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桃花里便知秋》 第1页 [古装迷情] 《露桃花里便知秋》作者:唐寻【完结】 文案 萧斐和白卿颜..... 苏添和唐蕊..... 黄义贞和宋衍如..... 六个人成了三对,就是这么任性,没毛病吧???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卿颜,萧斐 ┃ 配角:苏添,唐蕊,黄义贞,宋衍如 ┃ 其它:一见钟情 楔子 暮春,山中一片花红柳绿,鸟语阵阵。一切都是那么朝气蓬勃,和往日没什么不同。 但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位于山腰的清虚观今日却比往常要热闹一些。只见偌大的厅院里人头攒动,一群群年轻小道士忙进忙出,看起来似乎是在大扫除。只见有拿鸡毛掸子在大堂里上蹿下跳来回挥舞的,有低头默默打扫庭院的,有肩挑水桶吭哧吭哧自后山向厨房走来的,很不热闹。这样至辰时直忙到午时,厅里的人众早已累的热汗连连,成群结队向厅旁水瓮走去,提手一舀便送向嘴边。一时间,咕噜咕噜声不绝于耳。就在众人喝水之时,只听得山前的观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面缓缓走出两个年轻男女。两人都着道士打扮,十六七八岁光景,男俊女靓,男的身材修长,皮肤白皙,一双深褐色的眼眸中精光四射,腰间倒悬一把银灰色长剑,更衬得他年轻不羁。女的着一袭青灰色道袍,容颜秀丽,身材婀娜,在额前碎发的遮挡下,隐约可瞧见眉间的一颗美人痣,一头挽起的秀髮在阳光照耀下,光芒逼人。 只见两人结伴沿小路向山下走去,那女的边走边道:“师兄,咱二人此次出行是奉师父之命去拜访宋师伯,顺便恭贺他的爱女出嫁,你开心吗?”男的听后,哈哈一笑,回头反问道,“你呢?我的卿颜小师妹,你开心吗”女的道:“我当然是很开心了,成天在山上,周边尽是些满脑子只知道修行的师兄师弟,好生无趣,闷也要闷死了,这次好不容易可以出门一趟,欣赏山下的花花世界,想想就开心。”说着嘿嘿一笑,偷眼向旁边看去,故意拉长声音道:“哎呀,只是师妹我有点担心你呀,我的苏添师哥,这次出嫁的可是衍如,她不是你的老相好吗,你难道不难过吗?”话音一落,立即闪身到一旁,果不其然,苏添已笑着向她抓来,扯着她耳朵斥道:“白卿颜,你能不瞎说吗?什么老相好啊?老子正经十七年单身贵族,渊远流长,滋味浓厚,喜欢我的人能从道观排到山下梅子铺绕一圈再排回来,老子大好的前途在这摆着,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喜欢宋家那个刁蛮跋扈的大小姐,再不济,还有你呢,是不是,小师妹?”说着向她挤挤眼,邪魅一笑。白卿颜见他这样,知道得赶紧阻止,不然就他这个厚脸皮铁定能说一天一夜,自己可不想一路被他烦,忙道:“打住,打住!算我错了还不行嘛?只是呀,也不知道是谁……当初刚得知宋姐姐要出嫁的时候,哭的死去活来,闹得整个道观不想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是我记错了吗?难道不是我眼前的这个人?哦,对,是另有其人,另有其人……,只是跟你长的比较像而已,我师哥这么高冷,肯定不是他,嗯,不是他。”说着伸手在路旁折了枝柳条,也不理苏添如何应答,飞快的向前奔去。苏添拿这个师妹,向来是没办法的,一抬头,只见她已将他远远甩了一截,只得提步追去。 原来这两人是山上清虚道长仅有的两个俗家弟子,家世却都不俗,白卿颜是当朝宰相白慕的长女,刚出生便体弱多病,在一岁时,偶感风寒,全身突起莫名斑疹,高烧不退,请过很多京城名医,用过很多方药,甚至当朝君主在得知承相爱女染病后,迅速派出大内御医医治,均不见效。在一个偶然机会下,白慕结识的一位方外之人曾向他提起,说是城外清虚观所处地理位置人杰地灵,掌门人清虚道长更是精通医道,对养寿延年之术很有研究,可以试着先将白小姐送上山拜请清虚道长医治。白慕听后,先是着人打听了一番,得知清虚道长的医术确实不同凡响,随即忍痛将白卿颜送上山。过了一年半载,白慕再去看望时,果然,在清虚道长医治下,白卿颜的病情已经好转了大半,只是听清虚谈到,白倾颜这病有点缠绵难愈,每逢颳风下雨,天气寒冷时就会加重,料得短短几年内不会完全好转,只图徐徐治疗,慢慢调理。白慕也就索性死了将白卿颜接回家养着的心,只是每年逢年过节,家中有重大事情时才会派人将白卿颜接回家。这一晃已经过去十六年了,十七岁的白倾颜在两年前身体已经完全康復,只是她已然习惯了山上的生活,在她心里,俨然觉得自己和清虚老道比和自己的老父更加亲近,所以当白慕得知她身体完全康復派人要接她回家时,她想都没想便拒绝了,还提嘴编了在山上生活的诸般好处,例如,‘山上空气清新,可以早起跟着师兄们锻鍊身体’‘山上伙食清淡,对身体甚有帮助’‘山上经常可以听到鸟语,空山寂寂,有利思考人生’如此云云,企图说服白慕同意她继续在山上住着,为此,逼得已到不惑之年的白慕还硬生生打翻了一罈子老醋,酸的几日几夜茶饭不思,脸色骇人,他朝中门人见了,相约聚在一起纷纷自我检点是不是最近不小心做错了什么事,惹得这位平时就很严肃的老丞相不开心了,随即一想不对啊,老丞相这几天话都没跟他们说几句,更别提吩咐他们做事了,只得纷纷感慨相心难测,于是做事更加战战兢兢,并且尽量避免在白慕面前出现。突然有一天,白慕勐然想起自己除了白卿颜还有一个儿子,白誉,现在也已长大了,这才罢了,暂且将想白卿颜的心放下。其实这也怪不得他,这些年,他在白倾颜身上实是操了这许多心,在家中的儿子相比之下反更不受他关心一些。
第2页 苏添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故事也不很复杂,他是朝中御史大夫□□的庶子。苏添母亲虽是妾室,人却十分聪明,知道自己为大夫人不喜,生得苏添后更加被视为眼中钉。想到以后的日子里,同在一个屋檐下,难保大夫人不对苏添动手,大夫人背后有娘家做靠山,家大业大,假如不好的事情真的发生,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娘家势单力薄,不见得可以保住苏添,丈夫□□也不见得会为了自己和儿子与大夫人甚至她娘家翻脸。左思右想下,觉得将苏添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待苏添安全长大,生米煮成熟饭后再接回来,方是长远之计。因为她从小便住在离清虚观较近的一个小山村里,熟知道观环境,于是也在苏添一岁的时候跟□□商量起说要将苏添送到观里,学习剑术,自己也能更加全心全意的照顾他。□□听后当然没什么意见,他倒是一向听这位爱妾的话的,也没怎么考虑,当下便命人将苏添生活需要的东西打包好,和观里主事打好招唿,没过几天,便着人将他送上了山,拜在清虚座下。他只比白卿颜早到一年,两人便从小一起长大。苏添为人很是豁达乐观,这么些年,虽然母亲时常来看他,但是父亲□□却一年来不了几次,更别提其他家人了,他也见怪不怪不放在心上。反倒是白倾颜有时候见了,会心疼他,自己家里哥哥、爹爹、妈妈带来什么好东西都会和他分享,所以两人之间感情倒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二人这次下山,除了拜访师父清虚好友宋师伯之外,其重点还是参加宋衍如婚礼,说起来,白倾颜的话其实也没说错,苏添和宋衍如的关系还真是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第一章 宋衍如是在五年前结识苏添和白卿颜的。其时,她被宋父带着到山上玩,自然而然便遇到了那两人。在她印象里,初见时的白卿颜对她甚是高冷,而苏添却总是一如既往的活泼外向,给身边人带来满满的欢乐。 犹记得那天,他父女二人一大早便提着早已准备好,计划送给清虚的礼物,趁着太阳还不太大时,便乘着软轿出了家门,一路上舟车劳顿,在宋父不断催促下,车夫快马加鞭,还未到巳时,两人便到了山脚,又走了一会儿,已能远远看见观门,宋衍如一抬头,沿着小路望将上去,便见到一位年龄虽高,但道风不失的老道站在观门前不住眺望,宋衍如止不住猜想:“这应该就是父亲经常提到的友人清虚道人了吧”。又见他身边还站着两个看着和自己年龄相仿的道童,两人都乖巧的站在清虚身边,也是不住眺望,疑惑到:“这两个不知道是不是清虚道人近年来新收的徒弟,倒是一直没听父亲提起过”。正想着,站在清虚右侧的男道童,突然伸长胳膊,指着他们方向,高声叫道:“师父,你看,那边小路有两个人走来,不知是不是您说的宋师伯”清虚顺着他所指方向向他二人看来,随即展颜一笑,领着二人提步朝他们迎来。宋父和清虚两人友情甚笃,好久没见,一见面自然就寒暄个不停,当下也就顾不得三个孩子了,只顾自说,将三人晾在一旁。三人见此情景也都不以为然,苏添率先提起了话头,向宋衍如说道:“你好呀,小妹妹,你就是宋师伯女儿吧,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苏添,旁边这个是我的师妹,她叫白卿颜,我二人都是师父的徒弟,我十三,她十二。”宋衍如笑着回道:“是的,在家时常听父亲说起清虚观风景清幽,不可不来,有机会会带我来,这一来果真名不虚传,一路上都神清气爽,和在家时很不一样。”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叫宋衍如,和这位白姑娘同岁,也是十二。”说完向白卿颜身边靠了靠,以示亲近。白卿颜见她这样,也没什么表示,只是朝她淡淡笑了笑。宋衍如见她这般冷淡,心想:“这位白姑娘可真高冷啊,多半是山上呆的时间长了,长期不见生人,养成了恬淡的性子。”当下也不以为怪。反倒是听苏添哈哈大笑道:“哈哈,原来你和师妹同岁啊,有缘有缘,当真有缘,走,我师兄妹二人带你到后山玩玩。”说完便走过来牵起宋衍如的左手,同时向清虚说道:“师父,您和宋师伯好久未见,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和师妹先带宋家妹妹去观里和后山玩玩。”清虚这才暂停了和宋父的话头,定睛像宋衍如望去,回道:“去吧,去吧,小心点,照顾好你宋妹妹和师妹,别让她两受伤。”转头向宋父道:“话说,老宋,你这个女儿长的可真漂亮,一点不像你啊。”宋父听他这么说,知道清虚这么多年,年龄虽长,性格却没多少变化,仍是豁达的紧,颇爱开玩笑,当下哈哈一笑道:“哈哈哈,那当然了,还不是托老兄你的福,当年小女名字还是你起的呢,今日特地带她来拜见你。”苏添见这两人似有说不完的话,当下左手牵了宋衍如,右手挽了白倾颜,不再理后面那二人,径向后山走去。 宋衍如第一次上山,对一切都很好奇,人又很活泼,一路上蹦蹦跳跳,禁不住问东问西,看见不认识的植物,便指着向苏添问道:“苏哥哥,这个叫什么名字吶?山上是不是有很多草药?我在书里经常看到有人上山採药呢。”随后又问了几个类似问题。苏添对于她的这类问题通常都一一解答,表示:“山上好多植物他们也不全认识,能叫上来名字的都是常见的几个,山上确实有草药,但是种类不是很多,来来回回就那几种。”如此云云。期间,宋衍如还採了几朵路边不知名的野花,分别送给苏添和白卿颜,二人都觉宋衍如天真可爱,欣喜收下。这一路上,白卿颜都是淡淡的,没说几句话,静静的听着苏宋二人一问一答,但她当时也正值十二岁芳龄,青春无敌,饶是性子恬淡,听到好笑的,也忍不住格格笑出声来。三人就这样一路走,一路说笑,直将后山逛遍了,眼看天色将黑,才朝来路走去。
第3页 回观路上,正巧碰上清虚派来接他们的黄冠道人,说是晚饭已经准备好,叫他们回观吃饭。三人逛了一个下午,也正好饿了,当下便加快脚步,争先恐后的向道观跑去,一进观门,便直奔向典造,三人狼吞虎咽用膳完毕,便各自回房休息了。当晚,宋氏父女便被安排在道观专门用来迎接宾客的号房内。 第二天,这父女二人用过道观的早膳后,便和清虚师徒三人道别下山去了。此后的几年中,宋衍如便时常到清虚观玩耍,有时也带着苏白二人到山下逛庙会、逛市集,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分享给二人。一来二去,三人关系便渐渐熟稔起来,尤其是宋白二人,和初识时大不一样,成了无话不谈的好闺蜜。宋衍如心里有什么话都会讲给白卿颜听,遇到迟疑不决的事情,也会向白倾颜求建议。同样,白倾颜对宋衍如也是无话不说,毫无保留。而苏添,往往是三人之中的开心果,经常逗的二女哈哈大笑,宋白二人关系进展能如此神速,还多亏了他在中间的推波助澜。 所以当宋衍如在十六岁的某一天向白倾颜晦暗莫测地说道‘她好像有点喜欢苏添’时,白卿颜也不觉得奇怪,反而觉得事情就该这么发生,他们两就应该在一起。毕竟这五年来,他三人实是形影不离到了一定程度,虽然白倾颜和苏添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一些,但白卿颜素来话少,也甚少玩闹,三人在一起时,往往是苏宋二人时常嬉嬉闹闹,白卿颜在一旁静静观看,兴起时,才偶尔插话。所以白卿颜觉得,他们二人之间暗生情昧,也是理所应当,现下知道了宋衍如是这个想法,只是不知苏添怎么想。她知宋衍如也想知道苏添的想法,当下便笑着和宋衍如说道:“衍如,我们要不问问苏添吧,看他怎么想,要是他也对你如你对他这般有情,岂不是好极了,到时候禀明了你爹爹和我师父,苏添他家人想来是同意的,就给你二人办了婚礼怎么样?你二人可就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了。”说着兴奋地眉开眼笑,仿佛此时已经亲眼看到了苏宋二人拜堂成亲,结为夫妇。宋衍如听她这么说完,低下了头,红着脸,不好意思道:“哎呀,卿颜……,这种事情怎好当面问他,要是他从来没这个想法,那我可真要羞死了,想来以后也是不能再见你们的了。”白卿颜笑着道:“那好,我就帮你探探他的口风吧,免得你以后不见我们,我可不想失去你这位貌美如花的朋友。”说着向宋衍如脸上轻轻一刮,调皮一笑。宋衍如‘哎呀’一声叫道:“好啊你,白卿颜,这几年你越发调皮了,外人只道你越发安静了呢,其实你整日只知道作弄我,哼,不理你了。”说着假意别过头去,忍着不看白卿颜。白卿颜只得又哄了几句,二人又说说闹闹了半天,方才散去。 第二天,白卿颜趁着苏添练完剑正要休息的空档,假装不经意的随口问道:“喂,师兄,你觉得衍如的人品家世可还配得上你?”苏添把剑收起,回过头来,一怔,问道:“干嘛这么问?衍如的人品家世当然是好的了,我算什么呀,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对我来说这个世界上,最亲的莫过于你和师父还有母亲了,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人了。”白卿颜道:“这么说来,衍如嫁给你是绰绰有余的咯?你跟我说实话,你喜不喜欢人家。”苏添听她问的这么直白,还道是自己的心事被人家给发现了,脸刷的一红,低头道:“被你看出来了呀,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衍如的?她知道我喜欢她吗?”停了一下,急忙又补了一句:“你答应我,可千万别告诉她啊,万一不成,我怕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半晌没听到白倾颜说话,一抬头,便看到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嗔道:“你笑什么?你快答应我啊,你今天不答应我,我可是不会轻易放你走的。”说着取出刚刚收好的长剑,横在身前。白卿颜上前一步,轻轻扶住他的剑身,柔声道:“我的傻哥哥,妹子在这里要先恭喜你了,你和衍如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可知道,衍如对你也是这般想法,难得你们彼此有情,赶快禀明了师父和宋师伯把你们婚礼办了吧,我现下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衍如,她一定会高兴坏的。”说完便转过身,蹬蹬蹬向山下跑去,留着苏添怔在原地。 第二章 苏宋二人自从得知彼此心意后,相处起来越发亲密自不必说,只是,在二人还没来得及禀明双方父母时,突然有一天,一老一少两个不速之客深夜来宋家造访。从此奇变陡起,这都是后话。 宋衍如从未见过这两人,跟着父亲前去迎接,只见两人样貌有相似之处,左首老者看起来与父亲年龄大致相若,右首的年轻人年龄看着也不大,一时倒猜不到二人来歷。只见父亲甚是客气的将二人迎接到大堂,请客人坐了,吩咐人看茶,这才寒暄起来。 原来,这老者叫黄豪,是宋父年轻时跑江湖认识的旧友,当年宋父被仇家追杀性命攸关时,正巧被过路的黄豪出手救起,两人都是高义薄云之人,当下便决定烧香拜把结为兄弟,发誓从此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宋父在看到黄豪之妻有孕在身时,想到了自己妻子也已经怀孕一个月,又想到黄豪对自己的恩情此生实是无以为报,心下一计量,便和黄豪说道:“不如让两个小娃娃也亲上加亲,如果两个都是男孩便如他二人一样结为兄弟,如果两个都是女孩,便让二人结为姐妹,如果一男一女,那便更好了,二人自然是要结为夫妻的了。”当下二人便交换了信物,约定待两个孩子年满十七岁之时,方可让其二人互相来往,履行当年之约。
第4页 黄豪此次带着其子黄义贞拜访宋家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了。这么些年,两人自是来往不断的,只是两个孩子还从未见过面,二人也从没跟他们说过有娃娃亲这档子事。这不,眼看两个娃娃已年满十七岁了,二人都觉着,是时候让他们见一面了。 宋衍如在他们谈话中,得知这一消息后,浑身如遭雷击,当下便觉站立不稳,缓缓摸上旁边柱子,透过模煳双眼恍恍惚惚看到,黄义贞比起自己来倒是镇定的很,没多大反应,仿佛早已知道了这个消息,而自己父亲兀自和老友谈笑风生,谁也没有注意到她。宋衍如此刻觉得自己无助极了,当下也顾不了许多,强忍着泪水从大堂跑进自己卧室,这才放声哭了出来。 她不敢告诉苏添,第二天趁着天还没亮便偷偷熘出家门,上山找了白卿颜,瞒着苏添,红着眼睛向她诉说了一切。白卿颜听完也实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她还是个女儿家,对感情之事也是似懂非懂,常年山居,使得她对世间礼法更是一窍不通,问道:“不若咱们跟你爹爹坦白交待了吧?你爹爹知道你有了喜欢的人之后,想来是不会再逼你嫁给那个叫黄……黄义什么的人了。”宋衍如摇头道:“你不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爹那么讲义气,肯定不愿意背信弃约的了,只是可怜了我。”说着不禁又红了眼眶,自怨自艾道:“这件事情,估计是没法子的了,只能怪我命苦,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现下我只希望苏哥哥不会那么早知道,好让我能多几天和他在一起的时光。”白卿颜听她这么说,心下也甚感难过,伸手抱了她贴近自己胸膛,俯身温柔摸着她头髮,说了些安慰的话。突然宋衍如呜呜哭了起来,身体一抽一抽的跟着晃动。 白卿颜忽然灵光一闪,说道:“苏哥哥武功是不错的,不若趁着现在你父亲还未逼你,你二人收拾东西趁着天还没亮找个隐僻的处所躲起来吧,待得三年两载,生米煮成熟饭,你二人再回来对你父亲坦白一切,到时候一切就好说了,你看如何?要不要我把苏添叫过来,大家一起商量一下?”宋衍如连忙摆手道:“不可以叫苏哥哥,苏哥哥要是过来,我便当场死在这里。”白卿颜见她一脸决绝,知道不是说着玩的,以她的性格,是真能干出这种事来的,只是感到有些奇怪,不禁问道:“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和苏添在一起吗?”宋衍如怔怔看着窗外,其时天已蒙蒙亮了,小窗外树影婆娑,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在对面屋檐下叽叽喳喳的叫着。过得良久,她也不回头,背对着白倾颜才缓缓说道:“苏哥哥是我的意中人,我自是十分想和他在一起,做梦都想,只是我也不能做个不孝女,连累父亲做个背信弃义之人。再说了,我二人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天下之大,却未必有我二人的容身之所,我也实不愿意苏哥哥为了我离开你们和他母亲,听说他母亲这几日身体不好,也累的他茶饭不思,很是担心,你知道的,他对他母亲向来是很在意的。”白卿颜看着她的背影,突然间觉得,她和宋衍如之间差了点什么,但至于是差什么,她也说不明白,只是感觉此刻的宋衍如好坚强,坚强到她也想要保护她。 苏添终究还是知道了,只是当他知道时,宋父已经和黄豪约定好宋衍如和黄义贞的婚期,就定在五月二十四。他发疯的跑到宋家要求和宋衍如见面,企图阻止时,得到却是宋衍如的冷言冷语。他问:“你想好了吗?当真要弃我而去嫁给那姓黄的?”宋衍如背着身子不敢看他,苏添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她冷冷的道:“想好了,我和黄义贞虽识日无多,但说起来,我们在娘胎里时,就该认识了,这亲是双方父亲定的,我很放心。”苏添一把拽过宋衍如的身子,双手抬起她的下巴,逼他与自己对视,盯着她的眼睛,狠狠说道:“很好,那么我呢?你要我怎么办?你可曾为我考虑过?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手上一用力,便见宋衍如脸上缓缓滑过一颗泪珠。苏添这才清醒过来,知道自己用力过大,伤到了她,当即放开了掐在她脸上的手,也不等她回答,转身便匆匆踏入了夜色,走了没多远,便停下驻足回头张望,这一看,门口哪还有什么人,宋衍如也早已不在原地,当下便觉得悽怆难当,原本还盼着宋衍如能对自己有一丝不舍,那也算心满意足了,哪怕她就要嫁为人妻,至少知道曾经的感情是真的,现下只觉得一颗心就快要死了,当下晃晃荡盪朝着来路走去,也不知走了多久,想起来甚至还没见过那姓黄的,也不知长什么样?是何家世?是否配的上宋衍如,自己能否放心的把她交给他?一时忧伤难抑,一时又满腹疑问。 当下便决定到黄义贞所住客栈打探一下,原来黄义贞和白卿颜、苏添一样,三人都是京都人士,而宋家家世不若这三人显赫,住在离京都不远的郊区。这次黄豪携子来宋家,说是来探望多年不见的老友,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实是来求亲的,这次二人便下榻在离宋家不远的佟氏客栈。他一路疾行,没多久,便能远远看到刻着“佟氏客栈”四个大字的招牌显眼的挂在客栈门前,今夜来住店的客人仿佛不是很多,门口的店小二正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看到他过来不禁精神一振,殷勤的迎上来,问道:“客官是要住店吗?”苏添道:“是的。”店小二听他这么回答,满脸堆笑,一路将他引到了柜檯前。柜檯前是一个鬍子半长的老者,两个眼睛眯成一条缝,看起来很是亲切。苏添随意要了一间房,问掌柜道:“贵店这几日可有两位姓黄的父子入住?”掌柜道:“有啊,不知您说的是不是从京城来的那二位?”跟着又不问自答道:“那位黄公子可当真俊俏的很吶。老夫这么些年,甚少见到如他这般的青年才俊。”兀自得意的说着,仿佛眼前出现了黄义贞的幻影,一抬头,便看到苏添脸色铁青,心想是不是自己说错什么了,不知这位客人和那两位姓黄的客人是什么关系,莫要得罪了他,连忙住嘴。苏添道:“他们是我的朋友,约定今夜让我到这里来找他们,他们现在住在哪间房?”掌柜道:“原来您是那二位的朋友啊,也真巧了,他们就住在您房间的隔壁,到您房间的时候就会路过他们房间,走,我让店小二领您过去。”苏添道:“不必了,我自己去找他们吧。”说着迈步走向自己房间。
第5页 苏添在经过二人房间时,斜眼瞧去,只见二人房间里或明或暗的亮着,料得房间内应是有人,又隐隐约约听到有说话声,只不知是不是父子二人。推开门,走进自己房间,点亮蜡烛,也不看房间内陈设布置,除下随身携带长剑,将两只耳朵轮流贴在墙上细细探听隔壁动静。墙壁是隔音的,饶是苏添仗着练武之身,耳力极佳,足足听了大半个时辰,也只偶尔听得一两句话,只听一个较年轻的声音说道:“父亲,既然我和衍如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明日我就启程回京准备婚事吧,殿下那里今天也派人召我回去,您就多住几天,和宋伯父叙叙旧吧,您看如何?”他这一番话,直听得苏添咬牙切齿,心道:“这还没结婚呢,就衍如衍如的叫着了,你们才认识几天,道貌岸然的东西,呸!”接着又隐隐约约听一个较老声音徐徐回道:“好,既然三殿下那里需要你,那你明日就启程回去吧,你宋伯父这边我再和他商量商量婚事具体事宜。”随后声音就听不清了,不知二人又说了什么,又过了一盏茶时分,只听得隔壁靠墙床这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便是踢鞋掀被声,显是父子两准备卧床休息了。待得他再出门去看时,二人房间内果然早已没了光亮。此时已是二更天,透过窗户,只见一轮圆月高高挂在天空,苏添心想,“原来这黄义贞和三殿下还有干连,这下可有趣了,只是没听殿下提到过呀?不知他的底细到底是什么?只可惜没亲眼看到他,现下是没法子的了,只得挨到明天趁他出门时,悄悄跟踪他去看看,一探究竟。不然我实不放心。”掀被和衣躺到床上,轻轻闭上了双眼,眼前却出现了宋衍如的身影,她正自俏生生的望着他,看的他不禁痴了,待回过神来,只觉心乱如麻,许多事情犹如一团待解的乱绳,困扰着他,当下索性也不想这许多,转过头对着墙壁,逼自己入睡。 第三章 这一夜,苏添半梦半醒,睡的很不安稳,将到四更天便醒来再也睡不着了。眼看天快亮了,隔壁还没听到动静,急的他只能干瞪眼。快到辰时时,才听到隔壁传来一些细微声响,他便赶紧收拾妥当先行到客栈外一棵柳树后候着了,怕一会从客栈内出来引人怀疑。没过多久,便见到一个衣着华服的年轻男子,从楼上下来走向柜檯,远远只听那掌柜的说道:“黄公子,近日住的可好?您眼下要走了,小店随时欢迎您再来。”那年轻男子点点头,微笑道:“住的很好,在下走后,家父就有劳你们照顾了。”听声音,正是那黄义贞。苏添握着剑的手一紧,紧紧盯着,丝毫不敢放松,只见他缓步迈过门槛,店小二早已牵着一匹毛色看着不错的白马在前面候着了,他牵过马的缰绳,提缰上马,便打马向前而去了。 待他走远一阵后,苏添这才策马朝他所驶方向奔去。京郊到京城一路人烟稀少,也没有多少树木遮挡,苏添只得远远的跟着,生怕被他发现,没过多长时间,气温升高,只感全身炎热,抬头一看,太阳已快到中天,只见前面黄义贞骑马奔的快了,似乎也嫌炎热,他心下一喜,急忙跟上。二人先后到达城门,顺利通过后,便进入京城了。 □□虽在朝中身任要职,苏添却对朝中之事不甚关心,平时也没听父亲提到过黄氏父子,因此也不知其父子二人在朝中分任什么职位,自是更不知黄府所在位置了。进得京城后,也只得跟着黄义贞,寸步不离。只见他弯弯绕绕的在城中行了大半个时辰,穿过一条条热闹非凡的街道后,跟着便来到了王府大街,此刻的王府大街空空荡荡,举目不见一人,眼见这情景,苏添心下便瞭然了,心想:“原来你们黄家就在这一处住着,要早知道这样,我又何必一路跟着你,受这窝囊气,早早过来等着便是了。”此处是朝中好多大臣的府邸集中地,白苏二家的宅子虽不在此处,但因为住的大臣多了,这儿在京城中便很有名。只见黄义贞侧身下马,缓缓走到前面一个巷□□叉处,右转,便从苏添视线内消失了。苏添知道因着这儿经常有好多大臣来来往往,骑马行走不免哪天就冲撞到哪位朝中重要人物,那时可是讨不了什么好处,因此坊间便有个默认规定,那便是“在此间行走一律下马。”,当下也便牵马朝那巷口走去,刚要右转,突见眼前白光一闪,一柄长剑已赫然横在颈前,苏添一惊,忙也摸向腰中长剑,抬头看那人时,只见他剑眉星目,长身而立,心想那掌柜说的没错,这姓黄的长的还算过的去。在他心里,实不愿承认这人比自己长相帅气。不愿意再看他,别过了头,挺出一副正义昂然的样子。黄义贞见眼前这人先是对自己一顿打量,然后又狠狠的盯了自己一眼,仿佛自己对他做了多糟糕的事一样,心想:“这人自己并不认识,不知他为何要一路跟踪,看他那样子,又像是很早便认识自己,须得先问清楚了。”当下开腔问道:“阁下是何人?缘何一路从客栈跟踪至此,可是在下有什么地方曾经得罪过吗?”苏添不理他,哼了一声,心想:“原来他从客栈就知道我跟踪他了,等到现在才拆穿我,此人的心机,深不可测。”黄义贞见他不答,提剑往前送了送,道:“阁下若不说清楚了,就休怪我长剑无情了。”苏添眼见他剑已送到自己脖子上,皮肤与剑刃交接处一片冰凉,知道再不说话,他可能真要动手,也被逼急了,满脸通红,额上青筋暴起,怒道:“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我和衍如处了这么长时间的感情,你一来,便要把她让给你?”这一下,使得剑身更是直逼皮肤,利剑作用下,勃上立时现出一条血痕来。黄义贞一愣,突然若有所思,虽不知他说的具体是什么情况,但事情发展显然是在他意料之外,握剑的手跟着便松了,苏添顺势抽出自己腰中长剑一格,便将他逼的连剑带人倒退了一步,跟着翻身上马,调转马头,朝来路疾驰走去。黄义贞心里模模煳煳的,只觉还想再问些什么,抬头一看,苏添已走远了,显是不愿再跟自己多说什么。
第6页 他一路凝思,一路牵马往家方向走去,快到大门时,下人阿福早已等候多时,见他回来,忙迎上来牵过他手里的缰绳,跟在身后,见他满脸疑云,陪笑道:“少爷,您不在的这几日,三殿下派人来找过您一趟,我跟来人说了您的去处后,三殿下便再没派人过来。”黄义贞道:“来人有说什么事吗?”阿福道:“没说,只是来找您,看您不在,也没多说什么就走了。”两人边说边穿过前堂,花厅,直达后院。黄义贞径直走入一个叫“点灯香”的屋子,寻了一个椅子坐下,不一会,便有下人进来给他端茶倒水,殷勤伺候。 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耳边又想起刚才苏添的话,“凭什么就把衍如让给你……”又想起刚才阿福说的话,不知三殿下找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当下只觉心里烦的很,挥了挥手,叫人下去,自己静静的坐了会儿,不一会向外叫道:“阿福?”阿福应声而来,福了福身子,问道:“公子叫我可是有什么事?”黄义贞道:“你派人到宋家查一查,看和宋衍如走的比较近的男子都叫什么名字,什么相貌。”阿福道:“好的,公子这次去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黄义贞摇摇头,道:“悄着点,别让人给发现了。”阿福笑着道:“明白,如果这点事都替公子办不好,那小的就不配为公子做事。”说着转身出门,疾步向前院走去。没走出几步,便听黄义贞又叫道:“对了,记得给我备马,今夜我要到成王府走一趟。”阿福应声答应了。 待阿福走后,黄义贞睡了会,换了一身衣服,也没用晚膳,独自一人骑马向成王府走去。成王府和黄家离得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当今圣上子嗣虽多,但其实膝下只有3个皇子,剩下的便都是公主。大皇子睿王是殷妃所生,二皇子是当今皇后所生,去年被立为太子,三皇子便是成王了,是熙贵妃所生。这三位皇子里面,圣上不喜太子,这点大家倒是看的明白的,因着对皇后态度也冷淡,二皇子也只是按着规矩被立为太子,圣上对他实没有多喜欢。可他对睿王和成王的态度却叫众人看不明白了,在众人看来,他对两人仿佛是一般好,不偏不倚,平时赏赐睿王的东西,必送一份相同的给成王;成王受到了什么赏赐,睿王也必定有。对两位皇子母亲殷妃和熙贵妃也是这般态度,叫人看不出他到底喜欢哪个多一点,毕竟,大家都心知肚明,万一太子有个三长两短,那个受皇上喜欢的必是下任太子。 这不,睿王和成王府邸也被建在一处,都在德胜门外一块离皇城较近的地方,方便皇帝来回召唤。睿王府在左,成王府在右。在建成之初,两府从大门到府内格局,无不一样,待两位皇子成年搬进来后,依着个人喜好摆设,才渐渐有了不同。 黄家到成王府只需要穿过两条大街,一座石桥,因此,没用多久,黄义贞就来到了成王府门外。只见府外大门左右各挂着两只大红灯笼,照的门前恍若白天,再看左首睿王府门前,也是这般打扮,只是不同的是,睿王府门前熙熙攘攘,下人们进进出出,有採买东西回去的,也有空手出来的。再看成王府,门前空无一人守候,在隔壁的衬托下,显的很是落寞。他微一嘆气,心想:“三殿下总是这么低调,不喜排场,不过这也是我选择忠于他的很大一个原因。”想完,心中更坚定了,大踏步走到门前,扣起门上铁环,“铛铛铛”敲起来,不一会,大门应声而开,出来一个作管家打扮的老者,见是黄义贞,笑道:“黄公子,这么快就回来了?殿下在厅里看书,知道您来了,他一定会很高兴,走,我这就这带您过去。”说着也不等他回应,关上大门,欣喜的在前面领路。穿过藤萝缠绕的走廊时,黄义贞感觉到一股奇异的暖香迎面扑来,似是之前没闻过的花香,侧目问道:“苏管家,园子里是新种了什么植物吗?怎么这般好闻?先前似是没闻到过。”苏管家笑着答道:“公子猜的没错,园子里最近确实多了一种花品,是殿下前几天才叫人从西域移植过来的,今天才种下第二天,现下公子只觉这花好闻的紧,等到明天,公子再来的时候,这花的味道便会消失,只在刚种下时,散发奇香。这也是它一大奇特处。”黄义贞啧啧贊道:“世上竟还有这等奇花,当真好玩的紧。”借着院子里的微弱灯光,想瞧仔细些,当下左顾右盼,想看这花是种在园子哪块,瞧了半天没瞧明白,便问管家道:“苏管家,这花是种……”话还没说完,便见自后厅负手走出一人,与他相对而立,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正是成王。他喜道:“殿下,您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没有动静,我真该死,一直只顾这花了,您出来都没有发觉。”成王笑道:“你怎么不在宋家多待几天,婚期定了吗?那可是你的终身大事,怎么这般着急回来?”黄义贞听他提到了自己的婚事,不好意思道:“婚期已经定了,就定在五月二十四,多谢殿下费心。听阿福说,您派人找过我,不知是什么事?”成王兀自沉吟道:“嗯,五月二十四,现下是四月二十九,看来也没几天了,我们得赶快着手准备了。”黄义贞见他只提自己婚事,不答问题,又问道:“殿下最近可需要我办什么事情吗?”成王仿佛一下从沉思中惊醒,提步向他走近,伸手搂过他的肩膀,大笑道:“最近,你的婚事才是大事,其余的都是小事,不值一提。苏伯,你看看婚事都需要採办什么,这几天抓紧採办。”黄义贞听他这么说,心下甚是感激,心想:“殿下对我可真好,把我的婚事看得这般重要,我该不该跟他说回家途中所遇之事?”一会又犹豫道:“算了,先不说吧,现下还不知道那厮是何人,等查清楚一切后再说不迟,免得殿下替我担心,反正我和衍如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自从见过宋衍如后,她实是已喜欢上了她,甚至是情难自拔。一会又听成王问起别后事宜,便走到厅上坐着将自到宋家发生之事一五一十的跟成王说了,略过对宋衍如的喜欢不说,直说到二更天,才向成王作别,回府准备婚事了。
第7页 这边厢,苏添一路忿忿的回到清虚观,白卿颜见他脖子上有新结痂的淡淡血痕,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答,兀自回到自己房间,重重的关上门,沉沉睡去。白卿颜无法,知他心情不好,也不再多说什么,当下也回到自己房间。想到:“这二人,明明很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真是造化弄人,两人各有各的难处,这边这个这么伤心,想来那边那个要结婚的也不好过。难道相爱竟是这么痛苦的事吗,如果当真这么痛苦,自己不要也罢。”想到这里,不禁暗喜幸好自己现下没有喜欢的人,不用受如他二人那般的痛苦,当下便坐在窗前怔怔的瞧着外面支肘沉思起来。 第四章 转眼便到五月二十四日,这天,黄宋两家俱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宋父站在门口迎接源源不断前来庆贺的客人,只见他们各提好礼,满嘴吉祥话,直说得宋父欢心四跃,一张嘴咧咧着笑个不停。他自是不知女儿的心思了。白卿颜和苏添也早已到了,白卿颜陪着宋衍如在闺房装扮,苏添虽生性豁达,但再怎么说现在要结婚的人也是自己心爱的人,心没法大到完全不在乎,这几天虽比前几天想开了许多,但见到宋衍如总是还有些别扭,就在外堂随便找个位子坐了,看宋家人如何忙来忙去的招唿客人,有时看他们忙不过来时,偶尔也上去搭把手。 宋衍如此时在梳妆婆的努力下也已装扮的差不多了,只见她身着一袭大红嫁衣,杏眼微睁,薄唇轻泯,一头如墨的青丝松嗒嗒的挽起来,头上的钗钏也不很多,只象徵性的稀稀拉拉别着几根,看起来将够将头髮挽好,只怕少了哪一根,今日髮型便不保了,一张对着镜子的俏脸上有明显的粉黛痕迹,显是装扮未久,仔细看时,却见也有淡淡的哀愁萦绕脸庞,完全不似将要出嫁的新娘子。梳妆婆看她这个样子,还只道是女儿家初次出嫁,不愿离开父母,张嘴劝道:“姑娘,虽你今日嫁出去,以后就住在别家了,但你仍是你爹爹妈妈的女儿,况且那黄家离你家也不很远,你以后想回来了禀明公公婆婆和你丈夫自然随时可以回来的……”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到宋衍如的泪珠扑簌簌如掉珠般滚将在新穿的红杉上,满嘴的话立时不知该从何说起,一时住了口,眉心微蹙,站在她身侧踌躇不安。 一直坐在宋衍如背后的白卿颜眼见这个情景,虽知道梳妆婆也是好心,但她这番话一说,更激起了宋衍如的无限伤思,于她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也不禁在心里暗暗责怪,怪她不该乱说话。当下便道:“沈婆婆,您该做的已经做完了,就先下去歇歇吧,这里就交给我吧,我来劝劝她,有什么事我再喊您。”沈婆婆知她和宋衍如关系不一般,心想说不定经她一劝,姑娘也就好了,应声退下。 白卿颜起身,走上前来,左手抚上宋衍如肩背,伸出右手替她轻轻擦掉泪水,温言道:“我知你心里实不愿意,但事已至此,也是没法子的了,我只盼你嫁过去后,你公公婆婆丈夫连带他们家的下人都是好人,不会欺负你,待你比你亲生爹爹妈妈还要好,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我就放心了。”说完,宋衍如转过身来抱住她,伏在她身前,突然呜呜咽咽的放声哭了出来,显是动情很深。 哭了一阵,只听得震天响的敲锣打鼓声自门外由远及近而来,不一会,便听得有人喊道:“新郎来了,新郎来接新娘子来了。”白卿颜心下一凛,朝宋衍如看去时,只见她呆呆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待要出去看看时,沈婆婆也已经闪身进来了,走到宋衍如跟前,替她盖好盖头,说道:“姑娘,吉时已到,该上轿了,我瞧那新郎俊的很吶,性格也瞧着很好,他后面跟着的人也很俊,老婆子在这里要恭喜姑娘了,得嫁良人。”白卿颜听到这里忙拉沈婆婆胳膊,示意她别再说话,还未来得及阻止,只听宋衍如冷冷的声音从盖头下面传来:“你怎知他是我的良人?”看不见她的神色,但知她肯定没有好脸色。沈婆婆还欲再说话,白卿颜向她使个眼色,沈婆婆这才住嘴不说。 二人扶着她出门向早已准备好的花轿走去,出门后,便将宋衍如交到宋父宋母手里,由他们扶着她上花轿。白卿颜直到这时方才有心思好好打量黄义贞,只见在重重叠叠的人之中,一个身着喜服的年轻人正自一匹骏马上下来,朝宋衍如方向走去,身材高大英挺,面目莹润,走起路来挺背直腰,看起来很是精神。他后面跟着四五个与他年龄相当的男子,其中一个身穿黑色长衫,腰间一圈玉色衫带,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只皮肤略显苍白,身材却比黄义贞还要高大,手中摺扇轻摇,看起来很是特别,便向他多看了几眼。蓦地里,那人眼光也向她看来,双方眸光交汇时,还朝她笑了笑。白卿颜还了一笑,便转头去看宋衍如,顺带瞅了眼人群,寻找苏添。 只见宋衍如此时人已被黄义贞接在轿中,随身丫头喜儿这时却跑过来附在她耳边说道:“白姑娘,小姐要你过去,说她有话要对你说。”白卿颜一愣,跟着喜儿过去,俯身对宋衍如道:“衍如,可是还有什么事放心不下吗?”宋衍如低声道:“卿颜,你能陪我去黄家吗,我……我害怕。”白卿颜为难道:“这……”自古从没听说过有未嫁之人跟着新娘到新郎家的,除了随身丫头和喜娘。宋衍如又道:“卿颜,我知道你很为难,但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你。”说到后来,声音仿佛已带着哭腔,白卿颜当下心里计较道:“白卿颜啊白卿颜,你什么时候也这么迂腐了?自古没有规矩难道便不能做吗?难道就不能有第一次吗?自己偏要创个第一次。”心下有了思量,便道:“好,我陪你去,我去跟你爹爹妈妈说一下,免得他们误会。”走到宋父宋母跟前,三言两语解释了一番。宋父只道是女儿和白卿颜感情好,女孩子之间有不舍之情是难免的,但想白家也在京城,此后两人见面时间只会更多,不会少,一时也想不通,但摇了摇头没有阻拦,宋母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第8页 她牵过自己的坐骑,翻身上马,策马踱到花轿旁边,只听旁边轿夫长声喊道:“起轿!”队伍四周便跟着吹吹打打起来,迎亲队伍一行人便朝来路走去。白卿颜临走前再一次向人群中寻找苏添身影,但是依然连影子也没看到,不知他去了哪里。 日到中天,白卿颜一路亦步亦趋的跟着花轿,没说什么话,倒是黄义贞和他带来的那些男子,一路有说有笑的,尤其是与那位黑衣男子,互动甚多,白卿颜在后面跟着他们,插不上一句话,也听不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只听到黄义贞叫那人“非文”,心想:“这二人关系好得紧啊,应当是黄义贞多年朋友吧。”中间,那黑衣男子见她脸上表情厌厌的,自马上递过一个水袋,说道:“姑娘渴了吧,喝些水吧,这袋子是新的,还未曾用过,姑娘放心饮用。”说着便转过头去,白卿颜接了,道了声谢。黄义贞跟着道:“对,对!今日这太阳可辣的紧,姑娘没有任何遮阳的措施,可莫要跟着我们这群老爷们中暑了。”白卿颜笑着答应了。过了良久,那黑衣男子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过头来,说道:“这半天,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姑娘可方便告知在下?”白卿颜道:“我姓白,名卿颜,是清虚观清虚道长的徒弟。”黑衣男子眼中突射异光,朝她脸上打量了半晌,若有所悟的点点头,意示知道了,跟着便转过头,没再说什么。他这么一来,搞的白卿颜很是迷懵,心想:“这人真是奇怪,问别人姓名,别人也告知了,难道不应该跟着报出自己的姓名吗?怎么似他这样,转过头就不理人了。哼,没礼貌。”自己想问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当下对他印象便差了。再看那人时,已经又在和黄义贞你来我往的交谈了。索性也不再看他,拧开盖子,将水袋递向嘴边喝了一口,只觉入口清甜,浑身也便跟着清爽起来。不一会,众人已入了城门,跟着便来到黄府门前。 白卿颜只觉头都大了,只见从大门望将进去,又是一院子黑压压的人。她实是不喜欢这么热闹的场面,愁眉苦脸的向旁边宋衍如的花轿看去,自是没得到什么回应了。跟着黄义贞将宋衍如扶进婚房,她也就顺势留在里面不出去了,黄义贞自出去招唿客人。待他走后,房间里就只剩下宋衍如、她和喜儿三人。所幸婚房离大堂较远,将外面的喧闹隔了开去,三人安静的享受着久违的宁静。只见屋内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派喜庆,铺着红布的桌上两个大大的烛台很是显眼,里面各插着一个显是新放的红烛,虽是白天,却兀自正燃烧着,火苗一跳一跳的,烛台旁边是一些点心和和干果,喜儿问道:“白姑娘,小姐,你们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吧。”说着将盛着点心和干果的盘子递到二人身前,白卿颜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用饭,肚子里早就空落落的了,听她这么说,也就随手拿起点心尝了几口,回过头对宋衍如道:“衍如,你也饿了,先随意吃点对付一下吧,你这一天也够累的。”宋衍如还未回答,门口就响起一阵脚步声,跟着一个丫头声音道:“白姑娘,少爷派我来叫您到大堂吃饭,请您随我去吧。”白卿颜道:“告诉你们黄公子,有劳他费心了,我在屋里随意用点就好了,就不出去了,倒是你们新婚夫人,她也还未用饭,你弄点方便用的熟食来给她。”丫头朗声答道:“好嘞,少爷也说,如果您不想出去用饭,就让我们把饭给您和夫人端到屋内,您稍等,我刚才已经吩咐好厨房了,料得现在已经快好了,我一会给您送来。”说着就跟着哒哒哒声远去了。不一会,就听到了敲门声,白卿颜打开门,只见一个个头较小的丫头端着一桌子菜站在门口,道:“白姑娘,饭好了,您和夫人请用。”听声音是刚才那个声音。白卿颜让开门口,让她进来把饭菜摆布到桌上,便吩咐她带门下去了。待丫头走后,招唿宋衍如和喜儿进餐,自己也随便用了点,却见宋衍如握着筷子的手有点颤抖,白卿颜知她紧张,伸手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别紧张,有我陪着你呢!”宋衍如道:“事到如今,我也想明白了,对苏添我已没什么执念了,可是想到今晚就要和一个还没认识多久的人同床共枕了,我紧张。”“噗”的一声,白卿颜笑了出来,她想到:“要是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也当真尴尬的紧,不知他两今晚如何处置。”待要掩饰一下笑意,宋衍如已站起身来,提手便朝她身上打去,说道:“好啊你白卿颜,你不给我想法子,竟然还嘲笑我,是不是该打?”不及躲避,身上挨了几下,也不觉疼痛,她委屈道:“你是第一次出嫁,我呢,更没出过嫁,我有什么法子嘛?”宋衍如道:“我不管,我就要你给我想法子,你现在想了,也是为你以后考虑嘛,你以后出嫁可就不用为这事烦恼咯。”白卿颜道:“我这八字还没一撇呢,说什么出嫁不出嫁的事,再说,说不定我以后就在山上跟着师父孤老终生了,修仙炼丹,多自在,谁要和你一样呀?”宋衍如道:“胡说!你这么想,你爹爹妈妈可是不会同意的,我嘛,当然更不会同意了。”说完向白卿颜身上扑去,二人嬉嬉闹闹又闹成一团。 耳听得外面声音渐渐散了开去,三人才意识到已到亥时了,白卿颜便要招唿喜儿出门,宋衍如拦道:“等黄义贞来了,你们再走,不能抛下我,我害怕。”二人只得留下作陪,待到亥时过了大半,才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一人推门而入,正是黄义贞,只见他走路微晃,步伐不稳,眼神迷离,颧骨处晕红一片,显是喝了不少酒。白卿颜抢步上去,忙将他扶到板凳上坐稳了,趁机拉过喜儿胳膊,走到床边推了推宋衍如身子说道:“你夫君喝醉了,现在在凳子上,你快过去看看,或者叫他过来看看你。”未等她回答,便拉着喜儿快步出门,熘之大吉了。
第9页 第五章 黄义贞进屋后,被白卿颜这么一扶,模煳中又听到她说的话,意识到宋衍如此时就在床上坐着,心里也有点紧张,整个人便清醒了不少。抬眼向宋衍如瞧去,只见她正襟危坐,两只手交叠放在膝上,大红盖头遮住了一张脸,看不清什么表情,走过去坐在她旁边,转过半身,伸出双手将她身子扭转过来与自己面对面,轻轻掀起她的盖头,宋衍如一张俏脸立时现在眼前,昏黄灯光下,只见她双眸含韵,嘴唇轻闭,低着头正怯生生的看着自己,心中一动,当下伸出右手将她揽了过来,宋衍如没有反抗,顺势靠在他肩头。黄义贞深情说道:“衍如,我以后会好好待你的,一生一世都会好好待你。”宋衍如“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靠在他身上,鼻间是他身上的气息,想着从今以后,这人就是自己夫君了,是要过一辈子的人了,突然脑中又浮现出了苏添的脸,不禁心下又淡淡忧愁。只听黄义贞道:“良宵苦短,衍如,我们这就安歇吧。”她答了声,道:“好!”黄义贞低头帮她除去双脚鞋子,将她打横抱起,放在里床,又下床来吹灭桌上蜡烛,走到床边,放下床帘,两人自去睡了。 白卿颜昨晚随意住在了黄府的一间客房里,由于白天一日奔波,直睡到了日上三竿,待得醒转,怪觉不好意思的,心想在人家家里怎好睡到这么晚,当下赶紧起床收拾,隔间外丫鬟听到她动静走上前来道:“姑娘醒了?夫人吩咐了,说您昨天怪累的,交待我们不要叫醒姑娘,说是待姑娘醒转后,便叫我们领您到她房间。”白卿颜问道:“你们夫人已经起来了吗?”丫鬟答道:“夫人一早便起来和少爷去老夫人屋里奉茶了,现下已经回到自己屋里了。”白卿颜听她这么说,赶紧简单收拾了一下,匆匆忙忙跟着那丫鬟去找宋衍如了,路过大堂的时候,只见昨日办席用的桌椅杯碟已自不见了,地上干干净净的,显是已经有人打扫过了,一路上所遇也都是黄府下人打扮的人,看来宾客都已经散去了,心想:“那人估计也回去了。”一会又想:“不对,我为什么会想到那人,人家在不在与我又有什么相干?”摇摇头,径直去了。黄府不算很大,白卿颜住的客房和宋衍如住的屋子也只隔了两个院子,不一会,已到达目的地。只见宋衍如一个人坐在一棵梧桐树荫遮盖下的石凳上捧着一本书看着,白卿颜心道:“你倒挺悠闲,待我吓你一跳。”转过头对领她来的丫鬟打个手势,示意她放慢动作,别让宋衍如发现,蹑手蹑脚的走到背后,正准备伸手拍她,却听宋衍如缓缓的道:“放下手吧,我都看到你进来了。都多大了,还玩这种小把戏。”白卿颜道:“哼,你看到我进来也不跟我打招唿,我看你才是想捉弄我吧。”宋衍如见被拆穿了,格格笑道:“对啊,我就是想捉弄你,谁让你傻呢。”白卿颜伸手在她身前虚挥了一下,道:“别闹!黄义贞呢?怎么新婚第一天就让你独守空房了?还有服侍你的丫头们呢?怎么你独自一个人在这里?”宋衍如道:“他一大早奉完茶就去成王府了,说来,我还没见过成王呢,不知道他是个怎生厉害的人物,能让黄义贞甘心为他做事。丫头们嘛,都让我打发走了,我想一个人静静,顺便……等你,嘻嘻嘻。”白卿颜道:“看黄义贞待你很好,我就放心了,说起来我也该回去了。”宋衍如道:“着什么急嘛,用过午饭再走不迟,现下回到京城了,你不回家看看吗?”白卿颜掐手算了算日子,凝神道:“说的也是,算来上次回家距今已有三个月了,我是时候回家看看了,午饭我就不用了,回家用,嘿嘿。”宋衍如站起身来道:“也好,你以后回家回的勤些,伯父伯母也放心,再说,你以后要经常下山来看我啊,我会想你的。”说着,伸出双手抱住了她。白卿颜斜睨道:“那当然,在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除了黄义贞,就是我了!”说完,便觉不对,暗暗叫苦,心想:“又害她想到苏添,真是该死。”但看向宋衍如,见她依旧笑着,似乎没什么事。二人又说了几句话,白卿颜便辞去宋衍如回白家去了。 一进大门,白府的管家在见到是她之后,便飞也似的奔来,激动的叫道:“小姐,您回来了!您终于回来了!老爷和老太太可想死您了!”说着又飞奔出去向白府其他人报信,也不等她回答。白卿颜无奈叫道:“沈伯,您慢着点,留神脚下,别摔倒了。”沈伯却哪里能听见她说话,早飞奔得不见人影了。不一会儿,白慕便领着夫人急慌慌的出来了,后面跟着一群下人。白卿颜见这许多人都盯着自己看,脸上讪讪的,也不好意思了,暗想:“看来以后回家频率确实应该提高一下了,不然每次回来都这个阵势,真是有点承受不住啊!”疾步迎上前,走到白慕跟前道:“爹爹,女儿回来了,您先让这些下人们都散一散吧,不然女儿怪不好意思的。”白慕脸色一沉,转头对下人道:“小姐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吧,还不都赶紧下去,都杵在这儿干嘛呢?又不是你们女儿回来了。”说到后来,得意洋洋的笑着。白卿颜见她爹这么说,顿时满脸黑线,心想:“爹爹性格可一直是这个样子,在下人面前有时候很严肃,有时候却又不免有些孩子气。”上前走到白慕和白夫人中间,挽着两人的手,向前走去,问道:“今天中午吃什么呀?我可是还没吃饭呢?你们不会已经吃了,不管我了吧?”说着便假装沉下脸来,看着两人。白慕忙道:“没呢!哎呀,我们没吃呢!你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做去。”边说边向旁边白夫人疯狂使眼色。白卿颜素来知道她爹的性格,为了陪她,每次用过饭都硬说没吃,笑道:“好了,逗你们玩的,你们要吃了的话就不用陪我了,我自己随便吃点就好了。”又问道:“哥哥呢?怎么不见他出来?”白慕道:“你哥哥今天在朝廷有事,还没回来,一会就回来了,走,咱们先别管他,赶紧进屋,你饿了吧?”当下便吩咐厨房准备了几样白卿颜爱吃的东西,白卿颜吃,他和夫人在旁边陪着。
第10页 三人瞎聊了半天,白慕看她吃的差不多了,道:“颜儿,这次就是你不回来,爹也要派人上山去叫你回来的。”白卿颜看她爹突然这么认真,还道是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忙问道:“怎么了?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吗?哥哥怎么了?”白慕摇头道:“你哥没事,是你的事!”白卿颜诧异道:“我的事?我能有什么事?我好好的!”白慕伸手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颜儿,这件事爹要跟你细细说,你先慢慢听着,不要生气。”白卿颜好笑道:“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好,我不生气,您说吧,慢慢说。”心想:“这世上已经没什么事能惹我生气了,不然这些年在山上岂不是白待了。”白慕犹豫了一会才缓缓开口,似是不确定该如何说,一咬牙,终于下定决心,忽道:“颜儿,你年龄也大了,爹爹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为你许了门婚事,你别怪爹爹,爹爹也是迫不得已。”白卿颜见她爹这个样子,觉得好笑,问道:“婚事?许了谁家?家世如何?人长的怎么样?在朝中任何职务,爹爹可见过他?我可认识?”白慕见她一口气问了这许多问题,半点没有生气的样子,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来了,回道:“是当朝三皇子,成王萧斐,我自然是见过他的,只你见没见过他,我便不知道了,不过我敢打包票,他人长的很不错。”白卿颜惊道:“成王?”心想:“是黄义贞效忠的那个成王吗?如果真是,那可真是孽缘了。”又问道:“当朝有几个成王?”白慕道:“傻孩子,当朝当然就一个成王了,他就是当今圣上的三皇子,熙贵妃的儿子,现下和大皇子睿王一起住在德胜门外。”白卿颜拿起手帕擦了擦嘴,懒懒靠在椅背上,随意问道:“婚期定了吗?什么时候?我什么时候出嫁?”白慕见女儿大大咧咧的,显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心道:“这孩子对婚姻之事也太不在乎了,这可如何是好。”问道:“你不怪爹爹就好,害我还担心了半天,婚期还没定下来了呢,到时候听圣意安排。只是你应该找机会见一下成王,你二人理当应先熟悉熟悉。”白卿颜伸个懒腰,哧一声笑道:“这有啥好怪爹爹的,我不嫁给成王,还不是要嫁给别人,反正我对谁都没感情,嫁给谁都一样。成王好歹是当朝皇子,嫁给他,也不算吃亏。”白慕见她想的这样明白,对她是又怜爱又疼惜,在他心里,实是希望这个宝贝女儿能时时陪在自己身边,不想让她上山也不想让她出嫁。 在白家住了一晚,白卿颜第二天就要上山,任白慕夫妇怎么留都没有留住,哪怕是以儿子苏誉为藉口,二老相顾扼腕,觉得真是“女大不中留”,后来又回想到,“其实小时候就没有留住过”,两人摇摇头表示无奈,只好挥手作别。 白卿颜回观后第一件事便是找苏添,自己的婚事反倒没放在心上,谁知整个观里找了一圈都没有见到他人影,心想:“难道他没有回来过吗?”接连问了几个道友都说今天没有见过他,最后一个提到:“咦,早上还见他练剑来着,后山你找过吗?”这一问点醒了白卿颜,右手一拍脑门,叫道:“啊!对,后山还没找过,多谢师兄,我现在就去后山看看。”说着拔腿奔向后山,在几个常去的地方找了一找,都没见到人。跋涉了这大半天,此刻一停,顿觉双腿发软,找个了平稳的大石头坐下,两手放在身后向石头上撑去,仰面坐着,唿唿喘气,忽感屁股下一凉,整个人急跃而起,转过身盯着石头怔怔的看着,忽想起小时候和宋衍如、苏添三人经常躲在背后玩捉迷藏的石头,心道:“他难道去了那里?”挺身放眼四顾,按记忆中辨明方向,抬腿朝石头位置走去。还未走近,便远远看见一个人背对着她,孤零零坐在石头上,看那背影,不是苏添是谁?快步走近,靠近他嵴背时,伸出右手拍了他一下,苏添当即回头,她却穿过石头,站在了他正面,白卿颜嗔道:“你一个人坐这干啥呢?我刚才踏草声那么大,你没听见吗?非得等我拍你才有反应,这要是敌人来取你性命,你现在还有小命吗?”苏添抬头迎上她眼神,奇道:“诶,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这个地方我们可好久没来了,原以为除了我没人记得了,不料你也记得,我刚在想事情,没听到你脚步声,你怎么今天才回来?”白卿颜提脚踏上石头,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在他左侧与他肩并肩坐了,道:“我想,这块石头是我们三人小时候一起玩到大的,你思念衍如,应当会在这里,就想到这里来碰碰运气,看来今天运气不错,你果然在这里。”说到“看来今天运气不错”时,看向苏添,笑了出来。苏添也笑了笑,缓缓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衍如婚后还不错吧?你在她那儿待了两晚?人家新婚夫妻,你尽待着当电灯泡干嘛?也不羞!”说着嬉笑着朝她脸上刮来,白倾颜忙挥手格过他的左臂,叫道:“你这人真是不能和你正经说话,我在黄家就待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回家了!”苏添道:“哦,对,你还能回家。”白卿颜料想到自己一句话勾他也想到自己家了,抚道:“这么多年已经过去了,你大妈都没对你动手,现下你也长这么大了,料你大妈对你也没办法了,何况你一身武艺,是时候回家了吧?”苏添没转头,看着前方,点点头道:“嗯,是时候回家陪着我妈妈了,怎么,我要是回了,你也得回吧?想想没我的道观,将是多么寂寞,料你也待不下去!”白卿颜看他这么自恋,不禁好笑道:“你走了,我还有上百的道友,还有师傅好吧,就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人!”苏添笑道:“是是是,我对你不值一提好吧,没有我你也能过的很好,那我走了?”说着站起身作势就要走。白卿颜伸手把他拉住,也站了起来,内心实不愿意他再伤心难过,向四周环顾了一圈,只见林深幽幽,一望无际,鼻间闻着草木清香,身上清风袭来,展开双臂伸个懒腰,顿觉胸臆直抒,拉着苏添道:“你看这风景多美,别再愁眉苦脸了,辜负了美好时光。”过了一会似是想起什么事,又道:“对了,忘告诉你了,我爹把我许配给成王了。”苏添也正只顾欣赏景色,听她突然来这么一句,惊道:“什么?你也要出嫁了?什么时候?嫁给谁?哦,你刚才说成王。”停了一下,不待白卿颜回答,忽然又问:“成王?……”满脸的不可置信。白卿颜看他一惊一乍的样子,好笑道:“对啊,成王,不过,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我什么时候说要出嫁了?我只说我爹把我许配出去了,可没说什么时候嫁!”苏添瞭然道:“哦,原来你不想嫁啊,你是想逃婚还是想怎么着?到时候要不要我帮你策划?”说道“哦”字时,故意拉长声音,对着白卿颜笑个不停。白卿颜看他幸灾乐祸的样子,又听他越扯越远,知道他是在故意调侃自己,气道:“你幸灾乐祸个什么劲,说的你好像不娶媳妇似的!等你娶媳妇的时候,看我不……哼哼哼。”两掌交叉放在胸前虚空一晃,做出要动手的样子,斜眼向他瞥去。说完,也懒得搭理他了,翻个白眼,转过脸去。
第11页 二人一时无话,过了一会儿,苏添道:“喂,我最近要到江南散散心,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白卿颜问道:“去江南干嘛?除了散心还有什么别的目的?”苏添道:“说了散心就是散心,还能有什么目的,我到手的媳妇被人抢走了,我还不能难过一两天?这个理由够吗?老在山上待着,你也不嫌腻得慌,哦,对了,想起来了,你要出嫁了,看来是不能去了,看来只能我一个人去了。”说着,右手握拳痛锤胸口,硬装出一副受伤的样子。白卿颜听他故意说反话,忍不住笑了出来,提手打了他一下,笑道:“什么嘛?什么时候走?我收拾收拾。我也不是老在山上呆着好吧,我明明刚刚才上山。”苏添道:“明天一早,不过,去多长时间可不确定吶,到时候你走到半路不想走,我可不会管你,自然选择把你撇下我一个人游山玩水。”说着向她挤挤眼,一副无赖样子。白卿颜道:“哼,我自己有腿,会自己走回来,我们快回去收拾吧,不然明早怕来不及。”苏添道:“好!”说完,立即拔腿向来路疾奔去,白卿颜只觉眼前人影一晃,再看时,苏添已在十丈之外,兀自跑着,中间还停了下,向后叫道:“喂,你真慢!快点好吗?再慢我就不带你了。”白卿颜只觉满肚子的脏话憋在胸口,就要破口而出,想骂却找不到地方,只得深吸几口气强忍下去,愤愤的看着那人身影,慢慢向来路走去。 第六章 二人一大早整装结束,相约在观门外碰头,互相审视了下,见谁也没拿包裹,轻装上阵,均知对方是极不喜麻烦之人,相对笑了笑,便走上了下山的小路。 下山到马厩处各自牵了马,就去附近的小市集上用早饭。清虚观因为山上养马不方便,便在山脚建了一马厩,派专门的马夫看养。二人进了一饭铺,在板凳上坐下来,各叫了一碗粥,白卿颜问道:“咱们此去江南,先去哪里?”苏添道:“当然先去杭州啊,看西湖。”白卿颜笑道:“好啊,好啊,杭州美景我早有耳闻,可惜一直没机会去,这次倒是感谢你呀。”苏添见她笑颜如花,阳光洒在半天脸上,更显得艷丽逼人,一颗心砰砰直跳,当下瞥过眼去,不敢再看她。二人用饭完毕后,又骑马继续赶路了。 其时,正值辰月,一路上,但见春色撩人,暗香疏影。二人不疾不徐的走着,饿了便找饭馆吃饭,困了便找客栈休息,说是要到杭州散心,其实一路又岂不是都在散心。二人因想顺便去终南山看看,便经由河北,入了陕西境内,一路走,一路打听,没过几天,便来到了终南山脚下,举目望去,只见其山甚伟,高大巍延,绵延数千里不见尽头,向上看时,只见山顶白雾皑皑,山尖都隐没在白雾里,宛若仙境。二人耽搁了两天时间,逛了数峰数台,又到全真观发源地拜了几拜,便下山去了。之后折而向河南、经由安徽,没过半月之久,便到了目的地。 白卿颜跟着苏添入住了一家名叫“清幽馆”的客栈,来的路上,途经一家叫“风瑞庭”的客栈,这家客栈外观看着非常典雅,当时便吵着苏添要住进去,结果被苏添以“前面还有更好的”为由拒绝了,强行拖着她来到了这家。要了两间上房,白卿颜逛了一圈见没啥特别的,气唿唿来到苏添房间兴师问罪,问道:“这家比那家好在哪里了?你给我说清楚了,不然我可不会原谅你。名字倒取的不错,可是装潢可比刚才那家差远了,你什么眼光?”苏添含煳其词道:“哎呀,将就住吧,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讲究?再说了,你现在不喜欢这里,终究会日久生情的,慢慢便喜欢了,相信我哈,我现下要换衣服洗澡了,你要不要看?”说着笑嘻嘻将她推出门外,关上了门。白卿颜被赶了出来,很是无奈,正待转头回自己房间,眼角余光中瞥见一个熟悉的黑影从走廊尽头处一晃而过,心想:“他怎么也来了?不知是不是认错了人,他应该是不会随便离开京城的吧。”欲待看得更仔细些,提步追过去时,那人已经不见了。白卿颜心想:“他来不来,来这里干什么干我什么事?如果真的是他,我更要避免和他碰上,免得见面尴尬。”当下没有再多追究,转头回房间去了。 想了一会,心里放心不下,踌躇来到苏添门前,敲了敲门,向里面问道:“苏添,你洗完澡了吗?我有个事情想跟你说。”等了一会,门内无人应答。白卿颜又道:“你再不出声,我就进去了啊。”又等了一会,白卿颜见里面还是没半点声音,迳自伸手推开了门,探头向屋内瞧去,这一瞧令她大跌眼镜,只见苏添并不在房内,房间摆设和刚入住时没什么两样,内心疑云大起,心道:“他不是说要洗澡吗?难道已经洗完并叫店伙计收拾完了?不对啊,这一会的功夫也不能这么快啊,那他现在是去哪了?”满腹疑问的关上门,走到柜檯前向店伙计询问了一番,店伙计回答道:“没有啊,和您一起来的那位客官未曾叫我们给他准备洗澡用具,而且,我刚刚才看到他出去啊。”白卿颜满脸的不可置信,可她素来稳重,尤是内心一堆问题,语气仍是平静的问道:“你确定吗?那你有看到他往哪边去吗?”店伙计走到门口,伸手指着西北方,向她道:“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位客官应是朝那个方向去了。”白倾颜向他点点头,道了声谢,顺着他指头的方向望将过去,只见前面是个闹市,人来人往,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乱闹闹一片,自己又初到此地,很多路不认识,实不知该如何去找苏添,更不知他为何要瞒着自己偷偷熘出去,心道:“不是说好来散心的嘛,难道此程真的并非散心这么简单?”又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个黑影,当下毫无头绪,只好暂罢。
第12页 她躺到自己床上,静静细听隔壁动静,过了大约有一个时辰,听到了苏添房间内有细细的脚步声,却没听到开门声,回忆起刚才进他房间时,确实看到窗户大开,当时自己不以为意,没想到他竟是从窗户出去的。心道:“又何必呢?有什么事情不能说清楚吗?又何必偷偷摸摸的。”不一会,听到了开门声,跟着脚步声向这边走来,又接着是敲门声,白卿颜道:“进来吧。”苏添笑嘻嘻的走进来,见她在床上躺着,问道:“你睡觉了?饿了吗?想吃点什么?”白卿颜道:“嗯,刚才有点困,眯了会儿,你呢?刚才干嘛了?”苏添面不改色的回道:“我啊,没干嘛啊,就洗完澡,也是躺了会儿,这不是关心你嘛,过来问问你饿不饿。”白卿颜见他有意瞒着自己,心下一片酸楚,也不拆穿,低声道:“我不怎么饿,你要吃什么,给我叫点一样的就好了,吃完我们是不是该逛逛了?”苏添见她无精打采的样子,说话有气无力,还道是路途遥远,她还没缓过劲来,当下赶紧叫伙计弄了几样小菜,端了上来。饭间,他不住给白卿颜夹菜,看她吃差不多后,才温言问道:“我一会先带你到集市逛逛去吧,西湖离这比较远,我们改天再去,今天已经晚了,每个地方的集市都有不同特点的,你觉得怎么样?”说完抬头看着她。白卿颜语气轻松道:“好啊,你带我来这的,我都听你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你。”她这句话是说给苏添听,其实也是说给自己听,心里头已经打定主意无论他做什么都不去管,总之他不会害她就是了。 二人赶在天黑之前,已在集市逛了大半圈了,见这集市中卖啥的都有,琳琅满目的,只瞧的二人头眼昏花,手中却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买。只是二人每逢路过有卖杭州特色小吃的,白卿颜就怪他刚才不该让她吃那许多,导致现在肚子撑撑胀胀的,吃不下这些美味,什么“杭州小笼包” “芩满轩绿豆糕” “桂花糕”等,一一在脑海中记下来,说离开之前一定要吃到。二人兀自走着来到一家卖棉花糖的小摊上,苏添笑着问向她:“要不要来一个?”半天没听到回应,转过头看她,却见白卿颜的目光始终不离开前面一个卖女子髮饰的小摊,苏添好奇,顺着她眼神看过去,只见小摊前面站着一男一女,那女子秀髮及腰,身材高挑,正举着一个髮簪在那男子面前询问着,似在问好不好看。再看那男子时,不禁心下瞭然了,原来是三殿下。当下拉过白卿颜,在她耳边悄声说道:“别看了,那女子不及你好看,半点都比不上你。”白卿颜奇道:“咦?我为何要和她比较那男子你认识?”苏添无语道:“他我怎么会不认识,不就是三殿下,你未来的夫君嘛?难道就许你认识?”白卿颜指着那男子,长大嘴巴诧异道:“他……他是成王?你没搞错吧?”在这之前,她是没见过成王的,唯一的一次见面还是在送宋衍如出嫁的路上,而今日见面,要不是苏添说透,也还蒙在鼓里,她之所以盯着那两人看,是因为万想不到在千里之外,还能遇上给自己递水之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女郎,除此之外,没想别的。 那次成王跟着黄义贞来接亲时,苏添早已熘走了,他不知成王竟也跟着来迎亲,更不知白卿颜竟然还不认识自己的未婚夫。敲下了她脑袋,好笑道:“你傻啊,连自己未婚夫都不认识,更别说未婚夫身边还跟着个别的女人。”说着朝那两人看去。两人声音有点大,只见萧斐也朝这边看来,显是两人动作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一眼便看到了白卿颜,走过来,脸上带笑,轻声问道:“白姑娘怎么也在这里?什么时候到的?”白卿颜略觉尴尬,僵笑道:“呃……我跟我师兄出来随便逛逛,今日才到的。”萧斐在她提到苏添时,朝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萧斐旁边的女子却忽道:“我们也是今天才到的,之后如果可以的话,可以一起逛啊。”白卿颜心想:“我们一起逛,那得尬成什么样。”忙打哈哈道:“呃……这位公子想来很忙的,我们也不打算在这儿待多久,后天就要走了。”说着瞧向萧斐。那女子听她说后天就要走,遗憾道:“好吧,我叫唐蕊,唐明新是我爹,以后回到京城也可以一起玩,你叫什么名字啊?”白卿颜在萧斐面前,不想提自己名字,睁眼瞎说道:“呃……小姐是大名鼎鼎的唐将军的女儿,身份很是高贵,我呢,只是一个普通百姓的女儿,名字是不配在小姐面前说出来的,小姐以后见了我,也可以当做没见过我,不然被有心人知道了,乱嚼舌根,还道您和平民女孩相处呢,这样有碍您身份。”说着,拉着苏添就走,一路头也不回,直到估摸已经脱离二人视线,才停下来,两手放在膝盖上,嘘嘘喘着气。抬头看苏添时,见他正气定神闲的站着,气息丝毫没有紊乱,再看看自己,顿觉这些年的剑是白练了,练了这长时间还是个二把刀。 二人当下回去后就各回各房了,白卿颜躺在床上愤愤不平,心道:“这趟出门可真奇葩,先是发现苏添有事瞒着自己,再是没见过几次面的未婚夫能在偌大的江南碰上,旁边还跟着相好的,当真是巧到了极致,编故事也不敢这么编!”突然间灵机一动:“他既然有相好的了,那他肯定要把人家娶进门吧人姑娘都孤身一人跟着他来到江南了,他要不娶就是畜生不如,那我们的婚约嘛……也不是没可能取消,嘿嘿嘿。”想到后来,竟难以自拔,一鼓作气,开始在心里盘算:“我是不是也应该勾搭个男人,让他主动甩我?还是应该抓住他这次把柄,装作认清形势,大方退出?总之是要人家甩我嘛,不然堂堂三殿下面子上怎么过的去?自己就委屈点吧,只要能取消婚约,怎么着都行。”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连敲门声都没听到,恍惚间突然觉得身旁多了片很大的阴影,正自疑惑,抬头望去,不禁呆了,只见萧斐已不知什么时候进入房间,现下正站在床前,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她呆了片刻,突然从床上一跃而起,朝地上走去,哪知却用力过勐,整个人直直的朝萧斐那个方向跌去,慌忙中叫了声“哎哟!”这一下变化实在来的太快,萧斐也没料到,见她冲撞过来,忙伸手将她扶住了,双手在不经意间触及到她的腰身,只觉不禁盈盈一握,手上用力一推,助她站直。白卿颜也感觉到了他在自己腰间的那用力一推,不觉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忙勉力站直,尴尬着嗫嚅道:“那个……三……三殿下,不敲门就进别人房间不太好吧?”萧斐看她满面绯红的样子,不自觉好笑道:“谁说我没敲门了?我刚刚在你门外足敲了有一刻钟,你愣是没听到,声音大到你隔壁苏添都出来了,我还向他求证了你确实在房内,这才进来的。”白卿颜奇道:“啊?……你和苏添关系很好么?”萧斐神秘一笑,说道:“我和很多人关系都很好,这个很奇怪么?”说着抬头直直的盯着她,眼神中绽放出奇异光芒,白卿颜朝他看时,只觉他的眼神仿佛有把人吸进去的魔力,当下转过头不敢再看,只觉得浑身好不自在,又觉自己说他不过,多说无益,当下只想尽早结束这奇怪的氛围,问道:“三殿下此番来找我,是我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白卿颜看到他脸色变了一变,不知在想什么,顿了良久,只听他道:“我姓萧名斐,你可以直唿我的名字,不用这么客气。”白卿颜心道:“叫我不用客气,你倒当真挺客气,也不知是真客气还是假客气,要是真客气,这三殿下也没我想的那么难相处嘛。”当下试着改口叫道:“萧……斐,咳……”用咳嗽掩饰不自在是她惯用的伎俩,毕竟,还是有些不自在,“找我什么事吶?”萧斐看出了她的尴尬,故意拖延时间,良久才答道:“也没什么事,就是邀请你陪我一起赏西湖,不知你肯不肯赏脸?”白卿颜听他说完,心里骂道:“呸!叫我赏西湖,安的什么心?我可不想当你的电灯泡。”想拒绝,但又怕他生气,只好脸上堆满了笑,搜肠刮肚的瞎扯道:“呃……,西湖啊,我听当地人说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也就一片湖而已,和其他地方的湖也没什么两样,而且现在已经快到夏天了,听说它冬天的时候才更好看一点,还是休息重要,休息重要……我就不去看了,您的话,随您啦……您要时间实在多的话,还是可以带唐蕊妹妹去看看的,毕竟女孩儿嘛,总是对什么都充满着好奇。”萧斐听她扯来扯去,心道:“你不也是女孩子。”当下面不改色的说道:“好啊,那就冬天再来看,到时候你再陪我。”白卿颜本来以为自己说的很完美,万料不到他会这么说,难为情道:“这……这个……”正在踌躇该如何回答,却见萧斐转身在地上迈了几步,斩钉截铁道:“好啊,既然你冬天也不陪我看,那么就明天吧,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去看。”白卿颜实在想不明白了:“他是对西湖有什么执念吗?为什么一定要去看?”急中生智:“冬天就冬天吧,总比明天好,到时候说不定他就忘了。”抱着等他冬天一定就会忘了这茬事,到时候自己总算可以躲过一劫的心态答道:“好好好!冬天就冬天,到时候我捨命陪君子,就跟您走一趟吧。”萧斐总算得到了一个略为令他满意的回答,说道:“好,那就一言为定!日子嘛,就定在冬月初三,到时候你我二人一起来西湖赏雪。”语气中满是笑意。白卿颜看他这么认真,心道:“这位仁兄未免也太过认真了吧,说的好像到时候真的来一样。送佛送到西,自己就答应了他又如何?”当下不屑一顾的道:“好!冬月初三,别忘了。”说着,只见萧斐不说一词向门口走去,待到快出门时,又突然转过身,向她问道:“回京的时候一起吧,明天我就会派人把唐蕊送回去。”白卿颜听他说完,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见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突然明白了:“哦,他意思是唐蕊有事先回去了,正好在路上跟我说说取消婚约的事,那真是再好不过,何乐而不为?要真是这样,自己这个便宜可赚大发了。”萧斐见她脸上笑意越放越大,衬得整张脸上更是莹然生光,似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自己内心不自禁也想跟着笑起来。只听她答道:“好啊,跟着殿下回京,有那许多人保护,一路上还能更安全点,这是沾您的光啊。”萧斐听她又称唿他为“殿下”,心里老大不高兴,淡淡的点点了头,转身回屋去了。
第13页 第二天白卿颜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被苏添硬扯着拽了起来,一脸迷懵的看着他,问道:“干嘛?一大早的?有人追杀你?”说着又躺回床上,蒙脸睡去。苏添无奈,又把她从被窝里拽了出来,扶她坐起,急道:“快收拾收拾,起床洗把脸,我们今天看西湖去,还有杭州的一些着名景点,后天就要回京了。”白卿颜尤自懒洋洋的闭着眼睛,整个人吊着挂在苏添手里,全靠他撑着,不假思索道:“我答应了萧斐冬天再去西湖,现在去会被他发现的。”苏添好笑道:“没事的,别让他发现就好了,偷偷去,快起床!你再起迟一点他就要发现了。”半天没听到回应,低头去看时,见她又已沉沉睡去,一气之下,手上一用力,掐上她宛如白玉的脸蛋,白卿颜“嘶”的一声痛醒过来,这一下再也不困了,当下瞪大眼睛,坐在床上愤愤的看着他,又过了一会儿,才起身随意抹了把脸,头髮也很随意的束起来,跟着苏添出门了。 二人当天只游了西湖、登了飞来峰之后,已快到傍晚,别的地方已来不及再去,在回来途中还赶上看了一场戏,便匆匆回客栈了。苏添玩的倒是很尽兴,白卿颜就不同了,她因自小生病,于体力上实是很弱,一天下来,只觉浑身骨头累的快要散架了,回去倒头便睡。 直睡足了六个时辰,才悠悠醒转。醒来后,突然觉得一切都很陌生,登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是何时辰。缓了一阵,才想起来今天是和萧斐约定好回京的日子,暗道:“不好!自己此刻才醒来,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走了,万一错过了和他取消婚约的机会,那自己可真是要后悔死了。”着急忙慌穿戴好直奔到苏添房间,见他正静静的坐着吃饭,心里一块大石头顿时落地,问道:“什么时辰了?”苏添随意回道:“午时啊,怎么了?”白卿颜惊道:“午时?你怎么没叫醒我?萧斐呢?是不是没等我,已经走了?”苏添兀自嘴里嚼着一颗青菜,用筷子敲敲桌子,调侃她道:“不是吧?你不就过见了人家几面,就这么难分难捨了?这么着急嫁给人家?哎,真是女大不中留。”说着装作难过的样子摇摇头。白卿颜心里急的要死,见他说了半天也没说到重点,伸手按住他的筷子,侧头对着他的脸,认真问道:“他房间是哪个?有没有跟你说?我要去他房间看看。”苏添不答,却突然笑吟吟的盯着门口。白卿颜感到奇怪,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便见到负手站在门口的萧斐。突然见到他,反倒有些愣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却忽然感觉苏添扯起了她的头髮,大咧咧叫道:“诺,你的意中人就在门口站着,你还在这儿杵着干嘛?当心你的头髮,别弄到我的饭菜里。”说着一脸嫌弃的把她推往门边。白卿颜听他那么一说,又被他这么一推,脸登时红了,不敢去看萧斐,转过身对苏添道:“你胡说什么?什么意中人,别被人家误会了。”话刚说完,门口的萧斐立刻接道:“我没误会,我和你有婚约,你喜欢我不是应该的吗?不用不好意思。”说完朝夹着一筷子菜正准备放进嘴里的苏添挤挤眼,道:“苏添,你说她喜欢我这不正常嘛”苏添哈哈大笑,道:“哈哈,殿下说的对,这太正常了,所以卿颜小师妹,你要直视自己内心,不能逃避,不能逃避……”说着,拿起桌上的筷子,兀自吃起来,目不斜视,留下二人尴尬的站着。白卿颜觉得此刻真是人生中最尴尬的时刻,索性也不怕了,心道:“反正再尴尬也不能尴尬到哪里去了,跟他取消了婚约才是正经。”当下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要不尽早吧,不好意思我今天起晚了,耽误了片刻,还好你们也没走。”萧斐道:“没关系,真巧,我今天也起晚了,我已经收拾好了,要走的话随时能走。”白卿颜向他审视时,只见他一身灰蓝色长衣,用的是上好的料子,除了手上一把摺扇,身上别无他物。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他说的“收拾好了”,奇道:“就你一个人吗?你的随从呢?”萧斐回道:“我没有随从,现在就我一个人,跟我来的那些人,我让他们护送唐蕊回去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白卿颜心想:“他对唐蕊倒是真爱,自己堂堂当朝三殿下,要被人发现了真实身份,不知有多少人想取他性命,他倒好,让全部人护送唐蕊回去,自己反落的个孤家寡人。”心下有些灰然,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只觉得那是别人的事情,与自己无关。萧斐见她脸上忽现颓色,哪能料到她在顷刻间已想到了这许多,走进门来,站的离她近了些,拉她在桌前坐下,从桌上取过两双筷子,递给她一双,说道:“一会就要赶路了,吃几口吧。”苏添也道:“对,来来来,这有两盘我没动过的,趁热吃。”说着站起身来弯腰从对面桌边取过两盘菜放在二人面前,白卿颜对二人淡淡笑了笑,没说什么,只动筷吃了几口,便道要回房间收拾东西。留下桌前错愕的两人,两人实不知白卿颜为何不高兴,这是当然的,因为连白卿颜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何听到他用全部人马护送唐蕊时,心情一落千丈。 白卿颜收拾好东西再去看两人时,两人也早已用餐完毕,三人一起向门外走去。出了客栈门,从伙计手里牵过各自的马,这便上路了。
第14页 第七章 三人一路骑马而行,走的均是陆地。穿过江苏,一路相安无事,这日来到山东境内的一个小山村,村内没有旅店和餐馆,三人到达时,快接近亥时,天还未全黑,随意找了一户农家请求住宿,这户人家只有一个三十出头、长相彪悍的男人和他妈妈相依为命。院子前后左右都没有人家,里面也不大,只有两间正房,正南方有一个小屋,屋门紧紧闭着,透过窗户从外向里看时,黑漆漆的,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墙是一段用土堆砌成的矮墙,大门也只是一个用篱笆围成的矮门,门右侧堆着一些干柴,干柴前面是一个用来储藏东西的深窖,上面盖着盖子,余下便是一个呈正方形的空地。那男人极其热情的将三人邀请进了院子,带三人参观了两间屋子,正房靠西一点的是他自己居住的屋子,靠东一点的是他妈妈住的屋子,三人进到他妈妈屋里时,只见一个满脸菜色的老太太病恹恹躺在床上,一双眼睛闭着,从头到尾没有睁开过,听那男人说他妈妈已经这样一年多了,只因没钱瞧病,就一直拖着,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病,白卿颜瞧着可怜,趁那男人没注意悄悄放了两锭银子在他妈妈褥子下,转过头却发现萧斐正在看自己,一张脸很是郑重,似乎不是特别支持自己这么做。之后那男人从自己屋子里搬了出来,供他们居住,自己则搬到妈妈那间屋。当晚三人两男一女吃了那男人做的饭后,便挤在一起和衣睡了。白卿颜在最里侧,靠着萧斐,接过来是苏添。睡到后半夜,萧斐勐然听到窗外有似有似无的沙沙声,向外看时,见隐隐有火光闪动,急忙奔到窗边,把手指伸到嘴边沾湿了在窗户纸上穿了个洞,透过洞望将出去,只见离屋子十丈外处有一伙壮汉,都手持兵刃,跟着前面一个举着火把的人,弓腰前进,火苗照在那人脸上,隐隐约约正是屋子主人。他心里一惊,急忙向床边望去,只见苏添此时也醒了,赶忙朝他打个手势,示意把白卿颜叫醒,跟着缩身到床边。白卿颜迷煳中被叫醒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正要张口问个明白,突然感觉背后萧斐伸手捂住了自己嘴巴,只听他悄声说道:“白天那个男人现下带了一伙人就要攻进来了,你躲在我身后,无论如何,不要出去,听明白了吗?明白了就点点头。”白卿颜被他按着嘴,说不出话,只好点了点头,随即感觉嘴上双手跟着撤离。跟着被萧斐拉着躲在门右边,苏添在左边,不一会,只见唿啦啦一伙人破门而入,领头的正是白天那男人,萧斐在他刚进入时,伸出摺扇一绊,那人便跌倒在地,后面跟着的也兀自控制不住,一群人纷纷跌倒在那人身上。三人趁机出了屋子,抢出院子,只听那人大喊道:“都给老子滚起来,没用的东西!”不一会,那一伙人便都起身摆出武器之前,双腿成弓步的姿势,形成一个圈子向他们围来,白天那男人粗声粗气说道:“哎呦,厉害了,晚上我饭里的蒙汗药竟没把你们撂倒?有两下子嘛!”斜眼向他们眤来,顿了一下,又说道:“识相的,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看在你们今天在我兄弟褥子下面放银子的份上,大爷今天可以饶你们性命!不然……就别怪大爷不客气了。”说着将两锭银子炫耀似的放在手里抖了一下,正是白卿颜白天放的,跟着又向白卿颜身后的一个汉子使了个眼色,那汉子便向白卿颜走了一步,举起大刀对着她,那人又道:“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我真捨不得杀!就看你们怎么做了。”萧斐把白卿颜拉到身后,向那群人环视了一周,朗声问道:“白天躺在床上装那位好汉妈妈的是哪位?可否站出来让在下看一下!”一条大汉应声而出,叫道:“小子,不错嘛,你是这么多年第一个看破我身份的,你是怎么发现我是假的的?”白卿颜听完这话,震惊的看着萧斐,只听他缓缓道:“这个嘛,很简单,白天你躺着的时候,有一条裤子不知怎么不够长,没全遮住你的腿,漏出了腿毛,倘若只有腿毛,老太太有也正常,只是再看你手时,却很红润,筋骨分明,和你脸上的病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再到你旁边听你唿吸,只觉唿吸均匀浓厚,根本不似一个病人发出的气息,我当时便怀疑你是假装的了。”听完他这一席话,全场面面相觑,都颇为震惊,只听那人道:“那么晚饭,你们也是没吃的了?”萧斐道:“既然对你们有怀疑,你做的饭又岂能放心吃?趁你不注意,我都倒在了干柴后面。”其中一个壮汉跑到干柴后看了看,果见到一堆宿饭,回来向那人点点头,表示没错。白卿颜突然回忆起晚间吃饭时,萧斐突然抢过一盆饭说自己饿,要独自吃掉,逼得她和苏添只能吃干粮,当时自己还忿忿不平,心想“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原来他是偷偷倒掉了,想到这里,向他看了看,只觉自己真傻,实是不该那样想他。只见萧斐也正好向她看来,轻轻捏了捏她手,示意她别害怕。那人又道:“那么,你们是不愿意交出东西来的了?”话音刚落,萧斐突然向苏添使了个眼色,二人立即闪身上前急攻,向那些人的兵刃一个个点去,只听得扑落落的声响,地上一排排兵器应声而落,再看那些人时,只见一个个都空着双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迷茫,显是不敢相信对方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把他们的兵器缴了,苏添又趁他们不注意间,伸腿向他们膝盖踢去,只见一个腿影飘过,一个个便都跪在地上,站不起来了。苏添趁势挥刀架在那领头男人脖子上,大声问道:“还敢要东西不?啊?说话!”那男人忙吓的结结巴巴,痛哭流涕的回到:“大爷饶命!是小的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今日得罪了各位老大!”说着就趴在地上磕头,咚咚咚的直磕了二十几个。苏添把刀在他脖子上往前一推,吓道:“你以后要是再让老子发现你还干这种勾当,老子现在立马就杀了你。”那人赶紧回到:“回爷爷,不敢了不敢了,小人愿意从此之后做个良民,给大人做牛做马,大人叫往东不敢往西,叫往西绝不往东,一身只供大人差遣。”白卿颜听他一会“爷爷”一会“大人”的叫着,“嗤”一声笑了出来,正待捂嘴掩饰时,发现手还被萧斐攥在手里,想要抽出时,却感到一股热乎乎的热量从他的手中传来,突然觉得很是依赖,便假装没有发现,任由他握着。只听得苏添继续道:“好!既便这样,今天就先饶了你们的狗命!从今天开始,给老子好好做个人,听见了没有?”说着飞腿向那人踢了一脚。那人身子晃了一下,忙不住点头,说道:“是,是,是,一切都听大爷的!”苏添向他瞥了一眼,便撤刀向萧白二人身边走来,道:“我们走吧,谅这帮人以后也不敢胡作非为了。”那人听见苏添这么说,当即回应道:“对!小人们原来只道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这些年来动手从来没失利过,今天算是开了眼,二位公子犹如天人,栽在二位手里是小人的福气,以后再不敢托大自傲,胡作非为了。”斗了大半天,此时天已微微亮了,晨曦初上,三人见他们这样,也便不多说什么,踏着晨光继续赶路了。
第15页 三人一路走走停停,白卿颜回忆起适才情景,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那一伙人竟利用自己的同情心,企图将别人钱财占为己有,甚至不惜谋杀害命;好笑的是苏添教训那人时,那人的反应令人啼笑皆非。此事一过,在心底更是对萧斐暗暗佩服,心想:“要不是他早发现那老妈妈是假装的,又把下了蒙汗药的饭倒掉,自己和苏添的小命此时早没了,又焉能在路上悠然自得的享此美景。” 三人到得河北境内时,一路上却又见到大批人携妻带子的从他们身边路过,纷纷向省外逃去,白卿颜刚开始还以为是河北哪里有了灾情,但转念一想,“现在这季节,也不是洪灾旱灾高发的季节啊,不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事?”再朝那些人仔细打量时,那些人身上穿戴完整,众人身上携带的包袱也都是鼓鼓的,不像是饿了很久,也不像遭了什么自然灾难,倒像是有备而去。当下满腹疑问,朝萧斐苏添二人看去时,只见二人也在观察那些人,她说道:“这些人不知因何要出省?想是河北有什么事发生吧?”说完很自然的转头看向萧斐,在她心里,实觉得他很是聪明,仿佛无所不知,这件事自然也很想听听他的分析。萧斐缓缓道:“离此处较近的一个山头,有一伙盗贼长期窝居于此,残害百姓,手段兇残,仗着地理优势,朝廷派人剿杀了几次,都攻不上去,无功而返。自此之后,这些人更是横行蛮横,百姓们受不了,每天都有一些逃出去的。前几天,朝廷又派出你哥哥和唐明新前来剿匪,现下不知道怎么样了?”白卿颜听他这么说,随手拦住一个匆匆赶路的人,问道:“你为何要弃家逃出去?”那人看他三人不逃反进,还道他们不了解状况,劝道:“前面烘牛山上的一伙土匪成天兴风作浪,叫我们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每日送东西给他们,送东西送饭也就罢了,还要将我们撸上山替他们干活,只要表现出一点不满意,当场便被杀掉了。看你们三个年纪轻轻的,赶紧逃命吧,别在这儿送了性命。”说完,立即又要走,白卿颜赶忙拉住,奇道:“说是这么说,可是朝廷前几天不是派人来剿杀了吗?相信没几天,那些盗匪就会被朝廷逮捕,绳之以法的,你们现在走了,到时候不是还得回来?”那人跺跺脚,一脸着急的样子,仿佛再多说一句话,便会被人捉住,奇道:“朝廷?朝廷管什么用,朝廷派来的人还少吗?有哪次动得了那些盗匪,我看这次派来的,也一球样。”说完,看她兀自迷濛的样子,又耐心解释道:“你是不知道,烘牛山地势奇特,易守难攻。这一代山特别多,要想剿杀那些土匪,到达烘牛山,须得经过他前面的一座小山,而这座小山到烘牛山,只有一条只容一人通过的小路,那群盗匪只要将这条小路守住了,再多人来他们也不怕,烘牛山一带又物产丰富,山里野果野菜甚多,如果想守住小路,把他们逼在里面等个一年半载静待他们饿死,却也是不容易,守在外面的人反比他们要糟糕的多。”白卿颜问:“为什么?”那人展了展身子,向前负手踱了两步道:“这很简单,虽说烘牛山四周物产丰富,奇怪的是,那座小山前面却怪石嶙峋,全是些高高低低的石头,别说野果野菜了,就是野草也长的不茂密,一到夜间,便刮很大的风,直刮的人站立不稳,你想想,这般恶劣的环境,如何能派人常驻?”抬头看了看天,摇了摇头,嘆了口气,又道:“所以,我看啊,这次也悬,我还是早点逃命吧。”说着又要走,白卿颜听他提起烘牛山,又听他分析的头头是道,似乎对那里很是熟悉,急忙又问道:“您是如何知道烘牛山地势的?”那人脸上忽现怒色,叫道:“我怎么知道的?我被他们捉去干了整整伺候了他们半年,能不知道吗?这半年里,我趁他们不注意,把他们安营扎寨的周边地势摸了个透,却还是没想出对付他们的好办法,唉,惭愧,惭愧啊!”先前,萧斐和苏添二人,只静静听着白卿颜和那人之间的一问一答,因此白卿颜也没怎么注意他们。突然,那人话音刚落,他二人便闪身而上,一左一右的抓住了那人肩膀。这两人动作太快,白卿颜和那人都没料到,不知发生了什么,过了一会,那人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叫人拿住了,忙挣扎了一通,自然是丝毫不能动弹的。凭苏添和萧斐的功力,经他们拿住的人,哪能随随便便就挣脱?他怒道:“你们是什么人?难不成也是盗匪?”说着目光来回向二人脸上打量了一番,说道:“不对啊,我在山上的时候,没见过你二人啊!你两当时藏在了哪里?莫非那半年不在山上,现在才要回山?”说完,突然目光从二人身上一掠,恶狠狠地盯着白卿颜,怒道:“你这小姑娘,我看你年龄小,长相也单纯,还道你是好人呢,没想到我好心劝你逃走,你却是和那盗贼是一伙的,骗我全盘拖出我知道的,现下又叫人拿住了我,好不阴险!”说着,就要朝白卿颜身上扑去,奈何被苏萧二人拖住了,动弹不得。惊怒交迸之下,又大声质问:“你既然和那盗匪是一伙的,那刚才又何必假惺惺的装作不知道,问我烘牛山的地形,你们自己的地盘,你们不清楚?呸……”向地上吐了一痰,“……算老子瞎了眼,看错了人,今日栽在你们手里,老子也认了,要杀要剐,随你们便吧!”说着将身子一挺,闭上眼睛,便摆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仿佛顷刻间就要慷慨就死。白倾颜对他这一骂,实是莫名其妙,因为她也不知道苏萧二人为何突然会向这人动手,当下觉的三言两语也和他解释不清,他愿意误会便误会吧,自己也不甚在意,便跳过不理他。走到萧斐身旁,低声问道:“这人什么底细?为何要抓他?”萧斐没答她,他笑眯眯的对那人说道:“这位伯伯,请问您贵姓?您很聪明,可惜您还是猜错了,我们不是和盗贼一伙的,此次来呢,正好相反,是来剿匪的,我们需要您的帮助,您跟我们走一趟吧!”苏添这时也笑吟吟道:“对!跟我们走一趟吧,不会亏待您的,我们需要您详细说一下盗匪内部的结构。”这话说完,不禁那人大为诧异,就连白卿颜也吃惊不小,眼神中满是疑惑,试探的问道:“所以你们两个舍却近路不走,绕路到这儿其实也是来剿匪的?那你两很早就认识?”萧斐见被她识破了,放开那人,向她踏上一步,笑吟吟道:“不错!我和苏添很早就认识,至于什么关系嘛,这个以后再告诉你,现在人多眼杂,不方便说……”突然又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此次是来助你哥哥一臂之力的,好叫他立个大功,父皇不免要对你们白家有所赏赐,这样一高兴,说不定便应了你我的婚期。”白卿颜从杭州出发时,原本的打算是想套他取消婚约的,哪知这一路上,和他朝暮相处,只觉得这人比想像中好太多了,这个念头便也渐渐淡了,现在突听他这么□□裸的说出来,耳边感受到的又满是他唿出的气息,暖烘烘的,直扑向半边脸颊,当下从脸到耳根,直红了一片,扭过头去,不再看他。忽然萧斐伸出双手按住了她脸颊,逼她面向自己,白卿颜被迫转过身,见他只盯着自己看,却不说一句话,不知何意,当下也满面红晕的盯着他看。二人直勾勾的互看了对方良久,也不理旁人,突然听见苏添插口道:“喂,你们两个,秀恩爱能不能不要急在一时,考虑下别人的感受好不好?这还有个上了年纪的大叔呢!你们在他老人家面前这样,天理何容!”语气中满是笑意,又向那大叔问道:“对了,伯伯,您贵姓?”那老人家伸拳头在嘴边长长的咳了一声,道:“额,年轻人嘛,可以理解,我年轻的时候也像他们这样。我姓刘名刚,话说你们要我做什么?”萧斐在他二人说话之际,早已收回了放在白倾颜脸上的双手,却不离她身边。见他问来,面色不改的道:“这个嘛……您先跟我们到营中从长计议。”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仿佛苏添刚才的一番话对他没有任何杀伤力,倒是白卿颜的脸色,只比刚才更红了,停在当地愣愣的站着。
第16页 苏添顺势一把搂过刘刚的脖子,说道:“刘伯,走,我带您到营中去,别理他二人。”说着向后笑着看了二人一眼,径直往前走了。萧斐眼见他二人走出里许,这才更走近白卿颜身边,伸手牵起她的手,便也要拉她前行,白卿颜抽手拒绝道:“那个……这样不好,你我还没结为夫妇呢!”萧斐一愣,听她说完,啼笑皆非道:“哦……原来你这么想和我在一起啊……”说到这里,两眼脉脉含情的注视着她,“……对,这倒是我的错了!没早禀明父王让你我二人早点成婚!我这就快马加鞭的赶回去,亲自去求求父王,想来就算没有这次剿匪,父王也会答应我的。”说着便提步而行。白卿颜听他越说越离谱,分明就是存心调侃自己,忙伸手拉住他胳膊,慌张解释道:“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婚期不着急的,什么时候都可以的,皇上那么忙,日理万机,天底下有很多大事等着他处理,这点小事不值当在他老人家面前说。”说完,只见萧斐兀自盯着她拉着他胳膊的手看,白卿颜此时才意识到,自己此时还拉着她,忙要放手,却感觉手已经被他轻轻反握着了,又听他淡淡反问道:“哦?我三殿下的婚事在你看来原来是小事?”白卿颜急忙说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萧斐看她一脸为难的样子,不愿意再逗她了,郑重说道:“你不着急,我倒是挺着急的,不论这次剿匪成不成功,我回去定要求父王早日许了你我婚期。”说着,也不等她回答,转身牵着她就走。白卿颜无法,只好一路被他牵着向营地走去,在心中劝慰自己道:“我跟着他走,主要是因为我不认识路,不跟他走的话,我不知道怎么去营地,自然也就见不到哥哥。嗯,去营地见哥哥才是重点,其他都可以忽视。” 第八章 白卿颜跟着萧斐走上一个通往林中的小路后,不多久,便远远望见前面树林尽头的一块空地上,稀稀落落的扎有三十来个帐篷,心中猜测是到营地了。再走近点,便看到苏添正与他对面站着的一个人说着什么,只见那人身材挺拔,八尺有余,浓眉大眼,身着军装,正是她哥哥白誉。心中一喜,将手自萧斐手中抽出,拔腿奔过去,叫了一声:“哥!”白誉万料想不到会在这儿见到她,当下迎上来,问她道:“你怎么在来了,和谁来的?”说着抬头,向她身后看去,待看到是萧斐时,立即双手交握,躬身行礼,说道:“参见三殿下!”萧斐抬了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口中说道:“令妹是我带来的,我此次来,是来助你们剿匪的。”白誉看了一眼白卿颜,恭敬回道:“鄙妹有赖三殿下照顾了,既然三殿下来了,此次剿匪理当由殿下指挥。”萧斐摇头道:“不,这次计划我们一起商量,兵还是你的兵,你来指挥。”白誉说道:“好!都听殿下的。各位都快先进帐吧!”说着侧身让出路来,朝萧斐这边和苏添刘刚那边看去。 门口守卫掀起帐帘,五人鱼贯而入。此帐虽不小,但里面陈设比较简单,只帐中间安置一个指挥桌,桌上摆着地图等各种作战工具,帐的东北角地上铺着一条毯子,恭休息之用。五人此刻围在桌前,在白誉走到门口吩咐守卫守紧点,任何人不得靠近,违者格杀勿论后,才展开地图开始商量对策,苏添指着身边刘刚,向白誉介绍道:“这位刘老伯曾在烘牛山待过半年,对里面地形很是熟悉,我们这次须得仰仗他。”白誉转身向刘刚抱了一拳,表示礼貌,刘刚也抱拳回道:“好说好说,倘若这次真的能把那些该死的盗匪一併剿了,叫我刘某人做什么都愿意。”萧斐指着地图上的那条小路,问刘刚道:“去烘牛山当真只有这条小路吗?”刘刚答道:“是,只此一条,别无他路了。”萧斐继续问道:“那爬山呢?爬过那座小山可不可行?”白誉道:“此山虽不是很高,但是很是陡峭,璧面没有很多附着物,很是光滑,攀爬不易。”萧斐沉吟道:“这样的话,外面很难突破了,只能从里面下手了。”问刘刚道:“刘伯,你当时是怎么逃脱他们毒手的?他们武功怎么样?”刘刚道:“我给他们干了半年活,他们见我没什么不服之心,就放我出来了。他们武功啊,倒是平常的很,之所以敢如此明目张胆,全仗着地势之要。”萧斐道:“好,现下他们派人躲在小路的岩石后面守着,等我们过去时,过一个杀一个,所以我们不能硬攻……”“……这样吧,我先跟着刘伯过去,就说是给他们送东西,有刘伯在,量他们应该不会立下杀手的。等过去后,我趁机干掉岩石背面的人,如果得手,以黑烟为信号,白誉,苏添,你们立马带人冲过来,向他们老窝攻去。”白誉道:“殿下,此计好是好,但您的安全……”萧斐道:“放心,我自有对策,我们今天下午就立刻行动,你现在马上去安排人马,还有准备我和刘叔要的东西。”白誉答道:“是!”说着退出了帐篷。苏添问萧斐道:“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吗?”萧斐摇摇头道:“不用,人多了反而引起怀疑,我一个人可以搞定的。”继而向刘刚道:“刘伯,你不用害怕,我定会保护你周全,你只需当真要给他们送东西即可,不可太刻意了,漏出马脚,引得他们怀疑。”刘刚道:“请殿下放心,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虽然我现在才知道您就是三殿下,但您不顾自己性命,务要除去这窝匪贼,我身为本地人,更应该克尽其力,哪怕赔了这条性命,区区小命,又算得了什么?”萧斐道:“好!刘伯好样的!”白卿颜见他义愤填膺,慷慨陈词,又想起今天早上他还急着逃命,现下能说出这番话来,当真了不起,又看向萧斐,心中有些隐隐的担忧。
第17页 不一会,白誉闪身进来道:“殿下,您和刘伯要的东西已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此刻就在帐外。”萧斐道:“好!”向刘刚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便转身出门,出门前回身看了一眼白卿颜,眼神意味深长。 不一会,二人就走到了那条小路对面,在快接近一个突出的岩石时,刘刚高声叫道:“岩石后面的大爷,我是刘刚,之前在山上孝敬过各位半年,不知您几位还记得小人不?”说完,岩石后转出一人,看了看他,侧头对岩石后的人说道:“还真是之前那老头。”岩石后面传出一声音来:“黄鹂,问他来干嘛,不知道老子们正忙着备战吗?他是闲活太长时间了吗,刀枪可不长眼。”站出那人回道:“铁狼大哥,他后面还跟着一人,不知是谁?”那铁狼奇道:“什么?还有一人?”说着应声而出,朝萧斐打量过来,问他道:“你是干嘛来的?”刘刚赔笑道:“这人是小人的侄子,听说最近那鬼朝廷又派人来攻打寨子,虽知道他们是自不量力,肯定会败在您几位手下,但小人心里还是有点担心,怕您几位吃不上好的,睡不上好的,这次就一次性多带了点东西上来,来孝敬您几位,但是小人一次拿不下,正好我侄子休息,便叫他陪小人一起上来。”说着指一指萧斐肩上挑着的东西。萧斐上前几步,放下挑着的扁担,一一翻着东西让他们看了,那人见果真都是日用品和食物,警惕心便放了下来,道:“跟我来!”说着转身朝前径向山寨走去。萧斐趁他转身之际,向刘刚使个颜色,示意他躲开,抄起扁担便向那铁狼头上砸去,登时砸的他头破血流,向前晕倒下去。回身看时,只见岩石后面先前埋伏着的十几人齐向他扑来,他扔掉手中扁担,取出摺扇,向那些人先后跃去,手法快捷无论,刷刷刷几声,那些人应声便倒,一个个都直不起身来。这些人本没什么武艺,平常的横行跋扈全仗着胆大和天险的保护,料定没人能越过这条小路向他们寻仇,前面几次朝廷的围剿,都败于此,这次也真巧了,正好让萧斐碰上刘刚,引得他们卸下戒心,一过小路,萧斐动手就方便多了。 萧斐对站在一旁的刘刚道:“刘伯,点菸,我先去他们寨子探探去,你在此接应苏添他们。”说着朝地上那些人环视一周,量他们在军队过来之前也不能动弹了,便朝营寨方向走去了。刘刚点起烟不一会后,苏添白誉他们便领着人马一个个通过小路过来了,白誉指挥人马急向山寨攻去,苏添和白卿颜不见萧斐,问刘刚道:“殿下呢?”刘刚回道:“殿下让我在这里接应你们,他先行去营寨探察了。”说着,用手指着营寨方向。苏白二人不待他说完,便早已顺着他所指方向奔出去了。营寨中的人并不多,事先又毫无准备,白誉带着人没用半个时辰,便将他们全数绑起,押着向寨外走去了。苏白二人在寨内找了一圈却没能找到萧斐,不知他去了哪里,正急得团团转时,白卿颜突然听见寨后山中方向远处传来一声蒙哼,抬头看时,只见萧斐用左手按着右臂缓缓走来,那右臂却血流不止,连忙提脚扑过去,双手扶住了他,只见他额头汗流不止,拿出手帕替他擦了擦汗,又撕下自己裙角一截衣服,替他把伤处包扎了,轻声问道:“怎么受伤了?”萧斐见她对自己甚是关心温柔,心想:“这伤倒是受的值。”心中所想,脸上便即展现出来,强忍右臂疼痛,笑着答道:“这山寨的头头倒是会两下子,我一时疏忽大意,便让他举刀割破了右臂。”白卿颜道:“那人现在在何处?”萧斐向身后努了努嘴,白卿颜果见到一个人被反手绑在树上,兀自破口大骂着。突然,萧斐伸出左手搭向白卿颜肩膀,整个人靠在她身上,笑嘻嘻的道:“唉,这一路上就你一个女人,我以后就靠你照顾了!你可得对我好点!”白卿颜被他压的身子直偏出许多,想缩身躲过,又想起他右臂的伤口,当下应挺挺的站直身子,任他靠着。 在白誉命人把山寨老大带走后,苏添和白卿颜也扶着萧斐回了先前白誉扎营的帐内。第二天,白誉命人押着山寨一伙人先行回京復命了。因着萧斐右臂伤口,三人在当地小旅馆将养了几日,才又启程。 此地离京城不远,三人所骑又都是骏马,脚力非凡,没过几天,便已回京。萧斐自回成王府去,而白卿颜和苏添因为离家多日,也各回白府和苏府。 白卿颜一回到家,便向往常一样往自己卧室径直走去,令她感到奇怪的是,今日一路上所见到的丫头僕役,一看见她便停下手中的活计,脸上笑容满溢,却不敢直视,偷眼斜瞧着她。她感到不太对劲,正想揪一个出来问问,突然听到几声“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正自朝她走来,跟着便是一个声音叫道:“颜妹,要恭喜你了!”后面跟着几声哈哈大笑,却不是同一个声音。她朝来声望去,只见白誉、白父白母刚从花园转将出来,白誉走在前头,二老跟着在后头,都是笑容满面的看着她。她心下感到奇怪,问道:“恭喜我什么?应该是我恭喜你吧?你此番剿匪成功,皇上想必对你定有赏赐吧?不知是什么令你这么高兴?”白誉到京比她早几日,她心想哥哥肯定早已将剿匪事宜一一面奏陈圣了,所以白卿颜才会有这么一问,说完不看白誉,反而盯着白慕和白夫人,想从他们脸上探出点什么,却发现二老也只兀自笑着,沉吟不语,这让她好生纳闷,肚子里转了无数个疑问,只好看向白誉。只见他向她走近几步,笑道:“哈哈,颜妹,你想知道皇上的赏赐是什么吗?这便告诉你吧!”说着转过头去看向白父白母。白慕踏上一步,迎上来,握着她双手道:“卿颜,皇上赐你和成王下月十五成婚!”白卿颜惊道:“为什么这么突然?事先全没徵兆啊!”白誉道:“我这次剿匪大举全胜,皇上得知后非常高兴,当场就要允诺答应我一件事,但是,你也知道,这次之所以成功,全靠成王殿下的聪明机智,我们才得以将盗贼全部缴获,我不想贪占功劳,于是便将实情一五一十的陈给陛下,皇上听了后,大为欣喜,说道‘斐儿智勇双全,我没看错他,他的赏赐另说,等他回京后,我自有打算,你的赏赐,也不能少,我许你一件事情,你快快说来!’……”顿了一下,继续道:“咱们圣上最不喜婆婆妈妈,临事不绝,在他催逼下,我脑海中立时想起了你和成王相携至营地的一幕……”说到这里,看了白卿颜一眼,只见她脸色飞红,轻轻低下头去,“……我当时心想‘你和车王既已有婚约,你们之间又有感情,还是早成婚的好,想必这也是爹爹妈妈所想的!’于是就像皇上求了你和三殿下的婚期。”白卿颜急道:“谁说我和他有感情了?哥哥,你为什么要为我浪费一个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为自己多打算打算?难道你没有想要做的事情吗?”白誉摇摇头,道:“我对我现下生活很满意,没有更多奢求了,只盼你和爹爹妈妈能好好的!”说着走上来,拉住她手,目中含情。白卿颜听他这么说,心下一片感动,问道:“那么,你也没有喜欢的人吗?不若求陛下赐了你们的婚约!”白慕插嘴道:“对啊,誉儿,你年龄也不小了,喜欢谁家的姑娘跟爹爹说,爹爹给你上门提亲!不然爹爹可要自己做主了,到时候点坏了鸳鸯谱,可别怪爹爹!”白卿颜一抬头,见白誉向她瞪来,显是怪她不该无端提这件事,觉得好笑,当下格格笑出声来,白慕道:“卿颜,你和成王成婚后,回家的日子就更少了!在去成王府之前,就住在家里吧,别去观里了,陪陪爹爹妈妈!”白卿颜点了点头,低声道了声“好”,她现在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么快便要和那人成婚了,觉得一切都好不真实,仿佛踏在云雾里一般。她觉得有必要好好缕一下她和萧斐之间的关系,便道:“爹爹妈妈,哥哥,我在路上驰的有点急,想先回卧室休息,你们别怪我,我先进去了!”说着向卧室走去,白誉等三人也各自离开。
第18页 白卿颜回到卧室后,心兀自砰砰砰跳个不停,她知道自己慌了,她实在不敢相信在还没完全了解萧斐的前提下,就要嫁给他了,更何况他和她之间,还有个唐蕊。很显然,这种慌乱和她初时刚得知婚约时的态度大相迳庭,但究竟是什么原因带来的这种转变,她归结为“怕麻烦”,她觉得因为唐蕊,她不愿意插入到别人的爱情当中,从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第九章 自从宋衍如得知萧斐和白卿颜的婚期之后,几乎每天,都要拽她出来购置物品,打的幌子是“白卿颜口才好,要她出来帮忙砍价,免得买亏了。”白卿颜这几天也无所事事,没多想就答应了,但让她不明白的是,明明说好是来帮忙砍价的,怎么每到一个店铺,宋衍如就拿着各种东西往她身上可劲招唿,比划来比划去,她还没说什么呢,宋衍如就自作主张让店伴给打包了,动作太快,她都来不及拒绝。导致回家时,她这边东西堆的比山还高,宋衍如那边反倒没什么东西。知道宋衍如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是她决定以后身上不带银子出门,好以这个理由来拒绝宋衍如在这方面的太过热情。 这天,两人又在街边的一家店铺看胭脂水粉。两人在店内磨蹭了半天,左看看,右看看,白卿颜生怕宋衍如今天又是一堆东西,正犹豫该如何跟她说自己没带银子这件事,突然,眼见一道熟悉的黄影在店门口快速掠过,她心下一怔,缓步追了上去,生怕那人发现自己,哪知出门去看时,那人影已消失在视线内,她放眼向整条街道的人群中打量了一圈,便恹恹的走回店内。果然,和前些天一样,就这么一会功夫,宋衍如已又是网罗了一堆东西,正叫店伴过来打包,眼见店伴应声走了过来,她忙将宋衍如拖到店内西北角,凑嘴在她耳边说道:“衍如,今天这些东西就不要了吧,我……没带银子。”那店伴没一会功夫已将东西全数装好,见她二人在结帐之际窃窃私语,心下起疑,高声寻问道:“您二位的东西还要吗?”突然一道声音自店门口传来,接道:“这两位姑娘的帐,我结了。”说着快步走过去自袖中取出一锭银子,轻轻放在柜檯上,笑问道:“够吗?”那店伴见那银子足有十两,别说是买手里的这些东西,就是买这五倍的东西,也是足够的,忙点头笑着答道:“嗯,够够够,东西给您,您走好了!欢迎再次光临小店。”说着便将手中打包好的东西递给她。那女子笑着接过包裹,提在手里,缓缓走到白卿颜身前,伸出双手,将包裹递上,笑道:“姐姐,这个给你。”白卿颜此时一阵错愕,心想:“刚才明明看见她从店门前过去,怎么现在又回来了,仿佛还听见我跟衍如的对话。”原来这人便是唐蕊,适才她从店门前经过时,斜眼瞟见店内仿佛是白卿颜,待走到前面一个小巷后,决定先回来看看,再行赶路,白卿颜追出去时,她正好进了小巷。哪知她刚进门,白卿颜的一句“我没带银子……”便传入了她的耳朵,于是有了后面她为她付钱的情景,她那时哪知白卿颜是故意没带钱。 只见白卿颜并不伸手来接,笑着道:“妹妹既然买了,那这些东西就当是我送给妹妹的吧,待回去后,我再派人将今日的银钱送到府上。”唐蕊上前轻轻拉起白卿颜双手,将东西塞在她手里,说道:“姐姐,您听我说。小妹之前在一次因缘巧合下便见过姐姐的画像,那日在杭州一见到便想跟姐姐交个朋友,哪知姐姐爱开玩笑,只说自己是平民家的女儿,小妹只道姐姐是在外不愿意透漏身份呢,当下也没有跟姐姐说清楚,想着以后有机会再跟姐姐亲近……”听到这里,白卿颜心想:“原来人家早已知道我的身份,我还自作聪明的在人家面前演戏,当真是要叫人家笑掉大牙了。”说着抬头看向唐蕊,只听她继续道:“这下好了,这次皇上把你我都赐婚于成婚殿下,以后和姐姐接触的机会就多了,小妹心里当真很高兴,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后小妹还要尽心服侍姐姐,为姐姐付点区区银两又算什么,还请姐姐收下了,不要拒绝。”白卿颜听的下巴都要掉了,心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哥哥可没跟我提到过啊。”跟着便看向宋衍如,想用眼神寻问她是否知情,却见宋衍如脸上一片平静,没有任何惊讶神色,心道:“看来她是知道的了,只不知为何他们都瞒着不告诉我。”当下只怔怔的看着手里的东西,并不答话。宋衍如知她初次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时还未能接受,当下对唐蕊笑道:“我代卿颜先谢过你了,我们这便回府了,你呢?可愿意和我们同行?”唐蕊道:“姐姐们先回,我到前边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说着朝二人一笑,见白卿颜朝她淡淡还了一笑,便转身走了出去。 宋衍如拖着白卿颜也走出了门,见她脸上始终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开口劝道:“卿颜,这件事你不需要放在心上的,虽然唐蕊也要嫁给成王,但你将会是成王妃,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她充其量不过是个侧妃,不能威胁到你的。”白卿颜听她这么说,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点了点头,沖她淡淡一笑,回道:“我知道的,我不在意萧斐会娶谁,只是我第一次听说这个事儿,有点反应不过来,之前没有人跟我提到过。”说着低头陷入了沉思。
第19页 两人在街上自顾自的走着,突然前面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喊道:“让开!快让开!不想活了吗?”宋衍如一抬头,只见前面十丈外马上一个上身□□的彪形大汉甩着马鞭向她们疾冲过来,旁边路人听见声音早已尖叫着躲开来了去,此时的路中央只剩下她二人一左一右和那骑马汉子。宋衍如一惊之下忙伸手拉过白卿颜朝自己左侧路边躲去,哪知白卿颜似乎没有看见这惊险之象,宋衍如这么一拉,反倒将她正好拉了个与马面对面。眼看那马离白卿颜越来越近,宋衍如情知来不及了,大声叫道:“啊,卿颜!”却不放脱抓着她的手。这一来,那马上汉子也吃惊不小,眼见这马已避无可避,冲过去就要伤人,瞪大了眼睛,直抓缰绳,想要勒马停步,可惜距离太近,马由于惯性不能立即停下来,他正暗自焦急,突然眼前人影一晃,只见一个青灰色身影极速冲过来,将马前那女子飞速带离了路中央,他心下那颗大石头才缓缓放下,骑马回头去看时,只见那人对怀中正抱着的女子说了几句话,眼睛却突然死死的盯着自己,一片冰冷,直看的他浑身发颤,只想快点离开,当下转过了头,朝马挥了几鞭子,骑马继续赶路了。 白卿颜听到宋衍如一声大叫后,方始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头一看,不禁呆了,只见一个兀大的马头离自己不过丈许,眼看就要撞上来了,她脑中一片混乱,来不及思考,突然感觉后背靠上了一个温暖的胸膛,一人将自己圈在臂弯内,飞速带了出去,轻轻将自己放在路旁。她站稳后,深吸了几口气,强自按下心头惊乱,回头望去,只见是一脸阴鸷的萧斐,正冷冷的盯着那马上早已驰走的汉子看,她低声道了句:“谢谢。”宋衍如见她脱离危险,立马扑了过来,双手圈住她右臂,侧头问道:“卿颜,你没事吧?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多亏了萧斐。”说着看向旁边萧斐。只听他笑道:“没事,我救我的王妃不是应该的嘛!不过她这么不小心,以后还要麻烦你多操心了。”说着伸手搂上了白卿颜肩膀,低头向她脸上看去。白卿颜自从知道唐蕊要做他侧妃后,心里仿佛堵了一块什么东西,更没想到能这么快见到他,当下瞥过头去,不去看他,躲开他的眼神。宋衍如见他二人这个样子,当下说道:“哈哈,好说好说,照顾卿颜是应该的,不过现在你来了,就用不着我了,诺,这个给你,我先回去了。”说着向他递过刚才在慌乱中从白卿颜手中接过来的包裹。萧斐伸手接过,问道:“这是什么?”宋衍如道:“为卿颜出嫁准备的胭脂水粉。”萧斐笑道:“好,收了,这个是婚礼的必需品,今天先谢谢你了,我派人送你回去吧,卿颜我自己带回去。”说着伸手向后招了个随身侍卫过来,吩咐道:“好好把这位夫人送到黄府,回来向我禀告。”那侍卫走了过来,躬身拱了拱手,应道:“是!请殿下放心!”便护送宋衍如回家了。 待眼见宋衍如背影走远之后,萧斐凑身到白卿颜身边,温声问道:“刚才吓坏了吧?那马过来,你怎么不躲呢?”白卿颜道:“我当时没看见,你怎么恰好在这儿?”萧斐道:“我路过!走,我们回家吧。”白卿颜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只听他又道:“你这个样子,我很不放心,在成婚之前,你每次出门都要告诉我,我陪你出来!”白卿颜惊道:“不用吧……我很少出门的,这是被宋衍如骗出来的!”萧斐道:“好啊,既然你不愿意我陪你,那你成婚之前就都在家呆着好了,需要什么,我叫人给你去买。”白卿颜很少见他为了自己这么认真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笑道:“好,我不需要什么东西……”萧斐笑道:“也对!人过来就好了,要东西干什么,都是累赘!”说完笑看着她。白卿颜早已满脸红晕,提手向他打去,示意他别再说话。 眼看婚期将至,白卿颜在那之后,果然没再出去,一是她真的觉得自己没什么需要买的,二是她实在没有心情。况且萧斐隔几天就派人给她送点东西。 六月十五转眼即至,这天可把白慕给忙坏了,忙着招唿一大家子人。萧斐午时还没到,便来迎亲了,一切都是按着当时的礼仪规矩来的,没过多长时间,白卿颜就到了成王府,被安置在了梨花院,她到的时候听说唐蕊早就到了,已经住在心蕊院。 亥时,她在屋里坐的昏昏欲睡,忽听到有脚步声进了院子,一步步向她房间走来,她有点慌乱,霎时间仿佛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就那么静静的听着。不一会,那脚步声到达门前,跟着便是“吱呀”一声的推门声传来,一人走了进来,站在床沿,坐在她身旁,伸手将她身子掰了过来。她心里砰砰直跳,心想:“他怎么不去唐蕊屋里,反倒来我屋里,分明他喜欢的是唐蕊。”正想着,突然感觉那人伸手掀起了盖头,眼前出现的是萧斐放大的脸,只见他脸上只颧骨处略有红晕,眼神却很清醒,正深情的看着她。她被他看的有点不好意思,轻声问道:“客人都送走了吗?”他答道:“都走了。”眼睛却一直没离开她,就在此时,突然低头向她唇角吻去,蛮横霸道。白卿颜当即闭上了双眼,轻轻张嘴回应,过了一会,只感唿吸越来越滞涩,耳边却是他越来越急促的唿吸声,慌忙伸手推他,却感到双手都被他按住动弹不得。就在她感觉快要窒息的瞬间,萧斐轻轻侧身,将她放倒在床上,伸手解开了她衫裙的扣子,在她耳边说道:“帮我脱衣服。”白卿颜顺从的替他解下了衣服,萧斐看着她,笑道:“真乖!”伸手放下了床帘。
第20页 天才蒙蒙亮,白卿颜就醒来了,正想翻身继续睡,突感到腰间被一双手禁锢着,她低头看去,只见那双手筋骨分明,皮肤白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身在成王府,当下也没多想,继续蒙头睡去。再次醒来时,一睁眼便看到萧斐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慌乱中闭上了眼睛,跟着感觉到一双手捏住了自己鼻子,一个声音在耳旁嗤嗤笑道:“看你再假装!醒不醒来?醒不醒来?”白卿颜唿吸困难,无奈睁开眼睛,挣扎道:“快放手!我唿吸不过来了。”萧斐闻言放开了捏着她鼻子的双手,说道:“起床吧,今天得入宫去见父皇、皇后、母亲和皇祖母。”白卿颜摆出一副可怜样子,委屈道:“能不能不去,我害怕见生人……”萧斐又捏了捏她鼻子,笑道:“不可以,这是我们新婚第一天必须见的人,有我在呢!不用怕!快起床!”白卿颜道:“那我到时候就只跟着行礼,他们问我话,我一概不答,你全接过来可好?”萧斐笑道:“可以!只是,我替你答了,你回来别怪我就行……”说着,嘴角漏出一丝狡狯的微笑,见她还没有要起床的意思,伸手拿过她衣服便要给她穿。白卿颜温顺的让他帮自己穿好衣服,跟着他走了出去。 二人整顿好,走到门口马车前时,只见唐蕊早已站在了那里,只见她今天一身淡黄色绸裙,黑髮披到背心,用银色丝带轻轻挽着,身材消瘦,见他二人走来,躬身说道:“王妃,小妹今早去向你奉茶时,听门口的婆子说你和王爷还未起床,小妹怕唐突了,就先回自己屋里了,希望王妃莫要见怪。”白卿颜心想:“原来她今早来的时候自己正在睡觉,只是看起来,她和萧斐的关系,跟自己先前的想像的并不相同。”正要启唇回应,却听旁边萧斐道:“你和卿颜年龄差不了多少,以后奉茶请安之类的就免了吧。”白卿颜听他说的正合自己心意,接口道:“对!在王府里不必执什么虚礼。”唐蕊淡淡点头,道:“好,谨遵成王、王妃教导。” 第十章 进宫后,三人首先拜见的是当今太后,皇帝的生母。只见她大概六十岁年纪,满头银髮,身材微胖,穿着淡雅,正微笑着坐在塌子上。在听到外间的宫女大声喊道:“三殿下到!”后,立即起身,在周围宫女的簇拥下,笑眯眯的迎了出去。待三人还未走近时,便远远伸手招唿道:“斐儿,快来,哀家终于盼到你来了!”见萧斐身后还跟着二女,张头向二人打量了一番,又笑眯眯道:“把王妃也带来了,很好,很好!”萧斐转头朝后看了一眼,回过头快步走近,伸手挽住了太后的胳膊,笑道:“皇祖母最近身体怎么样?孙儿今天带着两位王妃来看您了!”话音刚落,白卿颜和唐蕊同时上前一步,双手交叠在右侧腰前,福了福身子,低下头,同时说道:“孙媳妇白卿颜拜见皇太后,祝您身体安康,长命百岁!”“孙媳妇唐蕊拜见皇太后,祝您身体安康,长命百岁!”太后听二人说完,忙上前握住二人双手,将二人带了起来,笑道:“好,好,好,斐儿有福气啊,娶到两位王妃都这般美貌,知书懂礼!”说完,笑着向萧斐看去,萧斐跟着也笑了笑,没有说话。太后顿了一下,突然叫道:“哎哟,瞧我只顾着高兴了,忘招唿你们进屋了,害你们陪我挨这半天累,来,快进屋。”说着,携了二女双手向屋内走去,萧斐跟着在后头进去。 一进屋,太后便在榻子上坐了,分让二女陪坐在两旁,指着前面一个凳子对萧斐说道:“斐儿,把凳子搬过来,坐在哀家身前,今天你要陪哀家好好说说话!”萧斐应了,俯身搬过凳子来坐了上去,笑嘻嘻道:“孙儿恭听皇祖母教诲!”太后分向二女看了看道:“你成婚后,有些道理我不说,你也应该懂得,哀家的两个孙媳妇都这样漂亮,你要好好待她们,只要让其中一个伤心了,哀家知道了,可定不会轻饶你。”说着,假装板起了脸,看向萧斐。白卿颜和唐蕊都明白她的意思,白慕和唐明新在朝廷上一文一武,分庭抗礼,倘若萧斐偏心了哪位的女儿,料想哪位都该会不太高兴。双双看向了萧斐,只见他忙站起身,在太后面前单膝跪地,道:“谢皇祖母教诲,这个道理,孙儿省得,请皇祖母放心。”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说道:“嗯,这才是我的好孙儿,起来吧!”又意味深长的盯着萧斐看了半天,长嘘了一口气,道:“哀家今天就不多留你们了,你们还要去拜见皇后和你母妃是吧?”萧斐道:“是的,皇祖母!那孙儿就先行告退了!”太后轻轻点了点头。白卿颜和唐蕊也站起身来,转身与萧斐并肩,向太后施礼,齐道:“孙媳妇告退!” 萧斐带着二女往皇后的梓华宫走去,白卿颜和唐蕊都是初次进宫,一路走一路观望,穿过后花园时,白卿颜只见一大片花团锦簇,百花齐放,煞是好看,不禁兴高采烈起来,伸出手指扯了扯旁边唐蕊的衣袖,侧身指着花园笑道:“你看,这些花园的花多好看呀!”等了半天,不见回应,心知有异,转身看过去时,只见唐蕊正兀自盯着小径的两个人看,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白卿颜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时,只见前面不远处岔子路口,一大片牡丹花前,站着一男一女,两人均着华服,气质高贵,有说有笑,那男子对着前面的牡丹花指指点点,似在给女子讲解什么,那女子听完后频频点头。便在这时,萧斐快步向这二人走去,大声叫道:“大哥!大嫂!”那男子听到声音后,转过头来,脸现笑意,拉着那女子也走了过来。二人走近时,白卿颜只见他眼光从她和唐蕊一一脸上掠过,到唐蕊那里时,停顿了一下,随即,她感觉到唐蕊微微颤抖的衣袖,看她时,只见她也死死盯着那男子,眼中泛起淡淡水晕,紧紧抿着嘴巴,双手握拳,微微发抖,似在极力忍着什么,再看那男子时,只见他早已瞥了双眼,正在和萧斐交谈。萧斐伸手拉过白卿颜和唐蕊,介绍道:“这是我大哥,睿王!旁边是睿王妃。”二女福身行礼,齐道:“见过睿王、王妃!”睿王躬身扶起白卿颜,她身旁那女子扶起唐蕊。萧斐道:“大哥此番进宫,不知所为何事?可见过二哥?”睿王道:“今天是十六,每月十六日我都来宫中拜见母妃。至于二弟嘛,见是见了,只是……他似乎有点忙,我不便打扰他,你说是吧?”笑着看向睿王妃。睿王妃道:“正是。”萧斐笑了笑,心下早已瞭然。当今太子,他的二哥,不学无术,整天沉迷酒色,睿王见的时候,多半他正在和自己宫中女子调笑,是已他才说了这番话。
第21页 睿王又道:“三弟今天来是要拜见皇后和父皇的吧?”萧斐道:“是?怎么大哥也要去吗?”睿王道:“对,今天巧了,皇后和你的母妃今天都被父皇召到了御书房!”萧斐奇道:“哦?是什么事?”睿王摇摇头道:“不知道,去了便知道了,走吧。”说着将手向前一伸,做出“请”的姿势,示意萧斐先走。萧斐和二女走在前头,睿王和王妃走在后头。一行人刚走到御书房门口,便听见里面一个怒气沖沖的声音道:“这等逆子,你们还为他求什么情?!”接着便是“呛啷”一声响,似是茶杯被摔碎的声音。五人面面相觑,忙快步走进去,只见刚才睿王、萧斐谈到的太子在地上跪着,满头大汗,神色慌张,身前距他不远处一个翠青色茶杯破碎在地,洒出一地水渍,仿佛扔的人再使力大那么一点,这茶杯就要砸到他身上。皇后和熙贵妃分左右坐在椅子上,皇后脸庞上兀自挂着几滴没有落下的泪珠,显是刚刚哭过一场。熙贵妃见到五人进来,忙朝五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今天不要惹皇上生气。五人忙跪倒在地,朝站在地上正气喘嘘嘘的皇上齐道:“参见父皇!”皇上朝他们瞥了瞥,没好气道:“起来吧!起来看看你们的好太子!”说着转身也坐了下去,随手扯起桌边的龙袍朝太子扔去,太子眼见龙袍朝他脸面袭来,却没有胆子躲过,生怕惹皇上气上加气,龙袍就那么挂在他头上,遮挡了他半边脸。 睿王问道:“父皇,不知二弟犯了什么错?”皇上道:“孽畜!让他自己说!”太子哭天惨地的叫道:“父皇,儿子真的是被冤枉的,儿臣真的没有伪造龙袍!”皇上一拍桌子,怒道:“不是你干的?不是你干的怎么在你宫里发现?你还要狡辩?若不是你的宫人出卖了你,恐怕朕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太子道:“父皇,请相信儿臣,真的不是儿臣干的!”说着,眼神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朝睿王直瞪过去,剎那间,手脚并用,直扑向睿王,扯着他衣服,脸色狰狞,大声质问道:“是你是不是?你想要父皇立你当太子,就想用龙袍置我于死地是不是?你以为我死了你就能当太子?做梦!呸!”说着向旁边地上吐了一口痰。睿王站起来,轻轻蹲下身,与太子面对面,伸手拿起太子抓着他衣袖的手,轻轻道:“二弟,你我是兄弟,我怎么会想要你死呢!至于龙袍的事,我也相信不是你做的,但到底是谁做的呢?我也不大明白!”说着向萧斐看了一眼。太子怔怔的,脸色灰白,头髮散乱,疯了一样突然又朝萧斐爬去,指着他道:“是你!三弟!是你要害我!”说着就要向前扑打!萧斐忙伸手抱住他腰身,叫道:“二哥,你冷静点!”皇上见他夹缠不清,咬来咬去,早已一肚子火气,上前扯过太子,一把把他扔到地上,白卿颜和唐蕊俱是心里一惊,只听他向外喊道:“来人!”一个小公公应声进来。皇上说道:“传我旨意,即今日起废除二皇子的太子之位,将他打入冷西宫,一生不得踏出半步!”那公公道:“是!”门外守卫听到旨意立即进来,一左一右扯起地上太子就要走,只听“扑通”一声,皇后跪倒在地,说道:“求皇上再给他一次机会吧!”说着哭个不停,皇上看了看她,摇摇了头,对熙贵妃道:“熙贵妃,皇后心情不好,你现在送她回宫去吧!”说着负手转过了身去。熙贵妃道:“是!”俯身要扶起地上皇后。 皇后却兀自不起,犹自死死的盯着皇上的背影看,过了良久,见他没反应后,才颤巍巍的站起,眼神冷的向冰一样,朝睿王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迈步走了出去,屋外阳光照在她身上,一片落寞,看得白卿颜直冒冷汗,旁边唐蕊反应和她差不多。待皇后和熙贵妃走后,皇上犹自背着身子,语气里满是疲惫,轻声说道:“你们也先下去吧,朕累了,要一个人静静!”五人没说什么,行礼后,结伴向宫外走去。 睿王和成王府是挨着的,五人三顶轿子,萧斐白卿颜一顶,睿王夫妇一顶,唐蕊独自一顶,快速向两府奔去,到得大门前,睿王和萧斐停轿打了个招唿,便各自回府去了。 回府后,唐蕊回了自己院子,萧斐陪白卿颜回了梨花院。一进院门,便看到苏添正在院内等着,看见二人回来,跟着进了屋去,还没等二人坐下,苏添便急道:“殿下,太子被废了?”萧斐脸色沉重,点了点头,指了指桌前凳椅,说道:“你先坐下!慢慢说!”苏添道:“哎呀,这当儿还坐什么呀!睿王那边已经动手了!殿下,我们也要做准备了!”白卿颜在旁边听的一愣一愣,心想:“他怎么知道睿王动手了?睿王动什么手了?难道和太子被废有关?”只听萧斐道:“嗯,这次二哥被废无疑全是大哥在背后操纵的,只是,我没想到,他会动手的这么快!” 苏添语气慎重道:“他的下一步看来是我们!只怕这几天就要动手!”萧斐道:“你先按之前商量的布置妥当,以防万一!唐将军那边怎么说?”苏添道:“自从你娶了唐蕊,唐将军那边就没有问题,他愿意派兵给我们!”萧斐沉吟道:“好!唐蕊那边呢?”苏添道:“唐蕊的每日食物中都加有蚀花的毒,料她应该还没有发现!”白卿颜惊道:“你们给唐蕊下毒?蚀花是什么毒?”苏添道:“唐蕊是睿王那边的人,因为她爱睿王,却被睿王言语蛊惑到我们这边来当卧底!至于她中的毒嘛,便是种在王府花园西北角里,前几月才从西域移植回来的蚀花毒,怕你担心,就没告诉你!”白卿颜吃了一惊,道:“我还来不及问,原来那么美丽的花就是蚀花?竟然还有毒?那么唐明新将军呢?他是哪边的?”萧斐笑道:“对!唐蕊这两天的食物中,都有蚀花之毒。至于唐将军嘛,他不知道唐蕊爱的是睿王,他是我们这边的人,便是他要求唐蕊嫁给我的。”说着向苏添道:“去准备准备吧,我们今晚动手!”苏添应声而去。
第22页 萧斐对白卿颜道:“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没关系,待这件事情结束后,我再慢慢向你解释!”说着爱怜得摸摸她的头。不一会,苏添又回来禀道:“殿下,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宫里,睿王府的人都已安排好,就等您指示了!”萧斐问道:“睿王、唐蕊都派人监视了吗?”苏添道:“已经监视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萧斐,站起身来,道了一句“好”,回头对白卿颜道:“我出去一趟,你好好呆着,注意安全。苏添,我们走!” 这些信息来的太猝不及防,白卿颜一时完全消化不了,坐在床边傻愣愣的发呆。突然,“咔”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人走了进来,却没有听到来时的脚步声。白卿颜定了定神,看清来人时,惊道:“唐蕊!怎么是你?”唐蕊沖她笑了笑,说道:“你没想到吧?”白卿颜看她脸上神色诡秘,不禁害怕起来,双手抱膝往里床挪了挪,问道:“你来干什么?”唐蕊跟着她向前一步,道:“没什么,其实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你的家人爱你,萧斐爱你,朋友爱你……”顿了顿,转身仰起脖子踱了几步,长吁来了一口气,似是胸中有无限苦楚,“……而我呢?父亲不理解我就算了,爱的人呢也不爱我,还要让我嫁给别人!”说完,久久无语凝噎。白卿颜看着她消瘦的背影,又想到她已身中蚀花之毒,不禁有些心疼,开口劝道:“会有人爱你的,睿王既然利用你,那是他不懂得珍惜,你也应该悬崖勒马,不要再成为他的一颗棋子,任他摆布了。”唐蕊转过身苦笑道:“哼,你都知道了,很好!那我也不用多说什么了。”突然上前一步,从背后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架在白卿颜脖子上,语气凛冽,对她说道:“站起来,跟我走,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是你如果挣扎的话,我也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白卿颜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你总可以说吧?”唐蕊道:“我只能告诉你,我对你没有恶意,别的我都不能说。”从袖中抖出一条细长的黑布,摊了开来,蒙在白卿颜眼睛上,绕在她脑后打了个死结,随即一把将她提了起来,走在她身后向前推着。 白卿颜眼上蒙着黑布,看不清道路,一路被她推着走,也不知去了哪里,只感觉出了房门后,便一路曲曲折折,似乎是从前没走过的道路,但应该没走出王府,走到一个拐弯处时,便感觉前面道路越来越低,是在往下走,没走一会儿,便踏上了台阶,这些台阶足有百来阶,顺着台阶下去后,唐蕊便不再推她,随即听到了一声沉重的木板声,跟着唐蕊便解掉了她眼前的黑布。她睁开眼来,只见自己身处一间见方石屋,屋内中央有个石桌,桌上虽烛台上正点着一只蜡烛,但光线依旧很暗,除石桌外,再无别物。她问道:“这是在王府吗?”唐蕊不答,从桌上取过麻绳将她双手束在背后反绑了,便走到角落坐了下去。白卿颜已经大概猜到了唐蕊的心思,知道她是要利用自己来威胁萧斐,说道:“你何苦呢?你就算绑了我,也改变不了结局,最后胜利的终究不会是睿王。”唐蕊两眼直视前方,目光无神,呆呆的说道:“是又怎么样至少我可以用你来换他一命。萧斐看到你不在了,绝不敢立刻对睿王动手的。”白卿颜无奈道:“你就这么爱他吗?哪怕他利用你来谋取权势?”唐蕊道:“这世上,最不受人控制的大概就是爱上谁了吧,我现在已经不爱他了,只是我想救他一命。”白卿颜情绪激动,大声责问道:“救他?那你自己呢?你身上中了蚀花之毒,你知道吗?”唐蕊神色淡然,满脸毫不在乎,低声道:“知道,在我第二次进食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虽然那时我还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何种毒药。”“哼”一声,“却原来是蚀花,多谢你告诉我。”白卿颜问道:“你既然知道饭菜里有毒,为什么还要吃下去?”唐蕊苦笑了一声,看着她道:“我不吃下去,成王府那么多人手,我还待的下去吗?”白卿颜很震惊,问道:“你不怕死吗?”唐蕊将头靠在墙上,缓缓道:“死在睿王让我嫁给萧斐的那一刻,这条命我早就不想要了,早死晚死对我已经没有区别了。”白卿颜听到这些话只觉全身冷的发颤,透过昏黄灯光下又看到她死气沉沉的脸,只觉得阴气更重了,一时也不知说什么,便蹲了下去,抱膝发呆,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迷煳中,突然又听到了木板被推开的声音,只是这次比上次唐蕊带她进来时的声音更加强烈,似乎推木板的那人很着急。她睁开眼睛,突见唐蕊抢步朝她过来,将她提了起来,又将白刃驾到了她脖子上。她心知有异,忙向声音发出处张望,不一会,听见脚步声渐近,两个人走了进来,却是萧斐和苏添。苏添见到屋内情景,大声吼道:“唐蕊你干什么,快放开她!”唐蕊冷笑道:“如果我偏不呢?皇宫打下来了?睿王呢?在不在你们手里?”苏添正要回答,身旁萧斐右手一扬,一个东西直直朝唐蕊飞去,正中她手中白刃,“咔嚓”一声,白刃落地,唐蕊也被震的向后退了一步,萧斐立即抢步上前,将白卿颜护在怀中,退了几步,轻声问道:“你没事吧?”白卿颜摇了摇头,道:“我没事!”抬头看唐蕊时,只见她满眼泪光,酸楚的扶墙站着,忙又道:“这件事情我不怪唐蕊,你们别伤害她!”说着看了看萧斐,又转头看了看苏添,直到二人点头应允。唐蕊带着哭腔,看向白卿颜,大声道:“谁要你可怜了?”随即目光转到萧斐,问道:“你们是怎么发现这里的?”萧斐侃侃道:“你很聪明,带卿颜走了一条我没派人守着的小路,成功的避开了我的眼线,这是我疏忽的一点。只是你忘了,成王府和睿王府格局一模一样,我对自己的王府有多了解,就会对睿王府有多了解。我猜你不会带卿颜走多远,说不定多半还是在这两间王府里面,而两府地面上的房屋,我派人都搜查了一遍,没有找到,地下石室也只有这个位置能有,我便来试试运气,你果然是将卿颜带到了这里!”说着,用凌厉的目光看着唐蕊。
第23页 唐蕊见自己的计划已彻底失败,早已心灰意冷,最后哀求道:“睿王的性命,你能留下吗?”萧斐道:“我怎么处置睿王,是我自己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唐蕊低头苦笑了一下,道了句“好”,没再说什么,缓缓走了出去。她走出良久后,苏添还愣在当地。萧斐转头笑对他道:“你还不出去追去?她现在这个状态,正是你趁虚而入的机会。”苏添这才飞快奔了出去。白卿颜指着苏添奔出去的身影,奇道:“他……他莫不是喜欢上了唐蕊?”满脸不可思议。萧斐笑了笑,很讳莫高深,伸手狠狠颳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你才知道啊?”白卿颜惊道:“这怎……怎么可能?是……什么时候的事?”萧斐紧了紧搂着她的手道:“黄义贞和苏添都是我的手下,只是他们之间因为某些原因并不认识。之前的事你也知道,自从宋衍如被义贞娶进门后,苏添便整天失魂落魄,很多时候,处理事情不在状态,正好那几天我发现了唐蕊和睿王的关系,便派他去监视唐蕊。他那些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观察她的日常生活、行为起居,时间一长,也便爱上了,这也是我不曾想到的。”白卿颜“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他两人要能成了,也是美事一桩!只是唐蕊现在可是你的王妃,你不介意”说着斜眼瞅着萧斐。萧斐笑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能介意什么?我有你一个还不够?何必再去招惹别人?”说着拥着白卿颜便向门外走去。 唐蕊出门后,心中酸楚不断,实不知该往哪里去,心想:“活着有什么意思,不如就此了结了吧!”正要寻思怎么死法,又想到:“反正自己现在身在剧毒,离死也不远了,且等得一等。”突听到后面脚步声响,跟着便是苏添的声音远远叫道:“唐蕊,等一等,我有话对你说。”唐蕊登时便站立不动,待他走近时,问道:“你还要对我说什么?你们已经赢了!”苏添不答,从怀中掏出一个碎花瓷瓶,递给唐蕊,道:“这是我配置的蚀花解药,你快吃了!”唐蕊伸手接了过来,打开瓶盖,将瓷瓶放到鼻间闻了闻,只觉芳香袭人,心中却满是疑惑,问道:“你为什么要给我解药?”苏添道:“因为我不想让你死,我想让你活着。”唐蕊笑了一声,似是大不相信,说道:“希望我死的人有很多,想让我活着的人,今天倒是第一个见。你为什么想让我活着?”苏添双眼盯着她眼睛,深情道:“因为想每天都看到你,看到你开心时的样子,难过时的样子,也想每天陪在你身边,照顾你!”唐蕊听完后,神情顿时凝重起来,说道:“我之前心中所想的都是睿王,而且我现在是萧斐的侧妃,这些,你都不嫌弃吗?”苏添笑了一下,道:“睿王不是个好人,不值得你爱他。至于成王嘛,好说,我跟他关系还不错,只要你愿意,我请他下个休书休了你就好,这些都不是事。只是……你愿意给我个机会吗?”唐蕊不答,兀自站着,只是眼泪却流了下来,一滴一滴溅在衣衫上。苏添上前抱住了她,她便将头埋在苏添肩上,哭的更凶了。 五日后,一封圣旨传到成王府,封萧斐为太子,因皇上年老力衰,需要休养,即日便命他登大典,萧斐携成王府众人跪着接旨。 待传旨公公走后,白卿颜笑着捏了捏萧斐手心,以示祝贺。突听到从远处走来的苏添道:“恭喜殿下!”白卿颜再仔细看时,见他后面还跟着一人,不是别人,正是唐蕊,心道:“苏添收穫了幸福,衍如便没有什么对不起他了。”跟着便见到黄义贞带着宋衍如也远远走来,阳光照在他们脸上,宋衍如笑颜如花。她笑了笑,看向萧斐,萧斐伸手握起了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一吻…… 这年冬月十三,西湖边缓缓走来一男一女两个人影,女的小腹微隆,似是怀孕不久,男的对她甚是照顾,伸臂轻拢着她。只听那女的边走边说道:“其实我那次瞒着你已经和苏添看过西湖了,但这次和你来,却是不一样的感受。”男的看着她,顿了顿,脸上露出很满足的微笑,轻声说道:“我知道……”“当时是我让苏添带你去的,我怕冬月的时候,再没机会带你来。”原来这二人便是萧斐和白卿颜,此番便是来践行当时约定。 白卿颜听他说完,想起曾经的惊险,知道现在平静生活的来之不易,将头缓缓靠在了他肩上。萧斐侧头看着她,只见夕阳余晖照射在她脸上,一片灿烂,一如他第一次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