟,是想给静王妃一个下马威吗? 不过这股怒火仅是一闪而逝,她很快冷静下来,突然觉得有一丝隐隐的不安,似乎此事有什么不妥之处。 关于苏曼婉的传闻,京城中流传不少,都说她是个端庄秀美的女医,还一副仁慈心肠,向来行事谨慎,谦逊低调得不行。 但今天苏女医竟然一反常态,坐在软轿中弹琴还不够,让四个大汉抬着进来。 真要把众人的眼珠子惊掉了,就算皇帝来了,也不会这么张扬吧。 她就差宣告天下,苏曼婉是第一美人,第一才女,第一名媛,所有第一都是她的。 这么做,有点反常理了,倒像是刻意而为。 苏曼婉究竟为了什么?想吸引众人的注意力,还是要给她自己造势? 柳若嫄猜不透她,不过有一件事她确定:事出反常必有妖! 正疑惑不解,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气,似乎是从苏曼婉身上飘散出来的。 这么一个娇俏美人,身上有药气,确实有些煞风景。 但苏曼婉身为宫中女医,常年跟药材打交道,浸染得太久,身上有药味也很正常。 柳若嫄左思右想,心神不宁的表情被月观瑢察觉,他靠近耳边,轻声笑道:“这里是观月阁,我的地盘,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用担心。” 他坐在她身旁,可以给她最大的安定感,让她放心。 柳若嫄转头,朝他露出一个浅笑。 的确,她什么也不用担心,身边有这个男人,天塌下来也不怕吧。 不知为什么,自从知道静王跟月观瑢是同一个人,她心里突然产生一股强大的信念。 他能瞒过这么多人,用云子缙和月观瑢两个身份,而且丝毫不怕暴露。 能有如此胆色和才智,定是天下无双的男人。 她前几天还嫌弃静王府太穷,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是首富。 想到这里,她转眸看他一眼,半真半假地幽叹一声,说道:“我差点忘了,你是观月阁的主人,静王欠了你钱,本王妃才不得不在这儿陪你。” 月观瑢淡淡一笑,目光定在她撇嘴的表情上,越看越不舍得挪开。 今年的簪花盛宴,原本就是为了她举办,他想陪她一起来玩的。 此时他心中一动,很想在桌下握住她的手,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还未公开,如果越雷池一步,她肯定当场抽他一耳光。 只能暂时忍下了。 月观瑢低头含笑的表情落在苏曼婉眼中,觉得十分扎心。 清贵妃对她言无不尽,她何尝不知道云子缙就是月观瑢? 虽然她从心里瞧不上废物王爷,也看不起首富身份,但此时月观瑢对柳若嫄低眉浅笑,却让她心头泛出一股酸气。 原本她不想要的男人,也不愿意便宜别人。 更何况她现在跟清贵妃有约定,只要嫁进静王府,苏家的灭门大仇就能报。 云子缙、月观瑢,是她势在必得的男人,谁都不能跟她争抢! 她手中琴声猛地一变,顿时散出阵阵杀气。 月观瑢心里有点烦躁,转头收回目光,表情变得阴郁起来。 都是瑞征出的馊主意,说什么王妃喜欢钱,只要用首富的身份,就能讨得她欢心。 结果他让首富登场,也没见王妃跟他多亲近,还把苏曼婉和清贵妃招惹回来,连自己都搭进去了。 这件事该如何收场,心烦—— 对面的瑞征感觉一阵冷飕飕的目光射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凭他的直觉,肯定是他家王爷有怨念了。 他连忙装无辜可怜,什么事都跟他没关系,他只会低头喝酒,顺便降低存在感。 周围的众人都沉醉在铿锵的琴声中,没人留意月观瑢的异样,有几人痴痴望着苏曼婉,意乱神迷,几乎无法自拔。 琴曲弹奏到一半,突然在席中传出一阵吟诵唱诗声。 众人惊奇不已,只见柳冰瑚站起身来,缓缓走到大殿中间,伴着苏曼婉的悠扬琴声,吟唱出一首《沙场将军令》。 她的唱法十分奇特,时而吟诵,时而低唱,竟能跟琴曲完美搭配,衬得她声音脆亮高亢,又似婉转缥缈。 一时间吸引了众人,目光从苏曼婉身上转向柳冰瑚。 苏曼婉的脸色微变,略感意外,但她琴曲还没弹完,不能这时候结束,所以心里再不愿意,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弹下去。 而柳冰瑚一身白衣,站在大殿中间,一副俏生生的柔弱少女模样,冰清玉洁,我见犹怜,早已激起了在场众多男人的保护欲念。 跟苏曼婉的强势之气相比,还是柳冰瑚这种娇俏青涩的深闺少女更惹人喜爱。 柳若嫄不禁暗自赞叹,柳二小姐还挺聪明的。 原本她这一首吟唱略显古板迂腐,再怎么清唱,也很难有什么惊艳之感。 没想到她走了狗屎运,遇到苏曼婉的琴声,赶巧配在一起,顿时显得超凡脱俗,高雅幽远。 苏曼婉费尽心机弹了一曲《闻鸡起舞》,就是为了独辟蹊径,跟庸脂俗粉们划开界限。 却没料到,竟给柳冰瑚当配乐了。 柳若嫄差点笑出声来,苏大美人此时坐在软轿上弹琴,虽然高高在上,实际上沦为给柳二小姐弹琴配乐的。 她坐得那么高,被四个大汉举着,真想问她一句:尴尬不? “太妙了——” “真是绝了。”有人低声赞叹。 这一琴音,一吟唱,与众不同,别有风味,令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终于,苏曼婉弹完了一曲,琴声消失。 而柳冰瑚的吟诵诗歌还未结束,仍然继续唱着。 大殿中一片寂静,众人凝神静气,只听她一人的声音,如泣如诉,颇有情致。 正听得入神,突然一阵悦耳的笛声响起,配合柳冰瑚的吟诵诗歌,缓缓从门外飘进来。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众人都伸长脖子向外看去。 今天的惊喜太多了,连柳若嫄都好奇心起,想看看是哪位佳人吹笛子,飘然而至。 第139章 王妃做一回好人 笛声阵阵,飘然而入。 只见一个身穿粉色的俏丽女郎,步履轻盈走进来,手中拿一根彤色笛子,吹奏的笛声乐音饱满,挑拨着每个人的心弦,丝丝入扣,幽婉动人。 柳若嫄一听这熟悉的笛声,顿时愣住。 那一身粉衣的女子,竟是绮陌红楼的离彤。 离彤与静歌同年,当初为了给静歌做掩护,离彤特意模仿静歌的言行举止,因此两人在形貌上有些相像。 就连这笛曲的吹奏方法,都是静歌亲自教的离彤。 静歌死后,绮陌红楼烧毁,剩下的五个绝代歌舞伎被太子分散四处,离彤去了摄政王府。 柳若嫄曾以静歌结拜姐妹的身份,“关心”过绮陌红楼众人的去向,还派屏香打探离彤的消息。 但摄政王府守卫森严,她们费了好大劲儿,也没查到离彤的近况。 没想到离彤竟然出现在簪花盛宴上,这太让人意外了。 来参加簪花盛宴的,都是官宦贵族家的闺秀小姐,离彤突然现身大殿,到底以什么身份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离彤的出现,让柳若嫄的心头再次有一种不安感,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她抬手轻抚胸口,感觉一颗心起伏不定,时上时下,忽悠忽悠的跳动着,顷刻间乱成一团麻。 坐在太子身边的令仪也惊讶不已,瞪大眼睛看着离彤,简直不敢相信。 一时间,大殿中的气氛有些微妙。 大多数人没见过离彤,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小姐,都低声议论着。 但太子和几名贵公子经常光顾绮陌红楼,对离彤并不陌生。 她就是那个跟花魁静歌很像的歌舞伎?怎么出现在簪花盛宴上? 歌舞伎的才艺高超,相貌出众,远比一般的闺秀小姐更优秀,但她这身份嘛—— 太子云其祯脸色阴晴不定,直勾勾盯着离彤,似乎想从她身上探出些不为人知的隐秘来。 这时彩宁和屏香悄悄回来,坐到柳若嫄身畔后侧,看见离彤吹笛进场,也都一阵愕然讶异。 彩宁凑近柳若嫄的耳边,轻声说道:“刚才我们在外面,看见一个熟人……绮陌红楼的六佳人,除了静歌,今天都凑齐了。” “你说什么?”柳若嫄一惊,心头的不安感更加强烈。 绮陌红楼的六佳人,静歌、令仪、彩宁、屏香、离彤、绛华。 早已分崩离析的六人,怎么会突然凑到簪花盛宴上来? 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安排? 只听彩宁又说道:“大小姐你抬头看,坐在敏王身边的,那个穿纱衣的女人就是绛华。” 绛华去了敏王府,柳若嫄当然知道,她还曾经拜托云司业监视绛华的举动。 果然,她抬眼一看,见云司业身旁多了一个女子。 身穿一层细薄的纱衣,娇艳似花,媚眼如丝,依偎在敏王身侧,一副娇滴滴的模样,不是绛华是谁? “那个绛华……不是敏王府的歌舞伎吗,今天簪花盛宴,她来干什么?”柳若嫄十分不解。 只听屏香在身后冷哼一声,说道:“她得到敏王的宠爱,就快变成妾室了,今天特意过来,说是给敏王送醒酒汤的。” “看她那得意的样子。”彩宁忿然说道:“刚才在外头碰见她,比以前更趾高气昂了,说话酸溜溜的,还瞧不起我们呢。” 以前在绮陌红楼,绛华是心气最高的一个,原本想攀附太子,却被令仪抢先了一步。 不过看她此时一身华贵打扮,满脸得意洋洋,十分炫耀,应该是在敏王府过得不错,得到敏王的恩宠了。 柳若嫄似笑非笑看向云司业,忍不住抿一下嘴,露出一个“看好你”的表情。 她请敏王帮忙监视绛华,这可倒好,才两个月不到,人家就把监视对象变成小妾了。 男人啊—— 云司业的目光正朝她看来,顿时有些复杂。 绛华来为他送汤,此举十分张扬,但他并没拦着,也没有丝毫怒意,算是默许了。 其实……他是想试试,殿内的那两个女子,对他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一个是青梅竹马,藏在心底的苏曼婉,一个是情投意合,跟他合作的柳若嫄。 但是此时看柳若嫄的好奇眼神,她心中……真不知道把他想成什么样了。 云司业脸色微红,露出一个无奈又尴尬的表情,似乎想对她解释。 其实这都是权宜之计,他也是被逼无奈…… 柳若嫄朝他点头,表示相信他。 是啊,绛华为人狡黠精明,如果不纳做小妾,怎能贴身监视她? 舍得孩子才套的住狼,这个道理她懂,敏王的苦衷她也懂。 云司业深呼一口气,眼波变得淡泊而平静,看向柳若嫄的目光也异常温柔。 如果这世上还有人能理解他,愿意相信他,那一定是柳大小姐了。 两人目光交汇,眼波流动,交流了一番,被梅念纯看在眼里,气得差点要吐血。 敏王府多了一个狐狸精绛华,已经让她糟心得不行。 而云司业此时一手搂着狐狸精,一边跟柳若嫄眉目传情,这不是当着众人的面打她脸吗? 说什么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如今看来,她堂堂梅郡主嫁给敏王,一点好处都没有。 得不到敏王宠爱,连面子都要保不住了! 她满脸怒色,狠狠瞪着柳若嫄。 柳若嫄一点也不示弱,翻了一个白眼,朝她瞪了回去。 不就是瞪眼吗,谁不会? 反正闲着无聊,她索性跟梅郡主比一比,看谁的眼睛瞪得更大。 见柳若嫄瞪她,梅念纯怒不可遏,但眼神一转动,突然又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柳若嫄:“……” 什么情况,画风突变必有妖。 她朝梅念纯目光瞟动的地方望去,登时心中一沉,看见“静王”身边多了一个女人。 苏曼婉—— 她弹完了琴,原本以为静悄悄退场了,不料却转个身,坐到静王身边的空位置上。 很多人已经看见这一幕,包括云司业在内。 他望向苏曼婉,苏曼婉也转头看他,却目光冷淡,丝毫没有一点波动。 不管他身边有没有狐狸精纠缠,不管他怀中搂着什么女人,她都毫不在意。 云司业心中一颤,他就知道会这样。 早已料到这个结局,又何必一次一次骗自己。 他把绛华的手推开,拿起酒壶倒酒,一连喝了几杯。 柳若嫄看见云司业情绪低落,也不禁同情他,顿时有同仇敌忾之感。 苏曼婉有好好的敏王不嫁,偏要嫁给静王,这不是故意给一群人添堵吗! 看见柳若嫄眉头紧皱,梅念纯暗暗窃喜。 这下轮到静王妃被打脸了吧,她越想越得意,顿时神清气爽,大有扬眉吐气之感。 原本她对柳若嫄有说不出的嫉妒,所有光芒和好处都被静王妃占了,简直不给别人留活路! 所以每次梅念纯跟她见面,都忍不住想讽刺几句。 今天倒好,有人抢柳若嫄的风头了。 整个定云国,也只有苏曼婉能跟柳若嫄抗衡了,只要苏女医嫁进静王府,柳若嫄的苦日子就来了。 她真想大笑几声,开心啊,痛快啊—— 转眼却发现柳若嫄表情古怪,像看一个傻瓜似的瞅着她。 梅念纯:“??” 柳若嫄默默收回目光,其实梅郡主也挺可怜,她大概还不知道,苏曼婉是敏王的心上人吧? 不过本王妃可以做一回好人,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她。 别客气,不用谢。 第140章 元神苏醒 曲声尽,笛声落。 柳冰瑚和离彤一歌一笛,同时停止,立即引起全场雷动的掌声。 两人向周围宾客施礼,身形娇柔,神态羞怯,又引来一阵夸赞和议论声。 这时梅仲庭哈哈大笑道:“这是本王的义女彤儿,才貌双全,举世无双,诸位认为如何?” 席中宾客一阵讶异,从未听说摄政王收了一个义女,竟然也来参选京城名媛,这倒让人意想不到。 梅仲庭只有一个女儿梅念纯,做了敏王的嫡王妃,而他这个义女彤儿,不知要嫁到谁家府上。 柳若嫄也是十分吃惊,离彤原是一名歌舞伎,被太子安排去了摄政王府,竟然成了梅仲庭的义女? 这一波神操作……真是没想到。 她凝神想了一会儿,心中隐隐的不安感再次升起,变得更加强烈。 顷刻间,脑中有一丝奇怪的念头闪现,却稍纵即逝,始终抓不到关键,令她无比烦躁。 这时离彤已经坐到梅仲庭身边,笑意吟吟,端杯饮茶,目光有意无意朝对面瞥过来。 而摄政王转过头去,正跟身后戴面具的灰衣人说话。 柳若嫄看见这一幕,心头狂跳了几下,连忙抬手按住心口。 “你怎么了?觉得不舒服吗?”身边的月观瑢见她神色恍惚,连忙关心问道。 柳若嫄摇头说道:“天气太热,可能有点中暑……” 话未说完,只见苏曼婉起身走过来。 她先是对着柳若嫄略一施礼,叫了一声“静王妃”,然后对月观瑢说道:“小女子有要事,请月公子借一步说话。” 月观瑢微皱一下眉头,低头沉吟片刻,又转头看看柳若嫄。 随后起身,向宾客宣布,暂且歇息一个时辰,美酒佳肴,各位宾客随意享用。 “我去去就来。”月观瑢低头说道,“你在这儿等我。” 柳若嫄点头,抬头见苏曼婉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挑衅,她不以为意,回敬了一个撇嘴白眼。 她一点不担心苏曼婉耍什么花招,想嫁进静王府做侧妃,好歹也得光明正大。 要是搞一些歪门邪道的事,不小心毁名声不说,当侧妃也能是做梦了。 这时鸟笼中的小眉眉上蹿下跳,啾啾啾地叫着。 柳若嫄仔细一听,觉得十分奇怪,小眉眉不停叫道:“臭臭的,臭臭的……” 这是什么意思,小眉眉说苏曼婉身上有臭味? 那是一股药气味,苏曼婉一靠近过来,气味更加浓重。 小眉眉蹦跶了几下,“砰”地歪倒,两腿一蹬,双眼一闭,假装被熏得晕过去。 柳若嫄咳嗽一声,这小东西快成戏精了,越来越会演! 月观瑢和苏曼婉离开大殿,坐在对面的“静王”仍然一派低调淡定,好像他是一个局外人,周围的人和事全与他无关。 午后的天气更加炎热,暑意甚重,有宾客扛不住告辞回府,摄政王命人端上解暑的冰燕窝,给席中的女眷食用。 席间的所有女子都有一碗,连彩宁和屏香也不例外。 两人是柳若嫄的亲信,但大小姐对外宣称她们是异性姐妹,因此享有女眷的同等待遇。 冰燕窝冒着一丝丝冰寒的凉气,在暑热的天气里十分诱人。 柳若嫄端着燕窝碗,用小勺子搅了两下,看着莹白透亮的燕窝,总有心神不宁的感觉。 她抬眼看向对面,却见那灰衣人坐在摄政王身后,目光炯炯地朝这边看来。 也不知看她们三个,还是专门盯着她。 “大小姐,先试一试这个。”屏香十分谨慎,悄悄拿了一根银针,在三人的燕窝碗中各试了一下。 一切无恙。 眼见其他女眷都喝了冰燕窝,她们如果不喝的话,就是不给摄政王面子。 彩宁想了一下,把自己的冰燕窝跟柳若嫄交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要是有人借燕窝陷害,目标绝对是大小姐,不可能害她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 让大小姐喝她的燕窝,可确保无事。 柳若嫄点头,端着换过的冰燕窝,一勺一勺喝下去。 一股冰凉清爽从喉咙一直滑进胸膛,十分舒服惬意。 冰燕窝甜丝丝的,冰凉凉的,柳若嫄干脆端起碗,咕噜咕噜两口全喝干净。 等她把空碗递给彩宁,再抬头看向前方时,却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眼前的人影变成重叠,朦朦胧胧,似幻似真。 柳若嫄连忙捏了一下太阳穴,心里顿时有不妙的感觉。 不对,冰燕窝有问题! 她心跳越来越猛烈,身子似乎变得很轻,腔内的魂魄猛烈撞击大脑,根本不受控制,想要挣脱而去。 这时脑中涌出一个念头,是摄魂丹!摄魂丹! 摄魂丹对普通人无害,但是对于修炼之人,可以摄取惊动元神。 此时她反倒镇定下来,不知哪里来的想法,马上知道用千年碧珠花可以救治。 她连忙采取行动,从空间戒指取了碧珠花上的红果,又拿了一截千年首乌,捏碎了混在一起。 片刻间捏成一个药丸,偷偷地用衣袖遮掩,低头服下。 碧珠果加上千年首乌,正好能解摄魂丹的药性。 魂魄终于回归本位,柳若嫄闭目深呼吸一口气,脑中却浮现出无数零碎的画面,好像尘封久远的记忆一般。 “欢儿——” “我知道你躲在哪儿,欢儿,快出来吧——” “欢儿,你又贪玩,不好好修炼,怎么能成月仙岛女主人?” “你要听话,欢儿,你不修炼,就不配做月仙王的妻子,就做不了王妃!” “欢儿?”柳若嫄满脑子都是这个名字,既让她感觉十分熟悉,又有一种沉重的悲伤扑面而来。 月仙王,欢儿,修炼…… 她似乎想起了很多往事,都是她亲身经历的,真真切切的感受,无比凄凉,充满痛苦和忿恨。 月仙岛上一座座青山,碧水荡漾,一个红衣女子在山中狂奔,一道银白色的灵气紧追她不放。 女子边跑边回头,口中悲戚大呼:“我不回去,你放了我吧,月观瑢!” 放了我吧,放了我,月观瑢—— “大小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彩宁在旁边惊呼道。 柳若嫄猛地睁开眼睛,目光中凝成恐惧和绝望,与红衣女子一模一样。 这时,一道急切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出了什么事?”月观瑢急匆匆回来,看见柳若嫄身子摇晃不稳,连忙惊声问道。 柳若嫄浑身一震,缓缓回头,看见一身淡蓝色金丝锦衣的男人。 往昔记忆中的影像,跟眼前的容颜瞬间重合,她眼眸底涌动起一团幽暗的光芒。 元神苏醒,全部记忆涌进脑中。 月观瑢—— 第141章 此生转身,永不相见 灵气缭绕的月仙岛上,十六岁的云欢儿嫁给月观瑢,成为月仙王的王妃。 她欢天喜地嫁给自己爱的男人,而一向宠她的师兄颜叶做了月仙岛的总管。 云欢儿成为月仙岛的女主人,觉得自己无比幸福。 身为药仙王之女,她自幼喜爱自由,四处采药游玩。 渐渐的,她觉得月仙岛日子无聊,每天除了修炼还是修炼,她想外出闯荡,看看外面的世界。 月观瑢一心修炼,想要超越父辈的功勋伟业,他嫌弃云欢儿不务正业,整日闲逛,耽误修炼。 两人起了争执,吵闹不断。 月观瑢忍无可忍,将她囚禁在灵玉阵中,逼迫她日夜修炼《云仙经》,修炼不成,就不配做王妃。 云欢儿赌气发誓:“宁愿放弃做王妃,也要获得自由。” 她经过几番谋划,好容易逃脱出去,却被师兄颜叶骗了回来,再次被关进灵玉阵。 颜叶喋喋不休劝她:“欢儿,你要听话,我们都为了你好。师父闭关之前,特意嘱咐让你勤加修炼,继承《云仙经》衣钵,才是当之无愧的月仙王妃。” 修炼,修炼,永无休止的修炼…… 月观瑢不让她爬树掏鸟窝,不让她养小动物……月仙岛上所有鸟兽,都被驱逐殆尽。 月仙岛青山碧水,却毫无生机,一片死气沉沉。 绝望之中,云欢儿用骨哨唤来闪鹰,将空间戒指交出去,让闪鹰去找父亲云滕求救。 如果父亲还爱惜女儿,就速来搭救她,她几乎被逼疯了,快要活不下去。 闪鹰带着戒指离开,却一去不复返。 云欢儿日日夜夜等待,一直从盼望等到绝望。 每个夜晚,隔着灵玉阵的窗户栏杆,她只能看见升起的一弯明月,孤单寂寥,冷清冰寒。 父亲没来救她,月观瑢毫不放松催促她,颜叶日夜劝说她。 等不来救援,她心底的希望一点点破灭,渐渐被一股恨怨代替。 她一天天被修炼折磨,《云仙经》背得滚瓜烂熟,却让她愈发憎恶身边的人和事。 她精神恍惚,断水绝食,疯狂地撕毁《云仙经》,却无意中炼出了一道真焰灵火。 她顿时看到了希望,仿佛那火焰是一缕光明。 真焰灵火无法摧毁灵玉阵,却可以毁灭她自己。 她宁愿死,也要获得自由。 在一个月夜,她最后看一眼窗外的世界,然后启动灵火,顷刻间点燃自己,大火焚身。 月观瑢和颜叶冲进灵玉阵,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想要熄火救她,却无能为力。 一身红衣的云欢儿在火焰中燃烧,仰头大哭大笑:“月观瑢,我此生恨你,来世依旧恨你。我用生命错付,不是我配不上你,而是你不配拥有爱……” 真焰灵火中,云欢儿灰飞烟灭,只剩下一缕沉寂的元神。 颜叶当场崩溃,月观瑢后悔内疚,温养云欢儿的元神,让她投胎转世苏太医家,取名苏曼婉。 他给自己一个新的身份:静王云子缙。 他想补偿云欢儿,陪伴她慢慢长大,然后娶她为妻,让她再次做王妃。 苏曼婉满周岁时,苏太医因安贵妃身死一事,遭砍头抄家。 混乱之中,颜叶偷偷用一个周岁女童换走了苏曼婉。 从后,他带着转世的欢儿,四处游玩,想满足她前世的愿望。 欢儿长到五岁,元神觉醒,知道了前世今生的一切事情。 她不想今生再被颜叶困住,借着京城灯会,悄悄逃走,并服用了封印元神的丹药。 元神再次沉睡,她失去全部记忆,变成一个普通小女孩。 皇后为太子建立密探组织,收养无家可归的孤女,训练美人密探。 小女孩失去记忆,被取名为静歌。 十三岁那年,静歌被送到绮陌红楼,成了太子云其祯的贴身密探,她情窦初开,爱上云其祯。 十六岁时,静歌一曲歌舞轰动京城,成为绮陌红楼的头牌花魁。 二十岁时,静歌刺杀静王云子缙失败,被太子灭口,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她再次魂穿,变成礼部尚书之女柳若嫄,嫁给云子缙,成为静王妃。 …… 脑海中浮现出所有的记忆,柳若嫄再次睁开双眼,脸上满是泪痕。 “静王妃……”月观瑢见她面色苍白,目光凄凉,顿时慌乱无措,心中仿佛有一根隐秘的弦被振动。 柳若嫄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嘴唇微颤,挤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她辗转了三世,费尽了心力,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怪不得静歌刺杀静王时,会神色失常。 怪不得她重生柳若嫄之后,第一件事就想跟他和离。 即便她元神沉睡,但在深深的潜意识里,只要靠近这个男人,就感觉非常危险,一定要远离他! 柳若嫄拿出手帕,擦掉脸上的泪,淡淡说道:“刚才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有些失态,让各位见笑了。” 她的状态不对劲,一群人都围过来,崇烈眉头紧皱,阿偃面带忧色看着她。 初衣十分担心她,说道:“大小姐,暑气太重,当心身子,要不我们回府歇歇吧。” 柳若嫄缓缓摇头,目光从月观瑢身上转向苏曼婉。 她突然觉得很滑稽,眼前这个苏曼婉,只不过是颜叶找来的冒牌货。 什么苏家大小姐,苏家女医,苏家跟这个女人有什么关系? 不过她现在重生成柳若嫄,苏家跟她也毫无瓜葛了,又何必操心别人的闲事。 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感伤和失落,无尽痛苦和恨意,几乎要吞噬了她。 她是云欢儿的时候,无辜被逼迫烧成灰烬,她是苏家大小姐的时候,无辜被替换身份,她是静歌时候,无辜被设圈套惨死,五马分尸。 月观瑢、颜叶、云其祯……他们每一个人,都是造成她痛苦的仇人! 今生做柳若嫄,她会全力以赴复仇,如果不能,她也要摆脱这些恶魔,逃离他们的控制。 命运由她自己掌握,她不会再像前两世一样,因为深爱一个男人,失去自由,失去生命。 简直愚蠢至极! “静王妃脸色不太好看,小女子略通医术,让我来把把脉。”苏曼婉突然笑着说道。 众人看柳若嫄这副模样,都猜测她是因为方才月观瑢离去,她心中起了醋意,情不自禁流露出来。 京城人都传月公子对静王妃大有情意,此刻看来,柳若嫄对月观瑢也是情根深种。 只是可怜了静王,不受王妃待见,看来他想跟王妃复合,也是难如登天了。 柳若嫄推开苏曼婉的手,冷淡说道:“不必了,苏女医的医术,本小姐信不过!” 她不自称“本王妃”,而是称“本小姐”,明摆着要跟静王划清界限。 苏曼婉有些尴尬,月观瑢微皱一下眉头,不明白柳若嫄究竟是怎么了。 柳若嫄也不理他,抬眼朝摄政王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灰衣人十分低调,低头缩着脑袋,脸上遮着半边银色面具,尽量降低存在感。 柳若嫄心中冷笑,颜叶啊颜叶,怪不得觉得那面具眼熟,他曾经带着小小的女童走遍大江南北,整天戴着就是那面具。 是因为没脸见欢儿,所以戴面具吗? 他是害死欢儿的帮凶,以为将转世的欢儿养大,就能弥补罪过吗? 还是他想跟月观瑢一样,要将这一世的欢儿囚禁在身边? 但是她不会让他得逞,她五岁时小小年纪,宁愿逃走失忆,也不给他任何机会。 柳若嫄收回冰冷的目光,觉得月观瑢和颜叶真的可笑。 他们曾经不是好兄弟吗,怎么现在都遮遮掩掩,见面人不识了? 欢儿活着的时候,他们兄弟之间配合默契,想尽一切法子折磨她。欢儿死了之后,两人的友情呢,是不是崩塌了? 欢儿努力爱过,努力信任过,却都被他们肆意践踏,碾成粉末,在一片大火中化为灰烬。 此时再回顾往事,她只觉得一阵疲累,不再有爱,也不想恨了。 此生转身,永不相见,谁也不要打扰谁。 柳若嫄脑中一片灰白,双耳嗡嗡作响,眼前的月观瑢变成了虚影…… “静王妃——” “大小姐!” “世子大小姐!” 一群人眼见柳若嫄晕倒,纷纷惊呼。 月观瑢刚要伸手抱她,却被屏香和彩宁拦住,将她护在怀中。 “送静王妃回王府!”静王这时出现,沉声吩咐道。 第142章 要脸不要? 大火焚烧,烈焰一片。 一身红衣的云欢儿目光绝望,溢满痛苦的恨意,厉声大笑道:“月观瑢,我用性命与你相抗,此生决绝,来世不见!你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恶魔,不配拥有爱,我诅咒你众叛亲离,修炼到长生不死,孤苦永久!” 大火燃尽,转眼间化作万簇利箭,将她浑身射透,撕裂心肺的剧痛令她眼前蒙了一层血雾。 微微睁眼,看见一双紫色金丝绣纹的靴子。 “云其祯,你好恨的心!”她痛得无法呼吸,怨恨的目光盯着他,“狼心狗肺,你不是人——” 云其祯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露出厌恶淡漠的眼神,伸手握住一支射中她胸口的箭羽。 他嘲讽说道:“静歌,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为了我不顾一切?真的这么爱我啊,没有我,你活不了吧?太让人恶心了,贱人,去死吧!” 他面露狰狞,手中的箭羽用力向前一刺,箭尖穿透她的心脏。 “啊——”一声痛苦的惨叫,她双目滴血。 “嫄儿,嫄儿,快醒醒!” 柳若嫄猛地惊醒,从床榻上坐起来,满脸泪痕,嘶声大叫道:“我恨你们,都去死!” 她大口喘气,涣散的目光渐渐聚拢,看见面前坐着一个男子,银冠束发,淡蓝色纱衣飘扬。 月观瑢神色惊愕,轻呼一声:“嫄儿!” 柳若嫄看着他,目光中恨意和怒火一点即燃,梦中灼烧的痛苦如此真切,让她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碎尸万段。 她咬住嘴唇,双手在袖中捏紧,眼底的暗色略微压低。 忍了半晌,待情绪稍微平静,她才淡淡说道:“这里是静王府?” 窗外天色已暗,室内燃着红烛,但静王府陈设古朴素雅,显得十分沉寂冷清。 “对,是静王府。”月观瑢松一口气,抬手摸柳若嫄的额头,却被她倔强地扭头甩开。 “你刚才做噩梦了,出了一身汗,我让人来给你换衣服,否则容易着凉。”他柔声说道。 言语小心翼翼,生怕惹她发怒。 不知道她做什么噩梦,惊醒时的眼神如此痛苦,如此绝望,充满了恨意。 让他一瞬间觉得似曾相识,却又不寒而栗。 事情不像他想的那样顺利,甚至有点失控了。 苏曼婉的事情一定要解决,不然这样误会下去,别说王妃受不了,他自己也吃不消。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有过像现在一样手忙脚乱。不知为什么,面对柳若嫄的时候,总会感觉束手无策。 大概这才是真正的喜欢吧。 只有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一颗心才会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唯恐哪一点做错,唯恐惹她生气…… “月观瑢,你怎么在这儿,静王呢?”柳若嫄冷声问道,目光灼灼盯着他。 她心中冷哼,看他要装到什么时候。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无情的狗男人倒有长进,学会跟女人周旋做戏,真是出息了! 月观瑢支吾了一下,不知该怎么解释。 在静王的卧室,他一直守在王妃的床边,实在说不过去。 此时心慌意乱,知道自己的双重身份恐怕瞒不住,很快要穿帮了。 只是他得想个温和的法子,最好能轻描淡写,当作一个玩笑说出来。 然后再承认错误,才不会激怒她。 只要男人肯拉下脸面,嬉皮笑脸跟女人耍赖,女人都是脸上生气,但心里不气。 俗话说的话,好女怕缠郎。 她要是发火了,他就一直缠到她原谅。 以上是瑞征出的主意,不知道好使不好使。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柳若嫄见他面露纠结,冷淡地问道。 她元神苏醒,云欢儿的记忆完全恢复,这件事除了她自己,任何人都不知道。 眼下除了要逃离静王府,她还要把元神隐匿,将欢儿的事隐瞒到底,永远不让月观瑢知晓。 这一世,没有人能囚禁她,谁也别想逼迫她,任何人都不行! 月观瑢见她态度淡漠,语气凌厉冰冷,跟从前完全不同,不由得有些失落和后悔。 明明前两天还好好的,他跟嫄儿关系甜如蜜,一起骑马赏月,一起同床共枕。 结果不知道哪里出错,而且越错越离谱,两人的关系竟被他搞砸了。 “我是想跟你说一件事,你千万不要生气。”月观瑢为了缓和紧张气氛,给她端了一杯温茶水。 让她喝下去,出了这么多汗,一定缺水了,先解解渴。 柳若嫄一饮而尽,把茶杯往旁边桌上一放,目光不善地盯着他。 月观瑢顿感一阵心虚,老实说道:“我本名叫月观瑢,子缙是我的字,因我母家姓云,所以……也经常用云子缙的名字。” 他偷偷抬头看她的表情,见她竟然没有丝毫惊讶,顿时不淡定了。 双重身份的事……她已经知道了?什么时候知道的? 心中一阵慌乱不安,看她的表情,似乎事情没这么简单。 柳若嫄冷冷看着他,一句话不说,心里却如翻江倒海一般。 很久很久以前,小小的她喜欢追在他身后,亲热地喊他“子缙哥哥”。 那时的少年十分傲慢,轻蔑地说:“云欢儿,你修炼不成,真是个笨蛋,不要叫我子缙哥哥。” “可你就是子缙哥哥呀,你是我姑姑的儿子,就要叫子缙哥哥啊。”她天真如许,竟然看不懂他一脸嫌弃。 “我叫月观瑢,才不想跟你姓云的沾上关系!”他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月观瑢和云欢儿,是姑舅表兄妹,而他的母亲,也就是她的姑姑,因为不喜欢修炼,被老月仙王赶出月仙岛,不知所踪。 在月仙岛上,修炼是头等大事,哪怕是生了月观瑢的王妃,如果懒惰不勤奋,也不配留在月仙岛。 现在回想起来,柳若嫄觉得,月观瑢的变态原来是从他爹那儿遗传的。 她真的很想问一句,月观瑢的变态爹最近还好吗,究竟修炼到何等境界了? 成仙了?飞升了?幻化了? 闭关五十年他乐不乐?一把年纪的孤老头子他爽翻了吗? 当年她姑姑运气好,逃离了月仙岛的魔窟,而欢儿就倒霉了,被活活逼死。 月观瑢啊月观瑢,你娘是姓云的,你老婆也姓云,你却不屑一顾,不想跟姓云的沾上关系。 既然反感云家人,你还叫云子缙? 要脸不要?! 柳若嫄心里激荡起伏,但脸上却不动声色。 她淡淡说道:“我明白了,月观瑢和云子缙是同一个人,静王和首富都是你的身份。” 说完,她掀开被子想要下床。 月观瑢愣住,究竟怎么回事,她就这么回应一句吗? 一点没生气? 怎么感觉比生气还可怕? “这么晚了,你想去哪儿?”月观瑢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怔怔问道。 柳若嫄瞥他一眼,“我能去哪儿?我要沐浴更衣啊,这一身大汗很不舒服,我换个衣服行吗,首富静王爷!” 她拢一下头发,根本不想看他一眼。 过了明天,簪花盛宴结束,等丐帮的众人都救回来了,她就不用跟月观瑢敷衍下去。 管他什么首富还是狗王爷,爱滚哪儿滚哪儿去,她多看一眼都嫌心烦。 第143章 抱上大腿 柳若嫄沐浴更衣完毕,在静王府吃了晚饭,就想回柳府。 静王府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让她嫌弃,看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云子缙换回了静王的装扮,想趁着今晚的机会,跟柳若嫄死缠烂打到底。 只要他说上一箩筐的甜言蜜语,就能言归于好。 总之,不能让嫄儿回柳府,一定要留住她。 这时突然宫里来人传旨,皇上命静王妃即刻进宫面圣。 云子缙猜不透皇帝是何意,外面天色已晚,此时进宫面圣,不太合规矩。 而且圣旨中还专门提醒静王,皇上只见静王妃一人,云子缙留在王府等待,不必一同进宫。 皇上体恤静王妃辛苦,连马车都备好了。 柳若嫄满腹疑惑,自从她新婚第二天进宫一次,再没靠近过皇宫一步,怎么皇帝突然要见她? 不过这样也好,等从皇宫出来,她就顺便回柳府了,不用留在静王府,看着那个男人心烦碍眼。 乘上皇家的马车,柳若嫄由传旨的太监侍卫陪同,很快就到了皇宫。 皇帝身边的亲信庆公公在大殿外迎她,将她带去御书房。 御书房内熏着龙涎香,只有皇帝一人在内,照着烛火看书,但眉头紧锁,似乎根本没看进去。 庆公公将房门关严,轻声禀报道:“皇上,静王妃来了。门外已经派人把守,任何人未经传召,不得靠近御书房一步。” 皇帝把书放下,抬头看柳若嫄。 三个月不见,皇帝看起来苍老了很多,发鬓中生出一些白发,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柳若嫄行礼过后,小心翼翼询问皇帝,连夜召见她有什么要事。 皇帝沉吟片刻,问道:“听说静王妃负责主持簪花盛宴?跟月观瑢关系密切,走得很近?” 柳若嫄不知他问这话何意,难道她这个皇家儿媳妇在外头传绯闻,被皇帝知道了,连夜叫她来训斥一顿? 如何真是这样,倒正合她心意。 最好皇帝痛斥她不知检点,给皇家颜面抹黑,让静王即刻跟她和离,那就太完美了。 于是她大大方方承认,的确她被月观瑢邀请,担任簪花盛宴的主持人。 而且特别强调,她跟月观瑢的交情,是铁打一般的好。 两人简直肝胆相照,相见恨晚。 不料皇帝听完,微微点头道:“这样就好,朕就安心了。” 柳若嫄愣住,一脸懵圈。 又听皇帝说道:“月观瑢是方外高人,不参与朝野权势争斗,静王妃多跟他攀些交情,朕也能多些依仗。如今朕能信任的人不多,静王妃是其中之一。” 柳若嫄:“???” 她越听越糊涂,仿佛皇帝说的事情,跟她心里想的不是一回事。 这时皇帝拍一拍手掌,从幔帐后面走出一个黑色劲装的男人,拱手行礼道:“属下拜见皇上。” 柳若嫄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惊呼道:“崇烈?!” 崇烈居然在宫中,而且从御书房的幔帐后出来,看来不仅是皇帝的亲信,而且是极为倚重的人。 崇烈点头,说道:“是我将嫄表妹推荐给皇上的。” 柳若嫄更懵了,推荐?推荐她做什么? 她看看皇帝,又看看崇烈,一脸困惑。 崇烈立即向她解释了一通,柳若嫄听完,才明白整件事情的缘由。 原来当年崇烈考取武状元,被挑选为皇帝的御令卫,负责打探情报,暗中勘察京城内外一切动静。 他表面在摄政王身边做了一名副将,陪同凌仲庭上战场,暗中查探到摄政王与北滕国有勾结,意欲篡夺皇位。 定云国自建朝开始,皇帝一直都是云姓后裔,而且有月仙王支持,无人敢颠覆云家天下。 凌仲庭无法明目张胆篡位,于是将女儿梅郡主嫁给云司业,看起来辅佐敏王上位,实则把云司业当成跳板。 三年前,崇烈借着回家守孝,暗中查探凌仲庭在京城外的部署,却发现他竟然与修炼之人来往密切。 修炼者一般都是闲云野鹤,隐居山林当中,极少参与俗尘的权势争夺。 但凌仲庭许给修炼者金银无数,为他们购买药材,寻觅奇珍异宝,渐渐收罗了很多顶级高手。 这些人多来自月仙岛,有炼丹师,也有执事。 他们跟凌仲庭走动频繁,在定云国开启了几个通道,用结界封住,随时可以从月仙岛进入定云国。 经过三年的探查,崇烈在皇宫、摄政王府、太子府、郊外山洞,各发现一处结界。 而最近一个月,柳府中突然多了一处结界,可见有修炼者从月仙岛进柳府,却不知为什么。 毕竟柳府的主人只是一个礼部尚书,怎会得到月仙岛的重视? 柳若嫄一听这话,顿时吓了一跳:“什么?柳府也有出入口?月仙岛的人随时都能进我家?” 她心脏怦怦狂跳,惊出一头冷汗。 这太没安全感了,柳府是她的大本营,修炼者如入无人之境,那还了得? 崇烈沉重地点头,说道:“有人冒充你刺杀凤姨娘,事后我查探了许久,都找不出假冒者如何进出柳府的,后来才发现有一处结界。” 柳若嫄顿时恍然,有人从月仙岛进入柳府,假冒她行凶杀人。 整件事都是针对她的,是有人想试探她? 试探她是不是静歌?还是试探她是不是欢儿? 幸好她没采取任何行动,让假冒行凶的事不了了之,连殴打初衣的婆子们,她都没有责罚。 当初是因为事情繁多,没抽出空闲来处理,竟被她无意中蒙混过关。 那些想试探她的人,此时恐怕也无法确定,柳家大小姐究竟跟静歌和欢儿有没有关系。 这时皇帝说道:“事关重大,如今朝中的众臣们个个形迹可疑,整个朝廷气氛怪异,朕也不知道该信任谁。” 他抬头看了柳若嫄一眼,说道:“静王自幼身体病弱,无意争权夺位,朕都看在眼里,也心知肚明。所以崇烈推荐你,朕就同意了,特任命静王妃为御令卫的密探。” 柳若嫄瞪圆眼睛,任命她当密探? 重生前当太子密探,重生后当皇帝密探,她是摆脱不掉当密探的苦逼命运了吗? 她立马想拒绝,但看崇烈表情凝重,皇帝又满脸期待,她只好把要说的话咽回去。 这是机密大事,她只能答应下来。 如果拒绝,她今晚就别想走出皇宫了。 妥妥地被赐一杯毒酒灭口,然后尸体被抬出皇宫,崇烈顺便回柳府替她报丧了。 柳若嫄认命般地施了一礼:“既然皇上信任臣女,臣女必定肝脑涂地,以报皇恩。” 皇帝十分满意,赐给她一块金闪闪的令牌。 以后进宫,只要将令牌给庆公公看一下,就可以直接面见皇帝。 柳若嫄将令牌收入袖中,心情十分抑郁,但过会儿她转念一想,其实当御令卫密探也不错。 从此她背后多了大佬撑腰,以后在京城横着走,犯点错误什么的,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也算抱上了定云国皇帝的大腿吧? 意外开一个巨粗的金手指,也是因祸得福了。 第144章 人不如畜生 从皇宫出来,柳若嫄和崇烈走在宫门前空旷的校场上,周围一片夜色的沉寂。 柳若嫄看一看手中的金色令牌,心绪起伏不定。 她双目看向崇烈,说道:“我想知道,你对静歌的情意,究竟有多深?” 眼前这个男人,曾经深爱静歌,但静歌却从未留意过他。 不是不晓得他的爱,而是那时静歌的眼里心里,只有一个云其祯,因此不会在意其他男人。 崇烈目光沉重,半晌说道:“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 静歌是他心底永远的牵念,也是永远的伤痛。 “你是武状元,静歌只是一个歌舞伎,你不嫌弃她身份低微,配不上你吗?”她幽声问道。 “不,我从来没这么想过,如果说配不上,也是我配不上她。静歌心地善良,完美无瑕,我做梦都想娶到她……”他真心诚意地回答。 他回家守孝的三年里,四处筹钱,就想为她赎身。 却没料到,从京城传来静歌刺杀静王,被弓箭手射中惨死的讯息。 “你武艺高强,但静歌柔弱无力……你会逼迫她修习内功,变得跟你一样强大吗?”她凝神看他问道。 “怎么会?”崇烈不可思议地看她,说道:“静歌是我深爱的女人,我绝不会逼她做任何她不喜欢的事。” “如果你娶了静歌,别人说武状元的妻子居然不习武,你不觉得丢脸吗?”她继续问道。 “这也太荒谬了吧。”崇烈一脸无语表情,“天底下谁那么白痴,说武状元的妻子必须习武?静歌如果还活着,我希望她每天开心,想做什么做什么,我为她赎身,我赚钱养她,我保护她一辈子!”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哽咽,眼圈泛红。 只要静歌活着,让他每天看见她,守着她,那就是他一生最大的幸福。 可惜佳人不在,他的一腔热诚和痴情都无处着落。 柳若嫄眼中泛起泪花,她活了三世,从来没有男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月观瑢指责欢儿:“你修炼不成,怎么配当月仙王的王妃?” 云其祯叮嘱静歌:“你要勤加苦练,成为最优秀的女密探,助我成就大业,待将来我登基称帝,你才配当我的静贵妃。” 心底的伤痛和苦楚一下子涌出来,突然她发现,欢儿和静歌,都是一样的傻。 月观瑢从未爱过欢儿,云其祯也从未爱过静歌。 男人以爱为名,给她提出苛刻要求,都是自私自利,只想着他们自己的好处。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到如今才恍然明白。 以前欢儿心中不解,月观瑢为什么要逼迫她? 静歌心底永远的伤痛是,她那么爱云其祯,而他为什么要狠心杀她? 现在所有的不解和伤痛,都有了答案。 那就是,在她悲惨凄凉的两世中,月观瑢和云其祯,从没有爱过她! 眼泪顺着脸颊滚落,柳若嫄看着崇烈,见他哀痛沉默,她心中的悲伤更重。 她嘲弄曾经的自己有多蠢,为了爱卑贱到极致,让男人唾弃厌恶,自己也只落得惨死的下场。 爱一个男人不可得,就应该及时放手,因为不可得的,也不值得。 “崇烈,静歌不是北滕国的奸细,她的死是一个圈套,是被人陷害的。”柳若嫄抹去眼泪,眸中沉着一抹暗光。 崇烈点头说道:“这件事我正在查,以目前的证据看,静歌的死,跟太子和皇后脱不开干系。” 柳若嫄冷哼一声,沉默不语。 只要证据确凿,找到设圈套的幕后真凶,她就亲自动手除掉仇人。 至于对方为什么谋害静歌,原因已经不重要了。 有人让她悲痛惨死,她就还以百倍千倍! 两人在宫门口分开告辞,崇烈前去部署御令卫,柳若嫄一个人留在原地,等候宫内的马车。 四处的宫灯点起,红黄的灯笼照亮一片。 她从空间取出骨哨吹响,霎时间一道黑影疾速从天而降,轻飘飘落在她面前。 半人高的闪鹰浑身黑羽,头顶上的金黄色羽毛柔光发亮,一双鹰眼直勾勾瞪着柳若嫄。 “小闪闪,再看见你,真是太好了。”她胸口中憋着一股复杂的情绪,抬手抚摸它脖颈羽毛。 闪鹰是云欢儿从小养到大的神鸟,是她的专用信使。 当初她喜欢月观瑢,总是让闪鹰去月仙岛送情书。 后来她嫁到月仙岛,月观瑢整天闭关修炼,她一个人寂寞无聊,只有闪鹰一直陪着她。 “小闪闪,你瘦了。”柳若嫄喃喃说道,摸着它颈上的羽毛,却发现羽毛十分稀落。 她鼻子一酸,说道:“那个混蛋扁毛畜生是不是又欺负你了?它下次再敢薅你毛,我就点火把它烧秃!” 想起以前云欢儿每次偷跑,都是闪鹰掩护她,结果半路被月观瑢的崖鹰拦截。 崖鹰是一只雄鹰,浑身灰色羽毛,目光阴鸷,头顶有点秃,所以欢儿骂它“死秃鹫”。 闪鹰为了帮欢儿逃走,就跟崖鹰拼命打架,结果打不过它,被崖鹰薅掉很多羽毛。 现在回想起来,柳若嫄只觉得心里痛得很,她自己被逼迫被欺压,连她的闪鹰都要被死秃鹫薅毛,简直岂有此理! 重生今世,她非要炼成真焰灵火不可,抓到崖鹰用火烧成肉串,给月观瑢当夜宵下酒菜! 闪鹰瞪着眼睛打量她,似乎有些不可思议,疑惑地“咕咕”叫了两声。 柳若嫄听出它叫的声音,是呼唤她“欢儿”。 她的情绪顿时崩溃,眼泪忍不住流下来,紧紧抱住闪鹰脖子,呜咽哭道:“对不起,让你受苦,……这么多年你是不是很孤单,现在我回来了,我们永远不分开。” 那时欢儿被月观瑢囚禁灵玉阵,派闪鹰带着她的空间戒指,去找她爹药仙王云滕求救。 但闪鹰没回来,后来戒指落到丐皇手里。 丐皇是药仙王的属下,戒指和骨哨在他手里,一切都不言而喻。 现在这些线索串起来,柳若嫄已经明白了,当年闪鹰的消息送到了,但她爹云滕为了专心修炼,根本没理睬她。 而且下令让丐皇扣押闪鹰,阻止它回月仙岛。 那样的话,欢儿就求告无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云滕以为这样做,欢儿就能认真修炼了,或许他想不到,欢儿炼成第一道真焰灵火时,就毅然决然点火自焚,把自己活活烧死。 女儿死了,不知道当爹的怎么想,会不会很开心呢? 或许云滕宁愿让女儿死,也不想让欢儿活着,给他丢脸抹黑。 毕竟欢儿是药仙王的女儿,修炼不成《云仙经》,云滕多没面子,老脸往哪搁? 闪鹰“咕咕”叫了几声,意识到欢儿真的回来了,顿时激动得长鸣啼叫,声音哀婉凄凉。 它向她倾诉当年的情景,它送信之后,被丐皇用注满灵力的铁链锁住,无法回月仙岛救欢儿。 闪鹰被困了二十年,等它挣脱铁链,再回到月仙岛,却发现灵玉阵毁了,欢儿也不见了。 柳若嫄搂着闪鹰的脖子,伤心欲绝,哭泣不止。 闪鹰只是一只鸟,却比她丈夫和父亲更爱惜她。 人人都会背叛她,但只有闪鹰忠诚不二,不弃不离地守护她。 有时候,人不如畜生! 用畜生比喻恶人,都是诬蔑糟践了畜生。 第145章 彻底断绝关系 静王府,鱼雁阁。 云子缙一脸冷彻冰寒,挺直地站在窗前。 从柳若嫄离开王府进宫那一刻,他胸口就仿佛堵着一块大石。 憋闷,失落,无奈…… 他当着她的面,实话实说了,主动把月观瑢和云子缙的身份揭开。 但柳若嫄的态度很不对劲,她丝毫不觉得意外,也没有生气和惊讶,而是一反常态地漠然,眼神冷静得可怕。 她迈出王府大门的一刻,转头看了他一眼。 目光深邃,充满怨恨和不屑。 那一刻,他的心一沉到底,有种不妙的预感。 似乎她离他而去,永远离开他了,再也不会回头。 他想不通,到底哪儿得罪嫄儿了?是双重身份的缘故吗? 还是簪花盛宴上,苏曼婉找他出去说话,他离开嫄儿片刻,让她不高兴了? 这时身旁的卫管家说道:“女人都容易嫉妒吃醋,王妃这次突然变脸,八成是跟苏小姐有关。”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王爷的心事,老奴都知道,你对当年欢儿小姐那件事,始终心存愧疚,想要补偿她。但这种感情跟真心喜欢不一样,否则王爷早就迎娶苏小姐了。” 当年在月仙岛的时候,卫管家就跟在月观瑢身旁,可以说是看着他跟欢儿一起长大的。 虽然后来欢儿嫁给月观瑢,成了月仙岛的王妃,但卫管家仍然习惯叫她欢儿小姐。 欢儿的惨死让王爷始终耿耿于怀,将她的元神转世在苏曼婉身上,打算将来迎娶她,也是想补偿欢儿。 但苏曼婉长到二十岁了,王爷仍然犹豫着,最终也没娶她,而且选中了柳若嫄当王妃。 “老奴不明白的是,王爷当初选王妃的时候,为什么宁愿选一个陌生的柳家大小姐,也不愿选苏小姐?”卫管家问道。 宁可娶一个陌生女人当王妃,也不想要苏曼婉。 可见王爷心里对苏曼婉有多么排斥。 云子缙幽幽叹气道:“这些年来,我始终想不明白一件事,以前我希望欢儿修炼,她停下一刻我都怒火冲天。 但是我看见苏曼婉一心习武炼药,她对任何人和事都态度漠然,也不感兴趣,我就觉得非常心烦。 她越是刻苦专注,我越是想离她远一点,这究竟是什么缘故?我原本应该喜欢这样的她,但事实上我很反感。 或许我从她身上看到当初的自己,其实那时除了修炼,我什么都没有。 欢儿当年说的对,我是个冷漠无情的人,不会去爱别人,所以也不配拥有爱。 我原本打算就这样终此一生,孤单也好,无情也罢,反正我对爱恨情仇的事情也没兴趣。 但是我娶了嫄儿之后,一切都变了。我觉得我喜欢她,她装模作样要练内力,练不到一炷香就睡着了,还打呼流口水,那样子特别可爱。 别人都说她不学无术,蠢笨懒惰,但我还是喜欢。我觉得她想练功就练,也不必努力,我把灵力直接输给她就行了。 她每天只需吃喝玩乐,调皮捣蛋,无忧愁无烦恼,开开心心的笑,其余的事都由我来做。她想要什么我都给她,她把天捅个窟窿也不用害怕,我来帮她扛着。” 他说完这些,卫管家的心更愁得慌了。 他家王爷的这番剖白,哪里只是简单的喜欢,根本是深深爱上了。 原本他以为修炼到顶级境界的月仙王,不会再有凡俗的感情,爱恨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卫管家才操这么多心,好容易王爷遇上一个有好感的女人,而且还是明媒正娶的王妃,那是说什么都不能放手的。 但现在看来,王爷深爱上一个女人,对于修炼有损无益。 一旦动了真情,修炼境界就再难提升。 他现在也替王爷为难,究竟是要继续修炼呢,还是从此停下修炼,去爱一个女人,享受凡俗的烟火生活? 当初他盼望王爷和王妃圆房,尽快生个小王爷,那是大事。 因为男人不爱女人,也能圆房也生孩子,事情非常简单。但是王爷一旦爱上王妃,恐怕麻烦就多了。 修炼者弃情绝爱,只留欲望,才能不断升级境界。 王爷现在爱上一个女人,无法自拔,相当于阻断了自己的修炼之路。 这时瑞征从外面进来,禀报云子缙:“宫中马车送王妃回柳府了。” “你怎么不拦着她,接她回王府来?”云子缙皱眉道。 瑞征叹了一口气,他当然遵从王爷的吩咐,想把王妃接回来。 但王妃不肯回王府,还让他转告王爷,两人正在和离期,越少见面越好。 “王妃还说,等明天簪花盛宴结束,她就能给王爷选出才貌双全的侧妃。待侧妃嫁入王府,她就去跟皇上求一份和离书,跟王爷彻底断绝关系。”瑞征闷闷地说道。 云子缙听得心里一阵发凉,堵在胸口的大石更加沉重。 她真要替要选侧妃吗?她很盼望侧妃嫁入王府吗? 她连一年都等不了,就急着要和离书? 要彻底跟他断绝关系?她跟他之间的感情,真的要一刀两断? 第146章 装腔作势的二小姐 柳若嫄回到柳府时,夜色已深。 回到内院,彩宁从屋里出来迎她,说道:“二小姐来了。” 柳若嫄皱眉问道:“她来干什么?” 这些天她都住在静王府,有一阵子没回柳府了,柳冰瑚趁着她不在家,跑到她的住处图谋什么? 彩宁在她耳边细语:“她惦记大小姐的贵重首饰呢,明说是要借,其实是想占便宜。” 柳若嫄冷笑,什么狗玩意都敢骑到她头上,她从不主动挑衅别人,就是有不要脸的东西往她刀口上撞。 进了屋子,只见柳冰瑚一身白衣,正坐着喝茶,一副端庄冷傲的模样。 她手下的四个婆子正在屋里翻东西,正像彩宁说的,她们想找大小姐佩戴的贵重首饰。 一见大小姐突然回来,四个婆子有些心虚,讪讪地站到柳冰瑚身旁。 “姐姐回来了。”柳冰瑚不紧不慢地打招呼道。 柳若嫄皱起眉头,冰冷犀利的目光在婆子们脸上扫过去。 婆子们忍不住打寒颤,感觉大小姐的眼神里冷沁沁的,带着碎冰碴子。 柳若嫄坐下,丫鬟们连忙上前伺候,净手,递手绢,泡茶,井井有条,丝毫不乱。 柳冰瑚的眼神有些虚晃,凭什么蠢货笨蛋都能当王妃?而她这么聪明的才女,更应该获得第一名媛,嫁入太子府。 柳若嫄端起茶杯,目光扫过两趟,定在柳冰瑚身上。 二小姐浑身一本正经的学究相,跟当年的月观瑢太像了。 怪不得她每次看见二小姐,都觉得心里不适,月观瑢故作老成,柳冰瑚装腔作势,都是一路货色。 “正好我有重要事情跟姐姐说。”柳冰瑚一脸淡定,丝毫不觉得自己带人乱翻东西有什么不妥。 柳冰瑚很少叫她“姐姐”,不过今天过来有事相求,因此语气称呼都客气些。 见柳若嫄沉默不语,柳冰瑚继续说道:“姐姐做簪花盛宴的主持人,就该帮衬一下妹妹,我们好歹是一家人,如果第一名媛旁落别家,岂不是肥水流了外人田?” 柳若嫄只是冷笑,并不搭腔。 “你也看到了,苏曼婉对嫁入静王府志在必得,她那样的精明强势,你怎是她的对手。若是你帮我一个忙,让我摘取第一名媛,能嫁入太子府,到时候咱们姐妹俩联手,苏曼婉也蹦跶不到天上去。”柳冰瑚说道。 她料定柳若嫄正为此事心烦,所以肯定会听从她的安排。 柳若嫄喝着茶,幽幽说道:“想不到你平日那么清高,不可一世,原来惦记第一名媛的虚名,你迫不及待想嫁入太子府,不是对太子有多深情,而是看中他的身份地位。” 她说这些话,不仅是对柳冰瑚,也是说给自己听。 这些女人争前抢后想嫁入王府和太子府,哪有一个是出于真心的爱意? 她们都看中男人的身份地位,而她偏偏跟别人不同,只想要男人的真心呵护。 说到底,还是她更傻一些。 “嫁给太子,当然是图他的身份地位。我之所以选太子,说到底也为了光耀娘家的门第,为爹娘和弟弟着想。”柳冰瑚理直气壮,说得冠冕堂皇。 柳若嫄早已看透她的虚荣心,原本觉得二小姐是原主的亲妹妹,好歹拦着她嫁给云其祯那个狗渣男,也算成全原主的姐妹情。 现在看来,柳冰瑚颇有野心,对云其祯也毫无感情而言。 让她嫁进太子府,没准能成为云其祯的祸患灾殃,狗渣男心机女勾心斗角,狗咬狗一嘴毛,这倒让柳若嫄省心了,复仇也更容易了。 于是她答应柳冰瑚,本届簪花盛宴的结果,至少让二小姐保住金榜名媛前三。 柳冰瑚心里有些得意,就知道蠢货大小姐遇到苏曼婉,肯定心慌意乱,自己拿不定主意,全要听她摆布。 于是又开口跟她借贵重首饰,毫不客气地说道:“姐姐平时待在府中,不出席大场合,贵重首饰都藏箱子底了,岂不是暴殄天物? 不如借给我,妹妹戴着出门,也为柳府长一长脸面。 你出首饰我出人,咱们姐妹俩配合,让柳府的名声更旺,以全对爹娘的孝心。” 她一副贪婪的嘴脸,偏偏又是道貌岸然,趾高气扬,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丝毫不知羞耻。 柳若嫄恶心得快吐了,真想起身扇她两耳光。 她眯眼笑道:“首饰是给姿色普通的女子用的,为平庸增添点亮色,二小姐冰清玉洁,天生丽质,戴那些金银俗物干什么?” “那些首饰戴在别人身上是庸俗,戴在我身上是脱俗。所以说呢,俗物不俗物的,也要看谁戴了。”柳冰瑚轻描淡写道。 柳若嫄被她气乐了,“妹妹可知道,男人都喜欢不施粉黛,清纯淡雅的少女,太子也不例外。” “太子毕竟出身尊贵,在宫里看惯了雍容华贵,必定以此为美。” “雍容华贵不适合妹妹。” “适不适合,要试一试才知道,姐姐怎能轻易下定论?” “妹妹不用试了,你这一身白衣素裹的打扮,跟雍容华贵沾不上边。” “看来姐姐不仅小气,还嫉妒妹妹,不想让我攀上高枝。” “妹妹有高枝尽管去攀,想嫁入太子府的女人不计其数,大家各凭本事,没准太子口味淡,就喜欢清水一样的女人。” “姐姐说了这一箩筐的话,就是存心不想借给我首饰?” “姐妹二人,说什么借呢,多生分,多伤感情?” “姐姐不借,是想送给妹妹喽?” “妹妹想多了,首饰是女人的贴身物,怎么能随便送人呢?” “你……” 两人笑脸相对,你一句姐姐,我一句妹妹,看起来融洽亲热,实际上蜜里带刀,针锋相对。 柳冰瑚终究说不过柳若嫄,见她铁公鸡一毛不拔,只得带人悻悻离开。 心想等蠢货大小姐不在家的时候,再带人来翻找东西,她掘地三尺,就不信找不到藏起来的金银首饰! 这几天她来过两三趟,说是奉柳夫人之命,来借柳若嫄的首饰。 但她翻找了几次,只找到几根丫鬟戴的簪子,值钱的东西一样都没有。 柳若嫄不动声色,她就等着二小姐来翻东西,要是能找到一件好东西,就算她输。 好东西都放在她空间戒指里,大件值钱的家具都在新造好的别院内。 等簪花盛宴结束后,她彻底跟云子缙划清界限,就打算搬到别院去住。 柳府的这些旧宅院,她已经看不上眼,更何况这屋里屋外被柳冰瑚的脏爪子摸过几遍,她心里也觉得膈应。 虽说柳府别院的建造跟静王府别院一模一样,但柳若嫄没有心理负担。 造别院的钱是皇帝赏的,跟云子缙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她没占他的便宜,云子缙也别想鸡蛋里挑骨头,拿这件事找借口。 第147章 啪啪打脸 等柳冰瑚走了,柳若嫄去后厢房探望阿偃。 初衣正为阿偃换药,他双肩的伤口已经愈合,再有半个月的工夫,伤口就能痊愈。 柳若嫄拿了一些人参、灵芝类的补药,交给初衣,让她为阿偃炖些药汤,补一补身体。 阿偃感激不尽,但他对于大小姐嫁到静王府当王妃一事,却十分疑惑不解。 他认为世子大小姐是丐皇传人,怎么能嫁一个病弱王爷? 要嫁也得嫁给皇帝啊,皇帝嫁不了,也可以嫁太子嘛。 言下之意,云子缙何德何能,万万配不上大小姐。 柳若嫄无语,皇帝一把年纪的老大叔了,谁愿意嫁他?太子是个渣男变态狂,也嫌弃得不行。 当然,云子缙也不是什么好货,但相比之下,她还暂且能忍。 事实上,柳若嫄内心鄙视云子缙,但也对丐皇没有好感,绝不想当什么丐皇传人。 她已经是皇帝派任的御令卫了,借助这股势力,就可以在定云国横着走,复仇自保,完全绰绰有余。 所以她对统领数十万丐帮众人丝毫没兴趣。 她的真正对手是月仙王,月观瑢的修炼层次,已经达到顶级高峰,超出了寻常高手的境界。 丐帮数十万众,在月观瑢面前,也能转瞬灰飞烟灭。 “阿偃,我不是丐皇世子,等你伤势全好了,召集丐帮会众,齐心协力查探世子的踪迹。我可以帮你们找世子,但不能肩负你们丐帮的重任。”她郑重其事说道。 丐帮是个巨大负担,她一个十七岁的女子,完全承担不起。 “自从丐皇神秘失踪,丐帮二十年群龙无首,我们根本找不到世子。大小姐在月仙岛救了我的命,以后就是我的主人,今生今世只听大小姐的指令。”阿偃诚恳说道。 柳若嫄一听“丐皇神秘失踪”几字,心中不禁冷哼。 丐皇失踪,有什么神秘的,不就是躲在深山里修炼吗? 如果丐帮众人真想找他回来,柳若嫄不介意给他们指一指方向。 但丐皇是她父亲药仙王的手下,找到丐皇,也就找到药仙王。 只是柳若嫄不想见他,当年药仙王不愿出手搭救她,这样的亲爹,有还不如没有,为什么还要见面? 对她而言,最好今生来世永不相见! 她在心里琢磨了一遍,又听阿偃说群龙无首,也不禁发愁。 等明日簪花盛宴结束,月观瑢履行承诺,把困在月仙岛的丐帮众人救出来,那群人亲眼见她召唤闪鹰,必然认定她是丐皇传人。 丐帮众人都憨憨死心眼的,非得逼迫她当丐皇不可。 按她的性子,最渴望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无论活哪一世,都不愿被人逼迫,不想身不由己。 想逼她当丐皇,她万万不会答应。 柳若嫄心中打定主意,如果被逼得紧了,她就去找月观瑢查探消息。 月仙王离开月仙岛二十年,一直生活在定云国,对丐皇世子一事肯定心里有数。 她可以用条件交换消息,把隐藏暗处的丐皇世子找出来,让他承担带领丐帮会众的大任。 …… 回到自己的厢房,柳若嫄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发呆。 从她元神苏醒,总是情不自禁想到月观瑢,心里憋闷,忍不住一阵阵发酸。 因为当年有多爱,如今就有多恨。 虽然岁月流逝,对她而言,当初的惨事已经过去两世,但仍旧耿耿于怀。 云其祯的阴狠和背叛,在她心中已历历清晰,只剩仇恨和憎恶,再无半点念旧之情。 但对月观瑢,她却是五味杂陈,一股难解难分的滋味。每当想起他,都是心绪起伏,久久无法平静。 当年的云欢儿,跟月观瑢青梅竹马。 两人不仅是姑舅表兄妹,而且自幼定亲,一起长大。 她从小就知道,月观瑢是她未来的夫君,她仰慕他,崇拜他,喜欢他。 原以为他们二人是神仙眷侣,却不料他冰冷无情。 新婚时月观瑢闭关修炼,让她独守空房,绝望悲戚。 师兄颜叶劝她说:“月观瑢专一执着,不贪图美色,他今生只有你一个女人,是个绝世好男人,你应该珍惜。” 她也想珍惜,但月观瑢心中眼中没有她。 后来她慢慢明白了,月观瑢对任何人都不感兴趣,无论什么样的美人在他眼前,他都不屑一顾。 这其中,也包括她。 月观瑢对欢儿的专一,没什么值得夸耀的,说到底,两人之间只是一场没有感情的联姻。 世人判断绝世好男人的标准,是在婚姻里只有一个女人。但是欢儿身处其中,遭受了无尽的苦楚。 因此任月观瑢多么完美,她也不想要了。 与其被困在一潭死水的联姻里,倒不如冲破牢笼,为自己争取自由…… 如今的她,跟欢儿当年的困境一样,都在一个牢笼中走不出来。 当年的月观瑢,如今的云子缙,把她困在王妃的名分上,让她脱不了身。 想到这里,柳若嫄深深凝眸,她今年才十七岁,往后的日子还长呢,决不能再被那个无情残忍的男人给毁了。 想摆脱那男人的纠缠很难,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当年欢儿之所以被困灵玉阵,除了颜叶的倒戈背叛,还因为她没能炼成遁地术和阵旗。 欢儿从月仙岛逃过很多次,都没能成功。 因为月观瑢有天眼,精通追踪术,又有崖鹰相助,配合追踪。 天眼、崖鹰……让她犹如芒刺在背。 柳若嫄皱一皱眉头,如果想逃过天眼追踪术,就要炼成隐身术。 以前欢儿贪玩,不愿意修炼这些法术。但眼下情势紧急,柳若嫄为了自保,逃脱云子缙的手掌心,必须要把这些逃遁的法术炼成。 她运足内力,试了一下自己的元神气息。 却见元神中蕴含一丝丝的灵力,赫然是月仙王的灵力之气。 她顿时明白了,小眉眉说有人夜里非礼她,原来那人是云子缙。 他趁她夜里修习内力,偷偷给她输入灵力。 怪不得她升级快得吓人,短短两三天内力大涨,一路开挂踏入高手境界。 只是她没想到,竟是云子缙在背后搞得鬼! 柳若嫄心中没有丝毫欢喜,而是更觉酸楚。 真是太讽刺了,以前欢儿修炼艰难,月观瑢不肯耗费一丝灵力帮她升级。 而如今她变成不学无术的蠢笨大小姐,事事无能,他却三番五次给她输入灵力,而且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男人还是那个男人,对待两个女人的态度却天壤之别。 究根结底,是柳若嫄容貌更美,两个女人的皮囊不同而已。 说他不贪图美色,说他是绝世好男人,如今啪啪打脸了。 不是他生来冷漠无情,而是一直没有遇到那个让他饱含柔情,甘愿放弃冷漠的女人。 第148章 已经有意中人了 第二天柳若嫄一出门,就看见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柳府门外。 月观瑢仍是首富的打扮和派头,亲自乘车来接她。 两人坐在马车上,一阵沉默。 柳若嫄始终倚坐在窗边,一声不吭,目光看向外面。 昨晚她用碧珠花根茎配制了隐魂药,可以暂时隐藏元神,让月观瑢无法认出她是欢儿。 但月观瑢的灵力深不可测,她还是要小心谨慎,尽量远离他。 月观瑢明显感觉到,柳若嫄在刻意疏远他,短短一天之内,两人之间仿佛划出了一道幽深宽广的鸿沟。 昨天在簪花盛宴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月观瑢黯然道:“嫄儿,你现在还生我的气?” 柳若嫄并不转头,冷漠回答道:“我这辈子注定做不了王妃,也当不了首富夫人,我跟你没有缘分,硬要绑在一块也难受。” 月观瑢目光一沉,说道:“你如果不喜欢首富,我就让月观瑢的身份离开京城,从此云游四方,不再回来。云子缙的静王身份只有一个王妃,除了你以外,王府不会有别的女人,这样你可喜欢?” 柳若嫄瞥了他一眼,不想说话。 她什么都不喜欢,狗男人原地爆炸,她最喜欢! 此时她胸口憋着一股闷气,真想一把揪住月观瑢,质问他当年的事情。 然后再狠狠甩他一句:“抱着你的炼丹炉过一辈子去吧!” 但她不能这么冲动,一旦暴露欢儿的身份,恐怕又会被他囚禁灵玉阵。 月观瑢一定会狠心逼迫她修炼,不死不休。 同样的错误,她不会再犯第二次。 柳若嫄很快冷静下来,露出一个微笑,淡淡说道:“已经错过的感情,就让它过去,不要再勉强找回来。我对你并无爱意,既不喜欢静王,也不喜欢首富,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月观瑢低头不语,半晌问道:“你是不是意中人?” 柳若嫄见他这么问,连忙回答:“没错,我心里有人了。” 只要能跟这男人断得一干二净,让她心里有谁都行。 “是敏王?”他声音冷冽问道。 柳若嫄毫不犹豫地点头:“没错,我的意中人就是云司业。去年赏灯的时候,我就对他一见钟情,念念不忘。后来我被迫嫁入静王府,新婚之夜上吊,也是为了他。” 这件事她在新婚第二天入宫时说过了,所以他也很清楚。 月观瑢眸色黯淡,只觉得胸口无比憋闷。 一股又酸又苦的情绪涌上心头,生平第一次喜欢一个女人,却被她无情拒绝了。 原来被所爱的人嫌弃,滋味是如此难受。 沉默了一会儿,月观瑢抬头看她,说道:“嫄儿,敏王已娶王妃,他要依仗摄政王的势力,不可能抛弃梅郡主,你跟他之间根本不会有结果。” 柳若嫄淡笑一下,说道:“那又怎么样?我愿意一生孤独终老,心里有他就足够了,除他以外,我不会跟任何男子扯上瓜葛。你如果硬要逼我,我只有以死明志!” 她嘴上这么说,其实心中有别的盘算。 如果月观瑢非要逼她,她就放弃一切,柳府和柳大小姐的身份,统统不要,逃出京城隐姓埋名。 他要是逼得再狠了,她就逃进深山中。 重活这一世,她一定有办法摆脱这男人的纠缠! 月观瑢手指发颤,在袖中捏紧。 她宁愿死,也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为什么? 一时间他气血上涌,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凡是敏王有的,我都可以给你,他没有的,我也可以满足你。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日子久了,你一定会喜欢上我。”他望着她,恳切地说道。 柳若嫄摇头道:“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也不想喜欢你。” 一世的折磨已经够了,今生就别再纠缠,放过彼此吧。 第149章 心仪月公子 簪花盛宴上,仍然是一片热闹景象。 一个个妙龄少女吹拉弹唱,翩翩舞姿,众人看得眼花缭乱,心荡神摇。 柳若嫄没有心情观赏,她人虽在宴会上,但心绪已经飘远。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与她无关。 月观瑢坐在她身边,浑身散发冷冽气息,脸上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跟平时的温和态度迥然有别。 这时一阵悠扬的乐声响起,众人都好奇地看去,只见门外进来两个娇艳美人,一人青衣,一人紫衣,随着乐声跳起舞来。 长袖飞扬,身形婀娜,舞姿动人。 彩宁在柳若嫄耳边说道:“她们就是青瑶和紫瑶,哼,一身狐媚子味。” 柳若嫄抬眼打量眼前这两姐妹,果然十分俏丽,无论容貌还是气质,都比其他的官宦小姐更胜一筹。 不过她们除了容貌身姿吸引人之外,舞跳得倒是很一般。 但周围的男人们不在乎舞姿如何,一双双痴迷的眼睛盯在姐妹俩身上,目光贪婪,流连忘返,纷纷打听是谁家的小姐。 得知是柳府的表小姐,顿时又引起一波关注,青瑶和紫瑶名声大躁,连同柳府也一起出尽风头。 柳府大小姐是定云国出名的绝色美人,二小姐是大才女,两个表小姐姿容出众,艳压群芳。 柳府真是个美人窝,羡煞旁人。 两姐妹跳完舞之后,不理众人魂不守舍,特意走到静王身前,盈盈一拜,娇声说道:“青瑶和紫瑶拜见静王殿下。”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哗然,这姐妹俩竟然盯上静王了。 想不到一个病弱王爷,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居然有不少桃花运。 众人顿时羡慕嫉妒,定云国三大美人,静歌已经死了,柳若嫄和苏曼婉,一个是静王妃,一个侧妃候选人。 这还不够,又来一对姿色出众的姐妹花对静王有意,让盛宴上尚未娶亲的贵公子情何以堪。 俗话说的好,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静王不知道此时他已成众矢之的,变成众多男人的公敌。 瑞征假扮静王,浑身正襟危坐,戴着斗笠面纱忐忑不安,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见坐在对面的月观瑢眉头紧蹙,似乎心情不好,他更觉得惶恐紧张,只得冷声应付:“知道了。” 姐妹俩目光盯在静王脸上,透过朦胧的黑色面纱,看不出他什么表情,也猜不透他的意思,只得讪讪退下。 两姐妹离场,后面的表演平平无奇,激不起观众的兴趣。 直到又一个黄衣少女登场,自报姓名孟芊巧,众人无不露出惊艳神色,纷纷交头接耳,场面显得有些嘈杂。 柳若嫄听着孟芊巧的名字耳熟,却想不起来她到底是谁,能引得这么多男人感兴趣。 屏香在她耳边说道:“当年的老丞相孙女周岁时,被人偷走,后来收了一个养女,取名孟芊巧。” 柳若嫄皱眉:“老丞相的孙女?” 当年的老丞相是皇后的亲爹,也就是说,这个孟芊巧是皇后的侄女。 屏香点头,上一届簪花盛宴孟芊巧没参加,而这次有备而来,挑战的对象就是苏曼婉。 两人正低声交流着,只见孟芊巧来到月观瑢面前,依身下拜。 她满面含羞,娇声说道:“小女子孟芊巧,愿为月公子跳一支舞。”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乐声响起,她眸光流动,翩翩起舞。 月观瑢眉头紧蹙,显然十分厌烦眼前的黄衣女子,不想多看一眼。 而柳若嫄不动声色,只在一旁看热闹。 孟芊巧身形婀娜,舞姿娇柔动人,轻纱长袖舞动起来,犹如仙子一般,比青瑶和紫瑶更吸引人眼球。 月观瑢无心观赏舞姿,整个人冷冰冰的,直到孟芊巧的一支舞跳完,他脸上也没露过一丝笑意。 孟芊巧并不灰心,端起一个茶杯,笑盈盈说道:“小女子心仪月公子已久,今日借此簪花盛宴,特为月公子奉一杯茶。” 众人没想到孟芊巧如此热情大胆,纷纷起哄,让月观瑢饮下这杯茶。 孟芊巧虽是养女,但也是皇后名义上的侄女,地位身份不可轻忽。 她跟首富月观瑢,两人也算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甚为般配。 只要他喝下一口,就意味着接受孟芊巧的示爱。 第150章 流言蜚语如浮云 茶杯送到眼前,众人都看着两人。 月观瑢眉头轻蹙,转头看一眼柳若嫄,却见她表情似笑非笑,脸上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他心中五味杂陈,酸涩无比。 她的心里果然没有他,也根本不在乎他,不管什么人对他表白,她都丝毫不介意。 月观瑢抿一抿嘴唇,抬头对上孟芊巧期待的目光,冷冰冰说道:“孟小姐为何心仪我?” 众人一阵哗然,月观瑢问得太直接了,让人家深闺小姐怎么好意思回答。 不过这场面太刺激了,众人都竖起耳朵,想听孟芊巧的答案。 孟芊巧羞得满脸通红,低头说道:“月公子年轻俊逸,聪慧无比,乃人中龙凤,绝世之才,令小女子心生仰慕。” 她的评价丝毫不夸张,以月观瑢的年纪,成为定云国首富,却无人敢打他主意。 甚至连皇帝后妃都要谦让三分,可见他不仅有钱,而且隐藏实力强大,背后势力惊人。 月观瑢听了她的话,冷然苦笑道:“孟小姐说的人中龙凤,绝世之才,都是夸张之词。若真是如此,月某又怎会遭人嫌弃。” 他显然话中有话,旁人听得一头雾水,只有柳若嫄明白他什么意思。 于是柳若嫄轻咳一声,淡淡说道:“月公子何必自谦,世间女子各有所好,并非人人都仰慕绝世之才。孟小姐喜欢风度翩翩的月公子,也有女子喜欢体弱多病的静王。喜欢什么样的人,不能同一而论。” “静王”浑身一震,他一动不动当摆设,什么也没干,什么也没说,竟然还无辜躺枪。 月观瑢目光一沉,问道:“那么静王妃喜欢什么样的人?你会喜欢上我吗?” 此语一出,众人无不惊愕,所有人目光浮动,从月观瑢转到柳若嫄,又都看向静王。 大多数人抱着八卦的心思,想搞清楚这三个人的关系。 听闻静王妃跟月观瑢走得近,可见他们私交甚密。 而月观瑢跟静王府的关系错综复杂,简直说不清楚。 也有人暗暗心惊,觉得月观瑢实在胆大。 他虽然身份特殊,财力无人能及,但静王好歹是皇族贵胄,不能一点面子不给。 对面的“静王”浑身僵硬,如坐针毡,这局面好像越来越失控了。 王爷跟王妃闹别扭,眼看要殃及池鱼,他觉得再留下来待一会儿,众人的嘲弄目光都要把他刺透了。 于是“静王”起身,借口天热要换衣服,匆忙从旁门离开。 月观瑢丝毫不在乎这些,目光始终注视着柳若嫄,等着她的回答。 众目睽睽之下,柳若嫄只觉得双颊发烫,一直热到脖子根。 心中不禁暗恨,这个混蛋男人,肆意妄为,不管不顾,全然不理会别人的非议。 他尚未成亲,未婚男子有些绯色传闻也不以为意,但她已经嫁人了,谣言传得漫天都是,众人的吐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月公子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想喜欢你。”柳若嫄板着脸说道。 月观瑢紧逼不舍,说道:“你是不想喜欢我,还是不会喜欢我?” 柳若嫄皱眉反问:“两者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你不想喜欢我,说明你对我心存畏惧。你不会喜欢我,说明你对我十分反感。”月观瑢说道。 紧接着他皱眉问道:“静王妃为何畏惧我?” 柳若嫄被他话绕进去了,细想了半晌,也没搞清楚二者区别。 或许她内心真的畏惧吧,所以才想方设法要远离月观瑢。 畏惧大于反感,至少这一点她自己是清楚的。 “月公子难道不明白吗?还问我为何畏惧?”柳若嫄郑重说道:“人言可畏,希望月公子自重。” 月观瑢看她半晌,突然笑了,说道:“对我而言,这世间没有让我畏惧的东西,流言蜚语更如浮云。” 柳若嫄冷声道:“月公子孤身一人,了无牵挂,当然活得潇洒。但本小姐不是一个人活着,有父母家人,亲朋好友,不能不要脸面。” 她十分郁闷,月观瑢就是个疯子,如果不制止他,说不定他还会说出什么惊骇人的话。 “静王妃如果想和离,可以考虑一下喜欢我。”月观瑢朗声说道,故意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 众人惊得目瞪口呆,月观瑢当众向静王妃表白,这算不算光天化日之下勾引柳若嫄? 公开给静王戴绿帽,皇族颜面不保啊。 此刻众人战战兢兢,两腿发颤,既想听他说什么,又唯恐真的听见,无端惹上麻烦。 这么丢脸的事,万一皇帝大怒,把在场的人杀掉灭口怎么办? 第151章 饥不择食 有人立刻起身离开,借口酒喝得太多,出去醒一醒酒。 大殿厅堂内的宾客走了一半,这时太子、敏王、摄政王等人从外面走进来,看见场内宾客稀少,都感到惊讶意外。 簪花盛宴临到尾声,他们姗姗来迟,只为了看一个评选结果,却不料宾客走得稀稀落落,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月观瑢根本不理睬旁人,一双黑亮的眸子只盯着柳若嫄。 他可以预感到,如果今天她毫不留情地拒绝他,以后两人就形同陌路,再没有回转的余地。 但柳若嫄并不松口,直截了当道:“我不喜欢你。” 正巧这时敏王走进来,柳若嫄的目光转过去,云司业的一双凤眼也正瞄过来,两人对视一笑。 月观瑢顿时浑身笼起一层冰寒之气,见柳若嫄目光温柔地看向云司业,他一颗心沉到底。 云司业发现气氛异样,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只觉得月观瑢眼神冰冷,瞬间能把人冻成冰碴。 他跟月观瑢交往不多,不太熟悉,只听说月观瑢性情温和,平易近人,很容易结交。 但不知道为何,今天的月观瑢竟让他感觉惧怕,只想离他远远的。 此时众人看见孟芊巧手里端着茶杯,尴尬地站在月观瑢面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孟芊巧十分委屈,她手中的茶都凉了,月观瑢也没正眼看她一下,一直跟柳若嫄纠缠个没完。 明明是她对月观瑢表白,反倒让这男人对静王妃示爱了,这算怎么回事,她是替别人做嫁衣吗? 太子云其祯听说月观瑢大胆纠缠柳若嫄,立即上前来,警告说道:“月观瑢,静王妃是我弟媳,也像我亲妹妹一般,我绝对不允许你羞辱她。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静王妃,真是胆大妄为,就算你拥有定云国一半的财富,也强不过皇族势力!” 柳若嫄感到意外,没想到云其祯竟为了她强出头。 不过太子也绝非善类,为她出头无非是看重柳尚书在朝中力量,想拉拢柳府而已。 云其祯咄咄逼人,月观瑢却不以为意,抬头瞥他一眼,淡淡说道:“我喜欢嫄儿,也想知道她对我的心意,跟旁人有什么关系?” “你简直狂妄自大,做出这等有辱皇族尊严的举动,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云其祯阴沉着脸说道。 “太子殿下打算怎么不放过我?”月观瑢态度傲慢,语气轻蔑。 云其祯脸色阴晴不定,狠狠瞪着月观瑢,却毫无办法。 他虽有太子尊位,但并没有实权,也不被皇帝喜欢重用,跟月观瑢硬碰硬,也只能逞一逞口舌之能。 “云子缙呢?静王妃被登徒子调戏,他这个做丈夫的人在哪里?”云其祯恼火道。 在他眼里,静王就是个废物,连自己的王妃都护不住,也难怪人家闹着要和离。 这时阿偃匆匆走进来,神色难看,气呼呼对柳若嫄说道:“大小姐,那个静王不是东西……他跟两个女人在后厢房里,那个那个……” 他满面通红,表情扭曲着,众人一看就明白了,登时都觉得惊讶。 今日是簪花盛宴,参加宴会的都是王公贵胄,官宦小姐,静王再怎么贪图美色,也不该在这样的场合乱来。 而且还是两个女人? 众人听得直皱眉头,也十分纳闷不解。 静王府只有一个王妃,新婚三天就闹和离回娘家了,莫非云子缙没有别的女人,所以才这么饥不择食? 第152章 狐狸精处心积虑 观月阁后厢房。 一群人围在门口,见静王和两个女子衣衫不整,从屋内出来。 静王刚把斗笠戴上,但明显慌乱失措。 而那两个女子双颊绯红,媚眼如丝,竟是青瑶和紫瑶姐妹俩。 周围人叽叽咕咕低声议论,柳若嫄冷着脸,犀利的目光看向姐妹俩。 此时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既觉得荒唐滑稽,又感到郁闷气恼。 静王是瑞征假扮的,但他顶的是静王的身份,这是光天化日之下给她戴绿帽! 青瑶走到柳若嫄身前,屈身下拜,眼泪汪汪道:“请表姐不要生气,我跟妹妹紫瑶已是静王的人。如今木已成舟,这么多人看在眼里,如果王妃容不下我们姐妹俩,我们也没脸活着,死在这儿算了。” 紫瑶也跟着抽泣,委屈说道:“我跟姐姐一直仰慕静王,但也想光明正大嫁进王府。方才静王说要更衣,又说口渴,我们给静王送茶水,没想到静王他……” 她呜咽着说不下去,泪水涟涟,我见犹怜。 众人都在一旁看热闹,这姐妹俩要逼静王妃承认她们,柳府的姐妹相争内讧,要有好戏看了。 这时柳冰瑚上前,假意安慰两姐妹道:“我姐姐虽是静王妃,但跟你们也是至亲表姐妹,不会那么绝情的。” 她这时候插上一脚,推波助澜,就想让柳若嫄堵心。 柳若嫄心里冷哼,这三个女人,也太会装了。 青瑶紫瑶姐妹俩的心思昭然若揭,柳冰瑚在一旁帮腔,都故意针对静王妃,只是她懒得拆穿而已。 她心里想的是,不如借这个机会,跟静王彻底来个了断。 过去受到的伤害不想再来一次,只有跟静王结束关系,她才能活得潇洒自在。 众人都看向静王,见他戴着斗笠面纱,面容隐藏在黑纱后面看不清楚,但双拳紧握,微微发抖,似乎十分激动。 柳若嫄扫一眼两姐妹,又看一看“静王”,幽声说道:“不是本王妃容不下你们,我只想当着各位的面,问一问静王,他能不能容你们进王府!” 静王身上抖了一下,求救似的看向月观瑢。 他刚才出来透气,这两个女人就跟出来,因为天气太热,他喝了她们送来的解暑茶。 喝完就觉得头晕眼花,被两人搀扶到后厢房,后来不知怎么了,意识渐渐模糊,浑身燥热难忍,然后就…… 月观瑢抿嘴不语,脸色很不好看,显然他也没料到发生这种事情。 瑞征用静王的身份,搞了两个女人? 这样的误会该怎么收场—— 柳若嫄旁边的彩宁气愤道:“两个狐狸精能干什么好事,她们一定蓄谋已久,做完了丑事,还故意装作无辜的样子,太恶心了。” 柳若嫄抬手制止彩宁,冷声问静王:“王爷打算怎么办?” “静王”沉默半晌,干咳一声道:“本王……本王是被陷害的。” 他不理众人诧异的目光,把事情原委讲了一遍,气恼说道:“这两个女人处心积虑陷害本王,还想让本王纳她们做侧妃,白日做梦!” 围观的人半信半疑,青瑶和紫瑶想嫁入静王府,使用一些手段也有可能。 但她们毕竟是深闺小姐,给静王下药这种事,恐怕根本做不到。 这时凌仲庭呵呵笑道:“静王身边仆从侍卫众多,她们两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接近王爷身边?” 周围众人纷纷点头,摄政王言之有理。 静王一愣,低下头去,暗暗叫苦。 瑞征是静王府的护卫首领,平时静王身边的仆从侍卫,都是他安排的。 这两天他假扮静王,竟是疏忽了,忘记给“自己”安排几个侍卫。 “清贵妃驾到——”这时传来一声通报。 清贵妃由苏曼婉陪伴着,身旁几十名宫女侍卫,一群人浩浩荡荡进了观月阁后院。 立即有人搬来太师椅,清贵妃坐下,众人纷纷上前行礼,她傲然的目光扫视过去。 看到柳若嫄时,目光停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一番。 柳若嫄只看她一眼,便惊讶得瞪大眼睛。 清贵妃是……琇清? 当年云欢儿在月仙岛外,救了一个逃荒的小丫头,名叫琇清。 琇清成了欢儿的贴身丫鬟,但两人感情如同亲姐妹一般。 后来欢儿死了,也不知道琇清去了哪里,原以为她留在月仙岛,没料到摇身一变,成了清贵妃。 但念头一转,顿时明白了。 静王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伪装清贵妃的儿子,正是万无一失的法子。 不过当年琇清跟欢儿同一立场,两人都很讨厌月观瑢。 琇清后来为什么愿意跟月观瑢配合,假扮静王的母亲。 时间过去太久,其中的事情过于复杂,月观瑢和琇清心里究竟是什么想法,柳若嫄也猜测不透。 “你就是静王妃?”清贵妃语气不善,冰冷的目光看着柳若嫄,好似看眼中钉一般。 柳若嫄看她一眼,淡淡笑道:“早就听闻贵妃娘娘风华绝代,国色天香,小女子今日亲眼见到,果然名不虚传。” 她说话不卑不亢,但细品之下,却似乎不够尊敬。 对柳若嫄来说,琇清是故人,过去这么多年,即便没有姐妹情,两人也是平等关系。 怪只能怪她元神苏醒,恢复了云欢儿的记忆。 所以即便琇清变成了清贵妃,她也不可能卑躬屈膝,低人一等。 但周围旁观的众人不这么想,柳若嫄是清贵妃的儿媳妇,用这样的语气跟婆婆说话,显然不合礼数。 经过这两天簪花盛宴,众人都知道柳若嫄的脾气,柔中带刚。 外表娇柔妩媚,但内心热烈刚强,而且眼中容不了一粒沙子。 静王刚出了这档子事,让静王妃颜面尽失,也难怪柳若嫄跟清贵妃说话是这种态度。 但清贵妃也不是好惹的主。 在偌大的后宫里,唯一敢跟皇后叫板的就是清贵妃,她绝对是一个厉害角色。 果然见清贵妃面色严肃,冷笑道:“听说你要跟静王和离?择日不如撞日,趁着今天簪花盛宴,这么多人都在场做见证,你跟静王一起把和离书签了吧。” 她略一抬手,身后宫女拿来两份和离书。 第153章 静王府招桃花 在场的众人都大吃一惊,皇帝曾经下旨,让静王和王妃关系缓和一年,缓和期后如果两人还想和离,和离书才正式生效。 但清贵妃这么一插手,两人和离已成定局,恐怕再难挽回。 “本王遵照皇上的旨意,……跟王妃满一年缓和期,再考虑和离的事。”静王一挥衣袖,拒绝签和离书。 柳若嫄心情复杂,她早就盼着这张和离书了,但万万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和离。 她抬头看向清贵妃,身旁的苏曼婉一身绿色罗纱裙,嘴角带笑,神情略显得意,眼神隐隐含着挑衅之色。 清贵妃逼迫静王和离,对柳若嫄来说是个解脱,但她的目的是让苏曼婉上位,成为名副其实的静王妃。 柳若嫄对静王妃的名位不感兴趣,但想到清贵妃帮苏曼婉上位,又觉得很不甘心。 琇清当年跟欢儿感情深厚,如今清贵妃全力帮苏曼婉,是因为她以为苏曼婉是欢儿转世。 殊不知,苏曼婉出生一年,就被人掉包了。 眼前这个苏曼婉,不是欢儿,而是一个替代品。 柳若嫄没办法说出事实,她得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能让月观瑢知道真相。 她心中还有一个顾虑,当年琇清跟欢儿,只有两年多的交情。 而清贵妃养育苏曼婉二十年,即便现在告诉她,苏曼婉不是欢儿,两人的感情也难以割舍。 因此,只能让清贵妃蒙在鼓里,一直误会下去。 清贵妃见柳若嫄默声不语,冷声说道:“怎么,你不想签和离书?这样吧,你自降为侧妃,把静王妃的位置让出来,我也不为难你。”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清贵妃如此咄咄逼人,根本不把静王妃放在眼里。 但静王妃不是任人拿捏的,她曾经在皇宫大闹和离,连皇帝和皇后都让她三分。 清贵妃跟静王妃死磕下去,最后还不知该怎么收场。 “让我把静王妃的位置让出来?让给谁啊,倒是说来听听,我看看她配不配!”柳若嫄冷笑说道。 静王浑身一抖,小心翼翼看向月观瑢。 月观瑢面容冷肃,眉头紧蹙,目光在柳若嫄、清贵妃、苏曼婉三人身上扫来扫去。 他似乎拿不定主意,心中万般纠结。 他的顾虑被柳若嫄看在眼里,更是觉得气结,胸口无比憋闷。 苏曼婉想嫁入静王府吗,好吧,她愿意成全这对男女。 狗男人配心机女,天造地设,举世无双。 关起门来互咬互斗,其乐无穷,千万别出来祸害人! 但是柳若嫄不想让苏曼婉这么快得逞,想当静王妃吗,慢慢排队去吧。 “静王妃的名位不是多尊荣,但这个位置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染指的。”柳若嫄说道。 清贵妃瞥她一眼,冷声说道:“你无德无才,到处招蜂引蝶,根本不配做静王妃。” 柳若嫄笑了:“我的确不配,所以打算让贤。不过,在我和离之前,仍是静王妃,有权安排静王娶什么人进府,是不是啊,静王?” “静王”猛地一哆嗦,战兢点头道:“王妃说的是,王府的事都由王妃做主。” 众人不禁汗颜,静王本来就惧内,又做了亏心事,更怕老婆了。 柳若嫄脸上带笑,转向凌仲庭,说道:“本王妃有件事想问一问摄政王。” 凌仲庭有些惊讶,他与静王妃毫无瓜葛,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他。 众人也都好奇,想知道柳若嫄问摄政王什么。 只见凌仲庭哈哈笑道:“静王妃不必客气,有什么事尽管问。” “昨日摄政王义女当众展示才艺,本王妃见她秀外慧中,万里挑一,有意将她选入静王府,不知摄政王意下如何?”柳若嫄欣然说道。 “哈哈,小女彤儿若能嫁进静王府,那真是她的福气。彤儿,你说呢?”凌仲庭转头看身边的离彤。 离彤微微一怔,立马露出羞涩表情,低头说道:“全凭父亲做主。” “好,既然摄政王和彤儿小姐都无异议,本王妃今天就做主,让彤儿小姐进静王府做侧妃,待我跟静王和离之后,彤儿就升做正妃!” 静王妃的位置,她宁愿拱手让给离彤,也不想让苏曼婉占便宜。 众人一片愕然,清贵妃眉头紧蹙,苏曼婉脸色有些阴沉。 静王双手发抖,哆嗦说道:“王……妃,这样不好吧。” 这场戏他实在演不下去,进退维谷,左右为难,快要把他逼上绝路了。 柳若嫄淡淡说道:“我帮王爷迎娶门当户对的才女,王爷还不满意吗?要是对青瑶和紫瑶恋恋不舍,我也可以答应,让她们一起嫁进王府做妾。” 静王懵住:“这……” 偷偷看向自家主子,迎面射来一束冰寒目光,差点把他当场冻成冰坨。 青瑶和紫瑶表情扭曲,暗恨柳若嫄。 静王妃是柳府自家姐姐,但她宁愿让外人上位,也不帮她们。 凭什么让彤儿当侧妃,她们姐妹只能做妾? 看来静王妃指望不上,只能自己争取了。 两人一左一右拉住静王胳膊,眼神可怜巴巴,撒娇道:“王爷,我们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要替我们做主啊。” 静王猛地挥衣袖,连忙甩开两人,唯恐跟她们扯上关系。 凌仲庭呵呵笑道:“彤儿,还不快谢谢静王妃。” 离彤万般欣喜,来到柳若嫄面前,盈盈下拜道:“彤儿多谢静王妃成全。”她转眼瞥向静王,目光中万般柔情。 静王更紧张了,以前静王府无人问津,门可罗雀。 最近不知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女人都想嫁进静王府。 究竟……谁招来的桃花? 还是,有什么阴谋? 月观瑢始终一眼不发,原本整件事由他控制,但眼下……他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柳若嫄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让场面越来越失控。 但眼下他却无法干涉,因为他现在的身份不对…… 这是静王府的家事,而他是一个局外人,根本用不上力气。 他暗暗懊恼,无端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现在倒好,怎么都填不上了,再憋屈也得忍着。 第154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众人的目光都聚在静王和柳若嫄身上,看得出来,这夫妻俩并无感情,勉强过一辈子,也是无趣。 这时静王突然摘下斗笠面纱,从脸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说道:“我家主子外出采买药材,一切事都要等主子回京再说,我一个护卫做不了主。” 瑞征满脸尴尬,但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误会闹得太大,再不把面具摘下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他已经得到主子默许,所以迫不及待把热芋头扔出去。 众人都傻眼了,没想到竟有这样的反转。 青瑶和紫瑶更是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静王”变成护卫,心中的震撼惊恐无法形容。 刚才觉得嫁入静王府当妾,已经亏大了,现在突然醒悟过来,跟她们有肌肤之亲的男人,不是静王,而是护卫? 天啊,这……这太可怕了! 两人机关算尽,想借此机会赖上静王,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姐妹俩欲哭无泪,她们年轻貌美,在簪花盛宴上大放异彩,怎么说也是名媛闺秀,不可能嫁给一个护卫。 但是她们根本没有退路,跟“静王”的丑闻闹得人尽皆知,哪有男人愿意戴绿帽娶她们? 两人羞得无地自容,只能哀嚎大哭,青瑶叫道:“苍天啊,我不想活了——” 随即一翻白眼,晕倒过去。 紫瑶一看姐姐晕了,连忙扑上去大哭:“姐姐,我们该怎么办啊,我也不想活了!”哭闹几声,也晕了过去。 柳若嫄简直没眼看了,这两姐妹戏精上身,装晕都不会,实在太假了。 她赶紧命人把姐妹俩抬下去,免得把柳府的脸面丢光了。 众人一阵唏嘘,谁都没想到静王不在京城,让护卫假扮他,结果闹出一个大乌龙,这姐妹俩一辈子算是毁了。 “女子最重要的是品行,她们二人对静王存了歪念,落到这个下场,也是咎由自取。”月观瑢淡然说道。 “论品行名声,婉儿医者仁心,誉满京城。论美貌才学,婉儿也是定云国第一。我已中意婉儿做静王妃,至于别的女人,无论出身背景如何,最多只能做个侧妃。”清贵妃说道。 她一开口,就让苏曼婉压过离彤,明摆着给柳若嫄打脸。 “医者仁心,誉满京城?这些夸赞之辞是怎么来的,贵妃娘娘应该比谁都清楚。”柳若嫄丝毫不让半分。 “静王妃什么意思?”苏曼婉突然插嘴道:“你是质疑我的医术,还是质疑我的人品?” “苏曼婉,你用医术救过什么人?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这么理直气壮,你的人品也不怎么样。”柳若嫄直接攻击道。 她是药仙王之女,曾在京城一场大瘟疫中救活数千人,也没说过自己医者仁心,誉满京城。 当时忙着救人,谁会特意留下名号,等着被人吹捧夸赞? 沽名钓誉,是她最厌恶的事。 “静王妃非要这样说,我也不想反驳,不过公道自在人心,究竟谁无才无德,在场诸位都清清楚楚,静王妃自己也心知肚明。”苏曼婉自信地反驳道。 “哦?”柳若嫄眉头一挑,“苏小姐是想说,本王妃无才无德?比不上你?” “小女子不敢。” “本王妃在京城的名声,可比你响亮多了,吃喝玩乐,不学无术,蠢笨无能,谁能比得过我?”柳若嫄故意说道。 苏曼婉面露鄙视,掩嘴一笑:“静王妃莫非以为,这些都是好名声?” “我觉得无伤大雅,反正我不学无术也能做静王妃,又何必多才多艺?反倒是苏小姐,才貌双全,到了二十岁都没有男人娶,不知是什么缘故,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你……”苏曼婉气得脸色发白,却争不过她。 众人越听越是稀奇,苏曼婉是否刻意标榜自己,这个谁也不好说。 但像静王妃这样,毫不在乎名声,当着众人的面自我贬低,他们可是头一回见着。 女人都重名声,偏偏静王妃与众不同,不知道她究竟是真蠢呢,还是有别的打算。 众人议论纷纷,但太子、摄政王、敏王、月观瑢等人都默不作声,目光聚向柳若嫄。 这时云司业说道:“静王妃是真性情的女子,心地善良,光明磊落,单单这一点,已经超越寻常女子。” 苏曼婉虽是他少年时魂牵梦绕的人,两人之间有感情牵绊,但此刻他却更愿意站在柳若嫄一边。 “敏王说的不错,嫄妹性情直率,为人坦荡,以后就算不做静王妃,也是我的至交知己。”云其祯微笑着,故作潇洒地朝柳若嫄点头。 柳若嫄低下眉眼,假装没看见他的眼神。 云其祯惯会用这一套,什么英雄救美,暗送秋波,哄女人开心,总之是让女人感激他,迷恋他。 不过她早已免疫,这套烂俗手段对她不起作用。 月观瑢听得不停皱眉,紧接着说道:“我也视静王妃为红颜知己,嫄儿的一颦一笑都牵动我的心,静王妃和离之后,我愿用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娶她为正妻!” 清贵妃逼柳若嫄和离,太子和敏王都蠢蠢欲动。 情势紧急,他今天必须当众表白心意,晚一步的话,媳妇可能就飞进别人怀里。 他心中已有打算,万一和离之事没有回转余地,他就用首富的身份迎娶柳若嫄。 苏曼婉想嫁入静王府,就让她嫁,给她一个静王妃名分。 然后静王病入膏肓,缠绵病床,静王府交给苏曼婉打理。 清贵妃和苏曼婉婆媳关系融洽,两人不会有纷争,静王没有后代,王府多年积攒的财富,足够苏曼婉舒舒服服过一辈子。 昨日苏曼婉找他私下里商议,她嫁入静王府只为了名分和权势,对男人并不感兴趣。 既然如此,他可以成全她。 他的人给了柳若嫄,他的名位钱财权势,都可以给苏曼婉。 当年他欠欢儿的债,这一世在苏曼婉身上统统还清,从此两不相欠。 然后他跟嫄儿离开京城,两人神仙眷侣,过恩爱自在的日子。 月观瑢话音一落,全场人都目瞪口呆,没想到静王妃竟然这么抢手。 还没正式和离,太子、敏王都对她表示好感,月公子也唯恐落后,当众表白要迎娶她? 这,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静王妃除了美貌,究竟有什么魔力,把定云国的太子王爷首富都迷得团团转? 清贵妃和苏曼婉知道月观瑢的双重身份,见他当面对柳若嫄示爱,不禁都变了脸色。 清贵妃更是怒火中烧,冷声说道:“月公子说话要小心了,莫要忘记你的承诺。” 月观瑢承诺今世要补偿欢儿,会让她做静王妃,给她一辈子荣华富贵。 月观瑢淡淡回答:“清贵妃恐怕有所不知,静王身子一直不好,但娶了王妃之后,病情大有好转。王妃是静王的一剂良药,如果清贵妃逼得太紧,恐怕静王心情郁结,病情加重,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很明确。 如果清贵妃真要用苏曼婉做要挟,他完全可以让静王“病死”,让苏曼婉在王府当一辈子寡妇。 第155章 白莲花路数 清贵妃狠狠瞪着月观瑢,苏曼婉脸色更加难看。 她们不能失去这个名位,哪怕静王只是无用的傀儡,也得一直活着才行。 静王如果“死了”,对她们百害无一利。 两人心慌意乱,谁都没想到,月观瑢竟然为了柳若嫄,心甘情愿牺牲一个重要身份。 围观的众人听得一脸懵圈,他们都听闻月观瑢跟清贵妃关系密切,连静王用的珍贵药材,都是月公子资助提供的。 没有月观瑢的支持,静王常年服药调理身子,恐怕早就把王府吃空了。 但月观瑢为什么支持静王府? 他跟清贵妃之间似乎有交易,具体是什么,外人也不得而知。 苏曼婉很不甘心,死盯着柳若嫄,手指在袖中捏紧。 多年来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为苏家报仇。 她勤加练功,钻研医术,对男女感情从来不上心,甚至不屑一顾。 云司业也好,云子缙也罢,别的女人巴望着嫁进王府,对她而言,王妃的名号只是鸡肋,可有可无。 但苏曼婉向来心高气傲,认为无论敏王还是静王,他们的王妃位置本就该留给她。 她不紧不慢,笑着说道:“我与静王自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他早就许我王妃之位,只是我不想要。静王亲口对我说,他可以娶王妃,但只要我回来,想要王妃的名位了,他就把身边的女人赶走,娶我回王府当王妃。”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瞥向月观瑢和云司业。 柳若嫄一看苏曼婉的架势,完全是一套白莲花路数,这一番话不仅对静王说,也是对敏王说的。 她十分淡定,抿嘴笑道:“苏小姐这话说的不中听,怕是要得罪人了。你想当静王妃,我就必须出局。如果你想敏王妃,梅郡主也得滚出敏王府,是这个意思吧?” 苏曼婉刚才说话的表情,以及她瞥向云司业的眼神,早已被众人看在眼里。 在场的人非富即贵,都不是简单人物,人精似鬼,一听柳若嫄说的话,哪能不明白什么意思。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云司业跟苏曼婉的旧情,还是有人略知一二的。 全场人脸色各异,有好奇吃瓜的,有专心八卦的,有脸色难看的…… 却听苏曼婉提高声音说道:“你说的没错,我不想要的,可以施舍给别人,我想要的,其他人统统要让位!” 众人闻言色变,苏曼婉给人的印象一向是温柔和善,没想到她这么霸气不讲道理。 月观瑢表情变化几次,但终于忍住没有发作。 他心里后悔得要死,以他现在的身份,实在无法插手静王的家事。 云司业脸色发白,嘴唇微颤。 他何尝不知道,苏曼婉这一番话是提醒他的。 因为苏家满门抄斩的事,他欠她的一辈子也还不清。 而他曾经深爱她,的确答应过苏曼婉,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做他的敏王妃。 哪怕他已经娶了王妃,只要她肯回头,他会将王妃的名位双手奉上。 年少时有多么情深意切,此时他就有多么失落懊恼。 他对苏曼婉的爱,终究成了她要挟他的把柄。 第156章 谁是定云国第一才女美人 “世上很多事,不像苏小姐想得那么容易。”柳若嫄若无其事笑道:“女人吗,都想任性而为,有人宠着,有人爱着。可惜啊,苏小姐分量不够,旁人由不得你这么任性。” 苏曼婉被她的话气乐了,不屑说道:“你说我分量不够?整个定云国,除了我以外,谁能配得上金榜第一名媛的称号?当年有人选出定云国三大美人,我其实一直很不屑。静歌名噪一时,只不过是个低贱的歌舞伎。你柳大小姐的蠢货名声传遍京城内外,我根本也瞧不上眼。跟你们并列三美,我都觉得无比羞耻!” 已经跟柳若嫄硬碰硬了,苏曼婉也不在乎彻底撕破脸。 静歌和柳若嫄,这两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凭什么跟她并称三大美人? 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柳若嫄现在毕竟还是静王妃,苏曼婉这么不给她面子,就不怕招惹麻烦? 这可不像苏曼婉平日里低调隐忍的做派,或者她身后有什么厉害的靠山,让她有恃无恐? 柳若嫄听了不气反笑:“原来我的名声传遍京城内外呢?让大家这么关注我,还挺不好意思的。” 吃瓜众人:“……” 静王妃的脑回路永远跟别人不一样,她要紧张的不该是苏曼婉的犀利挑衅吗?这时候还关注什么名声? 只听柳若嫄又说道:“两年前我想参加簪花盛宴,外面传言我是笨蛋蠢货,非不让我参加,今年的簪花盛宴我不想再错过……” 她走到清贵妃面前,伸手道:“和离书给我吧,我先签了,等静王回来,让他补上就行了。他对我无情,我也对他无意,从今天起正式分开,谁也别耽误谁。” 清贵妃冷哼一声不说话,想看她搞什么鬼,于是把和离书给她。 柳若嫄拿起和离书,手指沾了印泥,按上自己的手印。 在众目睽睽之下签完和离书,她抿嘴笑道:“我现在正式宣布,从这一刻开始,我就是未婚,因为嫁给静王当晚,静王并未踏入洞房一步。若有未婚男子心仪于我,大可来尚书府提亲!” 众人一片哗然,柳若嫄如此胆大肆意,差点惊掉了他们的眼球。 一直在不远处旁观的战楚风,此时心情激动,他已经错过一次,绝对不能再错过她了。 他当即决定,回家就跟父亲商量,找京城最好的媒婆去柳府求亲。 而月观瑢的脸色如锅底一样黑,柳若嫄已经按了手印,拿了和离书,她跟静王的姻缘再也无法挽回了。 那他是不是该备上厚礼,赶紧去柳府提亲呢?怕是要被她轰出来吧! 这时柳若嫄又笑道:“凡是未婚的官宦贵胄之女,都能参加簪花盛宴,所以我也要参加,夺取金榜第一名媛!” 此语一出,场面再次失控。 她当众说自己未婚,已经是惊世骇俗。 竟然又说要夺取金榜第一名媛……这简直是疯了。 谁不知道柳若嫄是个不学无术的笨蛋,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她今天被和离刺激了吗,敢说这样的大话? 苏曼婉不禁讽刺道:“柳若嫄,未婚之女都可以参加簪花盛宴,但总该会点什么吧,你是擅长书画呢,还是精于刺绣?一无是处,什么也不会,脸皮之厚倒是天下无双。” “我的确一无是处,什么也不会,那苏小姐敢不敢跟我比试一下?看是你才貌双全的赢得第一,还是我不学无术的夺得桂冠?” 柳若嫄呵呵笑道:“在场诸位当个证人,本小姐今天要挑战苏曼婉,让大家看看,究竟谁是定云国第一才女美人!” 第157章 她是独一无二的 观月阁校场内。 梧桐树绿叶茂盛,遮天蔽日,一阵凉风习习,带来夏日的清爽。 柳若嫄已换上一身水红色锦绣纱衣,站在校场中间,颜若娇花,眉眼如画,肌肤胜雪,明光照人。 站在她对面的苏曼婉,一身翠绿的纱衣,身形婀娜,亭亭玉立。 两侧观看的人群有坐有站,目光聚在二人身上,暗作比较。 单从外表容貌来看,柳若嫄和苏曼婉不分伯仲,各有千秋。 而二人的才艺比试,肯定是苏曼婉获胜,这一点毫无悬念。 “第一场比试,乐舞——”太监拉长尖细的嗓音道。 苏曼婉闻声,从腰间抽出一把银剑,朗声说道:“小女子为诸位跳一支剑舞,献丑了。” 鼓乐声响起,苏曼婉挽起一个剑花,身子飞旋而起,随着乐声绿衣飘飘,跟银色剑光融为一体。 众人只看眼前一片银光绿影,苏曼婉人剑合一,不仅舞姿优美,而且剑法高超,无不惊叹。 “想不到苏曼婉一个女医,剑术功夫竟然如此了得!” “单凭这套剑舞,苏曼婉就必摘得金榜第一名媛。” “柳大小姐不懂乐舞,又遇到苏曼婉这样的劲敌,她这一局输定了……” 众人议论纷纷,看向柳若嫄的目光有些不忍。 人心都是同情弱者的,苏曼婉强势夺人,而柳若嫄刚刚被迫和离,如果这场比试落得惨败结果,恐怕成为众人笑柄,对她是致命打击。 却不料柳若嫄呵呵一笑,说道:“银剑(淫贱)嘛,本小姐不擅长,就给诸位随意跳一支舞,名为天女散花。” 在场有人听出柳若嫄的言外之意,不禁笑出声来。 柳大小姐虽然不学无术,笨头笨脑,但她的性子和心态很好,让人心生亲近,对她好感倍增。 苏曼婉咬牙切齿,心中暗恨柳若嫄牙尖嘴利。 这个蠢笨女人,除了会阴阳怪气嘲讽别人,还能有什么本事? 今天她就要当众打脸,让柳若嫄输得心服口服! 苏曼婉手中银剑挥舞得更加疾速,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分不清人影和剑影。 而这边的柳若嫄也动了起来,她双手向两侧一挥,长长的纱袖舞动起来,身形猛地飘飞,瞬间无数花瓣散落。 “嘶——” 众人看着漫天花瓣,无不目瞪口呆,惊愕得嘴合不上。 只见她身姿轻盈,衣袖飞扬,凌波微步,数不尽的花瓣在她身侧飘落,犹如仙子下凡一般。 柳若嫄在戒指里存放了大量花瓣,暗中使用灵力催动轻功,随着她腾空飞起,越来越多的花瓣飘散而落,香气馨郁,无比芬芳。 全场除了鼓乐声外,没有一点别的声响。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盯着柳若嫄,被她绝世风华的舞姿震撼了。 苏曼婉仍在卖力舞剑,但没有一个人看她,场中所有视线都聚在柳若嫄身上。 乐声高`潮迭起,柳若嫄飞旋向上,越飘越高,在半空中停下来,双袖猛地打开,花瓣随即从众人头顶飘落而下。 所有人都仰头看她,露出惊叹痴迷的神色。 谁说柳大小姐不懂乐舞?谁说她是蠢笨美人?这样高难度的舞姿,除了她谁能跳得出来? 跟柳若嫄的舞姿相比,苏曼婉的剑舞就像小孩子乱挥木棍,而孟芊巧、青瑶和紫瑶跳的舞,更像乌龟王八伸爪,笨拙得没眼看了。 月观瑢跟众人的想法一样,对柳若嫄的舞姿极为惊艳。 眼见她一边舞动一边飞高,直到树冠之下,他心底隐藏的一根暗弦猛地被拨动。 类似的场景,他很久以前见过。 “子缙哥哥,你答应我最后一次。”那时欢儿要上树抓鸟,被他阻止,她就嬉皮笑脸跟他撒娇。 然后她身形一动,飘飞到半空中,双袖舞起来,将树冠上的叶子打掉,落了他满身满脸。 “哈哈哈,子缙哥哥,你头顶长树叶了,哈哈哈——”欢儿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笑容跟眼前的柳若嫄合而为一。 月观瑢面色平静,但内心却是惊涛骇浪。 嫄儿跟欢儿,为什么这么像? 她们都喜欢红色衣裳,都喜欢吃喝玩乐,都喜欢偷懒,都喜欢闪闪发亮的小玩意,都喜欢养画眉鸟…… 他疑惑地看了一眼苏曼婉,觉得她跟欢儿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若嫄的旋身舞姿越来越快,众人忍不住发出惊呼声。 云其祯犹如疯魔了一般,双眼泛红,嘴里喃喃叫道:“静歌,她是静歌——” 这样的舞姿,这样的气势,这样的身法……只有静歌才能做到。 此时他已经能确认,眼前的柳若嫄就是静歌! 他回想起跟柳若嫄相处时的种种细节,顿时恍然大悟,什么结拜姐妹的托辞,都是静歌抛出的烟雾弹和障眼法。 静歌为什么会变成柳若嫄? 刑场上五马分尸的女人,如果不是静歌,又会是谁? 云其祯以前对静歌花言巧语,让她爱上他,信任他,心甘情愿被他利用…… 那时他觉得静歌只是一件工具,活着让他使唤,死了也毫不可惜。 死了一个静歌,还有千千万万静歌,任由他差遣利用。 但是静歌离去这几个月,他总是时不时想起她。 午夜梦回,她的笑容就在眼前,挥之不去,让他恋恋不舍。 他终于明白,静歌是独一无二的。 她的自信笑容,她的娇俏美丽,她的坚韧傲气,都是无可取代的。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他一定要保住静歌,不会让她去送死…… 云其祯心中突然如刀割一般疼痛,觉得有一种难以捉摸的感触缠绕着他。 这种感触非常陌生,又酸楚又悲戚,刻骨铭心。 难道他爱上静歌了? 云其祯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出身帝王之家,是尊贵的太子,是未来的皇帝,怎么可能爱上一个女人? 在他眼里,女人是工具和玩物,是低贱的东西。 他不可能爱上女人! 鼓乐声渐渐放缓,苏曼婉已经停下舞剑,怔怔站在一旁,脸上表情变幻莫测。 没人关注她的剑舞,全场的注意力都聚在柳若嫄身上。 柳若嫄在半空中挥舞两下长袖,身子缓缓飘落,直到双脚着地,两袖收回。 她面带微笑,朝众人盈盈施礼,说道:“我的舞已经跳完了,诸位以为如何?” 她话音一落,四周掌声雷动,欢呼声赞美声不绝于耳。 苏曼婉脸色“唰”一下变白,知道这场乐舞比试,她输了。 第158章 杀鸟杀凤 “第二场比试,琴技!”太监的尖细嗓音再次响起。 众人心中的惊叹震撼还未平息,眼见又来第二场比试,立马打起精神,对柳若嫄的表现更为期待。 他们已经欣赏过苏曼婉弹琴,两年前她以一曲琴音夺得名媛桂冠,获得第一才女之名。 昨天的簪花盛宴上,苏曼婉再一次用琴声征服众人的耳朵。 不过同样风格的琴音听多了,也就那么回事,苏曼婉的琴技虽然高超,但还达不到惊为天人的境界。 所以众人对柳若嫄更为好奇,柳大小姐评点琴音头头是道,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弹琴。 柳若嫄和苏曼婉两人面对面,坐在校场中间,面前各摆着一把古琴。 为了避免琴音混杂,两人之间隔了十米左右的距离。 苏曼婉落落大方,说道:“小女子为诸位演奏一首《百鸟朝凤》,此曲乃月仙岛失传仙乐之一,小女子苦练十五年,才略有小成。” 她语气十分自信,除了医术以外,弹琴是她最擅长的,可称为京城一绝,不可能输给笨蛋柳若嫄。 更何况她弹的是一曲仙乐,已超出了凡俗境界。 所以这第二场比试,柳若嫄无论弹什么曲子,都是必定落败的,因为从选曲开始就已经输定了! 果然人群一片哗然,没想到苏曼婉居然会弹《百鸟朝凤》,这可是仙乐啊,据说听得一曲,能炼筋洗髓,清心祛毒。 换句话说,这场比试已经毫无期待可言,什么曲子能比上仙乐? 这还比试什么呢? 硬要比下去的话,柳若嫄也是自取其辱。 柳若嫄抿一抿嘴,觉得特别心烦。 这曲子来自月仙岛,而且指法极难,不用猜一定是月观瑢亲自教她的。 为了培养苏曼婉,狗男人还挺舍得花费精力时间! 柳若嫄故意呵呵笑道:“我听说《百鸟朝凤》不能自学,非得拜师学艺,由师父手把手亲自教才行。看来你师父不遗余力地教你,每天握着你的小手拨弄琴弦,真够贴心的!” 苏曼婉脸上微微一红,目光有意无意瞥向月观瑢。 月观瑢眉头紧蹙,脸色已经黑成锅底,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教苏曼婉弹琴,是因为愧疚,觉得亏欠欢儿太多,对她并没有别的意思。 而柳若嫄说什么“每天握着小手拨弄琴弦”,他听着十分刺耳,只因她的话语中明显带着讽刺。 但仔细想一下,他手把手亲自教苏曼婉弹琴,确实有点暧昧,容易引人误会。 他以前几次向柳若嫄表白都遭拒,看来她不愿接受的理由,就在于苏曼婉。 众人并未留意苏曼婉偷看月观瑢的小动作,但两人的表情全落在柳若嫄眼里。 哼哼,看来真是狗男人教她的,一想到这点,柳若嫄更觉得忿忿不平。 她暗自冷哼,狗男人当初若是有一丝耐心和温情,愿意陪着欢儿修炼,欢儿也不至于自焚而亡。 他把欢儿一个人囚禁在灵玉阵,却心甘情愿陪着苏曼婉弹琴。 这就是差别! 没有对比没有伤害,柳若嫄浑身升起冷意,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觉得自己肺管子被扎穿了。 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得争回来。 于是她忍不住嘲讽道:“再怎么说《百鸟朝凤》也只是一首琴曲,苏小姐竟然学了十五年,真是难以想象。十五年弹一曲才有小成,好像比我还笨呢。” 众人不禁掩嘴暗笑,都觉得柳大小姐很有趣。 柳若嫄从不避讳自己是笨蛋,但她此时讽刺苏曼婉比她还笨,那岂不是说,京城的第一笨蛋美人,应该是苏曼婉? 苏曼婉不动声色,说道:“柳小姐伶牙俐齿,不过是逞一时口舌之快,你有这个本事,不如跟我在琴技上见真章。” 说罢,手指拨动琴弦,琴声顿时响起。 众人聚精会神听她弹奏,只觉得这《百鸟朝凤》跟普通琴曲不同,有种清音贯耳之感。 琴音若远若近,飘浮不定,想捕捉却又无从下手,渐渐让人头晕脑胀,有种力不从心的焦躁感。 柳若嫄细听一下,不禁暗自慨叹,《百鸟朝凤》仙乐需用灵力弹奏,才有效果。 苏曼婉不是修炼者,没有灵力,所以弹也白弹,不但弹不出任何清心功效,还会让听者觉得烦躁不安。 柳若嫄手指拨动琴弦,一边弹一边笑道:“你的琴曲叫《百鸟朝凤》,但我听起来都是鸟叫声,叽叽喳喳让人心烦。所以我临时想了一曲,叫《杀鸟杀凤》,弹给诸位听听。” 众人一愣,都觉得这琴曲名字怪异,《杀鸟杀凤》什么意思?是要把苏曼婉的《百鸟朝凤》都杀光? 正疑惑不解,只听柳若嫄的琴声骤响,从轻柔袅袅突然变得慷慨激烈。 她手指灵活,快速拨动琴弦, 手指上残影闪动,指法却一丝不乱。 众人惊呆了,苏曼婉也觉得十分意外,脸上登时变色。 她虽然距离很远,看不见柳若嫄弹琴的指法,但听见琴音铿锵有力,连绵不绝,立马觉得情况不妙。 心里压力顿时变大,原以为柳若嫄不会弹琴,没想到竟然是一个隐藏高手。 两人在琴音上开始比拼,场内两种琴音此起彼伏,时而高低波动,时而压过对方一筹。 论琴音的贯穿力,苏曼婉的曲子悠悠缓缓,直抵人心,这一点柳若嫄的琴声略显不足。 但论起琴技指法,以及琴曲的震撼动听,柳若嫄比苏曼婉高出一大截。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苏曼婉优势在于她弹的是《百鸟朝凤》,仙乐一出,任何凡俗琴曲都无法匹敌。 而真要比试琴技的话,两人的弹琴指法根本不在一个境界。 就连不懂弹琴的人都能看出来,柳若嫄弹得比苏曼婉好太多了。 苏曼婉越弹越淡定,眼看弹奏的曲子已经过半,柳若嫄再怎么费力,也无法在琴曲的贯穿力上超越她。 一曲《百鸟朝凤》注定是要赢的,毕竟凡俗曲子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仙乐。 众人听着听着,都替柳若嫄觉得可惜。 无论怎样比下去,柳若嫄确实都赢不了苏曼婉,最多两人打一个平手。 但柳若嫄丝毫不在意,微微一笑道:“既然我弹的是《杀鸟杀凤》,当然要杀得一个不剩,诸位看好了!” 她暗暗将灵力注入琴弦,手指猛地扫动琴弦,琴音顿时高亢起来,犹如狂风暴雨,朝苏曼婉的琴音攻杀过去。 苏曼婉手忙脚乱,慌张应对。 刚要作势反攻,指尖琴弦“噗”地断了一根。 众人惊呼,没等反应过来,苏曼婉的琴弦“噗噗噗”连续崩断,只剩下两根弦。 柳若嫄手指不停,继续发起猛烈攻击。 苏曼婉强咬着牙关,手指抖动坚持着,但曲子已经变得单调生涩,好像摩擦琴弦一般,听得众人耳朵生疼。 她额头冒出冷汗,不管怎样,只要她坚持把曲子弹完,这场比试就不至于完全落败。 但柳若嫄根本不给她机会,只剩下最后一小段曲子时,苏曼婉的两根琴弦“噗噗”断了,手指被琴弦割破,血流不止。 琴音骤然停止,苏曼婉脑中一片空白,顿时呆愣住。 柳若嫄的琴音未停,但杀气已去,变得悠扬动听,袅袅萦绕。 她轻声笑道:“把那些鸟啊凤啊杀光,终于耳根清净了!” 苏曼婉气得脸色发青,差点吐血。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又输了! 第159章 人比人得死 比试规则,三局两胜。 单是乐舞和琴技两项,柳若嫄就已轻松取胜。 两女同台竞技,柳若嫄光彩夺目,将苏曼婉压得透不过气来。 “今年簪花盛宴的金榜第一名媛,礼部尚书府嫡长千金柳若嫄。”太监手拿一张名单,当众公布金银榜名媛人选。 “金榜第二,女医苏曼婉。” “金榜第三,摄政王府离彤。” “金榜第四,礼部尚书府二小姐柳冰瑚。” “金榜第五,右丞相府孟芊巧。” …… 此时柳若嫄坐在一把软椅上,喝着清爽的解暑酸梅汤,悠然自得,彩宁和屏香等人守在她身后,云其祯和云司业一左一右坐在旁边。 柳若嫄如同众星捧月,让参赛的深闺小姐们艳羡不已。 今年的簪花盛宴,柳若嫄一举夺魁,才女名声不到半天工夫,就已响彻京城内外。 定云国第一美人的称号,她当之无愧。 以前众位深闺小姐还能安慰自己,柳若嫄长得再美,也只是个蠢货笨蛋。 因为老天爷是公平的,让她拥有如花似玉的容貌,就得给她蠢笨如猪的头脑。 但现在狠狠打脸了,柳若嫄这般才貌,如果称作笨蛋美人,那么她们这些人,根本连“笨”字都配不上。 这时皇亲贵胄的公子们,都想方设法对柳若嫄大献殷勤。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一个刚和离的女人受到男人们追捧,让她们这些未嫁之女情何以堪? 众女眼睁睁看着太子和敏王陪着柳若嫄,谈笑风生,她们除了羡慕嫉妒恨,也没有别的办法。 真是太忧伤了,什么好处都被她占完了,欺负人也没这么欺负的。 云司业见柳若嫄杯中酸梅汤喝完,又递给她一杯,温柔的眼波中透着喜悦,“万万没料到,你夺得了金榜第一,所谓的真人不露相,说的就是你柳大小姐。” “客气客气,我也就一般般。”柳若嫄有点小得意。 跳舞弹琴都是消遣玩意,她重活一世,早就不当作一回事。 但这群闺秀名媛却把才艺看得比命还重,就像柳冰瑚那样的,你可以说她品味差,不温柔,但你不能说她没才华。 谁敢说柳冰瑚不是才女,她非得找人拼命不可。 “今年的簪花盛宴,嫄妹可是出尽了风头,很快求亲的人就要踏破你尚书府门槛了。” 云其祯半真半假试探着,目光一直盯着柳若嫄,暗暗观察她的表情。 他越看她越像静歌,尤其是她那一副欢喜自得的神色,简直跟印象中的静歌一模一样。 “柳府的二小姐还没嫁呢,他们想娶亲就去找柳冰瑚吧。” 柳若嫄眸光闪动,呵呵笑道。 这时看见柳冰瑚、柳空暮和战楚风朝这边走过来,她悠声说道:“看来有人迫不及待了,不嫁入太子府誓不罢休啊。” “什么?”云其祯微微一怔,转头看见柳冰瑚,顿时心烦变脸。 他讨厌女人像狗皮膏药一样,特别是柳冰瑚这种的,喜欢装腔作势,老气横秋的古板女人。 “见过太子殿下。”柳冰瑚来到云其祯跟前,躬身一拜。 云其祯很不耐烦,抬手示意免礼。 “妹妹有事想跟姐姐说……”柳冰瑚见云其祯坐在柳若嫄身旁,两人十分亲近,不由得暗暗咬了一下牙根。 “妹妹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这里也没有外人。”柳若嫄撩了一下鬓边发丝,淡声说道。 她跟云司业不算外人,但云其祯嘛……她对付太子的计划已经启动,云其祯这条大鱼自愿上钩,那就慢慢遛一遛他。 云其祯见柳若嫄不把他当外人,不由得欣喜万分。 而云司业淡然一笑,安静地坐在她旁边,十分理所当然。 柳冰瑚抿一抿嘴,手指扭着丝帕,很是不满:“姐姐答应我的,让我夺得金榜前三,可是你食言了。” “我当簪花盛宴的主持,自然可以帮你拿到金榜前三,但今天我是参赛人,清贵妃做主持。你若是不满,可以去找清贵妃。”柳若嫄不卑不亢。 她跟柳冰瑚是血缘上的姐妹,要不是看在这点面子上,她直接翻个白眼,也懒得搭理柳冰瑚。 “你……”柳冰瑚恨不得撕了柳若嫄,但见太子在旁边,她要保持形象,这才勉强压下怒火。 “我恭喜姐姐夺得第一名媛,战少爷刚才就念叨姐姐,想过来跟姐姐叙叙旧。”柳冰瑚故意向后退一步,给战楚风让出一个位置。 战楚风对柳若嫄有意思,但柳若嫄跟静王和离,再嫁进丞相府就是二婚,只能当小妾。 当小妾都便宜她了! 柳冰瑚暗恨,若不是柳若嫄突然才艺惊人,她连当小妾的资格都没有。 “嫄嫄。”战楚风走到跟前,眸光发亮地看着柳若嫄。 她抬起头,懒洋洋瞥他一眼,“战少爷找我?不知有何贵干?” 战楚风的目光不经意扫过云其祯和云司业,眼眸沉下暗光,下决心似的咬咬牙,说道:“嫄嫄,你今日跟静王和离,重新获得自由之身,我真是太高兴了——” 柳若嫄差点从软椅上滑下来,本小姐重获自由之身,你高兴什么劲儿啊,跟你有关系吗? 战楚风停顿一下,瞅瞅四周的人,双拳捏紧,脸色微红,看上去很紧张的样子,对着柳若嫄欲言又止。 “你到底想说什么?”柳若嫄皱眉,看他一副憋屎拉不出来的表情,真替他着急。 “我,我想迎娶你!”战楚风豁出去了,努力表白道:“你我门当户对,同年同月同日生,我一直暗恋你,所以我们理应做夫妻!” 柳若嫄:“……” 周围人:“……” 这是什么奇怪的谬论? 战少爷脑袋被驴踢了吗? 论起身份背景,战楚风是左丞相的小儿子,跟尚书府确实门当户对。 但他今年才十七,在宫中陪皇子读书,既无功名也无权势,想迎娶才华横溢的柳府大小姐,条件似乎弱了点。 至少他比不上首富月观瑢吧。 众人的目光朝远处飘去,只见月观瑢跟苏曼婉站在树下,两人不知商量什么事情。 苏曼婉表情严肃,看似不太高兴,而月观瑢有些不耐烦,不时转头看向柳若嫄这边。 这时孟芊巧去找月观瑢,眼神看苏曼婉如看情敌…… 众人揣摩这无比复杂的多角恋:静王爱柳若嫄,柳若嫄不爱静王,月观瑢养活静王,撮合苏曼婉和静王,月观瑢追求柳若嫄,孟芊巧表白月观瑢,战楚风暗恋柳若嫄。 和离,撮合,追求,表白,暗恋……简直太乱了。 第160章 碾压苏小姐 “嫄嫄,你还记得我们青梅竹马……”战楚风想让她回忆少年的美好时光,但没说完就被打断。 “停,别说了。”柳若嫄最近听“青梅竹马”听多了,对这四个字特别敏感,多听一次都想吐。 人人都青梅竹马,感情的浓度不够,就拿青梅竹马来凑! 她定一定神,低头沉吟片刻,微笑问道:“战少爷,你真的想迎娶我?” 周围众人一愣,柳若嫄突然反问战楚风,难道她想答应下来? “我想娶你,是真心的。”战楚风笃定点头,这一次他再也不犹豫退缩。 “那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她目光看向战楚风。 他身穿一件暗色锦袍,面容英俊坚毅,看起来有点成熟,但浑身透出更多的是一股少年人的倔强。 “你问,我知无不言。”战楚风略微紧张,觉得自己面临考验。 柳若嫄淡淡问道:“你说你喜欢我,暗恋我,但以前没提亲,现在为什么又要提亲?” 战楚风愣住,脸色通红,憋了半晌说道:“因为你……你才貌无双,定云国第一。” “我以前名声在外,是个笨蛋,你嫌弃我,今天跳个舞弹个琴,你就觉得我才貌无双,迫不及待想迎娶?” “不是……其实我早就想……”战楚风支吾半晌,解释不清。 他家风极严,父亲在朝中做左丞相,他四个哥哥都迎娶贤良淑德的女子为妻,相夫教子,辅佐夫君建功立业。 战楚风是家中幼子,父亲对他期望颇高。 当初柳若嫄名声不好,不学无术,所以他没敢父亲说提亲的事。 “女人在男人心中是什么地位,跟她的才貌没关系。男人若是爱一个女人,她是笨蛋也照样爱,男人如果不喜欢一个女人,她哪怕是才女天仙也一样厌恶。” 柳若嫄淡淡说着,战楚风脸上已经变色,而她又有意无意瞥了太子一眼。 云其祯立即想到静歌,心中怦怦狂跳,莫非她对他有什么暗示? 柳若嫄猜到云其祯怀疑她的身份,但她现在是名副其实的柳府大小姐,他怀疑也没用。 而且,她是不是静歌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静歌对太子心已死,即便再有牵连,也只是为了复仇。 这时太监来报,清贵妃有旨意,“请柳家小姐跟苏女医再比试一场,权当是给簪花盛宴收尾,助一助兴。” 众人脸上表情各异,清贵妃此举,分明是想给苏曼婉找回点颜面。 即便输给柳若嫄,也不能输得太丢脸。 的确,两场比试过后,清贵妃也不得不承认,柳若嫄的确有点本事。 不然的话,她怎么把月观瑢迷得神魂颠倒,连静王身份都想废弃呢。 而苏曼婉也很不甘心,金榜第一名媛是属于她的,柳若嫄根本不配得。 其实她最擅长的是医药,早知是这样的结果,就不该跟柳若嫄比试跳舞。 所以她跟清贵妃商量,再增加一次比试。 就算名次夺不回来,也得能让结果有个逆转,让众人看清楚,她是有真才实学的,不像柳若嫄那样华而不实。 柳若嫄毫不在意,再比试一百场,苏曼婉也是输的命。 她笑着问道:“不知苏小姐想比试什么?” 太监回答:“苏女医有一绝技,能用药香引来蝴蝶蜜蜂,想跟柳大小姐切磋切磋。” 柳若嫄先是一愣,紧接着眯眼笑道:“切磋好啊,我正好也有一个绝技,能碾压苏小姐,真要多谢清贵妃给我这个机会呢!” 第161章 蜂群 树荫下,一盏药炉咕噜咕噜冒着滚热的气泡。 苏曼婉看着双手包扎的纱布,琴弦割伤的手指还在流血。 她此时外表淡定从容,但心情阴郁又疑惑,柳若嫄明明是个笨蛋蠢货,怎么突然会跳舞弹琴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柳若嫄跳舞用的是轻功,弹琴用的是内力,这根本不是深闺小姐擅长的技艺。 或者说,柳若嫄一直放出烟雾弹,故意给人留下蠢笨印象。 那么,她到底想隐藏什么? “大小姐,她真能用药香招来蝴蝶蜜蜂?”初衣拎来鸟笼子,挂在树枝上,小眉眉在笼中上蹿下跳,十分活泼。 “招蝴蝶蜜蜂,只是雕虫小技而已。”柳若嫄毫不在意。 她那算什么绝技,在药里加点特殊的花粉,就能把附近的蝴蝶蜜蜂都引来。 苏曼婉也就这么一点小能耐了。 药炉烧得滚热,一缕缕白雾袅袅升起,飘散到四周。 众人都等得不耐烦,不知道苏曼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突然听见一阵细微的嗡嗡声响。 渐渐的,从远处传来的嗡嗡声越来越清晰,而且不断靠近,声响变大。 蜜蜂? 柳若嫄从软椅上坐直,这下出乎她的意料了。 苏曼婉吸引的不是一两只蜜蜂,而是一大群! 众人眼见无数蜜蜂飞来,好像成片的乌云一般,遮天蔽日,顿时惊得傻眼了。 只见这些蜜蜂成团聚在一起,看似杂乱,却井然有序,呈漩涡状朝药炉的方向席卷而来。 苏曼婉双手各持一根沾满药汁的棍子,慢慢挥舞着,嘴角抿出一抹笑容,自负而狂妄。 柳若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感觉不太对劲。 苏曼婉的笑容,似乎十分阴毒。 她连忙吩咐初衣,“把小眉眉放出来。”从空间里拿出几颗小药丸,自己吃了一颗,其余的让身边的随从服下去。 初衣、彩宁、屏香、阿偃都立即吃下药丸,连小眉眉也吃了一颗。 坐在柳若嫄身旁的云其祯见药丸黑黝黝的,有股浓重的药味,嫌弃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苏曼婉微微一笑,伸开手心,仅剩两颗小药丸。 “司业,这颗给你。”她侧头看向云司业,笑意盈盈。 云司业猛一晃神,说道:“好。”毫不犹豫拿起一颗服下去。 柳若嫄身上有越来越多的秘密,既让他猜不透看不懂,也让他感觉惊喜。 两人如今已暗结同盟,他信任她,所以丝毫不怀疑。 “太子殿下呢,要不要也吃一颗?”柳若嫄问道。 手中最后一颗药丸在云其祯眼前晃了两下,见他眉头紧锁,满脸疑惑,于是她笑道:“太子殿下很嫌弃吗?” 云其祯脸上一红:“我……” “算了,不难为你了。”柳若嫄手心一握,把药丸收起来。 云其祯顿时发窘,脸色更红,讪讪笑了一下。 “给我,我想吃——”柳空暮突然跑过来,好奇说道:“大姐姐,你们刚才吃的什么?” 柳若嫄:“……我们刚才吃的是药。” “药,好吃吗?给我也吃一颗呗!”柳若嫄十分兴奋,跃跃欲试。 柳若嫄:“……” 这孩子是傻吗? 看他满脸期待的表情,柳若嫄把药丸给他,柳空暮好像得了宝贝一样,仰头把药丸吞下去。 他跟战楚风、柳冰瑚一起过来找柳若嫄,但一直没机会插话,心里烦躁得不行。 以前他瞧不起笨蛋大姐姐,所以跟柳冰瑚关系更好一些,但这次簪花盛宴,柳若嫄夺得名媛第一,让他激动万分。 “原来大姐姐才是真正的高手,大姐姐什么都好,连你给的药都好吃!”柳空暮砸吧着嘴。 他少年心性,崇拜强者,此时看柳若嫄的眼神都变了,无比仰慕崇敬。 柳若嫄不想理他。 这谁家傻小子,赶紧领走,别留这丢人现眼。 柳空暮站到她身边,叉着腰像只骄傲的孔雀,朝战楚风一撇嘴,炫耀道:“战楚风,你来我家提亲得经过我同意,这是我姐,亲的!” 柳若嫄:“……” 战楚风:“……” 这时嗡嗡声响彻空中,无数蜜蜂威压而来,乌压压密密麻麻一大片,令人心生惊恐。 苏曼婉挥舞着两根药棒。 蜂群随着她的指挥,迅速改变形状,犹如一团乌黑的猛虎,朝柳若嫄的方向疾速扑过来。 “啾啾啾——”小眉眉登时炸毛,像一颗小炮弹似的冲进柳若嫄怀里。 “啾啾啾,臭臭的!”它不停扑腾翅膀,吓得羽毛掉了几根。 众人脸色变了,全都慌了神,云其祯连忙叫道:“来人,准备火把!” 点燃火把,用浓烟熏死蜜蜂。 “别急。”柳若嫄稳如泰山,手中撸着小眉眉,淡定说道,“诸位稍安勿躁,看看苏小姐究竟玩什么把戏?” 话音刚落,蜂群已经飞到头顶上,嗡嗡嗡地盘旋着。 这时有人惊呼道:“这……这不是蜜蜂,是马蜂!”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只见蜂群突然转了方向,直扑到树底下栓的一匹白马身上。 白马抬蹄,惊恐嘶鸣,转眼间被蜂群包围。 浑身被密密匝匝的马蜂蛰满,不到半柱香工夫,白马倒地口吐沫子,抽搐着死去。 “嘶——” 这么一大群马蜂如果蛰到人身上,必死无疑。众人都感觉浑身发麻。 “柳大小姐,这一场比试,你认输吗?”苏曼婉朗声说道,语气傲然自得。 苏曼婉的意图十分明显,就是想威逼柳若嫄,如果她不肯认输,这些马蜂就能让她后悔终生! 众人惊魂不定,不得不说,苏女医的确有本事,虽然手段有些卑劣。 柳若嫄笑而不语,低头跟小眉眉“啾啾”交代几句,然后把它放飞出去。 第162章 善心第一 嗡嗡作响的蜂群在头顶上盘绕着,柳若嫄却面无惧色。 换做是以前的她,恐怕会大惊失色,但此时她元神苏醒,会使用灵力,对付马蜂绰绰有余。 所以苏曼婉的小伎俩,完全威胁不到她。 柳若嫄目光环视全场,却不见月观瑢,心情略有些失落。 方才月观瑢跟苏曼婉商议什么事情,然后行色匆匆离开,也没跟她打个招呼。 如果这时月观瑢在场,看见苏曼婉用马蜂群对付她,不知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和感受。 他会站在哪一方,是帮助苏曼婉,还是帮助她? 月观瑢当年是个狗男人,但好歹还不算渣,毕竟他只有云欢儿一个女人。 但现在的月观瑢,很多风流债,烂桃花也不少。 岁月沧桑变幻,但狗男人没多少长进,反倒身边纠缠了不少女人,变得又狗又渣。 当年的狗男人她都不要,现在又狗又渣的,她还会要? 那得心多大?胸怀多宽广? 柳若嫄收回心神,微笑看向苏曼婉,悠悠问道:“苏小姐明明说招来蜜蜂蝴蝶,可来的却是马蜂。 蜂群毒性大不说,而且还凶残无比,已经惊吓到诸位贵宾。 簪花盛宴评选名媛,品性德才兼备,善心是要第一的。 苏小姐不但随意杀死一匹马,还用马蜂威胁在场宾客,简直视人命如草芥,毫无怜悯慈悲之心。 所以这场比试,是你输了!” 苏曼婉轻蔑笑了一下,不以为意,傲然说道:“胜者为王败者寇,我用什么手段并不重要。你输了这场还找这么多理由,不如直接承认自己没本事。我这人心肠软,大可以饶过手下败将。” 柳若嫄微微抿一下嘴,懒得理睬她,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清贵妃,说道:“贵妃娘娘亲眼看见了,这样狠毒的女人,你真希望她当静王妃?做你的儿媳妇?” 苏曼婉一听顿时色变,目光看向清贵妃。 而清贵妃脸色阴晴不定,嘴唇抿嘴,表情肃穆,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显然柳若嫄说的话,令她有些触动。 这时柳若嫄衣袖一抖,拿出一根碧绿竹笛,“苏小姐,你的绝技我已经领教了,实在不敢恭维,正巧我也有一招绝技,专克毒马蜂,让各位欣赏一下,献丑了!” 手中竹笛一晃,笛音立刻响起。 如泣如诉的乐声不绝于耳,众人无不震惊。 昨日听过离彤吹笛,已经觉得惊艳,今天再听柳若嫄吹笛,简直如天籁之音,顿时神清气爽。 离彤模仿静歌吹笛,只学到一些皮毛,形似而神不似。 而柳若嫄有灵力加持,笛音吹出来,比静歌当年吹的笛声更加幽远动人,荡气回肠。 此时大门外,崇烈站住脚步。 他刚将青瑶和紫瑶送回柳府,重返观月阁时,在外面听见一阵悠扬的笛声。 乐曲缥缈不定,似远似近,若即若离。 他登时愣住,眼前浮现出静歌的身影。 一身红衣,在月光下倚楼吹笛的模样,清晰无比,历历在目。 崇烈心跳如狂,几乎不敢相信,但又真真切切听见这熟悉的笛声,他疾奔冲进观月阁,“静歌——” 这是静歌吹的笛曲,他不会听错,一定是静歌! 他一路急匆匆跑来,寻找笛音的来处,却看见柳若嫄坐在软椅上,手持竹笛,微微侧头吹响笛音。 崇烈顿住脚步,紧紧盯在柳若嫄身上,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唯恐一晃神,耳边笛声就消失了。 众人陶醉在笛音中,无不赞许。 苏曼婉脸色一沉,低喝道:“华而不实!”她挥舞手中药棒,散出更多浓烈的药气。 盘旋头顶的蜂群接收到指令,立即嗡嗡俯冲而下,围攻柳若嫄。 “大小姐!”初衣眼见黑压压的蜂群扑过来,吓得手脚发软。 想要冲过去护住柳若嫄,却被彩宁和屏香拉住。 “你先别动,大小姐自有办法。”屏香按住初衣,警惕地注视着蜂群的动向。 方才柳若嫄让他们服下药丸,她已经猜到,一定是大小姐抵挡蜂群的法子。 虽然不清楚柳若嫄一个深闺小姐,为什么会炼制药物,但大小姐行事总是出人意料,肯定有办法制服马蜂,对抗苏曼婉。 蜂群冲进人群中,惊叫声四起。 “啊——”慌乱之中,云其祯被马蜂蛰了一下,身边侍卫大声叫喊:“拿火把来,保护太子殿下!” 第163章 霸道无礼的男人 人群登时乱糟糟一团,都在躲避马蜂。 又有几人中招,呜哇哇乱叫起来。 “苏曼婉,你太过分了!”柳冰瑚额头上蛰了两个大肿包,疼得差点晕过去。 幸好有弟弟柳空暮护着她,否则一张脸都被马蜂蛰花了。 战楚风身上带了防蜂虫的火折子,连忙点燃放出黑烟,不让马蜂靠近他。 几个侍卫掩护太子向外围撤退,云其祯脸上被蛰了五六个大包,头晕脑胀,栽倒在一张软椅上。 “清贵妃,苏曼婉是你的人,这件事你必须给大家一个交代。”云其祯气急败坏,脸色发青。 清贵妃不屑地瞟他一眼,一边喝茶一边悠声说道:“太子技不如人,自不量力,与他人何干?” 清贵妃跟皇后不合,对太子也看不顺眼。 云其祯狠狠咬牙,目光阴鸷地扫视苏曼婉和清贵妃,恨不得将这两个女人大卸八块。 场面已经失控,侍卫们立即去请太医。 “嫄表妹!”崇烈见群峰乱舞,想冲到柳若嫄身前,但成群的马蜂挡着他过不去。 崇烈当机立断脱下外衣,罩在头顶上,一鼓作气冲到柳若嫄身边。 这时阿偃等人浑身绷紧,守着柳若嫄,见崇烈跑过来,连忙帮他打掉蛰在身上的马蜂。 几个人围成一个小圈子,马蜂在他们身边绕了一圈,立即惶然避开。 他们吃了柳若嫄给的小药丸,马蜂不敢靠近,别人蛰了满头包,他们几人却毫发无损。 看到眼前这一幕,云司业的紧张情绪放松下来。 他信任柳若嫄没有错,她的确不同凡响,屡屡给他惊喜。 他柔和的眼波注视着吹笛的柳若嫄,目光变得愈发温柔,充满宠溺之情。 此时场面混乱一团,但柳若嫄吹的笛声并没有停下,缥缥缈缈传向远方。 很快从远处天空中传来“嘶嘶——”的回应,密密匝匝的声响越来越近。 骚乱喧嚷之中,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片黑压压的鸟群嘶嘶叫着,朝蜂群直冲过来。 “蜂虎鸟——”有人惊喜叫道。 蜂虎鸟是马蜂的天敌,专以马蜂为食。 “嘶嘶——”蜂群意识到不对劲,顿时张皇失措,四处乱窜。 无数蜂虎鸟冲进蜂群,大口大口吞噬着,瞬间瓦解了马蜂的攻击力。 马蜂的数量迅速减少,剩下的零散马蜂见势头不对,立即四散飞走,蜂虎鸟追踪而去。 柳若嫄停下笛音,场面安静下来,众人都松开一口气。 这时听见一只画眉鸟叽叽喳喳叫着,小眉眉飞到苏曼婉头顶上,趁她不留意,“噗”地拉了一泡鸟屎。 鸟屎稀溜溜从苏曼婉头发上流下来,气得她差点晕厥过去,大声叫道:“混蛋,去死!” 苏曼婉满脸通红,拔剑刺向小眉眉。 “啾啾啾——”小眉眉在半空翻飞圆滚滚的小身子,掉落几根羽毛,猛地冲回柳若嫄怀中,“臭臭的,臭臭的!” 柳若嫄撸着受惊的小眉眉,淡声说道:“苏小姐,我家小眉眉浑身上下每一根羽毛都金贵,你弄伤了它,可赔不起。” 苏曼婉仿佛受了奇耻大辱,挥剑叫道:“今天我非杀它不可,你护着它,别怪我手不留情。” “苏曼婉,你怎么说也是名媛闺秀,非要跟一只鸟计较?” “柳若嫄,你存心跟我作对是不是!” “你放马蜂蜇人,我放画眉拉屎,咱们扯平了。” 众人憋不住想笑,柳大小姐话糙理不糙,苏曼婉真不是她的对手,怎么样都拿她没辙。 苏曼婉气得暴跳如雷,用手帕擦头发上的鸟屎,黏糊糊一坨臭气,差点把她熏晕了。 擦了几下,头发也弄不干净,众人在一旁暗讽嘲笑,让苏曼婉更加狼狈,脸色一阵红一阵黑。 “你欺人太甚!”她扔掉手绢,抬手挽起一道剑花,朝柳若嫄猛刺过来。 此时她完全失去名媛闺秀的气度和镇定,只想一剑刺穿柳若嫄的喉咙。 “住手——” 一声爆喝,苏曼婉手中长剑被一股强大气流阻碍,“啪”地折断成两截,掉在地上。 云子缙突然现身,抬手挡住苏曼婉。 他一身银蓝色的绣纹蟒袍,头发束着银冠,对苏曼婉怒目而视。 “静王?”苏曼婉凝眸看着他,对他突然改装有些意外。 柳若嫄也没想到云子缙这时候出现,不明白他搞什么鬼。 变身静王,是想挽回他的王妃吗? 还是想当众跟她撇清关系,迎娶苏曼婉做静王妃? 不知为什么,柳若嫄的心堵了一下,但转瞬又恢复冷静。 无论他是什么意图,都已经与她无关。 过去的,现在的,将来的……凡是跟他有关的一切,她都想抛弃放下了。 柳若嫄不想找这个男人报仇,只希望离他远远的,从此两人桥归桥,路归路,天涯咫尺不相见。 她可以不恨,但也有权不原谅。 围观的众人极少见过云子缙真面目,此时乍一见面,都大吃一惊,“静王的容貌,怎么跟月公子如此相像?” “静王这时候回京,静王妃和离的事……怕是不作数了。” “什么不作数,人家柳大小姐风华绝代,根本看不上静王。” “就是就是,静王跟柳大小姐,两人一点也不般配。” 月观瑢给人的感觉犹如清空朗月,十分皎然爽朗,但云子缙浑身冰寒,表情冷酷,阴郁戾气很重。 静王常年在王府养病,极少露面,在京城没什么存在感。 此时众人心里偏袒柳若嫄,对这个病弱王爷也丝毫没有好感,巴不得打散这对鸳鸯。 瑞征站在云子缙身旁,抬剑说道:“苏女医,我们王爷刚回来,就看见你当众欺辱王妃,你这么做,是不给王爷面子吗?” 苏曼婉扔掉手中的短剑,脸色铁青发白。 她知道静王跟月观瑢是同一个人,月观瑢曾经告诉过她,她是月仙岛女主人转世,他欠她一份情债。 对她而言,嫁给谁都不重要,但月观瑢提出要补偿她,她就欣然接受。 借助静王和定云国首富的名声势力,扳倒皇后,为苏家报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清贵妃帮她在簪花盛宴上夺冠,名正言顺嫁入静王府,她也觉得理所当然。 然而柳若嫄的出现,打乱了她一切计划部署,就连眼前这个男人,似乎也改变了主意。 苏曼婉第一次产生强烈的危机感,自己拥有的东西,眼看要被人抢走了。 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在她身上! “静王既然回京了,就应该听说,柳若嫄已经跟你和离。她不再是静王妃,我与她之间的仇怨,静王也没理由插手。”苏曼婉语气嘲讽说道。 云子缙黑亮的眸子深不见底,瞅着苏曼婉,眸底闪过一丝幽光。 “本王不在场,和离书作废不算数。嫄儿仍是本王的王妃,任何人都不能欺辱她。”他声音冷冽,带有一股森然的霸气。 柳若嫄此时心中五味杂陈,各种酸甜苦涩的滋味涌出来,瞬间将她淹没。 当年的他,也曾如此护着她。 但那样又如何? 他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可他自己却囚禁欺辱她。 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个自私自利的男人,将她当做一件私有物品,不容别人觊觎欺压,他却肆意折磨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男人丝毫没有改变。 仍然霸道无礼,目中无人,不可一世。 第164章 静王请自重 每当想到过往种种不堪的境遇,柳若嫄都对眼前的男人心生怨念。 她强忍着心底的厌恶,冷静说道:“有清贵妃在场,众人作见证,和离书立即生效,静王只管接受就行了。” 她的态度非常明确,和离已成定局,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改变这个结果。 “嫄儿,你是嫁给本王,不是嫁给清贵妃!”云子缙的眸光淡漠如风,在清贵妃脸上扫过,带着一股不满的情绪。 清贵妃眼神晦暗不明,抿紧嘴不说话。 众人寒蝉若噤,清贵妃毕竟是静王的亲生母亲,为了一个柳若嫄,这母子俩要闹决裂吗? 静王态度如此强硬,清贵妃即便妥协了,让柳若嫄重新成为静王妃,那王妃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必定一辈子遭婆婆白眼。 胳膊扭不过大腿,静王妃是胳膊,清贵妃是大腿。 王府贵胄之家,这婆媳关系真不好处啊。 柳若嫄不想纠缠下去,朗声说道:“静王,今天和离你阻止不了,因为我要甩了你。如果你想来强硬的,我也奉陪到底!” 她话音一落,身边的人立即警惕起来,彩宁和屏香左右护着她,阿偃虎视眈眈盯着云子缙。 “我们大小姐不稀罕当什么静王妃!”阿偃看云子缙十分不顺眼。 大小姐做丐皇世子不香吗? 给你一个病秧子做王妃,还得受小妾的闲气,谁吃饱了撑的,干这种脑子灌水的事。 崇烈也朝云子缙抱拳道:“事已至此,请静王殿下放手,尊重嫄表妹的选择。” 论公论私,他都站在柳若嫄的一边。 云司业站起身来,器宇轩昂的身影挡在云子缙身前。 “三弟,强扭的瓜不甜,你又何必为难若嫄?你如果真的为她好,就该给她自由。”他语气温和,但眼神和气势不弱。 如果云子缙非要强逼柳若嫄,他就算跟静王撕破脸,也要护她周全。 云子缙心里憋屈,轻声唤道:“……嫄儿。” 所有人都希望他们和离?她对他……真的那么失望? 柳若嫄不想留任何反悔余地,抬手拿出骨哨,“嘶——”地吹响。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霎时看见一只巨大的飞鹰现身,直挺挺站在柳若嫄面前,振翅长鸣。 飞鹰一身黑色发亮的羽毛,头顶一撮金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这,这是闪鹰——”有人惊呼道,登时腿软,跪倒在地。 传说闪鹰是月仙王的传信差使,是吉祥神鹰,哪怕看一眼,都能招来好运。 “真是闪鹰,天啊,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能亲眼目睹神鹰的风采。” 众人激动万分,纷纷朝闪鹰作揖行礼。 谁也没想到柳大小姐能招来闪鹰,看向她的眼神都发生变化。 以前她名声不好,是个不学无术的笨蛋。 然后借一场簪花盛宴,柳若嫄夺得第一名媛,洗刷了不堪的污名。 她又强势甩掉静王,当众招来了闪鹰—— 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传说闪鹰是月仙王豢养的宠物信使,柳若嫄能召唤闪鹰,说明她背后的势力是月仙王。 可她一个深闺小姐,哪来这么大的本事? 柳若嫄拿出几颗新鲜果子喂闪鹰,说道:“小闪闪,如果有人欺负我,你会不会帮我?” 闪鹰吃了果子,仰头啼鸣两声,接着振翅飞起,站到柳若嫄的肩头,一双犀利的鹰眼紧盯着众人。 它的意思很清楚,谁敢对柳若嫄不敬,就是跟它过不去。 “啪!”清贵妃手中的茶杯摔到地上。 茶水溅到她裙角,她丝毫不觉。 她呼吸沉重,脸色发白,死死盯着柳若嫄和闪鹰。 为什么? 闪鹰明明是欢儿小姐的信使,怎么会听柳若嫄的召唤? 清贵妃目光摇曳不安,突然看见柳若嫄手上戴的乌银玄铁戒指,更是大惊失色。 空间戒指—— 那是欢儿小姐的东西,为什么戴在这个女人手上? 她脑中一片混沌,有种不妙的感觉,目光转向云子缙,又看了看旁边的苏曼婉。 “静王,闪鹰……是怎么回事?”当着众人的面,清贵妃问得十分隐晦,但云子缙肯定明白她的意思。 云子缙眉头深锁,抿嘴不语。 以前他认为柳若嫄得空间戒指是巧合,用骨哨召唤闪鹰也是巧合…… 但是,这时看闪鹰对柳若嫄的态度,好像一个忠心耿耿的护卫,似乎种种巧合的理由都站不住脚。 莫非—— 他晦暗不明的眸光瞥向苏曼婉,她才是欢儿的转世身,不是吗? 为什么柳若嫄能召唤闪鹰? 难道其中出什么差错了? 这时苏曼婉头顶传来嗡嗡的声响,原来鸟屎的气味招来一群苍蝇,围着她团团转。 众人愈发瞧不上她,纷纷议论。 “人家柳大小姐招来神鹰,苏曼婉招来苍蝇,这可真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没法比较了。” “苏曼婉沽名钓誉,哪有什么真本事?” “既然苏曼婉说她会治病,就跟静王凑一对吧,反正静王常年病弱,娶个女医回府多合适,何必纠缠人家柳大小姐?” “皇上封她为女医,她就自我吹嘘医者仁心,谁见过她给人治病?吹的吧!” 苏曼婉赶不走苍蝇,又听见众人编排她,气得满脸通红。 正要发作时,被清贵妃阻止,厉声吩咐道:“送苏小姐回去!” “是!”立即有四名宫女走到苏曼婉跟前,“苏小姐请。” 苏曼婉不敢忤逆清贵妃,咬紧牙齿,恨恨地瞪柳若嫄一眼,转身离去。 柳若嫄故意呼出一口长气,笑道:“好啦,招人烦的女人终于走了,热闹也看完了,簪花盛宴落幕,皆大欢喜。” “嫄儿——”云子缙仍不死心,极力想挽回她。 柳若嫄眼眸一冷,“静王,和离已成定局,你被我甩了。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请自重!” 第165章 修炼成狂魔 簪花盛宴过去半个月,天气开始转凉。 这半个月柳若嫄把自己关在房里,专心回忆《云仙经》,每天不厌其烦修炼几十遍,直到她从指尖炼出一簇真焰灵火。 看着指尖冒出的小火苗,暗黄发红的微弱火光,她心中既有苦涩,又有许多欣慰。 活了三世,她从未这么辛苦修炼过。 每天修炼到快魔障,废寝忘食,睁眼闭眼都是修炼。 她容易吗,做梦打嗝都要修炼,差点练岔气了。 幸好空间戒指里可以滋养灵气,元神苏醒后,恢复了以前的功法和灵力,所以功力一日千里。 不过当年欢儿修炼是个半吊子,除了炼出真焰灵火之外,隐身术和遁地术错漏百出,时灵时不灵的。 柳若嫄第一次觉得,当年欢儿修炼的这点成绩,确实让人糟心。 守着《云仙经》那么强悍的功法,只要不是弱智低能儿,轻轻松松就能炼出飞天遁地的仙法。 可是云欢儿,你炼出来的是什么玩意? 柳若嫄忍不住跟自己吐槽,人家炼遁地术,遁地百米之深,转瞬身在百米之外。 她炼的遁地术,咒语念完人还在原地,两条腿插在土里。 这就是传说中的半截身子埋土的意思? 柳若嫄只得重练法术,要不怎么办,自己炼的功法太丢脸了,她都没地方说理去。 只能这样了,自己挖的坑得自己填平。 她日以继夜地修炼,半个月过后,瘦了五六斤,感觉自己变成一只修炼狂魔。 每天睡觉前照一照镜子,看着那张日益消瘦的小脸,柳若嫄都觉得意难平。 她的人生目标是躺赢当贵妇,吃喝玩乐,使劲败家…… 可是现在搞成啥样子了,活生生变成励志奋斗改变命运的女强人。 人生太不容易,越想越恨那个狗男人! 要不是知道狗男人的手段,有可能再次囚禁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也不用这么拼命。 逃避了三世,兜兜转转还是绕到狗男人身边,不得不说,她的命太苦了。 这半月柳若嫄足不出户,却也听闻京城发生了几件大事。 太子突然染了风寒患病,震动京城,筹备已久的生辰宴取消。 每天太子府门前,探望的,送补品的人络绎不绝。 柳若嫄也不能免俗,她没有亲自出马,但派了阿偃给云其祯送补药,她亲自配制的十全大补丹。 太子只要吃下一丸,包管让他身强体壮,面色红润,每晚流鼻血流到天亮。 云司业纳了一个侧妃和两个妾室,其中绛华最为得宠,仅凭妾室身份就得封“华美人”封号。 梅郡主跟云司业大吵一架,一气之下离开敏王府,搬回娘家摄政王府。 敏王纳妾也算一件大事,所以柳若嫄专门指派屏香,往敏王府送了庆贺新婚的礼物。 送完了礼,人情算是到了,她不再多惦记,专心在家中闭关修炼。 无论云其祯还是云司业,对她而言,都只是有些恩怨瓜葛的熟人,并不能牵动她的心。 但京城传言的另外一件事,却让她的心有些波动。 月观瑢撤光京城的钱庄和生意,低价出售很多家商铺,独自离开京城,游云四方。 坊间传说月公子向柳若嫄表白不成,伤心欲绝,从此浪迹天涯,孤独终老。 京城众小姐无不扼腕,都为他感到惋惜。 但月公子非要一棵歪脖树上吊死,她们也只能挥泪慨叹,柳大小姐毁人不倦。 月公子对柳若嫄的深爱感天动地,真让人想不到,天底下竟有如此痴情男子。 她们又开始相信爱情了。 柳若嫄听到这个消息,也不得不佩服狗男人,戏演得太精彩了。 感天动地?痴情男子? 他多大岁数了,还玩深情人设? 要不是对月观瑢太了解,她都快要相信了。 不过柳若嫄也觉得奇怪,月观瑢结束生意,离开京城,看上去打算一去不复返了。 但云子缙还在京中,而且静王府最近没什么动静,反倒十分异常。 不知道狗男人打得什么鬼主意。 他抛弃了首富身份,保留静王身份,难道还对她不死心,想拿静王妃相要挟? 不管他怎么打算,反正柳若嫄决定了,日夜修炼,稳住性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以不变应万变。 看狗男人耍什么幺蛾子! 第166章 该死的个人魅力 京城街道上,一辆马车缓缓前行。 “大小姐,我们的人已经安顿好了。”阿偃停下马车。 马车来到一个胭脂铺面前,阿偃掀开车帘,扶着柳若嫄下来。 阿偃神色有些忧愁,“依照大小姐的药方,大伙儿的内伤治得差不多了,只差祛瘴气的清心草,京城大小药铺都买不到。” 抬眼扫一下胭脂铺,柳若嫄微蹙眉头,“清心草不是稀有药材,怎么药铺里买不到?” 阿偃眉头一紧,恨恨说道:“苏曼婉知道我们要买清心草,就把京城和附近镇上药铺的清心草全买光了。” “是吗?”柳若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苏曼婉黔驴技穷了,只能想出这么笨拙的法子。” 清心草是常见草药,附近山上就有,大不了她费点力气,去山上采一些回来就是了。 即便没有清心草,换用其他的药材,多熬一些时日,也能祛除瘴气,只是效果慢一些而已。 多大点事儿,她是药仙王的女儿,还能被苏曼婉刁难住了? 柳若嫄迈步进了胭脂铺,跟掌柜打了一个招呼,就由阿偃陪着去后院。 这间胭脂铺是她以前买下来的,做密探的据点之一,掌柜也算是她的手下。 刚进后院,看见几个老人孩子在院内熬药,一见她来,都纷纷跪地下拜,高喊:“世子大小姐——” 屋内的人听见声音,也都纷纷出来,向她下拜。 柳若嫄一阵头疼,连忙吩咐阿偃让众人起身。 她已经说过很多次,不让他们叫她“世子大小姐”,她也不是丐皇世子……可是这些人根本不听,还是执拗地称呼她“世子大小姐”。 解释不清楚,心累啊! 胭脂铺共三进院子,暂时住了一百多名丐帮的男女老幼。 这些人都是从月仙岛救出来的,月观瑢临走前履行承诺,没让柳若嫄失望。 狗男人虽然霸道不讲理,但他承诺的事情,倒是都能做到。 这一点她从未怀疑过。 将丐帮众人救出来的当天,柳若嫄派阿偃去接人,她自己始终没露面。 对于月观瑢,她清清楚楚表明自己的立场,她跟他,不想再有任何交集。 丐帮众人搬来椅子,像供祖宗一样请柳若嫄坐下,然后在她面前跪成几排,齐声高呼:“世子大小姐!” 柳若嫄:“……” 她托着腮,脑仁直疼,谆谆教导众人道:“我把你们救回来,不是让你们整天跪拜我的,在找到丐皇世子之前,你们都要听从七长老阿偃的指令,尽快联络其他分舵。我能管你们一时,但管不了你们一世……” 这时一个年长的老者说道:“世子大小姐,自丐皇创立丐帮,会众几十万人遍布定云国、北滕国和宸安国,辅佐明君治国,堪称第一大帮派。丐帮的优势不在征战沙场,而在于刺探各路消息,丐皇世子失踪二十年,都没探到一点线索,恐怕是凶多吉少。丐帮几个长老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分舵也都四散各方,分崩离析,还望世子大小姐带领丐帮会众,再创辉煌!” “再创辉煌!” “再创辉煌!” 众人激动地欢呼着,都目光灼灼盯着她,眼神中充满期盼。 柳若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个丐帮居然还要再创辉煌,是想让定云国讨饭的人更多? 找不到丐皇世子,就随便拉一个人带领你们? 可是世上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要缠上她? 难道因为她长得好看—— 这该死的个人魅力! 柳若嫄心中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答应道:“好好好,我带领你们再创辉煌。”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皇家御令卫,要查探朝野上下居心叵测的逆贼,刺探情报是少不了的。 而打探江湖三教九流的消息,丐帮会众最为方便。 她最终决定,姑且收下这批打探消息的大乞丐小乞丐。 众人见她答应下来,无不露出喜色。 柳若嫄看着眼前这些人,个个面色发青,嘴唇像铁锈一般的颜色,显然体内的瘴气之毒还未除尽。 丐帮众人被强迫在月仙岛采矿,不仅受了严重内伤,还染上瘴毒。 经过半个月的治疗调养,他们身上的内伤基本痊愈,但瘴毒却不容易祛除。 柳若嫄不禁有点发愁,他们染的瘴毒太深,需要大量清心草。 即便上山采药,估计也需要十多天时间,让这么多人一直待在胭脂铺养病,确实有点耽误事。 除了清心草,还有什么别的法子祛除瘴气? 柳若嫄凝神细想,半晌目光一沉,突然想起戒指中放着两箱白玉珍珠,那是当初云子缙送她的礼物。 月仙岛盛产白玉,有辟邪祛瘴的效用。 当年月观瑢用一块块白玉铺在殿宇内,炼成灵玉阵,将欢儿囚禁其中。 现在回想起来,灵玉阵可以困住人,但也能锻筋洗髓,提升修炼的功力。 狗男人用灵玉阵困住她,难道是为她好? 柳若嫄脸上肌肉一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不管狗男人理由多么冠冕堂皇,她这辈子再也不想困在灵玉阵里! 她又想起哪些明亮圆润的珍珠,满满地嵌在屋顶上,跟夜明珠混在一起,日夜闪亮,犹如白昼。 月观瑢逼迫欢儿修炼,昼夜不停息,连睡觉都要修炼,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柳若嫄双拳捏紧,想到白玉和珍珠,她就浑身发寒。 “难得我跟众位有缘,凡是在月仙岛染瘴气的,我都送一件东西,可以辟邪祛瘴。”她运出灵力,声音清楚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第167章 人性不可试探 “世子大小姐送的东西,肯定是宝物啊!”有人惊喜说道。 突然听见柳若嫄要送东西,所有人都觉得十分好奇,连阿偃都很意外。 众人兴致勃勃,在侧厢房外排了两行队伍,见柳若嫄命人抬出一个巨大的红漆樟木箱子。 箱子一打开,阳光反射之下,顿时一道道耀眼的白光散出来,闪得众人眼花,连忙抬手掩面。 “天啊,不会是月仙岛的白玉吧——” “这么多白玉,价值连城啊!” 丐帮弟子出身市井,走街串巷,见闻广博,他们又都在月仙岛做过苦工,听说过月仙岛白玉可辟邪祛瘴。 阿偃身为七长老,见识过不少好东西,但此时眼见满满一大箱的白玉,也料想不到,不由得惊呆了。 柳若嫄是尚书府大小姐,又曾是静王妃,手中有万两黄金也不稀奇,但这些白玉……价值何止万两! “大小姐……这些东西你要送人?”阿偃结结巴巴,简直不敢相信,觉得柳若嫄在开玩笑。 “我送你们这些白玉,是让你们保命的,不是让你们换钱的。”柳若嫄拿起一块白玉,“贴身佩戴白玉,不出一月,瘴气尽消。” 众人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一箱白玉,有人忍不住趴到箱子边上,手指颤抖摸着白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白玉形状各异,有玉璧、玉佩、玉环、玉珏、玉璜…… 每一块都有巴掌大小,晶莹剔透,润白无瑕,无一不是精品,千金也难买到。 柳若嫄显然料到有这样的场面,目光淡然地扫视众人一眼,突然莞尔笑道:“我略懂些医术,知道用白玉治瘴气,研成粉末效果最好。” 转头见旁边站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她柔声道:“阿偃,拿一块白玉研成粉末,给这孩子用药。” “是,大小姐!”阿偃丝毫没有迟疑,从箱中拿了一块玉璧,运足内力,在手掌间碾成碎末。 “嘶——” 有人吸了一口凉气,有人脸上露出心疼的神色。 柳若嫄假装视而不见,拉住小男孩的手,在他受瘴气严重的脖颈、手臂等处涂抹白玉粉末。 接着又拿了一个布荷包,将剩下的白玉粉末装进去,在小男孩腰间贴身系住。 “这样贴身戴着,一个月就全好了。”柳若嫄摸着小男孩的脑袋瓜,眯眼笑道。 “谢谢仙女姐姐!”小男孩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我叫六猴儿,等我长大了,一定报答仙女姐姐救命之恩。” 柳若嫄乐得合不拢嘴,看这孩子多有出息,别人都叫她世子大小姐,他叫仙女姐姐,一看就是有前途的。 这时院子站了百十号人,脸上神色各异,都默不作声盯着白玉。 柳若嫄一看满箱子白玉数量太多,一个个碾碎实在太麻烦。 “阿偃,你找几个大锤子来,大家齐心合力,把这些白玉砸成粉末,自己往身上涂抹患处。”她吩咐道。 阿偃点头答应,要去找大锤子来,却被几个欲言又止的男人拦住。 “大小姐,七长老,这好好的白玉,用锤子砸碎,这,这也太可惜了。” “是啊,好东西砸碎了,这是造孽啊。” “一块玉璧拿出去卖掉,至少能值三五千两银子吧,砸成粉末就不值钱,没人要了。” 柳若嫄不动声色,坐在椅子上打量这些人。 人性本恶,不可试探。 但说实话,她今天把这一箱白玉拿出来,研成粉治瘴毒,就是为了试探。 丐帮众人推举她当首领,口号喊得挺响,说什么带领丐帮“再创辉煌”,但柳若嫄不完全相信。 她可不是等闲之辈,随便被人几句话忽悠了。 到底有没有真心,一是便知。 以前她是静歌的时候,一听甜言蜜语就激动,一激动就变傻白甜。 最后把自己搭进去,活生生给作死了。 这样的教训有一次就够了。 现在她小白花当腻歪了,想走黑花路线,所以当众扔出一箱月仙岛白玉,就想看看有谁浑水摸鱼,图她人傻钱多。 果然,鱼饵一下去,就有人上钩了。 柳若嫄朝阿偃看了一眼,目光中带着赞许。 幸好她家憨憨视钱财如粪土,他方才但凡有一点犹豫,她都直接甩他一脸金豆子,跟他恩断义绝。 眼前几个丐帮弟子还在喋喋不休,“大小姐,不如把白玉分给我们,自己卖了钱去买药,瘴毒也不是什么绝症,花几两银子吃药,挺个一年半载也就好了。” “对对对,世子大小姐把玉给我,换个几千两银子吃喝享受,我宁愿不治这个病。” 很多人跟着点头,目光贪婪地盯着箱子。 这些人都想要白玉,在他们看来,自己的一条烂命不重要,有钱才是王道。 柳若嫄的眼神冷下来,沉吟半晌,幽幽说道:“我说过,这白玉是用来救命的,不是拿来换钱的。谁想要白玉就站出来,从此以后不再是丐帮弟子!” 她话音落下,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憋着不说话,看似有所顾忌,拿不定主意。 这时有人站出来,“我要白玉,愿意脱离丐帮。” 见有人带头,其他人也不再纠结,纷纷跟着叫嚷起来。 “我也要一块,以后不做丐帮弟子。” “还有我——” 阿偃脸色铁青,厉声喝道:“住口!你们当初发下的誓言都忘了吗,看看你们变成什么样子了?” 这些人当年流浪街头乞讨,被人欺辱殴打,后来受到丐帮庇护,发誓要一生效忠,永不背叛。 没想到,仅是一块玉佩的诱惑,就让他们迫不及待违背誓言,脱离丐帮。 “七长老,我们加入丐帮,也是为了有吃有喝好活命啊,不然的话,谁愿意过刀口舔血的日子?” “就是,大小姐都发话了,这些玉我们每人分一块,你自己不想要,也别拦着大伙发财。” 众人纷纷称是,对阿偃十分不满,看向他的眼神充满敌意。 柳若嫄抬手制止他们喧嚷,拿出一块白色绢帕,“各位稍安勿躁,想要拿走白玉的,在这儿按一个血手印,从此跟丐帮一刀两断。” 话音一落,立即有人上前,舔着脸笑道:“多谢大小姐!” 说着咬破手指,在绢帕上按了一个手印,从箱子里挑了一块大玉璧,小心翼翼塞进怀里,转身离去。 其他人也都赶紧上前,争抢着排队按手印,唯恐落到后面,大玉璧被人挑光,只剩下小块玉片。 “真是岂有此理——”阿偃握紧拳头,怒不可遏,想上前拦住这些人,却被柳若嫄抬手阻止。 这些人按了手印,拿走白玉,都兴高采烈地收拾东西,离开院子。 最后剩下不到二十人,几乎全是老人、女人和孩子。 只有两个少年人站在人群中间,个子挺拔,显得十分扎眼。 第168章 他要做媒人 柳若嫄问了两人名字,皮肤黝黑的大个子名叫丹柱,另一个身形瘦弱却眼神犀利的少年叫鹿邪。 “你们为什么不拿?”柳若嫄看一眼剩下的玉块,还有大块的玉佩和玉璜,价值不菲。 丹柱摇头,憨声憨气道:“我从小就跟阿偃哥在一起,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阿偃哥留下来跟着大小姐,我也留下来跟着大小姐。” “嗯。”柳若嫄弄明白了,这憨小子是阿偃的小迷弟。 她移开目光,看向鹿邪,“你呢?” 鹿邪抿一抿嘴,神色有些倔强和傲气,“我想治好瘴毒,以后跟在大小姐身边,建功立业!” 柳若嫄凝神看他半晌,又仔细上下打量,这少年有傲骨也有野心,绝非池中之物。 好好栽培一番,将来是块好材料,说不定能成栋梁之才。 她收回审视的目光,微微点头,“好,你们愿意跟着我,我保证不会让你们失望。” 当即吩咐留下的人,将剩余的白玉全碾碎成粉末,每人都涂在患处,治疗瘴毒。 余下的白玉粉也都分下去,装香袋贴身佩戴,用来祛毒辟邪。 一百多丐帮会众只剩下二十人,让他们都住在胭脂铺的大院里,反倒更容易安排任务。 阿偃将他们分成三组,每天轮流到街头巷尾去,搜集各路消息情报,然后派丹柱和鹿邪到柳府,汇报给阿偃和大小姐。 安排完毕后,阿偃想到拿白玉离开的人,感到十分惭愧,“对不起大小姐,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变得那么贪财……” 早知道这样,就该让那些人留在月仙岛,继续当苦工采矿。 大小姐费了多大力气,才将他们救出来,结果却是救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更可恨的是,那帮白眼狼拿走大小姐的玉璧,不仅没说一声谢谢,而且头也不回都离开了。 好像大小姐拿出白玉给他们,是理所当然一样。 “阿偃你不必自责,那些人不是变了,而是现出原形。”柳若嫄凝眸说道。 原本都是贪财之人,只用一点小利就能试出来。 柳若嫄显然看出阿偃心中的愤懑不平,安抚他道:“有什么好气的,那些白玉我根本不稀罕,他们看得比命还重,那就成全他们。” “可是大小姐……”阿偃仍然不甘心。 她抬手打断他的话,嘴角勾起笑容,“他们以为拿一块玉璧,从此就大富大贵了,却忘记没有丐帮庇护,身怀月仙岛白玉,根本没有活路!” 白玉可以救命,也可以催命。 柳若嫄不是残忍的人,但那些人既然选择了背叛,就要承担他们选择的后果。 …… 回到柳府,初衣跑过来禀报,“静王来了,老爷夫人陪他坐了两个时辰,就等大小姐回来。” 柳若嫄正在换衣服,一听这话,顿时眉头拧起来。 不是已经和离了吗,这货又来干什么? 初衣低声说道:“听说静王来提亲的……” 柳若嫄浑身一抖,提亲,提什么亲? “谁允许他来提亲的!柳致堂不嫌丢人现眼吗,还不赶紧把他赶出去!”她恼怒道。 刚和离就提亲,他脸皮有多厚,还能做个人吗! “不是的。”初衣摆一摆手,连忙解释,“不是……向大小姐提亲,是向两个表小姐提亲。” “什么?”柳若嫄横眉竖目,脸色一寒。 青瑶和紫瑶媚眼如丝的神情,顿时在她脑海中浮现,那眼波中带着蓄意的勾引,令男人神魂颠倒。 柳若嫄头顶冒烟,云子缙长出息了,连那两个浪货都要? 初衣知道她误会了,赶紧继续解释,费了半天口舌,柳若嫄才终于搞明白,云子缙为瑞征的婚事,亲自来柳府提亲。 簪花盛宴之后,青瑶和紫瑶一直留在柳府,想让柳致堂为她们做主,嫁入静王府。 但姐妹俩跟瑞征闹了一个大乌龙,已经沸沸扬扬,满城皆知。 她们实在赖不到静王身上,但又嫌弃瑞征只是一个王府护卫,因此纠结了许久,婚事也定不下来。 柳若嫄一听来龙去脉,顿时明白云子缙的意图,根本不是为了瑞征,而是为了他自己。 “他来给瑞征提亲,跟我没关系,你去告诉柳致堂和夫人,大小姐出去逛街了,还没回府。”柳若嫄换了家常衣裳,往床上一躺。 出去这一趟,坐马车太累人了,还是躺在自己床上舒服。 狗男人爱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她要好好躺一会,才不想搭理他。 “大小姐……你不是回来了吗?”初衣小心翼翼问道,“这床上躺的是谁?” 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多少双眼睛看见大小姐进门了,非要说没回府,这样说谎不好吧。 柳若嫄十分淡定,眼眸转动着,盯着幔帐顶上,从容说道:“他们要是问起来,你就说……床上躺的是大小姐的虚影,真人没回来。” 初衣:“……” 好吧,是虚影,真人没回来,她信了! 初衣去前厅回复静王,过了半柱香之后,回来禀报柳若嫄。 “静王暗搓搓来咱们府上,存心想勾搭大小姐,但是没那个脸,找个借口过来坐坐,想混个一回生二回熟,没准就能见到真人了。” 这时彩宁扶柳若嫄从床上坐起来,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静王亲口说的。”初衣气鼓鼓叉腰道:“他一个当王爷的,亲自为手下护卫提亲,还大肆张罗婚事,说出去谁会信?” 旁边的屏香点头,“嗯,静王醉翁之意不在酒……” “都和离了,他还来找大小姐,这不是有病是什么!”彩宁厌烦说道。 柳若嫄深以为然,消停不到半个月,又要整幺蛾子,真是吃饱了没事干,嫌得蛋疼。 此时她特别怀念以前整天修炼的男人,一闭关就是半年,不吃不喝,不吭声不闹事,多省心。 话说狗男人不是修炼狂魔吗,他闭关不香吗,炼丹不香吗,非要往她这儿跑! 初衣往椅子上一坐,气恼地说道:“静王还打听大小姐身边的人,八成以后每天都来。” 柳若嫄微微一怔,“什么意思?” 初衣的目光从彩宁和屏香身上掠过,目露同情道:“静王说……两个表小姐的亲事定了之后,他要替彩宁和屏香做媒人。” 第169章 人至贱则无敌 此后的几天,静王每天都来柳府,跟柳大人商讨瑞征的婚事。 柳致堂刚开始碍于静王的面子,还勉强应付一下,后来实在受不了折腾,故意下朝之后不回府,到各处茶楼、艺馆打发时间。 一直磨蹭到家丁来通报静王走了,他才心有余悸地回府。 柳夫人的遭遇更惨一些,静王来柳府为属下提亲,她整天陪着笑脸,凑合瑞征和青瑶紫瑶。 既然谈婚事,就围绕这个话题好好谈吧,但是静王偏不,别人无论说什么,他拐着拐着就拐到柳若嫄身上。 “柳大小姐不在府中吗,好几天没看见她了。” “你们府上大小姐喜欢吃什么用什么,我明天一起带过来。” “柳夫人,大小姐已经十七了,亲事不能耽误,等谈完瑞征这一门亲,本王也顺便向大小姐提个亲吧。” “和离不代表结束,上次娶柳大小姐的时候,本王没下聘礼,也没宴请宾客,等本王再来提亲,非得十里红妆迎娶不可。” 柳夫人头疼,听听吧,这说的是人话吗? 想迎娶就一顶花轿把人抬走,想和离就把媳妇赶回娘家,然后又舔着脸来求复合。 静王还要个脸不? 云子缙幽暗的眼神从柳夫人脸上掠过,“本王也想要脸,但要脸就没媳妇了,所以暂时把脸留王府了。” “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本王天天来柳府,就不信打动不了柳大小姐。” 柳夫人不可置信地瞪着云子缙。 “谁敢来求亲,本王就给他搅黄。谁敢来追求,本王就把他打跑。本王不急,可以慢慢等,反正命长,有的是时间。”云子缙幽幽说道。 柳夫人脑门直抽筋,老天爷啊,这是惹上什么孽障了,日子怕是不能过了! …… 果然,静王每天都来柳府报到。 但是柳致堂不在府中,因为没下朝,柳夫人平时不头疼,一听静王来了,旧疾立马犯了。 请大夫,熬药汤,卧床不起,病入膏肓……反正就是不能见客。 能避就避吧,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府上除了柳致堂和夫人,柳若嫄是嫡长女,身份地位最高,理应亲自招待作陪。 但柳若嫄放出话来,她真人不在府中,只有虚影在,不能待客。 所以,只得让崇烈陪着招待。 柳府前厅内。 崇烈一声不吭,瞪大着眼睛看云子缙。 静王的心思他猜不透,明明娶了媳妇,却不好好哄着,非要把媳妇气回娘家,闹完和离之后又死缠烂打……究竟是闹什么? 这是皇子王爷的特殊癖好吗? 还是皇亲贵胄闲得无聊,专以折腾女人为乐,以满足他们阴暗内心的扭曲变态? 崇烈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考过状元,上过战场,像静王这种无聊贱透低级趣味的男人,他最鄙视了。 云子缙倒是沉得住气,一脸风轻云淡,丝毫不介意崇烈神色不善地打量他。 一边喝着茶,他一边谈着柳若嫄的话题。 “崇状元,你是嫄儿的表哥,她小时候是不是特别淘气?” 他嘴角勾起笑容,脑海浮现出一个没长大的小女孩,整天爬墙上树掏鸟窝的调皮样子。 崇烈抿抿嘴,“嫄表妹性子活泼,不喜欢受拘束,当静王妃规矩太多,不适合她。” “本王性子沉稳,正好找个活泼的,一静一动,十分般配。”云子缙大言不惭说道。 崇烈蹙眉,“京城人人都知道,清贵妃对儿媳要求颇高,要像苏曼婉那样的端庄稳重,我嫄表妹随性惯了,受不得那些挑剔。” “清贵妃住皇宫,本王跟王妃住静王府,一年也见不着一次,不存在婆媳矛盾。” 崇烈捏紧拳头,“静王妃那个位置,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不能说错一句话,不能行错一步路。我嫄表妹是娇养的千金小姐,不能受那个气,也不受那样的委屈。” “这个世上,除了本王以外,没有任何人能让她受气受委屈。” 崇烈:“……” 他瞟了云子缙一眼,胸口憋了一股闷气。 “静王既然心仪嫄表妹,为何她是静王妃时,不待她好一些?有一句话静王听过吧,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崇烈忍不住发问道。 “本王第一次喜欢女人,没经验嘛,娶个媳妇给搞砸了,再娶一次就轻车熟路。而且有一句话崇状元肯定听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崇烈被他噎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知为什么,面对云子缙,他总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好像一拳打在空气里,使不上力气,也发不出怒气。 他沉吟半晌,终于明白为什么了。 世人百态,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怕不要脸的。 这男人属狗皮膏药,厚脸皮又自恋—— 应了一句俗话: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 第170章 遁出王府 静王每天来柳府,搅得柳若嫄心烦意乱。 这天一大早,她刚起床就听见丫鬟来报,“静王又来了,有请大小姐去前厅用早膳。” 柳若嫄往床上一倒,觉得生无可恋。 这男人实在太烦了,都已经跟他和离了,还每天没完没了来纠缠她,而且不缓不急,不动声色,让人打不得骂不得,赶也赶不走。 真的太闹心了! 柳若嫄早上起来的好心情全被搅了,她才不想看见云子缙那张脸。 于是打发丫鬟道:“说我不在府中,出去闲逛了。” 最近几天,她加紧修炼遁地术,已经颇有小成。 刚开始练的时候,遁地术的法力不精,总把地遁出个洞来,还搞得一身污泥。 不得已她又修炼了除尘决,能瞬间把浑身泥垢灰尘清洗掉,才不至于搞得太狼狈。 但最近一段时间,静王每天来柳府,让柳若嫄心生警惕,压力加大。 加紧修炼之余,遁地术也越练越勤,功力与日俱增。 但是因为静王在柳府,所以柳若嫄也有些战兢,修炼时万般小心,防止灵力一波动,被云子缙发现。 万一两人在府中碰面了,她刚好使用灵力,那就无所遁逃。 云子缙一定会发觉她前世是欢儿的身份,一旦暴露了,那个男人没准就会发疯,再把她囚禁起来。 她前世已经悲惨地自焚过一次,再也不想重蹈覆辙。 修炼了半个月,她估计自己可以从柳府遁到外面去,而且地上不出现任何坑洞,也不再搞得一身污泥,今天正好试一试。 柳若嫄吩咐丫鬟更衣,换上一套颜色素净的衣裳,简简单单绾个发髻,插上一根发簪。 镜子中出现一个俏丽秀美的少女,一身罗纱衣,身形窈窕,异常轻盈。 比起当静王妃时的她,这时的打扮更像一个不染凡尘的仙门少女。 吃完早饭,柳若嫄把阿偃叫来,低声吩咐他几句。 然后独自一人留在厢房,悄悄在屋内布了一个空间阵法。 空间阵法可以防止灵力外泄,只要在阵法里施展遁地术,外面的人无法感觉到一丝灵力波动。 柳若嫄有半个多月没出府,这时候出去,打算探望一下云司业。 她没去过敏王府,但知道敏王府的方向和位置。 一想到方位,柳若嫄有点心焦,最近她练遁地术,在方向感上出了大问题,总是找不准位置。 以前她不觉得自己有迷路的毛病,但自从练了遁地术,才发现前世她就是一个路痴。 重生之后,这个毛病仍没改过来,经常分不清方位和东南西北。 她也终于搞明白了,为什么当年在月仙岛的时候,每次外逃都逃不出去。 根本原因是,她把自己给搞迷路了。 布置好空间阵法之后,柳若嫄双脚站立,口中默念咒诀。 随即旋身一动,施展灵力,转瞬从地底遁走。 她预想的方位是敏王府,只要一下遁到敏王府后院,她的遁地术就成功了。 但没想到一遁出来,却身在一条陌生的巷子里。 两排的参天大树下,有几个孩童在路上玩耍,突然看见一个女人从树底下冒出来,顿时吓了一跳。 孩童们直勾勾的盯着柳若嫄,然后“哇”的一声哭出来,转身四散跑开。 柳若嫄叹气摇头,本小姐国色天香,长得这么漂亮,居然把你们吓跑了,什么眼神? 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没有一丝尘土,不必使用除尘决,这让她十分满意。 再抬头朝四周看看,这不是敏王府,而是一条街道的后巷,以前没来过。 她微微点头,虽然遁地方向位置还不太准确,但短短十几天内练到这个地步,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心中暗自得意,哈哈,她果然是个修炼天才,修炼法术很难吗,也还马马虎虎吧。 这是她第一次成功遁出柳府,意义重大,所以决定犒劳一下自己。 柳若嫄很少自己单独出门,每次离府都乘马车,身边有丫鬟和手下服侍。 这次用了遁地术,但马车和随从没办法一起遁地。 本想事先安排彩宁和屏香在府外驾车接应,但又怕惊动了云子缙。 那狗男人派暗卫监视柳府,府中所有人进出都在他掌控之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柳若嫄只能一个人遁地出来。 虽然有点不太适应,但也让她瞬间有自由的感觉 从后街巷子里转出来,来到一条热闹的街道上。附近一个酒楼视野开阔,可以观赏到临江风景。 柳若嫄心想反正遁错了地方,去不了敏王府,这时候有闲暇工夫,就去茶楼上坐坐,看看江景放松一下也是好的。 等静王什么时候离开柳府了,她再悄悄遁回去。 刚走到酒楼门口,只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响,一匹骏马疾驰来到酒楼前。 骑在马背上的女子一脸苍白,却气势汹汹,抬手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街边的人都很诧异,有人认出女子,惊呼道:“这是梅郡主——” “梅郡主忘记自己是敏王妃身份吗,竟然骑马出门?” “方才看见敏王带小妾进了酒楼,敏王妃这架势是要手撕小妾啊……” 柳若嫄觉得奇怪,见梅念纯脸色不太好,比上次见面时瘦了很多,这时她急匆匆骑马而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这时梅念纯把马匹交给酒楼伙计,手里握着一条马鞭,神色不善地朝她走过来,那怨恨的眼神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柳若嫄顿感不妙,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好容易遁出府来逛逛,却好死不死碰上一个蛮不讲理的母老虎。 运气也太衰了吧。 梅念纯走到柳若嫄身前,冷冰冰打量她两眼,“没想到你也来了,怎么,刚跟静王和离,就迫不及待想嫁入敏王府了,还敢说你没勾引过敏王?” 柳若嫄:“……” 这说的什么鬼话,她随便出来逛个街,也能背口黑锅? 长得好看不是她的错,干嘛老是说她勾引男人。 翻来覆去就是那几个词,贱人,勾引,不要脸……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我认识一个江湖郎中,专治癔症,敏王妃需要的话,我给你介绍介绍,治不好病不要钱。”柳若嫄面带微笑道。 这个梅郡主像疯狗一样,总跑到她面前来刷存在感。 明明是她自己拴不住敏王的心,非要把怨气发在别人头上,典型的欺软怕硬。 斗不过男人,只能欺负比她更弱的女人。 这一点让柳若嫄非常鄙视。 梅念纯由白转红,眉眼中尽是恨意,“我以前把你当妯娌姐妹,可你狼心狗肺,无情无义,跟那些贱人一样抢我夫君。柳若嫄,如今你不是静王妃,没有静王的依仗,我就替天行道,收拾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 说着挥起马鞭,朝柳若嫄脸上抽过去。 街边的人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惊叫出声。 第171章 狗仗狗势 京城众人都知道梅郡主自幼习武,跟着摄政王上过战场,手上功夫不弱。 当年梅郡主没出嫁时,是出了名的街头小霸王,所到之处人仰马翻,凡是得罪她的,绝不会手下留情。 柳大小姐如花似玉的脸蛋,若被她这一鞭子抽上,怕是要当场毁容了。 “啪——” 马鞭落下,却被柳若嫄抬手一把抓住。 手疾眼快,四两拨千斤。 柳若嫄心情顿时大好,连看手中捏着的马鞭都顺眼多了。 修炼过的人就是不一样,随便用点灵力就碾压这帮习武的。 “这马鞭手感不错啊,真皮的,软乎乎还有弹性,回头我也跟自己弄一根,平时出门带上,别在腰上也能耍个威风。”她故意调笑道。 梅念纯的脸都气青了,旁边的围观者捂嘴偷笑。 这京城热闹不少,最好看的就是两个王妃掐架,每次都有大惊喜。 如今静王妃变成柳大小姐了,还敢跟敏王妃死磕,当真是巾帼英雄不让须眉,又美又飒又辣,让人爱得不行。 只见柳若嫄手指绕着马鞭,单手叉腰,微微笑道:“梅念纯,你气色比刚才好多了,看这脸色红扑扑的,肯定气血上涌了,要不我替你放点血,降一降火舒服些!” 话音落下,她手上“噗”地一弹,马鞭从梅念纯手中脱出,飞到半空中。 众人“嘶”地倒抽一口冷气,都抬头看飞旋打转的马鞭。 紧接着柳若嫄双手运足灵力,手指挥动起来,操纵马鞭落下。 “啪、啪、啪——” 围观众人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都以为大白天见鬼了。 只见一条马鞭在空中飞舞,劈头盖脸打下来,用力抽在梅念纯身上。 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握住马鞭,狠狠地抽打教训她。 “啊……救命……”梅念纯惊恐地叫喊着,嘶声力竭。 她心里瑟瑟发抖,这马鞭是活物吗,活物也该听她使唤,怎么就不受控制地猛抽她。 围观众人和梅念纯都不是修炼者,对这一景象感到匪夷所思,越看越惊,心中恐惧倍增。 柳若嫄手上动作一停,马鞭顷刻落地,梅念纯慌得站立不稳,向后猛退两步,摔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此时她脸色惨白,身上衣裳被抽出一道道血痕,不可置信地抬头看柳若嫄。 眼前这身形窈窕娇柔的少女,满脸笑意盈盈,但在她眼中,好似一个穷凶极恶的鬼魔。 “这几鞭子,是教训你对我不敬。”柳若嫄收敛笑容,冰冷的声音警告她。 她居高临下俯视地上的女人,“梅念纯,不管我是不是静王妃,你都没资格在我面前叫嚣。这次我手下留情,是看在敏王的面子,如果还有下次,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这个世上唯一能让她心生怯意的,只有那个狗男人。 除他以外,无论是习武的,打仗的,还是修炼的,她都不放在眼里。 “好大的口气!”一道灰衣身影飞跃眼前,抬袖一拂,将梅念纯从地上拉起来。 梅念纯眼神一亮,惊喜道:“师父!” 柳若嫄眉头皱紧,眼前的灰衣人戴着半截银色面具,正是簪花盛宴上,坐在摄政王身后的神秘男人。 她暗自打量灰衣人,见他个子很高,身形魁梧,只是一身灰扑扑的粗布麻衣,让他显得不太起眼。 若是换上华丽锦衣,也定是一副器宇轩昂的身姿。 柳若嫄脑海中炸开一团花,顿时浮现一道身影,背着双手站在悬崖边上,迎风而立,桀骜又傲然。 即便不摘下面具,她也认出他是谁,因为这身形太熟悉了。 当年云欢儿的师兄,药仙王首徒颜叶。 “又是一个狗男人!”她忍不住双拳捏紧,情绪波动得厉害,身子微微颤抖。 柳若嫄突然觉得十分讽刺,曾经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不是目中无人,眼高于顶吗,什么时候沦为给摄政王当走狗了? 她目光扫在颜叶身上,露出不屑的笑容,故意嘲讽道:“看来这位是高手啊,不过你运气不太好,收了梅念纯这个蠢货徒弟,要把你的脸丢光了!” 她自认为脾气很好,只有遇到忘恩负义背叛她的狗男人,才忍不住要出言讥讽。 颜叶幽寒的眸光一闪,露出一丝疑惑,仔细打量柳若嫄。 他曾经怀疑欢儿的转世身在绮陌红楼一众女子中,所以趁着簪花盛宴的机会,在解暑冰燕窝加了摄魂丹。 只要是欢儿,一定能元神苏醒,恢复前世记忆。 但他不知道柳若嫄偷偷用了碧珠花的红果,解了摄魂丹的药性,又用灵力隐藏了元神。 所以他在宴会上没发现欢儿的踪迹,让他越想越惊怕不已。 欢儿一定在绮陌红楼的六人之中,但他试过五人,都不是她。 难道是那个死去的静歌? 一想到欢儿已死,颜叶便觉得浑身冰冷,万念俱灰。 而此时柳若嫄站在他面前,一副傲然孓立的神态,那倔强的眼神,十分像欢儿。 因为云子缙娶王妃的事,他曾经调查过柳若嫄,她年仅十七岁,有亲生父母,而欢儿转世已经二十岁,是个孤女。 所以柳若嫄肯定不是欢儿。 颜叶的眼神落寞下来,随即又闪出幽暗的光芒,死死盯着眼前的女人。 任她长得再美,也比不上欢儿一根头发,云子缙竟然对她恋恋不舍,那是对欢儿的背叛! 颜叶神色冰冷,傲然看着柳若嫄,对她有一种蔑视的厌恶。 这时梅念纯上前两步,再也不觉得惧怕,眼神怨恨地挑衅道:“柳若嫄,我师父在此,你跪地向我求饶,我可以留你一条狗命,否则让你魂飞魄散,死无全尸!” 如今柳若嫄不是静王妃,跟皇亲贵胄没有一点关系,她区区一个尚书府小姐,根本没法跟她敏王妃斗。 就算她当街弄死柳若嫄,最多挨一顿骂,赔些银两了事。 谁让这个贱女人勾引敏王,就活该打死浸猪笼! “死无全尸?”柳若嫄低声喃喃,心中痛楚的疤痕又撕裂开来。 回想静歌惨死,五马分尸,她双眸顿时射出清冷的刺芒,狠狠看向梅念纯。 “梅郡主,你的脸面都是别人给的,以为自己有什么本事,能给自己长点脸吗?你在家靠父亲,出嫁靠丈夫,出门靠师父,不过是到处找男人当靠山,狗仗人势而已!”她语气愈发冰冷,目光从梅念纯转到颜叶身上。 第172章 越来越会吹彩虹屁 柳若嫄原本对梅念纯只是有些反感,并没有恨意。 只要梅郡主不主动挑衅,她也绝不生事,很愿意跟她和平相处。 毕竟是云司业明媒正娶的女人,她要跟敏王府合作,就得容忍梅念纯这个炮仗脾气。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这点面子不能不给。 但此时她却一点不想忍,一是梅念纯屡次挑衅她,二是因为颜叶。 她冷哼一声,嘴角弯起一个轻蔑的笑容,“不过狗仗人势也还好,毕竟有人有狗,可你们师徒两个不一样,是狗仗狗势,徒弟狗崽,师父狗头!” 柳若嫄吵架骂人是一流高手,来一个怼一个,来两个怼一双。 更难听的话还在后面等着呢,就看狗男人敢不敢应战。 颜叶浑身寒气骤起,但柳若嫄丝毫不怕他,叉腰站在原地,镇定自若。 此刻她倒想看看,当年口口声声要护她周全的师兄,如今是怎样帮着外人欺负她的。 前世今生的一笔笔血债,她统统记下来,以后加倍地还回去! “放肆!”颜叶的气场顿时变得庞大威压,冷声开口,“你小小年纪,竟敢口出狂言,不把敏王妃放在眼里,今天我便代替徒儿出手,给你点教训。” 言罢,他挥动灰袍双袖,转眼射出无数闪亮的银针。 这些银针打入她体内,不至于毙命,却能让她痛不欲生。 围观的众人一阵惊呼,有人不忍目睹柳若嫄中招的惨状,连忙捂住眼睛。 柳若嫄目光一寒,连忙向后退去,刚要在面前打出一个灵气罩挡住银针,就见一道青光闪过。 “呲——” 所有银针顷刻间像被熔化一般,在空气中散出一丝青烟,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个银蓝色的身影飘落在眼前,锦衣蟒袍,银冠束发,单手抱住柳若嫄。 四周响起一声声赞叹,围观者纷纷议论猜测。 “静王,真是静王——” “静王不是和离了吗,还赶过来救柳大小姐?” “一日夫妻百日恩,静王再怎么绝情,柳大小姐以前也是静王妃,他不能见死不救。” “静王不是患病多年,卧床不起吗,怎么身手这般厉害?” “刚才救人的不见得是静王,他身边高手如云,用不着亲自出手相救。” 颜叶脸上的面具遮住半边容貌,看不出他的表情变化,但他的嘴唇明显地抖动两下。 “云子缙!”他口中说出这个名字,带着一抹深深的恨意。 不知道为什么,这声“云子缙”让柳若嫄心中一拧,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酸痛感。 突然间神色一晃,仿佛回到当年,两个男人互相开玩笑的情景。 “月观瑢,你既然字子缙,以后我叫你月子缙吧,子缙比观瑢亲近一些?” “月子缙也太难听了,我母亲姓云,你可以叫我云子缙。” “幸好我师父给我起名字简单,没有什么字啊,号啊的,不然光是名字都让人头晕了。” “颜叶,不如我给你起个字号,叫追云散人吧。” “追云散人是什么意思,这么古怪?” “你整天追在云欢儿身后,不是追云是什么?” “胡说,欢儿是你未婚妻,要追也是你追,我只是遵从师父旨意,保护师妹……” …… 柳若嫄收回神思,看着眼前一身灰衣的颜叶,只觉得岁月变迁,物是人非。 他似乎成熟了许多,不再是当初的桀骜少年。 而身边的男人,虽换了身份和装束,但仍然有一股少年王者的意气,锋芒毕露,不可一世。 对比之下,柳若嫄倒有点同情颜叶了。 云子缙不理会颜叶,仿佛视而不见。 他转头看向臂弯中抱紧的女人,黑亮的眸子里多了一丝幽深。 心中暗搓搓地想着,我老婆穿少女装也好看,身上还是软软香香的,搂住就不想松手。 “幸好我来得及时,不然我的王妃被银针射成马蜂窝了。”他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似乎对自己的行动很满意。 柳若嫄拉着脸,心里直堵得慌,朝他翻一个白眼。 狗男人一开口她就生气,有他这么说话的吗,谁被射成马蜂窝,他才马蜂窝,他全家都马蜂窝! “静王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我现在已经安全了,请王爷放开你的手。”柳若嫄故意大声说道。 清冷的眸子瞥他一眼,嫌弃得不行。 虽然这男人身上的气息很好闻,胸膛也很温暖有厚度,但她不想再跟他扯出不明不白的关系。 “王妃不必客气,你我夫妻一体,本王护你是应该的……” 柳若嫄立刻打断他,咬着牙恨恨道:“静王莫非忘记了,我跟你已经和离了。” 云子缙眉头轻蹙,“哦,若非王妃提醒,本王确实忘记这件事了。” 柳若嫄气得头要掉:“……我不是你家王妃。” 云子缙:“知道了,你是本王的前王妃。” 柳若嫄:“……” 周围旁观的人见他们斗嘴,都觉得又有趣又稀奇,头一回看到和离的夫妻还这么亲密。 柳大小姐朝静王瞪眼,红扑扑的小脸俏丽可爱,好像撒娇一般。 静王嫌弃的眼神中带着一抹笑意,莫名觉得有点甜。 “静王,这个女人到处勾三搭四,你居然还护着她?”梅念纯不甘心地提醒道。 云子缙抬头看她,淡漠的眼神波澜不惊,却藏着滚滚的怒火。 “本王追王妃追了半年多,至今求而不得,你却说她勾三搭四,是想践踏本王的尊严吗?” 事关男人的面子,本王不要脸吗? 他眉头一挑,“三是谁,四是谁,本王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魅力,能让王妃主动勾搭!” 梅念纯:“……” 静王有病是不是,他脑子想什么呢,明明这女人不检点,水性杨花他没看见吗? 云子缙冷眼瞥一下梅念纯,一副等会儿再跟你算账的表情,目光移开,转眸看向站在一旁的颜叶。 他目光晦暗不明,波动着隐隐的复杂情绪。 “本王对故人重逢并不期待,颜先生明白本王话中的意思。”他声音极冷极淡,不带一丝感情。 “云子缙!”颜叶压抑着激烈的情绪,随即衣袖一甩,“后会有期!” 随即旋身而动,灰衣身影消失在众人视线外。 “师父别走——”梅念纯惊慌失措,没有颜叶为她撑腰,她恐怕又要在柳若嫄手下吃苦头。 柳若嫄见颜叶离开,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斜眼瞅着云子缙,“人已经走了,你可以放开我了。” 狗男人一来就占她便宜,搂着她没够了。 云子缙的手略松开一点,但仍然搂着她的腰,凑近耳边低声道:“那个男人走了,但还有个女人对你虎视眈眈,眼下不太安全,我得贴身保护你。” 柳若嫄:“……”她快被气得没脾气了。 她皱眉问道:“你不是去我家当媒人吗,怎么突然冒出来,吓我一跳。”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提亲做媒的事有点繁琐,本王中途出来散散步,刚巧路过。”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他最会了。 柳若嫄冷冷说道:“呵,那还真巧,巧得让我觉得你是故意跟踪我。” 柳府离江边有十几里路,谁他娘的散步散这么远!? 她忍不住讽刺一句:“你散步散到十里外,腿够长的。” 云子缙摸一下鼻子,大言不惭道:“我也觉得自己腿长,王妃观察得真仔细。” 柳若嫄:“……” “嫄儿,咱俩心灵相通,你只要一动地方,我就追寻着你的香气,寻找着你的足迹来了。”云子缙深情款款望向她。 柳若嫄直勾勾盯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哥,我遁地出来的,请问你怎么追寻香气,怎么寻找足迹? 跟我同一条路线遁出来的? 还是用了失传已久的寻香飞毛腿? “嫄儿,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你这是惊喜吗,明明是惊吓。” 云子缙满眼宠溺神色,“咱们半个月没见,本王发觉嫄儿越来越调皮了,还挺可爱的。” 柳若嫄:“……”本个月不见,我觉得你越来越会吹彩虹屁! 第173章 联姻为了冲喜? 这时从酒楼里走出来几个男女。 云司业一身深蓝色锦袍,绛华神色娇羞地依偎在他身旁,一个黑衣妙龄女子神色倨傲,旁边是北滕国使者厥茂。 云司业走在最前面,看见梅念纯、柳若嫄和云子缙的一刹那,脸上登时变色。 “若嫄,你怎么在这儿?”云司业连忙走上前,神色有些慌乱。 目光飘到云子缙身上,眼神变得更加复杂,不情愿地说了一声:“原来三弟也在,还真巧。” 凤眸一转,看见梅念纯手中拎着马鞭,正恨恨地瞪着他,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不留在王府,出来胡闹什么!来人,将王妃护送回王府。”云司业双手背后,声音变得十分冷淡。 梅念纯脸色更白,嘴唇哆嗦两下,嘶声叫道:“云司业,你不是东西,你就是个贱男人!” 她怨毒的目光盯着云司业,随即视线转到另外一个女人身上。 绛华—— 柳若嫄也看见绛华的身影,眉头轻蹙起来。 怪不得梅念纯脾气暴躁,一见面就故意找她麻烦,原来罪魁祸首在这儿呢。 绛华走到云司业身边,楚楚可怜道:“请王爷息怒,莫要伤了身体。……都是贱妾的错,我若不陪王爷出门,也不会惹恼了王妃。” 柳若嫄:“……” 这婊里婊气的,还真让人大开眼界。 不得不承认,绛华这半年待在敏王府,没白耗费工夫,心机飙涨,快要炼成精了。 以梅念纯又蠢又莽撞的性子,哪里会是她的对手。 梅念纯气势汹汹迈步上前,二话不说挥起马鞭,“啪”地抽到绛华身上。 刚想抽第二鞭,鞭子被云司业一把扯住。 “梅念纯,你要是再无理取闹,本王就将你禁足,不许踏出王府一步!”云司业凤眸清冷,毫无留情地夺过马鞭,甩在地上。 梅念纯几乎崩溃,嘶哑着声音叫道:“云司业,我怀有身孕,卧病在床,你看都不看一眼,却带着这个贱女人四处招摇,唯恐全京城不知道你纳妾。你如此羞辱我,你还是不是人!?”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都同情梅念纯。 “原来敏王妃怀有身孕,这可是大事情啊,不能动胎气。” “怪不得看敏王妃脸色不好,被那个小妾气病的吧。” “嫁入王府也不容易啊,前脚静王妃刚和离,后脚敏王府就出了宠妾灭妻的事,看来王妃不是那么好当的。” 柳若嫄:“……”怎么说着说着,扯到我头上了。 云司业脸色难看,不耐烦地挥手道:“送王妃回府,禁足!” 侍卫领命,硬是将梅念纯塞进马车里。 马车远去,仍能听见梅念纯嘶声叫嚷:“……你们放肆,谁敢让我禁足,我爹爹把你们的脑袋砍下来……” 众人唏嘘不已,纷纷摇头叹息。 这时云子缙手臂一伸,紧紧揽住柳若嫄的腰,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不宠妾灭妻,你相信我。” 大庭广众之下,他无忌惮地搂着柳若嫄,在她耳边说悄悄话,顿时吸引不少讶异的目光。 柳若嫄用力扭一下身子,却挣脱不开他的手,嫌弃地看他一眼,“静王,我劝你做个人吧!” 这狗男人死皮赖脸,整天纠缠不休,比宠妾灭妻还可恶可恨。 云子缙丝毫不以为意,笑眯眯道:“像我这样专一痴情的绝世好男人,你上哪找去?嫄儿,我只要能做你夫君,可以不做人。” 柳若嫄:“……” 跟这样的狗男人生气,几个肺都得气炸了。 她瞥一眼云子缙嘴角挂的笑容,顿时明白他故意气她。 柳若嫄冷哼一声,凑近他耳边,“你想让我生气,我偏偏不生气,我生气就是上你的当。不就是气人吗,我最会了,不信咱们比一比,看到底谁能气死谁!” 言罢,她一把甩开云子缙的手,朝云司业走去。 她眸光流动,脸上浮起笑容,“司业,今天这么巧碰到你,这两位朋友,你不介绍一下吗?” 目光转到黑衣少女和厥茂身上,“这位姑娘眼生的很,不是京城人氏吧?” 黑衣少女皮肤极白,身穿黑纱衣裙,神情既神秘又傲然,露出的手腕戴着两个金铃铛镯子,打扮特异,显得十分扎眼。 “我是宸安国的鸾公主,司业是我表哥。”黑衣少女态度冷傲,对柳若嫄不屑一顾。 当年宸安国的安凤公主嫁到定云国,封安贵妃,生了二皇子云司业。 鸾公主名叫鸾女,是安贵妃的亲侄女,因此是云司业的表妹。 “原来是鼎鼎大名的鸾公主,失敬失敬。听闻鸾公主姿容绝代,是宸安国第一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看在云司业的面子上,柳若嫄随口吹捧她一下。 不料鸾女脸色顿时沉下来,狠狠瞪了柳若嫄一眼。 她向来自视甚高,事事争强好胜,无奈容貌平凡,跟姿容绝代沾不上边。 而宸安国第一美人是她妹妹凰公主,这让鸾女嫉恨多年,成了她最忌讳的一个心结。 此时柳若嫄当众称她“姿容绝代”“第一美人”,顿时让鸾女怒火中烧,认为她是故意揭她短处。 柳若嫄没想到自己吹捧不到位,反倒惹恼了鸾公主,不由觉得这女人的心眼比针尖还小。 但这鸾公主是太子妃人选,几年前就跟云其祯订下婚事,怎么突然不声不响来到定云国? 是随宸安国使团一起来的? 各国使臣多是皇亲贵胄的男子,公主出使还是头一回听说,除非是为了联姻。 一想到联姻,柳若嫄眉头皱起来,最近一直听说太子重病,不知道得了什么病。 这时候他跟鸾公主联姻成亲,难道为了冲喜? “本人厥茂,是北滕国使臣,上回在宴会见过静王和静王妃,没想到今日又在这临江酒楼碰上,真是有缘。”厥茂上前说道。 他眼神晦暗不明,上下打量着柳若嫄。 云子缙浑身散出冰寒之气,脸色阴沉,伸手一把将柳若嫄捞进怀中。 “听厥茂大人这么一提,本王也觉得挺有缘……敏王,难得北滕国、宸安国、定云国皇亲贵胄聚集一堂,应当奏请皇上,在宫中隆重设宴,你在这江边的酒楼招待使臣,也太过随意了,岂不是怠慢了贵宾?” 云司业脸色一变,随即恢复镇定,微笑说道:“三弟有所不知,我与厥茂兄交好多年,是私人情谊,我跟表妹是亲人之情,我们在临江酒楼小聚,只是叙旧而已。” 云子缙勾起嘴角,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原来只是叙旧,倒是本王多虑了。” 柳若嫄听他的口气,根本不相信云司业的说辞。 她也觉得奇怪,亲友叙旧的话,在敏王府岂不是更方便?三人来酒楼相聚,怎么说都有点刻意而为的感觉。 是怕被人怀疑?才如此公开招摇? 还是故意让人知晓,才好掩盖背后真正的目的? 第174章 狗男人原地爆炸 柳若嫄今日离开柳府,本来是想去敏王府找云司业。 但此时见有外人在,不方便跟云司业说一些私事,只得再找别的机会。 云司业是个聪明人,看她神色纠结,顿时明白过来,笑道:“若嫄,你我多日不见,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你先回府,改天我登门拜访。” 他目光柔和,语气亲密,让旁边的云子缙很不是滋味。 “人人都说敏王端方有礼,进退不逾矩,你家中有娇妻美妾,却在外头沾花惹草,这算不算品行不端呢?” 云子缙注视着云司业,神色不善,充满敌意。 云司业不动声色瞥了他一眼,“我能理解三弟的心情,与王妃和离,让你如失珍宝,难免会变得偏激些。待二哥为你挑貌美贤惠的女子,多娶几个回府,填补遗憾,以疗情伤。” 旁边的柳若嫄“噗嗤”笑出声来,“敏王说得极是,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云子缙脸色发黑,差点气到天灵盖炸开。 这时阿偃驾着马车来接应,柳若嫄跟云司业告辞,转身登上马车,“回府——” 云子缙毫不客气,跟着她上了马车,坐到柳若嫄身边。 柳若嫄:“……”狗皮膏药甩不掉了吗。 云子缙大言不惭,“路上不安全,我护送你回府。咱们以前是夫妻,好歹也在一张床上恩爱过,所以你不必客气。” 柳若嫄:“……什么一张床?” 两人是曾经躺在一张床上,但什么也没干过,狗男人故意耍流氓吗? 云子缙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摸了摸鼻子,脸上一副“你懂得不用我多说”的表情,看得柳若嫄牙根直痒痒。 忍住想要揍他的冲动,她转眸一笑,故意问道:“你今天刻意针对敏王,是生气了,还是吃醋了?” 云子缙深呼吸一口气,半晌勾起笑容,在她耳边低语:“我不生气,也不吃醋。你肯定是故意刺激我,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嫄儿,你的苦心我都能懂,所以没关系,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都默默支持你。” 柳若嫄:“……”好想吐血怎么办。 她双手握紧,恨不得抡起王八拳,砸在他脸上。 只能承认自己脸皮薄,比不上狗男人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云子缙见她面色绯红,一副气鼓鼓的样子,顿时心情大好。 他跟柳若嫄相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知道,像她那么心高气傲,不会看上一个已婚男人。 “嫄儿,我对你有信心。”他温热的呼吸在她耳边萦绕,有点痒痒的,“我双手捧着静王妃的名位给你,你都不屑要,怎么可能跑到敏王府去当侧王妃?” 柳若嫄冷笑一声,“你倒挺了解我。” “就算你想嫁人,也绝不会自贬身价,有我珠玉在前,你怎么会要瓦砾呢?放眼整个定云国,除了我,你还有别的选择吗?”他悠然说道。 柳若嫄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我既是静王,又是首富,孓立红尘外,不参与权势争斗……我就不信,你会放弃我这么好的男人,去找个身不由己的窝囊废做夫君。” 除非她终身不嫁人,否则当静王妃是她最好的选择。 柳若嫄看着云子缙十拿九稳的表情,一时无语。 这狗男人拿她的终身大事做赌注,押准了她嫁不成其他男人,所以有恃无恐,洋洋得意? “我可以嫁给一个普通男人,只要他对我……” “普通意味着平庸,怎能配上你风华绝代?所以你不会那么做的,我坚信。” “太子条件也不错,嫁给他当侧妃,将来当个贵妃娘娘,宫斗几年没准还能当皇后母仪天下呢。”柳若嫄故意说道。 “太子华而不实,无情无义,你心气高,肯定看不上他。” “……我终身不嫁总行了吧。” “你才十七岁,悠悠岁月,寂寞难当,你如花美眷,捱不过似水流年,一定会嫁人的。” “我嫁谁也不嫁你!”柳若嫄恼羞成怒。 “没关系,反正你也嫁不成,我可以慢慢等,直到你嫁给我。” 柳若嫄:“……”我想许个愿,狗男人原地爆炸! 想再婚也不容易啊,她太难了。 但凡她能看上眼的,要么是口是心非的渣男,要么是妻妾成群的薄情男,就没有一个称心如意的男人能当她的夫君? 一想到这些,柳若嫄就有点气馁。 大不了一生不嫁,留在柳府当老姑娘,吃喝玩乐过一辈子,还寂寞个啥? 嫁人很香吗,被男人吃得死死的,当受气包很爽吗? 到底图什么? 图自己有爱心,有牺牲精神,能吃苦耐劳? 第175章 真相隐藏在暗处 马车回到柳府,柳若嫄使出浑身解数,终于把暗戳戳想混入柳府跟她共进午膳的某狗皮膏药赶走。 紧接着柳府大门关闭,上了三道门栓,就差点贴上封条。 柳若嫄吩咐家丁婆子,跟静王有关的一切人员,以后未经她允许,禁止踏入柳府半步。 “可是大小姐,他是王爷,我们不敢拦着啊。”管家为难得要死,想给大小姐跪了。 “是啊,得罪王爷要掉脑袋的……”管家婆子最近吃不好睡不好,还很健忘,恐怕老年痴呆要提早来了。 其他奴仆家丁也都战战兢兢,有苦难言。 自从静王上门提亲,老爷和夫人四处避难,有家不能回。 听说京城的酒楼茶社都不想招待老爷,毕竟他铁公鸡一毛不拔还想坐窗边观赏风景,顺便蹭两壶白开水,一喝就到中午,这谁能受得了。 静王要是再来府上折腾几天,老爷就彻底成流浪汉了。 夫人也是实惨,连喝几天治偏头疼的药汤,都没挡住静王拉着她谈婚恋人生的满腔热情。 夫人被逼无奈,只能豁出去了,开始满京城串门子,年轻时的闺蜜,出嫁后的牌友,能拉扯上关系的,都已经串了个遍。 每天忙着走街串巷,进出各府宅院,谈论家长里短,不知情的还以为京城出了个快嘴子媒婆。 现在轮到他们这些做家仆的,大小姐发话给静王吃闭门羹,他们夹在中间受气,两头都不能得罪。 把静王关在门外,那是死罪,跟大小姐对抗,……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静王要是再来,你们就说府里有特殊情况,不能开大门。”柳若嫄给他们找了一个借口。 众家仆泪眼汪汪,“什么特殊情况?大小姐给我们透露透露呗,静王来了,也好应对。” “府里闹鬼,本小姐要闭门施法!”柳若嫄躺在摇椅上,轻摇手中的团扇,闭目养神道。 家仆们:“……”我们流泪默默走开吧。 闭门施法并不是幌子,如今静王逼得太紧,柳若嫄琢磨着,真得好好修炼一下遁地术。 再不能像今天一样,遁个地连方向都搞不清,害得她白白出府一趟,什么事也没干成。 不过出府也不是完全没收获,至少看了一出好戏。 想到云司业跟厥茂、鸾女在酒楼见面,柳若嫄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安,赶紧命人把崇烈找来。 “宸安国的鸾公主随使团来往,这件事你知道吧?”她问道。 崇烈是皇帝的御令卫心腹,宸安国出使的消息他肯定早就知晓。 “知道。前些日子敏王娶侧妃纳妾,鸾公主随使团前来祝贺。” 崇烈说着话,一双黑亮的眸子在柳若嫄脸上打转,眼神带有一丝迷茫和眷恋。 柳若嫄没留意他的神色,轻蹙一下眉头,觉得这件事大有蹊跷。 “敏王迎娶王妃时,鸾公主不来祝贺,娶侧妃纳妾她反倒来了,这不是很奇怪吗?” 崇烈被她明亮的眸光晃了一下神,连忙说道:“鸾公主出使的真正目的,是要将安贵妃迁回宸安国入葬。” 柳若嫄有些惊讶,瞪圆眼睛看着他,“安贵妃没下葬吗,为什么要迁回宸安国?” “这应该是安贵妃的遗愿,待敏王成家立业后,她的尸身迁回宸安国,也算魂归故土吧。宫中有这样的传言,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这时屋内前后轩窗敞开,檐下雀鸟叽喳嬉闹,静谧中带着欢腾,有一种惬意的安闲之感。 柳若嫄身穿罗纱衣,抬手支着下巴,一双漂亮的杏眼微眯,凝神冥思。 崇烈坐在她对面,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簪花盛宴上他听见嫄表妹的笛声,就一直觉得她跟静歌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半月来,他经常一个人魂不守舍,总是不经意想起静歌,但脑海中浮现的影子却是柳若嫄。 “呼——” 他微微低头,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眉间。 心底有一丝惶恐和愧疚,他对静歌深恋许久,原以为此生不变,却突然将这满腔情愫转到嫄表妹身上。 难道嫄表妹就是静歌?但是……怎么可能? 酸楚和痛苦弥漫而起,如果她们不是一个人,那么他对嫄表妹的心动感觉,说明了什么? 渣—— 太渣了! 这不是移情别恋吗? 他鄙视自己,瞧不起自己,无法原谅自己! “崇烈,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柳若嫄见他眉头深锁,脸色发白,不由得关心问道。 崇烈回过神来,连忙掩饰道:“我,我是因为查到一些关于……静歌的事。” 柳若嫄眸光一动,半晌道:“说来听听。” 上次在皇宫外她提醒崇烈,静歌的死是一个圈套,看来这些天他一直在查此事,而且有了一些眉目。 崇烈将他秘密调查的结果说出来,尽管柳若嫄早有心理准备,听完仍然大吃一惊。 “你说是皇后下密旨除掉静歌?”她简直不敢相信。 她与皇后无冤无仇,皇后为什么非杀她不可,而且还用了那么残忍的手段。 崇烈看见她神色惊诧,眸底的悲伤和愤怒一闪而过,胸口顿时有疼痛之感。 “我也没想到静歌竟然是太子的密探,皇后要除掉她,无非是怕她泄露机密,杀人灭口。” 柳若嫄摇头,眼中的亮光暗沉了下去,“如果只是灭口,不必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她自认没有得罪过皇后,而去静歌当初那么迷恋太子,对太子忠心不二,为他死都愿意。 皇后担心她泄露机密?完全大可不必。 知道太子机密的人不止她一个,令仪和绛华也都知道,况且绮陌红楼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要杀她? 静歌只是一个歌舞伎,皇后想杀她轻而易举,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何必大费周章给她设一个死局? “另外,我还查到一个人,在皇后身边出了不少力。或许静歌的死,跟他有关系。”崇烈眉头轻皱,捂了一下心口。 他每次提到静歌,心就被揪了一下,甚至连呼吸都带着疼痛。 再抬眼看见柳若嫄失魂落魄的表情,更觉得无比酸楚难过。 “你说的人是谁?”她被他的沉痛感染,抬眸问道。 崇烈深呼吸一口气,“皇后身边最信任的太监,焕公公。” 那是个皮肤白皙的中年太监,他在宫中见过两次,举手投足给人一种阴恻恻的感觉。 柳若嫄没想到他说的人是一个太监,那就更奇怪了,静歌从未进过皇宫,不可跟皇后身边的太监结仇。 这件事越来越离奇,真相都隐藏在暗处。 以崇烈的身份进不了后宫,恐怕只有她亲自去查,才能搞清楚来龙去脉。 突然她想到一个人,那就是云其祯,或许能从他嘴里套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第176章 祸水东引 夜深人静,整个柳府一片安宁。 若不是跟崇烈提起静歌之死,柳若嫄这一整天的心情还算蛮好的。 不过她练了几遍遁地术之后,又不这么觉得了。 遁地术口诀她练了不下百遍,到现在东南西北的方位还是找不准,她累得精疲力竭,心焦得只想撞墙。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绝对属于聪明伶俐的女子,但这方向感……是硬伤。 功力可以日积月累,法术不精也可以用勤奋弥补,可是迷路这种病……不太好治。 此刻她望着眼前的偏宅院落,有种想要自我毁灭的冲动。 她想去的地方是西侧后花园,结果一遁地出来,发现自己在南侧的院子里。 这里住着青瑶和紫瑶两姐妹。 她大晚上跑到这儿来,不仅对自己的修炼成果失望,心也觉得累得慌。 了解内情的人知道她遁地术不精,遁错了地方,不了解的还以为她黄鼠狼给鸡拜年,要跟青瑶紫瑶表演姐妹情深呢。 不,她不是主动来的,而是被迫的。 柳若嫄掸一掸身上的灰尘,刚要转身离开,就听见厢房里有女子争吵的声音。 她觉得好奇,那姐妹俩晚上不睡觉,闲着没事吵架玩? 八卦之心顿时熊熊燃起,方才心底的郁闷一扫而光。 呵呵,既然已经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归,听听她们吵什么,就当做看戏了。 柳若嫄蹑手蹑脚靠近窗边,从半敞的小轩窗望进去。 只见屋内燃着烛火,青瑶坐在椅子上,一脸恼怒的表情,紫瑶气鼓鼓地站在她身旁。 她们对面坐着一个白衣女子,正端着茶碗喝茶,神态十分倨傲。 柳冰瑚? 柳若嫄感觉有些意外,二小姐怎么会在这儿? 自从这姐妹俩来柳府,柳冰瑚就一直瞧不起她们。 她向来心高气傲,簪花盛宴之后,更是对姐妹俩嫌弃得不行,离她们远远的,唯恐不小心沾染了一丝污秽。 但这里是姐妹俩住的院落,柳冰瑚专门挑晚上过来,不知有何用意? 还没来得及细想,只听柳冰瑚幽声说道:“你们这样的出身,能嫁给静王的侍卫,已经是烧高香了,还妄想当静王侧妃,做梦吧!” 柳若嫄想不到二小姐会提到这件事,连忙竖起耳朵仔细听。 青瑶嘴唇微颤,双眼瞪着柳冰瑚,激烈反击道:“二小姐的出身能比我们高贵多少?我们姐妹做不了静王侧妃,你也当不成太子侧妃,大家彼此彼此,你有什么脸嘲笑我们?” 她眉眼带怒,身着一件淡色青衣,细丝衣料在烛光下泛着波光,显得清丽又华贵。 柳若嫄认出这衣料,是宸安国进贡的上品。 她心里顿时有一丝异样。 这姐妹俩的父亲仅是一个小乡绅,无官无权,这些年靠着柳致堂的关系,日子过的稍微丰润一些,但还不至于大富大贵。 宸安国进贡的上品衣料,连王妃都不容易得着,她们姐妹是怎么穿在身上的? 这时柳冰瑚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何必这么激动呢,我不说你们也明白,静王每天来府中,又提亲又做媒的,根本不是为了你们。我这个人呢,一向不染凡俗,不屑跟人争斗,所以,你们真正的对手不是我,而是柳若嫄。” 听见她故意祸水东引,柳若嫄感觉一阵恶寒,差点要吐了。 二小姐表面上看起来冰清玉洁,不染凡俗,心里藏的弯弯绕和黑货真不少。 嘴上说不屑跟人争斗,背地里干的事,全都是给人下绊子的。 一直不出声的紫瑶眉毛挑起,语气不善道:“我们姐妹又不蠢,你心里想什么谁不清楚?你自己嫉妒大小姐,想让我们替你对付她,你在背后坐收渔人之利,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柳若嫄听了这话,不由暗暗点头,看紫瑶年纪不大,倒是有些见识,一点也不傻。 第177章 姐妹情深 “与其互相拆台,不如咱们合作吧。”柳冰瑚建议道:“你们帮我做一件事情,我就能安排你们嫁给静王。” 青瑶和紫瑶对视一眼,露出疑虑的表情,显然不相信她说的话。 二小姐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个深闺小姐,有什么法子能让她们嫁给静王? “你们也知道,太子和敏王都想拉拢我爹,但我爹不想参与朝堂储君之争,所以才让柳若嫄嫁入静王府。一是为了撇清干系,二是为了平衡势力,有静王做女婿,太子和敏王也不能逼我爹逼得太紧。”柳冰瑚缓缓说道。 青瑶不明所以,问道:“道理是如此,但跟我们姐妹有什么关系?” 她们只是柳府的亲戚而已,再怎么样也牵涉不上储君争斗。 “当然有关系。”柳冰瑚注视着她们。 “柳若嫄跟静王和离,我爹失去了静王府的依仗,正烦恼得不行。如果我去说服爹爹,让他跟静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把你们姐妹嫁入静王府……” 青瑶和紫瑶一听,顿时眼睛发亮,神色十分期待。 柳冰瑚停顿一下,继续说道:“这件事非得我劝爹爹才行,看你们跟不跟我合作了。” “你想让我们帮你做什么?”紫瑶急声问道。 柳冰瑚见她迫不及待,得意一笑道:“太子病重,要迎娶宸安国的鸾公主冲喜,在他们大婚之前,我希望你们把鸾公主送到敏王床上!” 此话一出,不仅姐妹俩一愣,连站在窗外的柳若嫄也大吃一惊。 二小姐今年才十六岁,平时闷声不吭,不显山不露水的,花花肠子可真不少。 她为了能嫁给太子,破坏太子大婚,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小小年纪就这么歹毒,长大了怎么得了? “这可做不到。”青瑶掩饰一丝慌乱,沉声说道:“我们姐妹在府里不出门,根本见不到敏王和鸾公主。” “太子大婚之前,鸾公主会暂住宫中,皇上担心她孤单不习惯,颁旨命簪花盛宴的金银榜名媛进宫小住,陪鸾公主一阵子。到时敏王也会进宫,你们就有机会下手。”柳冰瑚语气镇定,看起来十分有把握。 柳若嫄完全没料到她有这般谋划,皇上颁旨的事,连她这个御令卫都不知道,柳冰瑚是怎么获得消息的? 脑中转念一想,柳空暮在宫中做皇子伴读,肯定是他传出来的小道消息。 青瑶和紫瑶在簪花盛宴表现出色,虽然没上金榜,但最终也进了银榜名媛的榜单。 如果她们真能进宫,确实有机会接近敏王和鸾公主。 “此事如果做成,太子和鸾公主必定解除婚约,我就可以自荐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而我爹不想让柳府绑定太子势力,到时候我跟他商量,让你们姐妹嫁入静王府,他一定会愿意劝静王的。” “果然是一条好计谋啊!”青瑶淡淡说了一句,语气有些嘲弄,转头看向紫瑶。 两人不出声地对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道诡异的笑容。 柳若嫄站在窗外,听到这些话,又看见姐妹俩的怪异眼神,不由得有些担忧。 青瑶和紫瑶当初能把瑞征弄到床上去,肯定是有些手段的。 她们干这种事情,绝对是轻车熟路了。 在宫中陷害敏王和鸾公主,又有柳冰瑚接应,云司业恐怕不是对手。 但她们运气不太好,这件事被她无意间撞破了。 看来老天爷要插手,让她站出来替天行道,所以她不可能装作视而不见。 柳若嫄向来胆大坦荡,与其让事情发生亡羊补牢,不如防患于未然,把她们的计划扼杀在摇篮里。 想到此处,她重重地咳嗽一声,“咳咳,三位妹妹这么晚不睡觉,聊什么有趣的事呢?说出来也让姐姐听一听。” 说着,她推门进屋,冰冷的目光扫视三人。 三人面露惊愕,显然没想到柳若嫄会突然出现。 片刻后,柳冰瑚面色恢复平静,一副从容不迫的淡定模样。 而青瑶和紫瑶眼神躲闪,显得惊魂未定,若有所思。 柳若嫄看到她们脸上表情各异,不禁冷笑一声,拉了把椅子坐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们。 “姐姐你真是好兴致,这么晚出来串门子。”柳冰瑚不动声色地说道。 “晚上吃得太多,在园子里消食散步,没想到散着散着就到这儿了。看来我太想念青瑶和紫瑶,连散步都情不自禁往这走。” “姐姐做的这一出,是要给谁看呢,别忘了你如今不是静王妃,我们没必要瞧你的脸色。” “看妹妹说的什么话,我不是静王妃了,但也是你姐姐啊,柳府嫡长大小姐的气势和架子还在呢。” “你还知道是我姐姐啊,我以为你忘记姐妹情分了。” “呵呵,是啊,咱们亲生的姐妹情分,也比不上你跟两位表妹亲近,都能合作陷害敏王和鸾公主了!”柳若嫄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柳冰瑚神色一凛,“你刚才听见什么了?” “不好意思,我全听见了。”柳若嫄冷眼看她。 青瑶和紫瑶完全插不上嘴,一声不吭,直勾勾地瞪着两人。 半晌青瑶弱弱地说道:“这件事跟我们无关,请大小姐明察。” 幸好方才她们没答应柳冰瑚,否则被大小姐听见,找她们算账也是麻烦得很。 如今柳府是大小姐当家掌权,她们寄人篱下,又想嫁入静王府,在大小姐手底下就得乖乖听话。 柳冰瑚眼见计划遭破坏,脸上浮起怒气,“柳若嫄,我此生一定要嫁给太子,你要是敢从中作梗,我不会放过你。” “你想嫁给谁我不管,太子娶谁我也没兴趣,但你们合谋陷害敏王,我可不答应了。” “哎呦,原来姐姐的心仪之人是敏王,怪不得跟要静王和离。不过敏王已经娶了王妃,侧妃和妾室成群,你嫁去敏王府,恐怕连个最低的名分都捞不着。” 柳冰瑚出言讽刺,一想到柳若嫄求而不得,永远不可能跟敏王双宿双飞,心中就感觉一阵畅快。 柳若嫄懒得跟她争口舌之快,自己好歹也是修炼者,岂能跟凡夫俗子一般眼界? 像她这么有实力的人,根本不用搞什么心机算计,直接碾压就行了。 随即手腕翻转,拿出一个小药瓶,淡声说道:“柳冰瑚,我们姐妹感情深厚,毕竟有这么年的情分。我心疼你身体柔弱,专门给你准备一颗大补丹,只要你不动歪心思,保证你能好好活到老。” 第178章 打爆他狗头 药瓶里倒出一颗红色药丸,是柳若嫄配制的灵气丹。 只要服下一颗丹药,就能在五脏六腑产生一道灵气,她控制灵气运转,随时让柳冰瑚痛如刀绞,生不如死。 “什么大补丹,你……你不要过来!”柳冰瑚惊呼一声跳起来,连忙往后退。 柳若嫄对付她轻而易举,上前一步捏住她下巴,二话不说,将灵气丹塞进她嘴里,“咕噜”咽下去。 “啊——” 柳冰瑚大惊失色,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捂住喉咙干呕两下,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放心吧,妹妹,这丹药大补,能让你面色红润,精神抖擞,就算偶尔浑身疼痛,也死不了。”柳若嫄轻描淡写说道。 柳冰瑚吓得嘴唇发颤,“你,你欺人太甚,我要去告诉爹娘!” 一想到丹药可能有剧毒,她就觉得这辈子完了,顿时心跳加速,浑身都在发抖。 柳若嫄凝神打量她,眼神似要将她刺透一般,幽幽说道:“药效好像不太强,妹妹不如再吃一颗?” 柳冰瑚浑身冰冷,头皮一阵发麻,“啊”地尖叫出来,转身推门落荒而逃。 眼见二小姐惊吓不轻,步子踉跄地跑出去,青瑶和紫瑶也都变了脸色。 这时柳若嫄转头看向她们,“你们两个呢,要不要也吃一颗大补丹?” 两姐妹惊恐地瞪着她,连连摇头,“我们不吃,不吃——” 她们来京城之前,听说过柳若嫄的名声,是个不学无术的笨蛋蠢货。 刚开始两人对她十分轻视,没想到接触几次,发现柳大小姐不仅精明能干,而且极为强势。 她连清贵妃和静王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她们两姐妹? 柳若嫄上前一步,逼近她们,露出一个微笑:“真的不吃,这丹药很甜的。” 手掌张开,掌心中有两颗红色药丸。 烛光之下,红色药丸上笼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散出一缕幽光,显得十分诡异。 青瑶和紫瑶瞪大眼睛,咽了一下唾沫,吓得向后退了几步。 柳若嫄故意幽声说道:“怎么办呢?你们得罪了我,我心里不舒服,想致你们于死地。” 姐妹俩慌乱不已,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们不敢得罪大小姐!” 两人突然感到深深的恐惧,她们人在柳府,真要得罪了柳若嫄,根本没有活路。 柳老爷和柳夫人都让大小姐三分,柳冰瑚也不是她对手,谁会替她们这外来亲戚说一句话? 一想到方才柳冰瑚吃了丹药脸色煞白,大口喘着粗气,几乎晕厥的模样,青瑶顿时腿一软,“噗通”跪倒地上。 “姐,你为什么?”紫瑶不明所以。 青瑶一伸手,拉着紫瑶也一起跪到柳若嫄面前。 “求大小姐开恩,放过我们姐妹。”青瑶战兢说道,浑身都哆嗦着。 紫瑶见姐姐吓成这副模样,也感到一阵害怕,“求大小姐放过我们。” 柳若嫄挺身站立着,居高临下俯视两人。 姐妹俩容貌秀丽,眉眼间带着一丝媚态,显得十分娇娆,楚楚动人。 以她们这般姿色,在京城众官宦小姐中也算上乘,怪不得有自信嫁入静王府。 “你们说说看,我要怎么放过你们?”柳若嫄语气平淡,但浑身气势凛然,带着强大的威压力。 青瑶和紫瑶只觉得一股杀气笼罩而下,压得她们喘不过气来。 “我们……我们,全听大小姐的吩咐。”青瑶颤声说道。 她心里明白,虽然大小姐跟静王和离了,但好歹曾经是静王妃,绝对不能容忍她们跟静王有什么瓜葛。 紫瑶也想清楚了这一点,小心翼翼说道:“我们……不敢肖想静王,请大小姐放心。” 柳若嫄一见她们这么上道,缓缓收敛威压气势,“我跟静王之间,就算没有感情,也有颜面问题,你们懂了吗?” 狗男人刚跟她和离,就娶走她两个表妹,这不是明晃晃打她脸吗? 再说这两姐妹跟瑞征有一腿了,还想攀上云子缙,这送绿帽不要钱是不是? 先给静王戴一顶,再给瑞征戴一顶,顺便还给她戴一顶! 柳府和静王府可以种上一片绿油油的草原了。 这种丢脸丢到太姥姥家的荒唐事,她绝对不能让它发生。 柳若嫄神色一凛,冷声说道:“你们老老实实嫁给瑞征,荣华富贵自然少不了。我也会送你们两份嫁妆,让你们好好过下半辈子。” 话已至此,如果两姐妹还要作妖,就别怪她翻脸无情。 青瑶和紫瑶连连点头,“多谢大小姐,我们谨记大小姐的教诲。” …… 解决了青瑶和紫瑶的大问题,柳若嫄回到自己房里,一晚上睡得十分踏实。 梦中是一场喜气洋洋的婚礼,两姐妹嫁给了瑞征。 静王脸色阴郁,十分郁闷,他再没借口来柳府蹭茶喝了。 第二天起床后,柳若嫄刚吃完早饭,阿偃急匆匆来禀报。 他递上一封信函,“这是丹柱和鹿邪送来的消息,最近几天,京城出现了不少修炼者。” 丐帮众人奉大小姐之命,在京城街头巷尾打探,结果发现有一些奇怪的神秘人。 那些人有戴面具的,有戴斗笠的,浑身气息跟普通人完全不同。 丐帮的人曾在月仙岛做过苦工,对服丹修炼的人有一些了解,因此一眼就看出来,那些神秘人都是修炼者。 打开信函看了两眼,柳若嫄眸中闪过一抹暗色。 “这些神秘人去过太子府?” 信函上列出一条条打探的消息,其中一条就是神秘人跟太子接触频繁。 外界传言太子染了风寒,病情加重,卧床不起,怎么会跟修炼者扯上关系? 柳若嫄心里有一种不安稳的感觉。 虽然这些事表面上跟她没关系,但一想到月仙岛的出入通道,她心里就一阵焦虑。 修炼者突然在凡俗世间露面,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她眉头皱紧,看来要跑一趟太子府了。 这时阿偃神色有些愤懑,说道:“大小姐,静王……在大门外,非要进府来。” 他特别讨厌这个狗皮膏药,整天来纠缠,没脸没皮的。 他们大小姐将来要做统领丐帮的丐皇,才不稀罕当什么静王妃呢! “把大门关严了,谁也别理他,看他怎么进来。”柳若嫄懒得跟云子缙怄气。 阿偃欲言又止,半晌才说道:“静王在门外叫嚣,如果不给他开大门,他就爬树跳墙钻洞进来。” 柳若嫄:“……”没见过这么狗的王爷。 顿时觉得十分心烦,吩咐阿偃道:“叫上全府的家丁,拿着棍子在墙头等着,有爬树的跳墙的钻洞的,统统抓住打一顿。” 从大门进出,柳府的人尊他是静王,如果敢跳墙钻洞,他就是盗贼小偷。 她就不信了,一通乱棍砸下,打不爆他狗头! 第179章 一片死寂的太子府 柳若嫄的命令一下,柳府的家丁们都直犯愁。 现在柳府是大小姐当家,跟静王是针尖对麦芒,天雷勾地火…… 他们这些做家仆的,真的太难了! 安排好柳府的事情,柳若嫄正要遁地出府,想去太子府打探一番,就见初衣急匆匆来禀报。 “夫人要见大小姐,说是为二小姐的事。也不知道二小姐说了什么,夫人脸色不好,二小姐哭得跟泪人似的……” 昨晚柳若嫄给柳冰瑚吃了一颗灵气丹,果然今天她就沉不住气,向柳夫人告状了。 “你去跟她们说一声,我一早就出府了,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柳若嫄直接把这个麻烦推了。 她不想这时候去见她们母女,柳夫人这些年都偏爱二小姐,对她这个大小姐处处看不顺眼。 虽然最近态度有所转变,但也是因为她给柳府带来好处。 而说到感情,柳夫人十几年来疼惜柳冰瑚,这个习惯很难改变。 柳冰瑚此时正哭哭啼啼,跟柳夫人上演母女情深呢,她才不想去找不自在,看着她们堵心。 嘱咐完初衣,柳若嫄二话不说,直接施展遁地术出府。 她要去的地方是太子府,计划直接遁到内院庭园中,结果方位有误,来到太子府大门口。 两个护卫突然发现凭空冒出一个女人,顿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那眼神好像看妖精一样,柳若嫄顿时扎心了。 不就是遁错地方了吗,小问题而已,谁修炼的时候还没有点误差,用得着大惊小怪? 她不能直接闯入,只得报上名字,求见太子。 护卫一听说是柳府大小姐,连忙客气地请她进门,“太子殿下吩咐了,柳大小姐是贵宾,不必通报,直接入府。” 柳若嫄没想到这么顺利,心里觉得奇怪。 她已经不是静王妃,云其祯居然对她这么客气,让她享有不必通报的特权? 莫非云其祯看中尚书府的势力,还想借她拉拢柳致堂? 一名丫鬟在前面带路,将柳若嫄带到后院内堂,奉上茶水点心,便匆忙施礼退下。 丫鬟的神色看起来十分惊惶,浑身都在发抖,好像害怕什么东西,根本不敢抬眼看她,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飞走。 柳若嫄更觉得奇怪,自己貌美如花,国色天香,是定云国第一美人好吗,长得有那么可怕吗? 太子府的丫鬟什么眼神,见她好像看见鬼一样。 等丫鬟走后,内堂寂静一片,连个人影都没有。 柳若嫄等了半柱香的工夫,还不见云其祯出现,也没有人过来招呼她。 即便太子不方便,他那么多妾室美人,总得一个人出来见客吧。 柳若嫄立刻想到令仪,以她争强好胜的攀比心性,这时候听说柳大小姐入府,还不得急吼吼地赶过来? 不在她眼前显摆炫耀,不刷点存在感,就不是她认识的令仪。 但今天的状况显然出乎意料,柳若嫄等了许久,也没见令仪的身影。 预期落空,不由得有些不耐烦。 传闻太子病重,卧床不起,此时他八成在寝宫休息。 云其祯不来见她,她就主动去找他。 以前静歌是太子身边最信任的密探,曾经不止一次来过太子府,所以对这里的环境非常熟悉。 也不必找人带路,柳若嫄径直去太子寝宫。 一路上经过亭台楼阁,水榭回廊,但看不见任何侍卫,也不见一个丫鬟侍女。 仿佛偌大的太子府后院,只是空荡荡的繁华景色。 柳若嫄满心狐疑,依照记忆中的路径来到寝宫门外,发现两扇朱红大门紧闭,仍然看不见一个人。 不仅没有人,连鸟叫的声音都没有,四周笼罩着一片死寂。 大白天的,柳若嫄莫名感觉一股阴森之气。 她犹豫片刻,抬手叩响青铜门环,手感冰冷透骨,让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当当——”门环发出脆响,声音在空旷的寝宫中回荡着。 “有人在吗?”柳若嫄小心翼翼喊了一声。 寝宫内没有回应,她双手用力一推,朱红大门“吱嘎”打开。 柳若嫄迈步进了寝宫,直接奔内室而去。 转一个回廊,来到内室门前,“柳若嫄求见太子殿下——” 只见房门敞开,顿时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气味。 屋内宽敞空荡,隔着细纱帘帐,只有一张大床,一个男人身穿居家常服,披头散发,脸色铁青发黑。 云其祯手中握着一把长剑,正胡乱挥舞,发疯一般四处乱砍。 地上躺着一个丫鬟,被砍得浑身是血,早已毙命。 一个药碗碎成几片,扔在地上,药汤和鲜血混在一起,流淌了满地。 柳若嫄惊愕当场,云其祯不是染风寒重病,而是发疯了! “太子!”她顿时眸光一凛。 云其祯杀死送药的丫鬟,听见门口有声音,猛地转头,顿时吓了柳若嫄一跳。 半个月不见,他浑身皮包骨头,双眼凸出,眼圈乌黑,已经瘦到脱相。 “当!”云其祯突然扔了长剑,瞪大眼睛,扑到柳若嫄身前,一把抱住她。 柳若嫄:“……”我要不要一掌劈死他! 给静歌报仇吗,这是个好机会,就算不当场劈死他,也可以趁机给他下点毒药? 她脑中正打着主意,忽听云其祯欣喜道:“静歌,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他手臂一揽,将她紧紧拥在怀中。 柳若嫄顿时浑身僵硬,一动不动站住。 无数往事的记忆片段涌上心头—— 有一次静歌执行任务回来,云其祯也是这样欣喜地抱住她,说同样的话:“静歌,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既感伤又沉重,带着一抹淡淡的失落,说不清道不明,让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静歌,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我不是故意要害你,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你是我最心爱的人,以后等我登基……封你为贵妃,不,封你为皇后!你是我的皇后,不要再离开我,我快要死了。” 云其祯语无伦次,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哀声呜咽,不停地祈求着。 柳若嫄鼻子一酸,下意识想要挣扎,却被云其祯的双臂紧紧箍住,挣脱不开。 第180章 疯得不轻 此时柳若嫄心中难过的是,岁月能化解一切爱恨情仇,但曾经让她心动的美好,却再也不能拥有了。 有的时候,她也会想,宁愿不知道真相,宁愿看不见这男人的心狠手辣,至少还有一个没有破碎的梦藏在心底。 云其祯曾经给她很多惊喜,但也让她伤痛哭泣。 她爱过了,恨过了,并不后悔。 而如今两世相隔,他还是那个阴鸷的太子,她却不再是热烈的静歌。 柳若嫄愣怔了一会儿,慢慢缓过神来。 看来太子疯得不轻。 他从柳大小姐的外貌中看出静歌的内芯,不是疯了是什么? 她立即恢复了冷静,经过这一世重生,她再也不对男人的感情抱有幻想。 因为非常清楚云其祯对静歌是什么心思,他没有爱,甚至没有喜欢,只有无情的利用。 在云其祯心中,静歌只是一件有用的工具而已,不是他最爱的人。 “静歌,你答应我好不好?”云其祯抱着她,激动的情绪似乎平缓了许多。 柳若嫄缓缓挣脱他的手,抬眸见他眼圈泛红,目光恳切,像极了她第一次见到的他。 那时静歌初到绮陌红楼,他喝醉了酒,躺在床上拉住她的手,戚声诉说他的哀痛。 他自幼不受父皇喜欢,在母后的控制中长大,一点自由也没有。他不敢任性,更不敢做自己喜欢的事。 偶尔叛逆一次,便被母后打得皮开肉绽。 渐渐的,他的叛逆消失了,顺从变成了习惯,除了讨好父皇和母后之外,他不知道该做什么。 那时云其祯眼圈泛红,眸光闪动,恳切哀伤地望着她,就是这样的眼神。 柳若嫄心潮起伏,她同情当初那个少年,只是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的仇人。 重生之后,爱的潮水消退,只剩下彻骨的恨意。 而如今元神苏醒,让她想起欢儿的遭遇,对云其祯的恨意又一股脑转化为无尽的悲愤。 说到底,是云其祯花言巧语欺骗了静歌,是他亏负了她的深情。 这样一个可恶可恨的骗子,别指望她会原谅! 柳若嫄回过神来,沉吟片刻,颤声说道:“云其祯,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杀我?” 这个问题,缠绕她心中许久,虽然已经知道答案,但她还忍不住亲口问出来。 云其祯浑身一震,连忙摇头:“不是我要杀你,是母后……可是我已经后悔了,静歌你相信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他呜咽倾诉着,泪流满面,看似无比悲伤。 柳若嫄凝眸望着他,忍不住冷笑一声。 她瞬间将自己抽离出来,冷眼瞅着他,仿佛看着一个不相干的人。 云其祯的自私已经深深刻在骨子里,从他给的答案就能看出来。他一味的推诿,一味的逃避责任,从来不觉得是自己错了。 柳若嫄露出鄙夷的神色,似笑非笑看着他,“你这样子还挺情深意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疯了,让你良心发现了?” 但是云其祯有良心吗,或许他对静歌的死有那么一点内疚。 借着这股疯劲,把内疚当做喜欢了。 “什么意思,静歌你说什么?”云其祯惊惶万分,连声质问道。 “可是我不相信你。”柳若嫄冷冷地甩开他。 云其祯连忙又拉住她的手腕,死活不肯松开,唯恐她转身离去。 他手指微微颤抖,冰冷坚硬如铁,掌心中时冷时热,似乎异常激动。 柳若嫄被他纠缠着,手腕在他的掌心中,一会冰冷一会滚热,感觉十分怪异。 “你别动!”她觉得事有蹊跷,立即使出一些灵力,探入他的经脉。 他这一副面色铁青,手指冰寒坚硬,掌心冷热不均,神志不清的模样,多半是中丹毒的症状。 果然,一探之下发现他经脉紊乱,而且丹田中有结毒丹的迹象。 “你这半个月,都在服用修炼丹药吗?”她皱眉问道。 云其祯见她询问,以为是关心他,显得十分高兴,笑得双眼眯紧。 “对对对,我请了月仙岛的炼丹师来府上,拜师学艺。”他兴奋说道。 柳若嫄想起丐帮弟子打探的消息,有神秘人进出太子府,那些人应该就是炼丹师。 但云其祯并不知道,他服用的丹药被人加了料,都是有毒的丹药。 修炼越久,毒气侵体越严重,最终结丹也是一个毒丹。 “等我修炼成功,就能长生不老。静歌,你跟我一起修炼吧,以后我们做一对神仙眷侣,永不分开。” 他一想到以后跟静歌成双入对,便觉得无比幸福,激动得浑身发颤。 柳若嫄挣开他的手,十分嫌弃。 又来一个要长生不老的狗男人,谁要跟他一起修炼! 神仙眷侣什么的,他也配? 她真想骂一句,像你这么冷漠残忍、无情无义的混蛋,活该一辈子没人爱。 众叛亲离,孤单终老才是你最好的结局! 她心里吐糟一番,但脸上不动声色,幽幽说道:“不知太子服用了什么丹药,能否让我开开眼界?” 云其祯双眼一亮,连声说道:“好好,我带你去宝库取丹药,从今以后你就留在太子府,我们一起修炼!” 他高兴地抓住她的手腕,兴冲冲地往寝宫后面的书房走去。 柳若嫄:“……”这货又抓她手? 冷热魔爪没完了是吗,自己心里没点数?一会冰得她浑身发抖,一会烫得她火燎冒烟,忍不了啊。 云其祯带她来到书房,打开宝库的暗门。 两人走过一条长长的通道,两侧是厚厚的石壁,上面镶嵌着一颗颗的夜明珠,将通道里照得一片通亮。 柳若嫄一路看着这些夜明珠,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当年静歌曾在太子府的宴会上跳舞,席间有宾客拿夜明珠送给身边美人,令静歌十分羡慕。 前世她最喜欢夜明珠,很想得到一颗。 但云其祯却骗她说,夜明珠是举世无双的宝物之一,是天下最难得的东西。 不过只要她喜欢,他会竭尽全力为她找到一颗。 她当时居然相信他的话,而且还非常感动,对他更加死心塌地。 如今看来,她对他所有的信任,都是一场笑话而已。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他说夜明珠举世无双,天下最难得,却随意镶在墙壁上。 宁可用夜明珠当烛火照亮,也不愿意送给她一颗,博她欢心。 他口中的竭尽全力,实际上不费吹灰之力。 这样拙劣的谎言,只有静歌会相信。 说好听是痴心,说不好听就是傻! 第181章 怪不得变疯 “轰隆——”云其祯走到通道尽头,伸手扭动墙壁上一个石盘,眼前两道石门打开。 顿时万道金光闪耀,从门内直射出来,柳若嫄被晃得瞬间眼前一片空白,几乎眼睛睁不开。 “嘶——” 炫富就炫富,非得闪瞎人眼! 她想起柳冰瑚喜欢穿白衣,戴闪亮的银饰,阳光下看她一眼,都刺得人眼疼。 哦! 她恍然大悟。 终于明白,原来闪瞎人眼也是炫富的一种方式。 云其祯转头看她抬手挡眼、张皇失措的模样,不禁得意万分,“这是我珍藏的宝库,你看看想要什么。” 对待自己喜欢的女人,他向来出手大方。 柳若嫄心里咒骂他两百五十遍,然后不动声色,淡定说道:“太子请——” 随云其祯进了宝库中,睁眼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尼玛! 淡定,淡定……但是淡定不了,她想暴走! 眼前是一排排的朱木箱子,所有的箱盖敞开着,里面装满了珠宝玉翠,金银宝石,将整个宝库照得熠熠生光。 柳若嫄咽了一下唾沫,眼睛瞪得老大。 她前世、今生都是见过世面的……可这些宝物,怎么辣样好看呢? 忍不住走上前去,抬手摸一摸各色闪亮的珠宝,入手凉丝丝的,硬梆梆的。 哈,这不是做梦,是真实存在的。 第一次亲眼看见这么多五花八门的珠宝首饰,还亲手摸过了,真的好激动! 她自认不是贪财的女人……咳咳,有一点小财迷而已,突然见到这么多宝物,诱惑实在太大,想不贪财都难。 这一刻柳若嫄心里天人交战,对自己进行批评教育,不断提醒自己。 还是不要贪财的好,戒指里还有一箱珍珠呢,不美吗,不闪吗,不香吗! 不过话说回来,云子缙那厮为什么要送她一箱珍珠,单调乏味,应付了事,没有新意…… 送她各式各样的金银珠翠宝石不是更好? 男人没有心,只会把一箱珍珠甩到她面前,“女人,你喜欢的,全戴身上!” 再把一百匹丝缎扔到她面前,“女人,你喜欢的,全穿身上!” 男人不用心,说到底都是敷衍她。 “喜欢什么?我都送给你。”云其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带着沙哑的诱惑,语气温柔又显得意。 柳若嫄假装没听见他的诱惑,把手缩回来,“都挺喜欢的,不过嘛,我就看看,过一过眼瘾就行了。” 喜欢不是罪过,但她没打算要这些东西。 只是此刻心底涌出一个遗憾的念头,眼前这个诱惑她的人,不是她所爱的人。 如果她爱的人,对她说这样深情的话,她肯定开心死了。 静歌曾经深爱云其祯,可惜终其一生也没见到过这个宝库。 或许岁月总喜欢开这样的玩笑,当年她爱他时,他不爱她,如今她不爱他了,他又要爱她…… 柳若嫄鼻子一酸,心里滋味难言,仿佛沉在一潭冰水里,冷彻,刺痛,绝望…… 其实,她喜欢的是漫天闪烁的繁星,稀奇古怪的玩意,五颜六色的吃食…… 最重要的是,身边有那个她喜欢的人。 陪她一起看漫天闪烁的繁星,陪她一起玩稀奇古怪的玩意,陪她一起吃五颜六色的吃食。 没有那个喜欢的人,纵然把整个宝库都送给她,让她孤零零守着一堆冰冷的金银宝石,又有什么意思? 云其祯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随手拿了一枚小巧精致的珠花,动作轻缓温柔,给她戴在鬓发边上。 霎时,珠花熠熠生光,映衬她的一张俏脸,犹如明月皎洁,白玉漫辉。 接着,云其祯拿一面镶嵌彩色宝石的铜镜,举到她面前,镜中出现一个俏生生的人影。 “静歌,看看你多美,以后你别再离开我……跟我一起享受全天下的荣华富贵,好不好?”云其祯深情告白道。 柳若嫄盯着镜子里的俏丽美人,身边的男人,一脸的宠溺笑容。 这样的场面何其熟悉,以前她梳头装扮时,他的笑容也曾这般出现在镜子里。 可此时镜中的佳人,分明不是静歌。 柳若嫄心里揪得生疼,将镜面“啪”地一声扣住,手指紧紧捏着镜边,眼泪已经流下来。 “静歌,你怎么哭了?”云其祯手忙脚乱,拿出一块手帕为她擦泪。 柳若嫄扭开脸,“是因为……光线太亮了,晃到眼睛。” 她装作挤出一个笑容,不在意地抬起头,猛地一看头顶上,顿时扎心了。 不仅扎心,还把她的肺管子都扎透了。 只见几百颗夜明珠镶嵌在石壁顶上,闪闪发亮,每一颗圆润硕大的夜明珠,都能闪瞎她的眼。 她眼前一阵眩晕,呼吸加重,仿佛回到很多年前的月仙岛。 宽敞空荡的宫殿里,月观瑢用灵玉阵困住她,在屋顶镶嵌了无数夜明珠。 日夜闪亮,犹如白昼。 月观瑢逼迫欢儿修炼,让她昼夜不停息,连睡觉都要修炼,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静歌,你别吓我,脸色这么难看?”云其祯见她面色惨白,目光绝望,不禁担心问道。 柳若嫄低头闭上眼睛,心底的悲伤混杂着一股愤怒。 奢侈,变态! 月观瑢、云其祯—— 两个混蛋都用夜明珠刺激她,让她忍无可忍。 总有一天,她要把这宝库里的夜明珠都抠下来! 还有月仙岛宫殿和盘龙柱上的夜明珠,统统抠下来! 砸成一堆粉末,埋到静歌坟头上。 以消她心头之恨! 过了半晌,好容易平复了心情,柳若嫄的目光才终于绕开金银珠宝,转到其他地方。 这时看到角落里放着一个炼丹炉鼎,周围摆满一瓶瓶的丹药。 她随意拿起一瓶看看,只见药瓶上贴着标签,写着“养颜丹”。 这是修炼者常用的普通丹药,每个修炼的人都想长生不老,但真正能做到的,寥寥无几。 所以就有“养颜丹”,即便无法长生不老,多服用几颗养颜丹,也能保证岁月已逝,容颜如新。 柳若嫄拔开瓶盖,凑近鼻子闻一闻,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味扑鼻而来,把她恶心得皱起眉头,扭头干咳了两声。 这什么养颜丹? 这股怪味简直让人怀疑人生。 她宁愿衰老成枯树皮,也不想吃下一颗。 又拿起另外一瓶,上面写着“嗜睡丹”,丹药的气味比上一瓶更恶心,柳若嫄忍不住打了一串喷嚏。 其他药瓶上写的名称“增高丹”“瘦身丹”“幻想丹”“装醉丹”“变声丹”“透明丹”“千里眼丹”“顺风耳丹”“夜视丹”……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柳若嫄逐一闻完气味,呃,快要吐了。 太子服用的丹药,真是一言难尽。 怪不得他会变疯。 第182章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柳若嫄手上又拿了两瓶丹药,细看标签名称,顿时怔住。 这丹药名……她明明认识字,却看不懂什么意思。 丹药到底干什么用的? 抬手把药瓶在云其祯面前晃一晃,“太子,这两瓶是什么药?” 云其祯看了一眼药瓶,脸色涌起红晕,神色突然变得扭捏起来,目光灼灼地盯在她脸上,充满了热烈的渴望。 柳若嫄有点奇怪,感觉自己的脸要被他的眼神烧出两个窟窿了。 她疑惑地说道:“我从来没听说缩小丹和变大丹,吃一颗能变成侏儒和巨人?” 那就好玩了,她有点想试一试。 “静歌……”云其祯的声音突然变得粘稠暧昧。 他缓缓靠近她面前,呼吸的声音在她耳边微喘着,带着一股股的热气。 “服用这瓶丹药,能让男人雄风大振——”他盯着她饱满的耳垂,很想咬上一口。 柳若嫄大惊,连忙推开他。 什么风,还大振!? 她听得不太清楚,但见云其祯一脸色眯眯的表情,顿时明白他的意思。 她表情立即凝固住,随即“唰”满脸通红,一直红到脖子根,好像煮熟的大虾。 从来没这么尴尬过,她连忙低头,一只脚在地上用力抠着。 呃,现在遁地逃走行吗。 狗男人太坏了,满脑子都是带颜色的东西。 不过她有些郁闷,现在的修炼者都这么接地气吗,明明是壮阳丹,非要写成变大丹。 变大丹能让男人雄风大振,缩小丹又是什么鬼? 男人有各种怪癖,背地里的那些龌龊事,她避之不及,也懒得细问。 “静歌,这瓶丹药我拿回去,咱们今晚……好好研究。”云其祯望着她,不由得口干舌燥,从她手中拿走“变大丹”。 柳若嫄一把抢回药瓶,随手收进空间戒指里,冷脸瞪着他。 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唯恐云其祯兴奋起来,一发骚把这些奇奇怪怪的丹药都吞了。 疯病加骚病是绝症,那麻烦就大了。 柳若嫄扭着头看向别处,一眼瞥见脚底下有个大铁箱子,里面装满了阵旗。 每一枚阵旗都用乌玄铁打造,拇指一般大小,上面刻着符咒。 她眼睛顿时一亮,有了这些阵旗,就能开辟封闭空间,隐身保护自己了。 最近她一直想练隐身术,但学艺不精,死活也练不成。 又想炼阵旗,但找不到乌玄铁材料,不得不放弃。 没想到在太子府宝库有现成的阵旗,她运气也太好了,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你不是说要送我东西吗?这些,还有这些,我都想要。”柳若嫄迫不及待说道。 她指着炼丹炉鼎和一堆丹药瓶,还有地上一箱子阵旗,这些东西统统都要。 云其祯皱起眉头,露出艰难又心疼的表情,显然是舍不得。 经过片刻挣扎,他终于下定决心,咬牙点头道:“静歌,我深爱你,无论你想要什么,无论多么贵重的东西,只要我有的,都给你。” 他说这些话无比恳切,眼神也无比真挚。 要不是知道云其祯骨子里是什么自私的人,柳若嫄都要被他的“真情”感动了。 “多谢太子殿下。”她唯恐他神志清醒再反悔,抬手一挥,把丹炉和丹药还有阵旗,一股脑都收进戒指里。 她正缺个炉鼎炼丹,而阵旗是为了隐身用。 至于这些丹药,看起来十分蹊跷,她要带回去好好研究。 咳咳,不是太子说的那种研究。 一阵轻风拂过,云其祯猛地愣住,不可置信地张大嘴,然后忍不住揉一揉眼睛。 眼前的案台已经变得空荡荡,炉鼎丹药都消失不见了。 只是眨眼的工夫……究竟怎么回事? 柳若嫄见他神色狐疑慌乱,顿时计上心来。 她有应付他的好方法。 她干咳两声,一本正经地忽悠道:“炉鼎丹药阵旗这些东西,都有灵性,会认主,你答应把它们送给我,所以它们自行遁地,乖乖去柳府了。” 云其祯:“……”我喜欢的女人,是个小傻子吗? 丹药自行遁地的疯傻话,她也能说出口? 柳若嫄见他不信,又下了一剂猛药,“唉,如果你不想送我,也可以把它们召回来……但是,从此你在炉鼎、丹药和阵旗的心目中,就是言而无信的小人,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云其祯:“……” 沉默了半晌,他点头说道:“我不送给你了,……我想试试,把它们召回来。” 柳若嫄深深凝视他,露出一抹失望的表情,“好吧,它们都会回来的,但是心里很不爽!” 其实不爽的是她。 狗男人果然出尔反尔,送出去的东西还要回来,什么玩意! 她抬手一挥,向他示意一番,目光看向眼前的空案台。 云其祯眨巴一下眼睛,喉咙顿时噎住。 刚才消失的炉鼎和丹药都回来了,但是阵旗……没回来。 他连忙拿起一个药瓶,打开盖子一看,里面空空如也,丹药不见了。 “为什么是空的,我的丹药呢?”他从未经历过这么古怪的事情,顿时大惊失色。 柳若嫄从容不迫,目光淡定地说道:“丹药们对你很失望,它们心情不好,使了一招金蝉脱壳,脱掉衣服跑了,再也不愿回来。” 她刚才略施小计,把丹药都留在戒指里,单单药瓶还回来了。 云其祯本来神志不太清楚,这时候更懵圈了,怔怔地望着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沉默了半晌,幽幽问道:“丹药跑去哪儿了?” “它们无家可归,光溜溜的,四处流浪。” “怪可怜的……那,那还是把药瓶给你吧,让它们穿上衣服。” “太子不如好人做到底,把炉鼎也给我,让小丹药们有个家。” “你不是说它们四处流浪吗,怎么找到它们?” “它们已经认我为主了,自己会主动上门来找我。” “好吧……那炉鼎也给你吧。” 云其祯有点郁郁不乐,他是堂堂太子,为什么丹药不认他为主? 柳若嫄心安理得收了药瓶和炉鼎,心中暗暗得意。 抬眼见云其祯一脸郁闷,于是安慰道:“丹药属阳性,女子属阴性,天下阴阳相调,异性相吸。所以小丹药们要认我为主,不能认你为主。” 云其祯恍然若失,半晌又问道:“那些阵旗呢,怎么召不回来?” 阵旗是他用万两黄金从月仙岛炼丹师手里换的,虽然他并不会使用,但听说用阵旗十分厉害,布阵能困住十万兵甲。 有朝一日他登基为帝,跟邻国打仗,用阵旗就能获胜。 所以这些阵旗,对他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柳若嫄转动眼珠,这个阵旗不回来……怎么解释呢。 “咳咳!”她酝酿了一下情绪,语气平静地继续忽悠他。 “太子有所不知,阵旗乃凶煞之物,戕伤贵人。你如果留着这些阵旗,就会削去福寿,性命夭折!” 她知道云其祯这个人疑神疑鬼,又胆小又怂包,用凶煞之物吓唬他,一吓一个准。 果然,云其祯浑身一抖,露出惊骇神色。 “怪不得,怪不得,我总觉得最近身体虚弱,脑子也混沌,都是被这阵旗害的!” 可恶的炼丹师,竟敢用阵旗戕害太子,其心可诛—— 柳若嫄对这效果很满意,微笑点头。 哼哼,胡说八道她最会了。 忽悠人的本事,谁也比不上她。 第183章 坏女人 两人从宝库里出来,云其祯扭动墙壁的机关,关闭了石门。 他转身怔怔看着柳若嫄,神色复杂,半晌不吭声。 柳若嫄被他看得有点心虚,抬手挽一下鬓边碎发,尬笑道:“太子这么专注地看我,呵呵,我都不好意思了。” 她打量男人的脸色,心里纳闷,莫非他这会儿神志清醒了,后悔送我东西,想把东西要回去? 那可不行。 到手的东西,岂有还回去之理! 正想着怎么找理由忽悠云其祯,突然听他说道:“静歌,我以前从未带任何人来宝库,连母后都没来过,你是第一个。” 柳若嫄一愣,连忙敷衍笑道:“那真是太荣幸了。” 果真是太子得了失心疯,连这么重要的宝库都失守了。 云其祯幽幽说道:“整个太子府最重要的地方,就是这个宝库,我派了侍卫日夜看守……” 柳若嫄连忙左右看去,见整个通道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有,不禁狐疑不已。 侍卫在哪儿,怎么没看见,施展隐身术躲起来了? “……但是我不放心,怕他们觊觎我的宝物,所以把侍卫都赶走了。” 柳若嫄:“……”这失心疯有点严重。 “我只带你来,只想跟你分享,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人。静歌,你是不是也这么想?”云其祯深深凝望她,眸底似乎饱含着无尽情意。 “我……”柳若嫄不知道说什么。 果然,正常人跟失心疯的人交流,太困难了。 云其祯叹了一口气,“我就是太善良,太心软了,所以才放你离开。但是我想过了,以后你都别走,做我的太子妃,我们恩恩爱爱,生儿育女,到时候母后就不会杀你了。静歌,我是不是很聪明?” 柳若嫄:“……” 看他露出魂不守舍的神情,充满怜惜和爱慕的目光,柳若嫄只得违心说道:“太子殿下真是又善良,又聪明,说得好有道理啊——” 说完自己快吐了,他是你仇人好吗,要不要这么舔狗。 云其祯十分高兴,拉着柳若嫄回到寝宫,往床上一倒,握住她的手不放开。 “你陪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他可怜兮兮哀求道。 柳若嫄见寝宫内一片肃静,收拾得很整洁,丫鬟的尸体搬走了,连血迹也擦干净,不留一丝痕迹。 香炉里熏着香片,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檀香气,将血腥味一扫而净。 很显然,方才两人去宝库的时候,有人来过,把寝宫整理收拾干净。 云其祯极度兴奋过后,显得疲惫不堪,脑子昏昏沉沉,眼皮直打架。 但又担心柳若嫄离开,所以硬撑着睁开双眼,怔怔地盯着她的脸。 “太子好好睡一觉吧。”柳若嫄刚要挣脱他,突然见寝宫房门打开一丝缝隙。 很快,令仪露出半张脸,探头探脑地往里看。 一见柳若嫄坐在床边,正拉着太子的手,令仪顿时变了脸色。 “你怎么会在太子殿下寝宫?”令仪气势汹汹推门进来,门外站着丫鬟和侍卫,神色都十分惶恐。 自从太子得了重病,整日疯疯癫癫,喜怒无常,毫无理由胡乱杀人。 死在他剑下的冤魂,已经不知有多少人。 令仪是太子身边亲近的女人,平日也不敢靠近寝宫,唯恐被他用剑误伤了。 此时令仪不顾危险紧接太子,众人都战战兢兢,既不敢劝阻,也不敢跟随进去。 令仪走到床榻前的台阶下,躬身作揖道:“令仪拜见太子殿下,望太子殿下身体安康。” 柳若嫄见她身穿华丽的刺绣锦衣,浑身珠光宝气,从头到脚透着“富贵”二字,眉眼间的得意和傲慢之气更盛。 当年静歌把令仪当做最好的姐妹,护着她,让着她,替她解决各种麻烦。 没料想到头来,令仪两面三刀出卖她,还顺便挖了她的墙角。 虽然她不屑吃回头草,云其祯这种垃圾男人谁爱要谁要,但对于挖墙脚的人,也不能让她活得太惬意爽快了。 “仪美人,你在太子府很得宠嘛,想来日子过得滋润,这半月不见,你又发福了。”柳若嫄淡笑说道。 令仪起身抬头,先瞥了太子一眼,目光又转到柳若嫄脸上。 她恨恨说道:“柳大小姐管的太多了吧,你与静王和离,已经不是静王妃,这时候出现在太子殿下寝宫,当真不顾廉耻,失礼失节!” 当初在皇宫里,柳若嫄找借口打了她二十棍子,令仪记恨至今,总想找机会报仇。 太子尚未大婚,如今在太子府后宅里,令仪是最得宠,最有权势的女人。 她想借着这个时机,好好教训一下柳若嫄。 柳若嫄故意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云其祯,“太子,这个坏女人是谁啊?” 坏女人:“……” 云其祯困倦不已,迷迷糊糊说道:“你说的是仪美人吗?静歌,你不认识她吗,她是你的好姐妹——令仪。” 好姐妹:“……” “她才不是我的好姐妹,她一直嫉妒我,恨不得我去死。我一离开,她就把你抢走,还嫁给你当了仪美人,真是太坏了。”柳若嫄“幽怨”地控诉道。 云其祯脑子本来就糊涂,听她说的话,觉得很有道理。 他点头道:“对,令仪的确嫉妒你,她老是跟我说让你去死,但我没同意,我舍不得你……,静歌,我本来是属于你的,却被令仪抢走,我心里也恨啊!” 令仪:“……”就这么被赤果果出卖,扎心了。 柳若嫄装作柔弱伤感的样子,软绵绵说道:“想一想我也很可怜,对姐妹错付了真心,真想不到她是这样的人。” 云其祯怔怔望着她,一阵心疼如刀绞,“我替你惩罚坏女人,打她十棍子!” 令仪懵圈了,明明是这个女人冒充静歌,故意挑拨…… 为什么要惩罚她,她可什么也没做啊。 “惩罚十棍子……太轻了吧。”柳若嫄弱唧唧地说道。 云其祯略一沉思,随即大声吩咐道:“来人,把仪美人拖下去,打二十棍子,以儆效尤!” 两名侍卫从门外进来,拱手领命,将脸色铁青发白的令仪拖下去。 “柳若嫄,我一定会报仇的!”令仪被拖到门外,嘶声叫喊着。 柳若嫄嘴角勾起笑意,想报仇啊,我等着你来。 这时云其祯看见她露出笑容,不由得心中一荡,讨好地笑道:“静歌,我惩罚令仪,你满意了吗?” 柳若嫄由衷点头:“我太满意了,太子殿下你真体贴人。” 说着,抬手在云其祯眼前一拂衣袖。 一股幽香飘过,他立刻昏睡过去。 第184章 真相不重要 皇宫,芳华殿。 “静王最近忙什么,本宫想见你一面,竟是这么难。”清贵妃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簪花盛宴结束后,清贵妃就一直怀疑柳若嫄的身份,三番五次传令让静王入宫觐见,但这个男人始终找借口拖延。 直至今日,她才终于见到他的面。 云子缙坐在檀木椅子上,抬眼瞥了一下,“皇上要颁旨召京城名媛入宫,清贵妃为了这件事吧。” 他抬眸望向清贵妃身后的珠帘,知道帘后躲着一个人。 苏曼婉。 他眉头微蹙,心情有些沉闷。 苏曼婉思虑太重,想要的东西也太多,不是他给不起,而是因为他并不欠她什么。 簪花盛宴结束后,他就反复想一件事情。 他当年对欢儿有亏欠,也有愧疚,但那是欢儿,不是苏曼婉。 如果她想让他补偿,他必须让欢儿元神苏醒,恢复她的记忆和身份。 他当晚偷偷潜入皇宫,用灵力开启苏曼婉的元神,却一无所得。 跟他猜测的结果一样,苏曼婉并不是欢儿,她根本没有前世记忆,只是一个普通女子。 究竟是哪一环出现了差错,他已经无从查起,也没兴趣再追究。 让他松一口气的是,他终于不必违背心意,迎娶苏曼婉为妻,这是他最想要的答案。 清贵妃打量他片刻,深深叹一口长气,“我等了二十年,只盼着你跟苏曼婉成亲,却没料到出了差错……静王,你告诉我,柳若嫄为什么会用骨哨,为什么能召开闪鹰,那枚戒指为什么在她的手上?” 她声音发颤,脸色微微泛白,显得十分忧虑又疲累。 心底已经有一个猜测,几乎是百分之百认定,却不敢说出来。 她怕自己接受不了真相,也无法承担这个错误。 云子缙深眸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低沉说道:“无可奉告。” 此时苏曼婉躲在帘后,这件事的真相,暂时不必揭开。 “你太狠心了,这么多年都冷酷无情,我以为你对苏曼婉会有感情,哪怕只是亲情也好,但我料错了。像你这样的人,又何曾对人付出过感情呢?”清贵妃想到欢儿和苏曼婉,顿时有锥心之痛。 云子缙回避这个话题,问道:“清贵妃召本王进宫,到底要说什么?” 事关柳若嫄,他才愿意进宫跟清贵妃谈一谈,如果她的话题说的别人,他丝毫没有兴趣。 他的狠心,他的冷血,都是对不相干的人。 但对柳若嫄,他有满腔的热情和一颗赤诚的心。 “皇上这次颁旨,命京城名媛进宫,静王不如安排柳家大小姐,来本宫的芳华殿小住几日吧,本宫想重新认识她。” 她心里暗暗叹气,柳若嫄真是欢儿的话,她该如何面对? 有朝一日真相揭开,她恐怕也很难接受她。 苏曼婉也是个可怜的人,被眼前这个男人拖累了,终身大事也辜负了。 她用二十年的心血倾注在苏曼婉身上,但对苏曼婉许下的承诺至今无法兑现。 对她们两人而言,都不知是对是错。 云子缙似乎猜出她心中所想,脸上波澜不惊,像做好决定一样,“她不需要知道真相。” 无论柳若嫄,还是苏曼婉,都不需要知道真相。 “为什么?”清贵妃眸光一沉,不解问道。 “因为那个真相,一点也不重要,揭开之后,反倒平添烦恼。”云子缙声音淡然。 他心里喜欢的女人,是柳若嫄。 那个小女人,总是那一副俏生生的模样,满不在乎的神态,有时笑嘻嘻跟他说话,有时气鼓鼓跟他发怒。 她的一举一动,永远牵连着他的目光,让他心跳如狂。 所以,无论她以前什么样子,无论她是不是欢儿,都不重要。 他喜欢她,就已经足够了。 清贵妃摇头,神色变得严肃,“揭不揭开真相,结果都是一样的。当年她求而不得,如今轮到你,同样的痛苦滋味,也让你尝一尝。” “我愿意尝,只要她还给我机会。”云子缙深眸暗沉。 两人都不再说话,殿内一片寂静。 沉默了许久,清贵妃才幽声开口,“静王,你的婚事本宫不再干涉,但本宫也有一个要求……” 云子缙抬眸看她。 …… 离开芳华殿,云子缙走到殿外,看见苏曼婉一身绿衣,站在树荫下。 “静王,你答应过娶我,为什么要反悔?”苏曼婉唇色发白,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 她活了二十年,心心念念只想为苏家报仇,心中没有别的感情,因此也没对哪个男子动心过。 但此时她认真打量云子缙,却见他眸光乌黑清亮,浑身散出一股冰寒绝尘的气质,竟是有些迷人。 云子缙深眸里闪过冰冷神色,“本王娶的王妃只有一个,是柳若嫄。” “可是这二十年里,我又算什么?”苏曼婉攥紧双拳,浑身微颤。 云子缙淡然说道:“我已经答应清贵妃,无论你有什么心愿,我都能帮你完成。苏曼婉,去找一个你喜欢的男人,静王府可以为你准备十里红妆。” 苏曼婉死死盯着他,眼圈渐渐泛红,突然笑道:“如果……我喜欢的人是你呢?” 云子缙蹙眉,“我喜欢的人,不是你!” …… 柳府,后院厢房内。 柳若嫄离开太子府,唯恐在柳府大门外撞上云子缙,悄悄使用遁地术,返回府中后院。 终于回到自己厢房,她把房门一关,舒舒服服往床上一趟,这才松开一口气。 回自己家跟做贼似的,太不容易了。 静王那个狗皮膏药如果甩不掉,这日子过得可就糟心了。 在他还没逼得太紧之前,她得先炼好一批丹药,然后熟练隐身阵法,想逃走也容易些。 柳若嫄躺了片刻,翻身起床,把刚得的炉鼎拿出来,一瓶瓶的丹药摆满桌子。 这些丹药被人下了毒,所以云子缙服用后,变得疯疯傻傻。 只要用炉鼎把毒药剥离出来,丹药可以回炉再造。 很多年没有炼丹,不知道手法是不是生疏了,柳若嫄有点小激动,迫不及待想要开炉。 突然眼前一道亮光闪动,猛地出现一个人影,傲然而立,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 “啊!”柳若嫄吓得惊叫一声。 随即看清是云子缙后,顿时火冒三丈,“这是我的闺房,你怎么进来的!” 第185章 不愿重蹈覆辙 云子缙气定神闲,“嫄儿,这件事并不难,你是怎么出去的,我就是怎么进来的。” 遁地术只是一个小法术,他平时很少用,京城人多口杂,遁地容易引发恐慌,实在不太方便。 但见她喜欢遁地,于是云子缙心血来潮,也用同样的法子进柳府。 柳若嫄:“??” 她神色警惕起来,脸上露出防备的表情,直勾勾地瞪着他。 狗男人知道她使用遁地术? 这是修炼者才会的法术,他是不是已经怀疑她了? 他还知道些什么—— 难道她是欢儿的身份……暴露了? 她心里七上八下,慌乱不安,却见云子缙斜眼瞥了一下桌上的丹药和炉鼎,若有所思。 “你去太子府走一趟,就拿了这些破烂东西?”他不可思议地问道。 她喜欢炼丹的话,可以跟他说,他手上什么样的好炉鼎都有,她随意挑选,都能炼成不错的丹药。 看看她从太子府拿回来的这些破烂货,都是什么玩意,丹药不像丹药,炉鼎不像炉鼎。 真给炼丹界丢脸。 “你,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太子府?”她强装凶悍表情,但心里虚的很。 她的行踪都被人监控,顿时觉得不淡定了。 “你无论在哪儿,我都知道。嫄儿,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他有声说道。 迈步子慢慢走近,来到她眼前半米的地方,停住脚,凝神注视她。 以前他以为她是个小财迷,见到金银珠宝就走不动路,但今天她去太子府,却对珠宝视而不见,只拿了这些丹药。 莫非她真的喜欢修炼,超过喜欢金银珠宝? 这懒惰成性的丫头,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勤奋的修炼者。 “既然去了太子府宝库,云其祯许诺你随意挑选宝物,你为什么不选些珠宝首饰?”他实在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 “我又不喜欢他,为什么接受他的珠宝首饰?”柳若嫄烦躁地说道。 他连她去过宝库的事都知道? 她好恨啊,真是欺人太甚,她的人身安全没有保障了! “那么,我送你的白玉珍珠,你都接受了,是因为你喜欢我?”他的笑容从眼角荡漾开,透着欢愉的神色。 柳若嫄:“……” 她想吐口水淹死他! 云子缙随手拿起桌上一瓶丹药,见标签上写着“变大丹”,眸光顿时一颤,“这是什么药?” 柳若嫄一怔,突然想起变大丹就是壮阳丹,顿时满脸羞红,“你还给我!” 她在太子府没想太多,随手把所有丹药都放进空间里,打算回来再仔细筛选。 哪知道云子缙突然冒出来,简直太羞耻了,这丹药解释不清楚了。 她伸手去抢那丹药,却被云子缙举得高高的。 “告诉我这是什么药,我就给你。”见她面色绯红,他突然想逗一逗她。 “你快点还给我!”她气呼呼叫道。 见她愠怒中带着一抹羞涩,两只小手拼命乱抓,踮着脚要抢丹药,云子缙更觉奇怪。 他又看一眼丹药的名称,凝神一想,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抿起笑容,“嫄儿,这是为我准备的?” 柳若嫄差点吐一口老血,“不是给你的,混蛋!” “变大丹?”云子缙眯眼笑道:“王妃有这样的念想,本王感到十分欣慰。不过王妃多虑了,本王身体强健,可以满足王妃各种需求,实在没必要用这类丹药。” 柳若嫄一股血气上涌,气得想要爆炸。 “我不是你王妃!”她怒气上涌,双脚乱跳。 这臭流氓,敢当着她的面耍流氓。 “你是本王的前王妃,若是在深闺中觉得寂寞,本王随叫随到,随时奉陪。”云子缙凑近她的脸,在她耳边轻声道。 柳若嫄恼羞成怒,猛地挥出一拳,往他脸上砸去。 她要把他脸上砸出一个大坑,让他再敢露出那么可恶的笑。 不料拳头半途被云子缙握在手心里,挣脱不出来,男人嗤笑说道:“王妃的小拳头这么可爱,本王很喜欢。” 柳若嫄气得哇哇叫,另一个拳头也挥出去。 不管什么招式了,反正她就想抡着王八拳,狠狠揍他一顿! 云子缙将她两个拳头都握住,往她身后一扭,“王妃想打本王,本王都能理解,因为打是亲,骂是爱。” “混蛋,你放开我!” “本王抱着挺舒服的,王妃又软又香,本王为什么要放开?” “我,我,我想杀了你——” “不行,那是谋杀亲夫。” “那,那我跟你同归于尽!”柳若嫄用力挣扎,猛地用脑袋撞他下巴。 云其祯紧紧扭住她双手,往前一扑,把她整个人压到床上。 两人的鼻息贴近,云子缙深眸一暗,呼吸加重。 柳若嫄惊出一头细汗,凶巴巴叫道:“你,你想干什么?赶快放开我,不然我踢死你!” 抬腿就要踢他,却被他重重压在身子下面,动弹不得。 云子缙嘴角弯起一抹笑容,呼吸的热气慢慢逼近,贴到她的脸庞上。 “你凶起来的样子也好看——” 柳若嫄刚要破口大骂,只觉耳边的气息吹拂,眼前顿时一片恍惚。 眼皮无比沉重,视线无法聚集,眼前男人的笑脸越来越模糊不清。 “你……混蛋……”她闭起眼睛,很快睡着了。 云子缙依旧紧紧抱着她,专注地凝视着她的脸,似乎要将她的容貌看清楚,牢牢刻印在脑海中。 过了半晌,他发出一股灵力,轻轻试探她的元神。 “呼——” 他睁开双眼,再次凝望他。 原来元神已苏醒,只是又被她隐藏了。 “嫄儿,你已经知道了……”他的情绪有些失落。 她最近一直逃避他,躲着他,是因为想起前世那些事? 很显然,她害怕他,时刻想远离他,只因不愿重蹈前世的覆辙。 云子缙忍不住将她抱紧,轻轻贴近她的脸颊。 她皮肤细嫩柔滑,带着一丝凉意。 他心中有万般的难过和不舍,一抽一抽地刺痛着。 前世的那些糟糕事,就让它过去吧,他可以永远不再提起,也可以假装不知道她是欢儿。 无论她想要什么,他都给她。 只要她愿意做他的王妃。 第186章 滚远点去死 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柳若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床顶的幔帐,登时惊醒坐起来。 怎么在床上睡着了? 她一想到云子缙,登时脸色大变,整个人都不好了。 连忙检查身上的衣服,发现还是昨天穿的那件,一身整整齐齐的,没有拉扯的痕迹,这才舒长了一口气。 回想昨天云子缙的暧昧举动,她脸上燥热得厉害,浮起一团红晕。 混蛋男人让她昏睡过去,直到第二天才醒,到底有什么企图? 柳若嫄捉摸不透他。 她突然想起昨天带回来的炉鼎和丹药,连忙转头看去,不由得浑身一震。 床边的一张方桌,摆在桌上的炉鼎和丹药都不见了。 柳若嫄想要吐血,狗男人打劫了她的丹药—— 她心疼得肝颤,坐在床上直蹬腿,就知道他不是好东西,调戏完女人还顺走东西,渣到天际了! 半晌回过神来,庆幸昨天没把阵旗拿出来,损失还不至于太大。 她连忙检查戒指里的东西,却发现空间中灵气浓郁满溢,里面放着她的炉鼎和丹药。 还有她的一箱阵旗,也完好无缺。 柳若嫄愣住了,这又是什么骚操作? 把丹药都数点了一遍,只少了两瓶“变大丹”和“缩小丹”,其他的丹药一样不缺。 云子缙没拿走她的炉鼎和丹药,而是把东西放回到她的戒指里。 不仅如此,还给她体内输了很多灵力,让她一夜之间功力大涨。 这就搞不懂了,他到底什么意思? 柳若嫄既雀跃又觉得惶恐不安,他会不会发现她是欢儿?万一被他发现了,她该往哪儿逃? 正在心神不宁时,初衣从外面进来,服侍她洗漱更衣,“夫人和二小姐昨天等大小姐回来,我去禀报说大小姐睡了,夫人吩咐今天早饭后,让大小姐去见她。” 柳若嫄眼眸一凝,她给柳冰瑚吃了一颗灵气丹,看来二小姐打定主意要告她的状。 “我知道了,吃完早饭就过去看看。”今天不打算出门,她随便换上一身家常衣服。 早饭吃得从容不迫,比平时多磨蹭了一炷香的工夫,终于吃得饱饱的,心满意足了,她才摇摇晃晃来到柳夫人的房内。 窗边的软榻上,一左一右坐着柳致堂和柳夫人。 夫妻俩见柳若嫄来了,都不开口,只是沉默地喝着杯中茶,房内有种阴沉的威压之气。 柳冰瑚早已等在房中,一见柳若嫄进屋,顿时眼圈泛红,好像看仇人一般瞪着她。 “到底出了什么大事,母亲催得这么急?”柳若嫄也不给柳致堂行礼,随意找了一把椅子,毫不客气地坐下。 柳致堂一脸黑气,拿茶杯的手指捏紧。 柳若嫄假装没看见,随意抬眸一转,盯在柳冰瑚脸上,故意惊讶说道:“呀,妹妹来得这么早?你脸色太难看了,面黄肌瘦的,不会是得了痨病了?” 柳冰瑚脸色铁青,恨不得竖起眉毛瞪她,“你才得了痨病!” 目光一转,看向柳致堂和柳夫人,立马满脸悲戚神色,“爹爹,娘亲,你们都看见了,姐姐是怎么欺负我的,呜呜呜,你们要为我做主啊……” 柳若嫄简直没眼看了,又来无辜小白花这一招,能不能换个花样。 “妹妹别装模作样了,这又没有外人,你一张脸变来变去给谁看?”她翻了一个白眼,不耐烦地说道。 “姐姐非要这样对我吗?”柳冰瑚的表情更加哀戚。 “继续装,我等你原形毕露了,咱们再说话。”柳若嫄端起茶杯,悠哉喝茶。 柳冰瑚装不下去,转瞬变脸,“柳若嫄,你这个女人蛇蝎心肠,用毒药害亲妹妹,今天不把解药交出来,我就让爹娘把你赶出府去!” 昨天她已经哭诉了一整天,有爹娘做靠山,她不怕柳若嫄不服软。 柳若嫄嗤笑一声,仍旧喝茶不理她,气得柳冰瑚直跺脚。 “若嫄,你给冰瑚吃了什么,她怎么说是毒药?大夫昨天来看过,说冰瑚体内药性发作,气血过旺,可我瞧着她脸色不好,像是气血两虚。”柳夫人有些担忧,皱眉说道。 “我给妹妹吃的一颗大补丸,那大夫说得没错,这补药能让气血旺起来,只要妹妹不存作恶的心思,这颗大补丸能保她长命百岁。”柳若嫄平淡说道。 她给柳冰瑚吃灵气丹,主要目的是威胁她,让她不敢肆意作妖。 而灵气丹本身没有害处,还能补充身体气血,的确是一颗大补丸。 “你不要胡说八道,那分明是毒药,赶快把解药给我,不然……我对你不客气!”柳冰瑚抑制不住恼怒情绪,尖声叫道。 柳若嫄微微一笑,眉梢挑起,“解药是没有,我倒很好奇,妹妹怎么对我不客气。” “你——”柳冰瑚怒不可遏,却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这时一直沉默的柳致堂皱紧眉头,阴沉的目光看向柳若嫄。 她们姐妹俩以前不太合得来,但无非是口舌之争,柳若嫄身为长姐,也时常让着妹妹。 但自从她当了静王妃,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牙尖嘴利,咄咄逼人,回娘家之后,更是把整个柳府搅得鸡犬不宁。 柳致堂原本就不喜大女儿,见她最近越来越嚣张,快要骑到他头上了,更觉得无比嫌恶。 再一想静王每天来柳府折腾,也都为了柳若嫄,更觉得脑仁疼。 他不满地说道:“冰瑚是你亲妹妹,你到底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逼她服用毒药?” 柳致堂平时对家事不闻不问,不关心三个儿女,对他们更没有多少感情。 只是最近见两个女儿争斗,连府外都有流言蜚语,让他觉得十分丢脸,这才插手干涉。 相比嚣张跋扈的大女儿,他更倾向偏袒知书达理的柳冰瑚。 柳若嫄面无表情看着柳致堂,露出一个嘲弄的表情。 原主这渣爹自私薄情,养女儿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多瞧她一眼。 “我们姐妹哪有深仇大恨,妹妹对我好着呢,只是我这个人太有正义感,见不得别人暗中使坏,所以就大义灭亲,替天行道了。”她慢悠悠说道。 “你——”柳冰瑚脸色惨白,“你终于承认给我下毒了!?” 柳若嫄也不否认,似笑非笑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咱们全府一百多条人命着想,你谋害敏王和鸾公主的奸计万一被人识破,我们都得跟着陪葬。你自己嫌命长,可以滚远点去死,别连累无辜的人。” 第187章 最好夹着尾巴做人 她话一出口,柳冰瑚脸色顿时变了,浑身发颤,唯恐她把真相全说出来。 柳致堂和柳夫人也都惊了一下,柳夫人连忙问她,“究竟怎么回事?” 柳若嫄不慌不忙,抬眼鄙视一下柳冰瑚,不顾她怒目阻止的眼神,原原本本将事情说了一遍。 “二小姐怂恿青瑶和紫瑶,要在宫中陷害敏王和鸾公主,简直愚不可及。她以为宫中的暗卫都是摆设吗,一旦被查出来,柳府就得抄家灭族!”她眸光变冷,正色说道。 柳夫人顿时慌了神,“冰瑚,你姐姐说的可是真的?” 柳冰瑚一见隐瞒不住,索性豁出去了,“我想嫁给太子,做太子妃,将来当皇后,还不是为了整个柳府的前程,又有什么错了?” 柳致堂心烦不已,他心知女人之间的争斗,无非是相互嫉妒,中间再牵扯上男人,就闹得没完没了。 小女人的伎俩而已,能有多大的危害? 一件闺中小事而已,柳若嫄非要闹腾得比天还大,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她跟静王和离的事,已经让柳府丢尽脸面,还不知收敛,真是个不孝之女! 他咳嗽一声,开口说道:“冰瑚一向端庄识大体,她一时糊涂犯了错,罚她去祠堂自省,小惩大诫也就算了,非要闹得满府人都知道? 你揪住妹妹的一点小错不放,斤斤计较,小肚鸡肠,连脸面都不顾了,还算什么大家闺秀!” 柳若嫄一听这话,分明指责她不识大体,顿时火气就窜上来。 柳致堂一向不辨是非地和稀泥,这种渣爹她早就不想认了,这回他无理偏袒柳冰瑚,她也不怕跟他撕破脸。 她冷声说道:“柳大人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都是我的错。 柳冰瑚设计害人,把满府人陷进万劫不复之地,反倒有理了? 你们父女俩一唱一和,情深意切,还真让人感动呢! 好啊,反正我这个恶毒姐姐专欺负无辜妹妹,解药就在我手里,但我偏偏不给她,你能拿我怎么办?” 柳致堂勃然大怒,把茶杯往小桌上重重一顿,“放肆!你这个孽女,不交出解药,今天就滚出柳府去!” 柳若嫄登时气乐了,“呵呵,柳冰瑚是我妹妹,我原本也没打算害她,但现在柳大人如此偏袒她,让我觉得无比心烦。 你们不是想要解药吗,我可以给,不过里面加了点料,吃完之后容貌尽毁,二小姐要不要试试?” 她拿出一个小药瓶,“啪”地往小桌上一放。 原主软弱,可不代表她在柳府要受窝囊气。 柳冰瑚脸色黑一阵白一阵,内心纠结不已。 没有解药,她身上的毒解不了,吃了解药,又要毁掉容貌,她左右为难,根本无法选择。 柳若嫄太阴毒了,她真想弄死她! “这柳府本是母亲娘家的府邸,柳大人你当年是一个攀附上门的穷女婿,靠着母亲娘家势力往上爬。 现在你却拿着当爹的身份,让我滚出柳府,无非是想逞一逞威风,宣告你是一家之主。 但是,我不想成全你。” 柳若嫄故意嘲讽道。 她的别院新府邸已经建好,随时可以搬进去住。 新府邸是皇上赏赐,跟柳府无关,她之所以一直留在柳府,无非是看在柳夫人的面子,不想让她伤心为难。 柳致堂气得两手发抖,噎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个不孝之女,她一出生的时候,他就该把她掐死在襁褓里! 柳若嫄悠声说道:“我能不能留在柳府,不是由柳大人决定的,而是要看母亲的意思。” 她转头看向柳夫人,目光灼灼,充满期待。 如果柳夫人态度坚决,要把她留下,那么她根本不用看柳致堂的脸色。 柳夫人犹豫不定,她最近跟大女儿的感情亲近了很多,从心里说,不想让她离开柳府。 但是一看柳致堂满脸怒色,又觉得不能驳了丈夫的面子。 柳府有两个姨娘,她这个原配已经不得宠,再为女儿的事得罪丈夫,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 况且柳若嫄给妹妹服了毒药,这件事情她显然不占理。 柳冰瑚是有点执拗任性,但当姐姐的训斥她两句也就罢了,非要弄到下毒的地步,那就是心狠手辣,蛇蝎心肠了。 “若嫄,俗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你跟静王和离回娘家住,本来不是什么体面的事,你爹没抱怨过,已经给你留脸面了。 冰瑚再有不对,她也是柳府未出嫁的二小姐,自有爹娘管教她,你回娘家住着,就该安分守己,少生事端才好。 听娘的话,把解药给你妹妹,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谁也别计较。 往后你还可以留在府中,只需谨言慎行,爹娘也不会为难你。”柳夫人语重心长说道。 柳冰瑚坐在一旁,露出得意的表情。 一个和离回娘家的女人,对柳府已经毫无用处,还以为自己是块宝呢! 而且从小到大,爹娘都是偏心她这个二小姐的。 即便柳若嫄在簪花盛宴上夺冠,让柳府上下刮目相看。但遇到了关键事情,爹娘还是站在她这一方的。 柳若嫄眸光清冷,十分平静地看着柳夫人,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终归她跟柳府的人没有感情,只是替原主觉得悲哀。 她冷笑一下,淡淡说道:“既然母亲提起来,我也该当面把话说明白。 当初柳大人不想跟太子沾上关系,见静王选妃,就把我嫁过去,为了表明中立态度。 静王病弱多年,外界传言他是个病秧子短命鬼,你们全然不顾我的幸福,也根本不在乎我会不会一辈子守寡。 现在我跟静王和离,你们又觉得我是泼出去的水,回娘家住是给府上蒙羞。 说到底,我对你们有用的时候,你们就留着我,对你们没用处了,就一脚把我踢开。 亲爹娘做到这个份上,也真是让人心寒了。 你们放心,我不会赖在柳府,你们不赶我走,我也会主动离开。 只不过人在做天在看,等你们后悔的时候,最好给自己留点尊严,别舔着脸来求我原谅!” 柳若嫄拂袖起身,抬手收回桌上的小药瓶,“就算加了料的解药,我也不想给你。柳冰瑚,以后你最好夹着尾巴做人,不然的话,我让你三更死,你绝对活不到五更!” 说完,不顾柳冰瑚气急败坏,破口大骂,她转身飘然离去。 第188章 失去主心骨 柳若嫄一回到自己厢房,就吩咐手下人收拾东西,趁热打铁,一鼓作气搬到别院新宅去。 柳府她是待不下去了,看到柳致堂一家人的嘴脸就心烦,早点跟他们脱离关系,也能少生些闲气。 她已经替原主努力过了,想跟她的家人维持好亲情关系,哪怕只是表面的和谐。 但他们显然不接受她,不仅如此,还责怪她给柳府丢脸。 明明是亲爹娘,却处事不公,不分青红皂白。 把柳冰瑚捧在手心宠着,对她却是使劲抨击,恨不得践踏到地心。 偏心这种事,自古有之,而且没有理由没有因果,爹娘手里的那一碗水,永远都端不平。 他们欺人太甚在先,就别怪她翻脸无情。 柳若嫄在厢房内收拾了一通,大件家具都不带走,重要的小件物品都装进空间戒指,既轻省方便又不占地方。 整理完东西,她把院内所有奴仆丫鬟都叫来。 “谁要跟我一起离开柳府的,以后就是自己人,等到了别院新宅,每人安排差事,我定不会亏待你们。” 她直截了当把话说清楚,让他们自己选择。 众奴婢面面相觑,都咬着嘴不出声,但心里各有打算。 婆子们先各自商量一番,都表明态度不乐意离开,她们的亲朋家人都在柳府,不可能跟着大小姐走。 一些年轻的丫鬟和家丁纠结不已,最终还是决定留在柳府。 “虽然大小姐为人慷慨,对待下人奴婢也和蔼可亲,但毕竟是没有丈夫的女人,以后一个人过日子,要多艰难有多艰难。” “大小姐莫怪我们,有朝一日大小姐再嫁人,我们是很难跟去你夫家的,到时候柳府回不去,我们就无家可归了。” “就算大小姐一辈子不嫁人,也是无权无势,坐吃山空,搞不好晚景凄凉,我们就更没着没落,前途未卜。” “大小姐连自己的一辈子都保不住,又怎能承诺不亏待我们这些做奴婢的。” “在柳府混日子是很辛苦,但大树底下好乘凉,总不至于没饭吃饿死。” 最后除了初衣、彩宁、屏香、阿偃之外,只剩下四个小丫鬟,愿意跟柳若嫄一起离开。 但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一向油滑钻营的家丁曹三儿,这次却态度坚决。 他发誓一辈子为柳若嫄效力,绝对不离开大小姐。 曹三儿为人狡黠机灵,这几个月为柳若嫄办了不少事,一丝不漏,处理得井井有条,倒是个难得的人才。 既然曹三儿忠心表态了,柳若嫄也说话算数,决不亏待他。 因此当着众人的面,她宣布搬到别院新宅后,任命曹三儿当大管家。 所有跟她一起离开柳府的人员,月钱都翻一倍。 没走的丫鬟婆子咬牙跺脚,又羡又妒,但也只能说风凉话,“大小姐手里就那点嫁妆钱,平时没有进项,看她能硬撑到几时?” 别院新宅门前挂着“敕造花府”四个金底大字,显得富丽堂皇。 新宅不及柳府的一半地方大,但也五脏俱全,亭台花园一样不缺,家具摆设应有尽有。 崭新的四进大宅院,楼阁屋檐重峦叠嶂,粉墙墨瓦,水榭回廊,一派瑰丽奢华气象。 柳若嫄带人搬进新宅,日常用具布置一新,整整忙活了三天,总算是安生下来。 她找来工匠,把通往柳府的侧门封死,又用灰石砌了一堵高墙。 从今往后,彻底脱离了柳府,跟那边的人再不来往。 柳若嫄搬离出府的消息,很快在京城散布开来,传得沸沸扬扬。 有人猜测,有人吃瓜,也有人无法理解,指责她身为嫡长女,不顾柳府的体面,是不孝之女。 对于这些流言蜚语,柳若嫄全然不在乎。 她命人在新宅挂上喜庆的红灯笼,在门口放鞭炮,十分高调地昭告全京城。 她就要给柳府的人看看,离开了他们,大小姐照样能过得快乐逍遥。 云司业很快派人送来贺礼,十抬朱红樟木箱子装满了贵重物品,恭贺柳若嫄乔迁之喜。 敏王一开这个头,后面来送贺礼的人络绎不绝。 战楚风亲自送来金银器皿、古玩摆件,整整两大箱子东西。 东西抬进“敕造花府”的时候,他恨不得敲锣打鼓,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他对柳大小姐怀有情深厚爱。 以后柳大小姐无论有什么麻烦,都由他战楚风挡着,任何人欺负柳大小姐,都是挑衅他战楚风。 柳若嫄很无语,让屏香和阿偃出去接待宾客,她自己根本没露面,多看一眼战楚风都嫌烦。 离彤也递上拜帖,以摄政王义女之名,送来几十匹的细纱刺绣、绫罗绸缎。 她以前在绮陌红楼时,跟彩宁和静歌关系亲近。 簪花盛宴上,柳若嫄对她多有照顾,因此离彤心怀感激。 随后,云其祯派人送来两驾华丽马车,四匹马都是脚力极好的上等骏马,让柳若嫄十分喜欢。 她正好缺马车,云其祯就给她送现成的来了。 不愧是太子,别人宝马送英雄,他马车送美人,颇了解女人的心思。 最让柳若嫄感到意外的是,清贵妃命人从宫里送来香料和补品,还有一些贡品衣料。 宫人态度恳切,对柳若嫄十分亲热,看样子清贵妃有意与她交好。 …… 跟“敕造花府”的热闹不同,柳府这些日子大门紧闭,显得十分低调冷清。 柳致堂巴不得柳若嫄搬走,以后静王不用再来骚扰柳府,大家耳根都清净了。 因此“敕造花府”大张旗鼓搬家布置,他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然当做不知情。 而柳夫人又气又悔,整天心神不宁,郁郁不乐。 身边的亲信奴婢都觉得夫人走错一步棋,纷纷劝她把柳若嫄请回来。 “再怎么说,大小姐也是夫人的嫡长女,比二小姐地位高,怎能厚此薄彼,说赶走就赶走呢?” “这些日子除了静王每天往咱们府上跑,还有京城几家显贵找了媒婆,送了不少礼品,跟夫人商量求娶大小姐呢。” “别看大小姐跟静王和离了,就凭样貌出众,心灵手巧,性情爽朗,比二女儿还更抢手呢。” “自从大小姐回来,两个姨娘气焰收敛了不少,也让夫人扬眉吐气。” “说句实话,二小姐是个有心计的,平时对后宅的事不理不问,看着两个姨娘持宠而娇,也从来不帮衬夫人。都是大小姐为夫人出头,打压着两个姨娘。” 众人七嘴八舌,柳夫人也懊恼得要命。 她何尝不知道,自从簪花盛宴后夺得榜首,柳家大小姐名声大盛,已成公认的定云国第一美人。 她这个当娘的,在京城贵妇的圈子里赚了不少面子,走到哪儿都觉得脸上有光。 柳若嫄突然一声不吭搬离柳府,柳夫人顿时觉得失去主心骨,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189章 卖菜刀的 “敕造花府”门口挂着两个红灿灿的灯笼,十分喜气。 柳若嫄换了一身普通衣裳,趁着阳光明媚,正打算出门散散心,迎面就碰上阿偃,身后跟着两个少年。 丹柱和鹿邪面色红润,精神抖擞,几天不见,身形更显得挺拔健壮了。 “身上的瘴毒都解了?”她欣喜问道。 两人点头,站在原地抱拳行礼。 丹柱是个老实的憨大个,这会儿有点不好意思,伸手挠一挠头发,朝着柳若嫄嘿嘿直笑。 “我让你们找的人和东西,有结果了吗?”柳若嫄有点心急地问道。 从柳府搬出来之后,她才知道养家糊口不容易。 这么大的宅院,这么多的奴婢,仅靠她一个人积攒的那些钱财,恐怕维持不了多久。 而且她还要炼丹布阵,光是买药材就是一笔不小的消耗。 她有点后悔把一箱白玉分给那些脱离丐帮的弟子,一块玉至少能卖几千两,那一箱白玉足够她挥霍几年的。 可现在倒好,让她一挥手给了那些养不熟的白眼狼,自己什么好处也没捞着。 为了试探卑劣人性,白白地散尽家财,是不是有点立圣母牌坊了? 她一想起来就觉得不甘心,还有点肉疼。 所以命阿偃给丹柱和鹿邪传话,让他们寻找那些脱离丐帮的弟子,好歹把白玉弄回来几块。 明抢也好,暗偷也行,最好把所有白玉都物归原主。 东西是她给的,现在反悔了想要回来,虽然这么做不太地道,但也有情可原。 谁让她养家压力大呢,面子什么的可以不要—— 面对手下的人,柳若嫄有点脸红,无地自容。 唉,都是缺钱闹的! 鹿邪性子疏冷,一听她问起,立即表情严肃地答道:“大小姐命我们去找拿白玉的那些人,但他们要么惨死,要么失踪,一个活口都找不到。” 柳若嫄大吃一惊,“有几十人呢,怎么一个活口都没有?” 当时拿走白玉,离开丐帮的弟子多是强壮年男子,至少有六七十人。 才过去半个多月的时间,几十人都消失不见,岂不是怪哉? 丹柱摇头,皱眉道:“大小姐有所不知,他们拿的那些白玉,都是月仙岛的稀世珍宝,风声一漏出去,有无数人盯上他们。还没等拿出去卖钱,中途就遭人截杀了。” 柳若嫄简直不敢相信,“丐帮弟子都是习武之人,普通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时阿偃说道:“京城突然出现了很多修炼者,我猜测是他们动的手,毕竟月仙岛的白玉……可以用来炼传音灵玉。” 柳若嫄微微一愣,突然一阵心慌,是她粗心大意了,没想过炼传音灵玉这回事。 她因为对灵玉阵反感,才借机把那些白玉散出去,没想到竟然害得那些人殒命。 “那些弟子只想要钱财,不顾丐帮道义和兄弟情,活该有这样的下场。”鹿邪冷声说道,丝毫不同情他们。 柳若嫄只觉得丧气,死了几十人,白玉也拿不回来,还给修炼者提供了炼传音灵玉的材料。 万一那帮人图谋不轨,在京城暗搓搓搞大事情,她一不小心就成了帮凶。 这也太郁闷了! 一想到那些修炼者,还有柳府中进出月仙岛的封印通道,她不由得有些担忧。 总感觉有什么不妙的事情要发生,她必须提前部署,未雨绸缪才行。 她搬到新宅,跟在身边的多是女子,府中没有家丁护院,确实不安全。 想到此处,立即安排阿偃联络丐帮分舵,找一些弟子来府中当护院。 丹柱留下来做护院头领,而鹿邪负责部署京城内外的信息网,查探有什么风吹草动。 “最近京城不太平,让老弱妇孺安分些,暂时不要有任何行动。适合当差的人来府中帮忙,其他人都留在胭脂铺。”柳若嫄吩咐道。 三人各自领命离去,她独自一人来到大门口。门前两侧有人摆摊卖货,但几乎没人来买,显得十分冷清。 “好刀,好刀,卖好刀喽——”一个摊位有人吆喝着。 柳若嫄抬眼一看,是一个留大胡子的中年人,手里挥着一把菜刀,一边叫嚷卖刀,一边往面前的砧板上“当当当”猛剁。 在人家新宅门口摆摊卖菜刀? 她一阵脑仁疼,这大叔是无意的还是存心的? 没想到这年头,什么都能摆摊,卖菜刀也行。 柳若嫄来到中年人跟前,掏出一块银子给他,“大叔,这钱给你,东西收一收回去吧。这新宅是乔迁之喜,你在门口卖菜刀,不太吉利吧。” 中年人有点惊讶地看了看她,随即眼神变得有些迟疑。 半晌他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伸手接了银子,“姑娘,你是这府上的人吧,要不是因为缺钱,我也不出来摆摊。” 他打量一下柳若嫄的衣着打扮,突然说道:“姑娘,要不这些银子……算你买菜刀的吧——” 柳若嫄:“???” 她连忙摆手,“大叔,银子你拿着,我要菜刀没用。” 她有点同情中年人,看他瘦得皮包骨的样子,好像没吃过饱饭一样,真的挺可怜。 但她确实不需要菜刀,既不切菜,也不当厨娘,要那玩意干嘛? 不过……她低头看了一眼菜刀。 只见那把砍在砧板上的菜刀乌黑铮亮,刀刃锋利,在阳光下泛着幽幽的寒光,确实是一把好刀。 不切菜的话,难道买回去当武器? 脑海中立即浮现她手拿菜刀砍人的画面,顿时脸上抽搐了一下。 不行,太丑了,太影响形象。 她是温柔贤淑的第一美人,使用武器也得飘然若仙,绝对不能用菜刀。 中年人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说道:“看姑娘是习武之人,我家中有一把好刀,你要不要看一下?” 他眼神中充满热切的期待,让人难以拒绝。 柳若嫄微微一怔,连忙低头看自己的打扮,“大叔,你怎么看出来我是习武之人?” 这大叔是透视眼吗,她这么柔美的外表,哪里像习武之人了? 中年人支吾了片刻,说道:“姑娘说话中气十足,双目炯炯有神,又孤身一人在外,不带随从,定是武艺高强之人。” 柳若嫄点头,算是有点道理。 不过说话中气十足是什么鬼,直接说她大嗓门不就得了。 她见时间还早,笑着对中年人说道:“好吧,刀在哪儿呢,我先看看。” 中年人十分高兴,笑呵呵地收拾了菜刀和砧板,“在我家里,前面不远的那条巷子。” 柳若嫄打量他一眼,心想这不会是个超级骗子吧! 骗她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忽悠她上门,然后联合了同伙撒药打闷棍? 再用绳子捆起来,拉到奴婢集市上发卖? 她可是柳家大小姐,京城金榜第一名媛,定云国第一美人,绝对能卖个大价钱。 但转念一想,是骗子也没关系,刚好她这些天修炼灵力和阵法。 真要遇上骗子,就拿骗子们练练手,包管耍得他们团团转,就算失手打残了几个,也不会有什么负罪感。 柳若嫄马上热情起来,笑嘻嘻说道:“大叔你在前面带路吧,我跟你去。” 第190章 神经病二傻子 黑瘦的中年人背起他的地摊货物,在前面领路,柳若嫄跟在身后。 两人很快拐进一条幽深的小巷子,进了一个破院子。 “吱嘎——”黑乎乎的房门打开,柳若嫄走进去,眼前昏暗一片,只有屋顶漏下来几束斑驳的阳光。 四周到处堆满杂物,散发出又臭又怪的气味,她皱着眉头,捏住鼻子,有点后悔跟着来了,想转身退出去。 “姑娘,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里头给你拿刀。”中年人嘿嘿笑着,转身去了里面另一个房间。 半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房门上挂着一个破竹帘,柳若嫄看不见里面什么情况。 这么破旧矮小的屋子,应该不会有人躲在里面打闷棍吧。 她闭上双眼,使出灵力凝神静听,听出房子里只有她和中年人,没有其他人躲在暗处,这才彻底放心。 反正已经来了,索性看看大叔卖的刀是什么宝物。 柳若嫄站在原地等了一会,中年人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两截东西,都用麻布紧紧缠裹着。 撕开麻布,露出一截金属质感的棍子,通体殷红的颜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一抹幽光。 “嘶,朱砂玄铁——” 柳若嫄倒吸一口凉气,双眼眯紧,伸手去摸那根棍子。 玄铁在修炼界是至刚至硬的武器材料,制成兵器可经水火,锋利无比。 但普通玄铁重量惊人,只适合铸造成匕首一类的短小兵器。 而朱砂玄铁重量较轻,铸造大件兵器用起来更顺手,价值也比普通玄铁高了几倍。 “姑娘好眼力,这是我家祖传的朱砂玄铁宝刀,一段刀,一段棍,把两段拧扣在一起,就是一柄长刀。”中年人一边说着,一边把两段兵器接上拧紧。 柳若嫄单手提起大刀,试一试重量,好像专为她量身打造的一样,竟然十分合适。 她随意挥舞两下,觉得手感不错,力道也适中,很是满意。 只是这大刀的样式嘛—— 前世今生,她都很少跟敌人面对面硬刚,所以没有常用的武器,偶尔用一下浸毒的飞针,也是为了偷袭或逃生。 像这种豪气霸道的大刀,对她来说有点鸡肋,而且拿在手里总觉得怪怪的。 脑中浮现出跟苏曼婉打架的场面,对方拿一把银剑,绿衣飘逸,银光环绕,好似仙女落入凡间。 而她挥动一柄红彤彤的大刀,虎虎生风,好像当街卖艺耍大刀的土妞—— 画风不忍目睹,柳若嫄抿了抿嘴,“大叔,你这朱砂玄铁我很相中,但这刀型太野性了。” 野得她有点驾驭不了。 中年人连连搓手,脸上挂着笑说道:“我手头缺钱才忍痛卖掉祖传宝物,但也想给这柄刀找到一个合适的主人。姑娘你气质超凡,英姿飒爽,柔中有刚,贵气中带着豪爽,跟这柄刀简直太般配了。” 是吗? 柳若嫄一挑眉头,果然本小姐的气质超越了美貌。 连路人都看出她气质不凡,这一块拿捏得死死的,又美又飒。 不过说她跟大刀般配……好像有点过了。 除了颜色以外,这柄刀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哪里跟她般配了? 但柳若嫄确实喜欢朱砂玄铁,心想不如先把大刀买下来,以后有机会重新锻造一把长剑。 “大叔,你的话打动我了,我决定买下来,你开个价吧。”她轻轻抚摸刀身,刀锋犹如有灵性一般,发出一阵低暗的嗡鸣。 中年人喜上眉梢,“姑娘果真跟这刀有缘分,就给三百两银子吧,已经是最低价了。” 柳若嫄点头,爽快地拿出一包银子给他,“这里有五百两,你拿去吧。” 朱砂玄铁千金难觅,单单这一大块已经是无价之宝,用五百两买走,简直可以赚翻天了。 …… 柳若嫄离开后不久,卖刀的中年人溜到小巷子里,探头探脑向外看了一眼,见到一辆黑色马车停在巷口,立即弯着身子跑过去。 “嘿嘿,事情办妥了。”中年人陪着笑,跟站在马车旁的瑞征说道。 “这是给你的赏钱。”瑞征扔给他一包银子,中年人千恩万谢,喜滋滋抱着银子走了。 “主子,王妃已经买下那柄刀。”瑞征站在马车旁禀报道。 为了给王妃准备一件趁手的武器,他家王爷可费了不少心血。单是搜集朱砂玄铁的材料,就消耗了不止万两黄金。 马车帘子撩起来,露出云子缙白玉般的面容,单手撑着头侧,若有所思,亮眸中带着一抹笑意。 看王爷心满意足的表情,瑞征十分不解,“王妃是柔弱的女子,挑选武器一般用短剑和长鞭,主子怎么偏偏选了一柄大刀?” 云子缙眸光一转,随即垂首低眉,露出一个浅笑。 她外表看似柔弱,内芯却比男人都强悍,大刀跟她的豪爽霸气最相配。 脑海中浮现柳若嫄怒不可遏,张牙舞爪的模样。 一身红衣俏生生站立,眼神奶凶奶凶,嘴里呜哇呜哇大叫,双手挥动大刀乱砍一气。 这就是她的风格,太独特,太可爱了。 “皇上传旨召名媛入宫,那些女人都是小肚鸡肠,惯会使用阴谋诡计,嫄儿温柔老实,恐怕不是对手。不过她有了兵器,好歹也能防身,除了兵器以外,还应该再给她备点什么?瑞征你点子多,再帮我想想。”云子缙凝神思虑道。 瑞征脸上抽搐一下,“温柔老实”这个词,用来形容王妃不合适吧。 王妃若是温柔老实,别的女人都是木疙瘩憨货。 可叹王爷对王妃恋慕太深,连评价都有失公允了。 “王妃聪明伶俐,簪花盛宴上一举夺冠,连苏曼婉都败下阵来。所以主子不必担心,王妃就算参与宫斗也不会吃亏。”瑞征提醒道。 “你不懂,她虽然聪明,但心地善良,心肠太软,容易受人欺骗蛊惑,所以防身的东西得多给她备一些。”云子缙忧心忡忡。 真想把她一直栓在身边,可是又怕她心生反感…… 原来喜欢一个人这么纠结,左也不是,右也不行,费尽心力讨好,但她根本不领情,甚至不给他一个好脸色。 瑞征见主子一脸忧愁,也暗暗替他着急。 王爷宠爱王妃,想尽一切办法讨王妃欢心,已经达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换作是别的女子,早就被王爷的痴情执着打动了。 无奈王妃性情刚烈执拗,坚决不肯妥协。 王爷追妻路漫漫,这也太难了。 他连忙鼓励道:“主子不必气馁,这次王妃进宫小住,正好能培养感情。皇宫就那么大的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总能碰到一块,主子殷勤主动一些,王妃避不过去,也不好责怪主子是故意的。” 云子缙默默点头。 深爱不易,分离方知相思苦。 趁着这次进宫的机会,一定要跟她多见面接触。 想到柳若嫄那一副傲然娇俏的模样,他嘴角忍不住上弯,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瑞征看在眼里,暗自叹气摇头。 自从有了王妃,王爷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没事就倚在窗边长吁短叹,一会儿咧嘴直笑,一会儿自言自语,像个神经病二傻子似的。 他怀念以前那个冰冷无情的王爷,可惜啊,往事已成过去,再也回不来了。 第191章 上门挑衅 柳若嫄花低价买了一把朱砂玄铁刀,心情大好,兴冲冲回府去,一进大门就觉得气氛不对。 院内鸦雀无声,沉闷压抑中带着一丝紧张的气息。 什么情况? 她刚离开两盏茶的工夫,就出什么大事了吗? 这时屏香和彩宁从门内迎出来,两人都神色焦急。 屏香低声说道:“柳冰瑚来了,带了几个奴婢家丁,看样子要搞大动作,已经等大小姐一阵子了。” 柳冰瑚? 柳若嫄低声冷哼,这二小姐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敢一声不吭跑到她的新宅来找事。 谁给她的豹子胆! 她的亮眸凝起一层寒气,“我不是吩咐过,柳冰瑚要是敢过来,你们就拿棍子轰出去!” “她……她带着家法来的,说是柳府接了圣旨,让大小姐明日进宫小住。又是家法又是圣旨的,我们也不敢拦着。”彩宁郁闷说道。 柳冰瑚气焰嚣张,守门的人拦不住她,只得放她进府。 两人听到消息急忙赶到前厅,就看见初衣眼圈泛红,一边脸红肿得老高,印着一个五指巴掌印子。 柳若嫄一听初衣被打,登时脸色一凛,“走,跟我去看看,二小姐究竟怎么个嚣张法儿。” 三人一起进了前厅,就见柳冰瑚气定神闲坐在椅上,悠哉地喝着茶。 她一身轻纱白衣,面容粉白透红,发饰精致,显然精心打扮过,端庄地坐在首位上,只让柳若嫄感叹好一个装逼遭雷劈的清纯圣女。 厅内两侧站着四个家丁和四个丫鬟,家丁手握一根朱红大棍,而丫鬟拿着戒尺,正是所谓的“家法”。 还有两个婆子站在柳冰瑚身边,气势傲然,完全不把新宅的人放在眼里。 一见柳若嫄进来,这些人个个神色不善,横眉冷对。 站在角落的初衣连忙上来,急声道:“大小姐,你要不出去躲躲吧……” 二小姐带了家法过来,大小姐性子刚烈,一发作起来肯定要吃大亏的。 柳若嫄见她脸上红肿,被打得不轻,顿时火气升上来,冰冷的目光扫向柳冰瑚。 敢在她的地盘打她的人,柳冰瑚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哎呦,姐姐还真是贵人事多,一天到晚不着家。也是,好容易脱离柳府的束缚,还不得没日没夜地出去浪荡?反正名声已经臭了,也不在乎臭到底!” 柳冰瑚微扬起下巴,神色清高倨傲,阴阳怪气说道。 “二小姐来我府上,有何贵干?”柳若嫄反倒不慌不忙,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柳冰瑚对面。 立即有小丫鬟上前奉茶,满面笑容,对柳若嫄的态度殷勤又敬重。 柳冰瑚眸光一沉,十分不悦。 又见她喝的茶比自己喝的好几倍,不由得拉下脸来,眸中透出一抹阴狠神色。 她清了清喉咙,半晌慢悠悠说道: “爹爹今日接了圣旨,命咱们姐妹明天一早进宫,陪伴鸾公主小住几日,直到太子大婚。 这一接到圣旨,我就急着来给姐姐传话。爹娘特地嘱咐了,明日进宫不比别的,事关柳府的声誉和荣辱,所以命你今日好好跟着老嬷嬷学规矩,有一条学不会就家法伺候。 我已经把人带来了,姐姐可得认真学呢,不然可要挨棍子了。” 柳冰瑚说完,冷哼了一声,目露得意神色。 不管柳若嫄学得好不好,今天这一顿家法棍子,她是逃不过去了。 想到她挨打求饶的场面,柳冰瑚心底升起一阵阴狠的爽快。 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狠狠教训这个贱人。 来之前她已经给婆子家丁们一笔赏钱,只要他们能把柳若嫄打残打废,后面还有五千两银子封赏。 柳若嫄似笑非笑,“听二小姐这么说,是柳致堂和柳夫人命你来向我示威的?” “爹娘也是为了府上的安危着想,你从小就不懂规矩,进宫万一冲撞了贵人,受连累的也是柳府。而且我想警告你一声,进宫的这段日子你最好安分一些,别到处勾搭男人,惹出什么乱子,可别怪爹娘翻脸不认你。” 柳冰瑚冷声开口,眼底掩饰不住一抹恨意。 眼前这个女人明明是一个蠢货,以前给她提鞋都不配,她也根本瞧不上眼这样的贱人。 偏生簪花盛宴之后,京城人人都夸赞,说柳若嫄是第一名媛美人。 凭什么? 一想到这个蠢货的风头压过她,柳冰瑚就恨不得毁了她那张妖娆俏丽的脸! 柳若嫄早就对柳致堂夫妇不抱希望,但此时听到柳冰瑚说奉了爹娘之命,心里仍然觉得不舒服。 父母偏心这件事,从来都跟道理无关。 陌生人之间的交往,或许还可以用利益来衡量,只要给对方足够的面子和好处,就可以让对方喜欢你。 或者,只要足够强大,足够耀眼,也会吸引人来亲近你。 毕竟,世间大多数人都慕强,跟强者在一起,有极大的安全感。 但是父母对子女的感情,偏偏是一种玄学,毫无道理。 任她多么优秀、美丽、自立、争气……都无法讨得爹娘喜欢。 而他们却毫无底线地偏袒眼前这朵小白花,丝毫不管二小姐做的那些事是不是危害柳府。 说到底,都是眼缘问题。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王八看绿豆,越看越喜欢。 就是这个眼缘。 柳若嫄低声笑了笑,“二小姐这么心急让我学规矩,连家法都请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棍子戒尺感兴趣呢。” “我作为柳府嫡出小姐,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自幼研读诗书,早就将家法规条铭记于心。不像姐姐那般惫懒,一看书就要睡觉,大字不识几个,空长了一张臭皮囊,除了到处勾三搭四给府上抹黑,还真不知道你会什么。” 柳冰瑚语气尖酸刻薄,只要一有机会,她就想冷嘲热讽一番。 对于讽刺攻击柳若嫄这件事,她永远不遗余力。 “既然二小姐将家法规条铭记于心,那就当场做个示范吧,这么多人监督着,若是有一条背不出来,当场家法伺候。” 柳若嫄悠然说着,目光瞟到柳冰瑚脸上,露出一个嘲弄的看好戏的神情。 这装腔作势的女人想趁机让她挨棍子,借执行家法之名公报私仇,倒是想得真美。 这点弯弯绕的小计谋,哪能逃得过她的眼睛。 不仅如此,她还要把眼前的这些棍子和戒尺,一样不差地全都招呼在二小姐身上。 家法都已经请出来了,可千万别浪费。 第192章 家法伺候 柳冰瑚登时变了脸色,双拳紧紧握住。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让我背家法规矩!”她恨恨得瞪着柳若嫄。 “就凭我是你长姐,柳府规矩森严,最讲究长幼有序,我做嫡长姐的让你背你就得背,啰嗦什么!” 柳若嫄弯起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接着抬手一挥,“让二小姐面向祠堂方向,跪下好好背规矩。” “你敢——”柳冰瑚惊跳起来。 彩宁和屏香上前,一左一右按住她肩膀。 彩宁面无表情说道:“请二小姐跪下,背柳府家规。” 屏香手上用力,一把将柳冰瑚按到地上,强迫她跪下,“二小姐可别挣扎,我手上力气大,万一伤了你可就不好办了。” “你们——”柳冰瑚被两人按住,只觉得手脚发麻,动也动不了,气得脸色发青,“你们欺人太甚!” 旁边的两个婆子没想到柳若嫄这样强势,立即阴沉着脸,“大小姐好大的排面,在家法面前也敢肆意而为?我们奉了老爷夫人之命,前来教大小姐学规矩,既然大小姐不肯认真学,还当众欺辱二小姐,那也别管我们不客气!” 说罢,婆子向四个家丁和四个丫鬟示意,“请家法,招呼大小姐!” 话音刚落,家丁丫鬟刚要动手,就听见门外一片嘈杂,紧接着一群人急匆匆闯进厅来。 阿偃和丹柱带着一群手下进来,护在柳若嫄面前。 “我看谁敢对大小姐不敬!”阿偃厉声喝道。 家丁和丫鬟们惊得浑身一震,都往后退了一步,眼睛瞅向两个婆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眼前这个阿偃是大小姐的心腹,手底下功夫不弱,而他们都是普通人,哪怕手拿了棍子,也肯定不是他对手。 再说这里不是柳府,而是大小姐的地盘。 眼看大小姐浑身气场全开,一个犀利的眼神瞥来,犹如刀锋一般,让他们胆战心惊,只想转身逃走。 连家法都镇不住,还指望他们这些人能镇住大小姐? 做梦去吧,在人家地盘上闹事,下场就是关门打狗啊—— 家丁和丫鬟们衡量完利弊,都情不自禁往后退了几步,巴不得能置身事外。 没办法,他们打不过,只能认怂了,谁让大小姐太厉害呢! 柳若嫄眼中浮起笑意,精致的脸上明艳生辉,眼中带着几分慵懒,“阿偃,这才多大点事儿,不用那么紧张。你们先退到我身边来,一起观赏二小姐背家规。” 阿偃点头,跟手下护院退到柳若嫄身后。 转眼看见初衣脸上有红掌印子,他顿时目露凶狠,瞪向柳冰瑚和两个婆子。 “开始吧,家规第一条——”柳若嫄淡淡说道。 柳冰瑚脸色煞白,表情扭曲着,想要用力挣扎,却被彩宁和屏香死死按住,跪在地上的双腿也动弹不了。 “柳若嫄,你这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 她长这么大,一直是柳府的掌上明珠,被周围人捧在手掌心,从来没遭遇过如此大的羞辱。 此时又恨又怒,差点气炸了肺晕过去。 “当着家法的面对长姐不敬,家规也背不出来,什么也别说了,戒尺掌嘴!”柳若嫄冷声命令道。 “我看谁敢动手——”柳冰瑚眼神怨毒,厉声叫喊。 拿戒尺的四个丫鬟浑身发颤,看大小姐冷冰冰的表情,她们根本不敢违背命令。 但二小姐的眼神恶毒,好像要吃人一样,她们又踌躇着不敢上前。 早知道就不担这个差事了,太难了! “是吗,没人敢动手,那二小姐就亲自求她们动手吧。”柳若嫄笑得人畜无害,故意把“求”字说得很重。 众人一脸懵逼,大小姐这话什么意思,让二小姐求人动手打自己? 这怎么可能?除非她是疯了。 柳冰瑚只觉得浑身发寒,好像掉进冰窖一般。 “你,你要干什么?”看着她的笑容,柳冰瑚预感有什么不妙的事要发生。 柳若嫄捏起一个兰花指,自言自语道:“我还没试试那颗大补丹的效果呢,正好二小姐亲自送上门来,择日不如撞日,就略试一下吧。” 说罢,手指轻轻一弹,灵力即刻引动柳冰瑚丹田里的灵气丹,登时把她的五脏六腑都搅动起来。 “啊——”柳冰瑚捂住肚子尖声惨叫,疼得满地打滚,连彩宁和屏香都按不住她。 柳若嫄轻轻皱眉,“哦?是太重了吗,我再轻点试试。” 她手指一弹,调小了灵力。 柳冰瑚已经疼得满头冷汗,浑身瘫软在地上,喘着气说道:“柳若嫄,你,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她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毒药,此时既扛不住万虫噬心般的剧痛,也担心当场毒发身亡,因此不得不妥协。 “戒尺掌嘴二十,棍子二十!”柳若嫄身娇体软地靠在椅子上,杏眼潋滟,眸光扫在柳冰瑚脸上。 灵气丹的疼痛常人根本无法忍受,她不怕柳冰瑚不服软。 果然,柳冰瑚一脸有出气无进气的模样,颤声说道:“好,戒尺二十,棍子二十,我主动请罚,你放过我吧!” 让家丁丫鬟动手打她,总还能承受得住。 若是让柳若嫄继续折磨下去,恐怕只一会儿的工夫,她的半条命就没了。 柳若嫄笑一笑,抬手支着下巴,一副欣赏好戏的样子,“放心吧,咱们姐妹情深,我又不想要你的命,打多了我也心疼啊!” 柳冰瑚一听她说这话,气得心肝直颤,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但腹中疼痛未止,她只得咬紧牙关,“开始吧,执行家法!” “真的要打吗?我当姐姐的有点舍不得——”柳若嫄一点不着急。 柳冰瑚腹中疼得快断气了,“是我……想挨打,姐姐快点下命令吧。” 众人都惊讶不已,目光不可思议地在柳若嫄和柳冰瑚脸上逡巡。 二小姐一向心高气傲,今天竟然向大小姐低头了。 而且还主动求打,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既然二小姐真心实意求挨打,你们就开始打吧,别辜负了二小姐的期望。”柳若嫄满脸笑意。 拿戒尺的丫鬟心惊胆战上前,“啪啪啪啪啪——”狠狠抽打柳冰瑚的脸颊。 她们不敢不用力,万一大小姐怪罪下来,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而且戒尺掌嘴是二小姐主动求的,她们用力打,也没什么错吧。 丫鬟们一边打,一边鄙视。 二小姐整天骂大小姐是贱人,今天这一闹腾,她们都觉得二小姐才是贱人。 活了这么多年,没见过主动求打的,二小姐真的挺贱。 四个丫鬟每人打五下,柳冰瑚双颊登时青紫肿胀,变成猪头模样。 柳若嫄十分满意,转头对初衣笑道:“你挨了她一下,我还给她二十下,给你报仇了。” 初衣顿时眼圈泛红,感动得直想落泪。 她就知道,大小姐从来都护着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她只是一个丫鬟,但大小姐把她当亲人一般。 为了替她报仇,连二小姐这个亲妹妹都狠狠教训了。 这样好的大小姐,上哪找去? 用戒尺掌完嘴,柳冰瑚只觉得头晕脑胀,“噗”地吐出满嘴血,呜呜说道:“求,求姐姐饶过我——” 她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只希望柳若嫄能免她二十棍子。 但柳若嫄眼波淡然,丝毫不为所动,“我向来慈悲心肠,乐善好施,既然二小姐主动上门求挨揍,我怎么也得成全你的心愿。” 她微扬起脖子,吩咐拿棍子的家丁道:“继续打,二十棍子不打完不能走。” 柳冰瑚气得快要癫狂了,趴在地上一边挨棍子,一边破口大骂:“柳若嫄,你不得好死,我一定要杀了你!” 二十棍子很快打完,柳冰瑚白衣上沾满血迹。 柳若嫄上前去,蹲在面如白纸喘气不匀的女人面前,用手指把她的下巴勾起来。 她眸光凝视,声音清冷。 “柳冰瑚,你要记住一句话,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实力面前,都是一边倒的被碾压!想挑衅我的底线,你还没那个能耐!” 第193章 收起你的小伎俩 敏王府,内院厅堂。 “放肆!”梅念纯怒喝道。 将一个茶杯摔在地上,她脸色铁青,胸口微微起伏。 脸上精致的妆容垮裂,鬓发也显得有些凌乱,锦衣华服上沾染了茶水污渍,双腿发颤坐在椅子上。 听绛华亲口承认与北滕国使臣有染,梅念纯根本无法镇静下来,情绪几乎已经失控。 堂堂敏王府,竟然有如此荒唐龌龊之事。 跪在地上的绛华一身素锦纱衣,细薄的衣料紧贴在她身上,勾勒出身形曲线玲珑,显得婀娜动人。 此时她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容,“王妃何必发这么大的火,王爷这些天招待北滕国使臣,因王妃有孕在身,不想惊扰王妃,才命我出面。这一点道理,王妃不会不懂吧。” 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是故意激怒梅念纯,果然这个蠢女人上当了。 梅念纯嘴唇微颤,视线落在绛华雪白的脖颈上,登时双手紧紧攥住衣襟,心头涌起痛恨厌恶之意。 绛华脖颈修长,十分优美,素纱衣领环绕的脖子和锁骨上,却能看见大片青紫暗红的吻痕。 顺着她衣领再往下看,甚至能隐约窥探到她胸前的那一片乌紫,明晃晃地刺眼,想装作看不见都难。 北滕国使臣厥茂来访,昨晚留宿敏王府,而今天一早有丫鬟来报,说看见绛华从厥茂的卧房里出来,衣衫不整。 可昨晚上,云司业明明说他要跟厥茂饮酒,秉烛夜谈…… 梅念纯脸色更白,咬一下嘴唇问道:“你脖子上的痕印……是什么?” 她猜到是什么,却不敢确信,还抱着侥幸的心理,想听绛华亲口说出来。 绛华含羞一笑,微微扬起脖子,表情带着一抹嘲弄,“王妃觉得是什么?” 北滕国使臣十分粗暴野蛮,折腾了她一夜,但也让她替云司业拿到了一份盟书。 她是云司业的大功臣,身上的这些伤痕都是他欠她的。 梅念纯见她不知害臊,顿时恼羞成怒,恶狠狠瞪着她的脸。 “男人之间的交易和趣味,王妃还是回避吧。”绛华继续笑道:“王爷平时与王妃相敬如宾,处处谨慎,只有在贱妾这里,王爷不是王爷,而是一个热烈的男人。” 她故意说得意味不明,引得梅念纯发火。 “你!不要脸的贱人,竟敢干出这种下贱事!”梅念纯实在忍无可忍,恨不得手撕了这个贱女人。 万一这件事传出府去,王爷的声誉可要毁尽了。 绛华嘴角噙着淡笑,媚眼向上一挑,浑身都是勾人的意味,“我在绮陌红楼那么多年,做的就是服侍男人的事,这有什么稀奇,王妃何必大惊小怪?” 梅念纯气得脸色发黑,厉声喝道:“来人,把这个小贱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趁王爷不在府中,她先除掉眼前这个令她恶心的女人,即便王爷回来大发雷霆,也就只是生气几天,不会为一个贱女人耿耿于怀。 两个凶悍的婆子上前,正要把绛华拖下去,却被她用力甩开,冷笑道:“我可是王爷的心头肉,王爷一刻都离不开我,看你们谁敢动我!” 梅念纯沉着脸站起身,缓缓走到她面前,猛地扇了一个耳光,骂道:“你这个贱人,胆敢毁王爷的清誉,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着,一脚狠踹在她胸口上。 梅念纯是习武之人,这一脚用了十成力道,登时踢得绛华胸口血液翻滚,五脏剧痛。 “啊——” 绛华向后跌倒,吐出一口鲜血,却看见一个人影从门外匆匆进来。 “王爷!”她转身扑到云司业脚前,哀声叫道:“王爷救我——” 云司业一把将她捞起来,紧紧搂在怀中,对梅念纯怒目而视:“你在干什么,又要发什么疯!” 绛华依偎在他怀中,脸色微微泛白,楚楚可怜说道:“王爷息怒,都是我不好,不小心又得罪了王妃,惹得王妃发火……” “此事与你无关,是她蛮不讲理。”云司业神色淡然地安抚道。 梅念纯见他抱着绛华,满脸关切神色,登时火冒三丈,大声叫道:“你知道她昨晚干了什么?她,她在北滕国使臣房中宿了一夜……” 这是天大的丑事,她简直说不出口。 云司业面不改色,目光紧紧盯着梅念纯,看了半晌后淡淡说道:“不必王妃提醒,本王昨晚也在场,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梅念纯目露骇然,简直不可置信,“你——” 眼前这个身穿暗蓝色锦衣绣袍的男人,是她从小青梅竹马、芳心暗许的皇子王爷。 在她的心目中,云司业始终是坦荡正直、温良如玉的好男人,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瑕疵。 可是他此时搂着一个人尽可夫的贱女人,昨晚的那件事,他居然也在场! 也就是说…… 梅念纯根本无法想象,两个男人跟一个贱女人…… 她连连摇头道:“我不信,我不相信,司业,你怎么可能……” 没等她说完,云司业不耐烦地打断道:“厥茂是北滕国王后的妻弟,身份尊贵,位高权重,他既来敏王府拜访,本王应尽地主之谊招待他。此事王妃不必过问,也不要再刁难华美人,否则本王对你不客气。” 他低头看一眼怀中的绛华,柔声说道:“我们走。” 说完转身,搂着绛华离去。 梅念纯脸色煞白,颤巍巍向前迈了几步,扶住门边,眼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一颗心已经沉到底。 她歇斯底里叫喊道:“云司业,你……你是个无耻的混蛋!” …… 云司业送绛华回房,叫来大夫给她看伤势,又命人去煎药让她服下。 绛华躺在床上,一脸柔情地看着坐在床边的云司业,“王爷辛苦了……” 云司业黑亮的眸光闪动,不带一丝感情,淡然说道:“明日奉旨进宫,王妃和侧妃跟我同去,你就留在王府好好休养。” 绛华脸色变了变,目光幽怨地看着云司业,“王爷可别忘记了,贱妾所做的一切牺牲,都是为了王爷。贱妾无论跟谁在一起,心里想的也都是王爷。” 她媚眼如丝,双手抱住他的胳膊,“王爷要进宫,也带着我一起,好吗。” 云司业眉头微皱,将她的手拿开,“你做好该做的事,以后少跟王妃正面冲突,名分和荣华富贵我都给你,但有些东西不该你要的,就不要觊觎。绛华,收起你的那些小伎俩,别挑战我的耐性。” 第194章 御令卫有俸银 第二天早膳过后,青瑶和紫瑶来新宅给柳若嫄请安。 她们姐妹在名媛银榜上有排名,奉旨也要进宫,她们寄住在柳府,原本是要跟二小姐一起进宫。 但昨日见柳冰瑚浑身是伤,被打得皮开肉绽,顿时觉得慌神。 柳若嫄虽然搬离柳府,但大小姐的威风不减,就连柳夫人听说二小姐挨了家法,也是息事宁人,没敢为二小姐出头。 青瑶和紫瑶衡量半天,心知这趟进宫二小姐怕是去不了,她们姐妹本来不是京城人,出身地位无法跟京中贵族闺秀们相比。 不仅人微言轻,还有丑闻在身,去了皇宫恐怕要被人排挤欺负。 只有抱紧柳若嫄的大腿,才是她们唯一的出路。 青瑶为了讨好柳若嫄,故意不满说道:“二小姐昨日得了进宫的圣旨,却不告诉我们一声。同样是尚书府的女眷,大小姐被迫离府,二小姐却成了老爷夫人心尖上的人,而我们外来的亲眷,更是不起眼的摆设!” 柳若嫄目光冷淡,并不理睬她的讨好,漠然说道:“等会儿进宫,你们可以跟我一起出发,至于我帮不帮衬你们,还要看你们的表现。” 青瑶不做声,这时紫瑶笑道:“大姐姐不知道吧,昨晚二小姐身子骨疼,脸上肿得这么高,整整哀嚎了一夜,今日一早又请了大夫,恐怕没有半月,她那一身伤好不了。” 柳若嫄冷笑一声,不予评价。 这姐妹俩墙头草、两边倒,如今见柳冰瑚靠不上了,就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她实在瞧不上这姐妹俩的狡诈品性。 去皇宫的两辆马车,柳若嫄自乘一辆,车内放了一个包袱,带几件换洗衣裳。 她大多数东西都放在空间戒指里,但为了不让人起疑,随便带了一个包袱装装样子。 依照规矩,进宫不能带丫鬟仆从,所以柳若嫄离府前嘱咐阿偃和初衣,让他们留在府中,里外照看一下。 这趟去皇宫小住,要十来天的时间,丐帮那边无论有什么事情,都暂时放一放,等她回来再说。 驾车的人是鹿邪,身着白色素服,头戴斗笠,十分引人注目。 “那是什么人?”马车还没有行驶,崇烈突然出现,一钻进车里就问道。 那白衣少年动作轻盈飘逸,显然是个高手。 “我新认识的一位朋友,他愿意当我的侍从,所以把他带回府中。”柳若嫄刻意隐瞒了鹿邪的身份。 她察言观色,见崇烈眉头紧蹙,试探道:“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崇烈回过神来,点头说道,“随你的意思安排吧。” 柳若嫄收敛眸光,问道:“你今天亲自来送我,是有什么重要事情?” 她搬出柳府之后,跟崇烈之间来往不太方便,他肯定是有话对她说,才趁着机会上马车来。 崇烈默不作声,抬手将车帘掀起一条缝隙,谨慎地观察了片刻,才放下帘子。 他黑眸闪动,凝神看着柳若嫄,压低声音说道:“皇上此次颁旨,命京城名媛进宫陪伴鸾公主,其实另有深意。” 柳若嫄微微一怔后点头,她早就猜到这一点,让京城名媛进宫小住,这根本不合常理。 陪伴鸾公主这件事,在她看来也是吃饱撑的没事干。 除非醉翁之意不在酒,把这件事当成幌子,另有图谋。 崇烈脸上露出复杂神色,低声说道:“最近京城来了很多修炼者,就连后宫也有修炼者出现,皇上想把这些人查出来,但又不敢轻举妄动,担心打草惊蛇。” “后宫……出现修炼者?”柳若嫄惊讶问道,“是女修?” 后宫除了嫔妃之外,多是太监宫女。 太监不可能是修炼者,那么就肯定混在宫女中。 但女修极为少见,大多隐居在深山老林中,而这些人竟然出现在后宫,不知道意欲何为。 崇烈沉重点头,“后宫不仅出现女修,还出现新的来往月仙岛的通道。” 以前皇宫前庭花园中有一处隐秘通道,已经被皇帝派御令卫监控起来。 而最近后宫突然又出现一处通道,只是还没查到具体位置。 月仙岛的修炼者从后宫通道遁入,来去自如,不得不说是一大隐患,让人寝食难安。 “所以,皇上这次颁旨命名媛进宫,其实只是幌子,真正目的是让我查出女修和秘密通道?”柳若嫄顿时想到这一点。 崇烈拿出一个木盒子,打开盖子里面是六颗圆滚滚的黑色小球,泛着幽幽的亮光。 “这是什么?”柳若嫄奇怪问道。 六个小球看起来很像丹药,但外层有金属质感,肯定不能服用。 “皇上传令下来,命你在后宫找到月仙岛出入通道,然后用霹雳弹将它炸毁。”崇烈忧心说道:“只是此事十分凶险,我担心你一个人在后宫行动,很容易被对手发现。” “这是霹雳弹——”柳若嫄盯着六个小黑球,恍然大悟,“用霹雳弹把通道炸毁,再想在原处布阵设置通道,几乎是不可能了。” 从月仙岛连接定云国的通道,工程极其浩大,不仅需要高手布阵,还要大量的矿石材料,绝非一朝一夕能完成。 她将霹雳弹的盒子收起来,蹙眉沉思片刻,问道:“那些进宫的名媛,都是为了完成这件事做掩护?” “御令卫多是男人,不方便进出后宫,即便扮成侍卫,也有很多地方不能去,所以这件事只能交给你。皇上颁旨让名媛进宫,是为了让后宫女眷多一些,就可以分散修炼者的注意力,让你能找到机会出手。”崇烈点头解释道。 柳若嫄心情有点沉重,她本来刚搬出柳府,自己过日子有点节衣缩食,想趁着这次进宫,好好享受一下。 没想到她期盼的皇宫一游竟然是个任务,此时只觉得焦头烂额,想推掉任务也不行。 她跟御令卫是一体,而且知道这么多秘密,抽身的结果就只有一个:被灭口。 崇烈见她眉头紧蹙,满脸忧愁,不禁安慰道:“任务虽然艰难,但后宫有御令卫接应,你也可以找借口跟皇上见面,即便完不成任务,皇上也会保你周全。而且任务完成之后,皇上定会重重有赏。” 柳若嫄叹一口气,倚在马车边上,无精打采说道:“重重有赏是赏多少,够不够我养家糊口二十年?我现在只想进宫吃点好东西,把我的穷病治一治。” 崇烈微微一愣,“御令卫有俸银,每月拿令牌去钱庄领银子,足够你满府上下的开销。” “你说什么?”柳若嫄登时精神了,瞪大眼睛说道:“竟然还有俸银,你怎么不早点说,我还以为是白干活呢!” 崇烈笑起来,看着她发亮的眼神,还有脸上丰富的表情,顿时想起静歌,很想伸手摸一摸她的头。 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他攥了攥手,微笑说道:“御令卫等级越高,俸银越多,足够嫄表妹每天吃好东西,怎么吃也不会穷。” 柳若嫄顿时开心得不得了,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 太好了,养家糊口的问题解决了,她再也不会变成穷人了。 皇上任命她当御令卫,原本她只当做是一个闲差,根本没放在心上,所以对执行任务有些排斥。 毕竟不给牛吃草,还让牛耕地,牛也不会乐意。 但是一听说有俸银,感觉立马不同了。 此时她心中豪情万丈,充满责任感和自豪感,既然她是领俸银的御令卫,那么身份职责所在,任务肯定要完成。 不仅要完成,还要完成得漂亮! 第195章 小毛贼盗窃了宝库 另一辆马车上。 青瑶和紫瑶一路上忐忑不安,不知道进宫之后会遇到什么事。 “紫瑶,我们奉旨进宫陪伴鸾公主,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青瑶拧紧眉头道。 “姐,不会是……有人怀疑我们了吧。”紫瑶低声说道。 青瑶掀开一点车帘,向外看了两眼,然后皱眉说道:“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主人那边消息全无,不知道是不是放弃我们了。” 紫瑶脸色发白,“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青瑶眸光变得黯淡,“任务完不成,我们就回不去……眼下的情形,没人帮我们,只能自己保命了。” “万一身份暴露怎么办?”紫瑶紧张说道。 “嘘,这件事再别提了,等进宫之后,走一步看一步吧。”青瑶面露忧愁,谨慎说道。 她们来京城参加簪花盛宴,其实是带着任务的。 接近云子缙,嫁入静王府。 本来以为很容易得手,却不料瑞征假扮了云子缙,让她们找错了人,结果功亏一篑。 静王没勾引成,反倒把自己的名声搞臭了。 任务失败,嫁不嫁瑞征已经不重要,而是能否保住性命。 这次进宫,两人都有一种不妙的预感,觉得凶多吉少。 两姐妹都默不作声,身子依偎在车厢里侧,各自想着心事,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们无关。 柳府的两辆马车缓缓行驶,京城各府中收到圣旨的女眷,也纷纷安排马车,启程进宫。 太子府门外,一辆紫缎马车出发,马车后面跟着侍卫和侍女。 云其祯身穿华丽的紫色蟒纹袍子,坐在铺满锦缎的豪华马车内,一脸阴郁神情。 这两天他没服用丹药,精神好了很多,病情也痊愈了。 恢复神智之后,云其祯完全忘记带柳若嫄去宝库的事情,只听说柳大小姐曾去太子府探望过她,但似乎并没见着。 生病的十几天内,他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情,脑子里完全没有印象,都是一片空白。 但他检查太子府宝库时,意外发现宝库被盗,丹药、炉鼎和一些阵旗不知去向,让他心情极其不爽。 窃贼来去无踪,没留下一点痕迹,失窃的宝物也无处查找。 想他堂堂太子,竟然被小毛贼盗窃了宝库,这口气真咽不下去! 车内备了美酒和果品,云其祯一边喝酒,一边生闷气。 他忍不住朝帘外喊道:“你们快去,给我找个女人来伺候!” 这次进宫,主要为筹备大婚,为了给鸾公主留颜面,所以他身边没带女人。 但此时他心烦意乱,后悔没带几个姬妾同行,害得他这时想饮酒,却没人伺候,只能自斟自饮。 马车外左右两排侍卫,护卫着太子进宫,一听见他喊找女人,立即领命,去后面的队伍中拽来两名丫鬟。 丫鬟一听太子召见,登时欢天喜地,往脸上涂一涂香粉,扭着腰就往马车去。 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喜事,一路上伺候好太子,从此便从奴婢翻身做主人,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她们能不能改命,只看今朝这一搏。 云其祯刚喝了几口酒,只见两个花枝招展的女人钻进马车,一脸媚笑对着他。 “奴婢来服侍太子殿下!”一个丫鬟羞答答道。 云其祯只觉一股浓烈古怪的香气袭来,两个女人粗手大脚,脸上香粉簌簌往下掉,咧着涂得血红的大嘴,直朝他抛媚眼。 他差点吐出来,这是从哪儿找的女人,太丑了! 他再怎么缺女人,也不可能要这样的货色! 没等两个丫鬟靠近,他恶从胆边生,狠狠踢了两脚,将两个女人踹下马车。 “哎呦——” 两个丫鬟重重摔下车,眼见得宠无望,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再往马车上钻,不甘心地叫嚷着:“太子殿下,让奴婢服侍您吧——” “奴婢是真心的啊,太子殿下,奴婢早就仰慕您了,心仪于您啊!” “太子殿下给奴婢一个机会吧——” “太子殿下,奴婢万般敬仰您的神姿,愿意被你宠幸!” 侍卫们将两个丫鬟拖走,她们的喊声仍不断,引来路上的人侧目,车内的云其祯满脸黑气,将酒杯猛地往车外摔出去。 他快要气死了,沿路上各府马车轿子络绎不绝,见到此等笑料,谁不在背后议论,立即传遍整个京城。 这时前方迎面来了两辆马车,看车上挂的标识是尚书府柳家。 前面一辆马车十分华丽,看着有些眼熟。 “启禀太子,柳家大小姐和两个表小姐正赶往皇宫。”一名侍卫在车上禀报道。 “哦?”云其祯怒气稍退,定一定神,想起柳若嫄的绝色容颜,还有她那两个表妹,长相甚是美貌,十分可人。 “车上就她一人?”云其祯心里打着主意。 “还有柳家表亲崇烈,跟柳大小姐一起。”侍卫答道。 “快去请柳大小姐过来!”云其祯双眼发亮。 柳若嫄没有父母相陪,只有一个表哥送她进宫,那就没什么可顾忌的。 “呵呵,天助我也——” 他正需找女人,而柳若嫄已经跟静王和离,这回终于有机会一亲芳泽了。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老天爷今天赐他这般艳福,实属待他不薄。 柳若嫄听见太子召见,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下车过去。 毕竟云其祯的地位摆在那,也不能不给他面子。 崇烈也跟她一起下车,两人来到太子马车前,隔着车帘施礼,“给太子殿下请安。” “免礼。”车内的男人说道,“崇副将自便吧,柳大小姐上我的马车来,我有要紧的事相商。” 马车外站着几名侍卫拦住崇烈,异口同声道:“柳大小姐请——” 柳若嫄站在原地,心里有点纠结。 她乘马车进宫,没想到半路遇上太子。 跟对云其祯十分了解,上他的马车也没什么惧怕的,但不是这个时候。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独自一人乘太子的马车,总是不太妥当。 “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岂是寻常人能随意接近的?况且深闺女子不宜跟外男同车,恕小女子不能从命。” 柳若嫄正色说道:“太子殿下若有要事相商,请去柳府找柳大人,小女子并不懂这些。” 第196章 爱是脆弱的 说完,柳若嫄转身催促道:“崇烈表哥,我们走吧,若耽误了时辰,兴许过了晌午才能赶到皇宫。” 两人转身要走,只听身后车内一声沉喝:“慢着!” 柳若嫄双脚站住,眼角余光看见云其祯掀开车内帘子,“既然嫄妹要进宫,刚好我也进宫,护送你去岂不是更好。” 他笑着打量柳若嫄,只觉得半个多月不见,她容颜绝代,风姿绰约,更显得娇艳夺目。 不愧是京城金榜第一名媛,定云国的第一美人。 他以前觉得静歌很美,但眼前的柳若嫄,杏眸樱唇,神色迷离,似乎比静歌还要美上三分,令他怦然心动。 柳若嫄默不作声,这时她想拒绝太子,怕是不容易。 云其祯护送她进宫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目的是想占她便宜。 想着上次她去太子府时,云其祯整个人疯疯癫癫的,把她当成静歌,还深情告白一番。 而他刚才却称她为“嫄妹”? 这让她有点意外,难道这家伙的疯病好了? 云其祯一双鹰眼微眯着,脸上露出魅惑而迷人的笑容。 “嫄妹,你怎么了,跟我还这么见外?就算你跟静王没关系了,你仍然是我的嫄妹啊,咱们不分彼此,有什么可犹豫的?”他柔声说道。 柳若嫄脸上表情抽了一下,呵呵,谁给你的脸,谁跟你不分彼此! 眼看僵持不下,周围很多人都惊奇地看着她,她索性大方笑道:“既然太子哥哥邀请我,我就不客气了。” 一声“太子哥哥”叫得她自己浑身掉鸡皮疙瘩,不过她打定了主意,既然云其祯心怀不轨,她就陪他玩玩。 她是人美心善的大小姐,云其祯自己想作死,为什么不成全他一下? 云其祯把她当做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其实她是一只披着白兔皮的母老虎,最终鹿死谁手,那还不一定呢。 柳若嫄欣然登上马车,一掀开车帘,入眼看见男人一身紫色锦绣缎袍,精神饱满,器宇轩昂地坐在车里。 若不是面容略显苍白无色,他此时的模样,倒也很有太子的气度威严。 他的这副气度和威严,是以前静歌一直熟悉的样子。 不仅熟悉,而且迷恋。 柳若嫄瞥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他的锦绣缎袍上,心里微微一动。 这件衣裳她很熟悉,他以前穿着这件绣袍,去绮陌红楼找她。 那时也是明媚的初秋季节,她站在高高的阁楼上,看着黄叶落下,飘在那个身穿紫袍的男人身上。 他背着手,微扬着头,跟阁楼上的女人四目相望,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那景象她记忆犹新,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曾几何时,她每次见到他都心跳如狂,意乱情迷,目光盯在他身上转不开…… 但此刻内心却十分平静,淡淡瞥他一眼之后,就收敛目光,情绪上没有任何波澜。 现在,她已经能淡漠地面对他了。 以前的事已经过去,一切美好的,一切伤怀的,随着时光的流逝,都渐渐变得很轻很缥缈,甚至失去了意义…… 柳若嫄登上马车,坐到云其祯对面,眸光闪动两下,忍不住自语道:“果然感情是脆弱的,经不起任何的折磨和伤害。” “你说什么?”云其祯不解地望着她。 她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摇摇头,“没说什么,随便发一发感慨而已。” 她曾经以为爱可以永久,情可以至死不渝。 但终究他对她的残忍,将她对他的爱消磨殆尽,荡然无存。 第197章 从天而降 “恭贺嫄妹乔迁之喜,我送你的礼物可还喜欢?”云其祯眯起双眼,笑脸相迎问道。 今日柳若嫄乘坐的马车就是他送的,上等檀木制成车厢,宸安国进贡的紫缎做成车帷,还有两匹脚力极好的骏马。 女人都爱慕虚荣,乘着这样一辆拉风的马车,在街上收获无数艳羡的目光,她不可能不喜欢。 对于自己想要的女人,他从来不吝啬小气,不惜耗费万金,只博佳人一笑。 柳若嫄的明眸看向他,太子的长相并不差,自幼在宫中养出来器宇轩昂的样貌,只是从骨子里透出一股阴狠,给人的感觉是变态又疯狂。 她神色恍惚了一下,抿起自嘲的笑容:“我是被人赶出柳府的,有什么值得恭贺?” 乔迁之喜是好事,但被迫自立门户好像没有什么该夸耀的。 云其祯的目光细细打量柳若嫄,越看越觉得女人是个香肌玉骨的尤物,纯丽中带着娇媚。 只可惜,她曾跟静王有过婚约,不是完品了。 想到静王,云其祯目光中的阴鸷强了几分,薄薄的唇角一勾,不以为然道:“嫄妹不必忧心,即便柳大人真的不认你这个女儿,我也可以做你的靠山……” 柳若嫄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冷哼,这话说的,好像她离了柳府活不成一样,非得找个靠山不可。 云其祯又说道:“我心仪嫄妹许久,想必你也看得出来。” 柳若嫄沉默片刻,弯起嘴角说道:“真是遗憾啊,我如果不是和离过的女人,也能高攀太子殿下,一飞冲天嫁入太子府呢。” 云其祯笑了笑,向前微微俯身,抬手轻轻掠过她耳边的碎发,带着几分贪恋的打量。 不可否认,柳若嫄的确很吸引他,但他也看得出静王对她的执念。 只要能得到这个女人,不仅让他得偿所愿,还能拉拢柳尚书,同时牵制静王。 一举三得! 他笑得更加暧昧,“如今嫄妹是自由之身,不如我去请求母后,下旨赐你为我的侧妃。……其实我第一次见嫄妹,就对你一见钟情。”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对女人的兴趣不是很大,但每次见柳若嫄,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那种情愫难以描述,好像曾经很熟悉很亲近的故人,失散了又找回来的感觉。 “太子殿下别开玩笑了。”柳若嫄压下心里的厌恶,扯了一下嘴角。 云其祯一双鹰眼凝视她,“我没开玩笑,对你真的是一见钟情。” 柳若嫄快要吐了,我信你个鬼! 什么一见钟情,根本就是见色起意。 她肌肤雪白,眸光转动带着一抹勾人的艳丽神色,引得云其祯心猿意马,欲罢不能,直勾勾地盯着她。 柳若嫄只觉得男人的目光阴鸷又黏湿,让她感觉十分不舒服。 云其祯看了半晌,收敛了几分笑容,“嫄妹你相信我,我虽然不能立你为太子妃,但可以许你侧妃名位。太子妃有的你都有,太子妃没有的你也有,不仅如此,你还会得到我的宠爱……” 他抬起手,去捏柳若嫄的下巴,却被她侧身避开,皱眉道:“太子殿下好好说话,可别动手动脚。” 云其祯也不恼怒,微微一笑:“若是换了别的女人,我定不会忍受,但嫄妹与其他女人不同,你跟静王和离虽是瑕疵,我倒不会计较。” “太子不计较,可是我计较,嫁给静王我至少是原配正妃,你却说让我当侧妃。我好歹是定云国第一美人,得一个侧妃名位,岂不是太掉价了。”柳若嫄淡声说道。 正妃侧妃她都不想要,单身不香吗,非得跟狗男人搅合一块。 云其祯脸上浮现一抹湿腻的笑容,“嫄妹想做太子妃吗,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肯……”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摸她的脸。 柳若嫄眼底眸光一暗,刚要使出灵力点晕他,忽觉眼前一道白光。 “呼……” 白光中裹着一团雾气,转瞬间一道身影出现在她面前,将云其祯狠狠地撞开。 云其祯双目紧闭,身子一下歪倒,瘫软在车厢内侧边上。 柳若嫄登时一愣,转眸便看见一个人模狗样的男人嘴角噙着笑,正淡定自若地看着她。 男人穿了一件银蓝色的锦袍,腰间系一道玉带,显出挺拔轩昂的身姿,头上仍旧束着银冠,此时眉宇流露出从容散漫神色,却依然气势逼人,傲然张狂。 “云子缙,你怎么……进马车里来了?”柳若嫄怔怔问道。 转头看着云其祯昏迷不醒,面色呈现出铁青煞白,不禁惊道:“你……你不会把他弄死了吧!” 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的,她说话有点结巴。 云子缙瞥了一眼旁边昏迷的云其祯,下意识拧起眉心,“你这么关心太子,喜欢他?” 柳若嫄一愣,连忙摇头道:“谁说我喜欢他了,我一点也不喜欢。” 倒不是她想跟这个男人解释什么,而是她对太子确实没有那个意思。 不过听男人的语气,太子应该只是暂时昏迷。 她暗暗松开一口气,整理一下衣衫正襟危坐,只要不闹出人命,她倒没什么可担心的。 云子缙的眉心拧得更紧,语气冰冷严肃,“既然你不喜欢他,为什么坐在他马车上,听他胡言乱语引诱你做侧妃?” 方才听到太子跟她说的那些话,他都快要气炸肺了。 如果不及时出面阻止,云其祯下一刻就要扑到她身上。 这个笨女人,竟然还一脸无辜瞪他,跟没事一样。 “你偷听我们说话?”柳若嫄恼怒质问道。 “你们说了什么隐秘的梯己话,别人听不得吗?”他语气中微微含怒。 柳若嫄看了一下车厢四周,疑惑问道:“你刚才躲在哪儿了,从哪儿过来的?” 他肯定不是用遁地术,出现自带一团白色雾气,这是修炼到哪个境界才有的特殊技能? “从天而降,刚好听见太子说要你当侧妃。”他不满说道。 柳若嫄定一定神,淡淡开口道:“太子是想娶我做侧妃,但我没答应他。毕竟我连静王原配都不屑当,谁要当小老婆。” 第198章 对牛弹琴 马车继续缓缓前行,车外的侍卫没察觉到车内的变故。 柳若嫄和云子缙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 半晌,云子缙表情有些阴郁,“你见了太子和敏王,就有说有笑,偏偏对我避之不及,难道我身份低贱,不配跟你做朋友?” 见他眯起眼睛,目光冰寒,透着危险,柳若嫄撇一下嘴,冷声道:“静王殿下,我跟你之间,既无情意也无牵绊,我们刚和离不久,我躲得你远远的是为了避嫌,免得有人说我们藕断丝连。” 云子缙脸上的表情僵了几分,十分不悦道:“藕断丝连不好吗,你不愿意跟我扯上关系?和离之后,你倒是活得洒脱,跟几个男人牵扯不清,却只对我冷漠无情。” 这可恶的小东西,亏他心心念念惦记着她。 白天时刻保护她,夜晚还给她输灵力,结果是个养不熟的小白眼狼! 是不是他对她太宽容放纵了,才惯得她这一副无法无天的性子? 此时女人身上飘散出淡淡的兰花香气,一双眸子乌黑闪亮,隐隐含着一层愠怒。 云子缙的视线掠过她微微扁起的小嘴,心头的火气降了几分。 算了,跟小女人计较什么,哪怕宠她上天,他也宠得起。 柳若嫄见他唇角微微弯起笑意,不知他正想什么,只觉得十分刺眼。 她眸光中散着冷色,“云子缙,我最烦你这种拎不清的人,大婚之夜你弃我于不顾,和离之后又百般纠缠,你这么做到底图什么,是做给谁看?” 云子缙扯一扯嘴角,目光暗沉下来,“你是本王的王妃,和离只是你单方面的意愿,我并未点头答应。” “是是是,你没点头答应,但和离已成事实,我以后不想被你纠缠。”柳若嫄胸口憋着闷气,只觉得狗男人死皮赖脸,太招人烦了。 云子缙清冷的神色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镇定道:“我想见我的王妃,合乎常理人伦,怎能说是纠缠?” 柳若嫄见他强词夺理,不怒反笑,“好,既然你提起常理人伦,我就来掰一掰这其中的道理。静王到了弱冠之年要奉旨娶亲,满京城挑选了一圈,选中柳尚书府嫡出大小姐。 她年方十七,性子有些愚钝执拗。她在家中不得爹娘疼爱,自幼没得到过多少关爱,原想着嫁入王府后,不图静王喜欢她,只求相敬如宾,给她留一点尊重。 那是她的夫君,要跟她度过一生的男人。她从没见过夫君的真容,却也对他有很多期待。 她心里幻想着,万一他对她有情呢,万一他宠爱他呢,这一生岂不圆满幸福了? 不料新婚之夜静王不进洞房,弃她如破履,故意以此羞辱她。 云子缙,你可知道她那一晚有多么忿恨绝望,宁可用一缕白绫上吊,也不能忍受这般苛难委屈。 她再不得宠,也是身份尊贵的大小姐,十七年来深居闺中,规规矩矩地活着,从没做过一件恶事。 可你为何要苛待她? 见她上吊不死,就狠心把她赶到冰冷的破屋子里守夜……那是她的新婚之夜,却也是她一生难忘的耻辱! 她的爹娘还有夫君,没对她付出过真心,哪怕一丝一毫都没有。你们把她当做傻子,以为可以任意欺凌,她只会默默承受,绝对不会反抗。 但她凭什么一忍再忍,凭什么不能主动提出和离,凭什么要跟一个冷血无情的男人过一辈子?” 柳若嫄神色清冷,说到最后,却是声泪俱下。 想起原主的悲惨命运,又代入自身的不幸遭遇,顿时有如利刃剜心,剧痛无比。 她只觉鼻子一阵酸楚,眼眸里的泪水滚动,顺着脸颊落到衣襟上。 她实在不想跟云子缙掰这个理,较这个真,但实在忍不住,才说出这一番话。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无论前世今生,她都没害过任何人,只想好好活着而已。 但这些人连让她活着的心愿都要剥夺,那她为什么还要委曲求全,把自己置身痛苦绝望的境地? 云子缙愣怔了半晌,眼眸幽深了几分,忍不住伸手要去抱她,却被她厌恶地一把推开。 “以前是我的错,但我可以补偿你。”他顿了一下说道:“我做了这么多事,就是想挽回你。” 当初选妃,是因为圣旨命静王大婚,而他又不想选苏曼婉,所以迫不得已,才挑选京中闺秀做王妃。 选一个愚笨的女人进王府,安安生生过日子,不会干涉他的事,又能为他掩饰身份…… 让她做个有名无实的王妃,反正静王府也不差那点钱,完全可以养活她一辈子。 所以新婚之夜,他从未想过进洞房。 但让他始料未及的是,那个女人竟然在洞房上吊自尽。 这件事激怒了他,才有后面守夜的所谓“惩罚”…… 但那晚大火烧过后,他看见她那一张抹得乌黑的小脸,可怜巴巴的眼神,就已经心软了。 因为心里过意不去,后来明明知道她在马车上偷走“青沫丹”,他也全然当做不知情,从没跟她计较过。 她在皇宫大殿上闹和离,他虽然十分恼火,但也由着她去,不跟她争辩。 他想留住王妃,并且有生以来第一次生出跟女人好好过日子的念头。 或许因为他寂寞多年,也或许因为他真的爱上她。 总之,他不想放手,即便她态度坚决,一定要跟他和离,他仍然觉得还有复合的希望。 “你想补偿我?”柳若嫄的眸光盯着他的脸,眼角溢出冷笑。 “你做过的错事可以重来一遍,但伤过的人命不能挽回。我的心千疮百孔,你拿什么来补偿?金银财宝吗,荣华富贵吗,即便你把性命给我,我也不稀罕。” 原主的一条命,没了就是没了,怎么也补偿不了。 云子缙沉默了片刻,缓缓向她靠近坐着,看向她的目光突然有了几分玩味。 半晌,他声音低沉说道:“你想要的话,不但可以拿走我的性命,连我的身子也一起给你。” 抬手勾住她的腰,话音就在她耳边回荡,暧昧中带着说不出的性感。 柳若嫄长密的睫毛轻颤,脸上臊红了几分,顿时恼羞成怒,想用力挣脱他的魔爪,却被他死死按住。 “别乱动,外面的人会听见。”他说话的呼吸吹拂她鬓边的碎发,令她浑身酥麻发痒。 柳若嫄停止挣扎,不想被人察觉车内的异样,只得任由他搂着腰。 但她浑身僵硬挺直,心中的怒火不散,对他的拥抱十分排斥。 跟狗男人费了半天口舌,他竟然只想着占便宜—— 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她刚才说了那么多,都是对牛弹琴了? 第199章 千里追马 柳若嫄刚哭过的杏眸湿漉漉的,眼圈泛着微红,双目微瞪,黑白晶亮的眸子像两颗琉璃珠子,清冷中带着动人的娇柔之态。 云子缙感觉心跳漏了半拍,忍不住捏起她的下巴,声音中带着哑意的温柔,“嫄儿,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柳若嫄避开他的目光,默不作声地垂下头。 见状,男人紧抿住唇角,眸光也变得黯淡下来。 马车缓缓向前行,一直到皇宫,车内两人都没再说话。 云其祯仍然昏迷不醒,歪着头瘫在一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 而此时,柳府的马车也赶到皇宫,青瑶和紫瑶姐妹相互搀扶着,挎着包袱下马车。 太子的护送队伍走到宫门前,柳若嫄在车内掀起帘子,向外看了一眼,低声道:“云子缙,你该走了。” 她不能让人发现静王在车内,毕竟现在太子昏迷不醒,此时车内突然多了一个人,她浑身长嘴也解释不清怎么回事。 “无妨。”云子缙从容淡定,“有我在,你不必担心。” 柳若嫄瞥他一眼,皱紧眉头,然后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她知道他能把事情解决掉,只是不愿意这么招摇,跟静王扯上关系是自找麻烦。 说白了,她嫌心烦。 “砰砰砰——” 一阵斧子劈木的声响传来,在宫门外显得尤为刺耳。 柳若嫄掀开车帘,看见外面有一队护卫,正在拆解一辆豪华马车。 她一眼看见带头的那个熟悉面孔,不禁微微一愣。 “瑞征在干什么?”她不可思议,拆马车的人是竟是瑞征。 只见那些人将好好的一辆马车拆得七零八碎,先是拆掉车帷,然后用斧子把车厢劈碎。 为什么呀,实在是可惜了。 云子缙唇角弯起一个笑容,并不开口。 柳若嫄看一眼他的表情,隐约觉得不太对劲,直愣愣地瞪他半晌。 突然猛地反应过来,惊声问道:“他们……劈谁的马车?” 她又仔细看一下,越看越觉得眼熟,上等檀木制成车厢,车帷是进贡的锦缎…… “它金玉其外,坐几次就散架了,不如劈了当柴烧!”云子缙高冷的表情中带着几分痞气。 柳若嫄登时炸毛,“云子缙,那是我的马车,你凭什么说劈就劈了!” 马车是全新的,她出门第一次用,垫子还没坐热乎呢,就被人劈成柴了? 简直没天理。 这狗男人有病吧,跟她的人较劲,还要跟她的马车过不去? “马车是太子送你的,该劈!”男人抿一下嘴角,脸色带着冷意。 柳若嫄:“……” 就因为这? 他犯幼稚病吗,拜托请多吃点药! 转眼一看,马车这会儿已经变成一堆柴了,柳若嫄心疼不已,再生气跳脚也没用。 心塞啊……但是劈都劈了,她还能怎么样? 飞来横祸躲不过,就当破财免灾了。 “但是我的马呢?”她突然想起这一茬,顿时脸色发白,惊叫道:“还有马车夫呢?” 鹿邪那少年……不对,还有崇烈,也被狗男人一起劈了? 云子缙嗤笑出声,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眯起眼睛道:“你的马跑了,马车夫和崇烈一起追马去了。” 柳若嫄:“……”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这时车外有侍卫禀报道:“启禀太子殿下,皇宫到了,请殿下移驾——” 柳若嫄还没从懵逼惊愕中回过神来,云子缙已经牵住她的手,“我们一起下去。” 不由分说,将她带下马车。 “静王……您这是……”守在车外的侍卫一脸震惊,完全不知道静王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们明明一直都守在马车外,怎么突然多了一个人? 但静王的身份摆在那,侍卫们也不敢多问,即便他们为太子卖命,却也知道静王不是好惹的。 侍卫眼睁睁看着云子缙携柳若嫄下车,连忙掀开车帘,看见太子晕在车内,登时大惊失色,“太子殿下!” 其他人一见出了状况,立刻拔刀出鞘,将云子缙和柳若嫄团团围住。 为首侍卫脸色阴恻,上前一步沉声道:“静王请留步——” 闻言,云子缙站住脚,但并未转身回头。 他语气波澜不惊:“太子半炷香之后醒来,你们最好把他抬进宫里,找个太医开药,给他补补血气。” 此时柳若嫄目光发呆,压根没听见旁边的人说什么。她怔怔瞪着不远处那一堆檀木柴,还在心疼她的马车。 造孽啊……那木柴烧起来有檀香味吧,也太奢侈了。 不知道两匹马怎么样了,她很操心崇烈和鹿邪的脚力,不知道功夫练得行不行,能把马追回来吗? 她忧心忡忡,转念又想到遁地术。 他们实在追不回来,她就亲自出马,就算掘地三尺,遁遍整个京城,也要让两匹马乖乖回府。 想起前世欢儿逃跑的时候,月观瑢用遁地术追她,被人起个外号叫“千里追云”。 时隔一世,她用遁地术追马,难道要叫“千里追马”? 柳若嫄脸上抽搐一下,欲哭无泪。 正当她魂不守舍,为首侍卫盯着云子缙牵她的手一眼,皮笑肉不笑道:“请静王移步进宫,柳大小姐是太子殿下的客人,要留下来陪太子。” 他们不敢得罪静王,因此想方设法把柳若嫄扣下来,万一太子出什么事,这个女人要背锅担责。 云子缙双眸眯起来,锐利的眸光直盯着说话的侍卫,冷笑问道:“你想留住我的王妃?” 两个侍卫走上前,对着云子缙道一声:“得罪了,静王!” 说完,伸手朝柳若嫄抓去。 云子缙姿势不动,目光变得凉薄,看也没看他们一眼。 众人却见面前暗光一动,瑞征已经挡在柳若嫄面前。 紧接着“噗噗”两声,他抬脚踹在两人膝盖上,两个身形魁梧的侍卫应声跪倒在地。 膝盖碎裂,两个侍卫抱住腿哇哇惨叫。 旁边的几个侍卫下意识冲上去,纷纷挥刀围攻瑞征。 “唰”一下剑光闪过,冲上前的侍卫顿住脚,手中的刀落地,捂着断腕哀嚎大叫。 柳若嫄这才回过神来,视线转到瑞征身上,凝眸打量他两眼。 不错啊,瑞征这身手,不仅能劈柴,还能踹人砍手腕。 以前她总觉得,瑞征长了一张白净净的脸,当着云子缙的小跟班,是靠脸吃饭的。 没想到身手还有两下子,怪不得云子缙重用他,还专门为他上柳府提亲。 柳若嫄看一眼宫门口的两个身影,而青瑶和紫瑶也正往这边看,见瑞征大显身手,两人目光闪烁,都露出复杂的表情。 第200章 与嫄儿有什么关系? 柳若嫄的眸光暗了一下,这次进宫那姐妹俩不闹什么幺蛾子,规规矩矩做人,出宫后就可以替她们筹备婚事了。 两人外表有些妖冶,但也是难得的美人。 俄而,瑞征收剑入鞘,整肃衣冠,拱手说道:“恭请王爷和王妃进宫。” 柳若嫄的表情僵硬了几分,对瑞征称呼她“王妃”很不满。 她转头瞄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瑞征,你能同时迎娶那一对姐妹花,当真艳福不浅!” 瑞征早就看见两姐妹,此时听她一提起,顿时满面窘态。 想到他跟两个女人之间的纠缠,顿时小腹一紧,尴尬不已。 云子缙扯了扯嘴角,眸光掠过她精致秀美的小脸,幽幽说道:“可是……嫄儿为什么要替那姐妹俩操心婚事?” 柳若嫄登时脸色一沉,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还不是因为她们跟你搅合不清!” 哼,这狗男人还敢问,一想起他欠的那些风流债,她都觉得脑门突突直跳。 云子缙笑了笑,眼波中洋溢着恣意的神采,“她们跟我搅合不清,这与嫄儿有什么关系?” 柳若嫄:“……” 她眼中怒色满溢,差点喷出火来。 狗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要脸不? 真想踢他一脚。 这边柳若嫄还没来得及发作,从宫门中风风火火走出来一群人。 为首的是个中年太监,身穿华丽缎袍,皮肤异常白皙,给人一种阴恻恻的感觉,仿佛从未见过阳光一样。 一看他身上穿的衣裳样式,就知道是宫中大有权势的首领太监。 太监身后跟着一队宫中侍卫,身上都带着武器,神色不善地盯着静王和柳若嫄。 “焕公公——”太子手下侍卫肃然而立,朝太监拱手行礼,“太子殿下昏迷不醒,请焕公公禀报皇后娘娘,送殿下进宫召太医诊治。” 侍卫说完,凑近太监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太监的目光一沉,变得有些阴鸷。 他不动声色地一挥手,立即有侍卫抬来软轿,将昏迷的云其祯抬上轿子,急匆匆送进宫去。 柳若嫄微一挑眉,想起崇烈跟她提起过这个太监,好像是皇后身边的红人,跟静歌的死大有关系。 她清冷的眸光顿时一凛,仔细打量这个焕公公,觉得有些眼熟。 似乎在哪里见过他,却又想不起来。 焕公公也在看她,半晌冷声说道:“请柳大小姐跟我走一趟吧,皇后娘娘要见你。” 柳若嫄看他阴森森的眼神,直觉这太监不是好人,没准还是个死变态。 脚步动了动,下意识想离远点,不着痕迹地挪着小碎步,躲到云子缙身后,悄悄伸出两根手指,勾住他的衣裳袖子。 她可是一个身份尊贵的闺秀大小姐,才不要跟太监拉拉扯扯,打打杀杀的。 败坏名声,有辱斯文。 众侍卫见她站到静王身后,都是脸色一沉,“刷”地抽出刀剑。 柳若嫄身上抖了一下,至于吗? 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他们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 云子缙脸上浮现浅淡笑意,女人的小心思半点也掩藏不住,带着点倔强和任性,肆无忌惮,又谨慎小心。 倒像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可怜,让人顿时心生一种强烈的保护欲望。 第201章 王妃莫怕 云子缙唇角微动,“王妃莫怕,有本王在这儿,没人敢为难你。” 柳若嫄眸光轻颤,抬头对上他黑亮的眸子,没由来的觉得脸颊发烫。 谁是你的王妃,不要脸…… 她眸光潋滟如水,粉白透红的小脸绷得紧紧的,表情异常动人,只让云子缙喉头滚动两下。 他连忙收回视线,一伸手揽住她的细腰,将她带进怀中。 柳若嫄浑身僵了几分,但一想眼前的状况,悻悻地扁了一下嘴,没挣脱他的手。 焕公公朝云子缙阴笑一下,“想不到静王也在,皇后娘娘召见柳大小姐,请她与我一同进宫。” 云子缙眯着眼,掀了掀眼皮,沉声道:“你带这么多侍卫来请人,是什么意思?” “静王与柳大小姐已无瓜葛,邀请柳大小姐是皇后娘娘的旨意,还望静王不要插手此事。”焕公公坚持道。 闻言,云子缙不动声色,“那好,本王与嫄儿一同进宫见皇后。” “皇后娘娘只召见柳大小姐一人,请静王留步。”焕公公不依不饶。 “你想拦着本王?”男人气势陡然大增,带着一股强悍冷冽的威严感。 焕公公顿了一下,阴笑说道:“我们不是冲着静王来的,只是奉命领走你身边的女人,请静王行个方便。” 云子缙嘴角一勾,嗤笑出声,看向焕公公的神色里染了几分寒气,跋扈地笑问道:“我想摘你的脑袋,能行个方便吗?” 焕公公脸色变得无比难看,阴恻恻说道:“静王的话未免太过分了。” 他是皇后身边的红人,静王不过是个失宠的王爷,无权无势,此时真要硬磕起来,他根本不怕这废物王爷。 云子缙一双黑眸冰寒四射,眉宇间尽是掩饰不住的霸气:“还有更过分的,你想不想试试?” 柳若嫄的视线落在云子缙脸上,不由得有些失神。 别看狗男人平时挺狗的,这一刻真是帅爆了。 眼下的情况,让她自己一个人应对,也不见得会受多少委屈。 但是,有这个男人护着她,感觉却很不一样。 心里暖暖的,还觉得有点享受。 定云国人人都知道皇后强势,连皇帝都要忍让她几分。 敢这么驳皇后面子的,在整个定云国,恐怕也找不出几个。 柳若嫄深知云子缙的底细,此时不慌不忙,十分淡定,好像事情跟自己无关,只是站在旁边看热闹。 她瞅一瞅脸色阴沉的焕公公,不禁有点同情这太监。 天下顶级修炼者,难出月仙王之右。 而月仙王就活生生站在他们面前,俯视着这一群小丑跳脚叫嚣。 也不怪这群人眼瞎,只怪狗男人玩马甲玩得太溜。 焕公公眼角闪过一道阴鸷,目光里带着抹渗人的冷意,“静王执意如此,不给皇后娘娘留半分颜面,那就别怪杂家不客气了。” 说罢,他招了招手,阴声道:“把人带走!” 话音落下,身后的十几名侍卫奉命上前,纷纷亮出手中刀剑,朝着柳若嫄围了过来。 柳若嫄看着面色阴鸷的焕公公,嘴角扯了一个无语的表情,只觉得这太监有点飘了,竟然连云子缙都敢动。 他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第202章 本王心情好 一群侍卫手持刀剑扑上来,其实他们不敢动云子缙,只是不想让静王插手此事,他们的目标是柳若嫄。 不料瞬间的工夫,侍卫们的脚步陡然停住,手中刀剑落地,双手捂住喉咙,一个个都脸部抽搐,表情狰狞。 好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他们的喉咙,用尽力气也挣脱不开,渐渐地面无血色,几乎就要窒息。 “你们干什么,还不快点动手……”焕公公的喝令声还没说完,喉咙就被卡住。 他慌乱不已,使劲抓挠自己的脖子,却根本无法呼吸,憋得他直翻白眼,最后连舌头都伸了出来。 柳若嫄一看这场面,就知道云子缙出手了。 在绝对实力面前,根本是一边倒的碾压,对方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本王今天心情很好,不想要你们的狗命。但如果让你们毫发无伤,岂不是显得本王过于仁慈?你们敢当着本王的面对王妃不敬,肯定是想尝尝本王的手段,既然如此,就给你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云子缙话音落下,几个侍卫已经崩溃,“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一个接一个磕头。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而起,侍卫们见云子缙丝毫不为所动,又爬到柳若嫄身前,拼命给她磕头。 柳若嫄微愣一下,连忙向后退了一步。 云子缙蹙一蹙眉心,不等她再向后退,伸出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将她的小脑袋摁在了自己怀里。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柳若嫄一阵恍惚。 男人胸膛温暖宽厚,在一片人影晃动、嘈杂混乱的血腥气氛里,让她感觉无比的安心。 柳若嫄垂下眼帘,抿一抿唇角,没有挣脱他,鼻子却有些发酸。 她从来不知道,堂堂月仙王也有霸气又温柔的一刻。 前世那个清冷的身影,对她疏离又傲慢,跟眼前的男人仿佛不是同一人。 果然,人是会变的,他从一个高高在上的修炼者,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多少有些人情味了。 而她,也变了很多很多,再不是以前那个天真烂漫,人畜无害的小女孩了。 她对这些侍卫没有同情,这帮人凶神恶煞冲向她,换了是无依无靠的弱女子,这会儿已经被抓进宫中。 一入宫门深似海。 不管皇后态度如何,就焕公公那副凶狠架势,等她进宫之后,会遭遇什么事,都很难说。 死罪能饶,活罪难逃。 既然云子缙说了,不会要这些人的性命,那她也不会因他们磕头而心软。 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柳若嫄觉得,这惩罚还挺合适的。 片刻之后,侍卫们磕头鲜血如注,焕公公已经把脖颈抓得血肉模糊,几乎只差一口气就憋死。 旁观的太子府侍卫们表情恐怖,好像见鬼一般,无比惊骇盯着云子缙。 太子曾经对静王有过怀疑,但众人都不以为然。 认为一个不得宠的病弱王爷,不足为惧,翻腾不出什么厉害浪花来。 没想到今日静王略施手段,就已经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谁也没看见云子缙动手,甚至手指都没抬起来,就将皇宫大内的侍卫治得服服帖帖。 看样子随时可取他们的性命,眉头都不皱一下。 眼见这些人命悬一线,太子府侍卫们都纷纷跪下,高声呼喊:“求静王殿下手下留情,求柳大小姐开恩——” 事因太子而起,如果静王杀了宫中侍卫,太子也脱不了干系。 第203章 恨不起来 四周人影晃动着,有些杂乱。 但对于柳若嫄来说,身边所有的人和事,都好像静止停顿了一般。 她难得的安静一会儿,此时一动不动靠在云子缙怀中,似乎很享受这一刻他给予的温暖呵护。 不管是静歌,还是这一世的柳大小姐,每当遇到事情,她都孤身一人抗争着。 很久没有人站在她面前,为她遮风挡雨,她也似乎从未这样被人护在怀中。 柳若嫄眼底泛起一层湿意,心绪波动得更厉害。 这男人,为什么突然转性了,对她这般爱护。 她想恨他,把恨意深深刻在心底,永远不忘记。 但此时此刻,她却真的恨不起来。 “砰”的一声震响,焕公公被瑞征拎着扔了过来,狠狠砸在她脚边。 焕公公狼狈不堪,满眼猩红,浑身瘫软跪在她面前,再也不是方才那副颐指气使的阴恻模样。 云子缙漠然看他,半晌冷笑一声,焕公公顿时喉咙一松,觉得呼吸顺畅了。 他欣喜若狂,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气,神色无比贪婪。 身后的侍卫们也跟他一眼,喉咙得到放松,张大了嘴使劲呼吸着,脸上浮现一副疯狂模样。 云子缙眸光幽深,冷然俯视着焕公公,“今天的教训,你要牢牢记住了,如果再有下次,我让你当场变成飞灰!” 焕公公脸色无比难看,两只拳头紧紧攥在袖子里,却不敢贸然发作。 半晌,他硬生生撑起身子,佝偻着腰站起来,“杂家只是奉命办事,既然静王不肯撒手,杂家这就回宫,如实禀报皇后娘娘。” 他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冷笑,抬眼看向柳若嫄时,目光却盯在她明艳的俏脸上。 这绝代无双的面容,白皙柔嫩的肌肤…… 让他不由得想起那个歌舞伎——静歌。 焕公公眼中闪过一抹阴鸷,他当初看中静歌的皮相容颜,怂恿皇后要了她的性命。 然后剥了她面皮,制成一张完美的人皮面具。 至于静歌那一副娇嫩柔滑的处子之身,五马分尸后,已扔进他的丹炉里,烧成灰烬制成养颜丹药。 为了他跟皇后能永葆青春,牺牲个把女人,又有什么关系。 只可惜,眼前这个绝色的美人,有静王护着她,想得到她炼丹恐怕还要费一番周折。 察觉到焕公公阴鸷的目光,云子缙眼里闪过一抹凛冽的戾气。 他衣袖一挥,焕公公整个人飞起来,重重摔了出去。 “砰!”脑袋磕碰在地上,顿时一阵剧痛,天旋地转。 焕公公喉咙里喷出一口鲜血,挣扎着抬头,看向云子缙。 猛地对上那双凛冽森寒的深眸,他不禁从心底生出强烈的恐惧。 静王是……是修炼者! 呼吸顿时急促了几分,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云子缙冷哼一声,“本王的女人若是少一根寒毛,我会让皇后和她身边的人万劫不复!” 焕公公挣扎着,却不敢开口,那些尝过教训的侍卫连忙将他搀扶起身,一行人连滚带爬地逃回宫中。 太子府的人也都转身,赶着马车匆匆离开,及时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第204章 闪电一号和闪电二号 一辆银色的华丽马车牵到面前,柳若嫄不明所以,疑惑的目光看向云子缙。 男人的深眸里溢满笑意,“给你准备的,看看喜不喜欢?” 这马车比太子送她的更宽敞舒服,天热的时候还可以掀起车帷,挂上轻纱,四面通风。 放眼定云国,没有比这个更华丽舒适的马车了。 皇帝皇后的銮驾也不能比,只要是女人,就一定会喜欢。 崭新的马车在初秋的阳光下散出熠熠生辉的光芒,柳若嫄抬手遮了一下眼帘,挡住刺眼的华光,轻皱起眉头。 车厢银光发亮,车辕镶着金边,这浓浓的土豪气,存心要闪瞎她的眼? “你劈了太子送我的马车,就为了送我这个?”她眉头一挑,觉得这男人刚才还像个爷们,这时突然变得特别幼稚。 仿佛他的身体里住着两个人,一个是傲然冰冷的霸气王者,一个是顽劣赖皮的腹黑少年。 想起月观瑢当初进京时,乘坐那辆金银发亮的骚包马车,跟这一辆有得一拼,简直是孪生兄妹。 “上等琉璃紫檀木的车厢,比金石还结实坚固,坐一百年都不会坏。”他唇角挑着笑,略显得意地说道。 柳若嫄:“……” 他这意思是,一百年她没了,马车还在? 她的视线落在前面拉车的两匹马上,高大的红枣色骏马,昂首挺胸,器宇轩昂,一看就不是凡品。 云子缙留意到她的目光,微笑说道:“这是两匹千里马,闪电一号和闪电二号,你喜欢吗?” 柳若嫄:“……” 找两匹千里马来拉车,还闪电,他想干什么? 脑中浮现两匹千里马疾驰的画面,她坐在车上,两侧的景物飞速向后倒去。 她仿佛在风中凌乱,被马车颠成了羊癫疯…… 千里马名字叫闪电,让她有点担心,下雨坐马车跑太快的话,会不会被雷劈了? “别看这是两匹小马,它们很快就长大了,不仅速度快,脚力和耐力也都是上乘。”云子缙补充说道。 柳若嫄呆若木鸡,瞪着闪电一号和闪电二号。 小马长大,速度快,脚力耐力上乘? 万一马跑了,她绝逼追不上。 她方才还给自己起外号“千里追马”,没想到一语成谶,这么快就遭报应了。 这时瑞征拿来一个绸缎包袱,“这是王妃带进宫的东西吧,我从那辆马车上拿的。” 柳若嫄从懵逼的状态下回过神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太子送的马车已成一堆木柴,哪还有马车的模样。 她深深呼吸,眸光收了回来,看一眼云子缙送的银色马车,眼底的嫌弃一闪而过。 “你送的马车确实炫目拉风,比太子那辆好上几倍,但是我……每次出门没法坐这辆马车。招别人羡慕嫉妒恨,不是我的风格。” 她从瑞征手里接过包袱,顺便拒绝了男人的好意。 云子缙眸光一动,不由分说将她的包袱拿过来,扔给旁边一个护卫,“把马车和包袱送回王妃的府中。” “那是我的衣服,进宫要换的。”柳若嫄伸手去抢,却被他伸臂挡住。 “用不着拿包袱,在宫里缺什么跟我说。”男人霸道神色中带着柔情。 “你为什么要干涉我?”她愠怒说道。 “因为你是本王的王妃——”男人语气有点得意。 柳若嫄对他怒目而视,恼火叫道:“云子缙!” “你是本王的……前王妃,简称王妃。”云子缙一把揽住她的细腰,脸上洋溢着笑容,“瑞征开路,本王跟王妃一起进宫。” 第205章 吃醋的样子真好看 进了皇宫之后,柳若嫄再一次看见整个宫殿后苑的景象。 跟上一次新婚来皇宫时感受完全不同,此刻放眼望去,到处是一片初秋的景色,淡黄的落叶铺满了花园,有一种清冷和萧瑟之感。 在迂回曲折的亭廊中,不少宫殿都有单独的开阔院落,划分出不同的殿宇区域。 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景色有说不出的奢华精美之感。 因为筹备太子大婚,皇宫内苑的宫殿花园都精心布置过,一片静谧华美的景色中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有宫女前来禀报,所有进宫的名媛都去飞槐阁,等候皇后和贵妃接见。 云子缙牵住柳若嫄的手,攥得紧紧的,一路不肯松开,唯恐她转头跑了。 柳若嫄心头溢满难言的情绪,上次他们一起进宫时,狗男人还对她百般厌恶,恨不得离她越远越好…… 没想到时隔几个月,两人再次来到皇宫,他却变了一番模样。 “主子,方才敏王刚过去,带着敏王妃和侧妃。”瑞征在前方引路,这时停住脚步,回头对云子缙说道。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青瑶和紫瑶,一见瑞征回头,连忙小步跑上去,一左一右靠向他两旁,低声呼道:“瑞征——” 瑞征登时闹了个大红脸,看向云子缙和柳若嫄,神色窘迫,“主子,王妃,我……” 气氛有点尴尬,柳若嫄连忙打圆场,“你们都要成亲了,害羞什么?” 青瑶和紫瑶脸色绯红,两人都低下头,眸光暗暗闪动着。 柳若嫄瞅见她们羞答答的模样,不由得有点纳闷。 莫非这姐妹俩想通了,发现瑞征的优点,对他情不自禁? 却见她们根本不看身边的瑞征,目光一直往云子缙身上瞟,眼波中带着浓浓的欲望。 那赤果果的眼神,好像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扒掉他的衣裳。 柳若嫄忍不住冷哼,淡淡说道:“你们姐妹长的一对眼珠子,天生带钩子吗,想勾也要找准地方,别到处乱勾。” 姐妹俩慌忙移开视线,扭过头去。 云子缙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俄而露出暧昧的笑,捏一捏她的小手,“你吃醋的样子真好看,可爱。” 柳若嫄:“……”真想敲破他的头。 一路向前走,快到飞槐阁的时候,遇见了云司业。 他身后跟着两个打扮华贵的女人,其中一个女人脸上有五指红印。 而梅念纯倒在地上,满脸怒色中带着一丝绝望神情。 一看这熟悉的情形,柳若嫄就大概猜到怎么回事。 无非是梅念纯发疯吃醋,打了敏王身边的女人一巴掌。 看那女人的模样,应该不敢推到敏王妃,所以……梅念纯倒在地上,是云司业推的? 这就有点渣了。 柳若嫄瞅一眼云司业,再看一看倒在地上,脸色发白的梅念纯,心底登时升出无限感概。 云司业跟梅念纯两人,自幼青梅竹马,感情颇为深厚,两人成亲,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但这场联姻不到半年,就闹到今天这般地步。 云司业不顾梅念纯反对,娶侧妃,纳妾室,公然带着小妾出门进宫,恐怕是狠狠打了梅念纯的脸。 梅郡主曾经多么高傲的一个人,哪能经得起这般对待? 况且狠心待她的人,是她心心念念的挚爱夫君,估计此时梅念纯恨意滔天,跟他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 第206章 婊里婊气 柳若嫄的目光打量他们,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云司业未必厌烦梅念纯,也未必喜欢侧妃妾室,他之所以更“宠爱”那些女人,只因她们能伏低做小,愿意听话顺从。 世上有一些男人,想要一个听话柔顺的女人终身为伴,胜过想要一个喜欢的女子跟他吵闹。 说到底,他爱自己胜过爱任何女子。 转念想到身边的男人,柳若嫄更觉得慨叹,当初狗男人跟欢儿青梅竹马,也不是没有感情。 但他想要一个听话顺从的欢儿,只是她偏偏不肯屈服,经常忤逆对抗他。 那些年的感情,在男人的征服和女人的忤逆中消耗了,磨光了……就像眼前的云司业和梅念纯。 两个宫女将梅念纯搀扶起来,她目光直勾勾盯着敏王,咬紧唇瓣,一声不吭。 云司业不动声色,平淡地吩咐宫女道:“你们带王妃去换身衣裳。” 梅念纯唇角微颤,视线扫在面前几个人身上,忽地说道:“云司业,你太让我失望了!” 言罢,眼眸垂下,转身离去。 倔强的身影,看似十分决绝。 梅念纯从柳若嫄身边走过去,目光中一片空洞,仿佛没看见任何人。 这时云司业转头,注意到云子缙一行人,面色略显尴尬。 他站在原地打招呼:“原来静王跟若嫄结伴一起进宫,方才听说太子邀若嫄上马车,本王正担心呢。” 他的目光看向柳若嫄,带着温和的神色。 又瞅了一眼云子缙,视线立即转开,似乎避之不及。 云司业以前跟云子缙关系不错,一向亲热地称呼他“三弟”。 自从云子缙摘下斗笠面纱,露出真面容,云司业对他的态度明显变了很多。 疏离感中带着一丝警戒,也不再称呼“三弟”,而是直呼静王。 柳若嫄察觉出了这一点,心知云司业对静王产生了怀疑。 不过只要不影响到她,这两人互相什么态度,都与她没有关系。 柳若嫄笑容满面,迎上前去,一边打量云司业身后的两名女子,一边调侃道:“每次看见敏王,都有佳人陪伴,……这两位美人看着面善,不知是……” 云司业弯唇一笑,连忙为她介绍一番。 身穿淡粉色纱衣的女子叫连柔,是敏王侧妃,旁边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叫沈红萼,是云司业纳的妾室。 连柔生了一张瓜子脸,身形十分纤弱,肤色极白,有一种病态的娇柔之美。 沈红萼神色倨傲,偶尔瞥一眼连柔的柔顺模样,脸上露出讥讽的表情,看似十分不屑。 “柳大小姐——” 两人都是参加过簪花盛宴评选的,以前见过柳若嫄,但此时跟她打招呼,却有不同的心境。 当初举办簪花盛宴,柳若嫄以静王妃的身份做主持,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那时京城中众女子围绕在她身边,犹如众星捧月一般。 如今她只是柳府大小姐,而且还是和离的女人,身份地位远不及她们二人。 连柔不禁唏嘘,用手绢掩住嘴,咳嗽两声叹道:“世事弄人,今日有福需享尽,谁也猜不着明日会发生什么。” 说罢,看向柳若嫄的眼神带着可怜,又有一丝幸灾乐祸。 柳若嫄眉毛一挑,云司业是什么眼光,娶了一个侧妃,比绛华还婊里婊气。 第207章 遇上两个贱人 呵呵,说白了,这些女人嫉妒她。 谁让她是定云国第一美人,太过耀眼,我见犹怜。 她今天进宫前,已经料到要遭人攻击诋毁,早已做好应敌准备,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她还没走进飞槐阁,大戏还没正式开场呢,就遇上贱人。 “方才我看见敏王妃倒在地上,不会是跟连侧妃怄气吧?”她避开两人的话题,目光直视云司业。 连柔脸色一变,用手帕掩唇,闭口不言。 云司业眉头微皱,“是王妃自己撒泼,非要坐到地上,本王也拿她没办法。” 柳若嫄看破不说破,笑道:“敏王妃怀有身孕,情绪不稳也是正常的。敏王跟梅郡主自幼青梅竹马,知道她的小性子,也该多担待一些。” 她故意提梅念纯怀孕一事,又说青梅竹马,是要提醒这个女人,别以为嫁进敏王府当侧妃,就能一步登天了。 梅念纯什么身份地位,郡主,嫡王妃,自幼跟敏王有感情,而且还怀了孕。 即便如此,敏王也没对她有过多呵护。 更何况是半路冒出来的一个蠢货! 云司业见她语气中略带责怪,连忙解释道:“因着念纯怀有身孕,本王也是一直纵容她……这次奉旨进宫,父皇说多带家眷来,又指名让念纯出席,说宫中人多也热闹些。若非如此,本王一定会让王妃留在府中安静养胎,不让她出来颠簸受罪。” 柳若嫄神色一动,似乎脑中有什么念头闪过,却又瞬间消逝。 她定一定神,敷衍说道:“听说京城名媛榜的闺秀们都进宫了,这下子确实人多热闹了。” 这些人进宫,是皇帝特意安排的。 看来除了御令卫的任务之外,皇帝还有一盘大棋要下。 这时沈红萼突然说道:“柳大小姐也是可怜,听闻你搬离了柳府。唉,一个弱女子独身单住,纵有万般艰难,也无人倾诉解忧,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柳若嫄眼底眸光一沉:“……又是一个贱人。” 她有点同情云司业,身边被一群贱人围绕,他怎么坚持活到现在的,真是不容易。 云司业冷眼横了一下沈红萼,露出不悦神色。 紧接着他转过眸光,笑道:“若嫄,你乔迁新居,本王还没登门拜访。待眼前的事情忙完,本王带一坛好酒去你府上,与你畅饮一番。” 柳若嫄给他面子,微笑点头,“跟敏王畅饮美酒,若嫄求之不得。” 两人一唱一和,旁若无人。 连柔和沈红萼都憋着一肚子闷气,紧咬着唇瓣,用仇视的目光瞪着柳若嫄。 云子缙站在她身边,渐渐身上凛冽的寒气溢出,也十分不爽。 她为什么要跟敏王畅饮美酒,她真的喜欢云司业? 为什么她每次跟云司业见面,都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而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发怒,就是骂人,从来不给他好脸色看。 云子缙的面容肃冷了几分,带着浓重的阴郁气息。 瑞征暗中捏了一把汗,悄悄盯着他的脸色。 这里是宫中,主子你不管多不高兴,一定要沉住气,千万别动手打人。 第208章 你俩继续抬杠 “二哥、三哥——”一个淡黄色的身影跑过来,嘴里叫喊着,“你们怎么才来,让我苦等了一上午。” 跑来的少年定住脚步,亮闪闪的眼眸看向柳若嫄,脸上登时浮起两团红晕,“三嫂……不是,嫄姐姐也来了……” 他眸光垂下,露出害羞的神色。 这少年正是七皇子云尓昭,他每次见柳若嫄都惊为天人,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世上怎会有如此惊艳的绝代美人?这才半个月不见,她又变漂亮了! 她与静王和离,是不是意味着,他就有机会了? 虽然他年纪比她小两岁,但他觉得这不是问题,父皇比母后的年纪也小两岁呢……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就听柳若嫄说道:“七皇子又长高了,更加器宇轩昂了。” 她眯着好看的杏眼,笑容可掬。 云尓昭一颗心怦怦狂跳,抬眸看她,“嫄姐姐……你来宫里多住几日,我方才跟空暮和楚风约好了,要找嫄姐姐一起玩呢。” 宫中的学官给皇子伴读们放了假,少年人最爱凑热闹,趁着名媛进宫,柳空暮和战楚风也一起留在宫里。 云尓昭话音落下,旁边的云子缙脸色更冷了几分。 一个云司业还不够,又来了云尓昭和战楚风? 他眸底的暗色隐隐而动,转头看向柳若嫄,脸色浮现一抹宠溺的笑容。 “嫄儿,本王差点忘记了,今早在王府命人准备了几盒精致点心,都是你最爱吃了,送进宫里来给你尝尝。” 柳若嫄疑惑不解:“……” 你知道我爱吃什么?我不信! 王府准备点心,送进宫里给她品尝,这又是什么骚操作? 云子缙目光浅淡,继续柔声说道:“你进宫没带衣物用品,本王也为你备好了,金银首饰,四季衣裳一应俱全,几十年也穿不完,等会儿就命人送去你的住处。” 柳若嫄:“……” 她来的时候带了包袱,在宫门口被狗男人截胡,又给送回家去了。 狗男人准备的东西,她可以拒绝不要吗。 “静王太客气了,不用准备那么多东西吧,我真用不着。”她皱眉说道。 四季衣裳是什么鬼,几十年穿不完什么意思,想让她在宫里住一辈子,看遍春花秋月夏雨冬日吗? 来时云鬓青梅,年轻貌美,走时鸡皮鹤发,老态龙钟? 云司业在一旁笑道:“平时见静王都是一派冷肃,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没想到还有如此体贴细心的一面。” 云子缙喉咙里闷声冷哼,眼皮一掀。 “敏王少见多怪了,本王与王妃夫妻一体,体贴关心嫄儿是应该的。静王府只有一个女主人,吃的穿的用的好东西自然都给王妃,不像敏王妻妾成群,东西分摊不均,几个女人争抢推搡打架,有失体统。” 云司业顿时被噎住,脸色不太好看。 半晌,他恢复平静,淡淡笑道:“若嫄现在是柳大小姐,不是静王妃,静王怕是有些健忘,还需本王多多提醒。” 云子缙嗤笑一声,“敏王还是管好你自己的家务事吧,你在本王身上操心太多,本王要怀疑你动机不纯。” 他转头看向柳若嫄,柔情满溢,“本王的王妃非嫄儿莫属,静王妃的位置和名分永远只给嫄儿留着,其他人别想染指,就算敏王也不行。” 云司业:“……” 柳若嫄表情抽搐一下,咳嗽两声,装作与己无关的样子。 你俩继续抬杠,别拉上我。 静王妃是什么,我不认识! 第209章 该来的总会来 静王和敏王两人斗嘴,让围观的人都目瞪口呆。 传闻这兄弟俩感情挺好的,可今日一见,两人针尖对麦芒,好像跟传闻中的是两回事。 很明显,他们针锋相对的焦点是柳若嫄。 连柔和沈红萼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心里很不乐意,她们才是敏王的女人好嘛。 敏王当着她们的面呵护别的女人,算是怎么一回事。 两女瞪着柳若嫄,越想越忿忿不平,恨不得从她脸上剜下来一块肉。 死狐狸精,臭不要脸的! 柳若嫄无辜遭人怨恨,却觉得无所谓。 虱子多了不怕痒,债多了不压身,她已经习惯了。 谁让她天生丽难自弃呢,所有女人都对她行注目礼,她感觉挺良好的。 这时有太监来禀报,皇上传旨,在御书房召见敏王和七皇子。 云尓昭瞪大眼睛,不解问道:“父皇只召见我跟二哥吗?没有三哥?” 太监偷瞄云子缙一眼,意味不明,然后看向云尓昭,点头笑道:“皇上的确只召见了敏王殿下和七皇子。” 众人都是一怔,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云司业大有深意地看着云子缙,然后微微一笑,跟着传旨太监走了。 云尓昭一边走一边回头喊:“嫄姐姐等我,得空了去找你玩——” 连柔见云司业离开,淡声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走吧,别让人等久了,说我们架子大。” 说罢,她跟沈红萼两人去了飞槐阁。 见那两个女人摇摇摆摆的离开,云子缙深眸里闪着一抹暗光。 他转头看向柳若嫄,“若是有人欺负嫄儿,你就当即反击回去,无论闹出什么事,本王都替你担着。” 就算天塌了,我也为你撑起来。 柳若嫄心里有一点点感动,但一想到方才他说的四季衣裳和几十年穿不完,所有感动顿时消失殆尽。 她露出一个假笑,“让静王费心了,我也该去飞槐阁,若是去晚了,又让人有借口编排说闲话。” 言罢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静王你也小心。” 随即眸光低垂,扭头朝飞槐阁匆匆走去。 青瑶和紫瑶见状,连忙跟在她身后,一起去飞槐阁。 云子缙的视线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直至她进了飞槐阁,身影消失,他才缓缓收回目光。 “主子,这次进宫恐怕会有麻烦。”瑞征担忧说道:“你暴露了真容,皇上皇后还有摄政王,都已经开始怀疑你。” 静王以前装病,在王府中很少出门。 除了王府的人之外,几乎没人见过他的面容。 自从有了王妃,他才冒险显露真容,跟首富月观瑢撞脸,引起各方势力的怀疑。 “没关系,为了嫄儿,本王不怕麻烦。”云子缙唇角勾起一个弯度,眸光越发深邃。 他当初娶柳若嫄,是为了掩饰身份。 没想到隐藏多年之后,反而为柳若嫄暴露了身份。 这就是命吧,该来的总会来,想躲也躲不过—— 瑞征皱眉说道:“京城来了许多修炼者,敏王跟鸾公主、厥茂私下来往,连御令卫和丐帮也闻风而动。我总觉得……这些人都是针对主子来的,宫中恐怕要有大事发生。” 云子缙嗤笑出声,深眸中闪过一抹戾气,“想针对本王,要看他们有没有本事!” 第210章 惊天秘闻 从一道月亮门走进去,是一处精巧秀美的庭院花园,亭台水榭,曲径通幽。 左侧花厅门额上写着“飞槐阁”三个大字,四周一片茂密竹林,将花厅遮掩得密密实实,不远处泉水叮咚细响,更衬得庭园幽静安宁。 柳若嫄一走进这个小庭园,顿时被美景吸引,觉得心情愉悦。 她暗中从体内散出一道灵力,打开五感,顿时灵台清明,耳听八方。 庭园内有雀鸟的叽喳叫声,飞槐阁有一众女子细声低语。 不远处的假山有人在说话…… “月仙岛……” “……丹药难得,静王……” 柳若嫄停住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听,果然在花园深处的假山附近有动静。 “大小姐怎么不走了?我们已经来迟了,快点进去吧。”身后的青瑶催促道。 柳若嫄不动声色,假意说道:“你们先进去,我去假山那边整理一下衣裙。” 青瑶和紫瑶对视一眼,以为她要去假山方便一下,便点点头,先去了飞槐阁。 柳若嫄等她们走了,见左右无人,立即提起灵力,转瞬间来到假山附近,躲在一处隐蔽的黑暗角落里。 里面是一个空旷的山洞,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柳若嫄连忙屏住呼吸。 “……只要你听话,等孩子生下来,保你母子一辈子荣华富贵……” “……孩子已经五个多月了,万一被人发现,我和孩子都活不成了。”女子声音颤抖。 躲在暗处的柳若嫄听见不该听的事情,顿时满面绯红,她听见月仙岛和静王才过来的,没想到遇到这种苟且事情。 “……交代你的事,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是静王抓怀孕女子炼丹,治疗痨病……求求你,别这样,饶了我吧……” 柳若嫄听得直皱眉,这女子显然在说谎。 但她牵扯到静王身上,究竟是何道理? 而且这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阴恻恻的,很像皇后身边的那个焕公公。 可是太监怎么干这等苟且事……莫非是假太监? 她连忙摇头否定这个念头,如果焕公公是假太监,这件事……非同小可。 山洞里的男人正是焕公公。 他在宫中隐藏了二十年,表面是皇后亲信和首领太监,实际上是皇后豢养的男宠和炼丹师。 他手中有一本禁术丹书,可炼成子母丹延年益寿,长生不老。 炼制子母丹的条件十分苛刻,除了药引之外,还需要月仙岛的矿石和泉水。 焕公公在宫中掩人耳目,二十年来炼了十几次,全以失败告终。 最近半年后宫又开启了一处通道,可以进出月仙岛,对他来说天时地利。 所以他将一个宫女搞大肚子,只等怀胎六月,就取母子血液做炼丹药引。 第211章 活得有点失败 但这几年宫女怀孕失踪已经引起皇帝怀疑,加上最近京城修炼者数量增多,焕公公担心事情败露。 于是想出一个妙招,把这口黑锅扣到静王身上。 万一纸包不住火,炼丹的事被捅出来,就让怀孕宫女指认静王。 人人都知道静王自幼体弱多病,所有太医都断言他活不过十六岁。 而如今静王身体大好,病状痊愈,就因为暗中用孕妇炼制子母丹。 静王不仅强迫宫中女子怀孕,连静王府内的年轻丫鬟也不放过,都被迫怀有身孕,最终成了炼丹炉中冤魂。 正因为炼丹的缘故,静王府穷破潦倒,平时静王也十分低调,府中丫鬟女眷更是寥寥无几…… 静王妃新婚不到三天,就闹着跟他和离,其中也必有蹊跷。 焕公公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背后有皇后支持,只需按部就班炼制丹药,一旦有祸事来临,就推给无权无势的静王。 焕公公正在兴头上,甩她脸上一巴掌,“贱货,拿孩子威胁杂家,给脸不要脸!” 焕公公穿好裤子,在宫女脸上拍了两下,阴恻恻威胁道:“听话!”拂袖转身离去。 躲在暗处的柳若嫄震惊不已,脑中一片空白。 眼看着焕公公从山洞里出来,身穿一套首领太监衣裳,浮白的脸上现出一抹得意满足的阴笑。 柳若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后宫的惊天秘闻啊,焕公公是个假太监! 咳咳,他跟皇后的关系……不可描述,只能自己揣摩。 宫闱之中总有一些见不得人的龌龊,柳若嫄觉得事不关已,也懒得深究别人的隐秘绯闻。 但事情牵扯到静王,又有皇后和焕公公参与其中,她不得不留心一下。 焕公公是皇后的人,两人曾经设计,借太子之手谋害静歌,让她五马分尸,戳骨扬灰。 这是刻骨铭心的血海深仇,她不会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太子派杀手行刺静王,却屡次不得手,早已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而一个时辰前,云子缙在宫门口跟焕公公起冲突,皇后知道此事之后,一定会更加嫉恨静王。 如此种种,皇后和太子不会轻易放过静王。 柳若嫄虽然想撇清跟静王的关系,但此时两人是同一阵营,利益也绑在一起。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云子缙四面楚歌,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都是遭人记恨,惹人嫌弃的存在…… 柳若嫄第一次觉得,自己活得有点失败,前后左右四面八方都是敌人。 都怪她性子耿直,眼睛里揉不进沙子。 不然也学别人阿谀奉承,八面玲珑,曲意逢迎。 没准能收获一堆金大腿和好闺蜜…… 这时山洞里走出一个宫女,白肤圆脸,体型丰满,发髻和衣衫有些凌乱,眼角微微泛红。 她磨蹭了一会儿,见四周无人,才放心地匆匆离开。 待焕公公和宫女离去之后,柳若嫄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猛地想起还要去飞槐阁,心里暗叫糟糕,这下子肯定是去晚了,连忙转身飞奔。 第212章 招惹烂桃花 飞槐阁内,熏着花香的青铜炉中轻烟袅袅升起。 柳若嫄一走进来,只觉眼前一片花团锦簇,裙钗环佩熠熠生辉。 此次奉旨进宫的女子都是京城闺秀名媛,出身非富即贵。 她们在簪花盛宴时没能尽显才华,想要借着这次进宫机会,继续争奇斗艳,一较高下。 花厅里坐着一众打扮华丽多姿的女子,个个锦缎纱衣,粉黛娥眉,听见声音,都转头看向她。 柳若嫄扫视过去,见左侧一排坐着梅念纯、离彤、连柔、沈红萼,右侧坐着孟芊巧、苏曼婉、青瑶、紫瑶。 首席上的皇后和清贵妃面容严肃,不苟言笑,一左一右坐着两个公主,正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她。 一身黑色纱衣的鸾公主头上盘着发辫,一副异域风情的打扮。 另一个圆脸少女坐在皇后身旁,身穿素淡的衣裙,正是皇帝的第五个女儿轻舞公主。 轻舞自幼丧母,在皇后膝下长大。 十五岁与北滕国皇子成亲,花轿还没送到北滕国,不料皇子意外殒命。 轻舞未嫁守寡,在北滕国无亲无故,只得又回到定云国,一直住在皇宫里,深居简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柳若嫄身上,让她不由得有点紧张。 “柳大小姐姗姗来迟,让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等你,真是好大的架子。”开口说话的是孟芊巧,语气有些酸意。 柳若嫄转眸看向这个黄衣少女,想起她是皇后的侄女,丞相府收养的女儿,自幼被捧为掌上明珠。 簪花盛宴上孟芊巧专门跳了一支舞,指名道姓跳给月公子看。 此时她眼中透着幽怨之情,不满地瞪着柳若嫄,目光中充满恨意。 柳若嫄心底呵呵一声,又是狗男人惹的烂桃花。 簪花盛宴之后,首富月观瑢拍拍屁股滚出京城了,剩下一堆烂摊子让她担着。 柳若嫄定一定神,先给皇后和清贵妃行礼请安,然后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下。 她视线环顾一周,笑意盈盈道:“太子在进宫途中晕厥,我想着去探望一下,没想到迷了路,这才耽误了工夫。” 随便找个借口搪塞一下,反正除了她自己以外,没人知道真假。 “那么柳大小姐见到太子了?”皇后淡声问道,眼角露出一抹嘲弄神色。 她身穿一套明黄色锦袍礼服,四十余岁的年纪,脸上妆容精致,神采奕奕,丝毫不显老态。 精神抖擞的样子,反倒比年轻女子更艳丽夺目,盛气凌人。 柳若嫄笑眯眯回答:“启禀皇后娘娘,我对皇宫不熟悉,所以迷路了,没见到太子。” 皇后神色一凛,“一派胡言,刚才你两个妹妹说你去假山整理衣裙,你竟然欺骗本宫说去探望太子。” 语罢,在场众女子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柳若嫄微微一愣,转头看向青瑶和紫瑶,见两人都低着头,不敢看她一眼。 原来是她们姐妹两人,在她还没到场之前,就已经把她的行踪卖出去了。 柳若嫄唇角勾出一抹淡淡的冷冽笑意,迎上皇后犀利的目光,“皇后娘娘有所不知,我去假山那边,不是想整理衣裙,因为看见一个熟人,想过去问他太子的状况。” 皇后眉头一皱,淡声反问道:“你在宫中还有熟人?” “也不算太熟,今天刚认识的,是个太监。”柳若嫄故意随口一说,看皇后脸上的表情变化。 果然皇后脸色变了一下,目光晦暗不明。 第213章 抱大腿 皇后显然不想再提此事,转移话题问道:“柳府大小姐来了,怎么没见二小姐?” 柳冰瑚是名媛金榜第四名,也在圣旨应召之列。 柳若嫄一听皇后发问,便知道又是一个坑。 柳冰瑚不进宫,明里就是抗旨,无论此时她怎样回答,都难免让人借题发挥,连累到整个柳府。 但她事先有所准备,眯眼笑了一下,随口答道:“启禀皇后娘娘,柳府二小姐患了恶疾,在府中养病。” 语罢,苏曼婉突然开口接道:“听闻柳府二小姐受家法挨打了,在府中养伤,不知可有此事?” 她脸上一片平静,好似询问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但眼角流露出一抹算计。 如果柳若嫄回答没有,那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如果她回答有,就是自己打脸。 柳若嫄眸底涌起一团暗色,脸上表情不变,笑眯眯说道:“我以为苏小姐只医术高明,原来探听消息的本事也不小。深闺内院的隐秘之事,苏小姐居然探得一清二楚。没错,就因为柳冰瑚不小心感染恶疾,才挨了一顿家法,不仅一身病要治,还有一身伤要养,这才留在府中不能进宫。” 她停顿了一下,又半真半假开玩笑说:“苏小姐本领非凡,怕是能夜半穿墙跃户……我顺便给各位娘娘、小姐们提个醒,以后在皇宫府宅内有什么悄悄话,得关好门窗再说。” 一番话激起千层浪。 众女的脸色表情千变万化,有嘲弄的,有惊异的,有深思的,有忌惮的,有不屑的…… 苏曼婉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她稍不留神就被柳若嫄抓住话柄,狠狠坑了一把。 众女暗中打量苏曼婉,不禁对她起了提防之心。 柳若嫄的话或许夸张了一些,但苏曼婉是女医身份,能自由出入皇宫和各府宅。 因着天时地利的条件,她想打探隐秘消息,简直轻而易举…… 众人表情各异,顿时有些心神不宁。 这时连柔拿手绢捂嘴咳嗽两声,幽声说道:“柳大小姐说的一番话当真稀奇,二小姐染病已是不幸,居然要挨家法,这是什么道理?” 柳若嫄瞥她一眼,这小白花是个蠢货,根本不值一提。 她故意惊异说道:“连侧妃怎会这样问?柳府乃高门大户,规矩森严,二小姐不留心染上恶疾,不在闺中闭门反省,反而招摇过市,万一将恶疾染得到处都是,威胁到京城的安危,那可是大灾祸。让她挨一顿家法,已经从轻处置了。” “口舌如簧,强词夺理!”连柔不服气地说道。 柳若嫄一点不生气,反而笑眯眯打量她,“连侧妃出身小门小户,没见过大家风范,不懂这些规矩,也是情有可原。” “你——”连柔气得脸色发白,狠狠拧着手绢,却无话反驳她。 孟芊巧撇一撇嘴,不满说道:“柳若嫄,你家二小姐患病,也该派人进宫禀告,就这样不声不响,说不进宫就不进宫了,你们眼中还有皇后娘娘吗?” 其实皇后已经收到柳府的禀报,只是假装不知此事,故意纵容孟芊巧刁难柳若嫄而已。 柳若嫄不慌不忙,仍然笑眯眯说道:“柳府已将此事禀报皇上了,皇上亲自传口谕,允许二小姐留在府中养病疗伤。孟小姐不信的话,可以去问皇上。” 孟芊巧一下噎住,憋得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明明知道柳若嫄满口胡言,却无法拆穿她,毕竟这点破事,她怎么也不敢去问皇上。 柳若嫄知道孟芊巧只是嘴上刁,骨子里是个怂货。 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找皇上对质。 正因为如此,柳若嫄才放心把热芋头扔给皇上,反正她是领俸银的御令卫,皇上就是她大老板。 关键时候抱大腿,要抱也抱最粗的! 第214章 有点假 宫女端上茶水和糕点,众女吃喝闲聊,气氛变得轻松和缓了很多。 孟芊巧和苏曼婉离得近,两人喝着茶,看似随意闲聊,但声音清楚,花厅内每个人都听得见。 “区区一个柳府二小姐,皇上怎会亲自传口谕?” “那位柳二小姐对太子大有情意,皇上或许有撮合她跟太子的意思。” “是她自作多情了,太子哥哥才不会看上她。” “柳二小姐知书达理,倒可成为太子身边得力之人。” “前几日太子哥哥府上宝库丢了东西,听说柳家大小姐曾经去探望过太子哥哥,谁知道是不是手脚不干净……” 两人自顾自说着,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倒让柳若嫄觉得假了。 孟芊巧是丞相府的闺秀小姐,最懂礼节规矩,苏曼婉又是端庄贤淑的典型,向来谨言慎行。 这两个女人居然凑在一起说人闲话,而且还当着皇后、贵妃、王妃、小姐们八卦。 如果不是故意的,那一定是喝错了药,脑子出问题了。 但在这样的场合下,背后有谁纵容她们口无遮拦,任意而为,那就不言而喻了。 只是孟芊巧和苏曼婉少有交集,她们的关系突然变得这么亲密,让柳若嫄感觉有点意外。 她悠然喝着茶,唇角勾起一抹淡笑,丝毫不以为意。 太子宝库的东西当然在她在这儿,是某男人亲自送给她的,看在丹药炉鼎阵旗的面子上,她不跟小人计较。 这两人的话是故意说给人听的,到底什么目的不清楚,但座中有一个人听了这些,心里肯定不舒服。 说不定一恼怒,就将火气发在她头上。 毕竟柳二小姐是她柳府的人,是她的亲妹妹。 而柳大小姐跟太子关系好,这也是京城人都知道的事,不算什么秘密。 柳若嫄抬眸瞄一眼坐在皇后旁边的鸾公主,果然见她紧绷着脸,神色冰冷。 被人当面谈论自己夫君的绯闻,换了谁脸色都不会太好。 “哎呦,差点忘记了,这次进宫初见鸾公主,特意备了一件小礼物送给公主。”柳若嫄放下茶杯,慢悠悠从衣袖里拿出一个锦盒。 礼物不是特意准备的,是她方才见鸾女脸色难看,临时起意想出来的点子。 周围的女人都对她没有好感,这位从宸安国来的公主,她不想也得罪了。 锦盒盖子打开,里面是一条珍珠项链。 她空间戒指里有一箱珍珠项链、手链、脚链……是当初云子缙送她的。 这时临场发挥,拿一条珍珠项链哄哄鸾公主,算借花献佛了。 一屋子里的女人都瞅着柳若嫄,眼神晦暗未明。 有些人无论出现在哪里,浑身闪耀着无法掩盖的光芒,让人无法忽视,总想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柳家大小姐,就是这样的光芒。 同样是奉旨进宫的名媛闺秀,别人都用华丽的衣饰来找存在感, 而偏偏柳若嫄只是往那儿一坐,就没法让人转开眼球。 “多谢,让柳大小姐费心了。” 一身黑衣的鸾公主安静坐着,看一眼宫女拿过来的珍珠项链,表情依旧严肃,浑身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气。 她向来性子孤傲,出使定云国,跟一个得疯病的太子联姻,都非她所愿。 心中已有万般不甘,却又无处宣泄。 她在大婚前住进定云国皇宫,皇帝下旨命京城名媛闺秀进宫陪伴,给足了这位远嫁过来的异国公主面子,令她心里稍微平衡一些。 不料名媛们进宫第一天,就有人抢了她的风头。 明明应该她是众星捧月的存在,是定云国闺秀们关注的焦点。 但所有人都被一个懒散无礼的女人吸引…… 鸾女心头的阴郁加重,嘴角撇起一道冷笑,“听闻柳大小姐已经嫁过人了,而且刚刚跟静王和离?” 第215章 法器宝物 柳若嫄微微一怔,目光直视鸾女。 鸾公主这是故意找茬,还是想把天给聊死? 送她一条珍珠项链,反倒送出一个冤家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在柳若嫄身上,只见她咕噜一口把茶水喝光,然后轻咳两声。 “鸾公主跟苏小姐一样,都是消息灵通之人,我跟静王和离这点小事,居然都传到公主耳朵里了。怪不得上次在江边酒楼见到公主,身旁有敏王和北滕国使臣陪同,想必这两人都是公主的耳目,想打听什么消息,随口一问便知。” 柳若嫄咧嘴露出假笑,眯着眼看向鸾女,隐约是一副挑衅的架势。 鸾女双手一抖,茶杯差点掉在地上,连忙把茶杯向下,双拳在衣袖中攥紧。 她跟敏王、厥茂在酒楼见面,一是为了避嫌,二是为了试探。 这件事已经传到宫中,知道的人不少,但大家都刻意回避了,连皇后也没提起过。 这时突然由柳若嫄说出来,反倒让人紧张起来,仿佛是一件天大的隐秘之事。 众女的脸色都变了,露出惶然的表情,谁也不敢出声。 女人见面明争暗斗很正常,但只说些拈酸吃醋的闲话,无伤大雅。 谁想到柳若嫄说出这些,让人脑门突突直跳。 她当真胆大包天,什么都敢说。 见众人的表情憋得难受,柳若嫄故意瞪大眼睛,不解问道:“你们都怎么了,是肚子疼吗,还是糕点不合胃口,怎么个个拧巴着脸?” 众女都抿紧嘴,又是恼怒又是惶恐,小心翼翼看向皇后和鸾公主。 皇后阴沉的目光在柳若嫄脸上打量着,似乎想要判断一下,这个丫头是故意装疯卖傻,还是原本就这么蠢。 皇后直勾勾看着她,柳若嫄也笑眯眯地跟她对视。 皇后这张脸保养得很好,皮肤润白细腻,但一双吊眼梢显得十分强势,表情也过于寡淡。 缺少母仪天下该有雍容大气,盛装打扮之下,反倒有一种老巫婆的既视感。 皇后看了她半晌,浑身凛冽气更重一些,脸上却露出一个平淡的笑容。 “柳大小姐还是跟以前一样,专门爱讲一些玩笑话。 上次来皇宫也是这样,嘴里叽叽呱呱说个没完,听得皇上都愣住了,还专赏了银子给你盖新宅院。 本宫也听说你搬进新宅,缺少什么东西就跟本宫说,曾经是一家人,千万别客气。” 皇后不紧不慢地说着,听起来十分偏宠,但语气却阴森森的毫无暖意。 众女手心里都直冒冷汗,没人敢开口打圆场。 柳若嫄想起她新婚后第一次进宫,皇后送她一对破镯子,送敏王妃一串明珠,顿时心里有了算计。 她笑嘻嘻说道:“幸亏皇后娘娘提起来,我差点忘记一件事。 上次进宫皇后娘娘送我玉镯当见面礼,我喜欢得不得了,整天戴在手上,结果不小心磕坏了,就拿给玉匠去修。 谁知道玉匠跟我说,那对玉镯品相不俗,是修炼者用的法器宝物,得花费一千两银子才能修好。 我本来不信那些话,闺中女子戴的镯子,怎会是法器宝物? 但想到是皇后娘娘送的,一定要修好才行,所以忍痛拿了一千两给玉匠。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那镯子修好之后,我每天戴着觉得神清气爽,身轻如燕,看来真是宝物,那一千两银子没白花。” 第216章 童叟无欺 柳若嫄忽悠这一番话的时候,已经偷偷将那一对镯子从空间中取出来,暗中注入了一些灵气,然后戴在手腕上。 镯子是敏王帮她修好的,她一分钱也没花。 但这一对破镯子放在空间里,看着糟心碍眼,像鸡肋一样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所以她编了一堆瞎话,想从皇后手里捞点好处。 皇后是谋害静歌的仇人,从她身上薅毛,柳若嫄没有一点心理压力。 等把毛薅光了,再一刀斩下去,来个痛快的结局,才皆大欢喜。 果然,皇后听得双眼一亮,脸上溢出激动的神色。 但随即目光一沉,对她说的话有所怀疑。 送给柳若嫄的那一对玉镯,已经忘记是从哪里得的,看成色只是普通白玉,估价不到百两银子。 皇后当时轻视柳若嫄,才将这一对玉镯送她当新婚贺礼,送给梅郡主那一串明珠,比这玉镯贵了十多倍。 东西送完之后,皇后也没当做一回事,没想到玉镯还有后续。 她沉吟半晌,用审视的目光打量柳若嫄,幽幽开口道:“那对玉镯你戴在身上了?” 柳若嫄一伸手腕,“正戴着呢。” 众女一看那白玉镯子,戴在柳若嫄腕上晶莹剔透,熠熠生辉,隐约缠绕着一丝丝的灵气,果真不是凡品。 这样的好东西竟然落在柳若嫄手里,令众女又羡又妒,忿忿不平。 一直闷闷不乐的梅念纯脸色更加难看,当初她为新婚贺礼的事情嘲笑过柳若嫄。 如今看来,皇后送给静王妃的才是好东西,她所有的嘲笑和讽刺都是打自己脸了。 皇后的眸光幽暗了几分,脸上扯出一个笑容,“这镯子原本是送你的新婚贺礼,是婆家送给儿媳的贴身物。 但如今你跟静王已和离,再留着这些旧物,难免睹物思情,郁郁寡欢…… 不如把镯子物归原主,本宫再送你一件新首饰,跟你深闺大小姐的身份相配。” 她话中意思很明显,就是找个借口,想把镯子要回去。 柳若嫄一脸惊异,“皇后娘娘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之理?”她已经做好准备,不见兔子不撒鹰。 皇后不悦地抿抿嘴,“本宫补偿你一支价值万金的珠凤钗。” 看出来她是想要补偿,皇后暗恨这个刁钻女人,不仅目无尊长,而且贪得无厌。 柳若嫄故意叹了一口气,幽声说道:“我修镯子花了一千两,心疼银子啊。” 她端起茶杯,缓缓地喝了一口,眸光低垂,一副极其不情愿的模样。 皇后眸底光芒闪动,压下心头怒气,“本宫再赏你两千银子。” “那好吧。”柳若嫄心头暗乐,脸上却是迫不得已的表情。 她把茶杯放下,从手腕脱下玉镯,“既然皇后想收回去,我也不敢忤逆娘娘的旨意。不过嘛,皇后娘娘补偿我的珠凤钗和两千银子,我想看看什么样子。”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当场交换,童叟无欺。 她不怕得罪皇后,也敢跟皇后硬刚。 毕竟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不趁机气一气皇后,还留着老巫婆过年吗? 第217章 争抢大小姐 皇后脸色难看至极,眸光中阴沉中带着一抹狠辣。 敢当众跟她要钱的人,柳若嫄还是第一个。 连皇帝都对皇后礼让三分,却有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跟她叫板。 柳若嫄笑眯眯看着她,对她的眼神毫无畏惧,将一对玉镯放到托盘里,由宫女送到皇后面前。 皇后见那玉镯周身灵气缭绕,心中的火气顿时减弱了一些。 她定了定神,淡声吩咐宫女:“去取来珠凤钗和两千银子,给柳大小姐。” 坐在旁边的清贵妃冷眼看向皇后,她从进花厅就一直没说话,只是默默观察着柳若嫄。 这时她眸光闪动,幽声开口道:“皇后既然要赏赐柳大小姐,把东西直接送去本宫的芳华殿吧,柳大小姐在宫中这些日子,都住在芳华殿里。” 清贵妃的性子向来疏冷,面对皇后时也是傲气凛然,身上丝毫没有一点柔顺之气。 但她此时眸子转动,看向柳若嫄时,目光中却充满温情,让花厅中的众女都十分纳闷。 听闻清贵妃不喜欢柳若嫄,还逼着静王夫妻和离,而如今却态度大变,主动邀请她住芳华殿,实在让人费解。 柳若嫄心中一动,却有其他想法,她看清贵妃那一副热情又克制的模样,隐约觉得清贵妃已经认出她了。 尤其是清贵妃对苏曼婉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的,不像以前那般亲近。 她严重怀疑,清贵妃邀她入住芳华殿,想试探她是不是云欢儿。 心中顿时生出警惕,如果清贵妃知道真相,那么也就瞒不住云子缙。 正心神不宁时,听见皇后说道:“本宫奉皇上之命,已经为进宫的名媛闺秀安排好住处,柳大小姐就不必叨扰贵妃了。 再说了,她早已不是贵妃的儿媳,住在芳华殿也不合适,难道贵妃不怕遭人非议?” 清贵妃表情严肃,语气强势说道:“这件事本宫已经禀报皇上,允许柳大小姐住进芳华殿。虽然婆媳关系解除了,但本宫跟她一见如故,愿结为好友,皇后一再阻挠,莫非是羡慕嫉妒本宫?” 清贵妃一向不给皇后面子,两人斗了二十年,各有输赢,谁也没能扳倒对方,都是一样的强势。 众女一听婆媳变成朋友,都觉得闻所未闻,用古怪的眼神打量清贵妃和柳若嫄。 此时柳若嫄几乎可以确定,清贵妃已经认出她是欢儿。 她心中暗叹一声,看向清贵妃的目光变得复杂几分。 琇清,没想到事情过去了二十年,你还记得我。 皇后被噎了一下,并不甘心妥协,冷声笑道:“贵妃主持簪花盛宴,本宫招待进宫的名媛,各有分工职责,互不干涉。如今贵妃非要插手此事,这是逾矩越权了。” 清贵妃不以为意,拂袖傲然起身,走到柳若嫄跟前,伸手拉住她的腕子。 转身看向皇后,目光凌冽道:“本宫今天就逾矩了,就越权了,皇后能将本宫怎么样?” 说罢,拉起柳若嫄,“回芳华殿!” 在众目睽睽之下,柳若嫄硬是被清贵妃拽着离开花厅,丝毫不顾皇后几乎要杀人的眼神,以及众女目瞪口呆的表情。 外面早已有两架软轿等着她们,坐上轿子,两人一路往芳华殿行去。 第218章 又见静王 到达清贵妃所住的芳华殿时,已经是晌午时分,阳光在华丽的殿宇上洒下一片光辉亮影。 柳若嫄从软轿下来,就见一名宫女迎上来,“启禀贵妃娘娘,宴席已经准备好了。” 清贵妃下了轿子,亲热地拉住她的手,“这些日子你安生住在这儿,当做自己的家,不必拘束客气。” “多谢贵妃娘娘厚爱,实在没想到娘娘竟然邀我来芳华殿。”柳若嫄笑了笑,面上泛红发窘,清冷的眸子里闪现出一些无奈。 两人上次见面还针锋相对,上演一场刁婆婆看不上儿媳妇的大戏,闹得她当场和离。 没想到时隔半月,两人再见面时,却变了一个样。 清贵妃此时看她的神情,不是看儿媳,而是看闺蜜…… 这个认知让柳若嫄一时无法适应,尴尬得恨不得用脚抠地。 但转念一想,即便她被认出是欢儿,又能怎样? 清贵妃在皇宫中养尊处优二十余年,身份高贵,而她与琇清之间的交情已经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那时欢儿是小姐,琇清是丫鬟。 时间可以淡化一切,无论是爱情还是友谊。 “嫄儿这个时辰才到,是不是有人为难你?放心,你住进芳华殿,任何人都不敢怠慢你。”这时一身锦袍绣服的云子缙也走出来,脸上带着几分关切,但说出来的话却令人遐思,别有深意。 柳若嫄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这货怎么又出现了? 他也要住在芳华殿吗,后宫不是禁止成年男子吗? 一想到云子缙身份是王爷,有身份特权可以留在芳华殿,住上十天半月也无人干涉,胸口顿时升起一股闷气。 她感觉似乎进了一个圈套,清贵妃执意让她来芳华殿,不会是跟狗男人商量好的吧。 柳若嫄懒得理睬他,翻了一个白眼道:“只要静王离我远点,就没人怠慢我。” 云子缙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 中午设宴,芳华殿因为人少显得格外冷清,只有柳若嫄、清贵妃和云子缙三人。 柳若嫄吃饭的时候,一言不发。 虽然不知道清贵妃和云子缙搞什么鬼,但她也打算坦然面对。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静观其变就是了。 如果两人对她有所试探,她也不必掖着藏着,对她而言,只要琇清能怀念当年的一丝情意就已经足够了。 毕竟已经过了二十年,谁又能保证世事不变呢? 清贵妃现在身份尊贵,已经不是当年的小丫鬟,她身处皇宫当中,涉及权力纷争,哪怕背离当年的感情,柳若嫄也不打算责怪她。 云子缙仍然对她充满期待,好容易在宫门外培养出一点感情,一定要趁热打铁,不能变淡了。 他打定主意,借着柳若嫄在宫中居住的机会,要将两人感情升温。 他脑中想着各样的办法,可能因为这个缘故,倒也没有在宴席间出言挑逗她。 一顿饭吃得还算满意,柳若嫄酒足饭饱后,在两个宫女的引领下,来到了一处阁楼,让她收拾整理一下。 此时阳光明媚照在阁楼上,柳若嫄的衣物东西都放在空间戒指里,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便随意参观了一下她所住的阁楼。 就在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 “柳大小姐——” 第219章 轻舞公主 阁楼的前后窗通着风,十分凉爽。 卧房和书房连在一起,布置得十分雅致,除了简单的床榻衣柜和书架之外,几乎没有其他奢华的摆设。 柳若嫄听见声音时,仿佛是空旷的山谷中传来的寂寥人声,显得十分空灵。 一名少女轻轻推开门,探头笑道:“柳大小姐果然在这儿,我特意来拜见我的三嫂。” 柳若嫄一愣,见眼前的少女一身宫衣,长了一双明媚的眼睛,圆脸白肤,笑起来微微皱鼻子,显得十分可爱。 她认出少女是轻舞公主,惊异说道:“是五公主!” “三嫂不必客气,叫我轻舞就行。”少女微笑道:“在花厅时人多,来不及跟三嫂打招呼,请三嫂莫怪。” 她说话声音清脆好听,嗓子好像清泉流过一般,异常动人。 柳若嫄知道这位五公主未婚就成了寡妇,一直足不出户,隐居在深宫中。 以前没有见过她,不想这一次进宫,却这么快跟她见了两面。 此时轻舞站在面前,模样十分清秀,性情很是活泼,看起来并不像一个身在深宫中的幽怨女子,跟柳若嫄想象中的五公主不太一样。 柳若嫄对轻舞的第一印象很好,将她请到屋内,当即两人坐在茶几旁,围着一个小方桌喝茶。 轻舞细细打量她,抿嘴笑道:“人人都说,三嫂是定云国第一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三哥当真有福气,能娶到三嫂这样的绝代佳人。” 柳若嫄低头淡淡一笑,“我与静王已经和离,公主莫再称我为三嫂,这个称呼实在不敢当。” 她嫁给静王没多久,但静王妃的名号深入人心,即便已经和离,她仍然跟静王撇不清干系。 轻舞微愣了一下,眸光闪动说道:“和离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但是父皇说,此事他并未应允。所以三嫂不必忧心,这次三哥也进宫了,一定会向父皇和母后请旨,保住你们的婚事。” 一听她这么说,柳若嫄顿时觉得心累。 她不想谈这个话题,好容易才和离的,费了多大的劲儿,谁想回头跟狗男人搅合不清。 她是闲着没事干吗?以后还是离他远点,离得越远越好。 一想到云子缙的死皮赖脸,柳若嫄心中顿时升起一阵烦躁。 只要她人在京城,走到哪儿都能碰见那个男人,跟个狗皮膏药似的黏人,真的好烦。 轻舞见她神色不对,轻叹一声说道:“看你的样子,似乎对我三哥不太满意?” 柳若嫄抿一抿唇角,何止是不太满意,是浑身不爽,看着闹心。 “三哥这个人,嘴上说话不太中听,但心肠特别好。”轻舞的声音变得悠缓低沉,好似想起了一些往事。 柳若嫄目光同情地看着她,这位五公主自幼失去母亲,寄养在皇后的名下,生活过得并不如意。 她与北滕国皇子联姻后,刚出嫁丈夫就病死,实在是命运多舛。 “多亏了三哥照顾,我在宫里才能活到今天。” 轻舞抬起头,眸底闪动一抹晶亮,看着柳若嫄说道:“你是否对我三哥有什么误会?如果对他有什么不满,你告诉我,我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她显然非常关心云子缙,这让柳若嫄有些讶异。 第220章 画像 原以为云子缙那样的古怪脾气,又阴郁又毒舌,在皇族中人缘不怎么样,没想到竟然有一个五公主如此袒护他。 转念又想到七皇子,似乎跟云子缙关系走的也很近,这样说来,他与其他兄弟姐妹的关系跟她以前想的不太一样。 柳若嫄不动声色,低头不语。 她深知云子缙其实并不是皇帝的儿子,只是以静王作为掩饰身份,那么这些皇子公主都与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柳若嫄沉声说道:“没有什么误会,我只是不喜欢静王这个人。” 轻舞凝神看她半晌,才遗憾的叹气道:“不过你长得如此貌美,我三哥也是一表人才,如果你还是静王妃,将来你们生的儿女一定会非常漂亮。” 眼见话题不知怎么扯到了后代上,柳若嫄干咳两声,连忙喊停。 轻舞抿嘴笑了一下,仍然喋喋不休,“说起来,我真的很羡慕你,父母双全,又有我三哥如此疼爱你,我若有你一半的幸运,就觉得无比幸福了。” 柳若嫄不明白五公主跟她说这些话究竟有什么深意,于是闭上嘴,只是默默听着。 五公主特地来芳华殿找她,看起来像是为云子缙做说客一样,自顾自不停地说她三哥有多好,有多完美。 柳若嫄听得一头雾水,都不知道应该怎样接话。 “我小的时候很淘气,那个时候三哥总是板着脸,但其实他的脾气是很好的。”轻舞温声地说道。 记忆中她还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夜晚站在窗边,抬头看着皎洁的圆月。 有一个从月亮里飘下来的男人,一身银白青光的锦袍。 器宇轩昂,孑然独立。 那个站在月光下的修长身影,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中,从小时候一直到现在。 柳若嫄也笑一笑,“是啊,他总是板着脸,除了顽固不化、阴郁冷酷以外,说起来脾气倒是不差。” 轻舞轻轻咬了一下唇,眸底溢出一抹柔情的光辉,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幅画,慢慢地在她面前展开。 那是一幅青年男子的画像,身上带着些许俊逸仙气,一张脸看起来有些冷酷沉稳,但是在眉眼中的细节上也有一丝温暖。 柳若嫄盯着画像看了一会儿,心中有些讶异。 这作画之人显然把云子缙当做偶像一般,每道线条都勾画得十分细腻。 她思量了半晌,眸光抬起,闻到:“这是公主亲手画的吧?” 轻舞点了一下头,手指轻轻抚摸画像,发出一生不经意的叹息。 柳若嫄心底生出一股奇异的感觉,为什么她觉得五公主对云子缙感情很不一般。 “我原本不擅长丹青,但这两年在宫中闲来无事,画多了却也练出来了。”轻舞语气平淡地说道。 她深深凝望着手中画像,似乎已经痴了,这一刻她仿佛不是方才那个活泼开朗的少女,而是一个饱含深情的幽怨女子。 柳若嫄有些愣怔,知道她说的这两年,是指在深宫中隐居的日子。 自从北滕国皇子暴病而亡,联姻的事就不了了之,一切看似风平浪静,但其中最苦的人是五公主。 她一个柔弱的小小女子,为这场无情的政治联姻做了牺牲品。 第221章 互为倚靠 不多时,门外又传来一阵敲门声,随即有宫女的声音响起,“柳大小姐,清贵妃请您去前厅,苏小姐来了。” 柳若嫄愣了一下,随即应声道:“好,我这就过去。” 苏曼婉是宫中女官,应该有她自己的住处,这时候突然过来,不知道生什么幺蛾子。 宫女退下后,轻舞对柳若嫄温声说道:“要不我陪你去,贵妃娘娘会不会为难你?” 她听说柳若嫄和离一事,是在清贵妃的威逼之下促成的。 “不用了,清贵妃再怎么厉害,这也是在皇宫,她总不会吃了我,能把我怎么样?”柳若嫄笑着说道,脸上没露出一丝忧虑表情。 轻舞的眸光中泛出淡淡的不安,“苏女医想做静王妃,这件事你知道吗?” 簪花盛宴她没参加,但也听说了一些有关苏曼婉的传闻。 柳若嫄抿了抿嘴角,闭口不言。 她不担心清贵妃会对她怎么样,反倒是苏曼婉,或许是有备而来。 那个女人不见得多喜欢云子缙,这一点柳若嫄看得清楚,清贵妃和云子缙也心知肚明。 但即便如此,苏曼婉也总一厢情愿地认为,静王妃这个位置和名分,应该是属于她的。 这件事上次已经摆到了台面上,苏曼婉想压柳若嫄一头,却没能如愿。 如果这回还想挑衅找茬,那就是苏曼婉自己找不自在,在宫中的生活过得太圆满了。 “三嫂——” 见柳若嫄有些出神,轻舞一把拉住她的袖子,眸光中闪出一抹隐晦的光芒,“我这次见你,不是三哥让我来的。” 柳若嫄睁圆眼睛望着她,没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轻舞转头向左右轩窗看看,见静无一人,从袖中露出一块镶金令牌的边角。 “我是奉父皇之命来见你……”她压低声音说道。 柳若嫄一眼瞥见那令牌,顿时明白了,捏了捏轻舞的手,“我懂了。” 那是御令卫的镶金令牌,她手上也有一块。 崇烈说后宫有自己人接应她,看来说的那个人就是轻舞。 当初皇帝让她做御令卫时,说身边可信任的人不多。 只是柳若嫄没想到,这位在深宫低调隐居的公主,竟也是皇帝身边一位重要人物。 “父皇希望三嫂和三哥言归于好,静王妃这个位置,不要拱手让给其他人。三哥那个人嘴硬心软,如果只是因为一点误会,你们互相怄气,让别人趁虚而入,那就太可惜了,将来你们恐怕也会后悔。 如今定云国内忧外患,风雨飘摇,不管怎么说,父皇与静王府的命运绑在一起,彼此互为倚靠……”轻舞淡淡说着,不动声色地收起令牌。 她的话似乎特有所指,柳若嫄甚至还看见她眸底带着一抹不明显的希冀。 但此时脑子转不过来,只觉得有点发懵,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柳若嫄说话一向直来直去,不习惯绕弯子,而五公主掖掖藏藏,说得十分隐晦,根本无从探求她的本意。 心中升起一抹烦躁,柳若嫄待要仔细问她,就听轻舞温声说道:“这幅画像是送给你的,三嫂要好好珍藏。” 她留下画像,大有深意地看她一样,“那我先回去了,我们明日再见。” 然后她缓缓起身,跟柳若嫄告辞。 第222章 恍如隔世 此时此刻另外一边,清贵妃在前厅里等候了许久。 她手中端着茶盏,喝了半炷香的功夫,心中酝酿着一会儿跟柳若嫄如何开口? 她在皇后面前霸气地“抢走”柳若嫄,但回到芳华殿后,却又有些胆怯了,不敢单独面对她。 吃午饭的时候,清贵妃甚至都没抬头看她一眼。 表面看起来有些傲慢,甚至无礼,其实是惶然无措,还有一点心虚。 时间过去太久,她习惯了现在的身份,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跟“故人”相处了。 苏曼婉端着茶盏,异常沉静的表情中带着一抹躁动不安,她晌午后就来芳华殿,以探望清贵妃为名,其实想打探一下柳若嫄。 清贵妃看出她的心思,于是派人去请柳若嫄,让她在前厅等一会。 结果她左等右等,坐得腰板都快酸了,也没见柳若嫄的人影。 她的脸色暗沉了几分,将手里的茶盏放在小桌上,手指不耐烦地敲动着。 清贵妃将柳若嫄邀入芳华殿小住几日,无非是想给静王制造机会,让他跟柳若嫄亲近些。 这些日子静王每天往柳府跑,做媒提亲事,苏曼婉人虽在深宫中,这些事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跟云子缙的婚事拖到现在,双方谁都不先让步,也没个最终定论,到底不是一回事儿。 她今年二十了,静王承诺她的没兑现,而她又拖不起…… 说到底,所有的症结都在柳若嫄身上。 一向不近女色的静王,竟然对这个女人有了别样心思。 苏曼婉觉得既惊讶又可笑,男人的感情最靠不住,他们对女人心生怜悯、疼惜、愧疚……这些情绪在男人看来,都是喜欢。 静王的感情就是这样,来得莫名其妙,但又难以长久。 当初他说怜惜她,要给她静王妃的名分,用一生补偿她。 她一直没在意,既不喜欢静王,对静王妃的名分也是不屑一顾。 因为她对男人产生感情,只来自于崇拜,没有其他。 那一阵子,她有点想躲避静王。 苏曼婉有她的自尊和傲然,曾经连器宇不凡的敏王都无法俘获她的芳心,更何况无权无势的静王,她更是看不上眼。 她想要的那个男人,应该年轻有为,权倾朝野,富可敌国,威震四方…… 能陪她花前月下,酌酒清谈,也能为她一笑倾人城,万马踏江山。 但放眼整个定云国,她也找不到那样一个人。 即便把太子、敏王、静王全加在一起,也够不成她心目的那个完美男人的形象。 她仿佛从年少时就做了一个旖旎的梦,一晃时光流逝,梦还没做圆满,却已经二十岁了。 如今太子即将大婚,敏王也妻妾成群,只剩一个静王,身边还没有女人。 梦再美好也是梦,她从梦中回到现实,不得不退而求其次,为自己选择一个最有利的归宿。 苏曼婉眸底的光芒一闪,静王妃的名分,她势在必得。 “人呢,怎么还不来,再去催一催。”清贵妃吩咐身边宫女道。 话还没说完,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响起来,宫女去开门,柳若嫄俏生生的站在门口。 见她身穿一套细薄锦衣,梳着闺秀小姐的发髻,脸上露着盈盈笑容,清贵妃不由得心里一紧,顿有恍如隔世之感。 欢儿似乎还是以前的欢儿,但琇清已经不是以前的琇清了。 第223章 重新回归正途 柳若嫄迈步进了前厅,先是用眸光扫视苏曼婉一眼,然后依照礼节给清贵妃请安。 清贵妃强作镇定,热情地招呼她坐下,又命宫女为她奉上茶水。 茶水滚热,花瓣浮在水面上,散发出一股芳香气,味道有些熟悉,这应该是清贵妃亲手配制的花茶。 清贵妃看她对着茶盏发呆,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激动,她咳了一声,没话找话道,“你这件淡红衣裳颜色鲜亮,显得气色好。” 柳若嫄回过神来,端起茶盏,轻轻吹着气。 “我以前喜欢粉色,现在喜欢红色,时间久了,连喜好都变了,可惜妆容已改,故人不识。”她说这些话,也是一种试探。 清贵妃突然发觉自己的心脏停跳了半拍。 莫非,她已经知道了? “无论粉色,还是红色,你穿着都好看。” 清贵妃的眸光深邃了几分,打量柳若嫄的脸,想要探究她表情中隐藏的深意,却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 柳若嫄不动声色,只默默地喝茶。 清贵妃的性子一向清冷疏离,她头一次在人前显得有些局促和尴尬。 她怀疑柳若嫄已经知晓了一切,那么此刻保持沉默,是因为她插手了静王的婚事? 她瞥了旁边的苏曼婉一眼,从柳若嫄进来,苏曼婉就一直没开口说话。 但是清贵妃觉得,苏曼婉坐在这里,让柳若嫄有些不高兴了。 欢儿跟月观瑢的那些往事,有浪漫,有纠葛,有苦楚,有仇怨……大概是她没办法理解的。 这一世她想撮合他们,弥补欢儿当年的缺憾,却又不知道做得对不对。 清贵妃突然有种莫名的挫败感,她有些着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今世的柳若嫄一心要远离静王,而静王用的那些古怪手段,让她无所适从。 前些日子静王到处给人提亲做媒,她都要怀疑他改行当媒婆了…… 清贵妃大概永远也搞不明白,那个男人对柳若嫄的心意如何。 他看似追悔过去,对眼前人一片赤诚,但偏偏人家还看不上他。 清贵妃面前又上了一盏新茶,她端着茶盏,一点点用盖子刮着蒸腾的热气。 动作很认真,但是…… 茶盏中的花瓣已经被刮到盖子上,茶水洒出来,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柳若嫄:“……” 叹了口气,她淡声问道:“贵妃娘娘这些年过得可好?” 清贵妃回过神来,一看茶盏里的花瓣都可怜兮兮留在盖子上,顿时抿紧了嘴角。 “我有些话想对你说。”清贵妃轻声说道。 她没用“本宫”,而是用“我”。 清贵妃缓缓抬起眼帘,眸光中已经不复当年的澄澈,而是多了几分沧桑。 柳若嫄心里突然一疼,垂下眼帘,盯着手中的茶盏,手指微微发颤。 清贵妃酝酿着情绪,半晌轻声说道:“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事情,过往二十多年的种种,我都仔细想了。有些人离开得越久,我越能感受到强烈的思念。” 她停顿了一下,深深望着柳若嫄的脸,像是要把她刻印在心里,“我本来想着,为你谋划这一世的幸福,可是做到最后,不知是弄巧成拙,还是歪打正着,你还是跟他分开了。 其中有哪一环错了,出现偏差了,我都不晓得,只是一直以为有些事情不用说清楚,时间久了,自然顺理成章。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可能都不会相信,但是我仍然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让一切重新开始,回归正途。” 第224章 药不能停 清贵妃这一番“深情告白”,让柳若嫄觉得十分突然。 琇清的性子还像以前一样,冷如冰,热如火,什么心事都藏不住。 她略显尴尬地干咳两声,这些话如果两人单独谈,事情说开了也没什么,但现在旁边还有别人…… 她抬眸瞄了清贵妃一眼,或许,这是故意说给别人听的。 眸光转动一边,眼见苏曼婉的脸色不太好,柳若嫄唇角微翘,没由来地觉得一阵舒坦。 当即笑着点头,“这花茶的味道真香,贵妃娘娘可否送我一些?” 清贵妃愣怔一下,随即眼眸中划开一道欢愉的波浪,喜上眉梢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特地为你备了两罐。” 她果真是欢儿……太好了! 苏曼婉的目光扫视两人,脸色越发阴沉。 她垂眸拨了拨茶盏中的花瓣,淡漠开口,“我第一次见贵妃娘娘如此青睐一个人,柳大小姐还真是幸运呢。不过世事难料,今朝是艳阳高照,明日有可能是凄风冷雨,发生什么意外也说不定。” 柳若嫄不动声色,抬手从盘中拿了一块糕点,放到嘴边小口咬着,“多谢苏小姐提醒,不过我这个人最大的有点,就是运气好。” 聪明如她,怎会不知道苏曼婉故意讥讽她,可是明知道,她却还是迎难而上,忍不住怼了回去。 她怡然自得地说道:“自从苏小姐回京,所有好运都转到我身上,托你的福了。” 苏曼婉双手在衣袖中紧紧攥紧,指节捏的发白,却不能发作出来。 柳若嫄察觉到她的隐忍,手指轻轻在唇角抹过,在她压抑怒火的眸光瞪视下,神色平静地收回手,认真说道:“贵妃娘娘的糕点味道也不错。” 苏曼婉:“……” 她第一次发现,柳若嫄这个女人……不好对付。 苏曼婉正想反击她一句,门外走进来身姿轩昂的男人。 “我有东西送你。”一见坐在椅子上俏丽乖巧的小女人,云子缙的眼睛笑眯成一条缝。 他眼睛直视柳若嫄,目光肆意,旁若无人,直接把另外两人忽略了。 清贵妃:“……” 苏曼婉:“……” “中午刚跟静王吃过饭,这么快又见面了。”柳若嫄收敛方才的情绪,淡声说道。 云子缙的眸光落在她脸上,凝视了半晌,示意身后的瑞征把东西拿进来。 一支珠凤钗,两千银子。 这是皇后赏赐给她的,用来交换那一对白玉镯子。 两个朱漆樟木箱子,装了四季衣裳和各样饰物,是云子缙承诺送她的东西。 “这些你先穿着,过几日再给你送新的,你喜欢吃什么,我安排御厨为你预备。”云子缙眸光不转开一下,始终盯着她的脸。 柳若嫄往箱子里瞥了一眼,不由得脸上抽搐两下。 吃他的,穿他的,他是衣食父母吗? 她嘴角抿一抿,“多谢静王。” 清贵妃示意云子缙坐下,碍于苏曼婉在旁,故意操心问道:“最近身体好些吗?” “没有大碍,已经不用服药了。”云子缙敷衍回答。 柳若嫄看他脸上装腔作势的表情,心中不禁腹诽:就因为停药,你脑袋都不太好使了。 药不能停,还得继续吃。 第225章 表白 “皇后的赏赐是我该收的,静王送的东西吗,我也统统笑纳了吧。”柳若嫄挑眉笑道。 此时她已不是静王妃,面对云子缙,理应客气些。 但她一点没有这样的觉悟,身为柳府大小姐,她觉得还是应该对自己好一点。 狗男人的面子,不用给他留。 见她如此放肆,而清贵妃和静王丝毫不责怪,苏曼婉再度被气坏,一股闷气堵在胸口。 死死咬着嘴唇,闷声不吭地瞪着柳若嫄。 云子缙的眼皮一掀,目光落在苏曼婉身上,脸色微微一沉。 随即,他眸光转到柳若嫄脸上,顿时溢出柔情,“嫄儿,你还生我的气呢?你我之间没有隔夜的仇,趁着这次进宫,以前的种种不快,就让它过去吧。” 柳若嫄的明眸带着几分清冷,这家伙非要当着外人面搞事? 那她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只当清贵妃和苏曼婉不存在,索性放开了性子,看谁能搞得过谁! “你也知道,我们刚刚和离没多久,见面很不方便,会引起很多闲言碎语,若不是贵妃娘娘请我来芳华殿,我是说什么也不会来的。”她一本正经说道。 云子缙深深的望着他,沉吟说道:“其实是我想请你来芳华殿。” 柳若嫄装作很烦恼的样子,淡声说道:“我就说我不该来,果然是不应该来。” 云子缙心里一抖,有些憋闷,黑亮的眼眸直视柳若嫄,“你应当知道,我是不愿意同你和离的,我对你什么样的心意,想必你心里十分清楚。如今你这般对待我,是践踏我的真心,根本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他语气中略带幽怨,清贵妃听得抿紧嘴,默不作声,只看柳若嫄是什么态度。 而苏曼婉则是如坐针毡,眸底透着隐隐的怒色。 云子缙当着她的面表白心意,而且是对别的女人,这简直是故意羞辱她。 柳若嫄没做声,耐心的听他说完。 眼见他无比认真,神色中没有一丝的开玩笑的意思,顿时觉得有些感伤。 她垂下眸光,不知该说些什么。 云子缙再度说道:“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已经向你道过歉,如果你觉得我太过低调无能,不能给你争面子,从今往后我也可以成为定云国最显赫的王爷。与我而言,你是我的王妃,任何人都取代不了,无论你想怎样躲着我,我都不会放手。” 听完,柳若嫄抬眸看他一下,见云子缙如玉雕般的脸上诚意满满,不由得愣怔了半晌。 “静王,我不喜欢你。”她随口说道。 云子缙怎么也没想到,柳若嫄会给出这个答案,他张了张嘴,半晌后眼圈发红,硬是没想出如何反驳。 柳若嫄看着面前脸色发白的男人,心里琢磨着,他今天是想劝她复合,还是想怎么着? 大概有这样的打算吧。 所以才故意当着别人的面,跟她作了一番表白。 半晌之后,云子缙浑身冷意更深,眸光中闪着一股沉痛的锐芒,“没有你,我活着毫无乐趣。” 柳若嫄抿了抿嘴,认真反驳道:“有了你,我的日子也过得毫无乐趣。” 云子缙没想到她会这样说,顿时气笑了,“没想到,原来我的存在只会令你不快,我还以为……我会给你带来快乐。” 第226章 怕你力不从心 眼见云子缙情绪就要崩溃,柳若嫄眸光转动,神色认真地说道:“你病弱多年,吃了不少药,怎么脾气还这么阴郁暴躁?看来这些年你活得不怎么如意,既然如此,又怎会给我带来快乐?” 一个不知道快乐是什么滋味的人,有什么资格给别人快乐? “呵,谁说我过得不如意!”云子缙呛声反驳,瞬间觉察到入了这女人的圈套,顿时打住。 柳若嫄满脸玩味表情,露出一副“我都懂,你不用解释”的神色。 她看一下云子缙,幽声笑道:“我都明白,静王身不由己,一看就是过得不顺心,众叛亲离,没有人喜欢你,越来越觉得自己是无用的废物,遭人嫌弃,还得到处寻找存在感。” 云子缙捏紧拳头,郁闷得直憋火,胸口起伏不定。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贱,非要主动撞在柳若嫄手里,让她噼里啪啦骂自己一顿。 还有,这丫头说的是人话吗,什么叫做无用的废物,什么叫做遭人嫌弃? 在整个定云国,谁不敬畏他惧怕他! 这个女人,竟然敢小瞧他! 看穿云子缙的想法,柳若嫄再度开口说道:“你还真以为别人都惧怕你,敬畏你?你今天能做静王,不是自己有什么本事,而是沾了皇族云家的光。你长到这么大,周围的人都是哄你玩儿呢,就你把自己当块材料了,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几句话听下来,云子缙的肺都快气炸了。 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这样看他,还当着外人的面牙尖嘴利地讽刺他,简直要气死他了。 他当初为什么要娶回这样的一个不听话的女人,怎么能让这个女人进静王府的大门! 看着云子缙额头上青筋暴起,柳若嫄才想起来还有旁人在。 她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笑容,眸子里满是诚恳,“我说这些话,你也别放在心上,你特意请我住进芳华殿,究竟有什么事,或者有什么不好意思对外说的,都可以告诉我,我替你保密,保证不笑话你。” 这时清贵妃突然插嘴道:“本宫命人炖了一盅药汤,专门给静王预备的,你是这会儿喝,还是晚膳时喝?” 她语气恳切,目光有些犹豫地看一下云子缙。 男人微微一愣,他跟清贵妃只是表面上的母子关系,两人平时很少来往,她突然这么关怀备至,让他觉得有点不适应。 他随口问了一句,“什么药汤?” 清贵妃的眸光朝柳若嫄扫了一下,淡定说道:“静王最近气血有些虚,本宫怕你力不从心,特意找太医给你开了神鞭补药,壮阳气的……” “噗——”柳若嫄一口茶水喷出来。 云子缙眉毛一抖,脸色顿时变成锅底黑。 苏曼婉听得双颊绯红,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得低头装作没听见。 柳若嫄咳了两声,紧接着笑得前仰后合,“静王,原来你气血两虚,阳气不太壮——” 云子缙脸色更黑,清贵妃却蹙眉愣住,这丫头的关注点真奇怪,怎么有幸灾乐祸的劲头? 静王喝药汤补气壮阳,还不是为了她好—— 柳若嫄完全没意识到这事跟她有关,只当个笑话听,笑得脸上都抽搐了。 第227章 王爷请自重 “哈哈哈——” 柳若嫄的笑容不加任何掩饰,如明光般灿烂耀眼。 云子缙好久没见她开怀大笑,这会儿一见她的笑脸,不由得有些痴了,方才憋闷在胸口的一股火气也随之散去。 他起身一拂衣袖,一道白色雾气在厅内笼罩而下。 顷刻之间,清贵妃和苏曼婉犹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眼皮微微垂下来,直挺挺地坐着不动。 云子缙又抬手打出一道隔音禁制,在整个厅内罩起一层透明阻隔。 柳若嫄:“……” 他要干什么坏事? 云子缙来到她面前,双臂撑在椅子两侧扶手上,将她禁锢在椅子中间。 他微微弯下腰,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逼近她,深邃的眸光紧紧地盯着她的脸,唇角突然抿出一道微笑。 笑容中似乎带着一丝宠溺之情,却令柳若嫄浑身寒毛竖起,后背直冒凉气。 她浑身一抖,立马双手抱在胸前,整个人缩进椅子里,警惕地瞪着云子缙。 “你,你想干什么?”她凶巴巴喝问道,却掩饰不住眸光中闪现出的一抹慌乱。 她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白皙干净,犹如水中白芙蓉,清亮水灵,让人恨不得咬一口。 云子缙见她浑身绷紧,奶凶的模样像个伸爪子挠人的小花猫,眸中顿时荡起一道柔和的笑意波光。 他身子向前倾一下,逼近她的面前,“我想告诉你,我气血不虚,阳气很壮。” 温热的呼吸让柳若嫄有一瞬间的战栗,随即回过神来,“云子缙,你有黑眼圈了,说不虚谁信?” 男人的笑容顿时裂开。 他的面容之所以显得有些阴郁,因为他眼底总有一片淡淡的乌青色,俗称黑眼圈。 云子缙抿一抿嘴唇,这个小没良心的,他整夜不睡觉守在她床边,换了谁都得有黑眼圈。 他又向前逼近一寸,黑亮的眼眸仍盯着她,眸底翻滚出一抹热浪,“所以呢,王妃很想试一试?” 他的声音低沉而轻柔,徐缓的呼吸在她脸颊上带起一阵酥麻感。 柳若嫄:“……” 试你个大头鬼,狗男人又来耍流氓! 她干咽了一下,故作镇定,咬牙强调道:“云子缙,我们已经和离了,我不是你的王妃,请王爷自重。” 云子缙盯她半晌,突然嗤笑一声,“我说的不是静王妃,而是另一个王妃。” 柳若嫄没听懂他的话,眉头一皱,“你说什么?” “除了静王妃,你还是月仙王的王妃。”他声音平静,一字一句地说出来。 柳若嫄脑中“轰”地一声,眼前顿时一片亮白。 仿佛置身于灵玉阵的冰冷宫殿中,大脑嗡鸣不断,心跳猛地滞住,连呼吸都停止了。 “不要,不要抓我回去——” 脑海中只有一个抗拒的声音,将她的意识带入久远的记忆中。 一个粉红衣衫少女的身影疾速狂奔,不时地回头,目光中满是惶恐之色。 一只灰色的苍鹰在天空飞翔,鹰眼如炬,紧紧盯着少女的身影,鹰钩嘴在空中发出一声声骇人的长音嘶鸣。 转瞬间,一个银光闪耀的男人身影飘落在少女身前,眸光凌冽冰寒,莹白如玉的脸上毫无表情。 他身形轩昂挺拔,一只手背后,另一只手伸向少女面前,“欢儿,跟我回去!” 第228章 飞蛾扑火的滋味 “不要抓我!”她惊叫一声,整个人蜷曲起来,犹如一只受伤惊恐的小兽。 “嫄儿,嫄儿——”男人急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柳若嫄回过神来,睁大双眼,瞪着眼前这张脸。 月观瑢,子缙哥哥—— 她满腔的痛楚情绪如一股洪流,顷刻间奔涌而出,泪水在眼圈中打转,却拼命忍住不掉下来。 这个男人,牵系着她的前世和今生。 曾经是她最爱的人,又狠狠伤害了她,最终变成让她避之不及的陌路人。 她是他的王妃,他成为月仙王的那一天,她就是他的王妃。 那一天是月仙岛双喜临门的好日子,月观瑢继任月仙王,迎娶药仙王之女云欢儿为王妃。 洞房花烛夜,月观瑢闭关修炼,王妃没见到她的新郎。 多年之后,同样的事情重演一遍,静王大婚之夜,新娘独守空房。 此时两番相同的景象合二为一,让她的心凉得透透的,这些事她不愿重新回想起来,但一瞬间,她只觉得心灰意冷。 她曾经把所有爱恋全都给这个男人,想用她的万般柔情和爱意温暖他,却始终打不动他一颗铁石心肠。 两世轮回,她已经累了。 “嫄儿,别怕。”云子缙见她的小脸变得煞白,不由得心如针刺,心疼不已。 他眸光沉沉地望着她,忍不住,低头吻一下她的额头。 柳若嫄如同被蛰了一般,瞳孔陡然放大,猛地推开他,随手抓起桌上的茶盏,狠狠地砸到他身上。 “你是不是知道了!”她动作慌乱不已,喘着气喝问道。 他一定已经知晓真相,他知道她是欢儿…… 她的心乱成一团,以后该怎么办? 云子缙微喘着气退开一步,双眼眯起来,审视的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勾唇说道:“你什么时候,性子变成小辣椒了?” “你是大辣椒!”柳若嫄随口怒骂道。 男人“嗤”地笑出来,眼眸中荡漾出满是欢愉的波光,宠溺地望着她,“为什么这么生气,以前不是也亲过你吗?” 柳若嫄心里怒火冲天,以前……他是亲过她。 但那又能证明什么? 这个狗男人,从来没对她上过心,甚至连一点点喜欢都没有。 胸口憋闷得想要爆炸,柳若嫄恶狠狠地瞪着他。 “以前的事情,你还有脸再提起?”她缓缓压下怒火,半晌,故意咧出一口小白牙,冲他皮笑肉不笑道:“你这个人冷酷无趣,残暴无情,当你的王妃是倒了八辈子霉,本小姐早就腻了,看见你就觉碍眼!” 听见“腻了”两个字,云子缙的脸色沉下来,顷刻间浑身笼起一层冰冷的气息。 “腻了?”云子缙眯起深眸,低声磨牙道:“这么快就腻了,以前对我死缠烂打、投怀送抱的时候,怎么不说腻呢?” 柳若嫄一愣,顿时想起欢儿当年的种种。 那时的她,不顾这个男人的嫌弃,拼了命地往他身上猛扑,只因他让她神魂颠倒,让她无法自拔。 终于有一天,她如愿以偿成为他的王妃。 但代价是什么? 一生殒命,两世轮回,三段坎坷人生。 她脸上扯出一个笑容,幽声说道:“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你放心,我再也不是那样的傻女人,尝过飞蛾扑火的滋味,又怎会再往火坑里跳?” 她眼眸中笑意里带着哀伤,好似轻描淡写,毫不在意,却隐着深深的痛楚。 第229章 她的颜师兄 初秋时节,夜凉如水。 柳若嫄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冥思苦想怎么让云子缙对她彻底死心。 给他找个媳妇,让他娶个新王妃? 出身显贵,才貌双全,姿容绝代,聪明伶俐,秀外慧中……这样的女人,就可以做静王妃了吧。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一众京城名媛的脸孔。 默默在这些女人中挑选了一遍,但选来选去,真正符合这些条件的,只有一个人。 柳大小姐,柳若嫄。 “呃——”她把被子蒙在头上,发出一阵绝望的叹息声。 都怪她容貌太绝色,才智太出众。 原本云子缙像个狗皮膏药粘着她,她已经没有一丁点办法。如今旧事重提,他知道她就是欢儿…… 从今往后,狗男人更要变本加厉死粘着她,如果她反抗,如果她不顺从,他是不是还要囚禁她? 柳若嫄的心凉了半截,越来越拿不准那个男人的心思。 要说他为了欢儿殒命一事心怀愧疚吧,其实他也没表现出多么懊悔自责,仍然轻松愉快地调戏她。 要说他想重修旧好吧,也没有表现出明确的态度,倒是经常跟她搞暧昧,一个劲儿纠缠不清。 而柳若嫄最不想要的,最反感闹心的,就是这种暧昧不清的纠葛。 但如果她不想暧昧,要快刀斩乱麻,说不定就会激怒那个男人。 那么,他会怎么对付她? 一想到有可能被重新囚禁灵玉阵里,她就浑身发冷,忍不住战栗。 绝对不行,她不能让这样的事再发生一遍。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柳若嫄在脑中搜寻着各种脱困的办法。 狗男人修炼到什么样的境界,她一无所知,反正以前就打不过他,现在就更没指望了。 看他整天四处游荡,闲得蛋疼给人做媒,肯定是修炼到大成,成为顶级中的顶级,不用再费心思修炼了。 这不仅是个仙二代,还是个自我奋斗、事业有成的男人。 以他这样的身手本事,想困住弱女子一辈子,简直比说话吃饭还容易。 真要摆脱他的控制,其实只有两个办法。 一是让他心生厌恶反感,对她再无兴趣,彻底放弃她。 二是有厉害的高手跟他对立,帮助她逃脱他的纠缠之手。 “让他心生厌恶……”柳若嫄绞尽脑汁,回想狗男人最讨厌什么样的女人。 好吃懒做,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惹是生非,邋里邋遢,牙尖嘴利—— 这样的女人,就是他最最厌恶嫌弃的。 柳若嫄心里顿时有谱了,凭她柳大小姐嚣张跋扈的人设和实力,努力成为云子缙最厌恶的女人,倒也不算什么难事。 但是她也得防着另外一件事。 万一狗男人太厌恶她,对她怀恨在心,把她困在灵玉阵里一辈子,她得有本事逃出来。 她没本事的话,也得找个人里应外合,帮她逃出来…… 在本事上能跟云子缙对抗的,一个是欢儿的亲爹,药仙王云滕,一个是云滕的大弟子,欢儿的师兄颜叶。 药仙王云游四海,不知道躲在哪儿闭关修炼,想找到老家伙有点困难。 但颜叶此刻就在京城…… 柳若嫄想到那个戴银光面具的男人,心中泛起五味杂陈的滋味。 那个翩翩俊逸少年,高傲,桀骜,一身铮铮铁骨,却对欢儿有百般的温柔。 曾经,这个世上最宠爱欢儿的少年,就是她的颜师兄。 第230章 主人要奋发图强 窗外月色正美,柳若嫄翻身起床,换了一身少女装扮。 坐在镜前,她将头发绾成当初欢儿常梳的样式,插上一根红玉兰簪子。 渐渐的,镜中出现一个俏丽天真的少女,娇憨的模样令人心生怜惜。 容颜相貌不同,但神色依稀是当年欢儿的模样。 她原本不想见颜叶师兄,只因前世她对他无比失望,不愿再将那些爱恨情仇带到今生来。 二十年时光苍茫,曾经感情深挚的师兄妹也一别两宽,她变成另外一个人,有了另一个身份。 独留他在原地,徘徊在悠长的岁月中,悔疚,彷徨…… 如果不是云子缙逼得太紧,她真想就这样隐瞒下去,此生与颜叶不再相见。 柳若嫄迈步走出房间,在院内的一棵大树下站住脚,望着天空皎洁的明月,沉思了片刻,然后拿出骨哨。 哨音一吹响,闪鹰瞬间出现在面前。 “小闪闪,好几天不见,是不是没有按时吃饭啊,看你都饿瘦了。”她心疼地抚摸着闪鹰的脖颈,见它身上的羽毛又有破损零落,不禁皱紧眉头,“谁又薅你毛了,这混蛋太过分了,你告诉我,我找他算账去!” 闪鹰“咕咕”叫了两声,用脑袋蹭她的脖子,以示亲热安慰。 柳若嫄郁闷说道:“薅你毛的不是好东西,你居然还护着他?” 她能听懂鹰语,但闪鹰却不肯告诉她真相,只是“咕咕”叫着抚平她不满的情绪。 “好吧,好吧,不说就算了。你要记住,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再有人敢欺负你,你就狠狠反击,使劲咬他,咬死了算我的!”柳若嫄鼓励道。 以闪鹰的本事,一般的修炼者都不是它对手,更别说是普通人。 竟然有人胆大包天薅它的羽毛,而闪鹰还不回击,只能说明一件事,闪鹰对薅它毛的人有所忌惮。 一只神鹰不会忌惮任何人,除非此人身份特殊,或者闪鹰不想连累自家主人。 柳若嫄很有这样的觉悟,幽声叹气道:“身为你的主人,我的确实力弱了点,没法让你有安全感。放心吧小闪闪,你主人我正奋发图强,努力修炼,要成为修炼界第一高手……” 她拍着胸脯跟闪鹰保证,但闪鹰却兴致缺缺,鹰眼目光中带着一抹怀疑,显然不相信她说的话。 主人你如果真那么勤奋,早在上辈子就修炼成功了,也不用等到转世再魂穿,变成一个凡人大小姐再奋发图强了。 主人你临时兴起修炼,是因为有男人追你,你想遁逃跑路吧,才不是给小闪闪安全感…… “小闪闪,你那是什么奇怪眼神,不信我能修炼第一高手?”柳若嫄很不服气道。 她拿出一根红布条,在闪鹰脚上系了一个花瓣结,“你现在就去找我师兄颜叶,把他带过来见我。从今天开始,我要在高手的协助下,努力修炼成大满贯。” “咕咕咕!” 闪鹰盯着脚上系的红布条,有点半信半疑,嘴里叫了几声,猛地振翅而起,瞬间消失踪影。 柳若嫄抬头望向月色,双手搓在一起,心中有些忐忑紧张。 很快就要见到颜叶师兄了…… 分别多年,再度重逢,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第231章 不堪回首 不到半柱香的工夫,一团白雾从天而降,雾中出现一个灰衣人影,定定地站在柳若嫄面前。 颜叶手拿一个红布条系成的花瓣结,脸上的银光面具异常冷酷冰寒,但一双黑眸却闪亮炙热。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俏丽少女,似乎从她身上窥见了当年欢儿的模样,片刻间有些恍惚,激动得指尖微微颤抖。 眼前浮现出欢儿的笑脸,还有那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当年,他陪着欢儿一起长大,陪着欢儿一起采药,踏遍崇山峻岭,陪着她去月仙岛找那个男人。 为了让月观瑢迎娶欢儿,他答应那男人,做月仙岛的大总管……而这背后的一切,都因他对师父的承诺。 他答应师父好好照顾欢儿,守护欢儿,让欢儿一生过得幸福。 只是颜叶以为的幸福,就是欢儿嫁给她喜欢的人,然后跟那人永世不分离。 他却没有料到,欢儿厌倦了月仙岛的枯燥生活,而那男人心中只有修炼,却又想将她困在月仙岛上。 欢儿一次次逃走,颜叶身为月仙岛大总管,一次次将她找回来。 他以让欢儿幸福为名,却成了月观瑢戕害欢儿的帮凶。 直到欢儿用真焰灵火烧死自己,他才发觉他所谓的守护,是多么的残忍,多么的可笑…… 颜叶眸中蒙了一层水雾,抬起头来深呼吸一口气,让水雾慢慢散尽,然后再次看向柳若嫄。 他定睛看清楚眼前的女人,这才认出她究竟是谁。 “怎么会是你……”颜叶低沉的声音微颤,不可置信地盯着柳若嫄。 他曾经在簪花盛宴上试探过,但并没有找到欢儿的元神痕迹。 他知道欢儿就在绮陌红楼的那些女子当中,但没有料想到,竟然会是眼前这个柳大小姐。 “颜叶师兄,别来无恙啊。”柳若嫄淡声说道,露出一个笑吟吟的表情。 她本来想大骂他一顿,先发够了火然后再跟他相认,但转念一想,毕竟她有求于人,万一把颜叶骂跑了,谁帮她对抗云子缙? 算了,以前的事都翻篇了,她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跟他计较了。 颜叶眸底的寒光沉淀,又仔细打量她半晌,缓缓摇头道:“你虽然像她,但不是她。” 柳若嫄打扮成欢儿的模样,神色也有几分相似,但他仍然觉得她并不是欢儿。 他以前暗查过柳若嫄,这位柳府的嫡女大小姐今年十七岁,在深闺中长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几乎从未与外人结交。 她是柳致堂和柳夫人的亲生女儿,在柳府生活的十七年中,身上也没有发生过异常事情。 而转世后的欢儿一直在他身边,长到五岁时走丢了,算起来今年应该是二十岁。 欢儿和柳若嫄,她们没有交集,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师兄真是健忘,我是不是你想找的那个人,看一下你手中的花瓣结,不就清楚了。”柳若嫄缓缓提醒他道。 颜叶拿起花瓣结看一眼,紧紧捏在手中,“你以前是云子缙的女人,是静王妃,是不是他让你假冒欢儿的,你们究竟搞什么鬼?” 第232章 凭实力单身 花瓣结是颜叶亲手教给欢儿的,但是……云子缙也会编花瓣结,是欢儿转教给他的。 颜叶朝柳若嫄手上的空间戒指盯了一眼,那也是欢儿的东西,还有闪鹰…… 可是这些,也都在云子缙的掌控之中,不能证明这个女人就是欢儿。 “师兄,过了这么多年你也没长进啊,还是那颗榆木脑袋!”柳若嫄郁闷说道。 其实颜叶身上优点很多,人长得帅气,有男人气概,医术高明,药术绝伦,既刚猛正直,又温柔体贴。 偏偏是他那一根筋的脑子,经常让人感觉十分无奈。 这就是他单身这么多年的缘故吧,凭实力单身,跟云子缙有得一拼了。 两个都是狗男人! 柳若嫄打量颜叶,见他一身灰色布衫,头发用布带系着,浑身上下除了一个银光面具,没有任何修饰品,显得十分落魄。 “师兄你当年是意气风发的美少年,桀骜独立,不可一世。没想到过了这些年,棱角都磨平了,变成落魄的邋遢大叔了。”她半真半假地嘲弄道。 两人再次重逢,柳若嫄的心态发生了很大变化。 以前对她体贴入微的师兄已经不复存在,她对他的态度,也变得有些淡然,既不过分亲热,也不过分疏离。 “柳大小姐口齿伶俐,这一点,欢儿可比不上你。”颜叶的声音略微低沉,带着一丝嘶哑,却十分好听。 柳若嫄有些恍惚,面对着这个男人,仿佛时光又倒溯回到以前。 那少年站在悬崖边,嘴角勾起笑容,眼神桀骜不驯,“欢儿,你要是再气我,我就从这儿跳下去,让你没有师兄。” “师兄最疼爱你,如果你没有师兄,看你怎么办——”那少年的声音依稀萦绕耳畔。 “为什么一直戴着面具,你的脸怎么了?”柳若嫄回过神来,疑声问道。 想起静歌五岁之前,都是跟颜叶生活在一起,那时候他就日夜戴着面具,遮住上半边的面容,她从未看见他的全脸。 颜叶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看上去像是微笑,又像是自嘲,“你今晚找我来,究竟有什么事?我虽然无法确定你是不是她,但你可以把意图说出来,不必遮遮掩掩。” 他显然不想听柳若嫄“倾诉往事”,也不想在她面前怀旧,因此语气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 柳若嫄看他这一副不情愿的样子,顿时没了兴致。 既然他不愿相信她是欢儿,那么她此时将“师兄”找回来也毫无意义。 没有颜叶当初对欢儿的感情,她想与他结成同盟,几乎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虽然颜叶现在跟云子缙反目成仇,两相对立,但她想要的是他的真情意,而不是彼此利用的关系。 想到这里,柳若嫄伸一个懒腰,幽幽说道:“我只是突发奇想,想见一见我的师兄,不过一见之下,对师兄有点失望,还不如不见。夜已深了,我要回去睡觉了,师兄你也早些歇息吧。” 说着,她深深地望了颜叶一眼,转身离去。 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一切都无法回到原点。 曾经师兄妹之间的深厚感情,早已随着岁月流逝沉淀下去,慢慢地消散无几。 犹如手中抓的一把细沙,一点点漏光流走,仅剩残余,却再不复当年的深情。 颜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见柳若嫄离开的身影,眸底闪过一丝阴沉的戾气,面具后的脸色也变得晦暗不明。 第233章 接受我的爱 柳若嫄回房换了衣裳,很郁闷地躺到床上,越想这事越觉得扎心。 原以为跟颜叶相见,师兄妹要抱头痛哭,有一番感天动地的两厢倾诉。 结果没想到…… 颜叶表现极为冷淡,而且还不相信她。 柳若嫄一口闷气憋在胸中,无处发泄释放,无比难受。 这时她突然觉得,她对颜叶这个人真说不上了解,以前被他宠着护着,只觉得理所当然,没想过究竟什么原因。 或许当年颜叶只是为了云滕的托付,他对她的好,并非出自真心。 想到这里,柳若嫄心底有一抹失落,世上唯一对她好的人都是这般敷衍,那么其他人更是虚情假意。 回想前世自幼失去母亲,父亲是个修炼狂,从来没有关心过她。她深爱的男人要囚禁她,她信任的师兄跟那男人联手,活活逼死了她…… 欢儿那短暂的一生,几乎没人疼没人爱,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活得太失败了。 静歌的一生跟欢儿也差不多,五十步笑不了百步,都是彼此彼此。 柳若嫄紧紧咬着嘴唇,这一辈子再也不能那么失败了。 她不能把希望放在颜叶师兄身上,说一千道一万,谁也不能为她的一生保驾护航,靠人不如靠己。 她闭上眼睛,心里琢磨着今后该如何甩掉狗皮膏药。 突然眼前暗光一闪,脑中顿时一阵迷糊。 她想要睁开眼睛,却感觉力不从心,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床前幔帐外,缓缓飘落一个灰色人影。 颜叶站在床前,借着窗外皎洁月色,凝神注视着床上的少女。 见她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铺洒在枕头上,映衬着一张精致的小脸,莹白清秀,眉眼如画。 她跟欢儿的容貌并不太像…… 欢儿是那种长相呆萌,傻乎乎的小丫头,一双眼眸时而灵动,时而笑眯眯的,变成月牙般的形状,尤显得娇憨可爱。 而柳若嫄长了一双明媚俏丽的杏眼,琼鼻樱唇,柔媚中带着一股英飒之气。 颜叶不可否认,她容颜绝艳,妖娆绚丽如骄阳一般,比欢儿更美了几分。 他施了法术令柳若嫄沉睡不醒,这时暗暗运起灵力,小心翼翼地探查着她的元神。 如果她真是欢儿,就能从她的身体里找到隐藏元神的痕迹。 一炷香的工夫,颜叶缓缓吐出一口长气,睁开双眼。 他的眸光中闪出一道凌厉的光芒,注视着沉睡中的女人,嘴角弯起一抹嘲弄的神色。 她身上没有欢儿的元神,她绝对不是欢儿! “很好,既然你冒充欢儿,刻意接近我,那我就假戏真做,绝对不会让你失望——”颜叶喃喃自语,看向柳若嫄的目光变得无比冷漠,透着一股冰寒之意。 半晌,颜叶离开房间,消失无影。 一道淡淡的月光从窗外泻进来,送来了一个银光青衣的人影。 云子缙轻轻掀起幔帐,坐到床边,抬手将她耳边的碎发挽一下。 当初他发现柳若嫄是欢儿,就立马将欢儿的元神隐藏起来,因而让颜叶无法寻觅查探。 “过去的事情,是属于月观瑢的债。现在你跟我,是柳若嫄跟云子缙,我们有了新的缘分,我会让你明白我的心意,让你接受我的爱。”他喃声说道。 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那冰凉细滑的感触,令他心中一阵悸动。 第234章 意外邂逅? 第二天早上柳若嫄迷迷糊糊地睡醒,就听见外面熙熙攘攘一片热闹。 “什么声音,吵死了!”她翻了个身,连忙用被子蒙住脑袋,想继续再睡一会儿。 昨夜睡得太晚,到现在还有点头疼,她只想把觉补回来。 窗外的吵嚷声持续不断,她蒙着被子有点懵圈,过了半晌,猛地想起来此时身在宫中,不是在自己家里。 “糟了!”她立马翻身坐起来,瞪大眼睛想了一下,宫里需要早起请安吗,她是不是错了什么大事? 这时守在门外的两名宫女听见动静,敲门进来,服侍她起床更衣。 云子缙送她的四季衣裳都放在箱子里,几个大箱子摆在屋中,堆得满满当当。 柳若嫄挑选了一件顺眼的衣衫,让两个宫女帮她换上。 “谁在外面闹腾,这么吵闹的声音?”她一边穿衣,一边问道,“我是不是应该给皇后和贵妃娘娘请安?” 宫里的规矩她不太了解,也没人跟她说请安的事情。 一个脆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三哥命人在院子里搭了一座花楼,想邀三嫂一起饮酒赏月呢,……三嫂不必担心,请安的事情,父皇特意下旨全免了。” 轻舞公主翩然走进来,穿了一身淡粉的衣裙,圆圆的脸上带着笑意,比昨天更显鲜妍活泼。 “五公主?这么早就来了?”柳若嫄没想到一大早的,轻舞就来芳华殿找她,似乎有些过于殷勤了。 轻舞的态度十分亲热,坐到柳若嫄身旁,亲自为她挑选首饰簪钗,帮她戴在鬓边。 “我从未见三哥这么重视一件事,搭个花楼也要亲力亲为,这全都是为了三嫂。”轻舞笑吟吟说道,满眼的羡慕之情。 柳若嫄嘴角扯了一扯,“你三哥是皇二代,平时没什么正经事干,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搭个花楼解解闷。不过就是为了玩乐,都为了他自己,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云子缙干点什么事都往她身上推,搞得他好像对前妻依依不舍,深情款款,打造一个痴情汉子的人设。 在外人看来,他对她情比金坚,感情深挚得惊天地,泣鬼神。 但是,她可不想陪他一起玩。 什么花楼赏月,她才没有闲工夫,也不要承那么大的人情。 用过早膳后,轻舞陪柳若嫄一起去院子里,看正在搭建的花楼。 整个花楼用竹架搭起一层层的楼梯,一直延伸到高台之上,楼梯两侧和高台周围布满各色鲜花。 花色娇然,郁郁葱葱,香气扑鼻。 旁边有很多宫女太监围观,见了柳若嫄和五公主,都给两人行礼。 柳若嫄扫视一圈,没看见云子缙身影,却意外地发现,青瑶和紫瑶居然在人群中。 京城名媛们昨日进宫之后,皇后给每个人分配了居所。 青瑶、紫瑶、离彤三人住在微雨轩,距离芳华殿并不近,没想到两人一早就出现在这边,让人不得不怀疑她们来此的目的。 这算是意外邂逅吗? 显然不是,至少柳若嫄不这么认为。 见柳若嫄走过来,姐妹俩连忙上前施礼,表情不太自然,讪讪地叫了一声“姐姐”。 第235章 瑞征的姻缘 “两位妹妹在宫中可还习惯?缺少什么东西,过来跟我说。”柳若嫄略显客套地说道。 虽然她跟两人关系不算好,甚至还有点纠葛,但毕竟都是柳府出来的姐妹,在外面还要保持一家亲的态度,不能让别人看笑话。 青瑶抿一抿嘴,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多谢姐姐关心,我们一切都好。” 正说着,花楼周围的人群爆发出一阵骚动。 柳若嫄微微抬眸,只见云子缙一身银蓝色的绣袍,风度翩翩的俊逸模样,正朝这边走过来。 “嫄儿——” 他轻呼一声,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明明没有刻意的举动,整个人却像自带光环一般,所到之处,众人纷纷向后退开,向他躬身行礼。 “静王——”众人态度恭敬,只有青瑶和紫瑶神色恍惚,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色,表情变得有些僵硬。 柳若嫄留意到她们的变化,但假装一无所知,目光看向跟在云子缙身后的瑞征。 只见他一身黑色护卫服饰,显得英姿飒爽,十分扎眼。 她心中暗叹,论起容貌气质,瑞征也是个百里挑一的美男子。 别看瑞征只是静王身边的护卫,以云子缙的身份,护卫也比一般的公子哥还尊贵几分。 可惜青瑶和紫瑶不懂这些,她们一心要攀高枝,显然看不起瑞征,倒是要错过一段好姻缘。 不过柳若嫄看透不说透,她们的命运由自己把握,她绝不横加干涉。 这时瑞征的目光也瞥向两姐妹,但仅是一扫而过,随即垂低眸子,表现得高深莫测,看不出他心里想什么。 花楼的搭建还在进行中,场面热闹吵杂,人群中也传出低声议论的声音。 “你们听说没?”几个宫女太监在一起八卦,“那两个姑娘原本想嫁入静王府,没想到跟静王身边的护卫搞到一块了,就是那个叫瑞征的。” “那两位不是名媛闺秀吗,怎么可能?”有宫女不太相信。 簪花盛宴之后,新晋的京城名媛们都眼巴巴盯着太子、敏王和静王,肯定会有些暧昧的花边故事。 但是青瑶和紫瑶是榜上有名的闺秀,而瑞征只是静王府的一个护卫亲信,很难将他们联系到一起。 “所谓无风不起浪,他们要是一点关系都没有,这种事也不会传得人尽皆知。” “那两个姑娘还是柳大小姐的表妹呢,听说就因为她们想勾引静王,闹得满城风雨,柳大小姐一气之下,连王妃之位都不要了。” “我还是觉得这事有点离奇,她们住在柳府,算是寄人篱下,毫无地位,怎么就肆无忌惮,胆敢勾引表姐夫?再说了,静王妃闹和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跟她这两个表妹没什么关系吧……” “瑞征拜见王妃!”这时瑞征突然出声,刻意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他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笑容,“王爷担心王妃住在宫中不习惯,特意搭建一座花楼,若王妃夜晚难以入眠,可以登上花楼饮酒赏月。” 柳若嫄表情一凝,眸光飘向云子缙,淡淡说道:“多谢王爷费心,我在宫里住得挺习惯。” 第236章 眼瞎两回 “嫄儿不是最喜欢赏月吗,本王可以陪你。”云子缙声音低沉,却又无比温柔。 柳若嫄抬起头,故意伸手在额前搭个篷,顺便把头发弄乱一些,啧啧叹道:“这花楼搭得也太高了,王爷有所不知,我这个人恐高。” 她昨晚就想好了,为了让云子缙厌烦她,要在他面前表现出游手好闲,矫情做作,懒散邋遢的模样。 怎么作怎么来,一定会让男人烦得要死。 “有本王在,嫄儿不用害怕,你若掉下来,本王一定接住你。”云子缙眯眼笑道,一点心烦的迹象都没有。 柳若嫄翻一个白眼,十分不满,你这厮会不会说话? 你才掉下来,你全家都掉下来! 活了这么多年,还是一个说话不中听的憨蛋货,一点长进没有。 她干咳一声,微微皱起眉头,装模作样道:“这花楼上花草葱郁,香气扑鼻,容易招蚊子蜜蜂吧,我可不想浑身蛰得红肿,叮得一脸大包。” 云子缙眸底闪过一抹笑意,幽声说道:“无妨,本王替你吸引蚊子蜜蜂,真要是蛰得你满身红肿,本王有灵丹妙药,一抹即好。” “你的意思是,你甘愿为了我喂蚊子呗!”她矫揉造作地瞥他一眼。 “王妃要觉得不够,本王就把衣衫脱了,光着身子站在花楼高台上,让蚊子蜜蜂都朝本王来,王妃可以安安静静饮酒赏月。”云子缙信誓旦旦说道。 柳若嫄:“……” 静王,你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吧? 作为皇二代,不管你得宠不得宠,好歹也是个王爷,能不能有点王爷的派头和架势? 人家敏王人静如画,是皇二代中的一股清流,你静王倒好,活脱脱是一股泥石流。 这时青瑶突然插嘴说道:“静王殿下对姐姐的情意,堪比日月,光照恒久,姐姐可真有福气啊。” 柳若嫄听着她语气有点不对劲,似乎酸溜溜中带着一丝幽怨。 抬眸看向青瑶,只见她一双媚眼闪动着,时不时地往云子缙脸上看去,又假装不经意地抛一个羞涩眼神。 柳若嫄:“……” 现场活捉一个小贱人,当着她的面明目张胆地勾引她前夫,这事她究竟应不应该计较? 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青瑶仍然没有放弃最初想嫁进静王府的目标,看来她的野心实在不小。 不过柳若嫄也觉得纳闷,静王无权无势,又不得皇帝宠信,他究竟有什么优势,能让这些女人前赴后继,一个两个都想嫁进静王府? 难道是因为人格魅力? 她暗自摇头,她认识云子缙这么久,可没发现他有这玩意。 不过当年欢儿也被这厮迷得神魂颠倒,宁可连性命都不要,也巴望着能嫁给他。 那番谜一般的痴情爱恋,她到如今都想不通是怎么一回事。 大概每个女人都要经历这样一段眼瞎的阶段吧,不认认真真瞎一回,又怎能真正获得重生呢? 一想到重生,柳若嫄又觉得心里揪得慌。 她不止是瞎一回,而是瞎了两回…… 好吧,想来想去,自己倒让自己扎心了。 这样说来,也不能怪青瑶一门心思勾搭云子缙,此时她正处于眼瞎阶段吧。 眼瞎的女人应该同情,而不是仇视她。 更何况,都是狗男人到处撩骚惹的祸,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 想到这里,柳若嫄将眸光往旁边一转,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第237章 婊里婊气大白莲 云子缙显然也察觉到青瑶的举动,顿时有些不满。 又见柳若嫄扭过脸去,他脸色随即阴沉下来,变得有些古怪,抑郁地蹙紧眉头。 随后,他遮掩了一下情绪,抬眸盯了柳若嫄片刻,迈步上前按住她的肩膀。 然后轻轻在她耳边咳了一声,“为什么不敢看我,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吃醋吗?” 柳若嫄:“……” 吃你个鬼醋,谁给你那么大脸觉得我吃醋? 片刻间,耳边传来一阵愉悦的笑声,震得她耳膜一颤一颤的,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酥麻感。 心中猛地一动,她顿时有些失神,仿佛心跳漏了半拍。 轻舞公主在旁边看见这一幕,不嫌事大地抿嘴一笑,“三哥跟三嫂说悄悄话呢,我们这些人好像应该回避一下吧?” 云子缙煞有其事地点头,“还是轻舞懂事,那还不赶快回避一下!” 柳若嫄当场闹了一个大红脸,想要用力推开他,“云子缙,你还要不要点脸,是不是吃错药了?” 但男人的双手按住她肩头死死的,她推了一下没推开,正要跳脚发飙,眼角余光看见一抹绿色身影走过来。 “子缙,我听说你在命人搭花楼,原来以前许诺我的事,你还记得这么清楚。”苏曼婉的声音宛转脆亮,带着些许娇羞的味道,很是动人。 柳若嫄微微一怔,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坠住,猛地往下一沉,眸底射出清冷的目光看向云子缙。 狗男人不仅没心没肺,还学会说谎忽悠人了! 她目光中带着讽刺,呵呵,这花楼究竟是为谁搭建的,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 “苏女医怕是误会了,本王搭建这座花楼,是为了陪王妃夜晚饮酒赏月,与旁人无干。”男人声音平淡,但浑身气场顷刻间化出一股冰寒。 他一手扶住柳若嫄肩头,另一手顺势将用力挣扎的小女人紧搂在怀中,“本王没有许诺过的事,苏女医不要妄图强加在本王身上。” 苏曼婉脸色一变,但随即恢复平静,淡淡一笑道:“最近忙着为贵妃娘娘熬药,可能是有些疲累了,记性不太好。子缙,上次我熬的药你用过后觉得怎么样,那是我千辛万苦寻的灵草,对你的身体大有裨益。” 她轻描淡写说出这一番话,却显得情真意切,所有人都不出声了,气氛略微有些凝滞。 苏曼婉自幼跟静王府走得近,又曾是清贵妃内定的静王妃,她此时刻意表现跟云子缙的亲密关系,是为了向柳若嫄示威。 静王与王妃和离已成事实,但云子缙仍对柳若嫄纠缠不清,苏曼婉忍不住想在火中添一把柴。 轻舞公主察觉气氛诡异,看一看苏曼婉,又瞥一眼柳若嫄,连忙呵呵笑着打圆场:“苏女医辛苦了,你不仅人美心善,连说话声音也好听,真像是百灵鸟一般。” 苏曼婉略低头含羞一笑,“公主过奖了,为贵妃娘娘和静王殿下诊病熬药,本是我分内的事,多年来已经习惯了,谈不上多辛苦。” 柳若嫄只觉得辣耳朵,心里呵呵一声,真是一朵婊里婊气的大白莲。 第238章 后果很严重 不得不说,苏曼婉比那些弱不禁风的小白花段位更高,前后只说了几句话,就在众人面前展示出她不辞辛苦、任劳任怨、贤淑良德的美好形象。 若不是知道大白莲的内芯是什么样,柳若嫄都快相信眼前这货是个“不求天荒地老,只求岁月静好”的贤良女人了。 “云子缙,你感动不?”她抬头问紧搂着她的男人,故意阴阳怪气。 从她的角度仰头看去,能清楚看见云子缙的下巴和唇瓣,这男人严肃起来,更显得棱角分明,异常坚毅。 可惜一副好看的皮囊,心和肠子都是花花的。 云子缙的唇角抿成一字弧度,淡声开口道:“苏女医若是闲得慌,多给自己熬点药吃,这个季节天干物燥,容易得失心疯。” “噗——” 柳若嫄一下没憋住,当场笑出声来。 这狗男人向来心黑嘴毒,怼天怼地怼白莲,永远都是一副不动声色,稳如泰山的模样。 不过,她很喜欢。 苏曼婉脸色难看,死死咬住嘴唇,刚要开口说话,却被旁边的轻舞公主拉住,“苏女医,我最近夜晚有些寒咳……”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苏曼婉就走,“趁你今日有空闲,帮我诊治诊治,开个药方吧。” 这边轻舞公主拽走了一个大白莲,那边云子缙冷脸对瑞征说道:“你心仪的两位姑娘头一次进宫,你不陪她们四处转转?” 说着,他瞥一眼青瑶和紫瑶,示意瑞征把两人带走。 瑞征一脸黑线,又尴尬又紧张,一想到跟两姐妹之间发生的那件事,不由得心里直突突。 “两位姑娘请……”瑞征的头快要低到胸口,脸红得好像渗血一般。 青瑶和紫瑶扭着腰肢,给云子缙施了一下礼,然后一脸不情愿地跟着瑞征离开。 “人都走远了,你还不松开我?”柳若嫄咬一咬牙根,板着脸说道。 这狗男人,搂她搂上瘾了? 婚内搂她是秀恩爱,现在两人和离了,再搂她就是占便宜耍流氓! 云子缙将手放开,眸光中透着一抹笑意,“嫄儿一向气定神闲,今天这么沉不住气,难道是因为苏曼婉刺激你了?” 柳若嫄见他一脸惬意表情,笑眯眯地望着她,恨不得一记窝心脚踢飞他。 “云子缙,你招惹的烂桃花整天在我眼前晃悠,是存心故意的吧?你好歹收敛一下,你不嫌难堪我还嫌丢脸呢。”她恨恨说道。 两人的确和离了,也有各自追求幸福的权利,但这不代表她能忍受一群绿茶白莲跑到她眼前嘚瑟。 就像成群的苍蝇一样,不咬人膈应人。 “你脸上的表情说明,你吃醋了。”云子缙认真端详她,点头确定道。 “呵呵,我吃醋?”柳若嫄眯起眼睛看他,“你能做个人吗?承认自己缺少魅力无法吸引我,就那么难吗?还是说你心里自恋地觉得我欲擒故纵,非你不可?” 云子缙微微一怔,脱口而出:“你既然知道我心里怎么想,就别再装模作样了,你明明是在乎我的……” 柳若嫄登时火气上窜,上前踢他一脚,叉着腰怒叫道:“你脸呢,脸呢,还要不要脸了!我告诉你,不光男人有占有欲,我也有,咱俩和离了是没错,你要是敢把那些花花草草的女人鼓弄到我面前,我脾气一爆发起来,后果很严重的,你知不知道!” 第239章 绿成绿毛龟 “呃——” 云子缙被她踢了一脚,眼角笑意随着一抹温柔的眸光飞出来,“好好好,知道你厉害,脾气一爆发出来,天摇地动,倾国倾城……不过你别光说我,昨晚你约见故人,不也当着我的面?” 柳若嫄一愣,想到昨晚见颜叶师兄的事,随即脸色阴沉下来。 原来他们说话的时候,狗男人也在场? 她气哼哼的狠跺他一脚,“你竟敢偷窥我,还偷听我们说话,你个臭不要脸的!” 在真相没说开之前,柳若嫄还藏着掖着,以她柳家大小姐的身份,还真不敢拿云子缙怎么样。 毕竟一个是闺中小姐,一个是权贵王爷。 两人地位不平等,她也不敢太嚣张,害怕暴露身份。 但昨天两人已经把欢儿的身份揭开,她自动恢复了本来的脾气性子,此时也不顾什么形象了,在男人面前开始张牙舞爪。 当然,她的肆意妄为也有故意的成分,想让云子缙反感她,厌恶她,然后远离她…… 云子缙结结实实挨了她一脚,随即淡定自若地掸一掸衣摆上的灰尘。 他不慌不忙说道:“多年不见你师兄,我还以为你们要倾诉衷肠,秉烛夜谈呢,没想到尬聊几句就完事了。嫄儿,你跟你师兄的感情,也没有多深厚嘛。” 柳若嫄:“……” 这话说的,不仅扎心,还扎她肺管子。 云子缙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以后你再跟颜叶见面,最好背地里偷偷摸摸的见,千万不要让我看见,要知道,我也是有占有欲的男人。” 柳若嫄想喷他一脸,谁想让你看见了,你自己暗搓搓偷看的好吗,还振振有词挺有理了? 她眸光暗了一暗,冷哼说道:“也是,这么多年了,我身边找来找去,也就能找出一个颜师兄,不像某人整天沾花惹草,都快围成一个花圈了。” “那是因为本王有魅力——”云子缙大言不惭道,“你不也用太难过,魅力这东西,多练一练就有了。本王毕竟练了几十年,你不可能一蹴而就。” “你这几十年练得挺成功!”柳若嫄差点气出内伤,咬牙切齿道:“专门练习绿我是不是,我觉得自己快绿成绿毛龟了!” 云子缙唇角抿起一抹笑意,宠溺地看着她,“瞎说,哪有这么好看的绿毛龟? 柳若嫄:“……” 一口老血涌到胸口,又生生咽下去。 她想原地爆炸,跟狗男人一起炸,同归于尽! 这时一个太监过来禀报,“太子殿下有请静王和柳大小姐,去天璃殿用午膳。” 天璃殿是宫中宴请宾客的宫殿,太子今日午膳设宴,除了一个神秘贵宾之外,又特意来邀请静王和柳若嫄。 昨日进宫,云子缙在马车上晕倒,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此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他想要确认一下。 “太子请了什么人赴宴?”云子缙蹙眉问道。 他跟太子的关系一向疏离,两人面和心不和,连表面关系都懒得维系。 云其祯突然请他赴宴,确实在他意料之外。 “太子殿下请来一位贵客,是月仙岛的炼丹大师,敏王殿下和王妃也一起去赴宴。”太监恭敬回答道。 第240章 憋着,别喘气 太监在前面领路,两人一前一后跟着,朝天璃殿走去。 柳若嫄在男人身后磨磨蹭蹭的,心里十分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去赴宴。 太子最近沉迷于修炼,还服用了不少丹药,这回他邀请了月仙岛的炼丹师进宫,肯定跟炼丹的事有关。 无论对太子,还是对宫中贵胄来说,这都是一件正经大事。 可是这样的场合,为什么要请她去赴宴席? 柳若嫄想起她误入月仙岛时,撞见太子跟孙执事会面,她还顺手抢了一盆千年碧珠花…… 该不是孙执事发现那晚的人是她,专门跑到宫中来找她算账吧? 她浑身一抖,心里有点忐忑。 眼下她修炼未成,身上会的这点本事,遇到普通人还能占个上风,但对上孙执事,根本打不了几个回合,就得被对方灭了。 当然,有云子缙在她身边,孙执事就算发难,也伤不了她一分毫毛。 只不过那样的话,她免不了要被狗男人奚落一番。 她可不想让云子缙得意忘形,好像离了他就活不下去一样。 柳若嫄心中纠结不已,前面的云子缙停住脚步,转头说道:“为什么走那么慢?如果想让我牵着你走,就直接说出来,我不会拒绝的。” 柳若嫄回过神来,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我腿短,走不快!” 云子缙眸底涌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知道你是小短腿,所以你慢慢走,我等你。” 柳若嫄:“……不会说话就闭嘴。” 她胸闷气结,进宫的这些日子如果每天见云子缙,非得被狗男人气成疯癫病不可。 就算不得疯癫病,她也分分钟能变成一个泼妇,只想披头散发跳脚骂人。 “你怎么又瞪我了?”云子缙摸一下鼻子,眯起眼睛悠哉说道:“嫄儿你气鼓鼓的样子真可爱,看看你又瞪眼了,活像一只蟾蜍。” “你滚——” 柳若嫄气急败坏,挥起王八拳捶在他胸口上,恨不得把这货砸成肉饼。 “哎呦哎呦,疼死了——” 云子缙假装很疼的样子,叫得惨兮兮的。 他大手一抓,紧紧攥住她两只小手,一路拽到一棵大树下,一把将她按在树干上。 柳若嫄:“……” 记忆猛地闪回到上次进宫,她就被云子缙“树咚”,这回又要来一次? 云子缙按住她的手,柔声笑道:“白天人太多,你打得不过瘾,我晚上让你打个够,好不好?” 柳若嫄暴怒,“你说的是人话吗?” 云子缙抿一抿嘴角,贴近她的耳边,呼吸喷在她的耳廓中,“你对我非打即骂,也太暴力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心的?” 柳若嫄只感觉脸颊滚烫,浑身发软,根本没听清他刚说了什么。 勉强定一定神,她咬牙说道:“云子缙,你说话靠这么近干嘛,能不能保持一下合适的距离?” 每次说话都靠人家这么近,什么素质! “我怕你听不见。”他体贴说道。 “我又不是耳聋!”柳若嫄快要气疯了。 “你在害怕什么,害怕情不自禁爱上我?”他在她耳边低喃道,气息弥漫在她脖颈上,引发了一阵异样的酥麻感。 “鬼才爱上你……喂,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她恼怒抗议道。 男人伸手捏她的下巴,故意逗她道:“我只动手,没动脚。” “那你能不能别在我耳边吹气?”柳若嫄脸色红得像苹果,对他怒目而视。 “我没吹气,那是喘气声。”他一本正经解释道。 “你憋着,别喘气!” “不喘气的是死人。” 柳若嫄:“……” 那请你原地毁灭,当个死人可好? 第241章 何必浪费口舌 在皇宫僻静之地,一处水榭高台中,青瑶站在瑞征面前,紫瑶依着水榭栏杆,往池中扔着花瓣。 青瑶绷着脸,冷漠地望着瑞征,“你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这周围没人。” 瑞征打量她一下,又用余光瞥了紫瑶一眼,半晌叹了口气,“你们……有什么打算?” “打算?呵,我们姐妹能有什么打算,寄人篱下,身不由己,在柳府勉强度日而已。” 瑞征紧紧抿住嘴唇,“听说柳大人已经在筹备婚事……” 静王整天往柳府跑当媒人,柳致堂不堪其扰,早已应允将这两姐妹许配给瑞征。 静王府的首领护卫,跟柳府的远亲侄女婚配,也算是门当户对。 紫瑶默不作声,一直扭头看向荷池,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青瑶扯了扯嘴角,嘲弄冷笑道:“你带我们姐妹来这僻静的地方,不会是要谈操办婚事吧,如果是这样,那大可不必,我们很清楚你是什么身份,你也知道我们想嫁的并不是你,何必在这浪费口舌?” 瑞征脸色难看,双拳捏紧盯了她半晌,突然说道:“你们真的喜欢我家王爷?” 青瑶一怔,“噗嗤”地笑出声来,但笑容里尽是嘲讽。 她笑瑞征问的这个问题,也笑他说话时的语气和态度,似乎他很关心她们,是她们的什么人一样。 她放肆地笑了一会,在瑞征越来越阴沉的目光下,才慢慢收敛笑容。 “不知瑞征大人是以什么身份问我们这个问题?”青瑶语气中充满不屑,故意将“大人”二字咬得很重。 他只是一个王府护卫,有什么资格干涉她的选择? 虽然眼前这男人长相俊俏,仪表堂堂,但身份地位实在低微。 即便姐妹二人跟瑞征有过肌肤之亲,他仍然不是她们想要的良人。 更何况她们还有另外一层身份,如果不能嫁入静王府,就得尽快给自己找一条出路,否则连性命都保不住。 但这些话她只能深藏心里,不能对外人道明。 “瑞征,我们喜不喜欢静王,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怎么说呢,只要我们姐妹愿意,京城中能嫁的富贵男人多得是,什么时候能轮到你?所以我们的事,你最好别过问,有闲暇的工夫好好伺候你们家王爷,那才是你该做的正事。”青瑶半讽刺半揶揄说道。 瑞征的脸色越发阴沉,变得有些可怖,“你以为你们能嫁入王府做静王妃?” “呵——”青瑶自得地一笑,一双媚眼在他身上打转,“凭我们姐妹的姿容,做不了静王妃,也能做个侧妃吧。” “你想得倒挺美。”瑞征冷声说着,朝她走近两步,“你们不是柳大小姐,王爷不可能看上你们。” 青瑶瞥了他一眼,不以为然道:“那就各凭本事喽,柳若嫄能攀上静王,只是她运气好而已,她的才貌没有胜过我们姐妹多少。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们最后嫁不进王府,也有别的出路。” “王爷定下的婚事,是不可能更改的,即便你们不愿嫁我,也嫁不了其他男人。” “你以为静王在京城地位能有多高,说白了只是个不受宠的废物王爷,还能一手遮天吗?”青瑶冷笑说道,再也不看瑞征,拉着紫瑶转身离开。 第242章 剑眉 瑞征阴沉着脸,在水榭高台里站了许久,看着两姐妹的身影远去,才自嘲地抿一下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苦笑。 她们想要嫁给身份显赫的男人,一生享受荣华富贵,这也没有什么错。 两姐妹原本就相貌出众,自然有超出一般女子的野心。 静王在外传的名声是个病弱废物,但那又能怎么样,王爷的尊贵身份仍然轻松碾压一个首领护卫。 瑞征蹙紧眉头,他其实……也可以拥有一个尊贵身份,只是他自己刻意放弃了,隐藏了。 他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后,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不能为了两个女子,放弃他一直以来坚持的初衷,这是他的底线。 瑞征离开水榭后,旁边的小径树影后面,走出来一男一女两道身影。 云司业容颜如玉,淡泊的面容上不带一丝表情。 他身边的梅念纯穿了一套宽松刺绣衣裙,鬓发插钗,打扮得十分华丽,但脸色略显苍白,神色也透出一股疲倦之感。 她怀着身孕,又整日面对夫君跟侧妃小妾甜甜蜜蜜,只觉得痛苦不堪,心力交瘁。 不过今日太子午膳设宴,特地请了她跟敏王出席。 敏王侧妃和妾室不在邀请之列,这让梅念纯心情大好,驱散了胸中的一口闷气。 这才是嫡王妃的尊贵之处,什么侧妃,什么妾室美人,在重要的场合里,统统都得靠边站。 没有那两个贱人碍眼,她觉得四周的空气都清新了很多。 “想不到静王这个人深藏不露,沉寂了那么多年,如今竟然如此抢手。”梅念纯感慨说道。 以前全京城的未婚女子多仰慕敏王,恨不得嫁进敏王府当小妾也愿意。 没想到静王大病初愈之后,一以真面目示人,引来多方势力的注意,连女人缘也突然好起来,着实抢了敏王的风头。 云司业没说话,眸底透出一抹深邃的暗芒。 他以前对静王有怜悯之情,念在手足兄弟情上,对云子缙诸多关照。 但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从摄政王口中得知静王的身份—— 神秘的修炼者,月仙岛的真正主人。 “咳咳,我们该去赴宴了,别让太子等久了。”云司业收回思绪,淡淡说道。 有些事情,他连细想一下都觉得芒刺在背,不寒而栗。 所以他选择逃避,尽量不跟那个可怕的男人正面冲突。 “司业,我记得你说过,你们兄弟俩小时候关系挺好?”梅念纯随口问道。 她根本不关心他们兄弟感情如何,只不过最近跟敏王关系紧张,趁机多说一些家事,能缓和一下抑郁心情,又加深他们夫妻感情。 云司业微微皱起眉头,梅念纯无心问的这个问题,倒让他回忆起一件事。 小时候,他们几个皇子都在皇宫长大,皇帝指派了学官教皇子公主读书。 云子缙因为身体病弱,经常卧床不起,时不时旷课,云司业就会把书籍送到芳华殿,守在病床边上为他读书。 他明明记得很清楚,躺在病床上的云子缙嘴唇微厚,有两条长长的剑眉,眉尾直伸向发鬓中。 虽然身体病弱,但面容长相十分英气凛然。 第243章 不是同一个人 云子缙十六岁时,被封为静王,搬出皇宫住进静王府。 从那以后,他们兄弟就极少见面,偶尔见一次,云子缙也是戴着一个斗笠面纱,看不清他的脸。 渐渐的,云司业几乎忘记了他长什么模样,在脑海中残留的模糊印象,如果不细想的话,根本记不起来。 但最近几次见到云子缙,发现他的眉毛是远山眉,而不是剑眉。 云司业向来心思缜密,他怀疑当年那个病弱的三皇子,跟现在的云子缙不是同一个人。 如果不是同一个人,当年他认识的那个“三皇子”,究竟是谁,现在又在哪里? 他心中有很多疑问,但此事牵系广大,他又轻易不能跟人谈论,哪怕是身边亲密的人也不行。 他抬眸从梅念纯的脸上扫过,欲言又止,犹豫再三,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梅念纯看见他迟疑的表情,有些不满道:“司业,我从小到大一颗心都在你身上,永远站在你这一边,我对你是什么样的感情,你是知道的。况且,我是你娶的嫡王妃,现在又怀着你的孩子,这世上没有谁比我更关心你,为什么你就不能信任我?” 她以前是骄纵任性,但自从怀了身孕,性子收敛了很多。 也明白整天跟云司业闹别扭没好处,不如先把王妃的位置坐稳,等孩子生下来,成了王府继承人,再慢慢使手段收拾那些小贱人。 所以进宫之后,她看那两个小贱人再恼火,也尽量控制情绪,都是为了跟云司业修复关系。 “只要你听话懂事,我又怎会不信任你?”云司业略带敷衍地说道。 “我现在已经很懂事了。”梅念纯低头嘟嘴,轻轻抚摸小腹。 看见她一副小女孩的撒娇模样,云司业眸底猛地闪过一抹微芒,想起少年时的那些日子。 他跟梅念纯第一次见面,她还是个淘气的小丫头,骑在马背上下不来,在摄政王府内狂奔乱撞,吓得惊叫连连。 那时他纵身跃上马背,在众目睽睽下救了她,而她在惊吓后靠在他怀中,小身子瘫软成一团,显得十分娇柔怯弱。 他当时虽未心动,却有一瞬间觉得她娇羞可爱。 因此成年后迎娶她做嫡王妃,他心中并不十分排斥。 但两人成亲后,感情却没办法升温,而且一度闹得很僵。 她整天胡搅蛮缠,又骄横又愚蠢,半年的时间几乎消磨掉他所有的耐心,对她也不再有怜惜之情…… 这时,不远处的小径上传来说话吵闹的声音,两人都转头看去,只见一男一女两个身影,正急匆匆从竹林小路走过去。 云子缙拉着柳若嫄的手,拽着她往前走,柳若嫄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云子缙,你快点松手,我自己认得路。” “你小短腿,走得太慢,等你赶到天璃殿,人家宴会都结束了。” “你滚!再说我飞脚踢你了——” “你这脾气拗得跟驴一样,动不动就飞驴蹄子。” “云子缙,你专门跟女人斗嘴,可真有出息了——” “嫄儿,你再不听话,我就抱你走。” “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我抱自己家媳妇,谁会管我?” “……” 两人一路吵闹着远去,看得梅念纯心中酸溜溜的,又羡又妒。 第244章 怕什么 “他们俩都和离了,静王仍然对那个女人穷追不舍,不离不弃……”梅念纯幽声叹道,语气充满不甘。 和离的人还秀恩爱,让她这个婚内不得宠的女人情何以堪? 云司业凝神不动,望着那两个人走远,才缓缓收回目光。 他深邃的眸光中似有失落,随后瞥了梅念纯一眼,淡声说道:“他们俩成亲的时候,静王并不喜欢柳大小姐。” 柳若嫄是静王随便选的一个女人,两人在成亲前没见过面。 成亲当日,静王也没进洞房,表明他对柳若嫄没有一丝情意。 这些事,云司业了解得一清二楚。 “呵,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吧,拥有的时候不懂得珍惜,等失去之后再追悔莫及。”梅念纯微微嘲讽道。 她的话中明说云子缙和柳若嫄,实际上暗指云司业跟她之间的关系。 云司业见她眸光黯淡,脸色有些发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顿时心头一软,伸手拉住她。 “念纯,只要你以后听话,我会好好待你。”他沉声说道,难得在平淡的语气中带了一抹温存。 梅念纯眼中的欣喜一闪而逝,抬起眸子看向他。 凝视了半晌,她幽幽问道:“柳若嫄现在和离了,你是不是想把她娶回敏王府?毕竟……她长得那么美,是定云国第一美人。” 她不敢直接问“你是不是喜欢她”,害怕听见他的肯定回答。 云司业发出一下嗤笑,似乎带着嘲弄,“我在你的心里,难道就是一个好色之徒?你怎么老是觉得我的心思在女人身上?” 梅念纯微微一愣,心里波澜起伏。 敏王新婚半年就娶了侧妃和妾室,还敢说心思没放在女人身上? 她低头在心里嘟囔两句,但嘴上却没说什么。 “走吧,静王他们已经去天璃殿了,就等我们了。”云司业拉着她的手,用力攥紧一些。 刚才看见静王和柳若嫄,两人吵吵闹闹的样子,像是一对亲密的小夫妻打情骂俏,一举一动都透着腻人的甜蜜。 他以前不屑于跟女人那样亲密,但方才那一幕对他却产生了触动,心里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渴望。 如果他身边有一个女子跟他打情骂俏,就像柳若嫄跟静王的相处一样,那么生活会有很多乐趣吧,他也会觉得很幸福吧。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梅念纯,眸光比平时柔和了不少…… 天璃殿内,席桌上摆满美酒佳肴,一片奢华的盛宴景象。 太子设宴,邀请了静王和柳若嫄,敏王夫妇,还有七皇子云尓昭。 殿内四周摆着单桌宴席,悠扬的乐声奏响,几名年轻舞姬从外面鱼贯而入,来到宴会中间翩翩起舞。 席中尊位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三角眼,长了一绺山羊胡子,面色蜡黄阴沉,目光阴鸷,正是月仙岛上的孙执事。 柳若嫄在月仙岛上见过孙执事一面,那天晚上她当着太子的面抢走千年碧珠花,算起来这也是一笔旧账。 她略微低着头,时不时往嘴里塞一口食物,尽量降低存在感,不让孙执事对她产生怀疑。 “你今天怎么了?突然变得老实巴交,是害怕还是紧张?”身旁的云子缙侧头凝眸,低声问她。 只见她低头弓腰,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看起来惴惴不安,跟往常的懒散嚣张全然不同。 他微微蹙眉,转眸扫视宴会中的几个人。 她究竟在怕什么? 第245章 女修 “嫄姐姐,今日宴会的美酒是月仙岛特酿的,能强身延寿,是难得的好东西,你可要多喝一些。”另一旁的云尓昭满面笑意,对柳若嫄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他目光定定地望着她,一见她转头过来,立即慌乱地避开眼神,脸颊升起两团酡红,一副又紧张又害羞的神色。 柳若嫄在他心里就是天仙一般的人物,每次看到她的时候,他的小心肝都怦怦狂跳。 忍不住想要多瞄她几眼,却又不敢多看,唯恐亵渎了她。 云尓昭暗恼自己年纪小,若是静王、敏王那样的年纪,他定要勇敢地站出来,告诉嫄姐姐他的心意。 不过他也不灰心丧气,他只比她小两岁,来日方长,等他年纪再大一些,或许还有机会…… 柳若嫄扭头看云尓昭羞怯的模样,觉得十分有趣。 这七皇子今年十五岁,长得粉妆玉砌,尤其那一双纯净清澈的大眼睛,看人的时候怯生生的,羞涩得像个小女孩。 “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怕羞了。”柳若嫄笑着说道。 云尓昭听见,登时把头低得更深,微扭过来偷看她,嘴里嘟囔着,“嫄姐姐别拿人取笑,我……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他似乎有些委屈,那一双亮眸湿漉漉的,我见犹怜。 柳若嫄抿嘴笑一笑,愈发觉得这孩子挺可爱。 至少比她那个弟弟柳空暮讨人喜欢。 “许久没跟太子哥哥、二皇兄坐在一起喝酒了,今日敬两位哥哥一杯。”云尓昭尽力摆出一副成熟模样,举杯敬酒。 他平时跟云子缙亲近,所以直呼他“三哥”,但对太子和敏王的称呼却更显疏远。 坐在首席上的云其祯干咳两声,鹰眼中闪过一抹不耐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云司业微微一笑,抿了一口酒,温和地说道:“多日不见七弟,好像长高了不少。” 语气中带着客套,显然跟云尓昭的关系并不亲密。 这时柳若嫄拿起桌上的酒壶,刚要给自己倒酒,站在身后的一个宫女突然上前,殷勤说道:“奴婢伺候柳大小姐。” 宫女接过酒壶,慢慢往酒杯里斟满酒。 柳若嫄觉得有些突兀,抬头看了这宫女一眼。 这宫女年纪二十六七岁的样子,浑身带着一股成熟美艳,说不出的妩媚诱人,面容却是娇滴滴的模样,让人有保护的欲望。 这样的容貌,在宫女中绝对是上等之姿。 但柳若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宫女多是长相普通的女子,容貌太过艳丽,对后宫嫔妃是很大的威胁。 可眼前这个宫女…… 柳若嫄忍不住仔细打量,见宫女倒酒的时候,一根小手指微翘,隐隐射出一道灵气,注入到酒杯中。 这是修炼者! “嘶——” 柳若嫄眼眸猛地一凝,倒吸一口冷气,心里顿时升起警示。 万万没料到,在太子的宴席上发现了女修炼者。 她连忙看向左右,见云子缙身旁的宫女垂首含笑,正在为他斟酒。 坐在对面的云司业和梅念纯,他们身后也站着一个宫女。 这三个宫女都是一样气质,容貌美艳,妩媚娇滴,低调中带着倨傲,殷勤却不见恭敬。 柳若嫄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她此次进宫带着一个秘密任务,查探隐藏宫中的女修。 没想到刚来参加太子的宴席,一下子发现三个! 第246章 月仙岛执事 柳若嫄心跳如狂,脸上却不动声色,尽量保持镇定神态。 她心里没底,如果这三个女修是一等一的高手,再加上一个孙执事,的确不好对付。 至少以她目前的本事,肯定不是这帮人的对手。 但是如果找人帮忙—— 她转头看向云子缙,见他手指捏着酒杯,时不时抿一小口酒,一副悠然自得的神色。 “咳咳——” 她故意咳了两声,想要提醒他一下。 但男人稳如泰山坐着,丝毫没有一点情绪变化,自顾自地欣赏着场中舞姬的翩然舞姿。 舞姬身上的轻纱半透,若有若无地显露出苗条的身姿,勾魂般的媚眼朝云子缙瞟过来。 云子缙微微淡笑,朝她们举一下酒杯,表情十分愉悦。 柳若嫄看着刺眼,心头憋着一口闷气。 狗男人,这些女人跳的舞有那么好看吗? 肤浅的家伙! 很快一支舞跳完,舞姬们翩然退下。 云子缙的目光随着她们的身影望去,神情好似留恋不舍。 “切,也不怕长针眼!”柳若嫄忍不住低哼一声。 云子缙收回眸光,默默转到她身上,“嫄儿说这话就太显刻薄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们舞姿优美,多看几眼也是人之常情。” “就她们跳的那样子,算什么舞姿优美?哼,我跳的比她们好看多了……”柳若嫄气鼓鼓地顶了回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气什么,狗男人爱看谁跳舞,跟她有什么关系? 不气,不气! 可是……还觉得心里不舒服。 云子缙抿嘴一笑,眸底顿时泛出无限闪亮的光芒。 小女人吃醋的样子,也这么可爱…… 舞姬退场之后,乐曲声渐渐停歇。 “今日请到孙丹师来宫中小聚,蓬荜生辉,荣幸之至。”云其祯举起酒杯,“诸位,孙丹师乃月仙岛总管手下的第一执事,不仅是世外高人尊者,炼丹之术更是独步天下。” 孙执事三角眼眯起来,缓缓点头,对云其祯的吹捧评价十分满意,举起酒杯喝了一口。 柳若嫄有些讶异,这家伙是月仙岛大总管的手下? 大总管不就是颜叶吗? 颜师兄怎会重用这样的货色,让他当第一执事…… 她忍不住扭头问云子缙,“这个孙执事,你认得吗?” 当年她在月仙岛时,从没见过这个山羊胡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第一执事。 而且听云其祯的说辞,山羊胡子还是个炼丹师? 云子缙淡淡冷哼一声,“不认识!” 低头自饮。 对一切视而不见。 既然是大总管手下的第一执事,那就是颜叶养的一只走狗。 这等货色—— 他十分不屑。 孙执事耳力极好,听见云子缙说的话,又见他旁若无人的神色,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他一双三角眼打量传说中“废物王爷”,带着些许疑虑,好似要将他看穿一般。 只见云子缙身穿一袭银蓝色锦袍,头上束的银冠熠熠生辉,映衬着一副面容白若美玉,皎然如月,举手投足潇洒俊逸,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仙气。 跟他听说的病弱王爷不太一样。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静王喽?”孙执事放下酒杯,阴鸷的目光看向云子缙。 第247章 尚书府大小姐 孙执事故意把“大名鼎鼎”四字加重,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倨傲和嘲讽。 他是从月仙岛来的修炼者,这帮皇子王爷身份再高贵,在他眼中也是凡夫俗子,犹如蝼蚁一般的存在。 要不是太子许他好处,以他月仙岛执事的身份,才不屑进宫跟这群凡俗蠢货同席喝酒。 柳若嫄看出孙执事的轻蔑和鄙夷,不由得心头蹿出一股怒火。 在月仙岛当执事,就以为天下第一了? 他算什么东西! 她方才还对孙执事颇为忌惮,但此时见他公然挑衅云子缙,顿时有一股冲动,想要替静王打报不平。 “孙丹师是吗?” 柳若嫄轻咳一声,眸光闪动,淡淡说道,“我虽是一个孤陋寡闻的弱女子,懂的事情不多,但也知道炼丹师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最近京城出现很多冒牌货,不知孙丹师是否有耳闻?” “嗯——” 孙执事鼻子里哼了一声,一双三角眼打量她,眸底的暗光透着阴鸷之色,神色晦暗不明。 “这位姑娘是——”他冷声问道。 “我叫柳若嫄,礼部尚书府大小姐。” 柳若嫄迎上他阴鸷的目光,先是有些怯意,随即想到身边有那个男人在,便昂首挺胸,直视过去。 其实她没什么好怕的,就算云子缙袖手旁观,她还能随时找来颜叶。 当着颜大总管的面,这个山羊胡子也不敢太嚣张吧。 孙执事眯起眼睛,在她脸上扫视一番,阴声笑道:“这位姑娘,看起来有些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柳若嫄心里一抖,但脸上却不露一丝惊慌神色。 她堆起笑脸道:“听闻炼丹师都要闭关的,隐居在人烟稀少的秘境之地。月仙岛离京城有八百余里,孙丹师跟太子经常来往,那是不是不需要闭关?不闭关的话,怎么炼丹呢?还是说……孙丹师的炼丹术已达到超凡境界,随时随地都可以炼丹?” 炼丹不仅需要强大的灵力,还需要强悍的神识力。 加上精通药物和炼丹术,再有丹炉和灵火加持,才能成为一个炼丹高手。 一个修炼者灵力达到顶尖的境界,就可以随时随地炼丹,但像孙执事这样的级别,估计刚刚学到炼丹的皮毛。 柳若嫄故意说出这一番话,就是为了激怒孙执事。 最近京城来了很多修炼者,已经引起种种不安。 这个孙执事突然出现在宫中,不知道有什么阴谋。 一想到这家伙曾经囚禁丐帮弟子做劳工,还用铁钩刺透阿偃的琵琶骨,让他身受重伤,她就觉得心头一紧。 这山羊胡子不是个好东西,无论她为丐帮弟子着想,还是为了完成御令卫的任务,都应该尽快将此人铲除! 月仙岛的人多是行踪缥缈,趁着孙执事在宫中,不如给他设个圈套,找准机会将他一举擒住。 孙执事老奸巨猾,听出柳若嫄的话中有挑衅之意,不由得沉吟深思。 他应太子邀请进宫,主要为了两件事情。 一是听闻宫中宝库藏有大量的月仙岛白玉,他想将这些白玉据为已有,炼成传音灵玉和破空玉符。 二是太子当初在月仙岛弄丢了千年碧珠花,他急需用碧珠果炼丹,要把那个抢夺碧珠花的女贼找出来。 他已经有了一些线索,所以进宫来跟太子对质一下。 第248章 膈应人 “这两日不见,嫄妹在宫中过得可好?”云其祯见柳若嫄一直针对孙执事,连忙打岔问道。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我一切都好。”柳若嫄敷衍地答道。 原本一声不吭的云子缙突然说道:“嫄儿有本王照看,当然过得很好,太子就不必操心了。” 云其祯抿一抿嘴,脸色有些不悦,鹰眼扫向云子缙,闪出一道阴狠的暗影。 进宫途中静王登上他的马车,令他昏迷,这件事他还没找云子缙算账呢。 此刻看静王神采奕奕,面若玉雕,一副风轻云淡的神色,跟柳若嫄又十分亲密,更觉得异常扎眼。 “嫄妹已经和离,怎么还跟静王走得那么近?你住在芳华殿不方便,孤单一人也很无趣,不如搬到本太子寝宫附近来,由我来照顾你。”云其祯语气略显责备,却带着一丝宠溺之情。 他自诩最懂女人的心思,这种带有霸道的宠爱,一般女人都无法抗拒,准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只要柳若嫄对他着迷,日后听从他的吩咐,他就可以任意拿捏她。 “我在芳华殿很方便,清贵妃待我很好,还有轻舞公主常来陪伴,一点也不觉得孤单。倒是太子殿下即将大婚,昼夜事务繁忙,我还是不给你添麻烦了。” 柳若嫄露出一个笑脸,当场拒绝他的提议。 “就是就是,太子哥哥有空多陪一陪鸾公主,那是你未来的太子妃呢。嫄姐姐离我的住处近,我会经常去找嫄姐姐玩,她不会觉得孤单的,太子哥哥就放心吧。”云尓昭迫不及待地插嘴道。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看出太子对柳若嫄别有用心,顿时有些紧张,连忙帮着她一起回绝。 “七皇子什么时候跟嫄妹关系这么好?”云其祯眯起鹰眼,皱眉问道。 他防着静王接近柳若嫄,却不料又冒出一个毛头小子。 “咳咳……我跟嫄姐姐的弟弟是好友,就是柳空暮,太子哥哥听说过他吧。”云尓昭连忙掩饰道。 云其祯微微皱眉,对他的解释完全不放在心上。 簪花盛宴之后,柳若嫄是定云国第一美人,觊觎她的男人不在少数。 就算云尓昭有意接近柳若嫄,也根本没机会一亲芳泽。 所以他懒得跟七皇子多浪费唇舌,一双鹰眼转向云子缙,只见他淡定自若,似乎丝毫不受影响。 孙执事一直沉默不语,听着他们的对话,一双三角眼眯得更紧。 半晌,他从储物袋拿出一颗夜明珠,轻轻放在桌面上,“我跟柳姑娘一见如故,有件小礼物想送给你。” 柳若嫄一下子怔住,瞪大眼睛看着那颗泛出幽光的夜明珠,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夜明珠有婴儿拳头大小,洁白圆润,莹光透亮,显然是上等佳品。 她忍不住咽了一下唾沫,心底发出一声叹息。 她向来喜欢夜明珠,曾经她还是静歌时,就幻想着太子当众送她一颗夜明珠,她一定会高兴得热泪盈眶。 没想到辗转这些年,第一个送她夜明珠的男人,既不是太子,也不是静王,而是一个令人厌恶的山羊胡子。 这让她情何以堪? 连同夜明珠都看着糟心,简直太膈应人了! 第249章 幻影明珠 柳若嫄深呼一口气,想要开口拒绝。 夜明珠虽好,但送的人不对,她也不能接受。 她是有原则的人好吗—— 头可断,血可流,绝不为一颗夜明珠勉强低头。 这时忽见山羊胡子眨巴着小三角眼,幽声说道:“这颗夜明珠是来自月仙岛的‘幻影明珠’,原本镶嵌在回廊梁柱之上,凡是经过回廊的人,都会在明珠中留下影像……” 卧槽! 柳若嫄瞪起眼睛,差点爆出一声粗口,连忙伸手捂住嘴。 幻影明珠? 留下影像? 她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浑身血液凝滞,一颗心噗通噗通狂跳。 这山羊胡子的意思是,她那夜在月仙岛,经过回廊的时候,在明珠中留下影像了? 顿时回想起那天晚上误入月仙岛,走过一处殿宇回廊,每一根梁柱上都盘绕着华光闪闪的金龙。 金龙一直蜿蜒向上,龙眼是硕大莹白的夜明珠,在黑夜发出柔和的亮光。 她当时馋得直流口水,还暗搓搓想着,一定要把夜明珠抠下来…… 现在后知后觉,原来那些夜明珠都是幻影明珠,经过回廊的人能留下影像。 这是什么神操作? 她猛地想起一件事,月仙岛上的夜明珠,数量不少…… 每处回廊、房屋、寝殿……到处都有夜明珠,当初困住她的灵玉阵,殿顶也镶满了夜明珠。 也就是说,那些都是幻影明珠,可以监控月仙岛上每一个人的行动! 王八蛋—— 柳若嫄顿时顾不上山羊胡子,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双眸中喷出烈火,怒不可遏。 怪不得她当年逃不出月仙岛。 新婚之后,狗男人明明闭关修炼,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但她逃跑几十遍都以失败告终。 原来这混蛋用幻影明珠监视她! 云子缙察觉到一道愤怒的目光朝他射来,刺得他浑身难受。 他扭头瞥向怒火冲天的小女人,眯眼低声笑道:“嫄儿喜欢幻影明珠吗,为夫送你一颗可好?” 山羊胡子突然拿出一颗幻影明珠,他也觉得很意外。 那颗夜明珠的确来自月仙岛,用幻影明珠监控全岛的动静,是他布下的防御阵法之一。 山羊胡子胆子不小,竟敢抠他家夜明珠。 哼哼—— 他表示很生气,看向孙执事的目光寒彻凛冽,好似看一个死人。 此时柳若嫄十分恼火,手中捏住酒杯,差点把杯子砸在云子缙脸上。 她强忍住发飙的冲动,拿起酒壶,对着嘴“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压住心头的愤懑。 “我要送给柳姑娘的礼物,就是这幻影明珠上的影像。”孙执事抬手轻轻一拂,莹白的夜明珠上顿时现出一个人影。 人影是一个窈窕秀丽的少女,身穿黑色夜行衣,站在回廊之下,正抬头向上看去。 影像虽然有些模糊,但少女抬头的时候,一张俏脸正对着夜明珠,凝视了很久。 眉眼如画,笑颜似花,那一张绝色秀美的面容,依稀就是柳若嫄。 全场一片寂静,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幻影明珠的画面上。 明珠留影。 这竟然是真的。 孙执事撸着山羊胡子,阴鸷的目光盯着柳若嫄,语气不怀好意,“你闯入月仙岛的那晚,本座丢失了一件宝物千年碧珠花,如果宝物在柳姑娘手里,还请拿出来,本座必不会为难你,否则——” 他冷哼着,手指微微用力,“啪”一声捏碎酒杯。 第250章 误会了 嘶—— 云司业倒吸一口冷气,眸光中闪出一抹惊惧。 他从坐到宴席上就一直闷不吭声,因为满怀心事,他就一个人默默饮酒。 这时候见孙执事威胁柳若嫄,云司业忍不住开口道:“孙丹师是不是误会了,若嫄是闺秀小姐,怎么可能去月仙岛?更不会跟孙丹师的宝物扯上关系。” 他话音一落,坐在身边的梅念纯顿时变了脸色。 她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愠怒说道:“司业,柳若嫄去月仙岛偷别人的宝物,人家追赃来了,自然有确凿的证据,你跟她有什么关系,要为她辩解?” 云司业脸色难看,皱眉看了梅念纯一眼,见她眸中带怒,眼圈发红,似对他十分失望。 他犹豫片刻,想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时孙执事不依不饶道:“敏王这么关心柳姑娘,是不是跟她一伙的?那晚月仙岛闯入两个小贼,一男一女,不知有没有敏王?” 云司业一听,顿时脸色发黑,抿紧嘴唇,一声不吭。 月仙岛的事,他根本一无所知。 但此时若是开口,无论说什么,都会有嫌疑,索性闭口不言。 柳若嫄一见祸事引向云司业,立马坐不住了。 碧珠花是她抢走的,那晚跟她在一起的人是崇烈,跟云司业毫无关系,她自然不能让他背黑锅。 “此事跟敏王无关吧。”柳若嫄淡淡说道:“我半月前还是静王妃呢,就算是我闯入月仙岛,跟我一起的人也应该是静王吧。” 云司业知道柳若嫄为他开脱,顿时眸光看向她,欲言又止。 云子缙也不说话,只是露出一个暧昧不明的笑容,众人都以为他默认了。 柳若嫄的目光转向桌上的夜明珠,故意呵呵一笑:“孙丹师送我的礼物,是这颗夜明珠吗?” 孙执事冷哼,“你想得倒美,幻影明珠乃是月仙岛至宝,本座怎会轻易送给一个女人?” 他要送的所谓“礼物”,只是夜明珠上的影像而已。 而且他说的送礼,是带有嘲讽的反话,这女人没听出来吗? 还以为他要送她夜明珠。 简直蠢货一个! 柳若嫄也彻底明白他的意思。 这山羊胡子的夜明珠不是送她的,而是拿出来给她看一看。 让她看一眼,就已经给她很大的面子了。 这特么—— 柳若嫄又想爆粗口,什么玩意,比方才她误以为要送夜明珠更膈应人了! “看来是我误会了。”她收敛眸光中的笑意,这时突然感觉丹田内热浪沸腾,一阵咕噜噜的声响,好似波涛翻滚一般。 她眉头一紧,拿起酒壶闻了闻,浓烈的酒香中飘出淡淡的丹药清香。 这香酒佳酿来自月仙岛,平常人喝了能强身益寿,修炼者喝了能稳固丹田。 当年欢儿在月仙岛的时候,也喝过不少,所以对这酒香十分熟悉。 刚才一口气喝了半壶酒,此时丹田中却感觉不太对劲…… 这时云司业转头看向云其祯,眸光中有淡淡的不满,“太子殿下,你不为若嫄解释一下吗?” 太子愣怔了半晌,一直没反应过来,他没想到事情竟有这样的反转。 那晚他去月仙岛送礼,在他面前抢走碧珠花的小贼的确是一个女子…… 看柳若嫄的身形,跟那戴面纱的黑衣女子十分相像。 他记得那女子离开时,他瞥见她左耳后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荷花,过来。” 侍立在柳若嫄身后的宫女来到跟前,云其祯对她耳语几句,荷花缓缓点头。 荷花拿了一壶酒,走到柳若嫄身旁,为她斟酒,目光看向她左耳后…… 第251章 你喝醉了 这时柳若嫄正抱着方才剩下的半壶酒,仰头往肚子里灌。 月仙岛的丹酒,普通人喝了强身延寿,而她喝了却能跨入修炼之门,灵力爆发,升级到黄阶高手。 “咕噜咕噜——” 很快把半壶酒喝得一干二净,一滴不剩。 她摸一摸自己鼓起的胃,满意地打了一个饱嗝。 修炼者的等级分为天地玄黄,天阶最高,黄阶最低。 柳若嫄体内只有一点灵力,根本连黄阶都达不到。 她的身体只是普通人,以前练过一些内力,但并不是修炼之术。 因为她体内的灵力不是用功法修炼的,而是云子缙输给她的。 云子缙是月仙王,他的修炼等级已经突破天阶,升入仙阶的长生不老之境。 他的灵力输给了柳若嫄,存在她的丹田内,一旦有月仙岛的丹酒浇灌,立即能产生大量灵力。 喝进肚子的酒水很快起了反应,不断激起丹田内的灵力,一股股地翻滚升腾,将丹田之气化作越来越多的灵力…… 灵力不断加厚稳固丹田,只待满溢而出,就会突破到黄阶之境,成为一个真正的修炼者。 柳若嫄知道机会难得,所以才不顾一切喝光整壶丹酒。 她酒量有限,喝完这一壶丹酒之后,只觉身体轻飘飘的,眼前浮现出一片彩色泡泡,绚丽而梦幻。 宫女荷花拿走空酒壶,又放了一壶酒在她桌上,然后朝太子点了点头。 云其祯鹰眼一凝,顿时变了脸色。 方才他命荷花借斟酒的机会,查看柳若嫄的左耳后侧,是否有一处淡淡的伤疤。 荷花这时向他点头,显然已经查明一切。 柳若嫄的左耳后,的确有一道浅痕伤疤的印记。 云其祯心中既惊讶又疑惑,看向柳若嫄的眼神也变了。 那晚抢夺碧珠花的女子,艺高胆大,身形敏捷,像极了他曾经的贴身密探静歌…… 而柳若嫄是深闺小姐,怎会有如此身手? 窃贼潜入月仙岛抢夺碧珠花,此事非同小可。 如果确认是柳若嫄所为,以孙执事睚眦必报的性格,绝对不会放过她。 云其祯心中纠结,他如果证明柳若嫄就是那晚的女贼,定会讨得孙执事的欢心。 再把她献给孙执事,说不定能换来月仙岛的长生不老丹…… 但是—— 云其祯一双鹰眼的眸光在柳若嫄身上打转,见她笑颜如花,半醉微醺的俏丽模样,竟比平时更要美艳动人三分。 他心中一动,想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把柳若嫄交给孙执事,他真有点……舍不得。 “咯——” 柳若嫄手持酒壶,不顾旁人惊讶的目光,把刚拿来的一壶酒也喝完,抚一下饱胀的肚子,舒舒坦坦地打个酒嗝。 她放下酒壶,一抬眸就迎上云其祯的纠结的目光。 “太子殿下,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她喝得太多,说话时舌头有点伸不直。 没等云其祯开口,她突然伸手指着他,呵呵笑道:“我知道了,你把这个山羊胡子请到宫里来,就是为了炫耀。他是炼丹师,是月仙岛的修炼者,你借他的名狐假虎威,想让宫里的人害怕臣服是不是?” 云其祯心头一紧,鹰眼眯紧,眸光变得深邃,“嫄妹,你喝醉了。” 他请孙执事进宫,的确是为了震慑众人,尤其是敏王和静王。 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不仅贵为太子,身后还有月仙岛炼丹师这一座大靠山。 第252章 发酒疯 酒劲在丹田翻滚,柳若嫄觉得自己胆子壮了很多,就算天阶高手来了她都不怕! 她笑嘻嘻说道:“山羊胡子你长得那么丑,怎么可能是炼丹高手,我见过的高手,都长得很帅的……” 云子缙一听这话,眸底泛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心中有些得意,她说的高手,肯定是指他了。 孙执事的脸色好像锅底黑一般,将酒杯往桌上一放,冷声喝道:“放肆!”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敢出言不逊,她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云司业见孙执事暴怒,十分担心柳若嫄,沉声说道:“若嫄,你喝了不少酒,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他急着起身,想带她离席,却又觉得不妥,只得坐回去,对云子缙说道:“静王你与若嫄毕竟夫妻一场,要眼睁睁看她醉下去吗?” 不料云子缙神色镇定,拿酒壶自斟自饮,淡淡说道:“无妨,嫄儿想做什么,想说什么,都随她去,即便天塌下来,也有本王扛着,敏王就不必费心了。” “你要怎么扛!”云司业忍无可忍,直言说道:“任由她胡闹下去,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话音未落,只见柳若嫄摇晃着站起来,伸手一挥,“别吵别吵,我还没说完呢!刚才说到哪儿了……对了,山羊胡子长得丑,我看他进宫不安好心,为太子撑腰,给你们一个下马威。” 她转身指一指云子缙、云司业和云尓昭,笑嘻嘻说道:“你们三个别怕哦,山羊胡子给太子撑腰,我给你们撑腰!你们都是我的人,统统都归我管,我护你们周全!” 说着,她拍一拍自己的胸脯,一副豪气万丈的模样。 云司业低头扶额,又好气又好笑,却又无可奈何。 不过她说护他周全,让他心底升起一股感动,觉得异样的温暖。 云尓昭一双眸子带着羞涩,偷看柳若嫄一眼,顿时脸色绯红,一直红到脖子根。 他心中窃喜,嫄姐姐说……他是她的人,要为他撑腰,还要护着他呢。 真是好开心哇。 太幸福了! 耶—— 云子缙眉头皱得紧紧的,玉润的脸上笼起一层寒气。 他心里很不爽,他的王妃为什么要护着别的男人—— 更糟心的是,云司业和云尓昭两个家伙,什么时候成她的人了? 此时梅念纯脸上抽搐一下,直勾勾瞪着柳若嫄,眼神中充满怨念,却一声不吭。 这个蠢女人酒后胡言乱语,得罪太子和孙丹师,肯定不得好死。 那就让她作死去吧! 她难得不吵不嚷,安静如鸡地坐着,观赏眼前的精彩好戏。 全场人沉默。 柳若嫄一个人连说带笑,叉着腰对孙执事说道:“山羊胡子,你是在瞪我吗?是不是因为我太好看,闪瞎了你的三角眼?……其实我知道你是怂货,你不敢瞪我的,哈哈,皇宫有高手保护我,你气死了也不敢对我动手。” “呵呵——” 孙执事阴笑一声,不怒反笑,“宫中有高手?哼,那本座就看看高手能不能保住你!” 他此刻已经认定,碧珠花一定在柳若嫄手中。 让这个蠢女人再发一阵酒疯,反正她结局已定,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孙执事贪财贪利,却对美色兴致缺缺,见柳若嫄花容月貌,绝色秀丽,心里打起主意。 这美人弄死了可惜,把她带回月仙岛送给炼丹师,能换来不少丹药。 或者直接送给颜大总管,当个暖床的玩物也不错。 第253章 一个不能少 孙执事心里打着鬼主意,看向柳若嫄的眼神愈发阴鸷了几分。 这个小女人,绝对跑不掉了。 他对她势在必得。 活着可当玩物当炉鼎,死了可入药炼丹—— 哼哼,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女人,看她能嚣张到几时? 有她哭天抢地,跪地求饶的时候。 太子见孙执事一脸不善的表情,不由得鹰眼一凝,开始担心柳若嫄。 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云其祯都不希望她在他眼前出事。 “孙丹师息怒,她不过是一个无知的笨女人,又醉得神志不清,失礼失礼。” 他语气故作轻松,吩咐宫女道:“梨花、梅花,你们立刻送柳大小姐回芳华殿。” 趁这女人还没惹出更大的祸事,先把她送回去,否则一旦孙执事发怒,后果不堪设想。 两个宫女走到跟前,一左一右要搀扶柳若嫄。 “柳大小姐,你喝了不少酒,这会儿都站不稳了,我们送你回去休息。”名叫梅花的宫女淡声说道。 她的语气不带感情,也没有半点尊敬之意,眼神中的倨傲毫不掩饰。 柳若嫄听着刺耳,抬袖一下甩开她,瞪眼奇怪问道:“你真是宫女吗,为什么我觉得不像?” 眼前的宫女长了一双细长的媚眼,看起来二十八九岁的年纪,身材凹凸有致,绝非一般的宫女。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宫女的脑门上点一点。 “我知道,你是女修……哈哈哈,我猜得没错吧?” 柳若嫄抬手指着她,双眼笑得眯成一条缝,“你们两个,还有刚才给我倒酒的荷花,都是女修!” 呵呵,她太聪明了,一下子就猜到了。 此时心情大好,皇帝给她任务探查后宫中的女修,她都没费劲,一下就找到了。 梅花脸上登时变色,抿一抿唇瓣,默默退开半步。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柳若嫄,眸光中透出一抹惶恐不安。 她们三人都来自月仙岛,隐藏在宫中有一段时间,以宫女身份做掩护。 三人平日行事低调,极少出现在众人面前。 今天太子设宴请了孙执事,是她们在月仙岛的旧相识,三人这才现身宴席中。 没想到一露面,就被柳若嫄察觉出来,泄露了身份。 这个女人…… 一个尚书府的小姐,怎么认出她们是女修炼者? 梅花错愕不安时,旁边的梨花凑近柳若嫄耳边,低声冷笑道:“柳姑娘,你知道得太多,晓得会有什么下场吗?” 她眸光闪过一抹阴狠之色,目光犹如毒蛇一般,死死盯着柳若嫄。 此时席中众人都以为柳若嫄发酒疯,对她说的话不以为意。 即便听见她说“女修”二字,也不会放在心上。 但梨花知道,这个柳大小姐很不简单。 让她安然活着,一定对她们三人有致命的威胁。 所以,这个女人不能留! “下场……什么下场?”酒劲上头,柳若嫄眼前一阵发花。 她一把抓住梨花的手腕,转身又抓住梅花,死死扣住两人的脉门不放。 “你们什么下场不归我管,我只负责抓人,哈哈哈,都跑不掉了……还有那个荷花,你也过来让我抓一下,你们三个都乖乖的,一个也不能少!” 第254章 你要亲我? 柳若嫄的手抓不过来,想解下腰带去绑住荷花,却被云子缙突然伸手,一把按住她。 见小女人当众解腰带,他登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你要干什么?”男人眸色晦暗,目光带着逼人的侵略性。 是不是平时对她太宽容了,惯得她无法无天,喝了点酒就如此放纵。 “没看见我解腰带吗?”柳若嫄皱眉,嘴里喷着酒气,显得很不耐烦。 云子缙:“……” “你快点帮我,把腰带解下来绑住那个荷花,千万别让她跑了,这可是正事……” 云子缙:“……” 众人:“……” 柳若嫄语气有点焦急,红艳艳的小嘴嘟囔着,“快点嘛……” 她望着云子缙,一双清澈的眸子明显有了醉意,好似撒娇般的语气中带着莫名的撩拨。 男人的喉咙滚动一下,盯着她娇嫩粉润的红唇,真想一口咬下去。 按捺下心头的悸动,他声音略带嘶哑,开口说道,“嫄儿……” 却被小女人一把捂住嘴。 “别出声——”她双眸闪闪发亮,好像发现什么新奇玩意一般,酡红的小脸笑嘻嘻的。 “呵呵,我找到一根绳子!”小女人猛地抬手,一把扯住云子缙飘在身前的发带。 “嘶——” 云子缙突然低头倾身,一张帅脸凑到她眼前。 他乌黑的长发用一根银色绸带系住,在发髻上束起一个银冠。 发带压在银冠下面,被小女人用力一扯,整个人不由自主向前一倾。 两人的嘴唇几乎要碰到一起,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 柳若嫄微微一皱眉,下意识往后退了退,但手中扯的发带仍然没松开。 男人被扯得向前一顿,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 柳若嫄酒意正酣,猛地被男人喷出的热气笼罩满脸,忽觉心中一荡,呼吸有点困难。 她费力地咽了一下唾沫,直勾勾盯着他的脸。 这男人……真帅啊! 这一张俊逸好看的脸,看多久都看不厌。 云子缙一声不吭,凝神望着她,眸底愈发深邃似海,广阔无垠的幽深中仿佛闪烁着数以万计的星辰。 柳若嫄脑袋有点晕,这样的场面,怎么好像似曾相识? “你,你是不是想亲我?”她迷迷糊糊问了一句。 男人脑中猛地炸开一朵朵烟花,差点要低头吻下去。 想到周围有很多人旁观,他强忍住内心冲动,缓声说道:“嫄儿,你松开我的发带,我给你换一根绳子,你不是想绑住她们吗,可以慢慢绑。” 说着,他抬手甩出一根长长的绸带,放到柳若嫄手里,跟他的发带做交换。 “哦——” 柳若嫄似乎不太高兴,闷闷地捏住绸带,转身去绑那三个宫女。 方才他……明明想亲她的,怎么突然不亲了? 哼,很生气! “柳大小姐——” 三个宫女目光躲闪,向后退了两步。 “你们三个都别动,让她绑。”云子缙浑身笼着肃然之气,冷声对三个宫女说道。 嫄儿想做什么,他都由着她去做。 绑住三个女修嘛,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她开心就好。 至于刚才那个吻…… 他抿一抿嘴唇,眸光闪动。 先欠着吧,等到没人的时候,他再兑现给她。 第255章 苟道流 三个宫女不得已站住脚步,紧咬着嘴唇不敢乱动。 她们虽是女修,但目前隐藏的身份是宫女。 静王已经发话,不让她们动,如果强行逃脱,她们就做不成宫女,那么一切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好不容易混进宫中,怎能就此放弃? 三人的眼神瞟向坐在首席的太子,想探一探他的意思。 从进宫那天起,她们的利益就跟皇后、太子绑定一起,今天来宴席见孙执事,也是太子特意安排的。 如果太子给她们撑腰,倒可不必忌惮静王。 毕竟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废物王爷,皇后和太子不会为他得罪修炼者,没准一怒起来,把柳若嫄连同静王一起灭口都说不定。 云其祯见三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不停往他身上看来,心中升起一股不耐烦的怨怒。 他虽不是修炼者,但也了解过,现在修炼界刮起一阵歪风,叫做“苟道流”。 何为苟道? 就是修炼者能苟就苟,低调、隐藏、跪舔、逃匿…… 升级有风险,修炼不容易。 唯苟道皮厚心黑,天下无敌,为了苟成一派,无所不用其极。 修炼者一个比一个怂包,一个比一个孬种。 还美其名曰叫“稳健”。 世道如此,已经不流行莽出一片天地的“奋进流”,像孙执事这样的有骨气硬刚的修炼者不多见了。 太子想到这些,都是一把辛酸泪。 他接触过的修炼者,无论男女,都是眼前这仨货色之流。 什么女修炼者,说的好听是谨慎小心,说的不好听就是赖皮怂包。 麻蛋的,堂堂修炼者,还得让他一个普通人保护。 他是想抱上修炼者大腿的,一路飞黄腾达,鸡犬升天,没想到现实情况是,修炼者纷纷跑过来抱他大腿。 呸,什么世道! 他一直走自私自利路线的,现在都得无私奉献了,让他情何以堪? 这帮糟心的玩意—— 云其祯心中吐槽骂娘,但脸上不能表现出对“怂包”的嫌弃,微微朝她们点一点头,示意她们大可放心。 随即一抬袖,朝她们三人做了一个手势。 皇宫重地,万不可鲁莽,请继续隐藏身份,苟道到底—— 三女见他表态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太子说的没错,此时柳若嫄发酒疯,静王心血来潮,一时想纵容她而已。 她们是“女修”这件事,只是那女人酒后胡言乱语。 说者有意,但听者无心,不会真有人留意的。 三人决定适应环境,暂时隐忍下来,毕竟修炼界都是这样的风潮,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任由柳若嫄把她们绑住,那又能如何? 身上也不会少一块肉。 就算少一块肉也无妨,当做瘦身减肥了。 等这场宴席过后,太子便会为她们出头报复,找个机会把这碍眼的女人干掉! 于是三人丝毫没脾气,老老实实地站着,让柳若嫄用绸带将她们的手捆起来。 柳若嫄醉意上头,正是胆壮的时候,让她去捅破天也敢干,根本不知道三个女修心中所想。 她一边绑还一边纳闷,现在的女修都这么听话顺从? 说绑起来就绑起来,一点都不反抗。 心中不禁有些失落,世事变迁,人心不古。 修炼界跟以前不一样了,修炼者没一点抗争精神,铮铮傲骨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第256章 尬出天际 “好啦,你们被我抓住了,谁都不许逃走!”绑好三人,柳若嫄得意洋洋地拍一拍手掌,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 御令卫的任务,这么快就交差了。 真是始料未及。 呵呵,怎么有点容易—— 全场人都看着柳若嫄,都觉得她发酒疯的方式很是清奇。 云子缙目不转睛盯着她,眼珠都不舍得转开一下,眸光中满是宠溺之情。 “静王,我厉害吧!”小女子歪头看他,笑嘻嘻地求赞赏。 “太厉害了,天底下没有比嫄儿更厉害的美人了!”云子缙微笑着,毫不吝惜赞美之词。 他们两人一个闹腾,一个宠溺,旁若无人地互动着。 让在场的众人都尬得不行。 云司业低头扶额,觉得怀疑人生,没眼再看了。 柳若嫄一个醉酒的人胡闹也就罢了,静王也跟着和稀泥…… 堂堂一个王爷,怎能无限度地宠着小女人? 不务正业,有伤风化。 他对两人的表现十分反感,忍不住想批判一下静王。 “呼——” 云司业长吁一口气,不知为什么,他心里……竟莫名的有点羡慕。 “哼哼,果然,连女修都怕我,在我面前也得束手就擒。”柳若嫄被夸得有点飘了。 “没错,嫄儿天下无敌,女修男修都怕你。”云子缙一本正经说道。 “哈哈哈……”小女人得意地笑起来。 “……” 坐在席上的梅念纯咬着嘴唇,脸颊绯红,尬的恨不得用脚抠出一个坑,把自己躺平进去埋了。 静王和柳若嫄,真是天生一对。 他们还要脸不要脸—— 真应了一句话,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两人凑到一块,你一句我一句,能尬出天际。 此时太子坐在席上,看着柳若嫄发酒疯,也有点焦头烂额的感觉。 他把孙执事请进宫中,又让三个女修前来坐镇,本意是想借修炼者的名头炫耀一番,发一发威风。 没想到柳若嫄是个不省心的—— 这丫头,胆大妄为。 敢说敢做。 喝了两壶酒就发酒疯,还敢指着孙执事鼻子骂人。 山羊胡子,长得丑,三角眼……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不仅得罪孙执事,还用绸带把三个女修给绑了。 这特么……都是什么神操作? 谁给她的胆子! 好好一个宴会,硬是让她给搅和了。 云其祯本该很恼火,但此时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滋味。 五味杂陈,诧异、惊愕、担忧……却没有半点生气的感觉。 不仅不生气,心底竟然还有点喜悦。 他觉得柳若嫄是个真性情,醉酒的小模样又刁蛮又娇滴。 俏丽的身影在他眼前晃动,一张红扑扑的小脸笑容可掬,十分动人。 眼见场面混乱,难以收拾,云其祯忍不住想打个圆场,“嫄妹,你听我的话,乖乖回去休息,待宴席结束后,我去芳华殿看你。” “为什么?”柳若嫄双眼一愣,“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云其祯一双鹰眼眯起来,露出一个自认为迷人的笑容,语气温柔而暧昧:“因为我关心嫄妹,我最心疼你了。” 他惯会甜言蜜语,知道用怎样的语气能打动女人的心。 柳若嫄微微一怔,眼前的太子一身紫色绣袍,正襟危坐的模样,瞬间跟她脑海深处的某个印记合二为一。 第257章 傻叉了 在醉酒的状态下,柳若嫄头脑中的理智断裂开,顷刻间变成花魁静歌。 “太子殿下……”她嘴里喃喃说道,“我原本……也很愿意听你的话,因为你藏在我心底很多年——” 她霎时双眸泛红,望着云其祯的面容,表情流露出一些痴意。 众人都呆住了,简直不敢相信。 梅念纯瞪大眼睛,眸光闪动,不可思议地看一眼身边的云司业。 柳若嫄……喜欢太子? 她不是一直对敏王纠缠不休? 云司业皱起眉头,紧紧抿住嘴唇,脸色晦暗未明,不知心里想什么。 而云子缙则是表情绷住,浑身凛冽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石化了。 他无法相信,她竟然借着酒劲,当众表白太子—— 这丫头是不是故意给他添堵? 在众目睽睽之下,云其祯见她这般含泪娇羞的模样,不由得觉得脸热,但也暗自得意。 原来柳若嫄心中藏了一个人。 她心中的男人,竟然是他—— 意想不到的收获,让云其祯心情大好,一双鹰眼笑眯眯的,溢满浓情蜜意,差点变成桃花眼。 瞅着静王和敏王有如锅底黑的脸,他顿时有一股扬眉吐气的快感。 他的身份虽然贵为太子,但不得皇帝信任,这些年一直被敏王压着,活得小心翼翼,几乎透不过气来。 而这半年静王身体大好,重新回归众人的视野中,大有跟他分庭抗衡之势。 如今朝中的形势,已是太子、敏王、静王三足鼎立,互不相让。 他暗中拉拢月仙岛的修炼者,但敏王跟梅郡主结亲,又与北滕国、宸安国使臣走得近。 静王则是越来越神秘,飘忽不定,高深莫测。 不仅有清贵妃支持,跟苏女医、七皇子、五公主亲密无间,还与首富月观瑢又千丝万缕的关系…… 太子的处境十分艰难,想在朝中权势上拔得头筹,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 他费劲巴力请来孙执事,借用修炼者的威严,都没能震慑住敏王和静王,更别说压住他们的势头。 只是没想到,一个柳若嫄当众表白真心,就让敏王和静王变了脸色。 早知如此,他何必耗费重金请一个月仙岛的装逼货进宫? 云其祯这时突然觉得自己傻叉了,专干多此一举的事。 男人之间的争斗,其实说白了,最后都落在江山美人身上。 如今江山还是皇帝的,跟他们三人无关,那么美人就是他们争夺的重中之重。 定云国三大美人,一个静歌,一个苏曼婉,一个柳若嫄。 静歌已死,苏曼婉在簪花盛宴败给柳若嫄。 定云国当之无愧第一美人,此时此刻就站在他面前。 而且口口声声向他倾诉,“你是我心底藏着的那个人”! 云其祯领悟此中真谛的一刻,又有些追悔莫及。 当初他就不该弄死静歌,留着她一条命,然后收进太子府成他的禁脔。 那么,他就拥有定云国两大美人了! 云其祯颇为遗憾地望着柳若嫄,心想幸好这女人跟静王和离了,他还有机会获取她的芳心。 他心中盘算着,不如在宫中这几天趁热打铁,没准大婚之后,能顺便把柳若嫄也一并收为小妾。 如果她听话懂事,给她一个侧妃当当,也未尝不可。 对于有用的女人,他一向很慷慨大方。 以前他对柳若嫄不太上心,只是偶尔调戏几句,并没有真的动念头娶她入府。 如今他知道美人的重要性,就不会再轻易放开柳若嫄。 第258章 静歌上身 云其祯一脸喜笑颜开的表情,在场众人都猜到他心中的盘算。 三个女修眼中闪过一抹惊慌,如果太子把这个女人收了,就不可能杀她灭口,那么她们三个岂不是危险了? 但转念一想,柳若嫄嫁给太子,就是太子的自己人。 或远或近,都跟她们就成一伙的了,属于同一个阵营。 既然是同一阵营,就该和平相处,友好共处。 所以……报复灭口什么的,就算了吧。 毕竟修炼界流行苟道,她们已经安于现状,还是继续苟着比较舒服。 只要不惹是生非,就能岁月静好—— 这时云其祯柔声开口,“嫄妹,我懂你的心思,我以前说过对你一见钟情,也并非虚言敷衍。既然我们两情相悦,我必定不会负你,放心!” 他这一番话说过很多遍,从声调到表情,都拿捏得死死的,听起来字字深情,句句感人。 “唉——”柳若嫄幽幽叹了一口长气,垂首低眸,“这些话你以前也说过,可惜啊,你终究是负了我。” 方才喝下两壶丹酒,此时酒意发作,柳若嫄已经不知身在何处,迷迷糊糊之中,还以为自己是静歌。 隐藏在心底的痛楚一下子爆发出来,“我真傻,竟会相信你说的话。哼,太子,我以后不想再被你利用,我要离开京城,隐居山林,让你永远找不到我!” 云其祯:“……” 她什么意思? 隐居山林是什么玩意—— 对话思路有点跟不上,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跟令仪、绛华一起谋害我,我都知道了。”她眸中带着伤感,继续痛斥道:“我喜欢的男人,勾结我的好姐妹,只为了置我于死地,真令人伤心啊。” 她眸底深深的痛楚刺激了在场的人,连云司业都觉得震惊,绛华是他府中的妾室,怎么跟柳若嫄是好姐妹了? 不可能吧,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云子缙闭口不言,身上的冰寒之气更加浓重。 太子猛地浑身战栗,仿佛一阵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令他惴惴不安,无法置信地望着她。 “你,你是谁?”他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恐惧感,冷不丁问一句。 问过之后,转瞬自己都觉得可笑。 小女人喝多了酒,借着酒劲撒一撒娇而已。 她是柳府大小姐,怎么可能是别人? “我是静歌!”柳若嫄语气幽怨,不满说道:“太子连我都不认得了?” 云其祯:“……” 云子缙:“……” 众人:“……” 柳若嫄这时感同身受静歌的痛苦,不等别人开口,又继续说道:“我以后自由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告诉你太子,我有好朋友保护我,你别想让我刺杀静王,我才不要万箭穿心、五马分尸呢!” 众人呆住,全体石化。 “呵呵,你害怕了吧,我好朋友是……闪鹰。”柳若嫄忘记怎么召唤闪鹰,在身上摸摸搜搜半晌,却找不到骨哨在哪里。 “闪鹰呢——”她一边翻找衣裙,一边低声嘀咕着:“我要召唤闪鹰!” 一直冷脸的云子缙回过神来,见她满脸委屈又焦急的神色,他眸底中闪动着一丝怜意。 莫名的,心底升起无限的悲伤,压抑得他无法透气。 不管她是发酒疯,还是酒后吐真言,她眼中那一抹痛楚,不像是假的。 他脑中浮现出半年前观火节上,花魁静歌行刺的画面,心中猛地一揪,仿佛被尖刺扎了一下。 一瞬间,云子缙似乎明白了什么,眸光中的深邃底色一阵颤动。 第259章 欺骗 殿内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云子缙很想上前去,不顾一切将柳若嫄带走。 但犹豫了片刻,他还是选择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她身上的谜,她心上的痛……能借此机会倾泻出来,对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过去的种种,错过也好,误会也罢,无论有几世的纠葛,最好都能到此了结。 等她酒醒过后,就可以抛下以往的一切,余生过得开开心心,无忧无虑。 至于那些恩怨,那些仇恨,由他来替她扛着。 此刻大殿的首席上,云其祯脸上一片骇然神色,随即露出从未有过的慌乱和不安。 一种说不清的痛楚像一把尖锐的刀子,狠狠戳进他的胸口,让他在一刹间疼得好像浑身撕裂一般。 看到柳若嫄委屈中带着强颜欢笑,手忙脚乱地在身上翻找东西,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触动了他的心。 云其祯第一次感受到强烈的惊恐,摇头道:“不,你不可能是静歌,你究竟是谁?” 他从席桌走开,下意识伸手去抓柳若嫄,却被她一下子用力甩开。 “太子,当年你欺骗我,是不是觉得很得意?我就好像一个白痴傻瓜似的日夜想着你,眼里心里都是你,一有风吹草动就担心得整晚睡不着觉,你是不是得意洋洋,觉得自己非常了不起?” 她五岁时接受秘密训练,十三岁进了绮陌红楼,对太子一见钟情。 整整七年的时光,她整颗心都扑在太子身上。 “呵呵,我可真够蠢的,被你骗了那么久!”柳若嫄语气平静,看眼中饱含泪光。 那样可怜又伤痛刻骨的眼神,令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不安。 就连孙执事都皱起眉头,一双三角眼闪烁着阴沉的光,晦暗不明。 云其祯脸色异常难看,想起当年他对待静歌,的确只把她看做一个皮相好看的歌舞伎…… 她在他身边七年,做贴身密探,对他而言,也只是个好用的工具而已。 云其祯知道静歌迷恋他,但那时,他对静歌并没有多深的感情。 直到静歌死后,他才有一些失落和惋惜。 云其祯贵为太子,做事一向只考虑自己的利益,即便有后的念头也是一闪而逝。 但此时,他不知为什么,突然害怕柳若嫄受到伤害。 “嫄妹,我知道你跟静歌是结拜姐妹,替她鸣不平,但你知道吗,我对静歌并没有负心,是她一厢情愿对我……”他连忙解释道。 “闭嘴!”柳若嫄直勾勾瞪着云其祯,眼中满是悲伤,“你知不知道,我现在非常讨厌我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掏心掏肺待你,我付出的一颗真心,被你肆意地践踏在脚底下,一文不值,就是一个笑话!” 一开始她只是暗恋太子,把他当做主子,忠心耿耿地为他办事。 太子高高在上,而她只是一个花魁,两人身份有云泥之别,所以她没奢望过什么。 可后来,云其祯不断关心她,宠爱她,对她说甜言蜜语,似乎要把所有的温柔都给她。 让她误以为这是喜欢,他的心里也有她。 可后来呢?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对她的好,全是有别的目的,全是无耻的欺骗和圈套! 云其祯利用了她,暗地里跟她最亲近的好姐妹勾结在一起,残忍地设计了她,最终要了她的命。 第260章 不想再蠢下去 “太子殿下,你跟令仪早就在一起了,只将我蒙在鼓里,对吗?”柳若嫄淡声冷笑道。 云其祯完全惊呆了,越看她越像静歌,不知该怎样开口。 柳若嫄好像忽然顿悟一般,发出一阵凄凉的笑声,“我早就该想到,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却从不让我近身,是因为你心里有令仪。那时所有危险的事都由我去做,你让令仪待在你身边,把她保护得好好的,不让她受一点委屈和伤害……” 她越说情绪越激动,表情越透出感伤,“直到绮陌红楼遭人怀疑了,我失去利用价值了,你就想一脚将我踢开!不,只是一脚踢开怎么够呢,你想让我去死,因为我知道你那么多事情,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只要我死了,一切罪条都可以推在我身上,再趁机毁掉绮陌红楼,那么令仪就彻底安全了!” “不是的——”云其祯脑子乱了,情不自禁想为自己辩解。 他连静歌都看不上,怎会喜欢令仪那个贱人? 柳若嫄目光犀利,脸上露出一副视他如蛇蝎的表情。 “不是什么?你还想花言巧语欺骗我?当真以为我重活一世还会那么傻?你让我当替死鬼,不就是为了跟令仪双宿双飞吗?呵,还封她仪美人,你那么喜欢她,怎么不封她为太子妃呢?对了,她出身低贱不配做太子妃,那也可以封侧妃嘛,莫不是你得到她之后,就弃之如履了?呵呵,你果然是残酷无情的人!” 云其祯眉头皱紧能夹死一只苍蝇,感觉莫名其妙。 此刻听她说的这一番话,完全是云里雾里。 不得不说,女人的想象力真可怕。 他跟令仪双宿双飞? 那是什么鬼? 他给令仪封了个仪美人,无非因为她在床上尽心尽力,使出浑身解数伺候他。 怎么到了这个女人嘴里,就成为了两情相悦,深情款款呢? 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云其祯不知道的是,女人一旦遭受欺骗,就容易胡思乱想。 尤其是此刻的柳若嫄,她不止受过一次情伤。 喝过酒之后,所有沉淀在心底的痛苦,全都倾倒了出来。 执念太深,过往的一切如梦似幻,已经分不清是真是假。 站在旁边的云子缙心都快碎了,上前一步想要抱住她,但柳若嫄往后退了两步,瞪起眼睛看着他。 此时云其祯和云子缙并排站在她面前,两人的表情中充满惊愕、不安、懊恼、心疼…… 她抬手指一指两人,露出一个悲凉的笑,“你们两个真是好兄弟,一个欺骗我的感情,让我万箭穿心,死无葬身之地,一个娶了我却残忍地囚禁我,让我伤心绝望,引火焚身。呵呵,多么可笑,我还真是愚蠢,被狗男人弄死一次不长记性,又被另一个狗男人害死,蠢到连我自己都想掐死自己!” 两个狗男人目瞪口呆:“……” “可是云子缙、云其祯,从今往后我不想再蠢下去了,你们不用再绞尽脑汁给我设圈套,也不用再费尽心思诓骗我,不用一遍一遍地弄死我,我不想跟你们纠缠了,我离你们远远的总行了吧!” 柳若嫄酒意上头,越说越激动。 说到最后,只觉得满心委屈,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第261章 崖鹰现身 柳若嫄醉得站立不稳,脑子里却绷紧了一根弦,刺激着她有略微的清醒。 不行。 她不能再活在痛苦中。 往事如风,这一切都过去了。 眼前这两个狗男人—— 哼哼! 云其祯再也跟她没关系,而云子缙……已经和离了…… 想到“和离”两个字,柳若嫄一点不觉得开心,反倒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 以前是柳大小姐的身份跟静王和离,她并没有多少心痛的感受,只是略微觉得遗憾。 她重生一世,阴差阳错嫁给静王,非她所愿。 开局陷入困境,逼得她不得不和离,但后来……那个男人待她还算不错。 两人新婚半年就分开,确实有点遗憾。 可她恢复了欢儿的记忆之后,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跟她和离的,其实是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一想到这里,她便心痛难忍,犹如刀割一般的疼痛。 “罢了,我以后不受你们欺负,我有闪鹰呢……”柳若嫄挥去脑中的念头,喃喃说道。 她好似想起什么来,再次从衣裙中翻找骨哨。 她要召唤闪鹰。 在她的潜意识中,她没有亲人,没有爱人,孤零零一个人活在世上。 没有一个值得她信任依靠的人。 除了闪鹰。 对,纵使世上所有人都不爱她,都背叛她,她也还有闪鹰…… 云子缙见她神色恍惚,嘴里嘟嘟囔囔,一副又焦急又笨拙的模样,顿时深眸中闪过一抹心疼的芒色。 他知道这些年她受过苦,却不晓得,竟让她痛成这副模样。 他想过补偿她,而且对此一直充满信心,但是此刻,他有些不确定。 很担心,她不需要他的补偿…… 云子缙眸光一黯,抬手挥袖,轻轻弹出一道闪光的灵气,从殿内射了出去,直冲天际。 他弹出的灵气是一股透明的劲力,此时众人的视线都在柳若嫄身上,没人留意他手上的动作。 “嘶——” 转瞬间,一道清亮的嘶鸣声划破长空,由远而近,振翅而来。 没等殿中的众人反应过来,只觉一阵狂风怒卷,一个巨大的灰影从门外俯冲而入。 半人多高的巨鹰翩然落下,站在柳若嫄面前,一双鹰眼炯炯有神,鹰嘴微微开启,发出“嘶嘶”的低鸣声。 柳若嫄怔住:“……” 巨鹰一身暗灰色的羽毛,头顶有一撮稀疏的红色细毛,一双黑亮发光的鹰眼中带着一丝疑惑,正盯着她看。 “哈哈,我的闪鹰来了,小闪闪,我好想你。”小女人愣怔一下,转眼欢天喜地笑道。 巨鹰深邃的眸光一动,露出一抹嫌弃的神色,向后退了两步。 这女人…… 好像没见过。 它跟她不熟吧。 它是月仙王豢养的崖鹰,被称作月仙岛的“守护之神”。 原本在月仙岛上,崖鹰跟闪鹰是一公一母,天造地设,可以配成一对。 但若干年前,两只鹰各为其主,各司其职,闪鹰帮助云欢儿逃亡,崖鹰负责追寻云欢儿的踪迹,把她抓回月仙岛。 一来二去,崖鹰和闪鹰因欢儿的缘故,反目成仇,视对方为敌寇,一见面就互相掐架。 此时见一个陌生女人误认它是“闪鹰”,崖鹰气得浑身寒气升腾,一万个不情愿。 蠢女人—— 她叫谁闪鹰呢? 哼,她也配想它? 那个小闪闪……又是什么鬼? 第262章 毛变灰了 殿内一片安静,众人方才听见柳若嫄嘴里叫嚷着“闪鹰”,以为她只是酒后呓语。 这女人喝多了,异想天开。 虽然簪花盛宴时,柳若嫄当众召唤过闪鹰现身,但众人不认为她有本事召唤第二次。 毕竟闪鹰乃是月仙岛神鸟,召唤一次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传言曾有修炼者做法召唤闪鹰,最终迫使闪鹰现身,但结果却是灭顶之灾,丹田自爆,肉身毁灭,魂飞魄散…… 也就是说,神鸟不是普通人随随便便召唤的。 众人心中都有一样的想法。 柳若嫄发了一阵酒疯,一会变身静歌,一会召唤闪鹰,胡言乱语,有点过了。 没料想她嘴里叫了两声“闪鹰”,霎时一只灰色巨鹰从天而降。 此时众人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在旁边伺候的宫女和太监惊慌失措,纷纷跪地,叩拜巨鹰。 “这是神鸟啊——” “想不到竟然亲眼见到神鸟闪鹰,活得太值了!” “神鸟是柳大小姐召唤的,柳大小姐真乃大富大贵之人。” “见神鸟者,吉祥如意,柳大小姐福气盛,以后我们拜柳大小姐也是一样的……” “对对对,拜柳大小姐如拜闪鹰!” 柳若嫄:“……” 她盯着眼前这个大个巨鹰,神色十分疑惑。 当年欢儿是认得崖鹰的,但此时她喝醉了,脑子想的只有闪鹰,所以一时之间没想过崖鹰的事情,就把眼前这一只当成她的闪鹰。 但崖鹰很不乐意,又往后退了一步。 柳若嫄愣怔了半晌,缓声开口道:“小闪闪,这才几天不见,你长高了吗?什么时候给羽毛换颜色了?你怎么不学好,还染发了……” 她借着酒劲,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奔上去双手抱住崖鹰脖子,伸手抚摸它头顶的羽毛。 崖鹰:“……” 被一个软软香香的女人抱住,崖鹰浑身僵硬,呆若木鹰。 混账蠢女人,胆子不小,竟敢抱……抱它! 还敢摸它的头顶! 柳若嫄没察觉崖鹰的异样,一边搂着它脖子,一边用手摸它头顶上那一绺红毛。 怎么感觉有点秃? 掉毛了,还是被人薅毛了? 不对,这身高个头很不对。 她揉搓着崖鹰的脑袋,仔细端详着,跟小闪闪的模样长得像,但比闪鹰高了一头,而且体型更硕壮一些。 再看这一身灰毛…… 小闪闪明明是一身黑毛,油亮油亮的,而且头顶上一绺金黄色的细毛,显得特别精神威风。 怎么变成浑身灰毛了,看起来灰土土的。 这哪里还是小闪闪,是小灰灰…… 柳若嫄一边揉弄着崖鹰,一边嘴里嘀咕着,“看看你,是不是又被人欺负了,气得秃头,连毛都变灰了…… “嘶——”崖鹰低鸣一声,它要怒了。 它被揉弄得不成样子,浑身乱糟糟的,头顶的几根红毛竖立起来。 忍无可忍! 想要炸毛—— 崖鹰盯着它家主子,见云子缙给它一个凌厉的眼神,它立即将炸开的羽毛缓下来,鹰眼中沉淀出一抹郁闷。 “小闪闪,有坏人欺负我,你给我撑腰好不好?你看那个山羊胡子,还有那个穿紫衣裳假惺惺的男人,还有还有……那个一脸道貌岸然长黑眼圈的家伙,都是我的仇人,你去帮我报仇!” 柳若嫄指一指孙执事,又把云其祯和云子缙指给崖鹰看。 崖鹰:“……” 这蠢女人跟它家主子是仇人?为什么它家主子召唤它现身,保护这个蠢女人? 它毕竟是鸟类,平时智商跟鸟相比还不错,但跟人比就有点不够用。 第263章 灾星 崖鹰正懵圈发呆时,孙执事突然起身。 “它不是闪鹰,是崖鹰!”三角眼闪动着阴鸷光芒,他厉声叫道。 闪鹰是吉祥神鸟,但崖鹰却是灾祸之星。 崖鹰现身,灾祸相随,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众人大骇,不由得脚步向后退去。 宫女太监们连滚带爬,争先恐后地躲开崖鹰。 方才还叩拜崖鹰,转眼之间他们就避之不及。 孙执事一身阴恻恻的戾气,他要抓崖鹰,并不是为了搭救宫中的人,更不是为任何人谋福祉。 他有自己的私心,想得到崖鹰的内丹,还有那一双犀利的鹰眼。 只要有了这两样东西,他的修炼灵力定会一日千里,从黄阶跳过玄阶,直接飞升到地阶。 等他升级到地阶高手,那几乎就是天下无敌的存在了! 天下修炼者虽多,但据他所知,除了月仙王之外,没人修炼到天阶。 除此,地阶高手绝对是凤毛麟角。 就连月仙岛大总管颜叶,天资聪慧,修炼多年,也只是地阶。 孙执事的三角眼眯成一条缝,崖鹰极少现身人群当中,此乃天赐良机,可以让他升到地阶高手! 等到了地阶,他直接灭掉定云国皇族,自己当皇帝。 万里江山,享受不尽的权势财富和美人—— 孙执事目光炙热,从手中飞甩出一根长绳,朝崖鹰的脖颈上套去,大吼一声:“抓住它!” 众人大惊失色,骇然地盯着眼前这一只浑身灰毛的巨鹰。 只见崖鹰陡然一震,身上瞬间散出一股阴狠残暴之气,一双鹰眼散出深邃的暗光,扫视在场的每个人身上,令人浑身战栗发毛。 “嘶——” 崖鹰发出一声低鸣,猛的震动翅膀,鹰眼中射出一道亮光,“嗖”地一下,飞来的绳子顿时化作灰烬。 灰烬落在地上,形成一条蜿蜒的暗灰色痕迹。 孙执事一击未中,脸上露出惊骇之色,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不行,他好歹是修炼者,不能在这些人面前露怯。 但此时崖鹰一双利眼直勾勾盯着他,让他汗毛竖起,觉得毛骨悚然。 孙执事虽是一个修炼者,但他的修炼等阶只是黄阶初段,对付普通人绰绰有余,但应对崖鹰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眼见崖鹰神色不善,发出一声低鸣,朝他逼近两步,孙执事顿感大事不妙。 他眸底中闪过一道狠辣之色,阴沉沉叫道:“这姓柳的女人召唤了崖鹰,她跟崖鹰之间一定有血契!太子,你即刻命人关闭殿门,把这女人抓住放血,崖鹰就会束手就擒,否则祸及宫中,甚至整个定云国都要遭殃!” 话音落下,云其祯已经傻眼了,慌乱得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处理眼前的麻烦。 他此番设宴请客,明明是为了炫耀—— 宴会开到一半怎么就跑偏了,让柳若嫄成了焦点,还莫名其妙召来一只崖鹰。 是崖鹰啊,毁天灭地的崖鹰! 不是那只吉祥鸟闪鹰。 他此刻心乱如麻,目光异常复杂地看向柳若嫄。 这美人—— 太不让人省心了! “轰隆——” 在云其祯犹豫不决时,殿内的宫女、太监、侍卫已经开始行动,将殿门死死关严。 荷花、梅花、梨花三个宫女挣脱绑手的绳带,跟太子和孙执事站在一起,狠狠瞪着柳若嫄和崖鹰。 这女人是个灾星,绝对不能留她! 第264章 突破灵力 柳若嫄脑子醉醺醺的,见众人如临大敌一般,都用警惕的眼神看她。 她十分不解,瞪大眼睛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想动手打我吗?呵呵,我警告你们,我有闪鹰帮忙,你们是打不过我的!” 这时她觉得丹田内一股热气乱窜,犹如千条万道的滚热气流,将她五脏六腑都缠绕住。 温热的气流在她体内不断膨胀,胀得她浑身热烘烘,好像被放进笼屉里蒸了一般。 “啪!” 孙执事将手中酒杯用力一摔,落在地上砸成碎片,“动手!” 就是现在—— 只要把这个女人活捉了,他就有把握抓住崖鹰! 闻言,云子缙眸光猛地一沉,双手攥紧,但随即又松开。 时辰差不多了。 看柳若嫄此时的模样,大约到了灵力突破的关键。 那两壶丹酒一喝下去,她今天势必能跃升到黄阶初段。 当然,如果灵力突破时,有外来的干扰,就会反噬到她身上,造成丹田破损。 云子缙双眸眯紧,她身边有他护着,万事俱备,一切周全,没人能阻碍她的升级。 这时几名侍卫挥刀上前,将柳若嫄团团围住,锋利的刀尖全都指向她。 双方都横眉冷对,大战一触即发。 孙执事嘴角勾起一个得意的表情,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他升级地阶高手,一身金丝华服,高高在上,受万人下跪膜拜…… 柳若嫄丹田内的气息不断上涌,让她感觉浑身不舒服,内脏好像热得快要炸开一样。 “汩汩汩——” 身体里发出一阵异样的轻响。 “我都说你们打不过我了,还要上来找挨揍?”她嘶哑着声音说道。 无数气流从她的毛孔溢出来,转瞬间散出一层温热的白气。 始终一言不发的云司业担忧地看着她,不由自主地关心问道:“若嫄,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为什么浑身冒热气?” 不仅是冒热气,而且她身上的衣裙都鼓胀起来,被白气吹得膨成一团球状。 几名侍卫猛地上前一步,瞬间刀尖刺破她的衣裳。 “噗噗噗——” 一股股热气从刺破的衣裳窟窿里冒出来,朝四面喷射而出。 侍卫们顿时一惊,向后退了两步,疑惑不定地盯着眼前的女人。 这是什么状况? 浑身冒气是怎么回事,难道柳大小姐在生气? 从未见过一个人生气能气成这副模样的。 侍卫们面面相觑,都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还是小心一些好,谨慎为妙。 柳若嫄从头到脚热得难受,视线环顾围住她的侍卫,不耐烦道:“你们是宫中侍卫,为什么听山羊胡子的话?他可不是好人,一个修炼者悄咪咪混进宫里,跟太子王爷混在一起,连皇上都不知道情况,你们说,他到底安了什么心,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嫄妹——” “若嫄——” “嫄姐姐——” 太子、敏王和七皇子同时开口,想阻止她口无遮拦,又对她忧心忡忡。 柳若嫄此时脑子已经不清楚了,一股股热气向外涌动,开始胡言乱语。 “你们都别打岔,我今天很生气,一定要教训这个山羊胡子!” 她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宴桌上,那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亮光。 她越看越觉得喜欢。 不管了,她要教训山羊胡子,还要把夜明珠抢到手! 第265章 逆天的运气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丹田灵力突破到了关键时刻。 千钧一发之际,柳若嫄体内一股热气冲破丹田壁垒。 “噗——” 转眼间,无数气流从毛孔喷发而出,迅速形成一团白雾,笼罩她全身上下。 突破了! 黄阶初段—— 柳若嫄眸底凝神,发出一道凌冽的暗光,抬手猛地一挥,强大的灵力气流攻向孙执事。 孙执事一愣,随即大惊失色,慌乱地向后翻身,躲避开灵力气流。 “收!” 柳若嫄方才的一击只是虚招,以她目前的实力,还没办法打败孙执事。 她的主要目标是……夜明珠。 收回灵力的一刻,她不忘卷动气流,朝宴桌上一击。 “嗖——” 灵力隔空取物,把夜明珠收回自己的空间戒指。 这时众人都被她浑身冒热气的景象震惊了,目瞪口呆,无暇顾及桌上的夜明珠。 而孙执事堪堪避开她的猛烈一击,此时惊魂未定,也没留意夜明珠被抢…… 柳若嫄放心了。 终于拿到夜明珠—— 哈哈,人生获得的第一颗夜明珠,就这么到手了。 她微闭上眼睛,俏脸上一副满足的表情。 一旦拥有,别无所求。 简直太圆满了。 “汩汩汩——” 柳若嫄体内的气流冲击还没结束,浑身热气蒸腾,仍然在突破中。 很快,衣衫被气流毁成碎片,而她已经陷入半昏睡状态,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眼见身上的大片肌肤要暴露于人前,一道身影忽地闪到她身边,甩动一件银色披风,把她浑身密密实实裹起来。 云子缙将昏迷的小女人抱在怀中,见她双眼紧闭,呼吸平稳深沉,已经睡着了。 男人:“……” 柳若嫄红扑扑的小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脑袋在他怀中蹭一蹭,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沉睡。 云子缙眉头紧蹙起来,见她睡着了还吧嗒着小嘴,嘴角带笑,顿时又生气又无奈。 这该死的丫头—— 衣不遮体了,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而且睡得可真香。 心够大的! 众人回过神来,孙执事突然发现夜明珠不见了,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那不是一般的夜明珠。 是幻影明珠,月仙岛的至宝! 方才还在宴桌上,转眼间就消失无影。 肯定是被那个女人趁机偷走了—— 他把夜明珠放在桌上,是为了炫耀一番,谁料想被女贼盯上了。 孙执事脸色阴晴不定,刚才柳若嫄跟宴桌隔了十臂的距离,怎么就一瞬间偷走夜明珠? 除非她用了隔空取物的法术。 那是需要灵力的。 柳若嫄也是修炼者吗? 刚才她浑身冒热气,难道是丹田灵力突破了? 整个月仙大陆上,修炼者数量不多,只有几百人,都聚集在定云国和月仙岛附近。 这几百修炼者中,女修是凤毛麟角。 而且女修的品阶低微,很少有女人突破黄阶。 所以孙执事一想到柳若嫄有可能突破了黄阶,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个跟修炼扯不上关系的深闺小姐,宴会之前还是普通人,喝了两壶酒就变成修炼者。 有这样玩的吗? 这特么是什么逆天的运气? 太不公平了! 第266章 寂寞惹的祸 殿内白雾散去。 桌上杯酒翻洒,满地狼藉,众人呆若木鸡。 云子缙横抱着怀中的小女人,转身往殿外走去。 “静王留步——” “云子缙!” 孙执事和云其祯同时出声叫喊,但云子缙脚步不停,丝毫不予理会。 崖鹰“嘶嘶”低鸣两声,犀利的鹰眼扫视一周,带有警告的意味。 孙执事脸色有如锅底黑,一双三角眼中透出的贪婪之色,硬是被他压了下去。 他想上前活捉崖鹰,却又没那个胆量,只得狠狠地咬紧牙根。 云其祯见阴冷的鹰眼在他身上扫过,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崖鹰傲然挺直身子,不屑地扫视众人一番,然后扭头,巨大的身影紧跟在云子缙身后。 “轰隆——” 云子缙走到大殿门口,两扇紧闭的大门随即打开,他抱着柳若嫄柔软的身子,迈步走出去。 “嘶——”崖鹰振翅而起,一飞冲天,转眼消失无踪。 众人眼巴巴看着云子缙带人离开,无人敢上前阻拦。 云其祯脸上一阵红一阵黑,再看孙执事阴鸷恼怒的表情,他更觉得自己亏大了。 他精心安排的一场宴会,就这么完事了? 到底成全了谁,他都搞不懂了。 总之没成全他! 他好处没捞着一点,还平白无故得罪了孙执事—— 造成这样的结果,他都不知道该恨谁。 …… 云子缙抱着昏睡的柳若嫄,迈开大步,从天璃殿一路往芳华殿走去。 小女人浑身热乎乎的,又软又香,脸蛋往他怀中蹭着,让他心跳如狂,有一种不能自持的感觉。 以前他从未这么亲密地抱过女人,而且是撩动他心弦的女人。 一时之间,他的双手都有点发抖。 淡定—— 云子缙稳住身形,从容地迈着四方步,一个深呼吸之后,散出一口浊气。 他是修炼者,向来不近女色。 也不受温香暖玉的诱惑。 “咳咳!” 云子缙轻咳一声,心中不断自我暗示,默默地念叨着—— 女人有啥好稀罕的,长了一身漂亮皮囊而已。 红颜白骨,百年化成一堆骷髅。 都是浮云。 完全不必在意! 此时柳若嫄睡得正香甜,在他怀中扭动一下,无意识地伸手搂住他的腰,发出轻轻的“嘤嗯”声。 云子缙:“……” 他浑身像被点穴一般,顿时变得僵硬,步伐都不知道该怎么迈了。 他怀里抱的是啥? 肯定不是女人。 是妖精! 云子缙脑子里一片浆糊,忍不住胡思乱想,但越想越浑身躁动。 心猿意马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他双眼微微眯起,眸底深邃闪着一抹暗光,透出从未有过的情绪。 多少年来,他都专心修炼升仙之术,不问红尘世事。人世间的一切人和物,权力地位、财富美人,他都漠不关心,也极少在乎。 在悠悠漫长的岁月中,他始终是一个人,身边偶尔有人驻留,也犹如水面波纹,转瞬成空。 一个人无情无欲地活着,从未有过孤独感。 但自从认识了柳若嫄,他的世界中仿佛万籁俱寂,山月无声,天地间似乎突然弥漫出一股寂寞味道。 这该死的寂寞,让他的情绪波动起伏。 此刻他抱着一个温软的身体,香喷喷的,柔若无骨,更令他心底的寂寞油然升腾。 云子缙的眸底一暗,双手抱紧柳若嫄,恨不得将她的小身子揉进他灵魂里,两人永世不分开,直到地老天荒。 第267章 玻璃心 皇宫后花园里,一簇簇亮黄色的桂花绽放。 落英缤纷,鸟语花香。 一群盛装的女子坐在亭子中,将皇后和鸾公主围在中间,小心翼翼奉承着。 亭内莺莺燕燕,欢声笑语,石桌上摆放着各样的精致点心、美酒佳肴。 亭外侍立着侍卫和太监,宫女们时不时端茶倒水,除此之外,一片寂静无声。 皇后坐在首位上,身穿精美的绣袍,头戴金色凤钗,妆容精致,显得精神抖擞。 她身旁的鸾公主仍是一身黑衣,安静地听着别人交谈,自己却默不作声,十分低调。 “太子哥哥今日在天璃殿设宴,请来了月仙岛的贵宾,我好奇想去见识一下,可是太子哥哥不许我去……姑母,您能不能跟太子哥哥说一声,让我去赴宴吧!” 一身淡黄色纱衣的孟芊巧搂着皇后的胳膊,嘤嘤嗯嗯地撒着娇。 皇后脸上有些不悦,不经意地拨开她的手,“太子在宫中设宴是办正事,你一个小女子就不要去打扰了。芊巧,你是名媛贵女,时刻要留意的言行举止,不能忘了宫中规矩。” 今天皇后招来众名媛,在花园里小聚,气氛热烈之下,孟芊巧忘乎所以,口口声声称呼她“姑母”,完全不懂礼数规矩。 孟芊巧虽然是丞相府的小姐,论辈分是皇后的侄女,叫姑母是应该的。 但此时名媛闺秀都在场,个个端庄有礼,不允许她这么随便。 更何况孟芊巧只是丞相府的养女,跟皇后并无血缘关系。 皇后听她一口一个“姑母”,心里多少觉得有点膈应。 她心中暗忖,平时偏宠她太多了,这丫头就蹬鼻子上脸,还以为自己多尊贵呢。 皇后借方才的机会,有意无意地提点她,想让孟芊巧收敛一下,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 但孟芊巧显然没懂皇后的意思,仍然嘟着小嘴,一个劲儿撒娇道:“姑母,柳若嫄也是小女子,她凭什么去参加太子哥哥的宴会?都是太子哥哥偏心,宁愿请一个外人,却不请我这个表妹!他是不是看上那个女人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弃妇,到底有什么好?” 语罢,亭中一片沉寂。 众人都不出声地看着孟芊巧,眼角余光瞥向一身冷肃气息的鸾公主。 孟芊巧当着鸾公主的面,抱怨太子看上柳若嫄。 这是明晃晃往鸾公主脸上扇巴掌呢。 鸾公主跟太子尚未大婚,头顶上就已经绿油油一片,青草茂盛。 这无论换了谁,恐怕都难以忍受。 果然,鸾女神色清冷,眼眸中透出阴沉的忿怨,一闪而逝。 她薄唇轻启,淡淡说道:“孟姑娘的意思是,本公主的夫君品味堪忧,跟一个水性杨花的弃妇纠缠不清?” 孟芊巧当即反应过来,脸色“唰”一下红透,支支吾吾半晌,十分尴尬。 她想骂的人是柳若嫄,谁知道鸾公主反应这么大。 “公主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太子哥哥被那女人迷惑了,那个女人不是好东西……”孟芊巧越解释越乱套。 皇后眸底闪过一抹愠怒,抿一抿嘴角,不耐烦地打断她:“闭嘴吧!芊巧,你是大家闺秀,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还需要本宫教你吗?” 孟芊巧脸色一白,心里十分不乐意,但嘴上不敢再说,只得耷拉着脑袋,委屈不已。 明明是鸾公主玻璃心,她自己主动找虐受,怎能怪到别人头上? 第268章 目中无人 一时气氛有些沉闷。 坐在亭中的众女面面相觑,她们都是极有眼色的人,此时见皇后表情不好看,都闭上嘴保持缄默。 皇后姑侄俩闹嫌隙,都是她们自家的事,与外人无干。 在场的众女只当作没看见,皇后的脾气可不大好,她们才不想触上这个霉头。 “咦,你们看,那不是静王吗?他怀里好像抱着一个女人……”坐在亭子边角的连柔突然说道。 她是敏王侧妃,平时一副柔弱娇羞的模样,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睛总能让人心生怜意。 但她今日来花园中赴皇后之邀,坐在一群美人当中,却显得有些小家子气,倒像一朵路边开的小野花,没有半分存在感。 她很不甘心,想做点什么引人注意。 刚好转头向亭外看,见到静王抱着一个女人,从旁边的小径路过…… 听见连柔这一声叫喊,所有人都转头看去的,登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那道身影。 只见云子缙一身华丽锦衣绣袍,走路姿势沉稳而有气势,显得器宇轩昂。 他怀中横抱着一个女子,用一件银色披风包裹得严严实实。 那女子的脸贴紧他的胸怀,双手搂着他的腰,一头青丝如黑缎般垂落而下,在阳光下闪着亮光…… “真是静王,他刚从太子殿下的宴会出来吗,怀里抱的女人是谁?” “八成是从天璃殿的宴席那边过来的,看他要去的方向,应该是芳华殿吧……” “哼,静王怀里抱的,肯定是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她柳若嫄算什么深闺大小姐,一点不懂规矩,跟静王和离了还搂搂抱抱,这里可是宫中啊,还以为是在她柳府呢,简直不知羞耻。” “自从那个柳若嫄嫁进静王府,好像就没消停过,这都和离了,还拐带着静王都目中无人,放荡不羁……皇后娘娘在这儿呢,静王都不过来请安,眼中还哪有娘娘?” “就是,听说以前静王足不出户,看看现在,带着那个女人到处招摇,听说还给她在宫中建花楼,两人要饮酒赏月呢。” “他们两个在宫里拉拉扯扯,很多人都看见了,他们不顾颜面也就算了,这柳若嫄是奉旨进宫,一切活动由皇后娘娘安排,丢的可是皇后娘娘的脸……” “静王和那个女人……竟然就这么过去了,对皇后娘娘视而不见,是故意的吧!” 众女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连柔有点气闷,她特意叫喊了一嗓子想引人关注,没想到这些女人关心的焦点都在柳若嫄身上…… 真要郁闷死她了。 皇后紧绷着脸,听见众女的议论,眸光中闪出一道犀利的神色。 敢对皇后视而不见? 听着就扎心! 随即她吩咐一名宫女道:“去把静王和柳大小姐请来,本宫要见他们。” 她心底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阴沉的表情。 云子缙—— 柳若嫄—— 你们从亭子边上路过,竟然不向本宫请安,谁给你们的胆量!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母仪天下二十多年,在后宫是她说了算,从来没人敢撂她的面子。 今天她倒要看看,静王和柳若嫄是怎么目中无人的! 第269章 她睡了 床上的小女人裹着被子,双眼紧闭着睡得正香。 她一头乌丝黑发铺泻在白缎绣枕上,衬着一张莹光剔透的粉脸,更显得娇柔动人。 柳若嫄刚突破了黄阶,丹酒和灵力正在体内融合,五脏六腑需要在沉睡中修复变强。 她这一觉,要整整睡上三天才够。 小轩窗外吹来轻柔的风,床头轻纱幔帐微微飘起。 一道轩昂的身影坐在床边,如松似玉一般。 云子缙屏息凝神,久久望着沉睡中的美人,不由得有些痴了。 他抬手轻抚她吹弹可破的俏脸,深邃的眸光闪动,饱含着无尽的怜惜之情。 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爱了。 云子缙嘴角一抿,忍不住弯下腰,低头在她脸上轻轻一吻。 唇瓣跟她的肌肤相触,又香又软的触感。 “子缙哥哥是大坏蛋,大坏蛋,我终于有夜明珠了……”小女人翻个身,呜呜噜噜说着梦话。 云子缙:“……” 他眸光一沉,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惆怅,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或许多年之前,他没有留心过小丫头,而她一直都是这样,从来没有改变过。 世事如烟,真正改变的人……是他。 “嫄儿,今世我不会放手了,你给我一个机会。”他深呼吸了一口长气,低声喃喃道。 屋内一片寂静。 午后的阳光投射进来,落下一圈圈光影。 云子缙只想这样坐在她床边,陪伴着她,直到天荒地老。 这时门外有宫女来禀报,“皇后娘娘有旨,请静王殿下和柳大小姐去花园。” 云子缙眉头一挑,方才路过花园时,他看见皇后跟一群女人在赏花。 他抱着小女人,才懒得理睬她们,所以没上前去打招呼。 皇后那个老巫婆,一向心眼比针眼还小,必是不甘心被忽略。 这时突然传旨,让他们前去花园觐见,多半是找后账。 恐怕又要无事生非了。 女人多的地方,总有没完没了的闲事。 更何况,还是一群嫉妒心强、睚眦必报的女人—— 云子缙缓缓起身,抬袖一挥,在床榻四周布下一个透明防御罩。 小丫头睡得正熟,不能让任何人打扰她。 跟那一群庸脂俗粉相比,他的女人真是太乖了,连睡觉都这么惹人疼爱。 他眸光中透出一抹宠溺的温柔,深深地看了床上的小女人一眼,然后才依依不舍转身离开。 皇后存心要找岔,那他就去会一会! 瑞征赶来时,看见静王从一处绣楼下来,那里是柳若嫄的卧房…… 他脸上抽了一下,骤然震惊。 这大白天的,主子从柳大小姐的闺房出来—— 有些事情,真的不好描述,不可揣测。 “王爷,柳大小姐她还好吧?”瑞征瞪着八卦的小眼神问道。 他刚打听了,柳若嫄在太子宴会上喝多了,而且酒后发疯,被他家王爷抱回来了。 他知道王爷也喝了不少。 柳大小姐酒后发疯,那么王爷是不是可以酒后……乱性? “嘘,她睡了。”云子缙命令道:“你在外边守着,不让人来惊扰她。” “睡……了?”瑞征只听见这两个字。 云子缙迈步往外走,突然停下来,转头说道:“下次要叫她王妃!” 瑞征:“……” 第270章 废物王爷 花园亭子内,众女瞪眼看着静王坐在一张檀木椅上,都目瞪口呆,半晌回不过神来。 方才静王走进亭子时,除了皇后以外,众女都起身见礼。 亭子里只有石凳和圆鼓凳,每人一个座位,并没有多余的位置。 众女都看出来了,皇后这是要故意刁难静王。 没有座位,静王只能站着。 众女坐过的凳子,也不方便让给他。 毕竟男女有别—— 但是…… 然而……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静王轻轻一甩衣袖,一把檀木雕花椅子凭空冒出来,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静王悠然坐下,淡声说道:“各位别愣着了,也都坐下吧,本王一向平易近人,在本王面前不必拘礼。” 众女:“……” 不是眼花,不是做梦,她们亲眼所见,静王从衣袖里甩出一把椅子。 皇后脸上抽搐一下,瞪着坐在椅子上的静王,整个人都凌乱了,双拳攥紧,颤声问道:“静王这是……” “小小幻术而已,皇后不用放在心上。”云子缙漫不经心地回答。 众女一听“幻术”,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是跑江湖使用的障眼法术,不登大雅之堂,只是没想到静王擅长这个。 怪不得外界传言静王是废物王爷,不得皇帝宠爱,整天沉迷于幻术,还真是不务正业。 有人脸上露出轻蔑之色,对静王很是不屑。 打量他容貌俊美白皙,身姿丰神俊逸,表情高冷傲娇,浑身笼罩着一副上位者的冷冽气度,散发着若隐若现的邪魅尊贵。 可惜了…… 废物王爷就是废物王爷。 白瞎这一副好皮囊! 云子缙毫不介意旁人怎么看他,悠然翘起长腿,视线环顾一周,目光落在皇后身上,“不知皇后召本王过来,有何贵干?” 他语气倨傲,口中只称“皇后”,而不是“皇后娘娘”,更显得盛气凌人,不可一世。 皇后眸光一沉,薄薄的唇角微抿,冷声说道:“静王好大的架子,见了本宫也不行礼,清贵妃就是这么教你的吗?已经是二十岁的人了,还是这么不懂规矩礼数!” 她这一番话毫不留情,既狠狠斥责了静王,还顺便拉上清贵妃当垫背。 皇后跟清贵妃明争暗斗二十多年,只要一有机会,两人就掐得你死我活。 静王行事缺少礼数,这件事跟清贵妃没啥关系。 但皇后不放过一个机会,当众讽刺清贵妃几句,恶心恶心她也好。 众女寒蝉若噤,目光在皇后和静王脸上逡巡,谁也不敢出声。 “皇后娘娘,三哥最近事务繁忙,休息得不好,方才又去赴太子哥哥的宴会,想必喝了不少酒,正犯了醉意,这才冲撞了娘娘……”轻舞公主连忙替静王解释。 “轻舞闭嘴!”皇后厉喝一声,眸光中闪出一道寒意,“本宫没问你话,静王的事何必你来多嘴?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别总是懵懵懂懂,不知好歹。” 轻舞自幼在皇后膝下长大,但平日跟静王关系极好。 这在皇后看来就是吃里扒外,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胳膊肘子往外拐。 轻舞公主脸色一白,抿嘴不言。 第271章 规矩是人定的 “皇后此言差矣,轻舞与本王手足之情,为本王辩言理所应当。更何况,规矩和礼数是人定的,皇后说本王不懂规矩,那是皇后的规矩,本王特立独行,言行只按自己的规矩,与他人无关,皇后不必因此迁怒不相干的人。”云子缙眸光沉静,缓声说道。 众女都是一惊,没料到静王竟然敢硬刚皇后。 一个无权无势的落魄王爷,胆子可真不小。 轻舞公主欲言又止,盯着云子缙的脸,十分担忧。 其他人都是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反正事不关己,皇后跟静王对磕,她们权当看一场热闹了。 孟芊巧目光灼灼,不可思议地盯着静王。 只觉得他一张俊脸像极了首富月观瑢,而那一身镇定自若的气度中带着强势,与温雅的外表融合一起,别具诱人的魅力。 孟芊巧曾经心仪月观瑢。 一想到那个手持折扇,面带笑意,俊朗儒雅的翩翩佳公子,她心里就一阵悸动。 但月观瑢常年经商,奔波浪迹在外,极少待在京城。 自从簪花盛宴后他离开京城,从此便毫无音讯,让众多爱慕他的女子都望空秋水,连一点指望都没有。 此时孟芊巧见云子缙与月观瑢容貌一样,不由得心跳如狂,不知不觉中,便把那一份痴情移到他身上。 而云子缙身为王爷,身份地位比月观瑢高出一筹,魅力也更增多了几分。 云子缙此时悠然坐着,不知道旁边有女人正对他痴迷眷恋,魂不守舍。 他嘴角带着冷冽的笑意,目不转睛地盯着皇后。 老女人胸口憋着一股闷气,脸上的表情逐渐扭曲。 “咳咳!”皇后已是怒火攻心,眼角余光瞥见孟芊巧一副花痴模样,更是火上浇油,忍不住用力咳嗽两声。 紧接着她冷声说道:“本宫命人去召静王和柳大小姐,为什么只有静王一个人来?柳若嫄此时身在何处?” 她痛恨云子缙一副油盐不进的德性,却无计可施。 宫中的规矩礼数实际上是一种游戏规则,如果静王不玩这个游戏,她也毫无办法。 总不能因为这一件小事大发雷霆,把静王拖下去打板子。 那倒显得皇后不够仁慈,为人过于刻薄。 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捅到皇上面前,更是不妥,说不定惹得皇上恼火,被斥责一顿。 所以皇后没办法,只能从柳若嫄身上找茬。 这个静王虽然顽劣,但对他那个前王妃宠溺得很,找柳若嫄的麻烦,就是找静王麻烦。 “多谢皇后关心,嫄儿她正在芳华殿睡觉。”云子缙一本正经说道。 皇后:“……” 众女:“……” 皇后脸上一阵红一阵黑,眸光中闪动着狠辣,“大胆柳若嫄,本宫召见她,她竟然去睡觉了,这是要公然抗旨吗?焕公公,你亲自带人去芳华殿,把柳若嫄抓过来让本宫瞧瞧,看她在本宫面前还能不能睡得着!” 站在身旁的焕公公嘴角一扯,眼神看向云子缙,报复的快感一闪而逝。 他眼眸中透出一抹阴鸷的笑意,“奴才这就去办,皇后娘娘请稍候。” 焕公公刚要移步,听见一道冷漠冰寒的声音,“慢着!” 云子缙转眸看着焕公公,冷漠的俊脸上透着慵淡,一双黑眸中溢满冷意。 “有些人自以为有靠山,就拿根鸡毛当令箭。焕公公,咱们昨天刚碰过面吧,本王记得你当时跪地求饶,怎么这么快就忘了,难道好了伤疤忘了疼?” 第272章 静王是魔鬼 焕公公脸色陡然变黑,气得唇角直抽搐。 昨天在宫门口那一幕划过脑海中,想起喉咙被掐住,几乎要窒息而死的感觉,他登时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焕公公真的忘记了?需要本王再提醒你一下吗?”云子缙语气不带半分情绪,但周身却陡然凌冽,让众人明显感到一阵寒意。 “我……”焕公公面色苍白,顿时感觉喉咙一阵发紧,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他捂住喉咙,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只觉双腿发软。 一下子没站稳,“噗通”地跪到静王面前。 这些年来,焕公公在宫中作威作福,除了皇上皇后以外,就没怕过谁。 本想着今天当着皇后的面,好歹能扳回一局,好好折辱静王一番,一雪前耻。 谁料静王说了几句话,竟然把他吓得魂飞魄散,一不留神就跪下了。 真是吓跪的—— 焕公公顾不得众人惊愕的目光,脸上肌肉一阵抽搐,浑身抖成筛子一般。 这静王……不是人! 他是魔鬼! “别这样,本王只是好意提醒一番,焕公公不必行此大礼。”云子缙故作谦虚,啧声说道:“焕公公是皇后身边的大红人,在宫中权势滔天,跪天跪地,跪皇上跪皇后,怎么能跪本王呢?本王还太年轻,受不起焕公公这一跪,是要折寿的。” 焕公公:“……” 我特么也不想跪啊,这不是腿软吗—— 他脸色黑成锅底一般,气得差点吐血。 被一群名媛闺秀目睹他这副德性,什么面子都没了,要死的心都有了。 焕公公不甘受辱,咬紧牙根,挣扎着想起身。 但双腿好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无比,任他双手乱舞,不顾形象地撑地翻身,却怎么都动弹不了。 不仅腿软,还特么抽筋了! 众女:“……” 焕公公这是练的什么功? 鲤鱼打挺? 鱼跃龙门? 王八翻身? 感觉都不太像嘛—— 有人想笑,却不敢笑,只能硬憋住。 好辛苦啊! 皇后看着焕公公的尴尬丑态,当众丢她的脸面,不禁一阵气结。 她在宫中执掌凤印二十余年,什么阵势没见过,眼前焕公公一副死鱼缺水乱扑腾的窘态,一看就是静王搞的鬼。 “静王好本事啊,连本宫的人都敢动!”皇后扯一扯嘴角,露出一个阴沉的笑容,“本宫命人去把柳若嫄带来,是要教她一些闺秀的规矩,静王与柳大小姐已经和离,何必要插手此事?” 她的意思很明白,柳若嫄是名媛闺秀,是自由身,跟静王没一点关系。 鲤鱼打挺的焕公公:“……” 皇后,别再说柳若嫄了,能换个话题吗? 杂家太难了! 坐在旁边的苏曼婉抿一下嘴,突然说道:“皇后娘娘说得没错,让柳大小姐学一些规矩,才不负她第一名媛的头衔。静王一向关心柳大小姐,也不希望她名不副实,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吧。” 王八翻身的焕公公:“……” 这死女人。 不知道柳若嫄是静王的软肋吗? 特么的,还敢提这一茬。 杂家翻腾半天没起来,不要面子吗? 你们谁也别提柳大小姐,静王一开心,杂家不就翻身了吗! “静王阻止皇后娘娘,这是要护着柳若嫄吗?”苏曼婉对簪花盛宴的结果耿耿于怀。 第273章 人比人,气死人 苏曼婉愤恨不已。 如果不是柳若嫄捣乱,她才是名至实归的第一名媛,第一美人! “不错,有本王护着,嫄儿想怎样都行,她不用学那些死板规矩。本王宠自己的王妃,谁敢说个不字?”云子缙眉间透出一股寒意,犀利冷彻的眸光看向苏曼婉。 目光冷漠倨傲,不带一丝情绪。 苏曼婉猛地心头一紧,顷刻间有手足无措之感。 以前静王病弱时,两人每次见面,都是她气势凌人,压过这男人一头。 她自诩是天之娇女,外表低调淡然,骨子里却傲气强势。 那时静王戴着斗笠面纱,永远看不清他的脸。 他只是默默坐着,偶尔咳嗽两声,很少开口说话。 苏曼婉无论说什么,静王只是微微点头,答应一声“照你说的办吧”,显得十分羸弱无能。 正因为如此,苏曼婉一度瞧不起静王,所以对嫁进静王府十分排斥。 她想嫁的是手握权势、气概凛然、指点江山的男人。 而静王,并不是她想要的男人。 区区一个静王妃的头衔,她根本不屑一顾。 她宁愿陪着清贵妃离开京城,回避静王,也不想委屈自己。 此刻苏曼婉不由得晃神,为什么……静王跟以前不一样了? 眼前的男人一身王者气度,尤其护着柳若嫄的架势,已经宠溺到骨子里,似要为那个女人与全天下为敌。 这让她觉得一阵酸意,慌乱中带着些许不甘。 不仅是苏曼婉,在座的众女都被静王霸气护妻震惊了。 一道道的目光带着仰慕之情,全都聚集在这个男人身上。 敏王侧妃连柔咬着手绢,敏王妾室沈红萼咬着嘴唇,眼神幽怨地瞅着静王。 她们太嫉妒柳大小姐了。 一个和离的弃妇,竟然能让前夫这么护着她。 真气死人了! 为什么,凭什么? 同样是女人,差别怎么就那么大? 同样是男人,人家静王能霸气护前妻,她们的夫君敏王,只会带着梅郡主去赴宴,把她们丢在脑后。 侧妃和妾室怎么了,不配做人吗? 她们嫉妒柳若嫄和云子缙,顺便迁怒敏王,连带着把梅念纯也恨上了。 孟芊巧目不转睛盯着云子缙,一颗心在胸口怦怦狂跳,差点跳出喉咙。 静王说话提到柳若嫄时,眸光深邃,眼波无限温柔,让她瞬间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她在脑海中将柳若嫄换成自己,幻想着云子缙深情的眸光凝望她。 这一刻,天地都静止了。 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 空气中飘散着花香和甜蜜的味道…… 静王—— 云子缙—— 孟芊巧正神思魂外,突然被一道清亮的声音打断思绪。 “嫄表姐性情外向,粗枝大叶,皇后娘娘也没说要惩罚她,苏女医却偏要插上一嘴,把事情说得多严重似的,倒抱怨王爷护着嫄表姐。我看啊,苏女医是对王爷情根深种吧,才处处看我家嫄表姐不顺眼!” 一直默不作声的紫瑶突然开口,众女的目光聚到她身上。 这时青瑶对静王抛一个媚眼,抿嘴嗤笑道:“可不是嘛,王爷人中龙凤,绝代之姿,让京中那么多名媛闺秀惦记着……” 姐妹俩言辞极为大胆犀利,令众女一阵脸红,又羞又恼。 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小蹄子,什么话都敢乱说。 这可是在宫里啊—— 一点矜持没有! 第274章 权当看热闹 花园厅内凉风拂过,折腾半晌的焕公公终于被人抬走,皇后也不再提召见柳若嫄的事。 众女的目光都转向青瑶和紫瑶身上,此时神色各异,眸光中多是鄙夷。 云子缙也打量两姐妹,蹙了蹙眉头。 以前他没发现,这两女的言语风格倒挺像柳若嫄。 尤其狠怼苏曼婉,连神情都有几分相似。 莫非她们在柳府待久了,跟柳若嫄接触多,近朱者赤? 他想起柳若嫄的尖酸讽刺,顿时脸上抽搐,表情一凝—— 好吧,不能算近朱者赤。 应该是近墨者黑! 这姐妹俩因不是京城人士,跟众名媛闺秀相比,出身低微,因此被名媛们鄙视排挤。 在众女看来,若非她们是柳府的亲戚,挂上柳大小姐表妹的身份,簪花盛宴绝对不可能榜上有名。 更何况她们做的那件丑事,早已成了一个笑柄,传到京城内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样上不了台面的货色,还想跟京城名媛们有同样资格,在宫中受皇后娘娘的款待? 简直是笑话。 她们做梦去吧! 尤其敏王府的两个侧妃妾室,连柔和沈红萼,此时看那两姐妹极不顺眼。 她们也是簪花盛宴的名媛,但榜中名次不如青瑶和紫瑶。 虽然她们嫁进敏王府,云司业待她们也不错,但心中总有一种郁郁不得志之感。 外界传言敏王宠妾灭妻,以为她们在敏王府多么得宠,风头甚至压过了嫡王妃。 但只有她们自己心中明白,敏王对她们的宠爱,都是专门宠给外人看的。 跟云司业成亲半个多月,敏王从未跟她们圆过房。 不过这样的事情,都是王府秘辛,外人不会知晓,她们也不可能到处乱说。 连柔身子孱弱,沈红萼性情急躁,日子过得憋屈却无处发泄。 所有的苦水,也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咽。 这次进宫见柳若嫄得静王宠爱,连她的两个表妹都过得滋润,因而两人更觉不满,自艾自怜。 方才连柔一惊一乍,多番举动,想引起众女的关注,却没惊起一丝波澜,直接被人无视了。 而此时青瑶和紫瑶两姐妹一开口,就吸引了众人的视线,让连柔怒火上窜,拿手绢捂住嘴,连声咳嗽。 一时间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她看向两姐妹的眼神充满了怨毒。 沈红萼见青瑶和紫瑶出了风头,也觉得异常刺眼。 她阴阳怪气嘲讽道:“哎呦,这是哪里来的名媛闺秀,以前我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一开口就臭不可闻,把这亭子都熏得待不住人了。” 说罢,故意用手帕在鼻子前扇一扇,露出厌恶的神色。 众女都掩着嘴笑,跟沈红萼一样,对姐妹俩充满不屑和嫌弃。 柳若嫄的表妹算什么东西,也配跟京城闺秀坐在一起? 呸,她们不配! 皇后不动声色,坐在一旁安静喝茶。 这群名媛闺秀进宫,名义上是陪伴鸾公主,其实各代表一方势力,趁着进宫的机会,明争暗斗博弈而已。 青瑶和紫瑶是柳府表亲,又牵扯到瑞征,跟静王府走得近。 连柔和沈红萼是敏王的女人,一言一行都代表敏王府。 静王府和敏王府针锋相对,死磕到底,是她喜闻乐见的。 皇后才不想参与其中, 她们狗咬狗一嘴毛,她权当看热闹了。 第275章 下场开撕 青瑶听沈红萼说这话,就知道故意找茬的来了。 她们姐妹身份低微,又在柳府寄人篱下,本来低人一等,但她们心比天高,从来没将这些京城名媛放在眼里。 说白了,除了柳若嫄让她们心存惧意以外,别的京城闺秀在她们眼中,根本连对手都称不上。 就眼前这一群蠢女人,论美貌,论智商,论才能……两姐妹都能华丽丽碾压她们。 若非如此自信,方才她们也不敢针对苏曼婉,让她下不来台。 青瑶双眉微微向上一挑,不慌不忙道:“这位沈姑娘,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曾是我们姐妹的手下败将。你才艺浅陋,头脑蠢笨,好容易挂上京城名媛的末榜,嫁进敏王府当妾,以为你能有所长进,没想到半个多月不见,还是那么小家子气。说话尖酸刻薄,狗嘴吐不出象牙。 我可真同情敏王殿下,怎么就选中你当妾室? 不过幸好只是个妾室,没品级没封号,也就没资格给王府传宗接代。不然的话,你这蠢货一样的脑子传给后代,让敏王府蒙羞!” 她这番话说完,在座众女都变了脸色。 她的话极为恶毒难听,不仅刺得沈红萼千疮百孔、体无完肤,更是大大刺激了其他的闺秀。 咒诅女人没有后代,这等于要掘祖坟差不多。 这时云子缙微微一笑,轻描淡写说道:“敏王也真是糊涂,娶了这么一个丑陋的蠢货进府,留在家里也就罢了,还好意思带出来四处招摇!愚蠢貌丑不是你的错,但跑进宫里来恶心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他本来不屑撕女人,何况一帮女人家长里短,叽叽喳喳,他瞎掺合什么? 他好歹是个王爷,跟女人斗嘴,有失身份。 但一想到这个丑女人刁难过柳若嫄,顿时什么都顾不上了。 管她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得罪他家王妃的,他直接下场开撕! 王爷身份什么的,都是浮云—— 沈红萼脸色惨白,双拳紧紧攥住,嘴唇咬得死死的。 她一向对自己的容貌自负,而且自诩聪慧伶俐,但在静王口中,竟然成了愚蠢貌丑…… 她无地自容,简直要当场崩溃。 听见云子缙说她“跑进宫里来恶心人”,众女脸上表情僵住,全都是肌肉一抽。 这男人的嘴太毒了—— 听闻静王早年身中剧毒,一直卧床服药。 这是体内毒素没清干净吗,时不时从嘴里喷出来? 不过,嘴毒还带着歪理,说得头头是道,让人无可辩驳。 不愧是常年喝药的人! “呵呵呵,静王殿下太有道理了,这件事我要告诉嫄表姐,她必会更加仰慕静王殿下。”紫瑶得意不已,嗤嗤笑道。 一听到“仰慕”二字,静王立刻被取悦到了,脸色无比惬意。 嫄儿的表妹还不错,回去让瑞征好好疼她! 此时沈红萼恨不得扑上去,活撕了青瑶和紫瑶。 静王说的话几乎要将她千刀万剐,但此时皇后在跟前,她丝毫不敢放肆,只能红着双眼,恶狠狠瞪着两女。 这两个贱人—— 她一定让她们不得好死! 第276章 堪称无敌 正在沈红萼恨恨不已时,皇后突然轻咳了一声,幽深的眸光看向云子缙,表情似笑非笑。 “本宫觉得,静王近来改变了很多,往日你极少开口,今天倒说了不少话,而且还这么护着她们两姐妹,莫非心仪于她们二人?” 话音一落,众女脸色骤变。 所有人的目光直勾勾看向静王,连青瑶和紫瑶也惊了一下,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她们进京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男人。 簪花盛宴上,她们不顾一切要吸引静王的注意力,甚至不惜付出沉重代价。 本以为那件事发生之后,她们与静王再无缘分,也别指望嫁进静王府。 进宫之后,她们也一直没什么存在感,他连看都没看过她们一眼。 但听皇后这么一说,她们细细品味,都觉得有些意外,却似乎合情合理。 莫非,静王对她们的冷漠,只是欲擒故纵? 如果……他心仪于她们二人,那可真是意外之喜。 云子缙的眉头紧紧皱起,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前面已经有一个丑女恶心到他了,而这老巫婆一开口说话,更是恶心死人。 呵呵,皇后—— 她是存心找不自在吗? 云子缙唇角勾起一抹阴沉的冷笑,眸光看向皇后,瞬间更加深邃了几分。 既然连脸面都要撕破,本王也不给你留这张老脸! “怎么,听皇后的意思,是要给本王做媒吗?”他语气平淡地问道。 皇后眯起双眼,露出一个关心的假笑,“静王年纪也不小了,跟静王妃和离之后,终身大事也该重新考虑一下。京中闺秀名媛众多,借着这次在宫中相聚,静王不如多接触接触,看哪一家名媛合你心意,本宫愿意为你做主,跟皇上商议,再次为你赐婚。” 说着,皇后的目光朝苏曼婉、孟芊巧和离彤三人脸上扫去,大有要替静王做媒的意思。 她真实的想法并非给静王赐婚,而是让他当众丢脸。 利用青瑶和紫瑶的那件事,搞臭静王的名声,连带着柳若嫄,都要一起拖下水。 他们就像一串秋后的蚂蚱,在皇后的权威面前,根本蹦跶不了几天。 孟芊巧一听皇后有赐婚之意,虽然没提她的名字,但也令她大感羞涩,面红心跳。 而苏曼婉和离彤却是另外一番心思。 她们本有嫁进静王府之意,但两人都很聪明,眼下的状况看得很清楚,所以并不想此时跟静王扯上什么姻缘。 明知皇后跟静王暗斗,她们被推出去,完全是当箭靶子用的。 时机不对,一切都闭口不谈。 一个不留神,就会跌进万丈深渊,搞不好把皇后和静王都得罪了。 两人都很明智,于是选择了沉默,深深低下头,闭嘴不言。 “呵呵,本王突然觉得,皇后当媒婆倒是很合适,定能成为定云国一段传奇佳话,青史留名,成为千古一媒。”云子缙突然笑道。 皇后:“……” 众女:“……” 皇后心揪成一团,气得表情扭曲,只觉得血气上涌,头晕眼花。 她是堂堂定云国的皇后,掌后宫凤印,位高权重,母仪天下。 清贵妃那个贱人养出来的儿子,竟敢如此羞辱她! 说什么她当媒婆? 千古一媒……又是什么鬼? 云子缙看皇后气得连连虚喘,面如白纸,双眼好似喷火,不由得悠然得意。 试问这个世上,有谁能跟他比斗智斗勇斗狠? 没有,一个也没有—— 就连斗嘴,他都堪称无敌! 第277章 开心多了 眼见皇后气得直翻白眼,云子缙乘胜追击,又给她重重一击。 “皇后年纪大了,心思又多,整日在后宫勾心斗角,难得开心一回。 本王今天心情好,跟皇后多说几句,皇后仔细听着。 本王的王妃活得好好的,正在芳华殿睡觉,皇后做媒赐婚是多此一举。 本王跟王妃和离不和离,那是我们夫妻之间的情趣,皇后这个年纪的女人深居宫中,不知伉俪深情为何物,想必也不会懂这些。 本王一辈子只有一个女人,就是柳若嫄,皇后不必费尽心机物色女人硬塞给本王,这让本王很是为难。 静王府乃清净之地,绝非烟花柳色之所,皇后有这个心的话,不如把太子府里塞满女人。 太子殿下很好这口,女人更是多多益善,想必会十分乐意,对皇后的安排欣然接受。” 一番话说完,皇后只觉得天旋地转,一阵眩晕。 众女瞠目结舌,再一次领教静王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这静王的嘴,毒里透着黑。 他能说点人话吗? 看把皇后娘娘给气得,脸色煞白,嘴唇发青,出气多进气少。 谁能想得到,皇后强势了这么多年,连皇上都让她三分,今天竟被区区一个静王气得浑身发抖,头顶冒烟。 众女都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离静王远点。 这个男人……外表华丽丽,内芯是黑的! 旁边的宫女为皇后倒了热茶,一边给她顺着后背,一边把茶水递到她嘴边,连声说道:“皇后娘娘息怒,快喝点水顺顺气。” 皇后差点晕厥了,喝光了一杯茶水,翻两下白眼,总算缓过劲来。 云子缙似笑非笑,看着她手中的茶杯,眸底闪出一抹满意的光芒。 这一杯茶喝得好。 方才他趁众女晃神时,悄悄给皇后的茶杯里加了点料。 无色无味,却能让人神魂颠倒—— 这时鸾公主突然开口道:“静王殿下,本公主有几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她性子清冷,方才一直沉默不语,此时猛地来了这么一句,令众女都十分讶异。 “公主请问,本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云子缙平淡说道。 他跟鸾公主不认识,也没有任何交集,因而语气中只有客气,还略带疏离感。 鸾女的眸光沉一沉,问道:“方才静王说,此生只心系柳大小姐一人,若是她执意离你远去,让你找不到她,你会如何?” 云子缙淡淡一笑,毫不犹豫说道:“踏遍千山万水,走到海枯石烂,本王也要寻到她的踪迹。” “如果在你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嫁给其他人呢?”鸾女又问道。 “那本王就把她抢回来,她再嫁的话,本王就再抢,她纵然嫁人一百次,第一百零一次也要嫁给本王!”云子缙语气淡然,但周身萦绕一股霸道凛冽的气息。 鸾女恍然若失,嘴里喃喃道:“原来如此……” 这时皇后突然“哈哈哈”笑起来,声音十分夸张,令在场所有人猛地吓了一跳。 云子缙嘴角勾起一个弯度,悠然说道:“看皇后的面容,这会儿开心多了。皇后年纪不小了,没事多开开心,笑一笑十年少。本王祝皇后凤体安康,笑口常开。” 他加的料是痒痒粉,服下之后五脏六腑都瘙痒难耐,被皇后喝下去,显然已经生效了。 既然老巫婆想开心,他就让她一次开心个够! 他再没兴趣留在这里,起身拂袖,动作行云流水,把檀木椅子收回空间。 回去看王妃睡觉不香吗? 在这陪着老巫婆和一群庸脂俗粉,本王闲得慌还是闲得慌? 然后在众女愕然的注视中,云子缙转身,潇洒离去。 身后是皇后充满绝望和恐惧的狂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 第278章 别当真 柳若嫄在芳华殿沉睡的时候,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皇后犯了“哈哈”病,从早到晚狂笑不止,昼夜不停,直到笑得浑身抽筋,嗓子嘶哑,仍然停不下来。 宫中所有太医都聚在皇后寝宫,用药的,针灸的,催眠的……但是不管用。 连夜请来大巫婆作法,几个老女人穿戴古怪,满脸画花,围着皇后的床榻请大仙、跳大神、念咒语…… 皇后笑得更大声,更开心了—— 什么法子都用尽了,还是无济于事。 眼睁睁看着皇后笑到手脚乱舞,双眼凸出,上气不接下气,众人都觉得肯定没救了。 再这么笑下去,不出三五天工夫,皇后就得活活笑死。 皇上和太子也十分抑郁,手足无措,皇后一向身体健康,怎么就突然得了怪病? “哈哈”病是一种什么病,他们从来没听说过。 皇后在花园里坐一坐,聊聊天,就突然感染了病症?还是受刺激触发了隐疾? 总之没人知道原因,宫中所有人都一筹莫展,只能任由皇后继续大笑下去。 大半夜里,皇宫内苑笑声连绵不绝,声声悲凉凄惨,惊心动魄,刺人耳膜。 最后不知谁出的主意,要么把皇后敲晕,要么给她喂下麻药,只要浑身麻醉无力,估计也就笑不出来了。 毕竟大笑也是需要力气的。 眼见无计可施,众太医奏请了皇上。 皇帝纠结了一番,果断下旨,命太医先给皇后喂下麻药,再把她敲晕,双管齐下,救治效果更好。 皇后的威仪何等重要? 任由她笑成一个疯婆子,皇家颜面何存? 皇后不要面子,皇帝还要脸呢—— 就这样,皇后被强灌了几大碗麻药,脑袋让棍子狠敲几下,多了几个肿包。 皇后晕倒的那一刻,突然灵台清明,顿悟了。 这是静王搞的鬼啊—— 她咬牙切齿,暗暗发誓,等本宫恢复正常了,非要把静王剥皮抽筋不可! 皇后一晕倒,笑声戛然停止。 后宫终于清静了。 一直提心吊胆的名媛闺秀们,也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静王得知太医用了这个方法,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喟叹道:“其实不用大费周章,问题很容易解决,皇后吃错了东西而已,只要让她多喝几副泻药,把肚子里那些痒痒粉拉出来就行了。” 太医们:“……” 特么,谁晓得皇后吃错东西了? 痒痒粉又是什么玩意? 静王您既然知道内幕,为何不早说? 皇宫里乱成一团,太医们焦头烂额,皇后夜半狂笑,您是睁眼瞎没看见吗? 这时候皇后都喝完麻药,被一棍子敲晕了,您才慢悠悠地说出来,马后炮也不带这样的。 静王,咱能做个人吗? 云子缙从容淡定,语气悠然地回答:“多谢提醒,本王很久不做人了,什么感觉都快忘了。” 太医们:“……” 真想一拥而上,掐死这个很久不做人的。 让他尝一尝什么是做人的感觉。 这时,坐在旁边的敏王紧紧皱眉,沉思半晌,问道:“太医们会诊了几个时辰,都一无所获,静王怎么知道皇后吃错了东西?” 太医们都疑惑地看向静王,眼巴巴地寻求解答,因为这个问题也正是他们想问的。 云子缙不慌不忙,淡淡笑道:“本王也是瞎猜的,你们别当真。” 敏王:“……” 太医们:“……” 第279章 谋划 柳若嫄睡了一天一夜,还没醒过来,根本不知道皇宫内折腾得人仰马翻。 皇后服用的麻醉药过了时效,又清醒过来,继续大笑。 太医们咬咬牙,再给她灌下麻药,用一棍子敲晕。 如此这般,周而复始。 就同一个方法,反复使用。 虽然简单粗暴了点,但胜在效果不错。 没等皇后苏醒睁眼,下一碗麻药继续灌下去,而专门负责敲晕皇后的两名侍卫,已经拿棍子准备好。 他们一左一右站在皇后床前,尽忠职守,随时待命。 …… 在宫中闲着没事干的柳空暮,把这两天宫里发生的事详细写下来,写信给身在柳府的二小姐柳冰瑚。 柳冰瑚收到弟弟的来信,仔细端详几遍,然后给他写了回信,特地嘱咐了一番。 她被柳若嫄打了家法,一直留在柳府养伤,错过进宫的机会,让她暗恨不已。 听闻柳若嫄在宫中发酒疯,对皇后不敬,而且饮酒过多,至今沉睡不醒,柳冰瑚顿时有了算计。 她进不了皇宫,也不能让柳若嫄得便宜! 趁此机会,只要稍微进行谋划,就能让第一名媛柳大小姐身败名裂! 柳冰瑚从小到大都欺压长姐,仗着自己走端庄贤淑的人设,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狠压柳若嫄一头。 而自从柳若嫄和离回娘家,两人的关系发生巨大转变。 往常都是柳冰瑚百战百胜,柳若嫄蠢笨上当,有苦说不出。 而如今却是大小姐春风得意,二小姐处处碰壁。 柳冰瑚不甘心失败,她对自己十分有信心。 即便此时她人在宫外,也能操控宫中的一些事情。 因为她弟弟柳空暮在宫里。 别人家的男孩多是爹宝妈宝,但柳空暮偏偏是一个姐宝。 他自幼就崇拜二小姐,凡事都听二姐的话。 二姐让他往东,他绝不会往西。二姐让他赶狗,他绝不敢撵鸡。 无论做什么事情,开口闭口都是:“我二姐说……¥#!*%¥……” 这两年柳空暮年纪大一些,给二小姐当舔狗稍有收敛,但仍然听柳冰瑚的话,把二姐的嘱咐当圣旨一般。 柳冰瑚写好了回信,封进了信封中,嘴角勾起一抹阴沉的笑意。 她写了两封信,一封给柳空暮,一封给战楚风。 让他们趁着柳若嫄沉睡不醒,谋划干一件大事情。 柳冰瑚在信中表达她跟柳若嫄姐妹情深,姐姐和离不久,心灰意冷,难觅良人。 而战楚风是她的良人佳选。 柳空暮助战楚风实现心愿,一来帮助姐姐觅得好姻缘,二来成全跟战楚风的兄弟情义。 一举两得,皆大欢喜。 信中措辞情真意切,感人肺腑,句句在理,柳冰瑚是一个关心姐姐终身幸福的好妹妹形象。 冰清玉洁的小仙女。 她坚信,只要两封信送进宫里,柳空暮和战楚风一定会上圈套。 到时候趁夜深人静,战楚风潜进柳若嫄闺房,门外有柳空暮把守…… 一旦生米煮成熟饭,柳若嫄触犯宫规,必然受罚。 而战楚风有丞相府做后盾,柳空暮有尚书府当靠山,两人又是皇子伴读,定云国未来的栋梁之才,绝不会因为一个和离的弃妇影响前途。 最多让两府罚些俸禄,然而木已成舟,柳若嫄名声已臭,不得不下嫁战楚风。 丞相府不会明媒正娶一个臭名声的弃妇,最多给她一个侍妾的名分。 “我的好姐姐,这份大礼送给你,你一定要笑纳哦!”想到第一美人成了贱妾,柳冰瑚就得意万分,心里无比舒坦。 第280章 冒充的 深夜的皇宫内,寝殿中的香炉飘起一阵青烟,渐渐上腾到半空中,使皇宫内苑仿佛笼罩一层淡淡的薄雾。 皇帝刚从软榻上起身,这几天事情多,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去御书房翻两本书看。 “来人——”皇帝连呼三声,却不见人来服侍,太监和宫女好似凭空消失一般。 偌大的寝殿里,除了皇帝自己,一个人影都没有。 “谁在外面当值——”皇帝恼火喊道:“护卫!” 没人应声,皇帝才觉得不对劲,惊恐地叫喊:“护驾!护驾!” “夜深人静,你喊那么大声干嘛,吵到别人睡觉。”一个声音懒洋洋说道。 皇帝猛地回头,看见龙榻上倚着一个年轻人,翘着二郎腿,一双锦靴踩在缎被上。 “你是什么人?”昏暗的灯火下,皇帝没看清楚他的脸。 简直不敢相信,这深宫内苑戒备森严,这年轻人是怎么进来的? “当皇帝也没什么好玩的,待在空荡荡的宫殿不能随便出门,夜里也孤零零没人陪。还有,这绣被有一股味道,本王很同情你,当皇帝真不容易。”云子缙自言自语念叨着。 皇帝:“……” 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这年轻人……他好像是认识的。 可是他自称“本王”? 在定云国里,能自称本王的年轻人,只有敏王和静王。 至于摄政王梅仲庭,人到中年,已经是一个老瓢子了,称不上年轻人。 那么,他到底是谁? 云子缙翻身下床榻,走到皇帝面前,灯火映在他脸上,登时照得一清二楚。 这男人长得俊美,一脸妖孽般的勾人笑意,穿了一套淡蓝色细纱绸衫,浑身上下笼着一层薄薄的白雾。 仿佛从仙气中走出来的虚影,若远若近,若有若无,让人感觉好像在梦中一般。 云子缙微微一笑,说道:“我呢,有几个身份,其中一个是定云国静王,也就是你的三儿子!怎么样,皇上今晚觉得惊喜吧?是不是很意外?” 皇帝脸色阴鸷,目光死死盯着他,脸上直抽搐。 特么的,这哪里是惊喜,分明是惊吓! 三皇子,静王……他的三儿子—— 他记得,那是一个病怏怏的孩子,整天吃药,把王府都吃穷了。 怎么这些日子不见,他突然变成妖孽了? 皇帝突然想起一事,脸色骤变,冷声问道:“你跟月观瑢容貌一样,难道定云国首富也是你的身份?你们是同一个人,而且是修炼者?” 月观瑢身份神秘,行踪不定,年纪轻轻就成为首富,早已引起皇帝的关注。 想起几年前,月观瑢初次进京,举止十分张扬,大张旗鼓购买京城各大铺子,唯恐别人不知道他有钱。 皇帝派人监视他,又从宫中调遣御令卫,都查不到月观瑢的来历和真实身份。 隐约他那些赚钱的生意,都跟月仙岛有关。 皇帝对此颇为忌惮,因此月观瑢进京那一段时间,皇帝都授以他特权,对他甚是宽待。 万万没想到,首富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静王。 皇帝意识到这一点,顿感浑身发颤,后背直冒冷汗。 多年来他防备修炼者渗透宫中,可没料到,连静王都成了修炼者。 怎么可能? 静王是个病弱皇子,从小身体就不好。 吃药都吃成药罐子了,说他突然变成了修炼者,谁会信? 除非他原本不是静王,而是冒充的! 第281章 当年事 云子缙上前一步,离皇帝更近一些,让他看清楚自己眸光里透出的一抹真诚。 “是我,都是我,皇上心里猜想的都对,你可以说我鸠占鹊巢,但你不必因此惊恐。对于本王而言,别说一个皇子王爷,就连皇位都可以随时拿走,只是本王并不稀罕。” 语罢,皇帝脸色大变,直勾勾盯着他的面孔,万分震惊。 云子缙眸底闪过一抹傲然的光芒,平淡说道:“本王来自月仙岛,整个月仙大陆都是属于本王的,你一个区区定云国,本王还没放在眼里。所以皇上无需视本王为仇寇,凡尘中的荣华富贵,名利权势,本王不屑一取,因为有损本王的尊严。” 今晚进寝宫找皇帝,不是为了夺取皇权,而是为了别的事情。 这时他费口舌解释一番,让皇帝搞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避免不必要的猜忌和误会。 这时皇帝回过神来,脸色阴晴不定,琢磨着云子缙说的话,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他。 说实话,他对月仙岛的修炼者并不信任。 那帮修仙炼丹的人,表面上看似抛弃凡尘欲望,追求道法大成,实际上他们修炼升级,还是为了追求俗世的权势财富。 拥有江山美人,无上权力,才是修炼者们的终极目标。 皇帝暗暗打量云子缙,这样一个年轻的修炼者,怎会不为权势所动? 除非他是那个人—— 月仙王! 想到这点,皇帝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惊恐问道:“你,你是月仙王?” 这认知简直如晴天霹雳,月仙王竟然来到定云国京城,而且还冒充成他儿子? “哈哈哈,我这个人一向是讲良心的,定云国为月仙岛提供修炼材料,月仙岛就必保护定云国皇族安全。”云子缙笑着爽朗说道。 他没直接回答,但也间接承认了他的真实身份。 已经低调多年了,猛地一高调起来,感觉不太适应。 所以身份就继续隐藏吧,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看透不说透,才是好朋友! 皇帝不仅惶恐,而且有点恍惚。 月仙王有长生不老之术,定云国当年就是月仙一族创建的。 要不是当年月仙王暗中协助,又联手药仙王属下丐皇,派出丐帮十万弟子助他登位,皇帝的宝座还轮不到他身上。 因此,月仙王、药仙王、丐皇,都是他的大恩人。 可是眼前这个冒充他儿子的年轻人,真的是月仙王吗? 他还是不敢轻易相信,于是郑重说道:“既然是仙尊驾临,请问可有什么凭据?” 近日太子邀请月仙岛的孙执事进宫,皇帝召见了一次,见对方虽是修炼者,但野心勃勃,心机颇深,俗不可耐。 万一眼前这人心怀不轨,冒充月仙王,行欺骗之事,而皇帝又贸然相信他,那么定云国将面临灭顶之灾。 “谨慎一些是对的。”云子缙转动手指上一枚乌银玄铁戒指,戒面是月仙王的印章。 他抬袖一甩,眼前出现一张桌案,上面摆满笔墨纸砚。 抬笔蘸墨,在纸上写了几行字,然后署名月仙王,用戒指印章盖在名字上。 云子缙抬头,将写好的这张纸递给皇帝,“这就是我的凭据。” 皇帝仔细一看,这上面写的内容,就是月仙王当年助他登位的承诺,笔迹和印章也完全相同。 皇帝简直惊呆了,欣喜万分。 月仙王竟然亲临皇宫,简直蓬荜生辉,如同天上掉大饼给他捡。 云子缙不顾他激动得老泪纵横,抬手挥袖,将桌案和笔墨纸砚收回戒指中,说道:“这次来寝宫见皇上,本王是为了柳府大小姐的事。” 第282章 给本王办妥 皇帝不明所以,月仙王为了柳大小姐的事,跑进寝宫来找他干什么? 他下旨召柳若嫄进宫,可没有图谋不轨之意—— 皇帝有些忐忑不安,这事可得跟月仙王解释清楚才行。 “皇上别紧张,本王没有问责之意。” 云子缙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眸光中闪出一抹沉重之色,“本王娶了柳大小姐做王妃,可她偏偏闹和离,这让本王十分苦恼。既然本王已经认定了她,这辈子就不可能改变主意,希望皇上能阻止和离,千万不要准许她再嫁别人。” 皇帝一听,顿时惊呆了。 这…… 难道他不想和离? 还对柳若嫄念念不忘? 这柳家大小姐挺有本事,竟然傍上了月仙王! “一定一定!朕本来就没允许你们和离,为此还特意给了一年缓和期。柳大小姐秀外慧中、才貌双全,这世上除了仙尊以外,没有任何男子能跟柳大小姐般配。” 皇帝恭恭敬敬说道,“放心吧,朕明白仙尊的意思,一定不负所托!” 幸好他没下旨批示他们和离,现在稍微弥补一下,倒还来得及。 “嗯——” 云子缙抬眸看他一眼,点头说道,“把这件事给本王办妥了,你就安安生生在宫里当皇帝。” 他的意思是,要是办不妥,你这皇帝就别想安生了。 “是,定照仙尊说的去办妥。”皇帝犹豫一下,小心翼翼问道:“前几日来宫中的孙丹师,听闻是月仙岛高人,不知仙尊派他进宫有何差遣?” 那个孙执事今日来面圣,竟然胆大包天,向他索要皇宫宝库中的白玉璧。 嚣张跋扈! 目中无人! 若非忌惮他是月仙岛来的修炼者,轻易不能得罪,皇帝早就将他斩首示众。 “那个孙丹师不是本王的人,他若敢挑衅皇权,你就随便处置他,有什么麻烦本王为你担着。对了,本王还有一件事,你那个太子儿子不争气,平时要多管一管,不然让本王替你管教,多操心啊!”云子缙挑眉说道。 在天璃殿的宴会上,太子跟柳若嫄之间的那些纠葛,他一想起来就觉得堵心。 那小女人双眼泛红,伤心欲绝的画面时而浮现脑海中,挥之不去,令他胸口发闷,不可遏制地想要掐死太子。 皇帝陡然一惊,他向来不喜欢太子,若不是因为皇后的缘故,他也不会立云其祯为太子。 太子骨子里自私又懦弱,烂泥扶不上墙,难成大器。 不过他平时做人还算安分,不敢有什么逾矩的行为,正因为这样,皇帝始终让云其祯坐那个尊位,没废掉他太子之位。 此时云子缙突然提起太子“不争气”,惊得皇帝眼皮直跳。 这混账东西,不知偷偷干了什么缺德事,得罪了仙尊,果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请仙尊放心,朕必定好好管教那个孽障,给仙尊一个交代!”皇帝咬牙切齿说道。 恨不得马上把云其祯找来,亲手扒了他的皮! 这时,云子缙又想起一件事,“把宫中的顶级御厨都召集来,王妃还睡着觉呢,等她醒来,本王要给她准备御宴佳肴。” 皇帝:“……” 第283章 纠缠 后宫皇后寝殿。 皇后已经卧床两天,喝了十几副麻药,虽然还没止住笑声,但病症已经轻了很多,总算缓过一点精神来。 这时一个宫女的身影从寝宫出来,趁着众人忙碌伺候皇后,她行色匆忙去找太子。 这宫女正是那三个女修之一:梨花。 最近两天宫中乱成一团,没人留意她。 趁这期间她想找太子问问,他让她服侍孙执事几天,许诺给她一个名分,带她离宫去太子府,这些话到底算不算数。 那个孙执事是个变态,不仅让她陪寝,还要抽干她的血炼丹。 好歹她也是女修,身份很是尊贵,怎能任由那个山羊胡子欺辱? 太子若不替她做主,她就把事情捅出去,到时候谁也别想好过! 梨花路过浣衣坊,听几个宫女悄声议论着。 “你们听说了吗,摄政王府的彤郡主,昨天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一个大活人,怎么说失踪就失踪啊,这可是在宫里,那彤郡主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啊。” “要怎么说蹊跷呢,八成是有歹徒混进宫里,把人劫持走了,至今生死不明。” 这件事没敢惊动皇帝皇后,但也是闹得人仰马翻。 失踪的人是离彤,摄政王的义女,刚进宫两天就失踪了。 侍卫们急得团团转,找遍了整个皇宫,丝毫找不到人影,连一丝线索都没有。 离彤那么大一个活人,就凭空消失了。 梨花不禁心惊,什么人胆大包天,连宫中的名媛闺秀都敢劫? 莫非其他修炼者混进宫里动的手? 她定一定神,并不关心有什么人失踪。 此时她只想着如何让太子对她俯首称臣,百般讨好。 她出来前专门准备了一瓶丹药,有机会一定给太子服下。 这种丹药,用在男人身上十分好使,能让他对她百依百顺。 想到此处,梨花心中一阵畅快,“你是我看中的男人,一辈子都要听我的话,哼哼,我要让你服服帖帖,独宠我一个人!” 到了太子居住的天璃殿,太监说太子爷在静修,不见任何客人。 梨花虽在宫里低调隐藏身份,但毕竟性子骄横惯了,对太监根本不放在眼里。 她不管不顾,用力将太监推到一边,直接跨进天璃殿的大门。 到了内院厅堂,梨花见太子漠然看着她,顿时一脸委屈,“太子,你为什么躲着不见我?你让我陪那个恶心的老男人,我也听你的话去做了,可你却这么狠心,也不去探望我。以前你不是说过,要娶我做侧妃吗,怎么能容忍那个老家伙折磨我?我不想再伺候那个老家伙了,我现在就要侧妃的名分,太子你答应我,好不好?” 她娇声娇气,好像小女孩一般的表情,扯着云其祯的衣袖撒娇,让他猛地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云子缙一双鹰眼瞪着她,脸上直抽搐。 三十多岁的老女人了,还以为自己是怀春少女? 梨花身形婀娜,容貌妩媚,瓜子脸配着一双媚眼,显得娇滴动人。 虽然年过三十,但修炼者保养得好,看上去二十五六的模样。 听着她与年龄不相符的声音,云其祯心里一阵恶寒。 第284章 恶心得不行 “嘤嘤嘤,太子,你答应人家吧!”梨花继续撒娇道。 云其祯恶心得不行,脸上极力保持镇定,甩开她扯住的衣袖。 “梨花,你做什么都与本太子无关,伺候那老男人也是你自愿的,有些话我不必多说。” 以前他看在她是修炼者的面子上,随便敷衍她几句,她就当真了。 一个人尽可夫的贱人,他堂堂太子爷,怎么可能看上她? 她算什么玩意? 妄想当太子侧妃,她做梦去吧! “太子,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冷淡,我心里多喜欢你,你难道不知道?”梨花用尽办法,却让他越来越疏远她,已经无计可施。 云子缙十分不耐烦,眉头微挑,“本太子与你无缘无分,还请你自重,别再纠缠不休。” 要不是看在她是女修,尽量不得罪,他早就一脚把她踢飞了! 太子今年二十二岁,自诩年轻英俊,魅力无边,一想到有个老女人觊觎他,忍不住作呕,要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梨花眼眶微红,“我堂堂一个修炼者,也不想死皮赖脸纠缠你,可你总是拒绝我,我又不喜欢别人,你让我怎么办?是不是只有失去了,你才会后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现在就跳湖——” 说着就要往院中的湖水里冲,被太子一把扯住,浑身升起一股戾气,冷声喝道:“想跳湖的话,滚回你自己的地方去跳,别死在本太子面前,污了我的眼睛!” 梨花顿时一呆,随即呜呜地哭着,“我做错了什么,你竟然这么对我!我死心塌地喜欢你,你都不领情。你是个负心汉,你不得好死!”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往外跑去。 这个世上的男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刚跑出内院,迎面来了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女子,差点撞到她身上。 因梨花穿着宫女衣裳,又用手捂脸哭泣,女子没留意她,以为只是个受了委屈的宫女。 女子在一个小宫女的领路下,径直往内院走去。 梨花停在原地,用手抹一抹眼泪,转头望着女子的背影,觉得有些熟悉。 “鸾公主?!”她顿时一愣。 鸾公主虽与太子有婚约,但大婚前夕,按规矩两人不能见面。 这时候她来找太子做什么? 梨花十分好奇,收起眼泪,蹑手蹑脚跟在后面,想看个究竟。 天璃殿内院厅堂中,梨花刚离开,又来了一个鸾公主,让云其祯有些心烦,但又不得不应付。 名义上,鸾公主是他联姻的太子妃,他不能不给她面子。 鸾女一身黑衣,面容清冷,坐在檀木椅上喝茶。 她凝视着云其祯,眸光中闪着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坐了半晌,她缓缓说道,“太子,本公主不跟你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说吧。宸安国和定云国联姻,我大老远过来嫁给你,但我们的婚事只是为了彼此利益,你我心知肚明。 成亲之后,我跟你分院分房,不必住在一起。你可以多纳几个美貌侧妃妾室,给你皇家传宗接代,我丝毫不会反对。 当然,我也不能委屈自己,我会找自己喜欢的男人,给他生孩子。 但是你可以放心,我行事一向很谨慎隐秘,不会走漏半点风声,也不会抹黑太子府的名声。” 她话音一落,云其祯当场傻眼了。 第285章 尽力满足你 “我吐——” 云其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鸾公主一副清高冰冷的外表,竟然有这么无耻的心思! 不仅无耻,而且恶毒—— 他跟鸾公主大婚之后,为了皇族后嗣着想,当然要再多娶几个侧妃,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是这不代表他能忍受太子妃找野男人,还给野男人生孩子! 一想到自己头顶绿油油长草,云其祯就火冒三丈,恶从胆边生,真想冲上去,狠狠扇她几个大耳刮子。 “公主真会筹划!”他语气凛然,一双阴鸷的鹰眼看向她,“可惜,本太子不想要这样的联姻!” 他听说过传言,鸾公主以前在宸安国有一个心上人,但她偏要嫁到定云国来,跟太子联姻。 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她想将两个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胆子倒不小。 给定云国太子爷戴绿帽子,再把她的心上人当男宠,她的野心既无耻又很白痴。 真以为堂堂太子爷是无力反抗的羔羊,任由她宰割? “太子,你想要什么样的联姻?咱们可以商量,本公主一定竭尽所能满足你。”鸾女不慌不忙说道,脸上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 “哼,你无法满足我!”云其祯忍无可忍,攥紧拳头说道,“我要娶一个喜欢的女人,但不是你。” 他脑海中浮现出柳若嫄的容颜,心中顿时一阵悸动。 虽然柳大小姐如今的条件差点,但确实屡次令他动心,如果能娶她做太子妃也不错。 至少她不会像这个无耻的女人,给他戴绿帽吧。 “这可真不好办了,让本公主好好想想,太子爷喜欢的女人,究竟会是什么样?”鸾女自言自语道。 太子妃的位置,她是不可能放弃的。 至于太子喜欢别的女人,只要不跟她争太子妃的名分,怎么样都行。 “公主可以回去了,你提议的事,本太子不同意!”云其祯极力保持平静的语气。 此时还不能跟鸾公主撕破脸,毕竟两国联姻是大事,不能草率做决定。 鸾公主微微一愣,没想到他直接下逐客令,淡笑说道,“本公主以为,太子爷身为定云国的继承人,会以大局为重。” “很抱歉,本太子心中的大局,跟公主想的不同!”云其祯强压怒火说道。 他已经尽力保持冷静,看似没有一丝惊动的波澜,但言辞尖锐而犀利。 让他头顶绿油油,特么的,这是什么狗屁大局! 这时梨花突然从外面冲进来,指着鸾女叫嚷道,“你朝三暮四,不知廉耻!太子才不稀罕跟你联姻!” 鸾女缓缓站起身,冷眼打量梨花,发现是她刚才撞到的那个,边跑边哭的宫女。 她顿时恍然大悟,轻蔑笑道:“呦,这位姑娘年纪不小了吧,原来太子喜欢成熟一点的女人。不过你假扮成宫女跟在太子身边,是不是有点委屈呢? 是啊,本公主朝三暮四,至少还有人喜欢,至少还有联姻价值。不像你这种女人,像个乞丐似的求男人宠幸,人家连脸都不给你,你只能哭着跑出去!” “你——”梨花说不过她,气得脸色发白直跺脚。 “太子爷,本公主先告辞,刚才那件事,改日再谈。” 鸾女缓缓迈步到门口,转身道,“太子把想要的条件拟好,本公主说过了,一定尽力满足你!” 第286章 转移目标 鸾女离开后,梨花也被太子赶走,并且警告她再也别来天璃殿,他身为定云国太子爷,不可能迎娶一个不清白的老女人。 更何况将来他要继承皇位,娶了梨花,有损皇族尊严。 面对太子的冷酷,梨花大失所望,本以为能当太子侧妃,没想到被无情拒绝。 让她沮丧透了! 梨花气哼哼地往回走,一路上暗自发誓,既然太子对她无情无义,她也不必再念什么旧情。 大不了鱼死网破,谁怕谁? 回到皇后寝宫,梨花避开众宫女太监的视线,来到一间密室里。 这是皇后准备的炼丹房,一个巨大的炼丹炉放在中间,炉中升出袅袅的青烟。 三个女修炼者混入宫中之后,在皇后的庇护下假扮宫女。 焕公公常年炼丹,为皇后炼制驻颜丹和长生不老丹。 三个女修跟皇后做了交易,她们辅助焕公公炼丹,皇后许给她们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梨花比另外两人更有野心,她不仅要荣华富贵,还想要定云国最有权势的男人。 最开始她看上年轻的太子,想嫁入太子府当侧妃。 而太子也许诺她,给她一个名分。 但如今看来,她帮皇后炼了丹药,太子过河拆桥,不承认当初的诺言。 梨花一向心高气傲,自负美貌,魅力无穷,也觉得强扭的瓜不甜。 太子不愿娶她,她还不乐意嫁给太子呢。 她在宫中几个月发现,云其祯虽为太子,但只有一个无权无势的空名,皇上根本不喜欢这个儿子。 也就是说,太子将来不一定继承定云国的皇位。 所以梨花今天一试探之后,决定转移目标。 她勾搭不上太子,是因为云其祯嫌弃她年纪大。 但以她的姿容和本事,勾搭皇帝还是绰绰有余的。 毕竟皇帝都五十多岁了,她也才三十出头,貌美如花,又是修炼者,皇帝没理由不要她。 梨花打定了主意,但又不想让另外两个女修发觉。 因此她不动声色,默默回到皇后寝宫的密室,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荷花和梅花见她回来,迎上前问道:“太子怎么说?” 她们知道梨花心仪太子,而太子也答应迎娶梨花,因此迫切想知道结果。 她们三人女修的身份非常敏感,不可能永远留在皇宫。 如果梨花有了归属,看在好姐妹的情分上,她们也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度过后半生。 三人都是从月仙岛跑出来的,曾经受过不少苦,只想有一个安稳之所,从此不再提心吊胆的奔波,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别提了,那个混蛋虚伪至极,他竟然矢口否认当初的承诺。”梨花恨恨说道。 荷花露出失望的神色,幽声说道:“早知道如此,咱们就不应该留在宫里,现在想离开又难如登天。” 她们虽是女修,但没什么真本事,既不懂功力,也不会任何法术。 只知道一些炼丹的流程,但自己并不会炼丹。 说白了,她们就是身体好一些,容貌更年轻一些,寿命比普通人长一些。 其他方面,跟普通人相比,没有任何优势。 第287章 白玉璧 梅花眸光中闪过一抹清冷的寒意,“既然他们无情,就别怪我们无义!” 这几个月隐藏在宫中,三人假扮宫女,过得小心翼翼,唯恐被人发现真实身份。 皇后和太子许诺给她们荣华富贵,但事实上,她们并未享受到。 整天像做贼一样,只能躲在暗处,也不敢跟别人交流。 困在深宫里,哪儿也去不了,跟软禁坐牢没什么区别。 早知如此的话,当初还不如留在月仙岛,至少可以光明正大,不用活得像一只老鼠。 “是啊,皇后和太子都不是好东西,还有那个假太监焕公公!我恨不得将他活活掐死,碎尸万段!”荷花双眼泛红,语气充满怨恨。 焕公公不仅是假太监,而且非常好色,经常借炼丹闭关的机会,让三人彻夜陪伴,强迫三人干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太子更过分,请来孙执事进宫炼丹,也让她们三人陪寝。 虽说孙执事不太热衷男女之事,但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变态,用一些非常手段折磨三人。 如果她们不是修炼者,只是普通女子的话,早就被孙执事折磨至死。 所以她们此时恨透了皇后、太子、焕公公和孙执事这些人。 “吱嘎——” 一扇翻转门从里间推开,孙执事身穿一套白色道袍,在焕公公的陪伴下,两人从密室的里间走出来。 三个女修立即闭上嘴,安静地站在一旁。 焕公公阴鸷的眼神从她们身上扫过,然后露出一个不达眼底的笑容,假惺惺说道:“三位女仙这几日辛苦了,丹师这次若能炼成子母丹,三位的功劳可不小,杂家定会禀告皇后娘娘,大大赏赐三位女仙。” 他言辞恳切真诚,但心里却充满嘲讽。 这三个蠢女人只不过是他们炼丹的工具,说好听点叫女修女仙,说不好听就是修炼界的女妓。 三女心中厌恶焕公公,但此时在宫中依附于他,不得不忍下来,露出乖巧的笑容,“公公言重了,这是我们该做的,我们愿意为公公和皇后娘娘分忧。” 这时孙执事有些不耐烦,眯起一双三角眼,语气阴沉说道:“你们想求本丹师炼子母丹,这不是一朝一日能炼成的,条件不允许,要求达不到,本丹师也无法履行承诺!” 他进宫是为了捞好处,不是给皇后当炼丹师的。 他想要皇宫宝库的那一箱白玉璧,跟皇帝商议未果,才同意皇后提出的条件,炼制“子母丹”交换白玉璧。 要不是为了这个,他堂堂月仙岛的执事,屈尊为皇后炼丹,开什么玩笑? 焕公公见他态度强横,唯恐炼丹的事黄了,连忙赔笑道:“皇后这几天身子抱恙,精神还没缓过来,丹师能不能先把子母丹炼出来?待皇后痊愈了,定会把丹师要的东西亲自奉上,请丹师放心。” 他要先稳住孙执事,哄着他把丹药炼出来,至于孙执事要的白玉璧,他已经派人去宫外搜集。 月仙岛的白玉璧,不仅价值连城,而且还是炼制传音灵玉和破空玉符的材料。 一块白玉璧已经很难得,孙执事想要一箱,这样的要求的确很难满足他。 第288章 假太监 皇宫宝库中,珍藏了一箱白玉璧。 皇后掌管后宫,却没有打开宝库的权力。 太子引荐孙执事面圣,皇帝的态度模棱两可,不想得罪修炼者,但也不愿意献出白玉璧。 不献出白玉璧,就没有子母丹。 这件事陷入胶着状况,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听说京城散落了一些白玉璧,焕公公已经派人查探,无论用什么法子,都要把那些白玉璧弄到手。 孙执事有些不满,斜眼瞥一下焕公公,说道:“子母丹炼制的难度,公公也很了解,除了使用月仙岛的炼丹术,普通丹师根本没法炼成。 更何况公公炼制这么多年,哪一次不是以失败告终?我只想提醒公公和皇后,错过了这次炼丹机会,以后恐怕不会再有。 本丹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小人物,任由你们差遣,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的耐心有限,把我惹烦了,别说炼不成子母丹,就连你们在皇宫的地位都难保!” 孙执事出言不逊,言辞带着明显的威胁,令焕公公有些心惊,同时又很恼火,却不敢当面发作。 他一双阴鸷的眼睛打量孙执事,将心中怒火压下,对三个女修说道:“三位女修先去休息,杂家与丹师有要事相商。” 三女互相对视一眼,不知道这两个老货要商量什么,但她们也不敢询问,于是点头答应,转身离开。 密室里只剩下焕公公和孙执事两人,有一种老狐狸对老狐狸的既视感。 “咳咳,不知公公有什么要紧的话要说?”孙执事干咳一声,眯着三角眼,一脸傲慢中带着些许期待。 这个假太监是个怂货,方才他出言威胁,假太监肯定吓得要死,这会儿要贿赂他了。 进宫的这几天,孙执事已经发现焕公公是假太监的秘密。 子母丹是一种阴邪之物,需用孕妇和胎儿的血液做药引,而且胎儿要跟现场炼丹的人有血缘关系。 当焕公公把那个怀孕快六个月的大肚子宫女带来,孙执事就明白了,这太监是个假货。 这无疑是个把柄,如果焕公公不满足他提出的要求,他就把这件事捅出来。 让皇帝知道一个假太监多年陪伴在皇后身边,知道头顶上长了一片草原,不知会如何震怒。 皇后和焕公公的下场可以预见,绝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丹师有所不知,杂家在宫中隐藏二十多年,冒充太监,炼制子母丹,其实是奉了一个人的命令。”焕公公皮笑肉不笑,阴鸷的眼神中透出一抹狡诈。 “嗯?”孙执事眉头一挑,三角眼斜着瞥他,疑惑问道:“什么命令,谁给你的命令?” 焕公公阴恻恻一笑,“月仙岛大总管颜叶,是杂家的主人。” 孙执事:“……” “当年月仙岛那场大火过后,颜大总管派我潜伏宫中,伪装成太监,利用宫中丰厚的药物和材料资源,炼制子母丹。”焕公公继续说道。 孙执事半信半疑,“颜大总管自己是药仙王弟子,想炼什么丹药没有,怎么会派你一个小人物替他炼丹?” 他在月仙岛名义上是执事,是大总管的属下,但其实根本都没见过颜叶,不知道大总管真容长什么模样。 此时一听焕公公说他是颜大总管派来的人,顿时心中不是滋味。 这意思是说,大水冲了龙王庙吗? 他一个假太监,初入修炼界,连黄阶都没炼成,妄想跟月仙岛执事平起平坐,怎么可能! 第289章 药童 密室丹房里青烟袅袅升腾,两人的脸色隐在烟雾中,变幻莫测。 半晌,焕公公开口说道:“丹师可知道,我这子母丹的丹方从哪儿来的?” 孙执事一双三角眼眨巴两下,目光闪烁。 这子母丹炼制过程极其阴毒,不像是普通的丹方。 他沉思片刻,说道:“愿闻其详。” “这丹方来自月仙岛的藏书阁,是禁术丹书中的一种,若非有颜大总管授意,我怎么可能在月仙岛搞到这个丹方?况且丹师你也知道,炼制子母丹要用月仙岛的矿石和泉水,宫里有进出月仙岛的封印密道,这也不是我随便能做到的。” 孙执事顿时一惊,突然想到一事,愕然问道:“你是说,颜大总管碍于身份,不能亲自炼制禁术丹方,所以才派你炼丹?” 焕公公点点头,眸底闪出一抹阴恻恻的光芒。 记忆回到二十多年前,在月仙岛的某个晚上。 月仙王修炼闭关时,王妃云欢儿用真焰灵火破了灵玉阵,却殒命大火中。 大总管颜叶冲入烈火中救人,却眼看着云欢儿浑身火焰,转眼烧成灰烬。 当晚,月仙岛大火连天,烧毁了一排排的宫殿华堂,数不清的房屋摧毁倒塌。 他当时还是一个少年药童,趁着火势凶猛,人人慌乱的时机,偷偷潜入藏书阁密室,偷走了半部禁术丹书。 又在炼丹房里偷了一些丹药,然后找到通往岛外的一处封印通道,直接来到了宫中。 他在宫里换上太监衣裳,隐藏在皇后身边。 那时皇后刚二十出头的年纪,因后宫嫔妃争宠,她跟皇帝冷战。 皇帝一气之下,将皇后禁足寝宫。 两人感情已然破裂,皇后每日以泪洗面,给了焕公公可乘之机。 他因常年在月仙岛当药童,通晓一些药理,借口给皇后熬药调理身体,一步步接近皇后。 焕公公少年时长相清秀,性情又十分深沉稳重,懂得察言观色,因而深得皇后喜爱。 一来二去,两人就鬼混在一起。 皇后知道他是假太监,便将他一直留在身边,帮他隐藏身份。 而焕公公不仅替皇后炼制驻颜丹,还替她出谋划策,铲除宫中异己。 那几年宫中嫔妃接连死亡,不是出意外,就是得了怪病,都是焕公公下的毒手。 他帮皇后争夺后宫权力,下毒除掉安贵妃,将五公主生母活活烧死,又设计弄死七皇子的生母。 没过几年,皇后权势滔天,连皇帝都要让她三分。 而焕公公,也成为皇后身边炙手可热的红人,是皇后最信任器重的帮手。 焕公公收回神思,阴鸷的目光看着孙执事。 他这么多年努力得到的权力地位,绝不会轻易放手。 这个月仙岛来的执事,只是一个蠢货,对他跟皇后构不成威胁。 “想不到颜大总管竟会沉迷禁术丹书。”孙执事还在想方才焕公公说的话,此时他已经相信了几分,但仍然有些不解,“可是月仙岛修炼者数百人,颜大总管为何要找你炼丹?” 毕竟焕公公修炼品级低微,炼了二十多年还未踏入黄阶,这资质实在是够差的。 颜叶是一个傲气自负的人,怎么会找个废物为他炼禁术丹方? 这一点让他无法理解,也实在说不通。 “那是因为,我当年是颜大总管身边的药童,我跟随颜叶离开药仙谷,一起去的月仙岛。丹师如何仔细回忆,对我一定会有印象,当年颜大总管身边总跟着一个小药童,那人就是我。” 焕公公不慌不忙地解释,他说的话半真半假,但已经料定孙执事会信他。 他的确是颜叶身边的药童,只是禁术丹书是他偷的,不是颜叶给他的任务。 第290章 先抓那个女人 孙执事脸色不太好看,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假太监焕公公,曾是颜大总管身边的药童。 他走了什么衰运,刚出来招摇撞骗,就撞在刀口上。 二十多年前,他在月仙岛上只是一个普通修炼者,根本接触不到颜大总管那种层次的高人。 但他曾经远远见过颜叶身边的药童,总穿着一身浅白色的布衣,是一个容貌清秀的少年。 焕公公方才说的那些话,估计都是真的。 这让孙执事心中五味杂陈,有一种说不出的妒恨之感。 当年月仙岛发生巨变,一场漫天大火之后,月仙王失踪,颜大总管云游四方,时隐时现。 整个月仙岛混成一团,虽然修炼者人才济济,却是群龙无首。 孙执事努力钻营了二十年,终于改变自身命运,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修炼者,荣升为四大执事之一。 四大执事名义上是颜大总管的属下,但孙执事没见过颜叶,只是打着他的名义和旗号,背靠大树好乘凉而已。 这次进宫也是如此,本想借助月仙岛执事和炼丹师的名号,给自己多捞点好处,没想到遇上当年颜大总管身边的药童。 这让孙执事心里一阵气闷,有些焦躁不安。 他的三角眼中闪出一抹阴郁,看来子母丹必须得炼成了,这是颜大总管属意的丹药,不能随便敷衍过去。 不然惹得颜叶一发怒,他在月仙岛的地位保不住,以后也别想在修炼界混下去。 但孙执事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心里纠结不已。 他当上执事全靠钻营,好容易熬到黄阶中段,法术阵法稀松平常,炼丹的本事也马马虎虎。 子母丹这么高难度的丹药,他真没把握炼制出来。 原打算故意拖延时间,忽悠一下皇后和假太监,等一箱白玉璧到手了,他就拿东西走人。 什么子母丹的,管它能不能炼成。 反正他是修炼者,宫里的人也不敢找他算账。 但眼下情况突然发生反转,炼丹的事,孙执事不得不认真对待。 “焕公公,这子母丹还缺少一副关键配药,容我再仔细斟酌一下。子母丹的炼制非同小可,不能出现一点差错。”孙执事郑重说道,态度也谦逊了很多。 焕公公微微点头,眸底闪过一抹得逞的笑容,“那就辛苦丹师了,杂家代皇后娘娘多谢丹师的鼎力相助!” “应该的,都是自己人,公公不必客气。”孙执事满面堆笑,客套说道。 焕公公起身告辞,丹房密室中只留孙执事一人。 他捋一捋自己的山羊胡子,双眼盯着冒出一缕缕青烟的丹鼎,眉头皱得很紧。 要是有千年碧珠花的话,能提升炼制子母丹的功效,炼丹必定会事半功倍。 可惜太子送到月仙岛的那一盆碧珠花,被一个女贼抢了…… 想起幻影明珠留下的影像,孙执事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女子的容颜。 柳若嫄—— 他几乎可以肯定,碧珠花就是被她抢走的,她就是那个狂妄的女贼! 太子宴会上,他丢的那颗夜明珠,肯定也跟柳若嫄脱不开干系。 当着他的面都敢偷夜明珠,这女人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孙执事眸光中透出一道阴沉,碧珠花和夜明珠,一定不能落在外人手里。 为了把子母丹炼出来,先抓了那个女人,夺回千年碧珠花再说。 趁着她在宫中,这时候是下手的最佳时机。 第291章 二小姐来信 夕阳西下,黄昏的余晖照在皇宫学官署内院,洒下一片金灿灿的光芒。 门前台阶上,坐着两名少年,手中都拿着一封信,正专注地读着。 读完手中的信,两人又交换了信件,反复看信中的内容。 左边的少年面容俊朗,一身锦缎镶金边的白衣,转头问道:“空暮,你二姐出的这个主意,你认为可行吗?” 这少年正是战楚风,旁边的少年是他的好友柳空暮。 今日柳空暮收到家书,是二小姐柳冰瑚写来的信。 很意外的事,战楚风竟然也收到一封来自柳冰瑚的信。 两封信的内容大体是同一个意思,二小姐担心柳若嫄进宫遭人排挤欺负,请他们帮忙,在宫里照应她一下。 信里还提到,柳若嫄刚和离心情不好,郁郁不乐,希望战楚风能多陪伴开解她。 柳若嫄如今在京城名声不佳,柳冰瑚担忧她将来嫁不到好人家,因此提议战楚风大胆表白。 趁着柳若嫄在宫中,把两人的感情做实了,出宫之后就可以直接办喜事了。 “我二姐真是太善良了,大姐姐对她有偏见,可是她还这么关心大姐姐。”柳空暮一遍遍看着书信,被柳冰瑚的言辞恳切感动了。 他从小就崇拜二姐姐,认为她不染尘俗,冰清玉洁。 不仅一身正气凛然,而且还十分善良,是天仙一般的人物。 “二小姐说嫄嫄心仪于我,让我趁热打铁,把婚事定下来……可是嫄嫄根本不理我,我送到柳府的聘礼也退回来了,你说我该怎样趁热打铁?”战楚风有点苦恼,皱眉问道。 他每次见柳若嫄,她都不给他好脸色。 不是冷漠就是讽刺,让他无所适从,根本摸不透她的心思。 “你真是个死脑筋,我大姐姐是名媛闺秀,你当着别人的面跟她表白,她肯定要害羞,不给你好脸色也是应该的。”柳空暮提醒他道。 “原来如此,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战楚风恍然大悟,拍一下自己的脑门,露出一个后知后觉的笑容。 “所以你别当众让她丢面子,有什么事背地里说。” “那该怎么办?找没人的地方跟她说话?可是我也没这个机会啊。”战楚风在柳若嫄面前屡屡碰壁,令他烦恼不已。 柳空暮眸光闪动,低声说道:“我二姐不是说了吗,让你晚上去找大姐姐,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你主动大胆一些,大姐姐半推半就,好事就做成了。然后你再提亲送聘礼,一气呵成,下个月就能迎娶我大姐姐了。” 他作为战楚风的好友,很乐意让柳若嫄嫁到战家。 毕竟战楚风是左丞相的小儿子,是全家的宝贝疙瘩,柳若嫄嫁给他,也算名当户对,并不辱没她。 不过柳空暮也知道自家大姐和离过,名声不太好,因此战楚风只能娶她做妾室。 “楚风,你娶了我大姐姐之后,可不能亏待她。虽然她去你战家做妾,但也是我尚书府的大小姐,你敢欺负她,我第一个不同意。”柳空暮认真说道。 “那是,那是,我从小就喜欢你大姐姐,怎会对她不好?你帮我一个忙,让我娶到嫄嫄,就算我以后迎娶嫡夫人,也只会独宠嫄嫄一人。”战楚风信誓旦旦说道。 柳空暮点头,对他的这位好友很是信任。 第292章 好好调教 身为柳府大小姐,嫁给战楚风当妾,对于定云国第一美人来说,的确是有些遗憾。 以后柳若嫄难免会落人口舌,成为京城的一个笑柄,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谁让她自己任性,做了很多风评差的丢人事。 柳空暮自我宽慰,就像柳冰瑚在信中说的那样,柳若嫄是个和离过的女人。 二婚能嫁给战楚风当妾,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战楚风对她是真心真意的,女人只要有丈夫对她好,日子过得幸福就足够了。 个人饮水,冷暖自知。 别人喜欢乱嚼舌头,嘲讽她当妾,其实根本不必去理会。 名分地位什么的,都是虚的东西,并不那么重要。 柳空暮和战楚风身为男人,他们都觉得,二小姐说得很有道理。 女人嘛,嫁给一个喜欢她的男人,这才是最实际的。 “我以前不了解柳二小姐,如今看来,她真是传闻中的一样,人美心善,不仅知书达理,贤淑良德,还生了一副好心肠。”战楚风感叹道。 跟二小姐相比,柳府大小姐的性子太烈,脾气也实在不大好。 要么慵懒放纵,要么尖酸刻薄,长得天生尤物,又喜欢出风头,到哪儿都不安生,不是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尤其她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暧昧不清,有损女子的名声。 不过,战楚风就是对她神魂颠倒,沉溺她的绝色容颜中,无法自拔。 只要他能把柳若嫄娶回战府,她那副刁钻性子,早晚一定会改变的。 战楚风已经打定主意,等柳若嫄嫁给他当妾,他得请母亲教她学一学规矩。 璞玉不雕,难成美玉。不学规矩,不成方圆。 再管教不好,他就让她多生几个孩子,只要当了母亲,她母性大发,总会安分规矩一些。 如果她还不甘寂寞,跟男人纠缠不清,他就用战家的家法好好调教一番。 女人不听话,就是打得太少! 左丞相府的威名,万万不能被她的坏名声给玷污了。 当然,柳若嫄如果乖乖听话顺从他,他也不舍得动手打她。 总之,他做这些,都是因为喜欢柳若嫄,为了她好—— “我大姐姐那日醉酒,已经睡了两天。趁着她还没醒,你今晚潜进她闺房里,该做什么你自己知道,我在外边替你把风,保证让你心想事成。嘿嘿,当你的好兄弟,很够意思吧。”柳空暮笑着提醒道。 二姐姐的提议不错,让战楚风跟大姐姐生米煮成熟饭。 他在外面帮忙把风,让他们享受鱼水之欢,还能替他们维护名声。 只有这样撮合他们,有情人才能终成眷属。 不这样做的话,他们两人还不知道别扭到什么时候,万一错过了好姻缘,两人都后悔莫及了。 他早已经发现,七皇子对柳若嫄也有意思。 但柳空暮认为,他大姐姐跟七皇子一点也不般配,毕竟她年纪更大。 再说了,一个和离过的女人,二婚怎么可能嫁给皇子? 当妾室都很勉强吧,皇上和皇后一定不会准许的。 七皇子嘛,还是留给二姐姐吧,他们两人更合适一些。 战楚风是他的好朋友好兄弟,柳若嫄是他越来越有好感的亲姐姐。 如果他们俩在一起了,那才是天赐良缘! “谢谢你,空暮,以后咱们两府结亲,你就是我小舅子了。你放心,我肯定对嫄嫄好,她只要给我多生几个儿子,我保证她在战家的地位不会差。” 战楚风对小舅子感激涕零,真不亏是他交的好兄弟! 抬手拍一拍他的肩膀,“今晚把事情做成,明天就让所有人都知道,嫄嫄是我的女人!” 第293章 蛇蝎美人 夜黑风高,乌云遮月。 芳华殿的绣楼内,柳若嫄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睡得深沉。 那天宴会上,她喝了两壶丹酒,突破黄阶初段。 接下来的两天两夜,她陷入深度睡眠中,睡得昏天暗地。 她手上戴的空间戒指泛出一抹淡淡莹光,身体从空间中吸收大量灵气,源源不断,从内到外进行加强和修复。 肌肤、血肉、骨骼、五脏六腑都发生了明显变化,她不再是一个普通弱女子,而是成为一个真正的修炼者。 此时的柳若嫄仍在睡眠中,但她的神识已经形成,并且清醒过来,打量着四周一箭远的方圆范围。 神识微微探出,能明显感知到周围万籁俱静,窗外偶尔传来一阵沙沙的轻响,是细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神识有点小激动,这感受太真实了。 身体虽然还在睡觉,但神识却能到处游荡,而且别人看不见摸不着它,是一个隐形的存在。 这时绣楼外突然出现一个黑影,身形苗条轻盈,手中拎着一个竹篓子,蹑手蹑脚登上绣楼,很快来到窗外。 柳若嫄的神识刚刚形成,还不够强大,但也能探出窗外的黑影是一个女子。 她身穿夜行衣,脸上戴着黑色面纱。 神识仔细观察了一下,从她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气。 再看这女子的身形,几乎可以认定,她就是苏曼婉。 这么晚了,她来芳华殿干什么? 鬼鬼祟祟的样子,手中还提着一个竹篓子。 柳若嫄可不认为,她是给自己送礼物来的。 苏曼婉像个影子似的站在窗外,突然感觉有一道强大的目光威压而来。 她警惕地朝左右看去,见绣楼走廊两端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人出现。 她收回目光,没察觉到神识正在盯着她,轻轻掀开窗子,将竹篓往窗内一倒。 “嘶咝——” 一条条五色斑斓的毒蛇从竹篓爬出来,长着三角扁头,吐出艳红色的蛇信子,朝着柳若嫄的床榻蜿蜒爬去。 柳若嫄神识:“……” 苏曼婉的亮眸中闪出一抹狠意,朝幔帐轻纱中熟睡的人看了一眼。 过了今晚,世上再没有柳若嫄这个人。 待明早有人发现时,她一定已经浑身乌黑,口吐白沫,七窍流血死在床上! 苏曼婉心里特别解恨,要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她也不会失去京城第一名媛的头衔。 自从这个女人出现,静王对她态度大变,愈发冷淡无情,就连清贵妃现在看见她,都跟对待陌路人一般。 清贵妃再也不像以前一样,对她呵护有加。 她失去的这些,都是柳若嫄造成的。 苏曼婉暗暗发誓,一定要把痛苦加倍还到她身上。 她听说柳若嫄饮丹酒过量,昏睡了两天两夜,一直都没醒过来。 那就趁着这个女人还没清醒,要了她的命! 唯一让苏曼婉感到遗憾的是,她不能亲眼看见柳若嫄浑身缠满毒蛇,面露恐惧绝望的神色。 “呵,没睡醒是吗,我让你再也醒不了!” 苏曼婉的眸光中浸了毒一般,透过窗子,阴狠狠地盯着床榻,一条斑斓毒蛇顺着床尾,窸窸窣窣钻进幔帐中…… 柳若嫄神识:“……” 咳咳,这女人太狠了吧! 不就是本小姐抢了她的风头,夺了个簪花盛宴第一名媛的名号吗? 她至于用毒蛇害人吗? 看不出她外表端庄秀丽,内芯却这么黑。 怪不得人常说,有一种女人貌美心狠,是名副其实的蛇蝎美人。 苏曼婉今晚干的这些事,活脱脱是蛇蝎美人的典型! 第294章 蛇仙 “嘶咝——” 蛇信子暗响,柳若嫄的神识凝重,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一条婴儿手腕粗的毒蛇穿过幔帐,缓缓爬上了床榻,顺着床尾爬进去,在黑暗中寻找热源。 毒蛇眼睛退化,对光源并不敏感,也就是说,这条毒蛇是个睁眼瞎,看不清东西。 但它可以在黑暗中捕捉活物,如果实在找不到动的东西,热源也是它趋之若鹜的方向。 毕竟天气渐冷,毒蛇也喜欢暖烘烘的被窝。 如果不让它暖和一些,再过一阵子,它就不得不冬眠了。 在冬眠之前,它想好好饱餐一顿,在肚子里储存一些脂肪,冬眠不至于饿得慌。 此时的柳若嫄,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睡觉,呼吸十分深沉,丹田不停运转,将空间戒指中的灵气源源不绝吸收进体内。 灵气缓缓吸入,在内息调理之下,变成浑厚的内力和灵力。 她体内灵气浑厚一分,神识加强一分,体内毒素和杂质的排除也就多一分。 她睡觉的时候,也就是修炼的过程。 柳若嫄已经睡了两天两夜,五脏六腑之内的所有杂质都从皮肤排出去,形成一层黑乎乎的粘稠油脂,粘在肌肤上,散发出不太悦人的气味…… 当毒蛇暗搓搓爬到女人脚边,感受到一阵暖烘烘的气息,忍不住张口一咬时,柳若嫄的神识顿时紧张起来。 她现在醒不过来,被毒蛇咬一口的话,虽然不至于会死,但难免麻痹休克,影响修炼的进程。 “嘶——” 毒蛇咬中柳若嫄的脚背,顿时浑身一抽搐,好像被震惊了一般。 蛇尾猛地一卷,紧接着连滚带爬地摔下床榻,拼命逃了出去。 这女人的脚,什么味儿? “呕呕呕——” 当毒蛇这么多年,头一回尝到这么油腻的脚丫子! 刚才它咬的那一口,酸臭中带一股油叽叽的味道,真的好恶心,好想吐—— 柳若嫄神识:“……” 什么孬货蛇,你咬我脚背一口,我还没嫌疼呢,你倒得了便宜还卖乖,死德性! 脚背上出现一个蛇牙印,微微出血,但没有红肿,也没有泛黑。 柳若嫄神识放松下来。 还好,她吃过三颗青沫丹,已经百毒不侵,而且体内有灵力护体,蛇毒对她没用。 她想到云子缙,狗男人的青沫丹果然有效。 不然的话,被这么大一条毒蛇咬了,整只脚肯定肿成黑猪蹄了! 这时另一条毒蛇正潜伏在床边上,一见床尾的同伴慌不择路逃窜了,顿时有些犹豫。 毒蛇是非常谨慎又狡猾的蛇类,同伴咬了一口之后立马逃窜,说明进攻的对象十分危险! 危险? 怎么会有危险呢? 根据它做毒蛇老大的多年经验,此刻躺在床榻上的蛇粮,应该是一个温温软软的小姑娘。 这条毒蛇向来自负,危险什么,它偏不信这个邪。 毒蛇跃跃欲试,正要爬过去试探一下,忽觉一道暗光“唰”地射过来。 柳若嫄神识催动了空间戒指,开启的瞬间,“嗖”一下收了毒蛇。 毒蛇老大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光亮一闪,已经来到一处陌生地方。 毒蛇懵逼了:“……” 四周到处充满浓郁的灵气,一箱箱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有房产地契、兵器、药箱、草药、丹药、炉鼎、美食……犹如缥缈的仙境一般。 毒蛇本来就半瞎,看不清东西,此时更是眼花缭乱,眩晕不已。 整颗蛇心都震惊了,哈哈哈,它终于穿越到仙界……成蛇仙了! 第295章 三傻也来了 这时走廊侧面的楼梯上传来一阵轻响,是人的脚步声。 窗外的苏曼婉眸光一凛,抬手将窗户关严,迅速隐到绣楼的拐角处,暂时躲藏起来。 不知这时来的人是谁? 整座绣楼只有一处楼梯,苏曼婉屏住呼吸,不敢做声,打算等人走了之后,她再从楼梯离开。 轻缓的脚步声踩在楼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人影走到门口停下来,是一个穿着太监衣裳的中年人。 中年人用短刀插进门缝,慢慢拨开门栓,“吱嘎”一声推开房门。 屋内一片黑暗,短刀上反射出的寒光,映在中年人的脸上。 他长着山羊胡子,一双三角眼微微眯紧,透出一抹狡诈而阴森的光芒。 这个穿着太监衣裳的中年人,正是孙执事。 他手拿一个大布袋子,悄悄溜进柳若嫄的卧房,想趁着今晚将她掳走。 天气乌云密布,没有一丝星光月色。 正是掳人搞绑架的大好时机—— 孙执事毕竟是黄阶修炼者,视觉灵敏,在黑暗中可以看见东西,他很快来到床榻边,抬手掀开幔帐。 柳若嫄神识:“……” 这山羊胡子想干什么? 他那眼神,简直太猥琐了—— 瞅着床上躺的女人,孙执事脸上浮现出一个阴鸷的笑容。 抓了这个女人,不仅能拿回千年碧珠花,还能勒索太子、敏王和静王,让他们付一大笔赎金。 那天太子宴会上,他已经看出来了,柳若嫄一喝醉,那三个男人都对她露出关心神色,眼珠子恨不得粘在她身上。 太子王爷,皇家后裔,也为情所困,难过美人关啊—— 孙执事定一定神,刚要动手去抓柳若嫄,忽觉脚底下有动静。 “嘶咝——” 什么东西钻进他裤腿里,两个脚腕子猛地一紧,瞬间被缠住了。 滑溜溜的,黏糊糊的,冰冷冷的—— 他立刻低头,拉起裤腿一看,顿时浑身绷紧僵直,眸光发颤,倒吸了一口冷气。 毒蛇—— 他差点叫出声来,刚要抬脚甩掉毒蛇,楼梯上突然来了两个人,脚步声很快来到门口。 孙执事:“……” 他停下动作,浑身不敢乱动,唯恐被人发现。 今晚他如果暴露身份,就掳不走柳若嫄,以后再想动手,就更加困难。 想到碧珠花、夜明珠、子母丹……孙执事咬紧牙根,硬生生没管缠在脚腕上的毒蛇。 他忍了—— “嫄嫄太粗心大意了,睡觉怎能开着门呢?万一有贼人来可怎么办?这屋里黑咕隆咚的,空暮,你带火折子了吗?”战楚风在门口停顿一下,紧接着迈步进屋。 贼人孙执事:“……” 要不要这么倒霉? 半夜三更又来一伙人,目标也是柳若嫄? 孙执事恶从胆边生—— 敢跟他抢人,真是活腻歪了! 战楚风进了屋子,他跟柳空暮商量好了,趁着夜深人静来找柳若嫄。 两人都穿了宫中侍卫的衣裳,万一被人发现,也能用假侍卫的身份做掩护。 柳空暮也跟着走进屋子,一边点燃火折子,一边低声说道:“看来我大姐姐猜到你今晚要来,所以特意给你留门。我就说嘛,她肯定早就喜欢你了,如果不是心里有你,为什么一嫁人就闹和离,连静王妃的位置都不要?我大姐姐要面子,才一次次拒绝你,女人嘛,都是口是心非的。” 柳若嫄神识:“……” 这柳三傻,谁家的弟弟,我能打死他吗? 第296章 叫破喉咙也没人理 乌云浓密,将四周的气氛压得死寂一般。 苏曼婉躲在屋外拐角处,眼看着两伙人进了柳若嫄的屋子,一时觉得又惊喜又好奇。 今晚真是个特殊的日子。 一连来了三拨人,目标都是柳若嫄。 苏曼婉见刚进屋的中年人伪装成太监,后面进去的两人穿着侍卫衣服,估计也是假扮的。 这三个男人半夜溜进那女人卧房,显然都对她不怀好意。 苏曼婉躲在暗中,不禁有些得意。 柳若嫄,就算你夺得了京城第一名媛,那又能怎样? 你不仅得罪了名媛闺秀,还招来这么多猥琐男人,半夜撬你的门,偷香窃玉。 过了今晚,柳若嫄不仅性命堪忧,名声也彻底臭了! 眼见两伙人都进了屋子,走廊里空荡一片,再没有人影,苏曼婉想趁机从楼梯溜走。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突然屋内传来一阵惊呼,“毒蛇,啊啊啊?这么多蛇!” 随即一条毒蛇穿透窗户纸,“嗖”地一声飞出来,瞬间缠到苏曼婉脖子上。 “啊——” 黏糊又冰凉的东西,让她一阵恶心,浑身寒毛竖起来。 女人是最怕蛇的,此时苏曼婉顾不上隐藏,惊叫着从角落里跳出来,一把扯住毒蛇扔到楼外去。 毒蛇被扔出去的一瞬间,回头猛地一口,咬中了她的手指。 她用力甩掉毒蛇,整根手指却已经肿胀乌黑。 毒性很快传到手臂上,紧接着,她半边身子都麻痹了,动弹不得。 苏曼婉脸色煞白,慌乱中拿出一瓶治蛇毒的药丸,囫囵吞下去。 她惊魂未定,听见屋内惊呼声四起,乱成一团。 战楚风在屋内刚走了两步,就被毒蛇缠住脚踝。 他猛地一抖甩开毒蛇,没想到却刺激了毒蛇,狠狠在他小腿上咬了一口。 他一咬牙,抓住蛇尾扔出窗外去…… 跟在战楚风身后的柳空暮手拿火折子,看到满地蜿蜒爬行的毒蛇,浑身顿时发寒,后背冒了一层冷汗。 这时战楚风已经拔出佩剑,挑起一条条毒蛇,往窗外扔去。 窗外的苏曼婉:“……” 她一声声尖叫连续不断,在空空的走廊上回荡着,一直传遍了整个芳华殿。 黑暗中无数毒蛇扑向苏曼婉,劈头盖脸地缠了她满脖子满身。 她慌乱不已,一边扯掉毒蛇,一边迈步往楼梯退去。 呜呜—— 她想哭啊。 怎么有这么多毒蛇? 她明明只放了十几条,可是突然间多出来几倍,这些蛇从哪儿来的? 她脸上和身上被毒蛇咬了几口,面部肿胀,手脚发麻无力,一下子站不稳,猛地从楼梯滚了下去。 骨碌碌—— 跌到楼梯下的苏曼婉刚一爬起来,听见四周都是“嘶咝”的细响,整个院子遍地都是毒蛇。 “啊,救命——” 她抓住头发,简直快发疯了。 院子里,一棵大树下的阴影中,云子缙背着手,身形挺拔轩昂,目光透着凌冽之气,正观赏着绣楼里的一出好戏。 身旁的瑞征已经被他主子的手段震惊了,忍不住咳嗽一声,“苏曼婉叫这么大声音,会不会惊动宫里的人?” 都说苏曼婉是名媛闺秀,她叫的这声音……简直是魔音灌耳,比杀猪还难听。 “让她使劲叫吧,叫破喉咙也没人救她!”云子缙淡淡说道,眸光看向绣楼处。 今晚为了布这场局,他专门设置了一个大阵法。 宫中沉睡的人醒不来,所有值夜的宫女、太监、侍卫也都陷入昏睡中。 芳华殿周围一片死寂,“嘶咝”的细响声显得异常诡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寒的腥臭味,令人毛骨悚然。 第297章 太监长胡子 绣楼上,柳若嫄的闺房内。 战楚风和柳空暮慌乱成一团,正跟满屋子的毒蛇搏斗。 转眼之间,柳空暮觉得屁股一疼。 “哎呦!” 一条毒蛇刚窜起来,朝他屁股狠咬了一口。 火折子没拿稳落地,在火光熄灭的一刻,战楚风看见床榻边站着一个穿太监衣裳的男人。 他顿时火冒三丈,不顾小腿毒发麻痹,大怒喝道:“哪来的野男人,半夜鬼鬼祟祟爬女人的床,我,我要杀了你!” 战楚风第一直觉就是,这个男人跟柳若嫄发生了苟且之事,这让他如何能忍下去? 于是“唰”地挥出佩剑,朝野男人猛刺过去。 “楚风,你先别发火,毒蛇咬我屁股了,我中毒了浑身发麻,你快救我——”柳空暮整条腿连着半边身子,瞬间都麻痹了。 战楚风双眼发红,根本顾不上管他,只想把眼前这个中年猥琐男人劈死! 柳空暮方才也看见那人,是穿着太监衣服的。 他手忙脚乱地拽住战楚风,“楚风,他是一个太监,跟我大姐姐怎么可能……想必有什么误会,咱们先回去吧,找太医解毒,不然小命丢在这儿了!” 他舌头开始发麻,说话不停流口水。 战楚风使劲甩开他,嘶哑着声音叫道:“他有胡子,是假冒的太监!” 柳空暮:“……” 他猛地想起来,刚才火光熄灭时,的确看见中年太监脸上有胡子。 是一绺山羊胡子。 “你们两个小毛贼,假冒侍卫夜闯绣楼,还敢大言不惭!”孙执事不慌不忙,一双三角眼盯着眼前这两个少年。 柳空暮知道这人是假扮太监,已经忍无可忍,此时被孙执事揭穿他假冒侍卫,更是恼羞成怒。 “你才是假冒的,你全家都是假冒的!本少爷今天跟你掰掰理,到底谁是假冒的……@¥@%#%!……” 柳空暮一张脸肿得像黑猪头,嘴唇变香肠,舌头也麻了,发音不准,硬要跟人吵架掰理。 “……%@%#……¥”他呜噜呜噜说不清楚,一着急毒气上涌,眼前一阵发花。 战楚风怒不可遏,气急败坏一脚踢开柳空暮。 混蛋,你就是假冒的,心里没点逼数吗!? 蠢钝如猪的—— 能不能先杀了假太监再掰理? 四周的毒蛇越来越多,转眼之间,三人已经被蛇包围,仿佛掉进蛇窟里。 这些毒蛇有十几条是苏曼婉放进来的,其余的都是云子缙安排的,一条条吐着蛇信子,源源不绝从门外窗外“嗖嗖”爬进来。 毒蛇被云子缙喂过药,此时浑身凉血沸腾,异常暴躁,只想浪起来。 暴躁蛇一爬进屋子,闻到人味就产生幻觉,眼前模模糊糊的一团人形东西,都是色香味俱全的蛇粮。 哇哇哈哈—— 什么谨慎,什么小心……暴躁蛇们兴奋不已,为了美味蛇粮,它们不管不顾,豁出命往前猛扑。 蛇粮战楚风:“……” 蛇粮柳空暮:“……” 蛇粮孙执事:“……” “咕咚!”柳空暮站立不住,整个人摔倒,力量太大,当即压扁了几条蛇。 他倒下那一刻,觉得还挺有成就感。 刚才费尽力气也没弄死一条蛇,若知道如此,就该早一点摔倒,满地打滚,肯定碾压无数! 不过他此时浑身发麻,没有一点力气,只能直挺挺躺着,等待着毒发身亡。 战楚风状况也不太好,想一剑刺死山羊胡子,却手指无力。 “当——”宝剑落地。 他眼前一黑,随即倒下。 冰凉凉的蛇从身上爬过,他很不甘心,今晚明明……来约会的。 可是柳若嫄却招来一个猥琐的山羊胡子,给他戴绿帽啊! 这女人太可恶了—— 可是,他还喜欢她,至死不渝。 太郁闷了! 孙执事冷眼瞅着两人瘫倒在地,一双三角眼露出得意神色。 他是黄阶修炼者,对体内的防御灵力相当自信,这些毒蛇根本不敢咬他。 不过嘛,毒蛇缠在身上,黏糊糊,滑溜溜,不咬人膈应人! “哎呀——” 一条毒蛇猛窜起来,一口咬住他的下巴。 自信孙执事:“……” 第298章 臭臭粉 “哇哇哇……混账东西,岂有此理!”孙执事下巴被一条蛇咬住,疼得他大叫起来。 他恼羞成怒,忿忿不平把毒蛇扯掉,不小心山羊胡子也掉了一绺,抬手一摸,下巴肿起一个大包。 还没回过神来,面前又窜起来两条毒蛇,咬住他的下巴。 孙执事:“……” 老子是黄阶修炼者,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他眼中冒出一道凶光,把两条毒蛇从下巴扯掉,狠狠甩在地上,用力踩了几脚。 “嘶咝——” 其余的毒蛇察觉到动静,登时兴奋起来,纷纷朝孙执事爬了过来,转眼间将他团团围住。 毒蛇在他四周围成一个圈,全都立起身子,三角脑袋探出去,“嘶嘶”地吐出鲜红的蛇信子。 美味的蛇粮—— 我们把你包围了,看你往哪里逃! 孙执事:“……” 这时另一边的房门口,战楚风和柳空暮躺在地上,嘴里吐了一滩白沫。 他们脸上又黑又肿,任是曾经面容俊俏,此时跟个黑猪头似的,完全辨不出本来的模样。 在两人的身上脖子上,毒蛇四处蜿蜒爬行,时不时吐蛇信子咬下一口,把他们当成营养丰富的蛇粮。 柳若嫄的神识看见这一幕,不禁有些忧心。 他们两人身中蛇毒,已经昏迷失去神志,再过半柱香的工夫,蛇毒侵入心脏,就会一命呜呼,回天乏力。 战楚风是死是活跟她无关,但柳空暮毕竟是她弟弟,看在原主跟他的血缘关系上,她也不能见死不救。 柳若嫄见两人的状况不妙,不由得心急火燎,一心想救他们,却力不从心。 此时她的身体还在深眠中,如果强行苏醒过来,不仅打断修炼的进程,搞不好还会遭到反噬,经脉尽断,走火入魔。 柳若嫄一时想不出办法,神识急得团团转,正处于两难当中,突然看见一团浓雾从门外冲进来。 浓雾中全是灰色的粉尘颗粒,夹带着一股难闻的恶臭,扑在战楚风和柳空暮的脸上。 “啊欠——” 柳空暮打了一个沉闷的喷嚏,悠悠地苏醒过来,“我已经死了吗,这是在哪儿啊?” 灰色粉尘越来越多,在两人身上铺满厚厚一层。 周围的毒蛇突然受惊一般,“嘶咝”地纷纷逃开,像潮水似的往后退,远离灰色粉尘。 柳空暮脸上的黑气退了大半,他抬一抬手臂,感觉身子不再麻痹,虽然被蛇咬过的伤口还很疼,但身上觉得轻松了很多。 他神志完全清醒过来,才想起自己被毒蛇咬了,现在还躺在柳若嫄绣楼闺房的地上。 难道是……解毒了? 柳空暮欣喜若狂,连忙翻身坐起来,晃一晃脑袋,伸一伸手臂,果然眩晕麻痹的感觉正慢慢消失。 他闻到自己身上有一股恶心的臭味,不禁皱一皱眉头。 这是什么东西,简直太臭了,莫非那些毒蛇在他身上拉屎的缘故? 拉屎就拉屎吧。 他没计较太多,能把性命捡回来,已经够他乐的了。 “楚风,你也醒了?咱们身上的毒解了,这回不用死了,真是太好了,哈哈哈……”柳空暮见战楚风也醒过来,兴高采烈地把他扶起来。 战楚风身子摇晃着,勉强站起来,此时身上蛇毒还没完全消除,神志不太清楚。 他双眼发红,拳头攥紧,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柳若嫄是他的女人。 他要杀掉那个山羊胡子! 第299章 两只小狼狗 柳若嫄神识见两人安然无恙,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刚才她想强行苏醒,然后拿丹药救活他们两个,没想到她还没开始行动,就看见一把臭臭粉从天而降,铺撒在两人身上。 柳若嫄喜出望外,臭臭粉专克毒虫毒蛇,可解百毒,日常使用能清肝明目,祛湿排毒。 别看它气味有些恶臭,名字挺奇葩的,在解毒界却可称作特等圣品。 一瓶臭臭粉值百金,而且有价无市,极为难得。 解两人身上的蛇毒,只需半瓶就足够了。 可是刚才这一转眼的工夫,几十瓶臭臭粉铺天盖地,都撒在这两个小子身上。 柳若嫄不禁有些肉疼,浪费了,浪费了。 这是哪个财主家傻儿子干的事? 太败家了! 她脑中形成一个念头,顿时回过神来,能干出这种事的只有一个人—— 连忙启动神识,向屋外探了出去。 果然,一个男人站在树下,身穿银蓝色衣裳,眉眼间浮现一抹嘚瑟的神情。 正是财主家傻儿子败家货,云子缙! 柳若嫄神识收回来,怪不得今晚的状况这么诡异,原来是那家伙搞的鬼。 她不想理他,暗搓搓躲到一旁看热闹。 此时屋内的另一边,孙执事好不容易把围住他的毒蛇击退,赶紧拿出大布袋子,朝床榻走过去。 他身上被毒蛇咬了几口,虽然不至于中毒,但伤口又疼又痒,浑身红肿,无比难受。 下巴肿起三个大包,好像三个瘤子一样,胡子也扯得七零八碎,所剩无几。 孙执事愤恨不已,今晚的运气实在有点背,受了伤不说,还差点被这些毒蛇耽误了正事。 他要速战速决,趁着还没惊动宫里的人,快点把柳若嫄掳走。 孙执事来到床榻边,抬手掀开床上幔帐,刚要去抓柳若嫄,只觉后心一道寒气来袭。 他猛地一惊,转身躲避,看见战楚风手持一把长剑,正两眼通红,吼叫着刺向他。 “你这个野男人找死,我要杀了你!”战楚风练过一些武艺,又跟着崇烈学过内功,此时不要命地砍杀孙执事,竟也能打个平手。 柳空暮在身后帮忙,抡起王八拳砸向孙执事的后脑勺。 “你对我大姐姐做了什么?她为什么昏迷不醒?混蛋,本少爷今天跟你拼了!” 他一想到自己姐姐被猥琐男人非礼了,顿时肝火盛腾,一把抱住孙执事后腰,用力去咬他的脖子。 孙执事脖子生疼,连忙向后挥手,使出灵力拍飞柳空暮。 “哎呦——”柳空暮狠狠撞在墙面上,感觉心肝肺都挪位了,疼得龇牙咧嘴,“楚风,用绝招!” 他们两人自幼是好友,心意相通,配合起来对敌,可称得上是天衣无缝。 战楚风眸光一沉,抬手扔掉长剑,猛地侵到孙执事身前,反手拉住他的手臂扛在肩上。 紧接着用力扳住,狠狠一口咬住他的胳膊。 这时柳空暮也扑到孙执事身后,扭住他另一只手,狠咬他脖子。 “咬死你,咬死你,给我大姐姐报仇!” 孙执事:“……” 特么的,这两个假冒侍卫的混小子,是两只疯狗! 三人纠缠在一起,在屋内追赶扭打。 孙执事虽是黄阶修炼者,但被两人拼命缠住手脚,又扭又咬,灵力根本施展不开,一不留神又被柳空暮咬住耳朵。 “呜哇——”他欲哭无泪,太特么郁闷了! 第300章 隐藏剑术 柳空暮死不松口,咬紧孙执事的耳朵,用力扯下来一块肉。 “呜哇哇——”孙执事的耳朵血肉模糊,鲜血淋漓,又气又疼哇哇大叫。 柳若嫄:“……” 她的神识在一旁看热闹,见了这凶猛惨烈的一幕,不禁啧啧暗叹。 柳空暮不愧号称京城小狼狗,这一口咬的够带劲,能活活气死山羊胡子。 不过他的胡子已经被战楚风拔光了,下巴光秃秃的全是血。 哈哈哈—— 柳若嫄看热闹看得起劲,边笑边摇头,山羊胡子太惨了。 不,以后他不叫山羊胡子,改叫一只耳吧。 “轰隆——” 三人缠抱在一起,摸打滚爬地从屋门口直冲出去,猛地撞断木栏杆,掉到绣楼外面去。 院子里,苏曼婉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一张清秀的脸庞严重变形,整张脸红肿发黑,已经看不清模样。 她身上粘了一些臭臭粉,解了体内的蛇毒,这才免于毒发身亡。 好容易从眩晕中清醒过来,她刚想起身逃走,却又被一群毒蛇缠住。 苏曼婉拼尽浑身力气甩开一条条毒蛇,却发现毒蛇好像收到指令一般,不顾一切往她身上扑。 她脑子并不笨,此时已经猜到,今晚有高手暗中使绊子,目的是为了保护柳若嫄。 她肠子都快悔青了。 早知道如此,她就不用毒蛇害柳若嫄了。 现在自食其果,懊恼后悔也没用了。 “不知道是哪位前辈出手,请放过小女子这一回,小女子定悔过自新,以后不再犯错。”苏曼婉抱拳朗声说道。 不知躲在暗处的高手是什么人,但对方能驱使毒蛇攻击她,显然不是一般高手。 四周只有毒蛇发出的“嘶嘶”声,还有刚摔下绣楼的三人扭打声,除此以外,苏曼婉听不到别的声响。 此时她已适应黑暗,只见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身穿浅蓝色衣袍,在黑夜中微微发着银光。 她眸底的光芒一黯,只觉得心里被针刺一样疼痛。 竟然是他,云子缙! 苏曼婉脑中一片空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愣怔了片刻,她怒火冲天,拼力挥舞短剑,斩杀两条扑上来的毒蛇。 很快,又有一群蛇围上来。 她几乎快要气晕过去,心里也在滴血。 明知道云子缙对柳若嫄念念不忘,她却忍不住想争夺这个男人。 她实在太蠢了,这才上了云子缙的圈套,被他耍得团团转。 最终她一无所获,却把自己深陷在危险当中,无论如何也脱不开身。 这个男人,竟然对她毫无怜惜之心。 “云子缙,你太狠心了!”苏曼婉怒吼一声,手中挽起一道剑花,猛地一个转身,朝站在树下的人影刺过去。 你既然待我无情,别怪我对你无义! 剑花如同毒蛇的信子,卷动着她心底全部的怒火,对准云子缙吞噬而去。 她幼年时曾有一段奇遇,得到名师指点,修习无上剑术。 她苦练了十多年,自诩剑法高强,已达化境之巅,超越了俗世中的剑师高手。 平常她行事低调,虽以女医的身份闻名京城,却隐藏了她的剑术。 她一心要为苏家满门报仇,因此把实力藏得滴水不漏。 在她跟随清贵妃二十年中,清贵妃和静王府的人都不知道她懂得高超剑术。 那日在簪花盛宴上,苏曼婉只展示了一支剑舞,最终败给了柳若嫄。 她忍辱负重,只为报仇雪恨,不想炫耀自己。 若不是她隐藏了真正的实力,柳若嫄根本不可能赢过她。 但此时,苏曼婉已经沉不住气,犹如疯魔了一般,只想挥出手中的利剑,杀了云子缙。 她的短剑刺出去,站在树下的云子缙却岿然不动,寒眸中的冷光看向这个女人,如同看一个没有生命的死物。 第301章 他也来了 “叮——”短剑发出一声嗡鸣。 瑞征突然现身,伸出两根手指夹住剑尖。 苏曼婉顿时骇然,她已经使出了绝招,自负能一剑刺伤云子缙,却不料他身边还有高手。 “噗——!” 瑞征双指微一用力,剑尖折断。 他随即一挥衣袖,散出一股巨大的力道,猛地掀翻了苏曼婉。 苏曼婉“啊”一声惨叫,仿佛断线的风筝一般,重重跌回到蛇堆里,口中喷出一篷血雾。 “自不量力!”瑞征淡漠地看她一眼,撇了撇嘴。 他冷哼一声,不屑说道:“主子今晚护着王妃,陪蠢货玩一玩而已,你竟敢拿剑刺过来,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瑞征的言外之意是,对付她这样的女人,根本不必他主子出手。 苏曼婉摔在地上,浑身无力爬不起来,双眼却已经通红一片。 她长到二十岁,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 听到瑞征说完这番话,顿觉喉咙一腥,猛地又吐出一口血。 此时她披头散发,满脸污血红肿,眸底染着崩溃疯狂的神色,完全不是平常端庄娴定、从容不迫的模样。 “云子缙,我好恨——”她快要被逼疯了,歇斯底里地叫道。 云子缙眼皮一掀,面色极其冷漠,好像眼前没她这个人,根本不正眼看她一下。 苏曼婉双拳攥紧,指甲狠狠抠进手心里。 从今往后,云子缙和柳若嫄,是她此生最大的敌人! “笃笃笃——” 一阵幽长的洞箫声突然响起,从不远处传过来,悠悠扬扬,若远若近,犹如魔音一般直抵人心。 在另一棵树下,出现一个戴银光面具的灰衣人。 他衣袂飘扬,手中拿着一根红色洞箫,正幽幽吹响。 魔音所到之处,摧枯拉朽,飞花落叶,毒蛇纷纷爆体,蛇头碎裂,蛇身断成几截。 “嘶——” 瑞征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不可思议地瞪着灰衣人。 这股强大的灵力,几乎能跟他家主子抗衡了。 云子缙的眸光中闪出一抹意外,随即眸底光芒一沉,唇角勾起愠怒的冷意。 竟然是他—— 颜叶。 今晚也来凑热闹。 这就有意思了。 颜叶身形定立,吹响的洞箫声连绵不绝,周围的空气发生了变化,仿佛被乐声扭曲一般,震动成片的花草树木。 苏曼婉从地上爬起来,瞪大了眼睛,看到令她瞠目结舌的一幕。 树上的飞叶簌簌落下,划在她身上,好像刀锋一般,瞬间割破她的衣服和肌肤。 此时另外一边纠缠扭打的三人也停住手,眼睁睁看着一片片树叶飘落,划在身上把衣服和皮肤割破。 “这又是什么鬼?楚风,别管这个假太监了,咱们快点跑吧。”柳空暮被树叶割得浑身疼,拉着战楚风就要逃走。 孙执事也知道今晚踢到铁板了,不由得暗暗心惊。 他一向自诩是修炼者,来往普通人当中,简直是无敌的存在,因此肆无忌惮,目空一切。 想不到皇宫里竟然有深藏不露的高手,让他后背直冒冷汗。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在高人面前,他一阵腿脚发软,顿时怂的不行,再不敢狂妄自大。 今晚想掳走柳若嫄是不可能了,孙执事咬一咬牙根,不甘心地暗骂一声,“他娘的!” 眼看到手的熟鸭子,就这么飞了。 不过他自己也心知肚明,再不走恐怕小命就搁这儿了。 转眼间,树叶犹如旋飞的刀片,落下厚厚一层。 四人都已经衣不蔽体,满脸血污,肌肤上的一道道伤痕冒出血珠。 此时他们再也顾不上寻仇觅恨,各自抱着脑袋,连滚带爬,朝院子外面逃窜。 第302章 遭雷劈 一声声的洞箫变得高亢激昂,四周气温随着箫声骤降,犹如降下了寒霜冰雾一般,满地的毒蛇瞬间冻成一根根冰棍。 四人刚跑了几步远,感觉浑身血液都冻得凝固住了,脚步像绑了铅块一样沉重,费尽力气挪不动步子。 “噗通,噗通——” 四人接连摔倒地上,整个身子都冻僵了,牙齿“咔咔”打颤,身上除了哆嗦以外,几乎动弹不得。 苏曼婉不甘心死在这里,两只手使劲扒住地,奋力向前爬动,眼看着那个吹箫的人就在前方,她咬紧嘴唇,不顾满嘴的血腥味,一点点向前挪动。 终于,距离树下的灰衣人越来越近…… 孙执事也看见树下吹箫的人,不禁大惊骇然,他修炼多年,一直仰慕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做梦都想跟高人碰面。 没想到第一次碰到真正的高人,就要把小命搭上了。 要不是因为那个柳若嫄,他也不会这么倒霉! 只是孙执事并不知道灰衣人是颜叶,如果他能认出是颜大总管,更要吓得魂飞魄散。 此时孙执事冻得像筛子似的浑身乱抖,心中暗忖,栽在高人手里他也认了,但如果想要他的命,那万万不能。 他咬紧牙根,鼓足力气,今天豁出一身灵力,就算爬也得爬出这个院子! 另外一边,战楚风和柳空暮的情况更糟,他们身上本来伤势不轻,又接连遭受打击,被寒霜这么一冻,很快体力不支,扛不住晕倒了。 这一幕云子缙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道冷漠的笑容。 晕过去就算了? 哼,他不会让他们晕得这么轻松。 这几人胆敢对他的王妃图谋不轨,就要承受他怒发冲冠的后果。 云子缙淡定自若,不慌不忙拿出一把铁伞,双手转动伞柄,伞骨撑开,转动着上升。 “唰——”伞尖发出一道暗光,冲向云霄之上。 旁边的瑞征脸上抽搐,倒吸一口凉气,哇,主子这是要放大招了! 暗光闪过之后,瞬间天空乌云压顶,紧接着“轰隆隆”一阵雷鸣,几道亮光闪电猛劈下来。 “轰轰轰!” 闪电准确无误地劈到四人身上,顿时劈得外焦里嫩。 瑞征浑身猛地一抖,自己身上都觉得疼,颤巍巍说道:“主子,真用雷劈他们啊,这招太狠了!” “他们活该遭雷劈!一个要毒人性命,一个要绑架作歹,一个要毁人清白,一个是无脑帮凶,这等奸邪龌龊不仁不义的恶人,难道不活该遭雷劈?”云子缙挑动眉毛,冷声说道。 “对对对,就该遭雷劈,狠狠劈他们!”瑞征对主子佩服得五体投地,不仅法术无敌,连说话都用排比句。 “轰隆隆——” 几道雷鸣闪电过后,孙执事的头发胡子全烧光,成了一个光秃秃的黑脑壳。 “啊,没天理啊,救命呀,我要回家——”柳空暮从昏迷中硬被闪电劈醒,登时嗷嗷大哭起来,哭了没几声,又晕了过去。 苏曼婉的衣衫零落,一头长发被闪电劈得焦黄卷毛,用尽最后的力气爬到灰衣人的脚下。 她费力地仰起头,一张变形的黑脸对着颜叶,“求你,救救……救我,我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她心中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只有这个戴面具的灰衣人能救她。 只要他肯救她,让她做什么都行。 第303章 老铁树开花 雷鸣闪电,风中刮起飘落的树叶,飞扫在灰衣人的面具上。 颜叶收起洞箫,双手背后,一双黑眸紧紧盯着苏曼婉。 闪电照在他脸上,银光面具遮住半边脸,显得异常神秘又诡异。 此时他一身冷漠,面无表情,看不出是什么态度,甚至眸光中连一丝怜悯的波动情绪都没有。 苏曼婉心里绝望了,浑身的力气一点点散去,眼前渐渐变得模糊不清,最后合上双眼,晕死在他脚下。 她好恨—— 天空中雷电大作,云子缙缓缓收了铁伞,用毫无波澜的淡漠眼神看向那四人。 这一波闪电劈下来,不会劈死他们,但会让他们留下终身难忘的印象。 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这就是招惹王妃的下场! “两位前辈高抬贵手,今夜放小人一马,来日必定报答两位大恩大德。”孙执事趴在地上,浑身是伤,欲哭无泪。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两位高人正在斗法,誓要分出个高低上下。 这特么多倒霉——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姓孙的,你以后再敢打王妃的主意,就不是遭一顿雷劈这么轻松了。”瑞征警告道。 孙执事吓得半死,“不敢不敢,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断断不敢对王妃不敬。” 特么的,这一顿雷差点把他劈死了,还说轻松? 他到现在终于搞清楚了,为毛今晚这么倒霉。 原来是王妃! 他要绑架的柳若嫄,以前是静王妃,传闻她已经跟静王和离了,竟然都是假的。 他今晚招惹的大佬,是静王妃背后的男人! 这个领悟让他猛地吓了一跳,静王妃背后的男人,难道是静王? 那不是一个病弱的废物王爷—— 孙执事真想狠狠扇自己一耳光,传闻不可信啊,他差点被道听途说的八卦害死! “赶紧滚吧,别脏了这块地方。”瑞征替他主子下令道。 孙执事大惊之下喜出望外,感激涕零道:“多谢高人不杀之恩,我这就滚,这就滚——” 说罢,他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院子。 站在树下的颜叶一动不动,突然冷声说道:“故人相逢,我是该叫你月观瑢呢,还是叫你云子缙?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依旧是老样子,还是那么心狠手辣,冷酷无情。” 当年若不是这个男人心狠手辣,冷酷无情,欢儿也不会惨死。 一想到这些,颜叶双拳捏紧,捏得指节泛白。 云子缙站在距离颜叶不远的地方,一双漆黑的眸子幽幽地望向他,“颜叶,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你要是不习惯的话,可以叫我静王。” 尘封往事是他一直不敢直面的,他逃避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遇见了往昔的故人。 颜叶目光桀骜,身形挺直站在树下,略带讥讽道:“以前从没见你对女人上过心,想不到如今却对一个静王妃呵护有加。难道是因为这些年寂寞难耐,老铁树开花了,让你明白真情难觅的道理?所以才费尽心力宠着你的小王妃?” 他此时并不确定静王妃是不是欢儿,如果她不是,那么说明云子缙已经移情别恋。 颜叶心里一阵难过,当年这个男人没爱过欢儿,现在也不能算移情别恋,只能说欢儿太可怜了。 她为情而死,但她爱的那个男人,过了许久之后,爱上另外一个女人。 所以,她爱一个人,为他去死,到底值不值得? “颜叶,我知道你以前就嫉妒我,现在看我老铁树开花,更让你妒火中烧,因为你那棵铁树连个花骨朵都没有呢。……有一件事我想问你,这些年你一直戴着面具,藏头藏尾的,难道是因为心里有愧,不敢见人?”云子缙毒舌起来,毫不留情。 第304章 谁有愧 “有愧?” 颜叶的声音骤然变得阴冷,夹杂着暴戾怒火的眸光直视云子缙,“我倒想知道,静王说的有愧是指你自己吗?咱们两人到底谁心里有愧?你二十多年躲避在外,宁可用各种身份游历定云国、北滕国和宸安国,也不敢再踏入月仙岛一步,难道不是因为愧对欢儿?不是害怕想起当年她烈火焚身的一幕?” 想起欢儿之死,颜叶压抑不住痛楚,身上微微颤抖,连脸上的面具都显出一阵波光浮动,晦暗不明。 云子缙脸色难看,半晌才幽幽说道:“我不是有愧,而是这些年来始终搞不明白,欢儿到底为什么自尽。” 他从小到大都在月仙岛上修炼,一向不染俗尘烟火气息,更不屑四处游历,与一众凡夫俗子为伍。 但是当年出了那样的事,他就离开了月仙岛,带着云欢儿沉寂的元神出走,游荡各地,四海为家。 他去过很多地方,使用过很多身份,却没有一天获得快乐和平静。 虽然他修炼的等阶天下无双,整个人却如同行尸走肉,日日夜夜地折磨自己,就想搞明白一件事。 欢儿临死前,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为什么她那么恨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脑海中浮现当年的一幕景象,一身红衣的云欢儿在火焰中燃烧,仰头大哭大笑:“月观瑢,我此生恨你,来世依旧恨你。我生命错付,不是因为我配不上你,而是你不配拥有爱……” 当时他跟颜叶大惊失色,上前扑救,却已然来不及。 一团真焰灵火中,云欢儿灰飞烟灭,只剩下一缕沉寂的元神。 …… 此刻。 雷鸣闪电停歇,飞花落叶铺地,满地毒蛇悄然散尽,只剩下残断的蛇身一片狼藉。 夜色更加深沉,不见一丝风声,周围如死寂一般安静。 半晌,云子缙深呼一口长气,抬眸望向天空乌云压顶,心里抑制着某种难以言明的情绪。 他嘶哑的嗓音说道:“颜叶,你当年答应过我,今生留在月仙岛当大总管,让月仙岛成为修炼的仙府福地。可是你食言了,如今的月仙岛乌烟瘴气,就连姓孙的那种猥琐小人都能当执事,这些年你去哪里了?你故意把乌七八糟的修炼者引入月仙岛,你的责任心呢,都丢给狗吃了吗?” 他因为答应了柳若嫄,要帮忙搭救一众丐帮弟子,故而悄悄回过一次月仙岛。 但月仙岛的景象让他震惊了。 曾经仙境般的修炼福地,如今已是满目疮痍,一片混乱。 一些来历不明的修炼者仗着武力,打着颜大总管执事的旗号,在月仙岛作威作福…… 而造成这种不堪景象的罪魁祸首,正是颜叶。 “你说的没错,那些人是我故意安排去月仙岛的,我的目的就是让他们毁了月仙岛,不仅摧毁你月仙王的基业,也要毁掉你的名声!”颜叶毫不留情地刺激他道。 “颜叶,你当年的承诺都是屁话!” 云子缙控制不住心头的怒气,一道眸光深凝,死死盯着对面的男人,浑身散出骇人的凛冽寒气。 “你还敢跟我讲承诺?那我就好好跟你说道说道!”颜叶桀骜的语气中透出深沉的痛苦。 “当年我答应过师父,承诺照顾好小师妹,保护师妹一生一世,结果师妹被你害死,我该怎么向师父交待?……云子缙,你曾是我最好的朋友,但师妹亡故之后,你就是我一生的仇人!欢儿惨死是因为你,更因为修炼,待我毁灭月仙岛,杀死月仙王,废掉天下修炼者,再去找师父,在他老人家面前自尽谢罪!” 第305章 当年事 “哈哈哈——” 云子缙不怒反笑,但笑声中充满无尽的悲怆之情,连身旁的瑞征都明显感觉到,他心底隐藏着极深的痛楚和无奈。 究竟是什么样的过往,让主子如此难过? 瑞征听说过颜叶,对他的身份也略知一二。 既然以前两人是好友,为什么却成了仇恨对方入骨的死敌? 瑞征抿一抿嘴唇,犹豫地看向云子缙,欲言又止,然后默默闭上嘴。 这不是他该打听的事,他也不敢多问。 “这么多年你有一个可以恨的人,虽然痛苦,但终究能活得像个人样。可是我呢,连恨的人都没有。颜叶,当年那个灵玉阵,是我们两人一起布下的,是为了保护欢儿。那时外来的修炼者入侵月仙岛抢夺资源,我受伤闭关炼药,欢儿派人来说要见我一面,干扰闭关造成我灵力反噬……可我见到欢儿时,她却用一道真焰灵火烧毁自己,我当时身负重伤,眼睁睁看着她在大火中,却救不了她。” 云子缙语声发颤,眸中的光芒伤痛极深,“欢儿她临死前说恨我,可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从来没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当面解释清楚。她就那么决绝地离开了,颜叶,在我闭关疗伤的时候,你不是一直陪着她?那么你告诉我,她为什么自尽,为什么在烧死自己之前,口口声声说恨我?” 这个疑惑困扰他二十多年,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因此很想问一问当时在场的颜叶。 空气中微微起了风,吹动着树叶,发出“沙沙”的细响。 柳若嫄的神识躲在一旁,暗搓搓偷听两人对话。 本来听见两人互怼,心里还觉得一阵爽快。 但是后面越听越不对劲,说到欢儿死亡的时候,完全跟她知道的情况不一样。 柳若嫄登时糊涂了,紧接着又气又怒。 欢儿被困在灵玉阵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引火烧死自己,是因为痛苦绝望,是因为狗男人想囚禁她一生! 她对他付出一颗真心,却换来了什么? 他待她冷酷无情,将她囚禁灵玉阵,说练不成《云仙经》就不配做月仙王的王妃。 他逼迫她日夜修炼,稍有懈怠就重重罚她,不让她吃饭喝水…… 那段日子她生不如死,活得简直连个奴婢都不如! 她是药仙王之女,是月仙王明媒正娶的王妃,她有自己的尊严和傲骨,容不得任何人凌辱折磨。 可是她受尽丈夫的虐待,却始终得不到父亲的援救,又无法说通师兄帮她逃走。 那时候的欢儿,孤身一人饱受欺凌,她已经被逼进绝境,除了焚身一死,又有什么别的办法? “我只是后悔,当年没把师妹带回药仙谷。欢儿那么爱你,一心要守在你身边,但你却整日闭关修炼,故意疏远她,让她独守空房,痛不欲生。如果你不喜欢她,为何还要娶她,既然娶了她,为什么不好好陪着她?如果不是她心生绝望,觉得没有盼头,又怎会自尽而亡?”颜叶厉声斥责道。 任何出嫁的女人不得丈夫宠爱,都会变成怨妇吧? 欢儿忍受不了独守空房,因此才绝望而死! 柳若嫄:“……” 不是吧,这男人脑子是怎么长的? 谁说欢儿绝望自尽是因为独守空房? 这跟独守空房有关系吗? 她忿忿不平,这两男人简直不要脸,他们说来说去,不就是想推卸责任? 一个不明白欢儿为什么死,一个说因为她没有丈夫宠爱,不甘寂寞所以自杀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奇葩理由,云欢儿是那么浅薄的女人吗,没有男人宠爱就得死? 她气得简直要吐血,真想大声抗议,狠狠骂这两个混蛋一顿。 可惜此时她的身体还在沉睡,神识没办法出声,只得硬憋住一口闷气…… 第306章 为情所困 深夜静悄悄,云子缙在绣楼的走廊上慢慢走着,瑞征一声不吭,在身旁提着灯笼。 秋夜里,整个芳华殿内外极其安静,连树木的叶子都是静止的,仿佛没有一丝鲜活的生机。 不知不觉地,他脚步迈进柳若嫄的闺房内,进去看见一个身形曼妙的美人躺在轻纱幔帐的床榻上。 她的容颜改变了,但睡姿依旧如初。 睡觉时还抿着小嘴,时而梦见什么高兴的事,嘴角露出笑容,双手举在头顶上,微握着两个小拳头,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 云子缙眸光深邃,凝视着床上的小女人,从她娇柔绝美的面容中,依稀能看见当年欢儿的一颦一笑。 “我该怎么办,嫄儿,你告诉我。”他坐到床边,低声喃喃说道:“明知你就是当年的那个人,明知你根本不肯原谅我,我却情不自禁深陷其中,到底该怎么挣脱出来……” 方才跟颜叶的碰面交锋,并没让他郁结心底的情绪发泄出来,反倒更加憋闷难受。 他的苦痛无人理解,只能在这儿跟她说一说。若她在沉睡中仍然有知,或许能听到他倾诉衷肠,愿意为他指一条出路。 自古情深是最苦。 他曾经不明白什么是为情所困,但在欢儿自尽的一刻彻底沉迷了,然后耗费了二十年的时光,以为自己清醒了,没想到遇见柳若嫄之后,又再度沉迷。 情之至深,根本无法自拔,这是他内心深处最大的痛。 他早已看透生死和爱憎,明明应该是天下最无情的,却偏偏在这个情字上越不过去。 “主子,属下有一句话想说。”瑞征不忍心看他这般痛苦,“就算王妃现在不肯原谅你,也无非是因为一时赌气,将来她还得考虑嫁人,不可能一辈子待在娘家孤独终老。” 王爷跟王妃前世今生那点事,他略知一二,没想到王爷心中惦念的两个王妃是同一个人。 这不是天注定的缘分吗,王爷还有啥好矫情的,直接霸气地把王妃抢回来就得了。 “你想说什么?”云子缙眸光一动,蹙紧眉头道。 “女人都想要一生安稳,荣华富贵,希望有丈夫宠爱呵护。王妃心气高,别的男人未必能给她这些,但主子却可以给。”瑞征苦口婆心说道,“只要王爷满足她想要的,就能让王妃回心转意。” 一个女人终究要依附男人的,只要王爷让王妃觉得有安全感,可以依附终身,她的心自然会向着王爷。 “如果她想要的人是太子,或者是敏王呢?”云子缙不确定柳若嫄的心意,有些困惑地问。 他以前非常自信,认为天底下没有哪个男人能争得过他。 但自从欢儿的元神苏醒,柳若嫄想起前一世的往事,他的信心就开始瓦解。 前两天太子宴会上,女人喝醉酒说的那些话,更让他的信心饱受打击,加速了萎缩,已经没有芥子籽大了。 “王妃并不蠢笨,她前生今世都跟主子有牵绊,王爷你必定是她首选的男人,她放着王妃的名分地位不要,会愿意给太子和敏王当小妾吗,这怎么可能?”瑞征慢条斯理地分析道。 “更何况,王妃已经嫁过王爷,太子和敏王为了避嫌,也不可能迎娶她。就算将来太子登基做皇帝,也不会收一个曾经下堂的王妃做他的后妃。” 第307章 抠门惹的祸 云子缙蹙一蹙眉头,道理是这样的,但毕竟人心难测。 尤其是涉及到感情,女人一向不够理智,说不定她脑子一抽筋,就答应了太子或敏王。 他更怕她赌气,宁愿给人当小妾,也不想回王府当静王妃。 瑞征继续说道:“王妃如今跟太子、敏王走得近,八成是为了保住柳府和她自己后半生的荣华。” 女人没有丈夫,娘家人又靠不住,只能找一些强大的靠山傍身,这也是人之常情。 “保住后半生的荣华?”云子缙压抑不住郁闷和失落,有一种仿佛被人抛弃的感受,“难道她跟本王就没有后半生荣华,本王是那么刻薄小气的人吗?让她这么没有安全感,宁愿脱离王府的庇护,去跟着外面的野男人搞暧昧?” 一想到柳若嫄跟太子、敏王关系亲密,他的心仿佛被狠狠拧了一下,又酸又疼。 “谁说王爷不刻薄小气……”瑞征低声嘀咕着。 他跟着王爷这么多年,最了解自家主子对女人是什么态度,那一副狗脾气,别说是王妃,换了哪个女人都受不了。 “你有话直说!”云子缙眸光一沉,心中怒火升腾,“本王什么时候刻薄小气了?” 他自认对喜欢的女人最慷慨大方了,从来没跟她计较过任何事情。 瑞征冒着打爆脑袋的危险,硬着头皮历数王爷的“刻薄小气”。 “王爷从没认真送过王妃一件礼物。”他十分肯定地说道。 “我送她一个新别院。”云子缙很不服气。 “那新别院难道不是皇上出钱,命王爷为王妃监造的吗?”瑞征挑眉反问道。 “……我送她两箱白玉和珍珠。”云子缙又想起这一件事。 “王爷明明知道,那两箱东西,就是给王妃招祸的。幸亏王妃聪明,把一箱白玉散尽了,不然那玩意不当吃不当喝不当穿的,留在身边还得日夜防着修炼者来抢,谁稀罕啊!”瑞征十分嫌弃地说。 云子缙:“……” 他当初也是争一时之气,随手就送出去了,没想过那么多。 “我给她置办了布料衣服,还有兵器……”云子缙想了片刻,又强词夺理道。 “王爷送一千匹绸缎,还有一把长杆大刀,确定不是为了折磨王妃的?”瑞征一言道破真相。 云子缙:“……” 他无话可说。 确实,他送那些东西的时候,就想看她一脸气鼓鼓、直跳脚的模样。 “王妃嫁到府里来,王爷连聘礼都没给一件,让人家尚书府嫡小姐免费给你当媳妇,还得自带嫁妆。”瑞征想起来都觉得可怜,王妃太难了。 云子缙:“……” 听瑞征这么一说,他也觉得自己挺抠门的,太不是东西。 “王妃嫁给王爷,真要说正式的礼物,她统共就得了一对破玉镯子,还是皇后送的。”瑞征又补了一刀。 “……”云子缙从未想过这些事情,皱眉道:“她喜欢什么自己买就好了,只要她开口要,本王都会给她银子买。” 女人就是麻烦,想要什么就直说嘛,他又不是不给她。 “王妃自己开口要的,跟王爷你主动送的,那根本不一样好吗,王爷你得走心啊。”瑞征说得口干舌燥,心火旺盛,觉得自家主子没救了。 王爷就不能认清现实吗? 现在不是他赶走王妃,而是王妃把他给甩了。 “活该被甩,我要是王妃我也甩!”瑞征低声嘟囔一句。 云子缙:“……” 第308章 新主人 皇宫钟琇阁内。 苏曼婉躺在床上,缓缓睁开双眼,只觉得视线有些模糊,看不清眼前的东西,而且浑身剧痛,动一根手指都疼得直冒冷汗。 闻到熟悉的药香气,她略微松了一口气,总算回到自己住的地方,这让她感觉十分安心。 屋内香炉青烟上腾,烛火微闪。 一道灰衣人影靠近床边,落入苏曼婉的眼眸中。 “今晚是我救了你,你打算怎么报答我?”颜叶的黑眸直视躺在床上的女人,声音十分淡漠。 脸上的银光面具遮住他的表情,看不出他此刻是什么情绪。 苏曼婉微微一怔,很快想起今晚的种种遭遇,顿时激动起来。 她挣扎着起身,微微喘息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小女子此生无以为报,前辈若有差遣,小女子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颜叶出手相救必有他的用意,而她今晚得罪了静王,等于跟清贵妃一派彻底决裂。 没有清贵妃和静王的庇护,她在宫中处处艰难,寸步难行。 所以现在她急需寻找一个新的靠山,而眼前这个神秘的灰衣人法术高强,足以跟云子缙抗衡,是她首选要接近的人。 苏曼婉抬眸凝望着颜叶,等待他的反应。 过了许久,颜叶拿出一个小药瓶,扔进她怀里,“这是疗伤的丹药,你服下之后,身上的伤很快就会痊愈。我这个人不喜欢白白做善事,也不是什么好人,救你是为了利用你为我办事。从今以后,你的命就是我的,除了我安排你做的事,不要擅自行动,其余的任何人或任何事,你都无需插手过问。” 他不喜欢拐弯抹角,苏曼婉在宫中做女医,对他执行大计划很有用处是,所以他才破例救她一次。 苏曼婉用毒蛇谋害柳若嫄,以云子缙睚眦必报的心性,即使不要她的命,也会让她受尽折磨,手脚残废,容貌尽毁。 而他今晚执意搭救苏曼婉,云子缙因着跟他之前的恩怨,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药瓶落在苏曼婉手里,透着冰冷的气息,她紧紧握在手心,虚弱地说道:“可是我苏家的大仇未报……” 颜叶抬手打断她,“这个不用你操心,你的仇人最终都会覆灭。你只需要记住,做好我安排你做的事。事成之后,你想要的一切,包括权势和荣华,我都会满足你。” 苏曼婉登时眸光一亮,心跳如狂,苍白的面容上透出一抹欣喜神色。 “我,我该怎样称呼前辈?”她接着烛光打量颜叶,见他清眸黑亮,下颌肌肤白皙,唇瓣紧抿棱角分明,看起来年纪并不老。 她心中一动,此前称呼他前辈,虽然以示尊敬,但好像也不太妥当。 “苏曼婉,记住你现在的身份,我是你的主人,能救活你的命,也可以随时取走你的命。”颜叶声音冷淡,充满诱人的磁性,却没有一丝温度。 主人—— 苏曼婉脑海中浮现一副幻景,颜叶抬手摘下银光面具,露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 不知为什么,“主人”这个称呼听起来充满了暧昧。 她活了二十岁,从未对任何一个男子产生异样情愫,但是今晚,面对这个陌生的灰衣人,她却觉得心头一阵荡漾。 想到此处,她登时红了脸,双颊滚烫,一时控制不住情绪,喉咙里滚动出两个字:“主人……” 她声音发颤,为自己的大胆感到一阵羞耻,却莫名的也有一种安全感。 第309章 同为属下 屋内烛光闪烁,温度缓缓上升。 颜叶来到床边坐下,黑眸直视苏曼婉,清冷的嗓音问道:“你的剑术是从哪儿学的?” 苏曼婉先是一怔,接着娓娓道来一段往事。 既然他已经成为她的主人,她就不能有所隐瞒。 她七岁那年随清贵妃去庙中祈福,一个人淘气进山玩耍,结果失足跌落山谷,被一群神秘女子所救,去了一个山庄。 那个山庄隐在深山里,叫做万艳山庄。 山庄里全是女人,庄主亲自为苏曼婉疗伤,见她生得聪明伶俐,便要收她为徒,并教了她一套剑术。 苏曼婉在万艳山庄待了一个多月,后来清贵妃派侍卫满山找她,而她也不想继续留在山庄,因此跟庄主辞行,离开了山庄……” “我的剑术是庄主教的,回来苦练了十余年,才略有小成。”她对颜叶解释道。 “万艳山庄——” 颜叶凝神抬眸,眸光仿佛穿透烛火望向远方,半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嘴里嗤笑一声,淡淡说道:“很好,这套剑术你勤加练习,以后能派上大用场。” 颜叶坐在床边,跟苏曼婉只有咫尺距离,闻到一股难忍的气味,皱眉说道:“你身上有克制蛇毒的药粉,先用草药沐浴浸泡,再涂抹伤药,然后换一件衣裳……” 臭臭粉—— 真的太臭了! 他心中暗自鄙视云子缙,那家伙一贯有奇葩恶趣味,这么多年一点没改变。 苏曼婉也闻到自己身上难以描述的气味,不由得低下头,羞红了脸。 这屋里只有她跟他两人,她身上伤势不轻,根本无法下床,难道他要亲自为她沐浴…… 想到这里,她的脸更红了,一直滚烫到脖子根。 她微微咬住唇瓣,既然他是主人,在他眼前沐浴更衣,也没关系吧,反正她都是他的人了。 “那就……有劳了。”苏曼婉抬手解开衣裳,她的声音好像蚊子一般,只有自己能听到。 这时颜叶突然从床边起身,大声道:“你进来吧!” 苏曼婉解衣裳的手一顿,愕然抬头看去,只见屋外走进来一个黄衣女子,朝颜叶行礼道:“主人请吩咐。” 孟芊巧? 苏曼婉简直不敢相信,此时孟芊巧竟然出现在她眼前,而且称呼颜叶为“主人”。 “你帮她沐浴更衣,再把伤药涂上,明日黄昏之前务必让她恢复原貌。苏曼婉以后是自己人,你们两人好好合作,明晚皇宫夜宴,按原计划进行。”颜叶沉声吩咐道。 孟芊巧顺从地点头,“是,主人,属下一定照顾好苏女医,明晚全力配合主人。” 说罢,她转眸看向苏曼婉,露出一个不达眼底的笑容,“苏女医,以后我们姐妹相称,一同为主人图谋大业,可好?” 苏曼婉心中无比震惊,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望着她。 孟芊巧是右丞相府的千金,皇后娘娘的侄女,竟然成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属下? 孟芊巧见她愣怔不语,唇角扯一扯,不再继续跟她搭话。 以前身份没暴露时,她还费点心思跟苏曼婉周旋,拉拢她一起对付柳若嫄。 而今晚苏曼婉也依附了主人,孟芊巧就懒得再跟她客套。 虽然同为属下,但在她看来,苏曼婉只不过是主人捡来的贱婢而已。 当年右丞相府丢了女儿,孟芊巧机缘巧合被丞相夫人收养,成为千金小姐。 但在此之前,她已经是颜叶身边的人…… 她追随主人多年,对主人一片忠心,岂是苏曼婉这个后来者能够替代的? 她不再理睬苏曼婉,而是看向颜叶,小心翼翼说道:“主人,昨日属下听说,离彤在宫里的浣衣坊失踪了……” 离彤跟她身份一样,也是颜叶的人,进宫还没几天,突然就失踪了。 颜叶眸光一寒,冷声打断她,“离彤失踪的事我自有安排,你不必操心此事。我安排你尽快接近静王,你只需按我吩咐的去做,不要节外生枝!” 第310章 丐皇瑞荒城 午后,秋日的艳阳高照,斑驳的光影洒落在芳华殿的院落中。 清贵妃坐在回廊内,身旁两个宫女服侍着,她斜倚在一张软椅上,一副慵懒闲适的模样。 负责清扫的太监们在院中忙碌着,一队队的侍卫四处巡逻,宫女们来来往往,送上新鲜的果品、花瓣、衣物……勾画出一幅繁华热闹的图景。 芳华殿中的所有人,都在等待柳若嫄的苏醒。 她已经睡了三天,今天傍晚之前,一定会醒过来。 清贵妃倚在软椅上,时不时走神都显出她心中的紧张。 柳若嫄已经住进芳华殿好几天,清贵妃关心她,想跟她多聊一聊,却又犹豫不决,想见却不敢见面。 这样纠结的心思令她焦虑不已,知道柳若嫄要在傍晚前醒过来,更是心生怯意,坐立难安。 确定柳若嫄就是当年的云欢儿,清贵妃反倒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态待她。 毕竟过去二十多年,柳若嫄不再是欢儿小姐,她也不再是当初的那个琇清。 但是,她仍然想为欢儿做点什么。 清贵妃听闻柳若嫄搭救过丐帮众人,还被丐帮奉为首领,大有成为丐皇继承者之意。 她一个柔弱的女子,担负辅佐定云国皇族权势稳定的大任,似乎这副担子有些沉重了…… “贵妃娘娘,您派人找我?不知有何旨意?”一道轩昂的身影来到清贵妃身前,恭敬行礼道。 “瑞征,你来了。”清贵妃回过神来,抬眸打量眼前的年轻男子,凝望了半晌,仿佛从他的身上看到某个身影。 她缓缓收回眸光,吩咐身边的宫女,“你们都退下吧。” 瑞征眼见清贵妃表情严肃,他心中略有紧张,不敢抬头直视她。 他一直是静王身边的护卫,跟清贵妃少有交集,不知贵妃为什么突然召他来觐见。 身边的宫女离开后,清贵妃幽幽开口道:“瑞征,你今年多大了?” 瑞征微微一怔,连忙回答:“回贵妃娘娘话,属下今年刚过二十。” 清贵妃跟静王是一家人,他是静王的亲信,自然也算是清贵妃的属下。 “真快啊,已经过去二十年了,瑞征,你从小跟在本宫身边的事,还记得吗?”清贵妃似乎回忆起往事,目光盯在他身上,却有些游离不定。 二十多年前,云欢儿引火焚身而亡,月仙岛引发一场巨大混乱。 云欢儿身边的侍女琇清找到一条秘密的封印通道,逃出了月仙岛,无意间来到皇宫,阴差阳错成为皇帝的女人,册封为清贵妃。 清贵妃隆宠一时,风头极劲,甚至超过了皇后和安贵妃。 但她心中对皇帝并无情意,只想着让云欢儿的元神转世重生。 没过多久,月仙王携欢儿的元神找到清贵妃。 他安排欢儿重生在苏太医家,同时让清贵妃假意怀孕,给他预留一个三皇子的位置。 月仙王要以三皇子的身份,陪伴欢儿这一世的成长。 在月仙王的策划下,清贵妃假孕到临盆前夕,宫中突然来了一群刺客,夜间闯入芳华殿行刺她。 清贵妃的性命危在旦夕,一个陌生男子突然挺身相救,并且带来一个刚出生不久的男婴。 她假孕结束,三皇子就这样诞生了。 后来清贵妃才知道,当夜行刺的杀手是皇后派来的,而危急时刻搭救她的,并给她送来男婴的陌生男人,正是天下丐帮的首领。 丐皇瑞荒城。 第311章 筹码 瑞荒城送来的男婴,是他的亲生儿子,也就是瑞征。 瑞征冒充三皇子的身份在宫中长大,但被皇后派来的太医和宫女暗下剧毒,因此自幼患病,极少见人。 月仙王将计就计,让瑞征数年假装卧床不起,让世人都以为三皇子病弱不堪。 瑞征十六岁时,皇帝册封三皇子为静王,搬出皇宫,住进静王府。 从那时起,云子缙顺利取代瑞征,成为静王。 云子缙整日待在静王府,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出门也戴着斗笠面纱,给人留下病弱废物王爷的印象。 “属下记得当年的事,也感谢贵妃娘娘的悉心照料,贵妃娘娘对属下有大恩情,让属下保住一条性命,才能活到今天。”瑞征没想到她问这些,有些慌乱地答道。 清贵妃抿一抿嘴,淡然说道:“你不必说这些客套话,本宫的性子一向清冷,你虽然自幼在宫里长大,但本宫极少关心你。对你有恩情的是云子缙,不是本宫。” 多年前苏太医家惨遭灭门,她以为苏曼婉是欢儿的转世身,因此全部心思都在那个女婴身上,对瑞征漠不关心,甚至视而不见。 宫中众人传言清贵妃和静王母子不和,感情疏离,大概就从那时起,就有了这样的迹象。 瑞征顿时有些尴尬,低头不做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的命运,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那是他亲生父亲跟月仙王交易的结果。 丐皇掌管天下丐帮,原本是药仙王云滕的属下,云滕之女云欢儿跟月仙王成亲,云滕把丐皇和天下丐帮送给女儿当嫁妆…… 因此,丐皇也就变成月仙王的属下,奉命辅佐定云国皇族明君,安定天下。 云欢儿死后,丐皇跟月仙王做了一个协议,用刚出生的儿子交换自由。 从此丐皇隐匿消失,传闻已在战乱中死亡。 而丐皇世子出生不久就失踪,丐帮弟子寻找了二十年,仍然没有丝毫线索。 丐皇和世子,全都杳无踪迹。 定云国皇族权势失去了丐皇的辅佐,二十年来动荡不安,幸亏有月仙王暗中相助,才避免了血腥夺权的灾难…… 想到这些,瑞征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他知道自己是丐皇世子,有着一个让世人敬仰的尊贵身份。 但他痛恨父亲当年抛弃他,将他当做交易的筹码。 所以他成年以后,宁愿留在静王身边当一个护卫,也不想恢复真正的身份。 只是此时清贵妃突然提起旧事,让瑞征不明所以,一时摸不到头脑,不知她有何用意。 “瑞征,如果本宫求你一件事,你可不可以答应?”清贵妃突然语气恳切说道。 瑞征顿时一慌,连忙拱手行礼,“贵妃娘娘有什么事要属下办的,属下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清贵妃身份尊贵,名义上又是静王的生母,他只是一个小小护卫,贵妃有事求他,他万万不敢当。 “本宫心疼柳大小姐柔弱女儿身,却要担负辅佐皇族的重任,那是万般辛苦艰难的事,一般男子都难以胜任,何况一个女儿家?瑞征,本宫想请求你,恢复丐皇世子的身份,负起统领天下丐帮的大任。本宫愿意认你为义子,亲自为你操办婚事,你也可以仍旧留在静王府,为静王办事……” 清贵妃说得很明白,希望瑞征担起他自己该负的责任,而不是把重担扔到一个女子身上。 瑞征心头一震,眸光中闪动着一抹莫名的痛意。 第312章 大觉初醒 “贵妃娘娘,我——”瑞征欲言又止。 他自幼被亲生父亲抛弃,而皇帝因为他中毒病弱,几乎不见他的面。 清贵妃名义上是他的母亲,他却从未获得她的关心。 这些年来,他活得多灾多难,搬入静王府之后,终于卸下沉重的负担,成为静王身边一个不起眼的护卫。 他想过平静的日子。 但清贵妃为了柳若嫄,让他主动站出来,担负起丐帮的重任。 他不愿意,却似乎无法拒绝。 “恕属下无法立刻做出承诺,这件事属下还要先请示王爷,商议之后再做定夺,请贵妃娘娘谅解。”瑞征冷静下来,不卑不亢回答道。 清贵妃神色略显轻松,欣然说道:“好,你回去跟静王商量一下,本宫觉得静王一定会同意的。毕竟柳大小姐已跟静王和离,与皇族再无牵系,让人家一个小女子担负辅佐皇族的重任,当真毫无道理,根本说不过去是吧?” 瑞征沉默不语,一切都由静王安排,他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 这时一名宫女过来禀报,“贵妃娘娘,柳大小姐醒了——” 清贵妃立马双眸一亮,微笑道:“让本宫事先安排好的人过去,为柳大小姐沐浴更衣,梳妆打扮。晚些时候,静王亲自过来,陪同她一起参加宫廷夜宴。” 今晚的夜宴是一次正式宴会,有外邦使臣和朝廷重臣参加。 皇后卧床养病,所以夜宴由清贵妃陪同皇帝主持,一众进宫的名媛闺秀作陪。 这样的场合,柳若嫄一定要参加。 以柳大小姐绝代风华的才貌,必定能惊艳夜宴上的众宾客,这也是她崭露头角,名扬朝野的大好时机。 …… 绣楼闺房内,午后的阳光洒落窗前,散下温暖的光影。 屋内熏着淡淡的兰花香片,与阳光的气息混在一起,营造出一种轻盈惬意的温馨气氛。 床上的柳若嫄睁开双眼,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无比舒坦地起身。 她整整睡了三天,浑身却异常轻松,没有一丝僵硬的感觉。 不仅体内灵力充足,内脏骨骼经脉也都得到修复完善,血液的毒素杂质完全排除干净……总之,她现在已经脱胎换骨,成为一个黄阶初段的修炼者。 身体和能力都有质的飞跃,再也不是一个普通女子。 这三天她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醒来时仿佛恍若隔世,经历了沧海桑田,地老天荒。 此时神识已经归位,经历过的每一件事都缓缓融入脑海中。 昨夜有人谋害她? 苏曼婉、孙执事、战楚风、柳空暮……这些人的影像纷纷袭来,在她脑中过了一遍。 还有云子缙和颜叶,洞箫连绵,飞花落叶—— 柳若嫄闭上眼睛,慢慢消化这些事情。 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有片刻的失落和感伤,仿佛被往昔的某些情愫感染触动了一般。 “奴婢服侍柳大小姐沐浴更衣——”一众齐刷刷的声音陡然响起。 柳若嫄猛地一惊,睁开双眼。 她掀开轻纱幔帐,看见床榻外的地上跪了两排宫女。 柳若嫄:“……” 什么情况,一觉醒过来,感觉换了天地似的。 想来这些是清贵妃为她准备的,她毫不客气地笑纳了。 毕竟睡了这三天,身体排出很多油腻的污秽和杂质,粘在肌肤上厚厚一层,气味古怪,令她十分难受。 一群宫女忙碌起来,为她准备了温热的花瓣洗澡水,芬香的精华油…… 柳若嫄糊里糊涂泡进花瓣温水中,两名宫女一前一后,为她揉搓按摩,让她浑身汗毛都透着舒服的感觉。 第313章 下一盘大棋 宫女都是清贵妃身边的人,此时小心翼翼地伺候柳若嫄沐浴,让她产生一种忘乎所以、受宠若惊之感。 她在浴盆中闭目养神,舒服啊舒服,真的有点想飘了—— 心中不由感叹,怪不得女人都想进宫当贵妃,这等奢华待遇,实在太享受了! 洗完一个香喷喷的花瓣澡,柳若嫄浑身酥软,由宫女们服侍她更衣打扮。 几个宫女十分聪慧乖巧,见清贵妃对她十分重视,因此也刻意讨好应对,一边伺候她梳妆打扮,一边将这几天宫中发生的事情,捡些重要的说给她听。 柳若嫄也不介意,反正闲来无事,有心无心地听一耳朵。 直到听说皇后一连大笑了三天,太医都止不住,顿时觉得十分诧异。 她心中纳闷,什么事让皇后那么高兴,值得老巫婆大笑三天? 她睡觉的这三天里,真错过了不少稀罕事! 原本宫女们不该议论皇后的私事,但皇后大笑的事传遍整个皇宫,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而且她们是清贵妃身边的人,向来跟皇后一派针锋相对,因此能落井下石的时候绝不心慈手软。 宫女们见柳若嫄对此很感兴趣,也就毫不避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都跟她说了。 “皇后当众故意刁难静王,还想派人强迫柳大小姐去给她请安呢,幸亏静王拦着,又罚了焕公公,否则就打扰到柳大小姐睡觉了。” “皇后自从那天以后,就得了大笑的怪病,宫里的人都传皇后作恶太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都报!看来呀,这也是天意——” “静王对柳大小姐的情意,日月可鉴,那些名媛闺秀都羡慕极了,听说当初静王选妃,京城闺秀都不情愿嫁给静王,嫌弃王爷身子病弱。如今啊,她们都巴不得嫁进静王府,哪怕当小妾都愿意呢。” “可不是嘛,我听说丞相府的孟小姐对静王有意,想通过皇后的关系跟静王联姻呢。” “何止是孟小姐,还有摄政王府的彤郡主,听说她一心要嫁给静王,到处打听静王的事。那个叫离彤的以前是绮陌红楼的歌舞伎,就她那样的出身,不知用什么手段巴结上了摄政王,还敢肖想静王,真是不要脸!” “最近浣衣坊那边闹鬼,有人在大白天莫名其妙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连侍卫都找不到一点痕迹,听闻失踪的人就是离彤,怕是被恶鬼捉走了。” “什么闹鬼失踪啊,我猜想她八成勾搭了哪个男人,不敢露面见人,所以故作玄虚搞出一桩失踪的事,掩人耳目罢了。” “……她失踪了也是活该,那么不要脸的女人,留在宫里也是祸害。” 柳若嫄听她们越说越离谱,连忙咳嗽两声,制止她们继续说下去。 这帮宫里的女人平日闲着无聊,专门喜欢背后嘀咕别人的隐私,八卦之心比宫外的人更甚。 只是离彤失踪的事有些可疑,一个大活人,平白无故在宫里失踪不见了,怎么可能? 柳若嫄定一定神,离彤跟她是旧相识,曾被太子培养作为静歌的替身。 但两人感情并不算深厚,她对离彤也不是太了解。 至于离彤怎么成了摄政王的义女,被封为彤郡主的,这些事她更一无所知。 所以即便离彤这次在宫里失踪,整件事看起来神秘离奇,柳若嫄也不打算介入其中。 皇帝当初计划召京中名媛闺秀进宫,就预示着有一盘大棋要下。 至于谁是棋子,谁是下棋的人,目前都还不明朗。 所以柳若嫄决定静观其变,岿然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第314章 修炼成精 几个宫女给柳若嫄梳妆打扮完毕,看着镜中绝色明艳的女人时,都震惊得合不拢嘴。 “柳大小姐真的太美了!”小宫女目不转睛盯着她的脸,有些缓不过神来。 柳若嫄瞅着镜中的自己,心里也是美滋滋的,不枉她修炼(睡)了三天,看这肌肤白的,看这小脸嫩的,都能掐出水来。 她明眸一转,朝几个宫女瞥了一眼,顿时让她们面红心跳,觉得魂都要被勾走了一般。 “柳大小姐这绝美容貌,跟静王殿下太般配了。”又一个小宫女拍手赞叹道。 柳若嫄:“……” 扫兴的玩意,本小姐长这么美,难道是为了跟狗男人般配? 切—— 本小姐才不稀罕! 她眼也不抬一下,假装没听见,只是细细打量镜中自己的模样。 俊俏的小女子,清丽中带着一丝明艳和妖娆,一双眸子如黑宝石般灼华耀目。眸光微微一转,顿时有羞花闭月之态,浑身上下都熠熠生辉。 果然,修炼过就是不一样。 她对自己的姿容气质相当满意,堂堂定云国第一美人,这张脸,这副模样,才不负她如雷贯耳的名声。 这时耳中一痒,突然听见一道清朗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别人修炼修成仙,嫄儿修炼修成精——小妖精!” 柳若嫄:“……” 这声音轻缓缥缈却又十分清晰,显然是某王爷的神识力量,只说给她一人听,其他人都听不见。 果然,屋内的宫内们浑然不觉,仍然沉溺在柳若嫄的美貌中,连声赞叹,不可自拔。 “静王殿下——” “奴婢给静王殿下请安!”屋外传来一些杂乱的声响,男人靴子踩踏楼梯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迈进了房门。 屋内的宫女们躬身行礼,云子缙一身清亮的蓝色绣袍,银冠束起鬓发,身形轩昂挺拔。 他略一拂袖,低沉磁性的嗓音夹杂着几分愉悦,“本王来看看王妃,你们都退下吧。” “是——”宫女们面面相觑,连忙迈着碎步慌张退下。 这是惊天大秘密。 静王竟然称呼柳若嫄“王妃”! 两人都已经和离了,静王对他的前王妃还是那么宠溺。 宫女们眼中冒出一串粉泡泡,太令人惊奇了,太让人羡慕了! …… 一群人退出去之后,屋内只留了柳若嫄和云子缙,两人对着镜子默默不语,有一种大眼瞪小眼的尴尬之感。 “咳咳,你刚才说谁是修炼成精?”柳若嫄干咳两声打破沉寂,磨着牙问他道。 云子缙望着镜中的小女人,此时双颊微红秀目圆睁的愠怒模样,明明是清丽脱俗的容貌,却透出一抹说不出的魅惑之感。 他心中顿时像被用羽毛轻轻掠过一样,有种又酥又痒的焦躁感。 “你真是个小妖精,不过……本王很喜欢!”他凑到她耳边,看着这张清丽的容颜,忍不住想对她说些甜蜜的情话。 以前他是石头,是木头,是冰块……但是最近好像开悟了,有种想跟小女人谈情说爱的强烈渴望。 “嘶——” 柳若嫄的拳头在暗中捏了捏,脸颊透出两团红晕,熠熠的眸光一抬,霎时如宝光出匣,明艳四射。 “可是,我不太喜欢静王殿下呢。”她嗤笑一声,脸上神色不变,轻声细语中带着几分慵懒的傲慢。 “没关系,以后你会喜欢的。”云子缙眸色深沉,俊逸的面容上透出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像是毫不在意,轻描淡写地略过了。 第315章 花雕小乳猪 柳若嫄因修炼升级心情大好,难得开怀惬意,不想跟云子缙斗嘴置气,淡声说道:“静王来得这么匆忙,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吗?” 他能有什么要紧事。 八成是闲得蛋疼,无聊了才来找她的。 她知道这男人是闲散王爷,整天宫里宫外地乱溜达,从来没有正经营生。 “我给你准备了好东西。”云子缙面露神秘,眸光中带着几分宠溺的笑意,“我在御厨房找了一只花雕小乳猪,是用花雕酒喂大的,把它放到空间里用灵气养着,过几天是你的生辰,专门你烹制成烤乳猪,皮脆肉香,美味滋补,你肯定喜欢吃,就当做本王送你的生辰礼物了。” 柳若嫄:“??” 花雕—— 烤乳猪—— 生辰礼物—— 难道她在他眼中,就只是一个吃货? 连生辰礼物都得吃一头猪? 柳若嫄眉头皱得紧紧的,思索着一个未解之谜。 小乳猪那么可爱,为什么要烤了吃—— 她盯着男人一本正经满是期待的脸,心情有点复杂,“把烤乳猪当生辰礼物这么绝妙的想法,你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 这神奇的脑子,她真想扒开看看。 “我想了很久才想出这个绝妙法子,你也觉得不错吧?”云子缙以为她很喜欢,眉眼中透出欢欣雀跃的神色。 “简直绝得不能再绝了——”柳若嫄咬牙切齿说道。 “过奖过奖,难得嫄儿你喜欢,本王还会再接再厉的!”云子缙认真说道。 柳若嫄:“……” 她有点心塞,也为花雕小乳猪心寒。 不知道小乳猪在男人的空间里还好吗,过得清冷吗,觉得寂寞吗? 狗男人的空间灵气太足,小乳猪会不会补大发了,醉灵气晕倒呢? 对哦,他空间中的灵气浓厚,而且是大神等阶的…… 柳若嫄不由得有些神往,能不能别浪费给小乳猪,灵气用不完分给她一点也行啊。 想到空间灵气,她暗暗向自己的戒指里探了一下。 跟他的空间相比,自己戒指中的灵气果然稀薄了一些,有点嫌弃怎么办…… “嘶!”她猛地脸色抽了一下,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玩意? 蛇? 空间戒指什么时候多了一条蛇? 她脑中的记忆碎片瞬间重组,这才想起昨晚睡觉时,有人往她的屋里放毒蛇,其中一条狡猾的蛇爬到床上。 结果被她神识一动,把蛇收进空间戒指里。 “那不仅是一条毒蛇,还是一条蛇王。”云子缙幽深的眸子看着她,显然已经查探到她的心思,于是提醒她道。 蛇王是毒蛇中的带头大哥,智商超群,诡诈狠辣,狡猾异常。 “蛇王?”柳若嫄连忙收起惊愕的神色,恢复一脸风轻云淡的表情,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她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自嘀咕。 昨晚放毒蛇的人是苏曼婉—— 她双眸眯紧,那个一身绿衣的女人,一朵伪装贤良淑德的白莲花,让她感觉浑身不适。 幸亏她命大,现在还好好活着。 否则让白莲花得逞了,一转身跟静王双宿双飞,恩爱缠绵,她坟头草就得跟苏曼婉的衣裳一样绿。 虽然她不想要静王,但也不代表能容忍他跟谋害她的仇人勾搭成双! 细说起来,柳若嫄跟苏曼婉并没有深仇大恨,但对方却要置她于死地。 如果她不是修炼者,昨晚那种情况下,肯定早就命丧蛇口,给毒蛇当美餐了。 不过苏曼婉的下场也不怎么好,遭雷劈,挨霜冻,还被自己放的毒蛇咬。 柳若嫄稍微觉得解恨。 苏曼婉害人不成反害己,偷鸡不成蚀把米,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模样。 第316章 配一脸 “咳咳!”柳若嫄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清亮的眸瞥一下云子缙,淡淡问道:“那个,你那青梅竹马的小青梅,她还好吧?” 这话问得有点矫情,很有一股绿茶的味道。 不知为什么,柳若嫄问得有些露怯,好像此事原本跟自己无关,却偏要旁敲侧击,没事找事。 是啊,她现在跟他算什么关系,既没资格,也没立场。 不过她也就脸皮厚一点,装腔作势一点,扮绿茶恶心了一点。 想问就问了,还能怎么样。 能光明正大问的话,谁要当绿茶? “你说谁,谁青梅竹马?”云子缙一时不明白她的意思,皱眉反问道。 柳若嫄朝他撇一撇嘴,眸光中充满戏谑神色。 装—— 再装——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两面三刀,提裤子翻脸不认人。 “苏女医苏小姐,不是跟静王殿下一起长大?是青梅竹马,红颜知己吧?”她懒洋洋瞥他一眼,故意提醒道。 其实如果不是她插了一脚,占了静王妃的位置,苏曼婉跟云子缙,他们看起来还是蛮般配的。 一个阴狠的毒心女,一个阴郁的腹黑男,简直天上仅有,地上无双。 两人配一脸有么有? 云子缙微微一怔,随即用黑亮的眸子直视她,丝毫没有退缩闪躲之意,虽不说话,但无声中带着一股坚定的威慑力。 半晌,他徐徐开口道:“我的青梅竹马和红颜知己,只有你。” 曾经他也是有小青梅的人,可惜的是,他把她弄丢了—— 在漫长的岁月里,他让她孤独辗转了两世,却也没把她找回来。 柳若嫄神色微晃一下,细品他的这句话,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觉得无比讽刺。 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逝者已逝,往昔如梦—— 死的人不能复活,活的人也回不去了。 前一世,她情愿跟他不是青梅竹马,那样她就不用心心念念,只把他一人的身影藏在心底。 往昔的那些日子,她曾经也想成为他的红颜知己,结果却是她以命相搏,最终与他阴阳两隔。 青梅竹马,红颜知己……这两个称呼太沉重,她真的担负不起。 云子缙察觉出她神色有异,立刻知道她想起往事,不由得缄默下来,幽深的眸光凝望着她。 两人都不说话,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愁伤。 仿佛有一道深深的裂痕,弥补上,又撕开,鲜血淋漓。 半晌,云子缙恢复从容不迫的神情,开口道:“嫄儿,有一件事我想问你,你告诉我,静歌是怎么回事,你跟太子之间到底有什么牵绊纠葛?那日太子设宴,你喝醉酒说的那些话,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不要用谎话搪塞我,你如果选择回避,我也可以自己查出来,只是我希望从你的口中听到真相。” 他清冷的眸子里闪过刀锋般的森寒,一字一句都饱含着强大的威压,任是镇定自若的柳若嫄,也几乎在他的质问面前畏缩退阵,溃不成军。 “真相就是——” 柳若嫄其实不想隐瞒他,但一旦将那些痛苦不堪的往事当面说出来,就如同在她结痂的伤疤上再狠狠刺上一刀。 伤痛太深,不堪回首,她恨不得没有经历那段过往,或者能彻底忘掉。 她突然不想说了。 那些事,曾经牵绊她的人是太子,而不是静王。 既然跟他无关,为什么要让他搅和进去? 还嫌事情不够乱吗? 还嫌她活得不够凄惨吗? 柳若嫄深呼一口长气,脸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有些苍凉,“你若有兴趣的话,可以去查一查真相是什么。” 第317章 无法偿还 云子缙的眸光暗了一下,突然拉住她的手,“这两天我去调查过,静歌自幼孤苦无依,被训练成太子身边的密探,送进绮陌红楼当花魁。她在那样的地方吃尽苦头,没活过一天好日子,直到被太子蒙骗赴死,万箭穿心,五马分尸…… 嫄儿,我知道你不想说,不想再提及那些让你受伤难过的往事。但是你现在不是孤单一个人,有我在你身边,以前他们加在你身上的痛苦,我会一点一点为你找回来,谁欠了你的债,我让他们加倍还回来!” 他不仅知道这些,还调查了静歌的身世。 她明明是苏府的小姐,却被颜叶偷偷换走,阴差阳错让苏曼婉取代了她的身份。 这些年苏曼婉跟随清贵妃一起生活,云子缙丝毫没有查探过她,因此对调包的事一无所知。 他之所以如此麻痹,不是因为粗心大意,而是他刻意逃避。 二十多年了,他始终没有搞清楚自己对欢儿的心意,究竟是喜爱,是不舍?还是愧疚,是责任? 他不明白自己的感情,也就无法面对欢儿的重生身份。 因为这个缘故,他又错过她一世…… “你——”柳若嫄凝视云子缙的脸,眼圈渐渐泛红。 她想要看清楚他一些,却被泪花笼成的雾气蒙住双眼,视线变得越发模糊。 半晌,她双眼一闭,泪水滚落下来。 云子缙心如刀割,情不自禁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搂住。 “我知道你受的一切委屈,如果你愿意的话,你也可以重做苏家的继承人,至于苏曼婉,她从哪里来的,就让她回到哪里去。只要有我在,就没有人能威逼你,没有人能欺负你,任何人想从你身上占一点便宜都不行,我不会允许那样的事发生!” 他声音微颤却异常坚定,双臂紧拥着她。 一想到她曾经年幼时流离失所,被一群训练她的人打骂折磨,最后又惨死箭下,他的心痛得几乎快要窒息。 只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让他能永远小心呵护着她。 柳若嫄失神淡笑:“苏曼婉以为我占了她的静王妃位置,其实呢,鸠占鹊巢的人是她,是她抢了静歌的身份……不过再说这些都没用了,绮陌红楼覆灭,花魁静歌已死,苏曼婉仍是苏家大小姐,宫中的苏女医……” 没人知道发生在静歌身上的那些隐秘之事,更没人知道她遭受的冤屈和痛苦。 死掉的人,有谁会关心? 更何况,她还是一个身份低贱的花魁歌舞伎。 “你放心,这一世,无论你是静歌,还是嫄儿,都会得到充充足足的补偿。”云子缙紧拥着她,大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柳若嫄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一双清亮的眸子中氤氲着水光。 “云子缙,你不会明白,有些痛苦加在身上了,永远补偿不了,有些情债已经欠下了,再也还不回来。你欠我的那些,云其祯欠我的那些,早已变成一团烂账,除了在我心底刻下抹不掉的伤痛,什么也没剩下。 所以说,在感情的事情上轻易不要作死,否则只能以死偿还情债!不,死了也无法偿还,毕竟我对你们的性命没有兴趣!” 柳若嫄精致的脸上布满泪痕,方才还是惬意愉悦的心情,瞬间被这一团糟糕的往事染成了灰暗。 云子缙口口声声要替她讨债,但其实他根本没有资格。 若非当年他绝情狠毒,她也不会在重生的路上磕磕绊绊。 他欠她的,比云其祯欠的更多,更甚! 第318章 轴劲一言难尽 “嫄儿,不要落进别人的错中出不来,任何人做过的错事,都由他自己承担后果,而不是让你用这一生来担负,惩罚自己。不管怎么样,我真心希望你过得开心快乐,我为你所做的一切,不仅是要补偿你,还有我对你的喜欢和心疼。” 云子缙声音低沉嘶哑,透着前所未有的诚恳和认真。 他的冷眸中沉淀着一抹幽深的情绪,握紧她冰凉的小手,“如果有一天,我能找到一个机会,用自己的性命证明,我是值得你托付终身的那个人,你愿不愿意试着接受我?” 他问得小心翼翼,眼眸中既带着无尽期盼和希冀,却也害怕柳若嫄当场拒绝。 感情的事永远比任何事更为复杂,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他不擅长这些,却愿意为她有所改变,去尝试全新的情感体验。 柳若嫄的亮眸凝望眼前的男人,突然间觉得他变了,似乎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的他天选之子,是一座千年积沉的冰山,没有温度,缺少感情,目空一切,永远用傲慢淡漠的态度睨视着她。 在他的眼中,她仿佛一个只配竭力讨他欢心的小蠢物。 他对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心情好的话,他会恩赐她一点施舍和怜悯,而且她必须欢喜雀跃地接受,否则就要受到惩罚…… 月观瑢—— 她活过上一世,看透的他就是这样一副令人生厌的嘴脸。 而此时男人却深情注视她,浓烈的感情中透着一股无奈的悲伤,让她有那么一瞬间恍惚,觉得他有些可怜。 不过柳若嫄心里也很清楚,无论他为她做多少事,最终能换来的,大抵只是原谅和感激吧。 让她这一世再次爱上他,那根本就是一个妄念,恐怕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 “云子缙,你这一辈子岁月漫长,完全可以认识不同的人,尝试不同的感情,没必要总是盯着我。你随便拿出来一个身份来,都有大把的闺秀美人愿意死心塌地爱你,义无反顾地嫁给你,你何必死心眼只在一棵树上吊死?”柳若嫄调整情绪,恢复镇定自若的神色和语气。 既然不可能喜欢他,就懒得跟他搞暧昧。 她不想玩什么幼稚的感情游戏。 天地这么大,有趣的事这么多,她才不愿意把心思浪费在男人身上。 云子缙的眸光幽幽一暗,“你不是说过吗,我这个人特别无趣,单调乏味,死板僵化,所以认准了一棵树,只能在上面吊死,换一棵树都做不到。” 柳若嫄:“……” 这男人的轴劲,还真是一言难尽。 “两个人的感情,谁先动了心,谁就注定要受伤,最终一败涂地,难道你不明白吗?”柳若嫄咬牙说道,希望他能即刻顿悟,知难而退。 她已经不记仇了,求放过行吗? 一别两宽好不好吗,何必纠缠在一起,让两人都难受呢? “上一世你先动情,这一世我来动心,嫄儿,你可以拒绝我,不想接受我,但不能强迫我停住追求你。其实我一直都在追逐你,我曾经有过一个绰号叫‘千里追云’,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我唯一追过的女人就是你!” 柳若嫄:“……” 千里追云这茬事,她差点都忘记了。 她扯一扯唇角,闭口不语,目光却浸着一抹冷意。 以前他追逐她,完全为了把她抓回月仙岛,囚禁起来。 跟爱她没有关系吧? 如果他说的爱,是指囚禁和强迫的话,那么这一世,她更要逃避他的追逐。 第319章 宫廷夜宴 黄昏时分,风已渐凉。 有宫女前来禀报,宫廷的夜宴已经准备好,宾客差不多都已经到齐,特请静王和柳大小姐前去赴宴。 云子缙收拾心神,要跟柳若嫄一起相伴前往,参加夜宴。 柳若嫄的心情还有些波动,深深望了一眼男人,犹豫了半晌,最终点头答应他。 她跟他之间的牵绊,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割断的。 况且她现在成了修炼者,以后难免在修炼方面要跟他打交道,毕竟月仙王这座大山,在修炼界是绕不过去的。 柳若嫄不禁有些头疼,她兜兜转转活了三世,逃也逃不掉,还是要面对同一个人。 曾经的孽缘解不开,就要跟他牵扯一辈子。 不过幸好她重新开始修炼,目前等阶虽然不高,但好歹也是有个会法术的修炼者。 他若再像以前一样囚禁她,也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 今世若是重蹈覆辙,她拼力一死,也要让他付出沉痛的代价! 想到这里,柳若嫄反倒感觉一身轻松,眼底浮起笑意。 她辗转三世,体验过最恐怖的生死之劫。 如今她可以淡定自若地活着,也可以从容不迫地赴死。 一个连死都不怕,连命都能豁出去的女人,还怕什么狗男人? …… 两人一起离开芳华殿,相携前去赴宴,到了后宫一处别苑殿宇,发现宴席尚未开始。 “嫄姐姐,你把三哥借给我一下!” 刚一踏进夜宴厅内,只见七皇子云尓昭匆忙跑过来,不由分说把云子缙拉走,两人去僻静地方嘀嘀咕咕说话。 厅堂内摆设了一张张的宴席长桌子,皇帝和贵妃还没出场,早到的宾客们三五成群,聚在一块说话。 柳若嫄默默朝人群扫视一眼,除了进宫的名媛闺秀外,还有朝中的一些重臣,有左右丞相,各部的尚书大人,以及摄政王梅仲庭。 今晚前来赴宴的宾客,有前朝官员和后宫嫔妃,而且由皇帝亲自主持,可见规模非同一般。 人群中,几个官员开怀畅谈,柳若嫄一眼瞥见身穿官服的柳致堂,正在跟同僚大臣们闲聊。 柳致堂也看见她,但显然不愿跟她见面,假装没看见一样,扭过身去跟人说话。 她嘴角扯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嘲笑。 柳大人身为礼部尚书,穿上官服也是相貌堂堂,一身正气凛然,完全看不出半分渣爹的模样。 但想到他在柳府的行径,柳若嫄不由得一阵反胃作呕。 渣爹不想理她,恰巧她也不想理渣爹。 相见两厌,多看一眼都觉得闹心。 柳若嫄转移视线,在人群中找到轻舞公主,跟她一起等候皇帝和清贵妃入席。 轻舞公主穿着一件宫廷绣女亲手刺绣的华服,而柳若嫄的衣裳首饰更是灿若华光,衬着她绝色的姿容,愈发显得明艳夺目,摄人心魄。 两个美人站在一起,顿时吸引了很多后宫嫔妃和名媛闺秀羡慕嫉妒的目光。 轻舞毕竟是公主身份,别人对她的敌意并不强烈。 但柳若嫄只是尚书府小姐,而且又是和离过的女人,她的艳光四射顿时引来很多不满和诋毁。 “一个下堂妇还不安生,她凭什么进宫来?穿得跟花孔雀似的到处招摇,真不要脸!” “那个柳若嫄啊,花招还真不少,听说在宫里睡了三天三夜都不醒,也不晓得她这一觉是怎么睡的,为什么就那么累呢?” “她一来就没好事,拿腔作势让人恶心,恨不得让男人的眼珠子都粘到她身上……” 第320章 令她着迷的盖世英雄 另一边,宫女们鱼贯而入,手中端着托盘,在长席宴桌上摆满美味佳肴。 几个名媛闺秀聚到一起,见孟芊巧进来,顿时抛下柳若嫄,纷纷过去恭维讨好她,想借机巴结上皇后和右丞相府。 孟芊巧的父亲,当朝右丞相孟庆夺,今晚也来参加宫廷夜宴。 虽说孟芊巧只是一个养女,但她在丞相府受尽宠爱,地位和影响力不可小觑。 “孟小姐如此乖巧善良,怪不得让皇后娘娘百般疼爱。” “某些人穿得再华丽,也不过就是一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万万比不上孟小姐气度非凡,秀外慧中!” 孟芊巧穿了一身华贵的黄色锦衣,懒洋洋地应承着,似乎对众女的讨好夸赞满不在意。 她心中惦记的人是静王,巴望他能多看她一眼,至于别人的恭维,她才懒得理会。 为了今天的宫宴,她特地精心打扮,又准备了一剂混合花瓣的熏香,将浑身内外熏得香喷喷的,就是想吸引静王的注意。 只是她从进门开始,就没看见静王的身影。 孟芊巧朝柳若嫄的方向瞥了一眼,见她身边的人不是静王,而是轻舞公主。 还好,还好—— 她微微松开一口气,但心绪仍然忐忑,浮躁烦乱。 等一会夜宴开始,她专门让人安排了靠近静王的席位,只是不知道静王愿不愿意离她近一些。 孟芊巧一颗心都系在静王身上,却不知站在远处的苏曼婉正看着她,脸色不经意露出一抹憎恶的神色。 苏曼婉此时脑海中都是颜叶的模样。 昨夜整个晚上,再加上今日一个白天,她睁眼是颜叶,闭眼仍是颜叶。 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不错,颜叶是她的救命恩人,但她内心深处对他的渴望,绝非是报恩那么简单。 苏曼婉不得不承认,自己骨子里喜欢的男人,就是手段强悍,令她折服的盖世英雄。 就像颜叶那样的人,能轻而易举救她的命,随意给她一瓶疗伤药,都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如果不是颜叶救她,她一身重伤,凄惨零落,今晚根本没法参加夜宴。 颜叶不仅救了她的人,还让她维护住了尊严。 这样的男人,怎能让她不着迷? 她心甘情愿称呼他为“主人”,心里认定自己是他身边独一无二的存在。 但是昨晚当她听见孟芊巧也称呼他“主人”时,苏曼婉的一颗心仿佛被狠狠碾碎,又伤又痛,酸楚无比。 此时她脸色仍有些苍白,但身上的伤痕完全褪尽,根本看不出一点异样。 她远远盯着孟芊巧,眸光中闪动着一抹暗色。 相比对柳若嫄的厌恶之情,她对孟芊巧,更多了几分憎恶和嫉恨。 这两个女人,于她而言,都是不共戴天的死敌—— 苏曼婉的肌肤上沾了臭臭粉的气味,任由她使用熏香和药粉,也无法完全遮盖那一股难以名状的怪味。 为了不惹人厌烦,她尽量站在宴席旁边的角落里,不跟任何人搭讪接触。 她的性子一向清高淡泊,众名媛闺秀见她不合群,也不勉强在她面前凑趣。 这时门外进来几个人,为首的男人一身异域打扮,身穿华丽锦袍,披着黑翼斗篷。 他不仅打扮十分特异,而且神色倨傲,来到众人中间,尤显他的尊贵身份。 “厥茂大人——”众臣纷纷拱手,跟男人殷勤打着招呼。 “那是北滕国的使臣厥茂?”柳若嫄轻声说道,却见身旁的轻舞公主神色有异。 第321章 求而不得 柳若嫄在其他场合见过厥茂几次,知道他是北滕国使臣,但并未接触过此人,对他的事也了解不多。 轻舞捏紧拳头,脸色有些发白,眸光死死盯着厥茂,似乎对他有一股说不出深怨和恨意。 柳若嫄有些诧异,轻舞一向是直爽开朗的性格,平时大大咧咧的,心直口快,很少在她眼眸中能看到这样的情愫。 “那个混蛋,化成灰我都记得他,他做的哪些恶事,一桩桩一件件,罄竹难书!”轻舞声音很低,却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 她没想到在夜宴上见到厥茂,眸子一瞥见那个男人,顿时浑身血液冰冷,仿佛凝固了一般。 所谓的情绪流露,恐怕就是她此刻的状况。 但那不是一腔柔情爱意,而是一股深深的仇恨,几乎可以冰冻她,灼烧她,将她毁得一干二净。 她未婚夫的惨死,她在北滕国所受的屈辱,她遭受的背叛,都与这个男人脱不开关系。 如果此生有机会,她定要将厥茂扒皮抽筋,碎尸万段! 柳若嫄察觉轻舞公主的异样,觉得十分奇怪,连忙紧握住她发抖的手,“你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陪我出去,我想走一走。”轻舞勉强稳住情绪,由柳若嫄陪伴着,一直来到外面的回廊处,深呼吸两下,这才缓过一口气。 “是我嫁到北滕国的那件事情。”轻舞幽幽开口道,“我的未婚夫暴病身亡,两国皇族从未对外说过真正的原因,其实是因为那个混蛋!” “你说厥茂!?”柳若嫄想起刚才她看厥茂的眼神,似有深仇大恨一般,原来跟她未婚夫身亡一事有关。 “我未婚夫虽是北滕国皇子,却不受皇族重视,自幼在定云国皇宫做人质,我与他……也算同病相怜,感情很深。我十岁那年跟他定了婚事,我们都盼着成亲的一天早日来临,因为从此能获得自由和幸福。结果,在北滕使臣迎亲的路上,厥茂害死了他。直至今天,我仍忘不了他满身是血,躺在我怀里的模样,是那个恶魔杀了他,也毁了我一辈子。” 柳若嫄顿时惊呆住了,轻舞娓娓道来,仿佛波澜不惊,但她知道这其中隐藏着多少凶险和残酷。 轻舞公主成亲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而厥茂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在迎亲途中杀死新郎! 当时轻舞年纪那么小,该有多恐惧绝望啊。 原本厥茂跟她无关,但现在牵涉到轻舞公主,柳若嫄心中多了几分暴戾的恨意。 “虽然那人现在身份尊贵,是北滕国的使臣,但我相信恶人自有恶报,坏事做得太多,老天爷自然会收他,看他能嚣张到几时?”柳若嫄安慰她道。 “幸好我已经挺过来了,我以前还担心被困北滕国,再也回不来了,多亏有三哥搭救我,让我不至于客死他乡。” 轻舞眸光闪动,朝柳若嫄笑一笑,突然转移话题道:“我听说这几天你在芳华殿,三哥一直陪在你身边?” 轻舞公主说得有些暧昧,似乎已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 柳若嫄也不隐瞒,微微点头,“的确是有静王护着我,不然的话,我可能不会完好无损地站在你面前。” 轻舞抿嘴一笑,眼眸中透出一抹关切的神色,“我三哥这个人,平时对女人都冷冰冰的,性情一点也不温和,而且永远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人难以靠近。 难得他对你一片深情,无论何时何地都护你周全,我觉得他对你真是上心了。前一阵他还告诉我,他跟你相处得很融洽,你也不再排斥他。 我觉得这样才好嘛,就算当初你入选为静王妃,跟三哥没有感情,但相处这些日子之后,彼此能合得来,不讨厌对方,已经非常难得了。 若嫄,做夫妻无需彼此深爱,也不必刻骨铭心,死去活来,能共同度过一生岁月,相伴到老,就是千载难寻的缘分了。遇到一个合适的人,你要好好珍惜,别像我这样,想守住一段微薄的情意,都求而不得。” 第322章 恶人 听轻舞公主说了这些,柳若嫄沉默了。 她这辈子对当王妃没什么兴趣,跟那个男人的感情再怎么升温,也回不到当初的模样。 就算让她再重新接纳他,其实也不是多大的福分。 轻舞渴求的那些缘分,对她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并不那么重要。 反倒是轻舞…… 柳若嫄转眸望向身边的少女,明明年纪不大,却经历了很多人一辈子没受过的苦楚。 她生在皇族,虽有一个尊贵地位,但自幼丧母,丝毫不受重视,被当做联姻的棋子,却又无辜受伤害。 好容易有一个喜欢的未婚夫,却又惨遭暗害,兄弟姐妹不少,但没感受过半点幸福团圆,说到底也是一个可怜的女孩。 这时别苑宴厅内传来男子肆意的笑声,众大臣都围着厥茂,犹如众星捧月一般,说着恭维讨好的话。 见轻舞脸色不好看,柳若嫄捏一捏她冰凉的手,“多行不义必自毙!放心,恶人不会有好下场。” 轻舞微微点头,拉着她的手,“不用理会这种恶心的人,咱们也该进去了,看看父皇和贵妃娘娘来了没。” 两人一路顺着长廊往回走,还没走到宴会厅,就看见太子跟一个使臣模样的人在说话。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黄昏的余晖洒落最后一抹光亮,树影阴沉地笼罩在云其祯身上。 他站在一棵树下,身影被压得很低,显得神神秘秘的。 “是太子哥哥——”轻舞低声说道,却被柳若嫄一把拉住,两人隐藏到回廊的拐角处。 轻舞自幼过继在皇后膝下,因性情乖巧讨人喜欢,太子对她一向不错,她也觉得自己跟这个哥哥很有感情。 她今年十七岁,只比柳若嫄小了几个月,已经长成一朵娇贵的鲜花。 因为联姻的种种遭遇,皇帝对轻舞心怀愧疚,也嘱咐皇后好好待她。 皇后对待轻舞倒也一点不刻薄,至少在宫人面前对她极为看重。 宫里人都说,皇后没有女儿,这些年早已把轻舞公主当做亲生女儿,视为掌上明珠。 四周寂静一片,柳若嫄拉着轻舞,躲在拐角听太子和使臣谈话。 两人听见谈话的内容,顿时感觉浑身冰凉,不可置信。 柳若嫄眸光一沉,浑身笼起一股肃穆萧杀的暴戾之气,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冲出去将太子暴打一顿! “……厥茂大人说得对,轻舞年纪不小了,还是那么不懂事,守着一个死去的丈夫有什么用,表面上为了维护皇族声誉,其实是想找理由拒绝厥茂大人,她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定云国皇族哪要她立什么贞节牌坊?”云其祯对轻舞的守节有些不满。 北滕国使臣一脸奸笑,“轻舞公主才貌双全,我们厥茂大人早就对她一见钟情,若非大人不想用强,上次公主出嫁路上,就已经抱得美人归。太子殿下若能为厥茂大人助力,劝公主答应婚事,往后殿下跟我们就是一家人,殿下知道我们大人的身份,只要有这层关系,北滕国的王族势力都能帮殿下拉拢过来。” “轻舞她一个柔弱女子,在宫里的靠山只有我母后,要让她答应婚事还不容易?厥茂大人许以她荣华富贵,体面尊位,她一个未婚守寡的丧门星,又怎会不答应?”云其祯不以为然说道。 第323章 混账阴谋 云其祯皱一下眉,继续分析说道:“倒是宸安国那边,也有跟我们定云国联姻的意思,他们嫁过来一个公主,想必也要迎娶一个公主过去。定云国皇族未婚的公主就只有轻舞一人,她如果嫁到宸安国,不是做皇妃就是当王妃,身份地位不可小觑。如果让父皇母后考虑,肯定跟宸安国联姻好处更多。” 他想跟厥茂结成联盟,得到北滕国势力相助,给自己夺得储君之位加一些砝码。 厥茂是北滕国王后的亲弟弟,手中权势不小,若让他娶到轻舞,这条线算是成功搭上了。 原本太子以为,他跟宸安国鸾公主联姻,能获得宸安国皇族的支持,将来继承定云国皇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他派人去宸安国一打听,才发现让他吐血的真相。 原来鸾女并不是皇族血统,只是一个养女,在皇族很不得宠。 因为她跟一个男人有感情纠葛,闹得沸沸扬扬,有损名誉,遭皇族嫌弃才送到定云国来联姻。 而且论及亲缘和辈分关系,鸾女还是当年安贵妃的侄女。 也就是说,她跟云司业是名义的表兄妹。 这就让云其祯非常闹心了。 谁知道这个女人嫁过来,跟他这个丈夫更亲近,还是跟她表哥一条心? 尤其上次鸾女跟云其祯说的那一番话,彻底把他恶心透了。 她居然大言不惭,说联姻只是形式,大婚后要找她喜欢的男人,给他戴绿帽子。 他堂堂一国太子,又是未来的储君,怎能忍受这种待遇? 万一鸾女找的男人是云司业,那就更让他吐血了。 哥俩要一个女人,亲兄弟变干兄弟—— 是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云其祯对鸾女厌恶至极,早就不指望宸安国能助他一臂之力,这才把希望寄托在北滕国一方。 北滕国使臣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太子殿下不必忧心,宸安国是女皇掌政,即便想找一个人去联姻,也是招驸马夫君,而不是迎娶公主皇妃。我们大人一表人才,出身好,相貌好,本领高,跟轻舞公主甚是般配。” 云其祯一听,顿时放下心来,喜不自禁。 宸安国要招驸马? 那简直太妙了! 最好把静王招过去,就不用担心有人跟他抢柳大小姐了。 他脑海中浮现柳若嫄的花容月貌,顿时感觉胸口一阵炙热。 一阵恍惚之后,云其祯脸上又露出忧色,“只不过轻舞发誓要给他以前的夫君守节三年,三年内不理任何人的提亲。最近父皇对轻舞很是看重,她又跟静王、清贵妃走得近,恐怕很难逼迫她嫁给厥茂大人,……这件事有点麻烦。” “联姻大事由父母兄长决定,即便是公主也不能任性,我们来出使之前,王后专门写了一封亲笔信,带给你们皇后娘娘,希望让轻舞公主嫁给厥茂大人当续弦。大人的原配死了好些年,定会疼爱轻舞公主。太子殿下,您与其盼望宸安国提供支持,倒不如眼前的联姻实惠更多。”使臣提醒道。 听到他们商量将轻舞嫁给厥茂,轻舞公主和柳若嫄都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种事,轻舞的眼眸中更是浸透了愤恨之意。 厥茂丧妻十年,府中姬妾美人无数,儿女生了好几个,却一直没找到身份合适人选当续弦。 他如今已是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而轻舞才十七岁,跟他的女儿年纪差不多大。 传闻厥茂性子嚣张跋扈,粗野无礼,喜欢动手打人,是个极为暴躁的狠人。 仗着自己是王后的弟弟,在北滕国以国舅爷自居,是个好色又混账的混世魔王。 轻舞要是嫁给他,还不知得被折磨成什么惨样。 第324章 不重要的棋子 太子和使臣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商讨着怎样将轻舞公主嫁出去,为他谋得更多助力。 柳若嫄这才知道,连轻舞公主的婚事都牵涉权位争夺。 若非云子缙的身份特殊,可以自己选妃,静王的婚事肯定也要卷入皇族联姻,成为一场争权夺位的撕脸大戏! 轻舞听得双手冰凉,浑身瑟瑟发抖,脸上苍白毫无血色。 她这辈子没有母亲,因为联姻,年纪轻轻就守寡,只想留在宫里安安生生活到老,没想到太子还要把她往火坑里送! 这就是她自幼尊敬的太子哥哥,她以为两人的兄妹情有多么深厚。 为了他自己的利益,完全不顾亲妹妹的死活。 柳若嫄此时的心情也是五味杂陈,悲凉一片。 宫中人人都传皇后善待轻舞公主,如果看来也都是假的,如果没有皇后默许,太子怎会如此公然给她拉煤牵线? 指不定皇后和太子背后搞了多少阴谋,陷害设计轻舞公主,只是没人知道而已。 “不行,我要去问问太子,我要去问皇后——”轻舞嘴唇发颤,浑身抖得厉害。 她想冲出去找太子,身子却摇晃着,根本连站都站不稳。 柳若嫄连忙拉住她,将她轻轻揽在怀中,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 她既为轻舞的命运感到悲哀,也痛恨云其祯冷漠无情。 转而想到静歌为太子错付终身,绝望惨死,她心里顿时又狠狠一痛。 云其祯对待亲妹妹尚且如此,又怎能指望他对一个花魁有情有心? 她的心早已凉透。 只是柳若嫄看着轻舞苍白的小脸,一双空洞无神的眸子楚楚可怜,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安慰她才好。 轻舞住在宫中,但宫里是皇后的管辖之地。 在皇后的地盘上,轻舞又能往哪里躲避? 须臾之间,太子跟使臣已经离开,转身去了宴会厅。 当他们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后,轻舞才终于忍耐不住,失声哭了出来。 “他们想这样害我,我就遂了他们的心愿,嫁给那个混蛋之后,我跟他全府上下同归于尽,为我夫君报仇!”轻舞恨得双眸圆睁,眼圈泛红。 柳若嫄见她情绪不稳,这时无法回到别苑宴席去,连忙将她扶到一个僻静地方,语重心长地劝慰一番。 “轻舞,你一定要冷静。太子想把你嫁给那个坏蛋,只是为了获得北滕国的支持,跟那个坏蛋并没有更深的交情和联系。即便你杀了厥茂全府,说是为你夫君报仇了,但你的仇人何止厥茂一人?你死了,太子和皇后还活得好好的,丝毫不受牵连,他们可以再跟其他人联盟,而你只是一个不重要的棋子,白白牺牲了。” 柳若嫄身上透出一股冷峻凛冽之气,“太子无情无义,那老巫婆对你又不安好心,你凭什么要为他们牺牲去死?你若真走了这条路,年纪轻轻香消玉殒,跟一个混蛋同归于尽,可就上了他们的当!” 她双手握住轻舞,眸光中闪出坚毅的神色,“记住,他们不值得你这么做!你要好好活下去,想一想你死去的夫君,他一定希望你活得幸福快乐,绝不要你这么年轻为恶人陪葬!” 轻舞抬头凝望着她,通红的双眼被泪光笼住,升出一层朦胧的雾气。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她喃喃说道。 第325章 脸真大 柳若嫄拿出一块手帕,为她轻轻擦掉泪水,心疼说道:“你先别想这么多,等夜宴结束之后,我们再一起想办法。皇后和太子的权势虽大,但也越不过皇上。人人都说父爱如山,你要相信皇上对你十分珍惜,他是你亲生父亲,绝不会把你嫁给一个混蛋当续弦!” 说完这一番话,连她自己都觉得心里不安,没有一点底气。 她不确定皇帝是否宠爱轻舞,会不会把她往火坑里推。毕竟皇族男子天生性情凉薄,为了利益可以牺牲一切感情。 亲情对普通人来说很重要,但对于皇族,利用亲情联姻,才是换取利益的最佳工具。 但不管怎么说,她把皇帝的名头搬出来,对轻舞是极大的安慰。 毕竟皇帝是她亲爹,宫里以前有四个公主,如今都已经出嫁了,仅剩下轻舞一个公主。 轻舞乖巧听话,又开朗美丽,皇帝再怎么狠心,也该珍惜这么一个甜心小棉袄吧? 柳若嫄一时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暂时这么安慰她。 希望皇帝不要让她失望。 千万不要刚给他铺垫了满满的父爱,转头就打脸了。 轻舞的情绪平缓下来,柳若嫄见时辰不早,拉她去夜宴厅内。 两人进门的时候,席上所有名媛闺秀都看向她,个个都露出嘲弄鄙夷的神情。 早就习惯了这样充满敌意的注视,柳若嫄完全不想理睬,不过她觉得有些纳闷。 这些人看她的眼神太奇怪,她刚才就离开一会儿,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柳若嫄环顾一周,没发现异样之处。 她不再纠结这事,全当眼瞎看不见吧。 她跟轻舞找了一张席桌,两人并排坐下。 这时柳致堂突然走过来,紧蹙眉头,一脸不满地说道:“你方才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半天都没见人影。知不知道你弟弟昨晚出事受重伤了?你是柳家的嫡长女,在宫中不小心谨慎,多照顾你亲弟弟一些,反倒喝得烂醉,冲撞了皇后娘娘。你是怎么当长姐的?配做柳府大小姐吗,柳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柳若嫄:“……” 想起刚才进来时,那群名媛闺秀看她的眼神,此刻顿时明白了,原来都在这等着她呢。 她冷冷看着柳致堂,眸底泛起一抹冷沉的光芒。 柳致堂赶她出府时,说得振振有词,不认她这个女儿,现在却跑到宫里来指责她? 脸可真大! “你妹妹一向规规矩矩,反倒被你用家法打了一顿,错过进宫的好机会,这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又闯了一箩筐的祸!看看你的所作所为,就像个没教养的野丫头,到处生事给柳府抹黑。你跟你妹妹学一学什么叫守礼端庄,什么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行不行?”柳致堂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他的三个儿女都是柳夫人亲生的,各有各的毛病,他都觉得不合心意,但最让他糟心的就是大女儿。 柳空暮虽然年轻不着调,但毕竟是儿子,将来要继承柳府家业的,比女儿重要一万倍。 他刚听说昨夜柳空暮跟战楚风发生意外,两人全身重伤,正在太医院里救治养伤。 他是外臣,按规矩不许进入宫廷太医院,所以不知道柳空暮情况如何,只能干着急。 说到底,都是柳若嫄的错。 她身为长姐不保护弟弟,让他在宫里受了重伤,那就该受到责罚。 若不是今晚夜宴很重要,柳致堂真想上前去,狠揍一顿这个不懂事的女儿! 第326章 伪君子 柳致堂叨咕了一大堆,柳若嫄不想理他,只当他自顾自在放屁。 但他没完没了,又开始拿柳冰瑚跟她做比较,这就过分了。 虽然柳致堂声音不大,宴席上的多数人都没留意,但旁边几桌宾客听得一清二楚。 顿时都对柳若嫄投以鄙夷的目光。 柳致堂极力在众人面前贬低她,这让柳若嫄不能忍了。 她扯一扯唇角,斜眼睨视他一下,冷声说道:“柳大人,请问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柳致堂:“……” 他刚才叽叽呱呱地说了一箩筐,是对牛弹琴? “等会夜宴开场,跟陛下和贵妃娘娘行个礼,你就退下吧,去太医院照顾你弟弟。参加夜宴的都是朝中重臣、名媛闺秀,你一个和离过的下堂妇,没资格参加宴会,继续留在这儿也是丢脸,还让人指着脊梁骨背后骂你。……真是家门不幸,柳家怎么会有你这样脸皮厚的女儿?” 柳致堂又喋喋不休抱怨了一回,恨不得现在就把柳若嫄撵出去。 别人家的女儿都给爹娘争荣耀,偏偏他这个女儿,是专门给爹娘的添堵的。 见柳致堂眉头紧蹙,满脸嫌弃的神色,柳若嫄的眸光中闪出一抹幽深。 她咳嗽两声,清一清嗓子,淡声说道:“柳大人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八成得了健忘症。我已经被柳家赶出家门,另立门户,当初柳大人说没有我这个女儿,怎么突然又给我安排了弟弟妹妹?还说我给柳府丢脸面?究竟我跟柳府是什么关系?柳大人可为我解一解惑?” 她在柳府,没享受到大小姐的权利,反倒要承担长姐的责任。 好处都让二小姐和三少爷得了,骂名都给她扛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是因为看原主好欺负,专找软柿子捏? 原主跟柳家有血缘关系,她因此一再退让,忍受了这么长时间,如果不是这样,早就跳脚怼着柳致堂的脸大骂了。 她一向不是好脾气的,真暴躁起来,无情渣爹,装腔作势的渣妹,恬不知耻的渣弟,统统都灭成渣! “你,你这个不孝之女——”柳致堂气得脸都黄了,因为在皇宫夜宴上不好发作,只能把怒气憋在肚子里。 这时候他若上前打她两耳光,虽解一时之气,但丢脸的还是柳府。 为了柳府颜面,他只能忍了。 柳若嫄眯起双眸,抿一抿嘴,故意嘲讽道:“人家当爹的都觉得自己女儿好,柳大人倒是特立独行,横竖瞧自家女儿不顺眼。大人在官场上八面玲珑,做人圆滑,滴水不漏,从来不说错话,从来不得罪人,怎么说到自家女儿,就满嘴尖酸,挖苦讽刺,无所不用其极?难道柳大人长了两张脸皮?给外人看的一张是温良谦恭的皮,给自家人看的一张是冷漠刻薄的皮?这种人叫什么来着……” 说着,她故意转头看向轻舞,眨一眨眼睛—— 轻舞立马领会,来了一波神助攻,“我知道,叫伪君子!” 她声音响亮,这样一叫出来,全场都安静下来。 所有人表情愕然,都盯着柳致堂,无比惊讶。 礼部尚书在朝中出了名的精明,虚伪又圆滑,众人心知肚明,但从来没人当面指出来。 轻舞公主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等于当场撕开了他的遮羞布。 第327章 一窝一窝生女儿 柳致堂老脸涨红,想发怒又不能。 他是朝廷命官,而轻舞只是一个少女,他不能跟她一般见识。 而且……轻舞还是五公主,他也不敢跟她计较。 他胸口忍着一股闷气,憋得他双手发抖,恶狠狠瞪着柳若嫄,恨不得撕了她。 这,这死丫头—— 等她出宫回府,老子非抽死她不可! 厅内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这时旁边的左丞相突然咳嗽一下,厉声说道:“柳大小姐这副骄纵性子,本官可真是看不惯。父亲管教子女天经地义,即便柳大人言辞不妥,你当女儿的也该认真听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哪有跟父亲顶嘴的道理?你一个闺秀小姐,不端庄守礼,反倒牙尖嘴利,当众不服管教,换了是我的女儿,一定要活活打死,以振家风!” 左丞相是战楚风的父亲,他早知道自家小儿子喜欢柳若嫄,一心要求娶她当妾。 原本丞相府和尚书府算门当户对,柳若嫄不学无术,顽劣蠢笨,娶回来当妾勉强凑合。 但她偏偏跟静王和离,是个下堂妇,这在左丞相看来,名声和身子都已经不干净了。 战楚风是丞相嫡子,身份尊贵,把这样一个女人娶回府当妾,简直辱没丞相府的名声。 所以左丞相一直不同意他娶柳若嫄,没想到这小子偷摸摸给柳府送聘礼。 左丞相气得吹胡子瞪眼,但还是心疼儿子,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战楚风喜欢,把柳若嫄娶回家后,让她跪在祠堂,用家法狠狠收拾几顿,学会伺候丈夫公婆,当一个守妇道的女人。 没想到柳若嫄拒绝了,左丞相听说这事,心里十分郁闷,很不平衡。 他家儿子让柳若嫄当妾,给她多大的脸面,她不感激涕零,乖乖顺从,竟然还敢拒绝。 真是岂有此理! 所以左丞相一见柳若嫄,心里就烦的慌,忍不住想训斥几句。 众官员听了这话,纷纷点头称是。 柳家大小姐性子嚣张,连父亲都敢顶撞,这要是换了别家,早就一耳光扇过去了。 这不孝之女,在家不从父,出嫁不从夫,肯定是个无法无天的泼妇。 众人都知道柳致堂当年是穷书生一个,攀附上太师府的小姐,才有机会飞黄腾达,升迁到今天的位置。 柳致堂虽没有入赘,但大家都认为,他是靠着夫人上位的,所以府中肯定由夫人当家,柳大人说了不算。 正因为这样,连女儿都能骑到爹的头上作威作福,柳致堂当众吃瘪,也不敢吭声。 众官员心中一阵暗叹,不禁有些同情他。 给人当倒插门女婿,真是太惨了! 柳致堂一张老脸涨得更红,左丞相表面上是帮他教训女儿,实际上是打他的脸呢。 这老不死的,太不给他留面子了! “惭愧,惭愧,本官教女无方,让左相笑话了。”他扯一扯唇角,支吾地敷衍道。 柳若嫄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们,这两个老家伙—— 好好的消停日子不过,非得往她手上撞,挨一顿臭骂就舒坦了。 “左丞相大人,你家的女儿命太苦了,动不动就打死。不过我听说你丞相府大小老婆成群,生的女儿也多,别人养女儿都是一个一个,你家养女儿是一窝一窝的,随便打死几个也不在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生几窝预备着。” 柳若嫄发挥她毒舌的潜质,狠狠怼了左丞相。 第328章 不给她留后路 左丞相脸色红一阵黑一阵,他战家乃名门望族,一向重视子嗣,所以多娶妻纳妾,多生孩子。 这本来无可厚非。 但经柳若嫄口中说出来,这事就变味了,好像他堂堂左丞相,整天不干正经事,贪图享乐,在家里一窝窝生孩子。 这让他老脸往哪儿搁!? 左丞相深呼吸一口气,眼眸中闪过一抹阴霾,冷声说道:“柳大小姐傲慢无礼,对尊长不敬,还想嫁进我丞相府当妾?哼,本官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不仅我战府的大门你进不来,在座各位大人府上,想必都不愿娶一个刻薄的女人,你就待在娘家,一辈子嫁不出去吧。” 这番话一说出来,在场众人脸色各异,面面相觑。 左丞相够狠的,这有多大仇多大怨,他一个朝廷命官跟闺中女子硬扛上,还给不给人家留活路? 他身为丞相,权势滔天,在座的众臣多少也要给面子,所以他一句话就切断了柳若嫄的后路。 她嫁进京城官宦豪门是不可能了,连念想都没了。 席中的几个名媛闺秀暗暗窃喜,柳若嫄是第一美人又能怎样? 让她使劲作死吧,京城顶级的家族没人肯娶她,她就只能嫁给三流的小家小户。 给那样的人家当小妾,就她这样的臭名声,非被恶婆婆折磨死不可。 闺秀们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眼神瞥向柳若嫄。 太解气了! 谁让她长得美,谁让她招男人喜欢? 长得好看就是罪过,注定她一辈子命比纸薄,活该! 柳若嫄不知道别人心里想什么,听了左丞相的话,顿时火冒三丈,眸光一寒。 她当场发飙,“战左相你为老不尊,倚老卖老,不仅脸大如斗,脸皮还比城墙厚!本小姐连王妃都不愿当,要给你家蠢儿子当小妾?是我贱还是你贱!?” 麻蛋的,太气人了。 她好好一个人美心善的小仙女,活生生被犯贱的老男人逼成一个悍妇! “你,放肆——”左丞相忍无可忍,拍案而起。 “柳尚书训斥女儿也就罢了,左丞相偏偏要管别人的家事,这是何道理?就算左丞相爱管闲事,也得看看是什么场合。这里是皇宫,不是丞相府。”坐在不远处的云司业突然开口说道。 他身边坐着梅念纯,朝柳若嫄瞅了一眼,十分不屑地转过头去。 云司业是敏王,身份特殊,为了避嫌,他很少跟朝中重臣接触,跟左丞相没有交集,也几乎不来往。 他突然开口助柳若嫄,让左丞相一阵愕然,脸色变化几下,把要说的话都咽回肚子里。 他身居高位这么多年,早已练得老奸巨猾。 跟尚书府发生一点口角,只算是同僚之间私下里的恩怨。 如果敏王牵扯其中,那事情就不简单了。 他不愿为了一个柳若嫄得罪敏王,因此连忙拱手,“敏王殿下,是老臣逾礼了。” 听到云司业开口为她解围,柳若嫄心里一阵感激,微笑着朝他点点头。 她刚要开口,只听梅念纯说道:“尚书大人也该好好管一管你的女儿,名声不好,就该回府闭门思过。跑到宫里来惹是生非,还连累我们敏王府,让外人说柳府大小姐没教养,我们王爷也跟着丢脸!” 柳若嫄:“……” 这画风转得太快,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说谁没教养!”云子缙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身边跟着七皇子和瑞征。 第329章 没白来 云子缙冷着一张脸,目光扫视全场一圈,冰寒的眸光落在梅念纯身上,“本王的人什么样,轮不着敏王妃插嘴指摘!” 瑞征也寒着脸,他主子已经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一帮挨千刀的玩意,趁着王爷不在场,就随意欺负他家王妃。 柳致堂骂柳若嫄也就罢了,毕竟那是她亲爹。 梅念纯以为自己什么身份,竟然敢顺带骂王妃没教养,这不是当众羞辱人吗! 王妃没教养,他家王爷还巴巴地不放手。 明摆着骂王爷没品位,眼瞎! “是啊,口口声声说别人没教养,本公主倒冒昧问一句,二嫂出嫁前是一副什么模样,能让你这么得意忘形,忘了自己当年干的那些事?”轻舞公主突然开口道。 她句句犀利,刺得梅念纯脸色骤变,红一阵白一阵。 梅念纯性子跋扈,以前是出了名的粗野女霸王,到处惹是生非,打架斗殴。 现在京城的街头巷尾还有人说起这些旧事,都嘲讽笑话她,这也是梅念纯揭不过去的一段黑历史。 此时她被轻舞当场揭伤疤,虽然恼火,但毕竟这是在宫里,不方便跟公主撕破脸,于是冷笑道:“我还以为公主金枝玉叶,瞧不惯柳若嫄的行径,没想到还挺护着她。” “本王的女人,由本王自己护着,她有任何不好也有本王担着,你们这些外人敢来踩两脚,就别怪本王翻脸不认人!” 云子缙从方才进来开始,就一脸冷冽寒意,浑身散出上位者的威压,让在场所有人有一种寒蝉若噤之感。 有几个大臣第一次见静王的真面目,都惊得合不拢嘴,简直不敢相信。 这就是传闻中的病弱废物王爷? 看他面若美玉,眼眸如星,器宇轩昂,中气十足,一身凛然霸气,哪里病弱了? 如果这样的人中之龙也称废物的话,那么在座的这些人又算什么? “皇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太监的通传声响起,席中众人连忙整肃起身,恭迎皇帝和贵妃。 清贵妃身着一套明艳的华服,随在皇帝身边,两人一起走进宴席。 各人按尊位等级坐下,宫女们端着各色酒水上来,宴席正式开始。 皇帝气色很好,满面红光,一双眼睛半眯着,偶尔睁开,射出矍铄的精光。 清贵妃保养得当,看起来比皇帝年轻很多,此时坐在皇帝身旁,一双眸子透出清冷而疏离的光芒。 她除了看向柳若嫄时,眼中带着一抹异样的光彩,其余的时间都是一副冷漠表情。 皇后身体抱恙,不能出席今晚的夜宴。 清贵妃陪在皇帝身边,气质雍容,华贵大气,竟有一种母仪天下之感。 皇帝心情极佳,坐下后就伸手搂住清贵妃的腰。 清贵妃瞥他一眼,她一双妩媚的双眼透出清冷的神色,有一种勾魂摄魄的美态,令皇帝情难自禁。 柳若嫄看在眼里,心中暗叫厉害。 怪不得后宫佳丽三千,只有清贵妃独树一帜,敢跟皇后叫板抗衡。 她这一副独特的气质相貌,当真能让皇帝为之动心,神魂颠倒。 夜宴开始之后,皇帝命宫中女伶前来歌舞助兴。 女伶是宫中养的歌舞伎,她们难得见到太子王爷和众大臣,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般,使出浑身解数献宝。 弹琴的、唱歌的、跳舞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都想趁此机会博得某个贵胄男子的欢心。 一朝鱼跃龙门,转眼荣升贵妇。 柳若嫄只跟着众人瞧热闹,时不时鼓一鼓掌。 宫里的美食佳肴好吃,女伶的声音好听,小细腰扭的好看,让她心旷神怡,惬意爽快。 这夜宴她挺喜欢,有吃有喝还能看跳舞,这一趟真没白来! 第330章 全能自恋 皇宫东侧一隅,皇后寝宫。 烛火微弱,皇后半躺在床榻上,蜡黄的脸上透着苍白,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呵呵”声。 她连续大笑了三天,中间用了药物制造昏迷,但仍然没完全止住“笑病”。 此时她已经浑身脱力,双眼凹深,完全笑不出来,却又忍不住发出“呵呵”的笑声。 焕公公守在床榻边,阴鸷的目光晦暗不明。 不远处传来夜宴歌舞乐声,皇后听见顿觉无比刺耳。 “……本宫身体抱恙,他们居然还开夜宴,呵呵呵呵……本宫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了,呵呵呵呵呵……阿焕,去把孟太医找来,呵呵呵呵。”皇后声音嘶哑,连带着发出诡异的笑声。 孟太医是她本家的近亲,也是她在宫中的心腹之一。 回想起那天在花园亭子里,她差一点被静王气得吐血,回来又染上怪异的笑病,皇后的双眼中泛出一抹阴狠的光芒。 这些年来,她对敏王保持警惕,一心想除掉跟太子争夺储君之位的云司业,但却丝毫没有理会过静王。 她一向瞧不起静王。 云子缙,一个病怏怏的废物王爷,在她眼中根本不够看。 虽然她时不时跟清贵妃产生些摩擦,但那个女人一向性子清冷,对权势没有欲望,所以根本影响不到她。 她贵为皇后,背后有势力强大的娘家支撑,整个后宫中没人能跟她抗衡。 可是如今,她被一个小小的王爷给算计了。 皇后在床上躺了三天,已经彻底明白过来,她得的笑病一定跟云子缙有关。 那个不起眼的静王,恐怕是一个隐藏的强者。 这么多年躲在暗处积蓄势力,云子缙藏得够深的。 但是皇后并不忌惮他,毕竟这些年她娘家权势滔天,对定云国的影响力根深蒂固。 连皇帝都要退让三分,区区一个静王,他自身的本事再大,奈何没有一个靠山为他撑腰。 皇后嘴角勾起一抹恨意,今晚的夜宴,她不能跟皇帝一起参加,倒便宜了那个清贵妃。 “好啊,本宫给他们送一份大礼,呵呵呵呵……让他们好好享受一下夜宴!”皇后看着匆忙进来的孟太医,嘶哑着声音说道。 …… 宫廷夜宴上。 一群舞女们正在宴厅中翩然起舞,窈窕美妙的身段令在场男宾客魂不守舍,意荡神摇。 夜宴的席位是双人席桌,宾客两两坐在一起。 柳若嫄跟轻舞坐在一席,旁边的位置是云子缙跟七皇子。 她朝对面的席桌上看过去,见苏曼婉跟孟芊巧坐在一起,两人全程无交流,只是苏曼婉面色有些苍白,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柳若嫄想起昨晚遭雷劈的事,苏曼婉最终被颜叶带走,八成是颜叶给她用药了。 颜叶是药仙谷弟子,医术药术天下无双。 不然苏曼婉浑身伤痕,也不会痊愈得这么快。 她跟柳空暮和战楚风伤得差不多,而那两个人,此刻还躺在太医院里呢。 苏曼婉的宴桌旁边,太子单独一桌,他旁边的鸾公主面戴黑纱,也是自己一个人坐着。 两人虽是未婚夫妻,但大婚之前依礼节不便见面。 所以各自独占一张宴桌,鸾女专门用面纱遮脸,以示守礼避嫌。 “那个恶心人的混蛋,一直往这边看,真让人作呕,我都吃不下东西。”轻舞愤懑说道。 她对面坐着厥茂,喝了几杯酒之后,目光肆无忌惮地看着轻舞,色眯眯的眼神恨不得将她浑身剥光。 柳若嫄眸底光芒一深,冷声说道:“别理他,我保证他什么也看不到!” 说罢,从戒指里拿出一枚阵旗,暗中为轻舞布了一个隐匿阵法。 这是她元神苏醒后第一次用阵旗布阵,手法还比较生疏,但把身形隐匿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阵法专门针对厥茂,把他从轻舞的视线中剔除,同时,厥茂坐在对面也看不见轻舞。 “三嫂你太厉害,这下子好了,不用看着恶心吃不下饭了。”轻舞惊奇地发现,对面的座位一团白雾朦胧,什么人影也没有。 厥茂在对面的席位上喝酒,正喝得微醺,一抬头发现轻舞不见了。 对面原本轻舞坐的位置,此时空无一人。 厥茂:“……” 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怎么没看见? 宴厅中间,一群美女们在跳舞,云子缙一直关注着柳若嫄,发现她在偷偷布阵。 他正闲极无聊,此刻不方便隔着宴桌对她说话,于是开启神识,跟布阵的小女人进行交流。 云子缙:“嫄儿,你这阵法有点简陋了。” 柳若嫄:“……你不叨叨,没人当你是死人。” 云子缙:“本王是布阵大神,你需要学什么,我教你。” 柳若嫄:“我需要你闭嘴!” 云子缙:“……那咱们换个话题。嫄儿,这些跳舞的女人没什么好看,不如你转过头来,多看看我。” 柳若嫄不想搭理他:“……你喝多了是吗?” 云子缙:“本王在簪花盛宴上看过你跳舞,再看这些人,简直乏味至极。有机会你单独为本王表演一下才艺,行吗?” 柳若嫄:“……滚一边去,我不会才艺,你如果真让我表演,我也不介意踢你一脚!” 云子缙:“打是亲骂是爱,踢我一脚是柔情蜜意,我一点也不介意。” 柳若嫄转头狠狠瞪他一眼。 这嘴太贱了,真想抽死他。 以前这男人多高冷多傲慢,还让她迷恋得不行,现在怎么变成一个脑抽二傻子了? 场中的舞女们跳得欢畅,有几个美人不时地朝静王抛着媚眼。 云子缙岿然不动,表情淡漠,自顾自地悠哉喝酒。 柳若嫄眸光微微一凝,这些不矜持的女人,眼睛都带钩子?恨不得把静王的衣裳撕开? 柳若嫄保持淡定,开启神识:“云子缙,你以前从来不参加这样的夜宴,今晚难得来一次,有没有看上的美人?我跟清贵妃说一声,让她给你送到静王府去。” 给狗男人府里多塞几个美人,他的二傻子病可能就治愈了。 云子缙:“本王确实看上了一个美人,很希望她今晚就跟我回王府,要不你帮我个忙?” 柳若嫄:“你看上哪个美人了?我帮你劝劝她。” 云子缙:“……劝什么?” 柳若嫄:“告诉她静王虽然矬了点,人也挺怂包的,还有阴郁病,但一张脸还能看。” 云子缙:“……也是,本王除了有钱有权有本事,也就剩下一张脸了。” 柳若嫄:“我终于知道这么多年,你的病症所在了。” 云子缙:“什么意思?” 柳若嫄:“你全能自恋,是病,得多吃药。” 云子缙:“……” 第331章 表孝心 两人正有来有往地用神识交流,突然门外一个太监哑着嗓子叫道:“报——孟太医有要事启禀!” 随后孟太医步履匆匆进了宴厅,身后跟着两个太医助手,抬着一个盛满水的铜盆进来。 三人的神色十分肃穆,一进来之后就下跪给皇帝请安。 皇帝皱一皱眉头,抬手命乐声停止,舞女退下。 众宾客都有些愕然,这夜宴歌舞升平的欢愉时刻,太医突然跑过来干什么? 而且还带了一个大铜盆,看起来就不像好事。 “臣给皇上、贵妃娘娘请安。”孟太医行过礼,缓缓起身,目光环顾扫视在场宾客。 众宾客一头雾水,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孟太医,到底有什么要紧事?”皇帝有些不悦问道。 今晚宫廷夜宴,宾客中不仅有朝中重臣,还有外来使臣,突然被孟太医中途打断了,会让人觉得十分失礼。 “启禀皇上,臣刚从去了皇后寝宫,为皇后娘娘开了一剂药方,需在今夜子时用百种药材沐浴浸泡,皇后娘娘的贵体便可痊愈。”孟太医目光一沉,扫向敏王和静王这边的席桌,“只是……” 皇后得了大笑的怪病,这件事已经传得宫城内外皆知。 此时众宾客一听孟太医的禀报,就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皇后一连病了三天,凤体抱恙,太医们都束手无策,而今晚偏偏开出来一剂药方,用百药沐浴治病就能痊愈。 宾客们都是精明的人,官场后宫那些事,人人心里都明白。 看来药方只是一个借口,皇后不满宫廷开夜宴,而且是清贵妃陪同皇帝赴宴,她心里无法平衡,所以要来个下马威。 皇帝也猜到皇后的想法,皱一皱眉头,强忍下一股闷气,冷声问道:“既然如此,孟太医不去皇后寝宫治病,来宴席上做什么?” 孟太医不慌不忙,指一下地上放的铜盆,说道:“药方需用一剂药引子,是几位皇子王爷的孝心,才可管用。” “皇子王爷的孝心?皇后是说……几位皇子王爷?” “什么意思,孝心怎么做药引子? “这简直闻所未闻——”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还是搞不明白孟太医说的“孝心做药引”是怎么回事。 “各位皇子王爷主动把血滴在这铜盆里,以表孝心,拿去给皇后娘娘沐浴的药汤做药引子,经过今晚一整夜沐浴浸泡,皇后娘娘的凤体就痊愈了。”孟太医解释道。 众宾客:“……” 这话一听就像胡说八道,难为孟太医说得一本正经。 众人的目光聚在那个大铜盆上,见里面盛满了清水。 皇子们往铜盆里滴血,这么大的一个铜盆,如果只是滴上几滴血,很快就被清水覆没了,根本显不出什么。 要是真展示孝心,至少得放半碗血才行。 皇后这手段,够狠辣! 宾客们能想到这些,几个皇子王爷也自然都想到了。 云子缙淡定自若地喝着酒,好像事情跟他无关一样。 云司业已经变了脸色,勉强控制住情绪,表面看上去还算镇定。 七皇子云尓昭吓得面色苍白,嘴唇直哆嗦,拉着云子缙的衣角,“三哥,三哥救我——” “我好害怕!”他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顿时红了,滚出点点泪花,一时之间又惊又怒,急火攻心,眼皮一翻晕过去了。 众人:“……” 这七皇子的孝心,连芝麻绿豆大都木有。 主动滴血才算有孝心,像七皇子这样的怂货,已经吓晕了,总不能给他腕上来一刀。 被动挨刀待宰的小羊羔,好可怜的样子。 众宾客不仅可怜七皇子,还挺同情敏王和静王。 明明不是皇后亲生的儿子,却要被迫流血表孝心,这上哪说理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割腕滴血就得受千夫所指。 不孝的骂名谁也担负不起。 “皇后这药引子果然妙极了,本王先来表孝心,太子和敏王随后。”云子缙突然起身,笑眯眯说道。 被点名的云其祯:“……跟本太子有关系吗?” 孟太医刚才不是说皇子王爷吗? 本太子是太子啊,不在表孝心范围内吧! 云司业凝一凝神,也从宴桌上起身,来到铜盆旁边,眸光朝云其祯身上一扫。 他嘲讽说道:“太子是皇后娘娘亲生的,孝心日月可鉴,趁着诸位贵宾都在,太子殿下可得好好表现表现才行。” 只要能把太子拉下场,他损失一点血也无所谓。 云其祯又尴尬又气恼,见众人的目光都聚在他身上,不由得脸上发烫,阴鸷的目光狠狠瞪了孟太医一眼。 母后跟太医搞什么鬼,好好一个夜宴,多看看美女跳舞不香吗,偏要搞幺蛾子,这都乱套了,真够糟心的! 孟太医:“……” 太子你别瞪眼,你亲娘皇后出的主意,臣是无辜的。 云其祯无奈,只好磨磨蹭蹭来到铜盆跟前,拿了一把小刀,轻轻在指尖划了一下,两滴血滚落进铜盆中,瞬间融入清水里。 旁边的云子缙眸光深邃,嘴角抿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柳若嫄一看他那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就明白这狗男人没安好心,要暗中作弊。 他戒指里养了一头小乳猪,这下子能派上用场了。 果然,云子缙拿了一柄匕首,装模作样用力割了一刀,手指上汩汩流血,全滴在铜盆里。 “嘶——” 众宾客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流出的血。 这血是滴出来的吗,简直像水龙一样流啊。 不要钱吗? 这得多大的孝心啊—— 云其祯:“……” 云司业:“……” 两人对视一眼,面容扭曲了,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静王是不是忘记吃药了?还是吃药吃多了? 真特么疯了—— 他们该怎么办?跟他一起疯吗? 柳若嫄也觉得一阵心凉,默默为小乳猪点根白蜡烛,默哀片刻。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在空间里当猪也不容易啊。 管你是小乳猪还是花雕猪,都是挨刀子的猪—— 她忍不住用神识怼他道:“你这狠心的男人,刚才一刀下去,是不是把猪耳朵割下来了?” 云子缙:“稍安勿躁,本王只是把小乳猪变太监猪了。” 柳若嫄:“……” 云其祯看见云子缙割手指,流了那么多血,居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他简直想骂人了。 果然是疯子、疯子、疯子! 他脸上抽搐两下,这时骑虎难下了,只好拿刀子狠狠在手掌心一割,鲜血如注般流进铜盆里。 云司业也如法炮制,眼看自己的血白白流出去,心里不是滋味,堵得要命。 对面这两人,一个是亲儿子,一个是病疯子,流血也就流了。 他好好一个正常人,凭什么陪那两个家伙一块受罪? 早知道白流这么多血,他刚才还不如学七皇子,一闭眼晕过去算了。 也不用这么心疼! 第332章 谁的后裔? 三股血液从铜盆的边缘流进去,很快蔓延开来,往水盆中间聚拢。 眼看要汇聚到一块时,突然间三团血水停止蔓延,仿佛拒绝融合一般,泾渭分明。 众人:“……” 什么情况? 亲兄弟的血,怎么会相互排斥? 看起来拒绝融合? 难道……太子王爷不是亲兄弟? 众人瞠目结舌看着水盆里的血液,全场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显然所有人都想到这个问题,皇帝皱紧眉头,死死盯着水盆,脸色晦暗不明,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云司业有些愕然,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而云其祯一双鹰眼透出阴鸷的光芒,看着水盆中的三股血液,渐渐变了脸色。 定云国有滴血认亲的古老办法。 父子的血液可以融合,亲兄弟的血也能部分相融,绝不会出现互相排斥的现象。 现在水盆里三股血液拒绝相融,互相排斥。 很显然,这就意味着,三股血液没有亲缘关系。 但是太子、敏王、静王,明明是亲兄弟—— 这种情况谁也没料到,一时之间,所有人的脑子都懵了。 待他们回过神来,不由得暗暗心惊。 如果三人不是亲兄弟,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宫廷秘辛不可外传,万一皇帝恼羞成怒,今晚参加夜宴的人,都得被杀头灭口。 众宾客浑身发寒,直冒冷汗,半醉的酒意也全都吓醒了。 柳若嫄在席中看热闹,突然一见这样的场面,也觉得惊讶不已。 她眸光瞥向云子缙,见他一脸波澜不惊的表情,好像眼前发生的一切跟他无关,也毫不在意。 他不是皇帝的儿子,而且刚才用的是猪血,不相融是很正常的。 但是云其祯和云司业—— 就算他们是同父异母,也来自同一血缘。 而且云氏一族是月仙王扶持的皇族,血统特殊,非常纯正,绝不会出现这种的问题。 柳若嫄忍不住用神识问道:“云子缙,他们亲兄弟的血怎么会排斥?出现这么诡异的情况,是不是你搞的鬼?” 云子缙抿紧唇角,神色中透着高深莫测,用神识答道:“我只是用了猪血,他们两人的血跟我无关。混淆皇族血统,真假难辨,云其祯和云司业,有一个不是定云国皇族后裔!” 柳若嫄:“……” 太子是皇后亲生的,敏王是安贵妃亲生的。 如果不是皇族后裔,又是谁的后裔? 这问题太复杂了,伤脑筋。 “此事实在怪异,臣恳请皇上命太医院仔细明察。”右丞相孟庆夺突然说道。 他是老右丞相的儿子,皇后的亲哥哥,也是太子的亲舅舅。 此时突然见水盆中血液不融,立即怀疑敏王和静王的身世。 他对太子有绝对信心,皇后绝对不会给皇帝戴绿帽,生出一个不剩皇族血统的孽种。 但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孟庆夺也不敢妄下结论,因此请旨召太医院明察。 在场的孟太医也傻眼了,他奉皇后的旨意,故意来夜宴上找茬,只为了让清贵妃、静王和敏王这些人堵心。 没想到三股血滴进水盆里,却闹出这样一出意外来。 孟太医在太医院多年,既是皇后的本家亲戚,又是皇后在宫中的亲信,对后宫秘辛多少有些了解。 他经常出入皇后寝宫,知道皇后暗自养了男宠,而且总管太监焕公公,就是个伪装太监的男人。 这些事顷刻间浮现在孟太医脑中,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把他惊得面色惨白。 太子的亲爹究竟是不是皇帝,这个……真不好说。 第333章 滴血认亲 孟庆夺的话一说出来,全场都呆住了。 这种事能公开揭出来吗,不是存心找死吗? 这右丞相,真会给皇帝出难题。 无论明察的结果如何,都难免爆出一桩无法掩饰的丑事,让皇族的颜面往哪儿搁? 皇帝也是人,不要脸的吗? 众宾客暗暗摇头,在朝廷中人人都知道,右丞相智商不够用,情商还有点低。 大家偷偷在暗中叫他“孟傻子”,他自以为聪明而已。 仗着是老丞相的儿子,又有皇后做靠山,才让他升到这个位置。 说到底,孟庆夺是依靠孟家在定云国的积累权势,自己没什么真本事。 众人都默不作声,假装没听见孟庆夺请旨。 皇帝低头不语,眉心紧皱,显然也对这件事非常头疼。 一旁的孟太医惶恐不安,事情闹大了,已经不受控制了。 该怎么办啊? 他跟右丞相都是孟家的人,可皇后的这位哥哥,明显是个蠢憨憨。 孟庆夺见全场人沉默,觉得十分意外。 这是什么表现? 他身为右丞相为皇族血统着想,请旨召太医院明察此事,难道众位同僚不应该支持他吗? 怎么没人应和一声? 太不给面子了! 场面正尴尬时,摄政王梅仲庭突然哈哈笑道:“右丞相言重了,明明只是小事一桩,何必找太医院掺和进来?自古滴血认亲并不完全可靠,亲生父子的血液不一定相融,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血液也可能融合。本王征战多年,兵营里流血的事情经常发生,血液相融不相融的状况见得太多,右丞相不必小题大做。” 众宾客愣住,面面相觑,不知道梅仲庭说的话是真是假。 不过他这一番话说出来,让皇帝的脸色好看很多,众人的心里负担也减轻了不少。 论情商,还是摄政王更胜一筹。 孟庆夺皱一皱眉,显然不信梅仲庭的话,而且对他反驳自己有些不满,“摄政王口说无凭,可有什么证据?” 众宾客:“……” 右丞相不仅情商低,还一根筋! 梅仲庭脸色微沉,眸子里闪动着幽深不明的光芒,半晌笑道:“既然右丞相想要看证据,本王就随意从席中找几个人,滴血试一试看,血液到底相不相融。还请皇上准许微臣做尝试。” “准了。”皇帝神色阴晴不定,看向右丞相的目光充满不悦。 这么没有眼色的丞相,留在朝中就是给人添堵的! 宫女奉命端来两碗清水,给众人展示看。 柳若嫄十分好奇,摄政王怎会如此肯定,尝试过后一定能拿出证据? 云子缙见她瞪大眼睛,专心致志吃瓜,不由得觉得好笑。 他用神识提醒道:“嫄儿,你已经突破黄阶了,要不要试一试灵力?” 修炼者的灵力和法术都要勤加操练,不然黄阶也只是一个虚名,没有真正的实力,过不了多久就废成普通人了。 柳若嫄默默点头,觉得有些道理,她暗自从空间中拿出一颗丹药,在手中捏成细粉。 丹药是她从太子府拿的,名为“过血丹”,是修炼者清除血液中杂质的一种丹药。 这种丹药还有一个额外的功用,就是能分辨出两种以上至亲血缘关系。 梅仲庭走到宴厅中间,用匕首刺破手指,血液滴入碗中。 “本王只有一个女儿,如此向诸位展示,亲生父女的血液是否完全相融。”说着,梅仲庭示意一下席中的梅念纯,让她滴血在碗中。 柳若嫄趁众人的注意力在梅仲庭身上,暗搓搓从指间射出一道灵力。 “嗖——” 一道灵力闪过,丹药粉末射入碗中。 “爹爹,女儿有孕在身呢。”梅念纯不太高兴,低声抱怨一句。 她本来不乐意滴血,但当着众人的面,为了表现她对父亲的孝心,只得起身刺破手指。 两股血液落在碗中,水波立即微微震动起来。 紧接着两股血液互相排斥,出现泾渭分明的状况。 “这么神奇!” “原来亲生父女的血液也不一定相融。” 众人没见过这样的事情,都万分惊异。 两人的血液滴在碗中不相融,但梅仲庭和梅念纯两人,绝对是亲父女的关系,这一点没人质疑。 摄政王骄纵宠爱独生女儿,整个京城的人有目共睹,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何况父女俩的性情十分相似,都是霸道无礼的暴脾气,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的神情状态,一看就是亲父女。 众宾客又诧异又感慨,对梅仲庭的话多信了几分。 柳若嫄拢紧衣袖,脸上不动声色,但心中已经惊涛骇浪。 人的眼睛可以看错,但丹药不会有错。 方才“过血丹”粉末射入碗中,瞬间将两道血液分开,她作为修炼者,已经用灵力感受到水波的震荡和变化。 “过血丹”将其中一股血液当做杂质分离,这说明两人不是亲人,没有血缘关系。 也就是说,梅念纯不是摄政王的亲生女儿。 这个结论震惊了柳若嫄。 梅念纯肯定不知道这件事,但梅仲庭一定心知肚明。 柳若嫄看向梅仲庭,顿时生出警惕,看来他滴血认亲的举动,是别有用意的。 果然,梅仲庭眸中闪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暗芒,随即掩饰过去,又微微笑道:“右丞相也可以试试,本王请席中的两位姑娘帮忙。” 孟庆夺愕然愣住,不知道该怎样应答。 梅仲庭转头看向孟芊巧的席桌,见苏曼婉跟她坐在一起,于是笑着说道:“就让孟小姐和苏女医试试吧。” 众人:“……” 在场的宾客都知道,孟芊巧是孟庆夺收养的养女,两人没有血缘关系。 而苏曼婉跟孟家,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一点关系都没有。 柳若嫄露出一抹玩味的神色,看着右丞相的表情。 有意思了—— 右丞相似乎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孟庆夺的脸上微微变色,见众人都看他,不得不点头答应:“好,就按摄政王说的办吧。” 他双拳攥紧,勉强控制住波动的情绪。 他万万没想到,梅仲庭让他跟孟芊巧滴血。 她名义上是孟府的养女,但其实是—— 孟庆夺咬紧压根,这时他后悔死了。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完全失去了控制,他又何必多嘴,去管皇后和太子的闲事? 果然应了那句老话,偷鸡不成蚀把米。 万一孟芊巧的真实身份暴露出来,又会引起一堆不必要的麻烦。 说不定还连累整个孟府,还有他这右丞相的位置,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第334章 右丞相之女 宫女捧来水碗。 孟庆夺先起身,随后孟芊巧和苏曼婉跟上,三人将指尖刺破,血液滴入水中。 众人都屏住呼吸,瞪大眼睛,柳若嫄趁机射出一道灵力,将“过血丹”粉末撒入碗中。 水波微颤起来,但没人发现异样。 柳若嫄心中窃喜,完美! 依照这种灵力水平,她可以在远处暗中动手脚。 看到不顺眼的,随时随地下个毒。 无声无息。 轻而易举。 不露一点痕迹。 这时众人发出惊呼,只见碗中三股血液迅速向中间靠拢,转眼之间汇聚一起,完全相融。 “嘶——”柳若嫄眯起眼睛。 真没想到啊,吃这么一个大瓜! 孟庆夺、孟芊巧和苏曼婉看着碗中,也都愣怔住了。 苏曼婉自幼学医,对滴血认亲的古法并不陌生。 她明明是苏太医的嫡女,苏家唯一的血脉,怎么跟孟庆夺的血液融合了? 孟芊巧则是另外一番心思,她从小被丞相府收养,虽享受荣华富贵,又有父母兄长宠爱,但总觉得美中不足。 她不止一次幻想,如果自己是孟家真正的大小姐就好了。 此时见她的血液跟孟庆夺相融,不由得十分欣喜,虽然不是亲生女儿,但血液相融了,也说明他们父女缘分不浅。 “相融了,相融了,真是意想不到!” “我就说嘛,血亲一事用滴血的法子,都是荒谬的无稽之谈。” 众人议论纷纷,都觉得不可思议,连皇帝和清贵妃都看愣住了。 三人没有血缘关系,血液竟然融合了? 这滴血认亲的古老法子,简直太不靠谱! 柳若嫄脸上抽搐一下,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 太意外了,她没想到啊,孟庆夺有两个亲生女儿,一个是孟芊巧,一个是苏曼婉。 孟芊巧和苏曼婉是亲姐妹俩? 这…… 柳若嫄有点发懵,皇亲贵胄的秘辛内幕太复杂,不是她的脑子能想明白的。 眼见试验的结果,皇帝揪起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点头赞许道:“摄政王走南闯北,见识广博,朕今日是大开眼界了。来人,赏摄政王黄金百两,锦缎百匹。” “多谢皇上赏赐!”摄政王谢恩道。 梅仲庭做这两轮试验,是为皇帝解围,也安慰了众宾客,给所有人都找了合理的台阶下。 结果皆大欢喜。 只有柳若嫄心中五味杂陈,满是疑惑。 她曾是药仙王之女,无论滴血认亲的古法,还是对“过血丹”的用途,都有一定了解。 滴血认亲虽不是百发百中,但命中率很高,至亲血液融合,结果是八九不离十。 再加上一剂过血丹,得到的结果是一百分的正确。 可摄政王这一波操作,故意当众展示给人看,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简直让人糊涂了。 过程看似合情合理,却让她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之感。 没错—— 怪异的地方在于,梅仲庭太刻意了。 摄政王用了女儿梅念纯的血液,又挖了个坑让孟庆夺跳,这举动十分刻意。 最关键的一点是,梅仲庭平时张扬跋扈,外表性情粗鲁,内芯老奸巨猾,巴不得在一旁看热闹,绝不会插手皇族的事。 他突然站出来解围,看上去多管闲事,其实为了掩饰什么。 或者为了保护某个人。 云子缙也想到这一点,他眸光微沉,泛出隐隐的幽暗光芒。 他用神识跟柳若嫄交流:“很有意思,梅仲庭费尽心机搞这一出滴血认亲,却是错漏百出,欲盖弥彰了。” 柳若嫄凝眸沉思,微微点头。 她只想趁机练一下灵力,没想到看了一场精彩纷呈的好戏。 不过这一场滴血认亲的戏码跟她没关系,她完全是吃瓜看热闹,跟着众人随便八卦一下。 “右丞相也不简单,这老家伙很有问题。”云子缙突然用神识提醒道。 柳若嫄抬眸看向孟庆夺。 果然,他眼神飘忽不定,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沉,透着一抹惊讶,转而陷入沉思。 柳若嫄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当年苏家遭难,苏家小姐被颜叶替换,真千金是静歌,假千金是现在的苏曼婉。 而丞相府当年丢了一个女儿,看来是颜叶偷走的。 苏曼婉,是右丞相的女儿,也是皇后的亲侄女! 第335章 女人善变 摄政王领了赏赐,回到宴席的座位上,笑容中不经意流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神色。 太子和敏王也依次归坐,倒一杯酒喝下,大有虚惊一场的感觉。 云子缙仍站在原地,眸光在宴厅中扫视了一周,最后落在孟太医身上,对他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孟太医心虚冒汗:“……” “依照孟太医的要求,我们表了孝心,药引子已经拿到,孟太医还不快去服侍皇后用药?万一误了时辰,药引子用不上,岂不是枉费了太子王爷的一片孝心?”云子缙双手背后,黑亮的眸光透出凛冽的寒意,幽声说道。 孟太医浑身打一个冷颤,“请静王殿下放心,下官这就去皇后娘娘寝宫送药引。” 他吩咐两个太医助手抬起铜盆,大半盆清水中混杂着太子和王爷的血液,染成淡红色的血水显得有些浑浊。 药引子只是一个借口,是皇后想出来刁难皇子王爷的。 皇后用百药沐浴,根本无需什么药引子。 孟太医扯一扯嘴角,这盆血水有点瘆人,千万不能送进皇后寝宫。 等会儿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血水倒了便是。 神不知鬼不觉,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 两个助手抬着铜盆跟在后面,孟太医转身要往宴厅外走。 “慢着——”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清贵妃从座位上站起来,“难得太子和王爷一片孝心,得了这一剂药引,本宫替皇后深感欣慰。皇后凤体欠安,用药事关重大,本宫亲自送药引去皇后寝宫,亲眼看见孟太医把药引用上了,本宫才能放心。” 孟太医愣住。 在场众人表情各异,谁也没想到清贵妃会突然开口。 清贵妃跟皇后向来不和睦,两人明争暗斗二十年,皇后不止一次暗害清贵妃,但从未得手过。 宫里宫外都有过类似的传闻,清贵妃不仅运气好,而且还是皇后的克星。 每次皇后设计暗害她,什么便宜也捞不着,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 所以清贵妃在人们心目中的印象,是一个神秘清冷、高深莫测的女人,是传说般的存在。 这时清贵妃突然“关心”皇后的病情,让众人感到诧异,根本摸不到头脑。 “请贵妃娘娘放心,下官服侍皇后娘娘用药,绝不会有半点纰漏。”孟太医干笑道:“贵妃娘娘不必亲自去皇后娘娘的寝宫,万一过了病气就麻烦了。” 他不能让清贵妃去探望皇后,那不是没事找事? 这时皇帝突然出声,他眸光闪动,带着温情的眼神看着清贵妃,“既然贵妃关心皇后,就过去看看吧。” 孟太医:“……” 皇上火上浇油? 他太难了。 清贵妃走到孟太医跟前,清冷的眸子看他两眼,然后瞥向左右两侧的宴桌上。 “轻舞公主跟本宫一起去,到皇后面前表一表孝心。” 清贵妃的目光又转向鸾女,“鸾公主也随本宫去吧,皇后若见到未来儿媳去探望她,心里一高兴,病症一定能很快痊愈。” 轻舞和鸾女先是一愣,随后起身答应,向皇帝行一个礼,然后随着清贵妃离开。 席桌前,正在喝酒的厥茂一脸迷茫。 他方才看向轻舞公主,视线一直模糊不清,好像看一个缥缈不实的虚影。 他眼睛出毛病了? 还是喝酒喝太多,连美人都看不清了? 柳若嫄瞅着厥茂那一副令人生厌的面孔,不由得一阵作呕,替轻舞觉得心烦。 像厥茂这样的身份地位,少不了有高手保护,说不定是一些修炼者做保镖。 如果不是这样,她非让厥茂尝一尝她的厉害不可。 柳若嫄暗下决心,等她把法术练得强一些,就拿厥茂开刀祭器。 “你想什么呢,想得那么专注?”一股清雅的青檀淡香气拂来,云子缙不知什么时候坐到她身边,抬手拿起酒壶,为她倒了一杯酒。 “我在想,你怎么放那个太医回去了?那点血水什么用处也没有,岂不是白白浪费了王爷的孝心?”柳若嫄眸中带一抹笑,故意调侃他。 不仅浪费了孝心,还浪费了一泡猪血。 “咳咳——”云子缙抬手在唇边干咳两声,深眸闪动,轻声说道:“我给血水加了一点料,明天就有好戏看了。” 柳若嫄:“……你又干了什么坏事?” 这家伙一刻也不消停。 她微微侧头,皱眉瞅着他,想重新看清楚这个男人。 明明他以前是个安静如鸡的美男子,现在为什么变成事精了? “没什么,皇后不是想治愈‘笑病’吗,我就给她治好,让她以后再也笑不出来。”云子缙轻描淡写说道。 “好吧,这对你来说,确实不是什么难事。”柳若嫄由衷感慨道。 这些都是小打小闹的玩意。 要是他露一手真本事,能让皇后死了又活,活了再死。 柳若嫄活了三世,总结出一条至理铁律。 得罪谁也别得罪仙二代,尤其是很努力勤奋的仙二代。 真得罪不起! “嫄儿,你对那个厥茂很感兴趣?”云子缙手持酒杯,突然问道。 见她的目光一直往厥茂身上瞟,他不由得有些纳闷,语气中带出一抹酸意。 柳若嫄:“……”你什么眼神? 明明是仇恨憎恶的目光,他怎么能看成感兴趣? “是我眼瞎还是你眼盲,那头蠢驴长得一副棒槌样,你说我对他感兴趣?”柳若嫄捏紧酒杯,忍无可忍。 “……说不定你口味奇特。” “我口味奇特,上辈子看上你?” “女人都善变,你上辈子心仪绝代美男,说不定这辈子换口味,专门稀罕蠢驴棒槌!” 柳若嫄:“……你嘴不毒能死?” “有些人嘴大漏风,图个爽快,我就是这种人。” “……” 两人低声细语地说话,时不时斗一斗嘴,柳若嫄横眉竖目,却好像跟男人撒娇一般。 一对神仙般的俊美男女,看起来十分亲密。 男人脸上洋溢出笑意,一双眼睛眯起来,殷勤地给小女人夹菜倒酒。 柳若嫄一点也不客气,欣然吃喝享受,完全不在乎众宾客的异样目光。 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他要想当众献殷勤,她怎么样都拒绝不了。 不顺着他的意,让他使劲秀恩爱,就得白白跟他怄气。 何必呢,何苦呢? 不就是有人看不惯吗,不就多几道不顺眼的目光吗,她又不怕什么。 而且在她看来,凡是看她不顺眼,动不动就找茬的,全都是嫉妒她。 第336章 想做什么,去吧 “嫉妒是一种蚀心病,只要本小姐毫不在乎,就会让嫉妒的人反噬……” 柳若嫄眸光低垂,看着杯中酒,怡然自得。 云子缙用筷子夹了一口菜,喂到她嘴里,“没错,如果他们嫉妒得太过分,我不介意给他们添点料,让他们反噬彻骨,病入膏肓。” “呜,什么东西,好好吃——” “好吃再给你夹一块,慢点吃。” 这一幕被对面的孟芊巧看在眼里,冒出怨毒的目光。 她使劲拧着手帕,恨不得立即冲上去,把柳若嫄撕碎了。 不要脸的女人,当众勾引静王,简直岂有此理! 柳若嫄细嚼慢咽,扫视场中众人一眼,突然幽幽叹气道:“修炼到黄阶究竟有什么用,遇到一些穷凶极恶的人,还是没办法制服他们。” 黄阶修炼者,在强势武力面前,只是鸡肋。 当年静歌也是顶级一流的密探,但面对一群护卫射来的箭雨,她仍然躲不过去,命丧箭下。 云子缙转头看着她,眸中闪动着关切的神色。 这小女人,好像有点感伤。 “其实无妨,不管你想制服谁,不管想用什么法子制服,直接去做就好,闯下什么祸事,有我替你担着。”他如玉般的俊颜上露出一抹清浅的微笑。 柳若嫄眸光闪亮,侧头望着他,似笑非笑,“为什么?因为我是你的前王妃?或是因为你对我心怀愧疚,想尽力补偿?” 云子缙深眸中的暗影动了一动,无奈说道:“你要是这么认为……也没关系,只要你愿意给我机会,什么理由都可以。” 小没良心的! 还不是因为我喜欢你—— 他的心尖微微颤动,好像被一根羽毛轻轻拂过。 柳若嫄咳嗽两下,身形坐好,一点不矫情地说道:“既然有这好机会送上门,我就不客气了,全都笑纳。” 云子缙是一条神仙金大腿,虽然让她有些糟心,但该抱的时候还得抱。 两人的斜对面,坐着右丞相。 孟庆夺见他们有说有笑,旁若无人,觉得十分碍眼。 自从簪花盛宴之后,孟芊巧便对静王着了迷,一心要嫁给他。 孟芊巧是孟庆夺的心肝宝贝,从小到大把她捧在手心里,要什么给什么。 在孟庆夺看来,孟芊巧知书达理,才貌双全,又有丞相府大小姐的身份,在京城名媛闺秀中堪称翘楚人物。 静王在定云国无权无势,只是一个虚名王爷。 而且听闻静王府很穷,因为常年吃药,连床都卖了…… 以静王的地位,还有点配不上孟芊巧。 孟庆夺微微皱眉,要不是云子缙的长相还过去,他一点也不想把女儿嫁入静王府。 孟芊巧对静王的心思,宫里的人都知道,连皇后和清贵妃都默认了。 可是静王当众跟柳若嫄亲近,完全不顾孟芊巧的脸面,这是什么意思? 已经和离了,就应该断干净。 当断不断的,他把孟家大小姐放在眼里吗? 难道静王不知道,整个定云国掌握在孟家人手中吗? 孟家人多势众,不仅有皇后、太子和丞相,还有护城禁军,以及几个驻守边关的将军。 除了摄政王手上的兵权,定云国余下的军队几乎都是孟家军! 太子跟鸾公主大婚后,孟家又能拉拢到宸安国的势力,到时候别说静王,就连皇帝都得看孟家的脸色。 如果不是月仙王指定云氏做皇族,定云国皇帝早就换成孟家人了,谁还在这儿俯首称臣? 孟庆夺眼中闪过一抹算计,只要给皇帝施一点威压,就能让静王妥协低头,主动迎娶孟家大小姐。 静王妃的名位,孟芊巧势在必得! “启禀皇上,臣听闻皇后娘娘染病,心中无比担忧,今日进宫又打听到摄政王府的彤郡主失踪,昨夜左丞相家的小公子,还有柳尚书家的三少爷身受重伤…… 皇宫里竟然危险重重,臣简直无法想象。太子殿下大婚在即,臣请旨命护城将军调遣禁军进宫,护卫宫中安全,保护皇上皇后。”孟庆夺朗声说道。 皇帝脸色骤变。 该死的孟庆夺,胆敢用禁军威逼皇族。 孟庆夺突然提出让禁军进宫,众人也一时没反应过来,都愣住了。 护城将军孟克麟,恰好是孟家人,孟庆夺的大儿子。 右丞相什么意思? 这时战左丞相缓缓起身,蹙眉忧心说道:“臣心里有个疑问,最近京城中莫名出现很多修炼者,在街头巷尾为非作歹,强抢月仙岛的白玉,而宫中频频出现意外和危险,会不会也跟修炼者有关?如果真是如此,皇上确实要考虑调派禁军进宫守卫,毕竟那些修炼者手段残暴,杀人不眨眼,皇上不能不防啊。” 左右两丞相虽然地位一样,但战左丞相为人谨慎,轻易不站队,同时又要给足孟庆夺面子。 如果不是儿子战楚风在宫中受伤,现在还躺在太医院,他也不会这时站出来支持孟庆夺。 孟庆夺说的没错,皇宫的守卫实在令人堪忧,他们调遣禁军,都是为了皇帝的安全着想。 战左丞相一番话说完,皇上脸色变得更阴沉。 不仅郁闷,而且憋屈。 这一个两个的,说调禁军就调禁军。 不把他放在眼里,简直欺人太甚! 但孟家人向来骄横惯了,在朝中权势滔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这个当皇帝的,也没法削弱他们的权力。 柳若嫄见皇帝沉默不语,脸色却铁青发白,显然被两个丞相气得不轻。 “皇后姑母生病,都是柳若嫄害的!” 孟芊巧突然抬手一指,大声说道:“她对皇后娘娘不敬,还抗旨,才把姑母气病了。昨晚在芳华殿,战公子遭人行刺受了重伤,可柳若嫄却好好的,她一定跟行刺的人是一伙的!” 眼下是个好机会,能让柳若嫄倒霉,孟芊巧当然不过放过。 宴厅中一阵低声细语,众人纷纷看向柳若嫄,眼神都有些变了。 听闻柳大小姐在宫中醉酒,足足睡了三天,直至今天午后才醒过来。 昨晚战楚风和柳空暮为什么去芳华殿,又被谁袭击受伤了? 这些事的背后藏着什么隐秘的内幕,谁也不清楚。 皇帝看向柳若嫄,欲言又止。 如果她不能解释自清,这时被孟芊巧揪住不放,倒又是一件麻烦事。 “哼,柳大小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孟芊巧咄咄逼人道。 柳若嫄眸光一动,嘴角抿出一个不屑的冷笑,并不理会孟芊巧,而是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你刚才说,不管我做什么,闯多大的祸事,你都为我担着?”她淡声问道。 “嗯,是我说的。”云子缙唇角弯起一个魅惑的弧度,怂恿她道:“想做什么,去吧!” 第337章 不仅动手,还要动脚 柳若嫄一双杏眼盯着对面的孟芊巧,晶亮的眸光中射出一道轻蔑的神色。 她一身的傲然之气,带着几分冷冽的嚣张。 霸道的目光直视孟芊巧,嘴角弯出一个嘲弄的弧度,丝毫没将她放在眼里。 孟芊巧心底升起一股怒火,“你一个和离的下堂妇,不老老实实待在府里,偏要进宫来丢人现眼。怎么,被我说中了痛处,想威胁我是吗?” 她气势嚣张,皇帝看在眼中,眸光渐冷,脸上的表情越发严肃,犹如染了冰霜一般。 右丞相纵容女儿在夜宴上口无遮拦,这是想挑战他的耐性? 还是孟庆夺认为,他当皇帝的不敢拿孟家人开刀。 皇帝抿一抿嘴,眸光变得异常深沉。 既然孟庆夺肆无忌惮,那就让他们父女俩嚣张下去。 惹恼了那个男人—— 他眸光轻瞥一下云子缙,顿时心安了很多。 孟家人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乐得当个旁观者,欣赏一场好戏。 众人见皇帝毫无反应,也都打算看个热闹。 毕竟两大名媛闺秀针锋相对,这样的戏码难得一见,错过一次,以后就看不着了。 柳若嫄不开口说话,但浑身的威压十分强势。 孟芊巧被她的犀利冷冽眼神看得有些心慌,半晌,她稳定一下情绪,找回了几分自信。 她言辞刻薄,讥讽道:“就凭你?柳若嫄,你还以为自己是静王妃吗,被静王赶出了王府,又让爹娘驱逐出门,脸面都丢尽了,整个京城都知道你是个不堪的贱货!” 她是丞相之女,又有皇后和太子撑腰,柳若嫄算什么东西,还不是得由她拿捏? 更何况这是皇宫,姓柳的女人再怎么胆大妄为,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这时席中众闺秀冷眼旁观,有人交头接耳,有人自斟自饮,都抱着吃瓜看热闹的心态。 孟芊巧先发制人,说了一些难听的话,不知道柳大小姐如何反应。 她们两个斗得你死我活,那才过瘾呢,这是闺秀小姐们最喜欢看的结果。 坐在席中的柳致堂脸色难看,又不能发作,只能闷头喝酒。 他胸口憋了一股闷气,暗骂柳若嫄不省心,在宫中得罪人,被孟府小姐指鼻子骂,柳府的脸都让她丢尽了。 “芊巧,少说两句,你是大家闺秀,要注意场合。”云其祯听着叫骂声越来越难听,忍不住提醒她。 孟芊巧是他表妹,平时任性嚣张惯了,在皇宫里也收不住性子。 而柳若嫄是他看中的女人,两个女人本来无冤无仇,就为了一个静王,非要撕破脸。 真是心烦! 另一边的云司业看不惯孟芊巧,淡声说道:“听闻孟小姐知书达理,娴静温婉,但本王看传闻不可尽信。” 言下之意是,孟芊巧根本不配称大家闺秀。 当众出言不逊,恶意羞辱柳若嫄,这算什么大家闺秀。 孟芊巧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讪讪解释道:“敏王有所不知,柳若嫄行为不端,明里暗里干一些龌龊的事,败坏静王和皇族的名声,把皇后娘娘都气病了。” 她话中说得隐晦,但在场的闺秀小姐们都知道,孟芊巧讽刺柳若嫄勾三搭四。 这个女人一边勾搭着静王,一边跟敏王和太子搞暧昧,活脱脱是个狐狸精。 “呵——” 这时众人听见柳若嫄一声冷笑,紧接着起身,朝对面的席桌走过去。 孟芊巧见一身红衣的身影向她靠近,眼中露出一丝不安,“你,你要干什么?” “啪——啪——” 两个重重的耳光打在孟芊巧脸上,一左一右,登时脸颊红肿,眼冒金星。 全场人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柳若嫄居然动手打人。 而且打的还是孟家小姐。 孟芊巧是右丞相的女儿,皇后的侄女,被孟家人视为掌上明珠。 柳若嫄怎么敢—— “你,你竟敢打我!”孟芊巧捂着红肿的脸,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转眼变作一抹怨毒,歇斯底里叫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我要杀了你!” 她从小到大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而且是在皇宫夜宴上,当着众人的面受辱。 她自负是堂堂丞相府小姐,是京城多少人追捧的名媛闺秀,根本无法忍受被一个和离的下堂妇羞辱。 此时孟芊巧双眼猩红,已经快疯了,不顾闺秀大小姐的形象,张牙舞爪往柳若嫄身上扑。 “贱人,你去死吧!”她冲上去就想狠扇几巴掌,毁了那张狐狸精脸,让柳若嫄没脸见人。 “砰!” 孟芊巧只觉得脑门一疼,一个白瓷酒壶狠狠砸在她头上,酒壶瞬间碎裂。 在众人愕然的注视下,酒水淋了她满头满脸,混着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来,脸上的妆容糊成一团。 众人目瞪口呆。 这女人太猛了,她怎么敢真动手的? 皇帝的眼中直冒亮光,他的御令卫身手不错,这一酒壶甩得太爽了! 柳若嫄甩完酒壶,表情轻松地拍一拍手,眯起双眼,看着满脸是血发懵的女人。 她眸光深邃透出一股邪气,肆意笑道:“说我威胁你?那好啊,我今天就满足你,不仅要动手,还要动脚呢!” 孟芊巧登时大骇,不顾脸上流血,惊声叫道:“你别过来……爹爹救我,太子哥哥救我!” 她是深闺小姐,平时也就跟人斗斗嘴,哪见过这么狠的女人,上来二话不说,直接动手扇耳光,用酒壶砸脑袋? 她已经被柳若嫄的凶狠吓住了,连声惊叫,向后退了几步。 柳若嫄根本不理她惊叫,迈步上前,伸手抓住她的头发,狠狠拖到宴厅中间,使劲一甩摔在地上。 孟芊巧狼狈不堪躺在地上,衣衫不整,头发散开,满脸是血,发钗首饰掉了一地。 全场惊呆了,脸上的表情裂开。 孟庆夺这时才反应过来,慌忙上前护住,眼中射出一道狠厉神色,大声喝道:“大胆,你敢动我女儿试试!” 柳若嫄唇角弯起一抹冷冽的笑意,上前一把推开阻拦她的人。 孟庆夺一个踉跄,差点倒地。 等他稳住身形,看见柳若嫄走到孟芊巧面前,抬起一只脚。 “不要!” “不要!” 孟庆夺和孟芊巧同时大叫,声音中带着几分慌张和惊恐。 柳若嫄眸中寒光一闪,抬脚起落,对准孟芊巧的膝盖,狠狠踩两下。 “咔咔!”两声脆响,孟芊巧两条腿断了。 第338章 作死的路上推一把 “啊——”孟芊巧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划破整个皇宫宴厅。 孟庆夺惊慌失措,连忙上前,“芊巧,芊巧,你怎么样了,别吓爹爹……快来人啊,叫太医!” 孟芊巧脸色惨白,浑身冒冷汗,疼得直翻白眼,有出气无进气。 这时她瞥见柳若嫄一脸冷笑,朝她逼近两步,顿时炸毛惊叫:“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还,还想干什么?” 柳若嫄眸底闪出一抹满意的光芒,嘴上却故意说道:“孟小姐,我刚才下脚有点重,踩疼你了吧?” 众人:“……”这话说的,诛心了。 孟芊巧喘着粗气:“……你!” 她气得两眼上翻,直挺挺晕了过去。 宴厅内顿时乱成一团,宫女太监连抬带扶,将孟芊巧送去太医院救治。 云子缙看了一场好戏,意犹未尽,用神识对柳若嫄道:“嫄儿,以你黄阶的实力,完全可以虐暴那个女人,用不着动手打她,脏了你的手。” 黄阶修炼者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只需用一点灵力,轻轻松松把对方碾成渣滓。 柳若嫄不动声色,用神识回复他:“你懂什么,我得隐藏实力。” 她刚突破黄阶初段,变成了一个修炼者,这件事不能让人知道。 现在京城有很多修炼者,个个穷凶极恶,名声极差,柳若嫄要跟他们划清界限,不去蹚这一河浑水。 孟庆夺见女儿一副惨状,被人送去太医院,已经怒不可遏,气得浑身发颤。 他指着柳若嫄,厉声喝道:“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人当靠山,我女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夫绝不会放过你!” 说罢,他转头看向柳致堂,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柳致堂有些慌神,唯恐因为柳若嫄这个孽女,牵连了柳府。 万一柳府被孟庆夺记恨上,那就大大不妙,以孟家人在朝中的势力,他这个礼部尚书的官位恐怕难保。 柳致堂连忙起身,对孟庆夺躬身作揖,解释道:“右丞相息怒,本官已经跟不孝女断绝父女关系,柳若嫄不再是柳府的人,也不配称柳府大小姐。这个不孝女一向顽劣不堪,蠢笨无知,今天她伤了孟小姐,右丞相只管教训她,不必顾及柳府的面子。” 话音落下,全场一片安静,针落可闻。 皇帝微微蹙眉,这个柳尚书还真是一棵墙头草,为了巴结右丞相,连亲生女儿都不要了。 朝中人人都说柳致堂圆滑世故,没想到他还这么冷血,不顾亲情,只管利益。 柳若嫄的心头一紧,瞬间有一种撕裂的痛楚拉扯着她。 她定一定神,大概原主跟柳致堂的血缘感情牵扯不断,悲痛的情绪影响了她。 父亲在众人面前辱骂女儿蠢笨顽劣,断绝父女关系,不顾及女儿生死…… 有这样的爹,柳若嫄都觉得心寒。 不过,她很久以前就对父亲失望,这么多年过去,早已经习惯了。 当年药仙王赫赫有名,但在女儿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刻,他也没来搭救。 为了获得修炼资源和利益,云滕把女儿嫁到月仙岛,其实是卖了女儿,抛弃了女儿。 跟云滕的狠心相比,柳致堂的无耻自私,只能算小巫见大巫了。 云子缙见她神色黯了一下,心中也跟着一颤。 她自幼在柳府从未感受过爹娘的爱护,已经十分可怜,柳致堂当众割断父女亲情,更是在她的伤口上撒一把盐。 他眸光中闪动着暗沉的幽光,双拳攥紧,强压住心中的情绪。 怎么办,他心疼了。 柳若嫄沉默了半晌,眸光重新闪出傲然的光芒,带着几分凌冽,直视着孟庆夺。 既然右丞相不想做人,她就把他朝作死的路上再推一把。 顺便把他的爱女也搭进去,让他们父女俩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丞相大人,你那个养女有没有三长两短,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让她双腿折断,一腿长一腿短,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她语气张狂,气势上丝毫不输给对方,“孟芊巧口口声声说我是下堂妇,我就让她一辈子嫁不出去,比下堂妇还不如!” “嘶——” 全场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这话说的,太狠了! 孟庆夺浑身发抖,暴怒吼叫道:“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你以为有静王府和尚书府当靠山,就敢在老夫面前叫嚣?哼,就算老夫现在要了你一条贱命,在场也没人敢拦着!” 他被柳若嫄气得脑门直冒烟,忘了此时在皇宫中,还有皇帝在场,冲动之下,什么狠话都脱口而出。 皇帝脸色一沉,心里的火直蹿腾。 这一晚上先是皇后,然后是孟太医,又来孟丞相,接着孟芊巧……皇帝的脸色变来变去,让这帮姓孟的给气的,都快成调色板了。 众人都不做声,心里默默给孟庆夺点了一盏白灯笼。 丞相府势力再大,定云国说了算的也只有皇上。 右丞相真是草包蠢货,为了一个养女,当着皇帝的面威胁一个小丫头,而且还是皇帝的前儿媳妇。 他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柳若嫄眸光流转,白皙精致的俏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丞相大人,你跟孟芊巧的父女情简直感天动地,让人都怀疑她究竟是养女还是亲生女儿?” 孟庆夺眼神一凝,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孟大人不必紧张,你跟孟芊巧至亲血缘的感情,想瞒也瞒不住,一个眼神就暴露出来了。可明明是亲生女儿,为什么要冒充养女?丞相府姬妾成群,庶出子女众多,偏偏容不下一个孟芊巧,这可就真奇怪了。”柳若嫄笑意盈盈,不慌不忙说道。 她方才用了过血丹,单凭滴血认亲就能确定,孟芊巧绝对是孟庆夺的亲生女儿。 “你闭嘴!”孟庆夺脸色铁青,神情有些慌乱。 “丞相府把亲生女儿变养女,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猜想是因为孟芊巧的生母身份,一定是见不得人的。一旦揭开身份,不仅丞相大人的官位保不住,就连整个孟家,也会受牵连获罪。呵呵,孟芊巧的生母是什么人呢,真让人觉得好奇。”柳若嫄故意笑呵呵说道。 众人听她这一番分析,再联想孟庆夺对养女的态度,都觉得十分可疑。 孟芊巧有一个见不得人的生母,只能用养女的身份活着。 但是她在丞相府的地位很高,府中众人对她十分宠爱,待遇丝毫不比嫡出小姐差。 那么孟芊巧的生母究竟是何身份,丞相府一直隐藏,外人竟毫不知情。 第339章 心黑体臭 疑心的种子一旦播下去,就会生根发芽。 眼见引起众人疑惑,柳若嫄对这个效果很满意,半开玩笑地说道:“能让丞相府万劫不复的,只有通敌卖国了,莫非孟芊巧的生母,是个女细作?呵呵,我都是瞎猜的,各位千万别当真哦。” 全场人:“……” 孟庆夺又惊又怒,浑身升起骇人的狂暴气息。 他眸中喷出滚滚怒火,恨不得将眼前这红衣女子瞬间毁灭了。 这已经不是两个闺中小姐之间的恩怨,涉及到孟氏家族的未来命运,他忍无可忍快要爆发了。 柳若嫄的确猜对了,孟芊巧的母亲是宸安国派来的细作,宸安国女皇身边最得力的女间谍。 她以色为诱惑,从孟庆夺手中获得定云国的情报。 而孟庆夺竟对她产生感情,等到发现她的真实身份时,孟芊巧已经出生。 最终女间谍牺牲了自己,保住女儿一命,也维护住了孟府的声誉,没把孟庆夺通敌的事情捅出来。 正因为这个缘故,孟芊巧被带回孟府时,孟庆夺隐藏了她是亲生女儿的真相,只能给她一个养女的身份。 但孟庆夺确实待女儿极好,给尽孟芊巧一切的荣华和宠爱。 因为她是那个女细作生的。 而那个女细作,是他此生唯一的真爱。 在场的众宾客不知道这些内幕,但看孟庆夺的异样表情,已经猜到其中必有蹊跷曲折。 柳若嫄说的那些话真真假假,但也引起不少人对孟府有猜疑。 通敌卖国—— 若是沾上这一条罪名,孟府的势力再强大,也会瞬间瓦解,走向灭亡。 众人各怀心思,这时皇帝突然起身:“夜宴就到这儿,诸位爱卿散了吧。” 他说话时面无表情,语气平淡,不带一分异样的情绪。 众人猜不透皇帝的心思,今晚的气氛有些诡异,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谁也不敢再有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辞举动。 一个柳若嫄,已经搅得天崩地裂了。 同样是女人,她跟其他名媛闺秀怎么差别那么大呢? 不仅左右丞相这么想,连柳致堂也十分纳闷,他有两个女儿,性格脾气简直天差地别。 大女儿柳若嫄是混世魔王转世吗? 是他亲生的吗? 别人生的闺女是小棉袄,他生的女儿是仇人。 他怎么觉得生了一个寂寞呢? 众宾客都起身行礼谢恩,一场热闹的夜宴匆匆结束。 皇帝先行一步,众人随后散去。 这时总管太监庆公公来到柳若嫄面前,眯眼笑道:“皇上有旨,请静王妃去御书房觐见。” 还没离开的名媛闺秀们一听,脸上都露出各异的表情。 今晚夜宴上柳若嫄的表现,简直炸裂众人的眼球,动手打人,出言不逊,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肯定已经引起皇帝的不满。 众女一想到这些,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神色。 无知无畏的女人,得罪了左右丞相都不怕,现在惹怒了皇上,看她怎么收场! “柳大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今晚针对孟家小姐,有些过了。”苏曼婉经过柳若嫄身边时,突然停下脚步,傲然冷声说道。 女人瞅着眼前这一道绿衣影子,眸底的暗色越发深沉。 她抿嘴冷笑道:“苏女医真会说话,什么叫得饶人处且饶人?孟芊巧诬陷我害皇后病重,难道我就得忍下了,不辩解,不反抗,蒙受不白之冤?那天你们在花园亭子聚会,我连皇后的面都没看见,怎么害她生病?倒是你苏女医,听说一直坐在皇后身边,趁人不留心,随便下点药投点毒什么的,神不知鬼不觉,然后皇后重病不起,没人能猜到是你干的。” 她说话声音响亮,引来旁边众闺秀的注意,都大吃一惊。 苏曼婉脸色愈发惨白,没想到她只是说了一句,就招来柳若嫄的无情反击。 “你胡说,我根本没做过。”苏曼婉攥紧拳头,沉声反驳道。 如果不是因为昨晚受伤,现在浑身虚弱无力,她真想上前狠狠掐住这女人的脖子,让她再敢胡说八道。 “做没做过只有你自己知道,都很难说呢。我跟皇后无冤无仇,干嘛要把她气病,对我有什么好处?倒是你苏女医,跟皇后有深仇大恨呢,听说当年苏府灭门,就是皇后下的命令,这件事宫里宫外人尽皆知,你想瞒也瞒不住。我就不信了,你每天面对仇人,心里不痛恨她,不想抓一把毒药塞进她嘴里,活活毒死她?” 柳若嫄话音一落,旁边所有人都浑身发寒,看向苏曼婉的眼神都变了。 有道理啊,苏曼婉是女医,下个毒害皇后简直太容易了。 皇后得了怪异的大笑病,没准就是中毒了! “你血口喷人——”苏曼婉气得浑身乱颤,一张脸毫无血色。 皇后确实是她的仇人,她也想过用慢性毒药报仇。 但皇后是何等精明的女人,心细如发,身边高手如云,她根本没机会下手。 结果被柳若嫄借机栽赃,她反倒无力反驳,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 柳若嫄瞅着她摇摇欲坠,快要崩溃的模样,心里顿时舒坦了,眸光中透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此时的苏曼婉就像一朵小白花,楚楚可怜惹人心疼,可昨晚她往卧房里放毒蛇的时候,那叫一个心狠手辣。 柳若嫄觉得自己非常宽容了,平时跟这帮小白花大白莲们斗斗嘴,只要对方不伤人命,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狠怼几句,过过嘴瘾就算了。 从来不想斗个你死我活。 鱼死网破啥的,不适合她,多煞风景啊。 何必呢? 女人最好别为难女人。 但对待苏曼婉这样的狠人,她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趁她病,要她命! 要不了她的命,也泼她一身污水,让她洗不干净。 “苏女医,你最近熏了什么香,怎么一身臭味呢,也太难闻了吧。”柳若嫄故意转移话题,眸光中透出一抹嫌弃,皱着眉掩住口鼻。 这股臭味,就是昨晚某王爷撒的臭臭粉。 即便用草药和熏香一层层遮掩,也仍然挡不住臭气熏天。 想把古怪的臭味完全除掉,至少要半个月。 经柳若嫄一提醒,其他人仔细一闻,也都闻到苏曼婉身上的味道,顿时一阵作呕。 苏女医曾经是京城第一名媛呢,这身上的味道……一言难尽。 众人纷纷向后退,眼神又厌恶又嫌弃,仿佛离她远点才安全。 这苏女医—— 对皇后蓄意报复,内芯都黑透了,现在连外皮都臭烘烘的。 简直是心黑体臭的恶毒女,整个定云国找不出第二个。 太招人嫌了! 第340章 老奸巨猾的狐狸 皇宫内苑。 柳若嫄跟着庆公公一路来到御书房外,见门前挂着宫灯,两队侍卫在看守。 气氛有些肃穆紧张,似乎如临大敌。 夜晚一片宁静,没有月色星光,周围的景物隐藏在暗沉的影子里。 只有细微的风声,偶尔带起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静王妃,皇上在书房等你,进去吧。”庆公公走到门口站住脚,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给看守的侍卫看了一眼。 一名侍卫点头,转向柳若嫄,“静王妃,请跟我来。” 柳若嫄皱一皱眉头,觉得很不习惯。 皇帝身边的人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叫她“静王妃”,难道不知道她已经跟那个男人没关系了吗? 她懒得再解释一遍,撇了撇嘴,跟在侍卫身后,走了进去。 经过一条长长的通道,身前身后一片寂静,无人把守。 柳若嫄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通道中回荡着,不由得产生一种怪异的感觉。 她以前来过一次御书房,在这条通道里,有两排侍卫把守,站得整整齐齐。 可今晚却一个人都没有。 真是奇怪了。 正想着,两侧墙壁里突然喷出一股股白色雾气,隐隐夹杂着一股甜腻的香气。 柳若嫄:“??” 喷雾里带香味?这是皇宫用的特制熏香? 因为今晚她来了,所以特地为她准备的上等香料? 整整两面墙壁,一整条的通道走廊,全都喷出白气雾气,弥漫不去。 柳若嫄呆呆看着,有点受宠若惊。 这排面,可够大的。 走在前面带路的侍卫突然脚步一顿,身体晃了两下,“砰”倒在地上。 柳若嫄:“……”这位闻到熏香,晕了? 她站住脚,猛地反应过来,这熏香中有致人昏迷的药物! 有人要谋害皇帝—— 她眸光一沉,顾不上管晕倒的侍卫,抬脚朝御书房狂奔过去,口中大喊,“皇上——” 一路冲过雾气,跑到通道尽头,柳若嫄瞬间打开神识,将方圆几里的声音纳入耳目。 这是她显示修炼者能力的时候,眼观四周,耳听八方。 “砰!”一脚踢开御书房的门,柳若嫄大声叫道:“皇上,你没事吧。” 御书房内,香炉中升起袅袅青烟,皇帝和崇烈两人,一坐一站,安静如鸡。 皇帝穿着便服,崇烈是一身黑衣劲装打扮,两人面带浅淡的笑意,瞅着踢门进来的红衣女子。 柳若嫄愣住,“……皇上,刚才在外面,有人晕倒了,是怎么回事?” 看到这一幕,她已经隐约猜到,刚才通道喷出白雾那一幕,是皇帝一手策划的。 “哈哈,静王妃,你果然没让朕失望,月仙岛的迷魂香也奈何不了你,静王说你百毒不侵,朕算是见识到了。”皇帝开怀笑道,看起来十分兴奋。 好像百毒不侵的人是他一样。 柳若嫄:“……” 狗男人什么时候把我卖了? 刚才她还感慨排面大呢,这就一语成谶了。 皇上为了试一试她百毒不侵,整了两面墙的迷魂香。 他是闲的吗? 昏君啊! 柳若嫄定一定神,眸光露出诚恳的神色,谦虚谨慎地说道:“说百毒不侵太夸张了,但一般的毒药和迷药,对我没用。” 怎么说她也曾是药仙王之女,而且还吃过三颗青沫丹,又炼成黄阶初段。 身体条件一层层加持,不再是凡俗之辈,普通的毒已经对她无用。 毒雾毒气的什么的,她闻起来跟熏香没啥区别。 尤其是月仙岛的迷魂香,那玩意她以前用过百八十遍,熏兔子逮狐狸抓麻雀没少用。 实在太熟悉了。 把她放在迷魂香里熏个十天半月,也一点没事。 此时皇帝看她的眼神都变了,目露欣赏,惊为天人,“静王妃,真人不露相,幸好你早就是朕的御令卫。” 言下之意,像柳若嫄这样厉害的人物,万一被别人招揽去,绝对是一个隐患,也是一大劲敌。 看皇帝激动万分的表情,柳若嫄有些茫然,也很无语。 她不觉得自己很厉害,不就是百毒不侵吗,皇帝要不要那么开心? “皇上,你叫我来御书房,有什么重要任务吗?”柳若嫄直截了当问道。 她不想浪费时间拐弯抹角,皇帝到现在都叫她“静王妃”,这也是够了。 脑子不清楚,不大聪明的样子。 跟这样的人说话,最好直奔主题,弯弯绕说的太多,怕把皇上绕晕了。 沟通有障碍,心累的人是她。 “咳咳!”皇帝干咳两声,眸光低沉,半晌说道:“静王妃看到今晚夜宴的场面了,左右丞相大有逼宫的架势。孟家人要插手皇宫守卫,派禁军驻扎宫中,下一步就要踩到朕的头顶上了。” 柳若嫄:“???” 皇上这是跟她商量国家大事吗,感觉好突然啊。 她感到很意外,眸光中的暗影沉了一沉,说道:“皇上,你叫我静王妃,我觉得不太合适,能改个称呼吗?” 皇帝一口一个静王妃,叫得她心慌意乱,没办法集中注意力谈正事了。 “这——”皇帝眸光中闪过一抹深思,想起云子缙的警告,脸上肌肉抽搐一下。 他眯起眼睛,振振有词道:“朕还没批准你们和离,叫你静王妃怎么不行?再说了,朕叫静王妃叫得顺口,一时半会改不了,好赖只是一个称呼,你不必太介意。你这么排斥静王妃的称呼,会让朕觉得你对静王余情未了,还留着念想,那朕就更不应该棒打鸳鸯,强拆有情人是要遭报应的,朕一向仁慈心善,不敢这种灭绝天理的事。” 他这一番话纯属胡说八道,临时编的。 但没关系,好使就行。 柳若嫄:“……” 以为皇帝是个不大聪明的憨憨,没想到是个老奸巨猾的狐狸。 八成是跟静王商量好的,要给她下套呢。 柳若嫄不想在静王妃的问题继续纠缠下去,越纠缠越糟心。 爱叫啥叫啥,皇上开心就好。 “我有件事想问皇上,朝廷非得要左右两个丞相吗?”柳若嫄一想到那两个不省心的老头,就觉得心烦。 一个是战楚风他爹,古板顽固。 一个是孟芊巧她爹,傲慢无礼。 这两个老家伙要是联手威逼,真够皇上吃一壶的。 皇帝皱眉,思索半晌,然后抬眸看向她,缓缓说道:“如果御令卫能打压孟家人的势力,那就最好不过。” 他说话留几分余地,但柳若嫄一下子就明白了。 打压孟家人,让孟家的势力垮掉,朝廷有没有右丞相根本不重要。 第341章 心虚了 “好说。”柳若嫄露出笑颜,信心满满道:“只要皇上不嫌弃只剩一个丞相,我就能让孟庆夺这辈子上不了朝。” 多简单的事。 明着干不过右丞相,暗里使绊子她很擅长。 毕竟以前当过太子首席密探,都是闷头干大事的。 皇帝微微一愣,随即哈哈笑道:“朕不嫌弃,朝中只剩一个丞相挺好,朕就不用再费心区分左右了,那两个老家伙,一个左一个右,总让朕分不清楚。哈哈——” 他太烦左右丞相了,要不是老祖宗设的官职,他两个都不想要好吗!? 那两个老家伙左右夹击他,这皇帝当的—— 太特么压抑了! “那是,我也分不清楚谁左谁右,太难了,剩一个就明明白白了。”柳若嫄点头,深以为然地说道。 一说到左右丞相,两人都忍不住吐槽,原本生疏的关系瞬间拉近了不少。 柳若嫄觉得这皇帝老儿的人不错,没什么大架子,还挺接地气的。 皇帝觉得柳大小姐性子爽利,不做作,不装淑女,怪不得静王死缠着她不放手,那么舍不得他的静王妃。 可惜静王不是他亲儿子,不然有这么一个儿媳妇还真省心。 吐槽完左右丞相,柳若嫄又开始说正事,“皇上,你这次召京城名媛闺秀进宫,名义上是陪伴鸾公主,但真正的用意是什么?我好歹是御令卫,皇上有什么秘密旨意,提前跟我通个气呗,不然我揣摩不透圣意,办错事就尴尬了。” 皇帝听她这样问,用鼻子“嗯”了一声,然后深叹口气,面带忧虑说道:“朕总觉得,宸安国这次送鸾公主来和亲,没安什么好心。和亲只是幌子,背地里预谋了一个什么样的局,朕至今还一无所知。” “皇上怀疑什么?”柳若嫄蹙眉问道。 “鸾公主一来定云国,京城中就汇集了各路修炼者,北滕国使臣也在这个时候来访,月仙岛的丹师执事纷纷现身。还有,摄政王身边出现了一个神秘人,为他出谋划策,不知道这些人之间有什么关联,或者暗中谋划什么大事。不过,这只是朕的直觉,没有任何证据。“ 柳若嫄挑眉,抿嘴不言。 敏王暗中联合了宸安国鸾女和北滕国厥茂。 太子请来月仙岛孙执事,进宫炼丹。 颜叶隐藏他大总管身份,待在摄政王身边,当一个幕僚门客。 后宫里出现三个女修。 这一桩桩一件件,确实都很可疑。 这时站在一旁的崇烈突然开口道:“还有一件事情禀报皇上,属下查到修炼者在京城抢夺月仙岛白玉,杀了不少丐帮的人,宫里也有人打听白玉的事情,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月仙岛白玉?”皇帝眉头皱紧,十分不解,“月仙岛的东西不是很稀有吗,怎么京城中有很多?” 柳若嫄:“……” 看来她那一箱白玉惹祸了。 有点心虚怎么办? “咳咳,白玉的事,都是我的错。”她面露尴尬,干笑着解释道:“当初静王送我一箱月仙岛白玉,后来我跟他和离了,拿他的东西觉得心烦,那时候正好有一群丐帮弟子想闹分裂,我就把白玉给他们,当遣散费了,没想到,那些白玉成了他们的催命符……” 眼见皇帝和崇烈的脸色变幻多端,她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几个字,几乎细不可闻。 第342章 梁上王爷 柳若嫄进宫前就听阿偃说过,有人在京城抢白玉,那些脱离丐帮的人不但没捞到钱,还白白搭上一条命。 她以为只是个别现象,没想到这么严重。 修炼者在京城疯抢了吗,连宫里的人也想分一杯羹? 这大大出乎她意料。 “你把月仙岛的白玉分给一群乞丐?”皇帝不可思议瞪着她,心里有些发颤。 静王大人,你看见了么? 你媳妇是个败家的! 月仙岛的白玉,定云国皇族存了几代,也只存了一小箱。 她竟然—— 皇帝的心揪得一阵生疼。 “嫄表妹这么败……慷慨,静王知道吗?”一旁的崇烈实在忍不住,攥紧双拳,发出了灵魂质问。 他祖上五代人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努力奋斗,都没攒着一块月仙岛白玉…… 静王的败家王妃,随随便便就送给乞丐了。 这特么—— 他想仇富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柳若嫄嘟起嘴,低头对着手指头,闷声说道。 不就是遣散费吗。 狗男人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 某狗男人正蹲在梁上看热闹,突然觉得鼻子一阵发痒,忍不住想打喷嚏。 他连忙抬袖捂住自己口鼻,但已经晚了,发出一声沉闷的“切”声。 “什么人躲在后面?!”柳若嫄猛地抬头,神识一展,眸光射出一道犀利的寒芒,转头盯着书架旁的屏风。 她的神识一下探到屏风后面有人,正暗搓搓躲着偷听。 “砰!” 屏风被一道灵力击倒,柳若嫄箭一般地冲过去,一眼看见宫女打扮的梨花。 梨花颤颤巍巍地站着,两腿发抖,脸色发白,一脸懵逼表情。 她想去的地方是皇帝寝宫,怎么突然跑到这儿来了? 这是哪里? 皇帝的书房吗? 简直太可怕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 隐身在屋梁上的某王爷松了一口气,继续吃瓜看热闹,兴致勃勃欣赏他家王妃。 幸好他够机灵,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宫女,一个斗转星移把她挪过来了。 否则他打的那个喷嚏,非得被小女人怀疑不可。 他家王妃修炼了,还有神识呢,厉害得很,丝毫动静都瞒不过她。 此刻他不打算现身,万一被王妃误会是偷窥狂就不好了。 看见屏风后面突然冒出一个宫女,崇烈一脸不可置信,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 整个皇宫内,就数御书房和皇宫宝库戒备森严。 别看这间屋子普普通通,四周可布置了数不清的机关,门外几班侍卫把守,还有御令卫的高手们暗中监控,秘密巡逻。 没有皇帝亲授的令牌,想靠近御书房一步都难如登天。 谁想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竟然堂而皇之进了御书房,这让御令卫情何以堪。 她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刚才明明检查过整间屋子…… 崇烈浑身发寒,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梨花抬起眼眸,就看见一个红衣女子逼到她眼前。 “啊——” 她浑身一颤,口中惊呼,下意识想要向后退,但脚步还没挪动一下,颈口衣领被柳若嫄一把揪住。 “砰!”梨花整个人飞起来,狠狠被甩到墙上。 下一刻,她胸口被一只穿绣鞋的脚粗鲁地踏住。 “你是怎么进来的,说!”红衣女子的力气很大,踩得她胸口肋骨几乎断裂。 柳若嫄眸底射出一抹冰冷的寒光,直视着梨花惊恐万分的脸。 这是个女修,却一点战斗力都没有。 御书房是机密重地,以她的身手,怎么可能混进来? 第343章 天生神力 “嫄表妹——!” 崇烈惊呼一声,张大了嘴,一脸“我看到了啥”的愕然表情。 他方才一看到有个宫女躲在屏风后面,就想上前揪出她,没想到柳若嫄单手把人甩到墙上。 宫女腾空飞起来,在他眼前划了一个流畅的半弧。 单手! 飞起来! 甩墙上! 画面格外惊悚。 崇烈脑子里刮过一阵龙卷分,整个人都懵逼了,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他是武状元出身,自诩内力在武者中数一数二,让他单手把人甩墙上,弧度也不会这么流畅。 这什么情况? 嫄表妹……天生神力吗? 她的内功不是他亲自教的吗? 柳若嫄看出他心头的震惊,眸底的暗芒微动,淡淡瞥向他那一张憋屈的脸,若无其事说道:“崇烈表哥教我的内功,我每天都有练习,我其实很努力的。” 她一脸诚恳,说瞎话不带眨眼的。 内功是啥玩意,她早就忘了。 都黄阶初段高手了,谁还稀罕内功啊? 崇烈一脸悲戚,心头说不出什么滋味,暗暗涌出一股“喂饱徒弟,饿死师父”的感伤。 柳若嫄不再理他,转过头去盯着梨花。 御书房的守卫密不透风,一只母苍蝇都飞不进来,别说混进来一个活的女人。 除非她用了什么特殊的法子。 柳若嫄眸光中闪动着几分疑惑,随即透出一道危险的光芒,“说吧,你用了什么法术?敢撒谎说一句假话,我拔了你的舌头!” 她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弱鸡的女修,真懂法术? 懂法术就不会这么弱鸡了! “静王妃你说什么,这个宫女是修炼者?”一道震惊的怒吼声从她身后响起。 柳若嫄微微侧头,眼尾余光瞥见皇帝怒不可遏的表情,瞪大双眼盯着梨花,恨不得眼中喷出火焰,活活吞噬了她。 “哗啦——” 皇帝挥袖将桌上茶盏打翻在地,暴怒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音,“朕的后宫真有修炼者?到底怎么混进来的?” 京城来了不少修炼者,已经让皇帝感到不安,怀疑宫中也有修炼者混入,这才特意安排柳若嫄进宫,查清此事。 没想到宫中真有修炼者,而且还混在后宫,竟是个女修。 在月仙大陆,修炼者人数不多,女修更是稀少。 但女修名声极差,多修炼魅术,勾引贵族男子,干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以求登堂入室,享受荣华富贵。 如果后宫混入女修,造成的恶劣印象可想而知。 柳若嫄暗叹,皇帝估计气得不轻。 这也难怪—— 不仅要担心后宫嫔妃不安全了,他自己还有戴绿帽的危险。 在修炼界里,女修地位低名声差,这是事实。 所以柳若嫄即便突破黄阶,成了修炼者,也不敢到处宣扬,只能暗搓搓隐藏着实力。 要是公开了,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女修,名声就更坏了,非得被吐沫星子淹死不可。 这世道,做女人难,做女修更难。 她作为一个姿容绝代的女修,特别有先见之明,隐藏得一丝不漏,当一个蠢笨大小姐最安全了。 “皇上稍安勿躁,这女修十分狡诈,要细细拷问才行。”崇烈一脸警惕挡在皇帝身前,唯恐女修突然暴起发难,威胁皇帝安危。 “我来拷问她。”柳若嫄抬手阻止崇烈上前,伸脚死死踩住梨花的胸口,“还不肯说实话吗,是不是想断几根肋骨?” 梨花脸色有些苍白,咬着嘴唇,但并没有露出恐惧神色,一双媚眼打量着柳若嫄身后的皇帝。 “皇上,奴家专门来找你的。”她嗲声嗲气撒着娇。 柳若嫄:“……” 第344章 破空符 “砰——” 皇帝突然抄起一把椅子,重重砸在墙上,整个御书房都震了震。 柳若嫄脸上一抽,皇上这是发飙了? 好可怕的样子! 她脚底忍不住用力一踩,“啊”地一声,梨花瞬间被踩吐血了。 崇烈站在原地,半晌都缓不过神来。 皇上,还有嫄表妹,脾气都挺大的。 “皇上,请您听奴家解释,奴家从月仙岛来宫里,一直仰慕皇上英姿伟岸,这才忍不住亲近皇上。” 梨花苍白的脸色透出一抹娇羞的红晕,一双媚眼笼着朦胧的水雾,楚楚动人,“皇上若是愿意,奴家可以帮助皇上炼丹,修习长生不老之术。” 她虽是女修,但并没有法术,也不会炼丹。 只是料准了皇族人都酷爱炼丹这一条,豁出去押个宝,只要皇帝动摇了,就不怕他不宠爱她。 到时候把魅术施展出来,炼丹的事就抛在脑后了。 及时行乐,美色当前,这才是男人最喜欢的。 以前她勾引太子的时候,也用的这个法子,绝不会失败落空。 皇帝攥紧双拳,身子微微颤抖,阴沉的眸光打量着女修,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气氛有些诡异。 柳若嫄眸光僵直地瞪着躺在地上的梨花,又转头看看浑身气哆嗦的皇帝,心里复杂得不行。 宫里有三个女修,难道……都是奔着皇上来的? 想给皇上施魅术,然后冠宠后宫? 她皱眉瞥一眼梨花,这女修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但真实年纪很难确定。 女修除了魅术以外,还擅长驻颜术,一张二十多岁的脸只是表面,内芯恐怕已经四五十岁了。 不过,即便四五十岁的年纪,勾搭皇帝还是妥妥的。 皇帝也是老瓜瓤子,跟年轻女修不搭,只配让老女人勾引他。 此刻皇帝丝毫不晓得已经被人内涵了,盯着地上的女修,眸光中滚动着滔滔怒火,“你背后有什么人?谁派你来接近朕的?你还有多少同伙在宫里?不说实话,朕就把你关进天牢,大刑伺候!” 他眼眸中略微有些不安,手心里都是冷汗。 审问女修一定要谨慎,这些修炼者懂得法术,皇宫的天牢也不一定能困住她。 柳若嫄察觉出皇帝的紧张,连忙说道:“皇上不必担忧,有御令卫在此,一定能把她的嘴撬开!” 她眸光转向地上的女修,唇角抿出一个不易察觉的讥讽笑容,“我记得,你的名字叫梨花,还有两个同伙,叫荷花和梅花?” 她记忆力很好,那天参加太子的宴会,就是这三个假扮宫女的女修在一旁伺候。 “嫄表妹——” 崇烈忍不住出声,但随即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他竟然能叫出女修的名字,还她的同伙都知道? 这么神! 皇帝也愣住了,他召柳若嫄进宫没几天,已经查出后宫女修的底细了? 效率真是高! 跟柳若嫄相比,宫里那些暗卫和御令卫,都是笨蛋。 笨蛋崇烈:“……”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怎么进来的,用了什么法术?”柳若嫄弯下腰,逼近梨花的眼前。 她最关心的就是这件事。 梨花能从外面突然进到御书房,避过所有的机关和暗卫,最有可能用的是遁地术。 一想到这个假宫女会遁地术,她就酸了。 遁地术在修炼界是一种高级法术,她练了两辈子都没练明白,这个假宫女凭什么会用? 她心里忿忿不平,遁地术如果成了大白菜不值钱,她费尽力气修炼这个还有什么用? 梨花只觉得胸口踩的一只脚有如千钧重,压得她透不过气来,憋闷得快要死了。 她见柳若嫄眸光中闪过一抹狠辣的血色,心知如果再不说实话,这女人一定会把她活活踩死。 “我,我用了一枚破空玉符,想去皇上寝宫的,没想到……来了这个地方……”梨花喘着粗气说道。 破空玉符? 柳若嫄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脚上用力也轻了一些。 幸好是破空符,不是遁地术,否则她要怀疑人生了。 第345章 药引子 皇后寝宫。 皇后泡在一个巨大的木盆里,浑身都被药气笼罩,一双眼眸低垂着,半睁半闭。 她整整笑了三天,嗓子完全嘶哑,这时用百种草药泡澡,想要恢复神气,但是脸色蜡黄,显得很没有精神。 除了贴身的宫女和嬷嬷在旁边伺候,清贵妃带着轻舞和鸾女两人,以关心探病为由,也赶过来守在皇后身旁。 清贵妃很轻松愉悦,皇后生病她就开心。 而且今晚有好戏,她是来看热闹的。 一群人都在皇后沐浴的宽敞房间里,清贵妃、轻舞、鸾女三人坐着,其他伺候的人站在旁边。 只有焕公公和孟太医在屋外等候着。 皇后的浴盆里加入了药引子,泡了半个时辰之后,浑身感觉火烧火燎的疼。 药引子是皇子王爷的血水。 一想到那盆血淋淋的东西混在洗澡水里,皇后就觉得喉咙一阵发紧,心里直犯恶心。 她暗骂孟太医不会办事,那么令人作呕的血水,不在半路偷偷倒掉,非要带回寝宫来给她泡澡。 好好一盆泡澡的草药水,都被那一盆血水给搅和脏了。 门外的孟太医战战兢兢候着,他知道皇后恼火,但他自己也有苦说不出。 清贵妃亲自护送“药引”来皇后寝宫,又亲自监督在洗澡水里加“药引”,他中途根本没机会倒掉那盆血水。 如果只是清贵妃一人监督还好办,偷偷把血水倒掉,然后诬陷清贵妃毁了药引。 大不了让皇后跟清贵妃对磕,双方都占不了上风,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但清贵妃身边带了轻舞公主和鸾公主,三人全程监督,但不接近药引,也跟皇后保持距离。 他想诬陷清贵妃,也无从下手。 这帮女人都是宫斗的老手,太精了! 皇后又沐浴了半个时辰,直到洗澡水渐凉,她才出浴穿上衣服,由宫女搀扶躺到榻上。 皇后命人将一对玉镯拿来,戴在双腕上,心里有一丝宁静之感。 这对白玉镯是她花千金从柳若嫄手上得来的,玉镯中萦绕着浓郁的灵气,吸收到她身体里,顿时感觉一阵舒适畅快。 最近糟心事太多,只有这对镯子给她带来了一点安慰。 孟太医和焕公公进来请安,皇后抬眸看一眼孟太医,气息十分虚弱无力,“本宫的身子,还能恢复吗?” 太医院早就有了诊断结果。 皇后突然患上大笑的怪病,整整笑了三天,嗓子都笑裂叉了,其间吃了不少麻醉药,脑袋又挨了几棍子。 说实话,身体损伤很严重。 此时她脸色黄中透青,瘦得两颊颧骨突出,头发毫无光泽,双眼空洞布满血丝,没有一点光彩神韵。 这一副模样如果不梳妆打扮一下,就跟骷髅女鬼差不多。 即便是众太医倾尽所能,也没办法让皇后恢复如初。 只能让她好好调养,心平静气,多用大补药,过几年再看身体状况。 皇后在宫中二十余年,看多了宫中女人的病状,此时心里也清楚自己的身体,只不过是抱着侥幸的心态多问一句。 孟太医没给出准确答复,绕过话题说道:“皇后娘娘先好好养病,太医院已经出了调养的药方子,定会为皇后娘娘安排妥当。” 皇后想到自己被人暗算,情绪有些波动,目光望向坐在一旁的清贵妃,眸底现出一片骇人的血色。 静王、清贵妃、柳若嫄—— 本宫绝对不会轻饶你们! 第346章 人不人鬼不鬼 房间里的温度陡然降了几分,众人都感觉一阵冰寒,忍不住打个冷颤。 清贵妃悠哉地喝了一口茶,清冷的眸子一瞥皇后,“皇后的气性这么大,不利于休养。看看你现在满脸病色,再不好生静养,可就成黄脸婆了。” 她对皇后说话一向不客气,即使在皇后病榻前,也照样狠狠怼她。 两人明争暗斗二十年,已经结下死仇。 以前皇后没少给清贵妃下毒,还派了刺客暗杀她。 所以清贵妃跟她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今晚清贵妃带轻舞和鸾女来皇后寝宫,一是为了监督孟太医用药引子,二是为了气皇后,专门给她添堵。 趁她病,要她命。 这么好的机会,她绝不会放过。 皇后气得脸色发白,但知道跟清贵妃斗嘴没有用,而且她从来没在口舌上斗赢过清贵妃。 半晌她缓缓吸了一口气,哑着嗓子说道:“本宫遭人暗算,这件事清贵妃和静王心知肚明,本宫一定会禀明皇上,让静王给本宫一个交代!” 肯定是那个小兔崽子给她下的毒,虽然没有证据,但她也不会放过他。 房间里众人沉默了片刻。 轻舞眸光流动,想开口为静王辩解,但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皇后,你还是少说几句话吧,嗓子好像破锣一样,声音太难听了,听得人耳朵都不舒服。况且皇后现在的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出了寝宫也没法见人,还是闭门养病吧,千万别吓到皇上。”清贵妃装腔作势同情她道,眸光里却透出一抹嫌弃的神色。 动手打架她不一定能赢,但说话气人她战无不胜。 “我现在的样子,都是拜静王所赐!”皇后一双眼眸猩红,声音嘶哑,吼叫声十分难听。 清贵妃面色镇定,眸底却一片冷冽,“皇后自己不小心,生病却怪罪静王,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如果不是云子缙出手,本宫怎么可能得这场怪病,那天在花园亭中,他先对本宫不敬,又暗中给本宫的茶水里下毒,众目睽睽之下,他想赖也赖不掉!” 清贵妃的眸光中射出一道清冷光芒,面带嘲弄地看着皇后,“那天皇后在花园亭中聚会,在场的人那么多,凭什么把罪过扣在静王身上?说不定有人暗中要置你于死地,皇后做过那么多亏心事,遭人报复也很正常。” 众人:“……” 清贵妃这张嘴,太狠了! 皇后眼眸中喷火,咬牙切齿道:“就算本宫没证据,也要让云子缙身败名裂,被逐出皇族,这辈子关在天牢里,永世不见天日!让他偿还本宫受的苦,还有你,清贵妃,敢在本宫面前张牙舞爪,本宫就拔光你的牙和爪子!” 她跟清贵妃斗了二十年,该到算总账的时候了。 “皇后,你在本宫手里栽过多少回,需要本宫给你一桩桩重复说一遍吗?”清贵妃冷笑说道。 众人低头默然,确实,皇后跟清贵妃斗,真没赢过一场。 皇后恨得快要发疯:“你……” “你先别急,本宫还没说完。”清贵妃打断她,淡淡说道:“你一向行事滴水不漏,算是有点头脑。但没办法,这些年你干的坏事太多,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不用本宫提醒,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该知道自己大限快到,不如好好准备一下,也不至于输得太难看。” 皇后死死咬住嘴唇,鲜血淋漓。 她狠狠瞪着妆容精致的女人,却说不出一句话。 清贵妃眸底透出一抹嘲讽神色,扯一扯唇角,“皇后,你那点破事,本宫都不稀罕拿出来说!你手脚再干净一些,手段再高明一点,兴许不会惹出这么多烂摊子,可惜啊……哪天这寝宫被皇上一道圣旨封了,你也只能自认倒霉。至于静王,本宫劝你最好不要招惹他,他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 皇后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清贵妃,眸底满是不甘,但也听出这个女人言语中的警告之意。 静王确实很神秘,在没查清他的底细之前,最好按兵不动。 想到这里,皇后心底的怒火稍微压下去一点。 第347章 算计 清贵妃带人离开之后,皇后正要就寝睡觉,听见外面一阵喧嚷声。 “怎么回事?”侍奉皇后就寝的宫女走出去,问门口的太监道。 “皇上派侍卫来巡查,说要抓两个宫女,一个叫荷花,一个叫梅花……” “焕公公已经去回话了,这点小事,皇后娘娘不用操心。” “荷花和梅花……以前好像在咱们寝宫这边见过,但最近几天不见人影。” “不知道的别瞎说,咱们这边没有这两个宫女……” 门外几个太监低声议论着,眼神往寝宫里望着,目光都有些闪烁。 屋内的皇后听着这些话,不由得有些心慌。 那三个女修假扮宫女,一直藏在她的寝宫密室里。 最近她身体不好,疏忽了她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难道被皇上发现了? 屋外喧闹了一阵,没一会儿,巡逻搜查的侍卫离开,整个寝宫很快安静下来,恢复了正常。 皇后躺在床上睡不着,心烦意乱。 焕公公进来,挪步到皇后床边,抬手摸她的脸,“别担心,他们查不到人。” 皇后微微一怔,目光变得柔和下来,“孙执事受的伤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炼成子母丹?” 孙执事昨夜受了重伤,被人抬回来时浑身焦黑。 说是半夜修炼,不小心被雷劈了。 最近宫中怪事太多,有人失踪,有人得笑病,还有人遭雷劈。 不知道触了什么霉运。 简直闻所未闻。 皇后的双手伸在被子外面,干枯蜡黄,瘦得好像一双鸡爪子。 她目光盯着手腕上的一对白玉镯,凝视了半晌,眼眸中闪出一抹狠辣的算计。 “静王跟本宫作对,就该想到有什么后果,只要本宫把柳若嫄拿捏住,不怕静王不向本宫低头。”她幽幽说道。 焕公公阴鸷的眼神中闪过一道光芒,“皇后想到什么法子了?” 他跟皇后一样,对静王和柳若嫄恨之入骨。 那天在花园亭中,静王让他跪地不起,王八翻身,害得他颜面尽失,遭人嘲笑,他恨不得能活活撕了静王。 皇后看着焕公公冰冷阴狠的眼神,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明早上叫孟太医过来,给本宫开一点晕厥的药。” “晕厥?”焕公公有些不解。 皇后抬起手腕,在他眼前晃一下,扯一扯嘴角笑道:“有了这对镯子,本宫能让柳若嫄死无葬身之地!” …… 芳华殿,绣楼。 月色昏暗,凉风习习,夜晚染着浓浓的秋意。 柳若嫄回到住处,心事重重。 今晚在御书房,她抓到了女修梨花,虽然十分顺利地把皇帝身边的潜在危险解除了,但也差点暴露自己修炼者的实力。 梨花被崇烈锁上手铐脚镣,送进天牢关押起来。 还有两个女修,荷花和梅花,在后宫也藏不住,早晚会被抓到。 看起来,皇帝对女修恨之入骨,避如蛇蝎,绝不会容许后宫出现这样的祸害。 柳若嫄一阵头疼,真犯愁啊。 她已经修炼成功了,完完全全是黄阶女修了,退不回去怎么办? 女修的身份实在太敏感,以后她在宫中尽量减少使用灵力。 掩藏了修炼者的身份,就只能扮成一个武艺高强的女侠了。 梨花被送进天牢,最后一定落得处斩的下场,这让柳若嫄感到一阵心悸。 不过她可以偷偷炼一些丹药藏在身上,有备无患。 还有破空符这类东西,也要多存一些。 破空符需要月仙岛白玉炼制,柳若嫄深叹一口气,早知道这样,那一箱白玉就不该给丐帮弟子。 她心疼啊,太亏了! 第348章 太坏了 夜深人静。 柳若嫄把空间里的炉鼎取出来,又将一瓶瓶的丹药和各种草药补药放到面前。 灵气丹是她必须要炼的。 还有百全丹—— 修炼界的丹药五花八门,名目繁多,功能各不相同。 前世她是药仙王之女,聪明手巧,很有悟性,非常擅长炼丹制药。 又因为她性子懒散,所以发明炼制了一种百全丹,融汇百种丹药的功能,可治百病,解百毒,疗百伤,强身健体,养颜延寿…… 她现在手上的丹药材料多从太子府上得的,那些丹药配方古怪,含了很多杂质和毒素。 前一阵太子服用丹药后,整个人都疯癫了,都是拜这些有毒的丹药所赐。 现在太子停药了,人也就清醒了。 这些丹药扔掉太浪费,她用提纯的方法,可以把有用的材料提取出来,然后炼成百全丹。 不过她的药材不够用,百全丹估计炼不出来,最多能炼一些低档的丹药,比如十全丹。 十全丹有解毒疗伤的功用,她在宫中步步维艰,刚好用得上。 柳若嫄准备完毕,目光注视在丹鼎上。 她现在是黄阶初段,灵力有点低微,真焰灵火还没完全炼成,只能使用普通的凡火。 “哗——” 柳若嫄手法熟练,将丹炉中点燃火苗,然后药材和丹丸扔进去,开始提纯炼丹。 绣楼外。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茂盛的树叶遮盖着树冠。 树上蹲着两个人影,身形俊逸,衣衫华丽,但遮遮掩掩的样子,跟身份十分违和。 云子缙身形不动,目光灼灼地望着对面绣楼上,透过敞开的窗户,能看见柳若嫄正在炼丹。 他旁边的瑞征一脸无奈表情,生无可恋。 他家王爷变了,以前是安静的美男子,现在不是爬房就是上树。 而且晚上不睡觉,属夜猫子的。 “主子,咱们蹲在树上偷看王妃,不好吧。”瑞征真受不了了,忍不住开口道。 他家主子自从跟王妃和离,偷窥成瘾,每晚好像做贼一样,让人羞愧难当,脸都没地方搁。 “本王跟王妃这个距离,看她刚刚好。”云子缙一脸欣然表情,对蹲树上看媳妇十分满意。 当然,他可以用神识去探她,但总不如用眼睛看这么真切。 这时丹炉已经冒出一缕缕青烟,柳若嫄神色专注,两只小手一阵挥舞,将药材扔进丹炉。 云子缙看得津津有味。 小丫头还真能,用那么个破炉子都能炼丹,真难为她了。 而且还是凡火。 用凡火能炼出个啥? “看她忙活的,太辛苦了!”云子缙啧啧感叹。 远远看见她小脸红扑扑的,累得额头上都是汗水,不由得有点心疼。 瑞征:“……” 我也辛苦,王爷能不能体贴一下我? 大晚上蹲树杈上,别人看了,还以为是只猴。 “瑞征,你看王妃每天这么辛苦,又要斗嘴,又要打架,又要炼丹,还得负责御令卫,管着丐帮弟子的事……你能不能为王妃解一下忧?你为王妃解忧,就是帮我的忙,我念你忠心耿耿,一定重重有赏。”某王爷语重心长道。 “王爷想说什么?”瑞征感觉事有蹊跷,十分警惕地看着这腹黑的主子,“王爷有什么任务,就直接吩咐呗,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带你去皇帝面前自首吧,说你就是丐皇世子,隐藏身份二十年,现在想出山了,带领丐帮弟子守护皇族,再创辉煌。”腹黑主子说道。 瑞征:“……主子,我想继续隐藏。” “那我就告诉皇帝,在清贵妃身边长大的,冒充他儿子的那个人,就是你。”男人不紧不慢,语气中带着隐隐的威胁。 瑞征脸上一抽搐,哆嗦说道:“我还是去自首吧。” 他家主子太坏了! 第349章 被调戏了 夜色黑暗,没有月光。 柳若嫄把炼好的丹药出炉,二十颗乌黑圆滚的十全丹,冒着热腾腾的气息,收进小瓷瓶里。 药材不足,只能炼成十全丹,距离百全丹还差得远。 看着空间里消耗殆尽,只剩下零碎的一点人参首乌,不由得暗暗摇头。 炼丹太费钱了,不是大富大贵的炼不起。 怪不得天下的修炼者都很穷,连弄一块白玉都用抢的,而且不惜伤人命。 太穷了,都逼成亡命之徒了。 她炼成二十颗十全丹,太子给的丹药全耗费干净了,连她仅存的一箱大补药也几乎用完。 真的,她已经尽力了。 收好了十全丹之后,柳若嫄一探空间中,发现那条蛇王蜷缩着,盘成一堆,已经沉睡了。 空间里太冷? 蛇王冬眠了? 她本来想把这条蛇捞出来,趁着夜晚天寒,熬一顿蛇羹补一补,但发现蛇王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短短一天的时候,黑色的毒蛇已变成暗灰色,蛇头也膨胀起来,变得更大一些。 柳若嫄:“?” 空间里灵气过盛,能养天地间各种灵物,所以毒蛇进了空间,就会变异了? 她实在好奇,蛇王最后能变成什么样。 所以索性不管它,任由毒蛇盘在空间里,让它冬眠几个月之后,再看情况。 正要把炉鼎收起来,突然听见一道低沉充满诱惑的声音,“在炼丹?” 柳若嫄眸底一凝,缓缓抬头,看见站在面前的男人俊脸如玉,一脸桃花般的笑意,正深深望着她。 “不是,我其实饿了,晚上宴会没吃好,想拿锅煮点饭吃。”柳若嫄抬袖掩住炉鼎,睁眼说瞎话。 不等她有下一步动作,一股巨大力道猛地抓住她手腕,将她拽到旁边的床榻上。 云子缙的动作很快,让她反应不过来。 身体一接触柔软的床榻,柳若嫄立刻翻转手腕,想将男人的手挣脱开。 但他力气太大,她一挣不成,反倒整个人撞进他的怀里。 双手被男人抓住,按在头两侧,身体向后一躺,被重重压到床上。 床榻发出轻微的声响,充满暧昧。 柳若嫄:“……” 云子缙在她上方,一片阴影笼罩着她,一股熟悉的青檀木香味带着凛冽的冰寒气,无孔不入地逼近过来。 柳若嫄挣扎了一下,无果。 男人脸上的笑意更浓,黑亮的眸子中带着几分得逞的意味,直直地看着她。 柳若嫄的身体一瞬间绷紧,眸光充满警惕。 四目凝望半晌,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身体不知在何时已经毫不戒备地放松下来。 眨眼之间,一道灼热的气息贴到她耳边,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饿了吗,我可以把你喂饱。” 柳若嫄:“??” 这什么虎狼之词? 狗男人,不是东西。 “你想什么了?”云子缙满脸笑意,“我空间还有一只花雕猪,饿了给你烤乳猪怎么样?一头猪吃完,管饱。” 柳若嫄脸红,“烤乳猪吃啊……” “你以为吃什么?”男人的笑意中充满戏谑,有点坏坏的,盯着身底下一脸娇羞的小女人。 狗男人—— 柳若嫄脸色更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丢脸了! “不管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吃,不让你饿着。”云子缙又补充了一句,语气洋溢着一股放荡。 他声音很好听,几乎贴着她的耳朵说话,带着蛊惑的意味,让她脑袋嗡嗡直响,脖子酥麻发痒。 柳若嫄嗓子有点干,脸颊烧得厉害。 被调戏了! 第350章 又美又飒 屋内光线很暗,柳若嫄的眸光往旁侧偏了偏,见他脸上轮廓清晰,线条流畅分明,十分好看。 她喉咙微微颤动了一下,想开口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今晚撞邪了吗? 为什么觉得他还挺迷人? 柳若嫄暗骂自己,别忘了狗男人有多狗,他以前干的那些坏事,罄竹难书,不可原谅。 不过,说良心话,他确实长得帅。 如果不是跟他有深仇大恨,每天看着这么一张俊脸,也很赏心悦目。 有益身心健康,能让她多活几年。 但是不行,她这辈子跟狗男人接触太深,肯定死得更快。 “云子缙,你半夜三更来我房间,想图谋不轨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人?”柳若嫄定了定心神,眸光一沉,冷声叱责道。 云子缙嗤笑一声,黑眸里带着一抹宠溺的柔情,“嫄儿,别总这么凶巴巴的,我把你当什么人,难道你不知道?” 柳若嫄不满,高高挑眉,“不知道!” “哦?真不知道?”云子缙的尾音上扬,俊脸上笑意更浓,“一日为我的王妃,终身为我的王妃,你可不能耍赖。” 闻言,柳若嫄眯了眯眼眸。 这算什么,蹬鼻子上脸? 跟她杠上了是吧。 “云子缙,你能做个人吗?”她拧紧眉头,牙根咬得死死的。 她手腕被男人按住,挣脱不开,只见他的脸更靠近眼前,鼻尖轻柔地擦过她的脸颊。 温柔的痒,让她心脏一阵颤栗。 云子缙的手指紧紧收拢,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唇角勾起一个迷人的弧度。 他低沉的声音中略带委屈,“你太无情了,我来给你送吃的,你可不能这么对我。况且我心里一直想着你,担心你太辛苦,专门给你找了一个帮手。以后丐帮的事情,吩咐他去做就行了,不用你亲力亲为。累坏了,我心疼。” 他唇瓣发烫,轻轻落在她脸颊上。 突然被男人轻薄了一下,柳若嫄脸颊绯红,恨恨咬牙,“我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云子缙又亲了她另外一边脸颊,眯眼笑起来,声音中充满暧昧,“两边各亲一下,这样才公平。” 柳若嫄气结:“……” 半晌反应过来,她转了一下清亮的眸子,不解问道:“你怎么知道丐帮的事情?你又找什么人来帮我?” 随即转念,丐帮弟子曾困在月仙岛上,是被他救出来的。 她在丐帮做的那些事,八成瞒不过他的眼睛。 “你一直找的丐皇世子,我帮你找到了,是瑞征。”云子缙直截了当告诉她。 “瑞征?”柳若嫄愣怔住。 静王的贴身护卫变成丐皇世子了? 云子缙简单跟她说了一下瑞征的身世,丝毫没有隐瞒,“我让他出山帮你,他虽是丐皇世子,以后也听从你的调遣。” “瑞征是你的人,我不想要。”柳若嫄心里很排斥,把瑞征弄到她身边,眼前这狗男人恐怕再也甩不掉了。 “你不要也得要。”男人的声音中带着侵略性。 “我能有点自主权吗?”她挣扎了一下。 “你没有。”他肯定地说道。 “云子缙,你知不知道你挺强势的?”她不满地打量他的俊脸。 “现在流行又美又飒。”他不以为意,傲然看着她。 柳若嫄:“……” “好吧,挺适合你,继续保持。”柳若嫄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跟狗男人斗嘴,太难了。 第351章 被抛弃两次 云子缙把她从床上拉起来,从空间戒指里拿出几个食盒,打开一看,尽是精美的佳肴菜品。 香气扑鼻,引人食欲。 “我专门让御厨给你准备的,趁热吃。”男人把一盘盘的吃食摆在桌上,然后很嫌弃地推一下丹炉,“把你煮饭的锅收起来吧。” 柳若嫄:“……” 她默默地收了炉鼎,瞪着桌上的菜肴美食,不由得双眸发亮。 累了一个晚上,又打人又吵架,又抓女修又炼丹,熬到这个时候确实饿了。 “你如果也饿,就一起吃吧。”她让了让他,拿起筷子开始夹菜,迫不及待地品尝美食。 “嗯,我跟你一块吃。”屋内烛光昏暗,云子缙语气很缓很慢,带着一股有点失控的暧昧。 两人默默吃着,桌上烛火跳动,四周变得十分安静。 云子缙下颌紧绷,突然抬手挪向她的下巴,手指触上她的唇角,将上面粘的肉沫擦掉。 他指尖温热,烫得柳若嫄猛地躲了一下。 眸光抬起,跟他的目光撞在一起,充满炙热。 她漂亮的杏眸眨了眨,让云子缙有一刻的愣怔。 一刹那间,不知想到了什么,他默默垂下眼眸,浓密的眼睫毛覆盖下的阴影中,看不清他的情绪。 眸光暗沉,仿佛深不见底。 半晌,云子缙幽幽开口,慢悠悠说道:“嫄儿,我们去外面的花楼饮酒赏月吧。” 他专门为她搭建的一座花楼,花香芬芳,馨郁满溢。 很想带她登上花楼,让花香环绕她,给她留一个美好的记忆。 她的记忆中尽是伤痛,他希望,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是美好幸福的。 “今晚没有月亮。”柳若嫄只顾着吃美食,眼眸不抬一下,直接回绝他。 他的手指稍微弯了弯,有些失望,语气变得冰凉又淡漠,“那改天吧。” 沉默了片刻,云子缙抬眸望着她,眸子中闪动着一片流光溢彩,“嫄儿,和离的事很伤人,你看那些和离的人,有几对能破镜重圆?那些破镜重圆的人,大多都是尝试过别人之后,才觉得原来的好。我不想让你尝试,我也不想尝试别人。不如,你再认真考虑考虑我?” 他眸光中带着几许期待,眼神定定望着她。 “我能说句实话吗?”柳若嫄往嘴里塞了块肉,咀嚼说道。 “你说。”他声音中微带兴奋。 她愿意跟他谈谈,这是好事。 柳若嫄面无表情,淡声说道:“云子缙,你的性格真不算好,又傲慢又阴郁,偶尔露个笑脸也是腹黑的。我如果尝试了别的男人,八成不会回头,再跟你破镜重圆。” 她又不傻,遇到更好的男人,谁会回头找他? 云子缙:“……” 他被嫌弃了吗。 “我脾气很差?”他心里拔凉,脸色有点阴沉。 “你好歹也是首富,知道做生意要讲个公平,你买卖货物,都要付出等量的价钱,更可况感情?不要以为说点甜言蜜语,我就得对你神魂颠倒,死心塌地。 想想你以前是怎么对我的?挖苦讽刺,傲慢无礼……为了贬低我,你什么难听的话都说,简直无所不用其极。无论你是月仙王,还是静王,都从未认真对待你的王妃。我永远不能忘记,新婚之夜被你抛弃,而且前后两世,我被你抛弃了两次!” 她说出这些话,自己都觉得郁闷。 云欢儿和柳若嫄,都是娇滴滴的美人,怎么就碰上眼瞎的狗男人,新婚之夜,对她弃之如履? 想一想就心塞。 第352章 破镜难重圆 “我正在改变,学着认真对待你。”云子缙被她说得无地自容,想挽回一下颜面。 柳若嫄的眸光略深,盯在他的脸上,“你现在算是认真吗?高兴了跑过来逗弄我一下,不高兴就不见人影,对我爱理不理。像当年欢儿那样,把你当做宝一样守在你身边,我想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这么做了。” 他除了长得帅点,真不觉得哪儿好。 美男遍地有,他不占绝对优势。 云子缙抿一抿嘴,心中波澜起伏。 他很想对她好,可是不会啊—— 每次想法子接近她,努力付出感情,但不是轻描淡写,就是用力过猛。 对女人好,真是一门很难的学问。 疏远她一些,就说冷落她了,靠近她一些,就说死缠烂打。 为什么这么难? “我哪里待你不好?是逼着你自尽了,还是逼你和离了?嫄儿,你可不太诚实,我明明什么也没做,你就把一口口黑锅砸在我身上,还说我对你一点都不好。” 他真的太冤了。 柳若嫄要是听不出他话中的抱怨之意,这么多年对狗男人的了解就枉费了。 她扯一扯唇角,这时候也懒得跟他争辩,淡淡说道:“对,是我自己没事找死,也是我蛮不讲理强迫你和离,都是我的错,你自己开心就好。” 狗男人没长进,不能沟通了。 云子缙直勾勾望着她,半晌,俊脸上突然露出笑意:“真的?你知道错了?” “对,我错了。”她简直无语。 “以后还敢不敢说我对你不好?” “不敢。” “那咱们之间还差什么,不如复合了吧,你搬回静王府,还做静王妃。”云子缙盯着她的脸,眸子不眨一下。 “咱们之间——”柳若嫄放下手中筷子,正色说道:“差了一条命,云欢儿的命。” 其实是两条命,柳若嫄的原主上吊死了。 这一条命也得算到狗男人头上。 云子缙:“……” 他知道,要是不做点什么大事,她这个心梗永远过不去。 见她吃完,云子缙默默收起食盒,转身离开。 一颗心又寒又塞。 再多待一刻,他都要自闭了。 柳若嫄淡定自若,招来两个宫女,伺候她洗漱完毕,然后躺到床上睡觉。 夜很深,她却睡不着了。 柳若嫄翻来覆去,回想今晚自己对云子缙说的那些话,是她内心的真话,有点残酷。 云子缙脾气古怪,性情傲慢冰冷,很多年前她就不止一次抱怨过。 但他并没有改变,仍旧我行我素。 偶尔开心就逗弄她一下,把她当成一个小宠物似的,没有一点平等态度。 或许他自己并没有这样的心思,但他的行为和举动,总是让她产生这样的想法。 不管是不是错觉,总之,她心里很不舒服。 当年云欢儿引火烧死自己的事,现在冷静地回想,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晚她用神识听见云子缙和颜叶对话,好像灵玉阵是为了保护她,并不是囚禁她。 当年究竟出了什么差错,现在已经很难回顾。 但最终造成严重后果,对她和其他人来说,都是巨大的伤害。 所以她暂时把那件事放一放,等查清楚缘故之后,再找他对质。 但如果一切都像她想的那样,他确实逼迫了她,确实囚禁了她,确实恶待了她,确实害死了她…… 那么,她跟他,再也不可能回头。 不可能破镜重圆。 永远都不可能! 第353章 废了双腿 翌日。 皇后寝宫偏殿。 太监捧着装补品的礼盒,一路跟在太子身后,去偏殿探望受伤严重的孟芊巧。 偏殿房间中,孟芊巧坐在一架软椅上,皱巴的脸上没有血色,眸光微颤,用力咬着牙根,忍受着双腿传来的剧痛。 苏曼婉从药箱拿出工具,正为她查看腿上的伤势,然后动作小心地在骨伤处涂抹药膏。 “太子殿下驾到——”门外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随后云其祯推开门走进来。 一见孟芊巧面容憔悴,折断的双腿上涂满黑色药膏,云其祯不由得心生厌恶,那双阴沉的鹰眸里露出嫌弃的神色。 昨晚夜宴闹出的那些事,可以说是惊心动魄。 因为孟芊巧的鲁莽挑衅,差点拖累了太子党阵营,这让云其祯十分不满。 若不是他跟右丞相府的关系密切,打断骨头连着筋,他根本不想理睬这个便宜表妹。 尤其昨晚孟芊巧咄咄逼人,跟柳若嫄针锋相对,更让云其祯不喜。 柳若嫄就算名声不好又怎么样? 只要是他看上的女人,孟芊巧根本没资格对她指手画脚。 丞相府的一个养女而已,倒敢在众人面前置喙尚书府大小姐? 谁给她的胆子? 云其祯这几天在宫中心神不宁,一直回想柳若嫄的种种表现,越想越觉得她像静歌。 回忆起他以前对静歌的态度,总在午夜做梦时莫名感伤,那种滋味又懊恼又烦闷,搅得他连觉都睡不好。 他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早知道这么惦念静歌,当初就该留她一条命。 不过他稍微觉得安慰的是,静歌到死都是深爱他的。 如今柳若嫄和离了,完全可以取代静歌,这让他心里舒坦一些。 静歌出身歌舞伎,再美也只是一个花魁,始终比不上尚书大小姐柳若嫄。 “太子哥哥,你特地来探望我的伤势,让你费心了。”孟芊巧轻声说道,她娇柔地坐在软椅上,一副孱弱乖顺的模样。 她平时跟太子的关系不算亲密,甚至有些惧怕这个表哥。 但今天云其祯来看她,还带了不少补品,这让她有点喜出望外,受宠若惊。 “母后的病还没好,你又受了重伤,最近不知触了什么霉运,是非不断……芊巧,以后你在宫里行事小心些,别再鲁莽了。”云其祯开口道,眉宇间透着几分不耐烦。 他刚才去探望皇后,孟太医正在寝宫就诊用药,他不便打扰,这才顺路来看看孟芊巧。 不是特地跑过来看她。 他还没那么闲得慌。 孟芊巧低头垂眸,乖巧地答应道:“太子哥哥你是知道的,我平时循规蹈矩,守礼识大体,昨晚实在因为柳若嫄太过分,才跟她起了正面冲突,以后不会这样了,请太子哥哥放心。” 云其祯点点头,也不深究,转头问苏曼婉:“苏女医,芊巧的腿伤很严重吗?要治多久完全恢复?” 苏曼婉眸光闪烁,深叹了一口气,抿紧嘴不说话。 柳若嫄下手够狠,把孟芊巧双腿膝盖骨都踩碎了,眼下只能靠上品跌打药膏维持治疗。 她看向孟芊巧的眼神有些复杂,半晌说道:“太医院给孟小姐用了最好的伤药,但效果不明显,除非用修炼者的丹药,让膝盖骨重新长好,否则以后孟小姐的双腿……很难行走了。” 真实情况就是,孟芊巧的两条腿彻底废了。 第354章 目中无人 苏曼婉话音落下,孟芊巧的脸色一片惨白,浑身抖得厉害。 昨晚太医们已经跟她透过底,让她有心理准备。 但此时听见苏曼婉再提起,她仍然觉得悲痛万分,无法接受双腿废掉的事实。 此时她心烦意乱,胸口闷得不行。 满腔愤懑,却又无处发泄。 她有点后悔主动招惹柳若嫄,真要想处置那个女人,她其实有一百种法子,根本没必要硬碰硬。 结果柳若嫄好好的,她自己反倒重伤了双腿,受尽折磨苦楚。 真是失策。 孟芊巧眼眸中透着深深的恨意,她真希望断腿的人是柳若嫄,那样就不会再有男人被她迷惑。 就算有一张好看的脸蛋,也会被人弃之如履! 孟芊巧低头看自己的双腿,上面涂抹了黑色药膏,散出刺鼻的药味,膝盖折断处扭曲地弯着,看起来十分怪异骇人。 不过她的腿也不是完全没希望,孟芊巧心已经想到一个人。 她的主人颜叶是神医圣手,有疗伤的丹药,一定有法子救她。 大不了付出重大代价,好好求一求主人。 只要能治好双腿,她做牛做马都在所不惜。 要是颜叶愿意帮她,不但双腿能痊愈,也能让柳若嫄死无葬身之地。 孟芊巧庆幸自己是颜叶的手下,这是她最大的底牌和靠山,比丞相府小姐的身份还管用。 想到这里,她心头的痛苦减轻了不少。 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眼眸中闪过一抹忿恨的算计。 柳若嫄仗着有静王撑腰,在宫中横行霸道,但皇宫外面有她在乎的人,终究是鞭长莫及,照顾不到。 她暂时动不了柳若嫄,但可以动她身边的人! 柳若嫄算什么东西—— 想跟她斗,还差得远呢! “静王殿下到——”门外传话的太监高声喊道。 屋内的人都是一愣,没想到静王这个时候过来,不知道有什么意图。 静王一向对皇后不敬,跟孟芊巧也没有交集,突然出现在皇后寝宫,让人感到十分意外。 孟芊巧以为静王专门来探望她,顿时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 她表情略有些紧张,抬手拢一拢鬓边碎发,激动说道:“快快有请!” 身边的宫女喊道:“有请静王殿下——” 房门一开,云子缙身穿一件银蓝色锦袍,华冠束发,器宇轩昂,迈步从外面走进来。 扑鼻闻见一股浓烈的药味,他不禁皱一皱眉头。 什么味,太难闻了。 抬眼看见孟芊巧坐在软椅上,一脸羞涩表情,苏曼婉站在她旁边,神情有些拘谨。 他眸光微沉,冷漠的眼神从她们脸上扫过去,最后落在太子身上。 “静王来看望芊巧表妹?”云其祯上前一步,鹰眼微眯,开口问道。 孟芊巧对静王有意,这件事他早就知道。 如果静王迎娶孟芊巧做王妃,就能成为太子党阵营的成员之一。 这是云其祯乐意看到的,因此他对云子缙的态度十分热情,亲密中带着拉拢的意味。 云子缙负手而立,脸上表情冷淡,“云其祯,我特地来找你,有话问你。” 他的态度异常倨傲,冰冷的语气令云其祯很不舒服。 心中一股暗火往外冒。 云其祯是皇后嫡出的太子,还是皇家的长子,而云子缙论排行是三皇子,是他的弟弟。 弟弟对嫡长兄哪有这么说话的? 云子缙简直目中无人—— 什么态度? 第355章 静歌尸身在哪儿? 云其祯命人在偏厅备下茶水,一坐下来就问道:“云子缙,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都出去了,偏厅里只有他跟云子缙两人。 不知为什么,面对着一身华贵清雅打扮的云子缙,看着他脸上风轻云淡的表情,云其祯突然有一种危险的感觉。 静王的样子,太超脱凡俗了,眸底那一抹高深莫测的光芒,似乎隐藏着无限的神秘,不是他这种境界的人所能堪透的。 云子缙不做声,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来,然后抬眸直视云其祯,目光中带着明显的挑衅,让他莫名有一种被威逼的巨大压力。 云其祯身为定云国皇族嫡长子,一向心高气傲,这种当着他的面挑战底线的事,放到普通的公子哥身上,都会觉得难以忍受,更何况他是身份尊贵的太子。 胸口燃起一团怒火,抑制不住地蹿腾起来。 “静王,你这种态度,可不符合你的身份,本太子完全能治你一个大不敬的罪。”云其祯眸光阴沉,冷声说道。 云子缙的冷眸闪过一道暗光,瞥了他一眼,脸色变得有点古怪。 一直以来,他在定云国做静王,对皇族的事漠不关心,也从没把太子放在眼里。 甚至都没仔细地打量过他。 此时定神一细看,发现云其祯鹰眼幽光闪烁,透着一抹犹疑和阴鸷。 可以看出来,他是个疑心病很重,又十分自私冷漠的人。 云子缙有些搞不明白,绮陌红楼的花魁静歌,绝代风华,名震京城,为什么偏偏喜欢太子这种男人。 这个问题他曾问过瑞征。 瑞征回答:“权势啊,男人有权有势,就会有很多女人喜欢。” 云子缙不屑冷笑,太子有什么权势,不过是躲在皇后羽翼下的懦夫可怜虫而已。 他在定云国没有实权,也给不了任何人权势。 云子缙转念想到柳若嫄,如果她真的渴慕权势,整个月仙大陆,没人能逾越月仙王。 但她不要,而且嫌弃得很。 “我问你,绮陌红楼的花魁静歌,她死后尸身在哪儿?”云子缙收敛眸光,平静地问道。 云其祯微微一怔,升起的怒火顿时降下来。 他显然没想到云子缙问这件事。 静歌死后—— 他脑海中浮现焕公公皮笑肉不笑的脸,当着他的面,将静歌的尸身带走。 静歌尸身僵硬冰冷,鲜血染透了衣衫,死前已经是个血人。 后来他听说焕公公炼丹,为了养丹鼎,把静歌的尸身扔进了丹炉…… 烧成灰烬。 云其祯在禀告皇上的奏折中,给静歌安了一个北滕国细作的身份,通敌大罪不可赦。 一代花魁最终万箭穿心,五马分尸,戳骨扬灰。 但这些事他不想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云子缙。 云其祯嘴角勾起一抹倨傲的表情,犀利的鹰眸打量云子缙,“据我所知,静歌已经死了大半年,静王怎么突然问起她的事?你这么关心一个花魁,到底为了什么?当初静歌行刺你,你险些遭难,幸好我布置了暗卫神箭手,将她当场射杀。算起来,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云子缙的深眸沉一沉,幽幽说道:“这儿没有别人,你不必装模作样,怎么掩饰也没用。绮陌红楼是什么来历,你我心里都清楚。我只问你一句,静歌的尸身在哪里?” 第356章 原来是嫉妒 一瞬间,云子缙脑海中划过静歌行刺的景象—— 当初,在微凉的初春。 静歌身穿一件轻软的粉衣,腰肢细软,柔若无骨,窈窕的身形转动,在云子缙眼前翩翩起舞。 紧接着,长袖挥动,一枚带毒的袖箭朝他射来。 那枚毒箭当然不可能射中他,而静歌的命运却已经注定了。 她被乱箭射死,倒在血泊中。 凄惨悲凉。 那时云子缙目睹这一切,镇定自若,眼眸中不带半分情绪,也没有一丝波澜。 因为那个女刺客与他无关,丝毫不会引起他的兴趣。 但此刻再回想那一幕,云子缙心头不禁战栗,鲜血的浓烈颜色扑面而来,狠狠冲击着他的头脑,让他根本无法继续想下去。 静歌行刺失败,身子插满利箭,仰头躺在地上,死不瞑目。 她的尸身被人拖走,在地上留了长长一条血迹…… 云子缙闭了一下眼睛,心头隐隐刺痛着,呼吸变得沉重起来,气息也有些乱。 “哈哈!” 云其祯突然大笑两声,随即笑容收敛,眼眸中的阴狠神色一闪而过,“既然静王心知肚明,我也不跟你绕弯子。绮陌红楼的确是我的地盘,静歌也是我的人。至于那晚的行刺,完全是为了试探你,因为你行事神秘,连我派到你府上的密探都是有去无回,所以我对静王你非常好奇,这才安排静歌行刺。” 云子缙猛地睁眼,眸光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怒色,攥紧了拳头。 云其祯承认绮陌红楼是他的地盘。 而花魁静歌,是他的人。 静歌倾慕太子,云其祯豢养女人当刺客。 他们之间究竟亲密到什么程度,云子缙对此一无所知。 但他不想知道。 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大半年,静歌香消玉殒,现在活着是柳若嫄。 但此刻云子缙想起这件事,还是觉得胸口一股闷气,堵得慌。 换了以前的他,肯定觉得这种状态是愤怒。 但是自从柳若嫄跟他和离,两人彻底撇清关系,他才慢慢明白,这是一种无法抑制的激动情绪,叫做嫉妒。 他从来不肯承认自己也会嫉妒。 因为他是天选之子,天生高人一等,月仙大陆的巅峰人物。 论相貌,论才智,论修为,论权势,论财富……如果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他又怎会嫉妒别人? 别人有什么值得他嫉妒的? 但是现在他知道了,他的确嫉妒云其祯,而且还嫉妒云司业。 嫉妒他们能让柳若嫄心平气和地跟他们说话,嫉妒他们亲密地叫她“嫄妹”和“若嫄”。 也嫉妒着,静歌曾经死心塌地爱过云其祯。 甚至被骗赴死,为云其祯的一句谎言付出生命。 虽然静歌现在有了新身份,成了尚书府大小姐柳若嫄,但她心头的伤痕仍在,愈久弥新。 那天太子设宴,她喝醉了酒,嘴里说出的那些话,每一句都证明她曾经的挚爱,是刻骨铭心的。 这让云子缙耿耿于怀,有些恨自己,却改变不了什么。 面对柳若嫄,他第一次感到无能为力,产生强烈的挫败感。 所以他想把静歌的尸身找回来,看看能做点什么事,把她心底的创伤抚平。 伤好了,疤痕消除了,她才会慢慢从阴影中走出来。 才会愿意坦然无惧地重新接纳他的感情。 她跟他之间隔着云欢儿一条命,她跟云其祯之间隔着静歌一条命。 这是心结,什么时候解开了,她才能彻底放下。 完全释然。 第357章 摄魂 云子缙忽然起身,走到云其祯面前,浑身爆发出一股凛冽逼人的寒气。 转瞬间,他已经从一个翩然俊逸的王爷,变成修炼界的巅峰存在。 仙阶修炼者! 云其祯先是一阵愕然,随即感到强大磅礴的威压之气,朝他身上汹涌迫近而来。 他身上寒毛登时竖起,惊声喝问:“云子缙,你要干什么?” 云子缙的眸子一沉,眼眸中射出一道幽光,抬手在他额前一挥,瞬间将他的神魂控制住。 搜魂法术—— 能让云其祯说真话。 “静歌的尸身在哪儿?”他幽声问道。 云其祯直挺挺坐着,目光幽暗空洞,“她被烧成灰烬,撒到乱葬岗了。” 云子缙心中猛地一痛,如千针刺入。 她两世焚身扑火,都化作灰烬,不留一缕痕迹。 竟是如此惨烈! 从前,他对她的感情,多是愧疚和怜惜,而如今却是加倍的心疼。 她应机缘重生一世,往日一切恩怨都不重要了,如今他唯一希望的,就是她能开开心心的,做她的柳大小姐就好。 她想做的事,他帮她完成。 她想走的路,他帮她铺好…… 问出这样的答案,不是云子缙想要的,但他也不想再多问其他的事。 关于静歌跟云其祯的往事,他不再纠结,到此结束。 云子缙收了法术,默然转身,拂袖离去。 只留云其祯愣愣坐在原处,一动不动,空洞的目光盯在远处,仿佛失魂落魄。 过了半柱香的工夫,云其祯悠悠缓过神来,却不记得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只感觉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见他跟静歌相遇。 在一个落满黄叶的秋日早上,他一身华丽紫衣,束手而立,仰头望着阁楼上的红衣身影。 那一眼,他看见她俏丽的脸,仿佛注视了千年…… …… 芳华殿,绣楼内。 柳若嫄刚洗漱完毕,换了衣服,坐在梳妆镜面前挽了一个发髻,刚要插戴首饰,就看见云子缙出现在眼前。 他刚进屋里,带着一身清冷的凉意,微微低头垂目。 来到柳若嫄的身边,伫立不动。 “啊,静王!” 屋内两个小宫女正伺候着,猛地看见云子缙,都陡然一惊。 两人回过神来,慌忙下拜行礼,“给静王殿下请安——” 她们伺候了柳若嫄几天,知道静王是痴情男子,有事没事就来找柳大小姐。 即便如此,她们仍然不太习惯静王突然现身。 这男人神出鬼没的,说来就来。 好像凭空冒出来,活活吓人一跳。 云子缙略一挥手,声音淡淡的,“你们退下吧。” 两个宫女很有眼色,对视一下,连忙把屋内杂乱的东西快速收拾一下。 一个宫女低声对柳若嫄道:“静王和柳大小姐天生一对,地上一双,你们和离实在太可惜了……” 另一个宫女说:“留点时间缓一缓,慢慢磨合,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就是就是,贵妃娘娘整天念叨呢,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 “柳大小姐别拂了娘娘的美意,娘娘还等着抱小王爷呢。” “静王那么痴情,柳大小姐你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我们赌五两银子——” 没等柳若嫄开口,两个宫女收拾完毕,转身行礼离开,“静王殿下进屋坐吧,奴婢们退下了。” 柳若嫄:“……” 这是什么节奏? 直接把她撂给狗男人了。 清贵妃调教出来的宫女,都这么当助攻的吗? 第358章 丹气蒸饺 云子缙向前一步,清冷的眸光变得灼热,盯着柳若嫄的脸。 他身形挺拔颀长,穿了一件绣着银丝线的浅蓝色锦袍,华丽若仙,透着一缕禁欲味道,却有一种风姿绰约的美感。 柳若嫄感觉被男人的强大气场威压了一下,忍不住转眸凝视他,眉头微微上挑,精致俏丽的杏眸一动,流转出华光溢彩。 云子缙目光柔和,跟她的视线对上。 然后走到她身畔,一只手自然地搭在她肩膀上,另一只手轻抚她的长发。 顺势往镜中一望,“今天想戴什么发钗?我帮你。” 柳若嫄手指微微一弯,从镜子里瞥他一眼,半晌懒洋洋道:“静王每天都这么闲?” 她语气带着调侃,却明显有疏离感。 他借着在宫中天时地利,趁机跟她套近乎,整天跑到她眼前来晃悠。 从早到晚看他这张脸,有点审美疲劳。 虽然他长相好看,一副神颜,但每天看也会烦。 “我平时不闲,因为你在这儿,才抽出空陪你。”云子缙打开桌上的梳妆盒,从里面拿出几根发簪和钗子,“今天外面阳光好,你想出去看看的话,我们就在皇宫里逛一逛。” 他以前没陪她逛过,今天特别有冲动,想尝试一下。 “皇宫有什么好逛的,都是宫殿和房子。”她抬眸看他。 这个男人外表出众,特别扎眼招人,但其实他挺无趣的。 跟他一起逛皇宫,肯定又要拼命找话题尬聊。 心累,嫌烦。 云子缙挑了一根金钗,小心插在她发鬓上,“先打扮好了,吃完早膳,我带你出去。” 镜中的美人娇柔清丽,秀发如云,头发上戴着金钗,衬着她脸上肌肤白皙如雪,熠熠生光。 他站在她身侧,亲密地扶着她的肩膀,一张俊颜贴近她的脸,眸光闪亮,满是柔情蜜意。 柳若嫄神色一晃,仿佛脑海中有什么图景跟镜中的一幕重合。 镜中一双男女依偎相伴,琴瑟和谐,举案齐眉—— 她微微一怔,心底顿时涌起一股难言的情绪,甜蜜又酸楚,缠绵悱恻,缱绻不绝。 这样的感受十分陌生,让她惊异不已,有些不知所措。 在她的记忆中,无论前世今生,都没有过类似的经历。 她爱过人,却是爱而不得。 她所爱的男人,从未与她有过如此契合的一刻…… “嫄儿,你怎么了?”云子缙见她望着镜中愣怔不语,温声问道。 柳若嫄回过神来,眸子里闪过一抹眷恋不舍的光芒。 许是受方才情绪的影响,她忍不住应和道:“这发钗很好看,我非常喜欢。” 他纤长的手指随意搭在她肩上,微微地一弯曲,表露出他此刻内心的震动。 她愿意配合他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打扮完毕,云子缙在窗前的小桌上摆了佳肴美食,拉柳若嫄坐在软榻上,陪着她一起吃早膳。 他一大早去御膳房,找了一个御厨预备了各色点心和小菜,刚从空间里取出食盒,美食还是热气腾腾的。 “我特地给你送早膳,都是你爱吃的。”他把盛点心的小碟子摆到她面前。 鲜香的蒸饺里冒出一股淡淡的丹气味道,柳若嫄心绪波动,盯了蒸饺一眼。 蒸饺的食材用丹药浸泡过了? 一闻就知道,都是很贵的东西。 这一个蒸饺至少值百两金子…… 他给她摆了一桌子。 粗略数一数,各类点心蒸饺有三十多个,都香味扑鼻,引人食欲,还冒着一缕缕的丹气。 第359章 炫富方式 房门敞开着,微微的凉风吹进来。 瑞征守在门外,还有刚才那两个宫女,也在门外侯立着,时不时朝屋内探一探脑袋,对屋里的两人很是好奇。 她们虽然跟瑞征站在一起,但完全把他当空气。 两人低声嘀嘀咕咕说话,好像他不存在一样。 空气瑞征:“……我不存在。” 一阵凉风拂过,瑞征深呼吸一下,闻见屋内飘出来的美食香气,他微微有些失神。 那浓重的丹气,他慕了! 王爷搞这一手,真是很特别的炫富方式。 “静王殿下好体贴啊!”一个小宫女偷偷探头探脑,“我进宫这么久,从没见过哪个男人对女人这么好!” 瑞征蹙眉,有点鄙夷地看着小宫女,心中一阵腹诽。 拜托,你待的是后宫,话说有几个男人? 除了皇帝,都是太监和光棍侍卫,需要对女人好? 完全不需要。 如果太监和侍卫对女人好,那也是讨好,下属对上级般的讨好。 至于皇帝,眼中从来没有女人,只有江山、后妃、子嗣…… 女人是什么玩意,皇帝不晓得,也不在意。 “你快看,静王殿下给柳大小姐夹蒸饺呢!”小宫女使劲抓住旁边小伙伴的胳膊,激动万分,“我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给我夹蒸饺,柳大小姐太幸福了。” 瑞征:“……” 夹个蒸饺而已,要这么激动开心吗? 女人的爽点太奇怪。 要求真低。 “你抓得我疼死了!”小伙伴把她的手扒拉下来,没好气说道:“你羡慕有什么用,人家是尚书府嫡长小姐,定云国第一美人,才有这样的好命,你算什么,一个小宫女而已,这辈子没人疼没人爱。” 小宫女仍然很羡慕,啧啧叹道:“只要有一个男人对我这么好,我死也甘心了。” 被人忽视的瑞征:“……”我现在努力还来得及吗? 小伙伴有点酸,叹了一口气,看着小宫女说道:“就算死也不可能,别做梦了。” 屋内,窗子敞开着。 云子缙和柳若嫄面对面坐在窗边,很惬意地吃着点心,偶尔抬眸,用余光可以看见窗外的风景。 秋色渲染下,阳光斑驳,落下一片金黄的华彩。 柳若嫄想起新婚不久,云子缙曾带她去京城第一酒楼阑意楼吃早饭,也是坐在窗边,可以边吃边观赏窗外的景色。 阑意楼的点心很好吃,景色也好看,但是比不上今天早上…… 蒸饺吃进肚子了,五脏六腑都热烘烘的,十分舒服。 “你喜欢吃的话,以后每天早上都给你吃,好不好?”云子缙抬手,隔着小桌,向前欠身,按了按她的头顶。 柳若嫄咬着唇,抬眸看他,见男人的眼眸中闪着一抹不知名的光芒。 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还带着几分宠溺。 她不由得蹙一下眉头,眸底暗沉。 他刚才说的话……听着好像虎狼之词。 心神恍惚了一下,脸颊不自觉地红了。 “咳咳!”她忍不住干咳两声,掩饰尴尬。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 眼前这个男人……是冰山,是榆木疙瘩,早上吃个饭而已,他对她能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脸红什么,你都嫁给我两次了,我们早晚要行周公之礼。”云子缙一本正经说道,很是大言不惭。 “你再说一遍?”柳若嫄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瞪着男人。 他刚才说了什么? 怎么感觉有点骚浪贱—— 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目不染尘、不可一世、傲慢冷酷的冰山仙二代吗? 第360章 脑子里灌的水 “我是说,我是你的夫君,我们要在一起做传宗接代的事,所以你在我面前,完全不用害羞。”云子缙依旧一本正经说道。 柳若嫄:“???” 传宗接代是个什么鬼,谁要跟他一起做传宗接代的事! 刚把他当个人,原来是个活禽兽。 是她判断失误。 云子缙望着她红透的俏脸,眸色缓缓变得很深,最后染成浓重的黑色,透着几分欲望。 犹如看不见底的深渊。 “我吃饱了。”柳若嫄顿时没胃口了。 她放下筷子,拿手帕擦一擦嘴唇,抬眸瞥向他,隐隐透着一股威胁,“你盯着我看什么?” 再看,就戳你的眼! 男人猛地对上她清冷透亮的眼眸,他眼底的光色又是一深。 柳若嫄的双眸是漂亮的杏眼,闪着黑白分明的光芒,此时如寒潭的冰水,清澈而内敛,冷得彻骨,却能勾起他心底最热烈的火。 她微微仰着头,窗外照进来的光线落在她头顶上,映衬着她的肌肤洁白如玉。 柔滑细腻的脖颈,颀长精致,白皙动人,让他有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很想咬上一口。 心底浮出一种奇怪的痒意,他浑身都觉得不对劲。 他连忙别过目光,喉头滚动,虚咽了一口空气。 这是心动的感觉吗? 真不行了—— 他心跳如狂,快要死了! 柳若嫄吃完早饭,桌上还剩下一些点心,云子缙为了掩饰心底的慌乱,拿起盘子,随意倒进空间戒指里。 柳若嫄:“……你这是干什么?” 她微微一怔,脸色变得有点古怪。 点心是用丹药混着食材制成的,非常珍贵。 以云子缙的性子,应该不会浪费的吧,他为什么不用食盒装起来,就这么往空间里一扔? 不讲卫生的吗? “你什么时候这么随性了?”因为好奇,她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云子缙耸一耸肩,无所谓地说道:“你吃的开心就行,剩下的点心不新鲜了,给小乳猪当粮食吧。” 用丹药喂出来的花雕小乳猪,长得更壮实,给她制成烤乳猪,也是一剂上好的大补药。 柳若嫄:“???” 为什么她有一种被内涵的感觉? 他的意思是,她跟小乳猪吃一样的粮食? 柳若嫄咬紧嘴唇,沉默了片刻,突然想起食物里还有丹药,不禁狠狠瞪了男人一眼。 给猪喂丹药,简直暴殄天物,太不会过日子! 她心疼得要吐血三升。 昨晚费了多大力气,几乎消耗了所有的药材,好容易才炼出二十颗十全丹。 可是云子缙刚才给她吃的那些点心,里面的丹药比十全丹补多了,她现在都觉得浑身灵气充盈,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一股股灵力。 这种早饭她多吃几顿,突破黄阶中段指日可待。 但是……他把剩下的丹药点心喂猪了! 这败家玩意,简直就是对她努力修炼的羞辱,对她的心疼视而不见。 狗男人故意的吧—— 她不狠狠瞪他才怪! 云子缙愣怔了片刻,他本来打算跟她商量一下,午饭给她准备些什么吃的,想法子帮她尽快突破黄阶中段。 没想到小女子一脸不悦,狠狠瞪他一眼之后,扭头不理他了。 云子缙眉头蹙紧能夹死一只苍蝇,他刚才说错什么话了? 她为什么不高兴了? 女人的心思,比他想象中的更复杂,他好像永远也摸不透她。 动不动就生气,他想讨好她,也实在不太容易。 他抿一抿嘴唇,无奈地叹了口气。 追妻之路,任重而道远。 谁让他以前那么嘚瑟,那么讨人嫌? 今天流的泪,都是当初脑子里灌的水。 他自己得罪的媳妇,跪着爬着也得追回来…… 第361章 偷心贼 云子缙从坐榻上起身,上前一步,眸光定在柳若嫄身上,趁着跟她距离拉近的时候,开口道:“要我帮忙吗?助你突破黄阶中段,只需用一些丹药。” 只要她开口求他,他就能办到。 柳若嫄弯一弯唇角,干巴巴地假笑一声,“呵呵,不必王爷费心了,我自己慢慢突破,你的丹药还是留着喂猪吧!” 云子缙:“……” 这什么语气? 好像在责怪他一样。 “本王的丹药不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吗?要喂也是喂你,跟猪有什么关系?”云子缙蹙眉,不满说道。 柳若嫄:“……” 她又想弄死他了,怎么办? 两人正对峙着,门外突然有人禀报:“敏王殿下驾到——” 一阵清风拂动。 云司业匆匆走进来,俊脸微沉,面带一抹焦急的神色。 他先瞥了云子缙一眼,皱了皱眉头,然后扭头道:“若嫄,皇后的病情突然恶化,孟太医和焕公公一口咬定跟你有关。太子去了皇后寝宫,那边很快会有人过来。想来他们早有预谋,你不能落在他们手上,马上跟我离开,我现在就送你出宫!” 云司业表情凝重,语气很快,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柳若嫄听得有些愣怔,一时脑子转不过弯来。 皇后病情恶化,怎么也能赖在她头上? 真是阴魂不散! 自从她进宫开始,皇后一党就瞧她不顺眼,不遗余力地诬陷她。 先是焕公公,然后是孙执事,接着又是孟芊巧…… 这帮人都有什么毛病? 她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不惹事不招摇,安分守己,只想岁月静好,这都不行? 见柳若嫄默然不语,只是站着不动,云司业着急催促道:“你还犹豫什么,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好歹先出宫避一避风头,等事情查清楚之后再露面,若嫄你听我的安排,放心吧,我一定帮你。” 云司业言辞恳切,对柳若嫄的处境既担忧又心焦。 皇后一党跟静王已经撕破脸面,牵连到柳若嫄身上,既然设下了圈套,就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如果她继续留在宫中,以皇后在后宫一手遮天的势力,罪名一旦定下来,她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宫里人的手段非常阴暗残酷,他不希望她被无辜卷进来。 “多谢敏王的好意,但我不想就这么离开皇宫。如果我这时候走了,被人捉住把柄,就成了畏罪潜逃,反倒说不清楚。既然他们认为皇后的病跟我有关,我就亲自去瞧瞧那老巫婆搞什么鬼,玩的什么花招!” 柳若嫄镇定自若,眸光清冷,气势昂然,毫无一丝畏惧。 皇后借太子之手害死静歌,这一条命她还没找皇后要呢,对方又主动上门来挑衅她? 她的眸底光芒冰寒了几分,嘴角勾起一个透着冷意的弧度。 好啊—— 那就借此机会,彻底跟老巫婆算一算总账! “嫄儿不用担心,我陪你一起去。”云子缙十分自然地牵住她的手,动作很是熟练亲密。 刚才云司业说了一通,他都直接忽略,关键信息一点没听进耳朵里。 只听见“若嫄,呜噜呜噜呜噜……”,他顿时没心情了。 皇后什么鬼什么花招的,他一点没放在心上,反倒是云司业的出现,让他浑身不舒服。 此时他一脸警惕地盯着云司业,好像盯贼一样。 对,就是贼。 当着他的面,明目张胆偷女人心的贼! 第362章 前夫王爷 云司业对柳若嫄的关心,云子缙看得一清二楚,心中很不是滋味,甚至莫名泛起一股浓浓的醋意。 他不禁腹诽,就因为敏王没事老在嫄儿面前献殷勤,才让嫄儿疏远了他。 皇后有什么阴谋诡计不重要,云司业勾搭他女人这件事他忍不了。 云子缙目光戒备地瞪着云司业,浑身隐隐透出一股凛冽的冰寒之意,让周围的温度降了几分。 柳若嫄冰雪聪明,已经注意到男人的情绪变化,又见他十分霸道地握紧她的手,不由得挑一挑眉头。 幼稚的男人! 真无聊—— 她没有当场撂云子缙的面子,任由他牵着手,镇定说道:“走吧,一起去皇后寝宫看看。” 云子缙压抑的情绪缓和了一下,满意地“嗯”了一声,拉着她往外走。 “静王你不能这么鲁莽!” 云司业抬手拦住他,“你明明知道若嫄受你拖累,已经被皇后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她这么一去不知道有什么严重后果,到时候你该怎么救她? 皇后趁此机会要挟,逼你娶孟芊巧做王妃怎么办?你如果不答应,若嫄就是死路一条,你如果答应,就成了皇后一党的棋子,以后只能像傀儡一样任其摆布!” 眼前的静王虽然让云司业感到十分陌生,但两人有手足之情的牵系,让他不由得担心,情急之下极力劝阻。 静王如果草率行事,不仅救不了柳若嫄,还会把自己跟整个静王府都搭进去。 “敏王不必忧心,静王府只有一个王妃,就是嫄儿!”云子缙转头看着柳若嫄,语气凛然地说道:“任凭皇后本事有多大,使出什么诡计,本王都不会让阿猫阿狗的女人踏进静王府一步。” 说罢,他不理会云司业,拉着柳若嫄的手去皇后寝宫。 柳若嫄回头看了云司业一眼,脸上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示意让他放心。 云司业松一松心神,回了她一个浅淡的笑容,“我这就去禀告父皇,请父皇亲自去皇后寝宫,替你主持公道。” 两人彼此微微点头,这才各自行事。 云子缙留意到他们之间的笑容和眼神互动,顿时觉得不爽,俊逸的面容上笼起一层阴沉的寒冰。 他眉头拧得很紧,拉着小女人的手,大步流星往前走。 “喂喂喂,你慢点,走那么快干嘛,又不是着急去投胎!”柳若嫄跟不上他的脚步,胳膊被男人拉扯着,疼得快要断了。 狗男人从来不懂得怜香惜玉。 就他这样的坏脾气,注定没人愿意靠近他,离他越远越好。 “你新婚第二天就急着跟我和离,是不是打算跟敏王好上?”男人醋意泛滥,无法抑制。 柳若嫄脚步一顿,差点摔了一个踉跄。 狗男人管天管地管月仙大陆,还要管她和离后跟谁好上? 她被他气乐了,故意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然后半真半假说道:“敏王相貌堂堂,性格也好,君子温润如玉,是个挺不错的男人。” 云子缙:“???” 他快要气死了。 想怀疑人生! “呵,他敏王府上妻妾成群,这样也叫不错的男人?你就一点不嫌弃?我真是高估你了!”他气急败坏,忍不住出言讽刺。 柳若嫄:“……” 狗是他的本性。 他不毒舌就能死! 她平一平愤懑,脸上露出一抹挤出来的笑意,“对呀,我是不嫌弃,你以前那么狗,是个狗男人,我都没嫌弃,敏王至少比你好一些吧,前夫王爷!” 她故意把“前夫”两字咬得很重,云子缙听得十分刺耳,脑袋一阵发懵。 第363章 气得劈叉 云子缙胸口憋了一股闷气,却发不出来,眼眸中暗深了几分,心底的滔滔怒气不可遏制。 半晌,他咬牙切齿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我不如云司业?我比他差吗?” 这笨女人长的什么脑子? 她居然敢这么认为—— 他明明专一痴情,却被她骂狗男人。 云司业三妻四妾,反倒成了她口中的如玉君子? 这简直没有天理了! 让他怎么忍? 柳若嫄扯一扯嘴角,掀一下眼皮,“呵呵,我不予置评。” 她言下之意,狗男人你是好是坏,本小姐都懒得说,你自己体会去! 云子缙心头蹿火,又憋了片刻,终于忍无可忍。 他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好吧,作为你的前夫,本王有必要提醒一下前王妃,你最好离敏王远一点。敏王府是个大火坑,比你想象中的更复杂,如果你一门心思往火坑里跳,一定会遍体鳞伤,连骨头渣都不剩下,希望你的小脑瓜能清醒一些!” 王府宅斗听过吗? 其中的凶险知道吗? 她傻乎乎去跟敏王府的那些女人斗,一点实战经验没有,能赢得过吗? “多谢前夫王爷提醒。” 柳若嫄义正言辞说道:“作为你的前王妃,我也想奉劝王爷一句,以后你再找媳妇,得好好做个人,别摆着一张阴郁冰山脸,像别人欠你万里江山一样。否则你没妻妾成群就不是优点了,而是鳏寡孤独万人嫌,活该没人要!” 自己单身那么多年,心里难道没点逼数? 看看静王府门口罗雀,根本没有女人上门,大街上路过的人都绕道走,难道不是因为遭人嫌弃? 哪个女子嫁人不是求夫君爱怜,谁为了给阴郁冷漠仙二代送温暖? 图什么呀,心理不健康找自虐? “你说本王鳏寡孤独?”云子缙嘴角扯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我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因为你这个女人,对我始乱终弃!” 柳若嫄:“???” 他好像还挺委屈的,语气莫名幽怨是什么情况? “云子缙,你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好像多无辜似的,明明狗得不成人样,反而觉得自己是受害者?” 柳若嫄恼怒地瞪起一双杏眼,眸光中闪动着几许忿忿不平,“你良心呢?咱们俩今天就说清楚,究竟谁对谁始乱终弃?是你新婚之夜抛弃我好不好,我对你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一点都没有,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云子缙见她争得面红耳赤,一脸凶巴巴的俏丽模样,心头的烦躁和气恼一下子消失了。 他定定看着她,眼眸中流动着一抹华光溢彩,眉宇间堆起浓重的笑意,“明明是你先看上我,后来又把我甩了,你不承认也不行。当初在月仙岛,你还不是贪图我的美色?你不止一次说过,喜欢我这张脸!” 柳若嫄:“……” 她快被狗男人气劈叉了。 “要不这样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云子缙的俊脸突然凑近她面前,浑身散发出一股强烈的威压气息,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悸动危险。 柳若嫄十分警惕地向后退了两步,用戒备的眼神盯着他,露出意味不明的表情,冷声说道:“你给我什么机会?” “给你机会再看上我一次。” 男人情不自禁伸手,轻轻按一下她的小脑袋,“看上我什么都行,要钱有钱,要势有势,脸也给你,肉体也给你,一定能满足你。” 柳若嫄登时涨红脸,晃脑袋把他的手甩开,清冷的眸子射出嫌弃的光芒,“王爷,药别停,继续吃!” 说罢,她拂袖转身走开。 第364章 变哑巴 两人来到皇后寝宫,还没等进门,就看见一大群人进进出出,十分喧杂。 寝宫里飘散出一股浓重的药气,几个年老的太医正在门口商议着什么,眉头紧皱,叹气摇头。 “皇后娘娘的确是中毒了,这才两盏茶的工夫,就说不出话了。” “这究竟是什么毒,老夫行医四十年,从来没见过,可怎么解毒啊?” “我家三代当太医,都没听说过有这种毒,皇后娘娘已经神志不清了,再不解毒,恐怕会彻底失声了。” “皇后不能说话,这可如何是好……” 柳若嫄听见几个太医的议论,眸光闪过一丝怀疑的光芒,扭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你做的?”她忍不住低声问道。 皇后先前得的笑病,是云子缙下的手。 这回她又突然中毒变哑,看这熟悉的套路,应该也是出自这男人之手。 “嗯。”云子缙淡淡应了一声,面不改色,好像事情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柳若嫄扯一扯唇角,想到夜宴时男人在猪血里加了料,皇后八成就是这么中的毒。 敢用加毒料的猪血药引子洗澡,皇后的心也够大的。 寝宫屋内,人头攒动。 除了太监宫女太医之外,还有太子、轻舞公主、孟芊巧、苏曼婉这些人,一边手忙脚乱,一边招呼太医赶紧用药。 皇后躺在床上,披头散发,面无血色,双手捂住喉咙,一双眼睛直向上翻着,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样子。 她张大了嘴,试图叫喊,喉咙里却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一阵沉闷的“呜噜”声音。 “啪——” 皇后双目猩红,发了疯地将宫女捧来的药碗打翻,摔在地上。 她竟然发不出声来。 什么人胆大包天,敢给她下毒? 把她毒哑了—— “母后,母后你怎么样,太医快点,给母后服解药!”云其祯惊慌失措。 他想上前看皇后,却被太监们拦住,唯恐皇后发狂,不慎伤到太子。 云其祯急得在屋内走来走去,一双鹰眼往苏曼婉身上扫去,“苏女医,你快看看,我母后中了什么毒?” 苏曼婉在太医院是特殊的存在,不仅身怀医术,而且地位尊贵,平时跟清贵妃走得近,连皇帝也给她几分面子。 皇后虽然跟清贵妃不和,但对苏曼婉还是比较客气的。 苏曼婉一向谨小慎微,也从未威胁到任何人,所以皇后也不想得罪她。 毕竟是太医,得罪她没好处。 “皇后娘娘中的毒十分奇特,无色无味无形,不像是口服误食的,根本查不出源头,不知该用什么药救治。”苏曼婉皱眉说道。 她刚才给皇后诊过脉,不像是一般的毒药,而是某种特别的丹药。 难道是修炼者下毒? 她不敢妄断,毕竟在宫里提起修炼者很敏感,她向来行事谨慎,因此没当众说出诊断的实情。 孟太医给皇后灌了一碗药,皇后挣扎了两下,终于安静下来,昏昏沉沉睡着了。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提心吊胆。 万一皇后真哑了…… 后果不堪设想。 “一定是柳若嫄那个女人,皇后姑母今早戴了她的玉镯,紧接着就中毒了,太子哥哥快点派人把她抓起来!”孟芊巧突然沉声说道。 她双腿折断,坐在软椅上动弹不得,眼眸中冒出仇恨的凶光。 都是柳若嫄害的,不仅让她断了双腿,还让皇后变成哑巴。 这时,一道红衣身影从门外进来,听见孟芊巧歇斯底里的叫喊:“那个歹毒的女人,我恨不得把她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 黑心歹毒的柳若嫄:“……” 屋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刚进来的柳若嫄身上。 第365章 花式秀恩爱 柳若嫄的目光环顾一周,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视了一下,然后找个了座位坐下,施施然说道:“刚才是不是有人说我坏话?本小姐人都来了,有什么不满的话,尽管当着面说。” 她坐姿懒散,语气傲然又满不在乎,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让在场众人直犯心梗。 敢在宫中这么张扬任性的女人,他们从来没见过。 而且还是当着皇后和太子的面。 此时皇后已经半晕过去,中毒状况没有缓解,反倒还在加深,众人战兢惶恐,只有柳若嫄还这般淡定自若,充满狂傲。 而且她从进屋开始,既没给皇后请安行礼,也没朝皇后看一眼。 神色中满是不屑一顾,仿佛多看一下都污了她眼睛。 这特么—— 明晃晃的不顾尊卑之礼,已经是挑衅了。 挑衅皇后的权威,挑衅众人的容忍度。 此刻柳若嫄仍是满不在乎,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皇后那个心肠恶毒的老巫婆,有什么好看的? 看她中毒染病,变成哑巴吗? 她还嫌辣眼睛呢! “大胆柳若嫄,你毒害皇后娘娘,还敢在这儿嚣张跋扈,口吐狂言!?”孟芊巧煞白的脸上表情扭曲,狠狠瞪着她,咬牙切齿怒道。 柳若嫄转眸打量过去,见她坐在软衣裳,双腿缠着厚厚的药布,令人看了触目惊心。 孟芊巧一脸憔悴模样,眼中布满血丝,显然被断腿之痛折磨得不轻。 “呵呵,彼此彼此!” 柳若嫄表情似笑非笑,故意刺激她道:“孟小姐也很嚣张跋扈嘛,这会儿精力充沛,中气十足,骂人骂得起劲,就是脸色有点惨白,我建议你涂点胭脂遮一遮!” 孟芊巧之所以跟她死磕,说到底是因为喜欢月观瑢,然后又看上了云子缙。 这两货是一个狗男人,撩了烂桃花就不负责。 这才让孟芊巧转移了注意力,把仇恨和幽怨都发在“情敌”身上。 柳若嫄有点心塞,她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莫名其妙就被当成情敌了,上哪说理去! 本来她略施威压,小惩大诫,以为事情过去了。 没想到孟芊巧现在腿都断了,仍然不长脑子,还要当众跟她怼。 柳若嫄有点烦了。 她最不想要这种对手,没什么真本事,就靠一张嘴咋咋呼呼骂人。 开口闭口不是“贱人”,就是“不要脸”,连一点花样都没有,听得她耳朵都起茧子了。 方才云子缙跟她一起来皇后寝宫,转眼间又不见人影,这时候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柳若嫄今早跟他拌嘴怼过一轮,此时心里的闷气还没消尽,这会儿赶上孟芊巧主动找虐,她就索性放开了怼死她。 不就是看谁舌更毒,嘴更黑吗? 趁此机会,她教教丞相府小姐如何做人! 说起吵架拌嘴,她确实怼不过大神,但怼个普通人绰绰有余。 某大神这时正在寝宫附近,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肯定是小丫头,又在背后骂他! 他忍不住叹气,跟身旁的瑞征吐槽,“你说她是不是长了一颗石头心?本王怎么捂也捂不热,她整天没心没肺,还到处惹是生非,本王对她好也不领情,专挑难听的话骂人,恨不得把我捶到地心。她都这么对待我了,我偏偏不能放下她,非要为她操碎心,你说我是受虐狂吗?” 瑞征掀了一下眼皮,皮笑肉不笑,“王爷,我怎么觉得你在秀恩爱呢?你可以考虑一下属下的心情吗,属下还没娶媳妇呢。” 每一只虐死狗的背后,没有一对男女的花式秀恩爱是无辜的。 某王爷:“……” 第366章 别惹我 寝宫屋内。 众人不可置信看着柳若嫄,云其祯忍不住道:“嫄妹,我正要派人去叫你过来……” 柳若嫄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打断道:“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别插嘴!” 云其祯:“……” 众人:“……” 究竟发生什么了,柳大小姐这一身霸气是怎么来的? 感觉她突然摇身一变,不再是闺中大小姐,而是霸气侧漏的女皇! 柳若嫄见众人眸中流露惊愕和怯意,心里顿时豪情万丈,异常舒坦。 昨晚炼了丹药,今早又吃了丹气点心,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头脑清晰,神识幽深。 感觉浑身使不完的力气,说话嗓门都大了。 此刻有个不长眼的蠢货要挑衅她,那就小试牛刀一下,看她怎么把孟芊巧怼得生无可恋。 “咳咳!” 柳若嫄眸光一沉,干咳两声,“我得提醒一下孟小姐,腿断了就好好歇着,安安静静养伤不香吗,兴许还能保住你的罗圈腿。别老是没事找事,上蹿下跳,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当心再惹祸上身,那就彻底残废了!” 她眸底散出一抹深沉的幽光,语气中充满不屑和警告,带着几分戏谑。 孟芊巧气得双目圆睁,差点崩溃了,伸手指着她道:“你,你竟敢威胁我!” 她想不明白了,世上怎会有这么胆大妄为的女人? 敢当众威胁丞相之女,她就不怕后果吗? “对呀,本小姐就是威胁你了,又能怎么样?你不服气找人来撑腰啊,去把你的腿治好,然后看我怎么再打断你的腿!呵,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没事折磨折磨你,我是非常乐意的,因为你痛苦了,我就开心了。把我的快乐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这是一门很深的学问,我得经常实战,仔细研究。” 柳若嫄怡然自得说着话,面上带笑,好像开玩笑一般。 她一双杏眼睨视孟芊巧,眸底渐渐深沉,带着一抹说不出的邪气。 既然孟芊巧铁了心跟她磕到底,她就一遍遍打断她的腿,让丞相小姐断腿断到怀疑人生! 孟芊巧勃然暴怒,气得浑身发抖,“你,你敢——” “有什么不敢,孟小姐不是怀疑我的能力吧?打断你的腿一点也不难,我说到做到。”柳若嫄轻描淡写说道。 她的话犹如火上浇油,气得孟芊巧七窍生烟,简直想要杀人。 “你欺人太甚!”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骂人了,柳若嫄好像铜墙铁壁,根本无法攻击。 脸皮还厚,一点也打不透。 此时孟芊巧心里升起深深的无力感,她顺风顺水长到大,从来没有这么挫败过。 明明背后有皇后、太子当靠山,还有整个丞相府为她撑腰,偏偏觉得力不从心。 太子就在她身边,眼睁睁看她受辱,似乎也无动于衷,帮不上什么忙。 她第一次感到无比绝望。 柳若嫄……就是魔鬼! 孟芊巧眼中喷火,瞪着柳若嫄神采飞扬的脸,心中泛起浓浓的恶毒之意。 这个女人,真想杀死她,将她碎尸万段! “我说过了,谁也别来惹我,虽然本小姐人美心善,性格开朗,脾气温和,但也不是软柿子任由人拿捏。谁吃了豹子胆敢来惹我,就要承受惹恼我的后果,不信的话可以来试试,看本小姐是不是你们能惹得起的!” 柳若嫄的眸光从孟芊巧移到其他人身上,把试图挑衅她的人都警告了一遍。 第367章 镯子里下毒 “柳大小姐在皇后娘娘的寝宫,也如此口无遮拦吗?” 苏曼婉的声音突然响起,“皇后娘娘如今病重,又身中剧毒,昏迷不醒,所有人的心都悬着呢,你偏要哗众取宠,逞一时口舌之快,难道是为了逃避责任,才要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吗?” 她语气柔和沉稳,却字字扎心,专找柳若嫄的要害,痛下杀手。 “哦?”柳若嫄的尾音向上一挑,眸光转到苏曼婉身上,透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神色,嗤笑道:“原来苏女医也在呢,不好意思,我没看见你。” 苏曼婉:“……” 她眸底闪过一道杀意,暗自攥紧拳头,用力咬了一下嘴唇。 “柳若嫄,你难道不知道,皇后娘娘中毒跟你有关吗?这证据已经摆在眼前,你明知躲不过去,所以故意装傻对吗?”苏曼婉言语犀利冷冽,脸上却不动声色。 言罢,一个宫女捧着托盘过来,托盘上放着一对白玉镯,部分已呈乌黑的颜色,看起来好似染了什么毒物。 “如果没搞错的话,这是皇后娘娘从你手上拿的玉镯吧,当初你把玉镯从手腕摘下,给了皇后娘娘,我们在场所有人都亲眼看见,你想赖也赖不掉。” 苏曼婉的语气带着一种气势凌人的威压,对柳若嫄攻击不断,咄咄逼人。 “然后呢?”柳若嫄懒洋洋坐在椅子上,微微侧头,乌黑的眸光睨视她,“你说的证据是什么?” 她一双杏眸瞥向托盘里的镯子,随即展开神识,仔细探一探镯子上染的乌黑色,有些疑惑不解。 这对玉镯是当初她新婚时,皇后送她的见面贺礼。 几十两银子就能买到的劣质玉镯,满大街都是,皇后把这对镯子送给她,是专门为打她脸的。 柳若嫄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所以故意在镯子里注入了一点灵气,假说这镯子是法器宝物,经常戴能强身健体。 经她这么一忽悠,皇后就信以为真,用一支万金珠凤钗和一千两银子换走玉镯。 这玉镯质地偏硬,纹路粗糙,不容易渗透侵染。 她注入灵气的时候费了一番力气,才伪造成法器宝物。 此时玉镯中浸透了乌黑颜色,众人一眼看去,先入为主认为玉镯里有毒物。 皇后因为戴了镯子,这才身中剧毒。 “证据明晃晃摆在你面前,你在镯子里下毒,皇后姑母今早刚把镯子戴上,结果就着了你的道。” 孟芊巧在一旁插嘴,恨恨的瞪着柳若嫄。 “哈——” 柳若嫄忍不住抿嘴一笑,眸光里顿时散出流光溢彩,“说起下毒,应该是苏女医最擅长吧,我跟皇后无仇无怨,为什么要下毒?苏女医就不一样了,跟皇后有灭门大仇,她才应该是最大的嫌疑人。” 诬陷人谁不会? 她可以用话钉死苏曼婉,让不可一世的苏女医百口莫辩。 果然,她话音一落,云其祯和轻舞的目光都看向苏曼婉,眼中露出审视和疑虑的神色。 苏曼婉脸色变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冷笑说道:“你这一番狡辩,不仅没用,还显得你心虚,随口乱咬。我自幼在宫中长大,跟皇后娘娘感情颇深,你以为单凭你一张嘴胡说八道,就能挑拨离间吗?你可以睁大眼睛看看,在场的各位信你还是信我!” 她这一番话义正言辞,蛊惑力很强,众人很是信服,目光又转到柳若嫄身上。 云其祯一双鹰眼中隐着怒气,嘶哑着声音说道:“柳大小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跟苏曼婉相比,柳若嫄更令人怀疑。 毕竟玉镯是她手上给出去的,而现在看来,镯子里确实有毒。 所以他语气不善,对柳若嫄的称呼也变了。 只是他实在搞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毒害皇后? 难道因为报复? 第368章 陷害 云其祯一直觉得,柳若嫄跟静歌有千丝万缕的牵连。 当初他顺从皇后的心意,害死了静歌,所以柳若嫄要给皇后下毒,一举报复他们母子两人? “呵呵——”柳若嫄干笑两声,眸底显出一抹嘲弄,“我只想问一句,你们长脑子了吗?诬赖我在玉镯上投毒,要毒害皇后,这么荒唐愚蠢的故事也能编出来?” “证据确凿,你休想狡辩!”孟芊巧厉声喝道。 “皇后的贴身宫女在哪儿,我有话要问她。只要问完了问题,各位就知道是谁在撒谎了。”柳若嫄不慌不忙提出要求。 云其祯一听,立即把皇后身边的宫女叫来。 孟芊巧冷哼道:“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招,今天一定让你死得明明白白!” 柳若嫄懒得理她这个脑残,转眸看向宫女。 “我问你,皇后的玉镯一直放哪里?是谁放的?” “放在……放在娘娘的首饰盒里,是我放的,今早才拿给娘娘戴上。”宫女目光闪躲,低声回答。 “既然是你放的玉镯,你的手碰到玉镯了吗?” “那是肯定了,不碰玉镯怎么拿给娘娘啊——”宫女撇嘴说道。 这个柳大小姐,居然问这么蠢的问题,传闻果然没错,她就是个蠢笨如猪的女人。 “既然你碰过皇后的镯子,你怎么没中毒?”柳若嫄眸光一片清冷,盯着宫女的脸质问道。 宫女噎住:“……” 她顿时慌了,胡乱解释道:“因为,因为我洗手了,把毒物洗掉了!” 众人:“……” 洗手能把剧毒洗掉的话,皇后就不会戴一下镯子,立即被毒哑了。 云其祯脸色难看,抿紧嘴不哼声。 这宫女肯定说谎了。 这样看起来,皇后中毒的背后隐藏了别的事情,比他想象中更复杂。 “如果我在玉镯中投毒,已经过去几天,只要碰玉镯的宫女侍从,早就中毒了,根本轮不到皇后中招。”柳若嫄嘴角抿出一个冷笑道。 “你什么意思?是我们用皇后娘娘中毒的事陷害你?”孟芊巧怒不可遏。 “没错,你们就是陷害我。” “进宫的名媛闺秀有这么多人,为什么别人都没事,偏偏就陷害你?” “因为我长得好看,聪明伶俐,温婉大方,遭小人嫉妒,你们见我是定云国第一名媛就眼红,所以陷害我。”柳若嫄抿嘴一笑,大言不惭,自吹自擂道。 众人:“……” 从没见过这么自恋的女人! 只听柳若嫄又道:“怪不得皇后中毒了,你们还能聚在这儿扯皮闲聊,八成是心里有数,联手演一场栽赃陷害的戏码,就为了引我入局。” 她刚才进屋,已经发现孟太医鬼鬼祟祟,眼神飘忽不定。 还有一旁的焕公公,目光一直往她身上瞟,阴鸷中透着报复的狠意,但脸上却看不出焦急神色。 皇后中毒昏迷了,焕公公作为首席大太监,居然一点不担忧焦虑? 非常可疑。 柳若嫄心里有了数,皇后中毒,是这帮人演的一场好戏。 皇后自己就是谋划者,目的是为了用玉镯陷害她,然后置她于死地。 最后把云子缙一块牵扯出来,连带着静王府,统统成为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棋子。 只是皇后做梦也想不到,她真的中毒了。 给她下毒的就是静王。 既然皇后想装,就让她一装到底,这辈子再也不能说话。 偷鸡不成蚀把米,有苦水也得往她自己肚子里咽。 第369章 黑色染料 想到此处,柳若嫄眸光一凝。 陷害一事应该只有皇后、焕公公和孟太医知情。 其他人都还蒙在鼓里。 她不禁有些纳闷,他们为了把戏做足,竟然真的用毒物侵染了玉镯? 究竟是什么毒物,能浸透到玉镯的质地里? 柳若嫄再次用神识探一探玉镯,发现除了乌黑的颜色,根本感受不到一丝毒性。 难道玉镯没有毒? 她心中正疑惑,忽听苏曼婉不屑说道:“柳大小姐的想法真是奇特,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母仪天下,怎会陷害你一个闺秀小姐?你以为自己是什么重要人物吗,值得皇后娘娘注意你?” 她傲然地瞥了柳若嫄一眼,眼神中充满蔑视。 只有一副皮相的女人,进了宫之后,真以为能受皇族重视? “咳咳——” 一旁的孟芊巧故意干咳两声,紧接着嘲笑道:“她觉得自己是京城第一名媛,是所有人注视的焦点,连皇后娘娘也特别关心她……呵呵,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她恨不得说尽天下难听的话,怼死这个讨厌的女人!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孟芊巧的声音,显得异常刺耳。 “真想不到,孟小姐这样的身份,言语如此粗鄙,真像撒泼的村妇!”一直默不作声的轻舞公主忍不住开口道。 “五公主你——”孟芊巧不敢顶撞轻舞,抿紧嘴唇,把没说完的话咽回去。 轻舞不再说话,安静地坐在一旁。 气氛变得紧张又诡异。 众人心思各异。 皇后中毒,原本柳若嫄嫌疑最大。 但方才皇后的贴身宫女一作证,玉镯上的毒显然跟柳若嫄无关。 事情陷入了一个死局,变得更扑朔迷离。 此时柳若嫄淡定自若地坐着,周身萦绕着一股强大的威压气场,即便被孟芊巧出言攻击,仍是透出几分肆意狂妄。 那一副居高临下的女皇般的气势,看似不经意显露出来,却在若隐若现的冷意中更震慑人心。 连太子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他一双鹰眼带着疑惑的光芒,不可思议地打量柳若嫄,好像第一次认识她。 不知为什么,柳若嫄自从进宫,身上好像发生了很大变化。 以前她是一个普通的闺秀小姐,虽然样貌出众,聪慧中带着点娇憨的小女儿气,但魅力不至于惊艳四方,令人神魂颠倒。 可如今的柳若嫄却不一样了。 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迸发出绚烂夺目的光芒。 任何人在她面前都会莫名产生怯意,有一种自惭形秽之感。 她仿佛破茧成蝶,振着翅膀飞在空中,让所有人都能看见她耀眼的美丽…… 柳若嫄不出声,眸底的光不动声色地闪了闪。 这时看见孟太医双手下垂,握拳紧缩在袖子里,显得十分拘谨的样子。 “孟太医。”她缓缓开口,声音淡漠而清冷,“你查看过玉镯了吗,能查出是什么毒?” 孟太医抿一抿嘴,闭口不言,眼睛看向太子,要听他的示意。 “你如实回答。”云其祯也想知道,于是催促他道。 “是,太子殿下。” 孟太医恭敬答道:“那玉镯上的剧毒无人敢碰,下官看了皇后娘娘的病症,用银针也试不出毒性,根本查不出是什么毒。” 柳若嫄瞥了一眼孟太医,“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她精致秀丽的眉眼一挑,“既然孟太医没碰过玉镯,手上怎会有玉镯上的乌黑染料?” 第370章 搜查药箱 众人闻言,都愣住了,震惊地看向孟太医。 孟太医脸色大变,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慌忙辩解道:“你胡说,什么……什么染料?” 他双手下意识地往身后藏,却不料这一举动都落在众人眼里。 “来人,把孟太医的手拿开!”云其祯眸光阴沉,一声严厉令下。 立刻有两个太监上前,扳住孟太医的胳膊,用力掰开他的双手。 他手指和掌心染得乌黑,跟玉镯上的颜色一模一样。 众人脸色骤变,都倒吸一口寒气。 皇后手腕上沾了一点毒,已经无法说话。 这孟太医手上染了这么多毒,还不得一命呜呼了! 两个太监吓得不轻,也以为那些乌黑是剧毒,碰一下就得死,都惊骇万分地往后退,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各位不必惊慌,孟太医手上颜色只是染料,不是剧毒。”柳若嫄淡然说道。 她刚才用神识探过了,玉镯上的乌黑色是一种侵染性的黑色染料,没有任何毒性。 但想把黑色染料浸透玉镯,过程并不容易,颜料一定会沾染到皮肤上。 而且在短时间之内,乌黑色是洗不掉的。 见众人眼中露出不信的神色,柳若嫄嘴角勾起一抹清淡的冷笑,伸手从托盘里拿了镯子,用手指细细摸着。 众人:“……” “这是染布用的乌青色,用碱水可以固色,朱砂可以清洗褪色。”她向众人解释道,“皇后中毒,不是因为玉镯。” 这么拙劣的陷害手法,枉费皇后宫斗了这么多年。 以为她心机挺深,原来是个无知的蠢货。 这时轻舞瞪大眼睛,缓缓松了一口气,“原本玉镯是没有毒的,吓了我一跳。”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云其祯鹰眼一凝,瞪着孟太医暴怒道。 孟太医双腿一软,站立不住,直接跪倒地上。 “噗通——” 他浑身发颤,结结巴巴说道:“太子殿下……息怒,下官,下官……” 屋内异常安静,落针可闻。 孟太医嘴里支吾着,根本解释不清染料是怎么回事。 如果他说用染料浸透玉镯,那不就是主动承认陷害柳若嫄吗? 陷害事小,皇后中毒事大。 这下子真说不清了! 他身子瘫软在地,抖如筛子,面如土灰。 全完了—— 所有人都看着他,一双双眼神冰冷犀利,如芒刺在背。 “搜查孟太医的药箱!”柳若嫄吩咐道,一双亮眸犹如深潭,漆黑又冰冷。 屋中的太监听罢,下意识地听从她的命令,立即动手将孟太医的药箱打开。 从药箱找出一瓶药丸,送到柳若嫄面前。 这屋里除了皇后,就数太子地位最高,身份最尊。 但太子是个没主意的,此时众人都把柳若嫄当主心骨,唯她马首是瞻。 把小瓷瓶的盖子打开,柳若嫄仔细一闻,蹙了一下眉头,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表情。 “竟然是晕厥药?孟太医解释解释吧,你的药箱里怎么会有晕厥药,这是给谁准备的?”柳若嫄拿药瓶在他面前晃一晃。 云其祯眸中浮着一股怒火,“快说!” 孟太医抹了一把冷汗,咽着唾沫说道:“下官担心皇后娘娘情绪不稳,就……就备了晕厥药物……” 晕厥药是皇后让他准备的,本打算今早服用,造成晕厥病状,然后再用玉镯染毒陷害柳若嫄。 没想到皇后还没来得及吃,突然喉咙哑了,说不了话,然后又疯癫发狂,乱砸乱摔东西。 孟太医无计可施,只得给她服下一颗晕厥药,皇后才昏迷过去。 第371章 皇帝驾到 “孟太医竟然未卜先知,知道皇后会情绪不稳,所以预先准备了晕厥药?”柳若嫄喜怒不形于色,眸光淡淡的看着孟太医。 众人愕然,随即便明白了。 孟太医在说谎,对皇后中毒有所隐瞒。 “想不到孟太医如此胆大妄为,今天你不说清楚的话,就去天牢走一趟,有人能让你说。哼,你私自配制晕厥药,已经是不可饶恕,竟然还敢把药带进皇后寝宫,这可是谋害皇后的大罪!” 一向性子温和的轻舞开口斥责,声音异常冰冷,一字一句提醒孟太医。 孟太医吓得身子一顿,眼神飘忽不定,朝一旁的焕公公瞟去,眸光里划过一抹若有若无的求助神色。 这时皇后昏迷不醒,焕公公如果不帮他,他就孤立无援,彻底完蛋了。 孟太医心里十分后悔,如果不是帮皇后陷害柳若嫄,此时他还是受人敬重的太医官。 地位高,俸禄多。 春风得意。 他为什么要趟这一趟浑水? 简直懊恼死了! 站在一旁的焕公公表情复杂,一边斜眼打量稳如泰山的柳若嫄,一边思量着怎么把眼前的棘手事应付过去。 皇后中的什么毒,他到现在还搞不清楚,不知道是不是孟太医的手段。 如果不是孟太医,又暗中操纵。 他们还没来得及商议细节,皇后就突然发病,然后又晕过去不省人事。 眼下的状况不好收场,必须找个替罪羊,否则皇帝严令彻查此事,皇后寝宫的人都脱不了干系。 “请五公主听杂家说一句,论起亲缘关系,孟太医是皇后娘娘的远房堂兄,万万不会谋害娘娘,做出大逆不道的事。” 焕公公阴鸷的目光扫在孟太医脸上,眸光中闪出一抹明显的暗示。 只要孟太医甘愿当替罪羊,一个人承担所有罪责,只说误用了药物,凭他跟皇后是亲戚关系,又是皇后的亲信,保住一条性命没问题。 不然的话,事情闹大了,他们谁也跑不掉。 孟太医脸色骤变,登时一片惨白。 他明白焕公公的意思,但是让他一个人扛罪,又非常不甘心…… 因为他太冤了! 可是如果不站出来顶罪,皇后恐怕也不会饶了他。 孟太医满身冷汗,踌躇了片刻,绝望地闭上双眼,“下官有罪……”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道太监传报声音,“皇上驾到,清贵妃驾到,敏王驾到——” 一群人簇拥着皇帝,来到皇后寝宫。 “朕听说皇后中毒了?究竟怎么回事?”皇帝迈步进来,清贵妃和敏王跟在身后,还有一众嫔妃鱼贯而入。 屋内众人连忙起身,给皇帝和贵妃请安。 云其祯简单说了皇后的情况,又指着跪地的孟太医说道:“就是这个老匹夫,用毒物谋害母后!” “嗯?”皇帝阴沉的眼眸看向孟太医,神色晦暗不明,“谁指使你给皇后下毒?” 孟太医哑口无言:“……” 他明明是无辜的,可是却说不出来。 “砰砰砰——”孟太医用力磕头,额前流血不止,“下官该死,为皇后娘娘诊病时用错药,求皇上开恩,求皇上饶命……” 他百口莫辩,知道自己说的话错漏百出,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众人面面相觑。 孟太医给皇后下毒? 为什么啊—— 这事简直太让人迷惑了。 第372章 密室 “混账,你是太医,竟然敢说用错了药!”皇帝勃然大怒,一脚踢翻了孟太医,“看朕不砍了你的脑袋!” 孟太医扑倒在地,又连忙爬起来,磕头如捣蒜,“微臣知罪,但微臣给皇后娘娘用的是晕厥药,不会致人中毒,皇后娘娘突然不能说话,确实不知是什么原因……” 皇帝又是一脚踢翻他,眸光中透出几分恨意。 这孟太医是皇后的亲信,平时没少助皇后用药谋害后宫嫔妃。 皇帝因为忌惮孟家人的势力,才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并不是他对此一无所知。 皇后和孟太医之间,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谋算? 不管怎么说,先把皇后中毒一事查清楚。 他脸色阴沉着,拧了拧眉头,见孟太医没有别的解释,于是看向旁边的其他太医。 却看到一群太医低垂着头,都是一脸纠结表情。 这时苏曼婉抿了抿嘴唇,沉声说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的毒无人能解,而且太医们也查不出是什么毒……倒是柳大小姐料事如神,竟察觉孟太医暗中捣鬼,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发现的。” 言下之意,柳若嫄仍然是最大的嫌疑人。 闻言,柳若嫄缓缓转眸,看向苏曼婉,眉眼间稍微显出冷冽之意。 皇帝面无表情,眸光冷淡地看着苏曼婉。 隐隐露出不悦神色。 这时焕公公眉头紧蹙,哭丧着脸,上前跪倒说道:“皇后娘娘今早失声前,曾说柳若嫄下毒害人,皇上一定要给皇后娘娘做主啊!” “皇后姑母确实被柳若嫄谋害,只是这个女人十分狡猾,把罪责都推给孟太医。”孟芊巧添油加醋道。 “为了皇后的凤体着想,皇上应该严查柳大小姐。”苏曼婉再次说道。 柳若嫄闭口不言,嘴角勾着一抹冷笑。 都是一群小人,在皇帝面前搬弄是非。 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 呵呵,她是皇族御令卫—— 皇帝的目光瞥向柳若嫄,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轰隆——” 寝宫外边的侧室突然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众人慌忙起身,云其祯一惊,立即大声叫道:“护驾——” 窗外一阵浓烟翻滚,将空气染成乌黑一片,场面十分骇人。 几个太监连滚带爬进来,“皇上,大事不好了,皇后娘娘的丹炉炸……炸了!” 丹炉? 众人一阵愕然,丹炉不是修炼者的吗? 皇后哪来的丹炉? 皇帝脸色难看,匆忙带着众人出去看情况,发现旁侧一个房间已经坍塌,从里面冒出滚滚黑烟。 一群侍卫奔上前去,把坍塌的房间一清理,屋内墙面上露出一间密室。 紧接着,从密室里押出三个人,两女一男。 其中一男一女炸得脸面乌黑,双眼紧闭,蓬头垢面,衣服也都烧得零落破碎。 柳若嫄认出男人是孙执事,浑身是血,喘着粗气,显然受伤不轻。 而那个昏迷不醒的女人,也让她觉得很意外,竟是假扮宫女的女修荷花。 这两天皇帝派侍卫在宫中捉拿女修,一直没有结果。 没想到叫荷花的女修,在这个节骨眼送上门来。 另外一个年轻女人相貌普通,一身宫女打扮,脸上脏兮兮的,但身上并未受伤。 密室中丹炉爆炸时,宫女距离丹炉比较远,因此逃过一劫。 她微低着头,眼神闪烁,双手下意识地护着微凸的腹部。 皇帝见房间中有密室,已经是脸色难看,这时又看见从密室里抬出来一个男人,更是怒不可遏。 他双拳攥紧,眸光中射出一道暴戾的怒色。 皇后竟然在寝宫建密室,偷藏男子! 第373章 有人捣鬼 场面混乱不堪。 众人谁也没想到,竟看见这种令人震惊的一幕。 众人忐忑不安,在风中瑟瑟发抖。 他们看了不该看的事,会不会被皇上杀了灭口啊! 地上躺着奄奄一息的三角眼男人,柳若嫄也感到很意外。 她以为孙执事离开皇宫了,没料到他还留在宫中。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家伙竟躲在皇后的密室里? 她瞅了一眼孙执事,山羊胡子已经烧得零七八落,黑黢黢的一张脸,看起来狼狈又滑稽。 有山羊胡子时能冒充仙风道骨,多少有点修炼者的模样。 山羊胡子没了,活脱脱就是一个中年猥琐男! 孙执事身上有包扎的痕迹,那晚他被毒蛇咬,又遭雷劈了一次,伤势不轻。 虽然他是修炼者,身子骨比普通人更结实,但只要是肉体凡胎,谁能经得住被雷劈? 大罗神仙来了也不行。 孙执事总算保住一条命,但也得脱掉几层皮,跟渡劫差不多了。 他这一身重伤,不休养十天半月,肯定下不了床。 “孙丹师是儿臣请来的贵宾,因他修炼时受伤,才留在宫中养伤的,还请父皇明察!”云其祯神色慌乱,跪地解释,极力为皇后开脱。 皇帝的脸色铁青阴沉,眸底的狠色几乎要把他吞噬了。 柳若嫄在一旁啧啧暗叹,即便孙执事受伤,也不能躲在皇后的密室里休养吧。 后宫藏修炼者是大罪,给皇帝戴绿帽更是死罪! 太子自己就是男人,难道不知道这是忌讳吗? “传朕的口谕,严查追捕皇宫和京城的修炼者,遇到格杀勿论!”皇帝的声音仿佛浸着寒冰,凛冽透骨。 侍卫们齐声领命:“是,谨遵圣旨!” 在场众人都感到一阵战栗,又惊恐又担忧。 修炼者人数虽然不多,但遍布定云国各处,他们跟普通人不一样,不仅寿命长久,而且功法强悍,飞天遁地,是一群特殊存在。 当年创建月仙大陆的是修炼者,辅佐云氏皇族登位的也是修炼者…… 这些年修炼者跟定云国皇族有一些矛盾和摩擦,但秉承着互相合作的原则,双方都十分克制,尽量井水不犯河水。 而最近修炼者频繁出现在京城,肆无忌惮,作奸犯科,已经触及皇族底线。 更有甚者,修炼者还混入后宫。 眼前这个孙执事,就是太子亲自请来的贵宾。 众人的目光瞄向云其祯,都露出复杂的神色。 太子这智商,也真让人捉急。 一言难尽啊—— 此刻皇帝下令,追捕斩杀京城中的修炼者,无疑将双方的交锋摆到明面上。 修炼者欺人太甚,云氏皇族实在忍无可忍。 大战一触即发。 皇帝表情阴沉,瞥一眼昏迷的孙执事,扭头看向密室里押出来的两个宫女,喝问道:“这两个女人是谁?” 云其祯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他低头垂眸,默不作声,一句话也不敢回答。 荷花是隐藏在后宫的女修,协助皇后和焕公公炼丹。 另外一个宫女是炼制子母丹的药引子,她已经身怀六甲,肚子里的孩子是焕公公炮制出来的…… 炼制子母丹事关重大,而且十分隐秘,万万不能让皇帝知道。 云其祯心烦意乱,密室的丹房一向安全,丹炉十几年都没出事,怎么会突然发生爆炸? 实在太古怪了。 这时柳若嫄瞥见人群中闪出一道身影,云子缙双手背后,淡定自若,嘴角带笑,眼眸中浮现一抹得意神色。 柳若嫄一看见穿银蓝色锦袍的男人,顿时明白了。 丹炉不会无缘无故爆炸,除非有人捣鬼。 第374章 永远不嫌事大 柳若嫄眸中闪出幽深的光,忍不住扯一扯嘴角。 方才云子缙不知道浪到哪去了,现在真相大白,肯定趁着她跟绿茶白莲们吵架,去密室捣鬼了。 这种出其不意的奇葩事,一看就是出自云子缙之手。 仙二代沉稳安静时是美男子,但只要他一行动,就准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魔鬼! 云子缙由着自己的心情,能把天捅个窟窿,而且永远不嫌事大。 柳若嫄正想着,收到云子缙的神识,“嫄儿,我帮了你的忙,你要怎么感谢我?” 柳若嫄不情愿地朝他看去,见他一脸“夸我啊,快夸我”的表情,让她忍不住皱紧眉头,心里一阵嫌弃。 他今年多大了? 这么幼稚! “太子,你来告诉朕,这两个宫女是怎么回事?”皇帝看向云其祯,强压怒火说道。 云其祯鹰眼中眸光一颤,支吾回答:“……儿臣不知,请父皇息怒。” 皇帝眯起双眼,沉着脸看他一眼,转头瞥向周围众人,强大的威压气震慑得众人不敢喘一下大气。 所有人都寒蝉若噤,面面相觑,谁也不认识这两个宫女。 柳若嫄想了片刻,决定向皇帝说出实情。 她跟皇后、焕公公、太子、孙执事有深仇大恨,没必要当白莲圣母,替他们隐瞒真相。 “咳咳——” 柳若嫄干咳两声,迈步上前,低声提醒皇帝:“那个晕倒的宫女,叫荷花,是皇上要搜查的人!” 荷花是女修,一直假扮宫女混迹后宫。 这件事皇帝早已经知道,而且派了侍卫四处搜查。 皇帝眸光一凛,透着阴森的暴戾之气,“来人,把那个宫女挑断手脚筋,押进天牢!” 侍卫得令上前,要对荷花动手。 躺在地上的女人突然跳起来,双手用力一甩,“呼”地打出一把毒针,射向皇帝。 侍卫们顿时大骇,想要转身救驾已经来不及。 皇帝惊骇得愣住,眼见一道银色的寒光朝脸上射来,根本无法躲闪。 千钧一发之际,柳若嫄挥舞衣袖朝毒针罩去,同时将皇帝一把推开,大声叫道,“皇上小心!” 半数毒针被她衣袖里打出的灵力击落,剩下的毒针擦面而过,朝身后的方向射去。 “啊——” 孟芊巧一声惨叫,脖子被毒针射中,登时肌肤变成一片乌黑色。 “呃!”柳若嫄一愣,转头问道:“你没事吧?” 她真不知道……不过莫名有点开心。 还是意外惊喜。 “孟芊巧,你明明行动不便,还瞎折腾一气,非得凑过来看热闹。”柳若嫄不满责备道。 这下好了,她以为躲在皇帝身后挺安全,没想到那个位置就是个坑。 确实够倒霉的—— 谁能料到毒针会射到她脖子上? “柳若嫄,你……”孟芊巧捂住脖子,又疼又怒,翻着白眼恨恨叫道:“你好狠!” 这个恶毒的女人! 她一定是故意的—— “孟小姐,真不好意思,救皇上是大事,我一时疏忽没顾上你。谁知道你躲在皇上身后,总不能让皇上替你挡毒针吧。”柳若嫄露出一脸歉意,但不忘给她补一刀。 孟芊巧:“……” 她没被毒针射死,也得被这个恶女人气死! 此时她怒不可遏,造成气血上涌毒气攻心,扯着脖子叫喊:“爹呀,我要找我爹——” 一句话没说完,登时眼皮一掀,晕死过去。 众人:“……” 场面变得更加混乱。 “快救人,快救人!”太医们奔走忙碌着。 苏曼婉连忙拿出一颗解毒药丸,给孟芊巧服下,暂时护住她的心脉。 第375章 月仙王的女人 孟芊巧被匆匆送去太医院。 皇后中毒之后,右丞相府已经收到消息,孟庆夺带了府中的妙手大夫,正往宫中赶来。 …… 皇后寝宫,院子里。 “大胆女贼,竟敢行刺皇上!”侍卫们丝毫没手软,将荷花按到地上制服,当机立断挑断她的手脚筋,要拖到天牢去。 “哈哈哈——”荷花浑身是血,面目狰狞地叫喊:“你们谁敢抓我,我是女修,是月仙王的女人!” 全场人:“……” 她竟然是女修炼者? 还是月仙王的女人? 众人觉得太奇幻了,一双双眼睛直勾勾瞪着荷花,不可置信地打量她。 太医、侍卫、宫女、太监……站的距离远,但也知道发生什么事,忍不住起了八卦心,低声议论着。 “呦,那个宫女很眼熟啊,太子殿下命宫女给孙丹师暖床,好像就是她吧?” “前几天有一个女修,闯入御书房勾引皇上,被关进天牢了,这个女修跟她一伙的吧。” “听说月仙王不碰凡俗之女,他身边美人环绕,都是女修……” “你们有所不知,修炼者中女修的人数极少,月仙王连这样的货色都要,也是饥不择食了。” 皇帝太子公主嫔妃等人一脸懵逼,感觉深受打击。 这都是什么惊天秘闻? 眼前这个叫荷花的蓬头垢面,浑身污血,脸上乌漆墨黑的……眉眼间略有些媚态,但姿色算是一般吧。 最不可思议的是,她看起来年纪不小,至少三十岁了。 年纪大点也没关系,可她冒充宫女勾引男人,还给孙执事暖床。 传闻中月仙王是一位翩翩佳公子,无敌仙二代。 如果荷花果真跟月仙王有一腿,那月仙王的口味……有点重了。 所有人的心情都很复杂, 皇帝愕然愣了半晌,眼神余光往云子缙的方向瞥一下。 说实话,他不太相信。 但一想到月仙王的女人跟孙执事混在一间密室里,他的心情莫名好了很多。 似乎没有刚才那么压抑了。 皇帝觉得安心,下意识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浅淡笑意。 瞧见皇帝笑意的云子缙:“……” 他不能忍了,皇帝好像有点幸灾乐祸。 云子缙眸底染了一层幽暗的黑色,顾不上细看众人的表情,连忙开启神识跟柳若嫄解释,“不是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天降一口黑锅,莫名其妙砸在他身上。 他是冤枉的,压根不认识什么荷花莲花的女修。 他这辈子只喜欢一朵花,就是眼前这一朵大红花:柳若嫄。 满腹怒火的柳若嫄:“……” 荷花一说出那番话,她登时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响,好像被闪电劈过一样,瞬间心里拔凉。 她心里发出一声叹息。 终究还是被绿帽压头,特么的绿毛龟更绿了! 虽然她跟云子缙已经撇清关系,但脑补狗男女厮混的画面,心里就觉得不舒服…… 太郁闷了! 旁边的清贵妃皱起眉头,神情十分不满地瞪一眼云子缙。 从月仙岛来的女修,当众说是月仙王的女人,这绝非捕风捉影。 荷花说的话,有六七分的可信度。 清贵妃胸口憋了一股闷气,原本她还想撮合云子缙和柳若嫄,这样一看,渣男赶紧滚蛋吧,别祸害人家好姑娘了! 这时一名侍卫上前禀报,“启禀皇上,有个宫女肚子大了,好像是……怀孕了。” 第376章 一个瓜接一个瓜 荷花的事还没解决完,突然又冒出来一个宫女。 把众人都搞蒙了,个个惊愕不已,瞪大了眼睛。 “臣已查明,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已经有五六个月的身孕。”一个老太医上前禀报道。 皇后身边的宫女怀孕? 奇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这简直是一个瓜接一个瓜,应接不暇。 怀孕的宫女被带到皇帝面前,浑身发抖,跪地磕头:“求皇上饶了奴婢——” 皇帝心里烦躁得不行,这宫女从密室里押出来的,密室里躲着一个孙执事…… 不用审问,宫女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孙执事的。 太子竟敢欺君罔上,把孙执事请到宫中,还谎称是第一次进宫。 孙执事来宫中才几天,可宫女肚子已经有五六个月了! 皇帝脸色难看,怒到极点,“此**`秽后宫,拖下去乱棍打死!” 皇后、太子跟孙执事勾结,他们干出来的事,把皇族的脸面都丢尽了。 此时人多口杂,皇帝暂时隐忍,但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宫女听罢,身子猛地一震,面色惨白,瘫倒在地。 正当侍卫上前拉扯她,宫女突然大声叫道:“你们不能杀我,我肚子里的孩子……是静王的!” 众人:“……” 云子缙:“……” 又一口黑锅从天而降,差点把他砸晕了。 “放肆!你死到临头,还敢诬蔑我们王爷!”瑞征实在忍无可忍,厉声喝道。 方才那个什么荷花莲花的女人,已经诬蔑过他主子一次,这会儿又一个不要脸的女人,胆敢诬陷主子让她怀孕。 简直岂有此理! 众人脸上表情都快扭曲了,这宫女长得实在……难看,静王的口味比月仙王还重。 不过也有情可原,静王病弱多年,没见过什么女色,身上的病一好,难免迫不及待。 情窦初开的男人,见到什么女人都觉得是绝代佳人。 众人看向云子缙的眼神充满同情。 紧接着齐刷刷转头,瞥一眼柳若嫄,眼神更同情。 算一算宫女怀孕的日子,应该在静王娶王妃之后吧。 静王娶了定云国第一美人,却不知满足,跟一个姿色平庸的宫女搞在一起? 这审美……特么有问题吧! 柳大小姐当这个静王妃,太憋屈了,怪不得闹和离。 原来坑都在这儿呢。 众人顿悟了,深叹红颜命薄,柳大小姐遇人不淑。 宫女用力挣扎着,大声哭喊,“奴婢被静王逼迫,不敢声张,幸而皇后娘娘体恤,才让奴婢躲在暗室养胎……” “静王不仅强占奴婢,连他静王府内的丫鬟也不放过,都被迫怀有身孕,最终被灭口成了冤魂,因此静王府的丫鬟女眷才寥寥无几……” 众人的三观崩塌:“……” 静王让宫女怀孕,竟然还是逼迫的? 连府中丫鬟也不放过? 柳若嫄在一旁冷哼,眸底染了一层幽深的凛冽。 她已经认出眼前这个女人,正是躲在假山中跟焕公公苟合的宫女。 若不是她亲耳听到焕公公的计谋,这时恐怕都要相信宫女的话了。 云子缙身上的一摊子烂账,她以后慢慢跟他算。 但眼下一个宫女胆敢睁眼说瞎话,往他身上泼脏水,这是柳若嫄忍不了的。 而且这件事还牵扯她做静王妃的名声,她一定不会让躲在背后的奸人得逞。 “你恐怕还不知道吧,这世上有一种药,能验出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哼,欺君之罪,诬蔑皇子王爷,你不仅要五马分尸,还要诛灭九族!”柳若嫄盯着宫女,声音冰冷说道。 第377章 实话丹 宫女吓得浑身发抖,眸底闪过一抹慌张。 瞥见焕公公给她示意的眼神,她用力咬咬牙,歇斯底里大叫道:“我没有欺君,没有诬蔑王爷,我怀的孩子就是静王的,你们谁也不能动我!” 柳若嫄眸光一寒,凛冽的眼神直视着宫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想让这个宫女说实话,并不是什么难事。 她好歹前世当过顶流密探,今世又是尚书府小姐,文武全才,内外兼修,要是斗不过一个无知的孕妇,就别当修炼者了。 只不过她行侠仗义,打抱不平,也得捞点好处,不能白干。 柳若嫄开启神识,跟云子缙交流道:“本小姐日行一善,见义勇为,帮你搞定这个女人,给你洗白名声,怎么样?” 云子缙神识雀跃:“嫄儿,你无条件的信任我,太让我感动了!” 柳若嫄神识:“别整那些没用的,能不能来点实际的?你想想拿什么谢我?” 云子缙神识:“你若欢喜,我便以身相许,往后的悠悠岁月里,陪你踏遍整个月仙大陆,漫漫长空,江山万里,举世财富,无双权势,全都属于你——” 柳若嫄神识:“说人话!” 云子缙神识:“……送你一棵千年碧珠花。” 柳若嫄神识:“成交!” 云子缙:“???” 千年碧珠花是炼丹用的辅助药物,虽然珍贵,但在他眼中只是一棵草药,不值一提。 小丫头想修炼突破,抱他大腿就行了,他每天给她输灵力,她想突破几级就突破几级。 除了修炼升级,还附送他这个绝品美男,外加整个月仙大陆的权势和财富…… 可这些她都放弃了,只要一棵碧珠花? 为什么啊—— 他的金大腿比不上碧珠花吗? 他的绝代姿容没有一朵碧珠花好看吗? 简直了,郁闷—— 富可敌国、举世无敌的绝色仙二代王爷自闭了。 “你抬起头来,吃下这颗药丸,本小姐能让你说实话。”柳若嫄拿出一颗药丸,开始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忽悠模式,“这是我花千两银子买的实话丹,任何人吃下去,都会口吐真言。” 这颗药只是普通的补药,柳若嫄故弄玄虚,当众胡诌一番,是为了震慑说谎的宫女,吓唬人而已。 另一方面也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实话丹”是她编出来的,但让宫女说实话,她要施展一下搜魂术。 搜魂术是高阶修炼者用的法术,用强大的灵力威压对手,能在瞬间控制人的精神力,下意识地说出实话。 柳若嫄现在灵力不够强,可对付一个无知孕妇,击垮她的意志力,套出几句实话,还是绰绰有余的。 搜魂术只有修炼者会用,她现在处于藏拙阶段,施展法术得偷偷摸摸,不能让人知道她是修炼者。 谦虚谨慎不露富,这是一种美德,她要一直保持下去。 宫女瞪着柳若嫄手中的药丸,脸色变得煞白,眼中露出惊恐,不停摇头道:“不要,我不吃,你不要逼我!” 她用力挣扎着,想远离眼前的女人,却被侍卫按住动不了。 众人见柳若嫄信心满满,淡定自若,不由得相信“实话丹”是真的,心里都觉得十分震惊。 世上竟有这种神奇的药物? 她想让谁说实话,不必威逼利诱,严加拷问,吃一颗药就能搞定了? 众人看向柳若嫄,眼神都变得复杂起来。 第378章 卑劣无耻 一阵凉风拂过,柳若嫄衣袂飘飘。 她一道红影站在场中,显得鹤立鸡群,大有孑然独立的英姿。 清冷的眸子透出深邃的眸光,樱唇琼鼻,姿容清丽,绝代风华。 定云国第一美人啊—— 众人心中叹息,不禁有些意醉神摇。 柳大小姐跟传闻中不一样,看她此刻昂首挺胸,傲然逼人,一副上位者的威压气势,绝非仅是一个好看的花瓶。 谁再把她当做不学无术的蠢货,那绝对是眼瞎。 她自作主张给宫女吃“实话丹”,皇帝竟然没有阻止,由着她任性而为。 众人心里惴惴不安,暗自揣摩。 皇上对柳若嫄很是纵容,这太出乎意料了。 就算方才她推了皇上一把,让皇上避过毒针,也是因为她运气好,阴差阳错救驾而已。 但皇上此时的眼神中,透出对她满满的信任,是怎么回事? 众人正觉得稀奇,忽听皇帝一声令下:“来人,听静王妃的吩咐,让这个宫女把药吃下去!” 众人:“……” 皇上居然称柳若嫄“静王妃”? 怪不得对她信任,原来还把她当做皇家儿媳,是自己人。 看皇帝这副架势,摆明了要给儿子儿媳撑腰啊! 众人捕捉到重要的信息—— 太子要倒霉了,而静王要翻身了…… 人群中的焕公公一听皇帝下令,立即变了脸色。 他神色中闪过几分慌乱,如果事情揭出来,一切就都完蛋了。 皇后哑巴不能说话,太子也快倒台了,连孙执事和女修都落在皇帝手里。 大势已去,他只想趁乱悄悄离开寝宫。 不管宫女说不说实话,他都不关心了。 先逃出去再说! 焕公公刚想挪动步子,却骇然发现双脚像生根一般,完全动弹不了。 他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念头。 扭头一看,见静王正站在他身后,漆黑的眸光闪烁,朝他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焕公公想到在花园亭子里,他跪地上爬不起身,就是静王搞的鬼。 那日他当众出丑,恨得牙根痒痒,心里痛骂静王一万遍小王八蛋。 所以他一直找机会报仇雪恨,想方设法诬蔑诽谤静王,最好让他背一辈子黑锅,永远洗不清污名。 可是计划失败,他想把自己摘出去,跟皇后脱开干系,甩得干干净净。 此时焕公公想逃,但两只脚动不了,心下顿时一沉。 这么倒霉,又栽到这个小王八蛋手里。 偷鸡不成蚀把米,他陷害不成,反被静王制住了。 焕公公感到一阵绝望,阴鸷的目光看向跪地的宫女,眼眸中闪出一道懊恼和不甘。 仿佛已经看见自己穷途末路,大限已到。 他缓缓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浊气。 完了,全完了—— 侍卫们听从皇帝命令,上前按住宫女,把“实话丹”硬生生塞进她嘴里,强迫她吞咽下去。 药丸入口即化,宫女瘫软在地,浑身颤抖。 她抬起头来,目光狠狠瞪着柳若嫄,额头青筋暴起,“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柳若嫄脸上的笑意很冷。 世上有些人,就是恬不知耻! 这宫女自己作死,怀了假太监的孽种,还平白无故诬陷静王,现在真相要被揭穿了,就骂别人恶毒。 真是卑劣无耻的小人行径! 如果静王不是云子缙,如果柳若嫄不在场,恐怕这盆污水泼出去,静王的名声要毁于一旦了。 第379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柳若嫄唇角一抿,眸底的幽黑色更深了几分。 静王一辈子背负污名,这无耻的宫女还会暗暗得意吧。 她跟假太监怀了孩子,却攀咬在静王身上,以为能保住她一条命,没准还能捞到一些便宜。 明明是宫女自己黑心不要脸,怀着恶毒的念想,却把罪责推到别人身上。 原本柳若嫄觉得焕公公阴险毒辣,对宫女骗身骗心,这女人被蒙在鼓里,多少也算个受害者。 她死到临头,却还要帮焕公公隐瞒真相,不管出于什么心理,实在是又愚蠢又可怜。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宫女为了自己得好处,不分是非,贪婪无耻,临死也要乱咬一气,拉上别人给她当垫背。 这种女人,根本不值得同情,活该她陪着假太监一同受死! 让他们一家三口在黄泉路上团圆做伴,已经是很仁慈了。 柳若嫄丹田运转,暗用灵力,漆黑发亮的眼眸一直盯着宫女。 旁人不知道她使用搜魂术,以为她正在看宫女服药丸之后的反应。 渐渐的,宫女的目光变得涣散,眼神直勾勾望着柳若嫄。 看见这一幕,众人又惊又叹。 实话丹果然是真的,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 柳若嫄不断加强着灵力,对宫女施展搜魂术,“我问你,让你怀孕的男人是谁,你当着大家的面,大声回答我!” 宫女仿佛被勾走魂魄一般,幽幽回答:“是焕公公,他让我怀孕了。” 众人:“……” 皇帝:“……” 什么,焕公公是假太监? 他让宫女怀孕了—— 皇帝的脸都绿了,双拳死死攥紧,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在焕公公脸上打出一个窟窿来。 太子瞪大眼睛,脸上的表情裂开了…… 焕公公是男人? 那他母后跟焕公公…… 特么的! 众人心头翻起惊涛骇浪,都觉得后脊背一阵阵发凉。 宫女吃了实话丹,说的这些话肯定是真的。 他们的目光都看向焕公公,见他浑身发抖,脸上扭曲冒出冷汗,眼眸中露出骇然又绝望的目光。 实锤了! 一看焕公公的表情,众人心中就下了定论。 宫女这回没说谎。 确实是假太监把她肚子搞大的。 焕公公在皇后身边当首席大太监,是皇后最信任的人。 他获宠二十年,权势滔天,在宫里可以横着走,没人敢得罪他。 连后宫嫔妃见了焕公公,都得小心翼翼,不得不敬着。 可谁能想到,焕公公竟是一个假太监。 原来皇后背后的男人,不是皇上,是焕公公…… 众人都忍不住摸一下脖子,面露惊恐,脸上的表情苦巴巴的。 听见这么大的秘密,皇上……会不会杀人灭口? 今天的秘瓜一个接一个,他们得被灭口三五回。 众人有苦说不出。 谁想知道这么多?都是被迫的。 求皇上开恩—— “皇上休听宫女胡说八道,杂家是冤枉的,冤枉的!”焕公公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但仍然嘴硬强撑着,厉声嘶叫道。 他阴鸷的眸子通红充血,目光瞪着柳若嫄,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 要不是因为这女人多管闲事,今日他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凄凉的地步。 他恨啊—— 早知道如此,就该在柳若嫄刚进宫时弄死她! 焕公公丝毫没想一下,如果不是他跟皇后、孟太医合谋算计柳若嫄,又怎会被人抓到把柄? 况且他在皇宫二十年,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连静歌也无辜被他害死。 柳若嫄找他报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一点都不冤枉。 第380章 皇族的面子 “皇上,冤枉啊——”焕公公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皇帝眸光阴冷,抬手一挥,侍卫们“唰”地拔刀,将刀锋压在焕公公脖子上,将他强按下跪地。 接着皇帝扭头,对柳若嫄道:“继续问!” 柳若嫄微微点一下头,见皇帝脸色难看,气息紊乱,心里顿时觉得有点对不住他。 要不是情况危急,她也不会当众揭开焕公公的身份。 毕竟这一个大瓜吃完,群众们心满意足了,最受伤的人是皇帝。 皇后在后宫藏了一个假太监,二十年来跟假太监双宿双飞,郎情妾意,对皇帝太有杀伤力了。 这不仅关系皇家面子问题,还涉及男人的尊严…… 后宫出了这档子事,让皇帝的脸往哪儿搁? 柳若嫄暗叹一口气,不理会焕公公连声喊冤,继续盘问宫女:“你为什么诬陷静王?” “焕公公说静王无权无势,万一我怀孕被人发现,就推到静王身上,皇上知道了也不会治罪,皇后一定能保我们母子平安。” “那个密室炼丹房是秘密所在,你怎么会躲在里面?” “焕公公嘱咐我,怀孕五六个月就要待在炼丹房里保胎。孙执事好像要炼子母丹,要怀孕六个月的孕妇帮忙。” 众人一听,都变了脸色。 子母丹据说是一种邪术丹药,用怀孕六月的孕妇胎儿血液做药引,炼成能令人长生不老,容颜焕新。 但这种丹药引子跟炼丹者有血缘关系,也就是说,炼丹者用自己的女人孩子当药引炼丹,才能炼成。 子母丹残忍邪性,反人道伦常,因此很少有人炼制。 没想到焕公公竟然用宫女炼丹,还请来修炼者孙执事帮忙。 密室炼丹房在皇后寝宫,可见皇后也参与其中,说不定是她亲自授意炼丹的。 用怀孕宫女的血液当药引,然后母子二人扔进炉鼎,化成灰烬。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怪不得这几年宫中莫名其妙有宫女失踪,查不出一点痕迹,可能都跟炼丹有关。 皇后母仪天下,竟然如此狠毒,令所有人都料想不到。 柳若嫄清冷的眸光盯着宫女,不带一丝怜悯的情绪,“你太天真了,炼丹的药引就是你跟肚子里的孩子,怀孕六个月,就是你的死期!焕公公把你当药引,你还心心念念为他遮掩,欺君罔上,诬陷静王,你说你该不该死?” 说罢,她收回灵力威压,让宫女神志恢复清醒。 宫女目光回转,看见焕公公被侍卫押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恐。 柳若嫄方才说的话在她耳边环绕,“焕公公把你当药引……你说你该不该死?” 宫女用力挣扎,想要爬到焕公公面前,“她说的不是真的,焕公公,你许诺让我们母子平安,享尽荣华富贵……我听你的话了,你答应要保住我们母子……” 焕公公脸色好像霜打的茄子,又白又紫。 他阴鸷的眸光中透出无比厌恶的神色,“你算个什么腌臜东西,也不自己照照镜子,杂家让你怀孕当药引,已经抬举你了!” 皇帝脸色阴冷,“宫**乱`后宫,诬陷静王,拖下去杖毙,父母家人连坐处死!皇后寝宫所有太监都押去天牢,不论真假,都受宫刑!” 如果是假太监,就让他们变成真太监,再慢慢用刑折磨到死。 皇帝恨不得将焕公公千刀万剐,绝不会让他死得太轻松。 皇后不是想宠着这个假太监吗? 皇帝就让她睁大眼看着,假太监是怎么被一刀刀割肉的! 第381章 销魂的霹雳弹 皇帝一声令下,侍卫们一拥而上,把皇后寝宫的一众宫女和太监押去天牢。 “冤枉啊,冤枉啊,求皇上开恩——”宫女和太监们哀声连天,被侍卫们连拖带拽押走。 这时躺在地上昏迷的孙执事突然动了一下,随后猛地睁开眼睛。 他身边没有人,侍卫们以为他昏迷不醒,任由他躺在地上,根本没有人留意他。 孙执事手指一动,立即引起柳若嫄的注意。 她心中“咯噔”一声,顿时警觉起来,下意识大叫起来:“不好,破空符——” 没错,就是破空符。 孙执事从腰间的储物袋里拿出一枚破空符。 破空符用月仙岛的白玉制成,只要在手中用力一捏碎,就能让人突破现有空间,转瞬传送到其他地方。 这是逃跑的好方法。 一旦破空传送,谁也追捕不到他。 月仙岛白玉资源有限,而破空符也不容易炼成,所以孙执事十分珍惜,轻易不肯使用。 这回在宫里踢到铁板,让他屡次受挫,眼下危在旦夕,不得不用一枚破空符。 再不逃走的话,他小命不保。 听说皇宫天牢那个地方,四周用了精铁牢笼布阵,是当年月仙王亲自布下的防御阵法。 地阶以下等级的修炼者,困在天牢里,插翅也飞不出来。 孙执事才修炼到黄阶,离地阶高手还差老远的距离,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所以他必须要捏碎破空符,趁机逃走。 众人听见柳若嫄叫这一声,都吓了一跳,不由自主挪动脚步,离孙执事远远的。 转眼间,他周围出现一大片空地。 孙执事身上的伤势不轻,先是被毒蛇咬了几十口,接着又被雷劈,刚在密室里养了两天伤,结果丹炉莫名其妙炸了…… 很不幸的是,丹炉炸开的时候,他刚巧在旁边。 于是他就悲催了,被炸得如同五雷轰顶。 那销魂的一炸,让他口眼歪斜,两腿炸瘸,满脸乌黑—— 差点把他轰回老家。 孙执事缓缓闭上眼睛,满心酸楚。 不提了,说出来都是泪。 他咋就这么倒霉? 来皇宫转一圈想捞点好处,谁料到接二连三走霉运,才折腾几天,半条命就没了。 他手指用力捏住破空符,心里遥想着月仙岛的山林清泉,小桥流水…… 只要破空符一碎,他就传送回月仙岛了。 以后再也不出来了。 心累。 “都闪开!”柳若嫄厉声吼了一嗓子,随手拿出两颗霹雳弹。 她看见孙执事手捏破空符,就觉得不妙。 万一让这家伙破空成功了,在她眼皮底下逃走,以后再想抓他就难如登天。 所以她想都没想,拿出霹雳弹就往孙执事身上扔—— 二话不说,先炸他一家伙。 让他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 看他还能往哪儿逃? 柳若嫄吼叫着扔出霹雳弹那一刻,孙执事嘴角勾起一抹嘲弄又得意的笑容。 臭丫头想阻拦他? 没门! 破空符捏碎了是瞬间传送,再厉害的武器也阻挡不了他离开。 不管柳若嫄朝他扔什么东西,都没用了。 因为晚了—— 他预想着破空符在手指间捏碎,“噗”地发出一声闷响,那感觉非常爽快又带劲儿。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事发生了。 他没听见那一声“噗”响,破空符没捏碎! 孙执事:“……” 这特么—— 是他手劲不够,还是遇到残次品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眼前两道抛物线先后砸过来,闪着黝黑发亮光芒的霹雳弹…… 第382章 珍爱生命,远离柳若嫄 “轰——轰——” 孙执事眼前晃动了一下残影,他最后看一眼广阔的天空,那么瓦蓝瓦蓝的。 然后脑袋一歪,半身不遂了。 虽然他有修炼者的精钢铁骨护体,但也经不住霹雳弹,而且被连炸了两下。 特奶奶的! 臭丫头能不能别乱扔东西,霹雳弹那玩意,能往人脸上扔吗? 这是人干的事吗? 等众人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孙执事已经口吐鲜血,半边脸塌陷,残肢破碎,倒地晕死过去。 众人长呼一口气,好险! 柳大小姐这说炸就炸的性格,让人心有余悸,想起来都后怕。 珍爱生命,远离柳若嫄。 以后能离她多远就离多远,比较安全。 霹雳弹炸后,皇帝皱紧的眉头松开,也暗自呼出一口气。 还是朕的御令卫靠谱啊—— 多么干脆利索,多么雷厉风行。 有静王妃在身边,莫名很有安全感。 柳若嫄在众人惊叹又好奇的目光中开口,“多亏皇上料事如神,事先赏了我几颗霹雳弹,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不然的话,这个混蛋家伙就逃了。这些邪恶之徒,万不是皇上的对手,皇上随便动一根小手指,就能让他们生不如死,万劫不复!” 她先给皇帝脸上贴金,又顺便拍了一波马屁。 众人:“……” 她说什么? 皇上赏给她霹雳弹? 这玩意是危险品,怎么能随便赏给这么毛躁的女人呢? 皇上太草率了! 不过众人也捕捉到一点信息,皇帝对柳若嫄的信任,比他们想象中的更深更重。 连他亲儿子都比不上。 从太子那副惨兮兮的可怜相,就能看出两者有多大差距了。 皇帝嫌弃他那些儿子,却对儿媳妇特别看重。 啥也不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柳若嫄马屁拍得有点糙,但皇帝非常受用,顿时龙心大悦。 “静王妃的话深得朕心,要是宫里的人能有静王妃一半机警聪慧,朕也不用操心修炼者的事了。总有些人让朕劳心,给朕添堵……”皇帝斜眼瞥一下云其祯,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色。 他话中有话,批评了太子顺带着把皇后也骂了。 皇帝的脾气一向高深莫测,很少当众吐露心声,这回是被气狠了,也顾不上君心莫测的人设,直接把心里想的说出来。 众人垂眼低头,谁也不敢开口。 这时候往枪头上撞,不是找死吗? 云其祯“噗通”一下跪地了,哭丧着脸哀求,“父皇息怒,儿臣不孝——” 他很无辜啊,今天的事跟他有毛关系? 完全躺枪被射好吗? 侍卫们遵皇命将晕死的孙执事带走,柳若嫄上前一步,一把将孙执事腰间带的储物袋扯下来。 二话不说,据为己有。 众人:“……” 储物袋是修炼界的宝物,用特殊材料炼制而成,虽比不上空间戒指那么高端,但也能储存不少东西。 在场众人不混修炼界,虽然对储物袋有所耳闻,知道修炼者身上常带这玩意。 因此有人怀疑,孙执事腰间那个像小荷包一样的东西,就是传说中的储物袋。 能储存万物,而且里面充满灵气。 天下至宝啊—— 柳若嫄炸完孙执事,顺便伸手一扯,把小荷包拿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目光都看向皇帝。 储物袋多难得啊,皇上必须得阻止她。 皇帝眼皮一掀,嘴角扯一扯,假装没看见众人暗搓搓的眼神,慷慨大方地说道:“拿走吧,朕赏你了。” 柳若嫄救驾有功,赏她一件修炼者的东西,没什么大不了。 不就是个储物袋吗! 普通人拿到手里,一点用处也没有,因为没有神识和灵力,就打不开储物袋。 柳若嫄拿回去,就当个荷包戴一戴吧。 姑娘家都喜欢好看好玩的东西,小荷包赏给静王妃,让她拿着玩吧。 皇帝一点也不心疼,反正不是他的东西。 赏就赏了。 第383章 发财了 “多谢皇上赏赐!” 皇帝开口赏她的一句话,让柳若嫄脸上露出开心笑容,在众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地把储物袋收了。 众人无语凝噎,皇上好大方啊。 太子欲哭无泪,父皇好偏心啊。 柳若嫄把储物袋收进空间里,暗自用神识探一探,登时眼睛发亮。 孙执事手里挺有货呀—— 储物袋里放了两个红色大箱子,一个箱子里装了满满的黄金,目测有千两以上,另一个箱子里装着数不尽的零碎珠宝。 把这些都卖了,至少值几十万两银子。 吼吼,发财了。 她立志要做个腰缠万金的小富婆,这么快就实现梦想了。 柳若嫄神识继续往储物袋里探下去,又发现三片破空符,几瓶疗伤丹药,还有十几颗夜明珠,都是留人影像的“幻影明珠”。 太惊喜了! 柳若嫄心情顿时好得不行,嘴角向上咧着,笑得合不拢嘴。 很快,皇后寝宫的宫女太监都被押走了,旁观吃瓜的众人也都散去。 柳若嫄专门请示皇帝,她作为皇家御令卫,有责任跟侍卫们一起清理密室现场。 密室是焕公公和孙执事炼丹的地方,肯定藏了不少好东西,比如说上等药材。 炼丹事业有如烧钱,在修炼界,不是腰缠万贯的有钱人,根本炼不起丹药。 那些上等药材一株动不动卖几百两,她前两天炼制了二十颗十全丹,几乎把全部家底耗尽了。 所以遇上好药材,她要想尽一切法子弄到手。 皇后密室里有这些东西,她肯定要截个胡,不拿白不拿。 皇帝一听她的请求,也没当做多大事,点头答应了。 难得静王妃有责任心又有孝心,为皇家分忧,这个御令卫没白当,就让她去忙活吧。 不过皇帝也不傻,皇后在寝宫悄咪咪搞了这么多年炼丹事业,多少会在密室里藏些值钱的东西。 他吩咐侍卫首领,如果见到好东西,一定要当场封存起来,呈献到皇帝面前来。 任何人不能染指炼丹物品,违者要处重罚。 叮嘱完毕,皇帝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了。 留下十几名侍卫,协助柳若嫄,一起清理皇后的密室炼丹房。 柳若嫄跟侍卫首领打了商量,让她先进去探一探路。 万一密室里还有危险物品,再来一次炸炉,会伤及无辜。 侍卫大人们都是皇帝的亲卫,轻易不能受伤,所以这个充满挑战的任务由她扛下来。 侍卫首领感激涕零,万般称谢。 柳大小姐真是人美心善啊,难怪皇上那么器重她,难怪静王对她念念不忘。 其他侍卫颇有怀疑,悄悄对首领道:“万一柳大小姐进去,拿了药材呢?” 皇帝嘱咐封存的重要东西,比如上等药材啥的,都要封存起来,决不能让柳若嫄拿走。 这女人太会顺手牵羊了,侍卫们很不放心。 侍卫首领皱起眉,不满道:“你们是蠢货吗,药材都是一担一捆的,那么大堆东西,她怎么当众拿走?” 别说成捆的药材,就连一根人参,她身上都没地方藏。 “柳大小姐刚得了一个储物袋,能装药材吧?”一个侍卫提醒道。 “蠢材,柳大小姐是修炼者吗?”侍卫首领循循引导。 “不是。” “不是修炼者她怎么打开储物袋?” “……” 好吧,当他们什么也没说。 第384章 全是她想要的 柳若嫄在一众侍卫的殷切关注下,大摇大摆踏入损毁严重的密室。 云子缙始终站在外面看热闹,这时见她进去,用神识跟她商议道:“进去之后拿贵重的东西,不值钱的玩意就别拿了,给侍卫们留点。” 他家王妃样样都好,就是有点……贪财。 柳若嫄神识恼火:“……要你管!” 被人识破小心思,她不禁有点脸红,心里很是不满,“我爱拿啥就拿啥,是皇后他们欠我的。” 云子缙神识:“我帮你看什么值钱,你直接拿走就行了,这样省事。” 他毕竟见多识广,在修炼界是大佬的存在,知道什么值钱什么不值钱。 柳若嫄一想有道理,有云子缙帮忙验货,她就省得费心思琢磨物品价值了。 有免费的鉴定师,不用白不用。 “好吧,我跟你配合一下。”她的神识答应着。 “那你拿什么谢我?”云子缙得寸进尺道。 柳若嫄神识:“……” 刚说是免费鉴定师,这会儿就把手伸出来要东西了。 狗男人,真狗啊—— 她定一定神,用神识答道:“行吧,三七分账,你三我七。” 说实话,她也不想欠狗男人的人情。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多好的选择。 云子缙神识拒绝:“不行。” “二八分账,你二我八!” “……嫄儿,过分了啊!我坚决不同意!” “一九分账,你一我九。” “……” 最后敲定一九分账,云子缙拿一,柳若嫄拿九。 瑞征在旁边啧啧感叹,大佬再牛逼,也斗不过一个爱财如命的女人。 他家王爷,这辈子只折在一个女人手里,就是王妃。 商量完分成,柳若嫄得意洋洋,哼着小曲进了密室,开始动手翻找药材。 小样的,从她手里抠分账,想都别想。 她绝不让一分利。 想占她便宜,没门! 柳若嫄进了密室,开启神识一探,才发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这个密室显然与众不同,围墙用特殊材料加固过,以她目前低微的神识力量,根本探不进去。 查不到围墙后面有没有夹层。 找云子缙当向导和鉴定师,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很快,在云子缙强大神识的探索和指引下,柳若嫄找到存放珍贵药材的秘密仓库。 一见眼前的药材,她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啊啊啊! 满目皆琳琅,全是她想要的好东西。 啥也不说了—— 她赶紧闷头干大事,把触目所及,肉眼能看见的药材,统统收进空间戒指里。 翻天覆地,忙活了一通…… 柳若嫄拿完药材,正欢喜雀跃,一眼瞥见角落里摆放了两坛子丹酒,心里不禁一动,也抬手一并收起来。 这丹酒是孙执事从月仙岛带来的,给皇后太子做见面礼。 上次太子宴会喝完了一些,还剩下两坛子,存放在密室里。 丹酒帮柳若嫄突破了黄阶初段,但以后她再升级,丹酒几乎没有什么用了。 可她一点不在乎,就算丹酒不能辅助她修炼升级,也至少是味道极佳的美酒。 把这两坛子酒带回去,没事找彩宁屏香她们喝两杯,强身健体也是可以的。 她变成修炼者之后酒量增大,丹酒喝多少都不上头。 那就当饮料喝,反正不能白白留给皇后,便宜老巫婆。 把密室的药材丹酒扫荡一空之后,柳若嫄拍一拍手上的灰尘,视线环顾一周,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这时云子缙神识声音传入耳中,“你左手边那面墙,里面另外有一间密室,你打开看看。” 柳若嫄双眼发亮,又雀跃了。 她仿佛看见一瓶瓶的成品丹药,圆滚滚地排着长队,源源不断滚到她面前。 升级指日可待。 她离天阶高手又近一步了! 第385章 收点利息 柳若嫄感觉自己今天在过年。 心情太燃了! 把密室炼丹房一锅端完,搞到手堆成小山一般的药材,又在云子缙的指引下,打开一间隐藏得更秘密的仓库。 确切的说,是宝库。 宝库是完全密封的,四周墙壁用特殊金属做了保护夹层,如果不是云子缙强大的神识力,根本发现不了这里有一处独立空间。 柳若嫄进了宝库之后,忍不住停住脚步,被面前一堆堆的金银宝物闪得睁不开眼睛。 差点闪瞎。 什么玩意这么亮? 柳若嫄缓缓抬头,看见宝库屋顶上镶满了闪亮的夜明珠,不由得咽下一口唾沫。 皇后比太子还豪啊—— 这些夜明珠比太子府宝库的多了两倍! 夜明珠是宝物,在这母子俩眼中这么不值钱吗? 别人心心念念得不到一颗,他们却只当做照亮的装饰品镶在屋顶上? 人比人得死—— 柳若嫄酸了。 她瞪着夜明珠愣了半晌,才慢慢回过神来。 目光深凝,扫视整个宝库。 只见宝库里摆满了一个个朱红色大箱子,不仅有金银财宝,还有很多绫罗衣料,贵重器皿,古董字画…… 琳琅满目,应接不暇。 柳若嫄突然明白了,这里其实是皇后寝宫里的小金库。 只是碰巧跟炼丹房连在一起了。 皇后在宫中二十多年,积攒的好东西可不少。 光是那些珍贵字画,就堪比定云国最一流的收藏家。 柳若嫄自己对字画不感兴趣,但想起静王府的书房里,也挂了一些字画,云子缙肯定是喜欢这些东西的。 这趟买卖,两人一九分账。 不如把这些字画拿出去,送给他。 于是抬手一挥,启动空间戒指,把宝库里装有字画古董的箱子都收了。 接下来,柳若嫄又收了金银财宝、贵重器皿、绫罗绸缎的箱子。 这些东西太值钱了,左一箱右一箱,简直停不下来。 柳若嫄乐不可支,把跟金银有关的东西统统收了。 没人嫌弃钱太多。 何况她正朝千万银子女富豪迈进。 哈哈哈—— 她很快就成定云国女首富了! 拿完这些东西,宝库里少了大半东西,顿时显得空荡荡的,一片荒凉。 柳若嫄突然想起云子缙嘱咐她的,好歹给侍卫们留点东西,不然他们没法跟皇帝交差。 她觉得有道理,于是决定收敛一些,把那些高档的屏风家具、丝绸幔帐棉被之类的日用东西留下。 反正这些玩意她用不着。 放在空间里占地方,拿出去卖掉还麻烦,也太扎眼。 她从皇后宝库里拿东西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人发现。 虽然她在宝库顺手牵羊,不太光明正大,但一想皇后老巫婆害她,把静歌残忍弄死,顿时觉得理直气壮。 这些东西算什么,只不过是她跟皇后要的一点利息。 而且皇后不干活赚钱,东西藏在宝库不让人知道,一定是来路不明的。 不是收受贿赂,就是搜刮民脂民膏。 柳若嫄暗自点头,没错,她在替天行道。 她把宝库剩下的东西让侍卫们查封,让他们呈献给皇帝。 皇帝跟皇后做夫妻二十多年,突然遭到老婆背叛,他心里一定很难过。 从今往后,恐怕再也不想看见皇后了。 但一日夫妻百日恩,让皇帝留着这些棉被幔帐,当个念想吧。 这时柳若嫄突然看见墙角处立着一个物件,有一个人那么高。 上面盖着一块红色丝绸布,把整个物件遮得严严实实。 那是什么? 第386章 一尊玉石像 柳若嫄不由得好奇,上前去伸手揭开丝绸布,一下子愣住了。 那是一尊玉石像。 一个姿容绝代的美人,眸中含情,嘴角带笑,仿佛真人一般。 柳若嫄的心怦怦狂跳,瞪着玉像的脸,眼睛不眨一下,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这玉雕像一定出自大师之手,每个细节精雕细琢,玉像脸上表情生动,神采飞扬,惟妙惟肖。 但这些不是最重要的,也不至于令她震惊。 此时柳若嫄瞪着玉像,嘴里忍不住飚出脏话,“这特么……” 她快要无语了,这玉像雕刻的竟然是静歌。 不,不仅是静歌。 是静歌和云欢儿的合体。 玉像的面容跟静歌有九成相似,但神情和笑容像极了云欢儿。 柳若嫄先是震惊,随即心底涌起一阵恼火的情绪。 皇后的宝库里,为什么有这么一尊雕像? 难道皇后暗恋静歌,专门命人雕刻了静歌,偷藏在宝库,没事就进来欣赏欣赏? 这绝对不可能。 就算皇后雕刻了静歌的玉像,云欢儿又是怎么回事? 皇后没见过云欢儿。 她们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能把静歌和云欢儿联系在一起,把两人的脸雕刻在一个玉像上,肯定知道静歌是云欢儿的转世身。 这个人是谁? 柳若嫄脸上浮起一层寒冷的冰霜,用神识向外面探去。 她迫不及待要找云子缙求证一下。 外面阳光明媚,院子里一片灿烂的秋色。 云子缙一身锦绣衣袍,安静地伫立着,等她离开密室出来。 周围站着一群探头探脑的侍卫,都急不可耐想进密室搜查一番。 这时柳若嫄的神识传来,语气冰冷:“我在宝库里发现一尊玉石像。” 云子缙神识一动,回复她:“我知道,已经看见了。” “玉像是静歌和云欢儿,这是什么情况?”柳若嫄心情复杂,她想不出雕玉像的人是谁。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玉像,不清楚。” “除了你,还有谁知道静歌和云欢儿的事?” “……你先出来吧,外面的人已经等着急了,你出来我们再说这事……”云子缙的神识催促她。 柳若嫄想把玉像带走,但一想到这么个庞然大物放进空间里,不仅占地方,而且还很刺眼。 她每天从空间拿东西,都能看见玉像。 然后就会想到有一个神秘人,在暗中对静歌和云欢儿意图不轨。 太影响心情了。 把玉像放在家里也不妥,被人看见了,还以为她对静歌有别样的情愫。 就算解释清楚,静歌跟她是同一个人。 也显得她太自恋了。 每天欣赏自己的玉像? 多郁闷! 柳若嫄烦恼不已,这尊玉像简直是鸡肋,拿不得也扔不了,砸碎了也不吉利。 最后她决定,让玉像留在原处吧。 不管皇帝怎么处理它,她也不想过问了,眼不见心不烦。 柳若嫄抑郁地离开宝库,临走时看一眼满屋顶的夜明珠,眸底的阴郁幽怨更深了几分。 原打算爬上去抠夜明珠呢。 好容易来一趟,又遇见自己最喜欢的夜明珠,多少也要抠下来几颗。 但此时她完全没了心情。 所以她决定,暂时放过夜明珠了。 柳若嫄恹恹地从原路返回,背着手出了密室,来到众侍卫眼前。 “里面没有危险了,你们进去吧。”她面无表情,冷声说道。 侍卫们见她衣裳头发粘了泥土灰尘,但两手空空,衣服和袖子里也没有鼓囊的痕迹。 看来柳大小姐没拿东西。 第387章 他们酸了 众侍卫松了一口气之后,不禁心中感到惭愧。 对不住了,柳大小姐。 是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众人对柳若嫄的印象又好了几分,眼神中也充满了一丝钦佩。 好东西明晃晃摆在眼前,也坚决不拿一针一线。 柳大小姐是正人君子,哦不,是正人淑女。 柳若嫄轻瞥了他们一眼,见众侍卫眸光中满是敬意,不由得暗自腹诽。 他们若知道宝库快被本小姐搬空了,不知会作何感想? 这时侍卫首领面带微笑,拱手感激道:“静王妃辛苦,辛苦了!” 他留心皇帝称柳若嫄为静王妃,静王也对柳若嫄情深款款,因此暗暗记住。 果然,云子缙脸上露出笑容,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那意思是说,你很有能力,本王非常欣赏你,再接再厉。 侍卫首领受到鼓舞,立即明白了,“静王妃”这个称呼是取悦皇上和静王的妙法。 他此时心中暗喜,口中继续说道:“请静王妃放心,后续事情由我们去处理,您只管回去好好歇息,属下保证不负静王妃期望。” “嗯,你们忙去吧。”柳若嫄心情略有好转,但语气仍然淡淡的。 侍卫首领又拱了拱手,带着手下侍卫们,鱼贯而入进到密室里。 一名侍卫跟在后面,实在忍不了,悄声问道:“头儿,你怎么能在柳大小姐面前自称属下呢,多丢面子啊!” 他们好歹是宫中侍卫,自诩高人一等。 柳若嫄一个尚书府小姐,又不是皇亲国戚,他们对她态度有礼貌就好,根本用不着那么恭敬客气。 “你们都给我机灵点,以后别叫柳大小姐,叫静王妃。”侍卫首领提点众侍卫道。 “为什么啊?头儿你变了。” “静王不是和离了吗,怎么还叫静王妃?” “头儿是不是收到小道消息了,给我们透露一下呗。” “柳大小姐人挺好的,但咱们是皇上身边的人,不用拍她马屁吧。” 一众侍卫七嘴八舌。 侍卫首领停住脚步,眸底一沉,恨铁不成钢地扫了他们一眼,“我刚才自称属下,是因为静王暗示我,柳若嫄身份不一般……” 方才他们站在外面等柳若嫄时,侍卫首领特地去跟静王套近乎,然后知道了一个惊天秘密。 “她到底有什么身份?头儿你别卖关子了。” “还能是什么身份,她以前是王妃,现在是京城第一名媛呗。” “肯定不止这些,咱们头儿绝不会对第一名媛谦卑。” 侍卫首领:“……” “咳咳!”侍卫首领干咳两声打断他们,清一清喉咙道:“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以后见了静王妃一定要尊敬,她是皇上钦点的御令卫!” “嘶——” 众侍卫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睛面面相觑,目光中充满震惊。 柳若嫄竟然是御令卫! 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御令卫是皇帝的暗卫亲信,比宫中侍卫地位更高。 如果她是御令卫,侍卫首领自称属下,倒也说得过去,无可厚非。 但侍卫们觉得很不可思议。 御令卫都是千挑万选的精英暗卫,不仅功夫了得,而且要绝对忠诚。 柳若嫄只是个娇滴滴的小美人,文不成武不就,何德何能做御令卫? 他们在宫中做侍卫多年,还没熬到当御令卫的资格呢。 居然被一个女人抢了先。 他们酸了,心也碎了。 “虽然御令卫跟我们不是上下级,但你们记住了,以后见了静王妃得谦卑,要自称属下。”侍卫首领又教训他们一通。 第388章 属下心里苦 柳若嫄从密室里出来,没理睬一直在等她的云子缙,而是回到芳华殿,沐浴换衣服。 瑞征一头雾水,不解问道:“主子,王妃脸色不太好,怎么回事啊?” “唉,她又生气了。” 云子缙紧皱眉头,仰头瞅一眼绣楼紧闭的门窗,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哄好媳妇。 “刚才进密室之前,王妃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又生气了?”瑞征觉得头疼,深深叹气,“女人太麻烦了,动不动就生气。” 一道冰冷的目光射向他,令瑞征顿时浑身冰寒,忍不住打个冷颤。 抬眸看见云子缙正瞪着他,神色十分不善。 瑞征心里一慌,“王妃一点也不麻烦,我说的是其他女人!” 云子缙仍然瞪着他。 “是我满脑子对女人有偏见,因为我自己不成熟……”瑞征连忙补充,狠狠自省了一番。 话中满满的求生欲,如果他不改口,非得被他主子的目光冻成冰坨不可。 云子缙的眼神缓和了一点,“瑞征,没事跟你媳妇多交流交流,你会成熟起来的,本王很看好你。” 瑞征:“……” 他头脑发懵,忍不住弱弱问了一句,“我媳妇是谁,我怎么不知道我有媳妇?” 云子缙淡淡看他一眼,半晌摇头道:“青瑶和紫瑶,那两姐妹不是你媳妇吗,是你自己太渣忘记了,还是故意提醒本王,没给你操办婚事?” 没等瑞征开口,他又继续说道:“等近期的事忙完之后,本王就给你们安排婚礼。瑞征,你的两个媳妇好歹是嫄儿的表妹,你可不能始乱终弃,当渣男千万不能连累本王!” 瑞征:“……” 谁是渣男? 八字还没一撇呢,他怎么就渣了? 想起青瑶和紫瑶对他的态度,瑞征心里拔凉一片。 人家已经明明白白拒绝他了,他也不好意思再往上硬贴啊。 属下心里苦,主子你不知道啊—— …… 柳若嫄沐浴完,换好了衣服,宫女过来禀报,清贵妃安排了午膳,请她过去一起吃。 “好,你去回禀贵妃,我马上就去。”她对宫女说道。 进宫在芳华殿住了这些日子,她已经熟悉宫中生活,也陪清贵妃吃过几顿饭。 虽然两人之间的关系复杂,从目前来看还有点别扭,但只要不提敏感话题,不回顾前生往事,相处下来还是非常融洽的。 芳华殿内,摆满佳肴美食的餐桌两边,坐着柳若嫄和清贵妃。 两人吃着午饭,先是闲聊一些日常琐事,气氛愉悦。 半晌,清贵妃眸光闪动,望着柳若嫄,“静王的那件事,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柳若嫄微微一愣,不明白清贵妃的意思,“静王有什么事?” 清贵妃嘴角忍不住抽一下,有点心塞。 为了那件事,她都担心了几个时辰,可柳若嫄这个心大的,完全把正事忘记了。 想起云欢儿当年没心没肺的模样—— 不愧是她。 清贵妃咳嗽两声,隐晦地提醒她道:“就是月仙王的那件事……” 柳若嫄怔怔看着她,一脸懵圈,琢磨了好一会才猛地想起来,女修荷花当众说她是月仙王的女人…… 清贵妃指这件事? 这有什么好想的? 她不明白。 但在清贵妃殷切目光的注视下,她露出一个深思熟虑的表情。 她淡然说道:“我们已经和离了,他的事跟我无关。如果那女人说的是真话,他去搭救她的女人,我不阻拦,如果是假话,我更没必要在意。” 清贵妃抿一抿嘴,叹气道:“我担心你心情不好,你只要想得开,不提他也罢!” 第389章 宽广胸怀 两人都沉默下来,各怀心事,不再提那个男人。 说实话,清贵妃对云子缙挺失望的。 这些日子她一直回想当年收养苏曼婉的事。 她误以为苏曼婉是欢儿转世,但事实上,苏府那个女婴已经被人换了。 这件事令她耿耿于怀。 她被蒙在鼓里二十年,对苏曼婉关爱有加,倒头来却是错付了人。 她不信云子缙一无所知,苏曼婉的资质虽好,但并没有修炼天赋,而且也没有云欢儿的元神。 如果云子缙从开始就知道苏曼婉不是欢儿,那么他就是故意隐瞒。 这说明什么? 他对云欢儿转世一事漠不关心。 根本不在乎云欢儿。 后来他喜欢上柳若嫄,也跟云欢儿无关。 要不是世事巧合,柳若嫄阴差阳错恢复了前世记忆,跟云欢儿是同一个人。 那么云子缙这辈子喜欢的女人,只是尚书府的大小姐柳若嫄,绝不是云欢儿。 清贵妃默默喝着碗中的羹汤,满腹哀怨心事。 她从当年就心心念念撮合两人,怎么最后会成这样了? “皇后真的哑巴了,以后都不能开口说话?”这时柳若嫄突然开口问道。 她没空理睬皇后,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但清贵妃一定密切关注那边。 “嗯。” 清贵妃回过神来,抬眸点头,“那晚静王在血水里加了药,我特意带了鸾公主和轻舞去皇后寝宫,就是要亲眼看她用药引沐浴,她泡了一个时辰的澡,肯定药性浸体,这一次逃不过去了。” 让皇后变哑巴的,正是云子缙在药引里加的料。 他本来跟皇后八竿子打不着,但皇后老巫婆偏要作妖,非得用皇子王爷的血做药引。 云子缙嫌皇后事多太聒噪,就给她下了药。 她以后不能说话了,宫里人都落得个耳根清净。 “皇上刚刚传旨,禁足皇后,她永远不能离开寝宫半步。”清贵妃的声音清冷,但眸光中透着灼热的光芒。 她跟皇后斗了二十年,这件事终究是以她获胜结束了。 柳若嫄微皱眉头,抬眸看向清贵妃,不解问道:“皇后在寝宫养假太监,闹出这么大的丑闻,皇上居然没把她打入冷宫?” 为什么呀? 皇帝太能忍了。 此时她不仅觉得皇帝可怜,还挺佩服他的。 这么宽广的胸怀,一般男人都不配拥有。 不愧是皇上! 清贵妃轻叹一口气,幽幽说道:“我能体谅皇上,明白他的心思,皇后娘家是定云国第一显赫家族孟氏,不仅有右丞相、护城将军坐镇,朝中文武有一半依附孟家。 如果皇上跟皇后彻底撕破脸,将她打入冷宫,恐怕会引起朝廷动荡,孟家人会不惜一切代价扶持太子上位,到时候定云国就危险了。” 皇帝这么多年对皇后百般忍让,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他除不掉皇后背后的靠山,就得一直跟她维持表面关系。 柳若嫄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怪不得皇帝一直不喜欢太子,云其祯母家势力太强,如果太子登基,难免会外戚掌权。 到时候定云国皇族就不是云氏了,没多久就得改姓孟氏了。 柳若嫄抬眸打量清贵妃,见她眉眼间锁着一丝担忧,尤其说到皇帝的时候,她清冷的眸光中闪着几分关切。 这是有情况啊! 柳若嫄一直以为,琇清是被迫成为皇帝妃子的,自己并不愿意被困在宫中。 可是现在看来…… 第390章 有情况 琇清这个人性子很冷,对男女之情态度极淡,柳若嫄不认为她会喜欢皇帝。 静王虽是清贵妃名下儿子,但实际上,她这辈子并未怀孕生子。 因为这个话题比较隐私,柳若嫄从来没问过她。 可今天看来,清贵妃似乎很替皇帝忧心。 她开口提到皇后的时候,清冷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酸意。 那副语气,在柳若嫄听来,好像是吃醋! 她顿时恍然。 原来清贵妃的深情隐藏这么深,若非不经意地流露出来,柳若嫄还以为她对皇帝无心。 “咳咳!” 她干咳两声,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清一清嗓子说道:“扳倒孟家也不难,先把宫里姓孟的人都清理掉,然后清除朝中的势力,等皇后的靠山全都倒了,她就可以去冷宫呆后半辈子了。” 皇后那么害静歌,她不会让这个老巫婆好好地留在寝宫。 趁她病,要她命。 一定要把孟家和皇后一锅端干净才行。 如果让皇后的势力死灰复燃,不仅皇帝会陷入危险,连清贵妃、柳府、静王府都得倒霉。 虽然她并不怕皇后,也敢跟皇后死磕到底。 但皇后在她眼前蹦跶,让她看着闹心。 被皇后没完没了的陷害,也会影响她的心情。 清贵妃听她说完,有点忧心地看着她,“你想找他帮忙?” “他”就是云子缙,那个超脱凡俗的月仙王。 “不需要。”柳若嫄凝眸摇头道,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云子缙确实可以一夜之间灭掉孟家人,但一旦发生这样的事,势必会引起朝中恐慌,引发各样的骚动。 他的一个举动,就会让朝廷动荡,军心不稳,外敌趁乱入侵,百姓遭殃…… 这些都是连锁反应,柳若嫄不得不考虑周全。 修炼者武力天下无敌,但天下事错综复杂,不能全靠武力解决。 月仙王能用法术和武力征服整个月仙大陆,但他不能任意而为,因为武力征服不了人心。 况且他是守护定云国的,不是毁掉定云国。 扳倒孟家人的事,一定要仔细谋划,徐徐图之。 要将孟家连根拔起,得找到一个能说服天下人的理由,让孟家覆灭成为众望所归。 这才是关键。 “皇后都禁足了,太子大婚还照常进行吗?”柳若嫄拧着眉头问道。 鸾女跟太子联姻,无非看重他的身份,将来成为储君,继承皇位。 只要太子当了皇帝,鸾女就是皇后,权势滔天,母仪天下。 但如今宫中形势微妙,皇后犯了大错被禁足,太子的地位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万一太子被废,鸾女千里迢迢来联姻,就联了个寂寞。 “这件事还得观望,皇上一直不透口风,别人也难猜测结果。” 清贵妃眸光闪着一抹幽深的光芒,“鸾公主的联姻对象,必须是定云国未来储君,太子恐怕很难胜任。” 她说得十分委婉,但暗示云其祯的太子之位多半保不住。 定云国的皇子就那么几个。 静王不可能当皇帝。 那么最有希望成为储君的,就是敏王云司业。 “鸾女跟敏王是表兄妹。”柳若嫄挑一下眉头问道。 如果鸾女不跟太子联姻,而是转而嫁给敏王,那么定云国和宸安国就是亲上加亲。 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似乎有点别扭。 “他们是名义上的表兄妹,没有血缘关系。”清贵妃说道。 第391章 忘了这茬事 柳若嫄微微一怔。 清贵妃解释道:“宸安国女皇没有后代,在宫中收养了几个贵家女孩,培养成公主,作为储君继承人。敏王的生母安凤,还有鸾女,都是被淘汰的继承人,送来定云国和亲的。” “宸安国女皇?”柳若嫄心中一动,隐约有种难言的感知,在脑中一闪而逝。 她愣怔了片刻,脑中一片空白。 过了半晌,才把关注点重新转回敏王身上。 “如果敏王有这么大机会上位,肯定要跟太子正面冲突了。”她蹙起眉头,低声说道。 从她的立场来说,当然希望云司业成定云国的继承人。 但太子的靠山不可小觑,除了有母族孟家的支持之外,还依仗月仙岛的修炼者。 比如孙执事这样的人物。 虽然是一介小人,但毕竟拥有修炼者的实力,普通人根本无法跟他们硬碰硬。 幸好孙执事现在被抓,关进皇宫天牢里,这辈子都别想再出来。 他协助皇后炼制子母丹,已经触碰人伦底线,以皇帝的脾性,绝对不会轻饶了他。 只是不知道除了孙执事以外,太子背后还没有别的修炼者。 柳若嫄想起从太子宝库里拿的那些丹药,药性不纯,多半都含有杂质,不是孙执事炼出来的。 孙执事修炼等阶只有黄阶,但他好歹是月仙岛执事和丹师,炼丹水平不可能那么差劲。 也就是说,云其祯跟其他修炼者也有接触…… 柳若嫄眸光闪动,想到那晚孙执事偷偷闯入她的闺房,不禁蹙起眉头。 那晚她沉睡未醒,闺房来了三拨人。 一个是苏曼婉,给她屋里放毒蛇,存心要害她。 一个是孙执事,闯进屋里对她意图不轨,但真实目的至今不明。 还有柳空暮和战楚风,也莫名其妙出现在闺房,两人专门假扮成侍卫,不知道要干什么。 柳若嫄这两天特别忙,已经快要忘了这茬事。 这时突然想起来,顿时觉得十分可疑。 那晚柳空暮和战楚风受伤,第二天被人送去太医院,到现在还躺在太医院疗伤。 她打算亲自过去探望一下,问问他们那晚鬼鬼祟祟摸到她闺房,到底有什么事情。 “这两天,我抽空去一趟太医院。”柳若嫄吃完饭,轻轻放下筷子,波澜不惊地说道。 清贵妃抬头看她,不解问道:“去太医院?见孟芊巧?” 她以为柳若嫄要去太医院找孟芊巧,于是摇头说道:“她不在宫里,已经被右丞相接回府中养伤,你见不到她。” 孟芊巧也够倒霉,不仅被柳若嫄踩断了双腿,还中了毒针,现在奄奄一息,全靠太医院的灵丹吊着一口气。 不过清贵妃一点不同情她。 孟芊巧跟皇后沆瀣一气,遭这些罪也是活该! 柳若嫄听了摇头道:“我去太医院看一看柳空暮,我三弟,他受了重伤。” 她没提战楚风。 那晚估计是柳空暮有事想见她,战楚风陪他一起去,没想到陪了个重伤。 午饭过后,清贵妃去歇息,柳若嫄独自一人回房。 她把门窗关严,吩咐宫女太监不要打扰,然后自己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数点空间戒指里的各样宝物。 从皇后密室和宝库拿的东西,她还没仔细看过呢。 柳若嫄用神识查看成堆的药材,顿时喜不自禁。 有了这些药材和补品,再炼出几十颗“百全丹”绰绰有余。 第392章 心有灵犀吗 柳若嫄刚炼了二十颗“十全丹”,炼丹手法娴熟了不少,正好预备炼制“百全丹”。 她把成箱的金银珠宝分门别类,给各样物品列出一个长长的清单。 等空间全收拾完之后,天都已经黑透了。 柳若嫄体力透支,累得不行。 晚饭没吃,她随便洗漱一下,倒头就睡。 整个晚上没有任何人打扰,这一觉睡得特别香甜。 …… 第二天睡到上午,柳若嫄伸着懒腰醒来。 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匆匆去太医院。 临近晌午的时辰,皇宫到处一片宁静,连太医院里也是静悄悄的。 柳若嫄跟太医打听一下,柳空暮在哪间厢房养伤。 太医院是皇家专用的医署,柳空暮和战楚风是皇子伴读,而且在皇宫意外受伤,才允许留在这儿疗伤。 否则的话,任他们是官宦子弟,也没资格住在太医院厢房里。 一个太医助理见来人是柳若嫄,对她十分殷勤客气,亲自把她带到厢房门口,“静王妃,柳公子和战公子就在这儿。” 柳若嫄在皇后寝宫一战成名,现在皇宫里的人对她十分敬畏。 又见皇帝对她十分器重,众人更是趋之若鹜。 都恨不得能巴结上她。 柳若嫄不知道这些情况,觉得太医院的人就是素质高。 像孟太医那样的,眼高于顶,傲慢无礼的太医,一定是个奇葩另类。 她在门口刚要进去,就听见七皇子云尓昭的声音,“……你们太没义气了,去探险也不叫我一起,还算兄弟吗?” 柳若嫄:“……” 探险? 什么鬼? 这时一个嘶哑难听的声音说道:“……太危险了,你是皇子……不方便叫你一起去,……看看我们身上这伤,休养半年都好不了……” 声音断断续续,有气无力。 柳若嫄竖起耳朵,勉为其难地听出来,是战楚风的声音。 云尓昭仍是气鼓鼓的。 他不依不饶道:“我不管,反正你们没义气,你们把我甩了,你们都是渣男,对我始乱终弃! 说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哼,关键时刻把我忘了,你们是不是有别的朋友了?是不是跟别人好上了?我太生气了!” “七皇子……我现在身上疼死了,你快去喊太医,再让我喝一碗止疼药汤,呜呜呜,疼得我想死,不想活命了……” 柳空暮一边哀叫喊疼,一边抽泣流泪。 “好好好,你别哭,我去找太医——”云尓昭的气顿时消了,慌忙说道。 他转身出来,一掀开门帘,看见柳若嫄站在门口,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 “嫄,嫄姐姐——”云尓昭没想到突然看见女神,登时脸红了。 他眸光流转,露出万般羞涩的表情,情绪有些激动,“嫄姐姐你是来找我的吗?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我们是心有灵犀吗,我太开心了!” 柳若嫄:“……” 她真不想打击他。 沉默了片刻,她还是决定说实话。 “我来看看柳空暮,不知道七皇子也在太医院。”说罢,她瞥了他一眼,抬脚迈进屋里。 云尓昭:“……” 原来嫄姐姐不是找他的。 好难过啊—— 他颇受打击。 柳若嫄进了厢房,迎面扑来一股浓重的药味,混合着血腥和烧焦的味道。 除此之外,还有一股刺鼻的臭味,好像臭脚的气味,令人作呕。 她皱紧眉头,这是臭臭粉的味—— 太难闻了。 熏得她头晕。 受不了,好想吐啊! 第393章 谁的主意? 厢房内的腥臭气熏人,萦绕不散。 柳若嫄屏住呼吸,拿出手绢掩在鼻子上,强忍着难闻的气味,目光朝房间里边看去。 两张木床并排在一起,床上躺着两个黑不溜秋的人。 两人身穿染血的麻布衣裳,脸上涂满膏药,披头散发,分不清是男是女。 战楚风躺在靠外边的床上,一见柳若嫄进来,登时愣住。 “嫄嫄……”他不顾浑身疼痛,连忙从旁边拿起一件衣裳,盖到自己脸上。 他一直在柳若嫄面前是玉树临风的形象。 现在形象几乎全毁了,但面子还得要。 柳若嫄:“???” 她掀一下眼皮,清冷的眸光在战楚风身上扫过,然后视线看向另一张床上的柳空暮。 正巧柳空暮朝她看过来,姐弟俩四目对视,顿时有种一言难尽的感触。 “呜呜呜——” 柳空暮黑不溜秋的小脸皱了一下,顿时垮了下来。 “大姐姐……呜呜,你终于来看我了,我好疼啊,大姐姐。”他呜咽说道,委屈得不行。 他长到这么大,连手指都没割破过一下,什么时候遭受这等大罪? 被蛇咬,遭雷劈—— 太惨了。 他还是少年人呢,身心还没成长好,这一次经历就差点要他的命了! 当真世事险恶。 人间不值得。 柳若嫄走到床边,打量柳空暮浑身是伤,头发焦黄,一脸乌黑,确实折腾得比较惨。 要不是那晚云子缙手下留情,他已经英年早逝,魂飞魄散了。 “看你还有力气说话,说明伤得不太严重,好好养着吧。”她眸光淡然地看着他。 柳若嫄跟这个弟弟感情不深,因此没流露出一丝悲戚心疼的神色。 “呜呜呜,怎么不严重啊,我只差一口气就死了……”柳空暮边哭边道。 云尓昭吩咐人去熬止痛药汤,看着他的两个小伙伴,恨铁不成钢道:“看看你们两个,在宫里探个险而已,怎么把自己搞成黑炭了?那晚打个雷都能劈到你们,真是千载难遇的缘分啊。” 谁让他们探险不叫他一起,哼哼,活该遭雷劈。 柳若嫄也觉得奇怪,顺着云尓昭的话道:“柳空暮,我正想问你呢,你跟战楚风那晚去我屋里,到底要干什么?” 半夜三更,鬼鬼祟祟,还假扮成侍卫的样子。 柳空暮抹了一把眼泪,目光闪躲,支支吾吾说道:“楚风他,他想吃熟饭……生米煮熟饭……” 柳若嫄眉头一挑,眸光微寒,“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那个意思呗,楚风怕你不同意他纳你为妾,所以想生米煮熟饭,然后你就会同意了……” 柳空暮瞥了旁边的战楚风一眼,见他脑袋上盖着衣服,没一点反应,因此毫不隐瞒,全盘托出。 反正屋里都是自己人,这事也没必要掖着藏着。 听罢,云尓昭顿时跳脚,气急败坏叫道:“你,你们这两个混蛋,说是去探险,原来是半夜去嫄姐姐屋里,太无耻了!” 柳若嫄是他女神呢。 生米煮成熟饭是什么玩意? 卑鄙下贱! 亏他还跟他们两人称兄道弟。 柳若嫄的脸色冷下来,神色不善问道:“是谁的主意?” 生米煮成熟饭这样阴损的手段,不是柳空暮的脑子能想出来的。 柳空暮被她冰冷的眼神一逼,顿时有些慌乱,“大姐姐,我,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你嫁到战府去,以后就是左丞相的儿媳妇,有谁敢欺负你?再说了,楚风对你一片真心,他已经答应我了,以后对你好,就算他娶妻生子,也只宠爱你一个人……” 第394章 你脸最大 “闭嘴!”话没说完,被柳若嫄厉声打断。 柳空暮只觉得一道冰冷刺骨的目光要将他刺透一般,不禁浑身打个冷颤。 柳若嫄盯了他半晌,转头看向另一张床上躺的人,“战楚风,是你出的主意?” 如果战楚风亲口承认,她今天就废了他! 战楚风刚才一直保持沉默,用装死的办法降低存在感。 他现在这副模样,简直不能见人了。 还想给柳若嫄留个好印象呢。 这时听见柳若嫄开口质问,他知道没法再继续装下去,于是把盖在头上的衣裳拿开。 战楚风深呼吸了一口气,嘶哑的声音缓缓说道:“嫄嫄,你不要这么咄咄逼人好吗? 我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着想。我爹不想让我娶你,咱俩的事如果长辈们不愿意,你想嫁进我战府难如登天! 我顶着多大的压力,冒着多大的风险,想趁你在宫里先把关系定下来,最好让你怀上身子,我爹他就不得不同意了。” 柳若嫄被他气乐了,嘴角一抿,发出一阵哼声冷笑。 一旁的云尓昭以为她承认了,顿时脸色大变,“嫄姐姐,你真要嫁进丞相府?你要给战楚风当妾?” 怎么可以这样—— 他女神跟他好朋友搞到一起,而且还瞒着他。 这是遭到双重背叛。 他好伤心啊! 柳若嫄清冷的眸光瞥了一下云尓昭,用眼神禁止他开口说话。 然后目光又落在战楚风脸上,半讥笑半嘲弄说道:“战楚风,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脑子不好使的话,下雨天出去站站,让雷多劈你几次。 说实话,你是我见过脸最大的人,整个定云国万里河山,天地辽阔,都装不下你一张脸!” 她的肺都快气炸了。 特么的—— 谁愿意嫁进战府? 战楚风是不是有自恋狂幻综合臆想症?! “你——”战楚风脸上抽搐两下,浑身笼着阴沉暴躁的气息,“嫄嫄,不是我轻看你,那晚孙丹师溜进你房里,你在床上被他看了身子,早就不干净了…… 这世上只有我不嫌弃你,愿意纳你为妾,你不对我感激涕零,反倒挖苦讽刺,我对你太失望了!” 柳若嫄:“???” 这脑子病得不轻。 自恋狂幻综合臆想症实锤了! 见她沉默不说话,战楚风语气放缓和一些,“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爹昨天进宫跟我说,让你马上嫁过来给我冲喜,留在我身边伺候照顾我,伤也会好得快一些。 你放心,我跟我爹商量过了,我们战家不会亏待你,你要是受欺负了,我也会想法子护着你。” 他声音嘶哑,但语气尽量温和,眼神充满柔情蜜意,想让柳若嫄感受到他的真心。 柳若嫄咬着压根,恨不得一巴掌扇死他。 “呵呵,所以你还是想生米煮熟饭喽?”她的巴掌都准备好了,运足了灵力…… 只等战楚风一开口,巴掌就抡出去。 以她一个黄阶修炼者的实力,这一巴掌能打得他半身不遂! “大姐姐,你别这么凶巴巴嘛。” 柳空暮在旁边插嘴道,“其实,是二姐姐写信出的主意,我跟楚风都是正人君子,如果不是被逼无奈,也不会出此下策。” 柳若嫄一听,顿时冷哼一声。 原来这背后还有柳冰瑚的事? 让她留在柳府,没机会进宫,仍然不忘作妖。 第395章 好凶的大姐姐 “为了这件事,我差点没命,大姐姐你看在我快要死了的份上,赶紧跟楚风成亲吧,了却我的一份心愿。”柳空暮喋喋不休道。 “战楚风要生米煮熟饭,你跟着他一起干什么?”柳若嫄攥紧拳头,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 “我在外面帮他把风啊!”柳空暮大言不惭道。 “行,你赶快死去吧,我给你看好一块墓地,再买一口好棺材,了却你的心愿,也不枉你叫我一声大姐姐!”柳若嫄眸光犀利如刀子一般,冷声说道。 柳空暮:“……” 好凶的大姐姐。 对他冷酷无情,一点爱都没有。 云尓昭站在一旁,满脸阴郁表情,眼巴巴瞅着柳若嫄,欲言又止。 怎么办—— 他不想让嫄姐姐嫁进战府。 有些话憋在肚子里,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他本来觉得,柳若嫄被战楚风欺负,一定会暴跳如雷,悲愤万分,狠狠大骂战楚风一顿,然后再跟柳空暮断绝姐弟关系。 不料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讽刺两句,脸上仍是风轻云淡,表情没有太大变化。 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 难道她对战楚风有意思? 云尓昭很不是滋味。 这时太医派人送来止疼汤药,柳空暮和战楚风都起身,各自喝了一碗。 “这药真苦,还好效果不错,身上没那么疼了。”柳空暮喝完药,吧嗒吧嗒嘴,拧着眉头说道。 他不喜欢喝药,但更怕疼痛,所以强忍住药汤的苦涩味道。 “大姐姐,我觉得冲喜这事挺好的,你先跟楚风成亲,然后每天来太医院照顾我们,爹娘知道了也会放心。反正是纳妾,也不用什么正式仪式,让丞相府写个婚书,下个聘礼,事情就成了,而且越快越好。”柳空暮嘴里叭叭说道。 柳若嫄嘴角勾起一抹冷意,目光中透出几分戏谑,“想拿我冲喜?先看你们的命够不够硬吧!” 柳空暮和战楚风:“??” 她转眸看向云尓昭,继续道:“七皇子,你不是一直想要青沫丹吗,我这里有。” 云尓昭一听,登时双眼发亮,“嫄姐姐,你真有青沫丹?是给我的吗?” 云子缙曾经答应给他青沫丹,后来不了了之,但云尓昭一直惦记这件事。 柳若嫄点点头。 她空间里存了不少药材,完全够用,青沫丹虽然难炼,但也不是炼不出来…… “你帮我办一件事,事成之后,我给你三颗青沫丹!”柳若嫄伸出三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一晃。 云尓昭丝毫不怀疑她的话。 柳若嫄肯定会跟静王要丹药,因为青沫丹是静王的东西。 当初他跟静王磨了很久,结果大失所望,最终也没拿到青沫丹。 但柳若嫄是静王妃身份,只要她去跟静王撒个娇,别说三颗青沫丹,就算三百颗也能弄来。 “行,嫄姐姐想让我办什么事?”云尓昭一脸好奇,兴致勃勃问道。 他能办的事,其实换个人也能办到。 柳若嫄故意让他去办,这是给他机会呢。 云尓昭心里一暖。 嫄姐姐人真好! 柳若嫄拿出一堆药瓶,摆在桌上,“把这些药粉给他们俩抹在身上,一天抹三次,连着抹七天。这是疗伤的灵药,七天之后伤势就痊愈了。” 药瓶里的确是疗伤良药。 但是抹在伤口上,浑身剧痛犹如万箭穿心,虫蚁噬骨,皮肤跟血肉分离,然后重新长出新皮。 也就是说,两人要在七天内忍受生不如死的痛楚,活活疼掉一层皮! 等于受了十八般酷刑一样。 疼痛的级别程度,跟活剥皮、煎油锅差不多。 第396章 不当圣母 柳若嫄觉得揍他们一顿太轻了,对付无耻狂徒、脸大皮厚的混蛋,她没必要心慈手软。 她也不是那么圣母的人。 用药七天,足以让他们怀疑人生。 她要给他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云尓昭不知道细节,听到她这么说,连连点头,“嫄姐姐你放心吧,我亲自给他们抹药,一天三次,连抹七天!” 这任务也不难嘛。 坚持七天,他就能拿到三颗青沫丹。 既能救了好朋友,又有青沫丹的奖励,简直太划算了。 柳若嫄清冷的眸光飘向床上躺的两人,透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彻骨冰寒,让两人浑身不舒服。 他们心里隐约预感,抹药不是什么好事。 “你们要是觉得疼,就咬牙忍着点,千万不能放弃,否则就功亏一篑了。 我都是为你们好,像你们受这种严重的伤,浑身又臭又残,早就成废物了,谁愿意理你们? 只有我不嫌弃你们,顶着别人说三道四的压力,亲自来太医院探望,还无偿提供疗伤药。 你们要是不领情,不对我感激涕零,就是卑劣小人,我对你们就太失望了!” 柳若嫄一脸诚恳,把战楚风的原话意思还回去。 如果他们两人拒绝用药,就是对不起她,就是伤她的心,就是没道德! 她第一次婊里婊气说话,口感异常顺滑。 这招以毒攻毒,专门对付不要脸的臭男人。 总体感觉还不错。 怪不得绿茶白莲都喜欢玩道德绑架,这确实挺爽的。 云尓昭脑里想着青沫丹,眉开眼笑说道:“嫄姐姐,他们一定会明白你的好意,绝不辜负你。这七天有我盯着他们,一天涂药三次,时辰这一块拿捏得死死的,不会出任何差错!” 战楚风和柳空暮:“……” 越听越觉得抹药不是好事,让他们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放弃行吗? 可以不抹药吗? 见两人露出惊悚又警惕的眼神,柳若嫄十分满意,“你们慢慢抹药吧,我先走了。七皇子,七天后去找我拿青沫丹。” 说着,起身离开。 “嫄嫄——” “大姐姐!” 战楚风和柳空暮同时喊了一声,想让她再留一会儿。 她给的是什么药粉? 抹在身上疼不疼?有效果吗? 她能透露一下吗? 但柳若嫄没回头,径直走出去,离开了太医院。 “放心吧,嫄姐姐!”云尓昭欢天喜地的,在她身后高喊一声,“嫄姐姐慢走——” …… 太医院。 云子缙一身冷冽寒意,站在屋檐下。 瑞征跟在旁边,小心翼翼打量他主子的脸色。 “等战楚风的伤好一些,安排他去宸安国和亲!”男人的语气中透着压抑的暴戾之气。 他方才听见柳若嫄跟他们的对话,战楚风的行径简直毁人三观,不能容忍。 半夜去女人房里偷香窃玉? 无耻至极! 要不是顾及柳府和战家是世交,柳空暮又是柳若嫄的亲弟弟,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两个混账东西! “主子,安排战楚风跟宸安国的哪位公主和亲?”瑞征踌躇问道。 宸安国的公主有好几位,无论跟谁和亲,战楚风都是驸马。 岂不是太便宜那小子了? “把他送去飞凰公主府上!”云子缙眸光犀利,语气冰冷。 瑞征瞪大眼睛,浑身打了个哆嗦,“好吧……” 一想到关于飞凰公主的那些传闻,他替战楚风默哀。 性格暴虐,豢养男宠,嚣张跋扈,杀人如麻…… 落在飞凰公主手里,战楚风这辈子算是完了。 不仅翻不了身,想做人都难了。 第397章 邪星 自从皇后失势,被禁足寝宫,皇宫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天牢里传出消息,孙执事被柳若嫄的霹雳弹炸成重伤,已经奄奄一息。 女修梨花和荷花被挑断手脚筋,永远关在暗无天日的天牢。 几个假太监受了宫刑,包括焕公公在内,皇帝都恨得咬牙切齿,让他们慢慢受尽折磨,再将他们千刀万剐。 众人都惊讶不已,原来皇后寝宫不仅焕公公一个假太监,还藏了其他男人。 孟太医在天牢扛不过酷刑,招供跟皇后合谋毒害后宫嫔妃,安贵妃、七皇子生母、五公主生母,都被他用药毒害死。 孟太医犯下谋害嫔妃的大罪,皇帝一怒之下,将他砍头抄家。 女修梨花招认与太子有染,又因为太子邀请孙执事进宫,牵涉到勾结修炼者,被皇帝罚了一年俸银,持斋思过三个月,修心养性。 右丞相孟庆夺害怕受牵连,把女儿孟芊巧接回家疗伤之后,就在家装病不上朝。 皇后势力一倒,清贵妃立马就崛起了。 后宫除了清贵妃,其余的嫔妃既没有子嗣,也没有多高的地位,根本没法跟清贵妃相比。 一向冷清的芳华殿变得热闹起来,不停有人来巴结清贵妃,连柳若嫄也不得清净。 很快柳若嫄就发现,宫里的人好像都很怕她。 不仅宫女太监极力巴结她,连后宫的嫔妃也对她恭敬客气。 更夸张的是,一个小妃子迎面看见她,惊得连忙躲闪,不小心跌倒扭了脚踝。 柳若嫄十分不解。 她有那么可怕吗? 只是对面走过去,看把小妃子给吓得,瑟瑟发抖直接摔在地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撞鬼了。 不久她听到宫中人议论,各种版本的谣言都有。 “柳大小姐是邪星转世,凡是跟她关系不好的,想跟她斗的,最后全都倒霉了!” “谁说不是呢,连皇后都没斗过她,最后搞得身败名裂,哑巴说不了话。” “孟太医砍头抄家,孟芊巧断腿中毒,皇后和焕公公都倒台了……这就是得罪柳大小姐的下场。” “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恐怕也保不住了,这么看来,孟家人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挑衅柳大小姐。” “以后看见柳大小姐,要记住多巴结,多示好,她是邪星转世,浑身透着邪门,千万不能招惹!” 柳若嫄:“……” 为什么说她是邪星? 她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难道不该是福星吗? 又过了两天,闹得沸沸扬扬的假太监事件告一段落,但接下来宫中到处弥漫着一股焦躁感,像是风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气氛。 柳若嫄趁着有闲工夫,又炼了两炉十全丹。 原计划要炼百全丹,药材虽然充足,但她的灵力和神识力不够,丹炉和炉火也达不到要求。 尝试开炉几次都失败了,最后只能放弃。 百全丹算是中级丹药,跟青沫丹等级相同。 她目前的功力炼初级丹药都很勉强,只是仗着药材充足,不怕浪费而已。 炼中级丹药的话,她的本事还差得远,炼高级丹药更是望尘莫及。 柳若嫄长吁短叹,心里不禁有些懊恼。 前世她是云欢儿时,炼丹功法学了一大堆,但炼丹的经验很少,这才造成她现在炼丹手法不够娴熟,有种力不从心的挫败感。 她突然觉得,以前那个男人逼她修炼,每天炼丹,似乎确实是为了她好。 当年云欢儿自以为有强大靠山,所以对修炼很不上心。 但如今柳若嫄想靠自己,太渴望提升实力,这才反思不学无术的害处。 第398章 在这儿等着呢 午后。 清贵妃派宫女来请她去前厅。 云司业带敏王妃和侧妃来芳华殿,敏王妃给贵妃请安之余,也想见一见柳大小姐。 一想到梅念纯那一脸酸唧唧的表情,柳若嫄就一阵心烦。 清贵妃性子清冷,不善应酬,此时招待敏王和敏王妃,一定也十分难捱。 为了给清贵妃分忧解围,柳若嫄不得不去看看。 芳华殿前厅。 云司业身边坐着三个女人,梅念纯、连柔、沈红萼,都穿着富丽华贵的衣裙,打扮得花枝招展。 梅念纯正在跟清贵妃说话,“……什么尚书府出身的大小姐,到底是和离过的女人,脸面早就丢尽了,对孟芊巧下手那般狠毒,真不怕给尚书府找麻烦。” 宫女捧来刚熬好的参汤,清贵妃静静地喝着,对这件事不做任何评价。 不说前世的云欢儿,如今她接触柳若嫄也有很多天了,对她的性情多少了解一些。 直率爽利,快意恩仇。 孟芊巧被打断腿,不是柳若嫄的过错,是她自己没事找茬,这能怪谁? 连柔用手绢掩一下嘴,轻声咳嗽道:“听说柳若嫄自幼不读书,长大不学无术,说是名媛闺秀,到底差了些劲儿。 她人住在府里,心飞在外头,今儿去太子府讨好太子,明儿跟乞丐混在一起。她当静王妃时那么多闲工夫,怎么不见她来贵妃娘娘身边伺候?” 连柔笑语连连,明明是故意贬低柳若嫄,但语气温软,丝毫听不出来。 “当初本宫住在城外,梦洲别苑是皇家别院,她去也不方便。更何况她年纪轻轻的,没事往本宫身边凑也觉得无趣。”清贵妃替柳若嫄开解道。 她不想跟人提柳若嫄的事,但来者是客,女人不聊些八卦琐事,真不知该说点什么话题。 清贵妃微微蹙眉,有点不耐烦。 “毕竟柳大小姐已经和离,以前的事不必再拿出来说了。”这时云司业突然说道。 他知道梅念纯小心眼,又特别喜欢计较。 连柔外表娇柔无害,但内芯也好不到哪去,都对柳若嫄充满敌意。 这一会儿听她们说柳若嫄的坏话,他实在听不下去,才开口阻止。 意思是让她们想清楚了,柳若嫄说到底跟静王没关系了,跟清贵妃没有婆媳名分。 即便她入宫住在芳华殿,也不必尽儿媳的义务。 但他不知道的是,连柔诋毁柳若嫄只是一个幌子,显然还有下文。 “王爷误会了,是因为我娘家表弟战楚风,他前两天跟我说看上了柳若嫄,想在这几天纳她为妾。如今柳大小姐住在贵妃娘娘这儿,她爹娘不方便进宫,所以想求娘娘做主,操办此事。” 连柔的母亲姓战,是左丞相的亲妹妹。 所以她跟战楚风是表姐弟。 清贵妃看她一眼,嘴角抿了一个冷笑的弯度。 怪不得今天绕了一筐话,原来在这等着呢。 “战楚风年纪也不小了,整天事多繁乱,需要有个帮手。”连柔面色带笑,“正好,他喜欢柳若嫄,就让柳大小姐嫁过去,在他身边帮忙料理琐事。” 清贵妃一听不高兴了,柳若嫄虽然跟静王和离了,但那是静王不着调,并非静王妃的错。 等静王回过味来,改邪归正,自然还要再娶柳若嫄当王妃。 可如今有人狼子野心,趁着柳若嫄刚和离的空窗期,就想对她图谋不轨了? 战丞相的小儿子算什么东西! 居然想纳她为妾。 清贵妃眸光透出几分冰冷的寒意,满脸写着不高兴。 她还指望静王跟柳若嫄复合呢。 第399章 直接把我嫁出去 清贵妃心中不满,但闭口不语,一句话也没说。 连柔是云司业的侧妃,听说很是得宠,她娘家也有些势力,面子总是要给她留的。 只是心里憋着一股闷气,非常不舒服。 云司业自然看出清贵妃脸色不对,蹙起眉头,斜眸瞥了连柔一下,开口说道:“别人的事,你不要多管。” “连侧妃跟她表弟战楚风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得不得了,表弟要纳妾了,她怎能不管呢?”坐在旁边的沈红萼阴阳怪气说道。 连柔脸色一变,随即白她一眼,怪她多嘴。 “贵妃娘娘曾跟柳若嫄有婆媳缘分,不管怎么说,她和离后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娘娘也希望她能嫁一个好人家。”连柔笑着问清贵妃,“娘娘觉得呢?” 这时柳若嫄从门外进来,清冷傲然的声音说道:“这么一会儿工夫,就有人给我做媒?我要是再晚来半柱香,是不是直接就把我嫁出去了?” 清贵妃见柳若嫄来,连忙命人奉茶。 方才还说诋毁话的连柔,登时满面笑容,态度变得热情又恭敬。 “我们刚刚夸赞柳大小姐人美心善,有教养又懂规矩,尚书府养了一个好女儿呢。”连柔笑着说道,神色十分诚恳。 柳若嫄打量她半晌,扯一下唇角干笑道:“连侧妃变脸太快,跟刚才判若两人,我都差点不认识你了。” 她在来的路上就开启神识,把刚才她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进去了。 连柔刚说过她的坏话,转个脸就恭维她。 简直毫无压力,没有一点心理障碍。 这特么—— 她真想当面吐槽一下。 这是双面变脸的属性啊! 不愧是战楚风的表姐,他们家人的脸都很特别。 有脸大皮厚的,有双面变脸的。 都是奇葩品种! 连柔有些错愕,以为柳若嫄刚才躲在门外偷听,所以才知晓一切。 半晌她抿抿嘴,露出一个假笑,“多大点事儿,我们当着贵妃娘娘的面,说些玩笑话而已,没有恶意的。柳大小姐不会生气了吧?” 柳若嫄脸上淡淡的,“听闻连侧妃在敏王府最明事理,我见你这几次印象深刻,觉得名不虚传。果真是名媛闺秀,知书达理,待人亲切,让人愈发喜欢你。” 她语气平淡,但言辞中饱含讽刺之意,听得连柔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连柔娘家跟战丞相府有亲戚关系,明里借战楚风纳妾说事,实际是故意针对柳若嫄,想给她一个下马威。 原因很简单,她知道云司业对柳若嫄有好感。 而柳若嫄刚跟静王和离,极有可能嫁进敏王府。 以云司业对她的偏袒,非得给她一个侧妃的名分不可。 那么敏王府就有两个侧妃。 连柔外貌淡雅,身形偏纤弱,不是一眼惊艳的美人。 跟柳若嫄相比,无论才华容貌,她都没有一点胜算。 所以她一定要阻止柳若嫄嫁入敏王府。 最好的选择,就是让这个女人嫁给战楚风当妾。 旁边的清贵妃早已看出了这一点。 她露出一个清冷的笑容,顺着柳若嫄的话说道:“是啊,京城连家是名副其实的钟鼎之家,教女有方,敏王娶到这样的侧妃是他的福气。他们成亲时,本宫没去参加婚宴,不知道有连侧妃这个人,不然的话,肯定会留下深刻印象的!” 言罢,连柔羞臊难当,一张脸已经红透了。 她不敢反驳清贵妃,只能讪讪地笑着。 第400章 敏王的女人们 清贵妃让柳若嫄陪他们坐一坐,说她身体疲累,要回房休息。 前厅只剩柳若嫄,陪着云司业跟他的三个女人。 大眼瞪小眼。 见云司业一脸风轻云淡,好像置身事外,三个女人与他无关,柳若嫄不禁替他发愁。 从感情专注来说,云司业不算个好男人。 但他也不花心好色,为了子嗣着想,他敏王府娶进一大堆女人。 这也没问题,不是他的过错。 只是他的眼神实在不太好,敏王府的这些女人,个顶个不是省油的灯。 论起尖酸刻薄,争强好胜,谁也比不上敏王府的女人。 云司业整天被这帮女人围绕,想长寿不容易啊。 几个人坐着默默喝茶,无话可说。 云司业要起身告辞,这时门外太监禀报:“鸾公主驾到——” 一身黑衣的鸾女神色傲然,眸光中闪着幽暗。 “我说嘛,怎么到处找不到司业,原来在这儿陪美人呢。”鸾女深深看了柳若嫄一眼,没等别人开口,先幽声说道。 她对柳若嫄没有敌意,语气也不阴阳怪气。 而且她跟云司业是表兄妹,两人以前就很熟悉,因此并不客套。 “鸾女,你这是——”云司业见鸾女突然出现,十分不解。 连柔的表情有些不情愿,抿嘴说道:“鸾公主身为太子妃,理应称呼敏王殿下,直呼其名是不是越礼了?” 鸾女眼神冰冷,“你算什么东西,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连柔一怔,随即瞥了云司业一眼,露出楚楚可怜的神色,故作委屈道:“都是我的错,让鸾公主动了气,要不我先回去吧,免得碍人眼……” 柳若嫄实在忍不住,呛了她一句,“你想走就走,没人拦着你,本来你也该走了,掐时机掐得挺准,借机装可怜装无辜,太假了。” “你——”连柔被当场拆穿把戏,脸色通红,坐着生闷气。 她才不想先回去呢。 她要留下来,盯住柳若嫄和鸾女这两个贱人! 这时梅念纯眼角微微泛红,警惕地瞪着鸾女。“鸾公主,你来找司业什么意思?你明知道皇后已经失势,还要跟太子一个鼻孔出气,巴着那边的人?” 鸾女是太子妃人选,但也是云司业的表妹,皇后出事后,梅念纯担心鸾女来找敏王帮忙,拖累了敏王府。 没想到鸾女真的来了。 鸾女是云司业母家人,跟他们敏王府有牵连。 当初太子定下要跟宸安国公主联姻时,梅念纯对这一点十分反感。 太子跟敏王一向不和,两人明争暗斗竞争储君。 鸾女是敏王表妹,她嫁谁不行,非要跟太子联姻! 但梅念纯位轻言微,而且跟云司业母族那边人也不来往,所以她无法反对这门亲事。 没想到才一个多月的光景,鸾女在宫中借筹备大婚的机会,跟皇后关系越来越亲密。 保不齐她被太子灌了迷魂汤,反过来要对付敏王。 鸾女不屑地瞥了梅念纯一眼,对她的意思当然心知肚明。 既然挑到明面上说了,她索性说道:“我已经禀明皇帝,要跟太子解除婚约。 但本公主已经来定云国和亲,万万没有回头的道理。皇上很快就会颁旨,让司业娶我为敏王妃。 梅念纯,无论皇上颁什么旨意,你身为臣妇,理应遵旨。再说了,你操持府中家务,事情又多又劳累,再多一个王妃帮你操心,岂不是轻省? 况且你现在怀着身孕,只管养尊处优,赏花逗鸟,轻松快活过日子才更好呢!” 第401章 换个新郎 听了鸾女的话,梅念纯火冒三丈,恨不得上前狠扇她一巴掌。 她强忍怒火骂道:“你攀附太子不成,就要觊觎敏王,真是恬不知耻!只要我不同意,不管你搬来多少圣旨,都休想嫁进敏王府!” 她声音尖厉,语调微微发颤,显然气到极点。 云司业皱眉,“念纯,你少说两句——” 他对于鸾女的决定,其实并不感到突然。 定云国和宸安国联姻,双方利益要最大化,鸾女只能嫁给最有权势的皇子。 如今太子一党倒台,鸾女的联姻对象必然换成敏王。 云司业早已有心理准备,所以并不觉得吃惊。 “司业,你居然护着她!”梅念纯暴跳如雷,忍不住发脾气道:“你让她做敏王妃,除非从我的尸身上踩过去!” 她以前一直防着柳若嫄,但自从云司业纳妾之后,她的直接对手变成了连柔和沈红萼。 先收拾两个狐狸精小贱人,回头再对付柳若嫄。 很快,宫中传出不少的谣言,说皇后栽在柳若嫄手里。 梅念纯听到这个消息,开始并不相信,心说那个蠢笨女人能有什么本事? 她一直跟柳若嫄针锋相对,挖苦嘲讽是家常便饭,但柳若嫄也没把她怎么样。 皇后位高权重,怎么可能栽在一个无权无势的下堂妇手里? 但宫中的传言越来越多,梅念纯仔细打听了,才觉得又惊又慌,不禁一阵后怕。 她对柳若嫄很是忌惮,总想找机会修复一下关系。 这才陪着云司业一起到芳华殿。 毕竟以前两人是妯娌,曾有过一段相处融洽的时光。 只要柳若嫄愿意放低身段,向柳若嫄示好,对方一定会给她面子。 可这件事还没搞定,又突然冒出来一个鸾女。 梅念纯心里烦躁不已。 她跟云司业成亲不到一年,敏王府已经添一个侧妃,两个妾室。 没想到又来一个鸾女,直接爬到她头上了! “王妃姐姐别生气了,小心肚里的孩子——” 沈红萼装模作样地劝解打圆场,继续道:“鸾公主嫁给咱们王爷也是好事,亲上加亲,虽有两个敏王妃,但一家人也必和睦相处。” “放屁!”梅念纯横了她一眼,双目圆睁瞪着鸾女,眼角余光却留意一旁的柳若嫄。 如果柳若嫄嫁给敏王的话,最多弄个侧妃,威胁不到她正妃的地位。 可鸾女太狠了,跟皇帝要了平妻名分,堂而皇之要上位封敏王妃。 “一山容不了二虎,两个敏王妃怎么可能和睦相处?” 梅念纯恼怒抱怨道:“真要斗起来,王爷肯定偏心鸾女。我一个郡主身份,怎么斗得过宸安国公主?” 她一气之下,把心里想的事脱口而出,完全没顾及身份和场合。 云司业眉心蹙紧,只觉得头疼。 连柔和沈红萼都暗嘲她是个蠢笨女人,不动声色地旁观。 “呵呵。” 鸾女听罢,发出一声嘲讽的笑,“你倒有自知之明,既然斗不过本公主,那就闭嘴,安安静静养你的胎去!” 说完,不再理梅念纯,把眸光定在云司业身上。 “大婚日子不变,只是换了个新郎……司业,你好好准备一下吧。”鸾女声音疏离,漫不经心地说道。 梅念纯坐在椅子上,望着云司业。 渐渐的,她眼中蒙起一层厚重的情绪,声泪俱下,“我嫁给你之后,就一直活得小心翼翼,忍气吞声。你让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生怕哪里做的不好,让你厌弃不喜欢。这样的苦熬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这个敏王妃我不做也罢,直接给鸾女吧!” 第402章 极品渣 “那就先谢谢了!” 鸾女拂袖起身,语气有些戏谑,“梅念纯,你确实不适合做敏王妃,倒像个街头女混混,既然管不好你自己,就退位让贤吧。” 说罢,鸾女转身离开。 好像一阵风似的,来也无迹,去也无踪。 屋内一片寂静,气氛更加诡异。 只有柳若嫄深感尴尬,敏王的女人们之间争风吃醋,是她们的内部矛盾,她在旁边一个劲吃瓜,实在觉得不太合适。 但客人没离开,她也不能先走。 离开不是,留下也不是。 太难了! 连柔坐在梅念纯身旁,假意耐心劝道,“姐姐若是放弃了王妃尊位,鸾公主和王爷都会内疚的。 鸾公主毕竟刚来,进敏王府恐怕不能服众,皇上再有权势,也不能随意插手别人的家务事。只要姐姐在位一天,就永远是正牌的敏王妃,她心里始终有所顾虑。” 梅念纯转头看她,眼中的敌意减轻了不少,但语气仍然傲慢,“连侧妃,看不出来你倒是个明理的人。也罢,我手把手教你照管府中大小事,等你都学会了,就跟着我,让鸾女看看,谁才是敏王府真正的女主人!” 听她说这些,柳若嫄脸上直抽搐,替她觉得害臊。 梅念纯这脾性,这脑子……真是一言难尽。 说好听的是单纯,说难听就是蠢笨。 宅斗的女人拉帮结派,都是在暗中进行。 梅念纯倒好,直接拿到明面上说。 而且还在别人的地盘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干出这样的蠢事,也就云司业能容忍她了。 柳若嫄悄悄瞥了云司业一眼,见他一脸平静,丝毫没有情绪起伏。 敏王这个人,从来都是风轻云淡。 哪怕天塌下来,也仍然镇定自若,仿佛任何事都跟他无关。 这样的男人,永远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不承诺、不解释…… 传说中的极品渣—— 柳若嫄不禁汗颜。 …… 终于送走了敏王一家子,柳若嫄身心疲惫,回到自己的绣楼上,关门闭户开始修炼。 自从升级黄阶,她就一直没修炼过。 宫中事多,实在太忙了。 那天早上吃了云子缙的丹气蒸饺,她总觉得体内有一股隐藏的灵力流动着,跃跃欲试,想要爆发出来…… 柳若嫄盘膝而坐,将这股灵力引入丹田,完全化作丹田之力。 直到灵力控制自如,运行流畅后,她才缓缓收了功。 睁开双眼,心里却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 好像心底突然出现一片空洞,没有着落似的。 这时外面天已经黑透,晚秋的夜色显得十分萧瑟。 宫中到处挂着红灿灿的灯笼,给黑夜染上一片浓重的华艳之彩。 柳若嫄从空间里拿出一本功法,封面上写着三个大字《云仙经》,翻开看了半晌,不由得有些出神,愣着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冷冽低沉的声音传来,“看什么呢,那么专注?” 柳若嫄猛地一震,紧接着闻到一股淡淡的青檀香气息。 她不用抬头看,也知道是谁来了。 “你每次来都这么鬼鬼祟祟的,门也不敲,一点声音都没有,难道你不知道硬闯女子闺房,是很失礼的行为吗?”柳若嫄皱一皱眉,没好气说道。 云子缙丝毫不以为意,脸上带着笑:“王妃放心,本王闭上眼睛,也知道你在屋里干什么,所以不用敲门。反正你很少修炼,也从来不勤奋,整天闲着,不是吃就是睡,本王肯定不会打扰到你。” 柳若嫄:“……” 是贱嘴毒舌,是不是该撕了! 第403章 不做菟丝花 “你打扰到我了!” 柳若嫄扬一扬手中的《云仙经》,冷冷看着他。 云子缙眼睛眯起来,故作惊讶道:“真想不到,嫄儿居然在用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知为什么,每次见到她,他都忍不住想逗一逗她。 真不是他嘴贱,他的王妃……太可爱,太好逗了。 他实在把控不住。 “云子缙,你狗嘴吐不出象牙,没有一句话中听!”柳若嫄忍无可忍,猛地扬手,把《云子缙》狠狠摔在他身上。 她明明是个好脾气的女人,大家闺秀,人美心善……但每当遇到云子缙,她都一肚子火气,顷刻间就破功了。 什么性格温婉,柔顺宽容。 统统都都是废话,根本不存在。 这一刻,她只想变泼妇! 云子缙笑了,瞅着眼前气急败坏的小女人,他嘴角勾起一道迷人的弧度,眼眸中闪着亮晶晶的光色,溢满了宠溺之情。 他把扔在怀里的书看了一眼,笑道:“如果觉得辛苦,就不要修炼了,反正有本王在你身边,保护你一辈子。” 他早就想跟她说这件事,修炼过程既艰辛又乏味,不适合她这样的娇滴美人。 她只要抱紧他的大腿,他就能助她走向人生巅峰! 想怎么癫怎么疯都行。 柳若嫄微微一怔,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明的酸楚情绪。 前世她是云欢儿时,天天盼着不用修炼,只要跟在子缙哥哥身边,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但不修炼的代价就是,她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她心中猛地一揪,这个自私的狗男人,才不会保护她一辈子! 她不相信他的话。 男人说话要是算数,母猪也能上树。 柳若嫄的眼眸中闪出一抹幽光,淡然说道:“不必麻烦静王,毕竟在这个世上,最可靠的人只有自己。等我练好了《云仙经》,升级到天阶高手,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自己实力强大,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 而不是像菟丝花,柔弱无力,只能攀援寄生在男人身上。 她曾经攀附过一次,那种感受非常差,生不如死。 已经够够的了! “是吗?”云子缙的尾音向上划得很长,眸光定在她白皙俏丽的小脸上,“你现在担心什么?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柳若嫄心想,我担心的事太多了—— 最担心你死缠着我! 可惜她说不出口。 柳若嫄脸上不动声色,转移话题道:“今天正巧你来了,上次咱们说好的一九分账,可以兑现了。” 说着,她从空间里取出一堆古董字画,摆到他面前,“知道你喜欢舞文弄墨,这些都给你吧,我留着也没用,还占地方。” 京城中人人都说她不学无术,不通文墨。 这种人设她还挺喜欢,低调又有隐蔽性,可以继续保持。 一卷画轴展开,画面上山水景物怡人,飘散着一股淡雅的墨香。 云子缙的眸光凝出几分深情,从画面移到柳若嫄脸上,“嫄儿,你真了解我。” 他已经升级到仙阶的境界,又是定云国首富,丹药金银之类的东西,对他而言都是鸡肋。 倒是这些字画,意境唯美,赏心悦目,很合他的心意。 他心中的欢喜透着一抹淡淡的感伤,其实无论是前世的欢儿,还是今生的嫄儿,对他的了解,都深入骨髓。 而他却从不了解她。 这个小女人好像一个谜,他要努力地解开谜底。 柳若嫄见他眸光闪烁,像是很感动的样子。 她不禁暗自腹诽,其实是我舍不得金银财宝—— 第404章 好为人师 柳若嫄干咳两声,脸上的表情一本正经,“云子缙你记住,你还欠我一棵千年碧珠花呢!” 千年碧珠花是难得的辅助药材,炼丹的时候添加一点,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好,等我们离开皇宫,我就给你。”云子缙答应道。 其实他现在手里有碧珠花,只是为了跟小女人相处时间更长些,所以他故意拖着。 他想找各种理由和借口,把她绑在他身边。 绑不住的话,两人也至少有点牵连。 云子缙收了字画,又说起她在皇后密室里的收获。 两人东拉西扯闲聊了一阵,柳若嫄心情变得愉悦,对云子缙也减少了疏离感。 “对了,你会炼青沫丹吧?能不能……教一教我?”她小声问道,观察他的脸色。 跟云尓昭的约定只剩两天,这么短的时间提升功力,炼出中级丹药,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说让他教一教炼丹,其实是一种委婉说法…… 隐藏的意思是,他能不能帮她炼一炉青沫丹? 药材和丹炉由她提供,他只需要付出一点灵力和神识。 炼一炉中级丹药,对天阶以上深不可测的高手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估计两个时辰就炼好了。 不料云子缙点点头,十分认真说道:“好,我教你。” 柳若嫄:“……” 咳咳—— 赶鸭子上架,真的好吗? 让一个黄阶初段的手残丹师炼青沫丹,真的不算拔苗助长吗? 她还是少女,身心还没完全成长呢—— “你还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我,我帮你讲一讲。”云子缙瞥一眼《云仙经》说道。 柳若嫄愁眉苦脸,不可思议地瞅着他,表情里带着一丝嫌弃。 他这好为人师的毛病,什么时候惯出来的? 记得以前他在月仙岛修炼,从来是一脸高冷漠然,根本不理云欢儿,多问他一句都嫌烦。 可是现在—— 他跟以前差别太大,判若两人。 变得越来越不像他自己了,朝着跑偏方向一路狂奔,一去不复返。 柳若嫄都有点怀疑,她重生之后,是不是遇见了一个假云子缙? 但是云子缙既然开口发问了,她也不能一点反应没有。 不然显得她太没文化了,连个问题都问不出来。 柳若嫄翻了两下《云仙经》,故作深沉道:“这本功法是我凭记忆默写出来的,但是修炼的时候,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要不你帮我看看?” 《云仙经》是她前世修炼用的功法。 据说是月仙大陆上非常热门抢手的修炼大法。 跟其他功法相比,《云仙经》最大的亮点就是修炼时间短,升级效果好。 也就是说,这是一本速成版功法,不是一般的强悍。 以前像云欢儿那样的底子和惰性,修炼只想找捷径,这本功法特别适合她。 药仙王千方百计寻来《云仙经》,专门当成至宝,传给亲闺女云仙儿,想让她在短期内炼到大成境界。 要不然她是黄阶小白等级,怎么能配上月仙王的天阶大神? 但最终云仙儿都没炼成,放一把火烧了自己和《云仙经》,生命永远中止在小白阶段。 柳若嫄这一世踌躇满志,非要练成天阶高手的境界不可! 云子缙手拿《云仙经》,开启神识往书中一扫,只用了几个呼吸的工夫,将全书从头到尾扫进脑中。 跟他记忆中的《云仙经》进行对比,并没发现有任何错漏的地方。 “嫄儿,你记得很熟,一字不差。”他由衷感叹道。 以前云欢儿不喜欢修炼,但记忆力确实很好,天赋也是独一无二的。 只可惜—— 柳若嫄撇一撇嘴,暗自腹诽,记忆力好是因为被你逼迫的。 如果把你囚禁灵玉阵,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饥一顿饱一顿,背不出来不给饭吃,你的记忆力也好! 想起这事就窝火。 真特么的,狗男人! 第405章 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柳若嫄回想往事,心情变差,对云子缙的态度也就淡淡的。 云子缙也发现她的情绪变化,完全摸不到头脑,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不小心得罪了她。 不过女孩子的脾气就是这样,一会开心一会生气,脸色阴晴不定,他早就习惯了。 见她表情恹恹的,云子缙耐下心来,柔声问道:“你想什么时候炼青沫丹?” 他的想法是,如果她着急的话,现在可以立马开炉炼丹。 反正只是中阶丹药,没有多大的难度,他手把手教她炼丹的话,耗费不了多久,只用一两个时辰就能完成。 柳若嫄眸光瞥向面带微笑的男人,见他眼眸中一片沉静神色,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他显然并没把炼丹当回事,好像跟吃饭一样容易。 她不禁心塞。 心底也涌出一股不服的情绪。 同样是仙二代,她跟狗男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云子缙的天赋是一顶一的,而且家学渊源,一般的修炼者比不上他的条件和资质。 但最关键的是,这男人是一个修炼狂魔。 他以前修炼的时候,一旦闭关就是半年以上。 除了修炼以外,任何事情都不能干扰到他的心神。 当年就因为他的这一股执着和专注劲,把云欢儿迷得神魂颠倒,非他不嫁。 但也正是他对修炼的痴迷,导致了两人最后无法收场的悲剧…… 柳若嫄收回思绪,漂亮的杏眸流动出一抹哀伤光芒,盯着云子缙的脸,“我想问一问,你从黄阶小白升级到天阶大神,用了多久的时间?” 她以前从不关心修炼的事,但如今却想多了解一下。 前一世云欢儿死的时候,他还没修炼到天阶。 所以她也不知道他究竟花多长时间,才修炼到顶级大佬。 云子缙的双眸眯起来,嘴角勾起一个动人的弧度。 她开始关心他了? 他心底压抑不住的激动涌出来。 哈哈,开心死了。 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始,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他追妻成功指日可待。 云子缙调整一下情绪,控制住心花怒放的表情,语气放缓说道:“用了十年,时间不算短,修炼得也不算快,因为我喜欢稳扎稳打。” 柳若嫄:“……” 她又心塞了。 大神开玩笑吗? 只用十年,还不算快? “我记得你从十岁开始修炼的……”她回想当年,在云子缙十岁时,她第一次见到他。 然后对他一见钟情,发誓要嫁给他。 那年她八岁,已经是个懂得欣赏美男的小姑娘…… “所以,你只用十年的时间,一路修炼升级到天阶以上的境界?”柳若嫄喃喃说道。 也就是说,在他二十岁的时候,就成了月仙大陆修炼界的顶级大佬? “嗯,我是从十岁开始修炼,三天突破黄阶,半年突破玄阶,你记得挺清楚的。”云子缙轻描淡写说道。 别的修炼者,恐怕穷其一生也难突破玄阶和地阶。 更不用说天阶境界,在很多修炼者心中,都只是一个梦幻般的传说而已。 见柳若嫄眸中闪过一抹震惊,表情变得有点落寞,云子缙低声笑道:“你自身条件也不差,想升级的话,我可以想一些法子,快速帮你越级。” 他知道柳若嫄对修炼没什么耐心。 但只要她想成为天阶高手,他就竭尽全力成全她。 自己选的媳妇,想上天也得宠到底! 第406章 抱不抱大佬的金大腿 修炼升级一般有两种途径,一是稳扎稳打磨练丹田灵力,凭本事一点点升级。 二是靠丹药和高手输入灵力,自己不用太努力,也可以升到较高境界。 但是用丹药和输入灵力的法子,最多能帮助突破地阶,达到地阶高手的层面。 想要升到天阶,恐怕还要有别的机缘加持。 云子缙暗自琢磨了一下,用丹药和灵力帮她,这一点也不难。 反正他有钱有实力,丹药和灵力都够她用的。 “我至少能帮你升级到地阶!”他十分肯定地说道,“等到了天阶,咱们再想别的办法,相信我,肯定能完成你的心愿。” 柳若嫄:“……” 真的让云子缙插手她修炼升级? 好想拒绝他,但又舍不得放弃大佬的金大腿…… 她心里纠结不已。 感觉连升级都不香了。 “升级的事以后再说,明晚天黑之后,开炉炼丹。”柳若嫄语气恢复正常,隐藏着几分跃跃欲试的斗志。 …… 深夜,右丞相府。 “疼啊,疼死我了——”从一间厢房里发出嘶声力竭的惨叫哀嚎。 孟芊巧被两个大夫按住,正在给她的双腿换药。 孟庆夺背着手,在屋里急得团团转,见女儿疼得脸色煞白,浑身是汗,不由得心都快碎了。 孟芊巧的膝盖完全粉碎,在皇宫里用了太医院的膏药,但始终没有好转的迹象。 回到丞相府这些天,孟庆夺派人在京城张榜,四处寻找名医,不惜花费万金为女儿求药。 不少名医揭榜来丞相府,但折腾了几天,也没人能治好她的腿伤。 此时孟芊巧的腿已经肿成粗萝卜一般,从骨头里透出隐隐的黑气,从膝盖到整个小腿,完全是大片青黑色。 “丞相大人,下官实在无能为力,如果大小姐的腿只是骨碎,还有法子治好,但是现在情况不妙,是因为染了慢性毒物,已经毒入骨髓了。”前来诊治的老御医忧心忡忡说道。 “什么,真的是中毒?”孟庆夺双眼泛红,露出想要杀人的狠厉神色。 前几天请来的江湖郎中,也有人说是中毒,但他不敢确信。 那晚夜宴很多人都亲眼看见,柳若嫄踩断孟芊巧的腿,并没有下毒的动作。 孟芊巧刚抬去太医院时,太医们给她用跌打药,也没说中毒的事。 没想到从宫里回到丞相府,孟芊巧的腿伤变得严重了,除了膝盖骨粉碎的问题,又多了中慢性剧毒。 所以孟庆夺连夜把一名德高望重的老御医请来,再给孟芊巧诊治一下。 老御医年纪大了,最不想看到年纪轻轻的人遭此灾祸。 他不想刺激孟芊巧,把孟庆夺拉到一旁,低声说道:“经下官初诊,大小姐的腿之所以毒入骨髓,是因为有人在膏药里下毒。” 孟庆夺脸色骤变。 老御医瞥了一眼孟庆夺,叹气说道:“这是想要大小姐的命啊!” 言下之意,如果不能尽早解毒,别说孟芊巧的两条腿保不住,连小命都得丢了。 孟庆夺派人将老御医送走,他自己重新返回厢房,心事重重。 “爹爹,一定是那个恶毒女人,她给我下毒!”孟芊巧疼得咬牙切齿,对柳若嫄恨之入骨。 孟庆夺在官场混迹多年,虽然官当得比较平庸,但为人比较谨慎。 他想起老御医说的话,不由得陷入沉思中。 第407章 失宠了 “柳若嫄,你这个贱人,你这个祸害,怎么不去死!”孟芊巧想到自己受伤的双腿,又气又恨,攥紧双拳用力捶着床。 孟庆对见她不停骂柳若嫄,沉吟了半晌,疑惑地问道:“芊巧,你在宫里养伤那几天,除了太医以外,还有谁动过你的膏药?” 老御医说,有人在膏药里下毒。 这样看来,下毒的人可能不是柳若嫄。 “爹爹你什么意思?不相信那个贱女人害我吗?她害得我的腿变成这样,我一定加倍奉还,让她生不如死!”孟芊巧双眼通红,已经变得疯癫一般。 孟庆夺皱起眉头,再次问道:“芊巧,你再仔细想一想,真的没有别人碰过你的膏药?” 孟芊巧脸色一片煞白,这时听父亲反复询问她,忍不住发狂叫道:“除了柳若嫄以外,还有谁会害我,我在宫里没得罪过人……” 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 她张着嘴,眼睛瞪得老大,脑海中浮现一个身影。 苏曼婉? 她腿刚受伤的那几天,一直住在皇后寝宫,苏曼婉曾经给她换过两次膏药…… 孟庆夺察觉她脸色的变化,立马问道:“怎么样,想起什么了?” “是苏曼婉吗?苏女医曾经帮我涂过膏药。”孟芊巧有点失魂落魄,幽声回答道。 孟庆夺皱眉,“苏女医跟你无冤无仇,应该不是她。” 但他念头一转,脸上猛地变了颜色。 “当年苏家惨遭灭门,是皇后的手笔——”他嘴里喃声说道。 如果苏曼婉记恨这件事,难免不会连带着仇恨孟家的人。 孟芊巧是孟家大小姐,苏曼婉趁着她受伤,给她的膏药里下毒,然后栽赃给柳若嫄,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在这件事里,柳若嫄的嫌疑最大。 “一定是苏曼婉!”孟芊巧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她虽然性情鲁莽骄纵,但不是一个傻子。 她受伤后回丞相府,曾派人去请颜叶为她疗伤。 只要颜叶肯出手相救,不管什么样的疑难症状,一定都能治好。 但是颜叶拒绝了。 孟芊巧十分意外,而且感到不解。 这些年她一直奉颜叶为主人,兢兢业业为他办事。 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但当她有难求助的时候,主人竟然抛弃了她! 现在一回想起来,肯定是苏曼婉从中作梗。 颜叶收了苏曼婉为新属下,又见孟芊巧重伤难治,索性就放弃了她这个旧人? 这种做事风格不像是颜叶,但事实就摆在面前,她不得不相信。 她已经在主人面前失宠了! 孟芊巧恐慌地摇头,低声喃喃自语,“不行,我不能让那个女人独占主人的恩宠——” 孟庆夺没听清她嘴里嘟囔些什么,问道:“你说什么?” 孟芊巧猛地一震。 她认颜叶为主人的事,是她母亲一手促成,对任何人都是保密的,连亲爹孟庆夺也不知道。 因为颜叶有一件大事要谋划,牵扯到定云国和宸安国。 孟芊巧的母亲曾是宸安国派来的细作,虽已过世,但把后续任务交给了女儿孟芊巧。 而整个任务的主策划人,正是颜叶。 “我想求爹爹帮我请一位名医,是摄政王府的幕僚门客,名叫颜叶,他一定能治好女儿的腿。只是颜先生性情古怪,不轻易答应给人疗伤,爹爹可能要亲自去请。”她无计可施,只能让孟庆夺出面。 孟庆夺好歹是定云国右丞相,颜叶应该会考虑利害关系,给丞相府一些薄面。 “好,芊巧你放心,不管事情多难,爹爹一定会把人请过来。”孟庆夺心疼说道。 第408章 丢不起人 第二天太医院里。 一大早上,云尓昭喜滋滋地去探望在厢房养伤的两个好友。 柳空暮和战楚风直挺挺躺在床上,生无可恋。 他们这几天受的活罪,一言难尽。 真是想死! “楚风,空暮,我又来了——”云尓昭一进门,兴高采烈跟两人打招呼,“只剩今天和明天了,一定要坚持哦!” 两人听见他的声音,忍不住浑身发抖,冒出一头冷汗。 催命阎王又来了。 只剩今明两天—— 怕是他们的大限要到了。 “七皇子,剩下的药物,可不可以不涂了?”战楚风语气温润讨好,陪着小心说道。 这几天两人浑身涂了柳若嫄留的药物,一天三遍,几乎要将他们凌迟了。 他们不知道千刀万剐是什么滋味,但肯定比涂那个药好受一些。 偏偏他们涂了药后浑身酸软,根本无法反抗。 而云尓昭那个轴劲的货……只把柳若嫄的话当成圣旨。 战楚风没办法,只好派人请来他爹,看能不能阻止七皇子。 没想到战丞相来了之后,见他的身上的伤势肉眼可见地好转,身上受伤的旧皮肤褪尽,正长出新皮肤来。 战丞相捋着胡子,满意点头:“这药的效果不错,继续用药!楚风你是个男人,这点疼痛能扛住,忍住吧。” 云尓昭连忙替柳若嫄吹嘘,“那是当然,我嫄姐姐给的药,一定是天底下最厉害的药。” 战丞相对柳若嫄略有好感,松口道:“楚风如果真的喜欢柳若嫄,想娶她过门,为父就派媒人去一趟柳府,跟柳尚书商议一下婚事。” 战楚风一听,只得强露笑容,咬牙忍住疼痛。 为了娶媳妇,他也是拼了。 另一边的柳空暮,从早到晚哎呦哎呦呻吟,他疼得想死。 但他死不成,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 他心中满是怨念,为了帮战楚风追大姐姐,他究竟付出了多少? 战楚风不亏,最后抱得美人归。 但他得到什么了? 呜呜,他需要人安慰—— “嫄姐姐说了,这药要涂七天,一天三次,一次也不能少。”云尓昭认真说道,“等挺过这两天,你们身上的伤就全好了,我也能得到嫄姐姐给我的青沫丹,哈哈哈,皆大欢喜!” 柳空暮和战楚风勉强转头对视一眼,两人眼眸中一片哀鸣,充满绝望。 身上的伤好了,心里留下阴影了。 永远都好不了。 云尓昭打开药瓶,在碗里倒出一些红色药粉,跟烈酒混在一起,制成一碗粘稠的药膏。 然后去掀开柳空暮的衣裳。 他的手刚碰到衣角,柳空暮的身子好像筛子一样,猛地抖起来。 “我帮你涂药,你哆嗦什么啊!”云尓昭有点不耐烦。 要不是柳若嫄叮嘱他认真办事,他肯定随便找个太监过来帮忙涂药,谁愿意亲自上手? “因为嫄姐姐特意嘱咐了,本皇子才亲力亲为,你们可不能不领情。”云尓昭伸手,把柳空暮的衣裳解开。 “呜呜呜,七皇子,你能不能先给楚风用药?我等一会再用,呜呜,先让我哭一会儿……”柳空暮泪流满面,他又想死了怎么办? 明明这么疼,疼到万箭穿心,忍无可忍。 但别人偏说为了你好。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 好惨一男的,人间不值得! 战楚风眼神空洞了一下,紧接着眸光中溢满极致的恐慌,“别,别,空暮,还是你先来,让我缓一缓!” “好兄弟,两肋插刀——”柳空暮呜呜地哭着。 “你不如先插我两刀——”战楚风也是一脸痛苦。 云尓昭很是不满,用鄙视的眼神瞥一下两人,“你们两个是男人吗?涂个药还哭天喊地,至于吗,太学宫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以后别说本皇子跟你们是同窗,也别说认识我,本皇子丢不起人!” 柳空暮和战楚风:“……” 好想插云尓昭两刀啊! 让他也尝一尝涂药的滋味。 第409章 婚事自己做主 芳华殿,明媚的阳光投射在绣楼内。 柳若嫄正在准备晚上炼丹使用的材料,有宫女来禀报,鸾公主来了。 柳若嫄有些诧异,不明白鸾女为什么来她这儿。 她连忙把炼丹材料收起来,命宫女去泡茶过来。 鸾女仍是一身黑衣打扮,脸上遮着半幅黑色面纱,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幽静神秘的气质。 “柳大小姐——”鸾女走进屋子,清淡的眸光扫视一周,目光定在柳若嫄身上。 “鸾公主请坐,今天来我这里,有什么事吗?”柳若嫄直截了当问道,一点不绕弯子。 她跟鸾公主几乎没有交集,以前两人见过几次面,也都在宴会的场合,从未私下里单独有交往。 而且鸾公主性情高傲,总是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神色,让人有种轻慢的感觉。 总之,柳若嫄对她的印象一般。 不能说特别厌恶,但也不是那么讨人喜欢。 所以这次见面她有什么说什么,不必要跟鸾公主打谜语,她也没那个心情周旋。 闻言,鸾女坐下来,把脸上遮的面纱拿掉。 柳若嫄抬眸看去,只见她素面朝天,不施粉黛,脸色略显浮白,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她看起来有些抑郁,不太开心的样子。 但鸾女毕竟是宸安国公主,自幼饱读诗书,浑身透着一股聪慧清雅的气质,有沉稳娴静的美感。 “公主今日很空闲?”柳若嫄开口试探问道。 她见鸾女一直不说话,拿不准是什么意思。 难道心情不好,来这儿解闷的? 鸾女欲言又止,看一眼坐在她面前的柳若嫄,抿一抿嘴说道:“那天我跟敏王说的事情,你都听见了,有什么想法?” 她的问题十分突兀,让柳若嫄一脸懵。 鸾女跟敏王说什么了? 说她要抛弃太子,到云司业身边做敏王妃吗? 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鸾公主为什么问她的想法? “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柳若嫄一脸不解,疑惑地问道。 鸾女凝眸,定定地看她半晌,幽幽地叹了一口长气。 柳若嫄以前见到的鸾女,要么是一脸高冷,要么是无比傲慢,从未见她露出过这种落寞神情。 这位公主,她心里肯定有事! “公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这里就只有你我二人,不必见外。”柳若嫄淡淡说道。 鸾女沉吟了半晌,才开口说道:“我来定云国时间不长,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交到什么朋友……等这几天皇上颁旨,我嫁入敏王府就已成定局。柳大小姐,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开诚布公地告诉你,如果你想嫁给云司业,我可以帮你一把。” 柳若嫄:“……” 她感觉很迷—— “我刚到定云国京城时,就听说敏王跟你的那些传闻,坊间传得有鼻子有眼,说你们两人彼此有情,但造化弄人,硬生生错过了……”鸾女继续说道。 柳若嫄一听愣住,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也不知道是鸾女说的太高深了,还是她自己脑子转不过弯,怎么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呢? 她深深怀疑自己的智商。 柳若嫄愣怔问道:“公主,我没明白你的意思。你嫁入敏王府做王妃,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有我跟敏王的传闻,其实都是胡说八道,你不用理会。” “呵!”鸾女发出一声不经意的淡笑,“我就挑明了说吧,你嫁给静王之前,一直心意敏王殿下,这些我都知道。云司业这个人呢,做事一向滴水不漏,面子功夫极好,有什么难处都藏在心里,喜欢一个人也不会说出口。所以你们两个,郎有情妾有意,却都是闷口葫芦,如果真错过缘分的话,实在可惜了。” 鸾女嫁入敏王府是权宜之计,跟云司业并没有男女感情。 但她在定云国缺少助力,而敏王府妻妾成群,她很担心嫁过去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所以想找一个盟友,于是就看中了柳若嫄。 京城中这帮名媛闺秀她都见识过了,大多都是装腔作势又嫉妒心强的小家子气女人。 鸾女根本看不上眼。 唯独柳若嫄跟她们不太一样,虽然经常被人嘲讽打击,但她每一次也反击得极为漂亮。 这一点,让鸾女十分欣赏。 她就喜欢杀伐决断的爽利女子,而那些整天勾心斗角哼哼唧唧的绿茶小白莲,她多看一眼都嫌心烦。 既然柳若嫄喜欢云司业,她可以成全他们。 只要柳若嫄愿意跟她结为同盟,她就有办法让两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反正她自己不喜欢云司业,倒不如在联姻这件事让利益最大化。 柳若嫄总算听明白鸾女的意思,原来她要撮合自己跟云司业? “哈哈,公主怕是误会了,什么郎有情妾有意,我根本不喜欢云司业,他对我也没有那份心思。”柳若嫄咧嘴尬笑道。 这都是什么事? 怎么大家都担心她嫁不出去吗,一个两个都给她撮合婚事? 鸾女没想到她矢口否认,淡淡说道:“听闻战丞相的儿子要纳你为妾,已经去你柳府下聘礼了。你与其嫁给那个战楚风,倒不如嫁给敏王,他一定会百般呵护你。况且有本公主做敏王妃,也不会亏待了你。至于那个梅念纯,你不用担心她找你麻烦,一切事情我会替你做主。” 她执意拉拢柳若嫄,而且列出这么诱人的条件,不怕柳若嫄不答应。 柳若嫄简直要无语了。 她跟云司业传出的那点绯闻,本来是原主的遗愿,她代替偿还了那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 所以才会对敏王的表白…… 但是实际上,她自己对云司业没有一点邪念。 两人是纯纯洁洁的友情,不含一丝杂质。 云司业稳重斯文,温和有礼,相貌英俊,走到哪里都是一道吸引女人的风景线。 可惜的是,他这种文弱柔情的类型,不是她喜欢的菜。 说真的,她不喜欢三心二意,妻妾成群的男人。 而且像云司业那样的人,出身皇族,感情十分寡淡,绝不会把心思放在一个女人身上。 柳若嫄摇头道:“多谢公主的好意,但我不会嫁给敏王,也不会给战楚风当妾。我自己的婚事,由我自己做主!” 她语气坚定清冷,意思已经很明白。 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她想找自己喜欢的人,这件事不必别人插手安排。 如果连嫁人都不能自己做主,她重活这一世也没什么意思了。 第410章 破铜烂铁的炉鼎 鸾女的深眸中透出几分探寻的神色,随即露出一抹欣赏的笑容,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了,希望你不会为今天的选择后悔。我以后就是敏王妃了,你有事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跟我说。” “那多谢鸾公主。”柳若嫄放下心来,暗自松了一口气。 柳若嫄是爽快的性子,鸾女为人也不矫情,彼此交流几句话后,都觉得十分投脾气。 “我看你喜欢穿黑色衣裳,虽说显得沉稳端庄,但你还年轻呢,可以试一试略浅的颜色。”柳若嫄向鸾女建议道。 京城的名媛闺秀圈子里,柳若嫄几乎没有什么朋友,有时也觉得挺寂寞无聊。 而鸾女性格内向,跟别人合不到一块去,独自一人在宫中也很孤单。 两人都有意结交对方,以后也能多一个说话闲聊的人,因此都极力配合对方,交谈十分愉快。 “我大概是习惯了。”鸾女淡淡笑道,“小时候也经常穿红戴绿的,但自从被选为长公主,衣裳都是黑色的,渐渐这样穿着,也就喜欢上了。” 宸安国女皇没有亲传的后代,因而从大家闺秀中选出女孩,进宫培养成公主。 而长公主是女皇最看重的,担负重要责任,因此需要沉稳庄重的形象。 柳若嫄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她兴致勃勃说道:“你喜欢的话也无妨,可以在黑衣料上刺绣花样,比如双燕齐飞,比如金纹红梅,都很有情致……” “我从小到大没学过针线刺绣,想不到这么有多门道!”鸾女见她拿出各色花样图案,有几十种刺绣,手法各不相同,不由得惊叹。 “你是公主,自然不用费心这些小事。”柳若嫄笑道。 其实她自己的刺绣水平也是中上等,不是特别出众。 平时她拿针线,更多是练习飞针暗器的。 “公主有什么用,困在深宫中,不能像男子那样游历江湖,征战沙场。”鸾女幽幽说道,眸光透着一缕茫然,像是有什么隐藏的心事。 她定一定神,眸光看着柳若嫄,闪出几分艳羡的色彩,“我很羡慕你,想出府就出府,还有自己喜欢的事情做。” “以后你嫁给敏王了,也可以出府的。”柳若嫄眸光中充满善意,“有空常来我府上,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柳若嫄叽叽呱呱说了很多趣事,鸾女听着新鲜好玩,十分神往。 …… 送走了鸾女,柳若嫄回到绣楼,就听见宫女们正在议论。 皇帝颁布圣旨,太子德行有亏,不配与宸安国公主联姻,因此太子大婚取消,鸾公主择吉日下嫁敏王。 鸾女册封敏王妃,跟梅念纯一起成为敏王平妻。 “真没想到,给太子准备的婚事,最后落在敏王头上。” “自从皇后出事,太子大婚就彻底泡汤了。人家鸾公主千里迢迢来和亲,当然要选一位德才兼备,名声又好的皇子,谁会愿意嫁给一个有污名的太子?” “鸾公主下嫁敏王,也是迫不得已,敏王府上那位梅郡主,可不是善茬。说起来,太子也是被皇后拖累了,不然的话,也不会取消跟鸾公主大婚……” “皇后是一方面,太子自己干的那些事,也根本配不上鸾公主。” “就是就是,太子自身行事不正,听说还跟那些妖里妖气的女修搞在一起,就是天牢里那几位。” “女修能有什么好东西,以色魅惑男人,不仅勾引了太子,听闻还想诱惑皇上。” “呸,修炼的女人,真不要脸!要我说,定云国就该下法令斩杀所有的女修,让她们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女修柳若嫄:“……” 太狠了吧,她好像没得罪这帮人。 众宫女见柳若嫄回来了,连忙满脸堆笑,迎上她道:“还是静王有福气,娶了一位贤良淑德的嫡妻,做贵妃娘娘的左膀右臂。” 柳若嫄:“……” 这话音转得够快,虚假的彩虹屁吹到她身上来了。 …… 夜幕降临,云子缙如约来到绣楼,今晚教柳若嫄炼青沫丹。 “青沫丹只是中阶丹药,炼起来稍微繁琐一点,但也不算难。准备好了吗?”云子缙精神状态极佳,他盼这一天很久了,有点迫不及待。 柳若嫄不禁汗颜,“准备好了!” 中阶丹药对大神来说一点不难,但她还处在炼丹小白的层次,炼青沫丹真的难得想抠地了。 云子缙微微点头,立即散出强大的灵力,在绣楼四周布下一道防御阵法。 炼丹中途不能被打扰,这道防御阵不仅能防止外人闯入,还可以屏蔽所有的声音动静。 云子缙另外派了瑞征守在外面走廊,随时处理突发事件。 柳若嫄见防御阵有如透明罩一般,将整个绣楼封得严严密密,不由得十分羡慕。 她虽然也能布个透明防御罩,但功力实在太有限,勉强能挡住声音不传出去。 如果有高手闯入的话,她的阵法中看不中用,没有一点防御力量。 什么时候也能炼成大神呢? 柳若嫄非常向往那一天。 一切布置好之后,云子缙让柳若嫄取炼丹材料,“把你的炉鼎拿出来,让我看看。” “呼——”柳若嫄抬手,一个青铜炉鼎出现在面前。 云子缙皱眉端详一下,沉吟了半晌,“你只有这一个炉鼎?” 青铜炉鼎的质量实在太差了,简直不忍目睹。 上次柳若嫄炼丹的时候,他虽然旁观了,但没留意炉鼎什么样。 此时仔细一看,他真想动手把这个破炉鼎砸了。 “没有了,就这一个炉鼎。”柳若嫄见他眉头皱得很紧,连忙用手护住,小心试探问道:“这个不能炼青沫丹吗?” 她就这么一个炉鼎,还是从太子府上顺来的。 宝贝着呢! 云子缙盯着炉鼎,沉默不语。 他自己有几个顶级炉鼎,炼青沫丹轻轻松松。 但今晚的任务是教柳若嫄炼丹,不是他自己动手。 以小女人的实力,根本驾驭不了顶级炉鼎,更何况她还没炼成灵火。 而顶级炉鼎无法使用普通凡火。 “也不是不能炼,但要麻烦一些。”云子缙淡声说道。 他看向柳若嫄,见她一张小脸粉雕玉琢,莹白透亮,一双杏眼闪闪发亮,透着几分希冀的光芒。 云子缙的眸光变得更加深邃,喉咙滚动几下,发出低沉磁性的声音,“只是炼丹的火候要更久一些……” 时长更久才好,这是他非常期待的。 漫漫长夜,孤男寡女,一起炼丹…… “你教我炼三颗青沫丹,要花多长时间?”柳若嫄不放心地问道。 “一个晚上。”云子缙眼睛一眨不眨,眸光中透着真诚。 其实即便用这个破铜烂铁的炉鼎,他手把手教她,最多也只需要两个时辰。 但他可以控制火候,把丹药出炉的时间延长…… 第411章 炼丹还是占便宜 夜色已深,皇宫内苑一片寂静。 芳华殿,绣楼屋檐上悬挂两串红灯笼,夜里的冷风吹过,灯笼微微晃动着。 绣楼四周被云子缙强大的防御阵罩住,此时屋内无比安静,仿佛连一丝声响都没有…… 防御阵罩下的屋子里,一男一女正在炼丹。 “先把药材检查好,你这么粗心大意,丹药无法提纯……”云子缙耐着性子说道。 他盘膝坐在丹炉前,用神识给丹炉中的药材加持灵力。 眼前是一堆绿油油的药材,已经用丹水浸泡过,枝叶上泛出一抹幽绿的光色。 他一边加持灵力,一边指点柳若嫄挑拣药材,让她把生出枯枝烂叶的部分挑出来,统统扔掉。 “你这么扔太浪费了,炼青沫丹而已,差不多就行了。”柳若嫄心疼地抱怨道。 “已经检视完毕,这回丹炉和药材,都没有什么问题了。”云子缙把能扔的都扔了,剩下的药材是他甄选过的。 “那好吧。”柳若嫄小声应道。 云子缙轻笑几声,点了点头,眸光中闪动着一抹惬意,“在我身旁坐好,让我亲眼看着你炼丹。” “呵呵,我太荣幸了。”柳若嫄嘴角扯了一个干笑,硬着头皮在云子缙旁边坐下来,肩膀紧挨着他。 云子缙笑了笑,对她的顺从听话很满意。 事实上,前世云欢儿炼丹时不情愿的别扭模样,他可是记得很清楚。 他几次指点她炼丹中的错误,语气难免严肃了些。 那丫头恨不得用眼神杀了他。 云子缙一直在等机会,将她炼丹犯的毛病全都改掉,让她成为一个真正合格的炼丹师。 至于她能炼成什么等阶的丹药,那都不重要。 柳若嫄盘膝而坐,渐渐进入炼丹的状态。 “按顺序把药材放进去!”云子缙下了指令。 炉鼎中燃烧着滚滚的火苗,柳若嫄眸底抹过几分冷冽神色,抬手一挥,一株株的药材抛进炉鼎。 她神色认真,动作小心谨慎。 两世为人,柳若嫄现在对修炼没那么排斥了。 世事坎坷无常,任何人都靠不住,任何外在的依仗都是虚的。 只有自己真正强大,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望着面前火热红通的炉鼎,还有排列整齐的药材,柳若嫄突然抿嘴笑了笑,说道:“以我现在的灵力和神识力, 随后,柳若嫄眸光一沉,随手拿起炉鼎旁剩下的药材。 她将这些药材扔进炉鼎中。 随即,柳若嫄抬起双掌,隔空发出两道灵力,击在炉鼎上,绵绵不断的气息顺着她的掌心注入进去。 同时一丝丝神识力从脑海中放出,疯狂地涌入炉鼎中。 云子缙坐在她身旁,眸光幽深黑亮,紧盯着柳若嫄的动作。 在炼丹之前,他提醒过她,炼丹最忌讳心急焦躁。 炉鼎中火势旺盛,如果不能控制灵力和神识力缓缓涌入,很容易将火势激得更猛烈。 药材在凝丹之前就被烧毁,严重的还会炸了炉鼎。 “嫄儿,灵力缓一些。”云子缙切切叮嘱道。 柳若嫄的炼丹技术并不差,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滞涩。 她的问题主要是心急,而且缺乏经验…… 眼见炉鼎内翻起一股股热浪,几乎要将鼎盖掀开,云子缙眉宇紧锁,手中挥出一道巨大灵力,稳稳压住顶盖。 “要学会控制灵力,我来帮你。”他长臂一伸,将她身子揽在怀中。 柳若嫄:“……” 狗男人想干啥—— 炼丹还需要抱着炼吗? 他这是教炼丹,还是占便宜? 第412章 手把手教炼丹 柳若嫄眉头紧锁,对云子缙的动作很是反感。 她用力挣扎了两下,想把他的手臂甩开。 云子缙仍然不松开她,幽幽说道:“你应该很清楚,对于初级炼丹师而言,控制灵力火候,提纯丹药是一个必须经历的过程。你现在情绪不稳,很容易炸炉。” 柳若嫄:“……” 她只能停下挣扎,任由他握住两只手,缓缓地帮她控制灵力。 这果然……是手把手教炼丹。 她有些汗颜,很是羞涩不安。 云子缙又用神识力引导她,“你要学会用神识力控制火势的大小,在炼制过程中剥离丹药中的杂质。” 即便是富有经验的中级炼丹师,也不敢保证能在炼制中完全剥离杂质。 丹药中的杂质不除,成品也必然是下等次品。 不仅浪费药材,而且对提升炼丹术没助益。 柳若嫄听他这么一说,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她前世修炼了很久,却怎么也炼不成中阶丹药,原来问题出在剥离杂质上。 此时云子缙坐在她身旁,双臂环抱着她,两人的身子紧贴在一起。 他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边,又麻又痒。 她的心猛地一动,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这姿势太暧昧了。 她自己都不想再看下去。 柳若嫄自以为脸皮够厚,但此时她一张白皙俏脸已然红了半边,从耳尖一直红到脖子根…… “你很紧张吗?别担心,虽然你确实没有在炼制最初提纯,但只会影响丹药成品的数量,不会完全失败。……鼎盖震动有点厉害,再控制一下火势。嫄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证你的安全,你可以随心所愿,放心炼丹。”云子缙一边指点她的动作,一边鼓励道。 炼丹需要谨慎认真,但不能瞻前顾后,缩手缩脚。 只有达到肆意流畅的状态,炼出来的丹药才灵气饱满,通体润泽。 柳若嫄微微点头,此时她努力控制着灵力。 时刻用神识力探查炉鼎中的状况,渐渐沉浸在一种好似入定的状态中。 丹药在炉鼎里不断凝炼成形。 对于炼制中阶丹药,柳若嫄的灵力远远不够,而且神识力也耗费到极点。 她心神疲惫,仰头倒在云子缙怀里,陷入昏睡中。 云子缙稳稳地抱住她,嘴角弯起一个弧度,透出满足又心疼的笑意。 小丫头炼丹累成这样,还好他在这里,可以好好抱住她。 炼丹的过程并未停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炉鼎盖子发出一阵阵嗡鸣,好似有种强大的暴戾之气要破炉而出。 云子缙闭上双眼,使用神识力控制着火势和丹药凝结速度。 但凡火的灵敏性很弱,火苗在炉鼎里横冲直撞,到处乱窜,不得安静。 青铜炉鼎被强势的烈火烧了几个时辰,炉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 云子缙微皱眉头,这炉鼎和凡火,炼制初阶丹药勉强够用,但炼制中阶丹药却无法承受。 此时炉鼎已是强弩之末。 若不是他用灵力堪堪稳住,炉鼎早已爆裂开。 但丹药已经成形,这时放弃的话,得不偿失…… 云子缙扯一扯嘴角,决定强行将丹药催熟。 两炷香过后。 一道十分浓郁的白雾从炉鼎中喷射而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青沫丹香气。 那一道白雾,就是云子缙用神识力剥离出来的杂质。 “凝丹!”他猛地睁开双眼,再次将一道强大的灵力注入炉鼎,炉中已然成形的丹药瞬间凝成四枚散发碧绿色光芒的丹药。 他一掌拍在炉鼎上,四枚色泽鲜亮的碧绿色青沫丹,散发出诱人的温香气,落入云子缙手中的玉瓶里。 第413章 我来索命的 “轰隆——” 炉鼎一声巨响炸开,滚滚热浪袭来,将柳若嫄猛地惊醒。 她跟云子缙跌在床上,炸开的炉鼎被一团透明的小防御罩笼住,飘浮在半空中,火苗烧得丝丝冒光,但声音和热浪隔在小防御罩里。 柳若嫄惊魂未定,瞪着屋内那一团骇人的炸炉火焰,脑子都是懵的。 好容易想起来炼青沫丹的事,顿时更是心惊。 自己炼着炼着睡觉了? 然后一觉醒来,炉鼎炸了? 那么青沫丹炼成了吗,没炼成就毁了她的炉鼎?还白瞎了她的药材? 云子缙见她怔怔发愣,伸手将玉瓶给她,“四颗青沫丹,品相不错,给你。” 柳若嫄一愣之下欣喜若狂,一把将玉瓶拿来,惊叫道:“真的炼成了?而且还是一炉四颗!” 她自己也没想到,原以为一炉出两枚丹药已经谢天谢地了。 一晚上怎么也得开两炉,才能凑够三颗青沫丹。 为了这个,她有点后悔答应七皇子给他三颗青沫丹。 给他两枚哄哄小孩也就够了…… “哈哈,这四颗丹药有我一半功劳吧。”柳若嫄望着玉瓶中滚圆的青沫丹,笑嘻嘻说道。 “嗯,另外一半功劳是我的,你是不是要感谢我一下?”云子缙眸底的光芒闪闪发亮。 屋内烛火通明,柳若嫄看着他棱角分明犹如玉雕般的脸庞,觉得今晚的他格外顺眼。 “想让我怎么谢你?”她问道。 “我今晚不走了,陪你到明天早上。”他微微笑着,见她眸光中闪过一丝愠怒,立马补充道:“炉鼎炸了还得烧一会儿,明早上火苗才完全熄灭,我得留在这看着才放心……” 找借口,强词夺理。 柳若嫄不动声色,“那好吧,我就陪你聊天聊到天亮,可别说我没有感恩的心。” 云子缙:“……” 他觉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聊天是他的弱项啊。 大晚上的聊什么天,能换一种活动吗? …… 皇宫大内天牢中。 所有的侍卫和狱卒全都瘫倒地上,昏睡不醒。 铜墙铁壁的深牢大狱中,出现一道灰衣身影。 阴森的走廊两侧是一排排的牢房,牢房门前插着燃烧的火把,火苗跳动,发出噼啪的细响。 焕公公浑身污血,他刚受过宫刑,身体无比虚弱,此时正躺在一堆干草上,一动不动。 只有见他胸口微微起伏,喘着气息,才能知道他还活着。 旁边的牢房里关押着孙执事,原本就身受重伤,又被霹雳弹炸了一下,进天牢一件件酷刑招呼他身上,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已经不成人形。 灰衣身影来到牢房门前,伸手在大锁上一指,铁锁瞬间断裂,“哗啦啦”牢房的铁栏门打开。 “颜……颜大总管!”躺在干草上的焕公公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 他气息微弱,阴鸷的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窃喜,浑浊的眸中闪动着几分算计。 他以为自己活不过这两天,没想到颜叶突然出现了。 这天牢虽能困住修炼者,但以颜叶修炼到地阶高手的境界,进出天牢如经无人之境。 “大总管救命,我是阿焕啊——”焕公公费尽全身力气爬到颜叶脚边。 颜叶脸上戴着面具,丝毫不漏一丝情绪。 “阿焕,你离开月仙岛二十年,就混成这副模样?”他声音桀骜冰冷,不带一点感情。 焕公公叩头道:“大总管,当初月仙岛出了事,我也是随大流往外逃命,意外进了皇宫……看在我以前是您身边药童的份上,求您救我一条狗命。” “我是来索命的,不是来救命的。”颜叶的声音十分冷淡。 阿焕当年是他身边药童,但此人心术不正,趁乱偷走月仙岛藏书阁里的功法秘术。 他早已跟阿焕没有关系。 第414章 给静歌报仇 “只有大总管能救我啊,求求您了……”焕公公不停磕头,发出砰砰声响。 “我问你,为什么残害静歌?皇后密室里的玉石像是不是你命人打造的?”颜叶已经查出静歌是云欢儿的转世身,知道她惨死因为焕公公的挑唆。 焕公公猛地愣住,阴鸷的双眼中闪出几分狠意,却尽力藏在眼底。 静歌的确是他怂恿皇后,借太子之手弄死的。 他曾经在绮陌红楼见过静歌一面,她的面容跟云欢儿有六七分相似,而爽朗的性情,笑容举止几乎一模一样。 焕公公怀疑静歌就是云欢儿转世,担心自己被她认出来。 他是从月仙岛盗窃了功法和丹药逃出来的,一直在皇宫里假扮太监隐藏。 盼望有朝一日炼成长生不老药,修炼极品功法,成为天下无敌的存在。 在修炼成功之前,他不能被静歌识破身份,于是决定先下手为强。 他找人照着静歌和云欢儿的模样,雕刻了一尊玉石像,然后把玉像送给皇后。 然后他蛊惑皇后杀掉静歌,用静歌的骨血人皮炼驻颜丹,能渐渐变得像静歌一样年轻美貌。 皇后颇为心动,说服太子陷害静歌,让她万箭穿心,五马分尸…… 焕公公根本不敢说实话,俯首跪拜道:“大总管冤枉啊,不是我干的,是皇后和太子杀的静歌!太子命人按静歌的模样打造了一尊玉石像,送给皇后当礼物,但皇后嫉妒静歌美貌,所以命太子杀掉静歌!” “是吗?”颜叶尾音上挑,冷哼说道:“那我就让太子跟你对峙。” 说着,他抬手一挥,走廊墙角处一个麻袋猛地弹起来,重重摔进牢房里。 麻袋里爬出一个人,正是太子云其祯。 云其祯满身灰尘,蓬头垢面,脸上表情十分狼狈。 他刚才已经听见焕公公说的话,此时爬出麻袋,朝焕公公狠踢了几脚,“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送母后玉石像了,母后什么时候嫉妒静歌了?都是你信口雌黄!” 焕公公跟他扭打,“静歌就是死在你手里,你不承认也不行。” 颜叶波澜不惊,淡声说道:“我看着你们谁能杀死对方,活着的人离开皇宫!” 话音落下,焕公公已经扑到云其祯身上,双手紧紧卡住他喉咙,使尽浑身力气想把他掐死。 云其祯到底年轻,而且身上没有什么伤,很快反攻骑到焕公公身上,挥起拳头,一下一下砸在他脸上。 “都是你们,你们骗我害死静歌,我要杀了你——”他双眼通红,歇斯底里地嘶吼着,拳头砸得全是血。 被禁足的这些天,云其祯想了很多事情。 他从小到大都敬畏皇帝和皇后,但皇帝把他当傀儡,皇后视他为工具。 他们从未把他当儿子看。 回想自己活了这么多年,真正用一颗炙热的诚心对待他的,只有静歌一个。 她从十三岁起,一颗心就在他身上。 偏偏他故意视而不见,只因静歌身份低微。 他不承认自己喜欢静歌,因为一个低贱的歌舞伎,根本配不上太子的喜欢。 所以每次静歌表达爱意时,他总是觉得反感,觉得静歌下贱。 却不知道,她早就印在他的心底,永远挥散不去。 静歌死了之后,他纳了令仪为妾,也是下意识弥补对静歌的遗憾和愧疚…… 他不止一次恨自己留不住静歌,恨自己眼睁睁看静歌死在面前,却没救她。 那个对他一脸笑意,双眸闪亮的美丽女孩,再也回不来了。 他早就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整整半柱香的工夫,云其祯疯了一般用拳猛砸焕公公。 焕公公浑身骨头粉碎,连哼都没哼出来,就活活被他砸死。 第415章 连续失踪 第二天,柳若嫄一直睡到中午才醒来。 云子缙已经离开,撤走了昨晚设下的防御罩,连炸裂烧毁的炉鼎也一起带走,房间内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要不是柳若嫄的空间里多了一瓶青沫丹,她都差点忘记昨晚炼丹炸炉的事情。 洗漱更衣的时候,伺候她的两个小宫女叽叽呱呱八卦着。 “昨晚出大事了,柳大小姐听说没?” “可不是,皇宫天牢那样的地方,居然能遭贼,还死了两个人,死得特别惨。” “死人算什么啊,还有一个女修被偷了,这才吓人——” “这事跟太子有关吧,那个女修不是他相好吗?” “大家都这么传,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听说那个贼还偷了一个玉像,这么高,这么大,千斤重量的玉像,你说说他怎么偷走的?” 柳若嫄听得直皱眉头。 什么乱七八糟的,天牢里怎么可能遭贼?真听不懂她们说什么。 她清一清嗓子,问道:“昨晚天牢里……谁死了?” “那个姓孙的丹师,听说肚子都炸开了,好像叫什么……爆丹,还有焕公公那个假太监,他真是活该,被人用拳头活活打死,浑身都砸成肉饼了。”一个宫女手舞足蹈说道。 柳若嫄十分惊讶,孙执事身受重伤,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命,不可能自己爆丹,除非是外力造成。 也就是说,有人用灵力强行挤压他的丹田,这才导致爆丹。 能生生捏爆人丹田的修炼者,至少是个地阶高手。 不知为什么,柳若嫄一下子想到颜叶,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焕公公被人用拳打死,可不像是颜叶的手笔。 “你们说的女修和玉像被偷了,又是怎么回事?”她忍不住问道。 两个宫女顿时来了精神,你一句我一句,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原来荷花和梨花两个女修被挑断手脚筋,关进天牢一间女牢房里。 牢房四壁用特殊石料建成围墙,没有门窗,只有一个仅供一人爬着进出的小洞,用铁皮封住,铁皮上有精铁打造的锁头。 这样的牢房几乎密不透风,连一只老鼠都进不去。 狱卒昨晚给牢房送饭时,两个女修还在。但今天早上再去时,铁皮和锁头完好无损,但有一个女修已经不见踪影。 失踪的女修是梨花。 侍卫们严查后,发现昨晚牢房里的人都有短暂的昏迷。 昨天午夜的时候,狱卒和巡逻的侍卫莫名其妙晕倒,但没多久就醒过来了。 他们不敢声张,检查牢房各处没有异样,只是没想到一个女修被人劫走。 今天一大早上,天牢那边乱成一团,侍卫们搜查皇宫,包围了太子的东宫。 因为太子曾跟梨花有染,侍卫奉旨将东宫搜个底朝天。 结果却让人意外,不仅没找到梨花,连太子自己也失踪了,还有一尊存放在太子寝宫的玉石像,也消失不见了。 那一尊玉石像,正是皇后密室里藏的静歌的玉像。 柳若嫄总算听明白了,不禁一阵愕然。 昨晚她忙着炼丹,完全不知道皇宫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孙执事和焕公公被打死,梨花和太子失踪,一尊玉石像不见了。 “这不可能是太子干的吧!”柳若嫄对云其祯很了解,她知道太子自私懦弱,而且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能同时做这么多事,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绝对是一个顶级修炼者。 要不是昨晚云子缙在她身边,一步没有离开,她都怀疑这些事是他干的。 两个宫女摇头,“这可难说,外面人人都传,太子为了那个梨花去劫狱,要跟梨花私奔。” 柳若嫄:“……” 第416章 喊打喊杀 吃完午饭,柳若嫄带着丹药出门,去太医院看看,顺便把青沫丹给云尓昭。 柳空暮和战楚风经过七天的折磨治疗,浑身伤处都长出新皮肤,已经可以下床走动。 两人见柳若嫄来了,都是又激动又忐忑。 柳空暮眼圈发红,“大姐姐,你太狠心了,我差点见不到你。” 在他疼痛难忍,自杀十三次未遂之后,终于看透了生死,决定好好活下去。 “嫄嫄,谢谢你来探望我,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战楚风颇有感触道。 经过这一次考验,他感觉自己成熟了不少。 这样成熟的他,跟柳若嫄非常般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柳若嫄掀了掀眼皮,“没死就好,从今往后,你们跟我互不相欠,再无瓜葛。” 让他们受了七天的酷刑活罪,该出的气也出了,该报的仇也报了,她对两人丝毫提不起兴趣。 见云尓昭不在太医院,柳若嫄一刻不停留,转身离开。 柳空暮和战楚风:“……” 他们从未遭受如此的嫌弃,一时之间都呆愣住,望着柳若嫄离去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 皇宫天牢内。 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侍卫,如临大敌。 柳若嫄赶到的时候,看见云子缙、云司业和云尓昭都在天牢。 皇帝一脸阴沉坐在椅子上,两侧站着大内侍卫,佩戴刀剑兵器,气氛十分肃穆压抑。 狱卒将浑身是伤的荷花拖出来,逼问她道:“说,昨晚是谁劫狱,带走了梨花?” 荷花神志已经不太清楚,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声。 半晌,她喘两口粗气,嘶吼叫道:“你们胆大包天,竟敢如此苛待我,我是月仙王的女人,等他修炼出关,把你们一个个全都碎尸万段!” 众人脸色一片骇然。 荷花第一次说她是月仙王的女人,众人并没当真,只觉得她为了逃避受罚,随便拉一个月仙王当靠山。 但她此时手脚筋挑断,伤势极重,根本没机会逃出天牢,却仍然提到月仙王,让人不得不相信。 柳若嫄的眸光朝云子缙轻瞥了一下,见他脸色发青,表情紧绷,显然憋着一股怒火,却没有发作。 这时有人喝道:“你这该死的女修,死到临头了,还敢当着皇上的面肆意狂言!” 荷花仰头哈哈大笑,笑声中透着凄凉,“定云国多少男子修炼?连创立月仙大陆的月仙王也是修炼者,你们允许男人修炼,却说女修该死,这是什么道理?” “放肆,男人修炼为了保家卫国,女人不嫁人相夫教子,偏偏要修炼,还不是为了学魅术勾引男人!” “女修就是该死,抓到后应处以极刑,挑断手脚筋便宜她了。” 听到众人的斥骂,柳若嫄不耐烦地抿一抿嘴,蹙紧了眉头。 她知道女修在月仙大陆的处境艰难,但没想到境遇这么难。 这群厉声呵斥女修的男人们,此时个个红眼扼腕,好像跟女修有深仇大恨一样,恨不得扒其皮食其肉。 柳若嫄暗自慨叹,这帮男人啊,说白了,就是嫉妒嘛。 不仅嫉妒女人修炼,也嫉妒女修勾引别的男人,没去勾引他。 所以用一堆冠冕堂皇的借口,对女修喊打喊杀。 柳若嫄的眸光扫视了这些男人一眼,不禁生出鄙夷之心。 小人行径而已! 荷花之所以落到今天这边地步,不是因为她修炼魅术,也不是她勾引男人,而是她修炼得半吊子。 丹田里有灵力,却不是自己修炼出来的,而是高手将灵力输给她。 所以她不会使用灵力,也不会法术。 除了容颜常驻,比同龄人看着年轻一些,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她什么也不会,修炼了个寂寞。 所以女子当自强,不然哪怕成修炼者了,还得被一群臭男人欺压。 第417章 一千刀凌迟处死 “哈哈哈,你们说我该死,好啊……那个柳若嫄也该死,她也是一个女修!”荷花歇斯底里叫喊着,反正也是死,她不惜多攀咬上一个人。 早先她就怀疑柳若嫄修炼,但一直没有证据。 但有些事并不需要证据,只要一口咬定柳若嫄是女修,谣言传得沸沸扬扬,众口铄金之下,她必然体无完肤。 荷花恨死柳若嫄。 如果不是她,焕公公不会暴露身份,孙执事仍然是受人尊敬的丹师。 她们三个女修还在皇后身边假扮宫女,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得悠哉自得。 虽然没有梦想中的荣华富贵,但总比待在天牢里强一万倍! 但柳若嫄一搅和进来,她们所有的好处全没了。 皇后倒台,焕公公和孙执事都被揪出来,她们三个女修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荷花见众人愣怔着,脸色阴晴不定,她继续大笑嘶吼着:“柳若嫄,你以为你能躲过去吗,月仙大陆的女修,注定一辈子被人围剿唾弃,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众人的目光都瞟向柳若嫄,都有些疑惑。 但柳若嫄镇定自若,好像荷花说的人不是她一样。 半晌,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眼眸中射出犀利的光芒,“你那点小伎俩,迷惑男人还行,攻击我一点没用。你我身份不同,怎可相提并论?你为了活命谋生,不得不依附男人,而我自己有的是钱,足够挥霍几辈子,根本不用巴结男人,这就是咱们的差距!” 她没说自己是不是女修,因为这个不是重点。 重点是,荷花靠男人活着,修习魅术都是为了留住男人的宠爱。 柳若嫄靠自己的本事,不需要男人养活,也根本不用修炼魅术。 一想她空间里存放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她顿时觉得腰杆都是硬的。 “哈哈哈,你已经跟娘家一刀两断,自己有什么钱,还不是要依仗男人?”荷花很不服气。 “混账!若嫄是皇族御令卫,每月领的俸禄比丞相都多,她需要靠男人养?”这时轻舞公主从外面进来,厉声呵斥荷花。 柳若嫄是御令卫的事,皇宫的侍卫们都已经传遍了,不用刻意隐瞒。 “定云国首富月观瑢,背后的神秘老板就是柳大小姐,月观瑢在京城所有的店铺和宅院,都属于柳大小姐,谁敢说她没钱?”云子缙突然插嘴说道。 他用柳大小姐的称呼,而不用王妃,就是让人知道柳若嫄没靠过他。 两人从成亲到和离,柳若嫄确实没花过静王的钱。 这件事还让云子缙郁闷了很久。 众人惊愕不已,根本不敢相信。 柳若嫄脸上抽搐两下,这玩笑开得有点大。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摇身一变,变成首富月观瑢背后的神秘老板了? 说谎不打草稿的吗,被人拆穿怎么办? 不过她还是挺一挺腰杆,露出一个镇定自若的表情。 以她现在的身家财富,跟狗男人固然比不了,但绝对能称得上京城女首富! 荷花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摇头。 她对柳若嫄又嫉妒又仇恨,“还不是因为你年轻貌美,能勾引到有钱有势的男人,让他们心甘情愿捧着你?这算什么,我年轻的时候还能勾引月仙王呢!” “噗——”柳若嫄直接嗤笑道:“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像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女人,确实应该铲除,留着你都污了定云国!” 话音刚落,轻舞公主朗声说道:“启禀皇上,这个女修顽固不化,满口胡言乱语,污秽不堪……恳请父皇颁旨,即刻处死她!” “准了!”皇帝表情阴冷,“女修荷花进宫图谋不轨,诬蔑皇族御令卫,判一千刀凌迟处死!” 第418章 不是我 从天牢出来,柳若嫄正跟云尓昭说青沫丹的事,云子缙走过来,眸光定在她身上,幽声道:“嫄儿,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三哥,你有什么话晚一些再说,嫄姐姐跟我说正事呢,总得有先来后到吧,三哥你不能插队啊!”云尓昭笑嘻嘻说道。 云子缙眸光一沉,浑身顿时笼起一层冰寒的冷冽之气,吓得云尓昭连忙躲到柳若嫄身后。 “嫄姐姐,你保护我……我好怕我三哥……”他小声嘀咕道。 柳若嫄瞥了云子缙一眼,见他冷着一张脸,显然情绪不太好,于是说道:“你先等我一会儿。” 她转眸看向云尓昭,吩咐道:“青沫丹你要收好,这东西很精贵,别让人惦记了。” 她用玉瓶装了三颗青沫丹给云尓昭,自己留了一颗。 云尓昭笑眯着眼睛,欢天喜地,“你就是我好姐姐,整个皇宫里你对我最好了!” 正说着,感觉有一道冰寒的冷光朝他射来,云尓昭打了一个哆嗦,抬眼看见云子缙正冷冷盯着他。 “呵呵,三哥,嫄姐姐,我先走了,你们忙吧——”云尓昭收起玉瓶,赶紧转身跑了。 云子缙浑身冷意收敛了一些,拉住柳若嫄的手,“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皇宫里到处是宫女太监侍卫,柳若嫄没法挣扎反抗,只得被他拉着手,一路走回芳华殿的花楼前。 这花楼是刚进宫时,云子缙命人建好的。 说是跟她一起饮酒赏月,无奈皇宫里这些晚上没有月亮,赏月计划也就搁浅了。 云子缙带她登上高耸的花楼,顶端的平台十分宽敞,中间摆着一张小木桌,桌旁有两个蒲团坐垫。 花楼四周铺满了各色馨香花草,白天在阳光下,有彩蝶绕花飞舞,美轮美奂。 柳若嫄站在花楼上眺望四周,皇宫内苑的景色尽收眼底,一览无遗。 “你有什么话,要来这么高的地方跟我说?”她不经意问道。 晚上不能饮酒赏月,但白天来花楼上看一看,倒也心旷神怡。 “找你来陪我喝点酒。”云子缙坐到蒲团上,抬手一挥,从空间拿出几个食盒,在小桌上摆满酒菜。 柳若嫄:“……” 看着桌旁那一大坛子美酒,她扯一扯嘴角。 今天什么情况,他很烦恼吗,这是要借酒消愁吗? 柳若嫄在他对面坐下来,眼睁睁看着他把酒杯倒满,一杯接一杯喝闷酒。 他一副心事重重的忧郁模样,看得她十分狐疑,心里好像猫挠一样。 喝到第五杯时,柳若嫄实在忍不住,按住他拿酒杯的手,“你到底有什么事?不说的话我走了,没闲工夫陪你在这耗着。” “嫄儿——”云子缙眸底的光芒翻滚涌动,散出一抹浓郁的悲凉,“那个女修说的人……不说我,你要相信我。” 柳若嫄先是一愣,随即笑道:“你就烦恼这件事?呵呵,我相信不是你,你不用喝酒壮胆。” 她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能让云子缙喝闷酒,原来是因为荷花的那句话。 荷花说她是月仙王的女人,这怎么可能? 柳若嫄打量云子缙,他的面容清雅俊秀,浑身散发着一种超越凡俗的尊贵气质。 就他这样的相貌,这般的人才,怎么可能看上荷花那样的女人? 说出来谁会信呢。 “确实不是我,但是……”男人说到一半卡住了,欲言又止。 他看向柳若嫄,眸光在闪出一丝无奈的痛苦。 柳若嫄心里“咯噔”一下,觉得情况不对,这里面肯定有隐情。 虽然她跟云子缙和离了,两人现在什么亲密关系也没有,她也无权干涉他的私生活。 但两人前世今生纠葛太多,在感情和身份上根本无法完全割断。 所以一见云子缙犹疑不决的样子,她立马觉得心里不舒服。 这几乎是本能反应。 第419章 听不懂人话 “什么意思啊,但是什么?”柳若嫄盯着他的眼睛,冷声问道。 男人吞吞吐吐的,一定有猫腻! 云子缙眸子里晃过一丝躲闪的光芒,“那个女修说的月仙王……是我父亲。” 说完他扭头看向一旁,眉头蹙得很紧,似乎有强烈的羞耻感。 柳若嫄:“……” 这一刻她懵圈了。 三观差点崩塌,脸上表情都碎裂开了。 老一代月仙王,月观瑢他亲爹,竟然跟荷花有一腿? 这是什么样清奇的审美? 震得她心肝瑟瑟发抖—— 她不得不吐槽一下,开辟了月仙大陆的一代老月仙王,他口味有点重啊! 也许是柳若嫄的眼神毫无遮拦,直勾勾瞪着云子缙,令他满脸羞臊难当。 “嫄儿——”他沉声说道:“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 柳若嫄连忙点头,“我知道,以后保证不提了。” 她有点同情地看着云子缙,忍不住安慰道:“这跟你没关系,也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觉得羞愧自责……” “嫄儿!”他声音愠怒打断她。 “好了,不提不提!”柳若嫄见他脸色难看,连忙打住话头。 在前世的记忆里,她对月观瑢父母的印象都不深。 她只见过老月仙王一面,那是个长相严肃的中年人,他的夫人云念是云欢儿的亲姑姑。 云欢儿很少见她,对这个姑姑没有多少感情。 他们夫妻俩常年闭关修炼,在月观瑢十六岁时,慢慢将月仙王的权力移交,培养唯一的儿子成为新一代月仙王。 这一对夫妻感情如何,她一无所知。 但月观瑢的父亲有别的女人,这倒让柳若嫄觉得诧异,也难以接受。 毕竟从云欢儿的立场来说,月观瑢的母亲是她姑姑,他父亲是她姑父。 然后姑父背叛了姑姑,勾搭外面的妖艳贱货……连荷花那样的女修都不放过。 她云家人被绿了! 这让她觉得很糟心。 云子缙能把这样的“家丑”告诉她,肯定做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 老月仙王面临着人设崩塌的危险,父子关系也岌岌可危。 所以是云子缙把她当自己人,才毫不隐瞒,如实相告的。 这一点,让柳若嫄稍微有一丢丢感动。 抛开狗男人很狗的那一面,他对她还算挺好的。 云子缙喝了几杯酒,心情很是阴郁,话越来越少,最后索性扔掉酒杯,抱着酒坛子喝起闷酒。 他头皮披散着,撸起袖子抹嘴。 柳若嫄:“……” 大哥,你还得注意一下形象。 她从未见过他这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劝解。 云子缙酒喝得越来越凶,柳若嫄手忙脚乱,“喂,你再喝下去,形象就全毁了!” 她伸手抓住酒坛子的边缘,不想让他喝下去。 “云子缙,看在我们俩曾经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份上,你能不能别喝了?” 她后面说的话,云子缙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眼神有些朦胧恍惚,僵了片刻,才问道:“你……很在意我的形象?” 柳若嫄认真地点点头,“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你这个人不够温暖,冰冷阴郁讨人嫌,喝点酒就更变态了,我不喜欢。” 云子缙直勾勾瞪着她,叹了一口气,“你不喜欢我,我伤心,所以要借酒消愁!”接着又抱着酒坛子喝起来。 柳若嫄:“……” 这狗,听不懂人话呢? 她沉住一口气,心想不能跟醉酒的人计较,耐着性子解释道:“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误会……” 云子缙眼睛一亮,连忙打断她:“那你说你喜欢我!” 柳若嫄后面的话硬生生憋住,撇嘴哼了一声,“你不要给自己脸上贴金,我说这些,跟喜不喜欢你有什么关系!” 云子缙郁闷,抱起酒坛子,继续喝酒。 柳若嫄:“……” 第420章 做一回熊孩子 好好的花楼赏景对饮,硬生生变成了云子缙一个人酗酒表演。 这顿酒喝了大半天外加一个晚上,简直上天入地,惊天地泣鬼神。 柳若嫄陪着一个酒鬼折腾,差点把她累残了。 关键云子缙不是一个普通酒鬼,他是个天阶品级的仙二代。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美酒,醇香浓烈,透骨醉人,特别容易上头。 连喝了三坛子之后,仙二代已经找不到北了。 临近凌晨,柳若嫄跟瑞征疲于奔命,到处抓找不到北的酒鬼。 “你家主人跑哪儿去了?刚才还在眼皮底下,一晃就没人了。”柳若嫄顶着黑眼圈,愁得直揪头发。 她就是太善良了,才被这狗男人折磨! 上辈子明明是他欠她的,怎么搞得这辈子她要还债似的。 “王妃别生气,稍安勿躁……啊,那是主子,我看见主子了,他上树了!”瑞征手提着灯笼,一眼看见蹲在树上的云子缙。 “怎么又上树了?刚把他从树上拽下来!”柳若嫄气急败坏跺脚。 这狗东西。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她“唰”地从空间里抽出一柄大刀,长长的刀柄往地上一顿,朱砂玄铁在夜色中泛着红色的幽光。 “云子缙,你给我下来!”她仰头看着树上的男人,“你信不信我把树砍了!” 她最想砍的不是树,而是树上的狗男人! “嫄儿,我有一点后悔了。”男人蹲在树上不动。 柳若嫄眉头拧紧,冷冷看着他。 云子缙眸光略微一沉,叹气说道:“你本来是我预定的王妃,结果中途被云其祯横刀夺爱,变成箭下冤魂,被迫换了外壳……可是我爱上了你的外壳。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是应该继续喜欢你的内芯呢,还是痴迷你的外壳呢?” 柳若嫄咬着后牙槽,“你别逼我拿刀劈你!” 男人在树上抖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瞪着她,委屈叫道:“你,你还拿刀劈我?太狠心了!” “云子缙——”柳若嫄挥起大刀,想当场把他劈成两半。 瑞征吓得直哆嗦,连忙拦住,“王妃手下留情,王爷他喝多了,说胡话呢……” 柳若嫄强忍住怒火,把大刀收回来,呼一口长气,“看在瑞征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 云子缙不满说道:“瑞征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看他的面子?” 柳若嫄火冒三丈,“他是你手下,你说我为什么看他面子?” 瑞征:“……”你们俩吵架,能别带上我吗? 他脆弱的心碎了一地。 树上和树下的人对峙两个时辰,云子缙抱着树干,就是不肯下来。 虽然他当了很多年月仙王,一直是稳稳重重有担当的男人,但今晚特别想当一回熊孩子。 看着站在树下的小女人,手里持着一把大刀,苦口婆心威胁他下树,不知为什么,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好久没被老婆管过了。 他回想起以前,云欢儿跟他吵架,朝他挥舞鞭子和菜刀…… 其实还挺幸福的。 爱之深,责之切,他的小女人只有对他才这么凶,真的很感动。 他双眼泛红,鼻尖也有点发酸。 “云子缙,我说最后一次,你再不下来,我真的要砍树了!”柳若嫄觉得需要找地方发泄,再忍下去就炸了。 “嫄儿,咱们还可以再谈谈,你看今晚风轻云淡,夜色如画……” “轰隆——” “啊!” 柳若嫄大刀横着挥出去,将整棵树劈断。 她运足了灵力,朱砂玄铁极为锋利,是削铁如泥的宝刀,劈断一棵树不在话下。 大树轰然倒下,云子缙不得不离开,免得被树干砸到。 他刚才的感动消失殆尽。 “唉!”云子缙深深叹了口气。 他太难了,总是在承受这个身份不该承受的伤害。 第421章 敲山震虎 太子和女修梨花失踪,整个京城紧急戒备,挨家挨户搜查。 但两人好像凭空消失一般,没留下一点踪迹。 连千斤重量的玉石像也找不见半点影子。 京城家家户户惶恐不安,没人知道他们怎么离开皇宫的,但听闻是修炼者动的手脚…… 右丞相府里。 一身丫鬟打扮的梅花焦虑不已,从月仙岛来的三个女修,荷花被处死,梨花失踪了,只剩她一个人还在京城。 当初孟芊巧离开皇宫,她陪同一起来丞相府,这才逃过一劫。 否则此时跟荷花一个下场,早已身首异处。 京城人心惶惶,到处都在搜捕修炼者,梅花也在抓捕的名单之上。 危险就在眼前,她必须想个法子自救,不能束手待毙。 梅花来到孟芊巧的闺房时,听见碗碟落地摔碎的声音,一道嘶哑的叫声传来,“都给我滚,喝这些药有什么用,我的腿好不了了!” 孟芊巧的腿伤比以前更严重,两条小腿乌黑一片,太医们想尽办法压制着毒性,黑气才没蔓延到大腿上。 但这种状况挺不了几天。 太医们建议,斩断两条小腿,可以保住她的性命。 否则再熬半个月,毒性上升遍及全身,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的命。 孟芊巧几乎快疯了。 断了两条腿,她一辈子不能走路,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孟庆夺也焦头烂额,唉声叹气,“那个颜叶行踪不定,爹爹真的尽力了!” 他亲自去摄政王府请颜叶疗毒,但几次都没见到人。 孟芊巧歇斯底里叫道:“都是那两个贱人害我,柳若嫄、苏曼婉,你们不得好死——” 她又怒又恨,心中充满绝望。 颜叶是一名医者,不仅精通药理,而且医者仁心。 孟芊巧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见死不救。 就算他对她失望,彻底放弃她了,也不该要了她的命。 这时梅花迈步走进来,“大小姐想报仇也不难,如今京城捉拿修炼者,丞相不如派人去柳若嫄府上,把她身边的人抓了,就说怀疑是修炼者,严刑拷问。柳若嫄人在宫中,必定来不及营救,等她想要救人的时候,大小姐可以跟她谈条件,到时候她就任由你拿捏了。” 如果不是柳若嫄,她们三个女修也不会暴露身份。 不除掉这个潜在敌人,梅花坐立难安,连觉都睡不好。 “你说的倒轻巧,柳府是礼部尚书府,怎么上门抓人?”孟芊巧恨恨说道。 梅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小姐忘了吗,柳若嫄跟尚书府断绝一切关系,她自己的府邸是敕造花府。听说她几个贴身的丫鬟和小厮,都是她的亲信,大小姐抓了人,断了她的左膀右臂,看她还敢嚣张?” 孟芊巧眼眸中亮起一道光芒,渗出阴狠的神色,“对,抓走她身边的亲信,严刑拷打,我要让那个贱人跪在地上求我!” 孟庆夺也点头道:“这个办法可行。你哥哥正好派禁军进城搜查修炼者,给他送个信,让他查封敕造花府,把人都抓到军营拷问!芊巧,你放心,爹爹不会让白受这么多苦。” 他长子孟克麟是护城将军,统领三十万禁军,单单手里的孟家军,就有近十万人。 皇后失势,太子失踪,孟家在皇宫的势力几乎全部崩塌。 这个时候孟克麟派禁军进城,相当于敲山震虎,给皇帝一点警告,让他不敢轻易对孟氏家族下手。 孟家百年来都是定云国第一大家族,皇帝想扳倒孟家的势力,绝不是那么容易的。 “既然皇帝无情,也别怪孟家无义!皇帝取消太子大婚,让鸾公主下嫁敏王,就是打孟家人的脸,我们孟家不会让他们如意的!”孟庆夺阴狠说道,眸光中闪动一抹算计。 第422章 跳梁小丑 皇宫中筹备鸾公主和敏王大婚,进行得如火如荼。 虽然不是太子大婚,但鸾公主和亲的身份特殊,定云国皇族对婚礼不敢怠慢。 梅念纯见鸾公主下嫁敏王,整天连哭带闹,撒泼找皇帝评理。 两国联姻已成定局,皇帝警告梅念纯,她身为敏王妃如果不肯配合,继续再闹下去的话,她敏王妃的头衔就别想要了。 梅念纯怀着身孕,见无法扳回一局,豁出去用肚子里的孩子要挟云司业。 侧妃连柔和妾室沈红萼也暗中使绊子,添油加醋诋毁鸾公主,说她嫁给敏王别有用心。 云司业被闹得焦头烂额,只得派人将梅念纯、连柔、沈红萼三人送回敏王府。 皇宫里终于清静了一些。 鸾女由始至终都没有露面,外界对她的攻击和评价,她全然不放在心上,就像这场大婚与她无关一样。 柳若嫄倒是十分佩服她的淡定从容。 但鸾女只是冷淡地一笑,“联姻只是一场交易,何必认真?” 她说得轻松,很无所谓的样子,却让柳若嫄感到一阵凄凉。 云司业年轻俊逸,身份尊贵,有名望有地位,这样的条件在定云国的男子中是数一数二的。 但即便如此,鸾女也并不爱他。 嫁给一个不爱的人,这场婚姻注定冰冷无情,名存实亡。 鸾女性子孤僻,在定云国没有朋友,柳若嫄就陪着她,帮她一起准备大婚的服饰。 一个小太监来到芳华殿,神色匆忙地找到柳若嫄:“崇烈副将正在前宫门候着呢,说有急事要见柳大小姐。” 崇烈身为男子无法进入后宫,所以派一个小太监来找她。 柳若嫄微微一怔,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崇烈一直住在柳府,如果不是皇帝秘密召见,他很少来皇宫。 这次突然来找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柳若嫄连忙跟鸾女打了个招呼,然后随着小太监,去宫门见崇烈。 宫门内。 崇烈等得心急火燎,在原地不停徘徊,转来转去。 “若嫄表妹!”他见一道红衣身影出现,连忙迎了上去,“你终于来了。” 柳若嫄也不跟他客套,直接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来得这么急?” 崇烈声音低沉,缓了一口气说道:“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要稳住性子,千万不要着急上火……” 他越是这样说,柳若嫄越是觉得不对,连声问道:“快点说,怎么了?究竟怎么回事?” 崇烈耐着性子,把事情从头到尾跟她说了一遍。 今早护城将军突然率领一支禁军进城,包围了柳若嫄的敕造花府,奉旨捉拿修炼者。 阿偃和屏香见情况不妙,在前门挡住禁军,吩咐府中其他人从翻墙逃走。 幸好敕造花府花园围墙的另一边就是柳府,初衣和彩宁带着一众家仆,暂时躲进了柳府。 阿偃和屏香被禁军抓走,禁军搜走了敕造花府中值钱的东西,在大门上贴了封条。 崇烈知道这件事后,立马进宫来通知柳若嫄。 “护城将军孟克麟是右丞相的嫡长子,身份地位不凡,轻易不能得罪他,他们这次有备而来,根本没安好心,就是想引你上钩!” 孟氏家族势力庞大,跟朝中文武百官的关系盘根错节,连皇帝都不敢轻举妄动。 孟家人这次借禁军查封敕造花府,摆明了以势压人,不仅针对柳若嫄,更是对皇族的威胁。 崇烈安慰她道:“你先别着急,我看事情还有转机,咱们一定要从长计议。” 柳若嫄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她把孟芊巧的双腿踩断了,孟家人要报复她。 她双拳攥紧,眸底染了一抹深重的寒意。 一群跳梁小丑,惹到她头上来了—— 他们想找死。 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第423章 或许是个好时机 柳若嫄找到庆公公,求见皇帝允许她以御令卫的身份出宫救人。 皇帝沉吟半晌,同意她暂时出宫,但当天必须返回。 因为三天后,敏王和鸾公主在宫中举行婚礼,皇族御令卫不能缺席。 而且宫中还有一堆事情,少不了御令卫的协助。 皇帝表情肃穆,“朕担心有人借敏王婚礼,混进宫中图谋不轨,为防奸人乘虚而入,御令卫要提前有所准备。” 柳若嫄心焦如焚,麻烦事都凑到一块了,没有一天消停的。 到底谁会在敏王婚礼上闹事,皇帝已经得到确切消息了吗,还是仅仅猜测的? 她有一肚子困惑不解的问题,但知道这时候不该纠结这些,而是救人要紧。 再耽搁下去的话,阿偃和屏香凶多吉少。 两人落在禁军手里,别说性命难保,想完整地回来都难。 想到这里,柳若嫄更是怒火中烧。 她跟孟芊巧之间的矛盾,竟然牵连到她身边的人。 更可恨的是,她原本跟孟家无仇无怨,仅因为孟芊巧的一点嫉妒心,就要牵连无辜? 那日柳若嫄踩断孟芊巧的腿,也是因为对方挑衅在先。 她只是略施小惩,给孟芊巧一点教训尝尝。 后来孟芊巧双腿中毒,性命难保,但这也跟柳若嫄无关。 反正不是她下的毒,她也不会主动扛下这个黑锅。 可孟芊巧却非得算在她头上,变本加厉要找她的茬。 一个刁蛮无理的女人揪住她死磕,她倒也无所谓,根本不在乎,就当做一只苍蝇,不咬人膈应人而已。 但孟家人竟敢动她身边的人,那就触碰了她的逆鳞,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孟克麟不是容易对付的人,朕命崇烈带人配合你,你们万事小心!”皇帝忧心忡忡。 他很早以前就想除掉孟克麟,但孟家人势力太强大,一直没找到机会下手。 这次孟克麟惹恼了柳若嫄,或许是一个好时机。 柳若嫄的本事不大,但她能吸引一个强悍的男人对她死心塌地。 如果云子缙肯对孟家动手,那就跟捏死蚂蚁一样容易。 皇帝期盼了很久,就等着绝世高人出山了。 …… 柳若嫄第一次穿御令卫官服,红色和黑色搭配的护卫劲装,帽戴红缨,腰佩一柄长剑,打扮醒目扎眼。 出了皇宫,崇烈早已带领一队御令卫在宫门口等候。 崇烈一眼看见身穿戎装的柳若嫄,心神都禁不住颤动了一下。 这一身红衣劲装,在她秀丽的脸上增添了几分英气,那一副倔强决绝的神情,让崇烈仿佛看见了静歌。 柳若嫄身为定云国第一美人,平时都是娇柔俏丽的大小姐形象,而今天穿上御令卫的劲装,别有一番英姿飒爽的神韵。 御令卫们见了柳若嫄,都惊艳不已,愣怔了半晌,才态度恭敬地纷纷上前示好。 皇宫里有传闻,柳大小姐能召唤闪鹰,是吉星转世,凡跟她交好的人都走好运,跟她作对的人都倒霉了。 静王因为娶了柳若嫄,多年病弱的身体痊愈了。 敏王因为跟柳若嫄关系好,不仅妻妾成群,还斗垮了太子,连鸾公主都能抢过来,从太子妃变成敏王妃。 而且皇帝极有可能废掉太子,改立敏王为储君。 再看皇后和孟芊巧,一直想陷害柳大小姐,结果一个变哑失势了,一个断腿中毒了。 听说孟芊巧双腿保不住了。 现在整个右丞相府的人都在纠结—— 孟芊巧留命还是留腿? 有她们这么悲惨的下场当前车之鉴,以后谁敢得罪柳若嫄? “走,跟我去军营救人!”柳若嫄清喝一声,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众御令卫紧跟着她后面。 “哒哒”的马蹄声离皇宫渐渐远去,朝着城外的禁军军营疾驰而去。 第424章 怪不得如此出色 黄昏阳光斜照。 京城外十里,禁军大营中。 孟克麟看见一个妙龄女子轻盈下马,红衣黑带飘扬,明眸俏脸,秀发如云,竟是绝色美人。 他猛地愣住了,喉咙干咽两下,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不是没见过美人,但如此美貌独特的绝代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旁边的副将提醒道:“将军,她是礼部尚书府的柳大小姐。” “柳若嫄?”孟克麟回过神来,随即恍然。 原来是定云国第一美人。 怪不得如此出色。 见柳若嫄带了一队御令卫朝他走来,孟克麟脸色变得阴晴不定。 事情跟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柳若嫄这样的深闺大小姐,竟然是皇族御令卫! 想到她以前是静王妃,孟克麟顿时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 静王一向与世无争,看起来无权无势,但现在看来,他应该跟御令卫有关。 “孟将军,御令卫柳若嫄、崇烈奉旨前来军营造访。”崇烈上前随意一抱拳,冷声说道。 孟克麟双眼眯起,干笑一声道:“皇族御令卫轻易不出京城,今天突然来我这军营里,不知有何贵干?” 他当然明知故问,早上禁军才去敕造花府抓了人,此时正等着柳若嫄亲自上门要人呢。 只是没想到,柳若嫄竟以御令卫的身份来军营。 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但他是护城将军,身份地位尊贵,没将小小御令卫放在眼里,况且柳若嫄还是一个女人。 “孟将军,你无缘无故派人查封敕造花府,还抓了我两个手下,我们来军营是找你要人的!”柳若嫄语气冰冷说道。 她目不斜视,直盯盯看着孟克麟。 孟克麟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胖子,皮肤青白,下巴满是赘肉,一双小眼睛透着狡黠的算计。 如果不是他身穿将军铠甲,看上去更像是个精打细算的商人。 孟克麟嘿嘿一笑,故意转移话题,轻佻调笑道:“柳大小姐突然来军营,让我这儿蓬荜生辉啊,不如你今天别走了,留下来陪本将军喝杯酒,如何?” 语罢,御令卫们全都变了脸色,狠狠瞪着孟克麟,敢怒却不敢言。 皇族御令卫身份特殊,比宫中侍卫地位更高,有时权力甚至可凌驾百官之上。 但孟克麟手中掌控禁军兵权,又是右丞相的嫡长子,身份不是一般武官能比的。 御令卫人数不多,此时身在禁军营地,不敢轻易开罪孟克麟。 柳若嫄听他出言不逊,眸光中透出一抹凛冽的冷意,弯一下嘴角说道:“既然孟将军不肯放人,那我们只能搜军营了。” 说罢,抬手一挥,御令卫们纷纷拔剑,“搜——” “放肆!这里是军机要地,岂是你们想搜就能搜的?万一泄露了军机,你们谁能担负得起!?”旁边的副将态度嚣张道。 这副将长得一脸横肉,鼻孔冲天,肆意睨视打量柳若嫄,十分傲慢无礼。 柳若嫄知道他是孟克麟的堂弟,也是孟氏家族中一位重要人物。 “柳大小姐恐怕误会了,本将军派人查封你的府邸,也是因为接到举报,说有修炼者藏在敕造花府。今早禁军赶到的时候,修炼者全都逃跑了,本将军一个人也没抓到。”孟克麟干脆来个死不认账。 早上禁军进城行动,完全因为右丞相府送信来,让他替妹妹孟芊巧出一口气。 本想着一个区区柳若嫄,再怎么嚣张也只是弱女子,封了她的府邸,再冠上一个窝藏修炼者的罪名,抓她几个奴仆顶罪。 柳若嫄已经跟尚书府脱离关系,背后没有靠山,这么吓唬一下,她肯定惊魂失魄,乖乖去丞相府下跪叩头,道歉认错。 只要牢牢握住她的把柄,丞相府可以随意拿捏她。 到时候孟芊巧想怎么出气,或打或骂,或欺或辱,全凭心情。 第425章 真要与御令卫为敌? 只是孟克麟没想到,柳若嫄非但没去丞相府跪地求饶,反倒带了一队御令卫来军营要人。 不得不说,这女人很有胆识,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般柔弱无能。 孟克麟有些犹豫。 禁军和御令卫一向河水不犯井水,一个在城外驻扎,一个在皇宫当差。 基本上算是和睦友好,一直都相安无事。 如果没有捅破天的状况发生,彼此都不会得罪对方。 旁边围观的禁军士兵都皱紧眉头,打量着对峙的双方,他们心里忐忑不安,也都跟孟克麟想得一样。 毕竟御令卫是皇帝的亲信耳目,如果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得罪了皇族御令卫,实在很没必要。 双方僵持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万一闹得头破血流,不死不休,更是得不偿失。 所以旁边的禁军士兵也都一口咬定,他们只查封了府邸,根本没抓过人。 “呵——” 柳若嫄喉咙里冷呵了一声,这帮人睁眼说瞎话,存心耍赖。 继续跟他们对峙下去,也没什么用处,看来这趟过来根本救不出人了。 她眸光冷冷地扫过这些人的脸,像刀子一般锋利,透着几分威慑的冷冽寒意,让众人都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谁都没想到,柳若嫄一个娇滴滴闺秀大小姐,竟有这般犀利骇人的眼神。 “孟将军,我的人被你们抓走,你们却宁愿当怂包也不肯当面承认,那好啊,咱们把话挑明了,禁军无缘无故抓人,是你们先惹的我,我如果反击也占理。要是我的手下受了伤,以后御令卫跟你的孟家军就是死敌,要是他们有三长两短,我不管孟氏家族有多少人,有多大势力,都得灭掉给他们陪葬!” 柳若嫄语气森然冰冷,一脸肃穆坚定的神色正义凛然,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震住,竟然没人敢嗤笑质疑她说的话。 禁军们脸色难看,不由得都转头,看向孟克麟和孟副将。 说实话,他们一点也不想跟御令卫作对。 如果孟将军跟柳若嫄死磕起来,真正倒霉的都是他们这些普通士兵。 人家御令卫是皇帝身边近卫,他们这些小兵无权无势,专门给孟家人当大头,冲在前面做炮灰的。 真是凄惨的大头兵! 柳若嫄见禁军士兵都是一脸便秘的表情,就知道军心动摇了。 她心里很清楚,所谓的孟家军,并不都是姓孟的人。 只是这些士兵跟孟克麟时间久一点,被他掌控在手里而已。 一旦牵扯到实际利益,面临生死攸关的问题,除了孟克麟身边的亲信,孟家军能剩多少人? “柳大小姐说这话,真是大言不惭!你有什么资格在我们将军面前叫嚣?就你一个区区御令卫,还想跟孟家军叫板,等下辈子吧!”孟副将没把柳若嫄放在眼里,冷嘲热讽道。 这女人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说的话也是夸张。 她算什么东西,也能指挥御令卫? 让御令卫跟孟家军为敌,还扬言要灭掉孟氏家族,她是做梦吧! 孟副将对女人从来都很轻视,尤其像柳若嫄这样的娇柔美人,只配给男人暖床,凭什么跟男人作对! “哦?——” 柳若嫄的尾音拉长上挑,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京城传闻孟家军狂妄放肆,蔑视皇族,看来果真如此。我们御令卫的职责就是保护皇族,当然敢跟孟家军叫板。不过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你们可考虑清楚了,真要与御令卫为敌?” 第426章 动了心思 柳若嫄才不怕跟孟家军对抗,十万孟家军又能怎样? 她除了有御令卫,还有绮陌红楼的情报网,以及十万丐帮高手。 实在不行,她还可以找云子缙和颜叶帮忙。 毕竟这两人都欠她的,适当给他们机会,让他们还一还人情也还行。 “柳大小姐言过其实了,禁军奉旨捉拿修炼者,这才查封了你的府邸,本将军一向秉公执法,御令卫不必咄咄逼人!”孟克麟表情阴晴不定,语气很不客气,但也不敢再轻视柳若嫄。 他万万没料到,柳若嫄态度居然这么刚硬。 孟克麟在军中混迹多年,心思深沉,并不是一个莽夫蠢人。 柳若嫄这样一个女人,的确不能代表整个御令卫,但她身后如果有静王,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御令卫如果铁了心跟孟家军作对,确实是个难解决的大麻烦。 孟克麟这时有点后悔了。 他一直在城外驻军,不知道柳若嫄跟御令卫的关系。 早知道这样,他肯定会谨慎行事,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查封抓人。 他在心里把孟芊巧骂了一顿,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为了一丁点破事,就跟斗鸡眼似的闹得你死我活。 最后占不到一点便宜,反倒要把自己搭进去。 孟芊巧只是丞相府的养女,偏偏孟庆夺爱如掌上明珠,非要为她出头,这也让孟克麟十分不满。 皇后和太子已经失宠了,孟家人再惹上御令卫,那就是火上浇油,自找麻烦。 皇后失势的细节皇宫以外的人并不知道,只听说是在寝宫藏了假太监,被皇帝发现。 如果孟克麟知道皇后倒台是柳若嫄推波助澜,肯定更要后悔这一次挑衅柳若嫄的底线。 柳若嫄根本没听孟克麟说了什么,她方才想到云子缙,此时脑子里都是这个男人。 也不知为什么,有点惦记他了。 惦记云子缙的念头一出现,她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暖流。 有一种说不出的踏实感,正绵绵密密涌进心头,瞬间将她略感空落不安的心填满。 非常的安全,稳固,温暖。 柳若嫄心里一热,脑海中浮现云子缙俊朗如霁月清风一般的笑容。 随即神思一晃,她回过神来,将脑子里的杂念抛开。 心里暗暗纳闷,好几天没看见云子缙了。 这家伙也没打个招呼,就突然失踪一样,不知道躲到哪去了。 难道因为上次喝醉酒,她把他从树上揪下来狠揍一顿,他气不忿要跟她闹决裂? 这狗男人—— 还挺有脾气! 柳若嫄的眸光朝军营大帐看过去,不经意地将周围地形打量了一遍,牢牢记在心里。 阿偃和屏香,肯定被关在军营中。 可惜她现在的神识练得不行,只能扫视方圆一里左右的范围,这么大的军营,一时之间找不到他们关在哪儿。 还有云子缙,跟他联系不上。 不然今晚可以约他一起夜探军营。 “若嫄表妹——”有人在她耳边小声叫道。 柳若嫄把飘飞的思绪拉回来,这才发现崇烈正忧心忡忡看着她。 而在场的其他人,也都不可思议地盯着她。 见她眼神闪烁,脸颊浮起一片绯红—— 所有人都表情愕然。 这女人刚才想什么呢,莫非她在想男人? 众人心思各异,看她的眼神也变了。 孟克麟眯起眼睛,不经意地打量柳若嫄,女人就是女人,经不得事,沉不住气。 他不由得动了别的心思,觉得能把这样一个绝色美人搞到手也不错。 说白了,抓了她两个手下人,这只是件小事,就当闹个乌龙也无妨。 柳若嫄爱面子又护短,他索性多跟她周旋几天。 这个时候她正在火头上,不宜跟她硬碰硬。等过两天气消了一些,再找机会试探一番,顺水推舟把人还给她。 事情完美解决,事情皆大欢喜。 至于孟芊巧那点破事,孟克麟觉得无比心烦,再也不想插手了。 第427章 大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们撤——”柳若嫄翻身上马,带领御令卫骑马离开军营。 御令卫本来不服气,但他们以柳若嫄马首是瞻,暂时忍下怒气,跟着她一起离开。 望着远处的一队人马身影,孟克麟眯起双眼,若有所思。 御令卫不会这么轻易放弃救人,柳若嫄也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一定有别的打算,说不定留了后手。 他吩咐手下道:“立即把抓来的人转移,切记不要走漏风声!” 人质留在军营不安全,必须转移到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 他心里有了一番谋算,又派人去右丞相府禀报,让孟家人小心提防柳若嫄和御令卫。 事情安排妥当,孟克麟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不禁洋洋得意。 一个小女子想跟他斗,还嫌太嫩了点。 …… 军营附近的一片密林里。 “吁——”柳若嫄勒住马缰绳,马蹄停住,她打了一个转身,看向军营的方向。 她的美眸中射出一道锐利的锋芒。 “嫄表妹,需不需要留下几个人,在这里继续打探消息?”崇烈策马来到她身边,沉声问道。 密林的隐蔽性很好,即便在这里设下埋伏,军营那边也不见得能察觉到。 “孟克麟老奸巨猾,就算他要采取什么行动,也一定会避人耳目,我们不必在这儿留人。”柳若嫄淡声说道。 孟克麟极有可能把阿偃他们转移到别的地方,但对方人多势众,就算抓个现行,也不见得能把人救回来。 硬抢不是办法。 但是—— 柳若嫄微微蹙起眉头,她费这么大麻烦把御令卫搬出来,绝不能白白浪费资源。 这次不仅要成功救人,还要重创孟家军,顺便给右丞相府添点堵。 一箭多雕,才是她的行事风格。 “柳大小姐,咱们就这么回去了?”一名御令卫忿忿不平道:“看看禁军的嚣张态度,真以为他们老子天下第一,太让人生气了!” “就是,咱们不能白来一趟啊,好歹跟他们打一架,搜一搜军营也行。” “御令卫是奉皇命来军营的,孟克麟也不能拦着咱们。” “本来是他们先挑衅的,惹了咱们的人,想耍赖不承认还能行?” “咱们要是就这么回去了,可就给禁军落下话柄,说御令卫忌惮禁军……” “柳大小姐如果担心的话,你留在这儿,我们去跟孟克麟叫板,他不放人我们就不走。” 一群人七嘴八舌,都不赞成两手空空离开。 虽然柳若嫄的手下被抓,跟他们没多大关系,但御令卫是出了名的护短。 不管是谁,碰了他们的逆鳞就不行。 孟家军不可一世,御令卫也不见得怕他们。 就算要避免正面冲突,也好歹拿点战利品回去吧。 这关系到御令卫的颜面问题。 柳若嫄一抬手,所有人都闭上嘴,听她的指示。 “把他们逼得太狠,容易狗急跳墙。”她幽声说道:“大家放心,孟家军没几天可蹦跶了,我会让孟庆夺和孟克麟亲自登门道歉!” 说着,她从空间中取出几枚小阵旗,抬手一挥,埋进密林的隐蔽处,定住了准确方位。 今晚她要用遁地术再来一趟军营,有阵旗指引方位,就不会迷路遁错方向。 能救人最好,救不了人也要狠狠教训孟克麟。 敢对她出言不逊,敢轻视御令卫,就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柳若嫄对恶人一向睚眦必报,没有什么宽容大度的胸怀。 众人面面相觑,看不懂她在布置什么阵法。 但柳若嫄在皇宫声名鹊起,被传得神乎其神,御令卫对她有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敬。 没人质疑她的决定。 柳大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说行就行,不行也行;她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走吧,跟我去一趟柳府!”柳若嫄布置完阵旗,见众人没有异议,抬手甩动马缰绳,飞奔而去。 一众御令卫紧随着她身后,一起疾驰回城。 第428章 你们都是我的家人 一行人骑马穿过密林。 柳若嫄刚奔到一处山谷,突然马蹄惊起,朝天嘶鸣。 “吁——吁——” 所有人都停住马蹄,只见从一侧的陡峭山坡上滚落一个人。 “小心!”崇烈一下子冲到柳若嫄跟前,拔剑护住她。 柳若嫄立马施展神识,探向从山坡滚下来的人。 一探之下,顿时大惊。 “是屏香!” 屏香浑身是血,气息已经极为虚弱。 柳若嫄丹田猛地一提气,顿时从马背上纵身而起,朝滚落的身影飞跃过去。 一道红衣身影飘然而去,在众人的眼前留下一道残影。 众御令卫目瞪口呆。 “这……这她怎么做到的?” “柳大小姐的轻身功夫,当真是一绝啊!” “我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真人飞檐走壁啊——” “这一身功夫得练多少年?谁敢说柳大小姐是笨蛋美人,我特么抽他的脸!” “柳大小姐收徒弟吗,看看我呗,能成大器不?” “柳大小姐是我女神,你们谁也别跟老子抢!” 崇烈也瞪大眼睛,万般惊讶。 没想到几日不见,柳若嫄的功夫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他慕了—— 嫄表妹的内功心法明明是他教的,结果青出于蓝胜于蓝。 他可是武状元啊。 要保住顶流高手的头衔,任重而道远。 他得努力用功了! 他们都不知道,柳大小姐练的不是武功,而是修炼法术。 这时柳若嫄已经抱住屏香,从山坡下来,众人刚刚回过神来,连忙下马去帮忙。 “屏香,你怎么样?”柳若嫄把屏香平放在草地上,拿出一颗十全丹,给她服下去。 屏香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了过来,透出了一点红润。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的柳若嫄,立即挣扎道:“大小姐,阿偃,阿偃他被禁军抓走了!” “你怎么会从山坡摔下来?阿偃在哪儿?”柳若嫄问道。 屏香虚喘了两口气,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原本她跟阿偃被禁军抓住,从京城送往军营。 中途两人想要逃走,遭到禁军殴打,阿偃打伤了领队的人,拼命拦住士兵,用一颗烟弹掩护屏香逃脱了。 屏香逃到山上已经浑身是伤,想去军营救阿偃,却又迷路找不到方向。 后来她从山坡上看见柳若嫄带领一支队伍疾驰路过,知道是去往军营救人的。 屏香担心被禁军抓住,只好在归途路边的山坡上等着,一见柳若嫄的队伍返回,立马想要冲下山。 不料心急,脚上站立不稳,一下子从山坡翻滚下来。 “阿偃果然还在军营……”柳若嫄喃喃自语道。 她把屏香扶起来,用神识检查全身上下,发现幸好只是一些皮外伤,没有伤及筋骨。 服用了十全丹,休养两天就能痊愈。 “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才拖累了你们受苦。”柳若嫄让屏香跟她骑一匹马,说道:“放心,我会替你们报仇,把这笔账找回来。” 屏香心里一暖,她为人稳重内向,感情极少外露。 这次她跟阿偃被抓,柳若嫄亲自带人来救,已经令她喜出望外,十分感动。 “大小姐别这么说,那些禁军故意找茬,根本不是你的错。” 屏香担心说道,“军营那么危险的地方,你不要亲自去,我们怎样不重要,万一你发生什么意外……” 柳若嫄的手臂绕过她身侧,拉紧了马缰绳,“你和阿偃都是我的家人,我绝不会放弃你们,更不可能袖手旁观。有人欺负到我们头上来,我就让他尝尝后果!” 她双手一抖缰绳,马匹飞奔前行。 屏香稳稳地坐在她身前,只觉得眼眶一热,眼泪迎风流下来。 她已经很久不知道家人的感觉,以为自己从来没有过。 但柳若嫄把她当做家人…… 第429章 别想吃回头草 柳若嫄带领一队人马在敕造花府门前转了一圈。 原本热闹的大门口,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两个孤零零的石麒麟,蹲立在大门两旁。 两扇朱色大门上贴着封条,上面有护城将军查封的印笺。 秋风扫着落叶,显得十分凄凉萧瑟。 “嫄表妹,你别担心,我这就派人拆开封条,谅他孟克麟也不敢有异议!”崇烈见柳若嫄脸色冰寒,知道她心情不好,开口安慰道。 孟克麟这次欺人太甚,但他们也找不到什么借口反击,总觉得憋了一口闷气,无法纾解释怀。 柳若嫄出声制止,“不用了,大门就这么封着吧,我要让孟庆夺父子亲自过来赔礼道歉,让他们亲手拆掉封条!” 言罢,她一拉马缰绳,朝隔壁的柳府过去。 …… 柳府门前一片喧嚷,围着很多人,男女老少都有。 人群里的曹三儿和丹柱面色严肃,他们带着几个护院和一众仆婢。 初衣和彩宁并肩站在一起,她们身上衣裳单薄,在风中微微发抖。 禁军到敕造花府抓人的时候,他们趁乱爬墙逃到柳府,这才躲过了一劫。 但他们爬墙逃走的时候太匆忙,什么东西也没来得及带,此时两手空空,除了一身衣裳以外,身无分文。 本来柳府收留这些人,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但两个姨娘强烈反对,说担心柳府受柳若嫄牵连,惹祸上身。 而且她们对柳若嫄早就看不顺眼,好容易让她离开柳府了,不想再把这些吃闲饭的人召回来。 柳致堂一向自私冷漠,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柳若嫄惹的麻烦跟柳府无关。 而柳夫人一遇到大事就慌神没主意,于是听了两个姨娘的话,要将柳若嫄的这些仆婢赶出府去。 他们没考虑过柳若嫄的难处,只认为她从宫里回来之后,很快就再嫁人了。 留着这么多仆人也没用,因为不可能都带到婆家去。 不如早点打发了,没让他们拿卖身契花钱赎身,已经是开恩了。 凤姨娘站在台阶上,一手叉腰,一手甩着手绢,尖声尖气说道:“你们快点滚吧,不是已经离开柳府,跟着那个臭丫头了吗?那就别想再吃回头草,赖在府上不走!” 她得意洋洋,站在台阶上趾高气昂。 以前她对柳若嫄又恨又怕,这回终于找到机会翻盘了。 什么柳大小姐? 跟柳府脱离了关系,柳若嫄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 初衣气愤不已,跳脚叫道:“你们这些人的脸变得可真快,大小姐做静王妃的时候,个个跟哈巴狗似的过来巴结,现在倒落井下石,就不怕大小姐从宫里回来,狠狠打你们的脸?” 她对柳若嫄有迷之信任。 凤姨娘不会得意太久,等大小姐回来,非让她自食恶果不行。 “哈哈——” 凤姨娘夸张地大笑起来,很不以为然。 她轻蔑说道:“哼,就凭她一个下堂妇,再嫁也是二婚当小妾,能折腾出什么浪花来? 老爷夫人说了,战府送来聘礼,就等那个臭丫头从宫里回来,用一顶小轿子抬到战家当妾呢。 你们的大小姐给人当妾,她都自身难保了,还能留着你们?你们赶紧找准个下家,兴许还能混几两银子的遣散费。” 初衣气得瞪眼:“你胡说——” 凤姨娘用一双细长的媚眼打量她,不怀好意地笑道:“呦,我还没发现呢,初衣这丫头倒是个美人胚子。你现在跪下来磕三个响头,我就把你留下来贴身丫鬟,不然你跟着柳若嫄去战府,连个暖床的贱婢也当不成!” “你闭嘴!”初衣火冒三丈,恨不得上前抽凤姨娘一耳光。 大小姐不在家,什么货色小丑都敢跳出来欺负人。 真要气死了! 第430章 真是长出息了 这时曹三儿走上前,嘿嘿一笑劝道:“初衣姑娘,稍安勿躁。大小姐在家时就说了,咱们这等尊贵身份的人,不要跟一些下等腌臜东西计较,丢不起那脸。” 曹三儿自从当了柳若嫄的管家,行事风格跟他主人越来越像了,不仅在气质一块拿捏得死死的,连斗嘴的本事都有质的飞跃。 他模仿他主人的样子,用冷漠的眼神轻蔑地瞥一眼凤姨娘,故作嫌弃道:“有些人一开口,嘴里都是恶臭的,喷咱们一身臭气,还得费事洗衣裳。” 凤姨娘:“……” 你才恶臭,你全家都恶臭! 这回轮到她气得直翻白眼。 旁边的彩宁“噗嗤”笑了,抿嘴说道:“曹管家说得对,有些人不看看自己什么低贱身份,还敢骂我们大小姐是臭丫头,这笔账我给你记着,等大小姐回来,非加倍奉还不可!” 彩宁的性格向来直率,是个不嫌事大的,哪怕把天捅了个窟窿,她也觉得没什么。 天塌了能咋样,当被盖呗。 够厚实,够暖和,够敞亮。 彩宁一点不怕凤姨娘,继续刺激她道:“你在大小姐面前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躲着,这时候跳出来叫嚣几句,以为自己有本事了。等着吧,有你痛哭流涕的时候。” “你算什么东西,敢对我这么说话!”凤姨娘见一群人都讥笑她,顿时恼羞成怒,扭着腰肢上前,想伸手去打彩宁的脸。 站在一旁的丹柱眼疾手快,突然上前两步,挡在彩宁身前,大声喝道:“你敢动手打她试试?” 他眼珠子瞪得像铜铃,声音如雷,吓得凤姨娘一哆嗦,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众人:“……” 丹柱真是勇猛。 敢硬刚凤姨娘,英雄救美太飒了! 彩宁微微一愣,她没想到丹柱突然护住她,不由得心中一暖,脸上浮起两团绯红。 丹柱平时老实巴交,性格沉稳,很少说话,但身形威武,长得人高马大,猛地站出来正气凛然,很有一副英雄气概。 他身板挺直,更显得彩宁弱不禁风,在他身边有如小鸟依人一般。 初衣愕然地眨眨眼,打量他们两人,一时觉得郎才女貌,还挺般配。 她酸了。 呜呜呜,彩宁有男人护着,她没有男人—— 初衣立即脑补了一个男人。 她脑海中浮现瑞征的脸,哼,她要去静王府,找王爷身边那个护卫帮忙! 为什么要找瑞征帮忙? 她自己也不知道。 反正只能想到他,别的男人她也不认识…… 这时一直踌躇不定的柳府管家开口道:“你们还是走吧,再闹下去也没用,这是老爷夫人和两个姨娘的主意,说大小姐得罪了护城将军和孟家人。 你们都是大小姐的人,赶紧找个地缝躲一躲,别再被人抓了。唉,原本都是一家人,非闹成这样……” 管家带着几个家丁正往外赶人,突听一声清喝,“等一等!” 一阵马蹄声传来,众人转头看去。 柳若嫄跟崇烈骑着马,身后跟着一队御令卫,缓缓来到柳府门前。 她眸光清冷,从所有人脸上一扫而过,将他们的表情统统收入眼底。 敢欺负她的人,柳府这帮人真是长出息了! 柳府众人一看她身穿御令卫官服,都觉得头皮一麻,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凤姨娘直接傻眼:“……” 这,这是什么情况? 臭丫头怎么成了御令卫? 第431章 脑子长在脚底下 御令卫在京城赫赫有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平时御令卫在皇宫中待命,外出巡查也穿便服掩人耳目。 只有在重大场合或者执行特殊任务时,御令卫才穿一身正式官服。 此时他们的人马一出现,官服马靴整齐划一,令全场震惊。 围观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 “御令卫不是在皇宫吗,怎么突然穿官服来柳府,柳府出什么大事了?” “原来崇烈副将是御令卫啊,怪不得尚书大人把人留在府里,很是器重。” “你们看,柳大小姐也是御令卫,这谁能想到?” “大小姐以前是皇族儿媳,八成那个时候就是御令卫了。” “谁说柳大小姐是笨蛋美人,我看她是深藏不露……” 柳若嫄翻身下马,手持马鞭走上前来。 她穿一身红黑色御令卫官服,脚穿黑色鹿皮软靴,英姿勃勃,又美又飒。 初衣连忙奔过去,搂住她一条胳膊,脑袋往她肩膀上蹭,喜极而泣,“大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呜呜,我太想你了——” 彩宁也跑过来,蹭在她另一边肩膀上,“呜呜,我也想你。” 两人一左一右,好像两只黏人的猫,挂在她两边胳膊上。 柳若嫄无奈地笑了一下,感觉自己肩负千钧重担。 她也是十七岁的妙龄少女啊,也想找个人蹭一蹭肩膀好吗? 如果能有大树靠山,谁想故作坚强啊—— “好啦,好啦,大小姐回来,给你们出气报仇!”柳若嫄揉一揉初衣的小脑袋,又拧了一把彩宁的小脸。 滑溜溜的,手感挺不错。 她心情顿时好起来。 柳若嫄让两人站到一边看热闹,然后她迈着步子,走到凤姨娘面前。 眼眸中的寒意随着步子,一分分地加重。 凤姨娘被她浑身散发的凌冽之气逼退两步,脸上骤然变色,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大,大小姐回来了。” 她一直对柳若嫄十分忌惮。 上次无端遇刺的事,更让她心生恐惧,生怕柳若嫄找她茬,二话不说给她一刀。 自从柳若嫄回娘家来,她就整天提心吊胆,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她憋闷得要死,好容易盼着柳若嫄跟娘家断绝关系,她才敢放大胆子骂两句。 谁能想到,这臭丫头运气好,离开了柳府,竟攀上了御令卫。 凤姨娘有点后悔刚才说的那些话。 早知道臭丫头混得这么风光,她就给自己留点后手了。 “我以为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欺负我的人。原来是你这个丑婆娘,才几天不见,又出来作妖?”柳若嫄眸光冷冷地盯着她。 她的眼神好像锋利的刀子一样,刺得人遍体生寒。 “丑人多作怪,你想当众出丑的话,我可以帮帮你。”柳若嫄一把扣住她的腕子,紧紧攥住。 凤姨娘浑身发毛,猛地一哆嗦,尖声惊叫:“你,你想干什么?” “我想问你要干什么!”柳若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如果不是她来得及时,初衣和彩宁还得被人欺负多久? “不是我,不是我要赶走他们,是老爷吩咐的……”凤姨娘连忙摇头,急着撇清自己。 柳若嫄用力一甩她的胳膊,凤姨娘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扶住大门总算站稳没出丑。 “柳大人给你脸了?家里两个姨娘,身份地位真是天差地别。” 柳若嫄盯着凤姨娘扭曲的脸,眸光中闪过一抹嘲弄,“雪姨娘被柳大人藏起来当个宝,你凤姨娘就抛头露面,出丑丢脸,都已经这么贱了,你居然还开心得不行,兴冲冲让人当枪头使。别人脑子长在头顶上,你的脑子长在脚底下,踩成稀泥了!” 第432章 抹黑名声 “你,你欺人太甚——” 凤姨娘脸色红一阵白一阵,闷气憋在胸口,下不去也上不来,活活卡住了。 她这辈子最恨跟雪姨娘比较,在柳府同样是姨娘,却不得柳致堂的宠爱,结果样样比不上那个小贱人。 柳若嫄今天当众冷嘲热讽,不仅扎她心,还戳她肺管子。 凤姨娘只觉得脸上发烫,围观的人指指点点,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想骂回去,但是不知道从何骂起。 跟柳若嫄斗嘴,她真不是对手。 每次都是她理亏,从来没赢过一回。 她心塞啊! “姐姐怎么来了?”这时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响起,一身白衣的柳冰瑚从大门内走出来。 “是柳府二小姐,真像仙子一样啊!” “二小姐端庄知礼,在京城还是出了名的才女呢。” “柳府真是养了两个出色的小姐,大小姐是第一美人,二小姐是大才女。” “美人就只有几年好年华,一老了就鸡皮鹤发,令人生厌,才女更耐看啊,才学这东西日久弥新,越来越有味道。” 围观的人群中很多是柳冰瑚的仰慕者,纷纷竖起大拇指赞美柳府的才女二小姐。 柳若嫄抬眸一看,装腔作势的小白莲又来了,顿时觉得一阵反胃。 柳冰瑚这些天在府中养伤,整个人清瘦了不少,此时拿着一块白手帕,轻轻掩住嘴,做出一副矜持含蓄的样子。 那模样楚楚动人,无比娇柔,令围观的众人心生保护欲,我见犹怜。 柳若嫄也抬手捂了一下嘴,目露嫌恶表情。 怎么办? 她好想吐! “都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妹妹正在府中惦念着姐姐,没想到姐姐就来了。”柳冰瑚慢慢走下台阶,声音十分柔和,好似充满深厚的感情。 柳若嫄站在原地,不动声色。 她倒想看看二小姐又要作什么幺蛾子,演出什么好戏码。 柳冰瑚走到她面前,眼眸中蒙上一层水雾,“凤姨娘说话不周全,但本心是为了维护柳府,姐姐莫要生气,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刁难姨娘,落下不敬长辈的名声。” 柳若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二小姐的道理真奇特,只许她欺负我的人,不许我跟她讲理,说句公道话?” 她斜睨一下柳冰瑚,真是一朵装纯的小白花。 不过她丝毫没放在眼里,看看二小姐能折腾出什么新花招。 柳冰瑚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暗,但脸上仍是无辜可怜的表情。 她叹了一口气,眸中泪光点点,“自从姐姐上次闹分家,赌气搬出府去,爹爹气得旧病复发,娘亲也一直郁郁不乐,整个家就我一个人硬撑着,也是力不从心。 听说三弟在宫里无辜受伤,姐姐也没照看一下,我心急如焚,却鞭长莫及,照顾不上。 只求姐姐别再惹是生非,今天被人查封了府邸,明日又生出别的什么事端,爹娘年纪大真的熬不住。 姐姐不喜欢我,唆使下人拿棍子打伤我,害得我进不了宫,这些我都不计较。我只求一家人和睦相处,不在乎自己付出多少,哪怕承受再多委屈,我也忍下了。 只希望姐姐看在我们至亲血缘的情分上,别再肆意妄为,你已经定了战府的亲事,以后跟太子、敏王和静王断了关系吧,别拖累家人好不好?算妹妹求你了。” 语罢,声音已经哽咽了。 柳冰瑚低下头,假装拿手绢抹泪,单薄的肩膀微微颤动着。 手绢遮掩的下面,她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她刚才故意说这一番话,其中真真假假,就算柳若嫄长一百张嘴也反驳不了。 当了御令卫有什么了不起。 人言可畏啊! 只要当众抹黑柳若嫄的名声,京城第一美人,就要一辈子背负不孝不悌、勾三搭四的污名了! 第433章 嫉妒二小姐 围观的众人都炸开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柳若嫄。 “听闻二小姐在府中养伤,原来是大小姐下的手?亲姐妹俩,她可真狠心啊!” “她肯定嫉妒二小姐,怕二小姐进宫抢她风头,所以不顾姐妹之情,对二小姐下毒手。” “最毒妇人心!柳若嫄在外边闹了丑闻,回家气坏爹娘,对妹妹下毒手,不顾弟弟生死……这样的毒妇谁敢娶回家,脸长得再美,心也是黑的!” “听说战府的小公子要纳她为妾,这战公子心可真够大的,就不怕头顶绿油油吗?” “柳若嫄能当上御令卫,这内幕怕也不简单,没准是太子、敏王和静王联合举荐,才得了这么一个尊荣。” “啧啧,一个女人迷得三个皇子神魂颠倒,以后再加上一个战公子,四个男人能凑一桌局了。” “哈哈哈,四个男人只是暂时的,以后还会有第五个第六个……” 周围的人议论不休,越说越不堪入耳。 柳若嫄身边的人都气得横眉竖目,御令卫“唰”地拔剑,在明晃晃的剑光威慑下,众人总算闭上嘴。 柳若嫄没理这帮乌合之众,很多人就是这样,被人一挑拨煽动,就想跳出来逞口舌之快。 说白了,就只有两个词。 嫉妒,不甘。 嫉妒某个男人拥有定云国第一美人,而他们沾染不上。 不甘柳若嫄看上某个男人,却看不上他们。 却不知道祸从口出,嘴里说的这些话,会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柳若嫄嘴角勾着冷笑,这些人不停说战楚风纳妾的事,让她觉得十分聒噪。 不过事情要一件一件办。 等她先把眼前的祸害解决了,再慢慢收拾战府那边。 柳若嫄抬眸,看向装作若无其事的二小姐。 她目光极为淡漠,不带一丝情绪,跟看个死人没分别。 柳冰瑚还在暗暗得意,没有留意她冰冷的眼神。 她故作心急地对围观的人说道:“你们都别说我姐姐了,这不是她的错。姐姐从小就长得极美,男人们都爱慕她,愿意为她做牛做马,害得她名声不好,刚新婚就被静王休掉,……其实姐姐也很无辜的。” 柳冰瑚这样一辩解,给柳若嫄招来更多鄙夷,也为她自己刷了一波好名声。 “看看二小姐多善良,她那个姐姐名声臭不可闻,她还帮忙说好话开脱。” 柳若嫄置若罔闻,悠哉地看热闹,好像众人议论的不是她一样。 反正她的名声一直不好,刷也刷不干净了,倒不如琢磨一下,怎么给二小姐的好名声刷点料。 柳冰瑚见她没一点反应,既不生气也不难过,感觉所有力气都打在空气里,十分不爽。 她憋住一口闷气,继续扮演小白花。 “唉,姐姐以前是王妃,任性也就算了,如今是嫁到战家当妾,要是没有娘家做靠山,往后在夫家受了委屈,没人替你撑腰,日子可就艰难了。 我也是心疼姐姐,这样吧,你在门外跪上一天,道歉认错,求得爹娘的原谅,我也帮着劝劝爹娘,让他们重新认回你这个女儿。 看在咱们府上的面子,以后你在夫家犯了错,他们也不敢太过责罚你。” 柳冰瑚一副做好人的嘴脸,眸光中透着凄楚同情的神色,上前要拉柳若嫄,却被她一闪身躲开。 “好了,妹妹的戏码演完了,该让姐姐说几句了。”柳若嫄清一清喉咙说道。 她一直缄默不语,不是无话可说,而是要等到最后放大招。 “我进宫这些天,一直惦记妹妹的病,今天一见妹妹,感觉好像又严重了一些,不是太好。”她打量柳冰瑚,眸光中透出一抹不屑神色。 柳冰瑚心里咯噔一下,感觉不太妙。 她干笑一声,“姐姐说笑了,我身体好着呢……” 话没说完,突然觉得五脏六腑一阵绞杀般的剧痛,连忙用手捂住胸口。 第434章 遭报应了 柳若嫄暗暗施展灵力,触发了沉在她丹田里的灵气丹。 这一颗丹药,能在柳冰瑚丹田里保存半年之久。 只要她一动用灵力,柳冰瑚就会生不如死,看她还敢不敢作妖! 众人见二小姐突然脸色苍白,肌肉抽搐,都是惊愕不已。 “妹妹有病就别硬撑着,赶紧回房去躺着吧。你这病是抽疯狂癫症,大夫说是不治之症,这辈子都好不了。妹妹也别担心,柳府家大业大,你如果嫁不出去,留在府里一辈子,柳大人也养得起你。”柳若嫄淡然说道。 众人见柳冰瑚浑身哆嗦,满脸冒汗,四肢一抽一抽的,都不由得相信柳若嫄的话。 好好的才女二小姐,居然得了抽疯狂癫症? 那是什么怪病? 一听名字就挺可怕的! 众人都用惊悚的眼神看着柳冰瑚,把她当做怪物一般。 “柳若嫄,你,你给我闭嘴!”柳冰瑚面容扭曲着,歇斯底里叫喊道。 她疼得直抽筋,想转身回府,两条腿却挪不动一步。 “妹妹别叫这么大声,太影响平日的端庄淑女形象了。再说妹妹这不治之症是传染的,万一唾沫星子沾到别人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柳若嫄刚说到“传染”两字,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往后退一步,好像柳冰瑚是什么肮脏东西一样。 方才离柳冰瑚很近的人躲闪不及,一想到二小姐刚才叭叭叭说了那么多话,吐沫星子不知道喷了多少,顿时都懊恼不已。 柳冰瑚有传染病? 怎么不早说啊! 这特么是什么才女—— 有病就该打死,扔到乱坟岗埋了去,别留在这儿祸害人行吗? 柳冰瑚浑身疼得摔在台阶上,却没人敢上前扶她起来。 柳若嫄轻蔑地睨视她一眼。 呵呵,二小姐的好名声。 也不怎么牢靠嘛。 这么快就崩塌了。 她缓缓转个一个身,犀利的目光朝刚才嘲讽她最欢畅的几人脸上扫去。 柳若嫄脸上露出一个傲然的笑容,“诋毁诬蔑皇亲国戚,是杀头抄家的大罪,方才你们几个说的话,所有人都听见了。你们这么喜欢说嘴,本小姐给你们找个好地方,让你们说个够!来人,把他们几个押住,待会儿送去天牢!” “是!”御令卫应声领命,把几个躲在人群中说闲话的男人拖出来。 一共六个男人,都长得歪瓜裂枣,十分猥琐。 御令卫大巴掌抽上去,给他们每人狠狠抽了一耳光。 终于可以出一口恶气了,方才真要气死了! 胆大包天的无知狂徒,敢往他们女神身上泼污水,活得不耐烦了。 那几个人吓傻眼了,他们就说了几句风凉话而已,这还犯国法了? 刚才大家都在说,不是只有他们几个。 他们刚要抗议,御令卫把冰凉的剑锋压在脖子上,登时吓得他们双腿发软,“噗通”一声跪下。 “我没有诋毁皇亲国戚,听他们说的,我才跟着一起说……”一人强加辩解,手指旁边的矮胖子,“是他先说的,我嘴贱跟着说了两句而已。” “统统押去天牢,大刑伺候,慢慢审问。”崇烈沉声说道。 御令卫押着他们送去天牢,六人见没有回转余地,都大声喊冤。 那个矮胖子死活不肯走,朝柳冰瑚叫道:“刚才那些话是二小姐让我说的,我没想诋毁大小姐啊。二小姐给我的五两银子我不要了,你们放了我,我有家有口,老婆孩子还在家等我呢!……二小姐你不能不管我,你得救我啊——” 另外五人这才明白过来,纷纷去打矮胖子,“你特么贱种,拿了贱人的钱,活活坑死我们——” 六人最后被御令卫押走,柳若嫄也带着她的人离开柳府。 她是来接应她的人,不是求柳府收容他们。 柳府门前只剩管家几个人手忙脚乱,把二小姐抬进府,再去请大夫前来诊病。 围观看热闹的人渐渐省过味来。 原来给柳大小姐泼污水的是二小姐? 最毒妇人心的是她? 怪不得柳冰瑚得了一身不治之症,内芯太黑,遭报应了呗! 第435章 一封匿名信 柳府后宅院,一片嘈杂忙碌。 柳致堂不在家中,柳夫人请来了几个大夫,轮流给柳冰瑚诊病开药。 大夫诊治完毕都摇头,他们一致认为,二小姐脉搏正常,并没有任何病症。 柳冰瑚躺在床上脸色煞白,双手捂住肚子和胸口,疼得她心肝肺都发颤,已经喘不过气来,就快疼死她了。 这时候真想喝一碗毒药,把自己毒死算了。 最后大夫们没办法,只好给她开了一些常用的止疼药。 大夫走后,丫鬟婆子们忙着去熬药,柳夫人坐在床边,拉着柳冰瑚的手,神色十分担忧。 “冰瑚,你觉得怎么样了?还能撑得住吗,怎么突然就肚子疼了?”柳夫人担心地问道。 她听管家和凤姨娘说了事情缘由,但她想不通的是,柳冰瑚的腹痛跟柳若嫄有什么关系。 “柳若嫄,都是她害我的……娘亲,这个家里有我没她,我跟她势不两立!她把我害得这么惨,我也不会让她好过!”柳冰瑚疼得眼泪直流,通红的眸子里透出浸毒一般的阴狠眼神。 此时她像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婆子,已经顾不上维护端庄形象了。 柳若嫄让她疼得生不如死,又毁了她的好名声。 她恨得咬牙切齿,只想一刀刀划了柳若嫄的脸,再把她活活捅死,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柳夫人见她脸上的阴狠表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此刻她眼前的二女儿,让她觉得非常陌生。 柳冰瑚从小到大被周围人捧在手里,柳夫人一直把她视为掌上明珠。 柳致堂虽然对儿女不热心,但柳家三姐弟中,二小姐是外人夸赞最多的。 所以柳致堂也格外看重柳冰瑚。 而柳若嫄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笨蛋,除了一张脸蛋能看,其他的一无是处。 于情于理,柳夫人都是更偏心柳冰瑚一些的。 但是最近半年多,她的心态发生了很大变化,总觉得柳若嫄更贴心一些,以前似乎对大女儿有偏见,太过苛待了。 她心里的那杆平衡秤开始朝另一边倾斜…… 这时柳夫人安慰柳冰瑚,让她想开一点。 她身上得的怪病,连大夫都诊断不出来,怎见得是她姐姐柳若嫄造成的? “自从你姐姐嫁了静王,再回娘家后,她就变了很多,已经懂事了不少。她刚跟静王和离,也是可怜,你别把什么错处都推在她身上。”柳夫人瞥了柳冰瑚一眼,语气略显严肃。 家里两个女儿关系不好,柳夫人也是十分无奈。 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都是她亲生的,她想偏袒谁都不行。 柳若嫄回娘家之后,跟柳夫人更亲近一些,所以从感情上来说,柳夫人很想护着大女儿。 大女儿至少站在她这一边,还帮她斗两个姨娘,这件事让她甚是欣慰。 而柳冰瑚读的书多,心思也重,无论做什么事都讲大道理,性格更像柳致堂,动不动就端道德架子指责人。 柳夫人越来越觉得,她跟二女儿有距离,怎么也亲近不起来。 这次柳冰瑚突然得了怪病,一口赖在柳若嫄身上,柳夫人很不以为然。 柳若嫄都没碰她一下,就能让她疼得死去活来? 她家大闺女要是能有这等过人的本事,她当娘的做梦都能笑醒了! 一想到这里,柳夫人心中暗忖,二小姐太有心计了,肚子疼八成是装的,就想嫁祸给她姐姐。 “行了,等会儿你把药汤喝了,好好歇息吧。”柳夫人再没兴趣安慰她,语气淡淡的嘱咐两句,就起身离开了。 柳冰瑚看着柳夫人离开的身影,顿觉愤懑不已,浑身发颤,眼眸中划过一抹恨意。 所有人都偏心! 他们都偏心柳若嫄—— 她已经疼快要死了,但柳夫人根本不关心,居然还责怪她把事情推给柳若嫄。 为什么会这样? 柳冰瑚实在想不通,那个女人当了十几年蠢货笨蛋,怎么突然变得聪明伶俐,能歌善舞,才华横溢? 而且手段层出不穷,诡计多端。 就连才华卓越的女医苏曼婉都比不上她,还生生被她抢走了京城第一名媛的名位。 柳冰瑚强忍着疼痛,连喝下三碗止疼药汤,终于把五脏六腑的剧痛压下去一些。 她的心情略好一些,感觉浑身都轻松了。 她不知道的是,柳若嫄用灵力控制了两个时辰的丹田气息,等时间一过,她五脏六腑的疼痛自然消失,根本不用喝止疼汤药。 柳冰瑚浑身脱力地躺在床上,满头汗水湿透了发鬓,一双眼睛透着阴沉的幽光,直勾勾盯着幔帐顶上。 不行,她不能让柳若嫄得逞,不能就这么被毁了一生。 她也不能一辈子被柳若嫄拿捏住。 管家已经派人跟踪柳若嫄一行人,看她在什么地方落脚。 算一算时间,派出去的人也该回来了。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丫鬟,禀报柳冰瑚,“去外头的人回来说,大小姐他们住进了一家胭脂铺。” 胭脂铺是柳若嫄安置丐帮会众的地方,也是丐帮分舵的落脚点。 柳冰瑚的眼睛登时透出一道精光,吩咐丫鬟:“给我拿纸笔来,我要写一封信……” 柳若嫄得罪的人不少,京城里恨不得要了她命的,孟芊巧就是其中一个。 柳若嫄害得孟芊巧断了双腿,丞相府的人一定想将她剥皮抽筋。 柳冰瑚连忙起身,给孟芊巧写了一封匿名信。 信中提到,柳若嫄出宫之后,将会嫁给战楚风,孟芊巧以后很难找到机会报仇雪恨。 如果趁她未嫁之前,把她偷偷劫走,卖进天香楼,就能一雪前耻。 柳冰瑚特意透露了柳若嫄在一家胭脂铺,将地址写在信里。 今晚劫人是最佳时机。 天香楼是京城最近开张的一家妓馆,幕后的神秘老板财大气粗,规模堪比曾经盛极一时的绮陌红楼。 北滕国使臣最近在天香楼寻求歌女,要花重金买一些擅长歌舞的美人回北滕国。 趁着这个机会,把柳若嫄卖给北滕国使臣。 让她从此流落风尘,离开定云国,远走他乡。 整件事情神不知鬼不觉,等有人发现柳若嫄失踪,已是鞭长莫及,再也不可能救她回来。 柳冰瑚把信写完封好,派人偷偷送去右丞相府。 信里出的主意只是柳冰瑚的点拨,相信以孟芊巧的心性,还有她对柳若嫄的恨意,等把柳若嫄卖到天香楼,肯定已经不成人样了。 柳冰瑚得意冷笑了一下,柳若嫄是死是活,不是她该操心的事,只要够惨就行了。 总之,孟芊巧一心想报仇,她就会有层出不穷的手段对付柳若嫄。 柳若嫄的下场,最终一定是活不像人,死不像鬼! 第436章 庸脂俗粉 黄昏过后,天色渐渐暗下来。 天香楼外,一辆豪华的马车停下,三个少年公子从马车下来。 战楚风、柳空暮和云尓昭三人。 他们脸上都贴了一抹小胡子,为了掩人耳目,特意装扮出一副成熟的样子。 身为皇子和名门公子,出来逛妓馆,不能不顾忌名声。 所以他们把侍卫和仆从都支开,只有他们三人来天香楼,也算是微服私访。 云尓昭穿了一身红靴绣锦花袍,手中特意托着一个鸟笼,看上去很有纨绔子弟的派头。 “怎么样,你们看看我像不像?”云尓昭晃一晃鸟笼,在两个好友面前迈着四方步。 最近京城崛起一位新贵,人称“红靴郎君”,因为喜欢穿红靴子,所以得了这么一个诨号。 云尓昭跟着两个好友出来厮混,担心暴露身份,但又不愿意太过低调,所以就临时假扮“红靴郎君”的模样。 听说“红靴郎君”是个暴发户,没事到处撒钱,就是传说中地主的傻儿子。 云尓昭觉得这个人设特别适合他。 另外两人瞥一眼他的装扮,都翻一下白眼,表示鄙视。 三人来到天香楼门前,立刻有奴仆在地上铺一条红色绣毯。 云尓昭迈着悠闲的方步,往天香楼的雕花大门里走,身后跟着战楚风和柳空暮。 “楚风,咱们来这儿合适吗?要不咱们回去吧……”柳空暮今年十四岁,他长这么大从未到过烟花之地,一时之间有点胆怯紧张。 战楚风很是淡定,转头睨视他一眼,“我今天带你来长长见识,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两人身上的伤刚好得差不多,他就迫不及待出宫看热闹。 听说新开的天香楼能媲美绮陌红楼,战楚风跃跃欲试。 绮陌红楼最兴盛的时候,他年纪还小,没有机会一睹花魁静歌的芳容风姿。 天香楼的繁华热闹,他一定不会再错过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以后没机会来?”柳空暮愣头愣脑问道。 战楚风“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淡然地看着他,“敏王大婚之后,我就娶你姐姐为妾,以后我就是有家室的男人了,方便带你来天香楼吗?” 柳空暮回过味来,连连点头,“以后不方便,现在最方便!” 为了大姐姐的幸福,他必须在战楚风婚前来天香楼。 柳空暮很是钦佩战楚风,由衷赞扬道:“楚风,我发现你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对我大姐姐绝对是真爱。” 一个男人能为家中的女人不逛妓馆,甘愿放弃天香楼的美人们,这肯定是绝世好男人了。 反正他做不到,云尓昭那个浪货也做不到。 战楚风深以为然,郑重点一点头,对自己的深情专一很是感动,“你放心,我对你姐姐是真心的,海枯石烂,此生不渝……咱们快点进去吧,看看天香楼的花魁娘子长得美不美!” 三人兴高采烈进了天香楼,顿时被内堂奢华的摆设和年轻漂亮的美人惊住了,只感觉眼花缭乱,眼睛都看不过来。 “这里的老板太会享受了,我有钱也想开个天香楼!”云尓昭一边举着鸟笼,一边目瞪口呆地说道。 一个老鸨扭着腰走过来,打扮得花枝招展,朝三人笑道:“三位公子驾临天香楼,是我们姑娘几世修来的福分。” 老鸨徐娘半老,仍有几分姿色。 一看这三个愣头青,人傻钱多,老鸨一边假笑着,一边朝他们抛媚眼。 “楼上有雅间,三位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给公子们介绍介绍。”老鸨一脸媚笑。 三人都没有经验,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怎么回答。 战楚风年纪最大,装作一副很稳重的样子,双手背后,站在花厅朝楼上望去。 只见围栏处站着一群花花绿绿的年轻姑娘,正朝楼下看着,对他们搔首弄姿,指指点点。 他粗略打量两眼,感觉姿色都很平常,没有一个能让他看上眼的。 毕竟他心仪的女人是定云国第一美人,他见过柳若嫄的绝色姿容,再看别的女人都是庸脂俗粉。 第437章 叫老板过来伺候 “太过艳俗了。”战楚风略感失望。 云尓昭双眸闪动着亮光,水汪汪的眼睛往姑娘们身上乱瞄,然后嘀咕一声道:“听说你们这儿有一个花魁头牌,叫什么绾绾的,让她出来陪我们。” “唉——”老鸨眼中露出一抹伤感,“公子们来得不巧,绾绾三天前患病不治,已经香消玉殒了。” “死了?”柳空暮骂一声晦气,“你们怎么做生意的,花魁都能死?” 老鸨皮笑肉不笑,“花魁怎么就不能死?当初绮陌红楼的花魁静歌人气多旺,不也死了?” 柳空暮:“……” 云尓昭觉得实在太影响心情了,“你们现在的头牌叫什么,喊出来让我们见见。” “这就来了——”老鸨拧着腰肢,手绢向楼上一甩,“头牌姑娘们,快下来迎接贵客了!” …… 楼上一个雅间内。 北滕国使臣厥茂正在喝酒,从窗口向外探一眼,看见云尓昭三人。 他认出穿红靴花锦袍的少年是七皇子,以前在宴会上见过几面。 厥茂一双小眼睛眯紧,瞅着三人,心中打着算盘。 他对轻舞公主势在必得,但定云国皇帝似乎不愿把轻舞嫁给他。 如果用七皇子换轻舞呢—— 他招来一名手下,在耳边吩咐道:“去查查七皇子身边那两个小子,是什么人?” 手下立即点头,转身去办事。 厥茂脸上露出一抹阴邪的笑,天香楼这样的地方,失踪几个人,应该不会引人注意。 …… 楼下大堂,三个穿轻纱的窈窕女子来到跟前,故作含羞状,拿手帕挡着嘴,一个劲朝三人抛媚眼。 老鸨介绍道:“这三位都是我们天香楼的头牌,这个叫莺莺,这个叫燕燕,那个叫鹃鹃,公子们看如何?” 三人上下一打量,这三个姑娘身材高低尚可,乌发云鬓,姿色算是上乘,但神韵和气质不足,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小家子气。 很难让人有赏心悦目之感,更别对她们说动心动情了。 “她们三个都是鸟的名字?”柳空暮的关注点很特别。 云尓昭皱紧眉头,瞅一眼自己鸟笼中的画眉鸟,顿时没心情了。 她们这副模样还敢称是头牌? 连一丝诱人的风韵都没有,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战楚风也是暗暗摇头,三个加一起也比不上他的嫄嫄。 嫄嫄那张娇艳欲滴的小脸,看一眼都觉得销魂! 他脑海中浮现出柳若嫄的明眸秀目,又不禁想起两人快要成亲了,只觉得喉咙发干,心里一阵痒痒。 云尓昭盯着三个姑娘,也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想的人却是柳若嫄。 可惜他的嫄姐姐要嫁给战楚风了。 他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为什么他父皇不给他操办一下婚事,说不定也能娶到嫄姐姐呢! 他心里一阵抑郁,柳若嫄的俏脸深深印在他脑海中,久久挥散不去。 看见这三个姑娘,柳空暮也是大失所望。 原以为京城遍地是绝色美人,没想到来了天香楼之后,见到的头牌也是俗不可耐。 比不上他家大姐姐一根头发。 他花大价钱来逛天香楼,不就是图绝色女子吗? 难道是为了做善事,安慰一群丑女人? 他才十四岁啊,为什么要承受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伤害? 三人都兴趣缺缺。 云尓昭把鸟笼交给旁边的人,不情愿地伸手搂住一个姑娘,吩咐老鸨道:“你带路,本公子现在要去雅间,叫你们老板过来伺候。” 他本来就是皇子,来到这样的烟花之地,不经意间就露出傲慢嚣张的派头。 原本心情好的话,他还能宽容低调一点。 但他现在只能搂着一个姿色平庸的头牌,心里很是郁闷,所以态度也好不起来。 “真不好意思,我们老板在招待贵客。”老鸨面露为难道。 “我也是贵客啊,为什么不招待我?” 云尓昭忿忿不平,叫嚷起来:“整个京城有谁比我更贵?我倒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在我面前冒充贵客!哼——” 老鸨:“……” 这莫不是传闻中的地主家傻儿子? 怎么浑身冒傻气呢? “地主家傻儿子”云尓昭搂着一个头牌,大步流星上了楼。 战楚风和柳空暮互相对视一眼。 来都来了,不消费不太合适吧,万一让人以为他们没钱,多丢脸呢。 于是两人搂着另外两个姑娘,跟云尓昭一起上楼。 一路上遇见对他们娇笑的姑娘,云尓昭伸手掏银子打赏。 银子“哗啦啦”滚落地上,声音脆响。 这一刻有点爽! 姑娘们欢呼着抢银子,云尓昭得意洋洋,“看看,有钱多好,谁敢说我不是京城最贵的!?” 身后的老鸨:“……” 多谢老天爷,这样的傻子多来几个吧,天香楼的生意肯定能好得上天! 第438章 桀骜不驯的少年 京城斜街的胭脂铺里。 柳若嫄把手下一众奴仆都安顿好,一看天色不早了,她今晚必须先回宫一趟。 于是吩咐丹柱带家丁留守,又派鹿邪去右丞相府盯着动静。 鹿邪从台阶上站起来,他身穿黑衣,一双长腿显得身形高挑,格外俊朗。 十几天不见,鹿邪似乎又长高了一些,他一双黑眸灼灼生光,是个桀骜又野性的少年。 “大小姐,我跟你一起去救阿偃哥!”鹿邪的黑眸盯着柳若嫄,神色充满了期盼。 他打听到阿偃被抓去城外的军营,但他一个人能力不够,想跟着大小姐一起去救人。 柳若嫄打量他棱角分明的俊脸,暗叹这小子长得真不赖,未来就是个祸国殃民的料。 她第一次见到鹿邪,就觉得他跟别人不太一样,不仅身手好,而且沉稳又聪明,不是池中之物。 这样的人才混在丐帮里,只当一个跑腿打探消息的,好像有点可惜了。 她想着给鹿邪安排点别的任务,当一个贴身近卫倒是不错。 鹿邪被她看得有点发毛,不解问道:“大小姐,你怎么了……” 柳若嫄回过神来,干咳两声,语重心长说道:“阿偃的事交给我,你就不用去救人了,只要把我安排你的事办好就行。” 孟克麟极有可能把阿偃转移到右丞相府,所以有必要派人盯住孟家人的动静。 鹿邪今年十八岁,一身桀骜不驯的叛逆少年感,他以为柳若嫄只是敷衍他,为了回宫应酬敏王大婚,所以暂时放弃救阿偃。 他皱一皱眉头,语气强硬说道:“大小姐如果觉得不方便,把救人的事交给我吧,我想办法救阿偃哥。” 说完,甩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柳若嫄:“……” 这熊孩子,怎么不听话呢? 她虽然今年只有十七岁,比鹿邪还少一岁,但她心理年纪跟静歌一样,已经二十了。 所以鹿邪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倔强的熊孩子。 “大小姐,我去把他找回来。”丹柱要去追鹿邪,却被柳若嫄拦住。 “算了,让他去折腾吧,你带其他人留守胭脂铺,不要到处乱跑,万一再弄丢两个人,我还得费劲去找回来。”柳若嫄摇头叹息。 三天后敏王大婚,她身边人手不够,所以要带屏香和彩宁进宫帮忙。 事情都赶到一块了,她要把阿偃救回来,又要操心敏王大婚,还得想法子让孟克麟亲自来赔礼道歉,给她的府邸解封条…… 太累人了! 重生之后她明明是想躺赢当贵妇,每天吃喝玩乐,享受生活。 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糟心事? 唉,能者多劳,谁让她这么有本事呢。 责任压在身上,想逃也逃不掉。 听说屏香和彩宁要走,初衣立马觉得自己孤零零的,连个伴都没有了。 她眼泪汪汪拉着柳若嫄,眼神中满是不舍,“你们都走了,就剩我一个人,形单影只,对影自怜,连小眉眉都被禁军抢走了,没人陪我说话逗趣。大小姐你要快点回来,别忘了家里还有初衣等着你呢。” 柳若嫄摸一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慰。 这丫头最近没少学文化,连形单影只、对影自怜都会用了,将来肯定有大出息。 “等敏王的婚礼一结束,我就出宫回来了。”柳若嫄向她保证道:“最多三四天,你就能再看见你家大小姐了。” 丹柱听彩宁要跟着进宫,有些不舍得,眸光打量她很久。 最后他上前对柳若嫄说道:“大小姐,马车和马匹都让禁军给抢了,我出去给你们雇一辆马车,送你们去皇宫……彩宁她年纪小,屏香身上又有伤,骑马太颠簸了。” 第439章 绑架柳若嫄 柳若嫄点头,让丹柱去雇马车。 一想到云子缙送她的豪华马车被抢走了,还有那两匹宝马,闪电一号和闪电二号,她就觉得一阵心塞。 马车和宝马还是全新的,她都没舍得坐一次,竟然被禁军抢了,这笔账她要好好算回来! 孟家人如果不加倍补偿她,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彩宁,你先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去雇车,然后送你去皇宫。”丹柱说完,急匆匆离开了。 彩宁被众人的目光看得满脸羞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懊恼跺脚道:“雇马车就雇马车,跟我说这么多干嘛……” 柳若嫄不动声色,转开了目光。 丹柱对彩宁的关心她看在眼里,却假装没有留意。 这两人一个是她手下,一个是她姐妹,两人如果有了感情,也由着他们顺其自然发展最好。 她不打算掺合进去,万一彩宁对丹柱无意,她刻意安排反倒让事情变尴尬了。 …… 右丞相府。 孟芊巧收到一封匿名信,得知柳若嫄今晚在一家胭脂铺落脚,顿时来了精神。 只要柳若嫄不在宫里,就能找到机会报复她! 孟芊巧命丫鬟找来孟庆夺,跟他商量今晚绑架柳若嫄的事。 “爹,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趁着柳若嫄的府邸被封,她无处可去,那个胭脂铺子又很不起眼,谁会想到柳家大小姐待在那个破地方?咱们派人去把她抓了,用药毒哑,送到天香楼转手一卖,再让北滕国使臣连夜把人送走,谁也不会知道她是柳若嫄。” 孟庆夺皱眉思索半晌,觉得事情可行。 他点一点头,浑浊的眼眸中透出一抹阴狠,“爹爹花重金请了几个修炼者,正好派他们去抓人,今晚爹爹就给你报仇,让那个小贱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孟芊巧的双腿彻底保不住了,最多再熬这两天,如果不砍断双腿,就会连累她丢掉性命。 孟庆夺把孟芊巧当做宝贝疙瘩一样,含在嘴里都怕化了,怎能忍心看着女儿断了双腿? 但实在没有办法,他已经寻遍天下名医,没人能救得了孟芊巧。 一想到女儿遭的罪,孟庆夺就对柳若嫄痛恨无比,“等收拾了小贱人,爹爹再把尚书府连根拔掉,以泄心头之恨!” 孟芊巧呜咽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爹爹,你去找过苏曼婉吗,她能不能给女儿解毒?” 她心里还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如果腿上的毒是苏曼婉下的,她手上一定有解药。 孟庆夺摇头叹气,“苏女医说她从未见过这种毒,那天你在宫中被女修用毒针刺中,虽然后来解毒了,但可能还有残留,刚巧跟腿伤相冲,爹爹帮你问过了,也求过苏女医,但是她也没有办法。爹爹真的已经尽力了。” 他去问苏曼婉时,她对孟芊巧中毒的事表示惊讶,看神情不像是装假。 孟庆夺对苏曼婉没有怀疑,毕竟苏女医名声极好,有仁德之心,而且她跟孟芊巧无冤无仇,怎会下毒加害? 说到底都是柳若嫄害的,那天在宫里如果不是她多管闲事,推开皇帝,女修的毒针也不会刺在孟芊巧身上。 “放心吧,芊巧,即便你没有了双腿,也是爹爹的宝贝女儿,孟家上下都是你的靠山,绝不会让你被外人欺负!”孟庆夺安慰女儿道。 “呜呜呜,我恨死柳若嫄了,我要让她跟我受一样的痛苦,不,我要她受苦比我多百倍千倍!”孟芊巧歇斯底里哭喊道。 “好好好,等发卖了那个小贱人,爹爹找人去把她双腿打断,也让她尝一尝你身上中的毒!”孟庆夺心疼女儿,向她保证道。 第440章 劫人 孟庆夺安排修炼者去绑人时,柳若嫄并不在胭脂铺,她已经回宫去了。 夜色降临,笼罩着胭脂铺后院的三排厢房,天空暗无星月,乌黑一片。 两名修炼者第一次执行绑架任务,都没什么经验,直接从围墙跳进后院里。 他们的灵力刚刚突破黄阶,神识能达到一箭地的距离。 绑架一个女人,已经足够用了。 此时两人小心翼翼躲在一棵大树后,施展神识,往三排厢房一间间探过去。 他们要抓一个美貌少女,孟庆夺没给他们提供画像,总之是少女,很美貌,就是他们的目标。 两人用神识探了一会儿,发现三排厢房里住满了人,有几个人还是练家子,功夫底子不弱。 一般修炼者胆子都不大,两人见了这种情况,不由得有些心惊。 “一定要小心低调,千万别暴露身份了。”一个修炼者说道。 最近京城人心惶惶,皇帝下令搜捕修炼者,他们稍有不慎,就会被抓进天牢,永远过上暗无天日的生活。 月仙大陆的修炼者数量不多,但大多数都修苟道,能苟就苟,能低调就低调,能隐藏就隐藏,一般不混迹人多的地方。 前些日子因为有人煽动消息,定云国京城出现了修炼界奇门大法《云仙经》,这才让各路修炼者蠢蠢欲动,从四方聚集京城。 但《云仙经》的影子都没见到,修炼者之间为了争夺月仙岛白玉,已经死了不少人。 有些修炼者跟月仙岛孙执事扯上关系,牵涉太深,都被抓进天牢,听说已经砍头了。 这四个修炼者生性谨慎,他们受雇于孟庆夺,一直躲在右丞相府,才避过被捕杀的厄运。 今晚负责来胭脂铺抓柳若嫄的,就是其中两人。 “那个女人在西厢房,咱们动作快点,别惊动其他人。”另一个修炼者说道。 他们来回探了好几遍,发现了几个少女,但都是姿色平平,而且都是丫鬟的打扮。 只有西厢房那个姑娘,长得如花似玉,单独一个人住一间房,显然身份地位不低。 他们立刻锁定目标,这肯定就是他们要找的柳大小姐。 两人蹑手蹑脚靠近西厢房,然后拿出事先备好的一管迷香,朝窗户里吹了进去。 西厢房里住的人是初衣,她刚刚躺下还没睡着,就听见窗户外面窸窸窣窣一阵声音。 她猛地一惊,连忙起身穿上外衣,厉声喝道:“外面是谁?” 两个修炼者担心暴露,慌忙扔了迷香,一脚踢进厢房,将初衣打晕,用布袋套住扛走。 旁边厢房里的人听见声音,都连忙跑出来,叫喊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两个修炼者趁着众人没反应过来,在黑夜的掩护之下,一路冲到墙根底下,扛着初衣跳墙逃走。 等丹柱带人到西厢房,发现初衣失踪了,又在地上捡到一管迷香,这才知道初衣被人劫走了。 “快去柳府找崇烈副将,让他进宫禀报大小姐!”丹柱急得一身汗,吩咐手下人道。 柳若嫄派他留守胭脂铺,可他却把初衣给弄丢了……等大小姐回来,他要怎么交待啊! …… 皇宫内苑。 柳若嫄匆匆吃完晚饭,将屏香和彩宁送到轻舞的净禾宫,让她们暂时在轻舞的宫殿住两天。 今晚她要遁地去军营救人,不方便让彩宁和屏香待在身边。 她是修炼者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在她还没有炼成强大实力之前,隐藏起来更安全一些,她不想因为身份的缘故,拖累身边无辜的人。 人们对女修抱有偏见,这不是一时能改变得了的。 柳若嫄给屏香留一颗疗伤的十全丹,然后又叮嘱两人几句,这才回到芳华殿的绣楼。 她准备好布置阵法,施展遁地术去军营救阿偃。 第441章 天香楼的主人 天香楼,灯火辉煌,一片热闹景象。 二楼雅间内,战楚风柳空暮、云尓昭正听歌女唱曲,三人一边喝着酒,一边昏昏欲睡。 “这唱得什么,完全听不懂。”柳空暮摇头道。 他第一次来天香楼这种地方,体验很不好,三个头牌姑娘一晚上轮流唱歌跳舞。 好几个时辰过去了,就只有那几招,唱跳,劝酒,吃菜,一点意思都没有。 不明白有些男人为什么着迷烟花之地,这么枯燥无聊,有什么好迷的? “咱们要听一个通宵唱歌吗?困死了,我想睡觉。”云尓昭也是很不耐烦。 银子花了不少,但这三个女人太无趣,他以后再也不来了。 三个姑娘一听说要睡觉,立马眼眸发亮,来了精神。 她们这一晚上又唱又跳,嗓子都哑了,腿也快跳瘸了,终于可以歇歇了。 别的男人来都是调情,搂搂抱抱,打情骂俏,然后感情浓时睡一觉,一晚上就过去了,银子也让她们轻松赚到手。 但这三个愣头青,整个晚上什么也不干,干坐着看她们唱歌跳舞。 而且还吹毛求疵,说她们跳舞腰硬,唱歌跑调…… 三人心累啊。 好容易熬到他们要睡觉了。 三个姑娘兴高采烈,分别扶着三人去卧房歇息。 柳空暮进了一间卧房,往床上一躺,说道:“你是头牌姑娘,应该什么都会吧?那你给我讲个故事听——” 头牌姑娘:“……” 这时屋子里突然升起袅袅烟雾,柳空暮觉得头晕脑胀,“我让你讲故事,你用香薰我干什么?” 话没说完,头牌姑娘倒在他身上,很快,两人都晕过去了。 另一个卧房内,姑娘把战楚风推到床上,娇羞地脱了衣裳,又去脱他的外袍。 战楚风一本正经,严肃说道:“我心里已经有人了,就算今晚与你有肌肤之亲,我也不会喜欢你,希望你有自知之明,过了今晚不要纠缠我。” 姑娘故作伤心状,咬着嘴唇道:“公子好无情啊——”然后扑到他身上,伸手扒衣服。 战楚风一边脱衣服,一边喋喋不休道:“不是我无情,是我这个人太痴情,心里只能放下一个人。我知道你心仪于我,但说实话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今晚咱们只是一场露水情缘,跟感情无关。” “公子——”姑娘娇声叫了一下,两人随即滚到一起。 这时屋内突然升起一团浓雾,迅速笼罩到床上,战楚风抱着怀里的姑娘昏迷过去。 云尓昭被头牌姑娘带到一个雅间里。 推开房门,他一眼看见坐在窗前的一个男人背影,看起来很年轻,有种从容不迫枭雄般的气度。 云尓昭猛地回过神来,“哦,你一定是这里的老板!” 他笑着走进屋子,大刺刺往桌旁的椅子上一坐:“既然你是老板,我就给你这天香楼提点意见啊。” 他抬手捏一下头牌姑娘的下巴,认真分析道:“你们这里的姑娘,两眼一大一小,眉毛都画歪了,皮肤也太粗糙,有点磨手。” 头牌姑娘:“……” “这些姑娘相貌平平,气质太差,天香楼实在难称京城第一妓馆,比以前的绮陌红楼差远了。你把妓馆转卖给我,保证不出半年工夫,我就能招来天下最美艳的姑娘,让天香楼名副其实……”云尓昭侃侃而谈。 “你从哪儿招美艳姑娘?”一道冰冷的声音打断他,幽声说道:“云尓昭,你本事越来越大了!” 云尓昭浑身一抽搐,只见背对他坐着的男人转过头来,目光炯炯望着他,语气嘲弄:“几天不见,七皇子最近在哪儿发财啊?” “啊!三哥——”云尓昭起身撒腿就想逃。 他倒了八辈子霉,第一次来妓馆就被云子缙抓个现行。 门口被瑞征上前一步堵住,头牌姑娘嗲声嗲气缠住他,“公子,你别走嘛——” “我不认识你!”云尓昭刚要挣脱她,没想到头牌姑娘力气极大,硬生生将他按在椅子上。 姑娘朝着云子缙抱拳行礼,“主人,奴婢先行告退!” 云尓昭:“……” 主人? 云子缙是天香楼的主人? 画风转的太快,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第442章 他酸了 天香楼一间贵宾卧房内。 昏迷的战楚风和柳空暮坐在椅子上,身上换了衣服,脸上也化了妆,变成两个中年男人的样子。 他们低垂着头,双眼紧闭,两颊砣红,看起来像喝醉酒一样。 厥茂手持酒杯自斟自饮,抬眸端详一下两人的装束,露出满意的表情。 这一副改装的打扮,谁也认不出是战楚风和柳空暮。 他命手下将两人偷偷送出天香楼,又问道:“云尓昭那边怎么样?” “七皇子进了一个雅间,里面不知道是什么大人物,四处都有暗卫守着,我们不方便动手。”属下回答道。 厥茂皱一皱眉头,随即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这次算云尓昭走运,让他躲过去,下次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本来他想抓七皇子,作为逼迫皇帝同意他迎娶轻舞公主的筹码。 但临时遇到麻烦,这个法子显然行不通了。 厥茂心里有了别的盘算,姑且放过云尓昭一马。 至于战楚风和柳空暮,一个是丞相儿子,一个是尚书儿子,两人虽比不上皇子,但也身份尊贵,是京城出名的公子哥。 这两只肥羊能值不少钱。 等敏王联姻大婚之后,厥茂也要回北滕国复命。 临走之前,他想把迎娶轻舞公主的事搞定,顺便再捞一笔赎金,也不枉他辛苦出使一趟定云国。 …… 天香楼雅间内。 云尓昭微张着嘴,不可思议地瞪着眼前的男人,一颗心都凉透了。 刚才他还一副颐指气使的态度,这会儿面对云子缙,整个人立马变怂了。 七皇子一向对静王敬畏有加,他在其他人面前敢耍小性子,敢死皮赖脸,但在云子缙面前不敢造次。 这时他硬着头皮打招呼,“三哥,这么巧碰到你,嘿嘿,有缘千里来相会,说的就是咱哥俩——” 云子缙面无表情,眸光微动,上下打量云尓昭。 云尓昭穿了一身花色锦袍,脚上的红靴子十分扎眼,云子缙扯一扯唇角,“你这一身打扮,是去喝喜酒吗?还是你有喜了?” 穿得像一只花凤凰,简直没眼看了。 云尓昭有些委屈,水汪汪的大眼睛乖巧地眨一眨,嘟囔说道:“我这身打扮是模仿红靴郎君,最近京城最时髦的装扮就是穿红靴,我们少年人都喜欢。三哥你是老男人了,难怪你不知道。” 云子缙:“……” 扎心了,他有那么老吗? 站在一旁穿红靴的瑞征,暗暗甩了一个眼神,有,主子你有那么老! “三哥你看我穿红靴好看吧,天香楼的姑娘们都喜欢我,都夸我人长得俊,还有品位。要不是我清高没看上她们,她们非得缠上我,为我大打出手不可!”云尓昭一个劲炫耀他的红靴子。 他有如今这样的魅力,也多亏柳若嫄给他的青沫丹。 服用了一颗青沫丹之后,他只觉得身轻如燕,神姿俊逸,英俊不可方物。 连影子都那么帅! “红靴郎君?瑞征很值得你模仿?”云子缙脸色森然,冷酷的眼神盯着云尓昭。 瑞征:“……” 他感觉被内涵了。 看透不说透,才是好朋友! 一上来就拆穿他马甲,主子这波操作也是神坑了。 没错,瑞征就是最近京城很走红的“红靴郎君”,人傻钱多,到处挥霍,这个人设是他家主子给安排的。 目的是为了掩人耳目,尤其不能让王妃知道。 “红靴郎君是我的护卫瑞征,不过我看他穿红靴子,比你好看。”云子缙冷声打击他道。 毕竟是他亲自操刀设计的原版,后来的模仿者都不值一提。 “三哥你说什么?”云尓昭一脸崩溃表情,不可置信地看向瑞征。 红靴郎君是瑞征? 那个到处撒钱的神秘富豪,真的是瑞征? 原来当护卫这么有钱? 他酸了! 第443章 三哥老是欺负我 “这么晚了,你不回皇宫,想留宿天香楼?”云子缙问道。 “不是我的主意,我陪战楚风和柳空来的,是他们俩把我带坏了!”云尓昭连忙推锅。 他苦着脸,耷拉脑袋叫了一声:“三哥,你千万别让父皇知道……” 同样是皇子身份,他逛妓馆就是悖逆,被皇帝知道非打断他腿,而云子缙却能开妓馆当老板,两人待遇差别也太大了。 “我一会儿派人送你回宫,以后不许再来,天香楼不适合你。”云子缙淡然说道。 云尓昭低头,心里不愿意,但是不敢反驳。 他心中腹诽,三哥老是欺负我! 当哥哥的就能随便欺负弟弟吗,哼,这么多天不见,一见面就是欺负我! 他略带幽怨地看着云子缙,“我已经很低调了,你怎么知道我来天香楼?人家刚来就被你搅局了,你是这里的老板,也不说请我喝酒吃饭——” 云子缙冷飕飕的眼神一瞥他,真想将这小子扔出窗子。 你还很低调了? 是谁大嗓门喊着要头牌姑娘,就差在额头上写着“我是七皇子”了,还敢提低调!? 如果不是他刚巧在天香楼,云尓昭这时已经被人用迷香,当人质劫走了。 “以后在宫外遇见,你我就装作互不相识,以免打招呼麻烦。” 云尓昭:“……” 什么嘛,打招呼还嫌麻烦,三哥你不爱我了,你是不是有新弟弟了! “三哥——”他声音幽怨地哀嚎一声。 云子缙的眸光幽深,晦暗不明,“你记住了,天香楼的幕后老板,是你眼前这位红靴郎君,不是我。” 瑞征懵圈:“……” 他不解地看向云子缙,满脑子都是问号。 红靴郎君是我没错,但幕后老板……也是我吗? 云子缙给他一个凌厉的眼神警告,幕后老板不是你吗? 瑞征登时一激灵,连忙说道:“对,天香楼幕后老板的确是我,我刚想起来这件事——” 云子缙收回警示的目光,两手一拍,屋里出现两名黑衣暗卫。 “送七皇子回宫!”他冷声吩咐道。 云尓昭一脸悲愤表情,不情不愿地被暗卫送走。 瑞征小心翼翼问道:“主子,属下不明白,天香楼幕后老板不是你吗?” 为什么一转眼就换老板了? 而且没提前通知一声。 “要是让王妃知道我开机关,我还能活命吗?”云子缙有些犯愁,心有戚戚地说道。 “哦——”瑞征恍然大悟,深以为然点头,“好的,主子放心,这个锅属下替您背了!” “战楚风和柳空暮那边,你让人盯着点。”云子缙转移话题说道。 这个天香楼都在他的神识监控之下,厥茂背地里搞得那点小动作,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战楚风对柳若嫄图谋不轨,无论厥茂怎么对付他,云子缙都压根不关心。 最好把战楚风阉了当太监,以后省心多了,不会再跟他抢媳妇。 但柳空暮他还得操点心,烂泥扶上墙的东西,没出息没长进,但毕竟是柳若嫄的亲弟弟。 按名分来说,柳空暮是他亲小舅子。 万一出了什么事,柳若嫄一定会忧虑心烦。 他家的小美人,长皱纹就不好了。 “是,属下已经派人盯着了,保证柳家三少爷全须全尾,不会伤着一根汗毛,至于战楚风嘛,人不死就行了,谁也没闲工夫照看他。”瑞征很会察言观色,知道他家主子爱听什么话。 战楚风来逛妓馆,被北滕国的人下迷香绑架。 这是他自己行为不检点,不管丢脸面,还是丢性命,他都是活该。 云子缙开馆做生意,没义务为战楚风保驾护航。 第444章 夜探营地 天香楼的老鸨来敲门,禀报说有人送来一个美貌少女,要卖给天香楼的贵宾北滕国使臣,请老板的示下。 北滕国使臣这阵子一直在天香楼寻购美人,打算带回北滕国。 云子缙不想操心这样的小事,吩咐瑞征去处理。 瑞征见他脱掉外袍,里面却是一件黑色夜行衣,好奇问道:“天都这么晚了,主子还要出去?” 云子缙看一眼窗外的夜色,“王妃这时候该到军营了……,你去办事吧,本王今晚很忙,要陪王妃。” 瑞征:“……” 他是工具人,就不该问这么多话。 …… 深夜,城外十里禁军大营。 柳若嫄穿了一身黑色夜行衣,她悄悄从皇宫施展遁地术,来到军营外围的密林里。 她白天在密林里用阵旗做了记号,夜晚遁地很是顺利,方向找得准,并没有迷路。 柳若嫄收起阵旗,躲在密林里观察一会儿营地。 这时营地里一片寂静,四周燃着几堆篝火,偶尔出现两队士兵在营地帐篷之间巡逻。 她用神识朝大营帐篷探了一遍,却没找到阿偃关在哪里。 柳若嫄不禁有些心焦,孟克麟可能猜到她晚上要来探营,所以提前把阿偃转移到其他地方了。 可惜她的神识只能探到一里的距离,查不到阿偃现在的位置。 她暗自咬一咬牙,看来只能抓住孟克麟,逼问他阿偃的下落。 孟克麟身为护城将军,统领几十万禁军,手握兵权,地位在朝中十分重要。 但柳若嫄并不畏惧他的权势,如果今晚有机会的话,她能略施小计,让孟克麟从高位摔下来,以后再也当不成护城将军。 今天白天她带着御令卫来军营示威,是皇帝默许过的。 皇帝早就看护城将军不顺眼,连带着整个孟氏家族,都是皇族的眼中钉肉中刺。 如果她能用四两拨千斤的法子,彻底拔掉这根刺,皇帝一定会很开心。 有御令卫这块金字招牌,她神不知鬼不觉弄死孟克麟,也不会有人怪罪下来。 夜色深沉,营中篝火熄灭,冒着点点的火星。 柳若嫄蹑手蹑脚溜进营地,来到大营主帐幕的外面。 她靠近大营帐幕,用神识一探进去,看见里面床上有一男一女,正在干着不可描述的事情。 “呃——” 她连忙收回神识,用手捂一下眼睛,两颊登时绯红。 挨千刀的。 差点害她长针眼! 她用力咬着嘴唇,心里直吐槽晦气。 她稚嫩的心灵受到万点伤害,为了救回阿偃,她也是拼了,谁给她补偿精神损失! 好一会儿的工夫,柳若嫄都始终封闭五感,眼观鼻鼻观心。 直到帐幕里亮起油灯,里面的响声动静都停下来,她才小心翼翼再次用神识探进去。 神识一看到帐幕里的两人,顿时惊了一跳。 男人是孟克麟,女人竟是女修梅花。 柳若嫄没料想到,也实在想不通,他们俩怎么搞到一起去了。 不得不说,这女修梅花真有通天本事,悄咪咪离开皇宫,一转眼混到孟克麟身边来了。 从月仙岛来的三个女修,一个梨花傍上太子,一个荷花是老月仙王的女人,一个梅花跟护城将军勾勾搭搭。 怪不得人人传言女修是专习魅术的祸害,看来也不全是冤枉她们。 这时帐幕里传来梅花柔媚娇嗲的声音,“将军,奴家说的事,你到底愿不愿意帮忙嘛?” 孟克麟窸窸窣窣穿上衣服,喉咙里“嗯”了一声,透出一丝不耐烦。 他干咳两声,敷衍说道:“你说的那本《云仙经》,既然是修炼者争抢的宝物,肯定极为珍贵。可惜本将军没有修炼过,对《云仙经》也闻所未闻,怎么知道去哪里找?不过你放心,只要一有消息,本将军肯定即刻派人告诉你。” 第445章 她中埋伏了 女修梅花刚从丞相府过来,孟庆夺心疼大儿子练兵辛苦,特地为他送上门的尤物。 人人都说女修娇柔媚骨,孟克麟试过之后很是满意。 不过他精于算计,嘴上答应梅花帮她找一本修炼功法,但心里根本没当回事。 梅花半倚在床边,身若无骨的娇滴模样,用十分幽怨柔弱的眼神看着他。 “奴家已经无处容身,如果将军也弃奴家于不顾,奴家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经过这么多挫折之后,梅花终于想明白一件事。 光靠男人给她输灵力,她永远成不了真正的修炼者,反倒处处被人欺辱打压,最终把自己逼到绝路上。 她必须自己修炼,用功法提升丹田灵力。 等她有了强大的本事,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月仙大陆最强悍的功法是《云仙经》,据说只需修炼很短的时间,就能迅速升级成天阶高手。 而且《云仙经》还附带各样高超的法术和炼丹术,如果有人练成《云仙经》,那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可惜梅花只是道听途说,知道有这种奇异的修炼功法,却从来没亲眼见过。 如今大批修炼者聚集定云国京城,打听《云仙经》的下落,争得你死我活,也不知道究竟谁修炼过这种功法。 “哈哈哈——” 孟克麟捏一捏梅花柔滑的脸蛋,舒爽地大笑几声,“小美人,本将军不会让你无处容身。你暂且住在军营里,等练兵结束,本将军带你回将军府安住。” 梅花微微低头,眸底闪过一抹不甘的神色。 她不想住进将军府,只给男人当一个玩物。 但此时她除了魅惑男人的本事,没有任何其他筹码,她留在孟克麟身边,总强过在丞相府给孟芊巧当丫鬟。 她嘴角勉强弯起一个假笑的弧度,“多谢将军垂怜,奴家三生有幸遇见将军……” 孟克麟得意洋洋揉了她一把,在烛火下打量她的面容,略有遗憾地感叹道:“你的姿色也算上乘,却比不上今天来军营的那位柳大小姐。” 帐幕外的柳若嫄:“……” 她什么都没干呢,这也能被点名? 梅花眸底一暗,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和厌恶,幽声说道:“将军说的柳大小姐,是静王妃柳若嫄吧?孟丞相今晚派人去绑了柳若嫄,已经送去天香楼了,将军如果喜欢她,现在去天香楼一亲芳泽,也还来得及。” 帐幕外的柳若嫄猛地一惊,登时觉得不妙。 孟庆夺居然命人绑架她,可是她此刻人在军营,孟庆夺手下绑的是谁? 天香楼又是哪里? 柳若嫄没听说过天香楼,但这名字让她觉得不像好地方。 “既然送去天香楼了,想必柳若嫄清白不保,本将军对残花败柳不感兴趣……” “奴家也是残花败柳,将军是不是嫌弃了?” “你是女修,练得一身媚骨,千金难求,普通女子怎能跟你相提并论?” “……” 两人在帐幕里你一句我一句,越来越不堪入耳。 柳若嫄面红耳赤,只得一咬牙,掀起帐幕帘子冲了进去。 她抬指打出一道灵力,逼向孟克麟的喉咙,“我的手下阿偃在哪儿?” 孟克麟暗沉的眸底闪过一道幽光,嘴角一勾,露出阴森的笑,“柳大小姐,本将军知道你今晚一定会来,已经等你很久了!” 柳若嫄微微一怔,只见孟克麟突然用力拉一下床边的绳子。 “噗——” 帐幕外面响起一声信号,一道磷光冲向天空。 营地里瞬间传出无数脚步声和呐喊声,成百上千的士兵朝主帐幕围过来。 柳若嫄眸光一沉,她中埋伏了! 第446章 猪头男哪来的自信 帐幕外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嘈杂的脚步声聚集而来,火光照亮整个营地。 “哈哈,柳大小姐,你没想到吧,本将军就等着你自投罗网。”孟克麟笑得畅快,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神色。 一切都在他的算计当中,柳若嫄此时已是他囊中之物,想跑也跑不掉了。 他眯起眼睛,一双带有审视的眸光打量眼前的绝色美人,“真没想到,美人你竟然敢一个人来军营,孤身犯险,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哈哈,本将军非常欣赏你这种爽利性格,如果你愿意跟着本将军,做我的女人,我保证你今晚不会有麻烦,而且立马放了你的手下。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本将军一定会尽力宠着你,绝不会有分毫亏待!” 他本以为柳若嫄会带着一队御令卫夜闯营地,到时候他派人抓贼,趁乱斩杀御令卫,再以偷营的罪名把帽子扣给这个女人。 情势逼迫之下,不由得她不屈服。 但是没想到她一个人前来探营。 这样反倒更省事了,不管她愿不愿意妥协屈从,今晚都让她有来无回。 孟克麟这一番话说得道貌岸然,恩威并施,骨子里却透着卑劣无耻,令人作呕。 但柳若嫄不气反笑,眸光瞥一下满脸奸笑的男人,镇定自若地说道:“本小姐今晚刚好有空闲,就想来军营找孟将军问一声,到底把我的手下关在什么地方? 你如果老老实实回答了,我也可以勉为其难不计前嫌,跟你客客气气的,如果你非要跟我找不痛快,本小姐也有法子让你万劫不复!” 她故意跟孟克麟多说几句废话,表面上好像是虚张声势,其实为了拖延时间,能想出一个应对的好办法。 她要离开营地并不难,只需要施展一个遁地术,就能瞬间返回皇宫,外面的士兵再多,也根本抓不到她一个会遁地术的人。 但是当着孟克麟和梅花的面,她一点也不想用这个法子,更不愿暴露修炼者的身份。 况且她还要打探阿偃的下落消息,如果就这么遁走了,今晚算是白跑一趟,阿偃以后的处境也会更危险。 所以她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既能把消息打探出来,又不会让人怀疑她是修炼者。 孟克麟堆满横肉的脸拉下来,阴鸷的目光瞅着柳若嫄,冷声说道:“柳大小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将军可不是吃素的!趁我现在还有一点耐心,你最好乖乖听话顺从,否则本将军抓住你,让你在营中脱衣示众,到时候颜面丢尽,生不如死!” 他不怕柳若嫄不妥协,连梅花这样的女修都得曲意迎合他,更何况柳若嫄一个柔弱少女。 她无非仗着礼部尚书府的门第,又有御令卫当靠山,才颐指气使,眼高于顶。 她自己能有多大的真本事? 孤身一个女子闯营,就算有三头六臂,最后也得对他顺意屈服,俯首称臣! 这时帐幕外传来孟副将的声音,“启禀将军,人员全部已经到位,请将军下达指令。” 孟克麟一听他的人齐了,脸上露出满意又得意洋洋的神色,大声说道:“好,你们好好守在外面,不要让偷营的贼人逃脱了!” “请将军放心,属下们一定把营地守得密不透风,连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孟副将在帐幕外回答道,语气有些夸张。 他知道今晚来了一个女修,已经进了孟克麟的帐幕,两人干了一些隐秘的事情。 后面柳若嫄也来了,此时正在帐幕里。 孟克麟的性情狠辣决绝,今晚柳若嫄来偷营,压根就别想离开了。 如果不是她相貌绝美,是京城第一名媛,又有御令卫的身份,此时他们早就冲进去,一通乱箭将她射成马蜂窝了。 将军到这时还没有下令动手,肯定想逼她屈服就范。 女人屈从男人,这其中的事就不可描述了。 孟副将脸上流露出一抹暧昧表情,命令众士兵在帐幕外候命。 他朝帐幕瞥了一眼,将军办完事,恐怕至少得用两炷香时间吧…… 帐幕内,烛火通明。 孟克麟眸光中闪着一抹算计,看向一直面无表情的柳若嫄,呵呵笑道:“怎么样?柳大小姐,你想好了吗?本将军向来怜香惜玉,对你这样的美人更是十分心疼,巴不得宠着你呢。 只要你愿意跟我,荣华富贵,声名地位,让你享受不尽,保证以后没人敢欺负你。本将军可以给你一炷香的工夫,让你好好考虑,做出让本将军满意的选择。” 见柳若嫄一声不吭,孟克麟更加觉得她肯定会屈服。 他执意想要柳若嫄做他的女人,一来是为贪图她的美色,二来也对她的身份背景感兴趣。 这美人是礼部尚书府的嫡长小姐,又是皇族御令卫。 有这样的尊贵身份加持,如果成为他的女人,相当于给他一个强大助力,让他如虎添翼。 禁军跟御令卫对抗,结果是两败俱伤。 但要是能扭转一下局面,搞定跟这个女人的关系,那么就是皆大欢喜,对谁都有好处。 孟克麟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出身显赫,事业有成,家里妻妾成群,也有好几个儿女,再纳一个像柳若嫄这样的美妾,人生差不多就圆满了。 他眯起双眼,睨视着眼前的绝色佳人,开始勾画着走上人生巅峰的美梦。 按孟克麟的猜测,柳若嫄主动提出跟静王和离,八成是嫌弃静王身体病弱。 而且静王太过年轻,不够成熟稳重,也缺少人生阅历和男人气概。 孟克麟自诩是个成熟男人,他这个年纪最让少女着迷。 而且他常年带兵,身强体壮,那个病秧子王爷绝对比不上他。 总之一切条件都摆在眼前,柳若嫄如果是个识相的女人,就能明白其中的利弊。 不管怎么说,这个女人很合他的胃口。 今晚她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他都志在必得。 柳若嫄脸上闪过一丝轻蔑的表情,看孟克麟一脸得意的猪哥相,她都快恶心的要吐了! 就他这一副猪头似的长相,一把年纪的中老男人,五短身材,丑陋油腻,居然还迷之自恋。 柳若嫄都不想吐槽他了。 人生苦短,她好好一个美妙少女,何必跟这种货色较真? 月仙大陆排名第一的男人,在她面前都没有丝毫存在感。 绝顶仙二代的长相,她还看不上眼,嫌弃得不行呢—— 孟克麟这种货哪来的自信,认为她一定会服从他? 第447章 突然出手 柳若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吁出一口浊气,淡声说道:“这还没到半夜呢,孟将军就开始做梦了。 你想让我做你的女人?这简直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我图什么啊?图你脑满肠肥,图你一身狐臭,还是图你长得像猪头? 别以为你让千军万马围了营地,就能困住本小姐。呵呵,说你是猪头还真没冤枉你,你也不动脑子想想,如果我没留一点后手,怎么会孤身一人来闯营地?” 她根本没把这个猪头男放在眼里,什么护城将军,根本就是个跳梁小丑。 敢对她满口胡言乱语,在她面前乱蹦跶,那么今晚她就给他机会,让他蹦跶个够! 孟克麟被柳若嫄的一番话噎得肝疼,脸上肌肉抽搐着,语气阴狠地说道:“柳若嫄,你以为自己有多大本事,本将军命千军万马围住你,你还能逃得掉?今晚要是不从了本将军,我就让你后悔做女人!” 这女人如果敢激烈反抗,他就彻底毁了她。 得不到手的东西,他宁愿毁得一干二净,也不想被人说心慈手软,有妇人之仁。 这时旁边的梅花扭腰走上前,故意依偎在孟克麟怀里,流露出一副十分得宠的模样,向柳若嫄瞥了一个炫耀又示威的眼神。 她年纪虽然不小,已经快四十岁了,但因为是女修,常年修炼魅术,服用过驻颜丹,体内又有灵力,所以模样看起来十分年轻,最多二十八九岁的样子。 这正是一个成熟娇媚,又充满魅力的年纪。 跟柳若嫄这样的青涩丫头相比,她坚信自己更吸引男人,更能令男人神魂颠倒。 梅花娇嗲地开口,声调阴阳怪气,“听说柳大小姐是下堂妇呢,已经不是什么黄花闺女了。将军好心垂怜你,你就该识相一点,顺从将军的意思,不然的话,将军把你赏给军营这些精壮的士兵!呵呵,这营地里兵将几万人,真怕你扛不住啊!” 说罢,用手掩嘴,故意笑得前仰后合,神情十分得意。 梅花存心用尖酸刻薄的话刺激柳若嫄,就想让她盛怒之下,做出忤逆孟克麟的决定,那么下场就肯定无比凄惨了。 她对柳若嫄心怀仇怨,看见这一张绝色俏脸,就恨不得撕了她的皮。 柳若嫄眉头一紧,对梅花极其厌恶。 她胸中的怒火已被拨得升腾而起,冰冷的视线从孟克麟扫到梅花脸上。 半晌她眸光暗动,嘴角勾起一个冷笑的弧度,“不得不说,你们这一对狗男女,真是般配得让人倒尽胃口。 看来本小姐今晚要替天行道了,孟克麟,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是你的千军万马好使管用,还是我擒贼擒王的手段高明。究竟今晚鹿死谁手,咱们走着瞧!” 语罢,没等孟克麟和梅花有所反应,她身影闪动,已经双掌挥出,朝两人的喉咙抓过去。 孟克麟眸光一寒,没想到柳若嫄会突然出手。 他毕竟久历沙场经验丰富,反应很快,下意识向后躲避的同时,伸手将怀中的梅花使劲一推。 “砰!”一道掌风打中梅花的胸口。 柳若嫄是要留活口,所以这一掌力道只用了三分,却将梅花打得内脏生疼。 肋骨生生断了两根,重重摔在地上。 梅花虽然是女修,丹田内蕴藏着灵力,但她不会使用灵力进行防御,招架能力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所以她被柳若嫄这一掌打得结结实实,头晕脑胀,受了重伤。 她倒地的一刻,胸口的血液向外翻滚涌动,疼得差点晕厥过去,心里已经懊恼到极点。 她堂堂一个修炼者,已经活了快四十年,竟被一个臭丫头欺负到这种地步! 第448章 太弱鸡了 梅花在心里大骂,孟克麟这个混蛋,关键时刻竟然把她推出去,当肉盾挡箭牌! 这男人的心被狗吃了,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空有一身灵力,却不能跟他们反抗对战,真是白白当了这么多年女修。 她暗暗仇恨着,牙根咬得死死的,眼眸中散出一抹怨毒神色。 另一边的孟克麟,慌忙后退躲避的瞬间,嘴里大喊一声,“快来人——” 柳若嫄的身形已经像闪影一样来到他眼前,动作快得根本看不清细节。 一个眨眼间的工夫,她一双异常凛冽的掌风已经击中孟克麟脖颈。 生生将他的呼喊声截断。 “噗——” 孟克麟喉咙里喷出一口鲜血,紧接着咽喉一紧,登时气息卡住了。 他心中一阵骇然,这个女人,竟是一个隐藏极深的顶级高手! 柳若嫄趁他慌乱闪避的刹那,手指已经扣住孟克麟的咽喉,猛地用力一紧。 孟克麟脖子猛地一梗,喘不过气来,忍不住张开大嘴呼吸。 柳若嫄随手甩出一颗灵气丹,动作行云流水,转瞬把丹药扔进他的喉咙里。 丹药入口即化,带着一股清凉的苦涩药味。 孟克麟眸底闪过一抹惊骇,随即眼神变得晦暗不明,心里叫苦不迭。 不知道这个女人给他吃了什么药? 如果是致命的毒药,解药在柳若嫄手里,他岂不是要受制于人? 他想起孟芊巧的惨状,双腿被踩断,还中了剧毒,被柳若嫄害得小命丢了半条…… 孟克麟不甘心步孟芊巧的后尘,翻了两下白眼,想把丹药吐出来,但只挣扎了两下,苦涩的滋味顺着咽喉流进胃里。 眼见他吞咽了丹药,柳若嫄冷哼出声,手劲一松,放开他的脖子。 “咳咳咳——” 孟克麟剧烈咳嗽着,但吞下去的丹药再也吐不出来。 这时瘫倒在地的梅花突然叫喊一声,“来人啊,救命——” 她忍着肋骨受伤的疼痛,抓起帐幕中的香炉,用力朝柳若嫄砸过去。 “轰!”香炉砸翻落地,激起无数香灰烟尘。 柳若嫄有些烦躁,上前抬脚一踩,“咔嚓”一声梅花的腿骨折断。 没等她喊出声来,女人的拳头已经挥出去,朝她太阳穴一砸,梅花双眼一翻晕倒过去。 帐幕外面的人听见声音,已经警惕起来,连声喊道:“将军,将军——” 柳若嫄眸光一动,压低嗓音,学着孟克麟的声音,“孟副将,你一个人进来,其他人留在外面守着。” 孟克麟听见女人嘴里传出他的声音,顿时惊骇不已,双手捂住脖子,眼神好像见了鬼一般。 他不知道柳若嫄擅长拟声口技,能轻松模仿任何人的嗓音。 “你怎敢……”孟克麟嘶哑着嗓子,双眼染血一般通红,想要朝柳若嫄扑过去掐住她。 “聒噪,闭嘴!”柳若嫄很不耐烦,抬手从指间射出一道灵力,打入孟克麟的额头。 身材矮壮的男人摇晃了一下,脑袋一歪,斜斜地昏倒在地上。 帐幕外的孟副将听到动静,以为是将军搞定了柳若嫄,面带暧昧的笑意,“将军如果方便的话,末将这就进来领命了!” 他不明真相,说了一声之后,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前脚刚一迈进帐幕,躲在一旁的柳若嫄猛地挥掌,在他身后劈了下去。 “咔!”孟副将的后脖子颈骨发出一道脆响。 他哼都没哼一声,瘫软倒地,双眼闭上晕死过去。 柳若嫄:“……” 这个也太不经劈了! “失误,下手有点重了。”她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 本想留个能说话的,然后逼问一下阿偃的下落。 没想到一激动,手上的力道没把控好,接连把三个人都整昏迷了。 真不是她手段太犀利,功法太强悍。 其实是他们太弱鸡了! 第449章 诡异的洞箫声 帐幕里一片寂静。 三个人都晕倒了,仿佛一切喧嚣尘埃落定,归于平静。 柳若嫄瞅着昏迷的孟克麟,有点无奈。 人人都说护城将军有多厉害,城府极深,老奸巨猾,看来是夸大其词了。 就他这点本事,在她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孟克麟搞权谋,玩心计,对付别人绰绰有余,但对她完全没用。 因为两人的实力相差太大。 她永远相信一句话,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施展阴谋诡计的都是纸老虎。 柳若嫄蹲下来,刚要把晕在地上的“纸老虎”孟克麟弄醒,突然听见帐幕外面传来一阵幽长的洞箫声。 洞箫这种乐器,声音低沉缠绵,穿透力不强,一般很难传得太远。 但此时外面的洞箫声由远及近,一阵阵连绵不绝,仿佛在极远处划破夜空,转瞬间传进耳中,像似跟恋人若即若离倾诉衷肠一般。 柳若嫄微微一怔。 这样的洞箫声,她一点也不陌生。 一听音调,就知道是谁来了。 大师兄颜叶。 柳若嫄有些恍惚,这洞箫的乐声似乎将她带回了很久以前。 心绪瞬间搅乱,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像是有一股执念,在心头拿不走抛不掉。 她怔了一下,忍不住蹙眉,颜叶这时候来干什么? 自从她重生后,跟颜叶虽然见过几次,但两人实际上没有多少交集。 也不知是因为时间过得太久,还是今生的身份和心境发生了变化,她总觉得,跟颜叶之间存在着一条巨大的鸿沟。 两人再也不像以前那般亲近,她也不会无条件地信任他。 曾经她把颜叶当做亲哥哥一样,可以完全信赖,倚靠,随意对他撒娇,发脾气,耍小性子,跟他要这要那…… 但是现在不会了。 颜叶变了,她也变了。 最重要的是,她不再相信他。 一个人遭遇背叛,总要学会成长。 自从她惨死过一次,颜叶在她心里,就已经不再是那个亲密的哥哥…… 柳若嫄抚平波动的心绪,很快恢复镇定。 有一件她很清楚,感情一旦有了裂痕,就再也回不去了。 所以无论颜叶今晚为了什么来,为谁而来,都跟她没关系。 她对这些也不感兴趣。 洞箫声幽幽长长,连绵不绝。 帐幕外的士兵们引起一阵骚乱,纷纷举起兵器,目光警惕地四下寻找吹洞箫的人。 营地里缓缓升起一团团浓郁的雾气,很快向四周弥漫开来。 一道灰色人影从远处飘过来,恍恍惚惚好像一个幽灵,在雾气中时隐时现。 士兵们都惊呆住了,所有人的目光被突然出现的灰衣人影吸引。 箫声悠扬动人,却让他们觉得无比诡异。 帐幕里,这时孟克麟悠悠转醒过来,一睁开双眼看见柳若嫄,正似笑非笑看着他。 “孟将军,你输了!”她眸底的光芒中带着几许轻蔑的神色,“我的手下阿偃在哪儿,这回你可以说实话了。” 孟克麟吃了她的灵气丹,就等于把半条命交在她手上。 她随时可以发动灵力,让他的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痛不欲生,最后不得不妥协屈服。 “你,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药——”孟克麟怒不可遏,脸上的横肉扭曲着质问道。 “我可没什么耐心,阿偃到底在哪儿!”柳若嫄眸光发寒,冷声逼问他道。 她指尖聚集了一道灵力,转瞬打入他的丹田中,登时引发了灵气丹的药性。 孟克麟只觉得有无数蚂蚁咬噬他的内脏,心肝肺没有一处不疼,让他浑身发抖,后脊梁冒着冷汗。 他挣扎着起身,却根本爬不起来。 旁边的地上躺着孟副将和梅花,都昏迷不醒,他此时连个求助的人都找不到。 帐幕外面虽有几万将士守着,但以他现在这种状况,发号施令的力气都没有。 第450章 差点绷不住 “你,柳若嫄你敢——”孟克麟蜷曲着身子,喉咙里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他脸色变得煞白,双眼通红,看向女人的眼神极其阴狠恶毒。 “孟克麟,你拿眼睛瞪我也没用,还是痛痛快快说了吧。”柳若嫄声音淡漠,对眼前疼得直抽筋的男人丝毫不同情。 他当个护城将军干什么不好? 人生得意,位高权重,好好享受日子不香吗,非得没事找她的麻烦。 那就不要怪她手段狠辣,不给他留脸! 孟克麟疼得攥住拳头,手指捏得咯咯直响。 任他是手握兵权的护城将军,地位高高在上,此刻也不得不屈服了。 他眸底闪过一抹屈辱的隐忍,喉咙里发出浑浊不清的声音,“你的手下……” 好汉不吃眼前亏,等他熬过这一次难关,以后再找柳若嫄算账,非扒她皮抽她筋不可! “你说什么,说清楚点——”柳若嫄刚要凑近孟克麟,突然听见帐幕外的洞箫声猛地一阵高亢。 声音尖利刺耳,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啊——” 孟克麟双手抱住脑袋,用力惨声吼叫着,双腿乱蹬,很快口鼻眼中流出几道鲜血。 显然他被洞箫声震伤了内息,变得双眼失神,口中胡乱吼叫,陷入一种近似魔障的混沌状态。 柳若嫄陡然一惊,连忙用灵力封住五感,护住自己的心脉。 她是修炼者,丹田拥有黄阶初段的灵力,但也被洞箫声震得晕头转向,只觉得一阵阵作呕。 眼看就要探出阿偃的下落,却突然被横插一杠的洞箫声打断,柳若嫄不禁气结。 不知道颜叶在搞什么鬼,今晚专门来跟她捣乱的是吗? 此时帐幕外面的士兵们被洞箫声控制心神,都疯癫了一般,扔掉手中兵器,双手抱头哇哇乱叫。 柳若嫄掀起帐幕帘子,走出去一看,顿时惊呆了。 只见眼前一片浓郁的大雾中,人影祟祟摇晃着,个个东倒西歪,场面好像鬼蜮门开,群魔乱舞。 一身灰衣的颜叶戴着青光面具,正站在一片空地上,幽幽地吹着洞箫。 他衣袂飘飘,长发被冷风吹起,乌黑的发丝掠过手中红色洞箫,在青光面具上留下几缕暗影。 深夜,大雾弥漫—— 灰影红箫,幽长绵密,显得异常神秘,诡异。 颜叶的目光穿透浓厚的大雾,看向伫立帐幕前的柳若嫄。 转瞬之间,他的身影飘过来。 柳若嫄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颜叶已经来到她的眼前,四周隐隐浮起一抹淡淡的药香气。 清冽,苦涩—— 是她熟悉的气味。 “颜师兄!”她神思摇曳,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颜叶的洞箫声陡然骤变。 有点破音了。 柳若嫄定一定神,瞅着周围的士兵们受不住箫声纷纷跌倒,她蹙眉冷声道:“颜叶,你今晚为什么来军营?是受摄政王的指使,帮梅仲庭来搞破坏的?” 孟克麟是右丞相的儿子,属于太子一党。摄政王是云司业的岳父,是支持敏王的。 柳若嫄理所当然认为,颜叶既然屈尊摄政王手下当幕僚,自然为梅仲庭办事。 摄政王忌惮护城将军的兵权,而孟家军相当于丞相府这头老虎的牙齿。 只要找到机会,摄政王一定会想方设法拔掉这颗老虎牙。 “没人能指使我办事,我今晚来军营,想会一会旧相识。”颜叶放下洞箫,眸光一动不动盯着柳若嫄,淡声说道。 他的声音中不带一丝情绪,但眼神却极为复杂,充满了痛苦、愧疚、悔意和伤感。 刚才她叫那一声“颜师兄”,差点让他绷不住情绪,险些落下泪来。 千丝万缕的思绪汹涌而出,他根本无法抑制内心的悸动。 虽然他还不能确认柳若嫄就是云欢儿,但看着她双眸闪动,他就有一股强烈冲动,几乎要喊她一声“小师妹”。 第451章 团灭了 “颜叶,你会你的旧相识,我救我的手下,咱们互不干扰!”柳若嫄面无表情说道。 颜叶口中的“旧相识”,说的有可能是她。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三个字让她听起来特别刺耳。 她曾与颜叶是一世的师兄妹,有很深的感情。 难道那些年的情义,度过了漫长岁月之后,在他心里就只剩下“旧相识”三个凉薄的字眼? 她不想应承下来。 颜叶的旧相识爱是谁是谁,反正不是她! 说罢,柳若嫄不再理颜叶,要回帐幕去继续拷问孟克麟。 她就不信了,今晚费了这么大劲,连一个准消息都问不出来? 颜叶察觉她情绪的变化,猜到她心中想什么,连忙解释道:“我说的旧相识,不是你……” 柳若嫄:“……” 这话更扎心了。 她居然连旧相识都不是,她不配吗? 柳若嫄闭上嘴,转头要走,心累了,不想跟他说话了。 “你等一等!”颜叶伸手一把拉住她,沉在眸底的光芒中划过一丝真挚的神色,“我现在还不确定,你到底是不是我师妹,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再让那个男人伤害你!” 那个男人,是指云子缙。 柳若嫄心里猛地一沉,眉头蹙紧,毫不容情地抬手甩开他,“我自己的事,由我自己做主,不必颜大总管操心。” 只要脑中一浮现云子缙跟颜叶两人并肩的景象,她就觉得心里像火烤一般,满满的都是糟心! 颜叶还真会撇清自己,当年他跟云子缙一个鼻孔出气,无论做什么事两人都共进退。 他们甚至商量好,轮流监督她没日没夜地修炼。 不只是监督,更是折磨! 这笔账她还没找颜叶算清楚呢,他反倒大言不惭,说什么不让“那个男人”伤害她! 他脸呢,还要不要脸—— 这时箫声已经停下,营地里倒下的士兵们纷纷挣扎起身,拿起兵器,想要围攻两人。 孟克麟也从帐幕中冲出来,脚步踉跄着站不稳,大声叫道:“来人,抓住他们!” 士兵们领命,挥起手中刀剑,呜哇吼叫着,朝颜叶和柳若嫄身上砍去。 颜叶衣袖一挥,将柳若嫄挡在身后。 他刚拿起洞箫要吹响,突然感觉一道强大的气流奔涌而来。 “呼——” 气流仿佛巨大的波浪一般,迅速从营地边缘朝中间聚拢,排山倒海的威压从士兵们的脑袋扫荡过去。 所到之处好像割韭菜一样,众人连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一排排人影纷纷倒下。 很快营地里一片寂静,归于死寂。 柳若嫄大为惊骇,连忙用神识探出去,发现倒地的人被强大的灵力冲击脑袋,已经陷入深度昏迷。 营地里有几万士兵,转眼间就团灭了? 这是什么骇人可怕的强大灵力! 不过方才气流涌动的时候,她体内没感到一丝不适,既不头疼,也不耳鸣,甚至连灵力的共鸣震感都没有。 这说明她被保护了? 对方专门给她使用了防御罩。 柳若嫄不由得心头一暖,已经猜到施展强悍灵力的来人是谁。 果然,轻风吹拂过来,一道银蓝色的身影飘然而至。 男人身形轩昂,双手背后,一张俊脸神色冷漠傲然,目光睨视着两人,气质凛冽,仿佛绝世独立的存在。 柳若嫄:“……” 她就知道,某男人一出场,总要摆出一副欠揍的造型。 心里刚升华的好印象,瞬间就破灭了。 不过今晚云子缙穿了一身刺绣精致的锦袍,白色领口微微敞开,衬着他的面容犹如精雕细琢过一般,莹白如玉,十分诱人性感。 柳若嫄神色一滞,吞咽了一下唾沫,视线迟缓地从他脸上移开,然后扭过头去,无视男人的存在。 “嫄儿,你事情办好了吗,我专程过来等你。”云子缙神情专注,声音悦耳。 他似乎心情不错,语气中充满自来熟的愉悦,一点没有初来乍到的陌生感。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柳若嫄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问道。 第452章 修炼天才 上次云子缙喝多了,被她教训了一个晚上,踢得他连滚带爬,声声求饶。 那一晚柳若嫄追着男人,一会爬墙,一会上树,打得鸡飞狗跳,把瑞征快要吓死了。 看她的眼神都充满敬畏。 柳若嫄也觉得自己挺暴力的,但是看见云子缙那一副缺德样,她就想狠狠揍他一顿! 那晚她默念了几十遍,家暴是不好的,家暴是不对的……然后继续追着男人猛揍。 第二天云子缙就不见人影,柳若嫄猜测他应该是躲藏起来,实在没脸见她的面。 隔了几天,这没皮没脸的男人突然冒出来,神出鬼没的,让她搞不懂他想干什么。 “我一直保护你呢,虽然你看不到我,但我随时都能找到你——”云子缙斜眼瞥了一下旁边的颜叶,面露冷然的傲慢神色。 然后眸光转到柳若嫄身上,立马满脸笑意,欣然说道,“嫄儿你如果需要我帮忙,只要开口求我一下,我就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等柳若嫄脸上表现出明显的不耐烦,男人愉悦的声音再次响起,“几天不见,如隔三秋,嫄儿你一定特别期待看见我,就像我特别期待看到你一样……” 他不是一个擅长甜言蜜语的人,但此刻颜叶在旁边,让云子缙心里升起一股危机感,恨不得把一辈子学的情话都说给女人听。 柳若嫄:“……” 这话说得太尬,她都没法接了。 明显不是说给她听的,他的说话目标是颜叶。 呵,男人真是幼稚! 她微微抬眸,盯着面前这个幼稚的男人,“云子缙,你要是真想帮我的话,就告诉我阿偃在哪儿?他被人抓走这么久,肯定吃了不少苦头,再不把他救回来,我心里不安,觉得特别内疚。” 云子缙的修为已达到天阶以上,只要用神识在整个京城扫一遍,就能查到阿偃的下落。 有这样的顶级高手在,她不必再费力逼问孟克麟。 此时孟克麟倒在帐幕门口,方才他脑子被灵力威压过一遍,估计这时神志出了问题,醒后也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了。 “好,嫄儿第一次求我帮忙,本王当然乐意为王妃效力。”男人唇角的弧度更深了一些,但那笑容透出的意味让柳若嫄很想上前踹一脚。 最终,她还是咬牙忍住了,催促他快点找到阿偃。 云子缙眸光闪动,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缓缓地展开一道神识,用地毯搜索的法子仔细查探。 颜叶从云子缙突然现身时起,一直不动声色,但心里早已翻起惊涛骇浪。 此时见云子缙的神识宏大绵密,犹如汪洋大海一般,深邃厚重又连绵不绝,不由得更加震惊。 时隔二十年,他以为云子缙能突破天阶高段,已经算是绝顶天才了。 没想到真正一接触,才发现对方的实力深不可测,好似沧海桑田巨变,完全超出他的想象。 “你居然已经突破仙阶?”颜叶惊呼一声。 云子缙一边用神识扫视着整个京城,一边淡然回复道:“你不应该觉得很意外,二十年前你是地阶实力,如今也步入天阶了吧。你都能迅速提升,为什么认为我不能?” 旁边的柳若嫄一脸懵逼,好像看怪物一样瞪着两人。 这就是传说中的修炼天才吗,短短二十年时间,他们一个仙阶,一个天阶…… 还给不给人留活路了? “你们到底吃什么修炼的?”她实在憋不住脱口而出,然后觉得不对又连忙改口,“我是想问,你们到底用什么功法修炼的,是不是用《云仙经》?” 她手中也有《云仙经》,上辈子就背得滚瓜烂熟了,如果这玩意这么好使,她姑且也认真修炼一下。 “不是!” “不是!” 两人异口同声道,语气中似乎带有一丝轻蔑,巴不得跟《云仙经》撇清干系。 柳若嫄:“……” 她已经领会两人的意思,修炼天才都心高气傲,不屑走捷径,自然瞧不上《云仙经》的速成法。 好吧,就当她没问。 第453章 添了幼稚病 云子缙用神识一遍遍搜索整个京城,旁边的颜叶一声不哼,只背手伫立看着。 他抿紧了嘴唇,眸中透着一抹隐藏极深的光色,晦暗不明。 半晌,颜叶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眸光也变得更加深邃,脸上戴的面具暗影闪动,表情难以测度。 但这些细微的神色变化,都一丝不漏地落在柳若嫄的眼里。 连他唇角微动,抿了一个极小的动作,她都没错过。 柳若嫄嘴角扯一扯,只想“呵呵”。 今晚颜叶突然出现在军营,本来就很奇怪。 他说什么来会一会旧相识,而且还不是来见柳若嫄,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肯定料定云子缙会出现。 所以颜叶专程来见的旧相识,其实是云子缙。 两人暗中博弈了多年,终于要面对面把事情摆到台面上来了。 想到这里,柳若嫄觉得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她对两人这种别别扭扭又暗搓搓的较劲已经习惯了,丝毫不怀疑有什么问题。 想当年他们两人的关系,那一副亲密无间、秤不离砣的“友好”程度,她都不想多吐槽了。 每次三人在一起,她都是多余的那个! 柳若嫄翻了一个白眼,颜叶要见谁就光明正大地见,非得赶到她面前来见。 怎么,旧相识会面还得找个见证人,旁边没有人看着,就显不出他们友情蹉跎岁月静好? 她想找个僻静地方待一会都不行,还得被迫出场,看这两个男人相爱相杀,直辣眼睛。 什么世道嘛,太烦人了! “搜到结果了吗,阿偃被他们藏在哪儿?”柳若嫄眸光一转,看向云子缙。 她懒得关心两个男人之间的恩怨八卦,只想尽快把阿偃救出来,然后回去睡大觉。 对于前尘往事,可能只有颜叶这种一根筋的家伙还耿耿于怀。 颜叶人生最痛苦的一件事,莫过于他视为知己的契交好友,害死了他视为亲人的小师妹。 他不仅对云欢儿心怀愧意,更对云子缙无比恨怨。 这笔爱恨情仇的纠葛烂账,他不知道该用什么代价来偿还结束。 至于柳若嫄自己,早已不想再纠结过去。 曾经那两个狗男人欠她的命,她能让他们还回来吗? 如果讨要不回来,她又该怎么办?继续揪住不放,还是就此放手? 人活着,应该往前看吧。 她已经想通了,这一世要好好享受生活,再跟狗男人纠缠不休,结果就是再痛苦一次。 柳若嫄的眸光变得清冷了一些,而此时云子缙也收回了神识,蹙眉不语。 他探查了几遍,竟然没找到阿偃的下落…… “阿偃怎么样了?”柳若嫄一见他垂眸沉默的表情,顿时一颗心沉了下来。 她并不知道云子缙根本没探到消息,因为以他的实力修为,在京城找一个人并不困难。 他此时这副沉重的表情,很可能是阿偃已经遭遇不幸了。 云子缙摇头,“我没找到阿偃,他也许不在京城。” 他的神识能探到方圆千里的范围,如果阿偃今天被转移了藏身之地,也不应该这么快到了千里之外。 所以整件事情有些蹊跷,但云子缙也不清楚什么原因。 “什么?阿偃怎么可能不在京城——”柳若嫄心急火燎地问道。 如果连云子缙都找不到人,她想尽快救回阿偃,就更加不可能了。 “你根本不用求他,我可以帮你找到手下。”旁边的颜叶突然冷笑一声,轻抹淡写说道,“是我布下阵法,把阿偃藏起来了,任何人的神识都探不到位置。” 他的眸光朝云子缙瞥了一下,充满了桀骜和不屑。 言下之意,一个修炼者的实力再强,也并不是无所不能。 只要颜叶想存心藏起来一个人,就算云子缙拥有仙阶功力,想找到阿偃也不会那么容易。 柳若嫄一下愣住,不明白颜叶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已经急得快上房了,颜叶却在一旁看热闹,还不咸不淡地说布下阵法,把人藏起来了。 这不是存心添乱吗? 他故意布下阵法,难道是为了跟云子缙较劲对磕? 柳若嫄真想骂人了,颜叶这二十年一点没长进,不仅脑子一根筋,而且还添了幼稚病! 她不禁胸口憋闷,一阵气结,跺脚叫道:“颜叶,你跟云子缙之间有什么恩怨,你们私下里自己解决去,阿偃是我的手下,你不要迁怒到他头上。” 她一着急,脸上的表情绷紧,一双漂亮的杏眸微寒,眼神变得更凛冽,唇角紧抿着,心情很差,不想搭理面前的两个男人。 阿偃也太倒霉了,明明可以把他救出来,偏就赶上这两个男人碰到一块了。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可是阿偃连小鬼都不算,就白白给人当炮灰了。 “那个阿偃是丐帮的七长老,让他吃点苦头,也是活该。”颜叶黑亮的眸光里闪出一道冷酷。 他嘴里说出阿偃的名字,就好像说一个死人似的。 “为什么啊,丐帮长老得罪过你?”柳若嫄不明所以,一脸懵圈看着他。 她的手下都挺老实听话的,尤其是阿偃,做人办事都堂堂正正,少年老成稳得一批,怎么就惹到这个煞星头上了? “我最近才得知,当年欢儿让闪鹰送求救信,丐皇瑞荒城明明收到信了,却没施以援手,眼睁睁看着欢儿受苦,最终酿成惨剧!”颜叶双拳在袖中攥紧,声音略微颤抖,努力抑制着悲痛忿恨的情绪。 瑞荒城是他师父的手下,后来欢儿成亲,他就跟去了月仙岛,成了他们夫妇的手下。 可是欢儿有难时,瑞荒城竟然袖手旁观。 颜叶想起当年他采药回来,看见云欢儿的绝望眼神,她悲痛的神色反复在他脑海中闪现而过。 心底顿时涌起一股股悔恨和痛苦,颜叶恨不得将自己撕裂了。 “我永远不会原谅他们!”他沉声说道,充血的双眸瞪向云子缙,痛楚的眼神转瞬化作仇恨和悲戚。 他终究是错了,相信这个男人能照顾好欢儿,结果却让他悔恨终生。 云子缙猛地抬眸,两人的视线撞到一起。 二十年的恩怨情仇,信任和背叛,期望和失落……都隐在这两道眼神中,目光交汇,登时变得无比复杂。 他抿一抿嘴唇,保持沉默。 什么也不想说。 “然后呢?”柳若嫄没留意两人眼神交锋,她听清楚颜叶说什么了,但还是不明白他的意图。 当年丐皇没及时搭救云欢儿,所以颜叶痛恨瑞荒城,但这事跟阿偃有什么关系? 第454章 觉得心累 “如果不是因为瑞荒城那个小人失信,欢儿也不会惨死。”颜叶神色中闪过一抹痛苦中透着冷意,“阿偃是丐帮七长老,对丐皇和世子忠心耿耿,既然我找不到瑞荒城算账,就让他的属下替他受罚。” 他的声音平淡淡漠,不露一丝情绪,好像没有感情一般,但眼眸中却笼起一层水雾,莹莹发亮。 柳若嫄:“……” 不知为什么,她面对这样执拗的颜叶,竟无话可说。 但他这是什么神逻辑? 二十年前瑞荒城做的一件错事,非要让阿偃背这个黑锅? 阿偃也太冤了,他甚至连云欢儿是谁都不知道。 “颜师兄,这就是你不讲道理了。”柳若嫄语气放缓,苦口婆心说道:“就算你恨丐皇,也不该随便找一个不相干的人泄愤。俗话说父债子偿,你有本事去找丐皇世子,让瑞荒城他儿子偿还这笔烂账。” 丐皇世子早就失踪多年,如今在不在世都不知道,颜叶肯定找不着人。 颜叶眸光闪动,直盯盯看着柳若嫄,眼中的水雾慢慢扩大,最终满溢出来。 他眼眶泛红,极力克制着波动的情绪,声音略微嘶哑颤抖,“师妹,等我把前尘往事弄清楚,就带你回药仙谷找师父。 我们从此隐居药仙谷,还像以前一样,每天跟着师父上山采药,一起生火煮饭,一起用灵泉炼丹。 你想做什么,师兄都答应你,你不想做什么,师兄也答应你……师兄保护你,不会让你受一点苦,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说到最后,颜叶的声音哽咽,无比悲戚。 泪水从脸颊滚落而下,转瞬消失在面具后面。 柳若嫄心里一阵难受,她没想到事情过了这么久,颜叶还把以前记得那么清楚。 可惜往昔已逝,很多东西丢了,就彻底地丢了。如烟袅袅,无处寻觅。 “颜师兄,时隔两世,我们都回不去了。”柳若嫄把情绪收敛起来,语气淡然道:“你过自己的日子,不必为欢儿耿耿于怀,她的那些仇怨,也不需要你替她报。” 说她心里没怨气,也不可能。 但她又能怎么样? 当年把她逼上绝路的是她的至亲,她最敬重的父亲,她最倚赖的师兄,她最深爱的夫君,她最信任的手下…… 她经历世上最残酷痛苦的无助和背叛,被亲人们抛弃了,折磨至死。 那么,时至今日,她到底应不应该找他们报仇? 云子缙眸底沉着一抹黯淡的幽光,似乎想要开口解释,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嫄儿,其实我……” 颜叶冷哼一声打断他,黑眸睨视着眼前的男人,带着几分嘲讽,“我师妹的仇,我来替她报,她如果想找你讨算当年那笔账,我也帮她达成心愿。你最没资格推卸责任,也别想给自己找什么借口!” 他心中埋藏着恨意,要让这个男人身败名裂,众叛亲离,也尝一尝当年欢儿受过的苦痛! 月仙王一向高高在上,藐视众生,如果不亲身经历绝望,就感受不到欢儿的悲伤,也不会对欢儿的惨死有所忏悔。 云子缙脸上绷紧,神色中有一丝恍惚的慌乱。 他不怕柳若嫄找他报仇,哪怕她想要他的命,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他唯一害怕的是,她跟他撇清一切关系,从此天涯陌路,两人此生再无牵连…… 当年云欢儿在月仙岛焚火自尽,直到现在,云子缙其实也没搞明白,她究竟为什么死? 他们口口声声说是他害死欢儿,可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欢儿绝望而亡。 “好,颜叶,我等你把前尘往事弄清楚,等你来找我报仇!”云子缙声音冰寒冷彻,心中压抑的苦闷却无处宣泄。 既然他连解释的理由都没有,那么这样也好,就用一场决斗解决所有问题! 他跟颜叶之间的恩怨,也是时候该做一个了结。 “你欠我师妹的债,我会全部讨要回来!”颜叶浑身阴沉,灰衣上像是笼了一层死气。 “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拿走了。”云子缙一身傲然,斜睨着眼前的对手。 柳若嫄:“……” 这俩人的话有点密,她都插不进去嘴了。 已经约好生死对决了,有没有问过她这个当事人? 她还没死呢,这俩货完全当她不存在? 这么做真的好吗—— 要不是她一直在旁边认真倾听,了解前因后果和整个过程,她都以为这事跟她没关系呢! 她只是路过,顺便吃了一个复仇的狗血瓜!? “喂,你们俩说的那个讨债人,是我吗?”柳若嫄实在忍不住,找了个空隙插嘴问道。 两人都转头看她,目光充满古怪。 “那么请问两位,你们商量报仇的事,我能稍微参与一下吗?如果你们想对云欢儿进行补偿,大可不必这么麻烦,我这个人心地善良,以和为贵,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们觉得对不起我,就帮我实现今生梦想,助我成为定云国第一富婆,轻松修炼到天阶高手,再包养个小白脸,妥妥的变成人生赢家!” 如果能实现这一切,她不介意当个圣母白莲花。 就原谅他们吧,报仇又不会多长块肉。 柳若嫄只是想让两人认清楚他们心怀愧疚的既定事实,但是云子缙只捕捉到其中一句话,顿时皱眉,“是我脸不够白吗?” 柳若嫄:“……” 你脸又白又大! 像个月光光,照得人心慌慌。 她撇嘴扭过头,不想搭理这个大白脸神经病。 颜叶眸光中闪出一道不满神色,狠盯了云子缙一眼,然后看向柳若嫄,“放心吧,我已经抓到丐皇世子,静王把他藏得再好,也终究会暴露出来。等我把瑞荒城引出来报了仇,你想做的事,师兄都帮你完成。” 柳若嫄转头一怔,“丐皇世子?你从哪儿找到的?” 稀奇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丐皇世子失踪二十年,一直没有任何消息,颜叶居然能找到他,真是神通广大! 更让她觉得稀奇的是,他说静王隐藏了丐皇世子,这又是怎么回事? 柳若嫄不禁有些茫然,她突然发现自己一无所知,好像一直被蒙在鼓里。 云子缙脸色骤变,眸光中升起一抹冰寒的阴沉冷意,“颜叶,你今晚去了天香楼?还抓走瑞征?” 颜叶说的丐皇世子就是瑞征,他在静王府隐藏多年,最终还是被人发现真实身份。 柳若嫄:“……” 怎么又扯出一个瑞征? 莫非……瑞征是丐皇世子? 完了,她又懵圈了。 “天香楼是什么地方,怎么听着有点耳熟?”柳若嫄忍不住问道,语气和眼神都带着一点幽怨。 她这一天到底问了多少个“什么”“为什么”“怎么”? 再这么搞下去,她就要词穷,嘴里没有别的词了。 生活乏味,她觉得心累。 第455章 跟你同归于尽 “瑞荒城隐藏了二十年,也该是时候现身了。云子缙,你好好考虑清楚,瑞征在我手里,如果不想让他缺胳膊少腿,就让瑞荒城来找我!”颜叶沉声威胁道。 云子缙几乎没有软肋,但他显然很看重他的护卫瑞征。 “这件事跟瑞征无关,你用他来要挟我,是不是太卑劣了!”云子缙黑眸直视颜叶,浑身散出强大的威压之势。 他已经忍颜叶很久了。 因为云欢儿的缘故,这些年颜叶一直跟他作对,但他始终忍让,没计较太多。 但是颜叶得寸进尺,不停挑战他的底线,让他忍无可忍。 “你想帮瑞荒城隐藏,我就一定把他找出来,你想护住定云国,我就让云氏皇族灰飞烟灭。定云国太子在我手上,敏王和摄政王都听命于我,两国的联姻和亲也在我的掌控中,我随时都能毁掉定云国,让成千上万的人跟云氏皇族一起陪葬!” 颜叶盯着云子缙的脸,多年来憋在肚子里的怨气翻腾而起,顷刻间都宣泄出来。 “颜叶,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会有多少无辜的人受牵连,死于非命?”云子缙的怒气压抑不住,拳头上的青筋暴起。 他真想一拳打出去,打醒眼前这个蠢货! 柳若嫄也被颜叶的话震惊了,不可置信地质问道:“颜师兄,你究竟想针对谁?为什么偏要毁掉定云国?你别拿给欢儿报仇当你的借口,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我都不希望有人借我的名义残害无辜。” 她不明白,颜叶怎么变成这样了? 当年那个桀骜少年,表面冷酷但心地善良,他有一颗医者仁心,绝不会有害人之心。 三人都不说话,清冷的空气中笼罩着沉重的压抑感。 颜叶默不作声看着两人,他一身灰衣在风中微微飘动,显得形单影只。 曾经,他们三人站在一起,并肩而行。 但是现在,这两人站在他的对立面,一起反对他。 他究竟想针对谁?他心里最恨的是谁?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颜叶,你更恨你自己,是你自己想跌进万劫不复的深渊,却没有足够的勇气,所以一定要拉上我和整个定云国。 你之所以恨自己,是因为心里无时无刻都在后悔,当年你没救成欢儿,所以现在想毁掉一切让你觉得刺眼的东西。但我认为你是个懦夫,你害怕活着,更害怕死去,既想一了百了,又不愿意放过自己。”云子缙声音充满冷意,毫不留情地拆穿他。 颜叶浑身微颤,努力克制着即将爆发的情绪,但心底有一根紧绷弦瞬间断了。 仿佛他这么多年的坚守,被眼前的人当成一场可笑的闹剧。 令他恼羞成怒,又无地自容。 “你懂什么!云子缙,你这个人无情无义,世上没有你在乎的人和事,你会知道什么叫害怕吗?没错,我就是恨你,也恨我自己,我要灭了整个定云国,然后跟你同归于尽!”颜叶语气顿挫有力,声音和眸光都异常坚定。 这件事他已经谋划多年,绝不会半途而废。 定云国由老月仙王创立,而云氏皇族是月仙王一直守护的血脉。 老月仙王闭关修炼时,把定云国和云氏交给儿子月观瑢,让他继承月仙王的使命。 云欢儿死后,这么多年来,月观瑢在定云国给自己找了一个新身份,用静王云子缙的名义守护定云国和云氏皇族。 因为有云氏,才有定云国,有定云国,才有月仙大陆。 如果定云国和云氏都覆灭了,月仙王也没有存在的意义。 颜叶嘴角抿起一抹残酷的笑容,能把这些都毁灭掉,他承受的一切痛苦也值得了。 “颜师兄——” 柳若嫄轻呼一声,她平静地看着颜叶,突然觉得他特别可怜。 他不愿意放过自己,所以才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营地里大雾弥漫,颜叶的灰衣跟黑夜暗色融在一起,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半晌,他收起红色洞箫,转身离去。 灰衣身影渐渐飘远,一道声音在空旷中回荡:“云子缙,凡是你身边的人,我会让他们一个个离开,这些都是你该得的……” 第456章 毒舌欲 灰衣身影渐渐飘远,一道声音在空旷中回荡:“云子缙,凡是你身边的人,我会让他们一个个离开,这些都是你该得的……” 军营地陷入安静,只有夜晚的冷风吹拂而过,刮得树叶“哗哗”直响。 柳若嫄一言不发,静静站在风中,看着眼前的朦胧雾气缓缓散去。 她晚上来救人,却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 军营里遍地躺着士兵,看他们陷入深度昏迷的样子,有可能这两天的记忆被强大的灵力威压清洗干净了。 他们把阿偃转移到哪去了,恐怕连他们自己也记不得。 什么消息也问不出来,那她就只能求颜叶了。 柳若嫄倒是不介意求他,可那个轴性的一根筋不肯放过阿偃,非要让他吃些苦头不可。 一想到阿偃要受苦,柳若嫄心情就特别憋闷,而且非常惆怅。 她只想开开心心活着,没有烦恼,没有愁怨,身边的人也都平安快乐。 但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阿偃受了她的拖累,现在连瑞征也无辜卷进来,颜叶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给云欢儿报仇。 这是想活活逼死她吗? 柳若嫄心中一阵恼火,同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顷刻间涌遍全身。 她心神不宁,无比烦躁,必须得想个办法,怎么样阻止颜叶? 搞不明白颜叶脑子里怎么想的,他珍惜活着的人不好吗,一定把她气到吐血,一命呜呼了才甘心? 柳若嫄因为心里烦恼,还有对颜叶要毁灭定云国的事耿耿于怀,这会儿没搭理站在她身边的男人。 云子缙沉默了好一会,将飘远的思绪拉回来,心情缓缓平复,如深潭静水,波澜不惊。 他转眸打量她,可能是今晚穿了黑色夜行衣,她的面容显得要比平时更冷艳一些。 她身上的夜行衣是修身短打,没有长裙的拖累,细腰窈窕,一双长腿穿着黑色小软靴,修长笔直,显得极为高挑。 长长的发梢在冷风中微微飘动,一缕头发垂在白皙细嫩的脸颊旁,衬出她精致小巧的脸部轮廓,小小的樱唇紧抿着,能清楚看见她嫩红富有弹性的唇珠,格外吸睛。 此时她绷着小脸,面无表情,看上去神秘中多了一丝倔强,跟以往有完全不同的味道。 云子缙喉咙滚动一下,觉得自己像是入了魔道。 以前他活了那么多年,从未觉得对哪个女子着迷过。但现在越跟柳若嫄接触,越觉得她带给他的吸引是浓烈而香醇的。 就好像尝过了一口滋味,就可以让他一辈子魂牵梦系,念念不忘。 他突然想到,如果真的放开她了,到时候无数男人前赴后继追求她,讨好献媚,她就心野了,挑来挑去眼界更高,他还有机会把老婆追回来吗? 所以,一定不能放开她,他不能让这种危险的事发生。 云子缙的眼神在她脸上逡巡一番,视线热烈而火辣,毫不掩饰地盯着她的红唇。 柳若嫄察觉到一股异样,皱眉转眸,眼神凉凉地扫他一眼,“你盯着我干什么?” “你今晚很不一样,是不是故意打扮得这么诱人,想吸引我的注意力?” 柳若嫄:“……” 你还能做个人吗? “就算我刻意打扮了,也不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前夫王爷!” 这句话充满嘲讽,立马引起王爷针锋相对的毒舌欲,反驳道:“前夫难道不是夫吗?女为悦己者容,你除了我之外,没有喜欢别的男人,所以今晚就是为我打扮的,你不承认也不行。” 第457章 伤感情吗 柳若嫄冷声“呵呵”一下,一双乌黑漂亮的明眸狠狠瞪着他,“我是没喜欢别的男人,但也没喜欢你啊!而且因为我特别嫌弃你,所以你才变成前夫的,这一点你应该有自知之明。” 云子缙:“……” 谁说他毒舌,这丫头的舌比他还毒! 柳若嫄懒得搭理他,她现在为阿偃和瑞征的事焦头烂额,这货居然还纠结她打扮为了吸引谁。 他能不能看一下场合和环境,这荒郊野岭的军营里,适合讨论女为悦己者容这个话题吗? 真是吃饱了撑的! 闲的蛋疼。 云子缙抿一下唇角,呼出一口气,故作轻松道:“我也只是想夸赞你两句,怎么就引起你这么大火气?好好的说什么前夫不前夫的,多伤感情。” 他最不爱听她说“前夫”两个字,每次听见都特别扎心。 这辈子他最窝囊的事,就是莫名其妙变前夫,他都不知道什么缘故。 女人抛弃男人,都是不讲理由的! 天底下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很伤感情吗?”柳若嫄转眸看他,一双乌黑漂亮的杏眸熠熠生辉,让他顿时心跳加快。 满腔的幽怨不满立马烟消云散。 只要嫄儿高兴,她说什么都是理由! “对,真的伤感情,你要是过意不去的话,跟我道歉也行。”云子缙眸光中透出一丝笑意,表情满是期待,“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柳若嫄的表情立即沉下来,脸色变得很严肃,“我的确有话对你说,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吗,怎么破颜叶的阵法?” 云子缙:“……” 这么关键的时刻,能不能别提颜叶? 好好的气氛,连空气中都充满浪漫情调,一下被这个突然插进来的无聊话题给破坏了。 太煞风景了。 他心里吐槽,憋了一肚子闷气,却不敢露出不满表情。 略微定一定神,云子缙眼眸闪过一抹傲然神色,淡声说道:“颜叶那点伎俩,我根本没放在眼里!” 柳若嫄扯一扯唇角,闭嘴不说话。 知道你厉害,但这时候不是臭屁炫耀的时候。 破除阵法把人找到,才算得上真本事。 “我一定不会让瑞征出事,既然护着他们这么多年,就会护到底。还有阿偃,你放心,我会尽力想办法救他。”云子缙看见她撇嘴,一副不屑的表情,连忙补充说道。 “是因为丐帮?”柳若嫄试探问道。 她认识这男人很多年了,知道他对人情世故淡漠如水,一向不喜欢管闲事。 一旦修炼到仙阶的境界,就是站在山顶巅峰的人物,看到的风景都是仙气青云。 超脱了凡俗尘世,别人的死活,都已经跟他无关。 柳若嫄上次请他帮忙,从月仙岛救回丐帮弟子,已经是破例了。 而且那时候她求的人是首富月观瑢,不知道他就是云子缙。 所以这一次,她对他能不能帮忙救阿偃,一点也不抱希望。 “嫄儿,这跟丐帮没关系,丞相府抓人要挟你,所以我要帮你救人,因为阿偃是你的手下,我更要救他。”他似乎看出她的心思,神色变得郑重。 他幽声开口道:“以前我或许不近人情,对旁人的事漠不关心,但我在慢慢改变,希望你再相信我一次。” 他当初少年意气,傲慢孓立,对凡俗众生蝇营狗苟的生活充满不屑。 但是云欢儿的死对他打击很大,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云欢儿是跟他关系最亲密的人,是他的妻子,为什么她宁愿一心求死,也要摆脱他,离开他? “如今我能理解世事繁华,人生有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每个人都有自己情不自禁、割舍不下的东西,愿意为心中所爱飞蛾扑火,奋不顾身……” 云子缙盯着柳若嫄的俏脸,目光热烈灼灼。 她就是他心中所爱,是他的情不自禁。 第458章 什么人值得他嫉妒 柳若嫄脑子里一直思索问题,没听见他说了些什么…… “我想问你,你到底跟瑞荒城什么关系,居然帮他养儿子,还一直隐藏他们父子的身份?”她眸光闪动,终于憋不住心里的好奇,十分八卦地问道。 云子缙:“……” 这女人,没心的吗? 他费这么大劲跟她谈感情,她的关注点是什么玩意? “瑞荒城好像不是你的手下吧……”柳若嫄打量一下云子缙,语气有些不服气。 瑞荒城以前是云欢儿的手下,一直为她办事,但什么时候跟狗男人关系这么好了? 她有点酸了。 一个得力手下,暗搓搓跟别人跑了。 这滋味感觉好像自己被绿了。 云子缙很无语,看她这副憋闷的表情,像是他撬了她心上人一样。 他以前很少有嫉妒的感觉,甚至觉得自己不可能嫉妒任何人。 他本来是天选之子,论才貌,论修为,论财富,论权势……这世上有谁能比得过他? 什么人值得他嫉妒? 来一百个天阶高手,他也完全不屑! 但是自从喜欢了柳若嫄,他就时不时地陷入一种自我怀疑的状态。 而且觉得满大街男人都是他情敌! 每天都反复问自己,柳若嫄为什么不喜欢他,她是不是喜欢云司业了? 她心里如果不是云司业,会不会是云其祯? 太子有什么好,她应该不是那么势利俗气的女人…… 经常有一股酸意从他心里冒出来,就像此时,柳若嫄提到瑞荒城时,俏脸流露出的那副表情,就让他酸得不行! 好像是说,瑞荒城原本是她的人—— 云子缙眸光一沉,浑身透出的气息有些阴郁,幽声说道:“当年我修炼时急功近利,险些走火入魔,是瑞荒城豁出性命救了我…… 他收到欢儿求助信的时候,正在助我疗伤。如果他去帮欢儿,我可能早就命赴黄泉了。 欢儿死后,瑞荒城十分自责,他不想继续留在月仙岛,也不敢回药仙谷,所以我帮他掩藏了身份,让他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 云子缙幽幽诉说着往事。 瑞荒城离开的那一幕,仿佛浮现在他眼前,曾经称霸一时的丐皇,背影中透出一抹无比深沉的落寞。 令人感到莫名伤怀。 柳若嫄想不到有这样的反转,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焦躁,咬牙切齿问道:“你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颜叶?” 男人都喜欢把话憋在心里,掖着藏着,就是不肯说出来! 能活活急死人。 他以为沉默是金吗? 这么重要的事不说,留在肚子里生崽吗? 还是他觉得自己是高岭之花,心事只能让别人猜,说太多就俗气了? “你不说出真相,就会让误会越来越深,颜叶那一根筋的脑子,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都是你想象不到的。” 云子缙一本正经说道:“你认为把所有真相说出来,颜叶就不恨我了吗?欢儿死了就是死了,谁也改变不了结局。当年也是因为我,瑞荒城才没理会那封求助信。如果一切能重来,我宁愿当初死的人是我,让瑞荒城把欢儿带回药仙谷。” “是,欢儿死了,谁也改变不了结局,但是我还活着呢!”柳若嫄简直要被这两个男人折磨疯了。 “我还活在这个月仙大陆上,活在定云国里,我有家人朋友,我有想要关心保护的人,我还有千万财产和宅邸别院,不希望被你们的个人恩怨给毁了!” 说罢,柳若嫄转身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走开。 云子缙:“……” 他站在原地,眸光深邃闪烁,望着她远去的身影,久久一动不动。 第459章 跟敌人和解 接连两天没有阿偃的消息,柳若嫄在皇宫里急得团团转。 丹柱派人来禀报,初衣在胭脂铺被人劫走,鹿邪自从那天去右丞相府打探消息,就一去无影,再也没回来过。 据丐帮的探子回报,鹿邪计划潜入右丞相府搭救阿偃,结果被人设下圈套当场抓获。 柳若嫄一听这些,顿时一个脑袋三个大,更是寝食难安。 初衣那么标致的女孩被劫走,不晓得会出什么事。而鹿邪也是孤身一人落入虎口,小命能不能保得住都很难说。 说到底,他们都是被她连累了,这让柳若嫄心里更觉得懊恼愧疚。 自从那晚回皇宫后,云子缙也失踪不见了,根本联系不上他,柳若嫄此时陷入困顿焦灼当中,想找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她思前想后,觉得一切症结都在孟芊巧身上。 阿偃被抓,初衣遭劫,鹿邪失踪,都跟孟家人脱不开关系。 孟芊巧中毒的事已经传遍京城,柳若嫄听说她目前的情况很不好。 右丞相府找个各路名医,也解不了她身上的剧毒。 孟芊巧每天都在痛苦挣扎中,是保住双腿,还是保住性命。 按御医的说法,如果她不快点做出选择,尽早斩断双腿,继续耽误下去,恐怕很快就毒发身亡。 柳若嫄觉得自己跟孟芊巧没有深仇大恨,如果能让孟家人放了阿偃、初衣和鹿邪,她不介意暂时妥协,哪怕向孟芊巧低头也行。 敏王大婚在即,柳若嫄为避免节外生枝,不方便亲自出宫去找孟芊巧。 她派人找来崇烈,请他帮忙去右丞相府跑一趟。 告诉孟家人,只要他们放了她的手下,她愿意为孟芊巧疗毒,保证治好她的双腿。 她手上有一颗青沫丹,是疗毒圣药,还有十全丹专治内外伤。 孟芊巧的双腿只是膝盖骨粉碎,用十全丹完全可以医好。 崇烈去了半天的工夫,回来复命,右丞相府拒绝了柳若嫄的示好。 孟芊巧更是扬言,要跟柳若嫄不死不休! “她说这样的话,是不想治好双腿了?”柳若嫄皱眉说道。 她对孟芊巧的反应既觉得诧异,又在意料之中。 孟芊巧从小娇生惯养,被人捧在手心里,从来没有受过一点委屈。 皇宫夜宴时她被柳若嫄当众踩断双腿,这对孟芊巧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灭顶的打击。 她的骄傲让她心里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了,对始作俑者更是恨之入骨。 宁愿去死,也不想接受柳若嫄为她治疗双腿,更不可能跟她的仇人和解。 “孟芊巧怨恨我,拿她的双腿赌气,这是她任性不懂事,难道孟丞相也放弃这个疗毒治伤的机会?”柳若嫄疑惑问道。 孟庆夺在朝中混了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套奸猾本事,难道不懂得冤家宜解不宜结的道理? 以柳若嫄如今的身份地位,有皇帝和御令卫做靠山,按理说孟家人应该找机会化解仇怨。 一切以大局为重,两个女人闹得那点不愉快,无非是嫉妒挑衅,争风吃醋,没必要上升到家族对抗。 看孟庆夺眼下这态度,他恨不得为了给女儿报仇,除掉柳若嫄,差点要拼上整个家族的前程了。 柳若嫄之所以觉得惊讶,是因为孟庆夺的做法的确夸张了。 不过,这也证明孟庆夺对女儿视为掌上明珠,倒让人刮目相看。 如果换做是柳致堂,遇到这种情况,肯定首选牺牲儿女,保住他的前程和荣华富贵,才是最重要的。 崇烈表情肃穆,摇头道:“不是孟庆夺甘愿放弃机会,而是他们根本不信你有疗毒的本事。认为你故意挑衅右丞相府,存心看孟芊巧笑话,所以这件事肯定没得商量了。” 他没把孟芊巧说的那些恶毒难听的话告诉她,担心她听了之后烦恼焦虑。 第460章 意醉神迷 柳若嫄微微一怔,不由觉得有些意外。 她一心要救回她的手下,这才愿意拿出青沫丹给孟芊巧,只是没想到对方根本不相信她。 不信她手里有解毒的药,更不信她能拿药救人。 所以他们以为她拿孟芊巧寻开心? 她是闲着没事干吗? 如果不是为了救自己人,她宁肯把青沫丹扔了喂狗,也不会给孟芊巧! 她本来觉得很亏了,毕竟放低身段,忍气吞声跟孟家人和解,相当于打自己的脸了。 谁想到他们反倒质疑她的诚意,而且还怀疑她的丹药? 柳若嫄有点无语,不得不说,右丞相府这次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孟芊巧的腿伤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他们居然还有心思疑神疑鬼,猜忌别人。 如果换了是她,遇到生死攸关的时刻,好歹也要死马当作活马医,不管是谁拿来的药,试一试才有希望嘛。 不过柳若嫄心里也清楚,孟家人既然已经作出决定,再想继续劝说他们,根本也不可能了。 她暗暗憋一口气,看来还得想别的法子救阿偃他们。 崇烈见她沉默不语,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由得想帮她纾解一下,让她释怀。 “孟庆夺之所以怀疑,是因为你的理由,他不相信你为了救手下,主动跟他们和解。在孟家人眼中,手下和仆婢的命根本不值钱,为主人去死也没什么大不了,谁会为了仆婢跟敌人妥协?” 柳若嫄眸光闪动,隐隐透出一抹愠怒,冷声道:“阿偃他们不是仆婢,而是我的家人,我不惜一切代价要救他们,谁也阻止不了!” 如果孟家人不愿和解,非要拿阿偃他们开刀,那么她就拼到鱼死网破,也要跟孟家人斗到底。 她抿紧嘴唇,眼神中闪过一抹坚定决绝的异彩,崇烈看在眼中,不由得心潮起伏,眼眸中透出痴意。 柳若嫄身上披着一件大红斗篷,杏眸闪亮,红唇明艳,站在深秋落满黄叶的景色里,完全是另一种韵味。 跟平时娇滴柔媚的模样不同,此时的她,有一种倔强坚毅、英姿飒爽的绝美之态。 崇烈黑眸中映出她的红衣身影,好像投进眼波的湖水中,再也拔不出来,挥散不去。 他眼角微微低垂,压下心中的一股悸动,沉声安慰她道:“嫄表妹,你先别着急,我派人日夜盯着丞相府和禁军营地,京城就这么大,一定会找到线索。我不信他们能把人藏到地底下去,只要人还在京城,我们就有办法救出来。” 论公论私,他都打定了主意,永远站柳若嫄这一边。 帮助她,保护她,支持她……让她有最大的安全感,每天活得愉悦快乐,光彩夺目。 他对她没有一丝所求,只想默默守在她身边。 因为在她的身上,有另外一个女人的影子。 最近这些日子,崇烈经常跟柳若嫄见面接触,越发觉得她像静歌。 那是一种他熟悉的味道,是静歌的一颦一笑,那些言行举止,早都已经深深刻在他脑海中。 时不时在某个场合里,他发觉静歌跟柳若嫄的神态表情融为一体,两种音容笑貌化作同一个人。 他永远忘不掉静歌,时间越久,思念越绵长醇厚。 每次见到柳若嫄,都会从她身上看见当年的静歌,这让崇烈意醉神迷,欲罢不能。 他知道不应该存这种心思,这样不仅对不起静歌,也亵渎了柳若嫄。 但他就是控制不住,无法压抑内心的渴望。 他想看见她,想看见静歌…… 此时崇烈面对柳若嫄,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翻腾澎湃。 但他只能将这一段心事悄悄埋在心里,不让任何人知道。 第461章 断腿 右丞相府。 一间厢房外的院子里,几名御医在门口逡巡着,不停探头探脑往房内看去。 厢房里传出一阵女子的尖叫声,“不要,我的腿,我的腿……” 御医们纷纷摇头叹息,丞相府大小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全府上下人使出所有解数,也保不住她的双腿。 孟芊巧年纪轻轻,豆蔻年华就要失去双腿,不能不说是一件可怜可叹的惨事。 厢房内。 孟芊巧瘫坐在床上,双手紧紧抓住被子,惨白的脸上满是泪痕,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她的两条小腿露在外面,完全被剧毒浸透,青黑色的毒丝布满腿上皮肉,好像织成密密麻麻的蜘蛛网,看上去十分骇人。 一名老御医站在床边,将一柄锋利的长刀用烛火烤热消毒,然后递给孟庆夺,“丞相大人,大小姐的腿熬不过今天,大人必须做出决断才行。” 言下之意,如果今天不斩断孟芊巧的两条小腿,她腿上毒气压制不住,上涌遍及全身,后果将不堪设想。 孟庆夺接过闪着寒光的长刀,双手微微颤抖,半晌,浑浊的眸底透出一股阴鸷的戾气。 他不想砍女儿的双腿,但眼下的状况,剧毒很快就染遍孟芊巧全身,他再也不能拖下去了。 为了救女儿的性命,他必须当机立断,一刀砍下去。 “芊巧,你不用害怕,爹爹已经安排好御医,只要腿一断下来,他们立即为你用药止血,一定不会太疼痛……”他双手刀柄捏得紧紧的,嘴上说得坚决,却是心如刀绞。 这一刀需要他亲自砍下,如果换了让御医动手,他不放心,也不舍得。 孟芊巧已经哭得快要闭过气去,一边摇头,一边歇斯底里吼叫:“爹爹,我不想没有腿,我宁愿去死!” 没有了双腿,她以后该怎么活,全京城的闺秀小姐都会笑话她。 孟庆夺眼神中闪过一抹挣扎,转头看向旁观的老御医。 老御医暗暗向他点头,示意他尽快动手。 “芊巧,你放心,今天你断腿之仇,爹爹一定为你报回来!”孟庆夺沉声说道。 言罢,他双手挥起,刹那间寒光一闪,刀锋落下。 “啊——”孟芊巧大叫一声,疼得晕死过去。 满床鲜血淋漓,两条小腿斩断,掉到一片白布上,顷刻间将布染红。 御医们都凑上来止血用药,屋内屋外的人忙碌不堪,乱作一团。 孟庆夺扔掉手中的刀,坐到床边,看着极其虚弱的孟芊巧,他脸上表情因心疼而扭曲着。 女儿断了双腿的大仇,他一定要报! 他的眸光陡然变得狠辣,一股残暴阴毒的情绪在心里酝酿着。 是柳若嫄毁了他女儿一辈子,他要让那个女人和柳府都付出惨重的代价! 不仅如此,他还要跟云氏皇族算一笔总账。 皇后被禁足,太子失踪,孟家军遭袭,孟芊巧断腿…… 这些血债都要在明晚敏王大婚的日子,一次性统统清算偿还! 御医们忙碌完毕,全部退下,屋内只剩下孟庆夺父女二人。 过了许久,孟芊巧悠悠醒过来,睁开双眼。 她看见孟庆夺,愣怔了一下,突然意识到已经失去双腿,忍不住哀声嚎哭,“爹爹,我没有腿了——” “芊巧,你这些日子好好休养,爹爹给你找了千年灵芝补身体,等明晚大事一成,以后你就是定云国的公主。”孟庆夺沉声说道,语气坚定充满一股霸道戾气。 孟芊巧慢慢停住哭声,红肿着一双眼睛看着他。 半晌,她声音悲戚说道:“爹爹的意思我不懂,皇后姑姑如果还统领后宫,女儿或许还能争上一个公主名号,但现在姑姑落难,我又失去双腿,外面的人都嘲笑孟家,我当不了公主,连孟家大小姐都不配了。” 第462章 篡权夺位的阴谋 孟芊巧自幼心高气傲,在京城名媛中也是一枝独秀,享受众星捧月的尊荣待遇。 皇后曾经许诺过,将来她出嫁时,会求皇上给她册封一个公主名号,以示尊贵和恩宠。 因为她喜欢的人是静王,一心要嫁进静王府,当皇上的儿媳妇,所以对册封公主名号不是那么在意。 她对当静王妃更感兴趣。 如今一切都成了梦幻泡影,皇后失势,她又断了双腿,完全失去了当静王妃的资格。 以前静王对她爱理不理,现在她这副样子,静王见了更要嫌弃。 孟芊巧表情落寞,心底升起一股绝望之情。 孟庆夺眼眸中闪过一抹阴沉的算计,低声说道:“你相信爹爹,以后定云国姓孟,你是名副其实的公主!爹爹会为你找最好的夫婿,一生一世珍惜你保护你。如果你还喜欢云子缙,就把他抓到身边,让他听你的话,当你的男宠!” 这些日子孟庆夺借口生病,一直不上朝,其实暗中联络整个孟氏家族。 从边关将领,到护城禁军,从朝中文武百官,到宫中侍卫太监,孟家的势力几乎遍布整个定云国。 他又重金雇用了一些功力强大的修炼者,配合北滕国使臣,要在明晚敏王大婚时,对皇宫进行一场突袭。 孟庆夺的目标是皇帝、静王、敏王和鸾公主,以及七皇子和轻舞公主。 只要把他们几人擒住,整个云氏皇族就控制在孟家人手中。 孟芊巧愣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孟庆夺。 她一颗心狂跳不止,丞相府想要谋反作乱,篡权夺位? “爹爹,怎么能——”她惊慌失措,连断腿的疼痛和仇恨都暂时忘记了。 孟庆夺抬手制止她,眼眸中露出一道老谋深算的阴狠锋芒,“孟氏家族传承十几代,比云氏皇族存在更久远,而且我们孟氏人才辈出,无论财力物力,还是兵力势力,都有资格称霸天下。他们云氏血脉有什么特别,定云国非要以云氏为皇族,换成孟氏家族也一样可以!” 孟芊巧惊骇不已,半晌才缓过神来。 “原来爹爹早有安排,是女儿太过短见,居然跟柳若嫄那样的贱人一争高下。”她咬牙切齿,忿忿不平。 早知道这样,她就该先隐忍一段时间,不跟柳若嫄硬碰硬。 等孟家大事谋成,她做了公主之后,那种贱女人还不是任由她捏扁捏圆? 她后悔不该太过冲动,结果遭到柳若嫄算计,平白无故失去了双腿。 “爹爹,你答应女儿一件事。” 孟芊巧咬着嘴唇,阴狠地说道:“大哥抓了那贱人的两个手下,我要亲自打断他们的腿,然后把剧毒染在他们腿上,让他们也尝尝断腿中毒的痛苦滋味!” 孟庆夺见孟芊巧神色恢复正常,不再悲伤哭泣,顿时颇感欣慰。 他点头道,“这才是爹的好女儿,你想做什么,爹爹都支持你。那柳家贱人不是说她能治毒疗伤吗,看她手下人断腿中毒,她能不能治得好!” 柳若嫄大言不惭,居然说她手中有疗伤解毒的圣药,分明是要挑衅丞相府。 贱人得意不了几天! 等定云国变了天,皇帝也换了人,她就失去了所有靠山。 到时候哪怕她逃到天涯海角,孟家也能把她抓回来,一定让她后悔做人。 孟芊巧的心思跟孟庆夺一样。 “等我当了公主,就亲自抄那个贱人的家,让她当我的奴婢,每天变着法折磨她,让她这一辈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想到柳若嫄目露绝望的表情,孟芊巧心中一阵舒爽,冷哼说道:“那天没把她卖到天香楼,算是便宜她了。她欠我的这一笔账,以后慢慢跟她算!” 第463章 逼近京城 皇宫御书房内。 柳若嫄和崇烈一进门,就看见皇帝坐在椅子上,神色十分肃穆,轻舞公主穿了一身御令卫的服饰,站在皇帝身旁。 见柳若嫄来了,轻舞朝她挤一挤眼睛,露出一个俏皮笑容。 “皇上这么急着叫我们来,是不是有要紧事?” 御书房内气氛压抑,柳若嫄一进来瞅见皇帝的表情,忍不住跟崇烈对视一眼,两人顿时有不好的预感,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到底发生什么大事了? 皇帝脸色阴沉得难看,额头青筋隐隐暴起,好像刚刚被人篡位夺权,还得强忍怒火和忿恨一样。 柳若嫄闭嘴不出声,一转眼瞧见轻舞脸上面带笑容,神情也很自然轻松。 她紧张的心情略微放松下来,暗中长呼一口气。 看轻舞还能笑出来,应该不是什么天崩地裂的事。 轻舞第一次以御令卫的身份露面,一身红黑色官服衣饰十分惹眼,俏丽中带着一股英气,眉眼间透出一番特别的味道,让人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柳若嫄略微有些诧异,轻舞很少穿御令卫的衣服,今天突然穿戴这么正式,可能跟执行任务有关。 这时一旁的庆公公迎上来,“皇上找两位来,是要商议明晚敏王大婚的事宜……” 他把两人请进去坐下,亲自奉上两杯茶,然后安静地退出御书房,关严了房门。 御书房内熏着龙涎香,青烟从香炉中袅袅升起,映衬着四周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皇帝的面容笼在烟雾里,若隐若现,显得十分神秘。 柳若嫄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从他身上透出一股阴沉冰冷的威压煞气,让整个御书房都罩在压抑的气氛中。 “皇上——”崇烈小心翼翼,低声叫道。 皇帝眸光一动,像是从沉思中清醒过来。 他看向两人,晦暗不明的眼神登时充满忧虑,半晌叹气说道:“朕收到消息,孟家军三万人已经到了京城外五十里,禁军一万人进城驻扎,明晚敏王大婚,孟家将领要进宫赴宴,恐怕右丞相府那边要有所动作。” 柳若嫄和崇烈都是一惊,孟家军已经嚣张到这种程度,居然明目张胆逼近京城? 不得不说,这既是一种示威,也是对皇族的震慑和要挟。 原本明晚应该是太子大婚,但因为皇后出事,鸾公主改变和亲对象,跟敏王联姻。 敏王大婚的告示只张贴在京城内,边关的孟家军将领可以假装不知情,他们趁着这个机会进京,只说为太子大婚来祝贺。 太子身上有一半孟家血统,他们作为亲戚来庆贺太子大婚,天经地义,合情合理。 “孟克麟今早派人禀告父皇,说是为了确保皇宫的安全,让敏王大婚顺利进行,他要派出一万禁军进京城驻扎,在全城捉拿抓捕修炼者。”站在皇帝身边的轻舞说道。 柳若嫄眉头一挑,“他们的理由很充足,这样就算孟家将领和禁军进京,也抓不到他们的错处和把柄。” 轻舞叹一声长气,幽幽说道:“还有一个坏消息,京城出现一些陌生的修炼者,频繁跟右丞相府的人有接触,好像暗中谋划什么事。明晚敏王大婚,恐怕京城和皇宫都会有大事发生,所以父皇要调派御令卫保护皇族。” 她的亮眸中现出一抹忧虑神色,如果孟家人勾结了修炼者,明晚举办宫中婚宴,确实很难预料发生什么事。 柳若嫄有些意外,没想到孟庆夺胆子那么大。 不仅调动了禁军和边关的孟家军,而且还招揽修炼者为他卖命。 修炼者的功力跟普通人相比,至少以一敌十,如果再会一些法术和阵法,宫墙和侍卫就都只是摆设了。 他们能随时随地进皇宫,如入无人之境。 第464章 死人夺不了权 柳若嫄终于知道皇帝脸色为什么难看了,看来皇后和太子一失势,孟庆夺就迫不及待想要夺权。 孟家人篡位谋逆的野心遮掩不住,用敏王大婚做借口爆发出来,简直昭然若揭。 不过这老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以后不用再跟他虚情假意,敷衍应酬。 “既然皇上已经有确凿证据,就该先下手为强,现在就派人去右丞相府,把孟庆夺父子抓了再说。”她想事情很简单,孟家人明目张胆要夺位,直接把他们灭掉就完事了。 死人是夺不了权的! 轻舞摇头叹道:“要是这么容易的话,父皇也不必忧心这么久。孟家的势力遍布整个定云国,而且渗透到朝中文武百官中,连宫中的侍卫太监宫女,都有孟家安排的奸细。 只要我们一行动,右丞相府立即能收到消息,孟家在各处的势力就会有异动。如果不能把整个孟氏家族连根拔掉,一举歼灭所有人,光是抓了孟庆夺父子也没用。” 柳若嫄恍然大悟,她看向皇帝阴晴不定的脸,总算搞明白了。 皇后犯了那么大的错,皇帝只是把她禁足寝宫,并没有废掉后位,也没将老巫婆打进冷宫。 而太子只是取消跟鸾公主的联姻大婚,连身份地位都没改变。 敏王表面上跟宸安国联姻,是最大的赢家,可他的封号仍是敏王,定云国的太子仍旧是云其祯。 这样看来,皇帝一直在忍让,他对皇后和太子宽容,其实是忌惮的孟家人的势力。 而孟家人有恃无恐,因为知道定云国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动一发而牵全身。 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把所有孟家势力一网打尽,哪怕留了一支隐藏力量,孟家人也有可能死灰复燃,威胁到皇族的安危。 “最好的办法,是让孟家放下戒心,然后引蛇出洞。”崇烈沉声说道。 “太子失踪之后,一直都没有消息,如果孟家人跟太子联手了,事情就更麻烦了。”柳若嫄心事重重说道。 她想起颜叶说过,太子现在受他的控制。 她心里猛地一阵焦躁,坐立不安。 明晚的婚宴已经让人焦头烂额,无比紧张,如果颜叶和太子再搅合进来,事情就乱成一团糊了。 谁知道颜叶那家伙怎么打算的?他是一根筋的脑子,会不会突然把太子带到婚宴上,然后大闹婚礼? 柳若嫄一想这些,都觉得脑仁疼。 颜叶再也不是以前知疼知热的体贴师兄,这一世他专门来克她的! 这时皇帝眼眸一垂,面无表情地摇头道:“先不管太子的事,明晚的婚宴跟他无关。” 他声音镇定,语气十分笃定,像是对太子失踪的事一点不担忧,反而胸有成竹,了如指掌。 柳若嫄紧蹙眉头,垂眸沉吟,脑子里闪过一丝奇怪的念头。 朝廷和皇族的事情错综复杂,她向来不关心,也搞不懂这些。 但她有一种本能直觉,好像整件事情透着一股浓浓的阴谋味道。 太子大婚取消,换成敏王联姻,皇族大张旗鼓在宫中举办婚宴,召集文武百官前来赴宴庆祝…… 敏王又不是第一次大婚,他以前跟梅郡主成亲时,在敏王府摆的宴席。 梅郡主地位不低,背后有摄政王撑腰。 但两人成婚时,朝中王公贵族,文武百官赴宴的不多,婚宴规模远远比不了这一次。 如今敏王娶一个鸾公主,就突然搞这么大声势,显得十分突兀怪异。 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柳若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直觉,这场婚宴就是个圈套,有人故意设下的计谋。 第465章 一只出头鸟 从鸾公主来定云国,皇帝下旨命京城名媛进宫陪伴,再到太子失宠,大婚改成敏王联姻……这一连串古怪操作,似乎都是为了某种目的。 在这个圈套里,鸾公主和亲就是一个诱饵。 背后操纵全局的人,好像想要抓住一个狡猾的猎物,专门用诱饵引君入瓮。 而柳若嫄觉得自己深陷这场谋局之中,一直乖乖地配合他们演戏,成了一竿迎风招展的旗幌子。 这就好像在一片密林里,猎人都按兵不动,想要把猎物引出来,不仅要用诱饵,还需要一只出头鸟。 横冲直撞,四处折腾,把整个林子搅和得很热闹,吸引人的注意力。 柳若嫄心里一动,猛地有一种开悟感觉,她就是那只倒霉的出头鸟! 她打断孟芊巧双腿,扳倒皇后,剿灭宫中的修炼者……从进宫到现在,她每天都忙得很,没有一天空闲的。 直到她跟右丞相府针锋相对,双方都把仇恨拉得满满的,引得孟家人迫不及待要出手,她才算是功成身退。 柳若嫄一想到这些,突然觉得扎心了。 别人说她是个笨蛋傻瓜,脑子不大好使,还真没说错! 被人利用了这么久,她居然一直蒙在鼓里,一点都没察觉出来。 她脑子飞快转动,把整件事情好好捋了一遍,还是觉得不对。 究竟什么地方有漏洞? 宫中发生的这些事,都是表面上看得见的,皇族和孟氏家族针锋相对,彼此的恩怨被推到一个极端境地,不解决不行了。 但这背后布局的人究竟什么目的,是不是真想把孟家人连根拔掉,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背后布局,谋划设计的人是谁? 能在定云国呼风唤雨,一手遮天的人…… 她脑海浮现一个穿银蓝色锦袍的人影,登时愣怔了片刻,随即又摇摇头。 那个男人对皇族权势漠不关心,定云国由云氏当皇帝,还是孟家人掌权,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柳若嫄的眸光闪动,不经意地抬头望去,看见坐在椅子上的皇帝紧抿着嘴,沉思不语。 她第一次觉得,眼前的这个皇帝跟她想象的不一样,他表面上胆怯懦弱,实际上胸有谋略,深不可测。 “明晚宫中婚宴上……侍卫和暗卫已经安排好了吧,皇上是怎么打算的,让御令卫保护敏王和鸾公主?”柳若嫄的表情掩饰得很好,装作一副担忧的模样,一本正经问道。 她现在最好装糊涂,心里想的事千万不能让皇帝知道。 伴君如伴虎,幕后操纵者的态度不明朗,她暂且按原计划行事。 明晚不用担心皇帝的安危,他身边肯定有不少暗卫。 除了皇帝以外,明晚大婚的敏王和鸾公主的处境最危险,孟庆夺一定不会放过他们两人。 所以御令卫的任务,八成是要保住这对新婚夫妇。 皇帝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暗芒,沉声说道:“静王妃,崇烈,你们明晚守在鸾公主身边,至于敏王,身边有人保护他,不用你们操心。” 皇帝的声音平静淡漠,但柳若嫄心中一动。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总觉得皇帝说“敏王”二字的时候,语调中有一丝细微波动。 那一丝波动的情绪,好像是嘲讽,又像是忿恨。 柳若嫄暗暗觉得奇怪,皇帝对敏王的事总是轻描淡写,看似漠不关心,丝毫不像父亲对儿子的态度。 不过她转念一想,皇帝好像没对谁上心过。 他对太子也嫌恶得很,对静王和七皇子更不用说,完全当做没有这两儿子一样。 可能云氏皇族的人,都是天性凉薄吧! 听说皇帝沉迷炼丹修仙,如果他真能长生不老,有没有儿子确实不太重要。 所以在皇帝眼里,长生不老丹肯定比他儿子更香吧。 第466章 勾搭 太子府内的小径上,寂静无人。 黄昏时分,微冷的秋风刮过,吹散甬道两旁成片的落叶,显得十分萧瑟凄凉。 北滕国使臣厥茂前来拜访,一个丫鬟将他带到会客的偏厅内,奉上茶水点心,然后去找府内管事禀报。 过了一会,一道婀娜的粉衣身影飘然而来。 女子匆匆走在甬道上,一张白皙的脸上满是忧虑表情,她正是太子府上的仪美人。 太子府地位最高的女人,令仪。 皇宫中传言太子失踪,皇帝派人找遍京城,也没找见人影。 但其实云其祯暗自回到太子府,一直藏在宝库密室里,偷偷地修炼。 宫里发生的事传出来,令仪简直不敢相信。 曾经手握大权的皇后居然失势,太子被皇帝重重责罚,而敏王上位迎娶鸾公主。 这意味着什么? 太子有可能被废掉,定云国未来的储君要落在敏王身上? 更让令仪感到不安的是,太子自从回府之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每天除了修炼还是修炼,一句话也不说,任何人都不见。 令仪虽说是得宠的妾室,但实际上徒有虚名。 她拼命嫁进太子府,就为了这一辈子享受荣华富贵,将来太子登基当皇帝,她也能捞个贵妃娘娘的名位。 除此以外,她对云其祯并没有多少真感情。 如今太子的地位不保,她也不想坐以待毙,所以这些天一直谋划着出路。 云其祯如果能保住太子之位,她就继续留在太子府当妾室。 如果他自身难保,她就考虑找一找别的门路,好歹为自己谋个好前程才行。 北滕国使臣首领厥茂突然来访,这对令仪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她来到偏厅门外,调整一下脸上的表情,然后将自己的衣领向下拉一拉。 令仪对自己吸引男人的魅力很有把握,更何况她穿了一身浅粉的纱衣,显得又纯又欲,一道白色半透的抹胸若隐若现,十分具有诱惑力。 “厥茂大人是贵客,太子府蓬荜生辉。”令仪一进屋就开口媚笑道,一双眼睛朝他脸上看去。 她见过厥茂几次,对他并不陌生。 厥茂穿了一身短打武士服,一脸的络腮胡子,唇角紧抿,表情嚣张,看起来十分粗犷随性。 他翘着二郎腿坐着喝茶,眼神中充满傲慢和挑衅,似笑非笑地肆意打量着令仪。 以前两人虽然见过面,但厥茂从没留意过太子的姬妾。 今天他细看一番,不由得有些失神,原来太子府中最得宠的女人,长得是这一副模样。 令仪的容貌不是出众的美丽,但她眼睛很大,一张瓜子脸衬着薄薄的嘴唇,显得十分柔弱,楚楚可怜。 这样的长相,最容易让男人心生怜意,激起心底的保护欲,恨不得将她宠到骨子里。 厥茂对她有些动意,但脸上不动声色,“原来是仪美人,我今天来太子府,是有事情跟太子商量,还望仪美人通传一声。” 他语气平静正常,眼神丝毫没露出一丝别样心思,这让令仪有些失望。 她低头不语,太子回府的事是个秘密,不能让外人知道。 厥茂特地来太子府拜访,说不定为了试探。 她垂眸抿嘴,细声细语说道:“大人有所不知,自从太子殿下在皇宫失踪,府中一直没有消息,也不知道太子现在身在何处……” “哈哈哈——”厥茂大笑起来,打断她道:“仪美人不用遮掩了,我刚从右丞相府来,太子早就回府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不必惊慌,咱们都是自己人。” 他最后一句话语气十分暧昧,晦暗不明的眼神打量眼前的女子。 听说太子闭关修炼,对女色不感兴趣了。 如果真是如此,这娇滴滴的仪美人,倒可以弄到手里玩几天…… 第467章 辣手摧花 厥茂已经知道云其祯回府,令仪略微感到尴尬,脸上升起两团绯红,故意幽怨说道:“大人怎么不早说,让人家担惊受怕好一会儿。” 说罢,水汪汪的眼神瞥向厥茂,那一副柔弱娇媚的神情,令男人浑身都酥软了。 “那是我说话太不注意,吓到小美人了!”厥茂再也顾不上掩饰,露出本来面目,肆无忌惮伸手摸了令仪的脸蛋一把。 细腻滑嫩,手感很好。 男人的双眼眯起来,心里更觉得瘙痒难耐。 令仪故意扭开头,害羞地瞥他一眼,欲拒还迎。 厥茂哈哈大笑,当即伸臂一揽,大手按住她的后脑,贪婪地亲她的嘴。 令仪略有抗拒,眸底闪过一抹挣扎。 她难得有机会跟厥茂单独在一起,如果错过这一次,以后何年何月再能等到机会?还能不能依傍上权贵男人,都是未知之数。 她人困在太子府中,每天过着寂寞的深闺生活,平时根本见不到别的男人—— 令仪被厥茂粗暴地亲吻着,双颊红得像染血一般,水灵灵的眸子闪动,更显得娇媚动人。 厥茂喉咙滚动两下,呼吸变得沉重,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听说太子府内宅景色如画,仪美人带我观赏一下可好?” 他话中带着暗示的深意,令仪一听就懂,故作害羞说道:“都是粗陋的景色,大人可别嫌弃……” …… 两炷香后。 厥茂从柔软的床榻上爬起来,表情十分餍足。 令仪娇喘吁吁,她使出浑身解数讨好厥茂,就想让他给她一个承诺。 万一太子失势遭贬,厥茂能答应带她去北滕国,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小美人,你就放心吧。” 厥茂摸她一把,假意答应下来,转而脸上流露出几分怂恿的表情,“只要你能从太子身上查出《云仙经》下落,那就是大功一件,我肯定接你去北滕国,做我的宠妾。” 他打听到一个消息,焕公公炼制的子母丹,是《云仙经》里记载的一种秘术。 焕公公死后,《云仙经》极有可能落在太子手里。 “讨厌,我看你是想利用人家吧。”令仪略微有些失望,脸上故意露出一抹幽怨表情。 她嘴上抱怨,但心里很清楚厥茂的为人。 像他这样狡猾贪婪的男人,如果不抛出丰厚的诱饵和利益,根本套不住他这匹狼。 美色虽然诱人,但如果只有美色,也不值得让厥茂上心。 “刚才不是说好了吗,你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可舍不得你。”厥茂甜言蜜语哄她。 “等参加完敏王的婚宴,我先回北滕国,你继续留在太子身边,打听《云仙经》的下落,一有消息就给我在京城的手下传信,我一定亲自来接你。” 令仪目光幽怨地说道:“我帮你找到东西,你可不能过河拆桥,亏负了我!” 厥茂连忙赌咒发誓,一定不负她,令仪赖在他身上撒娇,两人又缠绵亲热了一番,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厥茂穿好衣服离开,心里打定了主意。 他来定云国出使,真正想得到的女人是轻舞公主,至于令仪,只是一段露水情缘,根本没放在心上。 如果令仪拿不到《云仙经》,两人也不会有以后,他就权当做白占一次便宜。 要是她侥幸得手了,他就履行承诺把令仪带回北滕国。 至于这个女人想做他的宠妾,那是她白日做梦了。 他堂堂北滕国的国舅爷,怎么可能捡云其祯穿烂的破鞋? 等他玩腻了,就把这个女人卖到青楼去。 令仪以前是绮陌红楼的姑娘,听说身上有些绝活,他先试一试,好好调教一番,然后卖到青楼,还能值个好价钱。 厥茂得意洋洋,到时候他既拿到《云仙经》,还能额外赚一笔钱,何乐而不为? 令仪不自量力,放弃太子就想把他当冤大头,那就别怪他辣手摧花,阴狠无情。 第468章 争取翻盘的机会 厥茂走后,令仪从床榻上起身,来到镜前一照,只见身上到处是一道道淤青发紫的痕迹。 她咬一咬嘴唇,眸底闪过一抹厌恶的神色。 一想到厥茂的粗野丑态,她就觉得浑身难受,直犯恶心。 要不是看在他是北滕国王后的亲弟弟,手中掌握朝中大权,而且家财万贯,还没娶正妻……这实在是块肥肉,否则她根本懒得伺候这个男人。 刚才她装作柔弱可怜的模样,为了让厥茂放松警惕,其实心中早就另有一番算计。 就算她拿不到《云仙经》,也要一直牵绊着厥茂,一定不能跟他断了联系。 便宜不能都被男人占了去,她多少要吸他点血,收回点利息才行! 万一运气好拿到《云仙经》,就能用这个把柄拿捏那个男人。 令仪知道《云仙经》是修炼者争夺的宝典,人人都想得到,只要她把消息放出去,厥茂的日子就别想消停了。 那时候她已经去北滕国,趁机浑水摸鱼,如果能借修炼者的手翻云覆雨,把厥茂置于死地,他的万贯家财就都落在她手里…… 令仪去后花园中的温泉沐浴,把自己从上到下洗干净。 她一边洗着柔嫩的肌肤,眸中透出冷冽阴狠的神色愈发遮掩不住。 平时在男人面前她习惯了假扮柔弱,但骨子里却是一副心高气傲的性子。 她费尽心思努力这么多年,到了今天,始终觉得不甘心。 从前一直被静歌的光芒压着,好容易熬到静歌死了,但她也只能在太子府当小妾。 进太子府还不到一年,云其祯对她的态度就越来越冷淡。 如果太子将来不能当皇帝,她就一无所有,甚至一辈子也翻不了身。 令仪眼眸中的神色阴恻,用力搓洗自己的身子。 她很不服气,凭什么都是一样的出身,离彤进摄政王府能当郡主,而她的运气这么差,只能做一个小妾? 令仪洗完温泉澡,换上一套新衣裳,遮掩住身上的淤青痕迹,打算去宝库密室见太子。 她不清楚云其祯究竟有没有《云仙经》,但很想给自己争取一个翻盘机会,所以要去找太子打探一下。 …… 宝库密室里。 屋顶上镶嵌了一颗颗夜明珠,闪出耀眼的光芒,将整个密室照得一片通亮。 云其祯一改往日华贵的紫袍打扮,只穿了一身轻软的宽松白衣,坐在一个蒲团上,默默地发呆,眼神不经意中透出一丝阴鸷。 他的容颜比以前清瘦了一些,白衣打扮带有一股禁欲的味道。 如果只看表面的话,他浑身是一副斯文尊贵的气质,但实际上心思深重,甚至已经有些扭曲变态…… 半晌,云其祯手指缓缓攥紧,青筋暴起,眼底染上一抹暗红。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泛黄的丝帕,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丝帕上是《云仙经》的副本残卷,记录了一段修炼功法,能让普通资质的人在短时间内突破,成为玄阶高段的修炼者。 云其祯眸光中透出几分隐忍,如今他太子地位不保,好容易才从皇宫逃出来,却发现无处容身。 皇帝派人到处找他,京城里布满了暗卫,一旦发现他的踪迹,肯定会被抓回宫中,成为阶下囚。 倾倒众人推,以前的盟友都对他避之不及。 云其祯无计可施,只能悄悄回太子府,像一只见不得人的老鼠,在黑暗中东躲xz,几乎被逼到绝路上。 如果他再不变得强大,别说以后没有好日子过,就连性命都很难保住! 眼下皇帝重视敏王,全力扶植他上位,连鸾公主都打算下嫁敏王。 等云司业将来继承皇位,还会放过他这个旧太子吗? 云其祯知道,不仅云司业,所有人都想把他赶尽杀绝! 除了尽快升级成修炼者,他没有任何退路了。 第469章 深情的模样 云其祯觉得还算幸运,他刚好在皇后寝宫发现《云仙经》残卷,让他还有一线希望。 除了《云仙经》之外,他还找到一尊玉雕像。 他缓缓抬头,一双鹰眼看向密室角落里立着的女子雕像,那表情神色如新,惟妙惟肖。 把残卷丝帕收回怀中,云其祯起身来到玉雕像面前,目光盯着那一张绝色俏丽的容颜,沉默许久。 这半年多,他无数次梦到过这张艳丽鲜活的面孔,有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仿佛能看到那个女人的影子。 自从静歌死后,他心里便一直很不踏实,总觉得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他不停暗示自己,静歌只是一个歌舞伎,既没资格喜欢他,也不配让他喜欢。 静歌之所以让他念念不忘,让他如失珍宝,是因为他以前习惯了身边有她。 等日子一长,他就会忘记曾经在他生命中出现过,犹如昙花一现的女人。 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改掉习惯,慢慢适应没有静歌的日子。 而且他以为,未来的日子很漫长,会有各种各样的女人来到身边,讨好他,奉承他,陪他度过无聊的时光。 但没想到,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拥有太多女人,就已经开始厌倦了,心底对静歌的思念也越来越深。 云其祯伸出一只手,抚摸着玉雕像的脖颈处,眼神中透出几分异样的痴迷,嘴里情不自禁地呼道:“静歌——” 这尊玉雕像原本藏在皇后寝宫的密室里,他无意中发现是静歌,心中顿时激起惊涛骇浪。 他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意识到自己被皇后和焕公公利用,亲手除掉了曾经深爱他的女人。 有一股压抑不住的情绪彻底爆发出来,他隐忍了很久,心底那根弦却再也绷不住了。 那时他抱着玉雕像,像个受委屈的孩子一样,大哭起来。 原本云其祯以为,皇后犯了错误,他被连累受责罚,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情。 但是当他得知大婚取消,敏王要迎娶鸾公主时,一股复杂的情绪,既忿恨,又悲痛绝望,顷刻间从心底喷涌而出。 没有人安慰他,怜惜他,因为他从小到大都不讨皇帝喜欢,也不被皇后宠爱。 无论怎么努力,他都只是一个徒有虚名,却丝毫不得宠的太子。 如今他们把他太子的颜面也剥夺了,让他从此跌进深渊,一无所有。 云其祯望着眼前的玉雕像,手指慢慢收紧,突然间狠狠掐住雕像的脖子,大声嘶吼起来。 “静歌,你知道吗,我恨父皇,恨母后,也恨你!你们全是骗子,口口声声说爱我,全心全意对我好,但你们没安好心,为了利用我无所不用其极!” 他眼眸中透出几分暴戾阴鸷的光芒,猛从旁边抓起一个茶杯,用力砸到玉雕像脸上。 “啪——”茶杯砸得粉碎,瓷片落在地上。 云其祯一脚踩下去,锋利的瓷片刺透他脚上的白袜,瞬间染成一片血红。 他双眸通红,表情狰狞,双手再次紧紧抱住玉雕像,神色举止变得疯癫起来。 “静歌,你太可恨了,你到底对我施了什么妖法?你既然喜欢我,为什么离开我,为什么不来见我?我现在睁眼闭眼看见的人都是你,你对我不死心吗,你不甘心死在我手上吗?” “当初害死你的人不是我,我并没想让你去死……静歌,所有人都利用我,没有一个人真心对待我。” “我被你们抛弃了,孤单无助,不敢出去见人,只能躲在这个密室里,外面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胆战心惊……” “我父皇母后从来没有喜欢过我,我只是他们博弈的棋子,是皇族和孟家明争暗斗的工具而已!我痛恨他们,恨死那些借我名义上位的人!” 云其祯嘶哑的声音哀嚎着,眸底通红一片,泪水模糊了双眼,“静歌,我后悔让你去刺杀静王,如果我现在把他杀了,你还能回来吗?” “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无论我再怎么后悔,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云其祯把玉雕像抱得更紧,脸上露出一副深情的模样,对心中思念的那个人倾诉衷肠。 第470章 阴魂不散 直至今日,云其祯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意。 他曾经以为不在意的,以为自己嫌弃厌烦的女人……其实他早就爱上了她。 他心底深爱的女人叫静歌,只是他自己不知道,也一直不愿承认。 他对她爱到极致,却也恨到极致,因为她彻底离开了他。 但是除了静歌,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一个人,整天围着他转,把他的喜怒哀乐当做自己的喜怒哀乐。 她时时刻刻牵挂他,惦念他,眼神一刻也舍不得离开他。 “静歌,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为什么不跟我说话,你这么狠心,你不理我了吗?我什么都没有了,连你都失去了……”他不停嘶叫着,呜咽着,最终哭出声来。 他以前真是太傻了,虚假的多情背后,是冷酷的薄情,用这一张可憎的面孔,去伤害自己最爱的女人。 静歌临死前那一刻,一定对他非常失望吧。 想到此处,云其祯心中好像刀割一样剧痛,神志也更加糊涂不清。 “太子,奴家来为你送换洗衣裳了。”一道柔媚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令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密室里。 云其祯定一定心神,随即眸光一敛。 他低头用衣袖拭去脸上泪痕,重新抬起头时,已然恢复了沉稳冷漠的表情。 他淡漠地看向令仪,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和不喜。 令仪穿一身淡粉色的衣裙,身姿柔若无骨,一双大眼睛透着无辜的神情,很容易在男人心底激起怜悯和保护欲。 但云其祯对她这一套已经厌烦了,怎么看怎么觉得假。 他想起静歌的那双明眸,每次看向他时,眼眸中总是一片星光璀璨,闪烁着喜悦的神采。 那是真正的喜欢,爱慕和崇拜—— 但他却丝毫没在意过,生生地辜负了她的痴情。 “太子,奴家帮你更衣——”令仪声音柔软娇滴,极力做出一副乖巧模样,上前去为云其祯脱衣服。 更衣只是一个借口,她想知道《云仙经》是不是藏在太子身上。 云其祯眉头一皱,抬手甩开她,向后退了一步,双手背后,眉宇中染着几分厌恶的神情。 令仪微微一愣,太子这样决绝冷漠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屋顶夜明珠的柔光倾泻而下,在云其祯脸上勾画出骨骼分明的轮廓,他清晰利落的下颌,透着一股冷冽逼人的气息。 令仪不得不承认,云其祯这一张俊美英朗的脸,既有阴柔清秀的一面,也有犀利粗狂的男人特征,带着某种锋芒毕露的压力感和致命的吸引力,令人欲罢不能。 此时的云其祯,眉眼足够幽深,略显阴鸷气质,唇角紧紧抿住,看起来既精明又贵气。 令仪晃了一下神,如果她不熟悉太子这个人,真会被他的病娇暗黑又充满邪气的模样迷倒。 也难怪当初静歌深深迷恋太子,不可自拔,甘愿为他去死。 云其祯向来采花不恋花,偏偏有一张能甜言蜜语的嘴,还有一副深情款款的清俊模样。 此刻他一袭轻软白衣,长身玉立,尊贵内敛,谁能看出他骨子里是自私薄情,冷漠阴狠。 “啪!”一个耳光重重打在令仪脸颊上,她登时眼冒金星,嘴角流血。 “谁允许你进来的?”云其祯语气平淡,但声音中透着一股狂躁的暴戾之气。 “奴家只是想——”令仪想找个借口解释,抬眸却对上一尊玉雕像的冰冷视线。 静歌! 她心里“咯噔”一下,脸色陡然骤变,一股羞辱忿恨的情绪油然升起。 为什么? 那个女人已经死了,还偏要阴魂不散! 静歌活着的时候光芒四射,让周围所有人都黯然失色,她死了以后还要雕成玉像,存心来恶心别人吗? 令仪顾不上脸颊红肿疼痛,双拳紧紧攥住,眸光中透出一股怒火,只想冲上去把玉雕像砸了! 第471章 有什么资格恨她 令仪瞪视玉雕像的举动,一下子激怒了云其祯。 他眼眸中的血红色变得更深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拎起来,咬牙怒吼道:“你这个女人竟敢仇视静歌?你有什么资格恨她?” 他的脑子仿佛又清醒了,断断续续回想起一些往事。 以前静歌跟令仪一起执行危险任务,每次都是静歌保护救助令仪。 明明是静歌自己受伤更重,却把最好的伤药给令仪。 但令仪总是假惺惺的装扮柔弱,脸色苍白躺在床上,不省人事,气息微弱,故意惹得太子怜爱。 等到太子问起来,她又有意无意把责任推给静歌。 一边假意劝太子不要责怪静歌,一边隐晦不明地暗示静歌是别国奸细,让太子对她产生怀疑。 “你不是静歌的好姐妹吗,为什么总在我面前说她来路不明,对我意图不轨?你害得我误会了静歌,让她惨死!” 往事一幕幕浮现脑中,云其祯的心再次被刺痛,血流如注,痛不欲生。 很多事情一旦揭开,就会看见隐藏掩盖的真相,残忍得无法正视,连他自己都不敢面对。 更不敢相信,他曾经那样狠心绝情地对待静歌。 一股痛悔的情绪缠绕着云其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好像要把他拉进一个黑暗深渊里,然后在绝望中活活溺死。 他无力挣扎,却不甘心堕落毁灭。 令仪一双眸子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她的情绪渐渐发生变化,原本无辜柔弱的神色消失无踪,露出本来冷酷残忍的面目。 “太子,你说这些话,可就对不起我了,很让奴家寒心呢。”她眸光中浸透着一抹轻蔑的神情,阴阳怪气冷哼说道。 “你还敢否认?”男人的声音嘶哑,咬牙切齿。 “我为什么不能否认?”令仪将云其祯揪住衣领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眼神十分不屑。 她开口幽声说道:“是你自己不信任静歌,对她疑神疑鬼,所以我在旁边点拨两句,你就当真了,然后才亲自设计害死她,我只不过参与你的计划而已。静歌死在你手上,这是很多人亲眼看见的,整件事你是主谋,我最多算个帮凶……” 她这一辈子最得意的事情,就是眼睁睁看着静歌被太子算计,最后万箭穿心。 静歌倒下的那一刻,令仪的心情无比愉悦,简直舒爽到要飞了! 不可一世的绝代花魁,才貌双全,对太子一往情深,最终被她最爱的男人亲手杀死。 这场戏真的太精彩,太好看了。 静歌自诩聪明,但其实是世上最蠢的女人。 她把自己的命交给一个男人,宁愿为他赴汤蹈火,不惜飞蛾扑火,以身试死。 聪明的女人能做出这么愚昧的事吗?只有蠢货才会。 太子亲自拔掉静歌这个眼中钉肉中刺,这个结果,令仪觉得十分满意。 毕竟,名盛一时的花魁香消玉殒,而她好好活下来了。 抢了静歌的男人,占了静歌的名分,成为太子身边最得宠的女人。 静歌如果泉下有知,应该会意难平吧。 她一辈子心心念念求不得的东西,令仪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就得到了。 “为什么?” 云其祯双眼几乎要喷火,胸口憋闷的怒气不停上涌,他一把掐住令仪的脖子,“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待静歌?你嫉妒静歌喜欢我,所以借我的手害死她,然后趁机上位取而代之,意图嫁进太子府,是不是?” 他似乎想明白了整件事,手指忍不住颤抖起来。 眼前的这个蛇蝎女人,究竟干了一些什么肮脏事? 而他自己竟然愚蠢地相信了,他被令仪利用,成了她谋害静歌的一颗棋子!? 第472章 撕破脸 “哈哈,我以为太子殿下是聪明人,原来跟静歌一样愚蠢。我怎么会嫉妒她喜欢你?明明是她当一块令人讨厌的绊脚石,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只有静歌死了,那些高赏金的任务才是我的。云其祯,其实我对嫁进太子府没什么兴趣,如果不是考虑你有希望当皇帝,我将来能封个贵妃,谁愿意伺候你这种古怪的变态男人?” 云其祯眸光收紧,射出一道残忍的阴狠幽光,一巴掌打在令仪脸上,“贱人——” 令仪已经打定主意离开太子府,所以也不怕跟云其祯撕破脸。 她抬手一把甩开他,冷嘲热讽道:“我不得不说,你跟静歌两人,男禽兽女卑贱,刚好配成一对,简直是天造地设!可惜啊,她比你早死一步,你如果舍不得她,也不用造一个雕像怀念她,直接追随她去了便是。” 云其祯一双鹰眼充血,眸光中闪过一道狠辣的暴戾之色,脑子已经完全失控,陷入一种偏执的疯狂当中。 他伸手掐住令仪的喉咙,嘶声吼叫道:“贱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为静歌报仇!” 他手指用力,憋得令仪透不过气来,满脸通红,不停翻白眼。 令仪张大嘴呼吸,浸毒般的眼神直达眸底,狠狠瞪着云其祯。 她平时假装弱不禁风,但其实身手并不弱,只是隐藏得深,让别人发现不了。 曾经在绮陌红楼执行任务的六人中,令仪的功夫仅次于静歌,在狠辣决绝的方面甚至超过静歌。 她眸光一沉,猛地挥出去一拳,狠狠砸向云其祯的太阳穴。 同时她脖颈伸缩,快速绕一个半圈,巧妙地挣脱开他的手,接着迅速向后退去,做出一个防御姿势。 “嘶——”她的衣领被云其祯扯开,肩头的半片衣料转眼撕碎裂开。 露出胸前和双肩上一片斑驳,满是淤青暗紫的痕迹。 不用她解释,云其祯也知道这些暧昧的痕迹意味着什么。 “你——”他一双鹰眼喷出熊熊怒火,恨不得将她烧成灰烬。 一想到令仪在他眼皮底下红杏出墙,跟别的男人有染,他仿佛受到奇耻大辱,“我要杀了你!” 他猛地朝令仪扑过去,却被她身形灵活地躲避开,“太子殿下,你忘了我是从绮陌红楼出来的人,凭你的本事想杀我,可没那么容易。” 云其祯一击不成,怒气上涌,丹田内气息不稳,一股热流游走五脏六腑,登时浑身僵硬发麻。 他额头两侧太阳穴隐隐传来剧痛,双脚站立不稳,整个人摇摇欲坠,脸色变得极其苍白。 眸底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般,一口血猛地从他喉咙里喷出来,胸前的白衣染红了一片。 云其祯只觉得眼前一黑,突然支撑不住,“噗通”双膝跪地,随即整个人扑倒,一动不动。 这几天他在密室里修炼《云仙经》,聚集丹田的灵力略有小成,但此刻他万分悲戚痛楚,血气加速涌动,令心脉受损,所以才吐血晕厥。 令仪惊了一下,但很快镇定下来。 她小心翼翼上前试探,发现云其祯的气息十分微弱,几乎是有出气没进气。 他的内伤很重。 她定一定神,先拿了一件太子的衣裳,穿到自己身上,遮住浑身的淤青痕迹。 然后将云其祯的胸前衣襟扯开,在他怀里仔细翻找一番。 果然,她很快找到一块写满字迹的泛黄丝帕。 令仪粗略扫了两眼,顿时眸光一亮,惊喜万分。 真的是《云仙经》,被她找到了! 这简直是老天爷赐她的运气——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473章 男人不靠谱 令仪是个聪明的女人,看了几眼《云仙经》之后,发现内容似乎并不难学,因此动了别样的念头,陷入思索中。 与其把《云仙经》交给厥茂,换来一点不确定能不能达成的微薄利益,倒不如她自己修炼。 男人最不靠谱,任何男人她都不相信。 真正稳妥的荣华富贵,只有靠她自己的真本事争取。 等到她成为顶尖的修炼者,在月仙大陆可以横着走,还需要仰人鼻息,看别人的脸色吗? 到时候她想要什么样的荣华富贵,想要什么样的俊俏男人,都是唾手可得,不费吹灰之力。 至于厥茂那边,她可以不动声色,暂时应付着。 虚与委蛇这一招,她最擅长了。 令仪郑重地将《云仙经》放进怀里,谨慎小心地收藏好。 她朝晕倒地上的男人瞥了一眼,眸光晦暗不明,闪出几分思量的算计。 曾经有一段时间,云其祯服丹药修炼,脑子变得疯疯傻傻,整个人都很不正常。 虽然后来有好转,但他从此性情大变,脾气阴晴不定,不可理喻,让人捉摸不透。 这次他在宫中受了严重打击,疯癫症状有复发的迹象,而且看起来比以前更严重。 照这样下去,不等皇帝废掉太子,他自己的身体都撑不过去。 令仪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觉得太子府她是待不下去了。 云其祯的情况不乐观,眼下内忧外患,如果继续跟着他,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况且他现在痛恨她入骨,恨不得亲手杀掉她。 等云其祯醒过来,也是她被毁灭的一刻。 令仪咬咬牙,她决不能坐以待毙! 想到此处,她的目光从云其祯身上挪开,慢慢环顾整个宝库密室。 宝库呈正方形,中间一块地方被清理出来,摆放着一些日用物品,云其祯平时起居使用。 四面墙壁摆满架子,架子上放着各式各样的锦盒和物品。 架子下面堆放了一些樟木箱子,里面都是金银玉翠,古董珠宝。 太子府多年来积攒的宝物,各种值钱的东西,都在这个密室里。 令仪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望着这些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她仿佛已经看见自己腰缠万贯,过上了逍遥富贵的日子…… …… 深夜,京城摄政王府的宅邸,成片的亭台楼阁,高屋飞檐错落有致,在黑暗的笼罩下显得极为深邃神秘。 摄政王府内堂偏厅,铺着青石板的地面,桌椅都是黑檀木的,衬托出王府中的庄重尊贵气派。 梅念纯身披一件长羽翎毛斗篷,在椅子上坐立不安。 她手边的茶水已凉,才听见一阵脚步声,摄政王梅仲庭身穿一件深色锦袍走进来,身边跟着一个戴面具的灰衣人,正是王府谋士颜叶。 梅念纯起身抬眸,见颜叶身形修长俊逸,步履矫健,她不禁有一刻的愣怔。 她因摄政王授意,拜这个男人为师,但从没见过他的真面目,而且也几乎没仔细端详过他。 这时男人从门外走进来,冷风中卷动着一丝淡淡的药香气。 面具遮挡住他上半边的面容,看不见整张脸的全貌,但他的双眸却闪着光,明亮耀眼。 他的眸光略有游移,但充满力量,视线扫过一下,并不是漫无目的。 昏黄的灯光映照下,颜**拔的鼻梁,克制的嘴唇,下颌勾勒出一种无所遁形的锋利锐感,为他的气质染上丰富层叠的睿智底色。 梅念纯有些恍惚,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如此魅惑,令人心悸的一面。 “这么晚了,郡主怎么来了?”颜叶的脸颊弧度没有表情,十分拘谨克制,但似乎又透出一抹脆弱、偏执和危险。 声调听起来淡然,背后却藏着捉摸不定的神秘感。 第474章 充满矛盾的男人 梅念纯不由得紧张,一颗心提起来,咽了一下唾沫,“我,我来找爹爹和师父,替我做主——” 不得不承认,她面对颜叶时,心底不可控制产生一种强大的威压感。 这个男人让她心神不宁,情不自禁浑身绷紧。 他身上充满莫名的矛盾感,情绪易变,却丝毫没有缓冲。 上一刻还温声细语,和颜悦色,下一刻就暴戾挥拳,凶猛如虎。 让人永远猜不到,他什么时候心情愉悦,什么时候怒气爆发。 既疯癫绝望,又脆弱易碎,偏偏又不经意流露出一抹害羞内敛的桀骜少年气质,惊鸿一瞥,乍现聪俊灵秀之气。 颜叶这一身独特气质,足以跟敏王云司业一较高下,而威严气度又似更胜一筹。 梅念纯心里有一丝怨念,偏偏这男人仅是父亲身边的一个谋士,无权无势,孑然落魄。 不然以颜叶的本事,她如果嫁给他,一定也不算太差,至少能被他保护得很好,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不像她嫁给敏王,两人成亲不到一年,她已经痛苦得快要活不下去。 云司业对她忽冷忽热,爱理不理,娶侧妃,纳妾室…… 这些她都忍了,但突然要大婚迎娶鸾公主,对她来说简直是一道惊天霹雳。 鸾公主身份特殊又尊贵,而且是云司业的表妹,她成为敏王府正妃,肯定备受宠爱。 梅念纯几乎绝望了,如果是这样,她这个怀了身孕的正妃,还有活路吗? 早知云司业这么薄情,又渣又不堪,她为什么要嫁给他? 还不如跟颜叶在一起,至少比跟云司业成亲好百倍。 “爹爹,师父。”梅念纯上前行过礼,把嘴撅得老高,“让我等了好久的工夫,那些该死的奴婢,说你们不想出来见我!” 颜叶瞥了她一眼,闭嘴不言,脸上不露半点情绪。 梅念纯出嫁之前,梅仲庭曾请他指点她拳脚功夫。 当时他见梅念纯身上有一种娇憨任性的少女气质,很像当年的云欢儿,所以心中一软,就答应做她师父。 但接触一次之后,他发现两人并没有相像的地方。 梅念纯是梅念纯,云欢儿是云欢儿,谁也不是谁的替代品。 失望之余,他刻意疏远梅念纯,直到她嫁给敏王,两人的师徒关系荡然无存,不了了之。 “这么晚你来王府,到底什么事?”梅仲庭有些不耐烦,皱眉看着梅念纯,直截了当说道,“你已经出嫁了,是敏王府的女主人,动不动就往娘家跑,像什么样子?” 他心中挂虑的事,尽是明晚敏王婚宴的流程,没有闲工夫理会梅念纯任性胡闹。 梅念纯名义上是摄政王府的嫡女郡主,实际上她并不是梅仲庭的亲生女儿。 梅夫人一辈子没孩子,所以从娘家远亲抱来一个孤女,养在膝下当做亲生女儿。 梅仲庭之所以对梅念纯宠爱有加,一是愧对夫人想要补偿,二是用女儿来转移外界的注意力。 尤其是为了迷惑皇帝,让他以为摄政王府只有一个独女,没有儿子,因此对梅仲庭不设防。 其实他不仅有儿子,而且他的儿子极有可能继承皇位,明天的大婚就是最关键的一环。 任谁都料想不到,温和如玉、气度雍容的敏王云司业,是梅仲庭的亲生儿子,而他迎娶的梅念纯,并不是梅仲庭的女儿。 梅仲庭回想当年他跟安贵妃缠绵的一夜,手指间似乎还留有她的余香,令他心绪摇曳,难以自拔。 “呼——”他做个深呼吸,不耐烦地抿住唇角,想把眼前的梅念纯赶紧打发走,“念纯,天色已晚,你没什么重要事的话,早点回府去,别让人说三道四,以为你不守妇道。” 第475章 眼瞎怪谁 梅念纯眼圈一红,“呜”地哭了出来,一边用手帕抹泪,一边哽咽道:“今晚我回摄政府来,就不打算再去那个敏王府了,云司业是个没良心的,他明晚大婚,等他把鸾公主带回府,还有我站脚的地方吗? 我现在怀着身孕,万一鸾公主不安好心,算计害我,我连孩子都保不住,还不如回家住着放心,也省得让云司业看我碍眼,一不高兴就拿我撒气。” 她哭得泪流满面,梨花带雨,不停往颜叶脸上瞥去,想看他有什么表情。 颜叶眼神淡漠,唇角抿得紧紧的,不露一丝波动的情绪。 梅念纯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她自己选择的,当初她对云司业爱得死去活来,非他不嫁。 成婚不到一年,她就后悔了,但这又能怪谁? “胡说。”梅仲庭怒喝了一声。 他语气严肃,耐住性子劝道:“你是敏王府的正妃,一定要端庄贤惠,顺从敏王。鸾公主是什么样的尊贵身份,怎么可能算计你?只要你不任性妄为,不去刁难别人,敏王府就安生大吉了。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像个小肚鸡肠的妒妇!” 梅仲庭很是嫌弃地打量她,心生厌恶。 这个女儿没出嫁前,还有几分娇憨可爱,成亲之后却变了个样,性情粗暴无礼,对敏王一点不恭敬,整天生事闹腾,简直成了一个泼妇。 以前梅念纯仗着学过点拳脚功夫,时不时混迹市井,经常女扮男装,在街头巷尾打架闹事,名声已经不太好。 嫁到敏王府之后,身份从郡主变成王妃,更加嚣张跋扈。 云司业人称定云国第一清贵皇子,当然无法容忍王妃如此胡闹。 两人感情出现危机,敏王看在摄政王的面子上,不跟梅念纯计较,但也心灰意冷,对她不再上心。 消息传到摄政王府来,把梅仲庭气得吹胡子瞪眼,一边暗恨梅念纯任性不懂事,搞得家宅不宁,一边心疼自己儿子娶了一个泼辣刁女。 所以梅仲庭得知敏王迎娶鸾公主,不怒反喜,鸾女贵为宸安国长公主,知书达理,教养极好,是云司业的良配。 他期待鸾公主能旺夫,辅助云司业,对梅念纯也就更看不顺眼。 “爹爹你说什么?我哪里不端庄,哪里不贤惠,哪里不顺从了!”梅念纯登时横眉竖眼,跺脚撒泼叫着。 “我只不过年纪小,不懂那些规矩而已,又不是坏女人,他凭什么娶了我还要跟鸾公主大婚? 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早先我跟他定亲的时候,他怎么不嫌弃,偏偏我嫁给他了,又怀了身孕,他就娶侧妃纳妾,还要再娶一个王妃进府,这不是故意羞辱我吗?” “他娶侧妃纳妾,还不是因为你闹腾的?你在娘家怎么闹都行,到了敏王府就得乖乖听夫君的话!”梅仲庭双耳震得嗡嗡响,只觉头疼如裂。 他后悔以前太宠着梅念纯,让她养成无法无天的性子,现在越来越不可理喻。 “呜呜——”梅念纯又开始哭泣抹泪,扭头去看颜叶,呜咽道:“师父,我这么可怜,你要为我做主啊。” 颜叶面无表情,一双略微沾染邪气的黑眸透出几分嘲讽,“你哭什么,自己选择的男人,眼瞎怪谁?” 梅念纯一点也不值得同情,就像当年的云欢儿一样,疯了似的要嫁给她爱的那个男人,却料不到最终命丧他手。 梅念纯:“……” 她是想跟颜叶求安慰的,为什么要骂她?呜呜—— 颜叶直直地盯着她,眼神里闪烁着一抹捉摸不定的审视,看得梅念纯心里发慌。 第476章 因爱生恨 “你怎么能说我眼瞎?”梅念纯不满强辩道:“哪个女人不想嫁给俊俏的男人?玉树临风、温润如玉,人人都会喜欢吧,何况云司业还是王爷……” 她喜欢云司业,难道是她的错吗? 云司业那样出色的男人,她如果不喜欢,才不正常吧。 “如果他不是王爷,无权无势,穷困潦倒,你根本不会看上他吧。”颜叶声音愈发冷淡,带着一丝不屑的讽刺。 他特别讨厌愚蠢的人。 因为他偏执地认为,愚蠢的人都容易被蒙蔽,心盲眼瞎,看不透他们所爱的人的冷酷真面目。 当年云欢儿爱上月观瑢,不顾一切离开药仙谷,去月仙岛跟他双宿双飞,等待她的却是对方冷淡无情的对待。 颜叶心底暗涌着一股愤懑之情。 这些年来他癫狂绝望过,脆弱崩裂过,直到把自己沉淀成一潭波澜不惊的深水,仍觉得意难平。 他抱怨别人,但自己何尝不眼瞎? 当初他也看错人,被人欺骗,被人愚弄…… 他那么讨厌愚蠢的人,其实是跟自己生气,因为自己也一样愚蠢。 “那是当然!”梅念纯抬手一甩长羽斗篷,撇嘴说道:“云司业如果是个乞丐,一无所有,长得再英俊迷人,本郡主也看不上他!” 她眸子转动,打量他戴面具的脸,“颜叶,我知道你是求而不得,所以因爱生恨,才会对我这么冷漠。其实这也不能怪我,把你跟云司业放在一块比较,只要是女人,都肯定会选敏王的是吧?就算让你跟云子缙比,大多数女人也会选静王。” 颜叶:“……” 他被梅念纯的奇怪逻辑绕晕了,眸光一沉,自嘲地扯一扯唇角,“敏王和静王那样的绝品人物,我是跟他们比不了。” 什么敏王和静王,他都没放在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只是这些女人一个个拿他跟那两个人比较,让他心里有些不痛快。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啦。”梅念纯上前一步,想拉住他的胳膊,却被他不着痕迹地避开。 梅念纯眸光闪动,满脸幽怨:“颜叶,自从你给我当师父,我就一直欣赏你,要不是因为你身份低微,我可能会考虑嫁给你。我觉得云司业一定知道我们的关系,他恨你,所以把气出在我身上。” 颜叶:“……”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神逻辑? “其实都怪那个狐狸精柳若嫄,最坏的就是她。以前司业对我很好很体贴,自从遇见那个柳若嫄,他就变了,整天魂不守舍,再也不理我了。那狐狸精名声不检点,到处勾搭男人,成了下堂妇还妄想对敏王图谋不轨,她也不照镜子看自己什么德性,真是活该被休掉!” 梅念纯情绪激动,突然一扯颜叶的衣袖,用力摇着,“师父,你一定要帮我,你用法术把鸾公主和柳若嫄弄走,最好把她们卖到青楼去,我看她们还怎么勾搭男人!” 颜叶听她说柳若嫄的名字,眸光里已经露出晦暗不明的神色,一听“卖到青楼”四个字,登时浑身暴戾之气升腾而起。 梅仲庭站在旁边,猛地一哆嗦,脸上肌肉直抽搐。 颜叶发怒了? 他暗恨不迭,他怎么养了这么个愚蠢的女儿! “念纯,你闭嘴!”梅仲庭连忙制止打断,“我是不是该提醒你回敏王府了,再胡搅蛮缠下去,我也不会轻饶你!” 第477章 不适合做帝王的女人 院内曲径通幽的碎石甬道上,两侧悬挂着一盏盏灯笼,将小路照得通亮。 颜叶双手背后,慢慢地踱着步子,梅仲庭默声不响地跟在身旁,有些拘谨紧张。 颜先生心情不太好,梅仲庭在旁边感到一股冷飕飕的气息。 任他是驰骋沙场的猛将,但在颜叶面前,仍然觉得胆色不够,时不时有些心慌气短。 明里颜叶是摄政王府的谋士,但梅仲庭心里很清楚,摄政王府的前途,他们父子的未来,全都要依仗颜叶。 回想刚才梅念纯哀怨的眼神,颜叶眉头皱紧,她临走时扯嗓子哭喊:“我爹不心疼我,我夫君不爱惜我,你也不帮我,我是没人可怜的!你们都是坏蛋,没一个好人,我恨你们!” 凉风拂过,他步子一顿,站住脚。 当年云欢儿引火自尽,是不是有一样的想法? 一个弱小无助的女子,嫁到一个陌生地方,没人心疼,没人可怜,她该有多么绝望,才会狠心自尽? 颜叶冷漠的眼神微颤了几分,忽地说道:“云司业喜欢柳若嫄?这倒挺意外的。” “颜先生是说——”梅仲庭为人精明,又会察言观色,立即猜出他的意思,试探着回答,“敏王已有两个王妃,一定不会招惹柳大小姐。” “云司业要想成就霸业,就得放弃一些东西。” 颜叶嘴角上扬,笑中带着冷意,“他可以做帝王,但他心里惦记的人,不适合做帝王身边的女人!” …… 翌日,皇宫里张灯结彩,杀猪宰羊,准备敏王大婚册礼封仪,邀请文武百官参加夜宴。 皇宫里所有人都忙碌不停,整束仪容。 虽然敏王只是迎娶一个平王妃,但对定云国来说,这场婚礼意义非常重大。 时隔二十多年,宸安国又有一位公主前来和亲,再次跟定云国喜结良缘。 百官使臣前来送礼络绎不绝,纷纷祝贺敏王早得麟儿,连远在边关的将领都赶回京城参加婚宴。 皇后在寝宫禁足,由清贵妃代替她主持婚宴,但她专门命人给鸾公主送了香片荷包,以示祝贺…… 定云国的规矩,贵族大婚、原配婚礼在晚上举行。 黄昏时分宾客入席,在宫灯升起时举行婚礼,然后婚宴开始。贵宾送完贺礼,喝完喜酒,至少要热闹到半夜,仪式才算结束。 …… 芳华殿,内外都悬挂绸子彩带,布置得喜气洋洋。 柳若嫄站在绣楼上,看着眼前这一片华丽喜庆的景色,心中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受。 不知道是触动了隐藏心底的不堪往事,还是因为自己成亲没有隆重婚礼,总之她浑身不舒服。 感觉心慌意乱,眼皮直跳。 转眼已经过了晌午,她刚跟轻舞商议完调派御令卫的事,一切按部就班,准备妥当。 为什么仍然觉得不踏实? 她脑中飞快转动,把能想到的细节又捋了一遍。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此时她抬眸向绣楼外看去,宫女太监们排着队,端了洗漱梳妆的盆壶碗盘,鱼贯而入,去殿里伺候清贵妃和鸾公主梳洗装扮,换上仪服。 鸾公主因为在皇宫出嫁,暂时把芳华殿当做娘家,一切装扮准备都由清贵妃和柳若嫄操心帮忙。 院子里一片热烈气氛,众人进进出出,忙而有序。 不过柳若嫄没过去凑热闹,只因为她身份不清不楚,这时候去鸾女身边有些尴尬。 她如果没和离的话,跟鸾女的关系是妯娌—— 可现在两人关系很复杂,妯娌、姐妹、姑嫂、闺蜜……好像都不合适。 所以她决定老实待在绣楼上,等天黑宫灯升起,她再去册礼婚仪现场看看热闹。 第478章 不会为难你 “柳大小姐!”一道浑厚清冷的声音从绣楼外传来。 柳若嫄连忙探头看去,只见颜叶一身灰衣,脸戴面具,背手伫立,正抬头望向她。 “颜师兄?”她轻呼一声。 颜叶迎着光线,微微眯起双眼。 此时绣楼上站的女子,身穿一袭华丽的粉红色仪服,布满金丝绣纹,衬着一张精致的俏脸白皙明艳,头上斜插金灿灿的彩凤步摇,在阳光照射下绚丽夺目,熠熠生辉,犹如天仙下凡一般。 颜叶的目光定住不动,仿佛回到许多年前,看见云欢儿出嫁的模样。 恍惚间,他眼角带泪,感觉自己内心悸动,宛若一朵脆弱易碎的花瓣,微微颤抖。 这时柳若嫄已从绣楼“蹬蹬”跑下来,站到他面前,吃惊地看着他。 “颜师兄,你怎么冒冒失失进皇宫来了?不怕皇上抓你吗?”她一双漂亮的杏眸眨一眨,神色略显焦虑。 颜叶:“……” 他的小师妹,永远关注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半晌他开口说道:“摄政王安排我进宫,今晚在敏王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柳若嫄微微一愣,想起皇帝说过,敏王有人保护,御令卫不必操心。 那么皇帝知不知道摄政王也派人来了? 不过也真是奇怪,敏王怎么说也是摄政王的女婿,云司业要迎娶别人当王妃,摄政王不但不跳脚骂人,居然还派修炼者保护他? 他女儿梅念纯知道吗? 如果她是梅念纯,就算不怀疑人生,也得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而且像颜叶这样的天阶高手,随便一出手都可能毁了半个皇宫,梅仲庭得花多少出场费,才能请得动他当保镖? 摄政王的心思,真不是一般人能猜透的。 云司业八辈子修来的福德,才能遇到这么一个贴心尽职的老丈人。 “柳大小姐很关心我?”颜叶突然眉心上挑,唇瓣微启问道。 柳若嫄一双杏眸看向他,凝望不动。 两人此时离得很近,明媚的阳光照在颜叶脸上,他没被面具遮挡的半边脸勾勒出完美轮廓。 鼻子挺拔,唇瓣规整适中,下颌的弧度流畅。 说话时面部表情微动,灵气浑然天成,这样的一张脸,扛得住岁月侵袭,依旧有明显的少年感。 他的一双眼眸犹如秋水横波,让柳若嫄刹那想起当年那个不知世故的桀骜少年,目光格外透亮,眸底闪烁着星光。 但此时的颜叶却有些不同,岁月在他身上沉淀出几分隐忍气质,眼眸好似染上一层忧郁薄纱,更显得深情款款。 柳若嫄低头垂眸,叹气道:“颜师兄,我一直都很关心你。但你能不能别叫我柳大小姐,叫一声师妹不会为难你吧。” 颜叶喉咙滚动两下,目光定定看着她。 他其实很想叫一声“小师妹”,但很怕叫出声时,情绪会瞬间失控。 “师……师妹。”他艰难地发出声音。 “噗——”柳若嫄突然笑起来,容颜如花绽放,“你不要这么紧张,我又不是吃人的母老虎!” “师兄,既然来参加敏王婚宴,你也该好好打扮一下。看你这一身灰扑扑的衣裳,不像参加婚礼,像是赶集卖菜的!” 她不由分说把颜叶拉到绣楼上,命人拿一身男人衣裳来。 一炷香过后,颜叶站在镜子前。 他身上是一套墨绿绣纹的锦袍,头上束着银色华冠,脚上是镶银边的黑靴子,跟脸上戴的银光面具相映成辉,更衬出身形挺拔俊逸,器宇轩昂。 “颜师兄这么一打扮,终于恢复当年的几分神采!”柳若嫄满意点头,然后深深呼了一口长气,“你来宫中找我,应该是有要紧事吧。” 摄政王派他来,给云司业当保镖? 柳若嫄只想呵呵,开什么玩笑! 对颜叶而言,婚宴是芝麻绿豆的小事,敏王也微不足道,这些根本不重要。 他进宫,是为了见她。 第479章 少年已成男人 穿上锦袍的颜叶有了焕然一新的面貌,身上难得透出一身霸气豪迈的气质,尽显出一副男人本色。 让柳若嫄由衷感叹,当年的桀骜少年,已经长成男人了。 一个成熟深邃,胸有城府的男人。 只是颜叶脸上戴的面具有些突兀,她眸光一动,想伸手去摘下来,却被他闪身躲开。 “你为什么要戴面具,看着很碍眼。”柳若嫄搞不明白了。 “别人戴面具,要么是怕人认出来,要么是长得丑。”她抬眸仔细打量他,“可是定云国没人认识你,而且你的那张脸……根本没有丑的地方,为什么一定要戴面具?” 跟云子缙的俊逸华贵、静水深流的容貌相比,颜叶的长相更有棱角,也更加硬朗清晰一些。 傲然的神情,犀利的眼神,显得神秘莫测又亦正亦邪。 这样棱角分明的一张脸,虽称不上绝代妖孽的容颜,但绝对很吸引人眼球。 没必要遮着藏着吧,除非不想让人看见他的脸。 颜叶抿紧唇角,他的脸不丑,这话没说错,但她说定云国没人认识他……怎么听着像讽刺? 难道她的意思是,他不如月观瑢名气大? 颜叶心里发闷,身上散发出几分抑郁,让空气中涌动着一丝沉重,气氛有些古怪。 在房间对面的阁楼上,有一扇窗户紧闭着。 云子缙坐在窗边,正怡然自得,拿着茶杯自斟自饮。 四周被他布置了一道防御阵,外面的人感觉不到房间有人,但他放出一道神识,能清楚听见对面那两人说话,也能观察两人的一举一动。 方才柳若嫄为颜叶换衣服,让云子缙有些吃味,心里有一种酸溜溜的感觉。 这时她又要摘颜叶脸上的面具,还夸他长得不丑……这让云子缙有点无法忍受了,手中的茶杯捏得裂开几道细纹。 绣楼厢房内,一男一女面对面站着。 颜叶的手指在面具上轻轻抚了一下,神色有些恍惚,半晌视线落在柳若嫄脸上,好似若有所思的样子。 当年云欢儿炼出一道真焰灵火,焚烧了灵玉阵。 颜叶那时刚回月仙岛,见到火起,立即冲过去救她。 可是人没救出来,他的额头被真焰灵火烧伤,留下一块伤疤。 虽然他自己精通医术药物,但真焰灵火不是普通的凡火,本身毒性极大,他只能用药物控制伤疤,却没办法完全治愈。 或许是他心底藏着悔疚,下意识想留着那块伤疤,可以时刻提醒自己,曾经亏欠云欢儿。 这块烧伤在他脸上留了二十多年,他一直戴面具遮挡住,外人并不知情。 只有他独自一人摘下面具时,看见自己面目全非的脸,就会想起云欢儿临死时的模样,凌乱的长发,凄凉的叫声,绝望的眼神…… 每一个细节都鲜活地印在他脑海中,用最锋利的刀子也剜不掉。 他甚至觉得,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完全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如今,云欢儿以另外一个形象俏生生站在他面前,依旧明艳而鲜活,他却已经回不到以前了。 柳若嫄弯起唇角,视线定在颜叶脸上,似笑非笑,“为什么要用面具遮住脸?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颜叶被噎了一下,却并未有丝毫生气,反倒觉得特别有亲近感。 他的小师妹,从来说话都是这么直接又不客气,他早就习惯了。 半晌,颜叶蹙一下眉心,避开这个话题,“我特地来找你的,你准备一下,今晚我送你离宫,离开京城,以后不要再回来。敏王的婚宴牵扯各方势力,你不应该卷进去。” 朝中势力相争,大战一触即发。 柳若嫄如果留下来,只会被无辜殃及,遭受无妄之灾。 以前他后悔救不成她,这一次,他一定不能让她陷入危险中。 第480章 好好聊聊 柳若嫄眉头一蹙,她就知道,颜叶进宫准没好事。 这个一根筋的家伙,她真不想跟他纠缠太多。 “既然来了,就坐下来好好聊聊吧,师兄三番四次跟我过不去,这回更是干涉我的自由了,正好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 说着,她把颜叶拽到身边的椅子上,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强迫他坐下来。 正施展神识的某男人看见这一幕,心里顿时觉得堵得慌。 光天化日之下,她竟然跟颜叶搞暧昧动作,当他是死的吗? 他浑身焦躁不安,只恨自己没资格约束她。 家里的宝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得赶紧把她追回来,到时候谁再敢多看他家王妃一下,他就挖掉混蛋的眼,打断混蛋的腿! 男人心肝直颤时,柳若嫄却丝毫不知晓。 此时,她自己也施施然坐好,侧身扭头,近距离看着颜叶,凝眸不语。 颜叶有些愣怔,觉得她眸光灼灼逼人,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想避开都很难。 真没想到,是他来找柳若嫄,现在反倒让她控了场面。 柳若嫄一双漂亮的杏眸眨了眨,嘴角勾起一个迷人弧度,“现在我可以认真告诉你了,我身为皇族御令卫,护卫敏王的婚宴是我的职责,今晚我不可能离宫。” 颜叶回过神来,一双幽深的眸子直视她,“御令卫可以不当,云氏皇族也跟你没关系,你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连自己都保不住,还逞能去护卫敏王?你听我的话,我带你回药仙谷……” 他话没说完,柳若嫄抬手打断道:“不行!就因为我知道处境危险,才更要留下来。以前我遇到麻烦总是想逃,过不去坎就想一走了之,一死了之。但现在不想逃了,我想面对,把麻烦解决掉!” 孟家人今晚要在婚宴上搞大动作,除了对皇族不利之外,很有可能对她动手。 毕竟孟芊巧恨她入骨,肯定不会轻易饶过她。 颜叶的神色瞬间绷紧,手指紧紧攥在一起,脱口而出:“师妹——” 转瞬被这个称呼震得浑身一颤,声音戛然而止,后面要说的话都咽了下去。 柳若嫄的心底被一抹伤痛触动,眼角微微泛红。 她抬眸看向颜叶,“师兄,你知道吗,我喜欢现在的身份,虽然生活不太如意,但有爹有娘,有弟弟妹妹,有亲戚朋友,有敌人对手,每天有一堆事情做,这样才是活着的样子。 不像前世的我,永远孤零零的,从早上盼到天黑,又从天黑盼到天亮,也不知道盼些什么。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当年为什么我非要逃走,为什么非要烧死自己? 或许因为我太孤独了,我的爹爹、夫君、师兄,要么闭关修炼,要么进山采药,没有人理我,谁也不关心我。我太想引起你们注意,但无论做什么都没用…… 我总是失望,渐渐的心变得邪僻了,钻进牛角尖,宁愿把自己烧死,就为了让你们记住我,让你们后悔一辈子!” 柳若嫄眸光中透出一抹淡然的笑,重活这一世,虽然苦难和坎坷不断,但总算身边有很多人,她再也不孤独了。 窗外的冷风吹过,悬挂窗前的一串铜风铃响起来,发出清脆而冰冷的声音。 对面房内的云子缙低头垂眸,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巨石,闷得他透不过气来。 他突然发现,他跟颜叶都错了,他们当年根本不了解云欢儿的内心。 根本不知道她想要什么。 他们以为,她想要的是安全,所以把她困在月仙岛上,保护得很好。 他们闭关修炼,进山采药,一走就是几个月。 从来不知道云欢儿会觉得孤独…… 第481章 真的那么狗? 颜叶脸色泛白。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柳若嫄说到以前时,眸底透出孤寂无助的绝望感。 原来他以为小师妹是一个憨丫头,整天作祸任性,活得没心没肺。 可是这一瞬间,他看到的却是,她眸光犹如一潭深水,沉着清冷而决绝的光色。 宛若黑暗广阔的夜空中,闪着孤零零的一颗寒星。 颜叶垂下眸子,喉咙发紧,一时说不出话来…… 柳若嫄神色恢复平静,弯一弯唇角,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容,“其实以前师兄对我挺好,每次从山里回来,都给我带各种小玩意,红灿灿的果子,好看的野花,漂亮的树叶……可惜都不是活物,摆弄几天就枯萎了。 不过也是,你们都反对我养小动物,我好容易养了一只野兔,还被狗男人抓去烤了,你还帮着他教训我,让我无比伤心。这么多年过去了,狗男人一点没长进,还是一如既往的狗,你也没变,始终都是轴性一根筋!” 颜叶:“……” 对面的云子缙:“……” 狗男人是说他吗? 小没良心的,为什么叫颜叶师兄,却叫他狗男人? 这太不公平! 此时,颜叶面对着柳若嫄,满口苦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感觉浑身长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当年他辛辛苦苦为云欢儿采灵药,几次差点身负重伤。 他拿回灵药让她炼丹服用,她却放在窗前,让风吹那些灵果灵花,直到风干了失去药效…… 原来她只把灵药当做小玩意。 当成果子,鲜花和树叶? 得知这个真相,颜叶一时接受不了,觉得脑门直抽。 快心塞死了。 另一边的云子缙正在冥思苦想,她说的那只兔子……他好像有点印象。 当年云欢儿为了救那一只笨蛋野兔,自己从山崖摔下来,摔断了两条腿,半死不活的,养了几个月才好。 所以他才一怒之下,把野兔抓住烤了吃。 当时颜叶也在场,而且大半只兔子都进他肚子了。 颜叶特别支持他抓兔子,还夸他兔子烤得好吃,说云欢儿整天爬树上房,淘气丫头是应该好好教训一下…… 云子缙脸色难看,表情变得有些阴郁。 那只蠢兔子,让云欢儿很伤心吗? 怎么会这样?他一点也想不通,那不就是一只蠢兔子吗? 她如果心里难过,可以跟他说清楚,为什么她不开口告诉他? 云子缙懊恼不已,而此时的颜叶脸色也开始泛白,仿佛失去了血色。 颜叶抬眸细看柳若嫄,她一张小脸比当年云欢儿更明艳精致,但神色和表情依稀有几分相似的模样,仍是随性又张扬。 不同的是,云欢儿身上多了几分娇憨任性,那股倔强冷冽隐藏在少女的痴情和矜持之下。 而柳若嫄双眸闪动,则更显得聪慧灵秀,眉眼中带着一抹被人宠溺的骄纵和傲然。 颜叶一时之间呆住,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心中的闷气。 他只觉得往日对云欢儿小心翼翼的保护,完全做错了,仿若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半晌,他喉咙滚动两下,强撑笑脸道:“师妹,以前我们不知道……” 他话音未落,柳若嫄便打断他,淡声说道:“你跟狗男人好像有仇吧,怎么突然称起‘我们’了?” 颜叶:“……” 一时嘴急说错话……不行吗? 另一边的云子缙已经无力挣扎,他只想躺平,任由她嘲讽。 她开口闭口狗男人,一点不给他留情面,他真的有那么狗吗? 第482章 大战三万回合 这时,柳若嫄瞥了颜叶一眼,继续说道:“颜师兄,有些话我想跟你说清楚。冤有头债有主,你的新仇旧恨该找谁算去,我都不干涉,但你不要连累无辜,行吗? 不管你恨以前的月观瑢,还是恨现在的云子缙,都不用拐弯抹角玩花招心思,你直接找他拼命就行了。 你俩找个荒凉宽敞的地方,没人打扰,专心大战三万回合,拼个三天三夜,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分出胜负。如果其中一个人死了,就在地上挖个坑掩埋,简单又方便,还不用费力气找坟地!” 颜叶:“……” 云子缙:“……” 这丫头说这种话,心不会痛吗? 她到底希望谁死,到底想挖坑埋了谁? 颜叶很不服气,她凭什么说,他们得大战三万回合? 高手相斗,三招之内毁天灭地,他跟云子缙对打,怎么可能拖到三万回合!? “当年我对战月观瑢,一直都难分胜负,如今对战云子缙,也不见得会输给他!”颜叶沉声说道。 另一边的云子缙不以为然,他自己是仙阶高手,跟天阶不在一个等级上,是天阶修炼者摸不到的存在。 以前跟颜叶对战不分胜负,那是因为他存心让着颜叶! 颜叶此时抿紧嘴,一想到当年经常跟某人切磋功力,他的眸色顿时黯淡了几分。 往昔不可追忆,一切美好消失殆尽。只剩岁月沧桑,似水流年。 “你俩当年对战的事,我亲眼所见,怎会不知道?两人谁也舍不得打谁,从早上打到天黑,一招也没分出胜负,简直无聊死了!你们现在都升级了,肯定比以前更无聊,非得打三天三夜不可。传说天阶高手一招定乾坤,这样的精彩场面,我恐怕这辈子看不到了。”她忍不住吐槽道。 他俩那些往事,她都不想多说。 说多了糟心! 颜叶想开口解释,脑中却一片混沌,忽然觉得一切都乱套了,已经说不清了。 他恨某人恨得要死,但心底却一直在逃避,不想跟他单独对决。 或许是怕自己手下留情,或许更怕对方手下不留情…… 如果云子缙一招灭了他,他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自从上次在军营三人重逢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这笔债他已经不知道该找谁讨要,该如何讨要? 就像现在,他想劝柳若嫄不要卷入定云国皇族争斗,却似乎没有干涉她的资格。 他以什么身份立场管她的事? “师兄,初衣是我身边的人,瑞征也是个热心肠,没少帮我跑腿,他们都是无辜的,跟你的仇恨没有一点关系。” 柳若嫄已经打听到,那晚初衣被人劫去天香楼,然后又跟瑞征一起失踪。 现在他们两人应该都在颜叶手里。 这让她反倒不担心了,颜叶刀子嘴豆腐心,嘴里说的话比谁都狠,但真让他杀了瑞征,他肯定下不了手。 所以她耐下心来,慢慢跟颜叶费口舌,死磨活磨,也要把他磨到心软,痛快地放人。 她继续苦口婆心道:“当年的月观瑢也好,瑞荒城也罢,无论他们做过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师兄你想替天行道的话,直接去找他们本人不好吗?云子缙帮瑞荒城躲藏起来,你找不到他,但罪魁祸首还在你眼皮底下呢。你把云子缙抓起来,狠狠吊打一顿,抽筋扒皮,打断脊梁骨,肯定能把瑞荒城引出来!” 云子缙:“……” 最毒妇人心啊—— 太狠了,这还是他媳妇吗? 第483章 一颗老妈子心 “师妹——”颜叶实在忍无可忍,咬着后牙槽制止她。 实在太过分了—— 她能不能考虑一下他的感受? “我可以不迁怒他们,但你也要听我的话,尽早离开皇宫,再不走可能会戒严封城,到时候出去就来不及了……”他声音略带急躁,但又强迫自己缓和下来,他不敢逼得太狠,怕她心生反感,弄巧成拙。 他这么费劲巴力,为她操碎了心。 可是她真的明白吗? 任凭他怎么样掏心掏肺对她好,关心她,呵护她,她就是那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永远一脸清风云淡,好像他很多余似的。 非但一点也不领情,而且还经常嫌弃他多管闲事。 颜叶心底泛起一抹沧桑感,他这一辈子,只有在师妹面前无计可施,她总是让他产生巨大的挫败感。 但他偏偏还是放心不下,总想把她盯得紧紧的,不能有一丁点闪失。 他明明是个洒脱桀骜的性子,却为她有了一颗老妈子心。 “我刚才白费口舌了吗,我是对牛弹琴吗?”柳若嫄见他脑袋好像一个榆木疙瘩,执拗顽固,顿时郁闷得不行。 她很感激他关心爱护她,但是他的热情总是搞错方向,而且用力过猛,难道他自己不知道吗? “师兄,你别再枉费心思了,我今晚哪儿也不去,就留在宫里!你想对我使苦肉计吗,我实话告诉你吧,美人计和反间计也没用,我的决定你改变不了。” “是吗?”他反问道,眼神打量她,满是审视的光芒。 “是的!”她语气坚定,一双杏眼圆睁,眸光中闪动着一抹无奈的愠怒,不悦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如果颜叶再跟她啰里啰嗦个没完,她就自己封闭五感。 听不见,看不见,心里才不烦乱! 想起前世她费了多大的力气,想给他找个女人,以后她就多一个嫂子,可以好好调教他。 但他那一副执拗脾气,说话不讲道理,而且咄咄逼人,先后吓跑了好几个姑娘。 云欢儿那时,心里已经留下阴影了。 师兄注定孤身一辈子吗?她好惨啊,不仅守着一个无情冷漠的冰块狗男人,还要给师兄养老吗? “咳咳!”柳若嫄脸上抽了一下,连忙咳嗽两声,掩饰内心的慌张。 颜叶默默地盯了她一阵,眼眸中闪动着几分犹疑,似乎要看透她心底隐藏的秘密。 柳若嫄被他盯得浑身发毛,预感到不太妙,不知道师兄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 颜师兄小时候就欢脱桀骜,长到少年时野性爆发,脑洞一骑绝尘,别人拍马都追不上他。 所以颜叶一沉思,她就觉得心发慌。 不仅是她忐忑不安,对面房间里的男人也一阵焦虑,心里七上八下的。 颜叶平时性子沉稳,聪明睿智,有种不动声色的克制和锐利,但是一发起疯来,就会变得不可理喻。 偏执、危险、癫狂、疯得一批…… 别指望他能听别人讲道理,在他崩坏的脑子里,他就是道理! 就算当年两人关系还好时,云子缙也挺怕他的癫狂,发起疯来暴戾又脆弱,偏偏又能蛊惑得人情不自禁替他忧心。 好像都是别人的错,是别人十恶不赦,欠了他几辈子的人情! 所以不能刺激这疯子,为了月仙大陆的长久安宁,还是让颜叶正常点好。 另一个房间内。 过了半晌,颜叶稳住一口气,声音略嘶哑颤动,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师妹,你不想离开皇宫,是不是因为喜欢敏王?你一直对云司业有情,所以在他大婚之日不愿离宫,是想挽留他吗?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敏王已经娶了两个王妃,不可能再娶第三个,你落花有意,他却流水无情,明知道是这样,你又何必执着到底?” 他言辞恳切,眼底溢出一片含着水雾的幽光,几乎就差按住柳若嫄的肩膀,想用力摇醒她。 京城的人都传言柳大小姐没出嫁前,暗恋敏王云司业。 所以她刚一新婚,就迫不及待跟静王和离。 此刻颜叶心底五味杂陈,一片焦躁,有股说不出的沉痛,简直对她恨铁不成钢。 前世喜欢一个冷漠无情的,今生又恋上一个花心多情的。 她看中的都是什么男人?能不能不这么眼瞎? 柳若嫄:“……” 她呆愣原地,被他这一番话震住,差点石化了。 不得不说,颜叶揣测人心的本事,还真是一言难尽。 他哪只眼睛看见她单恋云司业了? 为了挽留云司业,所以在他大婚之日不肯离宫? 能不能再编得狗血一点? 柳若嫄怀疑是她自己不正常吗,还是颜叶的脑回路太奇怪,为什么跟他说话这么心累呢? 两人永远不在一条线上。 无法交流,有代沟! 对面房间里的男人一身冷冽寒气,好容易才忍住了,没冲出防御阵去找颜叶算账。 他绑架人质,暗中挑拨,蛊惑复仇……这些也就算了,看在他是药仙谷的人,不想跟他计较太多。 但颜叶乱点鸳鸯谱就太过分了,他凭什么说柳若嫄喜欢敏王? 她明明是静王妃,她喜欢的人是静王好吗? 真要气死人了! “颜叶,你不觉得你想得太多吗,这不是心思缜密,而是疑心病。”柳若嫄嘟着一张脸,觉得很无奈,“你听清楚了,我不喜欢云司业,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喜欢他。” 她心情烦躁,连师兄都不想叫了,再多叫两声颜师兄,她会自闭的。 原身的确对云司业有过惦念,但那不是她。 她对云司业从来没有一点男女之情,不是说敏王不够优秀,而是她根本不喜欢那种类型的男人。 看着她嘟起樱唇,一双杏眸瞪着他,小脸气得鼓鼓的,颜叶突然笑了,眼睛里闪着光。 他特别有种冲动,想捏一捏她的小脸。 想当年在药仙谷里,他一捏她肉嘟嘟的脸,她就气得跳脚踢他。 她那些五花八门的飞脚、连环脚、高踢脚、扫荡脚……都是这么练出来的。 真的很怀念呢。 见颜叶突然莫名其妙笑了,柳若嫄无语地翻一下白眼,然后收回视线,转身打算离开。 话不投机半句多,不能再跟他继续交流下去了。 时候已经不早,鸾公主应该也装扮完毕了,她要过去看一看。 也想趁着这个机会赶紧离颜叶远远的,再跟他多待一炷香,她都得原地爆炸! 她才走出两步,颜叶便起身,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师妹……” 柳若嫄抽了一下眉心,转身抬眸,看向眼前这个曾经让她依赖却又让她失望的男人。 她眼眸中压抑着一股无法喷发的怒火。 真是的—— 她好想打人怎么办! 第484章 不寒而栗 “颜大总管,瑞征和初衣就拜托你照顾了,安排他们吃好喝好,睡好玩好,钱财方面你不用担心,回头我跟云子缙说一声,让他给你补点伙食费。”柳若嫄弯起唇瓣,满眼的真诚神色。 颜叶:“……” 他喉结微动,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觉得一阵气结,心口直堵得慌。 他筹谋策划,费了这么多心思,难道就为了图那点伙食费? 深呼一口长气,颜叶压低嗓音,缓声说道:“我知道你故意气我的,不过我早就习惯,不跟你计较了……咱们各退一步,你不想离宫也可以,但是今晚要跟在我身边,一刻也不能远离我的视线!” 柳若嫄:“……” 她忍不住嗤笑出来,觉得他像个老妈子似的,啰嗦出天际了,“我是御令卫,今晚还有任务,怎么一刻不离地跟在你身边?” 她对颜叶说话,从来都不客气,尤其拿话猛怼他的时候,更是一点也不顾忌。 颜叶直视着她,眸底闪出的犀利幽光显得更加深邃,声音轻缓柔和,语气却不容置疑,“我找人扮成你的样子,代替你执行御令卫任务。你就留在我身边,哪儿也不许去!” 柳若嫄微微错愕,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找谁代替我?” 她脑仁有点疼,想到了开头,却没料到结局,颜叶的花花肠子和弯弯绕……真是层出不穷。 主意太多,脑洞过大,让她应接不暇。 “她是你认识的人……叫离彤。”颜叶眼眸中沾染了几分邪气,凑近她耳边,轻声开口,“以前她扮过你的模样,在柳府刺杀一个姨娘。” 柳若嫄猛地打了一个哆嗦,登时不寒而栗。 …… 最后在颜叶的反复洗脑下,柳若嫄还是妥协了。 点头答应他,晚上婚宴开始时,寸步不离他的视线范围…… 对上这么一个疯批,没人能不妥协。 颜叶转身离去,柳若嫄独自一人站在绣楼上,看着宫中的热闹气氛发呆。 对于颜师兄,其实她的心里也很纠结,感情十分复杂。 说到底,她不再是前世的云欢儿,但颜叶还是前世的他自己。 以前颜叶对云欢儿呵护有加,而云欢儿也对她信任的师兄付出很多情感。 但是后来意外发生,那些本来应该一直属于云欢儿的东西,突然之间崩裂毁灭了。 所以她现在心中总有一些意难平。 颜叶越是留恋过去,越是想为云欢儿做点什么,她就越是感到难受又纠结。 对他来说,一切恍如隔世。 而对柳若嫄而言,一切真的是隔世了。 这一世不管她的命运怎样辗转,现在的身份是尚书府大小姐,不是药仙谷的云欢儿。 人死不可复生,过去的不会复返。 曾经那个鲜活骄纵的云欢儿,已经彻底消失在茫茫天地之间,无论颜叶多么怀念过去,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他叫她一声师妹,是为了抚平过去的种种不平。 而她允许他叫师妹,也是为了解开他心底抑郁的心结。 但她自己却不想这样,她不愿为任何人活在过去。 月观瑢、颜叶、瑞荒城……如果都是过去的记忆,那就让他们停留在往昔吧。 “颜叶,以后见面,叫我的名字吧。”她低声喃喃道。 她的这般感怀,希望颜叶能够明白。 天色慢慢暗沉下来,临近黄昏时起了凉风。柳若嫄调整一下心情,匆忙去鸾女的房间。 人来人往拥挤的厢房内,鸾女孤单地坐镜子前,目光落在窗外的某一处,像是凝神思索,又像茫然发呆。 柳若嫄走到她身边,从镜子里看到她浓郁的眉眼,美艳的红唇,脸上的妆容十分精致。 但鸾女眉间清冷,脸上绷得很紧,没有一丝表情。 她仍然穿着一身黑色纱衣,脸色显得尤为净白,在略微幽暗的光线下透着几分发青的颜色,很是楚楚动人,令人心生怜意。 第485章 她喜欢的男人类型 一身新娘的大红衣裳平展挂在衣架上,层层叠叠的织锦上用金丝线绣绘着凤舞九天的图案,华丽而又明艳。 鸾女转眸轻瞥了一下衣裳,淡淡的眼波中流露出一抹哀伤,很快扭过头去,继续看向窗外。 柳若嫄略一沉吟,随即命所有宫女都退下去。 鸾女的这副清冷带着几分决绝的神情,让她莫名有一种风雨欲来的紧张感。 偌大的屋子里,只剩她跟鸾女两人。 “为什么没换上新娘衣裳?”柳若嫄站在她身后,面上带笑,声音柔和而随意,好像不经意问起一般。 鸾公主从宸安国远道而来,在异国他乡联姻和亲,嫁做人妇,此时身边没有亲人朋友,心里一定觉得寂寥凄凉。 柳若嫄能明白这种心慌无措的感受,她曾经也有一样的经历。 在穿上嫁衣的一刻,心里害怕得要命,只想抛开眼前的一切,跑回她自己熟悉的地方。 鸾女收回视线,看向镜子里的柳若嫄。 她一向表情肃穆,不可亲近,此时更是有一种淡淡的疏离感。 “听说你成亲当晚出了一些事,第二天进宫面圣时,就跟静王闹和离……我想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令你如此决绝?”鸾女突然抬眸问道。 柳若嫄:“……” 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她可以不说吗? 她之所以闹和离,根本原因是不想跟阴郁狗男人过一辈子。 而且原身柳大小姐气不忿上吊,这也是她要和离的一个重要理由。 新婚之夜逼死自己老婆,这样的男人她敢嫁吗? 以后过日子还不得被他生吞活剥,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柳若嫄晃一晃神,突然觉得鸾女问她这些,时机有点不对劲。 鸾女不是那种专挑人痛处狠戳,损人不利己白开心的人,她大婚之际纠结这个问题,一定是心里有什么想法。 “鸾公主,你的情况跟我不一样,敏王虽然已经娶了一位王妃,但他性情温良,清雅如竹,性格好又有责任心,是女子的良配。”柳若嫄十分客观地评价了一下云司业。 云司业是定云国公认的君子如玉,为人幽静淡雅,品格坚韧,锋芒内敛,是多少女子心目中的良人之选。 比起敏王,静王的名声就差远了。 他是病弱的废物王爷,为人古怪阴郁,活到二十岁整个定云国都没有女人愿意嫁他。 听说京城的名媛闺秀们,路过静王府时,都是绕着路走,唯恐跟云子缙扯上关系,万一不小心沾染上晦气,以后就嫁不出去了。 最终还是皇帝下旨给静王娶媳妇,柳大小姐倒霉催的,就这么栽进静王府了…… 所以不能拿云子缙跟云司业做比较,就算是云其祯也比不了。 太子的性格中隐藏着阴鸷和自私,但敏王犹如山中高士,飘然超逸,不染尘俗。 无论什么时候出场露面,敏王都是赫然出众,一身磊落气度,举手投足中有股渗进骨子里的贵气。 “真没想到,你对敏王印象这么好。”鸾女淡然的眼波瞥她一下,“既然这样,为什么你不喜欢他,不想嫁给他?” 她曾听说柳若嫄跟云司业有些情感纠缠,但最近她渐渐发现,他们两人其实没有任何关系。 不是云司业刻意回避柳若嫄,而是柳大小姐眼里心里没有云司业。 柳若嫄:“……” 对敏王印象好,也不一定非要喜欢吧? “其实,我对文质彬彬的男人只有好感,但很难喜欢上……”她脸色微红,有些尴尬。 云司业文质有余,武气不足。 而她喜欢的男人类型,是那种顶天立地,浑身散发强烈的控制感,牛逼又不好惹,让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俊逸男子。 眼眸深邃,剑眉冷冽,眉宇间有种嚣张的凌厉感,浑身王者气质拿捏,宛如一座移动的冰山。 只需对视一眼,就让人感觉到莫名心虚…… 柳若嫄思绪飘飞,脑海中却浮现一道银蓝色身影,让她晃神愣怔了一下。 狗男人怎么冒出来了? “你喜欢的人,应该是静王吧。”鸾女一双清冷的眸子盯着她,淡淡地问道。 柳若嫄:“……” 第486章 心上人是老大叔 空气有一刻的凝固,气氛陷入尴尬的沉寂。 柳若嫄咳嗽一声,扯一扯唇角,干笑道:“公主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喜欢静王,是他一直对我死缠烂打……” 她声音有些轻,话说得很没底气,自己也不知道心虚什么。 就算世上只剩云子缙一个男人,她也不会喜欢他! 就这样。 鸾女轻抿一下唇瓣,幽声说道:“人和人之间,喜欢的感觉是相互的,静王能感觉到你喜欢他,他刚好也喜欢你,所以他才有勇气和信心对你死缠烂打。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却知晓他根本不喜欢你,那么无论如何,你都没有勇气一直纠缠他……” 她眸光中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雾气,视线转到窗外,飘落到远处的地方,仿佛记忆回到往昔的日子,那里藏着某个人。 柳若嫄暗自惊讶,看鸾女的神色表情,似乎她心中有所爱之人,但对方却不喜欢她。 所以鸾女心灰意冷,决定远嫁异国他乡。 “鸾公主……”她轻呼一声,不禁心里产生好奇。 鸾女贵为宸安国长公主,她喜欢的男人,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类型? “听你刚才说的意思,似乎并不想嫁到定云国来?如果和亲非你所愿,当初为什么要答应下来?我听说宸安国女皇是贤明之君,她一定不会强迫公主和亲的。”柳若嫄不解说道。 鸾女的视线从远处收回来,低头垂眸,语气异常冷静,“你知道的,如果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其实嫁给谁都无所谓,除了心中的那个他与众不同,世上其他男人都是一样的。” 她的冷静倔强中含着一抹脆弱,眸中有泪,似乎有千言万语憋在心头,神色带着几分缠绕的感伤,却又强迫抑制住,不流露出半点痕迹。 显得十分可怜,却有一种夺人心魄的美。 柳若嫄心里有些难受,她很同情鸾女。 虽然贵为公主,但也不能保证一定会幸福,就像轻舞公主一样,两人都有各自的不幸。 她更加好奇鸾女心底的那个男人是谁,究竟有什么本事,能让公主念念不忘。 但这件事是鸾女的秘密,不是她该问的。 她心里有些焦虑,敏王这场大婚太不容易,让所有人提心吊胆不说,连新娘的心都飞了,根本不在婚礼上。 鸾女是很令人同情,但云司业也很无辜可怜。 娶一个梅念纯,已经让他抑郁寡欢了,鸾女嫁给他,心里却喜欢别的男人,不得不说这也是件很郁闷的事。 “我小时候得过一场怪病,宫中太医都说是绝症,无药可救,根本活不到成年。后来他突然出现了,治好我的病,救了我的命。我一直认为,他是上天派来搭救我的,现在我才明白,遇到他,我身体的绝症好了,但心得了绝症,病入膏肓,永远也好不了。” 鸾女冷静地说着往事,她如何遇到那个人,如何从绝望的黑暗中走出来……语气不像对人倾诉,反倒像是讲述别人的故事。 听了半晌,柳若嫄总算明白了。 鸾女喜欢的那个男人,是一个神医。 不过听她的描述,那神医的样子沉稳老练,二十年前就已名扬天下。 他在宸安国颇有名望,而且是女皇最信任的人。 听这感觉,年纪好像不小了。 柳若嫄皱一皱眉头,小心翼翼试探道:“你喜欢的那个神医,不会是个老……大叔吧?” 她本来想说“老头子”,但觉得不太好,于是连忙改口为“大叔”。 鸾女摇摇头,目光中透出一抹怅然神色,转而眸色渐深,变成极浓重的沉溺眼神。 “他总戴着一个面具,我从未见过他的面容。不过他一身正气凛然,好似清风明月,每次现身时,身穿一件浅褐灰衣极为淡雅,广袖如风,潇洒飘逸,在月色下吹洞箫,浑身都是谪仙人的逸气……”她声音低幽绵长,充满缠绵怀念之意。 柳若嫄:“……” 这个人……她好像认识。 第487章 颜叶狗师兄 鸾公主是认真的吗? 她确定自己喜欢的人是一个穿灰衣戴面具吹洞箫的神医? 这不是颜叶狗师兄吗? 柳若嫄脑子都懵了,怪不得颜叶最近才来定云国,原来这些年他一直在宸安国当神医。 但是鸾女口中形容的那些词,什么“正气凛然”和“潇洒飘逸”,好像跟颜叶气质不搭,根本对不上号。 以她对颜师兄的了解,他浑身一股疯批气质,克制中透着偏执,更像是游走于天才和疯子之间的邪气暴戾狂。 柳若嫄踌躇了一下,又试探问道:“我听说过一个人,精通药理,医术高明,是从月仙岛来的总管,好像姓颜……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这个人?” 鸾女的眸光一顿,“你听说过颜叶?” 柳若嫄:“……” 她想说不认识颜叶可以吗? 刚跟疯批师兄斗智斗勇一下午,已经累得不行,没想到还要听一个公主碎碎念叨这家伙。 颜叶的光环哪里都有,简直让人无处遁逃。 柳若嫄心念微动,看鸾女的表情,应该不知道颜叶早已经进宫了。 如果今晚婚礼上,鸾女亲眼看见颜叶保护敏王……她心里喜欢的男人,保护另外一个男人,顺利迎娶她。 为什么感觉很狗血? 这算修罗场吗,鸾女会不会当场崩溃? 柳若嫄一颗心猛地提起来,心里纠结不已。 她想提醒一下鸾公主,让她有个铺垫,或者跟颜叶说一声,婚礼开始的时候,让他隐着别露面? 敏王大婚,新王妃当众掀起盖头,给皇帝和清贵妃行礼……颜叶那么扎眼,鸾女肯定一眼万年。 万一鸾女抛弃敏王,跟颜叶跑了,婚礼就成天大的笑话了。 身为御令卫,柳若嫄感觉肩上的责任重如千斤,她一定不能让婚礼搞砸了! 鸾女抬眸轻瞥她一眼,似乎看出她心中的想法,随即淡淡一笑,带着自嘲语气说道:“你放心,今晚我不会逃婚,既然已经决定嫁给云司业,就会安安生生做一个新王妃。” “颜叶他……”柳若嫄眸光闪动,欲言又止,她想告诉鸾女颜叶进宫了,但又不知道怎么说。 这么残酷的事实,该不该对鸾女说? 如果鸾女问她为什么认识颜叶,跟颜叶什么关系,她要怎么回答? 她跟颜师兄之间,从前世到今生,复杂到可以说三天三夜,捋都捋不清楚,也没法跟鸾女解释。 而且她还想到另一个严重问题,不由得替云司业担忧。 颜叶在摄政王府,收了梅念纯当徒弟,现在又跟鸾女有暧昧关系。 云司业的两个王妃,梅念纯和鸾女,都跟颜叶扯不清楚。 所以说,颜叶是敏王潜在的情敌? 今晚颜叶保护敏王大婚,两人是合作关系,万一以后敏王妃跟颜叶跑了,敏王跟颜叶反目成仇,两人是不是要决斗? 他们两人对决,无论文武,云司业都没有胜算啊! 柳若嫄头疼如裂,快要犯心梗了。 多角关系太乱,她捋不清楚,所以还是闭嘴,就当作不认识颜叶吧。 “我知道颜叶就在皇宫里,他受摄政王委托保护敏王。你不必替我担心,也不用帮他隐瞒什么,我不怕见到他。我喜欢他时,能坦坦荡荡喜欢,他狠心拒绝我时,我也能彻彻底底放弃。我这一辈子很长,要过得快活才对得起自己,何必跟他纠缠不休?” 鸾女说得淡然,脸上透出一抹清醒的冷静神色,好像对逝去的感情并不在乎。 但柳若嫄心里却仿佛堵了一块石头,既沉重又憋闷。 “敏王是个好人,你嫁给他会幸福的……”她不知道该怎样开解鸾女,明知道自己的话没什么用,但也忍不住想安慰她。 “不幸福又能怎样,我根本不在意。我们本来就是为利益联姻,没有男女感情。既然从没有期望过,就永远不会失望。”鸾女的语气平静无波,表情更加镇定自若。 第488章 捏不碎破空符 夜幕降临,摄政王府内。 一间狭小的地牢中,墙壁上燃着一盏油灯。 地上坐着的一男一女,都沉默不说话,大眼瞪小眼看着对方。 两人被抓来几天,以为会遭遇严刑拷打,扒皮抽筋,没想到对方一点动作都没有。 也不知道搞什么鬼,不但没对他们用刑,而且还好吃好喝招待着。 除了地牢里狭小潮湿,环境阴森之外,他们没觉得有什么不适。 “你是说今晚行动吗,外面天都黑了,咱们什么时候跑?”初衣对瑞征的说辞不太相信,但她今晚想逃出去,所以得听从他安排。 瑞征竖起耳朵,警惕地听一听外面的动静,半晌压低声音道:“你别急,等晚饭送过来,咱们吃饱喝足了,休息好半夜再逃。今晚皇宫里敏王大婚,摄政王肯定去参加婚宴,王府守卫不多,正好逃走。” 摄政王府的地牢外面布置了一道防御阵法,隔绝人声动静,外面的人不知道他们被关押在这儿。 不然的话,云子缙早就来救他们了。 初衣皱起眉头,瞅一瞅四面墙青砖厚重,见门上的铁链锁比手指还粗,整个地牢犹如铜墙铁壁,蚊子想飞出去都难。 她忧心忡忡,感觉逃跑的事不太靠谱,疑惑地问道:“咱们真能逃出去吗?不用开门,不用翻墙,一眨眼就能回家?” 瑞征说的那些话她不太能听懂,什么修炼法术之类的,总之很玄乎。 瑞征微微点头,细听一下门外没声音,他小心翼翼从怀里拿出一个小香袋,在初衣眼前晃一晃。 “这个叫储物袋,里面放了很多宝贝,王爷给了我几片破空符。等今晚夜深人静,咱们就拿破空符捏碎了,一起逃出去。你别小看破空符,它里边带咒语的,你念叨一下地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初衣:“……” 怎么听着像个骗子? 瑞征见她瞪大眼睛愣怔住,表情显得十分惊讶,不由得有些得意。 他微微一笑,伸手从储物袋里拿出一片薄薄的白玉,上面雕刻了一些复杂的符文。 破空符是修炼者常用的符箓,只要事先在玉片雕刻地名和咒语,然后用灵火炼制,就有破空的灵通。 瑞征说的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其实是夸张吹牛的说法。 他想在初衣面前表现一下,树立他本事强大的伟岸形象,所以把破空符吹得神乎其神。 反正小丫头不懂这些,他今晚带初衣逃出去,她以后肯定对他崇拜得不得了。 初衣瞅了一眼破空符,眉头皱紧,小脸绷得紧紧的,半信半疑瞪着瑞征,“你手里的神奇符,能让我看看吗?” “给你看看,千万别乱捏,万一碎了就麻烦了。”他把破空符给了初衣。 初衣小心地捧在手里,看了几眼之后,用手指戳一戳。 是一块质地坚硬的玉片,洁白盈透,冰凉润泽。 “这东西真的能捏碎吗?”初衣有点怀疑,又看了两眼,不禁皱眉摇摇头。 这么硬的玉片,手指又不是锤子,怎么可能捏碎呢? 不知道别人行不行,反正她不行。 “哦?”瑞征尾音拉长,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 破空符是给修炼者用的,手指一运功轻松捏碎,没有一点难度。 瑞征刚刚踏进修炼的门路,丹田里积累了灵力,虽然还没突破黄阶,但他自幼习武,手劲很大,再加上灵力,捏碎一块玉片不成问题。 可是初衣……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且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 瑞征扶额头疼,他忘记这件事了,初衣根本捏不碎破空符。 这下子糗大了—— 不过瑞征是静王身边的护卫首领,一向凭借机智伶俐为主子效力,他觉得自己特别聪明,一定能想到解决办法。 第489章 传染暴力病 “初衣,你别担心,捏不碎破空符也没关系。女孩子柔柔弱弱的,这种又粗又累的活我来干,你只要跟在我身边就行了,保证能把你带出去。”瑞征讪讪地把破空符收回去。 初衣有点不放心,弱弱问道:“怎么带?” 瑞征一怔,脑子快速转动着,怎么带,怎么带,到底怎么带…… 他猛地灵机一动,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根长绳子,是牛筋混合蚕丝制成的长绳,结实又有韧性,专门绑人用的。 初衣:“……” 瑞征看她眼珠子快瞪出来了,似乎对绳子十分不解。 他得意洋洋,又给她演示两遍从储物袋拿东西,笑道:“很神奇吧,你一定觉得诧异,这么小一个香袋,能装下这么长的绳子?” 他第一次见储物袋时,也觉得无比神奇。 小丫头没见过修炼者的宝物,现在这副表情,太正常了。 初衣眨一下眼睛,拧着眉头郁闷说道:“储物袋能装东西,这有什么神奇的,我是奇怪你出门为什么带绳子,要绑你家王爷吗?” 瑞征:“……” 他干咳两声,把这个不愉快的话题跳过去,“我想了一个好主意,拿这根绳子把咱们俩绑在一块,然后我捏碎破空符,咱们就能一起逃出去。” 初衣微微一愣,转眸上下打量两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是你想的馊主意?你家王爷怎么容忍你待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换了是我家大小姐,早把你一脚踢出府去!” 瑞征:“……” 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牙尖嘴利的小丫头,专门拆他台…… 初衣紧绷着小脸,一本正经说道:“你说捏碎破空符,一眨眼就回家了。我觉得那一眨眼的工夫,应该特别快吧,咱们俩绑在一起,万一半路绳子断了,这一眨眼你是送我回家,还是送我去阴曹地府?” 瑞征懵了,他没想过这么复杂的问题。 小丫头脑子怎么长的? 为什么尽是奇奇怪怪的想法? “你说的那种情况不会发生……”瑞征连连摇头。 话没说完,初衣抬手打断他,“如果真发生了怎么办?我家大小姐就再也见不着我了,她一定会很伤心很难过。她一伤心难过,你家王爷就心情不好,王爷一心情不好,就得找你麻烦,你的日子还能好吗?” 瑞征:“……” 他以前觉得自己能言善辩,口才特别好,一张嘴叭叭叭说个没完,头头是道,句句有理,他家王爷都说不过他。 但是在初衣面前,他憋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不出小丫头忒厉害,口才这方面,他甘拜下风。 初衣继续叭叭说道:“……其实我不是怕死,是担心你以后被王爷为难,日子不好过……用绳子捆绑一起的办法,我觉得行不通!” 她一番语重心长,把他的“好主意”给否决了。 瑞征挠头,他黔驴技穷啊,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要么他先逃出去,然后找王爷过来救初衣。 但是万一被敌人发现了,恼羞成怒拿初衣开刀,那就糟糕透了。 瑞征觉得放心不下,他不能把初衣一个人留在地牢里。 抛弃一个柔弱的少女,自己先逃命了,这算什么男人? 瑞征琢磨了半晌,转头看向初衣。 他一边犹豫,一边小心试探道:“还有一个办法,保证万无一失,但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配合。” 初衣挑眉,“什么办法?” 她听他这口气,好像又是一个馊主意。 瑞征搓着双手,脸颊微红,有点不好意思开口,踌躇了半晌,小声说道:“咱们俩穿一件衣服,身子紧贴身子,然后绳子绑在衣服外面,这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绳子断了也没关系,我紧紧抱着你……” 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变成蚊子声音。 他对一个小姑娘说这种事,总觉得脸皮臊得慌,头都抬不起来。 初衣听得面红耳赤,登时双眉竖起,“瑞征,你想去阴曹地府,我不要钱送你一程!” 瑞征:“……” 这小丫头是不是跟王妃待久了,传染上暴力病了? 第490章 如法炮制 入夜,芳华殿内宫灯高高挂起,在微微的冷风中,灯影绰约。 内堂一间厢房内,柳若嫄换上一套宫女衣裳,又拿一块面纱遮在脸上。 面纱是白色半透明的,戴在脸上只露出双眼,根本看不出来她是谁。 柳若嫄已经答应颜叶,在婚礼开始之前,宾客们陆续进宫入席的时候,她一定要待在颜叶身边,不能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今晚为了方便行事,所有参与婚礼的宫女都穿一样的衣裳,梳上统一的发型,脸上全戴面纱。 离彤易容成柳若嫄的模样,穿上御令卫服饰,去跟崇烈一起执行保护皇族的任务。 这件事崇烈并不知晓。 柳若嫄考虑再三,替身的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她担心崇烈露出马脚,所以决定暂时隐瞒他。 当年绮陌红楼中的六位美人中,离彤最擅长模仿,她曾经跟静歌学过不少技艺,执行任务时经常做静歌的替身,帮忙打掩护。 但离彤个性温吞,做事犹豫,除了听从命令之外,经常是个没主意的人。 静歌不太喜欢她的性格,跟她不算亲密。 但离彤做事一丝不苟,本事跟屏香不相上下,这一点倒是让人放心。 而且她是颜叶安排的人,所以柳若嫄不太担心御令卫的任务。 今晚如果孟家人在婚宴上动手,他们要针对的人,无非是皇帝和皇族后裔。 皇帝身边肯定有不少暗卫,而云尓昭是七皇子,也是皇帝最小的儿子,按规矩会一直待在皇帝身边,所以也很安全。 柳若嫄反倒担心轻舞,因为她以寡居的身份留在宫里,其实并不适合参加婚宴。 但轻舞又是御令卫,今晚专门负责保护新娘鸾女。 鸾女和轻舞两人,一个是宸安国和亲的新娘,一个是定云国皇族公主。 很可能她们是孟家人偷袭的重点目标,这样一来,在这场婚礼上,鸾女和轻舞的处境都十分危险。 孟家人如果真对她们两人下手,几乎就成了威胁皇帝和敏王的最佳人质。 柳若嫄一下子想到离彤易容假扮她,那么也可以让人假扮鸾女和轻舞,代替两人出现在婚宴上。 她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值得如法炮制。 假扮鸾女和轻舞,需要有合适的人选,不仅要机敏伶俐,还得忠心耿耿,守口如瓶,最好要有点身手。 幸好彩宁和屏香在宫里,柳若嫄把两人找来,跟她们交代一下情况,请她们帮一个忙。 彩宁很是兴奋,她有机会假扮一回公主,而且还冒充敏王妃,马上就跃跃欲试。 屏香一直很羡慕御令卫,所以也愿意穿御令卫的官服,假扮成轻舞的模样。 柳若嫄给彩宁画一个浓妆,让她穿上一身繁琐华丽的新娘衣裳,登时焕然一新,宛若一个和亲的尊贵公主。 屏香则是换上了御令卫的服饰,化妆成轻舞的模样,跟在新娘身边做护卫。 两人装扮的时候,鸾女和轻舞都在旁边看着,觉得十分惊奇。 轻舞上下打量屏香,见她眸光中透着一抹决绝坚毅的神色,大有慷慨赴难的意味。 她不禁有些担忧,“这样做会不会太危险?万一那些人穷凶极恶,真把屏香当做我,伤到她怎么办?” 柳若嫄眉心一蹙,转眸看向屏香,正色说道:“五公主担忧的也不是没道理,屏香,你自己做决定,如果觉得危险,我们就换人。” 她可以让清贵妃帮忙,找两个宫女来假扮,如果太过危险,花一笔重金奖赏也无妨。 但屏香和彩宁不是奴婢,也不是用钱收买的。 对柳若嫄来说,保护鸾女和轻舞虽然很重要,但她把屏香和彩宁当做家人一样,不想命令她们做什么事。 如果她们不愿意,她绝对不会强求。 第491章 姐妹同心,其利断金 轻舞的目光看向屏香,想听她怎么答复。 今晚不仅皇族四面楚歌,危机重重,御令卫的任务也有危险,轻舞不想因为自己是公主,就让别人代替她冒险。 这时屏香一把柳若嫄的手,眸中闪着清亮的光芒,“我想试一试扮成御令卫是什么感觉,大小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不要跟我见外,也别有什么顾虑。我一直想替你分忧,帮你做点事情,还要感谢五公主给我这个机会呢。” 旁边彩宁眼眸发亮,也跟着连连点头,“就是,就是,你要是把我们当姐妹,就别说那么多客气话。你们可别小瞧我跟屏香的本事,一般的高手想靠近我们都很难。” 柳若嫄心里一阵感动,两只手分别握住屏香和彩宁,“好,我们姐妹三人,今晚一起执行任务,保护两位公主周全!” 姐妹同心,其利断金! 三人一起点头,手紧紧扣在一起。 旁边的鸾女和轻舞看在眼里,既感激又羡慕,异口同声说道:“谢谢你们。” 她们如果拥有三人这样的姐妹情,夫复何求? 很快,鸾女和轻舞也都改了妆容,扮成宫女模样,她们今晚跟柳若嫄在一起。 柳若嫄亲自贴身保护她们。 三人的身量差不多,穿上相同的衣服,戴一样的面纱,在夜里灯光昏暗的情况下,跟其他宫女混在一起,谁也认不出来。 几人各自化了妆,换完衣服和首饰,在镜中一照,完全变了模样。 因为时间太仓促,柳若嫄来不及准备易容的面具,所以只是给彩宁和屏香化了仿妆。 彩宁身穿一身大红锦袍,满脸贵气雍容,露出一副冷眸淡漠的表情,倒是跟鸾女有七八分相似。 屏香身形修长,穿上御令卫的衣裳,显得英姿飒爽,眉眼间别有一番冷冽傲气,跟轻舞的公主贵气更为贴合。 而且她擅长轻身功夫,穿上御令卫的短打锦衣,更方便行动和打斗。 鸾女和轻舞穿上一模一样的宫女衣饰,戴上面纱,低头垂眸,连柳若嫄都分不出两人。 柳若嫄又仔细查看一遍婚礼流程,反复跟屏香和彩宁确认。 新娘身边配有二十四名宫女,二十四名太监和二十四名侍卫,宫女端托盘,太监拿灯笼,侍卫带刀在队伍左右保护。 这么多人一起护着新娘,应该是万无一失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柳若嫄还是觉得心慌,脑子里一团烦乱。 她反复叮嘱彩宁和屏香,“万一真有人来劫新娘和五公主,你们一定要记住,无论如何先保护好自己,哪怕暴露身份,也要随机应变,护住自己的性命和安全。” “今晚皇宫守卫森严,即便有人来偷袭,也很难逃出皇宫去。既然他们插翅难飞,咱们不妨来个瓮中捉鳖。”屏香信心满满说道。 “放心吧,有这么多侍卫保护我们,一定不会有事的,而且我们也会小心的。”彩宁眼眸中闪着兴奋,笑呵呵说道。 柳若嫄见她们一点也不紧张,完全没做一回事,不禁一阵无语。 这俩丫头心大的,根本不知道今晚多危险。 她忍不住要再嘱咐几句,这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声音,“……怎么没见若嫄姐姐呢,不是说她在换衣服吗?” 一听外面是紫瑶的声音,柳若嫄皱一下眉头,朝四人“嘘”一声,“你们都别吭声,我出去看看。”然后转身出去,随手把房门关严。 回廊的另一端,青瑶和紫瑶姐妹俩正扭着腰肢走来,一看见柳若嫄站在门口,先是一阵讶异,随即抿嘴笑起来。 “哎呦,这些日子不见姐姐,怎么你突然换了这身打扮?听说姐姐的府邸被禁军查抄了,是不是没地方去,所以要留在宫里当宫女啊?”青瑶声音响亮,一边说一边笑,神色十分张狂。 第492章 钓金龟 柳若嫄面无表情,抬眸看向两人,上下打量着。 她们都穿一身粉红色细纱刺绣的精致衣衫,头上戴着明晃晃的金步摇,腰束锦带,显得细腰盈盈一握,十分窈窕动人。 “今晚鸾公主跟静王大婚,你们俩穿得这么花枝招展,要去婚宴钓金龟呢?还是要抢新娘的风头?你们可别忘了,进宫前就跟瑞征有婚约,今晚文武百官赴宴,你们要是太扎眼了,可不太合适。”她淡声提醒道。 已经很多天没见这姐妹俩,差点把她们忘了。 在柳府时,她教训过她们一番,以为两人能长点记性,进宫会消停一些。 没想到这姐妹俩死性不改,安静不了几天,就按捺不住要生幺蛾子,寻个机会就出来蹦跶两下。 今晚皇宫设婚宴,文武百官贵族名流都来赴宴,这么大的场面,她们肯定不甘寂寞,要跑出来表现炫耀一下。 “听姐姐说这话,怎么有股酸溜溜的味道?哎呀,真的好酸啊!”青瑶故意拿手帕挡一下嘴,装作牙疼的样子,眸光中却闪出一抹不屑。 姐妹俩想趁着这场婚宴,找个机会抛头露面,最好能结识几个京城的贵公子,攀附嫁到豪门贵府去。 等她们钓上金龟婿,就离开柳府,跟柳家人撇清关系,再也不用看柳若嫄的脸色。 以前两人一直惦记着静王,一门心思要嫁进静王府,但现在看来,希望十分渺茫。 静王从来没正眼看过她们,让两人郁闷透了。 何况她们在京城初来乍到,没有过硬的靠山依仗,根本没资格嫁进静王府? 像孟芊巧那样的尊贵身份,对静王一片痴念,结果还不是被柳若嫄打断了两条腿,变成了一个废人? 姐妹俩这些日子在宫中小心翼翼,一直不敢出风头,但躲在暗处也看明白了很多事。 静王跟柳若嫄两人纠缠不清,互相都是对方的逆鳞,谁敢打他们的主意,得问他们彼此同意不同意。 孟芊巧觊觎静王,柳若嫄打断她的腿。 战楚风对柳若嫄意图不轨,差点丢了半条命。 皇后得罪两人,结果变哑巴了,还被禁足寝宫。 太子失踪到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是被他们两人逼到绝路的…… 这些事早就在宫里传得神乎其神,所有人都说静王和柳大小姐不能惹。 他们两个一旦发起火来,简直天崩地裂,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青瑶和紫瑶两姐妹决定,彻底放弃静王,至于她们跟瑞征的婚约,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她们这等貌美女子,嫁给王孙贵族还差不多,瑞征一个小小护卫,他也配? 这时青瑶干咳一声,假惺惺笑道:“姐姐你刚和离,身份很不吉利,不适合参加婚宴,遭人嫌弃也是难免的。其实我很同情姐姐呢,你离开静王,无非心里喜欢敏王,却眼睁睁看他娶鸾公主,现在心情肯定不好吧?” 她瞅一眼柳若嫄的宫女打扮,忍不住抿嘴嘲笑,眼眸中的幸灾乐祸神色更甚。 她们姐妹俩今晚一身华服,特地跑来炫耀,没想到柳若嫄竟然这么惨。 身上只穿了一套宫女衣裳,头上仅戴一根簪子,显得特别寒酸。 她肯定是想扮成宫女混入婚宴,偷看两眼敏王,以饱她的相思之苦。 “若嫄姐姐这么可怜啊,要不今晚你跟在我们身后,我们带你去婚宴?反正你一身宫女衣裳,戴面纱别人也看不出来是谁,就假装是伺候我们的宫女,等去了婚宴,你一定能找机会见到敏王。”紫瑶在旁边帮腔道。 两人叽叽喳喳说了一通,柳若嫄快要烦死了。 她一直不动声色,心里惦记着屋里的四个人,懒得跟这两个蠢货较真。 “我还有事,不跟两位妹妹叙旧了,祝你们今晚钓上金龟。”她掀一掀眼皮,语气清冽,轻描淡写说道。 第493章 现世报打脸 这两姐妹没事找事,存心是来让她堵心的。 说几句风凉话开心一下,不过是两个跳梁小丑,还不值得她出手教训。 况且敏王和鸾女大婚,这么吉利的日子,也不宜见血。 柳若嫄转身要回屋,两姐妹对视一眼,不想这么快放她走。 紫瑶连忙伸手,一把拉住她的腕子,不依不饶道:“若嫄姐姐别走啊,等会婚宴就开席入座了,不如跟我们一起过去看看,没准哪家豪门公子喜欢上姐姐,日后上门求亲也说不定呢。” 柳若嫄皱眉。 这话听着恶心,让她一阵反胃。 清冷的眸光的瞥了紫瑶一下,她挥袖甩开手。 青瑶在一旁撇嘴,阴阳怪气说道:“紫瑶,人家不想跟我们一起去,也别强求了。看姐姐这一身宫女打扮,豪门公子要是能喜欢,真是眼瞎呢,呵呵……姐姐也不用心急,战丞相府的小公子看上你了,等过两天离开皇宫,你可以嫁进战府做妾哦。” 柳若嫄眉头一挑,两手拳头攥紧,忍无可忍。 她正要发火,这时屋内传来鸾女清冷的声音,“本公主今晚大婚,怎么会有这么不识趣的人跑来凑热闹?” 青瑶在外面一听,以为她说柳若嫄,眼眸登时一亮,提醒道:“姐姐你听见了吗,鸾公主不喜欢你凑热闹呢。” 屋内的鸾女冷哼一声道:“外面的那两人,是叫青瑶紫瑶?听说你们的名声很臭,本公主的婚宴不欢迎你们。万一今晚你们爬错了床,本公主还得替你们遮掩丑闻!” 青瑶和紫瑶:“……” 她们站在屋外,脸色顿时白一阵青一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簪花盛宴上,她们勾引静王不成,爬错了床的事,已经传得京城人尽皆知,是一辈子也洗不清的污点。 这时候突然被鸾女说出来,当面不客气地讽刺,让她们羞愤难当,无地自容。 两人恨恨朝屋子的方向瞪了一眼,鼻子里哼一声,抬脚转身离开。 鸾女说话难听,她们心里气得要命,但也不可能因为这几句讽刺就放弃婚宴。 为了金龟婿,她们忍了! 这时迎面走来两个年纪大的嬷嬷,伸手拦住两姐妹,语气严肃地说道:“我们奉了贵妃娘娘之命,找青瑶和紫瑶姑娘去偏堂抄经。娘娘说了,今晚敏王和鸾公主大婚,两位姑娘抄经是为大婚祈福,不抄完三遍不能休息,我们奉命看着你们抄完!” 青瑶和紫瑶:“……” 今晚皇宫办婚宴,清贵妃命她们姐妹抄经? 这特么的—— 两人气得浑身哆嗦,想伸手打人,但不敢违背贵妃命令。 “柳大小姐,贵妃娘娘说了,等一会亲自过来,要跟您一起去婚宴上呢。”两个嬷嬷见到柳若嫄站在门口,立即上前行礼,面脸堆笑着讨好。 青瑶和紫瑶:“……” 不仅觉得脸疼,牙也疼。 两人愣怔了半晌,青瑶先回过神来,想起今晚要抄经,就觉得心塞。 她低头苦着脸,郁闷说道:“谢贵妃娘娘器重,还请嬷嬷带路……” 两个嬷嬷从满脸堆笑立刻变得严肃,扫视她们一眼,见两人身穿华丽鲜艳的衣裳,顿时有些不悦。 一个嬷嬷不客气说道:“娘娘特地吩咐了,两位姑娘去抄经,不仅心要诚,打扮也要素淡。你们穿成这样,还怎么抄经?去换上一身素旧衣裳,金银首饰都摘了,偏堂那地方简陋,没人欣赏你们的打扮!” 姐妹俩气得心肝直抽,嘴唇咬得发白,却也不敢反驳,只得跟着嬷嬷离开,回去换衣服抄经。 柳若嫄站在门口,看着两姐妹气急败坏地走了,不由得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刚刚还炫耀穿一身华丽衣衫去赴宴呢,这么快就现世报打脸了! 第494章 怀疑被下蛊了 夜幕笼罩下,皇宫各殿宇张灯结彩,装饰得美轮美奂,洋溢着一片喜庆的气氛。 婚宴大殿中隐约传出一阵阵的丝竹乐声,若远若近,如泣如诉,缥缈无迹。 宫门钟声敲响,前来参加婚宴的宾客衣冠华丽,面带喜色,纷纷互相打招呼,三五成群相携,在挂满宫灯的长甬道上踏进皇宫,鱼贯而入。 芳华殿内,柳若嫄见时辰不早了,连忙招呼鸾女和轻舞两人,一起去大殿内做准备。 今晚她要在婚宴上保护两人,任务有些艰难,但幸好有颜叶在场,她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 与其说担忧刺客偷袭,倒不如说她更担心鸾女和颜叶见面。 旧爱新欢相聚一堂,宛如大型修罗场,想一想都觉得瘆的慌,太让人提心吊胆了! 不知道为什么,柳若嫄只要一紧张,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一道银蓝色身影,有一种说不出的蛊惑力。 男人嘴角的笑容微露出痞气,眉宇间的神色嚣张凌厉,却让她莫名感觉安心。 她愣怔了一下,连忙拍几下自己的脸,瞬间清醒过来。 真奇怪,为什么关键时刻总是想到云子缙? 难道狗男人让她心生安全感? 她怀疑自己被下蛊了! 三人都穿着宫女衣裳,脸上戴着一层薄薄的面纱,顺着皇宫的回廊一路走去,时不时与人擦肩而过。 她们的打扮与普通宫女无异,并不显得扎眼,因此也没引起别人主意。 三人手中提着灯笼,一路畅通无阻。 柳若嫄为了提高警惕,边走边放出神识,小心谨慎探着周围的动静。 深秋桂花飘香,夜色树影婆娑。 亭台楼阁里悬挂着一串串红黄相间的宫灯,光影闪烁,十分炫目好看。 三人就快走到婚宴大殿时,柳若嫄突然看见前方竹林边有一道女子的身影。 那女子身形修长,穿一件青绿色的衣衫,远看婀娜窈窕,风姿绰约,正来回踱着步子,看样子像在等什么人。 “嘶——”柳若嫄停住脚步,微微蹙起眉头。 她还没走到跟前,神识就已经探出来,穿绿衣的女子正是女医苏曼婉。 自从皇后失势之后,柳若嫄事情多得忙不完,每天来去匆匆,一直没在宫里遇见过苏曼婉。 此时突然在路上碰到,让她有一种狭路相逢的感觉。 “你怎么不走了?前面那个女人是谁?”鸾女也站住脚,清冷的声音问道。 这条路上光线很暗,竹林那边更是影影绰绰,看不清楚什么人站在那儿,依稀是一道女子的身影。 “是苏曼婉——”柳若嫄无奈回答。 三人此时的打扮不适合碰到熟人,柳若嫄知道轻重,也不想节外生枝,打算带两人绕路去大殿。 这时苏曼婉突然转头,看见三个宫女提着灯笼,她抬手唤道:“你们都过来,把灯笼挂到竹林照亮!” 她在宫中是女医身份,地位堪比官员,一直是比较特殊的存在,可以任意吩咐差遣宫女。 柳若嫄犹豫了一下,考虑要不要过去。 这时候她们三人如果转身离开,肯定会引起苏曼婉的怀疑。 她眸光中闪出一抹幽光,咬一下嘴唇,低声叮嘱身后两人,“等会儿你们低着头,千万别出声。” 鸾女是今晚婚礼的新娘,轻舞公主身份尊贵,两人假扮宫女被苏曼婉发现的话,肯定又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婚礼开始之前,决不能生出任何波澜! 鸾女和轻舞对视一眼,两人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时候不能暴露身份,于是都低下头。 柳若嫄定一定神,提着灯笼走在前面,两人默不作声地跟在身后。 走到竹林边上,柳若嫄将三人的灯笼都挂到竹枝杈上,将四周照得一片通亮。 这时她打量苏曼婉,见她穿了一身淡绿色的裙子,裙摆遮住脚踝以下,柔软又飘逸的丝缎面料显得高贵优雅。 她画了一个精致的妆容,红唇饱满,下巴圆润,一双秀眉飞挑而起,眼尾微微上翘,不必刻意做表情,眼波中自带一股妩媚勾人的气息。 稍微靠近苏曼婉,就能闻到她身上飘散出一抹淡淡幽兰味道,夹杂着若隐若现的药香,别有一番动人的韵味。 柳若嫄不禁暗叹,不愧是定云国三大美人之一,这般温婉成熟的柔美气质,绝对能让任何年龄的男人神魂颠倒。 第495章 公主气场 苏曼婉见三人都不吭声,微微诧异了一下,但随即释然,心中并未生疑。 宫女们平时见了她,也都对她又敬又怕,态度十分恭敬。 “你们是哪个宫里的人?现在要去婚宴大殿?”苏曼婉眸光定在最靠近的宫女脸上,语气傲然问道。 柳若嫄被她盯得脸都疼,心中有点后悔。 早知道会在路上碰见苏曼婉,她就该给自己化个平庸妆,肯定让任何人都认不出来。 这时她脸上虽然戴着一层面纱,但面纱是半透明的,如果是很熟悉的人,在灯笼的亮光下依然能认出她的模样。 柳若嫄担心被苏曼婉看出来,暗中使用灵气,在周身笼了一层灵气阵,瞬间将自己和身后两人的面容遮住。 “回苏女医话,我们是芳华殿的人,正要去大殿服侍清贵妃。”她捏紧嗓子,变成一道柔弱胆怯又温柔的声音。 幸好她会口技,能模仿各种各样的声音。 这嗓音腔调听起来唯唯诺诺的,很符合一个胆小谨慎宫女的人设。 苏曼婉微微蹙起眉头,仔细打量眼前的宫女,不由得有些狐疑。 不知为什么,她只觉得这个宫女的脸模糊不清,不管怎么睁大眼睛看,都看不清宫女到底长什么模样。 苏曼婉以为是光线暗的缘故,看了两眼不再纠结,冷声命令道:“你们暂且先回芳华殿,给我取一件披风来,这晚上天气寒冷,我有点抗不住风。” 柳若嫄一下愣住,本以为把灯笼给她挂上照亮,事情就完了,她们可以转身走人了。 没想到苏曼婉使唤宫女挺顺手,让她们去芳华殿取披风? 从芳华殿到竹林,只有这一条路,如果她们绕路去宴会大殿,一定会引起苏曼婉的疑心。 登时进退两难,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 柳若嫄踌躇不已,正想着怎么应付苏曼婉,只听她语气不悦道:“我使唤不了你们吗?你们不会是新来的吧,难道不知道我跟贵妃娘娘的关系?我从小到大都在宫里,是娘娘心尖上宠的人,要是我向娘娘告上你们一状,猜猜会有什么后果?你们的小命能保得住吗?” 她挺直站在三人面前,说话缓慢悠长,柔静中混合着一丝傲然和辛辣,显得高冷贵气,气场十足。 这时站在光影暗处的鸾女微微蹙眉,表情若有所思,对苏曼婉有些不满。 宫里人人都知道,苏曼婉自幼在清贵妃膝下长大,像是她半个女儿一样。 清贵妃一直有意把苏曼婉许配给云子缙,因为静王常年病重在床,不想拖累苏曼婉,两人的婚事才作罢。 但据鸾女所知,苏曼婉不仅跟云子缙牵扯着婚约,还跟云司业是青梅竹马。 偏偏苏女医心高气傲,似乎对两个王爷都看不上眼,但也没有完全断了关系。 时不时还搬出清贵妃的幌子招摇一番。 对这种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鸾女十分反感,她眸中透出一股清冷的幽光,看向苏曼婉,充满不屑神色。 轻舞也对苏曼婉有些无语,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她。 自从柳若嫄入宫,清贵妃就已经疏远苏曼婉。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苏曼婉早就不是贵妃心尖上宠的人了。 没想到她到现在还抱有幻想,想倚靠清贵妃大树好乘凉。 苏曼婉自己不屑做静王妃,但看着别人做静王妃,她又觉得碍眼不舒服,所以想方设法排挤柳若嫄。 在轻舞看来,她又当又立,可怜人也必有可恨之处。 这时轻舞站在柳若嫄身后,心情十分烦闷,很想开口顶苏曼婉一句,但最终为了大局考虑,还是决定闭嘴。 但她身上的冷意气场遮掩不住,陡然迸发出来,有一种咄咄逼人的威压感。 轻舞跟鸾女都是公主身份,那种优雅和高贵的气质已经刻在骨子里,不用刻意拿捏,就能营造出一种遗世独立的氛围感。 第496章 竹林相约 苏曼婉显然察觉到一股强大的威压,从柳若嫄身后的两个宫女身上发出。 她不禁脸色一变,鼻中冷哼,“小小宫女,狗胆倒不小!” 说着,她昂起脖子,傲然上前一步,想要撕下轻舞和鸾女脸上的面纱。 柳若嫄眸光一凛,想也不想,立即斜跨一步挡在两人身前。 苏曼婉命令她做什么,她可以忍下来,但想对两个公主发难,她万万不能允许。 “咳咳!”柳若嫄干咳两声,嘴角扯一扯,对苏曼婉今晚演这一出,已经反感到极点。 她懒得再跟苏曼婉纠缠下去,没完没了很让人心烦。 柳若嫄天不怕地不怕,心想大不了把苏曼婉打晕,拖进竹林里,让她昏迷几个时辰,省得碍事。 她脸上露出一个不经意的冷笑,语气不咸不淡,“我们三人是新来的,从没听说贵妃娘娘跟你有什么关系。宫里人都说贵妃娘娘很宠着柳大小姐,苏女医还是靠边站吧,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放肆!”苏曼婉怒喝一声,指着柳若嫄叫道:“你一个宫女这么大胆,竟敢跟我顶嘴——” 说罢,挥起巴掌,想狠狠扇她一耳光。 柳若嫄怎会让她打着,轻巧地往旁边一避,苏曼婉的巴掌打了一个空。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清喝道:“婉儿住手!” 从竹林的暗光中走出一道男子身影,一眼望去就是个俊逸美男子的感觉。 他身穿一袭朱红色镶金丝线的华丽锦袍,头戴金冠,五官俊秀,皮肤白净无瑕,身上透出一股颓废而优雅的气质,宛如从画中走出来的男人。 只是他一双凤眼充满忧郁的神色,显得有些迷离。 “云……司业。”苏曼婉转头,看见男人走来,轻声呼了一下。 柳若嫄:“……” 连忙转头看了鸾女一眼,心中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感。 这男人是敏王? 云司业? 他大婚之际,连新郎的华服都穿好了,居然在宫中小竹林私会初恋情人? 虽然柳若嫄早就知晓,苏曼婉不仅是云司业的青梅竹马,而且还是他心头的初恋白月光。 但两人不是已经闹掰了吗,难道苏曼婉在云司业心中地位超然,任何女人都无法取代? 这是什么恶心人的狗血! 她突然有点同情鸾女。 婚礼就要开始了,夫君当着自己的面,跟白月光约在小竹林,倾诉缠绵的旧情。 特么的,不仅扎心,还扎人肺管子! 苏曼婉抿起唇角,露出一个清纯甜蜜的笑容,“司业,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她欣喜雀跃,突然像小女孩一样,表情变得十分娇羞,撒娇似的伸手拉云司业的衣袖。 柳若嫄:“……” 呕……忍不住想吐怎么办? 苏曼婉给人的印象一向沉稳温婉,尊贵傲然,转眼间变成娇憨俏皮的小姑娘,让人一时接受不了。 简直辣眼睛。 云司业眼眸轻瞥一下旁边的三个宫女,毫无情绪,无悲无喜。 随即目光转到苏曼婉身上,他宛如白玉的脸庞上显出一抹复杂的表情。 他天生一双凤眼,又长着花瓣唇,忧郁清雅的神色在昏暗灯光下晦暗不明。 在柳若嫄看来,这明晃晃就是旧情人幽会,两人眼神粘在一块,你喜欢我,我稀罕你,正在深情款款对视! 她觉得自己今晚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就遇到这么重口味的糟心事。 眼前苏曼婉扯云司业衣袖、四目相望的一幕,三人都已经没眼看了,打算转身离开。 君子有成人之美,给他们二人留下足够空间,你侬我侬,好好叙个旧,谈个心。 要是再不走的话,柳若嫄担心自己忍不住爆发,当场挥出老拳,打得奸`夫`***满地找牙! 她一直对云司业印象挺好,还在鸾女面前说他好话。 可是云司业太不争气,让她失望透顶。 第497章 不是我 “婉儿,我今晚过来赴约,是想跟你说清楚……小时候你对我的陪伴和关心,我十分感激。我曾经许诺要娶你为妻,但长大之后,我发现自己变了,再也回不到过去,对于当年的承诺,我做不到,所以只能食言了,对不起。” 云司业的声音淡雅沉郁,口气好像一个落拓公子,无奈又无辜。 “是因为你今晚要迎娶鸾公主?才要跟我撇清关系吗?”苏曼婉有些慌乱,急声问道。 她从小到大对云司业并无喜欢之意,但很享受被他牵肠挂肚惦记的感觉。 敏王是定云国几乎所有女子梦想中的良人,而他心中一直只有她,这让苏曼婉有一种凌驾于众人的优越感。 她是天之娇女,才貌绝伦,举世无双,敏王和静王这样的男人,都只配仰视她! 但是云司业突然变了,让苏曼婉猝不及防,觉得要失去一件重要东西,忍不住想牢牢抓住。 “这件事跟别人无关,是我心里有了一个更重要的人……虽然求而不得,但我仍然惦念着,也想默默守护着。如果不跟你说清楚,我自己心里这道坎过不去,也无法原谅自己。”云司业声音轻缓,但语气十分坚定。 苏曼婉怅然若失,薄唇紧紧抿住,露出楚楚可怜的神色。 她凝眸深转,望着云司业,“是谁?到底是谁让你魂不守舍,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是一个跟你无关的人,婉儿,你们不一样。我对你是感激,对她是发自心底的喜欢……” 柳若嫄刚走了几步,就听见云司业说这些话,顿时一惊,忍不住顿住脚。 她听见什么了? 真没想到,敏王这么渣,有点太过分了! 他娶了一个梅念纯,说是迫不得已,又娶一个鸾女,说是和亲联姻没感情。 敏王府里还有侧妃和两个妾室,眼巴巴等着争宠……这些都不算,他心里竟然还惦念着一个! 听云司业遗憾的语气,他喜欢佳人却求而不得,还要默默守护? 简直渣出天际了! 让敏王府的女人情何以堪—— 这件事本来跟她无关,但柳若嫄前世受过情伤,最不能忍受渣男。 尤其是到处留情,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渣渣,她都忍不住想转身,对着云司业劈头盖脸破口大骂。 倒是鸾女十分淡定,只站在旁边冷漠观望,默默吃瓜,好像这个男人跟她无关一样。 柳若嫄深呼吸一口气,想起今晚的任务不是手撕渣男,而是保护鸾女和轻舞周全。 她把胸口的闷气硬生生憋回去,朝鸾女和轻舞示意一眼,头也不回就要离开。 眼不见心不烦,珍爱生命远离渣男! “站住!”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柳若嫄浑身一颤,下意识停住脚步,心里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糟糕—— 刚才疏忽大意了,她们假扮宫女,身份低微,见了敏王应该先行礼,然后赶紧退下回避。 怎么能偷听敏王和苏曼婉约会呢? 这是僭越了—— 柳若嫄心里有些忐忑,云司业该不会要灭口吧? 只听男人清亮的声音喝令道:“转过身来——” 柳若嫄:“……” 鸾女和轻舞对视一眼,然后缓缓转身,半垂着头,一副拘谨乖巧的模样,面对着云司业。 柳若嫄一见她们这样听话,也无计可施,总不能把两人留在这儿,她自己撒腿跑掉吧。 没办法只好转身,双手合在一起,低着头不说话,唯恐被云司业拆穿。 云司业走到她面前,定睛打量她,深眸透出的惊异中带着几分难言的惆怅。 柳若嫄等了片刻,不见男人开口说话,她焦虑不已,不停抠着手指头,又不敢抬头,觉得心里直发慌。 半晌,云司业突然柔声唤道:“若嫄,原来是你——” 柳若嫄:“……” 她下意识捂住脸,脱口而出:“不是我!” 第498章 火眼金睛 柳若嫄腹诽,云司业这家伙—— 他练的什么火眼金睛,她都打扮成这副模样了,戴着面纱,还用灵气阵遮脸,居然都被他认出来。 她一阵无语,是云司业太过精明呢,还是她的功法练得太渣? 云司业突然伸出手,将她脸上的面纱摘下一边,露出一张精致俏丽的小脸。 他的凤眸直直盯着她,凝眸深邃,目不转睛。 似乎担心一眨眼,眼前的女人就消失不见了。 柳若嫄觉得十分尴尬,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但一想身后的鸾女和轻舞两人,立刻警醒过来。 她一定不让能云司业发现,今晚的新娘已经临时调包,扮成宫女了! 她暴露了没关系,鸾女千万不能现身。 “敏王殿下,真的很巧啊,在这儿碰到你——”她故意捋了捋头发,脸上佯装出一个惊讶表情,一边笑着尬聊,一边吸引云司业的视线。 身后的两人,立马把头低得更深。 刚才云司业说话的语气,长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来,他极度克制的柔情中带着几分不着痕迹的宠溺。 她们谁也不傻,一听这调调就明白了。 云司业心里惦念的女子,他一直求而不得的朱砂痣,就是这位柳大小姐。 呵,今晚这事,越闹越复杂了。 只是某人完全不自知,此时正陷入纠结中,心里天人交战地忙活着,想着怎么替人瞎操心。 “敏王你先忙啊,我们先走一步!”柳若嫄根本没有被人惦念的觉悟,只希望赶紧避开云司业,然后把鸾女和轻舞安全顺利地带到婚宴大殿去。 “为什么扮成宫女的样子?”云司业伸手拦住她,眸光闪动,注视着她的脸。 见她穿成宫女的模样,不但没有掩盖住明艳绝色的容颜,反倒平添了一种娇憨甜美的灵气,异常俏丽,令他心神一颤。 云司业平时碍于身份,总是端着敏王的架子,如山中高士孓立,拒人于千里之外,因此几乎没在近距离细看过柳若嫄。 此刻夜色朦胧,皇宫内一片灯火阑珊,远处飘扬着隐约的丝竹声,营造出一种既唯美又怅然的氛围。 深秋晚风,潇潇朗朗。 让他产生一丝心绪的波动,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靠近她。 云司业性子温和低调,但头脑聪明灵慧。 他知道今夜大婚之后,一切尘埃落定,或许以后跟柳若嫄再无交集,甚至可能形同陌路。 因此他很想任性一次,仔细地看看她,把藏在心里的一些话,说给她听。 柳若嫄抬眸扫了一眼,见云司业的脸几乎贴到她面前,连忙扭过头去,避开他的视线接触,“时间不早了,敏王也该回去准备一下,要接新娘子了。” 这话是故意说给云司业听的,提醒他今晚大婚,是新郎官,宾客和新娘都等着他呢。 既然他跟白月光聊完了,也别再继续卿卿我我,该去干正事了好吗? 云司业一向沉稳,做事滴水不漏,进退有度,但今晚的表现让她很意外,也很失望。 “我有话对你说……”云司业似乎有什么执念一般,对她的劝说置若罔闻。 “有什么话,等你大婚之后,找机会再说。”柳若嫄眉头一挑,不悦地看向他,责怪他不分轻重缓急。 眼下火都要烧眉毛了,他还在这儿磨磨唧唧,真是不痛快。 “若嫄,我不是一个喜欢纠缠不清的人,但是……”云司业的声音有些急促,话没说完,突然被旁边一道恼怒的声音打断。 “柳若嫄,你还真是脸皮厚,参加不了今晚的婚宴,就想扮成宫女混进去吗?你就那么缺男人,迫不及待想再嫁一个?”苏曼婉上前来,咄咄逼人道。 柳若嫄突然出现,已经让她既意外又恼怒。 此时看她这一身打扮,苏曼婉心里料定这女人想混入婚宴。 大殿上来了文武百官,王公贵胄,一个女子混入婚宴的目的,不用说多,谁都能猜到是想干什么。 第499章 野鸡羡慕凤凰 柳若嫄有些无语,转头看苏曼婉。 冷冷的眸光在她脸上扫一下,直接怼回去道:“刚才不知道是谁,当着我的面一个劲往自己脸上贴金,苏女医,你自己照照镜子,看自己的脸有多大,刷了多厚的金粉?还好意思说我脸皮厚?” 想跟她斗嘴,苏曼婉还欠功夫呢! “柳若嫄!”苏曼婉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猛地想起方才她说的那些话。 她当着柳若嫄的面,说自己是清贵妃心尖上宠的人……顿时觉得脸颊烧红,滚烫一片。 苏曼婉从来没这么被人打脸过,此时觉得丢了面子,恨不得把眼前神色淡然的女人生吞活剥了! 她气急了,嗓子里发出一阵怪笑,“你别得意,以为自己仗着清贵妃袒护,就能飞上高枝当凤凰吗?” “我攀高枝当凤凰,挡你的光了?占你的路了?至少本小姐还能当凤凰,不像某些人只能蹲在树下,当一只羡慕凤凰的野鸡。”柳若嫄神色淡然,欣欣然怼回去。 她身后的两人差点笑出来,强憋住呼吸,才没当场露馅。 不得不说,柳大小姐这张嘴太黑了,硬是把苏曼婉怼得体无完肤。 “就你这种以色侍人的贱人,无论攀上什么高枝,早晚被男人一脚踢开!”苏曼婉眼神喷火,满是厌恶神色,带着几分极力压制的怒气。 她以前以温婉才女自居,对柳若嫄虽然不喜,但也是背后使绊子,面子上还算过得去。 但自从被蛇咬遭雷劈之后,她的态度就完全变了一个样。 撕开表面的温婉和善,对柳若嫄尖酸刻薄,看她浑身上下哪里都不顺眼。 甚至不在乎当着云司业的面,说出一些不得体不合身份的话。 “婉儿!你说些什么话——”云司业愠怒道。 如此不堪入耳的话,她怎么能说得出口? 他第一次见到苏曼婉眸光凶狠,一副丑恶的嘴脸,看向柳若嫄的眼神好像染了蛇毒一般。 “云司业,你跟她什么关系,要替她说话?你不会想告诉我,你心里喜欢的女人是她吧?几年不见,你还真是长出息了,一个不要脸的下堂妇,竟让你心动不已,不惜在我面前维护她是吗?”苏曼婉话语尖刻,丝毫不给他留情面。 柳若嫄:“……?” 谁喜欢谁,谁让谁心动? 她一脸懵逼地瞪着苏曼婉。 云司业微微一怔,只觉得这些话无比难听,不禁有些恍惚,这是他认识的苏曼婉吗? 曾经年少时,在他孤独无助的时候,那个给他温暖和关怀的善良女孩? 苏曼婉眼眸中闪过一抹隐隐的痛楚,今晚她情绪失控,是因为云司业跟她撇清关系,也因为他一心护着柳若嫄。 她不是瞎子,云司业眼神中那种爱意满满的关怀,她怎么会看不见? 他喊她“婉儿”,听起来很是亲密,但声调平淡不带一丝感情。 但他叫“若嫄”的时候,却是深情款款,连尾音中都包含着千丝万缕的婉转柔情,回响耳畔,萦绕不绝。 “若嫄”这两个字让苏曼婉听来,既觉刺耳,又觉得扎心。 她深深嫉妒了。 嫉妒眼前这个女人,让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的男人转身离去,从此所有惦念和关怀都属于别人,再也与她无缘…… 此时柳若嫄陷入巨大的惊骇中,她听见苏曼婉说云司业喜欢她,对她心动不已。 简直像头顶闪了一道晴天霹雳,瞬间把她劈得晕头转向。 她刚才还替鸾女忿忿不平,暗骂云司业是渣男,转眼渣男花心就花到自己身上? 这根本……是无稽之谈! 误会闹大了,她该怎么跟鸾女解释清楚? 柳若嫄焦头烂额,连生气都忘了。 第500章 四肢健全,活蹦乱跳 片刻后,苏曼婉恢复了冷静,淡淡说道:“既然柳大小姐要去婚宴大殿,我就好心提醒你一下,今晚清贵妃陪在皇上身边,顾不上盯着你,所以你要小心一点,万一磕磕碰碰,断胳膊断腿,落下个终身残疾之类的,有人恐怕会心疼!” 她的话既阴阳怪气,又带着几分威胁恐吓。 云司业听着忍无可忍,不禁皱起眉头,沉声说道:“婉儿,你太过分了!” 苏曼婉突然说这些话,让柳若嫄有些意外,摸不到头脑。 她突然想起孟芊巧双腿中毒斩断,顿时明白了前因后果,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原来跟苏曼婉有关。 不用多说,下毒的人就是苏曼婉,然后顺手把黑锅推到她身上,让孟芊巧恨她入骨,整个孟家都与她为敌。 “咳咳——”柳若嫄咳嗽两声,眼眸中闪过一道幽暗的冷冽。 她跟苏曼婉的恩怨说不清楚,总之是因为狗血的互换身份,才造成今天这个局面。 本来两人河水不犯井水,如果说有什么亏欠,也是苏曼婉欠她的。 苏曼婉在皇宫王府长大,好歹有清贵妃保护着,没吃过一天苦,而被换走的静歌在绮陌红楼长大,受尽了苦楚磨难。 一个是名满京城的尊贵女医,一个是毁誉参半的花魁女子。 时过境迁,柳若嫄经历了两世,即使明白了真相,她也没想跟苏曼婉较劲。 但偏偏这个女人阴魂不散,整天跑到她面前示威蹦跶。 柳若嫄不是软柿子,能任人欺凌拿捏的。 她嘴角弯起,调整一下语调,故意面露欣然,“苏女医不愧是医者仁心,专门喜欢操心别人的胳膊腿断没断。不过本小姐一向运气好,就算有人遭雷劈,有人砍断腿,本小姐还是四肢健全,活蹦乱跳!” 她语气鲜活,脸上露出得意的小表情,让旁边的云司业看得心中一荡,不禁莞尔。 他突然有点庆幸,刚才那些话没说出来。 只要什么都不说,两人之间就没有隔山望水的屏障,见面也不会尴尬。 以后日子过得平静,偶尔能这样跟她站在一起,看她嬉笑怒骂,已经是一种人间少有的美好。 他想把这种美好保留下去,任她想做什么,他就在不远处默默关注她,不去打扰。 “柳若嫄!”苏曼婉咬紧牙根怒叫道,此时她脸色发黑,气得头顶冒烟。 遭雷劈的事是她的禁忌,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就因为孟芊巧知道这件事,让她心里好像扎了一根刺,才给药里下毒,让孟芊巧断了两条腿。 这时候突然被柳若嫄揭出来伤疤,她简直快要疯了,双眼逼出红血丝,拳头攥紧,恶狠狠说道:“你说什么!再敢说一遍!” 柳若嫄冷声说道:“我说有人心如蛇蝎,活该被毒蛇反噬,活该遭雷狠劈!这一遍你听清楚了吗,白送你的,不要钱。” 那晚苏曼婉往她屋里放毒蛇,反被毒蛇咬,接着又遭雷劈,这一件件一幕幕都被柳若嫄神识看到,知道得一清二楚。 气氛剑拔弩张,这时从竹林拐角处走出一道身影。 “敏王不留在大殿里,跑来这干什么?”声音深沉充满磁性,又带着几分缥缈不定的危险。 所有人都愣住,冷风吹过,竟然有些不寒而栗。 苏曼婉猛地定住,脸上的怒气瞬间消散,化作万般柔情的眸光,直勾勾看着朝这边走来的男人身影。 男人穿一身墨绿色镶金丝线的锦缎长袍,头发上束着华冠,脸上戴着青光面具。 骨架挺拔,身形轩昂,容颜寂寞,在竹林里灯光暗影的映衬下,显得异常神秘又睿智。 柳若嫄心里暗叹,抛开他偶尔犯疯批神经病,颜师兄还是很完美的! 第501章 自己特别渣 颜叶出现的一刻,站在柳若嫄身后的鸾女霎时变了脸色。 她缓缓抬眸,视线望向着那一道熟悉的身影,脸上一片煞白,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暴露出她心里的紧张。 她原本以为,再次面对颜叶,能像轻风淡月一样,心中毫无波澜,毫无情绪。 但此刻她的心却紧紧揪成一团,只觉得天地旋转,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轻舞察觉出鸾女的异样,立即伸手,不着痕迹地扶住她。 两人半靠在一起,尽量低着头,面纱遮在脸上,降低存在感,让人看起来好似两个胆小的宫女,心里十分恐慌一样。 男人迈着步子走来,面具下的双眸中闪着光,身影跟旁边的竹林相互呼应,恍惚间飘散出一抹淡淡的药气清香。 “颜叶……”苏曼婉口中轻呼一声,带着微颤的尾音。 这个男人一出现,在她眼前顿时绽放一道耀目明光,仿佛除了他以外,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归于寂灭。 苏曼婉这些年对云司业若即若离,是带着一种欲擒故纵的算计,对云子缙视而不见,是以退为进的谋略。 但她对于颜叶,却是一眼万年的钟情。 苏曼婉骨子里傲然独立,心底却崇拜强大有威压感的男人。 乍一见颜叶时,他浑身都散发出一股存在感很强的锐利,目光轻轻睨视,邪气又睿智,危险又偏执。 一种近似癫狂的缺少收敛的气息四散迸发,在周身形成强大的气场,让她意乱神迷,看一眼便深陷进去,无法自拔。 因此以她的矜持傲气,也心甘情愿伏俯为婢,认他为主人。 愿意为了他,把自己的尊严和颜面收起,一直低到尘埃里…… 苏曼婉满心欢喜,正眼巴巴凝望着走来的身影,颜叶一拂衣袖,迈着大步从她身旁擦肩而过。 目不斜视,仿佛根本没看见她这个人。 苏曼婉一阵愕然,随即看见颜叶走到柳若嫄跟前,她顿时脸色大变。 “你怎么露脸了,谁让你把面纱摘掉的?”颜叶伸手勾住柳若嫄耳朵一边的面纱,为她重新戴好。 柳若嫄:“……” 苏曼婉:“……” 其他人:“……” 苏曼婉脸色惨白,伸手微微颤抖,拳头在衣袖中攥紧,胸口憋闷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为什么? 为什么颜叶认识柳若嫄,而且还对她温声细语! 她心心念念的这个男人,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动心的男人,为什么偏要跟柳若嫄扯上关系? 其实颜叶的口气并不温声细语,甚至对柳若嫄还有一些不满的埋怨。 但他语气中流露出一种操碎心的霸道感,甚至眼神只对她一个人凝视关注,又给她戴上面纱,动作小心又温柔…… 这些细节落在众人眼中,几乎就等同于宠溺! 无度的宠溺! 空气中凝固着一抹异样气氛,柳若嫄脸上抽搐一下,讪讪说道:“呵呵,这不是摄政王府的颜先生吗,今晚也来参加婚宴啊?很好很好,敏王在这耽搁不少工夫了,你把他送回大殿吧!” 她语无伦次,也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只希望大家听了之后,能给个面子,认为她跟颜叶不熟—— 但是,周围的气氛没有丝毫变化,所有人都不出声,直直的盯着她。 柳若嫄浑身泄气,好吧,这些鬼话她自己都不信。 心里觉得彻底完蛋了,这局面越来越失控,根本没法收场。 她甚至都能感觉身后射来鸾女的目光,一股怨气落在她和颜叶身上,让她浑身寒毛竖起,如芒在背。 柳若嫄满肚子苦水,前面一个云司业,后面一个颜叶,今晚她已经对不起鸾女两回了。 觉得自己特别渣! 第502章 想八卦一下 “本王初识颜先生时,以为你只是摄政王府的门客,却不知道颜先生原来深藏不露,说你是运筹帷幄的高人也不为过。但本王没想到,你跟若嫄竟然这么熟络,本王很好奇,你们怎么认识的?”云司业突然开口问道,语气不悦。 他的直觉告诉他,颜叶对柳若嫄的感情很不简单。 这让他心中产生一股焦虑感,一时无法宣泄出来,灼烧得他胸口有股闷热感。 云司业只能容忍跟他势均力敌的男人竞争,比如静王和太子,但像颜叶这样的身份,竟然也明目张胆地觊觎柳若嫄,他无法接受。 “呃……敏王你问的这话,有点刁钻……”柳若嫄咬了咬唇瓣,露出委屈巴巴的无奈表情。 空气中莫名地飘浮着一股酸气,好像醋味挺大。 柳若嫄有点发愁,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其实都是误会好吗? 她跟云司业是好友,跟颜叶情同兄妹,这两个男人,说到底都跟她没什么感情纠葛,怎么就激起一股醋浪呢? 一阵凉风吹过,吹拂起云司业头上的束冠发带,光影恍然间,有种飘然超逸之感。 柳若嫄对美男没有抵抗力,眸光不由自主转到他身上,这时云司业的眼神一瞥过来,两人的视线对在一起。 旁边的颜叶看在眼中,顿时觉得心塞,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当着他的面,这两人堂而皇之的含情脉脉,眉来眼去? 他眼角余光扫向云司业,变得更加锋利。 一想到柳若嫄看向云司业的眼神充满柔情蜜意,他就觉得自己快要神经错乱了。 他半点不愿意让她接近云司业,有好感也不行! 一个三妻四妾的好色男人,是无耻中的无耻,禽兽里的禽兽,没有半点资格在她面前扮深情! “敏王是有妇之夫,身边不缺女人,从今以后不要在她面前出现,她是个未嫁的姑娘,你对她的名声影响不好。” 颜叶强迫自己保持理智冷静,波澜不惊的眼神睨视着云司业,语气中带着强势的命令。 “颜先生管的未免太宽!”云司业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直视着他。 “管的宽是为你好,敏王殿下想一想自己什么身份,有些事情不必明说,你知道应该怎么做。”颜叶的眸光中透出一抹危险的威胁。 此时他心里强压着一股怒气,更觉得焦躁。 云司业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双拳攥紧,唇角紧抿,漂亮的凤眼中透出一抹幽光。 他浑身气息低沉,透出十足的压抑感,似乎在极力控制着愤怒的情绪。 颜叶睨视云司业一眼,又看向柳若嫄,教训她说道:“简单说来,敏王的脑子不太好使,复杂点说,他不值得你付出一丝感情,你以后离他远点。” 柳若嫄:“……” 一晃神过后,柳若嫄被他气笑了,一巴掌打在颜叶肩膀上,“所以你命令我离谁远点我就得离谁远点?你把我当成你的奴婢了是么?” 颜叶肩膀疼了一下,眉头蹙紧不满道:“我关心你,你把我想成什么了?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果然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柳若嫄冷哼了一声,随即翻个白眼,“别以为你命令我,我就会听你的话!” 颜叶拧一拧眉心,脸上的青光面具有些扭曲,抬手戳一下她的脑门,“你看看自己长了什么脑子,遇人不淑,眼瞎错付,往后再敢对哪个不堪的男人有好感,乱献殷勤,当心我把你揍一顿,卖给奴贩子!” 柳若嫄扁一下嘴,嗤笑出声,不以为然道:“颜叶,就你那点出息,做事哼哼唧唧,犹豫不决,咱俩还不知道谁卖谁呢。” 颜叶:“……” 他差点被她气得梗过去,生出一种想要掐死她的冲动,咬牙切齿道:“柳若嫄!” 这个坏丫头,重生了一世,以为她变乖了,没想到她气人的本事一点没少! “砰!” 随着一声巨响,旁边竹林哗啦啦倒了很多竹子。 颜叶胸中的气闷发不出来,猛地挥袖,将竹子扫倒了一片。 旁边的人目瞪口呆,已经石化了。 轻舞愣愣地瞪大眼睛,柳大小姐实在太厉害了,她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生生把颜叶好好一个男人给逼到这种地步。 刚才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斗嘴,你来我往的,好像十分熟稔的样子。 看来柳若嫄跟颜叶的关系,比他们想象的更复杂,更亲密。 云司业的手紧攥着,只觉得心口发堵,苦涩酸胀,不知道是什么一股滋味。 他自从认识柳若嫄时起,两人一直都是朋友关系,平时见面好似亲近,但始终带着一股客气的疏离感。 他凝眸望着柳若嫄,喉结微动,半晌后,忍不住仰头看一眼幽暗的天空,想要掩饰内心的苦闷。 他终究做不到像颜叶这样,让柳若嫄完全放松下来,跟他随心所欲地说笑,好像亲人一样。 想到这一点,他的心揪成一团,几乎快要窒息。 “颜叶,你不要胡乱发脾气嘛,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柳若嫄压低声音抱怨道。 他这样太过嚣张,动不动就干倒一片竹子,很容易引人怀疑好吗? “你究竟是什么人?”这时云司业眉头蹙紧,凤眸微斜瞥向颜叶,如斧凿刀刻般的侧脸衬出一抹硬朗锋芒,贵公子的气度中增添了几分凌厉气质。 他目光冷然,审视地看着这个戴面具的男人,神色中流露出一丝警惕,“怎么,颜先生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还是刻意隐瞒了什么,故意接近,想对若嫄意图不轨?” 听到他说这话,旁边的三个女人表情各异。 轻舞连忙竖起耳朵,显然对这件事很感兴趣,想八卦一下。 她特别好奇的是,尚书府的大小姐深居简出,究竟是什么样的机缘巧合,能让她结识摄政王府的门客高人? 鸾女低着头,整个人隐藏在光影交汇处,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让她的眸底看起来几分惆怅和落寞。 她早猜到柳若嫄跟颜叶相识,但没想到他们……好像多年相处的至亲一样。 这让她心底有些发酸,苦涩难当。 很久以前她就觉得,颜叶非池中之物,更不是她的良人—— 只是无法割舍,心里始终放不下。 如今看来,她应该彻底忘记他! 第503章 剑拔弩张 站在另外一边的苏曼婉失神片刻,眼角微微暗红,只觉得眼眶发酸,心里犹如掀起一片狂风巨浪,怎么都无法平静下来。 她知道颜叶很神秘,他的身份绝不是摄政王府门客那么简单。 他一直有事瞒着所有人,即便她已经甘愿认他为主人,但仍然不了解他,也极少能见到他。 她甚至觉得,颜叶故意躲着她,不想给她任何机会靠近。 方才颜叶跟柳若嫄之间的交流,已经让苏曼婉心中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感。 她恐惧颜叶开口,恐惧听到让自己害怕的答案,恐惧面对最坏的结果。 她对柳若嫄怨念更深,这个女人简直在她心里印上了一道魔障。 无论在哪里,无论遇到什么人,都能跟她牵扯上千丝万缕的关系,想摆脱也摆脱不了! 苏曼婉垂下眸子,压住眼底的一丝躁郁的不安。 她不能坐以待毙,得想法子…… 柳若嫄感觉到一道道灼人的目光,注视着她跟颜叶两人,不禁掩面扶额。 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颜叶,跟她没关系,她保持沉默行吗? 颜叶眼角划过一抹锋利的光芒,嘴唇紧抿,一双闪着光的眼眸目不斜视,故意只看柳若嫄一人。 他淡然的语调中带着一股邪气,温声开口,“你说,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柳若嫄:“……” 没想到这家伙把烫手的热芋头问题抛过来,她登时傻眼愣住。 怎么认识的? 过程太复杂了,她也说不清楚。 见云司业目光灼灼看着她,柳若嫄莫名一阵心虚,好像自己干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 她踌躇半晌,说道:“我跟他怎么认识的,这件事吧……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云司业声音清冷,不依不饶道。 柳若嫄一脸憋屈的为难表情,正想着怎么解释,颜叶伸手一把将她拉到身后,眸色比夜色还更暗沉,“你不用跟任何人解释。” 云司业脸色一变,眉宇凛冽。 气氛一阵凝固,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两个男人对峙着,一个眼神傲然充满邪气,一个深沉内敛潇朗如竹,都是一脸的不善神色。 柳若嫄的心沉了几分,只觉得烦躁,有一种不受掌控的脱力感,让她格外不爽。 她生怕这俩男人打起来,连忙笑呵呵打圆场道:“时候不早了,吉时也快到了,敏王是今晚的新郎官,颜叶你是专门负责保护新郎官的,这儿风大,你们要不去婚宴大殿歇歇脚,喝喝茶?” 没人说话,场面沉寂尴尬。 “你们两个有什么问题,等今晚婚宴之后再切磋,行吗?”柳若嫄咬了咬唇瓣,带着几分紧张,小心翼翼提醒道。 气氛又凝重了几分,这时苏曼婉实在忍不住,冷然开口道:“今晚的热闹可真多,让人大开眼界!我真好奇柳大小姐是什么身份,敢对敏王殿下呼来喝去?颜先生是摄政王器重的高人,也是你能随意差遣使唤的?” “闭嘴!” “聒噪!” 两个男人同时开口,斥责喝住苏曼婉。 苏曼婉一时哑然,脸色涨得通红,嘴巴微张,呆怔的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一切都是未知,她总会在心底有些希冀和盼望。 但这两个男人毫无保留地在她眼前揭开真相,对于知道的人而言,便犹如用一把慢刀子割肉。 她此刻承受着一种痛楚的、不可掌控的恐惧,令她一阵心悸,这何其残忍? 柳若嫄丝毫没有两个男人帮了她的觉悟,一双漂亮分明的杏眸看向苏曼婉,幽声说道:“我是什么身份,做些什么事情,都不用苏女医关注,也不需要你瞎操心。总归我不吃你的饭,不花你的钱,为什么要跟你交代呢?” “你——”苏曼婉有一种心灰意冷之感,此时想跟她相争,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刚才你说的那些话,我能理解成故意挑衅吗?既然说错话的人是你,那么道歉和认错的姿态还是要有的,毕竟苏女医名声在外,端庄大方,做人总得讲道理吧。”柳若嫄不屑打落水狗,但也不想让她轻易全身而退。 不给她设点绊子,她还以为当长舌妇能轻轻松松,不需要付出一丝代价。 苏曼婉眸光一沉,刚要开口反击,听到颜叶一声冷哼,“道歉!” 她脸色惨白,唇角微颤,“……什么?” “没听清楚吗,我让你道歉。”颜叶的幽暗眸光中透着几分危险。 苏曼婉眼角欲裂,仿佛经受了极大的屈辱,只觉得胸口沉闷,眼前一阵发黑。 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行,不能惹颜叶发火,一定要忍! 她重重喘了两下,艰难地开口道:“对,对不起,柳大小姐,是我刚才说错了话,请你原谅我。” “既然你知道错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了。”柳若嫄一双杏眼干净分明,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认真。 苏曼婉:“……” 云司业收回视线,转头看向身旁心情不错的小女人,喉结微动,凤眸中光芒幽深,半晌才缓声道:“若嫄,别人说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看来是我的疏忽,让人产生误会了。我是有妇之夫,这一点我有自知之明,不会因此影响你的名声。” “不会,不会,肯定不会,你别听颜叶瞎说,他这里有点……偏执!”柳若嫄指一指自己的脑袋,跟他解释道。 颜叶浑身血液飙升起来,脸色铁青。 这个坏丫头,真是多余担心她! 他应该先担心担心自己,真怕被她气得英年早逝。 云司业眸光一缓,“好,既然若嫄这么说了,我就听你的。” 他不想让她为难,于是善解人意地给她找一个台阶下。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成片的璀璨红灯笼护着一个凤驾,顿时有一股凛冽的威压感逼近过来。 “清贵妃娘娘驾到,静王殿下驾到,七皇子驾到——”一个太监尖细的声音喊道。 柳若嫄浑身一颤,倒吸一口冷气,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眼前两个男人已经让她焦头烂额,够心烦了,突然又来了一个。 这竹林的风水很特别吗,大家都跑来凑热闹? 凉风刮过竹林,发出一阵阵轻响,很快风声过后,又变得格外静谧。 两个男人不久前还剑拔弩张的样子,这时也都沉默下来,幽幽的目光看向不远处走来的凤驾队伍。 第504章 所以爱会消失 队伍近前,一盏盏红灯笼的照射下,清贵妃由两名宫女搀扶着,最先走下了凤驾。 所有人都躬身行礼,柳若嫄也不例外,连忙把面纱摘下,露出自己本来的脸庞,跟众人一起道:“恭迎贵妃娘娘——” 只有颜叶置身事外,好像一棵松树似的,挺直身形站在原地,一点动作也没有。 柳若嫄只觉得一阵脑仁疼,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他。 这个家伙的性子还真是冥顽不灵的一根筋,连表面上的客套戏码都省了。 清贵妃眸光清冷,只是轻轻瞥一眼颜叶,便转过目光,倒没露出一丝责怪愠怒的神色。 她身穿一套紫红色的华丽绣袍,脸上妆容精致,乌黑的发丝梳理得一丝不苟,手镯和耳坠是一套半镂空的暗红色玛瑙,色泽极佳,跟衣袍搭配得相得益彰。 “贵妃娘娘这就往大殿去了?既然遇上了,我陪着娘娘一起去吧,许久不见娘娘了,我心里一直惦念着呢。”苏曼婉柔声说道。 以她的高冷性情,平时极少说恭维人的软话,此时主动上前献殷勤,表现得有些不太自然。 柳若嫄斜眸看她,见苏曼婉小脸粉白,一身轻软的绿衣显得身段婀娜,此时施施然站在中间,大有惹人注目之意。 她默默感叹,真好一朵优雅做作的大白花! 清贵妃顿住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淡然说道:“婉儿衣衫穿的单薄,不能在这冷风里站久了,你先去大殿吧,柳大小姐等会陪本宫一起去。” 她一声“婉儿”叫得亲热,好似很关心她,但语气中明显带着客套和疏离感。 苏曼婉的笑容僵在脸上,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这时只听柳若嫄笑道:“我早跟贵妃娘娘约好了,要一起去吃婚宴酒席呢,苏女医请自便。” 什么早就约好,她临时瞎掰的。 清贵妃笑容绽放,柔亮的眼神看向她,充满浓郁的宠溺,“柳大小姐真是调皮。” 苏曼婉登时一梗,更觉得扎心了。 这时凤驾队伍中的灯光挑亮,一抹英挺修拔的男人身影渐渐走出来,在光影的照映下,显得十分伟岸高大。 众人顺着身形一点点朝上看,男人身穿一套极致清贵的紫蓝色绣袍,宽肩窄腰,整个人像被鬼斧神工精心雕刻出来般完美,傲然凌厉的气质浑然天成。 柳若嫄微扬着下巴,有点看呆了。 怎么感觉狗男人今晚哪里不一样了,浑身都散发着压抑不住的威压霸道之气,竟然有那么点……让人心动。 不过他身上透出来的一抹冰冷阴鸷,莫名的让她从脚底生出一抹寒意。 他好像心情不太好,究竟谁惹他了? 男人扯了扯唇角,凌厉的眸光扫向旁边的颜叶和云司业,表情透出一抹冷冽的危险。 有这么两个男人惦记自己的女人,换做是谁,心情都不会太好! 云子缙扫给他们一记警告的眼神后,走到柳若嫄面前,停下脚步,打量她一身宫女衣服,眉头微微蹙紧,“你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呵呵,就是随便玩玩……”柳若嫄扯一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敷衍他。 她这一出替身大法,是自己临时起意想出来的,并没跟云子缙提起过。 他是她什么人,干嘛每件事都要跟他交代清楚? 没必要嘛! 见她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明艳生辉,笑起来杏眸潋滟,眼里却带着几分嘲弄,他眸光顿时一凝,闪着幽暗的光。 她这一副懒散应付的模样,噙着抹淡笑,眼角微微上挑,竟然让他觉得她满身都是勾人的意味,由不得喉咙有些发干。 云子缙收敛心神,将一道神识散出去,看见她身后站的两个宫女,一个是轻舞,一个是鸾女,顿时明白怎么回事。 他刚要开口说话,从身后蹦出来一个锦衣少年,两眼发光地跟柳若嫄打招呼,“嫄姐姐,咱们又见面了!皇宫这么大,咱们都能碰到一块,这就叫做有缘千里来相会,不得不说,咱们实在太有缘分了! 众人:“……” 柳若嫄只想把耳朵塞住,七皇子不是整天读书吗,怎么说话风格还这么清奇? 她红唇微启:“对,太有缘分了。” 云尓昭见她认同他,喜不自禁,小脸一阵绯红,眸中透出羞答答的神色望着她。 柳若嫄打量他两眼,点头赞扬道:“七皇子今晚的打扮跟平日不太一样,清新俊逸,很有气质。” 几天不见,七皇子似乎长高了一些。 一身鹅黄绣袍勾勒出少年人的身形,清新贵气,面庞皎然,好像一下子从乡下小哭包变成豪门翩翩公子哥,让人有种猝不及防的惊艳之感。 “嫄姐姐你嘴真甜,像抹了蜜一样……”云尓昭害羞说道。 “你一口一个嫄姐姐,嘴也够甜的!” 两人你一个嘴甜,我一个嘴甜的互相吹捧,旁边三个男人的脸都变成锅底黑。 颜叶的眸光充满一股邪气,睨视打量云尓昭,像要把他大卸八块,然后研究一下用什么做的,为什么嘴那么甜,能讨得柳若嫄喜欢。 云司业一贯气质翩翩,温润如玉,平淡如水,面对什么事都波澜不惊,但此时脸上也透出掩饰不住的不悦。 云尓昭平时没什么存在感,他几乎都要忘记有个七皇子,看来,是他小瞧这个七弟了。 云子缙眯起双眸,眼型变得狭长幽深,看向云尓昭的眼神异常凉薄。 他满身矜贵,却气势深沉,无形中透着一股冷意的狠劲,让云尓昭有一种快要窒息的压迫感。 “三,三哥!”他小心翼翼对上那双冷眼,只觉得脚底升寒,顷刻间蔓延四肢百骸。 这……这是一座冻死人的冰山。 他又瞅一瞅云司业,那也是个冰块…… 随即他咽了一口唾沫,无辜的眼神闪烁着,满是无助。 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他满眼泪花,撇嘴想哭。 你俩是我亲哥吗,为什么要欺负可怜的弟弟? 柳若嫄见他快哭了,连忙哄道:“你怎么委屈了,别哭别哭,今天是敏王大喜日子,哭了不吉利……” 云尓昭更想哭了,为什么敏王大喜日子不能哭,还说不吉利? 他一气之下,鼻子里喷出一个大大的鼻涕泡,透明晶亮。 云尓昭:“……” 他脸色涨红,忍不住用袖子抹着脸,太丢人了,他不想活了,想死怎么办!? 柳若嫄连忙拿了一块手绢给他,帮他擦脸上的鼻涕眼泪,云尓昭要死的心顿时又复活了。 世上只有姐姐好,有姐姐的弟弟像个宝! 云子缙实在没眼看了,深呼吸一口气,一把拉住柳若嫄的手腕,“跟我走,有话对你说。” 再留在这里片刻,他都想暴走打人! 柳若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扯着手,一路拽进竹林里。 颜叶和云司业:“……” 第505章 剜他的肉 柳若嫄两眼一抹黑,踉跄又磕绊地跟着男人进了竹林。 竹林里一片幽深的黑暗,只有不远处悬挂灯笼的地方散落一些细微的光影。 在微弱灯光微芒下,柳若嫄眨一眨眼睛,想适应一下黑暗,一抬眸就对上男人的一双闪亮星眸,正满面怒容看着她。 柳若嫄:“……” 什么情况?她又怎么得罪他了? 这男人怎么像女人似的,喜怒无常呢,好好的他生什么气? “云子缙,有什么事不能在外面说?非要跑到竹林里来,让人误会咱们俩搞暧昧……”小女人蹙眉抱怨着。 和离的事她得时刻提醒自己,不然时间一长,连她自己都快忘了。 云子缙面无表情,随即抬手在四周打了一层防御罩,隔断了一切声音,让外面的人听不见两人说什么。 此时男人一张俊逸的脸庞上笼着冰冷寒意,眼眸中却泛起红色,好像在艰难忍耐着什么。 半晌,他忽地眼波一缓,轻轻抬手撩向她的鬓边,为她拨开散落的发丝。 眼前这张素净的小脸几乎没有妆容,少了几分清冷和艳丽,多了些娇柔和纯净,让人心头发软。 没由来的,他觉得一阵心疼。 她总是那么热心肠,前世为了救一只兔子能摔断腿,今生又护这个,救那个,一时也不安生。 全然不顾自己,是不是也会受到伤害。 柳若嫄浑身紧绷,整个人都不好了,被他突然的亲密举动惊得下巴差点掉了。 怎么回事,他今晚受了什么刺激? 为什么觉得他好像成熟了不少,连气息都变得沉重了。 “知不知道你胆大妄为,这么危险的事,你也敢应承下来?今晚如果出了什么事,你叫我该怎么办?”云子缙对她轻声斥责,目光中透着一抹隐藏极深的宠溺,却又带着些无奈。 小女人肤色雪白,清丽无瑕的容颜宛若明媚绽放的花朵,只是一双漂亮的杏眸有点狡黠,正偷偷嗤笑地看他。 “我是皇族御令卫嘛,担下了任务就得守信用,所以今晚无论发生什么危险,我都要全力以赴,保护鸾女和轻舞!”她仰着小脑袋,正义凛然,一本正经说道。 其实她自己知道,保护鸾女和轻舞,不仅因为御令卫的任务,更重要的原因是她自己想保护。 鸾女、轻舞、屏香、彩宁,都是她的朋友,她不愿让朋友陷入危险,一定要保她们周全。 云子缙喉结微动,像是有许多话要说,最终只是郁闷地开口道:“真以为自己是神仙,有天大的本事是吗?今晚参加婚宴的皇族贵胄那么多,如果有人想趁机偷袭,肯定已经准备了万全之策,你真的以为能保护得过来?” 有时候他真想把她关起来,或者锁在他身边,让她时时刻刻都是安全的,他才能放心。 柳若嫄移开视线,拧着眉心不耐烦道:“怕什么,我是黄阶修炼者,十几个高手同时过来,也不是我的对手。云子缙,你什么时候胆子变这么小了?还是说最近修炼界流行苟道,你苟着苟着就变成懦弱怂包了?” 云子缙:“……” 她这张嘴……他能捂死她吗? 男人眼里闪过一抹气恼,却还是压着火气,继续说道:“如果今晚来的人都是玄阶高手,你一个黄阶能跟人过几招?说你胆大妄为,无法无天,还敢找理由狡辩!” 柳若嫄扁一扁嘴,一脸不高兴的模样瞪着他。 几缕细微斑驳的灯光透过竹林落在男人身上,映出棱角分明的硬朗轮廓,将他的脸庞衬得格外清隽逼人,充满魅惑人的冷傲贵气。 近距离看他,还真的,真的挺帅的! 今晚因为敏王大婚,所有人都换了一身华丽清贵的衣衫,在皇宫竹林夜晚幽深的特别环境下,气质陡然凸显出来,都跟平时不太一样。 柳若嫄大饱眼福,一连欣赏了好几个美男的风姿,各有各的惑人之处。 尤其是云子缙,此时唇瓣微抿,唇线笔直,一双深不见底的幽邃深眸盯着她,即便一言不发,也足以令人倾倒。 还有他刚才说话的声音,清亮而富有磁性,像缓缓拨动的琴音,琳琅动听。 她以前没发现,狗男人竟然还有妖孽魅惑的潜质? 见她眸中闪着灵动的光芒,云子缙的心登时软下来,不忍心再多责备她一句。 “你仔细听好了,今晚我要假扮成皇上。”他将计划全盘托出。 柳若嫄:“……” 没想到原来他也用假扮这一招,真假皇帝互换,让敌人偷袭个寂寞,竹篮打水一场空。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她忍不住再次打量他两眼,怪不得这男人今晚气场大开,原来是酝酿情绪,拿捏霸道帝王的气质! “等婚宴开始时,我跟清贵妃、七皇子坐在一起。你跟轻舞还有鸾公主都站在我身后,扮成宫女的样子。一旦有什么事发生,我可以用防御罩护住你们,让你们毫发无损。” 他手下的暗卫传来消息,今晚会有大批修炼者来到皇宫,其中不乏有玄阶高手。 对云子缙来说,危急时刻瞬间打出一道防御罩,护住身边的人,这件事并不难。 但如果他要保护这些人的话,就会分身乏术,顾不上对付那些修炼者。 最近一个月,京城里突然聚集了很多修炼者,表面上这些人争抢白玉,寻找《云仙经》,但他总觉得这里面隐藏着一丝诡异,心底有些不安。 所以他想趁着今晚的机会,抓到几个玄阶高手,亲自拷问一下。 但为了护住皇族,还有考虑柳若嫄的安危,他不得不改变计划。 “你保住鸾女和轻舞就行了,我不能跟你站在一起。” 柳若嫄郑重说道,“孟家人今晚行动,没准还派人来对付我,我跟你们在一起目标太大了,到时候敌人就会集中所有力量,全力以赴攻击你一个,你要保护皇上、贵妃、七皇子、两个公主,已经应接不暇,如果再加上我,难免会让你分心……” 她把新娘的护亲队伍跟自己分开,也是为了分散敌人的力量,方便各个击破。 云子缙深深呼吸一口气,见她绽放出认真迷人的笑容,又带有一丝撒娇的模样,他黑白清亮的眸子一凝,不由得透出几分温柔。 她在关心他,他听得出来。 他面色变得柔和,当即露出一抹欣然的笑容。 可他的笑容还没等绽开,就听小女人说道:“反正有颜叶照顾我,他那个人你知道,死心眼又一根筋,说不让我离开他视线,就不能离开他视线,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一定能保护好我。” 听着这话,情绪才平复几分的男人又开始堵心,气得浑身轻颤,只觉得这女人在用刀子剜他的肉。 第506章 以后要看路 柳若嫄见面前的男人神色不善,一双眼眸瞳仁漆黑,带着浓重的侵略感和攻击性,显得暗沉又冷厉。 她的气势顿时弱了几分,方才眼底才窜起的嚣张得意的小火苗也瞬间黯淡,眨了眨眼,朝他露出一个乖巧的表情,“我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你生什么气啊?” 因为不想给他添麻烦,所以把麻烦抛给颜叶了。 反正那家伙一副老妈子心肠,又喜欢揽事,让他多操一操心,这不是三全其美、皆大欢喜吗? 云子缙险些呕出一口老血,双目微微泛红:“……我不怕你添麻烦,可你却愿意去麻烦别人——” 柳若嫄:“……” 麻烦又不是糖豆,有什么好抢的? 别人避之不及的事情,这男人居然带着一股幽怨的醋劲,想跟颜叶抢麻烦? 脑子有水吗? 不得不说,他跟颜叶,两人脑袋都不正常。 一个石头太多,一个水太多! 柳若嫄百思不得其解,但一想到应该以大局为重,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安抚讨好的笑容,“这次先麻烦他,下次再麻烦你,好不好——” 见男人仍然板着脸,她咬一咬牙根,笑容有些僵硬,“下下次也麻烦你,还有下下下次的麻烦,统统都麻烦你!” 跟狗男人周旋,她心累啊—— 谁来救救她。 云子缙被她明媚的笑晃了晃眼,心情略微转好,但又被勾起一抹心猿意马的荡漾。 此时小女人似笑非笑看着他,肤色胜雪,容貌俏丽,粉嫩的唇瓣轻抿,看起来娇贵又惑人,在幽暗朦胧的光线下宛若月下绽放的昙花。 尤物—— 云子缙喉咙一紧,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两个字。 绝对是世间罕见的……尤物。 柳若嫄暗暗观察他利落分明的轮廓,见他深邃的五官一片冷漠,毫无表情,顿时觉得压力甚大。 这男人还生气呢? 太不好哄了吧! “云子缙,我悄悄跟你说一个藏在心底的小秘密吧……我觉得,你今晚特别好看,特别帅气出众,简直让人一见倾心,深陷你的美色中不能自拔……”她不动声色的拍着马屁,一双漂亮的杏眸里满是崇拜和真诚。 云子缙:“……” 见她一双杏眸瞳仁如点星般漆黑,透着几分狡黠,眼波流动间,像是在打着什么歪主意,配上她那副没所谓的慵懒模样,活脱脱一只狡猾调皮的小狐狸。 他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嘴角微微上扬,带着点戏谑散漫的气息,眸光越发幽深,“果然你这张小嘴,跟抹了蜜似的,真甜!” 柳若嫄:“……” 还能不能愉快聊天了? 不提小嘴抹蜜的事能死啊! 她心里疯狂吐糟,但脸上不动声色,十分淡定,莞尔笑道:“看你说的,什么甜不甜的,好像我故意恭维你似的。我的性子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死倔的驴脾气,正义凛然,从来不虚伪,只说大实话!” 云子缙嘴角上扬,顿时笑了。 他真服了这个小丫头,能把自己形容成一头倔驴,也是够拼的! 见他这么一笑,犹如空澈澄明的天空中烈阳当照,带着几分柔柔密密的暖意,让人胸口一阵发热,如午后阳光掠过,格外惬意。 终于哄好了,她能松口气了。 她被男人的笑容晃得有些失神,咽了一下唾沫,隐隐地觉得有点可惜。 以后不知道哪个女人能成为静王妃,每天就单单这么看着他,就赏心悦目,秀色可餐,至少能多吃几碗饭,多活几十年。 转念又一想,云子缙性子这么古怪,还不得变着法折磨他家王妃? 能正常活着,不短命,不得抑郁症就不错了,别想太多。 不怕男人怀,就怕男人变态。 唉,真白瞎了他一副好皮囊! “嫄儿,你要记住,今晚我不能时刻照顾你,你千万不要到处乱跑。要待在人多的地方,躲在宫女的人堆里,让颜叶能看得见你,不要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云子缙沉声说着,反复叮嘱她仍然觉得不放心。 “我知道了。”柳若嫄连忙打断他,抱怨道:“你真啰嗦,我又不是小孩子。颜叶已经是老妈子了,你再多叨叨几句,就成老爹了!” 云子缙:“……” 他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的焦躁和无奈,只觉得被她气得七窍生烟,却没地方发泄出来。 “不过你今天挺成熟的,有当老爹的潜质!”柳若嫄笑了起来,一副花枝招展的娇俏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喜欢这么跟他说话,一通冷嘲热讽气气他,总能让她神清气爽,通体舒畅。 或许是她上辈子被狗男人折磨,没来得及报复,所以这辈子把毒舌刻薄都发出来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隔了两辈子才发作,这反应弧有点长了! 云子缙已经被她气乐了,瞥了她一眼,眯起的眼眸里带着几分玩味,幽幽笑道:“是吗?” “我还真挺喜欢当老爹——”他笑容很淡,尾调拉长一些,显得意味深长。 柳若嫄微微一愣,莫名地红了脸,白了他一眼,语气娇俏道:“你的兴趣还真特别。” 她打算再多说,头也不回地离开。 可没走出几步,便“砰”的撞到男人身上,“嘶——” 男人坚硬的胸膛上有着淡淡的清冽,夹杂着一股檀木气息,幽幽扑鼻,干净好闻。 她捂着半张脸,明明是朝他相反的方向走的,怎么他突然跑到她前面? 狗男人,故意走路走歪是吧,就为了撞她一下! 她脸上火辣辣的,觉得撞得有点疼。 这家伙的胸是什么做的,简直硬得不像话—— 不知道真的假的? 谁的胸长这么硬,肯定掺假了! 柳若嫄心里吐槽男人,抬眸看去,正撞进一双眯得狭长的星眸,漆黑冷冽,幽深莫测。 云子缙肤色冷白,唇瓣抿紧变得很薄,他上前一步,突然将她抱进怀里。 一时间两人贴紧,只隔着薄薄的衣衫。 他周身缠绕着女人身上的淡淡香气,心跳陡然加剧,略微嘶哑的声音叫道:“嫄儿——” 柳若嫄身子有些僵直,但很快推开他,跟他保持半臂的距离。 她粲然一笑,一双清冽的杏眸透着几分娇柔的俏丽,抬手替他整理一下领口的细缎,动作温婉又细致,“看看你,这么大的人了,走路还能走歪,以后要看路啊,别用你硬梆梆的胸撞人家脸……” 不等她说完话,整个人被转了个圈,按在一棵竹子上。 紧接着,云子缙滚烫的身体覆了上来,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喉结微动,目光暗沉,“已经撞上,你说晚了。” 竹子猛烈地晃动起来,发出一阵沙沙的声响—— 下一瞬,他狠狠吻上她的唇。 第507章 狗男人不讲道德 柳若嫄呆若木鸡—— 此时她肤色雪白,红唇娇艳,睫毛轻颤,一双眸子像浸润过水一样,带着氤氲的蒙雾,显得又纯又欲。 男人控制不住,登时意乱情迷,用力加深了这个吻。 柳若嫄:“……” 挣扎无用,她心中悲愤无比,感觉自己像被狗啃了一样。 狗男人不讲道德,竟然强吻她—— 太憋屈了! 良久,云子缙缓缓挪开,抬起头看她。 柳若嫄已经气得小脸绯红,气喘吁吁,眼角溢出一抹水光,一双杏眸像是含了春水,正对他怒目而视,“缺德的——” 他的视线在她脸上掠过,目光暗了几分,嘴角微微勾起,带着点痞气的意味。 “本王亲吻自己的王妃,合乎天理,如果我对你不理不问不亲不热,才叫缺德!”男人幽声说道。 他说得理所当然,脸上的一抹淡然神情,是刻在骨子里的霸道和嚣张。 自己的女人,总得自己来疼爱! 柳若嫄火冒三丈,抬起脚狠狠踩了他一下,这挨千刀的缺德鬼,强亲女人还亲出天理了? 此时她头晕脑胀,恼火不已,这一脚使了十成的力道,而且用了内力加灵力! 也许碍于颜面,也许功力深厚,云子缙生生忍住,一张面不改色的俊脸硬是憋出一点绯红。 她挑了下眉头,显然对此很不满意。 柳若嫄一脸奶凶表情瞪着他,小嘴抿得紧紧的,像是在极力隐忍,素白的指尖微微轻颤。 他平静地和她对视着,如风轻云淡一般的神色,那双黑亮幽深的眼里渐渐透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一男一女之间,宛若进行着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 柳若嫄凶巴巴瞪他半晌,男人突然开口道:“瞪这么久,眼珠子不疼吗?” 柳若嫄:“……” 浑身凌冽的气焰转瞬熄灭,登时破功了。 “滚——”她一脸不满,恼羞成怒地捶他胸口一拳。 啊,手好疼! 云子缙嘴角勾起一抹弯弯的弧度,俯身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的水雾:“嫄儿——” 想起当年娶她时,她总是跟他闹脾气,与现在的神色表情一模一样……他便觉得心脏紧缩,仿佛被揪成一团,带着阵阵抽搐的疼,一点点撕裂成片,痛不欲生。 早知道如今深陷进去,被她勾走了魂,无法自拔,当初他干什么去了? 他心底满是懊恼和愧意,密密麻麻缠绕着爬满思绪。 他为什么要逃避,为什么不早些找到她? 这么多年都活在狗身上了?! 竹林外,一群人静静地站着,都在等云子缙和柳若嫄,却是心头躁动,各怀心事。 除了偶尔刮过冷风,吹响竹叶,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沉寂异常。 颜叶试着用神识探了一百遍,又试着打破防御罩五十遍……但都是枉费工夫,徒劳而已。 神识能探到竹林里的情景,但听不到两人的声音,这让他心里更觉得烦躁。 这时微风拂过,刮得竹林哗哗响,颜叶忍不住再次探出神识,看见了一幕画面。 云子缙整个身子贴在柳若嫄身上,偏偏那坏丫头眉眼弯起,两人耳鬓厮磨,相谈甚欢。 颜叶险些呕出一口老血,双目发红,脸上面具都扭曲了。 云子缙那死混蛋,竟然做的这么绝! 他故意只设一个透明防御罩,让人能看得一清二楚,却听不见丝毫声音。 两人这会卿卿我我,你侬我侬,是不是专门为了刺他的眼—— 坏丫头配死混蛋,还真是天生一对! …… 逶迤的队伍从竹林离开,一直走到婚宴大殿外,才各自分开。 苏曼婉兴许受了刺激,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离开了,云子缙和清贵妃去忙皇帝的事,颜叶护着新郎云司业去做准备。 他临走对柳若嫄道:“你就在这大殿门里等着,哪儿也不要去,今晚所有宫女都穿一样衣服,你走远了,我用神识也找不到你。” 小女人好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十分乖巧听话:“好的,你去忙,我就在大殿门口等着你。” 云司业眸光颤动,深深地望了柳若嫄一眼,唇瓣微启,欲言又止。 最后他抿紧嘴,什么也没说,跟在颜叶身后离开了。 转眼间,熟识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柳若嫄、鸾女、轻舞三人。 她们都穿相同的宫女衣裳,脸上遮着面纱,混站在一群宫女中,根本分不出来是谁。 此时大殿两侧已经摆好一张张圆桌,密密麻麻从门口一直排到最前面的台阶,足有几十张圆桌,已经落座不少人。 前面台阶两侧,是弹奏丝竹乐曲的乐师们,都穿着大红喜服,显得喜气洋洋。 但柳若嫄细听过去,却觉得丝竹乐曲中有一股淡淡的哀伤和凄凉。 凉风从大门外吹进来,衬着让人鼻子发酸的乐曲背景,凄冷阴森的感觉更甚。 宾客们鱼贯而入,老的少的都穿着官服,见了面互相作揖客套,“大人好——,将军好——” 今晚来赴宴的宾客清一色都是男人,没有任何夫人小姐女眷参加。 只见大殿里乌泱泱一片暗色官服衣衫,一群男人围坐在圆桌旁,三五成群地低声说话,场面沉闷压抑,显得十分怪异。 柳若嫄拧起眉头,在心里忍不住吐糟。 这一群穿官服的大老爷们围坐一起,气氛正式又严肃,不像参加婚宴,倒像上朝开会的。 她一瞥眼看见几个老头子,穿着官服颤巍巍走进来,怀里还抱着汤盅和手炉。 他们往圆桌旁一坐,旁边的人都起来打招呼,更有一种开茶话会的既视感。 柳若嫄收回目光,心生慨叹。 今夜,必定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这时旁边的鸾女眸光闪动,好似在人群中寻找某一个熟悉的身影。 柳若嫄顺着她的目光,一点点看去,在大殿内一处屏风珠帘处捕捉到一片墨绿色衣角,转眼间又转去另外一个偏殿。 是颜叶? 她不得不佩服鸾女的眼神,这么远的距离都能随时定位到颜叶身上。 妥妥的真爱啊—— “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找一个人。”鸾女声音清冷,没等柳若嫄出声制止,她已经挪动脚步,匆匆朝偏殿走过去。 柳若嫄:“……” 这时她是一副宫女打扮,按道理应该规规矩矩的站着,根本没法开口喊住鸾女。 眼见鸾女的身影隐没在人群中,随即又转弯去了偏殿,彻底失去了踪影,柳若嫄顿时觉得一阵心焦。 今晚她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鸾女和轻舞,可这位新王妃也忒不听话了。 不让人省心! 柳若嫄担心颜叶等会找不到她,所以只能站在原地不动,见鸾女离开了大殿,连忙用神识去探位置。 一探之下,她心里猛地“咯噔”一声,后背猛地冒出一层冷汗。 这大殿周围被人布了阵法,神识失灵了! 第508章 改妆探路 柳若嫄眸光微颤,一阵晃神,但随即镇定下来。 千万不能慌。 这时鸾女已经离开,她的神识突然失灵,感觉完全变成一个普通人,连灵力用得都不太利落。 看来是遇上高手了。 如果这些阵法是云子缙或者颜叶设下的,她倒不用担心,但若是敌人设下的,恐怕要有大麻烦。 她心生警惕,眸光轻轻瞥向大殿内的宾客,扫了一圈,却没发现右丞相孟庆夺。 孟家人想在今晚有举动,孟庆夺必然要亲自来赴宴。 柳若嫄不知道他在这件事中起什么作用,但身为右丞相,他在孟氏家族中的身份地位肯定很重要。 也就是说,今晚只要她盯住孟庆夺,如果真出什么事,至少能拉一个挡箭牌。 这时门外进来的宾客越来越多,门口附近的地方人头攒动,挤得呜呜泱泱,水泄不通。 柳若嫄心里打着主意,悄悄跟轻舞耳语了几句,两人趁着人群涌进殿门,偷偷地溜出了侧门。 从侧门出去,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是隔间的偏厅。 “今晚位高权重的大臣们,应该都在这些偏厅里,我们一个一个找过去。”轻舞低声说道。 走廊里站着一排带刀侍卫,两人这时穿着宫女衣裳,显得十分扎眼,不敢明目张胆去偏厅找人。 轻舞灵机一动,另外找了一条路,带她从大殿后面一扇不起眼的小门进入,七拐八拐登上一个隐蔽的楼梯,直通偏厅二楼走廊。 走廊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只要两人从另一侧楼梯下去,就能到一楼偏厅的后门。 柳若嫄十分惊喜,原以为要跟那些侍卫周旋一番,谁知神不知鬼不觉就混进来了,丝毫没费力气。 轻舞是公主,对皇宫的地形很熟悉,所以方便了不少。 二楼十分寂静,隐约能听见一楼隔间里传来的掌声和笑声,似乎有人在说什么笑话,引得众人开怀大笑。 走廊尽头有一间女子临时梳妆用的花厅,柳若嫄略一沉思,将轻舞拉进花厅,见里面空荡无人,于是坐到梳妆台前,摘下面纱,打算给自己画个妆。 今晚是她疏忽了,以为穿了宫女衣裳戴面纱能蒙混过去,临出门前没有刻意化妆,遮掩住面容,结果就被人认出来。 她从空间里拿出一些化妆用的物品,对着镜子简单给自己描了一个仿妆。 等会她们要下楼去找孟庆夺,如果被右丞相认出来,今晚的换装替代计划就彻底失败。 不仅如此,御令卫那边崇烈和离彤也会受影响,说不定还会让离彤陷入危险。 必须得让自己变成另外一副模样,不让任何人认出来。 柳若嫄没有人皮面具,无法易容,所以只能临时改换一个妆容。 她原本的长相偏柔媚俏丽,笑起来眉眼间含情似水,流露出一种娇滴滴的美态,一板起脸来,白皙的面容透着清冷迤逦的光辉,又显得异常冷漠。 这是一张充满矛盾的漂亮脸庞,无论是气质,还是神色,都在动静变幻之中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 这时她把一张娇柔的脸庞画得犀利一些,顿时改变了容貌,一双漂亮的眼眸微微上挑,张扬又跋扈,带着几分性感的明艳。 旁边的轻舞顿时惊艳,瞪大眼睛打量她,“果然,定云国第一美人名不虚传……” 柳若嫄没闲工夫听这些话,连忙把轻舞拉到镜前,给她的脸庞也化了一下妆。 很快镜子里出现一个娇俏柔弱的小宫女,清秀脱俗,羞羞怯怯的,好似一朵小巧温婉的百合花。 两人化完妆之后,重新戴上面纱。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轻舞有点茫然地问道。 她们这时候去一楼偏厅找人,显得很突兀,要怎样才能进到大臣们的隔间里? 她脑子里完全空空的,连一点想法也没有。 柳若嫄眉头蹙紧,打量花厅的物品,最后在角落里找了两个鸡毛掸子,塞给轻舞一个,“走,我有办法,跟我下楼去。” 轻舞:“……” 她瞪着自己手中的鸡毛掸子,想不通柳若嫄拿这玩意干嘛,要打孟庆夺吗? 两人拿着鸡毛掸子,下楼之后朝隔间走去。 来到一个隔间门口,眼见门上悬挂着半幅竹帘,刚好挡住隔间里的宾客。 柳若嫄微微低头,从竹帘下面往隔间里瞥一眼,忍不住抽一抽嘴角。 这竹帘真会挡,把里面的人挡得严严实实,只能看见几只人脚,还都穿着一样的黑色官靴。 她以前做密探的时候,记忆力超群,只要见过一次的人,哪怕只见过画像,她看一眼就能认出来。 但是……认脚不行。 实在难为她了。 她又试着启动神识,但试着几次,都发现根本没用,看不见里面的人。 “嘶——”她无奈地吸一口气。 看来只能硬着头皮,厚着脸皮,铤而走险了。 柳若嫄在隔间门口深呼吸一下,将气势向上提一提,眼眸中顿时透出一抹张扬又疯狂的神态。 想当年在绮陌红楼时,她可是让万千男人疯狂的花魁! 牛鬼蛇神,妖魔鬼怪她见得多了,从来就没怵过。 现在应付几个大臣,算什么难度? “各位大人,奴婢来扫一扫蜘蛛网,扰了大人们的雅兴,请大人们恕罪——”柳若嫄在隔间门口说道。 声音清脆朗然,隽永动听,然后她抬手一掀门帘,拿着鸡毛掸子走进去。 大臣们:“……” 只听见一个脆亮好听的美人声音,正觉得惊异,就看到两个戴着面纱的小宫女举着鸡毛掸子走进来。 柔美声音和鸡毛掸子有点违和,大臣们都一阵愣怔,呆呆地看着她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前面带头的小宫女看不清容貌,但她额头和脖颈的肌肤露出来,一片明晃晃的雪白,如素如玉,一双眸子带着几分性感的张扬,眸光在他们脸上一扫,好像心尖被羽毛撩过一样,又痒又荡。 大臣们都是中年男子,在红尘中久经沙场,摸打滚爬多年,对女人已达到超脱境界。 人在花丛过,片叶不沾身,普通姿色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 但此时任谁也受不了柳若嫄这种又野又欲的撩拨,一时之间,她的每一个动作和眼神,都强烈地刺激着男人们的征服欲望。 隔间内坐着六个文臣,目光都随着小宫女的动作转动着……她的鸡毛掸子扫向左,他们的眼珠子跟到左边,她扫到右边,他们眼珠子跟去右边。 她好像磁石一般,完全把男人们的视线吸引住了。 “蜘蛛网扫完了,打扰各位大人,奴婢们退下了!”柳若嫄见屋里没有她认识的大臣,孟庆夺更不在其中,她顿时失去了兴趣。 蜘蛛网什么的,都是她瞎掰的,谁没事跑进来扫那玩意? 她装模作样扫几下,然后扭头一转身,带着轻舞离开隔间。 大臣们:“……” 扫完了,这么快? 还没看清楚长相呢……刚才那姑娘是宫女吗,请问哪个宫的,能不能再他们让见一面? 第509章 乞丐变身贵公子 这时有人回过味来,皇宫婚宴的偏厅隔间里,还有蜘蛛网吗? 这么稀罕的事,都被他们赶上了。 早不打扫,晚不打扫,偏偏到了婚宴快开始的时候打扫,真会掐点儿! 这帮宫女懒的,皇宫的内务管理真该整顿整顿! 不过刚才那个小宫女真是迷人,眼睛盯在她身上都挪不开,恨不得粘在她身上。 不得不说,皇宫里的奴婢素质果然高,连小宫女都如此出色,令人眷恋不已,回味无穷。 大臣们府里的丫鬟如果都这么有魅力,还需要纳妾找美人吗? 柳若嫄跟轻舞离开隔间后,用同样的办法,把每个隔间都找了一个遍,没看见孟庆夺。 两人来到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那是一个雅间,房门关得严严的,站在门口细听,里面没有一点声音。 但雅间里有烛火闪动,有人影被火光映在窗上。 柳若嫄蹙了一下眉头,敏王在皇宫大婚,右丞相一定出席婚宴,这个雅间里坐的人,应该都是最重要的宾客。 此时雅间内的人正坐着喝酒,一个侍卫从侧边小门进去,低声禀报道:“大人,有两个不明来历的宫女,正站在门口逡巡,十分可疑。” 屋内的人都不说话,但个个眼神晦暗不明。 空气中流动着一种凝固的气氛,显得十分沉闷压抑。 门外的柳若嫄等了半晌,最后伸手敲敲门,里面传来一道冷漠浑厚的声音:“进来!” 房门打开,立即有一种强大的威压感从屋中散出来,气势十分骇人,柳若嫄忍不住颤了一下。 她心里生出一种强烈的冲动,很想转身就跑,但这时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后退肯定是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往雅间里走。 柳若嫄和轻舞低头进去,小心翼翼拿起鸡毛掸子,柔声说道:“奴婢们来扫蜘蛛网,无礼怠慢之处,请大人们恕罪。” 屋内一片寂静,没有声音。 柳若嫄:“……” 明明有人,怎么都不说话? 她有点担心,鸡毛掸子扫蜘蛛网这一套失灵了? 悄悄地抬起头,她的眸子里泛着莹润的微光,朝屋内的人看去。 顿时,呆若木鸡。 雅间内的几个男人,都一脸冰冷地看着她们,傲然审视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凉薄和疏离。 孟庆夺、孟克麟、战丞相、梅仲庭、柳致堂、厥茂…… 柳若嫄有点呼吸不畅,她在定云国认识的中老年男人们,几乎都在这儿了,就差一个皇帝,人就来全了。 当她的眸光瞥向最后一个人时,登时瞪大眼睛,差点原地消失。 鹿邪! 就算让她这时看到一个三头六臂的怪物,都不会像现在这么吃惊。 她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这屋里有一个人是鹿邪。 只是他此时的神情打扮,根本不是她熟悉的那个少年乞丐,而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柳若嫄想起丹柱说过,鹿邪一心要去救阿偃,不听劝告跑去丞相府打探消息,结果落入埋伏,一去不复返。 他们都担心这少年恐怕被孟家人抓了,严刑拷打,受尽屈辱折磨。 没想到鹿邪竟然出现在敏王的婚宴上,而且还跟位高权重的中老年大官们混在一起! 世上最荒谬的事莫过于此,柳若嫄心里一堵,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 鹿邪是她从月仙岛救回来的,一直死心塌地跟着她,对她不离不弃。 她第一眼见到这个少年,就觉得他气质独特,绝非池中之物。 但没想到会在今天这样的场面碰到他,莫名的让她感觉有点失落。 好像遇到一个骗了她心的渣男,她还没来得及培养感情,转眼间就被渣男给甩了! 幸好刚才她改了妆容,鹿邪认不出她是谁。 否则这面子丢尽了。 柳若嫄虽然性格爽朗,大开大合,对很多事都无所谓,但她还是要脸的。 此时鹿邪默不作声,瞥眼看两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宫女。 他容貌清隽,眉目俊朗,一身疏离又静默的气息,像是从朦胧烟雨中走出来的贵公子。 看起来气质平和,但身上隐隐有种少年人的犀利感,宛若一把青涩没开刃的刀,浑身泛着幽冷皎然的光,没有锋芒毕露,却也不好亲近。 柳若嫄顿时恍惚了,鹿邪到底什么身份? 这时,轻舞微微抬头,一眼瞥见少年人清俊的脸庞。 轻舞心里一紧,手指微颤,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这个人。 他穿了一身淡紫色锦衣,手上戴着一枚青色玄铁戒指,浑身透出一副沉稳和自信,虽然年轻,却显得器宇不凡。 这人……为什么如此像他? 跟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夫君,北滕国皇子,在大婚迎亲的路上死在她怀中…… 轻舞脸色发白,只觉得一阵眩晕,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她努力定一定神,再次抬眸看向少年人,确认般地端详他的脸庞,发现这一张脸果然跟她的夫君有六七分相似。 只是少了一些柔情和温和,多了几分俊逸和凉薄。 “你们是什么人?”鹿邪眸光阴翳,突然开口道。 “宫里最近蜘蛛网不少,我们来打扫的——”柳若嫄挥一挥手中的鸡毛掸子,慢悠悠说道。 还是一样的理由,还是一样的语气,就看眼前的男人们上不上道了。 她已经想开了,反正来都来了,见招拆招呗,没什么好担心的。 死猪不怕开水烫,车到山前必有路,这帮中老年人不会吃了她们,真拼起来她们身怀绝技,也不见得会输。 就算转身逃了,她们身形灵巧,跑得又快,皇宫里黑灯瞎火,弯弯绕绕的,老家伙们肯定追不上她们。 总之,她们可进可退,毫无后顾之忧。 这时鹿邪眸中的锐利锋芒一收,淡淡微笑道:“两位姑娘不像是宫里的人,如果担心暴露身份,我也不勉强你们。只是今晚皇宫有一场盛大婚宴,两位这么冒冒失失闯进来,若不说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恐怕你们很难走出这个房间。” 他话音刚落,旁边的侧门“哗”一下打开,门外进来十几个黑衣侍卫,迅速将两人团团围住。 房门窗户顷刻间全部关严,两人彻底陷入仿佛牢笼一般的围困中。 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她们。 这时鹿邪的目光微微一斜,睨视着轻舞。 小宫女半低着头,宫衣后领向后翻起,露出一截白净柔美的脖子,显得香肌玉骨,迤逦生辉。 她的长相属于清秀脱俗型,带着几分青涩羞怯之感,十分耐看。 他以前没见过这张脸,却恍惚有一种感觉,似乎跟她很熟悉,一眼望去,仿佛心底的某种东西被触动。 轻舞微微抬眸,正对上他黑亮如点漆的眸光,两人都微微一颤,像是被闪电击中一般,瞬间惊震了一下。 第510章 图谋不轨 “这里是皇宫,你们敢明目张胆扣留两个宫女?”柳若嫄眼中少了几分艳丽的媚态,多了些冷意和戒备。 她用鸡毛掸子轻轻敲打着桌面,一副不加掩饰的张狂。 对方已经起疑了,她也不用装作扫蜘蛛网,因而眸光冷淡,透出一抹连敷衍都懒得敷衍的神色。 “你这是不打自招,听口气肯定不是宫女。”孟庆夺一脸阴鸷冷漠,双眸眯起,盯着柳若嫄,不知道心里想些什么。 他身边坐着孟克麟,身上穿了一身黑色的将军软甲官袍,正坐在桌前自斟自饮,看起来十分怡然淡定。 前几天孟克麟在军营中出事,但此时显然已经恢复状态,完全看不出受到任何影响。 “本相很好奇你们的身份,但如果你们嘴硬不说也无妨,不管你们说与不说,今晚注定走不了。”孟庆夺淡漠说道。 柳若嫄不由自主朝轻舞身边靠一靠,扫一眼围着她们的十几个黑衣侍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两人想逃掉的可能性好像不大。 这时坐在旁边的孟克麟突然起身,双下巴的褶子堆叠起来,走到柳若嫄面前,目光阴沉地盯着她,开口道,“我怎么觉得,这个小宫女有点眼熟呢?” 柳若嫄担心被识破,冷声说道:“将军身份尊贵,我不配跟你眼熟!” 孟克麟讥笑出声,一张胖脸上皮肉紧绷,目光阴鸷又残忍,“今晚本将军替诸位调教这个丫头,拿酒来!” 侍卫取来一坛酒,将十几个大碗酒杯倒满,在桌上摆成一排。 旁边的战丞相嘴巴紧抿,一双略显浑浊的眸子转动着,扯起嘴角低声说道:“孟将军,你这不太好吧——” “将军如果觉得她们可疑,就押下去严刑拷问,这么做实在不雅,不雅!”一旁的柳致堂也随声附和道。 虽然两人也喜欢美色,但在朝为官,总要些面子,见孟克麟当众对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宫女下手,总觉得不太妥当。 今晚他们被迫跟孟庆夺父子坐在同一个雅间,已经浑身不自在,此时又看见这么不堪的一幕,更觉得心神烦躁。 最郁闷的是,他们方才跟孟氏家族定了婚约。 战相把女儿嫁给孟庆夺的小儿子,柳致堂把儿子的亲事定给了孟庆夺弟弟的女儿。 他们憋闷得不行,黑衣侍卫的刀压在脖子上,也不敢不答应。 今晚皇宫必然发生大事,孟氏家族势力滔天,他们如果不低头,身家性命都难保。 “战相,柳尚书,咱们就快做亲家了,都知根知底的,别这么假清高。”孟克麟双眼冒出一抹兴奋的猩红,斜眼睨视柳若嫄。 “战相和柳尚书老当益壮,恐怕是吃酸醋了——”摄政王梅仲庭意味深长地笑道。 “那本相命人给两位准备楼上的厢房,这不还有一个小宫女吗,让两位今晚尽兴。”孟庆夺目光中透着一抹讥诮。 “哈哈哈,看你们这些朝廷重臣争两个小宫女,还真是有趣,你们调教完了小美人,送给我再调教调教。”厥茂眯起眼睛,笑得肆无忌惮。 战丞相和柳致堂对视一眼,脸色十分难看,绷紧的脸像是干裂的墙皮,下一瞬就要崩裂开来。 柳若嫄的眸光沉一沉,对这群中老年禽兽败类恶心透顶了。 站在桌旁的鹿邪双手背后,面色毫无波澜,既没有亢奋和激动,也没有厌恶和反感,清冷的眸光中带着一丝怜悯,轻叹着摇了摇头。 天下人可怜很多,这两个小宫女今晚不太走运而已。 希望……她们能留个全尸。 柳若嫄微微低眸,视线掠过面前的一排倒满的大酒碗,只觉得喉咙发紧。 她不擅长饮酒,而轻舞更是滴酒不沾。 孟克麟不仅意图不轨,今晚还想要她们的命! 第511章 蛇王苏醒 “今晚正事要紧,速战速决,别节外生枝。”孟庆夺坐在椅子上,一脸傲慢阴鸷的表情,看着柳若嫄和轻舞,眼神毫无情绪,好像看两个死人一样。 “她们没准是皇上派来的,本王觉得,立即杀了灭口更稳妥,毕竟只有死人不会泄露秘密。”梅仲庭在旁边冷声说道。 柳若嫄眉头轻轻一挑,听他这语气,显然已经跟孟庆夺合谋了。 都是狼子野心! 只是她搞不明白,今晚敏王办喜事,摄政王为什么要跟孟家人一个鼻孔出气? 不过今晚她跟轻舞误闯雅间,确实是轻敌了。 孟庆夺把朝中重臣召到这儿来,显然有所准备,看柳致堂一脸便秘的难受表情,肯定也受到辖制,身不由己。 所以这时候她们不能莽撞硬磕,只能智取,如果暴露了身份,恐怕死得更快。 “你自己喝还是让本将军动手?”孟克麟目光阴毒,皮笑肉不笑道。 危机逼到眼前,柳若嫄反倒冷静下来,她抿嘴不说话,脑子却快速转动。 琢磨着如果她不喝的话,全身而退的可能性有多大。 她眸光微微一低,不动声色地查看一下储物戒指,里面有金银财物、绫罗绸缎,还有一堆药材…… 有什么东西能让她利用一下,制造一些混乱,让她跟轻舞趁机逃走? 在储物空间的角落里,她寻觅了一番,找到一条蜷曲成团的毒蛇。 此时空间内灵气缓缓萦绕,毒蛇浑身慵懒地蜷成一团,似乎还在冬眠,睡得很香甜享受的样子。 这毒蛇是一条毒性极烈的蛇王,长了一个巨大的三角脑袋,原本通体黝黑,身子只有两根手指粗细,但它在空间里待了一段时间,每天受灵气滋养,不吃不喝却活得惬意,已经长成手腕一般粗。 它一身黑色的蛇皮完全蜕去,换上灰白色的新蛇皮,散发出一抹幽幽的光亮,显得皮厚肉壮,气色极好。 柳若嫄眸光一凝,试着跟毒蛇沟通,“蛇老大,你再不醒一醒,你家主人万一落难,储物空间封印,你这辈子就活活憋死在里面了。” 储物戒指认主,如果佩戴的主人意外身死,戒指空间自动封印,里面的灵气消失,任何活物都得憋死。 蜷曲一团的蛇老大本来睡得很香,听见柳若嫄召唤它,登时有点迷糊懵圈。 怎么有个女人在说话? 她说的主人是谁? 它猛地想起现在是在一个灵气空间里,顿时浑身一颤,回忆起它阴差阳错钻进储物戒指的细节。 蛇老大:“?” 这里是那个女人的地盘! 它一阵不情愿,缓缓睁开蛇眼,眸底散出一抹幽暗的光芒。 一条红色的蛇信子从嘴里吐出来,发出“丝丝”的声音。 无聊的人类,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配当主人吗,太丢脸了! 柳若嫄:“……” 在她的地方,享用她的灵气,还想造反? 她刚要跟蛇老大理论,突然听见身旁的轻舞说道:“我来替她喝!” 言罢,轻舞走到桌前,端起离她最近的一个酒碗,一饮而尽。 柳若嫄登时色变,她还没想出一个好法子,轻舞竟然出面帮她扛下来。 虽然轻舞是公主,气盛人胆大,但低估了孟庆夺的阴毒险恶,这一屋子财狼野兽,今晚要把她们吞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咳咳——”因为喝得太急,轻舞剧烈咳嗽起来,眸底溢出零星的水光,一张粉脸陡然变得铁青惨白。 屋内所有人的视线都盯着她们,孟克麟的眼神中充满戏谑,看似不紧不慢,颇有耐心地跟她们耗着。 “我还能再喝一碗……”轻舞又端了一碗酒。 柳若嫄无计可施,见她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哪敢让她再喝下去,连忙从她手中夺下酒碗,“我来喝!” 第512章 被人算计 柳若嫄倒不担心酒里有毒,毕竟她吃过青沫丹,早就百毒不侵,而且她还有十全丹备着,剧毒也毒不死她。 毫不犹豫地一碗酒喝下去,醇香浓郁的酒水滑过喉咙,一直从胃里蔓延到丹田。 “嘶——” 柳若嫄捂住喉咙,一阵浓烈的刺激感,让她浑身寒毛都竖起来。 她感觉这酒很不一般,喝到肚子里,有一种难忍的灼热疼痛,犹如摧枯拉朽一样猛烈冲击她的经脉,让她四肢抽搐起来,一直蔓延到内脏里,丹田痛得好像立即就要炸开。 “这是丹酒?你们在里面加了什么东西——”她浑身的温度一下子攀升,又一下子跌降,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好像染了冷热病一样,让她瞬间头疼如裂。 没想到孟克麟给她喝的是丹酒,这是修炼者喝的酒,普通人喝了能强身健体,但只可一小杯一小杯慢慢喝下,五脏六腑缓慢吸收。 而不是像她们这种喝法,一大碗猛灌下去,非得要命不可。 她们被人算计了! 这些男人都是朝中文武重臣,就算坏也该坏得坦坦荡荡,没想到竟然如此卑劣无耻! 残忍恶毒,简直没有下限。 柳若嫄咳嗽几声,粉嫩的俏脸染了一层不正常的绯红,想张嘴把酒吐出来,却觉得丹田一阵翻搅,气息横冲直撞,疼得她浑身渗出一层冷汗,竟然毫无办法。 孟克麟似笑非笑看着她,阴鸷的瞳孔幽深莫测,把眼前的酒碗向前一推,“继续喝。” 这丹酒里加了一剂特殊的药物,能使人浑身气脉封闭,四肢使不出力气。 他已经看出柳若嫄身上有功夫,不是轻易能制服得了的。 但她喝了一碗加料的丹酒,如果强行运内息,就会经脉尽断,七窍喷血而亡。 他扯起嘴角,目光阴毒调笑着,“小美人可别找死,留着你这条命,本将军还有用呢。” 事关生死,他料想眼前这个小宫女肯定会妥协,不会不识相地运功反抗。 柳若嫄想着这样不行,要是再喝下一碗,怕是真会要了她的小命。 她有些恼火,一双杏眼像是在水里浸润过,湿漉漉的满是水雾,声音带着几分激愤的哑意,“你想留我,我可没闲工夫陪你发疯——” 抬手用衣袖一扫,桌上的酒碗“哗啦”摔落到地上,发出噼啪的碎裂脆响,转眼间一地碎瓷片,酒水洒得到处都是。 几乎同时,她忍住丹田的剧痛,施出浑身灵力,用嘴吹响一道凌厉的口哨声,“呜呜,吱吱,丝丝——” 屋内几个男人脸色骤变,听她这口哨劲力十足,而且声音怪异奇特,好像在发出什么暗号一般。 鹿邪一下子愣住,眸光顿时变得一凝,仿佛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快制止她——”孟庆夺没想到节外生枝,登时气急败坏,大叫一声。 周围的黑衣侍卫立即动起来,伸手去抓柳若嫄的肩膀。 柳若嫄一边吹响口哨,一边闪身避过,浑身好像泥鳅一般滑溜,转眼间从黑衣侍卫身边左右闪跃而过。 她随手连续撒出两把药粉,迷住侍卫们的眼睛,然后抓住轻舞的手腕,“走!” 两人朝着房门奔去,好像炮弹一样“轰”地撞破木门,冲了出去。 这时从四周聚来一片潮水般的窸窣黑影,发出“吱吱吱”的叫声,无比兴奋地往雅间涌过去,争先恐后去喝地上桌上的丹酒。 地上那黑黝黝的一片涌动,令人毛骨悚然。 轻舞只觉得头皮发麻,脸色苍白,虚弱地叫道:“这么多老鼠,天啊,那又是什么,好多麻雀——” 只见头顶上飞来数不清的麻雀,密密麻麻地汇聚一群,呼啦一下全飞进了雅间。 柳若嫄方才发出的口哨声,就是用特殊的口技吸引附近的老鼠和麻雀。 她临逃出来时撒了两把药粉,黑衣侍卫们身上沾了不少。 此时那些老鼠和麻雀都去争丹水和药粉,又把侍卫团团围住,扑上去用力撕咬,不用半柱香的工夫,就能把他们啃成一堆白骨骷髅! 第513章 跟妖精一样 孟克麟随声追出来,他一张胖脸扭曲着,眼里满是狰狞的恨意,一双猩红的眼发着幽光,像是要吃人似的。 这小贱人挺有本事,竟然做的这么绝! 今晚要图谋大事,万万不能被两个小宫女坏了事。 先把她们抓回去再说,只要不弄出太大动静,一切都不受影响。 雅间外走廊光线很暗,隐约折射外面屋檐上悬挂的灯笼,闪闪烁烁的零星红光。 地面上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老鼠到处乱窜,找个空隙就钻进去。屋顶上聚集了成群的麻雀,叽叽喳喳挤在一起,惊乱振翅。 走廊里一片躁动,显然老鼠和麻雀惊动了其他包间里的宾客,纷纷大呼小叫地跑出来。 登时走廊里人头攒动,乱哄哄一片。 柳若嫄一手死死拉住轻舞,另一只手中握着两个霹雳弹,趁乱往外面跑去。 她之所以没在雅间里扔霹雳弹,是因为不想伤及无辜。 鹿邪跟那些人在一起,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柳若嫄都不希望他受伤。 还有柳致堂,虽然她已经跟渣爹断绝关系,但还是做不到往他身上扔霹雳弹,不忍炸得他皮开肉绽,尸骨无存。 而且雅间里地方狭小,扔出两颗霹雳弹,炸了敌人不说,连自己也得受到波及。 她是修炼者还能抗住,但轻舞是公主,娇滴滴的金枝玉叶,万一炸伤了也不好交代。 所以她强忍丹田一阵阵痉挛般的剧痛,趁乱拉着轻舞离开走廊,拼命往光线幽暗的花园里跑去。 一定要找个人少的地方,等敌人追上来,她就炸他个四脚朝天! 孟克麟带着三个黑衣侍卫,一阵风似的追在她们身后,咬得紧紧的,想甩也甩不掉。 越过几排宫殿房子,迅速穿过蜿蜒的皇宫甬道,柳若嫄带轻舞跑进空荡的御花园里。 前方出现一大片郁郁葱葱的灌木丛,紧挨着一处山坡,周围是影影绰绰的茂盛花草,隐在幽深的夜色中,附近没有人,显得十分寂静荒凉。 柳若嫄眸光一沉,手脚动作十分敏捷,转身朝孟克麟的方向甩出霹雳弹,同时飞身跃起,用力托着轻舞的后腰,一下子纵身跳进灌木丛里。 “轰——轰——” 两声震耳欲聋的炸裂声,登时火光冲起,将黑衣侍卫烧成一具焦炭。 孟克麟追在最后面,他狡猾机警,身手也不错,一看见霹雳弹扔过来,提前脚步一滞,连忙往旁边的草丛中躲去。 两道轰鸣声过后,三个黑衣侍卫当场死亡。 孟克麟躲得急,霹雳弹没有直接炸到他身上,但也被气流震得两眼发花,头晕脑胀,耳膜轰鸣,两条腿软得直抽搐,一时间想站都站不起来。 他惊骇不已,那两个小宫女究竟是什么身份,手中竟然有霹雳弹! “声音从那边出来的,过去看看!”嘈杂的人声从远处传来,很快有人举着灯笼火把,手拿棍棒长刀,人影攒动,都纷纷朝这边奔过来。 孟克麟眸底闪过一抹不甘,带着几分阴毒的神色,朝灌木丛那边瞥了一眼。 他来不及去抓那两个小贱人,这时得赶紧回去,霹雳弹惊动了宫里的人,今晚行动计划必须要变。 他满眼猩红,心里想着刚才那个小宫女。 然后咬一咬牙根,从草丛爬起来,猫着腰钻进旁边的树林中,趁着夜色幽暗,悄悄溜了回去。 今晚算她们走运! 如果以后再碰到这两个女人,他非叫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尤其是那个眸子发亮的小女人,一副慵懒的姿态,明艳的脸庞上带着几分诱人的媚意,像极了一株色泽艳丽的千毒花。 从头到脚都带着一股魅惑的毒性,简直跟妖精一般,惹得男人心头直痒痒,勾的魂都飞了,她却欲拒还迎。 妖冶又残忍。 第514章 替代者 夜晚雾色深沉,御花园的灌木丛中一片死寂。 柳若嫄躺在灌木丛中,浑身动弹不了,头上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打湿了头发。 丹酒中掺杂的药性开始起作用,封住她浑身血脉,让她四肢软麻,一点力气使不出来,甚至不能发出一丝细微的声音。 轻舞躺在距离她身旁一臂远的地方,也是一动不动,昏迷过去。 柳若嫄知道这样躺着不行,等孟克麟带手下过来搜寻,被他们抓回去,十成十要弄死她,那她重生这一辈子活得就太憋屈了。 她凝神静气,尝试着调动经脉中的灵气,丹田便又是一阵火辣辣的剧痛,登时疼得她浑身发寒,额头上不停渗出豆大的汗珠,精致剔透的脸庞透着一抹不正常的灰白。 “都跟我来,到那么去看看——”一声洪亮冷峻的声音传来,崇烈带着御令卫朝这边赶来。 他穿着一身黑色御令卫的锦袍官服,身形挺拔,眉眼阔朗豪迈,腰间佩一把带穗长剑,行动间身手敏捷,犹如猎豹一般。 一群黑衣锦袍的御令卫跟着崇烈,朝刚才霹雳弹炸响的方向围了上去。 他们中间有一抹红色的窈窕身影十分扎眼,一个体态娇柔的小女子,身穿大红色相间黑色绣纹的官服,束发戴帽,一张小脸白皙精致,眉眼灵动俏丽,腰上束着一条蟒皮玉质腰带,将她的腰身勾勒得婀娜动人。 “崇副将,你看那边,有人好像被炸死了!”小女子惊声叫道,转头看向崇烈,漂亮的双眸中透出一抹倾慕的幽光。 “嫄表妹,以后别叫我崇副将,显得怪生疏的,让我很不习惯,直接叫我名字,或者叫表哥都行。”崇烈缓声说道。 小女子微微一怔,连忙害羞地垂下眸子,声音微颤,抿嘴低声叫了一句,“崇烈……哥。” 崇烈有点意外,总觉得今晚的柳若嫄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不仅羞答答的,还不时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但他此时有任务在身,并未留心这些异样,很快扭过头,手提灯笼上前去。 “柳若嫄”心底涌起一股微酸的滋味,眸光灼灼闪烁着,一直盯在崇烈身上。 她正是离彤,颜叶安排她今晚假扮柳若嫄,这正合了她的心意。 对她而言,自从绮陌红楼遭受毁灭,一切都已成空,能有机会接近崇烈,才是最重要的。 当年崇烈对静歌一眼万年,痴心不改,而她恰巧对崇烈一见钟情,念念不忘。 她那么心甘情愿作为静歌的替身,模仿她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就是盼望抓住一丝机会,能吸引崇烈的注意力,有朝一日让他炙热的眸光也为她停留一分。 如今静歌芳魂已逝,不知崇烈情归何处…… “老大,这儿有人死了!”手下御令卫惊呼一声,崇烈大踏步走过去,看见小路上躺着三个黑衣侍卫,衣衫破烂,四肢不全,已经被炸得残破不堪。 很显然,方才的炸响声就是从这儿传出来的,三个已死的侍卫脸庞炸烂,已经面目全非,分辨不出是什么人。 “他们是被霹雳弹炸死的。”崇烈看了三人的惨状,当即做出判断,只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距离他们半箭地的灌木丛里,柳若嫄平躺地上,红着眼圈,浑身已被汗水湿透。 她能听见崇烈跟手下人说话,甚至能微微探出一缕神识,看见他们的行动和表情。 当神识扫到离彤身上的时候,柳若嫄愣怔了一下。 她第一次从旁人的角度看自己的容貌,顿时有一种恍如隔世,如梦似幻的感觉。 离彤一身御令卫的打扮,英姿飒爽中带着几分风流婉转,容色鲜丽,一脸娇羞,正跟崇烈低声说着话,眼眸中透着一抹说不清的痴恋缠绵之意。 柳若嫄:“……” 她看见了什么? 第515章 突破了 柳若嫄只觉得心脏抽了一下。 这时候她如果能动,一定从地上惊跳起来。 她突然发现一个惊人大秘密,离彤对崇烈大有情意! 此刻离彤站在崇烈身旁,正痴痴地望着他,那幽深的眸光好似绵绵密密的一张网,将他紧紧笼罩困住,舍不得放开。 这一副景象十分诡异,离彤痴迷地看着崇烈,神色表情都是她自己的,但那张脸是柳若嫄的。 “嘶——” 柳若嫄脑中一阵嗡响,登时头疼如裂。 有一团乱麻在她脑海中缠绕着,让她隐隐感觉有些不安,似乎捕捉到一丝闪现在记忆中的某个片断,却又一晃而逝,抓取不到。 她微微定一定心绪,知道此时不是分神的时候,必须集中精力,让御令卫发现她们! 闭上眼睛,她抿住嘴唇,尽最大努力想发出一点声音,哪怕吹响一丝口哨声,也能引来御令卫的注意。 但她费了很大的劲儿,浑身冒汗,湿透了衣衫,却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弯一下手指的力量都没有。 一阵凉风从头顶拂过,她的丹田又开始抽搐,疼得几乎痉挛,一双杏眸雾蒙蒙的,笼着一层氤氲的水汽。 “崇烈哥,这里就只有三个死人,没有其他异状,我们还是别耽误工夫,尽快赶回婚宴大殿吧。”离彤幽声说道,眸光不经意地朝不远处的灌木丛瞥了一下。 “让人去那边看看——”崇烈的黑眸定那在一片昏暗幽深的灌木丛,不知为什么,他心中有些烦躁慌乱的感觉。 “保护皇上贵妃要紧,崇烈哥——”离彤伸手挽住崇烈的胳膊,略显俏皮的脸上透着几分撒娇的神气。 崇烈的心猛地一跳,仿佛从她的表情中捕捉到静歌的模样。 “好……走吧。”他不由自主答应,被欢跳的小女人挽着胳膊,有些失神地跟着她离开。 灌木丛中的柳若嫄:“……” 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憋闷,她差点要哭出来。 崇烈,你个混蛋! 见色忘友—— 她满心悲戚,欲哭无泪,不知道该生谁的气。 崇烈是被“柳若嫄”的脸勾引走的,她能怪谁? 只能怪自己太美艳不可方物,连一棵铁树都刺激得开了花。 她疼得浑身发麻,眼泪一下子滚出来,偏偏只能掉眼泪,却无法发出哽咽声音。 丹田内一股股灼热的气浪几乎要将她烧焦,令她双眼发花,产生了幻觉,好像自己躺在云彩中,身体慢慢飘起来,突然又重重从高处摔落。 柳若嫄被折磨得快要死了,在心里暗骂自己,以后看你还长不长记性,谁给的酒都不要喝…… 可是,还有以后吗? 没等她想明白,突然一股滚烫的热流从鼻子里喷出来,随即双眼、嘴里、耳朵里都有热流涌动。 一道道鲜血流淌,瞬间她满脸是血。 她觉得自己丹田快爆了,浑身就要被撕碎,此时身体疼到极限,心底反倒一片平静安宁。 就这么死了吗? 她好容易重生一回,还没熬过一年,又要死了。 果然命苦不能怨父辈,是她自己作的。 脑海中突然浮现当年在月仙岛,她是一个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追在俊逸少年的身后。 “子缙哥哥——” 她唇齿微合,说出这个名字。 “轰!”丹田的一层壁垒顷刻被气流冲破,犹如一道旋飞直上的剑云,从脚底一直贯穿到头顶。 柳若嫄:“……” 突破了?! 她等着丹田炸开,自爆身体,以一个粉身碎骨的凄凉下场结束这一世的生命。 没想到,丹田没爆,却是功力突破了。 越过黄阶中段,直达黄阶高段,顿觉浑身闪亮亮的。 她身上轻颤了片刻,累得动弹不得,躺在地上喘着气。 衣衫完全湿透,像是刚在水里泡过一般,湿淋淋的,头发粘在脸上,汗珠一滴滴滚落地上,转眼消失在泥土中。 第516章 蛇精 不知过了多久,柳若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视线看出去,眼前夜色深沉晦暗,却呈现出一片清亮透明,万物无比清晰,连头顶高处的树叶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就是突破黄阶高段的感觉。 耳聪目明,五感敏锐。 甚至能从周围的沉寂中听见一阵阵极其细微的虫鸣声。 她动一动手脚,轻松灵活。 身上的疼痛完全消失。 柳若嫄深深呼吸一口长气,撑着身子坐起来,心中侥幸,又有些后怕。 喝了加药的丹酒,意外突破,也算误打误撞。 但是风险太大,差点让她丢了小命。 回想起丹田剧痛,浑身经脉痉挛的可怕感觉,她浑身忍不住一抖。 其实她非常怕疼,只是已经学会了咬牙忍耐。 这次突破是机缘巧合,如果下次也这样,她恐怕熬不过去,一定活活把她疼死不可。 她有点无奈,突然觉得修炼还是按部就班的好,一步一个脚印,要是急于求成找捷径,那就跟找死差不多。 转头看见轻舞躺在身旁,仍然昏睡不醒,一张秀气的小脸十分苍白,笼了一层死寂般的灰色。 柳若嫄一惊,连忙探一探她的脉搏。 血脉被封,气息微弱不稳。 如果不及时疏通经络,有可能永远昏迷下去。 想起在雅间中的一幕幕,她眸光微冷,脸色阴沉,恨得牙根痒痒,只想那帮丧尽天良的狗男人剁碎。 “轻舞。”柳若嫄轻呼一声,将她的头抱起来,靠在自己怀中。 从空间中取出一瓶十全丹,拿了两粒给轻舞服下,然后缓缓用灵力打通她的经脉,帮她疏通血气。 这时她空间中一阵躁动,已经醒来一阵的蛇老大四处游荡,浑身灰白的蛇皮鳞片上闪着一层幽光。 突破黄阶高段之后,戒指空间的规模也扩大了一倍,变成一个大院落那么宽敞,极为阔朗。 愈发浓郁的灵气充盈空间,袅袅缕缕,遍布弥漫着一层白雾,蛇老大十分悠闲地逛遍了整个空间。 突然发觉柳若嫄从空间取丹药,蛇老大睁开一双铜铃般的蛇眼,眸光幽幽,尝试着跟她沟通。 蛇老大:“你拿什么好吃的,本蛇王也要吃。” 柳若嫄:“那是药,不能乱吃。” 蛇老大:“你把本蛇王困在这儿,还不给吃东西,是虐待!” 柳若嫄:“……” 没人欢迎你来空间,是你自己来的好不好。 再说了,空间里灵气充足,完全可以辟谷,不吃东西也不会饿。 蛇老大:“你放本蛇王出去遛遛呗,找点宵夜吃。” 柳若嫄:“……你要求还挺多。” 蛇老大:“只是出去遛一遛,遛够了就回来,你也别太想念我,放心吧,本蛇王还要在空间里冬眠呢,一定会回来的。” 柳若嫄:“……” 不该叫你蛇老大,应该叫大脸蛇! 看着一道白影从空间里窜出来,蛇老大扭着蛇身,转眼消失在灌木丛中,她心情莫名烦躁,无法言说。 这是一条毒蛇吗,这是蛇精! “嘤——” 轻舞悠悠转醒,睁开眼看见一张花里胡哨的脸,登时浑身颤了一下,嘶哑的嗓音轻叫道:“你,你是……” 她定一定神,再仔细看眼前的女人,发现是柳若嫄,顿时呼出一口长气,“你脸上的妆花了,吓死我了。” 柳若嫄又给她探一探脉搏,见她没有异样,眼眸转动,口齿清晰,浑身血气通畅,已经完全好了,这才松开一口气。 轻舞爬起来,给她递了一块手帕擦脸,“刚才发生什么?我好像听见什么东西炸了。” 柳若嫄简单跟她说了一下情况,轻舞皱起眉头,十分忧心,“我们该怎么办?” “婚宴大殿那边危险重重,咱们得尽快找到鸾女才行。”柳若嫄缓缓开口,声音冷静,不带太多情绪。 柳若嫄放出一道神识,朝大殿方向探了过去。 突破黄阶高段后,她的神识可以探得更远。 神识一路畅通无阻,只有整个婚宴大殿像是被一层防御罩笼住,神识根本探不进去。 里面有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一丝一毫也看不见。 第517章 借脸皮用一下 黑夜幽深,一弯细月隐入云中。 皇后寝宫内,死寂一般的阴森,只有星点的烛光微微闪动。 皇后半躺在床上,一张脸消瘦到脱相,双眼凸出,眸子里光色浑浊。 “时辰到了吗?”皇后的声音低沉,异常嘶哑难听,好像撕裂的破布一般。 她几乎已经哑了。 孟家人从宫外偷偷送来一些药物,反复治了几次,她才勉强发出一点声音。 今晚就是她翻盘的日子。 这些日子过得十分艰难,她几乎撑不下去。 焕公公死了,太子失踪。 她承受了太多苦痛和委屈。 而且等得太久,已经迫不及待。 那个负心的男人,是皇帝又能怎样,她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一个小宫女站在床边,怯生生回答:“回娘娘话,还差半个时辰……” 这时寝宫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轻轻缓缓的,在寂静的夜里却显得十分清晰。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小姑娘走了进来,十三四岁的年纪,穿了一身绿衣。 小姑娘梳着乖巧的辫子,弱不禁风的模样,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显得十分稚嫩,一双大眼睛扫视一下寝宫。 眸光暗沉空洞,带着几分诡异的阴毒。 “你堂堂一个皇后,竟把自己逼到这个份上,真是没用……”小姑娘声音轻飘,幽声说道。 皇后浑身一凛,瞪大眼睛,看向眼前这个令人惊悚的小姑娘,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半晌,她猛地想起什么,嘶哑着嗓子惊呼道:“是你?” …… 芳华殿一间偏堂内。 “简直欺人太甚!”紫瑶把抄了一遍的经书摔在桌上,满心忿忿不平。 今晚敏王和鸾公主大婚,何等繁华热闹。 她们姐妹俩却不能前去赴宴,要在这阴冷的偏堂抄经! 凭什么? 太气人了—— 都是柳若嫄那个贱人害的。 旁边一个监督的嬷嬷冷声说道:“贵妃娘娘说了,今晚两位姑娘抄经是为大婚祈福,不抄完三遍不能休息。紫瑶姑娘,你还是稍安勿躁,把这些经书抄完吧!” “我出去透透气。”紫瑶实在坐不住,想出去方便一下。 嬷嬷不动声色,也不拦着她。 反正这里是皇宫,夜里她哪也去不了,等会还得乖乖回来。 “你小心一点,这旁边院子是皇后寝宫,别往那边去。”青瑶一边抄经,一边提醒她道。 皇后已经失势,这时禁足寝宫中。 所有人都离她远远的,她们姐妹也别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我知道了,半柱香就回来。”紫瑶伸着胳膊走出去。 她离开偏堂,找了一处僻静地方小解。 过了半晌,起身要往回走时,突然看见皇后寝宫的窗户上,有忽明忽灭的灯火闪动。 皇后失势后,身边只有一个宫女和两个嬷嬷伺候。 偌大的恢宏寝宫,转眼变成一处落满灰尘的荒凉死地,阴森冷寂,鸦雀无声。 夜晚的时候,只有一间屋子点着灯光,其他地方一片黑暗。 那微弱的灯光在黑暗笼罩之下,缓缓跳动,好像一星一点的鬼火似的。 紫瑶有点好奇,脚步不由得朝皇后寝宫走去。 皇后寝宫内。 小宫女躺在地上,嘴角渗出一缕鲜血,已经死去。 皇后低俯身子跪在床上,牙齿咯咯打颤,喉咙发出难听的声音,“……饶命,饶命啊!” 身穿绿衣的小姑娘站在床前,双手捂了一下耳朵,晦暗不明的眸中透出一抹不耐烦。 她幽声叹一口气,轻柔尖细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毒蛇般的狠意,“你连男人的心都抓不住,活着有什么用?还不如去死,反倒能让人记住你。” 说罢,小姑娘抬手一挥。 皇后顿觉喉咙发紧,好像被人狠狠掐住一样,完全透不过气来。 “自古深情最伤人,爱念悠悠空余恨……你死不瞑目,把恨留到下一世,记得要找男人报仇哦。” 小姑娘眼睛一眨,双拳猛地攥紧。 皇后仰头倒在床上。 双眼圆睁瞪大,口鼻流血,喉断咽气。 躲在门外的紫瑶脸色大变,连忙用双手捂住嘴,转身就跑。 刚才那一幕,简直太可怕了。 跑了几步,眼前一花,出现一个绿衣人影。 小姑娘眨眨眼,笑得诡异,“为什么要跑呢,看见我,你很害怕吗?” 紫瑶惊骇万分,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小姑娘伸出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啧啧赞道:“这张小脸不错,我喜欢。” 她嘴角勾起一个阴森的弧度,说了一句让紫瑶浑身血液冷凉的话,“我想借你的脸皮用一下,好不好?” “咯!” 没等叫出声来,紫瑶只觉喉咙一紧。 转瞬间,浑身衣物消失。 下一瞬,她亲眼看见自己掉了一层皮,血淋淋的皮肤到了小姑娘手中。 第518章 不妙的预感 御花园里一片沉寂,除了葱郁的树木草丛外,连个人影都没有。 柳若嫄拉着轻舞,两人一路往大殿方向疾奔。 越跑越觉得不对劲,皇宫里实在太安静了。 往日走了这么远的路,好歹能遇见几拨宫女太监,或者巡逻的侍卫。 可是今晚,四下空荡荡的,竟然没有一个人。 成串的宫灯挂在一座座殿宇屋檐下,闪烁着红色黄色的明光,将皇宫各处甬道回廊照得一片通亮。 柳若嫄停下脚步,“慢着——” 她站在原地,看着成片闪亮的宫灯,只觉得气氛诡异。 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若嫄,不太对啊,怎么没遇到人?皇宫里的人都去哪儿了?”轻舞也察觉到异常,不禁慌乱起来。 她伸手紧紧拉住柳若嫄,手心里全是潮湿的冷汗。 “别着急,咱们慢慢捋一捋……”柳若嫄抓着轻舞的手,一双清亮的眼眸向四周望去。 她也没经历过这样的怪事,心脏狂跳不止,其实跟轻舞一样慌张。 但她不停给自己打气,努力镇定下来。 等气息调整平稳后,她微微闭眼,凝神静气,放出一道清晰的神识。 神识迅速展开,朝四周的方向席卷而去。 果然,方圆一里左右,空无一人。 神识再向外探时,却有些力不从心。 一因为她的神识力量有限,探不到更远的地方。 二因为神识遇到一道强大的防御屏障,她没办法穿透过去。 柳若嫄收回神识,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皇宫发生什么事了,太奇怪了。 此时唯一的办法,就是依照原来的计划。 先去婚宴大殿内,找到鸾女,然后跟云子缙他们会合。 除此之外,想不出别的什么好法子。 “若嫄你快看,那边来了个人影!”这时轻舞突然说道,手指着一个方向。 柳若嫄立马放出一道神识,仔细定睛看去。 只见从御花园后山,跑来一个小巧伶俐的身影,身穿小太监衣服,悄悄猫着腰,边跑边往四周看。 那副样子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一看就不干好事。 柳若嫄跟轻舞对视一眼,两人冷哼,连忙闪身躲在树后。 趁着小太监跑过来,她们眼疾手快,猛地从小路两旁包抄过去。 一下子逮住了小太监。 “站住!”柳若嫄一声厉喝,吓得小太监两腿一软,差点跌倒地上。 轻舞两步上前,死死按住小太监,故意凶巴巴喝道:“你是哪个宫的,在这儿鬼鬼祟祟干什么?” 小太监长了一张白净净的脸,一双大眼睛跟黑葡萄似的,咕溜溜瞅着她们。 “你们不也鬼鬼祟祟的?”见是两个宫女,小太监撇嘴说道,“一看你们就是假扮宫女,经验不足,还好意思抓我?” 柳若嫄和轻舞:“……” 两人面面相觑,十分狐疑地盯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小太监。 她们从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太监。 被人当场抓住了,居然还敢瞪眼撇嘴,眉宇间的神气十分傲然。 好像自己不是小太监,而是小祖宗。 柳若嫄深深蹙起眉头,眸光上下打量小太监。 见这人年纪不大,最多十八九岁。 圆圆的脸庞,红唇白齿。 一双黑溜溜的眼眸晶亮有神,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层阴影,眨眼时像一只机灵的小动物,有种难言的萌态。 柳若嫄忍不住用神识往“小动物”身上一探,登时抽一抽嘴角。 她看见一个红肚兜,然后里面是…… 尴尬又无语。 她心中莫名觉得别扭。 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抓了一个鬼祟的小太监,居然是个大姑娘。 “轻舞,放开她吧。”柳若嫄无奈说道:“她是个女人,不是太监。” 轻舞:“……” 小太监微微怔住,瞪起一双大眼睛,不可思议问道:“你怎么看出来我是女人?不可能啊,我假扮这么像。” 柳若嫄刚才已经试出来,眼前这个姑娘不是修炼者,估计练过几年拳脚,但功夫稀松平常。 跟今晚那些反派肯定不是一伙的。 至于她为什么假扮太监,混在皇宫里,无非是方便跟情郎幽会之类的原因。 “你走吧!这附近不安全,要走就走远点……”柳若嫄对别人的隐私不感兴趣,也没心情揭秘。 第519章 危险 小太监葡萄似的眼珠子“咕噜”一转,咧嘴露出整齐的小白牙,笑道:“相逢就是缘分,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江湖路远,海阔天高,我飞凰愿意结交两位。” 说着,双手抱拳,给两人行了一个结交礼。 柳若嫄和轻舞:“??” 两人一头雾水。 这姑娘说话一口江湖气,措辞却显得十分生硬,肯定不是混江湖的。 “我们没闲工夫跟交朋友,你赶紧离开吧,这里真的很危险。”轻舞有点心焦,忍不住提醒她道。 这都火烧眉毛的时候了,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个不着调的家伙? 柳若嫄懒得跟她废话,拉着轻舞,转身就走。 飞凰一路小跑追上来,哼哼唧唧叫道:“你们别丢下我走了啊,皇宫这么大,我找不到路——” “我们还有正事要办,十万火急,不能耽误,真的帮不了你。你自己慢慢找路,一定能找到宫门出去,对不住啦。”柳若嫄转头,正色解释道。 “咱们合作怎么样?”飞凰上前拦住她们,瞪起一双漆黑的眼睛,神气活现说道:“你们只要答应,我给你们一千两银子。” 柳若嫄和轻舞对视一眼。 真有病! 两人没理她,继续大步往前走。 飞凰追着跑上来,一下子抱住柳若嫄的后腰,脑袋往她身上蹭,“反正你们必须跟我合作,不然我赖着你们不撒手!” 柳若嫄要怒了。 这是个女赖皮—— 她长这么大,又活了两世,从没见过女人这么赖的。 “咦,你身上真香,皮肤真滑……”女赖皮摸一下柳若嫄的手。 柳若嫄:“??” 这还是个女流氓! “你究竟是什么人,想干什么!”轻舞忍无可忍,怒声厉喝道。 她是教养极好的公主,平时一副天真温和的模样,极少发脾气。 但有人触犯底线,她也会大发雷霆。 “两个小美人,你们去参加宸安国公主婚宴?”飞凰脸上露出一个故弄玄虚的笑容,“告诉我你们的名字,我就带你们去找鸾女。” 柳若嫄微微一怔。 她再次打量飞凰,隐隐有一种猜测,她的身份很不简单。 寻常女子都很矜持怕生,但眼前这个女赖皮油嘴滑舌,笑容散漫痞气,但骨子里却透出一股遮掩不住的傲然。 她说话习惯扬着下巴,一双眼眸斜睨着,这是一种居高临下跟人说话的方式。 通常是命令人的神态。 更重要的是,在定云国皇宫内外,几乎所有人都称鸾女为鸾公主,而她对鸾女直呼其名。 “我叫柳若嫄,她叫轻舞。你说说吧,究竟是什么身份,要带我们去哪儿找鸾女?”柳若嫄直截了当问道。 飞凰转动着一双黑亮的眼珠,白皙的小脸微扬着,仔细打量柳若嫄,惊喜叹道:“啧啧,原来你就是那个有名的笨蛋美人?怪不得长这么好看!”… 柳若嫄:“……” 听着别扭,真不是什么好话。 “听说你已经和离了,找到新婆家了吗,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几个,我认识的男人都是英雄才俊,能文能武,……你想要多大年纪的,头婚的还是二婚的,身高有要求吗?”飞凰小嘴叭叭叭说个没完。 柳若嫄攥紧拳头,真想一拳打飞她。 轻舞愣怔当场,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天啊,这真是女人吗? 为什么她们是女人,她也是女人,两种女人不一样? 飞凰的嘴还在叭叭叭…… 柳若嫄正想打歪她的嘴,突然看见一支暗黑的箭羽卷着疾风射来。 “嗖嗖嗖——” 柳若嫄一把揪住飞凰,转身往树丛中奔去,“快跑!” 她们离开的地方,十几支箭簇插在地上。 三人慌不择路,撒腿往树丛里跑,无数箭羽穿透树杈枝叶,从她们身侧和头顶擦过。 柳若嫄心急如火燎,再往前跑是一条毫无遮挡的大路,肯定要被箭射个透心凉。 她连忙将两人拉住,往旁边一棵大树旁扯。 “快点,躲到树后。” 树干有四人合抱那么粗,刚好能挡住她们的身形。 “噗噗噗!”几支箭簇射在树干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柳若嫄连忙放出神识,看见有十几个蒙面黑衣人手持弓箭,正慢慢朝树丛搜过来。 第520章 比女鬼还可怕 现在跑已经来不及了。 柳若嫄的冷汗又流下来,心里紧张得不行。 今晚哪来这么多的修炼者? 修炼者不值钱吗,为什么哪哪都是? 那些黑衣人气息沉稳,身法轻盈,而且互相配合着进攻,井然有序,一看就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修炼者。 尤其他们射箭极其阴狠! 密密匝匝的箭网封锁住整个树丛,不给她们留一点生路。 这帮人心狠手辣,她们三个弱质女流,根本逃脱不出去。 柳若嫄不由得发愁,如果她自己一个人,兴许还能跑掉。 毕竟刚突破了黄阶高段,跟这些修炼者对抗一下,保住小命应该没问题。 但是她身边还有两个拖油瓶。 轻舞武功不高,都是花拳绣腿。 那个飞凰虽然神神秘秘的,但看上去也不像一个顶级大佬。 这让她怎么办? 总不能抛下她们,自己一个人逃掉吧? 眼见黑衣人越逼越近,三人已经无处躲藏,柳若嫄眸光透出一抹凛冽的寒气,从戒指里甩出几道阵旗。 豁出去了! 她升级黄阶高段,完全可以用阵旗布下一个隐匿阵。 把三人的身影气息暂时隐藏起来。 让黑衣人找不到她们。 这法子听悬,不太靠谱。 但不管好不好用,反正没其他办法了。 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柳若嫄没想到,她的阵旗一甩出去,发出“轰”的一声巨响,眼前的大树消失不见了。 轻舞和飞凰:“……” 发生了什么? 那棵树呢?这候章汜 她们在大树后面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树没了? 没等她们回过神来,只听树丛里传来一阵阵惨叫声。 黑衣人乱成一团,一边扔掉手里的弓箭,一边抱着脑袋惊叫,连连后退,四处乱窜。 他们好像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已经吓得魂飞魄散。 轻舞和飞凰对视一眼,觉得莫名其妙,有点懵圈。 “他们瞎嚎什么呢?” “不知道啊,挺奇怪的——” “难道是被咱们吓到了?” “不能吧,要吓也是你吓的,我长得这么可爱,才不会吓到人。” “咦?若嫄去哪儿了?刚才她还在我身边。” “呀,她,她难道是女鬼?” “说谁女鬼?你才是女鬼!” “那她是不是跟大树一块消失了?” “你问我,我问谁?” “好吧,再看看吧。” 两人瞪着眼睛,好奇地看着那些惨声尖叫的黑衣人,完全忘记了自己还处在危险中。 所有黑衣人都聚在一起,背靠着背,警惕又惊惶地打量着树丛。 他们为了壮胆,把刀剑拿在手里,手指微微颤抖着。 周围死寂一般安静。 轻舞和飞凰也跟着紧张起来,两人都咽了一下唾沫,紧紧抓住对方的手。 手心都冰冷汗湿了。 几个呼吸的工夫,一道黑影突然“嗖”地蹿出来,长发飞舞,青面獠牙,血盆大口。 “啊啊——女鬼啊——”所有人都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只见黑影蹿上蹿下,眨眼间黑衣人手里的刀剑全都脱手,紧接着一阵风声卷动,刀剑像扭麻花似的纠缠一起,团成一个大铁球形状。 众人:“……” 这是什么神级功力? 不是女鬼,竟是女修炼者? 修炼者能练到这个境界,比鬼还可怕! 黑衣人首领双腿发颤,脸色无比难看。 一群黑衣人都快吓尿了,他们遇到鬼还能逃命,碰到这等绝顶高手,只有被碾压成渣滓的份儿。 “快撤!”黑衣人首领一声令下,所有人齐刷刷往树丛外狂奔。 什么荣华,什么富贵,他们啥也不要了。 撒丫子跑啊——制大.制枭 能保住小命就行! 喜欢王爷他追妻火葬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