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游》 第一卷 欲却大难,而局初残 第一章 异人异境,使人仙欤 一群牛在河边悠闲地吃着蓟草。杞梁正拿着铲子挖着蒌蒿,母亲晚上要烙黍面饼子吃。他不时抬头看看远处的城门口,等待着那个窈窕的身影。窈窕的身影叫孟姜,父母早逝,跟着爷爷住,就在杞梁家的隔壁。 几乎每天他们都在这里见面,两个十六岁青年男女初开的情窦,让杞梁甚至忘记去看看河里的渔网里是否抓到了鱼。 静女其姝,俟我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哼着这个曲子,杞梁不由微笑了。 孟姜的爷爷,羊舌爷爷,看到杞梁跟孟姜在这里打闹玩耍,竟然顺口编了几句风歌。可惜没编完,阿蔡叔就匆匆跑来找羊舌爷爷说自己老婆生了个男孩,请羊舌爷爷给起名去了。 羊舌爷爷从前在朝里就做采风之官,年老后回到村里。虽然不能再种田耕地,但是他当过行人,会在竹简上刻字,还能算太阴历。乡人开犁下田、秋收祭天、杀牛宰牲祭神、都靠羊舌爷爷主持。自然羊舌爷爷就成了这里的族长。 杞梁就是跟着羊舌爷爷学刻字、吟风歌、推太阴历。羊舌爷爷甚至还教他夏礼,即祭祀禹神的大典。杞族每年春天开耕下地、秋天收梁时才行夏礼,祈大禹神赐神迹,国中会行夏礼的只有硕果仅存的杞氏。 羊舌爷爷还给杞梁说,等天子派采风的行人到这里,就把把杞梁也举荐成行人。做行人能拿到五石黍米的年俸,每年春秋出游采编风歌,也算朝廷的小吏。这本来是奴隶乃至野人脱离劳苦唯一的方法。 能跟家人一起,还有羊舌爷爷跟孟姜,杞梁倒没觉得生活多苦难,也不怎么向往做行人。除了偶尔小股犬戎来抢粮食,杞梁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 孟姜虽然长相够姝,身段窈窕,眼睛也象天上的星星,人却一点也不静。摸着昨天”静女”赏赐给的自己的一头疙瘩,杞梁嘿嘿傻笑着试图续完羊舌爷爷编的风歌。 未来的行人边挖蒌蒿,边等着他的静女。初秋的晌后,间或吹来凉爽的风里,带着河水的甜腥,杞梁舒服地伸个懒腰,张大嘴向远处打了个哈欠。 杞梁张大的嘴巴却半天没有合上,因为他看见十丈外的地上突然多了一个大圆盘,发着白亮的光,在初秋的阳光里,直晃杞梁的眼睛。 杞梁吓得一屁股坐在了自己刚挖的蒌蒿上,呆呆看着那个足有半丈大小的盘子。 过了大约吃三个黍面饼子的光景,大盘子开了一个洞,洞里走出一个怪物,也穿着白亮白亮的。那个怪物慢慢向已经吓得发昏的杞梁走来,右手提着一根烧火棍样的物件。 怪物也在打量着杞梁,面前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头上用树枝别了个蓬松的发髻,粗眉大眼,粗葛布裤子已经湿了,手里还紧紧握着自己的铲子,几乎要哭喊了。 他的眼睛转到杞梁铲子,突然眼睛一亮,缓缓口吐人言:“青-铜-的-----现-在-是-商-朝-还-是-周-朝?” 杞梁见那怪物说话,自然是个人了,心里也就不那么害怕。但是他却不明白那人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茫然点了点头。 那人也呆住了,一个坐,一个站,两个人傻傻的看着对方,象两根木桩。 “未敢请教高姓大名,不知此为何时何地欤?”那人艰涩而迷茫地说道。 杞梁心下稍定,这人估计是镐京来的贵族或者大官,穿着佩戴自然是都城的货色,而且对说的还是是贵族大吏议论国事才说的雅言。 作为国人的杞梁,自然当对贵族恭而敬之,却也知道贵族正忙着打仗争鼎,还要经常跟野人征粮借物。比起上天与神人,杞梁对贵族的敬畏当然还少些。既然他只是个贵族,而不是神,杞梁心下坦然多了。 杞梁当即学羊舌爷爷上次见邑大夫的样子,像模像样的躬身行礼。 “天使,野人不敢说雅言,恐天使不解小人野语,乞天使勿罪。小人名为杞梁,世居此地为野人”。杞梁鹦鹉学舌地说着雅言,特地强调了自己国人的身份。 “雅言?大人?野人?” “天使”楞了一下,然后缓缓说:“嗟乎,现乃大周朝欤?此地为何地乎?” 他的迷茫在慢慢消除,看来这次时光隧道穿越试验让自己回到了相对准确的时间与地点。 杞梁眼中的“贵族”,其实是自公元25世纪的时空穿越而来的人,名叫李春,冲着人类文明史上第一次准确纪年---周召共和元年----而来。 注:1、周朝采集民歌的制度叫做“采风”。各诸侯国专设“采诗之官”,又叫做“行人”,每年春、秋两季出去收集民歌,再呈献朝廷后交乐官保存,除供天子了解“民意“外,每逢祭祀、朝会、宴食、迎宾等场合,还用于演奏、演唱。2、本卷标题出自北宋邵雍的梅花诗;本章标题出自明朝钟惺的《诗经评点》 第一卷 第二章 何时复西归 25世纪的几个天文爱好者无意中探测到一颗不知名的彗星,后来经过科学家证实这竟是一颗能给予地球毁灭性打击的彗星,这颗彗星重约7000兆吨,面积相当于南极洲大小。目前它正受银河系的引力而围绕银河系运行,如果按照它所运行的轨道,大约五十年后便会与地球相撞。 人类采用了各种方式试图引导彗星偏离轨道,结果全部失败。最近科学家采用了一个大胆方案,集中了地球能量的一半,制造出一颗超光速能量弹,想彻底毁灭这个袭来的庞然大物。能量弹却象一个打到了狗嘴里的大肉包子,彗星只是体积变得更大一点,,仍然毫发无伤的按照旧有的轨道,轨道的终点将是与地球玉石俱焚。 各国摒弃了所有的宿怨,空前团结起来,集中了科技界精英来应对这人类的空前灾难。各国的教育部门甚至都统一重新规划了幼儿园以后的学习课程,把天文学与物理学定为每个学生的主课,其他课本通通缩减为一门,教材也缩印为不允许超过一万字的手册。 大华国的一个普通家庭里,一个父亲孩子正帮孩子收拾着书架上的书籍。一本漫画小书掉落在地上,他检起来,随意乱翻了几页,轻声读了起来:“ 阿扁说:“我就要分家,我要搞独”。 河对岸村的小布说:“扁扁,我支持你,要是涛哥跟温哥打你,我给你5块石头弹子,不过你要拿糖糖跟我换”。 小犬藏在小布身后:“俺也顶你。” 远处看热闹的小撒小科们纷纷鼓噪。 涛哥义愤了:“小扁子,你这个村奸,敢偷卖咱村的苹果园。” 小温悠悠地说:“扁扁,小布骗你的,你要是跟小布混的话,糖糖没了,苹果熟了他也抢你的。” 突然村里来了几个大人,抓起小扁就走。边打着他的屁股: “小子,没长大就吃里爬外,回家关你禁闭,不让你吃饭。还敢偷家里的钱,到瑞哥儿家偷存起来,看我饿不死你这个小狼崽子。” 另一个大人说:“小马子,把这个狼崽子交给你了,给他上十大酷刑,让他把偷的东西全吐出来,不吐出来不给他吃饭。” 小马子凑到涛哥与小温跟前:“两个哥哥,来,吃个村南头那棵树上结的苹果。可甜着呢。咱们是一个爷爷的堂兄弟啊,扁扁那个白痴,是我爹那年在河东北小日村检的杂种,看他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狼崽子。是我给弟兄们告的状。” 涛哥说:“好啊,赶紧跟你的弟兄们说说说说,快搬回来住吧,咱家宽敞着呢。” 小马子答应一声,押着扁扁走了。 涛哥对小布喊了一嗓子:“赶紧回你家看看,你家的账本烧了。”往小布身后瞅了一眼: “小犬子,你那四亩坡地早晚是我家的,父债子还,当年你爹在在我村里打架的后账还没找呢。”小犬听了,吓得转身就跑。 小温阴阴地盯着远处看热闹的小撒、小科:“少跟我家的叛徒三赖子勾勾搭搭,丫的你们等着,上次烧我家后花园,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兄弟两个唱着:“如果再回到从前,所有一切重演,我一定要把,村子建得更强-------。” 便手拉手的走了。 。。。。。。 如果再回到从前---------他脑中突然闪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有人穿越回到历史,通过干预历史,将时间历史提前或者推迟,哪怕改变一个小时,袭来的彗星也许会错开在时间轨道之中,彗星袭击地球的灾难也许能避免。他当即把这个想法报告到了大华国政务院。 政务院非常重视这个想法,马上组织了一批精英科学家来论证此事。论证的结果如下: 时光倒流理论早在20世纪,由一个叫爱因斯坦的人首先提出。爱因斯坦在相对论中指出,在我们的宇宙之中,时间与空间是相互交迭的,当物体的质量与速度不断增加,其存在的时间和空间也将随之变化。他认为宇宙中有一种天体---黑洞,连最高速的光线也无法自它的重力场逃脱。黑洞的超高重力导致了空间扭曲,它的出口可能是“白洞”,它们之间以“虫洞”连系,而出口之外可能是宇宙的另一处,也可能是另一个“子宇宙”。如果将物体送入黑洞,根据目的“白洞”穿出点,设定相应光速倍率的运行速度。完全可以实现时光穿越。 25世纪的科学技术,已经能够实现超光速,而且也能梯次调整光速倍率。科学家也发现了数以兆万亿级的宇宙黑洞。然而却没有一个政府进行过时光穿越试验。原因很简单,实现超光速飞行所需要的能量太大,即使国力最强大的大华国,也不敢倾半国之能源总力做一次穿越试验。 大花果政务院当即通知世界上所有的国家,在大华国都京海组织召开了时光穿越救危大会,参加会议的各国政要对这个方案莫衷一是。不支持该方案的国家发言道:尤其是刚刚制造完超光能弹,地球资源已经减少了一半,如果这次穿越试验不能成功改变彗星轨迹,人类就再也没有能力阻止这场灾难了。而且刻意改变历史,或许给人类带来更大的灾难。支持方的国家却认为:既然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人类只有采用这孤注一掷,微调历史的进程,至于改变历史的后果,难道还有比这次灭顶之灾更可怕的吗。双方争执不下,谁也说服不了对方。 于是大会主席国的大华政务院总理建议采用全体投票形式来决定这一方案,投票的结果是以三票的微弱优势通过此方案。 于是世界各国又一次空前合作,制造出一台时光穿梭机,这台时光穿梭机只要给与足够的能量,便可通过宇宙黑洞几乎能准确回到任意一个有记载的历史时期与地点。 在选择穿越时间点的问题上,科学家倒很快的达成了共识。他们把穿越点定在了公元前841年,因为历史上第一次确切纪年的开始时间就是公元前841年,所处朝代是东周,当年史称周召共和。 科学家又从100亿人类中甄选出了大华野战学院的高材生李春,来承担这项匪夷所思的任务。入选理由如下: 因为要穿越回古中华的周朝,应当首先选择大华民族血统。 穿越者要具备极强的体魄、学识,能极快地融入到未知的生存环境中。而且必须是军人。大华野战学院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军校,几乎集中了人类所有的青年才俊,而李春又是其中的翘楚。 为了这次空前的穿越,李春的大脑被采用了古中国灌肠式输入法灌输了3000年文明成果,接受了25世纪几乎所有的严酷训练。十八般古代冷兵器都有涉猎,尤其学习了自己老祖宗李小龙的截拳道,其中三脚旋腿绝技,不亚李小龙当年。 几个古生物学家甚至采用复原恐龙的方式,从中国一座春秋古墓中出土的人体骨骸提取出一部分dna染色体植入李春身体,以求能让他最大程度的适应那个时代。 甚至李春最后一项训练课还学习了最艰涩的中国古语言课程,为了能方便与古人交流。 最后一课的成绩还是斐然的,坐上时光机的李春穿越前最后一句话竟大有古风地幽了一默:“如棋世事局初残,一人归去一人还。”便轰然穿越了。 第一卷 第三章 从此痴 李春现在还不清楚眼前的这个杞梁到底是什么身份,也不敢说出自己从3000年后穿越而来。看来这个牧童把自己当作了贵族。那便将错就错下去,不过下一步怎么办呢,李春踌躇起来。 杞梁最怕拗着口说这些欤兮乎也,不知贵族之间是不是也说什么欤兮乎也的雅言,看来贵族也不易啊,杞梁恭恭敬敬站着。 两人又傻傻地看着对方,象两根木桩,杵了有烙一张大饼的辰光。李春鼓起勇气,别扭地徐吐雅言:“汝在此处胡为?。” “俺是这里放牛,挖蒌蒿,娘晚上烙饼子吃。”杞梁终于欤兮不起,野语开来。 “你说白话,呵呵,太好了!我一之乎者也就头疼。”李春笑逐颜开,穿越培训班的课程,自己就是学古文言文最费劲。幸亏老祖宗李小龙的截拳道李春练得不错,考官们才故意把自己唯一考试不是优秀的文言文课直接忽视掉。 “是啊,我等野人自然说野语,见到贵族大人,才说雅言,怕贵族大人听不懂野语。”杞梁不懂白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贵族大人不再欤兮,而且大人也能说野语。杞梁心下轻松许多。 李春看着杞梁手中的青草,问:“这是干什么用的,是草药吗。”从古书中李春知道周朝人已经会采制草药,甚至能制作汤剂。 “回大人,这是蒌蒿,掺着黍面,烙菜饼吃的。我们地还够种,不过收成不好,到春天还是要断粮的。”杞梁耍了个小小的狡猾,怕贵族要多征他们的赋税,哭穷道。其实这一支杞族每年收成的粮食不但足够吃,多丰收的还能拉到较远的城镇换盐呢。 为了更多了解现在的到底是什么时期情况,李春决定先从跟这个杞梁聊家常开始入手。 “你们一---那个哦亩能产多少粮食?”25世纪农业种植以平方米为单位立体种植了,差点露馅。 “今年一亩能产一斛黍米,好年景二亩能产三斛。”这个大官关心农事,看来更好相与。 产量这么低?一斛大约是30公斤,一周亩大约200平方米,通过恶补古代知识,李春知道这个度量单位的意思,看来古人的生活真艰难。 东拉西扯地聊着,两个人的拘束慢慢放松了许多,李春拉杞梁坐下,杞梁忸怩了一下,便坐到李春身边。 看着干净地几乎透明的蓝天,身边小河清澈地都能看见小虾在捕食,放眼望去嫩绿的蒌蒿跟几乎半人深的茅草延绵到远处的山边。李春差点忘记了自己穿越回来的目的,享受着3000年前的空气。 过了好久李春才技巧地问杞梁:“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杞梁挠了挠头:“上个月犬戎犯镐京,被天子用烽火召来的诸侯打败,有十几个逃到我们村想抢粮食,被我们打跑了。据说在镐京打的很激烈,死了好多人,上游的河水都变成红色,连牛也好多天不喝河中的水。” 原来现在是公元前的西周,犬戎来犯被打跑,看来褒姒还没笑,周幽王还没玩烽火戏诸侯的绝世游戏,自己穿越回来也能赶上公元前841年的周召共和事件。只是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等待多少年,好在这次寻找时间的任务时限足够。看着杞梁淳朴的脸,李春心里充满了感慨。打算在逗留的时光里,用自己拥有的3000年文明知识,不越出穿越规则地尽量帮助一下这些贫苦的人们。 李春的当下制订了自己的的行动计划:首先将时光穿梭机隐藏到地下,然后打入这个叫杞梁的牧民或者农民的村落安顿下来,再慢慢开始自己的寻找时间之路。 趁着杞梁还沉浸再回忆之中,李春按照训练过130次的操作程序,举起右手的便携式多用光脑,(也就是杞梁眼中的烧火棍)按动思想凝固器将杞梁的思维定格了30钟。 对不起了兄弟,我怕我说出我的真实身份会刺激得你发疯,我会补偿你的,李春不无愧疚地自言自语。他却没有想到,过不了一会,他们两个就扯平了。 然后钻进杞梁眼中的大盘子---时光穿梭机,将刚才与杞梁的对话备份在主光脑中,取出万用工具机,回到杞梁身边。 李春从杞梁的葛布衣上取下一丝纤维,放进多用光脑,自动分析着葛布的分子结构,弹出一条资源采集器吸附在大地上,输入:东周,贵族便装。开始为自己东周朝的新衣。 将时光保护衣脱下来放进时光穿梭机,启动陆沉按钮,时光穿梭机便自动沉入到降落地点以下50米深处了。身上只穿着仿真皮肤保护衣的李春从容不迫地等待着自己的新衣。 工具机的喇叭口慢慢地吐出了一件深衣(外套),相继吐出了中单(衬衣)内单(内衣),韍(腰带),蔽膝(裤子),布履(鞋子)。李春迅速穿上衣服,用扫描器对照杞梁的服饰扮相,倒真没什么破绽。 李春满意的转了个身,忽然眼睛盯在杞梁的头发上,摸着自己一寸长的短发,李春感慨:哎,毕竟是第一次穿越,总有疏忽的地方。 他把手伸到杞梁头上,比量着杞梁的发式,打算为自己设计一个类似头型,反正有多用光脑,把自己的寸头变长是很轻松的事情。他顺手拽下了杞梁挽发髻的树枝。 李春却因为这顺手一拽而偿还了刚才对付杞梁的代价,而且偿还地非常完满。 李春忽然听到脑后一阵风声,有人偷袭!听风声应该是棍类武器。 老祖宗李小龙的截拳道训练当然不是白给的。李春一低头,顺势往后撞去,侧身凌空连环踢出了著名的李氏三脚,眼睛余光中看到一个人的身子飞了出去。 还想偷袭我?我可是李小龙传人,李春不无得意。 可惜得意太早,李春只觉脑后又是一阵雷震铛类武器的风声,来不及反应,便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一个美丽的少女提着一条牛骨,看了昏倒在地的李春一眼,扶住杞梁喊:“杞梁,你怎么了?那个人伤着你了吗?杞栋,你没事吧,快过来看看你哥哥,他怎么不动了。” 被李春三脚踢飞的少年杞栋摔在白茅丛里,倒没有受伤。听到少女喊他,赶紧跑过来。 “没事,这家伙好厉害。”看到呆呆坐着的杞梁,杞栋喊了起来。 “哥哥,你怎么了?孟姜姐姐,我哥哥怎么了?” “招数还不错,力量差远了。”少女很专业地评价李春的武功。 这个击倒李春的少女就是杞梁心中的静女,孟姜。 杞梁的爹爹杞伯桑从南面的长石村用半串贝币买了条牛骨,遇到孟姜,便递给孟姜让她找杞梁早点回家炖牛骨汤喝。毕竟家里很久没吃荤腥了,吃牛骨汤也是件大事情。 孟姜拉着杞梁的弟弟杞栋来找杞梁,从远处看见李春在摘杞梁的发髻,以为李春在打杞梁的头。 村子时时防备着骊山犬戎的抢掠,所以连女人小孩都接受了武事训练。孟姜跟杞栋便熟练地夹击了李春,虽然敌人有些扎手,还是孟姜手里的牛骨建功,给了李春当头一击,把李春打翻在地。 这时思想凝固器已经失效,杞梁如同睡了一觉般,抬头看见了孟姜跟杞栋。 “哦你们来了,那个贵族大人呢?” “刚才我们看见一个人打你的头,孟姜姐姐一牛骨把他打倒了,孟姜姐姐真厉害”。杞栋指着倒在地上的李春。 周朝贵族打扮的李春手里拿着杞梁别发髻的树枝,昏死在地上。虽然服饰变了,但聊了小半天话的杞梁还是一眼认出了李春。 “他就是那个贵族!” “啊!”三个人同时大喊了一声,打了贵族大人的后果,让三个少年不知所措地瑟瑟发抖起来。 “我们以为他在打你,所以。。。。怎么办呢”孟姜嗫嚅道。 杞梁大着胆子用手探了探李春的鼻子,还有微弱的气息。 “要不我。我们把他杀了,埋起来,谁也不告诉。”初生牛犊的杞栋哆嗦着。 “不行,这个大人来,邑里肯定知道的,要是找不到,我们村就完了。小栋,你赶紧回家喊爹爹跟羊舌爷爷,让他们来看看怎么办。”年长了3岁的杞梁老成许多,出了这样的事情,还是要长者来处理的好。 “好”,杞栋跌跌撞撞得往村里跑去,路上跌了四五个跟头。 孟姜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杞梁哥哥,我打了贵族,怎么办呢。。” “别怕,别怕,实在没办法的话,我就说是我打的,大不了拉我去当奴隶。你在家好好看着爷爷跟小栋。”杞梁在做托孤的打算。 “不,你要是当奴隶去,他们会让你去打仗的。我去,给他们当下人吧。” 两个少年抱头痛哭,生离死别起来。 他们全没在意,身后的李春摸着脑袋一脸茫然地坐了起来。 “请问这是哪里?我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们是谁?” 正涕泗滂沱的杞梁听见李春说话,发一声喊,拉着孟姜跳了起来。 “大—-大人,我刚才不小心---” “大人?你们是什么人,我这是在哪里?”李春审视着杞梁跟孟姜,象是第一次看见杞梁,一脸的无知。 灌肠式知识输入法的弊端被孟姜的一根牛骨彻底披露了。李春大脑灰质层里填塞的知识太多,孟姜的当头一骨把李春脑中的3000年文明打成了一团糨糊------李春失忆了。 李春在极短时间内灌肠式知识输入了3000年文明的庞杂知识结构,并不是很稳固,而且已经接近了他大脑所能承受的极限。被孟姜的突然当头一骨,不很稳固的思维便解体了,李春不幸在3000年之前的周朝患上了解离性失忆症。 (二白按:解离性失忆症,此病最常见的是对个人身份失忆,但对一般资讯的记忆则是相对完整的。在所有失忆解离症中,解离性失忆是最常见的症状。解离性失忆症患者中女性多於男性,年轻成年人多於年长的。这一类个案的失忆发作通常很突然,患者会无法回忆先前的生活、或人格,且主要是失去「过去的记忆」,特别是创伤性的生活事件。此病通常患者通常有二种以上的人格,在不同的时期某一个人格会成为主要的人格,而且彼此忽略,一个人格出现时,另一个人格就隐没不见。两个人格有各自的记忆、情绪、行为模式、态度等,而且差异通常很大,好像两个灵魂住在同一个躯体身上。) 第二卷 第一章 仙乡何处 难道贵族大人给一骨头砸傻了? 把孟姜藏在身后,杞梁试探着说:“你-----你不记得我了?” 李春呆呆地看着眼前抖成一团的一对小情人,语无伦次地茫然道:“我不记得我是谁了,你们是谁?这是哪里?我是干什么的?” 杞梁回头冲孟姜摆了摆手,狡黠地眨了下眼睛。然后转过头来,一脸无辜地说:“我们也不知道你是谁啊,我们在那边下了网抓鱼,刚回来牵牛,便看到你站在这里。你是干什么的?叫什么?”杞梁越发理直气壮,村里的阿蔡叔那年打猎给剑齿虎尾巴扫中脑袋后,也是不记得从前的事情,跟换了个人一样。 看来今天我们逃过大难了,杞梁心下大定。 “我什么也不记得了。”李春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杞栋自村子跌跌撞撞跑来,后面跟着杞梁的爹爹杞伯桑,搀着羊舌爷爷。杞梁赶紧跟孟姜使个眼色,迎向爹爹跟羊舌爷爷,把刚才事情说了一遍。还特地重复了几遍李春失忆的事情。 “爷爷,那个人什么也不记得了,跟阿蔡叔一样的。” 羊舌爷爷比较把细:“待我们过去看看再说。” “爷爷,你别说孟姜打他了啊。” “这么大的事情,我自有分寸。”羊舌爷爷边走边小声说。 见多识广的羊舌爷爷打量着李春的深衣、韍、蔽膝、布履,虽然同样是葛布制作,但缝制做工做工甚至比邑大夫的衣服还要考究。年龄倒不很大,长得比杞梁还英俊高大些,不过李春的一头短发,让羊舌爷爷也一头雾水。 李春也在不知所措地看着这群人,不知说什么话好。 几个人都呆呆站着,象几根木桩。 还是羊舌爷爷发话了:“伯桑,先将这位----哦这位----大人带到你家,养息几日再说吧。” 杞伯桑会意地点点头:“大人,先到我家休息一下吧。” 李春茫然答应一声,就跟着杞伯桑走了。杞梁在身后喊:“你----你的东西,我帮你拿着吧。”李春回头看着地上的便携光脑,说:“我的东西?”走过几步拿起来,却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无奈地说:“我拿吧。” 杞栋跟孟姜怯怯的收拾起地上的蒌蒿,赶着牛,一起往村子走去。 一行人各揣心思到了杞伯桑家门口,杞伯桑喊了一嗓子:“阿梁娘,我买了条牛骨,你快拿去炖汤喝。对了,家里来了位大人,你多做两个菜。” 李春看到从栅栏门里迎出一个中年妇女,接过孟姜手中的牛骨。“哦,我去炖汤了。孟姜,过来帮阿娘的忙。”她一直顺着眼,没敢抬头看李春。 杞伯桑跟羊舌爷爷把李春让进来屋,手足无措地说:“小栋,快到仲康爷爷那里沽一甑酒,大人,你---你坐。”拍了拍地上的漆木杌子。李春一直低着头,心里在苦苦地思索:我是谁?这是哪里?对周边的事物只是目光游离地看着。听到杞伯桑让座,便茫然坐下了。羊舌爷爷对杞梁说:“小梁,到我家拿块腊肉过来,晚上款待大人。”为了孙女把这个不知来历的大人打伤,羊舌爷爷很过意不去。 杞梁应了一声,转身往外走,跨到门口,突然想起渔网还在河里。便说:“河里我还下着网,我去看看上鱼了吗。” 李春看着杞梁,觉得对这个年轻人还有点模模糊糊的印象,想跟他一起说会话,也许能让自己想起来些什么。就说: “我也一起去看看。” 杞伯桑跟羊舌爷爷对望了一眼,羊舌爷爷说道:“不敢劳烦大人,哦大人要散心,也好,让孟姜跟你们一起去吧。”虽然杞梁的聪明狡猾是村里有名的,他还是不放心杞梁跟李春单独出去,便让孟姜跟着。趁这时间,他正好跟杞伯桑研究这重大的事件 躲在门外偷听的孟姜求之不得,三个年轻人便各怀心事地往那条3000年文明曾经激烈碰撞过的小河边走去。 如果李春手里的多用光脑记录下来,这一路的对话几乎就是他与杞梁初见时对话的完全备份版。 为了补偿被孟姜打伤的年轻贵族,杞梁与孟姜格外卖力地收着渔网。 渔网上,竟然起出两条斤多重的鲢鱼,十多条小鲫鱼。孟姜也暂时忽略了心中的惶惑不安,欢快地笑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抓着鲢鱼,却不小心让鱼尾巴摔在她那红红的脸上。连李春也被感染了,脱下鞋子,一起过去抓鱼。 年轻人对不快乐的事情免疫力本来就强,而且抓鱼的丰收本身就是一种快活的劳作。 三个年轻人一人提着一串新鲜的鱼走在回村的路上,心情与来时已经完全不同了。 孟姜甚至安慰李春:“别着急,等明天或许你就想起来自己是谁了,再说阿蔡叔被剑齿虎抓了脑袋,也不记得以前的事了,现在也好了。”她却忘记如果贵族大人记起自己是谁以后,是不是要把这个偷袭他的小姑娘抓去当下人呢。 李春当然不知道几乎废了他的元凶就是身边这个花枝招展的小孟姜,跟自己心里希望的一样,他逼着自己相信了明天睡醒就能找到自己。 杞梁附和道:“今晚我们喝牛骨汤,还有鲜鱼。羊舌爷爷的腊肉可真的好吃。大前天我偷吃了一小块,就让孟姜打了我一头疙瘩。”歪过头,把昨天孟姜赏赐给自己的暴力提前了两天。 村里的炊烟袅袅起来,跟四野里清薄的轻雾混在一起。孟姜说:“我们快点走吧,牛骨汤该炖好了。” 第二卷 第二章 挥金戈 共挫哥舒 突然一阵促急的铜磬声传了过来,杞梁跟孟姜脸色大变: “犬戎又来了,我们快回村拿兵器。”杞梁抓住孟姜的手就跑,回头喊着李春:“哦,那个大人,你也快点跑,犬戎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犬戎?杀人?”李春混乱的脑海里对这个词印象很深,可就是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 看到李春又在发呆,杞梁丢下孟姜,拉住李春的手就往村里跑。孟姜紧跑几步,补充道:“上个月他们刚来过,给我们打跑了,怎么又回来了,现在还没收庄稼,他们来做什么?” 三个人刚跑到村口,看到阿蔡手里提着一支青铜戈,背上插着一张桑木弓,两壶箭,往村北口跑。阿蔡看见他们,说:“杞梁,快,快跟我到村北,犬戎又来了,这次人比上次多,还有骑马的。” “好,我跟你去,孟姜你把大人送回家,把弓箭给我送到村口。”杞梁跟着阿蔡跑向村北。 打仗了!李春虽然得了失忆症,但是从前军校的生涯还是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我也去!”他把手中的光脑丢给孟姜,就朝着杞梁的方向奔去。 “你---你刚被我打坏了---”孟姜情急之下,喊了出来。 李春楞了一下,没明白什么意思,军人的天职已经把他送到了村北口的战场。 村里的男人早已守在村北口的寨门前,羊舌爷爷与杞伯桑也在里面。杞伯桑左手执盾,右手持一把长斧,正指挥族人向寨门外的犬戎射箭。 从前偶尔也有小股犬戎来骚扰村子,当村民关起寨门放箭阻击,犬戎看到不易攻下就自然撤走了。因为大股的犬戎还是围攻城池,抢掠财帛女人,象杞村这样的小小村落,他们还不看在眼里。 但是这次犬戎来袭规模之强大,却实在让村里人有些惊慌。竟然来了百余人之多,而且全部披铜甲持斧盾,气势汹汹而来。有十几个已经在盾牌掩护下快冲到寨门口了,手持长斧,明显地想摧毁寨门突入。好在村子靠两山中间的山谷而建,村口的地势不开阔,只能容十来个人并行,所以犬戎人数虽多,能同时抢到寨口的人却没有几个。 村民大多箭法不准,力道也远远不够,只能叮叮当当射在盾牌上,很难对敌人造成伤害。阿蔡不愧是村里最好的猎人,张开桑木弓朝着敌人射出了连珠箭。有两支箭穿过盾牌的间隙,射翻两人。 杞伯桑带着几个村民冲到寨门口,准备与攻过来的犬戎兵近身交接。杞梁从一个村民手中抢过弓箭,拉满弓对准一个犬戎兵的脑袋射了过去,那犬戎兵应弦而倒。阿蔡赞道:“好小子,不枉我教你一场。” 一旁的李春看得热血贲张,伸手抓过阿蔡插在地上的长戈,站到杞伯桑身边。杞伯桑看到李春过来,一怔之后,眼神中露出赞赏的神色,说:“大人站我身后,敌人过来,帮我侧应。”李春答应一声,便紧握长戈,盯着前方的敌人。 阿蔡与杞梁连环射死了几个敌人之后,犬戎战士学乖了,将盾牌连成排,长斧遮面,十余人一组排成墙,向寨门挤了过来。就连阿蔡跟杞梁也很难能射中敌人了。 一看射箭不再奏效,阿蔡与杞梁一人抓过一柄大斧,一人抢起一根长戈,也冲到李春身边。杞伯桑喊了一声:“小梁,照顾好大人。” 杞梁应了一声,他可不敢让这位大人再次受伤了。 村里三百口人,只有六十多个青壮年,去掉体弱的,真正能战的还不到四十人,这些人的武器装备也不齐全,其余人多数只拿着农具。但面对数倍于己的强敌,没有一人退缩,因为大家都知道,如果寨门被打开,村子就等于灭亡。 敌人已经冲到寨门口了,双方各拿长兵器互相击刺。占据了地形优势的村民一时竟然占据了战斗的上风。村民这边要数杞伯桑与阿蔡最为勇悍,他们两个冲在队伍前面,几乎抵挡住了一半的进攻。李春居然打得有声有色,虽然失忆了,但他骨子里抵抗侵略的男儿血性,以前的严酷训练效果,被他骨子里抵抗侵略的男儿血性激发出来,一柄长戈使得挥洒自如,独自挡住了一个缺口。右前方边的杞梁喊了一声:“好!”顺手帮李春架开了侧面劈来的大斧,李春借势横扫长戈,,长戈镰刀一样的的戈胡抹过了敌兵的脖子,一蓬鲜血喷了李春一头一脸。初次杀人的紧张与兴奋刺激得李春向前冲了一步,与杞梁并肩迎击敌人。 犬戎战士几乎没有什么招数,只是靠着蛮力大开大合地劈刺。杞伯桑与阿蔡几个大人力气甚至还在犬戎战士之上,而且他们传承了上祖传承多年的武技。一人就能挡住几个犬戎战士的进攻。杞梁虽然力气稍逊,凭借娴熟的武技也阻住了一敌人,还不时照应着李春。李春虽然在军校一体能超强著称,但是几十个回合下来,对手的大斧劈在长戈上,已经让他有些吃不消了。幸亏借着精巧的招数,才勉强顶住了这个缺口。 杞伯桑在猛力刺杀的同时,一直关注着旁人的战况。他看到李春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奋起余威砍退面前的犬戎战士,喊了一声,“小梁,我跟你换个位置。”顺势跳到李春身边,帮助李春分担敌人的疯狂攻击。 杞伯桑不愧为杞族第一勇士,他一过来,连续砍出几斧,便将几个犬戎战士砍得连连后退。李春的压力减少许多,为杞伯梁做起了侧应。 杞梁对面的犬戎战士似乎是一名头目,足足高出杞梁半个头,他正手持一柄双刃斧砍向杞梁,杞梁左手举盾一顶,被大力冲退了半步,杞村这边的防阵漏出一个缺口。另外一个犬戎战士顺势从缺口中递出长剑,刺向阿蔡的左肋,而此时阿蔡的大斧正横斧扫向另外的敌人,百忙之中只好用左肘顿击对方的剑脊,将对方的铜剑荡开,却被另一支长戈的戈援正划在小臂之上。阿蔡闷哼一声,右手大斧做长戈用,刺入持戈敌人的胸膛,他的胸前却也门户大开了。两个犬戎战士趁机同时向阿蔡叔递过兵器,杞梁想抢上救援却一直被面前比自己高壮许多的犬戎头目压制着。 李春下意识地踏住杞伯桑的右腿,借势跳起,凌空连环踢出两脚,分别踢中击向阿蔡的敌人头颅,踢的敌人往后一仰,自己也被敌人的冲劲震飞到自己防阵之后。阿蔡趁敌人一顿之际,收回大斧往下一划,将敌人兵器荡开,顺斧横扫,将两个犬戎战士砍翻。 双方都没见过李春这种战法,都不由一愣。李春却没闲着,自杞梁肋下的空挡挺出长戈,恰好刺中犬戎头目的咽喉。这队犬戎战士见头目被杀,一惊之下,齐齐退了几步。 此时羊舌爷已经组织起几个年长的村民,堆起狼粪,准备燃放烽烟,寻求附近村子的支援。 犬戎战士没料到竟然遭到村民如此顽强地抵抗,急切间抢不进村里。眼间烽烟将起,知道今日捞不到什么好处,首领唿哨一声,敌兵丢下十余具尸体撤退了。 等孟姜跟杞梁娘跑过来时,犬戎战士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村民看到来袭的犬戎撤走,齐齐松了一口气。几个村民赶紧捡起犬戎尸体身上的盔甲武器,然后找来大石,紧紧顶住寨门,检查村民的受伤情况。 羊舌爷爷清点完村民的受伤情况,还好只有几个人受了轻伤。便走到李春跟前躬身行了一礼:“大人,今天你帮了大忙,我们全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是。不知大人怎么称呼。” 村人见羊舌爷爷称李春为大人,也跟着叫大人,对李春千恩万谢不已。 孟姜跑到杞梁面前说:“谢谢大人了,我下午还差点打坏了大人,小女子真的该死。” “你打坏我了?什么时候?”李春还是不知就里。 杞伯桑看到村人都围拢在这里,便咳嗽了一声,“咳,大人请先到我家吃饭,小的再慢慢向大人解释。” 自己的身份毫无头绪,李春决定暂时不再深究了,他担心地问了一句:“敌人不会再来了吧,我们要不要再守着村口。” 羊舌爷爷说道:“大人,他们这几天不会来了。犬戎一击不中,便会撤回族里,下次再来,最快也是半月之后。您回去吃饭,小的再细细向大人禀报。” 他又回过头对众人说:“把受伤的都抬到榆树爷家里治伤,阿丑,阿鲤,你们在村口巡逻,犬戎的尸体明天再收拾,回头再把寨门加固,实在不行就封起来吧。待我伺候大人吃过饭,再到我家商议明天的事。哦,阿蔡,你也到伯桑家吃饭罢。” 有条不紊的安排完村里的事情,羊舌爷爷引着李春回到杞伯桑家。刚打了一场胜仗,大家的心情都不错,几个人纷纷向李春敬酒。 喝过三碗酒,杞伯桑赞扬地看着李春,说道:“大人,你使长戈使得真不赖,杞梁跟我学了这么久,还不一定能打过你呢。” 杞梁也兴奋地说:“是啊,大人的招数精奇,只可惜力气太小。” 阿蔡说道:“大人多谢你刚才救我,否则我今天就没命了。哦,大人你的空中飞脚真的厉害,我还没见过这种打法呢,我敬你一碗酒。” 李春还沉浸在刚才的打仗的兴奋中,说道:“别客气了,刚才要不是你们帮我,我还不知道要死几次呢,比起你们,我的力气实在太小。”拿起粗碗跟阿蔡碰了一下,仰头将酒灌进嘴里。 村里会酿酒的仲康爷又给大人送来几甑酒,大家渐渐熟络,就着牛骨汤跟腊肉意兴飞扬地喝着酒,每个人的脸都容光焕发起来。 羊舌爷爷趁李春喝酒喝得高兴,拉杞伯桑出去了。等大家又喝了一碗酒,羊舌领着杞伯桑进来,突然跪倒在地:“大人,小的万死,大人对村里有恩,不敢隐瞒,小的孙女伤害了了大人,求大人饶恕。” 李春大吃一惊,赶紧过去扶羊舌爷爷:“羊舌爷爷,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你起来说嘛。” 羊舌爷爷对杞梁说:“把过晌的是一五一十跟大人说清楚,不许隐瞒半点。”杞梁知道再也躲不过这一劫了,便将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补充了一句:“大人开始穿的衣服是白亮白亮的,样式也跟现在穿的不一样。” 李春听得目瞪口呆,几个老少男人也再不敢说一句话,高高低低坐着,等候李春的发落。 过了好久,才定下心来,细细打量屋里的人和物。 两点小指肚般大的灯光,照得屋里足够清楚。屋子四壁是土坯垒成,泥土的实地在灯光下映出许多小坑,房顶是一根木梁架着茅草。面前木桌上摆着几双粗糙的木筷,中间几个陶罐中还飘着牛骨汤的热气。 看着这一切,李春再次茫然失措了。 旁边的阿蔡安慰道:“大人,我前几年被剑齿虎拍伤脑袋,也是好长时间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前天我老婆还给我了个男孩呢。” 李春很享受刚才的欢愉气氛,加上酒精的作用,他决定暂时忽略这个烦恼的事实:“或许明天我就能好了,孟姜也不是故意偷袭我的,反正我也没受什么伤。再说我也不一定就是贵族大人,哦,羊舌爷爷,你起来说话吧。”虽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父母良好的家教,还是让他习惯性地尊重这个3000年前的老人。 躲在门外孟姜听到李春的话,赶紧跑进来,兴奋地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刚才你杀犬戎那么勇敢,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好说话的。” (二白注:虽然周朝阶级制度和礼教制度非常森严,但这个村也是杞族的一支,杞族乃是夏朝王室之后,是周天子册封的可存有夏礼之族,夏朝是原始社会后的第一个王朝,人民还是崇尚自然,男女之防甚淡。其实直到春秋之后,孔子及其后人才慢慢完善了儒家礼教。夏礼在小民在这部小说中将占有及其重要的部分,这是后话。) 羊舌爷爷松了口气,笑骂道:“孟姜,赶紧给大人倒酒,没礼数的丫头。”孟姜给李春倒满酒,说道:“大人,你们打犬戎打的那么痛快,我唱首风歌,给你们助兴吧。”整整嗓子唱了起来,:“ 江汉浮浮,武夫滔滔。匪安匪游,淮夷来求。 既出我车,既设我旟。匪安匪舒,淮夷来铺。 江汉汤汤,武夫洸洸。经营四方,告成于王。 四方既平,王国庶定。时靡有争,王心载宁。 。。。。。。 雄浑的歌词在孟姜清凉婉转的女声唱起来,也丝毫不掩豪迈之气。众人听得热血沸腾,杞梁兴奋地跑到孟姜身边,醉态可掬地地跳起了战舞。李春也大受感染,在孟姜甜美的歌声中,与众人纷纷碰碗,碗到即干。 (二白注:这是周召穆公(召伯虎)奉周宣王之命平淮夷之后,大臣尹吉甫赞美宣王的一首诗。周宣王是公元前827—前782年在位,比李春穿越时间还晚了几十年。二白很喜欢这首诗,便也让这首诗穿越了,各位大大勿怪。) 众人听得热血沸腾,杞梁兴奋地跑到孟姜身边,醉态可掬地地跳起了战舞。李春也大受感染,在孟姜甜美的歌声中,与众人纷纷碰碗,碗到即干。 已经有八分酒意的李春,忽然感觉到自己疏离在些群淳朴的村民之外,象一个孩子,失散在人群之中。他倏然站了起来,说道: “你们叫我大人,我也听的别扭,在确定我身份之前,你们以后叫我失散,哦,十三吧。”他希望能融入这个淳朴的群体。 他却没有想到,十三这个名字会陪伴他走一段很长的路。 杞梁首先插嘴:“好啊,老叫你大人,叫的我都别扭,还是有名字叫着好,十三大人!”借着酒兴,杞梁第一个向十三大人致敬了。 羊舌爷与杞伯桑对望一眼,说道:“也好,明天我到邑上呈报犬戎来犯的事,顺便打听一下有没有关于你,哦,十三大人的消息。你们也不要告诉村里人关于十三大人的事。” 杞梁娘在灶房喊了一声孟姜,孟姜停下唱歌跑出去端进一甑鱼汤,顺手抓起杞梁的碗,抢着喝了一大口酒,笑吟吟地对横空出世的十三说:“我还一直怕你把我抓到你家当奴婢呢,你真是个好人,十三大人。” 听到有人用名字称呼他十三大人,虽然还不太适应,李春已经兴奋地感到自己已经属于这个世界了。 酒足饭饱之后,羊舌爷爷把李春引到大禹祠,为了陪伴李春,杞梁也荣幸地住进了杞族最神圣的庙堂。 一天中经历了这么多事,再加上浓浓的酒意,两个年轻人很快就睡着了。这一夜,李春做了许多杂乱无章的梦,模模糊糊听到好多人喊着他的名字,他却怎么也听不清楚,他追问了几句,便又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卷 第三章 求证道祖 为我解惑 十三大人被数声清亮高亢的鸡叫声唤醒。这位自创身份的十三,呆呆坐着,试图理顺梦里零碎的记忆,却一点成效也没有,便无奈地走到房外。,在门外等了半天的杞梁看到十三起来,便将早已准备好的洗脸水端了进来。待十三洗完脸,又拿过几个黍面饼,一甑牛骨汤,与十三一起吃饭。 吃过饭,十三提出到河边看看。两个年轻人在白茅丛里搜索着,想找到那件初见杞梁时所穿的白亮衣服,以追寻十三大人失去的记忆。两人徒劳地翻遍了附近所有的草丛,什么也找不到。 在这条小河边,杞梁曾经被十三故意停滞了一段思想,十三却被孟姜无意中打散了记忆。所以他们根本不会知道,那件时空穿梭服,正与时光穿梭机一起安静地躺在50米以下的地底深处。 杞梁沮丧地说:“我昨天明明看见,后来我好像睡着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看着十三游移的目光,杞梁又补充道:“村里人不会检走的,咱们族的人从来不拿别人遗失的东西。” 孟姜从远处跑来,边跑边喊:“大人,哦十三大人,爷爷回来了,他带了一个人,在禹神祠里等着你。他说那人是大贤,或许能帮助你。” 两个人便领着不知所以的十三回到了禹神祠。 羊舌爷爷正陪着一个人坐在正堂之上,十三打量着眼前这个人:眉毛、胡须全都是纯白色,头发却是黑亮的,脸上也没有皱纹,实在看不出他的年龄。这个人通体发出一种蓬勃的气息,似乎来自天地间的灵性都集中在这个人身上。 羊舌爷爷介绍道:“这是老聃先生,我在往邑里的路上,恰好遇到先生。老聃先生能解天地之惑,当也能给你解惑。” “老聃!李耳!老子!” 十三听到这个名字当即喊了出来,他散乱的记忆中,这个名字太深刻了。正是这个人,开创了中华古代哲学思想的先河,并一直影响着3000多年文明。 老聃听到对面这个年轻人喊出了自己的名号,眼中射出了一丝睿智的光芒。他柔和地对十三说道:“过来坐在我身前,闭上眼睛。” 十三依言坐下,闭上眼睛。耳边那个柔和的声音说:“跟我念----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日复命、复命日常、知常日明。-----” 这些微言大义的话语,和着老聃空灵的声音,象清风一样渗入进了十三的意识,混乱不羁的意识似乎被定格成亿万个碎片,他的思路变得有些清晰了。 “我好像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我回来,回到这里做一件事。我本来的名字不叫十三,我想不起更多的事情了。但是,我似乎知道你,你是个伟大的人。”十三突然张开眼睛,崇敬地看着老聃说道。 “时代,未来,回到这里?”杞梁跟孟姜听地目瞪口呆,连见多识广的羊舌爷都听得一头雾水。 老聃听了十三的话,他那平和的心里竟然也微微意动,说道:“你知道我?看来我的道法还算是能顺应天意而承传的吧。” 他顺口吟了起来:“ 天之道,其犹张弓与?高者抑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看到十三听得有些茫然,便徐徐道:“你从未来而来,必有远超于现在的大识见,天道彰然,万物都有各自的规律,这些规律又是平衡的。你既然超越规律而来,天道自然要给你以约束,所以才暂时让你失却真性,这或许就是天人合一吧。上天自有取舍之道,你的本性也不会迷失太久。” 十三听了,躬身谢道:“多谢先生为我排解心中疑惑。” 老聃轻抚长须,微笑道:“今日我能与你一见,或许也是天道安排的道果机缘。我也从你处大受禆益哩,再说我也不能更多为你解惑,万事还要靠你自己,我只能依天而行帮你找寻你自己的道途。”他侧过头对羊舌爷说:“看来我要顺应天意,在这里与小友盘桓一回,镐京一别,十数年不见,叨扰了。” 羊舌爷大喜:“老聃先生,得大贤教化鄙村,荣宠无以复加。” 老聃说道:“羊舌先生太谦了,我从镐京出来,本来想游历四方,增广见闻。前些年,我只做守藏史,离开天道与自然太久了。” 老聃又回过身对十三说:“你现在好像在举着竹竿探测深深的大海找寻自己丧失的真性,却不知道从哪里做起,你就先搞清楚现在吧。恩十三,失散,拾散,名字很好。你出去多看看你所身处的周边物事,等看的明白些了再回来找我,我先跟羊舌先生演论夏礼,你去吧。” 羊舌又对杞梁跟孟姜说:“先不要把老聃先生说的话告诉别人,你们领着十三在村里转转吧,也不要到村北去,万一再有犬戎来那就麻烦了。” 老聃也对他们补充了一句:“无论十三问你们什么事,他说了什么话,你们都不要奇怪。也许你们,呵呵不光你们,还有我都要跟十三结一段大大的道缘呢。” 轮到杞梁跟孟姜茫然了,不过他们还是恭顺地答应了。眼前这个白眉白须黑发的大贤,似乎有一种极大的神通,让每个听他说话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对他升起无上的崇敬。 听完老聃的传道,十三心情倒变得清明而且平和许多了,他尊敬地向老聃施了一礼,满怀着信心跟杞梁出去了。 直到现在,十三才充满渴望与激情地探索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这个小村有八十多户人家,村北倚着两山中间山谷而建,村东西都是巍峨入云的高山,成为了天然的屏障。村南一条小河,为村民生活,土地稼穑提供了必须的水源。 杞梁与孟姜虽然对十三说自己是未来之人这一句话根本不能理解,但他见十三的目光中已经是清澈的了,说话也不象昨日的语无伦次。心下宽慰了不少,而且不必再担心因为袭击了贵族而被抓去做奴隶。便放心地给十三做起了向导。 杞梁是一个好的向导,虽然很少离开小村,羊舌爷爷一直想把他培养成为采风的行人,所以国中的事情,杞梁倒也知道不少。通过杞梁的介绍,十三慢慢知道了现在的天子是姬胡大王(死后被谥为周厉王,成语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便出自这位天子的故事)。杞村在国都镐京东北大约有500里,归赵邑所管辖。不过杞村离邑城太远,算是野地鄙乡了,邑城除每年秋收后来征集一次赋税,也很少派官吏来。要不是偶尔有犬戎来滋扰,生活还算安逸,粮食也够吃。 十三根据杞梁的介绍慢慢梳理着自己的记忆,姬胡大王----镐京----犬戎----老子---老聃 “周朝!现在是周朝!我来到了周朝!我知道这是哪里了”十三抓着杞梁的手,疯子般大叫大跳着。 杞梁与孟姜目瞪口呆地看着十三,象两只呆头鹅。 两只呆头鹅被一个疯子拽着跑回了禹神祠。正在与羊舌爷说话的老聃看到脸上写满了激动与兴奋的十三,慈和地笑了:“你说吧。” “我知道了!现在是周朝!您是道家祖师老子,您写了道德经八十一章。” 老聃先生听了一怔,然后又睿智地说:“你所知道的这些,是你看到的,还是你听到的?眼见未必是真,耳听也未必是实。你刚才对我讲的,是我听到的,对你来说是实,对我而言还是未来。我给你解惑证道,你却也在给我解惑证道了。看来我本不想流传文字,是违反天道的了,不过我的道流传到你的世界时,恐怕已经不全是我的道了。你既已来此世界,我便借你道以正我道。坐,待我与你等论道。”他示意杞梁与孟姜也坐下。 老聃道:“十三,你可发现,你与杞梁年岁差不多,而身体比杞梁要弱得多,知道这是为什么?” 十三道:“是的,昨日与犬戎交战,我就发现自己力量差的太远,几乎吃了大亏。”“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人的欲望越来愈大,也愈加放弃自身修养保持。而且你们或许多赖于器,而少赖于几,所以传至你的世界,人的身体已经大大不如了。我便传你筑基炼己之法,勤加修炼,当能增强你的体质。哦,你们两个也过来听我教授,待你们学会之后传给村人吧。”他招呼了杞梁与孟姜。 “每日先静一时,待身心俱静,气息皆,始微闭双目,垂帘观照心下肾上,不即不离,勿忘勿助,万念俱泯,一灵独存,谓之正念。。。。。。。” 传授完修炼口诀,老聃又续道:“十三,因你后天亏损太大,故你将来以后能否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乃至粉碎碎虚,修成大道,要比杞梁他们难上许多了。不过你若勤加修炼,自然能祛病健体、调和身心,也能助你早日寻得自己本心。好在你身体不如,识见却远远超出现在世界,怕是连我等也不如你。你且用自己的识见补你身体之不足,想游刃立足于现在,当不是难事。” 说毕,老聃导引三人入定了。 待三人从入定中回来,老聃先生又对十三说道:“你便先留在此处,尽可以用你的识见做事,做事过程,就是你找寻本心的过程。”他顿了一顿,续道:“因了你刚才所说,我曾流传文字,我也要走出去证我的道了。” 十三拜倒在地,恭敬地说道:“多谢道祖传道,不知何时再能见到道祖?” 老聃听了他的话,不由微微一笑:“道祖,也好。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你我道缘深厚,自有再见之日。”便骑上青牛,杳然远去。 送老聃先生走后,羊舌爷爷十三说道:“虽然我不明白你是为何自未来而到这里,我们却已因你而受了太多的好处,实在是我杞村之福。你的事上关天机,先不便泄露你的身份,你就先跟我族姓,就叫杞十三吧。” 羊舌爷爷召集族人开了一次会,说杞十三是鲁东大杞族游历来的,并将他排入杞梁同辈。 再往后的日子,杞十三便跟杞梁一起在村里稼穑放牧,捕猎打渔。晚间就用老聃所传的法门练气养性。杞村人也习惯了这个新来的族人,不再称呼他大人,将他排入杞梁一辈。 杞村却将因为拜入老聃门下的杞十三们而彻底改变了。 注:老子(传说前600年左右—前470年左右),姓李名耳,字聃,汉族,楚国苦县(今河南周口鹿邑县)人。二白无能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让他从失忆中找回自我,便让老聃先生穿越了400年。 第三卷 大炼铁之原始共和 第一章 取厉取锻 原始共和 杞十三还住在禹神祠里,平日的用度都是从族里的公库里取用。虽然杞十三的力气甚至比村里的成年女子还小,淳朴的族人并没有意见,而且杞十三最近实在为村里做了不少事情。 一大早,杞十三唤醒被鸡鸣声,跑到杞梁家吃过早饭,便跟着杞梁到田里除草去。 还没出门,他们看到仲康爷爷的七岁的小孙子季笋拖着一张大青铜铲进来,奶生奶气地跟他们打着招呼:“梁叔,十三叔,早,我家铜铲坏了,爹爹让伯桑爷爷给----啊湫,修修。”两条青龙顺着季笋的小鼻子淌了下来。杞伯桑家里有炼铜的土范、陶尊炉等,他是村里的兼职匠人。 十三叔顺手抓起一把白茅给季笋擦了鼻涕,脑中突然一闪。 青铜-----铁,冶铁! 杞十三跑回屋里,兴冲冲地对杞伯桑杞伯桑:“桑叔,我们炼铁。” 杞伯桑早已经习惯了杞十三经常的异想天开,而且上次他组织人把村北门用大石砌封的时候杞十三做了几根大木做的提物架,搬运几个大人都抬不动的大石,真的方便。不过他还是顺嘴问了一句十三的著名口头禅:“ “炼铁?有搞头吗?” “当然有搞头!铁比青铜硬度高,而且韧性强,不容易断折。我们可以做农具,还可以做兵器。” 杞伯桑说道:“做兵器,这我知道,可是铁太少了,就是找到铁,也都让邑城收去了,听说邑守大人的剑就是铁做的,锋利得很。”(二白注:原始民族早期使用天然铁已经开始了,已知中国最早的铁器是河北出土的商代铁刃。后确认为是用含镍较高的陨铁锻成。另外有同时代的北京平谷的陨铁刃,河南商末的铜兵铁刃。那时的铁都是天外陨石落在地球未完全氧化留下的天然铁,数量稀少。) “我们自己采矿,我会炼!” 杞伯桑眼睛一亮,最近杞十三的奇思妙想给村里带来了许多好处,他相信杞十三。杞伯桑转身跟身后听的发愣的几只大小呆头鹅说道:“小梁、小栋、小笋,快去地里喊羊舌爷爷跟几个长老,说十三叔要炼铁,哦小梁,你跟十三到宗祠去,我去喊人。” 杞十三道:“不用,还是在你家土范旁边吧,等我入定想想。”便按老聃先生教他的法子入定冥想了。杞梁不敢打扰他,回屋抓了个黍面饼,蹲在十三身边啃了起来。 黍面饼刚啃完,羊舌爷爷等几个长老便来到杞伯桑家,他们也已经习惯这个远方来的新族人经常性的奇思妙想了,因为每十三都能给村里带来新鲜好用的器具或者做活办法。 杞十三也已经发现规律了。每次他突然冒出一个杞梁等人匪夷所思的言行,便用老聃先生授予的入定之法冥想。冥想总能让他对方才的言行梳理出较为完整的信息。他也已经确定地知道自己自未来的一个科技非常发达的时代,但是他怎么也找不到关于自己的任何线索。 其实十三的大脑被孟姜一牛骨击伤,就像光脑的存储空间被一个无知的孩子任意存取复制删除,把信息存储格式搞乱了,从而造成各种信息存储的杂乱无章。每次冥想,便象是程序员在根据零散的索引来整理信息一样整理他的记忆。而最重要的记忆,肯定是被保护在各种外层记忆的最深处。以十三目前的恢复状况,最多只能抓住些记忆外层的皮毛,离最深层的根本还差着远。 十三最近所能做的就是把只鳞片爪的未来科技知识混成整理,而后精简成公元800年前的人力物力能允许,来稍微改善一下村人的耕作用具。 然而就因为了这些微小的工作,村人已经开始对新族人杞十三盲目崇拜了。甚至为了给身体孱弱的十三补充体力,羊舌爷爷专门安排杞梁跟孟姜给十三做饭,天天有鱼有肉,杞栋与季笋等小孩子也跟着沾了许多光。 这次的冥想,十三竟然整理出了许多冶铁的知识。他习惯性地将这些炼铁方法剔除到西汉以前,便张开了眼睛。看着高高低低做在土范前耐心等着的长者们,问道: “各位长者,你们都应见过过铁吧。” “见过,我上次到邑城卖酒,就见过邑守大人的铁剑,他拿铁剑砍铜剑,一砍就断。”仲康爷艳羡地说道。 叔稷爷补充道:“嗯,我也见过的,当时我就想,如果能用铁做的犁铧耕地,就不怕地里的石头崩断了。说给他们听,还被取消了好一阵子,呵呵。” 羊舌爷听到这里,不禁莞尔。他记起当时叔稷爷说这样的昏话,还被自己斥责也一顿。 杞梁惋惜道:“前些年爹爹他们在山上采铜矿,也捡到过几块陨铁,都上交到邑城里了。” 杞十三镇定地说:“我们自己采矿,我会炼!” 大家先集体发呆了片刻,接着都兴奋起来。如果这个神奇的十三能够带领着大家炼出铁,就能制作铁质武器,再来更多的犬戎,他们也不怕了。如果多余的铁能够制作农具。。。。。。叔稷爷又在憧憬了。 羊舌爷挥了挥手,让兴奋的大家安静下来:“大家今上午不要干活了,十三,你慢慢说,怎么炼。” 杞十三尽量语言简单地对大家说道:“炼铁要用这些东西。铁矿石、焦炭、石灰石、陶尊炉,鼓风机等。最重要的是这些东西,具体炼法,我再慢慢告诉大家”。 说完这些,他指着杞伯桑家的陶尊炉说道:“我们的炉还要改,风箱也太小,铁矿石山上应该有,石灰石我们可以烧。。。。。” 这次炼铁动员会一直开到天晌,孟姜捧着从村里收来准备给杞十三补充营养的鸡蛋,过来插了一句嘴:“爷爷,天晌了,我做几个人的饭啊。” 正听得津津有味的羊舌爷不耐烦地说道:“多做些,别用公里的黍米了,从咱家拿米,哦再杀只鸡。” 孟姜吐了吐舌头,自从自己一牛骨把十三安置在村里,家里的鸡就造了殃,其实全村的鸡便从此开始不固定地减员了。 杞十三听了羊舌爷爷的话,突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大事,他苦恼地拍着脑袋:“坏了,我忘记了最关键的。” 孟姜担心地说道:“十三哥哥,你轻点拍,别拍坏了,我上次打了你的脑袋还每好呢,你小心点。” 十三苦笑道:“不会更坏了。”转头对羊舌爷爷说:“爷爷,造器、采矿、冶炼需要好多人,好多物。或许。。。。。” 正听的兴奋的杞梁插嘴道:“宗祠里还有很多黍米,还有木料,还有不少贝币。。。。。。” 杞伯桑打断杞梁:“别说话!十三说的对啊,我刚才按十三说的算了算,光造高炉烧铁、用水排做排囊鼓风,再加上烧炉用的木炭,就要好多木料,公里的东西根本不够。十三,你说说,或许什么?” 杞十三迟疑地说道:“或许我们搞共和,哦?共和。我们把村里的土地牛羊集中起来,各家的土地牛羊收到村里由专人耕作放牧,其余人伐木采矿、造器炼铁。。。。。。。将来生活所用,按需分配。不知道这样好不好搞? 他艰难而惴惴不安地解释着他的共和,十三自己都对这个杞村版的共和主义理想没有信心。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村民接受他的理想比接受炼铁的知识容易多了,大家竟然发呆的时间比刚才提及炼铁时候短了许多,而且立刻达成了共识。 原因很简单,本来杞村的物质就不丰富,不丰富的物质公有化起来要简单得多。其实自从杞十三来到杞村,村里的所有的鸡蛋就首先被公有了,而且几乎全部按需分配给最孱弱的他。 族长的羊舌爷爷首先相应:“好,就这样搞吧,我觉得有搞头。”他也习惯了十三的口头禅。 几个长者纷纷:“有搞头,嗯,有搞头!” 羊舌爷爷对杞梁说:“快去敲磬,让村里人都到宗祠。孟姜,你喊你娘,多找几个人做饭,今天午饭全村一起吃。”他早已经默许了杞梁跟孟姜的婚事,把杞梁娘直接确认成孟姜娘。 本来听得发痴的孟姜,接到爷爷的示意,兴奋地跑到厨房找娘去了。 每日在温饱线上挣扎的村民很容易接受了公有制,仲康爷爷首先把新酿的酒全部公有给杞村的第一次大锅饭了。 大锅饭兼公有制会议开得非常顺利。 羊舌爷招呼各人或坐或站之后,说道:“今天村里要议一件大事,我先说下大概。”他便把要炼铁以及村里搞共和的大体意思说了一遍,特地强调了是杞十三的深思熟虑。 刚刚回来的全村老少集体发痴了。 已经发过一次痴的孟姜分出了十张黍面大饼之后。长得高脚鸬鹚一样的阿牛首先打破沉寂:“只要是十三说的就没错。看,上次十三给我包的伤口都结疤了,比五辛叔包的好。”他挥舞着上次跟犬戎战士打仗被刺伤的手。 村里人轰然大笑起来,纷纷附和道: “十三没错的。” “羊舌爷爷,吃饭吧,边吃边议。” “哦,抠门的仲康叔拿出酒了,我喝一大口。” 羊舌爷爷拍了一下抢酒喝的木瓜:“别抢,你这个馋小子。好吧,边吃边议。” 淳朴的村民们惬意地享受着大锅饭的快乐,以杞栋为首的几个小孩子挨桌抢食,边躲开随意拍来的巴掌上蹿下跳着。 每人喝了两甑酒的工夫,村里的重要负责人选便确定下来。杞十三甚至给每项事务都起了个名字: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者成立长老团,决定村里的大小事务,羊舌爷爷依然是族长,成员有仲康爷、叔稷爷、五辛爷等;脑瓜最灵光的杞十三辅佐羊舌爷爷具体负责分派事务,鉴于他的脑瓜灵光长老团赋予他临时决断的权力;杞十三甚至给每项事务都起了新鲜的名字:杞伯桑负责冶造社,管炼铁伐木造器;叔稷爷耕田是把好手,负责耕作社;阿蔡叔射箭最好,便负责了村里的渔猎,叫牧猎社;仲康爷的儿子柏生负责伐木采矿的采伐社。仲康爷爷自然负责饮食配给的给需社了。每个人有安排了帮手。其中梁则被安排给阿蔡做副手,兼照顾杞十三的起居;孟姜便跟仲康爷爷打杂跑腿。村里能参与劳作的人也各个根据所能分派到了相应的位置。 至于物资分配问题,倒是十三拿出了一个最好的方案:各家的东西都归各家所有,现在的需用先从村里取,村里的公用如果不够,各家共同摊派。自今天而后的产出将全部归为村里公有,如何使用由长老团共同研究分配。村民谁家存粮也不多。几乎每年春天的饥荒,羊舌爷爷边跟几个长老根据各家的情况从村里的公粮给大家接济难关。所以这个动议也毫无疑义地通过了。 几项提议通过得这么顺利,而且自己也被推举成村里几乎权力最大的人,而且羊舌爷竟然在村志上按杞十三的说法写上了:丁卯日,共和之日。杞十三却有些惴惴不安了,他一面喝着酒一面思索着。 自己提出的公有化方案听起来是不错,但是实施起来会不会有问题呢?他隐隐觉着记忆中炼铁似乎与某个历史大事件有很大的关联。他打算忙过这几天之后,好好的理一下自己的记忆。 第三卷 第二章 伐木丁丁 幸得异宝 当日午后,全村的所有土地牛羊等都统计完毕,村民们也都按各自的岗位领取了明天的任务,便各各散去了。 第二天,杞十三与杞梁睡醒,便看到羊舌爷与长老们做在宗祠里,详细计划着村里的事务。听了一会,十三不由感慨,老人真是宝啊。长者们清楚村里的每个人的长处短处,然后根据各人的特点做了仔细的安排。有这些处事稳健的长者把持大局,杞十三本来的惴惴不安倒平复了不少。他向长老们问了安,然后说道:“爷爷们,我打算今天跟柏生叔去伐木,顺便看看山上的出产。”五辛爷温和地看了十三一眼,嘱咐道:“少干点活,你力气太小。” 十三感激地答应了一声,便跟着杞梁去找柏生了。虽然有老聃先生教的养息之法,再加上村里每天凑的鸡鱼之类,他的体质大有提升,却还是比其他人差许多。 十几个青壮年已经集中在村口准备上山伐木了,杞梁拉着十三跑过来喊道:“柏生叔,我们今天跟你伐木去。” 柏生叔很兴奋,说道:“好啊,我们去村东的山上伐杉木,杉木做东西不容易裂。十三不用你干活,到时帮大家看着点放树方向就好了。” 众人来到东山,首先确定了杉木伐倒方向,清理完周围的灌木、杂草等,开辟好安全道,便各自找了棵树用铜斧砍伐起来。杞梁还喊起了风歌: 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 嘤其鸣矣,求其友声,相彼鸟矣,犹求友声。 矧伊人矣,不求友生,神之听之,终和且平。 。。。。。 羊舌爷爷既然想培养杞梁做行人,自然教了他许多风歌。大家跟着杞梁高声唱了起来,歌声和着山谷的回音雄浑无比,杞十三也不自禁的跟着唱起: 伐木许许,酾酒有藇,既有肥羜,以速诸父。 宁适不来,微我弗顾,於粲洒扫,陈馈八簋。 杉木木质太硬,才砍倒几棵树,杞梁的铜斧崩就断了刃口,幸亏带的斧子多,柏生叔丢给杞梁一柄斧子,说道:“杞梁,用点巧劲,别拿树当犬戎脑袋,再崩断斧子,你爹要打你的屁股了。”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另外一个青年阿鲤对杞十三说道:“十三大哥,那天打犬戎,你飞脚踢人,可厉害的紧啊,回头把全套教给我啊。” 十三苦笑道:“我当时情急之下使了出来,可后来就忘记套路了,光记得那三脚了,哎!都怪你的孟姜,一牛骨把我打残了。”他顺手捶了杞梁一拳。 柏生叔安慰道:“没事的,十三,慢慢就能想起来了,你阿蔡叔被剑齿虎拍了脑袋,好久记不起自己是谁,现在不也好了吗。” 十三答应了一声,随手抓起一根草把玩起来,却被草割破了手指。他突然打了个激灵:鲁班造锯! “柏生叔,我们回去,回去找伯桑叔,让他给我们打几把锯子,这样伐木就快多了!” 柏生叔说道:“锯子?没见过,你说好就是好,我们砍倒这几棵树就回去,十三你是不是天上的神仙啊,怎么这么有法子?哦,杞梁帮十三找几株龙牙草止血。” 山上遍地是龙牙草,杞梁看见了一丛,便用铜斧去挖,他的力气大,一斧头便连泥掘起了一大片龙牙草。他胡乱收拾着龙牙草,却带出了一条大草根,粗如儿臂,他便顺手拔了起来准备扔掉。十三觉得草根眼熟,一把抓过弹去了草根上的泥土,仔细端详起来。 难道发现宝了?这似乎是人参!十三残存不多的记忆中对这个草根的形状很有印象。他拿着草根回到柏生叔身边,问道: “柏生叔,这是不是人参?” 柏生叔看着大草根,茫然摇了摇头:“我没见过这种草,等回去以后问问五辛爷,他知道的草药多,这草根能吃吗?不过长的真象小人。”看着满是皱折的大草根,食物贫乏的人们还是首先想到了能不能食用。 “如果真是人参的,这可是宝贝了!” “宝贝?这个能跟贝币一样换盐?”杞梁插嘴。 “少打岔,快砍树!砍完这棵树我们就回去找你爹爹做锯子。”柏生叔拨拉了一把杞梁,又跟了一句:“十三啊,看来你到咱村真是咱村的福气啊。” 几个人谈谈说说,砍完几棵杉树,便拉着回到村里的河边找杞伯桑了。 杞伯桑正领着几个人在河边挖土筑基,准备按昨天十三描画的图样制作大冶铁炉。 听完十三说的打造锯子,杞伯桑也激动了。如果造出锯子真的好用,不但伐木省事许多,分解木材也方便了,而且按照十三说的用法,木材的利用率也大的多了。他不愧是匠人,对这个新生事物功用的理解要更加透彻。 在杞伯桑家的土范前,十三详细解释了锯子的形状尺寸杞伯桑便领着几个人打造了起来。柏生叔伐木的几个人先回去砍树了,顺便嘱咐十三让他拿着草根找五辛爷去看看。 回到宗祠,几个长者还在商议事情。十三举着草根问道:“五辛爷,你看这个东西是人参吗?”看见十三手里的树根,激动地跳了起来:“鬼盖!这么大!十三你从哪里得来的?这可是能起死回生的东西啊!人参!长的真象个小娃娃!十三就听你的了!人参!人参!你怎么得到的?啊?这可是神药啊!” (注:古人认为人参,避其讳,又称土精,玉精,久微,人衙,鬼盖,海腴,草还丹,金井玉阑等,极信其通生死,达幽冥,竞长生的神奇功效。二白一直想不到好办法,来弥杞十三与周朝人体质的差距,只能学古代传奇,夸大人参的功效了) 杞十三便将得到人参的经过告诉了五辛爷。五辛爷跑到大禹神像前跪下祷告道:“禹神保佑!禹神保佑!让十三到了咱村,给咱村带来这么多福气!”便跑到十三身边手舞足蹈起来:“十三,你有救了!你有救了!” 这次倒是杞十三听的发痴了,几个见多识广的长者也没见过五辛爷所说的鬼盖,一起呆呆地看着手舞足蹈的五辛爷跟他要救拔的十三。 过了烙两张大饼的工夫,羊舌爷才喝道:“五辛!慢慢说,看你哪像长者的样子,十三救什么救?难道你能治好他的失忆?”说道这里,连十三也激动起来,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 五辛爷慢慢平静下来,摇头道:“失忆能不能治好我不敢保证,不过用这个鬼盖做汤,至少能让十三的体质好起来,好的比杞梁还要好!”一把抓过呆头鹅一样的杞梁,猛拍起鹅头。 呆头鹅被拍地呲牙咧嘴:“五辛爷,你轻点拍,别把我也拍坏了。。。。” 五辛爷蹂躏了祁连半天,才说道:“小梁,快回家,喊孟姜拿铜镬过来,在禹神跟前给十三熬汤!仲康,快去柴火烧锅!在禹神跟前烧汤,药效应当更大!呵呵。” 仲康爷眉开眼笑地斥责道:“五辛,我可是你兄长啊,大呼小叫的,看我不打你屁股。”乐颠颠地收拾柴火去了。 当下众长者也不再议事,用这个宝贝人参给他们更加宝贝的杞十三改善体质才是最大的事情。 孟姜抱铜镬跑来,明白了怎么回事之后,也激动的手忙脚乱,为了自己打坏了十三,这个一点也不静的“静女”对十三的照顾实在不遗余力。孟姜突发奇想,对羊舌爷说道:“爷爷要不我们行夏礼。。。。” 羊舌爷沉吟了一下:“也好,其实昨日我就想这事了,昨日村里实行共和,今天有能得到人参为十三改造体质,要不今天就行夏礼。” 十三早已经从杞梁那里知道了夏礼的只有春耕秋收之时才能开行,他当下拒绝:“羊舌爷爷,不可以,不可以因为了我而坏了祖宗制下的规矩。” 羊舌爷爷说道:“这是非常大事,待祷告了禹神,禹神应该同意的。” 十三感激万分,却实在不想坏了村里的规矩,他虽然自知不是杞村人,但是这段日子里村人对他的照顾实在太好,他已经把自己融入到淳朴杞族之中了。而且他的运气也实在太好了,先是遇到了老聃先生,开启了自己混沌的记忆,今天得到这棵人参,也实在是巧合。如果自己不划伤手指,如果不是杞梁用斧头大力地挖龙牙草,也不会挖到它。 他便说道:“反正过几天就要秋收了,到时一起行夏礼吧。再说,我最近运气也实在太好,正如老聃先生所说,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 羊舌爷深深地看着杞十三,他已经明白这个年轻人的意思,睿智的眼睛竟然有些晶莹:“孩子,你真,真的太好了,就按你说的办吧。”老人转过身,跪倒在禹神面前,轻声祈祷起来。 仲康爷给五辛爷打着下手,问道:“五辛,你从哪里见过这个,哦人参啊,你知道怎么用吗?” 正拿着小刀轻轻切着人参的五辛爷说道:“那年周公问夏礼,我跟着羊舌大兄去了,周公的长子眼见不行了,大王的医师拿去了一棵,哦他叫做鬼盖,才拇指粗呢,就把公的长子医好了。我正好遇到,哪能不问个清楚明白?医师说这神药不须服用太多,象这么大的人参,怕已上千年了,只须服用小半棵便能回阳气于垂绝,却虚邪于俄顷。其主治也,则补五脏,盖脏虽有五,以言乎生气之流通则一也,益真气,则五脏皆补矣!”兴奋之下,五辛爷竟欤兮乎哉起来。 第三卷 第三章 鸳鸯奇阵 野有蔓草 人参并没有治好杞十三的失忆症,不过确实大大改善了他的体质。杞十三以前按老聃先生养息之法入定打坐,身体内也修成了一些真气,不过跟杞梁孟姜等比较起来,确实微弱之极了。服用人参之后的第二天,他似乎感觉体内真气蓬勃了许多,而且大有流转不息之感。 自从杞伯桑打造出了锯子,伐木的速度也快了许多倍,村里积攒下得木材着实不少,炼铁用的高炉以及水排也很快就要完成了。柏生叔的采伐社在杞十三指引之下,采得了大量矿石,石灰石也烧了不少。大家都等着高炉与水排建成,便开始大炼钢铁。 在众长老的协调指挥下,村里实行共和之后的生产进展情况比大家期望的还要好。统一劳作,统一吃用很大的激发了村民的热情,偷懒耍滑、私贪公物的情况竟然一点也没有发生。原因其实简单之极,物质极大丰富与物质极大匮乏对人们的影响是一样的:极大丰富之后就没有贪的必要,极大匮乏时人们没的可私自占有,只有同心合力的劳作。杞十三体质大好之后,忙着村里的各项事务,偶尔搞一点小小的改进,也一直没有时间梳理自己的记忆了。 秋收临近,犬戎又要开始四处抢掠粮食,所以最近村里多派了人手在村北口巡逻。杞十三建议长老会在村北修了两座箭塔,能看到更远处的情况,而且箭塔易守难攻。杞伯桑忙着修建高炉水排,阿蔡叔的渔猎社便负责起了保卫巡逻的任务。 杞十三这几天一直跟着阿蔡叔学习武技,比起自己记忆里残留的格斗技术,阿蔡叔教的武技要实用的多。但是阿蔡叔一直对上次犬戎战士组成的临时战阵能推进到村里的寨门耿耿于怀,那个临时战阵,使这个神射手大大束手无策。他便对杞十三说道: “十三,你想个法子,如何能破了他们的战阵。”神奇的十三几乎能解决任何事情,连他那唯一不完美的体质也被人参汤找补得差不多了,村民现在对十三有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拜。 这个问题却难为了杞十三好久,直到孟姜提着刚捉几只水鸟准备到供给社做午饭。 十三习惯性问了一句:“孟姜,你抓的是什么。” “水曲鸟,刚才杞梁从河边射下来的。” 每到饭时就跟屁虫一般跟着孟姜的几个小孩看到水曲鸟的艳丽羽毛,便大拍起孟姜的马屁,要了几根翎毛疯跑起来。十三随手抓过一个孩子,帮他揪下过了河的青龙,笑道:“小芹,再看见你拖着鼻涕,我就用翎毛挠你的脚底板。这鸟,这鸟------应该是鸳鸯!啊!阿蔡叔,我想到了!” 几个孩子看着十三叔喊叫着跑了,都习惯性的摇摇头,齐声用十三叔的口头禅喊道:“十三叔,有搞头!有搞头!” 杞十三找到阿蔡叔,气喘吁吁地说:“蔡叔,我想到了!我们用鸳鸯阵!”他当下将鸳鸯阵给阿蔡详细讲述起来。(这是名朝抗倭名将戚继光发明的阵法,戚继光率领“戚家军”,经过“鸳鸯阵”法的演练后,在与倭寇的作战中,每战皆捷。) 鸳鸯阵阵形以11人为一队,最前为队长,次二人一执长牌、一执藤牌,长牌手执长盾牌遮挡敌人的重箭、长戈,藤牌手执轻便的藤盾并带有短矛、短刀,长牌手和藤牌手主要掩护后队前进,藤牌手除了掩护还可与敌近战。再二人为狼筅手执狼筅,狼筅是利用毛竹,选其老而坚实者,将竹端斜削成尖状,又留四周尖锐的枝枝丫,每支狼筅长3米左右,狼筅手利用狼筅前端的利刃刺杀敌人以掩护盾牌手的推进和后面长枪手的进击。接着是四名手执长戈的长戈手,左右各二人,分别照应前面左右两边的盾牌手和狼筅手。再跟进的是使用短刀的短兵手,如敌人迂回攻击,短兵手即持短刀冲上前去劈杀敌人。“鸳鸯阵”不但使矛与盾、长与短紧密结合,充分发挥了各种兵器的效能,而且阵形变化灵活。可以根据情况和作战需要变纵队为横队,变一阵为左右两小阵或左中右三小阵。当变成两小阵时称、“两才阵”,左右盾牌手分别随左右狼筅手、长枪手和短兵手,护卫其进攻;当变成三小阵时称“三才阵”,此时,狼筅手、长枪手和短兵手居中,盾牌手在左右两侧护卫。这种变化了的阵法又称“变鸳鸯阵”。 阿蔡听地矫舌不下,过了半晌方才说道:“怪道村里人都说你是天神下凡,我看你简直是禹神派来的神将,这样的阵法你也想的出来!我马上去喊渔猎社社员来演练阵法!”他已经很习惯十三大侄子带来的新鲜词汇。 十三喊住了飞跑的阿蔡,因为午饭时间要到了。 往后的几天里,鸳鸯阵法与变鸳鸯阵训练到了每个村民,甚至连季笋一班青龙帮(孩子们经常鼻涕流到嘴巴,十三便顺口给他们命名的)的小孩子都有模有样地编起小队,拿着树枝骚扰着村里的几条狗。 造器社的杞伯桑们最忙,他们几乎每天都要接受十三派给的新任务,制作一些奇怪的工具。 杞十三还是忙:白天忙着村里的事务,偶尔搞个小小的革新,晚上便与杞梁一起打坐养息。孟姜经常拉着柏生叔的长女阿荇过来找杞十三的跟班杞梁玩,孟姜间或对做些小儿女缠绵,也多是孟姜对杞梁的准暴力摧残。阿荇比孟姜大两岁,算是村里长相最漂亮的了,性格也柔顺得多,每次都顺着眼睛,很少说话在杞十三面前,总是显得很局促,惹得孟姜笑话了她好多回。 这天吃罢晚饭,长老团与各社长一起商议事情,十三照例坐了过去。杞梁却拉他出去捕蟹,羊舌爷爷说道:“十三,你去吧,今天也没什么大事,你这些天一直忙,该出去散散心了。” 杞梁找了几根粗松木,绑上葛布,再淋上油脂,点上火,便递给十三一支,带他往外走去。十三问道:“小梁,不是捕蟹吗,我们拿什么东西去捕?” 杞梁说道:“到了你就知道怎么捕了。”不由分说拉着十三找孟姜去了。 供给社的女人正在收拾餐具,看到他们过来,孟姜便抓起两个铜镬,拉着阿荇跑了出来。回头对杞梁娘喊道:“娘,我们捕蟹去了。”阿蔡婶笑道:“小姜,还没嫁过去呢,就喊起娘来了。”孟姜对着蔡婶吐了吐舌头,引得众人大笑。 杞梁接过铜镬,递给十三一个,顺手塞给孟姜与阿荇一人一根火把,几个年轻人便沿着小路跑向河边。杞十三正好奇着怎么捕蟹,所以对阿荇在旁倒也没有多大尴尬。到了河边,孟姜丢下阿荇便拉着杞梁跑到远处去了,留下两个有些的人。 十三局促地搭着话:“这个杞梁真冒失,没带家什,怎么抓蟹啊。”阿荇不由扑哧一笑:“你看我的,抓蟹不用什么家什。”把火把往地下一顿,火把便稳稳地插在了地上。十三看得一愣:“看不出啊,你力气这么大。” 阿荇轻声道:“孟姜力气比我还大着些呢,都怪她打坏了你,才让你力气变小的。”十三忙说:“这倒跟孟姜没关系,我本来体质就差,前几天喝了人参汤,力气好像比以前大些了。”便依样画葫芦,把火把往地上顿了一下,火把倒也稳稳插在地上了。 阿荇找了两块石头,递给十三一块,便拿过铜镬坐在了火把跟前。十三大惑不解:“我们不是抓蟹吗?怎么坐这里干等啊?”阿荇听得又笑了起来:“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无所不知呢!我给你说,八月的河蟹正是最肥的时候,到了夜间就出来觅食,看到有光亮的地方,河蟹便会自动跑过来,到时候我们等着往铜镬里检就行了。” 十三恍然大悟,看着火光中阿荇的笑靥,他不由呆了一呆。阿荇正抬起头,两个人目光一触,便各自避开了对方的视线,一时又都不说话了。 幸亏这时已有螃蟹向着亮光跑来,阿荇顺手拾检起螃蟹往铜镬里丢去,杞十三也笨拙地抓起了螃蟹。阿荇细声说道:“十三哥,小心别让蟹钳夹到你。”十三听着柔柔的声音,不由心中一暖。这些螃蟹倒真是呆傻得很,成群结队地往火把前跑来。两个人随意地检拾着个头大的螃蟹,也慢慢的自然起来。阿荇问道:“十三哥,你真的记不起,你是哪里来的吗?可是你会的东西真多。” “我现在只能记得我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来到这里,其余什么也想不起来,幸亏老聃先生教了我养息之法,让我能够找回一些记忆,为村子做些事情,否则我真成了没用的废物了。” “你可不是废物!这些日子,你给村里做了那么多的事。今天你不是还教了蔡叔什么鸳鸯阵法,蔡叔说要是练好这个阵法,就是来再多的犬戎我们也不怕了。”阿荇趁十三低头抓蟹,偷偷看着他在火把映照之下英挺的侧脸。 抓了大半镬蟹,再循光跑来的螃蟹便不多了。十三轻吁了一口气,笑道:“我就是在这里让孟姜一牛骨打翻的,要不是她那一牛骨,我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也许会遇到犬戎战士给杀了。老聃先生说的真对,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居。”十三轻轻念叨着,他有些痴了,抬起头,看着阿荇的眼睛。 这次阿荇也没有回避他的目光,两人定定的对视了许久。突然杞梁跌跌撞撞跑过来了,孟姜又在施展暴力了。 阿荇不由莞尔一笑:“小梁落在小姜手里,一天不知道要挨多少打。” 孟姜从远处看到十三跟阿荇傻傻地对视着对方,很没情趣地过来打搅他们: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 适我愿兮。” 阿荇红着脸,站起追打着孟姜:“小妮子又欠打了,胡唱什么,就你嗓子好!” 杞十三顺势拉过杞梁,跟他比较着谁抓的螃蟹大,没话找话道:“看你们两个光知道耍闹,没抓几个螃蟹。”杞梁却跟孟姜一样促狭起来:“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 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 与子偕臧。” 几个年轻人便轻松地笑闹着回家了。 这一夜杞十三失眠了,脑子里总是浮现着阿荇那火把映照下的笑靥。木床在他身下吱嘎作响。 吃早饭的时候,杞梁跟孟姜唧唧咕咕了小半天,不时嘻嘻哈哈的声传 到心虚的杞十三耳朵里,他便故意坐到羊舌爷爷的桌上说话。 偏偏给他们桌布菜的正是阿荇,阿荇递给十三一张大饼,两个鸡蛋。十三红着脸低声说了句:“多谢!” 孟姜耳尖,便跑过来拉住阿荇说: “阿荇姐,人家跟你说谢谢呢,我给人家做了这么多天饭,都没换到个谢谢,哼!昨天抓了回螃蟹,就说谢谢了!” 杞梁也蹭过来凑趣:“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爷爷风歌是这么唱吧?昨天夜里我听到有人辗转反侧了大半夜呢。” 杞十三恨不得钻到桌子低下去。 周围吃饭的人,看着红着脸的两个人,都不禁善意地笑了起来。羊舌爷爷端起碗往还要说俏皮的孟姜嘴里灌:“就你话多,还不是你,把十三哥的头打坏了。”孟姜喝一口汤,顺手给杞梁一个暴栗:“我把你也打坏!”便追着杞梁跑了,引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第四卷 八月萑苇,以大跃进 第一章 断竹 续竹 飞土 逐肉 原始共和之后的效果比村民期望还要好。河边的冶铁厂上冶铁炉已经高高竖起,水排也准备停当;采伐社采来的各种矿石堆成了一座小山,杉木也烧成了上好的木炭,甚至供给社的大镬做饭都用上了木炭;叔稷爷也率领着耕作社给马上要收割的黍米上了最后一次草木肥。青龙帮帮主杞栋都带着他的帮众们拿着树枝边追鸡撵狗边喊着号子:“形式一片大好,是大好,不是小好。。。” 村里每天晚上的碰头会改为了边吃边研究,因为杞十三最近晚上总是喜欢出去捕蟹逮鱼,长老团宽容地修改了开会时间。 杞梁啃着一只肥兔腿对阿蔡叔抱怨:“蔡叔,怎么最近老吃兔子肉,你看孟姜吃得比兔子一样跑的还快,我都跑不过她了。孟姜,你肯定做饭时候多偷吃了兔肉!”话刚说完,便惨叫着躲到羊舌爷爷身后。 羊舌爷爷架开孟姜打向身后的木勺,喝道:“孟姜,别打了!快出嫁的人了,还这么胡闹。”又回头对阿蔡说道:“你们社最近干的不坏,矿石跟木炭都搞了不少。没秋收,犬戎也不会来抢粮食,你们社明天就去西山深处打猎吧,顺便搞点皮毛回来,准备过冬用,地里的兔子估计也给你们抓的差不多了。” 阿蔡兴奋道:“好啊,现在野猪正肥,最好能猎杀几只老虎!”他还没忘记被老虎给他的一拍之仇。 仲康爷爷续道:“让十三也去散散心吧,不过你们要保护好他。”他大有深意的补充道:“哦小姜,放你两天闲也跟着去吧。” 果然,孟姜拖住阿荇:“荇姐姐,你陪我一起去!”促狭地眨了眨眼睛。 “知道了,非拖着我给你作伴!”阿荇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第二天一大早,杞十三来到宗祠的兵器,正看到阿蔡正领着几个人挑选弓矢。阿蔡看到他过来,便说道:“十三,你试试看,能拉动几石的弓。”挑了一张两石的庚弓,一个牛扳指递给他。 十三将扳指套在食指上,三指搭在弓弦上,双膀一用力,堪堪将弓拉了个满月。阿蔡满意地看了他一眼:“不错,看来人参对你补益不小啊,能拉开两石了。哦不对,你用三指拉弦,会割伤手指的,看我样子拉弓。”阿蔡拿起一张大弓,将扳指套在拇指上,轻轻一扣,便拉开了弓。 杞梁说道:“也许十三这样拉弓,能射的更好呢,十三哥,你射一箭看看。” 十三于是取起一支箭搭在弦上,箭杆架在弓臂外侧,朝宗祠东墙上的箭垛射了一箭,这一箭却射在箭垛旁的树上了。阿蔡没说话,学十三的样子张弓射了一箭,射在垛心却没有正中,他又随手取了三枝箭,依样连珠射了三箭,只有最后一箭才正中垛心。 长与射箭的阿蔡发现问题了:“十三,你的射法倒是简单,不过放弦时弓弦的回弹要远快于人手指的伸直,箭便侧滑滚动,三个手指都不一样长,那它的侧滑自然就多了,象我只用大拇指撒放箭的滚动自然就少了,你按我的射法再射一箭看看。”他将箭搭在弓臂内侧,用拇指拉开弓弦给十三演示了一遍。 十三依阿蔡的样子射了一箭,这一箭果然好的多了,射在离垛心五寸处。他不由大为佩服:“阿蔡叔,果然如此。难怪你是咱村最好的射手,我手这么拙,你一教就好多了。” “你手是差了点,不过你的脑子可真是灵光的紧呢。”能得到比羊舌叔还神明的十三大侄子夸赞,阿蔡老脸发光。 待孟姜拉着阿荇匆匆跑来,众人已收拾停当,她们两个便一人挑了一张两石的庚弓,随众人往西山深处走了。 除了每年冬天为了筹集食物与皮毛,杞村人很少进入到西山深处,采矿伐木也都是在东山。因为西山实在难走,到处都是高沟低坎。而且树木生长太杂,如果依靠树木向阳生长的方向找寻道路也非常困难,就连惯于射猎的阿蔡都不敢独自进山。但是渔猎社员们却对这次进山大有信心,因为阿蔡的兜囊里竟然放了一个能够指引南北的司南。这还是杞十三在拣选铁矿时候从里面挑出来一块磁石打磨出来的。 阿蔡叔安排杞梁与另一个青年将杞十三护卫中间随大队慢慢披荆斩棘,自己跑在最前面探路。十三好奇地问杞梁:“阿蔡叔就是在西山被老虎拍伤脑袋的?” “是啊,前几年冬天,阿蔡叔与我爹爹十来个人到西山打猎,正好遇到一只老虎,爹爹先刺中了老虎脖子将老虎刺倒,阿蔡叔想再补上一剑,结果老虎没死透,临死前甩起尾巴,拍了他一下,他就大半年什么都不记得,跟你一样,那张虎皮后来贡给邑大夫了。” 阿蔡叔从远处跑来,对大家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噤声。然后轻轻跑了过来,说道:“前面山坳里有三只山猪,个头都不小,你们不要乱动,我们商议一下怎么围猎。”他用征询的目光看了一眼杞十三。 “阿蔡叔,你就说怎么围猎吧,我还没见过山猪呢!”杞十三爽快地说道。 “恩,也好,杞梁他们几个小孩也没见过真山猪,山猪这东西个头比老虎还大,獠牙尖利,整天在树林里打滚,厚皮上涂满了松脂,就是开三石弓也难射透,平常连老虎狗熊都不敢惹它们。猎着东西可要小心,就听我安排吧。”阿蔡叔井井有条地给大家分派了任务,把自己的长矛递给了一行中最高壮的辛长。又说道:“十三、阿荇、小姜你们站在山头远处看着就行了。哦,阿荇,小姜,你们先到远处点,木瓜,小梁,你们几个往我身上撒尿,快!”几个人嘻嘻哈哈地朝阿蔡身上淋了起来,阿蔡叔便就势在地上和着尿滚了一身土。木瓜笑着对看得发呆的杞十三解释道:“别看山猪样子长的蠢笨,鼻子可灵着呢,要是不撒上尿,这东西嗅到人味就跑了。” 众人悄悄来到山腰,阿蔡来到一棵树前,往树枝上挂了一根长索,示意一下,众人便纷纷各自找地方埋伏起来,阿蔡轻手轻脚地向山坳掩行过去。 远处的十三看得一头雾水。阿荇轻轻对他说:“这棵树就是围猎的中心,放心他们都是老手,我们就等着看好吧。”顺手递给十三一个不知名的野果子。 阿蔡潜行到离山猪有十丈远处,便突然站起连珠射了四箭,每箭都射中一只山猪,转身往大树跑去。受了箭伤的山猪抬头看见阿蔡,齐齐咆哮一声,往阿蔡扑来,箭杆插在皮上,竟似乎没有受到大伤害。 暴怒的山猪的速度竟然比阿蔡还要快许多,待阿蔡刚跑到树前,一头最大的山猪离阿蔡不到半丈了,阿蔡赶忙抓住长索猛力一荡上了树。几头山猪用长嘴向树根拱去,试图拱倒大树再把这个偷袭者撕碎。埋伏在两侧的猎人纷纷举弓搭箭,十多支箭把山猪射蒙了,放弃了拱树,转身准备冲向两旁的弓手。树后半丈处的草丛里,突然挺处几支长矛刺入山猪的厚皮,借下坡之势,将山猪挑得往山坳翻滚下去。那头最大的山猪打了个滚,竟然又扑了上来。辛长大喝一声挺起两支长矛,冲向大山猪,大山猪整个身子被凌空掼起摔了出去,嚎叫一声便倒在地上了。几个弓手也没闲着,纷纷连珠射向其余三头山猪,山猪身上插满了箭支,转眼变成了豪猪。 阿蔡这才跳下树来,向远处十三他们招呼道:“下来吧,阿荇,小姜,你们两个到山坳支镬烧水架火,我们今天晌午吃烤猪肉!我先去洗洗身上的臭尿,辛长哥你们几个辛苦,把山猪抬下去吧!” 杞十三走到近前,仔细看了看几头山猪。这几头山猪个头实在不小,最大的怕有六百斤,最小的也有四百多斤。辛长几个人熟练地用铜剑将起了山猪肉剥洗干净,留下半片猪肉作为今日的食物,其余的用长索挂在树上晾了起来。木瓜则小心收集起了猪皮,坚韧的山猪皮硝制好了做弓弦要比老牛皮还好。 杞十三虽然能利用自己残存的记忆,为周朝的杞村人搞一些小的发明改造,但生活技能却近乎于无知,他只能给阿荇与孟姜打下手,帮她们收集些柴火。 阿蔡叔从水里湿淋淋地爬出来偎到火堆旁烤着衣服,满意地抱怨道:“哎!找不到野物要饿肚子,找到了还要再挨你们这些家伙淋尿!” 辛长把盛酒的皮囊扔给他:“谁让你最会引猎物,而且你还是咱渔猎社社长,活该!” 杞十三一边帮阿荇往架在火上的猪肉撒盐跟新采的肉寇,问道:“大叔,这西山上除了山猪,还有哪些野物?老虎多吗?” “老虎是百兽之王,一座山上也就一只,前年让我们打死一只,现在恐怕没了。其他的野物倒不少,飞的有山鸡、斑鸠、白鹭、鸢,跑的有麂子、黄猄、花鹿、狼、狐狸。过晌我们去射些山鸡,正好你也练练箭术。” 十三不由汗颜,自己的箭术比起阿荇跟孟姜都差的太远,比起自己教给村人的小技巧,自己该学习的更多了。 山里丰富的植物养肥了各种小动物,植物与小动物更养肥了气力比老虎还要大的山猪。 铜戈上的肥山猪肉已经烤地金黄,肥油噼啪滴到火上,滋滋作响,嫩汁横流,伴着鲜肉寇烧焦的清香味,四溢在仲秋的阳光里。仲康爷酿的美酒与香嫩的山猪肉把每个猎人的肚子狠狠地犒赏了一把。 大家酒足肉饱之后,阿蔡分派杞梁他们几个狩猎经验少青年的在山坳附近打山鸡,顺便准备晚饭,便带着其余人到远处找寻山猪去了。 杞梁故意安排十三跟阿荇留下照看篝火与食粮,十三抗辩道:“蔡叔让我练习射箭。。。。。” “算啦,射箭回家在箭垛上练也不迟,你帮荇姐照看篝火跟食粮。万一狼嗅到肉香跑来,你也好保护荇姐啊。”不容十三分说,几个青年便嘻嘻哈哈地翻过山坳走了。 十三跟着到河边采摘蒌蒿。他抓住一棵蒌蒿苦笑道:“我第一次见杞梁时,他好像也在采蒌蒿,不过是在村里的河边,孟姜那小妮子也是在河边把我打得失忆。” 阿荇柔声道:“十三哥,别太心急了,阿蔡叔也是过了大半年才慢慢好了的。”她的声音突然有些发苦:“。。。。。十三哥,你要是回忆起来自己从哪里来的,是不是你就要走了?” 十三心中一震,他一直没想----甚至是刻意不去想,如果自己真的找回全部记忆,将何去何从呢?因为了已经适应了杞村清苦但是平静的生活,而且跟阿荇在一起的时候,他真的很欢喜。望着阿荇幽怨的眼神,他心头蓦地涌起一股柔情,伸臂轻轻地抱了抱阿荇:“阿荇,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会一直跟你在一起的!” “真的?我跟你在一起,也欢喜得紧……”将头轻轻靠在他胸前。十三只觉一股甜香围住了他的身体,围住了湖水,围住了整个山坳,也不知是周围萱草的清香,还是阿荇身上发出来的。两人握着手不再说话。过了良久良久,阿荇羞道:“他们快回来了,怎么赶紧摘菜做饭。” 杞十三脸上也是一红,两人便重新采摘起了蒌蒿,心中却均是甜甜的,便如是飘飘荡荡的在云端行走一般。 夕阳的返景射入深林,照映的青苔上,一抹斜晖,给深林中的山谷带来一线光亮。初表心迹的十三跟阿荇更是感觉到一丝暖意。 铜镬里的水欢快地泛着白花的时候,阿蔡叔等大人已经扛着几只花鹿回来了。过了不久杞梁才在孟姜的追打中跑回来,几个青年跟在后面,每人都提着几只色彩斑斓的山鸡。 这一晚的饮食更加丰富,阿荇烤了一整只鹿,又炖了一锅山鸡蒌蒿汤。就着新鲜的野葱,渔猎社员们个个吃的不亦乐乎。辛长叔说道:“小梁,把你羊舌爷爷教的风歌唱几段!” 杞梁便喝了一大口酒润润嗓子唱了起来:“ 肃肃兔罝 , 椓之丁丁 赳赳武夫 , 公侯干城 肃肃兔罝 , 施于中逵 赳赳武夫 , 公侯好仇 肃肃兔罝 , 施于中林 赳赳武夫 , 公侯腹心 。。。。。。 雄浑的歌声激发了所有人的酒意,所有人都各各唱了起来。 刚刚享受到爱情甜蜜的阿荇竟然一改平常的娇羞,婉转地唱了起来:“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墍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阿荇的歌声清音娇柔,低回婉转,杞十三听着不自禁的心摇神驰,意酣魂醉。 木瓜捅了捅阿蔡,小声说道:“大弟,我看十三跟阿荇大概好上了,要是两个人毕了姻,再生个胖娃娃,十三就能长留在在咱村,呵呵。” “笨木瓜,才看出来啊,你没看羊舌叔他们连夜里议事都改到晚饭了吗,就为了让他们两个多呆在一起。” 杞村人对这个甚至比羊舌叔还要英明的新族人充满了好感与期望。生活在贫乏小村的他们不但要为生机奔波,还要应付犬戎的侵犯与朝中官员的欺压,看到这个能给他们艰苦生活以希望的杞十三,都企望能把他长久的留在村里。 第四卷 第二章 去汝硕鼠 再垦乐土 没几天,田里的庄稼已经成熟。全村人除安排杞梁等几个青年日夜站在箭塔上巡逻外,都在忙着收割庄稼。今年风调雨顺,加上耕作社前些日子的除草施肥,叔稷爷乐观地估计今年的粮食要比往年多收两成。 长老团的的几个长者没有下地,正在宗祠里商议秋收后分粮的事宜。羊舌爷爷特地让十三与杞梁参与,杞梁倒是轻车熟路,十三则给大家打下手。 阿鲤突然跑了过来,说道:“羊舌爷爷!邑城收赋的农官来了!” 羊舌爷爷一皱眉:“怎么今年这么早就来收赋?赶紧打扫宗祠,我去迎接农官大人!” 羊舌爷恭顺地将农官及两个随从领进宗祠,杞梁忙拉着茫然站着的杞十三躬跟着其他村民躬身行礼。这次来的农官名叫田硕,从民间搜刮的民脂民膏把他养成了一个肉球。 田硕费力得张开因为胖而眯起的小眼扫了一眼众人,甩起了鼻腔:“今年年景好,庄稼收成不错吧?” 羊舌爷爷恭声答道:“托老天爷的福,今年收成还行,大人远来辛苦,请喝点水。” 田硕拖起了长腔:“那就好啊,今年大王派兵打败了淮夷,又要忙着打犬戎,国库的粮食亏空不少。再加上今年年景好,所以呢,今年你们村的的税数是百亩八十斛黍米,这可是大王定的税数。哦,你们村有三千亩地吧,我算算,哦就是两千四百斛黍米。到下月月朔以前,把黍米送到邑城去。要是迟了,别怪我到时不客气!”其实姬胡大王定的税数是百亩六十斛,多加的二十斛是邑大夫收走了的。 羊舌爷一听之后,大惊失色,连忙说道:“大人,使不得啊,前年税数是四十斛,去年是五十斛,我们村的粮食就接不上了,今年娃娃生的又多,百亩八十斛,明年怕是撑不过夏天啊!求大人行好,少收点吧!” “嘟!你敢反抗上命!老羊舌,你是不是嫌活得太老?”田硕大怒,小眼瞪得溜圆,顺手一马鞭便打在羊舌爷爷头上,又一脚将羊舌爷爷踢翻在地。:“我看你是欠打了!”,挥舞着马鞭,抽打着倒在地上的羊舌爷爷。 村民虽然都非常激愤,却也不敢反抗。杞梁跑过去护在羊舌爷爷身上,让鞭子打在自己身上,一边哀求:“大人,爷爷年纪大了,不经打,你打我吧!” 杞十三的脑子里却没有古人的恭顺,他看到田硕的殴打羊舌爷爷的暴行,早已按奈不住怒火。两步跳到田硕面前,一把扯过鞭子,左脚顿地,右脚一搓,转身摆腿将田硕踢飞出去,甩起马鞭在他的脸上抽了两记,又挥起拳头,把田硕肥硕的脑袋打成了颜料铺子。自从吃了千年人参之后,他的气力大增,把整日不事稼穑的农官打得惨叫不已。 两个随从赶紧大呼:“大胆的东西,你敢打农官大人,找死不成!”便跑上来挥起棍子向杞十三打去。 杞梁看十三要吃亏,便不管不顾的冲了上来,与十三合力把两个随从放翻在地,他越打心中的怒火越盛,下手比杞十三更狠,拳拳打在三个家伙的要害上,直打得平日作威作福的几个小吏哭爹喊娘。 几个长老一看大事不好,赶紧将两个年轻人拉开。羊舌爷爷从地上站起,看到事情已经如此结果,也无可奈何了。心下一横,对还在地上打滚的田硕说道:“大人,不是我们不交粮,是你们逼得我们没有活路了!你说,大王到底定了多少税数?你们又私下里多收了多少?”他从前当过小吏,对地方官吏多抽税赋的做法是了解的。 田硕坐了起来,哼哼唧唧道:“大王定的就是这个数,哎呀!”他捂着被杞十三打花的脸硬撑着。 “胡说,快说实话,否则我打死你!”杞梁看到羊舌爷爷发怒,胆气更壮,一脚踹在田硕的腰眼。 田硕惨叫一声,又滚翻在地,喊道:“别打,别打了,我说。大王定的是百亩七十斛,哦不不不,百亩六十斛!我说实话,不信你问问他们。”他看到杞梁抬脚又要踢,赶紧说了实话。 羊舌爷爷气得胡子直翘:“你!你们这是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啊!去年是多少税?” “去年是四十斛。”田硕再也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回答道。 羊舌爷爷听得大怒:“你们这些硕鼠,就知道欺压我们,你们连犬戎还不如!犬戎来抢粮食,还给我们留下活路啊!你滚回去告诉邑大夫,我今年就按大王定的百亩六十斛交赋,他要是敢怎样,我就到上边告他!我认识周公,他还未必认识呢!” 两个随从扶起田硕,再也不敢说话,赶紧骑上马跑了。 杞梁扶羊舌爷爷坐下,羊舌爷爷老泪横流:“大王无道,硕鼠横行,长此下去,国家要生乱的。” 杞十三怒道:“如此无道的大王,还不如废了他!” 羊舌爷爷忙道:“十三,以后可不要说这种话,要是让朝里听见,要杀头的!大王虽然有时不明事理,可他还是大王啊!”根深蒂固的君王为大让他对十三的话诚惶诚恐。 地里干活的村民回来吃晚饭时,听到农官被十三跟杞梁打了的事都纷纷称快不已,同时也有些心下惴惴不安。几个长老团议了一会,羊舌爷爷说道:“哎!不要怪十三跟杞梁,大王今天定的赋已经这么高,邑里还多收二十斛,要是真交百亩八十斛,咱们村明年的日子就太艰难了。邑大夫知道我以前在周公家做过事,也不敢明着找我们麻烦。实在不行等忙完秋收,我去镐京找周公,跟周公说说我们的艰难,也让周公压一压他。” 杞十三毕竟是从二十五世纪的大华国穿越而来,他对等级森严的古代政体并没有实际的印象。所以今天的殴打农官事件,他更多的是以暴易暴的快感,对于村民的忧虑,他倒不怎么以为然。便说道:“大不了我们就搞。。。。。。”羊舌爷爷吓得赶紧堵住了他的嘴。 丰收的辛苦与喜悦,让忙于收割庄稼的村民很快便淡忘了这次事件。供给社则直接把饭送到地里,忙碌的村民都没时间回村吃饭。杞十三也只有在吃饭时候才能跟阿荇交换些小儿女的眼神。 只会动脑不会干活的杞十三被下放到青龙帮,跟着杞栋一般小孩在地里拣拾掉落在田里的粮食,杞栋竟然成了他的种地师傅。十三从杞栋那里认识了麻、黍、稷、麦、菽这五谷,而且杞栋小大人般告诉霜降时候耕地、春分谷雨播种、秋分收粮。集体作业的成效果然很好。在寒露之前,所有的粮食已经脱粒晒干收入仓库,计划过几天派几个老成的大人套上牛车到邑里交赋。十多天后,农忙方才过去,只有耕作社的成员悠闲地烧地里的庄稼秸秆,翻耕土地,准备来年开春的播种。其他社都各自接着做自己因为农忙耽搁的事情去了。 这天晚饭,长老团宣布要行秋祭,孩子们首先欢呼起来,因为秋祭是仅次于春节行夏礼的大活动。即使在往年各家单干,食物不丰富的时候,秋祭期间也是取村里的公用天天吃肉喝酒,何况是今年大丰收,而且共和了。 羊舌爷说道:“秋祭之后,农忙也结束了。耕地打猎修渠你们几个社自己搞吧,我看伯桑他们社把高炉、水排、矿都准备停当,造器社开始准备冶铁吧。十三你说好不好?”十三道:“爷爷,全听你吩咐。干活安排我不在行,我就会出出小点子。” 木瓜假意抱怨道:“哎!往年收往庄稼,就能天天睡懒觉,今年闲不着喽。”杞伯桑一巴掌拍过去,笑骂道:“再睡你也瘦得跟鸬鹚一样,倒是这几天忙,我看你长了点肉。”杞十三听到这里呆了一下,问道:“不是还要种麦吗?” 杞栋跑过来,一本正经教训道:“十三哥,我不是教你了吗?谷雨以后才播种,谷雨谷雨,不下雨怎么播种!”从十三碗里抢了块山猪肉就跑远了。 阿蔡正喝着仲康爷用新谷酿的酒。看到杞栋板着脸教训十三,忍一口喷在对面叔稷爷的脸上。叔稷爷突然一愣,似乎想起什么事,推开要给他擦脸的阿鲤,沉吟了一下。说道:“你们别打岔!十三你再说说。”十三觉得自己的话有些无知,便讪讪道:“我不懂种地的,刚才就随口一说。” “不对不对!” 叔稷爷突然跳了起来,把酒碗远远扔了出去,双手抓住了十三的肩膀。众人大惊,不苟言笑的叔稷爷看来很生气,后果似乎很严重。羊舌爷赶紧过来拉住他的胳膊打圆场:“十三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他会的已经太多。” 叔稷爷却粗暴地推开羊舌爷,用他那整日劳作而锻炼的双手发狂地摇晃着十三,哆哆嗦嗦道:“十三,十-----三,你--------你--------” 阿荇看到抓狂的叔稷爷,吓得哇一声哭了起来,众人也看得呆了。 “十三,你是不是后稷大神下凡?你-------你--------”后稷爷做了一件让所有人更目瞪口呆的动作: 他用胡子拉碴的大嘴在十三的脸上亲了一记! 叔稷爷推开身边的大小呆头鹅们,跑到禹神像前跪了下来:“禹神在上,十三救了我们!十三救了我们!”他匆匆磕头了个头,便跑回到羊舌爷身边,双手捧着羊舌爷的老脸摇晃起来:“我们发了!我们发了!” 疯了!叔稷爷疯了!所有呆头鹅同时闪过一个念头。 叔稷爷疯了半天才定下神来,抓过十三的酒碗喝了一大口说道:“明天我们下地种麦!所有人!”看到所有呆头鹅们没有反应,叔稷野稳了稳心神,慢慢解释道:“以前我们秋收拉下的麦粒掉在地里,发芽长出来,来年春天能长到一尺高,我们都当杂草喂了牛,从来没想起过能打粮食。十三刚才提醒我了,秋天种麦春天能出粮!” 人们全反应过来了,如果真的能秋天种麦,那么一年就能收两季粮!土地不再闲半年,一亩地的出产不是两斛而是四斛了! 全村人都跑到禹神像前磕起了头。既然种地的权威叔稷爷肯定了十三的想法,那肯定行得通,而且他们对十三早已经崇拜地很了,除了他不会干活。 村民提前狂欢了仲康爷新酿的酒被一夜喝光了。阿荇轻灵地在人群中穿插着倒酒加菜,骄傲与幸福再也无所顾及地荡漾在她那清丽的脸上。 倒是杞十三把细,否决了叔稷爷提出所有土地都种麦的提议。他建议只拿出靠近河边的三百亩地做试验。杞梁种黍米的建议被叔稷爷一巴掌否决了:“小梁,你见过春天能长出黍米苗吗?” 注:关于冬小麦种植的一节,写得有些夸张。冬小麦种植是在春秋时期才渐渐被古人采用的。古人创造的黄河流域一年两季种植,是农业革命的一大创造,比起春秋末期的大规模冶铁,更是农业文明的一场大革命。 元旦放假 停更10天 元旦放假 停更10天,抱歉。 荣宠我文字的请给点票票,将是我更大爆发的动力 第三章 擒贼擒王 暂定胡尘(上) 第二天采伐社便调拨到耕作社帮忙种麦去了。阿蔡领着渔猎社负责村里的巡逻,不再进山狩猎,因为按往年的惯例犬戎该来抢粮了。村民吃过晚饭便忙着跟阿蔡练习鸳鸯阵法,自从杞十三教给阿蔡鸳鸯阵法之后,这个天才的军事家已经将阵法演绎地堪与原创者戚继光媲美。 造器社则被杞十三拉到村北加固围墙设计机关去了。 长老团向杞十三详细介绍了犬戎族的情况。犬戎族是活动在西北的游牧民族,他们自称祖先是两只白犬,族风凶悍,长于弓马骑射。到中原抢掠也多数是骑马长途奔袭而来,很少带隔夜之粮。所以他们的作战方式就是以雷霆之势突然袭击富庶之地,若一击不中便立即退去,多年来犬戎每当秋收以后都要来抢掠城池,甚至直接打到镐京。 以前穆王时候把犬戎一直打到很远的北方,到了姬胡大王时候,犬戎经常反过来攻打镐京,幸亏各诸侯出军队,每次都把犬戎打退。然而靠战车合围、以人数打仗的国中军队,却也不能剿灭来去如风的犬戎骑兵。因此年年的打仗之后,败逃的小股犬戎便常在撤退路上的村子抢些粮食,今年就连续来杞村滋扰了两次。所以附近的村子对犬戎的防备一直不敢松懈,尤其是秋收以后。 犬戎果然来了,这次来袭的犬戎军队规模之大却超出了全村人的想象。 分站在两边箭塔上巡逻的阿鲤跟杞梁正用无簇箭比较箭技,两人突然觉得箭塔似乎在抖动,于是长目往北远眺。旷野之上,无数的军队扬起漫天尘沙,正在往村子袭来,千万个马蹄踏在坚硬的黄土上,似乎大地也在震颤了。他们赶紧疯狂地敲起了铜磬。 村民们听到了磬声,也感觉到了大地的震颤,没多大功夫便全部集结到了村口。此时犬戎军队离村口也不到百丈了,村民已经很清楚看到这次来袭的犬戎军队恐怕不下两千人。如此庞大的部队是村里所有人都没经历过的,几乎所有的人都闪过一个念头:这次杞村恐怕难逃大难了。 羊舌爷爷语气沉重地说道:“十五岁以下的孩子,速速跟十三退到东山去!明天以前不要回来!十三,犬戎抢完东西自然就走了,我们杞族留下的血脉,全靠你了!其他人都挡住村口,能挡的一时算一时!。。。。。。” 其实这是多年以来,村里应对犬戎来袭一直就计划着的最后措施。甚至每个村民的家庭都早早选好了继承血脉的孩子了。这事却一直没跟杞十三说,因为每个杞村人都把十三当成未来的希望,孩子也是杞村的希望。保这两个希望,对他们来说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杞十三听了一愣,但骨子里的果敢决毅,让他直接打断了羊舌爷爷的话:“小栋,你赶紧带着孩子往东山跑,什么也不要带了!记住哦,你可是青龙帮老大,要带好他们!”他有些辛酸地跟杞栋开了个玩笑。转过头对羊舌爷爷说道:“爷爷,我留下!你别说了,好多机关还要我来操纵呢!”他打断了羊舌爷爷劝阻的话。 杞伯桑昂藏的身子竟也有些颤动,他深深看了杞十三一眼:“好个血性男儿!我们再一起砍杀几个犬戎!” 大人们把还恋恋不舍的小孩子推走,便站到了已经演练过多次的位置去了,妇女们只看了几眼远去的小小身影们,也各自跑到相应的位置上。 几个长老已经点起了狼粪,烽烟窜起。但是羊舌爷爷知道邑里的军队也不过三千人,而且那些饱食终日的士兵最多只能缩在邑城坚固的高墙之后,附近哪个村子的战力也当不住如此众多犬戎部队的一击。 此时犬戎部队已来到村外百丈左右慢慢停下,准备进行攻击了。羊舌爷爷稳了稳心神,站到围墙边,对犬戎部队高声说道:“我们村粮食也不多,你们要多少粮食?我们能筹多少就给你们多少!”即使交出所有粮食能免去杀戮,全村人也愿意。 他们却不知道这次犬戎部队来袭的目的不是抢粮,而是报复。因为上次他们杀死的几个犬戎战士里的小头目,正是骊山犬戎首领塔拉长子特穆尔的的卫士之一!特穆尔得知自己的心腹卫士死在一个小小村子里,当时便大怒不已。 这次进攻中原,塔拉分分兵两路,自己带着大部队攻打镐京,他的大儿子特穆尔则攻打周边的几个邑城,特穆尔安排几路部队完毕,便亲率两千铁骑攻打杞村所在的邑城,顺便荡平杞村。 特穆尔丝毫不理睬羊舌爷爷的喊话,手中马鞭一挥,几十骑犬戎战士便挥舞长斧策马冲向村口。羊舌爷爷看到这次犬戎军队竟然不只是抢粮那么简单,似乎要踏平村子,心下虽然大为吃惊,却仍然从容指挥村民防御。 箭塔上的杞梁等几个人便向冲来的犬戎骑兵射起了箭。此时后面跟进的犬戎战士也张弓搭箭向箭塔射来。论起骑射功夫,犬戎战士要更为厉害,而且人数远较村民为多。虽然仗着箭塔的掩体保护不被射中,杞梁他们也被压制得不能很好瞄准。前面的犬戎骑兵接成方阵前排左手持盾右手用长斧拨打着箭支,稍微一顿之后依然往村口冲来。幸在这时杞十三已经组织杞女人们前几天刚制造出的石车已经装上石头,开始连续击发,一阵乱石雨点般砸向已冲到二十丈处的犬戎骑兵。犬戎骑兵从没经历过这种战法,盾牌挡不住石车击发的力道,几个犬戎骑兵被打翻在马下,其余的骑兵见势不好,只得勒转马头暂时退了下去。 特穆尔连续安排几次冲锋,都被石车击退,他大怒之下,呼喝一声亲自带着百余人冲了过来。杞十三知道石车也挡不住如此众多骑兵的攻击,赶紧跑到前面,匆匆说了一句:“我们下地道,待他们冲过来,抽木板。”便带着杞伯桑等几个人钻入早已挖好的地道了。 三部石车的打击面积果然不能覆盖到百余人的冲锋队伍。虽然不时有犬戎骑兵中石倒下,特穆尔带着四五个勇悍的犬戎骑兵却也已经冲到了村口三丈处。就在此时,村口的地上突然现出了一条十余丈长一丈宽的大坑。 一马在前的特穆尔首当其冲,连人带马掉进了大坑。后面的几个骑兵收势不住,也纷纷掉了下去。后面的犬戎骑兵看到自己首领掉进大坑,大惊之下,齐齐旋马退了几步,顿了一下继续策马冲了过来,试图救起自己的首领,有几骑马已经冲到坑前,往两丈深的坑下看去,却只看到几匹马夹在坑里嘶鸣着,特穆尔与几个战士失去了踪影,不由都是一呆。箭塔上的杞梁等人趁此机会连续射倒了几个犬戎战士。失去指挥的犬戎军队大乱之下,暂时没有发起冲锋。 过了片刻,几个人便抓着特穆尔等几个人从地道中钻了出来,上边的众村民赶紧用倒架住了他们的脖子。杞十三对村外的犬戎骑兵喝道:“你们首领被我们抓住了,停止攻击!”众犬戎骑兵看到首领被敌人生擒,冲到离村口三十丈处,却也不敢再往前进。 原来前几日村民在村口挖了一条大坑,平常铺上木板行路用。原打算在坑里装满削尖的杉树刺,作为村里最后的防线,只因为时间来不及而没装成,那地道也是计划安装杉树刺以及将来清理大坑所用。方才杞十三早已看出特穆尔是这批犬戎军队的首领,见他冲过来,灵机一动,便带了几个人从地道下去,将被摔的七荤八素特穆尔等人抓了上来。 特穆尔恨恨地吐了口嘴中的泥土,昂然说道:“你行诡计将我抓住,我也无话可说,你们要什么赎物,方能放我回去?如果你们将我杀了,我的部族必将踏平你村!”犬戎人与他族作战,也时有活捉敌人或被活捉之事,拿赎物易人也是常有之事。特穆尔乃是犬戎王子,行事果断,当下便提出了交易。 羊舌爷爷说道:“你先让你的部属退后到百丈之外!”特穆尔说道:“好!”便转头对部族战士喊道:“你们先退到百丈之外,若他们杀我,你们就踏平这个村子!”犬戎战士听到首领吩咐,便齐齐退后了。 第四章 擒贼擒王 暂定胡尘(下) 几个村民将特穆尔等人牢牢绑住之后,铜剑依然架在他们脖子之上。羊舌爷爷与杞十三等人退后几步商议了一会,知道特穆尔说的是事实,如果把他杀了,村里机关再多,也挡不住两千犬戎骑兵的攻击。还不如把他放掉换取村子的安宁。 羊舌爷爷便来到特穆尔面前问道:“你须照实回答,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这次带如此之多的军队来攻打我小小的村子?”特穆尔随被捆缚地紧紧,而且项上还架有利刃,却也夷然不惧,将为何来袭的原因说了,唯独隐瞒说自己是骊山犬戎的大将。 羊舌爷爷说道:“你们每年都要来我们村抢粮,年景不好之时,你们抢了粮去,我们都要饿小半年,而且要是你们攻进村里,杀的人可要更多!” 特穆尔却也爽快:“我们抢粮杀你们的人也不少,被你们杀了也是应当。想不到你们小小村子,倒是善于行诡计,我们几次来袭,都没得到好处。如果你们杀了我,我们士兵必将踏平你们的村子!如果放我回去,你们想要什么赎物,就开口吧。” 杞十三见特穆尔气度不凡,猜他必是犬戎大有来历之人,便说道:“好,你们四个人,每个人算十匹马,你是他们的首领,当算三十匹,你让属下给我们六十匹马,雌雄各半,我们便放你们回去。并且你们要马上撤军,保证从此不再滋扰我们村子!” 特穆尔目中精光一闪,打量着杞十三道:“果然有计略!你们想自己养马繁殖,想不到你们小小村子,倒是有几个智谋之士。你们发大石,挖陷坑,说实话,我跟你们的军队打了无数次仗,就连镐京也去过几回,倒从来没见过你们这种战法,。好!马匹可以给你,我们马上撤军,今年也不会再攻打你村,却不敢保证以后不会再来攻打!我们白犬神的子孙绝不会空许诺!” 杞十三见特穆尔虽在险地,却也依然慷慨豪迈,不由喝了一声采:“好!你说话倒也爽快!那我也告诉你,我们的村子虽然人少,但是如果谁来入侵,我们都将周旋到底!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人!” 特穆尔手下的另外一名卫士名字叫做巴图,他原以为跃马弯弓而来,必能为自己的同僚报仇。没想到连杞村人衣服脚都没摸到,便被抓了俘虏,正自不平。听杞十三如此说,便道纷纷道:“你们也就行些诡计,若凭真刀真枪对决,必让你们打得投降!” 杞梁听了大怒,亢声说道:“我们杞村人不但智谋远胜于你们,想比较武力,随便那个人也不怕你们。来!我便与你决斗一场!告诉你,上次你的同僚就是我杀的,我今天让你也跟他一样的下场!”拿起一柄长斧扔了过去,自己也顺手抓起一柄长戈,站到了空地上。 阿蔡不无嘉许地斥道:“小梁,大人说话你也插嘴!既然如此,你就跟他斗上一斗吧,别辱没了我教你一场。” 巴图征询地看了特穆尔一眼,见特穆尔没有反对,便提起长斧,站到杞梁十步之外,轻蔑地说道:“就凭你?也好我让你先动手。” 杞梁更为恼怒道:“来犯中原的蛮夷,也敢如此猖狂,好!我也无须跟你客气!”便挺起长戈刺了过去,巴图大斧一架,两人便厮杀在一起。众人围成半个圈子看着两人的对决。特穆尔知道巴图是自己部族有名的勇士,绝不会败于这个比他矮了足有半头的青年人,计划待巴图占全上风之际喊住他,以免多生事端。只恐巴图手下太厉,喊之不及,巴图将对方劈死。 阿蔡等人虽然知道最近杞梁因了老聃先生教授的养息之术,气力固然大增,身手也矫健许多,但依然担心杞梁不小心伤于勇悍的犬戎战士斧下。阿蔡轻轻握住手中长戈蓄势以待,以备杞梁招架不住而为杞解围,他心想以半大孩子的杞梁能有勇气与高过自己半头的犬戎战士决战,即算落败也很光荣。倘若犬戎战士不服,自己便亲自上场教训这个狂妄的家伙。 只有孟姜在大声呼喊着:“杞梁刺死他,让他敢来抢粮食!”阿荇却靠到十三身边,有些担心地说道:“这个犬戎强盗好凶猛,我怕杞梁招架不住。”十三安慰道:“没事的,最近小梁练的很苦,不会吃亏的。”阿荇依然紧张,看到巴图大斧拦腰砍向杞梁,大惊之下紧紧握住了十三的手。 场中的杞梁看到对方大斧带着风声过来,便挺起长戈用戈援一架。岂料对方大斧来势太也凶猛,一斧便将戈援劈断,大斧稍缓来势,依然向杞梁腰间截去。杞梁却借着这来势稍缓之际,长戈一错,戈胡架在对方斧柄之上,顺斧柄下推,正推向巴图持斧的手。巴图见对方戈胡推来,若不撒手,十指便保不住了,当下大惊连忙松开持斧的双手,往后跃去。杞梁长戈却没停下,直刺到地,借力一荡双脚并踢向巴图,杞梁的去势比巴图后跃又快了几分,双脚正踢在巴图前胸。尚未落地的巴图被踢得凌空倒翻了出去,巴图转身正要爬起,杞梁长戈的上阑却已划向他的咽喉。巴图心知必死,当下便闭上了眼睛,杞梁的戈阑却仅指在巴图咽喉,没在往下划去,只喝道:“你服也不服?”。 杞梁虽然年轻好闹,但在羊舌爷爷调教之下,处事却不莽撞,他知道多杀一个犬戎战士也无济于事,打得他心服口服便已足够。而且多一个俘虏,便能多一份赎物。 杞村人又惊又喜,大声欢呼起来。巴图道:“好汉子,我打不过你,心服口服,你刺死我吧。”杞梁却将长戈一收,正色道:“你们再敢来,即使我杞村只剩下一人,也必将血战到底!”便昂然退到孟姜身边。孟姜狂喜之下,在杞梁脸上亲了一记,便羞红着脸跑开了。巴图茫然站起,满面羞惭,回到特穆尔身边。 特穆尔横目瞪了巴图一眼,对杞梁说道:“好个少年英雄!我便将赎物加上一倍,给你们一百二十匹马。”转头命远处的部属牵过马匹。 羊舌爷爷知道犬戎人重然诺,说出之话,绝不反悔。便安排木瓜等人在坑上架起木板,将特穆尔等人放了回去。 特穆尔回到本阵,命令手下将一百二十匹马约束到杞村门口,转身便要走,却被杞十三喊住了。杞十三对特穆尔说道:“慢走!你听我说几句话。你们草原上却粮食,但有马匹牛羊。为什么不拿来跟我们中原交换粮食,而非要靠打仗掠夺,打仗你们也要死人的,难道你们的族人死了你们不伤心?都在同样的天空下,为什麽不能和平相处?”。 特穆尔昂然道:“果然是个英雄,放我回本阵之后方才说这话,可是中原人都不是向你这样守诺。你们中原人从来都把我们当作没有开化的夷狄,用完了我们,便将我们赶到阴山之外。白犬大神教诲我们,我们只尊重强者,弱者的东西他们不能保守,那我们就来拿走。如今你们的军队不行了,我们就来拿走我们想要的东西。冲着你这些话,我便告诉你,我就是大酋长的长子,我回去之后,就告诉大酋长,绝不再滋扰你们村子。” 便望空说道:““我,特穆尔,对白犬神起誓:只要我活在白犬神护佑之下,必约束部族不再侵扰此村!”便唿哨一声带着数千铁骑如风而去。 通过羊舌爷爷的介绍,杞十三也知道,对祖先白犬神的起誓,是犬戎族最高的誓言,绝不会更改何况其他的村民。 一场灭村之难竟然兵不血刃的消弭,更重要的是再也不必害怕再遭犬戎滋扰,而且得到了一百二十匹骏马。全村人欣喜若狂,赶紧找回跑到山里的孩子们。 当夜村里又是一次狂欢大宴。这次狂欢大宴的主角是杞十三跟杞梁,连阿蔡叔都大做被冷落状,跟杞伯桑诉苦:“以前赶跑犬戎,我们两个是功臣,可今天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你看看小梁,全村的小姑娘都围着他,哦不阿荇跟着十三呢,哈哈哈!十三,你们两个。。。。。。”杞伯桑抓起一块腊山猪肉塞到阿蔡的嘴里,堵住他想想要促狭十三的话:“吃你的吧!十三太腼腆,别老开他玩笑。” 注:中国古时的游牧民族认为,他人的给予是对自己的侮辱,只有强者的掠夺才是天理。因为在草原上,狼掠夺人的牲畜而人居然对狼还很崇拜,所以,游牧民族的掠夺,是习惯性的掠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