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在江湖续集-孤雁》 第一章 一架马车缓缓的行驶在去往祁山的必经之路上,驾车的是个面容清秀的年轻女子,她大约也就二十三、四岁的年纪,但是脸上却有着与这个年纪极不相称的沧桑。“师哥,你的伤势如何,好些了吗,我们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下?”年轻女子回头柔声问道。车内坐着两个人,一个年纪约莫在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他的脸色苍白,一看就是受了很重的内伤;而另一个是个年过六旬的老者,他本就花白的头发似乎因为一连串的变故几乎已经全白了,而且他不但受了重伤,两只眼睛也已经失明了。“我没事,师妹你放心吧。”年轻人的回答虽然由于重伤而略显艰难,但是却可以听得出他的语气中透着甜蜜和受宠若惊。这三个人,就是《凤在江湖》中的姚雁以及姚振天和卓雄。 姚雁脸上的担忧似乎稍有减轻,她回过头继续驾驶着马车向前行进。正当他们的车经过一个叫思过崖的地方的时候,姚雁忽然看见悬崖对面有一群人正在厮杀。定睛一看,其实也不能说是厮杀,而是一群道士模样的人在追杀一个女子。这个女子的年纪应该在三十五、六岁左右,长得极为美貌,姚雁看得出她武功不俗,只是受了重伤才不是这群道士的对手,而且她身边还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就更无法应付这些道士的攻击了。姚雁自从十六岁开始随父亲闯荡江湖,早就已经见惯了这些杀戮。而且今天他们的情形早就已经无法和当年相比了,她没有了父亲和师哥的保护,更不应该再卷入任何恩怨了。于是,她催动马车加快行进,希望在自己没有改变主意前快点离开。 “娘!”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本就已经凝滞的空气中咋然想起,就如同利刃般刺激着姚雁似乎已经快要麻木的神经,使得她骤然间还过神来,她寻声望去,只见几个道士继续围攻那个女子,而有一个道士将那个男孩子举过头顶向悬崖下摔去。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时间再让雁儿犹豫了,姚雁纵身从马车上跃起直扑崖边,飞身抱住了这个孩子,随后,她将孩子放在地上。“这女子已经身受重伤,而这个孩子又这样的年幼,你们身为出家人,为何如此狠毒地对他们赶尽杀绝?”姚雁冷冷地说道。“姚大小姐,你们祁山派如今早已经今非惜比,自身难保,你怎么还有心思管别人的闲事。”说着为首的道士一脸狡猾的看着雁儿。“你认得我。”“那当然,江湖上有这样的武功的女子可没几个,更何况还这么泼辣!”那道士的口气里透着调笑和狡诈,“这女子是个妖女,勾引了自己的师父,还生下两个孽种,大的那个早就不知所终,这个小的也不该留在世上。”说者,几个道士还要来围攻这对女子。姚雁长久以来压抑在心中的种种情绪在瞬间爆发,她抽出自己的双刀,不出十来招,那几个道士都成了她的刀下亡魂。姚雁走到了那个女子面前,“大嫂,你怎么样,没事吧。”姚雁的脸上透着关心的神情。“姑娘,谢谢你救了我们母子。”说罢就要跪拜。“大嫂,你别客气,那些人也太可恶了,你们母子以后要小心呀。”正说着,姚雁看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车外注视着自己的卓雄,本想保护他们母子一道下山的话就硬生生给咽了回去。“大嫂,你们保重,后会有期。”这个女子象是明白雁儿的意思似的,对她微笑了一下示意自己没事,目送她离去。 姚雁回到车上,“雁儿,我们早就自身难保,就不要管别人了,如果我猜的不错,现在我的那些仇人正在想怎么对我落井下石。”姚振天无奈地说道。“爹,女儿明白。”姚雁低头应声道,而后转头温柔地望着卓雄,“师哥,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师妹,你别跟我这么客气,我知道你想保护那对母子,但是眼前我们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真让他们跟着我们,怕会连累他们了。”他轻抚雁儿有些凌乱的发丝安慰她说。姚雁点点头,三人继续前行。 祁山上,总管姚忠正焦急地等待着四位堂主来商量如何应对眼前的形势。姚忠年纪约五十四、五岁,头发略微花白。他自十八、九开始追随姚振天闯荡江湖,如今在祁山派虽然名为管事,但姚雁和卓雄他们也都敬他为长辈。如今,他早已经得到了武林大会上的消息,祁山派如今该如何自处,他正待与其它人商量。不多一会,祁山派的四位堂主都已经到齐,姚忠把情形向大家讲明,要大家各司己职,提防有人落井下石,并向他们布置了祁山上几个防略要地的攻势。 姚雁他们三人的马车来到了岳阳地界,“爹、师哥我们已经到了岳阳,在这投宿一夜,明天过了这里就可以到家了。”姚雁仰头望着岳阳城墙上的牌匾有些兴奋地说。说罢,她催动马车进了城。马车行驶在岳阳狭窄的街道上,不时有人对姚雁投来好奇的目光,她也并不理会,径自驾车来到岳阳客栈前。早有跑堂的过来招呼他们,“姑娘,你们几位,是住店还是吃饭。”姚雁和卓雄将姚振天扶了下来,看的出,卓雄的底子不错,不过离开昨天武林大会才一天的功夫,他的伤似乎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都要,先给我们预备三间上房住下吧。”姚雁说。“好了,您请。”小二头前带路,姚雁等三人随他上了三楼的客房。 客栈外,有几个江湖人物鬼鬼睢睢地盯着他们三人,看到他们住进了三楼的三个房间,变都前前后后地离开了。与此同时,祁山派的老管事姚忠并没有料错,确实有些不入流的门派企图落井下石地来攻打祁山,被他早已经布置好的人马纷纷打退了。 “姑娘,现在已经不早了,我们把饭给你们送来吗?”小二殷勤地招呼。此刻,姚振天斜倚在床上。而姚雁一边安置行李,一边对小二说,“小二哥,我们先休息一会儿,过半个时辰把饭送到这间屋里来就是了,千万记住饭菜要尽量清淡,多谢了!”。小二应声而出。姚雁来到父亲的床边,蹲下来轻声问到,“爹,好些了吗,这一路奔波够您受的了。”姚振天将身子向前倾了倾,想要坐起来。“爹,您躺着多休息会儿吧,等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再叫您。” 此刻,卓雄正从另一间房里出来到这来看看师傅,他刚走到外面就听到了父女俩的对话,随即停住了脚步。“不,雁儿,爹有话对你说呀,”说着强自坐起来,“孩子,这些日子以来,爹发现你变了。”姚振天拉着女儿的手说。姚雁苦笑了一下,“爹,我哪里变了,还不都跟以前一样。”“不,雁儿,你从小到大都没有像这几天这么听话,还有你对卓雄,你也从来没有对他这么好过。爹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了,但是我能感觉地出,这小子如今像被泡在蜜罐子里。”“爹,以前女儿不懂什么才是自己最该珍惜的,什么对我是不切实际的,现在明白了,当然要尽力补偿了。”尽管眼前的老父亲已经双目失明,但雁儿还是强作笑脸,生怕让父亲觉得自己的话里有半分伪装。“孩子,你怪不怪爹拆散你和云…”说到这里,姚振天尽管此刻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但好象还是希望看到女儿脸上的表情。“爹,别再和我提这个人了,我如今心里只有师哥,没有别人。”姚雁的语气里面透着坚定和决绝,让人不容置疑。听到了这话,门外的卓雄可是喜上眉梢。“你真的这么想吗,你为什么变的这么快。”姚振天不解地问道,他不明白自己以前千方百计地拆散他们都不成,为什么女儿现在会自己转变了想法。姚雁顿了一下,起身来到窗前,半晌无语,屋里屋外的姚振天和卓雄此刻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雁儿这片刻的沉默使他们觉得比过了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爹,”姚雁打破了沉默,“那是因为女儿现在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爱情。以前我和潇哥,…或许我不该再这么叫他,我们只是单纯为彼此的外在吸引-外表,性格,甚至武功,可是我现在知道那不是爱,爱不是看彼此的外在条件,而是看双方的感情基础,看对彼此的付出,而这两点,显然我和卓师哥更合适,而云和凤凰更相配。”姚雁话说到这里,眼里早已泪光荧荧。她从来没有骗过人,连自己也想不到自己编的谎话是这么天衣无缝,又或者这根本就是她的真心话,此刻她不住问自己,“姚雁呀,姚雁,这是你的真心话还是安慰父亲的话呢,你到底爱谁?”可是,她并没有得到答案,而后她接着说,“所以,爹,女儿要感激您让我找到了我应该爱的人。”姚振天仿佛被女儿的这番话震慑住了,他觉得姚雁真的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曾几何时的“大小姐”了。“孩子,她如果像你一样该多好。”姚振天的样子欲言又止,仿佛说走嘴了一样。“爹,你说谁?”姚雁的脸上露出了顽皮的神色。“没什么,爹老糊涂了。”姚振天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爹累了,要休息一会儿,”说着他躺下身去,将后背对着姚雁。姚雁只得起身,“爹,我去看看师哥,等会儿再来看你。”卓雄听到这里,慌忙返回了自己的房间。“去吧。”姚振天仍然没有回头。姚雁转身出去,微微地摇摇头,然后带上了房门。 姚振天听到女儿出去了,长出了一口气,转身坐起,若有所思地回忆起了往事。姚雁来到师兄的房门前,她忧郁了一下,但还是轻敲房门,“师哥,我可以进来吗。” 此刻,里面的卓雄早已经紧张的坐立不安,听到师妹的声音,他一下子就冲到了房门前,而后他又放慢脚步,整了整衣服,好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慌张。“师妹,快近来吧。”卓雄打开了房门把雁儿让了进来。 姚雁和卓雄对坐在窗前,“师兄,你的底子还真是不错,不过才一天的功夫你的伤势就已经见好了。”卓雄苦笑地摇摇头,“不过,要完全恢复功力至少要半个多月,哎,”他叹了口气,“这还要感谢云大侠手下留情。”“是吗,”姚雁将头扭向一边扳起脸来说,“我看到不象。”“雁儿,你不知道,尽管你看他的样子很凶,但是实际上在出手的时候并没有罄尽全力,否则我就是不死,武功也废了。”姚雁有些惊喜地望向卓雄,“好了,我们不提他了,好吗?看到你的伤有好转,我就放心了。”卓雄看着雁儿,好像有很多话要同她讲,但是此刻他却一个字也讲不出来。姚雁看出他的心思,“师哥,你有话要对我说吗?”“没,没,师傅的伤怎么样了?”他半天只说出这么一句话。 傍晚,他们三个人正在用饭,突然听见外面有吵闹声,隐隐还有孩童的哭声。姚雁怕他们吵到父亲,就来到门口想关上房门,但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一个小男孩从对面的房间跑了出来拼命抓住小二,跪在地上,“大叔,求求你,帮我娘请个大夫吧,他快要不行了,我将来长大了一定把钱还给你…” “这不是今天在思过崖上的那个孩子。”姚雁回头,“爹,师哥,我过去看看。”“哎,雁儿还是这么爱管闲事。”“师傅,您别担心,这里不会出什么事的。” 孩子的哭声已经把很多这里的住客都招了出来。小二无可奈何地说,“掌柜的说我们店里不能死人,你还是和你娘快点收拾收拾离开吧,要不等会儿,他就要让打手上来赶人了。”说完转头就走,正遇上身后姚雁责备的目光。可能他自己也觉得过意不去,“姑娘,我也没办法,我也做不了主呀。”姚雁从身上拿出了十两银子,“把这个给掌柜的,让他行个方便。”小二一见这么多银子,马上满脸堆笑,“好,好,这下就没问题了,我们掌柜见了银子就象见了亲爹,怎么样都行了。”姚雁扶起了还在哭泣的孩子,“小弟弟,还记得我吗?”这孩子收住了哭声,“你是今天早上救我们的阿姨。”“对,来,咱们不哭了。”说着替他掸掉了身上的尘土,领着他回到房间。 姚雁今早在思过崖上见到的那个女子就静静地躺在床上,她面如死灰,显然已经到了大限之期。“娘,娘,阿姨来看我们了。”孩子轻摇这个女子的手臂,她幽幽地睁开双眼,目光落到姚雁的脸上,顿时,她本已经枯竭的眼神中又燃起了希望之火,本已经干涩的嘴唇不住地翕动,她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从床上坐了起来,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抓住了姚雁,“姑娘,你,”话还没有出口她就重咳了几声。“大嫂,你别着急,有事情慢慢讲。”“姑娘,我的时间不多了,也许是这刻,也许是下个时辰,所以,我,”她缓了一下接着说,“姑娘,这一次你救不了我了,我知道我们才见过两次,我不该…可是,我没办法,我求你帮我照顾我的孩子,求你当他的娘好吗?”小飞听到他娘的话,顿时把头摇的想拨浪鼓,“娘,我们死活都在一起。” 她无奈地把儿子搂在怀里,母子俩哭成一团。姚雁本就是个容易感伤的人,更何况看到眼前这个情形,就是铁石心肠的人也无法视若无睹。此刻姚雁本以为自己那和云潇潇分开后就已经干涩的双眼再次湿润:她想起自己八岁那年母亲去世的情景;她想起父亲十几年来父兼母职把她带大;她想起自己和云从相恋到分开的种种,她在心中无声地质问老天,“为什么你总是想尽各种办法来折磨这世界上的人。”“大嫂,你会没事的。”姚雁心中很是为难。“姑娘,我知道这太为难你了,可是,我真的没有别人可以托付。我死不要紧,但是就是放不下这个孩子,我求求你。”她的手把姚雁的手臂抓的生疼,姚雁看到他们母子的凄惨景象,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这女子听到姚雁的话,难以置信地望着她,“真的?!”姚雁肯定地点点头。“好,好,”说着她将儿子小飞一把拉过来,“小飞,快叫娘。”可是小飞还是拉着她的手,“娘,娘,我只要你。”“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听话起来,你想让我死不瞑目吗。”小飞这才很委屈地对着姚雁低声叫了一声,“娘。”看到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姚雁怜爱地替他擦去脸上的泪水,“大嫂,不要逼孩子了。”“姑娘,你年纪轻轻,又对我们母子一无所知,你不怕我们包藏祸心或者会给你带来麻烦吗。” 姚雁只是苦笑着对她摇摇头。“你真是个热心肠的姑娘,想不到祁山派的姚振天有你这么好的女儿,就算不能完成称霸武林的心愿,但余生有女儿侍奉膝下,至少比赵霆锋那个老头子好多了。”姚雁好奇地看着她,“大嫂,你认得我们吗?”“不,不过你们祁山派在江湖上谁不知道,所以单看你们三个人的武功和样子就能猜出来了。”她停下歇了一下接着说,“小飞的父亲叫龙千山,那些道士没有说错,他的确是我师傅。”姚雁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异之色,不过转瞬即逝。“我丈夫的仇人很多,再加上人们都说我们是师徒之恋有违伦常,所以我们自从在一起以后就到处遭人追杀。我的丈夫并没有因为这些动摇我们之间的感情,反而更加疼惜我,我还给他生了两个儿子。”姚雁不禁想起自己和云潇潇的那场震惊江湖的恋情,“大嫂,你真幸福。”“是,可我们的幸福没有几天。我的大儿子比小飞大10岁,一出生就给仇人抢走了。而随后的十几年里,我们无时无刻不在仇人和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之士的追杀中仓皇度日。后来,我们母子就和千山失散了,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少林寺。”说着,她从身上拿出一块六角形状的玉佩,不过这玉佩只是其中的三分之一。“这是我们一家人的信物,如果他们还有幸尚在人间,这就是他们相认的信物。而且也可以向他们证明你是帮我抚养我们的孩子,以千山的个性他一定会重重报答你们,否则以他的脾气他一定认为你是我们的仇家抢走了我们的孩子,到时候反而到会给你招来麻烦了。收好她。”姚雁点头收下。突然,姚雁听到房上有人,她示意母子俩不要出声,飞身出去看个究竟。 她本来以为是追杀这对母子的道士,可是当她隐藏在暗处观察他们的时候又觉得不象,只见他们总共有三十来人,分别朝着他们住的三间客房而去。“落井下石的卑鄙小人”,姚雁先来到她爹的房间,“爹,有人偷袭。”姚振天和卓雄反应非常迅速,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十个人怎么是对手呢。姚雁见他们足以应付,就出去对付那二路人马,只见她手起刀落,双刀在她手中犹如一队鹰翅,那些人很快就被她消灭了。 杀退这些人之后,姚雁又来到他们母子的房间,她刚走近这里,就听见掌柜在里面说,“这个女人就这么死了,她还欠咱们房钱没给呢。”小二在旁边插话道,“那个姑娘不是替她付了十两银子吗,您就…”“那银子是她请我行方便的,不是房钱,我看她的这个儿子长的不错,不如把他卖了还能换几个钱。”话音未落,房门即被姚雁用掌风重重地推开,她脸上出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神色-那是她自己一直最讨厌的神色-杀气,可是看到这些或是落井下石,或是趁火打劫的无耻之徒,不由的她不起杀念。那掌柜也有五十来岁了,可是他似乎一生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目光,尤其还是来自这样的一双美目。小二到是机灵,连忙拉着掌柜走了,边走边说,“掌柜,你老也一大把年纪了,看不出事还看不出人,这个姑娘可不好惹呀。”掌柜已经荒了神,连声答应着。姚雁收敛了刚才的戾气来到了床边,见到这个刚才还活生生的美丽女子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几张黄纸就这样草草地盖住了她本来惊世的容颜“她死于江湖仇杀,女人在江湖中如果没有了男人的保护就该任人屠杀吗?更何况她还抛下了年幼的儿子,死不瞑目呀。如果有一天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该怎么办?姚雁呀,姚雁,你扪心自问从小到大有几时把心思放在了习文练武上,只因为身为祁山派掌门千金,有父兄庇护,有门派依靠,过的是江湖公主一般的生活,可是现在…而且那个曾经信誓旦旦要保护自己一生一世的男人也已经离去,以后该何去何从呢?”姚雁的心思一时沉到了谷地。 第二天一早,小飞在母亲的坟前不住垂泪,姚雁在一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许久,她才走过来, “小飞,你娘病了多久你知道吗?”小飞抽抽咽咽地说,“我也不知道,从小我娘的病就没好过。”说罢,他的眼泪又象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淌了下来。姚雁强忍住心中的不忍,接着问,“她病发的时候是不是很痛苦?”小飞被她这一问哭的更厉害了,“是。”姚雁搂紧了他,“所以,小飞你该为你娘高兴呀,她终于不用再痛苦了,终于解脱了。”小飞扬起带泪的小脸,“真的吗?”他天真的童音里透着的一丝希望表示他似乎已经相信了姚雁的话。“是,相信我,我是不会骗你的,只要你听你娘的话,好好的活下去。以后就让我代替你娘来照顾你,等很多年很多年以后,小飞就又会在天上和娘见面了。”说着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小飞回头望着母亲的坟墓,“是吗?娘。”当然他不会得到任何回答,只有四周的树叶被风吹的沙沙做响。姚雁搂着小飞,“小飞,你听,这是娘在回答你呢。” 卓雄站在远处看着姚雁,听着她那充满母性智慧的话语,他觉得师傅的确没有说错,雁儿的确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小师妹了。许久,姚雁对小飞说,“小飞,再给你娘磕个头,我们就要回去了。”小飞站起来,怯生生地望着姚雁,“我以后是不是要叫你娘?”“没有关系,小飞喜欢怎么叫我都行。”“那我叫你娘,我要听我娘的话,她让我这么叫你的。”“乖!”姚雁一把把小飞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可是,我该怎么叫那个叔叔,还有—”“小飞,”姚雁打断他的话,“你这个孩子的问题还真多,”她转头俏皮地招呼卓雄过来,“师哥,小飞以后就是我儿子了,他问我他该怎么称呼你?” 卓雄走过来,“师妹,我,—我也不知道。”姚雁看他这个样子十分好笑,“小飞,你就叫他叔叔,卓大叔。哼!”姚雁假装生气拉起小飞就走。“师妹,师傅那边你怎么办?”他急急地追上去。“这个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办法。”姚雁信心十足地说。“什么办法呀,师妹?”姚雁一把把他推开,“卓大叔,你就不用操心了!小飞,咱们走。”说着把小飞抱起来就回到了客栈。 姚雁拉着小飞来到门前,“小飞,我带你去见我爹,那你管我叫娘,你应该叫他什么呀?”“我,我娘的爹,那我应该叫他外公对吗。”“没错,来咱们进去。”说着拉着小飞走进了姚振天的房间。姚振天已经从卓雄的口中知道了这件事情,他正在屋子里等待着女儿的解释。姚雁站在那里半晌开不了口,最后她还是打破缄默,“爹,我之所以收留这个孩子,并不止是因为同情可怜他们母子。”姚振天将头扭向女儿一边。“爹,虽然我们这次败给了雁山,而且您和师哥都伤得很重,但是我们就算不能称霸武林,也绝对不能任人欺凌。所以我们一定要休养生息,同时也要注意培养后备力量,所以…”姚振天显然被姚雁的话打动了,“把这孩子带过来!”姚雁答应了一声,对小飞使了个眼色,小飞就朝姚振天走了过去。看到这里姚雁不禁钦佩起这个孩子,姚振天本就长得很怕人,如今又瞎了双眼,别说孩子,就是大人见到都怕,可小飞却敢毫不畏惧地走过去,还真是了不起。小飞来到姚振天跟前,“外公,你的眼睛是怎么了。”说着就要用小手来碰他的眼睛,就在这时,姚振天催动内力一把将这个孩子扯了过来,“爹,你干什么!”姚雁急着要从他手里把孩子抢过来,卓雄拉住了她。他在这个孩子的肩膀、手臂、腿上重重地捏了几下,这几下别说是一般的小孩子,就是大人也受不了,出人意料小飞并没哭,他忍着吭都没吭一声。“果然是个习武奇才,雁儿,你好眼力!”姚雁本来对她爹那样说,只不过是想哄他爹让她把小飞留下。“对了,你刚才叫我什么?”小飞一脸天真地说,“你是我娘的爹,我当然应该管你叫外公。外公,你的眼睛是谁伤成这样的,告诉我,我长大了帮你报仇。还有谁敢欺负你们,我将来一定不饶他们。”姚振天半晌无语,“真是个机灵的孩子,雁儿,你告诉我这个孩子长什么样子。”老实说,姚雁到现在都还没有仔细打量过这个孩子,现在细看之下,才发现这个孩子生的非常俊俏。“爹,这孩子长得剑眉星目,”说着她用手轻刮小飞的鼻梁,“我还真没发现,我们小飞还是个小美男子呢?” “好,好,雁儿,你愿意带着他就依你。”“谢谢爹。”说着,她拉着小飞出去了。 “小飞,刚才娘和你外公的话你不要放到心上,我会把你抚养成材,不过,你小小年纪可不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姚雁不安地嘱咐他。“娘,我是说真的,外公这么大年纪看不见,他多可怜呀,谁这么狠心要打瞎人的眼睛,如果是我,宁可死也不愿意看不见。”姚雁听着这个孩子天真地话语,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卓雄,你说这个孩子的父亲叫龙千山!”姚振天听到这个名字后大惊失色。卓雄不明白师傅为什么如此惊奇,“是呀,我也是刚刚听师妹说的,师傅你认识龙千山吗?”姚振天沉默了片刻,仿佛回到了数十年前的回忆里。“师傅!?”卓雄还想继续追问。姚振天一摆手不让他再追问下去。 晌午刚过,姚雁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哄着小飞睡午觉。卓雄走了进来,雁儿回头见是师兄,示意让他轻点免得吵醒孩子,而后起身随卓雄来到他的房间。“怎么了,师哥,有话和我讲?”姚雁从小就喜欢捉弄他。“没什么,我是说明天我们就可以回到祁山了。”姚雁收起了刚才玩笑般的表情,转身走向窗前,她若有所思地望着外面熙来攘往的人流,“师哥,你看外面市井里好象很平静,可是那是对别人,对我们几个人来说却暗藏杀机。哎!我们在路上耽搁了,也不知道祁山上此刻会不会遭到同样的危机,忠叔他们能不能应付呢?”“师妹,”卓雄走过来,关切地望着她,“忠叔是老江湖,不会有问题的,更何况咱们祁山派的根基牢靠,那些不入流的门派根本不在话下。再说过些天,等我的伤好了,我们就谁都不怕了。”姚雁转过头来,“是呀,我忘了,以你的武功,如今在江湖上的确没有敌手,云潇潇如果不是吸取了赵霆 第二章 姚雁定睛一看,来人只不过是个刚刚十七、八岁的身着白衣的俊俏少年,他一手紧握宝剑,正在笑嘻嘻地看着姚雁。姚雁原本以为他也是来追杀他们三人的,可是他的表情里却没有半点杀气,她自信也算是半个老江湖,但是象这样的情形还是第一次遇到。白衣少年见姚雁如临大敌一般,越发笑的开心,“早就听说,祁山派的姚大小姐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来,大美人,陪我玩上两招。”说着便再度向姚雁出招。姚雁见他出言轻佻,遂毫不留情地举刀相迎。车内的卓雄想出去帮雁儿,被姚振天拦住,“这种轻薄放浪之人碰上雁儿算他倒霉,雁儿足可以应付。”但是卓雄除去想帮雁儿之外,还觉得来人的声音非常耳熟,所以想出去看看。一会儿的功夫,姚雁已经和车外的白衣少年过了十来招,他显然不是雁儿的对手,正在节节败退。只见雁儿一脚踢飞他的宝剑,举刀便砍,但见那少年被雁儿逼的无计可施,只得讨饶,“姑娘手下留情,我知错了。”姚雁见他还是个孩子模样,便顺势将刀收住,“你不是来追杀我们的?”那白衣少年本来被打的躺在地上,见姚雁饶了他,随即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土,然后笑嘻嘻地说,“哪有呀,姑娘你这么漂亮,怎么会有人舍得追杀你呢!”姚雁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说真的,往日姚雁也曾经遇到过一些不肖之徒,但觉得他们样子委琐,令人生厌,可不知道为什么今日见这少年非但没有厌恶之感,反而觉得他十分单纯可爱。“好了,你既然不是我们的仇家,那么我们就此别过,希望你今后好自为之。”说着上车就要离开,白衣少年一拉雁儿,姚雁转头,目光凌厉地望着他抓着自己衣服的手,吓得他把手缩了回来,“姑娘,我是来跟你打听个人,你认得不?”姚雁问,“谁?”“我二哥。”姚雁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孩子,你是谁我都不知道,更别说你哥哥了,你二哥叫什么,看我认不认识。”说到这,车里的卓雄象突然想到些什么似的,一下子从车里钻了出来。雁儿见卓雄出来,忙要扶他回去“师哥,你出来干什么,这里山麓里风大,你的伤还没好呢。”还没等卓雄开口说话,这少年便先开了口,“好你个卓雄,有了温柔体贴的师妹,就连亲妹妹都忘了。”姚雁奇怪地望着这个男孩,“妹妹?!”卓雄连忙说,“雁儿,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有一个姐姐还有个妹妹吗,她就是我妹。”说着转向这个少年,“小丫头,好好地扮什么男人,当心将来嫁不出去。”“好呀,你真歹毒,拿什么咒我不成,拿这个来咒我,你也真是的,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了,非让我把话都说得这么明显你才出来。”她看姚雁还是一脸疑惑,“哎呀,”说着一手把自己的头发扯开,一头乌亮的秀发顿时如瀑布般倾泻在她的肩头,“现在看出来了吧,我就是喜欢扮成男人到处走。”姚雁这才明白过来,她看这个姑娘生得极为秀气漂亮,而且一脸灵气,非常喜欢她。“师哥,你妹妹叫什么。”结果这个姑娘又抢在卓雄之前说话,“哥,你居然在祁山上十几年,提都没有向你师妹提过我。你可是一见我和姐姐就整天师妹长,师妹短的,看来你是把我和大姐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亏得大姐那么疼你。姚雁姐姐,我叫卓颖,今年十八岁,你叫我小颖就好了。我刚刚离开师傅,就过来看看我哥。”“那太好了,你以后就在我们这里长住吧,你知道我们山上我连一个姐妹都没有。”姚雁如获至宝般地高兴。“好呀,”说着卓颖又望向车里,“那位一定是姚前辈吧,姚老伯好,小生这厢有礼了。”说着深深一揖,姚振天向她点头示意,而姚雁就被她逗地合不拢嘴。她又看到小飞,“好漂亮的孩子,姚雁姐姐,他是—”姚雁一拉小飞,“小飞,叫阿姨。”小飞也觉得这个象姐姐一样的阿姨很有趣,“干脆叫你姐姐算了,我看她比我也大不了多少。”卓颖一刮小飞的头,到不认生,“小鬼,占我便宜。”小飞也不示弱“你不是也来占我娘的便宜吗。”“娘?!”卓颖一脸惊奇地望着姚雁。姚雁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是我收的干儿子。”“阿,原来如此。” 姚雁让卓颖也上车,“不了,姚雁姐姐,我很重的,到时候一定会把车压塌,我在地上走,跟你聊天,好吗。”于是众人继续赶路。卓颖捡回了自己的宝剑,边走边将刚才散开的头发顺到一边,随便打了个蝴蝶结就这么走在姚雁的马车边。“小颖,你真不象卓雄的妹妹,你长得这么漂亮又这么机灵。”小颖顽皮地说,“哥,姚雁姐姐说你又笨又丑。”“你能不能闭上嘴,没人把你当哑巴。”小颖一吐舌头,没再做声。姚雁被他们这一唱一和逗的非常开心,本来这段回祁山的路程虽然不长,但却是雁儿有生以来所走过的最为艰难的路程,可是由于小飞和卓颖的到来却给她本来苦涩的心境凭添了不少的乐趣。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两个被她视为开心果的大小活宝后来竟然成为她仅有的亲人,陪伴支持她度过了人生中最为艰难和黑暗的时光。 马车回到祁山,早有门人将一行人迎进了山门。尽管早就听说了武林大会上的情形,但是当姚忠和众人看到瞎了眼睛的姚振天还是倍感凄凉。“掌门人,回来了就好。”姚忠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有些忐忑,尽管他极力掩饰,但还是给雁儿看了出来。雁儿觉得很是奇怪,心想“忠叔平时不是这样的,他年轻的时候就跟着爹闯荡江湖,出生入死,什么风浪没有见过,难道眼前这点变故就足以令一向冷静的他六神无主了吗?” 再说小飞,祁山上的风景和气派早就让这个孩子看得目不暇接,他一会儿看看这里,一会儿看看那里,上窜下跳就是不肯安静下来。反到是小颖,她对于祁山上的一切到象是非常熟悉。大家来到大堂落座,姚雁觉得很是奇怪,好象门人都对小颖非常熟悉,还有人跟她打招呼。“掌门人,我还打算给你们介绍,可看这位姑娘和你们一起来,你们应该认识了吧。”忠叔指着小颖说。“忠叔,你认识小颖。”姚雁不解地问。“当然了,大小姐,你们回来之前,多亏这个姑娘,不然我们真应付不了那些门派的进攻。”姚忠感激地说。“哪有,就是雕虫小技,没什么大不了。”卓颖到被姚忠夸地不好意思起来。“忠叔,那些门派都是些不入流的角色,凭您和几位堂主还应付不了,用这个丫头……”还没等卓雄把话说完,又被他妹妹一番抢白,“你就听不得别人说我好,怎么样,我虽然武功比不上你,可我会的东西可多了…”“你…”卓雄还想说什么,到是姚忠开口为她说话,“没错,这次我们真的多亏了这位姑娘。不错大多数门派确实是乌合之众,可是我们在昨天却遭到了燕山派的偷袭,要不是—”还没等忠叔说完,姚雁第一个就说,“不可能—”卓雄看到雁儿还是如此维护云潇潇,苦笑了一下,“的确不可能,云潇潇不是这样的人。”姚雁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有意掩饰了一下窘态,“我是说,他当时还在武林大会,来不及,来不及…”跟着也就没再做声。姚忠跟着说,“不知道是不是云潇潇派来的,为首的是他的三师弟-范如江。他们杀气腾腾地,说要给师傅报仇。我们这些人还真一时抵挡不住,幸亏这位姑娘用齐门盾甲之术把他们给困在了山林里好一阵子。等到小姐你们回来,他们就不敢再来了。可是今天一大早我们就找不到她了,还以为她离开了,原来是去迎你们去了。”“是他—”姚雁冷冷地说。“姚雁姐姐,你认识他吗?”小颖问。“我只是听潇哥-,不是,是听云潇潇说过,他这个师弟为人急功近利,得失心颇重,哎,不要提了。”姚雁转过头看着卓颖,“到是你这个丫头,真是深藏不露呀!”,她一把拉住卓颖半真半假地说,“什么时候把你那些雕虫小技也教教我呀。”“姐姐,你别挖苦我了,我师傅早就说过我不是学武的材料,才教了我这么多玩意,没什么大不了?”“可你这些玩意却救了我们祁山派。”姚振天平生没有感激过什么人,他本以为这次武林大会上的失败,所有的人对他们都是避之惟恐不及,“你十几年都没有来过祁山派看你哥哥,每次都是你哥去看你,这次你一定是听说了武林大会上的事情特意赶来的吧。”卓颖挠挠头,“姚老前辈,还真瞒不了您,您怎么知道的?”姚振天没有回答她,一旁的忠叔替他开口,“世人都知道到雁山派去锦上添花,姑娘却来我们祁山雪中送炭,这份情我们祁山派是绝对不会忘记的。”“那有什么,谁让我哥—”说这话的时候,卓颖用眼睛瞧了他哥一眼,看见卓雄也在看她,就忙改口道,“谁让我姚雁姐姐在祁山呢!”说完对着卓雄扮了个鬼脸。“好了,别气你哥了,别忘了他的伤还没好呢。”“好,遵命,大小姐。” 忠叔看到一边的小飞,“大小姐,这孩子是—?”“忠叔,他是我在路上收的干儿子,叫小飞。”“阿,大小姐,你看他的眼神,你看他的眉目,是块练武的好材料呀,就不知道筋骨如何。”“阿忠,我已经看过了,他的筋骨也非常适合练武。”姚振天说这话时的申请十分得意。姚雁不喜欢他们这样子,她隐隐地觉得他的父亲和忠叔想把这孩子作为他们将来复仇的工具,心中暗暗担心。“娘,我真的很适合练武,外公和忠爷爷都这么说,你教我练功夫好吗?”小飞兴奋地拉着姚雁说。“小飞,娘想-”姚雁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忠叔把小飞一把抱起,“小飞,明天忠爷爷开始教你,等以后武功练好点再让你娘教你。”“好呀。”一直都很想练武功的小飞听到明天就可以习武十分高兴。 姚振天正一个人待在他的房间里,听见是姚忠敲门,“进来吧。”尽管眼睛看不见,但是通过几十年的相处,姚振天也感觉得到姚忠有话要对自己讲。姚忠忐忑不安地坐在了他的对面,此时的他面色凝重,再也没有一丝的掩饰,仿佛祁山派就要遭遇灭门惨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吧,如今我已经落到了这种地步,现在还有什么是我承受不起的。”姚忠半晌不语,突然,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姚振天的面前,“老爷,他回来了,他回来了。”姚振天仿佛已经猜到了,但他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测,“谁回来了,你是说我们回来了是吧。”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边说边将身子转到一边。“掌门人,江湖上最近急速冒起了一个来自西域的门派叫无忧城,世人都说他们的武功诡异,不知道是何门派。”姚振天还是不理,故做镇静地说,“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现在燕山派的云潇潇才是江湖上最大的目标。”“可是听见过他们的弟子回来给我形容他们的武功,我知道那极有可能是天山派的功夫。”姚忠的声音已经接近嘶哑。“那又如何?”姚振天还是木然的坐在那里。“那个人也是天山派的,而且他不是说过,二十年后会回来报仇的吗。那无忧城的城主神秘莫测,武功盖世,但却从来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管他叫无忧城主,可我知道他就是聂玄。”紧接着,姚忠从身上掏出了一个锦囊,里面是一缕女人的头发,黑色的发丝中透着几根红发。“昨天雁山派围攻我们的时候,我收到了这个。”说着,他把锦囊递给了姚振天,“这锦囊我老婆一看就知道是夫人生前用过的,这上面的绣工只有夫人才绣的出来;还有这头发,看颜色也知道是夫人的头发呀,还会有谁呢。”姚振天一摆手,“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了。”说着他反到笑了出来,“赵廷锋呀,你死的还真是时候,现在就留我一个人应付这件事了。” 燕山角下,范如江正和他手下的几个亲信弟子盘算着什么。“这次本以为可以将祁山派一举歼灭,谁想到— 简直活见鬼了。”范如江愤愤不平地说。“三师哥,大师哥这次居然放过祁山派,以姚振天的个性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姚雁那个妖女,如果不是他,师傅就不会死,那掌门之位就不会这么轻易落在大师哥的手上。”他身边的跟班说。“我本想借着他和姚雁的事,将来师傅会把位子和雁山派的绝学传给我,谁想到,师傅居然死的这么不是时候。”范如江一拳打在身边的柳树上,镇的树叶沙沙作响,“绝不能让门派里面这么平静,越平静就对我们最没好处。”“可是,咱们这次私去祁山的事万一要大师哥知道,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是呀,确实,万一让他知道,他会—”范如江突然转忧为喜,“知道了更好!”“师哥,你是不是疯了。”“哼,他知道了又怎么样,我们是去为师傅报仇,他身为掌门人应该做的事情,我替他做了,他有什么理由责罚我们。如果他这样,到正说明私通祁山妖女。”说着众人一起朝燕山走去。身后不远处,一个面容冷冷的紫衣女子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她旁边的两个青衣女子低声轻唤“人尊使者,我们该起程了,城主正等着我们回去复命呢。” 姚雁正坐在房间里和忠叔的老婆聊天。“小姐,小飞呢,怎么一大早没有看到这个小不点儿。”姚雁一边摆弄着手上的活计,一边说,“还不是忠叔说要教他练武,这孩子一早就跑去找他了。”正说着手被针刺了一下,“呀。”雁儿的手上已经出血了。“阿呀,我的大小姐,我说这些事情有我们做就好了,你哪会干这个。”姚雁很不好意思地说,“从小到大,这双手除了刀什么都没有拿过,从来都没有干过些女孩子该干的事情,现在总该学学了,要不我怎么照顾孩子呀。”“那到是,要说针线活,还得说夫人—”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算了,不说了。”“忠婶,你们怎么回事,从小到大,每次提到我娘你们都是这个样子,你们—”。忠婶似乎有意叉开话题,“不是我说你,你一个没出阁的大姑娘,抱了这么大的一个孩子回家说是你的儿子,你不怕别人非议?”姚雁满不在乎地说,“能有什么非议,这孩子怪可怜的,而且他的父母好象也是江湖中人,在江湖仇杀中他才成了孤儿,所以,我—”“养大个孩子不是养大个小猫小狗,江湖中每天都有这样的孤儿出现,你能管的了几个。”忠婶无可奈何地说。“我不管,反正我看见了就不能不管,而且你不觉的咱们祁山上最近因为小飞和小颖他们变得好不热闹,我从小到达都没这么开心过呢。”姚雁边说边继续忙活着手里的活计,可是她总是不得其门而如。“这到是,小颖这个姑娘可真不错,你别看她孩子般模样,我听我们家老头子说她前两天和他们在大堂上调兵谴将,颇有大将风范,那派头,那计谋,小声跟你说,咱们掌门人都及不上她。”姚雁惊奇地望着忠婶,“真的?!”“那当然,我家老头让我跟你说,尽量把她留在祁山,依他的意思,恨不得给他在祁山上找个女婿,让她一辈子不走了才好呢。”姚雁的目光里透着对于眼前情势的了解,“你放心,我明白。” 一大早卓颖还在抱着被子睡懒觉,揉揉惺忪的睡眼,梳洗打扮了一番,当然还是扮成了男人。“姚雁姐,姚雁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卓颖蹦蹦跳跳的跑进了房间,她见姚雁正在做衣服,“大姐,你不是答应陪我游遍祁山的吗,这么做这些,快,咱们到处去看看。”说着不由分说就去拉雁儿。忠婶拿过雁儿手里的活计,“你们出去玩吧。”姚雁一边被卓颖拉着往外走,一边回头说,“忠婶,你别管,我等会儿回来做。” 姚雁和卓颖两个姑娘一路顺着山路前行,“小颖,你这个姑娘,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本事,忠叔他们老在我的面前夸你。”卓颖也不隐瞒,“姚雁姐,你知道,我们卓家在我出世之前就已经家到终落。后来我的父亲因为经商失败欠了一身债,被判发配岭南。没多久债主就要把当时还怀着我的我娘,我哥,我姐都卖了抵债,是我姐机灵带着我们逃了出来,我娘在破庙生下我以后就走了,丢下了我们三个。”她原本快乐的脸上瞬间被不幸的身世所笼罩,没有了刚才的天真和快乐。姚雁赶忙把她搂在怀里,“可怜的孩子,怎么从来都没听你哥跟我提过呢,要知道这样,我就—”“要知道这样,你就对他好点是吗?”姚雁点点头。卓颖此刻的神情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不过,你现在对他好也不晚呀,不如你做我二嫂吧!”“你这丫头,不理你—”姚雁一下甩开她,走到了前面。卓颖从后面追了上来,“怎么了,我只是开玩笑吗,别生气了。”她摇晃着雁儿的手臂。雁儿知道她孩童般的个性,也不同她计较,“那后来呢,你姐姐怎么把你们都送去学艺的。”“后来我姐姐就带着我们两个在街上讨饭,这还是后来听姐姐告诉我的,我当时还太小。大概到我二岁的时候,姐姐好象曾经帮过姚夫人的忙,通过姚夫人才把我哥送到这里。至于我,我姐告诉我他后来就干脆把我仍到我师傅的门前,我师傅就把我捡了回去。”“那你师傅?”“雁姐姐,那我就不能说了,我师傅脾气很怪的,她不让我说。”姚雁见她为难也就不再追问,“你师傅显然是世外高人,齐门盾甲,五行八卦这些东西中原武林已经失传多年了,我只是听说过,却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却又为什么不教你上乘武功?”“我师傅说,因材施教,她觉得我练不了她的上乘武功,就不肯教,我还答应将来帮她找个合适的徒弟呢。”“真的,那你姐姐当初为什么不把你送来祁山,把你哥哥送到你师傅那里,那这样我不就能有个象你这样的师妹了。”“我到是愿意来祁山,可是我哥哥怕就没命了—”“为什么?”“我师傅还有一怪,她讨厌男人,上到八十,下到三岁,谁要是敢接近我们的住处就别想活命的。”姚雁生平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人,“我还想将来把尊师请到祁山来做客呢?”卓颖做出一副恐怖的表情,“大姐,你想要祁山派灭门吗!”“对了,那你姐姐呢—”忽然,姚雁突然觉得背后风声一响,未及她反应过来,自己头上带着的一朵小花已经被人轻易摘下。只见来人落在姚雁的面前,却是个衣着怪异的老妪,看她一头白发,似有百岁,可是她的面容却如同三十不到的少妇,而且她头发蓬乱,不停地对着姚雁傻笑,似乎已经疯癫。姚雁想到,“祁山派最近一直因为防范各门派的进攻而戒备森严,如果没有掌门的命令,就算是只鸟都飞不进来,这老妇人是从何而来?”可是,眼前她已经没有了再想的时间,那老妇人居然向她们出手。她一招就将卓颖打晕,而后就向姚雁攻来。她边打边说,“打不着,打不着。”雁儿发现自己的武功在这老妇人的手里,就象是小孩子的玩意,若不是她存心耍自己,恐怕早就败在她的手上。过了几招后,老妇人突然一个急转身点了姚雁的昏穴。 山洞中,刚才那个白发老妪与一个和她年岁装扮差不多的老头子正在一人手里拿着一盏油灯向打量出土文物一样在打量昏迷中的姚雁。“老头子,你看她象不象,是不是呀?”那个疯头疯脑的老妇人一边看雁儿一边问道。“是,是,没错,不过就是头发不象,怎么全是黑的呀。”雁儿慢慢醒了过来,“呀!”纵然见惯大世面的姚大小姐也被眼前这个景象吓了一大跳,“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她刚想运内力反抗,可发觉自己居然连内力都提不起来。“小姑娘,跟我去燕山,我把你送给我那师侄孙,免得他一天到晚气乎乎的,他也不小了,该讨个老婆了。”说着就要拉姚雁走。姚雁被他们这没头没脑的话都给弄糊涂了,她拼命挣扎,“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这两个疯子。”此话一出口,但见那老妪到真的发起疯了,“我不是疯子,我不是疯子”她大叫着冲出了山洞。老头随着她追了出来,姚雁正想要借机开溜,却不防在洞口又被他点了穴道。这老妇人非但不愿意和老头回去,还和他动起手来。这一动手不要紧,真让站在一边的姚雁看呆了。她从前只道父亲和云潇潇他们的武功已经是登峰造极,可是今日见了这两个人的武功才觉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居然忘记了自己是被虏劫而来,反而聚精会神,目不转睛地成为了他们的观众,甚至还为他们叫起好来。那老妪见有人叫好疯劲更足,两个人在这里足足打了半天。姚雁觉得自己十几年来习武所学,都不如这半天收获大。 祁山上的众人此时已经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忠叔吩咐先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姚振天,而卓雄兄妹则顺山寻找。“哥,你不用担心,那老妇人武功奇高,她若要不利于我们根本没必要带走姚雁姐姐的。而且我看她虽然疯疯癫癫,到不象是个恶人,也许—”小颖尽量安慰她哥哥。卓雄此刻对于他妹妹的话根本就听不进去,他的样子恨不得把整个祁山翻过来才好。 好不容易,那老妇人终于打累了,竟然说停手就停手,此刻竟然扒在了那老头身上睡着了。“小姑娘,”老头子没好气地说,“你这一句话,害得我们老两口子折腾了这大半天。”姚雁现在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恐惧,他看这二人武功如此之高,知道他断然对自己没有恶意,刚准备开口打听,就见对面的山崖上出现了一个头发灰白的老者。这老者年纪在六十几岁,衣着远不象这两个人一样不修边幅,他看到这里的三个人便纵身来到近前。白发老头见到这人本能地就想纵身逃走,但是无奈这老妇人睡意正浓,他不得脱身。眼见来人到了近前,他看了看姚雁,脸山闪过一丝惊异,紧接着,他转头对白发老头既恭敬又无可奈何地说,“师叔祖,我们还有正事要办,你到这来干什么—”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姚雁,后面的话却没有说出口。老头把头一别,“你烦不烦,我说了过来这边玩玩就回去吗,还追来干什么。”说着他无可奈何地带上他老婆就要和来人离去。“老前辈,我怎么办呀。”姚雁这半天一直都在自冲穴道,但都无济于事。只见这老头头都没有回,只将手朝着姚雁所站的方向一抬,她身上的穴道就自行解开了,而转瞬间这三人已经消失在祁山那如画的风景之中。姚雁望着他们三人离去的方向,长出了口气,脑子里又回想起刚才他们的那些精妙的招势。 天已经接近傍晚,山里渐渐黑了下来,不过雁儿从小在这里长大,摸着黑还是回来了。大家见他回来都着急地问这问那,姚雁只说自己没事,没再多话。晚上,雁儿黑巾蒙面,来到了卓雄的住处,看他正在月下练功,她暗想,“早就知道你这个家伙性急,伤还没全好就开始练功,先拿你练练手。”姚雁随即用白天看到的招势从后偷袭,卓雄一开始还真被雁儿的这几下制住,不过毕竟两个人的功力相差甚远,所以没几下他就反败为胜,雁儿的手臂差点被他弄断了。“啊呀!”姚雁忍不住叫出声来。卓雄一听是师妹赶紧收住了招势。“师妹?!”他扯下了雁儿的面纱。雁儿一边揉着手臂,一边把白天的经历告诉了卓雄。“师妹,这些招势的确精妙,这几个人是什么来路。”卓雄嘴上说着,心里还在琢磨,想从招势上看出他们这几个人的来路。“我也不知道,不过他们倒不象恶人。”“哎,我们门派最近到没有再遭到什么门派的攻击,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风浪,可是这两个人的出现的确诡异,不得不防,我看还是告诉师傅吧。”“不行,你不觉得这次武林大会后爹老多了吗,我不想他再操心了,以后我们两个人要把门派里面的事情担当起来。”卓雄听她这么说,简直象是打了一针兴奋剂,他努力鼓起勇气开口对雁儿说他早已经忍在心理很久的话,可是话到嘴边,他又犹豫了,“雁儿,我们以后都一起照顾师傅,一起处理门派里面的事情好不好?”姚雁被他问得有点不好意思,“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我自从五年前去岭南看过大姐后就再没看过她,我很想她。我也说过请她到中原来,可是,她不肯,她说要来也得是将来我成亲的时候,她才来中原看我,你说你想不想见我姐姐呢?”姚雁站起身来,“她是你姐姐,又不是我姐姐,你看着办吧。”说着笑着跑开了。 聚燕堂上掌门人云潇潇正襟危坐,“掌门人,我们这次去偷袭祁山派也是为了帮师傅报仇,难道大家不想为师傅报仇吗?师傅对我们师 第三章 现在已经是三更时分,无忧城内正灯火通明,城主正在无忧殿内召集了所有的属下等候着一个重要人物的归来。无忧城主年纪大概四十出头,而且仪表堂堂,风度翩翩,远胜当年的赵霆锋和姚振天。他身边站着一个六十几岁的老者,身着道服,手拿羽扇,眉目中透着狡诈,他就是江湖中人早已闻名的太阴师。除去侍卫奴婢已及护殿勇士,在大殿两侧站着的是天,地,水三位尊者。天尊自从十几年前就跟随城主,年纪大约三十二、三岁的样子,个性梗直,又自恃年资最久,所以往往自命为四位尊者之首。地尊也跟随了城主有七八年之久,年纪大约二十八、九岁的样子,他为人攻于心计,凡是不关己事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水尊则是个十八岁的妙龄女子,而且极为年轻漂亮,可是,在她美丽的外表之下,却藏着一颗蛇蝎般的心肠,她为人好妒成性,平时行事也是阴险毒辣,更是嫉妒师姐比自己在主人面前得宠,根本不顾及师姐的将她引荐来无忧城的功劳。 大殿石门开启,随着属下的一声,“人尊使者到。”一个紫衣女子走进大殿。她来到大殿中央屈膝跪下,“人尊拜见主人。”看得出无忧城主对于人尊使者颇为欣赏,他见人尊进殿就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人尊,你这一趟辛苦了,我听太阴师说你这次为我办成了几件大事,说来听听。”城主摆手示意人尊起来。人尊起身,“城主,人尊只是一心为主人效劳,不敢当您如此夸赞。”城主满意地点点头,“我就欣赏你的个性,来说说,也让他们听听。”在他们二人对话的时候,太阴师一方面盯着主人的脸色,一方面又注意观察另外几位尊者的反应。他们三人中天,地二位尊者显然对这个黄毛丫头不屑一顾,而水尊就不同,她虽没有说话,但是眼神中却充满了妒意。 人尊开口回禀她此次负责调查燕山派的情况,“人尊此次负责打探天下第一派燕山派—”“住口!”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水尊喝止。“燕山派算什么,他们之所以次次都在武林大会称雄那是因为我们主人远在西域,不愿意和他们中原武林一争高下,如果我们城主—”“水尊,”城主笑着开口道,“你呀,就是好大喜功,目空一切。人尊只不过是说现在江湖上的情况罢了,有什么好激动的。事实上他们现在的确是天下第一派。再说,他们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必然有他的道理。我早就听说云潇潇有天下第一剑侠之称。太阴师,你告诉我那云潇潇多大年纪?”。一旁的太阴师必恭必敬地回答,“刚刚二十五岁。”。只见城主很欣赏地点点头,“如此年轻就有如此声望,而且受敬重爱戴若次,加之他武功盖世,慷慨豪迈,真是难得,我在他这个年纪也绝没有这般风采。”天尊不服气地说,“城主,你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你们呀,我说过多少次千万不要自视过高,需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哎!你们放心,我这么说只是让你们千万不要轻敌。云潇潇毕竟太过年轻,早晚我们会除掉他而取而代之。好,人尊你接着说。” “是,我这次负责打探他们的消息,同时还为主公做了三件事情。”“呕,哪三件,你到说说看。”“第一:我已经发现了燕山派的一个关键人物,他就是云潇潇的三师弟。其人心胸狭窄,志大才疏,正是我们利用的好对象;第二,云潇潇为了祁山派的掌门千金姚雁不惜连杀师之仇都不报了,我已经找人将这件事情扩大化,无论在整个江湖或者在燕山派;第三,还是关于姚雁,她在回祁山的路山收养了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儿,我已经找人在这个孩子的身上大做文章,说这个孩子是姚雁和云潇潇的私生子,如今云掌门为了他们母子才不报师仇—” “哈,哈,”还没等人尊讲完,无忧城主就开口道,“你这个丫头,我只道你平时不言不语,却原来比太阴师还要狠毒。”说着又转向一旁的太阴师,“太阴师,你举荐有功,人尊真是越来越能干了,这几招用的妙。”。一旁的太阴师战战兢兢口中连连称是,但眼神却意味深长地看着人尊,他印象中的人尊不是这样的。而人尊听到听到主人对自己夸赞并没有显露出开心,反而如同被针刺一般,“主人,人尊只求为主人效力,只要是为了主人,人尊是会不则手段的。”说着居然抬起头来看着城主,她眼光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令人无法直视和承受,就连英明干炼如无忧城主也不自觉地避开了。他把目光从人尊身上移开,“我要大家明白,我们的目标明确,那就是有招一日称霸武林,让江湖中人无不以我无忧城马首是瞻。为此,任何人任何事如果成为我们的绊脚石都要被铲除,云潇潇也好,祁山派的姚振天和卓雄也好都是如此。但是切记不要操之过急,否则就会攻败垂成,同时在江湖上要尽量以义服人,能够不要打杀的就不要打杀,能够争取过来的就要争取过来。正所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不战而能驱人之兵才是上策呀!”下属同声应答,“属下明白。”“好,但愿你们真的能够明白我的苦心,那么我们无忧城问鼎中原武林是早晚的事情。另外,姚雁这个人是控制雁山派和祁山派的关键人物,人尊你给我负责调查她的情况。”“是,属下领命。” 无忧城主一个人独自坐在房间里,他的对面挂着一副画像。画上画的是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子,她眉目清秀,气质高贵,而且最特别的是在她的一头乌黑秀发中夹杂着几屡红发,甚是少见。“如烟,你的心地如同天山上盛开的雪莲花一样纯净无暇,你的笑容如同清晨从薄雾中透出的晨曦那样温暖高贵,你为什么走的这么早,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你知道吗,我现在虽然拥有很多东西,但是我却连一个可以倾诉心事的人都没有。外面我的那些部属,要不就是勾心斗角,尔与我诈;要不就是妄自尊大,目空一切;不过幸好还有阿添,你知道吗,我同你讲过的,阿添—我的养子,他还小,不过很成气候,过几年就可以从西域过来帮我了,你也为我高兴吧。哎!如烟,只要能够让我再看你一眼,我宁可放弃我拥有的一切—武功、无忧城、理想、江湖,只可惜我知道这一切都已经不可能了。你走了,再也回不来了,这都拜赵霆锋和姚振天所赐,是这两个老家伙拆散我们的,这笔账我早晚要和他们算,我要这两个门派满门死绝。” 今天该人尊轮值在外伺候主人,她在屋外静静地听着他的言语。三年来她已经习惯了在外面倾听主人对着这副画像的倾诉,即使她从来都不被允许走进这间屋子…… 姚振天一个人摸索着来到密室,他的眼睛虽然是看不见了,不过看得出他对这里的摆设情况一清二楚所以根本没有任何影响。在密室正中摆着一副水晶棺木,姚振天来到棺木前,此刻,他仿佛又一次意识到了失去双眼的痛苦一般。棺木里面躺着一个身穿黄衣的女子,年纪大概在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她容颜秀丽,神态安详,若不是睡在这副棺材里面,还真的会让人以为她只是睡着了而已。“如烟,想不到吧,这十几年来我把龙珠放在你的身上就是为了留住你的容颜,我费尽心思拆散雁儿和云潇潇也是为了把你的影子留在祁山,可是如今上天惩罚我,我再也看不见你,看不见雁儿了。说到雁儿,她已经长大了,懂事了,她跟你可真象,就是泼辣凶悍的多。她就要成亲了,嫁给我的徒弟卓雄,那个孩子还是你把他从街上带回来要我收他为徒的。咳,如果不是无忧城的事情,也许他们真的能够白头到老,我该不该把一切都告诉雁儿呢,再不说我就没有机会了。”姚振天的话得到的回答只是死一般的寂静,不过在他的心里似乎已经拿定了主意。 姚雁一早抱着一堆衣服来到卓颖的房间发现她居然还在睡觉,“好个懒丫头,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你可真够行的,快起来!”卓颖被姚雁从床上拖了起来,边揉眼睛边求饶道,“雁儿姐姐,还没嫁给我哥就开始端大嫂的架子来管我了。” 姚雁被她说得一阵脸红,“还没睡醒嘴巴就这么厉害。快起来!怎么跟你哥哥一样都是又能吃又能睡的,小颖你是个小姑娘可不能总是这样,你看你,动不动就吐舌头,扮男人的,真不怕将来嫁不出去?”卓颖似乎根本没把姚雁的话当成是一回事,反而又调笑她道,“姚雁姐姐,你和我哥说话越来越象了!” 姚雁不再理她的话语,把自己的女装往她身上一放,“记住给我穿上女孩子的衣服。”小颖看到姚雁的衣服来了精神,“你让我穿你的衣服也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姚雁似乎和她杠上了,“还讲条件,什么条件,说说看。”小颖诡秘地一笑,“我穿你的衣服,你就得穿我的衣服,我想看看你男装打扮是个什么样子。”姚雁到也干脆,“好。”,说着两个姑娘就在这里各自穿上了对方的衣服。 等到二人收拾停当,转头对视,小颖惊呆了,“雁姐,还是你吗?我以往扮上后熟悉我的人都还能认出我来,可是你,要不是这个屋子里没有别人我真看不出是你呀。”姚雁不以为然,“有这么夸张吗?”“不信,不信我们就试试。”说着小颖硬把雁儿拉到卓雄那里,此刻卓雄正在和几位堂主商量门派里面的事情,突然看到妹妹闯了进来,而且不由分说就把他拉到外面,“小颖,你干什么,我和你说我在和大家商量正经事。”。“正经事,我这里也有,我要给你引进一位兄台,你看他是谁。”此刻卓雄已经被拉到了雁儿的面前,姚雁看着卓雄,卓雄似乎完全不认识眼前的这个斯文秀气的小伙子,“这位是?小颖你的朋友。”小颖笑得前仰后合,“是呀,是呀,他是你未来妹夫。”姚雁没有想到真的象小颖说的那样,师哥真的认不出自己了,也不禁笑了出来。卓雄还是一头雾水,“小颖,你说什么,你别告诉我—”“好了,哥,我告诉你吧,她是你未来老婆。”“师哥,你真的认不出我吗。”卓雄又仔细打量了一翻,“雁儿吗?怎么可能。”姚雁把头发放了下来,卓雄才看出那是自己没有过门的妻子,也觉得非常惊奇。“雁儿,你的男装和女装差别好大,神韵完全不一样了,哪天你要是女扮男装出现在江湖上,一定可以欺骗天下人了。”雁儿把头发盘了回去,“傻瓜,怎么会有那么一天呢。” 在祁山上挟持姚雁的那对老夫妇和那个灰发老者来到燕山,早有弟子一边将他们迎了进来,一边向云潇潇通传。原来那个灰发老者复姓司徒,单名烈,今年六十有三,乃是赵霆锋的师兄,由于他生性淡薄,所以尽管他的武功修为并不在赵之下,是以长年隐居深山,不问世事。而那个白发老者乃是他们燕山创派宗师燕南天的亲弟弟,同时也是他的师弟燕平,而那个白发老妇人是燕平的妻子南宫秀。他们夫妇二人本来有个儿子,可惜英年早逝,留下了唯一的孙女却不知道为何原因二十几年前就跳崖身亡了,所以他们夫妇倍受打击,南宫秀更得了失心疯。云潇潇在刚刚入门没多久的时候见过一次老宗师—燕平,而师伯到是每两、三年就来和他们师徒走动一次,故此还算熟悉。 云潇潇听说几位前辈突然一起来到先是惊喜,而后又有一丝担忧。因为师伯,尤其是老宗师是不轻易现身的,除非本派有什么大的变故要发生,如今他们居然一起来到,云心中未免担忧。此刻,司徒烈正和老宗师以及他的夫人坐在聚燕堂上,那老妇人虽然已经年近百岁,但是还象个小孩子一样东瞧瞧,西看看。那些弟子们大都认识司徒烈,有的也见过老宗师,也听说过他有一位这样的夫人,但是到底还是觉得他们的样子太过奇怪,所以就忍不住私下议论纷纷。“云潇潇迎接几位长辈来迟,还望恕罪,”此刻掌门人正带着几个随侍的弟子步出后殿。他进到聚燕堂,见到几位长辈就要行礼,和以前见到他们的时候的样子毫无分别,丝毫也没有端起半分掌门人的架子。司徒烈连忙伸手搀扶云潇潇,“好,快起来,快起来!好孩子,你现在可是真的出息了。”他边打量云潇潇边说。云潇潇看出司徒烈表情有些沉重,“老宗师和师伯不如先在山上稍作休息,我们今晚在详谈。”司徒烈意味深长的点点头。一旁的老宗师和他的老婆都用很奇怪的眼神望着云潇潇,“他,他是谁呀?赵霆锋那个小子哪,到哪里去了,怎么不出来迎接我们,一段时间不来他就越来越没礼貌了!”他对着司徒烈说道。司徒烈似乎已经习惯了回答他这种没头没脑的问题,一旁给他解释了半天,不过他好象还是似懂非懂。 祁山上下现在都在忙着张罗大小姐姚雁和卓雄的婚事,这其中最开心的当然是卓雄了,而整个山上多年来也从未象现在一样沉浸在喜悦的氛围之中。姚雁的手工活这些天有了很大的进步,此刻她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忽然侍女跑来告诉雁儿小飞今天说什么也不肯练功,只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闷闷不乐。“这个小东西,又搞什么鬼?”姚雁自言自语道,说着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到小飞的房间。“小飞,小飞,”雁儿边推开他的门边叫他的名字。只见这个小家伙正趴在自己的床上,噘着小嘴,一声也不吭。“怎么了,是谁得罪我们小飞了?”姚雁把他抱了起来放到自己的腿上。小飞还是不说话。“到底怎么了,小飞,你一向很乖的,告诉娘怎么了?”姚雁的声音了流露出浓浓的关爱,让人无法拒绝。“娘,你是要嫁给卓叔叔了吗?”姚雁一下子明白了原由,看来还是自己太过疏忽居然忘记了孩子的感受,心中好不自责。“是,卓叔叔也对你很好是吗?”姚雁看着小飞的眼睛说。小飞低下头,“是,他对我很好。可是娘你会不会不要小飞了?”姚雁把她搂进自己的怀里,“你是娘的小宝贝,谁都重要不过你的,无论什么时候,娘和小飞都不会分开的。”小飞听到雁儿这么说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然后他眨巴着他那双如星辰般灿烂的眼睛对姚雁说,“娘呀,你为什么要嫁给卓叔叔?”姚雁沉思了片刻,“孩子,娘疼惜你,也同样疼你卓叔叔,这是一样的。你卓叔叔对娘也很好,我觉得他可以照顾我们母子一辈子,所以—”没等雁儿讲完小飞便接着说,“我可以照顾娘,娘,我以后会好好孝顺您的。”“可是,你会长大,等到你有了自己的生活,你就会离开娘了。”小飞一本正经地说,“不会的,不会的,我这辈子都不要和娘分开。”说着居然一头钻进姚雁的怀里哭了起来。姚雁本来是想来劝他的,没想到他到哭了起来,赶紧哄他,“宝贝,不要哭了,咱们一家人不分开,不分开,永远都不分开。”小飞扬起带泪的小脸,“真的吗?”姚雁点点头,“当然了,那小飞,以后那就除了有娘疼你,还多个爹来疼你好不好呢。”小飞看了看姚雁,最后还是颇有不甘的点点头。姚雁亲了亲他的小脸,“你放心吧,娘永远最疼你的。” 祁山脚下来了三批快马,为首的是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女子,她容颜秀丽,举止洒脱,目光中透着机警和睿智,她就是岭南一带赫赫有名的薛彩凤,整个岭南的黑道人物无不听命于她。同时她也是卓雄的大姐卓如梦,不过,江湖中人并不知道她的真名以及她和卓雄的姐弟关系罢了。她身边还跟着两个年纪在二十四、五岁左右的年轻人,看起来机灵干练,他们是卓如梦身边最得意的两员干将丁冲和叶凯。他们三个下得马来,那女子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哎,十六年了,这里的风景还是这么美。”丁冲和叶凯从小生在岭南,只是偶尔才来过中原几次,祁山他们当然从来都没有来过,“大姐,要不是我们还有任务在身,还真想向卓大哥讨杯喜酒喝。”卓如梦回转头看着他们,“如果你们能够按时完成这次的任务,一定赶得及再回这里。”“大姐,我们的人马已经布置在祁山方圆五十里之内,若大姐有召唤,他们随时候命。” 卓如梦点点头,“辛苦你们了,咱们数日后再见。”说着对那两个年轻人吩咐了几声,他们就上马离去了。而卓如梦便径自上了祁山。 雁儿正在院中看小飞练功,这孩子虽然习武时日尚短,但是进步神速,令雁儿非常满意。正在这时,小颖跑了进来,“雁儿姐姐,我大姐从岭南来看我们了,我哥哥已经去大堂见她了,你也来吧。”。姚雁早已经听卓雄兄妹提到过多次他们有这样的一位大姐,她也知道当年他们家家败之后,是当时还不到二十岁的这位姐姐将自己的弟弟和妹妹分别送出去由人抚养,而自己独自流浪到了岭南去寻找被流放到那里的亲生父亲。所以,雁儿一直非常佩服她,也非常想见她,但是此刻骤然要被拉去见未来的大姑,她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小颖,你等等,怎么大姐来得这么突然,我要不要收拾收拾。”在姚雁的心中对这位大姐可绝对不同于对待小颖,毕竟卓雄的父母早已经亡故,所以他的姐姐事实上就代表他的父母,因此雁儿才比较紧张。“好了,我的好嫂子,你六、七岁的时候我姐姐就见过你了,有什么好紧张的,走了。”说罢转身招呼小飞,“小飞,跟你娘一起去见见大姑姑,也帮你娘壮壮胆子。”小飞也很开心,“好呀,我看看是大姑姑漂亮还是小姑姑漂亮。” 此刻,卓雄和她姐姐正坐在大堂上和姚振天以及忠叔说话。“姚前辈,忠叔,我这十几年都不曾来中原走动,今天突然来访实在冒昧。”“如梦,你就不要客气了,当年你救了雁儿母女,我们还没有好好感谢你呢。”姚振天说。一旁的姚忠看到当年的如梦只不过是个弱质芊芊的小姑娘,如今却变得如此出息,很是感慨。“大姐,丁冲和叶凯呢,他们不是说要一起来的吗。”卓雄早就在五年前去岭南的时候和他们相识,所以问道。“他们还有任务在身,过几天会赶来的。”。这时,小颖拉着雁儿走进了大堂,“姐姐,你看看雁儿姐姐漂不漂亮。”。姚雁给她说得越发不好意思,半低着头站在桌如梦的面前。卓如梦看着雁儿,半晌才回过神来,“真是太象了,如果不是早知道姚夫人已经去世,我还真把雁儿当成了她。雁儿,你还记得我吗?你七岁那年我们还见过呢。”雁儿微微点点头,“记得一点点。”。卓如梦一低头看见小飞,便蹲下来,“你就是小飞吧。”。小飞没想到她也认得自己,很是惊讶,“你也认得我?”。“那当然了。”大家又聊了一阵子,卓如梦便随姚雁他们到了后边休息。 姚雁亲自张罗下人为卓如梦收拾了客房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忠婶正在房间里等着她,“忠婶,你怎么在这里,有事情找我吗?”。“是呀,你爹要你等会儿到他房间里去一趟。”忠婶若有所思地说。“好,我先去看看小飞这孩子睡了没,马上就去。”说着雁儿转身就要出去。“雁儿,你等等。”忠婶叫住她,她好象有很多话,但又说不出口。“怎么了,我从小到大有什么事情可都没瞒着您,现在您有事情怎么这样吞吞吐吐的?”姚雁故作生气地说。“怎么样,你的未来大姑还好相处吧?”。说到卓如梦,姚雁的口气中透着敬佩,“我早就听说卓雄有个很了不起的姐姐,只是不敢相信。今天见了她,果然名不虚传,当真是女中豪杰,难怪全岭南的黑道就只有这么一个头。她很睿智,很有见识,我觉得她是我今后模仿的榜样。”。忠婶似乎对这些话并没有听进去,“好,好,这就好。雁儿,你,你真的愿意嫁给卓雄吗?”。姚雁并没有如她想象般的太过在意这句话,“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是忠婶你不知道师兄对我真的很好,他也为我付出了很多,我想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出比他更爱我的男人了。”忠婶点点头,“我知道,怎么会不知道。雁儿,别说你是我从小带大的,就是卓雄,好歹他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对你就象老爷对夫人,他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可是,我的意思是你对他,你真的爱上他了吗?”。姚雁来到窗前,“忠婶,你还记得吗,就在这间房间里,就在这里呀,我哭着,趴着到窗外只为看他一眼,可他却舍我而去;我为了他和我爹闹翻,为了他忍病不医,差点连命都没有了,他却忘不掉他的江湖道义,不曾在我身边;我以为他死了,哭得肝肠寸断,没了半条人命,到头来他最在乎的还是他的师傅,他的门派……他带给我的痛苦就象海浪一样一波连着一波。我不能怪他,因为他总有他的道理,但我受够了。我承认我们彼此深爱,但是我们的立场敌对,而我们又不可能为彼此放下各自的尊严和责任,既然如此,分手是唯一的结局。而卓雄的爱虽然自私了些,但那是毫无保留的爱,是我要的爱。至于我现在爱谁,我只能说我要尽力淡忘云潇潇,我应该爱上卓雄。” “但愿你真的能够做到,我也就不用担心了。”忠婶担忧地看着她。“您放心,雁儿已经明白我以后的人生目标,那就是重振我们祁山派,做卓雄的妻子,做小飞的母亲,我一定可以做到的,不会令您失望的。”姚雁的目光中透着坚定和不容质疑。 雁儿真的能够做到吗,我也希望她能够呀。不过对于命运多劫,天生多情而又极富责任感的她来说,注定要一生挣扎在理智与情感的旋涡之中。 第四章 云潇潇来到司徒烈的房间,“师伯,您找我。”。司徒招呼云潇潇坐下,“潇儿,师伯知道你师傅的死乃祁山派所为。门人们个个都想为霆锋报仇,只有你力排众意,对吗?”。云潇潇以为师伯也要为自己没有为师傅报仇而责怪他,故而面露难色,想要开口解释。司徒烈看出他的担心,“潇儿,你误会师伯的意思了。你和你师傅的感情旁人不知我还不知道吗,难得你年纪轻轻就把这些恩怨情仇看得如此透彻。冤冤相报何时能了呀,你远胜你的几位师尊。”看见师伯对自己面露赞赏之色,云潇潇的语气里面透着惊喜,毕竟师伯是第一个在这件事情上支持他的门人,“师伯,你也觉得我应该如此。”。“当然,如果他们都能如你一般,我们燕山派和祁山派的恩怨就不会持续近百年了。哎!”司徒烈重重地叹了口气,而后他沉默了好一阵子,思绪仿佛飞到了数十年前。“师伯。”云潇潇的声音把司徒烈拉回到了现实中。“我这次来找你,一来是祭奠你的师傅,更重要的是向你讲述一件和我们燕山派的未来存亡息息相关的事情。这件事情关系之大甚至还关系到祁山派。”云潇潇一早就猜出了师伯此行除去拜祭师傅,必然另有深意,“师伯,到底是什么事情。”。看得出司徒烈确有难言之隐,他并不愿意向晚辈讲述这段过去,但是情势逼得他不得不说。“潇儿,这件事情如果你处理不好,那么我们燕山派八十年来香承不断的千秋大业就会葬送在你的手里,其实这些本该由你师傅来承担的。你应该听说了现在江湖上有关无忧城的事情。而你对他们的城主有多少了解呢?”。云潇潇无奈地摇摇头,“完全没有任何切实的了解,我也曾经派门人打探过有关无忧城和其城主的事情,可是却一无所获,实在头疼。”。“其实,无忧城主这次是冲着你师傅赵霆锋和祁山派掌门姚振天而来。不过,你师傅如今已然去世,姚振天也已不复当年之勇,所以现在要面临这次危机的将会是你和祁山派的姚雁和卓雄。”。云潇潇听得一头雾水,“师伯,弟子不明白。”。“好,我就给你从头讲起。”。 而与此同时在祁山上,姚雁随父亲来到了密室。“这个地方我从来没带人来过,除了你。我一直都希望我这辈子都不会带你进来,想不到,这一天还是来了。”。姚雁从小在祁山上长大,在这里吃住、习武、玩耍,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听过这样一间密室。“爹,这里?”她点起灯火,随即注意到了密室正中摆着的一副水晶棺木。雁儿扑了过去,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娘,是娘,怎么会这样,”,姚雁难以置信地看着亡母的遗体,顿时扑在上面泪如泉涌。姚雁虽然生性坚强,又经过了这么多的历练,但是她毕竟年岁尚轻,还没有达到百炼钢的地步。而且她自幼丧母,长久以来一直活在对于生母的思念之中,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情感折磨后,她多么想象儿时受了委屈时一样扑在母亲的怀里好好地痛哭一场呀。“爹,娘没有死吗?”姚雁抬起带泪的双眸,怀着一丝希望问道。“不,你娘已经死了,整整死了十五年三个月十三天。我在她的身上放了龙珠,所以她的尸身至今保留完好。这龙珠是你母亲的师门历代相传的稀世奇珍,可以增加功力,可以让人百毒不侵,甚至可以让女人青春永驻。爹今天带你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雁儿从小到大见过的父亲要么是野心勃勃,要么就是暴跳如雷。可是现在他现在却用如此悲凉的口吻和自己说话,即使他曾经做过多少伤害自己的事情,此刻她的心中也早已经没有了半分怨恨。于是,燕山上的云潇潇和祁山上的姚雁同时随着他们的长辈回到了二十七年前…… 在当时的江湖上,祁山派和燕山派已经是实力最强的两大门派。这两个门派之间虽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因为盟主之争,却也谈不上什么交情。尽管他们之间的情势还不至于到相互仇杀给整个江湖带来无妄之灾的地步,可是基本上门人之间也都是老死不相往来。江湖上的人只道他们是王不见王,却都不知道这其中另有原因。 早在三百年前,塞外高人创立了天山派,很快天山派凭借着他们卓绝的剑法和精湛的内功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堂。所以,尽管他们的门人都长居塞外,但是武林人士还是对天山派敬重有加。天山派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每一代掌门人无论他们收过多少弟子,都要在这些弟子中确定三大弟子,而将来的掌门人就会在这三大弟子中产生。祁山派的创始人冼世杰和燕山派的创始人燕南天以及冼世杰的同胞弟弟冼世真在百年前都曾经师从天山,他们三个人情如兄弟,不分彼此。但当他们都长大成人后,却因为掌门之位产生了一些嫌隙。经过一番争斗,掌门之位被一向攻于心计的冼世真所夺。而燕南天和冼世杰则反出天山来到中原。自此之后,天山派和中原武林也就甚少往来了。而双双落败的燕南天和冼世杰也因为掌门之争而伤了兄弟情谊,各自的门派也都不和对方往来。 燕山派的燕南天早在天山派时就最擅剑法,而冼世杰则精于内功,所以燕山派和祁山派的武功路数也就朝着不同的方向发展。到了他们各自的第三带传人赵霆锋和姚振天继任了掌门之后,他们两派的武功就已经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相似之处了。 当时在巨鹿县有个叫葫芦谷的地方,本来这里并没有什么希奇,最多是风景如画,景色宜人而已。但是后来不知在什么时候,这里出了一位俞姓老侠客,与其说是侠客,不如说是位神医,因为他在江湖中素以医道和用药著称,故而江湖上的人都以药王相称,久而久之葫芦谷就被称为药王谷了。可惜,俞老英雄虽然英雄一世却到现在连个继承人都没有。他年过七旬,一生曾经收过三个弟子。大弟子蔡文谨,二弟子曲灵凤,他们二人都心术不正,早年已经被老药王赶出师门。三弟子铁南,年近四十,为人忠厚,常年跟随老药王,但可惜他资质鲁钝,难以托付大事。大约在十几年前,老药王收了一个关门弟子名叫柳如烟。这个女孩心地善良,聪明伶俐,刚满十五岁就已经把老药王的本事学了个八成。可是,如今药王毕竟年事已高,外有仇家,内有逆徒,而如烟姑娘又年纪幼小,真担心自己哪天撒手西归,留下如此幼女无人照顾。 “师傅,您还在担心雁山派会来寻仇的事情吗?”铁南看着师傅苍老而焦虑的面容问道。俞老药王点点头,“也就在这十来天了。如烟这个丫头虽然聪明,但是少不更事,我看要及早把她送离药王谷。等如烟明天从山下回来,我会找个理由让你们离开,你就带着她有多远走多远,我和燕山派的夙仇应该由我一人来承担。”“师傅,铁南追随您这些年,怎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弟子就是死也要和药王谷共存亡。”“糊涂呀你,难道你就不管你如烟师妹了,你想让我们药王谷的医术失传是吗?”。“师傅!”铁南跪在了师傅面前,无言以对。 柳如烟自十三岁起就有每年八月间出谷为附近乡民诊病的习惯,她虽然年少,但是医术高超,因此不知救了多少人的性命。这日外出诊病归来的如烟背着药筐,架着木仗穿过了谷口的沼泽回到了药王谷。铁南一早已经在谷口等她,她跟师兄聊了几句就随他去后堂见师傅。师傅先问了问如烟外出诊病的情况,而后就吩咐她替自己到祁山为他的好友欧阳旭的徒弟姚振天医治内伤。如烟自幼年曾经多次见过这位欧阳伯伯和姚大哥,知道他们是师傅的好友,也没多想便欣然应允。这样,如烟就随铁南离开了药王谷,半路上心直口快的铁南还是说漏了嘴,如烟得知后,不顾一切地奔回了药王谷。 在如烟走后不久,燕山派掌门人赵霆锋为报师傅的大仇便寻到药王谷。老药王心知劫数已到,便自愿一人领罪受死,但求赵霆锋保全药王谷和谷中人的性命,同时自己也保证门人永世不再找燕山派寻仇。如烟回来见师傅已死,哭着向师兄和门人询问仇家的事情,但无论铁南还是谷中的任何人都没有人告诉她,也没有人打算为师傅报仇。半个月后,柳如烟将药王谷交给了三师兄,一人出来闯荡江湖,希望可以借此了解师傅的过去以便寻找仇家。可是她寻访了数月却没有一点消息,反而被她那两个野心勃勃的大师哥和二师姐盯上了。如烟被他们追杀的无处躲藏,幸好被路经此地的赵霆锋所救。本来赵霆锋不想管这趟闲事,但是看这姑娘年岁虽轻,但却志比天高,丝毫没有向他们屈服的意思,而她的大师哥和二师姐也实在可恶,便出手将如烟救上了燕山。 为了躲避师哥师姐的追杀,也为了接近江湖中人打探师傅的死因,如烟变定居在燕山,这一住就是两年的时间。在这两年多里,赵霆锋下令门人绝口不许提药王谷的事情,而如烟也把大部分时间花在了救治病人上面。其间她救活了不少受了必死之伤的燕山弟子和患了不治之症的村民,在她的心中救人渐渐地胜过了寻仇。 如烟刚来山上的时候只有十五岁,所有的人都当她是个孩子。如今她已经长成了十七、八岁的大姑娘,渐渐地赵霆锋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聪明、美丽的姑娘,所以,他就更加不敢把药王谷的事情告诉给如烟半个字了。而如烟心中一向敬重自己这位恩兄,但却从来没有想过其他。后来,赵霆锋得到消息,最近在江湖上连连犯下多起血案的聂玄因为和中原武林的另一高手龙千山决斗而身负重伤。赵霆锋心知聂玄乃是如今天山派三大弟子之一,他此次来到中原是为了为天山派进军中原武林开路,因此对此事特别重视,亲率门人前去务求斩草除根。 在赵霆锋离开燕山的这段日子,如烟在山下救了一个由于身受重伤而晕倒在路边的少年。由于长居燕山之上,她对于这样的情景到是见怪不怪,经过她的悉心照料,这少年的伤逐渐痊愈。在养伤期间,这少年也对于美貌多情的如烟产生了倾慕之情,而由于年纪相仿,如烟也渐渐爱上了这个少年,但是每当想起赵霆锋对自己的恩情,如烟的心中又充满了犯罪感。而且赵霆锋为人一向自负,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如烟有可能不喜欢自己。事情没有不透风的墙,如烟和这少年过从甚密的事情还是被赵霆锋知道了,更可怕的是他知道这个少年竟是自己追寻了月余都没有找到的聂玄。新仇加上旧恨促使赵霆锋和聂玄在燕山角下决斗,聂玄毕竟太过年轻,又加上大伤初愈,再度被赵霆锋打伤。如烟及时赶到横刀颈上,以死相挟,赵霆锋则认为是她生性轻薄,见异思迁,但终究不忍见她死在面前,于是放走了聂玄。 聂玄在中原武林到处受人追杀,但是他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以便他日胜过自己的师哥师姐接任掌门人固执地留在中原不肯回天山。如烟渐渐发现了聂玄攻于心计,嗜杀成性的个性,此刻她才明白为什么赵霆锋说她有眼无珠,水性扬花了。后来她又从姚振天那里得知赵霆锋就是杀死师傅的真凶,更觉得生无可恋,本欲自行了断却被姚振天所救。姚振天以前到药王谷的时候就已经很喜欢如烟,但是碍于如烟年纪还小,又忌惮老药王所以从来不敢开口。如今,药王已死多年,如烟也已经长大成人,而且身心遭受重创,正给了他很好的机会。他竭尽所能讨好如烟,但是如烟心中似乎再也容不下旁人,他心里明白如烟还在想着聂玄,于是一条毒计在她心中萌生。他使人暗中给聂玄下药,而后故意安排如烟和聂玄再度重逢。如烟再度拒绝了聂玄,并且在聂玄面前断发以示断情。药性加上如烟的刺激引得他狂性大发强占了如烟,自此之后,如烟和聂玄就此决裂。 如烟数次寻死不成,居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后来为了感激姚振天对自己的多次救命之恩终于答应下嫁,没多久就生下了女儿姚雁。赵霆锋听说后更认定如烟是下贱女子,对她恨之入骨。聂玄自那次事情之后,失踪了数年,一转眼姚雁已经三岁。小时候的雁儿是个胖丫头,人们都开玩笑说她不该叫雁儿,该叫珠(猪)儿,这孩子非常可爱,平时总是眉开眼笑的,她也算是如烟本来惨淡的人生的唯一希望和乐趣。如烟自然再也没有心思精研医道,她把师傅传给自己的全部秘籍都给了三师兄铁南,让他继续留在药王谷。而自己则把全部的精神放在了照料女儿的身上,她坚持要雁儿和男孩子们一起练武,她对女儿的唯一的希望就是她将来不要走自己的老路。另外,她偶尔也为祁山上的弟子医病,而姚振天也因为得到了她偶尔的指导,用药和内功都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就这样,她本来已经几乎忘记了聂玄这个人和她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那个人还是再度出现了,他要找姚振天复仇,他要找整个中原武林复仇。聂玄那年不过刚刚二十三岁,经过这几年的苦练,他的武功比起从前精尽了很多。他将当年的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如烟,但她却无法相信,更不愿意相信。最后在赵霆锋和龙千山在如烟的面前联手将他打下了万丈悬崖。 而此后,如烟终日生活在聂玄告诉她的真相和丈夫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之中左右为难,渐渐地她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终于在二十七岁那年郁郁而终。铁南将药王谷的传世之宝龙珠交出,姚振天将它放到了如烟的棺木中,以保她玉颜如昔。而燕山派和祁山派的关系本就不睦,在这之后的十几,二十年里就更加愈演愈烈,及至到了现在的这种情况。 密室内,姚雁蜷缩在墙角。她的身体不住地抽动,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庞滑落。她想哭,想喊,却发现自己的喉咙象不知被什么堵住一样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姚振天此刻真的希望女儿能够站起来骂她,打她,甚至杀了他,可是他什么都听不到,只有雁儿低声的抽泣声。他不敢开口说话,生怕这一开口就会让他永远的失去了女儿,他象个罪犯,等待着女儿对他的判决。雁儿慢慢地站起身来,她再次缓缓地走近母亲的棺木,看着母亲如同熟睡的面容,“娘,我现在才明白你为什么坚持要我习武,为什么你在临终前告戒我不要走你的老路!”雁儿终于放声大哭。一旁的姚振天心里明白,他已经永远失去了这个女儿,忽然,他听出女儿好象在向密室外面走,他急急地把身子扭向出口的方向想要开口叫住女儿。“我要找个地方去静一静,想一想,等我冷静下来后我会回来的。”姚雁先开了口,说罢她头也不回地奔出了密室,消失在祁山的茫茫夜幕之中。 与此同时在燕山上的云潇潇听完了这段象故事一样的往事半晌无语,“冤冤相报何时了”这几个字是他现在最大的感觉。“潇儿,如今江湖上冒起的无忧城的城主很可能就是聂玄,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你,就是要你及早准备以防不测。当年的聂玄刚刚是二十岁的少年就已经让真个江湖为之丧胆,如今他应该正当盛年,就连你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可惜老宗师生性怪异,这几日又不知道云游到哪里去了,否则也许我们的胜算会大些。另外—”司徒烈沉吟片刻,“我也想让你明白,感情本来就是剪不断,理还乱的东西,如果再和门派之间的恩怨纠缠在一起,到头来是害人害己呀。”“师伯,我—”“你不用和我说什么,你只要问问你自己的心,你自己究竟要的是什么,不要意气用事,到头来你会抱憾终生的。”师伯的话句句如同利剑刺在他的心上,但是此刻云顾不上想这些,他唯一担心的就是雁儿一旦知道真相她该情何以堪。 “师傅,你到底和雁儿说了什么,为什么她一声不响地就这么走了。”卓雄还要再继续追问下去。姚振天始终一语不发,卓雄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卓如梦从旁拦住。她拉着卓雄出了姚振天的房间,边走边嘱咐他,“你师傅不想说,你再怎么问他也没用。别着急,这件事情包在姐身上,一定帮你把她找回来。”“可是,姐姐,雁儿她会去哪里呢?”“好了,你别担心,你姐姐我想办的事情什么时候办砸过,你沉住气好好守住祁山,千万不可以轻易离山去找她,听到吗?”卓雄知道大姐从十八岁开始在黑道摸爬滚打近二十年,从个小乞丐有了今天,对于姐姐向来信任,所以他还是答应留在山上等消息。 雁儿整个晚上都在漫无目的的四下狂奔,不知不觉天已经大亮。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背靠在一棵大树上,心乱如麻的她此刻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她更没有注意到自己早已经进入了守在祁山附近数日的人尊使者的视线。雁儿迈着疲惫的步子进了岳阳城,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的睡一觉,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理。她来到岳阳客栈,小二认出了她,“哎,姑娘,又是你。”。姚雁也感到意外,她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又来到了当初收留小飞的那家客栈。这里离开燕山只有一天多的路程,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朝着燕山的方向而来。而城外的官道上,人尊已经布置下人马封锁所有出城路口,她要献一份大礼给城主。 卓如梦一身村妇打扮来到了岳阳城外,她在靠近城门的一棵大柳树前坐下,回手从树洞中抽出一张字条,这是她一早就布置在祁山附近的人马按她的要求传来的信息。字条上写着“姚雁入城,有人伏击——岳阳客栈”。卓如梦心知不妙,不过她此刻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孤身潜入了杀机重重的岳阳城。 姚雁正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客栈的房间内,小二把前来寻她的卓如梦带到了她的面前。“姐姐,”姚雁惊奇地看着不期而至的如梦,“您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跟踪你来的呀。” 卓如梦说这话的时候,用眼睛环视着屋子的四周,而后目光落在窗外。“姐姐,你别开玩笑了。”,说着,姚雁起身把姐姐让到桌前坐下。“怎么,你不信,雁儿,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不该丧失了最起码的警觉性。” 姚雁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急忙拿刀起身来到窗前,她看到街上表面很安静,但依她的江湖经验她可以看得出客栈之外有不少可疑人物。“你也不必担心,每个人的一生充满了无数的劫数,躲的过是幸,躲不过是命。”说着反而气定神贤地叫小二摆上酒菜,“我猜你一定还没吃东西吧,不管怎么样咱们先吃饱了,歇够了再说吧。”姚雁坐到桌前,“姐姐,我连累了你。”。“傻丫头,这点事情算什么,你到是跟我说说看,为什么你要一个人跑出来。”“姐姐,我—”,姚雁面露难色。“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到个几分。”“姐姐?”,雁儿非常诧异。“你忘了,我当年跟在夫人身边一段日子。”她不以为意地接着说,“其实有些事情既然不堪回首,就干脆把它忘了,否则痛苦的只能是自己。再说他完全可以选择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他肯说就表示他是很爱你们母女的。”。“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雁儿,你是个聪明的姑娘,你应该知道你爹既然嗜武如命,那龙珠是旷世奇珍,但他却没有把它用来提高功力,而是用来留住你娘的容颜,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雁儿点点头,但仍然沉默不语。“所以,雁儿,回去吧,别忘了还有卓雄和小飞在等着你呢,他们两个可是无辜的呀。”雁儿含泪点头。“还有,这无忧城的势力极大,单单靠祁山派是无论如何也对付不了的,咱们必须和燕山派化干戈为玉帛。”“这该怎么办?”“这个,我还没有想好该如何拿捏分寸才能够让咱们做到不卑不亢,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吧。” 一转眼,已经接近傍晚,“奇怪,姐姐,为什么没有半点动静。”“越是安静就越麻烦,我的人虽然在四周,但是我们黑道上的人物武功低微比不得你们江湖中人,我是不会让我的兄弟们白白出来送死的,所以咱们只能靠自己,万事小心。”姚雁是他们的目标人物,她一个人出了岳阳客栈,卓如梦暗中跟随以策万全。她一路朝祁山而去,眼看就要来到城门附近,突然,一条黑影在她面前闪现,正是人尊使者,“姚大小姐!”。姚雁并不认得来人,“你是什么人,为何拦我去路。”“我打算请您和我回无忧城做客,我们城主知您是故人之女特意让我来请您。”“心领。”“您怎么忘了还有这么一句话叫做恭敬不如从命。”说着人尊先动起手来,她虽然知道姚雁的功夫不错,但是到底还是认为她不如自己,因此并没有让手下前来帮忙。但是姚雁的武功原本就在她之上,加上她这些日子一直在琢磨那次被燕平夫妇绑到山洞看到的那些奇妙的招势,虽然她只领悟了其中的八九成,但是却也精进不少。眼看人尊就要不敌,她的手下纷纷出来帮忙,雁儿单刀砍杀顺利冲了出去。但当雁儿冲到城外的时候,又被大批的无忧城的杀手所拦,她拼尽全力,却不放有人在身后暗施冷箭,姚雁中了暗器,发暗器的人正是水尊使者。眼见通往祁山的路被重重围住,躲在暗处的卓如梦突然现身,她扶起受伤的雁儿,扔下一颗迷烟后,只得和雁儿再度逃回城里。 黑衣杀手看见他们的猎物逃脱气急败坏地想要进城寻找却被水尊使者所拦,“姚雁中了我的暗器上面的蚀骨腐心阴阳散绝对活不过三天。”。雁儿和如梦逃回城里,“姐姐,不好,这镖有毒。”,说着她一阵昏厥就不醒人事了。卓如梦也看到雁儿右肩上的伤口留出了黑色的血液,于是连忙封住她周身的几处大穴希望借此抑制毒性的蔓延。“这下可糟糕了,雁儿中了毒镖,稍有移动都会令毒性加剧,更不要说长途奔袭了,可是眼下无忧城的人在岳阳城布下了十面埋伏,该怎么办?”如梦犹豫了片刻,不过她毕竟江湖经验老道,还是很快拿定了主意,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刚刚从岳阳客栈出来,他们绝对不会想到我们刚从这里出来还会回到这里而只会在客栈以外到处寻找,于是她背起了已经昏迷不醒的雁儿又回到了客栈。 被雁儿打败的人尊使者见到了刚刚进城的水尊使者,水尊把刚才的情况告诉了她。“师妹,你为什么不把她抓住?”。水尊使者不耐烦地说,“师姐,你不是也没有抓住她。”。“师妹,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师姐,你应该知道我的蚀骨腐心阴阳散是多么厉害。中者第一天昏迷不醒,第二天冷热交替,第三天就没救了。就算有如咱们城主这样功力高深的人运功帮她疗毒也最多托不过十天,如果她再长途奔袭,那肯定立刻毒发毙命。我们着什么急,大可在城里陪他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可是,万一—”人尊行事向来谨慎,她还是担心。“没有万一,师姐,你不会认为只有你一个人才会为城主办事吧?”。人尊知道她的脾气,也就不再同她理论,二人商议如何在城中寻找。 如梦在房中试着帮雁儿将毒逼出,可是她发现无论是封住她的穴道还是帮她运功疗毒都无法控制住毒性的蔓延。忽然,她听到屋外有动静,黑暗中她和一个黑衣人交手发现来人正是丁冲。“丁冲,你不是去了塞外,怎么来了这里,小叶呢?”“大姐,我们出事了,叶凯被人抓走,那边的头目说要大姐亲自去一躺他们的寨子才肯放人。”卓如梦气得重重地捶了一下桌案,“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看着躺在床上不醒人事的姚雁,心知自己对于她的毒又无能为力,可是眼前又别无良策。丁冲看到眼前的情形,也没了注意,“大姐,这该怎么办?”。卓如梦沉思片刻,她有生以来经过无数风浪,至此两难境地,她也惟有放手一博了,“丁冲,你替我去送个消息。”“送消息给祁山。”“不,给燕山,卓雄那个毛躁个性来了也没用,给燕山上的云潇潇,他武功盖世,来了也许可以减缓雁儿的毒性。”说着她拿起雁儿的钢刀给了丁冲,“给他看这个,他应该认得,你骑快马去,一来一回也就一个对时,我在这里再留一天,最迟明天晚上一定要把人找来,否则—”丁冲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而且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于是转身出去,快马加鞭赶往燕山。 丁冲马不停蹄地赶路,终于在第二天一早赶到了燕山脚下。他来到山门之前,早有燕山派的弟子将他拦在门外。丁冲也不同他们多话,便将手中的钢刀扔给守门 第五章 经过了一整夜的搜寻,人尊使者和水尊使者二人都没有在岳阳城内发现姚雁的半点踪迹。“这下可遭了,如果再找不到她们,我们这次的行动恐怕要功败垂成。”人尊十分丧气地说。“师姐,四个城门我们都派人严加把守,就算是她们闯了出去,也会有消息传来。如今,既然还没有她们的消息,那姚雁就必然还在城里,我们有什么可担心的。”水尊满不在乎地说。“怕就怕她们找来救兵!”“姐姐大可放心,祁山派离此甚远,而且我们在那边的防守也最为严密,而且就算他们来人也无法帮姚雁解去身上的剧毒。”。人尊摇摇头,“师妹,你遇事就总是这样毛躁,你怎么不想深一层,除了祁山派之外,难道就没有更厉害的人物会来救她吗?”。水尊还是听不懂师姐的弦外之音。“如果她们找来了武林盟主云潇潇呢,他武功盖世,说不定真可以救出姚雁呢。”。水尊使者的个性一向是莽撞而好妒,加上又年纪太轻,所以常常做事情都不如她这个师姐稳重。此刻她明知师姐的话在理,可是她还是不愿意承认,“想不到那个姚雁的姘头还不少,她在武林大会上当众说出自己移情别恋,我就不信那个云潇潇会来救她,要是我,巴不得她死在我面前。”。面对自己这个师妹,人尊实在无话可说,“这样吧,师妹,不管怎样我们还是飞鸽传书叫天尊、地尊他们来增援吧。”。水尊也未再争辩。 姚雁昏昏沉沉地在床上躺了一个晚上,她现在蒙蒙隆隆地有了些许意识,“想不到我会死在这儿,我死不足惜,可我爹,师哥还有小飞他们怎么办呢,我当真对不起他们呀。还有,还有他,想不到那次见面竟是诀别……”想到这里,雁儿心中甚是难过,同时头部又是一阵眩晕,就又仿佛睡去了一般。 一转眼,天已经擦黑。卓如梦一个人守着昏昏沉沉的雁儿,心中虽然焦虑不安,但她为人一向冷静,加上丁冲办事一向稳健,所以她并不是太过担心。她忽然听到外面好象有人,于是纵身出了房门,黑暗中与来人交手。谁料对方武功高强,两三下就夺了她的兵刃。不过,来人似乎是友非敌,否则早已经可以伤她的性命。“大姐,是我。”。卓如梦忽然听到来人旁边的那个熟悉的声音,“丁冲,是你。”。这时候,卓如梦的视线已经渐渐习惯了黑暗,她才模模糊糊地看清楚来人是个年纪比丁冲大不了多少的小伙子。“大姐,这位就是云大侠。”说话间,云潇潇已经将兵器很恭敬地交还给了卓如梦。“我太卤莽了,云大侠间量,现在我真是有点草木皆兵了,刚才十在得罪。”“好说,雁儿现在如何?”“她还是混混沉沉地,还望云大侠能救她一命。”“您放心,我这就帮她运功疗毒,然后带她去药王谷求医,雁儿一定不会有事的。”“万事拜托云大侠,他日云大侠若有差遣,我等必定全力报答云大侠的恩情。”说着卓如梦就和丁冲急急地赶往塞外去搭救叶凯了。 云潇潇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而后转身来到了雁儿的门前。奇怪,这一路上她都是忙于赶路,生怕耽误了时辰,可是此刻不知为何他的脚步却有些沉重。他本以为自从上次在武林大会后的一别,定然与雁儿天各一方,此生不复再想见,谁料到仅仅相隔月余二人就在这种情况下重逢。想着这些,他慢慢地推开了姚雁的房门。 主题曲:相思比梦长 费玉清 纷纷红尘扰扰 岁月用风霜把泪深藏 茫茫天涯走遍寂寞心酸 忧忧时光流转再没有青春能换沧桑 漠漠擦肩而去夜已栏栅 人生如萍聚散无常何须朝朝暮暮盼望 雁儿回时愿别来无恙想思比梦还长 人海浮沉随波逐流各自风风雨雨寄盼 别问归航把秋水望穿想思比梦还长 纷纷红尘扰扰 岁月用风霜把泪深藏 茫茫天涯走遍寂寞心酸 忧忧时光流转再没有青春能换沧桑 漠漠擦肩而去夜已栏栅 人生如萍聚散无常何须朝朝暮暮盼望 雁儿回时愿别来无恙想思比梦还长 人海浮沉随波逐流各自风风雨雨寄盼 别问归航把秋水望穿想思比梦还长 此刻,床上的姚雁已经完全丧失了神志,云潇潇望着正在一步步地走向死亡的昔日恋人,不由得想起了五年前他们初次相识时的情景。“雁儿,这一次我也不会让你有事。”,想到这里,云潇潇就要为姚雁运功逼毒。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昏迷中的雁儿忽然毒性发作。她的身体不住地抽搐,同时在这极度的痛苦中,她居然开始迷迷糊糊地呓语起来,“爹,爹,你为什么要这么自私,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娘”。一旁的云潇潇赶紧搂住姚雁,生怕她从床上滚落下来,同时心中暗想,“难道雁儿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想到这里他怜惜之情油然而生,“爱本来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美好的事物,可是一旦爱和自私的占有联系起来就会变成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姚振天不仅拆散了我和雁儿,甚至还生生拆散了雁儿的亲生父母,难怪雁儿会一个人跑出来。”。姚雁感觉到有人抓着自己,她误把云潇潇当成了姚振天,接着开口恳求道,“爹,这辈子我非潇哥不嫁,你若不依我,我宁可毒发身亡。”。听到这里,云潇潇的心象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抽了一下。他本不是个对于感情提的起放的下的洒脱之人,这些日子以来,他拼命压抑心中的情感,为的是早日将她忘却也好对得起师傅的养育教导之恩和凤凰的一片痴情,但是此刻听到她在昏迷中的“胡言乱语”使得他心中的感情和记忆又随着内疚和自责一起涌了出来。“雁儿,我是潇哥,我就在你身边陪着你,你醒醒,我—”还没等云潇潇把话说完,姚雁竟然猛地将他一把推开,“你不是潇哥,你是卓雄,你不要碰我,我的潇哥他又舍我而去,他不会再回来了。”。这些日子以来,云潇潇一直都认为姚雁是因为双方门派的对立以及卓雄对她的痴心而放弃了对于自己的情感,现在他终于明白了雁儿的用心。他们两个人之间横亘了太多的东西,有门派间的争斗让他们无法相互妥协,有双方长辈不共戴天的仇恨让他们无法彼此释怀,还有凤凰和卓雄的痴心让他们无法不去报答。所以,雁儿之所以选择放弃,不是因为不爱他,而是用另外一种让两个人都能够心安理得的方式来爱着自己。那就是让他们将各自的深情埋藏于心底,牺牲毕生的幸福来成全他们的尊严和骄傲以及对于长辈的报答,同时将他们的人生交付给为他们宁愿付出一切的人。云潇潇此刻才觉得他们两个人也许就是因为太过相似才无法长厢斯守,如果他和姚雁有一个人能够妥协,有一个人能够自私一点,他们会是这个天下最让人羡慕和妒忌的神仙伴侣。可是如果这样云潇潇就不再是云潇潇,而姚雁也就不再是姚雁了,所以,他们此生无论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也注定永远无法开花结果,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完美呢。“但是,我一定要救活雁儿。即使今生与她无缘,我也要笑着看她嫁给别人,过幸福的生活。我绝对不会让她死。如果最后还是救不了她,大不了我把全部的功力都输给她,也一样可以救她一命”想到这里,他不再多想,此刻为雁儿运功疗毒才是最为重要和刻不容缓的事情。他为了避免雁儿乱动而影响疗毒过程,点了她的穴道,而后开始用尽平生的功力清除雁儿体内的剧毒。云潇潇武功盖世,所以一般江湖上普通的毒物以他的武功都可以轻易克制。可是水尊的所用的蚀骨腐心阴阳散却是太阴师选用了西域上百种毒草精练而成,云潇潇尽管尝试了数次,但他最多只能够将毒性凝结于雁儿身体的一处,却无法从伤口逼出。不过即使这样也已经大大减缓了雁儿体内的毒性,她本来已经如同死灰的脸庞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本来已经干瑟的嘴唇渐渐变的润泽。而已经昏迷了近一个昼夜的雁儿此刻也渐渐恢复了一些知觉,她感觉有人在帮自己运功克制体内的毒性,同时感觉到来人的功力深厚远在自己之上,但她又无力睁眼看来人是谁,但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比前一天实在好多了。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云潇潇收住真气,解开了雁儿的穴道。而雁儿则幽幽地睁开双眼,正看见坐在自己对面已经满头汗水,面白如纸的云潇潇,她尽力把自己的惊讶之情隐藏起来,同时拼命地抑制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姚雁毕竟是姚雁,尽管内心波涛汹涌百感交集,但是她还是将万般柔情化作嘴角的一丝抽动,千言万语只一句 “云大侠,赶来见我最后一面吗?”。“雁儿—”。“我姐姐呢?”说着姚雁挣扎着从床上站了起来,云潇潇怕她摔倒急忙跟在身后,同时他听她这么称呼卓雄的姐姐,心里有种莫名的悲凉。“她有要事,去了塞外,是她把我找来救你的。”。“哎。”雁儿重重地叹了口气,“她为什么不把卓雄找来,却把你找来,我现在最想念的人是我的父亲和师兄,不是你”。云潇潇听着姚雁口不应心的绝情话语,“雁儿,不管你现在想什么,赶快驱净你体内的毒才是最重要的。我刚才只是将你所中的毒聚集到了你身体的一处,若有彻底清除我们还得赶去药王谷。”,说到这里,云潇潇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果然,姚雁听到他的话顿时一惊,猛地回转头用责问和惊异的目光看着云潇潇“你,你也知道药王谷,”,姚雁意识到自己羞于向人启齿的身世居然云潇潇也知道,“你还知道些什么?”姚雁的追问声中透着气急败坏。云潇潇这才意识到自己所说的太过直接,“雁儿,我—”。无须多问,姚雁从他的表情中也已经看出来,“你是不是觉得我象个大笑话,我也觉得我的生命根本就是一场笑话,我根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如今正好,就让我在这静悄悄地死去,死了干净些。”雁儿走向窗口,被对着云潇潇泪如雨下,她本来是个坚强的女子,但是提到自己悲凉和匪夷所思的身世却也不能自制。云潇潇心中明白雁儿的感受是任何人都无法真正了解和体会的,自己的生命居然来自养父为了破坏自己的亲生父母的因缘所设下的毒计,就算再坚强了人也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所以他知道此刻说任何劝慰的话语都是枉然,他用手揽住雁儿的肩膀,将她环在自己的怀中,“雁儿,不要这样想,至少你现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你自己的来历。可是我呢?我从小就是个无父无母在街边流浪的小孩,是师傅可怜我,收留了我。我连我的亲生父母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不是更加可笑。”。“你不明白,我真的不想再活下去了。这不只是因为我的身世,是我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今后的人生。我不可能不管我爹,虽然他千错万错,可是我叫了他二十多年的爹,就象姐姐说的,他既然肯坦白地告诉我,就证明她还是爱我们母女的。可是,我每当看到他,我就会想起那段过去,想起我娘这痛苦而又短暂的一生。我该怎么办?到不如死了,死了就不用再去面对这一切。”。不知不觉,姚雁忘记了刚才初见云潇潇时所有的矜持,她回转头扑在他的怀里任泪水肆意流淌。云潇潇此刻搂着姚雁,在心疼雁儿之余内心竟有一种奢望,“如果上天见怜,就让时间永远停留在今晚。没有燕山派、祁山派;没有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也没有他们对于凤凰和卓雄的亏欠,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客栈外更夫的声声梆鼓都在提醒着云潇潇他们两个必须面对现实,纵有千般无奈,万般不舍,可是换来的也只能是一声叹息。 “雁儿,我们两个人都有太多的牵挂所以错过了彼此。我们为的是什么,你真的准备不管这些了吗?如果你此刻一心求死,那我们启不是白白地错过了一生中最重要也是最美好的东西。倘若果真如此,我来陪你;若你选择活下去,我保证我会帮你清除体内的余毒”。说着他将手中的长剑递给了姚雁。雁儿手握宝剑,心中感慨良多,“是呀!面对人生,有些人选择苟且偷生,有人选择慷慨付死,可是还有第三种人,就象我们,注定要选择一条比死还艰难万倍的求生之路。罢了,罢了,我认命了,我随你去药王谷,就让上天来决定我姚雁的生死。其实即使无法医好我体内的毒,至少我也要去看看我娘长大的地方,若是能够死在那里,也未尝不是一种缘分。”。听到雁儿这么说,云潇潇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暂时放下了。 丁冲和卓如梦已然出城十几里,丁冲向来心细如尘,他看得出大姐略有担忧神色,“大姐,你在担心姚雁小姐的毒吗?”。如梦略略点点头,“明知道留在那里也帮不了她,可是,就这么走了我真的过意不去。”。丁冲明白大姐的心情,“其实,我们再留一天,也是可以—”。“既然帮不了她,留一天,留三天都没分别;再说,你们兄弟从小在我身边长大,对我来说,就算我的亲弟弟也及不上你们,我总不能置叶凯的生死于不顾。”。“可是,你把她和云潇潇单独留在一起,你不怕他们—”“丁冲,我们是自己人,我坦白告诉你,我的确多少有些担心。可是如果雁儿连性命都保不住的话,这些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更何况眼下还有比这些更加值得担心的事情。”“大姐的意思?”“我是说无忧城势力庞大,随时威胁祁山的存亡和卓雄的性命,我已经和雁儿说了要保住祁山派必须和燕山派修好,不知道他们能否过的了这关。所以,我只是希望我的弟弟妹妹们能够一生平安,至于感情的事情,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去解决吧。”说着催动坐骑继续赶路。 水尊和人尊仍然没有得到雁儿的半点消息,“不可能呀,一个大活人怎么能够就这样平白无故地消失了?”水尊纳闷地说。人尊也在沉思,她突然好象想到什么一样,“不好,我们上当了。”。“师姐,你说什么?”。“我们的人马有没有搜查过岳阳客栈?姚雁一定还在那里。”。水尊不可思议地望着她,“不可能吧,她刚从那里逃出,怎么可能还回到那里?”。“最危险的地方,有的时候反而是最为安全的地方,我们赶紧去岳阳客栈。”。 雁儿由于中毒未愈,所以不能够运功,甚至不能够自己长途行走。云潇潇将姚雁绑在了自己的背上,回头嘱咐她,“雁儿,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千万记住只要老老实实地待在我的背上”。姚雁微微地点头,但是她并不完全放心,“你刚才虚耗了很多内力帮我运功疗伤,此刻功力还没恢复,千万小心。”。云潇潇为了增加雁儿的信心笑着对她点点头,“你睡上一觉,明天早上我就带你离开这岳阳城了。”。 云潇潇背着姚雁刚刚来到客栈外的马棚,却发现他的坐骑已经不见了。云潇潇在惊异之余,突然觉得身后风声骤响起,他猛地先用手护住身后的雁儿,而后侧身闪开。他转身定睛一看,那身后向自己袭来的正是自己的坐骑“追风”的马头。云潇潇意识到他和雁儿已经被对方发现,纵身来到街上。果然大批无忧城的杀手从街道两侧涌了出来,为首的是两个二十不到的姑娘,正是天尊和水尊使者。天尊使者已经猜到此人就是云潇潇,因此心中略有担心,到是水尊还满不在乎,“呦,好一出英雄救美,你是云潇潇,还是那个什么卓雄,又或者—”她把目光挑衅地望向雁儿,“你还有第三个,第四个—”。云潇潇看她年纪轻轻非但出手狠毒,而且言语鄙俗,十分反感。他身后的姚雁此刻在云潇潇的背上,到也不理会水尊的言语,只低声对云潇潇说,“不要和他们恋战,以免他们招来救兵,这两个丫头心肠狠毒,速战速决。”。姚雁与云潇潇相识多年,深知他的为人。习武者讲究出手快而准,犹如狮子扑兔,绝对不能给对方留半点情面。可是云潇潇就不然,他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绝对不会与人轻易动手,更加不会要人性命。所以姚雁此刻怕云潇潇中了这两个姑娘的圈套,才这么提醒他。云潇潇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事先开口警告这两个姑娘,“你们两个人年纪轻轻,而且武功不错,却为何甘为别人鹰犬,我劝你们及早回头,免得将来追悔莫及。”,说罢就要纵身离去,可这些人哪里容得他们这样逃脱,双方杀在一处。云潇潇刚才为雁儿疗毒,此刻功力远远没有恢复,不过对付他们却也绰绰有余,眼看他就要带着雁儿逃离这里,水尊突然又使出对付雁儿的毒镖。但是这一次,被云潇潇接了个正着,而后他凌空一掌打中水尊,同时将镖射回给她,正打在她的发髻之上。云潇潇怒极之下出手甚重,还是人尊手疾眼快先一步拉开了师妹,使得她避开了云潇潇的一部分掌力,加上他此刻内力无法尽数发挥,否则,这一掌水尊必然当场毙命。云潇潇回身带着雁儿离去,水尊被打的口吐鲜血,爬不起来还想追杀他们。“你不要命了 ,我们赶快回去找城主救你,否则他这一掌,你不死,也得残废。”人尊拉住师妹道。“可是,就让他们这么跑了,我真不甘心。”。人尊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狠很地说,“那就要看天尊,地尊他们的本事了。”。 云潇潇带着雁儿一口气奔出了岳阳城外二十多里,此刻天已然大亮。姚雁用衣袖轻轻抚去云潇潇鬓边的汗水,“咱们歇会儿吧,你都背着我跑了一个晚上了。”。而云潇潇对雁儿故做轻松地抱以一个微笑,“也好,我找个地方把你安置下来,然后去市集买匹马,我们这样子走太慢了。”。于是,二人来到了就近的一个村庄,他们刚一进村,就引得这里的村民对他们指指点点,姚雁示意云潇潇把她放下来。正在这时,有个慈眉善目的老者向他们二人走来,他看了看他们二人,然后对云潇潇说,“这位兄台,你娘子象是生了重病呀。”。“是呀,我正准备带她外出求医,可是路上我们的马给贼人抢走了,所以我想到这里买匹马,不知道老人家可知道这里哪里有市集呢?”。“我们这个村子不大,没有什么卖马的地方。不过你到是可以去振威镖局试试,那里的总镖头孔生是个为人丈义的磊落汉子,知道你带妻子求医,定肯借出马匹给你,还省下了你的银子呢。”。云潇潇听了非常高兴,“麻烦老人家指点他们的所在?”。“他们在邻近的永丰镇上,大概还有十几里的路程,这样吧,我家就在附近,你先让你娘子在我家里等你,你借来马匹再来接她。”。云潇潇和姚雁对老人家点头道谢。他二人随老者向他家走去,一路上云潇潇听到有人称呼他为张村长,才知道这老汉是本村的村长,难怪如此热心。 张村长年纪大概七十不到,虽说是村长,但是他家却也不算富庶。云潇潇搀扶着雁儿随着老者来到他家,他的老伴以及儿子,儿媳,小孙子一家子都在,云潇潇原本还有的一点防范之心也就烟消云散了。他将雁儿安置在此,一个人按照老丈的指示去往了永丰镇上的镇威镖局。 张村长一家人虽然与雁儿素不相识,但却对她极为热情,他老伴和儿媳对雁儿更是照顾的无微不至。他的小孙子叫虎头,今年才刚三岁,人就长得就象他的名字一样虎头虎脑,甚是可爱。这孩子见家里来了个漂亮的阿姨,总是缠着姚雁问长问短,还要雁儿陪他玩耍,谁也拉不开他。姚雁虽然剧毒缠身,却也很好脾气地陪着他,而且看到了他,雁儿又不免想起小飞,心中深感内疚。张家一家人身上的那种最为原始和淳朴的气质是雁儿以前从来都不曾接触过的,她不知道原来平凡人的生活—一家老小欢聚一堂,尽管粗茶淡饭但却溢满了幸福和甜蜜—原来也可以这么美好,令她如沐春风。她暗下决心,若是自己可以过的了这关,必然要好好报答张家老小的恩情,同时回去祁山弥补自己这次跑出来对于师兄以及小飞的亏欠。但是命运往往就是这样,你越是想要弥补,就越是亏欠更多,你越是想要报答,却越是害了人家,这些是后话,暂时放下不表。 云潇潇武功虽高,但是还真的从来就没有开口求过人,尤其是素未谋面,就更加有些为难。此刻,他已经按照张村长的指点来到了镇威镖局的大门口,却有些犹豫。不过,当他一想到雁儿此刻命在旦夕,想到她那幽怨的眼神,想到她昏迷时的呓语以及伤心时的真情流露,就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他赶两步来到守门的镖师跟前,说明了来意。他本以为对方会奚落他一番,至少也是对他心存怀疑,但是谁料这镖师非但没有如他所料般的势力,反而极为热情将他让进镖局。他随着守门的镖师去到内堂,一路上,就听这镖师对他言讲,“您来找我们镖头可算是找对人了,我们镖头为人磊落慷慨,向来好结交江湖朋友。他更仗义疏财,不遗余力,无论是什么人只要求到他的头上,即使素未谋面,他都没有不尽力帮衬的道理。”。云潇潇在想,以前只知道绿林草莽中人武功低微,尽是打家劫舍的不肖之徒,自己也从来都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谁料他们竟然比你争我夺的江湖中人更加爽快和磊落。 那镖师让云潇潇在内堂外稍待,自己进去通报。正在这个时候,从院子的另一侧走来两个男孩,年长的那个也就十五、六岁,书生模样;年幼的那个孩子才不过十来岁,样子非常机灵顽皮,云潇潇看得出这孩子年岁虽小,但是却自幼习武,而且功底不错。他二人来到进前,见那年长的孩子先向云潇潇行礼,而后开口询问,“这位叔叔,可是有事要见我父亲。”。云潇潇这才知道这位是孔镖头的公子,他点点头。“那您就随我们一起进去吧,我父亲这会儿也没有什么事情,刚才叫人让我们去他那里呢。”,这孩子少年老成,说话时彬彬有礼,即使没有见过孔镖头,单看他的家教就已经对其人印象颇佳。云潇潇和这个少年说话的过程中,那个年幼的孩子的一双眼睛就都没有离开过云潇潇的长剑。“大叔你也是习武之人吗?”,这个孩子睁着一双好奇而又羡慕的眼睛仰着头问到,“你的宝剑真好看,能让我看看吗。”。 还没等云潇潇答话,一旁的少年说,“小武,这位叔叔一定是有要紧的事情来求父亲,不要耽误了正事。”。正在这时,守门的弟子出来请云潇潇进去,他便和这两个孩子一同进去内堂。 云潇潇来到后堂,见后堂正中端坐一个年纪大约四十出头的矮身材男子,他见云潇潇进来,连忙起身相迎。“在下孔生,祖上就是岳阳人,这些年来四下保镖,也结交了些绿林朋友,尊驾大号如何称呼,府上在哪里。”。云潇潇怕惹来麻烦,所以本不想以真实姓名相告,但是转念一想,人家以礼相待,以诚相问,若以虚言回应,十在过意不去,“孔兄,你这一问,我颇难回答,如果我此刻以虚言回应,实在对不住您的帮忙,可是我现在实在—”。孔生毕竟久历人生,他明白云潇潇的意思,“兄弟,你既然不方便,我也不毕勉强,我知道你急着带病人去求医,此刻也不客套留你了,只希望等你办完要紧的事情,能够再来舍下一聚,到时咱们在详谈,如何?”。云潇潇说,“到时我必亲往府上登门道谢。”。“你客气什么,你我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我们甚为投缘,只盼咱们后会有期呀。”。“这个自然。”说着,孔生让人为云潇潇挑了一匹好马,然后亲自将他送出大门,很诚恳地说,“兄弟,咱们再会呀。”,当下二人拱手作别,云潇潇就骑马直奔张家。可是,此刻有另外一路人马却先他一步来到了张家。 天尊一早就接到了人尊传给他的消息,但他为人一向傲慢,在他看来,现在终于该是他大显身手向主人证明自己远比人尊这个黄毛丫头有用的机会了,所以他并没有进岳阳去帮人尊和水尊而是等到他们二人逃出了人尊他们的控制范围,才在离城几十里的地方突袭云姚,这样也间接令他们放松了警惕。天尊令手下将张家团团包围,同时吩咐为免他们泄露行踪,对张家人格杀勿论。此刻,姚雁正和张家的儿媳妇在屋里聊天,在院中的张老太太听到有人扣门,便去开门。她打开大门,迎面而来的正是满面堆笑的天尊,“请问您—”。还没等老太太这句话说完,天尊已经手起刀落要了她的性命。听到张老太太的惨叫声,屋内的 第六章 “我笑你找错了对象,算错了帐。”说完,姚雁反而满面堆笑地望着天尊,在她的眼神中你看得到轻蔑、看得到嘲弄,就是看不到半分的恐惧和担忧。天尊被她那种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你这话什么意思?”。姚雁依旧面带笑容,状似无可奈何地说,“你以我为人质,这个世界上除了卓雄,根本没有人会在乎,更何况你让他自废武功,还不是找错了对象;还有我已经身中剧毒,即使你不杀我,我也最多活不过八、九天,可是如果你杀了我,就还要白白陪上自己的性命,难道不是算错了帐。”。天尊似乎已经被她说动,他看了看云潇潇,又想到他刚才在自己面前所展示的惊人武功,不由得不心惊胆战。姚雁看到天尊额头冒出的汗水,笑着继续说道,“而且,你认为如果你死了,人尊和水尊那两个丫头会怎么和你们的主子交代。我想你比我更了解他们的为人,他们一定会把杀我的功劳具为己有,而你就白白牺牲了。想想你也怪可怜,跟着主子十几年,可现在你在他的心里也许连两个小丫头都不如,你甘心吗,你值得这么为他卖命吗?再说,如果无忧城有一天真的能够雄霸整个中原武林,到那个时候该有多少荣华富贵,权利荣耀,人生一世,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激动人心的,但那些也都与你无关了,因为,你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在地下腐烂发臭,灰飞烟灭。”天尊显然已经动摇,他思量着姚雁的话,“我不杀你,你当真肯放我走吗?”天尊想到姚雁刚才看到自己杀了张家五口时那激动的神情,所以并不放心。姚雁仿佛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了他的心事一样,“你就是不信我,也应该信云大侠呀,他可是一言九鼎的。再说,我就算真的要复仇,也会找你们的主子— 不过,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尽管动手杀了我,反正我们一命换一命,看看谁比较吃亏”。他忧郁了片刻,“好,我就信你们。”说着他一把把姚雁推到云潇潇的怀里,自己纵身离去。“雁儿,你怎么样。”。姚雁此时脸上早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笑容,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悲伤和自责,“我们回去,把他们葬了吧。”她哽咽地说。云潇潇也悲伤地点点头,扶着姚雁上了马。 云潇潇和雁儿满怀内疚地站在张家五口的坟墓前,“张老伯,您放心,只要我姚雁这次不死,我将来一定设法铲平无忧城,为你们一家人报仇雪恨。”,姚雁那如水的眼眸里从未闪现出这样让人望而生畏的戾气。她个性平和,本来最讨厌打打杀杀的生活,可是天不遂人愿,她注定要走上这条不归江湖路。云潇潇的心中何尝不一样为自己的大意而内疚,可是他更怕雁儿太过伤心而导致毒性加剧。“雁儿,无忧城的手段我们已经都见识到了,几个跟班已然如此,那无忧城主可见一般,要报仇绝非易事。眼下,你只有先解去身上的剧毒,保住这条命才是最重要的。”。姚雁微微点头,“你说的不错,我们要从长计议—”,姚雁从小到大从来对于学武并不热衷,可是她如今真的恨自己学艺不精,否则就不会有今日的事情发生。 人尊急于带着师妹回无忧城疗伤,离开岳阳之前并未带走他们驻扎在这里的人马。她身边两个最得意的干将小翠和小菊按她的吩咐继续留在城里三天,看看有没有天尊和地尊的消息传来。这两个丫头都不过十六、七岁,人也算标致伶俐,而且都还有一身不错的功夫,因此人尊对他们颇为看重。傍晚,他们两个正在岳阳客栈落脚,突然看到一个年纪在二十上下,样貌极为娇俏美丽的姑娘在向店家询问着什么。她的声音很小,除了店家是没有人能听到的,但是小菊偏偏自幼就懂得唇语,因此看了个清楚。而后,她谨慎地拉着小翠上楼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姐姐,你看到什么如此紧张。”。“小翠,我们这次计划失败,主上一定会降罪,但是如果我们抓住了楼下那个女人,就可以为人尊姐姐向城主交差了。你听我说—”说着,她将所看到的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了小翠。原来,楼下的那个姑娘正是凤凰,她终究还是不放心云潇潇一个人来岳阳救姚雁,所以昨天晚上偷着离开了燕山来寻他们二人。凤凰从店家的口中知道姚雁确实曾经来此住过,而且客栈附近也确实发生过打斗,后来她就不告而别,但他们谁也没有见过云潇潇。凤凰正在房间里一个人思量该到哪里去找云潇潇,小菊和小翠姐妹两个已然出现在她的门前。 姚雁和云潇潇二人共乘一匹马已经整整赶了四天的路,其间他们偶尔遇到小股的伏击,这里也就不再赘述。如今,他们行至九华山,按师伯所说,他们现在离开药王谷只有一天的路程了。这两天姚雁身上的毒不时发作,而且忽冷忽热,显然已经进入到了毒性的第二阶段,虽然有云潇潇用内力替她抵抗,但终究发作的越来越频繁。傍晚,二人在山间找了一处破庙栖身,云潇潇不敢离开姚雁半步,即使出去打野味充饥或者生火取暖也都把雁儿带在身边。“雁儿,”云潇潇把烤好的山鸡递到姚雁身边,“多少吃点吧,我们明天就可以到药王谷你师伯那里了,他一定可以医好你的。”。姚雁此时什么也吃不下,她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斜倚在一边,突然,她又开始全身瑟瑟发抖,云潇潇赶紧把她抱到篝火之前,脱下自己的外衣替她御寒,而后就要再替她运功。可是,这一回雁儿用尽平生的力气,一把扯住他,“不要这样,你这些天不知道为我虚耗了多少内力,恐怕几年内你都无法完全复原,不要再这样了,我受不起。”。可是云潇潇似乎根本就听不进姚雁的话,“雁儿,你一定要挨到药王谷,如果你要是不肯坚持下去,我现在就把全部的真气都输给你,这样就可以救你。”,说着他就要运功。姚雁大惊,她知道云潇潇绝对是真心如此,而她又无力拦阻,情急之下她冷冷地用坚定而不容商量的口气对他说到,“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你敢这样,我就自断筋脉而死。”。云潇潇当然了解雁儿的个性,他只得不情愿地停手。“你听我说,眼下无忧城实力日盛,你要留着有用之身,千万不要浪费在我身上。”。“我们自相识到现在五年多的时间,期间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和生离死别,带走了我们的青春岁月,留下了我们永远都无法弥补的遗憾,我们何尝不是已经浪费了彼此的一生。”。听到他这么说,姚雁含泪背过身去,“这些话,你不该说。我要你把这些话一字一句地给我咽回去,刻在心里,将来带到你和凤凰的喜堂上,有一天带进你的棺材里。”姚雁继续说,“答应我,替我保住你自己的生命,好好地活下去,帮我报仇;帮我照应我爹和卓雄他们;帮我教导小飞,我答应他娘要把他培养成材,只有把他交给你我才放心。看!你有这么多事情要帮我做,你不能死。”姚雁对云潇潇扬起带泪的眼眸,紧紧拉着云潇潇的手,眼中有眷恋,有不舍,还有嘱托。看着这样的姚雁,不顾自己的生死的只想着照顾曾经如此伤害自己的父亲和师兄,完成对别人的承诺,即使是与她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都会为之一举辛酸之泪,更何况是深爱着她的男人,云潇潇把姚雁搂进怀里,“我什么都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不要死,要好好地活。”。如今,正值深秋时节,瑟瑟的秋风吹拂着落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林间,偶尔传来几声无枝可依的乌鸦的悲鸣,映衬着这人间惨剧。云潇潇和姚雁他们注定今生要么生离,相望于江湖;要么死别,就如同今日九华山的惨剧,此情此景,日月无光,天地同悲,怎不叫人黯然消魂…… 山间入夜的早,此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了。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于天边,如水的月光静静地撒在他们身上。姚雁靠在云潇潇的腿上,虽然睁着一双秀目,却仿佛灵魂已经出壳,飞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而云潇潇抱着将死的雁儿,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也在一点点地流逝。九华山是中国佛教四大名山,共有九十九峰,其中以“天台”、“莲华”等九峰最为雄伟。其山秀异,九峰宛如盛开的莲花,难怪唐代的大诗人李白做诗赞叹“昔在九江上,遥望九华峰。天河挂绿水,秀出九芙蓉。”可是,如此美景,如此佛光普照的所在却不曾保佑他们,云潇潇不尽心中愤恨,他仰天长叹,人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可我说这些全都是虚妄。就在这时,一只大雁从天上飞过,它并没有急于飞走,而是盘桓着在他们二人目力所及的上空。姚雁指着天上的这只孤雁,用虚弱的声音说“你看,现在应该是雁群南飞的时候,为什么她一个人在这里,一定是掉队了。”。她的声音中透着无限的怜悯。而云潇潇没有说话,他只是莫不做声的望着他怀里的雁儿,无心去管天上的那只离群的孤雁。而这只大雁似乎有灵性一样,竟然朝着他们飞了过来。姚雁笑着对她伸出手来,这只大雁顺势站到了姚雁的手臂上,她和姚雁对望了一会儿,仿佛彼此已经是多年的老友一样。突然,大雁开始用嘴来啄姚雁的伤口,雁潇二人皆大惊,姚雁疼的通彻心肺,玄即晕了过去。云潇潇并没有组织这只大雁替姚雁啄去伤口上的腐肉,这只孤雁替云潇潇做了他想做而没能做到的事情。由于毒性剧烈,大雁很快就惨叫了几声,气绝身亡,云潇潇替姚雁清理了伤口,而后埋葬了那只离群的孤雁。也许老天真的听到了云潇潇发自内心的呐喊,而这只孤雁就是他派来的使者,她的出现大大缓解了雁儿的毒性,让她又一次死里逃生。 无忧城主看看跪在一边的人尊,“人尊,现在其他人不在,我可以老实告诉你,除了我的义子阿添,在你们四个人中我最看重的就是你。虽然你的武功暂时不及天尊和地尊,但是你的品性以及头脑要远胜他们,可是,这次你让我非常失望,你打不赢雁潇二人我不怪你,但是你却没有赶在云潇潇到来前抓住姚雁,我真该重罚你。”。人尊并没有为自己辩解,“主人说的是,此次行动全是奴婢的疏失,请主人降罪责罚。”。“唉,你就是这点好,有了功劳从来不抢,有了罪责从来不躲。水尊这次受了重伤回来,我想她一定给你帮了不少到忙吧。”,无忧城主仿佛可以洞悉一切一样,“算了,你一向谨慎,这次你虽然办事不利,还好你人带的好,”他看看人尊身后的小翠、小菊姐妹俩,“这两个丫头替你将功折罪,抓住了凤凰。以后,我不希望还有同样的事情发生。起来吧?”。人尊战战兢兢地起身,“谢主人。”。无忧城主继续问到,“人尊,照你看那姚雁的武功比你高出多少?”。人尊对主人一向忠心,所以她实话实说,“依奴婢看,至少两成以上。”。城主的脸上闪出一丝忧虑,“想不到她有如此武功,照你说来,你和水尊即使联手也最多和她打成平手了。”。“不错,属下无能。”。“哎,你不必担心,本座这么问只不过是要了解对方的实力,没有怪你的意思。”。而后,他又走到小菊、小翠姐妹跟前,“你们看凤凰的武功和心志又如何呢?”小菊和小翠对视了一眼,而后由小菊开口,“主人放心,我们姐妹若联手足可以对付凤凰。”。聂玄稍微松了口气。“主人,您到底为何事忧虑?”人尊关切地问。“我现在是担心,我们这次将他们逼得这么紧,祁山派和燕山派若联手—云潇潇、姚雁还有卓雄,就足够我们对付的了!”。“主人,”人尊说,“他们两派仇深似海,更何况还有姚雁在中间,应该不会如此。”。“他们最好不要这样,否则—”。 被蒙着双眼,捆着手脚,堵着嘴巴的凤凰此刻就象个粽子一样被人抬进无忧殿内,以至她目不能视,口不能言,更不知身在何处。若是旁人置身于此种险地,就算不胆战心惊,最起码也会有几分顾忌,可是凤凰仿佛全然无畏,她只是气恼自己连两个小丫头都对付不了,以致受了这样的窝囊气,她心中时刻盘算着如何再找他们比过。有弟子解开了凤凰的嘴和眼睛,“呸,呸。你们把什么东西放到本姑娘的嘴里,又臭又脏。”。无忧城的门人个个都训练有素,即使是最底层的丫头,也都是精明干练之人,他们平日又很少与外人往来,所以对于象凤凰这样如孩童般的女子都觉得非常新鲜。“你就是凤凰吗?”无忧城主知道她就是云潇潇的未婚妻到要看看她是个怎样的人物。凤凰听到有人问话,抬头望向聂玄,“你是什么人,把你凤姑奶奶抓来干什么?”。他也不生气,“听说姑娘武功高强,本人十分佩服,所以才让我的两个丫头请姑娘到我这里来做客。”。“请,有你们这么请的吗?”凤凰听到有人称赞自己的武功,心里到有几分高兴,不过转念一想,我连他的两个丫头都对付不了,他这么说不是成心寒碜我吗,想到这里就气不打一处来。“小菊、小翠还不向凤凰姑娘道歉。”二人依命行事。“你们也不必向我道歉,我那天是因为赶了一天的路,人困马乏才输给你们,哪天咱们再比过。”,凤凰不服气地说。聂玄听她这么说,异常高兴,“当然,当然,既然如此,不如你就留在这里休息几天,然后我给你机会和这两个丫头再比,如何?”。“那好,一言为定。”。“你们安排凤凰姑娘的房间,记住,她是本座的上宾,要好好招待她。”,凤凰大摇大摆地随弟子下去。“主人,属下不明白,直接把她仍到地牢里要挟云潇潇便是,何苦对她这么客气。”小菊问。一旁的人尊开口替主人回答,“您是想从她的口中刺探雁潇二人和他们两派的虚实。”。聂玄点点头头。 姚雁和云潇潇出了九华山,一路上二人一语不发,他们既是在痛惜昨夜那只离群的孤雁,又是在思量前路的迷茫。行至中午,他们已然接近巨鹿县城,正在这个时候,城外的官道边有个年纪大约七十多岁的老妇人一直盯着姚雁看。云潇潇和姚雁停下马来,"老人家,有事吗?",云潇潇开口问。那老妇人的表情既有迷茫又有兴奋,"你是,"她直盯着姚雁看,"不可能呀,可-,你是柳如烟,柳姑娘吗?"。姚雁咋听别人提起亡母的名字,心中先是一阵酸楚,而后又是一阵惊喜,"那正是家母。"。"难怪,"老妇人豁然开朗,"我说都快三十年了,柳姑娘怎么还这么年轻。"。"老人家,您认得家母?"姚雁知道有人认识她的母亲,顿时倍感亲切。"这个当然了,我们县城里和附近的几个村落中上了点年纪的人没有人不认得柳姑娘的。当年她不知道帮我们这里的多少穷人治好了病,哎,柳姑娘现在怎么样?"老妇人的表情仿佛当时就想去看望她一样。"我娘已经在十五年前就病逝了。",雁儿悲伤地说。"什么,她才多大年纪呀,真是能医不自医呀。姑娘,你这是?"说着,她望向姚雁身后的云潇潇。"我们,他是我的朋友,我们有事路经此地。"。"姑娘,依我看,你有时间应该去药王谷看看,那里毕竟是你母亲的故居,而且,虽然柳姑娘离开后,药王谷再也没有与外人有什么接触,但是听说铁南把药王谷支撑的还是很好的。哎,说来说去,都要怨那个该死的什么燕山派的赵什么锋,要不是他害死老药王,柳姑娘就不会离开,我们这个小县城,这几十年也会少死些穷人。"。老妇人说的情真意切,似乎武林中人人景仰的赵掌门人在她口中,在巨鹿人的口中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姚雁回头抱歉地看了眼云潇潇,而云潇潇虽然心痛师傅被人辱骂,但是对于铁一般的事实他也无法辩驳,只能一脸尴尬。老人又和姚雁寒暄了一阵,临别交代姚雁有机会一定要去药王谷。二人一路行在巨鹿,有不少如这个老妇人一样认识柳姑娘的人来和姚雁打招呼,有的还硬要拉姚雁去他们家里做客或者要把自己手上刚刚买来的吃的、玩的和用的送给姚雁。他们当然不知道如今的姚雁除了活下去的机会什么都不缺,但是乡民的淳朴可爱却让姚雁感动万分,就如同张村长一家一样,带给她很多对于未来生活的启示。而云潇潇则对于善恶是非有了一层新的认识,在他的心中一向奉若神明的恩师赵霆锋也有做错事的时候,而一向在他心中除了姚雁一无可取的祁山派却曾经还有这么一位活菩萨一样的夫人,也许是该结束他们两大门派近百年的纷争,化干戈为玉帛的时候了。 云潇潇带着姚雁出了县城,眼前已经进入了葫芦谷的地界,但是要到达真正的葫芦谷还有近十里左右的山路。云潇潇看得出姚雁对于他们即将到达的葫芦谷有着无限的向往,这也难怪她,就连云潇潇也对这个只是听师伯提到过的地方充满了好奇。人都说,“物化天宝,人杰地灵,”祁山的如画风景养育了姚雁这样秀外慧中的女孩,而药王谷又会是什么样子呢?忽然,云潇潇好象听到了什么声音,“怎么了?”姚雁忙问。这个时候,已经无须再让云潇潇回答,姚雁看到前面有十几个恶奴模样的壮汉正在追打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和一个年过七旬的老汉。“张老头,今天看你还往哪里跑。”,为首的管家模样的人扯着他尖利的嗓音骂道。眼看着他们追上了这两个人,其中一个壮汉拿起手中的木棍朝着老汉背后就打将下去。那老汉已是七十开外的年纪,哪里经得住这个,只见他立时趴在地上,口吐鲜血,爬不起来。那姑娘此时也顾不上其它,连忙去扶他,“爷爷,爷爷。”,她的哭声仿佛在求救一般。那管家模样的人走到近前,一把抓起了这个姑娘。“张老头,谁叫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老太爷要纳你的孙女为妾是抬举你们,你们居然还敢连夜逃跑,不让你吃点苦头,你就不知道我们的厉害。”说着,他丢下张老汉,就要将张家姑娘带走。如果是以前,看到这样的情景,云潇潇早已经出手相助,可是,他现在强自抑制,只想赶快将雁儿送到药王谷去。那群人从云潇潇的面前将那女子拖走,而那女子一眼看见云潇潇和姚雁,仿佛看到救星一般,她向着他们拼命求救。云潇潇是何等样人,终究还是忍不住出手赶走了那些恶人。 云潇潇和姚雁救了这对祖孙后,本想就此离去,但是那女孩又求他们将她和爷爷送回家去。他们二人又见那老汉的伤势颇重,于是就用马驮着老汉送这对祖孙回家。这个姑娘告诉云姚二人,他们家就在离此不远的巨鹿城外,几个人一路行来,这个姑娘很热情地和云潇潇以及姚雁攀谈。就在此时,一直趴在马背上人事不醒的老汉突然翻身跃起,抖手朝着云潇潇撒出一些白色粉末状的东西。云潇潇正在和前面的女孩说话,并不曾注意身后的老汉,他听到动静想要闪避,奈何这并不是兵刃或者暗器,他要躲已经来不及了。他立刻闭气运功,可是奇怪,一般江湖中下九流的毒烟迷雾凭借云潇潇的高强内功根本伤不了他,但是这次却不同,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越是运功越是严重。他只得强自支撑着身体不要倒下,转身护住姚雁。姚雁从身后扶住云潇潇,心中暗道,“他们二人并没有对我使出此种伎俩,显然知道我身中剧毒,必然是无忧城的人。看他们用的绝非一般的毒烟迷雾,否则也伤不了云潇潇,无忧城里到底还有多少牛鬼蛇神?!”。刚才还躺在云潇潇的马背上奄奄一息的老汉,此时早已经翻身下马,更可怕的是刚才还是双十年华的妙龄女子,顷刻间变成了一个七十开外的老妪。云姚二人虽然也经过不少江湖历练,但是他们二人毕竟年轻,面对此种情景都惊呆了。“有人告诉我,云潇潇云大侠一见到年轻漂亮的弱女子就会丧失警惕性,我牢牢记住了这句话。”,那老妇人得意地说到。云潇潇的心仿佛被针刺一样的难受,此刻他懊恼不已,“雁儿,我害了你。”。姚雁温柔地望向云潇潇,那表情仿佛在说她对此早已经习以为常了,“生死有命,启能奈何,是我连累了你。”。那老妇人见到云潇潇和雁儿状态亲昵,冷笑着朝着姚雁走过来,云潇潇想护着雁儿却被她一把推到地上,姚雁想去扶云潇潇却被这女人一把掐住脖子,“颇有乃母之风呀!你跟我那个风骚小师妹一个贱样。怎么了?心疼你的情郎了。”。姚雁惊异地看着他们二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真的不知道我们是谁吗?”,那老太婆冷笑着说,“那你应该问问云大侠咱们药王谷的迷雾追魂散的滋味怎么样。”。姚雁回头看到倒在地上的云潇潇几乎已经完全昏厥过去,他迷迷糊糊地想要再起身来保护她,却已经完全动不了了。姚雁其实也已经猜到,他们就是柳如烟的大师兄和二师姐蔡文谨和曲灵凤,心里明白他们二人恐怕凶多吉少了。老太婆恶狠狠地看着姚雁,她的目光中仿佛包含着几十年的仇恨和怨气,也仿佛在这一刻就要将雁儿刺穿一样,“当年你娘刚入师门的时候只是个婴儿,是我把她一手带大的。可是,她长大了以后却靠自己的一张巧嘴,哄的师傅将所有的本事都教给了她,门人也都只知道她这个小师妹,不知道我们夫妇。师傅死后,我向她要药王神谱,她也不给,还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来教训我们夫妻,现在你落到我的手里,也算是报应。”,曲灵凤几乎都快把姚雁的脖子捏断了。“老太婆,你轻点,要是把她掐死了,我们在地尊使者那里的酬劳就要少了一半。”,一旁的蔡文谨提醒他那已经被仇恨和妒忌冲昏了头脑的老妻。老太婆这才不甘心地松了手,“好,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折磨他们。”。姚雁现在才明白,原来他们二人已经被无忧城的地尊使者收买,成为了他们的傀儡。可惜,她现在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也只能任人宰割了。 蔡氏夫妇点了姚雁的穴道,就要把她和云潇潇带走。忽听一个女子声音叫道"且慢。",林中跃出一个青衫人影,几个起落已经来到他们近前。他们二人见这女子年纪大概在十五、六岁左右,眉目如画,脸色晶莹,肤光如雪,鹅蛋脸儿上有两个小小的酒窝,却是个极美的姑娘,不禁一怔,喝问:"是谁?"。"我是无名幼女,你们自识不得我。我奉家师之命向前辈讨要这两个人,请前辈成全。",这少女不只美貌,而且声音极为娇嫩柔和。蔡氏夫妇似乎根本没有把这个小女孩放在眼里,"小女孩不要来捣乱,让我们夫妇听命于你,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可笑的笑话。",蔡文谨说。小姑娘年岁虽轻,但是却沉稳干练,眼神中有着超越她这个年纪的成熟,但见她既不动怒也不慌张,"要是两位不肯答应的话,晚辈是很难回去向家师复命的。"。曲灵凤狞笑着,"那恐怕你是回不去了。"。说着他们二人一同出手,向这女孩袭来。药王谷向来长于医药,也因此门人并不擅长武功,但是这夫妻二人一向野心勃勃,加之已经流落在江湖数十年,也学得了些本领。可这女孩显然经过名人指点,高人传授,他们夫妇合力却也敌她不过,他们二人还不死心,居然用毒来围击她,可是谁料这女孩却比他们更加精于此道。少女不愿意再与他们纠缠下去,一个闪身来到姚雁和云潇潇跟前,"两位,你们承让了,"说着她将云潇潇放到马上,然后自己背起姚雁,"无忧城主绝非可依靠之地,还望两位好自为之。",而后,带着他们二人急速离开了此地。 无忧城中,凤凰正一个人坐在床上生闷气。她昨天是一时意气要留在这里和那两个丫头比斗,但是经过昨晚冷静下来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劲。如今云潇潇下落不明,而自己连这个地方是哪里,这些人是谁都不知道,实在不该继续留在这里。于是,她一大早起来后就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她原先以为,这里的人一定会派重兵把手,可是奇怪她所住的房间周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看到,她正高兴可以这么顺利逃离这个地方,却发现这里就象一座巨大的迷宫,走到哪里都是一个模样,她根本找不到出口。她来来回回兜了一上午的圈子,最后索性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大白天真是活见鬼了。"她气乎乎的,"一上午,连个人影都不见,现在还饿的肚子咕咕叫,真是倒霉透了。"。小菊向人尊禀报了凤凰这一上午的行动,"看来,''凤凰''变成了''没头苍蝇'',是时候了"人尊说到。原来,无忧城主把刺探虚实的任务交给了人尊,而人尊从昨天晚上就已经让小菊和小翠暗中监视她的行动,这一上午凤凰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尊的掌控之中。 第七章 深山幽谷中,一个俏丽的青衫背影手托药碗走进林间茅屋,她缓步走到床前,但见云潇潇此时依然昏迷不醒,这青衫少女顿了一顿,慢慢弯腰查看他的气色和伤势如何。只见这女孩直凑到云潇潇的脸边,见他面色惨白,呼吸急促,不时冷汗涔涔,心中略有一丝担忧。云潇潇在迷迷糊糊中仿佛渐渐有了些许意识,恍惚中只见一对目光温柔的眼眸凑到自己面前,就和雁儿看自己的眼神一样,既有仰慕,又有怜惜,他当即抓住了她的身子,叫道,“雁儿,雁儿。”。这少女听她如此呼唤自己,微微一动,但是见他体虚,又不敢强挣,她看着云潇潇这憔悴的面容,低声慨叹了一句,“这又是何苦。”。 姚雁的穴道早已经被解开,她缓缓睁开眼睛,心中不由一惊。原来她正睡在一张装饰华丽的床上,身上盖着滑软的薄被,转头只见窗边一个老婆婆正在收拾房间。她背面向床,因此没有发现雁儿已经醒来,再看四周,见所处之地极为清幽绝俗,象是间少女的闺房。她恍然间只记得在林间与那对恶毒夫妇纠缠,被她点了穴道后就浑然不知了,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到了这里,脑中也尽是一片茫然。此时屋内一片宁静祥和之气,与之前山间的险境相比,仿佛已是两世为人了。雁儿虽然看不清这位老婆婆的眉目,但想也许是她救了自己,又见云潇潇不在身边,心中挂念,便开口问到,“婆婆,是您救了我们吗?”。那婆婆继续忙着手里的事情,也没有回头,只是回答“我哪有这样的本事,是我们药王谷主让小姐把你们救回来的。”。“药王谷,”姚雁当真慨叹自己命不该绝。“我们谷主知道你身中西域奇毒,正在为你日夜配制解药,恐怕要到明天一早选好药材,开始炼药后才能来见你,你就安心好好休养吧。”,那婆婆此刻回转头来,却是个面目慈祥的老人家,“我们谷主吩咐我来照顾你,这谷里的人都叫我彩婆婆,你愿意也这么叫吧。”。“彩婆婆,盟谷主相救,雁儿甚为感激,既然谷主暂时不得亲见尊面,可否见一见小姐,也好当面致谢。还有,我身边还有一位朋友,不知道他现在如何?”。姚雁自从恢复了意识,心中最挂念的不是自己身上的剧毒,而是云潇潇是否安好。彩婆婆听人提起云潇潇,神色有些异样,但她马上想到姚雁当面也只能强自忍了回去,“我们小姐说,他所中的毒烟我们谷中有解药,本不妨事,可是他一路为你输真气续命,此刻又骤然吸入这毒烟,两害夹攻,却显得比你的情况还要严重,你去看看他吧。”,说着就从外面叫来了两个侍女带姚雁前去,自己却不肯带路,姚雁也顾不得多想,便急急随侍女前去。 青衫少女乃是谷主铁南的弟子,她虽长居深谷,但是对于云潇潇的大名以及他和姚雁的故事也略知一二。云潇潇一路护送姚雁远来谷中求医,她也早听门人提起,不然又为何会在林间及时出现。如今再看他在昏迷中仍喊着心上人的名字,心中在感动之余不由产生了莫名的情素。她本想先喂云潇潇把解药喝了,但是他牙关紧咬,喂下去的药全都吐了出来。正在焦急之时,姚雁随侍女前来。雁儿见侍女称呼这青衣女子为小姐,心知是她救了自己和云潇潇,自是一番感激,这少女只说按师傅吩咐行事,不敢居功。姚雁见到她生的极为美貌,当真慨叹造物的神奇,以前只觉得青家姐妹和凤凰已经是人间极品,可是比起这女子,当真还是多了几分俗气,少了几分清秀,又见她面露焦急之色,才知道是无法让云潇潇服下解药。青衫女子知云潇潇心心念念的都是姚雁,遂将药碗递给她,“姐姐,云大侠功力惊人,按说这毒烟是绝对伤不了他的,更何况我们这里也有早已经配好的解药。但是,如今云大侠因为连续替你运功疗毒,真气和功力都大大受损,他的身体现在就象个镂空的筛子一样,情况非常严重。这解药他必须服下,然后以我们药王谷的种种灵丹妙药再来帮他恢复功力。”。这女子说话的声音不缓不急,可是话里的内容却让姚雁揪心万分,她端着药,来到了云潇潇的身边。云潇潇和雁儿此次重逢前后不过刚刚六天,却想不到情势如今完全逆转,刚见面时是姚雁命在旦夕,等着云潇潇相救,而此刻却已经异位而处,想到云潇潇对自己的好,又想到一生一世都无法回报他的深情,雁儿心如刀割,她试着用汤勺将药送入他的嘴中,但却无济于事,情急之下,她也再顾不得许多,遂含了一口药汁,嘴对嘴的将药送进了云潇潇的口中。这青衫少女见此情景,当下和两个丫鬟退身出了房门。姚雁将药都送到云潇潇的口中后,遂轻轻俯身靠在云潇潇的肩头,“潇哥,潇哥,你不能死!在九华山那夜,我们不是答应过彼此要为对方善加珍重,好好活下去吗。尽管我们不能在一起,但是,如果我们中的一个不幸福,另一个也决计不会开心,所以,你不能死,不能!潇哥,潇哥!”。在他们重逢后的六天里,姚雁从来没有再这么叫过他。在她的声声呼唤声中,云潇潇终于睁开了双眼,姚雁激动的泪水正好滴在他的脸上,二人久久凝视,仿佛忘记了彼此现在都命悬一线。 青衣少女正一个人站在回廊里发呆,她的头脑里不时闪现着云潇潇和姚雁二人的影子,想着他们令人唏嘘的情感经历,心中确实为他们可惜。“小姐”,彩婆婆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的身后。“婆婆。”。“小姐,”彩婆婆望着她若有所思的神情,“你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没什么。”少女的回答有些勉强。“你是我带大的,你有心事怎能瞒得过我呢。唉,可惜,我不能在继续留在你身边了。”彩婆婆不舍地看着她,“我是来和你辞行的。”。青衣少女面露惊诧之色,“婆婆,您已经在药王谷住了十年,为什么突然要离开,我舍不得您呀。”。彩婆婆望着自己一手带大如同孙女般的孩子,似有难言之隐,但是她终究忍了下来,“我也该回天山看看二小姐了。”。“您是说雪柔阿姨吗,我也很多年没有见过她了,不如等我和师傅帮云大侠和姚雁把伤治好,我和您老人家一起去天山,我不放心您这么大年纪一路跋涉去那么远的地方。”。“小姐,我不能再耽搁了,彩婆婆这把老骨头还不至于这么不中用,再说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也不是这么容易就了结的,我已经决定了。”。她知道彩婆婆平时为人虽然和风细雨,但是决定了的事情从来都不可能改变,也不再强留,可是她到底好奇,为什么她偏偏决定现在回去。 炼药房内,铁南和手下的弟子熬了一个通宵终于选定了所有的药材,“你们就照着这个药方,用量和时辰半点不能有差错。”,他很严肃地嘱咐他们。而后,他转身出了房门,迎面正碰上青衣少女。“明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云大侠怎样了,他如此奋力救了小师妹的女儿,算来绝对是我们药王谷的大恩人,我们无论如何要设法恢复他十成的功力。”。明珠看到师傅疲惫的神色,想想师傅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关切地说,“师傅,您老人去休息休息吧,忙了一个晚上。姚雁姐姐在云大侠的房里,我想多留些时间让他们单独相处,毕竟他们这样的机会也不多了。”。铁南听到徒弟这么说,也不禁点点头,“唉,没有想到小师妹的女儿会走了跟她娘一样的路,我真担心—”。看到师傅焦虑的神色,善解人意的明珠劝解师傅到,“不管他们以后会如何,我看的出姚雁姐姐是个坚强的女子,她不会重复师姑的老路的。”。“但愿吧。”,铁南拖着疲惫的步子嘱咐明珠,“好好照顾他们,挑药王谷最好的药材给云大侠服用。”。 一大早,姚雁扶着云潇潇步出屋外,不禁为眼前的奇异景色所吸引,“昨晚天黑,我未曾留意,这里当真是四季如春。”,姚雁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药王谷果然名不虚传。”,云潇潇到不似姚雁般惊异。二人信步行于谷间小径,“如此人间仙境,如果能够长居于此,云潇潇此生也就别无他求了。”。姚雁看着云潇潇,当真觉得他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云潇潇注意到她不解的眼神,“雁儿,经过了这些事情,我已经厌倦了这种生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解脱。”。“是呀,大恶未除,我心中总是不安。”,雁儿的眉目中又隐现担忧神色。“雁儿,”云潇潇每每想到聂玄和姚雁的真正关系就觉得太过为难她了,虽然她是姚振天养大的,但若有朝一日她真的和聂玄刀兵相见,岂非是骨肉相残的人间惨剧,终究有违伦常,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开口劝解姚雁“其实,他毕竟—”,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姚雁嗔怒的眼神堵了回去,“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件事情你永远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云潇潇见她如此抗拒,也就转换了话题,“雁儿,如果以后你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让人到燕山给我送信,经过这次事情之后,我明白燕山派和祁山派要想生存就必须联合对抗无忧城。”。“你不再恨我们杀死了你师傅吗?”。“冤冤相报何时了,你母亲的师傅不也是死在我师傅的手上吗,而且,雁儿,你记住,就算发生比我师傅的死还要严重十倍的事情,我也永远都不会怪你,更不会恨你,因为你才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姚雁回避着他的眼神,心想: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我不能一再拖泥带水,泥足深陷,“听说你就快和凤凰成亲了,你这次出来这么久,她一定会很担心你。她是个好女孩,为了你她可以不顾一切,我就做不到,你该好好珍惜她的”。云潇潇听到她的问话犹如当头棒喝,半晌无语,他明白姚雁的用意,也感谢她的提醒,望着山谷见偶尔嬉戏而过的少年情侣,甚至是那自由奔跑的小鹿,他不禁仰首望天,看着青天、薄云、还有那自由飞翔而过的鸟儿,心中生发出无限的感想。他想到旧事,想到上天仿佛故意折磨和捉弄他一样,把他们一对神仙伴侣般的英雄儿女中间安设了一座愁山、一片恨海、使他们两个人不得不抑制彼此的爱情,再各怀伤心。 铁南师徒来到云潇潇的房间,不见他二人。下人说他二人一早出去散步和赏景了,铁南感叹,“难得他们二人年纪轻轻就能看破生死,如此生死关头还能够有这些闲情逸致。”。明珠一路寻来找到了正在亭廊里面的云潇潇和姚雁。云潇潇早已经听姚雁对他提起了这位救了他们二人性命的姑娘,如今又见到她年纪如此幼小,所以对她流露出欣赏的神色,“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看来我们都已经老了。”,云潇潇和姚雁相视一笑。明珠被他们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云大侠义薄云天,不顾性命去救别人,我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姚雁感激地拉着明珠的手,“妹妹你的举手之劳,它日必定报答。”。“姚雁姐姐你说哪里话,师傅说过药王谷的一切都是柳师姑的,他只不过是这里的管家罢了,师姑如今已经仙逝多年,这里的一切都该是属于姐姐的,我们为您出这么点力算得了什么。家师现在茅屋内等侯二位,有事情要和你们商量。”。“好,我也正想当面向尊师拜谢救命之恩。”说着云潇潇和姚雁起身,随明珠回转云潇潇的房间。明珠边走边偷眼看着云潇潇,忍不住开口,“云大侠你大名鼎鼎,别看我在谷中长大,也听说过你呢。”。云潇潇少年得志,在江湖上有众多女子仰慕,但是他想不到这少女年纪如此幼小,又生长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居然也听说过自己,“不敢当,姑娘过誉了。”。姚雁看到明珠对云潇潇的仰慕,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铁南虽然早就听下人们说姚雁和小师妹长的一模一样,但是当他真正见到仿佛如烟附体的雁儿还是着实吃惊不小。令他感到安慰的是眼前的雁儿就有如明珠所说的一样沉稳刚强,不似其母一般柔弱。而英姿勃发,气宇宣昂的云潇潇更是见面更胜闻名,想到他二人的擦肩而过,实为他们可惜。云潇潇一直心系雁儿身上的毒,所以见了铁南也不客套,"铁前辈,不知道雁儿身上的毒?"。铁南沉吟片刻,"云大侠,你现在自身难保还如此关心雁儿的事。"。听到铁南也这么说,姚雁的心情确实紧张起来,"师伯,有什么办法可以恢复他的武功吗。"。看着他们二人对彼此如此紧张,明珠不禁暗自感叹。"雁儿,你的毒,我已经找到了所需的上百种药材,不过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这种解药完全炼好至少要七天七夜,这期间如果你的毒性再复发,云大侠若是再为你运功的话,恐怕他不但会武功尽失,就是连性命都保不住,可是他若不为你运功,这里没有一个人有这样的功力。也就是说,你们两个人之间只能有一个人活着。"。云潇潇虽然不通医理,但是这几天,他自己的真气溃散,内力流失,他心里却比谁都清楚,所以听得铁南这么说,他到也不觉意外,如今听到铁南已经找到了雁儿的解药,只是差七天的时间,他反而高兴。姚雁当然了解云潇潇的个性,一旦自己再次毒发,他一定会不顾姓名来救自己,所以她暗下决心,今夜悄悄离去,待七日后,如果还有命在的话,再回来不迟。他二人虽然都不言语,但一旁的明珠看的出他们显然各有主意,"师傅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吗?"。 铁南的样子显然是有极大的为难之处,半晌他才说,“办法—,我到是想过,但是——,这也不能称为办法,更象是一场赌博。”。“师伯,雁儿自从中了无忧城的毒后,早就没有把生死放在心上,您有什么但讲无妨。”,姚雁口气轻松地说。“方法到是有一个,只不过我从来都没有试过,只是以前曾经从医书和古书上看见过,要是师傅或者小师妹还活着也许把握还能大一点。”。云潇潇此时早已心急如焚,他猛地站起来追问,但却由于起身过猛而差点跌倒,雁儿赶紧扶着他,“铁前辈,到底是什么办法?”。“我打算效仿华佗为关羽刮骨疗毒,这样虽然不可将毒性尽除,但却可以大大减缓毒性的侵袭。”,说完,铁南注意观察雁儿的反应。“这怎么成呀,师傅,关二爷是何等神勇,雁儿姐姐毕竟是娇弱的女儿身,哪里受的了这个,到时候若是一口气提不起来……”,明珠的话没有说完,眼泪吓得都快流了出来。“所以我说这是一场赌博,机会最多二成。”,他还是注视着一语不发,凝神静思的雁儿。只见雁儿已经由初听之时的震惊,渐渐变得平静,她眼带泪光的抬起头来,“想不到我姚雁一介女流,到有机会相仿古人。”,她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坚毅,口气平静,声音却有一丝颤抖。听她这么说,云潇潇的心头猛的一抽,他何尝不知道雁儿虽然身手不凡,但终究比不上他和卓雄这些大男人。五年前他初见姚雁之时,江湖四大高手本来不能取胜于她,就是他们的一支镖打中她的左臂,让她疼得晕了过去。如今,雁儿的伤口已经扁布整个右上臂,若真如此——,他不敢再想下去。铁南说,“其实,这个方法我还是从你右臂上的雁嘴形伤口想到的,既然你愿意尝试,到时候还要云大侠帮我按住雁儿的肩膀和手臂。”。云潇潇本就不忍,如今又让他亲眼目睹这种血腥场面,他的一颗心痛得仿佛就要从身体中抽离出来一样。可是,他也清楚,目前这是唯一的方法,只能含泪点头。 傍晚,屋内昏黄的灯光下,铁南尽量压抑着心中的不忍。他心里十分清楚他作为医者的半点手软都会给雁儿带来更大的痛苦,甚至丧命。明珠拿了参片让雁儿含着,以免她在太过痛苦的情况下咬断舌头。云潇潇紧紧的,稳稳地抱住姚雁的头,用力压住她的身子和手臂,低头对雁儿说,"我在这陪着你,保护你,你一定可以熬过这关。",他虽然嘴上说着鼓励她的话,眼神中却闪现出祈求的神色,他是在恳求她一定要度过这一关呀。姚雁默默地看着这个她一生中最爱,也许将会是爱了一生的男人,心里比谁都明白,自己的生命也许会在今晚终结。她的眼神深深切切,凄凄哀哀,里面藏着千言万语又包含了太多的不舍和嘱托。云潇潇在这样的眼光下,觉得心都碎了,他当然明白姚雁的心思,"你放心,我不会忘了你在九华山上对我的嘱托,只要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害姚振天和卓雄的,我还会把小飞带回燕山,我会把所有的本事都教给他,你放心。",他嘴上说着这些话,但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雁儿,整个心神和魂魄都悬在她的身上。姚雁看到他如此了解自己的心意,不禁欣慰地对着他笑了一笑,这笑容仿佛和他们初遇时的笑容一样的美丽,只不过如今不是初遇而是诀别。她暗想,即使我今天必死,能够死在所爱的人的怀里,也不惘此生了。铁南看着姚雁说,"雁儿,我要用刀了,会很疼,但是,我们没有别的办法,非这样不可。"。姚雁如今了无牵挂,沉着而冷静地对铁南说,"师伯,请动手吧。"。云潇潇生平经历过多少场劫难,他依然能够笑对生死,可是现在却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出,摒住呼吸,定定的看着铁南手中的那把刀。明珠泪水不停地向外涌,但却还要强自振作协助师傅。随着刀在雁儿白嫩的右臂上划出一道血色彩虹,屋内就充斥着血腥气息以及姚雁悲苦的哀鸣声。云潇潇身上早已经溅满了鲜血,但仍然紧紧地搂着姚雁,他牙关咬紧,脸色和雁儿一样苍白,好象如今饱受切肤之痛的是自己。整个晚上,雁儿几次昏厥了过去,却又在云潇潇的呼唤以及疼痛中一次次地醒转过来。在极度的痛苦中,雁儿的头发和衣裙早已经为汗水和泪水打湿,整个人也迷迷糊糊的,仿佛就要睡去一样。铁南觉的情势不妙,对云潇潇急喊,"跟她说话,提起她的精神,不要让她睡去。"。云潇潇在焦急万分的情况下,用手轻拭雁儿脸上的汗水,"雁儿,你还记得我们五年前刚认识的时候吗……",他开始讲起他们之间的往事,及至讲到他们之间一次次的擦肩而过,讲到云潇潇在重伤昏迷之时心心念念着他的雁儿,讲到自己在听说她喜欢上卓雄后的心痛,字字句句,仿佛都是在如血如泪地怨恨上天的不公。在云潇潇的讲述中,雁儿仿佛真的忘记了身上的疼痛一样,渐渐地,她的眼睛里恢复了光华和神采,一幕幕令她痛苦辛酸,却又难忘的往事再度浮现眼前。一旁的明珠听着他们之间的故事,也将自己初见云潇潇的仰慕之情逐渐压抑,她心中下定决心,十年,二十年,她一定要想方设法让他们破镜重圆。 姚雁悠悠醒转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晚上了。她闪动着睫毛,微睁双目,蓦然发现已经憔悴不堪的云潇潇正眼睛都不眨的看着她,她伸左手轻抚云潇潇的脸庞,"你,你怎么-"。一旁的丫鬟说,"姚雁小姐,您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了,云大侠一直在这里陪着您。"。听到丫鬟的声音,趴在旁边椅子上睡着的铁南师徒都赶了过来,明珠和铁南看了看姚雁的神色,又把了把她的脉搏,不禁松了一口气,"云大侠放心,雁儿的脉象已经平稳,身上的毒性也清除了大半,现在只要静心调养,再服了解药,就可以完全恢复了。"。云潇潇仿佛根本就听不到他们的话,他只是木木地盯着雁儿,在他看来只要她醒过来,自己就别无所求了。 姚雁休养了几天,又服下了铁南为她炼制的解药,身上的毒和手臂上的外伤都已经大好了。令大家奇怪的是,雁儿右臂上的伤口愈合之后留下的伤疤就好象九华山上的那只孤雁的形状一样。而明珠也一直在为云潇潇配制最好的药材,尽可能恢复他的内力。这天,铁南正在看姚雁运功,以看她恢复的程度。雁儿的运功过程非常顺利,但是她却眉头深琐,眼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铁南看出她的心思,"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和平常不一样?"。"师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体内似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游移,我的内力也比以前至少长了五成有余?"。铁南对此早有所料,"你们平日运功帮别人疗伤不会如此,但是这次云潇潇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为你运功有二十几次,他的内力当然会骤然流失,也因此至少增进了你十年的功力。"。"那--",雁儿的眼睛里满是心疼和内疚。"你放心,我们药王谷的人由于不太通晓武功,因此一般只擅长配药解毒,但是明珠曾经机缘巧合得蒙高人指点了个把月的武功,虽然及不上你们,但是也因此使她非常擅长治疗内伤。云潇潇现在在她的调理下至少已经恢复了八成的武功,相信两、三个月内就能完全恢复了。"。姚雁这才点点头,放下了心头大石。 云潇潇此刻又象前几日一样在明珠的要求下坐进了满是药材的大木桶,木桶下面垫着几层特制的隔热板,明珠此时不断的往最下面的火炉里添柴。"云大侠,这些药材本不该一次用量过猛,但是为了尽快恢复你的功力,也只能如此。但他们有些是剧毒之物,决不可吃下腹中,所以我才用了这个变通的方式把药汁蒸入你的体内,让你受委屈了。"。云潇潇在明珠的帮助之下,短短几天的时间自觉内力已经恢复了大半,心中对这个小姑娘既感激又钦佩,哪里会觉得委屈,反到是觉得自己让她辛苦了才是。明珠见云潇潇今天的气色比以前有了很大的好转,就放胆开口和他聊了起来,"云大哥,我可以这么叫你吗?"。云潇潇看她那怯生生的模样,觉得着实可爱,"当然可以了,你救了我和雁儿,是我的恩人,不要这么见外。"。"云大哥,我从小就听说过你和姚雁姐姐的故事,知道你两年前还为她背叛师门,你们这么相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云潇潇沉吟了片刻,没有马上回答她。"云大哥,你生气了?那就当我没问。",明珠怯生生地低下头去。云潇潇听她这么说,马上冲她笑笑,"小姑娘家,竟说孩子话,我这么大的人,怎么会这么容易生气呢,我是在想你的问题。",说着他不紧长叹一声,仰头望着屋顶,"明珠姑娘,有的时候我也问自己同样的问题,我们到底是为什么分开,也许是我的牵挂太多,也许是我们的立场太过对立。"。"云大哥,你是当世大侠,凡是总是先人后己,你的那些牵挂里你总是把雁儿姐姐放在最后,正是因为你把她当成你自己的一部分,由此可以看出你有多爱她。",云潇潇盯着小明珠仿佛感谢她一语重地地道出自己的心声,"而姚雁姐姐无论在中毒,遇袭甚至弥留之际,心里也只想着你一个,你们是这么相爱,不要分开好不好。"。云潇潇转过头去,他不愿意让这个孩子看到他的泪水。是呀,这些天来和姚雁在一起他不知道又心碎了几次,又流了多少眼泪,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年。想想和凤凰在一起的时候,每天却都好象是乐呵呵的,天若有情天易老,也许真的只有和凤凰在一起才不会老。明珠看着他如此痛苦也不忍再说下去,继续拾掇药材。 “小诗”和凤凰已经在数天前“成功”逃离了无忧城。凤凰知道司徒烈绝对不会告诉她药王谷的所在,而自己又茫然没有头绪,想来想去,她只好去找她的老友徐在飞。一路上,凤凰的快乐深深的感染着人尊。对于人尊来说,她从小到大学习的唯一的事情就是怎么“杀人”,怎么“勾心斗角”,她从来不知道人生还可以如此美好,更不知道还有象凤凰这样“快乐”的人。她甚至有的时候偷偷的希望有那么一天,自己也可以尝试象这样的生活,哪怕只有三天的时间。可是,每当她这么想的时候,她都不禁会打个寒战,然后狠命地甩掉这种想法,因为她知道背叛无忧城和背叛主人的下场。而且她也不想背叛主人,在她的心里,聂玄就是个神,即使他邪恶,即使他狠毒,但是有些女人就是这样,一旦心里喜欢上一个男人,即便这个男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她还是无怨无悔地跟着他,即使明知是飞蛾扑火,也依然故我。因此,她有的时候就更加妒忌“凤凰”们,一样的年纪,凭什么他们可以如此快乐,如此阳光,而自己注定是属于这片黑暗,注定永远是上天的弃儿。这些日子,这两种感情的折磨让她时而快乐得象只冲出了牢笼的小鸟,时而又抑郁地象个被囚禁在地狱的幽灵,她似乎随时准备吞嗤掉周围那看似光明,但对她仍然是漆黑一片的世界。 徐在飞夫妇热情地招待了到来的 第八章 入夜时分,梅蝶一个人坐在窗前,心中思念着远在他方的夫君,也惦念着云大侠和姚雁姐姐的安危。“小诗”走进房间,“梅姐姐,你还在想徐大哥吗?”。“没有,没有—,”,被“小诗”一语道破心事的梅蝶脸上有几分害羞,心中却漾着甜蜜,“小诗,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梅蝶这些日子和“小诗”相处得十分投契,早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朋友。“我要陪姐姐吗。你忘了凤凰小姐让我照顾你的,你都还没睡,我怎么能睡呢。”,小诗一本正经地说。“傻丫头,真是辛苦你了,凤凰不过是随便说说,我只是个山野村女,不比他们千金小姐动不动就让人照顾。”。“姐姐,你忘了,我本来就是个丫头呀,这些年来我早就习惯侍侯别人了,要是猛然让我闲下来,我还真不习惯。更何况你,徐大哥,凤凰姑娘都对我这么好,可不知道比在无忧城的时候强了多少。你知道我以前在那里的时候,稍微有错就要受重罚,要是赶上城主或者哪位尊者心情不好,连性命都保不住。”,“小诗”的口气天真烂漫,听得梅碟对她甚为同情。“你放心吧,以后你要是跟在凤凰和云大侠身边,就再也不会受这种苦了。”,她看着“小诗”的眼神温柔而宁静,让人觉得非常舒服,人尊本能地想说些什么,但是还没能开口。 正说着,忽然她噗的一声把灯吹灭。梅蝶吃了一惊,就见“小诗”已站起身来,轻轻抽剑出鞘。梅蝶也赶紧拿出兵器,“小诗”却向她摇头,示意她当心腹中的胎儿。窗外是只有风声,并无旁的声音。“小诗”轻轻把门启开,一跃出屋,紧接着一跳脚就上了北房。房上有一贼人抡刀向她就砍,“小诗”举剑相迎,交手中,“小诗”觉得来人非常眼熟。这贼人倒也不恋战,打了几个回合后掉头就跑,人尊在后紧追,一直追出了村落,那贼人停住了脚步。但见他解下头巾,“太阴师”,人尊大吃一惊,太阴师一直以来都是聂玄的谋士,从来不参与这种扑杀行动,她没有想到主人竟然会派他来。“是我,可你好象不是人尊了。”,太阴师的口气里透着怪异。“您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不是自己呢。”。太阴师见她还嘴硬,“这一路,其实我一直暗中跟着你们,”说着他侧目观察人尊的反应,人尊心中一惊,但是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太阴师接着说,“你好象过的很开心呀,可是你应该知道,这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根本是奢望,你想也不要再想了。”。“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人尊还要强词夺理。“别瞒我,我还不至于老眼昏花至此,人尊你虽然聪明,但毕竟年轻,在四位尊者中,主人最看重的就是你,你可不要让他失望呀。”,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不住地向四周看,仿佛突然间发现了什么。而人尊一直沉浸在他刚才的话语中,并没有注意到树林里有人。只见太阴师诡异地笑笑,“人尊,你这一路上留下的信号可帮了大忙,如今地尊使者已经成功跟踪上了徐在飞和凤凰,一定可以顺着他们两个潜入药王谷,到时候论功行赏,你当居首功。”。人尊不明白这老家伙为什么突然说这么一番话,她没有答话,但表情等于形同默认。忽然一个人影在林间闪过,太阴师反应极快,手中的红绒套琐正套在这个人的脖子上,跟着他猛一抖手,来人被他从林子里生生拉了出来摔到地上,人尊定睛一看,正是梅蝶。原来,梅碟是因为担心,“小诗”,怕她一个人应付不来,才跟了出来。可是一路跟出村子,发现她的武功相当了得,远在自己之上,心下陡然产生了一种可怕的念头,才好奇地隐在林中观瞧。此刻,梅蝶的眼神里早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温柔,她恨恨地盯着人尊,“你这个奸细,你该死,”她挥刀还想来砍人尊,人尊向后一躲,并不想与她交手。而太阴师一脚恨恨地踹在了她的肚子上,梅碟差点痛得昏死过去,她一只手扶着肚子,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再也没有力气做任何攻击。“你干什么,她只是个局外人。”人尊急忙要拦着太阴师。“局外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局外人。更何况你看她如今什么都知道了,怪只能怪她交了凤凰这个朋友,把她扯进了这个是非圈子。再者我们留着凤凰还有用,你的身份还不能在她的面前暴露,所以她就非死不可。”。只见倒在地上的梅蝶,疼得浑身扭曲,鲜血已经染红了她的裙子,人尊想去扶她,但却被太阴师一把拽住,“你救了她,你就得死,无忧城的人是不可以有感情的,难道你忘了吗?”,人尊当然清楚这规矩,她痛苦地看着在地上挣扎的梅蝶,慢慢地退到了太阴师的身后,转过头去不忍再看。太阴师从袖口里掏出了火折子,顺势点着了路边的树林,而后一把将梅蝶抛了进去。树林里火光冲天,人尊瑟缩地蹲在地上,她拼命地赌住耳朵,不让自己听到从背后传来的女人凄厉的哀号惨叫声;她用力地甩头,想要忘掉发生的一切。大约过了片刻,身后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是偶尔还能听到噼里啪啦的火花暴烈的声音。她慢慢地回过头来,此刻火势也渐渐小了下来,树林里除了被烧坏的几棵大数,一切似乎都已经恢复了刚才的平静,而梅蝶已经和她还没有出生的孩子一起灰飞湮灭了。 云潇潇和姚雁等三人路经九华山,再次来到当日埋葬那只孤雁的所在。雁儿久久地伫立在此悲伤莫名,一旁的云潇潇也一样感同身受。明珠早就听说九华山上的风景是最出名的,为了缓解他们二人的悲伤心境,她提议上天台寺为这只孤雁,也是为整个江湖的未来祈福。天台寺位于九华山主峰天台峰巅,相传数百年以前金地藏曾在此居住,洁瓶僧常从罗汉墩来此与地藏晤谈,故天台又称地藏寺。他们一路上随处可见来此礼佛的善男信女,甚至还有白发苍苍的老人和稚龄孩童。来到寺前回首一望,只见炉峰、烛峰、钟峰、鼓峰等重峰皆伏于脚下,九华全景尽收眼底。“云大哥,你和姚雁姐姐进去吧,这里太美了,我要在这多待会儿。”。“你一个人小心一点。”,嘱咐了她一句,二人便向寺中走去。此寺坐北朝南,木石结构,横卧岭凹之间,东面以峰脊(青龙背)为屏障,南以玉屏台作为墙身,西面和北面以突兀的巨岩为连接点,在凹陷地上筑高数米的石台基,构成平整的平面,当真奇险非常。来到大殿中央,二人躬身跪倒叩拜,其实雁潇二人本来都不是信佛、信命之人,但是经过了这些年来的经历,已经由不得他们不信了。他二人叩拜过后,正要出殿,回身却看到一个年过七十的老和尚向他们走来。他身边的小和尚说,“二位施主,这是我们寺院的主持。”。云潇潇和姚雁从他的打扮其实就可以看出,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阿弥托佛,二位施主一路辛苦,老衲在此有一言相赠于这位女施主。”。姚雁很是惊奇,“不知大师有何事赐教,小女子愿聆听教诲。”。“不敢,老衲只是希望女施主紧记上天有好生之德。”。云潇潇和姚雁都觉得他的话让人啼笑皆非,好象姚雁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一样,不过姚雁还是非常客气的说,“多谢大师教诲,姚雁会把您的话记在心间的。”。“女施主,如果老衲猜测不错,我们将来还会见面的。”,说罢,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云潇潇和姚雁向老主持行李出了寺院,“雁儿,那老主持的话—”。“那有什么,出家人说话总是古里古怪的,也许他是认错人了也说不定。”她笑着对云潇潇说。云潇潇看她根本不在意,也就不再理会。看着他们二人离去的背影,老方丈不禁长叹,“今日这一去,来日必然风云变色,不知道要涂炭多少生灵。”。那小和尚有些奇怪的问老方丈“这女施主好生面善,不象是师傅口中的恶人?”。“唉,人生机遇,变幻莫测,善恶是非,又有谁能分得清楚呢,我只希望他们能够尽早结束这场恩怨追逐,也就是了。”。 云姚等三人一路行来再没有发生什么状况。明珠一方面细心为云潇潇配药以恢复他的内力,另一方面则把他和姚雁的起居饮食照顾得无微不至。云潇潇和姚雁到觉得他们两个大人还不如这半大的小丫头,每次他们都笑着让她不要太操劳,而她总是以对疗伤有益为名不去理会,让二人也没有办法。这天他们行至永丰镇上,云潇潇思及当日孔镖头对自己的援手之恩,遂带着姚雁和明珠前来看他。但是,当他们来到振威镖局前的时候,却发现这里大门紧闭,与十几天前却是大大的不同。云潇潇上前叩门,却久久不见有人来应门,他回头望了一眼姚雁。正在这时,有个路过的中年汉子主动和云潇潇搭话,“这位大爷,您是要找孔生孔镖头吗?”。“正是,这位兄台,可知道孔镖头现在何处。”,云潇潇向他打听。“哎,”,只见那中年汉子叹了口气,“要说孔镖头可是大好人呀,我们这镇上不知道多少人都受过他的恩惠,他在我们镇上也住了十几年了,却不知道为什么全家人在几天前突然搬走了。人们都说他们走的这么匆忙,好象是因为孔镖头的买卖出了什么事情,也有的说是有仇家来寻仇。”。“这—”,云潇潇面露担忧之色,还想再向他打听什么。“我这些也都是听来的,并不确实。你要想知道详情,去找宋喜吧。孔镖头临走前解散了镖局,有的镖师念旧就跟他离开了,有的就还乡了,这宋喜是本地人,你要想知道去问问他吧。”。于是,云潇潇和姚雁等三人按照这人的指引去找宋喜去了。 宋喜向他们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孔镖头自幼学得一身超人的武艺,十八岁时就入了镖行,闯荡江湖,保镖各地,曾折服过许多江湖豪强,作过许多慷慨仗义的事情,一晃到现在已经都快三十年了。但凡是振威镖局的生意,也用不著许多镖头,若是应了买卖,只是在车前插上他的镖旗,镖车的伙计带上他几张名帖,便无论走多远的路,也是毫无舛错,因此他这镖局远近闻名。可是,江湖中人哪里有不结仇的道理,大约在十年前,我们镖局接了一躺生意,是新河县的马员外举家北上,孔镖头就派了两个伙计拿看他的名帖,保护马员外一家。不料走在青苑,就被一个人劫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孔镖头的师弟黄泰兴。他年轻时与孔镖头是最好的朋友。要说他人还不错,也讲意气,只是太好女色,时常勾引良家妇女。孔镖头劝他,他也不听。后来因为结识了一个妇人,与一个官家公子争风吃醋,他动刀把人杀了。幸亏孔镖头帮助他三十两银于,他才逃出了官府的追杀。在河北当了几年强盗,也有了妻子和孩儿。他看了孔镖头的名贴,马员外的银钱、行李全没抢去,只把马元外的二十来岁的三姨太和十六岁的女儿抢到山上一座庙里,留下三天才给放了。伙计回来向孔镖头报信,他当然十分愤恨,亲自到了找他理论。孔镖头念旧,只是向他严加质问,不料他竟翻脸不认人,十分凶横。孔镖头就与他交起手来,不料却一刀失手将他杀死。如今,十年过去了,那黄泰兴的儿子和女儿的已经长大成人,他们早就放出话来要找孔镖头寻仇。本来,大家也没有太在意,孔镖头也念着与他们家的旧交不去理会。但是,近一个月前,本来我们镖局接了一躺大买卖。驻守新疆伊犁的玉大将军向朝廷进贡,准备通过玉门关经敦煌送抵京城。玉将军早年和孔镖头的师傅有旧才将护送供品的买卖交给了我们。谁想到在半路出了事,贡品在敦煌城外被劫走了,镖师以及护送的官兵被杀了个大半。听幸存回来的镖师讲,就是黄泰兴的儿子,女儿以及女婿他们在半路下的手,要知道贡品被劫可是死罪呀。其实,只是他们三个还成不了这事,他们也没这个胆子。最厉害的是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才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听说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法无人能敌。哎,如今孔镖头准备将家小安置后,就前往敦煌玉门关一带去寻找失窃的贡品,不过怕是此去也凶多吉少呀。云潇潇和姚雁当下做出决定,一来为帮孔镖头了结这场恩怨以报答他的恩德,二来也为了帮皇上寻回贡品,他二人决定共赴丝绸之路。 姚雁料定此行定然是艰险异常,不过前路的艰辛并不是她这次远行前的最大顾忌。最令她担心的是此时还身在祁山上的卓雄和小飞,他们一个即将成为自己的丈夫,另一个是自己视如己出的养子,都是自己今生最亲近的人,而此刻她却陪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想到这里,雁儿的歉疚之情油然而生。“他们两个现在一定日盼夜盼盼着我回去,”姚雁想到这里,不敢再往下想,“可是,我如今又不能够丢下云潇潇不管,更何况那位素未谋面的孔镖头也确实有大恩于我,他的事我也不能不过问。师兄,你放心,雁儿了结了这里的一切以后,一定赶回祁山,用一辈子来报答你的深情,再也不和你分开了。”。临行前,姚雁手书一封,拜托宋喜去祁山帮她送信,信中极力安慰自己的未婚夫,并告诉他自己保证会在事情了解后尽快赶回。至于他们定在本月十六的亲事,姚雁注定是无法按时赶回,按照行程推算,他们这一去差不多要两个月的时间,所以他们的婚事也只能推后两个月进行了。 凤凰和徐在飞一路寻到巨鹿,他们打听着终于来到葫芦谷一地,但是他们在这一带转了个大圈却全然找不到药王谷的入口。可是此时,尾随他们而来的地尊已及随后赶到的太阴师都已经赶到了此地,他们抓走了徐在飞和凤凰。蔡氏夫妇上次行动失败后就一直没敢露面,这次他们看到无忧城有大批人马来到此地,觉得是自己将功赎罪的大好时机,更何况有无忧城的人在,他们也不用再顾忌什么了。于是,在他们的带领下,地尊他们顺利地找到了药王谷的入口所在…… 不知是季节的缘故,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今年的祁山格外寒冷,山上的一切也仿佛随着雁儿的离去提前进入了隆冬,枯黄的小草,漫天飞舞的落叶,以及快要结冰的河水,似乎在声声呼唤着雁儿的归来。一转眼,姚雁已经离开祁山半个多月了。半个月的时间在人的一生中实在是太短暂了,但是对于有的人来说却比一生还要漫长。卓雄在这短短的半个多月仿佛换了一个人,每天除了公事,从不主动再说一句话。当大家听到宋喜送来的喜讯,看到姚雁的亲笔信的时候,每个人都欢喜异常,而他只是在心中默默地感谢上苍让姚雁一次又一次地死里逃生。犹记得半个月前姐姐稍信回来,没有告诉卓雄姚雁中毒的事情,没有告诉他雁儿身在何处,只留了一个字“等”。他不知道雁儿的所在自然无处寻找,心中的焦虑和担忧可想而知。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推移,他从开始的焦急,到后来的茫然,而后渐渐地变得平静,将他对姚雁的思念深入骨髓。他所能做的事情就是在每天的清晨和黄昏到祁山的最高处眺望远方,希望看到自己心中那熟悉的身影,一天、一月、一年,甚至一辈子,他坚信总有一天她会回来的…… 卓雄第一次见到姚雁是在十六年前,当时只有六、七岁的雁儿躲在母亲身后,不住地对这个“小哥哥”拌鬼脸,而且还经常捉弄他。他并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姐姐,就如同大姐把小颖送走的时候,他的拼命阻止一个样,在他的心里,即使是在街上讨饭吃,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好。但是即使他不愿意过寄人篱下的生活,可也清楚姐姐的坚持是不容他违背的,更何况他还有一个近乎奢求的梦想,就是姐姐能够找回父亲,他们能够一家团聚,为了这个,最终他还是不得不极不情愿地上了改变他一生命运的祁山。临别的时候,十岁的他拉着姐姐的手臂哭着说道,“姐姐,你去岭南找到了爹就要回来接我呀,我们再一起去把妹妹找回来,咱们一家人死也要死在一起。”,说着抱着姐姐哭得肝肠寸断,卓如梦哪里舍得离开,但是,最后她还是狠下心一把推开了卓雄,卓雄哪里肯放她走,还要奔过去,但是被一旁的姚忠一把拽了回来,硬生生地把他扛了回去。刚开始在祁山上的日子,尽管姚振天夫妇对她很好,凡是姚雁有的,他全都一样不少,他还是非常不快乐,每天除了按时练功以外,他几乎不说一句话。而那个时候的姚雁还是个小丫头,开朗活泼,顽皮好动,哪里晓得人间的疾苦和生活的艰辛,卓雄从心里不喜欢她,甚至还很讨厌她。事情的转折发生在卓雄上祁山后不久。柳如烟多年来积郁成疾,总是小病、大病不断,这一年她的病似乎来得比从前更加严重。姚振天对妻子一向是奉若天人,看到她的病一天重似一天,哪里还有心思打理门派的事情,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丧失了和赵霆锋争夺新任武林盟主的最佳时机。柳如烟自知时日无多,看到为了自己的病情日夜忧心的丈夫,心中充满了无限的自责。身为一个妻子,她的心从来没有一天在他的丈夫身上,可是他非但没有怪自己,反而对她爱护有加;九年夫妻,她由于体弱多病甚至没有为他生下一男半女,唯一的女儿也不是他的亲生骨肉,可他却对姚雁爱若掌上明珠。而在卓雄心中一向刁蛮的大小姐姚雁也忽然变了样,她终日除去练武就是守侯在母亲床前侍奉左右,有的时候小小的她连续几个时辰守着昏迷的如烟。如烟病情稍好的时候,就会把姚雁抱在怀里,轻轻地抚弄着她的发辫,想到自己悲苦的一生,想到自己爱了一生、此刻却不知道身在何处的男人,再看看眼前女儿那稚气的小脸,眼泪就会象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而雁儿早已经习惯母亲这样没来由的眼泪,她只是安静地替母亲拭去眼角的泪水,然后自己的眼睛也在不知不觉中湿润了。每每看到这样的情景,卓雄也会莫名其妙地感伤。柳如烟的病体拖了来来去去半年多,终于还是撇下了深爱她的丈夫和年幼的女儿。小小的姚雁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快乐,她再也不是那只无忧无虑的小鸟了,而卓雄在这个时候却在心里萌发出了一股强烈的想要保护她的欲望,也许从那是时候起,他就已经“爱”上了她。在以后成长的岁月里,姚雁渐渐地出落成了一个才貌双全的少女,而且她气质独特且多变,时而温柔,时而俏皮,时而犀利,而卓雄对她的感情也越陷越深。 时至今日,经历了这几年发生的一切,卓雄也改变了很多,他对姚雁的爱不再自私,只要雁儿开心,即使他自己痛苦,他也会笑中带泪的接受她的选择。更何况眼前不过就是两个月的时间,这对于一个已经等了十六年的人来说又算得了什么。他反复对自己说,“不管雁儿是否归来,他始终感谢大姐当年将他送上祁山。”。 人尊这几日一直在向太阴师追问他到底想做些什么?因为,自从凤凰和徐在飞被抓回后就一直被昏迷不醒地关在太阴师的丹房内,人尊的直觉告诉自己,他一定别有用心。但她的追问除了换来太阴师的警告和水尊他们的讥讽外没有半点作用,她开始渐渐地厌恶自己,更厌恶这里的一切,她根本不知道等待凤凰和徐在飞的会是什么,但是她肯定那绝对不是良辰美景和佳肴美酒。 云潇潇和姚雁行了几日,这日他们来到了久副盛名的六盘山。此山逶迤四百余里,高有千丈,且气势磅礴,乃是关中平原的天然屏障。这里春来绿树杂花,天地清澄;夏时凉爽宜人,风光独特;秋时红叶满山,层林尽染;冬时雪尽穷野,银装素裹,乃是干旱地带荒漠地区独存的胜地。他们三人均身怀绝技,所以,旁人翻越要花数日的山峰,他们只用了大半日就攀到了山顶。到达山顶之时,已近黄昏,三人见天色已晚,只能宿于山洞之中。晚上,明珠已经睡熟,而云潇潇并无睡意,他一个人步出洞口,登山峰远眺,只见夕阳西下,雾气迷漫映照着金色的苍茫云海。姚雁从他身后走来,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他的身上,“怎么了,还不睡,在想什么?”,她轻柔的话语中透着关心,温婉的目光中闪着睿智。云潇潇看了一眼姚雁,而后又转头望向远处,顿时觉得人景合一,只有这样的山才映衬的出这样的人,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融入这样的云,“雁儿,你知道吗,我从十七岁起初入江湖,八年来走遍名山大川,但从来没有哪次带给我如此强烈的震撼。九华山、药王谷还有这里,每个地方都美的那么特别,让我真想做个结庐而居的隐者永不离开。”,说着他回转头望着姚雁,仿佛她才是自己心中那道最美的风景。姚雁回避着他的眼神,心中极力压抑真正的情感,“你该学会珍惜你现在已经拥有的,感激上苍赐予你超人的天分,还有一个象凤凰这么好的姑娘。”。云潇潇无奈地点点头,“也许是我的心境不同了,才会有如此的感慨,毕竟我已经不再年少了。”。“江湖上卧虎藏龙,别说是还没有见面的这个西域少年,就说无忧城的那两个姑娘以及明珠都各有杀招,自古都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如何让自己稳居潮头屹立不摇才是你现在该做的。”,姚雁平静而和缓地说着这些话,仿佛她自己的心已冰冷,血已凝固,但内心深处的绞痛也只有身后紧握着衣角的左手才能够了解。云潇潇望着姚雁,久久说不出一个字,因为他知道说什么都是徒劳的,他的犹豫不决,拖泥带水,瞻前顾后伤了姚雁的心,也给自己背上了一生一世的枷锁。“不知道此次西域之行吉凶如何?”,他只有转换话题来化解自己的尴尬。“堂堂的武林盟主,难道还惧怕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姚雁取笑他说。“你知道我从来都不轻敌,但我真的不希望他是我的敌人,我只能说我真的希望此次远行让这场梦快点结束。”。他们两个人聊着聊着,就斜倚着对方睡着了。旭日东升,清晨的阳光穿透了红色的山林照到了他们两个人依然年轻的脸上,可他们恐怕不会知道,其实他们的梦从西域之行才刚刚开始。 昆仑山素有“万山之祖” 的美称,这里群山连绵起伏,雪峰突兀林立,草原草甸广袤。尤其令人感到奇特的是,这里到处是突兀嶙峋的冰丘和变幻莫测的冰锥,以及终年不化的高原冻土层。冰丘有的高几米,有的高十几米,下面是永不枯竭的涓涓潜流。而冰锥有的高一二米,有的高七八米。这种冰锥不断生长,不断爆裂,爆裂时,有的喷浆高达二三十米,并发出巨大的响声。昆仑山的大片高原冻土层虽终年不化,但冻土层表面的草甸上却生长着青青的牧草。 玉虚峰就位于昆仑山口东面,相传玉皇大帝的妹妹玉虚神女在这座山峰上为自己修筑了一座冰清玉洁、俏丽奇美的行宫,峰顶高耸巍峨,山体通坡冻封雪裹,山腰白云缭绕,看上去犹如一位银装素裹,婷婷玉立的女子,昂然挺立在群山之上。而此刻,一个容颜绝美的女子就伫立在玉虚峰顶,她肤白如雪,清秀绝伦,一头乌黑的长发直垂及膝,在漫天冰封的世界里她只着一件淡绿色的纱衣,却毫无寒冷之意。她就是慕容雪柔,如今的她仍旧是玉颜如昔,二十多年的时光仿佛只是从她的衣袖中穿过,没有留下半点痕迹。这已经是她第第二十二次来到这里了,象往年一样,还是这个季节,还是这个时候,久久伫立,仿佛想要望穿这雪山冰峰,越过那时光岁月,回到她所向往的从前。 “小姐。”,彩婆婆穿着很厚重的衣服痴力地爬上了最后一道雪坡。雪柔悠悠地回过头来,“彩姐,你何必跟来呢,”接着走到她身边,替她掸掉身上的积雪,“我自己会回去的,这又不是我第一次来这里。”,说着目光仍旧望向东方。“今年不一样,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我所看到的这一切,难道你不想去看看他吗。”。雪柔用坚定的口气否定了这种可能,“我答应了师傅三十年内不再踏足中原,就算是他老人家已经去世多年,我也绝对不会反悔,”,彩婆婆还要说些什么,可是被她摇头阻止了,“好了,我们先回黑海,过几天就回天山去。”。 玉门关位于敦煌西北百余里处,这里有一望无际的戈壁风光,形态逼真的天然睡佛以及戈壁中的沙生植物。这些景物与蓝天、大漠、绿草构成了一逼辽阔壮美的神奇画面。通过玉门关这座关口,中原的丝绸和茶叶等物品源源不断地输向西方各国。而西域诸国的葡萄瓜果等名优特产和宗教文化相继传入中原。走在驼铃悠悠,人喊马嘶,商队络绎 第九章 第一节 晚山,姚雁正一个人在准备行囊,听见外边有人敲门,原来正是喜鹊。“呀,这么晚了,喜鹊你还不睡呀。”,姚雁看得出这丫头有话要跟她说,故意逗她。“姐姐,你—”,喜鹊看着姚雁欲言又止。姚雁一边将整理好的行囊放好,一边回过身来坐在床上说,“你这孩子怎么变得吞吞吐吐的,我一直都拿你当成我的妹妹,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就是了。”。喜鹊鼓起勇气,充满期待地问道,“姐姐,你和师傅是不是又在一起了。”。虽然早已经猜到了她要说的话,但是听到她这么问雁儿的心中难免还是有一丝酸楚,不是对于逝去恋情的可惜,而是曾经的伤害留给她的阵痛。姚雁如今已经由上月初见云潇潇时的情难自控,到后来的强自压抑,及至到现在的平静面对。她拉着喜鹊的手坐到自己的身边,“喜鹊,在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就看得出,在所有的女孩子里面你是最真心希望我和云潇潇在一起的。所以,不管我们的关系最终如何,在当时我就已经把你当成我一辈子的好姐妹。可是,如今,我要告诉你,我和他已经不可能了。听他说,等他的师傅周年忌日过后,他就会迎娶凤凰。而我,这次回去后也会嫁给我师兄卓雄。这次我们一起出来,完全是一种巧合,等我们从昆仑山回来后我再把事情的经过讲给你听。”。喜鹊刚才还因为兴奋而高扬的头顿时低了下来,半晌,她才抬起头来,大大的眼睛里已经满是泪水,“可是,在我心里,只有你才配得上云大侠,也只有云大侠才配得上你,什么凤凰,什么卓雄,他们根本—”。姚雁用责备的眼光阻止了喜鹊接下去的言语,“喜鹊,别这么说。不错,也许在某些方面我和云潇潇的确要胜过凤凰和卓雄,但是他们对于感情的执著和永不放弃,却是我们所不及的。云潇潇身负江湖重任,他需要的是一个不会对他的未来构成阻碍,为了他可以不惜一切的女人,我做不到,凤凰做的到。我承认我仍然爱着他,但是正因为我爱他,所以我要离开他。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占有他,只要知道他开心,我也就开心了。”。喜鹊伤心的伏在雁儿的肩上,“雁儿姐姐,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云大侠和卓雄都那么爱你。可是,你爱卓雄吗,你真的愿意嫁给他吗?”。姚雁轻抚喜鹊的头,“你呀,我告诉你,以前的我太孩子气,也太幼稚,对未来也有太多幻想。现在我才明白了一个道理,有的时候你所爱的人未必可以和你共度一生。我要的男人不是最爱我的男人,而是只爱我的男人。”。“师傅从来都没有爱上过别的人呀!”。“不错,在爱情的世界里,他的确没有爱过别人,但他的爱太博大,他还爱他的道义,他的师傅,师弟,门派,朋友;而卓雄就不一样,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我,他宁可负天下人也不会负我,而云潇潇是不负天下人,而独负我。喜鹊,等你再长大一些,你就会明白我今天所说的话了。”,听着她用柔和而平缓的语气这样娓娓道来,仿佛她刚才所讲述的是别人的事情,丝毫看不出有半点伤感和迷茫。“可是,可是—”,喜鹊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姚雁假装不耐烦地说,“你这丫头,还可是什么—”。“我,我是说,‘云潇潇,潇哥’这名字多好听,多飘逸呀;‘卓雄’不就是笨拙的狗熊吗,这名字好难听,你嫁了他以后该怎么叫他呀,多难听呀。”。姚雁看得出她已经不再那么介怀,总算松了口气,可是听她这么一说,又被气得哭笑不得,“你呀。”,姐妹俩又笑着闹着聊了半天,后来喜鹊干脆就留宿在姚雁的房间里。 明珠将接下去十天所要用的药物都准备好放到了云潇潇的行囊里,“明珠呀,我和雁儿此去也就四、五天,很快就会回来的。”,云潇潇看得出这小姑娘在为自己担心,遂安慰她说。“云大哥,你要一路小心,能够让雁儿姐姐解决的就让她解决,千万不要轻易动手,还有尽量不要大喜大悲,还有—”。这些话明珠每天都几乎嘱咐他一遍,云潇潇早已经铭记于心,不过这次又有不同,她说着说着眼泪都快掉了下来。云潇潇的心中一直都拿明珠当成了孩子,所以,从来都没有对她的关心多想什么,看到她哭了,赶忙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小姑娘家,真是孩子气,怎么这么容易就哭了呢。”。明珠顺势扑到了云潇潇的怀里,“云大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呀。”,云潇潇恍惚中意识到了什么,不安地安慰她说,“放心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第九章 第二节 云潇潇和姚雁一早出得门来,早有都尉府的下人为他们预备好了脚力-骆驼。云姚二人相视一笑,“多谢大人费心。”,云潇潇说。喜鹊对云姚二人深具信心,“姐姐,师傅,你们早点回来。”。明珠看着云潇潇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转头对姚雁一番嘱咐,“姚雁姐姐,云大侠现在还没有恢复,轻易还是不要让他动手的好。”。姚雁点点头,“明珠,你放心吧。”,而后她半含笑地看看云潇潇,心中暗想,“你的麻烦还在后头呢。”。说罢,二人共乘一匹骆驼,朝戈壁荒漠而去。 二人在荒漠中行了大约半日,并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这时,他们忽然发现前面有一道由岩石组成的回曲山道,山道尽头,却是一大片葱绿的树林草丛。这里水草丛生、绿树成荫、一派生机勃勃之象,“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绿洲’吗?”,姚雁好奇地想。于是,二人将骆驼留在狭窄的石道之外,进去取了水,待二人转身欲出去之时,他们惊讶的发现已然找不到来时的路了,而四周充满了迂回曲折、高低不一的怪石山峰。“不好,这么近的路我们不可能迷路,一定是中了埋伏。”,姚雁说。云潇潇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并不通晓这些阵法机关,“雁儿,我们随便选择一条路出去,我不信这些幻术可以骗得了我。”。姚雁在祁山闲在的时候也和卓颖学了些阵法机关之术,虽远谈不上精通,但到也看的出些道理。她暗八卦方位推算出生门的所在,“我们走这里,应该没错。”。他二人穿过山道,顿时惊呆了,眼前还是刚才的那片绿洲,周围还是那迂回曲折、高低不一的怪石山峰。“应该不会错呀,怎么会?”她正在暗自纳闷,突然四周阴风骤起,吹得日月无光,脚下铺满了骷骨乱石,被风吹得怪叫怪响。云潇潇和姚雁大吃一惊,霍地抽出兵刃,只见四周的山石顿时变成了百丈峭壁,直入云霄,将他二人隔在中间。与此同时,四周突然传来妇人的哭泣声,那声音此起彼落,凄厉无比,直令人毛发皆竖。但见那四面八方,骷髅成群,不知几十几百,带着怪声惨叫,和骨头互磨的吱吱惨响,齐向他二人飞来。云潇潇和姚雁二人用兵器磕挡,但却似乎无济于事,砍倒了一个,还有两个,砍倒了十个,还有百个。而这些骷髅仿佛由白骨牵连而成,摇摇晃晃,每走上一步,都要摆上一阵,但它动起手来,却出人意料,快得出奇。在慌忙应敌之时,姚雁依稀记起小颖曾经告诉自己,无论多么高深的阵法其实都殊途同归,总有自己的阵门所在,只要找到阵门,就不愁破不了阵。于是,她边打斗,边细心观察四周。云潇潇渐渐内力不支,被身后的骷髅一爪抓在肩膀。姚雁大惊,连忙用刀护住云潇潇。他二人眼见支撑不了多久,姚雁心急如焚,她心里极为清楚,若是还找不到破阵之法,他二人定然命丧于次。也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姚雁猛然发现不远处有一处形状非常象骷髅的岩石,她和云潇潇飞身来到这岩石跟前。耳听这岩石底下似乎隐隐传来女子哭泣之声,姚雁用刀将岩石劈开,发现岩石底下是一副青石棺木,棺木里面赫然躺着一具女尸,这女尸全身上下肌肉完好,但手臂却是一队白骨,长发披在脸前使人看不清她的样貌。只见她猛然从棺木中跃出,直扑姚雁,和她动起手来,更可怕的是她用的竟然是燕山派的武功,而且显然身手不弱。姚雁一个飞身骗得她一爪抓空,回身一刀砍在她的手骨上,这女尸一声惨叫,姚雁顺势将她的头砍下,而后将她的尸身砍得粉碎。刚才还狰狞可怖的骷髅顿时全都消失,可是四周的百丈势石壁上却出现了数副幻象,且云姚二人所见的情景大有不同。 云潇潇突然看见凤凰,他心中大喜,刚想要叫住她,却见她面露凶光,举剑向着姚雁便刺。“凤凰,你干什么?”,云大惊,待要阻止她,而凤凰却猛然消失。“潇哥,潇哥,救我!”,云潇潇忽然又听见姚雁的声音,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他赫然发现眼前的尸首堆积如山,“雁儿!”,他焦急地四下狂奔,突然发现满身是血的姚雁。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恰在此时,耳边传来姚雁的厉声斥责,“云潇潇,你背信弃义,见死不救,我恨你,恨不得你死在我的面前。”,云潇潇正要向她问个明白,又听到身后传来师傅赵霆锋的声音,“除恶务尽,不要放走那个小妖女。”。云潇潇回头望去,被身后熊熊燃烧的烈火恍得睁不开眼睛。火光中,只见上百人被活活烧死,而赵霆锋手持利剑正在追杀一对母女。 姚雁看见父亲姚振天被人一刀将头砍了下来,“爹!”,她还来不及反应就看到师兄卓雄的身影,“师兄!”,她忍不住哭着向他奔过去,可不知为何卓雄却突然带上了一个可怕的面具对她动起手来。就在这时,刚才的景象突然消失了。此刻的她置身于一片茫茫雪山之中,四周空旷之极,只是隐隐的传来小女孩的哭声,“娘,娘,不要丢下我,带我回家,带我回家—”。姚雁四下狂奔希望寻找声音的来源,结果只在地上发现了一块包婴儿用的襁褓。这时,在她的头顶传来打斗的声音,举目望去,不知为何自己会和云潇潇在半空动起手来,而且自己是招招狠毒,欲置他于死地,最后居然一剑刺穿了云潇潇的胸膛。 其实,这种迷幻阵的原理非常简单,只是利用这些幻象和幻听来迷惑入阵之人的心志。区分布阵人高下主要是看他们所制造的这些幻觉的迷乱程度,以及对于入阵之人背景的了解。而摆下此镇的人非但阵法高明,且必然对于云姚二人有相当的了解,现在所要看的就是,他们二人的意志与布阵之人孰高孰低了。云潇潇和姚雁此刻都闭目凝神,凭借自己顽强的意志与这些幻觉抗争。所幸,刚才的幻听渐渐消失,他二人微微睁开眼睛,四周的幻象也已经渐渐变得模糊,刚才还在他们身边的百丈峭壁也玄即消失。云潇潇长出了口气,“雁儿,刚才好险,要不是你及时发现阵门所在,我们今天就要命丧于此。”。姚雁面露担忧神色,心中还在思索着这个尚未见面的西域少年以及刚才那些幻象,“现在也不一定能够活着出去呀,我们的敌人太可怕了。你的内伤怎么样?”。“不碍事,我调息半刻就会好的。”。 第九章 第三节 无忧洞内,龙添听完罗平对于刚才在沙漠上发生的一切的禀报,沉没片刻。罗平本来以为他年轻的主人会因为此次行动的失败而大发雷霆,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龙添年轻的脸上反而有着从来都没有过的兴奋,“不通五形八卦,奇门盾甲却能够逃过天山派的无极幻阵,果然是非同凡响。”。“少主,”他身后的一个黑衣人用生硬的口气说道,“让我们去会会他们。”。龙添笑着回过头来,“山本先生,我知道你们八个人自出道以来在扶桑就没有遇到过对手,行走西域也从来都没有栽过跟头。但是要知道中原武林卧虎藏龙,云姚二人更是当今江湖最顶尖的人物,千万不要轻视他们。其实,我本来是不打算让你们去的,主要是不愿意白白折损实力。但是,我听罗叔叔说,云潇潇似乎有很重的内伤在身,全靠他的女人才破了阵,所以,你们更不可以小看女人。”。山本等八人领命而去。“少主,”罗平面露担忧之色,欲言又止,被龙添摆手阻止,“罗叔,不要再说了,我会小心,不会和他们硬拼的。再说,我和他们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么做,只不过想一试我利剑的锋芒,别无他求。其实,我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无极幻阵里面那对于他二人的将来的预言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云潇潇和姚雁经过几日的长途跋涉终于穿过了茫茫的戈壁荒漠,当晚他二人就露宿在距离昆仑山口只有几十里的荒林中。姚雁坐在一边拨动着火堆使火烧得更旺些,而云潇潇就在旁边静静地望着她。想想自己当初从黑道四大高手的刀下将姚雁抢救出来时的情景,云潇潇当真有种晃如隔世的感觉!如今的雁儿已经不是那个需要他来保护的少女,她变得是那么的坚强,睿智和果断,而每每想到她的改变是拜自己所赐,云潇潇的心中就有说不出的痛惜。“明天上午我们应该就可以到达昆仑山口了,天气会越来越冷,前路也会越来越危险。”,姚雁边说边抬起头将手中的水壶递到了云潇潇的面前,“喝口水吧。”,她的双眼正迎上云潇潇的目光。云潇潇本能地收回了自己的眼神,痴痴地望着地下的火堆,而她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任何尴尬和回避之色。突然,二人同时抽兵器出鞘,“雁儿,你可听得出这是些什么声音。”,云潇潇手握长剑警觉地望着四周。“不知道,不过感觉应该就在附近,你别动手,让我来对付他们。”。正在这时,只见地上沙土涌动,直朝云姚二人而来,接着,从地下跃出四个黑衣人。姚雁将云潇潇推出战圈,自己独战这四人。其实,这几个人论武功在江湖上却也算得上一流高手,加之武功路数怪异,确实难以应付,所幸雁儿的武功已经今非昔比,所以眼见她渐占胜势,云潇潇也就没有插手。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一只巨大的风筝疾速向树林这边飞来,风筝落下,从后面又跃出了四个黑衣人。那四人将云潇潇围在中间,姚雁手中单刀刀风更加凌厉,眼见那四人就要不敌之时,却又都分别钻回了泥土。再看云潇潇,一来旧伤未好,二来对方神出鬼没,时隐时现,三来他不愿意轻易下杀手,所以反而被他们围在中间一时不得取胜。姚雁来到云潇潇身侧,二人合力应付他们八人,但却总是分不清楚哪些是真人,哪些是幻影。姚雁暗想,看他们的衣着以及手段象是东洋忍者,突然,她灵机一动,将身上水壶中的水向着刚刚隐身的一个忍者泼了过去,随即确定了他的方位,一刀便结果了他的性命。接着,她如法炮制,很快又杀了其中的两个人。其余几人见势不妙,趁机逃命,姚雁追上去又杀了一个人,而后擒住了其中的一个。“你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皇上的贡品在哪里?”,姚雁逼问哪个被擒的忍者,而那忍者非但不答,反而咬破牙齿上的剧毒自杀了,云姚二人未及阻止。姚雁很是失望,“本来可以就此问出他们的主谋,好找到贡品。”。“算了,雁儿,人都已经死了,我相信那个主谋会自己现身的。”,云潇潇劝她说。 昆仑河的源头—黑海就是古书中所记载的“瑶池仙境”,这里湖水清瀛,鸟禽成群,气象万千,美不胜收。距离黑海不远处便是传说中的姜太公修炼五行大道四十载之地,此地名为野牛沟,有着非常珍贵的野牛沟岩画。而慕容雪柔此刻就坐在壁画前,欣赏着上面玄妙的五行之术。彩婆婆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小姐,小姐,不好了,龙少爷又—”。雪柔依旧盯着墙上的壁画,只是在一双美目中流露出淡淡的嗔容,“彩姐,你知道我在研究五行易礼之时,不喜欢被人打扰。其实,你不说下去我也知道一定又是阿添那个小东西。这回又是谁这么倒霉,被这小魔头给缠上了。”。“小姐,”,彩婆婆的声音近乎哀求,“被龙少爷缠上过的那些人不是死了就是得了失心疯,我们不去救他们吗?”。雪柔的脸上闪现出一丝不屑一顾的微笑,“江湖上本就是弱肉强食,人命就象是朝露,随时都会蒸发掉,丝毫无意义。彩姐,我们听了这么多,也见了这么多,难道还没有学着习惯吗。再说难得今天是个好天气,我还想演练一下这上面的阵法。”,说着就指着上面的壁画给她看。彩婆婆再也不能顾及什么,她不顾主仆之礼扯住了雪柔的手臂,“你知道来的人是谁吗?是云潇潇,是你在他三岁的时候就丢下的亲生儿子。本来你还有八年才能够见到他,如今上天安排他远赴塞外,你真就这么狠心不去看看他吗。”。雪柔呆立原地,其实有很多次她幻想过这一天的出现,希望上天见怜,让她早一天见到自己的儿子,可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以前也曾经听说过他在中原的消息,但是碍于她对师傅三十年不入中原的承诺也只能凭借想象来缓解对于儿子的思念。在她眼里的云潇潇还是那个二、三岁的小毛头,她真的想象不出他如今已经成长为江湖上的头号人物。此刻的慕容雪柔有兴奋,有担忧,有感伤,当真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去了八个,只回来三个,山本先生,你一定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吧,”龙添的口气里面透着几许奚落以及无可奈何。“想我们八人二十年前就已名震扶桑,十年前归附你义父,与人争斗也从来没有失过手,如今却败在姚雁这个丫头的手上。”,山本欲举刀切腹被早有防范的龙添制止。“山本先生,为什么你们扶桑人一遇到挫折就只会逃避,这是懦夫的行为”,龙添厉声斥责,心中暗想,“想不到除了我师姑,中原武林居然有这么强悍的女子,姚雁,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正在这时,手下来人通报说慕容雪柔已经从黑海出发,但是与往年不同,她没有回返天山,而是直奔昆仑山口而来。“她要干什么?”,龙添暗自揣度着。山本见一向少年老成的龙添面露难色,大为惊讶,“少主,是什么人,让少主如此。”。龙添摇摇头,“你们不知,他是我义父聂玄的二师姐慕容雪柔。她武功盖世,又精通奇门盾甲五行八卦之术,我的这点本事在她的面前根本就不值一笑。也就是因为有她,我从小就明白千万不要看轻女人。只是我真的猜不出她究竟是为何来此?”。 第九章 第四节 大约在三十年前,十八岁的慕容雪柔就已经是天山派三百年来的历届三大弟子中唯一的一个女子,单凭此点就已经让未出茅庐的她名震天下。只是人们对她的了解大多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不过有一点却是江湖中人公认的那就是她在武学上的天赋异禀,至于她的为人心性,那就江湖传闻不断了。不过对于燕山派的老掌门人高天佐和他的大弟子赵霆锋来说这些传闻的答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是个魔性难除,心如蛇蝎的妖女。是什么让堂堂武林泰山北斗燕山派的掌门人和大弟子如此仇恨一个十八岁的少女呢,事情还要从日月圣教的创立和覆灭说起。 慕容世家数百年来香承不断,但是到了慕容天丰的孩提时代,由于燕山派和祁山派两大门派在中原的异军突起以及慕容家的人才凋零,也就渐渐失去了号令江湖的地位。少年时代的慕容天丰不甘平庸,遂辞别家人东渡扶桑学艺,这一去就是二十年。在这二十年中,慕容天丰先后追随多名高人。为了让他们收自己为徒,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终于练成了绝世武功。于是,在他三十二岁那年,慕容天丰带着自己十八岁的新婚妻子小泉雪子回返中原。本来以为自己可以一家团聚,但是此刻的慕容夫妇见到的只是慕容世家的一片废墟。据老管家讲,这些年来,慕容世家饱受江湖上那些落井下石的势力小人的欺凌,慕容天丰的母亲以及叔叔婶婶等都先后被杀,或抑郁而死,下人们分了财物自行逃命,现在就只有跟随了慕容天丰父亲数十年的他还留在这里等少爷回来。听到老管家的哭诉,本就志比天高的慕容天丰发誓要成就一翻事业,重震慕容家的声威。 慕容天丰凭借自己过人的武功和智慧创立了日月圣教,三年之内横扫了中原的各大门派。但是,他虽然才智过人,却为人耿直,不屑做表面工夫。若说最了解他的,除了他的爱妻雪子,恐怕也就只有他的结拜大哥俞老药王了。人们往往就是这样,对于一些与己不利的新生事物,总会想尽办法去打击他,还要为自己去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于是,很多关于圣教的不利传闻从一些小人的口中传出。而慕容天丰个性孤傲,从不在乎世人如何误会于他,也不愿意解释,也因此传闻带来了积怨,积怨带来了争斗,争斗带来了死伤,而后渐渐发展成了真正的血海仇恨,这其中由以高天佐为首的武林正道人士为甚。后来雪子为慕容天丰生下了他们唯一的女儿,也就是慕容雪柔。在江湖争斗中,慕容天丰因为大意,为当时燕山派的年轻弟子赵霆锋所伤,伤势虽然不致命,但却需要调养很久才能慢慢复原。各大门派的正道之士认为剿灭圣教的时机已到,于是集结各自的精锐力量准备在当年八月十五围攻圣火岭。慕容雪柔当年虽然只有五岁,却也看的出大难将至,不免愤恨爹娘口中的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在她幼小的心灵中只记住了两个名字,那就是高天佐和燕山派。最终,圣教覆灭,成百上千的弟子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心甘情愿地随教主以及圣教付之一炬,也不愿意受辱人前。而慕容天丰终究不忍娇妻爱女同遭厄运,临行(自焚)前,嘱咐妻子带着女儿逃回扶桑,再也不要回来。小泉雪子是慕容天丰师傅的独生爱女,说是天丰的师妹,却也是他帮师傅把她带大的。日本人大都重男轻女,天丰的师傅也不例外,也因此他不肯教雪子习武。慕容天丰总是背着师傅将学来的武功教给雪子,也因此才得到了雪子的好感,却想不到如今他传给雪子的武功在这种情况下派上了用场。雪子带着女儿从圣火岭逃出,当她回头最后望一眼自己的丈夫以及教众的时候,那熊熊燃烧的烈火照亮了她眼角滑落的一滴清泪。就在这时,赵霆锋带领着燕山弟子按照师傅的命令来追剿圣教余蘖,他们是绝对不会让慕容天丰的后代活着离开圣火岭的。雪柔由于背着女儿,所以被燕山派的弟子围在了中央。赵霆锋的师兄司徒烈为人和缓,看这女子背着个几岁大的女孩,难免心生怜悯,“师弟(燕山和祁山派各自门派中的大弟子只是一种官方称呼,说明该人在门派中的地位是下任掌门,而绝非是说他们年纪最大或者入门最早),这女孩年纪小小,不如就放过他们吧。”。赵霆锋为人固执,并不听劝,“除恶务尽,不要放走那个小妖女。”,说着带着弟子就一起围攻雪子。当时的赵霆锋还不到二十岁,是掌门人面前最有前途的弟子,但他毕竟年岁尚轻,武功不及雪子,而其余的师弟就更不是对手,雪子若不是背着女儿,定能取胜。不过最终,雪子还是费了劲九牛二虎之力,冲破他们的阻隔逃走了。而司徒烈并没有插手他们的争斗,雪子虽然在逃跑时已经受伤,仍然不忘用生硬的中文对司徒烈说了一句“谢谢!”。 此后的五年,雪子母女一直没能逃回扶桑,他们流落在中原饱受“正道人士”的追杀,终于还是在他们母女藏匿在九华山的时候被高天佐等人发现。高天佐表示只要雪子自愿伏诛,就放过她的女儿。眼见赵霆锋用铁链锁住自己10岁大的女儿吊在树上,就要将她活活勒死,雪子再也没有别的选择,她用扶桑话对女儿说,“雪柔,你以后只能自己保护你自己了,娘要去陪你爹了。”,说罢,在各大门派面前,在自己的女儿面前横剑自刎。尽管,一直希望把圣教余孽斩草除根,但当真的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高天佐等人还是十分震惊,不过他随即压抑了自己心中的那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想法,固执地认为自己以及弟子们的所为乃是为武林除害,追杀他们母女也是为了避免圣教余孽将来的抱负。赵霆锋如约放下了雪柔,雪柔扑到了母亲的尸体前,却一滴眼泪都没掉,就这么怔怔地发呆,而后,他回头怒视着高天佐,“你最好今天将我一起杀了,否则他日你必然会后悔。”。她的声音很底,但却自然的流露出一种叫人震慑的力量,她的眼神犀利中带着狡黠,就和她的父亲慕容天丰的一模一样。 高天佐当着重多门派面前说的话自然不能不作数,他没有杀雪柔,而是把她用后来也锁过云潇潇的铁链锁在了燕山上,每天定时叫人给她送水送饭,就想这么关她一辈子。当时,在燕山上还住着一个老人和他的外孙,那小男孩有个很特别的名字叫云飞扬,当时也只有十三岁。在偶然的机会他见到了被铁索锁着的雪柔,心中对她既好奇又同情,但他也不敢私自放了她,就时常找机会来看她,给她带好吃的,给她讲外面的故事。被关在燕山上的雪柔本来已经近乎绝望,但是自从认识了她的云哥哥,就开始慢慢从深渊中走出,重新燃起了求生的愿望。她要逃走,一定要逃走,但年少的她也深深明白不管成功与否自己都只有一次机会,一但她失败了,即使不死,她也不可能再有机会了。终于,在被囚禁了两年多后,生性机灵的她抓住了祁山派掌门欧阳旭与高天佐争斗的机会逃了出去。临别时,她在心中向上天祈祷希望有一天杀了高天佐为父母报仇,同时能够再见到云哥哥。 时光荏苒,慕容雪柔已经长大成人,她从刚入天山派的小杂工成为了今日最受师傅器重的二弟子,期间的艰辛困苦不足为外人道。她的个性继承了父亲的孤傲,再加上5岁以后的她历经了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会经历的事情:五年的追杀,两年如野兽般的囚禁,而这六年更要勾心斗角讨师傅欢心好摆脱杂役的地位,所以,她在孤傲之外还加上了邪气。不过,无论如何,在她的心中有两件事情是不会变的,那就是报仇以及再见到云哥哥。又过了两年的时间,慕容雪柔终于下山,临行前,她答应了师傅的条件,只准杀高天佐一人,不许烂杀无辜,同时由于燕山派本源于天山,她保证绝对不用天山派的武功。 她此时已经是二十岁的少女,没有人认得出她的样子,她化名晓晓混入燕山。可是,令她感到失望的是,云飞扬的外公一直希望他学有所成,来日考中功名,在朝中谋得一官半职,将来好光宗耀祖,因此,在他十七岁靠中举人后就带他去了京城。雪柔牢记对师傅的誓言,苦思如何才能不用武功就杀了高天佐,终于,雪柔想到了用毒,但是她知道一般的毒药若是毒性不够,不能一招致命,就会打草惊蛇,于是她想到去求助盟伯老药王。老药王始终对于自己当年无力帮助慕容天丰一家非常内疚,因此对于雪柔的请求一口答应,他花了七天七夜,为她配指了最好的毒药,这是一种毒烟,只要嗅到一丁点就必然毙命。在留在药王谷的这段日子,雪柔结识了药王的小弟子十四岁的柳如烟,二人情同姐妹,不分彼此。后来,雪柔凭借自己的聪慧狡黠成功的毒杀了高天佐,随后又在京城科举考试的考场找到了云飞扬。 云飞扬本是个屡试不中的平凡书生,而在如此不平凡的雪柔心中,他是那么善良,那么了不起,在她看来,他是自从母亲去世后对她最好的人。很自然的,他们走到一起。可是,云飞扬的外公就是不同意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他对于当年江湖上的恩怨也略有所知,但重要的是他总觉得这个女孩太不寻常,太扎眼了。这期间,也有很多的江湖恩怨来烦扰雪柔,但都被她一一化解。在云飞扬的眼中,一直都把她当成了一个平凡女孩,并不知道她的背景。可是渐渐的,江湖中人都知道了这位貌美如花且武功盖世的奇女子。云飞扬为了雪柔数次和外公发生冲突,终于被他赶出了家门,后来,他二人所幸在山谷里结庐而居,没多久,他们有了自己的儿子,雪柔给他取名叫“云潇潇”。雪柔对于自己的仇敌从来不留情面,但是对于她的丈夫却十分体贴,有的时候当她看到云飞扬在思念他的外公的时候,就安慰他说,等潇儿大些了就带着他一起回去,老人家看到了曾孙就不会再生他们的气了。 自从隐居起来后,雪柔就过着同普通妇人无异的生活,仇也报了,还嫁给了自己喜欢的男人,有了可爱的孩子,她真的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至于天山派,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师兄师弟们争夺掌门之位,也不觉得自己的离去会给天山派带来损失。但是,她也明白他们早晚有一天会找来的,每每想到这点,她就不愿意面对。在云潇潇一岁那年,师弟聂玄的到来打破了她的平静生活。聂玄把自己和如烟的事情都告诉了师姐,让师姐帮他一起去复仇,同时抢回如烟。雪柔不愿意再招惹江湖是非,断然拒绝了他。聂玄负气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云飞扬。雪柔怒极,姐弟二人交手,聂玄不是她对手,眼看就要丧命在她手中时,身后云潇潇的哭声救了聂玄。雪柔惊讶地回过头来,看到惊呆的丈夫以及被吓坏的孩子,“我本来还在半信半疑,现在不用了。雪柔,你骗的我好苦,你拿我当成什么,我是你丈夫,不是傻瓜。我以前莫名其妙地见到的那些死人都是你杀的,高掌门也是你杀的,天哪!”。雪柔此刻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心想他生一阵子气也就没事了,但是她错了。云飞扬接受不了这些突来的巨变,带着孩子离开了他们住的地方,雪柔说什么也想不通为何她的丈夫不肯原谅自己善意的欺骗。她到京城去寻找他们父子,邻居告诉她他们一家已经举家搬走,雪柔打听了数月才在他们的老家找到了在酒馆里已经烂醉如泥的云飞扬。他无论如何也不肯和妻子相认,而当雪柔跟他回到家去找儿子的时候,却发现家里还有一个女人。云飞扬的外公见他们夫妻反目,仿佛见到了回头的浪子,很快就又给他娶了另一房妻室。这个女人在灿如星辰的雪柔面前,只不过是地上最不起眼的萤火虫,这一刹那聪慧的雪柔终于明白,只有在这样的女人身上,云飞扬才能够找到作为男人的尊严。她彻底死心了,只带走了自己的儿子云潇潇,再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男人。 云潇潇已经快三岁了,无论他的相貌还是资质都象极了母亲,这令她感到异常安慰。一个偶然的机会,雪柔见到了当时已经嫁给了姚振天的柳如烟以及尚在襁褓中的姚雁。二人本就是异常投缘的姐妹,如今六年未见,彼此都历经了人生的巨变,再度重逢也算缘分。“如烟,你怎么了,年纪轻轻,就病恹恹的?”,雪柔关切地问。如烟惨淡地摇摇头,“姐姐,我比不得你,身子本来就弱,自从生了雁儿,就一直都没有完全复原。”。雪柔看到她这楚楚可怜的模样,非常心疼,为了转移她的哀怨情绪,就把话题扯到了雁儿身上,“你这女娃真的很可爱,你看我们家潇儿自从你们来了以后就一直在逗她玩,将来把她给我做儿媳妇儿,好不好。”。柳如烟被逗笑了,不过看看云潇潇确实一直趴在床边拉着姚雁的小手在嘟囔着什么,“姐姐,你真会开玩笑,两个小娃儿懂些什么。再说你们家潇儿将来一定象你又漂亮又本事,也未必会看得上我们家雁儿呀。要不然把我们家雁儿给你当徒弟,她将来如果有姐姐一半能耐我就知足了”。雪柔看她笑了,接着往下说,“当然看得上,看到你就知道雁儿将来一定会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就这样两个人聊了很久,第二天,祁山上的人来接夫人和小姐回去,可是,一向懂事听话的云潇潇硬是抱着姚雁不放手,说什么也不肯让小妹妹离开。就这样一直耗到中午,大家才趁他睡着了将雁儿抱走。他醒过来之后,居然不顾一切的追出去,正看到雁儿母女的马车远去。他发疯似的追,但终究因为人太小,跑得慢,马车却越跑越快,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的眼睛渐渐被泪水模糊,口里喃喃地念叨着什么。雪柔一直在身后跟着他,见到他终于停了下来,才走过去,替他擦擦脸上和身上的土,“怎么了,是不是平时没有小朋友陪你玩,所以舍不得小妹妹。”。云潇潇摇摇头,“我只要雁儿,谁也不要。”。 雪柔一去六年不回,她心里知道师门绝对不会放过她,但她也私心盼望能够在此多留片刻就多留片刻。可是,该来的总归要来,诸葛青侯和四位师叔终于发现了正外出给儿子买东西的雪柔,他们五人合力擒住雪柔,将她强行带走,而家中的云潇潇从此再也没有见过母亲的面。雪柔被带回了天山,师傅以死相挟要她留在门派中,还要她发誓三十年之内不许塌足中原。她让彩姐帮她到中原去寻找云潇潇,彩姐这老江湖经过了近五年的打听,终于找到了当时已经八岁多却在街边流浪乞讨的云潇潇,照顾了他一段时间。云潇潇很奇怪为什么这个老婆婆对自己那么好。后来,在彩姐的刻意安排下,云潇潇被赵霆锋收为徒弟,这也算是赵霆锋欠慕容家的。而赵霆锋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千方百计要追杀的圣教余孽居然会成了自己日后的接班人。 第十章 第一节 云姚二人已经进入了昆仑山的地界,“多美的地方,可惜却杀机四伏。”,姚雁抬眼望着云潇潇说道。“看来我们要找的人应该就在附近。”,云潇潇边说,边观察四下的环境。“雁儿,”,云潇潇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个山洞,二人走近一看,洞口有块匾额,上面赫然写着“无忧洞”。他们马上就联想到无忧城,对视了一眼,就走了进去。这里漆黑而狭窄,只能容得一个人的宽度,云潇潇和姚雁一前一后,摸索着前行了大约百米的距离,眼前豁然开朗。这里是一块百米见方的所在,洞高约五、六丈,顶部中央以及四周悬挂着九支火把,把这里照耀得灯火通明。地下有九堆碎石,方位与火把正好交错开来。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洞口已经被铁门封死,九支火把也同时熄灭,地下的碎石开始不停的抖动起来,二人顿时觉得四周昏黑如晦,阴气森森,雾气沉沉。 只见地下的碎石慢慢向两边暴烈开去,取而代之的是九个手拿宝剑的木人,他们将云潇潇和姚雁团团围在中央,而后,齐向他二人发起攻击。云姚二人奋力迎战,但只觉得对方剑招诡异,神鬼难测。姚雁平时是使单刀,对于剑法只是略通一二,因此对于眼前的阵势颇感难以适应。而云潇潇虽然不懂机关阵法,却是用剑的行家,他与对方交手十余招后就怀疑这九个木人所使用的乃是失传百余年的连环夺命剑。其实,他只猜对了一半,这的确是武当派失传多年的连环夺命剑,但是却是按照九宫八卦方位而布成的剑阵,阵内没有半点空隙,连苍蝇也难以飞过,若不是云姚二人武功高强,此刻早已经成为了剑下亡魂。更令云潇潇感到不解的是,这九个木人明显精通连环夺命剑法,而且深得连环剑法迅捷绵秘的要领,将武当剑法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云大侠不禁感叹,与这九宫八卦剑阵相比,燕山派的剑阵无论从剑法的高明程度,阵型的诡异已经用剑人的武功造诣都相差甚远。 云潇潇和雁儿身陷阵中,虽不至于落败,但一时间也没有取胜的良方,双方就这样僵持着。而此刻,就在无忧洞顶端的秘室内,龙添将这九宫八卦剑阵中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阵中的一切,暗想,想不到中原竟然有象云潇潇这样的高手,在重伤之下仍然能有如此的攻击力,更想不到还有象姚雁这样漂亮又强悍的女孩儿。木人不知疲倦,但云姚毕竟是血肉之躯,几个时辰过去了,他二人都已经觉得疲倦不堪,渐渐地应付起来有些吃力。姚雁率先出现了破绽,被左角的木人用剑划破了衣袖,露出了右臂上的雁型伤疤。“好特别的图案?!”,龙添不知道这是雁儿手臂上的伤疤,只以为是什么装饰品或者纹身。与此同时,云潇潇连忙护住雁儿,但这样一来,自己又被身后的木人刺伤。就在他二人眼看支撑不住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极低沉的声音,不住指点着他二人破阵的招势。同时,云潇潇只觉眼前绿影一闪,仿佛有人为自己输内力疗伤,转瞬间,困扰自己月余的内伤竟然完全痊愈,而且内力比之从前还有精进。当他转身欲寻恩公之时,却看不见有任何人。云潇潇内力恢复,加之二人已然通晓了破阵之法,这剑阵瞬时在他二人面前土崩瓦解。 龙添由于身在阵外,所以比云姚更能看清楚来人,但也只见几道绿影,其余什么也没看清楚。不过尽管来人只是惊鸿一瞥,但单凭她这身高强的武功,龙添就足可以断定是自己的师姑慕容雪柔。他只是奇怪,师姑生性冷漠异常,平日从来都不管别人的死活,今日为何对他二人青睐有加。如果真是如此,自己还真不敢为难云姚二人。云潇潇和姚雁已然将阵势破解,“你没伤到吧?”“你的伤怎么样?”,雁潇几乎同时开口,看到对方没事,他们脸上瞬时出现的那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尴尬也随即消失,彼此都放下了心头大石。“雁儿,你有没有看出刚才是何人指点我们破阵之法?”。姚雁茫然的摇摇头,“看来此人是友非敌,决不是和多次伏击我们的人一路。真不知道在这蛮荒之地,竟然还有这样的世外高人。”。云潇潇点头称是,“的确,否则,他们也用不找摆这样的阵势了。”,说着目光移向四周。只见洞顶的火把重新又亮了起来,石门大开,走出三个玄衣武士,“云大侠,姚雁小姐,我家主人有请。”。 第十章 第二节 第二节 姚雁和云潇潇随着玄衣武士通过一条凌空悬于山洞中的窄梯,他二人边走边交换眼神,心中都在琢磨这个神秘的西域少年。龙添此刻就端坐在无忧洞的正殿之上,心里对于即将到来的这场会面充满了期待和兴奋的心情。云潇潇和姚雁走近正殿,双方交手数日,今天才第一次打照面。尽管早就知道龙添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但当真正见到他的时候,云姚还是惊讶于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年轻、出色而又俊俏的少年。而不知为何,姚雁第一眼看到他,就想起了家中的小飞。“俪影成双,好一对璧人。”,龙添小小年纪就已经深知“攻城为下,攻心为上的道理。”,他接着说,“两位都是当今武林举足轻重的人物,不知道为何会赏脸来到这蛮荒之地?”。云潇潇为人一向宽容坦荡,更不会同个孩子一般见识,所以,尽管前几日饱受龙添的诡计,但他也只想要回贡品,并没有想凭借高强的武功来威逼于他。“我想我们的来意你早已经清楚,”,说着,看了一眼身边的雁儿,“希望你将贡品交还,莫要受了别人的挑拨。”。龙添笑笑,“怎么说是挑拨,难道孔镖头当年没有杀了黄家兄妹的父亲吗?”。“冤冤相报何时了,黄家的恩怨已经过去多年—”。还没等云潇潇说完,龙添就哈哈大笑,“云潇潇,世人皆称你为当世大侠,我看你却是浪得虚名。”,说着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目光移到姚雁身上,“当今天下谁不知道,云大侠为了杀师之仇,失去了今生至爱,难道你云潇潇的仇是仇,别人的仇就不算仇吗?”。云潇潇面有不悦之色,暗想,“黄泰兴此等恶徒,怎能与我师傅相提并论?!”。龙添看到云潇潇的愠怒之色,心里明白他在想什么,“你一定在想,你师傅是堂堂武林宗师,黄家兄妹的父亲怎可相比。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师傅真的是那么完美无缺的仁厚长者吗?我没有见过尊师,却也听说过他当年的‘丰功伟绩’。四十三年前火焚圣教,几千人顷刻间化为飞灰,大火绵延数十里,足足烧了三天三夜;二十七年前,因为老药王襄助故人之女复仇,连一个行将就木的七旬老者都不放过—”。“够了,”,云潇潇最听不得别人“污蔑”他的师傅,却也找不出任何理由来反驳。“我没必要骗你,我师姑就是当年圣教硕果仅存的后人,她多年长居深山,根本没必要骗我。再说,我只是说说你师傅,你就如此义愤填膺,而你身边的这位姑娘可是杀死你师傅的元凶,你却数次为她舍命,你这样的大侠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要把话题扯远了,”,姚雁开口替云潇潇解围,“云大侠不杀我,乃是尊从他师傅的遗命,并非为其它。”。姚雁这么说,纯粹是为云潇潇找个台阶下,龙添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望着姚雁,片刻间一语不发。半晌,他开口,“好一个东边日出西边雨呀。”。姚雁对他的奚落并不理会,“你到底为何抢夺贡品,我不信以你的智慧会被黄家兄妹这样的角色利用。”。龙添用极为欣赏的目光望着雁儿,“不为别的,只为一试利剑的锋芒?”。说着,姚雁抽刀出鞘,“既然如此,云大侠身为武林盟主不能与你这少年动手,就让我来陪你玩玩,谁赢了,贡品就是谁的?”。姚雁激起了龙添好胜的少年心性,而一旁的云潇潇知道姚雁如今的武功早已经今非昔比,所以,并没有为她担心。 姚雁和龙添就在这里动起手来,出乎云姚二人意料的是,龙添非但精通奇门盾甲,五行八卦,而且功力惊人,他和雁儿交手近百招却丝毫不露败象。而云潇潇密切注意着他二人的招数变化,生怕她招了龙添的道。龙添的手下平时只知道少主的武功已经天下无敌,可没有想到云潇潇尚未出手,他身边的这个姑娘就已经和龙添不分高下了。就在和姚雁交手的过程中,龙添无意间发现了悬挂在雁儿腰间的一块六角形的玉佩。顿时,他的剑招开始变得慌乱,数招之后,他就奋力跳出圈外,“姑娘武功高强,在下甘败下风,明日就会让人押解贡品以及人犯回返玉门都尉府。”。云潇潇和姚雁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改变弄得摸不着头脑,但看他的样子也不象说假话骗人。龙添径自跑回自己的房间,他发疯似地翻动着柜子,终于找到了同样的一块六角形玉佩。 第十章 第三节 “彩姐,你干什么总是走来走去的,就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吗?”慕容雪柔望着窗外有些不耐烦地说。“小姐,你再不去看他,明天上午封山的大雪一停,他就要走了,这一走— ”,彩姐不住叹气,“彩姐老了,等不了八年了,总还是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你们能够母子团聚。”。雪柔有些不情愿地摇摇头,“我不能这么自私。不管为了什么,我总丢下了他二十几年,现在相认,以他的个性他不会怪我。可是,我也不能和他下山,更不能让他留在山上陪我,这样不是凭白无故增加他的负担吗?以他现在的年纪,他的负担还少吗,我真怕他承受不了。”。彩姐想了想说,“小姐,你要是怕,那咱们就不说破,你忘记了柳姑娘吗?你就说,你是柳姑娘的朋友,救他们是为了姚雁。”。慕容雪柔听她这么说,到真回忆起自己昔日的这位妹妹,“这到也好,如烟已经去世了十多年,当初她还要我收她的女儿做徒弟。如果,这女孩能够留在山上该多好,我的毕生武功也可以有个传人。而且,而且我还记得当初潇儿是怎么样舍不得她。”。 云姚刚刚和龙添的手下清点完贡品,他们并肩走在山间,漫天飞舞的雪花就飘落在他们厚重的外衣上。“雁儿,”云潇潇看见姚雁深锁的眉头,宽慰她说,“他既然答应了我们,相信不会反悔,明天一早雪停了,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是呀,可我不是担心这个,”,雁儿淡淡地说,“我是在想龙添这个少年。这么多年来,我见过大小不少的江湖人物,但是我隐隐觉得最厉害的既不是我父亲姚振天,也不是你师傅赵霆锋,甚至不是那个我们素未抹面的无忧城主……”。云潇潇当然明白雁儿的意思,“雁儿,你太多虑了,他只是个好胜的少年罢了。”。雁儿摇头,“不,我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难道你没有吗,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你没有觉得浑身不自在吗?”。“这个我到没有,不过,到是觉得他对你似乎有些特别”云潇潇说到这里,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只好转换话题,“算了,别想了,但是有件事情我更加担心?”,云潇潇说到这里,似乎有意提高自己的声音,“就是在九宫八卦阵中暗中帮助我们的人。”。姚雁不解地望着他,“虽然我们不知道他是谁,无法回报,但是既知他是友非敌,有缘我们自会和他相见,有什么好担心的?”。其实,对于云潇潇这样的江湖第一高手来说,他当然深深感激暗中帮助自己的人。但是,他也明白对方的武功远高过自己,他虽不是好胜争强之人,可是也对这个神秘人物颇为好奇,更希望有机会可以领教他的武功,也许可以借切磋之机,精进不少。“雁儿,我们的缘分已经到了。”,说着,回身向着身后的峭壁说道,“云潇潇深感前辈援手疗伤大恩,何不现身想见?”。姚雁这才意识到有人在附近,更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居然全然听不到半点动静。 慕容雪柔身穿淡绿色的纱衣,身材高挑,精瘦而结实,只见她从峭壁上飞身而下,就如同飞舞的柳絮一样飘飘悠悠。其实,若论上乘轻功,当世也有很多高人,但是,象慕容雪柔一样快时举轻若重如闪电,慢时举重若轻如飞絮的,云潇潇和雁儿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再者,更令他们感到惊奇的是,他二人深知来人功力盖世,天下无双,心中猜测他即使不是白发苍苍的老者也必然是隐居多年的武林前辈,可是眼前的绿衣女子看起来似乎比他们大不了多少。而且最重要的是,尽管慕容雪柔一脸冰冷,十分平静,却仍然给了云潇潇一种非常异样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如同冬日里的一盆炉火,让他全身都洋溢着温暖。而对于姚雁来说,当她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为她身上的那种空灵飘逸的气质所吸引,这种感觉依稀仿佛她只在云潇潇的身上曾经见过。 云潇潇见她如此年轻,便改了称呼,“这位姐姐—”。其实,云大侠以前从来没有第一次跟人见面就“姐姐妹妹”的称呼别人,但是对她却不知道为什么从心底里觉得熟悉。他尽力在自己的头脑里搜索着残存的记忆,可却没有半点收获。而对于慕容雪柔来说,这是二十二年来,她第一次和自己的儿子正面想见,若是寻常妇人,无论多么极力掩饰恐怕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但是,自幼就成长于刀光剑影中的她,在经过了数十年人生风浪后,即使内心已经破碎,外表也依然坚强。她强自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只说了一句,“年轻人,你不能这么叫我。”。本来自己看起来远比同龄人年轻,作为一个女人绝对是一件引以为傲的事情,但雪柔听到自己的儿子这么称呼自己,却觉得心酸不已。在她的声音中透着无奈,眼神里含着关切,这是一种云潇潇以前从来没有在任何人身上找到的东西,师傅赵霆锋没有,爱人姚雁身上没有,为了自己付出一切的凤凰也没有。她苦笑着说,“我的年纪可比你们大多了,只是你们看不出来罢了。”。姚雁自幼随父兄习武,但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女人的武功可以练到这个境界,雪柔当真是让她大开眼界,也从心里由衷地钦佩。“前辈,您的救命之恩,云潇潇他日必定图报。只是前辈在阵中为我疗伤,不知道是否影响您的功力。”,云潇潇说。雪柔尽力收敛起自己的情绪,装做不以为意地说,“你的伤都好了吗?”。“已经全然恢复,但是前辈您?”,云潇潇仍不放心。“我既然有本事帮你恢复功力,自然不会影响我自己,再说我帮你也是为了这位姑娘。”,说着目光中似有深意地望向身边的姚雁。看到他们不解的神情,雪柔接着说,“我刚才在正殿外面听龙添和你们提起圣教,而我正是龙添的师姑。药王谷于我有大恩,如烟也是我好友,故人之女怎可不救呢。”。姚雁听说她也认得自己的母亲,顿时倍感亲切,“前辈,您能给我多讲些我娘的事情吗?”。慕容雪柔年长如烟六岁,本来就一直拿如烟当成自己最亲近的小妹妹,现在看见雁儿就如同看见如烟一样开心,“好呀,你到我的住处去,我们慢慢聊。”。而后,回头对云潇潇说,“且不说圣教的覆灭,以及我父亲和那几千教众的惨死,就说我也在十岁那年差点被尊师活活勒死,他还当着我的面逼死我母亲,照理我是不该救你的。”,雪柔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观察云潇潇的反应。对于云潇潇来说,被别人当面数落自己门派的不是应该是一件极为令他恼怒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对于眼前陌生女子所说的一切竟然是这么深信不疑,他甚至开始有些责怪自己的师傅。想到这里他狠狠地甩头,希望借此甩掉自己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看到自己的话似乎起到了些作用,而且他也没有生气,慕容雪柔接着说,“但是为了雁儿,我也只好破例了,以后,你的这条命就算是雁儿的,你要好好保护她,如果她有什么闪失,我定不饶你。”。 姚雁跟着雪柔来到她住的地方,也许是由于如烟,也许是由于云潇潇,总之她们两个特别投缘。雪柔还给雁儿讲了许多如烟和她年轻时候的事情,很大程度上缓解了雁儿这些年来的思母之苦。听到她二人在房内聊得这么开心,彩婆婆称机溜出了雪柔住的院子,径直向云潇潇的住处而去。她刚走到半路,只见绿影一闪,慕容雪柔拦在她面前,“彩姐,你去哪里?”。看到雪柔面露不悦之色,彩婆婆说,“小姐,我真的是想—”。“住口,”雪柔断然喝止了她,回身向院外张望,只见雁儿也已经赶到了这里。“雪柔阿姨,彩婆婆,你们在干什么?”,雁儿好奇地问。雪柔向彩婆婆使了个眼色,她也就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满脸失望地回去了。 回到房里,雪柔微笑着对雁儿解释,“彩姐人老了,就是容易犯糊涂,雁儿,你别理她。”。姚雁凭感觉觉得慕容雪柔似乎在隐瞒着什么,不过她也不便打听,自然也就没再说什么。慕容雪柔用手轻抚雁儿乌黑的发丝,“雁儿呀,你跟你娘真像。”。“是呀,每个人都这么说。”。“不过,但愿你的命运不要象她。”,雪柔看着姚雁接着说,“我听说,”,她犹豫了一下,“我听说你和云潇潇本是情侣?”。雁儿如今对于这段往事已经能够平静面对,她淡淡地说,“不错,但我们不合适。”。雪柔从雁儿一岁的时候就打心眼里想撮合她和云潇潇,更重要的是,无论是她以前从彩姐或者别人那里得来的消息,还是通过她自己的暗中观察,甚至包括云潇潇童年的举动,她都认定儿子心里爱的都只有姚雁,而她也是能带给他幸福的女人,所以,尽管明知不合适,但还是忍不住继续说,“为什么会这样,你不爱他了吗?”。姚雁看她神情有些激动,十分诧异地看着她。雪柔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缓和了口气接着说,“我的意思是说,你们看起来是那么相配,连我这个外人听你们要分开都觉得可惜,你们到底是为什么?”。姚雁将她和云潇潇的过去一五一十的讲给了雪柔,雪柔一方面尽力从姚雁的讲述中捕捉着云潇潇的讯息,一方面也深深憎恶拆散他们的一切人和事。 “听你这么说,我到觉得凤凰和卓雄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雪柔半开玩笑的对雁儿说。雁儿笑笑,“我现在只希望我们四个人都能够平安幸福的生活,也就知足了。”,雁儿下意识的转换话题,“雪柔阿姨,您真的比我娘还年长吗?你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好年轻?”。“样子吗,都是骗人的,等以后你有了我这样的功力,也自然可以如此。”,雪柔并没有把自己的武功当成一回事。“这怎么可能,我就是练一辈子也及不上您的一半。”,雁儿语出真诚,绝无半点奉承的意思。“年纪轻轻,不要妄自菲薄,只要你能够留在山上,别去嫁给你那个师兄,不出十年,我包你的武功不在云潇潇之下。”。这句话听起来简单,但对于任何一个习武之人来说都是巨大的诱惑,姚雁也不例外,可是,随即她也意识到自己身上的担子,只能苦笑了一下,“雁儿今生怕是没有这样的福气了。”。雪柔怜惜地看着她,“哎,年纪轻轻的女孩儿,怎么背得起这么多的负担。”。姚雁说,“这是我的命,如果早几年我们就认识该多好,我一定会和您回天山学艺。现在,可惜—”。看到雁儿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雪柔说道,“其实你的资质不错,令尊在武学上也有相当的造诣,但是,可惜呀,他并是个好师傅。或者,这么说,他不懂得因材施教的道理,使得你的内功虽然已经有相当的根底,但是却显得杂乱无章,需要从新疏导。”。“您的意思是?”。雪柔开始利用有限的时间来提点雁儿的武功,“简单的说呢,就是女人练功和男人是不一样的,我们论身形,论速度,论力量都及不上男人,若是用男人练功的方法,能到你现在的这个程度已经是极限了。”。雁儿听到这里恍然大悟,“这些年来,我怎么从来都没有想过这点呢?可是,我该怎么做才对呢?”。雪柔从身边掏出了一个卷轴,“这是天山派的武学精要,上面记载我多年来的练功心得,你带回去,对你也许会有帮助。”。雁儿心里很清楚,以慕容雪柔的武功修为,这个卷轴无异于当今武林的稀世奇珍,但是她还是面带犹豫。“傻丫头,这是我自己写的,我还做的了这个主,只是除了你之外,不要告诉任何人就是了。”。雁儿点点头,接过卷轴。雪柔接着说,“另外,不要只想着练功,我想你从小习武,书都没有读过多少吧,这样很不利于你对上乘武功的理解和领会……”。雁儿听着雪柔对自己的指点频频点头,二人一直聊到深夜。 第十章 第四节 望着云潇潇和姚雁远去的背影,彩婆婆一脸失望,“小姐,您真的这么狠心,你和那丫头呆在一起的时间比和他的都长。”。雪柔又何尝愿意如此,但也是无可奈何,“彩姐,你知道吗,姚雁这个姑娘能够让我想起很多东西,想起潇儿,想起如烟,甚至想起我自己年轻的时候。而且,别忘了,她还替我报了仇,当年如果不是为了师傅的承诺,我一定让燕山派满门死绝。我现在是在想,赵霆锋和姚振天拆散了雁儿和潇儿,如今已经得到了报应,只是不知道,那个凤凰和卓雄偷走了本该属于他们的幸福,会是个什么下场?”。 龙添的手下押解着贡品以及人犯一路随行在云潇潇和姚雁的身后。姚雁忍不住地在回想昨晚慕容雪柔所教给她的那些武功以及她所讲的那些习武诀窍,想到精妙处忍不住会心地笑了出来。而云潇潇还在思索着慕容雪柔这个让他既觉得熟悉,又觉得神秘的人物。这日他们就回到了玉门关。 “师傅,姐姐,你们回来了!”,喜鹊听说云潇潇和姚雁带着贡品回来,高兴地象小鸟一样飞奔到院子里来迎接他们两个。三个人正在院中说话,只见孔生和明珠带着两个年轻人从大堂中走出,“大师兄!”。“五师弟,六师弟,你们怎么来了?”,云潇潇有些惊讶而又略显失望地望望他们,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姚雁。这时云潇潇的两个师弟周启生和何剑平也注意到姚雁,“妖女,还我师傅的命来!”,行事一向莽撞的五师弟周启生就要对雁儿拔剑相向。云潇潇刚要喝止于他,一向与云潇潇最投缘的六师弟何剑平抢先一步替云潇潇化解了尴尬,“五师哥,难道你忘了来时师伯是如何嘱咐我们的,让我们和祁山派和好,共同对付最大的敌人无忧城。”。“可是—”,周启生还不服气,姚雁见事情有些尴尬,也不愿和他们发生冲突,遂向云潇潇使了个眼色,转身离去。喜鹊怕姚雁伤心,也就跟了过去。 “姐姐,姐姐!”,喜鹊追着姚雁回到了她的房里。姚雁看她那着急的样子,觉得很是有趣,“怎么了?我没事。”。喜鹊大睁着双眼,“没事就好,我怕他们又挑起了你的伤心事,所以就跟来看看。”。姚雁怜爱地看着她,“你这小丫头,我还不至于和他们一般见识,再说,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杀死赵霆锋,尤其,这趟远行后我就更加不后悔了。”。喜鹊好奇地望着雁儿,姚雁遂把这一路上的经过讲给了喜鹊听。“原来有这回事,要是论仇怨,这赵霆锋当真是死有余辜了。可是,他也不是坏人呀,算来还是我的师祖,我就想不明白了?”,喜鹊的一个头两个大。“想不明白就不要想,江湖上的事本来就分不清是非黑白的。”,姚雁很是不以为然的说。“对了,姐姐,你说的那个慕容雪柔的武功真的比我师傅还厉害吗?”,她似乎有些难以置信。雁儿点点头,“别说是你,就是我,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也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有这样的江湖奇女子。若她不是远居天山,隐世不出,怕是我们祁山派和他们燕山派都要居她之下呢。我要是有她那样的武功—”,当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喜鹊注意到姚雁的眼睛里流露出从来都不曾显露过的憧憬,“姐姐—”。看到她吃惊的样子,姚雁收回了刚才的神情,“傻丫头,我是说,如果我有这样的武功,就可以保护我爹,我师兄,还有小飞,小颖以及所有的祁山弟子了。”。“姐姐,”,喜鹊怔怔地望着雁儿,“不管怎么说,我都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姚雁对她的话并不以为然,“人总是会变,会长大的,喜鹊,我这次回去就会和卓雄成亲了,你来不来喝我的喜酒?”。喜鹊很是为难地说,“姐姐,我要押贡品回去,而且,而且我也不愿意亲眼看你嫁给卓雄,这样吧,过几个月,我去看你们,好不好?”。姚雁明白她的心意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什么?!”,云潇潇听周启生和何剑平告诉他凤凰失踪的事情大惊失色,“他一定是去找我,”,云潇潇边说边思量,“岳阳找不到就会去药王谷,然后,找不到就该回燕山等我,她会去哪里呢?”。“不好,”一旁的明珠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大惊失色,“如果她果真失踪,一定是被无忧城的人盯上了,若是他们也到了药王谷,我—”,她不敢再想下去。云潇潇连忙安慰她,“我们明天一早就赶去药王谷,不会有事的。”。 喜鹊一早醒来就来到雁儿的房间,没有找到她的人,只发现了她留下的一封信,她连忙跑到正在收拾行囊的云潇潇那里,将信交给了他。云潇潇听说雁儿不辞而别,惊慌地拆开了信,而后不顾正等着他出发的师弟还有明珠,上马追到了玉门城头,远远正望见雁儿的背影。信上这么写道: 潇哥: 如今贡品已然寻到,你的功力也已经恢复,是我该功成身退的时候了。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不希望你的师弟们再看到我,令你为难。明珠是个好姑娘,即使你不能接受她的情感,也不要伤害她,慢慢开导她。好好对待凤凰,不要再错过了,我也会牢牢抓住属于自己的幸福,今后,不管雁儿身在何处,都会为你们祈祷的。 当人生中有些事情是我们注定无法改变的时候,我们就只能学会默默承受。从相识到如今,我们一次次相聚,一次次别离,每一次都是那么惊涛骇浪。但愿我们这一次分手后,今生不复再相见,也许只有这样我们两个才能够得到平安。其实,情到深处,见不见,念不念都已经不重要了,对吗? (主题曲:相思比梦长 费玉清) 纷纷红尘扰扰 岁月用风霜把泪深藏 茫茫天涯走遍寂寞心酸 忧忧时光流转再没有青春能换沧桑 漠漠擦肩而去夜已栏栅 人生如萍聚散无常何须朝朝暮暮盼望 雁儿回时愿别来无恙想思比梦还长 人海浮沉随波逐流各自风风雨雨寄盼 别问归航把秋水望穿想思比梦还长 纷纷红尘扰扰 岁月用风霜把泪深藏 茫茫天涯走遍寂寞心酸 忧忧时光流转再没有青春能换沧桑 漠漠擦肩而去夜已栏栅 人生如萍聚散无常何须朝朝暮暮盼望 雁儿回时愿别来无恙想思比梦还长 人海浮沉随波逐流各自风风雨雨寄盼 别问归航把秋水望穿想思比梦还长 云潇潇望着雁儿的背影,知道她不会再回头,但仍然希望能够有一丝奇迹出现,他心理没有别的企求,只希望再看一眼雁儿。但是,他的这一眼竟然是等到了将近十年后才能够如愿。而此时的姚雁仿佛冥冥之中也感觉到云潇潇的眼神一样,已然泪流满面,但她终究没有回头,为了卓雄,为她自己,更为了云潇潇和凤凰的将来。 至此,第一卷(第一章到第十章)结束,至于二人以后的情感,我会在以后的三卷中(第十一章到第四十章)继续交代。 第二卷内容简介: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第十一章 第一节 无忧城主聂玄走进密室内,太阴师赶紧趋前相迎,“参见主人。”。聂玄看看呆坐在一边的凤凰和徐在飞,“雌雄罗刹训练的如何了?”。“禀告主人,已经完全成功,他们两个已经完全被银针所控制,心志也已经受我们的驱使,可以让我们为所欲为。”,太阴师很是得意的说。“既然如此,应该可以派他们去执行任务了。”,聂玄边说边观察他二人,突然,他好象听到了什么,“人尊,出来吧。”。人尊见被主人发现,只好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聂玄回身看着这个自己麾下的得意战将,“人尊呀,我觉得你自从回来后就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没,没有呀。”,人尊连忙否认,“只是属下觉得,就算是他们二人和云潇潇熟识,以他们的武功也觉得对付不了他。”。聂玄和太阴师同时笑了出来,“你说的当然没错,但是,我要他们对付的并不是云潇潇。”。 姚雁心中惦念着老父和爱子,以及未婚夫卓雄,所以归心似箭,日夜兼程,不过,一路上她也没有忘记按照雪柔留给她的卷轴上面的内容来练功,果然事半功倍,令雁儿十分欣喜。这日,离开祁山也就有数日的路程,她正在夜晚抄小路在山间行走,听得耳边笛声骤响,便停步向四周观望。眼见得林中突然跃出两个人,手握长剑,目光凶恶,正是凤凰和徐在飞。姚雁见是他们惊诧之余发现他们不似平时神情,刚想向他们问个究竟,只见二人同时向雁儿出手。凤凰和徐在飞在药物的作用下功力大增,若是给以前的姚雁碰到要打败他们还真要费翻功夫,不过,以雁儿今日的功夫应付起来到是绰绰有余。为了避免伤及他们,雁儿闪避数照后,从他二人身后点了他们的穴道。“凤凰,你们到底怎么了,我是姚雁你们忍不得了吗?”,姚雁焦急地希望问明究竟,但他们始终都是一言不发。正在雁儿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个人在树上说到,“小姑娘,你的朋友中了天山派的移魂神针,你还是省省力气吧,说破了嘴皮也没用的。”。姚雁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白发老者蹲在树上,正是那日在祁山上挟持她的老者,却是却不见他的老妻。原来这对老夫妻自从到了燕山上,一待数日,早就烦闷,于是背着司徒烈逃了出来。可是,南宫秀在半路上疯病发作,趁燕平不备点了他的穴道,一个人跑了,燕平到处寻找于她,这日就又来到了祁山附近。姚雁知道他乃是当世高人,“老前辈,求您救救我的两个朋友。”。燕平飞身下来,“天山派的移魂神针只有天山派的人会破解,幸好你遇见我,”,说着他便运功将凤凰和徐在飞体内的银针逼出。 凤凰慢慢苏醒过来,缓缓地睁开双眼,“这是什么地方?”,凤凰扶着仍然有些眩晕的头,一眼看到了一旁的雁儿,“姚雁,怎么会是你?我哥呢,他没和你在一起吗?”。姚雁摇摇头,“在我伤好后我们就分开了,你们怎么回事?”。凤凰就把一路的情形讲了一遍。姚雁听完后,心中猛地一抽,着实为梅蝶捏着把汗。这时,燕平也已经为徐在飞运功完毕,他清醒过来后一眼看见背对他的雁儿,兴奋地拉着她的手臂,“梅蝶,你怎么来了?”。姚雁回过头来,“是你。”,他这才发现自己错把雁儿当成了妻子梅蝶。雁儿语带责备地说,“你既然这么挂念梅蝶,为什么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难道你所爱的人真的不及你的朋友重要吗?”,姚雁说到这里不由得想起了云潇潇和自己,因此语气略显激动,不过她很快缓和了自己的情绪,继续以平稳的口气说,“看样子,你们是上了那个“小诗”的当,无忧城的人一路跟踪你们到了药王谷后将你们抓走,而后—”,说着雁儿拿起刚才还插在他们身体里的毒针,“就用这几枚移魂神针控制了你们二人的心志。他们不敢让你们去杀云潇潇,却以为你们可以对付的了我。”。“我们,你是说,我和凤凰刚才——”,徐在飞惊讶地看着雁儿手中的银针。“你们两个刚才来杀她,不信的话,你们看看自己的衣服和手上的剑。”,一旁的燕平插嘴道。“我们,真的?”凤凰还是难以置信,“我们刚才没伤了你吧?”。姚雁只是笑而不答,而后嘱咐他们说,“你和凤凰现在快回燕山找云潇潇才能确保你们的安全,而后赶紧去找梅蝶,也许还来得急”,姚雁不愿意再说下去。徐在飞仿佛一下子明白了姚雁的意思,“如果小诗是奸细,那梅蝶她?”。姚雁心里明白,梅碟轻则被掳,重则丧命,可是如果是前者,为什么梅蝶没有和他们二人在一起,他二人也全无印象,所以,她不愿意再说下去,只是摇头。看到徐在飞焦急地神情,凤凰心中自责,是自己凭白无故地将他们夫妇扯了进来,小诗又是自己带来的,如果梅蝶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当真对不起朋友,“徐在飞,走,我陪你去找梅碟,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咱们绝不放过无忧城,一定要向他们讨个公道。”。姚雁现在心乱如麻,因为她除了担心梅蝶更担心药王谷的存亡,但可惜的是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她已经无力回天。不过,看在云潇潇的面子上,她还是耐着性子婉转地规劝凤凰,“眼下情势复杂,我们还不宜与无忧城正面冲突”。凤凰气急败坏地说,“难道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吗?你不知道,梅蝶现在还怀着他的孩子,无论如何—”。“对方武功高强,势力庞大,铲除他们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还要从长计议呀?”,姚雁尽管内心波涛起伏,外表却依然平静如水,这和一旁暴跳如雷的凤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是,最近江湖上发生许多不寻常的事情,必定都是无忧城所为?!”。“云大侠有他的分寸,他自会戒备,听我的话,先去找云潇潇,你们的心情我理解,但是,这个时候我们越急越不能乱。”。一旁的徐在飞一直怔怔地发呆,但他毕竟比凤凰冷静成熟些,“我听你的,我们先去找云大侠。”。 凤凰和徐在飞离开后,雁儿长叹一声,她此时心中有太多的事情挂心,无忧城的威胁无处不在,祁山上的亲人们正眼巴巴地盼着她回去,药王谷如今恐怕也凶多吉少,还有凤凰这性子,使她不得不为云潇潇担心。一旁的燕平对着姚雁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我看你还真的不是。”。姚雁把心思从刚才的担忧中抽了出来,“老前辈,你到底在说什么?”。燕平继续用有些好奇的目光打量着雁儿,“我徒孙告诉我你不是如烟,我原先不信,现在看你那表情,我是信了。小如烟很可爱的,从来都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可不象你呀。”。姚雁对于有这么多的江湖人物认得母亲早已经习惯,可是却没有想到母亲还认得这样的世外高人,又听他提到他的徒孙,于是继续打听,“老前辈,你是怎么认识我娘的?”。她这一问可把燕平着实吓了一跳,“不会吧,如烟这么小,以前我去燕山上的时候,她总是象只雁儿是的围着我问这问那,还吵着要我教她武功好为她师傅报仇,她哪里来的你这么大的女儿呀?”。听他这么说,雁儿心中暗想,难道这老者是燕山派的高人,她迅速从过去的记忆中搜索着云潇潇的支言片语,到是听说他师傅赵霆锋有这么个行为怪异的师叔祖,而且他最怕人家看不起他的武功,说他是靠着大哥燕南天的名头才能横行江湖的,“老前辈,你所说的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难道如烟还永远是个小姑娘吗?再说,你也说我不是她了,那又为什么我们长的这么象呢?”。燕平挠挠头,看着雁儿的样子,“好象也对呀,可是你爹是谁呀,我当年一直等着喝如烟和我徒孙的喜酒,就是一直没等到,难道这一等就等了二十几年?”。雁儿不想再和他纠缠在过去的回忆里,“你先别管我爹是谁,我却知道你是燕山派创派宗师的胞弟燕平。”。燕平没想到自己游戏人间这么多年居然还有年轻人认得自己,很是得意,“小姑娘有见识吗。我在江湖上的名头很大吗?”。姚雁看到他那孩子般的模样,心中升起了一个并不是太光明磊落的念头,可是以目前的情势,她也是迫不得已,“大,当然大,不过不是你,是你哥哥,”,雁儿故意勾起他的心病,“想当年燕老宗师创立燕山派是多么威风,谁不知道他有个你这样只会他一招半势的弟弟呀?”。“小丫头,你这话什么意思?”,若论武功,燕平虽及不上他兄长燕南天,但也不过就是略逊半筹,再加上他年已百岁,修炼多年,功力犹在云潇潇之上,他没想到姚雁这么个姑娘会看不起自己的武功。“我是说,那日在山洞外,你来回来去就那几招,你不会只有这三板斧吧?”,姚雁对他面露嘲弄之色。“我会的可多着呢?”,燕平的孩子脾气被姚雁逼了出来。姚雁说,“是吗?那我们就来打个赌,要是你没有别的了不起的功夫,你就要拜我为师。”。“拜你为师?!” 燕平都快被雁儿气炸了肺,他最不服气人家看不起自己的武功,尤其是和他哥哥比,“要是我有呢?”。“那就我拜你为师了。”,雁儿不以为然地说。“好,公平,咱们就一言为定。”,燕平脑子糊涂,于是将燕山派最上层的武功精要都教给了姚雁,由于姚雁根底好,所以一个晚上已经熟悉了所有的修炼法门,当然了,雁儿也依约拜他为师。 第十一章 第二节 燕平教了她一晚武功后就吵着要去找他老婆,于是,姚雁一个人继续赶路,这天中午已经来到了祁山脚下。由于雁儿这次是从北面回山,所以她的路线与往常不同。在祁山北麓有一条河,这里的人把它称为“沥水河”,在河的下游有座土地庙,过了土地庙就算到了祁山的地界。人们都说这里的土地公很灵,只要你诚心诚意,就一定会灵验,所以,姚雁从四、五岁起就经常到这里来为多病的母亲祈福。这里平时人还不少,只是现在临近冬天,几乎已经没什么人了。当雁儿从庙门口经过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传出一个熟悉的童音,姚雁走进去一看,正是小飞,“小飞,你怎么一个人来这?”。小飞回过头来,眼里还带着未干的泪痕,他一眼看到姚雁,呆了片刻,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而后就放声痛哭,一下子扑到了雁儿的怀里。 雁儿一边抬起他满是泪痕的小脸,一边关切地询问,“小飞,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小飞还是不停地哭,好象要把这些日子以来压抑在心中的泪水一股脑地倾泻出来一样,“娘,你的伤好了吗?你到哪里去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姚雁这才意识到是自己的不告而别伤了孩子的心,“小飞别哭,是娘不好,是娘不好。”。小飞拉着雁儿的手说,“娘,以后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别丢下我了,就是你要上刀山下游锅,我也要和娘在一起。”。姚雁含泪点头,“娘答应你,以后我们一家人永远都不分开了。”。小飞听到母亲这么说,才破涕为笑,“娘,外公和卓叔叔他们都很想你,山上的人都盼着你回来呢。”,姚雁当然知道,于是抱起小飞回到了祁山上。 他们母子俩一路上都在谈山上的事情,而祁山上的弟子看到小姐回来了也都高兴地奔走相告。首先迎出来的是小颖,然后是忠叔夫妇,大家都围着她问这问那。“忠叔,卓雄呢?”,姚雁没有看到他很是担心。“哎,”,忠叔叹口气说,“这小子一定又去山顶了,他说那个地方可以最先看到你回来,每天都会到那里一等就是几个时辰。”。听他这么说,姚雁先是感怀于卓雄对自己的深情,而后她却突然笑了出来,语带责备但又似乎充满怜惜地说,“这傻小子,我明明告诉你们我去了关外,要回来也是从北边回来,祁山的顶峰是冲着南麓的,他看一辈子也看不到我呀。”。大家听到这里,也都笑了出来。“那我爹呢?”,姚雁问。“小姐,自从你走了,老爷一下子好象又老了十岁,你到底为什么事情和老爷怄气呀?”,忠叔显然对于当年的事情也不太了解,只以为雁儿又因为什么事情发小姐脾气。姚雁没辩解什么,“好,我先去看爹。”。雁儿一个人来到了姚振天的房间,但却不见他的人影,于是就来到了密室,果然发现姚振天在这里。看着昔日威风八面,不可一世的父亲,如今是如此的晚景凄凉,雁儿的心中对他有着无限的同情。至于姚振天当年所做的事情,她心中不可能当成没有发生过,但是念及他对自己的养育之恩,姚雁尽量说服自己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姚振天这些日子经常到秘室里来,有的时候还会和如烟说说话,尽管妻子没有任何回应,但他也只有和亡妻才能谈起这些事情。“如烟,雁儿捎信说她就要回来了,她这一走就是两个月,我真的不敢奢望她能够原谅我。这些年来我一直自私地不肯把真相告诉她,骗自己是怕雁儿年纪小受到伤害,其实,我是怕雁儿那刚烈的性子不肯再认我了。后来,她认识了云潇潇,我就更不敢说了,我真的舍不得她离开祁山,因为我看到她就象看到你一样……”。姚雁走近父亲,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爹,女儿不孝,累您担心了。”。姚振天听到女儿的声音,回转身激动地摸索到跪在他身边的雁儿,“孩子,真的是你,你真的回来了,你还叫我‘爹’,你不怪我了?”。雁儿点点头,“爹,就算有什么不愉快的过去,我们好歹是一家人,总是要亲过外人的,是不是?”,说着,她转向一边的如烟,“娘,您说我说的对不对。”。姚振天得到了女儿的原谅,十几年来第一次感觉到象今天这么轻松,“雁儿,我对不起你们母女,我——”。“爹,以前的事情就别再提了,我想娘也不再怪你了,因为你给了我们母女一个家。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家,而祁山就是我的家,你们就是我的家人,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这一切沦落成一只孤雁,我真不敢想象我会怎样。”。 雁儿走在那条她再熟悉不过的小路上,恍惚中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她和卓雄一起在山间玩耍时的情景:“师兄,师兄,我爬不动了。”,雁儿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卓雄一下子把她拉起来,“忠婶让我看着你,你看你,却动不动就往地下坐,当心被虫子咬。”。“我才不怕呢,我累都累死了,歇会儿总可以吧。”,小时候的雁儿是个顽皮的小丫头,到是卓雄总是充当照顾她的角色。“累了就回去歇着,坐这里干什么?”。雁儿小嘴一噘,“你答应带人家去山顶看落日的,我不回去。”。卓雄没办法,只好背起了雁儿朝山顶走去。姚雁的思绪从十几年前的情景收了回来,想想当初的自己真是不懂事,居然让才不过十二、三岁的卓雄背着自己走了那么远的路。而如今再想起这儿时的种种,觉得仿佛一切冥冥中一切自有主宰一般。也许雁儿一生都再不会象爱云潇潇一样去爱任何男人,但是在她的心中却悄然萌生了另外一种情感,这是一种介乎于亲情和爱情之间的情感,是只属于她和卓雄的情感。卓雄虽然曾经数次伤害雁儿,但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他的痴情却是无庸质疑的。试问有谁在十几年来毫无回报的条件下,可以如此专一的对待一个人,就算是凤凰对云潇潇也未必能够坚持这么长的时间。无论姚雁遇到任何事情,他都只以姚雁为他生活的唯一重心,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舍她而去,他们之间的感情如小火,燃烧得持久,让你不热也不会冷,如水,平淡,朴实,这种情,最安全,最健康,永远是心中最和谐的部分,“持子之手与子携老”,也许说的就是这种感情。 不知不觉姚雁已经来到了山顶,放眼看去,目之所及并没有看见卓雄的身影,她有些焦急,飞身上了悬崖向四下望去。而卓雄此时就坐在山崖上的那棵松柏上,猛然间看到自己心中那熟悉的身影吃惊之余,竟然从树上掉了下来,幸好雁儿手急眼快一把将他拉了回来,否则他真要跌入万丈悬崖了,但是,即使这样两个人还是摔到在地,抱着滚了好几个圈。姚雁万万想不到自己和卓雄的重逢会是这样形式,实在是忍俊不禁,“傻瓜,下次看你还敢不敢爬那么高。”。卓雄只是这么楞楞地看着被他压在身下的雁儿,象是看一件自己期盼多年而失而复得的珍宝,“死丫头,你跑到哪里去了!”,他一把将雁儿搂进自己的怀里。雁儿看到他的神情,听到他低声的饮泣,心中充满了歉疚,“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看你,这么大的人还哭鼻子,不怕师弟们看到了笑话你吗?”。 祁山上的风景优美,尤其是站在山顶看夕阳西下,那真是美不胜收。雁儿和卓雄并肩坐在山崖边看他们最熟悉的落日,而这一次的心情和往日大大的不同。姚雁温柔地将头靠在卓雄的肩膀上,将自己一路的经历向他娓娓道来。她经过再三考虑并没有将这一行的任何一个点滴对卓雄隐瞒,毕竟他们马上就要成亲了,雁儿不想有任何一点事情瞒着自己未来的丈夫。“雁儿,”,卓雄心疼地搂着她,“想不到你们两个分开后反而可以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尽管卓雄极力掩饰,但姚雁听得出他的口气里有点酸,她并没有直接出言相劝,而是说:“不错,我们的确又欠了云潇潇一个大人情。不过,他为人一向心怀磊落,每每仗义行侠从来都不求回报,我们如今暂且记下这份恩情,等将来再图回报也不迟。”。卓雄听到雁儿这么说,显然已把云潇潇当成外人,心里残留的那一点担心也都随之烟消云散了,又看到自己怀中的可人儿用这么温柔的目光看着自己,卓雄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情感,他吻了雁儿的额头,眼睛,鼻子,嘴。女性的羞却以及一种本能让雁儿想要挣脱卓雄的怀抱,但是她随即制止了自己的这种想法,这个时候她怎么忍心拒绝他呢?她微闭双目,任他予取予求,甚至还用手臂轻轻地环住他的肩膀,可是她在不经意间眼角滑落的一滴泪水却暴露了她的心事。不知道过了多就,卓雄慢慢地松开雁儿,“雁儿,在我八岁以前,我和姐姐本来都有一个温暖的家。我的父母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可是他们真的很疼我们。可是,后来爹出了事,我们这个家也就散了,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这些年来我心里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个家,有贤淑的妻子,有可爱的孩子,我这辈子也就别无所求了。我这样的男人,当真是委屈了你”。雁儿对于家的渴望又何尝不是如此,不用多么光鲜,不用多么耀眼,只要简简单单,平平安安就足够了,“别这么说,我要的就是你这样的男人。我们平平静静地在祁山上过日子,等过几年,我再给你生几个小娃娃,不就可以象你的父母一样有个温暖的家吗。”。卓雄轻抚雁儿的秀发,感受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听着她温柔而又坚定的话语,当真觉得自己为她所做的一切都得到了双倍的回报,“雁儿,今生今世能够娶到你,就算让我明天就死,我也可以含笑九泉了。”。雁儿堵住他的嘴,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你看你,说着说着又来了,真怀疑你是不是属乌鸦的,不过,又两点我要提前和你讲明,你必须答应我。”,雁儿又恢复了她俏皮的样子。“雁儿,你说的话就是我卓雄的圣旨,我什么时候不听来着?”。“好,第一,将来我们即使成了亲,甚至于有了孩子,你不可以薄待了小飞,他永远都是我们的长子;第二,就是无论什么原因,你都不可以再对我用强,动不动点我的穴道,甚至于和我动手,你要是敢再如此,我就‘休’了你。”。“好,我都答应你,我要是敢再如此,就罚我今生今世永远也见不到你。”,卓雄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雁儿就气鼓鼓地看着他,“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吗,你这只大乌鸦!”。 第十一章 第三节 凤凰和徐在飞本来打算直接回燕山找云潇潇,但是他们还是先回了家,希望可以看到梅蝶安然无恙。二人来到他们住的地方,这里早就已经空置了许久,徐在飞和凤凰看不出什么端倪,就去找附近的邻居打听,才知道大约在一、两个月以前,在离此不远的树林里发现了一具烧焦的女尸,尸体就停在官府里。徐在飞闻听此言如晴天霹雳,当时就抓住对方拼命地狂叫,“你说谎,你骗我。”。那乡民本是好意告诉他,哪里经得起他这样折腾,“那尸体烧的面目全非,也许不是她,不是她。”。凤凰也赶快从旁开解,“对,梅蝶是好人,老天爷不会这么不开眼让她短命的。”。 凤凰和徐在飞来到县衙,仵作带他们来到了一具蒙着白布的尸体旁边,“这也就是冬天,要是赶上夏天,你们也许只能看到一堆骨头了。”。徐在飞对他的话根本充耳不闻,自己丈着胆子将白布掀开。尽管那具尸体已经烧焦而且腐烂了,但是徐在飞凭轮廓以及感觉就可以断定是梅蝶,而且仵作还告诉他们这具女尸是一尸两命就更加确定无疑了。 徐在飞发狂一样地在冲到树林里,他依稀还能看出这片树林被火焚烧过的痕迹,再也没有怀疑了,他后悔自己丢下妻子和没有出世的孩子就这么跑了出来,“不!”,他的吼叫声响彻云霄。凤凰气喘吁吁地追到树林里,生怕徐在飞再出什么意外,“我们去找我哥,一定给梅蝶报仇,我们杀光无忧城的那些坏蛋。”,说着说着,她也哭了起来,后悔自己不该将他们扯进这个是非圈子里。就在他二人伤心梅蝶之死的时候,有人正在暗处注意着他们,此人正是从药王谷赶来的丁冲,他此行是奉命到祁山送信,此外还有更为重要的任务。 云潇潇和明珠赶到了药王谷,立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昔日如画的风景被尸横遍野取代,到处是乌鸦在啄食腐烂的尸体。明珠伤心的当时就晕倒在云潇潇的怀里,云潇潇对苏醒过来的明珠发誓要帮她报仇。 一大早,雁儿来看小飞练功,看他经过忠叔短短几个月的教导已经似模似样,令姚雁非常满意。忠叔说,“小姐,这孩子的天分极高,最多不超过两年,就得您亲自教他了,否则怕会埋没了他的天分。”。姚雁面露赞赏之色,“不错,他才练了几个月,顶上寻常人练几年的功夫,确是难得呀。”。小飞这孩子虽然年幼,但却十分喜欢习武,他听到母亲在一旁夸奖自己,就撒娇似地冲到雁儿面前,“娘,我什么时候可以更您学武功呀?我什么时候能够打败那个云潇潇呢?”。姚雁听到他这么说,有些责备地看了一眼忠叔,“小姐,我什么都没和他说。”。“娘,山上的人都说他的武功很厉害,如果我将来能够打赢他该多威风呀,咱们祁山派又可以是江湖第一大帮派了。”。雁儿暗想,“这小小的孩童何来这么重的名利心,令她又不禁想起那个和小飞面容酷似的西域少年。小飞是龙千山的小儿子,而龙千山就是当年与赵霆锋合力将聂玄打下悬崖的人,而此后龙牵涉进与自己的女徒弟的情感纠葛被中原人士唾弃,他们所生的长子又是被他们的仇人掳走,难道那个掳走他们孩子的人就是聂玄,而那西域少年就是龙千山的长子,小飞的哥哥。”。“娘,娘,你在想什么,我说错话了吗,我是不想咱们祁山上的人到处受人欺负。”。看着孩子这童稚的目光,雁儿摇摇头,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呢,也许自己是过虑了,于是柔声道,“没有,娘是在想你不要练功练的太辛苦,我会担心的。”。 今天是腊月十六,是雁儿和卓雄大喜的日子,一大早祁山上的人们都在忙这忙那。小颖和忠婶则在雁儿的房里帮她打扮,“姐姐,不,嫂嫂,”小颖一本正经地说,“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新娘子,”。姚雁边将簪子戴在自己的头上边奚落她说,“那请问我们小颖姑娘,芳龄十八,至今见过几位新娘子呢?”。小颖被她问住了,“我,我,我好象一个都没有见过。不过,人家想称赞你吗,就随便说说还不成吗?你呀,这么厉害,我哥哥下半辈子算是完了。”。姚雁继续和她逗嘴,“照你这么说,你哥哥好象上半辈子就已经完了。”。“别说,嫂嫂,你说的还真是,他从十岁起就完了。”忠婶看他们姑嫂两个有说有笑,心中很是开心,“祁山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他们几个正在说笑,有下人来通报说丁冲来了。“丁大哥来了,我好久没见他了,嫂嫂你和我一起去见她吧。”,说着小颖拉起雁儿一道去客厅。丁冲是卓如梦手下的第一杀将,这几年和卓雄以及小颖都有数面之缘,他为人沉稳圆滑,而且深藏不露,是以和他们兄妹的关系都很好。“卓兄,大姐关外的事情办完了,但偏偏她还有几个十来年未遇的老朋友要会,所以不能回来观礼,她特意让我前来就是为了带她恭贺你们,同时——”,丁冲说到这里有些忧郁,他暗想,“此等大事,必须要有个妥帖的时机,更何况今天是人家大喜的日子,还是稍后再说吧,可是,我应该和谁说呢?卓雄的个性莽撞冲动,小颖又少不更事。”。他正在犯难,姚雁和小颖来到了客厅。小颖见到丁冲很是亲切,“丁大哥,你怎么一个人来了,我大姐呢?还有,你还没见过我嫂嫂吧,我给你们介绍。”,大家寒暄了一阵也就接着忙他们的亲事。丁冲自打雁儿一进来就已经注意到了她,多年的江湖习惯已经让他习惯了观察每一样陌生的东西。他虽然曾经和雁儿有一面之缘,但是那个时候的雁儿身中奇毒,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而如今她却是容光焕发的新娘子,就象换了一个人似的。同时,丁冲的直觉告诉姚雁是个能够托付大事的人。姚雁也觉得卓如梦这次没有回来十分蹊跷,她一向很疼这对弟弟妹妹,难道会朋友真的比弟弟的终生幸福更重要吗?而且她看丁冲的神情,欲言又止,不象单单是来喝喜酒这么简单,但看他没说,雁儿有就不便再追问。 傍晚,客栈内,云潇潇手书一封交给了五师弟周启生,信的内容是约无忧城主聂玄于两个月后在九华山见面。“大师兄,这些人太凶残了,而且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欺人太甚,为什么还要等到两个月后。”六师弟何剑平说。云潇潇摇摇头,“不错,我之所以约他见面就是不想再和这些人捉迷藏。可是,我没有必胜的把握,一旦失手,我的性命是小,会牵连燕山,还会牵连——”。云潇潇这个师弟是很善解人意的,“你怕牵连祁山派,怕牵连姚雁小姐吗?”。云潇潇很是惊奇地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七、八岁的师弟,“你怎么知道?”。“大师哥,其实我有的时候在想,如果姚雁不是姚振天的女儿该多好,或者我的武功要是够好,能帮你们杀了姚振天该多好,你们之间就不会有那么多障碍了。”,云潇潇想不到六师弟年纪虽小,但对他和姚雁的事情也知道的这么清楚,“剑平,将来如果你有了自己心爱的姑娘,千完要看牢她,抓牢她,别学我,错过了能给自己幸福的女人。”。六师弟实在不忍心看云潇潇如此痛苦,“大师兄,你为什么不去找她,把她找回来,我想师兄弟们都希望你快乐。”。他的话让云哽咽的半天说不上话来,“即使我去找她,她也不会和我回来的,她和我一样都不会背叛自己的门派,而更重要的是,她也有了自己的牵挂,我也有了凤凰。如果说姚雁是我今生最重要的人,那么我就是凤凰今生最重要的人,既然注定得不到至爱,就不该再辜负爱自己的人。更何况今天是腊月十六,她已嫁为人妻,将来还会为人母,过上她向往已久舒服安逸的日子。而我所做的就是保护她好不容易得来的这份平安和幸福,即使这是属于她和别人的幸福。”,他叹了口气,接着说,“我真担心祁山派也会遭到和药王谷一样的命运,如果姚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就没有将来了。所以,我回燕山后要闭关一段时间,加上有明珠的药物和你们帮我护法,期望到时候可以一举铲除无忧城,也为所有枉死的人报仇。”。窗外月华如水,而云潇潇的心仍然在隐隐作痛,这种痛不是撕心裂肺的,而是一点点,一寸寸的,如千刀万寡般的绞痛,更可怕的是,这痛不知到何年何月才能终止。 (主题曲:相思比梦长 费玉清) 纷纷红尘扰扰 岁月用风霜把泪深藏 茫茫天涯走遍寂寞心酸 忧忧时光流转再没有青春能换沧桑 漠漠擦肩而去夜已栏栅 人生如萍聚散无常何须朝朝暮暮盼望 雁儿回时愿别来无恙想思比梦还长 人海浮沉随波逐流各自风风雨雨寄盼 别问归航把秋水望穿想思比梦还长 纷纷红尘扰扰 岁月用风霜把泪深藏 茫茫天涯走遍寂寞心酸 忧忧时光流转再没有青春能换沧桑 漠漠擦肩而去夜已栏栅 人生如萍聚散无常何须朝朝暮暮盼望 雁儿回时愿别来无恙想思比梦还长 人海浮沉随波逐流各自风风雨雨寄盼 别问归航把秋水望穿想思比梦还长 第十二章 第一节 这个隆冬的夜晚对于祁山来说是一个不眠之夜,整个山上都沉浸在喜庆的气氛之中,可是又有谁会想到这将是祁山人的最后一个冬天。 师弟们簇拥着卓雄来到洞房门口,“大师哥今天终于如愿娶到了小姐,咱们别打扰他了!”,师弟们本来平时不敢和卓雄开玩笑,但今天看他高兴也才敢这么取笑他,“这下可好了,我们以后可以少挨点大师兄的‘教训’了。”,师弟们跟着哄堂大笑。“小武,你这臭小子,敢开我玩笑。”,卓雄气的踹了他一脚,师弟们就笑着跑走了。他走进洞房,看到静坐在床边的雁儿,迫不及待地揭开了她头上的红盖头,“雁儿”,卓雄凑到雁儿的身边坐下,“你终于是属于我的女人了。”。姚雁看到他傻呆呆的样子,故意逗他,“胡说,谁是你的女人。”,说着一下走从床上站起来。此言一出,卓雄还真的吓了一跳,不过紧接着雁儿转过头来对他说,“明明你是我的男人吗。”。卓雄凑到雁儿身边,“好,随便你怎么说,我只要天天看着你就知足了。”。“真的?那你现在出去吧,我困了,在床上坐了一个下午也累了,你明天早上再来看我吧。”,说着假装要把卓雄往外推。卓雄也看出雁儿是在开玩笑了,一把将雁儿横抱了起来。“师兄,你不怕这会影响你的武功吗,如果你怕,我们就不要—”。卓雄没有回答她,而是将她抱得更紧,而姚雁拼命地压抑着自己心中的紧张情绪,将头埋进了卓雄的怀里。屋内的灯熄灭了…… 这个早上对于卓雄来说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清晨,望着正在对镜梳妆的妻子,他觉得自己就好象做梦一样,生怕一觉醒来什么都没有了。雁儿是个很懂得自己什么时候应该干什么的女人,她已经是卓雄的妻子自当料理他的一切饮食起居,照顾好家里的老老小小,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的处理外面的事情。“你去忙你的事情吧,我去看看爹和小飞他们”,姚雁边为卓雄披上外衣边说。卓雄拉着她的手,好象还有点舍不得。“你呀,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看,去干正事。”,雁儿笑着把他推了出去。 姚雁去看了姚振天和小飞后就来到了卓颖住的地方,看到小颖一大早在院子里和丁冲练功。他二人看到姚雁,都收了手,小颖率先俏皮地打趣她,“洞房花烛夜,居然起的这么早?”。姚雁早已经习惯和自己的小姑斗嘴,“你这丫头平时不睡到正午不起床,才会觉得我起的早。那你今天居然起的这么早,是不是因为有人陪你练功呀。”。卓颖说不过她,一撇嘴,“我不陪你玩了,我找小飞玩去。”。丁冲对于姚雁的取笑到是不当一回事,看着这对俏丽的姑嫂斗嘴反而是种乐趣。姚雁请丁冲在凉亭里坐下,有下人帮他们到了茶,“丁兄,”雁儿喝了一口茶,“大姐这次去会的是什么朋友呀,这么重要?”。丁冲明白姚雁的意思,也就不再兜圈子,“姚雁小姐,这次在下前来其实的确不是喝喜酒这么简单。”。“是吗?”,姚雁看着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丁冲犹豫了片刻,“我已经去过药王谷了,那里……”,他将药王谷的事情和梅蝶的惨死告诉了姚雁。其实自从雁儿遇到凤凰和徐在飞后,就已经在潜意识里想到了这点,“我害了他们,都是因为我才会连累了他们。”。丁冲安慰雁儿,“这都是无忧城手段凶残,真要是连累,也是凤凰将他们扯进这个圈子的,与小姐无关。”。“一直以来,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和自己的男人过着幸福和平安的日子,为了这个我离开了所爱的人,但是现在我才发现,想过安静的日子对于我来说可能也只是一种奢望。”,雁儿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丁兄,你接着说。”。“大姐的意思是认为无忧城的威胁是避无可避的,她这次去就是象她几个关外的老朋友打听无忧城主的底细以及他的弱点,以期能够帮到你们。另外她会通过她的这些朋友找管道让我潜入无忧城,将来如果有任何信息,我会及时跟小姐联系的。”,丁冲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小姐,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雁儿点点头,“我明白,不过这也太危险了,你?”。丁冲说,“干我这行的,本就随时可能丧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管他是什么无忧还是无趣。”。雁儿仍然很替他担心,但是想想这的确是他们目前对付无忧城的一个好方法,“不过,你要小心,进去之后,什么事情都不要做,最重要的就是取得他们的信任,然后再缓图之。而且据我所知,无忧城内高手如云,老谋深算的太阴师,阴险狡诈的地尊使者,貌美如花,心如蛇蝎的人尊和水尊,你唯一可以接近的就是天尊,此人个性冲动,暴躁易怒,不太容易识破你的身份。”。“小姐珠玑之言,对丁某帮助很大,希望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大家都能够无忧无虑地在这里把酒言欢。”。 凤凰和徐在飞回到了燕山,他们终于见到了刚刚带着明珠和六师弟赶回的云潇潇。凤凰和云潇潇分开几个月后,如今各自劫后重逢,她激动地一下子扑到了他的身上,“哥,你可回来了,你知道吗?梅蝶死了,死的好惨,你要替她报仇!”。云潇潇本来心里有些责怪凤凰这次的胡跑乱撞,间接害了药王谷,但是听到梅蝶的死便也顾不上怪她了,忙着询问有关梅蝶的事情。徐在飞和凤凰向他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更加坚定了云潇潇除掉聂玄的决心。 六师弟何剑平从小在大师兄身边长大,在他的心中云潇潇就一直是他的榜样。以前,云潇潇无论对什么样的恶人,无论这个恶人做了多少坏事,杀了多少人,他都没有看过大师哥这么‘处心积虑’地要置他于死地。可是,这一次云潇潇自从几天前定下九华山之约后,就开始交代明珠为他配药,并准备练习那些虽然能够增加功力,但却伤人伤己的武功。所以何剑平找到凤凰,“凤凰姐姐,你能不能劝劝大师兄,不要这么急于求成,对付无忧城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这个练法,根本就是想和聂玄同归于尽。”。凤凰心里虽然想让云潇潇为梅蝶报仇,但她冷静下来想到了姚雁对她所说的话,也是叫他们不要急于求成,便答应剑平去劝他。 司徒烈无可奈何地看着云潇潇为闭关修炼做着准备,“潇儿,你休息一下吧,这些事情明天再做也不迟,我有话要和你说。”。云潇潇放下手中的事,故意回避着师伯的话题,“师伯,我这次闭关可能要一个多月,这段时期还要麻烦您在山上帮我照看一段日子。”。“潇儿,我不是说这个,你这次和聂玄的九华山之约也定的太过仓促草率了,他可不是你轻易能够扳倒的,对付他必须要从长计议。”。“我知道,所以我才要闭关修炼,我不能让他再害人。”,云潇潇很是不肯承认师伯的猜测。“你是为了姚雁才这么做的,对不对?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你还?”,司徒烈很是怜惜地看着云潇潇。“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欠她一生一世都无法回报的深情,是我当时太执著于自己的江湖路,却没能给她所要的幸福生活。我不许任何人打扰她,任何人,否则,这人就非死不可。”,司徒列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云潇潇就要就寝,听到有人敲门,便起身开门,“凤凰,进来坐吧。”。凤凰来到屋内,“哥,这是我给你煮的消夜,你忙了一个晚上,吃点东西吧。”。云潇潇看着一直用关切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凤凰很是怜惜,“你不要总为我操心,早点去休息吧。”。“不,我要看着你喝了它。”。云潇潇知道她的脾气,也扭不过她,“好吧。”。“哥,你能不能不要闭关,不要去九华山。”。云潇潇不解地望着凤凰,“怎么了,你不想为梅蝶报仇了,还有药王谷枉死的那些人。”。“我当然想报仇,但是如果这会威胁到你的生命,我说什么也不能答应,我的意思是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些事情是不能等的,”,云潇潇打断了她的话,“凤凰,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没有信心?”。“不,是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否则你干什么让明珠帮你配药,要练那些虽然能够增加功力,但是却会伤人伤己的武功。”,云潇潇被她问的无话可说,“武功就是武功,什么时候还分这么多种类,你放心,我不会输的,我更不能输。”,说着站起身来背对着她,“好了,回去睡吧。”。 无忧殿内,人尊按照聂玄的意思当着太阴师,天尊,地尊以及伤刚好没多久的水尊的面大声宣读完云潇潇的战书。聂玄环视了一下自己的手下,见他们都一语不发,于是率先开口,“到底是年轻人,才死了几个人就沉不住气了。”,他说这话的时候非但没有半点怒容,反而还笑的很开心,“我虽然没有见过此人,但——”,他从人尊手中拿过这封信,“从他的文字就可以揣测他的个性,可惜呀,虽然武功盖世,气魄过人,但是却没有念过两天书,一点文采都没有,你们说是不是?”。见主人还有心思和大家开玩笑,太阴师说,“主人,我等该如何应对两个月后的事情,请您示下。”。聂玄收敛了刚才的笑容,“其实——”。还没等聂玄说完,人尊开口说到,“主人,我安插在燕山的内应送来了消息,说云潇潇在定下二月十六的九华之约后就准备闭关修炼,而且十分急功近利,与他往常的行事风格极为不同,大有要和我们同归于尽的架势,主人不可不防。”。“是吗?”,聂玄思虑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说吗,年纪轻轻就当上武林盟主又怎么会如此莽撞,原来是为了个女人。”。天尊问,“主人为什么这么说?”。“你们当然不明白,他是要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得他心爱的女人的平安。”,说到这里,一向视人命如草芥的他却隐隐在心头有了一丝不忍,“哎,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喜欢就把她抢回来吗!”。“既然他想死,那我们就成全他,”水尊想起上次被云潇潇打伤还是忿忿不平。“你们几个派人到九华山勘察地形,本座也要闭关数日,人尊,还是你来帮我护法,太阴师,你就代我处理城内的事情,具体的安排,本座出关后再行布置。”。 第十二章 第二节 一眨眼,已经过了年,正月十五这天,祁山附近的红叶镇上又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灯会。雁儿自从和卓雄成亲后,山上的事情都交给了卓雄去处理,而她自己继续深造从雪柔以及燕平那里学来的武功,同时她更听从雪柔的交代多读书以加深对于上乘武功的理解。这天,小飞央求她带自己去凑红叶镇上的热闹,雁儿扭不过他就带着儿子下山。他们母子在人流中,就如同普通的观灯人一样,并没有什么特殊,这个时候,忽然有个算命先生过来招呼他们算命,雁儿本来不信这个,但是小飞好玩,也就只好随了他的意思。那个算命先生只是将雁儿胡吹乱夸了一通,也并没有说出什么特别的,姚雁自然给他些钱打赏,也就带着孩子离去。望着雁儿离去的背影,那个算命先生频频摇头叹气,“好好的一个小娘子,偏偏厄运缠身。”。“那你不把实话告诉人家?”他旁边的一个摆小摊的人问到。“说真话,说真话,哪来这么多赏钱。”。 傍晚雁儿回来,见到卓雄面色有异,“你怎么了,是不是山上发生什么事情了?”。卓雄怕妻子担心,还想瞒着,“雁儿,没事,什么事情也没有。”。雁儿坐到他身边,“我们从小一块长大,你有心事还瞒得住我吗,你要是不说,我去问忠叔,或是师弟们。”,说着起身向外走。“雁儿,”卓雄生怕爱妻生气,“我说,我们刚刚得到消息,云潇潇大概在一个月前已经与无忧城主定下盟约,要在下月十六在九华山顶会面。”。“什么?”,雁儿闻听此言又惊又怒,惊的是云潇潇居然将决战的日子提前,怒的是为何事发一个月自己才得到消息,“这件事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也是刚刚才知道,雁儿,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去帮他们?”,卓雄有些拿不定主意。“现在是谁在负责为山上打探消息,收集情报?”,雁儿仍然是面带怒容的问。“雁儿,你怎么了,现在是枫堂主在负责这件事情,我想他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才告诉我们。”,卓雄还从来没有在雁儿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色。“那就更加不对,难道他以为爹出了事,祁山就散了摊子,他就可以疏于职守了吗!”,雁儿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却自有一股威势,“把所有人都召集到大堂议事,我有话要说。”。 “你们不要认为这件事情我是小提大作,我曾经和他们有过数次交手,对方绝非武功高强这么简单,燕山这次能够完胜于九华山上的机会几乎没有。而一但他们在事后有了喘息的机会就等于把决战的时机提前。可是,目前我的计划也才是刚刚展开,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就越有利。以目前的情势,两三年内,我们真的无力和他们抗衡,果真如此,我们祁山派百年的基业就要毁在我们的手上。你们说,你们谁担的起这个责任,将来你们谁又有颜面见冼老宗师于九泉之下。”,雁儿说完,屋内鸦雀无声,枫堂主自知失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姐教训的是,属下失职,愿受门规处置。”。姚雁顿了片刻,其他人都紧张地看着姚雁,等着她发话。半晌,雁儿面带笑容地起身将他扶了起来,“枫叔叔,你是看着雁儿长大的,你这样不是折杀我吗?”,接着,她转身对着周围的人说,“今天在这里对大家说这件事情,不是要责怪谁,我是要大家明白,或者让大家再一次的意识到我们如今所处的险恶环境,不要因为表面上暂时的风平浪静而放松警惕。”。忠叔问,“小姐,那我们如今该怎么办?”。“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你们要各司其职,有事情我会吩咐你们去做的。”,其实雁儿的心中已经有了办法,但是她并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这些事情。他们的对话,全被在内室的姚振天听得清清楚楚,他不禁感叹,“到底是亲生父女,雁儿呀,你真是越大越象他了。”。 雁儿被小飞拉着给他讲故事,好不容易才把孩子哄睡了回到自己的房里。她见卓雄靠在桌子上就快睡着了,便随手拿外衣披在他身上。卓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见到是雁儿,马上就来了精神,“雁儿,你回来了。”。“这么晚了,你还不睡?”,雁儿说着就坐到他对面。 “我等我老婆回来吗。”,他很孩子气地拉着雁儿的手,“我有样东西给你,你要不要看?”。“什么东西?”,雁儿好奇地望着卓雄,只见他起身翻了半天,从匣子里拿出了一支簪子,“送给你的,你喜不喜欢?”,他把簪子递给了妻子,然后紧张地观察着着她的表情。雁儿看到这支发簪,虽然用料并不名贵,手工也很普通,但却有一样特别之处,就是这簪子的形状呈雁形,“这种形状的簪子很少有的,你托人从山下带来的?”。卓雄摇摇头。“你别告诉我是抢回来的?”。“不,不是,是我做的。”。姚雁瞪大了眼睛惊奇地望着他,在她的心中,卓雄一向粗枝大叶,手比脚都还要笨,“怎么可能,你做的,真的是你做的?”。“当然了,从我们成亲那天后,我让人从山下请了师傅来教我的,我学的慢,都快两个月才做好。你还没说喜不喜欢呢?”,他轻揽雁儿的纤腰问到。雁儿点点都,“喜欢,喜欢,当然喜欢,你怎么想起送东西给我?”。“我是和别人学的,师弟们说男人应该花点心思讨自己女人的欢心。咱们成亲那天,我看到你手臂上的伤疤,听你讲了它的来历,我总觉得应该留个纪念。”。“师兄,你对我真好。”。“雁儿!”,卓雄要吻雁儿,却被她一把推开,“别,别这样。”。卓雄很是纳闷,“怎么了,雁儿?”。雁儿有点不好意思的挣拖他的怀抱,转过身背对着他,“你以后的几个月都不能再这么对我了。”。“到底是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看到他还听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姚雁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你不怕伤到孩子吗?”。雁儿已经讲的非常明白了,可是卓雄好象还在纳闷,“孩子,你说小飞吗,我们两夫妻的事他也不高兴吗?”。姚雁快被这个傻小子气死了,“你呀,口没遮拦的,当然不是小飞。我近来总是不太舒服,时不时的就头晕恶心,前两天没确定就没和你说,后来找山上的大夫给我看了看,才来和你说—”。没等姚雁把话说完,卓雄就很紧张地摸摸姚雁的头,又握握她的小手,“你生病了吗?怎么都不告诉我,大夫怎么说,要不要紧呀?”。雁儿狠命地推了他一把,“你这傻小子,我们的孩子将来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父亲。”。卓雄这才反应过来,激动地转过姚雁的身子,“你是说,你有身孕了,我要当爹了?!”。姚雁幸福地点点头。“雁儿,真不敢相信,老天爷待我卓雄太好了,让我得到了你,现在还有了孩子,真象做梦一样。”。“只是我原本打算带着小颖一道去九华山帮燕山派的忙,现在就只能让她一个人去了,还真有点不放心。”。“放心吧,我这个妹妹机灵的很,奇门盾甲,这些鬼打墙的玩意可是她生平所学,绝对没问题的,你就安心养胎,别再操这么多心,否则我们的孩子生出来要是个小老头或是小老太婆就麻烦了。”。姚雁笑着答应了他,不过心里总还是有一丝担忧。 “不是吧?真要这样!”,小颖腾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你有把握吗?”。姚雁坐在她对面的椅子里,一边平静翻着书一边说,“反正你也要走这一趟,就试试吧,该准备的你都准备好了吗?”。卓颖看她到是气定神闲满不在乎的样子,“都准备好了。”。姚雁放下手中的书,很是抱歉地看着自己还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小颖,这次我本该陪你走这一趟,不该让你孤身犯险,但是,你知道我——”。“我知道,我知道,”,小颖顽皮地看着她,“你现在最大,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帮我哥哥生个胖儿子。”。雁儿拉她坐下,“我还有几件事情要嘱咐你,你记牢了。第一,我怀孕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已经和你哥哥说了,把事情瞒住,能瞒多久就瞒多久;第二,你到燕山上跟云潇潇交代完这些事情后,不要和他一起去九华山,而是另外找门路跟他在九华山会合,不要让人知道你是祁山上的人,更不要让人知道你是卓雄的妹妹;还有,万一事情不成功,你也要想办法保他周全,他这个人武功虽高,但他太善良,太容易被人迁着鼻子走了。”。小颖点点头,然后歪着头看着雁儿,“大嫂,我突然有种感觉,我觉得那个什么盟主令,不该给赵霆锋,不该给姚老爷子,更不该给云大侠,你比他们三个都适合。”。“别瞎说,拿我开玩笑是不是?”。“不是,不是,我是真的这么觉得,就象你说的云潇潇太善良了,江湖上虽然要讲公道,公理,但是也不能象他那个样子,少不了一些心计,一些策略,一些有违侠义的事情,哪能象他一样呀。”,小颖的口气很认真,完全不象和姚雁开玩笑。“小颖呀,”,雁儿听了她的话似有颇多感触,“在我象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就一直渴望和自己最深爱的人远离江湖是非和仇恨恩怨,在一个山清水秀,没有人打扰的地方享受只属于我们自己的平安和幸福,那是我人生的最大理想。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江湖路,讨厌与之相伴而生的那些勾心斗角,因为我从小在祁山上长大,我看到的,听到的,太多了……”,雁儿的声音略有哽咽,“但是,事与愿违,我是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而放弃我自己对于人生幸福的追求的。我和哥哥在一起,他给了我我要的一切,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可是,如今强敌来袭,夙仇未了,祁山周围杀机重重。为了保护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你哥哥好不容易盼来的这个家,我不得已要用一点点心机,一点点手段,覆巢之下无完卵,为了我的孩子们,我也只能如此。但是你放心,那些都是对外面的人和事,在家里,我永远都是我爹的女儿,你哥哥的妻子,孩子们的母亲。”。小颖很是钦佩地但着自己的嫂子,“你放心,我们大家一定会度过这关的,你一定会和我哥哥白头到老的。”。笑是不是?”。“不是,不是,我是真的这么觉得,就象你说的云潇潇太善良了,江湖上虽然要讲公道,公理,但是也不能象他那个样子,少不了一些心计,一些策略,一些有违侠义的事情,哪能象他一样呀。”,小颖的口气很认真,完全不象和姚雁开玩笑。“小颖呀,”,雁儿听了她的话似有颇多感触,“在我象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就一直渴望和自己最深爱的人远离江湖是非和仇恨恩怨,在一个山清水秀,没有人打扰的地方享受只属于我们自己的平安和幸福,那是我人生的最大理想。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江湖路,讨厌与之相伴而生的那些勾心斗角,因为我从小在祁山上长大,我看到的,听到的,太多了……”,雁儿的声音略有哽咽,“但是,事与愿违,我是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而放弃我自己对于人生幸福的追求的。我和哥哥在一起,他给了我我要的一切,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可是,如今强敌来袭,夙仇未了,祁山周围杀机重重。为了保护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你哥哥好不容易盼来的这个家,我不得已要用一点点心机,一点点手段,覆巢之下无完卵,为了我的孩子们,我也只能如此。但是你放心,那些都是对外面的人和事,在家里,我永远都是我爹的女儿,你哥哥的妻子,孩子们的母亲。”。小颖很是钦佩地但着自己的嫂子,“你放心,我们大家一定会度过这关的,你一定会和我哥哥白头到老的。”。 第十二章 第三节 一直以来,云潇潇从来都没有刻意追求过什么绝世武功,之所以他在武学上能有今天的修为,全是凭他自己天赋过人,所以,相比起其他的几个江湖顶尖高手,他就具备更大的潜力,一但他醉心武学,以他的年纪,试问还能有谁是他的对手呢?九华之约临近,云潇潇如期出关,凤凰日思夜想地担心了两个月,终于盼到了云潇潇,“哥,”,她第一个迎上去,眼里仍然带着昨夜未干的泪痕。云潇潇看到平日里凤凰那双乌亮的大眼睛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人也憔悴多了,“凤凰,你?”,他的心中充满了无限的内疚和沉重。凤凰摸了摸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我的样子一定很难看是不是?”。云潇潇说,“不,你还和以前一样。”。“掌门师兄,你这次闭关静坐的收获如何?”,师弟们很是关心。提起这个,云潇潇显得非常满意,“在这段日子,我仿佛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陌生的,师傅从来都没有指点过的境界。一度我很迷失,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但最终还是找到了方向。”。云潇潇的话,师弟们听得似懂非懂,不过听起来大师兄的这次闭关应该是很顺利,所以也就放了心。 大约到了晚上三更天的工夫,云潇潇正在房中考虑着九华山的事情,突然听到屋外有动静,他提剑出屋,果然见到对面屋顶上有条黑影。他暗想,“好厉害,居然不声不响地潜入了燕山派掌门人的居所而没有惊动门派中的任何一个人。”。那黑影见云潇潇出来,立时飘身从对面房顶纵身而起,飞过云潇潇的头顶而落在这面的房上,“云大侠,在下受你故人之托前来送信,请后山一叙吧!”,说罢飞身远去,云潇潇也跟随她来到后山。来人正是受姚雁所托的卓颖,只不过她此刻是男装打扮。二人来到后山,卓颖将姚雁的信扔给了云潇潇…… 第二天早上,云潇潇准备带徐在飞,凤凰以及明珠三人离开了燕山派赶往九华山,“大师兄,真的不用我们和你一起去吗?”。云潇潇好象很轻松地对师弟们说,“其实,我这次去只不过是和无忧城主见个面,其实没什么危险,你们还是留在山上勤加练功,我不出半个月就会回来了。”。四人一同离开燕山,看着他们的背影,一向很是细心的六师弟有些莫名其妙地说,“奇怪,为什么凤凰姐姐今天这么安静,话都没说两句?”,大家对他的话也没理会,就都回了燕山。 近日来,祁山上的卓雄整天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原来,姚雁最近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开始她只是见不得油腻和昏星,现在是吃什么吐什么,已经四、五天没有吃什么东西了。雁儿有气无力的斜倚在卓雄的怀里,“我没事,你干什么这么紧张,一会又找大夫,一会又麻烦忠婶。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山上的大夫都不擅长看这个,而且忠婶年纪又那么大了,你还让她操心干什么,她再告诉爹,爹也要操心了。”,说着扶了扶后腰。卓雄又在她身下加了床被子,“怎么,腰还很酸?”。雁儿点点头,“我整天一点力气也没有,只想睡觉,哎,想想,这小家伙还真折腾人。”。卓雄心疼地看着雁儿苍白的小脸,“雁儿,咱们生完这个就再也不要孩子了,好不好?”。姚雁知道是丈夫心疼自己,欣慰地笑笑,但还故意问他,“为什么?你不是一直很想绿树成荫,儿女成群吗,你不是还举出宋朝佘太君的例子和我讲,说什么人家也是习武之人,却生了七男八女吗。”。卓雄说,“我那只是随便说说,还是不要了。我从来都不知道女人生孩子要受这么大的罪。你没少因为我受苦,我真不该让你为我再遭罪了。”。姚雁握起丈夫的手,“你呀,真是的,我们是夫妻,为了你我什么苦都能吃。我只是现在才体会到什么叫做‘养儿方知父母恩’,我在想我娘当年生养我的时候不知道受了多少苦。而想到她这辈子所受的罪,当真叫人黯然神伤。”。“雁儿,你别哭呀!”,卓雄忙替娇妻拭泪,“我知道,我知道,师娘就象是灯草做的,风一吹就跑,三天两头的生病。”。姚雁摇摇头,“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有点事情要告诉你,这件事情就是忠叔也不完全知道,所以你必须保证不对任何人说。”。在卓雄的心里,妻子的话一向就是圣旨,他哪里会违抗呢,“你说,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于是,姚雁就把姚振天告诉她的有关和聂玄结仇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自己的丈夫,卓雄听完,惊的半晌说不出话来。姚雁看到他的样子,“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件事,是为了让你能够知道事情的始末,将来好应对无忧城的人。我这个身子现在就这个样子,山上未来一年的安危就都要交给你了。”。卓雄还是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师傅,师傅,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难怪?!”,他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想到自己,雁儿和云潇潇三个人之间的关系,他觉得胸口好象堵着东西一样难受。“你怎么了?”,雁儿拉着他的手,“不要胡思乱想,我可不是我娘,你不是我爹,聂玄更加不是云潇潇,他是我们最危险,最可怕的敌人。”。卓雄这才回过神来,心疼地搂着雁儿,“难怪,那次你会不告而别,你真的能够原谅师傅,你居然还会回来?”。“我是为了你和小飞回来的。至于我爹,不原谅他又如何呢?难道真的不管他吗?他毕竟是养大我的人,现在又落得这样的下场,如果是早几年,我想我真的不会再认他了,可是现在,我绝对不能弃他而去。”。卓雄吻了吻她的额头,“雁儿,你真的太苦了,师娘也太苦了。真希望我们的孩子将来能够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真希望能如此,”,雁儿歇了歇接着说,“还有,姐姐之前已经派丁冲潜入了无忧城。本来他们一直和我联系,现在我把联系的方法告诉你,你要记住了,千万保密,否则就害了丁冲,连累了姐姐,知道吗?”,卓雄很是郑重地点点头。 无忧城主只准备带人尊前往九华山,“主人,您真的不要我们跟您去吗?”,水尊很是不服气地说。聂玄知道她的性子,“我几十年没有和人好好动动手了,对这场大战还真是期待,带那么多人去干什么。而且,我们不要忘了祁山派,为免他们趁乱来偷袭,你们几个留下来驻守城内,安全一点。”。于是,天尊,地尊以及水尊和太阴师就负责留守在城内。 第十三章 第一节 九华山山脚下的新河镇上热闹非凡,大道上熙来攘往的人群透着一片祥和之气,丝毫见不到任何一点大战之前的征兆。“真奇怪,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呢?”,明珠的声音有些木木地问到。云潇潇望望远处高耸入云的山峰,“也许他们不想破坏山下的平静,一切危机都要等上了天台峰再说。”。“不知道他们的人会藏在哪里?”,徐在飞的声音也是有些木木地。“不管如何,就是龙坛虎穴我们也要闯上一闯。”,凤凰还是象平日一样自信,但她的声音一样是那么木木的。云潇潇等人行到天台峰的半山腰,他突然停了脚步,“有人跟踪我们。”,他低声对身边的人说,然后细听来人方向,突然向着斜后方不到三丈远的矮树林出手。转眼见,从树林里跃出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他样貌生得极为俊俏,看他那打扮正是华山派弟子,而此人正是卓颖所假扮。 “你是华山派弟子?为什么跟踪我们?”,云潇潇好象并不认识卓颖。明珠、凤凰以及徐在飞等人也都很是狐疑地望着他。“云大侠,我没有跟踪你们呀。”,这少年还狡辩。“你到底是华山弟子,还是无忧城的奸细,如果不是跟踪我们,如何认得我就是云潇潇?”。“我,我——”,这少年无话可说,只得吐露真言,“不瞒云大侠和诸位,小人确是华山派最末一代的弟子,我师傅您也认得,他让我,让我——”。“让你干什么?”,凤凰用剑指着这少年逼问,声音中充满了乖戾之气,与往常似有很大不同。“小人,不敢说。”,这少年还是吞吞吐吐。云潇潇见他年纪小小,又生得眉清目秀,绝非奸佞小人之相,于是放缓口气说,“小兄弟,你不要害怕,到底是什么事情?”。这少年看云潇潇武功虽高,但人很和善,所以故意靠到他这边说话,“我师傅让我到九华山来打探你们两派交手的结果,然后看看有没有机会可以——”。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聪明如云大侠怎么会不明白呢,他长叹了口气。“云大侠,”,那少年弟子忽然抓住云潇潇的衣袖,“我求求您,让我跟你们一起上去吧,我一个人碰到你们还好,要是碰上无忧城的人,肯定死无葬身之地了,我要就这么回去,师傅也饶不了我。”。云大侠看了看他们三个,很是为难,“小兄弟,我门此行非常危险,你还是不要跟我们上去了。”。他把头摇的象拨浪鼓一样,“危险总比没命好,云大侠,我求求你。”。“好吧。”,云潇潇很为难地答应了他。 水尊自从上次在岳阳城内扑杀姚雁行动失败后,到现在仍然对她忿忿不平。尤其看到武功盖世的云潇潇对雁儿还是如此呵护,一种女性本能地嫉妒之心萦绕心头。在她看来,姚雁已经过了豆蔻年华,姿色还比不得自己身边的丫鬟,凭什么这些男人为了她连命都不要,而自己却——。她的心理,别人看不出来,太阴师还看不出来吗。本来太阴师看主人离开,自己和其他几位尊者留守,就想称此时机再去打探一下祁山派的动向,他正在犹豫让谁前去,现在看来水尊正是个合适的人选。于是水尊领命快马向祁山而来,她在心中下定决心,早晚要给姚雁这个女人好看。 云潇潇虽然那晚在燕山上就知道这个少年是祁山上的姚雁派来帮自己“领路”的通晓奇门之术的弟子,但他并不知道她就是卓雄的妹妹,甚至更不知道她是个女子,他只是心中纳闷祁山派何时出了这么个武功高强,处事冷静,样貌俊秀的年轻弟子。卓颖在和众人的攀谈中告诉他们自己姓卓,名瑶,今年十九岁,四年前才在华山派带艺投师。本来凤凰、徐在飞以及明珠都对他心存少许戒心,但见这孩子个性活泼开朗,心地坦诚,又很会说话,所以慢慢地,他也就和大家相处地越来越融洽。 晚间,大家露宿在荒山之中,凤凰一反常态地没有缠在云潇潇的身边。卓颖见到云潇潇一个人在一边若有所思的发呆,便凑过来,“云大侠,”,他把刚刚烤好的山鸡递给云潇潇,“有什么不对劲吗?”。“我以前曾经来过这里两次,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咱们上了天台峰后,我就觉得这里的人越来越少,风越来越大,路也越来越窄。我想明天上了天台寺,不知还会发生些什么事情……“,正说话间,远处琴声响起,这声音袅袅娜娜,如泣如诉,亦真亦幻,犹如天籁。众人围聚到云潇潇身侧,“云大哥,这荒郊野外,哪里来的琴音?”,明珠说。云潇潇并没有答她,而是细听这琴声传来的方向,可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无论他怎么听,都无法辨别声音的具体方位,这琴声时而让你觉得就在身边,时而好似又由山那边遥远的山谷传来,时而又好似漫天飞舞的落叶从四面八方齐聚过来。卓颖深通奇门之术,她看得出这就是数百年前江湖上人称“轩辕三缺”的三个老怪物所创的“七杀阵”的开场,但是鉴于现在对方刚刚出招,她还不能判断出是否有变,所以也就不能轻易出手,加上来之前姚雁交代她不到万不得已,只要云潇潇还能够应付,就绝对不要出手,所以她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众人跟着云潇潇顺着山路前行,眼前平坦宽敞的山路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密林环抱,株株相接,及至到最后实在找不到出路了。“咱们朝着一个方向走,总能走出去的。”,凤凰说。于是,大家朝着正南疾行数里,可是眼前仍然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树林,再仔细一看,他们并没有离开原地,只是在附近绕了个圈子。卓颖看到眼前的情形,并不象其他人一样慌张,她一面四下观察方位和地形,见到这四周除了身后的万丈悬崖全都是这样茂密的树林。他来到云潇潇身侧低声对他说,“我听说云大侠当年曾经纵身跳下万丈悬崖,今天愿不愿意再试试?”,说着望向他们身后的悬崖。云潇潇很是诧异地望着眼前的少年,不过心想既然雁儿在信中让我信他,就绝对不会错。于是,他二人回身退到崖边,向下望去,果然深不见底,连鸟都飞不下去,卓颖虽然深通此道,但是她并没有实战经验,因此大可推测,却没有十足把握,“云大侠,我可要事先言明,我可拿不准,你还要跳下去吗?。”。卓颖一面说,一面观察云潇潇的反应。由于她哥哥卓雄的原因,小颖一向对云潇潇这人很是反感,认为他充其量是个武功高强的雕花花心大萝卜,因此很想看到他在自己面前窘迫的样子,也好出口气。但令她失望同时又感到惊奇的是,从云潇潇的眼里,她看不到半点她要的东西,有的只是坦然和平静,“你放心吧,万一真的是悬崖,只要我活着就绝对会保你没事。”。卓颖被他的话说楞了,暗想,“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少年得志,春风得意,有为之身,难道他真的不怕死,不在乎这些?”。此刻,再容不得她多想,二人携手纵身跃下。就在离开悬崖边的一刹那,那漫天的琴声骤然停止,而云潇潇的手下意识地搂住了她,生怕他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年有什么闪失。就在他们下落两三丈高的时候,刚才还悬空的双脚一下子着了地,万丈断崖变成了只有几丈深的土坑,而身陷阵中的徐在飞,凤凰,明珠也都顺着这条出路走了出来。 远在天台峰的侧锋上奉命来此督阵的人尊对阵中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难道云潇潇也懂奇门之术?”,她根本没把卓颖放在眼里。此时,刚才的琴声再度响起,只不过这次的琴音透着诡异莫测,与此同时,从四周的山石后跃出四个黑衣人。这几个黑衣人很是奇怪,他们每个人左手提一根明杖,右手握一把折扇,将他们几个团团围在中央。在这诡异的琴声的伴奏之下,几个黑衣人凌空飞舞,随着琴音越来越快,他们的脚步也越来越快,明杖的舞动也越来越急,而他们所形成的包围圈子也越来越小。与此同时,在这黑夜中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明火,将这边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在这光影的照耀下,四个黑衣人就着地形和光亮,一人幻化为四,四人幻化为八,令得云潇潇等人虚实莫辩,大有四面八方受敌之感。远处的人尊心想,“这千面搜杀阵,是无法可破的绝阵,我到要看看云潇潇还有什么办法?”。而此刻阵中的卓颖向云潇潇使了个颜色,云潇潇随即退后,只见她分别拉动了凤凰、徐在飞以及明珠身后所挂的一根细绳,而后和云潇潇疾步后撤,这三人顿时就象三颗火雷弹一样暴烈开去,令得刚才围住他们的几个黑衣人被炸的烟消云散。人尊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她只能眼见着云潇潇带着这少年破阵而出,飞身远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三个人就象是人体炸弹一样毁了这阵势,难道是我反而中了他们的掌眼法?”,她在这虚实莫辨的情况下,只好先行回到天台寺将情况禀报聂玄。 第十三章 第二节 “哈,哈……”,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祁山少年,云潇潇似乎也被她的快乐感染,“云大侠,尽管我不知道布阵的人在哪里,但是我敢肯定他就在周围看着,你猜他会不会被我们气死。”,小颖坐在地上仰着头望着身边的云潇潇说。“这种方法亏雁儿想的出来,不过那些假人是?你怎么又懂得这些阵法?”,云潇潇问道。“云大侠,您是个明白人,江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伎俩,您就不要打听这么多了。”,小颖并没有告诉他自己从小就从师傅那里学到了这些。云潇潇没再追问,不过,他还是很好奇地看着小颖,“你到底叫什么,以你的武功和头脑在祁山派绝对不会是个无名之辈。”。卓颖满不在乎地说,“名子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就叫我卓瑶不好吗?我年纪小,武功也是刚刚练成,你当然就没有听说过我了。”。云潇潇坐在小颖身边,“我想问你件事情?”,他的口气有些吞吞吐吐。看着他那为难的样子,卓颖就猜到他要说什么,心想,“好你个云潇潇,难不成还在惦记着我大嫂!”,于是故意捉弄他说,“好呀,只要不是有关我师姐姚雁的,我都能回答你。”。云潇潇被她这么一堵,顿时语塞,脸山显出一种莫名的悲凉。卓颖本是个好心肠的姑娘,她之所以处处喜欢奚落云潇潇完全是为了卓雄,在她心里,我这个哥哥再笨再傻,只许我欺负他,不许别人欺负他。所以,当卓颖看到云潇潇这副表情,顿时就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哎呀,你不要这个样子吗,好象我在欺负你似的,你想问就问吧,不过,等会儿你也要回答几个我的问题做交换,怎么样?”。云潇潇沉了沉,开口问道,“雁儿和卓雄他们——,我的意思是说卓雄对雁儿——,雁儿她过得好吗?她是不是生病了,为什么没有来九华山?”,他的神情中透着七分关切,夹着三分惦念,叫人看了好不辛酸。卓颖不知道为何突然在心中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这感觉让她充满了对哥哥的犯罪感。她回避着云潇潇的眼神,“小姐她很好,真的,云大侠。老爷,姑爷,还有小少爷及山上所有的人都那么爱她,试问一个有这么多爱包围着的女人,她怎么能不好呢?她也没有生病,只不过是——”,她看了一眼云潇潇,然后硬起心肠说,“你知道的,小姐和姑爷是新婚,他们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谁也离不开谁,云大侠你就不用替她操心了。”,她说完后偷眼望着云潇潇。“是呀,我不该这么问的,她怎么能不好呢,离开了我,她终于可以得到平安和幸福了。”,云潇潇是笑着说这些话的,可是卓颖生平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么苦涩的笑容。“云大侠,你问完了,该我了。你还这么惦记小姐,难道你从来都没有想过把她抢回去,至少在她和姑爷成亲之前?”,小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因为她知道他的哥哥不能没有姚雁,本来她一直认为没有这个担心的必要,但是看到云潇潇的神情,是人都会担心。云潇潇沉默了片刻,“小兄弟,有的时候,我是说有时候我真的有些羡慕卓雄,可以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不顾一切,没有那么多顾虑。可是我,我即使想如此,心里也过意不去,这么多年以来,仿佛我一直都背着一层无法摆脱的枷锁,这枷锁把我越缠越紧,几度令我窒息。”。“无法摆脱的枷锁也好,无法放下的情感也罢,云大侠,你今后打算如何,我听说你也快要和凤凰小姐成亲了?”,小颖试探性地问。“那要等我师傅周年忌日之后,还有半年呢。”,云潇潇机械性地回答。“你一定很爱她了,那你又为什么放不下我们小姐,云大侠,你也太花心了?”,卓颖终究还是摆脱不了一个十九岁少女的好奇心理。云大侠听她这么形容自己,无奈地笑笑,“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对姚雁我从来都不曾改变,但只要一想到为了我们的感情要连累那么多人,要让她受那么多的苦,我就不敢想,也不能想她了,不过,即使我不能爱她,她也永远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没有人能够取代。”。“那凤凰呢?她知道这一切吗,她不介意吗?”,卓颖理解不了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人,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的哥哥不正是如此。“凤凰是最清楚我和雁儿的感情的人,如果我云潇潇今生要娶一个女人的话,那么也一定要娶一个最了解我和雁儿过去的女人,因为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够和我一起凭吊过去。”,云潇潇说。听着云潇潇如此深情的话语,卓颖苦笑着说,“云大侠,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花心大萝卜,现在才知道你这么——。哎,幸好我不是个女人,否则,也许我也会爱上你的。”。 天台寺内的禅房中,听完了人尊的禀报,聂玄半晌无语,“难道我们来中原前收集的情报不准确?!”。“不可能,我们组织里的人虽然没能够查出云潇潇的出身,但是从他八岁那年加入燕山派开始,他的所有情况我们都已经了如指掌,断不会有错。”,水尊对无忧城内的情报组织深具信心。聂玄又何尝不是如此,但是眼前的情况又不得不让他对云潇潇刮目相看。一直在聂玄身旁的老主持和聂玄是多年的老友,当年聂玄带着如烟从燕山逃出来后曾经在此盘桓多日,也因此那日他在九华山一眼看到姚雁便认定她是如烟的女儿。“聂施主,依老衲看,这到有几分象你素日的行事风格,也许你不应该只把眼光盯在燕山派。”。经老和尚的提醒,聂玄恍然大悟,“人尊,你这次有没有发现祁山派的动静?”。“没有,我们只发现了一个跟在云潇潇身边的华山派少年,并没有祁山派的任何动静。”,人尊回答。“华山派?!”,聂玄说,“干什么的?”。“据说,他是奉命来打探这次九华山之约的消息的。”。“不对呀?”,老主持说,“老衲三十年前曾经和华山派掌门有过一面之交,他看起来不象是这样的好事之人。”。聂玄听完了老主持的话,“好个运筹帷幄于帐中,决胜于千里之外,这个华山少年必然是祁山派的人,看来我还真不能小看祁山派。姚振天虽然成了纸老虎,可想不到他还有个这么厉害的女儿。”。 皇宫大内,皇后黄莺正在帮皇帝欧阳清准备早朝。“皇后呀,喜鹊这丫头呢,这两天我怎么没有看见她?”,欧阳清问。“她呀,说怕卓雄又欺负姚雁,所以要去看看她,我就让她去了。”,黄莺漫不经心的回答,并没有把喜鹊的离开放在心上。“哎!”,欧阳清叹了口气,“骏马偏驮痴汉走,巧妇长伴拙夫眠!”。“你是在说姚雁呀,还是在说我呀?”,黄莺打趣他道。欧阳清马上赔上笑脸道,“都是,都是。我只是在想,皇后你有孕在身,留喜鹊在身边也好照顾呀。”。“她一个小丫头懂什么呀,宫里有的是年长的仆妇,我让她出去也是另有用意。”,黄莺说。“请皇后教诲。”。“这京城内还好说,无非是皇亲国亲戚和各部的官员,加之禁军布置严密,各有辖区;这外面可就杂了,三教九流,往来人等,你当这个皇帝不能只眼看着朝廷,江湖上也要有所联络,你这个皇帝也才坐的稳当。刚柔相济,方得治道。”。“皇后说的是,不过——”欧阳清问,“那你为何不让她去找云潇潇,而是姚雁?”。“你认为控制了姚雁还不能牵制云潇潇吗?”,黄莺说。 一大早,卓雄正在屋内喂姚雁喝粥,“雁儿,你再喝两口吧,你这样哪行呢?”,看着日渐消瘦的妻子,他心里别提有多着急了。姚雁无力地摇摇头,“我喝不下去了,你放着吧,我待会儿再喝,免得糟蹋东西。”。正在此时,有看门的弟子进来禀报说喜鹊来了。“喜鹊!”,姚雁本来暗淡的神色中流露出一丝喜悦,“我要去——”,说着就要下床。卓雄看到雁儿开心当然很高兴,但见她强撑着羸弱的身体要下床,赶紧来扶她,“你现在哪里还下的了床,叫她过来就是了,听话,好好躺着。”。喜鹊跟着守门的弟子往里走,“你们家小姐呢,是不是卓雄又把她藏起来了?”。听她这么说,那些弟子只是笑而不答。喜鹊一进屋正看到斜靠在床上,面色惨白,消瘦不堪的雁儿,她一下子哭着扑了过来,“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姚雁一直拿喜鹊当成最心疼的小妹妹,看到她为自己哭的这么伤心,心中很是不忍,“傻丫头,我没事,只是最近——”,没等雁儿说完,喜鹊就先一通抢白,“我知道,”说着回头恶狠狠地看着卓雄,“一定是你,你看你都把我姐姐欺负成什么样子了。”。卓雄被她说的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姚雁笑着说,“你出去吧,让我们姐妹好好聊聊。”。 “什么?!”,喜鹊的表情又惊有喜,“姐姐,你说你有小宝宝了。”,她的表情似乎还有些难以置信,“那——”,她接着就直勾勾地盯着雁儿肚子看。雁儿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你看什么?这有什么稀奇的。”。“我,我是为姐姐高兴的,那个卓雄还真是傻人有傻福,有姐姐这么好的娘子,现在连孩子都有了,真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喜鹊越说越兴奋,“那是男孩还是女孩?什么时候生呀?”。“你心急什么,还早呢,至于是男是女,恐怕只有老天爷才知道。”。喜鹊噘着嘴说,“最好是个女孩子,这样十几二十年后又是个祁山派大小姐。”。姚雁听到她的话,心中掠过一丝伤感,而后意味深长的说“我到希望他是个男孩子,这样也许长大后可以快乐一点。”。“姐姐,”,喜鹊看自己又勾起了雁儿的伤心事,很是抱歉地伏在雁儿床前。姚雁轻抚着喜鹊的头,“喜鹊,既然来了,能不能在我这里多住些日子,陪陪我。”。“当然好了,我出来的时候皇后跟我说要我愿意在祁山待多久就待多久,我就留在这里照顾你,你看你面黄肌瘦,我得用我们皇宫里的秘方给你好好补补,将来等孩子出生的时候,一定要你们母子都白白胖胖的。”,喜鹊说。“好呀,咱们姐妹一直都没有时间好好聚聚,你就住我这里,咱们姐妹同塌而眠,好好谈谈心。”,姚雁听到喜鹊愿意留下来也非常高兴。“我要是住你这屋,怕是有人会不高兴了。”喜鹊半开玩笑地说。“他—,他敢。”,和喜鹊说说笑笑,雁儿在不知不觉中仿佛也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病痛。 第十三章 第三节 云潇潇和小颖来到了天台峰顶,与数月前的香客云集相比,今日的天台寺显得异常的安静,仿佛也在默默注视着这场即将到来的生死对决。“云大侠,你为什么选择这里约见聂玄呀?”,卓颖问。“这里我来过一次,还算熟悉,但更主要的是这里既非燕山的势力范围,也不是无忧城的势力范围,所以比较公平。”,云潇潇说。他们二人步入天台寺,主持方丈亲自出迎。云潇潇一眼就认出是那日他和雁儿在山上遇到的那个老僧,“大师多日不见,云潇潇有礼了。”。“施主,在下是来替老友迎接云大侠去后山的。”。卓颖越看这老和尚越不顺眼,“老和尚,”,她的开口就很不客气,“你一个出家人,居然把地方借出来给人家决斗,你不怕破了你佛门的清净,打扰了佛祖休息吗?”。“小施主,”主持大师见不到半点怒气,“云大侠和老衲故友都非等闲之辈,若是他们今日的比试能够分出高下,那么无论死伤,也都是他们两个人,可是若把这段恩怨带到江湖上去,那么受害的人就远不只这些了。”。 人尊和聂玄来到了位于天台寺后山的断肠崖边,"人尊呀,"聂玄回身对她说,"你先回去吧。"。"不,奴婢要在这里陪伴主人,以策万全。",人尊虽对主人的武功深具信心,但她也亲眼见过云潇潇的盖世神功,对于他们究竟谁高谁低自己心里也没个底。聂玄很是轻松地说,"怎么了,你怕我会输给那个小伙子吗?"。人尊拼命摇头,"不,在奴婢的心中,主人是无所不能的大英雄,谁也不能跟你比。"。人尊跟在聂玄身边三年,他又怎会不知道这个年纪可以当他女儿的姑娘一根情丝全系在自己的身上。因此他在欣赏她的办事能力的同时,也对她多了一丝顾忌,"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肯走,如果我对付不了他的话,多你一个也没用。"。"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不明白,以我们无忧城的手段和主人的能耐没必要和云潇潇硬拼呀?我们大可以--"。聂玄摆手制止了人尊的话,"我说过,自从当初我被赵霆锋和龙千山合力打落悬崖起,我已经好久没有和中原的高手痛痛快快地打一场了。本来我打算这次回返中原直接找姚振天这个老匹夫报仇,再打败赵霆锋这个老顽固,可惜呀,他们一个死了,一个成了废人,当真是无趣的很,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拖了这么久还不铲平他们两个门派的原因。这一切好象都是因为云潇潇而起,我到要看看阔别了二十年,中原江湖又出了什么样的英雄豪杰,是否比的了当年的那几个老匹夫。"。"可是--",人尊还要再说什么。"好了,不要再说了,你回寺等我吧。",聂玄的语气不怒自威,令人尊不敢再有所违背。 云潇潇和小颖跟着老主持来到了后山,“云施主你多保重,老衲就不再奉陪了,”而后转头对卓颖说,“小施主,你不如就和老衲一起在寺内等候吧。”。“不,我要和云大侠一起进去,我要保护云大侠的安全的。”,小颖很孩子气地说。“小兄弟,这次情势太过危险,对方武功盖世非比寻常,我未必能够应付,你还是和大师一起到寺里等我比较安全。”,云潇潇的口气非常坚决。卓颖虽然才刚认识云潇潇,但也深知他心性,无论如何他也绝对不会让自己和他一起冒险的,于是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云大侠,你是知道无忧城的手段的,你真的认为他们这次来只是和你比武这么简单吗?万一他们要是在寺里埋伏了其他的人马怎么办,我一个人可是对付不了呀。”。云潇潇也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可是——”。“云大侠,我保证不给你添乱,万一你和聂玄那个大魔头打了起来我就在一边看着,还可以给你们当裁判。”,小颖依旧满不在乎地跟他开玩笑。云潇潇拿他没有办法,也只好让他跟着。 云潇潇和小颖来到断肠崖下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对他说话,“阁下想必就是当今的武林盟主云潇潇云大侠了,真是英雄出少年呀。”,二人急忙回身,但见一个中年男人正站在他身后不到两丈的地方看着他。此人年纪在四十开外,相貌堂堂,气质不骄而贵,不怒而威。云潇潇一向耳力过人,在如此人迹罕至的深山峻岭中,方圆数里之内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双耳,而他自从进入后山之后一直仔细留心聆听周围的动静,却没有丝毫发现,想不到此人居然能够不动声色的接近自己,因此心中料定他就是无忧城主聂玄。“不敢当,在下正是云潇潇,让聂城主久候了。”,云潇潇边说边观察四周。聂玄看得出云潇潇担心,“云大侠,你是个君子,今日却为何以小人之心度人。在下此次依约而来,纯粹因为仰慕云掌门和燕山派的绝世武功,并无其他埋伏和帮手。”。云潇潇回身看了一眼小颖,“你到崖顶去等我。”。卓颖很听话地点点头,“云大侠,你一个人小心,”,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聂玄,语带挖苦地说“大叔,你上了年纪,当心动起手来岔了内息。你又没有带人来,云大侠可没有力气送您老人家回去。”。聂玄看了他一眼,而后转头对云潇潇说,“好个刁嘴的丫头,云大侠,她也是你的红颜知己吗?”。卓颖听出聂玄看出了自己是女扮男装,心知不妙赶紧开溜,而云潇潇一直都没有识破小颖的装扮,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也很是纳闷,不过,他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 “云大侠,不知道这次约鄙人前来有何赐教呀?”,聂玄明知顾问地说。云潇潇说,“我这次只是想替药王谷以及死在你手上的梅蝶以及其它无辜的人讨了说法。”。聂玄很是不以为然地说,“云大侠向来侠名远播,不知今日却为何言不由衷,就算为死去的朋友报仇,你也不象是会主动找别人麻烦的人。”。云潇潇暗想,“果然如师伯所说,这个聂玄大大不同于以前的姚振天。姚振天有着一副狰狞的面孔,看了就令人生厌,而聂玄却风度翩翩,谈吐不俗,令云潇潇无论如何也无法把他和杀人不眨眼的绝世魔头联系起来。而且,他虽然总是面带笑容,彬彬有礼,但是却隐隐的让人在他的外表下感觉到一丝杀气,他的每一句话更是字字句句都如同利剑一样刺在自己的心上,让他还没有出手就已经有些乱了心神。“您和祁山派的恩怨——”,云潇潇的还没有说完就被聂玄打断了他的话,“当年的恩怨以你的年纪能知道多少,姚振天这个老家伙早就应该身首异处了,如今他除了没了一对眼睛,什么代价也没有付出,这太不公平了?”。“可是,你烂杀无辜难道对那些被你杀害的人就公平了吗?”。“云潇潇我看你还不明白什么是江湖,江湖上每天都有人杀人或者是被人杀的事情发生,你即使身为盟主也改变不了什么,你还是面对现实的好!我聂玄一生杀人无数,我的手下众多,为我办事的时候所杀的人更是多如牛毛,所以,我从来不把人命放在心上。不过,若是有一天我丧生在别人的手中,自然也不会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我对付祁山派是因为姚振天拆散了我和我心爱的女人,这种痛苦你难道不了解吗?”。云潇潇又怎么会不了解这样的痛苦,他和雁儿又何尝不是被姚振天硬生生地拆散,可是——,他平抚了一下自己内心激动的情绪,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既然如此,聂城主,在下就只好讨教城主的高招了。”。 第十四章 第一节 云潇潇天赋异秉,本就是江湖中的顶尖高手,加之又得到了他师傅赵霆锋数十年的功力,因此的确在当今中原武林没有对手。而聂玄自幼师从天山,二十几年前,年纪轻轻的他就在天山派的众多弟子中脱颖而出成为了三大弟子之一,若不是当年和如烟的那段感情,也许他今日已经成为了天山派的掌门人。他这么多年来隐身塞外,就是为了有一天重返中原武林,报夺妻之恨,同时洗雪当年两次被赵霆锋打败的耻辱。但是,谁料世事多变,姚振天和赵霆峰不管当年多么威风八面,如今都已经作古,如烟也已经去世多年,放眼中原武林能够与他在武功上一较高下的也只有云潇潇,所以,聂玄似乎要把自己二十多年来积蓄在心中的仇恨,不甘,怨气通通发泄在云潇潇的身上。不知不觉中,二人已经交手超过五百招,仍然没有分出胜负。在崖顶的小颖本以为聂玄毕竟是四十多岁的人,打长了肯定会渐露败势,但是,出乎她的意料,五百招过后,反到是云潇潇有些支撑不住了。卓颖看到这里,心想,“看来只好使出姚雁告诉她的绝招了。”。 聂玄和云潇潇从午后一直打到傍晚,荒僻而寂静的山谷中,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一阵微风吹过,聂玄注意到在云潇潇身后大约数丈开外的山洞中突然出现了一点光亮,那光亮向着他二人的方向缓缓移动,原来是个提着灯笼的女子,而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他朝思暮想了二十年的柳如烟。他吃惊之余,一不留神中了云潇潇一掌,顿时口吐鲜血栽倒在地。云潇潇对于聂玄在占了胜势的情况下突然分心也感到莫名其妙,他猛然回头正看见身后的提灯的女人,“雁儿?!”。卓颖此时已经从山崖上下来,“云大侠,他已经受了伤,快点借机杀了他。”。云潇潇现在才明白这又是他的诡计,可是他为人一向光明磊落,企愿意在这种情况下杀人。“云大侠,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们可不是总有这样的机会的,你今天不杀他,就算你不顾念自己的性命,你不管我们小姐了吗?来日我们小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对的起她吗?”。聂玄镇定心神,随即也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是中了别人的圈套,“好毒的计策!”,他尽管身负重伤,但仍然挥手阵碎了那个假人,他心中明白,自己的伤势虽然不致命,但个把月内绝对无法复员,此刻若是云潇潇出手,他必死无疑,暗道,“想不到我聂玄今日竟然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小颖看到云潇潇还不动手,“云潇潇,你忘了是谁和你海誓山盟,你忘了是谁为了你与父亲决裂,你忘了是谁为了你差点被自己的父亲毒死,你忘了是谁为了与你相见而受尽折磨,你忘了是谁为了你的死痛彻心肺,你又忘了是谁要为你报仇而杀上燕山,结果铸成大错?她为了你受了这么多苦,到头来你给了她什么?就为了你的那些侠义精神,你白白错过了属于你们的幸福和将来,如今,难道你又要为了这些而害她丧命吗?”,小颖的话就象一声声惊雷一样在云潇潇的头顶炸响,他想,“为了不让这个魔头再继续害人,也为了替死去的人报仇,也罢——”,他提剑向聂玄刺去,而就在聂玄准备闭目受死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身材瘦长的黑影斜刺里出来挡开了云潇潇的剑,进而一枚毒镖射向卓颖,云潇潇用剑挡开毒镖之际,这个黑衣人已经和聂玄消失在夜色之中了。卓颖急忙来到云潇潇身边,“这人武功好高,无忧城除了聂玄还没有人有这样的功力,会是谁呢?”。 “阿添,你怎么来了?”,黑衣人背上的聂玄用虚弱的声音问道。“义父,您身受重伤,还是不要说话,否则会令伤势加剧的。此地不宜久留,我已经让人去通知了人尊,咱们连夜下山。”,龙添说。聂玄在庆幸义子及时出现的同时,心中也不免产生一丝疑窦。当初自己来中原之前曾经一力要求让龙添同行,可是他坚持说自己的武功还没有练好,要再等几年。可是如今却又为何?其实,自当初在昆仑山初见姚雁之后,龙添的心里就对这个年长自己八岁的女子久久不能忘怀,无论白天黑夜,无论习文练武,自己眼前总是闪现出她的样子。龙添从小看尽了聂玄为情所累的痛苦,因此他早就下定决心终生不扯上儿女私情,可是没有想到雁儿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使得他本应该平静的生活起了涟漪。他无数次的问自己,这个女人有什么好,她已经过了豆蔻年华,更不是什么绝色美女,感情生活也早已经色彩斑斓,为何自己会对她念念不忘?可是若是有道理可讲,那也就不是感情了,最终,他还是离开了昆仑山。 云潇潇和卓颖一路下了九华山,看这一路上他一言不发,小颖很是奇怪,“云大侠,你还在想昨天晚上那个黑衣人吗?我看他虽然挡的了你一招半式,但绝对不是你的对手,否则就不会跑的这么快了。”。“我不是在担心这个,”,云潇潇停下脚步,“昨天晚上的事是你的主意还是雁儿的主意?”。“云大侠,你说什么事呀,我不明白?”,小颖故意回避云潇潇的话题。“其实我不该问,这一定是她的主意,否则你怎么会知道当年的事情呢?”,云潇潇重重地叹了口气。“云大侠,你别怪我们家小姐,她比不得你武功盖世,现在又——”,小颖差点把雁儿有身孕的事情冲口而出,“现在又上有老,下有小。她的父亲、丈夫还有养子都要靠她,她好不容易才过几天平静的日子,她不想失去这一切。”。云潇潇看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我不是在怪她,我是在怪我自己,我怪我自己,我现在非但保护不了她,甚至连她精心为我设计的局,也都白白浪费了,我——”。“云大侠,这也不能怪你,我看的出你决不是个愿意趁人之危的人,即使是面对自己的仇家。可是,昨天晚上你却愿意为了她而破例,只是我们没有想到会突然有这么个黑衣人跑出来,只能说聂玄这个大魔头走运。”,小颖说到这里有些不甘。“其实,他也是个可怜之人,假如他当初能够和自己所爱的女人长厢斯守,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云潇潇说到这里,很是感慨。“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云大侠你也没能和所爱的人在一起呀,又不见你象他这样。”。云潇潇无可奈何地笑笑,“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我还不如他。”。小颖点点头,“云大侠,你这个大侠可真累呀。好了,我该回祁山了,咱们就此别过。”云潇潇送她离去,知道他有意隐瞒些什么,也就没有追问他的真实身份甚至性别。 第十四章 第二节 喜鹊一早就下了祁山,来到了红叶镇上最有名的万安药材店。“老板,我要买你们这里最好的保胎药。”,喜鹊大着嗓门丝毫没有顾忌。老板,伙计以及周围买药的顾客看她一个小姑娘来买安胎药,都用好奇的眼光看着她,“姑娘,您几个月了,怎么一个人来的,你相公呢?”,伙计殷勤地询问。喜鹊睁着她那双铜铃一样的眼睛,看看四周看着自己的人,这才意识到他们以为是自己,“相你个头呀!”,他一拍伙计的脑袋,“我是给我雁儿姐姐买的,她有了快两个月的身孕,我除了要买保胎药,还要买你们这里最好的补品,她已经好久吃不下什么东西了。”。“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伙计连忙道歉并帮她抓药。喜鹊买完了药材,又到镇上买了很多小孩子的衣服,鞋子和帽子。而她丝毫也没有察觉水尊已经暗中跟随了她很久,水尊想,“这丫头昨天进了祁山派,今天就出来买保胎药,难道是?雁儿姐姐,那一定是姚雁这个贱人了,好,太好了,我这次可真的没有白来。”。 一大早不见了喜鹊,雁儿很是担心,“这丫头跑到哪里去了?”,她拖着虚弱的身子,强撑着要走出门。“姐姐,”,喜鹊一手拿着买回的东西,一手过来搀扶姚雁,“你快回去躺着,要是摔着了可不得了呀。”姚雁被她扶回了床上,“喜鹊,你到哪里去了?”。“我下山给你买药去了,这山上的药材我昨天都看过了,都是治疗内伤外伤的,我只好到附近的红叶镇去买。”她边说边把买来的东西给姚雁看,“你看,我还买了这些个给刚出生的孩子用的东西。这小虎头帽——”,她把帽子拿到雁儿面前,“多好看呀,到时候戴到小宝宝的头上,一定很可爱。对了,还有这个……”,喜鹊不停地在向雁儿展示她这趟下山的巨大收获。雁儿本来还有点担心她下山的事情,不过,想到她的一番好意,再看着她买回的这些东西,想到几个月后自己的小宝宝带着这小帽子,穿着这小鞋子时的可爱样子,心里就充满了对于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脸上也不自觉地流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其实雁儿本身并非绝色美女,她既不象青家姐妹一样清秀绝伦,也不象凤凰一样娇俏可人,但她却完全继承了母亲的妩媚神韵,加之江湖儿女的刚烈气质,使得她同时兼备男子的英武以及女子的美丽,在一众女孩子里显得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再加之她心地善良,有情有义,做事磊落果断的性格,也才令得云大侠一见倾心,即使如今无缘相守,也始终把对她的爱珍藏心底,而卓雄更是把她如珍似宝的捧在手里。而现在已经嫁为人妻,初为人母的姚雁更是少了少女的天真,多了女人的韵味,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喜鹊看着姚雁的样子,“姐姐,你真好看。”。姚雁回过神来,“傻妮子,又在胡言乱语。”。“不,我是说真的,”,她仔细打量着雁儿,“你的身上有一种不同于一般女子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我也说不清,但是,就是让人觉得很温暖,很舒服。而且,我以前一直都觉得女人一旦嫁人就会变得又老又丑,反正没有以前漂亮就是了,可是,你却是越来越漂亮了。姐姐,”喜鹊玩笑着说,“没事情少下山,当心要是再碰上个象卓雄一样的追求者,你可就惨了。”。“我再过几年就快三十了,哪里会象你说的这样,再说,真有这样的人,恐怕惨的是他,不是我。”,姚雁也和喜鹊开起玩笑来。“那到是,卓雄一定会把他碎尸万段,不过——”,喜鹊想了想接着说,“恐怕这个天下除了师傅没有人敢喜欢你,要是万一这个追求者又有我师傅的智慧和武功,又象卓雄那么痴情,你该怎么办呀?”。雁儿笑着摇头,“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这样的男人呢?”。 龙添此刻正站在聂玄的身边仔细观察着义父身边的这几位“得意战将”,老实说,龙添虽然还不满十六岁,但论武功和智慧却远远胜过聂玄身边的这几位尊者,但他这个人向来不会轻估别人,也不会高估自己,也因为他这个特点,聂玄对他寄予了很大的期望。而站在下面的天、地、人、水也都早就听说过这位“龙少爷”,但除了天尊早年曾经和年幼时的龙添有过一面之缘,其他的人都不曾见过他。水尊向聂玄禀报完了自己在祁山的所得,龙添一直平静如水的面孔闪过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异样神情,随即又恢复了常态。“水尊,”,聂玄尽量在手下面前掩饰自己受伤的事情,“你确定吗?姚雁真的怀了身孕。”。“当然,”,水尊阴阳怪气地说,“就是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聂玄对于水尊的这种脾气颇为看不惯,但是想到只要不碍大事也就不去理她,“看来现在是我们剿灭祁山的大好时机,姚振天不死,姚雁不除,我心里总是不安。”。“义父,不知道为何非要除去姚雁不可,她不过是个女流之辈。”,龙添故意出言试探聂玄。“你们有所不知,云潇潇的武功再高也有限,我自信还能够应付他,而且他身为武林盟主,早已经是众矢之的,敌明我暗没什么好担心的。可那个姚雁,我虽然至今都没有见过她,可是也已经隐隐地感觉到她是个厉害的角色。她虽然不象云潇潇那样武功盖世,但却比他恨,比他毒,比他绝,而这一切要是再包裹在一副温柔婉约的外表之下,”,他说到这里不觉想起了如烟的样子,“就越发让人觉得担心了。”,说到这里他回头不解地望着龙添,“阿添,你一向不喜欢过问旁人的事情,为什么对这个姚雁特别注意?”。龙添不想让聂玄察觉出自己对于雁儿的好感,只淡淡地说,“我只是在想,义父您一向大处着眼,何时会把个女子放在眼里,所以我想那姚雁必然有过人之处;再者,我觉得祁山派的人都该死,但姚雁却不能死。”。“为什么?”,水尊很不服气地说。“你们不要忘了燕山派,留下姚雁可以很好地牵制云潇潇。”,龙添的话入情入理,水尊也无话可说。 小颖回到祁山后就马上将九华山上的一切都告诉了此刻还卧床不起的雁儿。“哎?”,雁儿重重地叹了口气,“我早该想到他那个个性。”。看到雁儿面露不悦之色,小颖的心中有些替云潇潇感到不平,“大嫂,有的时候我真的有些羡慕你,甚至是妒忌你!”。“怎么了,小颖?”,姚雁看到一向对自己总是眉开眼笑的小姑此刻却突然面色凝重,可是她却猜不透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小颖自从九华山之行后,一直在自己的心底拼命地压抑着一种连自己都觉得可怕的情绪,她不允许自己爱上一个无论是心里还是身边都已经有了人的男人。她感动于云潇潇对雁儿的爱,更敬佩他的为人,也因此当她这次回来再看到自己的大嫂,这个令云大侠总是记挂在心的女人的时候,就说什么也找不回以前和她情同姐妹的那种感觉了。“嫂嫂,”她平复自己有些激动的情绪说,“我已经离开我师傅有半年了,心里一直记挂着她老人家,我想回去看看她。”。雁儿越看她越觉得不对劲,但是也找不到理由来留她,就说,“小颖,你难道不想看着你的侄儿出生吗?”。“反正还有大半年呢,我到时候一定会赶回来抱抱我的侄儿的,”,她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容,“本来我还担心嫂嫂你待产的日子没人照顾,不过我看喜鹊姑娘聪明伶俐,可比我会照顾人,也就放心了。”。姚雁深知自己这个小姑虽然平日心性犹如孩童一样,但她却很有主见,一但她决定了的事情,任何人都改变不了,也只能作罢。 聂玄在密室内调息完毕,人尊和龙添随侍在他身边,“阿添,我想等我下个月伤好后就去剿灭祁山派,你觉得如何?”。龙添想了想说,“兵贵神速,义父的主意自然高明。不过,我觉得我们却不必急在一时。”。“你的意思是?”,聂玄知道龙添说话从来都有他自己的道理。“据说,云潇潇和凤凰的婚事就定在赵霆锋的忌日后进行,也就是还有半年。那个时候无论是燕山派,还是整个武林都会把目光集中在我们这位新任盟主以及他的新娘子身上。我想我们这位云大侠再怎么痴情,恐怕一时也顾不上他的这位老情人了。而听水尊说,姚雁的身孕还不到两个月,半年后的她临盆在即绝对不会再有一丝抵抗能力。而且我们还可以制造一些云潇潇见死不救的假象,这样即使有祁山派的弟子漏网,他们也绝对不会和云潇潇的燕山派再联成一器,那姚雁也必然恨他入骨,说不定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借姚雁的刀来对付云潇潇的剑,让他们自相残杀……”。人尊在一旁听着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用低沉而平静的口气讲述着他的“大计”,心里只觉得寒毛倒竖。而聂玄也不禁感叹自己的这个义子远比自己想象的要聪明和狠毒的多,“好,就依你的意思行事,不过,我们今天的这件事情必须要严格保密,何时行动,如何行动,阿添就交给你去计划。”。“义父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龙添话是这么说,但他的真正心里是利用义父的这次行动除掉卓雄,同时离间云潇潇和姚雁,这样才正合他的心意。 第十四章 第三节 仲夏时节的祁山比之隆冬另有一番景致,喜鹊陪着大腹便便的雁儿来到祁山山脚下沥水河畔的土地庙为家人祈福。虽然身体不便,但姚雁还是坚持亲自叩拜,“土地公公,雁儿又来了,您一定还记得我吧。从小到大雁儿总是有事情就来求您,这一次我求您保佑我们祁山派和我夫君卓雄能够永世平安,保佑小飞能够快快长大,更要保佑云潇潇和凤凰能够百年好合,永远幸福!”,她的语气诚恳,语调和缓,表情安详,看不出一丝怨恨或者一丝伤感,一旁的喜鹊看着雁儿,“姐姐,你真是个大好人,上天一定会保佑你和卓雄白头到老的。”。姚雁笑着说,“喜鹊,我看你刚到山上来的时候总是在挖苦卓雄,可是,最近好象都不是很讨厌他了?”。“是呀,我最初讨厌他,只是因为看他有份拆散姐姐和师傅。不过这几个月,我看的出他真的很疼姐姐,我想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象他这么痴情,包括我师傅,姐姐选他还真不是没有道理。要怪都怪姐姐你太好了,要我是他的话,也不甘心把自己的宝贝小师妹让给别人呀。”,喜鹊还是难改顽皮的个性。姐妹两个说笑着回了山。 丁冲自半年多前在他们组织的安排下潜入无忧城后,几经展转终于取得了他们的信任,现在他已经是天尊使者身边最受重用的人了。将近半年来,喜鹊一直和雁儿同住一室,这天晚上,卓雄来到雁儿的房间,看到她在灯下正在忙着什么,“雁儿,你在干什么,灯光这么暗,你当心伤了眼睛。”,说着就要抢过她手里的东西,却看到她正在灯下做针线活,“雁儿,你刀使得好,这针线也进步了不少呀。”。姚雁一边继续着手里的活一边说,“你又不懂女人的东西,怎么知道我进步了。”。“我当然知道,我进屋这么半天,你还没被针扎到一下呢。”。“好呀,你居然敢取笑我,等我把孩子生下来,看我怎么修理你。”,雁儿边说笑边做出打他的样子,“呀!”。卓雄连忙拉着雁儿,“你怎么了。”。“阿,我的腿抽筋了,阿!”,雁儿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卓雄赶紧把她抱到床上,撩起她的裙摆,轻轻地帮她揉捏小腿,“雁儿,这样好点了吗?”。看着对自己爱若珍宝的卓雄,回想着和卓雄在一起这一年来的点点滴滴,姚雁的心头感触良多。想想云潇潇,再回头看看自己的丈夫,姚雁对自己心中的情感有了更清楚的认识:云潇潇对她来说真的好象就象天边的彩云,美则美,但是没有了他自己也可以过得很好;可是卓雄更象她杯中的清茶,象她呼吸的空气,虽然看来平凡,但若是失去,则会令她窒息干涸而死,这个时候,她才发觉她是真的爱上卓雄了。“雁儿,你发什么呆,到底怎么样?”,卓雄看不透妻子的心思很是担心。“没,没事了。”,此刻的雁儿早已经忘记了疼痛,“你把我放在桌子上的针线拿来。”。卓雄这个时候才注意到雁儿好象在绣个荷包,正面的图案是一对鸳鸯,背面是一只雁子,他回身把荷包递给雁儿,然后有些战战兢兢地说,“绣的真好看,是给我的吗?”。姚雁拉他坐到自己的身边,“傻瓜,当然是给你的,否则,谁能让我这么废神。”。卓雄有些兴奋地拿着这个荷包上下把玩,“给我,等我绣好了再给你。”。 自从龙少爷来到无忧城后,细心的人尊就发现自己这个师妹有点不对劲,她看得出自己这个师妹正是豆蔻年华,而少主又是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少年英雄,所以水尊也难免为他动心,也因此令得人尊对水尊颇为担心。“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可以喜欢少主?”,水尊对师姐的劝说颇为抗拒,人尊不知道该如何对她讲,“师妹,听师姐的话,你马上就会知道,咱们这位少主是个小魔头,哪个女人要是爱上他一定不会有好下场,哪个女人要是被她爱上就更会生不如死。”。 云潇潇和凤凰的亲事已经公告天下,卓雄怕雁儿知道会伤心,所以下令知情人一率保密,而姚雁此时正和喜鹊在屋外听了个正着。姚雁非但没有伤心,反而很是欣喜,欣喜于卓雄对自己的体贴,更为云凤感到开心。喜鹊听说师傅就要成亲当然也很高兴,可她更注意到卓雄的转变,“姐姐,你真幸福,你看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和语气中没有半分嫉妒的意思,有的只是对你的关心,我现在是越来越觉得他是我最好的姐夫了。”。卓雄听到外面有动静,推开门正看见雁儿和喜鹊,“雁儿,你听到了。我——”,卓雄的样子很是担心。“我听到了,云潇潇现在毕竟是武林盟主,他讨老婆我们总该表示表示,以后还有很多地方要仰仗于他。”,听雁儿说的这样轻松,令卓雄有些摸不着头脑。“傻姐夫,你还不明白吗,姐姐现在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都看的出来,你怎么看不出来呢。”,喜鹊说。“雁儿,”,卓雄禁不住抓起雁儿的手,然后又注意到周围的师弟们以及喜鹊又把手放下,然后忽然反应过来,“喜鹊,你叫我什么。”。“怎么了?姚雁是我姐姐,我叫你声姐夫有什么奇怪的,再说你的确有点傻吗。怎么?不愿意我这么叫你是不是?”,喜鹊说。“不是,不是,你这只喜鹊在山上唧唧喳喳半年多,就这声叫的最好听。”,卓雄还是欣喜于姚雁的反应,他真的觉得自己不只得到了雁儿的人,同时也得到了她的心。数日后,喜鹊受姚雁的托付,带上她的祝福以及祁山的礼物赶往燕山。 第十四章 第四节 “这件事情就定在三天后,你的人都准备好了吗?”,龙添此刻正坐在天尊住所客厅的正座上,而天尊就在一边垂首而立。“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只是——”,天尊对这位少主一向敬畏,因此尽管平日在地尊和人尊他们面前,他一向指高气昂,但是在龙添面前,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放肆。“有什么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这次的行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我可不想有半点保留。”,龙添说。“我们三天后才行动是不是晚了点,那样我们至少六天后才能够到达祁山,而云潇潇的亲事定在四天后,若是他到时候—”,天尊看着龙添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赶紧停了口。龙添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够操之过急,否则就会功败垂成,而且,武林盟主的亲事到时候各门派的人一定会齐聚一堂,闹闹哄哄的至少也得三五天,根本不会碍事。”。“属下明白——”,还没等天尊把话说完,龙添突然一纵身来到屋外,正看见有个弟子从他们门前经过。这弟子刚要参见少主就被龙添伸手拧断了脖子。“少主,你为何杀他?”,天尊跟出来问。龙添似乎对一个生命在自己眼前的消失根本就不当成一回事,“我们商量的是机密大事,没有到行动的当天都不能够让任何一个下面的弟子知道,以防走漏消息。”。“可是,他只是我这里送茶水的下人。”,天尊本能地说了一句。“那就只能怪他倒霉,偏偏在这个时候经过,我不能够冒一丁点风险。”,龙添说,“厚葬了他,叫他家人来领尸体,多给他们些银两也就是了。”,他说完又向四周观瞧,然后在嘴角之间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丁大哥,你怎么了?”,看到一向稳重的丁冲面露惊慌之色来到自己的面前,叶凯很是不解。“幸亏,幸亏那个送茶水的下人经过,当了我的替死鬼,否则,我们兄弟就见不到面了。”,原来一直在屋外偷听龙添和天尊对话的就是丁冲,而龙添杀死那个下人的时候,丁冲就躲在一边。“叶凯,无忧城三天后就会向祁山行动,不出六天,祁山派就将在武林中消失了。”,丁冲把刚才所听到的都告诉了叶凯。“那我们该怎么办?”,叶凯没了主意。“我们根本无力阻止他们的行动,当务之急是马上通知祁山,另外,还要将消息送到燕山,也只有云潇潇才能够救的了他们。”,丁冲说。“可是,他不是就要成亲了吗,这件事情已经人尽皆知,就算他念旧情去救他们,可是,江湖中人也会斥责他,说他非但不抱师仇,反而……,你不知道,这一年来,外面传的话有多难听,他肯吗?我看我们还是尽快通知大姐,让她再想办法吧。”。“不,我虽然只见过云潇潇一次,了解不深,但也看的出他绝对不是为了虚名而见死不救的人。大姐那边根本就来不及,岭南赶到这里,恐怕也只有给他们收尸了。再说如果我们搞的动静太大,要是让无忧城发现了,恐怕更糟。”,丁冲从十几岁闯荡江湖,还从来都没有经过这样的事情,现在就只有赌上一把,将雁儿以及祁山上几千条人命都压在云潇潇的身上了。 龙添来到密室见到聂玄,“阿添,看你那样子,消息应该已经放出去了吧。”。“当然,他们以为我们无忧城是什么地方,以为义父是什么样的人,在您面前玩这套把戏,真是可笑。”,尽管丁冲的身份完全是龙添发现的,但他却把所有的功劳都归到聂玄的头上,因为他深深明白,自己只不过是聂玄的义子,说的难听点就是高级杀人工具,他必须时时小心,步步留意才能够确保自己在无忧城的地位,甚至将来有一天可以更进一步。“我们按计划,明天一早就去祁山。”。“不过,尽管我们多赢得了两天的时间,那云潇潇最慢明天,最快今晚也会收到消息,如果他当时就亲自赶往祁山,一天之内就可以和他们会合,到时候恐怕不好办。”,聂玄说。“义父放心,我们不是在燕山还有个范如江吗,他是云潇潇的三师弟,他应该有办法把这个消息迟一些给云潇潇,还可以找凤凰做他的替死鬼,也不会暴露我们的眼线。而我赢得的这两天时间就可以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为了不耽误她的亲事,她一定不愿意把消息告诉云潇潇,但若是人命关天,她也必定不敢隐瞒。可是有了这两天,即使等他们成了亲,云潇潇再援救祁山也来得急,这个女人就一定不会告诉云潇潇了。”,龙添的计划显然已经在心中盘算了很久。“好吧,”聂玄的声音中并没有太多的兴奋,“到时候你带着所有的精锐人马倾巢而出,我自会在适当的时机现身助你一臂之力。”。“是!”,龙添领命而去,心中暗道,“义父盼这天已经整整盼了二十年,可是却为何如此犹豫和闪烁不定。”。 “凤凰姐姐,这件事情我们要马上通知大师兄。”,何剑平很了解他的这位掌门师兄,生怕凤凰有什么迟疑。“当然,我还不了解他吗?人命关天,要是姚雁有什么闪失,我和他也就没有未来了,咱们赶紧去告诉他。”,凤凰毫不犹豫地就要和六师弟去通知云潇潇。范如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以为凤凰肯定会把消息扣下,但见她似乎丝毫都没有犹豫,“这个笨女人。”,他只要现身出来,“凤凰姑娘,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你真的准备现在就告诉大师兄吗?”。凤凰在山上住了这么长时间,和云潇潇的师弟门相处的都不错。尤其是六师弟,他聪明善良,又善解人意,凤凰拿他当成亲弟弟一样看待。但是惟独这个三师弟范如江,凤凰怎么看他都觉得不对劲,用她自己的话说,“怎么看都不象赵掌门的徒弟,云潇潇的师弟,到象是姚振天的徒弟似的。”。“那当然,”凤凰心直口快,“祁山派虽然作恶多端,但是好歹是几千条人命,姚振天虽然该死,可是那些弟子大多数都是无辜的,而且,你们也都清楚他对姚雁的感情,为了这个我不想她有半点闪失,至于我们的婚事可以拖后。”。“凤凰姑娘,就算你不顾自己的终生大事,难道也不顾念我们燕山派百年来的基业吗?现在各个门派来道贺的人已经来了大半,如果掌门人在现在离开,人家一定会追问原因,到时候你怎么向别人解释。要知道这里来的都是江湖中人,没有一个人是那么好骗的,风言风语一定又会传到江湖中去,你应该也知道现在外面把这些事情传的有多难听。”,范如江按照龙添给他的指示说。“可是,可是,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呀。”,凤凰已经开始有些犹豫,想到赵掌门对自己和云潇潇的极力撮合,想到他临死还在嘱咐云潇潇要照顾自己一生,她当然比任何人都顾及燕山的声誉。“从我们这里赶往祁山,也就一天一夜快马加鞭的路程。等你们的亲事过后,我会想办法让各门派的人尽早离去,以免打扰新人。到时候还有两天的时间,掌门师兄一样可以赶去呀。”,范如江接着说。“好,就这样吧,到时候你一定要让他们快些离去,我不想姚雁有半点意外。”,凤凰说。六师弟总觉得这样做不太妥当,但也不想和他们再争,于是就想自己去告诉云潇潇,可是他却被范如江从后打晕,关进了柴房。 第十五集 第一节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姚振天问。“就是刚刚接到的消息,师傅,您说我们有几分胜算?”,卓雄没有亲眼见识过对方的能耐,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姚振天茫然地摇摇头,“别说我瞎了双眼,就是我现在好好的,也没有办法,我们祁山派这次是在劫难逃了。”。听到一向目空一切的姚振天居然如此说,卓雄也清楚祁山派必然要在五天后消失,“不能让雁儿跟着我们一起死。”。“你想怎么样,无忧城的势力庞大,我们整个门派都对付不了他们,雁儿她怎么躲的过?”,姚振天无奈地说。卓雄没有再说什么,但是他却在心中拿定了主意,只要能够保住妻子的性命,他什么都不在乎。 卓雄将一切都布置好后,轻轻地推开了房门,他慢慢地走到雁儿的床边,看着熟睡中的爱妻,久久伫立,仿佛是要把她的样子刻在脑子里,印在心口上,这样即使转世投胎,喝了孟婆汤也不会把她忘了。雁儿迷迷忽忽地醒转过来,卓雄赶紧收起刚才的神情,“这一整天都不见你的人,现在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雁儿想要撑着身体坐起来。卓雄赶忙扶她,“没什么,还不都是那些事情,整天无事忙。雁儿,陪我说说话,好吗?”。“你这个家伙平时倒头就睡,今天怎么睡不着呢?”,雁儿斜倚着身子说。“雁儿,你的腿最近还抽筋吗,要不要我再帮你捏捏?”,卓雄压抑着和心爱的女人生离死别的锥心之痛说道。“没有,最近好多了,不过这小家伙总是踢我,好象是迫不及待地要出来似的。”,雁儿由于刚刚睡醒,人还有点迷迷忽忽,加上屋里的光线很暗,跟本就看不清卓雄的表情,也更加没有想到今晚的事情。“是吗?让我听听看。”,卓雄把耳朵凑到雁儿的肚子边,“真的,这小家伙好象现在就在你的肚子里练武一样。”。雁儿把手搭在卓雄的头上,“怎么了,等不及了吗,这么长时间都等了,还有一个多月就等不了了吗?”。“等的了,等的了,我们还要做一百年的夫妻,怎么会等不了呢。”,卓雄做起身子,尽量不让雁儿看到他的表情,他只要一想到马上就要和妻子分别,就禁不住肝肠寸断,泪如雨下。雁儿将头靠到他的肩膀上,“是呀,我们要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看着他长大,看着他成家,再看着我们的孙子出生,再看着我们的孙子长大——”。“你还真贪心,可是,恐怕——”,卓雄突然发现雁儿没有戴自己送给她的雁形发簪,赶紧拿过来给妻子戴上,“看,我的雁儿真漂亮。”,卓雄平生最后一次吻了自己的妻子,他搂着雁儿,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融进自己的身体里去。“你怎么了?”,雁儿现在渐渐地变的清醒,她又看到卓雄脸上的泪痕,“到底怎么了。”。卓雄知道一旦姚雁起疑,自己就再难瞒她,遂点了她身上的穴道。雁儿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她睁着一双大眼睛无助而又惊慌地望着卓雄,仿佛是在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卓雄把手放到雁儿的肚子上,“雁儿,我真的很想看到我们的孩子出生,不过怕是没这个机会了。”。雁儿的泪水象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了下来,她的表情告诉卓雄她已经猜到了。“你已经猜到了,对不对?我和师傅以前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却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尤其是我,我和师傅一手拆散了你和云潇潇,可是老天非但没有罚我,还让我得到了你,如今,无忧城就是我们的报应,罚我亲手用当年在这里拆散你们的方法来把你送回到他身边去。”,说着他不顾雁儿的死命挣扎,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来到院子里。 这里早就停着一辆马车,卓雄挑选了他这些师弟里面最精明的小武来护送雁儿和小飞下山去。卓雄直接把雁儿放到了车上,姚雁抓住他的手就是不肯放,那眼光就象在说,“我们一起走。”。“雁儿,你也是江湖中人,你知道江湖上的规矩,这种事情就算明知必死,却也必须承受。一句话,山在人在,山亡人亡。我既然保护不了你,就只有让小武把你送到燕山去,云潇潇念在旧日的情分,一定会设法保你周全的。江湖仇杀,本就不应该扯上女人和孩子的。”。雁儿的头摇的象波浪鼓一样,她在心中一千次,一万次的喊“我不要,我不要。”。“别这样,雁儿,你不是说过,今后无论为了什么,我都不许再对你用强,否则,你就要‘休’了我吗。看,我现在又犯了这个忌讳,真的该打,不是吗?答应我,以后好好的活下去。你要知道,有的时候活着比死要艰难的多。‘死’这种简单的事情就留给我吧,我一向很笨的;至于“韬光养晦,忍辱负重,卧薪尝胆”这些东西太复杂,就只能留给你了。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也该起程了。”,卓雄恨了恨心,甩开了雁儿的手,而姚雁既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就如同当年她和云潇潇在这里的分别一样。她不禁在心中怒问苍天,为什么同样的折磨要让她受两次?为什么她刚开始爱上自己的丈夫的时候,马上就要让她失去这一切?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样待她? 卓雄交待小武,“雁儿现在这个样子,车子不要驾的太快,机灵点,一定要保护好她。”。“大师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小姐的。”小飞虽然只有六岁,却也看的出情形,他早已经哭成了泪人,卓雄把他抱到姚雁身边,“小飞,你来山上一年多,真的长高了,象个大人了。”。“卓叔叔,我不走,我留下来和你们一起把坏人杀光,我不走。”。“小飞,你不能留下,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你娘现在身边就剩下你了,你要帮我保护你娘,将来要好好孝顺她,知道吗?”。小飞哭着点点头,尽管他只是个六岁的稚龄孩童,但是今天晚上这一幕却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头脑里。不错,卓雄既没有过人的智慧,也没有广阔的胸襟,但在小飞看来,今天晚上的卓雄表现的象个男人,象个英雄,他对雁儿的感情也深深地感染了这个孩子,及至影响到他成年后对情感的态度。卓雄再一次来到雁儿的面前,帮她别了别头上的发簪。“雁儿,”,他从身上掏出了前些日子雁儿为他绣的荷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条缠着女人头发的白色丝绢,而仔细看这丝绢上还留着斑斑血迹。“这头发,是我从你的木梳上面弄下来的,而这丝绢,这丝绢——,你别骂我,是我在咱们成亲那天之后偷偷留下的。我把他们放在这荷包里,有你的心,你的人跟着我,即使是到了阴曹地府,上刀山,下油锅我也就不怕了。你知道吗?直到现在我平生最幸运的事情就是来到祁山派,不为别的,只为能够遇到你,遇到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姚雁此刻的眼泪早已经哭干,她就这样呆呆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一点点的在眼前消失,心中明白,自己的这第二段感情也在命运的安排下灰飞湮灭了。 第十五章 第二节 燕山上,各个门派来向新任武林盟主和盟主夫人道贺的人络绎不绝,这当中青峰和青蜓两姐妹以及杨家昆仲的到来最让云凤夫妇赶到开心。在这大喜的日子里,细心的青蜓注意到自己的妹妹有点不对劲,于是,她把凤凰单独叫到房里询问究竟,才得知凤凰瞒下的消息。“你太糊涂了,凤凰,你应该马上告诉云大侠呀。”,青蜓说着就要起身去找云潇潇。“姐姐,不要!”,凤凰一把拉住了她。“凤凰,难道你不知道云大侠的脾气,如果姚雁有个三长两短,你和他还能有未来吗?”,青蜓生怕自己的妹妹犯糊涂。“我当然知道,可是,现在各门派的人都来了,如果他就这么走了,燕山派的名声怎么办,我不能让他辜负了他师傅对他和燕山派的期望呀!”,凤凰始终对赵掌门心存感激。“难道你真的要看着祁山派的人全都死光吗?”,青蜓说。“当然不是,等我们的婚事过后,各门派的人都走后,我们就可以告诉他了,一定还来得及。姐姐,我求求你,先别告诉他,好吗?”,凤凰说。青蜓无奈地摇摇头,“但愿你的决定是对的。”。 “大师哥!”,青峰看到刚才在人前还是笑逐言开的云潇潇此刻正一个人在凉亭里发呆。云潇潇看见小师妹,马上又恢复了刚才的样子,“青峰,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还记得我们从小到大就经常在这里练功,你有心事瞒的过别人还瞒的过我吗?”,青峰说,“过去都过去了,你一定要把她忘了。”。“青峰,多年的兄妹,你既然这么了解我,就应该知道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可是——”。“时间,也许只有时间是最好的方法,让我把她和与她有关的一切都忘了。”。 看着云潇潇的背影,一直躲在暗处的青蜓来到姐姐身边,“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一定很了解他,你觉得他能够把姚雁忘记,全心全意的爱凤凰吗?”。青峰看看青蜓,“你既然这么问,想必心里也有了答案。他们本就深爱对方,但是造化弄人,让他们之间夹杂了太多的人和事,有太多挣脱不了的枷锁,更有太多放不下的情感。所以,即使他们现在不能相爱,也必然将彼此珍藏在心底,任他们身边的人是谁都没有不同。”。“那这样,他为什么还答应娶凤凰?”,青蜓很为妹妹担心。“一来师傅遗命,要他好好照顾凤凰一生,二来,也许他认为只有尽力去爱另外一个女人才能够让他快点把姚雁忘了。”。“难怪你当初会选择退出,你是早就知道他的心里不可能再有第二个女人吗?”,青蜓问。“我没有想这么多,我只知道爱一个人是要给他想要的,而不是给他我想给的,现在只希望时间能够医治一切。”,青蜂答道。 “小武!”,姚雁的声音把正在前面驾车赶路的小武吓了一跳,暗想,“难道小姐的穴道这么快就解开了。”,他赶紧跳下车,掀开车帘,“小姐!”。此刻的姚雁虽然可以说话,但是身子还是不能动。经过了这一夜,她已经从初闻巨变时的震惊和慌张以及和丈夫分别时的痛苦和绝望中渐渐地冷静了下来,“我不能就这么放弃,我的家,我的亲人,我也绝对不能就这么失去,我们还有时间,还有希望。”,她一千次,一万次地这样重复对自己说。“小武,我们这是到哪里了?”,姚雁问。“小姐,我们再有几里山路就到岳阳城了。”。“好,你到了岳阳就把我安置在岳阳客栈里。”,姚雁经过深思熟虑才这么吩咐小武。“小姐,大师兄让我送您去燕山才能确保您的安全。”,小武着急地说。“你听我说,我这个样子,如果去了燕山,你让各个门派的人怎么想,不定又要有多少难听的话传出去。我不能有损云潇潇的名望,更不能丢我丈夫的脸。再说咱们在无忧城的人既然把消息送给了祁山,想必他也必然通知了云潇潇,只要云潇潇能够赶来,我们还是有一线生机的。可是,现在各个门派的人齐聚燕山,我担心这消息要是没有送到他手上,而是扣在他的师弟们的手里,这可就麻烦了。所以,我要你去,不要让人家看出你是祁山弟子,一定要把消息直接送到云潇潇的手上,也许可以救咱门祁山,你带着我,只会耽误时间。”,姚雁说。“可是,大小姐,我们这些师兄弟私底下也知道那个云潇潇对小姐——,”他没有把话说下去,“但是,我们曾经数次与他为难,如今却要让人家来救咱们,我真的——”。“小武,我明白,但是眼下为了山上几千条性命,咱们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欠他的恩情,也只有以后再找机会回报了。”,尽管眼下情势极为凶险,但是雁儿始终对未来还抱着一线希望,她舍不得刚刚得到的幸福平安,更不愿意涉足江湖是非,她要尽一切能力留住属于她的宁静。 小武按照姚雁的吩咐将她和小飞安置在岳阳客栈里,而后一个人快马加鞭地赶望了燕山。当他赶到燕山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这里虽然平日守卫森严,但是眼下正值掌门人云潇潇新婚在即,所以各门派往来人等络绎不绝,小武很容易就混了进来。小武从来到没有来过燕山派,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云潇潇,正当他废尽力气四处寻找的时候,却被几个燕山派的弟子发现他行踪诡异,遂将他围在当中,而这几个弟子围首的正是范如江。小武看无法脱身,只得实话实说,其他的几个师弟都说将他交给掌门人定夺,范如江当着众人不便反对,遂自告奋勇地带小武去见云潇潇。小武并不熟悉燕山地形,所以,他只是跟着范如江走,但是越走就越觉得不对劲,“这位大哥,云大侠新婚在即,为什么还跑到这么荒僻的地方来呀?”。只见走在前面的范如江突然回头,“我大师兄不在这里。”。“那你带我到这里来干什么?”,小武觉得不妙,自己武功不高,又不熟悉地形,这人到底要干什么?“我们掌门人没有时间来管你们祁山的闲事,你还是要姚雁那个女人死了这条心,等着给她丈夫还有父亲收尸吧!”。“不,我要亲自去问云大侠。”,小武当然不信范如江的话,他转身就走。范如江看他不肯离开,便对他拔剑相向,小武根本就不是范如江的对手,三招两式就刺中了他的肩膀,而后将他一脚踹下了山涧。 “娘,”,小飞虽然只有六岁,但是由于他生母常年重病,所以,他并不缺乏照顾人的经验,“您喝口水吧。”。此时的雁儿上身已经基本恢复了知觉,但是一双腿还动不了,看的出卓雄是倾尽毕生功力点了她的穴道,生怕她中途返回。雁儿从来都没有向这一天这么提心吊胆,她担心着祁山上的家人,盼着小武能够及时把云潇潇找来救他们。“娘,您说小武哥哥能够把云大侠找来吗?”,小飞由于受祁山上的人的影响,对于云潇潇一直是深恶痛绝,但是在这一刻他对自己说,只要云潇潇能够及时赶到救了山上的人,他再也不会仇视云潇潇,反而把他当成是自己最钦佩的人。“不知道,”雁儿的声音里透着悲伤和无可奈何,“我真的不知道,他会不会又被什么事情拌住,会不会又有什么苦衷,我真的不知道。但我知道,一旦卓雄和山上的人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娘,不会的,不会的,云潇潇不是大侠吗?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不会的。”,小飞哭着说。雁儿搂着小飞没有再说一句话,她能对一个才六岁的孩子说什么呢?不错,云潇潇是大侠,可是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总是把对他最重要的人和事放在最后。 第十五章 第三节 卓颖自离开祁山前去探望恩师,忽忽已有半年时光,半年来她没有一点音信,如今一来是怕兄嫂担心,二来是算到姚雁临盆在即,所以,她于数日前辞别师傅,快马加鞭赶回祁山。在去往祁山的路上,卓颖路经燕山脚下的落凤坡,无意中发现有人晕倒在山路边,于是便走上前去查看,认得正是祁山派的小武。她大惊失色,“小武,小武,”,心中思量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其实,小武的剑伤并不重,只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来,才会伤的这么厉害。他已经在这里昏迷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小颖见叫他不醒,便运内功帮他疗伤,果然非常见效。小武醒过来后,一眼看见卓颖,就象见了救星一样拼命地抓着她,“小颖姐——”。“别急,别急,到底发生什么事,你慢慢说。”,小颖虽然这么说,但她的心中比任何人都着急。“不,不能等了,没有时间了……”,小武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小颖,但他并没有料到范如江是奸细,只当燕山派除了云潇潇都恨不得祁山派满门死绝。卓颖听完他的讲述,又是担心,又是气愤,一时急火攻心,“好,你不是要成亲吗,我今天就让你的婚礼变成戏台!”。 燕山派上下人众个个换了新衣,拜天地的礼堂就设在聚燕堂,喜堂上悬灯结彩,装点得花团锦簇。司徒列代表已经过世的赵霆锋为男方主婚,杨隆是凤凰的姐夫,自然为女方主婚。各个门派的人已经基本到齐,申时一刻,吉时已届,号炮连声鸣响。众贺客齐到大厅,赞礼生朗声赞礼,只见云潇潇在几位师弟的陪同下出来,凤凰在青家姐妹的陪同下出来。凤凰身穿大红锦袍,凤冠霞帔,脸罩红巾。男左女右,新郎新娘,并肩而立。赞礼生朗声喝道:“一拜——”,云潇潇和凤凰正要在红毡毹上拜倒,忽听得大门外一人喝道:“且慢!”,白影一闪,一个俊俏少年已然来到大堂之上,此人正是卓颖。 在座众人除了云潇潇没有人认得他,但见他的身法轻功却是极为高明,只当他又是哪个门派的少年英杰。“是你?!”,云潇潇知道她和祁山派关系非比寻常,而且料定她年岁虽轻,却绝对不是胡搅蛮缠之人,今日前来必有要事,心中揣度着。司徒列虽然不认得此人,不过,他江湖经验老道,一眼就看出他是来者不善。尽管他的心中并不非常赞同他和凤凰的亲事,可是既然他们的喜事已经公告天下,各门派的人也已经到齐,他绝对不允许有人破坏燕山派近百年的声誉。他上前一步说到,“这位少侠既然是掌门人的朋友,就请这边上坐观礼。”。卓颖微微一笑,说道:“我有几句话跟云大侠讲,说毕便去,容日再行叨扰。”。司徒列道:“少侠有甚么话,待行礼之后再说不迟。”。卓颖心中挂念兄嫂安危,更气他们重伤小武,见死不救,所以出言甚为粗鲁,“行礼之后,你不如说等他们洞房花烛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吧。”。燕山派的几位护山弟子原本看他虽是男儿,却比女孩还要俊秀,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但听他出言有辱掌门人夫妇,便不能坐视,全都拔剑相向。 “慢着,”,云潇潇喝退几个师弟,“是她让你来找我的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云潇潇这句话虽然声音不高,但周围的人都已经听的清清楚楚。卓颖冷笑了两声,“亏你还记得她,你若不随我来,就等着给她收尸吧!”。云潇潇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惊呆了,“到底怎么回事?”。卓颖却不理他,转身就走。“且请留步。”。卓颖道,“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跟我来,你若不信我,或者根本就不在乎她,就快些和新娘子拜堂成亲,如此犹豫不觉,就不怕抱憾终生吗?”,她口中自与云潇潇对答,但脚下却不停留,眼看就要出了大堂。云潇潇急叫:“且慢。”。她却反而加快脚步,并不理会于他,无奈云潇潇只能抢上前去叫道:“好,就依你,今日先不成婚。”。满座宾客闻听此言无不哗然,凤凰和青蜓听他们的对话就已经猜到此人必是祁山派的弟子。“潇儿,”,司徒烈怒极,“你只为这小顽童几句话就要弃众人和你的新娘而去吗?”。云潇潇回头看到凤凰,心中颇为愧疚,但他心中挂念姚雁安危,人命关天,容不得他再行犹豫,待要向她解释,只见小颖已经飞身上了房顶,云潇潇知道她武功不俗,怕追她不上,只说了一句,“凤凰,你待我回来,”,便转身而去。 这一场喜庆大事被小颖这么一闹,转眼间风流云散,燕山派上下固感脸上无光,前来道贺的群豪也是十分没趣。众人纷纷猜测,不知道这来捣乱的小子究竟是何许人也,而他口中的那个“她”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能够让新任盟主不顾脸面,丢下盟主夫人和满座宾客而去。空空的喜堂上众人已经散尽,只剩下青蜓和凤凰姐妹二人,青蜓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安慰于她,只能将凤凰搂在怀里。“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会事,怎么会弄成这样,难道真的是风水倒转?”,她说到这里,早就已经哽咽不能自已。“一切都会过去的,凤凰,耐心等他回来,你要信任他。”,青蜓哭着说。“我不知道,我的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不会再回来了,至少他的心不会再回来了。”。 第十五章 第四节 卓颍的武功虽然和云潇潇相差悬殊,但她的轻功却甚为高明,云潇潇一路追出她十几里才追上她。卓颖本来是乍然听说此一巨变,加上看到小武被燕山派弟子所伤,惊慌加上气愤才会到云潇潇和凤凰的喜堂上去捣乱,可是,经过在夜幕之下长途奔袭这么远之后,人被冷风一吹,渐渐地,她冷静了下来。她很是抱歉地看着云潇潇,“对不起,云大侠,我是急糊涂了,我——”,说着说着,她居然哭了起来。“没关系,”,云潇潇此刻最关心的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卓颖就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云潇潇,但是她并没有告诉云潇潇姚雁就在岳阳客栈,“我真的没办法,只能把你找出来。”。“为什么我什么消息都不知道?”,云潇潇的语气中充满了自责和疑惑。“云大侠,论品德,论气度,论武功,论智慧,你都是人中之龙,但是作为一个门派或者帮派的头领,不是光有这几点就够的!”,卓颖说。云潇潇没有回答,但小颖从他的眼神里看的出他已经认同了自己的观点,“好了,这些事情咱们回来再说,我们赶快去祁山吧,迟了就来不及了。”。听到云潇潇这么说,卓颖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至少我们还有两天的时间,一定可以救的下祁山上的那些人,“云大侠,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 可惜呀,不管云潇潇和卓颖二人的马有多快,轻功有多么的高明,都已经改变不了祁山派的命运了,因为龙添已经带领着天、地、人、水四位尊者以及全部无忧城的精锐力量来到了祁山脚下,只留太阴师留守在无忧城内。当发现无忧城提前两天行动的时候,丁冲就已经感觉到事情不妙,要么是自己的身份被人发现,而自己也被人利用放出了假消息;要么就是城主行事高深莫测,两相比较,他更愿意相信是后者,而且在他的心中还存着一线指望,就是如果云大侠接到消息就赶来的话,那么即使他们提早两天行动,也应该来得及救援。“多美的地方,只可惜等会就要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了。不过,你们给我记住,等会如果没有必要不要破坏这里的一草一木,等将来我们再除掉云潇潇后,本少爷一定要再到这里来游山玩水。”,龙添说。“少爷,”,人尊说,“属下已经得到消息,姚雁不在山上。”。“真的?!”,龙添的嘴角掠过一丝柔和的微笑,“这样到好,免的伤了她,知道她在哪里吗?”。“消息说:好象是他丈夫让手下的亲信弟子带她去投奔云潇潇,她担心丈夫安危,半路就留在了岳阳客栈,让弟子赶紧去燕山求助。”,人尊接着说,“那报信的弟子已经被杀,少主不必担心。”。“话是这么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告诉所有的人按照我之前的布置各行其事,务必在三个时辰内解决战斗,而后迅速彻回无忧城。人尊,你等事情完后,带人到岳阳客栈把我们这位姚大小姐接回来,记住,不准为难她,明白吗?”。“属下明白。”,看到龙添自始至终都是那样轻松和若无其事,人尊很是不解。看到人尊如此表情,龙添明白她在想什么,“怎么了,担心我不是姚振天和卓雄的对手吗?”。人尊并没有答话,到是早在一边听着他二人对话的水尊借机插嘴谄媚道,“当然不是了,少主武功盖世,山上的那个老瞎子和大笨蛋怎么是您的对手呢?”。龙添白了她一眼,而后继续转头对人尊说,“不错,单打独斗我可能还接不了他们中任何一人的二十招,即使姚振天瞎了双眼,不复当年之勇,我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不过我现在并不想跟他们比试武功高强,否则我带来几千人,排这些阵势干什么?只要能够达到目的,我从来都不计较手段和过程,更何况义父随时会现身相助,我们就更没有必要担心了。”。 其实,无论从绝对实力,还是人马的布置,祁山派都无法和无忧城抗衡。这个道理很简单,因为两个门派的较量归根到底就是人才的较量,卓雄或许在武功上要胜过龙添很多,但是除此之外,他的确没有地方可以和这个十六岁少年相比。在无忧城内,聂玄一向都是令行禁止,而自他的义子龙添从西域来到这里后,更是将这一传统推向了极致。所以当他们手下的弟子以及杀手们接到少主三个时辰内攻下祁山的命令后,全都不敢懈怠,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祁山派的弟子就伤亡惨重,剩余的弟子则四散逃命。由于聂玄早就下令除了姚雁,祁山上的一只鸟都不准活着飞出去,所以,无忧城的杀将们对祁山派的人是穷追不舍,赶尽杀绝。他们将残余祁山派的弟子逐入祁山北麓的沥水河,此时他们的意志已经完全瓦解,兵败如山倒,或是被杀,或是溺毙,尸首堆积,沥水为之不流。 此时的卓雄正在与天尊,地尊交手,而龙添就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并没有急于出手,“不对呀,据我所知卓雄的内力不在姚振天之下,可是我看现在连三成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他终究免不了少年人的好奇心,一旁的人尊也不明原因,所以也就没有答话。“你想知道原因吗?”,不知何时,聂玄居然就出现在他二人身后。“义父,”,龙添不觉惊出了一身冷汗,“孩儿愚鲁,请您示下。”。“这原也怨不得你,我也是看到他现在这样的武功才想到的,要不然就不会拖到现在才进攻祁山派,更不会怕你打不赢他而这么急急地赶来了。据我所知,祁山派有一门很奇怪的武功,所练者必须是童子之身,沾不得半点女色,我想卓雄就是靠这套武功而在武林大会上打赢了那么多高手的吧。”。“那他现在娶了姚雁,这个功夫也就废了?”,人尊说。“还不止,我看还不如原来。所以呀,阿添,前车之鉴,千万别学他呀!”,聂玄的话讳莫如深,似有所指。“义父说什么笑话,为了个女人陪上一条命,这不是我的做事风格。”,龙添的语气坚定,但是神色却有些闪烁。聂玄把语气放轻松了说,“不会就好,我们父子还有很多大事要做,可别分了心。好了,我们还是速战速决,你过去帮天尊和地尊,记住留着卓雄的性命,我还有用处。”。“什么?!”,龙添精心计划的这次行动有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要杀了卓雄,突然听到义父这么说,他非常惊讶,不过他还是很快地恢复了冷静,“此人武功不弱,更不会投效我们,如今更和我们有灭门之仇,义父为什么不让我杀他?”。“哈,哈,哈……”,聂玄说,“我又不是姚振天,喜欢逼迫人家加入自己的门派,更何况我手下人才济济,要他也没用,我留下他是另有用处。记住!非但不要杀他,最好也不要伤他,找个身材和他差不多的替死鬼,就让江湖上的人都以为卓雄这个人已经死了。好了,照我话去做,我还得亲自去看看我的老朋友呢?”,说着他便转身离去。龙添的心中尽管有诸多不满,但纵有千个胆子也不敢违抗聂玄的命令,只得一切照做。 看着双目已盲的姚振天在和自己的弟子做最后的困兽之斗,聂玄的心中有多年积蓄的仇恨,有大仇得报的得意,却也有那么一丝落寞,甚至是同情。“都住手!”,话音刚落,他的手下就都退后靠拢在聂玄的身侧。“你是什么人?”,姚振天已经猜到是聂玄。“怎么了,二十年的老朋友,打发这些人来看你,总算够意思吧!”,聂玄说。“你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姚振天自从一年多前的武林大会后就已经不在乎自己的这条残命了。“你错了,这不是我所期盼的。”,聂玄说,“一直以来我都期盼着和如烟有重逢的一天,我幻想过无数次我们再见面时的样子,可是谁想到会是这样。你知道,当我在西域听说她病逝之时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是复仇,向你,向赵霆锋,龙千山,向整个中原武林复仇支撑着我活了下来。也因此,我的这趟中原之行迟了十年,我精心计划,厚植实力,就是为了和中原群豪一争长短。如果不是这样,也许十年前我就回来了,如烟的死让你和你的女儿,你的弟子们都白白多活了十年。不过,你现在的这副样子太令我失望了,还有赵霆锋那个老顽固,我现在唯一的对手就是云潇潇。其实我本不喜欢以大欺小,不过谁让你们这些老的都那么不争气呢……”,聂玄本来在心中还闪过的一丝同情在他提到如烟的瞬间也就消失了,他越想越恨,越说越气,“我发过誓要把你千刀万剐,今天我终于可以一尝夙愿了,”,他的出手快如闪电,点了姚振天的穴道,“你这个老匹夫最喜欢拆散别人,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放过,象你这样的人早就应该打下地狱,永不超生。”,说着他向四周的弟子挥手示意,“把他给我剁成肉酱,我不要看到他身上还有地方是完整的!”,说罢拂袖而去。 第十六章 第一节 “人尊,你不必和我们回无忧城了,先去岳阳把姚雁给我接回来。记住,不要为难她,更不要伤她性命。”,龙添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不自觉地扫向四周,“对了,你师妹呢?”。人尊这才发现水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失踪了,“奇怪,她会去了哪里呢?”。龙添本来就对水尊非常厌烦,如今,她又这样不告而别,更加深了他对她的反感。同时,他也注意到水尊手下有个女弟子神色异样,龙添就觉得有问题,于是,于是,走近这个丫头。这丫头见少主走近,吓得浑身发抖,面无人色,连忙跪倒在地。“你不要害怕,告诉我,水尊去哪里了?”,龙添看她吓成这个样子,也只好把口气放缓。“我,我不知道,我只听水尊姐姐说,说什么,要去让姚雁那个狐媚子好看。”。“行了,”,龙添摆手喝止了她,“人尊,快马加鞭赶去岳阳,如果你师妹敢不听我的命令,就地格杀,绝不容情。”。看到少主如此震怒,所有人都吓得大气不出,人尊领命而去。“少主,”天尊说,“丁冲这个奸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不见了,我们要不要也?”。“不用了,放他出去,把这池水给我搅混。”,龙添说。 姚雁身上的穴道终于全部都解开了,她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小飞,现在就剩一天了,不知道小武的消息送到了没有,但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赶回祁山,你听娘的,留在这里等我的消息。”,雁儿边说边往外走。“不,娘,我和你一起回去,”,他的眼神坚决,死拉着姚雁不肯放手。看到这孩子的神情,姚雁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她惨然地一笑,“好,娘带你回去,我们一家人死活都在一起。”,说着母子俩向房门走去。正在这时,房门被人猛地一脚踹开,“你们谁也回不去了。”,水尊应声走了进来。由于刚好走到门口,加上身体笨重,雁儿一下子被撞倒在地,眼冒金星,朦朦胧胧中她看到来人是水尊,赶紧一把将小飞搂进怀里,心中暗想,“奇怪,她如何知道我在这里?”。虽然并不认识水尊,但是看到这个女人这样凶神恶煞,小飞也知道她不是好人。“姚大小姐,久违了,上一次没有把你毒死,算你命大,这次你可没这么好运了。”,水尊边说边在心里琢磨怎么折磨姚雁。雁儿的头仍然晕晕忽忽的,思绪时断时续,她知道这个女人心肠狠毒,自己如今又是一点抵抗能力也没有,更不要说保护小飞了,“你想怎么样?”,雁儿的声音透着虚弱。“我想怎么样,上次就因为你我挨了云潇潇一掌,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今天我要在你的身上连本带利地讨回来。”,水尊越说越气。雁儿冷笑了一下,“打你的人是他,有本事上燕山去找他算帐!”,说着,用极为不屑的眼神望着她。水尊被这样嘲弄的眼神激怒了,她狠狠抽了姚雁一个巴掌。雁儿的左脸被打的通红,嘴角也流出了鲜血,但她还是用倔强不屈的眼神盯着她。“你还看,就讨厌你这双狐媚子的眼睛,我现在就把它挖出来,然后脱光你的衣服去游街。”,水尊说着真的拔出了利剑。 眼前的情形,姚雁只有闭目受死,可就在这时,一个人影闪进屋内挡住了水尊的剑,来人正是人尊,“师妹,你干什么?少主说要我们把她带回去,不准为难她。”。看到师姐出现,水尊很是不愤地收起宝剑。姚雁缓缓地睁开眼睛,她并没有庆幸自己暂时逃过这一劫,而是在想,“他们都知道我在岳阳客栈,看来不是巧合,只有小武知道我在这里,他即使被抓,抵死也不会出卖我,难道是,是燕山派的人,莫非燕山派内有奸细……”。看到姚雁的样子,水尊说,“姚雁小姐,只要你跟我们回无忧城,我们保证不会为难你,我劝你不要抵抗,就算你不顾自己的性命,连你身边的和肚子里的孩子都不管了吗?”。“好,我可以和你们回去,只是我想知道你们抓我回去干什么?用来威胁我丈夫和父亲吗?”,雁儿试探着问。“我们牵制死人干什么,当然是用来对付云潇潇的!”,水尊嘴快,话说出来,人尊已经来不及阻止了。“你说什么?!”,尽管早就有心理准备,但姚雁还是不愿意相信,她挣扎着要站起来,却又摔倒,“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她的泪水已然夺眶而出。尽管人尊一再阻止,水尊还是不管,她心想,既然不能杀她,让她知道这个,不是比杀了她更让她难受吗。“你爹被城主下令千刀万剐,你丈夫被我们把头都砍了下来。祁山上的人没有一个还活着,当然,除了你。你们祁山派已经不存在了!”,水尊很是得意地说。姚雁的心口猛地一抽,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切肤之痛,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家,她不敢再往下想……看了看怀中早就哭成了泪人的孩子,“小飞,娘对不起你,更辜负了你生母的嘱托。”,说着雁儿神情呆滞地站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她暗想,“你们黄泉路上慢些走,雁儿来了。”,说着便用尽全力朝墙上撞去。一旁的人尊早就觉得她神情不对,又看她莫名其妙地对孩子说了这样的话,更觉得不对劲,见她朝墙上撞去,赶紧过去拉她。幸亏人尊及时扯住了雁儿的衣角,卸掉了一部分力气,才不致于使她撞得脑浆迸裂,但她还是头破血流,晕倒在地。小飞哭着跑过去,“娘,你不能死,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呢?”。人尊赶紧过来给姚雁包扎,回头对师妹说,“都是你,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真的不要命了吗?”。 第十六章 第二节 云潇潇和卓颖二人的快马离开祁山只剩下几里路程了,突然,小颖勒住坐骑,仿佛发现了什么一样。“怎么了?”,云潇潇神色焦急地回身,却见她停在那里一动不动,眼角里隐隐闪现着点点泪光。“血腥味,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血腥味。”,小颖声音颤抖地说。“不要胡思乱想。”,虽然这么说,但云潇潇的心头又何尝不是被乌云所笼罩。“怕是来不及了,云大侠,我从小眼睛、耳朵和鼻子就比别人灵敏,这么大的血腥味,绝对不是谁家在杀猪宰羊,我哥哥他们会不会已经死了?”,卓颖说到这里,只觉得一阵眩晕,差点从马上掉了下来。“你哥哥?”。“不错,我一直没告诉你,我是卓雄的亲妹妹,去年艺成出师,才来祁山找我哥哥的,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不会的,”,云潇潇只觉得自己的神经就象一根绷紧的皮筋,随时有可能断掉,“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更不能有事。”。 云潇潇和卓颖来到祁山山口,抬眼望去,哨岗上横七竖八着几具祁山弟子的尸体,“我们还是来晚了,是谁放的假消息?!”,卓颖发疯似地往里跑,云潇潇随后跟着,山谷里随处可见双方弟子的尸体。二人直接来到了姚雁和卓雄住的地方,尽管这里一样是尸横遍地,但小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一具无头尸体就是卓雄,“哥哥!”,小颖失声痛苦,“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尽管是自己的杀师仇人,尽管曾经为了一个女人数次欲置自己于死地,但为了姚雁,云潇潇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真的置卓雄于死地,因此,看到卓雄落得这副下场,云潇潇的心中也很是难过,可是,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姚雁在哪里?她会不会也在这群死尸之中?于是他也顾不得其他,便在院子里外到处找寻。此刻,云潇潇的心情是极为矛盾的,一方面他急于找到雁儿,一方面他又不希望在这些死尸中找到她,他焦急地四下狂奔,渐渐地觉得头重脚轻,恍惚中仿佛听到姚雁的召唤,“潇哥,潇哥,救我!”,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就如同当日二人在西域身陷无极幻阵中所见到和听到的情形一模一样,“云潇潇,你背信弃义,见死不救,我恨你,恨不得你死在我的面前。”。“不,雁儿,你不会死的,绝对不会死的!”,云潇潇反复这样对自己说着,才能够支撑着继续寻找。此时卓颖已经从失去兄长的悲伤中清醒了过来,“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大嫂,我们一定会为你报仇。”,卓颖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她的心中又何尝不清楚,“报仇”两个字对于他们来说是多么的遥远,他们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保命”。“雁儿……雁儿……”,听到云潇潇呼唤姚雁的声音,卓颖刚要去告诉他姚雁并不在山上,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住了脚步。“云大侠,对不起,这个仇我们非报不可!”,她在心理拿定了注意,“看来,我只有对姚夫人的遗体不敬了。”,说罢,她转身朝姚振天的密室而去。 两个时辰里,云潇潇几乎找遍了整个祁山都没有找到姚雁的尸骸。“难道雁儿被他们抓走了,”想到这里,云潇潇发觉自己竟然笑了出来,“对,也许——,也许他们为了牵制我,所以就抓走了雁儿。”,他尽力说服自己相信这种假设。“过些时候,要找师弟们一起来帮我把祁山上的人都埋了,不能让他们曝尸荒野。对了,哪里都找过了,怎么到忘了姚振天的住处。”,想到这,云潇潇的心又悬了起来,不过,他马上又在心里这样说服自己,“若是出事,卓雄肯定贴身保护雁儿,寸步不离,雁儿不会在姚振天那的,一定不会。”,他就这样自我安慰着走进了姚振天所住的院落,映入眼帘的这一幕令他顿时觉得五雷轰顶,天旋地转,他强自用宝剑支撑着身体才没有摔倒,而后又拼命甩甩头,希望甩掉刚才的一切。可是,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自己眼花,不是什么幻象,而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是将永远铭刻在他心头的噩梦般的一幕:正对院子的大厅正中高高地悬挂着一具女尸,她无论从穿着和身材都和雁儿一模一样,一阵微风吹过,拂起了挡在她脸上的长发,那秀丽的脸庞正是他日日夜夜期盼着与之重逢的雁儿。他踉踉跄跄地来到大厅中将这女尸放了下来, “雁儿!”,他抚摩着她脖子上的淤痕,就知道她是自缢身亡,“是我的无能,我的犹豫害了你。”。 躲在暗处看到这一幕的卓颖心中充满了无限的自责和矛盾,此时,她真的有一种冲动要跑上去告诉云潇潇姚雁还没死。可是,卓颖毕竟和其他女子不同,对于她来说骨肉亲情重于一切,要为哥哥报仇,就一定要拖云潇潇下水。想到这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祁山直奔岳阳而去。 云潇潇已经在“姚雁”的尸体旁边呆呆地坐了一个时辰,外面的天色也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看着“雁儿”安详如睡去的模样,他始终不愿意相信自己所爱的女人就这么离开了人世。朦胧中他的头脑里电光火石般地闪现出自己与雁儿的种种过往:“我现在就只有你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怎么了,后悔了?”“不,为了你,我要好好活下去。”;“你真的觉得幸福吗?”“当然了,我的幸福是你给的。”;“我是在想如何报答你对我的情意。”“那你就用一生一世来慢慢报答吧。”,“云潇潇呀,云潇潇,你算什么人,你答应她的事情一样都没有做到!祁山上的生离,你答应她要再回来找她;山崖上的死别,你为了尊严而自私地选择死亡,你可曾有一时一刻考虑过她的感受!”,他此刻才真正体会到生无可恋的滋味,体会到雁儿当初的感受,更无法想象她在这样的心境下误杀了自己的师傅后是如何坚强地挺过来的。姚雁在武林大会上面对一心求死的卓雄时话过这样的话,“你怎么能这样!你这样我怎么办?你对的起我吗?”,字字句句,如泣如诉,这话是对卓雄说的,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的斥责呢!都说凤凰为我吃尽了苦头,可是雁儿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只不过凤凰的苦在身上,比较容易看到,而雁儿的苦在心里,只能留给她自己慢慢吞咽。“雁儿,你醒醒,只要你能活过来,我什么都不管了!我们一起离开,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从新开始,好不好?来,醒醒,醒醒呀!”,云潇潇的声音已经接近哀求。可是屋里屋外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偶尔从屋外传来的几声乌鸦的哀鸣。“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云潇潇木然地看着怀中的女子,就象一个沉浸在悲伤海洋中的溺水者,不知道何时才有靠岸的一天。 第十六章 第三节 看着躺在床上高烧不退的姚雁,人尊心急如焚,“谁让你把这事告诉她的,如果她有个好歹,城主怪罪下来,我们谁也吃罪不起。”, 她不由得嗔怪师妹。听师姐这么说,水尊的心中很是忿忿不平,“我就不信,咱们姐妹几年来为他出生入死,难道在他的心中,我们还真的抵不过一个死了的姚雁吗?”。“师妹,”,人尊不觉叹了口气说,“人贵有自知之明。眼前,我们虽然是他手下的得意战将,可是一个不留意,也许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到底,我们也不过就是他的奴才,千万别把自己看的太高。”。水尊还想争辩,但是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姚雁突然发出轻微的呻吟声,她二人也顾不上争执来看她的情形,“从晌午一直烧到半夜,连大夫都因为怕一尸两命不肯给开药方,我看她怕是活不过今晚了。”,水尊说。“不知道,大夫说现在全凭她自己的生命力和求生意志,只要过了今晚,也许就没事了。”,人尊叹了口气,拉着师妹到一旁坐下,静静地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在姚雁昏迷的这段时间,小飞一直守在她的身边。这孩子虽然对于照顾病人很有经验,但毕竟只有六岁,现在的他已经无计可施,只能可怜巴巴地守在雁儿的身边,默默地祈祷上天保佑他唯一的亲人能够化险为夷。 此刻,已经昏迷了大半天的姚雁在朦胧中渐渐地有了一丝意识,恍惚中雁儿仿佛看到了她那卧病多年的母亲柳如烟正泪眼汪汪地望着自己;“娘,”,雁儿刚想伸手拉住她,却看到了父亲姚振天端着药碗向自己走来;她背过身去,不想理睬父亲,可是却看到丈夫卓雄,他拉着自己的手,好象要对她说些什么;话还没有说完,四周就到处一片喊杀之声,雁儿的师兄弟们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在慌乱中,不知从哪里而来的一股无形的力量拉住了她向后退去,使得自己离至亲越来越远。 “不,不!”,雁儿拼命地想摆脱这力量,可是任凭她如何挣扎也是徒劳。她身不由己地向后退着,“带我走,带我走!”,雁儿朝着卓雄伸出手去,希望他能把自己拉过去,可是,卓雄并没有这么做。自己的亲人们就这样离去,而与此同时,身后的力量也神秘地消失了,姚雁置身在这无尽的黑暗中,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卧薪尝胆,忍辱负重,韬光养晦!”,卓雄的声音赫然在耳边响起,“对,我还有太多的是事情要做,而这股莫名的力量又来自于何处呢?”。清晨,刺眼的阳光照进了房间,“水,”,姚雁虚弱地声音惊醒了屋内的每个人。人尊赶紧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太好了,你的烧已经退了。”。此时,小飞已经把水送到了姚雁的嘴边,“娘,你昨天晚上吓死我了!”。雁儿并没有理会一旁的人尊,而是怜爱地看着两只眼睛红红肿肿的小飞,“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一大早,卓颖就来到了岳阳客栈,“小二哥,你们这是不是住着一个怀了七八个月身孕的女人,她大概二十四、五岁年纪,身边还带了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是呀,是呀,”,店小二很是殷勤地回卓颖的问话,“不过,说来也奇怪,这小娘子年纪轻轻却象是生了重病,动都动不了,在床上一躺就是几天,反而全靠她儿子来照顾她;还有她挺着那么大的肚子,却也不见她相公在身边照顾,不过,幸好她的两个妹妹昨天来了——”。“妹妹?”,卓颖打断了小二的话,“什么样的妹妹,他们人呢?”。“二十岁左右的两个姑娘,长的都跟天仙似的,今儿一大早就把她们母子接走了,您要是早来半个时辰,兴许就能碰上她们了。”,小二说。“他们朝什么方向去了?”,小颖焦急地询问,生怕姚雁母子再出半点意外。“我没太注意,不过好象是朝着城西去了。”,小二边回答小颖边在心中暗自嘀咕,“每天这么多客人谁有功夫总是注意他们都去了哪里,要不是这两个姑娘长得这么漂亮,我才懒得留意呢。”。卓颖慌忙奔出客栈,骑上马朝岳阳城西而去。 姚雁和小飞此刻正坐在一辆缓缓行进在城外官道上的马车里。由于他们母子俩根本就没有反抗能力,再加上人尊的一再坚持,水尊才没有用绳子捆他们或者点他们的穴道。“娘,我们真要和她们去无忧城吗?”,小飞的口气中透着对于前路的迷茫。此时的姚雁显得超乎异常的冷静, “小飞,咱不怕,事情总会有转机的。”,她搂了搂怀中的孩子,心中暗想,“现在也就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卓雄,你在天之灵要保佑我们熬过这一关,他日我必然为你首刃仇人,重阵祁山。”。突然,原本寂静的官道上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姚雁凭直觉赶忙掀开了窗帘,“小颖。”。卓颖连忙带住缰绳,“大嫂。”。话音未落,车外的人尊和水尊两姐妹已经飞身挡在了卓颖的身前,水尊更是不由分说就向卓颖动起手来。“小颖,当心她的暗器!”,姚雁虽然心急如焚,可她此刻根本就帮不了小颖,只能在一边提醒自己的小姑。人尊看的出卓颖的武功虽好,但是与他们姐妹也就在伯仲之间,所以,若是自己和师妹联手,她也必然落败。可以人尊的个性,非到万不得已,她的确不想烂杀无辜,更何况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带走姚雁而不是和卓颖纠缠。想到这里,人尊就称水尊和卓颖交手之机,点了姚雁他们母子的穴道驾车离去。眼看着自己的大嫂就要被他们带走,卓颖恨不得一剑刺死眼前的这个妖女,可是水尊的武功虽然不及人尊,但也是非常难缠,就这样小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雁儿被他们带走而无能为力。 这边卓颖和水尊正打得难解难分,另一边人尊则带着车上的姚雁和小飞继续沿路向西狂奔。就在人尊以为可以成功将姚雁带回无忧城的时候,树林里突然传出了一阵怪异的笑声。人尊和水尊姐妹俩从小就接受极为残酷的特殊训练,是以她二人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武功。这些年来,她们又跟着聂玄闯荡江湖,什么样的场面和人物她们没有见过?可是,当人尊听到这笑声后,还是被吓得面无人色,她急忙抽剑出鞘,心中暗想,“这人内力好高,若他是来营救姚雁,我今天必然命丧此地。”,不过转念一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把心一横,撞着胆子说,“何方高人,请现身相见,不要在这里装神弄鬼!”。就在这时,树林深处两道人影一闪已经来到人尊的眼前,车中的姚雁虽然穴道被封,但还是强挪着身子从车帘内向外观瞧,“师傅!”,雁儿一眼就认出了那白发老者和他身边的老妪正是她的师傅燕平及老妻南宫秀。 话说燕平自大半年前收了雁儿这个徒弟后,只教了她一个晚上的武功就跑去找他那失踪多日的妻子了。数月前,他终于在武当山上找到了他的妻子南宫秀。现任武当掌门的师祖和燕氏兄弟是几十年的老友,所以武当派上下对于他们也是多方照应,但是这老两口天生就喜欢游戏江湖,在武当山没住多久就又失踪了。以后的几个月,他们东游西逛也没有回燕山或去找司徒烈的意思。这日正是巧合,他二人路经岳阳城外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南宫秀和他丈夫一样也非常喜欢如烟,又听自己的老头子说收了如烟的女儿为徒,心中自是非常欢喜, 现在看到自己的徒弟被人这样欺负,当然要帮她讨回来。人尊明知不敌,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动手,燕平只一招就夺下了她手中的宝剑。南宫秀虽然平日脑子糊涂,但当和别人动起手来的时候,却反映极快,她迅速来到车前解开了雁儿母子身上的穴道。姚雁刚要拜谢师母,却见燕平将人尊打倒在地,“老头子几十年没有开杀戒,今天到为你来破个例!”。“师傅,不要!”,雁儿情急之下差点从车上掉下来。小飞和南宫秀都连忙扶她,“娘,他们无忧城的人好坏,你干什么还替她求情?”,小飞说。燕平很是不忿有人敢这样欺负自己的徒弟,“这样的疯丫头杀了算了。”。“师傅,请听我一言,”,雁儿强撑着身子走下车来,“人尊,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如果你要用我的性命相要挟要我出卖主人,你是打错算盘了!”,她似乎并不领雁儿的情。姚雁微微一笑,“你就是不说,我自心中有数,你们居然这么快就知道我的藏身之处,想必早就在燕山派安插了奸细;你们故意放假消息出来,将进攻祁山的时间说晚了两天,然后再利用你们安插在燕山上的人将我们求救的消息压下,就是为了既能够灭掉祁山,又能够挑拨我和云潇潇,同时,因为云潇潇和凤凰的婚事,可以让你们的奸细在云潇潇面前有话可说,不至于暴露身份,是也不是?”。面对姚雁的连声质问,被她说中心事的人尊自然内心慌乱,不过她仍然故做平静,对她的问话不质可否。一旁的燕平别的没有听懂,但是燕山派上有奸细的事情,他却是听得明明白白,“什么,你说燕山派上有奸细?!乖徒弟,你快说,这人到底是谁,我要把他扒皮拆骨!”。“师傅,您老人家少安毋躁。”,姚雁一方面安抚师傅,一方面接着对人尊说,“我看的出你本性不坏,劝你最好早日弃暗投明,否则将来势必难得善终。今天我不杀你,是为了还你客栈相救之情,他日若再相见,绝对不会再手下留情,你去吧!”。人尊若有所思地看着姚雁,随即转身飞身离去。 “乖徒弟,你还没告诉我,奸细到底是谁呢?”,燕平象个孩子似地缠着姚雁询问。姚雁看了他们夫妇一眼,内心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一方面:燕平夫妇的从天而降对于如今的姚雁等人无异于雪中送碳,且不说待雁儿产子功力完全恢复后,若能得到他们夫妇的长期指点,加以时日,她必然成为江湖上的顶尖高手,就算不想的这么远,这对老夫妇至少可以保护她周全;可是,另一方面:只要雁儿一想到云潇潇今后就要独自面对无忧城这样可怕的敌人,再加上燕山派内部还出了奸细,真可以称的上是内忧外患,而他的心地又如此坦荡,如何能够应付眼前的局势,这对老夫妇虽然脑子有些问题,但都武功盖世,如果能够想办法让他们长居燕山,就可以大大增加云潇潇的助力。“也罢,”,姚雁对事从来都不会象云潇潇一样犹豫不决,她在心中迅速拿定了主意,“如今的我失去了父亲,丈夫,一起长大的兄弟们,还有我的家——祁山,除了孩子,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而他还拥有燕山,拥有凤凰,拥有那么多的朋友和师兄弟。如果我和他之间真有一个人要死,那也应该是我!”,想到这里,雁儿就笑着对师傅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想这丫头回了无忧城后肯定会给他们在燕山派的奸细送信,到那时,也就是让他露出狐狸尾巴的最好时机。麻烦师傅亲往燕山一行,去查个水落石出吧。”。“好,可是你——”,燕平正说着,只见小颖已经急急匆匆地从身后赶来。雁儿看到小颖,怕她知道情况后不肯放燕平夫妇离开,便赶紧招呼师傅,“您看,我小姑这就来了,她可以保护我周全。您还是赶快回去燕山吧,迟了,若是那奸细早有了准备,我们就查不出来了。”。燕平想想也对,便和南宫秀离开了。 “大嫂,”,卓颖好奇地望着离去的燕平夫妇,“他们是谁呀?那老妇人,我——,我想起来了,那次在祁山上就是她把我打晕了。”。 “好了,小颖,”,姚雁心中暗想,“这丫头的记性真好,一年前的事还记得这么清楚!”,于是急忙拉住她说,“你怎么样,水尊没有伤到你吧?”。“没事了,她见你们走远了,无心恋战就跑了。”,卓颖似乎还在琢磨刚才看到的那对老夫妇。“既然如此,此地我们不宜久留,可是——”,雁儿不觉悠悠地叹了口气,“可是我们又能去哪呢?想不到天下之大,竟然没有我们母子的容身之地。”,说到这里,姚雁搂着怀中的小飞,又是一阵感伤。卓颖想到哥哥的惨死,想到祁山派在一夜间的灭亡,再看看眼前的孤儿寡母,她的心里是既难过又自责,“大嫂,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几句吧!我不该跑去塞外看我师傅,还一去这么久,我应该早些回来和大家共患难的。”。“不关你的事,是我爹当年种下的恶因,如今得到这样的恶果——”姚雁安慰着自己的小姑,突然,她好象一下子想到什么似的,“塞外,师傅,我怎么把她给忘了!”。雁儿原本枯竭而迷离的神色中骤然间燃起了希望之火,“我可以去找雪柔阿姨,对,我们可以去塞外!”。一旁的卓颖听到她的话,脸上闪现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雪柔,你是说塞外天山派的慕容雪柔吗?!”。雁儿同样诧异地望着小颖,“你也认得她?”。“她就是我师傅,”,卓颖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大嫂你是怎么认得我师傅的?”。“说来话长,她是我娘生前的好友,上次我和云潇潇去了趟塞外才遇到她的。”,姚雁知道卓颖原来是慕容雪柔的弟子,心中也既惊又喜,惊的是天下居然有如此的巧合之事;喜的是自己到塞外就不用怕无处去寻找慕容雪柔了,同时她也这才明白小颖何来这样的武功和本事了。 “这就太好了,我们就去天山,只是——”,卓颖刚才还兴高采烈的神色一下子又暗淡了下来。“怎么了,难道你是在担心我们无法活着去到塞外天山吗?”,姚雁当然明白小姑的担心,无忧城本就势力庞大,这一年来,不知道有多少江湖门派已经投效了他们,如今又兼灭掉了祁山派,更是令他们的帮派如日中天。为了斩草除根,以聂玄的谨慎绝对不会放过姚雁,这一路上的追兵,单凭卓颖一人是绝对无法应付的。姚雁沉思了片刻,“我们当然不能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直奔塞外,就算不管我们自己,也不能给雪柔阿姨带来麻烦。我小的时候曾经听忠叔和我提过巴蜀之地——”。听到姚雁这么说,卓颖吓的脸色发白,“你是说,我们穿巴蜀北上昆仑山?!”。雁儿很是轻松地点点头。“不行,你不要命了,别说是你这样快要临产的妇人和小飞这样的稚龄孩童,就是七尺壮汉,提到巴蜀之地脚也会打软。听说那里西戎部落聚居,根本就是块蛮夷之地。地方荒凉不说,气候又湿又热,山林瘴气又多,我们中原人根本就受不了。听说当年汉刘邦被西楚霸王项羽封为汉中王,管辖巴蜀四十一县,他所辖的十万人马一夜之间全部叛逃,都是因为不愿意到那鬼地方去呀。”,卓颖急地都快哭了出来。“所以也正因为如此,聂玄绝对不会想到我们会去这里,这就叫至之死地而后生。”,雁儿的神色异常坚决。“可是——”,小颖还是希望劝服嫂嫂改变主义。“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难道你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姚雁说。小颖沉默了,她心里也清楚,唯今之计,他们只有这一条路。雁儿缓和了口气说道,“小颖,我知道你是为我和孩子担心,可是,我们如今根本就没的选择,留在中原就非死不可。我不是怕死,我只是不愿意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要报仇,就非这样不可。你刚才说的故事,我又怎会没有听说过,但是我更清楚,汉刘邦如果当时贪图享受留在中原,那么他早就成了楚项羽的刀下亡魂。他听从张良的建议去了巴蜀,在妻子吕后的帮助下,在那里修养生息,招揽人才,厉兵秣马,终于在数年后重回中原,逼得不可一世的楚霸王乌江自刎。我姚雁只是个小女子,自然比不得古人睥睨天下的气势,但是,既然上天要考验我,将我逼上这条江湖不归路,那我就要走出个样子给老天看看,为我死去的亲人们争口气。”。卓颖被姚雁的话深深感染,“大嫂,我相信只要你能挺过这关,我们一定可以有出头的一天!”。 卓颖驾车朝西南方飞驰而去,车内的姚雁忍不住掀开窗帘,再看一眼这片令她爱恨交加的土地。车内的小飞用好奇的眼光看着母亲的神色,他哪里能够理解姚雁此刻的心情。微风吹拂起雁儿那乌黑柔亮的秀发,阳光照亮她眼中的莹莹泪光,“别了,我的家;我的亲人;我的爱!”。 (主题曲:相思比梦长 费玉清) 纷纷红尘扰扰 岁月用风霜把泪深藏 茫茫天涯走遍寂寞心酸 忧忧时光流转再没有青春能换沧桑 漠漠擦肩而去夜已栏栅 人生如萍聚散无常何须朝朝暮暮盼望 雁儿回时愿别来无恙想思比梦还长 人海浮沉随波逐流各自风风雨雨寄盼 别问归航把秋水望穿想思比梦还长 纷纷红尘扰扰 岁月用风霜把泪深藏 茫茫天涯走遍寂寞心酸 忧忧时光流转再没有青春能换沧桑 漠漠擦肩而去夜已栏栅 人生如萍聚散无常何须朝朝暮暮盼望 雁儿回时愿别来无恙想思比梦还长 人海浮沉随波逐流各自风风雨雨寄盼 别问归航把秋水望穿想思比梦还长 第十七章 第一节 “云大侠!”,“掌门人!”,“哥,你在哪?”,当凤凰、青蜓、青峰、杨隆、喜鹊以及云潇潇的师弟们赶到祁山的时候已经是事发后的第二天晚上了。在亲眼目睹了祁山的惨状后,没有人会再对祁山派还抱有一丝恨意。他们中的一些人负责埋尸善后,而其他的人则开始漫山遍野地寻找云潇潇。凤凰此时早就已经哭成了泪人,她后悔自己错误的决定,更担心云潇潇的安危。“别担心,不是说还没有找到姚雁的尸体吗,也许——,总之,不会有事的。”,青蜓安慰着凤凰。而青峰,杨隆等人的心中虽有些责怪凤凰,但是碍于青蜓也都不便开口。一旁的喜鹊则用冷冷的眼神盯着凤凰,这眼神比雪剑还要犀利一千倍,一万倍。“三师兄!”,才被放出来没有多久的何剑平用埋怨的眼神看着范如江和凤凰,“如果你们早一点通知掌们师兄,就不会让祁山上死了这么多人,现在连掌门人也失了踪,如果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们燕山派怎么办!”。“六师弟,你忘了是谁害死我们的师傅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和三师兄说话!”,五师弟周启生说。“可是——”。“好了,你们不要吵了,”一旁的青蜓实在看不过去了,“现在我们赶紧找到云大侠要紧。”。 在祁山北麓的山坳里,已经在这里发了一天呆的云潇潇在黑暗中听到大家呼唤自己的声音,仿佛是从梦中惊醒一样。“该是下定决心的时候了!”,他强迫自己拿起早已经准备好的火把,缓缓地走近“姚雁”的遗体。“雁儿,他们来找我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祁山的,我要带你回去完成对你的承诺,我们再也不分开了。”,他轻抚“雁儿”仍然紫青的脖子,再最后看了一眼心爱的女人,而后把心一恨,顺势将火把仍到了柴草堆上。晚间山中本就风大,火借风势,刹那间,祁山北面火光冲天。 众人正在山谷中焦急地寻找着云潇潇,突然看到祁山北面着起的冲天大火,全都径直朝着这个方向奔来。青蜓率先赶到这里,她一眼看到背对着自己的云潇潇,虽有些惊异,但总算是放下了心头大石。“云大侠”,青蜓注意到了云潇潇面前熊熊燃烧着的柴草堆,“这是?”。这个时候,其他人也都陆续赶到,“云大侠”,“师傅,”,“哥,”,“大师兄,你在这里就太好了!”,正在众人七嘴八舌地欲上前之时, “等等!”,云潇潇摆手喝止了他们,“你们知道这是谁吗?”,他指指面前的柴草堆,而后转头望向众人。空气在一瞬间凝滞,凤凰的心中有了一种可怕的假设,而其他人在看到云潇潇的神情后也都猜到了大半,喜鹊第一个冲出来,她拼命抓住云潇潇的手,“师傅,师傅,你告诉我她不是我姐姐,不是我姐姐!”。“喜鹊,”,云潇潇伸手扶她,想要安慰她,可是喜鹊却一把又推开了云潇潇,回头恶狠狠地看着凤凰,“是你害死我姐姐的,是你!”,说着居然对凤凰拔剑相向,却被云潇潇从后将她的宝剑夺下。“你!”,喜鹊回头忿忿地望着云潇潇,“你知不知道,就是她和你的师弟们将祁山派求救的消息拦下了好几天,如果你一接到消息就赶来的话,即使无忧城提前两天行动你也可以救的了我姐姐的,你居然还——”。“喜鹊,”云潇潇边说边看了一眼凤凰和他的师弟们,“我知道该怎么做。凤凰,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此时火势已经渐渐转小,山坳里就只剩下云潇潇和凤凰两个人。看着始终一言不发的云潇潇,凤凰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哥,我知道你怪我,我不该——”。“凤凰,”,云潇潇终于打破了沉默,“我不怪你,也不怪我的师弟们。你们为的是燕山的名声,你们都没有错,错的是我。”。凤凰被他的话给弄糊涂了,看到云潇潇怪异的表情,她真的希望他此刻能够骂她几句,只要他的心里能够舒服点就好。“我也要谢谢你们,让我终于能够下定决心了。”,云潇潇的脸上闪现出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的坚毅,“凤凰,你是那么的了解我,其实,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虽然被人们谬称为大侠,但是其实我只不过是个一直徘徊在理智与情感旋涡中挣扎的可怜虫。我的人生有太多的无奈和无能为力,真的不值得象你这样的好姑娘为我浪费一生的青春。你还年轻,不要为我们陪葬,好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就会发现这个世上比我好的人太多了!”。“我愿意等,”,凤凰明白云潇潇的意思,“等你放下今天的这一切,等你走出今天的阴影。”。“不,你错了,今天的一切不是阴影,是对我的惩罚,是对我不能够真诚对待自己的惩罚。”,云潇潇缓和了口气接着说,“我们跳崖大难不死,可以说是幸运,毕竟生命是美好的,尤其是象你这样无辜的生命。可是,对于我,却从此将我推入了两难的境地。我的命是你的,我的功夫是师傅的,而我的心却从来都不曾改变过。你可以想象一个人的身心不能合一,是什么样的感觉吗?”。凤凰黯然地低下了头。“还记得我在悬崖上对你说过的话吗?我知道那些话会伤你,我真的不愿意说,但那却是真心话。看,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有的时候连说真心话都那么为难。不错,我和雁儿的身份本就是截然对立的,这个从我们最初相识的时候我就清楚。我的理智一次次告诉我,你不该爱她,可是我的情感却让我不顾后果地爱上了她;她在燕山杀了我的师傅,我的理智和道义告诉我,你应该恨她,最起码怨她,可是我的情感却告诉我她一直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甚至还在心中存着一种连我自己都知道已经不可能的指望;武林大会后,我明知道我跟她已经不可能了,可是我的情感却带我追上了她,当我看到她身边的卓雄和姚振天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天真,雁儿是不会留下的,我也不可能为她跨过这一步,就象在悬崖上,我明知道我的自尽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可是我依然选择了尊严一样。而当我看到雁儿决绝地转身拉着卓雄离去的时候,我只是想再最后好好看看她,将她的样子生生世世都印在心里。”。“可是,我不介意你心里有她。你爱她是你的事,可我爱你是我的事。我只要你实实在我身边,让我好好爱你就够了。我不管昨天,我更不管将来。”,凤凰说。“是呀,我也是这么想,我曾经认为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让我可以把雁儿的样子一点点的从我的心中抹去,让我可以做个好丈夫,全心全意地待你。可是,如今,她的死却改变了这一点,我对她的爱,非但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消亡,反而会越演越烈。既然我的今生已无希望,就不能再连累你。”。“不,不,怎么会这样,上天为什么总是喜欢捉弄人。”,凤凰也许到现在才体会到一点点当初姚雁的心情,“难道你要用你的今生为她陪葬吗?你将来有什么打算?”。“一直以来,我都因为牵挂太多,而把我最重要的事情和最重要的人都给耽误了,我现在要好好弥补,我会带雁儿的骨灰离开。”。“难道,你可以不管你师傅的期望,不管燕山,不管你的师弟们?”,凤凰说什么也不愿意相信云潇潇会如此。“凤凰,你真的很了解我,”,云潇潇惨然地笑笑,“我会离开,不过,不是现在。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也许三十年,总之等我为燕山派培养出下一代掌门人的时候,我就会离开,完成我对姚雁的承诺。”。“下一代掌门人?”,凤凰忽然间意识到自己真的有点老了,“你到哪里去找这样的人呢?”。“不知道,但我想总会找到的。说不定,他/她现在还是个孩子,甚至还没出娘胎呢。”。 第十七章 第二节 “什么?我没听错吧。”,深夜,一家简陋的客栈里,店掌柜很是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你说你要去蜀中。”。“是呀,我向很多人打听过,他们都不知道,我听小二说您当年曾经去过那里,所以才来麻烦您指点我们明早该从哪个方向去巴蜀才最快,最近。”,卓颖尽量压低声音说。“这位小相公,就说你是个大男人,受的了那里的苦,可是,你房里的女人和孩子也受不了呀?”,掌柜的虽然罗嗦,但却是一片好心。“哎,这也没办法,”,卓颖一向撒谎不眨眼,只见她眼珠一转,又编出一篇谎话,“还不是我岳父在我内人七岁那年就被发配到了巴蜀,如今他老人家生了重病,眼看就过不了今年秋天,我这才带着内人和孩子去见他最后一面。”。“原来是这样,那尊夫人也算是至孝之人了。”,于是,店掌柜将去往蜀中的路详细地告诉了他。 房内,姚雁已经因为连日来的奔波而有些不堪负荷,此刻的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想着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她没有再怨老天夺走了她的平安和幸福,反而感激他将卓颖和小飞赐给她。试想,如果她当初没有好心收留小飞这孩子,而卓颖也没有来到祁山,那么如今她又该如何度过人生中最为艰难和黑暗的时光呢?“娘,”,小飞年纪虽小,但是这段日子以来到是他在一直照顾着雁儿的饮食起居,只见小小的他端着一大碗鸡汤小心翼翼地来到桌前,轻轻地将碗放下,“好烫,好烫!”,他吹了吹自己的小手,然后就来到姚雁的床前,“娘,你好几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了,下来喝点鸡汤吧,很补的。”。姚雁勉强坐起来,可是她一闻到鸡汤的味道,就摇了摇头,“我真的喝不下,小飞,你喝了吧。”。话音未落,卓颖就走了进来,“那怎么成,小飞费了一晚上的功夫,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孩子你也得把它喝了,要不怎么生下个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宝宝呢?快!趁热,凉了就不好喝了。”。姚雁想到腹中的骨肉这些日子也没少跟着自己受罪,当真是委屈了他/她,于是勉强将鸡汤喝了下去,“小颖,你说,我的孩子,”,说着雁儿低头爱怜地看着自己的肚子,“他/她将来会是个什么样子呢?”。“不管将来他/她是个什么样子,大嫂,你都要为这孩子好好活下去。无论到任何时候都不许放弃,更不许轻生,记住,无论为了什么,自杀都是弱者的行为,它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小颖看着姚雁头上的伤痕说。 “师伯,你真的相信太师祖的话吗?你又凭什么确定就一定是三师弟。”,尽管云潇潇的心中也早就对这件事情有些怀疑,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弟会出卖他。“本来我也不相信,但是师叔祖这个人你是知道的,他虽然有些糊涂,但却绝对不会无中生有。更何况有些事情也由不得你不信。剑平告诉我他想要将祁山派求救的事情告诉你,可是却被人暗算。知道这事的人除了凤凰就是如江,难道是凤凰不成吗?再者,我听你其他的几个师弟告诉我,事发前几天确实有祁山弟子潜入燕山,当时这名弟子也是被如江带走后就不知所终了。”,司徒烈很是无可奈何地说,“我也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燕山派,所以,我一直都把这事情瞒着你的师弟们,只等你回来再说。”。“可是,太师祖既说不出自己徒弟的名字,又不知道奸细是谁,更说不明白为什么说咱们门派里有奸细。也许,就算如江真的这么做,也许他只是单纯为了维护燕山派的名声以及断了我对于姚雁的思念。”,云潇潇的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他的表情表明他已经相信了师伯的话。“好了,潇儿,你如今身为燕山派的掌门人,这件事情一定要有个主意才行。”,司徒烈看得出云潇潇还在逃避这样的事实,更加不愿意手足相残。 正在云潇潇犹豫不决的时候,徐在飞和明珠走了进来。原来,他二人在云潇潇等人前往祁山派的时候随司徒烈留守燕山,那日燕平和南宫秀夫妇来到燕山,说出了燕山有奸细的事情,此后,他二人就按照司徒烈的吩咐暗中监视范如江的动向,如今他们发现范如江连夜收拾行囊想暗中逃离燕山,便赶快来报信。“潇儿,你听到没有,现在他已经不打自招了,这样的叛徒不除,师弟的在天之灵都不会瞑目的。”,说着司徒烈就往外走。“司徒前辈,我们和你一起去。”,徐在飞向来疾恶如仇,于是他便和司徒烈明珠三人一起前去捉拿范如江。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云潇潇重重地叹了口气,“师傅,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范如江论武功比徐在飞强不了多少,再加上又看见师伯司徒烈,所以惊慌之下根本就丧失了抵抗能力。就在司徒烈要动手为燕山派清理门户的时候,云潇潇突然出现,拦住了他。“师伯,我想过了,范如江虽然背叛师门,但却没有对本门造成任何无法弥补的损失,所以,论罪他也只是逐出师门之罪,罪不至死呀。”。范如江惊异于最该恨自己的云潇潇竟然为他求情,“你,你这是为什么,你不恨我害死姚雁吗?”。提到姚雁的死,云潇潇的心就好象给人猛地抽了一下,眼泪就含在眼眶里没有落下来,“这笔帐我会算到无忧城的头上,至于你,今后不得再对别人说你是燕山弟子,更不能再以燕山门人自居,好自为之吧。”。 第十七章 第三节 人尊和水尊正战战兢兢地跪在无忧殿的正中,刚刚听完她二人禀报的聂玄脸色阴沉,一语不发。人尊尽管内心非常紧张,但她了解聂玄的脾气,在这个时候任何的解释都只能激怒他。一向不知天高地厚的水尊却还是陈不住气,“主人,这也不能怪我们,谁知道半路会杀出一老一小两个程咬金,那个老的,就算是主人您——”,还没等她把话说完,人尊就拉住了自己的师妹,拼命对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而当水尊看到主人的眼神的时候,似乎也意识到师姐是对的,吓得不敢再说半个字。“野火吹不尽,春风吹又生,想不到我聂玄的两个得力手下居然连个就要临产的妇人都抓不回来,我要你们还有什么用!”,聂玄虽然为人阴险,手段毒辣,脾气更是阴晴不定,但是对自己的手下,他一般不会轻易责骂,但这次的事情事关重大,是以才会大发雷霆。“您太多虑了,”,老谋深算的太阴师说,“我已经通令了各地人马,全力追查姚雁的下落,相信不久之后一定会有回报的。”。听了太阴师的话,聂玄似乎稍有安慰,而一旁的龙添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却又没有说出口。“人尊,这次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说,我该怎么罚你们姐妹俩?”,聂玄看着她说。“人尊听凭主人发落。”,可是一旁的水尊一听见主人要惩罚她们,就又急着为自己开脱责任,“主人,我当时只是负责牵制来救姚雁的那个年轻人,我怎么知道师姐半路会把人给带丢了!”。听到她如此说辞,一旁的太阴师狠狠抽了水尊一个耳光,“还敢狡辩!”,水尊吓得哭着缩在师姐的身后。 正在这时,殿外突然有人慌慌张张进来禀报,“城主,药人刚才再度自尽,幸亏看守他的弟子及时发现。”。聂玄很是烦闷地摆手叫通报的人下去,“人家都说女人喜欢一哭,二闹,三上吊,怎么一个大男人也会这样?”。“听到主人这么说,”人尊仿佛看到了自己和水尊的一线生机,“主人是在说卓雄吗?”。“不是他还有谁,被我们抓回来这几天就没老实过,已经先后自杀了三次了,这让我们怎么拿他练药?”,聂玄说这话的时候注意到人尊的表情,“你这丫头又有什么鬼点子?”。人尊沉思片刻,“属下愿意将功折罪前去劝服卓雄不要自杀。”。“好,你要是有这个本事,这次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聂玄望着人尊离去的背影说,“太阴师,这次我们不会又象上次对凤凰和徐在飞一样吧?”。聂玄的话音不高,语气不重,但太阴师的心中知道主人的话的背后意味着些什么,“这次我有十足的把握,我们不再用天山派的移魂神针,而改用药物来控制他的心神增强他的功力。我相信不出三个月,他就会完全受控于我们,达到无惧无痛的地步,也好成为我们的杀人工具。只是我这次所用的药物药性极猛,若是一个不好,药人很可能丧命,我看他功底不错,若是死了,我们很难再找象他这样好的药材了。”。 小翠和小菊陪着人尊来到关押卓雄的地方,“人尊姐姐,您用什么办法劝他呀?”,小翠很为人尊担心,“我听说他已经被太阴师给毒哑了,以后等着他的还不定是什么呢,若换了我也一定速求一死,谁肯留着这条残命受罪受辱。”。“没有办法也要试试,”,人尊很是无可奈何地说,“毕竟他和你们不一样,他心里有些事有些人一定放不下。”。这几天太阴师已经开始对卓雄用药。只是由于他目前对药性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并没有用足分量,但即使是这样也已经令卓雄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卓雄虽然不聪明,但他在清醒的时候也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早晚沦为他们的杀人工具生不如死。 人尊跟随聂玄多年,她从他那里学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人心的重要性以及如何才能看透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比练就一身高强的武功更加重要。所以,当她和两个丫头走进囚室看到被铁链捆绑着的卓雄的时候,心里就在盘算着自己的说辞。而当卓雄被看守的弟子摇醒,一眼看到人尊等三人的时候,他就如同关在铁笼里的野兽看到了将他捕获的猎人一样,眼光里充满了愤恨也夹杂着恐惧。那不是对于死亡的恐惧,而是对于莫测未来的担忧,因为无论是人还是野兽一旦沦为阶下之囚就丧失了主宰自己的权利,是生是死都只能任人宰割。 “我见到姚雁了,”,人尊莫名其妙而又满不在乎地轻轻来了这么一句,“她还活着。”。这句话在旁人听来根本就不算什么,可是对于已经一心求死的卓雄来说不啻于晴天惊雷,平地风云,他拼命的挣扎使得缠在他身上的铁链哗哗做响,这声音在略微显得空旷的囚室里显得是那么的刺耳。收敛了心中的一丝不忍,人尊一步一步地走近“药人”,在距离他面前四、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我曾经与尊夫人数度交手,尽管她是我的敌人,但我也不得不说,她是个聪明过人,武功高强,至情至性的江湖奇女子。你如果死了,你就再也见不到她了,我不知道你,但如果我是个男人,我一定舍不得这样的女人。死算什么?那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活着才是最难的。还有,我记得前几天见到姚雁的时候,看她的样子最多再过两个月就要生了,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看上一眼就这么死了,你甘心吗?”。说这些话的时候,人尊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卓雄的面部表情,看他的反应来决定后面的话该如何说,是说的重些还是说的轻些。卓雄尽管此刻已经口不能言,但他的眼神告诉人尊他不舍得,不甘心,他想起了和小师妹一起在风景如画的祁山长大的日子;想起了和那贤惠温婉的妻子共同度过的一年美好时光;想起了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看到他这样的反应,人尊接着说,“她没有去燕山,她逃了,想不想知道她如今在哪里?我们已经派各路人马在整个中原武林搜寻她的踪迹,一有消息我马上就会知道,只要你答应我不要再寻短,同时配合太阴师的用药,我就每天来告诉你有关她的下落。”。听完她的话,卓雄真的没有再挣扎,他仿佛陷入了沉思,只是那思绪已经飘出了这间囚室,飘出了无忧城,飘到了他衷爱了一生的妻子身边。 人尊在走出囚室的时候又转回头对卓雄说,“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或者你舍得你那朝思暮想的妻子,你就去死,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说罢和两个丫头步出囚室。“人尊姐姐,你说那个卓雄还会自杀吗?”,小菊很是天真地问。“不会。象他这种人,武功虽高,但一看眼睛就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我不相信他舍得下老婆孩子。”,人尊自信地说。“这就好了,主人就不会再罚姐姐了吧,”,小翠听到人尊这么说心情一下子放松了很多,于是就和旁边的小菊开起玩笑来,“我听说这个卓雄和云潇潇都喜欢那个姚雁,你说他们谁更爱姚雁,姚雁又爱谁多些呢?”。听到这两个小女孩无聊的对话,人尊摇摇头转身坐到了水边的长廊上。“我也不知道,如果是以前她当然喜欢云潇潇,可是现在她嫁了给卓雄,总有夫妻之情的吧,夫妻之情和爱情哪个在她心里才是最重要的呢?我真不懂。”,小菊用自己小女孩的心思揣度着。“你们最好不要懂的太早,”,一直沉默不语的人尊又开了口,“等你们懂了这些,麻烦也就来了。”。 第十七章 第四节 “义父,”,龙添看到聂玄似乎面有愁容,所以本来想要说的话一时就没说出口,“您还在为太阴师说的事情烦心吗?”。聂玄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点点头,“你,天尊,人尊,你们都是我一手带到如今的,是我的得力干将,将来也还要为我干些重要的事情。所以,我在去年就吩咐太阴师帮我想办法,也在凤凰和徐在飞的身上试验过,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如今这个卓雄论功底不知道要比那两个好多少,而且他也没有什么朋友,却实是炼“药人”的不二人选,若是因为用药不当死了,就太过可惜了。”。“这有何难,我们可以随便找个弟子来试药就是了。”,龙添随口一说,似乎根本就没有把人命放在心上。抬眼望望自己的义子,聂玄摇摇头,然后叹了口气,“添儿,也许义父真的老了,我绝对不会为这件事情而牺牲自己人的性命。”。尽管聂玄并未动怒,但龙添顿觉自己失言,他正要出言解释,人尊从外面走了进来,“属下见过主人,龙少爷!”。“人尊,我听太阴师说了,卓雄非但不再寻死觅活的,反而会配合用药,你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汤,我到想听听。”,聂玄的话里透着对于她的欣赏。“其实这个很简单,我只是提醒他他心里最重要的人和事,并无其他。”,人尊的声音很低,没有半点得意和邀功的意思。“不错,”,就连龙添也忍不住赞赏她,“女人的确是细心。”。人尊抬起头,侧目看着龙添,“龙少爷,你应该说是你们男人太粗心了。”。“哈,哈,哈,”,聂玄笑着说,“好了,不要斗嘴了。”。“主人,属下不敢和少爷斗嘴,我只是实话实说。另外,我还有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要向主人禀报。”,人尊正色说。“什么事?”,聂玄说。“范如江已经被云潇潇逐出师门,他找到我,希望加入无忧城。”,人尊说道。“有这样的事情?”,聂玄看了看身边的龙添,“添儿,你怎么看?”。龙添沉吟了半刻,忽然笑了出来,“义父,为卓雄试药的人送上门来了。此人知道我们太多的事情,留着会有麻烦,他现在已经被云潇潇赶了出来,对我们也失去了利用价值,而且他连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都会出卖,谁能保证他将来不会背叛我们,再加上他是云潇潇的师弟,又是燕山的八大护山弟子之一,功底应该也不错,所以,他是我们试药的最佳人选。”。“很好,就这么办,人尊,你直接把他带到太阴师那里去吧。”,聂玄向来鄙视叛徒,显然他对这个试药之人非常满意。 看到聂玄的心情有一丝好转,龙添借机开口,“关于姚雁之事,孩儿还有下情禀报。我知道义父已经派了我们无忧城最善于追踪的人马去搜寻她的下落,但是在孩儿的心中却有一种大胆的假设。”。“什么假设,你说说看?”,看到龙添面色凝重,聂玄的神色也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孩儿还在西域的时候曾经和云姚二人有过数面之缘,这个我之前已经禀报过您了,但是为免增加您的心理压力,我一直都没有说这二人似乎和慕容师姑交情斐浅。”,龙添知道自己这个义父虽然于文于武都是当世奇人,但是对自己那个师姐很是敬畏。“什么?你说什么?”,聂玄听到自己的师姐慕容雪柔激动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他的心中自己的这个师姐除了样貌基本和男人没什么分别,尽管他们已经多年没见,但是现在只要一想到她那身绝世武功和过人的阵法造诣,他都还觉得胆战心惊。不过,他马上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而且随即想到师姐离三十年之约还有七、八年的时间,暂时还不能把他怎么样,才又坐回椅子里。看到义父恢复了平静,龙添才又接着说,“我知道无论是去往皇宫,去往岭南,去往燕山的路都已经被我们的人封死了,但是惟独塞外这条路是最重要的,我们不能放弃。”。“当初想到姚雁有可能不留在中原,所以,去往塞外的三条道路我们也已经派了人。”,聂玄的口气渐渐恢复了平静。“我知道,不过却漏了最有可能的一条——巴蜀。”,龙添说。“不错,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知道这个女人有没有这样的胆色走这条路。”,聂玄揣度着。“有,依孩儿对她的数面之缘来看,她很有可能会走这条路,我请命前去蜀中捉拿姚雁。”,龙添禁不住流露出对于姚雁的钦佩以及倾慕之情。这细微的表情没能逃过聂玄的眼睛,“好吧,不过,那地方太过荒僻,我让地尊和你一起去。”。听到义父多派了一个人随自己前去,龙添当然觉得碍手碍脚,“义父,正因为此地太过荒僻,孩儿一人前去即可,没有必要再劳烦地尊跟我一起去受苦,若抓到姚雁也就算了,若是她没有走这条路,我企不是白白连累别人。”。聂玄面带笑容地看着龙添,“我已经决定了,另外,如果姚雁真的走了这条路,你们就不用把她带回来了,就地处置了也就算了。”。看到聂玄的表情,龙添心想,“难道我有什么地方隐藏的不好,被他看出来了?”,他尽管内心矛盾,但却明白自己此刻不能再争辩了,“义父放心,添儿一定不辱使命。”。“好,这就对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呢。”,聂玄不经意的话语让龙添更觉得心惊胆战,“义父的话,孩儿不明白。”。“我只是随便说说,阿添,你才十六岁,无忧城将来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是要什么就有什么,包括女人,明白吗?”,聂玄说。“义父,如过没有什么事情,孩儿这就去准备行囊了。”,龙添压抑着自己的惊慌。“好,你下去吧。”聂玄看到龙添出去后,回头对下人说,“把地尊给我叫来。”。 龙添面色阴沉地一个人回到他的住处,看到少主如此脸色,没有一个下人敢上前多说半句话。罗平看到他这样就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这个时候谁来劝他也没用,也只好招呼着下人一起退了出去。见众人都离去,龙添气的一拳重重地捶在柱子上,“天涯何处无芳草,可你为什么情愿对着一个死去的女人的画像二十多年?不错我是喜欢她,即使她的心是云潇潇的,人是卓雄的,那又如何?我龙添想要的东西早晚一定是我的!聂玄,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不过是你用来向仇人泄愤的工具,”,说着他又拿出了那块玉佩,“早晚有一天,等时机成熟,我就要你好看。”。 第十八章 第一节 自古以来,要进入蜀中之地,就必修要经过一条绵延三百里依山而建的狭长栈道,而此栈道只能容得下一人通过,所以,尽管姚雁行动不便,小飞年纪又小,他们三人也不能再驾车前行了。他们三人已经沿着这里朝西走了好几天了,眼看着水也喝完了,粮也吃尽了,可是这条栈道却仍然绵延不绝,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姑姑,我肚子好饿!”,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的小飞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趴在卓颖的背上说,“我们这是在哪里也,怎么总是荒山野岭,我们是不是迷路了?”。听到小飞的话,卓颖和姚雁的眼泪都快留了出来,她勉强扶着山石站了站,“也许咱们前面走了些弯路还没到吧,总之我们沿着山路朝西走就一定不会错的。”,而后她回头对也已经累得筋疲力尽的姚雁说,“大嫂,咱们也已经走了大半天了,坐下歇会儿养养精神吧,等会儿天黑了路就更不好走了。”。姚雁背靠着山石,慢慢地坐到地上。卓颖把小飞放下,就赶紧过来看姚雁,见她又累又饿又渴,似乎只剩下半条人命,“大嫂,你怎么样?”。姚雁微闭双目,半晌无语,而后她幽幽地睁开双眼,“小颖,你知道吗?我现在真的很想你哥哥,”,话音未落,眼泪就已经顺着脸庞流了下来,“我真的好想他。”。听到姚雁的话,卓颖忍不住抱着姚雁哭了出来,“我也是,我也是,大嫂,”,不过她随即意识到自己不能垮掉,大嫂和小飞现在都要靠自己照顾,自己一定要坚强,于是,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接着说,“所以,我们就更要振作,哥哥在天上看着我们,看着我们如何重整旗鼓,如何一雪前耻。”。姚雁点点头,“你放心,我答应过你就算只剩下一口气也绝对不会放弃,就算前面的路是绝路我们也能够走出一线生机来。”。 入夜,山路越发难行,昏昏沉沉的姚雁一下子从山坡上滚了下去,小颖回身想拉她却连自己和小飞也一起滚了下去 龙添一早端坐在客栈大厅正中,地尊在他身边垂首而立,早有弟子将店掌柜带到龙添的面前。“这位是我家龙少爷。”,地尊开口说道。那掌柜虽是山野村夫,但毕竟阅人无数,他当然看的出面前的少年来头不小,所以赶紧赔笑道,“龙少爷,我们这是山野小店,有照顾不周的地方,您尽管说,有什么要我们去做的,您尽管吩咐。”。龙添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他一眼,还是由地尊代他开口,“听说附近这一带只有掌柜的您去过巴蜀,所以我们想向您打听通往巴蜀的路。”。“奇怪?”掌柜的本能地低语并没有逃过龙添的耳朵,一直一语不发的他转头问道,“你说什么?”。龙添目光如炬,店掌柜只是偶尔接触到他的眼神,就很是敬畏地低下了头,然后必恭必敬地回答,“蜀中可是出了名的蛮荒之地,平常人躲都躲不及。可是这两天怎么总是有人打听去那的路呢?”。龙添看了一眼身边的地尊,一抹笑意从他的脸上闪过,“是什么样的人打听?”。掌柜的想了想说,“是个小伙子,带着他的老婆孩子,说是去看他岳父。”。“不对呀,”,地尊自言自语说。龙添听了他的话,两道剑眉微微一皱,随即释然,“那小伙子是不是特别俊俏,他的妻子应该怀了七、八个月的身孕,而那个孩子应该也就五、六岁。”。“没错,小少爷,您认得他们?”,掌柜的说。“我问你,他们身边有没有个疯疯癫癫的白发老者?”,龙添显然对这个问题非常紧张。“没有,就他们一家三口。”,店掌柜很奇怪龙添为什么这么问。听到掌柜的答案地尊似乎松了口气,而龙添在放下心头大石的同时,眉宇之间却凭添了一丝落寞和无奈。掌柜的向他们详细讲明了去往蜀中的路,龙添给了他些打赏,他便千恩万谢地出去了。 “少主,”地尊说,“这么看,人尊说的那个老怪物并没有跟着姚雁,我们不用再担心了。”。龙添点了点头,“是呀,好了,你先出去,要大家用过早饭后就即刻动身。”。地尊遵命退出房间。龙添心想,“人尊说范如江是被突然来到的燕山老宗师燕平揭穿,而如今在姚雁身边又不见那日出手救她的老怪物。江湖上年过百岁,疯疯癫癫,又武功盖世的人能有几个?想必这两个人十有八九就是一个人。这样一道护身符,你不留在自己身边,而让他去给云潇潇报信,就算你不顾自己的性命,难道连孩子的性命都不顾了吗?姚雁呀,姚雁呀,看来你真的对他用情至深呀!”,想到这里,他不禁神色黯然。 自从慕容雪柔的师傅去世后,她的大师兄诸葛青侯就继承了天山派掌门之位。诸葛青侯手下有两个得意弟子,大弟子霍英杰,年纪和云潇潇相仿;二弟子寇玉准,比霍英杰小两岁。这日,二人奉师命来到天山派聚义厅内议事。看到大厅之内只有师傅诸葛青侯一人,举止一向轻浮毛躁的二师弟寇玉准小声对师兄嘀咕,“奇怪,平常有机密大事至少也会有四位师叔祖在,今天这是怎么回事?”。霍英杰虽然也觉得蹊跷,但并没有应他。看到两个弟子来到厅内,诸葛青侯先和他们说了些门派里面的事情,而后说道,“英杰、玉准,为师今日找你们来,还有件事情要你们帮忙。”。霍英杰和寇玉准对视了一眼,“师傅说哪里话,有事尽管吩咐弟子去做。”。诸葛青侯点点头说,“我要你们帮我去救一个人。”。 第十八章 第二节 “啊,我的腿!”,刚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姚雁就感觉到下肢一阵剧痛。“大嫂,”,姚雁的声音惊动了一旁的卓颖,她赶紧过来扶住雁儿。“小颖,”,与此同时姚雁也注意到卓颖身边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异族少女,正用关切的眼神望着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在哪里,小飞这孩子呢?”。“大嫂,你别着急!你摔断了腿,幸好喀隆老族长带着孙女经过才救了我们。小飞这孩子前几天又饿又累,这两天又一直守在你的身边,今天早上才刚刚睡着的。”,小颖赶紧安慰姚雁。听到小飞没事,雁儿这才放下心头大石,“你说我已经昏迷了两天了?!”。“快三天了!”,一旁的异族少女插嘴道。见姚雁望着这女孩发呆,卓颖赶紧介绍,“大嫂,她就是喀隆老族长的孙女九儿姑娘,这些天多亏她帮我照顾你和小飞呢。”。正说着,帐篷外走进一个年过六旬的异族老人,“爷爷,”,这少女象只小燕子似地来到老者身边。“老族长。”,卓颖也连忙起身相迎。姚雁见是恩人,本能地想要坐起身来。“千万别动!”,一旁的卓颖赶紧回身扶姚雁,而小九则给他爷爷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姚雁的床边。“你的腿伤的可不轻,怎样样也要个把月才能正常行走呢,安心静养,伤才能好的快些。”,喀隆族长说,“我们的部落就在离这不出十里的勒伦山口。半年前我带着小九出了趟蜀中。谁知道这丫头十七年来第一次到你们中原去,贪玩的要命,拖了这些个时日才回来,正遇到你们,也算咱们有缘分。”。“就是呀,姐姐。爷爷说你安心在这里把伤养好,我们也不急在这一时回去。等你的伤好了,就和我们回勒伦山好不好?部落里的老人们都说出生的婴儿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祥瑞,会给我们带来吉祥和幸福的。”,小九是个典型的异族少女,她热情,开朗,大方。祖孙二人的热情令姚雁非常感动,她心想,“以前只知道巴蜀之地是‘鬼地方、蛮荒之地’,现在看来他们到是民风淳朴,远比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凶险无比的中原要强上千百倍。若是能够将孩子生在这里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主人,”,人尊见到聂玄赶紧必恭必敬地起身相迎。“你等很久了吗?”,聂玄边说边往里走,脚下并未停步,“进来谈吧。”。二人进到内室,“主人找我有事情?”,人尊问。“我听太阴师说你最近经常去看‘药人’?”,聂玄转身坐下神色轻松地说。“是,我相信太阴师应该也把原因告诉您了。”,人尊答道。“我知道,你是怕他寻短,不过我告诉你,以后你可以不用这么做了!”。“为什么?”。“因为太阴师告诉我,过不了几天第一期的药物用完后他就来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正说着,天尊使者走了进来,他和聂玄耳语了几句,跟着就出去了。“人尊,你知道算上刚刚这处,一共有六个地方都有姚雁的踪迹。我也不知道哪里是真,哪里是假。不过无论如何为了谨慎起见,我每个地方都派人去看看,结果没有一处是真的。”,聂玄的神色中有掩饰不住的失望,“现在,我只盼着阿添能有消息回来了。”。 姚雁的伤势痊愈的很快,自她受伤到现在才不出十天的功夫,就已经可以拄着拐杖下床行走了。这天一早,小九就和喀隆族长的贴身护卫蒙泰一起到附近的山上去采药,而姚雁正在卓颖和小飞的帮助下练习行走,在雁儿的心中是多么期待着早日丢掉拐杖呀!“别太心急了,”,喀隆族长来到帐篷外看到他们三个说,“你已经恢复的很不错了,真看不出你一个女人底子这么好。”。见到老族长,姚雁欲言又止,前些日子她伤势甚重,也顾不上多想就答应了他们去部落居住,可是,如今伤势好转,雁儿经过深思熟虑后总觉得不妥。这几天她希望自己能够尽快复员,并不单单是为了自己,更重要的是她生怕连累了他们。“老族长,我想我——。”,雁儿刚一开口,老族长就好象明白了她的意思似的,“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我们部落里的人虽然世世代代生活在这蛮荒之地,但却也知道你们汉人有句话,‘生死有命’,更何况喀隆族人是从来都不会舍朋友而去的。”。“您知道?”,雁儿很是疑惑的看看卓颖和小飞,见他二人也是一头雾水。“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来自何方,却也看的出你们绝对不是普通人。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凶残?连女人和孩子都不放过。”,喀隆族长毕竟是年长之人,阅历丰富。姚雁摇摇头,“对方武功高强,绝非寻常人能够应付呀,老族长的情我们领了,但是就算为了您的孙女和族人,我们也不能随你们回去。”。“姑娘,你太小看我们喀隆族人了!”,这个时候,从老族长身后的帐篷走出了一个年纪在四十开外的中年妇人。“这位是我们喀隆族的先知,”,喀隆族长很是敬畏地朝着那个女人行了个族礼,“你们汉人有句话讲‘天时,地利,人和’任他本领再高,只要到了我们巴蜀,到了我们勒伦山,就绝对要他有来无回。”。 第十八章 第三节 “爷爷,爷爷,”小九和蒙泰从山上一回来就急匆匆地来到喀隆族长的帐篷内,“我们刚才到山上采药,看到栈道上来了大批的中原人,看他们都拿着刀剑,很不一般。”。老族长看了看一边的“先知”,“他们来的可真快!我们恐怕来不及撤回勒伦山了。” 龙添等一行人正在狭窄的栈道上行进。这个时候虽然已经入秋,但蜀中一带仍旧酷热难耐,再加上山路难行,所以有些弟子就不禁窃窃私语。“这是什么鬼地方,我就不信一个大肚婆能到这里来,这不是找死吗?",一个弟子说。另一个马上随声附和道,“就是,就是,任凭她武功再高,总是个女人,难道不要命了吗?”。“行了,行了,”第三个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龙添,努了努嘴,“我看你们两个才不要命了呢,当心祸从口出。”。那两个弟子看到龙添也都不敢再说些什么了。 龙添和他的亲信罗平在整个队伍的最后,他们一面走一面观察着四周的动静,留意着任何一点能够帮他们找到姚雁的蛛丝马迹。“少爷,”罗平看着这一带险要的地势,感受着这里潮热的气候,心里越来越觉得他们这次是不是来错了,“您说姚雁真的会走这条路吗?”。龙添思虑片刻,突然,他发现山坡上有些不同寻常,于是立即上前仔细观瞧,“罗叔,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少爷,您发现了什么?”,罗平赶紧跟上龙添。“这里?”,龙添的头脑中假想着当时的情况,“你看这里,”,他指着山坡上折断的杂草和枯枝,“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曾经有人摔下去过,而且还不只一个人。这一带地势险要,十天半个月也未必有人经过,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罗平还是很怀疑,“少爷,您何以如此肯定?”。“这里地势虽险,但却是这一带最好走的地方,对当地人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如果是外来人,谁又会挑在这个季节入蜀。更何况最难走的地方都没事,好走的地方却出了事情,想想也只有老人,孩子和象姚雁这样的孕妇才会如此。”。“少爷,我们掉队了。”,罗平注意到前面的人马已经走出去很远了。龙添挥手向他们示意先走,自己随后自会追上。龙添和罗平顺着山崖下去,发觉这里虽然不高,但是若是以姚雁现在的情况掉下来肯定要受伤,他们沿着山崖下走了很远都没有见到半个人影或者是有人疗伤的痕迹,无奈只得又回到栈道上。他们向前走了没有多远就来到了马蹄谷。 马蹄谷是进入巴蜀腹地的必经之路,谷内瘴气极大,而无忧城的人对此却没有半点了解,所以,前面的人就随着地尊毫无顾忌的进入了马蹄谷,他们甚至还在谷中休息,同时等待着龙添赶上来与他们会合。而喀隆族的先知一早就在谷内进行了布置,使得这里的瘴气比平日加多了三倍,同时她还招来了喀隆族的图腾——成百上千只被赋予了神力的大雁。恐怕此时身在中原的聂玄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得力手下——地尊以及这些曾经为自己出生入死的杀将就这样葬身在这蛮荒之地。 看到现在同样身陷在马蹄谷里的龙添,再看看一旁的小飞,姚雁的心中似有一丝顾忌,“如果他真是?”。卓颖见到姚雁的神情,“大嫂,你在想什么,才死了几个人,你就心软了吗?”。“我,小颖你不明白。”,想到这里,姚雁对一旁的喀隆族长说,“老族长,刚才已经死了那么多人,能不能留下这个少年,我有话问他。”。尽管姚雁的要求看起来非常不可理喻,但是老族长仍然答应了他。他之所以这么做,除了因为自己多年的阅历告诉他雁儿这么做定然有理由外,更重要的还是因为他觉得姚雁和他们喀隆族的图腾很是有缘。 当被押到姚雁面前的时候,龙添明白自己今日在劫难逃,他强自压抑住内心的感觉,“姚大小姐,昆仑山一别已近一年,我们又见面了。”。“你见过这个吗?”,姚雁拿出了一直贴身携带的那块小飞母亲留下的六角形玉佩。看到这块玉佩,龙添这才注意到姚雁身边坐着一个年纪不过六岁的小男孩子,样貌与自己颇为相似。与此同时,卓颖见到这块玉佩似乎才刚刚明白了雁儿的用心,她看了看小飞,再看看龙添,而后一下子注意到他脖子上的绒绳,随即一把扯了出来,正是一块和姚雁手上一模一样的玉佩。“真的是你!”,姚雁虽然早有所料,但仍然觉得不可思议。其实,当初龙添在西域看到雁儿身上的玉佩之时又何尝没有预想到今天,可是那毕竟和亲眼见到截然不同,加上如今的情势,他不愿意让别人,尤其是姚雁觉得自己贪生怕死,希望利用和小飞的关系逃得一命,于是他硬起心肠说,“那是我捡回来的。”。姚雁又怎么会不了解他的心态呢,“放了他吧。”。 第十八章 第四节 晚山,当姚雁拄着双拐来到小飞这里的时候,见到这孩子正面朝里、背朝外地躺在床上,“孩子,娘知道你没睡。”。见自己被人识破,小飞强装笑脸地从床上一翻身就爬了起来,“娘,您的腿还没好利落,快点坐下。”。姚雁坐到小飞的床边,“小飞,你有心事吗?”。“没有,没有!”,小飞还是硬撑着,同时回避着母亲的眼神。看着一向爱如己出的孩子,雁儿心疼的不得了。她明白即使当日他们每一个人都没有明说,但是以小飞的聪明他不会看不出龙添就是他的亲哥哥,这样的关系即使是大人都难免觉得过于复杂,更不要说小飞这样的孩童了。可奇怪的是,这些日子以来,这孩子却对此事只字不提,怎让她这个做母亲的不担心呢?“小飞,虽然你不是我的亲生骨肉,但是在娘的心里你一直都是我最亲的亲人,尤其是祁山上的事情之后,”,说到这里姚雁强自压抑住心中的悲痛,“就更是如此了,即使将来你有了弟弟或者妹妹,在娘的心里他的分量也比不了你。可是,我没有想到,你却把我当成外人,我真的很伤心。”。“不是,不是的,”,小飞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矛盾和痛苦,“娘,你知道不是的。我是想把这一切都忘了,我要把这一切都忘了。”。“为什么?他是你亲哥哥,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认回他,娘不会怪你的。”,姚雁说。“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更明白,当他站在无忧城那边来追杀我们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再是我哥哥了。娘,您为了我连这么大的仇恨都不顾,放了他一马。我,我生母以及我不知道身在何处的父亲所欠您的这辈子都还不清,我难道就不能为您不要这个哥哥吗?”,小飞哭着说。“唉,”雁儿无奈地叹了口气,“老天哪,你一向最喜欢捉弄别人,难道如今你连小飞这个六岁的孩子也不放过吗?”。 回到自己的房间,姚雁见到卓颖正在这等着自己,“我就知道你会来,还在怪我放了龙添吗?”。“我不是怪你,我是——。大嫂,你也知道,他才十六岁就已经这么厉害了,等到他长大了,我真的不敢往下想,太可怕了!我们这次放虎归山,将来也许我们就要对付两个聂玄。”,小颖显然很忧虑。“你呀,还是太年轻了。”,姚雁显然并没有半分这样的担心,“不错,我放了他最主要的是为了小飞,我不想因为龙添有损我和小飞之间的半点母子之情。至于你说的问题,我又何尝没有想过,但是你就不会想深一层吗?”。“你的意思是?”,卓颖还是不明白姚雁的意思。“首先,他们这次全军覆没,而只有龙添全身而退,你认为聂玄会怎么样?”。“怎么样,大不了罚他一顿,还能怎么样?难道还杀了他不成。”。看到卓颖还是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姚雁所幸把话挑明,“你知道,以我的资质和我现在的修为,即使是有雪柔阿姨这样武功盖世的人来教导,这辈子我也赶不上聂玄和云潇萧萧他们。再加上无忧城如今即使少了个地尊,仍然是高手云集,我们要报仇单凭武功是远远不够的。而龙添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对象,他的人都死光了,而他自己却一点事情都没有,如果你是聂玄就算不马上认为他反叛,但最起码也会怀疑他的忠心。这两父子都是攻余心计之人,有什么都只会放在心里,这样误会只会越结越深。等到将来,如果有机缘若是能让他们兄弟相认,那么龙添非但不会成为我们的阻碍,反而能为我们增加助力,你说是不是?”。“我懂了,反间计。”,卓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傻丫头,什么反间计!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只是我的设想,后面会怎么样,我们也只能这么一步步的走走看了。”,说到这里,雁儿长抒了一口气,“好了,不提这些了。想想我们已经辞别喀隆族长他们有两天了,还真有点想念他们。”。卓颖点点头,“可不是,要不是他们,咱们三个都完了,现在人家还把自己族里的人拨出来护送咱们去昆仑山,将来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们呢?”。“耐心点吧,总会有这样的机会的,所有的恩怨情仇都会有了结的一天。对了,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昆仑山?”,姚雁问。“听喀隆族里负责带路的人说,后天晚上就可以到达巴蜀的最北边的莫林县,再往北就快到了。”,想到就快到达昆仑山,小颖的口气轻松了很多,她在心中默默祈祷上苍,千万不要再让姚雁和孩子再受半点折磨了。 第十八章 第五节 姚雁等三人在喀隆族人的护送下顺利来到了莫林县境内,在这里卓颖巧遇了来此接应他们的霍英杰和寇玉准。虽然慕容雪柔平日生性淡漠,且独居于雪山深处,甚少与门派中人往来,不过她并没有限制小颖的自由,加上卓颖那活泼外向的个性,所以她和天山派上下的关系都非常熟络。霍英杰和寇玉准这两位师兄向来对这个机灵可爱的小师妹颇具好感,只是霍英杰沉默寡言不懂表达,而寇玉准则油腔滑调很会讨好女孩子。由于天山派高手的到来,喀隆族人就辞别了姚雁回返勒伦山。 经过了几天的跋涉,姚雁终于在大家的帮助下来到了昆仑山南面的山口。坐在腾椅上的姚雁一眼就看到了早就已经在这里等了他们几天的慕容雪柔,依旧是那身绿衣,依旧是那张仿佛被雪山冰封的美丽脸庞,“雪柔阿姨,”,多少的辛酸和委屈都包含在这声呼唤中,使得向来冷漠的慕容雪柔也禁不住热泪盈眶,她轻抚在怀里失声痛哭的姚雁,“好了,不哭了,有我在谁也不能再伤你分毫。”。雁儿哭得象孩子似的点了点头。 她们之间这简短的对话使得周围的三个年轻人都非常惊讶,在他们心中慕容雪柔就象雪山上的女神,美丽而不可亲近。卓颖在她身边十几年,很少见到她的喜怒哀乐,向今天这样的真情流露更是想都不要想。“你们都不要伤心了,师叔,姚雁小姐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吗?”,寇玉准向来口没遮拦,他根本就不知道面前这两个女人的背后都包含着什么。听见师弟这么说,吓得霍英杰赶紧拉他,然后必恭必敬地说,“师叔,弟子办事不利,在莫林境内才遇到雁姑娘,让她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罪,请您责罚。”。慕容雪柔狠狠白了寇玉准一眼,又看了看卓颖,“你这丫头这一路也吃了不少苦头吧?”。“不苦,不苦,见到师傅什么都不苦了。”,对于这个脾气有点乖戾的师傅,卓颖一向是口甜舌滑的。“雁儿,”,面前的姚雁可没了一年前的模样,慕容雪柔很是怜惜,“看看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看到一边还有些战战兢兢的师兄弟二人,姚雁很善解人意,“正因为我这个样子,如果不是两位少侠一路抬我上来,我怎么见得到您呢。”。“好了,好了,算了吧,只要你没事就好。”。 姚雁母子被安置在慕容雪柔隔壁的房间,对于连日来饱受颠沛流离之苦的他们,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天堂。“唉,也许这是天意,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为了死去的,也为了活着的。”,听姚雁讲述了事情的详细经过,慕容雪柔也很是感慨。“我明白,”,姚雁点点头,又看了看身边的小飞。“雁儿,我这里有个人已经等你很久了。”,雪柔略一沉吟,“你要不要见见他?”。“是谁呀?”。“现在想必彩姐已经带他去见小颖了,等会儿小颖一定会来告诉你的。”,雪柔并没有直接回答。 果然,过了不一会儿,卓颖就气冲冲地带着一个人走进了姚雁的房间,雁儿定睛一看,正是多日不见的丁冲。“大嫂,我本以为他早该死了,谁想到他还有脸活到今天。我姐姐安排他到无忧城卧底,他不把消息传给我姐姐,却传给云潇潇。结果消息晚了两天,云潇潇又晚了两天,要不我哥哥也不会死,现在姐姐也失踪了,你——”,卓颖尽管心里知道这件事情不应该责怪丁冲,可她还是越说越气,她气冲顶门,根本找不到发泄的对象。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如今的丁冲好象换了个人似的,他头发蓬乱,神情颓废,俨然已经成了一副行尸走肉正木然地听着卓颖对他的指责。“你给我闭嘴!”,姚雁的声音出人意料地严厉,“丁兄,小颖年轻不懂事,她有口无心的,你不要怪她。”。丁冲很是惊奇地望着眼前的姚雁,她的眼神里没有半点责怪,有的只是朋友般的关切,“姚雁小姐,我害你失去了这么多,你不怪,不恨,不怨我吗?”,他无论任何也想不到一个待产的妇人一夜之间失去了家庭,丈夫,父亲之后,还能够如此冷静克制。“我怪,我恨,我怨的是无忧城,不是你。如果去卧底的是我,也不一定会比你好。你也不要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堂堂七尺男子汉,遇到挫折应该想办法弥补,即使弥补不了也应该振作起来,以励再战,可不应该这样自暴自弃。”,姚雁心中很是挂念卓如梦的下落,更担心她会因为卓雄的死而做出什么以卵击石的蠢事来,“你知道姐姐的下落吗?”。“我找到大姐,本打算在她面前了断自己,可是她说这件事情受伤害最大的就是您,让我来听您发落。而后她就解散了岭南的帮会,说要为您将来下山去打个铺垫,至于她究竟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丁兄,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去寻找姐姐的下落,我这几年都不方便再去中原。”,姚雁这么说一来是的确担心卓如梦,二来是怕丁冲想不开,给他找个寄托。“小姐不罪之恩,丁冲永生不忘,以后我的命就是小姐的,这点事情算得了什么。”,丁冲说着就向姚雁告辞,“丁某不才,希望将来有机会为您效犬马之劳。”。 看着丁冲离去的背影,姚雁说,“小颖你也不要太过担心姐姐,她虽然武功不是很好,但是江湖经验老道,绝对不会出事的。”。“嫂嫂,你真的不怪他吗?”,卓颖仍然很是气愤地说。“怪他,有用吗?既然没用,何必徒然增加他的心理负担呢。”,姚雁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们和无忧城的这笔帐早晚是要算清楚的,也许几年,也许十几二十年,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些什么。我认识云潇潇这么多年,从他身上学到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那就是要对朋友好,这是为了别人,更是为了自己。”。 第十八章 第六节 一个多月后…… “怎么不在房里陪你嫂嫂,她也就是这两天了。”,彩婆婆看到一个人在院子里发呆的卓颖说。“没什么。”,卓颖起身就要离开。“你这丫头有心事可瞒不住人,不说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些日子以来,彩婆婆早就发觉小颖总是闷闷不乐。“不是我小气,”,卓颖的表情很是矛盾,“我是不是真的那么不讨人喜欢,为什么我在师傅身边十几年都赶不上我嫂嫂才和她认识?我——”。彩婆婆并没有责怪卓颖的意思,她把小颖拉到身边坐下,“傻孩子,你师傅是很疼你的,只是—— ”,她叹了口气接着说,“这些年来你也听说过些有关她过去的事情吧?”。“我知道。”,卓颖点点头。“就是,你师傅幼年饱受武林人士的追杀,少年时受尽同门欺凌,青年时又感情受挫,后来又被迫与亲子分离,自从她二十多年前被你的师伯和四位师叔祖带回来的时候,一颗心就已经死了。换句话说,这二十多年来无论是什么人和事都不能再令她有半点感情,即使有,她也会隐藏在心里。你十几年前才到山上来,可是姚雁就不同,她母亲是你师傅近三十年前的好姐妹,而且——”,彩婆婆犹豫了一下,但为了他们师徒和姑嫂的关系,也就没再隐瞒,“你知道你师傅有个儿子吗?”。“我知道,我听师伯说过,难道——”,卓颖忽然好象想起了什么一样,“会是他吗?”。“你也见过云潇潇?”,彩婆婆问。“真的是他,当时没有往这边想,现在想想却实有点象。”,卓颖本来只是怀疑,现在彩婆婆的问话证实了这点。“所以,你就应该明白,你师傅对你嫂嫂好,并不单单因为她,她是把对如烟和云潇潇的感情都寄托到了她的身上。”。“是呀,这就难怪,我总觉得师傅看我大嫂时的眼神包含了好多好多。”,卓颖现在才豁然开朗。“好了,不要再生你师傅的气了!”,彩婆婆笑着说道。卓颖顽皮地吐吐舌头,然后站起来转身就跑,“我去我嫂嫂那了。”。望着小颖的背影,彩婆婆笑笑,“这孩子呀。”。 慕容雪柔带着一个年过七旬的扶桑装扮的老者来到了院中,正看见小飞在练功,他赶紧过来行礼。“西门先生,您看怎么样?”,慕容雪柔早就看出小飞天分过人。“不错,确实是难得的奇才,只是?”,那老者有些担心的望着雪柔。“先生不用担心,只要您觉得他是可造之材就行。”,慕容雪柔转头对小飞说,“小飞,你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小飞虽然有点害怕,但是也只得战战兢兢地跟着她去。 “大嫂,看不出你的针线活是越来越厉害了!”,卓颖说。“那当然了,我可‘苦练’了一年多呢。”,姚雁很是得意地说,“等我这件衣服做好了,孩子的衣服就预备的差不多了。”,姑嫂二人正在闲聊,小飞推门而入,“娘,姑姑。”。“小飞,你怎么了?”,看到他神色不对,姚雁很是紧张,卓颖则把他拉到雁儿身边。“娘,”,小飞看着雁儿,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我,我想离开这里。”。姚雁脸上的表情在瞬间凝滞,“你说什么?”。“娘,我刚才见到了西门老前辈。”,小飞哽咽着说。“我知道,西门前辈是雪柔阿姨父亲在扶桑时的至交好友。”,姚雁还是不明白小飞的意思。“我要和他去扶桑。”,小飞不敢抬头看母亲的眼睛,“他说只要我愿意,他愿意收我为徒。”。姚雁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为什么?为什么?小飞,娘对你不好吗?”,对于已经失去太多亲人的雁儿,小飞的话无异于晴天霹雳。“娘,我已经决定了,等我学好了武功再回来孝顺您,帮您报仇。现在这样,遇到危险还要您来照顾,就算天天留在您身边,那也不是真正的孝顺。”,透过小飞那张已经泪留满面的小脸,姚雁能够看到他坚定而容置疑的眼神,瞬间,她只觉得头晕目眩,“唉哟!”。卓颖很紧张,连忙扶她,“怎么了嫂嫂?”。“没,只是突然觉得腰酸的厉害,怕是要生了。”,姚雁自己有感觉。小飞吓得眼睛都直了,“娘都是我不好。”。姚雁强做笑脸,“傻孩子,这些都是早晚的事情。”,望着还在那里发愣的小颖,姚雁说,“去,去叫彩婆婆来。”。“知道了!”,卓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奔出了房间。 第十九章 第一节 自那日在祁山不告而别已经快两个月了,凤凰正一个人在客栈内发呆,忽然听见外面一片杂乱之声。“你们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我把马交给你们,一顿饭的功夫马就给弄丢了。”,一个女子厉声说道。“姑娘呀,我们店里这个时候最忙,所以人手不够才叫外面的伙计进来帮忙,谁想到这功夫您的马就不见了,您多保函。”,店掌柜和小二赶紧陪不是。“你们知道我这马是什么来头吗?这可是当年凤老将军一家送给我的礼物,有银子都没处买去……”,这女子依旧不依不饶。 起先凤凰听这女子的声音就觉得耳熟,现在又听她提到父亲,于是忍不住推门向下观瞧,见客栈大厅正中有个三十不到的女子正在与店家争执不休,凤凰定睛一看,这才认出她就是自己的启蒙恩师——江湖上人称玉面狐狸的耿玉凤,“师父!”,随后就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客栈大厅。那女子听见身后有人叫她,回头观瞧。她看着凤凰上下打量一番,这才认出来,“凤凰,凤凰,是你!这丫头都长这么大了,”,此刻她也顾不上再和店家争执,“咱们师徒有七、八年没见了吧。”,说着就和凤凰回了她的房间。 聚燕堂后殿是专门用来供奉燕山派历代宗师灵位的地方。云潇潇记得几年前自己还和师父一道来这里祭拜太师祖和师祖,而如今却是自己独自来这里祭拜师父。此刻殿堂之内烟雾缭绕,云潇潇就平静的跪在师父赵霆峰的灵位前,他的面容平静,没有了一年多前的悲痛欲绝,有的只是怀念和一丝说不出口的愧疚。他已经在这里跪了快一个时辰了,似乎有很多话要对师父说,却又说不出口,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对不对,但却深深知道这辜负了师父和凤凰,可是姚雁的死却又让他毫不犹豫地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大师兄,”,六师弟何剑平的到来打破了他的凝思,他这才发觉自己不知道已经在这里呆了多久,“我们的剑阵已经演练的差不多了,徐大哥顶替了三师兄的位子和大家配合的很默契。”。徐在飞自从梅蝶之死后就一心为妻子和没有出世的孩子报仇,不过尽管他报仇心切,却也非常清楚单凭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成事。所以祁山那件事情后,他就一心一意地留在了燕山,因为他知道燕山和无忧城开战是迟早的事情,那么即使到时自己会死,死也死的有价值些。 房间内,姚雁强忍着一波波的巨痛,不时低声呻吟着,一旁早就被请到山上将近一个月的接生婆和彩婆婆正忙活着。“小娘子,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你又是第一胎,叫出声来,你会舒服点的。”,接生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产妇,快一个时辰了愣是没怎么吭声。只见床上的雁儿脸色苍白,她喘着气,虚弱地道:“他们会担心的。”。彩婆婆一边帮雁儿擦汗,一边给接生婆帮忙,心中暗想,“难怪雪柔这么疼她,她的心里总是想着别人。”。又是一波阵痛,雁儿汗水淋漓、精疲力尽,泪如汹涌,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就象被钢刀劈成两半一样,于是顺手扯过随身的绣帕放在嘴里咬着,双手抓紧身下的被褥,倔强的不肯喊出声来。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时辰,突然,接生婆说,“行了,行了,加把劲,好,生了,生了,可是——”。一阵婴儿的哭声传来,可是床上的雁儿并没有觉得半点轻松。接生婆很是紧张地对彩婆婆说,“老姐姐,她肚子里好象还有一个,我给人接生二十来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个。”。雁儿在恍惚中听到接生婆的话,只能继续痛苦地用力。屋外的慕容雪柔、卓颖和小飞都是既高兴又着急,“师傅,这是怎么回事,孩子都生了,怎么还不开门?”,小颖说着就想要进去看看,却被慕容雪柔一把拉回,“你一个姑娘,不要往里面乱闯,要是好了,彩姐会告诉我们的。”。这第二个要比第一个轻松很多,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屋内再度传来婴儿的哭声,雁儿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目光却紧盯着这两个小家伙,“是男孩,还是女孩?给我看看。”。“是两个小姑娘,接生婆正在给孩子洗身子,等会就抱来给你看。”,彩婆婆很是兴奋地说。雁儿虚弱地微微一笑,从眼角涌出一滴泪,“婆婆,把我的发簪给我好吗?”。彩婆婆本来为雁儿顺利生下两个女孩感到十分开心,可一听雁儿要她的发簪,再想到这对小姐妹一出生就成了孤儿,怜惜之情油生,她将这只雁型发簪交到她手上,“孩子,你刚生完孩子,不要太伤心了。”。雁儿点点头,而后轻轻地将发簪别到头上,只说了一句,“卓雄,你看,老天爷都可怜我们,一下子给了我们两个女儿。”。 第十九章 第二节 “这个云潇潇,枉他是当今武林盟主,居然这么对你,太忘恩负义了!”,玉面狐狸耿玉凤听完凤凰的讲述很是气愤地说,“不行,你爹已经不在了,我这个当师傅的怎么也要帮你讨回公道。”,她说着就要拉着凤凰向外走。“师傅,”凤凰很是难过地说,“难道你也认为我和他之间只有恩义吗?”。耿玉凤顿时觉察自己失言,“凤凰,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辜负了你。”。凤凰苦笑着摇摇头,“算了,比起姚雁连命都没了,我已经好很多了。”。“这到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耿玉凤一向是个很冲动的人,她的这种性格曾经很大程度上影响孩提时代的凤凰。“不过,师傅,说真的,如果有的选择,哪怕是死,我也希望我是她。”,凤凰说。 卓颖、小飞此刻正围在两个小女娃的身边逗她们玩,姚雁很是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她做梦也想不到才不过一年多的时间,自己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彩婆婆和其他的仆妇正在忙着收拾屋子,慕容雪柔就坐在姚雁身边,“雁儿,给两个孩子取名字没有。”。“我早就想好了,如果是男孩就叫‘卓宇轩’;如果是女孩就叫‘卓雨萱’,可是现在是两个女孩子,还得再想一个。”,姚雁说到这里,撒娇似的望着慕容雪柔,“阿姨,不如你来帮我给小女儿起个名字吧。”。雪柔看看这两个女孩,确实生的粉妆玉琢,非常可爱,“既然姐姐叫雨萱,妹妹就叫雨婷吧。”。“好,就听您的。”,雁儿很是开心地说。一边的卓颖听见两个小侄女有了名字,“雨萱,雨婷,你们两个有名字了。”,两个小婴儿也好象听懂了姑姑的话一样,小脸乐得就象三月里盛开的花朵。 “姑姑,”,小飞有些疑惑地望着卓颖,“她们哪个是雨萱,哪个是雨婷呀?”。“对呀?”卓颖还真被小飞给问住了,“大嫂,他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呀?”。“你呀,看了半天还分不出来吗?接生婆说雨萱的背上有颗红色的朱砂痣,雨婷身上没有,还有雨萱的襁褓是蓝色的,雨婷的是黄色的,记住了,马大哈姑姑。”,姚雁笑着说。这个时候,有个中年仆妇进来禀报,“二小姐(这是天山派上下对于慕容雪柔的统一称呼,这个称呼和她的容颜一样三十年不变。),西门先生有事情和您商量。”,雪柔一向对父亲的这位好友非常尊敬,想当年,他是唯一可以和慕容天丰在扶桑一较高下的人物。可惜他一生都没有收到个得意的弟子,空有一身绝艺却苦无传人,他早就和雪柔提到过收徒弟的是,雪柔也答应帮他物色。 本来由于两个新生命的到来,屋里充满了喜悦和温馨的气氛,但是这一切都随着慕容雪柔的起身离去而消失。她临走时,还有意无意地看了小飞一眼,而小飞看看年幼的妹妹和躺在床上虚弱地望着自己的母亲,犹豫了片刻,不过,他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来到姚雁的床前。他还没有开口,眼泪就已经流了下来,“娘——”,他哭的更伤心了。看到小飞这样的表情,姚雁深深地沉了口气,“你还是决定离开,对吗?”。小飞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点头。“好吧,娘不勉强你,但是你要答应我,照顾好你自己,无论遇到任何困难都要坚强,都不能放弃,好吗?”。“娘,你放心,为了你,为了两个小妹妹,我会做到了,等我将来学成回来,再来孝顺你,保护妹妹。”。 第二天一早,慕容雪柔和西门先生正在门外话别,小飞就站在门内,不时地向内张望着。慕容雪柔叹了口气,“别再看了,你娘现在还下不了床。”。小飞很是失望地回转头随着西门先生离去,就在他们才走出十几步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慕容雪柔的声音,“雁儿,你怎么出来了。”。小飞立刻回头观瞧,果然看见姚雁被卓颖用车推了出来,她的手就紧紧地抓住门框,泪水夺眶而出。依照小飞的本能,他真的想冲过来扑进母亲的怀里说“我不走了,我不走了。”,不过他没有这么做,而是跪在地上给母亲磕了三个响头,随后起身坚定的跟着西门先生离去。 第十九章 第三节 云潇潇自继任掌门之位以来就广收门徒,积极为燕山派培养后备力量,但是和他的师傅赵霆锋一样,纵然弟子三千,其实能够得到他真传的人除了云潇潇以外,恐怕就只有那八大护山弟子了。至于什么人能够得到师傅的真传,当然是要以品德和武学天分来决定了。云潇潇目前就面临着这样的一个选择,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有限,他除了教导徒弟们练功,还有诸多门派中的事要处理,以及和无忧城的宿怨要了结。可是偏偏这些5岁到10岁的男孩子虽然天分都还不错,却缺乏一流人才,而在这些孩子中天分最好的就要数孔镖头的二公子孔亦武了。他今年11岁,自幼随父亲习武,孔生知道儿子天分过人,继续在镖局里混恐怕要耽误了他。自从去年结实了云潇潇后,孔生就一直存着心思要让亦武拜云大侠为师,他前不久才把儿子送到燕山上来。云潇潇看他是故人之子,而且天分确实不错,就欣然把他收下,不过他也深深明白,亦武充其量也就是上中之资,要接任自己将来的掌门之位,甚至是武林盟主之位确实是显得有些勉为其难。此刻,云潇潇不禁想起了凤凰的那句话,“你到哪里去找这样的人呢?”。 凤凰和玉面狐狸耿玉凤虽然名为师傅,其实她们的年纪不过才相差十岁,所以有的时候更象是姐妹。耿玉凤十五岁出道,江湖经验丰富,所以年纪轻轻的她也算得上是老江湖了。在十八岁的时候,她有一次遇到了仇家的追杀,幸得凤之山一家相救才免于一死。凤之山看这姑娘年轻漂亮,又有一身好武功,且个性尤为洒脱,隧留她在府中教导自己的两个女儿。耿玉凤是知恩图报之人,所以就答应了凤老将军,谁料这一留就是五年的时间。在这五年里,她将自己的所有本事毫无保留地教给了青蜓和凤凰,但是虽然二人都是她的徒弟,不过玉凤还是喜欢凤凰多些,毕竟个性接近,人也才容易亲近。后来她在二十三岁的时候离开凤府,凤之山全家极力挽留,但是玉凤心里清楚,她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教给这两姐妹的了,而且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便狠心离去。此后的八年里,她一个人丈剑江湖,过得好不惬意。这次凤凰和师傅异地重缝之后,便决心追随师傅闯荡江湖,暂时抛却儿女私情,投入刀光剑影之中。 自小飞那日离去,已经过了半个来月,姚雁已经渐渐从这大半年的虚弱和伤病中渐渐地走了出来。慕容雪柔则开始利用天山派最好的药材来帮助姚雁恢复身体和功力,在这个过程中,她一方面为雁儿的复原进度也预想的好而高兴,而另一方面,她却为雁儿总把心思花在她的两个小女儿“萱萱和婷婷”身上而担心。看到姚雁一会儿担心萱萱又哭了,一会儿担心婷婷没有吃饱,将心比心,雪柔当然能够理解雁儿初为人母的心境。可是,她更明白,这样下去,以后的几年里面这两个孩子将分走姚雁的大半精力,而且更重要的是雁儿的心态,她本就是个温柔如水的女子,如今面对自己的孩子又这样母性泛滥,这叫她将来如何狠下心去把自己的仇家赶尽杀绝呢。 “彩姐,你不用再劝了,我已经决定了,这两个女孩不能留在雁儿的身边。”,慕容雪柔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小姐,这太残忍了,我做不出来,你想要她的命吗?”,彩婆婆从来都不会违背雪柔的意思,但是这次她真的不忍心。“彩姐,没有人比我更明白这种感受,可是那又怎么样?我是过来人,当年,我在山下和他们父子在一起的时候,武功没有半点进步。反到是回来后,我的武功才大有飞跃。雁儿要要振作,要报仇,要争气就必须断绝这些。我知道这比任何事情都残忍,如果有的选择哪个女人不愿意做个平凡的幸福女人。可是象我,象雁儿,我们都没有这样的命。”。看着内心仍有矛盾的彩婆婆,“彩姐,你跟我来,”,她拉着彩婆婆来到姚雁母女的窗外。隔着窗子,她们看到屋内的雁儿正在拿着玩具逗弄两个女娃儿,什么仇恨,什么抱负,她好象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彩姐,你看到了,我们两个站在窗外对话,她居然都没有发觉。我不是不想让她忘却仇恨,重新生活,可是,就算她不报仇,你认为仇人会放过她吗?难道她要一辈子躲在我身边吗?覆巢之下无完卵,将来她的两个女儿也要一辈子躲在我身边吗?所以,为了她们母女各自的将来,眼下必须把她们分开。今天的分离,是为了明天更好的相聚。”。彩婆婆显然被雪柔说动,“二小姐,你让我把她们送到哪里去呢?”。雪柔看了她一眼,显然心里已经有了主张。 第十九章 第四节 “小姐,干什么非要当着她的面,咱们偷偷把孩子抱走不就成了。”,彩婆婆跟在慕容雪柔的身边说。她二人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中年仆妇。“我原先也这么想,可是这件事又能瞒她多久呢?到不如直接跟她说的好。”,雪柔说,“不过,你放心,我亲自和她说,不会让您为难的。”。 姚雁虽然现在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但是由于她还没出月,所以,雪柔和彩婆婆不让她轻易出房门。“雁儿,”慕容雪柔推门而入。看到她进来,姚雁起身相迎的同时注意到跟在雪柔身后的彩婆婆还有仆妇。慕容雪柔先是来到萱萱和婷婷的身边,萱萱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雪柔的身上,而婷婷还自顾自的抓弄着手里的玩具。“雁儿,阿姨有话和你说。”,雪柔坐到姚雁的身边,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雪柔阿姨,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姚雁看到雪柔欲言又止的神情,心中充满了不安。 “好,”慕容雪柔定了定神,“你将来有什么打算,还打不打算随我上天山习武为你的家人报仇?”。“当然,”姚雁不明白师傅为什么突然有此一问。“好,你的回答很让我欣慰,我没有看错人,但是,你既然要拜我为师,那么你就必须都听我的,否则我是没办法教好你的。”,雪柔站起身来,背对着雁儿说道。“这个自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雁儿将来都听雪柔阿姨的。”,姚雁说。“那好,”慕容雪柔说着对那两个中年仆妇使了个眼色,她二人随即就要将萱萱和婷婷抱走。姚雁大惊,“你们要干什么,把我的孩子放下。”,说着就要起身去拦阻她们,结果却被雪柔拦住。“你不是说什么都由我做主吗?我现在就要带走这两个孩子。”,慕容雪柔的眼神坚决容不得半点商量。姚雁哭着说,“为什么?为什么?你已经逼走了小飞,为什么还要带走我的两个女儿?”。 “为什么,为什么,姚雁,你我都是习武之人,难道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无论是小飞,还是萱萱和婷婷两姐妹,他们都不能留在你的身边,他们留下只会分你的心。”,雪柔硬起心肠说。“我不会——,不会——”,雁儿颤抖着说。“看,连你自己都说不出口,是不是?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根本就做不到。”,慕容雪柔是过来人,当年她一个人照料云潇潇,就已经使她心力交瘁了,如今姚雁要照料三个孩子,其后果可想而知。姚雁当然明白雪柔的话是对的,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撕裂般地拉扯着。回转头,雁儿泪眼朦胧地望着自己那两个尚未满月的女儿,那小小的,软软的,柔柔的,弱弱的小生命,“把孩子再给我看一眼,好吗?”。慕容雪柔对那两个仆妇点点头,其中的一个仆妇将萱萱先递给了姚雁,雁儿将孩子抱在怀里搂了搂,亲了亲,而后一边将头上的发簪取下,一边说,“萱萱,我要你记住,今天我们母女生离,绝非死别。将来无论你身在何处,你永远都是我和卓雄的女儿,永远都是。”,说着就用发簪的尖端在婴儿雪嫩的右臂上轻轻刺上了一只雁子的形状。尽管姚雁用力极轻,但是由于孩子的肌肤娇嫩,还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而后,姚雁又将同样的图案刺在了婷婷的左臂上。听着女儿的哭声,姚雁内心绞痛,泪如雨下,她扶在地上没有起身,又将头别过去,对那两个仆妇摆摆手,“快走,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前,快走!”。望着慕容雪柔和那两个仆妇远去的背影,姚雁似乎觉得自己的生命也跟着她们离开了这间屋子,离开了昆仑山。猛然间,她似乎意识到了些什么,还过神来,随即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我要报仇,为了死去的丈夫、父亲和兄弟,更为了萱萱,婷婷,还有小飞!”。 彩婆婆按照雪柔的吩咐和那两个仆妇带着萱萱和婷婷两姐妹下了昆仑山,他们寄居在一户乡民家里。那户乡民是对年轻的夫妇,刚成亲没有多久,所以特别喜欢这两个小女娃儿。彩婆婆对那两个仆妇说,“你们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小姐要我把她们送到哪里去了吧?”。“彩姐,老实说,我们也不知道小姐的意思,这是小姐给您的信,吩咐我们不准拆阅,你老人家看了就明白了。”,其中的一个叫月如的仆妇将信递给了彩婆婆。当她迫不及待地看完雪柔给她的信后,当时就楞在那里说不出话来,许久她只说了一句话,“当真是最好的去处,也只有小姐才想的出这样的安排。”。 第二十章 第一节 黑道势力一向在江浙一带最为猖狂,他们这些人表面上做的都是些象跑船拉货这样的辛苦买卖,但其实暗地里却勾结官府,打家劫舍,拐卖人口,无恶不作。最近几年,这股势力日益庞大,皆因莫大虎这个人物的急速冒起。此人武功高强,心狠手辣,先后兼并了南方的多个黑道帮派,如今更是独霸江南一带的人口市场。 耿玉凤行走江湖多年,故而她深知有的时候,一些江湖上的恩恩怨怨是根本就分不清是非黑白的,所以对于这样的事情她一般不会参与。可是,她平生最讨厌有些人把杀人当乐趣,烂杀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尤其是象莫大虎这样专门喜欢拐卖少女和婴儿,并以此为业而大发横财的人。 深夜,凤凰师徒一身黑衣,来到了最近总是无缘无故走失少女的杏花溪附近,果然看到路经此地的一个怀抱婴儿的少妇被莫大虎的人劫走。看到这一幕凤凰忍不住就要出手相救,结果被耿玉凤给拉了回去。“师傅,你为什么拦着我,让我现在就杀了那些败类。”,凤凰气哼哼地甩开师傅的手说。“凤凰,要只是杀了他们,我也就不会盯了他们好几个月都不下手了。”,耿玉凤说,“这群人虽然武功不济,可却组织严密,人多势众,你能杀的了多少。你要记住我们的目标是他们的组织,而不是某个人,也只有当我们有把握将他们一举歼灭的时候才能够动手,否则就只有打草惊蛇。”。凤凰冷静下来,“我真给他们气糊涂了。擒贼先擒王,我们就只有两个人,要想一举歼灭他们的组织就必须从莫大虎身上下手。可那莫大虎强掳奸淫,横行霸道,无恶不作,他身边一定有很多保镖,打手,想要不着痕迹地接近他除非是他自愿。”,凤凰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办法,于是她把自己的主义咬着耳朵告诉了师傅。“不行,这可不行,咱们不能把自己给赔进去呀。凤凰,那些人个个都是色中恶鬼,你这样太危险了。”,耿玉凤说。可是凤凰显然信心十足,“师傅,你放心,我不至于连这群人都对付不了。而且,你别忘了他们抓了这些姑娘是要卖钱的,要是这么好色就卖不出好价钱了。”。 数天后,一身乡下丫头打扮的凤凰出现在杏花溪。以凤凰的长相,在这些专门拐卖少女的坏蛋眼里绝对是十来年都遇不到的上等货色,值得上大价钱。当然,最后他们是很“顺利”的将“货”弄到手了。 燕山脚下—— “彩姐,”,月如看着彩婆婆那略微有些担忧的神色说道,“就算您当年曾经救过他,帮过他,可是已经都过去十八年了,他当时年纪又那么小,如今还能念着这份恩情吗?”。“这个我到不担心,最怕的是他又追问他的身世,你们知道当年他就总缠着我问这个。唉!八岁的孩子我就快糊弄不过去了,如今,我又该怎么继续糊弄这位武林盟主呢?”,说到这里,彩婆婆又嘱咐了身边的两个仆妇月如和翠娘,千万不要提起有关云潇潇的身世,同时更不许透露这两个女孩子的来历。而后她就让两个仆妇分别带着萱萱和婷婷在山下的客栈落脚,自己独自上了燕山。 彩婆婆来到燕山求见云潇潇和明珠,云潇潇听到自己儿时的恩人来到,自是欣喜异常,而明珠则在高兴之余,总觉得事情有一丝蹊跷。他二人来到客厅,明珠终于看到分别了一年多的彩婆婆,“彩婆婆,真的是您,真的是您吗?”。“小明珠,一年多不见,你又长高了,人也漂亮了。”,她看着眼泪汪汪的明珠很是疼惜,“药王谷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本来我还担心你,不过现在看到你跟着云大侠,我也就放下心头大石了。”。一直在旁边看着这祖孙二人的云潇潇此刻也已经认出了这的确就是当年曾经周济过自己的彩婆婆。他乃是念恩念旧之人,尽管已经事隔十八年,但他的眼前依然能够清晰地浮现出自己当年是如何到处流浪任人欺凌,又如何饿昏在路边无人过问的。后来,是彩婆婆救了他,不嫌弃他这个小叫花子照顾了他好几个月,最后还想办法送他上了燕山学艺,这份恩情在云潇潇的心中丝毫不曾因为岁月的流转而有所抹杀。“彩婆婆,您老人家这些年都去了哪里,为什么自十几年前送我上山学艺后,都不来看我?”,云潇潇在成人之后,也曾经在行走江湖的过程中,托人到处打听彩婆婆的下落,甚至还曾经回去过故居,可是却一点线索也没有找到。“潇儿,你如果落拓江湖,受人欺凌,彩婆婆一早就会来找你。可是,婆婆知道你少年得志,天下谁不知道鼎鼎大名的云潇潇,云大侠,也就放心了,我还来干什么呢?”,云潇潇当然明白彩婆婆话里的意思,刚想说什么,可彩婆婆生怕他又要追问自己的身世,所以抢先一步单刀直入地把自己的来意挑明,“之所以今天来找你,实在是有件要紧的事情,非求你不可。”。云潇潇想说的话就这样被堵了回去,“婆婆,您有什么事,在我面前还用说什么求字呢?”。“唉,我有个江湖上的朋友,全家都被仇人杀光了,只留下她的两个女儿没有人照料。本来我是想将这两个孩子带大,也算是全了朋友之义。可是我已经是七十几岁的人了,风烛残年,恐怕很难将他们抚养成人。若把她们交给寻常人家,父母双全到也不错。可是,一来怕耽误了这两个孩子,二来又怕普通百姓扛不起这样的江湖恩怨。如果把孩子送给他们,恐怕会害了人家,也害了这两个孩子。所以,我左思又想,就只有来求你了。我不求别的,只希望这两个孩子能够跟着你学点本领,不说将来为她们的父母家人报仇,但至少可以让她们自立,能够保护自己。”,彩婆婆说完,看着云潇潇的反应。“婆婆,那两个孩子呢?”,云潇潇似乎根本就没有考虑,就答应了彩婆婆的请求。“你,你这是答应了。”,彩婆婆庆幸自己没有看错人。“那当然,不说婆婆您托我,就算单听这两个孩子的身世,我也不能不管。婆婆,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怨连家小都不放过呢?”,云潇潇很是气愤地说。彩婆婆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我把她们姐妹放在山下的客栈里,有人正帮我看着她们。这样吧,我和明珠这就去接她们。”。“不,婆婆,既然她们已经是我的徒弟,我应该和您一起去把她们接回来。”,云潇潇不由得从这对小姐妹身上,想起了师妹青蜂和她的妹妹青蜓。 于是,他们三个人一起下山来到月如和翠娘落脚的客栈。“婆婆,您说这两个孩子才刚出生一个多月,一定很可爱,她们叫什么名子呀?”,明珠好奇地问。“这两个孩子的长相可是没的说,至于名字——,”,彩婆婆顿了一下接着说,“她们才出生几天家里就出了事,名字都没有取呢。”。正说着,彩婆婆突然看到月如正焦急地抱着萱萱在客栈外徘徊。她一见到彩婆婆他们三个,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眼中充满了惊慌和恐惧之色。“你怎么了,怎么把孩子带出来了,婷婷和翠娘呢?”,彩婆婆急忙问道。“老姐姐,我——,我——”,她说着居然吓得哭了起来。一旁的明珠说,“你别哭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彩姐,婷婷她,她出事了。”。 第二十章 第二节 “出事了?出什么事了,你快说呀。”,彩婆婆紧抓着月如的手臂拼命地摇慌着她。月如吓得张口结舌,什么也说不出来。“婆婆,您抓着她让她怎么说呢?”,在云潇潇的记忆里,彩婆婆一直都是个慈祥的老奶奶,可是他却不知道她年轻的时候也是江湖中人,这几十年来在天山派什么风浪都见过了,因此,尽管如今年纪大了,在她身上却仍然沿袭了过去的江湖气息。彩婆婆缓了口气,放开月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到是说呀。”。月如只是天山派普通的仆人,因此遇到事情后,她除了哭没有别的主意,此刻,她抽抽噎噎地说,“我和翠娘本来一人带着一个。可是后来到了中午,我们喂米汤给她们喝,萱萱很乖,就是这个婷婷,说什么也不肯喝。我们寻思着,是不是这孩子上顿米汤,下顿米汤地喝腻味了,于是,翠娘就说到镇上去给她买点新鲜的来。那我就一个人在客栈里看着这两个孩子,后来不知怎么回事,我就迷迷糊糊地抱着萱萱睡着了,等翠娘回来把我叫醒的时候,我才发现放在小吊车里的婷婷不见了。我们四下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翠娘让我在这里看着萱萱,免得把她再弄丢,同时等您回来,她自己出去找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这是多长时间以前的事?”,一旁的云潇潇急问。“快一个时辰了。”,月如战战兢兢地说。“明珠,咱们到房间里去看看。”,云潇潇和明珠来到了她们住的那个房间,明珠按云潇潇的吩咐四下勘察了一下,“云大哥,看来月如姐刚才是中了迷魂烟,放烟的人的目标就是这两个孩子。萱萱在月如姐怀里,于是他们就只带走了婷婷。”。“事不宜迟,明珠,你赶紧把萱萱安全地送上山,我和彩婆婆去找婷婷。”。 云潇潇跟着彩婆婆在方圆数十里内找了几个时辰,眼看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可是,他们却仍然一无所获,而婷婷就如石沉大海一样凭空地消失了。此刻,彩婆婆内心焦急万分,对于她来说这不只是因为担心婷婷的安危和无法对雪柔交代,更重要的是因为姚雁。在她看来,这个世上没有哪对母女的命运象柳如烟和姚雁一样悲苦,尤其是姚雁,这些年来更是在身体上和精神上受尽折磨。如今,她好不容易逃到了塞外,又平安生下一对女儿,可为了报仇却又不得不和自己的亲骨肉生生分离。慕容雪柔给这两个孩子安排的去处的确很好很妙,但谁又料想到小女儿婷婷却失了踪。为什么老天爷这么喜欢折磨雁儿?为什么她们祖孙三代都这么命苦?她更不敢想象如果姚雁知道了这件事情会怎样? “唉!”,她叹了口气,“也许这一切都是天意。”。“婆婆,等我回了燕山,让大家一起下来寻找,我再设法通过江湖朋友打听,一定可以把孩子找回来的。”,云潇潇说。“找,怎么找?我们连孩子为什么丢的都不知道,你怎么和别人打听呢?”,彩婆婆显然已经放弃了希望。“我原先以为是这孩子父母的仇人,可如果这样,那他们的目标就是斩草除根,根本就没必要用迷香,更不会放过萱萱,所以我想他们只是想弄走这两个孩子,并没有想过要她们的性命。因此,婷婷暂时应该没有性命之忧,我怀疑——”,云潇潇现在也只能凭空猜测,“我以前听师傅讲过,江湖上有些不入流的黑道人物专门靠买卖人口生存,最近我也听到师弟们说山下经常走失女人和小孩,会不会是?”。“你是说,婷婷被人贩子拐走了?”,彩婆婆问。“我不敢肯定,对于这些人我没有什么了解,也只是听长辈们在我面前提起过。不过,由偷走婷婷的手段来看,的确很象他们。”,云潇潇说,“否则,我还真想不出有什么人会为难个才刚出世的孩子。”。 “阿!”,顷刻间,姚雁只觉得体内有股莫名的力量在游移,使得她的五脏六腑都在灼热地燃烧,而她手中还来不及放下的杯子就这样掉到了地上被摔得粉碎。“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雁儿跌跌撞撞地坐到床上运内力抵抗,可是她却发觉自己越是抵抗,这股力量就越是强大,强大到她根本就无从抗拒,只能被动地接受它融入自己的体内。就在这个时候,卓颖和慕容雪柔走进了她的房间。雁儿用求助的眼神望着她们,“我这是怎么了?小颖你刚才给我喝了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好了,先不说这个。雁儿,记着我的话,不要试图抗拒,由它去。我会帮你护住心脉,忍一忍就过去了。”,说着,雪柔就坐到姚雁身后为她运功。 大约过了两、三个时辰,姚雁已经可以明显地感觉到那股力量完全融会于自己的血脉之中,而灼伤感也渐渐地消失了。雪柔慢慢地收敛了内息,“雁儿,你现在运功,看看有什么不一样?”。“是!”,其实姚雁在后面的一个时辰也已经有了这种感觉,只不过她们现在要证实一下。卓颖在旁边紧张地盯着正在运功的姚雁,慕容雪柔则信心十足,根本就没有半点担心。“怎么又是这样?”,姚雁眉头深锁,“怎么会这样?”,她疑惑地望着卓颖和雪柔。这是在药王谷之后,姚雁第二次感觉到自己的内力得到莫名其妙地提升,而且这次比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上次是因为云潇潇在几天内为她运功二十多次,而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呢? “小颖,这件事情是你做的,还是由你来向雁儿解释吧?”,慕容雪柔说。“大嫂,我——”,卓颖有些吞吞吐吐,“你不要怪我,我也是为了给哥哥报仇,才——”。“你说吧,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怪你的。”,长嫂如母,姚雁一直以来都对这个小姑非常疼惜,更何况这一路逃亡下来,在她们之间更是结下了患难与共的姐妹之情。“那天,把云潇潇从他的婚礼上带出来后,我们一路快马到了祁山,看到当时——”,卓颖有意回避着当时的场景免得勾起雁儿的伤心事,“我看到他在山上一路寻找,一路呼喊着你的名字,好伤心,好可怜的样子。本来我想立刻告诉他你还没死,但是我没有这么做……”。“他——”,姚雁能够想象的出云潇潇当时的感受,因为她自己也曾经经历过,“难为了他,然后呢?”。“我就来到了上次你派我到九华山去帮云潇潇之前带我去的那间秘室。”,说到这里,卓颖吓得不敢抬头看姚雁的眼睛,“其实你们母女真的很象,姚夫人去世的时候也只有二十几岁,又有龙珠在身,容颜不曾有半分改变。我只要给她换件衣服,换个发型,把头发染黑,再弄点伤,加上云潇潇一见到是你的尸体,眼睛都直了,哪有心思再去细细分辨,就这样把你娘当是你了。”。 姚雁尽管内心绞痛,却不知为何没有掉一滴泪,她扪心自问,“姚雁呀,姚雁,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样的痛苦是你没尝过的,你早该习惯了。”。过了许久她语气平和地说道,“他已经够苦的了,和凤凰在一起是他今生唯一获得快乐的机会,你不该将他拖下水,让他经历和我一样的痛苦,背负一样的重担。”。“我把龙珠从你娘身上拿下来后,没有轻易和你说。”,卓颖接着说,“这是旷世奇珍,不过以你的个性,肯定不会用它来增加功力。再说我虽然从小就知道龙珠能驻颜,更能增加功力,但却不知道该怎么用,就只好等见到了师傅再商量。”。“我把龙珠用天山派特制的药水炼制了七天七夜,然后小颖把它偷偷放到了你的饮水里。如果我推测不错,你的功力至少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增长了一倍。”,慕容雪柔说,“不过,你和云潇潇不同,他原本就和赵霆锋内力相近,自己的根基又好,所以一个时辰就可以将外来的内力完全吸收。而你要想将之完全融会贯通,再练一身与之匹配的武功,达到同样的造诣,至少要花三年多的时间。到那个时候,也许你依然及不上聂玄,但我保证你的功夫绝对不会在你父亲姚振天之下,放眼整个武林能够胜过你的人屈指可数。而且——”,慕容雪柔来到姚雁的近前,坐在她身边,“据小颖说,你娘去世十五年,龙珠只是放在她身上就已令她容颜不变。我在想,这龙珠如今已经完全融入了你——一个活生生的人的身体之中,究竟会起到何等神奇的功效呢?不死,不灭,不老?”。 “是吗?”,姚雁苦笑了一下,似乎并不开心。“怎么,长生不老,青春长驻,多少人求之而不可得,你却好象并不高兴。”。“不,”,姚雁转回头看着慕容雪柔说,“我高兴,怎么会不高兴。长久以来,我都一直在担心,数年后,当我乔装下山之时,若是有人问起,‘以你的武功,为何年过三十还是个默默无闻之辈’,我该如何回答。现在看来,我真的不必担心了,不必担心了。”。天若有情天易老,姚雁一直以来渴望的幸福都是能够执子之手,与子携老,可如今这一切对于她来说都只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也许只有当一个人真的断绝了情爱之时,才永远都不会老。 第二十章 第三节 自从在杏花溪被劫以后,凤凰就和二十几个年轻姑娘一起被关在一间三丈见方的黑屋子里。在这间屋子的隔壁还关着六七个同样是被拐卖来的小孩子,他们中最大的也就五、六岁。前几天,凤凰无意中听看管他们的人暗地里议论,说老大就快来了,等他看完货,找到了销路,就会把他们都卖出去。凤凰等的就是这一天,只要莫大虎一出现,她就可以手起剑落,结果了他的狗命,不必象现在这样再受窝囊气了。 “凤凰姐姐,你说他们会把咱们卖到哪里去呀?”,小红问。“不用担心,我们一定有办法可以逃出去的。对了,玉兰的病怎么样了?”,凤凰边说边用关切地眼神望着倚在墙角的一个脸色苍白的姑娘。 “我没事,这几天已经好多了,不过,到是隔壁屋里的那几个孩子,好象有一个病得快要不行了。”,玉兰说。 “什么?”凤凰一惊,赶紧踩着几块砖头把头探到窗边望向隔壁的屋子,“小虎子,小虎子,怎么了,怎么了,你们那边有人病了吗?”。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来到窗下,一眼看到凤凰,“凤凰姐姐,怎么办?是个刚被送来的小妹妹,她的头好烫,她还那么小,她会不会死呀?”。凤凰尽可能地向屋内张望,果然看到这里比前几天多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依照凤凰的脾气,她现在真想冲出去把这些坏人都杀光,然后救出这里所有的女人和小孩。可是,依目前的情势,她必须忍耐,等待莫大虎的出现。 就这样,凤凰又忍耐了两天。这期间,隔壁的孩子开始不停地哭闹,这哭声令所有人都日夜不安,尤其是凤凰。“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不管如何,她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条人命,尤其是这样一条刚刚来到人世的小生命就这么消失掉,“开门,开门!”,凤凰用力地拍门。一个看守隔着门上的小窗户没好气地说,“吵什么吵,大半夜的,叫魂呢!”。凤凰强压着火气说,“隔壁有个小娃娃成天哭不停,怕是病了,你们行行好找人给她看看吧?”。那看守见凤凰长得漂亮,就一转身拉门进来,“小妞,你到是挺会疼人呀,怎么不疼疼我呀!”,说着还想毛手毛脚。凤凰闪身避开,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败类,早晚要遭报应的!”。“臭丫头,你敢打我!”,他抬手就要打凤凰。“住手,”,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那看守赶忙起身行礼,“冯爷!”。那人似乎并没有理会这个看守,而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凤凰,“果然是上等货色,”,而后他转头吩咐那看守,“不许为难她,照她的话去做,找徐先生去给那奶娃娃看看,要是真的病死了,亏本的还是我们自己。”,说完和那看守径自离去。 那中年汉子口中的徐先生原本是本镇的名医,本来他悬壶济世,造福乡里,可自从这群贼人来了以后,他就被逼来到这里。虽然徐大夫也不满这群贼人的所做所为,但碍于形势,却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大夫,这孩子怎么样?”,凤凰和那几个孩子围在徐先生的周围。“晚了,晚了,要是早两天就好了!”,徐大夫行医大半生,早已经见惯了生老病死,可是凤凰却不同,她的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大夫,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孩子还这么小,这么可爱。”。看看凤凰,徐大夫心中有种莫名的惭愧,“姑娘,你都自身难保了,还记挂着别人,这样吧,我给她开个方子,如果走运保住小命的话,恐怕也会落下毛病的。”。“毛病?什么毛病?”,凤凰紧张地望着大夫。“不知道,先保住她的命再说吧,一切都看她的造化了。”,说着转身离开了。 “大嫂,你怎么了?”,慕容雪柔、姚雁和卓颖三人正一路朝天山而去,小颖突然看到姚雁面露痛苦之色。“我没事,只是这两天总是莫名其妙地觉得胸口疼,没事了。”,姚雁跟着来到慕容雪柔的身边,“雪柔阿姨,我们还有多久才到天山派?”。“雁儿,我打算直接带你回我的住处雪轩,估计也就两三天的路程了。”,慕容雪柔回头对卓颖说,“你替我去一趟天山派,帮我谢谢大师兄的帮忙,就说我直接带徒弟回去了,他日若有机会再徒相见吧。”。姚雁一边听着她们师徒的对话,一边却注意到在满是积雪的山麓里,有一对年轻的夫妇正在艰难地赶路。“娘子,咱们歇一下吧,”那男子很是关心他已经怀了身孕的妻子,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一件下来披在妻子的身上,又怕她腿脚发麻,故而将她的腿平放到自己的腿上,边捶边安慰着她。这些细微的举动在别人看来甚为平常,可是在姚雁看来却是尽显夫妻之间的关爱之情,联想自己,当真让人好不神伤。她就这么呆呆地望着他们,一语不发,好象已经忘了自己正在赶路。此刻的姚雁,即使内心破碎不堪,外表也依然非常坚强,只不过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真正地做到“断情绝爱”。 第二十章 第四节 这几天,按照事先和凤凰的约定,耿玉凤一直潜伏在这群贼人的巢穴外,暗中观察着他们的动向,以配合凤凰进一步的行动。这天晚上,她终于等到了莫大虎的出现,而后,她又从几个“小喽罗”的口中打听到,莫老大是个急脾气,他今晚就准备“看货”,明天就会将所有的姑娘运到扬州去。“看来,一切势在必行了!”,她边想边来到了府衙。在照顾那病重的女婴之时,凤凰无意中发现她的左臂有一条很是奇怪的疤痕,形状就象一只大雁。 论武功,凤凰在江湖上只能算是二流角色,但是和这群黑道恶贼比起来,真可以算是“顶尖高手”了。她之所以迟迟不肯动手,并非是因为人单势孤,因为即使凭借她个人的力量也足可以挑了他们的窝点,更何况还有师傅的帮忙。可是如果这样,那莫大虎必然闻风而遁,再想找他恐怕就比登天还难,而他在其它地方的窝点待风头一过,就仍然会继续干这些害人的勾当。所以,凤凰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等待时机,只要莫大虎出现,她一击即中,取了他的性命,那么收拾那些群龙无首的喽罗的事情就可以交给官府的人了。 这天晚上,凤凰和所有的姑娘一起被带到了前厅,她终于看见了这群恶匪的首脑——莫大虎。他年纪在四五十岁左右,人如其名,长的虎背熊腰,而且面目可憎,形容甚是委琐。“老大,”,把凤凰抓来的魏三很是激动地急于在莫大虎面前表功,便把凤凰拉了出来,“您看看,冯爷说她可是值得上大价钱的上好货色。”。莫大虎一看见凤凰,两只眼睛都直了,“老三,你小子真行,说真的,我还真舍不得把她卖了。”。他边说边走近凤凰,而凤凰暗藏在袖口里的匕首早就在鞘中不停耸动了。 就在这时,耿玉凤已经飞身上了前厅屋顶。她的动作极轻,除了特别留意的凤凰,厅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说时迟,那时快,片刻的功夫,莫大虎已经来到了近前。他色咪咪的完全没有察觉出凤凰眼中隐现的杀机,“要不,你就留下来陪我吧!”,说着,他竟伸手来拉凤凰。凤凰抓住这个时机,用匕首迅速割断绳索,而后反手硬生生地将莫大虎的左手剁了下来,莫大虎惨叫一声向后退去。与此同时,耿玉凤看到时机已到,她从屋顶飞身下来落在莫大虎的身后,用长剑将他刺死。 这一切都发生在片刻之间,屋内的人待要反抗之时,却发现他们已被府衙官兵包围。凤凰飞身跳上莫大虎的座位,“你们给我听着,莫大虎已经被我们杀死了,如今你们也已经被官兵包围,只要不再反抗,今日就免你们一死。”。那些人如今已是群龙无首,一个个都象泄了气的皮球,自然不会再抵抗。莫大虎是朝廷多年来通缉的要犯,如今在自己的地界被绳之以法,而且一举扫清了他的组织,府衙的周大人自然对凤凰千恩万谢。凤凰则嘱咐周大人一定要将莫大虎在各地的组织斩草除根,同时将被拐卖来的姑娘和孩子都送回家去。 “徐先生,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凤凰特别从周大人那里求了人情才将被莫大虎之事牵连的徐大夫救了出来。“凤凰姑娘,我已经尽力了,这孩子能保住命就已经不错了。”,徐先生说。“可是,她还这么小,还没有睁眼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就瞎了双眼,这太残忍了,太可怜了。”,凤凰望着怀中包裹着黄色襁褓,不停地用小手抓弄着自己头发的小女婴说。“生死有命,凤凰,你也尽力了。”,耿玉凤的心中有着莫名其妙的担心,“既然官府都查不出她的来路,我们还是赶快找户人家收养她吧。”。这孩子仿佛听懂了耿玉凤的话一样,不知怎的,“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凄厉的哭声如利剑直刺每个人的神经。“不行!师傅你看,她的眼睛看不见了都没有哭,一听到要离开我就哭得这么厉害,也许是这孩子和我有缘。再说如果不是因为我耽搁了时间,她也许不会这样。而且,哪户人家会要个瞎了双眼的女孩呢?我要把她留在我的身边,也许日后想想办法,可以治好她。”,凤凰的话早在耿玉凤的意料之中,所以,她才建议将这孩子送走。“你呀,你呀,把她留下,你就不怕耽误自己的终身?”。“师傅,别说了,我早就不敢想这些了。”,凤凰转头逗弄着怀里的孩子,“这孩子的名字我都取好了,叫彩蝶,您说好不好听?”。“唉,”,耿玉凤也不再劝她,心中暗想,“给她分分心,找个寄托也好,但愿她能把什么云潇潇,什么姚雁都给忘了。”。 至此,第二卷(第十一章到第二十章)结束。假若第一卷只是序幕拉开的话,那么,在本卷中,故事的内容已经得到完全地展开,而所有的高潮也将在以后一一到来。 第三卷内容简介: 姚雁远赴塞外天山学艺,若干年后,当她下天山之时,云姚二人能否前缘再续? 云潇潇能够找到婷婷吗?又能不能从彩婆婆的身上追问出自己的身世? 卓雄并没有死,这对云潇潇来说无异于一颗定时炸弹,不知他是否会炸响,更不知他何时会炸响? 凤凰带走了姚雁的小女儿,多年后,她会让她们母女团聚吗? 聂玄是姚雁的亲生父亲,他们真的会拼个你死我活吗?姚雁会不会亲手杀死自己的父亲呢? 龙添对姚雁一往情深,他会如何利用云姚卓凤四个人之间复杂的情感关系大做文章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呢? 还有,很多很多…… 敬请期待凤在江湖续集第三卷。 第二十一章 第一节 半个多月过去了,仍然没有半点婷婷的消息,彩婆婆如今真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方面,她想尽快赶回天山,免得雪柔担心;而另一方面她也想留下继续打听婷婷的消息。这期间,云潇潇除了处理门派里的事务,就是设法通过各种管道来打听婷婷的下落。他虽然身为武林盟主,但对于黑道上的事情并不十分了解,故而这件事情还得朋友托朋友地来打听。 这天一大早,负责这件事情的五师弟周启生就匆匆赶回了燕山。彩婆婆知道他回来,连忙将萱萱交给明珠照料,就赶到前厅询问婷婷的消息。周启生见彩婆婆一大把年纪,生怕她有个好歹,故而面露犹豫之色,“掌门师兄,江浙一带最大的人口贩子就是莫大虎。我们展转通过几个江湖朋友打听才证实婷婷确实是被他的手下抓走了。于是,我们就赶到莫大虎的巢穴去,这才发现莫大虎在几天前就被人给杀了,而他的手下也都被官府给抓了,所有的女人和孩子都被送到了当地府衙。可是,当我们赶到府衙去查探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并没有一个象婷婷这么大的小女孩。没办法,我们只好再回莫大虎的巢穴去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结果他那里的一个老仆人告诉我们莫大虎他们确实拐带过这么一个小女孩,不过,听说这孩子后来好象发了高烧,病得很重。大师兄,您想想,那样的地方,孩子要是生了病,根本不会有人过问的。这么小的孩子,烧了几天都没人管,怕是凶多吉少了。要不,这孩子在当地无亲无故的,又不会有人把她接走,我们怎么没有在府衙找到她呢?”。 “天哪!这让我怎么和她娘交代呢?”,彩婆婆用颤抖的手扶住一旁的桌案,硬撑着坐回椅子里,而后,看看云潇潇略有诧异的表情,她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我对不起她父母的在天之灵。”。“婆婆,您已经尽力了,只怪我们晚了一步。”,云潇潇虽然和这孩子素未谋面,但也为她的夭折感到难过和自责。“你呀,别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孩子还没交到你手上,不关你的事。”,彩婆婆尽量从刚才的震惊和悲痛中摆脱出来,“等萱萱懂事以后,你千万不要告诉这孩子她的父母是江湖中人,更不要告诉她她的父母是被人害死的。”。“我明白,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徒弟在仇恨中长大的。不过——,她的父母到底是什么人?”,云潇潇看得出彩婆婆有意隐瞒这孩子父母的情况,他本不是个喜欢打听别人私隐的人,更自信江湖上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恩怨是他云潇潇不能为这个孩子抗下来的,只是萱萱将来总得有个名字,他最起码要知道她的父母姓甚名谁吧。 慕容雪柔在给彩婆婆的信中明确交代她:第一,不要让云潇潇知道自己的身世;第二,不要让云潇潇知道姚雁尚在人间;第三,不要让这两个孩子再用原来的名子,免得将来被姚雁认出来坏了大事。尽管彩婆婆认为慕容雪柔这么做对于云潇潇和姚雁有些残忍,但她更清楚这位二小姐的脾气,“你就不要再问了,他们都是江湖上的无名小卒,说了你也不知道。‘萱萱’和‘婷婷’是我给这对姐妹取的小名,为了叫着方便,你还是给她换个新名字,算是个新开始吧。”。“好吧,”,云潇潇沉默片刻,仿佛有话要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其实一直以来,彩婆婆对于云姚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不过,她也常常在想,难道单单就是因为长辈的阻挠和命运的捉弄,两个彼此深爱的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分开了?现在看到云潇潇这个样子,她似乎有些明白其中的原因了。他太喜欢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了,无论近的和远的,亲和和疏的,只要给他碰上就全都一肩抗到自己身上。他终究是人不是神,而且又是这样一副遇事犹豫不决的脾气,加上那姚雁偏偏又是个善解人意,凡事总是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从不为自己争取些什么的人,结果,他们也只有成全了别人,苦了自己。“潇儿,婆婆知道你武功高强,智慧过人。可是你为什么总是爱不能爱,恨不敢恨,现在有话都不敢说呢?”,彩婆婆真的有些为身为武林盟主的云潇潇感到担心。“婆婆,我——,”,云潇潇也清楚自己空有一身武功,却总是左右为难的个性,“我想知道当年的事情。”。“不错,我当初的确答应过你要将身世告诉你,可是——”,彩婆婆说,“现在还不是时候?”。“不是时候?”,云潇潇很是诧异,“我已经等了十八年了,难道如今还不是时候吗?”。“不错,现在时机未到。”,彩婆婆硬起心肠说,“孩子,你十八年都等了,还在乎多等这几年吗?”。云潇潇思量片刻,“难道我的身世真的有问题,否则为什么还要等待时机?”。“不错,你的身世的确和你现在的命运息息相关,”,说到这里,彩婆婆看了一眼云潇潇,“你不用想了,真正的情况你是永远也想不出来的。”。“可是——”,这个疑团已经在云潇潇心中纠结了整整二十多年了,他真的恨不得现在就把它解开,“我还要再等多久?”,他这句话与其说是在问彩婆婆,到更象是在问老天。“耐心点吧,而且,到时说不定还有意外之喜。”,彩婆婆说。 第二十一章 第二节 博格达峰是天山最高峰,这里终年为冰雪覆盖,所以又称为“雪峰”。此山峰四周都是极为陡峻的山坡,山坡上又沉积了深厚的积雪,平日很少有人能够到达峰顶,所以,慕容雪柔才在二十多年前选择此地作为自己隐居的所在。而这些年来,在天山派的弟子以及附近的牧民心中,博格达峰也因为这位“雪山女神”,而又多了一个名字,“神峰”。 “雪轩”是慕容雪柔在“雪峰”上的住处。此刻,在练功房内,刚刚研习了两天的姚雁,按照雪柔的吩咐将所有天山派入门功法演练了一遍。“不错,”,雪柔显然很满意姚雁的表现,“难得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天山派所有中下层武功练到这个境界,确实难得。雁儿,你知道吗?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的多。”。“雪柔阿姨谬赞,这都是些最粗浅的武功,以我如今的功力练好它没什么了不起。”,姚雁并没有因为雪柔的称赞有半分得意。 “雁儿,你很冷静,头脑也很清楚,这很好。不过,有一点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无论是武功或是兵器,其实在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优劣之分,关键是看用他们的人。对于一个顶尖高手来说,即便是最粗浅的武功,他也能够凭借意想,将之演练地浑然天成;即便是最普通的树枝,他也可以凭借武学修为,致对方于死地。”,说着,慕容雪柔飞身跃起,将刚才雁儿口中的那些“粗浅”武功又演练了一遍。以前,姚雁只是通过惊鸿一瞥而窥知慕容雪柔武功盖世,如今亲眼见她演练成套的武功,内心是既钦佩又惭愧,她不禁感叹,“练武练到如此地步,难怪天山上的人都称她为‘雪山女神’!”。 慕容雪柔收住招势,看看窗外,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雁儿,从明天开始,我就要教你天山派的上层武功。以你的功力和天分,我相信绝对没有问题。只是在此之前,我有几件事情要事先向你讲明。第一,你和我习武,必须弃刀从剑;第二,我父亲慕容天丰曾经说过,‘剑下无情,心中有情。’,我一直把它当成是我练剑的最高心法,我希望你也能够做到这点;第三——”,慕容雪柔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了看雁儿那楚楚可怜的模样,“雁儿,你过来。”。“是。”,就在姚雁距离雪柔只有三、两步的时候,她突然出手袭击雁儿,姚雁躲闪不及被她一掌打倒在地。 看着硬撑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姚雁,雪柔并没有扶她,“雁儿,这就是我要对你说的第三点——坚强的意志和敏锐的反应。高强的武功只能够让你打赢不及自己的人,这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一个顶尖的武者或者说一个真正的武者,是要打赢那些和自己实力想当甚至胜过自己的人。记住,当你受到重击的时候,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要轻易倒下,即使倒下,也得自己爬起来,唯有如此,才能够从你体内激发出超出想象的潜能,才能使你得到真正的长进。此外,无论你面对的人是谁,都不要放下最起码的警惕性,即便是你的师傅,你的亲人或者是朋友。因为他们有可能是别人易容而来,也有可能是受了药物的控制身不由己。”,慕容雪柔说完回到座位上,“雁儿,你能做到这些吗?”。 “能。弃刀从剑,将来别人就更不容易发觉我的身份;剑下无情,才能够将我的敌人斩草除根,赶尽杀绝;心中有情,能让我明白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爱我的亲人,才不至于让我迷失方向;至于坚强的意志和敏锐的反应,我想我是被父亲和师兄惯坏了,从来不用亲自与人对敌,这些正是欠缺实战经验的我一直追寻的。再说,不论别的,单是为了报仇,还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呢?”,姚雁的声音很低,却透着坚定。“雁儿,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我的师弟聂玄,他也是个为了报仇而不惜任何代价的人,而且,你们说话的方式真的很象。”,慕容雪柔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勾起了雁儿心中的隐痛和那极力回避而不愿意承认的事实,不过这一切都转瞬湮没在她平静的外表之下。 入夜,师徒俩沿着雪轩的长廊并肩而行,“雁儿,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我记得去年在昆仑山第一次见到你,你一听说我是你娘的朋友,就缠着我问这问那。可是如今你已经来到这里两天了,除了练功,你从来没有多说过一句话。”。姚雁很是抱歉地看了雪柔一眼,依旧一语不发。“我明白你现在的心境,也难怪你不同于往昔了。可是,你毕竟还年轻,而且,如果龙珠真能让人不死不灭的话,你将来还有一条漫长的路要走。我不奢望你现在走出那个阴影,但是,答应我试一试,好吗?”,雪柔拉住仍然自顾自地向前走着的姚雁,语带恳求地说道。“雪柔阿姨,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我答应你试一试。可这一切都必须等报仇之后,这仇不报,我活着就如同行尸走肉,根本不会有快乐可言。”,说着她轻轻地推开雪柔拉着自己的手,向自己的房间走去。“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的两个女儿如今身在何处吗?这么长时间以来,你都没有问过我。”,雪柔说。姚雁脚下并未停步,“我问,你会告诉我吗?再说,就算你如今想告诉我,我也不要听。在我大仇未报之前,我不允许自己有太多牵挂。”。 第二十一章 第三节 深夜,无忧城内,龙添正在祭拜死去的罗平。虽然在名分上罗平只是龙添的仆人,但在龙添的心中,这位罗叔显然要比义父聂玄亲近很多,而他也正是从这位一手带大他的罗叔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世,包括玉佩和自己是聂玄仇人之子的事实。“罗叔,”,龙添一个人在空旷的屋内对着罗平的灵位自言自语,“我输了,输给了我深爱的女人——一个怀着身孕而且摔断了双腿的女人。这个女人使得我平生第一次遭遇这样的奇耻大辱,使得我如今在无忧城的地位岌岌可危,使得您和我的部属惨死,我应该恨她,”,龙添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声,“可是,我却发觉自己更爱她了。”。沉默了许久,龙添却发觉自己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内心的情感。于是,他甩甩头,暂时抛开这一切,“罗叔,自从上次兵败巴蜀,尽管聂玄并没有对我太过责难,但是他却不再象以前一样信任我了。您说的对,与人为奴,怎比得自在为王,作别人的杀人工具总有一天要落得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下场。不过,依眼前的形势,我也只有暂时忍耐。云潇潇和姚雁是唯一能够牵制聂玄的重要人物,我会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大做文章,也好在此期间来练好武功,同时厚植实力。等到有一天我的羽翼丰满之时,就利用云潇潇除掉聂玄,再以为义父报仇为名,号召无忧城的子弟与云潇潇一较高下。到那个时候整个江湖都是我的,而姚雁也会是我的。”。 用药数月,如今的卓雄除了一身武功,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人尊此刻就站在囚禁卓雄的屋内,看着太阴师得意洋洋地用火钳拨弄着一个铁制的面具。她不安地看看被铁链捆在一边的“药人”,转头对太阴师说,“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这几个月来,他早已经对我们言听计从了,你捆他干什么?”。太阴师得意洋洋地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上次我在凤凰和徐在飞身上栽了跟头,虽然城主没说什么,但我这几辈子的老脸也丢了大半。这次在桌雄身上我可是下了血本,也打了包票的,绝对不能够再失手。可是这个世上哪有什么万无一失,我必须要想点非常的手段。”,他说着就将已经烧得滚烫的面具从火里夹了出来,“我只要把这个戴在卓雄的脸上,就不会有人认出他来了,即使是姚雁也认不出。”。“这也太残忍了!要是戴上这个,就永远都别想摘下来了,”,人尊本能地想阻止,却发觉自己根本就没有阻止的立场和理由。“不错!也只有这样,他才能一辈子作无忧城的杀人工具。”,太阴师边说边夹着面具一步步地走近卓雄,“摘下来?想也别想。”…… 伴随着面具下冒起的白烟,卓雄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无忧城,而与此同时,远在数百里外的燕山上,明珠和几个仆妇正围着莫名其妙大哭不止的萱萱,不知如何是好。“这孩子怎么哭得这么揪心呀,明珠姑娘,她是不是生病了?”,一个仆妇望着萱萱那满是泪痕的小脸很是怜惜地说。“奇怪了?”明珠给小萱萱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她什么病也没有呀?”,听着这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明珠急得眼泪都快流了下来,“我的小祖宗,你别哭了!”,说着,她就抱起萱萱,学着那些中年仆妇的样子来哄她。明珠毕竟只有十六岁,说到医术,她是天下一绝,可要让她带孩子,还真是难为了她。“还是我来吧,”,那个仆妇将萱萱接了过来,一边拿玩具斗着她玩,一边对明珠说,“我看您还是去请云大侠来吧,也许他能有个办法,这孩子老这么哭不是个事呀!”。 云潇潇听明珠说完,立刻就来到萱萱的房间。说真的,自从来了燕山,小萱萱就一直是由几个仆妇来照料的。而云潇潇由于一直忙于门派里的事务,到现在也没有抽出时间来好好看看自己的这个小徒弟,故此,这孩子对云潇潇可以说是完全陌生。见到云大侠进来,几个仆妇好象一下子都有了主心股,“掌门人,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晚上都哭个不停。”。云潇潇听见这孩子哭得如此凄厉,一时也没了主意,“把她给我吧。”,他把这孩子从仆妇的手中抱过来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可就在这个时候,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萱萱非但不哭了,反而睁着一双泪痕未干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打量着陌生的云潇潇。“云大哥,你真厉害,这么小的孩子居然也听你的话,将来一定是你的乖徒弟。”,明珠见萱萱不哭了,刚才紧张的心情也才放松下来。云潇潇虽然久历江湖,什么人和什么事没有见过。不过这次却是他平生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这么小的孩子。犹记得二十几年前,初见师妹青蜂之时,她也已经是两岁的幼童,会走路,会说话。可是,眼前这小婴儿就象一团包着皮的肉球,在自己的怀中不停地蹬着小手小脚,着实可爱。正在这时,云潇潇无意见注意到孩子的右臂上有一条雁形伤疤,他怕是自己眼花,急忙握住萱萱那不停摆弄着的手臂看个仔细。一旁的明珠早就注意到这条伤疤了,她起初也惊奇于这孩子居然有一条和姚雁一样的伤疤,而且位置都一模一样,但她生怕勾起云潇潇的心事,也就没有在他面前提起。“居然一模一样,”,云潇潇自言自语地说道,而后,将孩子交还给仆妇,一个人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放在供桌上的“雁儿”的骨灰,“是你吗?雁儿。是你把这孩子带到我身边,还是你真的二世为人呢?”。 第二十一章 第四节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老天不会就这么放过雁儿的!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她承受这些。”,听完彩婆婆的讲述,慕容雪柔起身目光茫然地走向窗前。淡淡的月光撒在她的身上,依稀可见那美丽脸庞上滚落的两行清泪。“小姐?”,彩婆婆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慕容雪柔,“我们该怎么办?”。雪柔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去找雁儿。是我作主把她的女儿送走的,如今婷婷出了事,我得给她个交代。如果她愿意,就让她把我的命拿走来给婷婷偿命。”。“不行呀,”,彩婆婆知道慕容雪柔向来言出必行,“小姐,这不关您的事,是我没把婷婷看好,要偿命的也应该是我。再说,您死了,谁来教她武功?谁来帮她报仇?还有,您忘了云潇潇了吗?您不想和她相认了?”。“彩姐,我们现在就别争这些了,——有人!”慕容雪柔耳听得脚步声响,目光警觉地望向门外,“奇怪,雪轩平日只有我和雁儿,怎会有三个人的脚步声呢?”。 “雪柔阿姨,”,只见姚雁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战战兢兢地月如和翠娘。“你们——”,她回头用责备的目光看着彩婆婆。彩婆婆看到她们两个在雁儿身边也感到非常惊讶,“我不是让你们先回天山派找掌门人吗?你们干什么去找雁儿?”。“掌门人有什么用?”月如和翠娘深知慕容雪柔的脾气,她们这次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她绝对饶不了她们。而且他们也知道诸葛青侯虽然是慕容雪柔的大师兄,但在这位“雪山女神”面前,他这个天山派的掌门人不过是个摆设罢了。所以,她们想来想去就去找姚雁求救,因为,当初姚雁在昆仑山待产之时,她们就看出她是个好心眼的姑娘,而一向孤高冷傲的慕容雪柔更对她疼爱有加。“你们两个弄丢婷婷的事情我还没和你们算帐,现在居然还敢来骚扰雁儿。”,慕容雪柔一肚子的火气,气得现在就要和她们动手。“雪柔阿姨,”,姚雁拦住慕容雪柔,“您不要怪月如何和翠娘了,更不要自责。”,说着,姚雁用眼神示意月如和翠娘赶紧下去。 “雁儿,你都知道了?”,雪柔边说边观察着姚雁的神情。“是的。”,一样的平静,一样的惜字如金。“包括婷婷的死?”,慕容雪柔难以置信地望着姚雁。“是的!还包括留在燕山的萱萱。”,她依旧是那副表情,如果不是那紧咬的嘴唇和颤抖的声音暴露了她的心情,你根本想不到她们此刻谈论的是她的亲生女儿。“可是你居然不气,不怨,甚者——”,慕容雪柔来到姚雁近前,用手轻轻抚过她的脸庞,“没有流泪?难道你不伤心吗?”。“对一个心之将死的人,‘伤心’算得了什么。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至于我的小婷婷——”,姚雁说到这里,哽咽地几乎说不下去,她拼命用手抓紧衣袖不要哭出来,“我原本担心卓雄一个人在下面——”,她说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了,她的左手扶着桌案,右手紧抓着胸前的衣襟,“他会很凄凉的!可是,现在有婷婷在他身边,至少,他们父女为伴,就不会再那么孤单和寂寞了。”。 置身于一片茫茫白雪之中,姚雁隐隐地听到婴儿的啼哭之声。她下意识地沿着雪山四下狂奔,希望寻找声音的来源。可是这里空旷之极,她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正在她犹豫踌躇之际,耳畔边又传来了小女孩的呼唤之声,“娘,娘,你为什么不要我?我要回家,带我回家!”。“不,不,娘没有不要你,婷婷,婷婷,你在哪里,娘看不到你呀?”,姚雁撕心裂肺的呼喊着,同时沿着山路寻找,结果却在雪山脚下发现了一块染血的黄色襁褓。 “不,不,婷婷,婷婷”,姚雁大叫着从梦中惊醒,头上冷汗涔涔。自从婷婷出事这两三个月以来,她表面上好象并没有太过在意,这让慕容雪柔都未免觉得她有些冷酷,可是她内心的感受只有她自己才清楚。她白天加紧练功,付出十二分的努力;而夜晚却时常在思念丈夫和女儿的梦中惊醒。此刻的姚雁蜷缩在床的一脚,冷冷地望着窗外的月光,“我不能这样,我要振作,为了死去的婷婷而振作。”,她说着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又觉得一时难以入睡,于是批衣下床,来到门外。看到慕容雪柔房中的灯依然亮着,想到几个月都没有消息的卓颖,姚雁借着月光来到雪柔的房外。“雪柔阿姨,您还没睡吗?”,姚雁看到窗户上慕容雪柔那美丽的身影。“是雁儿,”,慕容雪柔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喜悦,“进来吧!”。 看着慕容雪柔对自己面露欣喜之色,雁儿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雪柔阿姨,我哪里不对劲吗?”。“不,”,雪柔拉她在坐下,“我高兴,你这几个月的长进不小。刚才如果你不出声,我都不知道你已经到我的窗外了。”。“是吗?”,雁儿笑笑,“那也是因为我有个全天下最好的师傅。”。“你这丫头呀,真是让人没话说,师傅若是个男人,也一定要把你给抢过来。”,慕容雪柔半开玩笑地说。“对了,雪柔阿姨,我这几个月专心练武,没有顾及其它。小颖,她——,我是说,自从我上了雪轩以后,她就没有来看过我。”,姚雁知道慕容雪柔虽然对自己疼爱有加,但是她绝对不允许姚雁在练功的时候分心,因此虽然心里惦记,但一直都没敢向雪柔打听小颖的下落。“我说你这丫头今天晚上话怎么这么多,”,雪柔知道她们的感情不同于一般的姑嫂,当然不会责怪姚雁,“她走了,上个月的事情,她是不告而别的,事先并没有人知道。”。“走了?!”,姚雁的语气中有着掩饰不住地失望,心中暗道,“一个个都走了,为什么也不来和我说一声,难道我今生注定只能是一只孤雁?”。 第二十二章 第一节 两年多后—— 适逢掌门人诸葛青侯寿辰在即,天山派上上下下都在忙着祝寿事宜。按照往年的惯例,大弟子霍英杰都会代表师傅前去雪峰敦请师叔慕容雪柔莅临。不过尽管他们年年诚心相邀,雪柔由于生性不喜欢与人应酬,所以十次有九次她是不会去的。但是,今年是诸葛青侯的六十整寿,故此,霍英杰希望这次不会空跑一趟。 在雪峰山腰上,有一个名叫“天池”的湖泊。这湖泊长约六、七里,宽三十丈到数百丈,池中的水都是由四周雪峰上堆积的冰雪融化而成,清澈透明,宛如银镜。湖泊周围的山坡上长着挺拔的云杉、白桦、杨柳,西岸修筑了玲珑精巧的亭台楼阁,平静清澈的湖水倒映着洁白的雪峰,翠绿的云杉,风光旖旎,宛若仙境。置身于这狭长曲折,清澈幽深,碧波荡漾,风光如画之地,姚雁正在慕容雪柔的注视下演练她数日前传授给自己的六十四路剑法。这两年多,姚雁已经通晓了所有天山派的上层武功,而这套剑法乃是慕容雪柔根据姚雁自身的性格和经历所创,故此,她练起来事半功倍。 在彩婆婆的带领下,霍英杰在天池边的鸿雁阁上找到慕容雪柔和姚雁,此刻这师徒俩正在讨论刚才的剑法。“弟子见过师叔。”,霍英杰必恭必敬地上前行礼。“是你呀,有事吗?”,慕容雪柔冷冷地说。霍英杰遂把来意向她讲明,并希望她能看在师父六十整寿的面子上肯拨冗前去。雪柔听他这么说,本能地又想要拒绝。忽然,她好象想到什么似的,回头望着姚雁,“雁儿,你随我在雪轩习武快三年了吧?”。“是的,还差三个月就整整三年了。”,姚雁说。慕容雪柔满意地点点头,“也该是时候了。”,她回转头对霍英杰说,“英杰,我的脾气你师父应该知道,我不喜欢那些场合。不过,既然是师兄六十整寿,我会让雁儿代表我带贺礼前去就是了。”。听雪柔这么说,霍英杰也不敢多说,遂转身回天山派禀报。 “雁儿,”,看到霍英杰走远,慕容雪柔说,“你这两、三年来一直跟我在雪峰上居住,最远也就来到这天池,一定闷坏了。”。“雪柔阿姨,以我现在的武功还没有资格说‘闷’。”,姚雁说。“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以你现在的实力,至少可以接我一、二十招,差一点就可以算是顶尖高手了。不过,这一点不是我能够教给你的,是要你自己去争取的。”,雪柔说着起身绕到鸿雁楼的另一端,姚雁和彩婆婆赶紧跟了过来。“我打算让你到离此百里外的托木尔峰,将今年的雪莲都给我采回来。”,她说着手指向前端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山。听慕容雪柔这么说,彩婆婆这才明白是什么意思,“二小姐,天山雪莲是雪山长老的命根子,你是让雁儿去——”。慕容雪柔并没有理会彩婆婆的担心,转头望向姚雁,“雁儿,你敢去吗?”。姚雁曾经在当年的武林大会上见过雪山长老的功夫,“他应该拦不住我。”。“雁儿,雪山长老虽然当年在武林大会上败给你丈夫,若非云潇潇救他,他早已丧命。可是你也许不知道,自那之后,他回返西域闭关数年。我听说他半个月前才出关,想必功力大进,今非昔比了。”,慕容雪柔试探性地说,“如果你没有把握,我就亲自去,也保万无一失。”。“不,无论如何我都会替您亲自将天山雪莲送到师伯的寿宴之上。”,姚雁知道慕容雪柔是在考验自己的勇气和胆色。“不错,我没有看错人。记住我和你说过的话,这个世上就没有什么人是你不能战胜的。等你平安回来后,我还有一份大礼给你。”,慕容雪柔虽然表面平静,但内心也担心雁儿的安全,可她更明白雁儿的功夫到了如今的火候,是时候让她出去闯练和实践一下了,否则,她永远也无法真正跨入顶尖高手的行列,而放眼塞外,也就只有雪山长老还算得上个过得去的人物。 “雁儿,千万要记住,这花每七年才在盛夏开放一次,而且花期极短,所以,你必须在花开后立即将其采下,并赶在七天内将它送到诸葛掌门的寿筵上。”,彩婆婆望着身穿白色紧身短打外衣,肩背礼盒的姚雁,很是紧张地叮嘱着,“还有,别忘了这种花专门生长在悬崖陡壁之上,花的样子——”。“婆婆,您放心吧,我这一去最多半个月即可转回。”,这几年在山上,姚雁早就和彩婆婆情同祖孙了。“还有,那雪山长老为人虽然不坏,但切忌动他的天山雪莲。当年曾经有个部落头领觊觎此花,结果却遭了灭族之祸。你这一去,能拿到此花最好,若是拿不到,也别逞强,反正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知道吗?”,彩婆婆无论如何也不放心雁儿一个人孤身犯险。“好,我知道了。”,虽然嘴上答应,但雁儿心里明白,武学修为的提高就是一次次极限的突破,而这种突破恰恰是个极为不可思议的过程。所以,她如果无法一次突破这个极限,那么很有可能在以后的一年,十年,甚至一辈子都无法突破了。 托木尔峰周围耸立着十余座直插云霄的雪山,这些巍峨的群峰身披银盔白甲般的冰雪,在湛蓝的天穹下银光闪烁,形成一番独特的雪山风景。沿着山麓,姚雁穿过翠绿的树林,跨过潺潺的河水,直奔山顶而去。大约中午时分,姚雁已经上到了半山腰,刚才那茂密的云杉和叮咚的泉水渐渐蜕变成林立的冰川。在这些狭长的冰川表面覆盖着大小不等的石块,还有数百米深的冰裂缝,浅蓝色的冰融洞、冰钟乳、冰蘑菇、冰下河等冰川奇境。穿过冰川地带,姚雁渐渐地接近了山顶,按照雪柔事先的讲述,她很快就找到了天山雪莲。藏身于山石之后,雁儿看见有几个看守正围着那即将开放的雪莲来回跺步。再看那大如碗口的雪莲花,形态甚是娇艳,远远望去,就像一个美丽的少女亭亭玉立于风雪之中。 轻而易举地打发掉了那几个雪山长老的徒子徒孙,姚雁守在即将开放的雪莲花边。其实,若单为了此花,她大可以在明天雪莲开放之时,促起不易将花夺走。可是,她此行另有更重要的目的,所以,才提前出手,给他们时间回去通知雪山长老。为了避免在打斗之时吃了地形不熟的亏,姚雁在方圆几里内绕了一圈,以勘察一下环境,而后,她静静地坐在雪莲花边,象是在等待花开,却更象是在等待对手的到来。 雪莲花之所以名贵,之所以难得,并不是因为她的美丽,而是因为她生长的环境。试想,雪山上气候奇寒、终年积雪不化,一般植物根本无法生存,而雪莲却能在如此严寒和恶劣的环境中傲霜斗雪、顽强生长,也因此而形成了她独特的药理作用和神奇的药用价值。其实,雁儿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也许没有青春美丽的外表和光鲜靓丽的衣着,但痛苦和磨难使她更加成熟,艰辛和逆境使她越发坚强,在经历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之后,她定然可以能人所不能,成为傲然毅力于雪峰上的“天之神花”,又岂是芍药,牡丹这些人间凡品所能比拟的呢? 闭目静坐于雪莲花边,周围数丈以内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姚雁的双耳。傍晚时分,耳听得阴风乍起,姚雁不禁心中暗道,“来得好快!”,随即纵身跃上斜后方的断崖,见来人正是雪山长老。雪山老人仔细打量这个他徒子徒孙口中的神秘女子,“你是——,姚雁!”。姚雁没想到雪山老人居然认出自己,内心非常惊诧,“前辈好眼力。”。“我听说祁山派三年前突然满门喋血,姑娘能够侥幸逃生,却为何不珍惜这次机会,而来此夺取我的天山雪莲呢?”,话是这么说,但雪山老人的心中也在纳闷,“数年前在武林大会上看到的姚雁已经是个二十几岁的大姑娘,如今事隔多年,她的样子怎么反倒比当年还小了几岁?”。姚雁轻蔑地一笑,“前辈此言差矣,雪莲乃天地灵气之结晶,并不属于任何人,又怎谈得上‘夺’字呢?”。“你到底为何夺取雪莲?”,雪山长老凭借自身的武功,横行塞外多年。除了那常年隐居深山不问世事的慕容雪柔,就算是诸葛青侯都要让他三分。而姚雁这一介女流竟敢如此对他说话,怎不令他气急败坏。姚雁当然不会给天山派找麻烦,“我听说雪莲有美容养颜之效,所以才来这里采摘。”。“胡说八道,就是你父亲姚振天也不敢如此开我玩笑,你最好现在离开,否则,别怪我为难晚辈。”,雪山老人也不再追问。“我早听说雪山长老为了增加自身功力,不惜数次为天山雪莲大开杀戒,我还以为是世人误传,现在开来的确所言不虚。也罢,今天我就替枉死在你手上的人报仇血恨。”,姚雁显然并不受他的威胁。“既然如此,我就送你去和家人团聚。”,说罢,雪山长老便不顾一代宗师的身份向雁儿出手。 其实,若论内功和武功,如今的姚雁并不在雪山长老之下。她所欠缺的就是高手对决的实战经验,这也是雪柔派她来此采摘天山雪莲的真正用意。这雪山长老出招凶狠怪异,而且他招招致命,分明就是想致雁儿于死地。在开始的二十几招里,姚雁处于绝对的劣势,因为有生以来,她从来没有遭受过象雪山长老这样的高手的致命袭击,因此,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施展平日从雪柔那里学来的精妙武功和由于服食龙珠所得来的高深内力。但是,正如雪柔所说,一个真正的高手就是要在逆境下仍然能够保持冷静的思维和敏锐的判断,同时利用自身的意志,将身体上的痛苦和心理上的恐慌转换成内体无穷无尽的潜能和爆发力。而对于姚雁来说,激发她体内的这种转换的意志有她对仇人的刻骨痛恨,对逝去亲人的深切怀念,更有与萱萱和小飞团聚的希望。在这种情绪的鼓动下,姚雁渐渐地参透了雪柔那六十四路剑法的最高一层心法“爱恨交织”,同时也找到了如何利用自己的高深内力御敌的窍门。故此,在三、四十招之后,反而是雪山长老渐渐地支撑不住了。想那雪山老人毕竟年事已高,根本就不具备反败为胜的能力,终于在一招巧妙的剑法之后,被姚雁剑指咽喉。 一来是本性善良,二来是受云潇潇影响,姚雁每每与人交手必手下留情,从不下死手。想当年,她和卓雄到燕山为云潇潇报仇的时候,即使当时自己身陷燕山弟子的重重包围之中,却也数次对他们手下留情,刀横颈上,也不愿对他们痛下杀手。而如今她本来可以一剑杀了雪山长老,却也本能地未下杀手。“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想不到姚振天的女儿竟然深藏不露练得这样一身的好武功,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用的应该是天山派的武功,可是诸葛青侯也没有你这样的功夫——”,雪山长老的话仿佛提醒了雁儿些什么,她把心一恨,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而后回头冷冷地说道,“你的话太多了!”。 日出天山,苍茫云海,雪莲花开…… 第二十二章 第二节 姚雁按照雪柔的吩咐及时将花送到了诸葛青侯那里之后就要立即告辞离去。大家明白她是担心曝露身份所以要赶在寿宴之前离开,也就没有强留。同时,掌门人诸葛青侯下令门派中所有知晓雪莲一事的人都要守口如瓶。 彩婆婆一早就赶到天池边的鸿雁楼来迎接姚雁。她担心了这么多天,当终于看到雁儿回来的时候,内心有着说不出的高兴和激动。高兴的是雁儿的平安,兴奋的是她居然能够打败雪山长老,那么除去慕容雪柔,她已经是塞外的第一高手了。 随彩婆婆回到雪轩后,姚雁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师父慕容雪柔复命。“雁儿,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雪柔很是欣慰地说,“来,和我说说当时的经过。”。姚雁遂将当时的情形讲述了一遍。慕容雪柔在高兴之余,不觉也有一丝疑虑,“你可以不杀他的,是吗?”。“雪柔阿姨,您在责怪我杀了他吗?”,姚雁反问。“不,恰恰相反,既然他认出了你,那么即使你当时没有杀他,事后,我也会替你杀了他的。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杀他。”,雪柔说。“雪莲本是极其珍贵的药材,若是医者拿它来济世救人,不知道能造多少功德。可是此人却为了能够增加自己的功力,数十年来独占天山雪莲,更不惜为此杀人害命。若不除他,将来还不知道有多少冒险来此求取雪莲的人会丧命在他手下。而且,他认出了我和天山派的武功,若是传到江湖上去,让有心人知道,肯定会联想到我。到时候,若然因此而引起天山派的内讧,弟子是万死难以赎罪。我个人的性命事小,天山派的百年基业事大,所以,他非死不可。”,姚雁接着说,“而且,虽然师伯明令禁止提起雪莲之事,但是,天山派人多口杂,过几天又是师伯的寿辰,难保不将此事传扬出去。所以,弟子——”,说到这,姚雁抬头用充满不舍的眼神看着慕容雪柔,同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弟子打算向您辞行。”,话音未落,雁儿的双眸已湿。 姚雁要离开,慕容雪柔的心中有着一千个,一万个不舍得,在她的心中,她是把自己对于儿子和朋友的感情都倾注到了她的身上。不过,她更清楚雁儿的话是对的,而且,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一天迟早要来的,“雁儿,你就不能再等几年?到那个时候,我跟你一起下山,咱们还怕报不了仇吗?”。“雪柔阿姨,我就是不要您为了我和同门相残哪!”,姚雁说。“好,既然拦不住你,那么,在你临行前,我有两样东西要送给你。”,雪柔说。 姚雁随雪柔来到了练功房的后厅。“雁儿,”,雪柔从墙上挂着的一副山水画后面端出了一个锦盒,而后很是郑重地从里面取出了一柄宝剑,“这是我父亲慕容天丰当年曾经用过的佩剑,名唤‘日月神剑’,乃集日月精华所铸,是我们日月圣教的镇教之宝。”,她抽剑出鞘,把玩良久,仿佛依稀又看到了父亲当年的英姿,“自从先父为老贼高天佐所害后,这把剑几经辗转曾落于多人之手。后来,我在燕山毒杀了高天佐,也终于将此剑从燕山派夺回。”,她叹了口气,还剑入鞘,“几十年来,无论身在何处,我都一直将此剑随身携带,就如同先父犹在身侧一般。”,雪柔说到这里,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舍的神情,不过随即便转化为坚定,“如今你剑法初成,正需要一件称手的兵器,所以,我把他转送给你,希望能够为你重返中原,报仇雪恨增添一份助力,更希望我父亲的在天之灵能够保佑你平安。”。“雪柔阿姨——”,是感动,是受宠若惊,姚雁的内心波澜起伏,她只道雪柔因为亡母才对她青睐有加,却不曾想她对自己竟然如此看重,“如此贵重的礼物,我——”,望着将宝剑捧到自己眼前的慕容雪柔,和她那包含了怜惜,欣赏,期望,不舍,担忧的眼神,姚雁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从雪柔的手中接过了宝剑,“雁儿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更加不会有辱慕容老前辈的威名。”。雪柔含泪点头,而后接着说,“你还记得我告诉你小颖不告而别的事吗?其实她当时留下了一封书信。”。“书信?”,在姚雁的心中,除了自己的儿女,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小姑。“不错,是指名给你的信,所以,我们任何人都没有拆阅,而且她讲明要等你重返中原之时才能给你,因此,我就把这封信和宝剑放在了一起,等你离开时再交给你。”,雪揉平静地将信交给了雁儿。 下山的路上,雪柔想想此行姚雁所要面对的凶险,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她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和师父有那个约定。“雁儿,”,慕容雪柔叮嘱她说,“你这几年在山上,我这个当师父的除了武功什么都没能教你。现在我只想把我的师父在当年我下山报仇之前所对我说的话再对你说一遍。‘一个江湖中人单单有高强的武功和聪明的头脑是不够的。他还要具备坚强的意志,果断的作风,看透世事和明辨善恶的眼光。’这其中,尤以最后一点为甚。说句不怕你生气的话,这个世上象云潇潇这样的圣人或者是象你父亲姚振天这样的人都是少之又少的。”。“雪柔阿姨,我明白。圣人也好,恶人也罢,你都不难看清他们的面目,更不难揣度他们的想法,自然也会很容易地找到应对他们的方法。可是,人心难测,偏偏这个世上的绝大多数人都处于是与非,黑与白的交界地带。你如何才能看清他们的面目,窥知他们的内心,尽而找到对付他们的方式,才是对一个江湖中人的最大考验。”。“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这些年来都呆在山上,这些道理,你好象比我还懂。”,雪柔看着姚雁欲言又止,“雁儿,以后有什么打算?”。“打算?还能有什么打算——报仇。”,姚雁说。“我是说这之后呢?你的将来,你有没有打算过?”,雪柔试探着问道。“我从来不敢奢望在这件事后自己还能留着这条命。”,姚雁心中早就报定了必死的决心,她当然知道慕容雪柔话里的意思,但是“云潇潇”这三个字在她来说,早就不敢想了。 望着那远去的修长身影,慕容雪柔仰望苍天,“鸿雁远飞,飞去是为了再飞回,又岂会真的飞远呢?潇儿,真诚地对待自己吧!”。 第二十二章 第三节 自从姚雁离开天山后,慕容雪柔很是记挂着她的安危,所以曾经多次派人到中原打听她的下落,但是去的人每次带回来的消息都一个样,那就是她既没有向无忧诚复仇,也没有到燕山去寻找女儿萱萱,她这个人好像就是凭空地人间蒸发了一般。而关于雪山老人的死,天山派对此一向是讳莫如深,所以江湖上对此的传闻也就只剩下雪山长老的徒子徒孙们口中的那个神秘女子了。 时光荏苒,一转眼,三年过去了。在这几年里,中原武林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风平浪静,但实际上却是暗藏汹涌。自从祁山派在六年前覆灭后,江湖上就是燕山派和无忧城两雄争霸,但是,一来由于两个门派势均力敌,二来是龙添的居中制衡,所以,虽然双方曾经有过数次争斗,但是却也没能分出高下。在龙添看来,无论是云潇潇和聂玄暂时都不能死,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借助他们双方的矛盾相互牵制,进而从中渔利,将来也好与他们一争短长。 除了这两大门派之间的恩怨,江湖上如今也是新人辈出,这之中,尤以最近两年急速冒起的鸿雁山庄的冷三少——冷岳青最为突出。江湖传闻,尽管鸿雁山庄表面上和普通的山庄无异,但道上的人都知道这山庄不同于一般。这个山庄的女主人——冷三公子的姐姐冷月茹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虽是女流之辈,却与江湖上的很多门派都有联络。她一方面靠着这些人际网络不断壮大鸿雁山庄的江湖地位,另一方面借此为她们姐弟承接江湖中的杀人买卖。而她的三弟冷岳青就更是个极为神秘的人物,尽管这两年来丧生在他手上的成名江湖人物数不胜数,他自己也早就名声在外,但到目前为止,却还没有一个活着的人见过他的本来面目,而他与外界的所有往来都是靠大姐冷月茹来打理的。 不过,到底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冷三公子又年少气盛,血气方刚,就更难免扯上一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儿女私情。岳阳城本来是个不起眼的地方,但是最近几年却因为这城中出了个远近闻名的万花楼而在江南一带名声大噪。这万花楼虽有四大名妓艳名远播,而最出名的还要属舞妓玉如意。这玉如意不但人长得貌如天仙,而且舞技出众,慕名而来的王孙贵族,名贾富商络绎不绝。可是这个姑娘,虽人在青楼却志比天高,她除去每日晚间在万花楼表演舞蹈以娱宾之外,从来都不接受那些“狂蜂浪蝶”地献媚与追求,不管你是福甲一方,还是贵不可言,只要她看着不顺眼,就是你在万花楼门口站上三天三夜,她也不会见上一面。可是最近,坊间传闻,冷三少似乎和这位玉姑娘的关系非比寻常。这说来也并不奇怪,像玉如意这样才貌俱佳的风尘奇女子自然要青睐象冷三公子这样的少年英雄。可是,据说,无忧城的天尊使者也早就对玉如意颇有倾慕之心,而玉如意似乎也对他颇有情谊。这样以来,江湖上的人对此就各有看法。有的人认为冷三少年轻英俊,又兼武功高强,相比之下,这与人为奴的天尊使者就要略逊一筹了;而也有人认为,冷三少武功虽好,但终究人单势孤,又怎能与那江湖实力庞大的无忧城抗衡呢;当然还有人则作壁上观,等着看鸿雁山庄和无忧城的好戏。 其实,无论是冷家姐弟也好,玉如意也好,都甚少有人见过他们的本来面目,即使见过,也都给人很强的距离感。而之所以他们三个的身上都蒙着这样的一层神秘面纱,皆是他们故意为之,为的是隐藏真正的身份。冷三公子其实就是女扮男装的姚雁,冷月茹则是数年前就已经潜入中原的卓如梦,而那万人迷玉如意其实就是六年前在天山失踪的卓颖。 六年的时间对于整个江湖以及那些在江湖中或是为了名利,或是为了恩怨而你追我逐的人来说,也许算不了什么,但对于一出生就成了孤儿的卓雨萱,就足以翻天覆地。 燕山上—— 盛夏时节,就连花草都被这似火骄阳炙烤的失去了平日的活力。可是,就在这炎炎赤日之下,却有一个看起来最多七、八岁的小女孩在练功场的正中一动不动地扎着朝天一字马。此刻,汗水早已打湿她的头发和衣襟,但那稚嫩秀气的小脸上却没有半点倦怠的神色,只是偶尔抬头观察着那就要升到正中的太阳。她就是六年前出生在昆仑山的卓雨萱,不过此刻她的名字叫云胜男。其实,单从这名字上,你就不难看出云潇潇对她的期望。六年来,尽管胜男是他唯一的女徒弟,而且年纪又较其他的师兄小很多,但云潇潇对她要远比对其他的弟子严格很多。在他看来,这孩子出生在姚雁“去世”后没多久,还有她右臂上那似曾相识的伤疤,总之,不管她是不是雁儿转世,但至少是姚雁把他一直要寻找的那个孩子送到了自己的跟前。也正因为如此,长久以来,云潇潇都把他对于姚雁的感情和愧疚倾注到了这个和雁儿有着某种酷似的孩子身上。而胜男也的确聪明又懂事,是个从来都不让人操心的孩子。而且她虽然本性沉静和内敛,平日总象个小大人一样不苟言笑,但在云潇潇的面前,她却总是眉开眼笑。因为小小的她尽管不知道为什么,却也能够感觉到师父是个不快乐的人。他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什么都有,而实际上又好象什么都没有,她要尽可能地用自己的笑声给他带来生命中最真实的快乐。 青峰夫妇和妹妹青蜓夫妇每年都会在京城相聚一次,这次他们在赶往京城的路上顺便来燕山来探望云潇潇。正巧云潇潇和大徒弟亦武外出看望师伯司徒列不日即将转回,因此,他们便在此逗留了数日。“掌门人回来了,掌门人回来了!”,听到弟子禀报,青峰和明珠以及诸多弟子都赶到“天关”来迎接云潇潇。青峰得知师伯病情甚重,云潇潇甚至连亦武都没有带回来,隧决定自行前往华山探望司徒烈,而后再与丈夫和妹妹在京城会合。 “师父”,远远的望见云潇潇,胜男就象一只快乐的小鸟一样朝着伏虎亭飞了过来。云潇潇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还不望抬头看看时辰,“果然没有偷懒呀。”。“那当然,要不是为了这个,人家早就出来接师父了。对了,大师兄呢?”,胜男没有看到亦武,心中有些担心司徒烈的病。“我有急事回来处理,亦武还留在华山陪着师伯呢。”,云潇潇说。“祖师伯的病怎么样了,我想去看他老人家。”,胜男用央求地口气说。“这个——”,云潇潇有些为难。“大师兄,让我带她去吧,把她送到华山,将来再让亦武带她回来就是了。”,青峰对于这个经历和自己颇有相似的师侄一向很是疼爱。“好吧,不过男儿才六岁,路上就要你多费心了。”,云潇潇说。“自己师兄妹,干什么还这么客气?”,青峰说。“师父,你放心,我都这么大了,不会给师叔添麻烦的,”,胜男说着挣脱了云潇潇的怀抱跑到一颗大柳树下,“您看,我过年的时候才到这里,”,她指着树上的一个较低的刻痕说,“可是,我现在都高这么多了,”,她说着做了个很夸张的比画,“人家都说我看起来象八岁,很快我就可以长的象您一样高了,到时候就可以和大师兄一起跟您出去了,对不对?”。云潇潇被她的童言逗得忍俊不禁,这对于平日很少见到笑容的云潇潇是非常珍贵的。“师父笑了,师父笑了,”,她说着一路又蹦又跳地朝聚燕堂而去。“练功的时候肯吃苦,平时又这么乖巧可人,大师兄你把她教的真好。”,青峰说。“青峰,你这就说错了,这几年除了功夫,我真的没有太多的时间教导她。不过,说真的,不知道为了什么,只要我一看到她,无论有多么烦心的事都可以暂时放到一边了。”。 第二十二章 第四节 深夜,鸿雁山庄,冷岳清的卧房内—— “大嫂,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得大姐这样生气?”,玉如意(卓颖)今天一大早就急匆匆地从万花楼出来赶往这里,老鸨只知道她又去会“老相好”,也就没有在意。“没什么,都过去了,只不过是推了她的一单生意。”,冷三少(姚雁)低声说。“这次要杀的是什么人?你这两年从来都没有违背过大姐的意思。”卓颖有些不解地问。“凤凰和她师傅耿玉凤。”,姚雁并没有隐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在江湖上,讲恩义、讲承诺,就是不讲善恶是非。不管你是野心勃勃,比如我爹,还是行侠丈义,比如凤凰,如果你阻碍了别人的生存之道,把人家逼到活不下去的地步,为了自保,对方当然会来杀你。”。“那你又不杀她?”,卓颖说,“是不是因为云大侠?”。“我——”,姚雁犹豫了片刻,“我承认,有他的原因,但更主要的是我不想让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没有人性。你知道的,对于那些我不认识的人,杀他们的时候我很麻木,没有半点感觉。可是凤凰,她也算是故人,我下不去手,真的下不去手。”。 看着雁儿脸上隐现的痛苦神色,卓颖歉疚地问,“大嫂,你有没有后悔和我们设这个局?有没有怪我和大姐?”。“不,”,姚雁摇摇头,“我需要这两年练习各门派的武功,学习男人的举止,让人们彻底忘记姚雁而来接受冷岳青;你需要这两年收集武林情报,搭上天尊使者,借以帮我混入无忧城;而最重要的还是姐姐,她要到处寻找那可以帮我们扰乱聂玄心神的良方。”。“这到是,”,卓颖上下打量了姚雁半天,“先不说别的,你现在这个样子,还真的象个男人。你都不知道,我们万花楼里的那些姑娘们说有多仰慕你,就有多仰慕你。”。“胡说什么,别说她们,就是你们万花楼的老板娘都没见过我。”,姚雁说。“没见过怎么了,这个世界上很多女人,只要你有江湖名声和地位,就会对你仰慕有加;若是见了面,再看到你武功高强,举止潇洒,就一定会粘上你,甩也甩不掉的。”,卓颖的脸上有着很是不屑的笑容。 “好了,不说这个,”姚雁对于当初让这个未嫁的小姑混入青楼,始终觉得心存愧疚,“到是你,一个姑娘家在那种地方,那个天尊怎么样,你应不应付的了,可别真让他占了你的便宜。”。“那个蠢货,本姑娘两句好话就可以摆平。再不然,两杯黄汤灌下去,醉的他不醒人事,再让那些替身去陪侍他就是了。”,卓颖似乎对此并不担心。“想不到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么笨的男人,连怀里的女人都分不清。”,姚雁对此始终觉得不可思议。“那当然,你以为他是那个聂玄,要姐姐花了四、五年的时间才从山沟里找到了一个和你娘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来对付他。也不知道那个女孩训练的怎样了?”小颖说。“姐姐当初见过我母亲,现在又花了一年多的时间让她来模仿,我想,应该差不多了。”,说是如此,其实一年来姚雁也并未再见过那个叫萍萍的女孩,她只是记得她刚被卓如梦从乡下带来时的那个可怜兮兮的模样。 “小颖,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最近,我要出一次远门。”,姚雁说着把自己早就收拾好的行礼也拿了出来,“有人花钱买司徒烈的命,我得去一趟华山。”。“什么?你已经杀了云大侠的师父,现在还要杀他的师伯吗?”,卓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我只是要借云潇潇来打破“冷三少”出道以来不败的神话,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奇耻大辱,也好为我加入无忧城找到理由。”,姚雁平静地述说着自己的计划,“明天我出发后,姐姐就会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到时候不只云潇潇会去,很多江湖上的好事之徒也会去,我要当着他们的面败给云潇潇。”。“大嫂,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是,我还是要说,你对付聂玄,非要加入无忧城吗?”,卓颖对于姚雁的做法仍然很是不解。“小颖,你要知道,一个人越是信任你,你杀他的机会就越大。”,说到这里,姚雁的眼中迸发出刻骨的仇恨。“你要小心,云潇潇武功盖世,万一他失手——,”,小颖显然在替他们两个人担心。“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为了萱萱和小飞,我暂时还不能死。”,这两个孩子现在是雁儿活下去的最大动力,“忘了告诉你,萱萱,不,应该是胜男,这次也会去。”。“你说什么?萱萱也去?”小颖兴奋地说。“是,刚接到的消息,青峰已经在数天前带她赶往华山探望司徒烈,我应该不出两天就可以赶上她们。”,姚雁对于六年来这母女第一次相见充满了向往。“是呀,我记得在昆仑山的时候,小萱萱才那么一丁点大,现在——,大嫂,回来后你一定要给我讲讲她现在的样子。”,卓颖想起惨死的兄长,就不由得对这个小侄女倍加怜惜。“当然——”,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面一阵喧哗之声,一个下人慌慌张张地进来禀报,“三少,天尊使者——”,说到这里,他看了看旁边的玉如意,有些为难地说,“为了玉姑娘在外面闹事,外面的人快应付不了了——”。“好了,”姚雁一摆手,“你先出去,我自有办法应付。”。 第二十三章 第一节 “住手!”,没有疾言厉色,声音中甚至还隐隐透着几许女性的温柔,但却足以喝止正在山庄前院的紫菱斋外群斗的众人,包括天尊在内。“参见三少!”,除去天尊,院落中的众人眨眼间就跪了一片。对于天尊来说,虽然他早就听说自己的这位情敌非比寻常,但却至今素未谋面。今天,他又到万花楼去找玉如意,却听说她又去与冷三少相会,于是几杯酒下肚,便醋意大发,借着酒劲来到鸿雁山庄大闹,叫嚣着要和冷岳青一较高下。“你就是冷岳清?”,天尊借着今晚并不明亮的月色,见那冷三少长身玉立,衣着极为素雅飘逸,只是不知为何他的面目却隐在黑暗处,让人无法看清。“正是在下,不知阁下深夜来此有何指教?”,三少的声音极为彬彬有礼,没有半点江湖中人的气息。“你这个藏头露尾的小白脸,为什么不让我看清你的样子?”,天尊叫嚣着朝冷三少走去,声音中有着明显的醉意。“站住!”,几个家奴急忙将天尊拦住。那冷岳青却并不慌张,不紧不慢地说,“我们这是为你好,所有见过我冷岳青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你若不信,就大可一试!”,而后对身边的家奴说,“你们谁也不许拦他!”。家奴们闻言纷纷退后,谁也不敢有半点违令之举。此刻,天尊的酒已醒了大半,虽然内心不免有点胆怯和含糊,不过为了面子,还是壮着胆子走过去,“我就不信,你——”。 一阵阴风吹过,一条白影倏地落于紫菱斋前,随即将天尊拉了回来,“你醉了。”。姚雁定睛一看,来人好生眼熟,便寻记忆,竟然是他!此人正是龙添,不过,他如今已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与当初那少年模样是大有不同。见到龙添,天尊那残余的一丝醉意也消失了,“龙少爷,我——”。“不必再说了,”,龙添随即打量了眼前这位闻名江湖的冷三少,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冷三少,在下无忧城龙添。我朋友酒醉失态,擅闯贵庄,我代他向您道歉。”。尽管心有不服,但天尊并不敢拂逆龙少爷的意思。“既然是大名鼎鼎地龙少爷为他求情,我自当给无忧城主和您的面子,否则,我这鸿雁山庄虽然称不上龙潭虎穴,却也绝不是别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说着一摆手,从鸿雁山庄的院墙外飞身跃入四、五十个黑衣人,看他们个个训练有素,身手不凡,而且全都背着弓弩,只要三少一声令下,他们随时准备对任何人发起攻击。看看旁边面露惧色的天尊,龙添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而后转头对冷岳青正色道,“冷三少大人雅量,龙某佩服。况且,我等皆是江湖豪杰,大可没必要为了个青楼女子而彼此结怨。今日就此别过,改日再登门致歉。”。“送客!”,冷三少一声令下,龙添和天尊就只能在这几十名黑衣人的威逼下退出了鸿雁山庄。 无忧城无忧殿内—— “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他年纪也不小了,居然还为了个风尘女子跑出去闹事!”,聂玄气愤地说。“主人不必担心,龙少爷行事稳健,一定可以把他从鸿雁山庄平安带回来的。”,看到主人震怒,太阴师赶紧从旁劝解。“好了,不说这个。人尊,本座最近有事要你去办。”,聂玄的面容中有着说不出的担忧。“不知主人何事挂心?”,自从跟随聂玄以来,人尊从来都没有看到他如此忐忑。“这事说来话长,你们应该知道我有个师姐——”,只要一想起自己的这个二师姐,聂玄就不由得冷汗直冒,“那是个几乎没有弱点的人,她武功盖世,聪慧过人,软硬不吃,剑下从不留情。”。“主人的意思是?”,人尊等人当然知道慕容雪柔,也知道这个女人是聂玄在这世界上唯一忌惮的人。“前几年时日还早,我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如今我们也该提前筹划一下了,否则,等我师姐出山之日,一旦她和我们翻脸,我们恐怕就只有坐以待毙了。”,聂玄说道,“我思量了很久该如何应付这个女人,终于给我想到了。我记得,她在三十年前曾经有过一个男人,并且还留下了一个孩子。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人就分开了,而那个孩子后来也不知所终。”。“主人是让我去寻找他们的下落,将来好牵制慕容雪柔?”,人尊总是最了解聂玄心思的人。“不错,那个男人并不难找,据说,他曾经在京城屡试不中,还曾经在燕山住过,你可以去打听一下,而那个孩子就不太好找了。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势在必行,也就只能难为你了。”,聂玄想了想又说,“你找到他们后,把他们都给我带回来,如果实在找不到那个孩子,就先把那个男人给我抓来,我们也许可以从他的嘴里打探出蛛丝马迹。”。“属下明白。”,人尊领命而去。“水尊,你可知道云潇潇有个年方六岁的女徒弟?”,聂玄问道。“当然知道,听说她是云潇潇收留的孤儿,叫云胜男。”,水尊答道。“没错,也是他最疼爱的徒弟。我刚收到消息,云潇潇的师妹青峰数日前带着这个女孩儿离开了燕山前往华山探望云潇潇的师伯司徒烈。我要你在半路把这个女孩儿给我劫回来。”,聂玄说。水尊也随即领命而去。 第二十三章 第二节 自从六年前将“姚雁”的骨灰从祁山带回后,云潇潇就一直将她安放在自己房间的供桌上,在他看来,这就如同这个女人仍然活在他的生命中一样。“雁儿,我还得去一趟华山。”,云潇潇收拾好行囊后,来到供桌前和他的“雁儿”话别,“有人要加害师伯。若是在以前,以师伯的武功,我当然没必要为他担心。可是,他老人家如今重病在身,亦武又太年轻,再加上青峰和胜男现在也去了华山,所以,我非亲自去一趟不可。听说对方这次请的不是普通的杀手,而是早已名满江湖,却至今没有人见过他本来面目的冷三少。据说,他年岁虽轻,却练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法,而且,手下从不留活口,江湖上的人都说,只要他一出手,没有人能保得住这条命。虽然世人都说他心狠手辣,但我却不知为何没有这种感觉,倒是对他的六十四路剑法心仪已久,很想领教一下,也好借此窥知他的庐山真面目。”。 “掌柜的,给我们一间尚好的客房,然后再来两碗你们店里最出名的羊肉泡馍!”,一个身背行囊的小女孩一个健步跳入华阴县最大的客栈——蓬莱居内,大摇大摆地来到柜台前吩咐,丝毫也没有一般孩童的羞怯,看那样子仿佛比大人还神气。店小二和掌柜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想“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孩子。”,看她的样子也就七、八岁,掌柜的朝四周张望了一下,然后笑着对她说,“小姑娘,你家大人呢?”。只见这小姑娘眉头一蹙,似有不悦,“怎么,我的话不管用吗?”。“胜男。”,就在掌柜的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一个三十不到的秀丽女子随后跟了进来。“青峰师叔,”小女孩连忙跑到那女子身边,“为什么他们不听我的话?”。“你呀,”,胜男自从一个多月大被送上燕山后,六年来都没有下过山,加上年纪幼小,所以根本就不懂世间的规矩,“等你长大了,他们就会听你的了。”。掌柜的一见到青峰自然就忙不迭地照他们的吩咐去做了。看着这一大一小手拉手上了楼,已经暗中跟随了她们两天的姚雁也住进了这家客栈。 尽管已嫁为人妇多年,但青峰仍然保持着江湖中人最起码的警觉性。在看到床上的胜男沉沉睡去之后,她在房间四周巡查了一遍,见没有可疑,这才准备回来休息。就在打开房门的一刹那,一道黑影在她身后倏地一闪,青峰未及反应,就被对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倒。“对不起,青峰。”,来人正是姚雁。她将青峰扶进房间,回身关上房门,而后怀着期望、兴奋和不安的心情来到胜男床前。 姚雁虽然一路跟随,但为了避免被青峰发现,即使内心充满了无限的渴望,她也只敢远远观望着自己分别了六年的女儿。她那一颦一笑,还有那稚气童音,仿佛也成了雁儿今生最大的享受。如今,就在她们到达华山的前夜,雁儿要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和自己魂牵梦萦的心肝宝贝近距离接触一次。 这些年来,除了习武报仇,姚雁想的,梦的全是她的孩子们。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和他们重逢时的情景,但当今夜真的面对面的时候,却勾起了那些已然尘封在她心底多年的辛酸往事。犹记得自己初为人妻之时,虽然卓雄并非今生所爱,但那种洋溢着浓浓亲情的夫妻之情所带给她的温暖似乎真的弥补了她在爱情上的缺憾。可是,就只短短的一年,才一年,这一切的一切就在江湖的纷争仇杀中灰飞烟灭了。随后的生离死别,千里逃亡,昆仑产女,骨肉离散,更是将她人生中所有最真实的快乐剥夺殆尽。如今,女儿在昔日情人云潇潇的呵护和栽培下一点点地长大,她不但健康、美丽而且还有一身硬桥硬马的好武功。而自己不要说与她相认,恐怕就连面对她的勇气都没有。倘若自己死于这场纷争之中,那是幸运,只是不知道多年后,当萱萱长大成人知晓一切之时,是否能够将她惨死的父母和妹妹记在心间;而如果不幸她能够在这场仇杀中存活下来,那么,她又将如何来面对女儿和云潇潇呢? 看看躺在床上的萱萱,雁儿忍不住弯下身来仔细端详着。那是一张如初春花朵般绽放的小脸,依旧像出生时一样粉妆玉琢,乌黑的齐腰长发松松地编成一条麻花辫子轻轻地搭在肩头,还有那弯弯的眉毛和高高的鼻梁分明就是母亲的翻版,微张的小嘴仿佛总是在微笑。“我可怜的孩子,”雁儿情难自禁地轻抚她脸上的发丝,眼泪一不小心就滴落在她的脸上。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她强迫自己站起身来,最后再看了一眼那安详睡着的孩子,随即转身朝窗口而去。 为了怕她中途醒转,姚雁昨晚出手颇重,所以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青峰才清醒过来。瞬间回忆昨晚发生的一幕,“胜男!”,她急忙奔到床前,见她正好好地躺在床上,而且似乎嘴角还挂着幸福的笑容,“胜男,醒醒,醒醒,快醒醒!”。胜男在青峰急速地摇晃中醒了过来,她揉揉惺忪的睡眼,看看外面天还没亮,“青峰师叔,怎么了?”。“胜男,昨天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你有没有怎么样?”,青峰紧张地问。“没有呀?”,胜男被她问得有些莫名其妙,“青峰师叔,我和你说,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我梦见我娘了。”。“你娘?”,青峰知道胜男的亲生父母早在六年前就去世了,所以很惊奇地问,“你见过你娘吗?你怎么知道她是你娘呢?”。“我就是知道吗!那里好黑,我看不清她的样子,只看到她一直哭,一直哭。”,说到这里,小胜男伤心地底下了头。“孩子,你师父和师兄们对你不好吗?”,青峰问。“不是,他们都对我很好。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好想我的亲生父母。青峰师叔,我是不是不该想他们?”,胜男的语气里透着歉疚和自责。“你没错,没错,这不一样的,师叔明白,当然明白。”,青峰说着怜惜地将胜男搂进怀里。 第二十三章 第三节 虽然对昨晚的事仍有怀疑,但一来无处寻查,二来又没事发生,所以青峰也只好作罢。于是一大早,这叔侄二人就出了蓬莱居朝华山而去。姚雁依旧远远地在暗中跟随,也好确保胜男能够平安到达华山。 在去往华上的必经之路上,青峰和胜男有说有笑,平日里那文静内敛的青峰被这个小师侄逗得前仰后合,“胜男呀,难怪山上的人都说你是我大师兄的开心果。”。“青峰师叔,我有件事情想问师父很久了,可又不敢,我能问你吗?”,胜男扬着一张天真的小脸看着身后的青峰。“什么事情这么神秘?”,青峰料她一个孩子也问不出什么。“姚雁是谁呀?”,胜男的语气很是随意,可青峰脸上的笑容却在听到她的问题后瞬间凝滞,“你怎么知道她?”。“听说的呀,青峰师叔,为什么师父要把她的骨灰放在自己的房间里呀?她是师父的心上人吗?如果这样,为什么她没有嫁给师父呢?还有她是怎么死的呀?……”,这一连串的问题把青峰问的无言以对,而看到她那紧张兮兮的样子,胜男也觉得莫名其妙。“小孩子,干什么问这些?告诉你,你也不会懂得。”,青峰说。“我是不懂,可是我却知道师父一直都不快乐,我只是想让他快乐起来!”,胜男一本正经地说。“胜男,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我告诉你,你要是真想让他快乐起来,就好好练功,不要辜负他对你的期望,知道吗?”,青峰与语重心长地说。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手持长剑迎面朝叔侄二人刺来,她二人随即同时从马上跃起,同时抽剑出鞘。姚雁虽然在她们身后很远的地方,所以听不清她们的对话,但却对眼前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同时也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就是当年曾经镖伤自己,后来又对自己百般凌辱的水尊。看到有人要伤害自己的女儿,姚雁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前保护萱萱,但她随即冷静下来,轻易不想在青峰和萱萱面前出现。青峰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水尊,但却也看得出对方来者不善,而且武功不弱。“把孩子留下,我可以放你走。”,水尊知道自己此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她连个六岁女孩儿都无法擒住,将来该如何在主人面前立足。青峰得知对方是冲胜男而来,心中更加担忧,因为这表明对方真正的目标是云潇潇。而与此同时,姚雁也从远处逐渐靠近这三个人。“你休想!”,为了大师兄,也为了胜男,青峰当然不肯相让。 水尊早就知道青峰是云潇潇的师妹,因此对自己能否赢她也没有把握,故此,并没有理会青峰转而朝胜男而去。青峰遂横剑相阻,二人交起手来。其实,若论功夫底子,青峰当然不会输给水尊,但是一来她已经退出江湖,专心相夫教子多年,二来她本性敦厚,远不如水尊这么诡计多端,阴险毒辣,所以,几十招下来,青峰就渐露败相。眼看青峰不敌,被水尊一剑刺伤肩膀,接着一脚踢倒在地,胜男就算明知不敌,也不能再坐视。不过,她毕竟年岁太小,尽管剑法精妙,功底扎实,但也只足以应付一般的江湖莽汉,要对付高手恐怕还得再过几年,结果,她支撑了不到十招便败下阵来。 正当水尊以为自己此行大功告成,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次的时候,眼前人影一闪,玄即被一股很强的劲力击中,直让她飞出了十余丈远。这一下子几乎把水尊整个人都打懵了,她仔细端详来人,却是个不明身份的蒙面人。青峰赶忙忍着伤痛将胜男拉到身边,心中暗想,“这人武功好生了得,放眼江湖,恐怕也只有大师兄才是敌手,会是什么人呢?他为什么要帮我们?又为何蒙面呢?”。其实,姚雁之所以蒙面只是怕被水尊记住样貌,将来会给她加入无忧城凭添无谓的障碍,到不是怕青峰会认出她。因为她此刻已经是男装打扮,而当初在祁山上,她的男装可是连卓雄都认不出来的,而且她现在举手投足之间也俨然一派男儿作风,就更加不怕有故人能够认出。水尊知道自己绝对不是来人的对手,不免心生畏惧,“阁下功力盖世,却不知道为何要与无忧城为敌?”。姚雁原本就极为厌恶这处处尖酸刻薄的女人,如今又看她狗丈人势的把聂玄和无忧城抬出来吓人,就更加反感。本想就此了结了这个女人,也好进一步剪除聂玄的羽翼,可是却见胜男正在一边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自己,又想到这个女人武功虽然可以,但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留着她,也许将来还有用处,“少废话,如果你现在不想死,就马上给我滚!”。水尊一向贪生怕死,遇到这样的顶尖高手,能够保住性命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奢求其它。 见水尊离开,雁儿刚想就此离去,不妨胜男抢先一步跟了上来,“英雄好本领,可否留下大名,以让胜男来日图报。”。其实,雁儿大可以不理会她,径自离去便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双脚在听到胜男的声音后就象被钉子钉在地上一样,一动也没有动。也许是期待着这母女六年来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面对面,她甚至还转过身来看着胜男那感激而又崇拜的样子,“小姑娘——”,想和自己的女儿说几句,雁儿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她看了一眼走过来的青峰,“你师叔受了伤,好好照顾她吧!”,说完,一狠心飞身离去。胜南望着他的背影,“奇怪,他怎么知道她是我师叔?”。 第二十三章 第四节 深夜,华山脚下—— “三少,傍晚时分,他已抵达云逸山庄。”,黑衣人单膝点地向姚雁禀明了云潇潇的行踪,随后躯前,同时必恭必敬地呈上了一个卷轴,“这是山庄的地形图。”。“他真的来了1,尽管一切早在预想中,但当真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还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七年了,自当年塞外一别,整整七年,他——“, (主题曲:相思比梦长 费玉清) 纷纷红尘扰扰 岁月用风霜把泪深藏 茫茫天涯走遍寂寞心酸 忧忧时光流转再没有青春能换沧桑 漠漠擦肩而去夜已栏栅 人生如萍聚散无常何须朝朝暮暮盼望 雁儿回时愿别来无恙想思比梦还长 人海浮沉随波逐流各自风风雨雨寄盼 别问归航把秋水望穿想思比梦还长 纷纷红尘扰扰 岁月用风霜把泪深藏 茫茫天涯走遍寂寞心酸 忧忧时光流转再没有青春能换沧桑 漠漠擦肩而去夜已栏栅 人生如萍聚散无常何须朝朝暮暮盼望 雁儿回时愿别来无恙想思比梦还长 人海浮沉随波逐流各自风风雨雨寄盼 别问归航把秋水望穿想思比梦还长 出神地望着华山西峰上那座古色古香的院落,雁儿的心中禁不住波澜起伏。那是一种曾几何时她认为自己已经不会再有的情绪,恐惧中夹杂着期盼,期盼中又透着紧张,复杂、矛盾而又沉重,但却是那么生动,鲜活,而又强烈地从她那原本已经枯竭的心田中迸发出来。“别时容易见时难”,此刻,姚雁终于明白了这种心境。“三少?”,黑衣人不安地望着那三年来一直让他们敬若神明的冷三公子,琢磨着一向果断干练且又冷面无情的他即使在即将面临武林盟主云潇潇这样的对手的情况下也不应该如此恍惚呀。接过卷轴,雁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回客栈等我,天亮之前我一定赶回去。”。“属下遵命1,黑衣人即行离去。 “大师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青峰不安地问。“没什么,事情处理完了,就再回来看看师伯。”,云潇潇不想让师妹担心。“你骗的了两个孩子,骗不了我,是什么原因让你去而复返?”。云潇潇只得将事情的经过讲给她听。与此同时,姚雁也来到了山庄之中。“怎么会这样?”,青峰很是不解,“师伯已经退出江湖多年,怎么还会有——”,青峰的话还没有说完,云潇潇突然吹灭了屋内的烛火,“房上有人1,他随即用眼神示意青峰留在屋内,而后飞身上了屋顶。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雁归来”,月色下,分分合合了数年的云潇潇和姚雁终于再度重缝,而重缝会否又是再次分别的前奏呢? 虽然黑巾蒙面,但单凭身形体态,云潇潇却也可以推断出对方是个二十刚过的年轻人。尽管早就猜出他就是前来诛杀自己师伯的冷岳青,但云潇潇的内心非但没有半点嫌恶憎恨之感,反而在看到他的一刹那内心涌出一股别样的温暖。那感觉犹如失而复得,又似故人重逢,只是不知为何会对这陌生的少年产生?"阁下从鸿雁山庄远道而来,有事为何不入庄一叙?",云潇潇道。 在一般人看来,身为武林盟主的云潇潇虽然久历江湖,但毕竟才不过是二三十岁的人,加之他内功深厚,所以七年的时间,岁月的车轮仿佛不曾在他的身上碾过。而在姚雁看来,一个人的老与不老,不是看额头上的皱纹,更不是看鬓边的白发,而是在那一低首,一转眉之间所暴露的内心世界,所以,无论是依旧潇洒倜傥的云潇潇,还是拜龙珠所赐,容颜多年不改的自己,比之七年前,都凭添了几许沧桑之感。"我们真的老了!",姚雁暗想,"天若有情,天易老,一个内心充满感情的人又怎会不老呢?"。 "你们两个不能去!",司徒烈的声音打断了姚雁的片刻凝思。向下望去,见司徒烈和青峰正拼命拉着想上来帮忙的亦武和胜男。"既然云大侠在此,在下今日不知能否全身而退,不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冷某应了别人的事情即使丧命也一定要做到!",说着飞身奔司徒烈而去。云潇潇摆剑相迎,而姚雁的日月剑在接触到云潇潇的宝剑之时感觉到他灌于剑身之上的强大内力,"想不到七年的时间,他的内功修为又精进了这么多,难怪雪柔阿姨说我即使苦练一辈子也永远都无法超越他!"。既然硬拼不成,姚雁就尽量避免和云潇潇宝剑相磕,二人交手三十余招,并未分出胜负高下。对于冷三少的武功修为,云潇潇早有所料,可是却没有想到以自己的江湖阅历,居然半点看不出对方的路数。尤其是他的剑法,更是出自意想,浑然天成,绝不象寻自前人遗迹,更不象师承何人,其匪夷所思之程度为自己生平仅见。 "师伯,我们该怎么办?",看着和云潇潇打得难分难解的冷岳青,青峰担心地问。"放心吧,别看他剑法精妙,内功深厚,但功底和造诣终究略逊一筹,不出百招,他败相必露。",司徒烈虽然重病缠身,但眼睛却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看得明白。果然如他所料,云潇潇虽然没有找到破解这奇妙剑法的良方,却也凭借深厚的武学造诣渐渐地适应了对方的招势。雁儿渐渐地感觉到自己有些支撑不住了,"是时候了!",她心想。于是,就在云潇潇再度长剑袭来之时,本来也可勉强避开这一招的姚雁并没有这么做,这一剑正中她的左肋! 第二十三章 第五节 云逸山庄的客厅内—— 在场人物:云潇潇、云胜男、孔亦武、司徒烈、青峰 望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听着山间的电闪雷鸣,想着那负伤而去的冷岳青在中剑时那凄楚迷离的眼神,云潇潇叹了口气。“师父,您放他离去已算仁至义尽,没必要再为这种人担心!”,亦武不解地看着一脸自责和担忧的云潇潇。云潇潇关上窗户,回转头望着自己调教了六年的徒弟。想他为人忠厚,孝顺师长,友爱同门,尤其是他的师妹胜男,更是他捧在手心里,一点点守护着长到这么大的。若他的头脑和悟性再好一点,自己当真想把燕山派和胜男的将来都交给他,那样自己也可以早点解脱,可是——,“亦武呀,你真的认为那冷岳清是来杀师伯的吗?”,云潇潇的口气中透着失望和无奈。 “当然不是!”,胜男那稚嫩清脆的声音就象四月天里的风铃给了云潇潇莫大的惊喜。他把胜男拉到自己身边,而后蹲下身将她垂在鬓间的发丝别到耳后,“你到说说看,为什么不是?”。“这还不简单。首先,什么不能失信于人,他既然明知道自己不是师父的对手,就不要答应人家呀;还有想那冷岳青乃是杀手中的杀手,动手之前肯定把我们云逸山庄前前后后都查了个清清楚楚,他又怎会不知道师父已经来到了这里,而且潜入山庄后为什么不直接去祖师伯的房间而跑到师父的房间;另外,他武功虽不及师父,但也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若是潜身屋顶又怎会被师父轻易发现;到他和师父交手的时候,是那样的全神贯注,似乎根本就没有找机会逃走或者来杀祖师伯。还有,我总觉得他不象坏人,还有——,好多好多,我只是奇怪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说到这里,胜男歪着小脑袋,一脸猜不透的表情。 一旁的司徒烈和青峰都用惊喜的目光望着胜男,而云潇潇环视众人,“我再给胜男补个理由。可能你们都不知道,他是故意输给我的,至少那一剑,他完全可以避开。”。“你真的肯定?”,青峰惊奇地问,而后一副不解的神情,“难道他不怕丧命?”。“可能他笃定师父绝对不会杀他!”,胜男一本正经地说,“否则,连命都保不住,什么都白搭。”。云潇潇站起身来,“都不要再猜了,无论他有什么目的,我相信终究有明了的那一天。天不早了,亦武,带胜男回房睡觉去。”。“是!”,说着,亦武就领着胜男下去了。一路上兄妹俩又打又闹的,“你个小不点,又让我在师父面前丢脸,看我打你屁股。”,而胜男则左躲右闪,“大笨牛,抓不到,抓不到……”。 虽然在受伤后就立即封住了自己的穴道,但大雨倾盆,山路难行,姚雁在长途奔袭了数十里赶回客栈的时候还是已经满身是血,浑身湿透。纵身上到三楼,一头跌进自己的房间,早已等在那里的冷月茹(卓如梦)和几个手下赶紧围了过来。“岳青!”,卓如梦万万没想到雁儿会伤得这么严重。姚雁虚弱地睁开双眼,看见卓如梦那担忧的神情,“姐姐,您怎么来了?我不碍事的。”。卓如梦看看身边几个不知内情的手下,“你们几个出去吧!”。“可是,少爷的伤!”,几个手下不放心地看着已经气若游丝的冷岳青。“出去!”,姚雁生怕被他们看出自己是女子之身,故而厉声申斥。在他们退出去后,卓如梦麻利地将雁儿扶到床榻之上,而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止血疗伤药物,接着轻轻脱掉她外面的衣服,解开用来遮掩身形的绷带和竹片。“雁儿,我早和你说过,用绷带就可以了,干什么还用这些?”,卓如梦看着那染满鲜血的竹片和姚雁身上被竹片压出的痕迹说道。“没办法,万一被人看出来不就前功尽弃了。”,雁儿无奈地说。卓如梦边为她包扎伤口边说,“要是卓雄还活着,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要心疼成什么样子!”。姚雁一语不发,只是默默地淌眼泪。 帮姚雁绑好伤口,擦干头发,换上干净衣服后,卓如梦端着姜汤来到床前,“我已经打发他们先回去了,你这个样子,恐怕得在这好好休息几天。”。“姐姐,你不生我气了吗?”,姚雁拉着她的手说。“你呀,我什么时候真生过你的气。我已经派人去把买凶杀凤凰的那帮人给除掉了,免得他们日后再找她的麻烦,这下你总放心了吧。”,卓如梦说。“谢谢姐姐!”,姚雁喝了口姜汤,“唉!也不知道凤凰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你看你,自己吃了这么多苦,现在又伤成这样,还管那些不相干的人干什么?”,卓如梦指着雁儿的伤口说,“你差点被那云潇潇给刺穿了!”。“姐姐,我这皮肉之苦算得了什么,到是凤凰好好的一桩姻缘因为我的事——,哎呀!”,说到这里,雁儿的伤口又一阵疼痛。“还说不碍事!快别说这么多话了了。”,卓如梦扶姚雁躺下,然后给她盖好被子,“我听说凤凰最近和她的师父以及养女去了关外,恐怕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第二十四章 第一节 一个月过去了,华山上冷岳青和云潇潇之间的那场争斗在卓如梦的有意推波助澜下迅速传遍江湖。有的人抱着看热闹的态度后悔没有一睹这两大用剑高手之间的较量;还有人说冷岳青先是开罪无忧城,现在又惹怒了燕山派,恐怕以后很难在江湖上立足;更有甚者居然说,冷岳青不肯善罢甘休,不惜投靠他先前的对头仇家无忧城来一雪战败于人的耻辱,总之,与此有关的流言蜚语不一而足,江湖一时风云变色,正乃多事之秋。 姚雁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叫蓝萍萍的女孩子,“姐姐,我真觉得自己在照镜子!”。萍萍好奇地将自己的视线从姚雁的双脚移到了她的脸上,而后马上就落回了原处。这到不是因为二人容貌的相似,因为对于这点她早就知晓,使得她心生畏惧的是姚雁的那双眼睛。那是一双只有经过千锤百炼和九死一生的女人才会有的美目,温婉与严厉,亲切与怀疑在这里得到了最完美的统一,那锐利的目光仿佛利剑可以看透每个人的心。 “想必姐姐已把我的底细都告诉你了?”,姚雁温和地说。“是!”,萍萍点点头。“那么你也应该了解你的任务和所要做出的牺牲了?”,她的口气开始便得有些严厉。“清楚!”萍萍仍旧不敢抬眼看姚雁。“既然如此,你何以愿意接受这个安排呢?”,虽然雁儿的口气让萍萍感到极为不安和惶恐,但出乎意料的是,萍萍居然将视线再度移到姚雁的脸上,并且用很郑重的口气说,“理由很简单,不过象你这样的大小姐也许永远都理解不了。对于一个自幼丧母,帮着父亲将七个弟弟妹妹带大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给他们衣食无忧的生活更重要的。如今在卓大姐送给我们的庄院里,我的家人简直就象到了天堂,弟弟妹妹们可以读书识字,穷苦了一辈子的父亲可以安度晚年,为了维系这一切,我什么都不在乎。”。雁儿尽量压抑着内心的不安,“你先下去吧!”。 “雁儿,这姑娘不错吧?你看她外表木木傻傻的,其实内心比谁都明白!”,卓如梦望萍萍的背影说。“姐姐,我们这么做——”,姚雁内心矛盾,哽咽地说不下去。“哎!这是一桩公平的交易。更何况即使事败,以她的长相,聂玄也舍不得杀她。而其他的?——”,卓如梦叹了口气说,“对于一个聪明的女人来说,她也许不需要什么实质付出就能从男人身上达到目的;反之,即使她付出一切包括生命,也未必能够如愿,一切就看她自己了。”。 雁儿依旧垂泪,一语不发。“雁儿,还记得在我给你讲完楚汉争霸中的霸王别姬一段后你是怎么说的吗?”,卓如梦说。“我记得,我说世人皆为虞姬对霸王的深情感动,而我却独看不起她,如果是我,决不做拔剑自刎的虞姬,而要接过爱人的宝剑刺穿仇人的咽喉!”,姚雁说,“姐姐,你放心,雁儿报仇之心如日如月,决不动摇。我只是想如何尽快结束这场恩怨,以免再有更多象小颖,萍萍这样无辜的人被牵扯进来。”。“话是不错,可无忧城根基深厚,云潇潇和他们纠缠了六年多,不也——”,卓如梦说到这里也不觉为前路担心。“他太善良了,否则,我也绝对不敢故意输给他。六年——”,雁儿的脸上闪现出一丝不屑,“换作是我,绝对不会让敌人活过六十个对时。”。 “想不到不可一视的冷三少也有求到我的时候?”,天尊得意洋洋地看着对面的冷岳青,而后故意拉长声音说道,“不过,我连你的样子都没有见过,叫我如何把你引荐给城主呢?”。“这有何难?”,姚雁说着便将面纱摘了下来,“怎么样?现在可以了吧。”。见冷岳青如此痛快,天尊反到吃了一惊,他断没有想到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冷三公子居然是这么个清秀少年。“看人家多有诚意,”一旁的玉如意跟着煽风点火说,“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把他带进无忧城便罢,否则,咱们一拍两散!”。看她发了脾气,天尊赶紧陪笑脸,“我没说不帮他呀,可是——”,他说着抬眼看着姚雁。“我明白,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我保证只要你肯帮这个忙,以后我绝不再和玉如意来往就是了!”。 天尊听他这么说,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可是又难免心下狐疑,“你当真?”。姚雁靠近一步,对着天尊冷冷地一笑,“我以为我会为了一个女人耽误正事吗?”。天尊讨好似地回头看着玉如意,“看见没有,人家只拿你当一件衣服,想穿的时候穿,想扔的时候扔,亏你还来帮他!”。“在万花楼这些年,这种事情见多了,合则来,不合则散,世界上又不只他冷岳青一个男人!我不过是看在一场相好的份上,帮他最后一个忙而已。:”,玉如意不以为然地说。“好!其实我们城主最近也在招兵买马,我明天就可以带你去见他。不过我又怎么知道你是真心投效?”,天尊显然仍有顾虑。“你放心,华山之耻终生难忘,云潇潇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至少在他没死之前,我们永远都是朋友,你说对不对?”,姚雁说道。 第二十四章 第二节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调养,司徒烈的病渐渐痊愈。于是,云潇潇准备带亦武和胜男回返燕山,而青峰也将赶往京城和亲人们会合。可是,就在他们各自动身的前一天晚上,青蜓却突然来到了云逸山庄。看到一向稳重的青蜓面色如此凝重,云潇潇预感到必有大事发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杨隆和杨渥呢?”,云潇潇问。“他们都留在皇宫陪伴皇后,我的轻功好,所以皇后就派我快马加鞭前来找你!”,青蜓回答。“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一旁的青峰也焦急地问。“事关重大,皇后说必须要云大侠亲自前往京城后由她来告诉你详情,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件事情如果处理不好,足可以动摇国本!”,说着,青蜓用恳求的目光看着云潇潇。依云潇潇的性格,他当然没有拒绝青蜓,但他绝对没有料到此次京城之行对他意味着什么。第二天一大早,云潇潇便和青家姐妹动身前往京城,而亦武也带着胜男回了燕山。 姚雁随着无忧城的两个婢女穿亭台,绕楼阁,终于来到了无忧殿前。"冷公子,我们无忧城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任何第一次参见我们城主的人都不得殿前露刃!",粉衣侍女指着旁边的解剑石说道。"这有何难?",虽然心里极不情愿将慕容雪柔所赠的佩剑离身,但雁儿还是毫不忧郁的将日月神剑交给了两个侍儿。"既然如此,冷公子请吧!",她二人随即打开殿门,而后在两旁垂首而立。"多谢两位姑娘引路!",雁儿遂步入殿内。就在她穿过第二道殿门,刚刚进入正殿之时,身后的两道殿门突然关闭,同时殿内的所有烛火都在顷刻间熄灭。黑暗中,姚雁敏锐地感觉到身后风声骤响,有人从后偷袭而来。辨别出来人的方位和速度,赤手空拳的姚雁轻松地闪过了对方势大力沉的一掌,而后她一脚绊倒对方,同时一掌打在他后心,将他击出数丈有余。由于对方身份未明,所以姚雁这一掌只用了三、四成的功力,但即使如此,若非在抬手间就已经断定出对方乃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她是断然不会如此的,否则来人就算不残废,恐怕也要卧床数月才能恢复。耳听对方被击倒在地的声音,"你是谁?",姚雁的心中快速揣测着可能在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但出乎意料的是,姚雁非但没有听到任何"人"的回答,却只听到了一声声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嚎叫声。 殿内的烛火再度亮起,与此同时,通往偏殿的大门也随之洞开。就在姚雁由于屋内的骤明骤暗还来不及看清眼前的一切之时,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传入耳际,"想不到冷三公子非但剑法卓绝,拳脚功夫也是不遑多让呀!"。"是聂玄!",即使是素未谋面,单听那声音中的气派,再看那众星捧月的架势,雁儿也足可断定眼前这人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当然,更是害她家破人亡、骨肉离散的罪魁祸首。七年来,这个人以及有关他的一切就象梦魇一样缠绕在姚雁的心头,每每想到父亲,丈夫,孩子,以及那些惨死在祁山上的师兄弟们,她都恨不得将聂玄碎尸万段;可是每当思及亡母和自己的身世,却又免不了在心中揣度他的样子。就在随天尊前来无忧城的头天晚上,饱经风浪的雁儿还在忐忑,担心会在见到他的一刹那露出马脚。如今,面前的聂玄是那么相貌堂堂,风度翩翩,让人一见投缘,不忍加害,这让姚雁无论如何也难以把他和自己那不共戴天的仇人联系起来。 "来人,把''药人''带下去疗伤!",一旁的太阴师吩咐道。把注意力从聂玄转回到这个刚才在黑暗中和自己交手的人,姚雁到想看看无忧城还有什么样的厉害人物? 尽管外表看起来毫无反应,但雁儿的内心却是惊诧万分。这是一个面目五官隐藏在一副铁面下的人,由于常年如此,他脸上那显然溃烂多年的皮肉都已和面具融为一体,而且,他总是"咿咿哑哑"的怪叫,却说不出半个字,显然是个哑巴。暗中观察着冷岳青的表情,聂玄惊异于这年轻人的触变不惊,"冷公子武功高强,江湖上人尽皆知,只可惜聂某无缘,至今也未见您一展身手,顾而--",聂玄的话说得极为含蓄客气,"一切单只为亲眼见识公子高招,还请不要介怀才是!"。"城主客气,冷某明白。江湖传言多有虚妄不实,况且世事险恶,即使亲眼所见都未必是真。",姚雁答道。"果然见解不凡,"聂玄面露欣赏之色,"对了,你可知道刚才和你交手的人是谁?"。 姚雁的内心深深明白,对于加入无忧城,通过武功上的考验只是第一步,也是最简单的一步。更重要的是要让聂玄对自己,也许应该说是对"冷岳青"深信不疑,所以,她必须要让包括聂玄在内的所有的人明白"冷岳青"和他们是同一种人。故而,即使内心对这个"陌生人"有万分同情,她也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他--,他也算人吗?"。"哈,哈……",聂玄没有想到这如女子般白净秀气的少年能够说出这样狠绝的言语,于是指指旁边的太阴师,"这都是他的杰作!"。看到太阴师那委琐不堪的样子,想到他不知还有多少这样的"杰作",满心厌恶的姚雁趋前行礼,而后面带微笑地说,"早听说无忧城主身边的太阴师是江湖上少有的几个懂得驱人魂魄的高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此话语带双关,就连天尊和水尊都忍不住在一旁偷笑,而太阴师七十几岁的人,生平还是第一次被人夸得这样难受,却还要陪着笑脸说道,"不敢当,不敢当--"。 "冷公子,以你的武功肯屈居人下是我无忧城之幸,只是我不明白这一切难道就单只是为了华山之耻吗?你又因何断定我们能够助你除掉云潇潇呢?"聂玄说道。"不错,那固然是导火索,也是很重要的原因。而且,我相信自古天无二日,国无二君,江湖也绝对容不下两个主人,无忧城和云潇潇开战是早晚的事,到那时我定助城主踏平燕山!但是,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的确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姚雁知道单用这个理由是骗不了聂玄的,"岳青自幼父母双亡,是我大姐一手将我带大的,我对于她当然是既感激又尊敬。但是,随着我年岁的增长,我不愿意再被人象个小孩子似的握在手里,我也有我自己的思想,我不要充当她的杀人工具,我--",姚雁说到这里分外激动,"你们恐怕谁也体会不到一个堂堂七尺男子汉终日处于一个女人的阴影下是什么感觉吧?"。听到他的话,聂玄仿佛被戳到痛处一样难受,由此不禁想起了自己的二师姐慕容雪柔。其实,姚雁一早就从彩婆婆那里知道聂玄对雪柔怕得要死,所以,才特意量身定做出这样的一个理由来取信于聂玄,显然,如她所料,聂玄非但相信了他,而且还分外同情他的"遭遇"。 "既然如此,任何人加入无忧城之前都必须立下重誓,冷公子?",聂玄说。"好!",姚雁单膝点地,"我冷岳青今日盟城主不弃,始得加入无忧城,他日若有一丝背叛之举,定让我冷岳青死无葬身之地!"。听他发下如此毒誓,聂玄随即亲自走下来,将姚雁扶起,"从今往后冷岳青就是我无忧城的地尊使者,尔等务必要与他同心协力。待我一统江湖,称霸武林之时,定与大家共享尊荣!"。 第二十四章 第三节 对于冷岳青的加入,无忧城的喽罗们是因为不知内情而在背地里议论纷纷;天尊使者是自以为多了个利益同盟而暗自得意;水尊则是在勾引龙添多年不成的情况下又把兴趣转向了这个斯文秀气的小伙子;而当为人一向谨慎多疑的龙添每每想到这个武功智慧都不在自己之下的年轻人轻而易举地就赢得了聂玄的信任和喜爱之时,他就不得不为此而忧心忡忡,若他是真心投效,将来势必威胁自己的地位,且会成为自己铲除聂玄的一大障碍,反之,他的野心恐怕绝不在自己之下。 冷岳青接替的是在六年前因追杀姚雁而命丧巴蜀的地尊使者在无忧城的职位,故而他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比照地尊生前行事,为此,城内还特别又招募了一批奴婢到他的居所鸿雁阁来当差。就在姚雁搬入无忧城的第三天,一直在暗中揣测的龙添以拜访为名前来一探虚实。就在他刚刚来到鸿雁阁外之时,原来在地尊这里当差的李妈妈正在门口大呼小叫地训斥一个新来的侍女,而那个背对着龙添的小侍女则一直低头垂泪,不敢辩驳一句。见龙少爷来到,李妈妈立刻赶过来行礼,“老奴参加少爷,您这是——”,她突然发现面前的龙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那仍在自顾自地抽抽噎噎的侍女。“不知死活的丫头,就知道哭,还不过来见过少爷——”,她说着掐着这姑娘的耳朵来到龙添面前,“少爷,她叫萍萍,是新来的,不懂事,您多担待些——”。就在萍萍抬起带泪的双眸无助地望向龙添之时,他整个人就象被点了穴道一样地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姚雁”。 “姚雁?”,李妈妈从来都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她不叫姚雁,她叫萍萍,蓝萍萍,是新来的侍女。”。“太象了,太象了!”,听到李妈妈的话,龙添极不情愿地从刚才的惊愕中清醒过来,可他的目光却仍然停留在萍萍的身上,“你说她是新来的侍女?”。“是,是分派来伺候地尊使者的。可她笨的要死,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这可让我怎么把她往地尊使者身边送呀?”,听李妈妈那口气,是生怕这不懂规矩的笨丫头会连累了自己。“既然如此,冷三公子初来乍到,不能因为这丫头服侍不周让他有所不便。这样吧,我那里到有几个聪明伶俐的侍女,就让这丫头到我那里当差吧!”,龙添这么做,当然是为了萍萍,但同时他更想借此在冷岳青的身边安插上自己的眼线。“这怎么好呀?”,李妈妈虽然嘴上说不愿意,可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好了,就这么定了,你等会儿就把萍萍送过去,然后把冬雪和腊梅领过来就是了。对了,冷三公子在吗?”,龙添问。“少爷来得不巧,地尊使者刚刚被城主请去议事了,”,李妈妈答道,“我还以为少爷您知道呢!”。“议事!”,李妈妈有口无心的话语令龙添不禁眉头深锁。 偌大的无忧殿内只有聂玄一人,“冷岳青参见城主!”,姚雁的到来打破了他的沉思。“怎么样,这几天还习惯吗?”,聂玄对这才认识几天的少年有着连他自己都为之感到惊奇的亲切和信任。“多谢城主关心,这里吃穿用度一应俱全。”,姚雁能够感觉到聂玄对自己的这种好感与另眼相看,但令她感到不安和惶恐的是在她的心中对聂玄也有着同样的感觉。“好!岳青呀,我把你找来是有件事情想听听你的意见。”,聂玄的神色中透着一丝忧虑。“岳青惶恐,城主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便是。”,姚雁必恭必敬地说。“在你看来,无论是于无忧城的角度,还是于我个人的角度,云潇潇和燕山派究竟哪一个更有威胁?”,聂玄问道。“依属下愚见,燕山派和云潇潇虽然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关系,但事实上,没有了燕山派的云潇潇依然是名满天下的大侠,是当今的武林盟主,是我们的最大威胁;而没有了云潇潇的燕山派就和江湖上任何普通的门派没有什么两样,根本就不需要我们再去废力铲除。”,姚雁说道。“不错,你的话很有道理。我最近刚刚接获消息,云潇潇并未从华山返回燕山,而是去了京城。我要你明日就起程前往京城去一探究竟,以为我们的下一步行动做好准备。”,聂玄说到这里好象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不过,你和他打过照面,此行会不会有所不便?”。“城主放心,当时属下以黑巾蒙面,相信他应该认不出我!”,姚雁一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所以在当日华山行刺之时才未以真面目示人。“好,既然如此,你明日一早出发,沿途我自会派人接应你。”,聂玄说着摆手示意他下去。“是!”,姚雁正待退出大殿。“岳青!”,聂玄叫住了他,柔和的目光中透着关切,“万事小心,一切以你的安全为重!”。他关切的话令姚雁有些不知所搓,只是匆匆点头,而后退出了无忧殿。就在姚雁刚刚步出殿门之时,一个弟子上前禀报,“启禀地尊使者,龙少爷请您今晚凤临阁一叙!”。“好,我知道了!”姚雁暗想,“他来得可真快!”。 第二十四章 第四节 凤临阁是一幢位于龙添居所外的六层建筑,就坐落于龙吟湖的正中,由于四面环水,故而平日人们都是通过船只或者竹桥来往于此。楼阁顶层是个大开间,且四壁镂空,人若身处其中,尽可俯瞰整个城内的风景。来到龙吟湖畔,远远望见正在顶层自斟自饮的龙添,姚雁遂纵身而起,飞身跃过数十丈的湖面,单脚踏于石栏之上,而后拧身旱地拔葱直接落入顶层。“好轻功!”,龙添起身相迎。“龙少爷相邀,在下本已来迟,哪敢再有半分耽搁!”,姚雁平日并不喜欢在人前卖弄,但如今她安心要让龙添视自己为最大劲敌,故而才有刚才的举动。二人刚一落座,就有几个侍女前来送上酒菜,姚雁一眼看到萍萍,故作惊奇地说,“这姑娘好生眼熟!”。“冷三公子好眼力,才不过在鸿雁阁待上三天的下人都记得如此清楚!”,龙添边说边摆手示意萍萍退下。“不瞒龙少爷,冷某自幼过目不忘,无论多么微不足道的人和事都不会从我眼里溜掉!”,姚雁意味深长地望着萍萍远去的背影。“今天午后我到鸿雁阁找冷兄,听说城主将您找去议事,又见李妈妈在训斥这笨丫头。我怕您初来无忧城,本就有诸多不便之处,若再因她误了城主的事,那可就太不值得了,所以我才自作主张地把我的两个丫头送到了公子那里。”,龙添解释道。“龙少爷不愧是城主的得力助手,时时处处为城主着想!”,姚雁向龙添举杯敬酒。“不敢当,到是如今无忧城多了像三少这样的人物,才真是如虎添翼!”,龙添没想到姚雁会如此咄咄逼人,将酒一饮而尽。“在下初来乍到,怎敢与龙少爷相提并论。”,姚雁说道。“三公子何需如此客气,就连城中最普通的弟子都知道三少入城时日虽短,但却深得义父赏识。”,龙添语带试探。“城主错爱,冷某受之有愧,他日若有机会,在下定为城主粉身碎骨,在所不惜!”,姚雁有意让龙添觉得自己对聂玄忠心不二,以增加他们父子之间的嫌隙。“来,喝酒,喝酒!”,有意将话题拉回,龙添为姚雁到酒,同时思量着自己下一步的计划。 三更时分,姚雁以自己不胜酒力为名才得以从龙添处告辞脱身。步出凤临阁,信步于龙吟湖畔,雁儿的心情获得了暂时的放松。正当她沉醉于无忧城的盛夏夜景之时,一声凄厉的吼叫好似午后惊雷般地打破了她这难得的一丝平静。“他怎么了?难道是我的出手太重,他的伤势还没好?”,这声音显然是从关押“药人”的方向传来的,“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他的声音会令我这么心痛,使我那么不安?”,压抑不住内心的好奇,姚雁朝关押卓雄的地方走去。 自当年在祁山被俘,卓雄一直过着暗无天日的非人生活。六年来,只有当接到杀人任务的时候,他才会被准许离开无忧城,其他时间他就像只野兽一样被关在铁笼里。不过即使他的头脑早在药物的作用下丧失了最起码的记忆和思维,但不知为何他却仍然把雁儿当年为他绣的鸳鸯荷包好好地收在怀里。那是五、六年前——他刚刚被关押到这里的时候,有一个丹童看他平时痴痴傻傻的,于是就不知深浅地想拿走他的荷包来捉弄他,结果惹得卓雄狂性大发,不单那丹童自己死无全尸,就连那天当班的看守也因此死伤了大半,后来,若不是龙添及时赶到,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乱子来呢。也正因如此,尽管卓雄已经在无忧城多年,但仍然没有人敢放松对他的看守。 守门弟子听到卓雄疗伤时凄惨的叫声不由好奇地向门内张望,“也真奇了,平日死在他手上的人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没有一个落得全尸体的,可如今他怎么反到被地尊这生得象女人一样的男人给伤成这样?”,他压低声音对旁边的一个弟子说道。“可不是,要说这——”,远远望见姚雁从长廊的方向走来,那弟子咽回了刚才的话,并连忙对另一个弟子使了个眼色。“小人见过地尊使者!”,两个看守见姚雁来到近前赶紧躬身行礼。“嗯,”,雁儿应了一声,而后向门内张望了一下,“‘药人’的伤势怎么样了?”。“好象不大好,太阴师这几天一直带着几个丹童在帮他疗伤,不过要复员可能还得半个来月。”,一个弟子答道。听他这么说,姚雁内心更加自责,“是我出手太重了,害他伤成这样,我进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到他的。”,说着雁儿径自朝里走去。见地尊要进去,两个看守哪里敢拦,连忙闪到两旁。“对了,你们可知道这‘药人’出自何门何派,也许我可以看看有什么更好的疗伤办法!”,姚雁不便直接打听‘药人’的来历,所以才旁敲侧击地试探。 “这‘药人’是——”,其中一个年长些的看守知道“药人”就是祁山派的卓雄,但话到嘴边却见太阴师正从囚室走出。上下打量着城主的这位新宠,太阴师怎么看都觉得他不对劲,可是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这里面的狭小囚室是属于‘药人’的世界,而外面的广阔天地才是您的天下,地尊使者千金之体不该为城主的一只杀人野兽担心!”。尽管已经察觉出太阴师这老怪物的神色,但若一早知道正关在囚室内受罪的就是对自己恩深情重的丈夫卓雄,那么姚雁即使把整个无忧城翻过来,也会拼着一死把他救出来。可如今在雁儿的眼里, “药人”只是个不相干的人,那么依她的个性是断然不会为了他而破坏自己的复仇大计的,“在下只是对于误伤了这只‘野兽’,而对城主心存歉疚,不过想来有您老人家在此,也用不到我来卖弄疗伤之术了。”,说罢,姚雁转身离去。 第二十四章 第五节 刚一回到鸿雁阁,姚雁就从下人的口中得知水尊前来找他。“他人呢?”,姚雁的心情似乎还因为刚才的事而有些烦躁。“我跟她说您去凤临阁赴龙少爷的约会,可她非要留下来等您,现在——”,李妈妈朝着楼上姚雁那依然亮着灯烛的卧室努了努嘴。虽然从不担心被水尊识破,但满怀心事且又重任在身的雁儿真的没有心情再来应付这蠢女人了。可是就在她掉转头想要到客房过夜的时候,楼上的水尊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只见她推开窗户四下张望,“冷三公子,您可回来了!”,她一眼看到姚雁便兴奋地从楼上下来,边走边说,“自从您来无忧城的这些日子,我还没好好地给你接风呢,这不,我刚带了壶好酒,李妈你再去炒几个小菜,咱们好好聊聊!”。即使还没看到水尊那风骚样子,对于她深夜来此的目的雁儿也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如今一见,更是了然于胸,“多谢水尊美意!不过天太晚了,我什么也不想吃,李妈你不用管我们,去休息吧!”,说罢只得硬着头皮上了楼。 姚雁一进屋,水尊就象没了骨头似的粘了过来,“冷三公子你还没成家吧?”,那女人的眼神不怀好意地打量着白净秀气的冷岳青。雁儿冷冷地推开她,而后回身坐在桌前,“你问这个干什么?”。水尊贱笑一声,斜倚着桌子站到姚雁面前,“只要是个女人,谁见了象你这么俊俏的公子,都会春心荡漾的!”。姚雁生怕她又靠过来,将身子扭到一边,“你还真会说笑话!”。水尊见他躲开自己,居然赶上来将胳膊搭到了雁儿的肩上,“我这可是真心话,要是那位姑娘能让你看上,这天下的女子可都要妒忌死了!”。雁儿极为反感地甩开她,而后起身站到窗边,“冷岳青不过就是个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了不起!”。那女人扭动着腰身来到姚雁身边,“你少唬我了,就凭你在无忧殿上轻易打败‘药人’那一手,放眼整个江湖能与你匹敌的人绝对不超过五个!”。“你这么肯定吗?这太高抬在下了!”,姚雁并不想太招摇自己的武功。“在道上讨生活,眼睛不放亮些是混不下去的。”,她说着又往雁儿的身上靠,“依我看,以你的武功和头脑,样样都不输给龙添,只可惜你来无忧城的时日尚短,很多状况都不清楚,要是有我帮你——”。 “对不起,冷某还有正事在身,想早点休息!”,雁儿打断她的话,而后转身气愤地坐到了床上。这女人仍然纠缠不休,轻浮地解开衣襟跟到床边,靠到了姚雁的身上,“你真狠心,难道对我连半点感觉都没有吗?”。姚雁看到她的样子就觉得反胃,“我相信对于绝大多数男人来说,你确实能够吸引他们!”。“可是你却没有好好看我一眼!”,水尊激动地抱着雁儿的胳膊。姚雁转过头看着她,面带轻蔑地微笑,“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送上门的女人。”,说着她一把将水尊推到地上,“在我还没有发怒之前,你最好赶快消失!”。见他真的动了怒,水尊也只好没趣地起身整整衣服,挽挽头发,“哼!”,摆动着水蛇腰离开了。 尽管一直忙于应付屋内的水尊,但雁儿并没有忽视屋外的不速之客—腊梅和冬雪。“不知死活的丫头!”,雁儿当然明白龙添将萍萍换走的同时也将他的眼线安插在了自己的身边,只是没有想到她们两个居然那么不知天高地厚地来监视自己。飞身跃出,日月神剑出鞘,姚雁只用了一招就横断她二人的咽喉,“有刺客,有刺客!”,雁儿故意喊道。鸿雁阁内的守卫和下人倾巢而出,李妈妈一眼认出倒在地上的两个黑衣人就是自己今天从龙少爷那里带来的丫头。看到她吓成那个样子,姚雁只觉得好笑,“原来是龙少爷那里的人呀,这么看来恐怕是有些误会。这样吧,人是你领来的,明天一早你就替我将这两个丫头的尸体送还给龙少爷。就跟他说——”,姚雁思量着如何才能更加有效地挑起龙添的火气,“就跟他说,冷某一时不察错把他的丫头当成刺客,等我从京城回来后再登门致歉!”。 第二十五章 第一节 一看到云潇潇等三人,总管太监胡公公就象见了救星似地冲过来,“老奴见过云大侠!”。“不敢当,”,他的神色令原本就对此次京城之行的真正原由一头雾水的云潇潇更觉反常,“麻烦胡总管向皇上皇后通报一声,就说云某如约而至。”。“不用了,不用了。皇后娘娘早嘱咐过我,说云大侠恐怕这几日就该到了,让我在这边候着,您一来就直接带您去觐见皇后!”,胡公公边说边带着他们三人朝着位于皇宫西侧的冷翠轩而去。 冷翠轩虽然位于皇宫之中,但环境却极为素雅清幽,大大有别于其它的宫院。三人落座于客厅之中,胡公公秉退了所有的太监宫女,“三位稍侯,老奴去请皇后。”。“有劳!”,作为一个老江湖,云潇潇每到一处陌生的地方都会留心观察周围的一切,以结合情势确定眼前的处境和下一步的行动,而这冷翠轩确实不象皇后的居所,到象是诵经念佛的所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云潇潇的心中疑团重重。 “各位,好久不见了!”,黄莺的到来让云潇潇和青峰感到极为惊奇。其实,黄莺的年纪和凤凰青蜓差不多,也就不过是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加上她贵为皇后,自然应该锦衣玉食,奴婢成群,可如今她的样子却如同将近四十的中年妇人,而且神色憔悴失落,大大不同于往昔。虽然和云潇潇相交不深,但黄莺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略感吃惊的神情,“我老多了,是吧?云大侠到是一点都没变。”。“七年了,我们大家又有谁能不老呢?”,聪明得体,又了解内情的青蜓赶紧出来缓解眼前的尴尬场面。 大家各自落座,云潇潇看出皇后心事重重,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自己不便直接相问,便对青蜓使了个眼色。“皇后娘娘,即使尚不知所为何事,云大侠却也从云逸山庄日夜兼程地赶来,如今在这里的都不是外人,您就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吧!”,青蜓起身来到黄莺身边对她说道。抬眼望着青蜓,又沉思了片刻,黄莺惨淡地一笑,而后终于开口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要胡公公把你们带到这里来相见吗?”,她重重地叹了口气,“事情要从七年前他登基的那天说起了……”。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七年前阳清初登大宝,自然也要积极为朝廷培养后备力量,为国家选拔栋梁之才。我有个远房堂兄黄仲恩,不但为人本分上进,而且武功高强,熟读兵书战册。由于凤老将军为姚振天所害,阳清就打算提拔他取代凤之山来接掌天下兵马大权。 在当朝老将的悉心指导和阳清的刻意栽培之下,黄仲恩先后立下战功无数,而且他临阵率先冲锋,获胜毫不居功,深得军中上下的敬佩以及阳清的欣赏。三年前,黄仲恩被册封为大元帅,正式接掌了天下兵马大权。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少年得志的他随着无数次的战功和嘉奖,以及随之而来的显赫地位逐渐暴露出了自己的野心。他不但开始伺机把持兵权,干预朝政,同时还趁机进献珍奇异宝和异族美女来迷惑皇上。本来阳清并不为他所惑,反而一心想铲除这忘恩负义的奸贼,只是碍于他如今兵权在握,才不便贸然行事,以免打草惊蛇而坏了大事。可是,就在阳清暗中集结朝内朝外的力量,伺机解除黄仲恩的兵权,然后好除掉他之时,一个叫李翠云的女人改变了这一切。 确切地说,李翠云是个带发修行的女道士,可她偏偏又长得貌美如花,且见多识广,博闻多识。这些都还不算稀奇,她最特别,也是最吸引皇上的一点就是炼丹之术。纵观历代帝王,无论是秦皇汉武,还是唐宗宋祖,试问有几个能够抗拒“长生不老”这四个字的诱惑?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应该也能猜到了,阳清开始不理朝政,沉迷于丹药之术,无论是我还是朝臣们的规劝他都置若罔闻。如此下来,一两年的时间,他和那李翠云在这冷翠轩内或是纵情声色,或是试药练丹,结果他非但没有长生不老,反倒未老先衰。半个月前,他因为服药过量昏迷不醒,群医束手,而那李翠云也在黄仲恩的帮助下就此没了踪影。如今,我的两个儿子年岁尚幼,而黄仲恩又在朝廷里虎视眈眈,一般老臣更是三天两头以问安为名到皇宫里打探虚实。我想来想去,也许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救的了皇上。 两百余年前,在离此千里外的东海之上有座神龙岛,岛上隐匿着一条神出鬼没,喷云吐雾的巨龙。那神龙非但为当地的岛民信奉为他们的保护神,而且听说他口中所含的龙珠更有长生不老的神奇功效。大约在近百年前,众多江湖高手为争夺龙珠而联手到岛上展开了屠龙大会。结果,一场争斗下来,神龙被杀,众多江湖高手或是丧命,或是失踪,而那龙珠则为江湖神医吕留仙所夺。在这之后,那吕留仙便和龙珠一起失去了踪影,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娘娘是让我去寻找神医吕留仙?”,对于近百年前的那场神龙岛之争,云潇潇也略有耳闻。但江湖传闻多有不尽不实之处,如果一味把皇上的病寄托在这没来由的传说之中,启不是太不牢靠。“不错,如今朝廷和宫里尽是我堂兄的党羽,剩下的人也都是隔岸观火,明哲保身,根本就不敢过问,所以我也只能求助于您了!”,黄莺说道。“这样吧,”,云潇潇想了想说,“我明天就动身前往海外的神龙岛去打听神医吕留仙的下落,青蜓,麻烦你去一趟燕山将明珠找来,她是药王谷的唯一传人,精通医术,或许可以对皇上的病有所帮助。”。“好,一切都听云大侠吩咐。”,青蜓说。“大师兄,我和你一起去神龙岛吧!”,青峰担心地说道。“青峰,你还是留下来保护皇上皇后的安全。记住在这段时期你要多隐忍,多克制,等我回来救醒皇上后,咱们再一起帮助皇上铲除这忘恩负义的小人。”,青峰听他说得句句在理也就未再争辩。 第二十五章 第二节 虽然早就料到难免会有这一步,但当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只有十九岁的萍萍还是难以接受现实。三天,不过刚刚到他身边三天,自己作为女人最宝贵的东西就被龙添强行夺走。转头看着睡在身边的年轻男人——武功高强,相貌英俊,聪慧过人,但却又卑鄙无耻,阴险毒辣,攻于心计,他是一条披着华丽外衣的豺狼,在肆意践踏自己的尊严的时候口中仍然喊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起身想挣脱他的怀抱,却意外惊醒了熟睡中的龙添。一把将她揽回自己的怀里,龙添不怀好意地看着战战兢兢的萍萍,“小丫头,想去哪?”。压制着内心的仇恨,萍萍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你——”,她转过身去背对着龙添默默拭泪,“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知道刚才是我不好,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龙添强行扳过她的身子面对自己,“快别再哭了。”。“真的!”,萍萍泪眼朦胧地望着龙添,“我只是个乡下女孩儿,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但我知道我已经是你的人了,这辈子就跟定你了。我不敢指望象你这样的人物会娶我这笨丫头,但是你要答应我,我们一辈子都不要分开,好不好!”。在龙添眼里,萍萍虽然及不上姚雁的聪慧和钢柔并济,但却有她的如水温柔,他当然舍不得她离去,“放心吧,你蓝萍萍是属于我龙添的,这辈子都跑不掉。”。 自从六年前在祁山上目睹了那场惨祸,尤其当后来得知正是由于自己的疏忽,在无意中泄露了姚雁怀孕的消息,才导致后来的一切,喜鹊长久地陷入了痛苦和自责的深渊。三年前,她嫁给了素有大内第一高手之称的御前五品带刀侍卫赵剑。赵剑只比喜鹊年长一岁,也是欧阳清登基以来发掘的人才。他不但为人忠君爱国,而且和喜鹊一样喜欢结交江湖人物,故而他和青家姐妹以及杨家昆仲都非常熟络。但只可惜到目前为止,赵剑与那位令他仰慕已久的云大侠却总是缘悭一面。两个多月前,赵剑奉命保护使节出使楼兰古国,几天前才刚返京。他一回到皇宫就听说了皇上昏迷的事情,于是,为了皇上也为了能够一睹云大侠的风采,赵剑就主动向皇后请命前去相助云大侠。为了确保云潇潇此行能够尽可能地得到当地官府的帮助,黄莺就让他带上御赐金牌骑快马前去追赶云大侠。 “怎么,你才刚回来,又要走呀!”,已经怀孕七个多月的喜鹊委屈地说。“明天一早就走,若不是因为我刚刚回来,皇后娘娘本打算让我今天就走。云大侠已经启程两天了,我要是再不去就赶不上他了。”,赵剑边收拾行李边说。“可是你又不认识他,再说你这一去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喜鹊虽然也希望他去帮助云大侠,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她心头,好象他们夫妇这一分别,就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彼此了一样。“你放心吧,宫廷的画师已经给了我一张云大侠的画像,更何况去神龙岛就只一条最快最近的路程,云大侠那样的人物要是在人群里,我认不出来,那也就白费了皇上对我的重用。我这一去快则一个月,慢则两个月肯定能回来的,别的不说,我还要看着咱们的小喜鹊出世呢?”,他说着,来到喜鹊身边把她揽进怀里安慰道。“我知道劝不住你,你要一路小心!”,喜鹊含泪说道。 想到明天黄昏时分就可以赶上云潇潇, 已经日夜兼程了近三天的赵剑便将马蹄放缓, “老朋友, 这两天辛苦你了!”, 他拍拍跟随他多年的坐骑“追风”说道,而后又看了看山路两边那茂密的丛林,莫名其妙地在这盛夏时节感到一丝寒意。黑暗的山林里瞬间阴风阵阵,追风一声长嘶,同时四蹄扬起,几乎将赵剑整个人都掀了下去。“追风是皇上御赐的千里马,又跟随我多年,就是碰到猛兽也可以处变不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赵剑正在纳闷,这追风居然掉转马头朝反方向而去。“追风,你怎么了?”,无论怎么勒动马缰,追风就是不肯回头,径直带着他往来时的路狂奔而去。可惜的是,无论追风的马蹄有多快,都已经无法将它的主人带离鬼门关。在他们身后大约三十丈不到的地方,一条白影倏地从林中跃出,眨眼工夫已经到赵剑身后。还没等赵剑出手,追风就发疯一样朝来人冲去。对方显然并不慌张,一个转身闪过马头,而后运内力并用双掌重击其脖颈,追风立时倒地毙命。赵剑挥剑与来人交手,不出十招也被对方一掌打中胸口,吐血而亡。 江湖就是这样一个腥风血雨,弱肉强食的世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无论你的武功有多么高强,早晚都会死在另一个高手的剑下。而对于赵剑和众多象他那样对江湖充满向往的年轻人来说,没有足够的实力和阅历,若是再少了几分运气,充其量也只能充当江湖的牺牲品和别人的踏脚石。 白衣夜行,手无寸铁,这一向都是冷三少的杀人方式。此刻,换上赵剑的行头,又看了看从他身上搜出的御赐金牌和画象,姚雁不禁暗自庆幸组织内的消息准确。只是让雁儿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这些穿针引线的人带来的消息虽准,但却忽略了对她来说最为重要的内容。 第二十五章 第三节 白衣袅娜,盘桓于竹林之间。聂玄追逐着这白色身影,“如烟,如烟,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的家人,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们!”,柳如烟那温柔而坚定的声音久久地回荡在这空谷之中。“姚振天拆散了我们,毁了我们一生的幸福,难道我不该报仇!”,聂玄争辩道。“哎!”,轻轻地叹息声中流淌着说不尽的哀愁,“活在仇恨中的人是永远都不会快乐的,你已经为我浪费了大半生,不要在这样执迷不悟了!”。“不,不!”,任凭聂玄再快,也只能眼看着那道白影一闪,而后消失在竹林的尽头。 “如烟,如烟!”,从睡梦中惊醒的聂玄定了定神,恍惚中听到了一阵熟悉的旋律,“这是如烟最喜欢的曲子,难道刚才的一切都不是梦,否则这琴声从何而来?”。披衣下床,步出自己的住处,聂玄随着这天籁般地琴音来到了龙吟湖畔。此刻平静的湖水没有一丝涟漪,夜幕下,一丝幽暗的灯光伴随这凄婉哀怨的琴音从龙吟阁的顶楼飘飘然地洒落于湖面之上,在聂玄的心里掀起了一层久违的波澜。“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又一次看见了那再熟悉不过的俏丽身影,“如烟是你吗?”,聂玄朝龙吟阁走去。 耳听得楼梯上脚步声响,萍萍以为自己的又一场劫数即将来临,佯装没有发觉聂玄的到来,她继续忘情地演绎着悲切的琴音。这容貌,身材,还有神韵,甚至是精湛的琴艺,无一不令聂玄有着梦境般的感觉,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萍萍的身边,不敢有一丝打扰,就如同三十多年前和如烟在一起一样。一曲弹毕,萍萍起身“惊讶”地发现聂玄的存在,“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没错,就是这句话,聂玄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初自己身受重伤晕倒在燕山脚下,柳如烟将他救醒后所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他一语不发,就这么静静地望着萍萍,仿佛要从她的身上找回三十多年前的回忆和感动。“你到底是谁?”,萍萍本想夺路而出,可是楼梯口却被身材魁伟的聂玄堵得死死的。“我是个大坏蛋,还是个采花贼呢!”,这是当初聂玄对如烟那句话的回答,英俊的外表加上邪邪的笑容一下子就抓住了少女如烟的心。可是当聂玄想要将这句话冲口而出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如今已是年届五十之人,虽然仍然相貌堂堂,但却再也不是初识如烟时的那个十八、九岁的玉面郎君了。 “我是聂玄。”,才就这么轻轻地一句,萍萍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奴婢参见城主!”。“哎!”,极不情愿地被拉回到现实中,聂玄转身坐下,并没急于让萍萍起身,“你口称奴婢,而我却为何没有见过你?”。“城主说笑了,无忧城内弟子仆人上万,您又怎么可能个个都认得!”,萍萍跪在地上说道。“我之所以在这腥风血雨的江湖上能够活到这把年纪就是因为我比很多人的记性好,尽管这城内究竟有多少奴婢是数也数不清,但他们的样子我是个个记得。”,聂玄自信满满地说。“我是最近才进来的奴婢,也许城主您还没见过。”,萍萍暗想,“这老的果然警惕性高。”。“我知道,不过这些都是找来在鸿雁阁当差的,那你怎么会深更半夜大老远地从那里跑到龙吟阁来呢?”,聂玄不解地问。“城主有所不知,是龙少爷见我笨手笨脚,怕地尊使者用着不便,才将我换到他身边来当差的。”,萍萍解释道。“难为他想的这么周到,岳青初来乍到,的确会有诸多碍难不便之处。不过,说你笨手笨脚,可你却又弹得这么一手好琴,看来婢女的工作的确不太适合你。”,聂玄摆手示意萍萍起身。“不要,城主您不要赶我走,我乡下已经没什么亲人了,离开这我就无家可归了。”,萍萍紧张地说道。“你放心吧!我只是想物尽其材,人尽其用,给你找个更加合适的位置而已。”,聂玄又看了她一眼,而后独自走下了龙吟阁,“你既然当无忧城是你的家,我又怎会弃你不顾呢!”。 “赵妈妈,你说什么?”,龙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还要强装笑脸说道,“萍萍,萍萍是谁呀?”。“她就是您从地尊使者那里换来的丫头呀。龙少爷,您当真是贵人事忙,才几天的功夫,怎么就把这事忘了?”,赵妈妈还是第一次见到龙添的神色如此反常,赶紧赔笑说道。“义父要一个丫头做什么?”,龙添尽量克制自己语气中的震惊,渐渐地恢复了平静。“这我一个下人哪敢问城主呢,不过少爷您可以向城主亲自求证。”,赵妈妈说。“不用了。”,龙添木然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您稍待片刻,我去叫她出来!”。 此刻萍萍正在房里收拾书架,见龙添神色恍惚的进来,“添哥,你怎么了?”。“萍萍,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义父?”,龙添心痛地看着她。“昨天晚上,你说有事不能陪我,我一个人在房里睡不着,一时兴起,就到龙吟阁上去弹琴……”。听着萍萍的讲述,龙添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可萍萍却好象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还在那里一脸天真地说,“你义父人真不错,他还说永远都不让我离开无忧城呢!你知道我听了后多高兴吗?永远不离开无忧城不就是可以永远不离开你吗!”。 “萍萍,”,龙添痛苦地将她搂进怀里,“我的傻丫头,看来我们必须分开一段时间了!”。“你说什么?”,萍萍整个人都呆了,“不,我不相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应该知道姚雁。”,龙添说。“我知道,你给我讲过她的故事,可是——”,萍萍还是一脸不解。“你可能还不知道她的母亲柳如烟的故事……”,龙添将聂玄和如烟当年的事情高诉了萍萍,而后抬起了萍萍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她,“其实,也许你真的更象柳如烟,所以——”。“不,”,萍萍哭着扑到龙添的怀里,“你义父要我做什么,要我做什么,我不是柳如烟,我不是柳如烟呀!”。“可你一样也不是姚雁,我们不是也——”,龙添伤心地拥着她。“可我喜欢的人是你,就算你把我当成别人,只要能让我留在你身边就够了。我不要和你分开,添哥,你带我走,我们一起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也不回来!”,萍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龙添当然不可能为了她而放弃毕生的追求,他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而后硬起心肠推开了她,“萍萍,你听着,我们今天只是暂时分开一段日子,日后必有相聚的一天。”。“你曾经答应过我永远不让我离开你,现在你又对我说会让我重新回到你身边,你——”,萍萍抽抽噎噎地说,“我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当然,只要等到时机成熟——,你相信我!”,龙添抓住萍萍的双臂,信誓旦旦地说道。 第二十五章 第四节 黄昏时分,按照负责接应的天尊使者留下的迅息,姚雁来到了位于新乐县境内的悦来客栈外。“他——,他就投宿在这里!”,虽然一个多月前和云潇潇在云逸山庄七年来首度重逢,但当时她黑巾蒙面且又大打出手,而如今却要和他面对面的近距离接触,姚雁的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忐忑。抬眼望着那大大的金漆招牌,尽量平抚自己紧张而激动的心绪,雁儿迈步走进悦来客栈。店小二见有客,连忙过来招呼,姚雁则一边打听云潇潇的下落,一边留心观察这里的环境。忽然,她发现原来天尊使者和他的两个手下一早也已经住进了这家客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一条计策在雁儿的心中产生。在店小二的指引下,姚雁来到位于客栈三层的天字一号房,敲开了云潇潇的房门。 仔细打量面前的陌生少年,云潇潇想不起曾在哪里见过,只是觉得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格外亲切和熟悉,“这位小兄弟是?”。其实,对于已经女扮男装近三年的姚雁来说,她早已经习惯了男人的做派和举止,可是如今却不知为何在面对云潇潇的时候显得分外忸怩,仿佛是在这一瞬间又意识到“自己还是个女人”的事实,“云大侠当然不会认得小人,在下乃是受故人之托前来有要事与云大侠相商,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当然可以!”,云潇潇说着将姚雁让进了自己的房间。 “小人御前带刀侍卫赵剑参见云大侠!”,姚雁单膝点地向云潇潇行礼,同时将御赐金牌呈给云潇潇以证明自己的身份。“快请起!”,云潇潇早就听说赵剑是皇宫里近几年急速冒起的年轻高手,“你是朝廷命官,不必对我行如此大礼。”。“云大侠乃是皇上皇后的挚交好友,小人如今奉娘娘懿旨前来相助,理应以大礼参见才是。”,姚雁说道。“多蒙娘娘挂心,但此去东海路途遥远,吉凶难测——”,见这赵剑虽是男子,却体态婀娜,步履轻盈,吐气如兰,如同女孩般秀气,云潇潇是无论如何也不放心他与自己同去。姚雁当然明白云潇潇的意思,“其实,以云大侠的武功和阅历,断然不必小人效力。可正如云大侠刚才所说,此去东海不远千里,前途未卜,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而此事又关乎朝廷命运和社稷安危,断然不能有半点闪失。在下虽武功不济,但多个人至少多双眼睛,况且我身为公门中人,较为方便联系当地官府以策万全,还请云大侠万勿担心。”。 云潇潇见他意志坚决,又想他公务在身,确实不便再行推辞,于是只得招呼店家为他安排房间。“云大爷,小店刚刚客满。”,店小二一脸抱歉地看看云潇潇,又看看赵剑。云潇潇不知赵剑乃是雁儿所扮,也没当回事,“没关系,你出去吧!”,而后转头对姚雁说,“小兄弟,看来今晚要委屈你和我同塌而眠了。”。“嗯?!”,姚雁面露为难之色,“小人怎敢与云大侠同榻而眠,我还是睡地上吧。”。“既然你不惯与人同寝,还是我睡地上吧。”,云潇潇哪能让这女人般的男孩儿睡在底上呢?”。“这怎么行?”,姚雁拦住云潇潇,“我是说我睡觉的时候不太老实,怕会打到你,若是云大侠不介意,那小人就僭越了。”。 在天山派的三年,姚雁不但武功大进,而且她的轻功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尽管比之青蜓仍然略有不及,但是却绝不输给云潇潇,这也是为什么她今晚敢睡在这个男人身边的原因。三更刚过,悦来客栈内静的出奇。见云潇潇已然睡得沉实,姚雁遂飘身下床,黑暗中,她穿上了云潇潇的衣服,同时抽雪剑出鞘,而后径直出了房门。 “死亡”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得糊里糊涂,不明不白,甚至到了地府阴曹都不知道该向谁索命。天尊使者奉聂玄之命一路接应姚雁,因惧于云潇潇的武功高强,所以住进客栈的时候,他特意选择了离天字号房较远的人字号房。可是令他没有料到的是,正是由于他这个自以为周到的选择,却给了姚雁“借剑杀人”的机会。 以姚雁的武功自然可以不声不响地解决掉天尊和他那住在隔壁的两个手下,但她的目的当然没有这么单纯。故意惊醒了熟睡中的天尊,姚雁举剑便刺。“云潇潇!”,屋内漆黑一片,慌乱中的天尊根本就看不清来人的面目,故而,他只能凭借衣着来判断。正在这时,天尊的两个跟班也从隔壁赶来,见他正与一强敌交手,正想摆剑相助,却见对方一剑将天尊的宝剑斩断。“雪剑”,二人惊道,又见此人武功高强,“云潇潇!”。雁儿见时机成熟,遂不再相让,一剑便将天尊刺死,又将那两个跟班一个刺死,一个重伤。 第二十五章 第五节 回到房间,将一切归位,姚雁自以为聪明的又睡到云潇潇的身边。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的所作所为并没有逃过云潇潇的眼睛。“他究竟是什么人?他杀了天尊,应该不是无忧城的人;若说他是黄仲恩派来的奸细,可又怎会有如此武功;难道是觊觎龙珠的江湖人物,可江湖上有这样武功的人屈指可数。还有,他刚才所施展的武功乃是我燕山派掌门人的不传绝学,自从师祖高天佐三十五年前丧命于仇家之手,就已经失传多年,如今,放眼整个武林,恐怕也只有老宗师燕平通晓此种武功,而这少年又是从哪里学来的呢?”,这一连串的问题令向来冷静的云潇潇都不免心乱如麻,他无论如何也猜不透这少年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他穿的是我的衣服,用的是燕山派武功,又手使雪剑,难道是想挑拨我和和无忧城的关系,可是世人都知道我和无忧城仇深似海,他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曲弹毕,聂玄情不自禁地为萍萍鼓起掌来。看看一旁的如烟画像,萍萍的脸上仍然写满了第一眼看到这幅画时的惊愕。其实,关于聂玄和如烟的过去,萍萍早就听卓如梦和姚雁提过,可是,她始终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矛盾的男人,既多情又绝情,即温和又冷酷。“你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会让你到我的身边来做琴师?”,聂玄口气平和,似乎生怕自己会吓到萍萍。“我只是无忧城里一名最普通的奴婢,理应听从城主的安排。”,萍萍依旧是那么顺从。“哎!萍萍,”,聂玄招呼她坐到自己的身边,“我可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奴婢。”。“城主,你这么说更是折杀萍萍了,我哪里当的起呢?”,萍萍有些战战兢兢地坐到聂玄的身边。“因为你像她,”聂玄深情地望着画像上的如烟,轻叹一声说,“纵然画功再精,终究是死物,哪里有你来得生动呢?”。“城主,你拿我当成了画像吗?”,萍萍问。“你是个聪明的姑娘!”,聂玄起身将画像收起,“从今后我不用再看这个,看你就够了。”。 按照聂玄的吩咐将画像收起,萍萍又回到他的身边。“好了,天色太晚了,你回去休息吧!”。“哎!”,萍萍长出了口气随即退了下去。望着萍萍的背影,聂玄伫立良久,“我曾经说过, 只要能够让我再看如烟一眼,我宁可为她放弃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武功、无忧城、江湖……,如今,真的让我看到了这样的一个‘萍萍’,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 一来对方武功高强,绝非自己可以轻易应付;二来他身份未明,又兼行为神鬼难测,不知有何图谋。若是云潇潇在此刻贸然出手,万一打草惊蛇,稍有闪失,自己的性命事小,皇上的安危事大。因此,经过一整夜的权衡和考量,云潇潇决定暂时佯装不知,按兵不动。第二天一大早,云潇潇起身后到柜台结账,而姚雁则到客栈外准备马匹。 悦来客栈外的集市上,一个约莫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正对着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痴痴地发呆。“小妹妹,想吃糖葫芦吗?”,那小贩一眼就盯上了那小姑娘脖子上的金锁片。“是!”,小姑娘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慌忙摇摇头,“不,不是,我没有银子。”。她的话正合那小贩的心意,“不要紧,你拿这个来——”,他说着,指指小女孩儿脖子上的金锁片,“我就给你两串糖葫芦——”。“真的!”,小姑娘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活象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一样,“叔叔,你人真好!”,她说着,就要把金锁片摘下来递给那小贩。“慢着!”,姚雁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那小姑娘的身后,她一手拦住小女孩儿,一手递了几个铜钱给那小贩,“给我两串糖葫芦。”。小贩心虚地看看姚雁,只得极不情愿地将糖葫芦递给了她。“小妹妹,送给你!”,目光中饱含着怜爱和忧伤,雁儿不禁想起自己的两个女儿,特别是那刚一出世就夭折的婷婷。“谢谢哥哥。”,小女孩接过糖葫芦,一蹦一跳地跑开了,可是姚雁却依旧站在那里,似乎是舍不得将自己的目光从那孩子身上移开。 这一幕刚巧被步出客栈的云潇潇看了个正着,故此,本就对这少年倍感亲切和熟悉的他就更加确信自己的直觉,“赵兄弟。”。听到身后的呼喊,姚雁赶紧收起哀怨的眼神和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云大侠!”,一转头正迎上云潇潇那赞赏的目光,雁儿故作轻松地说道,“我们快点赶路吧,如果来得及,天黑之前或许可以翻过终南山,找到投宿的地方。”。于是,二人翻身上马,一前一后,径直向终南山而去。 第二十六章 第一节 古木参天,花香扑鼻,水榭楼台,庙宇红墙,壑幽谷深,峰岭对峙——这就是数百年前曾经轰动江湖的终南山。如今事过境迁,这里虽然景色依旧,但却早已不复当年的辉煌了。“驾,驾”,云潇潇与姚雁一人一骑,一前一后,快马加鞭,黄昏时分已然来到樊川地界。“前面就是终南山,”,云潇潇勒住缰绳,看看天色说道,“不过,我们今夜恐怕要露宿于此了。”。“黑夜山路难行,小人但凭云大侠吩咐,不过这里庙宇众多,或许我们可以借宿一晚。”,姚雁提醒道。 沿着九转十八弯的崎岖山路前行,云潇潇和姚雁朝位于峰顶的终南寺而去。“快点,快点,不然就来不及了!”,“就是,就是,不知道他今天会讲些什么?”……急切而兴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雁潇不禁驻足观瞧,却见几个孩童正从他们面前飞跑而过。相视一笑,云姚并没有把这当一回事。大约又前行了半里路,远远望见上山的必经之路上,十几个孩童正围在松下议论纷纷,其中几个便是刚才那几个孩子。“爷爷,今天你给我们讲什么故事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胖子拉着一个白发老者说道。“就是呀,就是呀,今天讲什么呀?”,其他的几个孩子随声附和道。“不急,不急,爷爷今天的故事不单要讲给你们听,更是要讲给有缘人听的。”,那老者虽然年事已高,但却鹤发童颜,精气内炼,双目炯炯有神,只见他环视四周,一眼望到了正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云潇潇和姚雁,“不知两位相公路经终南山,是去往何地呀?”。对望一眼,云潇潇正要开口,那老者又说,“如果二位不急在一时,不知可否赏脸暂留片刻?”。“老人家,在下实在有要事在身,如今天色已晚,我二人正待到山上寺庙投宿,他日若有机缘——”,云潇潇心急如焚,哪里有闲情逸致听什么故事。“山上都是些和尚道士,清锅冷灶的,你们何必去自讨苦吃。我就住在附近,稍待片刻我引你们去我家休息如何?”,见那老者盛意拳拳,雁潇一时语色,不知该如何应对。“来吗,来吗,爷爷的故事可好听了,你们两个不留下,他也不肯讲的!”,那小胖子是个急性子,他跑过来一手拉着姚雁,一手拉着云潇潇,硬把他们留了下来。 “爷爷今天给你们讲的其实并不能算是一个故事,因为它就真实地发生在这终南山之上。”,老人看了云姚一眼说道。“爷爷,这山上山下前前后后就百十户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会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呢?”,一个小学究模样的孩子问道。“是呀,花无百日红,这里现在是平静多了,可是几百年前确是风云际会……”,(故事内容详见《神雕侠侣》,作者:金庸)。这是一个横跨前后二十几年的故事,其间,孩子们由于好奇心而不停地发问,那老者倒也非常耐心地停下来为他们一一解答,就这样,到故事讲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太好了,杨过和小龙女终于在一起了”,“杨过太了不起了!”,“那他们后来怎么样了?他们有孩子吗?”……,这些孩子看起来个个都意犹未尽。“好了,好了,故事听完了,天也黑了,你们也该回家了,要不然你们的爹娘都要担心了。”,老人打发走那群顽皮的孩童,随即起身来到云姚面前,“两位要是不嫌弃就随我回家吧!”。顾不上感怀故事中别人的惊涛骇浪与离离合合,云姚各怀心事地跟在这老汉身后。“我自幼闯荡江湖,这段故事到也曾经听人提过,但由于年代久远,几乎没有人十分清楚事情的始末,而这老人看装扮只是个普通的农夫,却为何对这段传闻的每一个细节都了如指掌?他说要将故事讲给有缘人听,显然他知道我的身份,更了解我和姚雁的过去,可我却为什么不认识他呢?”,云潇潇想到这里又看了看身边的“赵剑”,“而他又是谁?会与这段故事有什么关系呢?”。当然,姚雁的心中也和云潇潇有着同样的疑问,而且令她更加感到惶恐和不安的是,“这老者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他知道我的真正身份,否则又为什么要讲这段故事给我和云潇潇听呢?”。 说来也奇怪,刚才在给那几个孩子讲故事的时候,这老者到是耐心和蔼,而相邀云姚之时也表现得热情好客,但不知为什么,在此之后,这一路上,他竟然一语不发,只是自顾自地一个人在前面带路。黑暗的山路越发地狭窄而崎岖,而老人的步伐也越来越快。不自觉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姚雁试探性地询问,“老人家贵姓?您家在哪里?我们什么时候才到呀?”。“我姓杨,就住在前面。”,那老人并没有因为姚雁的询问而回头,只是用手指着前面一座村庄说道。就在云潇潇和姚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向前方的时候,一道强光乍然闪过,直晃得二人睁不开眼睛。本能地飞身向后退去,雁潇顷刻间已然落于数丈之外,待他二人睁开双眼之时,那老者早已没了踪影,而那原本蜿蜒曲折的小路和若隐若现的村落也跟着凭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深达六七丈的沟壑。赶几步上前,姚雁和云潇潇纵身而下,却见前方是一片茂密的林地。沿着密林前行数丈,朦胧中,雁潇同时注意到地下立着一块石碑,来到近前,俯身观瞧,见碑上刻着四个大字,“外人止步”。四周寂静无声,树林里漆黑一片,姚雁看了一眼云潇潇,“云大侠,莫非我们是见鬼了?”。 第二十六章 第二节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云潇潇显然要比姚雁镇静许多,“你先到树林外去,我到要看看是何方鼠辈在此装神弄鬼!”。“云大侠,这里毕竟是他人居所,我们贸然闯入恐怕不妥,再说你我此行还有要事在身,不宜为了一时意气而误了大事!”,姚雁提醒他道。沉吟片刻,云潇潇点了点头,“也好,幸亏有你提醒”,说罢便和姚雁径直朝林外走去。就在二人将要步出这密林之时,背后忽然阴风骤起,风势之强,竟将雁儿整个人都卷了起来,“云大侠!”,姚雁根本就来不及闪躲,更无力反抗,只能向云潇潇求救。“赵剑!赵剑!”,云潇潇整个人也被这阵飓风掀翻在地,他爬起来拼命抓住雁儿的手。自从师从慕容雪柔以来,姚雁还从来都没有如此慌乱狼狈的情况,惊惶失措中,她无助地望向云潇潇。“好熟悉的眼神,哀怨,凄婉,这分明是——”,云潇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什么赵剑望着自己的目光跟雁儿一模一样!”。又一阵疾风吹过,云潇潇抓他不住,姚雁整个人被卷到了十几丈的高空,“云大侠!”。就这样,姚雁被这突如其来的怪风一路向东吹去,其间,云潇潇曾经几次试图将他从风卷中拉出,但都无功而返。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风力终于减弱,早已经被吹得发丝散乱,衣衫不整的姚雁一下子跌落到山谷中。“赵剑,赵剑!”,尽管无法将他从风卷中救出,云潇潇还是不肯放弃地一路跟随,眼看赵剑倒在溪水边不省人事,他一个健步赶过去将她扶起,却不由得大惊失色,“天哪!怎么会这样?”。 迷迷糊糊地听到那急切的呼唤之声,雁儿幽幽地睁开双眼。“我!”,云潇潇那惊异的眼光促使姚雁迅速地恢复了神志,她随即意识到自己正披头散发地躺在他怀里。一下子从他的臂弯中坐起,雁儿随即感到一阵眩晕,但此刻她已顾不得这个,“我这是怎么了!”,她边说边强撑着站起身来背对着云潇潇,并迅速将头发盘起,将衣服系好。“你到底是谁?”,云潇潇望着那熟悉的背影说道,“你真的很像我的一个朋友?!”。“是吗?”,姚雁佯装不知,“我们又不是第一天见面,怎么以前都没听你说过我像你的什么朋友?”。“若不是今天这阵怪风——,我的意思是说,你长发的样子真的好像雁儿!”,云潇潇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听到他的话,刚刚整理好衣服和头发的雁儿既惊又惧,她猛地回头,同时以怒斥来掩饰自己的心虚,“雁儿?——,你说什么雁儿?不会是你的老情人姚雁吧?”。看到赵剑愤怒的样子,云潇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不错,他从头到脚都象极了雁儿,可是,他的兵器,他的武功路数,他杀死天尊时的凶残狠毒,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大相径庭,我——”。“云潇潇,我看你是想那个女人想疯了!你把我当什么?我是堂堂大男人,我宁可死也不要别人把我看成是女人!”,赵剑狠狠地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而去。“赵兄弟,赵兄弟,是我失言了,云潇潇向你赔罪!”,说着,他居然就要躬身行礼。“哎!你干什么?”,回身扶起云潇潇,赵剑的气似乎消了大半,“我——,云大侠,不是我——。哎!我这么跟你说吧,家父早逝,我自幼被母亲和三个姐姐带大,身上难免会占些脂粉气,故而,我最恨别人说我象女人,刚才是我太激动了——”。“不,是我不好!”,云潇潇见赵剑不再生气,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山洞内,篝火旁—— “幸亏这阵怪风是向东不是向西,否则我们不知道要多走多少冤枉路了!”,雁儿边说边拨弄着火堆。“是呀!”,云潇潇若有所思地说。“云大侠,你怎么了?”,看到他的神情如此恍惚,姚雁有些担心地问。“没怎么,我——”,云潇潇不由得轻叹一声,“我在想那个老人讲的故事。”。“是吗?”,雁儿极力回避着一切,故意用嘲弄的口气说道,“难不成你真的相信那怪老头说的话?”。“我信!”,云潇潇正色道,“至少我希望它是真的。”。“神雕侠侣的故事我也曾经听人讲过,只是不够清楚。依我看江湖传闻大多夸大其辞,虚妄不实,毕竟故事不这样说得天花乱坠,怎么会有人听呢?”,言不由衷的话语并不能使姚雁的内心得到一丝平静,但理智使得她继续说道,“而且你别忘了,那个怪老头刚刚把我们整得七荤八素,你还信他的话?”。“你还年轻,不会懂的,想不到我云潇潇活了三十多年居然及不上一个少年人有勇气!”,他起身来到洞口望着星空痴痴地发呆,朦胧中,雁儿那泪眼婆娑的面容再度浮现在那皎洁的明月之中。“云大侠?!”,多年来藏在心中最隐秘之处的那根神经再一次被这个男人深深地触动,可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姚雁还能说什么,做什么吗?不能,纵有千言万语,雁儿也只能深埋心底,“早点休息吧,我们明天还要赶路呢。”。“好吧!”,云潇潇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可就当他回头与姚雁四目相对之时,却不由得又一次被震撼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却又如此不同的两个人!”。 “不!”,面对如此炽热的目光,雁儿挣扎着回过头去,同时,泪水已然夺眶而出,“云大侠,你的老毛病怎么又犯了!”。“我——”,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又一次失态,云潇潇狠狠地一拳打在墙上,“我这一路上到底是怎么了?居然变得如此感情用事,如此没用,如此——”。“不要这样,”,看到他伤害自己,姚雁的心比云潇潇的手还痛,她此刻真的有种“可怕”的冲动,那就是从他的身后抱住他告诉他自己是谁,自己的苦心,自己一切的一切…… “答应我,以后好好的活下去。你要知道,有的时候活着比死要艰难的多。死‘这种简单的事情就留给我吧,我一向很笨的;至于”韬光养晦,忍辱负重,卧薪尝胆“这些东西太复杂,就只能留给你了……”,“……我平生最幸运的事情就是来到祁山派,不为别的,只为能够遇到你,遇到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六年前和卓雄分别的一幕又一次在眼前闪过,犹如当头棒喝惊醒了即将因爱而迷失的姚雁。卓雄,那个从小代替父母来照顾自己的男孩儿,那个用生命和整个身心来爱着自己的男人——自己的丈夫,自己两个女儿的父亲……,自己怎么可以把他的惨死忘了?云潇潇,他终究是属于整个燕山派,整个江湖的,这样的男人再好,再爱她,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也不能要! “你何苦如此呢?天涯何处无芳草,云大侠,你长得潇洒,武功又这么高强,一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吧?”,姚雁问道。云潇潇惨淡地摇摇头,并没有回答她的话。“不要骗我了,你的事,皇宫里,江湖上,人人都知道。我只是不懂,难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个女人比姚雁更出色,更完美,更值得你爱吗?”,雁儿试探性地问。“这个世界上比她出色,比她完美的人有很多,无论是我见过的,还是没见过的,可是,赵剑,人的感情可不是讲条件的——”,一直沉默不语的云潇潇终于开了口。“可她终究是嫁给了别人,不是吗?更重要的是她已经死了,你实在不该为了她继续折磨你自己,也折磨那些活着的,爱你的人。”,姚雁说道。“如果早知道会发生后来的一切,我为什么要几次三番眼睁睁地看她离去?在武林大会后,在玉门关外,只要我有那样的勇气,我可以留住她的,可是我——”,和雁儿分别时的情景一幕幕地在头脑中回闪,云潇潇强自压抑着锥心之痛,“我从来都没有后悔为了行侠丈义,为了我的朋友们,耽误了我心中最重要的人和事,可是,我平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为什么没有为了她和我自己的幸福与天下人作战的勇气!”。“是呀!就象故事里的杨过,世人都赞他用情专一,但这并不是他最大的优点,勇气才是最可贵的!”,姚雁由感而发,“云大侠,如果上天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呢?”。“人死不能复生,没有以后,也没有将来了!”,云潇潇躺下身去,再也没有说一个字。 第二十六章 第三节 “走了,就这么走了!”,黄衣少女不可思议地看着雁潇远去的背影,“我们这样子帮他,他居然都认不出姚雁!”。“丫头,耐心点吧!”,昨晚那老者无可奈何地看着这毛躁的少女,“我们是旁观者清,他们是当局者迷,不过,至少他已经悟出了那最重要的两个字,至于人,早晚都会认出来的。”。“可是,爷爷,我不明白,我们杨家不是从来都不过问世事的吗?那为什么我们要帮他们呢?”,少女好奇地看着老人。“孩子,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老人若有所思地仰望着天空中那穿梭于蓝天白云之间的大雁说道。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个晚上了,只记得来到聂玄身边后就不曾间断过,有的时候是为他抚琴;有的时候是陪他赏景;还有的时候就只是和他聊聊天,说说话,虽然厄运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到来,但一种更可怕的感觉却渐渐地在萍萍的心头滋生。每当看到聂玄用温柔而深情的眼神望着自己——这个柳如烟的影子,替身的时候,每当想到他和如烟分开了三十几年,却依然对她爱恋依旧的时候,萍萍无法阻止内心对于那个已经离开人世二十几年的女人的羡慕和嫉妒! “萍萍,你怎么了?”,聂玄关切地问。“我——”,萍萍欲言又止,却终究是说不出口。“丫头,其实我有些话一直想对你说。”,聂玄是何等样人,又怎会看不透她的心事。“什么话?”,萍萍惶恐地低着头,不敢正视聂玄的双眼。“这三十几年来,我曾经遇到过很多比如烟年轻漂亮,狡黠聪明,情深义重的女人,可无论她们多么出色,多么美丽,于我来说也都如泥塑木雕一般,掀不起半点涟漪!”,聂玄带着劝慰的口气说道。“为什么?”,萍萍有些激动地抬起头,不解地望着聂玄。“其实,问题并不在她们身上,而是我,我是一个很执着的人。”,聂玄沉默了片刻接着说,“记得在燕山上第一次看到如烟的时候,我就被她的笑容深深吸引。难以想象像她这样身负师门血海深仇的人,却能够成长成为那样一个快乐的姑娘,她时时处处以救人为乐,从来都不曾为仇恨蒙蔽了双眼。我被她救醒后骗她说我是采花贼,你猜她是怎么回答我的?”。看到聂玄沉浸在回忆中的幸福和满足,萍萍落寞地说,“她一定吓坏了吧?”。“一般的女孩或许如此,而如烟没有。她继续拾掇着手里的瓶瓶罐罐,既没生气,也没害怕,同时不紧不慢地对我说,那我这次救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了,我不许你再做坏事,更不许再采花了!‘。”,聂玄看了看萍萍,“你瞧,她就是这么与众不同,所以,无论这之后我们又分开了多少年,她在我心里的地位永远是最重要的,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取代!”。“我明白了!”,萍萍说,“即使她已经嫁给了别人,即使她已经不在人世,对吗?”。“不错,”,聂玄点点头,“萍萍,你还这么年轻,我不想你有任何误解而耽误了你的将来!”。“城主,我累了,想先回去,可以吗?”,萍萍要趁自己还能够自控的时候赶紧离开。“好吧!”,聂玄说。经过今晚的谈话,萍萍终于不得不承认了她一直都不愿意面对的事实,“如果不是因为长得象如烟,聂玄根本就不会多看她一眼。”。 那日在客栈中姚雁故意留下活口,为的就是让聂玄将天尊的死记到云潇潇的账上,以为她下一步的行动做好准备。“你因何断定天尊为云潇潇所杀?”,龙添面露犹疑之色地询问那侥幸生还的跟班。“我当时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可看他那穿着,还有那身武功,除了云潇潇,还能是谁?对了,他还使雪剑,人人都知道这是云潇潇的兵器!”,那跟班显然是被当晚在客栈中发生的一切吓坏了。“什么?”,一旁的水尊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他用的一定是雪剑,江湖上能够斩金锉玉的宝剑没有几百,也有几十。”。“这?”,那跟班一时语色,答不上来。“的确是雪剑!”,聂玄摆手示意龙添和水尊来到天尊的尸体近前,“你们看,他的伤口又细又窄,且并未血肉模糊,而据我所知,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雪剑能够如此锋利。”。“可是,义父,如果是云潇潇出手杀死天尊,那么依他的武功,客栈中根本就不可能还有活口留给我们!”,龙添不解地望着那生还的跟班。“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聂玄说,“你看天尊身上除了那又细又窄的伤口,再没有一丝伤痕,我敢断定对方只出了一剑,而且所用的剑招正是燕山派掌门的不传绝学。”。“难道他故意留下活口将尸体带回来,借以向我们示威?”,水尊揣测着。“你们都不要再猜了,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岳青的安全。水尊,你立刻赶往神龙岛去接应地尊,记住,为了你自己,为了地尊,都要千万小心!”,聂玄嘱咐道。水尊领命而去,而龙添见聂玄如此紧张冷岳青心中甚为不悦,“义父放心,云潇潇未必会怀疑地尊,而且地尊他武功高强,心思缜密,远非天尊可比!”。“但愿如此吧!”,聂玄重重地叹了口气。 自那日深谈之后,萍萍就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矛盾之中,一方面她的理智告诉她应该将自己对于聂玄的这份感情渐渐淡忘;而另一方面她的情感则让她像着了魔一样地更爱聂玄——爱他的痴情执着,更爱他的果断坦白。“城主!”,听丫鬟说聂玄自天尊之事,已经整整两天不吃不喝了,萍萍端着饭菜来到他的房间,“人死不能复生,你这又何苦呢?”。“萍萍,你不懂,我现在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天尊的死只是个开始,后面——”,聂玄坐在躺椅上仰望着屋顶说。“你不要这样,我——”,萍萍本想说些宽慰他的话,可是当她想起姚雁的阴谋和龙添的野心,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我一生杀人无数,坏事做尽,能够活到今天已经是赚了。所以,萍萍——”,聂玄说着坐起身来看着萍萍说,“我并不怕死,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还不想死,因为,冥冥之中我总觉得自己在这人世之间还有些事情没有了结?”。 第二十六章 第四节 彩蝶眨巴着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上瞧瞧,下瞧瞧,最后将目光落到了凤凰的脸上。“怎么样,彩蝶,你看得见吗,看见了么?”,凤凰紧张地盯着她脸上的反应。彩蝶吃惊地望着凤凰,半晌,她的脸上才绽开了灿烂的笑容,“我知道,你是我娘,我听得出你的声音,”,她随即将一双粉嫩的小胖手放到凤凰的脸上,“我从来都不知道,娘你长得这么好看!”。听到彩蝶这句话,凤凰激动地将她抱了起来,“太好了,你真的看见了,太好了!”。彩蝶虽然只有六岁,但生性乐观开朗,加之她自幼失明,所以从来都不曾把这当一回事,到是凤凰由于内疚自责,有的时候,反而要养女来安慰她。“娘,他们是什么人呀?”,彩蝶望着凤凰身边的两个人说道。“看我,光顾着高兴了,”,凤凰连忙将彩蝶放下,指着身边一个年近七旬的老者说道,“这是我爹凤之山的老朋友赵老将军,如今奉王命镇守边关,这次你的眼睛能治好,多亏他老人家!”,而后又指着他身后一个三十上下的少妇说,“这是赵老将军的女儿。”。“彩蝶给两位恩公磕头了!”,她说着跪倒就拜。“快起来,快起来!”,赵老将军父女连忙搀起彩蝶,“快别这么多礼,想当年追随凤老将军征战沙场的时候,有几次我的性命都是他救的,凤凰又是我看着长大的,这点事情算得了什么!”。“不,赵叔叔,我这些年来带着这孩子走遍大江南北,为的就是医好她的眼睛,可是访了多少名医,求了多少良方,结果都是徒劳,幸亏在这遇到了您,否则我真的快要放弃了!”,凤凰说。“说到底还是这孩子命大,才能医好她的眼睛!”,赵老将军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至于令师的病,恐怕就——”。“药医不死病,我虽然不通医术,但师傅病了这几年,她的情况我还不了解吗?”,凤凰对于耿玉凤的病情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什么?娘,你说婆婆的病怎么样了?”,彩蝶年纪岁小,但大人的话她也能听懂。“彩蝶,师傅她——”,凤凰的脸色非常难看。“不——”,彩蝶这几年可以说是凤凰师徒一手带大的,所以她对耿玉凤的感情并不亚于凤凰,“我要去看婆婆!”,她说着飞也似地奔了出去。 望着床上那面如死灰,形如枯槁的中年女人,彩蝶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丫头,怎么了?她是婆婆呀。”,一边的凤凰拉着彩蝶的小手说道。“可是——”,彩蝶不住地摇头,“娘,她是婆婆吗?她真的是婆婆吗?”。“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听到她二人的对话,耿玉凤渐渐苏醒过来,她虚弱地睁开双眼,“凤凰,彩蝶!”。尽管由于身体虚弱,声音已经完全走样,但彩蝶还是马上就听了出来,“婆婆!”,她哭着扑到耿玉凤的怀里,“你怎么了?”。“彩蝶,你的眼睛——”,耿玉凤激动地托起彩蝶的小脸看了又看,然后望向凤凰,“这孩子的眼睛——”,话还没有说完就又是一阵重咳。“师傅,彩蝶的眼睛治好了,你的病也会好的!”,凤凰安慰她说。“就是,就是,”,彩蝶把一张圆圆的小脸凑到耿玉凤面前,扑闪着大眼睛说,“婆婆,你不是最喜欢给我讲江湖上的故事吗?我还没听够。你不是说等我眼睛医好了,你就带我去闯荡江湖吗?你要说话算话呀!”。 彩蝶的眼睛已经复明,而耿玉凤的病又不见起色,凤凰遂不想再打扰赵家,便想带师傅和养女离去。赵老将军了解她的个性,知道拦她不住,故而也就没有多方挽留。不过,就在她们三人离去的前一天晚上,赵小姐却找到了自己的父亲…… “赵叔叔,到底什么事,请您直说吧!”,凤凰最见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吞吞吐吐。“凤凰!”,赵老将军本不是拖泥带水的个性,“这叫我怎么说呢?不是我有事,是惠儿有事相求,可她自己又不敢来找你,我这个作父亲的就只好代劳了!”。“是惠儿姐?!”,这到大大出乎凤凰的意料,“她有什么事情不能亲自来找我呢?”。“凤凰,我那女儿自几年前嫁给了黄仲恩后就一直没有生下一男半女。这次她回娘家,正巧赶上你带着养女在这,她很喜欢彩蝶这孩子,又见你一个人带着病重的师傅,还有这么小的孩子实在不方便,所以,她有意收养这孩子,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赵老将军总觉得过意不去,便又开口解释,“她本来早就想托我求你,又见这孩子双目失明,怕婆家不愿意!”。若是依十年前的个性,凤凰肯定一口回绝,但如今她却不能不考虑彩蝶的将来,“赵叔叔,你让我考虑考虑,再和师傅商量商量,明早自会给您一个答复。”。 本想直接去找师傅,但凤凰还是忍不住先来到了彩蝶的房间。“娘,娘,你为什么不要我?”,床上的彩蝶正在迷迷糊糊地呓语,“我要回家,带我回家!”。“彩蝶,娘在这里。”,凤凰下意识地以为女儿在叫自己,赶紧来到床边伸手拉她,却不防这孩子居然狠狠地推开了她,“不,不,娘,我在这儿,这儿好冷,咱们回家吧!”。“彩蝶,彩蝶,快醒醒,快醒醒!”,凤凰不顾一切地摇醒了她。揉揉惺忪的睡眼,彩蝶一眼看到凤凰,“娘,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咱们明天还要赶路呢。”。“还说我呢!我问你,你刚才梦到了什么,这么紧张?”,凤凰着实被吓了一跳。“我——”,彩蝶抓抓头,好象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只觉得好冷,还有好高的山,山上有很厚的积雪,四周什么都没有——,娘,你以前带我去过这样的地方吗?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无心思量养女的梦境,凤凰哄她再度入睡,“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彩蝶,你不要怪我!”。 “黄仲恩?他是什么人呀?这家人靠不靠的住呢?”,耿玉凤不可思议地望着凤凰,“还有你,你怎么这么狠心舍得下这孩子!”。听到师傅略带责备的话语,一直隐忍不发的凤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潸然泪下,“舍得,舍不得也得舍得,我不舍,彩蝶如何得呢?”。“凤凰,师傅明白你的意思,可这小丫头不怕跟着我们吃苦啊!”,耿玉凤担心的是自己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再没有彩蝶在身边,凤凰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该怎么生活呢?“不,师傅,我不能这么自私,再说,当初之所以带着她,一来是因为她的眼睛,二来是我太年轻,不懂事,没有为她的将来着想。如今看来,把她给赵家是最好的选择,黄仲恩年轻有为,刚刚三十出头就已经执掌帅印,想必前途无量;而惠儿姐姐又温柔贤淑,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好母亲,有了这样的父母,彩蝶一定可以过上衣食无忧,要什么有什么的好日子,就象——,就象我和青蜓小时候一样。”,说到这里,凤凰的眼中流露出对于年少时光的憧憬和留恋。“我明白了,孩子,那你打算怎么和彩蝶说呢?”,耿玉凤想起彩蝶的脾气到也不由得为赵家人担心。“我没打算和她说,咱们天不亮就走,这丫头有睡懒觉的习惯,等醒过来也来不及了。我赵叔叔身经百战,相信他自有办法帮着惠儿姐劝服彩蝶,再说,她毕竟只有六岁,到了新环境,有了好吃的,好玩的,一切都会好的。”,凤凰显然早就打算好了一切。 第二十七章 第一节 东海边,姚雁正在用方言和当地的渔民交谈,而云潇潇则在一边准备出海所用的装备。“云大侠”,姚雁转而回到他身边,“看来他们都知道神龙岛,只不过无论是官船还是私船,一旦接近那里,不是沉船就是无缘无故地失踪。”。“那怎么办?”,面对这片汪洋大海,纵然武功盖世,云潇潇也是莫可奈何,“官船太招摇,现在居然连渔船也不能用!”。“你别着急,官船不能用,官银却可以用,五百两银子,他们愿意带我们过去。”,姚雁赶紧说道,“是这样,本来他们说什么也不肯去,我就让他们用大船载我们到神龙岛边上的降龙湾,后面我们就只好自己撑小船过去了。”。“还是你有办法!”,云潇潇长出了口气。 一望无际的东海之上,云姚迎着徐徐的海风并坐船边,“赵剑,你是怎么当上御前侍卫的?”,原本平静的海面上,陡然间掀起层层波浪。“我本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幼便落拓江湖任人欺凌。十三岁那年,我辗转流落于京城,被一对好心的小官夫妇收留,他们还找人教了我些武功。后来,他们看我还算成器,就托人情给我谋了个官差的职位,也算是自己努力,加上遇到几位贵人提拔,我就慢慢地做到了现在。”,姚雁想都没想,就信口编了个故事应付云潇潇。“你的师傅是谁,我看你内功和轻功根基都相当深厚,只做皇上的贴身侍卫未免太过屈才了吧!”,云潇潇留心观察着姚雁的反应。“奇怪,难道是我露出了什么蛛丝马迹?”,姚雁这才发现云潇潇对自己起了疑心。“怎么了,赵剑,你在想什么?”,他显然并不放弃,步步紧逼。“啊!”,姚雁反应非常迅速,“云大侠此言差矣,正所谓计利当计天下利,求名应求万世名,你走的江湖路虽好,但却不是我的人生志向!”。“你误会了,我是说,以你的能力,皇上应该给你更好的前程才是!”,云潇潇面带微笑地说。“是吗?那小人还要请云大侠在皇上娘娘面前多替我美言两句了。”,姚雁有意转移话题,“对了,御赐金牌就在我身上,如果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话,就劳烦云大侠替我将它交给皇上。”。“我们会一起回去的!”,云潇潇非常坚定地说。二人相视一笑,海面上渐渐地恢复了最初的宁静…… 凤凰的房间里,尽管赵小姐和几个丫环已经使尽了浑身解术,却也无法摆平又哭又闹的彩蝶。“不会的,我娘不会不要我的!”,彩蝶拼命挣扎着冲出房间,“我要去找娘和婆婆!”。门外几个男仆人见这小家伙冲了出来,赶紧过来阻拦,“彩蝶小姐,彩蝶小姐,您不能出去!”。“为什么不能?谁是你们的小姐,你们谁敢拦我,想死是不是!”,这丫头虽然自幼失明,但是却也跟着凤凰学了点拳脚,虽然上不了台面,可也让这些家丁吃尽了苦头。“放开她!”,不知何时,赵老将军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你——”,到底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军,尽管并未动怒,却也自有一股雷霆万钧之势,更何况是个六岁大的小女孩儿,“我娘在哪?”,彩蝶怯生生地问。“她已经走了,你想追就去追她吧!”,赵老将军并没有拦阻她的意思。彩蝶转身即朝大门跑去,这下可急坏了赵小姐,“爹,你怎么就这么让她走了,凤凰她们已经走了半天了,她哪里还追得上!”。“惠儿,你不用担心!”,赵老将军收起了刚才那股威势,和颜悦色地安慰女儿,同时朝自己身边的部将使了个眼色,“这四周都是荒漠,她走不到哪里去的,不让她吃点苦头,我们的耳根子就清静不了!”。“可是,爹,我不明白,这孩子平时是又乖,又懂事,可怎么现在说翻脸就翻脸,又哭又闹,又踢又打的!”,她说着望向那些被彩蝶打伤踢伤的丫环仆人。“女儿呀,你放心吧,这孩子虽然有些顽劣,但我看得出她本性善良,以后只要你真心疼她,她会比那些乖巧懂事的孩子还要孝顺你的。”。 最初还是健步如飞,可不到半个时辰,彩蝶就觉得口干舌燥,腿脚发软,一个不小心就滚到了沙丘下面。她迷迷糊糊地仿佛看到凤凰和耿玉凤,“娘,婆婆,你们为什么丢下我!”。赵老将军的部将带着几个人一路暗中跟着彩蝶,远远地看见她跌下了沙丘,赶紧过去将她抱起来。“放开我,放开我!”,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彩蝶仍然凭借仅有的一点儿意识企图反抗,但很快就因为体力不支昏厥了过去。“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凶悍的小女孩儿!”,一个兵士不可思议地看着彩蝶。“可不是,现在就这么凶,长大了谁敢要她!”,另外几个兵士随声附和道。“好了,别开玩笑了!”,部将喝止了他们,“老将军还等着咱们回去复命呢!” 海面上,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云潇潇和姚雁在降龙湾附近换上了小船。“怎么样?你发现了什么?”,姚雁问。“天色不早了,这儿应该是附近最后一个岛屿了。”,云潇潇答道。“不错,应该就是这儿了。”,姚雁说着便加快了船速。就在距离前方小岛只剩下二三十丈远的时候,雁潇突然感觉到船体一阵剧烈的晃动,“不好!”,眼见船的左后方不断有海水渗入,自幼生长在祁山水寨中的姚雁反应极快,一个翻身便跃入水中。迅速游到船的左后方,雁儿发现那里不知何时已经被人凿出了两个核桃般大的小洞,她玄即在水下向四周观瞧,却见两条黑影在前方一闪,随即消失在海岸线上。“云大侠,”,姚雁探身浮出水面,“这船已经被人凿穿了!”。“什么——”,这下可难坏了平日里无所不能的云大侠。虽然十几年前就知道云潇潇不精于此道,但雁儿没有想到他至今仍然不识水性,见他这副为难表情,姚雁也一时没了主意。正在这危急关头,只听得岸上一声哨响,随之而来万箭齐发。再也顾不得其它,云潇潇只得跳入水中,可是,当他落入水中之后,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姚雁的踪影,随后他呛了几口水,也就不醒人事了。 “潇哥,潇哥!”,一眼看到由于溺水仍旧昏迷不醒的云潇潇,刚刚苏醒过来的姚雁顾不得自己此刻身在何处,赶紧用手按压他的胸口。虽然吐出了几口水,但云潇潇却仍旧昏迷不醒。“这两个人来路不明,不能留着他们!”,一个岛民用方言和他们的头目说道,周围的岛民也都随声附和。姚雁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自己和云潇潇正置身于荒岛的海滩之上,而周围几十个身着怪异服饰,手拿武器的岛民正用好奇和警戒的目光望着他们。那个头目打量了云姚一阵,还未及开口,就听身后有人说道,“老族长来了,老族长来了!”。那些岛民随即都毕恭毕敬地分立两侧,一个年有七八十岁的老者来到云姚面前。“你——”,他一眼看到满身是水,头发蓬乱的姚雁,不禁大惊失色。 第二十七章 第二节 从昏迷中渐渐苏醒,彩蝶发现自己居然又回到了将军府。“孩子,你可醒了。”,赵小姐赶紧吩咐丫鬟,“快去请老爷过来!”。“我怎么了?”,彩蝶有气无力地想要坐起身来,却被赵小姐按了回去,“快躺着,别起来!”。“我——”,想到自己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凤凰了,彩蝶小嘴一撇,就哭了起来。“你哭什么!”,就在赵小姐不知该如何应对这小家伙的时候,赵老将军走进了房间。彩蝶一见他果然就不哭了,只是一双大眼睛里仍然噙满了泪水。“爹,你干什么总是虎着脸,看把这孩子吓得!”,赵小姐怜爱地将她搂进怀里。“彩蝶,你婆婆病得很重,你师傅一个人照料她已经很辛苦了,再加上一个你,而且你师傅还年轻,你是不是预备拖累她一辈子呢?”,赵老将军说道。“爹,你和小孩子说这些有什么用,她不懂的!”,赵小姐生怕再刺激到彩蝶。“她不懂也要懂,惠儿,凤凰的父亲对我恩重如山,我让你收留这孩子是为了你和仲恩,但也是为了凤凰呀!”,赵老将军走近彩蝶,把她从惠儿的怀里拉了出来,“你如果是个懂事,听话的好孩子,你如果真的孝顺你娘,就乖乖地和我女儿回京城去!”。 屏退所有手下,老族长端坐在水寨大厅正中,“你和神医吕留仙是什么关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虽然早就在揣测药王谷与吕留仙之间的关系,但姚雁却没有想到老族长会问的如此直接,“难道他已经知道龙珠为我所服,不可能呀!”,她暗想。“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老族长起身朝后室而去,不久他再次回到大厅之时手上却多了一枚铜镜,“你自己看吧。”。从他手中接过铜镜,“阿!”,踉跄着倒退了几步,雁儿难以置信地望着镜中那喷云吐雾的巨龙,“怎么会这样?”。“怎么,你还不肯和我讲实话吗?”,老族长从姚雁手中取回铜镜照向自己,而那条神龙也随即消失。“我——”,无法隐瞒,却又不能说出真相,雁儿再次陷入两难境地。“看你如此吞吞吐吐,想必是有难言之隐。”,老族长淡然地一笑,“其实,你可能还不太了解龙族人。我们世世代代平平安安地生活在这神龙岛上,从来都是与世无争,富贵权柄也好,长生不老也罢,都与我们毫无关系。可是外面的人,世间的人并不这么想,百年前的那场浩劫差点带给我们灭族之祸,从此以后我们就定下铁律,不准任何外来的船只靠近神龙岛,今天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就算你和你的同伴没有淹死,我们的岛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老族长您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我知道你们不会,可是别人呢?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不想再次被卷进江湖风波,更不想再有一次屠龙大会!”。 “不错,龙珠是被我服食,但那是迫不得已,而并非贪图长生不老。”,闯荡江湖十几年,姚雁又怎么会不明白老族长的道理,“可是,我并不认得什么吕留仙,龙珠是家母的陪葬之物。”。“令堂是?”。“我娘姓柳,闺名如烟,是药王谷俞老药王的关门弟子。”,一提到母亲,想到她的遗体不知此刻身在何处,雁儿的心中涌出无限的辛酸和歉疚。“药王谷?”,老族长努力在自己的记忆中搜寻着什么,“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听我祖父说,吕留仙当年就以用药著称,那俞药王定是他的传人。”。“我想也是的。”。“那姑娘你们是?”,尽管与世隔绝多年,却并不代表龙族的人对外面的事情就一无所知。老族长的这声称呼令得姚雁惊出一身冷汗,“你怎么——?”,她原本以为这些人远居东海之上,对于江湖上的事定然一无所知,所以才大胆说出母亲的名讳和药王谷,可是没想到——,“难道他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姑娘不必紧张,既然你坦诚相告,我绝对不会泄露你的秘密,我只是想问你,接下来你预备怎么做?”,老族长平静地解释道。“我——”,扪心自问,雁儿又何尝愿意欺骗别人,但是这一切早就由不得她选择了,“我想尽快带他离开这儿,但还需要老族长您帮忙才是。”。“这正是我所期望的,你要我怎么做就直说吧!”,老族长略一沉吟,犹豫了一下说道,“姑娘,你很聪明,也很会洞察人心,不过,当心聪明反被聪明误。”。“老人家多虑了。”,如今的姚雁对于任何有可能动摇她心意的话都听不进去。“其实,有些话我一个外人不该讲,但是,人活到这把年纪听多,也看多了,实在不忍看你们这些年轻人因为仇恨而自误,也误人,放下仇恨,把你的心留给爱而不是恨,难道真的那么困难吗?”。知道老族长是一翻好意,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雁儿又何尝愿意如此,“谢谢你,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是对还是错,但我只知道唯有如此,我的心里才能好过一点。”。 “云大侠,你好些了吗?”,将虚弱的云潇潇从床上扶起,姚雁关切地望着他。苦笑了一下,云潇潇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想不到我居然如此没用,幸亏这一路有你在我身边。”。“人无完人,云大侠您毕竟是人不是神,这点小事又何必如此挂怀呢。”,老族长说道。“就是呀,我也是因为自幼靠水而居,所以才略通一些水性,不过碰到岛上的‘高人’,也就无可奈何了。”,姚雁也在旁边相劝。“你自幼在水边长大?”,云潇潇心中疑窦顿生,“之前不是说你自幼到处流浪吗?”。“是呀,我生在海边,即使父母早逝,却也在那边混迹了好一段时日。”,一不小心说走了嘴,姚雁马上向旁边的老族长使了个眼色,“对了,我已经将我们的来意向族长言明。”。“不错。”,老族长赶紧接过姚雁的话题,“其实,有关龙珠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只是怕由此卷入纷争仇杀,才多年来讳莫如深。既然你们此行是为救人而来,那么我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记得我年少之时,曾经听家祖提及百年前的那场屠龙大会以及独得龙珠的神医吕留仙,只是可惜他老人家所知不多,家上年代久远,我只记得那吕姓神医平日最擅长用药,尤其是毒。”。“用毒?”恍惚间,云潇潇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想想也是,否则,任凭他医术再高,又如何在那些江湖高手中排众而出而独得龙珠呢!”,姚雁说道,“云大侠,你想想看,江湖上有哪个门派擅长用药用毒,或许这吕神医亲眼见证了屠龙大会上的惨状,在得到龙珠之后,生怕江湖中人觊觎而遭到杀身之祸,所以就隐姓埋名起来,而那龙珠也许就落到他的传人手中。”。“经你这么一说,我到又想起了一件事。”,老族长按照雁儿事先教他的说法和她一唱一喝,“当年吕神医并非孤身上岛,他身边还带了几个十二、三岁的小徒弟,其中尤以一个叫小俞的最为机灵聪明,若没有他的从旁协助,那吕留仙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姓俞?”,假如云潇潇刚才还只是怀疑,那么如今他几乎可以笃定了,“我早该想到的。”。“云大侠,你想到了什么?”,姚雁佯装不知地问道。云潇潇并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老族长,多谢您的指点,无论云某此行是否成功,你的大恩,在下他日定然回报。”。 第二十七章 第三节 雁鸣声声引得马车内的彩蝶不时向外张望。“怎么了,在看什么?”,一旁的惠儿小姐凑到她身边问道。“雁儿。”,彩蝶伸出小手指着天空中说道。“是呀,秋天了,又到了北雁南飞的时节。”,赵小姐说。“可是,她们在叫什么呢?”,小彩蝶依旧执著地望着雁群。“漫漫长路,孤雁难行,相必是她们在招引同伴吧!”。“原来是这样。”,彩蝶有些扫兴地放下车帘,“我还以为她们在叫我呢。”。“你这孩子,怎么又说傻话了,除非呀,你也是只小雁儿。”,赵小姐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彩蝶呀,你要记住,以后你就是元帅府的千金小姐了,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要符合你的身份,都要讲规矩的。”。“我知道。”,彩蝶嘟着小嘴说道。“还有,过几天我们就要到京城了,我已经先行派人通知了我丈夫黄仲恩,他也会很喜欢你的。只不过,他毕竟是个大男人,又是统帅天下兵马的元帅,多少会有点架子和脾气,你可千万不要在他,尤其是在他的朋友面前乱讲话,惹他生气,知道吗?”,这已经是惠儿不知道第几次向彩蝶嘱咐同样的话了。“我懂。”,虽然嘴上应付着她,但彩蝶的心里却忍不住想念凤凰,“娘,你现在在哪里?婆婆的病怎么样了?他们都说我留在你身边会拖累你,真的吗?”。 通过明珠的精心诊治,皇上的病情大有起色,不但体内的毒素大大减轻,而且人也渐渐从昏迷中有了些意识。黄莺和青家姐妹自然对这姑娘十分感激,也才对她提及云潇潇前往东海寻珠之事。“什么?!”,明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们为什么不早说?云大侠这次是要白跑一趟了。”。“为什么这么说?”,众人闻言皆惊。“那龙珠乃是我们药王谷百年来世代相传的镇谷之宝,而你们口中的那神医吕留仙正是我的太师祖。”,明珠的话令大家惊喜万分,可是她接下来所说的话却又把所有的人推下了失望的悬崖,“二十几年前,我师叔柳如烟去世,师傅遂将龙珠作为她的陪葬之物。”。“柳如烟?”,众人显然对这个名字颇为陌生。“不错,她也是姚振天的妻子,姚雁的母亲。”,明珠补充说道。“天下居然有这么巧的事,可是祁山派早在六年前就被人灭门,我们该从何着手呢?”,黄莺忧心忡忡。“对了,这龙珠该不会落到无忧城手上了吧?”,青峰说道。“到还不至于,这几年云大哥曾和聂玄数度交手,若是龙珠落到他手上,燕山派恐怕早就不存在了。”,明珠这些年一直留在云潇潇身边,所以显然比已经退隐多年的青峰更加了解江湖上的情况。“可惜云大侠和赵剑不知此刻身在何处,看来当务之急,我们务必要尽快赶去祁山一趟。”,青蜓说道。于是,众人经过商议后决定,明珠继续留在宫中为皇上医病,杨隆留下来保护皇上皇后的安全,而青峰和青蜓两姐妹则即刻动身赶往祁山。 云潇潇没能在药王谷找到龙珠,遂决定同赵剑一起赶往祁山,这天,二人再度路经巨鹿县外的九华山。“同样的地方,景况却完全不同。”,来到当初和姚雁埋葬那只孤雁的地方,云潇潇的内心无限感伤。“云大侠,你到过这里?”,尽管依然能够清晰地记起那个夜晚发生的点点滴滴,姚雁却也只能明知故问。“不错,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恍惚间收回思绪,云潇潇并未提及七年前的一切,“我们快点赶路吧,这离祁山还有五六天的路程。”。“是——”,正待催马疾行,二人却被一声雁鸣引得抬头张望。“又是一只离群的孤雁,不知道她何时才能找到自己的同伴?”,云潇潇颇有感触地说。“假如今生注定是一只孤雁,那么又何必强求,有白云与之为伴,相信这云中孤雁绝不寂寞!”,姚雁望着云潇潇若有所思地说道。 多少次午夜梦回,重返祁山,往昔的恩恩爱爱,举案齐眉历历在目,如今,一别经年,同样山水,却是别样情怀。祁山——这个深深烙刻在姚雁心中的名字经过六年的风吹雨打,早已不复当年的兴盛和风光了,然而,就在整个江湖都快要将这曾几何时的第一门派遗忘的时候,它却在今晚随着雁儿的死而复生重新回到了人们的视线之中。 一叶孤舟翩然而至,云潇潇长身玉立于船头,却见姚雁正在岸边凝神静思,仿佛出离了周围的一切,“赵剑——”。收回心神,姚雁飞身上船,“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你不希望我回来吗?”,一路上,云潇潇早已对姚雁疑心重重,不只是因为她杀死天尊,更是因为她的样貌,她的神思,她偶尔的一抬眼,一低眉…… “不,当然不是——”,姚雁机械性地向他解释。“赵剑,其实这一路行来,无论是终南山,还是神龙岛,我们也应该算是共过患难的好朋友,有些话我早就想要问你了。”,云潇潇边撑船边说道。尽管一直以来都极力隐瞒,但姚雁也清楚云潇潇早就起了疑心,所以此时此刻她并不慌张,“云大侠何须太过心急,待我们找到龙珠,在下自然会给你一个交待。”。 第二十七章 第四节 为了避免重蹈天尊的覆辙,水尊这一路上都不敢太过接近云姚,此刻她远远地看见二人乘小船进了祁山,心中好不纳闷,"冷岳青这小子到底玩什么把戏?"。 怀着无限复杂的心情,跟在昔日恋人的身后,雁儿终于在阔别六年后重返故里,犹如倦鸟归巢,好似故人归来,道不尽千般离愁,万般别绪。"怎么会这样?",本以为祁山--这生她,养她,带给她快乐幸福,刻下她伤害痛苦的地方早该是一片杂草丛生,楼阁破败的凄凉景象,可是令她难以置信的是,眼前的一些一如当初--小桥,流水,竹林,瀑布…… "什么怎么这样?",云潇潇的声音打断了雁儿的思绪。"啊--,我的意思是说,听说祁山派多年前就已被仇家灭门,我以为这里早该变成荒山野岭了。",姚雁正说着,却见远处两条人影向他们走来,于是如临大敌般地说道,"云大侠,有人!"。云潇潇回头仔细观瞧,"赵大叔,是你们吗?"。"原来是云大侠,这黑天半夜的,我当是哪里来的小贼呢!",声音由远及近,走过来两个年纪在五十上下的中年村民,看起来仿佛和云潇潇很是相熟。"云大侠,这两位是?",姚雁心中纳闷,云潇潇虽然平日为人谦逊自醒,但他毕竟是江湖中人,怎会认得这山野村民。"赵剑,你有所不知,这位是赵大叔,这位是李大叔。他二人本来住在祁山附近的红叶镇,这些年却一直都在祁山,如果不是他们帮忙,也许这里真的要变成荒山野岭了。",还没等云潇潇说完,就被那年纪大些的村民一阵抢白,"云大侠,您这个人就是这样,怎么总不提你自己?",他说着对一旁的姚雁说道,"小兄弟,你可不知道,云大侠可真是菩萨心肠!想当初祁山派遭了难,是云大侠让手下的弟子埋葬了这些死难的弟子,还找人将这里修缮一新,又让我们搬到祁山来料理这儿的一切,而他则提供所需的一切用度开销,还隔三差五地派手下的弟子来这里巡查,至今不变。"。"原来是他,我早该想到的。",面对这样的云潇潇,雁儿是既感激又感慨,"云大侠,好胸襟!"。"这些都过去了,我只是尽我所能维护这里的原貌而已。",云潇潇淡然地说。 将自己的来意向两个看山人讲明,又询问了一下他们的近况,云潇潇就和赵剑一起来到了姚振天的居所。"这里地方太大,依我看咱们还是分头寻找,一个时辰后在这儿会合。",云潇潇说。"云大侠,龙珠乃是稀世奇珍,你不怕我找到之后一个人逃了。",姚雁半真半假地说道。"这里地形复杂,四面环水,我若不是出入多次,也无法来去自如。你初来乍到,更何况现在深夜山路难行,我不信你可以走的出去。",云潇潇显然早已设想周全。雁儿微微一笑,遂和云潇潇一东一西在院中分头找寻龙珠的线索,"潇哥,你果然心思细密,只可惜呀,今晚你注定还是百密一疏。"。 面前的竹林被瑟瑟秋风吹得沙沙作响,雁儿独自步出姚振天的生前居所。其实,早在和云潇潇从神龙岛返回中原的时候,姚雁就已经察觉到水尊的暗中跟随,此刻,当她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竹叶之时,唇边露出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微笑。 本以为自己这次又是空手而回,可是机缘巧合,居然给云潇潇发现了姚振天房内的密室。顺着狭长而漆黑的通道进入,云潇潇摸索着点燃了桌上的油灯。因为从未被发现,守山人也从没打扫,所以这里到处都落满了灰尘,结满了蜘蛛网,但最令云潇潇赶到惊奇的是摆放在密室正中的一副空置的水晶棺材和旁边的一件黄色女装。“奇怪,”,他轻轻推开棺材盖,从里面拾起几根红色头发,而后又拿起了那件黄色女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云大侠,别来无恙吧!”,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云潇潇猛然回头,赫然发现姚雁不知何时已然站在自己背后。“赵剑,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显然从没有因为在这密室中的发现放松了警觉,但为何依旧无法对这少年设防,每每想到这里,云潇潇都既纳闷又懊恼。“就在刚才,你没听到吗?”,姚雁表情怪异,一步步地逼近了云潇潇。“或许我现在应该这么问你,真正的赵剑呢?你到底是什么人?”,云潇潇此刻已经不想再和这少年兜圈子了。雁儿淡然地一笑,而后用她那特有的温柔语调说道,“他早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了。”,而后摆剑向云潇潇就刺。 尽管曾经一度因为猝不及防而处于劣势,但云潇潇还是很快就扭转了这种局面--只见漆黑而狭小的密室内,两条人影上下翻飞,云潇潇剑招凌厉,内劲浑厚,数十招之后,姚雁已然有些招架不住了。一个飞身跳上摆放水晶棺木的高台,雁儿显然已经无处可躲,可是还未及她反应,雪剑却再度袭来。旱地拔葱,姚雁整个人跃起伏在屋顶,却听得一声巨响,这口曾经成殓母亲遗体十六载有余的水晶棺材就被云潇潇一剑砍得七零八落。"你!",虽然明知道云潇潇只是急于制伏自己,找出真相,而并未思虑过多,但此举却仍然激怒了内心本已千疮百孔的雁儿,她狠很地望了云潇潇一眼,遂纵身跃出密室,一路且战且退地将对方引到了姚振天居所之外的竹林之中。早已隐身在竹林中多时的水尊远远地看见云姚的争斗,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这个冷岳青是不是活腻了,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地招惹云潇潇!我要不要去帮他,否则,他死了我回去怎么向城主来交代。",暗自思量着想去帮忙,可是水尊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云潇潇武功盖世,我过去哪还有命在,索性隔岸观火,若是那姓冷的真的没了命,我甘遂也不回无忧城了,总比赔上身家性命要好。"。非常了解水尊的小人心态,所以即使在进入密室之前就已经知道她隐身于竹林之中,姚雁也并不担心她会突然出现进而破坏了自己的计划。此刻,眼见得万事已然具备,雁儿便不再犹豫,只见她故意卖了个破绽,将自己右面的设防留下了缺口,而云潇潇的长剑也随之而至,一下儿就挑破了她右面的衣袖。曝露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图画,一条只有在雁儿的手臂上才会有的伤疤--孤雁,瞬间,凝望那熟悉但又陌生的脸孔,所有的怀疑都有了答案,一切的熟悉都变成了现实,"雁儿!",往日的种种电光火石般地在眼前回闪,一声轻唤中包含了多少相思,多少遗憾,多少抱歉……,数也数不清,道也道不尽,唯觉无数利刃正在割裂本就伤痕累累的内心,同时胸口内一阵气血上涌,鲜血顺着云潇潇的嘴角滑落,可是他居然渐渐有了笑容,淡淡的,温柔的,亦如十二年前他们竹林初遇时的情景,一般无二。虽然这一切早在计划之中,虽然气恼他捣毁了母亲的棺木,可是雁儿在这最关键的一刻仍旧心软了。"潇--",话未出口,恍惚间,卓雄的脸却在眼前浮现,"也罢--",雁儿狠下心肠,提起手中的日月神剑刺向云潇潇,而他则毫无反应,竟被一剑穿心,应声而倒,雁儿还剑入鞘,一滴清泪滴落在云潇潇的伤口之上。 第二十八章 第一节 “你杀了他,你居然能够杀了他!”,水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姚雁不以为然地说。“当然不是,这太好了,若让城主知道——”,水尊的话音未落,只见两条人影从天而降,正是青峰青蜓两姐妹。“大师哥!”,青峰一眼看到倒在血泊中的云潇潇撕心裂肺地叫道。“云大侠,”,青蜓也和姐姐一起来到云潇潇的身边察看他的伤势。青家姐妹的出现确实在姚雁的算计之外,但这无疑更加有利于她的计划,“云潇潇已死,你快回去向城主报信,这姐妹俩交给我来对付,稍后我自会追上你。”。水尊向来欺软怕硬,贪功怕事,如今眼见青家姐妹也不好对付,索性先行赶回无忧城邀功。“往哪里走,”,青峰青蜓哪里容得这两个谋害云潇潇的恶贼,遂横剑相拦。雁儿飞身挡在水尊身前,回身对她说道,“快走!”。眼见无法拦阻水尊,青家姐妹合力攻击姚雁,雁儿左躲右闪并不想与她们正面为敌。青蜓虽然平日为人和风细雨,每每与人交手也不会有意致人于死,但此刻云潇潇死于非命,她却也不会再手下留情,眼见对方的武功远胜自己和姐姐,她只能故计重施。其实,早在当年的武林大会上,姚雁就曾经亲眼见到青蜓用绣花针打瞎自己的父亲,所以,这些年来在天山学艺的时候,她就专门向慕容雪柔学习各种各样的应对暗器的技巧,以免重蹈父亲的覆辙。如今,青蜓袖囊中的银针铺天盖地地袭来,雁儿则上下翻飞地左躲右闪,片刻之后,估计水尊已经走远,雁儿一个起落跃过她们的头顶来到云潇潇的近前。“你已经杀了他,你还想干什么?”,青峰脸上的泪痕依然未干。“怎么,你的银针用完了吗?”,姚雁说道,“好了,你们表演完了,该我了。”,说罢,她即拧身而起,在距离地面约三丈左右的地方高速旋转。由于雁儿内功深厚,带动地上的竹叶随着她的旋转漫天飞舞,逐渐在她的周围形成了一层厚厚的障蔽,将姚雁整个人都包在其中。青峰和青蜓看得目瞪口呆,“天哪!他到底要干什么?”。就在她们吃惊之余,这层包裹着姚雁的巨大障蔽突然爆裂开去。随着纷纷飘落的竹叶,青家姐妹定睛观瞧:不见了刚才的冷面少年,却见一蓝衣女子立于当中。“姚——,姚雁姐姐!”,青峰吓得倒退三步,被青蜓及时扶住。“怎么可能呢?”,虽然比姐姐镇静,但青蜓却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不错,我是姚雁,而且是人,不是鬼。”,雁儿平静地说。“你不是死了吗?”,青蜓想起六年前在祁山所见的一幕,仿佛发生在昨天一般。听青蜓这么说,姚雁不觉想起当年她带卓雄上燕山杀赵霆锋后又见到云潇潇的情景,“我是死了,可是又活了。”。“你为什么要杀死我大师哥,你知不知道他这些年来对你——”,青峰想不到云潇潇居然会死在自己心爱的女人手上。“放心吧,青峰,他没有死,只是昏过去了,我们把他抬到房里再说吧。”。 经过姚雁为他包扎伤口和运功调息,云潇潇渐渐从昏迷中醒转过来,“雁儿?!”,他难以置信地伸出双手将姚雁拉到近前,生怕自己会看错,同时用力的揉搓着她的双肩和手臂,以确定眼前这个让他朝思暮想了六年的女人是血肉之躯还是鬼魂附体,“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做梦?”。尽力回避着云潇潇那惊喜而炽热的目光,雁儿将头别向一边,“潇哥,不要这么激动,你的伤还没好呢!”。如此熟悉亲切的称呼,如此温柔婉约的语调,如此理智沉静的头脑,云潇潇终于对眼前的一切有了真实感,“这六年来,我曾经无数次做过同样的梦,今天终于梦想成真了。”。禁不住回转头,轻触云潇潇的伤口,姚雁此刻早已泪流满面,“还疼吗?”。“当年在宰相府,我拉着你的手往身上打,你那心痛的模样至今仍然刻在我的头脑里。”,云潇潇握住雁儿的手说道。“对不起,我是不得以。”,姚雁用乞谅的眼神望着云潇潇。“当年是我没能及时赶到,是我对不起你。如今看到你活着,我比什么都高兴,就算你要了我的命,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云潇潇根本就没有半点怪她的意思。“你——”,雁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是转过身去默默拭泪。 见此情景,一直在一旁的青蜓便欲拉着青峰离去,“不行,我一定要问问她是怎么回事!”,青峰甩开妹妹而来到云姚身侧,“姚雁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明明看到你把大师哥一剑穿心,可是他为什么没事?大师哥明明亲眼看到你的尸体,难道他连生平所爱都会认错?你怎么会和无忧城的人在一起,难道不是他们杀死你全家?……”。“青峰!”,虽然内心和小师妹有着同样的疑问,但云潇潇怎忍心逼问雁儿。“不,潇哥,我知道,我欠你们一个交代。”,姚雁尽力平抚自己一度有些失控的情绪,“你们都是学剑之人,应该比我更加清楚,手腕的力量对于剑法的应用是非常重要的。我那一招表面上看来是一剑穿心,但事实上是剑走偏锋——宝剑在进入他身体的那一刹那稍微右移,擦着他的心房而过,自然就只留下皮肉之伤。”。“你为什么要伤我大师哥?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你知不知道自从以为你死了之后,他就没有一天开心过,连他身边几岁大的小徒弟都知道他活得有多苦!”,青峰激动地说。“我要报仇,就非这么做不可,我故意在水尊面前制造云潇潇已死的假象,就是为了让她将这个假消息带给聂玄,好把他引到燕山——”,没等姚雁把话说完,云潇潇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雁儿,为什么你一时一刻也不肯放下恩怨情仇?为什么你就不能息事宁人?别的不说,就算为了你母亲,你也不应该有杀死聂玄的念头。”。“潇哥,就算我不为了祁山派,难道你忘了当初在岳阳城外帮助我们的张村长一家,难道你忘了救我们于危难之时的药王谷,难道你忘了一失两命的梅蝶和那个至今仍然守在燕山心心念念要为妻子孩子报仇的徐在飞,难道你忘了这几年来无辜丧命于无忧城手中的燕山弟子……”,一提到报仇,雁儿就变得异常坚定,“更何况对我来说,报仇是这些年来支持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没有了它,你今天也见不到我了……”。于是,在青峰的逼问之下,姚雁将这几年来的经历和盘托出,“塞外分别……拜师燕平……重返祁山……洞房花烛……身怀六甲……失约九华……喜鹊来访……祁山诀别……客栈受辱……恩师相救……远走塞外……蜀道难行……断粮绝水……坠崖断腿……奇人相救……昆仑产女……骨肉分离……神龙附体……拜师雪柔……雪莲贺寿……惜别恩师……人间蒸发……女扮男装……华山行刺……投靠聂玄……”。 第二十八章 第二节 “为什么你们的人生总会有这么多的阴错阳差和意想不到?”,青峰心怀歉疚地上前说道,“姚雁姐姐,我为我刚才的语气向你道歉。”。斜倚窗前,雁儿的心情似乎仍然徘徊在惨痛的过去和不可预知的未来之间,久久难以平静,“没关系,你有你的立场,而且对我来说,一两句重话根本就不算什么。”。“姐姐!”,青蜓走过来拉着青峰出了房门。屋内,死一般的寂静,云潇潇的头脑中时断时续地闪现着各种各样的画面:“高挂在祁山派大厅的女尸——令他心碎——可她居然是姚雁的母亲;彩婆婆送到燕山的婴儿——他惨淡人生的唯一安慰——可她居然是姚雁的女儿;九华山上被他一剑刺穿的冷三少——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顶尖杀手——可他居然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一阵阵痛苦的抽搐,云潇潇的心仿佛被千虫万蚁啃食着,“雁儿,”,强撑着站起身来,他一步步地走向窗前,“我一直深爱着你,把你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谁又能想到,我却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对你见死不救,害你孤身漂泊江湖;损毁了你母亲的遗体和棺木,害得她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没有保护好你的小女儿,害她一出生就夭折;把你伤的那么重,刮风下雨的时候还疼不疼?”。“不,我都不怪你,这一切都是注定的。”,无论这些年来在雪柔的调教下变得多么强悍,一见到云潇潇,姚雁也好,冷三少也好,始终都只是潇哥的雁儿。“你呀,就算不恨我,至少也该怨我,气我。”,云潇潇情难自制的将她拦入怀里,“或者,这就是我们最象的地方,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就是另一个我。”。 “你为什么要投靠无忧城?”,虽然明知道原因,但云潇潇还是忍不住向姚雁开口求证。挣脱他的怀抱,雁儿背过身去,“潇哥,我和你不一样,你是宁死不屈,可我却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就算他再坏,做过再多的错事,他总是你的亲生父亲,骨肉相残,你会遭天谴的!”,虽然同样是仇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云潇潇的心底,聂玄和以前的姚振天有着本质的区别。“骨肉相残,”姚雁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杀他,他会放过我吗?”。 “只要你告诉他事情的真相,我相信他不会再为难你了。”。“不可能,”,雁儿断然否决,“我只是一介女流,不敢说什么士可杀,不可辱,但还不至于为了活命将这样的丑事捅出去而辱没母亲的名节,父亲的脸面和祈山派的名声!”。 无言以对,云潇潇沉吟片刻,“这样,你和我回燕山,你也该去看看你女儿了。”。“我——”,姚雁原本坚不可摧的报仇决心在刹那间有了动摇,“萱萱——”。 看到她眼中的犹豫神色,云潇潇趁热打铁,“是呀,这孩子聪明漂亮,乖巧伶俐,山上的人都很喜欢她,而且她天分很高,习武又早,我相信她将来的武学修为绝不在我之下。”。“真的,”听他如此夸赞自己的女儿,姚雁终于露出难得的笑容,但同时她心里也非常清楚云潇潇的用意是想用女儿来动摇自己复仇的意志,“既然如此,那我就更可以放心了,如果这次我有什么不测,只求你千万不要将身世告诉萱萱。”“你说什么?你真的狠心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顾了吗?”,云潇潇没想到姚雁能如此决绝。“有你,我相信她会好好的长大,前几年她不都这么过来了吗?再说,你,青峰,不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现在不也都好好的。”。 “这怎么能一样,我和青峰都是迫不得已,否则,你以为做孤儿的感觉很好吗?”,纵然铮铮铁骨,但悲惨而模糊的童年往事永远是云潇潇内心不愿向人提起的隐痛。 “好了,我什么都可以依你,但这件事情没得商量。不管你答不答应,明天一早我就动身回无忧城,到时我自会设法游说聂玄带人来攻打燕山派,如果你不依我的意思预做准备和我理应外合,那么燕山派百年的基业就会断送在你的手上。”。 “雁儿——”,一把抓住姚雁的双肩,“你知道吗?你真的很象聂玄。”。犹如被触怒的困兽,雁儿狠狠地甩开云潇潇,“潇哥,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报仇并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有很多人为此付出的代价比我更大,我没有权利单方面说放弃!”。“我求你,雁儿,再想想,再想想你母亲,她在天之灵看到你们父女相残会是什么感觉?”。“潇哥,你就由我自生自灭吧!”,尽量平抚刚才的情绪,姚雁平静地说道,“其实,现在也是时候把凤凰找回来了,当初因为我的死耽误了你们的婚事,我始终觉得我欠她一个交代!”。 经过刚才一番激烈的搏斗,密室内此刻狼藉一片。“娘,女儿不孝,累您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捡拾着地上破碎的水晶,雁儿觉得自己的心似乎碎得更加彻底,“等办完了该办的事情,我会把您的骨灰带回祁山跟爹葬在一起,到那个时候,我们一家人就可以永远不分开了。”。 放心不下云潇潇,青峰又回到房间里,“大师哥,姚雁姐姐呢?”。“她去祭拜她父亲了!”,云潇潇仍然陷在刚才的争执中无法自拔,“青峰,你说要一个人放下仇恨真的那么难吗?”。“你在说姚雁姐姐吗?”,虽然不知个中真相,但青峰冰雪聪明,当然明白云潇潇的意思。“是!”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她现在变得好犀利,敏锐,不单是武功,还有她的头脑。”。“大师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你也应该明白,在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之后,你不可能要求她还是当初的她,否则,或许是在岳阳客栈,或许是在蜀中,或许是在塞外,她恐怕早就已经死了。你是想要活生生的姚雁,还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呢?”,青峰顿了一下接着说,“而且,我相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一个人能够让雁儿姐姐回复本性,那就是你。珍惜好不容易得来的死而复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第二次机会的!”。“青峰!”,惊异地望着自己的小师妹,云潇潇对她的话颇有感触,“你真的是长大了!”。“你呀,我都快三十岁了,亏你还把我当小孩子看。”,青峰笑着说道。 由于根本就找不到完整的遗骸,所以当年云潇潇就让手下的弟子将姚振天生前所用过的兵韧埋在了他居所之外的坟墓里。“爹!”,姚雁跪在父亲的墓碑之前,“我已经把娘的棺木埋在了您的旁边,很抱歉,它已经支离破碎了。不过,您放心,无论能否在燕山手刃聂玄,或者不知到时是否还活着,我都会让人把娘的骨灰带回到您身边来,因为这是我今生唯一能为您做的了。”。片刻的沉默后,雁儿好象突然发现了些什么,“谁?”,她猛地起身回头,目光警觉地望着身后的竹林。“姚雁姐姐,好耳力呀!”,黑暗中一个俏丽婀娜的身影在林间一闪,青蜓飘然落于眼前。“青蜓,多年不见,你的轻功和暗器比起当年在武林大会上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虽然未必有心,但咄咄逼人的词锋显然已经变成了姚雁的习惯。“你在怪我吗?”,青蜓被她的话弄得浑身不自在。“不,你错会我的意思了,我是在感激你,感激你把我的父亲变成正常人,让我可以在他老人家有生之年尽尽为人子女的孝心,尽管只有一年,可对我来说却是弥足珍贵的。”,雁儿回转身,面对父亲的墓碑说道,“对了,青蜓,你来找我,有事?”。“我——”,青蜓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淡然地一笑,姚雁早就猜透了她的心事,“其实,你来得正巧,我正好有事也要找你。”。 “ 青蜓,请坐。” 带她来到自己以前的居所,刹那间,雁儿仿佛回到了祁山年代。四下张望,青蜓似有感触地叹了口气,“ 我想这里一定和你离开时一模一样。”“ 不错,的确如此。” 姚雁微微一笑,倒了杯茶放到青蜓面前,“ 看来我们的对话已经开始了。”虽然因为被人猜透心事而感觉有些局促,但青蜓还是直视着雁儿,仿佛要看清楚这个在她来说一直象迷一样的女人,“ 我听姐姐说,云大哥不单经常在燕山对着你的骨灰凭吊,还让手下弟子尽一切所能维护祁山原貌,尤其是这个房间。”“ 我知道,可我今生今世,却永远不能回报他什么了。 “ 雁儿平静地说道,” 所以,我刚才叫他把凤凰找回来。“ 你——,你对云大侠还有没有——尽管知道自己的失礼,但为了此刻不知道飘零到何处的妹妹,青蜓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我已经没有资格再爱他了。“ 与凤凰不同,姚雁在深爱云潇潇的同时,却每每都保持着高度的理智。” 可他心里最爱的人永远是你,他对凤凰如果说有爱,那也不是因爱而爱,而是因被爱而爱。凤凰对他太好了,也太执著了,是人都会被打动,云大侠当然也不例外,但这种感觉和对你的绝不一样。“ 青蜓既为妹妹伤心,也是由感而发,” 所以,我今天来请求你和云大侠破镜重圆,让凤凰早点死心,早点重生,也好找到属于她自己的生活。 “。” 你说什么?“ ,雁儿没有想到青蜓会这么说。” 姚雁姐姐,你和云大侠真心相爱,却兜兜转转地因为旁的人和事耽误了十几年。别说是我姐姐青峰,就算是我也不忍心看你们再分开了。“。” 青蜓,听到你这么说,我承认我很意外,但是你们都太善良,也太天真了!“ ,六年多,雁儿改变了很多,但唯一不变的就是她面对感情时的顾虑重重。” 为什么?经过了这么多的事,如今燕山最大的对手是无忧城,我相信他们不会再计较当年和祁山派的恩怨了,而且,我听姐姐说,云大侠的师伯司徒烈生性淡薄,一直主张化解双方的恩怨,有他出面,也能够帮你们不少。“ 显然,青蜓并没有体会到姚雁真正的意思。”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已经没资格再爱他了,我嫁过人,生过孩子,我已经配不上他了。“ 尽管一直都不愿意正视,但雁儿却明白自己必须面对。” 他是什么人,怎会计较这些? “ 青蜓不可思议地说,” 再说别忘了萱萱,只因为她小小的手臂上有一条和你酷似的伤疤,云大侠六年来对她爱若己出,如今他一定会更疼这孩子的。“什么人?他总是个男人,是男人,就不会不计较这些。就算他一时不计较,以后的日子里,他受的了别人的指指点点吗?堂堂武林盟主居然娶一个寡妇,真是让人笑掉大牙!潇哥平日最重名声,就算他不计较别人怎么看他,但如果因此而让燕山派蒙羞,他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你们两个会分开,姚雁姐姐,你的顾虑太多了,这方面你真的该和凤凰学学——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青蜓接着说道, 又或许云大侠爱的就是你这样的个性,你们才是同一种人。 第二十八章 第三节 “小师妹,小师妹!”,几乎找遍了半个燕山,孔亦武终于在山脚下找到了胜男,“你怎么在这儿,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找你?”。“我想看看师傅回来了没有?”,胜男背靠“燕山派”的界碑,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上山的方向。“小傻瓜,师傅不在,你就象掉了魂。我告诉你,他要是回来,自会派人捎信,山上的人又怎会不知道呢?”,亦武说着就要拉她回去。“大师哥,你别拉我,师父自从去了京城就没有半点音信,难道你不担心他吗?”,胜男依旧固执地坐在原地动也不动。“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以师傅的武功,谁能伤的了他呀?”,亦武不明白小师妹为何如此挂怀。“不,我这几天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仿佛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要发生了。”,胜男一本正经地说。 京城帅府之内,黄仲恩正在和几个亲信商量机密大事。在这几个人中,属他的堂弟黄仲良和军师曾伯儒最受器重。这黄仲良年约三十上下,为人暴躁莽撞,但却不失为一员骁勇善战的武将;而这曾伯儒就更是个神秘人物,据说他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可却又以年事已高为由不肯接受黄仲恩在军中为他安排的职位,只愿平日在帐中献计而已。 "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这些日子以来,黄仲良早已经迫不及待了,"哥,现在朝廷里面都是我们的人,剩下的那些老古董也都是墙头草,该是时候取而代之了。"。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黄仲恩当然了解堂弟的脾气,"曾先生,您怎么看?"。"帅座迟迟不肯行动,想必自然有您的道理,不过依老朽看来目前一动不如一静--",还没等曾伯儒把话讲完,一旁的黄仲良就忍不住插嘴,"曾老先生,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还怕那皇宫里的孤儿寡母不成?"。"仲良,",一旁的黄仲恩喝止了他,"先听曾先生把话讲完。"。"黄将军切莫急躁,自古凡举大事者必讲天时、地利、人合,如今我方实力雄厚,可说占尽地利,但这天时和人合却似乎更加重要。",说到这里,曾伯儒有意看了黄仲恩一眼,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其实,以眼前的情势来看,我们想要夺得天下大权并不是难事,但之后呢?"。"我明白先生的意思,在夺得天下后如何守住以及如何治理才是最关键的。",黄仲恩说。"不错,正所谓名不正而言不顺,如果我们贸然举事,势必给别有用心的人可称之机,大可以以勤王之名来招兵买马,到那个时候,就算大帅坐上了皇位,又怎能坐的安稳?",曾老先生说道,"所以,我们必须等到皇上驾崩,然后逼皇后写下禅让诏书,这才是一劳永易的上策。"。"可是皇上的病,拖拖拉拉地已经有这么长时间,万一要是给他们治好了?",黄仲良的头脑永远是那么单纯。"没有万一,就算有,我们安插在皇宫的眼线也不会让它有什么意外,皇上这次是在劫难逃。",曾伯儒早就已经一切尽在掌握。"我明白了,曾老先生的意思是--",黄仲良这才明白其中的道理,"到底是你们读书人的心眼多。"。"还不只如此,我早就在各地周府布置了人马,再加我们上在军营中的力量,时机一到咱们就里应外合,何愁大事不成!",显然,尽管困难重重,但黄仲恩对此是志在必得。 彩蝶飞跑到小池塘边的大树下,而后一手扶着树干,一手插着腰,不怀好意地看着身后跟来的一个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少女说道,"李梅,你真要和我做朋友吗?"。"当--,当然--",尽管早就听说大帅府的这位小姐是出奇地顽皮,但李梅是做梦也想不到一个才不过六岁的小女孩儿居然有这么旺盛的精力。"好,那我们就试试看,能不能成为朋友!",彩蝶说完转身就往树上爬去,"来,李梅,你要是跟不上我,就不能做我的朋友!"。"阿?!",早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但还记得临来时爷爷的嘱托,李小姐壮起胆子跟在彩蝶的身后向上爬去。 "哥,这唱的是哪一出呀?",黄家兄弟送走了曾老先生,来到后院正好看到这一幕,"那不是李太尉的孙女李梅吗?",黄仲良一眼就认出了那女孩儿,"怎么?她爷爷平日在朝廷上巴结哥你还不够,现在又让他的宝贝孙女来巴结你女儿吗?"。"彩蝶这丫头,"黄仲恩说,"真不知道她的亲生父母究竟是谁,居然能养出这样的女儿!"。 只见彩蝶三下五出二就爬了上来,而后一屁股坐在树干上,对着下面的李小姐大喊大叫,"李梅,快上来,加油呀,就差一点儿了,哈哈!"。李小姐明明被吓得手脚发抖,却还要硬装没事,"我来了,我来了,真好玩。"。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爬到了彩蝶身边,李梅以为这下总可以松口气了,"你看,我上来了,我上来了。"。"恩,真是辛苦你了,",彩蝶眼珠一转,随手抓起一条挂在树上的长绳,"不过这才刚开始,接着要跃过小池塘。"。"走喽!",彩蝶本就好动顽皮,加上又会点拳脚功夫,所以她年纪虽小,但随着绳子轻轻一跃就从池塘上飞过。"什么?小池塘!",再也支持不住,李小姐只觉得眼前一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哈,哈,真好玩,李梅,快过来呀!",就在彩蝶跳到对岸,兴奋地回身招呼李小姐的时候却不见了她的人影,原来她早就从树上栽了下去。 帅府后院黄仲恩夫妇的房间内——“你给我过来!”,看在爱妻的份上,加之公务繁忙,黄仲恩向来对彩蝶十分纵容,但这次他是真的被气坏了,“小小年纪就已经顽劣至此,若是再过几年,我这元帅府还不被你给拆了!”。战战兢兢地站在黄仲恩对面,彩蝶吓得头都不敢抬一下,但眼睛却不时地向门口张望。“别看了,你母亲和叔叔正陪着李小姐,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谁也救不了你!”,黄仲恩气急败坏地说。“不过是从树上摔下来,最多擦破点皮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彩蝶不服气地小声嘟囔着。“还敢强嘴,看我不打你——”,说着不等彩蝶自己过去,黄仲恩便起身来到彩蝶身边,抬手就要打她。正在这时,赵小姐刚巧和小叔进来,“哥,你干什么?”,黄仲良反应很快,一把拉住堂兄,“仲恩,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孩子还小呢!”,赵小姐赶紧护住彩蝶。“小,就是小才要管她,否则等她长大像那个凤凰一样就晚了!”。“你说什么?”,本来见到李小姐摔伤也知道是自己不对,所以彩蝶才没有正面顶撞,可是当她听到黄仲恩提起凤凰,一下子就从赵小姐的怀里挣脱了出来,“我娘怎么了,像她有什么不好?”。“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她身为官宦千金却自幼任性固执,顽劣成性,喜好结交江湖匪类,结果不单自己因此身败名裂,名节尽失,还连累了她的父亲凤之山。”,尽管云潇潇等人在江湖上很有名望,但在这些官宦眼中始终都是难登大雅之堂的人。“你胡说,你又不认识我娘,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彩蝶这些日子虽然在元帅府里过的悠哉游哉,但她从来都没有停止对于凤凰和耿玉凤的思念。“我不和你争执这些,这件事在整个朝廷里是尽人皆知——”,“好了,仲恩,你和小孩子争执些什么,彩蝶从小在凤凰身边,自然难免沾染她的江湖习气——”,本来一心只想劝慰丈夫,但赵小姐却忘了彩蝶最容不得有人在她面前说凤凰的坏话。“母亲,你怎么也——”,彩蝶向后退了几步,眼泪都快流了出来,“你们都说我娘的坏话,你们都不是好人!”,说完,她哭着跑回了自己的房间,一头趴在床上,“婆婆,娘,你们在哪儿呀!”。 第二十八章 第四节 “姑娘,你就别再为难我了,准备后事吧!”,“先生,您就再给想想办法吧,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凤凰在外面拉着老大夫说什么也不肯放他离开。“凤凰,”,已经病得奄奄一息的耿玉凤昏昏沉沉地听到屋外的争执之声,强自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师傅”,听见耿玉凤的呼唤,凤凰赶紧回到她身边。“别再为难人家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病,这是早晚的事!”耿玉凤有气无力地说。“您不会有事的,您也不能有事!”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凤凰还是无法接受现实。“生老病死是任何人都无法抗拒的命运,管他是武功盖世的一代宗师,还是权倾朝野的达官显贵,有谁能逃的了一死呢?”她说到这里不觉叹了口气,“所以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象我这样——”。“师傅,您说什么呀?”凤凰不解地问。“凤凰,你师傅我一辈子心高气傲,向来不把那些须眉男子放在眼里,也因此错过了不少值得珍惜的东西,结果到头来孤单一生,所以,我不希望你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师傅,”有意回避着耿玉凤的眼神,“别再说这些了。”“凤凰,这几年来你和彩蝶就是我最亲近的人,彩蝶那丫头虽然如今不知身在何处,但对她我一点儿都不担心,到是你最让我放心不下,所以有些话我今天必须说出来,再不说这辈子恐怕也没有机会说了。”缓了口气,耿玉凤强撑着说下去,“回去找云潇潇吧!”“找他?”,六年前祁山上的悲凉情景历历在目,云潇潇对她所说的字字句句更是言犹在耳,凤凰惨淡地摇摇头,“不!——师傅,你不是一向和我说,女人不只是嫁人一条路,女人也可以立志开创属于自己的天地吗?”“是呀,六年前咱们师徒重遇的时候,我曾经也这样希望过。如果你真能够做到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可是,我知道你根本就忘不了他,既然如此,就回去找他吧。”,耿玉凤说道。“没用的,姚雁死了,他的心也跟着死了,要不当初他也不会让我离开。”。“你怎么这么傻,无论他们爱的多么轰轰烈烈,那姚雁毕竟已经死了,六年过去了,她充其量只能是云潇潇心中的回忆而已!”“回忆?”,凤凰苦笑了一下,“也许吧,可是我更知道,我这辈子就连这段回忆也打不赢!”“不试试,你又怎么知道?”,耿玉凤由于太过激动而重咳了几声,“算是师傅求求你,要么忘了他,要么去找他,别再折磨自己了。”“师傅,师傅,您别说这么多话了!”凤凰赶紧扶住耿玉凤,“我答应你回去找他就是了!” 鸿雁山庄,卓如梦的房间内——“姐姐,大嫂的信上怎么说?”,听说接到了雁儿的飞鸽传书,卓颖随即秘密从万花楼赶来。“一切顺利,我明天就带同山庄内所有人马前往燕山。”,苦等了六年,卓如梦终于盼到了今天。“可是,大姐,有件事我不明白?”这个疑惑已经在小颖的心中纠结了很久,“我们不是说利用萍萍来挑起龙添和聂玄的矛盾吗?为什么现在还要大嫂把聂玄引到燕山去?”虽然为兄长报仇心切,但卓颖从心里不愿意牵连云潇潇,更加不愿意看到姚雁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所以,自从找到萍萍以后,她就一心只想要利用龙添除掉聂玄。“小颖,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我们的原定计划不变,聂玄是不会死在姚雁手上的!”多年的江湖磨砺,已经让卓如梦能够全盘控制一切局势。“我还是不懂,就算聂玄武功再高,他也绝对敌不过云潇潇和我大嫂两个人呀?而且,如果早知道无法除掉聂玄,那我们又何苦促成这场争斗?”,卓颖不解地问。“以云潇潇的个性他是不会看着雁儿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的,而他恐怕也不会杀死姚雁的父亲吧。”说到这里卓如梦沉思片刻,“我之所以明知道他们无法杀死聂玄却还要雁儿布这个局,就是为了将聂玄逼到走投无路,否则单凭龙添这个年轻人是绝对无法对付的了他的。”“我明白了,无论是云潇潇,还是龙添,他们任何人都无法单独成事,所以要借助他们几方的力量。”,小颖点点头,“还是大姐你想的周到。”对了,这次我带人去燕山,你就不要去了——为什么?不等卓如梦把话说完,小颖就急切地问道。你先别急,现在事情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我们不能露出任何蛛丝马迹让聂玄怀疑,所以,这也是我为什么在雁儿加入无忧城后仍然让你留在万花楼的原因,如今你要继续留在那里,至少等到聂玄从无忧城出发你才能够赶到燕山和我们会合,明白吗?”卓如梦嘱咐她说。“我知道了,可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呀。”,卓颖说。“放心,姐姐是老江湖,不会有事的,还有我们这次去燕山不许你再叫雁儿做大嫂!”,卓如梦提醒妹妹说。“我懂,哥哥已经死了六年了,大嫂——,不,应该说雁儿姐姐这些年受了这么多罪,真希望这件事后她能够无劫无难地过上幸福平安的日子。”。“这就看她的命了,不过咱们要做的就是别在她和云潇潇之间制造障碍,我相信你哥哥在天之灵也会赞同我的做法的。”卓如梦叹了口气说道。 “师傅,师傅,您可回来了!”,像往常一样,胜男象只快乐的小雁儿一样第一个就奔出了伏虎亭。将这孩子揽到身前,云潇潇重新打量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弟,那深邃的眼光仿佛是要在她身上找寻些什么一样。“师傅,你怎么了?”,胜男拉着他的手,嘟着小嘴,有点儿可怜兮兮地说道,“我有什么不对吗?”恍惚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云潇潇收拾起内心的百感交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故意逗她说,“小不点儿,怎么这么问?”。“没有吗?可是每次你回来都会抱抱我,亲亲我的呀,而这次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你怎么好象不认识我了一样,”,胜男扬着天真稚气的小脸,用不解而疑惑的神情望着他说道。“哪有呀,胜男,”一旁的青峰赶紧出来打圆场,生怕一向藏不住心事的大师哥露出马脚,“你师傅这次受了伤,虽然修养了几天,但还没有痊愈。”“什么!”,刚才还是小可怜一样的胜男此刻面容中隐现怒色,“是哪个卑鄙小人敢伤我师傅?”。“你又没见过她,可不能这么说她。”,生怕这一切会挑起胜男对雁儿的反感,云潇潇有些嗔怪地看了师妹一眼。“为什么不能,以师傅的武功,除非对方用诡计暗算,否则,普天之下没有人能伤的了您,既然如此,那他不是卑鄙小人,又是什么?”。“好了,我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这件事我以后再和你讲明。”,听到她这么说,云潇潇不禁暗自感叹,“才六岁的的孩子,叫她如何理解这一切,将来又如何和雁儿母女团聚呢?”。 第二十九章 第一节 无忧城聂玄房间内——“哎!”轻叹一声,聂玄起身来到窗前眺望鸿雁阁。“怎么,又在担心地尊使者了?”,经过这段日子以来的相处,尽管仍然无法将心中的感情彻底埋葬,但萍萍却在尽力克制,现在的她俨然已经成为了聂玄的忘年之交,对他的心思和喜怒都分外了解。“不错,派去的人每次回来都说他们行踪诡秘,无法探知确切消息。”说到这里,聂玄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不过,这也难怪他们,以那些喽罗的本事要跟踪云潇潇确实有点困难。”。“我看的出你对地尊使者特别关心,”尽管曾经蒙受卓如梦的大恩,一时一刻也不敢忘记自己的使命,但此刻的萍萍却和云潇潇一样,不忍心见到他们骨肉相残。“萍萍,你知道吗,当我第一眼看到岳青的时候,我就有一种非常熟悉,非常亲切的感觉。他的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能够让我看到年轻时的自己。”“城主——”,话到嘴边,萍萍却不知如何开口,惟有暗中祈祷上苍,希望自己有生之年不要看到这一幕人伦惨剧发生在聂玄的身上。“萍萍,你想说什么?”“我——”,正在这时,外面下人慌慌张张进来禀报,“启禀城主,两位尊者回来了!”“真的,”多年的坎坷,早已使聂玄能够将大喜大悲熟练地隐藏起来,“让他们好好休息,两个时辰后到无忧殿来见我。”。 无忧殿上——听完水尊的讲述,聂玄沉默不语,太阴师疑惑重重,而早已对姚雁颇有敌意的龙添更是率先发难,“你真的杀了云潇潇吗?你是怎么杀的他?还有天尊的死,你当时为什么不救他?”环视众人,姚雁知道其他人虽然没有开口但心里必然也有同样的疑问,“作为一个杀手,武功不是最重要的,机会——如何把握杀人的机会才是最重要的,而这一路上我都在等待机会的出现,让他对我放下警觉,让他意志放松,神志混乱!”。“你就为了这样的机会而对天尊见死不救吗?”,聂玄难以置信地望着姚雁。“是的,事有轻重,为了无忧城的将来,当然也为了那一剑之仇,我是绝对不会为了任何人任何事而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的!”“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机会呢?”龙添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女孩儿般的男人有本事杀掉武功盖世的云潇潇。“云潇潇的个性我相信大家都很清楚,他这个人——”,顿了一下,雁儿想着如何才能取信于人,“你只要故意在他面前做点丈义磊落之事,然后再和他共经几次患难,他马上就可以对你推心置腹,丝毫不管你是否别有用心。”“不错,”聂玄的脸上露出难得的一丝笑容,“然后呢?”。“姚雁的死——这是我想起的唯一可以利用的东西,所以我选择在祁山派的旧址动手,所以,我在姚振天的生前居所内故意制造姚雁鬼魂出没的假象,而后我偷袭他,从屋内打到屋外——”,她说着转头望向一旁的水尊,“后面的事情,她都向你们讲过了。”“义父,”龙添似乎仍然不肯就此罢休。“好了,你们都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想想。”聂玄随即起身离去。 步出无忧殿,龙添主动追上姚雁,“地尊使者,我刚才的话——,总之请你不要见怪才好。”这些年来,雁儿早已经习惯了面对仇人时仍然保持微笑,“正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为了无忧城的将来,为了城主的大业,龙少爷不惜被人误会而担下这个多疑的罪名,岳青佩服还来不及,又怎敢怪罪于你呢?”“话是这么说,可那是我亲眼所见,难道还会有假吗?”一旁的水尊插话道。“水尊,你应该知道,江湖险恶,很多时候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也未必是真,更何况是听旁人转述了。”,姚雁主动替龙添解释。“我不明白,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都不能相信,那他还能相信什么?”,水尊说。“这也许就是江湖的魅力所在,”龙添望着姚雁,眼光中有欣赏,更有忌惮,“没有真正走过这条路的人永远都无法体会其中的奥妙。水尊,有一天或许你会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希望那天不会来得太晚。” 第二十九章 第二节 小酒馆内,刚刚安葬了师傅耿玉凤而重返中原的凤凰死命地抓着一个镖师模样的少年,“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说什么了?”那人被凤凰吓了一跳,一把甩开她,“看你漂漂亮亮的,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不,你刚才说谁死了?”凤凰用央求的口气问道,“求求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姑娘,你是说云大侠?”少年镖师身边的一个四十开外的中年汉子用打量的眼神望着凤凰。“他,他不会死的,不会的,一定是我听错了。”凤凰有些神经质地摇着头。“怎么不会,几天的时间,云潇潇的死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武林,武当,少林,峨眉,崆峒,华山,恒山等各大门派以及各路江湖黑道人物也都接到了消息,有些还正筹备着赶往燕山去祭奠呢!”,那少年不耐烦地说。中年镖师拉了那少年一下,意思是说这女子形迹可疑,二人遂要起身离去。“你们别走,”凤凰赶上来,“求你们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见无法摆脱,那年长的镖师四下张望了一下,便将凤凰拉到一边,“姑娘,其实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人家说的,所以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云大侠不知道为什么会在祁山上出现,听说他还撞了鬼,后来又被刚刚投效到无忧城的冷岳青冷三公子暗算,结果被他一剑穿心。”“冷——岳——青——”凤凰的眼里迸发出仇恨的火焰。 “怎么可能呢?云潇潇是不死之身,只要他长剑一出,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他怎么会死呢?”客栈内,凤凰瑟缩地蜷缩在房间的一角,头脑中一幕幕地回闪着过往的一切,“宰相府我初识云姚,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相配,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透着对彼此的深情;而后,眼见雁潇一次次有缘无分,及至到悬崖之下,一线曙光终于照到自己身上;武林大会后,即使明知道他二人今生已然无望,但当得知云潇潇策马前去追赶姚雁的时候,我真恨不得再从悬崖上跳下去;而六年前祁山上的那个夜晚,当云潇潇终于将压抑在内心的话向自己和盘托出的时候,一切的梦想都随之破碎!”苦笑了一下,凤凰扶着桌子慢慢地站起来,“我曾经天真的以为不管他是不是爱我,只要他让我实实在在的爱他也就够了,因为我非常清楚他是那么善良,那么重情义,总有一天凭借我的痴情终究可以感化他那颗疲倦的心。可是我却忘记了感动并不能代替爱情,单方面的爱带来的除了感动,更有负担,否则,他为什么在悬崖上费尽心思骗我离开,悬崖下爬都要爬出那个洞穴,他除了怕连累我,更怕亏欠我呀!”来到窗前,望着那展翅翱翔于白云之间的南归雁,早已经泪流满面的凤凰喃喃自语,“哥,姚雁的死终于让你彻底卸下了对我的亏欠,及至如今,你仍然会在深夜徘徊于祁山附近凭吊她的亡灵!如果早知如此,我绝不会一直纠缠在你的身边,就算做不到象喜鹊一样为撮合你们孤身犯险,至少也可以象青峰和梅蝶一样带着对你们的祝福而默默退出。只可惜人生往往是走过之后才能明白其中的道理,而如今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什么?”,无忧殿上,闻听聂玄的指令,龙添大吃一惊,“义父,为什么不让我和你们一起去燕山?”“阿添,有些人善于攻,有些人善于守,你处事很冷静,所以我要你留在这里把无忧城的根基把守住!”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聂玄不慌不忙地说道。“可是,这次是我们最后一战,我不想留在这里看你们大家去拼命。”,龙添急切地说,同时在不经意间觉察到姚雁那略带得意的笑容。“我知道你求战心切,但本来我也是想这次精锐尽出,幸亏岳青提醒,”聂玄微笑着望向一旁的雁儿,“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不想给人有机会围魏救赵!”知道无法说动聂玄,龙添只能忍下心头恶气,暗中盘算起自己的计划。 “你真的要去吗?”萍萍拉住聂玄,有些依依不舍地说道。“怎么了?”聂玄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如此感伤,“我只是去和岳青谈些事情,很快就回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去和他谈进攻燕山的事情!”,萍萍很少用这种赌气地口气和别人说话。淡然一笑,聂玄的脸上透着一如既往的自信,“别说云潇潇已死,就算他还活着,你也不用为我担心。”。早已清楚姚雁的计划,萍萍此刻真恨不得将一切和盘托出,但她并没有这么做,“我求求你,不要再让自己卷入这些江湖争斗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拥有的还不够多吗?”,而后,她有些羞怯地低下头,“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如烟,但是你也应该知道我不介意这些,我愿意在你身边伺候你一辈子,咱们一起退出江湖,过些平静的日子,不好吗?”。半晌无语,聂玄将她拉到面前,“你知道,以我这样的年纪,这样的经历,有你这么好的女孩儿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我真的很感动,感激,甚至还有一点点动心,漂泊了大半生,我也的确渴望平静的生活,更加珍惜你对我的感情,但正因如此,我今天就更加不能接受你,因为无论这些年来如烟在不在我身边,亦或在不在这个世界上,我今生今世都是认定了她的,我不能对不起过世的如烟,更加不能拖累你,糟蹋你!”。“还能说什么,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既然我在你心里的分量总是及不上你的回忆,我只想对你说,万事当心,别太轻信别人!”哽咽不能自抑,萍萍一字一顿地嘱咐道。“小丫头,我这个老江湖还用你教吗?好了,一切风浪都会过去的,等我回来!”,虽然已是天命之年,但聂玄的微笑仍然对少女有着极大的杀伤力。“好,我等着你!”望着聂玄离去时那高大的背影,萍萍泪如泉涌,“希望上天见怜,让我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他一面。 经过一番商量,聂玄和姚雁大致定下了攻打燕山的详细人员和时间,“岳青,依你看各门各派届时的反应会如何?”思虑片刻,雁儿非常肯定地回答,“隔岸观火,坐壁上观,这将是他们最为明智的选择。”顿了一下,她接着说,“而且我们大可以借此时机,趁着各个门派的人都在,一举确立我们无忧城在江湖上的领导地位。”。“嗯,有道理。对了,你说燕山派现在是云潇潇的师妹在主事?”聂玄一时忘记了她的名字。“不错,是他的师妹青峰,这次祭奠仪式的请贴就是由她发给各门各派的。”姚雁说道,“她已退出江湖多年,论及武功虽然不错,但终究成不了事。至于她那八个师弟的剑阵——”,说到这里,雁儿不禁想起近十年前被此阵所伤时的情景,“以我现在的功力也足可以对付,所以城主您大可以高枕无忧地收服其他门派就是了。万一有哪个门派敢以卵击石,您也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通知了鸿雁山庄的人,他们会直接到燕山接应我们。”。“岳青,这是无忧城的事情,不该连累你和你姐姐!”,话虽如此,不过听到她这么说,聂玄还是非常感动。“既然加入了无忧城,这里的事情也就是我的事情,而且这批人全都是我亲自训练出来的剽悍杀将,且各有杀招,只要我们不用他们来对付高手,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死伤。”姚雁说。“难为你了——”聂玄话音未落,就有下人进来通报,“城主,地尊使者,萍萍姑娘来了!” “她来干什么?”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外奔波,姚雁根本无暇顾及萍萍,此刻忽然见她来找自己,确实甚感意外。“萍萍,我刚才不是和你说过了,不要为我担心——”,聂玄以为她又想阻止自己。“您误会了,”尽力掩饰自己的情绪,萍萍淡然地说道,“我是有点事情想拜托冷三公子。”从没想到萍萍会和冷岳青有什么交集,聂玄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反正我们的事情也已经谈完了,岳青,有什么事情尽量帮萍萍就是了。”“属下明白,”极力压抑内心的怒火,雁儿和萍萍送走了聂玄。 “你给我进来!”,铁青着脸,姚雁将萍萍拉进自己的房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当然知道,我是来劝你放过你的亲生父亲的,到是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萍萍丝毫不肯相让。“你在说什么?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雁儿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不是——”。“我明白你的意思,本来我的确想遵守自己对你和如梦姐的承诺,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才发现聂玄并不象你们说的,他是个好人!”,萍萍还试图为所爱的人做最后的努力。“好人?坏人?”冷笑一声,姚雁的眼角泛起点点泪光,“萍萍,如果你到了我这样的年纪,有我这样的经历,你就会明白这两个词是多么的可笑!”。“为什么?雁姐姐,你是这么好的人,但却偏偏一时一刻也放不下恩怨情仇。为了报仇你甚至不择手段,难道你不明白就是因为这样才一手断送了你和云潇潇的姻缘吗?”。 “你——”被人戳到痛处,雁儿反唇相讥,“我看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吧!”。知道自己的心事瞒不住姚雁,萍萍也从来没有打算瞒她,“不管你怎么想,我所说的话都是事实,否则我也不会爱上他!”。“你说什么?”,虽然早有预感,但雁儿无论如何也难以想象这个比自己年轻十几岁的小女孩儿居然会爱上聂玄,“难怪——,你都对他说了些什么?”。“说什么?”萍萍无奈地一笑,“你放心,我虽然不是你们江湖中人,但也知道一诺千金,我什么都没有说,以后也不会说,否则我们也无法在这里安然自得的说话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及时收手!”。平抚自己激动的情绪,姚雁说道,“你回去吧!”“那?——”用期待的眼神望着雁儿,萍萍希望能够得到自己满意的答复。“萍萍,”沉了一下,姚雁一字一顿地说,“你有两种选择,要么把一切都说出去,然后等着给我收尸,要么,你就等着给聂玄收尸吧!” 第二十九章 第三节 “大师哥,山上的事情都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布置好了,各门各派的人预计应该在三天之内陆续到达燕山。”青峰来到当年赵霆锋的练功房内对躲藏在那里的云潇潇说。“嗯!”面沉似水,若有所思,云潇潇并没有往日大战前的专注和兴奋。“大师哥,你怎么了?”用不解的眼神望着他,青峰不明白云潇潇的心情为何如此低落,“想来这次我们应该十拿九稳,你为什么还是——”。“青峰,”当然不能将姚雁的身世说出,云潇潇不知道如何来向师妹解释,“有些事情你还是永远都不要明白的好!” 为了尽量不引起其他门派的注意,鸿雁山庄的人正在分几路乔装向燕山靠拢。“大姐,”一个信差模样的人趋前向卓如梦禀报,“刚得到消息,凤凰已经重返中原,就在赶往燕山的路上。”筹划了多年,卓如梦可不想在这最关键的时刻有任何人出来坏了她的大事,“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就她一个人回来吗?她知道云潇潇之死吗?”。“就在最近,听说她的师傅已经过世,养女也没在身边,不清楚她知不知道云大侠的事,不过这件事情现在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恐怕她应该知道了。”信差答道。“是呀,要不然她来燕山干什么呢?”思虑片刻,卓如梦拿定主意,“去找几个人,要身手利落,办事干练的,先把这女人抓起来,等事情过去再放她出来!”“属下遵命!”信差遂领命而去。 包括无忧城、武当、少林、华山、恒山、崆峒在内的各大江湖门派相继在数天之内抵达燕山,在青峰的安排下,他们分别住进了聚雁堂东西两侧的跨院之中。傍晚,姚雁主动请命出去打探其他门派的动向,而聂玄、太阴师和水尊则在房中商议明天祭奠仪式上的行动细节。“怎么样,有什么动静吗?”见雁儿推门而入,聂玄问道。“这一次不但所有门派的掌门都到齐了,就连闭关多年的少林觉生,觉远两位大师也来了。”面露担忧之色,姚雁的心中似有说不出的隐忧,“我原本以为明天的祭奠仪式上,我们无忧城不会有任何对手,各门各派的人要么袖手旁观,要么就是维护燕山派,可现在看来,事情却绝不单纯!”。“我明白你的意思。近百年来,江湖上这几大门派一直被燕山派和祁山派压得喘不过气来,如今眼见祁山派已经消亡多年,而燕山派的先后两任掌门都遭遇不测,他们又怎么甘心继续仰人鼻息,俯首称臣呢?所以,这些人表面上是来参加前任盟主的祭奠仪式,实际上很有可能是想借此时机图谋争夺武林盟主令?”聂玄自以为对明天的行动所能遇到的困难做出了充分的估计,“因此,对我们来说,明天的仪式与其说是云潇潇的丧礼,到不如说是又一次的武林大会。”。 这几天聂玄不在,萍萍无论如何都无法静下心来,她担心聂玄的安危,但更怕见到他们父女相残的人伦惨剧。耳听得身后一声轻微的响动,萍萍急忙回头定睛观瞧,只见龙添跃窗而入。“你来干什么?”, 萍萍冲口而出的话犹如一盆凉水浇灭了龙添所有的热情,那眼神中透出的惊慌和心虚犹如无形的利剑直刺他的内心。“我叫丫鬟和老妈子给你传了那么多次话,可你为什么一直避而不见?”,龙添有些气急败坏地质问。“我是怕惹人非议,我——”,“你不用解释了,”,龙添何等精明,从萍萍的推推搪搪,惊慌失措,甚至是语无伦次中,他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马上和我回去!”。“回哪里去?”,萍萍拼命甩开龙添,“我答应了等他回来的。”。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此刻龙添已经无法再逃避现实,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聚雁堂上,祭奠仪式刚过,向来脾气火暴,心直口快的崆峒掌门丹阳子伊仲风就第一个沉不住气了,"我说青峰姑娘,赵、云两位掌门先后遇害,不知道你们燕山派选出新任当家没有?"。"有劳前辈挂心,但是事出突然,我和诸位师弟还没有--",不等青峰把话说完,伊仲风就接着说,"那就是还没选出来吗,依我看你们燕山派也就你和你那八个师弟还有点真功夫,到不如你来当这个掌门人好了!"。"前辈说笑了,我武功低微,江湖阅历不足,哪里敢奢望掌门之位呢?",青峰连忙推辞。"既然连掌门之位都担当不了,那这武林盟主令的归属恐怕要从新定夺了!",华山派掌门白坚说道。"就是,就是……",其他门派的掌门和弟子也都纷纷应和。虽然眼前的局势早在预料之中,但事到临头,青峰还是不知该如何应付,于是她不由自主地望向聂玄身边的姚雁。见此刻时机已然成熟,雁儿遂向聂玄低声耳语几句,而后飞身拦在青峰身前,"诸位掌门人,诸位英雄,请听在下一言。"。不管是惧于无忧城的威势,还是忌惮冷岳青的剑法,总之,偌大个聚燕堂里的上百号江湖人物顷刻间安静了下来,"云大侠之于燕山派乃是擎天之柱,如今这武林盟主令当然不可能再留在燕山了。所以,我等当务之急是快些想出办法来决定盟主令的下任归属,而不是在此威逼一个女流之辈。"。"冷三公子说的有道理!",尽管明知道他就是杀害前任盟主的凶手,但是没有哪个门派愿意为了一个死了的云潇潇而开罪无忧城,故而纷纷开口应和。"那依冷公子之见,我们应该如何呢?",少林觉生大师问道。"觉生大师乃是武林前辈,本来在您面前是没有我说话的道理的,不过眼前情势非比寻常,晚辈就只好造次了,无礼之处,还请大师和诸位前辈间量。依我看我们到不如依照往年惯例,在燕山临时举行一场武林大会,大家各凭本事,互争短长,最后技冠群雄者是为下任武林盟主,不知各位在场的英雄豪杰意下如何?"。"没错,这个方法最公道!",伊仲风说。"没错,就这么办吧……",其他各门各派也基本没有异议。"既然如此,众意已定,",觉生对青峰说道,"不知姑娘意下如何!"。"好,不过此地乃是供奉我燕山派历代宗师灵位之所在,不宜打斗,就请各位演武场上一决高下吧!"。 第二十九章 第四节 演武场上,各路江湖豪杰在台下就坐,而少林派的觉生觉远两位大师则作为大家一致推选出的公断人在台上就坐。“前任武林盟主云潇潇自幼师承燕山,十几岁便闻名于江湖,其后,他重恩义,轻生死的侠义作风更是令整个武林为之敬仰,天下人皆以大侠称之。自前任燕山掌门暨武林盟主赵霆锋谢世之后,云大侠作为其得意弟子顺利成章地接掌盟主令,七年来,他严于律己,宽以待人,除强扶弱,济困扶危,堪称我辈江湖中人的楷模。奈何天妒英才,云大侠正当盛年,便身遭不测。惊闻噩耗,贫僧老泪纵横,涕泪交加,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不过,群龙不能无首,江湖不可无主,故此,在各位英雄豪杰的提议之下,依照江湖惯例,特在燕山派举行武林大会暨下任盟主遴选大会。此次大会虽因事出突然而仓促举行,但其结果同样为各门各派所公认,新任盟主一但选出,各路江湖人物皆应听其号令,凡有人胆敢违抗盟主令者,必为江湖公敌,人人得而诛之——”,还没等觉生把话说完,台下的伊仲风又忍不住插嘴,“好了,老和尚,你说完了没有,我们可都等的手痒了!”。不曾因为丹阳子的无礼有半分愠怒,觉生大师退回原席,“各位施主请恕老衲赘言,现在就请上台一展身手吧!”。眼见大会开始,聂玄将姚雁叫到身侧,“岳青,现在上去的都是些不入流的人物,大可由着他们去,等待会儿有真正的高手上台,我要你上去务必替我扫清所有的障碍,做的到吗?”。“城主放心,属下一定不辱使命!”,天山学武多年,雁儿终于得到了这个在天下英雄面前一展拳脚的机会。 蹑手蹑脚地摸出后院,胜男突然被人从身后一拉,惊慌中回头张望,却正是她的大师兄孔亦武。“师兄,”,见他一脸严肃,胜男撒娇似地说,“屋里太闷,我想出去透口气儿。”。“你少骗我,我上你这小不点儿的当可上多了,师傅说了,不许你去看武林大会!”,他拉着胜男就往回走。“好,好,好,我不去看,不过师傅不许我去又没不许你去,武林大会这么热闹的事情,你难道不想去看看吗?”,胜男象个小秤砣一样坠在亦武身后,带着蛊惑的口气说道。“你别来这套,师傅让我看着你的。”,他说完不由分说地就把胜男抱了起来。“好,好,我和你回去,放下我吗。”,见师兄不肯通融,胜男也只好求饶。撅着小嘴,自顾自地走在孔亦武前面,胜男突然猛地回头大叫,“师傅,你怎么来啦?”。本能地回身观瞧,亦武一不留心被身后的胜男点中了穴道,“小师妹,你!”。“哈哈,你又上我当了,师傅现在正忙着装死,哪里有功夫理我们呢?”,扮了个鬼脸,小胜男一蹦一跳地朝演武场的方向而去。 演武场上,一些不入流的人物垫场后,才开始有真正的高手现身,此刻,华山派的大弟子赵青阳正和一身着异族服饰的江湖人物打得好不激烈。“青峰师叔,这苗疆高手的招势好生怪异,不知师承何人?”,“胜男,你什么时候来的?”,专注于台上的情势,青峰居然没有发现师侄的到来。“有一会儿了,”虽然嘴上回答着师叔,但胜男的眼睛却一时一刻也没有离开擂台,“奇怪,华山派的掌门人自己为什么不上台比试,却派他的弟子上台呢?”。“华山掌门旧伤未愈,不能与人动手过招,所以他虽然莅临大会却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得意弟子身上了!”,青峰说道。“原来这样,不过恐怕他老人家的希望是要落空了。”,“怎么说?”,青峰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几岁大的女娃娃能看出什么端倪。“他二人交手数十招都未见胜负,表面上看来他们的武功似在伯仲之间,但是我敢肯定那苗疆高手至今都没有露出本门的武功,实力当然也就有所保留,而赵青阳在此种情况下都不能取胜,或者至少逼他露出本门的武功,可见他的功力终究稍逊对方一酬,而且他的打法招势都过于老实,单一,及不上那人的变化多端,刁钻古怪,所以,如果我猜测不错,不出百招他必然落败。”,目光如炬,神色凝重,此刻的胜男全然没有平日的孩童气息。“胜男,你怎么懂得这么多?!”,虽然一早就听大师兄说这孩子聪明伶俐,天分过人,但青峰总以为云潇潇是因为姚雁而爱屋及乌地夸大其辞,如今听到胜男对这两位一流高手的侃侃而谈,她这才明白师兄为何坚持要将衣钵传给他最为年幼的弟子。“我说错了吗?”,胜男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她这番话给青峰带来的震撼。“没有,没有……,当然没有……”,青峰说道。 “奇怪了,这华山大弟子刚不还挺厉害的吗,可怎么打着打着就撑不住了?”,水尊好奇地望着台上说。“你有所不知,本来功力相若的两个人在最初交手的时候往往很难分出高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细微的差距往往会在‘疲惫,意志薄弱,注意力分散’的情况下被无限的放大,那么我们也就不难从中看出端倪了。”,姚雁说道。“不错,岳青呀,你可曾看出那苗疆人出自何门何派?”,聂玄问。其实,尽管那苗疆高手一上台就开始极力掩藏本家武功,而且他也的确做得非常出色,但是姚雁还是在他与赵青阳交手的前二十招内就看出了他的门派,“城主,岳青自艺成以来虽然都是在中原行走,但我自认通晓上百种武学,更对当今江湖所有的顶尖高手和一流高手的身世了如指掌,可却不曾听说有这么一号人物。”,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姚雁反而想通过聂玄来解开自己心中的疑问。“你听说过雪山长老吗?”,聂玄问。“略有耳闻,听我姐姐说,他在七年前的武林大会上败给了祁山派的卓雄,大大地丢了他老人家的面子,而后,他本来想回到塞外重整旗鼓,却又不知为何会丧命在一个神秘女子的手中。”,脸不红,心不跳地娓娓道来,任谁也无法从雁儿的口气中捕捉到半点可疑,更加不会想到她才是这段江湖传闻中的核心人物。“雪山长老论及内功和武功都算得上是江湖上屈指可数的顶尖高手,但是可惜的是,他一生虽然收过很多徒弟,却没有几个成器的,而唯一一个还算过得去的弟子也被他在二十几年前赶出了师门,而这人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苗疆高手——萨什力。”。早就看出他是雪山长老的门下,却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有什么情由,“二十几年前这苗疆人应该还是二十不到的少年,有什么事情会严重到逐出师门的地步,而既然他已经被逐出师门,以他的武功绝对不会是江湖上的无名之辈,可我却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我只知道他自幼追随在雪山长老身侧,后来,他爱上了一个女人,而他师傅却不知为何抵死反对他们在一起,为此,雪山长老甚至不惜以一代武林宗师的身份出手追杀那个女孩儿,萨什力被迫和师傅动手,就此被赶出了雪山长老的门下。如果我猜测不错,他此次在武林大会上现身应该是为了寻找他的杀师仇人。”。“这怎么可能,他不是被他师傅逐出师门了,为什么还要为他师傅报仇呢?”水尊插嘴说。“想来他并不是真心背叛师门,只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对师傅无理。”,姚雁脱口而出。“不错,因为他后来并没有和那个女人在一起,而是继续留在塞外多年希望求得师傅的原谅,但是雪山长老那个倔老头——,不提也罢”,正说着,台上的赵青阳一个躲闪不及就被萨什力一掌打下擂台,华山派的弟子赶紧将他扶下去疗伤,而萨什力则向台下抱腕拱手道,“还有哪位中原武林的英雄豪杰上台赐教?”。“岳青,我看各门派应该再没什么人敢上去和他较量,你上去把他打下来,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把他伤得太重!”,一心只想网罗人才壮大无忧城的聂玄此刻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的人生里已经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第三十章 第一节 按照聂玄的吩咐,雁儿飞身上了擂台。“师叔,他是谁呀?”,睁着一双大眼睛,胜男好奇地打量着台上的姚雁。“这——”,一时语塞,青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无忧城的冷岳青出手,演武场上的气氛立刻紧张了起来。“少侠高姓大名?”,隐居苗疆十七年不曾与江湖中人往来,萨什力对中原武林的印象还停留在赵霆峰和姚振天时代。“天哪,连大名鼎鼎的冷三少都不认得,看来他这次是有来无回了!”,台下很多江湖人物禁不住窃窃私语。巧笑嫣然,雁儿并不急于向他亮出自己的身份,反而语带双关地望向台下的众人,“我是谁,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近前,萨什力率先向姚雁出手。飞身闪开他一连串的凌厉杀招,雁儿并不急于还击,只为耗尽对方力气后一击即中,也好避免被人看出自己的武功底细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好,好剑法!”,一旁的胜男忍不住叫好。“你这孩子是不是糊涂了,他们两个谁也没有拿宝剑呀?”,青峰不解地望着胜男。“师叔,师傅常和我说,剑法即人法。我想他的意思是说好的剑法不一定通过宝剑才能演义,为人处事,练字习武,样样都可以渗透剑法精要,你看那年轻人虽然手无寸铁,一味闪躲,可在我看来他的身法步伐却是这世间最匪夷所思的剑法!”,父亲卓雄欠缺悟性,若不是后来练习了祁山派的独门内功,断然无法跻身江湖顶尖高手的行列;母亲姚雁生性温柔多情,幼年之时根本无心习武,若不是后来遭遇的一连串变故以及得到雪柔的帮助和龙珠的助力,她在武学上恐怕一生也不会有什么成就,所以原本胜男的练武天分充其量只能算是上中之资,至少及不上她的师傅云潇潇,但是,有幸的是,她在一个多月大的时候就被送到了燕山,半岁大的时候就由云潇潇亲自启蒙,并且无论多忙都坚持亲自教导她剑法,并将自己毕生的学武心得毫无保留地灌输到她的头脑里,所以,如今胜男虽然只有六岁,但剑法剑义早就在日复一日地潜移默化中渗进了她的骨髓,溶进了她的血液,而且在胜男的身上还继承了卓雄的刻苦认真以及姚雁的平和稳重,坚毅刚强,因此,无论从个性还是天分,胜男绝对具备一个顶尖高手的潜质,虽然她目前年纪还小,无法与高手正面对敌,可是她的见解理念却已然自有一番成就。转瞬间,姚雁已经接连避开对方三十余招。就在萨什力再度双掌袭来之时,雁儿感觉到他掌风中的力道确实大不如前,于是在向左闪躲的时候趁势反手扯住他左臂,而后拧身一脚踹在他后腰,使得他整个人横飞了出去足有十几丈远,重重地摔在了演武场外。 虽然冷岳青的得胜早在满座江湖人物的预料之中,但是任谁也没有想到这场打斗会结束的如此突然。片刻沉静,场下爆发出人们情不自禁的赞叹之声,而后又纷纷议论谁会是无忧城的下一个对手。此时姚雁就站在演武场正中的擂台之上等待着别人的挑战,刹那间她仿佛终于了解到姚振天以往的心态——作为一个学武之人,把整个江湖踩在脚下的那种感觉实在太美妙了,诱惑也太大了,并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够抗拒的! 就在大家以为没有人再敢站出来向冷岳青挑战的时候,一个手执长剑的十八、九岁少年飞身跃上擂台,“在下武当慕容白,请尊驾不吝赐教!”,说完,这少年摆剑就刺。此人乃是武当派第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剑法造诣更不在其师傅师祖之下,因此方一上台就已经让一味闪躲的雁儿倍感压力,“冷三公子剑法卓绝,在下仰慕已久,今日务必请阁下让在场的英雄豪杰开开眼界!”。 “果然是后生可畏,但是能不能迫我使出日月神剑就要看你的本事了!”,逼不得已出手还击,姚雁不想轻易在聂玄面前使出天山派的武功,于是,她闪身躲开慕容白的连环三剑,同时顺势一撩对方的左踝。整个人因失去重心而重重地摔在擂台上,慕容白有生之年从未在众人面前出过如此洋相,起身挥舞着宝剑再度袭来,雁儿能够从他略显凌乱的剑招中感到他的阵脚已乱。“到底是年轻气盛,心浮气躁,这少年看来经不起半点打击。”,闪转腾挪中将对方的攻势一一化解,姚雁不失时机地向他数次发起迅猛的进攻。败相频露,慕容白早已恼羞成怒,于是趁姚雁不备用左手从袖口中抽出一把七寸长的匕首。“冷三公子小心!”,一个稚龄孩童的声音从演武场上的某个角落传来,却正是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战局的胜男。不是反应的比拼,而是经验的较量,因为此刻的局势根本就来不及让任何人反应。姚雁本能地抓住对方的左手猛地向反方向一推,这把匕首反而不偏不倚地扎在慕容白的左胸,与此同时,她狠很拧断了对方握着长剑的右手,并抬脚将宝剑踢飞。面对如此场面,台下一片哗然,而武当众弟子则一拥而上围在慕容白的身侧查看他的伤势。“阁下出手也未免太狠了!”,武当掌门心疼重伤的爱徒。“刚才的情况您也看到了,令徒武功虽好,却心术不正,暗使奸计,我这是帮你教训你的弟子,同时提醒你为师之道——不可以只教徒弟的武功,而不顾他们的品德,武功不好还可以练好,若是品德不好就不可救药了,怎么你不感谢我,反到怪起我来了。”,雁儿一边四下张望寻找刚才提醒自己的恩人,一边不慌不忙地答道。“你——”,自知理亏,更惧于对方的武功和无忧城的势力,武当掌门也只好忍下这口气,带着一众弟子将慕容白抬走疗伤去了。 第三十章 第二节 就在演武场上的武林大会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聚雁堂东跨院内数百名无忧城最为精锐的弟子几乎在同一时刻被人用药物无声无息地放倒,而下手的人正是在数天前以增援为名而混入无忧城队伍的鸿雁山庄的几十名杀手。“大姐,事情已经办妥,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一个头目向卓如梦请示。“尽量不要惊动其他门派,找个机灵的到前院去把这儿的情形告诉岳青,后面就看他的了。”,卓如梦说道。 “想不到无忧城主还没出手,单一个冷岳青就已经难求一败了。”,“祁山派,燕山派都完了,看来以后就是聂玄一个人的天下了。”,“好了,别说了,听觉生大师说什么。”,……见台下各路人物只顾议论纷纷,窃窃私语,却没有人再敢站出来向无忧城挑战,觉生觉远两位大师起身来到台前,“还有哪门哪派的英雄豪杰想要上台一试身手——”,片刻沉静,场下鸦雀无声,“好,既然如此,那么如果大家没有意见的话,我就代表武林大会将盟主令交给——”。“且慢!”,一个声音断然阻止了觉生大师,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此人正是姚雁,“我有话要说!”。 在台上台下的惊奇目光中沉吟片刻,同时注意到自己那批杀手中最年轻机灵的志祥刚从东脚门来到演武场向她示意东院的事一切顺利,姚雁再没有半分犹豫,“我不同意聂玄当武林盟主!”。此言一出,犹如午后惊雷,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冷岳青,你是不是疯了,你到底在说什么?”,水尊第一个质问她。“水尊,你应该还记得,在不久之前我就曾经和你说过,‘江湖险恶,即使亲眼所见也未必是真!’。”,雁儿边说边一步步地走向聂玄。“冷三少,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代表无忧城上台比武的吗?”,台下的崆峒掌门丹阳子问道。转头望向场内呆若木鸡的各路江湖人物,又回头看了看一头雾水的觉生觉远两位大师,最后仍然将目光落回到聂玄脸上,姚雁的眼神比七年前杀死赵霆锋时更加凌厉凶狠。“你到底是什么人?”,一个念头在头脑中一闪而过,聂玄拼命压抑着心中的直觉。“我是什么人!?”,任由仇恨的火焰在心中熊熊燃烧,雁儿用近乎歇斯底里的声音说道,“你们都给我看清楚了!”。 扯开了外面的男装,批下了如云的秀发,众人眼中的冷岳青在顷刻间变成了姚雁。“姚大小姐!”,“那不是姚振天的女儿吗?”,“她不是死了吗,大白天难道见鬼了!”——此刻,其他门派的人再如何惊奇,都及不上燕山派和无忧城的人——虽然一早就听云潇潇说此次武林大会实为燕山派和无忧城的内应里应外合除掉聂玄的计策,但除了青峰以外的所有人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内应居然就是姚雁;即使曾经多少怀疑过冷岳青的底细,但就算是老谋深算的太阴师都没有料到他们一直想找的人居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你是姚雁!”,一时无法从眼前的突变中转换过来,聂玄平生第一次用如此颤抖的口气,“我最看重的手下居然是我仇人的女儿,看来我真的是老了!”。“现在你们大家应该清楚我为什么不同意聂玄当武林盟主了吧,我是祁山派掌门人的女儿,又怎么会代表无忧城呢?”。“那你想怎么样?”,毕竟是老江湖,聂玄迅速冷静了下来随即意识到很多问题:冷岳青就是姚雁,那么首当其冲的就是云潇潇一定没死,还有自己在东院的那些手下恐怕也凶多吉少……“你杀了我全家,毁了我一生,居然问我想怎么样,这真是天大的笑话,”,雁儿说话间抽日月神剑出鞘,“我要为我的亲人报仇!”。“报仇?”,想到天尊,地尊的死,想到姚雁的一系列阴谋,想到她父亲姚振天的可恶,聂玄冷笑一声,“我先杀了你!”。就在聂玄飞身冲向姚雁这千钧一发之刻,一个身影斜刺里从擂台后方飞出护在了姚雁身前。 “云大侠,你居然还活着!”,“云潇潇没死,”,“这还用说,冷岳青,不,应该是姚雁怎么会杀她的老情人呢?”,……一个惊奇跟着一个惊奇,各门派的英雄豪杰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次武林大会上的经历。“云大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早就知道姚雁小姐还活着吗?”,觉生大师用略带责备的口气问道。“不,我也是数天前才知道雁儿尚在人世。”,云潇潇说完,转而向台下的众多江湖人物抱腕拱手,“我知道这次‘诈死’是在下对不住众位英雄,但事出突然,我若不出此下策,是断然请不动聂城主来燕山的!”。“不知道云大侠请在下前来燕山有何贵干?”,早就料到云潇潇尚在人世,聂玄明知故问。“其实姚雁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是要你为六年前血洗祁山之事给大家一个交待!”,毕竟是武林盟主,云潇潇说话要比雁儿有分寸得多。“哈,哈——”,聂玄语带讽刺地说,“云潇潇,据我所知燕山派和祁山派百年来一直交恶不断,尤其是到了你们的上一代掌门赵霆锋和姚振天更是愈演愈烈,想不到今天你居然会站出来帮祁山派讨公道,甚至连杀师之仇都可以不顾,真不愧是一代大侠呀!”。“家师之死全系误会所致,其中纠结了太多的‘阴错阳差’和太多的‘如果’,况且他老人家临终之时已经交待不准为难姚雁,这一点我的师弟们都可以为我作证;至于两派多年来的恩恩怨怨,那更是千丝万缕,千头万绪,如今先师和姚掌门都已经过世多年,而我们之间的一切纠纷也早在七年前的武林大会上就已经了结。”,顿了一下,云潇潇接着说,“倒是你,聂城主——因为数十年前和姚掌门的异己私怨不惜发动武林血案,屠杀祁山派数千名无辜弟子,使原本是人间仙境的祁山一夜之间变成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人间地狱,那些弟子有些才不过十几岁,根本就还是些不懂事的孩子,他们到死的时候或许都还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由于亲眼目睹当年祁山派的惨状,云潇潇才能毫不留情地还击聂玄的奚落。“你们两个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本就对姚雁有着莫名的仇恨,再加上想到那晚自己居然去勾引“姚雁”,水尊如今更加忿忿不平,“天下人谁不知道你们的关系,又有谁会相信你们两个人六年来一点联系也没有,怎么这几年在燕山风流快活够了,现在却想起来讨公道了。”。此言一出,在场的人有的议论纷纷,有的掩口偷笑,就连武功盖世,见多识广的云潇潇也因为有生之年从来没有被一个女人这样当众羞辱过而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住口!”,拼命挣脱青峰的怀抱,台下的胜男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胜男,你怎么到前面来了?”,就知道亦武看不住这“小人精”,云潇潇赶紧把胜男拉到身侧,“快点离开这里!”。“我不!我不能看他们欺负你,”,狠狠瞪了水尊一眼,胜男转头望向姚雁,“你就是姚雁姐姐吗?”。打从胜男一上台,雁儿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这孩子,“胜男,你不能这么叫我。”。“为什么?我看你和明珠姐姐的年纪差不多。”,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胜男莫名其妙地看着姚雁。不知该如何回答,雁儿只得无奈地点点头,“好,随便你吧!”。“姚雁姐姐,你这些年都在哪?为什么不来找我师傅?你不知道我师傅有多想你?”,而后她又转回对云潇潇用极不可思议地口气说,“对了,师傅,姚雁姐姐还活着,那你房里的骨灰又是谁呀?”。简单的几句童言童语却帮了云潇潇的大忙,一旁的青峰赶紧趁机替师兄解释,“你们也都看到了,小孩子的话是骗不了人的。”,——“糟了,到哪里去了?”,姚雁突然大惊失色。“雁儿,怎么了?”,云潇潇问道。“太阴师呢?这老狐狸是杀梅蝶的凶手, 我们不能放过他。”,说到这里,雁儿用讽刺的眼神看了聂玄一眼。虽然对手下“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的个性非常了解,但是直到此刻聂玄才真切地感觉到或许对于他来说一切都结束了——自己的心腹手下死的死,逃得逃;全部精锐弟子也被鸿雁山庄的人算计;自己如今又面对雁潇这两大顶尖高手——“既然如此,多说无异,就让我们一切的恩怨在今天做个了结吧。”。“雁儿,你去找太阴师,聂玄我一个人就可以应付。”,说完,云潇潇又对一旁的青峰说,“这次的事情并非为了燕山派,你和众位师弟在这里保护各门派的人即可。”。 第三十章 第三节 双方交手没有几招,云潇潇就故意将聂玄引到燕山一处僻静的所在,“聂城主,可否暂且停手,在下有话要说。”。“云大侠佯装败走怕是不想你我在交手之时伤及无辜,如今在下已然随你来此,你还有何话说呢?”,聂玄问。“我是来请你见一位故人。”,说话间,一个年过七旬的白发老者从山崖上纵身而下,却正是司徒烈。“是你!”,司徒列虽然是赵霆锋的师兄,但他为人谦恭温和,大大不同于他的师弟,故此,他和聂玄虽然称不上是朋友但却也不至于是仇人,“怎么,想叔侄联手,这不像你的风格呀,云大侠。”。“聂玄,三十年不见,你的脾气一点都没变。潇儿若真想如此,刚才又何必故意支走姚雁?更何况我如今年老体衰,也根本就帮不上他们什么。”,叹了口气,司徒烈接着说,“我们把你找到这儿是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轻而易举地除掉水尊和无忧城的弟子,姚雁和卓如梦带领鸿雁山庄的人漫山遍野也没有找到太阴师的踪迹。“姚雁姐姐,怎么样?”,安排好演武场上的一切,徐在飞和青峰也赶来帮忙。“没找到!这老贼杀了梅蝶和药王谷那么多人,天涯海角,我们也不能放过他!”,雁儿气恼地说,“对了,潇哥呢?”。“大师哥想必是怕连累无辜,所以把聂玄引走了。”,青峰说。“糟了!”,觉察到云潇潇的意图,姚雁急忙问道,“他们朝什么方向去了?”。“姚雁姐姐,你没必要担心,以云大哥的武功——”,不等徐在飞把话说完,雁儿就朝青峰所指的方向而去。 “聂城主,如今——,你可以走了。”,待司徒烈讲完,云潇潇叹了口气,“师伯,我们在这里恐怕瞒不了雁儿多久,我去迎迎她。”。“潇儿,你准备怎么跟她解释?”,司徒烈有些担心地问。苦笑着摇摇头,云潇潇默然离去。 “不可能,不可能,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仍旧沉浸在震惊之中,聂玄不可思议地怒吼着,“如果她是我女儿,为什么如烟当年不告诉我?”。“聂玄,你应该明白,今天的这场武林大会,你败局已定,我们有什么理由骗你;而且事关如烟的名节,我又怎会轻易拿此事扯谎;再者姚雁恨你入骨,宁死也不肯让你知道当年的事,我们今天放你离去,潇儿为此要在感情上付出多大的代价,你可想而知!”,顿了一下,司徒烈接着说,“记得七年前我曾经和姚雁有过一面之缘,她当时给我的印象就是个小如烟,可如今我发现我错了,她那一时一刻也放不下恩怨情仇的个性,还有那为了报仇不择手段的脾气,简直就象是你的翻版!所以你不是不相信这一切,而是根本就不愿意相信,因为你差点逼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够了,够了!”,被人一语道破心机,聂玄的内心百感交集。“听我一句话,聂玄,仇恨是一把双刃剑,刺伤别人的同时一定也会伤到自己,有时甚至还会伤得更重,学着看开恩怨,放下情仇,否则你注定要痛苦终生!”,司徒烈说道。 狭窄而崎岖的山路上姚雁和云潇潇不期而遇,“潇哥,聂玄呢?”,尽管早已猜到,但她还是抱着侥幸心理问。“我把一切都告诉他了——”,“你说什么?”,不等云潇潇把话说完,雁儿猛地抓住他的手臂,同时泪水已然夺眶而出,“你放他走了?”。“是的,他已经走了,”,将姚雁揽进怀里,云潇潇试着安慰她说,“雁儿,有些事我可以依你,有些事我不能由着你的性子。师伯说的没错,仇恨是一把双刃剑,我不希望有一天你会被自己伤到!他是你亲生父亲,经过这件事后,我想他会痛改前非,不会再为难你了。你就看在你母亲的份上,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吧!”。片刻犹豫在眉间闪过,姚雁一把推开云潇潇朝前而去,“我去追他!”。不能肯定聂玄是否已经离开,云潇潇遂出手点了雁儿双腿的穴道,而后将她的人横抱起来,径直朝回山的方向而去。“云潇潇,你放开我,我等这天等了整整六年,我不能就这么让他走了,”,不住地用双手捶打着他的胸膛,姚雁的哭喊声回荡在整个山谷之中,“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恨他,你明明知道我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你让我怎么向死去的亲人交代,怎么向姐姐和小颖交待呀!……”。 无论姚雁如何打他骂他,云潇潇还是在青峰、徐在飞等人的注视下径直将雁儿带回了自己的房间。“你好好冷静一下”,解开姚雁的穴道,将她推到供桌前,云潇潇十几年来第一次用这么重的口气和她说话,“你有什么话和你母亲说!”。一眼看到供桌上摆放的柳如烟的骨灰,雁儿悲从中来,“娘——”。紧紧地搂着母亲的骨灰,姚雁不禁失声痛哭。重重地叹了口气,云潇潇转身离开自己的房间。 “大师哥,”,见云潇潇面有愠色,青峰不知所措地问道,“你和姚雁姐姐吵架了?”。“没有”,违心地安慰师妹,云潇潇一眼看到青峰身边的卓如梦,“卓大姐,好久不见!”。“不敢当,云大侠好记性,”,听到房内雁儿的哭声,卓如梦有些尴尬地说,“云掌门,雁儿这几年没少遭罪,如果她刚才说了什么话惹您生气,还请您看在和她相识多年的份上不要怪罪她。”。本以为卓雄的姐姐会因自己放走聂玄和雁儿一样怪罪自己,却没想到她如此明理,云潇潇反倒觉得过意不去,“我放走聂玄——”。“云大侠不必说了,”,虽然武功低微,但江湖阅历丰富,卓如梦一眼就能看穿别人的心思,更加清楚如何应对各色人物,“其实你已经帮我们很多了,这一点我和我妹妹,甚至于我那已经过世的弟弟都非常感激。至于雁儿——,给我点时间,让我劝劝她,可以吗?”。“当然,”,将卓如梦让进房间,云潇潇遂和青峰赶去见觉生大师。 第三十章 第四节 “雁儿,”,见姚雁依旧俯在母亲的骨灰前痛哭,卓如梦怜惜地将她拉到身边,“快别哭了,你看你,眼睛都哭肿了。”。“姐姐,你不知道他这个人——”,“我知道,”,打断姚雁,卓如梦平静地说,“他放走了聂玄,甚至有可能把你的身世也告诉了他。”。“你怎么知道?”,雁儿依旧抽抽噎噎。“如果他不把你的身世说出来,他想放过聂玄,聂玄也不会放过他呀。至于他放走聂玄,以他的个性到也不足为奇。”。“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他明知道除掉聂玄是我最大的心愿,我们为此准备了那么多年,也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他为什么要在最关键的时候拆我的台?”,姚雁显然仍旧无法对此事释怀。“雁儿,你为什么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而没有为云潇潇想想呢?”,顿了一下,卓如梦接着说,“或许在你来说,最大的心愿便是为亲人报仇,可是在云潇潇看来,也许让你们父女相认才是最好的选择;再者,且不说祁山派和燕山派百年来的夙愿所带给他的来自同门的压力和来自江湖的非议,单就你父亲和卓雄就曾经多次要害他性命,如今他不计前嫌地帮了你这么多已经很是难得了。”。“我——,我知道我是太为难他了。”,何尝不明白卓如梦所说的道理,却仍旧执著于亲人的惨死,雁儿再度陷入两难的境地。“就算你不为云潇潇着想,也该为萱萱想想。我刚听青峰说,他们师徒俩的感情非常好,你根本不可能把她从云潇潇身边带走,而且听说云潇潇早已将萱萱视为他的传人,所以为了这孩子的前途,你也不能让她离开云潇潇。雁儿,你是个聪明人,卓雄福薄,无缘和你白头到老,可是你和萱萱也总要有个依靠,懂我意思吗?”,卓如梦说。 “什么事这么急着叫我过去?”,云潇潇随口问道。“我也不知道,两位大师都不肯说。”,跟在大师兄身边,青峰也是一头雾水。穿回廊过亭台,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少林派所住的西跨院内。“小僧参见云掌门,”,守门的小和尚急忙过来行礼,“两位太师祖正在和几位掌门议事,请二位稍待,我进去通报一声。”,说完转身而去。“奇怪,这是我们自己的地方,他们有什么避讳的?”,青蜂纳闷地说。没有回答师妹的问话,云潇潇的心中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屋内,各大门派的掌门均已到齐,而且他们神情都极为严肃凝重,如临大敌地望着云潇潇。“云掌门,请坐,请坐!”,觉生大师依旧笑脸迎人,但不知为何这笑容较之往日却多了一分勉强。“不知大师唤晚辈前来有何指教?”,云潇潇开门见山。“这——”,顾忌云潇潇的武功和地位,觉生大师面露犹疑之色。“大师乃得道高僧,算来要长云某两辈,有什么话但讲无妨。”,没有力气再和别人兜圈子了,云潇潇说道。“是这样,我们师兄弟以及几位掌门人经过商量讨论,为了避免让各门派的江湖豪杰因这次武林大会而贻笑大方,我们决定将错就错,收回武林盟主令!”。 “你说什么?”,没等云潇潇开口,青峰就第一个不答应,“什么叫将错就错,难不成你们要将盟主令给聂玄不成?”。“老衲刚才已经说过,要尊重武林大会的结果。”,不愠不火,觉生大师话语间自有一股威势,“十五年前,我在武林大会上做主将盟主令交给尊师,七年前又传给云大侠,如今老衲要将这盟主令交给姚雁!”。“这怎么可能——”,“青峰,”,打断师妹,云潇潇并没有想象中的不悦,“盟主令是武林大会交给燕山派的,如今再由武林大会收回是天经地义,云某对此并无异议,我这就去将盟主令取出。”。“且慢,在下还有一事相求——”,“大师的意思我明白,在下会直接将盟主令交到姚雁手上,帮你们劝服她担起这个重任。”,说完,云潇潇随即起身离去。 “雁儿,在想什么?”,望着凝神静思的姚雁,卓如梦问道,“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进去没有?”。“姐姐,”,回过神来,雁儿用试探性地口气说,“我是在想,前阵子吩咐山庄的人打听凤凰的下落,可却迟迟没有回音——”。知道瞒不住姚雁,但卓如梦却也不想将实情透露,“好吧,我承认是我不让他们去找凤凰的!”。“姐姐——”,“不用再说了,这件事情没得商量,”斩钉截铁地拒绝姚雁,卓如梦将语气放缓,“你就算为了萱萱别再去找那个女人了!”。违心地点点头,雁儿只得转换话题,“对了,小颖呢?”。“这丫头应该今明两天就会到,等她到了,咱们姐妹三人好好聚一下。”,卓如梦说。 手捧盟主令,云潇潇来到姚雁门前…… 第三卷(第二十一章到第三十章)已然结束。 姚雁是否会接受盟主令? 江湖霸主之位的归属又会在雁潇之间起到怎样的微妙作用,是渐行渐远,亦或更进一步? 面对丧夫的喜鹊,当知悉一切真相以后云姚将如何自处? 欧阳清病重,朝廷内外危机重重,天下是否即将大乱? 聂玄已穷途末路,无忧城是否将从此在江湖上消失? 卓雄和凤凰的命运又会如何? …… 所有这一切,敬请期待《凤在江湖》续集第四卷 第三十一章 第一节 “潇哥!”,一眼看到云潇潇,想到自己刚才的举止,姚雁难免有些尴尬。“云大侠有事和雁儿说呀?”,卓如梦反应很快,“那你们聊,我先出去了。”。“不必,”觉察到卓如梦的意图,想到她是卓雄的姐姐,云潇潇连忙阻止,“我只是有些事要和她说——”。“云大侠误会了,我也只是想去找青峰姑娘,劳烦她带我去看看我那小侄女,可以吗?”,卓如梦笑着说。“当然——”,虽然对方只是个武功平平的女人,但云潇潇却能感觉到她的精明过人,再想到雁儿这些年都是和她以及慕容雪柔这样的绝世高人在一起,也难怪会有今天的修为和心机。转身出去,卓如梦还不忘嘱咐姚雁,“雁儿,别忘了我刚才和你说的话。”。“我知道了,”偷眼看看云潇潇,姚雁有些心虚地背过身去。 “怎么,还在生我气吗?”,依旧是一脸的淡定,云潇潇说道。“没有,”回转身,正迎上云潇潇温柔的目光,雁儿有些害羞地低下头,却又看到他手中紧握的铁匣,“这不是——”,想到七年前武林大会上所见的一切,这正是云潇潇当时带去的盟主令。“不错,”看到姚雁惊奇的目光,云潇潇知道她已经认出,“你记性真好,七年前只见过一次就记住了,或者你真的和它有缘。”。“潇哥,你在说什么?”,不明就里,姚雁并不能未卜先知,“这武林盟主令天下闻名,身为江湖中人,难得有机会看到,当然也就过目不忘了。”。“雁儿,我是特意把盟主令拿来给你的——”,“你开什么玩笑?”,“我没有开玩笑,刚才觉生觉远两位大师,以及各大门派的掌门已经一致推选你为下一任武林盟主。”,云潇潇说完将盟主令递到姚雁面前。 倒退三步,雁儿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是个女人而已,而且如今也已无门无派。”。“他们说不能让这次武林大会使得天下英雄被人耻笑,所以决定从燕山收回盟主令,同时由于你在比武之时技压群雄,所以为了尊重武林大会上的结果,推选你为下一任武林盟主。”,赶上两步,云潇潇再次将盟主令捧到姚雁面前。跌坐在床上,雁儿泪如雨下,“都是我,都怪我不好,我太自私了,没有为燕山派想到这一层,潇哥——,我——”。“不关你的事,包括我也没有想到这一点,”叹了口气,云潇潇接着说,“现在我才明白,这个江湖远不象我想象的那么简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强,什么是弱,什么是善良,什么是邪恶,现在想想,自己当年真是太幼稚了。”。“潇哥,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虽然对个中情由也能够猜到七八分,但在还没确定之前,姚雁并不想在云潇潇面前显得自己过于精明。“很简单,他们口中的理由并不是收回盟主令的最大原因。你想,祁山派六年前已经灭亡,无忧城如今也已名存实亡,所以,在他们看来,放眼江湖再也没人能与燕山派一争长短,而你——无论智慧武功,及至于我们的关系,都是他们选择下任盟主的最佳人选。”,云潇潇说。“我明白了,他们是想用我连牵制你。”,印证了心中的想法,姚雁依旧无法释怀,“是我让你帮我除掉无忧城的,还不是因为我——”。“雁儿,别把什么都怪到自己身上。你应该知道即使我不与无忧城为难,他也不会放过我,而一旦燕山派为他所灭,其余各门派同样也不会坐视无忧城一头称霸,一样会再寻找别的力量来牵制他,如此往复——”,由感而发,云潇潇早将这一切虚名看化。“这就是我们身为江湖中人的可悲,朝代更迭,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所以无论长短,他们总还有一段安宁日子可过;而武林纷争,则无休无止,永不停歇,人在江湖,任何人都不可能成为真正的赢家!”,姚雁说道。“所以你明白了,即使你不接受这盟主令,他们一样也不会还给燕山派,既然注定要失去,在你手里总好过在别人手里。”,第三次将盟主令递给雁儿,这一次她没有再推辞。 “师傅,师傅,不好了!”,忘记了最起码的礼貌,孔亦武连门都没敲就闯进了云潇潇的房间。“亦武呀,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无论什么事都不要这样慌慌张张地!”,云潇潇无奈地说。“可是——,师傅,徐叔叔,徐叔叔他在收拾行李——”,“你说什么,在飞要走?”,云潇潇焦急地问。“潇哥,我看他八成是为了你放走聂玄的事。”,一旁的姚雁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劝劝他。”。“好,”三人说着出了房门,却正遇见两名少林弟子。“小僧参见两位大侠,”,深施一礼,小和尚转向一旁的姚雁,“觉生师祖有请姚雁小姐过去与众位掌门一叙。”。“雁儿,你和他们过去吧,我去劝在飞就是。”,“好吧,等会儿我再过去找你。”,说完,姚雁便随两名弟子前往西跨院。 远远地望见西院内觉生觉远以及几大门派的掌门都迎了出来,姚雁先一步抱腕拱手道,“晚辈姚雁见过两位大师及诸位掌门!”。“不敢,老衲本该和几位掌门人亲自前去拜见新任盟主,但又不想贸然进入燕山派后宅而扰人清净,所以这才叫坐下弟子请姚雁姑娘过来,失礼之处望勿见怪!”,觉生大师说着和众人一起将姚雁让进了大厅。 宾主落座,一向性急的崆峒掌门伊仲风就先开了口,“姚雁姑娘,我刚才在演武场上没顾上问,你这些年来是怎么过的,哪里学到这么厉害的武功?”。“前辈夸奖,”,顿了一下,姚雁明白这是心直口快的丹阳子提出的问题,但同样也是其他人心中的问题,“其实,同样是习武,不同的心境和压力之下,修为和造诣就会大大的不同,加之先母柳氏曾为药王谷传人,故此我在修炼武功之时也因此得到了不少裨益。”。“天将降大任于斯,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姚雁姑娘如今能人所不能,想来令尊令堂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觉生大师说,“不知姑娘对将来有何打算?”。明白对方是在试探自己,姚雁非常清楚此刻应和云潇潇保持外分内合的关系,“还能怎么样,古人说女子应该三从四得,可是我的父亲,丈夫和子女都已经离我而去——”。“那你和云大侠?”,昆仑掌门插嘴。“经过这些年,这么多事,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家园,渐渐使我明白了一件事——人在江湖,任何事都是虚幻的,不切实际的,只有高强的武功和过人的智慧才永远不会离我而去!”。 第三十一章 第二节 不顾司徒烈和几个师兄弟的劝说,徐在飞狠下心肠夺门而出,迎面正遇到匆匆赶来的云潇潇,“是你!”。“在飞,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但——”,“不必了,云大侠,你不觉得你的道理太多了吗?”,打断云潇潇,徐在飞用极其不屑的口气说道。“梅蝶的死是太阴师所为,我答应你天涯海角也一定要将他找出来。至于聂玄,他对此事并不知情,而如今无忧城也已经名存实亡,我们没必要赶尽杀绝呀!”,云潇潇说道。“好一篇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徐在飞边说边鼓起掌来,“看来我真的没有说错——当初,你为了姚雁放过祁山派,结果害了你师傅;后来又为了行侠丈义,一次次舍下心爱的人,结果害了姚雁;而后,又因为相救不急,自责姚雁的死,害得凤凰孤身漂泊在外。你每每事与愿违,总是伤害那些自己最亲近的人,都是因为你的道理太多了!”。无从辩驳,徐在飞的话正说中了云潇潇的软肋,“在飞,就算不为了我,你在燕山住了这么多年,难道对别人一点感情都没有吗?”。“就是呀,徐大哥,”“在飞,就当给我这个老人家面子,别走了,”云潇潇的师伯,师弟们也跟着劝解。正在他犹豫不决之际,一声稚嫩的呼唤从院外传来。 “徐叔叔,徐叔叔,你要走吗?你舍得我,舍得我的师兄们吗?你不是前不久才答应讲你闯荡江湖的故事给我们吗?你还说等我再大点,要带我出去见识见识,难道你忘了吗?”,一进院儿就拉住徐在飞,胜男撒娇似地说道,“走吗,回去吗。”。“我——”,天大的怨气也无法在这稚龄孩童面前表现,徐在飞居然就这么生生被胜男给拦了回去。“还是这孩子有办法,”转头望向一旁的青峰,司徒烈如释重负地说,“丫头,你越来越聪明了,居然想到带这小不点儿过来!”。“师伯,我哪里知道在飞要走,是听姚雁姐姐说的,也是她要我带胜男过来的。”青峰答道。 三人来到院外,正看到姚雁和卓如梦,“雁儿,怎么不进去呢?”,云潇潇问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你劝你的朋友,所以就想到叫这小家伙来耍赖,可刚又听到他提起凤凰,怕我贸然进去会激怒他,所以——”,正说着,姚雁一眼注意到云潇潇身边的司徒烈,想到自己曾经假扮冷岳青行刺于他,如今又得到了那被赵霆锋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的盟主令,她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雁儿,这位是我师伯。”,看出姚雁的顾虑,云潇潇主动替他们引见。“晚辈姚雁见过司徒前辈,”,“你就是雁儿吧,”,不同于赵霆锋,司徒烈对于江湖恩怨以及武林盟主之位的归属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我们以前见过几次面,可我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你,不过看到你我又不得不认老了,相当年如烟在这山上居住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可一转眼她的女儿都这么大了。”。几句话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姚雁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以前的事是晚辈失礼,还请前辈间谅。”。“好了,你不要跟我比客气了,”,说话间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司徒烈说道,“我到是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前辈所托,雁儿自当竭尽所能,只是不知何事?”,受宠若惊,姚雁问道。“是这样,潇儿过两天就会起程去京城,至于为了什么,我相信你也很清楚,我想请你和他同去,互相也好有个照应,如何?”。吃惊地望了对方一眼,云潇潇和姚雁谁也没有想到司徒烈会这么说,“师伯,”,“潇儿,你别说话,我在问姚雁姑娘的意思呢?”。沉吟片刻,姚雁说道,“其实这件事也算间接与我有关,就是前辈不托付,我也应陪潇哥走这一趟。”。 傍晚,云潇潇来到司徒烈的房间,“师伯,您找我?”。“来,坐!”,叹了口气,司徒烈说道,“你明天就和姚雁一起去京城了吧?”。“是呀,耽搁了这许多时日,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样了?”,云潇潇担忧中带着些许内疚。“生死有命,众生平等,就算是皇上又如何?”,生性如闲云野鹤,司徒烈从不把君王朝廷放在心上,“我现在到是为姚雁担心。”。“您的意思是?”,意识到师伯的话另有深意,云潇潇追问。“我问你,你如何看觉生觉远?”,司徒烈问道。“他们二人都是有道高僧,论之武学也算当世高人。”,云潇潇为人向来宽厚谦卑,所以对觉生觉远从燕山收回盟主令的事并没有记恨在心。“不错,世人皆是这么说,但殊不知他们更是玩弄江湖权术的高手。”,想到云潇潇毕竟年轻,对于这两个长他两辈的江湖高人未免不够了解,司徒烈就更加担心。“权术?您是指盟主令吗?”,云潇潇有所会意,但仍旧难得其门而入。“这次他二人极力将姚雁推上武林盟主的宝座,表面上是以用姚雁来牵制你以说服各大门派,但其实他们真正的用意是要替少林派重夺江湖霸主的地位——”,“您的意思是说,他们想收回盟主令归少林,又怕江湖中人不服,故而将盟主令交给姚雁,将来再想办法从她手中夺取?”,一点就通,云潇潇一语中的。 “不错,她是个女人,又无门无派,就算武功智谋再高,也终究难以独立成事,尤其是你们两个人的关系,早晚各门派会因为对此不满,而将姚雁推下武林盟主的宝座。到那个时候,少林派再出来接掌盟主令也就天经地义了。”,司徒烈说道,“因此,唯今之计,就是先尽量遮掩你们的关系。”。“不错,可是——”,“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告诉青峰,明天让姚雁以她的名义和你上京,而她会以姚雁的名义和卓家姐妹回鸿雁山庄,之后会回家看看她的三个儿子,然后,再想办法绕道去京城和你们会合,反正江湖中真正见过她们二人的也都是各门派的首脑人物,应该多少可以避一下风头。”,司徒烈早已将一切安排停当,“只是青峰不放心她丈夫,你们到京城之后要照应一下杨渥便是了。”。“多谢师伯安排,只是弟子——”,虽然知道自己的这位师伯和师傅赵霆锋的性格窘异,但云潇潇却无论如何想不到他会如此回护姚雁。“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我这个师弟处处都好,就是个性比较极端,同时又喜欢把这个江湖想象的太过简单。武林盟主,盟主令,是一种荣誉的象征,但同时也会将整个燕山派至于众矢之的。其实有的时候我们不一定要这个名分,但一样可以控制整个武林的局面,这样对门派不是更加有利吗?”,顿了一下,司徒烈接着说,“潇儿,其实事到如今,你也应该明白,为外力违背自己的心愿做事,非但无法成全恩义,反而会害了对方,害了自己,也害了你爱的人,所以,我希望你好好抓住此次京城之行的机会。再就不能不提到如烟了——”,说到这里,司徒烈情不自禁地起身来到窗前,背对着云潇潇用一种极为复杂的口气深情地说道,“她从小在燕山居住,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在我看来,她是这个世上最善良,最热忱的女子,但同时却也是最命苦的人——小小年纪就饱受感情的折磨——你师傅是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姚振天对她更是充满了占有欲,甚至可以为此做出那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至于聂玄,有幸得到了如烟最真挚的感情,却又放不下他的野心,他的江湖,如烟如烟,人如其名,如雾如烟,停不下,也抓不住,而聂玄就是在不经意间错过了这个女人,结果害得她郁郁而终,而自己也遗憾终生。所以——”,恍惚间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司徒烈收起了刚才的口气,“其实我也只是不忍心看到故人的女儿同样命苦而已,否则——,唉!”。云潇潇是聪明人,当然不会追问下去,但此刻他也才明白为何师伯会对姚雁的身世知道的如此清楚,“无论是师傅,还是姚振天,他们在这点上都远及不上师伯——感情是无法勉强的,更没有对和错——其实有的时候,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让她知道,像师伯一样默默守望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至少那个女人愿意跟他做一世的朋友,愿意把所有的心里话和他说,愿意把最重要的事情托付给他,这就够了!”。 第三十一章 第三节 “姚雁姐姐,你和师傅说让我和你们一道去京城,好不好?”,胜男撒娇似地拉着雁儿。六年来第一次和女儿靠的这么近,姚雁如珍似宝地将胜男揽进怀里,逗她说,“你师傅这么疼你,自己和他说去!”。“你以为我没说过吗?”,胜男小嘴一扁,挣脱姚雁的怀抱,“可是他说你们此行重任在身,不是游山玩水,硬是不肯让我去!”。“那就好好待在燕山,你师傅也是怕你危险!”,雁儿说。“不说了,不说了,你们俩是一个鼻孔出去,”,甩开姚雁,胜男一蹦一跳地朝屋外跑去,“我找大师兄想办法去,他什么都听我的!”。 “这孩子真讨人喜欢,”,看着萱萱的背影,卓颖说道,“姚雁姐姐,你此行虽有云大侠相伴,但朝廷党争不比江湖恩怨,武功再高也派不上用场。”。“我明白,你们放心吧,”,已经习惯小颖对自己的新称呼,雁儿明白更感激她们对自己的良苦用心,“对了,小颖,以后有什么打算?”。早已决定和大姐共赴无忧城完成对仇人的最后一击,卓家姐妹有意将此事对姚雁隐瞒,“姐姐,其实,我和大姐这次来一是相助于你,二就是要和你道别。”。“你说什么,道什么别?”,雁儿惊异地看着她们姐妹二人,内心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我这次去京城最多两、三个月就可以转回鸿雁山庄,到时候——”。“到时候,我会叫山庄的兄弟们继续相助于你,”,接过妹妹的话题,卓如梦生怕会对姚雁露出马脚,“至于我们——,小颖也不小了,天山上还有两个人在等着她的抉择呢;而我——,这次来燕山,也遇到了个二十几年前的老朋友,该是安定下来的时候了。”。犹记得六年前在昆仑山相救自己的两个年轻人,姚雁内疚地说道,“小颖,是我耽误了你们,可是姐姐你?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什么老朋友,是什么人?数年不见,人心难测,他会不会——”。“好了,以姐姐的年纪和阅历,你还怕我被人拐卖了不成吗?”,顿了一下,卓如梦接着说,“到是你,要记住抓牢自己的幸福,不只为你自己,也为了你的女儿,别在给别人趁虚而入的机会了!”。“好,我知道了,”,想到即将和她们分别,雁儿泪眼汪汪地说,“可是,大姐,以后我到哪里去找你呢?”。“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们姐妹若有缘,自然会再见面,若无缘——”,说到这里,就连卓如梦自己也辛酸不已,“我虽然读书不多,但也知道有句话叫‘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姐姐会永远记着你的!”。知道卓如梦的脾气,也知道是她们姐妹二人不愿耽误自己的幸福,雁儿唯有默默祈祷此次分别不会成为永别。为了避人耳目,卓家姐妹和青峰一早就动身赶往鸿雁山庄。直到中午时分,各大门派离去后,司徒烈才带领一众燕山弟子给云潇潇送行。“师傅,你们带我一起去吗?”,可怜巴巴地望着云姚,胜男仍然在做最后的努力。若不是此行吉凶难测,何尝不愿带她同行,雁潇对视一眼,最后还是云潇潇硬起心肠说,“不是说过了吗,留在山上好好练功,等我回来要好好考考你!”。“恩,那好吧!”,早就料到这个结果,胜男本也没抱什么希望,“不过,师傅你要好好照顾姚雁姐姐呀!”。“你这孩子,越来越没大没小,再不许叫她姐姐了。”,知道这声“姐姐”深深刺伤了雁儿,云潇潇已经前后训诫过胜男多次。“不叫姐姐,叫什么?难道要我叫师娘吗?”,童言无忌,胜男冲口而出。“别胡说,我没和你开玩笑,”,略显嗔怒,云潇潇正色道,“下次再让我听到你叫雁儿姐姐,当心我要罚你了!”。见云潇潇真的生了气,胜男小嘴一嘟,暗想,“不就是去京城吗,你们不带我去,难道我就去不成了吗?”。 “六年——卧薪尝胆练成盖世武功;忍辱负重投靠仇人门下;韬光养晦隐藏真实身份,好一个姚雁!”,听太阴师讲完武林大会的情形,生性桀骜的龙添在感到被愚弄,欺骗的同时,也不得不慨叹这个女人,“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温柔——刚强;善良——狠毒;单纯——心机……”。“少主,我们此次全军覆没,无忧城的精锐人马已经所剩无几,城主又生死未卜,您要赶快为将来拿个主意呀!”,若不是如今身受燕山派和鸿雁山庄的双重追杀而无处藏身,在燕山上背主而逃,身犯大忌的太阴师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回无忧城的。“我知道了,您先下去休息吧。”,纵有天大的事情,也不会轻易显示人前,龙添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 “你胡说,你胡说,我不相信!”,“由不得你不信,这次我们败的很惨,可是说是全军覆没,连主帅也——”,将聂玄殒命燕山之事告诉萍萍,龙添此刻的心情复杂——得意于不费吹灰之力除掉聂玄,但更失意于己方的惨败。“城主武功盖世,或许他可以逃过这一劫也说不定?”,用企求的眼神望着龙添,萍萍仍旧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恐怕很难,云潇潇的武功我早就见过,并不输给城主,而且他如今正当盛年,再加上一个姚雁,就是大罗神仙也逃不过他们两人联手。”,一心只想断了萍萍对聂玄的念头,龙添说道。“不会的,不会的……”,仿佛根本就听不进龙添的话,萍萍只是自言自语。强压心中的怒火继续安慰萍萍,龙添暗道,“聂玄,你最好死在燕山,否则——”。 第三十一章 第四节 “小师妹,看我带什么来了——”,亲手为胜男做了她平日最爱吃的桂花糕,孔亦武推门而入,却见屋内空无一人,“躲到哪里去了,小不点儿?”,以为生性顽皮的小师妹又在与自己寻开心,他并没当一回事,“再不出来,我就把这些都吃了。”,随手将托盘放在桌上,却见砚台下压着一张字条: 祖师伯,大师哥: 我去找师傅他们了,你们不用为我担心,我会一切小心的,也不用再找我了,我都还没决定走哪条上京的路。 胜男 这下可慌了神,小武赶紧通知燕山上下,但是尽管他和徐在飞带人分两路追出近百里,却没有找到她的半点踪迹。 若不是卓家姐妹的一再挽留,加之怕因自己思亲心切而破坏师伯的计划,青峰一到鸿雁山庄便会即时离开。“也不知道大师哥他们怎么样了?”,一个人独坐灯下,青蜂无论如何也难以入眠,起身披衣推门而出,却突见对面长廊顶上几条黑影一闪而过,“奇怪,鸿雁山庄守卫如此森严,什么人大胆擅自闯入?”。暗中跟随黑衣人一路出了山庄,朝西北方向前行十几里,青蜂来到一处名为“明园”的破败庭院之外。飞身跃上后院一处亮着灯火的房间,青峰俯身向下观瞧——刚才那几个黑衣人全都解下了面纱,却原来都是卓如梦的亲信。“他们在自己的地方鬼鬼祟祟地想做什么?”,正在青蜂狐疑之际,只见几个跟班模样的人压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女子从后厅出来。即使蒙着双眼,堵着嘴巴,面目只能看清四五分,但青蜂还是一眼就认出——“凤凰!”。 “奇怪,自那次祁山惨祸之后,凤凰已经足足失踪了六年,她是什么时候被人抓到鸿雁山庄来的?姚雁姐姐——,她又知不知情呢?”,正在青峰暗自思量之际,那为首的黑衣人已然抽刀出鞘,同时一步步地走近还在不住挣扎着的凤凰。不能再有半分犹豫,青峰骤然从屋顶翻身跃下,“你们想干什么?放开凤凰!”。听到声音,凤凰挣扎地更加厉害,同时嘴里还“呜呜”地发出声音。“青峰姑娘误会了——”,那为首的黑衣人认得青峰,又知她是云潇潇的师妹,遂收起了刚才眉宇间隐现的杀气,“小人是想为凤凰小姐解开绳索。”,说完对手下的跟班一使眼色,便有人过去为凤凰松绑。“我等在去燕山的路上得知凤凰姑娘也欲前往,怕她不明就里地认出姚雁小姐,坏了报仇大计,所以——”,话音未落,只见刚被解开绳索的凤凰一脚踹在那个跟班身上,“青峰姐姐,别信他们的鬼话,什么姚雁,什么复仇,她不是早就死了吗!”。“凤凰!”,青峰急忙拉住凤凰,“这里是人家的地方,既然你们不打算为难凤凰,那我现在就带她离开。”。“两位姑娘请便!”,眼见二人离去,那头目对手下说道,“这下麻烦大了。”。 带凤凰来到安全的地方,青峰这才问道,“你这些年到哪里去了,怎么又会到了鸿雁山庄?”。“青峰姐姐,”,顾不得回答青峰的问话,凤凰神情急切地问,“我哥他怎么样了?我听说他死在了冷岳青的剑下——”。“你不用担心,那只不过是江湖误传,他一点事都没有。”,虽然为云姚重遇开心,但眼见凤凰的痴情,青峰又不由得为她一阵心酸。“这就好,这就好——”,放下心头大石,凤凰这才想起刚才那黑衣人的话,“对了,那人刚才说怕我认出姚雁坏了他们的计划?姚雁不是死了吗?——”。本不想伤她的心,但青峰非常了解凤凰的个性,也只得将事情的始末缘由向她和盘托出。 “姐姐,你真的叫人去杀凤凰?”,听完手下汇报明园内的情形,卓颖吃惊地说。“是的,只是没想到还是给她逃了!”,卓如梦狠狠地说。“为什么?——”,“我原本不想杀她,只是怕她突然出现搞出什么花样而坏了我们的计划,所以这才叫人把她抓了起来。可是前些天在燕山上的时候,雁儿居然对我说要把这个女人找回来,是我好说歹说这才打消了她这个傻念头。你也知道,雁儿虽然聪明,但是一遇到感情的事就单纯的像个孩子,凡事总是替别人着想,怎么斗得过凤凰呢!”,叹了口气,卓如梦无奈地说。“原来是这样。”,虽然并不赞同姐姐的做法,但是小颖也明白姐姐这一切都是为了雁儿母女的将来,索性大错并未铸成,“幸好青蜂出现的时候,他们还没来得及动手,否则这件事情麻烦就大了。”。“但愿能瞒得过他们,否则适得其反,牵连到雁儿头上——”,“姐姐你不用担心,云大侠和姚雁姐姐相交十几年,绝对不会这么糊涂。我们耽误之际是要赶紧去无忧城找聂玄那老贼为我哥哥报仇雪恨。”,小颖说。 “你怎么样?”,见凤凰瞪着一双大眼,痴痴地盯着前方,青蜂生怕她承受不了眼前的一切。依旧沉浸在这跌宕起伏,波澜不惊的“故事”里难以自拔,凤凰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青蜂的声音。“凤凰,”,来到近前,青蜂抓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双眼说道,“你一向是个最有主见的姑娘,这个时候该是你拿出魄力来做个了断的时候了!”。“了断?”,极为疑惑和不屑,凤凰终于将目光移到青蜂脸上,“我曾经想过如果他们都还活着,我就——,”,极不情愿说出“退出”二字,此刻的凤凰拼命地在为自己寻找着继续下去的理由,“可是,我现在在想,刚才那几个人是真的想放了我,还是要杀我?他们究竟是受谁的主使?”。“这——”,心中也有同样的疑问,青蜂不知如何回答,“老实说,如果是以前,我能够断然肯定不是姚雁;可现在——”。“她毕竟是姚振天的女儿,如果不是你今天及时赶到,或许我此刻已经不明不白地死在那个破园子里了!”,就象逆水的人抱住了浮木,凤凰尽量用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地口气说服青蜂,同时也说服自己去相信。“凤凰,那你想如何?”,不知该如何帮云潇潇化解眼前的一切,青蜂问。“我要去京城看看我哥,不再看他一眼,我死也不能瞑目;至于姚雁,我要去找她问个明白,她爹杀了我爹,如今她又想杀我,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凤凰看着朝向京城的大路,坚定地说道,“我父亲一生历经无数战争,但他从来没有对我提起过这样一种没有硝烟的战场是属于两个女人的,而我绝对不会做一个不战而退的懦夫!”。 第三十二章 第一节 “店家,我爹娘有急事到前面的镇上去了,他们留给我这两个铜板叫我到这里来吃碗素面。”,吸取了上次和青蜂在蓬莱居的教训,胜男撒起谎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好嘞,一碗素面!”,小二并未起疑,应声吆喝道。“这下好了,他们总不嫌我小了吧!”,长出了口气,胜男随意坐在一处靠窗的桌边,“也不知道师傅他们到京城了没有?”。就在她暗自思量之际,却突然听到店门外一阵骚乱之声,接着就见几个二十往上,三十往下的地痞模样的年轻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客栈,“老板呢,老板呢?”。显然一早就认得这群流氓,老板陪笑着走到近前,“几位,你们这是?”。“我们兄弟最近手头紧,方老板,给我们五十两银子随便花花吧!”,为首的一个流氓很是嚣张地说道。“您几位前几天不是才来收过上个月的一百两吗?我们店里最近生意不好,您就行行好——”,“你说什么?”一把抓住方老板的脖领,“你敢不给——”,说话间对身边的几个手下一使眼色,那几个地痞就开始在客栈内胡砸乱踢,吓得四周的客人四散奔逃。“别这样呀,别这样呀,”,店家和小二哪里拦得住这群流氓。“住手!”,独自在外本不想太过招摇,但眼见这群流氓实在可气,好好的店堂转瞬间被他们杂得乱七八糟,胜男再不能坐视。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么个小东西,”,为首的流氓几乎已经快忍不住笑出来,“奶都没断呢,就想学人家多管闲事,还是快回家找你妈去吧!对了,你妈长的怎么样,带出来给大爷我瞧瞧——”。话音未落,胜男已然飞身来到近前,抬手就是两个响亮的耳光,而后反身回到自己桌边,从包袱中抽出宝剑,“恶贼,今天要你们好看!”。一连串的动作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那流氓反应过来,想要发作之时,胜男已经提剑杀到他们中间。面对这群武功低微到连躲都不会躲的乌合之众,六岁大的胜男已经如入无人之境。“这哪是个孩子呀!”,“我看她八成是哪吒转世——”,“什么哪吒,这明明是个女孩子,我看她一定是观音菩萨面前的金童玉女!”,店内店外的乡民平日里是受够了这群恶霸的欺凌,如今他们正既惊又喜地和方老板议论到底是哪路神仙派人下来收拾这些败类。毕竟是卓雄的女儿,小胜男身上百分百遗传了父亲的凶悍,只不过她幼承师训,加之继承了母亲的聪敏,故此这股蛮劲平日里是隐而不发,可一但发作,就是天王老子也别想拦住她——片刻的工夫,刚才还是耀武扬威,嚣张得意的地痞流氓死伤过半,其余则吓得四散逃命。余怒未消,胜男还剑入鞘,却不防有一双眼睛已经在暗中窥视她很久了。 满不在乎的转过身,胜男这才发现所有人都用奉若神明的眼神望着自己。“老板,不好意思,”,看着满地的盘碟碎片和被砸烂的桌椅,胜男从包袱中拿出自己的所有银两,“我身上只有这么多了,赔给你吧!”。楞楞地看着眼前这小女孩儿,乖巧伶俐同时全没了刚才的杀气,方老板半晌才回过神来,“我的小神仙,小祖宗,我们哪能要你的钱呢!这群流氓在镇上为恶多年,连官府都管不了,幸亏今天有你!”。“我们这里谁家没受过他们的气,”,“就是,就是,”,店里店外的乡民们纷纷应和。“那这些人——”,看着地下死伤的地痞,胜男担心地说道,“官府会不会为难你们?”。“小姑娘,你不用再为我们担心了,官府平日里早想铲除他们,如今不费吹灰之力,又正称了他们的心意,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店小二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各位叔伯兄弟,在下就此拜别!”,说完,胜男在众人好奇和赞赏的目光中步出了客栈,而与此同时,一个东瀛打扮的少年则暗中尾随在她身后。 出城数里,两旁的山路越发显得狭窄,胜男本能地加快了脚步。“客栈里那些人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你小小年纪就如此狠毒,哪有半点尊师的仁义风范!”,稚气未脱的声音骤然在头顶响起,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从密林深处一跃而出。见对方是个孩子,胜男稍松了口气,但仍警觉地问道,“你是什么人,如何认得家师?”。“我只是好言相劝,并无恶意,”,见胜男手握剑柄,同时如临大敌般地看着自己,那少年赶忙解释,“燕山剑法天下无双,刚才在客栈内虽只是惊鸿一瞥,但也足以断定。”。“什么?你说你从客栈就一直跟着我——,我怎么都没有察觉呢?”,生于江湖,长于江湖,胜男对陌生人有着天生的排斥和警惕,“你跟着我究竟想干什么?”。“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是到京城找你师傅云潇潇,我想——,我想和你同去!”,少年说道。“你找我师傅干什么?”,听到对方欲找云潇潇,胜男暗想,“看他年纪不大,应该不是师傅的仇人;他想找师傅,想来也不会是什么恶人,否则躲他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去找他呢?”。“我找尊师是想请他帮我——”,“原来是找我师傅帮忙的,”想当然地打断了这少年的话,胜男这些年遇多过不知多少上门求助云潇潇的江湖人物,“那你就放心吧,我师傅义薄云天,你年纪这么小,他一定会尽量帮你的!”。 第三十二章 第二节 黄昏时分,距京城不足五十里的高平客栈内—— 独坐窗前,若有所思,姚雁幽幽地叹了口气。“雁儿,”,步入房间,云潇潇关切地望着她,“你怎么了?”。“潇哥,”,起身相迎,雁儿微微摇头,“没什么,没什么。”。“别骗我了,你连晚饭都没怎么吃,是不是还记挂着胜男?”,早将姚雁的心事看穿,云潇潇一颗心全在这对母女身上。“别笑我,虽身在江湖,但我毕竟是个女人。”,与女儿分别数年,乍然相见,却又匆匆分离,雁儿表面上虽不言不语,但内心的绞痛却终日萦绕在心头。“傻瓜,我怎会笑你,其实就是我,哪一次出门不挂念着她呢!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燕山上的每个人都很疼惜胜男,他们会好好照顾她的。”。“嗯,”,应了一声,姚雁却仍旧愁眉不展,“可是——”。“到底怎么了?”,想到在燕山的时候,她无论如何也不肯让自己安排她们母女相认,云潇潇一早就觉得不对劲,“为什么你一直不让胜男知道自己的身世?”。“你刚才对我说燕山派上下都很疼爱萱萱,”,回转身直视云潇潇的双眼,雁儿一字一顿地说,“那么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你的那些师兄弟知道萱萱是我和卓雄的女儿,他们会怎么待她?”。“这——”,一时语塞,云潇潇的确没有姚雁想得周全。 “还有,萱萱从小在燕山长大,受你那些师兄弟的耳濡目染,恐怕也把我父亲和丈夫当成仇人——”,“雁儿——”,“听我把话说完,——”,摆手制止了云潇潇,姚雁接着说,“一旦她知道卓雄是她的亲生父亲,我真不敢想象一个六岁的孩子该如何面对!”。“说的也是,但我始终相信,不管过程如何艰辛,胜男都不会不认亲生父母的,而且你早晚也要让她知道,不可能瞒她一辈子的!”,云潇潇说道。“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此次京城之行吉凶难料,就算我们把一切都告诉她,也不过徒增她的困扰,累她为我担心。等这件事过后,如果——,如果我有幸活下来,自然不会再逃避作母亲的责任,但若我不幸丧命,萱萱就托付给你了——”,“雁儿,别说这样的话,有我在你身边不会让你有事的!”,无限怜惜地揽住面前这柔弱的双肩,云潇潇用坚定的语气鼓励她说,“再者,这么大的风浪我们都一起走过来了,还有什么困难是我们不能一起克服的呢?”。“我知道——”,情不自禁地倚在云潇潇的肩头,姚雁多么希望时间永远停滞在这一刻,“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微微皱眉,云潇潇轻轻用手堵住雁儿的嘴,“别再说你的预感了,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等这件事过后,我就带你回燕山。”。似乎还在顾虑些什么,但又实在不忍心破坏眼前的一切,姚雁和云潇潇久久相拥。 “义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龙添做梦也没想到聂玄会活着出现在自己面前,“您——,我们都以为——,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们已经知道武林大会上的事了?”,虽然身心均遭重创,但聂玄的思维依旧敏锐。“是,太阴师前几天回来——”,“什么?他居然有脸回来?”,惊怒之间,聂玄将手中刚端起的茶杯捏了个粉碎,“阿添,把这个背主而逃的败类给我带到无忧殿上去!”。“义父,你是说——,”,装作惊讶不已,龙添略一沉吟,“您远道回来,又有伤在身,不宜动怒,还是先稍事休息,明早再——”。“也好,不过先把他收押,免得这老狐狸又跑了!”,余怒未消,聂玄狠狠地说。“义父放心,明早我自会押他到无忧殿上领罪!”,龙添仍旧是一副忠心不二的样子。稍感安慰,聂玄说道,“添儿,现在义父唯一相信的就只有你了!”。 “真的是你?”,惊喜万分,萍萍哭着扑到聂玄怀里。“哭什么?”,强颜欢笑地安慰萍萍,聂玄已然心力交瘁,“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泪眼朦胧地望着聂玄,萍萍敏感地觉察出他的异样,“你怎么了?”。“还能怎么样,你不都知道了,我这次大败而归——”,回避着萍萍的眼神,聂玄并不想把烦恼带给别人。“不!一定还有别的事情,到底怎么了?”,萍萍仍旧追问着。“萍萍,你信不信天下有这样的父亲——”,“你都知道了,”,冲口而出,萍萍一早就知道聂玄和姚雁的父女关系。“你说我知道什么了?”,聂玄惊奇而疑惑地看着萍萍。片刻之间下定决心,萍萍“扑通”一声跪倒在聂玄面前,“城主,我对不起你,我是姚雁派来到你身边——,”,无论如何说不出口,萍萍哽咽万分,我是说,我一早就知道你们是父女。”。 跌坐在椅子上,聂玄一语不发。“城主,你打我,骂我两句,不要不理我!”,萍萍哭着说。平静地摇摇,聂玄并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难怪你那么不愿意我去燕山,难怪……,你一早就知道那里有埋伏,一早就知道,对吗?”。“是的,可是我绝对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萍萍生怕会就此失去聂玄对自己的关爱。“我明白,但是你同样也没有做出对不起姚雁的事。”,扶起萍萍,聂玄接着说,“难为你一直在两方面之间寻找平衡,你不原意对不起任何人。”。知音难觅,萍萍没有想到聂玄如此替别人着想,“你一点都不怪我吗?”。“我怪我自己,天下哪有我这样的父亲,逼的亲生女儿走投无路,逼的她用这种方法来对付我。”,悔恨不已,但却为时已晚,“也罢,覆水难收!”。“不会的,她毕竟放你回来了。”,萍萍安慰他说。“不,萍萍,你不会明白的,这个女儿的个性和我一模一样,她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我的……”。 “城主饶命,城主饶命呀!”,无论太阴师如何求饶,聂玄都坚决不肯,“阿添,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处置他呢?”。“龙少爷饶命,龙少爷饶命!”,乐于见到眼前的一切,龙添知道聂玄已经重叛亲离,“义父,太阴师一生研究药理,也不知道在多少人身上试炼过他那些‘神奇’的丹药,不如我们今天就让他老人家也尝尝这滋味如何?”。先是一楞,而后瞬间面色惨白,太阴师高声叫道,“不!不!城主,你还是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恍惚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聂玄仿佛被人点了穴道般征征地楞在那里,“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原本是双马并行于官道之上,但为了掩人耳目,云潇潇和姚雁在进入京城之前就换乘了马车。“潇哥,你说我们这次进京能不能救醒皇上,铲除叛贼?”,微掀窗帘,眉头深锁,看着道路两旁的情景亦如十年前京城之行时一般无二,姚雁叹了口气说道。“我就知道你——”,放下帘子,将她拉到自己身前,云潇潇早已习惯了姚雁的悲观个性,“你呀,不要顾虑这么多,更不要再担心什么,有我在你身边、救醒皇上、铲除叛贼这些事情就都交给我!”。早已明白云潇潇的心意,但还故意装做不知,姚雁浅笑嫣然,“事情都交给你了,那我做什么呢?”。“你只要在我身边就够了。”,阔别近十年的幸福笑容从新回到他的脸上,云潇潇在内心感谢上苍给予自己的第二次机会。“在你身边?”,“对,在我身边。”,云潇潇揽着雁儿说道,“你知道的,我闯荡江湖十几、二十年,刀山火海从没有怕过,可是,我毕竟也是个人,当我一次次地被迫去面对那些加著于我身上的痛苦还有折磨的时候,我也会痛,我也会累,直至心力交瘁。”。“潇哥,过去是我不好,没能在生死关头陪在你身边。”,一直以来都挣扎矛盾在自己的幸福,云潇潇的爱以及对凤凰的亏欠之间难以自拔,此刻的姚雁对云潇潇充满了无限的抱歉和心疼。“可是在那个时候,我心里想的,梦里梦的全都是你,还有我们那个已经不可能再实现的退隐江湖的美梦。我不怕死,只要有你在我身边,阴阳两界都没有什么不同,奈何桥,黄泉路我也可等闲视之;可我怕,我怕——,怕那种在无可奈何情况下的面对现实(这里的现实明指江湖道义,门派利益以及师傅恩情,暗指“凤凰”),我拼命躲,却躲不掉,唯有接受。那一刻我的心在流血,我真恨不得死在你身边,死在我们的梦里,至少在梦里我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而不是行尸走肉般地无心无情地活在现实里!”,紧紧地抓住雁儿的手,云潇潇并不是个喜欢对爱人表白的男人,但是现在他知道他必须这么做,因为只有尝到过失去的滋味才知道拥有的可贵,他再也不要放开面前这个能够带给他幸福感觉的女人。“天若有情天易老,无心无情,你不是可以变成神仙了?”,直视着爱人的双眼,姚雁明白云潇潇的言下之意。“世间的人都梦寐以求做神仙,可我却只想和所爱的人白头到老,那才是我的梦!”。含泪点头,姚雁终于下定决心不再犹豫彷徨,“潇哥,不管今生能不能和你有夫妻之名——”,“雁儿,我们——”,“听我把话说完,以我们两个人的立场,为了你的江湖名声,为了你在门派里的威望,也为了你对你师傅的承诺,还为了整个武林的平静和安宁,我永远——,”,痛苦地低下头,为了云潇潇,雁儿明白自己应该放弃一些东西,“永远都不能成为你的妻子,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你了!”。“不,这不公平——”,“别再说了,就这么决定了!”,平日里对云潇潇柔情万种,可一旦下定决心,姚雁绝对不会再有一丝通融。了解她外柔内刚,云潇潇不再试图辩驳,只是在心中暗暗发誓用自己余生加倍的爱护来回报雁儿为自己的牺牲。 由胡公公引路,姚雁十年后再度随云潇潇踏入皇宫大门。“姚雁姐姐!”,虽然一早已听青蜓提及姚雁尚在人间之事,但当黄莺、杨隆等人亲眼看到她的时候还是甚为惊奇。“民女见过皇后娘娘——”,深知进退礼数,姚雁从不奢望在皇家讨什么交情。“姐姐快别这么客气,”,赶紧扶起姚雁,黄莺转而望向云潇潇,而后意味深长地莞尔一笑,“云大侠一路辛苦了!”。“说来惭愧,我本应早些转回,但——”,“我知道,青蜓已经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我了。”,善体人意,黄莺并未因云潇潇中途回返燕山而显出半点不悦,“这原也怨不得你,而且我还要多谢你把明珠找来,要不然皇上恐怕早就支持不住了。”。“皇后娘娘,不知皇上的龙体现在究竟如何?”,一旁的姚雁问道。“这个——,还是让明珠来说吧。”,黄莺将明珠拉到云姚面前。“是这样,皇上是因为用药导致昏迷,而这丹药里包含了大量的有毒成分,说白了就是慢性毒药。原本一般情况下,我都有办法查证出毒药的成分,然后相应地找出每种成分的对应解毒之药,这样就能配制出解毒的良方。可你们也知道皇上不通武功,又中毒太深,所以为了让他将解药完全吸收,我们就必须用龙珠作为药引。不过,如今既然龙珠已为姐姐所服,那么我们只要用姐姐的数滴鲜血就可以达到同样的作用。”,明珠说。“既然如此,我们还等什么,快点帮皇上用药吧。”,姚雁毫不犹豫地应允下来,却不知这恰恰为她和云潇潇日后的亡命天涯埋下了祸根。 第三十二章 第三节 “城主,我听下面的人说你没有杀太阴师?”,萍萍有些好奇地问。面现难色,聂玄没有回答。“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么多的。”,以为他因自己过问城中之事烦扰,萍萍转身欲走。“不是,当然不是,”,聂玄急忙解释,“你坐下,我有事要问你。”。“问我?——”,“对,萍萍,你说是雁儿派你来无忧城的?”,聂玄问道。“我——”,不知他为何旧事重提,萍萍惶恐不安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赶紧拉她坐下,聂玄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对雁儿,对姚雁有多少了解,你们的关系怎么样?”。“了解?——”,“对,她的为人怎么样,脾气怎么样……总之,一切一切你所了解的。”,聂玄用急切而又惶恐的眼神望着萍萍。“怎么讲呢,我只是她和——”,说到这里,萍萍本能地将卓如梦的名字咽了回去,“她手里的一颗棋子而已,但是我——”,想到姚雁,在看看面前的聂玄,萍萍说道,“我总觉得包裹在她强硬、冰冷,甚至是狠毒外表下的是一颗柔软的心,尤其,尤其是对她的爱人,亲人,朋友!”。“是吗?”,沉吟片刻,聂玄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说在她心里是云潇潇重要,还是卓雄重要?”。“怎么好好的问起这个?再说卓雄不是早就死了吗?”,萍萍不解地说。“别说这个,你先告诉我你的观感?”,聂玄说。“那要看怎么说,我总觉得,在姚雁姐姐的心里,无论到什么时候,云潇潇毫无疑问都是分量最重的人。可是,如果让她在他们之间做出选择,她又毫无疑问地会选择卓雄。”,想了想,萍萍接着说,“至于究竟为了什么,我也说不清,或许象姚雁姐姐这样的人,越是在她心里分量重的人越要排到最后,她宁可苦着自己,也不会苦着别人。”。“哎!”,长叹一声,聂玄想到至今仍然关在地牢里已经变得半人半鬼一样的卓雄,又想到那人品高洁、武功盖世、玉树临风的云潇潇,“这下可难办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萍萍担心地望着眉头深锁的聂玄。“你应该知道地牢里锁着的那个药人吧?”,聂玄长叹一声道,“他不是别人,正是卓雄!”。惊闻此言,萍萍惊出了一身冷汗,想到那誓死要为兄弟报仇的卓家姐妹,想到那如今留在云潇潇身边的姚雁,“这,这——,这怎么可能呢?”。“现在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烦心了吧。”,聂玄一生经过无数风浪,但唯有这次叫他两难——放了卓雄,以姚雁的个性必然会放弃爱情,放弃武功,放弃如今刚刚在江湖上建立的名位,而全心全意地照顾自己的丈夫;杀了卓雄,虽说可以一了百了,但想到他对姚雁的痴心,尤其是在生死关头为了保住妻子的性命,宁可从新将她送回云潇潇的身边,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于心不忍。“我懂,”,萍萍思虑片刻,“城主,既然进退两难,何不旁站一步。”。“你的意思是?”,“我是说您既然不杀太阴师,想必是想让他将卓雄进可能地复原——”,“我还没有决定——”,“就让他把卓雄的病治好,至少要恢复他的神志,然后把这几年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他,让他自己选择。”,萍萍说。 皇上寝宫内—— 人物:云潇潇、姚雁、黄莺、青蜓、杨家兄弟 “明珠在里面这么久,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虽然对明珠的医术颇具信心,但只要一想到此事关乎皇上生死,社稷兴衰,姚雁还是为她担心不已。“姚雁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就连我们这些才认识明珠没多久的人都看的出她是位心思细密,医术高超的姑娘,你怎么反到这么担心?”,一向热情健谈的杨隆笑着说。“你有所不知,雁儿上一次见她还是七年多前,所以在她眼里明珠还总是个孩子。”,不需要太多言语,云潇潇总能了解姚雁的心意。“是呀,这么多年,小姑娘长成了大姑娘,可是有些事情却好像从来都没有变。”,杨隆看着云姚说道。“你在说什么?”,他的妻子蜻蜓在一旁问。“我是说两位大侠,这次他们结伴前来,让我想起了十年前第一次和凤凰在宰相府看到他们。”,杨隆答道。故人重聚本是喜事,但想到至今仍然孤身漂泊在外的凤凰,在座众人都不无唏嘘。正在此时,下人匆匆进来禀报,“启禀娘娘,喜鹊姑娘到了!”。 “喜鹊!”,想到上次分别还是六年前托她去燕山送贺礼,姚雁在惊喜姐妹重逢的同时更加慨叹人生的聚散无常,“这小丫头,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还小丫头呢?她在三年前就嫁给了我们大内的第一高手赵剑,现在都是快做娘的人了。”,黄莺随口说道。“什么,你说——,你说她嫁给了赵剑,而且还有了他的孩子!”,犹如晴天霹雳,姚雁禁不住倒退几步,却不防正撞到了身后云潇潇的怀里,“潇哥!”,如同受惊的小鹿般猛然回头,雁儿泪眼汪汪地望着云潇潇。“怎么了,雁儿?”,一直以为姚雁只是借赵剑的名字接近自己,云潇潇不明白就里地问道。“你说的没错,仇恨是把双刃剑,伤到别人的同时,一定也会伤到自己,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悔不当初,姚雁知道此刻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姚雁姐姐,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杨隆向来心地单纯,却不防一旁的黄莺已经猜出了几分。“云大侠,这几日我光想着皇上的病到把一件重要的事给忘了!”,在自责疏失的同时,黄莺更期盼自己这一次的猜测不要象以前那么准确,“是这样,上次你离京后,我怕你路途遥远无人照应,就派了阳清身边的侍卫,也就是赵剑带上御赐金牌前去寻你——”。“什么,娘娘你真的派赵剑去找我——”,一切豁然开朗,云潇潇此刻才明白姚雁的话,“你——”,一把扯过姚雁,云潇潇痛惜地看着她,可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句重话。就在此时,喜鹊在下人的引路下进入了寝宫。 第三十二章 第四节 “姐姐!”,虽然一早已听人提起姚雁如今尚在人间,但当喜鹊亲眼看到活生生的雁儿之时还是惊喜非常,“你还活着,还活着,青蜓小姐果然没有骗人!”。“喜鹊!”,见到连日来因丈夫失踪和临产在即而神色黯然的妹妹因自己的到来而一扫阴霾笑逐言开,姚雁此刻的心情不是简单的“后悔”或“自责”,“你还好吗?”。“好,好!”,本能地点点头,而后又拼命地摇头,喜鹊哭着说道,“姐姐,这些年你为什么躲起来不见人,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长久以来沉浸在对姚雁的内疚之中,喜鹊这些年来从来没有真正的开心过,“现在,你妹夫又——”。“我——”,激动之下本想坦陈一切却被一旁的云潇潇用眼神阻止,雁儿不知该如何安慰喜鹊。“喜鹊,”,生怕喜鹊受到半点刺激,黄莺赶紧出来圆场,“云大侠没有走正路去东海,想来赵剑是追岔了路,他又不经常去南方,路不熟,我已经派人去找他,想来这几日就快回来了。”。 皇宫客房内—— 人物:云潇潇、姚雁 木然地站在那里,姚雁一语不发,像是在等待云潇潇的责备,但更像在聆听上天的审判。无论如何不忍心开口责备,云潇潇再次陷入两难境地,“难道非要如此吗,就没有别的办法?”。惨淡地一笑,姚雁回身说道,“潇哥,如果我不用赵剑的身份,你会让我接近吗?如果我不用苦肉计,聂玄会毫不设防地来燕山吗?”。“你当真如此执着于恩怨情仇吗?甚至不后悔因此而杀死喜鹊的丈夫!”,紧紧抓着姚雁的手臂,云潇潇难以置信地说。“不!”,断然否认,姚雁沉吟片刻,“如果早知道他是我妹夫,我想我不会杀他,但是我肩头的责任同样也不允许我放弃复仇,所以或许——,或许我会选择结束我自己,也惟有如此才能使我避免这场两难的抉择!”。“雁儿,你终究只是个女人,为什么要让自己的肩头背负这么多?”,内心有着说不出的心疼,云潇潇无可奈何地说。“女人?”,从云潇潇的臂弯中挣脱出来,姚雁一字一顿地说,“有什么不同吗?六年前祁山灭亡,上至我爹,下至一名最普通的弟子,没有一个人因强敌来袭而萌生逃遁之意,而我却苟且偷生地活了下来,是为了我的孩子们,但更是为了讨个公道,为我的亲人和我的家园讨个公道!其实我也不想活得这么沉重,但也许这就是命——生于江湖,长于江湖的命,它注定了从六年前的那个夜晚起,报仇就是我的责任,这责任是我活下去的理由,更能给我开始新生活的勇气!”,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云潇潇,姚雁暗道,“潇哥,你明白吗,我不报仇就没有将来——我们也就没有将来,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雁儿,”,无法形容内心的震撼,云潇潇当然能够明白姚雁的心意,此刻他只有一个心愿——和雁儿一起去弥补犯下的错误。无须多言已然读懂对方的心事,雁儿内心凄婉无限,“潇哥,你太善良了!可你毕竟不是女人,女人失去所爱的痛苦是任何人都无法弥补的,而我也必须为自己犯的错误付出代价!”。 “您怎么起来了,皇后娘娘让您好好休息呢。”,一个十七、八岁的宫女拦在喜鹊身前。“我睡不着,娘娘和其他人呢?”,喜鹊问道。“好象在皇后的寝宫,听总管公公说,娘娘有要事和青蜓小姐他们商议。”,宫女随口答道。“议事?”,不明就里,喜鹊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径直朝黄莺的居所而去。 “你说什么?”,杨隆难以置信地看着黄莺,“姚雁姐姐这么好的人,她怎么会?”。面带些许不屑,黄莺淡然一笑,“你太不了解女人了,有些女人要是狠起来,你们男人就是百个千个也及不上!”。“我不明白你在兜什么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杨隆急切地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其实很简单,你想——以云大侠的谨慎沉稳,此去东海又事关重大,他怎会无缘无故收留陌生人在身边?你再想想他们刚才得知喜鹊嫁给赵剑时的神情。”,“你是说姚雁姐姐杀了赵剑,然后利用他的身份和御赐金牌接近云大侠,最后再在祁山上演那场苦肉计以达到她请君入瓮的目的!”,杨隆用极其不可思议的口气说道,“青蜓,你说呢,会是这样吗?”。“姚雁姐姐在祁山的时候只对我们说她设法混到了云大侠身边,我和姐姐当时也没太在意,想不到——”,轻叹一声,青蜓说,“据我所知这三年来,先后死在鸿雁山庄手上的有名有号的江湖人物就多达百人,这其中‘有幸’盟得冷三少亲自出手的少说也有十余个,所以,如果他不是喜鹊的丈夫,多一个‘赵剑’少一个‘赵剑’对于姚雁姐姐根本就没有任何分别。”。“不错,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喜鹊,找你们来既是要商量个主意,更是要大家统一口径,至少在她产前绝不能让她知道真相。”,黄莺一心只为喜鹊,却不妨被她在屋外听了个正着。 只听门外“咕咚”一声闷响,黄莺等人连忙冲到殿外,却见正是喜鹊晕倒在回廊之上,“喜鹊,喜鹊!”,众人惊叫,“快传太医,传太医!”。 “她怎么样?”,黄莺在门外向太医询问喜鹊的病情。“没什么大碍,老臣为喜鹊姑娘开几副补胎药即可,娘娘切勿挂心。只是她临盆在即,不要再让她受到任何刺激了。”,太医答道。“唉!你下去吧。”,聪敏如黄莺,此刻也没了主意,她只是私心盼望能够早日将这桩江湖恩怨化解,也好将精力集中到朝廷上,“去请云大侠和姚雁姑娘过来。”,黄莺吩咐道。 悠悠醒转,喜鹊环视四周,却见黄莺正从外面进来,“娘娘!”,哭着挣拖青蜓等人从床上下来,喜鹊一把抓住黄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剑他——,他真的,真的死了吗?”。“喜鹊,你别哭,或许,或许是我错了——”,为难地低下头,黄莺言不由衷地劝解喜鹊。尽管知道黄莺向来算无遗策,但喜鹊依旧不愿面对现实,“对,对,一定是你猜错了。赵剑不会死,他答应我回来看着孩子出世,更不会是姐姐杀了他——”。 “怎么会这样?”,云潇潇本想等喜鹊把孩子生下来后,再和姚雁一起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她,而后共同求得她的宽恕,一起承担起这份责任来弥补喜鹊和她的孩子,“那喜鹊怎么样?”。“喜鹊姑娘急火攻心昏死了过去,不过听太医说应该没什么大碍。”,小太监答道。“好,你稍等,我去叫雁儿来——”,挑帘笼来到里屋,却见屋内空无一人,云潇潇不禁大惊失色。 第三十三章 第一节 “雁儿——”,猛然发现桌案上有一封书信,云潇潇急忙拆开观瞧,却正是姚雁的手书。 潇哥: 原谅我因自己犯下的错误而违背对你的承诺,或许我们今生注定无缘相守到老。我明白你和我共同承担这份责任的苦心,但是你却不明白人生中有些错误对于当事人来说,除了用自己的生命来赎罪根本就别无选择。替我照顾萱萱,永远不要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待喜鹊生产后,代我向她说声“对不起”,我不敢求得她的原谅,只希望她能为了孩子好好地活下去。永别了,潇哥!此刻我才体会到你当初在京城被我父亲逼得走投无路时的心情,只是我不知自己又该选择什么地方来结束呢? 姚雁绝笔 手捧姚雁的留书,喜鹊终于不得不面对现实,“真的是她!为什么会这样?”。“喜鹊,事已至此,你要好好保重自己。”,黄莺从旁劝解道。“她说她要结束她自己,这是什么意思,她——”,仿佛刚回过神来,喜鹊急问。“云大侠去哪儿找姚雁姐姐了,他一个人走的吗?”,黄莺询问一旁的小太监。“回娘娘,奴才不知,云大侠只说让我将书信呈给喜鹊姑娘没交代其它就匆匆走了。”,小太监答道。“娘娘,我求你派人帮师傅去找姚雁姐姐吧!”,喜鹊央求道。“喜鹊?”,诧异地望着喜鹊,黄莺问道,“你,你当真让我派人帮云大侠去找姚雁,你——,你不恨她吗?”。“恨?”,喜鹊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现在知道的是,‘我不要她死!’。”。 城门口—— 伸手接住飘落的飞雪,回首凝望笼罩在瑞雪中的京城,雁儿有些诧异地发觉自己竟仍穿着仲夏时节的衣衫,“大吉之兆,喜鹊会平安生产,皇上会很快康复,朝内的奸党也会土崩瓦解,而潇哥——,他,他也会把我忘了。”,美丽而惨白的脸庞终于绽开难得一见的笑颜,姚雁随即飞身跃过城墙。 城内—— “云大侠,你放心,现在天色已晚,四城紧闭,我们只要在城内加紧寻找,很快就会找到她的。”,杨隆一边分派人手寻找姚雁,一边对云潇潇说。“不能只在城里,也要派人留意四门动向才是,姚雁姐姐原本不擅轻功,但如今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了。”,青蜓提醒丈夫。“哎呀,是我疏忽!”,狠狠地一捶大腿,杨隆懊恼地说,“我这就再去布置。”。望着杨隆的背影,云潇潇感激地对青蜓说,“他还是这么热心,幸亏有你们,否则我一个人真不知从何处找起,只是雁儿她——”。“云大侠不必介怀。就象喜鹊说的,不管姚雁姐姐做过什么,她都不希望她死,我们就更是如此,而且——”略有犹疑,青蜓接着说道,“当初你和姚雁姐姐会分开固然是因为门派和长辈的阻挠,但是杨隆、我、凤凰、喜鹊也都多少有些关系——试想如果杨隆没有让你去找雪剑;我和凤凰没有联手帮你骗姚雁;喜鹊没有冒失地跟你上祁山,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一切了。”。苦笑着摇头,云潇潇说道,“你们真是好人,想帮她分担错误和内疚,但这是雁儿自己犯下的过错,以她的个性绝对不会让别人来帮她,否则她就不会这样逃开我了!”。 城外—— 姚雁独自在出京的官道上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发觉眼前的景物似曾相识。驻足观瞧,侧目而视,雁儿却又不记得自己几曾到过这里,就在她犹疑不定之时,前方突然有人拦住了去路。 城内—— “当真有人发现雁儿的下落?”,云潇潇兴奋中透着不可思议。“把许老板带上来!”,杨隆回首招呼身边的兵士。“小人姓许,家住城南,平日靠摆馄饨摊为生——”,“好了,别和我们说这些废话了,”,杨隆打断他说道,“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她的,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她朝哪个方向去了。”。“是,是,”,尽管不知道杨隆的身份,但是看到这么多官兵都听他调遣,许老板自是对他敬若神明,“今天天儿特别冷,我摊上的生意比平日好很多,所以都到了这个时候我还没收摊。就在约莫半个时辰前,我就看到,看到——”,他说着指指兵士手中那由宫廷画师在紧急之下画出的姚雁的画像,“看到这个女人,”,他又再仔细地看了看画像,“没有十分,也有个八分象,就是她!”。“当时你忙着照顾自己的生意,又是怎么发现她的?”,杨隆谨慎地盘问许老板。“这位大爷你是不知道,这大冷天我们穿着棉衣都冷得打颤,可她——,她竟然只穿了一身白色纱衣,飘飘悠悠的,到也不觉得冷似的,当时我摊上的人都以为是见了鬼呢!而且看她那样子,好象是撞了邪似的,痴痴傻傻的就这么径直出了南门。”。“南门!”,云潇潇暗道,“这不正是当初我骗走她后,独自离京的方向吗?糟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分说上马朝城南而去。 城外—— “这么晚了,小娘子一个人去哪呀?”,几个盗匪模样的青年汉子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对面的姚雁。不觉心中一阵好笑,雁儿暗道,“这世上不知死活的人还真多!”。“还不说话,不过我们老大说了,脸越冷的女人呀,力气越大!”,一个十七、八岁的小毛贼早已抑制不住地伸手朝雁儿抓去…… 侧马疾驰,不知何时已将杨隆、青蜓等人甩得无影无踪,凭直觉朝当年的断崖而去,云潇潇突然听到不远处几声惨叫…… 跳下座骑,云潇潇寻声而去,却见几具死尸横在路边,“奇怪,他们全身竟没有一丝伤痕,必是内家高手以掌力震断了他们的心脉,难道是雁儿——”,想到这里无意间抬头观瞧,却见一白衣女子正一步步地朝断崖边而去…… 尽管低垂的夜幕映衬着纷飞的大雪;呼啸的北风吹拂着及腰的长发,但那妖娆的身姿和婀娜的步态却是十年不改。“雁儿——”,一眼认出崖顶的女子,强自压抑内心的惊急不敢惊动姚雁,云潇潇疾步向崖顶而去。 “别人欠我的,我已然讨还,而我欠别人的,也应该还清!”,静静地凝望空旷的山谷,姚雁此刻的心情异常平静,扬起头任由漫天飞舞的雪花飘落在脸上,此刻的雁儿从心底里希望再看一眼心爱的男人。恍惚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姚雁猛然回头,“你!——”,惊讶地望着身后不足两丈的云潇潇,雁儿随即转惊为喜,“感谢上苍完成我最后一个心愿!”。“雁儿,”,知道姚雁此刻的心境,在没有把握拦下她前,云潇潇不敢贸然向前,“今早在车上你答应过我什么,难道你忘了吗?”。冷冷一笑,雁儿略带讽刺的口吻说,“那你呢,你也曾一次次给我承诺,口口声声说为我而活,结果却又如何呢?!”。“雁儿——,难道,你连这都要报复吗?”,云潇潇心疼地说道,“就算是,你也已经报复了我六年,难道还不够吗?”。“不!我只是要你知道,‘人可以为情而死,但不可以为情而活;为情而死死而无憾,可为情而活——,我们却都做不到!”,拼尽全力抗拒对面的诱惑,姚雁纵身跃入万丈断崖…… 电光火石间根本来不及反应,云潇潇飞身跃下追逐着那在风雪中飘落的“白色花瓣”。眼见两条人影在疾速下落中越靠越近,越靠越近,终于在下落三四十丈后重合到一起——只见云潇潇用左手抓住姚雁的右臂,右手则将雪剑牢牢地插在峭壁之上。诧异地睁开双眼,雁儿发现自己和云潇潇正悬吊在半空中,“潇哥,你这是做什么,你快放手,要不你也会摔下去的!”,本能地想挣扎却又担心连累云潇潇,此刻的姚雁不敢有一丝妄动。“你知道我不会放手的,如果你想死,我们就一起摔下去!”,坚定的眼神,有力的臂膀,云潇潇明白眼前的景况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一次赌博——他不想死,却又不能放开自己追逐了十几年的“幸福”,于是只能期望雁儿为了他的性命而放弃寻短的念头。“我不会让你和我一起死的,既然你不肯放手——”说话间用左手从腰间抽出贴身的锋利匕首朝自己的右臂砍去,姚雁狠狠地说道,“我就砍断这条胳膊!”。慌乱间放开了雪剑,云潇潇在下落中用腾出的右手挡开了姚雁的匕首,与此同时,这一对纠结缠绕了彼此十几年的爱侣也以同样的方式随着这漫天飞舞的雪花一起消失在茫茫的夜幕之中。 漆黑无底的山谷犹如野兽张开的血盆大口转瞬间吞吃了一切…… 雪夜很静,很静——仿佛这里什么都不曾发生…… 惟有峭壁上的雪剑见证了刚才的惊心动魄…… 第三十三章 第二节 “不,不,师傅!师傅!”,乍然间从睡梦中惊醒,胜男吓得冷汗直冒。被小女孩儿的呼叫声吵醒,扶桑少年赶紧从外屋来到她床前,“胜男,你怎么了?”。依旧惊魂未定,胜男竟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我梦到师傅出事了。”。“原来是这样呀,”,很是不以为然,扶桑少年转身坐到床上,“我看你那天收拾那帮坏蛋的时候挺凶的,怎么也这么爱哭,到底是女孩子,梦里的事怎么能相信呢!”。“你少挖苦我,你不知道,这个梦好真实!”,胜男依旧自顾自地念叨着。“放心吧,云大侠武功这么高,不会出事的,而且人们不是都说梦是反的吗!”,扶桑少年安慰胜男道。“武功高有什么用?他每次出事还不都是因为这身武功。有的时候我都在想,师傅要是不会武功就好了。”,胜男依旧担心不已。“好了,你再担心也没有用呀,我们离京城还有整整两天的脚程,等到了京城以后什么不就都清楚了。”,说到这里那少年又用试探性地语气说道,“胜男,你跟你师傅的感情很好吗?”。“那当然,从小到大属师傅最疼我,我这次出来也是来找他的呀!”,胜男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那你的亲生父母呢?你想过他们吗?”,少年接着问。“你为什么这么问?”,胜男很不喜欢别人用这种口气和自己说话。“我的意思是说,你这个小丫头会不会因为有这么个大侠师傅就嫌弃自己的亲生父母。”,生怕胜男起疑,扶桑少年故意用半挑衅半玩笑的口气说道。“当然不会了!师傅告诉我,我的亲生爹娘和妹妹在我一个多月大的时候因为一场瘟疫去世,我侥幸未死才盟得师傅收留。”,自述身世,胜男的话里透着对于亡故亲人的思念,“这些年来师傅时时刻刻都提醒我牢记爹娘的生养大恩,我也时时刻刻不敢忘怀!”。 凛冽的北风裹着鹅毛般飘落的雪花渐渐地将空旷的山谷封锁起来。强撑着从雪堆中爬出,云潇潇惊奇地发现自己全身上下竟无一丝伤痕,“天哪,我居然——,”,可抬头四下观瞧,却不见了姚雁的踪迹。“记得我们一路以内功交替而下,在快要落到谷底的时候又双掌对接以减轻下落的速度,那么她应该在我相对的方向才是。”,依旧能够冷静应对,云潇潇径直朝山崖边找去。绕着方圆一带找了几遍都毫无所获,云潇潇暗道,“自己没有受伤,想来雁儿应该也不会伤得很重,但她人呢?”。风雪中云潇潇一面漫无目的地四下狂奔寻找,一面呼叫着,“姚雁,姚雁,你在哪儿?”,只是无论他的呼叫多么急切,多么响亮都在转瞬间淹没在这呼啸的寒风中。 迫不得已回到原地,云潇潇茫然地四下张望,“现在大雪封山,恐怕杨隆他们也被困在崖顶无法下来,单凭我一个人——”,说话间无意中一抬头,但见离地七八丈高的峭壁上隐隐有一滩未干的血迹,惊慌之下猛然抬头观瞧,却见姚雁满脸是血地被卡在峭壁边的一棵六七丈高的枯树上,早已昏迷不醒人事,身上的白色纱衣更是在下落过程中被刮得一条一条的,衣不遮体。“雁儿!”,飞身将她从树上抱下,云潇潇一面懊恼因自己的用力不当使得姚雁的头重重地摔到山崖边,一面迅速包扎好雁儿头部的伤口。“撑着点儿,雁儿,我这就带你出去!”,背起姚雁未及站稳已被迎面的风雪吹的睁不开双眼,云潇潇暗道,“看来我们是出不去了。”。“冷,冷——”,昏迷中的雁儿不停呓语,同时本能地瑟缩着将自己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云潇潇的背上取暖。“好了,雁儿,”,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裹在姚雁身上,云潇潇只得带她来到当初自己栖身的山洞。 “雪太大了,杨公子、青蜓小姐,我们不能再找下去了,已经有好几个人掉进山坳里了!”,受皇命帮忙寻找姚雁的禁卫军统领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和青蜓继续找!”,不想为难别人,杨隆夫妇遂想到谷底寻找云潇潇或是姚雁的踪迹。“杨公子,这可不行呀!这场风雪百年不遇,别说是悬崖峭壁,就是一马平川恐怕也寸步难行。我知道您和青蜓姑娘都武功很高,不比我们,可是云大侠和姚雁姑娘也是当世高人,想来定然也不会有事。”,禁卫军统领劝道。“这到也是,”,青蜓说道,“我想云大哥和姚雁姐姐此刻也定然在躲避这场风雪,我们一时也找不到他们,等明早风雪停了,我们再来找吧。”。“也好!”,无可奈何,杨隆只得和妻子以及随行的兵士一同回返京城。 尽管洞口很深,但点起的火堆还是数次被外面的冷风吹灭,眼看身旁的人儿依旧冻地瑟瑟发抖,云潇潇这才发现原来雁儿贴身的衣服早就被雪打湿。“雁儿!”,心疼地搂着姚雁却依旧无法带给她温暖,云潇潇内心顾忌重重,“她重伤在身不知何时才能醒,若再感染风寒——,可是我——”。相识十几年却不曾有过半分逾越之举,云潇潇此刻却也不能在执著于礼教。“雁儿,对不起!”,小心翼翼地一层层除掉那早已湿透的白色纱衣,云潇潇今生从未如此紧张,面对心爱的女人的赤裸娇躯,他极力压抑着蠢蠢欲动的内心,希望扑灭那渐渐在头脑中滋生的“可耻”欲念。迅速擦干姚雁的身子,同时将自己的棉衣和外衣都穿到了她的身上,云潇潇的只穿一身单衣就来到洞口,“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也有欲望!”。一阵冷风吹过,云潇潇的头脑中清醒了许多,“是呀,是人都会有欲念,看来我也只是个普通人!”。 第三十三章 第三节 窗外风雪交加,龙添正在龙吟阁上独自饮酒,“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聂玄要太阴师医好卓雄?如果只是为了要挟姚雁,大可没必要如此呀?”,叹了口气,龙添决定去离此三十里外的凤鸣楼赴那个本不想赴的约会。 山洞内,火堆旁,云潇潇斜倚在石壁边休息—— 幽幽地睁开双眼,环视洞内的一切,雁儿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尚在人间。想要起身却又感到一阵锥心的疼痛,姚雁这才发觉自己头上的伤口。轻微的动静惊醒了一旁的云潇潇,他惊喜地来到雁儿身边,“你醒了,太好了!”。用充满关切的眼神把他上下打量一番,姚雁一心只在她的潇哥身上:“你怎么样,伤到没?”。“没有,我很好,到是你的头——”,“你——”,诧异地看着云潇潇身上的单衣,雁儿将视线移到自己身上。“我刚才——”,想到自己的逾越和躁动,云潇潇的内心充满了犯罪感,“对不起!”。“我们两个还用说这些吗?难道我还不了解你。”,说着探身坐起靠在石壁上,姚雁摸了摸云潇潇那有些冰冷的左手,“你冷不冷?”。“不冷,一点儿都不冷,”,将更多的枯草铺在雁儿身下,云潇潇回身将那件已残破不堪的白衣拿到姚雁面前,“本想把它烤干再给你穿上,可是——”。轻叹一声,姚雁用手扶去衣襟上的泥土,“我还记得十八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你就是穿着这件衣服,所以我今天才想穿着它来结束自己,但现在——”。“我很庆幸毁掉的是衣服而不是你。”,生怕姚雁再有寻死的念头,云潇潇接着说,“你知道吗?是喜鹊央求皇后派宫廷禁卫军和我一起出宫找你的。你有这么好的妹妹,就算为了她你也不该轻生!”。“真的!是喜鹊!”惊喜——难以置信——惭愧,雁儿不知自己是幸还是不幸,“这怎么可能呢?”。“那是因为她明白报仇根本就无法化解心中的伤痛。雁儿,这也是我一直都想让你明白的道理!”,不单要制止她的轻生念头,云潇潇更要将杀戮仇恨的种子从她的心中连根拔除,“如果你早点把一切都看开,今天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了。”。“潇哥,别再说了!”,逃避着他的眼神如同逃避他的话语,姚雁强忍着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看着我!”,抓紧雁儿双肩,云潇潇不愿让心爱的人再讳疾忌医,“雁儿,事到如今,难道你还不肯为了朋友,为了孩子,为了——,我——,放弃心中那固执地仇怨和杀戮的心态吗?如果真这样,我情愿刚才我们都不要运功,一起摔死在谷底!”。哭着扑到云潇潇怀里,姚雁无助地靠在他的肩头,“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半个时辰后——“这是当初你和凤凰一起呆过的地方吧!”,斜靠在云潇潇肩头观察着二人栖身的山洞,姚雁的口气里听不出一丝醋意。“是的,幸好有它,不然我们不摔死也要冻死了。”,想到凤凰对自己的一片痴情,云潇潇重重地叹了口气。“你在想她吗?”,能够感受到他心底的一丝牵挂,姚雁用手抚过云潇潇紧蹙的眉头。“雁儿,知我如你,就应该知道我云潇潇今生最爱的女人就只有你一个!等了结了京城的一切,我们不要管别人怎么看,我们马上成亲,马上——”,极力压制内心的犹豫两难,云潇潇坚定地拉住雁儿的手。“不要说了,有你这句话,不管能否兑现,我都知足了!”,似乎并不相信云潇潇的承诺,姚雁淡淡地说道。“为什么?我们不会再为任何人任何事分开了!”,“你以前也曾经说过同样的话,结果呢?”,挣脱云潇潇的双手,姚雁平静地说,“我当然了解你对我的心,可是我更知道你是那么善良,那么有责任感,你的承诺一但离开这里,一但碰到江湖上的人和事,你就又会弃我而去。”。“不会的!不会的!”一把将她揽入臂腕,云潇潇再不想重蹈当年的覆辙…… 轻吻姚雁的额头,同时将她整个人拥入怀里,云潇潇感受着她与生俱来的淡淡体香。无限娇羞地用温热柔软的身体贴合着那冰冷健壮的胸膛,雁儿仰起脸迎合着云潇潇的热吻…… 洞外的狂风暴雪越来越大;洞内的干柴烈火也越烧越旺,此刻——对于这对相恋十几年的苦命鸳鸯——死亡、寒冷、伤痛以及未来一切不可预知的艰难险阻都不重要了,所剩的只是彼此,和那在跳动的橙色烈焰中痴缠在一起的赤裸身躯以及淹没在风雪中的喘息呻吟…… 外面的风雪渐渐小了下来,而山洞内也由高潮回复了平静—— “你呀,刚才身子冷得象冰一样,还说不冷!”,心疼地拉着云潇潇的手,姚雁半嗔半怜地说。将姚雁搂在怀里,云潇潇说,“放心吧!有你在身边,即使身上冷,心里也是暖的。”。“潇哥——”,整个人被幸福溢满,姚雁露出甜甜的笑容。“雁儿,等我们这次回去后就请师伯为我们做主正式成亲!”,云潇潇旧事重提。“潇哥,你真的想好了吗?预备娶我吗?”内心始终顾虑重重,姚雁挣脱云潇潇的怀抱。“你这是什么话?”,诧异雁儿会有此一问,云潇潇随即意识到些什么,“我知道,你一定又是在担心江湖上的事,还有我如何对同门交代!”。“不单是这些,”,一直以来都因自己非完壁之身而心存芥蒂,姚雁不想和云潇潇之间存在任何心结,“你不担心被别人耻笑吗?你不介意——,我嫁过人,生过孩子吗?”。“雁儿,你说什么——”,“别瞒我,我要听你的真心话。”,股起毕生的勇气在此刻凝视云潇潇,姚雁一字一顿地说道。“雁儿,在你面前我必须承认,作为一个男人,有些事情我也不能完全免俗——我爱你,渴望得到完整的你,可是——,我更明白凡事都要付出代价。我从不后悔因为朋友而耽误了自己的幸福,但既然当初为了侠义而疏忽了感情,那么今天我也就没有资格来奢求这一切。世事常难两全,但有的时候残缺又何尝不是一种完整,所以这些非但不会有损我对你的爱,反而会让我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所以,不要再顾虑了,无论什么,因为只有曾经失去过才能够明白再拥有的可贵,这些年来我无数次奢望上天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如今我们绝不能再放弃了!”。“潇哥,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什么都听你的!”,万分感动,姚雁终于放下了这些日子以来最大的包袱。 第三十三章 第四节 天刚亮,杨隆夫妇就奉皇后之命带领数百宫廷禁卫军前来昨晚的山谷寻找云潇潇和姚雁。“这么大的风雪,他们两个就是武功再高,恐怕在这儿待上一夜,也要被活活冻死了!”,遍寻不到,杨隆懊丧地将剑猛插在一边。虽也为云姚担心,但青蜓向来比丈夫冷静,她除了一边暗暗思量着各种可能,一边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天哪,你们看!”,目力所及之内,青蜓赫然发现那伫立在断崖上的雪剑,同时纵身飞起,转瞬间已将雪剑娶回,“果然不出我所料,定是姚雁姐姐跳崖自尽,云大侠出手阻止,结果两个人一起掉下去了!”。“这还得了,想当初凤凰和云大侠是拖天之幸被树枝刮到,否则早已摔得粉身碎骨,如今他们会不会已经——?”,说到这里,杨隆忧心冲冲地望着面前这深不可测的悬崖。“那到未必,人有的时候不能够依赖幸运,实力才是最可靠的!”,边说边回想那晚在祁山所见的姚雁,青蜓说道,“姚雁姐姐如今的功力早已不在她父亲之下,加上云大侠武功盖世,若是合他二人之力交替而下,或许可以幸免于难!”。“既然这样我们还等什么,赶紧下到崖底找吧,我记得当初云大侠藏身的山洞,昨夜风雪这么大,他们肯定会躲在那里!”,说完,杨隆等人便朝云姚此刻栖身的山洞而来。 “潇哥,不如再等等,说不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看着洞外厚厚的积雪,姚雁担心地说。“这样要等到什么时候,我到附近的村落借件干净的女装给你换上,然后咱们再回皇宫。”,向来不喜欢等待别人的援救,云潇潇一身单衣就要步出洞外。“等等,把这个披上!”,将云潇潇的外衣脱下,姚雁生怕冻坏了心上人。“还说什么都听我的,不是叫你好好穿着它吗!”,不由分说将外衣重新套在雁儿身上,云潇潇向来对姚雁疼惜有加,“听话,在这儿等我,我一会就回来。”。 来到洞外恰巧遇到来此寻他的杨隆等人,云潇潇将他和姚雁坠崖被困的事简要向他们讲明。吩咐手下到附近的村落帮姚雁借衣服,杨隆夫妇和云潇潇一起回到洞内。四人在等候的功夫围坐在火堆边闲聊,青蜓敏感地察觉到云姚较之昨天亲密了许多。“姚雁姐姐,你头上的伤昨晚没事吧?”,杨隆问。“我——”,原本一句普通的关切之语却让姚雁不免想到昨晚的一切,不由得脸色通红说不出话来。注意到姚雁的窘迫羞怯,又见这并不狭小的洞内只有一床早已散乱不堪的蒲草,青蜓显然已经明了,同时暗道,“凤凰呀,凤凰,我真没想到连你在云潇潇心中仅有的这小小的角落也被别的女人侵占了!”。 半个时辰后—— 二人躲在洞内换好衣服,姚雁一身农家女打扮地来到云潇潇面前,“怎么样,还认得我吗?”。“早知道你这样,我就该让他们也帮我借一身农夫的衣服才和你搭配!”,云潇潇从新穿上自己的外衣。“是呀,我们就做一对最普通的农家夫妇,一起种田,一起打鱼。”,姚雁的脸上依然对平安的幸福充满了向往。“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一切的恩怨情仇都随风而去!”,云潇潇轻抚雁儿伤口边低垂的发丝,眼神里充满爱意。“是!就为了你说的这一天,我们现在才必须回去!”,雁儿说道。 是恐惧亦或是惭愧,姚雁在喜鹊的门前停留了许久也没有勇气进去。“姚雁姐姐,”,当然知道姚雁的心事,黄莺朝一旁的云潇潇使了个眼色然后说道,“太医说喜鹊临盆就在今明两天,我觉得她不宜走动,所以才没把你们回来的事告诉她。”。“她会原谅你的!”,拉起姚雁的手,云潇潇坚定地对她说,“不要怕,我陪你一起去面对,一起去赎罪!”。 迷迷糊糊地醒来,一眼看见站在床边的云潇潇和姚雁,喜鹊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但转瞬即逝,“是你们!”。冷冷的声音犹如锋利的匕首割裂着姚雁的心,她还没有开口就已经哭成了泪人,“我知道,我了解,因为我也曾经经历过和你一样的遭遇,我不敢奢望你的原谅,但是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补偿——”。“你住口!”,恨恨的打断了姚雁,喜鹊用极为荒谬而又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你怎么补偿,你能让我的丈夫死而复生吗?”。无言以对,雁儿无助地望向身边的云潇潇。“喜鹊”,想要开口劝慰喜鹊,云潇潇把今天的一切都归罪于自己当初的疏忽,“你听我说——”。“你不必说什么了,云大侠!和你亲如父子的师傅死在她的手上,你都没有怪她,你觉得你还有立场帮她说些什么吗?”,极力用讽刺地口吻来挖苦云潇潇,喜鹊绝不允许自己有半分心软,“出去,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们!”。见喜鹊情绪激动,云姚只好退出了她的房间。看着雁潇的背影,喜鹊暗道,“师傅,姐姐,不要怪我说那些话来伤你们!我是不想拖累你们,也不想对不起赵剑。”。 距无忧城三十里外的凤鸣楼上—— “我就猜到是你。师姐,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漂亮!”,很是随意地坐到桌前,龙添似乎对卓颖毫无顾忌。“少油嘴滑舌,我这次是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找你商量。”,说着便从身上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书信(上面记载着龙添这些年来背叛他义父的罪证),卓颖仔细观察着龙添的反应。接过信笺,龙添的脸色在刹时间变得铁青,“你想怎么样?”。“我是在想如果你义父要是知道了他最疼爱的义子在这几年来背着他暗中招兵买马,厚植实力,不知道他会作和感想呢?”,庆幸鸿雁山庄情报组织的消息准确,卓颖接着说,“其实我们并不想为难你,只是想和你合作除掉——”。话音未落,只见龙添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卓颖攻来,转瞬间已经扼住了她的咽喉,“跟我谈条件,你还不够资格!”。 原以为自己今日必然丧命于龙添之手,却没料到他在最后关头松开了铁嵌般的右手,“咳,咳——”,跌坐地上,重咳几声,卓颖暗道,“师傅真没说错,这龙添当真是个小魔头!”。“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不过我劝你什么也不必想了,因为单凭你我想对付聂玄简直就是天方夜潭,除非——”,一心想除掉聂玄,龙添并没有将卓雄尚在人间之事告诉卓颖,而是语带试探地说道,“除非你大嫂肯出手襄助——”。“这不可能!”,“怎么,不是她让你来的吗?”,“当然不是,她如今应该已随云潇潇去了京城,以他们的感情——”,“够了!”,禁不主妒火中烧,龙添心想,“她居然又回到了他的身边,而偏偏此刻我又不能将卓雄尚在人世之事和盘托出。也罢!待我先除掉聂玄再做道理。”。“师弟,你在想什么?”,用不安的眼神望着龙添,卓颖的语调很是忐忑。“没什么”,转瞬间恢复了常态,龙添平静地说道,“那好,说说你们的计划!”。 第三十四章 第一节 经过明珠的细心治疗,欧阳清终于恢复了神志。 “姚雁姐姐!”,痴痴地望着面前和自己同年,只是月份稍长的姚雁,欧阳清的惊异之情溢于言表,“你当真是越活越年轻,越活越漂亮呀!”。“皇上说笑了,我们习武之人,自是比寻常人身体好些。”,心中闪过一似隐忧,但随即淹没在平静温婉的笑容之中,姚雁望了望身旁的云潇潇。知道丈夫仍未从“长生不老”的梦里完全醒来,一旁的黄莺赶紧说道,“云大侠和姚雁姐姐是特意从燕山赶来帮我们的!”。“寡人明白,”,心领神会,欧阳清收敛起刚才的惊诧神情,“诸位在这些日子以来的侠义之举欧阳清深表感激。”。“皇上不用这么客气,现在只等您一句话,我们这些人就杀进元帅府将恶贼黄仲恩绳之以法。”,杨隆说道。“我知道你们武功高强,别人不说,单凭云大侠一己之力,恐怕千军万马也不在话下,可是——”说到这里,欧阳清将目光移到云姚身上,“云大侠,你们怎么看呢?”。对视一眼,云潇潇不好将话挑明,“皇上,草民以为事情应该没有如此简单。”。“不错,有天下第一剑侠云潇潇和天下第一杀手‘冷岳青’在,杀他当然不是难事,可问题是杀他之后如何平复军中之乱呢?黄仲恩要死,却不能死在我们手上,所以——”,说到这里看了看云潇潇身边的姚雁,欧阳清微微颔首,“这就全要靠姚雁姐姐帮忙了!”。 秉退左右,与姚雁单独详谈了近三个时辰,欧阳清已将下一步的行动布置停当。 “雁儿,皇上找你谈了些什么?”,不放心姚雁,云潇潇已在她的房里等了整整一个下午,“难道他要你去暗杀黄仲恩,还是——”。“没有,没有,”,并没打算隐瞒云潇潇,姚雁说道,“他是要我潜入黄府,挑拨他们兄弟关系,然后——”。“我不明白,为什么皇上非要你去不可?”,仍旧疑窦重重,云潇潇问道。“这个我也不清楚,”,顿了一下,姚雁接着说,“不过我想他可能是看我曾经孤身潜入无忧城,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再者,你知道的,青蜓和杨隆一个是凤老将军的养女,一个是曾经的王子,难保黄仲恩没有见过他们,至于你,外形又太过扎眼,所以,也只有我去才是最合适的选择。”。“可是我不放心你——”,知道自己无从辩驳,却依旧忧心忡忡,云潇潇揽住雁儿的双肩,“我是个男人,外面的风雨应该由我为你扛才是,可是现在——,不行,绝对不行——”。“潇哥,”一把拉住云潇潇,姚雁说道,“难道你忘了赵剑的死吗?皇上这么做,想必也是为了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呀!别再和我争了,让我去吧,这样我心里会好过点儿的。”。无奈地叹口气,云潇潇知道自己总说不过她,“那你千万当心——”。“云大侠,姚雁姑娘,”,一个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云姚的房间,“喜鹊姑娘,喜鹊姑娘就要生了!”。 时间在人们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过去,望着那急匆匆出入于产房的丫鬟婆子,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已经整整一个晚上了,喜鹊到底怎么样了?”,姚雁焦急地说道。“姚雁姐姐,当年我生两个皇儿就是这李妈妈接生的,她是这宫里最好最有经验的接生婆子,十几二十年来都从没出过岔子,更何况又有我们这么多朋友在,她不会有事的!”,虽然表面镇静地安慰雁儿,但黄莺心里也早就没了方寸,尽管平日里足智多谋,但这种事也只能听天由命。正在这时,屋内主事的李妈妈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娘娘恕罪,娘娘恕罪!”。长居深宫多年,黄莺知道李妈妈的言下之意是说喜鹊的情形不妙,“你什么意思,到底孩子大人都怎么样了?”。“娘娘,喜鹊姑娘怕是难产——”,李妈妈知道这喜鹊是皇后的贴身丫鬟,所以眼下的情形不赶怠慢。“难产——,难产,你还跪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回去帮她!”,黄莺焦急地说。 “潇哥,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喜鹊她——”,六年来姚雁从不曾试着如此六神无主和语无伦次,此刻的她恨不得以身代替喜鹊的痛苦。并不清楚难产对于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云潇潇宽慰雁儿道,“不用担心,宫里有最好的太医和最好的稳婆,她不会有事的——”。“你不懂,你不懂得——”,依旧伤心痛哭,姚雁只得暗自向天祈祷,“如果天神真的要夺走一个人的性命,请让我来代替喜鹊!”。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产房内喜鹊的呼叫声越来越微弱,而由始至终,大家都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娘娘——”,只见李妈妈和屋内的几个仆妇连滚带爬地来到黄莺面前,“饶命,饶命呀!”。“你——”,在场所有人的呼吸在这一刻都近乎停滞,而这其中尤以姚雁为甚,她发疯似地一把抓住李妈妈,“你到底什么意思?”。“您是姚雁姑娘吧,”,李妈妈战战兢兢地说,“喜鹊姑娘想见你和云大侠最后一面!”。 “喜鹊,喜鹊!”,望着床上面如死灰的喜鹊,姚雁和云潇潇的眼前依稀浮现出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由于失血过多已经几近昏迷,喜鹊无力地睁开双眼,“师傅,姐姐!”。见她双唇不住地翕动却也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云姚赶紧凑到床前,“别说了,你现在身体太弱,等过阵子身体好了就跟我和雁儿回燕山。”,“对,跟我们一起回去,你忘了我最喜欢你陪我说话吗?”。惨淡地一笑,喜鹊微微摇头,“怕是来不及了!”。“不会的——”,“别再说了,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抓住姚雁的手,“姐姐——”。“姐姐?”,雁儿惊讶地望着喜鹊,姐妹间刹那的眼神交流根本无须言语却已明了对方的心意——喜鹊从来都没有怪过姚雁,她只是不想拖累云姚。“师傅——”,将姚雁的手交到云潇潇手里,喜鹊含泪说道,“我要你们答应我最后一个心愿?”。 “永远不要再分开,无论发生什么事!”,凝望云姚良久,喜鹊的眼里充满了对自己当年莽撞之举的不安,“我知道你们深爱彼此,可我更加明白你们的善良是你们在江湖路上结伴而行的最大障碍,我真的怕——”。“喜鹊,你放心!”,深情而又愧疚地紧握姚雁的手,云潇潇说道,“人生最大的喜事莫过于失而复得,我曾经因为缺乏勇气而错过一次,为此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如今上天终于给了我第二次机会,我会抓牢属于自己的幸福再不放手!”。原本暗淡无光的脸上终于有了一抹笑意,喜鹊把头转向姚雁,“姐姐,你呢?”。听到喜鹊在弥留之际仍记挂着自己的幸福,雁儿的心宛如刀割,“我和潇哥会好好在一起,不会辜负你的期望!”。“这——”,仿佛已将最后一点力气用尽,喜鹊的气息越来越弱,“太好了——,我终于弥补——”。“喜鹊!”,眼见自己的好妹妹闭目而逝,姚雁扑在喜鹊的尸身上痛哭不止,而一旁的云潇潇也禁不住悲从中来。 第三十四章 第二节 见胜男已经睡熟,东瀛少年趁夜色出了高平客栈(距京城不足五十里,云潇潇和姚雁此次上京曾经在此住宿。),不出半个时辰已经来到城门前。纵身翻越近十丈的城墙,这少年飘身落地时竟无半点声响,而后他向城内略一张望,随即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地图。 “雁儿,天色已经很晚了,早些休息吧!”,看着跪在灵堂前暗自垂泪的姚雁,云潇潇伸手将她搀起。“潇哥,你先回去吧,”,依旧泪眼朦胧,姚雁抽抽噎噎地将头扭向喜鹊的灵位,“让我们姐妹再说会儿话!”。“好吧!”,知道劝她不动,云潇潇说道,“但是别忘了喜鹊对我们的期望,要好好保重自己,知道吗?”。 自恃武功高强,东瀛少年似乎有意试试自己的本领。尽管他先后闯过了三道宫门,但终究在接近皇上寝宫的风波楼前被宫廷侍卫发现。“不好了,有人擅闯皇宫——”,“有刺客——”,“抓刺客——”…… 刹那间呼喊声,梗梆声响成一片,数百名大内高手仿佛从天而降将扶桑少年围在了中央。 眼见所谓的刺客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侍卫统领程林暗道,“我等守卫如此森严,这少年如何能来到此地?”。“大胆孩童竟敢夤夜擅闯禁宫,可知此乃不赦灭族之大罪!”,一旁的副统领佟柱喝道,“两旁来人速速与我拿下!”。“是——”,前排的二十名侍卫接获命令同时向扶桑少年发起攻击。“我是来找人的!”,忙于应付这些宫廷高手,这少年大声说道。“他不过是个孩子,你这不是要将他乱刃分尸——”,程林向来心地仁慈,眼见属下佟柱如此莽撞正欲责难,却惊奇地发现那少年虽年纪幼小,武功却极为高强,这二十几名侍卫竟然不能伤他分毫。“你们这些人还看着干什么,大家一起上!”,个性向来暴躁易怒,佟柱不相信自己千挑万选训练出来的几十名高手居然还极不上一个孩子。“且慢!”,分开众人,青蜓和杨隆来到战圈之中。“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向来敬重武功高强的英雄,杨隆语带讽刺地说道,“两位统领,你们这么多大人欺负一个孩子,难道不觉得脸红吗?”,在宫外生活多年,杨隆早已经忘记了擅闯大内之罪的严重。“他的武功——”,突然间发现了什么,青蜓眼前一幕幕闪过当年在王府,姚雁对父亲和师兄动武时的情景,“祁山派!”。 “这不可能,他的武功是典型的扶桑路数,而且祁山派除了姚雁姐姐不是都已经——!”,只看表面的东西,杨隆的头脑和武学造诣终究逊妻子一筹。“招势虽然是扶桑路数,但功底确偏于内家!”,青蜓说,“可是以他的年纪,又怎么可能是祁山派弟子呢?”。“他刚说他是来找人的,难不成是来找姚雁姑娘的?”,想到这里,程林连忙对手下大喝一声,“住手,都住手!”。穿过那些侍卫,青蜓来到这少年近前,“你是谁,哪里学来的祁山派武功?”。沉着镇定,这孩子似乎根本就没把周围的一切放在眼里,“小姐好眼力,不过我要见过一个人后才会告诉你!”。“大胆,居然还敢讲条件!”,佟住曾是凤之山的手下,故而向来对青蜓非常尊敬。“不得无礼,”,劝阻佟柱,青蜓转而对这少年说道,“你要见姚雁,对吗?”。心中一惊,但随即收敛了惊诧的神色,扶桑少年用轻蔑的眼神瞥了佟柱一眼之后上下打量眼前的美貌少妇,而后不甘示弱的说道,“你是青蜂?青蜓?还是凤凰?”。听到他接连说出这几个名字,青蜓更加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测,“我是青蜓。那你呢?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总不会连名字也没有吧!”。“看你这么聪明应该也不是凤凰。不过你也不要用击将法,本少爷不吃这一套。带我去见姚雁,一切自见分晓!”,少年说道。 “在外面候着。”,灵堂外,青蜓随口吩咐道。“小姐,太危险了,这小子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来历不明,我们不可不防!”,仍旧余怒未消,佟柱恶狠狠地看着小飞说道。“佟统领,难道你认为我们夫妇还及不上一个孩子吗?”,向来鄙夷以大欺小,以众凌寡,杨隆并不理会佟柱,遂与妻子青蜓带小飞去见姚雁。 眼泪象断线的珍珠几乎将面前焚烧冥纸的火湓浇灭,姚雁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此刻已经有人来到灵堂内。注意到身旁少年在看到姚雁后的异常表情,青蜓低声对他说道,“她就是你要见的人。”。一步步走近姚雁,扶桑少年此刻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感慨,“娘!你还认得我吗?”。诧异地抬起头,姚雁这才注意到杨隆夫妇以及这个既陌生又似曾相识的少年,“你——”,头脑中电光火石般地回闪着六年前在昆仑山送别爱子时的情景,“小飞!”。“娘!”,哭着扑到姚雁的怀里,这个东瀛少年正是六年前远赴扶桑学艺的雁儿的养子龙飞。 “姚雁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旁的杨隆夫妇问道,“这孩子是您——”。 “他是我的义子龙飞。”,姚雁答道,“当年祁山遭遇变故,我就将他送到扶桑学艺,一晃都已经六年了!”。“原来是这样,姚雁姐姐,你可知道这孩子为了见你一面,居然大闹皇宫!”,杨隆说道。“真的?!”,用略带责备的眼神望着小飞,雁儿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我——”,吞吞吐吐,龙飞自知理亏,“人家就是想见你,还想试试自己到底有多大的本领!”。“你呀,这么多年一点儿都没变。”,知道小飞的秉性,雁儿回身向杨隆夫妇抱腕拱手道,“这孩子从小就不懂事,如果他刚才有得罪的地方,我代他向你们陪不是!”。“雁儿姐姐说哪里话,我和杨隆只是庆幸刚才我们大家没有误伤对方。”,青蜓说,“你们母子久别重逢一定有很多话要聊聊,我们先出去料理外面的事了。”。 一边询问他这些年来的情况,一边带着他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言谈间,雁儿觉察出小飞的欲言又止,“怎么了?你有什么事还不能和娘说吗?”。“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飞说道,“娘,儿子有句话不得不问,还请娘不要怪罪!”。伸手将小飞扶起,姚雁对于他这一举动全无心理准备,“有什么话尽管说,娘怎么会怪你呢?”。为难地的低下头,小飞根本不敢看母亲的眼睛,“娘——,您是不是和云潇潇在一起了?”。“你听谁说的?”,知道小飞自小对“云潇潇”三个字就充满了反感,姚雁不知该如何向年幼的孩子解释自己和潇哥的一切。“师傅派来中原打探消息的人,还有我来中原后也听说了不少江湖传闻——”,“飞儿,”,无意隐瞒孩子,雁儿试着让他体谅,“我不知道江湖上如今怎么说我和他,但是,娘要你明白两件事:第一、这一天是娘和云潇潇十几年来想都不敢想的幸福,是上天对我们的恩赐,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在擦肩而过之后都有这第二次机会的;第二、无论到什么时候,娘身边的人和事发生多大的改变,你永远是娘最宝贝的孩子。”。 尽管聪明的小飞能够从生性淡然的母亲谈起云潇潇时的神情中体察出她对这个男人的深情,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说道,“娘,你不能和他在一起,他这个人根本就靠不住!”。自小深受祁山派上下影响,小飞打从心里恨透了云潇潇。他从没有看到当年姚振天和卓雄的所做所为,却只看到他们一个年老凄凉又兼双目失明;而另一个则对姚雁情深意重,为了换得妻子活命宁可将她送回旧情人身边,而云潇潇却在姚雁最需要他帮助的时候见死不救。“飞儿”,想到父亲去世后,自己的儿子又要反对她和云潇潇在一起,雁儿内心有着说不尽的无奈酸楚,“不管将来怎么样,娘都认了!”。“娘,你为什么非要跟着他,你忘了卓叔叔当年是把你托给我照顾的吗?我已经十二岁了,是大孩子了,很快我就可以照顾你,保护你了!”,生怕云潇潇会抢走自己的母亲,小飞的内心有着莫名的恐惧。“傻孩子,你还小,有些事情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我不是小孩子,可我不明白,也永远都不想明白!”,小飞赌气跑走,却不料迎面正碰上云潇潇。 虽然与云潇潇素未谋面,但单看外形气度小飞就足以断定面前的人正是云潇潇,“一代大侠,居然偷听我们母子说话!”。并没有把小飞的无礼当一回事,云潇潇笑着说道,“你认得我?”。“呸!居然自命一代大侠,真不要脸!”,“小飞,不要这样!”,一旁的姚雁为难地说道。“雁儿,不要紧,”,当然不会和孩童一般见识,云潇潇说道,“好个灵牙利赤!”。“客气了,再灵的牙比不上青蜓的暗器,再利的齿也比不上云大侠的雪剑!”,说到这里,小飞眼珠一转,“对了!云大侠,三更半夜地你在这里干什么,该不会是专程来偷听我们母子说话吧?”。“我听杨隆夫妇告诉我刚才的事,所以过来看看——”,无奈地望望姚雁,云潇潇这么多年来还没被人这样奚落过。“看我娘是吗?”,没有多说什么,但小飞嘲弄的眼神令云潇潇极为难堪,“不过我劝你还是别把心思全放在我娘身上了,自己的小徒弟一个人从燕山偷跑出来都不知道吗?”。“你说什么?”,云姚几乎异口同声,“胜男——雨萱”。将自己一路跟随胜男的事讲出来后,小飞说道,“娘,我来中原之前,师傅就告诉我胜男就是雨萱,我还不信,看来是真的了?”。“你师傅怎么知道这些?”,云潇潇问。“这关你什么事呀?”,小飞没好气地说。“好了,我们先把雨萱接回来再说。”,姚雁道。 第三十四章 第三节 虽然恢复了记忆,但不时还有些痴傻;虽然能够开口说话,但声音却沙哑含混;虽然没有了头上的铁箍,但脸上的疤痕却清晰可见,这就是六年后的卓雄——姚雁的丈夫——胜男和彩蝶的父亲——三分象是人,七分更象鬼。 无忧城地牢内,聂玄和萍萍将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了卓雄,同时也将一道世界上最痛苦的选择题无情地抛给了他作为重新还他自由的代价。 “这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喃喃自语,似乎仍然沉浸在六年前和雁儿在祁山分别的那个夜晚——温柔多情的妻子和即将出世的孩子——卓雄显然无法承受上天无情地从他生命中抽走六年的事实,“我的妻子,我的女儿——”。 “你将来打算怎么做?”,也许是出于试探,也许是出于好奇,但更多的是出于内疚,萍萍有些不安地问道。 “怎么做?”,不知是没有听懂,还是不愿意面对,卓雄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我要去看看她们!”。 将胜男接回皇后之时已接近天明,姚雁和云潇潇将她托给明珠照顾后就奉昭前去觐见皇上。 去往皇上寝宫的路上—— “雁儿,你怎么了?”,见姚雁突然驻足不前,眼神慌乱,云潇潇问道。“我没什么,只是莫名其妙地觉得一阵心慌,象是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一样。”姚雁答道,“到是你,昨天晚上小飞这孩子让你受委屈了!”。“没事,我这么大人怎么会跟个孩子一般见识吗?”,微笑着安慰姚雁,云潇潇并不记恨他对自己的羞辱,“这孩子自幼饱受江湖中人追杀,直到他五岁那年被你收留才过上安稳日子,所以他自然对于整个祁山派和山上的每个人都充满了感激,到是个有情有意的孩子。”。“你总是替别人着想,”,姚雁满怀感激地说,“不过我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龙飞其实和龙添是亲兄弟!”。“你说什么?”,既惊讶又在意料之中,云潇潇从第一眼见到龙飞就觉得他的脸似曾相识。“有玉佩为证,而且年龄、外貌以及身世都完全吻合。”,姚雁遂将龙千山当年和赵霆锋联手将聂玄打下悬崖之事,和飞儿生母的临终遗言(称长子比次子年长十岁,而且是被龙千山一个武功高强的仇人抢走)告诉云潇潇。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胜男神秘兮兮地来到明珠身边说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明珠知道胜男向来人小鬼大,“什么事呀?”。“我发现师傅和师娘他们俩有点儿不对劲!”,信心满满,胜男显然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我以前只要一叫姚雁作师娘,我师傅准训我,姚雁也不自在。可这次我们从高平客栈一路到京城,我左一句右一句的叫,也没见他们说我什么!”。“鸡婆!”,轻推了一下胜男的额头,明珠说道,“我也希望云大哥和姚雁姐姐早点在一起,但是眼前他们恐怕有更重要的事去做!”。“这个我当然知道,但是我觉得,无论什么事,只要我师傅师娘在一起,就什么问题也不会有了!”,胜男十分笃定地说。 “不知皇上召唤我们前来所为何事?”,姚雁问道。有些吞吞吐吐,欧阳清似有难以之隐,“两位大侠,不知胜男和龙飞住到宫里可还习惯?”。对视一眼,云潇潇和姚雁敏感地察觉到事情可能与两个孩子有关,“还好,皇上有什么事也可直言无妨!”。“上次我和你说的计划就定在七天后开始执行,到时候黄仲恩的妻子赵氏和女儿彩蝶会到大相国寺进香,这将是你混进黄府的最好机会!”,欧阳清说道,“只是——,这件事情本身并没有太大的难度,难就难在你最初如何来取得黄氏一家的信任!黄仲恩身为三军统帅心计城府自不必说,其帐下谋事高人更是比比皆是,尤其是他的军师曾伯儒,更是个厉害角色!”。“皇上的意思是?”,云潇潇问道。“我需要胜男和龙飞的帮助!”,欧阳清说。 第三十四章 第四节 黄昏时分,萍萍行色匆匆地离开无忧城,直到深夜才回来。 “萍萍,你到哪里去了?”,已经习惯了萍萍相伴左右,聂玄根本无法入睡。“我——”,极力做出平静的表情,萍萍说道,“我的几个乡下姐妹来看我,所以——”。“既是你的朋友为什么不把她们带来,无忧城内房舍众多,她们愿住多久就住多久。”,聂玄对萍萍的话向来深信不疑。“不,她们是来告诉我——,我爹在家乡得了重病,要我回去看看!”,声音低沉而颤抖,萍萍的眼眶中隐含热泪。“什么病?要不要紧?”,以为萍萍是担心父亲的病情,聂玄忙替萍萍拭泪,“乡下条件不好,把他接来,这里有最好的大夫和药材。”。“不用了!”,打断聂玄,萍萍哭得越发伤心,“他年纪大了,又重病在身,所以不宜远行。明早我就要和姐妹们回乡了,这一去恐怕至少要三、五个月后才能回来。今天夜里就让我亲自下厨为你炒几个小菜,烫一壶酒,全当是为我饯行吧。”。 手托酒菜,坐到聂玄身边,萍萍仍不住掉泪,“城主,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对我很好,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我长得酷似如烟母女!她们一个是你爱了一生的女人,一个是你的亲生女儿,可你却伤她们最深,让她们一个含恨而逝,另一个失去家园,漂泊天涯。你看到我就好象看到她们母女回到你的身边一样,对吗?”。点头默认,聂玄说道,“其实,有的时候我在想,为什么我这一生做了这么多坏事,杀了这么多人,却还能够好好活在这个世上,上天为什么不罚我?后来,我想明白了,这是上天在用另外一种方式来惩罚我。他知道我不怕死,他就罚我活着,罚我总也见不到如烟!”。“城主,”狠下心肠,倒了一杯酒,递到聂玄面前,萍萍暗道,“现在我就送你去见如烟!”。接过萍萍的酒杯,聂玄似乎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或许上天不让我死是有他的道理的,否则如烟在阴间启不是又要重新面对姚振天、赵霆锋还有我吗?”,轻叹一声,“随缘吧!”,说罢举杯就要将酒一饮而尽。“不要!”,猛地拉着聂玄,萍萍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此举动。“对了,萍萍,明天你走的时候别忘了带上无忧城那几个最好的大夫,有需要把太阴师也一并带上,还有库房里的药材你随便挑——”,“别再说了”,猛地打掉聂玄的酒杯,萍萍喊道,“这酒有毒!”。 “到底怎么回事?”,大半生在江湖中摸爬滚打,聂玄早已能够平静面对一切突发的变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无论聂玄怎么扶她,萍萍都不肯起来,“今天午后,我接到鸿雁山庄的消息,本想见卓如梦和她妹妹也好告诉他们卓雄尚在人间,劝他们放弃复仇,可是——”。“可是什么?”,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些什么,聂玄却依然保持平静的口吻。片刻犹豫,萍萍此刻再也顾不上龙添,“我遇到了龙添!”。“阿添??”,不敢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聂玄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城主,城主,你怎么样?”,连忙扶住聂玄,萍萍吓得不敢再说下去。“告诉我真相!”,尽力平抚自己的情绪,聂玄说道。“龙添他早已经和卓如梦等人勾结,我这一去根本就见不到卓大姐。他让我回来给你下毒,我不愿意,可是我爹还有我的弟弟妹妹们都在他手上,我——”,“好了,我明白了!”,往事一幕幕在头脑中闪过,聂玄顿时觉得心力交瘁——江湖恩怨,爱人过世,女儿的恨,龙添背叛…… 片刻平静,聂玄突然觉得胸腔内一阵热流上涌,同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不好,我中毒了!”。 在萍萍的惊呼声中,一条白影几个起落已从大厅窗外跃至聂玄面前。“龙添,你——”,虽早已从萍萍的话中看出端倪,但聂玄却仍希望那只是自己的误会。“想不到吧!”,目光阴恨,表情得意,龙添一步步地逼近聂玄,“幸好我提前服用了解药,更要感谢你没杀太阴师,因为这酒里的毒药就拜他所赐——无色无味,且撒到地上自行挥发,常人闻到根本无碍,可是对于你我这样通晓武功的人来说——”。“我什么地方亏待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素来知道龙添心机深沉,少年老成,但聂玄却仍然对于眼前铁一般的事实无法接受。“你对我很好!”,理直气壮中透着冲天的怨气,龙添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过是你身边最高贵的奴才,你用来征服江湖的工具,这么多年来,‘龙少爷’我早就当腻了!”。“你未免也太性急了!”,一边暗自运功抵抗毒性,一边寻思着脱身之计,聂玄下意识拖延时间,“我无儿无女,将来在无忧城的一切还不都是留给你的。”。将目光移到萍萍身上,龙添狠狠地说道,“还因为她!她是我的人,却爱上了你,如果不是我早有防备,她险些坏了我的大事!”。 “我求求你,放了他吧!只要你放了他,我今后什么都依你。”,半跪半爬地来到龙添面前,萍萍哭着哀求道。非但没有半分动摇,反而更象被激怒的困兽,龙添一把将萍萍从地上拽起,“他有什么好?他的年纪比你父亲都还要大,他心里永远只装着年少时的情人,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他?”。“是!”,回望聂玄,萍萍早已哭得梨花带雨,“他心里确实没有我,可也正因如此,才让我对他的爱不能自拔——三十多年对于一段没有结果,没有回报的感情,他始终甘之如饴,没有一丝动摇——”,说到这里,萍萍用鄙夷和谴责的目光望向龙添,“他不会象你一样不顾我的意志,肆意践踏我的尊严;更不会象云潇潇那样向现实妥协,结果反而害了对方,或许这个世上也只有他才能够如此痴情同时却又如此睿智地对待情感!”。“萍萍,别再说了,没用的。或许就象我师姐说的‘他是个天生的小魔头’,而我却从来没试着了解过这点!”,暂时无法将毒从体内逼出,可凭借高深的内功和如烟当年传他的避毒之法,聂玄却可暂时将毒性封在一处,“龙添,萍萍是局外人,不管你想把我如何,请你都放她一马!”。“不!你不能杀他,用我的命换他的命——”,“够了——”,断然喝止萍萍,龙添怒道,“聂玄,既然你这么多年来都在思念柳如烟,我马上就送你去见她!”。 想当年在昆仑山,十五岁的龙添就已令身经百战的云姚刮目相看,如今事隔七年,他的武功更是早已迈入顶尖高手的行列,而聂玄虽功力深不可测,但毕竟身中剧毒,无论招势还是内力都不能尽情挥洒,所以双方交手未及五十招,聂玄败相已露。不顾一切地冲出房门企图寻求帮助,但周围却是死一般的寂静,萍萍这才意识到一切都是龙添事先安排好的。 匆匆赶回房内,竟然发现聂玄已经连中三掌,衣服前襟更是染满了血迹,眼见就要丧命于龙添的剑下,萍萍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从后面抱住龙添,“城主,你快走,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快走!”。凭借萍萍的帮助瞬间摆脱了困境,聂玄此刻再来不得半点犹豫,想到萍萍不过是个文弱女子并不会产生什么威胁,加之龙添对她的情感,聂玄随即跃窗而出。见到聂玄逃走,龙添勃然大怒,而身后的萍萍却仍不放手,“你太自以为事了!”,一掌扣在萍萍的头上,龙添头也不回地追了出去,而屋内只剩下头骨粉碎,死不瞑目的萍萍倒在了血泊中。 第三十五章 第一节 无忧城南面的寒山竹林—— 虽然情势慌乱,但聂玄的头脑此刻仍能清晰思考,“龙添既然隐忍这么多年,以他的心机,此次行动必有十足把握,这片竹林是逃离无忧城的必经之路,而且地势险要,若他在此埋伏——”。说时迟,那时快,只听竹林深处一声哨响,几十个十七、八岁的黑衣少年凌空跃出,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发起猛烈的攻击。本已身中剧毒,又惊悉义子背叛,再经过和龙添的一番争斗,面对眼前这群出生之犊不畏虎的年轻后生,聂玄当真是身心具疲,“想不到我聂玄一生自命不凡,今天居然会死在这群孩子手中!”。 并不急于出手,龙添远远地和卓家姐妹密切地注视着战群中的一切。 眼见鸿雁山庄的弟子已有多人死伤,卓颖忍不住要出手相助。“怎么了?才死几个手下,你就沉住气了?”,拦住卓颖,龙添原本毫无表情地脸上浮现出一丝嘲弄的神情,“你别看聂玄现在已经山穷水尽,但象他这样的顶尖高手往往会在压力之下爆发出你我都想象不到的潜能,若是你此刻上去,无异于以卵击石!”。“那我也不能眼见着他们这些人白白送死——”,“这些人今天就是来送死的,而如果他们的死能够使我们除掉聂玄,那么他们就不算白白送死!”,说罢回头望着身陷绝境的聂玄,龙添用平静得近乎冷酷的口气说道,“不要急于出手,聂玄熬得过第一波,也熬不过第二波、第三波,后面可都是我的人了,等我们带来的人死光了,就是我们三个出手的时候了!”。 “待鸿雁山庄的人马全都死光,我量你们两个女人也奈何我不得!”,之所以阻止卓颖出手,龙添的目的绝非他自己说的那样单纯,他更多的是顾忌聂玄在危机时刻将卓雄尚在人间的事实和盘托出从而令鸿雁山庄的人马倒戈相向。 鸿雁山庄的少年之后是龙添养在昆仑山的那批忍者,而后又是他这些年来在中原暗自培植的死士,这些人若单论武功未必强过那些少年,但是他们胜在经验丰富出手凶狠,故此,不到半个时辰,聂玄就已经到了他真正意义上的山穷水尽。 经过了三批人马的车轮进攻,聂玄此刻已然身负多处重伤,加之毒性再度发作,再也没有力量来抵御任何高手。 “聂玄,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来到近前,龙添不无得意地说道。 无心与龙添逞口舌之利,聂玄用极为平静地口气关切地问道,“萍萍呢?你以后要善待她。”。 “事到如今你还有空想别人?”,龙添说道,“她此刻恐怕已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呢!”。“你——”,气愤龙添的狠毒,但更多的是内疚,聂玄长叹一声,“罢了,是我连累了她!”。 “老贼,休再多言,今天我就要替我哥哥卓雄和那些祁山弟子报仇!”,等待了七年,卓家姐妹终于等到了今天。 向来心高气傲,聂玄自不屑说出卓雄尚在人间之事,眼看自己已身无退路,遂剑横颈上,“我聂玄绝不会死在别人的手上!”,而后自刎当场。 一大早,姚雁便带着胜男和小飞到御花园中游玩,并将皇上嘱托的事情告诉了他们,而两个孩子虽然年幼,但他们一个天赋异禀,一个幼承师训,所以一切自不在话下。 云姚房内—— “云大侠,姚——”,不见姚雁,本就面有异色的小太监神情更加慌张。“怎么了?”,云潇潇问道。吞吞吐吐,小太监压底声音说道,“青峰姑娘和——,和凤凰姑娘——”。“凤凰!”,知道青蜂抵达鸿雁山庄后便会返回京城,但云潇潇却没料到她还带回了失踪了六年多的凤凰,惊喜中夹杂着无搓,同时更加感叹自己的情事不但江湖上尽人皆知,就连面前这个才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太监似也知晓一二。 御花园内—— 一跑一跳地奔在姚雁和小飞的前面,胜男的心情就象三月里盛开的鲜花般绚烂夺目。“什么事儿这么开心?”,满足地看着女儿,姚雁问道。故作神秘地来到姚雁面前,胜男歪着头说道,“因为师娘你呀!”。“为什么?”,雁儿尚未完全了解六岁女儿的心态。“唉!”,叹了口气,收起平日里的顽皮神色,胜男说道,“以前我师傅的心里好象总有很多事情,很多苦水,从来就没见他真心笑过,可是自从您回来后,他虽然碰到很多困难,甚至连盟主都没的当了,可他真的很开心,当然我也就跟着开心了!”。蹲下身揽住女儿的肩膀,姚雁说道,“胜男,为了你开心,我绝不会再离开你师傅!”。“真的?!”,惊喜地搂着姚雁,胜男道,“太好了!其实,除了为了师傅,我也很喜欢师娘你呀,跟你在一起就象——,”犹豫片刻,胜男还是说道,“就象跟亲娘在一起一样!”。听到女儿的话,姚雁如获至宝地将女儿搂地更紧了。 “小飞,小飞,”,独自追到凉亭边,雁儿知道刚才的话挫伤了孩子,“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不用说了,”,毕竟还是个孩子,十二岁的小飞委屈地靠在柱子上赌气说道,“我又不是你亲生儿子!”。淡淡一笑,随手拉他坐到身边,姚雁并不与孩童一般见识,“傻孩子,难不成还在吃妹妹的醋吗?”。“娘——”,刚刚说出的话就已后悔,小飞忙不迭地解释,“我不是——”。“娘知道,娘都知道——”,握着飞儿的手,姚雁安抚他道,“娘早就对你说过,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你都是娘最疼爱的孩子,这句话绝不会因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当然也包括云潇潇,而你妹妹一出生就被送到燕山,娘亏欠她实在太多,你不是也说过学成武功要保护妹妹吗?”。“可是我怕云潇潇又丢下你不管,我怕看到你受到伤害,怕看到你哭呀!”,小飞说道。“娘明白——”,当然比龙飞更了解云潇潇的个性,姚雁说道,“不过你却忘了,娘是百炼钢,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在精神上打倒我,更何况以我和潇哥的感情,如果他真的因为什么万不得已而伤到我,那么他一定比我伤得更重!”。 远远望见小胜男一跑一跳地拉着云潇潇走来,雁儿和小飞赶紧停止了刚才的对话,“潇哥,你怎么来了?”。“是有位朋友,皇上请我们过去。”,充满了疲惫和无奈,云潇潇轻叹一声说道,“是凤凰和青蜂。”。“凤凰?”,全无半点忧虑之色,姚雁似乎比云潇潇更加高兴,“可是她怎么会和青蜂在一起呢?一定是姐姐找到了凤凰,就让青蜂带她一起过来。”。“雁儿,我对凤凰能说的,该说的,都已经在六年前说过了,如今我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更不知道还能对她说些什么?”,面对火海刀山都从不皱眉,云潇潇一生不懂得该如何决绝别人。“潇哥,”,略带半分取笑神色,姚雁不禁菀尔一笑,“都六年多了,难道你认为凤凰这次回来一定是为了你吗?”。“这——”反到被雁儿问得哑口无言,云潇潇失笑道,“但愿如你所说,她已经找到了好归宿。”。“放心吧,即使没有也不要紧,我们可以一起帮她,我相信她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情有独钟,也一定会走出她人生的死巷!”,姚雁说道。 第三十五章 第二节 “不吗,我要和你们一起去!”,闹着要一起去前厅,胜男生怕“凤凰”的到来会破坏眼前的一切,“要是我不去,师娘会给人欺负的!”。向飞儿使了个眼色,姚雁宠溺地和女儿玩笑道,“胜男放心,这几年来向来只有我欺负人,哪有人欺负我,而且我跟你保证刚才咱们说的话我一定不会食言。”。了解养母的用心,龙飞也怕凤凰口无遮拦地说漏了胜男的身世,“小胜男,乖,我们一起去练剑……”,就这样连哄带拉,龙飞将胜男带回了住处。 大厅内—— “凤凰,你真这么肯定是鸿雁山庄的人要致你于死地!”,青蜓问道。 “是,亲耳所听,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吗?”,凤凰答道。 “可即使这样也不能说就是姚雁姐姐主使的!”,黄莺多年来阅人无数,凭直觉揣测道。 “皇后,姚雁姐姐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姚雁姐姐了,至少除了我大师哥,每一个人都必须要明白这点!”,虽然一直在云潇潇面前莫不做声,但作为赵霆锋的徒弟,青蜂早已对雁儿有诸多不满,“怎么也忘不了她那晚在祁山刺伤我大师哥和在燕山力挫群雄后向聂玄复仇时的眼神,那神情活象是披上了美丽外衣的姚振天,我现在想起来都还毛骨悚然;还有她在塞外学艺后隐姓埋名三年多,又为了报仇女扮男装潜入了无忧城向自己的仇人俯首称臣,而后又用苦肉计引来聂玄,再用燕山的安慰逼迫我大师哥就范……,凡此种种,她的所作所为简直比她父亲厉害十倍百倍!”。 “好了!”,打断青蜂,欧阳清说道,“经历了这么多事,如果她还是以前的姚雁,恐怕我们今天就只能在坟前为她上香了!而且,即使如你所说,也不能说明一定是姚雁主使鸿雁山庄的人为难凤凰。”。 …… 将一切尽收耳底,姚雁在惊讶嗔怒之余望向身侧的云潇潇。惊异却又庆幸凤凰无恙,云潇潇对雁儿的眼神里写满了“信任与理解”。 当云姚一同步入大厅之时,在场所有人在吃惊之余都不由自主将目光落到了凤凰身上。 “凤凰,你还好吗?”,六年来第一次见面,云潇潇内心百感交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脸庞,凤凰的泪水在瞬间几欲夺眶而出,“哥——”,发自内心的呼唤在将视线移到姚雁身上时硬生生地被咽了回去,凤凰恍惚间想起了九年前的宰相府,暗道,“怎么兜了一个大圈子又回到了原地!”。 眼见场面尴尬,黄莺赶紧出来圆场,“姚雁姐姐,你来的正好,凤凰和青蜂对你有些误会——”。 “皇后,我和潇哥已经听到了!”,望向众人,姚雁坦然说道,“对于刚才你们说的,我实在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我是鸿雁山庄的主人,所有鸿雁山庄的事都应由我来负责。”。 “雁儿,你这么说,恐怕会让别人的误会越来越深!”,云潇潇看了一眼青蜂说道。 “潇哥,”将头转向凤凰,姚雁说,“我想我们三个人之间有更大的误会需要解释!”。 地点:大厅内 人物:云潇潇、姚雁、凤凰 “凤凰,”,虽然费尽心思想将伤害减到最低,可云潇潇终究明白一切其实避无可避,“回首我一生的为人处世,唯一让我觉得有愧于心的就是你——”。 “哥!”,打断云潇潇,凤凰要的绝不是他的道歉,“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应该还记得当年我在祁山对你说过的话!”,正如姚雁所说自己欠凤凰一个交代,云潇潇硬起心肠道,“十几年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对雁儿的爱从未有过一丝褪色;而对你,我有怜惜,有喜欢,有感动,更有因被爱而必须去爱的责任。”。 “这么多年来,难道你真的一点都没有爱过我吗?”,尽管早知如此,但凤凰仍旧怀着最后的愿望不甘地追问着。 “爱很复杂,人很渺小,一生恐怕也只有心力去刻骨铭心的爱恋一次,”,眼见凤凰依旧对自己一片痴心,云潇潇知道自己必须斩钉截铁地拒绝,“抱歉我已经将它给了别人,更不该屈就于江湖恩怨而企图将至爱埋藏心中而不影响伤害任何人!”。 “哥,你变了!”,虽然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但当残存多年的最后一丝希冀再次被无情浇灭时,凤凰内心的痛楚在瞬间幻化转移成莫名的愤怒和不甘打破了她在云潇潇面前一贯的理智,“当年在祁山你这么说我无话可说,可现在的姚雁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姚雁了。你自己想想,自祁山覆灭后,她的种种心机、斑斑恶行,你居然都可以视而不见?还是我根本就错了,你早已爱她爱到是非不分,恩怨不明,只是我以前没有察觉罢了!”。 自不会与凤凰一般见识,云姚推说回去照顾小飞和胜男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重重地叹了口气,云潇潇仍旧沉浸在刚才的厉声指责中,“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 “潇哥,”,望着依旧愁眉不展的云潇潇,姚雁知道他内心的苦楚,“良药苦口,长痛不如短痛,等过阵子她平静下来就会好——,唉呀!”,突然觉得头部一阵眩晕,雁儿整个人几乎跌到云潇潇怀里。 “怎么了雁儿?”,云潇潇赶紧将她扶到床上。似乎有意向云潇潇隐瞒些什么,雁儿犹疑地说道,“没,没什么——,大概是为喜鹊守灵,没有休息好吧!”。 “什么叫没什么,我听宫女说你这几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去叫明珠给你看看!”,说罢,云潇潇径直去找明珠。 地点:大厅内 人物:凤凰、青蜓 “想哭就哭出来,别闷在心里!”,眼见凤凰呆做窗前一语不发,青蜓不知该如何帮助正处在人生岔路上的妹妹。 半晌过去—— 依旧那个姿势,那个表情,凤凰喃喃自语,“他一颗心全在姚雁身上,明知道她做了那么多坏事却依然如故,而对我的话却置若罔闻,那个女人根本不需要向他解释什么就可以让他代她向我解释。”。 “别,别这样,凤凰,把他们都忘了吧!”,紧紧地搂住凤凰的双肩,青蜓用尽浑身解数希望将妹妹拉出这痛苦的深渊,“你不是跟我说很想见见你那两个外甥女吗?她们也早就知道有你这个姨娘呢,你跟我和杨隆回家吧!”。 痴痴地转过脸,恍惚间突然瞪大了双眼,“家?!”,猛地站起身却被青蜓拉住,凤凰神经质地摇着头,“我的家呢?我爹呢?将军府呢?为什么到头来我什么都没有?这么多年来,我为了一个根本不爱我的男人舍弃父亲,舍弃姐姐,舍弃尊严,舍弃生命,舍弃我所有的一切,同时寻找一切借口留在他身边,甚至为此坚持不肯向父亲报平安,而即便是陪在他身边的这些日子,我仍然要每天小心翼翼,竭尽所能地用我的爱包裹住他,生怕一个抓不牢他会飞回姚雁身边,我还要隐忍自己的脾气,压抑所有的欲望,寻找一切借口,只求能够好好爱他,并期待着在他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可以为我的痴情和付出感动,可是现在我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白费了——瞬间的感动最终只能变成一生的歉疚,根本丝毫无损他心中那早已落地生根的爱情!”。 “把手握紧,里面什么也没有,把手放开,你拥有的会是一切!”,青蜓暗道,“看来作为一个女人,姚雁无疑是最成功的,或许也只有她才能够指点凤凰走出人生的死巷!”。 第三十五章 第三节 “姚雁姐姐,”面露喜色,明珠看了云潇潇一眼而后对斜倚在床上的雁儿说,“我想我应该恭喜你们两个人吧?”。 虽已有察觉,但毕竟时日太短不敢肯定,此刻经明珠确定,雁儿在高兴之余又略感难堪,“你这小丫头,我当你只会配药,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些!”。 听二人对话,已然猜到八成,云潇潇连忙坐到床边揽住雁儿肩膀用兴奋和期待的眼神向她求证,“真的吗?你真的这么快就——”。 “云大侠,这么快就不打自招了?”,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向斯文的明珠故意打趣他道,“我想你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去给雁姐姐配些补品补药!”。 “明珠,”想到尚在宫中的凤凰和自己肩上的担子,姚雁连忙叫住她说,“不要弄的满城风雨,这件事我不想让第四个人知道!”。 心思细腻,但对雁儿的用心却装做不知,明珠一心只想帮云姚扫清所有障碍,“姐姐放心,但你至少让我告诉那两个小家伙,也省得你的小飞整天给云大哥脸色看!”。 “明珠,明珠!”,眼见明珠出门,想要起身却被云潇潇拦住,姚雁略带埋怨地说道,“告诉那两个孩子,不就等于告诉全天下,我担心——”。 “别再担心什么了!”,将雁儿搂进怀里,云潇潇深情而满足地望着怀中的女人,“我真不敢想我们居然能有今天,这些年来,我想过做人家师兄,做人家大哥,做人家师傅,甚至有一天会成为师祖,但就是没有想过做一个父亲。”。 “其实我也一样,”,暂时抛下肩头的责任,雁儿顺从而幸福地躺在心爱的人怀里柔声道,“我一定会给你生个儿子,让他和你一模一样。”。 …… 云潇潇和姚雁合合分分,分分合合十几年,如今终于有了爱情的结晶,但命运就是这样,生机往往在绝望时产生,厄运则会在幸福时来临…… “太好了!”, “大色狼!”, 一样的惊讶,不一样的反应,小飞和胜男同时冲口而出。 “小飞哥哥,你干什么说我师傅?”,若不是和小飞一路上京,二人颇为投缘,加上又知道他和姚雁的关系,胜男绝不允许任何人对云潇潇有半点不敬。 “我又没说错,他不是色狼怎么会——”,情急之下,龙飞随口说道,“你知不知道你是——”。 “小飞!”,生怕他将胜男的身世说破,明珠赶紧抢白,“我知道你一直担心云大哥会抛开你娘不管,可现在有了这个孩子,就等于在他们牢固不破的爱情上又加了一道保护锁,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我——”,被明珠问得无言以对,龙飞似有动摇。 “若你是担心他们有了这个孩子就会疏于对你的关心,那你就太不了解你娘和云大侠了。他们都是先人后己的人,否则他们两个明明相爱,又怎么会为了江湖上的人和事分开了这么多年呢?”,早听雁儿提过小飞的顾虑,心思细腻的明珠七年来从没有忘记当年在药王谷所见的一切,更没有放弃过当年的心愿——无论如何都要让云姚有情人终成眷属,如今更要为雁潇未来的幸福生活铺平道路。 “这到也是,可——”, “没有可是,”,明珠说道,“难不成你要他们现在分手?”。 “当然不成了!”,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龙飞略带不情愿的语气说道,“那我以后不说他就是了!”。 轻揽姚雁的同时用右手温柔地抚过雁儿的小腹,云潇潇原本斯文清秀的脸上漾满了此刻的幸福和对未来的期待。 “还早呢?”,与生惧来的如水温柔,加上经过无数劫难后自然凝练出的平和与宁静,姚雁的声音和眼神所散发出的女性光辉足以令所有人心醉神驰,“等不及了吗?”。 笑着摇头,云潇潇说道,“十几年都等了,现在又怎么会等不及?你好好休息,我去劝劝青蜂,再到明珠那把补药给你端来!”。 知道云潇潇也很在意这个师妹,雁儿只是轻声嘱咐道,“别和别人提这件事,也别让她为我配什么补药,再说现在也还没什么影响,最起码也要到一个多月后才会有害喜的症状!”。 “好!”,不再和她争辩,云潇潇转身出门,却见青蜓正站在不远处的回廊之上。 “是你?!”,没有想到青蜓会出现在这,云潇潇很是诧异,“出了什么事吗?”。 “云大哥!”,似乎已经忘记在这儿等了多久,青蜓几乎没有发觉云潇潇的出现,“我,我只是来看看姚雁姐姐,同时有事找她帮忙。”。 “青蜓,雁儿身子不大舒服,有什么事我能帮你吗?”,云潇潇说道。 “什么?姚雁姐姐生病了吗?她武功这么高,又有龙珠护体,怎么还会生病呢?”,青蜓问。 “这——”,想到雁儿的嘱托,顾及凤凰的感受,云潇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 “潇哥,”,听到屋外的对话,姚雁推门而出,“你去忙你的,我和青蜓聊聊吧!”。 第三十五章 第四节 地点:御花园内 人物:凤凰、佟柱 “小人御林军副统领佟柱见过凤凰小姐!”,自凤凰一入宫就在暗自寻找机会,如今眼见她独自在御花园内,佟柱连忙驱前行礼。 虽然事隔多年,但因佟柱十余年前经常在凤之山座前行走,所以凤凰还是认出了对方,“是你!”。 “不错,”,佟柱虽然平日为人卤莽,且暴躁易怒,对敌人更是手段凶残,可他毕竟出身行伍,故而对曾经给予自己提携之恩的凤之山多年来一直感怀在心,“小姐一向可好?”。 “好?!”,虽想敷衍客套一阵,但本就积郁在心,加之重遇故人,又思及过世多年的父亲,凤凰还是禁不住悲从衷来,“怎么会好呢?”。 “小姐,”,犹豫片刻,佟柱还是说道,“您和云大侠的事我也听说过些,若不是姚雁这妖女——”。 “你说什么?”,想不到对方会如此直接,凤凰惊怒道。 “小姐切莫动气,容我把话说完,”,原就因凤之山之死对姚雁怀恨在心,那晚又被龙飞当众折辱,如今又见凤凰因与云姚的情感纠葛而哭哭啼啼,佟柱恨不得将姚雁碎尸万段,“想那姚雁不但自己坏事做尽,其父姚振天更是小姐的杀父仇人,现在又迷惑云大侠让他对小姐——”。 “好了,你不要说了”,断然喝止,凤凰明白自己正处在人生的岔路,一个不小心就会滑向极端,“我什么也不想听!”。 “小姐,”,佟柱似乎并不明白凤凰的感受,“自那妖女一入宫我就在寻找机会,可是皇上皇后好象对她非常看重,而我恐怕人单势孤成不了事,如今小姐来了到是可以——”。 “够了,我不会帮你们的,”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凤凰说道,“就算你们自己想送死,我却还不想让他有理由恨我!”。 地点:御花园外 “果然是女生外向,为了男人连父仇都不报,看来我只有自己想办法了!”乘兴而来,败行而归,佟柱正在暗自盘算,却发现姚雁不知何时已然站在对面。 “民女见过佟副统领,”,受青蜓之托前来开导凤凰,姚雁问道,“请问您见过凤凰吗?”。 乍然发现姚雁的到来,佟柱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姚——,姚雁姑娘多礼,您是皇上皇后的上宾,该下官向您请安才是!”。 虽然对方极力掩饰,但多年的江湖阅历还是让姚雁从对方闪烁的眼神和慌乱的言辞中窥探到了一丝隐现的杀机,“大人客气,我有些事要和凤凰谈谈。”。 “凤凰小姐正在犁苑,我带您去。”,佟柱赔笑道。 “多谢大人相告,我独自前往便是。”,姚雁婉拒。 早已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佟柱顾不得思索刚才的一切便急匆匆回去了。 早听青蜓提及此人乃是凤之山的旧部,故而并未将他的异常举动放在心上,姚雁远远地看到凤凰正怅然若失地徘徊于花丛之中。飘身落在她身后不足两丈之处,对方竟是全无察觉,雁儿故意沉吟片刻而后说道,“我知道你会在这儿的!”。 猛然回头,凤凰的神情由惊转怒,“是你!”,随即开始不安地四下张望着。 “你不用再看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若我想杀你,刚才就是最好的时机,而作为一个好的杀手,时机就是一切,如果一旦放弃时机,就意味着他根本就不想杀这个人!”,语调平和却不夹杂一丝语气,姚雁从不轻易让别人判断出自己的喜怒,“所以,请你不要再‘坚信’自己的‘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了,你心里其实很明白那件事并非我的主使。”。 “你胡说!”,断然喝止,凤凰仍旧固执地抓住自己的“理由”不肯放手,“而且,你不是不屑于解释吗?现在怎么又——”。 “那是因为有人求我,求我来向你解释,求我来让你清醒,”,顿了一下,雁儿接着说道,“我想你应该知道她是谁吧?她就是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姐姐!”。 “青蜓!?”,凤凰道。 “是的!就是青蜓,”从不愿意说伤人肺腑的话,更不愿意打碎别人的梦想,可为了对青蜓的承诺,也为了凤凰的未来,雁儿明白自己必须清楚明白地斩断一切,“或许还有你过世的父亲凤之山!”。 “我父亲?”,想到凤之山之死,凤凰说道,“请你不要提他,因为你不配!”。 “我不配?难道你就配吗?”,语带奚落,姚雁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象你这样漠视亲情的女孩子——为了陪在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男人身边,可以让年过花甲的父亲日夜挣扎于痛失独生爱女的打击之下最后为此丧命;为了争取本属于别人的东西,可以让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时时处处为你操心伤神更不惜低声下气求助他人——凤凰,时至今日,难道你还要陶醉于年少时的梦里不肯清醒,亲情在你心里真的这么一文不值吗?”。 “姚雁,你变了,不但武功厉害了,口才也变好了——变得这么会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凤凰说道。 “是非?黑白?”,不可思议地望着已经不再年轻的凤凰,姚雁没想到事隔多年她仍然毫无长进,“不都是人心在作祟,而你、我、潇哥,我们又有谁有资格将自己的是非观加著于别人呢?”。 “想不到你居然用这么恬不知耻的方式为姚振天开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冷笑一声,凤凰狠狠地望着姚雁。 “我并不是为我父亲开托,他一生杀人无数,坏事做尽,即使不杀凤之山,他一样不能算是个好人,但就这样一个父亲,他也非一无事处——他对我娘的爱感天动地,他甚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雁儿接着说道,“再说你爹,一将功成万骨枯,即便是最仁慈的将领,也免不了在攻城掠地时为了达到自己的军事目的而烂杀无辜;而你呢,百善孝为先,难道让凤老将军在痛苦的寻找和失望后含恨而终就是你为人子女应尽的孝道吗?”。 “你——”,再也无力辩驳,凤凰猛地别过头去,“你已经拥有了一切,深爱你的两个男人,活波可爱的一双儿女,深不可测的绝世武功,号令武林的江湖地位,为什么还要来这里羞辱我?”。 “那是因为我懂得为别人着想,而你似乎从来都只想自己——你明知道云潇潇爱的是我却仍然执著于对他的情感,更懂得如何利用我们两个人性格上的弱点和各方面的阻力——你真的很自私很过分很无知你知不知道?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大大小小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为什么你还要来凭添一份感情的负担,你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难道你真的以为得到人却得不到心会有幸福可言吗?事到如今,我来是要清清楚楚地告诉你,经历了十几年的分分合合聚聚散散,我和潇哥的命运注定是要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今后我们是生是死,是飞升极乐还是打入无间地狱都与旁人无关,我们再不会分开了,无论你对潇哥多好,我也绝对不会离开他的!”。 不愿让别人看到自己伤心落泪的窘态,凤凰转身欲走。 “站住!”,不怒而威,雁儿那温柔坚定的声音中透着不容违背。 略带几许忿忿,凤凰问道,“你在叫谁?”。 不紧不慢地来到凤凰面前,姚雁直视着她的眼睛,“我在叫你,你不就站住了吗?”。 “你——”,气得说不出话来,凤凰到今日也不懂自己的“情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嘴角挂着一丝淡淡地微笑,姚雁说道,“凤凰,你我虽无深交,却也曾有一面之缘,而且我们毕竟同时深爱着一个男人,也算是一种缘分,我劝你一句,试着去爱另外一个男人吧,这是你摆脱梦魇的唯一方法!”。 “爱另外一个人?”,用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姚雁,凤凰摇头拒绝,“这怎么可能,你以为我对他的爱会比你的少吗?”。 “可他并不爱你,单方面的爱和付出只会折磨你自己,折磨你爱的人。如果你真爱他,就为了爱他去爱别人吧!”,姚雁说。 第三十六章 第一节 时间:傍晚 地点:云姚房内 “你怎么了,还在为白天的事烦心吗?”,云潇潇的语调关切而耐心。 不住垂泪,雁儿说道,“潇哥,你是知道的,我从不轻易说出伤人肺腑的话,而刚才——,刚才却好象一次把我有生之年的刻薄言语都说了一样。看到凤凰那么伤心,我觉得象有什么东西卡在心里一样,好难过!”。 “青蜓不是说过吗,长痛不如短痛,有一天,她或许会感激你也说不定。”,云潇潇安慰她说。 “这个我可不敢想,我只求她能够如青蜓所说早点释怀,我也就心满意足了。”,依旧愁眉深锁,姚雁说道。 “对了,有没有给我们的孩子想个名字?”,故意转移话题,云潇潇问道。 “你是孩子的父亲,名字当然应该由你来取了!”,想到腹中的胎儿,雁儿的心情似乎稍有好转。 “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来除了剑谱和心诀我没读过别的东西。这孩子的名字——”,似乎故意装做为难,云潇潇说道,“不如就叫云雁儿算了!”。 “哈,哈!”,终于露出难得的笑容,姚雁狠狠推了云潇潇一把,“哪有人这样子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字的?!”。 见姚雁终于破啼为笑,云潇潇这才松了口气,“这名字怎么了,挺好的!”。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个女孩子,再说即便是女孩子,将来你叫一声‘雁儿’,我们母女启不是都要答应你吗?”,半嗔半笑,姚雁歪着头想了想,而后随手拿起纸笔边说边写道,“如果是男孩子就叫逸飞,如果是女孩子则叫亦飞,你说好不好?”。 “都听你的,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好!”,云潇潇说道。 将聂玄的死讯严加封锁,无忧城此时早已成了龙添的天下(天尊、地尊、水尊已然丧命;太阴师自侥幸逃得一命后便对龙添俯首称臣),他一方面散步聂玄病重的消息;一方面将自己多年来苦心培植的亲信安插到无忧城内,而这些人多以年轻后生为主,其中尤以跟随他多年的纪崇虎、纪崇豹兄弟最受重用。他们两个年约十八九岁,从小便与龙添一起习文练武,不但武功高强,机智过人,且对龙添忠心不二。 无忧城——龙吟湖——凤临阁—— “崇虎,最近外面的动向如何?”,龙添问。 “回少爷,聂玄在武林大会上拜走燕山之事尽人皆知,所以江湖中人大都以为他因此事才耿耿于怀重病在身!”,纪崇虎答道。 “这就好!”,一切早在预料之中,龙添松了口气,信步来到栏杆前,放眼望向龙吟湖,却见一向少年老成的纪崇豹一反常态慌慌张张地朝凤临阁而来。 上得楼来,见礼已闭,纪崇豹不敢有半点耽搁,遂将刚刚得来的秘报禀告龙添。 大约在两个多月前,人尊奉聂玄之命外出寻找慕容雪柔的丈夫和儿子,几经周折,她终于在离京城百里外的一无名村落找到了三十多年前抛妻弃子的云飞扬及他的家眷(包括他现在的妻子刘氏,以及他们的儿子、女儿、儿媳、女婿、孙子、外孙女等共计十余人),如今,人尊闻听聂玄病重,便带着手下押解云氏一家星夜兼程赶了回来。据无忧城探子回报,人尊已经在半个时辰前到达距无忧城不足百里外的平南县境内。 “回来的好,聂玄的死就算我不怕向整个武林交代,却也不知该如何向天山派交代,尤其是慕容雪柔,”,喜不自胜,龙添吩咐道,“交代下去,在人尊将这家人交到我手上之前千万不要让她看出半点破绽!”。 一大早就将从城门到无忧殿的弟子都换成了熟面孔,纪崇豹生怕素日细心谨慎的人尊起疑,同时自己按照龙添的吩咐亲自留在城楼上驻守,随时等待人尊等人的归来。 正午时分,平南县通往无忧城的山路上—— “三十年,三十年了!”,声音苍老而沙哑,云飞扬呆呆地坐在马车里,神情木然地望着自己的妻子儿孙,“注定的就是注定的,躲都躲不掉!”。 “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求求您告诉我们吧!”,莫名其妙地全家被虏以及父亲的沉默已将云飞扬年近三十的儿子云林折磨得近乎疯狂,此时此刻,即便不为自己也要为自己的妻子和八岁的儿子把事情问个明白。 “哎!——”,这些日子以来,云飞扬似乎已经习惯了用这个字来回答子女们的疑问。 “爹,我求求你别再瞒我们了!慕容雪柔到底是谁?我们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云飞扬二十五岁的女儿云玲抱着才三岁的女儿心心哭着说道。 “死?!”,仿佛一下子被这个字唤醒,云飞扬神经质地摇摇头,而后自顾自地念叨着,“不会的,不会的,妖女,我绝不会让你连累我们一家人的!”。 “两个月了,我们终于回来了!”,傍晚时分,人尊带领众姐妹,押解着云氏一家回到了她们阔别许久的无忧城。 眼见人尊等人来到城下,马上令人洞开城门,纪崇豹带领众弟子出外相迎,“人尊使者一路奔波劳顿,城主特交代小的在此恭候众位姑娘芳驾!”。 先是一惊,人尊暗道,“我与此人虽在龙添处有过数面之缘,但论礼数怎么也轮不到他来相迎,难道出了什么事情?”,随即寒暄道,“纪兄弟客气,不知龙少爷近来可好?”。 “城主病重,龙少爷诸事缠身,不便出迎,请姑娘见谅!”,似乎读懂了人尊的眼神,纪崇豹解释道。 虽有疑虑,但见四下守卫设防并无异样,人尊遂同来人一同入得无忧城内。 “云老伯,我家城主正在无忧殿内恭候,麻烦您老人家和我走一趟吧!”,即使对阶下囚也一样谦恭有礼,人尊并未苛待过云氏一家,“小菊、小翠,你们带其他人到客房休息!”。 这几日来早已习惯了“服从”,云飞扬自不敢说半个“不”字,“老朽全凭姑娘吩咐!”。 无忧殿内—— “大胆!”,眼见龙添端坐正中,人尊惊呼,“城主之位启是你坐的!”。 “哈,哈!”,见奸计得逞,龙添用极为得意而张狂的口气说道,“你可知‘洞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的道理?”。 “你胡说什么?”,一种不详的预感渐渐笼罩在人尊心头。 一摆手令下人将云飞扬带了下去,龙添诡秘地一笑,而后来到人尊面前,“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人把他带下去吗?”,顿了一下,龙添说道,“那是因为我的秘密只能让两种人知道:一是自己人;二是死人,你明白吗?”。 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龙添用嘲弄地眼神望着惊、怒交加的人尊,“怎么样,你做梦也想不到你在他身边无怨无悔地十年却及不上一个黄毛丫头在他身边十天——”,想将素来办事得力的人尊收为己用,又知她一向倾慕聂玄,所以龙添故意以此击她。 “你给我闭嘴!”,愤然打断龙添,人尊并不计较龙添口中聂玄和萍萍的种种,“你这卑鄙无耻,忘恩负义的小人!”。 虽然知道人尊向来侍主甚忠,要说服她比登天还难,但眼下无忧城的实力早已不比往昔,而龙添又初掌大权,所以他极不愿意轻易处死人尊这样的人才,“你不必逞口舌之力,眼下聂玄已死,除非你打算为他陪葬,否则你只有归顺我这一条路!”。 无力和龙添正面对抗,但又不愿忍辱负重缓图大计,人尊骤然抽剑出壳欲寻短见。 出手快如闪电,龙添不出一招就夺下了人尊的兵刃,同时出重手将她打倒在地。 惨叫一声立时口吐鲜血,人尊只觉得真气涣散,如同散功一般。 “想死,我偏不让你如愿,如今你武功已废,我到给你安排了个绝佳的去处!”,龙添说罢对一旁的纪崇豹低声耳语了几句。 第三十六章 第二节 无忧城客房中—— “哎!不知人尊姑娘怎么样了?”,云飞扬颇为担忧。 “要不是她,我们一家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亏您还有心情为她担心!”,云玲显然对父亲的态度很是不满。 “玲儿,你的道理我当然知道,但是我们现在已经落到别人手里,人尊这姑娘心肠不坏,若是她此刻再出什么事,我们全家的下场恐怕就更惨!”,云飞扬解释道。 无忧城客房外—— 到底是孩童,三岁的心心和她八岁的表哥云瑞此刻正在屋外玩得起劲,他们似乎根本不知道全家已经大难临头。 “小妹妹,我是你爷爷的朋友,他人呢?”,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心心背后,龙添微笑着问道。 “我爷爷就在屋里,”,对龙添全无半点防备,心心说着便朝屋里跑去,“爷爷,爷爷,有个大哥哥找你!”。 无忧城客房内—— “什么人?”,听到小孙女的声音,云飞扬正暗自奇怪自己在这无忧城内并无熟人,却见龙添已然跟在心心身后应声而入。 “云老伯,诸位,在下龙添有礼了!”,举止谈吐都极为斯文得体,龙添说道。 知他是无忧城内的重要人物,云飞扬连忙还礼,“老朽不敢当,不敢当,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略一思量,龙添说道,“我只想和您打听一个人!”。 向家人及龙添讲述了自己和慕容雪柔的过往,云飞扬可怜巴巴地乞求道,“公子呀,你看,我早把那妖女休了,我跟她也早就没有半点瓜葛,无论你们和她有什么仇怨都不该算到我和我的家人身上呀!”。 “你们还有个儿子,”,将目光移向听得一头雾水的云林,龙添起身一步一步朝他走去,“是他吗?”。 “不是,当然不是!”,抢一步护在云林身前,云飞扬指着一旁早已被吓傻的老妻刘氏,“他是我们的儿子,比那孽种小两岁!”。 “哈哈!”,第一次听人用“孽种”来形容自己的儿子,龙添的心里对云飞扬充满了鄙夷,“那就麻烦你告诉我这个孽种现在人在何处?”。 “我也不知道,他不到一岁就被慕容雪柔带走了,自此之后我就和他们母子失去了联络。”,云飞扬一五一十地回答龙添,不敢有半句隐瞒。 “可是,照你所说,那孽种如今应该已经三十出头,而师姑身边并没有这样的人,难道是?”,思虑片刻,龙添暗道,“或许慕容雪柔在当年被几位师叔祖带回天山前就已经将那个孩子做了安排,要到哪里去找呢?”。 “公子呀,我真的不知道潇儿在哪里,你要通过我找他可就是——”,“你说什么?”,骤然打断对方,龙添不可思议地打量着面前的云飞扬,“你们的儿子叫什么?”。 对于江湖人物一无所知,云飞扬不明白龙添为何如此惊奇,“的确叫云潇潇,当时我就说这名字太轻佻,可这妖女偏不听!”。 “同样的名字,同样的年纪,还有他的用剑天赋,这怎么也不可能只是巧合,”,龙添暗道,“看来我有必要派人到燕山去查探一番了!”。 京城帅府之内—— “什么?!消息准确吗?”,黄仲恩问道。 “绝对可靠,皇上的病虽说尚未大好,但也就这个把月的事了!”,黄仲良懊恼非常,“哥,我早就说咱们应该先下手为强,你偏——”。 “怎么会?”,并未理会堂弟的抱怨,黄仲恩思虑片刻,“知道谁给医好的吗?”。 “不知道,宫里的卧底说这次的消息封锁得非常严密,就连皇上痊愈的消息也是隔了这么长时间才传出来。”,黄仲良答道。 半晌无语,黄仲恩暗想,“皇上将此事秘而不宣必有原由,看来眼下——”。 正在此时,下人慌慌张张进来禀报,“老爷,兵部尚书周大人邀您过府有要事相商。”。 “知道了,下去吧!”,内心更加忐忑,黄仲恩隐隐有不祥的感觉,“这周怀龙虽说是我岳父的至交好友,但却也和凤之山交好,与咱们向来不是同路人!”。 “哥,看来你此去不可不防!”,黄仲良道。 “放心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等我回来,咱们再与曾先生商量宫里的事。”,黄仲恩说罢即刻前往周府。 皇宫云姚房内—— “奇怪,怎么一天都不见小飞这孩子?”,来到床前,云潇潇试着吹了吹仍然冒着热气的药碗,而后用汤匙小心奕奕地乘起汤药递到雁儿嘴边,“来,把它喝了!”。 “我自己来。”,顺从地接过药碗,雁儿将明珠配制的补身药一饮而尽,“潇哥,你找小飞有事吗?”。 “不是,我是看他平日里与你和胜男形影不离,可我刚从胜男那里过来又到你这里都没见他人影。”,云潇潇答道。 “原来是这样,我当这孩子又给你气受了呢。”,半开玩笑似地看着云潇潇,姚雁这几天显得格外疲倦,“潇哥,小飞这孩子对我的依赖感很强,等过几年长大了,有了自己喜欢的姑娘,就不会太关注我们的事情了。”。 “我知道。对了,雁儿,皇上已经答应由我替你潜入黄府。”,虽然一向重承诺,但云潇潇无论如何也不放心让身怀六甲的雁儿孤身潜入虎穴。 “我知道了,都听你的就是了!”,出乎云潇潇的意料,雁儿答应地非常爽快,“潇哥,我有点饿了,你帮我把皇后刚差人送来的桂花糕拿给我好吗?”。 “潇哥,你吃吗!”,将桂花糕递给云潇潇,姚雁一反常态地娇媚。 “我不要,你吃吧,不对,应该说是你们吃吧!”,望向雁儿眼下依然平坦的腹部,云潇潇温柔地将她的手推了回去,“自从我们这次见面之后,我就觉得你比七年前消瘦太多了!”。 “好,我吃,但你要和我一起吃,我知道这是你最爱吃的点心。”,莫名其妙地执拗,姚雁说道。 “那好,我也吃,”,宠溺地接过糕点,云潇潇并没有发现雁儿言行之间的些许异常。 云胜男房间内—— 按照姚雁事先的吩咐,胜男换上了一身最破旧的衣服,而后一蹦一跳地朝云姚的房间而来。 云姚房间内—— 突然觉得一阵眩晕,云潇潇手扶床板,“雁儿,你——”。 此刻没有了刚才的温柔如水,甚至不见了这几天来的疲倦虚弱,雁儿起身将云潇潇扶到床上,“潇哥,对不起!有些事我必须去做,等我回来,自会和胜男一起向你请罪”。 微微翕动双唇,似乎还要说些什么,但明珠亲自配置的蒙汗药虽然无色无味,极不易被人察觉,但药效却发挥的很快。 转身推开房门,却又不由自主地回头望向已然昏迷不醒的云潇潇,姚雁犹豫片刻,随即出了房间,可令她没有料到的是自己的这次坚持最终再度将她和云潇潇二人一起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时间:傍晚 地点:周府通往黄府的路上 人物:黄仲恩、三名黑衣人、轿夫、侍卫、贴身亲兵等 黄仲恩本以为周怀龙此次相邀定有阴谋,却不料只是找他商谈兵部要务,“奇怪,这老狐狸究竟在搞什么把戏?”。正在他暗自思量之际,只听得轿外突然兵器声响,同时有人惊呼,“有刺客,有刺客!”,接着就是一阵厮杀之声。赶忙掀开轿帘,黄仲恩见前方有两名黑衣人正与自己的侍卫和亲兵交手。这二人虽然身形瘦消,武功却甚为了得,才不过片刻的功夫,几十名侍卫和兵士已经死伤过半。素日身经百战,但是却从未见过此等江湖战阵,黄仲恩眼见此种情况,也只能拔剑做困兽之斗,却不防此刻身后阴风乍响。 猛然回头同时定睛观瞧,却见又有一名黑衣人突然从轿后一跃而出。只见这人身形矮小,正向那两名黑衣刺客杀去。在他的帮助下,几个回合下来,黄府侍卫渐占胜势,而那两名刺客见对方人多势众且有高人相助,随即狼狈逃窜。 对方轻功卓绝,几个起落就已经消失在街巷的尽头。 “功夫不错,可惜是个三寸丁——”,“住口!”,喝止无礼的侍卫,黄仲恩仔细端详眼前的黑衣人,“下人无礼还请英雄间量,今日多盟援手,黄仲恩感激不尽!”。 “举手之劳,您太客气了!”,声音稚嫩,黑衣人随即解开面纱,却正是十二岁的龙飞。 见来人不过是个孩童,黄仲恩十分惊讶,“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赶问少侠师从何方,怎会来到此地?”。 并未走远,只是暗中观察着龙飞和黄仲恩,两名刺客正是授命而来的青蜂和青蜓两姐妹。 “此事说来话长,在下六岁那年父母双亡,幸得游历中原的扶桑高人收留,授以武艺,才有今天。可惜恩师年事已高,数月前因病去世,我是以重返中原,希望投效朝廷也好一展平生所学,谁料——”,面露无奈之色,龙飞说道,“我欲投军,别人看我年纪小,根本不给我展示本领的机会,于是我便前往周大人府邸毛遂自荐,结果连门都进不了。”。 “原来如此,”,一向惜才如命,况且眼见龙飞如此年轻精干,黄仲恩有心将其网罗旗下,“今日天色已晚,不知少侠可愿随我回府?”。 “这——”,不置可否,龙飞故做犹豫之色。 “傻孩子,你可知眼前之人正是天下兵马大元帅黄仲恩黄大人,你要投军正碰上合适的人了!”,一旁的侍卫头领说道。 “这怎么可能——”,难以置信,龙飞惊奇地上下打量眼前的黄仲恩。 淡然一笑,黄仲恩说,“少侠若是不信,大可随我回府便知分晓!”。 第三十六章 第三节 “青儿,什么时辰了?”,不知为何难以入睡,军师曾伯儒起身批衣下床。 “回老爷子,刚过三更!”,小厮青儿连忙过来侍侯。 “你不用理我了,却歇着吧!”,虽无官职,却身份尊贵,可曾伯儒始终保持着闲云野鹤的心态,从不摆一点架子。 屋外月朗风清,信步出了卧房,曾伯儒的心里还在思量着朝廷的局势,“不好!这——,这怎么可能?”,无意中抬头张望,却似乎发现了什么,他猛地跌坐在回廊上。 时间:第二天一早 地点:大相国寺(京城内最富盛名的寺庙,到这里来祈福的香客终日络绎不绝。) 人物:姚雁 云胜男 赵惠 彩蝶 “哇!这里好热闹呀,”,忍不住掀开轿帘,彩蝶好奇地左顾右盼。 宠溺地看着六岁的彩蝶,惠儿招呼下人落轿,“来,我们先在外面逛逛再进去上香好吗?”。 “好呀,好呀,”,蹦蹦跳跳地下了轿,彩蝶就象只出了笼子的小鸟东跑西窜。 知道这孩子自小跟着凤凰东奔西走,可自从进了元帅府就不曾出来过,赵惠这次是有意带她出来走走。帅府的侍卫见夫人小姐下了轿,遂即散开在这母女周围暗中保护。 “母亲,这是干什么的?”,彩蝶指着几个卖艺的人问道,还没等赵小姐回答,彩蝶又指着一个卖面人的小贩问这问那…… 不厌其烦,赵惠一一解释给女儿听,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锣鼓之声,接着就见很多人向相国寺东角门涌去。 “母亲,那边一定有什么热闹,我们去看看吗……”,不由分说,彩蝶拉起惠儿朝人群而去。 地点:相国寺角门边 人物:姚雁 胜男 彩蝶 赵惠 好不容易挤进人群,彩蝶和赵惠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一个年轻女子(姚雁假扮)领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云胜男假扮)跪在地上不时垂泪,身旁赫然摆着一副尚未封盖的薄皮棺材,棺材边有个年约五十上下的中年汉子(皇上亲信假扮)一边敲锣打鼓一边吆喝道,“这女子丈夫前日被惊马踩死,母女无依无靠又无钱敛葬亲人,现情愿自卖自身。有哪位善心人士家中缺少奴婢姬妾,只要出得起五两纹银,尽可将他们母女领回家去!”。 “这女人到是挺漂亮,可我要是把她买回去,非被我家那只母老虎吃了不可!”, “到底是嫁过人的婆娘,买回去也没什么用,再说还买大送小!”, …… 一旁的人们纷纷调笑议论着。 “母亲,咱们把她们买回去吧!”,虽然平日顽劣成性,但本性却十分善良,彩蝶拉着惠儿央求道。 “好,好,你这小家伙要的东西,娘什么时候拒绝过!”,赵惠只当是为女儿买了两件玩具,全没放在心上,却没料到就此种下了家破人亡的祸根。 黄府议事厅内,众人齐聚一堂,惟有黄仲恩最信赖倚重的堂弟以及曾军师称病未到。 讨论完必要的军务,黄仲恩将昨晚救下自己性命的龙飞介绍给所有的部将,并当众宣布要封他为贴身侍卫。 “恭喜大帅喜得少年英雄!”,尽管对于这个陌生少年并不熟悉,但元帅府内没有一个人敢违抗黄仲恩的命令。 曾伯儒所居的跨院之内—— “大帅!”,下人见黄仲恩突然到此,连忙行礼同时准备禀告曾伯儒。 “不用了,我听说曾老军师病重,特来看望!”,招呼下人不必惊扰,自己信步来到曾伯儒房外,随即推门而入。 “大帅!”, “哥!”, 同样面容惊慌凝重,黄仲良居然在曾伯儒房内,且二人正对坐饮茶,并无任何病态,反到象在商议要事。 “你们?”,没想到堂弟仲良在此,黄仲恩隐隐觉得发生了什么。 没有急于追问,黄仲恩反到关切地询问二人的病情。 “大帅!”,异常惶恐,曾伯儒连忙双膝跪倒,“此事皆因属下而起,我本有要事想要禀报帅座,但又恐此事事关重大,所以才向仲良将军询问——”。 “军师快请起,”,虽然心里很是不悦,但黄仲恩依然满面堆笑,“你我之间早已无话不谈,究竟是何事叫你顾虑至此?”。 “大帅应知我一向对星象之术涉猎颇深?”,曾伯儒道。 “稍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黄仲恩在打断曾伯儒的同时示意堂弟仲良在屋外把守,“这个我当然知道,‘帝星陨落,将星光辉,形势于我有利。’,正是你的这句话坚定了我取而代之的信心,难道如今又有什么变数?”。 “帝星暗淡,将星光辉,这当然不会有变,只是——”,犹豫片刻,曾伯儒道,“只是在这帝星的周围有些变数!”。 “此话怎讲?”,外表平静,但内心却颇多隐虑,黄仲恩问道。 “昨夜我再观天象,发现帝星身边出现了些异动,有一颗无名小星逐渐向帝星靠近,且光芒越来越盛,只恐对将星很是不利!”,曾伯儒忧心冲冲。 “那这颗小星——”,片刻之间想过所有可疑人物,却依然毫无头绪,黄仲恩不禁眉头深锁,“军师可有什么意见?”。 “属下无能,只能算出那人此刻即在京城,而且虽然光芒极盛,却显然阳气不足。”,曾伯儒道。 “是个女人?”,黄仲恩很是惊讶。 “不,可能是女人,也可能是个小孩子!”,曾伯儒道。 地点:元帅府赵惠房间内 人物:赵惠端坐正中,女儿彩蝶倚在身边;姚雁和胜男必恭必敬地跪在地上。 “既然进了我们元帅府,就要知道我们元帅府里的规矩——”, “母亲”,撒娇似地倚在赵惠身边,彩蝶嘟着小嘴打断惠儿,“你怎么又扳起脸来吓人——”。 “好了,”,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个宝贝儿,赵惠说道,“咱们府里的下人都是经过严格审查和挑选的,可这次为了你我已经开了先例。怎么?难道你连她们的名字都不让我知道吗?”。 “民妇姓祁,单名燕,”,久历江湖,姚雁俨如一个受惊的村妇,“这是我女儿,刚过六岁,叫聂小燕,夫人小姐快别为我们母女争执了!”。 “恩,算还识些大体,以后你们母女就跟着小姐吧!”,满意地点点头,赵惠说道,“不过你们的名字太拗口了些,我看以后你就叫祁妈,你女儿就叫小燕子吧!”。 “这——”, “谢谢夫人赐名!”,一把拉住气不过的胜男,姚雁脸上心里没有一丝怒气。 看出“小燕子”很不服气,可一想她才不过六岁,所以赵惠并未起疑也不与她计较,“还有一点你们要给我记住,以后在小姐房里当差,不可以丈着小姐好性儿,就没大没小没尊没卑,乱了我府里的规矩!”。 “好了,母亲,你看你把她们吓的,”,实在忍受不了惠儿的“唠叨”,彩蝶跑过去拉起雁儿和胜男,“走,你们跟我回房去吧!”。 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赵惠暗道,“彩蝶这个小家伙,身边的下人换了这么多,不是被她打伤,就是被她吓跑,但愿这对母女能收服这个混世小魔王吧!”。 元帅府内,黄仲恩将府内所有的女人和小孩(除去惠儿和彩蝶母女)都集中在后院的演武场上,“军师,你先看看府内可有可疑人物吧!”。 向来精通面相之雪和星相之术,曾伯儒仔细打量着府内每一个女眷和孩子,从日上三竿到夕阳西下却仍然没有一丝头绪,回到黄仲恩身边,曾伯儒摇头说道,“不知元帅可将府内所有女人和小孩都叫到了此地?”。 当然不知此刻刚刚进府的姚雁和胜男,黄仲恩思虑片刻说道,“没有了,不对——”,猛然间想起刚刚被自己收入座下的龙飞,黄仲恩面露犹豫之色,心中暗想,“若是这孩子当然是我的克星也就罢了,若不是,启不是白白得罪了他——”。 “元帅,到底还有什么人,请将详情告知!”,曾伯儒自是看出了黄仲恩的心事。 “军师,你跟我来,有件事我要同你商量!”,黄仲恩和曾伯儒径直朝龙飞的住处而去。 地点:元帅府彩蝶房内—— 人物:姚雁 胜男 彩蝶 几个侍女 “小姐,小姐——”,还没等侍女把话说完,彩蝶就连推带搡着将她们哄出了房门,而后来到胜男身边,托着下巴仔细端详。 被彩蝶看得有些发毛,不禁望向彩蝶身后的姚雁求助,胜男还以为自己露出了什么马脚。 “小姐,你在看什么?”,来到彩蝶身边,姚雁温婉地说道,“你看,侍女们把你把你最爱吃的菜都端上来了!” “祁妈妈,我在看小燕子呢!”,目不转睛,心无杂念,彩蝶依旧盯着胜男一动不动。 “我这丫头有什么可看的,小姐,快点用膳吧!”,姚雁不明白这孩子到底在看什么。 “祁妈,”,扭过头,一本正经地盯着姚雁,彩蝶扁着小嘴道,“你不觉得我们两个长得很象吗?”。(胜男彩蝶虽是双胞胎姐妹,但是她们并不如寻常的双胞胎那般酷似。) “小姐说什么话呀,我们母女出身低微,哪里能和您这样的金枝玉叶相比!”,并没把彩蝶的话当一回事,姚雁暗道,“这么大的小女孩儿,又都长得漂漂亮亮,还不都一个模样。”。 “什么金枝玉叶,我只不过是给我娘捡回来的,我娘怕我吃苦就把我送给了现在的母亲。”,不同于胜男的早熟与心机,彩蝶说道。 “我只知道这丫头是黄仲恩夫妇的养女,却不知道她原来还曾被别人收养过,这其中难道有什么玄妙?”,姚雁暗道,“你娘?”。 “祁妈,你不知道,我娘长的特漂亮,又有一身武功——”,不觉叹了口气,彩蝶说道,“只可惜——”。 “怎么了?”,不便直接打听,姚雁只得旁敲侧击。 “她本来应该很快乐,”,说到这里,彩蝶狠狠地说,“都怪那个云潇潇!”。 第三十七章 第一节 “云潇潇?”,姚雁暗想,“这小丫头难不成就是姐姐提到过的凤凰的养女?黄仲恩的妻子赵惠之父是凤之山生前莫逆,这到还真有可能,只是她从哪里收养的这个孩子呢?”。 好奇地看着正在凝思的姚雁,彩蝶说,“祁妈,你也认识云潇潇?”。 略一思量,雁儿不慌不忙地说,“是呀,象我这样的山野村妇,有事没事就爱打听东打听西,所以——。你说他害得你娘不快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说她跟姚雁,难不成姚雁是你娘——”,没有直接开口打听凤凰,姚雁说道。 “住口!”,刚刚还是一团和气,此刻却突然暴怒,彩蝶自幼没少听耿玉凤背着凤凰数落姚雁,“别提那贱人!”。 被这素昧平生的孩子骂得莫名其妙,姚雁问道,“那你娘是?你这么小,又怎么知道这么多事?”。 “我娘叫凤凰,她父亲就是前任兵马大元帅凤之山,只是可惜凤老将军被那贱人的父亲老匹夫姚震天所杀,云潇潇又为那贱人赶走我娘,她这才被迫和师傅落拓江湖!”,彩蝶越说越气,“这些都是婆婆告诉我的!”。 “那你又是怎么到你娘身边的呢?”,姚雁尽可能想查清楚这里边所有的关系,更不想一不小心再次伤害了凤凰。 “听我婆婆说,我是在岳阳附近的小城镇被人口贩子莫大虎的手下拐卖到江南的,幸亏娘救了我——”,彩蝶话未说完,一旁的姚雁和胜男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云潇潇曾经分别告诉过胜男和姚雁母女关于彩蝶被江南匪首莫大虎拐带之事,所以此刻这母女二人闻听彩蝶言语都惊鄂不已。 “你们怎么了?”,莫名其妙地看着祁妈和她的女儿,彩蝶问道。 意识到自己不能在也许就是两个女儿面前露出马脚,姚雁边说边拉着胜男出去,“我们乡下人没听过这些事情,小姐快点用膳吧!”。 不想就这么离开,胜男一心想知道彩蝶是不是自己的妹妹,可是她也明白此刻断然不能感情用事,于是被雁儿强行拉走了。 虽然是府里的下人,却由于彩蝶的原因可以有独自的房间,雁儿拉着胜男回到了管家赵妈妈遵照惠儿吩咐特意为她们母女安排的房间内。 “娘——”,已经习惯了在任何情况下都用这种称呼,胜男委屈得低声说道,“我要看看——”。 “我都知道!”,既不想在胜男面前伪装,却仍然不想破露母女关系,雁儿柔声说道,“你爹在世的时候都告诉我了。”。 当然明白姚雁的暗语在说云潇潇告诉过她自己妹妹早年被拐之事,胜男哀声说道,“你帮帮我!”。 “放心吧!”,打定注意,雁儿安慰胜男说,“等这件事情过后,你师傅还有凤凰阿姨一定会查出个头绪来的!”。 元帅府龙飞房间内—— 虽是孩童,却是精明过人,龙飞很快洞悉了黄仲恩和曾伯儒的来意。 故作生气,小飞说道,“大帅,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知理亏,也知龙飞并非寻常三言两语就能欺瞒的孩童,黄仲恩一方面示意曾伯儒快做决断,另一方面对小飞好言说道,“这是府里的规矩,每一个初进帅府的人,哪怕是下人,都要给曾先生看过是否——”。 “是否有碍你的大事?”,故意在曾伯儒面前向黄仲恩挑明,龙飞此次隐身帅府就是为了尽可能地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也好腾出空间来给母亲姚雁。 “怎么会呢,时间也不早了,你早早休息吧!”,和曾伯儒对视一眼,二人随即出了房门。 元帅府曾伯儒房间内—— “先生,您看?”,曾伯儒年老,黄仲良鲁莽,黄仲恩多年来一直希望寻觅一个智勇双全的可造之材,故此他当然不希望龙飞就是曾伯儒口中的那个威胁到他前程命运的“小星”。 即使心中明白龙飞绝对不是自己要替大帅寻找的人,可曾伯儒还是从心底里怀疑小飞的身份,“我——,拿不准。”。 从未见过曾老军师如此犹豫,黄仲恩说道,“既然如此,想必是先生过虑了!龙飞毕竟才十二岁,就算武功了得,总还是孩童心性,能有什么呢?”。 “可是大帅没有听到那孩子刚才的话吗?”,近日来,曾伯儒一直莫名的担心和恐惧,尤其对小飞更是有着没来由的敌意,故此对他刚才的有意言语也就极为敏感。 不知为何对龙飞信任异常,黄仲恩并未将他刚才的童言放在心上。 “先生放心,我自会小心!”,不便当面驳斥,黄仲恩随口敷衍道。 山雨欲来风满楼…… 刚过四更天,原本寂静如斯的京城内隐隐地传来一阵阵乌鸦的哀鸣,这声音不大,但却凄惨悲切无比,且由远及近,然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当京城的百姓纷纷出来哄赶这不祥之物时,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元帅府内: 见胜男已然沉沉睡去,雁儿随即步出房门。算准值班侍卫通过的时间,姚雁悄悄来到彩蝶屋内。摸黑靠到床边,雁儿今晚一定要解除心中疑虑。 虽然早就拿定了主意,可当真来到彩蝶跟前,雁儿的内心还是无比矛盾,“上天呀!我真的希望雨婷尚在人间,可若她真是婷婷,我又该怎么办?萱萱的问题已经不好解决,而婷婷又和凤凰以及黄仲恩夫妇有着千似万缕的关系。有的时候,我真的希望婷婷还活着,只是被什么好心人收留,让她生长在平凡人的家庭,有爹娘疼她,有兄弟姐妹爱她,或许会快乐些!”。 “阿……”,一个翻身,床上的彩蝶打了哈欠。 “我这是怎么了?”,仿佛是被什么惊醒,姚雁不再犹豫,伸手揭开了彩蝶的左袖。 依旧冷静地躲避帅府的侍卫,姚雁“似乎”是“平静”地回到了她和胜男的房间,可是就在她掩上房门转身回望熟睡中的胜男的时候,那满面的泪痕在微暗的灯光下显得是那样的晶莹剔透…… “慕容雪柔对那两个仆妇点点头,其中的一个仆妇将萱萱先递给了姚雁,雁儿将孩子抱在怀里搂了搂,亲了亲,而后一边将头上的发簪取下,一边说,“萱萱,我要你记住,今天我们母女生离,绝非死别。将来无论你身在何处,你永远都是我和卓雄的女儿,永远都是。”,说着就用发簪的尖端在婴儿雪嫩的右臂上轻轻刺上了一只雁子的形状。尽管姚雁用力极轻,但是由于孩子的肌肤娇嫩,还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而后,姚雁又将同样的图案刺在了婷婷的左臂上。听着女儿的哭声,姚雁内心绞痛,泪如雨下,她扶在地上没有起身,又将头别过去,对那两个仆妇摆摆手,“快走,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前,快走!”。望着慕容雪柔和那两个仆妇远去的背影,姚雁似乎觉得自己的生命也跟着她们离开了这间屋子,离开了昆仑山”……” 思绪从遥远的昆仑山飘回繁华的京城,雁儿甩甩头,努力想抛掉六年前那令人心酸的一幕,但是眼前却莹然出现彩蝶左臂上那已经显得有些模糊的雁形伤疤…… 想不到自己早夭的女儿居然还活着,更想不到她居然被凤凰收留,而自己在几经展转后来到京城,又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女儿相遇,“哎!”,雁儿斜倚在床边静静凝思着未来的一切…… 第三十七章 第二节 “还有五十几里路就到京城了!她——,她会在那吗?是不是龙添骗我?”,望着去往京城的官道,卓雄原本坚定的内心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怯意,“她和云潇潇会不会已经……”。不敢再往下想,卓雄暗道,“算了,我现在半人半鬼,形同废人,由着他们吧!我不是早就打定了主意只要看看她,看看女儿就好了吗?怎么现在又……”。 京城帅府之内—— 黄仲良虽然是大将军,却不喜欢研习用兵之道,反而是自幼好武。这天一大早,小飞听说他正和几个侍卫在演武场操练,遂来到了场外暗自端详。将几个侍卫率倒在地,黄仲良露出孩子般得意的笑容。 远远地望见小飞在一旁观战,黄仲良很是兴奋,连忙招呼他近前切磋,在他看来,龙飞不过是个孩童,又怎会象兄长形容的那般神乎其神。 看黄仲良的武功不值一笑,龙飞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黄将军一大早就这么好兴致?”。 被他脸上的不屑和不冷不热的语言弄得浑身不自在,黄仲良早听府里的人议论说这孩子仗着是由黄仲恩引进府中,平时为人甚为狂傲,就连曾老军师都不放在眼里,“今天正好教训教训这小兔崽子!”,黄仲良暗道。 眼见情形不对,一个机灵的侍卫赶紧跑去报信,其他的侍卫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一是惊叹于龙飞的武功,二是没想到这个才刚进府的孩童竟然敢对黄大元帅的胞弟如此无礼。 哪里是龙飞的对手,场上的黄仲良早被眼前这“小兔崽子”打的节节败退,而这孩子好象并不急于取胜,只是一次次的将对方打倒借以达到羞辱的目的。 明知自己不是这孩子的对手,孩童心性的黄仲良却又不肯放弃,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忽然从较场外传来一个人的声音“住手!”。 见黄仲恩来到近前,龙飞连忙和一旁的几个侍卫躬身施礼,只剩下依旧忿忿不平的黄仲良还矗在那里。 “你们都起来吧!”,虽然多年来早就熟悉堂弟的脾气,可是总希望他随着年纪的增长能够稍加收敛,可今日却见他依旧死性不改,黄仲恩不免有些失望。 见堂兄没有开口指责,黄仲良指着对面的龙飞说道,“小子,别得意,今天是我大意了,改天——”。 “够了!”,被堂弟的话激怒,黄仲恩随即收住火气对龙飞等人说,“下去!”。 “哥!你到是说话呀?”,不明就里地随着黄仲恩来到后宅赵惠的房间,黄仲良不知堂兄意欲何为。 “你们这是怎么了?”,见丈夫依旧余怒未消,惠儿一边指使下人到后堂把彩蝶叫来,一边说道,“兄弟俩有什么话,怎么样也要坐下来说呀。”。 “仲良,你今年多大了?”,兄弟俩刚刚落座,黄仲恩就开口发难,“向个小孩子挑战,你志气不小吗?”。 “哥,这点小事值得你费这么大肝火吗?还把我叫到嫂子这儿来,也不怕吓坏女人和小孩。”,满不在乎,黄仲良道。 “你——,你怎么那么糊涂?”,虽然这样的话不知说过多少遍,但黄仲恩还是不厌其烦,“仲良,你应该知道凡是由小见大,为什么你就不能磨砺一下自己的心性呢? 我们兄弟眼下正有大事在前,难道对此你也如此任性胡为。再者,你身为我座前大将,上阵冲锋献阵确是勇冠三军,难道在战场外就不能多顾及一下形象吗?与个小孩子在庭院内赌气争斗成何体统?”。 “哥,我——”,觉得堂兄言之成理,黄仲良正想说些什么,却忽听后面传来一声稚嫩的童音。 “父亲,叔叔!”,蹦蹦跳跳地从后堂跑来,彩蝶一下就扑到了黄仲恩怀里,“你们上次答应我的,这次一定要带我去!”。 “彩蝶——”,没有半点印象,黄仲恩刚想问自己究竟答应过她什么,却不妨将目光落在一旁的姚雁身上,“你是什么人?”。 “奴婢,奴婢——”,慌不迭地跪倒在地,同时无助地望向身后的赵惠,雁儿吓得说不出话来,“夫人——”。 “她是我新找来照顾彩蝶的仆妇祁妈妈。”,见雁儿吓成那个样子,赵惠赶紧向黄仲恩解释道。 “祁妈?”,上下打量姚雁,黄仲恩对陌生人总是异常敏感,而眼前这个女人虽然一身下人装扮,却隐隐让他觉得非比寻常。 “父亲,父亲——”,没有注意到黄仲恩停留在“祁妈”身上的思绪,彩蝶撒娇似喊道,“人家还没见过真正的兵营呢?”。 “什么?”,暂时放下刚才的疑虑,黄仲恩很是诧异地望着堂弟。 “哥!”,极不情愿地将目光从彩蝶身后的俏丽妇人身上移开,黄仲良生怕兄长再度责怪,“是我——,我答应她的!”。 略一思量,黄仲恩说道,“那你就带她去吧!”。 “哥?”,没想到兄长应允,黄仲良很是诧异,“我没听错吧!”。 走到近前对仲良耳语几句,黄仲恩随即步出房门。 第三十七章 第三节 “叔叔,你真的带我进皇宫呀?”,早就听凤凰描述过皇宫的奢华和气派,可彩蝶却一直没有亲眼目睹的机会。 “是呀,大哥说军营重地——,所以让我带你到皇宫去看御林军——”,即使面对稚龄孩童,撒起谎来依然不能镇定自若,黄仲良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按照兄长的吩咐打探皇宫里的动向。 “那带上祁妈妈一起去吧!”,彩蝶嘟着小嘴说。 “那当然!”,把目光移到一直低头不语的“祁妈”身上,黄仲良色咪咪地说。 “原本单靠小飞离间他们兄弟我还嫌不够,现在看来是天助我也!”,雁儿暗想。 “叔叔,你怎么坐到马车上来了?”,嘟着小嘴一脸不高兴,彩蝶好奇地问,“你不是每次出门都骑你的那匹‘追风’吗?”。 “我把马拴在车后了!”,一味哄骗小侄女,黄仲良随口道,“大哥说不让咱们太过招摇!”。 “是吗?”,早就垂涎叔叔的宝马,彩蝶说着就往车下跑,“我去骑骑看!”。 “小姐!”,赶紧从身后拉住这个小捣蛋,雁儿“惊恐”地说,“你忘了夫人出来是怎么交代的,不准你乱跑!”。 扮了鬼脸,飞也似地跑下了车,彩蝶哪里是听话的孩子。 “小姐!”,想要起身去追却被身后的黄仲良拉住,“祁妈”吓得连忙将手缩了回来,“将军,小姐她——”。 “恩,别管她,等她玩够了,自己会回来的!”,死盯着面前颇具风韵的少妇,黄仲良说道。 表面怯弱,雁儿心中暗道,“小色鬼,单凭你这眼神,若非有大事在身,我非劈了你不可!”。 见彩蝶还在车后同自己的宝马较劲,黄仲良笑吟吟地对姚雁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象你这样的女人——”。 甩开黄仲良企图搭到肩上的手,“祁妈”缩在车的一脚战战兢兢地说,“将军,我只是个下人!”。 “这容易,你跟了我不就不算下人了!”,见“祁妈”越是害怕,黄仲良就越是喜欢,他满不在乎地说,“你不用怕我家里那头‘母老虎’(他夫人)——”。 吓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雁儿把头摇得象拨浪鼓,“我已经三十岁了,我嫁过人,我丈夫尸骨未寒,我还有个女儿……”。 “难怪比那些黄毛丫头有味道,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今天回去我就和我大哥大嫂说把你要过来——”,边说边将雁儿强拉过来,黄仲良从来都只将女人当成“玩具”。 “叔叔!”,不合时宜地回到车里,彩蝶眨巴着大眼睛看到眼前的一幕,“你们在干什么?”。 几乎是“逃”到了彩蝶的身后,一条“毒计”在姚雁心中油然而生。 “哇!”,迫不及待地把小脑袋伸出车外,看着眼前逐渐逼近的宫墙,彩蝶的嘴巴张得和眼睛一样圆,“祁妈——”,本想拉着身后的姚雁述说自己初次来到皇宫的喜悦,却发现雁儿不知什么时候从自己身后缩回了车里,“你怎么了?”。 “这——,这就是皇上住的地方吗?”,只是个“山野村妇”,“祁妈”同样也是“第一次”见到皇宫,“小姐,小姐,我不想进去了!”,说话间已经被彩蝶强拉下车,姚雁的手到了宫门前还在瑟瑟发抖,“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并未遭到任何盘问就通过宣德门,姚雁随着黄仲良和彩蝶直奔御林军在宫内的驻地。 听完总管太监胡公公的禀报,欧阳清思量片刻随即问道,“你们没有对他们加以拦阻?”。 “没有,奴婢等人不敢擅自做主,故此特来请皇上示下!”,察言观色,胡公公的内心忐忑不安。 “很好,”,不想打草惊蛇,欧阳清当然明白黄仲良是借故到宫中打探风声,“继续盯着他们,有什么事情速来报我!”。 领命而去,胡公公退出殿外。半晌不语,欧阳清在心里盘算着各种可能的情况。 “皇上,你在想什么?”,一旁的黄莺问道,“要不要我派人去找姚雁姐姐,看看事情有什么进展?”。 “千万不要!”,打破沉默,欧阳清断然否定了妻子的想法,“若她有什么事自会主动跟我们联络,你这样贸贸然派人去,万一害她暴露了身份,可就前功尽弃了!”。 “可是我觉得你好象在担心她——”,犹豫了一下,黄莺说道,“姚雁姐姐跟我们有十几年的交情,她——”。 “皇后——”,打断黄莺的话,欧阳清道,“我并没有怀疑她的意思,只是这是一场我们输不起,也不能输的赌局,如今她是我们全部的希望,万一……”,不敢再往下想,欧阳清面色凝重,“我们总要想好退路!”。 半个时辰后—— 御林军较场边—— “怎么了?这么快就看腻了吗?”,亲近地搂着自己的“小宝贝”,雁儿宠溺地问道。 “恩!”,嘟着嘴点点头,彩蝶很是不解地说,“这些人的武功简直不入流——”。 “哎呀,小祖宗,你小点儿声儿,留心给人家听到!”,虽然知道女儿说的没错,但是显然雁儿不希望彩蝶受凤凰影响养成出口伤人的习惯,“小姐,小姐——”,拉住起身而去的孩子,雁儿说道,“你忘了你叔叔让我们在这儿等她,一个时辰之后他自会来接我们的!”。 “我不吗!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祁妈,称叔叔没回来,我们一起去别的地方看看,好不好?”,早就听凤凰描述过皇宫里的一切,彩蝶迫不及待地想去见识一下。 正想劝服彩蝶不要在皇宫里随意走动,却不料迎面正碰上副统领佟柱。 第三十七章 第四节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擅闯——”,话音未落突然认出眼前仆妇打扮的女人正是姚雁,佟柱惊道,“你——”。 “大胆!”,从穿着打扮看出对方的官阶,彩蝶显然不把向来自命不凡的佟柱放在眼里,“我爹是当朝兵马大元帅黄仲恩,本小姐启容你随意指指点点!”。 到是早听说元帅府多了一位“混世小魔王”,刚一到京城就把整个帅府弄得人仰马翻,可偏偏元帅夫妇对她却宠爱有加,是以虽是养女,却过着“公主”般的生活,可眼前的姚雁确实令佟柱颇感震惊。 “小姐,我们不要理她!”,担心对方会否象程林一样已经为黄家兄弟收买,雁儿此刻自不便向他暗示些什么,遂只能拉着彩蝶匆匆离开,“御花园就在那边,我们到那去!”。 御花园外—— 莫名其妙地望着姚雁,彩蝶说道,“祁妈,你怎么知道御花园在这边,还有你刚才还不让我到处去,现在怎么又?”。 “御花园?这里是御花园吗?”,故做惊奇,雁儿道,“我只是想赶快带你跑掉,顺口胡说的,你没看到刚才那个人凶巴巴的,万一他不买你爹的帐,我们不是要吃眼前亏吗?”。 “这里当然是御花园呀?”,抬起头望着大大的匾额,彩蝶说完拉着姚雁径直朝园内跑去。 御花园内—— 慈爱地望着小“彩蝶”翩然“飞舞”于花丛亭榭之间,雁儿突然闪身出了园门—— 虽然性格卤莽急噪,且又小人心态,但佟柱对于程林早已和黄家兄弟勾结之事却是丝毫不知,想到如今皇上和黄仲恩兄弟之间的紧张关系,刚才所见的情形确实让他如入五里雾中,“是该象每次一样通报统领呢?还是直接禀报皇上?”,边走边想,故而佟住的脚步放得很慢,“这女人很得皇上信任,若是我——”。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耳后一阵疾风乍响,姚雁已经落在了再一次被惊呆的佟柱眼前不足十步的地方,“久违了,佟副统领!”。笑容中有轻蔑,有试探,也有威胁,还有些你说不清道不明却又为此坐立不安的东西——三年的杀手生涯已经让昔年那个温柔若水的女子不知在什么时候变得可以单凭目光就让你毛骨悚然。“你,你——”,似乎变得只会说“你”这一个字,佟柱在惊惧之下不停向较场内张望。“我劝你不必再看了,因为看什么都没有用,若你今时今日仍旧忠于陛下的就随我借一步说话!”,雁儿随即头也不回地朝较场边的翠竹林而去。 没的选择,佟柱提心吊胆地随姚雁来到竹林之内。依旧是刚才的仆妇打扮,神态却是判若两人,雁儿将自己潜入将军府的目的用居高临下的口气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同时问道,“佟副统领,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一切都告诉你吗?”。“为什么?”,机械性地问着,佟柱的头脑早已一片空白。“因为——”,顿了一下,姚雁用极其平缓却又理所当然的口气说道,“你——,”,莞尔一笑,进前一步,双眉一挑,“已经没有机会告诉别人了!”。倒退三步,求生的本能让佟柱一下子惊醒过来,他本能地问道,“你要杀我!为什么?”。不喜欢兜圈子,特别当敌我实力悬殊的时候,这个游戏本来就象是猫捉老鼠,“经我调查,你的顶头上司程林已经为叛贼黄仲恩收买,而你——”。“我没有呀,姑娘我佟柱一直都是忠君爱国,我没有——”,以为姚雁真的要杀他,佟柱口呼冤枉。“你真的没有?——”,似乎很是为难,雁儿蹲到已经吓得趴在地上的佟柱身边。“当然没有——”,看到似有转机,佟柱赶紧称机表白。“那你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姚雁说道。 御花园内—— 只顾自己“上窜下跳,撵花惹草”,彩蝶根本没有注意“祁妈”的失踪。突然,她举目向湖边凉亭望去,却见一对江湖打扮的男女并行于湖畔。“奇怪,这里是皇宫,而他们?”,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彩蝶蹑手蹑脚地向湖边走去。 “云大哥,难道你还在怪姚雁姐姐?”,湖边的女人——明珠对湖边的男人——云潇潇说道。 轻叹了一口气,云潇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应该知道,明珠,十几年来无论她做过什么,我从来都没有怪过她,而这次——”。 “这次又怎么样呢?”,生怕云姚之间因此而产生裂痕,故而急于化解,明珠急切地问道。 “我突然产生一种强烈的距离感,其实,长久以来,我都在回避这种感觉,我无数次告诉我自己她今天的改变是人之常情,也是由我间接造成的,我爱她,就该包容她,体谅她,但是,现在我发现,无论我怎么努力,似乎总是在原地踏步,甚至倒退……”,纵然武功盖世,气魄过人,可面对这个“情”字,云潇潇终究是莫可奈何。 “你在说什么呀,你别忘了,你们已经都——”,“明珠!”,摆手示意,云潇潇纵身来到凉亭另一侧的一棵巨柏之下,“什么人?”,一掌打在树上,只听得“哎呀!”,一声,彩蝶整个人跌落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第三十七章 第五节 “云大哥!”,赶几步来到树下,明珠和云潇潇惊异于眼前这个“不速之客”居然是个才几岁大的小女孩儿。 “阿呀,阿!”,看似摔得不轻,可还是一骨碌就爬了起来,彩蝶气骨骨地回头打量身后的两个人,“你,你——”,用手指着对面的云潇潇,彩蝶好象有些支撑不住。 “小姑娘,”,这才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云潇潇赶紧过来扶她,“你怎么样——”。 就在刚刚站起身的一刻,彩蝶突然一脚向云潇潇左腿的迎面骨踢来,他促不及防被她踢中,可体内强大的内力却本能地将彩蝶狠狠地抛了出去。 “阿呀!”,又一次重重地摔在地上,彩蝶这回是真的爬不起来了,可嘴上还是不依不饶,“大坏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我让我爹杀你全家,诛你九族——”。 “云大哥,别管她,”,一把拉住云潇潇,明珠说道,“哪里来的这么顽劣的孩子!”。 自不会象明珠一样和孩子较真,云潇潇转身朝彩蝶走过去,却不妨远处花丛中传来一个女人熟悉的声音,“小姐!”。 “雁儿!”,吃惊之下,云潇潇本能地转头寻声望去,果然见姚雁一副下人打扮惊慌失措地朝这边奔来。“她——”,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云潇潇用眼神示意身后早已经目瞪口呆的明珠。 “祁妈!”,又哭又闹,彩蝶觉得自己今天吃了大亏,“我要死了,你要告诉我爹,替我报仇呀!”。 “小姐,你怎么了,怎么了?”,好象全然不认识云潇潇和明珠,雁儿哭着说道,“我带你去找将军!”。 “大嫂,”,想不到该如何称呼姚雁,云潇潇随口说道,“我看这孩子的伤势不轻,现在恐怕不宜移动,明珠,你帮这孩子看看。”。 也猜到这孩子是黄仲恩的养女,心中暗道,“难怪如此凶悍,可真是名不虚传!”,明珠替彩蝶检查了手臂,“姚——,”,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明珠赶紧改口道,“要—— 要完全治好她的手,得把她留在皇宫里住两天,她的手已经断了!”。 终于找到理由让彩蝶离开帅府,姚雁在暗自庆幸的同时,却又开始思虑下一步的计划。 云姚的房间内—— “祁妈,”,刚一开口,眼泪就禁不住委屈地滴落下来,手缠绷带的彩蝶躺在床上撅着嘴说,“我会不会死呀?”。 “小姐,”,真拿这个女儿莫可奈何,雁儿安慰她说,“太医不是说了,只要你安心在这里静养几天,过阵子就会没事的!”。 “可是——,可是躺在这里好闷呀!”,抬眼望向屋外,彩蝶似乎颇为不满,“叔叔呢?我受伤她也不来看我。”。 “将军还在程统领那儿,已经找人去通知他了。”,一眼望见门外的明珠,雁儿随即说道,“好了,彩蝶你先睡会儿,我去看看将军来了没有。”。 “明珠,你别——,”,被莫名其妙地拉到回廊上,姚雁不停四下张望,“黄仲良恐怕 随时会过来!”。 “不管怎么样,你先跟我来——”,说着将雁儿拉到另一间房外,透过支起的窗户,她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屋内的云潇潇正在独坐饮酒,“姚雁姐姐,其实云大哥的个性你比我更清楚,不要因为别人的事情影响了你们的感情,更不要因为你自己的疏忽让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感情有了瑕疵。你们自己说清楚吧,我去外面帮你们守着!”。 没有人比雁儿更了解她的潇哥,她当然明白明珠的意思,而此时此刻她知道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潇哥!”,推门而入,姚雁的脸上挂着一贯的温柔,同时还夹杂着些许的歉意。 “雁儿,”,看了一眼桌上的酒杯,云潇潇的表情有些尴尬,“你怎么过来了,我怕我过去会——”。 一下子扑进云潇潇的怀里泪如雨下,姚雁似乎从来都不曾如此主动直接地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一下子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云潇潇关切地问道。 “没有,”,顽皮地一笑,姚雁随即甜腻腻的说道,“就是想你!”。 “想不到彩蝶就是婷婷!”,听完雁儿的讲述,云潇潇感叹人生的无常。 轻叹一声,姚雁似有些许顾及,“这件事—— 先别说出去。”。 “为什么?”,虽然出身江湖,却也知道谋反大罪罪诛九族,云潇潇说,“这次的事情不能让她受黄家的连累。”。 “那你有没有想到凤凰,”,当然了解事情的利害,但雁儿却更懂得顾及别人的感受,“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果她知道——”。 “她已经走了。”,愧疚但却坚决,云潇潇说,“就在昨天晚上,她不告而别,连青蜓都没有通知。”。 “什么?”,惊讶却又在意料之中,姚雁旋即平静了下来,“但愿她能够找到属于她的幸福!”。 “你觉得黄仲良会因为彩蝶的手伤把她留在宫里吗?”,有意转移话题,云潇潇很是担心。 “黄仲良不是黄仲恩,”,轻蔑地一笑,雁儿说道,“他只不过是草包一个,我自有办法让他把彩蝶留下来。”。 “那你呢?是和彩蝶留在皇宫,还是要跟黄仲良回去?”,云潇潇话音未落,就见明珠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姐姐,黄仲良来了!”。 第三十八章 第一节 “潇哥,你留在房间里,千万不要让黄仲良看到你!”,不等云潇潇回答就匆匆出了房门,姚雁对明珠低声耳语几句。 “这样成吗?”,不可思议地望着姚雁,明珠担心地说,“你怎么可以让——,还有云大哥他——”。 “好了,来不及想那么多了!”,只要想到这事过后就可以和所爱的人一起过幸福平静的生活,姚雁就再也顾不得许多,她要快点结束这一切,“这些事情我自有分寸!”。 将整个计划的成败都压在了今晚,姚雁疾步赶回,却发现黄仲良已经在彩蝶的身边了。 “来得这么快!”,俯身门外,姚雁侧耳倾听。 “你为什么把我扔在外面不理我,要不然我的手也不会断了!”,坐在床上,两腿一盘,彩蝶依旧声如洪钟,“现在才过来看我,你不怕我被那个大坏蛋害死吗?”。 疲于应付刁蛮任性的小侄女,黄仲良趁机转移话题,“大坏蛋?是什么人?居然敢谋害你!”。 “就是他把我的手弄伤的,你去替我把大坏蛋抓来‘五马分尸,千刀万剐’!”,小小年纪就喊打喊杀,彩蝶甚至不明白这八个字究竟代表了什么,“我听他身边的女人叫他——”。 “将军!”,生怕彩蝶说出云潇潇的名字,雁儿连忙推门而入打断了彩蝶的话。 “祁妈?”,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彩蝶小嘴一扁,“你又到哪里去了?”。 “我这不是跟将军走叉了路吗?”,姚雁边说边走过来向黄仲良见礼,“奴婢见过将军——”。 “客气什么?”,伸手相搀,黄仲良借势一把抓住雁儿左手。 “小姐,”,甩开对方,雁儿在惊慌失措下后退一步对一旁的彩蝶说道,“刚才明珠姑娘还跟我说要你留在宫里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现在天色晚了,你先睡,我明天再来看你!”,说完便“落荒而逃”。 “祁妈,”,也不管彩蝶径直追到外屋,黄仲良正一步一步地走进别人为他挖好的陷阱尚不自知。 望着这二人的背影,看看外面的天色,彩蝶暗想,“他们搞什么鬼,这还不到正午呢?”。 从后面猛地抓住眼前的“猎物”,黄仲良将雁儿整个人带进自己的怀里,“你早晚是我的人,还跑什么!”。 “放开我!放开我!”,用惊恐求助的眼神四下张望,姚雁只希望明珠快点把杨隆找来。 按照明珠刚才的嘱咐,外屋的宫女太监全都视而不见,一个一个接连退了出去。 “你看看,即使在宫里也没有人救得了你了!”,更加放肆,黄仲良扯掉了雁儿的外衣将她横抱起来朝对面的房间走去。 完全可以轻易挣脱,但没到最后一刻,姚雁并没有试图反抗。 “住手!你在干什么?”,一声断喝从黄仲良身后传来,姚雁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二王子,”,颇感意外,黄仲良早年曾和杨隆有过数面之缘,“怎么是你?”。 趁机挣脱,雁儿衣衫不整地“逃”到杨隆身后,抓着他的手哭喊着,“公子,救命!”。 “怎么?我坏了你的好事吗?”,义愤填膺,杨隆对一旁的“祁妈”说道,“你别怕,这里有我!”。 “这——,这个女人是我们将军府的奴才”,看杨隆一本正经的模样,黄仲良只觉得莫名其妙,“祁妈,你跟我回去!”。 原本就因惊魂未定而瑟缩地躲在门边饮泣,乍然再受刺激,姚雁在剧烈颤抖了几下之后,惊叫着向门外跑去。 疾步追了出去,眼见她径直朝后院的水井跑去,而一旁的宫女太监全都愣在那里不知所措,杨隆和黄仲良同时大叫“祁妈!”。 冰冷刺骨的井水,漆黑狭窄的空间,纵然是深识水性的雁儿,在最初佯装自尽跃入井中之时还是感到极度不适。拼尽全力向下潜泳,一尺,两尺,三尺,一丈……,终于摸到了井壁上的小门,姚雁顺利躲进了事先挖好的缺口之中。 没有想到“祁妈”会如此“刚烈”地投井自尽,黄仲良一下子没了主意,而一旁的杨隆见此情景随即对周围的太监侍卫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黄仲良贪图美色,竟在禁宫之中逼死人命,还不快把他抓起来交给皇上发落!”。眼见出了人命,也容不得人再顾及其他,几个侍卫将黄仲良五花大绑地压走了。 担心姚雁腹中的胎儿,眼见杨隆压着黄忠良走远了,明珠急忙跑到井边,“雁儿姐姐,姐姐,你怎么样?”。“我没事!”,犹如蛟龙出水,雁儿纵身跃出井口,随即四下张望。“放心吧!云大哥不在。”,诡秘地一笑,明珠当然明白雁儿的心态。 第三十八章 第二节 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向皇上禀明,杨隆随后令几个太监将黄仲良带上殿来。 “微臣参见皇上!”,只行礼却不跪拜,黄仲良傲慢不减。 “不必多礼!”,依旧满面堆笑,欧阳清似乎并无不悦之色,“黄将军——,今天的事——”。 “皇上,那女子乃是我帅府内的奴婢,数日前家兄已将她赐与我做妾,刚才我不过是跟她亲热亲热,却被他——”,随手指向杨隆,黄仲良面无丝毫愧色,“被他撞个正着,想那女子怕是因此羞愤自尽,这又与我何干?”。 “你——”,想不到对方会如此说辞,杨隆说道,“明明是你对她用强——”。 “好了!”,给了杨隆一个眼色,欧阳清当即做出决断,“这个女人既是黄府的奴婢,理应由黄元帅做主——”。 “皇上——”,并不了解姚雁此次安排的真正用意,更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轻易放走黄仲良,杨隆说道,“不能放——”。 “就这么决定了,把黄仲良压回黄府交由黄元帅处理!”,欧阳清斩钉截铁地说。 “把这些换上,留神着凉!”,随手将干衣服递给姚雁,云潇潇技巧地问,“你现在脱身出来,那胜男和小飞呢?”。 “我后天晚上会再到黄府走一趟,这之后就差不多了!”,一切尽在掌握,雁儿又怎会忘了自己的儿女,“潇哥!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则——”。 “我明白——”,清楚个中利害,可云潇潇的心里依旧觉得不是滋味。 “姚雁姐姐,姚雁姐姐!”,匆匆跑了进来,明珠无可奈何地说,“你去看看那个小丫头吧,她又在发飚了!”。 “胡公公,当时有多少人看到姚雁姑娘诈死!”,欧阳清问道。 “连宫女太监大概二十几个——”,已经能够猜到皇上的意思,胡总管答道。 “传旨,全部赐死!”,口气平静,似乎这一切与生死无关,欧阳清嘱咐道,“这件事千万不要让姚雁等人知道!”。 “奴婢尊旨——”,极力装作平静,胡公公领命而去。 “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敢阻拦本小姐!”,将一群宫女太监打得东倒西歪,彩蝶大踏步向门外走去,迎面正碰上总管太监胡公公。 “呦!我当是谁呢?”,一早就听说过元帅府这位刁蛮千金,胡公公对身旁的小太监一使眼色,“原来是彩蝶小姐呀!”。 “你是谁呀?”,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彩蝶好奇地望着眼前的老人,“为什么这么大年纪还不长胡子——”。 没等彩蝶说完,几个小太监从身后用麻袋猛地将她套住,随即便用手中的木棍劈头盖脸地朝她打去。 只哼了一声就没了动静,麻袋上已经隐隐透出了血迹 “住手!”,发了疯似的冲到院子中央,三两下便将麻袋从彩蝶的头上拿掉,雁儿抱着满头是血,昏迷不醒的女儿凄厉地哀号,“天哪!天哪!”。 “胡公公,这是怎么回事?”,不怒自威,不骄自贵,云潇潇平静的口吻里给人无形的压力。 虽然不明就里,却也看得清眼前的情势,胡公公怎敢得罪云姚二人,“云大侠,姚雁小姐——,老奴,老奴!”。 “还好都是皮外伤,也亏她底子好!”,查看了彩蝶的伤势,明珠长出一口气,“姐姐你不要再哭了!”。 依旧搂着女儿瑟瑟发抖,但此刻却已经渐渐恢复了理智,姚雁强压住心中怒火,“胡公公,您老人家也是宫中的老人了,自当事事以王命为先,我也不会为难你,但也烦请你转告皇上,‘彩蝶是我失散多年的小女儿,无论如何请皇上饶她一命,这件事过后我一定会带她离开京城!’”。 惊出一身冷汗,胡公公此刻才明了个中原因,“姑娘间量,老奴实在不知,实在不知呀!”。 “好了!”,抱起彩蝶,雁儿说道,“潇哥,明珠,我还有事找杨隆,咱们到青蜓那去吧,别碍着人家了!”。 “这孩子长得真可爱——”,不自觉想起自己尚在家中的女儿,青蜓将散落在彩蝶脸庞的头发拨开。 “长得是可爱——,就是那个脾气呀!”,仍然心有余悸,明珠望着昏迷中的彩蝶摇摇头,“谁带大的孩子象谁!”。 “明珠!”,虽然也在担心小女儿的顽劣性格,可雁儿对凤凰还是有着说不尽的感激,“彩蝶的伤什么时候能够痊愈?”。 “我已经帮她处理好了各处伤口还有骨折的地方,可她旧伤加新患,恐怕要再休息两三个月才能痊愈,不过个把月应该就可以好个大半——”,明珠答道。 “既然这样——”,犹豫了片刻,姚雁终于还是说出口,“你先回燕山去吧!”。 “姐姐你说什么?”,一时楞在那里没有反应,明珠惊愕万分,“我做错了什么吗?”。 “皇上的病已经好了,彩蝶的伤也没事了,你还是先回去——”,有意背对众人,雁儿接着说道,“还有青蜓,青蜂,你们也都回家吧!我向你们保证这件事情很快就能够得到圆满解决,你们出来了这么久,把孩子交给别人照顾,难道就不担心吗?”。 “雁儿——,跟我来,”,像是意识到了些什么,云潇潇将姚雁拉到了隔壁的房间。 “潇哥——,你帮我劝他们快点离开京城吧!”,不愿意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姚雁此刻只是后悔自己没有早点想到这一层,“迟了就来不及了!”。 “你真的这么肯定他会杀了我们所有人灭口,皇上不是这样的人!”,这话连自己都不能说服,云潇潇或许只是不愿面对人性的丑恶。 “这和是什么人没有关系,作为君主,他不会为了个人的交情和道义而让我们这么多知道他和朝廷秘密的人活着离开皇宫,这会动摇皇权和一个国家的根本!”,一心只想着帮朋友而没有顾虑其它,姚雁也是刚才遇到胡公公后才意识到这点,“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和明珠跟我到青蜓这里来吗?我相信我们等会儿回到自己的院子,没有一个宫女太监还会是熟面孔!”。 “我们怎么会走进这样一个——”,不愿面对,却又不得不承认,云潇潇知道自己不能去救那些无辜的宫女和太监,只能任他们把性命丢得不明不白,他又一次感到自己的无力,“一个比江湖更可怕的地方!”。 从云潇潇身后环抱住他,姚雁试图给他些许的平静,“别记恨皇上,他也是不得已,他要作一个好皇上而不单纯的一个好人。为大局着想我们没得选择必须留下来帮他,但请你劝其他人离开吧!”。 “也只有这样了,”,握着雁儿的手,丝毫也没有大难临头的恐惧和不安,云潇潇说道,“最后就剩我们,生死有命吧!”。 第三十八章 第三节 “事情办完了?”,继续批阅奏章,欧阳清并未抬头。 “回皇上的话”,顾虑重重,胡公公欲言又止,“一切都给您办得妥妥当当,只是——”。 体察到这片语只言中的非同一般,欧阳清摆手示意左右侍从退下,而后才慢慢抬起头,“怎么了?有什么意外吗?”。 将彩蝶以及她和雁儿的关系一五一十向皇上禀明,胡公公末了说道,“姚雁不但武功高强,而且为人内敛深沉,皇上——”。 “住口!”,原本只是细心聆听的欧阳清突然莫名其妙地发火,“大胆奴才,云姚两位大侠不远千里前来襄助于朕,朕感激他们尚且不及,怎会生加害之心?”。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伴君如伴虎,胡公公在意识到自己失言的同时也明白一切为时已晚。 “来人呀!”,杀人灭口,欧阳清吩咐手下侍卫,“将这个狗奴才托出去杖毙!”。 元帅府内—— “住手!”,喝止正要为黄仲良松绑的赵副将,黄仲恩突然走到堂弟跟前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你是没见过女人,还是撞邪了,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在皇宫中做出这种事情!”。 “元帅息怒——”, “元帅息怒——”, 虽然对于黄仲良的行为也甚为不满,但一旁的将军,副将,偏将还是尽量相劝。 “哥,我——”,似乎还没从刚才的一幕中清醒过来,黄仲良说道,“我什么都没做——”。 “你第一眼看见那个女人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你以为大帅是那么好欺瞒的吗?”,借机扇风点火,龙飞语带讥讽。 “我又没想到她会寻了短见,再说现在究竟出了什么事?好象我犯了天大的错一样!”,黄仲良忿忿不平地说。 “黄将军,您此言差矣,”,龙飞接着说,“出了这件事后,难道您认为皇上还会准许您再踏入皇宫半步吗?不要说是您,就是帅府中的任何一个人还有什么借口再进皇宫?那我问你,元帅的计划还如何展开?对了,还有彩蝶小姐,我们动手的时候还要不要顾及她的生死安危?谁来向大帅和夫人交代?”。 “你不过是个刚刚进来的小子,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理屈词穷,黄仲良又拿身份压人。 “够了!”,失望透顶,黄仲恩的心里只有“朽木不可雕”这几个字,“你居然还敢强辩,信不信我现在就拿你去给那女人抵命!”,说完他真的抽剑出鞘。 “大帅——”,出乎所有人意料,龙飞竟然出手拦住黄仲恩,“这件事情,属下还有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还剑入鞘,黄仲恩并非真心置堂弟于死。 并未按照母亲的计划行事,龙飞擅作主张,“这个——”。 虽余怒未消,却也渐渐冷静下来,黄仲恩明白此事不宜声张,“晚上到我书房中来,我有事于你商量!”。 “属下遵命!”,用挑衅的眼神看着黄仲良,龙飞随口问道,“大帅,您打算如何处置黄将军?”。 不明白龙飞为何有此一问,黄仲恩反问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呢?”。 诡秘地一笑,小飞说道,“属下以为您——”,刻意顿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落井下石,“您千万不要对黄将军施加任何刑罚!否则,一旦这件事情传扬出去,名声事小,动摇军心事大呀!”。 “还是你考虑周全!”,示意手下给堂弟松绑,黄仲恩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都比你懂事,回去好好闭门思过吧!”。 恶狠狠地瞪了龙飞一眼,黄仲良退了出去。 帅府赵惠房内—— “老爷,你一定要救她出来!”,了解丈夫的个性,赵惠知道彩蝶此次凶多吉少,所以希望他看在多年的夫妻之情能够顾及一下女儿的生死。 “放心吧,彩蝶只是留在宫里养伤,等伤好了——”,随口敷衍着,黄仲恩在屋内四下张望,“小燕子人呢?”。 “在彩蝶的房里,”,回过神来,赵惠战战兢兢地问道,“你找她干什么?”她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呢!。”。 “惠儿,记得我们成亲的时候,我就曾对你说过,家里的事我可以全依你, 但是我外面的事,你还是不要过问!”,说完径直朝屋外走去,却在门口被慌慌张张的丫鬟锦儿撞了一个踉跄,黄仲恩有些气恼地呵斥,“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连忙跪倒,锦儿叩头如捣蒜,“元帅,将军,黄将军他——”。 第三十八章 第四节 皇宫—— “启禀皇上,佟副统领已于今天一早向程统领告假回乡,说是——,说是他家中老母病重,恐命不久矣,盼他回家见最后一面,故而走得非常匆忙。”,小太监说道。 “知道了,下去吧!”,颇感意外,欧阳清暗道,“怎么会这么巧?”。 “皇上——”,不知何时,黄莺已经站在欧阳清身后,“你究竟想做什么?”。 “皇后,”,欧阳清若无其事地拾弄着手边的花草,“我只是找佟柱商量对付黄仲恩的事。”。 “那你密诏凤家军旧部也是为了商量此事吗?他们很多都已经退出了行伍。”,情绪激动,黄莺问道,“你是为了利用他们替凤老将军报仇的心思来对付姚雁,是吗?”。 “不错!”,无法再隐瞒也不想再隐瞒,欧阳清朗声说道,“难道你以为我想这么做吗?但是这件事她知道的太多,我不能冒险让她离开皇宫,也唯有出此下策!”。 “可他们刚刚帮过我们——,现在却——”,虽然还是无法接受,但黄莺也明白丈夫此举确是无奈。 “身为一国之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欧阳清说道,“虽然负了朋友,但我绝不会因为个人情感而动摇整个国家社稷!”。 “若我们把他们二人留在皇宫呢?”,内心萌生一线希望,黄莺问。 “我不是没有想过——”,很是不以为然,欧阳清说道,“可是以他们二人的个性,绝对不会受任何威胁,而且江湖中人本就是闲云野鹤,又怎会愿意安居一处呢?”。 “你让我试试吧!”,也知道不能威逼利诱,黄莺自有道理。 “好吧,只要你有本事劝他们留在皇宫,我决不动他们一根汗毛,财宝爵位我绝不吝啬,不过——”,沉吟片刻,欧阳清嘱咐道,“这一切还是要等到这件事过了。”。 元帅府黄忠良房内—— “你干什么?”,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壶,黄仲恩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喝得烂醉如泥的堂弟,“你还嫌丢人丢得不够是不是?”。 “我知道——”,打了个酒嗝,黄仲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我在你心里连个十来岁的小孩子都不如!”。 示意两旁的下人退下,黄仲恩回身从侧屋端出一盆冷水,兜头就泼向黄仲良,“你给我清醒清醒!”。 其实但凡醉酒的人,内心多半是清醒地,他们有的恣意妄为,有的真情流露,也不过是平添一层伪装罢了。 “你,你——!”,由哀转怒,黄仲良咆哮着扑向堂兄,“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虽然听到动静,但是下人们没有一个人敢进去,只是都在窃窃私语。 从小一起长大,无论堂弟多么不成器,说什么难听的话,黄仲恩都不会真的怄气,“好了,你到底闹够了没有?!”,扶起因站立不稳而屡次跌倒的黄仲良,黄仲恩把他扶到登子上,“你怎么那么糊涂?外人再好,都只不过是为我所用,哥希望你能够成气候,是要和你一起分享我们胜利的果实,你明白这之间的区别吗?”。 元帅府黄仲恩书房外—— “龙少侠!元帅刚刚到黄将军那儿去了!”,丫鬟瑞儿说道。 “奇怪,不是约了我到书房来见他吗?”,小飞喃喃道。 “要不要我去黄将军那儿通传一声?”,瑞儿问道。 “好姐姐,不用了!”,略一沉吟,龙飞又道,“你可知道所为何事?”。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黄将军喝醉了酒,在发酒疯!”,向龙飞吐了吐舌头,瑞儿低声说道,“可别对别人说这是我告诉你的!”。 “这个自然,不过姐姐也别告诉别人你告诉过我这件事情,好吗?”,龙飞诡秘地一笑。 元帅府黄仲良房内—— “大哥!我——”,其实心里早明白这些道理,可偏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如今堂兄如此苦口婆心的规劝,黄仲良启能再执迷不悟,“都是我卤莽无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请大哥责罚!”。 “还说这些干什么?”,扶起黄仲良,黄仲恩拉他坐下,“你我二人虽不是同胞兄弟,可多年来一直甘苦与共,还有什么人会比我们更亲近,只要你不再因为我对你的期望和对手下的赏识而记恨我就成了!”。 “惭愧,惭愧——”,突然意识到真正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黄仲良说道,“那祁妈的事——”。 见下人将消夜端上,黄仲恩并未开口,直到那人退了出去,“好了,你刚才空肚子喝了那么多酒,我们还是边吃边谈!”。 二人落座,先满上两杯酒,黄仲良向兄长敬酒,“大哥——”。 一阵莫名的微风将黄仲恩背后的窗子吹开,黄仲良转而起身关窗,“怎么会突然起风呢?”。 “仲良,你说祁妈留下的那个孩子该如何处置?”,正说着,却见房门也被风吹开了,黄仲恩起身去关。 来到门口,黄仲恩下意识地向过道两旁看看,并无旁人,遂将门插上。 二人再度坐定,将堂弟所敬之酒一饮而进,“我看还是不要留着她,免得——”,觉得腹中突然有千万把钢刀在撕扯,黄仲恩挣扎着扶住桌案,“这酒有毒!”。 “大哥,大哥”,连忙起身扶住黄仲恩,黄仲良顿觉头脑一片空白。 浑身痉挛,面部抽搐,黄仲恩似乎在死神降临的一瞬间明白了一切,他拼尽全力想对堂弟说些什么,可只是嘴唇翕动了两下,就七孔流血而死。 “大哥,你想说什么,说什么?”,拼命摇晃堂兄的尸体,黄仲良声嘶力竭地吼道,“来人呀,快来人呀!”。 听到屋内的动静,龙飞和一班下人率先冲了进去—— “老爷——” “元帅——”, 下人们或是惊叫着跑去向夫人报信,或是跪在地上哭喊,但就在这一片乱象之中,有一个人却格外沉着冷静,因为这一切早在他的掌握之中。 “来人,将这个毒害黄元帅的奸贼拿下——”,剑指黄仲良,龙飞将桌案上的酒壶举过头顶,“你们看——”,将壶盖取下,前倾示于众人,“这是江湖中最下九流的恶毒把戏,壶体分内外两层,内层可随意转动,且有隔层将酒分开,一面有毒,一面没毒——”。 “我没有,大哥不是我害的,”,仍然停留在兄长毒发身死的震惊中,黄仲良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我怎么知道会有这样的酒壶,我不知道——”。 “不知道——,这是你的住处,你的下人,你的酒菜,你还敢说你不知道——”,良机稍纵即逝,龙飞咄咄逼人,因为若让黄仲恩的属下知道事情真相,那他非但帮不了皇上,还极有可能让大家引火烧身。 “我没有,你为什么要冤枉我,我们可是兄弟,大哥他——”, “龙少侠,我们刚刚都听到,”,一旁的侍女敏儿说道,“都听到,听到他——”,战战兢兢地看向黄仲良,敏儿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靠在几个侍卫身后,“听到他对大帅说,‘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对呀,对呀,我们也听到,我们也听到!”,一旁的几个家丁和侍女纷纷应和道。 “黄仲良,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帅府的侍卫们都是黄仲恩从自己的亲兵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亲信,他们早知这兄弟二人关系失和,也一向看不惯黄仲良的所作所为,大帅遇害,加之龙飞所说入情入理,又有众多仆人作证,他们此刻也再没有怀疑。 第三十八章 第五节 第一时间让胜男回皇宫将黄仲恩的死讯通知姚雁,龙飞独自留在帅府应对接下来的局面,而与此同时,由于旧疾复发而被迫外访名医的曾伯儒也已在返京的路上。 按照龙飞的嘱咐,胜男夤夜回到皇宫就直接来到云姚的住处,并没有惊动旁人。 “师娘,你怎么了?”,将黄氏兄弟阋墙,黄仲恩惨被堂弟毒杀的事讲了一遍,胜男奇怪师娘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高兴,“师傅——”,用求助的眼神望向云潇潇,胜男并不清楚整件事情背后的真相。 爱怜地看着胜男,云潇潇道,“天不早了,快去睡吧,师傅有话和你师娘说。”。 “我知道了,师傅师娘,也早些休息吧!”,虽然对于此次帅府之行也是诸多疑惑,更不明白师母为何隐现怒容,可胜男与彩蝶最大的不同就是能够把这一切疑问暂时埋在心底。 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姚雁轻叹一声,“潇哥,想当年我在昆仑山送小飞去扶桑学艺的时候,他就和现在的胜男彩蝶这么丁点大!”。 “雁儿,”,打断姚雁,云潇潇道,“孩子吗,总要长大的!”,虽然胜男只讲了表面的经过,雁儿也未曾对他提起具体的计划,但以他的阅历和对于姚雁的了解,此刻显然已对这个挑拨离间,而后杀人嫁祸的计划了然于胸。 “可他才十二岁,我象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可什么都不懂!”,原本计划由自己亲自去杀黄仲恩,然后见机行事嫁祸黄仲良,却没想到小飞私自行动,姚雁平生痛恨杀戮和诡计,虽然迫不得已牵涉其中,但却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走上同样的路。 “他是个苦命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已经经历了那么多,这些对于他以后的人生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自幼生长在燕山,云潇潇深明长辈的言传身教对于孩童的影响,“雁儿,别再让孩子的眼睛看到血腥和阴谋了,好不好?”。 “是——,是我把他带坏了吗?”,恍然间明白了些什么,姚雁推开云潇潇握着她的手。 “这么久以来,我们早已经习惯了事与愿违和身不由己!”,并没有责怪雁儿的意思,云潇潇眼下最担心的是杨隆等人,“黄仲恩的事,皇上最迟明早就会知道。”。 “不错,至于以后——皇上自然知道如何称他们群龙无首的时机重夺兵权,而各方势力也会因为黄仲恩兄弟自相残杀而军心涣散,不攻自破——民心所向,皇权自然更加稳固,这也就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了!”,如释重负,姚雁已经开始勾勒未来生活的美好画卷。 “可是杨隆他们还没离开京城,他无论如何不相信我所说的可能,若不是青蜓拦阻,他几乎要去找皇上质问,我本以为事情会在后天,却没想到——”, “这已经不重要了——”,原本认为凭借自己和云潇潇的武功,大可以带着几个孩子杀出皇宫,却没料到杨隆等人并未离去,姚雁暗道,“小飞,你恐怕不知道你的提前行动会害多少人命丧京城!”。 第三十九章 第一节 无忧城—— “属下参见主人!”,一直牢记龙添的嘱咐——三年内勿称他为城主,纪崇豹单膝点地。 让弟子将一封密信交于对方,龙添平静的外表下掩藏着旺盛而又令人毛骨悚然的阴谋和企图。 “这——”,见是无忧城特使捎回的书信,按门规只能由城主拆阅,纪崇豹一时不知所措。 “不要紧,看看!”,面带笑容,龙添走到窗前,陷入无限的凝思,他的目光很远,仿佛要穿越这“小小”的无忧城,望到燕山,祁山,乃至整个武林—— 见龙添开口,纪崇豹遂将信拆开,同时揣测着一切的可能性—— “阿!”,虽然一早就知道那个被人尊带回来的——老朽不堪、贪生怕死、一无事处的垂暮老人云飞扬很可能就是当世大侠云潇潇的父亲,可当证实这个消息后,纪崇豹还是难以置信,“主人,这——,不会,不会是搞错了吧!”。 “难怪你会这么说,”,深有同感,龙添道,“老子是缩头乌龟,儿子却是人中龙凤,更可惜的是我师姑,那样仙子般的女人居然看上这么一个垃圾……”…… 与纪崇豹密谈一夜,第二天一早,龙添和纪崇虎一起踏上了直奔少林寺的路…… 京城—— 太白居是京城内最大也是最富盛名的酒楼,有近百年的悠久历史,相传本朝自开国以来,每逢佳节庆典,宫中的主厨名菜都是出自这里。此外,太白居有个旧例——每年年末都会将最新鲜的水产山货送入皇宫,今年当然也不会例外。这天一大早,老板范仁德二十二岁的儿子范文宏正在带领手下的伙计们忙碌地准备着,同时不时嘱咐他们宫里的规矩。 皇宫—— “皇后驾到!”,一早就径直来找云姚,黄莺虽外表平静,内心却是喜忧参半。 将皇后让进屋内上座,云潇潇和姚雁分坐两旁。 “云大侠,姚雁姐姐,”,并未直入正题,黄莺起身行礼,“我这次来是特意来向两位致谢的,请受我一拜——”。 “皇后——”,急忙伸手相搀,姚雁道,“何故行此大礼呀?”。 “黄仲恩昨晚已毒毙于家中,其弟黄仲良被当成真凶……”,也是昨夜才听说此事,黄莺喜不自胜,“这一切全是你们的功劳,我是个女人,管不了国家社稷、黎民百姓,却也知道两位救了我们一家!”。 “什么?”,故作惊讶,姚雁望了云潇潇一眼,“小飞这孩子这么快就动手了!”。 “怎么?”,顾虑姚雁已经知道欧阳清的心思,黄莺惊道,“有什么不对吗?”。 “‘祁妈’刚死就出了这种事情,我是怕会有人怀疑,以至于坏了整个计划!”,的确曾有此顾虑,雁儿的口气不温不火。 “原来如此——”,如释重负,黄莺重又落座,“听说那个送酒菜的下人已在事发后因怕受牵累上吊自尽,小飞行事更是果断冷静,而黄仲恩身边除了那个外出诊病尚未回京的军师外,全都是些粗莽之人,黄仲良这次是百口莫辩了!”。 “但愿如此!”,一方面替如今身在虎穴的义子担心,另一方面又顾虑他小小年纪已显狠毒本性和深沉心机,又想到如今皇宫内一触即发的血腥风暴,姚雁神色恍惚。 “不知两位将来有什么打算?”沉吟片刻,黄莺开口道,“我的意思是说——,两位重回江湖,旧日的恩怨——”。 “皇后无谓再替我们担心,事隔七年,很多事情早已随风飘散!”,打断黄莺,直觉告诉云潇潇对方别有用心。 “真的吗?”,并不相信云潇潇的话,黄莺有意试探,“原来我只道官场人情薄如纸,可想不到赵掌门才死了七年,江湖中人却也能够如此健忘——”。 “皇后!”,从未将赵霆锋的性命放在心上,却格外顾及云潇潇的感受,姚雁顿觉被人在死穴上恨恨戳了一下,“有话大可直说!”。 见姚雁面有愠怒之色,黄莺赶紧将话往回说,“我是真心替你们担心,想想看,过去的十几年,两位因为这段感情可曾有过一天的平静?”。 “那依皇后之见,云某和雁儿应当何去何从呢?”,起身来到姚雁身边,云潇潇已显送客之意。 “那可不敢当,我只是觉得皇上身边如今人才匮乏,而两位应该也一直渴望平静安定的生活,若你们肯留下来,我们双方——”—— “云大侠,姚雁姑娘——”,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小太监没想到黄莺也在此地,连忙跪地见礼,“奴才参见皇后!”。 “好了,到底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没规没矩的!”,关键时刻却被下人破坏,黄莺平日很少如此急躁。 “彩蝶,彩蝶她——”,本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加上碰到皇后,小太监磕磕巴巴地说道,“她不见了!”。 宫门外—— 守门的侍卫正在对太白居一行百余人进行严格的盘查,突然其中的一个侍卫象是注意到了什么,径直朝队伍中央走去。 宫内—— 箭一样冲到彩蝶的住处,眼见房内散乱的被褥和几个一见她就吓得瑟瑟发抖的太监和宫女,姚雁只觉得一阵眩晕。“雁儿!”,与姚雁一样早已被近日来发生的变故折磨得筋疲力尽,云潇潇从身后扶住她,“彩蝶这么小,跑不了多远的,皇后不是已经派人通知御林军四门的守卫了!”。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姚雁从云潇潇坚定关怀的眼神中汲取她坚持下去的勇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宫门外—— “大人,他是我们酒楼的伙计,你别看他长这个样子,可人勤快,力气又大,所以我们才带他一起来宫里送货!”,太白居的老管事全叔忙不迭地向守门的侍卫解释。 “这怎么成,他一脸伤疤,若是惊了圣驾,你们谁担的起?”,守门侍卫指着一个面目丑陋的伙计说道。 “不会的,这条路我们熟的很,打宫门进去顺着南墙一直走就到了御膳房,我们最多是从御林军营地的后墙经过!”,尽管极力掩饰的外表可以欺骗盘查的侍卫,但全叔内心的慌乱却已经让他窒息地快要死去,“再说,我们车上这些货物都是和御膳房交代好保存时辰的,误了怕会变了味,影响皇上娘娘们享用,多个人多份力,耽搁了,小人怕是也担待不起呀!”。 “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侍卫遂道,“算了,你们进去吧,不过可千万别到别的地方到处乱跑!”。 宫内—— 几个宫女和太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许久没人敢出来答话,最后还是宫女小环壮着胆子说道,“两位大侠,刚是我和——”,说着偷眼望向一侧的小兰,“我和小兰在当差,一大早,我们手上没有什么差事,又以为彩蝶还没有醒,便——”,低下头不敢看对面的云潇潇还有姚雁,声音也变得更低,“便——,便随便聊了几句!”。 知道这些下人害怕受到责难,云潇潇用极为和婉的口气说道,“你们不用担心,我和雁儿只是想快些找回孩子,所以才想知道你们说了什么,至于这些话本身与我们无关,而且只要彩蝶找回来,我们也会和皇后说不要再追究今天的事情!”。 “谢云大侠,我们是说——”,依旧战战兢兢,小环道,“我们是在说元帅府的事情——听说黄元帅昨天晚上居然让自己的亲弟弟给毒死了,黄夫人也在当晚悬梁自尽——结果却给彩蝶听到了!”。 “这孩子怕是想回元帅府,以她的脾气,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把她劝回来,如过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真不知道她能不能原谅我这个母亲!”,自进京以来的一连串风波已经快把自己的意志拖挎,姚雁无助地望向云潇潇,“一个胜男已经让我手足无措了,真不知道又该如何面对彩蝶!”。 “雁儿——”,话到嘴边却突然停止,云潇潇惊异的眼神让姚雁错愕,“潇哥,你怎么了?”,回身望去,雁儿这才发现——胜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俩身后。 宫门外—— 经过严格的盘查,太白居一行人顺序进入皇城,全叔看看身旁那丑陋的伙计低声问道,“好了,我已经帮你混进了皇宫,你该告诉我我小孙子的下落了吧!”。 “你着什么急——”,声音嘶哑又低沉,那丑陋伙计道,“只要我见到我要见的人,一定放了你要的人!”。 宫内—— 傻傻地看着对面的云姚,胜男只觉得头疼地快要炸开,“师傅,师娘,你们在说什么呀?”。 “胜男”,一把将女儿搂在怀里,姚雁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语已将这孩子抛进五里雾中,她必须给她方向,可一时又不知如何启齿。 “师傅——”,挣脱姚雁的怀抱,胜男伸手拉住迎面而来的云潇潇,“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了?谁是谁的母亲,这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其实云潇潇一直希望她们母女早日相认,可碍于姚雁自身以及对未来的顾虑却一直没有实现。如今发生这样的情况,实非他们所愿,不过既然天意如此,却也不便再隐瞒这孩子,“胜男,你的确是姚雁的女儿,彩蝶是你的双生妹妹!”。 “不,不吗——”,拼命地摇头,胜男显然是无法接受这匪夷所思的事实,她转身向外跑去,希望借此永远逃开刚才的一切。 第三十九章 第二节 思量片刻,遂推门而入,云潇潇隐约听见内室有低低的抽噎之声。 “胜男!”,了解这孩子此刻的心境必然纷乱不堪,云潇潇并不急于求成,“我们可以谈谈吗?”。 并不言语,却已停止了抽泣,胜男将头侧向床内。 淡然一笑,云潇潇知道胜男的的行动等于默许,“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雁儿吗?不也一直都很想自己的亲生父母吗?”。 沉默良久,胜男将头埋得更低,“我想念我的亲生父母,是以为他们是死于瘟疫的善良村民;我喜欢姚雁是因为——,是因为师傅喜欢她呀!”。 情不自禁地把胜男从床上抱起来放到腿上,云潇潇暗道,“难为这孩子了!”。 泪眼婆娑,胜男可怜巴巴地抬头望着云潇潇,“师傅,我可不可以当刚才什么都没听到呀?”。 “不行!”,声音和婉却坚定,云潇潇道,“你忘了师傅对你说过,无论你遇到多大的困难,可以选择各种解决之道,却绝不能选择‘逃避’!”。 “我——”,沉默不语,胜男问道,“师傅,那您能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欣慰地点点头,云潇潇将这几年来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 “彩蝶,彩蝶,你到底在哪儿呀?”,内心千万次的呼唤,姚雁和明珠等人已经把宫里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四门又没有听到侍卫们的回报,彩蝶现在会在哪里呢? 御膳房外—— “记得上次是跟师傅来这儿,一晃已经快八年了,这里的样子一点儿都没变!”,那丑陋的伙计静静地凝望着皇宫内的殿宇楼阁,仿佛已经出离了周遭的一切,“雁儿,你一走就是六年,没有了祁山,没有师傅还有我的牵拌,是不是越发的‘逍遥自在’了!”。 “你到底什么时候——”,话没说完全叔已被卓雄掐住了喉咙,“你有完没完,要不要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你的孙子!”。 “你说什么,你杀了我孙儿!”,全叔听出卓雄话里的意思,拼命挣扎想跟对方拼命。 “我不想的,可谁让他又哭又闹……”,数年的关押,加上萍萍当日在无忧城地牢中告诉他的一切,早已将卓雄折磨的精神失常,而如今他心心念念的就只有姚雁母女。 “你这个怪物,没人性的畜生,难怪你老婆跟别人跑了!”,儿子媳妇早死,小孙子就是他唯一生活下去的动力,如今希望破灭,全叔象发了疯一样踢打咒骂卓雄。 “你说什么——”,虽然由于长期幽禁,卓雄的武功早已去了大半,但他还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拧断了全叔的脖子。 “阿!”,一声惊叫从对面传来,原来刚才的一切都被躲在花丛中的彩蝶看了个清清楚楚。 “什么人?”,一瞬间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卤莽,卓雄惊慌失措间甩开全叔的尸体,同时发疯一样地奔到对面的花丛——小小的身影在翠林掩映间一闪,玄即消失不见踪影——他还是慢了一步。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那已经残废了三年的右腿(注:因长期幽禁以及药物作用,卓雄不但丧失了大部分功力,而且已经神志恍惚、精神失常;同时由于太阴师为避人耳目曾给他戴上铁制面具,如今摘下面具的他已然面目全非,难以辨认;此外,在被关押的六年时间里,卓雄曾多次与看守发生争执,故此他的手脚也有不同程度的残疾。),卓雄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天生的飞毛腿,彩蝶即使在失明的时候仍然比同龄的孩子跑的快,如今的她在草丛中穿行,就如同一只受到惊吓的野兔,没有人能追的上。 仍然沉浸在当年的江湖恩怨之中,胜男直勾勾地盯着云潇潇手中的雪剑。 “胜男”,观察着孩子的反映,云潇潇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事实讲出,因为他无法想象这些连大人都无法参透的善恶是非如何来让一个稚龄孩童了解。 “师傅,”,虽已从初闻身世的镇惊中走出,并且通过师傅的讲述也已明白母亲将自己送走的苦衷,可胜男仍然纠结于自幼对“祁山派”的成见,无法迈过内心无形的障碍,“其实我一直都在想,咱们大家要是不会武功就好了!”。 “不错,人在江湖,有很多事情都是不得已!”,同样的话语再度由雁儿的女儿口中说出,令云潇潇倍觉亲切,试想若非如此,他与姚雁这对有情人断然不会耽搁这十几年的光阴,而如今这些新仇旧恨竟已牵连到尚未成人的孩童身上,“所以,师傅希望你能够抛开过去的一些事情,把握你和雁儿失而复得的母女情分!”。 “师傅——”,扁着小嘴,胜男点点头,“反正,胜男都听你的!”。 第三十九章 第三节 云姚住处—— “天哪!”,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本已放弃希望匆匆赶回的姚雁竟意外在跨院边的围廊上发现了已经昏迷不醒的彩蝶。 “这孩子是怎么了?”,见彩蝶手脚冰凉,头上不时冷汗涔涔,雁儿无助地望向一旁的明珠。 “姐姐,别担心!”,迅速给彩蝶做了简单的诊治,明珠道,“她没有受伤和中毒的迹象,以她的情形来看,恐怕是受到极度的惊吓所致!”。 “惊吓?”,虽久历江湖,却对医道毫无所知,雁儿已然慌了心神。 “是,不过我还要再给她仔细看看!”,以防万一,明珠边说边抱起彩蝶,“我们先回去再说!”。 房内—— “彩蝶,你醒了!”,眼见女儿终于睁开双目,姚雁激动地抓住她瘦小的双肩。 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仿佛根本不曾听见姚雁的召唤,彩蝶大大的眼睛里空无一切。 “彩蝶,我在叫你呀,你听见了吗?”,六神无主,姚雁早已没有了前几日运筹帷幄的巾帼气概。 “姐姐,你先别急!”,连忙劝慰姚雁,明珠道,“我刚刚用师傅传给我的‘金针凝神’之法护住了她的心神,她现在这么快就醒了过来,说明我是找对了路子,虽然她眼下的样子恐怕还没回过神来,不过后面几天,我再给她扎几次,应该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谢谢你!”,尽力平抚自己纷乱的情绪,姚雁说道。 “姐姐,快别跟我这么客气!若不是这孩子六年前被拐子拐走,恐怕她也和胜男一样是我一手带大的呢!你在这里多跟她说话,我这就去帮她煎药!”,明珠说着退出房门。 泪眼婆娑,肝肠寸断,姚雁轻抚彩蝶稚嫩的小脸,“孩子,娘对不起你,害得你小小年纪就吃了这么多苦,不过你可知道娘这些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即使以为你已经不在人间,即使你姐姐也不在我身边,我还是会在你们姐妹每年的生日为你们庆祝,有的时候走在街上看到与你们同龄的孩子,我也会想象着你们现在的样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哽咽不能自已,恍惚间,雁儿的眼前又浮现出六年前和彩蝶分别时的情景,“以后娘再也不会让你们姐妹受一点委屈了,我会一直在你们身边!彩蝶,不要怕,有娘在,你什么都不用怕!”,似乎是要将这几年来所受的委屈和折磨一股脑发泄出来,姚雁伏在彩蝶床边痛哭失声。 “娘——”,一声软软的童音仿佛是来自天国的声音,将姚雁从痛苦的深渊中拉了回来,本能地以为是彩蝶在叫她,又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随即猛然回头,却见胜男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身后。 “你叫我什么?”,难以置信地摇头,随后转惊为喜,姚雁脸上泪痕未干,“能不能再叫一次!”。 “娘,”,面对泪眼朦胧的生母和她那受宠若惊的表情,胜男感觉有种莫名的力量在撕扯着自己的内心,“我来看看您,听到您刚才的话,其实我——”。 “好了,”,拦住胜男,姚雁欣慰地点点头,“娘明白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们慢慢来!”。 “恩,”,看了看床上的彩蝶,胜男道,“她这是怎么了?娘您在哪里找到她的?”。 “我们在门口发现她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你明珠姐姐说怕是受到了惊吓。”,叹了口气,姚雁揶了揶彩蝶的被角。 见“乌云”又爬上了母亲的脸庞,胜男眼睛一转,随即拉着姚雁道,“恩,我猜也是这样的!”。 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雁儿问道,“你猜?”。 “对呀,以前燕山上有个村民的儿子也象彩蝶这样,请医问药都没有用,后来还是他爹上山去求师傅,师傅让明珠姐姐去了才把他的儿子治好。我听明珠姐姐回来后说,说——,说那个村民的儿子是独自上山砍柴的时候被只大黑熊给吓到了!”,说得好象真有其事,胜男随即说道,“所以,娘您就别担心了,彩蝶也一定会好起来的!”。 “胜男,你真是个聪明的好孩子!”,虽然彩蝶病重,可见胜男如此伶俐,姚雁爱怜地看着女儿。 “聪明?”,一吐舌头,胜男暗道,“她还真不好‘骗’!”。 “在想什么?”,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女儿的善良宽容,懂事乖巧将姚雁——这个现任武林盟主,江湖顶尖高手,这个在痛苦磨难的锻造下变得攻于心计,甚至是冷血无情的女人融化在感动和幸福中。 “没,没有,我只是觉得奇怪,皇宫里有什么人什么事能把彩蝶吓成这个样子?”,胜男一半正经地说。 “这个,就要彩蝶醒过来后自己告诉我们了!”,若有所思,姚雁道,“对了,你师傅呢?”。 “师傅去青蜓阿姨那里了,说是有事要跟他们商量!”,胜男道。 “既是如此,胜男先帮娘看会儿彩蝶,有什么事情,明珠姐姐就在外头!”,姚雁随即出了房门。 第三十九章 第四节 “不成,我一定要找皇上问个明白!”,“嚯”地站起,杨隆提剑朝门外走去。 “杨隆!”,拦住丈夫,又看了看一旁的青蜂夫妇,青蜓道,“姐姐,姐夫不会武功,不如你带他先行离开!”。 “不,要走我们大家一起走!”,凝视着青蜓,杨渥不愿在她面前显出一丝软弱。 “我看不会吧!”,仍然抱着一线希望,青蜂来到云潇潇近前,“大师哥,或许皇上皇后只是爱惜人才,所以才想留你和姚雁姐姐在宫中——”。 “或许?”,此刻不想再和任何人辩驳,云潇潇点点头,“即使有你说的这种可能,可此刻毕竟不是七八年前,你们却也冒不起这个险!”。 “那大师哥你和我们一起走!”,敏感地察觉出云潇潇的意思,青蜂急切地说。 “我要等雁儿,她的义子至今仍在帅府中——”,将师妹抓紧自己的手拂开,云潇潇道,“而且,即使这个时候你们想走,皇上也未必肯。黄仲恩的事虽然只有雁儿和小飞直接参与,可他炼丹服药的事大家都是知道的,你们想想,有哪个皇帝会让知道他这些丑事的人活着离开皇宫呢?”。 “那云大哥你的意思是?”,青蜓问道。 “我原本是想称帅府的事还未解决就劝你们离开皇宫,这样皇上就没有别的选择——只有相信大家会为他死守这个秘密!”,轻叹一声,云潇潇道,“可是如今帅府里的事情提前一步,皇上已经再没有什么可以忌惮我们的了!”。 “不错,只要他愿意,此刻他可以随时下令诛杀我们所有人!”,杨渥说道,“而且,如果我处在他的位置上,也绝对不会放过这里的每个人的!”。 “想不到九五至尊居然可以如此,大师兄,既然你和姚雁姐姐一早就已经觉察到有这种可能,为什么还要帮他?”,出身江湖,青蜂显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因为我们做这件事情并不是为了皇上——”, “雁儿——”, “姚雁姐姐——”, 推门而入,姚雁说道,“凭心而论,皇上登基的前几年,政绩还是很不错的,只是这几年受到妖人迷惑才开始荒废朝政。黄仲恩虽然能征善战,却未必擅长治理国家,更何况,谋朝篡位,终究为人诟病,他这个江山也未必坐的稳当,难免不会引人效仿,如此一来,迟早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苦的还不都是老百姓!”。 “不错,这也是我的意思,”,云潇潇说,“所以皇上现在迟迟没有动手,可能他还在犹豫又或者真的想将我们这群人在宫中软禁一辈子!”。“那怎么可以,如果这样我宁可死了!”,杨隆道。 “当然不会,”,安抚杨隆,云潇潇随即将自己心中的打算说了出来。 “明珠姐姐,她怎么样了?”,见彩蝶一直昏睡不醒,胜男颇为忧虑。 “这些药的方子都极为名贵,且配制的时候颇花工夫,所以,以她的年纪和体质,一时恐怕很难吸收,估计至少还要两个时辰才能够起到效用。”,擦了擦彩蝶嘴角残留的药汁,明珠将胜男拉到一边,“到时候我会过来再为她针疗一次也好配合,现在咱们就先让她睡会儿,这对她的恢复也大有裨益。”。 “是,我知道了。”,若有所思,胜男随口答应着。 一边收拾着药碗药锅,明珠并未注意到胜男的反常。 望着明珠的背影,胜男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姐姐——,” “恩——”,并未回头,明珠依旧忙活着,“什么事?”。 “你—— 你见过我爹和那位凤凰前辈吗?”,胜男声音压的很低,似乎生怕受到责备,可却又充满着渴望,仿佛已为此压抑了很久。 “哐啷——”,手中的碗碟因为她的一时失神掉在地上,明珠猛地回头,见胜男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了房间一角,静静地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胜男——”,来到胜男身边,明珠问道,“你师傅不是都已经告诉你了吗?”。 “是——”,低下头,胜男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我并不能完全信他,对不对?”。 “你呀!”,无奈地摇摇头,明珠道,“究竟是太了解你师傅,还是懂事得过了头?”。 抬起泪眼婆娑的小脸,胜男道,“其实,我只想知道我的父母究竟是怎样的人,他们是我的荣耀还是耻辱?!”。 “其实,关于当年的江湖恩怨,我那时年纪还小,又尚未结识云大哥,所以也并不十分清楚!”,既是有心推脱,却也是实话实说,明珠着实不知该如何应付。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大家各有立场,这点我当然明白,所以我并不想知道祁山派当年和我们的恩怨,只想知道他们究竟是怎样的人!”,从角落中站起,胜男的眼神告诉明珠,尽管从她知道身世刚刚大半天,可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已经不能再等了! “我并没见过你爹,但你娘绝对是好人——”, “我爹娘,师傅,还有那位凤凰前辈——”,打断明珠宝,胜男似乎根本没听进她的话,“究竟是我娘迷惑师傅,还是那位前辈处心积虑;究竟是师傅为江湖恩怨所累,还是我爹横刀夺爱?!”。 “你师傅和你娘当然是两情相悦,”,一贯维护云姚,且又是铁一般的事实,明珠冲口而出,“至于别人的破坏——”,想到卓雄已死,原先的怨恨之词勉强收了回去,“主要还是为门派之争所累,别的到在其次!其实,你爹已经不在了,有云大哥在你们母女身边不是一样,你也不必老这样钻牛脚尖。”。 “我知道了!”,既在意料之中,却又不愿意接受,胜男默默地走出了房门…… “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父亲,或许我根本就不该来到人世!”,倚在廊柱之上,痴痴地望着天空,胜男并不曾发现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暗中窥伺着她,“老天爷,以前在燕山,有很多次我都问过你自己的来历,谢谢你终于给了我答案,虽然——,可我再也不会问了!”。 不知自己是如何混在出宫的马队中一路逃了出来,也好象根本忘记了此行的目的,耳畔边不时回响着女儿稚嫩的声音,“究竟是我的荣耀还是耻辱……,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父亲……,我根本就不该来到人世……”,眼前不断闪现当年自己亲手拆散云姚时,雁儿带泪的眸子和云潇潇肝肠寸断的神情,卓雄的头脑中就只剩一个字“逃”。 黄昏时分已经出了京城,眼前是一片空旷的山谷—— “你师傅和你娘当然是两情相悦……你爹已经不在了,有云大哥在你们母女身边不是一样……”,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依旧无法摆脱刚才听到的一切,卓雄凄厉的哀号回荡在郊野的上空,久久徘徊不去…… 第三十九章 第五节 “少爷,少爷!”,顾不得之前的嘱咐,太白居的小伙计盛儿慌慌张张地冲进西跨院的后角门,顺着院墙一路狂奔,引得院内御膳房几个夜班的下人停下手中正在忙着的活计侧目观瞧。 “啊……呀……”,猛地被人拉了一把,盛儿被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 “你这个小兔崽子,忘了来的时候老爷是怎么嘱咐的!”,压低声音呵斥,来人正是太白居酒楼的二掌柜李忠,闻了声前来寻他,“你们找到全叔和他表外甥没有?”。 “掌柜的,全叔他出事了——”,刚想继续说下去,却被对方用手势喝止,李忠忙不迭地拉着盛儿来到范文宏的房外,“少爷,少爷!”。 听出是李忠的声音,早已急得象热锅蚂蚁的范文宏如蒙救星般扑到门前,将他二人让了进来,“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少爷,全叔给人弄死了,就在御膳房外的那片园子里!”,依旧吓得惊魂未定,盛儿道。 “什么?!”,虽然全叔失踪了这大半天,大家心里也都有了底,可当范文宏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慌了神,“这怎么可能,深宫大内,怎么会有人杀人?”。 “那尸体呢?这事是谁先发现的?”,到底是有些年岁和阅历的人,出了事,李忠首先想到的是如何度过眼前的危机,“对了,全叔那个乡下来的丑外甥呢?”。 “没见他人,是赵二哥他们先发现的,他叫我先回来请少爷和二掌柜示下,”,喘了口气,盛儿接着说,“尸体原本在假山后的花草丛里,现在赵二哥已经让丰儿、顺儿他们找了口送山货的箱子先抬了回来,就和那些空箱子一起放在库里,有人守着!”。 眼见李忠头上冷汗直冒,范文宏更是慌了神,“忠叔,我们该怎么办,这事儿——,我们要不要知会宫里——”。 “少爷,”强自压抑着紧张忐忑的心情,李忠道,“我寻思着这事八成和全叔最近冒出来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外甥有关,宫里的人若是查不出来,最多不了了之,断了以后太白居与宫里的往来,若是查出来,人是太白居带进来的,这罪名可不小,若是再闹出些什么旁的事情,我们这些个人,连老爷、老太爷、夫人和小姐有多少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那人不是个残废吗?怎么还会杀人?”,哪里见过什么风浪,范文宏怎能想到事情始末。 “少爷,依我看咱们赶紧吩咐手下的人莫要再提起全叔和他外甥的事,幸好现在是腊月天,尸体没那么容易发臭,我们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把他的尸首运出去,再做道理。”,李忠说道。“那好,就听你的,我们明天一早出宫——,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所有的烛火在瞬间熄灭,却又在转瞬间复明,屋内顷刻多了一对男女。 不知何时已经靠在回廊上睡着,胜男的眼角依然带着未干的泪痕。“这孩子是怎么了?”,想把女儿抱回房,姚雁其实心里明白胜男的早熟会为她自己带来多大的痛苦。 “娘——”,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胜男没看见云潇潇,“师傅呢?你不是去找他的吗?”。 “是!不过我们一起去办了点事,有些事情要赶在明天早上之前办妥,他还分不开身,我先回来看看你。”,姚雁不知该如何对女儿开口。 “哦,我知道——”,并不当做一回事,胜男揉了揉快要睡歪的脖子,“对了,彩蝶——”。 “先不管彩蝶了——”,已经没有时间再犹豫,姚雁转身进房将已经伏在彩蝶床边睡熟的明珠叫了出来。 三人来到隔壁的房间,胜男道,“娘,有什么事让你连妹妹都不管了?”。 “明珠,我和潇哥已经想到办法让大家尽快脱身,不过我需要你帮我把彩蝶带出去——”, “姐姐,我——”, “别再争执了,我不能把彩蝶留下来,而我也只能把她交给你!”,姚雁道。 “好吧!”,只能答应雁儿,明珠随即望向一边的胜男,“那胜男呢?”。 “胜男,”,脸上闪过忧虑与不安,但却没有犹豫,姚雁走过去轻抚胜男的额头,“你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娘和师傅带你去见皇上和皇后,好吗?”。 皇上寝宫之中,欧阳清早朝归来,正在与几个亲信大臣商谈如何对黄仲恩之死善后。有的大臣建议“斩草除根”,有的大臣则建议“宽大处理”,而欧阳清对他们的建议均不置可否,遂以身体不适为由令他们退下。 见丈夫愁眉深锁,心中似有难解之事,黄莺大约也能猜出几分,“皇上,能干的臣下是要慢慢发掘,慢慢培养的,这些人大都年岁已老,您不值得再把心思放在他们身上。”。 “不错,皇后言之有理,这样的事情应该先“宽”——让黄仲恩的党羽放松警惕,莫要借机联合造反滋事;后“严”——待事过境迁,再分别解除他们的兵权,斩草除根,可是,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却都想不到,想不全,真是——”,越想越气,欧阳清随即从书案前站起,信步来到窗前,“罢了,罢了,看来要想找到既忠心又才能卓越的人,还需要时间。”。 “陛下,臣妾昨天清晨已经和云潇潇还有姚雁提起过留在宫中的事情。”,黄莺说道。 “是吗?”,欧阳清始终对于妻子的这个提议颇有疑虑,“他们有什么反应?”。 “应该——,应该不会反对吧?”,不愿意让丈夫知道云姚的不悦,黄莺不时注意着欧阳清的神色,“不过,可惜,刚一提这个事情,就被彩蝶失踪的事情给打断了,我想我再去找姚雁姐姐谈谈——”。 “姚雁同意,云潇潇也不会同意,皇后怕是白费心思了。”,始终面色平和,看不出喜怒,欧阳清说。 “可是——”黄莺正想再说,却见太监总管胡公公匆忙进来回话,“皇上,娘娘,云大侠、姚雁姑娘、云胜男在宫外求见陛下!”。 第三十九章 第六节 将彩蝶的身世和盘托出,姚雁表示此来一则希望欧阳清夫妇能够放过彩蝶,二则是能够同意她暂留宫中养病。 虽然一早已然听胡公公提及彩蝶乃姚雁之女,可此刻欧阳清依然表现得十分惊讶,“这——,这怎么可能?”。 “皇上——”,抱歉地看了云姚一眼,黄莺发觉自己越来越不能理解欧阳清的所作所为了。 并不在意一旁极力圆场的妻子,欧阳清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么多年,又几经辗转,还有那孩子这副性子,你们确定没弄错吗?”。 “皇上——”—— “雁儿——”,觉出对方口气中的试探,云潇潇示意姚雁不必再多费唇舌,“其实,即使彩蝶不是雁儿的女儿,这孩子——,皇上您也万万动不得!”。 “云大侠的意思是?”,起身缓步朝云姚二人走来,欧阳清明知故问。 “在下是为了皇上着想,这孩子是您目前用来安抚人心,稳定局势的最有力的王牌,所以雁儿是否认错对您并不重要!”,虽然云姚此行别有目的,可云潇潇却必须令欧阳清夫妇相信他们只是为彩蝶而来,同时理所应当地也会留在宫中陪伴彩蝶。 “哼哼——”,干笑两声,欧阳清道,“既然如此,想必二位也会留在宫中一段时日了?”。 “这个自然!”,云潇潇答道。 “胜男姐姐——” “胜男姐姐——”, “太子殿下,二殿下,皇上皇后正在召见贵客——”,外殿的宫女太监拦阻不住,六岁的太子宏仁和五岁的王子宏德径直跑进了内殿。 斜睨了一眼一旁的胜男,二人随即跪倒向欧阳清夫妇行礼,“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刚才的尴尬化为愠怒,欧阳清甩袖坐回御座之上,“怎么这个时辰还不去书房?跑到这里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两个孩子一面求助似地望向黄莺,另一方面却仍然偷眼去看姚雁身边的胜男。 之前在宫里的时候就经常和两位王子玩在一处,彼此早已非常熟悉,此刻见他二人颇为窘迫,胜男抢在黄莺之前站出来开口说道,“皇上,你不要再责怪两位殿下了,是我不告而别在先,才害他们担心,而且之前我还答应教他们武功——!”。 似乎忽然想到了些什么,欧阳清并未理会身旁仍欲开口的黄莺,遂向阶下的胜男摆手道,“来,过来——”。 “哎!”,没有半点畏惧与紧张,胜男大步走到欧阳清面前,似乎根本不觉得眼前面对的是九五至尊,是天下人的主宰。 “不说我到忘了,这次是辛苦你这孩子了,小小年纪就冒这么大的风险——”,欧阳清道。 “皇上英明仁义,是位圣君,而且燕山派和家师素来忠于朝廷,所以于公于私,胜男都应为朝廷为陛下略尽绵薄才是!”,朗声应对,胜男说道。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若是常人就算不被砸晕,也会半晌找不到南北,可欧阳清似乎很明白自己要什么,“既然这样,胜男,两位殿下还有我和皇后都非常喜欢你,你娘和你师傅又决定暂留宫中照顾你妹妹,不如你这几日住到我们这边来,也好教宏仁宏德他们武功?”。 “好呀!”,一反常态没有征得师傅的同意,胜男爽快地答应道。 知道欧阳清故意留下胜男做人质,以免云姚离开,黄莺忙道,“皇上,宫里多的是侍卫和教习,胜男还这么小——”。 “再小也是云大侠的高徒,宫里的那些人怎么比的了呢!”,故意看了看阶下的姚雁和云潇潇,欧阳清知道他们明白自己的意思,即使明知胜男留下来是做人质,但为了彩蝶却也必须答应。 虽然依然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但是宏德还是兴奋地拉了拉哥哥的手,而宏仁虽然心中喜悦,却不敢露出半分颜色。 “胜男!”,表现得忧心冲冲,却也是迫不得已,姚雁道,“你不担心彩蝶的病了?”。 跑下御阶,胜男重又回到云姚面前,“我当然担心妹妹,但她的脾气娘您是知道的,我真担心她醒过来后知道真相——,我还是躲到皇上这里比较安全!再说,妹妹她一定会好起来的,对吗?”。 “既然这样,胜男,你自己多保重!”,无言以对,姚雁在期盼着小女儿康复的同时,却也真为胜男所说的问题伤透了脑筋。 “娘,师傅,你们放心,胜男是大孩子了,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眼神中暗藏玄机,胜男的余光扫过此刻尚跪在阶前的两个稚龄王子。 不同于过分忧虑的姚雁,云潇潇显然对自己这个小徒弟深具信心,“师傅当然放心,只是——”,转而面对御座中的欧阳清,云潇潇道,“皇上,胜男自幼缺乏管教,若有失礼不当之处,请陛下务必念她年幼,莫与她计较!”。 “这个自然!”,欧阳清答道。 “这个时辰,他们应该已经脱身了!”,望向宫门的方向,云潇潇长出口气。 生怕事情在最后关头出错,姚雁紧张地四下张望。 “揽月亭方圆二十丈之内就只有我们两个人,”,轻抚姚雁皱紧的眉头,云潇潇安慰道。 “才出宫门而已,半个时辰后应该可以出城,估计午后才能远离京城,”,谨慎小心,姚雁道,“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脱身了!”。 “放心吧,以青蜂她们两姐妹的武功,皇上的人根本不可能抓到他们,彩蝶和明珠跟她们在一起一定会平安回到燕山的!”,云潇潇说。 “潇哥——”,沉吟片刻,姚雁道,“我让明珠带彩蝶在京城外的那个断崖下等我们,先不要回燕山!”。 “什么?——这太危险了!”,云潇潇惊道,“若是她们遇到朝廷的追兵——”。 “不会的,那个山洞着实隐秘,当年我们在山下那样找你,不都没有找到——”—— “雁儿——”—— “你听我把话说完,”虽然心底仍有一丝介怀,可本意并不在此,姚雁说道,“我是觉得,以彩蝶目前的状况,带她回燕山会给你和燕山派带来很大的麻烦和困扰!”。 “麻烦?!”,笑着摇摇头,云潇潇道,“麻烦早就来了,这次我们这样离开,皇上一定不会放过我们,那么燕山派便是首当其冲!”。 “你忘记欧阳清为什么要除掉我们了吗?”—— “这到也是”,关心则乱,云潇潇心中依然有隐忧,“既然怕宫闱丑事和朝廷机密外泄,又怎会大张旗鼓地对付燕山派,可是欲加之罪,即便是江湖门派也不怕找不到说辞!”。 “你的意思是?”—— “我是说——”,其实早已有此想法,却迟迟未下决心,云潇潇的语气中透着如释重负,“我们也不回燕山了!”。 第四十章 第一节 不顾妻儿的阻拦,欧阳清一把将胜男推进了房门,身边的太监连忙上锁。 “父皇,胜男姐姐犯了什么错,要关她?”,虽然不知个中原由,但身为王子的宏德能够隐隐感受到事态的严重。 回首就是一个耳光,欧阳清不能容忍幼子如此的“忤逆”,“你再敢多说半个字,我就杀了她!”。 似乎已经完全丧失了信心与耐性,黄莺只是伸臂护住幼子,却已经没有力气再劝欧阳清。 躲在母亲身侧瑟瑟发抖,宏仁伸手拉了拉二弟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激怒父亲。 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宏德虽然满腹委屈,却只能和宏仁去书房了。 昨晚母亲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并且告诉她为了让大家混在一早出宫的太白居的队伍中成功脱身,只有把她留下做人质借以让欧阳清放松警惕,所以他们三人才会一早赶在两位王子上书房之前借故觐见皇上。从不知何者是“怕”,胜男当然高兴地答应了母亲的要求,并且按照姚雁教她的去说去做。虽然身陷囹圄,却根本不把周遭的一切放在心上,欧阳清最失算的就是把姚雁母女当成了护犊情深的寻常妇人和胸无城府的一般孩童。 “皇上,早朝的时候到了!”,随侍的太监小心翼翼地趋前说道。 “把人看好了,没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接近这个院子!”,话音未落,院内的侍卫太监已经跪了一地,欧阳清回身正对上妻子谴责与失望的目光。 略一迟疑,却没有半分动摇,欧阳清接着吩咐道,“包括皇后和两位王子!”。 “是!”,奴才们异口同声地应答。 出神地望着欧阳清离去的方向,黄莺头脑中回闪着几年来宫中生活的点点滴滴,“或许他真的变了,这一切都是我的自欺欺人!”。 “娘娘,娘娘——”,奴才们尽力用最谦卑的语调想“请”走她这位皇后,可是她却呆立在原地,似乎根本听不到周遭的一切。 京城城门外—— “青蜓小姐!”—— “佟将军——”,按照云姚的安排随太白居的人混出宫去,青蜓尚未来得及换下厨娘的装扮。 随即认出了青蜂杨隆等人,同样也是一身厨师厨娘的打扮,佟柱颇感诧异,“小姐,你们这是——”。 “还不是凤凰——”,已经注意到佟柱的目光盯住自己身后的马车,青蜓抢先一步说道,“这么大的人了,在宫里也不安分,现在染了风寒,还要我们陪她到郊外散心!”。 很是紧张凤凰,佟柱随即驱前,“凤凰小姐,末将佟柱给您请安!”。 屏住呼吸盯着身后马车那随微风习习飘动的帘笼,众人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青蜂和杨隆更是已摸到了自己的兵刃。 一手捂住彩蝶的嘴,明珠故意哑着嗓子学凤凰说话的腔调,“明知道我不舒服还请安,你是骂我是不是?姐姐,咱们快走,不要理他!”。 “凤凰小姐走好!”,没有看出任何破绽,佟柱一向粗枝大叶,“众位走好!”。 “回见——” “告辞——” 虚惊一场,众人与佟柱作别后随即快马加鞭远离了京城。 下朝归来即有人回报,数天前擅离皇宫的御林军副统领佟柱现已回到驻地,欧阳清随即传旨宣召。 “末将参见陛下!”,刚一回宫就被召至欧阳清的寝宫,佟柱诚惶诚恐。 “佟副统领,令堂可还安好?”,欧阳清瞥了一眼下跪的佟柱,沉声说道。 跪着回话,未敢抬头,佟柱遂将受姚雁胁迫被逼离宫的事向欧阳清禀明。 忽然放声大笑,向来在臣下面前不露喜怒的欧阳清一反常态,“看来你们凤家军的人这辈子注定在姚雁面前是永远抬不起头来的!”。 铁拳紧握,佟柱向来对姚雁深恶痛绝。 “好了,”,摆手令佟柱起身,欧阳清道,“叫你来是要给你引见一位故人。”。 一脸茫然地顺着欧阳清手指的方向望去,佟柱惊道,“田副帅!”。 面前的老者头发灰白,年约六十几岁,正是凤之山当年帐中的副帅兼挚友田平。 “你们故人相见,自有很多话要说,朕尚有很多奏章待批阅!”,说着对田平使了个眼色,欧阳清起身离座。 随即与佟柱一起跪送君上,田平心领神会。 回到驻地,佟柱方知程林已经辞去御林军统领之职,对外公开的说法是回乡侍奉年迈双亲,但私底下没有人不知道这是圣上的主意,更感叹皇上的宽宏大量对程林私通黄家兄弟的事不予追究。 “恭喜佟将军,贺喜佟将军!”,田平一本正经地说道。 “田老,在下喜从何来?”,佟柱颇感诧异。 “正职悬虚,佟副统领高升之期指日可待,不过——”,知道对方的性格,田平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未必有心,却是好奇的性格,佟柱忍不住问道。 “不过即使皇上有意升你,你总要有所表现同时又对皇上忠心耿耿才行呀!”,有意观察佟柱的反应,田平说道。 “田老将军,在下一向对皇上忠心不二——”, “我当然知道,但也要皇上相信这点才行呀!”,没有继续说下去,田平笑笑,“我只是随便说说,随便说说!”。 “这——”,依旧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佟柱仍在暗自纳闷。 “佟将军,我听圣上说当年谋害凤老将军的贼人已经在数年前满门死绝?”,田平试探道。 “满门灭绝?”,恨得牙根痒痒,佟柱道,“田老有所不知,这群江湖匪类中还有漏网之鱼,就是姚振天的女儿姚雁——”。 “姚雁?”,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田平说道,“这名字,我好象刚才也听皇上提过——”。 “那皇上一定也提到凤凰小姐,还有云潇潇了!”,佟柱随即将这三人之间的纠葛大致说给田平。 “想不到凤老将军英雄一世却死在了她父亲手上,而她又把凤凰小姐害得这么惨!”,叹了口气,田平无奈地说道。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要帮他们讨个公道!”,佟柱一直都有此想法,只是苦于无人商议。 “怎么讨公道?小姐人都走了!”—— “什么?”—— “皇上告诉我,凤凰已经在数日前不告而别,连青蜓小姐都不知道她的去向!”—— “那我今天在城门口看到的又会是谁?”,佟柱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