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夫君套路深》 第一章 人跑了? 清冷的月光在广袤的大地上撒下最后一缕清辉,稀稀落落的寒星点缀着一望无际的黑幕,整个世界好不冷清! 林淮衿端坐在床边,细细的听着丫鬟的话,摇曳的烛火衬得少女的绝美的脸晦明晦暗,一抹明艳笑容自嘴角边渐渐荡漾开来,炙热中夹杂了几分妖冶,让少女绝美的脸上更添了几分光彩。 “跑了?”林淮衿轻轻的开口,语气中夹杂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是啊,小姐,那江公子穿着小厮的衣裳,在昨儿个晚上跟着大小姐跑了,两人跑到了一家农舍外,被当成是贼,还挨了打,如今正在城外的破庙内。”尔玉小心翼翼的开口,观察着少女的神色,深怕惹得少女不快,却不料一抬眼竟然看见自家小姐笑了。 尔玉又忍不住开口道:“小姐,这下怎么办才好,未来的姑爷跟人跑了,要不我们派人将他抓回来!” “抓回来之后呢?”林淮衿浅浅一笑,开口道。 “然后……”尔玉皱了皱眉,想了想,说道:“自然是让他娶你!” “若他不肯且又要跑呢?”林淮衿又道。 “那就打断他的腿,把他抬进小姐的新房!”尔玉恶狠狠的道,心中一点也没觉得不对,在她看来,谁能娶到小姐都是他的福气,哪容得了其他人说一个不字。 “噗……”正在喝水的林淮衿听了尔玉恶狠狠的发言一口水喷了出来,忍不住道:“尔玉,我怎么觉得你有做女大王的潜质!要不我们什么时候去占个山寨子,我让你当头儿?” 尔玉面色一红,知道林淮衿在打趣自己,忙道:“小姐,我说说罢了!” 林淮衿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我要一个断腿的夫婿干嘛,不过明天这出戏没有他们可不行,想办法通知江家的人在天亮之前找到他们!” “是,小姐!”尔玉正色道,说完便急匆匆的出门了。 屋内便又只余下一人了,过于寂静的空间总是会给人回忆和遐想的空间吧。林淮衿盯着窗外,眼睛微咪了咪,她来到这个世界既然已经十年了。 前世的林淮衿因为发现男友出轨,一气之下连夜离开了男友家,结果刚一出门便被那酒醉的司机带离了世界。没想到自己到了这个满是条条框框的封建社会,居然还要经历这么一遭! 有穿越女主的命,却没有穿越女主的光辉。年仅五岁,父母皆亡故,跟着年迈的祖母住在江州老家,用了足足一年的时间去认识这个世界,弄清楚了眼前的局势,本以为自己会再次平淡的过完这一生,八岁时遭遇的一常刺杀,让她对这个世界不得不萌生了别的想法。 一个月前,因着自己的婚事被祖母送到了京城叔父家,这位叔父当年主要靠经商赚了些钱,之后便捐了个官当,远不及林淮衿的父亲正经科举出生,不过在林淮衿父亲去世后,叔父的官倒是升了,也做得愈发顺风顺水。 跟她定亲的江家原是父亲生前在官场的同僚兼好友江伯远的儿子江文扬,不过自己家已经落败如此,且江家这些年没有丝毫表示,林淮衿便知道这婚事是不能成的。但她来京城后,江家却屡屡前来示好,似乎没有退婚的打算。 按照约定,明日本应该是江家来下聘的日子,但就在今天晚上江文扬居然跟着她叔父家的女儿林淮素私奔了! 一连串的事情连在一起渐渐编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人笼罩在其中。 林淮衿摸着窗柩,因上了些年头,香沉木做成的窗柩竟黑得有些发亮,纤细修长的手指轻扣着,细细的想着今晚的事,陷入了一阵沉思。 第二日一早,林淮衿便在众人的吵闹声中苏醒。 所住的院子里响起了一阵阵脚步声,门吱呀一声开了,伸出一个小脑袋,一个面容清秀的小男孩从门外探出头来,屋内正在给林淮衿准备梳洗之物的丫鬟翠儿放下手中的活计,打起珠帘,惊讶的道:“三公子?” 林家并未分家,只因林淮衿之父去世,林淮衿才跟着祖母孙氏回了江州,林家是男女单独排行,林淮衿那一房如今只余她一人,而二房叔父家共有三个子女,嫡出一子一女,庶出一子。这三公子林淮意便是庶出的一子。 “二姐姐醒了吗?”林淮意小心翼翼的问道,圆溜溜的眼睛中俱是担忧。 “意哥儿来了。”林淮衿开口道,又冲他招了招手,“过来吧,怎么都跑出汗了。” “二姐姐。”林淮意跑至林淮衿跟前,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急忙道:“二姐姐,外面出事了!” “是下聘的人太张扬了吗?”尔玉看了林淮衿一眼,佯装不知说道。 “不是,不是。”林淮意一颗脑袋摇得比拨浪鼓还厉害,说道:“我听门房里的小厮说姐夫跟着大姐姐跑了!” 林淮意口中的大姐姐正是林淮素。 “这混账话是听谁说的!许是那门房小厮些碎嘴,乱嚼舌根!”林淮衿轻轻的拍了拍林淮意的脑门笑着道。 “对啊!三公子快别乱说,这是哪儿听来的混账话!”翠儿也一脸震惊的道,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没有,没有……”林淮意忙道:“外面都在说,今儿个一大早母亲就派了府中的人出去,我听姨娘说似乎是去了城外接大姐姐!还有不少外面回来的小厮说,在破庙里看到了江公子和大姐姐,江公子还带着包袱,里面有不少金银细软,这不是私奔这是什么!”林淮意越说越气愤,喘了一口气道:“听那小厮说这事儿本来是能压住的,只因大姐姐他们先去了一个农家,错被人当了贼,大姐姐才对人说他们原是一对,却没想到那农家庄子上有人认出了两人,知道是姐姐和妹夫私奔,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那……那怎么办?”翠儿慌乱的道,一副快要急哭了的模样。 第二章 漏洞百出 就在几人苦恼间,外边又来人道:“老太太让二姑娘收拾了赶紧过去,说是有要紧事!” “知道了。”尔玉隔着门道。 “你去看看老太太那边打算如何”林淮衿想了想道。 林淮意听此一溜烟往门外跑去,翠儿也收敛了神色点了头。 凝晖堂,东阁间—— 孙氏斜倚在屋内的软榻上,一只手抚着额头,面上愁云满布,身侧林之兴紧绷着一张脸坐在下首的太师椅上,一双老眼在堂上跪着的人身上打量,不知在想些什么。 钱氏颤颤巍巍的跪在大堂中间,低声抽泣着,“老太太,大姑娘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这其中必然有误会……” 孙氏被钱氏哭得心烦,手中的拐杖用力的点了点地,忍无可忍的道:“你竟还好意思哭,看看!好好的孩子被你教成什么样了!还不出去,等大姑娘回来直接把人带来!” 钱氏求之不得,忙应了声是,但刚一出门,便见着丫鬟婆子带着林淮素跌跌撞撞的进来。 林淮素一张脸苍白,被人搀扶着进来,立马跪在堂上,只是哭,也不回话,本就弱不禁风的身子跪久了便颤颤巍巍的,让人心生怜惜。 孙氏只冷冷的看着她,也不叫她起来。 钱氏见此,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老太太,大姑娘身子弱,能不能让她先起来?” “都有力气跟人跑了?在我面前跪一下就没力气了吗?”孙氏端起黄梨木桌上的茶杯,不紧不慢的道。 钱氏一时语塞,直愣愣的跪在原地。 林之兴也有些不耐烦,问道:“江家人来了吗?” “应该快了,江家人接到江家公子后便往这里赶,按道理说也该到了。”门外小厮应道。 “岂有此理!”林之兴心中有气,说道:“这丢脸的明明是两家,这江家就应该赶紧来把这事儿给圆了,这江伯礼这老匹夫究竟是什么意思!” 林之兴是打心底里瞧不起江伯礼,此人虽是正经读书出仕,但却除谈经论道之外样样不行,但耐不住人家得宠呀!贯会拍马屁!如今可是圣上面前首屈一指的红人,他也不得不眼红! 林之兴想到此火气蹭蹭的往上涨,还是外面的人说道:“二姑娘来了。”这才冷静下来。 林淮衿一进门,便看到跪在中间楚楚可怜的林淮素,一身绫罗绸缎上俱是脏污,哪还有初见时的优雅从容,一副狼狈的样子颤颤巍巍的跪着。 “二姑娘,这都是误会,你堂姐肯定是被冤枉的……”钱氏见林淮衿进来了,忙拉着她,哭着道。 林淮衿往后退了一步,一脸平静的道:“叔母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应该是去跟外面议论的人说。”又婉转的笑了笑,看着林淮素说道:“我自是相信大姐姐的。” 钱氏依旧扯着林淮衿的衣裳,说道:“好姑娘,你跟老太太说说……” 孙氏看了看林淮衿,见她面色如常,松了一口气,又见钱氏如此,呵斥道:“好歹是个主母,谁给你的胆子拉扯姑娘!还不快放开,像什么样!”又对林淮衿道:“二丫头,过来!” 钱氏见此,虽心有不甘,但也只得松开。便听得有门人匆匆来报:“江家人来了。” 很快门外边走来一个少年,约莫十七八岁,面若冠玉,相貌生得好,但眼下却有一层浅浅的乌青,面容看起来有几分憔悴。身着一件石青色云纹锦衣,腰间插着一把折扇,背挺得笔直,下巴微仰,颇有几分傲气。 这便是江文杨了,因着此人一进来一双眼便围着林淮素打转,眼神中充满了怜惜,林淮衿便确定了来人的身份。 林淮素缩在一旁,脸色煞白,一双眉目波光粼粼,咬着下唇,似是强忍着哭意。身子微颤,似是下一秒就要晕倒过去,让人不禁心生怜意。 江文杨身后跟着的便是江伯礼和夫人杨氏。 “见过林伯父,今日本该早早前来,却不料昨天晚上因饭后积食,出门走了走,却不想遇上了那劫匪,幸得遇见淮素才逃过一劫,因此今日前来也是为了要感激林家的!”江文杨说罢,便走过去将淮素搀扶起来,眼中俱是疼惜,又义正言辞的补充了一句:“所有的一切不过误会一场!” 林家众人一听这话傻眼了,林淮素似是也没有想到,怔怔的看着她。 所以……为什么要去破庙走走?还被人当贼?林淮素又怎么在劫匪下救了他? 这漏洞百出的说辞让所有人都怔了怔。 江伯礼轻咳一声,瞪了江文扬一眼,一张老脸通红,他确实是让江文扬将此事糊弄过去,却没想到他找了一个这般拙劣的借口,只好硬着头皮道:“林兄,你看这……” 林之兴听了江文扬的话险些呕了出来,但也丢不起这人,毕竟谁也不想自己家出个不知廉耻的女儿,硬着头皮道:“既是误会那便……” “对!都是误会。”杨氏脸上堆着笑意,“今日原是淮衿与文扬订婚的日子,不知道是哪起子小人消融乱嚼舌根。”说罢,杨氏又过去拉着林淮衿的手,一脸温和的道:“淮衿,此事是文扬做的不妥善,你不会怪他吧!” 林淮素瞬间哭出了声,哽咽的说道:“对不起妹妹,是姐姐处事不周到,我只是想出去走走,却没想到会……妹妹,你千万不要误会,千万不要因此而责怪江公子……” 江文杨咬了咬牙又道:“一切不过是巧合,是场误会!若没遇上那劫匪我便早早的来林家下聘了!你……你一个好好的大家闺秀,怎可去听那下人乱嚼舌根,怪罪淮素!” 林淮衿:“……” 尔玉瞪着眼睛盯着眼前一群人,一脸的不可思议,一口怒气直窜心口,她还没见过像这样无耻的,想骂却又只能忍着。 林淮衿也是被这极品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才道:“所以……你们是来解释的?还下聘吗?” 杨氏微微一怔,似是没想道林淮衿会这么问,她私心里觉得这门婚事黄了正好,她心里是不想与林家结亲的。若是以前林淮衿父亲还在的时候还好,如今的林家她可是半点看不上。 第三章 逼婚 “当然不!”江文扬急得马上道,“我与淮素如今被传成这般,我自然只能对淮素……” “文扬!”杨氏急急忙忙的打断江文扬的话,“淮衿,此事是我们对不住你,以后九泉之下我怕也难见你母亲,所以才今儿个起,我会好好补偿你,把你当亲女儿一样……” 孙氏见此皱了皱眉,打断道:“多谢江夫人好意,不过我林家还有人呐!” 杨氏也知道自己冒进了,但心中着急退掉这门亲事,只得堆着笑,说道:“老太太说的是,有老太太自才把淮衿养得这样好,只是文扬没这福气,文扬这般性子,家中老爷子也说了,须得好好教导一番,便不拖累淮衿了。” 钱氏眼中快速闪过一抹笑意,林淮衿不能嫁入江家,这将要嫁入江家之人非自己女儿非谁!见女儿还跪着,马上道:“既是误会,便让大姑娘回去休息吧!” “去吧!”孙氏见此,知道大局已经定了,淡淡的开口道。 “等等!”江文扬突然开口道,“娘,我不能与林淮衿定亲,你会让我与淮素定亲吗?” 杨氏面色一僵,刚刚松下去的一口气又梗在喉间,忍着气开口道:“你的婚事以后再说!” “不行!娘,现在必须说清楚!”江文扬急道,他就知道杨氏是不会让他娶淮素的。 “闭嘴!有什么好说的!”江伯礼气得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额头上青筋尽显,“你与林家大姑娘又没有婚约,有什么好商量的!” “什么?”林淮素一听这话,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直觉得眼前一黑,几欲晕倒。 林之兴也是没想到江家居然打得这种主意,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 江文扬也是急了,心中惦记着对淮素的承诺,见淮素一脸失望的模样,一股气直冲心头,跑到柱子前,说道:“爹,你若是不愿意让我娶淮素,我今天便一头撞死在这里!” “你……你这个逆子!”林之兴气得一口气差点背过去。 江文扬死死的抱着柱子,似是要马上撞上去一般,钱氏见此忙道:“文扬,你别冲动!淮素一定是要嫁给你的!” 杨氏一听这话直想吐血,狠狠的瞪了一眼钱氏,关这婆子什么事,她儿子可跟林家二房没什么婚约!既然不与林淮衿订亲,那他们家还与林家有什么牵扯! 林之兴见状,则是一脸看戏的模样,屋外也频频有人看了进来。 见江伯礼盯着他,林之兴才轻咳了一声,慢悠悠的道:“文扬,你不要冲动,刚刚话没说明白,这淮素是要许给你的,这毕竟关系到淮衿、淮素和你的名声。此事是我们两家没处理好,如今外面众说纷纭,对你和淮素颇为不利,我们便对外放出话当初与文扬订婚的林家姑娘原是怀素,江兄,你看如何?” 杨氏一听这话,正要开口拒绝,不料江伯礼道:“只能如此了!” “老爷!”杨氏正欲反对,那还不如娶林淮衿呢!像林淮素这般品行的女子怎可做她的儿媳,以后若将她带出去自己还不被那些个夫人嘲笑。杨氏想到此,看了看钱氏身边端庄文雅的林淮衿,越发念起林淮衿的好了,“淮衿,你……” “那便恭喜堂姐和江公子了!”林淮衿自然知道杨氏的意思,但也只当做不知,大度从容的道。 这般仪态一对比柔柔弱弱只会狐媚的林淮素,杨氏心中便膈应得紧,“老爷……” “闭嘴!家里如今不宜再生事端!”江伯礼警告道,说完又对着林之兴道:“林兄,犬子我便先带回去,待过几日再来贵府商议婚事!” “好!” 林淮素与江文扬见此俱都松了一口气。 “还不快走!”江伯礼走到江文扬面前冷哼一声,一拂袖,领着神色恹恹的江文扬走了。 孙氏揉了揉眉心,见这场闹剧终于收场了,便对林淮衿柔和的道:“淮衿,今日你也累了,便回去休息吧。” “是。” 待林淮衿走了,面色便冷了下来。“周嬷嬷,把大姑娘和二夫人带进祠堂,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出来!” “老太太……”钱氏面露震惊之色,求救似得看向林之兴,却被孙氏冷冷一盯,猛然噤了声,跟着周嬷嬷走了。 林之兴见此,,拱了拱手,说道:“母亲息怒,此事……” “老二,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孙氏挥了挥手,打断他的话,说道:“你是不是早就想着跟江家商议着干脆把大丫头嫁过去这事儿便捂过去了!” “母亲,儿子……”林之兴心中微微一颤,他确实是有这个想法,但一时间却有些不好启齿,最后在孙氏犀利的眼神注视下咬了咬牙道:“这是如今最好的方法,若是有上策,我也不想用这下下策,至于淮衿那边儿子会好好补偿她的!” “哼!糊涂啊!”孙氏看了林之兴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你是我一手养大,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你大哥为人刚正,但过刚易折……”孙氏说到此,神色一片黯然,“你比你大哥强些,这院中的人也都只看到了你如今在官场上春风得意,却不知道你夹缝求生,如履薄冰,怎么?你一回到家便也忘了?” 林之兴面上一片震惊,心中已如惊涛骇浪一般。 孙氏又道:“你怎么想的我怎会不知道,你怕是心中便也期盼如此吧,江家如今势头正好,若是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又是一大助力!母亲知道你不屑于去教唆女儿去行这如此荒唐之事!但母亲气得是经此一事,你竟不知道警醒,还颇为坦然!” 林之兴心中已然大骇,忙道:“还请母亲指点!” “若有人借今日一事到上头参你一个家风不正你该如何?”孙氏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道:“当今常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为官者最忌讳家风不正,若有心查查你,你可禁得起?” 林之兴一颗心猛然坠了下去,思及此处,额上已浸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忙道:“幸得母亲提醒,此事儿子必然好生料理!” “嗯!你且记住,家中还有几个孩子,大丫头的事必不能出了差错,此外也要给以后家中的孩子一个警醒!”孙氏又道,“去吧,好好处理此事!” 第四章 他需要钱! 林淮衿刚出了凝晖堂,一路上尔玉便骂骂咧咧的道:“真是晦气,一大清早的遇上这些人,遇上这档子事!” “好了!好了!”林淮衿淡定的挥了挥声,说实话,这事儿与她而言一点损失都没有,毕竟她还不想十五岁就嫁人,如今这婚事黄了便黄了吧!不过他们的做法也确实恶心人。 “小姐,昨晚我们派去的人在那破庙里拾到了二姑娘的贴身之物,怕是二人昨夜慌乱中留下的,我们要不要……”尔玉刚想说把二人的贴身之物挂在城墙上,话还没出口,就见林淮衿摇了摇头。 “兔子急了还咬人呐!且这么做除了出这口恶气,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而且林淮素名声臭了别人也会质疑林家姑娘的品性,你家小姐虽然现在没有嫁人的打算,却也不想单身一辈子!”林淮衿叹了口气道。 尔玉一想,确实是这个理,心中却仍憋着一口闷气,“难道我们就只能吃这哑巴亏?” “当然不!”林淮衿浅浅一笑,二人进入垂花门,打下了帘子。 “小姐,我就知道你肯定已经有了主意……”尔玉见林淮衿的表情,自动定义为神秘莫测,林淮衿见此,便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尔玉的神色渐渐变得复杂起来,一双的眸子也越来越亮。 祠堂内—— 钱氏母女紧紧相依,林淮素眼泪大滴大滴从脸颊上滑落。 钱氏见此,忙安慰道:“哭什么?好姑娘,这事儿不是已经成了吗?你以后便是正经的官家太太,若是以后江家公子能中举出仕,你便是诰命,好姑娘,你的福气在后头呐!” 林淮素听此,心情稍微平复了些,仍哽咽的说道:“娘,我是因为今日的事……” “今日的事确实险了些,若不是江家哥儿以死相逼,此事怕也难全。不过也见得你在他心中的位置……”钱氏叹了一口气,喃喃道,“但以后切不可如此冲动行事!” “是!”林淮素忙答应道,她心中本是一阵后怕,从她和江文扬离开家门那一刻起,她便已经后悔了。后来被人当成贼打骂,那简直是她长这么大最糟糕的经历!又被庄子上的人认出,两人就差没找个地缝钻进去,所以待两家的人找到二人后,两人也没挣扎,乖乖的跟着回去了。 “娘如今便要开始准备你的嫁妆!”钱氏又道。 “娘,爹什么时候来放我们出去?”林淮素轻咳了一声,问道。这祠堂不是一般的冷,现在她跪在这里直觉得一股子冷气从脚底直直的钻入身体里。 “快了,你爹总要做做面子,给老太太一个交代,估摸着天色暗了就来了。你如今马上便要嫁入高门,他们断不会让你有任何损伤!”钱氏跪久了也有些受不住,在宽慰女儿的时候也是在安慰自己。 却不料天色暗了林之兴没出现,天亮了林之兴也没出现。 “娘,爹什么时候来?” “应该快了!” …… 三天后,祠堂的门终于被打开,来的却是周嬷嬷。 “老太太说了,夫人和大姑娘已经潜心在祠堂三日了,想来已经知错了,今日便回屋子吧! 两人一听,如蒙大赦,互相搀着一跌一撞的回了院子,刚一进门,丫鬟采薇便神色匆匆的迎了上来,“小姐,江公子刚刚派人递消息来了!” “可是又出了什么变故?”钱氏一把抓住丫鬟的手急急忙忙的道,折腾了这么大半天,她可已经禁不住刺激了。 林淮素也一脸紧张的看向采薇。 “没有,夫人不必慌张!”采薇看着钱氏一脸憔悴的样子,忙道,“是江公子他……他需要钱!” “什么!”钱氏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这还没出嫁呐!要钱就要过来了。 “他要多少?”钱氏强忍着怒意,撑着身体道。 “四千五百两!”采薇不太去敢看钱氏的眼睛,咬着牙道。 “他要这么多钱做什么?他…可是出了什么事?”林淮素想了想一脸担忧的道。 采薇心一横,咬牙说道:“是有人拾到了您和江公子的贴身之物,如今正在叫卖呐!” 林淮素听到这里,身体微颤,钱氏似也终于熬不住了,只觉得眼前一黑,直直的往前栽去。 那日江文扬因觉得心中憋闷,便想着带小厮出门喝几杯,二人在市集中兜兜转转,却在一处被一块通体碧绿的玉佩吸引住了。 一个摆着摊的商贩,见江文扬走过来忙堆着笑道:“公子,来看看吧,今儿新到了几件好东西。” 江文扬皱着眉头拿起了那玉佩细看,玉佩上刻着江字,确实是他遗失那块!这块玉佩还是他出生时祖父给他的,自己前几日只推说落在屋内才蒙混过去,如今却主动出现在自己眼前,岂不就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不过他却想要弄清楚这玉佩是商贩从何处得来,“我问你,这玉佩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这…”那商贩皱着眉,一脸为难的道:“客官,买东西不问来历这是规矩……” “少废话!”江文扬拿出一锭银子扔给商贩,不耐烦的道。 “这……”商贩接过银子,在手里掂了掂,两眼散发出光芒,这才缓缓开口道:“既然客官这般想知道,那我便说了,这也是机缘巧合,昨儿个一个叫花子拿着这玉佩还有一些贴身之物来找我,说是在一破庙中得来,我见着这玉成色极好,便高价收下了。” 江文扬心中陡然一惊,忙道:“还有什么贴身之物?” “一些锦罗绸缎,不值一提!”商贩笑了笑,似是想避开这个话题。 江文扬越发觉得不对劲,看着商贩道:“绫罗绸缎你也收?” “那不是见那乞丐可怜吗?便随意给了些钱,打发了便当行善了,你还别说,居然真有人买!”那商贩说到此,眉开眼笑的道。 “什么样的?” “蜜合色绸缎上绣着水仙,那客人一眼认出这怕是哪个大家闺秀的贴身之物,那客人似乎好这口,想出一千银子买去。” 江文扬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忙道:“可卖了?” 第五章 交易 “不曾,那客人似乎有所顾忌,只约定说秘密取货!” 江文杨咬了咬牙道:“给本公子留着,本公子多出五十两!” 这贴身之物正是林淮素的,江文杨心中早已视林淮素为自己的人,怎会让她贴身之物落到别人手里,想到此,江文扬心中便一阵膈应。 那商贩用怪异的眼光看了一眼江文杨,心中暗道果然自古衣冠禽兽多了去了!又面露难色的道:“这……公子,你这可就为难我了,经商最讲究的是一个信字!” “大胆!你可知本公子是谁!” 身边的小厮见要表身份了,下巴微仰,说道:“我们家公子可是……” 那商贩也微微仰头,似是根本不在意二人的恐吓,故意放高了声音道:“公子,你也别吓我,小的身份低微,走南闯北,过得也是刀口上偷生的日子!我知道公子身份贵重,若是公子要强来,今天这里也这么多人看着,公子若是因此对我不利,怕是很难不落人口舌吧!” “这高门子弟就是不一样啊,自己没赶上时候买不上东西就要以权势压人,逼咱们做小本生意的人低头!”人群中不知是谁阴阳怪气了一句。 小厮一听这话立刻跳出来叉着腰呵斥道:“乱说什么呐!你们这**商!” 这幅场景颇有颐指气使那味儿了! 周围的商贩一见此还有什么不懂的,见同行站在这衣着锦绣的公子背后卑躬屈膝,面色灰白,这一看就是生意没做成反被威胁了! “奸商!我们是商人没错,但我们商人也是重信的!” “没错!你们这群穿金带银的人,读着那狗屁圣贤书!心中可有半个义字!” “若没有我们这群所谓的奸商,哪来你们身上的锦绣绸缎!哪来你们的大鱼大肉!” 人群中两三句话被人脱口而出,平时都在高门子弟打压下习惯了一声不吭商人听到有人发声了,而且句句直戳心口。 是啊!商人怎么了?他们不也是凭自己本事吃饭?他们挣的也是走南闯北、风雨兼程的血汗钱,他们讲信守义的人,比这道貌岸然的贵族子弟不知道强了多少,凭什么这般欺压羞辱他们! 一腔热血直冲心头,纷纷撸着袖子向这边聚拢,周遭的行人也纷纷止步,向这边看来。 有看热闹的,大多也是义愤填膺的!这年头官绅欺压平民的事情并不少见,但人大多都敢怒不敢言,一旦有人出了个头,便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 周边的百姓愤怒异常,挑着担子的小贩也顾不上叫卖停了下来。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看着江文扬的眼神中有鄙夷,有愤怒。 江文杨见着周边的人皆用这般的眼神看向他,还声讨他,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急急忙忙的解释道:“本公子何时仗势欺人了?不过……商讨,商讨罢了!” 这阵仗让人实在让人紧张,江文扬说话也结巴起来。 那商贩这才松了口气,对着众人拱了拱手,忙道:“多谢各位照拂,在下感激不尽!” 那小厮见此也擦了擦额头的汗忙道:“都散了,散了……误会罢了!刚刚也是我失言,给大伙陪个不是了!” 众人见此,又看了看二人,似乎并没有为难商贩的打算了,这才纷纷散去。 江文杨见众人散了,瞬间舒了一口气,低了声道:“你到底又怎样才肯把东西给我。” 商贩见此,才为难的道:“我看公子也是诚心,不过这实在不是小的能做主的,不若公子去找那位爷商量!”商贩竖着两根指头,朝着酒楼一个房间微微一指。 江文杨看了看那边,刚好他也要过去,说道:“那这玉佩?” 那商贩笑嘻嘻的道:“一千两!” “什么!”江文扬冷冷的看着商贩。 “公子,这玉佩成色极好……” 商贩絮絮叨叨的话完全没被江文扬听进去,这玉佩多么珍贵他再清楚不过,怎么着也会超过一千两。江文扬捏着荷包里的三张五百面额的银票,手心浸出细细密密的冷汗,面上却强硬的道:“这玉佩怎值一千两!” “公子,这我可不敢蒙骗你,若公子不信,小的马上与你一同去找这当铺掌柜验验货……”那商贩信誓旦旦的说完,大有要带着人走的架势。 江文扬又怎么肯走,他又不傻,心中也知道这玉佩绝不止这个价,若是一验,说不得会给出去更多,咬了咬牙道:“你看本公子像是有这时间的闲人吗?区区一千两罢了,本公子还不至于计较!” 江文杨捏着荷包,扭扭捏捏的拿出里面的影票,这钱原是杨氏给他去准备恩师的生辰礼的,如今竟就去了一千两,不免觉得肉疼。 经过刚刚的阵仗,他也不愿意纠缠,索性将钱扔了出去,拿着玉佩疾步往酒楼走去。 那商贩望着江文扬急步匆匆的背影,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干得不错!”墙角阴影处走出来一人,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女,约莫十七八岁。 “尔玉姑娘谬赞了!”那商贩见到来人,笑眯眯的道。想了想,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尔玉姑娘,这玉佩明明值更多的银子,何不……” “这玉佩上的江字可是非常显眼,江家势头正盛,民不与官斗,这京中有哪一家当铺会愿意接这烫手的山芋!所以卖给这冤大头是最好的选择,若是卖得过高,他给不起,难保他背后的江家不会对你下狠手!所以为了保住的小命你就不要多想了!”尔玉打了个哈哈漫不经心的解释道。 “是,是!”那商贩忙道。 “那边才是大头!”尔玉看着酒楼笑了笑。 “尔玉姑娘,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小姐?”商贩又道。 “小姐已经到了京城,若是要见你们,必然会提前联系你们,你且侯着便是!”尔玉扔下一句话,便朝着酒楼大摇大摆走去。 江文杨带着小厮去了酒楼后,因与酒楼掌柜熟识,很快便从掌柜口中的知那人姓贾,便径直往商贩所指的雅间奔去,在门口略微停了下才轻轻的扣了扣门。 “什么人在外头?”一个粗狂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第六章 拿钱 “什么人在外头?”一个粗犷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在下姓江,想来拜访一下贾先生!”江文扬理了理衣衫,温声道。 “进来!”粗狂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江文扬这才轻轻的推开门,一进去就吓了跳,有一瞬间想拔腿就跑的冲动,但想着淮素,还是咬着牙硬着头皮进去了。 几个络腮胡子的大汉围着坐在一起直直的盯着他,其中一个大汉脸上还有着一道细长的疤痕,看起来十分恐怖!坐在中间的汉子翘着腿还用大拇指的指甲剃着牙。 几把大刀整整齐齐的放在桌子上,似乎因为刚刚擦拭过的原因,每把刀都散发着锋利的光泽。 这群人从他一进屋便一直看着他,也不说话,那赤裸裸的眼神似乎想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江文扬艰难的开口道:“几位壮士……” “小子,进来了就把门关上!”坐在中间的大汉不满的打断他的话。 “是!是!”一旁的小厮忙哆哆嗦嗦的道。 门“吱呀”一声被关上了,江文扬一颗心也沉到了极处,但仍对着中间的大汉艰难的开口:“这位可是贾先生?” 此话一出,便迎来了哄堂大笑,“哈哈哈……先生!老四!你怎么成先生了?” 那中间的大汉啐了一口,冷冷的盯着江文扬:“什么先生!我像是那文绉绉的人吗?” 江文扬微微一怔,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哦?文绉绉,看来你很看不上文绉绉的人啊?”一道清脆的声音极不和谐传了出来,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悦。 那几位大汉听了这话浑身一震,遂即起身,恭敬的站在两边。 沈文扬这才注意到屋内还有一人,只是隔着厚厚的帘子看不清那人的面貌。 “爷,我不是那意思……”那被叫老四的大汉慌忙解释道。 “哼!”那帘子后的人似乎极不想理会,半晌,才慢悠悠的开口:“这位公子来这里所为何事?” 沈文扬的心稍稍定了几分,但想到了自己的来意,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顿了一下,这才支支吾吾的开口:“听闻先生在一商贩处购得一些绫罗绸缎,先生可愿转让给我?”说完这话江文扬又觉得不妥,补充道:“在下愿意多出五百两!” “倒是没想到公子竟有这般癖好!”帘子内的人轻笑了几声,语气颇为轻佻,让沈文扬一瞬间气愤不已,感觉自己受到了极致的侮辱。 “怎么?公子觉得我像是缺这五百两的人?” 沈文扬一时间哑口无言,但一想到淮素的贴身之物将会落在别人手里,两只手便不由的紧握成拳。 江文扬就在不知所措间又听得帘内之人轻笑出声,喃喃道:“五百两我是不差,但五千两我还是差的!” “什么!五千两!你怎么不去抢啊!”江文扬一听到这价格瞬间急眼了,也顾不得什么了,大声嚷嚷道。 “小白脸!你给我放尊重点,怎么跟爷说话呢?”一个大汉不满的道。 “这么难得的东西自然是贵的,不然公子就不会跑来这里找我商议转让之事了!既然公子不愿意,那便离开吧!”帘子内的人似乎也失去了耐心,慢悠悠的道。 话音刚落,便有人打开房门,作出一副请他们出去的模样。 江文扬一时间陷入进退两难,他可不想就这么离开,哪个男人能忍得了自己女人的贴身之物落在外人之手,这外人还是有着特殊癖好的男人!江文扬瞅着屋子里那几个虎视眈眈的大汉,心里就忍不住发慌。 “公子,不如我们向家里要点?”一旁的小厮忍不住道。却不料遭来江文扬的一记白眼,他自然也是这般想过,但杨氏已经明里暗里的看不上林淮素了,若是被她得知,还不知会不会借题发挥生出多少事端。 就在二人思索间,一个带着面具的少年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少年身形瘦削,虽让面具遮了半边脸,也不难猜测这是一个清秀之人。 托盘内的物品被一块红布随意的盖着,眼尖的江文扬一眼便看到了未被遮盖住的蜜合色布缕和上面隐约的水仙纹路,猜测间便听得那少年道:“爷,已经从商贩那里取来了!” 江文扬听此,心中的答案已经从八分涨至了十分,见少年端着托盘就要进去,一股怒火自心底喷涌而出,伸出双手径直朝那瘦削的少年扑过去。 那少年似乎早已料到一般,灵巧的避了过去。也就在江文扬江要触及托盘之时,身后一股力道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江文扬猛然回头,一双眼睛因为怒意而泛红。 “小子,你想明抢吗?”提着江文扬的络腮胡子的大汉冷冷的开口道。 江文扬将头微微扬起,强忍住内心的惧意,一字一句的道:“你别动那东西,我买下来那便是我的了!” “你什么时候买下来了?”帘子内的人一听这话忍不住道。 待被放下后,江文扬理了理衣裳,看向身边的小厮,说道:“你速速去一趟林府,给二夫人递个话……” 帘内的人看到了这一幕,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那小厮到了林府门口,正巧遇上钱氏母女被放出来,却不料钱氏听到这个消息却昏了过去。 “这下怎么办?”所有人急得跟锅边的蚂蚁似的,围在屋内团团转。 “要不端盆水来把夫人弄醒?”小厮忐忑不安的道。 “这可是夫人,这怎么行!”采薇瞪了那小厮一眼。 “这怎么办……怎么办……”林淮素见此,眼泪又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采薇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说道:“姑娘,你记不记得夫人当初为你存的银子?” “那笔钱?”林淮素怎么会不记得,那是当初林淮衿父亲亡故后太子给的抚恤银,因为怕落人口舌,所以没给太多,但也有足足三千银子。 不过那笔钱被钱氏给拦了下来,表面上说放在府中,作为林淮衿的花销,实际早已作为体己,后来钱氏又自己存了些,如今也是正准备给自己置办嫁妆的。 “那可是嫁妆银子……”林淮素犹豫道。 那小厮急道:“姑娘快些吧!婚都没了,谁还管嫁妆!” 第七章 惟有金钱抚平伤痛 林淮素听那小厮的话又羞又气,但也只得去打开柜子拿出钱氏平时放银票的盒子从里面拿出四千五百两银票来。 那小厮拿了钱,便急匆匆的离开了,一路小跑,进了酒楼将银子交到了江文扬手里。 江文杨心中本就有气,拿着银票连同自己荷包里的银票扔到了托盘中,同时又将托盘中的物品放进怀里。 付了钱后似乎也硬气了些,腰板也挺得笔直,说道:“银票已经在这儿了?我可否离开了?” “自然!”帘中的人笑了笑,隔着纱帘看着拂袖而去的两人,笑意越发深了。 见人走后,一群人急急忙忙的关了门,俱都围在一起看那少年托盘中的银票,那少年嫌恶的挥了挥手,“让开!让开!”说罢,将托盘放在了桌子上。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纱帘中探出来,将纱帘轻轻卷起,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却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身白袍干净无尘,长发被玉冠束了起来,身姿秀雅如临风玉树一般,脸上也用了一块银质面具遮面,只能让人看到精致的脸廓。 “小姐,这钱可真好赚!”其中一个大汉看着来人笑眯眯的道。 那少年只是笑笑,自顾自走向床边,卷起帘子让阳光进入屋内。 “你们平时做的任务怕是这些银子的几倍吧!”那原来端着托盘的少年撇了撇嘴道。 “尔玉小丫头,咱们平时可都是在刀口上挣钱,哪能如今日这般,恐吓恐吓公子哥儿,五千两得手!”大汉摸了摸银票,笑意更甚了。 这主仆二人便是林淮衿与尔玉,两人俱都做着男子装扮。 “小姐,这么多银子,要不给我们一些?”一个大汉看着盘子里的一沓银票不自觉的吞咽了口水。 “是啊,小姐,我们也算出了力的吧。”其他人纷纷应承道。 林淮衿微微将头抬起,挑了挑眉,清冷的眸子往那几人身上扫了扫,见那几人猛的低了头,一抹笑意自唇角轻轻扬起,语调轻扬:“你们知道你们家小姐被人退婚了吧?” 那几人忙点点头,他们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差点没按捺住,只想灭掉那不知好歹的小子。 你们知道被退婚的我一直很伤心吧!”林淮衿又道。 那几人微微一怔,但一想哪个女子被退婚了不伤心的,他们小姐再怎么彪悍也是个女子啊!又点了点头! 这头一点下去便见她将托盘中的银票往怀里一揣,“惟有金钱能抚平我被退婚的伤痛!” 众人:“……” “我师父可来京城了?”林淮衿忽然缓缓开口。 “还未曾,不过老主子听说小姐的未婚夫婿跟人跑了,气得很,扬言要废了那人!”一个大汉回道。 林淮衿皱了皱眉,叹了口气道:“让他不要冲动,那人如今已经不是我的未婚夫婿了!” “是,那样的人怎能配得上小姐。”那大汉想了想刚才那柔弱书生模样的江文扬说道,又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说道:“老主子说他好友有一个弟子才华出众,且也在京城,说什么时候让小姐去认识认识!” “不去!”林淮衿想都没想便拒绝了,她私以为自己还未到相亲的时候,毕竟自己这副身体才十五岁,十五岁就成婚这事她敢都不敢想。 大汉挠了挠头,还想继续劝说:“小姐,听说那人……” 林淮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他停下来,不准再说下去,同时眼神也被街角处的风景牵引走了。 街角处的人群熙熙攘攘的聚在那里,嬉闹声尤为大,倒不是林淮衿喜欢凑热闹,只是这场景在街上过于显眼罢了。 “这是什么大人物啊!”一旁的尔玉也不由的惊叹出声。 被围在人群中的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端坐在马背上,身着一件冰蓝色云纹窄身锦衣,一只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懒散的挥着马鞭,姿态好不惬意,生得是星目剑眉,一双如寒星般的眸子四处张望着,神情中透着几分倨傲。 细密的阳光打在少年精致的脸庞上,使得少年精致的五官愈发熠熠生辉,使人无法忽略眼前的美好。 少年的唇角微勾,骑在马上悠悠的向前走的,对周边的事似乎并不在意。 岂不料那些年轻的姑娘似乎很喜欢这一类,一个个用手帕掩住唇角,作出害羞状。 林淮衿惊艳了一把便转过头对那大汉问道:“那人是谁?” 那大汉见林淮衿问他,面上得意的道:“小姐,你不再京中,所以也不了解这些,他呀,是这京中有名的破落户儿永安侯家的庶子,名为沈清尧。” “原来是永安侯家的公子!”林淮衿恍然大悟,她记得永安侯有二子一女,其中一名嫡子和一名嫡女一名庶子。 “这永安侯的地位听着光鲜,可如今的永安侯府已经不似当年了!”当年,永安侯可是跟着皇室先祖开疆拓土的异姓兄弟,深得先祖信任,历经几代也是风光无二,可是如今却大不如前,那大汉不由的感叹道。 林淮衿自然是听懂了大汉话中的意思,且看那些个世家都被打压得衰落至此,永安侯府树大招风,自然是首当其冲。 “那便是永安侯家的公子?这贵族家的子弟真是不一般呐!”林淮衿听得下面的人都在三三两两的谈论。 “呸!什么贵族子弟!不过是压榨我们普通百姓的血汗去装点门面罢了。”其中一个挑着担子的汉子啐了一口。 “如今的永安侯可不比当年了,这余下的子弟没一个扛的了事,只余下一个老侯爷,有心却是无力呀!”一个老汉摸着胡子感叹,似是也见过当年永安侯府的辉煌。 “我还听说最近永安侯的人正在为公子哥儿物色妻子,不看门第,只看家境是否殷实,你说这不会是要拿女方的嫁妆去回一波血吧!” “不会吧!好歹也是侯府,也没有落魄至此吧!” “你懂什么!这些大家族呀都是金玉其表,败絮其内!” 第八章 初见 林淮衿听着那人群中的闲言碎语,微微皱了皱眉,却见那马背上的少年似是没听见人群中的风言风语一般,背挺得笔直。 “永安侯府竟出了这样有风骨的人,怕是不会就此衰败下去!”林淮衿心中暗暗赞叹。 或许是她的目光过于强烈,那少年忽然转头,朝她看了过来,星辰般的眸子微微一闪,透着几分意味不明。 林淮衿见他看向自己,也不躲闪,眸子微眯了咪坦然的迎向他的目光,将手中的杯子晃了晃了,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清澈的眼眸中含的是满满的惊艳,神色坦然的连他都不由的一怔,带着银质面具的少年端坐在窗边,嘴角噙着笑。 画面极为美好。 沈清尧皱了皱眉,被一个人男人这般盯着实在是很难让人生出好心情来!虽然他知道自己确实生得俊,但男人看男人应该甚少有关注对方长相的! 思及此,沈清尧扬起马鞭,匆匆离去。 许久之后,这幅画面依旧停留在林淮衿的脑海中,她只记得那天天很蓝,阳光很好,人群中马背上的少年背挺得笔直。 林淮衿回到林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翠儿端来晚膳时对林淮衿说道:“今日二夫人在房里晕了过去,还请了大夫,那大夫给二夫人针灸了一番,二夫人醒了,却不料那大夫刚出大门,二夫人又晕过去了!” “什么病啊?这么严重?”林淮衿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才含糊的问道。 “说是府里遭了贼,把给大姑娘置嫁妆的银子给偷走了。”翠儿小声的说道。 “哦?报官了吗?”林淮衿心中了然仍然不动声色的道。 “没有,大姑娘说自己家便是官,没什么好报官的,免得遭人笑话!”翠儿又道。 “小姐,这下二房的嫁妆没了,会不会把主意打到小姐头上,当初夫人可是给小姐备了一些,虽不齐全,但听老太太身边的嬷嬷说却都是些好物件!”尔玉一脸担忧的道。 翠儿听到这里,也是面露忧色。 林淮衿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怕什么,那些东西都是造了册的,册子和东西在祖母那里,她们自是不敢乱拿!”林淮衿说完,二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林淮衿心中却也明白,她们虽不敢乱动,但却会去打感情牌。 也确实没料错,第二日一早,钱氏便早早的去凝晖堂候着,等着孙氏醒来,便第一个走进去侍奉。 “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早?”孙氏问道。 “儿媳近两日身体不适,便没来跟老太太问安,心中愧疚,自身体好些了,便想来您跟前尽尽孝。”钱氏一边给孙氏整理着衣裳,一边眉开眼笑的道。 “嗯,你有心了!”孙氏知道钱氏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点破,径自由着她伺候,连嬷嬷都没叫。 也因此一个大早,钱氏便累了个够呛,待孙氏用完早膳后,钱氏才支支吾吾的开口,“老太太,儿媳今日确有一事来找您帮忙。” 钱氏见孙氏正听着,便又道:“由于儿媳管理不善,让府中遭了贼,导致大姑娘没了嫁妆!眼看大姑娘就要出嫁了,儿媳斗胆想借淮衿的嫁妆一用。” 孙氏早已料到,但一听这话,火气也是蹭蹭的往上涨,刻意压制了一番才道:“荒唐!这嫁妆还有借的?怎么?难道等大姑娘成亲了,再找人从江家搬回来不成!” 钱氏一噎,孙氏又道:“淮衿也到了说亲的岁数,淮素过了也该给淮衿相看了,若是相看合适,淮衿婚事在即,届时你可还得上嫁妆?” 钱氏面色一僵,仍然强笑道:“老太太,儿媳只是心里着急,所以才没考虑到这些,还请老太太莫要怪罪!” 待钱氏灰溜溜的走后,周嬷嬷盯着钱氏的背影,皱了皱眉道:“这二夫人可不像是会这么容易放弃的人啊!” 孙氏笑了笑,她自然知道钱氏打的主意,那册子里面可不光有李氏留给淮衿体己,还有当初江家为了巴结淮衿父亲逢年过节送来的节礼。 不过如今却已经物是人非,淮衿父亲去世后,江家与林家早已没了往日的情分,如今的林家确实上赶着巴结人家。 孙氏想了想便道:“一会儿,你去把册子拿给二丫头,她也大了,很多东西也该自己打理了。” “是。”周嬷嬷忙应道。 钱氏回了院子后,便看到女儿一脸着急的模样,“娘,怎么办……我的嫁妆……” “你慌什么!”钱氏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才道:“我今儿过去不过是看看老太太的意思,却没想到她竟然一点情面都不给,明明你也是她孙女,怎么不为你想想!你呀!都是要嫁入高门的人了,还不知道沉稳!” “那……现在怎么办?”林淮素红着脸低声道。 “你放心!昨日我才去库房看了当年江家送来的节礼其中的珍贵之物也是不少,那李氏当初心疼女儿,全留了下来,谁能想到如今却便宜了我们!此外你嫁了高门,你爹那里定会再拿一些,定不会薄了你!”钱氏笑了笑道,一双眼睛中俱是精明。 “可那不是林淮衿的吗?”林淮素怯怯的道。 钱氏冷笑一声,“她如今都不嫁江家了,还有什么脸要江家给的东西!” 林淮素听此,也放下心来,听见钱氏说自己马上就要嫁入高门,一张小脸渐渐染上了一层胭脂色。钱氏见此,知道她害羞了,又笑着拉着她说了会儿体己话。 没过多久,便见着一个婆子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二夫人,大姑娘不好了,二姑娘带着人去库房搬嫁妆了!” 钱氏一惊,瞪大双眼,心中怒极,说道:“她有什么资格进库房!而且她的嫁妆在老太太那里,可不在库房!” 林淮衿自拿着周嬷嬷拿来的册子,眼睛一亮,便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她以前却是不知道母亲把江家给的东西俱都留了下来。想到此处,便即刻叫了尔玉让带几个人去搬东西。 第九章 搬起来! 而院中的婆子大多是以前服饰过李氏的旧人,顾念着李氏以前的情分。 再加上本就看不上二房的行径,自家姑娘好好的贵婿竟被二房的人用龌龊手段抢了,早就憋了一回气,如今听说要去库房搬夫人的旧物,一个个义愤填膺、撸起袖子,全都站了出来。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库房走去,消息如一阵风一般传到了二房院子里。 钱氏听完丫鬟的话虽是气急,但很快冷静下来,摇着扇子不紧不慢的喝起茶来。 林淮素却已经急得快哭了,“娘……怎么办?怎么能让她搬走,你……快阻止她!” 林淮素自是不敢自己出面,她长这么大就大胆过那么一次,本来以前她都是趾高气昂的站在林淮衿面前,如果她勾走了江文扬便有些不敢见林淮衿。 何况她也是要脸的,怕到时候一出面又受到指指点点。 “慌什么,让她搬,等她搬走了,娘再去叫她搬出来!”钱氏冷笑一声,“如今的她有什么资格占着江家给的东西,你放心,只要我去了,必还是让她搬出来的!这下所有人都知道她被退了亲,那才叫没脸呐!” 林淮素却急得不行,小脸涨得通红,可就这样搬来搬去不是在提醒所有人她抢了亲吗?她如今可是半点受不得议论了!“娘,你快去看看吧!”林淮素哭嚷着道。 “慌什么!行!行,我马上去!”钱氏没好气的笑道,也叫了两个丫鬟才出了门。 林淮衿带着人去搬东西的事情也传到了孙氏和林之兴那里,孙氏听了嬷嬷的回禀只说了句“随她去”,而林之兴一方面也是对这个侄女有愧,何况人家是搬自己母亲的遗物,另一方面也是对孙氏的话上了心,便也没多理会。 待钱氏带人风风火火的赶到库房的时候,便看见几个婆子人人手里拿着几个檀香木雕花的盒子往外走。 “哎哟喂!二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一个婆子急匆匆的跑过来正欲将人拦住。 却不料被尔玉一把拉开,林淮衿微微一笑,说道:“搬我母亲的旧物呀!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二姑娘,你的东西在老太太那里,这库房的东西哪里有你母亲的东西!”钱氏扬起眉,高声说道,惹得院门外洒扫的人纷纷望了进来。 “这些可都是当年别人送给我的,我母亲可是造了册的,自然是我的!”林淮衿说罢,又忙命人将东西搬走。 钱氏气急,但仍强笑道:“这些东西是江家当年看在姻亲的份上送来的,如今婚事有变,与江家结亲的人不是你自然也不能归你!” 钱氏把话说得十分大声,就怕林淮衿听不懂一般又补充道:“二姑娘若是喜欢这些珍贵物件,以后你的夫家自会补贴!”将以后的夫家咬得极重,似乎深怕别人不知道她林淮衿不要脸,明明被人退了亲还想抢占姐姐的嫁妆。 林淮衿也不恼,冲着钱氏微微一笑:“若是我偏要搬呢?” 钱氏怒极,厉声说道:“你这是想要明抢!”心中暗骂林淮衿好不要脸,给带过来的几个婆子使了颜色,她可是这个府中的主母,怎会被一个小丫头压了下去,既然讲不通理,那就动手阻止便是! 林淮衿见此,也不慌,只对尔玉道:“尔玉,还不去报官!” “是,小姐!”尔玉一听这话,马上撒腿向外跑。 钱氏一听这话,脸色一变,“快拦住她!” “没用的,我出来的时候跟院里的人说了,若是我今天没有将嫁妆带回去,便意味着我跟婶婶没有协商好,就让他们去把官府的人请来评评理,看母亲给我的东西我能搬还是不能搬!” 林淮衿缓缓开口,看了钱氏一眼,又道:“就算婶婶把我院里的人看住也没用,我还跟外院的人说了若是我与婶婶起了纠纷让他们及时报官,当然了若是婶婶把家里的门关了也没用,这府中的丫鬟婆子大多是要回家,若是一两天没回,家里也定会有人报官,届时只要官府的人到了,我定能好好发挥!” 钱氏气急,冷笑一声,干脆坐了下来,说道“行!你报官就报官!就算是到了官府那儿,这些东西也轮不到你!” 她本就对林淮衿的话不屑一顾,她说这些东西是她娘留给她的又没什么证明,那些官吏来了难道还能信一个小丫头的一面之词?届时只要使出些银子,这事儿还不得圆圆满满的解决! 林淮衿嘴角维扬,对着尔玉挥了挥手,“婶婶都不在乎,还不快去!” 钱氏刚想喝一口茶,刚把茶杯递在嘴里,忽然脸色一变,表情如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将茶杯往身边一扔,“噌”的站了起来,指着尔玉离去的方向急急忙忙的说道:“快去拦住那丫头!” 对于林淮衿的恐吓,她一点都不在乎,甚至她敢笃定她最后能让官府把林淮衿拿走的东西都悉数奉还回来。但这件事情随时都可以做,却不能现在做!否则淮素的声誉就全完了。 虽然他们刚放出流言说与江家定亲的原是淮素,可当年李氏毕竟也在京城这么久,那些官家太太都门里清,这主要还是说给那些百姓听的。 放出流言后,大多人俱都是持怀疑态度,都死死的盯着林府的一举一动,但只要这段时间不出差错一切便会被粉饰过去,那些关于淮素不利的流言便会烟消云散!淮素以后便会安安稳稳尊贵一生! 若是这个时候官府的人来了家里,怕是又会引起轩然大波,惹得众说纷纭。 钱氏已经想到了“林淮素勾走了堂妹的未婚夫婿,还要抢夺堂妹母亲遗物做嫁妆,逼得堂妹不得不报官讨说法……”这一话题将会成为京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很有可能关于淮素的那些“恶毒”“不要脸”的传言会被真的坐实,那么她们前面所做的一切努力将功亏一篑! 第十章 她不也抢我未婚夫了 若是连唯一的借口都被攻破,那才是真正将林淮素逼到了风口浪尖上,江家极有可能为了声誉再次退亲不说,就算林淮素嫁入江家,也会一辈子在众多官家太太中抬不起头来! 钱氏气得直想吐血,但却只能盯着林淮衿,语气尽量柔和,“淮衿啊!你历来懂事,你堂姐就要成婚了,你怎能抢她的嫁妆呢?” 这些物件是决计不能让林淮衿带走的,因为林淮素的嫁妆银子没了,便没去置办什么好的嫁妆,若是再没了这些,成婚那天便真拿不出手了,被人耻笑不说,林淮素也难在江家抬起头来。钱氏不得不强忍怒意跟林淮衿打打感情牌。 林淮衿将素手往两边一摊,一脸的无辜,“她不也抢我的未婚夫了吗?” 钱氏一噎,身体不住的晃了晃。 这时候一个婆子抬着一个玉兰鹦鹉的鎏金立屏往外面走,那扶着钱氏的婆子看到这屏风眼睛都直了,忙道:“唉!二姑娘这屏风可不是江家送来的呀!” “这屏风我很喜欢,前些日子婶婶不是在祖母面前说我院里太素净了些,要给我添些摆件嘛!我看这屏风就不错吧!”林淮衿自顾自的说道,一边又告诉婆子:“带走吧!” “你……你……”钱氏看着林淮衿半天说不出话来,一时气急攻心,直直的往后栽去。 吓得身旁的婆子忙道:“快请大夫,二夫人晕倒了,快!” 林淮衿见此也不紧不慢说完吩咐道:“去叫厨房给二夫人准备一些利于些平心静气的汤药!” 跟着林淮衿来的婆子一个个倒抽一口冷气,一脸崇拜的看着她。 凝晖堂—— 周嬷嬷正带着小丫鬟忙着在床上铺了一领绝细的席子,又放了一个长藤枕,将两眼花丝细的单被叠好,便见外面的丫鬟进来回话。 孙氏歪坐雕花细木的软榻上听着丫鬟兴致勃勃的说着院子里的闹剧,轻轻的揭开香炉的盖子,悠闲的拨弄着里边的灰。 “老太太,二姑娘会不会做得太过了,毕竟如今二夫人当家。”周嬷嬷放下手中的活计略微担忧的道。 “若是不这样怎么保住她娘留给她的东西。”孙氏不以为意的道。 “可二姑娘还未说亲,以后亲事说不得还要靠二夫人;若是出了嫁,二姑娘又没个亲兄弟扶持,以后这娘家说不得就是二夫人的天下,这关系怕是不能太僵!”周嬷嬷将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 “你瞧这二房干的恶心事可有半点顾忌二丫头,至于亲事!他们不跑出来添堵就该谢天谢地了!”孙氏冷笑道。 若不是二房屋里的那几个俱都扶不起来,哪轮得到钱氏一手遮天。孙氏自觉年纪大了,已经无心干涉内宅争斗,平日便都只是冷眼旁观着,但一遇到林淮衿的事情,便又忍不住去干涉。 周嬷嬷叹了一口气,心中也明白了这个道理,这二姑娘谁都指望不上,心中的担忧又更甚了,忍不住开口道:“二姑娘以后怕是难找到比江家更好的了。” “你也跟在我身边这么些年了,怎么也看不透这些,这高门就这么好,让这些年轻姑娘们都趋之若鹜,一个个往里面跳。”孙氏用帕子细细的擦拭着炉柄,缓缓道:“二丫头的婚事我已经打算以后便往清流人家挑,门第低些不要紧,人品贵重能对她好就行!” 周嬷嬷一听,确实是这个理!高门的糟心事不少,若是二姑娘不计较门第,往低了找,虽门第低些但贵在人品,再加上二姑娘这般出身也算低嫁,到时候多给些陪嫁,那人家还不得把二姑娘当菩萨供起来!那二姑娘后半生的日子肯定要多舒心有多舒心!一想通这个道理,周嬷嬷立刻眉开眼笑。 孙氏眼皮掀了掀,放下手中的香炉,云纹般的香烟缓缓散发出来,“你去钱氏那里把钥匙和账册拿了来,多带几个人去吧!” “是。”周嬷嬷一听便知道老太太要敲打钱氏了,如今怕是要夺了她的掌家之权。 …… 钱氏是被人抬回去的,约莫到了傍晚才醒来,一醒来便有人告诉她中馈被老太太收走了,一口气没上来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晚上,钱氏急急忙忙的差嬷嬷去请林之兴,等了许久人却没到。 “二爷说今晚知府大人设宴,怕是不回来了!” 林之兴原也有出去躲躲不想听家里闹腾的意思,他也记着孙氏的话,知道钱氏该罚,以后若有人拿家里最近的事做由头自己也有说辞,索性自己躲了出去。 钱氏听完这回话,哪里受得住,本就满心里的委屈和烦躁,一瞬间便爆发了,直接厉声道:“出去!” 林淮素听到了动静,忙从里屋出头,一双眼睛又红又肿,也来不及梳理,这般蓬头垢面,只把急匆匆从屋内出来的小厮吓了一跳,以为是见了鬼,定睛一看才发现竟是大姑娘。 “娘,我的嫁妆……我的嫁妆可怎么办?”林淮素一路小跑着哭嚷着道。 一听这声音钱氏更加烦躁了。 但也只得耐着性子哄林淮素,“放心!娘正在想办法!” 拿完了东西的林淮衿心情大好,也不去理会钱氏院里发生了什么,换了身男装,并带了个人皮面具准备出门。 “小姐,你真不带我?”尔玉一脸幽怨的眼睁睁看着眼前美丽少女变成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 “你要是跟我出去,院里的人会怀疑的!你得在家里跟我打掩护!”林淮衿看着尔玉,临出门前向她抛了个媚眼,丢下一句,“乖乖的,我会早些回来的!” 说罢,也不给她劝说的机会,便闪身离去,气得尔玉一个人在屋子里直跺脚。 因为不好走正门,林淮衿便从后院翻墙出去的,走了一段,便出了巷子进入大街,商贩的叫卖声直直的钻入耳朵。 林淮衿摸了摸荷包里的银票,正是从江文扬那里坑来的那五千两,心中早已有了主意。 第十一章 退钱! 一路向西,城西不似东街的繁华,可以说是冷清的很,但却偶尔能看到价值不菲的马车在街上缓缓行驶,马车周围的随从身着劲装、目光锐利,一眼看去便知道是一等一的好手。 林淮衿在一座高楼前驻足,墙垣灰暗失色,看起来十分破旧。但那黑漆的大门却像是刚漆过一般,黑得发亮,大门上铜狮子也显得格外的精神。 看守大门黑袍老者斜倚在门前的阶梯上,虽头发花白,面容也呈苍老之态,但却目光如炬,精神矍铄。偶尔有三三两两的人进去给那看守大门的老者看个什么才能在老者的注视下进门。 林淮衿刚一靠近,那老者连头都没抬随意挥了挥拐杖,不耐烦的很,“小子,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速退!” 林淮衿也不慌乱,只说道:“老头儿!你为何说这地方我不能来,你又怎知我不能来!” 这时老者才缓缓抬头,斜睨了林淮衿一眼,见来人瘦瘦小小却穿着一身宽大的锦袍,看着颇有几分滑稽,其貌不扬的一张脸,眼睛倒是晶亮亮的,便认定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索性阖了眼不理会他! 林淮衿见此,挑了挑眉,大摇大摆的朝大门走去,刚走上阶梯便感觉一股力道向自己袭来,林淮衿微微一笑,灵巧的向一旁闪去。 那老者见状,神色微凝,冷冷开口道:“原来也是江湖中人!小子,你到底是谁?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林淮衿从袖口掏出一块黑色令牌,在那老者面前晃了晃,笑眯眯的道:“来这里自然是做买卖的!” 那老者见到那黑色的令牌,为之一震,又细细将眼前的人看了一遍,依旧是矮小的臭小子,但此时却不敢将他看轻了,老者半晌才开口道:“原来是清风阁的朋友,请!” 林淮衿轻笑一声,将令牌收了起来,在老者探究的眼神注视下,大摇大摆的推门而入。 一进门,便有人来将林淮衿带入大堂,里边的场景与外面的环境差异巨大,大堂中间是一处圆台,周边用银质围栏围住,黑衣侍卫也跟着围了一圈,熙熙攘攘的人群站在高台又围了一圈,四颗硕大的夜明珠被摆放在四个角落,整个环境增添了几分骄奢银逸。 突然人群沸腾起来,一阵唏嘘声和拍手叫好声瞬间贯穿了整个场子,林淮衿往圆台上看去,便见着一个黑衣劲装男子站在台上,手中紧握的银剑还滴着鲜血,另外一边几个黑衣人抬着昏过去的大汉快速离场。 “可还有人迎战!”一个苍老而又洪亮的声音贯穿全场,钻入在场每一个人耳里,使人为之一震。 话音过后,却不见人上台。 此时,二楼包间一名与台上打扮相同的黑衣劲装男子对着身前的男子恭敬的道:“主子,元莫今天定能完成任务,这血蟾蜍我们势在必得!” 一身暗色金云纹路的黑袍男子坐在椅子上却也显得身姿修长、挺拔,在昏黄的灯光下侧脸看上去俊美绝伦,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窗框,暗色衣袍上用金丝点缀的云纹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他并未回答那人的话,只静静的观察着下面的动向。 倏地,男子眸光微微一闪,落在跳上圆台的瘦小的少年身上。 “这其貌不扬的臭小子是哪里冒出来的!”黑衣劲装男子自是也看到了,那少年瘦弱的小身板竟穿着一件宽大的衣袍看起来颇为滑稽。 “这地方什么时候还看相貌了!”黑袍男子微眯了眯眼道。看着在圆台上活蹦乱跳的小子,微微皱了皱眉,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心底渐渐涌来,他甚至觉得眼前的瘦小子怕是今晚唯一的变数,又转头对黑衣劲装男子吩咐道:“去查一查他的来历!” 他的预感从未出错过,无论好坏! “是,爷!”那人听此,虽然觉得奇怪,但也即刻转身离开。 林淮衿来到这里也是为了那血蟾蜍,主要是自家那怪师父快到生辰了,他素来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把这血蟾蜍拿回去给他当做贺礼也不错! 但这地方的规矩却是谁能成为今晚最后的赢家才能把这血蟾蜍带走!听周围的人说台上的人已经战了十几轮了,数次都是一招制敌!还有不少人断定这人便是最后的赢家! 林淮衿刚一上台,台下的议论声便是不绝。 “这小子是谁啊?他怎么敢上台,这小胳膊小腿的怕是拿刀都费劲吧!” “怕是个不要命的赌徒!毕竟若是他能在台上接下两招,这里的不少大家族都会生招揽之心,这穷小子这后半生就衣食无忧了!” “我看他分明是没长脑子,刚刚上去的那些人,谁接下过一招啊!好好活着不好吗?非得上去找死!” 在场的人大多是江湖上有些名望的人,和有些底蕴的世家大族,这些人一部分是进来招揽人的,另一部分则是看热闹的,但每个人进来的人均交了一定的金额。当然也不乏甘于豁出性命的穷途末路之辈,不过这一类大多是站在台上,很显然林淮衿被自动归为这一类。 “那这场岂不是毫无悬念、毫无看头!这玄夜楼的人是怎么安排的,什么人都能让站上去!是不是得退钱啊!” 虽说世家大族不在意进门时的那一点小钱,但那些江湖侠客却是在意。 “退钱!” “退钱!” 一时间退钱的声讨声响彻在看台四周,林淮衿听着那声音,摸了摸鼻子,并未有下去的打算!台上的黑衣劲装男子只一脸冷漠的看着他。 台上的元莫听着台上的吵闹声,心中郁闷的紧,他比谁都希望眼前的瘦小子下台,跟这样一个小子打架,不被台下人看成耍猴一般才怪。 “咚!”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猛然想起,洪亮的声音随之贯彻每个角落,“安静!闹事者格杀勿论!” 人群中的沸腾声戛然而止,紧接着铜锣的敲击声响起,“本场元莫对井徊,开始!” 第十二章 出人意料 “原来这小子叫井徊!” 元莫看着眼前行径怪异的瘦小子一时竟不知如何下手。但一想到今天的目的,只得硬着头皮一剑猛然刺了过去。 看似轻飘飘的一剑,却藏着十足的力道,叫人不敢小觑。 若是林淮衿傻傻的站在那里,身上定会出现个大窟窿,众人也是这般以为的,心里也做好了准备看接下来鲜血淋漓的场面。 却见台上的人脚步轻移,身法颇为怪异,待那连人带剑靠近时,巧妙的躲开那致命的一击,一双手速度极快,将元莫的一只手腕抓住。 元莫只觉得那只被抓住的手猛然脱力,剑从手中滑落,眼中俱是警惕,另一只手暗暗运力想将少年扔出去,却不料一抬头正撞见少年淡然的看着自己,嘴角轻扬起一抹邪邪的笑意,“对不起了!” 紧接着元莫只觉得下腹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被踹飞了出去,黑衣上的鞋印清晰分明 “嘶……”不少人发出一阵惊呼。 就在众人以为被踹飞出去的人要落地时,那少年忽然蹿了起来,身法极快,又补上了一脚,黑衣人直接被踹出了了圆台。 前后不过一瞬,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结果!楼上黑袍男子盯着那抹瘦削娇小的身影,一抹厉色自眼中一闪而过。 整个场馆有一瞬间的寂静,紧接着所有人齐刷刷的倒吸一口冷气。眼睁睁的看着台上的小不点蹿下了圆台,被黑衣老者领走。 “主子,这下怎么办?”元莫面色如土单膝跪地,他自然知道血蟾蜍对主子的重要性,他们找了血蟾蜍整整五年,就差最后一点点,最后一点点! 元莫跪在地上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既然已经出现了,那便不怕到不了手!”黑袍男子盯着场馆处渐渐消逝的背影,一丝丝寒意从眼底沁出。 “客人,这便是您此次的奖品!”黑衣老者捧着一个锦盒对林淮衿恭敬的道。他因知道林淮衿的来历,虽是震惊,但却接受的比别人都快,只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小不点。 林淮衿揭开盒子看了一眼,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林淮衿一脸嫌弃的很快将盒子盖住。 那老者见此,不由的笑了笑,很快收敛了神色,一脸严肃的道:“客人,一会儿我们的人会将客人送出三里路,不过以后的路客人需要自己走,且生死与玄夜阁再无关!” 说完,便有人来将林淮衿带上了一个通体一幽黑的马车。几个带着牛头面具的黑衣人跟在后面跟随着。 一路上倒也安稳,待林淮衿刚下了马车,玄夜阁折返时,她便感觉到了周边不同寻常的波动,但她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看向四周,并未放在心上,直往前走。 走了一段时间却仍未见到有人跳出来,林淮衿心里很是纳闷,但也很明显的感觉到跟着自己的人越来越少了,莫不是有人在帮她? 但很快她发现自己想多了,几个黑衣人出现将她团团围住。 “交出血蟾蜍,饶你不死!” 林淮衿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周围,发现就只余这些人了,估算着打完这一架自己就应该能回到清风阁了,也不与他们周旋,大声吼了一句:“打吧!” 几支利剑不约而同的向她刺了过来。 “就这些本事还想在小爷手中抢东西!”林淮衿身子一跃而起,几缕细丝从宽大的衣袖中急速飞出,带着破空之声,直射那几个黑衣人而去。 黑衣人面色一变,手中长剑挥舞阻挡着,但却晚了,细长的丝线在那几个黑衣人手上留下一道细长的血痕。 那几个黑衣人对望一眼,眼中俱是讶异。 “三二一!”林淮衿默数了三个数,一行人应声而倒,“这天蚕丝可是师父他老人家用特殊药水浸泡过的,你们也不算太冤枉!” 暗处黑袍男子看着这一幕,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 林淮衿提了一口气,一跃上了屋顶,借着清浅的月色,快速离开。 “不好!” 林淮衿脸一黑,瞬间感觉不对劲,只觉得身体渐渐发软。不对!是那些人身上的味道,瞬间反应过来,她刚刚就闻到了黑衣人身上怪异的味道却是未在意,却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这儿着了道! “呵!”一个黑袍男子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林淮衿猛然回头便见那黑袍男子拿出一个类似铃铛物件摇了摇,林淮衿识得那东西,是西域引魂铃,果然那清脆的铃声一响,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从屋顶上直直的掉了下去。 原来是幽兰香!林淮衿微微闭上眼想到了那些黑衣人身上味道,幽兰香招魂、西域铃引魂,一环皆一环,背后之人还真是煞费苦心!这二者都是不可多见之物,如今竟全用在自己一个人身上。 林淮衿却没有觉得丝毫荣幸,只是感叹自己这短暂的一生居然栽在了这里! 就在自己已经快要嗅到泥土芬芳的时候,却被人直直的提了起来。 林淮衿看着来人,一身黑袍包裹着欣长的身躯,夜色在深邃的五官上留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出样貌。 那人将她提起来,让她的身体靠着一侧的墙垣,林淮衿深吸了一口气,确定自己不会因为站不住摔倒才开口道:“你就是幕后之人吧!真是卑鄙!” “你这么厉害我怎么能没半点准备呢?”那人整个身体几乎完全倾向她,冰冷的衣襟碰到了她的脸,温热的气息从她的肌肤上扫过。 “你给我滚开!”林淮衿怒极,但无奈身上使不上力,只得对来人怒目而视,恶狠狠的看着他。 黑袍男子微微一怔,眼前的少年虽其貌不扬,却有一双如幼兽般清澈的眼眸,此时这双眸子这般恶狠狠的盯着他,似是要将他咬烂撕碎一般。他又试着靠近了几分,细细的看着那双眼睛。 “你……你要干什么!”林淮衿又羞又怒,不自觉的慌了起来,她自认为自己伪装很到位,眼前这人不应该通过她平凡的外表看清楚她钟灵俊秀的本质。 第十三章 换一个嫁? 清冷的月色下皮肤有一种冰冷的苍白,浓重的阴影散落在深邃的五官上,借着清浅的月光只能看清楚脸的轮廓,那人缓缓靠近,林淮衿心里不由的一阵紧张,但却对那人的脸看得更加清晰。 她心中期待着看清楚那张脸,若是过了今晚她还活着,她定要教教将眼前的登徒子做人的道理! 但那人似乎用了一种特殊的面料掩盖住了下半张脸,只能看到幽幽的深瞳似是藏着无尽的神秘,清冷淡然的眉宇,似又笼着迷离的烟雨。 “你这皮……有点糙啊!”那人忽然伸手往林淮衿脸上摸了一把,摸了之后,两根纤细修长的手指搓了搓,眉宇间尽是费解和嫌弃。 “你!”林淮衿又羞又怒,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黑衣人,“你……你这个变态!” 虽说不是自己的皮,林淮衿还是被眼前男子轻浮的举动震惊了,只恨自己的力气还没有恢复,双眼瞪着他,恨不得现在就能咬死他! 那黑袍男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愤怒,往后退了一步,将手中的锦盒颠了颠,不紧不慢的道:“小子,看在血蟾蜍的份上我便饶你一命,你若是想找我报仇,我随时恭候!” 说罢,那黑袍身子纵身一跃,身影渐渐被夜色隐去。 “你倒是把名字留下啊!你大爷的!”林淮衿怒不可遏,对着夜色大声叫骂道。 现在只感觉四肢渐渐恢复力气,但若要动用轻功,却还得好一阵子,只得自己一个人缓缓前行,待她回到林府,已是半夜。 尔玉见林淮衿回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见她神色十分不好,知道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正欲开口询问,便听林淮衿道:“尔玉,你明日去清风阁通知良叔查一下昨夜进入玄夜楼的名单,我要早些拿到!” “是!我让良叔查到了便送来。” 林淮衿想了想,说道:“不用,我亲自去取!” 尔玉见她如此重视,便知道这次的事情怕是很大,也不多问,只点了头,又说道:“老太太身边的人来过,说让小姐明日去一趟。” “嗯。”林淮衿点了点头,心想着莫不是那婚事又出了什么问题。 次日,天刚刚渐亮,林淮衿便起床了,倒不是她有多么勤奋,而是昨天一晚上翻来覆去都在想着那黑袍人的行径,心中气得要紧,便睡不着。 一番梳洗过后便来了凝晖堂,一路上丫鬟婆子俱都恭敬的看着她,那些原本离得远远的,一见到她便都跑过来请安。 林淮衿不禁觉得好笑,对尔玉道:“莫非是你家小姐那日表现得太过彪悍,她们都怕我了?” 尔玉见到众人对林淮衿恭敬,心中也觉得倍有面,说道:“听说那日二夫人回去后,老太太便让人夺了二夫人的中馈,怕是这些人如今也认识到这府里不是二夫人能一手遮天的!” “原来如此。”林淮衿笑了笑,也不甚在意,进了垂花门,便见孙氏已经梳洗好了。 见林淮衿来了,忙道:“二丫头来了,快来坐!”又使了个眼色,让丫鬟们退下。 “孙女给祖母请安,祖母可是有事要说。” “再等等吧!”孙氏拉了林淮衿的手便往榻上坐。 刚坐下,便听得外面周嬷嬷道:“老太太,人来了。” 周嬷嬷走在前头,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碧湖色衣衫的婆子,林淮衿一眼便认出这婆子当日是跟在钱氏身边的。 那婆子一进来,便眉眼言笑的对林淮衿道:“姑娘大喜!” 林淮衿皱了皱眉,不明所以的看向孙氏。 孙氏对那婆子的行径也是厌恶万分,但还是说道:“这是江夫人的心腹郑嬷嬷,她昨日来替江夫人传话,说是还让江公子娶你。” “不是那日已经说好娶堂姐的吗?”林淮衿怔了怔。 “不是娶!是纳妾!”那嬷嬷忙道,“姑娘原是与少爷有婚约的,嫁给我家少爷自然是为正妻,大姑娘便只能为妾了!”她心里也是看不上二房那姑娘的,这般行径的女子若是做了江家主母也只有跟江家抹黑的余地,所以与其娶二房那姑娘还不如娶这位,何况这也是她家夫人的意思。 “这江公子能答应?”孙氏想了想,那日江文杨的表现众人都看在眼里,若是知道此事怕不知会闹得有多难看。 “公子只是年纪小,不懂事罢了,稍加训诫便会改了!”那婆子忙道,又细细的看了林淮衿一回,笑眯眯的道:“姑娘这般好样貌,要是嫁给公子,假以时日公子必然知道姑娘的好,与姑娘琴瑟和鸣!” 林淮衿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前些日子才放出消息娶的是林淮素,如今又要换成她!还要娶俩!这江家打的算盘也是够无耻! 那婆子见林淮衿不说话,以为她高兴傻了,又道:“老太太、姑娘放心,我家夫人说了,若姑娘嫁过去必然是一心向着您,决不让您在江家受一丝委屈!” 那婆子说完便看着林淮衿,等着她感激流涕,毕竟她现在这样的身份能嫁给自家公子已经是八辈子的福气,错过这个村那还能有这个店啊! 林淮衿只冷冷的看着她,心里无语到了极点。 孙氏也皱了皱眉,冷冷的说道:“你家夫人昨日可没说要娶我们家两个姑娘!” 那婆子忙道:“这不是为了我们两家的名声吗?若是二姑娘进了门,所有流言便不攻自破了!而且二姑娘进门便为正妻,我家夫人必然会将二姑娘当亲身女儿一样,定不是那妾侍可以比的!” 这婆子也知道林淮衿是孙氏带大的,她的婚事必然只有孙氏能做主,索性便将林淮衿的未来往好了说。 “我家公子年纪轻轻便是秀才,将来必不可限量!有多少人家的姑娘想要嫁我们太太都没看上,若姑娘同意,我们家便重新挑一个良辰吉日来下聘!” 那婆子喜色连连,对着孙氏和林淮衿一连串的话语脱口而出,一副你们捡了大便宜的样子让两人不由的一阵膈应。 第十四章 兜兜转转都是喜 “当日你家夫人说得清清楚楚不忍你家公子连累我!既然当日已经说清楚了,那便不要再多做纠缠,商讨婚事嬷嬷应该去找二房,而不是来找我!”林淮衿看着那婆子冷冷的道。 那婆子原本的一脸喜色渐渐变得僵硬,眼中充满了震惊,看向林淮衿的眼神逐渐变了。 这原是当日她家夫人想搅和这门亲事的推脱之词,竟被这姑娘拿出来这时候说,莫不是这姑娘竟是个傻的。 孙氏也没发声,只静静的看着林淮衿,似是在等她的意思。 周嬷嬷原本听到那婆子的意思也是暗露喜色,以为这事终于得到妥善的解决了,但见着林淮衿的态度却又有些担忧,心中暗暗着急,但却不敢说什么。 那婆子见林淮衿神色冷冰冰的,以为她是在气自家公子,要拿拿乔,心中暗忖这姑娘心气儿高,等回了头定要给夫人好好说说,过了门之后仔细磨磨。 但面上仍堆着笑道:“姑娘莫不是还是生我家公子的气,这男人嘛一辈子总会犯那么两次浑,受到了教训便会改的!按我说姑娘这通身的气派比那位强多了,只要成婚了,公子必然会懂得姑娘的好!”那嬷嬷说到此处,伸出指头暗暗比了个二。 这点孙氏倒是认可,毕竟淮衿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规矩礼节更是没得说。但是外人这般说出来,却有些挑拨离间的嫌疑了,何况又都是林家姑娘踩一个捧一个也不太好。 那婆子又对这林淮衿热情的道:“虽说这婚事是曲折了些,兜兜转转不也都是姑娘大喜嘛!” “我不需要!”林淮衿皱了皱眉,一脸的不耐烦,“你家公子只需要懂得林淮素的好就行了!再说了,你们这换来换去的还要都娶了!告诉伯父了吗?你当林家是什么?” 那婆子面色一僵,似是没料到林淮素的回答。 孙氏听此轻咳了一声,语气颇为不善:“这换来换去的当我们林家是什么!你还是回去好好和林家商量商量!周嬷嬷送客!” 周嬷嬷见此,暗自叹息了一回,心中无奈,也只得把那呆怔的婆子带了出去。 见人走后,孙氏见林淮衿还板着一张脸,不由的笑道:“你今天这样威风怎么还不痛快!” “祖母也觉得那江文杨是个好的?”林淮衿犹豫了一下,直接道。 “若是单论才学,他在这京中贵族子弟中确实算好的,再加上江家也算新贵,他们家的亲事这两年也算炙手可热!”孙氏中肯的评价道。 周嬷嬷送完人回来便听到祖孙二人的谈话,心中也是着急,便道:“老太太说得对,江家门第是百里挑一的,江家公子又是这般才学,样貌也好,平时也是温文尔雅,自然也是抢手的,姑娘今日冲动了!” 林淮衿撇了撇嘴道:“可他品行不好呀!下聘前一天跟着人私奔了,还闹得满城风雨!” “这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江家公子也是读了圣贤书的人,知道大道理,他以后会改的!”周嬷嬷苦口婆心的道。 一来她觉得江家这样的门户若是错过了还往哪里去找,二来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幸好江家夫人看不上二房,还愿意娶林淮衿为正,就应该立即答应了,将来锦衣荣华,一辈子便是富贵! “浪子回头金不换!”林淮衿重复了这一句,果然都是一个世界,对于男人都是宽容的! 犯了错只要改了,便又是一条人人称道的好汉,而女子……似乎却没有“回头金不换”的说法。 “若是他不回头呢?我要用我的一辈子去赌他的一个“回头”吗?”林淮衿忽然正色道。 “若是不回头……”周嬷嬷说到此处,背后沁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若是不回头又能如何呢?难道大闹一场?这反而落个不贤德的名声。最后不过是夫妻离心,一个人过一辈子罢了。 思来想去,周嬷嬷不由得庆幸刚刚没答应江家的人。心中也认定林淮衿是个有主意的人。 “我原也没有想答应她们,不过只是想看看你的态度。”孙氏拉着林淮素的手温和的道,“见你看得如此长远我便也能安心为你做打算。” “祖母我还不想嫁人。”林淮衿深吸了一口气才道。 “哪有女孩子这把年纪还不嫁人的!”孙氏一脸正色道。 林淮衿:“……” 杨氏心中的打算落了个空,再加上如今满城风雨,据是关于她家的。她认定是林淮素勾引了她儿子,让她儿子处于这风口浪尖之上,心中悲愤交加,一时竟病了。 “去林家的聘礼可准备好了?”江伯礼急匆匆的来到杨氏院子一进门就道。 他虽也瞧不上林家的门第,但如今多少双眼睛盯着,却也出不得差错。 却不料杨氏听了这话便窝火,这几天不曾上自己院子,自己如今病着,一来不关心自己反倒问起事来了!索性合了眼装睡。 侍奉的嬷嬷见状,忙道:“夫人这几天都病着,这才刚吃了药睡了,怕是来不及准备。” 江伯礼皱了皱眉,果然闻到屋子里一阵药味,想着杨氏这几日也确实操心了不少,便说道:“那就将当初原本要给林淮衿的直接送过去吧!庚贴换了便是。” “是!”嬷嬷立即回答道,但心中却暗暗叫苦,当初夫人本就不欲与林家结亲,哪给林淮衿准备了聘礼啊! 心中虽知道,但却不敢说与江伯礼听。 待人走后,杨氏才从床上坐起来。“夫人这下怎么办?要不我去库房挑几个上好的物件?”嬷嬷小心翼翼问道。 “那样的狐媚子要用什么好物件!随便选几件便成了!”杨氏咬牙切齿的说道,心中又恨林淮衿不识抬举,若非如此,自己也不用这么为难。 “是。”嬷嬷低了头,只好应道。 因着杨氏病了,婚事也没人能操持,江伯礼也一心想尽快办完这桩事掩住悠悠众口,一切便仓促起来,许多礼节俱都省了。 第十五章 林淮安 很快便要到了两家商定办喜事的时间。 那日钱氏醒来听说林淮素将她这些年的体己俱都给了出去,又险些气昏过去,还是嬷嬷大着胆子死命的掐着人中才恢复过来。 也因此钱氏一连几天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人一时间衰老了许多。再加上看到沈家送来的聘礼,那些个物什,一看就是从库房中随意挑拣出来的,虽说算不得次品,但若是作为聘礼是任何高门都是拿不出手的!这足以显示出对女子的轻视与薄待。 钱氏正欲发作,不料那喜婆就面色为难的道:“夫人,这婚事实在是太过仓促,失礼之处还请夫人不要见怪!想来夫人也是知道如今姑娘跟我家公子还是尽快完婚好。” 那喜婆又说了几句吉利话,直接将钱氏的话堵在了喉间。 那喜婆说的意思钱氏自然明白,如今两家都想化解京中的流言,最好的方法便是让两人尽快成婚,何况如今淮素还是这风口浪尖上的人物,便是任何事都出不得差错,也不能再生事端。 钱氏回了房后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揉着眉心,面色俱是疲惫。正想小憩片刻,便听得外院吵闹的声音还有急匆匆的脚步声。 “夫人,是我们家公子回来了!”院中的丫鬟大声嚷道。 钱氏一听这话,猛的睁开眼睛,听着那沉稳却又急促的脚步声,面上带着一丝不确定。 待那穿着一袭青衫,束着发冠的男子走了进来,钱氏脸上的震惊才渐渐转变为喜色。 “淮安给母亲请安!”男子对着钱氏深深的行了个一礼,温文尔雅的声音还有举手投足间得体的礼节让整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 钱氏眼中颤巍巍的伸出双手将他扶起,一双眼中有着激动、欣慰、委屈。 “母亲这是怎么了?”林淮安心中纳闷,回来的路上他也听说了家中的事,对于自家妹妹要嫁去沈家一事,他自是乐意和支持的。沈家如今势头正好,若自己的亲妹妹能与他家结亲,那对自己以后将是不小的助力。按理说这事儿成了母亲该高兴才是,怎么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安儿……你是不知道……”钱氏似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一个依靠,眼泪瞬间止不住了,口中不住的说着近日发生的事,包括自己怎么被老太太的关进祠堂,自己多年的体己一夜之间消失,林淮衿怎么像强盗一般夺走了嫁妆,自动省略了林淮素与人私奔一事。 “安儿,你妹妹的嫁妆可怎么办?”钱氏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的说道。 林淮安微微一怔,似是没想到自己才离家数月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最让他吃惊的还是林淮衿,这位堂妹他还是在五六年前见过,他明明记得这位堂妹是个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怎么数年不见就成了恶霸一般。莫不是家里遭了变故,性子也变了? 若她真成了这般模样,那件事怕是不好办了! 林淮安见钱氏这般伤心,只得安慰道:“母亲也无须太过担心,江家的聘礼先加进嫁妆单子,老太太那里也给了一些添妆吧,我这里也有五百两是上次出远门时父亲给的,母亲给妹妹做私房吧!剩下的以后慢慢补给妹妹便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妹妹嫁入沈家!” 钱氏见林淮安正要掏钱,忙阻止道:“这怎么行?你读书也是要用钱的,出去跟同窗小聚也是要花钱的,你把钱俱都拿出来了这怎么行。” “母亲,拿着吧,如今妹妹的事才是要紧事!”林淮安把银票拿出来放在钱氏的手上道。 钱氏看着他这般为妹妹着想,想到两兄妹和睦,心中感动不已,也没有在推辞。 “母亲,今日行程太过仓促还未来得及向父亲说一下书院的事,孩儿便先离开了。”林淮安缓缓开口道。 “去吧!”钱氏心里好受了些,点了点头道。 林淮安出了门,便往林之兴的院子方向走,路过稻香水榭时便听得女子嬉闹的声音。 “尔玉,快扯线,鱼上钩了!”女子的声音如泉水般涓涓细流,有一种清爽、甘冽的感觉又夹杂着几分喜悦。 林淮安听着声音便知道有人在水榭边钓鱼,进了门往前走了几步,停至廊前,看着眼前的场景微微一怔。 水榭旁一名少女坐在水塘边拿着鱼竿,看那衣着似是个丫鬟,身旁少女一身素衣,未施粉黛,一头秀发随意玩了一个髻儿,用一根银磨的发簪固定住,虽穿着朴素却自带着一股如行云流水般的肆意洒脱之美。 二人正用力的拉扯着鱼线,那被勾住的鱼儿渐渐浮出水面,鱼鳞在阳光下散发出金黄色的光芒,因那挣扎得太厉害溅了两人一身的水。 “该死的!一会儿就煮了你!”那身着素衣的少女一边忙拍着溅在自己身上的水珠儿,一边恶狠狠的道。 林淮安一眼认出了那就是林淮衿,便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几步。 二人也察觉到有人靠近,抬眼望了过去。 林淮衿看着来人,心中划过一抹了然,微微一笑,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大哥哥!” “给大公子请安!”尔玉也放下手中的杆子忙行了个礼。 林淮安见她规矩得体的模样与记忆中的林淮衿相重叠,实在很难想象出钱氏口中那“恶霸”模样的林淮衿。 “二妹妹。”林淮安回了一礼,见林淮衿抬头,又细细的看了她一回。 一袭深色素衣,恰到好处的露出了那白皙优美的脖颈。 少女的低垂的眉宇间隐隐露出一股青涩,因着天气炎热,白皙的肌肤染上一抹胭脂色,衬得少女如含苞待放的花朵一般,眼梢泛着天然的俏皮,举手投足却又如行云流水一般肆意洒脱,让人赏心悦目。 林淮衿被他肆无忌惮的目光看得心生厌恶,冷冰冰的开口道:“大哥哥有什么事吗?” 林淮安猛然回过神来,笑道:“本是想前往父亲的院子,又刚巧在这里碰见妹妹,想着有好些年没见过了,便过来了给妹妹打个招呼!” 第十六章 被打主意了? “既然如此,那便不打扰大哥哥了,大哥哥请便吧!”林淮衿给尔玉使了个眼色,尔玉立刻会意,拎着那鱼便跟着林淮衿一同往回走。 林淮安看着两人的背影眼睛微眯了咪,口中喃喃道:“真像啊!” “公子,像什么?”刚办完事儿来找林淮安的小厮来福循着自家公子的眼神望去真巧看见了林淮衿二人的背影。 “你说我这位妹妹与大人家中那副画像上的人是不是特别相像?”林淮安笑了笑道。 “确实相像!”小厮想了想道,心中惊骇万分:“可那画像上的人是……” 那画像上的人是那位大人的亡妻,这京中之人谁人不知那位大人与妻子伉俪情深,在妻子死后依旧念念不忘,那后院一屋子的小妾全是照着那画上之人的模样纳的! 莫非公子是想…… 林淮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小厮才猛然噤了声儿。 见人走远了,二人才缓缓转身往林之兴的院子走去。 却不料林淮衿二人只是躲在不远处的院门后没走远,清楚的听到了那二人的谈话。 “小姐,刚刚他们说你像画像之人,是什么意思啊?”尔玉也十分不解的开口道。 “我哪知道!”林淮衿没好气的道,她看林淮安那一脸精明算计的蠢样子,便知道是在打自己的主意,想了想对尔玉道:“你今晚出去跟清风阁通个气儿,让人盯着林淮安,我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是!”尔玉忙应道,又想了想道:“这大公子长得……确实好看,但却是……很有心机!” 她肚子里墨水少,实在是想不出来用什么言辞来形容林淮安的俊美的样貌和极深的城府。 “别管他了!”林淮衿一想起那人赤裸裸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便忍不住犯恶心,忙岔开了话:“对了,林淮素的嫁妆凑齐了吗?” 尔玉笑了笑道:“没,怕是只能将就聘礼抬回去了!” 七月初二,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看起来是个好日子。 林府正门大开,进出的宾客络绎不绝,一片热闹。 这其中也不乏林家的亲戚,有不少人是知道底细的,也知道这门亲事原来是给谁订的。但碍于林淮衿的父亲林之焕已逝,林之兴的官也做得越来越顺风顺水,虽以前有些人受过林之焕的照拂,但谁都不愿意触这霉头,一群人也只装作不知道。 但还是有那看不惯的人! “你能不能收敛点,这大喜的日子你丧着一张脸给谁看!”一个中年男子着急的劝解着身旁衣着锦绣的夫人。 “谁让你叫我来的!我本不愿来,是你硬要我来的!我一踏进这屋子,看着满屋子的张灯结彩,便觉得对不起我那苦命的李家妹妹!给自己女儿订的好姻缘,硬生生的被别人用下作手段抢了!”这妇人原是与当年李氏交好的胡氏。 她本就不打算避讳什么,再加上嗓门又大,这几句话便被不少人听了去! 一时间人群中开始议论。 “这陈家夫人说得是真的吗?”一位衣着华丽的妇人问道。 “多半是真的,谁不知道当年这位陈夫人与那林夫人交好啊,这婚事订的谁她能不清楚?”其中一个穿着蓝色锦衣的妇人又道。 “你们见过谁家七月办喜事啊!日子再好不也得避讳,这般着急怕是早就勾搭上了如今遮丑呢!”又一位妇人道。 “好了,别说了!”一个妇人见新人快出来了,忙道。 坐在一旁的身着石青色华服的妇人却是冷笑一声,“还真是小门小户出生,真是好教养!在人大婚之日搬弄是非!” 胡氏看着来人,面色一黑,这妇人她认识,是户部侍郎的夫人朱氏,这朱氏平时与便是与钱氏交好。 那朱氏又道:“这江家公子在这京城可是公认的青年才俊!而林家大姑娘也是出了名的才貌双全,当年林家大姑娘参加群英会还拿了琴类前三甲!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难道这江家公子会不娶才貌双全的林家大姑娘反而去要那平庸的二姑娘?” “你!”胡氏一听,气得猛的从位子上蹿了起来。 “算了,算了!今天是人家大喜的日子,大家都少说两句!”周围的贵夫人都劝解道。 但大家心中也开始存疑了,当年林淮素拿了群英会前三甲的事不少也是见证者,这姑娘也确实是才貌双全,那江家公子能看上她是完全合理的! 朱氏见胡氏那怒不可遏但又无法反驳的样子,心中颇为得意,又添了一把火道:“现在的这些个小姑娘啊,心眼儿都比较多!见到别人比自己嫁得好谁不得嘴两句。” 说罢,她又看了看胡氏,说:“我知道你以前与李氏交好,但也没必要信这些小姑娘的胡编乱造!” “姐姐说的是!大家都年轻过,当年也有年轻气盛的时候,不过这污蔑堂姐还想毁人清白的小姑娘心眼也忒坏了吧!”那妇人听了朱氏的话不由的打抱不平。 “就是!就是……”一些贵妇人也小声附和道。 把这些天的传言都当成了女孩儿家的嫉妒搞出来的乌龙…… 胡氏听了这些人的话,气得浑身发抖。 朱氏见此,心中颇为满意,钱氏早就找到她让她今天帮帮忙,如今算是圆满了!忙笑着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去后院看看新娘子吧!也让未出阁的姑娘们沾沾福气!以后啊寻人家的时候也能称心如意!” 贵妇们听了,心中确实也羡慕今天这桩婚事,自然也希望自己女儿以后能嫁得好,急急忙忙唤了自己的女儿跟着朱氏前往后院。 林淮素今天是高兴的,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她那么高兴。上一次还是在几个月前林淮衿来林府的时候,那时候的她是林府的主子,林淮衿是个孤女! 她从小就羡慕林淮衿,林淮衿的父亲是朝廷重臣,她便是令人羡慕的官家小姐。而她的父亲却是个小官员,她明明比林淮衿漂亮许多,却在很多地方,许多人重视的看到的往往只有林淮衿! 如今林淮衿也该羡慕她了。 第十七章 嫁妆寒酸 “咱们姑娘真美!”喜婆和丫鬟围在林淮素身边不由的夸赞道。 镶珠点翠的凤冠看起来沉甸甸的,缨络垂旒,说不出的华丽贵气,耳边带着一对镶了红宝石的耳坠,衬得原本红扑扑的小脸更加娇艳了。 “都说姑娘福气好!我看江公子才真是好福气!”那喜婆又道,一边拿了梳子给她们梳着头发。 林淮素心里飘飘然,面上俱是笑意。 而此时的林淮衿却赖在孙氏身边。 “小姐不去沾沾喜气?”周嬷嬷见此笑着道,她如今也接受了林淮衿不嫁入高门的现实,只要她以后过得舒心便好。 “别是晦气吧!”孙氏皱了皱眉。 “但也得过去啊!”周嬷嬷心情很复杂,她自然知道老太太说的是什么,她看到那江家送来的聘礼也是惊了,这比当年逢年过节送的节礼还不如呐! 收着这聘礼也是在丢林家的脸啊! 但却没办法,这还是那对二房谋算来的。也不知今日过后京城的人会怎么看待林家。 林淮安来到妹妹院中,准备将人接出去,不料看到空荡荡的院子呆住了。 “江家送来的聘礼就这些?”林淮安一脸惊异,似是想不通为何江家会做得如此难看。 那聘礼稀稀落落的摆在院中,一共仅仅十抬,怕是连一些富贵人家的聘礼都不如! “是,公子。”那小厮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这……这要是被人看到,以后这京中的人该如何看待林家!”林淮安捏紧了拳头,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欢声笑语,知道那些个夫人小姐要来了,心中一急便道:“去拦住她们,将她们带到前院!” 却还是迟了,话音刚落,便听得一位妇人道:“这是江家送来的聘礼吗?” “不是吧!若是江家送来的聘礼,怎会如此寒酸!” “可是若不是,那聘礼在哪儿?” 众人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心情很是复杂。 朱氏也瞪着一双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钱氏可没给她说这江家送来的聘礼只有这么点儿!这不就是明摆着告诉众人江家对这门亲事不重视吗?这下可怎么圆过去! 朱氏心里发慌,站在不远处的林淮安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门婚事原是两家说了,不想大办,而且张家老爷子崇尚节俭,所以就一切以节俭为主!”朱氏强笑道。 毕竟刚刚她已经说了江家公子和林家大姑娘本就是郎才女貌,现在总不能让人说这是江家对女方的不重视所以才给这么点聘礼!只得硬着头皮把话说圆了,心中暗恨钱氏做事情不厚道! 林淮安抹了把额头的汗忙道:“是这样的,这原是与江家商定的,夫人们快里边请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将信将疑的。 姗姗来迟的胡氏看着这空荡荡的院子,还有零星的几抬嫁妆,又听着朱氏毫无说服力的话语,不由的觉得好笑。“真是笑话!谁不知道江文杨是江家独子,这老爷子爱孙子如命怎会几抬聘礼都出不起!也没看谁家办亲事这么节俭的!” 这些贵妇们一开始听了朱氏和林淮安的话也觉得惊异,这江家好歹是新贵,虽根基浅薄,但也是正蒙圣宠,自家唯一的独苗成婚,怎么就节俭起来了! 而且这林家也很奇怪……怎么就愿意! “这怕不是想节俭!怕不是人家压根儿不想出这聘礼吧!”胡氏说出这句话心里愉悦至极,还特地在最后关头将音调翘了起来。 朱氏也觉得臊得慌,将手中的帕子捏了又捏。 那些贵妇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不知道多半就是院子里这位靠下作手段抢了人家姑娘亲事,这江家虽看不上这般作为,但又不得不负责! 大家都是掌管内宅几十年的人,平时什么妖精儿作怪没见过,遇事自然一点就通,纷纷带着女儿就要走,怕平白的沾了这晦气! 就在众人要走之际,就听到有人说老太太带着二姑娘过来了,一听这话,都纷纷停住了脚步,想看看这二姑娘是什么样的,是不是真比那大姑娘差得很多。 朱氏也没见过林淮衿,只期待林淮衿是个丑的,最好又丑又没教养!这样所有的事也都能圆过去了,这下自己也能搬回一局,林淮素不用落个不好的名声,自己也不用落个包庇的罪名! 但很快她却失望了,少女穿着一件鹅蛋色提花苏绣锦衣,梳了个简单的垂挂髻,用了一对喜鹊登眉簪压发,肤色胜雪,一双眼眸清澈而又灵动,玉质婷婷,无异新渠出水。 只见少女笑意吟吟的扶着一头银发的老人似是在说着什么,祖孙二人有说有笑,这幅情景美好而又自然。 待二人行至跟前,众人纷纷行了礼:“老太太!” “淮衿给各位夫人请安!”少女的礼仪是极好的,一举一动宛如行云流水一般让人赏心悦目。 朱氏看着这一幕,表情像吞了一只苍蝇一般难看!那钱氏明明跟她说林淮衿自小父母双亡所以没有教养,整个人粗俗不堪!而且人长得也一般,甚是呆板,可眼前的女子似与那钱氏口中的压根不是一人! 朱氏这才觉得自己被钱氏蒙骗了! 众夫人见到林淮衿不免一阵唏嘘,这般模样,这般教养,也难怪江家的人看不上林淮素。 想着林淮衿也是因为父母亡故了没人给自己做主,怕是这林家老太太也年纪大了,力不从心,这才被人夺了亲事!一个个心生怜惜,拉了林淮衿的称赞道:“好孩子,果然是老太太教养出来的,这模样、礼仪样样出挑!” 孙氏不由的想道:“你们可莫要夸赞她,一会儿她得意了就原形毕露了,这丫头可比不得这些个姑娘!” 那妇人便说道:“便让她们几个姑娘一处去玩吧,跟着我们在此处也是无聊!” 那些妇人纷纷迎合道,巴不得自家女儿早点离开这院子,没得沾了这晦气! 孙氏想了想便对身边的周嬷嬷道:“带姑娘们去园子里,给她们拿些点心!” 第十八章 风光无限好 屋内的林淮素自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坐在屋内身子微微发抖,紧紧咬着下唇,眼睛微红。 一旁的喜婆见此忙不迭的提醒道:“姑娘,吉时也快到了!过了今日,您便是江家少夫人了!” 林淮素这才止住了泪。 此时林之兴正在外院招待宾客,院内的闹剧自然自是不知道,听着由疏而密的鞭炮,便知道快来了,使唤小厮们准备起来。 很快便听门人说新郎官来了,一时间笑得合不拢嘴。 只见着身穿用金丝勾勒过的精致大红喜服,头戴一顶华贵的簪花帽,身上揽着喜色大红花,正是江文扬。 “迎亲啦!迎亲啦!”穿着大红喜袍的媒婆走在前头高声说道。 “新郎官来迎亲了,还不讨要喜钱?”早已在门内恭候多时的小子丫头起哄道。 江文扬听此,不由的笑了笑,大手一挥,便有跟来的小厮将准备好的红封散了出去,周边的人接过边说着百年好合、天赐良缘的吉利话,江文扬脸上俱是笑意。 待看到林淮安将林淮素背了出来,心情更是激动了,心中暗忖着林淮素大红盖头下的害羞模样。 众人见此模样,不由的跟着起哄,赞叹林之兴得了个好女婿,不仅貌比潘安而且才华横溢,更重要的是看重新娘子。 这不?见到新娘子直接高兴傻了! 林之兴心中俱是满意,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便吩咐早早将新娘子送进花轿,别误了及时。 家里的人俱都出来送嫁了,林淮衿跟在孙氏身边小手被孙氏紧握着,林淮意紧紧的跟在两人身边。 林之兴听着众人夸赞的话心里乐得飘飘然,高高兴兴的送了林淮素上花轿,又装模作样的在江文扬身边嘱咐了两句。江文扬也恭恭敬敬的应答着,给足了他面子,林之兴看自己这个女婿也愈发顺眼了。 “大舅哥可有什么要嘱咐的?”江文扬听着周围的夸赞之声也是高兴上了头,见林淮安站在一旁,虽与他平时并不相熟,但以后便是亲戚了,何况他还是淮素的哥哥,一方面他也想淋漓尽致的展现自己“贤婿”的品质,便问了一句。 若是平日,林淮安自然很乐意顺坡下台,与他打好关系,可如今他满心里却是想着那嫁妆,心里面打着鼓。 因此也只道了句:“妹妹能嫁与江公子,我很放心。” “那便多谢大舅哥!”江文扬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一举一动俱是得体,周围的夸赞声不断。 孙氏看着这一幕,紧紧拿着淮衿的手,心里却是生不出一丝高兴, 一旁的周嬷嬷悄悄红了眼,别人越夸江文扬好她便越难过,越夸他和林淮素般配,心里也愈发难受到了极点,这贵婿本该是属于二姑娘的呀!今天的张灯结彩也应该是属于二姑娘的,如今却…… 钱氏得了意,一边招待着宾客,说着客套话,还一边不忘膈应一下林淮衿。 看着孙氏,一脸谄媚的道:“老太太放心,待淮素过了门,我便托人帮淮衿相看。或者到时候淮素在张家便让她留意一下哪家有适龄的公子哥儿,这样淮衿的婚事也并不会差的!” “你有心了!”孙氏不冷不热的开口道。 钱氏心里冷笑一声,待她女儿嫁入高门,以后有她们来求她的时候!面上却依旧堆着笑道:“姐妹之间本就应该互相帮衬,这都是应该的!” 林淮衿见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颇觉得有些一言难尽。见她对孙氏如此不尊重,不由的皱了皱眉,这林淮素才刚刚嫁入他们所谓的高门,他们便能对孙氏这般阴阳怪气,以后还指不定会怎样!一想到此林淮素心中不由的一紧。 但同时也感到奇怪,林淮素嫁妆的问题解决了? “新娘、新郎拜别父母!”喜婆高声道。 便有丫鬟将早已准备好的蒲团摆了出来,二人跪下磕了头。钱氏一脸的不舍,走在林淮素身边,将她轻抚了一下,握着她的手说了句“放心”。 林淮素心中微微震惊,不明白钱氏的意思,却来不及问,便被丫鬟簇拥着送出了门。 家中的亲戚俱都跟了出去,还有一些爱看热闹的贵妇人。知道底细的人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接受屋外那寒酸的嫁妆会引起多少轩然大波和动静,只是出了门还是去不忍直视那花轿后面跟着的嫁妆队伍。 待众人跟着出了大门,那些不忍直视的人许久却未听见周边人惊讶的反应,这才去看那嫁妆,见那一抬一抬的用红绸镶了边,这加起来起码得有三十抬吧!而刚刚她们在院中看到的嫁妆却是不足十抬,这钱氏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凑足这么多嫁妆的! 那些在院子中见识过的贵妇人都一脸惊异的看着钱氏,朱氏也是满脸的震惊:“你不会为了嫁女儿把家都搬空了吧!” 虽说三十抬嫁妆不是什么大数目,但对林家这样根基浅薄的家族来说却也算是有脸面了! “说什么呐!这些东西本就是很早之前就备下的,有江家送来的聘礼,还有老太太的添妆,不过大姑娘的院子小了些,这些俱都放在我院中!”钱氏笑了笑,一脸得意的道。 其中一抬箱子是打开的,林淮衿一眼就看到了一副金累丝红宝石头面和一套金海棠发饰,那是孙氏给的添妆,至于其他那几箱,林淮衿眼里微微闪过什么,不由的想起昨晚某个土豪一掷千金,将她清风阁名下的几间铺子一扫而空…… 林淮衿低声对尔玉说了几句,尔玉点了点头,便退了下去。 林之兴看到了嫁妆,心中也颇为满意,江文扬见众人看到嫁妆后惊异的模样,也觉得很有排面,以一个自认为帅气、潇洒的姿势翻身上马,脸上尽显得意之色。 周遭的百姓早已围在了街口,等着散发喜钱。 “吉时已到!”喜婆高声说道。 几个炮仗应声而响,火光烟火漫天四射,硬是给这明亮的天增添了一抹别样的颜色。 第十九章 闹剧 江文杨骑在了马上,骄傲的抬起了头,将马儿的缰绳一勒,听着众人的喝彩声,觉得风光无限好! 不过他的“风光无限好”却未能维持一秒,那揽着大红花的马儿却突然打了个憨鼻,开始躁动不安。 江文扬心中一惊,但面上依旧不改色,维持着他英俊、潇洒的模样,握着手的缰绳却早已浸出了冷汗。那马像是发狂了一般,忽然一个掉头往后面奔去。 在马上苦苦挣扎的江文杨因这剧烈的颠簸险些吐了出来,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众人都还未来得及反应,见马儿冲撞过来,只得往周边躲闪,迎亲队伍瞬间被冲撞的四分五裂。 “你这畜生!”江文杨见自己好好的大喜日子,自己这一生最幸福的日子,自己长这么大以来最风光无限的日子竟被一只畜生破坏,一股无名火在心底燃起,将马鞭重重一击,打在马儿身上。 那马似乎也动怒了!抬起前脚往后仰想把江文扬摔下去,江文杨死死的抓住缰绳,身子一歪,险些摔下马。 但那马的前蹄儿一伸却将那嫁妆箱子给踢翻了,不仅如此还一脚踢出去老远,连带着紧挨的几口箱子也被踹开了。 “米……这居然是米?”人群中一个人指着地上的东西惊讶的道。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不由的愣住了,全都倒抽一口冷气瞪大的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天呐……这……谁家往嫁妆箱子里装米啊?”一个人忍不住惊讶的感叹了一句,也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还……不止这一箱子?”一个男人咽了一口水忍不住道。 “一抬、两抬、三抬……”围观的众人仰着脖子挨个挨个的数道。 “好家伙!十抬!十抬都是米!这是赈灾还是嫁女儿啊!”人群中不由的有人感叹了一句,此话一出,众人便回过神来,周边响起了一阵哄笑。 站在门外送亲的宾客也被眼前这一幕震惊了,林之兴更是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一双老眼直愣愣的瞪着钱氏。 钱氏咬了咬牙,别过头去却不敢与他对视。 孙氏看着这场闹剧也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冷冷的看了钱氏一眼。 “还有呐……那几抬似乎都是布…”人群中其中一人有道。 众人看了过去,果然看着那满箱子的花花绿绿,虽还有几个箱子被遮盖的严实,却不难让人猜到里面是什么。 “这江府是穷得揭不开锅了吗?需要这女方又买米又买布补贴家用!”此话一出,人群中又是一阵哄笑。 刚刚安抚好马的江文扬听到这话一张脸更是气得青一阵白一阵。 “乱说什么呐!谁不知道这江老爷是新贵啊!怕是这林家为了好看,打肿脸充胖子吧!” 在花轿中的林淮素听到外面的动静,咬着手帕瑟瑟发抖,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心中对林淮衿愈发责怪了起来。 若非是她无情无义,自己的母亲也不至于用这种方式来帮自己凑嫁妆,虽说这才导致了自己这般丢脸,但娘都是为了她啊! 没错!这都怪林淮衿!她父母没了,自己家好心照顾她,她却连一点嫁妆都不肯给! 这么一想,她越发觉得林淮衿狼心狗肺!听着外面的嘲笑声,她对林淮衿也越发恨了起来。 “咦?你们还记得前些日子的传言吗?”人群中一个妇人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一脸惊奇的道。 “什么传言?”一个八卦一般都能激起千层浪花,何况是这高门大户的八卦。 “姐姐和准妹夫私奔的传言,以前我还以为传言只是传言罢了,如今看来十有八九是真的!”那妇人又道。 “怎么说?”一群人兴致勃勃的开始谈论起来。 “这江家何等门第,怎么看得上如此品性的女子,怕是那生米煮了熟饭!江家不得不吃这哑巴亏!” “对啊!吃了这样的亏江家能忍得了!自然是不会情愿给聘礼的!林家怕是为了打肿脸充胖子才出此下策的!” 众人俱都围在一起有理有据的分析着,给所有事情都添了一个自认为合理的解释。 “这江老爷如此深明大义为何会有这样一个不成器的儿子!”人群中一个人看着马背上的狼狈的江文扬一脸疑惑的道。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吧!” 众人又唉声叹气了一回。 江文扬听着众人对自己的指指点点,气得身子一歪,险些直愣愣的栽下马。 待稳定了情绪,江文扬才急冲冲的吩咐,“礼乐吹起来!” 众人才反应过来,一时间锣鼓喧天,将人群中的笑声、议论声努力掩盖过去,一旁的随从也收拾整理好了嫁妆准备上路。 一番准备后,江文扬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原本的兴高采烈、风光无限一下沦落为被所有人嘲笑、奚落。 咬了咬牙,冲着身后的队伍说了一句:“走快些!” 将马鞭一扬,骑着马儿一溜烟的跑出了众人的视线。 围观的众人看着这一幕不由的面面相觑,待迎亲队伍走后,又是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 “笑死了……这么多年,老子看过的迎亲也是不少,去没见哪个新郎官迎亲还策马奔腾的!” 林府外边的宾客面面相觑,好几个沉不住气的年轻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嫁妆还真是别致啊!”一个贵夫人似是想缓解尴尬,但话一出,却发现气氛更僵了。 胡氏幸灾乐祸的看完了这场闹剧,瞬间觉得这对狗男女自有天收!否则那马儿怎会发狂如此,引出来这般闹剧。 站在一旁的朱氏脸色才是十分的难看,她一直在帮着钱氏吹嘘这江家有多重视林淮素,这江文扬与林淮素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如今她却遭到了接二连三的打脸,待迎亲的队伍走后,再也绷不住了,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叫了丫鬟婆子,直接略过钱氏给孙氏告了辞。 众人见孙氏都走了,也看完了今天这场闹剧,互相瞅了瞅,观察了一下林府的氛围,纷纷告了辞。 第二十章 面子 待所有人都走后,一行人进了主屋。 孙氏冷冷的看了林之兴两人一眼,怒喝道:“你们干得好事!” 林之兴身子一抖,忙道:“回母亲,儿子事先并不知情!” 林之兴也确实是不知情,家里的事历来都是钱氏在打理,包括林淮素的嫁妆。 他今日见到这阵仗也是气急,嫁妆他事先也是看过的,十抬确实是少了些,这不办事匆忙嘛! 而且林家祖上也并不宽裕,虽说近两年确实富贵了些,但根基却是浅薄,拿出十抬嫁妆虽说稍微寒酸了些,但也是合情合理,被人揶揄几句也就罢了,还不至于像今天那样成为别人的笑谈。 “老太太息怒,我……我不也是为了大姑娘吗!若是大姑娘不能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以后在那一众贵夫人身边应该如何立足啊!她会被人嘲笑的……”钱氏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子一把泪,声音也跟着哽咽了起来。 “胡说!江家祖上也是那平民出生,江家老太太也是个明事理的!难道他们会因为那几抬嫁妆薄待大姑娘不成?”孙氏气急看着钱氏那目光短浅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就算要薄待也不会因为那几抬嫁妆,否则江家的脸还要不要!估计也是会因为旁的什么原因给林淮素立立规矩、长长记性,但那也是他们自己求来的不是? “你……你!就算今天不出这事儿,待嫁妆带去江家后,难道不会被江家发现?”林之兴瞪着钱氏,似是没想到自己平日这个处事周到的夫人会想出这种蠢办法。 孙氏见钱氏低头不语,冷笑一声,“她怕是没想到应该怎么善后,就想着被江家发现后,江家为了面子也不会说出来,只得把事情捂着,那时候在外人眼中淮素也已经风风光光的嫁了,她也有了脸面!” 钱氏咬着唇,她也觉得羞耻极了,想起那些贵夫人对自己和淮素的指指点点,再一次红了眼。 林之兴见钱氏不语,自知她是被孙氏说中了心思,一时竟也气得不行!“你怎么……怎么就这么蠢!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等家里境况好了些,淮素的嫁妆在后面自然一一补给她,你也不用担心她在江家过的不好!” “这哪能一样!”钱氏一听这话,立刻火了起来,自己的女儿这般寒酸的嫁出去,她以后怎么在娘家人面前抬起头来!好容易淮素找了个贵婿,这婚事定不能寒酸了,否则还不如不办这婚事! “你和老太太只说我要面子,你们又何尝不是!老爷这些年在官场春风得意,为官的朋友也结交了不少,今天看着这婚礼的排场,你还不是也觉得面上有光,若是今天淮素出嫁又只有十抬嫁妆,你又如何能在那官场的同僚中抬起头来!” 林之兴被她得一愣,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孙氏见到这幅场景,气得一只手撑在软榻上,一只手指着钱氏道:“难道你今天干的这些好事儿就是跟淮素、跟林家长脸?” 钱氏一噎,好半晌才道:“今天……只是个意外!” 怵在一旁一直未说话的林淮安忍不住开口道:“那些米和布应该要花不少银子吧!为什么不拿去置办嫁妆呢?” 他不开口还好,他一开口,钱氏只觉得在怒火中烧,一双眼睛瞪着林淮安,却要不知道怎么骂他。 心中只好骂林淮衿,若不是林淮衿这条白眼狼不肯把嫁妆借出来,今天怎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她父母没了,自己好心好意的照顾她,虽说照顾得不如淮素,但也让她丰衣足食是个正经小姐的模样,她怎么就不能感恩一下呢! 若非她如此无情无义自己今天也不会如此窘迫! 钱氏见孙氏和林之兴俱都看着自己,眼中俱是责问,还有儿子也站在一旁一脸不理解的模样。再加上这几日因为淮素的嫁妆原因被弄得焦头烂额,一见众人处处逼问、不理解,瞬间就崩溃了。 “这钱……我还不是前几日往娘家去才借到的,这么短的时间如何去置办那么多的嫁妆,那些布匹我也是去了京城最好的几个铺子才买下的,剩下一部分钱也只够买些米充门面!是!我错了!我也认错!老太太也执掌中馈这么多年了,咱们家有多少家底您不清楚,为了林家的声誉,为了老爷在官场上能有面子!要想风风光光给淮素送嫁我也是没办法!” 林之兴见钱氏一副崩溃的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忍,林淮安更是心中有愧,他竟不知道母亲在家竟然承担了这么多,立马便跑过去安抚母亲。 孙氏见此,眼中俱是失望,“林家的面子?林家面子是什么?咱们林家是那勋贵之家?” 林之兴微微一怔,似是不明白为何钱氏会这么问。 孙氏一脸失望的看着三人,“我看你们还真是吃多了猪油蒙了心!我们林家也算是清流之家!什么时候需要这富丽堂皇的女儿家嫁妆来充当门面了!你看那江家,你当江家那位是个傻的,给这么点聘礼是不要面子?他不怕众人嘲笑?” 是啊!江家不也只是给了这么点聘礼!而且他们家还是独子,就算对这场婚事再不满,按照那老爷子对江文扬的溺爱怎么也得风风光光的!莫不是因为旁的原因? 林之兴忽然想到了什么瞬间惊醒!心中对孙氏更加拜服了,忙道:“多谢母亲指点!” 只有钱氏和林淮安一脸迷惑的看着他。 林之兴见他二人一脸懵逼的样子,心中更气了:“无知妇人!我们林家堂堂清流世家,怎么能去在意这些!还有你!”林之兴指着林淮安恨铁不成钢的道:“我原以为你去了一趟书院长进了,居然还是如此愚钝!我们林家的门面应该是靠你的才学,靠你以后的一举成名装点起来的!你竟如此没有长进,便和你母亲一起去佛堂思过吧!” 钱氏一惊,她可不想再去那佛堂,想起那佛堂刺骨的寒意,整个人都也不由得一颤。林淮安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才回来几天啊!就又要受罚。 第二十一章 善后 “不必了!”孙氏忽然开口道。 “母亲?”不只是林之兴一脸惊异的看着她。 连林淮安和钱氏面上也是震惊,这老太太还会帮他们说话? “很快便是回门了,这个关头可不能再出差错了!”孙氏这才道。 对啊!回门,钱氏一想到这个,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原是最期待淮素风风光光的回门,让家里人都看看林淮素婚后幸福的样子,也让她长长脸! 可如今……钱氏一想到今天的闹剧,脸便火辣辣的烫,她的淮素啊!她的淮素可怎么办……江家的人会不会笑话她,会不会容不下她! 孙氏见钱氏一脸颓丧的跪在地上,心中冷笑一声,现在知道怕了?但毕竟都是林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便道:“好好办这次回门,不可再让人看笑话了!” 林之兴也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 “祖母,二叔!”林淮衿带着淮意走了进来。 “你们刚刚去哪了?现在外面那么多风言风语,你们若是又出去惹了祸,岂不又招人议论!”钱氏见二人进来,心中早就憋了一口气,瞬间发泄出来。 林淮意吓得连忙淮衿身后躲,孙氏听到这话不由的皱了皱眉。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林之兴不满的开口道,“淮衿啊!你刚刚和意哥儿去干什么了?”话语间颇有些有气无力。 林淮衿笑着道:“刚刚街上不是洒了好些米吗?我看太过浪费了,便带着意哥儿让人整理起来了。” “你……你这是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林淮安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哥哥这是什么话!”林淮意见林淮安训斥淮衿,在一旁不满的道:“我跟姐姐让人把米收拾起来,可是装了十个大布袋子!我们让小厮拿给了东街负责募集赈灾粮的官员,他们都夸我们呐!” 林之兴一听这话,立刻精神了,忙道:“你们交给的是哪位大人?” 林淮衿如何不知道他的意思,“倒是没见到大人,我们只是放在东街那募集钱银的地方,是那看守的侍卫收的,不过我们要走的时候,有一个侍卫给了我们好些糖果子,说是他们家大人奖励意哥儿小小年纪就有此家国情怀的!” 林之兴一看,果然发现林淮意荷包里揣着好些糖果子。 “既然捐了,那便再捐一些吧!”孙氏想了想对林之兴说道,“你一年官饷也有一百二十石,捐六十石去吧,你亲自去一趟,就说小孩子不懂事,你在去多捐一些。” 钱氏瞪大了眼睛,这要捐一半出去,家里还活不活!正要反驳便听孙氏道:“钱从我这儿出!” “母亲,这……”林之兴一脸感动的看着孙氏,心里犹豫着。 “你是我儿子,我本就应该为你的前途做打算!”孙氏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周嬷嬷递过来的银票交给林之兴:“这是一千两,你平时也要打点,都拿去吧!” 林之兴一脸感动的接了过去,眼眶渐渐红了,若是他若是将官饷拿去给了那募集灾银,那些负责的官员少不得在上面提他一句。 而且京城也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连官饷都捐了,还不得挽回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名声,而今天这桩闹剧也会被很快覆盖下去。 当然事实上的效应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些,那些人守着募集钱银的官员守了一上午,却是只见着两个孩子送了十袋米,平时那些个富商,高门,这京城的风云人物竟然是连个屁都不放!见着他们守在那儿居然都绕道走! 几个官员顶着日头在那儿守着,因为是奉旨募集,又不敢轻易离开,心中将那些平时惯会在圣上面前拍马屁的世家些挨个骂了一遍。 这林之兴也是惯会做人,早早的命人去看了情况,听说那些个官员都顶着毒日头在那儿坐着,根本无人问津,忙命人去买了几个西瓜和端了几碗冰镇酸梅汤过去。 “这……林大人这是?”那官员见着林之兴带人推着车上面全是粮食,不由的震惊道。 “今儿个上午,家中小孩不懂事,使人从家里刚买的米中拿了几袋,也没多少,这不我又拿了些来?”林之兴开口缓缓开口道。 “你这是半年的官饷吧?”那官员略微看了一眼便看出门道了。 林之兴似是不在意一般笑了笑道:“跟众位的辛苦比起来这不值一提!”说完便指使下人把背后的西瓜和酸梅汤拿出来。 那官员等了这么久,几乎一直无人问津,如今林之兴一来,便是见了半年官饷,不由的感动的道:“林大人真是个好官,令我等佩服!” 又见林之兴拿了东西出来,忙道:“这……林大人,捐米就是了,这些就……” 林之兴笑了笑道:“各位不必担心,这些俱都是在家里做的!这酸梅汤可是冰镇过的,一会儿凉了就不好了!” 那人一听是冰镇过的酸梅汤,见着那酸梅汤上还冒着冷气,咽了咽口水,一时怔在那里。 却见林之兴让人将几碗酸梅汤摆在桌子上,自己端了一碗,豪气的笑着说道:“各位,我先干为敬!”说完,便直接干了一碗,最后还吐了一口冷气,发出一声感叹。 那些官员互相瞅了瞅,也拿起碗喝了起来,丝丝凉意浸入心扉,使人瞬间觉得清爽了起来,整个人的燥意也减了不少。 “多谢林大人!”几个官员纷纷道谢,心里俱都打定主意要跟圣上汇报情况,一方面也算是感谢林之兴,另一方面也敲打敲打那些世家。 几番寒暄后,林之兴便带着人回了林府。 这一路上自然被吃瓜百姓看到了,“这……不是林大人吗?我刚刚似乎看到他把半年官饷都捐出去了!” “吹什么牛啊!这当官的谁看的明白,他说半年官饷就半年官饷!指不定人家背后收了多少啊!”一个挑着担子的正在歇凉的大汉冷嗤一声。 “可是他今天连女儿的嫁妆都拿不出……”其中一个人想起了今天的闹剧忍不住道。 第二十二章 好名声 是啊,若是一个贪污受贿的官员怎么连女儿的嫁妆都拿不出,还逼得自家人不得不想出那损招,用米来代替!打肿脸去充胖子! “莫不是这林大人还真是个清正廉明的?”那大汉又疑惑的道。 众人都点了点头,似乎都承认了林之兴清正廉明的说法。 当然一时间出了很多版本,有说林之兴太清廉了,导致当官当了几年,连女儿的嫁妆都出不起,这才使得家里人为了面子不得不想出那损招。 又有的说是林之兴因为南边闹灾情,想着百姓受苦,不愿意花太多钱去准备嫁妆,与家里发生了矛盾,这才出了这档子事。 传言在京城越传越烈,但不管众人怎么说,一顶清正廉明的大帽子砸到林之兴身上,把他砸得七荤八素的,他一出门,甚至还有百姓一脸感动的看着他,让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自处。 在一个平静的午后,半梦半醒的林淮衿被人叫起,周嬷嬷亲自赶了来给她穿衣梳洗,“姑娘,宫里来了贵人在正厅等着,我们得赶紧过去!” 待她匆匆忙忙的梳洗过后到了正厅,才看到一家人俱都整整齐齐的站在屋子内。 林淮意更是瑟缩在后面,林之兴和林淮安更是战战兢兢的,孙氏虽面上淡定,但林淮衿见她紧紧的抓住拐杖,也知道她心里面慌得很。 一个穿着宝石蓝仙鹤长袍,手拿拂尘,头戴孔雀毛顶帽的太监站在大厅中央,身后跟了一个小太监弯着要,双手捧着一个明黄的绸缎。 “人都到齐了吗?”那太监尖着嗓子道,面上却是严肃。 “回公公,都到齐了。”林之兴忙道,心里却是满满的忐忑不安。 “好!”那太监尖着嗓子,将两只手抬起,身后的小太监忙将手上的东西递了上去。 “林之兴接旨!” 林之兴身子一抖,即刻跪在了地上,林家其他人也都颤颤巍巍的跪了下去。林淮衿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旁的林淮意拉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正七品官林之兴,为官十载,清正廉明、在亲民之吏端重循良,教忠励资,特封为从六品右春坊赞善,另赐良田百亩。” “恭喜林大人了!”那太监面上堆着笑意看着呆怔的林之兴道。 “多谢陛下!”林之兴高兴傻了,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见那太监喊他,非常实在的往地上磕了个头,双手恭恭敬敬的接下了圣旨。 “请公公稍坐,喝杯茶罢!”孙氏见状,心中自是欢喜,忙道。 “老太太客气了,老奴还得赶回陛下身边伺候呐,陛下身边可不能少了人!”那太监笑着道。 林之兴听此,哪还敢留他,忙递了个大红封送了上去,将人恭恭敬敬的送了出去。 那太监见他如此上道,便多说了一句:“陛下知道了大人家中的事,念道有大人这般清廉的臣子十分高兴,这才给了赏赐,算是给家中剩下的姑娘添妆吧!” 林之兴知道他在说迎亲那天的事,神情微微窘迫,只强笑着道:“多谢公公告知!” 待那太监走后,林之兴渐渐红了眼,他竟没想到自己这般岁数了,居然还能往上升一升! 他原以为自己只能在这位子上苟着,却不想如今居然升官了!还是因为这么荒唐的事情! “恭喜老爷!”小厮们俱都围了起来讨要赏钱。 “去告诉账房这个月每人多加一吊钱!”林之兴豪气的道。 “多谢老爷!” 林之兴拂了拂袖子,理了理衣裳,走起路来都带着风,颇有几分意气风发的姿态。 江家自然很快得了风声,江伯礼坐在书房的锦椅上下巴的胡子微翘,褐色的锦袍将瘦削的身体包裹住,脸上俱是严肃。 “如今陛下都给了林家面子,你也不可太薄待林淮素!”江伯礼道。 杨氏眼皮跳了跳,心不甘情不愿的道:“知道了,一会儿我便派人去看看她,送些东西过去。” “嗯……”江伯礼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把回门礼准备得好一些,切不可像上次那般!” 杨氏咬了咬牙,只得点了点头应承道。 她原就瞧不上林淮素,一则是她觉得林淮素品性不良,道德败坏,在加上她进了门之后,那些原与自己不对付的贵夫人明里暗里的嘲讽她。 二则迎亲那日闹出的幺蛾子让两家丢进了脸,她无时无刻都在想要是娶的是林淮衿就好了! 但奈何自己儿子被迷了心,上了头!心里把那不知廉耻的女人作为了他的真爱,自己若是强行阻止便是他爱情道路上的绊脚石!说不得还会被他当仇人一般! 一想到这个杨氏就来气,但为了与儿子的关系又不得不以退为进。 “我爹升官了!”林淮素得到了消息一脸喜色。 “是啊!千正万确!”江文扬得知这个消息也是十分高兴。 “少夫人,刚刚夫人还派嬷嬷送来了好些东西,少夫人一会儿还得去向夫人问个安,好好谢谢夫人!”那跟着林淮素陪嫁过来的嬷嬷道。 林淮素微微一怔,一听到说要见杨氏,她心里就发怵,自己嫁过来虽然才短短两天,但杨氏却没给过自己好脸色看。 江文杨见她一脸担忧的神色,忙握住她的手道:“晚些我陪你一起过去。” “谢谢文郎……”林淮素一脸感动的倒在江文杨怀里。 林家这边也忙着张罗林淮素回门的事儿,再加上林之兴刚刚升了官,钱氏便想着大办一番洗刷了几日前的耻辱。 却不曾想同时遭到了丈夫和儿子的反对,林之兴因为这“清正廉洁”升了官心里顾忌着,林淮安自然也觉得此时应该低调些好,这件事最后便不了了之了! 钱氏只好咬着牙吩咐让尽量办得喜庆些。 整个林府又重新张灯结彩起来,不过一切似乎都与林淮衿无关。 林淮衿躺在软塌上一脸惬意的听着这几日春风楼的情况。 “小姐,清风楼来了消息,有人买了七叶花的相关消息。”尔玉想了想说道。 第二十三章 巧了 “七叶花?我记得那个是……”林淮衿皱了皱眉,神色有些复杂。 尔玉点了点头,肯定了林淮衿的话,神色同样复杂。 清风阁里的消息是分等级的,一共分为三个大级,甲级、乙级、丙级,每个级别又分为上中下三个小级。 乙中及以下的消息是可以用金钱进行交易,而乙上到甲中除了财务外还需要有一些附加的条件,一则是在获取消息的不易性,清风阁需要弥补损失,二则是消息提供方的要求。而甲上则是需要阁主亲自批准,获取条件没有统一的标准。 而七叶花则是刚好属于乙上,当初林淮衿为了寻得血蟾蜍给师父庆生,将乙上所有附加消息的条件调成了这个,但奈何一直没有人拿得出血蟾蜍来兑换。这才一听出血蟾蜍出现在玄夜阁就马不停蹄跑了去,结果还被人截胡了! “小姐,这还真是巧了!”尔玉松了口气,她是看到了这几天林淮衿为了老主子的生辰礼物想得焦头烂额,这下好了!这血蟾蜍竟自己出现了。 “是啊!还真是巧!”林淮衿想着,心里总觉得有那么一丝不对劲儿,“走!我们去清风阁看看!” 城南是整个京城中仅次于城东繁华的地段,当初林淮衿选这地儿的原因也是因为这地段没城东那么贵,但繁华程度却是差不多的。 城东多是奢华的商业地带,世家、贵族们常去的地方,而城南三教九流却是要多一些。 某条清冷的小巷中走出来两个白白净净的少年,这小巷子附近因为太过老旧所以少有人来,被雨水冲刷过的青石板虽然干净却凹凸不平,陈旧的墙垣时常掉着灰,稍不留心便会给路过的行人留下满身的尘埃。 其中一名少年穿着白色衣袍,衣袍上用金线点缀着云纹,玉冠束发,长相俊美。 身后的少年穿着一件鸦青色锦衣,只做小厮打扮,但也生得白白净净的。这二人一瞧便知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与这简陋的小巷子格格不入! “小姐,我们下次换个地儿出来吧?”尔玉本来因为她家小姐终于没有再戴上那一张普通的皮出门而高兴了一阵子,但如今自己弄得一身的灰心中却是烦躁得很,看着身上一尘不染的林淮衿小声抗议道。 林淮衿挑了挑眉,见她如此狼狈,不由的笑了笑:“我会考虑的!快走吧!” 说罢,拿出一个白玉面具往面上一遮。 两人一路向前,出了巷子,在一座高楼下停了下来。 这楼从外面看有三层,层层飞檐斗角,楼顶铺着琉璃瓦,大门上悬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清风阁”,这牌匾用鎏金镶边,悬于阁楼之上,很是气势磅礴。 清风阁的一二楼依旧做着平常的酒楼生意,只是规格与平常的酒楼不同,所以这里进出的行人大多穿着华贵,也有不少看似是江湖游侠,欢声笑语之间,华裳似锦,说不出的热闹! “良叔经营的不错啊!”林淮衿看着这高楼轻笑一声,心中甚是满意。 刚一进门,一个身穿红衣打扮艳丽的女子便迎了上来,整个人扑在了林淮衿身上,娇着声儿道:“公子……奴家好想你!” 由于这女子本身嗓门大,打扮也颇为显眼,行走的路上纷纷望了过来,还有不少人向林淮衿投来了不可描述的目光,那目光中全带着几分揶揄,林淮衿嘴角一抽,轻咳了一声,那女子才将她放开。 一个穿着石灰色衣袍的老者看到这一幕忙走了过来,堆着笑脸道:“公子,快里边请!” “这人是谁啊!良先生居然亲自来迎!”不少人小声议论道。 “莫不是哪位世家的贵公子?” “你见过良先生亲自迎接过哪家的贵公子?” 那人摇了摇头,是啊!确实没见过良先生对谁这般客气过,又看了看戴着白玉面具的少年一身白色衣袍飘然而立,身上似乎夹杂着几分不入世俗的凉意,清亮的眼眸如星辰般闪烁,虽不知道全貌,但却不难猜测是个俊美的少年。 林淮衿自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刻意的装的高冷了些,背挺得笔直,面上俱是严肃,倏尔用清冷的眸子往四周扫了扫,看得清风阁众人心中直打鼓,不由的猜测莫非小主子不满意他们的经营。 只有跟在身后的良叔强忍住笑意,低着头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而在众多宾客眼中,却是那白色衣袍的少年走在前头,步履如九天流云一般轻缓而又肆意,石灰色衣袍老者和那红衣女子紧跟其后,面上俱是恭敬。 一群人心中一个不确定的猜想油然而生。 自林淮衿来了京城后,清风阁众人便早早的将房间备下了,林淮衿一进门,便褪去了那高冷,伸了伸四肢,往软榻上一坐,白皙修长的手指拍了一下面前的梨花木镂空花架子。 “不错?不错……”少年嘴中喃喃道。 “小姐满意就好!”灰色衣袍的长者面上俱是笑意,一张脸上笑纹满布。 “对了,那血蟾蜍是怎么回事?”林淮衿想了想道。 那灰色衣袍的老者一挥手便有人将那黑色的锦盒送了进来。 林淮衿一看那盒子便觉得怒火中烧,那黑色的檀木盒正是她那日从玄夜阁拿回来的,将盒子轻轻打开,扑面而来的腥气一如那天一般! “该死的!”林淮衿猛锤了一下面前的架子,小脸一黑,这么多天,她眼睛一闭脑海中便会自动出现那黑衣人的模样,想起那天他的“登徒子”行为,瞬间头皮发麻。 “小姐,怎么了?”良叔忐忑的开口道。 “是谁送来的?”林淮衿冷冷的开口道。 “是……暗影阁,还是他们阁主亲自送来的……”良叔看着林淮衿的模样,心中愈发不安。 林淮衿咬了咬牙,又道:“他们阁主?长什么样?是不是穿着一身黑,带着个银面具,一副猥琐的样子?” 良叔听着林淮衿的描述嘴角一抽,眸光微闪。 第二十四章 血影 “确实是如小姐所说的打扮,但他们阁主却是高大挺拔,猥琐的话……没看出出来!”灰袍老者说着,嘴角微微抽搐。 林淮衿已经完全确定那日袭击自己的人是那暗影阁阁主了,也是!那迷魂香一根便是价值千金,还有那断魂铃这世上怕是仅此一个了,除了她清风阁怕是只有暗影阁有如此财力了! 暗影阁阁主血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据闻此人当年一挑暗影阁十大护法,踩着他们的尸体上坐上了暗影阁的第一把交椅,还杀死了暗影阁前阁主,对内血腥暴力,以雷霆手段镇压,对外更是如此! 林淮衿想了想,拿起花梨木桌上的茶杯放在手里转了一圈,眼神微眯:“七叶花,七年一期花,我记得那卷轴上记着花期最近的便是亡血崖山的那一株吧!” 灰袍老者眉头突了突,艰难的开口道:“确实如此!” 林淮衿轻笑一声,将手中的杯子往上一抛,白皙灵巧的手指又灵巧的将掉落的杯子抓住,“这花儿还挺稀罕的,我们拿回来充当门面也是极好的!” 灰袍老者一张满布皱纹的脸渐渐变得难看无比,他就知道会这样!随即一脸艰难的道:“小姐,那暗影阁可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 原本一张和蔼的面孔此时尽是难色,似是想让林淮衿打消这个念头。 林淮衿挑了挑眉,“那你觉得我们又是简单的角色吗?” 灰袍老者一噎,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又听林淮衿坚定道:“堂堂清风阁阁主竟然被人打劫了!这要被人说出去脸面何存啊!这场子我们必须要找回来!” “那小姐打算如何?”灰袍老者见不能打消她的念头,在心里唉声叹气了一番,但又不敢告诉老主子,若是那位知道小姐被人欺负了,怕是会更疯! “那记载的卷轴你这里还有备份吧!给我一份!”林淮衿想了想道,心里默默盘算着。 灰袍老者见她这般认真,只得任命的去拿东西,待卷轴要交到林淮衿的手里之际,又忍不住叮嘱道:“小姐,虽然清风阁会按照惯例都会把重要的消息拓印一份,但这也是清风阁的不传之密,很少有人知道,若是这东西流出去咱们清风阁怕会遭到江湖上的人群起而攻……” 林淮衿见他一副忧心忡忡、视死如归的模样,忍不住将册子夺了过来,说道“这我自然知道,我不过研究一下那地方的情况,想一下对策罢了!” “亡血崖荆棘密布,常年被迷雾笼罩、据闻山上朝避猛虎,夕避长蛇……”林淮衿念着册子眸子越发亮了,“地势还挺险峻的,是个历练的好地方!花期就在这个月月圆之日,那就是还有五天,准备一下,我要去!” 灰袍老者知道她决心已经定了,只默默的叹气,“小姐准备带哪些人去?” 那红衣女子原本在一旁一言不发,一听这话,立刻兴奋的自告奋勇的道:“小姐,带我吧,人家好久都没有和小姐一起出去了!” 林淮衿将册子放在一旁,身子往软榻上一靠,一双眸子中俱是慵懒,撑着头缓缓开口道:“我不打算带人!我一个人去!” “什么?!”两人面上俱是惊异。 “不行!这地方这般险恶,你怎么能一个人去!”灰袍老者一听林淮衿的话整个人都不淡定了,瞪着双眼反对道。 “对啊!”红衣女子也反驳道。 “就是因为地方险恶我才要一个人去,而且在京城这边我们的实力是最好的,我一个人去会方便很多!”林淮衿缓缓开口解释道。 那红衣女子一噎,心知确实是这么回事儿,自己实力不够,去了只会拖累小姐,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是那么没用。 那灰袍老者也是沉默了,他本来想说要不从其他地方调人过来,但时间太急,如今调遣人手已经来不及了。 林淮衿见她二人面色满是担忧,忍不住笑道:“你们不用担心!你们小姐除了上次那个意外还是很值得信任的!” “我这次去定要让那猥琐的男人好看!”林淮衿一想到这里,心里就忍不住畅快。 此时坐在二楼的某人只觉得背后一凉,明明是七月天,却无端的打了个寒颤。 “清尧,你如今可被那清风阁的人惦记上了吧!”说话的人正是沈清尧的好友杜岚沣,一身蓝色锦衣,坐在锦凳上,手中拿着酒杯,时不时尝口杯中的小酒,兴灾乐祸的笑意自狭长的眸子中一闪而过。 “是啊,听说清风阁最近明里暗里的查我们!”随风也忧心忡忡的道,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家主子,人家到处通缉我们,自家主子倒好!居然大摇大摆的跑到人家地盘来了! “怕什么!他现在是沈清尧,又不是血影!”杜岚沣耸了耸肩肩,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 “听闻最近清风阁下了追杀令。”随风在沈清尧的示意下也跟着坐了下来,开口道。 沈清尧皱了皱眉,眸子中泛着冷意,杜岚沣见此,继续开口道:“我知道一个清风阁你还不放在眼里,但这清风阁邪性得很,似乎跟各方势力均有牵扯。” “我知道,今天清风阁阁主还出现在了京城,估计这京城以后便热闹了!”沈清尧想了想,俊朗的眉宇间也微微有些凝重。 “果然还是沈兄身边能人众多,我竟一点消息也没有。”杜岚沣一脸震惊,看着沈清尧得眼神中带着敬佩。 “是人家根本没打算隐藏,直接高调的进了清风阁的大门然后被总管领着直奔这三楼!”沈清尧清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面色平淡的道。 杜岚沣:“……” 忽又想到了什么,杜岚沣咽了一口口水,不由的吐槽道:“还真是倒霉!早知道那小子是清风阁的人便不去截胡那血蟾蜍了!” 关键是截就截了!这位阁主还直接又送到了人家老巢去做交易,还是顶着自家招牌去的! 第二十五章 唯一善良了一次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人家吗!虽说是无心,但说出来也没人信啊! “谁能知道那其貌不扬的矮小子居然是清风阁的人,这清风阁阁主选人的眼光还真是犀利!那小子也是邪性得很,这整个清风阁也透着一股邪性!”随风也忍不住吐槽道。 当初他们刚将血蟾蜍送到了清风阁兑换到了七叶花的消息,本是松了一口气,阁主还准备好好庆祝一下,马上便见着查那小子身份的人来报,那小子居然是清风阁的人! 他清楚的记得那日阁主的脸色也甚是复杂,一个人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说了一句“此次去亡血崖好好选人!” “若是你当初狠下心来,直接斩草除根,或许就没那么多事儿了!”杜岚沣想了一想,不禁又道。 沈清尧微微沉默,脑海中浮现出那矮小的少年如小兽般清澈的眸子,那张牙舞爪的模样,让人不由的觉得好笑。 那小子一看便知到是未经世事的,原本抢他东西已经很对不住他了,沈清尧也确实动了恻隐之心。 谁知道那小子居然大有来头,是个有背景的!长这么大唯一善良了这么一次居然还给自己埋下了那么大的隐患! 这次去亡血崖,清风阁的人大概率会蹦出来给他们添堵,可能又免不了一场恶斗!一想到此,随风便觉得一口老血如鲠在喉,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在众人谈话间,“铮”一声琴音似有那拨云开雾的力量,直直的传入三人耳里,沈清尧放下手中的杯子,眸子中露出一丝诧异。 一声过后,连绵不绝的琴音如那玉盘中滚动的珠子,忽轻忽缓,音调圆润而又饱满。倏尔,音调急促,声声入耳,牵动着人的心绪,使人的心跳似乎也跟着快了一拍。忽然那音调又如九天中的银河,缓缓倾泻而下,安抚着人的心绪。 沈清尧微微闭着眼听了一会儿,在最后一个琴音落下之际,才将双眼睁开,看向那三楼琴音传出的地方,眸子中闪过一抹了然,这清风阁阁主还真是不凡! “清尧!不会是那阁主吧?”杜岚沣一脸的兴趣,若不是沈清尧在这儿,他早就冲上楼去,扒开门来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弹出这般曲子。 “杜公子,您还是别想着去对面了,那清风阁阁主一向神秘兮兮的,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随风一见杜岚沣的样子便知道他的心思,忍不住道。 何况如今他们如今跟清风阁的关系完全不是那种能登门拜访的程度!不被人家追着打就不错了! 沈清尧淡淡一笑,看着那门慢慢的被里面的人打开,说道:“他们出来了!” 二人也跟着望了过去,紧紧的盯着那屋子,便见着一个灰袍老者从屋内出来后便没人了。 杜岚沣笑了笑道:“这清风阁主果然神秘!” 话音刚落,便见屋内走出来一个白袍少年,约莫十四五岁,那少年原本背对着他们,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忽然回过头来向下看,清澈明媚的眸子如星辰般闪烁! 少年戴着一块白玉面具,只露出了精致的下颚,一双眼睛盯着他们眸光微微闪动。 沈清尧不由的一怔,怎的是他!那天在酒楼的人,心中虽惊讶,面上却是淡然,平静的眸子注视着楼上的人。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织,但触碰到一起后便又收回了视线,似是不经意的一扫而过。 林淮衿也认出了他便是那日在大街上的沈家公子,原本对他有些好感,便礼貌性的冲他笑了笑。 沈清尧冲着他微微举了举杯子。 二人的互动看得周边的人一脸懵逼。 待人走后,杜岚沣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沈清尧:“你们认识?” “不认识,只有过一面之缘。”沈清尧放下手中的杯子缓缓开口道。 “可我看你们的样子倒像是熟识已久,默契十足啊!”杜岚沣忍不住质疑道。 “我要是跟他熟识已久,还会到现在才得到七叶花的消息?”沈清尧神色淡淡的反问道。 杜岚沣一噎,也知道是这个理儿,便不再问下去了,只感叹道:“想不到这清风阁阁主竟这般年轻!” “他是在那华仓山老怪物的扶持下走出来的,这般年少也不稀奇。”沈清尧又道。 杜岚沣:“……” 林淮衿出了屋子,一时兴致便去密室查了查沈家的消息。 “沈家孙辈原有两子,嫡子沈文昔从小就聪慧,年仅十三岁便中了秀才,被沈家寄予厚望,却在十四岁时忽然暴毙而亡,只余下年仅六岁的庶子沈清尧!” 林淮衿慵懒的靠在铺设好的软垫上看着手上关于沈家的卷宗,微微眯了眯眼。 沈清尧的父亲也就是沈家的少将军在沈清尧四岁时战死沙场,因此在沈文昔死后,沈清尧就变成了家中的独苗。 皇帝想要一个好名声,特开恩让他这个独苗在宫中教学,跟着皇子,公主们一块儿读书。 说是恩赐,实则却是监视,若沈清尧也展现出了一副才华横溢的模样,怕是也活不到如今这个岁数! 资质平庸吗?大概也是为了生存才藏得那么深,不露任何锋芒,连清风阁的消息都只有一点皮毛。 “小姐,刚刚那三人走了,不过是分开走的!”尔玉一脸疑惑的道。 林淮衿略微伸展了一下四肢,秀气的眉宇中俱是慵懒,“要是被上头那位知道这两大世家的公子居然玩到了一处,今晚怕是睡不着了!” 尔玉满眼都是疑惑:“两大世家!一个永安侯府?还有一个是?” “平阳伯爵府。” 林淮衿懒懒的闭上眼睛,光看这二人如此亲近,便知关系肯定不错,这永安侯府的这位公子绝不是一个愿意受人摆布之人! 这京城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小姐,这里还有关于永安侯府大公子和少将军的卷宗,你要看吗?”尔玉指着那一堆书卷道。 “不必了!不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林淮衿摆了摆手,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了软垫上,那神情像极了一只刚刚餍足的猫儿,没有丝毫锋芒。 第二十六章 讨好 因着出门的时间不能太久,吃了午饭,林淮衿便打算回去了。 “老太太喜欢钟萃楼的糕点,一会儿我们买一些回去。”林淮衿换好了早已准备好的衣裙说道。 “是。”尔玉一边给她梳理的头发一边说道:“良叔已经安排好了,一会儿我们从密道出去。” 清风阁的密道连接着一个小院子,出了院子便是大街,小贩子的叫卖声、吆喝声隐隐约约钻入耳中,整个街市洋溢着热闹的气息。 林淮衿买好了糕点,刚走出钟萃楼的大门,清澈的眸子微眯,一眼便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穿着蓝色锦衣的少年郎风度翩翩,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手中提着的精美雕花瓶子。 这样的瓶子林淮衿刚刚就见过,真是出自钟萃楼,里面装的全都是上好的美酒,瓶瓶价格不菲,均价都在五百两。 如今的林家可还没实力去消费。 这人正是林淮安,林淮衿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印象,当初父亲在京城做官,而林之兴一家则在湖州经营生意,后来在湖州当地捐了个官,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老家,但两人并未有太多的交集。 “小姐,那不是大公子吗?”尔玉自从知道林淮安对自家小姐打着不好的主意,便对这他的印象十分的不好,“小姐,我们赶紧走吧……” “怕什么!夜半三更的牛鬼蛇神你家小姐都不怕,何况在光天化日之下!”林淮衿道。 虽是那么说,但也不想花时间应付他,便带着尔玉就要走。 “二妹妹怎么在这儿?”声音虽然温润,但听在林淮衿和尔玉耳中,却是不那么顺耳。 林淮衿只得停住脚步,看着他走过来,佯装惊讶道:“哥哥怎么在这儿,我出来逛一逛,顺便给祖母买些糕点。” 林淮安却是早看见了她,又惊艳于她今日的打扮,不同往日的素净,少女穿了一件碧霞云纹联珠裙,笑容潋滟,墨眉舒展,静静的站在台阶上,与丫鬟说笑着,眉梢往上挑出俏皮瑰丽的弧度,远远看去,恍若世间美好都在她身上一般。 本来站在远处只等她们二人主动过来打招呼,却见这二人仿若没见到自己一般就要离去,这才忍不住主动过来了。 林淮安往二人手里看了看,便看见二人手里俱拿着一盒糕点,便笑道:“倒是我疏忽了,出来一趟,也没想着给祖母带些东西,不及妹妹细心。” 林淮衿笑了笑道:“祖母知道哥哥的心意便会很高兴了。” 林淮安也笑道:“那就借妹妹吉言了。”又看了看手中提着的花雕酒,一个想法自心中而出,又从上之下的打量了林淮衿一番,才说道:“妹妹可知道附近新开了一家酒楼,那厨子手艺十分不错,妹妹可愿去试试?” 感受到林淮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一抹浓浓的厌恶自主仆二人眼中闪过,但二人面上却未表现出来。 林淮衿依旧笑意盈盈的道:“哥哥不会是约了人吧?”说完,瞧了瞧他手中提着的酒。 林淮安忙道:“一个朋友罢了,妹妹无须放在心中,若是妹妹担心,我另外给妹妹开个包厢便是。”语气颇有些急切,似是担心林淮衿不去一般。 这般殷勤,肯定有古怪!不仅林淮衿想到了,尔玉也是想到了,而且急切的希望自家小姐马上拒绝,然后立刻回家。 但是可能吗? “既然哥哥如此盛情,那就多谢哥哥了。”林淮衿对林淮安笑着,面上洋溢着对新事物的好奇和期待,似是很期待去那酒楼一般。 林淮安见她这般天真的模样,自动认为是小女孩的心性,一想到母亲对林淮衿的形容,便觉得更加不可信。自家母亲什么性子他心里自然知道,母亲对林淮衿的偏见他自然也知道。 而且妹妹和母亲做了那样的事,若是林淮衿不闹一闹那才是不正常。 但绝没有母亲说的那么夸张。 林淮安见她清澈眸子中的潋滟流光,目光微闪,笑着说道:“走吧,妹妹。” 二人以前以后的走着,尔玉在后面气得直跺脚,但也只得跟着。 这酒楼正坐落在整个南大街最热闹的地方,因着清风阁也面上也做着酒楼生意,一开始林淮衿便让人留意了。酒楼是张御史的远房亲戚开的,虽说是远房亲戚经营,但谁不知道其背后的主子是张御史,而这张御史又是二皇子一派。 自太子失势二皇子一派的势力如日中天,而且二皇子傅言是当今王贵妃之子,背后靠着第一大世家,是最有可能继承帝位的人。作为二皇子的心腹,这张御史在这京城圈子中的地位也是风光无二。 据说为了给自家酒楼造势,这张御史也经常进出酒楼,为了跟他搭上关系的家族又有哪一个不来捧场呢?想来这林淮安便是其中之一。 林淮衿看着他手中的酒,眼中闪过一抹嘲讽。 这林淮安能搭上张御史的机会几乎为零,莫非是有人与他牵线? 果然,刚进入酒楼,便有店小二热情的迎了上来,一脸谄媚的道:“林大公子,您来了?我家掌柜的在后面,我这就给您通报一声儿。” “劳烦了!”林淮安拱了拱手,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又从袖子中摸出一锭银子,塞到店小二手中。 那小二面上的笑意更深了,“公子您先坐会儿,我这就去给您通报。” 这一幕自然落在林淮衿眼中,却也只当没看见一般,不知钱氏知道这林淮安在外这般潇洒挥霍会怎么想。 不到一会儿,那店小二便紧跟在一个暗色锦衣的中年男子身后出来了。 “远叔。”林淮安见到来人恭恭敬敬的道,又双手将酒递了上去。 那人便是这张御史的远房,名唤张远。 这人的脸本就瘦削,又不怎么笑,便给人一种严肃呆板的感觉。张远良将就接了过去,粗粝的大掌摩挲着酒瓶上的纹路,眼中隐隐流露出一抹精光。 第二十七章 都要像 将酒瓶的盖子打开,一缕酒香自瓶中散发而出,那人眼中的精光愈发闪烁,面上流露出一抹沉醉之态。 林淮安见此,心中甚是满意。 “林大公子费心了!”那人将瓶子盖住,对林淮安道,神态中隐隐流露出高傲。 “远叔喜欢这才证明淮安的心思没有白费。”林淮安恭敬的笑了笑道。 “不过公子今天怕是要失望了,爷约了人谈事情,进了包厢后便没出来过,按照习惯,事情谈完了估计也倦怠了……”那人笑了笑对林淮安道。 林淮安微微一怔,心中虽然失落但却未表现出来,咬了咬牙维持着翩翩公子的形象,温声说道:“无妨,大人公务繁忙,这……也是应该的!” “既然如此,那便祝公子早日心想事成!”那人会意,又对身旁的小二使了个眼色,“还不将公子请进包厢!” 林淮安看了看他潇洒离开的背影还有手中举着的瓶子眸光越发深了。 那酒可不便宜啊!如今居然没落到实处!林淮安心都在跟着滴血。 那小二将林淮衿一行人带上了二楼,周围的布置与一楼又是另一个光景,除开两边的包厢,中间却有一个小戏台子,周围挂了层层纱幕,戏台的四周俱坐了人。 此时纱幕却是打开了,彩绣鲜衣翩然,那戏子却是在唱着:“一霎时把七情俱已昧尽,渗透了酸辛处泪湿衣襟。我只道铁富贵一生铸定,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 声音哀婉缠绵,如那泠泠的江水激荡着秋波,泛起层层涟漪。 待那戏子转身,才看见这华裳戏服玲珑面是什么光景,林淮衿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那位贵人喜欢听戏,所以掌柜便在此搭建了一个戏台子。这戏子名唤长荣生,是梨春园里的,也算远近闻名。”那小二见林淮衿眼中的惊异,便笑着解释道。 林淮安看着那戏子,眼中的惊艳也是一闪而过,听了那店小二的话,即刻抓住了重点,那贵人喜欢听戏,心中的算盘也打起来了。 思索间,便听林淮衿道:“哥哥既然约了客人,我便在这儿听听戏吧!” 林淮安一听那掌柜的说今天无缘见那贵人,哪还顾得上林淮衿! 早就后悔了说要给他单独开包厢的话,见她如此说了,也顺坡下台道:“妹妹既然喜欢听戏便留在此处吧。” 又对那店小二道:“照顾好我妹妹!” 那店小二连忙答应。 待二人都走后,林淮衿和尔玉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这大公子也真是的,连个茶水都不给咱们叫!”尔玉看见别人的桌子上俱放着茶水点心皱了皱眉道。 “我如今对他没用了,他哪里还舍得给我花钱!”林淮衿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但又想了想,说道:“毕竟是他请我们来的,断没有最后让我们给钱的道理!你去告诉那小二,拿一些上好的茶水点心来!” 尔玉一听这话,便乐了,忙跑去给那店小二说。 那店小二效率也是极高,很快准备好了东西,正要送过去给林淮衿,便被一个侍卫叫住。 “爷,有什么吩咐?”店小二见那侍卫恭敬的道。 “老爷要的茶水点心这么快就拿来了,不是还没叫吗?你小子挺机灵啊!”那侍卫看着店小二一脸的揶揄。 “这……”店小二面色微微尴尬,额头上冒着汗。 “还不快送进去!”那侍卫见他愣在原地,心中不满,厉声道。 那店小二身子一抖,忙道:“是!小的马上就去!” 跟在那侍卫身后,身子瑟缩着,待进去那包间才发现那位大人根本就没有在与人谈事情,只静坐在那檀香木桌旁,拿着笔描摹着什么。 包厢内的黑沉木雕花的窗子被打开了,一眼望去便是那戏台。 案桌旁,中年男子一身华服,充满了贵气,让人不敢直视。 那店小二小心翼翼的将茶水点心放在案桌上,深怕惊扰了他。 “本官才刚要的茶水怎么就到了?莫非你随便拿些茶水来糊弄本官?”低沉而又威严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那店小二的手猛然一抖,忙说道:“大人,这茶水都是上好的!绝没有糊弄大人的意思!” 华服男子眼皮微微抬了抬,瞄了一眼那点心,看上去确实精致,“看来你对本官很了解,知道本官什么时候会要茶水?” 声音中隐隐泛出一丝冷意。 那侍卫也是皱了皱眉,自家大人最恨别人猜忌他了。 那店小二抖得更厉害了,忙道:“不……不是!”声音颤抖着,额头更是浸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子。 “不是!那是什么?”声音愈发严厉。 那店小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忙道:“大人恕罪,这茶水点心原是一位听戏的姑娘的,只是恰好我拿上来时被侍卫大哥看见,所以便想着给大人先送……” 华服男子看了一旁的侍卫一眼,见他低头不语,便知事情多半确实如此。 那小二怕他不信,拿手对着窗外一指,“就是那位姑娘!茶水点心原本是要给那位姑娘送的!” 华服男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两名女子坐着看戏,一名丫鬟装扮,一名穿着鲜亮应该是个小姐。 只见那衣着鲜亮的女子微微抬头,华服男子的面色猛然一变,面上的震撼、惊讶、不相信交错充斥着,手中的笔一丢,疾步走向窗前,细细的看着那衣着鲜亮的女子。 女子约莫十四五岁,倏尔与丫鬟低语,倏尔抬头看看戏台子,只能看见少女笑容潋滟,待人要看清时,却又将头低了下去。犹如蒙了江南烟雨一般的迷离,叫人看不真切! “纪福,你过来看看!”华服男子心中忽然焦躁起来。 那侍卫心中虽然不解,但忙赶了过来,看向窗外,一眼便看见了那衣着鲜亮的少女,心中顿时明白了。 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道:“主子,只是像罢了。” 确实只是像,而且比家里的那些都要像! 第二十八章 命运多舛 华服男子听了这话这才渐渐冷静下来,是啊!只是像罢了! 只见那少女白皙纤细的手指轻叩桌面,插在鬓边玲珑点翠镶珠步摇,把一张小脸衬得灵动无比。 那少女好似感受到他的视线一般,如花般散落均匀的睫毛微抬,一抹流光艳彩在清澈般的眸子中荡漾开来,眉宇舒展间,看得人赏心悦目、心神摇曳,叫人移不开眼。 见她看了过来,华服男子下意识的微掩了窗子,又对那店小二道:“既是人家点的,还不快给人送过去!” “是!大人。”那店小二忙端了糕点茶水快速的离开了。但刚出了门,又被那侍卫拉住,“我且问你,那姑娘是什么人,家住哪里?” “回爷的话,那姑娘是林府林大人家的二姑娘。”那小二见问,忙道。 “林府林大人?可是林之兴?”那侍卫想了一圈的林大人,脑海中只要那刚升官的那个。 “林大人的名讳确实是这个!”那店小二又道。 “那你去吧!”侍卫皱了皱眉,心知既是官宦之女,事情就没那么容易了。 那林淮衿坐了许久,这才看见店小二拿着茶水过来,一边走着一边擦拭着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 与尔玉对望了一眼,尔玉会意,不由的问道:“你怎么去了这样久?还如此慌张,莫非是遇到了什么事不成?” 那店小二将茶水点心放好,这才喘了口气道:“刚刚差点得罪了一位贵人!” “什么样的贵人,把你吓成这样?”尔玉又问道。 那店小二看了看两人,见林淮衿也一脸好奇的看着他,又想了想刚刚那位大人奇怪的反应,似乎也是看到了这位姑娘之后才放他走的,刚才侍卫也向他打听了这位姑娘,所以他莫不是托这位姑娘的福才得以逃过一劫? 心中这般想,对二人的印象便好了几分,悄声道:“是那位大人,我们的东家!” 他这么一说,林淮衿自是明白了,便是林淮安要巴结的那位大人。 心中估摸着林淮安那边应该要结束了,尔玉便道:“多谢你送来的茶水点心!” 待那店小二走后,两人的脸就冷了先来,尔玉更是磨着牙冷扫了林淮安所在的包厢一眼,“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今天叫了小姐来,是奉承那位大人!” 一想到这里,尔玉的火气就蹭蹭的往上涨。 “那位大人的夫人真的与我长得如此相像吗?”林淮衿摸了一把自己的脸,不禁感到疑惑。 “良叔说了是有四五分!”尔玉又道。 二人刚说完,那边的包厢便打开了,只是除了林淮安便没人走出来了,林淮衿看见那门内那抹深色的衣袂不由的笑了笑。 “二妹妹,我们该走了。”林淮安刚一走进,便看见二人桌上的茶水点心脸不由的黑了,见那点心小巧精致,他虽进过包厢,却从未点过这些,只是因为这些东西华而不实也贵!而且这包厢的钱也是他与那几位同窗平摊! 母亲如今没了中馈大权,也是手紧,自己在书院中也是有花销,刚刚给了那包厢的钱,自己手里面也只剩十两银子! “哥哥,怎么了?”林淮衿见他这幅样子,不由的笑了笑。 “没事!”林淮安压下心中的不满,便带了林淮衿二人下去。 待二人下去后,林淮安便叫了一声:“结账!” 那店小二见人来了,便堆着笑道:“爷,那包厢的钱是剩下的几位爷给吧?” 林淮安点了点头,那店小二又道:“那便只有姑娘的点心茶水钱二十两!” “就这点心二十两?”林淮安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那店小二忙道:“姑娘点的那一壶茶可是上好的毛尖,还有那点心也是出自钟萃楼的厨子之手……林公子,您看这?” 林淮安脸涨得通红,神情中微微慌乱。 林淮衿见他神情慌乱、眼神躲闪,不由的乐了,他可是刚买了一壶那么贵的酒啊! 林淮安拉着林淮衿,神情中带着些许抱歉,细声细气的说道:“淮衿,哥哥今天出门的时候忘了拿钱袋子,你看……” “大公子,可是你叫我们来的!”尔玉语气中俱是不满。 林淮安一噎,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神情中努力压抑住慌乱。 “没钱还请女人吃饭!真有意思!”一个嘲讽的男声自楼上传了下来。 一袭水蓝色锦衣,墨发飞扬,五官俊朗的男子倚在楼间的栏杆处,手中拿了一把扇子轻晃,如琼枝玉树栽种在青山之间。 “你是谁?”林淮安面色一变,神情中俱是恼怒。 那人没理会林淮安,只对林淮衿客气的笑了笑,温声道:“在下杜岚沣!敢问姑娘芳名?” “林淮衿!”淮衿说完又指了指身旁的人:“这是我哥哥林淮安。”哥哥二字咬得极重。 杜岚沣一听微微一怔,讪讪的说道:“原来二位是兄妹啊!”话锋一转,又看了看林淮衿,眼中流露出一抹精光:“不是说林大公子的妹妹嫁人了吗?好像……还嫁的是江家!” 语气带着几分揶揄和几分不怀好意,看向林淮衿的眼神中也有几分意味不明。 “那是我大姐姐!”林淮衿浅浅一笑,自是看懂了他的挑拨意味。 林淮安却是整张脸一沉,挡在林淮衿面前,“杜公子,我和妹妹已经出来许久了,应该回去了!” 杜岚沣了点了点头,指了指身边的店小二,似是为难的开口道:“可是林公子你还没给钱?” 那店小二也看着林淮安,嘴里支支吾吾的说着。 林淮安脸一黑,咬了咬牙,扯下了腰间的玉佩扔给了店小二,语气颇为不善:“本公子又不是不给你,只是忘了带钱罢了!拿着这个,去林府支银子吧!” 那店小二接着玉佩,心中大喜,忙低着头弓着腰将二人送了出去,面上俱是笑意。 “林公子,林姑娘你们慢走!” 杜岚沣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将手中的扇子一合,神情微微有些复杂:“这林之焕的女儿命运还真是多舛!” 第二十九章 回门 “公子,这是怎么说?”一旁的小厮的问道。 “那一家子的牛鬼蛇神,什么主意都要打!”杜岚沣将合上的扇子在手里拍了两下,看着那抹倩影,叹了一声:“可怜呐!可怜呐!” 借着林之兴升官的喜事,林淮素回门也办得更加喜庆了几分。 一大早,钱氏便在门外守着,眼巴巴的看着远方,好容易看到那辆朱轮华盖的马车,几步跑下了台阶。 先从马车里出来的是江文扬,依然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下车后,便见他主动拉开帘子,将林淮素扶下了车。 林淮素俨然已经是妇人的装扮,面若桃花,看向江文杨的脸上隐约带着娇羞,一抹绯红在白皙的小脸上渲染开来。 钱氏看到这幅光景瞬间放下心来,她生怕嫁妆的事影响到淮素,江家的人会趁机责罚淮素! 这几日她都提心吊胆,如今看着女儿一脸幸福的模样,这才稍稍安心。 “娘……”林淮素刚一下马车,便看见了自己母亲,她本来因为嫁妆的事情对母亲也有些许的责怪。 但母女之间哪有永远的仇恨啊!看见自己的母亲一大早就守在这里等自己,心中仅存的气早就烟消云散了! 何况若非是林淮衿无情无义,也不会将她们母女逼到如此境地! 钱氏拉着林淮素的手,眼中隐隐闪着泪花,“走吧,我们进去……” “爹呢?”林淮素没看见林之兴,这才问道。 而且也因为爹升官一事,江家的人这才没有为难她,还高看了她一眼。如今回了娘家,自然要让江家的人看到她在家里是多么得宠,她是她爹最疼爱的女儿! “他一大早就忙着,这会儿和老太太在正厅里。”钱氏看着女儿,眼中俱是激动。 果然刚进正厅,便看见林之兴站在中间,老太太坐在太师椅上。 林淮素笑着上去挽着林之兴的手臂,一脸激动的说道:“爹爹,我回来了!”俨然一副父女感情好的样子。 又冲钱氏请了安道:“祖母,淮素回来给您请安了!” 林之兴看着林淮素这般,颇有些疑惑,虽然平心而论他平时也是很疼这个女儿的,但父女之间的感情却没有这般亲近过,家中子女俱都是与钱氏亲近些。 莫不是女儿嫁了之后更知道娘家的好,所以也更心疼爹了?这般想着,林之兴心中也是一酸,看向林淮素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毕竟也是自己唯一的女儿,嫁妆上已经薄待她了,林之兴又一脸关切的道:“在江家还习惯吗?” 林淮素看了一眼江文扬,一脸娇羞的道:“习惯,他们都对我很好。” 虽然杨氏没少为难自己,但这桩婚事毕竟是自己求来的,所以这不好的话决计是不能被别人听去的! 这父女情真意切的场面落入江文杨眼中,江文杨双眼微红,他就知道素妹是个孝顺的! 一听淮素说江家的人都对她很好时,一抹愧疚感自心底升起,明明自己母亲这般为难淮素,她也没回娘家说,这一切可都是为了自己啊! 因为她爱他!便不想让他在娘家人面前为难。 这般想着,江文扬将胸脯一拍,对林之兴道:“岳父大人请放心,小婿一定好好对淮素!” “好!好!好!”林之兴见江文杨如此,一时高兴的说不出话来,连说了几个好字。 看着眼前的贵婿文质彬彬、一表人才,越看越顺眼,心中越来越高兴,问道:“文杨今年秋闱可下场?” “父亲说今年可下场一试!”一提到读书,江文扬瞬间将头仰了起来,面上俱是自豪与得意。 “好!好!”林之兴听此也越发高兴,江文杨小小年纪便是秀才,这次秋闱已经准备许久了,他这般资质,不中可说不过去啊! 说不得能中个状元,自己便是那状元的岳父!这般一想,林之兴便觉得自己前途一片大好。 “快坐下来!我让厨房准备了些好菜,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林淮素瞧了又瞧就是没看见林淮衿,终于忍不住道:“怎么没看见二妹妹?” 江文杨一听到林淮衿,便调整了一下坐姿,摆出了一个自认为好看的姿势。 “淮衿生了病,我便没让她出门。”孙氏见她问了,这才不冷不热的开口道。 她知道那丫头不是真的病,但私心里也是不希望她来,眼不见心为净! “二妹妹怎么就生病了呢?”林淮素心中自是不信,表现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 林之兴面色有些尴尬,他私心里也是不希望林淮衿来,毕竟这门婚事就……心中暗怪林淮素糊涂,怎么平时看着机灵,关键时候就不长脑子! 那淮衿来了,三个人见面还在一张桌子吃饭能合适吗? 孙氏冷笑一声,“不止你二妹妹没到,你亲哥哥也没来,你怎么不问一声儿?” 林淮素面色一僵,这才强笑着道:“哥哥平时经常跑得没影儿,这才没注意到。”说完,又对钱氏抱怨道:“娘,哥哥去哪儿了?怎么我回门都不见他。” 钱氏一年慈爱的道:“你哥哥学堂有事,便回去了!” 林淮素听完只得作罢,刚想说一会儿要去探望林淮衿便听孙氏道:“大夫说淮衿的病需要静养,你们也不用去探望了,免得过了病气!” 林之兴一听这话,心中本就对淮衿愧疚,便道:“前些日子,儿子得了些人参,一会儿便叫人送去给淮衿补补身子!” 而此时的林淮衿却在奋力准备去亡血涯的事。 “要带驱虫粉、还有一些解毒的药物,我自制的面罩也拿一个……”林淮衿将箱子里的小东西翻了出来,扔给尔玉让她整理。 “小姐,您真的要一个人去吗?”尔玉一脸担忧的道。 “那不然呢?”林淮衿看了她一眼,反问道。 尔玉刚想说要不等老主子来了在对那暗影阁的人打压一番,但一想小姐憋了那么久的气怎么可能继续忍下来等到那一天! 第三十章 亡血涯边 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将整个山头笼罩,少女站在密密麻麻的参天大树之间显得渺小和不起眼。 “真冷!”身着红衣,少年装扮的林淮衿倚在一棵大树旁,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从亡血涯出来的唯一口子,她可没那么傻,要和他们进去同生共死取那涯上的七叶花。 她所倚靠的这棵大树足足有二十多米之高,飞快的扯出袖箭,往大树的顶端一抛砸在树干上,伸手一扯,借着力往上一跃,便跃上了一个粗壮的树枝。 本来想站在高处看看密林的情况,她暮然眉梢一挑,整座密林居然一点生气也无,按照卷宗的说法“朝避猛虎、夕避长蛇”这里应该有不少猛兽出没才对,退一步讲,自己刚刚这般荡起来,是一定会惊起这树干上的飞鸟的!但是,居然没有!整个密林却是死气沉沉! 别说是猛兽,她连一丝活物的气息也感觉不到! 这样好的密林构成的生态环境怎会没有活物,除非按照“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里有更恐怖的东西足以让活物灭绝,没有办法生存!这片密林一定不简单! “他们不会都死在里边了吧?”少女自言自语道,外围都这般诡异,里边肯定不简单,他们全都栽在里头也不是没有可能,想到这个,少女清秀的眉宇不由的皱起。 又将袖箭扯了出来,向前抛去,待袖箭砸在前方的树干上,一跃而起,就这样前行了一段。 只是越往前林间也愈发闷热,人也越焦躁,一股不详的预感渐渐从心底升起。 同时,就在她刚要借着力跃过去时,袖箭砸在的那个树枝断了!“咔嚓!”她嘴角一抽,觉得自己不是一般的倒霉,只好抛弃那袖箭,右手轻扬,将匕首插进最近的树干!匕首和人一起滑落,锋利的匕首在树上留下一道极深的划痕! “该死的!”少女不由的怒嚎一声,或许是树干太过粗粝和坚硬,匕首居然滑到一半就卡住了,正在吐槽自己“时运不济”的时候,原本翠绿的灌木丛林忽然张开两个硕大的锯齿状叶瓣,中间泛着一抹深红,又有点像是花瓣。 这锯齿状的叶片一张一合的,像是在迎接它的猎物,让人不得不怀疑,一旦掉下去便会马上被那宽大的锯齿叶片碾碎,而自己就这般直直的挂在这里,随时都可能掉下去。 这不就是捕蝇草的放大版吗!前世的林淮衿因对这些奇花异草感兴趣,便了解过它,不过如今它变大了,或许已经不捕蝇了…… 她好像看到了那叶片上的黏液正在往下滴着,不难发现眼前这东西已经感受到了猎物的存在。 见它叶片似是在微微蠕动,林淮衿嘴角一抽,一只手极快的拔出腰间的佩剑,猛然往空中一跃,银白色的剑光微闪,十米左右下落的距离对着那锯齿状的叶片猛的劈了上去。 在巨大的冲力和利剑的作用下,巨大的捕蝇草被劈成了两半,随后一股恶臭味便散了出来,被劈开的叶瓣中流出不少灰白色的物质,林淮衿连后退数十步,这才没被恶心死。 看着银白色剑上的那一抹灰白物质,让人恶心到极致,林淮衿扬手便往一旁的草丛中擦了擦。耳边又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动声,手中的动作微微停顿,呼吸猛然一窒。 收回掉落的袖箭,又找了棵结实的树干晚上一跃,一眼便看见了不远处神色慌张、略显狼狈的一群黑衣人。 为首的黑袍男子带着面具,额前的发丝微微凌乱,其余的黑衣人手中俱拿着刀,不少人衣服被刮破露出身上大大小小的血痕,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俱都有大大小小的口子,每个人面上俱是警惕和慌乱,看起来像是刚经历了一场绝地求生一般。 “终于来了!”林淮衿看着那黑袍男子手中的金丝楠木的盒子,嘴角扬起一抹绝美的笑容。又看了看不远处风姿摇曳的捕蝇草,眼睛中闪过一抹精光。 好歹来了这密林一趟,捕蝇草,哦!不,加大版捕蝇草这么经典的项目没体验过怎么行! 一群黑衣人保持警惕走了许久,却也没遇见什么危险,紧绷成一根弦的神经有了些许的放松。 元莫凑到黑衣男子身边,有些疑惑的道:“主子,这清风阁的人怎么还没出现,莫不是他们不打算来了?” 这地方如此诡异,那些怪物防不胜防,他们不来也是正常的。 零散的月光透过树梢上的叶子撒了进来,细碎的散落在脚边。使整个密林也显得更加诡沉了一些,他冷峻的容色不变,看了看前方,如星辰般的眸子微微闪烁,“小心些,不要掉以轻心!” 话音刚落,一阵窸窣的声音便传了出来,一众人纷纷举起刀警惕起来。 “好大的食人花!” 巨大的“捕蝇草”叶瓣微合蠕动着像是在摩拳擦掌一般,中间的叶瓣泛着血红色,锯齿状的叶片还流着分泌好的黏液,使这约莫有两米高的草更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饥肠辘辘的恶魔! 食人花张着血盆大口向众人袭去,黑袍男子眉宇轻皱,用轻功避了过去,余下的黑衣人就没那么好运了,连滚带爬的躲着那锯齿状的叶子,叶子上滴落的黏液落在一旁草丛中使得原本茂盛的草瞬间枯萎了。 原本生机勃勃的绿色草地叶尖变得枯黄,呈现出一幅死气沉沉之态。 这一幕让逃窜的黑衣人倒抽一口冷气。 “啊!”一名不甚沾上这黏液的黑衣男子尖叫声连连,原本的血痕似是化脓了一般,流出黄白之物,伤口也泛着灰白色,看起来十分狰狞。 黑袍男子见此面色一变,扔了一瓶药给身边的元莫,提起长剑闪身至食人草旁,对着那食人草劈了过去。那锯齿状的叶子似乎有灵性一般感觉到了身旁气息的变化向一边闪去,但还是慢了,齐根茎处被利剑截断,断掉的一半躺在地上瞬间没了生气。 第三十一章 密林险境 这手法可比刚刚林淮衿的手法要文雅许多。 “我们一路对着这些玩意儿能避则避,它怎会好端端的攻击我们!”元莫看着躺在一旁的食人花和自家兄弟惨白的脸恨不得又上去补了两刀。 黑袍男子似是想到什么一般,蹙眉前行,加快步伐,拨开草丛,便看见了躺在地上被劈成两半的食人花,还流着十分恶心糜烂的东西,看起来应该才死了不久。 原来如此!寒星般眸子闪过一抹冷厉。又看了看树干上匕首的划痕,便知道人是从树上滑下来借着巨大的冲力才将这食人花劈成了两半,还弄得如此恶心! 林淮衿原本也没想过他会栽在这食人花身上,只看了看他身旁的这几个黑衣人,逃命的话尚还有余地,打斗却是已经不太行了! 正这般想着,见那黑袍男子还欲往前走,眼睛微眯了眯,暗暗运起轻功,手一挥,一抹红绫呼啸而出,向黑袍男子直射而去,劲力破空,其力道让人丝毫不敢小觑。 黑袍男子自是感觉到了身后的变化,正欲闪身躲开,但一回头便看见了红衣少年如小兽般清澈眼眸中探究与猜测,随即变了想法,硬生生的挨了一下,感觉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开数丈。 待黑袍男子停稳时,俊美的脸变得苍白,一抹鲜红的血迹出现在嘴角,妖异的红在苍白的脸上格外显眼。 这一幕出现得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未来得及反应。 一击之后,红衣少年没有继续追击,反而收回手中的红菱,只站在树梢淡淡的看着震惊的众人。 待暗影阁众人反应过来,一个个拔出手中的刀对着站在树梢上的红衣少年。 “敢伤我阁主,找死!”元莫看见自家阁主居然受伤了,心中的怒气蹭蹭的往上涨,看向黑袍男子的眼眶微微泛红! 林淮衿也是微微一怔,明明刚刚他是可以躲过去的……一时间万千种猜测涌上心头,让她对眼前的黑袍男子不得不多提起了几分警惕。 “阁下便是清风阁阁主吧。”不是疑问是肯定。 红衣少年戴着白玉面具,只露出精致的下颚,一双眸子微眯,并未回应他的话。 “清风阁阁主倒是名不虚传!”黑袍男子又道,声音中带着丝丝凉意,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将唇角的血迹擦拭干净。 黑袍男子看着指尖的鲜血,如星辰般眸子透着丝丝凉意。 双方就这般僵持着,元莫没有自家主子的命令也不敢主动出击,林淮衿也没有再出手。 直到一阵窸窣的声音传来。 站在树梢的林淮衿皱了皱眉,心中猜测难道又是那巨大版的捕蝇草?她可不想再给那恶心玩意儿交手了! 黑袍男子眼中也俱是警觉。 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看,发现四周除了参天大树还是树! 莫非是听错了? 林淮衿皱了皱眉,她甚至觉得声音就在旁边,那声音又似乎从上边传来,林淮衿抬了一下头,瞬间心凉了半截…… 林淮衿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对黑袍男子道:“血影,你身后什么时候多了一棵树?” “啊?”元莫率先反应过来,也发现主子身后什么时候多了一棵树,而且声音似乎也是从树上传出来的。 不看还好,这一看心也跟着凉了半截! 会移动还会发出声音的树,那么粗壮…… 林淮衿咬了咬牙,率先运起轻功,飞快的跳起,往前一阵狂奔。 黑袍男子眸色一暗,也跟着一跃而起,“快走!” “你跟着我干什么!”林淮衿看着与自己齐头并进的黑袍男子,心中一股无名火直冒。 他们一起走,不就给那巨蟒提供了一个方便而又明确的目标! “阁主功夫如此了得,能一剑劈开整个食人草,还能一招将我打伤!跟着阁主,安全!”黑袍男子轻笑一声,看着身旁怒不可遏的红衣少年道。 “你还真是看得起我!我是不是该谢谢您!”林淮衿看着身旁这位死皮赖脸的样子翻了个白眼。 此时林淮衿的心中却也是凉透了,她能一剑劈了那巨大版捕蝇草完全是借力而为,至于一招打伤身侧这位完全是因为他没躲!这要让她去打这狂蟒,除非她真是那天神下凡,风雨雷电一呼百应! 也不知这玩意儿是怎么进化的,居然能长这么大。 “你既然这般相信我,要不我给你提供一个思路!”林淮衿咬了咬牙,对身侧的人道,一直这样没命的向前跑,迷路不说,指不定不小心闯入腹地还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等着他们。 见身侧的人不说话,林淮衿又道:“他们都说打蛇七寸,要不你去试试说不定一击即中!” 身侧的人终于说话了,只不冷不淡的回应了一句:“那它的七寸在何处?” 林淮衿:“……” 这特么这么粗壮又长!谁知道它七寸在哪儿!林淮衿欲哭无泪,只得死命向前跑。 一行人跑得飞快,那玩意儿追得也不慢,但人总有筋疲力尽的时候,林淮衿还好,但暗影阁一群人却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斗。 “阁主,不若我们联手?”黑袍男子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对身侧的红衣少年道。 “报个数吧!清风阁向来是钱到位,一切都好说!”林淮衿一听这话笑了笑,说道。 身侧的红衣少年嘴角荡漾开来的笑容明媚,如幼兽般的眸子中散发着精光。 黑袍男子微微皱眉,这明媚的笑容却是有些扎眼了! “我们走不了阁主也难逃脱吧!” “不啊!只要一会儿你们跑不动了垂死挣扎,那大蟒对付你们,我刚好可以借机逃跑!”林淮衿略微喘了一口气,看着身旁的黑袍男子道。 “主子……”元莫气喘吁吁听着二人的谈话,看着红衣少年的眼中俱是怒意。 林淮衿无辜的眨巴了一下眼睛。 感受到身旁呼啸而过的声音,二人面色俱都一变。 “一万两!” “成交!” 很快达成共识,一行人停了下来,那大蟒也跟着停了下来,盘旋在一起! 第三十二章 配合 林淮衿知道,当这玩意儿摆出这幅姿态时便意味着它要对猎物进行进攻了! 黑袍男子眉宇也微微凝重,蟒蛇摆出这幅姿态的时候便是最危险的时候,无论它选择从哪个角度攻击他们,对它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能长这么大!”林淮衿看着它吐出的红信子便觉得头皮发麻,眉头愈发紧皱。 就在思索间,那蛇忽然张开血盆大口向她咬了过来!黏液从利齿上流了下来,看起来恶心至极! 林淮衿扬起手中的剑轻轻一挥化作两道银白色的剑气对着那血盆大口劈了下去,同时纵身一跃后退数丈。 她仔细观察过了,若是被这如树干般粗细的玩意儿缠住,自己大概率会被活活勒死,所以必须得与它保持一定的距离。 两道剑气精准无误的对着那血盆大口劈了下去,但那巨蟒的皮似乎坚硬无比,只在大巨蟒的嘴角留下两道细长的血痕,这下也把这巨蟒彻底的激怒了! 巨大的蛇身开始扭动起来,震得周围的树木开始晃荡,仅存的弱小动物四处逃窜!蛇尾狠狠的摆起,向林淮衿一行人砸了过去,一行人慌忙避过,后退数十丈! 蛇尾往周围的树干上狠狠一砸,惊起了藏匿在林间深处的一群飞鸟。它似乎怒极,疯狂的扭动着身体,溅起了一地尘埃,恨不得能引起地动山摇来宣泄它的怒气! “该死的!”林淮衿借着袖箭,身子往前方一荡,银白的剑精准往那巨蟒身上一劈,留下一道细长的血痕,但却丝毫不敢停留,纵身一跃,尽可能远离巨蟒的有效攻击范围。 一群黑衣人只吃力的躲避着巨蟒近似疯狂的攻击,一个个灰头土脸的,不少人脸上都有着在躲闪时被身边丛林刮伤的血痕! 黑袍男子站在高处,身上一尘不染,如星辰般的瞳孔似乎散发着华泽与涟漪,身上带着一股独有的清冷与桀骜,仿佛这个世界已经臣服在他脚下一般,墨色的发丝衬托着缺少血色的脸,眼底的戾气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看见下面凌乱的场景,不由的眉头轻皱。 “血影,你还不出手!”林淮衿看着站在高处的黑袍男子十分不满,凭什么他风光霁月的站在那里,自己在这儿打的灰头土脸啊! 黑袍男子看着已经炸毛的林淮衿,薄薄的嘴唇似笑非笑的勾起,纵身一跃,对着那翻腾而上的巨蟒拦腰砍了下去。 “嗤!”血光四溅,那巨蟒从中央被砍成两段,作呕的血腥味一瞬间充斥在整个林间。 被砍成两段的巨蟒在林间挣扎的更凶了,虽然存在巨大的种族的差异,但林淮衿也觉得她能明白这巨蟒此刻的狰狞。 那双猩红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黑袍男子,那张血盆大口对着他撕咬下去,似乎恨不得将他咬烂撕碎一般! 林淮衿见此,不由的更加警惕了些,这巨蟒已经完全被激怒了,此时的攻击力比之刚才大了十倍有余! 但即便如此,黑袍男子脸色也丝毫未变,纵身一跃,突然窜到上方,身体垂直向下。 林淮衿一眼便看出他要做什么,但这样未免太险了些,一旦这巨蟒反应过来,说不得就不小心刚好将自己送入它的嘴里,想到此,不由的暗骂了一句:“真是个疯批!” 但还是再次咬了咬牙,跃至巨蟒正面,拔出利剑,对着巨蟒狠狠劈了下去!那巨蟒一见到她,眸子更加猩红了,猛然前倾,张开血盆大口,让林淮衿不得不怀疑它想咬掉自己脑袋!顿时心中一阵恶寒! “这可就不好玩儿了!”林淮衿见黑袍男子已经跃至那巨蟒的正上方,当机立断身体一个翻转,侧身向下的同时给黑袍男子使了眼色。 一个垂直向下对准巨蟒的头部,一个侧身翻转对准巨蟒的颈部狠狠的扎了下去!动作出奇的一致! 血流如柱般喷涌出来,蛇身轰然倒了下去,垂死挣扎的巨蟒卷着两人的身体往林中滚了两圈,巨蟒的鲜血与衣服本身的红溶解在一起,使得原本的红色更加的触目惊心! 林淮衿险些没被这粗壮的蛇身压得窒息过去!但很快她便感觉到这蛇已经没在挣扎,周身的温度极快的散了过去。 林淮衿翻身爬起来,便看见半跪在地上的黑袍男子又拿起刀往巨蟒的头上补了一剑,鲜血浸染了黑袍,浑身散发着一股冷意,如修罗附体一般叫人不敢轻易冒犯。 林淮衿这才意识到外界的传闻是怎么来的,这得经历过多少鲜血的洗礼才能有这浑身的戾气。 “死……死了吧?”林淮衿见他一直保持着这姿势忍不住道。 “嗯!”黑袍男子不冷不淡的说了一句,掏出怀中的帕子,擦拭着剑上鲜血,一直到利刃发散出银白色的光泽后才缓缓从地上起来,打量了面前的红衣少年一番,目光有一瞬间的锐利。 红衣少年未被遮掩的白皙细嫩的面孔上沾上了蛇血,似是忍受不了浓重的血腥味,整个小脸皱成了一团,如小兽般清澈的眸子中透着烦躁,让人想要替他拭去脸上的脏污。 好半晌,似是感觉到了少年的警觉,唇角才挑起令人迷醉的弧度,目光却依旧是近乎清醒的冷酷,“刚刚配合的不错!” 林淮衿缓了一口气,不由的道:“这还用你说!” “主子!你没事儿吧!”一瘸一拐的几个身影互相搀扶着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 看着这群人狼狈和惨烈的模样,林淮衿唇角一扬,看来这暗影阁的人综合素质和实力也一般啊! 黑袍男子自是感觉到了他的微小动作,不由的戏谑道:“让阁主见笑了,我暗影阁确实不如清风阁人才济济,随便出来的一个看似普通的少年实力都让人不可小觑!让不少人难以企及!” 他知道了?林淮衿心中猛然慢了一拍,但很快恢复过来,又不由的觉得好笑,那他是不是很后悔那晚上没动手斩草除根? “怎么?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那晚没有斩草除根?” 第三十三章 她比他幸运 林淮衿是这般想的,也这般问出来了。 然而她话音刚落,那仿佛已经死了许久的蟒蛇忽然睁开那猩红的眸子,一跃而起,眼神中满满的不甘和愤怒。 林淮衿嘴角一抽,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的对准那一跃而起的大蛇射了出去,狠狠的劈入蟒蛇血盆大口,这次结结实实的将它劈成了两半。 鲜血溅了一地,洒在早已沉积多年的落叶上留下满地的血痕,林淮衿看着自己的“杰作”只觉得头皮发麻,有一瞬间想撒腿跑出去。 “后悔吗?”黑袍男子看着面容窘迫的红衣少年喃喃道,清冷的月色洒在身上使得黑色衣袍似是镀了一层寒霜。 “我从未如此庆幸过!”原本清冷的语气透着丝丝温润,让人感受到一丝丝暖意。 林淮衿微微一怔,看了他一眼。 清风徐徐,撩动了男子几根墨发,一袭黑袍完美的与黑夜契合在一起,男子气质冷冽,恍若无尽黑暗中的孤星。 红色身影,鲜红如火般热烈,恍若能驱散无尽的冷意。 一抹黑色泛着冷意和一抹火红带着炽热,久久对望,却能彼此契合! “多谢阁主!”元莫率着一群黑衣人单膝跪地,恭敬的道。 林淮衿轻咳了一声,往后退了几步,佯装镇定:“那你们便好好记住本阁主的恩德吧!” “我等必将铭记阁主的大恩大德!” 林淮衿:“……” 所以她还能继续找回她的场子吗? 林淮衿看着这些一瘸一拐、浑身是伤的黑衣人,虽是狼狈,但却脸上依旧是刚毅、依旧有着铁血般的傲骨。 这暗影阁来这一趟也算得上是满门忠烈了! “夜色太深,若继续前行,说不得横生枝节遇上些什么?阁主可愿与我等一同在此地休息?”黑袍男子见他杵在这里,提议道。 林淮衿笑了笑道:“有何不可?” 她心里虽不想,但也是弄得清形势的人,毕竟刚刚才经过一番激烈打斗,也确实需要恢复一下,就这么盲目的单独离开,说不得后面会遇见些什么! 一行人很快的整理起来,挑了不远处的一块稍微干净的地儿,但地上却依旧有巨蟒拖曳过的血痕,那股血腥味让林淮衿皱了皱眉。 “阁主没杀过人?”黑袍男子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纠结,轻笑了一声儿。 “嗯?”林淮衿转头不明所以看向他。 她知道他杀过,毕竟他的发家史还挺血腥暴力的。 “若是杀过人也不会见不得血……”黑袍男子说着,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 林淮衿认真的想了想,她没杀过吗?不!她杀过! 是在五岁的时候,也是她刚来到这个世界不到一年的时候。 几个黑衣人闯入了当年的林家老宅院,差点将老宅几十口人杀害殆尽!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黑衣人用看向死人的眼神看着她,瞳孔中满满的残忍,她也是趁他不备用簪子戳伤了他的眼睛之后趁机杀了他! 那晚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师父。 “你这个小女娃还挺有意思的!”一头鹤发的老头看着那黑衣人脸上血窟窿砸了咂嘴,“小女娃,我还缺个徒弟,你想不想当我徒弟!” “你护短吗?”这是林淮衿与那怪老头说的第一句话。 那老头看着她嘿嘿一笑,也不知为什么乐得上蹦下跳,“老头我没什么好的品德,就只有护短!” “那我答应你!”林淮衿看着那老头,眼神中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清晰的记得那老头乐得跳了一尺多高,大笑着道:“真的?那我太高兴了!老头子我要……” 林淮衿打断了他的话,指着那群刀光剑影的黑衣人:“他们欺负我……” 林淮衿本以为他会明白自己存了利用他的心思在看到一众黑衣人后撂摊子走人,又或者直接不管她,却是没想到那怪老头摩拳擦掌,撸起袖子,对着黑衣人道:“居然欺负我徒弟!” 那也是第一次她见识了这个时代神奇的武功!这也坚定了她后来学习的决心,不至于一直做人碾板上的鱼肉! 也是因为那怪老头,祖母和自己才得以在那一晚存活! 后来这事儿惊动了官府,不过一句山匪作祟便了结了,但她心里总觉得这件事与父亲当年的死有关,这也是她来到京城的目的之一。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一直跟着怪老头学武。那怪老头在江湖上有不少仇家,多被安排给她练手,她确实很少杀人,但穷凶极恶的人也没放过。 但依旧闻不得血腥味! 杀了人也闻不得血腥味只能说杀得不够多!或许她比他幸运! 林淮衿侧身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在夜色的衬托下留下的一地残影显得孤寂万分。 “你寻七叶花来做什么?”林淮衿自觉不适合继续聊刚才的话题遂即转了一个。 他这般处心积虑的从自己手中抢了血蟾蜍换取七叶花的消息,又费尽千辛万苦得到七叶花总不至于是为了装点暗影阁的门面。 黑袍男子也侧身看了他一眼,见他明亮的双眸中只有好奇,这才道:“世人只知道七叶花因稀有而珍贵,却不知它的珍贵之处在于它起死回生的功效!” “起死回生?”林淮衿挑了挑眉,作为一个崇尚现代医学的人她完全不能理解。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这七叶花便能在圣医手中挥发出起死回生的功效!”黑袍男子又道。 “哦!”林淮衿心中将信将疑,敷衍的点了点头。 黑袍男子也不在意,对着那一轮挂在树梢的冷月,自顾自的说道:“我有一个朋友因我而受伤,险些丢了性命,我必须得救他!这七叶花的线索我找了许久!也是在不久前打听到它在清风阁,又听闻清风阁条件是血蟾蜍,这才去了那玄夜楼!” 这是在解释为何打劫了她的血蟾蜍! “哦!”林淮衿摸了摸鼻子,原来这一切乌龙的根源是源于自己。 很快空气又冷却了下去,二人都未在说话,林淮衿微微阖了眼,打定主意休息一会儿。 第三十四章 卷包儿跑 晨起的金光透过树梢打在男子俊逸的容颜上,穿着一身黑袍的男子身上竟添了几分柔色。 狭长的凤眸微微睁开,一抹厉色一闪而过。 几个黑衣人也睁开惺忪的双眼,轻轻将身上的尘埃拍掉。 “见鬼了!昨晚大家怎么睡得这么沉!”一个黑衣人整理着衣衫不由的疑惑道。 “唉?我的东西呢?”那黑衣人翻着自己的行囊,发现从亡血崖上带回来的奇珍异草俱都没了,心中不由的一阵慌乱。 “我的也不见了!”一个黑衣人也慌乱的翻找着,一颗心也不由的凉了下来。 “清风阁阁主不见了?”不知是谁提醒了一句。 “该死的!大意了!”元莫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是那清风阁阁主昨夜称他们不备,将他们辛辛苦苦从亡血涯上带回来的东西卷跑了! 不知什么时候,黑袍男子忽然起身,黑色的长袍卷起一阵微风,清清凉凉的寒意越过众人的心头,冷冷的看了一眼慌乱而又满腔愤怒的众人,“棋差一招还要怨天尤人吗?居然在敌人面前松懈,如今长了个教训却还不警醒!” 清冷的声音依旧,任谁都能感受到一股渐入骨髓的凉意。 元莫咬了咬牙,眼中一抹羞愧一闪而过,是啊!他们和那清风阁本就是敌人!而且还是刚结了仇! 人家没称他们松懈之际将他们全都抹了脖子怕都算是看在昨夜合作的情分了!如今打劫回来报了当初的仇才是正常路线! 要怪就怪他们太大意了! “可是报仇就报仇吧!咱们不过就夺了一个血蟾蜍!可他们这雁过拔毛、兽走留皮的土匪行径未免也太过分了吧!”其中一个黑衣人倒腾了一下自己的行囊,真是连一根草都没给他们留下! 元莫嘴角一抽,立刻想到什么一般说道:“七叶花!七叶花还在吗?” 众人也纷纷将目光放到黑袍男子身上,若是这最重要的东西不见了,那他们这段时间所有的辛苦,所有的努力就…… 黑袍男子冷嗤一声,身上的寒意更甚了,“若是真不见了那才好!”说罢!像看傻子一般扫了众人一眼,一挥衣袍,“还不快走!” 众人摸了摸头眼中俱是不解,明明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丢了才好呢? “哎呀!就是要不见了才好呀!”元莫一拍脑门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窍,若是那七叶花不见了,而且还跟清风阁阁主有关!谁特么会管两阁之间的恩怨纠葛啊!只会看到清风阁不讲信义,将消息卖出去后还要利用自身的优势去插上一脚! 这样从此以后哪个门派还敢跟清风阁做生意,不怕背后被捅刀子啊!那清风阁的信誉便会一落千丈,难以在江湖上立足,说不得还会遭到江湖门派的群起而攻! 到时候只要他们暗夜阁在江湖上振臂一呼,吞并清风阁不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所以那七叶花还在吗?”一个黑衣人小心翼翼的问道,但问出来见众人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便后悔了! “你看那清风阁阁主这般鸡贼,会是想不通这其中关窍的人吗?”元莫白了他一眼,便向自家主子追去。 众人见此,也忙跟着追了过去。 ………… 林淮衿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趴在清风阁的软榻上看着良叔带着人拿了玉盒子来装自己带回来的那些玩意儿。 倏地,咳嗽了一声。 “小姐,没事儿吧?是不是着了风寒?”一旁的良叔忙关切的问道。 “没事儿!”林淮衿揉了揉鼻梁,心中觉得定是那发现真相的一群人正在骂她。 “紫灵草一株!”良叔一边念叨着一边登记,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堆砌着笑意。 “小姐,你大晚上的将暗影阁从亡血涯上带回来的东西全都卷包儿带回来的,会不会激怒暗影阁阁主啊?”红衣女子在一旁担忧的道,她心里可没有那一见到珍宝就眉开眼笑的老头儿那般乐观。 “是他先激怒我的!”林淮衿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道。 “可是我听说那血影……就是个疯子!”红衣女子又一脸担忧的道。 林淮衿想了想那半跪在血泊中浑身戾气的男人,眉心不由的一跳,认同的点了点头道:“确实挺疯的!” 良叔看着林淮衿这般神态,眼眸中划过一抹精光,“看来小姐已经和那暗影阁的阁主很熟了?” “也不算吧!”林淮衿仔细的想了想,除了一起杀了一条巨蟒之外也没有别的交情。 遂即翻身从软榻上起来,又对那老者说道:“当年的事可有眉目了?” 林淮衿问的是五岁时自己被刺杀的事,那背锅的土匪一夜之间被血洗了干净,顺着处理当年事情的那些个官员查,线索到了京城就断了,这么多年,背后之人居然藏匿得如此好! “当年处理案情的地方官员与京中之人并无任何联系,只有那一夜之间血洗土匪寨的人他们所使用的兵刃可以看出出自京中。这些日子也派了很多人去查探。” 老者说罢,顿了顿又道:“查探的对象包括您父亲在朝时候联系的一些官员,最后还是在太子一个旧部那里得知,那兵刃出自二皇子府自家豢养的私军!也可说是暗卫!” “二皇子府?若说是为了争储才对对方阵营打击,可是我父亲都去世了他来杀我灭口做什么?”林淮衿皱了皱眉,似是想不通一般。 莫不是父亲拿捏着这二皇子的错处?还是足以致命的那种?林淮衿心中微微有几分猜测。 “这二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林淮衿又道。 “这二皇子性情诡谲,不过小姐马上有个机会可以见到他!”老者又道。 “你说的是……群英会?”林淮衿虽然没参加过但也经常听人提及,而且林淮素也是在参加群英会的时候勾搭上江文杨的。 “每年群英会二皇子都会去,还有不少官宦子弟会参加,小姐可以衬此机会!”老者又道。 第三十五章 关系亲厚? 每年的群英会都临近八月十五,也就是中秋左右,所以距离群英会还有差不多一个月。 还有这么长的时间林淮衿也就没有很急着去准备。 因着林淮素出嫁了,她在林家的日子一下子变得清净起来,除了林淮安偶尔过来打扰她…… “你跟淮安何时这么亲厚了?”孙氏看着拿着针线如临大敌一般,林淮衿不由的笑道。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林淮素出嫁了,他找不着姊妹说话吧!”林淮衿漫不经心的道。 孙氏想了想,也只有这样一个缘由了,心中虽觉得林淮安不太靠谱,读书上看起来有点天分,但她知道比起淮衿的父亲来说却是差远了! 至于性情、胸襟和气节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让他光宗耀祖估计是没啥希望! 但他毕竟是林家唯一的嫡子,这林家早晚要交到他手里,若不能进一步便只能求稳。 淮衿早晚也是要出嫁,林家便是她背后的依靠,跟这个哥哥关系亲厚些总没坏处。 孙氏这般想通了,便道:“毕竟是哥哥,也是你的亲人,亲厚些你以后也能有个依靠。” 林淮衿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还依靠呢?这些人不坑死她,她就该谢天谢地了! 这边钱氏也看着林淮安隔三差五的去看林淮衿,每一回去,手都没空过。 虽说那些个点心都是自家厨房做的,也没花几个钱,但自己可是他亲娘,何时有过这个待遇,更别提林淮素这个亲妹妹了! 这一来二去,钱氏心中也堆砌着不满。 正巧这日林淮安来给钱氏请安,又吩咐嬷嬷道:“去给厨房说一声做一些马蹄糕一会儿我带走!” 钱氏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气道:“又是去给那小贱人?” 林淮安心中一惊,一股不安的情愫自心底升起,心中暗忖:莫非母亲知道了什么? “林淮衿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你撇下自己母亲和亲妹妹一心向着她?”钱氏见他这幅样子,气得浑身颤抖。 听到说林淮衿,林淮安心中不由的松了一口气,笑了笑说道:“母亲说二妹妹呀!父亲跟我说了要好好照顾二妹妹。” “你怎么这么实诚!”钱氏气得“蹭”得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怒道:“他说让你照顾,你去一次意思意思就可以了!你这天天去是怎么回事!” 林淮安见钱氏如此生气,不由的安抚道:“母亲何故如此生气,我与二妹妹本就是兄妹,以后也是要互相帮扶的!” 钱氏呵的一声冷笑,“她能帮扶你?你忘了你妹妹的嫁妆了?她这样的白眼狼怎会帮你!” 钱氏说到此处气就不打一处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林淮安!心中火起!明明自家亲妹子嫁了高门,这还不捧起来!他倒好,去捧一个前途不明、无依无靠的白眼狼! 林淮安见钱氏对林淮衿的成见如此之深,不由的皱了皱眉,若是钱氏一直待林淮衿如此苛刻,说不得会让林淮衿连带着对他的印象不好、心生警惕,到头来影响他的计划! “我确实有一事儿就非得二妹妹帮忙不可!”林淮安想了想便道。 “那你倒是说说,什么事儿!”钱氏心中气急,坐了下来,冷冷的看着林淮安,看他能说出个什么明堂来! “母亲可知道御史大人?”林淮安道。 钱氏想了想道:“莫不是姓张,听说他家亲戚在城里开了个酒楼。”她虽一直待在深宅大院中,但林之兴每每喝醉酒都给她抱怨一些事儿,对于朝中的官员她也零零总总的知道一些。 “这位大人如今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在朝中的地位绝不是一个江家能比的!而且这位大人还是二皇子的亲信!”林淮安越说越激动。 钱氏虽然不明白这朝中的格局,但也是知道二皇子,如今太子失势,这二皇子便是竞选皇位的热门啊! 但这跟林淮衿又有什么关系! 又见林淮安道:“这张大人对他的发妻可以说是用情至深!可惜了他的发妻已经去世了应该有十年了,我们学堂的一个同窗,比我大些,就是因为家里送了个跟张大人发妻长得相像女子去了,在张大人的举荐下,如今已经是正六品官了!” “正六品!那不是比你的父亲……”钱氏一脸惊讶看向林淮安。 林淮安点点头,眼中俱是炙热,说道:“母亲,我已经找人看过了,淮衿比那女子长得还要像那位大人的夫人!” 钱氏自然是明白了林淮安的意思,按捺住心中的震惊道:“你如今是想要哄着她嫁给那位大人?” 林淮安点点头,说道:“母亲,你可得帮帮我啊!” 钱氏心中很纠结,心中像猫抓一样难受,好不容易自己女儿嫁得比林淮衿好,以后可以将林淮衿狠狠的踩在脚下,如今自己却要再一次将林淮衿送向更高的位置! 这凭什么!还得自己去哄着她进入高门! 但正六品啊!那是林之兴努力了大半辈子都没得到的位置,而自己儿子年纪轻轻就可能得到! 想到这里,钱氏又不由得眼红! 又听林淮安皱了皱眉道:“不过张大人已经年近四十了,就怕淮衿……” “哼!”钱氏冷嗤一声道:“凭她这样的身份要想嫁入高门几乎是白日做梦!如今竟给了她这样的机会她应就该谢天谢地偷着乐才对,哪还会嫌东嫌西!” 御史!那可是正三品啊! 钱氏一想到这里,不由的觉得心塞!但一想到他这般年纪,心里又渐渐平衡了些,自己那贵婿可是年少有为,以后出仕了,不一定到不了这个位置! 林淮安听到钱氏这么说,心中最后一丝担忧也没了,说道:“那就劳烦母亲多费费心了,毕竟妹妹的婚事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不好插手。” 钱氏一想到能帮衬自己的儿子,咬了咬牙应承了下来,“你只管放心,外边的事情你放手去做,这事儿让母亲来!一会儿我就让人给那小……林淮衿送些新的首饰去!” 第三十六章 创造未来的幸福 林淮安听完,一脸激动的即刻又道:“母亲,最近就有一个机会!” 钱氏不解的望着他。 林淮安道:“那位大人家里的二姨娘要在家中举办一场赏花会,邀了京中许多有头有脸的贵女和贵夫人去。” 钱氏一听是二姨娘,不过是一个妾侍的花宴,面色便沉下来了。 林淮安自然明白钱氏心中所想,便道:“虽说只是二姨娘,但是张御史如今却是没有正房夫人的!如今这位姨娘在府中的地位就跟二夫人一样的,哪个下人不敬着!这京中有多少人想巴结都巴结不上!” “可是我们能拿到帖子吗?”钱氏想到这里不由的皱了皱眉。 如今凭他们家的地位,怕是还接触不到这么上层的人。 只见林淮安从怀里拿出一个花贴,钱氏一手抢了过来,连忙打开,满眼的不可置信,忙道:“这是哪儿来的?” “一个朋友给的,母亲就别管了!最近就劳烦母亲多准备一下这件事吧。”林淮安忙道。 “七月二十五,张府花宴,敬请……光临。”上面宴请之人写的是林府小姐,看到上面的内容,钱氏心中震惊万分。 来了这京城许多年,,她还未接到过这样的帖子,如今她来到了,而且还是他儿子给的!钱氏不免又自豪起来,抚摸着精致的花笺,钱氏心中的充满了喜悦。 “只可惜淮素出嫁了,否则这么好的机会,定然让她去露露脸!”钱氏拿着帖子,心中又惋惜起来,若是凭着淮素的才貌,说不得会遇到比江家更好的!若是能傍山个皇亲贵胄,那才是真的高嫁! 如今这么好的机会,居然让林淮衿捡了个大便宜! “妹妹嫁到了张家,以后去这样的宴席的机会多着呢!母亲还是先把眼下的事情顾好吧!”林淮安忙道。 “你放心,这事儿我定会办好,你且去忙你的事情!”钱氏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对林淮安道。 林淮安自是满心欢喜的应承下来,拿了丫鬟送过来的糕点便出门。 看着林淮安离去的背影,钱氏面色立刻沉了下来,对身边的嬷嬷道:“你去钱家通个气儿,把表姑娘接过来!” 那嬷嬷面色一惊,忙道:“可是夫人,大公子说了是二姑娘与那位大人的夫人相像……” “哼!”钱氏冷嗤一声,“她这福气我没办法抢!也没打算抢!”她也是一个分得清轻重的人,何况这事儿关系到自己儿子的前途! 钱氏摩挲着手上精致的帖子,但这么好的机会只用在一个人身上未免太过浪费,尤其还是只用在林淮衿身上! 林淮安出了拿着糕点出了林氏的院子,也没去林淮衿那儿,一个人带着小厮往西脚门出了林府,面上说不出的春风得意,走起路来整个人都带着风。 穿过两条松花小巷子,在一个院门口停了下来。 刚打算敲门,门便被里面的人打开了,一个穿着青色菱锦浅纹锦衣的女子从里间蹿了出来,一把抱住林淮安的腰,低声说道:“安郎,你来了。” 林淮安心中一惊,慌忙往四周看了看,见四周没人,这才将人往屋内一带,给小厮使了颜色忙关了门。 “安郎,怎么了?”女子眼中俱是不解。 “荣儿,你我虽两情相悦,但若是被人看了去,难免不被人说我们私相授受,我是不要紧,若是影响你的声誉那可怎么办?”林淮安轻轻的揽着女子纤细的腰柔声解释道。 女子听此,眼神瞬间柔和了,如三月的春水一般,轻声道:“安郎,谢谢你,处处为我考虑!” 林淮安拍了拍胸脯道:“这都不算什么!荣儿,那张家的二夫人是怎么和你说的?” “二夫人说让你那日先带了人过去让她瞧了再做打算,若是好,她自会跟大人说让留下来!”长荣生缓缓开口道,但好看的眸子中依然也几分纠结,“安郎,那张大人都快四十了,而你妹妹不过才十五,她会愿意吗?” “自然!”林淮安道。他也看过了那张大人,虽然年龄大了,但英姿尚在,而且位居三品,这种门第是多少门梦寐以求的,他相信只要给林淮衿好好说,让她认识到这个机会有多么难得,她自会好好珍惜!并对他感激涕零! 长荣生心中仍然纠结,心中也是不相信怎么会有女子为了权势愿意委身一个年纪比自己大那么多的人!而且这女子还是个家世清白的官家女子! 林淮安又道:“荣儿,若这事儿成了我的仕途必然会顺利很多,若有朝一日我能顺利出仕,那时候我便能娶你!” 长荣生听到林淮安说要娶她心中自是激动,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咬了咬下唇道:“可是……我的身份……” 林淮安轻轻扶着她的背脊循循善诱道:“荣儿,若是这件事能顺利你也算是大功一件!届时我在与家里人说他们自是不会太过反对!” 长荣生犹豫了一下道:“若还是反对呢?” “那我依然会娶你!世上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你的出身又不是你的错,相爱本是不易,荣儿,我们不能因为眼前的一点障碍就放弃,但凡有一点希望,我们也应该抓住,为了未来的幸福努力一下不是?”林淮安说着,眼中满是诚恳和炙热。 长荣生看着他,红着脸,眼里闪着泪花,心里很是激动。 他真的很与众不同,他的思想和对爱情的看法不是那些庸俗的公子哥儿可以相比的,自己因为身份低微,经常在一众贵人面前伏低做小、卑躬屈膝,没有人用正眼看过她,没有人真正关怀过她! 只有他!她的安郎,看待她是平等的,还愿意与她一同去创造未来的幸福! 长荣生侧着脸看着林淮安俊逸的面孔,潇洒的身姿,不由的红了暖,一抹暖意涌上心头。 他像极了戏文中不顾一切要冲破身份的桎梏,权利的枷锁去追寻幸福的男主人公,而她便是他所追寻的心中所爱,她相信他们在一起会有美好的未来! 第三十七章 花宴(一) 长荣生这般想着,看着林淮安俊美非凡、笑容温暖,愈发动容,心中也暗暗下定了决心。 何况她虽然出身卑微,但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至于他的妹妹,人各有志,她追寻的是权势和富贵,自己也是帮了她! 长荣生扑在林淮安怀里,想法也愈发坚定。 林府内,林淮衿拿着狗尾巴草逗着猫儿,神情很是惬意。 听完尔玉的话秀眉微挑,“这林淮安真是有手段啊!居然还搭上了长荣生和张家的二姨娘!” 尔玉无奈的道:“小姐,你能不能走点心,人家现在可是在打你的主意!” “淡定!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我还在乎这儿点!”林淮衿撇了撇嘴,将那猫儿整个抱了起来。 “那花宴订在七月二十五,便是明日!我可是听说二夫人已经拿了帖子去找老太太!估摸着一会儿便会来了。”尔玉想到这儿,不由的担忧道。 林淮衿揉着猫儿身上的毛看着门外风风火火的身影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已经用不着一会儿了!” 话刚说完,钱氏便带着丫鬟婆子从门内进来了,见了林淮衿,面上堆着笑:“二姑娘真叫我好找!” “婶婶?什么事儿啊?”林淮衿佯装不知笑道。 钱氏缓了口气,好整以暇的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看着林淮衿道:“自然是好事情!” 翠儿忙从屋内出来并拿了茶壶给人添了茶。 钱氏喝了一口茶,才从怀中掏出一张精致的花笺,缓缓开口道:“御史家的二姨娘办了个花宴,邀请京中贵女去赏花,咱们家也是在邀请之列。我想变让明日淮安带着你去,也好出去长长见识,认认人!” 说罢,意味深长的看了林淮衿一眼,又道:“而且二姑娘的亲事应该提上日程了!” 钱氏说完,便端坐着,等着林淮衿的一脸激动、惊讶和感激涕零。 尔玉见着钱氏这幅样子,心中便火起,自家小姐好好的亲事不就是被她们搅黄的! 林淮衿拿过了帖子瞧了瞧,尔玉也伸过头去看,似是想看看这贵族的帖子长什么样儿。 一旁的翠儿一脸的羡慕,本来也想去看,但见着钱氏在场,怕被说没了规矩,只得看着那帖子望眼欲穿。 钱氏看着这一幕甚是满意。 却不料林淮衿将帖子一合,又还给了钱氏,说道:“知道了,明日我会早些起的!” 钱氏微微一愣,就这…… 复又看了林淮衿一眼,见她神情淡然,也没说多余的话,暗忖这丫头莫不是装的?其实她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翠儿看着林淮衿的反应也不由的担忧,小姐应该谢谢夫人才是啊!虽说不喜但也不能表现得这般明显啊!万一夫人恼了不带她可怎么办?多好的机会岂不没了! “婶婶还有事儿吗?”林淮衿见钱氏坐在那里望着自己,不由的觉得有些好笑。 “没事儿了!不过姑娘出门,也得穿得好些,一会儿我便让人送几件颜色鲜艳的衣裳过来。”钱氏便起身了,又对林淮衿道。 “那就多谢婶婶了。”林淮衿笑了笑。见钱氏要走,便吩咐翠儿把钱氏送出去。 钱氏临出门时又看了林淮衿一眼,心中料定这丫头是装的!看来也是个心机深沉的! 不过这样也好,说不定能在张府的后宅这混下去,也能更好的为自家儿子谋利! 一想到这里,钱氏便笑容满面的往自己院子走去。 不知情的人都在议论这夫人和二姑娘的感情何时这般好了? 第二日一早,林淮衿便带着丫鬟来了大门外,就见一辆朱轮华盖车停在门前,林淮衿认得,那是林家最华贵的马车了。 一旁还停着一辆简陋的马车,似是临时租的一般,驱车的车夫还在打着盹。 钱氏带着丫鬟婆子和林淮安站在门外说着什么。 林淮衿不由的皱了皱眉。 “二姑娘来了!”钱氏一见林淮衿来了便热情的打着招呼,又见林淮衿的穿着不由的皱了皱眉。 林淮安也不由的一愣。 林淮衿还是平时的打扮,不过衣服的颜色较之平日稍稍鲜艳了些,一身鹅黄底撒花水华长裙,头上梳着垂鬟分肖髻,用了两支喜鹊登梅簪压发。 “二姑娘怎么没穿我给你准备的衣服?”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林淮衿想起钱氏拿来的衣服嘴角一抽,那一件粉底撒富贵海棠花的裙子她确实穿不出去! “今天起得晚了些,走得匆忙,便随便穿了一身!”林淮衿揉了揉惺忪的双眼道。 钱氏见此心中虽不满,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便侧了身子,对林淮衿说道:“这是你表姐,钱湘湘!” 林淮衿这才注意到钱氏身后还有个女子,因着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又刚好被钱氏挡住了,所以没注意到她。 女子穿着一身蜜合色合欢花长裙,头上梳着垂挂髻,一边戴了一支赤金镶边的流苏蝴蝶簪子。腰间分别挂了一个香囊一个荷包,看起来微微有些累赘。 虽然低着头,但也看出来是个清秀佳人! “表姐是刚到?”林淮衿不由的问道,这钱氏不会临时把娘家侄女召了来吧! “对!我前些日子思念娘家人便想着把你表姐接过来住些日子,这不赶巧了你们要出门,刚好让她跟你们一同去长长见识!”钱氏笑着道。 心中也打着自己的算盘,毕竟这么好的机会不能只便宜了林淮衿,索性把娘家侄女也捎上! 林怀安轻咳了一声,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快些出发吧!” 二人便上了马车,林淮安骑着马在外头。 因着这马车足够宽敞,林淮衿便与钱湘湘分别坐了一排,二人对坐着。 虽然两人不太熟,大概是这般对坐着,不说话也不好,钱湘湘便道:“表妹穿的好素雅!” 林淮衿见她将一个赤金璎珞戴在脖颈上,两支步摇也是鎏金的,手上还有一对镶金嵌玉的手镯,不由的提醒道:“表姐可以不戴那镯子,那两支步摇和项圈就很好了!” 第三十八章 花宴(二) 钱湘湘面色一僵,眼中满是疑惑,自己家也不是什么富贵之家,今天自己所戴的这些可都是娘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她平时鲜少带这么华贵的首饰,所以今天这幅打扮她是非常满意的。 犹豫了一下,钱湘湘才开口道:“妹妹经常参加这样的花宴吗?” 林淮衿微微一怔,浅浅一笑道:“没有,我也是刚和祖母来京城。” 钱湘湘也是一愣,这才想起听姑母说过,这个表妹一直养在林家老宅,最近才进的京,心里对她的建议愈发不屑了。 眼前的表妹虽说长得还不错,但到底是从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自然便养成了小家子气! 钱湘湘撇了撇嘴,说道:“妹妹,你刚来京城可能不知道这京城有多么繁华,那些有底蕴的世家大族里面哪家的姑娘不是一身贵气,金尊玉贵!咱们家虽比不得那些世家,但也算是个中等,在京城中也算得上有脸面的人物。”说完,又瞧了一眼林淮衿的装扮开口道:“若是打扮寒酸些,说不得会被人耻笑,反倒丢了家族颜面!” 林淮衿嘴角一抽,她虽然不在京城,但也在孙氏的教导下知道什么是穿戴得体,这穿得像个暴发户似的装扮绝不是得体的! 钱湘湘见林淮衿不语,以为她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又笑着说道:“妹妹若觉得自己的装扮怕去宴会失礼,不若我分你一个镯子?”说罢,就要将手中的金镯子取下来。 林淮衿一噎,半晌才道:“不必了,我这样挺好的,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她这是什么意思?钱湘湘心中愈发恼怒了,觉得林淮衿不知好歹,但很快又想开了,凭林淮衿现在这样的出身,穿得再好有什么用,也够不着高的门第!就算被好的门第看上了,最多嫁个庶子!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如此想着,钱湘湘看着林淮衿的眼神越发不屑了。 一路上二人便再也没说话,马车缓缓前行,闹市中喧嚣的声音渐渐远去,很快便行入了一个宽敞的巷子,大约一刻钟左右终于停了下来。 “到了。”林淮安说了一句,便有随行的丫鬟掀开帘子,拿了凳子,将二人扶下马车。 刚下马车,映入眼帘的便是朱红色的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龙凤凤舞的写着“张府”两个大字,白玉阶上被打扫得一尘不染,阳光正好,彩色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绚烂的光华,或许是高门更气派些,连带着门前的两个石狮子都看起来更加精神些。 “这里好气派!”钱湘湘看着眼前的飞檐斗角、气势恢宏的建筑眼中满是震惊。 “这算什么!我们快些进去吧!”林淮安看着她的反应,心中颇为得意,若不是他,她们哪来的机会来这种地方见识。 没过一会儿,便有小厮过来将马车引到别处。 林淮安递出帖子给看守大门的仆役,那仆役看了一眼便放了人,门口的嬷嬷见到林淮安便小声道:“二夫人说了,公子带了人便去见她!” 说罢,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钱湘湘和林淮衿,意味不明的眼神在她二人之间来回,最后落在了林淮衿身上,眼神颇为怪异。 林淮衿皱了皱眉,钱湘湘也被这人看得不舒服,心中微微恼怒,眼前之人不过是个奴仆,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个官家小姐,她怎可如此打量自己! 待三人进了门,便有丫鬟过来引路,进了垂花门,在走了两个连廊,便看见了一处亭台楼阁在那水榭中。 水榭一旁的连廊又与荷花池相连,四周站满了赏花的人,往近了,便能听见一阵莺声燕语,看见一片华裳似锦! “姑娘们都在前头赏花,我先带三位去拜见二夫人吧!”那丫鬟道。 林淮衿微微垂了眸,这府中的二夫人苏氏原是个姨娘并未扶正,却能让府中上上下下对她恭敬、服气,称她一句夫人,如此大的威望可见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那丫鬟便将三人往亭中引去,便见一个梳着精致的芙蓉髻,戴着镶宝石鎏金百蝶如意簪,身上穿着镂金丝芙蓉花纹蜀锦衣的妇人正在摆弄着什么,气质说不出的高贵。 “林淮安拜见夫人!”林淮安率先上去见了礼,接着林淮衿和钱湘湘也跟着行了礼。 那妇人微微转过头,见到三人,面上挂着笑意,“林家公子来了,多日不见林家公子倒是愈发沉稳了!” “夫人谬赞了!”林淮安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看着苏氏。 说罢,苏氏又往林淮衿和钱湘湘身上看了看,眼神瞬间定格在林淮衿身上,一抹厌恶从眼底一闪而过。 心中却是惊讶林淮衿的长相,原以为如那院子里的那些女人一般,却不想还要像些,且出生也与那院子里的那些卑贱的女人不同! 苏氏心中开始重新估算林淮衿的价值了! 面上依旧笑道:“前些日子见了林公子,我见林公子仪表不凡,便想着见见林家姑娘,我听说林家两个姑娘已经嫁出去一个,如今怎么这里还有两个?” 林淮安面色一僵,他本来也只想带林淮衿的,但对于母亲想夹带私货的行为又不好阻止,这才带了钱湘湘来,此时心中俱是后悔! 钱湘湘听到钱氏的话心中也是不好受,一张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一幕自然落在了苏氏眼里,轻笑一声道:“瞧我!都在说些什么,来着是客,还望三位不要见怪才是!” 说完又看了看林淮衿道:“这便是林家姑娘吧!好生标志,你们林家的孩子都生得这般好吗?” 这一身打扮确实比旁边那位穿金戴银的要聪明些。 又看了看钱湘湘,鎏金的簪子在阳光下发出灼灼的光,一眼看去险些被晃了眼。苏氏嘴角一抽,还是保持着笑容看着可怜巴巴的钱湘湘道:“这位是?” 林淮安瞬间松了口气,忙道:“这是表妹钱湘湘!” 第三十九章 花宴(三) 苏氏用帕子掩唇一笑道:“姑娘们都在前边赏花,你们也去吧!” 钱湘湘如释重负,忙行了礼,心里恨不得马上离开这儿。 看着那抹聘聘婷婷逐渐远去的背影,苏氏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老爷什么时候回来?” “这会儿应该已经下了早朝,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估摸着再有一刻钟便回来了。”一旁的嬷嬷道。 苏氏心中很是厌恶,揉捏着手帕,面上更是万分纠结,但一想到若能以此得到他的欢心巩固自己在府中的地位也就忍下来了。 林淮衿一行人跟着丫鬟前往赏花的地方,一路上也不由的赞叹这府中的布局精妙。这荷塘面积也是挺大的,微风习习,荷池掀起层层涟漪,荷叶和花朵摇曳生姿,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荷花池周边的凉亭内都摆着花梨木桌,上面陈列着各色各样精致的糕点,三三两两的贵女围坐在一处说着笑。 钱湘湘本就一直待在京城,虽从未参加过这样的宴席,但在京城中也有几个熟识的人,很快加入了进去,也得瑟的看了一眼一个人在围栏赏花的林淮衿。 林淮衿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你是淮衿吧?”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待林淮衿回过头时,便见一个穿着冰蓝色衣衫,长相清秀,头上梳了个垂挂髻,带了一对灿银缕金镶边的蝴蝶簪子的女子。林淮衿对来人没什么印象,便不解的看着她。 “我是陈玉枝,我父亲是户部侍郎,我母亲与你母亲是好友,我们小时候见过。”女子灿然一笑,三言两语就将事情交待清楚了。 林淮衿眸光微闪,知道她说的小时候见过是指原本的林淮衿,五岁之前的林淮衿。 那女子又笑着道:“上次我生了病没去林府,我母亲上次在林府见了你,但当时没有合适的机会,不然她就应该会找你说说话了。” 林淮衿想了想,脑海里浮现出结亲那天发生混乱时那唯一一张幸灾乐祸的面孔,嘴角抽了抽。 “若是有机会,我定会去探望夫人。”林淮衿笑了笑道。 陈玉枝笑得更开心了,说道:“那太好了!我母亲肯定高兴!” “玉枝,在跟谁说话呢?”一个清亮的男音传来。 陈玉枝在林淮衿耳边低声说道:“那是我哥,陈恪。” 林淮衿抬眼望去,便见一袭青衫的男子面容清秀,跟身旁的女子有几分相似,那便是陈恪了。 陈恪身旁还站着一个衣着深紫色锦袍的男子,精致的玉带封腰,碧玺流苏宫绦自然的垂落,墨玉一般的长发顺着肩膀倾斜而下,相貌俊美,狭长的多情凤眸中却隐隐含着冷冽的光泽,唇角始终带着让人迷醉的笑意。 这人林淮衿也是很熟悉了,便是在大街上和清风楼见过的沈清尧。 与一众贵公子站在一起,更加衬得他气质清澈华丽如皎月一般。 陈玉枝对着陈恪挥了手,连带着三个人边走了过来。 “林姑娘好久不见。”一袭深蓝色锦衣的杜岚沣晃了晃手中的折扇笑着道。 “你们认识?”陈玉枝眼中俱是惊讶。 “上次我和哥哥去酒楼吃饭的时候碰巧见了一次。”林淮衿笑了笑道。 杜岚沣将手中扇子一盒,指着沈清尧道:“这是永安侯府家的公子沈清尧,这是陈恪你应该知道了。” 陈玉枝与林淮衿纷纷见了礼。 杜岚沣笑着提议道:“不若我们沿着这池边走走,若是不转转,岂不辜负了这美景!” “杜兄说的是。”陈恪环顾了一下四周,似乎认同了他的话,应和道。 杜岚沣又看了看林淮衿二人,见她们没异议,便自顾自的走在前头。 几人正欲出发时,便听到一声娇滴滴呼唤声,“淮衿妹妹。” 林淮衿微微一怔,便看见钱湘湘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小脸红扑扑的,看起来颇有几分娇艳欲滴。 杜岚沣停下了脚步,打量了她一番,又看了看林淮衿,合拢的折扇在手中轻轻拍打,表情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妹妹,我可以跟你一块走吗?”钱湘湘紧咬着下唇,似乎林淮衿若不答应她,她便要哭出来了。 林淮衿嘴角一抽,“你刚刚不是在那边玩得挺开心的吗?” 钱湘湘听着便是一噎,她哪知道林淮衿身边一时会有这么多贵公子,要是知道,她哪里还会跟那一众姑娘在一起! 也不知林淮衿走了什么运气! 杜岚沣轻笑一声,打破了尴尬,“人嘛多多易善!走吧!” 钱湘湘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帮她说话的人居然长得如此俊美,心不由得慢了一拍。 看向杜岚沣的眼神中发出熠熠的光芒。 杜岚沣是什么人啊!见女子一脸爱慕的看着她,这种情形已经见怪不怪了,便对着她温和的一笑。 钱湘湘更是一阵激动雀跃,杜公子居然对她笑,她早就问清楚了,眼前的人可是伯爵府家的公子! 莫非他对自己有意?钱湘湘扶了扶头上的步摇,心怦怦直跳,整个人飘飘然。 “她是谁啊?”陈玉枝看着钱湘湘那一脸花痴样嘴角一抽。 “我表姐,钱湘湘!”林淮衿看着她那一副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见她对着杜岚沣亦步亦趋,索性脚步放慢了些,眼不见心为净。 几人脚步的放慢很快便引起了前面的人的注意,杜岚沣不满的看向后面一群人,“沈三,陈恪,人家两个小姑娘我就不说了!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这么慢啊!” 钱湘湘也跟着回头,这才注意到了林淮衿身后沈清尧,面色不由的一怔。目光久久的停留在那张动人心魄的脸上,在接触到那双冷冽眸子含着的警告时,心中不由的一惊,这才依依不舍的将目光移开。 林淮衿瞧她这幅见鬼的模样,好奇的往回看,正对上那双如寒星般的凤眸。 微微一怔,一时僵在那里,后悔自己的好奇心了。 突然回头看到别人的话是要说些什么的吧? 第四十章 慌张 愣了半晌,林淮衿才开口道:“沈公子要不要走前面?” 男子看着她,嘴角依旧噙着笑,但眸子中依旧带着冷冽,“林姑娘是刚来京城?” 没来由的问了一句,也没回答林淮衿的话。 一旁的陈恪见状,自觉的往前快走了几步,陈玉枝虽不解,但也对前面的钱湘湘道:“钱姑娘,我见前边花开得不错,不如我们去瞧瞧。” “呃……”钱湘湘哪里愿意走,着急的往后看了一眼林淮衿希望她自觉点,站出来陪陈玉枝去看花。 她才刚接触到这些贵公子,她还没让他们认识到她的魅力,这怎么能走! “钱姑娘!我们走吧!”杜岚沣见犹豫不决的钱湘湘不由的皱了皱眉,忍不住开口道。 钱湘湘吓了一跳,见他这么大声,只觉得委屈,鼻子抽了抽,咬了咬牙,跟着往前走。 杜岚沣见她委屈到抽搐的模样,不由的道:“我刚刚看钱姑娘百般无聊,这才提议到前边去看看那些开得更鲜艳的花。” 钱湘湘这才心里好受了一些,原来这杜公子一直在关注着自己,看来他是真的对她一见钟情了! 想到此处轻抚了一下耳边的碎发,但脑海中又不自觉的浮现出那抹绝世的容颜,咬了咬牙,不由的对杜岚沣道:“杜公子,我并没有感到无聊,我看倒是淮衿妹妹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所以下次可以多叫淮衿妹妹走走。” 杜岚沣嘴角一抽,敷衍的点了点头。 见一行人距离越来越远,林淮衿挑了挑眉,看向身边的沈清尧,“沈公子有话要说?” “不应该是林姑娘想跟我搭话吗?”大概是二人有着身高上的差距,他说话时微微低下头注视着林淮衿。 似乎能感受到额顶上传来的热意,林淮衿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这才抬眸望着他。不可否认他的眉眼生得极好,那一抹惊艳恍若能深入人的灵魂一般。 男子见她后退半步,唇角边的笑意愈发深了。 阳光下一大一下的影子重叠交织在一起,远远看去,竟有几分说不出的美好。 这幅场景落在别人眼中又是另一个意思了。 凉亭中的苏氏看着这一幕险些没把手中的杯子扔掉。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忙唤了身边的嬷嬷来。 “你去将林姑娘寻来,就说让她来陪我说说话!” 见那一大一小的身影还挨在一起,心更是沉沉的,自己好不容易才寻到的人不会就这么被人勾走了吧! 估摸着张从夜也该回来了,心中也愈发急了。 林淮衿听了沈清尧的话嘴角一抽,也没意识到他们现在给别人造成了误会,说道:“既然没什么事那我也去看看前面开得极好的花吧!” “我认识你父亲。”沈清尧缓缓开口道,语气中让人听不出情绪。 林淮衿扶着围栏看着他的侧脸,静静的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沈清尧看着不远处那抹急匆匆的身影,又看了看林淮衿道:“你可知你那哥哥为何要带你来这儿。” 林淮衿心中微微一怔,莫非他知道了什么,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只佯装疑惑的看着他。 那人细细的看着她,似乎想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但又不继续说下去。 少女明亮而清澈的眼眸中俱是迷惑,眼巴巴的看着他,似是在等待他的答案。 而那边正在赶来的嬷嬷看着“深情对视”的两人愈发急了,脚步也越来越快。 来至二人身旁,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说道:“林姑娘在这儿啊!叫老奴好找,二夫人想让姑娘过去陪着说说话呢!” 又见着一旁的沈清尧,堆着笑道:“原来沈公子也在,沈公子……” 说着,那嬷嬷面色一僵,一般情况下这样把人带走了,总不好叫另一个人自便,至少得客套的问一下人家愿不愿意同行。 但她肯定是不想将沈清尧一同带去的,若是一同去了,岂不坏了夫人的事! 若是她客套话说出来,这沈清尧脑子不好使答应了怎么办? 那嬷嬷一想沈清尧平时摸不着边儿的行为觉得非常有可能,一时便僵在哪儿。 “嗯?”沈清尧挑了挑眉,似是在等待她的下文。 林淮衿看了看那嬷嬷的表情,又看了看沈清尧,感受到了逐渐凝固的气氛,心中也知道怕是这群人想对自己下手了。 这时候多一个人,还是多一个有身份的人似乎没坏处。 林淮衿看了看沈清尧,嘴角轻扬,“嬷嬷刚刚是想说让沈公子一起吗?” 话音刚落,沈清尧看着林淮衿的眸光闪了闪。 “我……”那嬷嬷一噎,暗恨自己刚刚嘴贱,为什么要多说那么一句,原本直接打个招呼带人走便是,如今多唤了一句,反而下不来台! 最后在二人的注视下,只得硬着头皮咬着牙道:“是了,两位请吧!” 沈清尧见状,颇为好心情的看了林淮衿一眼,心中暗忖眼前的丫头倒是个聪明的。 三人行至凉亭,苏氏看着沈清尧不由的一愣,又看了看那眼神闪躲的嬷嬷,心中颇为恼火,但又不好表现出来。 “沈公子也来了。”苏氏强笑道,“沈公子怎么没有去赏花?可是这园中的花开得不好?” 沈清尧轻笑一声,自顾自的走在一旁便要落座,“我是个俗人,赏花这些风雅之事我看着无聊,便不想继续了,所以来坐会儿,不会招夫人嫌吧?” 苏氏面色一僵,心里膈应到了极点,依然强笑着说道:“怎么会?” 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沈清尧在一旁坐下去,还要示意丫鬟给他倒茶。 又往林淮衿身上看了看,见她一脸淡然,心中揣测这丫头难道看上沈清尧了,毕竟沈清尧长得确实招人,身份也能唬人! 但世家贵族也都知根知底,如今的永安侯府只是个靠着皇室接济的破落户儿罢了。 但林淮衿毕竟出生于小门小户,若是她不知道呢?若是她被这沈清尧勾了去,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不就功亏一篑了? 第四十一章 暗示 又看了看沈清尧,见他喝着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偶尔看看一旁的林淮衿,眼神也是意味不明。 苏氏整个人都不好了,但依然强笑着道:“沈公子,侯爷最近身体可好?” 沈清尧看着苏氏笑了笑,说道:“多谢夫人挂念,祖父一切安好!” “那便好,前些日子我命人整理库房的时候发现还有好些百年人参,想着侯爷身体不好,不若一会儿公子回去的时候给侯爷带些回去?”苏氏说这话时却是偶尔看向一旁的林淮衿,把百年人参咬得极重。 要知道在一般的平民家庭,这百年人参或许是个稀罕物,但在世家贵族中却是十分寻常的!但对于如今的永安侯府来说,怕是把整个侯府翻过来也找不出两根! 沈清尧眸光微闪,一双生得极好的眸子中含着一抹讽刺的笑意,“那便多谢夫人了。” 苏氏对于沈清尧的回答并不意外,但她的关注点都在林淮衿身上。但见这丫头怵在那里依旧神色淡淡,要么就是这丫头对沈清尧没有这个心思,要么就是这丫头其实是个傻的,听不出来自己的暗示! 无论是哪一种,苏氏都觉得心中堵得慌。 林淮衿自然将刚才二人的交锋看在眼里,只是不知为何看到苏氏当着沈清尧的面明里暗里的嘲讽永安侯府穷酸自己就莫名的不适!虽然知道沈清尧这个人其实并不简单,但看到他在这里强颜欢笑也觉得颇为碍眼! 好歹是个侯府公子,日子过得也真是够憋屈!他也真是够难的!林淮衿不禁有些后悔把他牵扯进来了。 没过一会儿,便听那嬷嬷急匆匆跑上前来说道:“老爷回来了!” 苏氏看了看坐在那里的悠然自得沈清尧,心里恨得不行,但又无可奈何。 那边穿着一身黑色官服的张从夜正想回自己的书房,看着满园子的莺莺燕燕,娇声细语不由的皱了眉。偶尔遇到两三个公子哥儿上来问好。 “这是怎么回事?苏氏又在搞些什么?”张从夜开口道,语气中微微泛着冷意。 一旁的小厮忙低了头道:“姨娘今天在府中办了花宴,请了世家公子和姑娘们来赏花,还说了请老爷下朝后去看看!” 虽说这苏氏在府中已经是默认的女主人,也在做着夫人应该做的一些事!但毕竟没有扶正,而且老爷心里一直只有那一位,所以在他面前便也只能提姨娘,这也是苏氏一直以来的痛! 张从夜看着园中三三两两的人群,心中颇为不耐,正欲回绝,往那苏氏所在凉亭瞟了一眼,眼神便定格在了那一抹纤细的鹅黄色身影上。 “是她。”张从夜看着那抹身影喃喃道,“叫什么名字?” “啊?”那小厮不解的看着张从夜。 “你别告诉我,你们姨娘把人弄来还没摸清楚人家的来历?”张从夜冷冷的开口道,眼神如利剑般盯着眼前的小厮。 那小厮面色一白,哆哆嗦嗦的道:“林淮衿,那姑娘叫林淮衿,是林大人的女儿,以前的林之焕大人。” “林之焕?”张从夜想了想,这才想起林之焕是太子一脉的人,不过这人似乎在十年前就死了,那眼前的姑娘……张从夜不由的想起前不久升官的那位,后面的事情心中也猜出了个大概。 这边,苏氏见张从夜一直不过来,不由的着急,他莫不是不过来了吧!心情不由的低落了几分,也顾不上与林淮衿说话了。 不过也没过一会儿,便听外面的人道:“老爷来了!” 林淮衿双眼微闪,心知今天的主角来了。 苏氏慌忙的起身,扶了扶头上的簪子,又让嬷嬷看了一番,见她点了头,这才笑着迎了上去,“老爷!” 林淮衿也起身了,她也想看看这个一直放不下亡妻疯狂找替身的“痴情”御史是个什么样儿。 沈清尧不以为意的依旧坐在原处,一只手支着头看着林淮衿,眼神中带着些许探究。 一袭黑色云纹锦府,头上戴着官帽,虽说面上也有着岁月留下的痕迹,但也没有完全掩盖住原有的俊美。看得出来这人年轻时候也是个俊秀的人物。 “怎么忽然办起了花宴?”张从夜在上位落坐,这才开口道。 苏氏面色一僵,有些讪讪的开口道:“这花宴妾身许久之前便开始准备了。” 她很早以前便开始准备花宴他却没有注意到,要么他是对家中的事情一点都不上心,要么他是对自己不在意!这各中关系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沈公子。”张从夜对沈清尧打了个招呼,又将目光移到林淮衿身上。 见她今天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裙子,比之那日见到时似乎又增添了几分灵气,眉梢舒展,在光线的熏染上带了一抹流光溢彩的弧度,清澈的眸子四处张望着,顾盼生姿,更显得多了几分神采。 张从夜身子微微一僵,他的记忆里她还在世时是温婉的,似乎很少有眼前少女这般灵动的气息。 林淮衿见这人看着自己发呆,知道他怕是在透过自己看别人的影子,心中十分不爽,但也只低下了头。 苏氏见林淮衿低下了头,以为她是被张从夜看得不自在,心中更是又恨又酸,她何时见过他这般失态的模样!果然,一遇上那个女人相关的事,他就不是他了! 苏氏轻咳了一声,给张从夜递上了一杯水,说道:“老爷一路辛苦,喝杯茶吧!” 张从夜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见那姑娘都把头低下了,忙接过苏氏的茶,趁势收回了神色,也不敢再去看,怕这姑娘以为自己是多轻浮之人! “这是哪家的姑娘?”约莫是为了缓解尴尬,张从夜才对一旁的苏氏道。 这就看上了吗?苏氏咬了咬牙,心中又酸又涩,但又只得强笑道:“这是林家的姑娘叫林淮衿。” 林淮衿也款款见了礼。 “快过午时了,老爷要留下来用饭吗?”苏氏眼中满是期待,他都多久没和她一起用饭了。 第四十二章 拿捏 张从夜此时也不想这么早走,便点了点头。 苏氏大喜过望,忙吩咐嬷嬷去安排摆饭。又看向林淮衿和沈清尧,面容僵了僵,正欲开口便听沈清尧道:“既如此那便不打扰张大人用饭了,我刚看见杜岚沣在那边,一会儿我便要去寻他顺便在园子里转转。” 说罢又转头看向林淮衿,清澈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说道:“林姑娘的表姐也在那边,要不要一起?” 张从夜听此,不由的皱了皱眉,但又不好说什么,毕竟自己也找不到什么借口留一个小姑娘用饭。 苏氏心中也是纠结,她知道张从夜愿意留下来全是因为林淮衿,心中又妒又恨,只希望林淮衿能识趣一些。 林淮衿看着沈清尧,唇角挑了挑,“那便一起吧!” 沈清尧遂即起了身,笑容难得明媚起来,抚了抚衣袖,对着苏氏和张从夜说道:“告辞!” 林淮衿也跟着行了一礼,便紧紧的跟在沈清尧身后。 张从夜看着一前一后的两人,不由的皱了皱眉,说道:“他们关系很好吗?” 苏氏想起刚刚自己在凉亭看到的场景,心中很不是滋味,但还是说道:“他们都是年轻人,能聊的自然多些。” 说出来又不免觉得膈应,这不就说明林淮衿比他们年轻很多!这后面还要怎么去下手! 张从夜见二人走远后,也起身往一旁的屋内走去。 看着张从夜离开的方向,苏氏脸上阴了阴,不冷不热的道:“这才刚见到,眼睛珠子都要黏上去了!” 那嬷嬷忙劝解道:“夫人还是忍忍吧!这正是新鲜的时候,劲头正热乎!那位的父亲原是太子那边的,老爷是个爱惜羽毛的,就算最后真有了什么首尾,也不会真给她什么名分,顶多一个小轿抬进来!就凭她进了这院子,难道还不被夫人拿捏?让她乖乖听话帮助夫人才是正经,若是能借此得了老爷的心,夫人能有个儿子便再好不过了!” 苏氏如何不知道这些,想到这里脸色才缓和了一点,缓缓往张从夜的方向走了去。 路上,沈清尧偶尔侧身看看身旁的女子,狭长的凤眸闪过一抹笑意,“林姑娘不愿意谢谢我?” 他知道这姑娘肯定知道些什么,也是,小小年纪就寄人篱下不得养成个处处谨慎小心的性子。 “谢你什么?”林淮衿抬头看向她,清澈的眸子中俱是不解。 沈清尧低下了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眼神中充满了探究,“我不信你一点都不知道!” 这狭长的凤眸中似乎含着秋水般,明明笑起来是动人的,但目光深处却如寒星般清冷,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沈公子!”林淮衿皱了皱眉,心中微微恼怒,她可没有任何理由去满足他的求知欲,由于二人离得太近,林淮衿忍不住推了他一把。 正欲往前走,却反被他拽住了,沈清尧唇角微扬,将人往面前一扯,林淮衿也没预料到他忽然出手,一个不备额头正撞上了他的下巴。 “嘶……”不止林淮衿觉得疼,沈清尧也没讨到好。 “头真硬……”沈清尧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由的吐了一句,嘴角习惯性的扬起一抹戏谑的笑。 林淮衿摸着自己的额头又羞又气,只瞪着他,若非现在是在张府,她必然打憨他! 沈清尧见这小姑娘一双清澈的眸子瞪着他,秀美的小脸发起怒来更是多了几分生气。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另一张朴实无华的脸和如幼兽般的眸子。 莫非这些年纪小的生起气来都这样? 沈清尧想到了自己家中的那些人,很快否定了心中的想法。 “还不说实话,你是不是知道那老婆子在打你的主意?”沈清尧伸出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迫使她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老婆子?他说的是苏氏?看来他并非完全不在意那些话。 那一只手接触到自己的下巴时,林淮衿的怒气更是蹭蹭蹭的往上涨。 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少女如玉般的下颚,这姿态看上去轻浮至极! “跟你什么关系啊!”林淮衿咬了咬牙,一个怒气上头,“啪!”一巴掌甩了出去。 清脆的一声让两人都愣住了。男子白皙如玉的脸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也就在呆怔间,林淮衿甩开他的手,一溜烟的跑了。 沈清尧僵在原地看着那一抹慌乱逃脱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脸神色微微复杂。 “真是倒霉!”狂奔了一段路的林淮衿不由的骂了一句,她怎么竟招上这些登徒子!那血影也是,如今这位看似励志老实的沈清尧也是。 “妹妹这是怎么了?”还在前边的钱湘湘一看到了林淮衿的身影立刻的开口道。 杜岚沣一行人也看了过来,因为没看到沈清尧,微微皱了皱眉。 待一行人聚拢后,钱湘湘便着急的开口道:“妹妹,沈公子呢?你们没在一起吗?” 几人也纷纷看着她。 林淮衿顿了顿,搓了搓衣角,不自在的说道:“我刚刚被夫人叫去说话了,还遇上了张大人了,便没与沈公子一起走了。” 钱湘湘见他如此说,瞬间松了一口气,谁都不知道她刚刚有多憋屈,她想跟杜岚沣多说几句话,那杜公子对她俱是敷衍,那陈公子更是! 心里期待着相貌更加夺目的沈公子,见他没与林淮衿一起又松了口气,但因为见不到他心中更是失望! 杜岚沣看了看林淮衿,看她又恢复了坦然的模样,知道怕是发生了什么,也没再追问,反正一会儿见了沈清尧一切便明朗了。 倒是陈玉枝热情的挽着林淮衿的手给她说着刚刚看到的趣事。 “我跟你说,虽然清尧哥哥长得好,但你可别喜欢他。”陈玉枝凑到林淮衿耳边神秘兮兮说道。 林淮衿嘴角一抽,她刚刚给了沈清尧一耳巴…… 即刻干脆利落的回答了她:“放心吧!我不会!” 陈玉枝见她回答的如此果断,不由的眨了眨眼,怔在那里。 第四十三章 出气 没过一会儿,林淮安身边的随从便找来了。 “大公子正找两位姑娘呐,说是该回去了!” “这么早?”钱湘湘一脸惊讶的看着传话的小厮,她今天出来认识了那么多的青年才俊,她还没待够! “淮衿,你这次回去我们又不知道何时才能见面了?”陈玉枝依依不舍的拉着林淮衿的手,说道。 林淮衿本就心虚,也不想再见到沈清尧,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见陈玉枝心中如此微动,毕竟这也是自己来了京城后第一个说得上话的人,便笑着道:“这还不简单,回头回了家后,我便托祖母给你下帖子。” “真的!”陈玉枝不由得又欢喜起来,眼中俱是期待。 几人纷纷告了辞,便有丫鬟来引路。 出了这园子,林淮衿却是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城府极深的林淮安她不惧,打着自己算盘、心机深沉的苏氏她也是不怕,不知道为什么见到沈清尧她竟心里有几分发憷,这种感觉让她不舒服极了。 出了院门,便见着林淮安在那里等着,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看样子此行收获颇丰。 一见林淮衿二人出来,便上前问道,“两位妹妹玩得可好?” 钱湘湘想了想今日在院中所遇到的贵公子,羞怯的点了点头。 “这园中的花开得极好,确实是京中少有。”林淮衿自然知道他想问什么,也只淡淡的笑道。 林淮安微微一愣,仔细的看了看林淮衿,见她神色极为正经,心情颇为郁结。虽说是来赏花的,但谁又是真的来赏花的呢?莫非苏夫人那边没成?林淮安想到这里,心里不由的一咯噔。 “妹妹可遇到了什么人?”林淮安试探性的问道。 钱湘湘听了这话,便一脸兴奋的道:“遇到了平阳伯爵府的公子,还有永安侯府的公子,不过后来我们分开了一会儿,妹妹就和永安侯府家的公子一块还遇到了御史大人。” 钱湘湘心中还有无数话要说,却被林淮安急匆匆的打断。 “御史大人?”林淮安知道是见到了,心中微微有些急切,“然后呢?” “然后?然后什么?”林淮衿掩饰住眼里的讽刺,佯装不解的看着他。 钱湘湘也不解的看着急切林淮安。 林淮安见二人这般看他,轻咳了一声,也知道自己是表现得太过急切了,顿了一下才道:“只是这次来,为兄没见到御史大人,所以好奇罢了。” 林淮衿笑了笑,淡淡的说道:“御史大人很是威严,我也没看清他什么样子,后来他跟夫人用饭去了,我便走了。” “这样啊!”林淮安掩饰住眼中的失望,便翻身上马。 林淮衿笑着摇了摇头,蹿上了马车,钱湘湘也忙跟了上去。 一人一马在前,朱轮华盖马车紧跟其后缓缓离去。 张府内—— 沈清尧斜倚在凉亭的栏杆上,拿起一旁的酒杯饮了一口,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窜上马车,眼神中微微带了一丝迷离。 “清尧,你这地儿找的不错!”好容易翻过了两个假山的杜岚沣将一只手扶着一侧的山壁,气喘嘘嘘的看着悠然自得的沈清尧。 这凉亭修在这府中的最高地,周边由假山遮掩住了,地方也算隐蔽,也不知道沈清尧这厮是怎么发现这地儿的。 站在凉亭的杜岚沣看了看四周,园中的景致一览无遗,不由的感叹道:“这还真是个好地方,难怪你扔下那林家姑娘来了这儿?” “扔?”沈清尧挑了挑眉。 “难道不是吗?我们与那姑娘相遇的时候,人家可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很是可怜!”杜岚沣摇了摇头不由的感叹道。 可怜?白皙如玉的手指捏了捏手中的杯子,沈清尧眼中微微闪过一抹沉思。 “嘿!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喝酒还上脸啊?”杜岚沣似是发现了什么惊奇一般围着沈清尧转了一圈,忽又捏着下巴沉思道:“不得不说你这微醺之态还挺迷人的,不过你以前也这样吗?而且为什么只红一边啊?” 杜岚沣又细看了一下,发现隐约细长的痕迹,“不对,你这!你不会是……” 沈清尧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想着自己的事,并不打算理他。 “谁干的!”杜岚沣心中大骇,面上俱是震惊,虽说眼前这人平时总装出一副庸碌软弱的模样,但谁又见他真吃过亏,毕竟一起长大,这么多年的情分了,他也是深知眼前这人底子里也是个腹黑的主儿。 “不是……兄弟,快告诉我这是谁干的!”杜岚沣凑到沈清尧跟前,紧盯着他。 看着越凑越近的杜岚沣,沈清尧皱了皱眉,脸色微沉,将人推开,“让开!”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裳,衿贵清冷恍若从骨子中透出来一般,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没礼貌的家伙!” 杜岚沣摸了摸鼻子,见沈清尧要走,也没跟上去,只是摇着手中的折扇在原地思索着什么,眸子愈发亮了。 “杜公子,有看到我们家公子吗?”沈清尧的随从找了来却只看到杜岚沣一人,心中纳闷,他刚刚明明看到自家主子在这儿喝酒。 “看到了。”杜岚沣微微摇着扇子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说不出的风流绰约。 那随从立刻松了一口气,说道:“我就知道……” “你家公子被人欺负了!”杜岚沣缓缓开口道。 “啊?” “你家公子被人欺负了,还不快回去告诉你家老侯爷!”杜岚沣又道。 “这……”那侍卫呆怔了一下,忙反应过来,见杜岚沣一本正经的样子,根本不像再说笑,心中也慌了,忙不跌的告了辞。 杜岚沣看着那随从急匆匆的身影,眼中的笑意愈发深了,口中喃喃道:“清尧呀!你可不能怪我多嘴,你兄弟我可都是为了给你出气!” 说罢,将手中的扇子一合,好心情倚在栏杆上,欣赏着园中的景致。 林淮衿一行人一到林府门口,钱湘湘便急匆匆的下了马车,早有钱氏的心腹在门外迎接。 第四十四章 离开京都? “姑娘,怎么样?”那嬷嬷见几人回来,忙迎了上来,面上俱是笑意。 “极好,今天去认了许多人,张府里边却是不同,很是豪华。”钱湘湘心里自是美滋滋,高兴的道。 林淮衿与林淮安二人各怀心思,只是敷衍的笑了笑。 “我得去看看祖母,便先行了。”说罢,便带了丫鬟走。 “姑娘,公子,我们也快回屋吧,夫人正念叨着。”嬷嬷也道。 “嗯嗯。”二人点了点头。 院子里,钱氏正在喝茶,一个婆子正陪她说着话,很快便听到了门外边急匆匆的脚步声,钱氏放下手中的茶盏,不由的笑道:“看来是回来了。” “姑姑……”钱湘湘的声音清脆悦耳,脚步声也听着欢快。 “看样子表姑娘挺高兴的。”那婆子道。 “这孩子一向机灵,不然我也不会在这个关头把人接来。”钱氏笑着道。 见钱湘湘提着裙子笑意盈盈从院门口跑了进来,钱氏面上的笑容更加慈和了些。 “湘姐儿回来了。”钱氏忙起身,见她过来,拉了她坐在一侧的凳子上,问道:“今儿个如何?” 钱湘湘面色一红,问道:“姑姑,今儿个我遇见好多人,还遇见了平阳伯爵府家的公子和永安侯府的公子,我们还一块赏了花儿。” “伯爵府!侯府!”钱氏一听到这个,眼睛便亮了,那可是他们平时都接触不到的贵人啊! “你可有好好把握?”钱氏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看着一脸绯红的钱湘湘心中顿时明白了,又欢喜起来。 忽又抬头,看见了怵在一旁的林淮安,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中暗道莫非事情进行的不顺利?欢喜之意渐渐褪去,毕竟林淮衿的事情才是目前最主要的。 但又不好直接问,毕竟钱湘湘还在这里,只好旁敲侧击道:“湘姐儿,既然你们去了张御史的府邸,可见到了张御史?” “我没见到。”钱湘湘撇了撇嘴道,“但淮衿应该见到了。” “什么叫你没见到,她应该见到了?你们没有在一起吗?”钱氏又道。 “本来是一起的,中间我们分开了。”钱湘湘说到这事儿,心中不免气愤,“后来陈家姑娘和公子邀着我去前头看花儿,她就和永安侯府的公子落在后头了。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听说后面二人被苏夫人叫去说话,还见到了御史大人。” 听到这儿,钱氏的脸便黑下来了,“她跟那永安侯府家的公子单独在后头?这可是接触贵人的好机会啊!她可真是打的好算盘!” 一旁的婆子笑道:“应该是陈家的姑娘没有邀请二姑娘吧!” “哼!”钱氏冷哼一声,“就算是没有邀请她不会跟着去啊!而且她母亲也与那陈家夫人交好,她主动跟着去又怎么了,说不得是他们合起伙来支开湘姐儿,好去多跟那侯府的公子哥儿套近乎,想攀高枝儿!” 钱氏又叮嘱道:“若是跟那侯府公子相处的是你,那便好了!下次可不许这么傻!” 若是与那公子相处的是她……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张俊美的脸,钱湘湘面色微微发红,忙点了点头。 说到这儿,钱氏也不免心情郁结,这林淮衿原本是为着让那御史看的,她可没想让林淮衿搭上什么侯府的公子。又看了看钱湘湘,她似乎也确实什么都不知道,看来也只有等那位夫人的信儿了。 林淮衿进了院子,便直往凝晖堂而去,一边跟尔玉说着话,一边走着。 孙氏原本心不在焉的吃着饭,听见院子里的声音,忙叫人添了碗筷,说道:“可是回来了!” 一旁的周嬷嬷也忙挽起了帘子,笑着道:“姑娘竟回来的这样早,这可巧了,老太太刚让人摆了饭,姑娘也用一些吧。” “好!我也有点饿了。”林淮衿揉了揉肚子,秀气的眉头微皱,找了一旁的锦凳坐下。 “那就快些吃饭,今日庄子上送来了新鲜的野鸡,老太太便让厨房炖了野鸡崽子汤,另外还做了胭脂鹅脯。”周嬷嬷笑着说道。 果然林淮衿看着桌上摆的饭菜要比平日丰盛些,除了周嬷嬷特意说的两个菜,还加了个火腿鲜笋汤和一些小酱菜。 要知道孙氏素来主张节俭,而且平日也吃的清淡,甚少有这样丰盛。 林淮衿不由的笑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吃得这样好。” “哪有什么日子,想着你第一次去那样的场合难免拘谨些,怕是也没吃些什么东西。”孙氏含笑着道。 “祖母说的是,张府很气派,糕点也精致,但我也不好多吃,毕竟这样的地儿规矩也多,哪比得上家里舒坦。”林淮衿道。 孙氏一听这话不由的乐道:“这么说那倒是去遭了罪了。” 林淮衿知道她有话要说,也不继续接下去,只含笑的看着她。 果然孙氏顿了顿,又道:“不若你和我回老家?” 林淮衿微微一怔,面上有几分惊讶:“怎么这么突然?可是发生了什么?” “倒也没发生什么,你也别多想。当初我们来也是为了你的亲事,如今你和江家的事情也有了结果,回去也罢!”孙氏道。 “祖母不喜欢这里吗?”林淮衿想了想道。 她本不在意江家的事,以前知道有个未婚夫也只是好奇,并没有太大的期待。这次来京城也只是想查一下林之焕的事情。 虽说是因为太子失势受了牵连,自古成王败寇很正常,可人已经被贬了官,却在远离京城上任途中遇害。 她绝不相信官府所说的什么山匪作祟的意外。 还有小时候的那场刺杀,背后的主使者是谁,是为了什么要对年幼的一个女娃下手,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林淮衿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若祖母觉得这里不自在的话,我们就回老家吧。” 孙氏叹了一口气,一双布满纹路的手颤颤巍巍的伸出来将林淮衿的手握住,苍老的眼神却是坚定,“我们回家吧!” 第四十五章 猜度 自那日从张府回来后,林淮安心中便一直揣揣不安。 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进展的如何,苏氏也没给他个信儿。只能暗自郁闷,莫非一切希望都成了泡影? 林淮安拿着书迟迟不能定下心神,一直到小厮来报信儿:“青衣巷那位姑娘说今儿个有事要与公子讲,让公子若是得了空便去坐坐。” 林淮安皱了皱眉,神情中微微有一丝不耐,说道:“可说了是什么事儿?” “姑娘她没说,想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那小厮又道。 林淮安随即道:“那便告诉她,就说我没时间。” “是。”那小厮忙应道。 “等等。”林淮安忙叫住了那小厮,转念一想,现在时候也是不早了,一会儿钱氏肯定是要派人来请吃饭的,自己少不得又要听她念叨,与其如此,还不如去长荣生那边。 便又道:“我一会儿便过去,夫人若是问起来,只说我与人探讨学问去了便是。” 那小厮会意,即刻应了声。 刚准备去回信儿,便看见院门口那一抹鲜艳的衣袂,钱湘湘提着裙摆缓缓走进了院子,刚进院门,便往四处看了看,怯怯的问了一句,“表哥在吗?” 小厮忙笑着迎上去,说道:“公子在读书,表姑娘可是有什么事情?” 钱湘湘低了头,咬了咬下唇面色有几分纠结,但还是说道:“我想进去见一见表哥,问他点事儿。” 那小厮微微一怔,“那……表姑娘稍微等等。”说罢,又小跑至门前道:“公子,表姑娘来了,说是有问题要询问公子,公子可要一见?” “让她进来。” “是。” 林淮安放下手中的书,心里也是纳闷,他跟这个表妹平日里也无交集,更不怎么亲近,怎么今日平白无故登门了?这般想着,便见钱湘湘提了裙子莲步依依缓缓走了进来。 钱湘湘今日只穿了一身撒花碧落裙,倒衬得肤色白皙。 “表妹怎么来了?”林淮安微微定了定神才道。 钱湘湘稍微顿了顿,才道:“我来是想问一问表哥,听闻陈家来下了帖子?” 林淮安微微一愣,想了想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不过陈家下的帖子指明了是邀请林淮衿的。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林淮安便道。 果然如此!钱湘湘心中暗道,这消息她还是在门房的婆子那里听来的,钱氏压根儿没给她说这事儿,若非她来问这一遭,怕是就要失去与那人再见一面的机会了。 她这几天晚上眼睛一闭,脑海里便会浮现出那一张俊美的面容,但自家门第太低,自然是傍不上那样的世家。 原本以为林家会好些,毕竟这林之兴刚刚升了官,应该能接触到不少大族。哪里知道这几日下来,钱湘湘便发现这林府的交际圈子实在太窄了,所结交的人档次也太低了些。 如今有这样的机会她自然是要把握住! 钱湘湘眼里闪着希冀,犹豫了一瞬才道:“表哥能不能带我去?” “这……”林淮安想了想,站起身来,从一旁的匣子里拿出一张着着梅花的帖子递给钱湘湘便道:“那帖子原是邀请淮衿的,不如表妹把帖子给淮衿送去顺便去问问淮衿?” 钱湘湘原听到陈家只邀请了林淮衿心里酸得不行,又见到林淮安这样说了才缓了一口气。 “谢谢表哥!”钱湘湘一把接过帖子,大喜过望,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过去找林淮衿,忙忙跟林淮安告了辞。 凝辉堂西次间-- 林淮衿正伏在花梨木的长桌上教翠儿描花样,尔玉在一旁看着,一边嘲笑翠儿的笨拙。 几人正有说有笑,便听得院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妹妹。” 尔玉微微一怔,抬头望去,便见钱湘湘已经打了帘子迈进了屋子,手中还拿着一张精致的帖子。 林淮衿微微抬眸,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轻声说道:“表姐来了,随便坐。” “妹妹好闲情,这是在描花样儿?”钱湘湘走至林淮衿身旁道。 翠儿忙搬了一张凳子来放在钱湘湘身侧,“表姑娘请坐。” 钱湘湘随即落座,将帖子放在花梨木桌上笑着道:“妹妹,我刚去表哥那里顺道把陈家的帖子给你送过来了。” “怎么好劳烦表姐,差个丫头送来便是。”林淮衿放下笔,接过帖子道。 钱湘湘神色微囧,整个人微微有些不自在,“上次去了张府我才是大开眼界,对着京中的人和事也算是有了一些了解。妹妹此次去陈府可否带我一同去?” 林淮衿将帖子翻开,略微看了一眼,听见钱湘湘说完话,侧眸望着她,似是早已料到一般,微微一笑:“我也是初来京城,对这京中的规矩也是不了解,这帖子上因只写了我一个人的名字所以不好贸然带着表姐,不过既然表姐想去,我便写一张回帖去陈府看能不能带上表姐。” 钱湘湘听完这话小脸微僵,自觉林淮衿这是推托之词,能不能带上自己居然还不能给个准话! 紧紧的捏着手中的帕子心中很是不满,只觉得林淮衿是在敷衍她。 又见林淮衿道:“尔玉,去拿张帖子过来。” “是。”尔玉忙应道,便从一旁的架子上翻出了一张墨梅纹印的帖子递给了林淮衿。 便见林淮衿接过帖子,认认真真的在上面写着。 钱湘湘略微看了一眼,林淮衿的字写得极好,字迹工整,让人看了舒心,但此刻她心中却是无比憋闷。 林淮衿写完便将帖子递给尔玉,说道:“你差人将这帖子送去陈府。” 钱湘湘抿了抿唇,看着林淮衿将帖子交到尔玉手里,说道:“妹妹打算让谁去送这帖子?” 林淮衿笑着道:“叫门房的小厮就行了。” 钱湘湘小脸微沉,心中更加觉得林淮衿是在敷衍她,她有没有打算把这帖子送出去都还另说! 索性咬了咬道:“那些门房的小厮多有不尽心的,妹妹可否把帖子交给我,我一会儿回了姑母让人送去!” 林淮衿挑了挑眉看着她道:“自然可以。”说罢便让尔玉将帖子给钱湘湘。 第四十六章 像你这么善良的人…… 钱湘湘接过帖子便离开了。 看着钱湘湘离开的背影,翠儿微微不解,“表姑娘为什么要亲自安排人去?” “你还真是笨!她这摆明了不信任我们,怕我们敷衍她!”尔玉翻了个白眼不由的道。 “好了,翠儿你去看看祖母从祠堂回来没有,若是回来了,便来告诉我。”林淮衿微微笑着道。 “是。”说罢,翠儿便退了出去。 待人离开后,尔玉脸色便沉了下来,轻声在林淮衿耳边说了几句。 “她们倒是打的好主意。”林淮衿轻声说道,语气中泛着一丝冷意。 “当年这位张大人怕是与您父亲的事存在联系。”尔玉又道。 “派人盯着他们!” “是!” 如往常一般,林淮安换了一身便装前往那青衣小巷,这条巷子如其名一般,青苔密布,虽是简陋但却别有一番意境。 林淮安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无人才推开那扇略微陈旧的大门,同时跟身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 那小厮立刻会意,说道:“爷,放心,小的会在此处注意着的。” 毕竟以林淮安目前的情况若被人知道养了一个外室无论是对以后出仕还是说亲那都将是一个污点,更有可能成为一个绊脚石。 长荣生因着这几日没见到林淮安自是日思夜想,茶饭不思。倏地听见一阵开门的声音,一阵喜悦从心底涌起,慌忙的收拾起来。 这时候来看她,除了他还能是谁! “安郎。”看见男子俊逸的面孔,长荣生稍显局促不安,但还是没按捺住心底的激动,冲过去抱住他。 “怎么了?”林淮安轻抚了长荣生的背脊自然看见了她眼底的局促不安和仰慕,温和一笑。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长荣生轻声说着,又将林淮安抱得紧了些,似乎很怕失去他一般。 “说什么傻话呢?”林淮安道,忽又想起了什么说道:“荣儿,你近日可见到了二夫人,她……可有跟你说什么?”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问这个?”长荣生忙从林淮安怀抱里出来,面上俱是不满。 林淮安叹了一口气,似是很受伤一般,说道:“荣儿,你又误解我了,这秋闱在即,离我出仕的时间也越来越近同时离我们二人的婚事也越来越近,这事若能早一点落实,后面的事情也好办些!何况这事关我妹妹的终身幸福,她自小父母便没了,长兄如父,她的未来我自然格外关注!” 长荣生轻咬着下唇,听到他提及婚事,心中微动,原来他一直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对她真的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他一直在为他们的未来做打算! 在听到“长兄如父”后在愧疚的同时一股不忍之意涌上心头,他是个好哥哥,此次的事情怕是要失望了。 长荣生心中一时千回百转,过了许久才抬起头才缓缓道:“安郎,若是娶我的困难太大,只要你一直爱我,我便愿意一直陪在你身边。” 林淮安微微一怔,一时没弄清楚长荣生怎么忽然就真情流露了。 倏地,心中一惊,莫不是事情黄了。 长荣生又道:“你也去跟你那妹妹说安安心心找个喜欢的人嫁了吧!不要盲目的追求荣华富贵,那些高门并非她想的那般简单。” 林淮安听着长荣生的话心一寸一寸的凉了下去,根本无心听后面她的真情告白,心中满满的郁闷和失望,还有几分不相信,想不通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明明他一开始就找人看过了,林淮衿的长相是目前那张大人身边的女人中最接近他亡妻长相的,而且那苏氏也同意了帮他!没道理啊! 莫不是那苏氏怕林淮衿进门以后威胁到她的地位暗地里动了手脚! 林淮安越想也越觉得可能,越发觉得走得苏氏这一步棋简直糟透了!当初就应该听远叔的话直接将人打包送到张御史面前! 本想着这般徐徐图之能让林淮衿进府的地位高些,对自己的作用也大些,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林淮安只觉得耳边嗡嗡,心情烦躁了起来,先前所有的准备所有的花费忽然就白费了。 听着长荣生絮絮叨叨深情款款的话语,却提不起丝毫感动,面色渐渐沉了下来。 本欲将人推开,却又听她道:“这二夫人看着慈眉善目一副菩萨心肠却不想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果然这大家子的人都有两幅面孔!” 林淮安只觉得漏了什么重点忙问道:“这话怎么说?” “那二夫人对我说如果想让你妹妹进门,就必须服下那绝子的药物!这不是要让你做那不仁不义之人吗?”长荣生皱着眉头道。 “你刚刚怎么没跟我说?”林淮安不由的道,脑海中第一个想法那就是这二夫人同意了,自己错怪她了? 一股希望从心底升起,暗暗计划起来。 “你一直在为你妹妹做打算,而且你告诉我长兄如父,你也是一个一心为妹妹好,有担当的兄长!这二夫人手段如此狠辣,你怎么会舍得把自己妹妹往火坑里推呢?我说出来不过是让你徒增烦恼罢了!”长荣生耷着脑袋道。 林淮安原本因为她的隐瞒感到火起,听了说辞后见她一副为自己着想的样子,动了动嘴唇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本想把未来往好了说好借此打动她却不料听她道:“安郎,我知道你心里难过还有纠结,但我们怎么能为了自己的幸福将一个无辜女子推向火坑呢?这样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我也不能让你这么好的人陷入那不仁不义的境地!” “像你这么善良的人做这样的选择也是一种折磨吧!而且你也一定不会听那二夫人的话做那无耻之人!所以我才没告诉你。”长荣生又道。 林淮安听长荣生说完,嘴角抽了抽,也不知该说什么,便只好顺着台阶道:“你放心,我定不会做那不仁不义之人。” 话刚说完,心里不由的一阵膈应,刚刚激荡起来的心情也跟着沉了下去。 第四十七章 真的要回? 林淮安急匆匆的安抚好长荣生后便急着往家赶,想跟钱氏尽快商量好下一步的计划。 没想到刚一进门,便听见钱氏吩咐人准备往江州的物件。 “谁要回江州?”林淮安皱了皱眉道。 “还能有谁?老太太和林淮衿呀!这尊大佛总算是走了,你母亲我被压了许久也该喘口气了!”钱氏笑着道,心情颇为轻松愉悦。 林淮安像是被人泼了一桶冷水一般,心一寸一寸的凉了下来。 好不容易有了起色的事情怎么这会儿又有了枝节。 颇为不自在的说道:“老太太和淮衿怎么忽然要回去?可是在这里住的不舒服?” 钱氏见他这幅样子眸色一凝,“你还真当那是你亲祖母亲妹妹啊!这两人在这里没少给我气受,如今好容易要走了,你竟在这儿耷着个长脸!” 钱氏越说越气,也不知这两祖孙给自己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三天两头往那头跑就不说了,如今走了居然还表现得这般失落。 自己以前出门时何时见他有半分舍不得! 如今这两祖孙终于要走了,这个家又终于回到了她的掌控之中,走得好啊!钱氏不由的庆幸起来。 “二夫人来信儿了。”林淮安皱着眉头道。 “哪位二夫人?”钱氏不以为意道。 “御史大人家的。”林淮安道。 “什么?这么久了都没来信,怎么现在来信了?”钱氏刚放下的心又瞬间提了起来。 林淮安不想让她知道长荣生的事情便含糊的道:“这我也不清楚,但她说了可以安排淮衿进门。” 钱氏的脸色瞬间难看无比,意思是自己儿子的前途还是需要依靠林淮衿,她走了自己不但不能庆幸,还得去哄着她留下来! 甚至是在她进张府前都得伺候着她! “母亲,你能不能去劝老太太让她别走,或者说劝淮衿留下来?”林淮安道。 最好是两个人一起留下来,那老太太留下来,林淮衿进张府后自己也有可以拿捏她的地方,让她乖乖听话。 但这种事毕竟说出来不好听,两个心知肚明便是。 钱氏沉默了一会儿,心中膈应得紧,依旧没有松口。 林淮安又道:“母亲,若是儿子以后仕途坦荡,你以后便是母凭子贵,谁又敢低看你。” 对啊!儿子的前途才是最重要的!钱氏明白了这个理,但一想到要去劝那老太太留下来心就跟着沉了下来。 这不就是自己去找罪受吗? 还有就是林淮衿,她与淮素二人的风言风语一直没断过,说不定她远离京城后这些谣言会慢慢消散,淮素做过的那些事也会在不久后被人忘却,她依旧是人人尊敬的江家少夫人。 不像如今,林淮衿的存在放佛就是在揭淮素的伤疤,彰显她的污点一般,怎么看怎么碍眼! 就在二人僵持间,便听门外的丫鬟道:“老爷。” 一阵脚步声自门外响起,林淮安忙站了起来,看见进来的林之兴行了一礼,“父亲!” 林之兴见林淮安在这里也是微微一怔,“你怎么在这里?你们在商量什么了?” 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主位上的铺着软垫的太师椅,坐了下来。 林淮安笑着道:“听闻祖母要回江州,我和母亲正在商议怎么劝说祖母留下来。” 林之兴听了这话,看了看有些不自在的钱氏,眼睛中流露出一股诧异,“你这次做的倒是不错!” “可不是,母亲想着祖母年纪大了,不宜奔波,若回江州也是无人照料,淮衿也还小,终究是不放心的,正想着怎么劝祖母。”林淮安又道。 钱氏也只好顺坡下台,说道:“我也想过了,此去江州路途遥远,终归是让人不放心的!” 林之兴点了点头,拿起茶杯饮了一口才道:“我也是这般想的,老太太年纪大了,肯定不能再回江州,倒是没想到你跟我想到一处去了!” 说罢林之兴又伸出手往钱氏的手上拍了拍。 林淮安也是怕钱氏劝不住人,最后误了事,又急忙道:“不过老太太性子也是执拗,我怕母亲一个人劝不住,父亲不若也去劝劝?” 林之兴沉思了一会儿,才答应下来,说道:“那你回去收拾一下,明早顺便过去用早膳!” “是!”林淮安见目的达成忙笑着道。 因着连连下了几天雨,天气也转凉了,尤其是夜晚,吹着风,倒是不自觉的让人感受到几分凉意。 林淮衿梳洗了一番,将头上的钗环卸下便准备睡了,便听得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嬷嬷怎么过来了?”正在外间收拾的翠儿看着周嬷嬷诧异的道。 “老太太让我过来说一声儿,今儿夜凉,给姑娘盖着薄被睡,若是着凉了就不好了。”周嬷嬷笑着道。 “知道了,老太太睡了吗?”林淮衿挽了帘子笑着走出来道。 “已经睡下了,就睡觉前一直念叨着姑娘让我过来看看。”周嬷嬷又道。 “那嬷嬷喝盅热茶再走吧。”林淮衿笑着说完,尔玉便拿着茶出来了。 “多谢姑娘了。”周嬷嬷拿着喝了一口,果然觉得身上的凉意散了不少,又说了两句叮嘱的话才走。 “小姐,你真的要跟老太太回江州吗?”尔玉看着周嬷嬷离去的背影道。 好不容易当年的事情有点眉目,若是这时候走了怕是后面进展不下去。那前面所做的一切不都付诸东流了吗? “祖母在哪儿我便在哪儿。”林淮衿淡淡的开口道,又想了想,秀眉微皱,“江州的话可不一定能回去。” 虽说回了江州确实也落得清闲自在,但老太太年纪大了,林之兴怕是也不让回去。 因着凉风习习,蜡烛的火光映在帘子上杂乱无章的跳跃着,人的心情也跟着烦闷了起来。 “小姐要不要我把窗子给关了?”尔玉问道。 “关着吧!”林淮衿说完便转身往屋内走去。 尔玉也关了窗子,轻轻的将帘子放了下来,又熄了蜡烛,唤了翠儿一声,二人才回屋睡觉。 第四十八章 踩下去总没问题 而张府这边似乎一切并不太平。 苏氏听完嬷嬷的话心中很是烦闷,但却没有表现出来。 侧着身子斜躺在软塌上,半边身子靠在百蝶穿花的锦枕上,双眼微阖,似是在思索。 “林家就这么着急吗?”缓缓睁开眼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自那次花宴后,张从夜几乎一直宿在她那儿,这后院的一屋子女人谁不眼红,这些个见风使舵的下人也渐渐把她当了这府中唯一的女主人。 再有些时候,说不得她还能有个一儿半女,到时候她的地位也会更加的名正言顺…… 那嬷嬷毕竟跟了苏氏这么久,自然也知道她的想法,只叹了口气道:“那姑娘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若是没有这桩,怕是会订给别家吧!夫人也应该有长远打算才是。” 苏氏心里一紧,她如何不知道目前的恩宠不是长久的。再加上张从夜也总是拐弯抹角的问那姑娘的消息,虽然每次被她含糊过去,但也刺痛了她的心让她更加清醒! 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她不甘!她并非奢望张从夜的这份爱能永久,她只希望再长一点就好了,再给她一点时间就好了! 为什么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难以实现…… 苏氏缓缓垂下眸子掩饰住眼中的失望。 “夫人……”嬷嬷动了动嘴唇不知如何安慰她,便说道:“夫人,眼下最要紧的是将那姑娘拿捏住,若是那姑娘以后受夫人控制,那夫人以后要什么没要,也不必在意院子里那些女人了!” “你说的容易!她的出生可与那院子里那些女人不同!”苏氏冷笑道。 嬷嬷垂下眸子不说话了,再她看来,孩子才是一个女人未来的依仗,眼下是将那姑娘弄进来,在保证那姑娘以后不会有孩子才是最要紧。 若是她没有孩子,往后苏氏有有了一儿半女,任她再得老爷的心不也是白搭! 正欲开口安抚苏氏,不料便听苏氏冷笑一声,“起点高也好呀!摔得也就越惨!也不必做什么准备,直接让人裹了送进来便是!” 那嬷嬷心中一惊,“这样的话会不会不太好?林家那边……” “有什么不好的!到时候老爷走了,我们只说去抓奸!她不是有一个大家闺秀的身世吗?我便要让她声名狼藉、跌落谷底!再者木已成舟也不怕她不听话,到时候只说是她勾引老爷便是!像这种用龌龊手段进门的也只能为贱妾!”苏氏冷冷的道。 “可是夫人这么做只怕她会不听话……”嬷嬷又担忧的道。 “我又怎会脏了自己的手,若是我亲自动手,怕是也会让老爷不满!这院子里的那些女人哪一个看了对方不想把对方生吞活剥了!倒时候只需把林淮衿的事漏出去,她们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她们阻止不了林淮衿进门把她踩下去总没问题!”苏氏又道。 嬷嬷想了想也赞同的点了点头,“到时候那姑娘进了门后过得困难夫人拉她一把,她自然会对夫人感恩戴德,夫人便可一步步让她听话!” 第四十九章 它贵…… xs7.com 苏氏点点头,想着林淮衿进门后的惨状,面色稍微好些了,便对那嬷嬷道:“你去告诉林淮安,两日后老爷有个应酬,一般会喝了酒回来。” “是。”那嬷嬷应了一声,便退下了。微微掩下神色,眼中闪过嘲讽。 就几次接触下来那林家公子什么德性她自然清楚,她若是把夫人同意让他安排林淮衿进门的消息告诉他,他怕也不会想那么多,只会感恩戴德罢了! 果然一如她所料,林淮安在收到消息后自是喜不自胜。 不过一听到只是裹了人直接送进去也是一愣,但也并未多说什么。 想来这御史大人身居高位若是走正规程序纳个妾怕是会招人闲话,只能以这种不引人注目的方式将人抬进去。 对于林淮安而言,方式不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但这必然不能取得林淮衿的同意了。大概也不会有女子同意自己就被这样抬进一个男人家里! 林淮安皱着眉头思索着对策。 一旁的小厮见此忙笑着献策道:“公子,其实这事儿也不难办!” 林淮安不以为意的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说下去。 那小厮忙道:“公子若是怕二姑娘不愿意咱们只需将人弄晕了叫人直接裹了送进去便是!” “你以为本公子会没想到啊!”林淮安白了他一眼,眼中俱是怒意。 自然是只能采取这样的方式给送进去,但必须要做得干净,不被人查到! 若是被查到,怕是林之兴也不会轻易放过他,那老太太就更不用说了!到时候迫害妹妹、卖妹求荣这样一口锅砸下来他也背不起! 那小厮也明白林淮安的担忧,便继续说道:“公子可知道暗夜阁?” “那不是个杀手组织吗?”林淮安皱着眉头不耐烦的道。 倏地明白过来道:“你是说找他们的人?” 他也不是没想过找外面的人,但大多都不靠谱。但这暗夜阁确实靠谱,里面俱是高手,一旦出手万无一失,也没听见过有出卖买家的,但是它……贵呀! 先前为了跟那张远搭关系已经花费许多,如今再支这么大笔钱…… 但“怕贵”这件事也不好宣之于口,毕竟他也是个公子哥儿,总不好当着下人的面叫穷。 那小厮也跟了他许久,对他的情况也很了解,自觉的说道:“这二姑娘毕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咱们也不用请太好的杀手,毕竟我们也不是要杀人,就请最低级别的便是,这样也会少些花费。” 林淮安满意的点了点头,只说道:“你去办吧。” “是!爷。”那小厮忙退下了。 那小厮退下后,便急匆匆的出了门,往城西赶。 这暗夜阁原是一个大的赌场,不过只在夜间开放。 现在白天,门庭便格外清冷。 那小厮行至门前,便有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出来拦住他。 “这位朋友我们现在未开业!” “做买卖。” 那汉子瞧了他一眼,见他小厮打扮,估摸是哪个大户人家出来的,才说道:“里面请!” 第五十章 搬人 “里面请!”那大汉道。 那小厮便跟着进去,刚一进门,便有一个衣着灰袍的老者笑眯眯的迎上来:“客人是第一次来?是想选择哪一档的杀手?” “最便宜的那一档。”那小厮也不想多费口舌,直说道。 那老者面色一凝,瞬间失了兴致,与那大汉对视一眼,说道:“那刚好你来接下这笔买卖!” 那汉子挠了挠头,一听说是要让他接生意,也提起了精神,说道:“客官,你要杀谁?” 那小厮斜睨他一眼,打量了他一番,见他看起来虽不太聪明,但胜在生得壮实,对付一个姑娘肯定没问题,便说道:“我不需要你杀人?” “什么,不杀人?那……抢劫?”那大汉刚刚提起的兴致又减去了几分。 “也不抢劫!”那小厮又道。 “那干什么?”那大汉不由的道,头一回听说来他们杀手阁花钱雇人不去杀人的。 “莫非是保护谁?”那大汉眉心一跳,不会是让他去保护哪个重要人物吧!这样一想,又提起了兴趣。 那小厮又摇头,“也不是,没这么复杂,你只需要把一个姑娘神不知鬼不觉从一个地方挪到另一个地方便是了!” “什么?搬人?”那大汉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疑惑道。 那老者也似是不相信的道:“这位客官,你知道我们这儿的雇佣金最便宜也是要五十两啊?你确定只是搬人吗?” “我确定。”那小厮又道。 “那姑娘很重吗?”那大汉想了想,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绝世胖子的形象,嘴角抽了抽。 小厮想了想林淮衿的体型,摇了摇头说道:“你别担心,就是个正常体型的姑娘。” “那……”那大汉看了老者一眼,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说道:“这单我不接!” 自己好歹也是堂堂正正的杀手,虽然在暗夜阁中是最底层的存在,但也并不代表他不强,只是对手太过变态罢了,如今还未沦落到要去接这种搬人的活儿。 那小厮心里不由的一紧,心道:莫非是钱给少了?顿了一下,急忙说道:“您先别拒绝,我们这活儿很简单的,对方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您只需要把她带到别处别且不引人注意就好了!” “带到何处?”那老者直觉这里面有蹊跷便问道。 “这……”那小厮为难的看了一眼两人。 老者自是会意,便笑着道:“客人放心,不管这生意做没做成,本阁对到这里的客人的任何事情都会做到绝对保密!客人坦诚相待,也方便任务的进展不是?” 那小厮听了,这才放心的道:“暗夜阁的信誉我还是信得过的。我家是城北林家,你只需要把我家姑娘送到张家便是了。” 大汉皱了皱眉,正要发作,便被身旁的老者拉住,那老者笑着道:“这单我们接了,具体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呢?” 那小厮心中一喜,忙道:“两日后。” 待那小厮走后,大汉一脸震惊的看着老者,“为什么答应他?” 第五十一章 亲自去 “主子以前交待过要多留意林家,特别是这位林之焕大人的遗孤,如今这事儿关于她,落在咱们手上总比落在别人手上要好!”老者说道。 那大汉也沉默了下来,似是在回想自家主子的话。 那老者又道:“待回过主子,再做打算吧!” 暗夜阁顶楼,一如阁名一般,四周被遮掩的严严实实,整个房间都沉寂在一片黑暗中。昏暗的灯光在纱窗山跳跃着,似是在尽力的去驱赶这黑暗。 “主子,你看这如何是好?”老者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一回禀,等待着男子的回答。 黑袍男子微微抬头看向那被火光熏染的纱窗并未回答他的话,清澈的双眸中俱是复杂的情愫。 好半晌才开口道:“我欠林之焕的,他的女儿便能帮的话就帮一把吧!” “那属下这就去安排!”老者叹了口气,知道主子又回想起过去的事,也不便再说什么。 “不!我亲自去。” 一阵清亮的声音让老者微微一愣,主子什么时候这种小事也亲自动手了? “那主子打算以哪个身份去?”老者不由的问道,自然指的是沈清尧和血影的身份。 哪个身份去?确实是值得思量的事!黑袍男子垂下眸子似乎在深思,脑海里不由的浮现出少女如小兽般充满怒气的眸子,还有被怒火和愧疚熏红的脸,以及最后落荒而逃的身影。 他很好奇再次相见她的反应。 而且还是以那样的形势相见!她被人劫了去,自己把她劫下来,那算不算就是做了她的救命恩人? 这般想着,黑袍男子愈发觉得事情有意思起来,一抹笑意自唇角扬起。 一旁老者见自家主子在那里笑了,心中虽是万分不解,但又不敢多问,只得自己下去安排事情! 这边林淮安为了自己的计划忙得热火朝天,林淮衿也没闲着,知道了林淮安请了暗影阁的人,也将他的计划猜了个七七八八。 “这暗影阁跟咱们还真是犯冲!”尔玉不由的吐槽道。 如果是暗影阁的人前来事情怕是会有些棘手。 “怕什么?你觉得就林淮安那样儿会请什么高手吗?”林淮衿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若请的是他们阁主,她或许还会头痛一番。 “我听说暗影阁的雇佣费可贵了,请的人越厉害,费用就越高!大公子应该没这个钱请太贵的!”尔玉想了想便道,这般想着,心里也就舒服了些。 林淮衿看着前方的小巷子皱了皱眉,青石板相接连成一条狭长的小道,那石板上布满了青苔,稍有不慎便容易摔倒,所以这条路也鲜有人走。 “这大公子藏人可藏得真够深!”尔玉不由的吐槽道。 “走吧!”林淮衿想了想,还是继续往前。 二人行至一个院门前停住,看着面前的小院子,比之周边的院子似乎要新一些,似乎被人翻新过。 看起来林淮安还是在这里费了一些心思的。林淮衿停至门前轻轻的扣了一下门。 第五十二章 他去哪儿了? 开门的是一个衣着石青色锦服的姑娘,约莫十七八岁,那姑娘一双柳眉细长,眉梢处透着浅淡的愁思,自有一番风情。 声音婉转清亮,“你找谁?” 林淮衿一眼辨认出她便是当日在戏台上的长荣生,微微一笑:“我找你!” 长荣生又细看了两人一眼,见这门前的姑娘穿戴不凡也知道是位贵人,另外一位也是丫鬟打扮,便笑道:“姑娘怕是找错人了,我与姑娘并不相识。” “我认识林淮安。”林淮衿又道。 “你认识安郎,你是他什么人?他最近怎么了?”长荣生立刻警惕起来,但心中又有一丝期望,林淮安消失太久了,她也等了太久,她已经快等不下去了。 “不请我们进去?”林淮衿挑了挑眉,往四周看了看。 长荣生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将门打开,说道:“请进。” 林淮衿含笑着进了院子,院子布置极为干净整洁,四处的院脚俱放着盆栽,看起来也是精心打理过,那花盆用的也是上好的白瓷,那是林家惯用的瓷器,而这样的盆栽通常是摆放在屋内观赏的。 “姑娘到底是谁?”长荣生看着一副随意从容模样的林淮衿不由的开口道。 林淮衿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道:“林淮安应该跟你提起过我,我叫林淮衿。” “你……”长荣生心中微微惊讶,情绪立刻激动起来了,几步冲上去,拉住林淮衿的袖子道:“你既然是他妹妹就应该知道他去哪儿了吧!他是不是生病了?” 长荣生紧紧的拽住林淮衿似乎生怕她走了一般,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双眼隐隐闪着泪光,眼睛中俱是希冀。 林淮衿皱了皱眉,说道:“他好好的,生龙活虎一般,你不用担心!” “那他怎么……怎么没来……”长荣生怔了怔,松开了林淮衿的衣袖,喃喃道。 “他应该只有三四日没来吧!”尔玉看着情绪失控的长荣生嘴角抽了抽,似是很不能理解她此刻如此激动的反应一般。 “他以前从不会这样的!”长荣生说道,语气中不难听出一股伤心失落,还带了几分恼怒。倏地,又满含希望的看着林淮衿,“姑娘,是他让你来看我的对不对?她告诉了你我的事?一定是的!他说过会让他的家人接纳我的!” 林淮衿看着她,并未言语,心中却是很复杂,她今天是不是来错了,很显然眼前的姑娘还像是活在梦中一般,而这个美梦则是林淮安给她编织的。 长荣生见林淮衿只是神色淡淡的看着她,忽又明白了什么,眼中的希冀顷刻间破碎。 “你怎会来这里?”语气也淡了几分,情绪肉眼可见的低沉。 “是你帮他跟张家的二夫人牵线搭桥的吧?”林淮衿并未回答她的话,而是反问道。 “这你都知道了。”长荣生轻扯出一抹笑容,却显得苍白无力,“如果你还是为了进张家来找我的话,那你还是死心吧!那二夫人不是你能对付的!” 第五十三章 画饼能充饥吗? “什么我家小姐想进张家!那大公子是这般跟你说的,那张大人又没儿子,他一个四十开外的老头儿难道还敢肖想我们家小姐!”尔玉听了长荣生的话自是气得不行,语气也颇为不善。 长荣生自是敏锐的捕捉到了重点,疑惑的看着林淮衿,眼前的女子从进门到现在的一举一动都维持着大方得体,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清秀的眉宇间隐隐透露出一股书卷气,衣着虽看不出华贵但却胜在得体,将女子衬得宛如清水芙蓉一般,这很难相信她就是林淮安口中只追求荣华富贵的妹妹。 长荣生眼中俱是迷茫,喃喃的开口道:“你不是自愿要嫁给张大人的?” “林淮安这么跟你说的?”林淮衿眸子微咪,心中已经极为肯定了答案。 “我……”长荣生一噎,心中有千百个问题要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这似乎很显然自己被骗了,被彻彻底底的骗了!追求荣华富贵的不是他妹妹,只是他本人而已! 但她心中还有一个期望,她不相信这么久以来他对她的温柔全都是装出来的,他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 “姑娘,你帮帮我吧!她在哪儿,我想见他!”长荣生复又看着林淮衿一脸哀求的道。 “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和你见一面,还有就是要告诉你,再过两日,第三日的清晨你来林府就说探望林淮安,我会让人放你进来的!”林淮衿看了她一眼道。 长荣生微微一怔,有一瞬间迟疑,“我这样……会不会影响到他?” 尔玉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心中俱是火气,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他已经影响到你了不是吗?”林淮衿看着面色苍白但妆容依旧精致的长荣生道。也知道眼前的人怕不是每天盼着林淮安来,所以每天都在打扮自己,希望林淮安来了后会看到最完美的自己。 “可他说过他是爱我的!若是我误会了……”长荣生说到这里便止住了,若是她误会了他又该怎么办,或许他是为了跟他在一起才做这些坏事的,毕竟他曾经也说过想要获得幸福就必须有牺牲!但这话自然不能让林淮衿知道。 林淮衿见她这幅样子,便知道这林淮安怕是给她喂了不少饼,心中暗暗佩服林淮安的洗脑能力,但也正色道:“那你好好想想迄今为止他给你的承诺做到了多少!或者他又从你这里得到了什么?当你不能再给他想要的,他是不是就消失在你的世界了?” 长荣生心里一紧,也确实被林淮衿说到了心坎上,这些日子他来看她的时候每次都是提到了二夫人,也每次都是为了他妹妹要进张府的事,也自从上次她说了放弃那事儿以后…… 他说过会说服他的母亲,他说过会尽快将他接近门,而且会明媒正娶!如今他却消失了! 长荣生咬了咬牙,说道:“可他答应了我很多事!” “那你觉得画饼能充饥吗?”林淮衿挑了挑眉道。 第五十四章 累成狗 长荣生一噎,是啊!画饼能充饥吗? 显然不能!她已经期待太久了!当一个人期待太久了却一直没有结果之后很容易陷入疑惑和自我怀疑之中,以前她还可以靠林淮安的甜言蜜语沉默下去,而在他消失之后的这几天她却是完全慌了! “我会去的!”长荣生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林淮衿自出了长荣生的院子之后心情一直都是闷闷的。 尔玉也跟着烦躁了起来。“大公子怎么平时看着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私下里却这般卑鄙龌龊!” 又想起林淮安平时看林淮衿的眼光就像是在给一件商品估价一般,心中更是恨恨的,想到这里又问林淮衿道:“小姐,你打算怎么收拾林淮安?” 因着生气,尔玉索性连大公子也不想叫了! “他和钱氏大概觉得我能进张府是我的福气,这福气我不要,便给他吧!”林淮衿说到这里心情才好了几分。 尔玉一脸懵的看着她,眼中全是迷惑,这大公子可是男人,怎么进张府啊!但林淮衿行事作风总是能出乎人的意料,因此也没有去多问。 也因此一连两天,两人每天都过得十分惬意,不像林淮安为了这件事更有保障经常在暗夜阁、林府、张府三头跑。看着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进出院子,尔玉还不忘嘲笑道:“这大公子这几天累得像条狗一般。” 当天下午,林淮安再次从张府出来后,便觉得通身舒畅,所有事情都打点好了,心情有一瞬间的放松。 “恭喜公子,只要今晚将二姑娘带过去,那公子便能得偿所愿了!”那小厮拱了拱手,一脸谄媚的道。 林淮安心情也愈发好了,便道:“去酒楼订个位子,今天晚上我要与那几位公子喝一杯!” “是!公子。”那小厮笑着,忙笑着离开去酒楼。 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几辆华丽的马车格外瞩目,车轱辘有节奏的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似是在彰显它的气派,马车周边俱是跟着相貌姣好的侍女。 林淮安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听着身边的百姓纷纷议论着这是某位大人的车驾。 林淮安看着这一切眼中俱是向往,心中幻想着他坐在那华丽马车上被众多相貌姣好的侍女簇拥的样子。越想越发飘飘然,恍若自己已经坐上去一般。 吹着口哨,心中说不出的得意,大摇大摆的往林府走去,打定主意先去跟钱氏说一下,让她今夜在府中打点一下,以便事情顺利进行。 林淮安拐进了入一条小巷子,按照路线顺着巷子走完后拐过去便是林府了。 林淮安心中本就急切想将消息告诉钱氏,便走得极快,却不料踩到了布满青苔的青石板上,脚下一滑,摔了个狗啃泥! “该死的!”林淮安心中又羞又气,干净整洁的锦衣已经染上了脏污,俊秀的面容也沾上了青苔,那黏糊糊湿漉漉的东西粘在脸上便觉得浑身不适! 第五十五章 还给他们 这条巷子原是回林府的近道,偶有仆役需要回家时会走这条路,其余的时间倒是冷清的很。 林淮安深吸了一口气,正欲爬起来,便觉眼前一黑,整个身体不知被什么罩住! “干什么!”慌乱自心底油然而生。 “老实点!便会少受些皮肉之苦!”一个陌生的却粗狂的男音传入林淮安的耳朵,让林淮安的心不由的咯噔了一下。 心中暗叫不好,莫非是他得罪了谁,如今被报复了? 脑海中循环往复的想着自己得罪过的人,莫非是钱明沣?他这位表哥平时最是小心眼了,二人在书院读书时,因着他的文章被夸赞这钱明沣便经常给他的脸子看?又或者是他? 林淮安一遍一遍的想着,也一次又一次的否定着自己的想法,心中愈发慌了起来。 心中虽慌乱,但忍试探性的问道:“这位壮士,想来你是被别人雇来的吧?我可以给你双倍的价钱,你放了我可好?” 话音落了许久,却仍旧没有人回答,林淮安不由的暗生疑惑,莫非那些人是在商讨?便自觉有戏,心中暗喜,不由的又道:“或者各位壮士需要多少钱开个价,我一定给!” 虽然要得太多他现在可能给不起,但反正今天过后他的身家就不同往日了,自己平步青云也是迟早的事!等他发达了还有什么是给不起的,先逃过这一劫再说! 而且一旦平安离开这儿,有条件了之后他定要找这些人好好清算清算!毕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但他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反而被人拿一张帕子粗鲁的捂了嘴,瞬间昏厥过去。 几个身穿粗布衣服的男子冷冷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林淮安,其中一个身材瘦削的男子道:“这人作恶多端,且不知天高地厚!要不要打一顿?” 另一个身材魁梧男子皱了皱眉,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提议,“小姐叮嘱过了,不能让他受皮外伤,不然会影响一会儿的质量!” 那身材瘦削的男子嗤笑一声,“不受皮外伤,这还不简单!”说罢,称那黑衣人不妨往林淮安的腰板上踹了一脚。 刚吸入大量迷药的林淮安疼的抽搐了一下,但一张脸露出痛苦的面容,却仍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那身材魁梧的男子皱了皱眉,虽不满瘦削男子的自作主张,但也没多说什么,只道:“快些把人送去吧!别让小姐等久了!” 那瘦削男子神色稍微收敛了些,点头应了下来,二人运起轻功,几个起落,避过林家众人进了林淮衿的院子。 林淮衿正在里间与尔玉清点着胭脂水粉,打开那桃红色的胭脂盒子,一抹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林淮衿不由的皱了皱眉,这东西还是上次去张府时钱氏叫人送来的。 至于存了什么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反正这个福气她是消受不起,还不如还给他们! 二人进了屋后,便直接将林淮安随便扔在地上,对着女子单膝跪地齐声道:“属下风影、月影拜见小姐!” 第五十六章 怎么是他? 林淮衿见此,微微蹙了蹙眉,不满的道:“不是说了私下不用如此吗?” 见二人低头不语,但依旧保持着姿势,林淮衿才道:“起来吧!” “大公子在这里面?”尔玉看着刚刚被两人随便扔在地上的麻袋嘴角抽了抽。 “在里面!”那瘦削男子名唤月影,见尔玉问起便笑眯眯的道。 “你们来得正好,刚好来搭把手。”林淮衿看着两人,笑了笑道。 “可是小姐,我们不会啊……”风影看着桌上的胭脂水粉,面上俱是为难。 “喏……换衣服总会吧?”林淮衿指了一下刚让尔玉买回来的小粉衣笑着道。 风影摸了摸脑袋,笑得极为憨厚,说道:“会,这个会!” 说罢对身旁的月影使了个眼色,便拖着林淮安往里间去。很快,便给林淮安换好了衣服。 林淮衿看着一袭粉裙的男人面色很是怪异,林淮安虽然生得白皙,但好歹也是个男子,身体是也是壮实,与这粉嫩的裙子颇为不协调。 想了想便拿起了工具给他描眉,见尔玉也来帮忙,便嘱咐道:“把眉描细一些。” 几人捣弄了整整一个下午,林淮衿心中颇为满意。便命人将林淮安放在软榻上,还贴心的给他盖上了一层蚕丝薄被。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几个人对望一眼,纷纷藏匿在院子的四周。 黑暗一点点的吞噬着太阳洒下的最后一丝余辉,整个世界暗了下来。 沈清尧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清澈的眸子恍若镀上了一层寒霜。 “主子?”一旁的侍卫过来请示今晚的安排。 “我亲自去!”似是早已打定了主意一般,毫不犹豫的道,又想了想问道:“派去的人是谁?” “回主子,是周二。” “怎么是他?”沈清尧皱了皱眉,似是不解怎么会是他。 这周二原是当年他带人清了山匪窝给救下来的,那些个山匪当初见他生得壮实便洗劫他所在的村子后将他掳去做了个看门的,直到自己把那山匪窝清了才得以解脱。 因着这人本性不坏,还帮助过被山匪掳去的人逃离山寨,当初他进入寨子也是从他那里得知寨子布局,也因此在最后给了他一个栖身之所。 但这人立志要报答他,便加入了暗影阁,跟着暗影阁的人学了些拳脚功夫,却难以上得了台面,据他了解这周二几乎每接过什么任务…… 大概是看出了自家主子的疑惑,那侍卫才道,“发布任务的人说了,要选最便宜的!周二因为一直没接到过任务,所以在管事那里把自己的价格调到了最低。” 沈清尧怔了怔,本来想早早的过去看着,这下又没有这般急迫,那姑娘的聪明是毋庸置疑的,他之前担心的是她会因为没有武功吃了硬亏,如果是周二的话便没有这个担心的必要了。 想到这里,更松了一些,“你出去吩咐一声,给我拿壶酒来!” 那侍卫摸了摸头,不明白主子怎么忽然就放心下来,但还是应了一声儿,下去照着吩咐。 也不负他所望,这边周二由于是第一次出任务,硬是让管事的老者给他准备一身行头。 第五十七章 见证 “没必要!”那老者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儿,这不是闹着玩儿吗?就这么个任务,还需要准备什么行头! “为什么其他兄弟出任务都有,为什么我没有!你这是歧视!你这是区别对待!我回头定要告诉主子!”周二不满的嚷嚷道。 “那你尽管去!”管事的老者也被他气得放话道。 “你!你……”周二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影子被他嚷得不耐烦,“管事,你就给他一套吧!” “影主儿……”那管事犹豫了几分,毕竟说话的人可是他们暗影阁排行前十的杀手啊!最终又在周二的软磨硬泡下应了下来。 这周二自是喜不自胜,一边将老者给他的东西穿戴好,可谓是全副武装,又回头看着懒洋洋的影子,说道:“影主,你出任务的次数最多,告诉我一些经验呗,让我能及时反应出危险!” 影子相看白痴一样看着虚心求教的周二,实在是不忍的开口道:“你这任务没什么危险!快去快回吧,我要去练武了!”说罢,似是怕他在说下去般,一个闪身消失在屋内,留下目瞪口呆的二人。 这周二自觉无趣,本就是第一个任务,自然兴致勃勃的出发了,由于本人没有轻功,便一路小跑至林宅,本就经常锻炼,倒也矫健如飞,比之一般人自是不同。 但却是苦了辛辛苦苦在林府等待的人,林淮衿心中已是不耐烦了,尔玉、月影风影三人更甚,尔玉不由的道:“不是说请的暗夜阁的人吗?难道是半夜才动手?” 月影想了想道:“不会吧,我听说这暗影阁的人都猖狂的很,根本不会在意什么时间,只要是天黑了便即刻动手,从不拖曳!”问就是人家有这个实力!无需等你半夜放松警惕,不在白天解决你,只是怕弄得太血腥了,有伤风化! 也正因为这样的行事作风,暗夜阁的名气才越来越大! “真是够装逼的!”风影不由的道。这装逼一词他还是从林淮衿那里听来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毕竟见林淮衿在不少时候使用过,便觉得又用在此处再贴切不过了。 当然最难受的还是钱氏,她已经从林淮安心腹那里知道了今天晚上要行动,早早就打点好了一切! 一方面是终归不放心,另一方面想要见证林淮衿沦为给儿子铺路这种命运的开始,便早早在林淮衿院子附近溜达,却迟迟不见动静。 “怎么人还不来?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不由的心里急了起来,但却不敢推开林淮衿的院门去看个究竟。 “夫人不要担心,咱们静等着便是,说不定那高人是想等夜再深一些再来。”一旁的嬷嬷忙道。 钱氏稍稍定下心神,一双手紧紧的按在假山石上,死死的盯着林淮衿院子的四周,生怕错过了什么一番。 倏地,见到一个黑影快速翻过院墙,钱氏不由的心中暗喜:“来了!” 第五十八章 扛走 钱氏死死的盯着那抹身影,见他快速的在院子中移动着,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果然是高手!”钱氏不由的兴奋起来。 “可是这高手似乎不怎么灵活……”那嬷嬷看着准备翻进林淮衿院子的黑影嘴角一抽,一旁的大门明明打开着…… 这边林淮衿自然也感觉到了有人进来,示意大家散开。 月影和风影也不由的警惕起来,在那人刚进院子时,目光便锁定了那抹身影,只是这人怎么跟想象的高手不太一样…… 两人眼睁睁的看着那人一步一个脚印踩着堆积山石进了院子,动作标准且缓慢,让二人不由的想起了刚接受训练时自己。 二人对望一眼,见那人小心翼翼的院子中来回穿梭,姿势也是标准的防护,像是为了阻挡随时会出现的陷阱、暗器,嘴角不由的一抽。 终于这周二进了门,往屋内瞧了瞧,知道是个小姐的闺房,也只粗略的看了一眼,发现软榻上一个“美人”斜躺着,便知道这是今天自己要搬运的对象。 好歹是自己的第一个客户,也仔细瞧了瞧,发现眼前的“美人”身材高挑,身材……也有曲线,妆容非常精致,身上还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甜香。 这周二不自觉的吞咽了口水,搓了搓手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看着那美人裸露在外的肌肤也是白嫩嫩的,手上还涂着蔻丹,只觉得好看的要紧,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般精致好看的美人! 藏匿在屋内的林淮衿看着周二的样子不由的觉得好笑,不知他知道了眼前美人的真实性别会如何!但同时又警惕起来,她的计划还没开始,万一这林淮安就糟蹋在这人身上该如何是好! 这周二稳定了情绪,终是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沉睡的林淮安道:“姑娘,得罪了!我也是拿钱办事!如有冒犯,请见谅!” 说罢闭着眼睛一把将软榻上的“美人”扛起,林淮衿见此,终是松了一口气,事情终于回到正轨了。 周二扛着背上的“美人”急匆匆的出了门,依旧是规范化的出门步骤,因着此刻背了一个人,所以动作更加慢了些,急得月影想给他递张凳子! 终于还是出了院子,钱氏看着人出来了,屏住了呼吸,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自然是远远的看到了那人影肩上还扛着一个人。 由于隔得太远,看不清模样,但那一身花色的锦衣,这院中除了林淮衿能穿还有谁!自觉事情办妥了,见那人平安出去了,深深的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松懈下来。 但那嬷嬷却觉得奇怪,她清楚的看到那背上的人像是个身材高挑的,林淮衿可不是啊! 但见钱氏松懈下来了,又打了哈欠,便知道她乏了,再加上自家年纪大了,不确定看错了没有,说出来也是徒增烦劳,便没有多说什么。 也是在两人不经意间,一抹娇小的身影朝着那人离开的方向追过去了。 第五十九章 好人做到底 而此时,姗姗来迟的沈清尧碰到半路去交任务的周二不由的微微一愣,在屋顶看了一下,见他肩上扛着一个女子神色不由的暗了暗。 莫非那姑娘着了道,也是,再怎么厉害,不还是个小姑娘吗? 正欲出手将人劫下来,在捕捉到那一抹娇小的身影之后却怔住了,眸子中飞快的闪过一抹亮色,纵身向下。 林淮衿脚步一顿,看着来人。 “沈公子?”林淮衿眼神微咪。 “真是巧啊!林姑娘!”清亮的声音随着男子落地缓缓向四周散开。 “真是!好巧!”林淮衿咬着牙,直愣愣的看着他,说完,又问道:“沈公子怎么出现在这儿?”这个时间点毕竟太过敏感,让林淮衿不得不怀疑他跟今天晚上的事有点关系。 “几天不见,你怎么看见我倒像是见仇人一般?”男子似乎轻笑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丝丝温润,但却并未回答她的问题。 林淮衿袖中的手紧紧攥起,他们虽然不是仇人,但关系也没好多少,她不久前还给了他一巴掌,莫非他不记仇?林淮衿抿了唇看着他。 沈清尧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一张小脸崩得紧,眼中只警惕的看着她,便也不拐弯抹角了,说道:“我很好奇,林姑娘在我面前,那刚刚扛着的人是谁?” “你这话就奇怪了?你什么意思!你难道觉得被劫走的人应该是我?看来我得罪你很深啊!你竟这样诅咒我!”林淮衿浅浅一笑,轻声道。 沈清尧见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知道她是不信任自己,便避开了这个问题,声音也跟着软了几分,“林姑娘不想去看看结果吗?” “这结果跟你有关系吗?”林淮衿皱了皱眉,毕竟眼前的人出现的格外突兀,是不在她计划之中的。 沈清尧对她警惕的样子仿若未见,眸光定在她一脸凝重的小脸上,低声道:“没什么关系,但也有点关系,你就当我是还你父亲一份人情吧!” 父亲?人情?林淮衿被他这一句话弄得懵了几秒,将信将疑的看着他,但目前在这里已经耽搁了一会儿,打定了主意等这件事结束了再弄清楚。 沈清尧只含笑着看着她,似是在等她做决定。 “结果,我自然是要去看的!”林淮衿镇定的道,心中计算着怎么甩掉眼前的人。 “既然如此那我就好人做到底送林姑娘一段路吧!” “什么?” 还未等林淮衿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伸到她的腰际,一股温热的气息逼近还夹杂着男子身上淡淡的药草香。 林淮衿皱了皱眉,正欲发作,便听他低声道,“没有我你赶得上趟吗?” 说罢,便抱着她凌空跃起,似是想用轻功把她带过去。 因着林淮衿在一路跟随周二便发现附近有不寻常的气息,刻意没用轻功,这也是沈清尧认为她不会轻功的原因。 在沈清尧看来,林淮衿是个有秘密的人,也定是练过一些,但每个人都有秘密,如他一般,因此她不愿意告诉他,他也不便点破。 第六十章 引开 清凉的夜风在两人耳边呼啸着,林淮衿因被他抱得太紧,微微有些不舒服。 侧头刚好能看到男子的侧脸,分明嘴角挑起的弧度能轻易让人沉醉,灼目耀眼的眉眼更能吸引人的目光,可那一双眸子却出奇的冷,透露出清醒和冷漠。 第一次见面林淮衿就觉得眼前的人不简单,倒是没想到他武功也不错,能抱着她用轻功飞那么久,还非常稳不带喘息的,可见眼前之人内力深厚。 对于林淮衿而言,最可怕的是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在外人面前,既然眼前这人认定了她是个“柔弱无用”之人索性也不去挣扎了,干脆当一条咸鱼。 就这样行了一段时间后终于看见了那扛着林淮安的周二,他是从后门进的,刚一进去便有人接应,接应的人正是林淮安的小厮和苏氏的心腹! 林淮安虽然表面对苏氏尊敬万分、言听计从,但内心却始终防着她,何况是在最后关头了,何不多留个心眼呢? 那小厮一见周二将人抬来了,自然喜不自胜,又看了身旁的婆子一眼,催道:“嬷嬷,还不快引路?” “你这小子!慌什么?这会儿老爷怕是还在与人喝酒!”那婆子没好气儿的看向急切的小厮,但也忙上前引路,心中却是感叹这大户人家性情凉薄,居然这般急切的把自家妹子弄来做妾的!虽说他们家老爷身居高位,但年纪却摆在那儿啊!心中不由的为那薄被裹着的姑娘哀叹了几分。 几番思索间,二人已经来到了张从夜常住的院子,那婆子指着正中间的一间屋子道:“壮士,一会儿我去引开守着的侍卫,你便将人抬进去,速度要快,直接放床上就行!” 周二往那院子里瞧了瞧,算是观察了一下地势,随即点了点头。 那婆子笑眯眯的走出去与那守着院子的侍卫道:“今儿个夫人说众位守着院子辛苦便让厨房做了酒菜赏下来,几位不若先请?” 那几个侍卫对望了一眼,面色俱是犹豫,那婆子又笑道:“你们也别怕被老爷发现擅离职守,现在去拿了酒菜过来吃也是一样,何况咱们这府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着,你们就去那么一会儿也没什么,何况还有我看着呐!” 那侍卫想了想,似乎是这个理儿,毕竟他们守了这么久也没见发生过什么!便道:“既然是这样,那边多谢二夫人了!”说罢,又对身旁的人道:“我们快去拿酒菜!” 见人走后,那嬷嬷忙朝暗处使了个眼色,那周二即刻扛着人快速进入了正中间的屋子,将人轻轻的放在床上,忍不住又看了看“美人”的睡眼,见“美人”依旧睡得很沉,只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正想再看看,便听见门口嬷嬷在催了,皱了皱眉,忙转身出去了。 那小厮见周二出来了,便知道事情成了,长舒了一口气,“阿弥陀佛!这下可以给公子交差了!” 第六十一章 怀疑 “这样就可以了?”周二紧紧的盯着那小厮,似是不相信任务这般简单一样。 “已经结束了,壮士,你可以回去了!”那小厮忙道。 却不料周二只是望着他,并没有想走的意思,他本就生得浓眉大眼,就这般直愣愣的盯着别人,还颇有几分唬人。那小厮也是微微一怔,“还有事儿吗?那……钱已经给你家管事了?” “那姑娘真的是你家的?你不会是蒙骗我去做那拐卖女子的勾当吧!”周二脸色沉了下来,紧盯着那小厮。 他刚刚可是仔细瞧过了,那分明是男人的房间,一开始他们可没给他说是把一个黄花大闺女搬进一个男人的房间啊!姑娘家的清白本就比什么都重要,这么做不就直接毁了人的清白吗?何况那美丽的姑娘一直沉睡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愿的! 那小厮见他还怵在这儿,又这般质问自己,也生气的道:“那自然是我家姑娘,如假包换!” 周二将信将疑的看着他,哪有人将自家姑娘往别的男人房里送的,这不毁自家人清白吗? 那嬷嬷也是唯恐计划有变,慌忙站出来说道:“这确实是他们家姑娘,我敢保证!” 周二冷哼一声,“你们本来就是一丘之貉!”说完,眼珠子一转,又道:“既然你们都说了没有骗我,那便把那姑娘叫起来问问看!你们也好对峙一番!” 周二心中想的是只要叫起那姑娘,也好知道她是不是自愿的,若是她是被迫的,就算冒着挨罚的风险,他也要将那姑娘救出去!决不让那般“美丽”的姑娘就这样莫名的被人设计失了清白! “这怎么使得!”那小厮也急眼了,他们哪里还禁得住对峙啊!忙道:“你们可是已经收钱了啊!咱们也是说好了的,你只负责将人搬进来,如今完成了,剩下也不关你的事了,赶紧走吧!” 他越这般急迫,周二越觉得有鬼,看着他们的眼神也更加怀疑。 被沈清尧带到屋顶上的林淮衿看着这一幕不由的觉得些好笑,“这人还挺憨厚的!” 不仅憨厚,还实诚!作为杀手不仅保持着几分良善,还有英雄救美的特质!这暗夜阁还真是“群英荟萃”的地方! “憨厚?”沈清尧品着这个词儿,喃喃道,看了看那义愤填膺的周二,一抹极淡的笑容自唇角荡漾开来,整张俊脸也越发逼人夺目。 那边周二几人依旧争执着,林淮衿心中不由的担心起来,这人会不会乱了她的计划,不得不说这一趟变数还真多! 沈清尧看着身边女子略带纠结的小模样,笑意更深了。 就在思索间,不远处一个炮仗直冲天际,林淮衿微微皱了皱眉,这大晚上的…… 周二却是面色一惊,随后整张脸都沉了下来,心中却已是惊涛骇浪,也不知那管事在搞什么,居然这个时候将他急招回去! 恶狠狠的瞪着那婆子和小厮,面上满是不甘,“若是被我知道你们是在骗我……我一定非扒了你们的皮不可!” 第六十二章 成了(一) 那小厮和婆子被他那恶狠狠的眼神盯得浑身一颤,如今见他走了,俱都松了一口气。 “终于走了!”那婆子抚着胸口,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 “这下总不会再出什么变故了吧!”那小厮也道。 “还是先看着吧,总要等老爷进去了,这屋子里的灯熄了我才放心。”那婆子想了想道。 “看!回来了!”眼尖的小厮看到不远处略微有些疲倦的张从夜正进了院子往屋内走去,急急的屏住了呼吸。 那婆子亦是,按照以往的情况来看,张从夜进去了发现床上有人,若是他满意便会熄了灯,这也意味着这事儿成了,她可以回去跟二夫人交差了。 林淮衿趴在屋顶,轻轻的揭开一块瓦片,面上除了好奇还有几分兴味,也不知张从夜看到床上的“美人”会作何反应。 沈清尧见她兴致勃勃,嘴角也不觉的上翘,看着屋内的情况。 那张从夜进了屋子,大概是太过疲倦,便率先脱了外衣往里间走去,刚一进去,便看见自己床上被薄被包裹之物,还有流露在外的一抹衣袂,微微一怔。 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会不会是她? 这几日他一直宿在苏氏那里也算是给足了暗示,按照苏氏的性子,自然会将人送了来。 想到此,倦意不觉减退了几分,眼神中隐隐一抹炽热充盈着,早已如死水一般沉寂下去心第一次如波涛般翻涌起来,这种感觉一如当初第一次见到他的夫人一般。 张从夜想要上前,却是犹豫了一瞬,不知道一会儿见到了那姑娘那一双明亮的眸子中会充斥着什么? 是期待?还是不甘愿?更或者是愤恨? 但他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是什么,他都会好好待她,他可以为了她不再纳妾,他可以用自己余生宠着她,只要她愿意陪伴在他身边。 怀着这样的心情张从夜忐忑的往前走着,一步一个脚印,像是在暗暗下定什么决心一般。 一直和林淮衿注视着屋内情况的沈清尧眸色微冷,看着他的这幅模样,还有眼里的那抹炽热眸子微眯了眯,同样作为男人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张从夜对自己身旁的姑娘确实是有这个心思! 这么一想,身上流露出的寒意又多了几分,整张脸也沉了下来。 一侧的林淮衿看着身旁这个突然变脸的家伙皱了皱眉,暗叹:这人怎么阴晴不定! 张从夜来至床前,似乎是害怕惊醒女子一般,一切动作都小心翼翼。 看着女子露在外面那双修长手,生得白皙,让人忍不住摸一摸,张从夜这般想的也是这般去做的。也如自己想象般白皙光滑,但当他摸到手指上略显粗粝的茧微微怔了怔,像是长期握笔练字形成的,大拇指轻轻的在上面搓了搓,面上的怜爱之意更甚了。 这算是意外之喜吧!这姑娘居然如她一般爱看书喜字,想来性子也如她一般是个知书达理的人! 第六十三章 成了(二) 而且自己摸了这么久,那女子也并未反抗,说不定她也是期待愿意的! 就这般满怀着期待忐忑去掀开那薄被,刚一掀开,手微微一顿,似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 忙将那薄被扔在另外一角急匆匆的去了外间。 屋顶上的林淮衿看着这一幕不由的挑了挑眉,揣测着这张从夜是不是要去叫人。 但又不是,张从夜从外间拿了一盏蜡烛急匆匆的往里间赶,微微俯下身子,蜡烛的光轻轻映在“女子”的脸庞上,火光躁动不安的跳跃着,张从夜也烦躁起来。 塌上的“女子”画着精致的妆容,好看得有些怪异,张从夜眼中难掩失望,但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女子”的脸,只觉得这长相又莫名的刚硬了些,而且一看这年纪也是二十左右了,却做着未婚女子的打扮。 这个年纪还未嫁出去,莫不是这“女子”八字克夫!又往“脸上”瞧了瞧,美虽美,但这轮廓确实莫名的要比一般女子刚硬几分!也不知是为什么,他竟对这“女子”有几分熟悉感。 这么一想,张从夜整个人都不好了!莫不是他哪个外表奉承于他但内心却恨他的人想要用这个“女子”来克他! 想到这里,张从夜微微皱了皱眉,心中暗自打定主意,也是时候将院里的侍卫换一批。 又瞧了瞧床上的“女子”,眼神微眯,他可从不信这个,过了今晚将这“女子”放在院子里镇镇宅子也是极好的!不是命硬吗?指不定谁把谁刚过去! 思及此,手指微微一挑,解开了“女子”的一带,但盯着“女子”那张脸又顿住了,实在是下不去这手! 冷眼瞧着床上的“女子”,转身往外走去,本欲推门离开,但一想到竟然有人将人送进来了,自然是要让人盯着看了结果再走的!他倒是要看看这府中有多少眼线! 想到这里便熄了屋里的灯。 林淮衿看着这一幕嘴角抽了抽,紧紧盯着屋内的那一抹黑影,这张从夜不会……最后“委曲求全”吧! 不远处的婆子和小厮见那屋内的灯熄了,便知道事情成了,二人对望一眼,面上俱是喜色! “我得去回禀夫人了!”那婆子忙道。 “我也得赶紧去告诉我家公子!”那小厮也道,但心中确实犯了难,也不知他家公子跑去了哪里,便只得先回林府。 那婆子风风火火的跑去了苏氏的院子,见苏氏斜躺在床上,却是未合眼,想来是睡不着。 但婆子微抿了抿唇,自然知道她的心事,只得温声道:“夫人,事儿成了!” 床上的人这才有了动作,翻身爬了起来,眼中闪过落寞和嘲讽,但还是问道:“确定事儿成了吗?” “老爷进去不久后便熄了灯……”婆子低下头小心翼翼的说道。 苏氏轻轻的抬起头看向她,虽然岁月催人老,但那一张脸却依旧保持着她独有的风华,面上的落寞毫无防备的流露出来,这一切早该想到的不是吗? 第六十四章 自保 “夫人还是早些睡吧!不是……明天早上还得过去吗?”那婆子看着苏氏这幅样子不由的担心的道。 “对!还有明早!”苏氏咬了咬牙,又重新振作起来,明天早上还需要要她过去给被抓奸在床的林淮衿一个决断! 明天早上她还要去见证林淮衿被众人踩在脚下唾弃的样子,她还要去做主施舍她一个贱妾的身份! 苏氏想到这一切,心中又畅快起来,明天她要以最高贵的姿态出现在林淮衿的面前,要让她知道这府中究竟是谁的天下! 这边还在屋顶上坚守的林淮衿却是浑身一颤,有些莫名的往四周瞧了瞧。 沈清尧见她冷了,又见着张从夜只是在那“女子”身侧躺下了,知道大概率不会再有进一步的发生,便将瓦片盖住,把女子拉了起来,还未等她反应抱着她凌空一跃,几个起落,离开了张府。 林淮衿一脸怒意的侧头看着他,“你干嘛?我什么都还没看到呐!” “你想看什么?”沈清尧挑了挑眉,眼神中带几分意味深长。 林淮衿一噎,心中也是生气,“快放我下来,我自己回去!” “太晚了!”沈清尧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哄人的意味。 林淮衿微微一愣,侧头过去瞧着那张完美的侧脸,神色微微有些怪异,不冷不热的说道:“没想到沈公子还挺热心的!” 沈清尧并未去回答她阴阳怪气的话,只加快了速度。 很快,二人便出现在林府的院墙外,沈清尧纵身一跃,带着她翻了进去,送至院子里,这才将她放下。 林淮衿不自在的往后退了几步,犹豫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给他道个谢什么的,但又觉得这样怪怪的,心中很是纠结。 却没料到沈清尧先开口道:“你明天打算去哪儿?” “啊?”林淮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懵了一下,但还是脱口而出:“玉枝邀请我去陈家。” 说完便后悔了,暗恼自己为什么要把动向告诉他! “也好。”沈清尧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 凉风习习不经意的在两人之间流连,让二人之间的氛围一瞬间凝固了起来。 “你武功不错?”林淮衿率先打破了这该死的氛围,找了一个话题道。 “只是逃跑而已……”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在讽刺什么沈清尧语气极淡,让人猜不出他的情绪。 “你呢?也学了些功夫?”不然不可能追得上练过家子的周二。 “只是会自保罢了。”林淮衿道。 “自保?”沈清尧皱了皱眉,“你一个闺阁中的姑娘,还有人会伤你性命?” 在他看来,眼前的姑娘父母俱都没了,才来投奔亲戚,自然是过得极为不顺心,但若是林家苛待,也只会在生活上,更甚的也是在婚事上,如江家、张家,但也不会害她性命才是。毕竟她一个姑娘更不会牵扯到分家产的问题。 而且像她这般聪明,虽是会在不得已情况下吃些亏,比如婚事,其他地方应该不会太过吃亏吧! 第六十五章 憋屈的钱湘湘(一) “像今天这样的事不需要自保吗?”林淮衿挑了挑眉反驳道,她不需要向一个自己才刚刚认识没几天的人交待所有的事情,而且虽然他说自己是欠了父亲人情,但并未得多考证,因此也不能全信他的话。 对于林淮衿的反问,沈清尧不由的一噎,今天他看到周二扛起的人时心里也咯噔了一下,心中也有些庆幸自己赶得及时,在发现不是眼前的姑娘时心中也有几分惊喜。 “你以后出了事可让人来寻我,我会尽力帮你!”沈清尧想了想道,话说出口却有几分不自在。 “看来那份人情极大了!”林淮衿眸子挑了挑眉,戏谑的看着他。 男子的身姿修长而挺拔,长长的倒影斜在地上,眼眸清澈如水,褪去了平日里的几分玩世不恭,倒显得沉稳,“确实极大,所以……今后我会尽力护住你的!” 说完,也不等林淮衿反应,便转身离开。影子在微弱的月光下被拉得欣长,那身影恍若真能给人遮风挡雨一般,竟让人莫名的生出几分信任感。 他说他要护着她?林淮衿看着那抹渐渐消逝的身影,心情有些复杂。 那日看了他家卷宗,也知道如今的永安侯府也是步步维艰,只是因为老皇帝不想被人说自己苛待曾经与先祖打下江山的功臣后代,所以才留着一两分情面。 他过得怕是也不容易吧! 林淮衿揣着复杂的情愫回了屋子,一进门便见着尔玉、风影、月影一脸幽怨的看着她。 林淮衿嘴角一抽,“你们怎么了?” “小姐,为什么不带我们……”月影可怜巴巴的说道。 林淮衿轻咳了一声,说道:“幸好你们没去,我遇着永安侯府家的公子了!” “他怎么会在?”尔玉对这永安侯府家的公子也是有些印象的,只一脸惊讶的道。 “说是欠我父亲人情来帮我的。”林淮衿想了想又对风影二人道:“你们回去让良叔查一下当年我家跟永安侯府有什么交集!” “是。”二人忙应道。 又说了几句,林淮衿便让两人先回去,又对尔玉道:“明天要出门,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第二日清晨,钱湘湘便早早的起床打扮,早在两日前林淮衿便告诉她今天去陈家,昨儿个晚上也是激动了一阵子,还将自己所有的衣物尽都挑选了一番。 打扮得体之后,看着窗外已经完全亮起来的天色,忙唤了丫头说要准备出门,心中暗忖也不知林淮衿准备好没有? 那丫鬟进来看见收拾妥当的钱湘湘便道:“夫人说可能姑娘得一个人去了,二姑娘说不定还没起。” 钱氏心中自是明白林淮衿不可能再去陈府,索性让人传话让钱湘湘一个人去。 可钱湘湘哪里愿意啊!那帖子原本邀请的只有林淮衿,她一个人去了成什么啊! 心中微怒,明明说好的一块去陈府,这林淮衿居然这般推三阻四,果然她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带着她! 第六十六章 憋屈的钱湘湘(二) 心中虽生气,但却并没有表现出来,依旧笑着道:“那我去淮衿妹妹院里瞧瞧去?” “这……”那丫鬟面上俱是为难与纠结,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道:“那表姑娘不妨用了饭再去吧,毕竟现在天色还早,一会儿打扰到二姑娘用饭就不好了。” 钱湘湘面容一僵,毕竟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好再继续坚持,心中暗恨这个姑姑软弱,怎么姑姑平日里被老太太压得死死的,居然连带着俱怕林淮衿! 那丫鬟见她同意了,松了一口气,去给钱氏回话。 钱氏也是刚刚梳洗好,听着丫鬟的话挑了挑眉,心中对钱湘湘的“不听话”颇有几分不满意。 只说道:“她要去就让她去!” “是!”那丫鬟忙道。 “夫人?”那嬷嬷犹豫了一下,似是不解钱氏的做法。 “一会儿她去发现林淮衿屋内没人,刚好可以说林淮衿昨儿个自己偷偷跑出去了,我也才好回禀了老太太让人去寻不是?”钱氏冷哼一声笑着道,这样才能顺利的“寻”到张府。 想到这里,又对丫鬟说道:“你感紧去盯着,若是表姑娘发现二姑娘不在屋子里,就赶紧来回我,我也好赶紧去见老太太。” 钱湘湘哪有什么心情用饭,心不在焉的吃了两口,便对侍候的丫鬟说用好了,急匆匆的出门去寻林淮衿。 过了园子,进了垂花门,便到了凝晖堂西次间。 刚一进去,果然见着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打扫庭院的丫头在安静的打扫,似乎连大气也不敢出,这不就表明了林淮衿还在睡觉,还没起吗? 钱湘湘心里火起,气冲冲的进了院子,洒扫庭除的丫鬟见到冲进来的钱湘湘不由的怔了怔,“表姑娘,你怎么过来了?” “你们姑娘呢?”由于生气的原因,钱湘湘刻意把音量提高了些,像是生怕里边的林淮衿听不见一般。 那丫鬟也是胆小,被她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唬得一怔一怔的,以为是哪里让她不满了,忙道:“姑娘现在不在屋子里,表姑娘坐会儿吧!” 钱湘湘听了丫鬟的话也是微微一怔,说道:“她不在屋子里那在哪儿?” 话说出口,瞬间反应过来,这林淮衿不会已经悄悄的出门了吧!果然她压根儿不想带她! 钱湘湘气得跺了跺脚,林淮衿走了她也不好追上去,瞬间没了主意,直往钱氏院子里跑。 这边钱氏派来的眼线早已经得到了消息回了钱氏,那嬷嬷与钱氏对视一眼,便知道时机到了,只等钱湘湘进门大闹起来。 对!最好大闹起来!闹得满院子里的人都知道,她才好做主让更多的人去寻林淮衿,林淮衿才会跌得更惨! “姑母……”钱湘湘哭诉着跑进了院子。 “湘姐儿,怎么了?”钱氏立刻换了一副关心的面孔看着钱湘湘道,见到已经是满脸泪痕的钱湘湘,忙拉了她坐下,用帕子轻拭她脸上的泪痕。 第六十七章 憋屈的钱湘湘(三) 钱湘湘愈发委屈了起来,心中也知道不管怎么样,在这个家里唯一能给她做主的便是钱氏。于是,她哭得愈发凶了,声音哽咽,“姑姑,淮衿走了,她不带我……” “这……不会吧,是不是有误会?”钱氏似是不相信一般,一脸为难的道。 “当然不是误会!”钱湘湘一脸气愤的道:“刚才我已经去过她院子里了,她根本就不在!” “不在?”钱氏脸上的惊讶和不相信交错着,“这怎么会?淮衿从来不会这么早出门的?” 钱氏皱着眉头似是在思索,一旁的嬷嬷也道:“会不会是二姑娘昨晚就没回来呀?”话刚一说完,又自觉自己是说错话一般,急急忙忙的“呸”了两声。 “莫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钱氏喃喃道。 “是啊!听说最近京城也不太平,多了很多拐卖的贩子!”那嬷嬷又道。 钱湘湘一听这话,心中愈发急了,这都哪跟哪儿呀!这分明就是林淮衿戏耍她!不把她放在眼里,所以才带着丫鬟早早走的,还什么遇到危险了!这不就是为了给她开脱吗? 莫不是姑姑怕得罪她家老太太,所以不敢为了她得罪林淮衿,所以才编出这般扯淡的借口替林淮衿开脱!钱湘湘心里憋屈的要紧,听着那嬷嬷和钱氏左一阵右一阵对林淮衿担忧的唏嘘,脸色也愈发难看了起来。 好一会儿,才听钱氏把话扯到正题上,“我们还是先去回老太太吧,把人找回来要紧!”钱氏一脸凝重的道。 钱湘湘心里虽然不高兴,但一听说要把林淮衿找回来,心里又平衡了许多,要嚷着要一同去,钱氏自然欣然同意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凝晖堂,引得下人纷纷侧目。 “今儿个怎么夫人带着表姑娘来请安了,还这么早,真是头一遭啊!” “可不是,还真是稀奇!” 钱氏进了垂花门,便直往孙氏的院子,对孙氏身边的嬷嬷道:“老太太起来了没有,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报!” “已经起了,老太太正在洗漱,夫人要不等会儿?”周嬷嬷笑着道。 钱氏心里着急,自是不想等,便道:“我有十分要紧的事要回老太太。” 周嬷嬷动了动嘴唇似是想说什么,但还未等她开口,屋内便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谁在外头?” “老太太,儿媳有重要的事情要回您。”钱氏在门外应道。 “那你进来吧!” 周嬷嬷将门打开,又挽起了里间的帘子,让两人进去。 “什么事儿啊?”刚洗漱好的孙氏被丫鬟扶着坐上了软榻,看着钱氏道。 忽又看到了钱氏身边的钱湘湘,“钱丫头,你怎么还在这儿,你今天不是要和淮衿去陈家吗?” 这不提还好,这一提钱湘湘又委屈了起来,鼻尖微酸,两行清泪掉了下来,“老太太,淮衿她已经走了……” 孙氏皱了皱眉,听着她的话只觉得莫名,便道:“这怎么说?” “今天早上我去找她时她都不在院子里!”钱湘湘又哭诉道。 第六十八章 昨夜未归? “是吗?”孙氏想了想,若有所思的道:“但淮衿肯定不会做出那样故意抛下你自己去陈家的事!” 钱氏眼里闪过一抹讥讽,也知道老太太偏心林淮衿,如今也不多当回事儿了,便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会不会是淮衿遇到了什么危险啊?” 孙氏面色一变,“这又是怎么说?” 钱氏想了想,似是担忧的道:“若是淮衿昨夜未归的话……” 孙氏一听这话便怒了,忙训斥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还彻夜不归,这不是在损害淮衿的清白吗? 见孙氏生气了,那嬷嬷也趁机道:“老太太息怒,夫人也是好心,也是担心二姑娘,毕竟二姑娘年纪小,贪玩也是有的,夫人也是怕二姑娘遇到危险。” 孙氏的面色也才好看了些。 钱氏咬了咬牙,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强装出一脸担忧的样子,“是啊!最近京城很不太平,我也是怕二姑娘遇到什么危险,老太太要不我派人去寻二姑娘?” 孙氏拿起杯子缓缓喝了一口,听她把话说完,半晌才道:“难为你费心了!不过不用了,今儿早上淮衿才来给我请了安,断然是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什么?” 这声音是钱氏和钱湘湘一同发出的。 孙氏没理会钱氏,只对钱湘湘道:“淮衿走的时候跟我说了让丫鬟去叫你了,你们不会错过了吧?” 钱湘湘微微一怔,一时也没了主意,只看着钱氏。 钱氏眼中更是迷茫,明明昨晚她是亲眼见到林淮衿被人扛出去的,难道这老太太睡糊涂了?但见孙氏今儿个精神也挺好也不像是迷糊的呀! “老太太,你确定是淮衿吗?”钱氏似是不相信一般勉强维持着镇定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能老眼昏花到连我孙女也认不出来吗?”孙氏不满的道。 钱氏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是有鬼? 就在僵持间,便听到外间急匆匆的脚步声,孙氏皱了眉头往外看,便瞧见林淮衿的丫鬟尔玉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在屋里时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了。 “给夫人、老太太请安!”说话时连喘着气儿。 又对钱湘湘道:“表小姐,你可让我好找,我去你院子里发现你不在,后又听到您和夫人在老太太这里,这才寻了来,表姑娘你快跟我走吧,咱们家姑娘一直在门外等你。” 原来还真是错过了!钱湘湘微微一愣,心中松了口气,忙看向孙氏。 孙氏摆了摆手,说道:“快些去吧!” 钱湘湘心里舒服了,钱氏却如雷劈了一般,见钱湘湘跟着走了,自然也想去看个究竟,急急忙忙的跟孙氏说道:“既然淮衿没事,那儿媳便先回去了。” 孙氏也早已经不耐烦,摆摆手道:“下去吧,下去吧!” 于是钱氏紧赶慢赶的带着婆子赶到门外,正好看见衣着光鲜的林淮衿窜上了马车,只觉得呼吸猛的一窒,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幸亏被一侧的嬷嬷搀扶住了。 第六十九章 想逃? 那嬷嬷也跟见了鬼一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昨夜他们是看见了林淮衿被那大汉扛走了的,小厮也是眼睁睁的看见她被扛进张府的…… 若说昨晚被扛走的人不是林淮衿,那又是谁? 张府内,苏氏自是一夜无眠,天天刚刚亮便唤丫鬟进来服侍梳洗。 “夫人今天你想穿戴哪一套?”丫鬟将钱氏的衣物、手势俱都翻找询问道。 “穿那件百蝶穿花用缕金线点缀的,还有头面用前些日子老爷送那套!”既然打定了主意今日要给林淮衿一个下马威,让她认识到这府中是谁的天下,她自然不但要穿得高贵,还要彰显张从夜的宠爱。 她今日则身处高端云霄,林淮衿则深陷泥沼。 约莫用了半个时辰,苏氏终于收拾妥当,照了照镜子,看着精致的妆容格外满意,随着轻缓的动作,一侧的赤蝶金步摇下垂的流苏轻轻晃动着,说不出的高贵优雅。 “院子里的几个女人都去了吗?”苏氏问道。 “昨夜已经放出了风声,如今老爷已经出了门,想来那几个姨娘也要到了。”嬷嬷道。 “那就过去看看这场戏吧!”苏氏伸出手让人轻扶着,又带了个嬷嬷和六个丫鬟,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门了。 这边,林淮安本来早就醒了,但一觉醒来发现一个老男人躺在身侧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定睛一看,身旁的人居然是张御史! 本欲叫出声来,见张御史还熟睡着,硬生生的给憋回去了。 看着自己躺的地方格外陌生,心中更是又惊又怕,再看到自己身上所穿戴的东西俱都是女子,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呼吸猛的一窒。 不对!此刻应该是林淮衿躺在这里,他现在的位置应该是林淮衿的才对!他怎么会在这里! 若不是发现自己的身体部位都还正常,他都差不多以为自己就变成了林淮衿! 惊慌、失措、各种疑惑充斥在脑海中。 逃!对,他先得逃出去再说! 林淮安立刻翻身起来,尽量把自己的动作降到最小幅度。 但还是被发现了…… “你想逃?”不知什么时候苏醒的张从夜盯着想蹿下去的林淮安冷冷的道。 林淮安身子一抖也不敢动了。 “你应该知道以本官的能力你若是想逃,像你这样的女人,只要本官想追你回来,你便插翅难飞!”说罢,便也从床上起来了,看着床上的女子,眼中俱是失落,若是她该多好啊! 林淮安只觉得冷汗直冒,只定定的看着张从夜,一瞬间千百种猜测从心底涌起。 他没发现他是男人?他也没认出他?林淮安一时也不知是哭还是笑,但有一点他知道,若是他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他这辈子怕就完了,而且他男扮女装跟张从夜待了一晚上,张从夜为了维护自己的声誉,说不得也会派人做掉他! “你怎么不说话?莫不是还是个哑巴?”张从夜看着床上的人皱了皱眉,面上俱是嫌弃。 第七十章 拦住她 林淮安心中已经觉得屈辱极了,但也只能低着头,却是大气儿都不敢出,只盼着张从夜能赶紧离开。 张从夜换好了衣服,便有侍卫进来,看见屋内的场景不由的一怔,看着床上的“姑娘”低着头肩膀微微抽搐以为她是在抽泣,但这场景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说道:“爷,这人要在怎么处理?” 张从夜看着床上的女子,皱了皱眉,他虽并没有碰她,但好歹一同睡了一夜,总不好给人送回去,便道:“交给苏氏处理吧!另外去查查是谁家的人,还有是谁送来的?” “是!”那侍卫应了一声,心中却觉得奇怪,有些问题明明是可以直接问床上的姑娘的,为什么就不问呢? 张从夜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疑惑,冷冷的开口道:“她是个哑巴!” 林淮安暗暗的将拳头攥紧,心中悲愤无比。 那侍卫恍然大悟,难怪爷一大清早火气那么大,原来不仅不是他心中所想之人,而且还是个哑巴! “走吧!”张从夜挥了挥衣袖,带着侍卫转身离开,也没再多看床上的女人一眼。 林淮安见人走了,瞬间松了一口气,忙忙起身,连衣裳都来不及整理,将窗子打开,看着窗外有一条羊肠小径,他依稀记得这条路是通向张府的某个侧门的。 往四处看了看,见没人,随即翻了出去。 他刚离开,屋子就被人打开了,一群穿着鲜艳衣裙的女人冲了了进来,各个戴着精美的首饰,容貌也不俗,但仔细看都能发现她们身上都有一两点相似的地方。 “昨夜我可是听说了,这府中又有一个新来的妹妹,这人呢?”其中一个穿着海棠花底裙的女人说道。 “听说这位妹妹还是出自官宦世家,身份与我们自是不同!”又一个穿着浅绿色锦衣的女人道,那女人又冷嗤一声,“已经有了一个苏氏了,难道这又要来一个?” “可这大户人家出生的也应该是光明正大坐顶轿子抬进来才对,为何会像我们一样被送进来?”那穿着海棠花底群的女人又道。 “可是……这人呢?”其中一个年龄较小的弱弱的道。 几人进了屋子,四处看了一番,却是没见到人,心中很是疑惑,那穿着浅绿色锦衣的人间窗子被打开了,皱了皱眉,走过去一看,一眼就见到了那一抹粉色,不由的指着林淮安的背影对着另外几人惊叫道:“快看,她在那儿!她想跑!” 几个人也纷纷过来,果然看见一个粉色细碎花底的女子扶着腰慢慢的往前行,那姿态看起来十分孱弱。 面上俱是不忿,眼中满是妒恨,一个人忍不住啐了一口,“果然,看这身形,就知道是个浪荡的!” “快走!我们去拦住她!”那穿着海棠花色的女子眼中满是嫉妒的怒火,她都已经多久没见过老爷了,凭什么这个新来的能得多老爷的宠爱! 几个女人又冲出了屋子,直往林淮安所在的方向追去。 第七十一章 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站住!”那穿着海棠花色裙子的女人怒吼道。 林淮安听着后头的声音心中一惊,也顾不得腰间的疼痛了,撒腿就跑了起来。 几个人女人见她跑起来了,心中也想看看这女人长得有多么貌美,居然又被张从夜收了,也跟着跑起来追了上去。 一行人在羊肠小径上飞快的跑着,前边一个人不要命的跑,后边一群人飞快的追,惹得来来往往打理院子的下人们纷纷侧目,男女的体力毕竟是有差距的。 几个女人在奔跑的途中也有人掉队,扶着胸口,气喘吁吁,“我不行了!跑不动了!” “真没用!”立刻遭到了其他几人的唾弃。 好不容易看到了那一个侧门,林淮安眼中满是希望,他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看守侧门的老仆看着一群女人往这个方向冲过来更是一脸懵。 “开门!”林淮安怒吼一声。 听着粗狂的声音从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口中传来,那老仆浑身不由的一颤,但见她冲得猛,吓得忙将门打开。 眼看林淮安就要冲出去了,不料一个娇媚而又严肃的声音传了来,“拦住她!” 苏氏带着丫鬟婆子浩浩荡荡得从不远处走过来,冷冷的扫了那些刚刚因为一路狂奔而云鬓散乱的女人一眼。 “好歹是个姨娘,怎么弄成这幅样子!”苏氏厉声道。说罢抚了抚发髻,说不出的优雅。 那些女子纷纷低了头,连大气儿也不敢出。 被仆役拦住的林淮安心中又惊又怒,他知道这是按照原定的计划走的,苏氏发现在张府中的林淮衿然后去向林府报信,把这事儿给落实了。 只是原本的主角林淮衿变成了自己,这一切原本是林淮衿该承受的,凭什么自己在帮他承受! 听着苏氏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林淮安心中愈发慌乱起来,生怕苏氏认出他,咬了咬牙,狠狠的推了那老仆一把,作势便要出去。 苏氏哪能如他意,一把将她拉住,“往哪儿跑?” 这一拉自然就看到了林淮安的侧脸,但由于林淮安脸上的粉格外的厚,又加上林淮衿做了特殊处理,苏氏竟也没认出来,只发现怎么不是那林淮衿,心中大惊。 “你是谁?怎么会在张府?”厉声道。 “二夫人,她就是昨晚跟了老爷一晚上的人!”那穿着海棠花色衣裙的女人早就对苏氏不满,略带嘲讽的道。 苏氏直觉得脑袋嗡嗡的响,不应该是林淮衿吗?眼前的女人又是谁,这林淮衿没进来不说这府中又要进一个女人!苏氏隐约觉得喉中一股腥甜,恨恨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只觉得她莫名的熟悉,但又想不起来。 “你到底是谁?”苏氏有气无力的说道。 林淮安见她细细的看着自己,暗叫不好,毕竟他也跟苏氏接触过好几次,说不定就把他认出来了。心中自是慌乱万分,额头冷汗直冒。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苏氏有几分不确定的道,只细细的看着他。 第七十二章 林淮安的坚韧 人不处于绝境永远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做到什么地位。 林淮安咬了咬牙,“夫人,奴婢从未见过您!”细声细气的声音说不出的矫揉造作。 周遭的女人俱都翻了个白眼,心中更是一阵恶心,连那老仆浑身都不由的一颤。 苏氏依旧狐疑的看着她,正欲凑上去细看,却冷不防的被一把推开,心中恼怒不已,正欲发作,人已经冲了出去,连带着那老仆也被撞出老远。 “夫人,您没事吧?”一旁的丫鬟忙道。 苏氏瞪着那逃窜的声音,忙道:“快追!追上去!” “夫人……”那嬷嬷动了动嘴唇,正欲说什么,但一想到这儿这么多人,人多口杂的也不便说,而且苏氏如今正在气头上也不一定听得进去。 见那小厮们已经追了出去,只得心里祈祷着那人跑快些,别被追上。 林淮安一路逃窜,此时的大街早已门庭若市,因着她刚刚被钱氏拉扯过,再加上一路狂奔,如今也是衣裳凌乱,妆容也花了,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八卦了起来。 “看这打扮不会是哪家的闺秀吧?”一个提着篮子挑拣果子的妇人道。 “不会吧!这一大早出现衣衫凌乱的,哪有大家闺秀这般?”身侧的妇人想了想道。 “前段时间传的林家那位不就是被人发现时衣衫凌乱的,听说啊勾搭的还是自己未来的妹夫!”那位妇人冷嗤一声,眼中满满的嘲讽。 又见那“女子”扶着腰跑着,这不就是做了那亏心事的表现吗? “且看她往哪家去!”那妇人又道。 不止她,其他的人也都盯着,毕竟林府的事情都说腻了,也是时候换些新鲜的瓜了。 林淮安自然注意到了两侧行人的眼光,更有甚者还悄悄跟着他,这时候他自然是不能回林府的,若是回了林府岂不被人抓了个现行。 可他能去哪儿呢? 林淮安郁闷极了,想来想去就是想不到一个容身之所,后边又有张府的就要追上来了。 “让开,让开!” 一辆华丽的马车出现在街头,马车丝毫不顾这熙熙攘攘的人群,行驶得飞快。 那不是张府的马车吗?林淮安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眼中燃起了希望。 但现在人又比较多,但总不好以这身打扮去认清,只好咬了咬牙,在马车行至身边时,低声冲着车窗喊了一句,“妹妹,帮我!” 马车上立时有了反应,竟是江文杨掀开了帘子,一眼便看到不远处的“女人”皱了皱眉,又对怀中的林淮素道:“素妹,你认识那位姑娘吗?” 林淮素闻言,将头探出窗外,也看见那“女人”,秀眉微皱,又见那“女人”对她又是挥手,嘴中又胡乱说着什么,面上俱是嫌弃,忍不住道:“哪里来的疯妇!” 江文杨也看了一眼,又将林淮素扯进怀里,将车窗放了下来。 林淮安眼中的希望逐步消散,取而代之的却是咬牙切齿的气愤,盯着那辆逐渐远行的马车,似是想将它看穿一般。 第七十三章 得救 又一辆马车飞快的驶过,行人纷纷躲避,林淮安咬了咬牙,也不再打招呼了,抓紧机会窜上了马车,吓得那车夫差点摔下去。 “你……你要干什么?”车上穿着一身华服喝着小酒的男子看着忽然窜上马车如疯妇一般的女子也吓住了,语无伦次的道。 林淮安这才看清楚了马车上的人,男子穿着一身锦衣华服,腰间配着玉佩,生得白白净净,头上也戴着文生的帽子。 “李兄,是我,快让人驱车!”林淮安忙道。 那华服男子微微一怔,只觉得这么熟悉,看了他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是林淮安?” 只见那“女子”猛的点头。 那华服男子浑身颤了颤。 “公子,您没事吧?”那车夫看不见车内的情况,只知道歹徒冲了进去,心急如焚,生怕自家公子有个好歹。 “我没事,赶紧驱车!”华服男子看着林淮安这一身装扮,神色颇为怪异。 “可是……公子?”那车夫犹豫了一下,以为自家公子受到了要挟,心中更急了。 “驱车!”车内的人又重新说了一次。 “是!”车夫忙道。 马车飞快的向前驶去,渐渐脱离了人们的视线,只留下议论纷纷的人群在原地。 “林兄,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那华服男子看着林淮安的打扮艰难的开口道。 “一言难尽!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觉得有人要害我!”林淮安将身体倚在马车的一侧,得以有了休息,经过那么久的疯狂逃跑,他现在身体累得很。 “啊?”华服男子被他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弄懵了,只好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林淮安看着眼前李新,脑子里却乱得很,在书院中,这李新也算得上是中立派,是个只认死理儿的人。但为人热忱,在书院中人缘格外不错,他也经常帮助一些寒生,对人也是机会,非常讲信用。 这也是他为什么敢上这辆马车的原因。 林淮安拱了拱手,很是郑重的道:“李兄可否为我保密今日之事?” “这是自然,请林兄放心!”李新忙道。 他没兴趣也不想去搀和他们这些人的事儿,自然是痛快的答应下来了。 眼见这就要出城门了,那车夫忙道:“公子,我们要出城吗?” 李新也犹豫的看着林淮安,等他拿主意。 林淮安便道:“就在这里吧!李兄今日之恩我林某没齿难忘!他日李兄若有需要,我必将万死不辞!” 说罢,便下了马车,找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钻了进去。 那车夫见一个女子发出如男人般浑厚的声音顿时如雷劈了一般,一时竟不知道作何反应。 华服男子盯着林淮安的背影,眼神微闪,对那车夫道:“回府!” 刚从陈府出来的林淮衿自是也听到了街上的议论,神色淡淡的,心中暗叹这林淮安的运气好! 钱湘湘的神情也是恹恹的,她原本以为今日会见到那俊美的男子,却没想到还是失望了,因此整个一上午都没什么精神。 第七十四章 传闻 如今听到街上谈论着不知是哪家的闺秀,一大早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出现在大街上,倒是来了几分兴致,侧着耳朵去听。 又听见提及林家,她对林淮衿与江家的事也有所耳闻,无非就是自己那表姐与那江公子私相授受,最后抢了林淮衿的未婚夫。 也因为这事,她母亲也不怎么待见钱氏,常说能教出这样不知检点的女儿的人能是什么好人,还几次三番的勒令她不许与林淮素亲近。 若不是这次钱氏派人去说是去御史大夫家参加花宴,她也是没机会来的。 她在家中也被管得严,自然就没怎么出过门,如今听了那些个外人对林淮素的评价,那些个话语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方才觉得母亲说的是对的。 又看了看一旁的林淮衿,见她用手支着腮帮子,神色淡淡,似是在发呆。 钱湘湘以为她是想到了自己的婚事,便也没有去叫她。 而林淮衿却是想到了沈清尧,那个谜一般让她看不透的人,今天原本以为他也会到场,毕竟他与陈家公子相交甚好,结果却没有见到她,心中也是惊异的。 今日去陈府的时候陈家夫人又拉了她说了好些话,说了一些她母亲以前的事,他才知道她的父亲与李家同属于太子一脉,但李家由于当初职位太小,又没有在京都,平日里也没为太子办过什么事,因此逃过了一劫。 但林淮衿的父亲却是位居要职,深受太子器重,又加上才华横溢,乃是当年的探花郎,风光无二。因此,太子失势,受牵连最大的便是他父亲。 她又问了陈家夫人父亲与永安侯府的牵扯,那陈家夫人思索了很久,才告诉她永安侯府的小公子幼时曾被二皇子欺负,被他父亲救下来了。 后面二皇子因为这事儿还受到了责罚。 这让林淮衿也明白了沈清尧口中的人情,想来当年不过是父亲的举手之劳,他竟说他要一直护着她。 她明白现在永安侯府也是如履薄冰,这老皇帝也早晚是要对永安侯府出手的,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罢了。 也罢,不管他是不是在报恩,他上次也是帮了她,也算是个极好的人,如果可能的话以后就顺势拉他一把吧! 还有那二皇子也不知在整件事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车轱辘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也增添了人几分焦躁。 “姑娘,我们到了。”车外的尔玉轻声说道。 钱湘湘似是早已等的不耐烦了一般,率先冲下了马车,往四处瞧了瞧,眼睛定格在不远处的侧门那边。 见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钻了进去,心中大骇,忙叫了林淮衿。 “怎么了?”林淮衿掀开帘子,缓缓下了马车,顺着钱湘湘所指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钱湘湘气愤不已,说道:“刚刚你家进贼了,得快去回姑母去!” 林淮衿心中了然,知道是林淮安回来了,只神色淡淡的点了点头。 第七十五章 疑惑 钱湘湘见林淮衿挑了挑眉,以为她不信,又轻声说道:“如果我没看错,就是那大街上所说的衣衫不整的女人,说不定来你家有什么别的企图,我们快些进去吧!” 林淮衿心中虽知道,却也不动声色的跟着钱湘湘回去了。 林淮安进了林府后,变用最的速度进了自己的院子,一路东躲西藏避免被人发现其中的艰辛自不必说。 好在他因读书的原因,院子里除了清晨有专门的丫鬟婆子打理,平时也没人进出,因此很容易就进了。 一进屋子第一件事便是检查身体,从发现自己要不疼痛不已的时候他便慌了,一个荒唐又屈辱的猜想涌上心头。 莫非昨夜真的发生了什么? 立即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检查着身体,在看到自己身上没有多余的痕迹时瞬间松了一口气,但不知为何就腰间青了一块。 莫非是在哪儿撞到了?但好在并未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林淮安渐渐放下心来,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又立刻将脸上厚厚的脂粉洗掉,看着原本的清水居然被自己洗得变了色,面上说不出的嫌恶。 又将头上的钗环卸下,一边卸一边咬牙切齿的思索着究竟是谁把他害到如此境地。 最先怀疑的其实也是林淮衿,毕竟这一切原本是为她准备的,如今自己竟替她受了。但事先并不知道他的计划又如何能防患于未然呢?而且还能将计就计陷害她? 莫非是有人在帮她? 林淮安自是不相信林淮衿一个闺阁女子有这么大的能耐,只觉得定是有人在帮她,背后一只无形的手仿佛操控着一切,将他一步步拉入陷阱。 就在思索间,林淮安便听到院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路,林淮安皱了皱眉,正欲叫人进来问。 门忽然从外面被打开了,一个小厮冲了进来,见林淮安待在里面不由的微微一怔。忙道:“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林淮安怒道:“我不在这儿,我应该在哪儿?” 那小厮忙低了头道:“刚刚二姑娘和表姑娘回来,说看见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偷偷溜进了咱们家,夫人怕咱们家又沾惹上什么风言风语,便命我们四处查看,把那人找出来送官!” 林淮安脸一黑,“这里没有什么姑娘!你找错地方了!” “这……”那小厮迟疑了一下,一眼便看见了那案桌上的钗子,心中更疑惑了。 林淮安见他在屋子里东张西望,再加上自己本来就心虚,怒道:“还不快滚出去!” 那小厮浑身一颤,忙道:“是!是!” 正要走,就被林淮安叫住,“慢着!” 林淮安也是对那小厮的话后知后觉,“你刚刚说表姑娘和二姑娘回来?他们去哪儿了?” “二位姑娘是去陈家,今儿个一大早就出门了!”小厮道。 林淮安想了想,确实也想起了陈家下帖子这回事,又道:“你确定是二姑娘和表姑娘一起?” “自然是二姑娘。”那小厮被他的话问得摸不着头脑。 第七十六章 小家子气 林淮安整张脸沉了下来,咬着牙问道:“她在哪儿?” “如今应该在夫人那里……”小厮低着头说道,待他抬起头来时,林淮安已经没了踪影。 青竹院,钱氏坐在上首,林淮衿与钱湘湘依次在她下首坐下。 几人俱都喝着茶等待着结果。 钱氏盯着坐着喝茶的林淮衿整颗心沉沉的,将她看了又看,最终忍不住道:“淮衿?昨儿夜里你一直在院子里吗?” “当然。”林淮衿看着钱氏那难看至极的脸色,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那昨日你是什么时候睡的?”钱氏忍不死心的问道,她必须要弄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 “昨日倒是很奇怪,在院子里用了饭之后便觉得困了,直接在石桌上睡了过去,也不只是怎么回事?”林淮衿似是疑惑的道。 怎么回事?自然是她买的迷药起作用了!钱氏心中了然,既然下药的环节没问题,那最后的人怎么就出了问题了呢? “所以你昨晚一直睡在屋子里吗?”钱氏又问道。 林淮衿看着钱氏流露着疑惑、焦躁甚至愤怒等各种情绪,微微一笑,“自然不是!我在石桌上睡着了,屋子里俱都是些小丫头,自然是背不起我的,几个把我扶了去那最近的屋子,哦,也就是兰心的屋子。” 难怪!钱氏整张脸瞬间黑了下来,语气也冷了几分:“你一个主子怎么能在一个丫鬟屋子里睡呢?” “我不是已经睡过去了吗?后面的事也就不知道了。刚刚还想着吩咐丫头去找个大夫来看看身体是不是出了问题,这不碰巧被这事儿绊住了?”林淮衿笑着道。 钱氏一噎,这哪里能让林淮衿找个大夫呀!若是查出点什么,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不就暴露了吗?只好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强笑着道:“这就要入秋了,有些乏力也是正常的,平时多注意些就是了,用不着请大夫。” “是!”林淮衿微微垂下眸子,应了下来。 钱湘湘一脸奇怪看着自家姑姑,虽然他们才是至亲,但也不得不说就刚刚来看,钱氏未免做得也太苛刻了些,不就是请个大夫吗?用得着这么小家子气吗? 钱氏自然注意到了钱湘湘的眼神,心中膈应的要紧,她又何曾想在娘家面前表现出一幅苛刻的样子,心中暗恨林淮衿矫揉造作,连多睡了一会儿都要请大夫! 几个人各怀心思,不一会儿便听到院子外步履匆匆的声音。 “莫非有结果了?”钱湘湘一脸惊喜的道。 毕竟所有人都没看到那女人就自己看到了,她自然需要证明自己。 不过当人走进来时,她却失望了,“表哥?” 林淮安进来却是没有看她,而是直愣愣的看着林淮衿,似是想把眼前的女子看穿一般。 只见女子一双清澈的眼眸平静无波,有的也只是疑惑,“哥哥有话要说?” 钱湘湘也奇怪的看着他,怎么这个表哥一进来就这么盯着林淮衿,那眼神……似乎要把她吃了一样。 第七十七章 质问 林淮安看着她今日穿了一件天青色的锦衣,腰间挂着香囊,打扮得干净得体,又不由得想到今天自己的遭遇,今天自己受到的屈辱,心中更恨了。 “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林淮安努力遏制住自己的愤怒质问道。 林淮衿不耐烦的又将刚刚对钱氏说的话说了一遍。 林淮安将信将疑的看着她,想了想说道:“既然妹妹觉得身体不适,便请个大夫来看看吧!”说罢,便支小厮去请。 钱氏一听他的话,整个人都不好了,噌的一声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瞪着他,就差那一句脱口而出的“你疯了!”,缓了一口气才道:“你这是干什么?又不是什么大问题?干嘛费这些周折!” 林淮衿看着这对母子的表现颇觉得有些好笑,但也只配合的看着他们。 林淮安微微摆了摆手示意她安心,又看着林淮衿意味不明说道:“怎么不是大问题?若妹妹真病了可怎么办?” 钱氏这才坐了下来,但心却依旧不安,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 钱湘湘见此只好转了话题对林淮安说道:“表哥,我刚刚回来的时候看见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溜进了府里,而且听传言这女子似是个不知检点的,如今姑姑正在让人把那女子找出来,也不知找到没有。” 不说这个还好,一提到这个,林淮安就恍若吃了只苍蝇一般感到恶心,但依旧心虚的道:“是不是你看错了!” “绝对不是!”钱湘湘最恨别人质疑她了,“我亲眼看见那女人从侧门进去了,穿的是粉色衣裙,衣服穿得松垮垮的,还浓妆艳抹,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钱湘湘信誓旦旦的说道,就差起誓了。 林淮安听了钱湘湘的话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膈应,今日他受到的恶意实在太多了,所有的“不知检点”“不要脸”的帽子一顶一顶的砸他身上,他恍若成了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明明他什么都没做…… 这一刻听了钱湘湘的话再也忍不下去了,瞬间爆发道:“你怎知她不是个好人!你怎么能仅凭外表就判断一个人的好坏!湘湘!你太任性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张口闭口就是不知检点,你怎么就不知道善良些?” 钱湘湘被他说得微微一怔,脸色刷的一下白了,眼眶微微发红,咬着下唇,见许多人看着她,自觉的脸上挂不住,跺了跺脚哭嚷着道:“姑姑,你看看表哥……” 说了一半,便哭着跑出去了。 钱氏皱了皱眉,忙叫人去看,瞪着林淮安,也觉得他有些反常了,便训斥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湘湘她一个小孩子懂些什么,再说了那样的女人一大早衣衫不整出现在大街上能是什么好的!我看啊,还是趁早找出来撵出去便是!” 林淮安动了动嘴唇,只觉得心中的愤怒无处发泄,干脆闷着头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便有小厮说,“夫人,大夫来了。” xs7.com 第七十八章 霉运在即(一) “快让人进来!”林淮安忙道。 说罢,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背着个药箱走了进来。这大夫姓郑,虽说已经年过花甲,但身子依旧硬朗,精神气儿也不错,面色微微泛着红光。 林淮衿把手伸了出去,这大夫便细细的诊起脉来。 好半晌,才道:“姑娘脉象平和,不过气血不足,待会儿我给姑娘开些补气血的药吧!”说完,又对林淮安点了点头,林淮安立刻会意。 但心中更纳闷了,林淮衿是喝了迷药的,按道理她的嫌疑便摘除了,但后面他又是怎么被错送到林府,还被打扮成那个鬼样子! “多谢大夫了!嬷嬷,送送郑大夫。”钱氏见他没点破林淮衿喝了迷药的事情松了一口气,也知道是林淮安提前打了招呼了,但又觉得林淮安做事依旧考虑的不全面,没问题就算了,还开什么药啊!她可不想为林淮衿花钱! 林淮安却是正烦闷着,任他想破了脑袋怎么也想不出是什么人在帮林淮衿!心中的气又无处发泄。 不由的想道如果昨夜是林淮衿在房间就好了!对啊!如果昨夜是林淮衿在房间的话不管他有没有被陷害那所有的一切就不会弄错,他今天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林淮衿来承受了! 想到这里,看着林淮衿整张脸又沉了下来,“妹妹睡在一个下人房里不合规矩吧?” 林淮衿皱了皱眉,知道这林淮安是有气儿没地发,需要一个发泄的口子,但见他们母子一直拿着一件事情说事儿,心中也是不耐烦,“我不是说了吗?我已经睡着了,小丫头也是没办法!” “哪个丫头,这么胆大包天,居然敢把姑娘往自己屋子里扶,趁早发卖了吧!”林淮安恨恨的道,若不是这个丫鬟,他的事儿怕是已经成了。 “不可!”钱氏忙阻止道,这院里的人都知道这兰心可是她拨给林淮衿,若是把她处置了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而且这次给林淮衿下迷药她也有参与,若是把她发卖了,自己以后在众人面前难以服众不说,怕是也会让长久在她身边的人心寒。 心中也是有气,但又能如何呢?还不是得忍着!只对林淮安道:“坏了规矩罚一个月月钱便是!” 林淮安一挥衣袖,心中却是怒极。 林淮衿看着两人,微微一笑,一切才开始呢?自觉自己与他二人一直待在一个屋子里不合适,便道:“淮衿也该回去了,祖母也该担心了。” 钱氏早就不想看到她,连场面话都懒得说,直接点了点头。 林淮安则是直勾勾的盯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俱是恨意。 就在二人沉默间,刚刚送完郑大夫的嬷嬷已经倒回来了,火急火燎的往屋内跑,“夫人不好了!” 钱氏正心烦着,听到她的叫喊声,不耐烦的道:“又发生什么事儿了?” 那嬷嬷看了林淮安一眼,眼中满是失望,看得林淮安莫名其妙,心中满是怒火。 第七十九章 霉运在即(二) 那嬷嬷心一横,看着钱氏说道:“夫人,刚刚门外有个女子叫嚷着说她已经是公子的人了,要公子遵守承诺,对她负责!” 林淮安冷嗤一声,“什么姑娘,我看是有人想害本公子吧!”果然人霉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找上门来了。 钱氏自然也是不相信自己儿子会与什么莫名其妙的姑娘有了首尾,不以为意的道:“打出去便是!” “可那……姑娘拿着公子的贴身玉佩!”那嬷嬷瞧了一眼林淮安道。 林淮安眼皮一跳,忙道:“那姑娘叫什么?” “好像是个戏子,叫长荣生。”嬷嬷又道。 林淮安咬了咬牙,眸子沉了下去,“她在哪儿?” 这话一出,钱氏便明白林淮安是识得这姑娘的,二人之间定是有什么,一时竟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刚刚在门外,因着说得太难听了,引了许多路人来看,门房的婆子无法,只得上报,正碰上刚刚回来的老爷,如今老爷在老太太那儿,老太太已经让人把那姑娘带进来了。”嬷嬷也是一脸担忧的道,说完,又看了看一旁的林淮安。 “还让人带进来做什么!那玉佩定是她偷的,直接抓起来送官便是!”钱氏厉声道。 心中怒极,也不知这老太太安得什么心,把人带进来干什么!难道真想让她儿子去付什么责!那她儿子的前程还要不要! 想到这里,竟是一刻也坐不住了,“快!我们过去看看!” 几个人风风火火又往凝晖堂赶,速度极快,正碰上了还未进门的林淮衿。 见林淮衿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们,钱氏哪有心情搭理她啊!但一想到里边的事……便道:“淮衿,一会儿你直接回屋子便是,老太太正在处理事情,你一个姑娘不方便听。” 说罢,便从她身边急匆匆的走了。 尔玉看着一行人急匆匆的背影,颇觉得好笑,“这就是报应啊!” 林淮衿轻笑一声,说道:“别贫嘴了,我也饿了,我们赶紧回去吃点东西才是正经!” “嗯,诶……一会儿我替小姐去注意一下里面的动向!”尔玉笑着道。 钱氏一进去,便看见一脸严肃的林之兴和孙氏,又看了看堂中跪着的瘦削女子。 林淮安自是看见了长荣生,眼里闪过一抹恨意,连这个平日里对他深情款款的女人也要害他吗? 长荣生看见了林淮安,微微一怔,看见了眼底的淤青,和记忆中高大的身影,心中微动。她本以为到了林府她会怒斥他的薄情,申诉他对她的欺骗,但没想到一看见他心不自觉的就软了。 “安儿,你可认识这女子?”林之兴冷冷的看着长荣生道。 “不认识!”林淮安避开长荣生的眼神直接说道,连一丝犹豫也无。 长荣生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一句话瞬间摧毁了她心中刚刚生起的希冀。 “可是他拿着你的贴身玉佩?”林之兴若有所思的看着一脸坦然林淮安,心中俱是疑惑。 第八十章 因为她 林淮安冷冷的看着长荣生,眼中闪过一抹阴鸷,语气极冷,“还请父亲恕罪,那玉佩前些日子被儿子弄丢了,大概是被这位姑娘拾去了吧!”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长荣生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淮安。 “哼!”钱氏冷嗤一声,看着长荣生冷冷的道:“我劝你乖乖把玉佩留下,我可以给你一些钱,但你要保证出去后绝不乱说!” 孙氏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你们觉得我是为了钱?”长荣生冷笑一声,脸色愈发惨白,看向冷静得近乎残酷的林淮安,一颗心沉到了极处。 曾经这个信誓旦旦说过要娶她的人,这个言之凿凿说过要在他母亲面前保护她,要说服他母亲接受自己……如今他就站在这里装作不认识她,他任由他的母亲欺辱她! “林淮安你还真是个骗子!你一直在利用我对不对?”长荣生激动的冲过去拽着林淮安的衣服怒不可遏的道。 林淮安皱了皱眉,一把将她推开,一脸嫌恶的看着她。冷冷的开口道:“你信誓旦旦的说你是本公子的女人,但不能凭你的一面之词,叫个嬷嬷来给她验身,看看本公子究竟有没有碰过她!” 话刚出口,便遭到了钱氏的反对,厉声说道:“这怎么行,你没碰过她万一别人碰了她怎么办!她不得赖上你!” “你们怎可如此羞辱我!”长荣生满眼恨意的看着两人,在听到林淮安说“验身”的时候心就凉了,人也清醒过来,什么真情都是骗人的! 这一切都是他设计好的,难怪……这么久了他从来不碰她,就是为了等这一天吧! 恨意转化成爱意或许很难,而由爱生恨却只在那一步! “安郎,那该不会是为了那个女人吧?”长荣生冷笑一声。 “你在说什么疯话!”林淮安皱了皱眉。 “就是今早出现在大街上衣衫不整的女人,她如今躲在你那儿吧!”长荣生冷冷的看着林淮安,一双眼睛也没了昔日的情意与灵动,就如死灰一般。 “你在胡说些什么?”林淮安不耐烦的道,哪里有什么姑娘,那本就是他!但这自然是不能对人说出来的。 林之兴皱了皱眉,直觉告诉他,空穴不来风,今天早上市井街巷的传闻他也是知道的。 就在思索间,长荣生“噗通”一声对着他跪了下去,“大人,民女自知卑微,在贵人面前根本就没有说话的地儿,但民女在市井中时常听说您清正廉洁是个好官!这才敢进府讨公道,请大人成全,带民女去公子的院子中一探究竟!也让民女死了这条心!” 林之兴微微一愣,因他上次捐赠的事,他在这京城的名声确实是格外的好,就连淮素的事也没影响到他丝毫,当然一直以来他也有刻意维持着清正廉洁的形象,毕竟这连圣上都夸赞过。 如今长荣生把这顶帽子砸给他,他也不能不接,但还是问道:“你倒是先说说如何个死心法?” 第八十一章 欲加之罪 长荣生咬了咬牙,恨恨的看着林淮安道:“若公子院里没有那女子的痕迹,民女污蔑了公子便以死谢罪!若是有,公子不承认我们之间的感情也罢!但也表明公子并非像自己所说那么清白!” 孙氏见长荣生决绝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说道:“以死谢罪就算了,但是你得出去跟外头解释清楚,是你污蔑我林家!” 林之兴也正欲这么说,以死谢罪那算什么!到时候传出去还不得成了林家凭权势逼死了她吗?这样不就毁了他辛苦积攒起来的名声吗? 因见了林淮安刚刚那副坦然的样子,又加上心中是相信儿子的,也没多加思考便应了下来,完全忽略了林淮安此时的焦灼和郁闷。 “但他一个男人的院子去了对你的名声也不好,你放心,本官绝不会偏袒任何人!”说完,便唤了一个穿着官府的人,说道:“这位胡大人是监正署的官员,今日碰巧来了,便劳烦大人了!” “林大人客气了!”这人忙恭敬的道,他的等级比林之兴低一些,也知道他是要避嫌,忙应了下来,带着人去搜查。 林淮安见是外人来搜查,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家人还能做些手脚,可这外人就没任何办法了! 心中心急如焚!忙给钱氏使眼色,钱氏心中暗叫不好,又想了想钱湘湘今天说过看见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进了府中,莫不是真是进了淮安院子里。 又想到今日钱湘湘说那女子时林淮安的态度心里越发没了底。 “老爷……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他一个大男人行得正做得端,查一查怕什么!”林之兴冷哼一声,暗忖钱氏无知,这明明是化解流言让这女子死心的最好方法! 钱氏动了动嘴唇,刚想说出去的话被那一句“行得正做得端”硬生生堵了回去。 林之兴淡漠的看了一眼长荣生淡淡的道:“姑娘放心,我定会给你个交待的!” 长荣生冷笑一声,似是压根儿不相信他的话,一脸讥讽的道:“若是在公子屋子里发现了那姑娘的痕迹,大人打算如何办?” “此等逆子!我便打断他的腿!”林之兴不以为意的道。 林淮安脸色极为难看,只觉得身体发寒,听了林之兴的话,双腿更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长荣生则是一脸嘲讽的看着他。 那姓胡的官员效率也是极高,没一会儿便带着人回来了。 林淮安见他没拿着东西心中庆幸,钱氏也松了一口气。 林之兴心中自是满意,但仍按照正常程序道:“胡大人,如何了?” 那姓胡的官员一脸尴尬的看着林之兴,给身后的侍从使了一个眼色,那侍从便上前来手中拿着一件粉色锦衣,和一些钗环。 林之兴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淮安,怒道:“你……你这个孽子!” 钱氏只觉得天都要塌了,但还是强自镇定道:“人呢?” “我们去的时候没见到人……”那官员为难的道。 钱氏顿时灵光一闪,“今儿个湘湘回来的时候说了见到一个女子鬼鬼祟祟的进了我们家,我还让人找了许久,如今想来那女子怕是伙同这长荣生一同来陷害咱们家的!” 第八十二章 自我编排中 如今外人走了,也算是关起门来自家人说话了事到如今,林之兴也端不下去了,一张脸瞬间垮了下来,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林淮安,“那人是谁,叫什么名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就算是别人要陷害你,那还不是你种下的因结下的果!还不快从实说来!” 林淮安此时的脸色难看得不能再难看了,只想呕血,哪有什么女子的存在,这分明就是……这简直就是千古奇冤! 关键是这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硬生生的把他订在这耻辱钉上,虽然明知是怎么回事,但……这不能说啊! 若是说出这女子其实就是自己,那势必会扯出今日在张府的事情和他算计林淮衿的事情,就算“卖妹求荣”这个牌子砸不死他,那张从夜也不会放过他,那他的下半生前途算是彻底完了,命说不定都保不住! 还有这被当做女子被送到别人的床上也会成为他一辈子的污点! 所以把这口锅背上是目前最好的选择,毕竟“薄情”“负心汉”总比那“卖妹求荣”“戏耍朝廷命官”好吧! 林淮安咬着牙,将手攥紧,硬着头皮道:“我与那女子只见过两次罢了……她……她确实对我有情意,今天她来找我,想让我接受她……” 林淮安越说越觉得恶心,自己编排自己的人除了他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咬紧了牙根又道:“如今我已与那姑娘断干净了!儿子愿向父亲保证,此生不再见那姑娘,若是有犯,儿子便自回老家,守着祠堂谢罪去!” 林之兴见他言辞恳切,一字一句皆发自肺腑一般,心中也信了。 而且话语中还有改正的决心,况且听他所言,这错也不完全在他,毕竟是自己的嫡长子呀! 但仍板着脸道:“这事儿算是过去了,那这位姑娘呢?”林之兴指着长荣生道。 长荣生也冷着脸看着他。 “儿子已经说了,与这位姑娘毫无关系,若是她非要赖着儿子,总应该验身来证明儿子的清白吧!她一介戏子,异想天开进我林家的大门再不能够!”林淮安别过脸对着林之兴道。 长荣生早就对他失望了,如今也对他无耻至极的话语惊呆了。她似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跌坐在地上,“林淮安……你可真是够狠啊!你当初求着我做你跟张家二夫人之间的内应的时候,那副嘴脸可不是这样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淮安皱了皱眉,心中也是怕长荣生说的太多,想让人堵了嘴直接打出去,还未来的及开口,又听长荣生道:“你就是个卖妹求荣的畜生!伪君子!想把你妹妹送去给那张大人做妾!你就是……” 钱氏听了这话,眼皮直跳,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莫非他真的是……想到这里又看了看林淮安,见他面色淡定从容,心中的不确定多了几分,对那女子的话也是信了几分! 孙氏听到“卖妹求荣”“做妾”这样的字眼,心弦也跟着紧了紧。 第八十三章 挨打 “慢着!”林之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什么张大人,朝堂上姓张的可就只有那一位大人!还有什么卖妹求荣!卖的是谁?淮衿还是淮素?“你把你的话说清楚!”林之兴指着长荣生道。 林淮安忙道:“父亲,何必听这女人的疯话!她就是得不到儿子想毁了儿子!” “你不承认也无妨。”若说来林家前还保有一丝希望,如今却只有心灰意冷和恨意了,长荣生冷笑道:“林大人是不是应该兑现刚刚的承诺了,给我一个交代!” 自然是指的是打断林淮安腿这件事,毕竟那些钗环可是从林淮安房里搜出来了。 但毕竟自己有言再先,林之兴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长荣生,眸子沉了沉,也知道这个儿子对自己有所隐瞒,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心一横,咬了咬牙,对门外叫了一声:“长福,行家法!” “父亲!”心中一禀,不想林之兴一个大耳刮子给他抽过来,“你这个混账,只知道惹事生非,还想辩解!” 林之兴也想明白了,林家如今不能再生事端,所以必须得给长荣生一个交代,堵住她的嘴。 林淮安被这一巴掌打懵了,整个身子侧了过去,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又被人驾到了凳子上。 “上家法!”林之兴怒吼一声。 “大公子,得罪了!”长福说了一声,便抡起棍子往林淮安身上打。 “啊!”林淮安尖叫一声,“我……不服!” 声音既悲愤又凄凉,但那棍子依旧毫不留情的往他身上打去。 “儿啊!”钱氏听着林淮安的声音,满是心疼,哭天喊地的向林之兴和孙氏求情。 长荣生看着这一幕,心中只觉得畅快。 林淮安咬着牙,头上冒着冷汗,“啪”的一声下去,已是皮开肉绽,只感觉要痛死了,心中惊恐万分,尖叫道:“父亲……父亲……” 林之兴也是不忍,看了看长荣生,见她依旧不为所动,暗忖这女人真狠!但也怪林淮安自己倒霉招惹上她! 林淮安见这棍子还在打,又是惊又是惧,无尽的痛感蔓延,心中更是发寒发凉。 眼看就要痛晕过去,林淮安忽然睁开眼睛忙道:“父亲,儿子马上就要就要参加秋闱了,夫子说了儿子的希望很大,说不定能光耀林家门楣!儿子可不能出事啊!” 听了这话,林之兴沉默了,虽然他也觉得长荣生这件事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内情,但如今家中最大的事确实是林淮安秋闱一事,何况他也一直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若是他现在受了什么影响,那便得不偿失了! 只犹豫了一下,便连忙道:“快停下来!” 虽是停下来了,但林淮安似也去了半条命,裤子上全被血迹渗透,面色惨白。 “既然夫子都这么说了,那你就给我好好考!”林之兴冷冰冰的道。 心中打定主意找人将长荣生看住,事后慢慢查问。 林淮安有气无力的道:“儿子定不负众望!” 第八十四章 我都知道 长荣生跌坐在地上,脸上俱是泪痕,眼中眸光一点一点的暗沉下来,她安静的听着两父子的话语,竟幽幽的笑了起来,眸子中俱是凉薄和嘲讽,见林淮安别过头看着她。 “你一定考不中的!”语气中俱是讽刺。 林淮安见她诅咒自己,心中恼恨,但如今安稳的撇清了关系,也算是圆满了,心中膈应了一下,又加上挨了打,虽有恨意也无可奈何。 但钱氏听了这话就不得了了,指着长荣生骂道:“你个小贱人!居然敢诅咒我儿子!” “好了!”一直未开口的孙氏见钱氏就要冲过去打长荣生这才道,说罢,又看了看林之兴,“此事便这样吧!” “老太太说的是!”林之兴忙道。 孙氏看着脸色灰败的长荣生开口道:“姑娘既然拾得我林家的玉佩,如今送还,我林家也应该给谢礼的!周嬷嬷,你一会儿将这姑娘送出去再去账房支一百两银子给这姑娘,我也累了。” 看了今天的一场闹剧,孙氏只觉得身心俱疲,便让丫鬟扶着去内间。林之兴也被弄得心情烦闷,待孙氏走后也跟着离开了。 屋内便只剩下钱氏、长荣生、林淮安三人。 长荣生看着满身血迹躺在长凳上不能动弹的林淮安,走过去,蹲在他身边,嘴角的笑意无比嘲讽,“安郎,你还爱我吗?” “你这个疯子!”林淮安有气无力的瞪着长荣生道。 “我知道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女人,我知道昨天晚上的人是你。”长荣生唇角勾起的笑意无比嘲讽,在林淮安耳边轻声说道:“安郎,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甚至在最后一刻,我还在跟你找借口,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了我们的未来!可是……你居然骗了我!” 林淮安痛得快要昏厥了,听得长荣生的话,只能恨恨的看着她。 “小贱人!你在干什么!”钱氏看着这一幕,气得浑身发抖,一把将长荣生推开。 周嬷嬷忙站了出来,给身旁的丫鬟使了眼色,将跌坐在地上的长荣生拉起来,说了句:“姑娘,请吧!” 长荣生一脸嘲讽的看着众人,又看了看林淮安,似是在看一个笑话一般,似是自己的笑话又是他的! 林淮安遂只恨恨的盯着她,心里像是扎了根刺一般。 长荣生又幽幽的笑出了声,笑得无比凉薄,忽又说道:“放心,这事儿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从此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林淮安这才晕厥过去。 回到屋内的孙氏一遍遍的想着长荣生的话只觉得心底发寒,忙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只觉得这茶水无比的冷。 她如何不知道这是林淮安做的孽,但在她活着的时候决不能让林家的声誉给毁了!何况她的孙女还没出嫁…… 几个丫鬟驾着长荣生走了,屋内清净了下来。 “这个老太太……”钱氏咬了咬牙,非常不满孙氏的处置! 但一旁的嬷嬷心中却是无所谓,收了钱便就更是两清了。 第八十五章 阴差阳错 林之兴出了门后,心中便是揣揣不安。 本来他差一点就要信了他言辞恳切的话,可那姑娘一开口他就开始怀疑了,他不信他们之间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看来他要重新审视这个儿子了! 忙唤了侍从,“长福,你再去见见那姑娘,细细的问话,问她跟大公子之间究竟有些什么交易,把这些弄清楚。” “是,大人。”长福忙退了出去。 周嬷嬷送完了人回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十分难看,神情也有些慌张。 孙氏一见到她这幅表情,便知道事情不对。 周嬷嬷俯身在孙氏面前说了几句,孙氏整张脸沉了下来,一颗心一寸一寸的凉了下去。 “这个畜生!”孙氏猛拍了一下桌子,那上好的瓷杯被摔了个稀碎,发出了清脆的声音,“这对兄妹就是来克我孙女的!一个打着歪心思截胡了我孙女的婚事!另一个下作东西又将这歪心思打到了我孙女身上!还想将她卖与人做妾!” “老太太息怒……”周嬷嬷在听了长荣生的话后脸色也不太好,也为林淮衿的前途担忧,这家里的人一个个跟要吃人似得,先前她见着林淮安献殷勤,还以为他可以作为淮衿出嫁后的靠山,却没想到他打着这般歹毒的主意!此时心中膈应的要紧。 “也幸好大公子没有丧心病狂的把姑娘送去!看来他还是顾忌老太太的!”周嬷嬷不由的庆幸道。 如今林淮衿好好的,他们自然自动认为林淮安是因为顾忌孙氏所以不敢做得太过,因此没答应那“绝子”的条件,没把林淮衿送进去。殊不知他已经送了,只是阴差阳错的把自己送进去罢了! 孙氏心中将林淮安咒骂了千遍万遍,“如今我还活着,他们就敢打这样的主意,若是我死了,这帮畜生为了利益,还不知道会怎么待她!” 说到这里,眼眶便红了,“不行!我得赶紧把淮衿的亲事定下来!你也来替我想想周边有没有合适的人?” 周嬷嬷心中也是着急,也觉得看如今的形式,淮衿的婚事实在不宜再拖了,以前还说看林之兴升官了,还可以往上挑了挑,如今看还是趁早定下来要紧。 两人细细的想着,想了许久,倒还真想起一人,“老太太,你记不记得舅老爷家有一个孙子如今尚未婚配?” 孙氏想了想道:“你是说闻行?” “对!我记得小公子出刚到孙府的时候当初老太爷也还在,还抱过他呢!”周嬷嬷笑道。 “算算时间这孩子也该及冠了,这么些年不见也不知道定亲了没有。”孙氏想了想皱着眉头道,“如今我回了京城倒还没回去过,一会儿差人递张帖子去。” 孙氏一边说着,心中一边也在细想,若是把淮衿嫁回娘家确实不错,一方面以后也不至于和娘家断了联系,另一方面淮衿以后也有保障,就算是看在自己的份上,那些人也不会苛待淮衿。 第八十六章 谁欺负你? 虽说不知道闻行这孩子长成什么样了,但孙家什么家风她心里还是有数的,断不会差到哪儿去! 想到这里,越发觉得这是个好去处,越发等不得了,“不用递帖子了,我这两天就过去,一会儿去备一下礼,若是二老爷问起就说这几天糟心事多了我打算回去散散心,顺便带淮衿出去走走。” “是。”周嬷嬷虽觉得有些仓促,但一想到林淮安干的事儿,也希望尽快把淮衿的事情安排下来,便疾步匆匆的去安排事情了。 在暗处看到了全过程的尔玉回到院子后把发生的所有事情生动的跟林淮衿描述了一遍。更是把林淮安的无耻描述的淋漓尽致。 “小姐,你不知道那大公子在说与那姑娘的关系时脸黑得跟个什么似得,还硬生生的临场编了个故事!不得不说这大公子真是厉害!”尔玉咂舌道。 “真是难为他了,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感觉看来是不好受的!”林淮衿的语气依旧是平平淡淡。 “真是可惜了,若不是秋闱,他定要被打断腿的!运气真好!”尔玉又道。 “毕竟祸害遗千年的!”月影撇了撇嘴道。 “他如今也算是有了一次难忘的体验,希望他能涨了教训!”林淮衿眼睛微眯了眯,事情还没完,苏氏这边的烂摊子这林淮安还得自己去收! 看了看无所事事的风影、月影,林淮衿便道:“你们也不能一直留在这儿,去看着长荣生吧!别让她落在别人手里,问一下她的意见,若是她想离开,便送她去安全的地方。” “是,小姐!”二人应道,一个闪身离开了院子。 “这长荣生还真是可惜……”尔玉不由的叹道。 “不过也算是早早的看清了林淮安的真面目,也算及时止损了!”林淮衿道。 “还好我早早的跟在了小姐身边,以后定不会像那长荣生这般傻!”尔玉又道。 “你若是像她这般,在收拾渣男之前,我必然先打醒你!”林淮衿捏了尔玉的脸一把,恶狠狠的道。 沈府内,沈清尧坐在凉亭内穿了件宽大的黑色长袍,墨色长发肆意的披散在肩上,听着洒扫庭除的婆子们谈论着今日的八卦,拿起杯子喝了些,清澈的眸子中微微有一丝迷离。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林淮衿,那姑娘收拾人收拾得这般熟捻,也干脆利落,怕是以前没少被人算计、欺负吧! 她在家里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想到这里,心不由的一梗,眸色也渐渐暗了下去。 “清尧!”一个听着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来。 一声华服头发花白的老头拄着拐杖,三步跨两步来至沈清尧面前,沈清尧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那老头故意将拐杖往地上重重的砸了砸,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沈清尧这才不耐烦的抬头看向他。 “我上次听你随行的小厮说你被人欺负了,跟我说说是谁!”这身穿华服的人便是现任永安侯老侯爷。 第八十七章 好男不跟女斗 “谁在你面前乱嚼舌根?”沈清尧皱了皱眉道。 紧随在老侯爷身后的侍卫原竹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 “不应该啊!我可没见过你小子吃过什么亏呀!”老侯爷围着沈清尧转了一圈,眼中俱是好奇,那天他也是沈清尧脸上红印的见证者。 “那打你的人还好吗?”老侯爷想了想道。 “好得很,生龙活虎!”沈清尧脑海中浮现出昨夜林淮衿长牙舞爪的模样,一抹笑意不自觉的浮现出来。 这老侯爷一瞧,越看沈清尧越发觉得不对劲,“你最近怎么了?不应该啊!我记得当初二皇子设计你,你可是毁了人家大半个收藏库……” 倏地,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苍老的眼眸微亮,“男的还是女的?” 见沈清尧,又一脸厉色的看着一旁的原竹。 原竹看了沈清尧一眼,见他并未说什么,便硬着头皮道:“听说……是……是个女子。” 老侯爷听见说是个女子,看了看自家孙子,一脸了然,内心抑制不住的激动,但却未表现出来,仍旧板着脸道:“哪家的姑娘,这般大胆放肆!” “你想干什么?”沈清尧皱了皱眉道。 “当然是替你讨回公道!虽然我侯府已经不如当年了,但还没沦落到堂堂侯府公子被人欺负了还一声不吭的地步!快告诉我,那姑娘是什么人?我去押了来,给你认错!”老侯爷还装模做样的哼了两声,一副真情实感的样子让身后的原竹嘴角不由的一抽。 “你别添乱?”沈清尧本不欲理他,但见他说得越来越来劲,便起身准备要离开。 “小子!我还没说完!你要气死我!”老侯爷见他要走,心中火起,将拐杖重重的砸了两下,宣示着自己的不满,又抚着胸口喘着气,似是真被气到了一般。 沈清尧往前走了两步后,脚步顿了顿,老侯爷以为他依旧惦念着自己,心中暗喜,装模作样的冷哼了一声,准备端着等他回来。 却见他头都没回,留下一句“好男不跟女斗,我不欲跟她计较。” 老侯爷:“……” 林淮安这几日不光要寻人调查那天事情的真相,又要应付苏氏。 这苏氏因为那天送去的不是林淮衿,也因此也失了宠,再加上那天的女子又跑了,那些个后院的女人竟然跑去张从夜面前乱嚼舌根,说是她因为嫉妒故意放跑的! 张从夜竟把所有的罪责归在她头上,自那天起一次都没来过她的院子。 这苏氏心里边恨得紧,自然要找林淮安算账,逼他尽快把林淮衿送进府。 但林淮安哪里还敢轻易答应,经过这几日的查探,他竟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但他依旧相信是有人在帮助林淮衿的,毕竟当年林淮衿的父亲,他的大伯可是位居四品大元,太子的左膀右臂,自然是结交了不少有权势的人。 如今他死了,那些人念着昔日的情分护着他唯一的女儿也不是不可能。 第八十八章 近亲? 这几日他没有一丝发现,可见那帮助林淮衿的人藏得有多深,权势有多大!这一来二去,他还费了不少银子。 所以他不得不谨慎小心一些,在没发现那幕后之人之前,决不能再对林淮衿出手,虽然太子失势,但他身边的那些人捏死他还是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也因此这几日他既要躲着苏氏,又要躲着林淮衿。 每每见了林淮衿,几乎都要疾步绕过去,看着这一幕,林淮衿只觉得好笑。 也没过几天,便听人说林淮安回书院了。 “终于不用在见到大公子了!”尔玉长叹一口气。 “他又不是不回来了!”林淮衿不由的笑道,但心中并没有去在意这件事,而是想着孙氏所说的回孙家的事情。 虽然她很能理解孙氏为她的亲事着急,所以才安排了回家相亲这样的局,但她的娘家人也算是近亲吧!虽然这个时代很主张亲上加亲,但真的没问题吗? 已是八月时节,合家团圆的氛围扑面而至,孙氏借着探亲的缘由早早的便让府里准备节礼。 一大早,林淮衿便被身边的嬷嬷叫醒,“小姐,不能让老太太等着。” 林淮衿揉着惺忪的双眼,翻身爬了起来,便有丫鬟端来水,帕子等服侍她洗漱。 收拾妥当之后,便直接前往大门,还是晚了一步,孙氏已经在门外站着了,正对林之兴嘱咐着什么。 “儿子前些日子才得知表兄升了职,如今已是巡盐史。”林之兴道。 “是了,我也才知道,兰小子出息了,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上边都看着。”孙氏嘱咐道,想了想又道:“我们原是一家子亲戚,后边你大哥出了事后,为着不让他们受牵连,便没那么频繁走动,如今事情也过去许多年了,情况也好起来了,我在江州时,孙家逢年过节也没落下,毕竟是亲戚,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今后也也多走动走动,你在朝中也能一个照应。” 这话正说到林之兴心坎上,忙道:“母亲说的是,母亲何时回来,届时儿子去接您。” “总不过三四日罢了!”孙氏道。 “那儿子便等着日子来。”林之兴道。 说罢,便要准备上马车了,林淮衿忙上前扶着。二人上了马车后,林之兴目送马车到转角处,这才回了府。 马车上,林淮衿坐在一旁给孙氏锤着腿,似是斟酌了许久,才皱着眉头道:“祖母,你给我说的那位哥哥到底是谁家的孩子?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有这样一位哥哥?” 孙氏见她好奇,便以为是小女儿心态,便笑着道:“你自然不知道他,他原是从旁支出来的,因着你舅爷爷家子嗣单薄,便过继过来了。” “那……这隔了三代吗?”林淮衿道。 “何止三代,孙家祖上往上数也有好几百年了,他们家大概是从我太祖父的庶兄弟那里分出去的。后来又分,这样算下来至少得六七代吧!”孙氏不由的笑着道。 林淮衿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态也摆正了些。 xs7.com 这孙府位于城东,孙家原也是跟随太祖打江山的,太祖建国时,虽也有封赏,但远不及那些世家。 如今看当今对世家的打压,却不曾想不那么显赫却是件好事! 再加上孙家懂得趋利避害,在朝堂上也是避其锋芒,平时不显山、不显水的,这些年下来倒是也顺利。 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马车便在一座府邸前停住,林淮衿还未下车,便听到外边传来一阵女声,“是老姑太太和二姑娘来了吗?” 林淮衿掀开帘子,扶着孙氏缓缓下车。 便见两个石狮子一左一右的蹲在门前,门前站着一个深圳华服的女子和一干仆人,赤镏金镶边的牌匾上写着孙府两个大字。 见人已经下车了,那华服女子便道:“今早老太太就念着了,说不知姑太太何时能到,让我早早的候着了。” 说罢又把目光转到淮衿身上,“这便是淮衿吧!这通身的气派一见就知道是您亲自教养的。” 林淮衿实在是不认识眼前这个热情的女人,便装作害羞的低下头。 孙氏倒是笑得合不拢嘴嘴,笑着道:“这是你二舅母。” 林淮衿便微微一礼,叫了声:“二舅母!” 原是孙家人丁历来单薄,孙氏那一代只出了一子一女。 但到了林淮衿父亲那一代,孙家竟出了两个儿子孙兰和孙允,但到了这第三代便只有孙兰之子孙昔行,眼前的女子便是孙允之妻袁氏,孙允只得一女,为了延续香火,便从旁支过继了一个孩子名唤孙闻行。 说了几句话后,袁氏便带着他们进去,一路有说有笑,进了垂花门。 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过了穿堂,便见着三间正厅,后边便是正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无不显示出家中的底蕴。 进了正厅,便见着一张铺着灰鼠垫的护木椅上主位坐着个一头银发的老太太,两边一溜的楠木椅,稀稀落落的坐了四五个人。 “老太太,人都到了。”袁氏笑着道。 “是姑太太来了!”满头银发的老人笑着忙起身。 “大嫂!”孙氏进去看着来人不由的迎上去。 “可把你们盼来了!”银发老人拉着孙氏的手道。 “给舅祖母请安。”林淮衿也行了个礼。 孙家老太太也把目光移到林淮衿身上,见她生得乖巧,一举一动大方从容,心中已经满意了七八分,忙道:“好孩子。” 孙家众人也忙过来给孙氏请安。 说完又对袁氏道:“姑太太和你侄女一路过来辛苦,去吩咐厨房摆饭吧!” 袁氏道:“今早已经嘱咐过了,儿媳现在去盯着便是。” 孙氏见袁氏能干,不由的叹道:“你倒是得了个贤惠能干的儿媳。” 孙家老太太也叹了口气道:“你不常来,不知道缘故,她这性子也太掐尖要强了些!” 孙氏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只笑了笑不说话。 “祖母,不如我带淮衿妹妹去逛逛吧!”一旁的女子道。 第九十章 孙府之行(二) 孙家老太太笑着对林淮衿说道:“这是你二舅母的女儿,孙景,你们年纪差不多大,也有话说,便去吧!” “是。”林淮衿行了一礼。 待两人走后,孙家老太太看着林淮衿的背影笑着道:“你的心思我明白,我看这孩子是个好的,你教出来的自然不错,二房想来也没话说,只看他们二人能不能看上眼。” “那就看他们的缘分了!”孙氏也叹着道。 孙景带着林淮衿出了正厅便往园中去,一路上问了淮衿不少江州的事,江州的风土人情。 林淮衿便知道孙家家教严,这姑娘也是真正意义上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便捡了几个有趣的说,这孙景听了也是兴致盎然,二人聊得也算愉快。 就在二人直往前走着,便见着一个曲折游廊,不远处又见一带粉垣,里面数楹修舍,又有一大株梨花和芭蕉遮阴,里面隐约传来读书声。 林淮衿脚步微顿,孙景笑道:“这是哥哥们再读书,如今要秋闱了,都紧张得很。”说罢,又神秘兮兮的凑到林淮衿耳边,“我哥哥文章做得极好,夫子都夸赞,今年也是要下场的。” 林淮衿知道她说的是孙闻行,只低下头笑了笑,估摸着这些人估计也要出来了,便指着前边的水榭道:“我们去那边看看。” “走吧!”孙景笑着道。 二人刚走,里边的人便出来了,一个身穿藏青色锦衣,腰间配着一块通体碧绿玉佩的少年郎走了出来,其容貌生得端正俊秀,背挺得笔直,如那矗立在高山的青松一般。 身旁的一位白衣少年郎更是不俗,一声象牙白锦衣,腰间扎着同色缀着玉石的腰带,显得优雅修长极了。如冠玉一般的面容让人不得不为之侧目。 “闻行,好端端的祖母为何忽然让我们早些回去。”这青衣少年便是孙昔行,对自家老太太的行为很是不解。 孙闻行脸上略微有些不自在,孙景早给他漏了话,如今也是心知肚明,便不自在道:“说是有客人要来,还是老姑太太。” 二人说着便往前走没走几步远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孙行和林淮衿,二人并排着走,时不时的侧头说笑。 “跟小景在一起的是哪家姑娘?怎么以前没见过?”孙昔行纳闷道,虽看不清那姑娘面容,但就看那一抹背影便觉清丽无双。 “估摸着是老姑太太家的吧!”孙闻行又道,心中极为复杂,如今他一心读书,并没有娶妻的打算,袁氏和老太太那边他是劝服不了的,只希望那位姑娘能好说话一些。 想到这里,又往那边看了一眼,正看见那姑娘转头侧望,似是在看那水面上的野鸭子。远远的看去只觉得那姑娘笑容绚烂,似是世间美好那一刻只集中在她身上一般。 孙闻行心中微动,皱了皱眉,忙转了头对孙昔行道:“我们快些过去吧!不能让老太太就等了,一会儿该在客人面前失礼了。” 第九十一章 孙府之行(三) 二人往正厅去,这边孙景也估摸着要用饭了,便带着林淮衿走园中小路往回赶。 刚准备从垂花门进去,两方便碰上了。 孙昔行率先打了招呼,“刚刚才看见妹妹在水榭那边,可巧就碰上了。” “确实巧。”孙景抿着嘴笑。 “这位姑娘是?”孙昔行又指了指林淮衿,眼中闪过惊艳道。 “这是淮衿,你们应该知道她,是老姑太太的孙女。”孙景笑着道。 林淮衿微微一礼,二人也回了礼。 抬头时,林淮衿装作不经意扫了那白色锦衣的男子一眼,从刚才到现在他一直都望着他,也不难发现他是谁,他也是知道这个相亲局的吧!林淮衿在心中揣测道。 孙闻行看着林淮衿,原是想着不过是个大户人家娇生惯养罢了,最多如小景一般多读了一些书,识得些字,但眼前的女子从刚才到现在一举一动都优雅从容,恍若优雅得体已经刻在她的骨子里一般。 如远山般的黛眉给女子增添了几分诗意,流光溢彩的眸子又充满了生机,鼻梁小巧而精致,嘴角始终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不会让人产生疏离感。举手投足间也俱是洒脱和从容,与自己以前见到的女子又是不同。 孙景也是知事,又加上母亲的嘱咐,意味不明大看了看孙闻行,便拉着孙昔行走在了前头。 孙昔行虽感到奇怪,但也没说什么,只频频的回头看,气得孙景只好低声告诉他,孙昔行眼中满是惊讶。 两人走着但却并未说什么,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孙闻行率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姑娘……” “我叫林淮衿……”林淮衿看着他浅浅一笑。 见女子笑容依旧明媚绚烂,孙闻行心情不由的轻松了很多:“既然我们两家是亲戚,我又比你年长许多,便允许我叫你一声淮衿妹妹吧!” “好,哥哥!”林淮衿笑着配合道,之等他接下来的话,她有预感,说不定他还不想成婚。 孙闻行听到这一声“哥哥”浑身不由的一怔,来到这里后只有孙景会叫他哥哥,但那声哥哥是自然的,应答的时候也觉得干净利落。 但林淮衿这声哥哥却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原本已经想好的话语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说出,所有的思路尽在这一刻中断。 看着女子乖巧的面容不知怎么了心不自觉的陷下去一块。 终是强硬的恢复了理智,孙闻行道:“淮衿妹妹可知我马上要准备秋闱了?” “知道,听小景说起过,哥哥文章做得极好,想来是很有机会高中的。” 女子的声音依旧从容,虽有波动起伏,但却听不出情绪,只觉得清脆悦耳。从容的话语没有丝毫奉承讨好的意味像是在陈述事实一般,孙闻行微微一愣,一时又不知道如何开始接下来的谈论。 迟疑了片刻,忽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走至林淮衿面前,双手移至面前,将头埋下,深深的行了一个拱手礼,林淮衿微微一怔。 第九十二章 拒绝 正在疑惑间,便听他道:“想来淮衿妹妹也是知道今日家中的意思,只是我现在一心读书无心儿女私情怕是要辜负了淮衿妹妹,因此向妹妹请罪,今日特向妹妹说明便是不想耽误了妹妹,毕竟妹妹大好的年华不应该浪费在我身上才是。今日若是唐突了妹妹,还请妹妹见谅。” 言辞极为恳切,说话的时候依旧弓着腰行着礼,林淮衿微微一怔,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见女子迟迟没有反应,孙闻行才抬起了头,便见到女子一脸惊讶的模样,心中也有几分忐忑,是不是……把她吓到了。 好半晌,林淮衿才道:“我知道了那……哥哥专心科考吧!”林淮衿想了半天的措辞半天只憋出来这么一句,心中尤为恼火。 孙闻行见她面上看不出失落,这才松了口气,心中只希望今日所言不要影响到她。 林淮衿心中却是暗自庆幸,这简直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呀! 把事情说开了,二人便没再说话,只往前走,很快便赶上了孙景、孙昔行二人。那二人见他们这么快赶上来,心中也是惊讶,孙景笑着去挽林淮衿的手又冲着林淮衿挤眉弄眼了一番,林淮衿只是笑,也没去回答她。 观察着林淮衿情绪的孙闻行见她笑容依旧倒是心里狠狠的松了口气。 很快,一行人来了正厅,孙闻行、孙昔行二人又纷纷上前去见了礼,孙氏细细的看了看二人,心里自是喜欢,又见他谈吐不凡,更是欢喜了。 可是孙昔行已经订了亲,便只有一个孙闻行了。 “你们几个怎么遇上了?”袁氏笑着道。 她心里自然是喜欢林淮衿的,若是娶了她也讨了老太太的欢心,又加上如今林之兴也步步高升,孙闻行早晚要出仕,若是两家结亲在朝堂上也有个照应。 “我们在园子里遇上的,不是正好来吃饭吗?”孙景笑着道。 “你们淮衿妹妹刚来,不如下午你们兄妹去玩会儿,最近学得太厉害,也该放松些了。”袁氏笑着道。 孙家老太太也在一旁点点头,似是对她的话很赞成、满意。 “回母亲,儿子今天下午要去夫子那里改文章,怕是不能去了。”孙闻行低着头道。 这话一出,不仅孙氏皱了皱眉,孙家老太太的面色也是不好看,袁氏只觉得面子下不去。 袁氏心中暗恼,不是已经让小景跟他说了吗?莫不是没相上,又看了看林淮衿,这般相貌、这般气质,也不应该呀! 气氛一时僵持住了,林淮衿笑着便道:“让哥哥们去读书吧,秋闱也只还有十来天的功夫,如今也算是迫在眉睫的事。家里的哥哥为了秋闱,这些天都在书院里扎根,怎可好耽误哥哥们的时间,要出去玩就等哥哥们高中了再去吧!” 林淮衿话一出口,孙景便接下去,面上似是毫不意外一般,“这个好啊!若是哥哥们都中了举人在带我们出去,我们面上是不是也很有光啊!还不得被其他家的姑娘嫉妒!”孙景掩着唇笑道,语气很是欢快。 第九十三章 也不是不可以(一) “你这丫头!”袁氏似是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实则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感激林淮衿给了一个台阶下,心中又在恼恨这么好的孩子,孙闻行却不知道珍惜。 孙昔行也感激的看了林淮衿一眼。 孙闻行看着林淮衿眸子中微微有些吃惊,但很快又低了头,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先用饭吧!”孙家老太太淡淡的看了一眼孙闻行也没再说什么。 不到一会儿,便有七八个丫鬟上来布菜,一眼望去,便见着桌子上摆满了菜,有林淮衿熟知的酒酿清蒸鸭子、胭脂鹅脯、虾仁鸡皮汤,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菜。 林淮衿坐在左首,林淮衿本欲坐在孙景后边,便被袁氏拉到孙氏下首,笑着道:“你是客,原该这样坐。” 袁氏也在孙家老太太左首站立服侍,孙昔行三人依次坐下。 “淮衿,不要拘束,就跟在家里一样。”袁氏笑道。 “是。”林淮衿乖巧的道。 匆匆用了饭便拉着孙闻行走了。 用了饭后,孙家老太太又拉着孙氏说了一些体己话,孙氏自觉没心思留下去了,便准备叫外间的林淮衿准备离开。 孙家老太太忙道:“姑太太,我是很喜欢的淮衿的,闻行就是不知好歹,回头我再好好说说他!不过这孩子平日也是把一头扎在了书里面,也不在意自己的终身大事,若是姑太太愿意,等秋闱一过,我便好好问问闻行,若是他愿意,也有幸在秋闱中得过功名,也好向淮衿提亲不是。” 孙氏的面色这才好看一点,但一想到这孩子会不会做事太专注了些,淮衿以后会受委屈,心中又犹豫了起来。 二人又聊了几句,又加上孙家老太太苦口婆心的劝解,孙氏这才同意了住两日再回去。 到了晚上,淮衿来到房间陪着孙氏,便听孙氏道:“你觉得闻行怎么样?” “好。”淮衿点了点头,笑着道,没再多说一个字。 “除了好你还能再说出些什么?”孙氏不由的被她气笑了。 “我还能说极好!”林淮衿坐到她身边低着头道。 “想来今日你也是看出来了,今日他祖母对我说让我们等等,等秋闱过后再细细的问问,到时候再做打算。”孙氏拉着林淮衿的手道,见她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又道:“我自是不愿意等的,我孙女这么好,不差她这一家,凭什么等!” 林淮衿噗嗤一笑,“可是你也喜欢孙闻行是不是?” 孙氏叹了口气道:“这孩子自然是极好的,但不完全是因为他,更因为你嫁进了孙家我才能放心。只有看到你出嫁了,我这老婆子这辈子才能安心闭眼!” 林淮衿鼻尖一酸,心中的酸涩感涌了出来,抱住孙氏道:“祖母会长命百岁的。” 心中的想法却不自觉的动摇了几分,她知道她的婚事一直是孙氏的心病,以前年岁小,孙氏没太管她。 如今她大了,祖母也老了…… 自己是不是应该让她安心呢? 第九十四章 也不是不可以(二) 林淮衿想了一晚上,终是决定顺应自然,不去阻扰、不去干涉,交给孙氏去看。 若是她觉得好要定下来,自己……或许也不是不可以。 打定了主意,便也没放在心上了,由着她们去折腾,一连两日便只与孙景在院中逛了逛。 至第三日清晨,林淮衿正在屋内收拾东西,孙氏已经去正厅和孙家老太太说话了。 不多时,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谈话声:“公子来做什么?” “我想见见你家姑娘。”这声音是孙闻行的,林淮衿暗自纳闷,便去开了门。 那丫头见她出来了,便退到了一边。 林淮衿一脸疑惑的道:“哥哥有事?” 少年站在院子里看着她,眼角处隐隐有些泛青,似是打定了什么主意一般,坚定的道:“淮衿妹妹,那日我和你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林淮衿有些不明所以,但依旧道:“自然是记得!” “若是此次秋闱,闻行有幸在金榜题名,必会亲自登门向妹妹求亲!”同样的言辞恳切,同样的坚定。 他转变得太快了,让林淮衿微微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 孙闻行又道:“我知道淮衿妹妹可能很惊讶,但我已深思熟虑已久,此番告知心意,只是希望淮衿妹妹能有时间好好想想,能给我们之间留一个可能。” 林淮衿嘴唇动了动,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孙闻行依旧行了一个拱手礼,行完之后便离去了。 回来拿东西的周嬷嬷看到这一幕只掩着嘴笑,一时间弄得林淮衿心里无味杂陈。 正厅里,刚听到消息的孙氏也不由的一怔。 袁氏也是怔住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这下好了,也不用我们操心了,这小子!怎么以前我没发现是个孟浪的,也不知道吓到淮衿没有。” 孙氏也放下心来,听到袁氏说完,面上俱是笑意,“我们家丫头是个胆大的。” 孙家老太太见有了个好的结尾也笑着道:“这不正好凑一对!这两个小的还真让人操心。” “这样也好,你们两位也少了一件心事。”袁氏笑着道。 几人正说话间,便听丫鬟道:“老太太,林家大人来了。” “既然来了,便快让进来。”袁氏忙道。 “老爷已经带着人来了。” 丫鬟说完,便听见一阵脚步声,早已有人过去打起帘子。 林之兴依旧一身朝服,应是下了早朝便赶过来了,身旁一袭深灰色锦衣的中年男子便是孙允。 “你们来得正好,我刚刚给闻行说了一门亲,想问问你们的意见。”孙家老太太笑着道。 “老太太相看的自然是极好的。”孙允忙道。 “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林之兴笑着问道。 “这不巧了!正是你们家的!”袁氏笑着道。 林之兴微微一怔,便知说的是淮衿,心中自然赞成,便道:“刚刚来时见到了孙家两个哥儿,各个都是极好的,淮衿性情也好,也是良配!” 孙家老太太不由的乐了,“既然大家都同意,便说定了,等秋闱一过,便来你家提亲!” 第九十五章 女人心海底针 几人有说有笑,也算一拍即合。 刚走至正厅的孙景却是脚步一顿,面色俱是复杂,眼眸中难掩失落,哥哥不是说过……怎么如今又变卦了!失望得身子有些发抖,神情恹恹的退了出去。 明明她昨晚才去找哥哥确认过…… 然而她却不知道就是因为她的“确认”,才让孙闻行下定了决心,改变了主意,如果非要娶一个大家闺秀的话,林淮衿……也不是不可以。 孙景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了好一会儿,眼神中竟也有些不甘。 “小景?你不是去正厅了吗?”林淮衿看着失魂落魄的孙景出现在院子里有些意外道。 自己好容易有的哥哥就要被夺走,孙景哪里还愿意见林淮衿呀!更别说是笑脸相迎了,“这是我家,我愿意在哪儿便在哪儿,林姑娘管得着吗?” 林淮衿微微一怔,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什么时候得罪她了? 院中来来往往的丫鬟婆子也频繁转过头来。心中也是纳闷自家姑娘虽然平时有些小任性,但好歹也是知书达理,怎么这时候一点待客之道都不懂,这会儿让林家姑娘下不来台! 孙景似是也感受到了周围目光的不认同,心中愈发恼怒了。 林淮衿心中虽不高兴,但还是耐着性子道:“你到底怎么了?”说罢,便去拉她。 孙景往后退了两步,也是有意的躲开,让林淮衿有些尴尬,两人一时僵在这儿。 “林淮衿,是我小看你了!”孙景忽然开口道。 一开始她听到家里要给哥哥相看,心中也是膈应,但问清楚了要相看的人是一个被别人退过婚的女子,她便放心了,她的哥哥,一个眼高于顶的人怎么会看上这般女子。 为了更加确定些,在林淮衿来的前一天他还试探过哥哥,他也很明确的告诉她没有考虑过成婚的事。 这才过了两天啊!怎么一切都变了! 孙景不得不怀疑这两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事情,是不是林淮衿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她恨!恨自己大意了,为什么没有提高警惕,这才害得哥哥作出如此艰难的决定。 林淮衿看着她那张扭曲得有些狰狞的脸,嘴角抽了抽,她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跟她有了这么大的仇恨! 果然……女人心海底针。 “林淮衿,你真是卑鄙!”孙景脑补到一定阶段后,只觉得眼前的人一举一动都充满心机,愈发看不顺眼了。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林淮衿终于忍不住道,也不知为什么,一大清早的孙闻行忽然窜出来说了许多既让她震惊又让她摸不着头脑的话,如今他妹妹又跳出来膈应她。 “不装了?”孙景看着恼怒的林淮衿得意的道。 林淮衿:“……”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清亮的男音传了出来。 这孙闻行在一番冲动后,也觉得自己太过冒失、唐突了,终是不放心,才硬拉了孙昔行过来,却不料刚到院子里就看到了这一幕。 第九十六章 总结罢了 孙景看到自家的两位哥哥,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缓步行至他们身边,与他们站在一条线上。 孙昔行不由的一怔,“你们这是怎么了?” 孙闻行也看向林淮衿似是在询问。 林淮衿摆了摆手,只看向孙景,她也很疑惑好吗? 孙景咬着唇忽然拉着孙闻行的手,指着林淮衿道:“哥哥,你被她骗了!” “小景,你在胡说什么?”孙闻行皱了皱眉。 孙景见哥哥竟因为一个外人对自己生气,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你可知她是被别人退了婚的?” 孙景指着林淮衿对二人道。 林淮衿眸子微冷,她虽然不知道这姑娘忽然发什么疯,但这般中伤她…… 孙闻行微微一怔,看着林淮衿眼眸中有一丝惊讶,但见女子面上俱是坦然,又很快恢复了从容。他确实不怎么关注街坊市井的传言,也因此不太了解林淮衿与江家之事。 但孙昔行却是清楚的,心中极为不赞同孙景的做法,一脸歉意的看着林淮衿,但还是对孙景呵斥道:“小景,不许胡说!” 但这一句呵斥却是彻底的激怒了她,孙景怒不可遏的道:“她可是被人退过婚的,也不知是不是品行不好遭人嫌弃,这样的人如何能进我们家的门!如何配得上哥哥!” 说罢,又对孙昔行道:“我可没有胡说,我是在说事实,最多……总结了一下。” 孙昔行微微有些恼怒,直想冲上去把她的嘴捂住,一脸担心的看着林淮衿。 林淮衿皱了皱眉,清亮的眸子中俱是怒意,唇角微勾,“孙公子,对我的过去我可从未隐瞒过,倒是不知道孙公子会不知道,不过公子如今知道了也好。今日公子让我好好想想,你也再好好想想吧!今早公子的话我会全当做玩笑话,公子也不必有负担!” 心中恼怒了自然就顾不上平时客套了,自然得用称呼把距离拉开才能放狠话。 孙景听她说完,给了一个“你还算有自知之明”的眼神。 林淮衿冷冷的瞧着她,眼中闪过一抹嘲讽,“我配不上那你觉得谁才配得上,你吗?” “你在胡说什么?”孙景顿时炸了,似是自己的心思被人戳破一般,一股子惊恐从心底升起,只瞪着林淮衿,倏地,又忐忑的回过头看着身旁的孙闻行。 “林姑娘慎言!”孙昔行也皱了皱眉,怎么现在的小姑娘说话一个比一个没有顾忌。 “林姑娘,小景是我妹妹,她若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应向林姑娘赔罪才是。”说罢,又规规整整的行了一礼。 “哥哥,为什么要跟她赔罪,明明……明明是她诬陷我们……”孙昔行看着自家哥哥谦卑的样子,眼中满是心疼,心中愈发不平。 “是吗?我看你一边挑着我的不是、贬低我,一边自我感觉良好,我还以为在你眼里除了你之外没人配站在你哥哥身边,当然,你也别说我诬陷你,我也不过是在陈述事实,最多不过……是总结罢了!”林淮衿眸子微沉看着一旁手足无措的孙景。 孙闻行侧眸看了一眼身旁的孙景,眼神微眯,遂即转头看着淮衿,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林姑娘说的不对!” 第九十七章 碰瓷儿(一) “啊?”林淮衿看着一直彬彬有礼的人,一点都不惊讶他站在他妹妹这边数落自己。 却不料孙闻行道:“闻行对姑娘所说过的话从未有一句是玩笑的话,今日对林姑娘说的话算是闻行的承诺,也请林姑娘能好好考虑。” “哥哥!”孙景一脸惊讶,似是不敢相信一般,她明明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了!这林淮衿……她凭什么! 林淮衿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心情略微有些复杂,说实话被孙景这么一闹,完全已经磨平了她与孙家结亲的想法。本来成婚后婆媳之间很多事情就很难了,还要添一个恋兄情节的小姑子,这谁受得住! “孙公子还是好好考虑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林淮衿微微垂下眸子,心中烦闷,往后退了两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孙闻行盯着林淮衿远去的背影,眸子眯了眯,眼中难掩失落,一旁的孙景咬紧了牙,忽见孙闻行看了过来,忙慌乱的低下了头。 孙闻行也没理她,待林淮衿走后,也自发走了。 终是家中唯一的妹妹,孙昔行见一直垂着头的孙景,叹了口气道:“你必须去给淮衿道歉。” 孙景整张脸沉了下去,正欲反对,便听孙昔行又道:“你想你哥哥永远不理你吗?” “他不会的!”孙景正欲脱口而出,但到底是底气不足,话到嘴边,堪堪收了回去,身子微僵,让她去跟林淮衿道歉,怎么可能! 孙闻行见她半天没说话,很多事情也只能点到为止,也只摇了摇头,追着孙闻行的方向去了。 马车上,孙氏见林淮衿闷闷不乐的样子,心中一咯噔,莫不是她对那小子不满意。 “淮衿?”孙氏叹了口气拉着她的手,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 林淮衿如何不懂她的意思,只笑了笑安抚她。 此时街市上格外热闹,坐在马车里,也能听到外边传来清晰的叫卖声。 林淮衿轻轻掀开帘子的一角往外看,便看见挑着担子的小贩自由散漫的在街边走着,一切都跟往常一般,平静而安然,心情不由的轻松了几分。 孙氏见她高兴,心情也好了几分,便对外头道:“先停一下,好容易出来一趟,买点东西再回去罢。” “是,母亲。”林之兴虽然不知道孙氏为何忽然来了兴致,但还是忙上来将她搀下马车,又吩咐人去停车。 林淮衿也扶着孙氏的另外一边,看着街边摊上摆放的琳琅满目的东西,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祖母,一会儿我们买些钟萃楼糕点回去吧。”林淮衿笑着道。 孙氏笑着应了两声好,林之兴见此又忙吩咐人去买了来。 “快让开!快让开!” 忽然街角处传出来几阵尖叫声,莫名的嘈杂混乱,林之兴皱了皱眉,翻身下马,问道:“前边怎么了?” 躲在街边的百姓见他衣着不凡,知道是个官儿,便提醒道:“是兵部尚书大人家的独子出来遛狗了!” 第九十八章 碰瓷儿(二) “不过遛个狗,何至于引起这般动乱!”林之兴皱了皱眉,似是很不解道。 一旁的老妇比着手道:“那狗可是比人还高,见人就咬,上次可是活活的把一个农户家的小孩儿给咬死了。”眼中隐隐闪着一抹忿恨,又看了看林之兴也没继续再说下去。 “也没人管?”林之兴又道。 “那农妇是个寡妇,唯一的孩子死了人都疯了,谁替她鸣冤啊!”那妇人说着,一边叹息了一番。 林之兴虽然觉得惋惜,但听说是兵部尚书的独子,也不敢主动去揽这事儿,毕竟自己人微言轻…… 但事情似乎由不得他,那狗忽然从拐角处出了出头,林之兴这才看清楚百姓眼中的恶犬是怎样的,只觉得眼皮直跳,竟然是一只狼狗,这高度竟与身边的老妇不相上下,那狗张开嘴巴,猩红的舌头外露,锋利的牙齿上滴着唾液,看起来也确实可怕难怪这些人惧怕如此。 林之兴忙拉着孙氏向一旁躲避。 “快让开!谁敢对本公子的爱犬不敬!”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从街角处转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条已经断掉的锁链,显然是这狗震掉的。 那衣着华府的男子头上束着华丽的玉冠,眉梢处俱是傲气,嘴角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容,将手背在后边,锁链在后边拖着,说不出的轻狂之态,端的是意气风发,肆意风流。 那男子横扫了街边畏首畏尾的人群一眼,见那一干人低着头压根儿不敢直视他,面上俱是得意。倏地,眼光定格在人群中那天青色淡花纹锦衣的女子身上,女子神色清冷,一只盯着他的那条狗,眼底也不见害怕,从头到尾没看他一眼。 那男子也不恼怒,心中只觉得有趣,莫非这女子跟他是同道中人!这般想着,便吹了一个口哨,轻佻的喊了一句“富贵儿”。 那本欲向前跑的大狗却是停住了,居然回头望了他一眼,那男子心中一喜,又朝它努了努嘴,邪邪的一笑,看向的方向却是林淮衿的方向。 一旁的林之兴反应最快,忙拉着孙氏往后退了数步,“淮衿!我的淮衿!”孙氏看着那条狗直扑呆愣的林淮衿,急得嘶吼道,但又挣脱不了林之兴的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只恶犬向孙女扑下,一颗心简直要跳出来。 两旁的人也没好多少,眼中除了惊恐外还有同情和怜悯,更有甚者捂着眼睛不忍直视接下来血腥的场景。 林淮衿看着那狗扑上来,手中已经多了一把短刀,眸子微眯,算计着如何弄死这条狗还要把场面弄好看一点。 正欲出手时,一个男子从后边忽然扑上来,抱着她滚了一圈。 男子身边若有若无的药草香味让她浑身不由的一颤,咬紧了牙,一字一句的道:“沈清尧,你该死!” “我救了你,还对我喊打喊杀的!”男子的话语中似是带着一丝委屈,那一阵低声细语传入耳畔,让林淮衿不由的一抖。 第九十九章 碰瓷儿(三) 林淮衿忙从爬了起来,看着身下的“肉垫子”,嘴角抽了抽。1 被玉冠束起的墨发微微有些松散,如冠玉一般的面容竟沾染上了灰尘,身上的锦缎华服也染上了脏污,男子轻轻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缓缓站了起来,神色中俱是懊恼。 倏地,银白色的小刀自他站起来后“哐当”一声落地,林淮衿眼皮一跳,应该是刚刚掉到他身上的,这下可怎么办? 沈清尧看着地上的短刀眸子微眯,随即平淡无波的将它捡了起来,冲林淮衿笑了笑,然后又当着他的面将那柄短刀收了起来。 林淮衿恨得牙痒痒,但却无可奈何,若是此时力争那刀是她的,怕是会招来无尽的麻烦。 “淮衿!你没事吧?”孙氏立刻冲过来拉着林淮衿的手询问道。 “我没事!”林淮衿笑了笑道。 孙氏又看向一旁的沈清尧,见对方穿着不俗,且样貌不凡,神色微微有些惊讶,但依旧言辞恳切的道:“多谢公子救了我孙女。” “好说,好说。”话音刚落,正想还一礼,手臂微抬,便见他面色有些牵强。 孙氏忙道:“公子可是受伤了?” 林淮衿也转头看过去,她刚刚可没发现他受伤了呀,抬眼望去,只见男子身姿欣长,姿态闲雅,只是青丝松散,衣衫微微起了些褶皱还沾染了些灰尘,脸色却一些泛白,唇角却依然挂着笑意。 “无妨。”沈清尧捂着嘴轻咳了两声。 林淮衿面色一沉,这是在表示自己没受伤吗? 此刻,跟在沈清尧身后的侍卫也是身子一抖。 “哟!我当是谁,原来是沈公子?”那衣着华服的男子见沈清尧坏了他的事,心中恼怒,大踏步的向着几人的方向走来。 “韦松时?我道是谁家的畜生原来是你的?”沈清尧冷笑一声,面上又恢复了昔日的傲气。 华服男子正是兵部尚书的独子韦松时。 “你……”那华服男子指着沈清尧半天说不出话来,只得恨恨的把手放下,眼珠一转,看了看一侧的林淮衿,又瞧了瞧沈清尧,面上扬起了一抹极其猥琐的笑:“想不到沈公子还有这英雄救美之心。” “本公子的事情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呐!不过眼下你冲撞了本公子,你说这笔账应该怎么算?”声音微低,但警告威胁之意却是不减。 华服男子脸一黑,大声道:“我的狗何时冲撞你了!明明是你自己冲出来的!明明是你要……” “本公子就站在这个方向,是你的狗朝着这个方向扑!众目睽睽之下你敢不认!”沈清尧不满的打断华服男子的话,说完,又摸了摸自己的“受伤”的手臂,面上俱是痛苦之色。 沈清尧身后的侍卫见状,也忙冲上来道:“是啊!韦公子,你家的狗把我家公子冲撞成重伤,大家伙都看着呐!你还想不认吗?” “他这哪里是重伤!”华服男子气得上窜下跳,围着沈清尧转了一圈,怒道。 第一百章 碰瓷儿(四) 那侍卫一脸关切的凑到沈清尧面前,问道:“公子,您的手臂疼吗?” 沈清尧一脸痛苦的点点头。 那侍卫面上一阵慌乱,又忙问道:“那公子您的手臂还能抬起来吗?” 沈清尧微微动了动手臂,却是没抬起来。 那侍卫面上已是肉眼可见的慌乱、震惊、愤怒,指着华服男子道:“韦公子,我家公子伤得如此之重!你居然还想推卸责任!” “我……你们……你们谁看见了!谁看见是我的狗冲撞了你?”说罢,华服男子凌厉的目光扫了一下四周。 但四周的群众早已受害多时,如今好不容易见着一个韦松时不敢造次之人。嘴上虽未回答他的话,却不约而同的纷纷往沈清尧身边靠去,用行动表明了一切。 韦松时见到这幅场景,一张脸黑得不能再黑,指着沈清尧道:“我知道了,你就是想讹我!” “没错!”跟在韦松时身后的小厮也跳了出来,但他知道沈清尧的身份,自然是不敢冲着沈清尧吼,便只对周遭的人群道:“我家公子可是尚书府的独子,岂容你们这般污蔑!若是尚书大人知道了定不会放过你们!” 那侍卫冷哼一声,“我家公子可是永安侯府的独子!岂容你们这般迫害!若是我家侯爷知道了这件事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林之兴听到二人的身份,眼皮跳了跳,默默的擦了擦额头的汗,他这是倒了什么霉,居然碰到两个权势之家的贵公子起冲突,他们在此相斗,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还不得殃及鱼池吗? 自己稍一不慎便会得罪两家人!想到此,双脚不由的往后退了退。 韦松时心中本就不满,一听那侍卫趾高气昂的表身份便忍不住讥讽道:“永安侯府又如何?不还是一个……” “不还是一个什么?”沈清尧冷着脸打断道,眼睛微眯,眼睛中隐隐散发出一丝冷茫。 韦松时心里一咯噔,心里暗叹一声“好险”,虽然人人都是知道永安侯府落魄了,背地里也会讥讽,但也没人去敢当面招惹,触这个霉头,毕竟当今陛下还护着呐! 若是那老侯爷真的不要脸的跑去殿前哭诉,说自己害得他永安侯府唯一的孙子受伤,求陛下做主。那侯爷那么大岁数了,圣上定然会为了安抚他而呵斥父亲,自己少不得要挨一顿板子。 想到这里,韦松时心里便怄得很。咬了咬牙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好说,医药钱给本公子结了,还有……别让本公子再看到你养的畜生!负责本公子不保证下次会不会改善一下伙食,吃顿狗肉!”沈清尧神色淡淡,语气依旧清冷。 “哼!”韦松时恨恨的看了他一眼,将袖子一挥,便要走,走时,又看了看被孙氏护着的林淮衿,眼中闪过一抹可惜,但也知此时不是机会,粗暴的牵起了那巨大的狼狗离开了。 待人走后,林之兴才颤颤巍巍的走出来,拱着手道:“多谢沈公子解围!” 第一百零一章 初入林府(一) 沈清尧连眼皮也没抬一下,只说了句“大人客气了!” 林之兴也不以为意,也只笑了笑。 一旁的孙氏瞧了沈清尧两眼,见他器宇不凡,也知道如今的永安侯府已经是今非昔比了,但到底人家是因为淮衿才受伤的,便道:“前边不远处便是寒舍了,公子若是不嫌弃,便去歇息一番,我们也好请大夫来给公子看看,也好报答公子对淮衿的救护之情。” 林之兴也忙应承孙氏的话,虽说侯府落魄了,但再落魄的侯府也是侯府呀!人家也是世家、是高门。 林淮衿瞪了沈清尧一眼,示意他最好拒绝。 不料沈清尧云淡风清的笑了笑,彬彬有礼的对孙氏道:“那便有劳了!” 林淮衿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林之兴自然喜不自胜,立刻唤人马上回家通知钱氏准备给侯府公子接风洗尘,他们这样的家族还是第一次有侯府大公子这样的人物登门,自然得格外重视些。 又拱了拱手道:“公子可是带了车辇出来的?” “带了的。”一旁的侍卫指着不远处那一辆华贵的马车道。 就这样,沈清尧上了自己的马车,林淮衿和孙氏共坐一辆马车,林之兴在前边引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便准备回府了。 那侍卫火急火燎的跑回林家时,钱湘湘正要向钱氏辞行。 “这么快就要走?”钱氏皱了皱眉,毕竟钱湘湘可是她派人去娘家接来的,如今也没来林府几日,便急匆匆的要回去,岂不是打她的脸吗? 伺候钱湘湘的嬷嬷笑着道:“已经出来了好几日了,家中老太太怕是念着了。” 钱氏挑了挑眉,她母亲很早以前就看不惯俞氏这个儿媳,怕是平时也没太在意钱湘湘这个孙女,会舍不得她? 钱氏板着脸看向钱湘湘,问道:“湘姐儿,你真要回去?” 她当然想回去,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借着林府好去结交那些贵公子,哪里知道就算是林之兴升官了,林府的结交的那些人层次依旧低,除了那次去张家便再没别的机会了。还不如回家,别人家哪有自己家舒坦! 正欲回绝钱氏,“姑姑,我……” “夫人……”火急火燎的小厮便冲进来打断二人的话。 “什么事儿?”钱氏见他慌慌张张的不满的道。 “老爷说让你赶紧准备的,他们马上就要回来了!”小厮喘了一口气才道。 “是老太太他们回来了吧?”钱氏不以为意的道,又不是天王老子驾临,还需要什么准备。 “还有……侯府公子……侯府公子也跟着来了。”那小厮气喘吁吁的道。 “什么?”钱氏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他们家什么时候够得上侯府了,莫非是林之兴结交上的? “什么侯府?哪个侯府?”钱湘湘的反应也是大,眼神中闪过希冀。 那小厮摸了摸头,一脸惭愧的道:“我也不知道是哪个侯府,似是那家公子姓沈,而且长得异常俊美。” 第一百零二章 初入林府(二) “永安侯府!”钱湘湘肯定的道。 “是了,细数京城中的几位侯爷,不就只有永安侯府姓沈吗?”钱氏努力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又问道:“侯府公子怎么忽然要来咱们家?” “是因为今日这位公子在大街上救了二姑娘,而且还受了些伤,老太太才让沈公子来咱们家休息一番,顺便请个大夫来看看。”那小厮又道。 钱氏一听这话,整张脸都沉了下来,怎么这之中还有林淮衿!那侯府公子救了林淮衿,老太太便把人请到家里来,这不就是为林淮衿铺路吗?倒是打的好算盘! 钱湘湘听到沈清尧救了林淮衿,心中也是微微不爽,但一听到他居然受伤了,不免又担心起来。 “夫人快些准备吧,老爷他们也快到了。”小厮又着急的道。 准备?准备什么?准备给林淮衿的未来铺路吗?想到这里,钱氏便气得浑身颤抖,这林淮衿怎么就这么好命,怎么总有机会攀上高门,江家、张家、如今又来个侯府。 她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去应付钱湘湘,扫了她们主仆一眼,淡淡的道:“你要回去便回去吧!” 钱湘湘如今哪里还肯走啊!如今沈清尧来了林府,这近水楼台的机会她自然不能白白的丢了,便对钱氏道:“我不能回去!” 说完又觉得不妥,便补充道:“看样子姑姑这段日子会很忙,我便留下来帮姑姑吧。” 一侧的嬷嬷一脸惊异的看着钱湘湘,昨夜不是她吵着闹着要走的吗?这会儿怎么又变了? 钱氏见她这般表现嘴角也抽了抽,但也知道她是为了什么,心中虽然膈应,但到底不想看到林淮衿一个人得意,又细想了一下,林淮衿虽然好命总能跟这些高门有牵扯,但江家最后不还是落到了她女儿身上吗?张家不也被“别人”顶包了吗?如今这一回指不定又落到谁头上,或许她就是为别人做嫁衣的命! 这样一想,心情便好些了,便吩咐身边的心腹去把院子打理了,又叫了钱湘湘跟着自己去外头迎接。 一行人在大门可站立,等了半晌,才看见林之兴骑着马身后跟着两辆马车,其中一辆朱轮华盖车自然是林家的,还有一辆华丽的马车自然是侯府的。 钱湘湘看着那辆华丽的马车内心不由的激荡起来。 林之兴下了马,又上前去搀扶孙氏,林淮衿也跟着下了车。 另一边沈清尧也下了车。 钱氏看了看这位侯府公子,眼中闪过一抹惊艳,果然是生得好!又看了看身旁一脸花痴模样的钱湘湘,心中了然。忙张罗着让人进去,“大夫已经让人去请了,公子里边请。” “多谢夫人。”沈清尧淡淡的道,毕竟是林淮衿的家里,该客气的还是要客气一些的。 “先去穹明轩吧!淮衿,你带沈公子过去吧。”孙氏想了想又道。 “是。”林淮衿心中虽然不愿,但碍于孙氏的情面,还是点了点头。 xs7.com “跟我走吧!”林淮衿走至沈清尧跟前说道。 钱湘湘自然也想跟去,但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离开。 二人走了一段路,林淮衿侧过头看着一旁面色有些泛白的沈清尧微微皱了皱眉,“你这演得也它太逼真了吧!怎么回事儿?” 沈清尧只是笑了笑,笑容中却透着几分苍白无力,声音微低:“不逼真点怎么能唬到你。” 林淮衿皱了皱眉,只觉得他呼吸似乎有些紊乱,比之平时又大不相同,随即把步伐放慢了些。 走了一会儿,便见到了有三四间屋子,周围被郁郁葱葱的绿竹遮掩着,只有一条羊肠小径通向别处,这院子原本是林之兴给林淮安读书用的,但钱氏嫌这院子太偏了,便留给了林淮意。只是林淮意年纪小,还没搬进来。 那侍卫扶着沈清尧在在里间软榻上趟下,林淮衿打下帘子,看着虚弱无力的沈清尧,神色有几分凝重,“你真受伤了?” 又问下身旁的侍卫,“怎么回事?” 那侍卫看了自家公子一眼,才对林淮衿道:“今日我们出门的时候遭到了一队人马追杀,虽然侥幸逃过但公子却受了伤。” 说完,面上满是愧疚与自责,“都怨我!能力不足,不但不能保护公子还连累公子!” “你叫什么名字?”林淮衿看着沈清尧愈发苍白的面容,整颗心沉了沉。 “属下叫青玄。”那侍卫道。 林淮衿眸子微眯,眼神中散发出一股子冷意,“青玄是吧!既然你们原本就打算跟着本姑娘回来,那便是已经安排好了吧,大夫什么时候到?” 她知道?青玄心中一惊,又看了看自家主子,见他脸上毫无波澜,吞咽了一下口水,便道:“已经安排好了,一会儿便到。” “你出去守着!”沈清尧忽然睁开眼道。 “是,公子!”青玄虽然震惊,但还是照做。 待他出去后,屋内便只剩下二人。 两个人久久的对望了一会儿。 “既然受了伤,为什么还要扑上来?”林淮衿盯着她神色复杂的道。 沈清尧一愣,随即笑了笑,恢复了往日的从容,“护着你可不是说说而已!” “真蠢!”林淮衿腹诽道,但心中却多了几分酸涩之感。 “你不会怨我欺骗你吧?”沈清尧说着,声音也低了下去,或许是由于太过苍白无力了,林淮衿竟听出几分心虚。 “怎么会,今天可是你帮了我。”林淮衿秀眉微蹙,微微抿唇,她是这么不讲情理的人吗? 沈清尧不说话,似是在思索。 林淮衿微微恼怒,“你到底得罪了谁?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都敢动手。” “这我怎么知道,我一出生便得罪了不少人。”沈清尧自嘲道。 “那你该庆幸你没得罪我!”林淮衿没好气的给他倒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看着他有些干裂的嘴唇,“否则你现在就得被渴死!” “我很庆幸……”沈清尧看着她的模样低低的笑出声来,声音又柔和了几分:“我手上没力气,你能不能好人做到底帮帮我?” 第一百零四章 初入林府(四) 林淮衿见他这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嘴角抽了抽,这才缓缓将杯子送到他嘴边,毕竟眼前这人如今是个伤患,因此动作也格外的温柔了些。 沈清尧瞧着她轻缓的动作和小心翼翼的模样,竟觉得格外的舒心,眸子中全是笑意。 但沈清尧还未来得及沾上水,青玄便带着大夫进来了,两人见到这幅和谐、温馨的场景俱都震了震。 林淮衿坦然的把杯子从沈清尧嘴边移开,放到青玄手上,说道:“你家公子要喝水!”说罢,又往那大夫身上看了看,知道他怕也是沈清尧的人,便道:“这里交给你们了,我走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拿着杯子的青玄看着自家主子冷漠的眼神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自处,杯子中虽盛放的是凉水,但他却觉得无比的烫手。 林淮衿刚出门,便见到钱湘湘眼巴巴的扒拉着院门。 “表姐这是在做什么?”林淮衿忍不住道,这人如今在林家,丢脸也是丢的林家的。 “沈公子他怎么样了?”钱湘湘咬着唇道。 “刚刚大夫进去了,想来不用太过担心。”林淮衿想了想道,又看了看钱湘湘,“表姐这是要在这里等着?那我便先回去了。” 见林淮衿就要走,钱湘湘便有些急了,咬着唇道:“妹妹可否带我进去见见沈公子?” 林淮衿看钱湘湘的表情,也知道她怕是看上沈清尧了,那人确实是有招蜂引蝶的本事,如今又祸害了一个,心里为钱湘湘叹息了一回。 但这不代表她甘愿去做别人的筏子,林淮衿淡淡的开口道:“他就在里面,你直接去就是了。” 钱湘湘身子僵了僵,她倒是想进去,那门口明显有侍卫守着,被拒绝了岂不没脸!而林淮衿却刚从里边出来,自然也是能带自己进去的。 但看林淮衿这幅样子明显不想带自己进去! 钱湘湘又强笑道:“我与沈公子虽然投缘,但也不过之见了几面罢了,他身边的人也都不识得我……” “见了几面怎么就投缘了……”林淮衿无语的道,但如今沈清尧受伤了,显然不想让别人知道,林淮衿又道:“如今沈公子在里边治伤,男女有别,表姐去怕是不太合适,还是算了吧。” 林淮衿又打了个哈欠,又道:“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表姐也早些回去吧!” 说完,转身潇洒的离开。 钱湘湘看着林淮衿的背影,心里恨极了。她认定了林淮衿是不想自己接触到沈清尧,她只想自己一个人独占,怎么会有这么自私的人!她为什么就是不肯成全她! 就像是林淮素一样,钱湘湘不由的想到林淮素身上了,林淮衿肯定是怕发生像林淮素那样的事情所以才防贼似的防着她!有那么一瞬间,她没那么讨厌林淮素了! 她反而能理解林淮素跟江文杨,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果自己能多跟沈公子接触,他一定会像江文杨不顾一切的跟林淮素在一起样也不顾一切的奔向自己。 而如今……钱湘湘看着那紧闭的大门,将手篡紧。 第一百零五章 初入林府(五) 林淮衿回了院子时,尔玉已经在等着了。 见她回来了,忙迎了上去,“小姐,有消息了!” “是谁?”林淮衿问道。 “是黑云帮动的手。”尔玉道。 “黑云帮?他们跟朝上的哪个势力有联系?”林淮衿想了想道,黑云帮不过是一群小喽啰罢了,江湖中人不干涉朝廷中事是规矩也是约束,如今这小小的黑云帮居然能对侯府出手了,可见其背后依仗的势力。 “似乎是二皇子,如今的黑云帮是二皇子的走狗。”尔玉又道,心中对黑云帮厌恶至极,原本就是靠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发家的山寨子,如今招安了开始狐假虎威。 “怎么,他们得罪你了?”林淮衿看着尔玉脸色不太对便问道。 “这几日属下出去出任务碰见几个黑云帮的喽啰,虽然没影响到属下,但其中一个人说话极为放肆轻浮。”尔玉越说越觉得羞愤。 “我平时怎么跟你们说的?遇到这种情况直接动手便是!”林淮衿脸色也冷了下来。 “他们口中说着以后他们帮主是可以拜相封侯的,猖狂得很,属下想着我们初来京城,也不宜多生事端,便没去跟他们计较!”尔玉低着头道。 “我让你来了这京城后谨慎小心,是因为京城的势力错综复杂,在我们没摸透之前,必须先隐藏自己,小心行事,但我从未说过让你忍气吞声!”林淮衿冷冷的道,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在心底燃烧着。 尔玉见她生气了,将头低了下去,耷拉着脑袋。 “前些日子调来京城的人已经到了吗?让他们今晚准备一下!”林淮衿眸子微眯了眯,眸子中闪过一道少有的狠戾。 “小姐?你这是……” “今晚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林淮衿冷冷的开口道。 “可是……小姐,这样会不会太急了?”尔玉犹豫了一下才道。 “现在不报仇难道等气消了才报仇吗?”林淮衿翻了个白眼,无语的道。 穹明轩,男子坐在软榻上,半边身子赤裸着,虽然一半的身子依旧被包裹着,但松松垮垮的衣服依稀可见其完美精壮的曲线。但一侧的手臂上有一条的伤痕,血红的长痕上还泛着白,看上去有几分可怖。 男子眼睛微微阖着,待大夫处理好伤口,才将眼睛睁开,眼神中俱是无尽的冷意。 “主子?”青玄跪在地上,等着男子下令。 “调集人手,今晚我要平了黑云帮!”沈清尧冷冷的开口道,眼神中隐隐月月的杀意尽显。 “是,主子!” 可一侧的大夫却不认同的道:“可是,主子你的伤……这样会不会太急了,不然在等伤痊愈了……” 沈清尧冷冷的打断道:“等伤痊愈了,气也消了!” “……” “走吧,既然伤口处理好了,便去道个别吧!”沈清尧起身道。 一行人便出了屋子。 原本无精打采的钱湘湘听到了脚步声,遂即提起了精神,整理了一下衣衫,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颗心也不住的跳动起来。 第一百零六章 操 钱湘湘抬起头,便看到沈清尧从里边走了出来,已经换上了干净的长衫,一头墨发披垂而下,由于刚刚上了药身上还带些淡淡的药香,一时让人的脑子有些眩晕。 “沈公子?”钱湘湘小脸微红,柔柔的道。 “嗯。”沈清尧冷冷的应了一声,便越过他向前走去,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 钱湘湘身子僵了僵,咬着唇看着那抹俊逸的身影,眼中全是不甘。 沈清尧去正厅跟林之兴告了辞后便带着人回府。 林之兴自是不敢留他的,只恭恭敬敬的把人送到了府外,目送马车走远。 “公子,咱们没跟淮衿小姐打招呼她会不会生气呀?”坐在马车外侧的青玄忽然道。 “会吗?”沈清尧微微一愣,喃喃道。 “应该会吧,属下听说女人都比较斤斤计较!”那侍卫想了想极为认真的道。 “斤斤计较?”沈清尧想了想林淮衿斤斤计较的模样,嘴角一抹笑意不自觉的扬起。 夜晚,乌云缓缓的遮蔽了挂在高空的那一轮圆月,似是给今夜的肃杀拉下了序幕。 黑云帮的老巢便在京城三里外的一个山头,据说原是占据了一个山匪的寨子自立的帮派。 “这寨子还挺大的!”跟在林淮衿身边的月影道。 “不仅大,而且……”林淮衿看着那边一块空地上一群十二三岁的少年在埋头苦练,一个穿着黑色锦衣的男子矗立着,冷冷的看着他们,手中拿着一条长鞭,眸子微眯了眯。 “他们是在干什么,练兵吗?豢养私军?”风影皱了皱眉道。 “不对!”一侧的一个大汉道,面色微微有些凝重,“我以前也在军营混过,这绝不是军用的训练方法!” “崔老四!你什么时候还在军营混过?”风影看着满脸横肉的大汉惊讶的道。 “年轻的时候。”那崔老四摸了摸头,面上却有几分不好意思。 “那他们是在做什么?”尔玉不解的道。 林淮衿眸子微眯,冷冷的开口道:“驯养杀手!” “这……把这些孩子训练成杀手?他们不怕被发现?”崔老四指着一边那些七八岁的孩子,神色微微有些凝重。 “那都是些孤儿,不会有人注意的。”林淮衿淡淡的开口道,看着那些一身伤痕的孩子,心情有些沉重。 “你们觉得那个地方是什么?那么多人守着?”尔玉指着前边灯火通明的寨子道。 众人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望去,见到那寨子最里边有间屋子里三层外三层的被人围着,眸子瞬间亮了。 被看得那么严,必然是宝贝啊! “我听说这黑云帮就是靠打劫和抢劫发家的!”那大汉一脸激动的道,这般看护的地方,必然是一直以来堆积财宝的库房啊! 林淮衿眼皮一跳,隐隐觉得不太对,但又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见身边的人一个个挽起袖子跃跃欲试,嘴角抽了抽,“我怎么觉得你们比他们更像劫匪?” “虽然……但是,小姐……我们比他们有节操多了!”那大汉自豪的道。 第一百零七章 烧了 林淮衿嘴角一抽,看到那地方似乎开始交接班了,眸子微眯,“准备好了便开始动手吧!” “是,小姐!”一行人的声音整齐有力的回应,原本满脸嬉笑的大汉瞬间严肃起来。 所有人神情肃穆,眼神中也透着几分凌厉,如刀削般冷静刚毅的面孔此时却带了几分坚不可摧的狂热,犹如黑夜里伺机而动的猛兽。 一行人分散开来,二十几个黑影从不同的方位进入寨子,他们一身黑衣,如墨的劲装完美的与黑夜融合在了一起,每件黑色劲装的袖口都用金线点缀着云纹。 林淮衿也将自己的面具带上,带着尔玉冲着那正中间所谓的“宝库”方向而去。顺利的避过了所有的守卫,如羽毛般轻盈的落在屋顶上,熟捻的掀开一块瓦片,往屋子里看了看,眼神微眯,还真是好大的一个宝啊! 屋内,一声黑色蟒纹锦衣的男子坐在案桌前,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黑云帮帮主,如玉般的面容露出了残忍而危险的笑意。 锦服上用金线点缀的纹路在昏暗的灯光下尤为显眼,给男子增添了贵气,狭长的凤眸微眯,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敲击着案桌,给跪在地上的人带来了层层威压。 腰间通体碧绿的玉佩上刻了一个“言”字,林淮衿眸子微眯,这便是二皇子傅言了,那个与父亲之事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之人。想来这黑云帮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下给他专用来训练私军了。 “连个沈清尧都对付不了,要你何用!”傅言冷冷的开口道。 跪在地上的黑云帮帮主浑身一颤,忙道:“请殿下恕罪!这次……完全是意外,若不是那尚书府家的公子突然出现……” “没做到就是没做到!还找什么借口!”傅言又道,清冷的眸子中透着一股杀意,“这沈清尧还真是运气好!” 那黑云帮帮主忙道:“属下后面又派人跟着了,这沈公子后来跟着林家的人走了,殿下,你看要不要?”说罢,用手比了一个干净杀绝的动作。 林淮衿眼睛微眯了眯。 “不用!不过是一些趋炎附势之辈罢了,这阵子京城不宜再出什么大的动静!”傅言皱了皱眉道。 林淮衿已经没有心情再听下去了,闪身离开了屋顶。 “小姐,如何了?”尔玉见林淮衿面色不太好小心翼翼的问道。 “动手吧,把这地方烧了!”林淮衿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屋子,眼神中流露出一股罕见的杀意。 尔玉虽觉得惊异,但也没有多问,便带了风影、月影下去布置。 没多一会儿,便听得一阵骚乱声和哀嚎声,突如其来的火焰似猛兽般似乎要将整个屋子子吞噬。 说来也奇怪,大火不知从哪里燃起,只中间那重兵把守的屋子和连带着中间的屋子着了火,其他的地方却还无损。 “救火!快救火!帮主和大人还在里边。” 周遭的人瞬间慌乱起来,忙忙拿了水来灭火,但奈何火势越来越大。 第一百零八章 牵扯 火场中,几个人颤颤巍巍的跑了出来,中间被护着的华服男子身上的华丽锦缎满是污浊,不少地方还被烧焦,一头黑发散乱,如玉的面上沾上灰尘,整个人狼狈不堪。 看着燃烧的大火,比起愤怒,傅言更多的却是恐慌,第一反应便是朝中有人发现了他的秘密,挨个把自己那几个兄弟在脑海中排查了一遍。 “主子,这大火着实诡异,且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燃的。”跪在地上的侍卫颤颤巍巍的道。 话音刚落,此起彼伏的哀叫声响彻在寨子的四周,那满身狼狈的寨主惊慌的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寨主,刚刚不知从那儿跑出来一群黑衣人各个身手不凡,我们的人都被……”那守卫守着,面如死灰的跪在地上。 傅言只觉得一口老血如鲠在喉,冷冷的开口道:“究竟是谁!” 那侍卫本想说不知道,一抬头看见不远处面色惨白,颤巍巍的指头抬起一瞬间竟说不出话来。 几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微微一怔。 在他们对面的屋顶上,坐着一名红衣少年,少年戴着白玉面具,只露出精致的下颚,用手支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模样好不悠闲。 少年身旁还站着一名黑衣少女,临风而立,冷冷的看着他们。 “来者何人?”傅言低声道,眼眸中俱是低沉的冷光。 红衣少年未答,那守卫就指着那黑衣少女颤颤巍巍的道:“是他们……是清风阁!” “清风阁的人!我黑云寨与你清风阁素来没有牵扯,如今你带人烧我寨子是什么意思!”那黑云寨主瞬间跳出来,指着红衣少年道。 “没有牵扯吗?”红衣少年似是喃喃自语,又似是疑惑,许久眼眸中闪过一抹冷光。 “当然……”黑云寨主看着守卫闪烁的眼神,语气不由自主的弱了下去,厉声道:“怎么回事?” “是二堂主……上次……调戏了那位黑衣姑娘!”守卫欲哭无泪道。 黑云寨主一颗心瞬间沉到了极处,谁都知道这清风阁护短,看那红衣少年模样,似是追究到底的样子,以黑云帮的实力根本无法与之一搏。 那帮助看着身侧的傅言,眼珠儿一转,忙一脸谄媚的道:“公子,如今怎么办?” 哪知道傅言眉眼一冷,厉声道:“办成的事儿没有一件,麻烦倒是惹了不少,要你何用!” 黑云帮助脸色瞬间白了下来。 “阁下真的要与我作对?”傅言盯着那红衣少年心中恼怒却也没把他当会儿事,这里可是他的地盘,岂容他撒野!何况这地方还有他精心训练出来的五百暗卫驻守! “这不明显吗?”那红衣少年忽又站了起来,平静的话语中透着危险。 “就凭你!”傅言咬了咬牙道。 “对,就凭我!” “好大的口气!” “很快你就会发现我这个人口气从来都不大!”红衣少年忽然笑了起来,笑容明媚,但在这些人眼中却无比的刺眼。 第一百零九章 打法 “哼!我不管你在江湖上什么地位,但你要弄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你这般猖狂是凭借什么!凭的是你那把火吗?”傅言不以为意的道,一双眼中满是阴鸷。 “一会儿你就知道我凭的是什么了?”红衣少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想着沈清尧就是这两个狼狈为奸打伤的,眸色一凝,一根红得如火的菱段从袖中飞出,带着呼啸的破风之声。 “公子,小心!”那寨主见他忽然出手,忙忙推开傅言,抽出了佩刀挡了上去。 只听得一声脆响,面前一阵红光闪过,虎口一阵剧痛,佩刀掉落,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开,退了数丈,好容易才站稳,已是狼狈至极。 红衣少年仰起头看着刚刚被推开的傅言,一抹笑意自嘴角荡漾开来,笑容放肆至极。 “回禀少主,四护法崔石完成任务归位!” “回禀少主,五护法月影完成任务归位!” “回禀少主,六护法风影完成任务归位!” …… 一行人齐刷刷的出现在屋顶的四周,对着红衣少年单膝跪下。 “什么?那些暗卫……”傅言似是不相信的看着他们。 “你是说那些见不得人的玩意儿,真是不禁打!”崔石剃了剃牙,一脸遗憾的道。 “公子……”一个黑色锦衣的男子一瘸一拐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暗一,怎么回事儿?”傅言皱了皱眉道。 “公子……这些人简直卑鄙无耻!”黑色锦衣的男子看着周围的一群人,心里怄得要死,论实力这些人确实强,但他们人多啊,且实力也没差多少! 但这些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打架的时候毒、飞镖、暗器通通都用上了,毫无章法可言,让人防不胜防。 “得了吧!你一个见不得人的阴间玩意儿需要什么阳间打法!”崔石似笑非笑的开口道。他刚刚可是亲眼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被打得皮开肉绽,心中对这些人实在没什么好印象。 傅言听着那黑色锦衣脸色沉了下去,咬了咬牙,“所以,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放心,我们不做什么,马上就走。”红衣少年笑了笑,心情说不出的愉悦。 “你们……”那黑云帮主看着出现在屋顶上的那一群人身上大包小包的东西,瞬间整个让都不好了,“你们这是抢劫!” “说什么呐!明明你们的职业才是土匪!”月影嗤笑一声道,手上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尤为扎眼。 “走吧!”红衣少年见差不多了,打了响指,带着一群人消失在屋顶。 就在他们消失的下一刻,“轰隆”一声巨响,整座寨子轰然倒塌。 傅言面色如土的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基地,就这样倒在自己面前,整颗心都在滴血,像看死人一般看着身侧的黑云帮帮主,面上俱是杀意。 “公子,我们还有人……还有训练出来的人……”那黑云帮帮主忙道。 话音刚落,便有人急匆匆的进来道:“公子,不好了,我们找的那些孩子全不见了。” 第一百一十章 道不同 那黑云帮主只觉得整颗心都凉了,面色灰白的看着一侧的傅言,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生气一般。 红衣少年带着人除了寨子,便看到黑袍男子带着一群人身侧还跟着一群七八岁的小孩。 “你可真是会捡便宜!”红衣少年把手背在身后,整个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寨子着火了,这些孩子没地方可去,我的人便将他们带出来了。”黑袍男子似是在解释,话锋一转,疑惑的看着红衣少年,“只是我不知道阁主居然与这黑云帮有过节!” “江湖嘛!总有些恩怨情仇!你今天总不会是来看热闹的吧?”红衣少年似笑非笑看着他。 “恩怨情仇?”黑袍男子喃喃道,看着远方破败不堪的寨子,语气中有一些意味不明,“我们与黑云帮确实有些过节,只是看样子慢了一步。” 黑袍男子看着那塌得不成样子的山寨似是颇有些遗憾的道。 “你打算把他们怎么办?”林淮衿指着那群七八岁的男孩。 “你很担心他们?”黑袍男子问道。 “你不会想把他们培养成杀手吧?”红衣少年皱了皱眉道,毕竟这些孩子以前也是当杀手训的,他们之中大多人怕都是被迫走这条路的,她还是希望他们能有机会能回归正常的生活。 “想当我暗夜阁的杀手可没那么容易!”黑袍男子冷笑道,清澈的眸子沉了沉,算是变相的回应了红衣少年的担忧。 红衣少年松了一口气,毕竟也跟这家伙有些交集,他虽不是什么好人,但这一点值得信任的,实在不放心找人盯着便是。对身边的人示意道:“留一半的东西出来。” 又对黑袍男子道:“我知道刚刚是你阻止了回城报信的人,这算是谢礼吧!” 说罢,不等他回话,便带着人离开了。 暗夜阁的众人看着地上大大小小的包袱嘴角抽了抽,莫风道:“这清风阁阁主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只可惜……” 黑袍男子眸子沉了沉,只可惜他们道不同,便不相为谋…… 天依稀亮了,傅言在山寨中等了大半夜,迟迟不见援兵来,便知坏了事,忙带着剩下的人回城。 这样的时辰,除了赶早市的商贩,便不会有人。 几个商贩挑着担子在官道上走着,只见几匹骏马飞驰而过,为首的男子英姿勃发,衣着锦绣,虽然衣带略微有被烧过的痕迹却丝毫不影响男子身上独有的贵气。 傅言带着那黑云帮主和几个属下一掠而过,最终停在了城门不远处的一座山脚下。傅言狠狠地扯着缰绳,生生地把马给勒停了下来。马匹被勒得前蹄高高地扬起,只听得一声嘶鸣,马蹄又砰地一声,重新落到地上去。 “阁下是谁?”看着挡在前边的数十名黑衣人,傅言只觉得自己眼皮直跳。 一群黑衣人齐刷刷的亮出兵器对准自己,为首的黑袍男子则是背对着他们,叫人看不到相貌,却只见身姿绝绝,如临风玉树一般,轻纱似的薄雾在黑袍上镀了一层银白,让人感到孤冷又惊艳。 第一百一十一章 押注(一) “呵!”为首的男子轻笑一声,微微抬头,依稀晨光,薄雾弥漫,只觉得无尽的寒意笼罩。 傅言见对方并未答话,咬了咬牙,握紧手中的缰绳,猛的一甩马鞭,“驾!” 骏马一声嘶鸣,猛的往前冲去。 黑袍男子唇角扬起的笑意讽刺无比,银白色的剑光微闪,只见血光四溅,哀鸣声夹杂着惊呼,骏马向一侧倒去,马上的人也跟着摔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已是灰头土脸,狼狈至极。 又见一阵刀光剑影闪过,甚至听不到人的哀嚎,只能闻到让人作呕的血腥味。 “黑云寨作恶多端,于三日前打伤暗夜阁守卫四名,特来索还!” 声音极冷,但又让人觉得庄严且肃穆,像极了暗夜中走出来的魔鬼在宣判人的死亡。 傅言坐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了,半张脸上俱是鲜血他已经分不清这些血究竟是自己的还是马的。 “公子……公子,这怎么办啊?” 一个侍卫连滚带爬的至他身边将他唤醒,这才慢慢的回过神来,那些黑衣人已经不见了。 若不是黑云寨这一帮人的尸首,还有这扑面而来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他差不多要以为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鲜血缓缓流至他的脚边,让他只觉得心里发寒,脸色铁青。 “回城!马上回城!” 一连几天,京城倒是平静,各家都在为着即将到来的秋闱做准备。 钱氏更是眼巴巴的去庙堂上了香,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天天拜佛念经,吃了好几天素。 林淮衿正拉着尔玉打络子。 “二皇子还真是能忍!出了这么大的事,连个屁都不放!”尔玉说道。 “他能怎么办?如今的情况可容不得他一连跟两个江湖门派为敌!恐怕还得把这件事藏起来不要影响他在朝中的格局才好。”林淮衿浅浅一笑道。 不仅不能为敌,怕是还想着交好,就算不能交好,也必须敬而远之,毕竟皇位候选人可不止他一个。这种时候自然要防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因着江文杨和林淮安这次一同下场,因此连着几日,林淮素来得也勤了些,值得一提的是林淮素每次来却是扶着个大肚子。 “你这孩子,都怀孕了还不好好养胎,天天往娘家跑!”杨氏心中虽不满,但碍于林淮素肚子里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子也不好表露太过。 “文郎一直待在考场附近的宅子边没回来,也不知他在里面过得好不好,我回家还能见着哥哥问一下他的情况。”林淮素低声道。 杨氏脸色这才好看一些,嘱咐了两句才让她走。 八月九日,一众生员便下场应试,八月十二日,便是放榜的日子,因此时桂花香飘十里,也称为桂榜。就在放榜之前,就有京中大大小小的赌坊开始押注了,不过赌的名次都是京中叫得上名字的才子。 其中热门的便有孙家的二子,孙闻行、孙昔行,还有李家公子李新,江家的江文杨,其中一个人也是林淮衿没想到的,居然是沈清尧。 第一百一十二章 押注(二) 隔日便是放榜的日子了,钱氏心中也是焦急,好在林淮素来陪着她。 次日,二人带着钱湘湘便往凝晖堂来请安,林之兴也适时来请安,林淮素出嫁了之后也不容易回来一回,几人便在凝晖堂聊了一会儿。 “他居然会参加科考?”得知了沈清尧要参加考试的消息林淮衿喃喃道。 不想钱湘湘却跟她有一样的疑问,而且还问出来了,“沈公子怎么会参加科考?” 林淮素嗤笑一声,“大概是试试运气吧!世人皆知侯府公子资质平庸,考了数次了都还未考上,估计今年也是一样。” 钱湘湘眉宇间有一瞬间的黯淡,这几日她也明里暗里的打听了不少沈清尧的事,也才知道这侯府已经不如从前的风光了,只是个空架子,按照她娘的说法就是一个永远填不满的窟窿。 若是侯府后继有人还好,但这唯一的侯府公子出了名的资质平平…… 钱湘湘心里虽然放不下那令人惊艳的男子,但也不得不屈服于现实。 她又细看了看林淮素,见她梳着双鬟逐月髻,蓬松的发髻间缀着几个烧蓝镶金的花钿,头上还戴着宝蓝点翠朱钗和翡翠凤头红滴珠。红色的滴珠坠在眉心间,只觉得流光溢彩,好看得紧。 钱湘湘瞧着便怔了怔,她以前也是认识林淮素,以前的林淮素就喜欢往素净了打扮,美曰其名“清水芙蓉”。钱湘湘是不屑一顾的,毕竟她知道根本就不是什么爱素净,就是单纯的没有什么华贵的首饰,毕竟林家家底单薄不比钱家。 而且在她看来林淮素还不及她漂亮,以前也是没有她出彩的,钱湘湘看了看自己的穿戴,不由的心中一酸,林淮素如今却远胜于她。 又看了看林淮素的一身锦衣华服,也是,这样一声装扮,换谁也能高贵起来!看见林淮素如今过得这样好,心中又不免质疑起母亲的话来。 “表妹?”林淮素一连叫了钱湘湘几声,见她还未答应,心中微微恼怒。 “表姐,怎么了?”因为对林淮素改观了,因此说话的方式也跟着亲近了些。 “刚刚说到去押注的事,母亲给了我一份钱让我去押文郎,你要押吗?”林淮素这才道。 钱湘湘眼皮直跳,林淮素去押注是为了支持她夫君!钱氏押注是为了支持她女婿!她押注是为了什么呀!怎么好事轮不上自己,这种出钱又出力的事情怎么就轮到自己了呢! 但心中已经对这个表姐改观了,也存了交好的心思,少不得要表示一番,又不免觉得肉疼,看了一边喝着茶一副事不关己样子的林淮衿,钱湘湘眼珠儿一转,问道:“淮衿妹妹呢?妹妹打算押谁?” 听了这话,孙氏皱了皱眉,心中对钱湘湘多了几分不满,怎么?难道还要让淮衿去押那没心没肺的人中举? 林淮衿如何不懂她的意思,只浅浅一笑,“我就押沈家公子吧,毕竟那天在街上他也算救了我。” 第一百一十三章 押注(三) 钱湘湘又犹豫了,其实她心中是没全放下沈清尧的。 林淮素掩着唇笑道:“妹妹真要如此吗?我听说前两年押注,也有些人赚了个盆满钵满的,也有些人全赔了进去,妹妹还是谨慎些才好。” 坐上的林之兴听到这里也不由的来了兴趣,原以为不过是小打小闹,竟有人因此生财,便问道:“还有这等事,这怎么个买法?” “这押注便讲究一个赔率,如今在押注的便是那前三甲,人选有孙家的二位公子和李家公子还有文郎。”林淮素说到这里眼中竟是骄傲,也不由的硬气了起来,看了林淮衿道:“还有些押的是否中举,这其中便有那沈家公子,押沈家公子不中的便是稳赚不赔的。” 钱湘湘彻底下了决心,咬了咬牙,从手上退下一枚金镯子道:“我押表姐夫吧!” 林淮素满是笑意的接了过去,林之兴想了想也道:“倒是有意思,我也给文杨和淮安各押百两吧!押他们二人高中!” “多谢父亲。”林淮素自是喜不自胜,又看向林淮衿,似是在等她改主意。 “我还是押沈公子高中吧!不过我没多少钱,只有二十两。”林淮衿笑眯眯的道。 这话一出,钱湘湘脸都绿了,这叫没钱!那她刚刚算什么,她才是身无分文,连唯一的镯子都押出去了,但一想林淮衿铁定会赔的,那二十两肯定会赔进去!这么一想心里又好受了一些。 “那我也凑个趣儿吧!”一直未说话的孙氏忽然开口道:“就给江家哥儿、淮安还有沈公子各押五十两!押他们高中吧!” 她其实一点都不想给江文杨和林淮安押注,但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太过偏心淮衿,毕竟水还是要端的。 林之兴听此,也知道孙氏在端水,忙道:“儿子也给沈家公子押一百两,押他高中!” 放榜时间接近尾声,一家人都焦躁不安的等着,当然林淮衿除外,孙氏偶尔也会念叨一下孙家那两位公子。 林淮素已经回了江家,只剩下钱氏一人跪在屋内烧香拜佛祈祷着。 桂花香飘十里,虽清香袭人,却也没缓解几分紧张。 东街是整个京城最繁华的街市,出来张榜的官员第一时间便是在这里,也因此每年这个时候这条街上便会早早的聚集很多人。 有去看榜的学子,也有遣人去看榜的人,但大多数学子都是遣人去看榜的,当然也有一些意外的存在。 永安侯府内,一大清早,已是鸡飞狗跳。 “沈清尧,今天放榜,你怎么还不出门!”老侯爷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沈清尧道。 “没兴趣!”沈清尧摇了摇头,斜倚在抄手游廊的栏杆上,不以为意的道。 “没出息!”老侯爷唉的叹了一回,似是无可奈何,只好对那侍卫道:“我让你押的注押了吗?” “又押注!我看来您真打算把这家业败在我身上!”沈清尧自嘲一笑道。 “我乐意!” “已经押了,今年还是有很多人押公子的。”那侍卫说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押注(四) “哼!”那老侯爷冷哼一声,一脸的不相信,“哪个不长眼的敢押他?” “真的!属下已经打听了,是林家的姑娘。”那侍卫看了一眼沈清尧慢悠悠的开口道。 “林家?哪个林家?莫非是上次打你的……”老侯爷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莫非那丫头看上你了!” “胡说什么呢?”沈清尧皱了皱眉。 “这怎是胡说,你看平时那些一脸痴样看着你的姑娘,到这种关键时候却不想信你,拽着钱跑得远远的。这姑娘就不一样了,就是所有人都不信任你,她也愿意给你花钱,买你赢!”老侯爷说着,越说越高兴,一个人乐呵呵的走了。 待他走后,沈清尧清澈的眸子却是变了变,隐隐有一抹复杂的情愫。 她真看上他了? 沈清尧仔细的想了想,又觉得莫名的荒唐。但到底影响了心绪,听到说她买了自己赢,竟有些紧张了,努力的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答卷,皱了皱眉。 江家此时也是坐立难安,江伯礼在屋内来来回回的走着,林淮素和杨氏也是急得不行,紧紧的盯着门外。 “已经巳时三刻,怎么还没回来?”江伯礼嘀咕道,心也更沉了几分。 “看榜的人多,想来是没那么容易看到吧!”杨氏说道,但心中也是在打鼓。 “回来了,回来了!”门外有人喊道,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满头大汗小厮跑了进来,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了。 “怎么样!第几名!”江伯礼上前两步揪住那小厮的衣领道,在他看来江文杨事不可能不中的,只是名次的问题罢了。 “第……十四名!”那小厮大喘一口气才道。 江伯礼恍若被冷水淋了一番,整个人心灰意冷。这名次对于江文杨来说却是不见得好了。 林淮素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满脸的不相信,对那小厮道:“你会不会是看错了?” 那小厮摇了摇头,说道:“小的确定了几次才走的,断不会看错。” 杨氏看着林淮素的样子颇觉得不满,自己儿子考差了又如何,那也是个举人了!还轮不到这种女人嫌弃! 忙安慰儿子道:“你还年轻,一次失利也没什么,如今是个举人了,明年春闱才是要紧的。” 江伯礼也赞同的点点头,“等明年春闱金榜题名才是要紧事。” 林淮素却是在心疼自己的钱,她可是把自己所有的体己都投进去了,还包括娘家人也跟着投了些,如今损失了钱不说,她还怎么有脸回娘家呀! 不止江家得到了消息,林家、永安侯府也得到了。 林之兴坐在椅子上,满脸铁青,林淮安居然落榜了! 钱氏也跌坐在椅子上,面色灰白,指着那小厮道:“你可是看清楚了没有,仔细找了吗?” “仔细找过了,真的没有。”那小厮摇着头道。 “哼!”林之兴冷哼一声,将袖子一挥。 “那姑爷呢?考得如何?”钱氏一脸希望的看着那小厮。 “姑爷中了,十四名。”小厮又道。 “什么?”钱氏急得往后一仰,险些气晕过去,本来以为江文杨若是进了前三甲自己也能捞点钱回来,如今自己儿子没中!钱也没有! 第一百一十五章 押注(五) 孙氏本就对林淮安没多大期待,也因此对他没考上这事儿没太放在心上。 而且就凭他对林淮衿做的那些恶心的事儿,他落榜她没有高兴还是看在林淮安姓林的份上! 但见着一家子情绪低落,还是忍不住道:“好了!淮安还年轻,机会还多!” 林之兴也振作起来了,忙道:“母亲说的是,淮安还年轻,下次好好准备便是,说不定能拿个好名次!” 但钱氏心里却宽慰不起来,她还有钱啊!当初在林淮素的劝说下,她又往淮安和江文杨的身上各押了一千两!不止是她,钱湘湘也把身上所有之前的金银首饰押了出去。 此刻还在房间的钱湘湘听到了消息,整个人心如死灰,面色苍白,忙提了裙子,往凝晖堂跑。 永安侯府内—— 老侯爷焦急的在大厅走动着,等着派出去的人回来回消息,奈何迟迟不见人回来,心中更是焦躁了。 只听到一阵脚步声珠帘晃动,一个身华贵衣衫的妇人和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儿子给父亲请安。” “儿媳给父亲请安。” “免礼。”老侯爷不耐烦的皱了皱眉。 “父亲叹什么气啊?”中年男子明知顾问道,这中年男子是永安侯的庶子名唤沈允。 老侯爷压根儿不想搭理他们,他知道他们为了什么而来,想必是因为今天放榜,过来看清尧笑话的。 那衣着华贵的妇人便是沈允之妻吴氏,此刻却掩着唇笑着道:“清尧这是第三次了吧!前两次有了经验这次一定能中的。” 话虽这么说着,但眉眼中却满是讥讽。 沈允微微扬起了头,心中暗念,不中!不中!绝对不中!只有沈清尧不中,才能证明他这辈子一定是个一无是处低贱货!这样侯府未来便不可能交到他手上! 如今有资格继承侯府的除了沈清尧便是他,虽说同为庶子,但沈清尧却是嫡房庶子,占了个嫡字,也因此事事优先于他!沈清尧越是废物,他继承侯府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清尧呢?怎么没看见?”沈允又道。 “公子在外边坐着喝酒。”原竹这才道。 吴氏嗤笑一声,眼里满是嘲讽。 “回来了,回来了!”外面的小厮忙道。 听着这一句话,原本急躁的老侯爷却忽然平静下来了,此刻他心里也出奇的冷静,似是早就知道了结果一般,早应该猜到不会中的不是吗? 老侯爷心里拔凉拔凉的,马上就知道结果了,连唯一的期待和盼头都没了,整个人心灰意冷了下来。 沈允和吴氏则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侯爷!”那小厮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满头都是汗,因为跑得太急,在门口跌了个踉跄。 “如何了?”吴氏看着这幅样子,便知道结果不好,慢悠悠的道。 “侯爷!”那小厮忽然跪在地上,满脸笑容,“中了!公子中了!” 这声音像一道惊雷一般,在屋内所有人脑海中炸裂。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中了! “什么!中了!”三人同时道。 “你没看错吧!”沈允整张脸一沉,忙对那小厮道。 “是真的,奴才特意多看了急眼,千真万确!”那小厮道。 “好啊!好啊!不愧是我孙子……哈哈哈……”老侯爷喜不自胜,一脸的激动的,“出息了!终于出息了!” “祖宗保佑啊!”老侯爷一边说着,眼中隐隐泛着喜悦的泪光。 吴氏恨得嘴唇都快要出血了,满脸的不相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就中了! “对了,第几名?”老侯爷又问道。 那小厮想了想道:“最后一名。” 老侯爷微微一愣,忙笑着道:“最后一名也好,中了就好!” 沈允和吴氏的脸色却是难看无比,双手紧紧的攥着,手掌都快被掐出血了,这沈清尧是什么狗屎运!居然还能侥幸中举! 他中举了!沈清尧是举人了!那他还是废物吗?想到这里,沈允便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心中恨毒了但又不敢表现出来。 “清尧知道了吗?快去告诉他!”沉浸在喜悦中的老侯爷又对那小厮道。 那小厮忙应着跑了出去。 沈清尧却是早已得了消息,心中虽感到意外,但也没有过多的情绪。 沈清尧看着远方口中喃喃道:“这下她应该能回个本吧……” “啊?”青玄不明所以的摸了摸头,随即想了想,应该是说的是自家老侯爷吧!笑着说道:“是啊!这次老侯爷押了公子不仅能回本还能赚一笔呐!” 沈清尧瞧了他一眼,便没再多说话。 此次桂榜一出,最受人关注的不是榜首孙闻行,也不是名列前三甲的李新和孙昔行,而是爆冷的沈清尧。 “哈哈哈哈哈……”大街上,一个人男人像是疯了一般从赌场跑了出来,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这人是输得倾家荡产,疯了?”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道。 “是高兴疯了吧!”其中一个人拿着篮子的妇人道。 “这个啊是西街头的屠户,因平时爱赌博,欠了大笔债,前些日子他家婆娘还跟着别人跑了,这次啊他押了沈家的公子中,要知道那可是一赔十,居然还真给他押中了!也不知是什么狗屎运!”一个挑着担子的汉子道,话语中微微有些酸涩。 “不是吧!乖乖!那岂不是赚了很多!”一个老汉道。 “那可不是,你看看当初有多少人是押沈公子不中的,有多少是公子中的?”那大汉又道。 此刻,林府内也是鸡飞狗跳,但已经不是因为林淮安了。 孙氏冷冷的看着堂下的嬷嬷,“你今天给我说清楚!谁哄骗了你家姑娘!若是平白诬赖,休怪我不客气!” 那嬷嬷忙道:“老太太,我也一向敬重您,只是这事儿吧……我实在不好回去跟我家夫人交待!我家姑娘脸皮薄不太好意思说,今天早上我去整理屋子的时候才发现姑娘的首饰,平时所穿戴的全都没了,我还以为是遭了贼了……” “你什么意思!”钱氏立刻跳出来瞪大眼睛道。 第一百一十七章 赢钱 “夫人也别慌,我已经从姑娘那里知道了,那些个东西已经被抵押出去给您的儿子和女婿作为押注了。我家姑娘年纪小,很多事分辨不清楚,容易受人蛊惑,其他事我也不想多说了,烦请夫人把那当票子拿出来,帮我们姑娘把东西赎回来,以后两家人面前也好说话。”那嬷嬷不冷不淡的说道。 钱氏听着这话,脸一阵青一阵白,只觉得心里堵了一口气,眼前这婆子就差没直说是自己蛊惑、哄骗钱湘湘了! 孙氏一听,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怕是林淮素回来时又哄着人投了钱去押江文杨,如今亏了人家自是不干的。 “毕竟是你娘家人!把当票子拿着,把东西赎回来!”孙氏皱着眉头对钱氏道。 林之兴也道:“快让人去罢!” 钱氏心头却是焦躁,她哪里还有钱,她把所有钱都押了出去,就等着女婿和儿子中了能捞一笔,但女婿如今没进前三甲,儿子又没中举,钱全赔进去了,哪里还有钱啊! 林之兴见钱氏支支吾吾在哪儿杵着,心中很是不满。 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钱湘湘却是懂了,低声的抽泣着,哭得林之兴头疼,忙安慰道:“湘姐儿,你别哭了,一会儿你姑姑就给你赎回来。” 不说还好,这一说钱湘湘哭得更凄惨了,“没了!全没了!”声音微微颤抖,想到自己那么多的首饰,情绪也有些崩溃。 “这什么意思……”林之兴皱了皱眉,直觉不对劲,忽地!往桌子上猛拍了一下,瞪大眼睛指着钱氏道:“你拿了多少钱去赌!” 钱氏浑身一颤,跪在地上。 “你说!”林之兴怒不可遏,指着钱氏身后的嬷嬷道。 “本来只有二百两的,后来大姑奶奶来了说道了一番,又去了两千两!”那嬷嬷低着头道。 “两千两!你这个败家的!”林之兴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 自己平日在外应酬都省着省着花,她倒好!不声不响的就败出去两千两! 孙氏眸色也是一沉,对周嬷嬷道:“先去账房支钱把表姑娘的东西赎回来!”又指着钱氏道:“你给我好好闭门思过!” 林之兴将衣袖一挥,如今不仅亏空了那两千多两银子,还要填补给钱湘湘,只觉得肉疼,一刻也不再想看见钱氏,匆匆的跟孙氏说了几句,自出了门去,也不管钱氏在后边哭泣。 刚走到园子,便看见林淮衿和林淮意抬了个匣子往屋内走,一大一小的抬得颇费劲儿。 “淮衿,意哥儿,你们抬的什么?”终是忍不住走过去问道。 “父亲来了!”林淮意看见林之兴小小的脸上全是笑容。 看着那张充满稚气的脸,又是自己最小的儿子,林之兴心中的烦躁稍稍退减了几分。 林淮衿笑着打开了匣子轻声说道:“这是赢的钱。” “赢的钱?”林之兴一脸疑惑,果然看见匣子里装着满满的碎银子,眸子不由亮了。 “沈公子中举了,所以我们押中了,但我跟祖母押的少便只有这些,叔父押得多,账房的先生已经在清点了,叔父要不要去看看?”林淮衿又道。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内情 林之兴微怔了怔,被这消息砸得七荤八素,心中五味杂陈,这变化实在太快,前一刻他因还亏损太多而烦躁,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他又有钱了? 这沈清尧中举不就是爆冷!这运气!自己这运气也太好了! “啊……我这就去看看……”稍缓了一下,努力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才道。刚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林淮意道:“意哥儿,你也好好准备一下童生试吧!” 终究是自己的小儿子,虽说不像大儿子那般寄予厚望,但也希望他成才。 “是,父亲!”林淮意乖巧的答道。 林之兴三步跨两步的往账房里走,果然看见账房先生已经手忙脚乱了,“有多少钱?” “至少有三四千两!”那账房先生道。 “够了!够了!”林之兴心满意足的两眼放光,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 沈清尧中举的消息立刻成了京城最热门的话题,有不少人对此表示质疑,也有那些闲不住事儿的跑去查探,但还真被查探了!其中确实有内情! “这沈公子中举绝对是天大的运气,我听说啊是有人作弊了,而这作弊之人刚好在沈公子前头,这不作弊的被取消了成绩沈公子不就被顶上去了吗?”街市上便有人议论。 “但这沈公子也是可以啊!若是不算那作弊的也算是摸到了举子的门,明年也能考上!”其中一人对这运气论不以为意的道。 “哎呀!你知道什么啊!今年是特殊的一年!那南方闹灾,许多有才之士都未参考,如今剩下的除了熟知的京城的那几位才子以外,哼哼!其他人在往年都是排不上号的!”那大汉忙道。 “我也听说了,街头王寡妇的儿子都中了。”一个打杂的小二得了空闲也跑出来八卦道。 此刻,在酒楼买酒的沈家仆从听了这话可是不得了,急匆匆的跑回了家将这些话告知了沈允和吴氏。 沈允听了这话更是气得把手上的杯子都摔了,脸部的肌肉都在抽搐。 吴氏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好半晌才道:“哼!还真是走了狗屎运!不过下次就没那么好运气了!明年他绝对不会中的!他这辈子只能当个落魄举子!” 沈允在一旁一声不吭,他心里苦啊!落魄举子至少也是个举子啊!不像他如今还只是个秀才!暗恨沈清尧好运,走这运气换谁都能中举! 心中又不由的想到若是他也去参加了今年的秋闱就好了,中举的便一定是他!难道他文章还能做得还能不如沈清尧! 心中又是悔又是恨! 同样得到了消息不甘的还有林淮安,此刻他正和江文杨在一块。 若是换做平时,江文杨已经与李新讨论文章去了,但此刻榜一出,自觉没脸,心情也郁闷着,见着林淮安也失落,便觉得二人同病相怜,但每每看向林淮安,失落的心情又好了些。 连个寡妇的儿子都中了!一直没中过的废物侯府公子也中了!怎么就他没中!林淮安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第一百一十九章 各怀心思 江文杨见他这般难受,还是忍不住安慰他,“明明这次早早就开始准备了,考了之后也感觉可以,怎么就没中呢?” 说完还长叹了一口气,说了句“可惜了”。 这话一出来,林淮安整个人都不好了。若是不提早早就开始准备,倒还可以说这次没努力,下次在加把劲,如今努力了却还是没中不就说明他能力有问题,或者脑子不够好使才没中举! 越这样想,林淮安心里越膈应得慌,已经不想再和江文杨说话了。 孙府内,此时却是热闹非常,袁氏看着各家的帖子摆在案桌上却是笑得合不拢嘴。 “再过些日子,怕是媒人都要把咱们家的门槛踏破了!”孙景掩着唇笑道。 袁氏微微一愣,皱了皱眉道:“竟浑说,你哥哥的婚事已经跟林家说好了的,在不好与人相看了!” “只是提了一下,也没定下来。”孙景撇了撇嘴道。 “你不喜欢淮衿?”袁氏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女儿疑惑的道。 孙景微微一怔,缓缓垂下了头。 不喜欢!确实不喜欢!凭什么她才来两天,就能让哥哥喜欢她!还让哥哥作出那样的承诺,当初哥哥初来家里时她还是费了大半年的功夫才让他不排斥他这个妹妹! 反正她未来的嫂子可以是任何人,但绝不能是林淮衿! 袁氏见到这幅光景,还有什么不懂!孙景是他唯一的亲生女儿,她自然是要为她的未来考量。 她这一房以后势必是要交到孙闻行手上的,平时孙闻行待人都淡淡的,但两兄妹关系却是不错,她也都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放心。 毕竟只有关系好了,孙景出嫁后,孙家才有可以撑腰的人! 所以孙闻行以后的妻子必须得先待孙景好,若是与孙景这个小姑子相处不来,等到她百年之后,把孙家交了出去,孙景岂不是孤苦无依。 若是孙景与淮衿相处不好,后面怕是难办了。 两人各怀心思,正想着便见孙闻行进来了。 “哥哥来了!”孙景忙笑着给孙闻行倒了水,又道:“恭喜哥哥中了解元!” “有劳妹妹了!”孙闻行接过水道,虽是与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孙景却敏感的察觉到了他言语上的疏离,面上的笑意不由的一僵。 “母亲,此次儿子来是想请母亲做主儿子与淮衿的婚事。”孙闻行坐下后,缓缓开口道。 孙景和袁氏的面色都不由的一变,孙景急急忙忙的看向母亲,示意她不要答应。 袁氏心中也是犯难,只强笑道:“马上就群英会了,群英会过了便是中秋,到时候我们家去送节礼时便向林家去提这件事你看如何?” 孙闻行想了想,这时间也快了,借着过节去也是正理,便道:“那就劳烦母亲了!” 袁氏看了看孙闻行这个样子,便知他极有可能对林淮衿是上了心,眉宇间不由的多了一抹忧色。现在自是不能马上拒绝的,得罪了林家不说,说不定还会让他们母子之间生嫌隙,只能先推着。 第一百二十章 群英会(一) 孙氏也听说孙闻行事解元,心中自是高兴,只等了他们家来提亲,但却一直没等到,心中却有些疑惑,便遣了身边的心腹去问。 不巧去问的人却碰上了孙景。 孙景见林家的人来了,便提高的警惕,顺便多问了一句。 结果一听是来询问亲事的,整个人都不好了,狠狠的咬着唇,长长的睫毛下满是怨毒,冷冷的开口讥讽道:“你们家姑娘就这般恨嫁!见我哥哥刚中了解元便恨不得过来贴?” 声音极大,来往的人都忍不住回来看,如今听了这话一个个掩着唇忍不住笑意。 那过来问信儿的人一听了这话脸色气得青一阵白一阵,“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当初可是你家公子亲口承诺的。” “我哥哥原是不答应的,也不知那林淮衿是使了什么手段,才蛊惑了他。如今他想开了,怎么?你们还要贴上来吗?”孙景扬起唇讥讽道。 院里的人听了这话像是发现了什么八卦一般,一个个耳朵拉得老长,确实有很多人知道当时在大厅老太太提出让公子陪林家姑娘出去当时公子是拒绝了的,那不就说明公子那时并不喜欢林家姑娘。 怎么没过两天就变了呢?莫不是真是那姑娘使了手段。这样一想看着那从林家过来的人眼神就更加不善了,隐隐还有鄙夷。 那送信儿的人实在受不了,但碍于身边都是孙府的人又不好发作,心里说不出的愤恨,转身就往外冲! 回了家后原封不动的把话说给了孙氏听,孙氏整张脸沉了下来。 “孙景那丫头真的是这么说的?”孙氏冷冷的开口道。 “确实是。” “真是欺人太甚!”孙氏猛拍了一下桌子,对周嬷嬷道:“你亲自去趟孙家,告诉那孙家老太太,他们若不是诚心结亲,一早说清楚便是!犯不着派一个小丫头出来膈应我!” “是!老太太!”周嬷嬷的面色也不太好,急匆匆的出了门。 反倒是听到风声的钱氏一脸的幸灾乐祸,知道跟林淮衿相看的那位中了解元,如今人家看不上她了! “真是活该!”钱氏得意道。 郁闷了几日,好容易有了一个让人舒心的消息。 她的女儿如今已成了江家少夫人,马上就要生下嫡子了,丈夫也中了举人,可以说是前途无量!而林淮衿又被人抛弃了! 这样一想,心里要多畅快,有多畅快! 林淮衿倒是不以为意,她私心里认为这门婚事吹了可正好,她可不想真嫁去了孙家还要伺候一个有恋兄情节的小姑子。 只是就不知道那孙闻行心中是怎么想的了。 因着过几日便是群英会了,林淮衿刚来京城时便良叔说这群英会这京城的一大盛事,心中也留了几分期待。 大概是为了不与中秋相重,每年的群英会便订在了八月十四,参加的人皆是真正的有才学之士。 还有不少王公贵族会来参与群英会,那二皇子傅言便是群英会的常客。 第一百二十一章 群英会(二) 京城中专设群英楼作为天下英才交流之地。每年的八月十四自是群英荟萃,整个群英楼便成了京城中最受关注的地方。 说是相互之间的交流学习,也可说是比斗,而比斗的内容通常是以六艺为主,男女皆可参加,每个项目都会评出前三甲。 每年的前三甲都会得到宫中的赏赐,其中魁首还能得到宫中的召见,据说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宁昭仪便是上上届琴类的魁首。 为了避免这种无妄之灾,林淮衿决定今天要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因此只穿了一身家常的百褶如意的月裙,梳了个垂挂髻,戴了两支喜鹊登梅簪压发和一只流苏蝴蝶簪子便出门了。 而钱湘湘一如既往的穿得娇艳无比,看了她身上的家当,林淮衿嘴角不由的一抽,嗯!看来东西都赎回来了! 钱湘湘今天是做了最充分的准备,她早就听说了当初林淮素就是在群英楼勾搭上江家公子的,自己心中打算今天去定要好好露脸,将来嫁个高门贵婿! 有了上次的经验,林淮衿便没有搭理她,省得无故又添了新的仇恨。 马车行了一刻钟左右,便到了群英楼。二人缓缓下了马车,群英楼就在眼前。 大概是有皇室的加持,这群英楼与别处自是不同,一座恢宏的五层大楼,层层飞檐斗角,琉璃瓦都折射出令人炫目的光,给整座大楼又增添了几分威严。 大门前黑金丝楠木刻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群英楼”。 二人进去后,自有侍从上前引路,将人引入隔间。 林淮衿看着四周,自觉有几分不同,刚一进门便是一个雕花大影壁立在中间,周围挂着的山水画皆是出自名家之手,不时有文生驻足观赏。 绕过影壁便见着一个上楼的阶梯,阶梯两边的扶手都是镂空的精美雕花,每隔几个台阶便站了两个侍卫,身上配着刀,穿的衣服也是京中羽林军的服侍。 林淮衿微微抬头,看向了最高的一层,除了侍卫外还站着一排排宫娥。 那一排排的侍卫仆从怕不是一个皇子的规格,莫非来了什么大人物? “淮衿妹妹!”突然一个娇笑声从身后传来。 这声音倒是十分熟悉,微微一笑,回过头便看见陈玉枝和陈恪正赶过来。 “玉枝。”林淮衿笑着打了声招呼,见她穿了身四喜如意云纹绯色锦衣,这颜色倒是衬得她娇俏可人。 “倒是还没恭喜陈公子中举。”林淮衿又给一旁穿了青墨色的锦衣,做文生打扮,气质儒雅。 “侥幸而已,多谢淮衿妹妹了。”陈恪笑了笑道。 钱湘湘一听到陈恪中举了,不由的多看了他两眼,最近她对中举一事极为敏感,心中也有一个概念,男子中举了那才可算是有才华,不然像林淮安平时吹得多好,但却连个举子都中不了。 又觉得眼前的男子文质彬彬,气质儒雅,可是一点都不比江文杨差!只是可惜了……她已经见过更好的了,如今见了这般才貌的公子心中也难以提起兴趣。 第一百二十二章 知己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便一同去二楼找了个隔间说话。 “淮衿,你想要参加什么?”陈玉枝问道。 林淮衿摇了摇头,她对这个实在提不起兴趣,但是一侧的钱湘湘却是拿了报名册填了一个琴。 陈玉枝见她没兴趣,自己也不想参加,心中便更高兴了,“那今年我们就一起看热闹罢!” “那不是孙兄吗?”陈恪忽然道。 陈玉枝和林淮衿微微一怔,抬起抬来,只见两个男子和一名从楼下缓缓走上来,一名气质儒雅,如青松般挺拔站立,一名气质出尘,如临风玉树一般,一侧的女子则是娇俏可人。 正是孙闻行和孙昔行还有孙景,而三人上了楼后便往他们所在的隔间里走。 几人对望一眼,便从位子上站了起来,陈恪往前走了两步,对着二人拱了拱手道:“闻行兄,昔行兄。” “陈兄。” 几人见完礼,孙闻行的目光便落到了林淮衿身上,眸色微微有些复杂,嘴唇微微动了动,似是有话要说,但却不知如何开口一般。 林淮衿微微垂下眼睑,只装作不知。 一侧的孙景则是咬着唇死死的盯着林淮衿,同时又紧紧的跟在孙闻行身后。 “几位要与我们一起坐吗?”陈恪见打完招呼后,他们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开口问道。 “早就仰慕陈兄已久,借此机会不交谈一番岂不遗憾,自然是坐一起。”孙昔行笑了笑道,语气几位豁达。 “请。”陈恪做了个请的姿势。 钱湘湘忽然又来了两个贵公子,还是那桂榜的前三甲,特意理了理耳边的头发,使自己显得格外娇俏一些。又见孙景是这两个大才子的妹妹,见她一个坐一处,自然主动去交好。 “妹妹与淮衿妹妹是认识吧?”钱湘湘看了看孙景低声说道。 孙景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是认识,不过不熟。” 一听这话,钱湘湘便知道这二人关系不好,甚至可能有过节,便试探性的道:“淮衿妹妹一向眼高于顶,很少有跟人熟的。” 孙景讥讽的道:“是吗?”心中愈发看不起林淮衿了,明明当初来孙家对她挺热情的,看来一切不过是为了嫁给她哥哥罢了。 “当然是了,淮衿妹妹就是这样让人看不透。”钱湘湘哀叹一声,似是惋惜一般。 “怕是虚伪吧!”孙景再也不想忍了,对着钱湘湘道:“我看你人也挺实诚,可别被她骗了,哪天被她利用了。” 钱湘湘见她激动的样子,嘴角一抽,忙问道:“妹妹与林淮衿之间可有什么过节?” 孙景犹豫了一下,不太愿意说出哥哥的事,毕竟她心里是极为不愿被人知道哥哥与林淮衿曾经议过亲,只咬了咬牙说道:“她是一个见不得别人好的人!” 可不是见不得别人好!自己一家子和睦,她却非要搀上一脚,害得自己与哥哥生了嫌隙。 对!就是见不得别人好!钱湘湘看孙景像是见到了知己一般。 第一百二十三章 比试 “而且一点都不大度,还不懂得成全,喜欢死皮赖脸的霸占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钱湘湘一边回想起上次让林淮衿带她去见沈清尧的事,一边咬牙切齿的说道。 不大度!可不就是不大度,孙景恍若产生了共鸣一般,自己不过就是说了她两句她还跟自己生了嫌隙,自己不拉下脸给她道歉她便不理她,哪怕是当着哥哥的面……面子上她也不愿意做!这可不就是爱记仇小肚鸡肠吗? 明明知道自己那么不喜欢她,还要想着嫁给她哥哥进入他们家门,可不就是死皮赖脸吗? “姐姐,你说的对!”孙景看着钱湘湘一脸感动的道,这些天以来几乎没有人认同她的话,所有人都觉得林淮衿好,而钱湘湘则是唯一跟她产生共鸣的人! 两个人在一瞬间产生了共鸣,建立起了友谊。 孙景看着钱湘湘手中的报名册,问道:“姐姐是要去参加群英会吗?” “是,我想弹琴。”钱湘湘笑着道,提起弹琴,心里便骄傲起来,这可是她最拿手的,今天是定要凭此露脸的。 “林淮衿会吗?”孙景看了看一侧与陈玉枝相谈甚欢的林淮衿问道。 钱湘湘嗤笑一声,说道:“她自小在小地方长大,哪里会这些,她不是一个项目都没报名吗?想来是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吧!” 孙景眼眸亮了亮,计上心头,这次她定要让哥哥明白林淮衿这样粗鄙的女子配不上他! “你是想说?”钱湘湘看着孙景,仔细的想了想,她肯定不会是单纯的关心的林淮衿,定是想看她出手,虽然她也很想看到,但是…… 钱湘湘犹豫了一下。 孙景忙道:“姐姐不想看到林淮衿灰头土脸被人嘲笑的样子吗?难道姐姐不想趁机让所有人知道林淮衿根本不配和你比?” 钱湘湘微微有些动容,此时却没了半分犹豫,对啊!让林淮衿参赛不仅能让她出丑,还能将自己衬出来,这多完美呀! 想到这里,直接将林淮衿的名字加在了自己名字后面。 却不料一侧的林淮衿却是看到了,浅浅一笑。 “淮衿,你笑什么?”陈玉枝不解的问道。 “玉枝,你可知京城的小姐中谁的琴比较厉害?”林淮衿问道。 “琴技的话要数李大人家的小姐李瑶瑶,她的哥哥李新正是这次桂榜的前三甲。”陈玉枝想了想,顺便给林淮衿指了一下,“喏,那个穿青色衣服的就是。”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穿着天青色锦衣的姑娘,那姑娘梳着简单的双垂髻,头上带了几支朱钗,一眼看去便是个宁静温婉的。 那姑娘似乎发现了他们,便对着林淮衿和李瑶瑶浅浅一笑,好感度瞬间在林淮衿心中拉满。 “快,要开始了!”陈玉枝忙叫林淮衿往下看,并对她道:“往年的群英会都热闹得很,琴棋书画依次比拼,现在比的是琴技,参赛者的名次都被写在那边的青木板子上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比试(二) “淮衿妹妹,你也会弹琴?”一侧的孙昔行忽然道。 “不是很会。”林淮衿笑了笑道。 孙昔行微微一愣,“那你为何要参加?” “淮衿没参加啊?”陈玉枝皱了皱眉,又看了看那边的板子,居然发现了林淮衿的名字,面上满是震惊,“淮衿,谁帮你报名了?” 林淮衿心中了然,但还是一脸迷茫的转过头去,佯装出惊讶的样子,受害者的模样还是要演一演的。 陈玉枝看向一旁的孙景和钱湘湘怒道:“不会是你们搞的鬼吧?” “你可别冤枉人!”孙景恨恨的道。 “我可没冤枉你,就你们刚刚在那里填了报名册!淮衿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谁会帮她报名!一定是你们!”陈玉枝咬了咬牙道,只觉得火气蹭蹭的往上涨,“我知道了,你们定是知道了淮衿不会弹琴才想整她的,你们心眼儿怎么这么坏呀!” 孙景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看了看一侧的孙闻行和孙昔行,二人皆一脸责备的看着她,孙闻行皱了皱眉道:“小妹,你真是太任性了!” “这哪是什么任性呀!这就是心眼坏!黑心、恶毒!”陈玉枝快被气疯了,在这群英楼,退赛会被当做没有勇气上台,会被耻笑的,弹的不好更会遭人讥讽,所以淮衿上不上似乎都是一样的结果。 钱湘湘和孙景听着陈玉枝的用词,脸刷的一下黑了,“你怎么骂人呢?” “你们不该被骂吗?”陈玉枝反应道。 林淮衿看着身侧已经气炸了的陈玉枝拉了拉她,低声说了几句,“我不是不会弹,我只是不擅长,一会儿上去随便弹一首就罢了!” 钱湘湘和孙景也忍着气往后退了几步,心里想着比赛尽快开始,好狠狠的把林淮衿踩下去。 比赛陆陆续续的开始了,令林淮衿没想到的是第一个上场的便是李瑶瑶。 少女走至中间的圆台,向众人行了一礼,便有人将古琴和檀香木的案桌摆了上来,古琴声声入耳,舒缓如流泉,让人的心忍不住静了下来。 “清夜吟,弹的真好!”林淮衿低声道。 “原来你真的懂啊!这下我就放心了!”陈玉枝在一侧小声道。 林淮衿嘴角一抽,她是那种不懂装懂的人吗?一曲过后,场中便想起了热烈的掌声。 场中最高层,屋内站着一众衣着锦绣的人,人群簇拥着的却是一个约莫五十岁出头穿着明黄色衣裳的人。 “好!好!才开始就这么精彩!朕越来越期待后边的人了!”声音虽苍老但却透着一股子威严,说话的人正是庆帝。 “这弹琴的姑娘似乎是李大人家的?”一侧一名衣着艳丽的女子道。 “回昭仪,是的。”一侧穿着官府的老者忙道,心中不自觉的紧了起来。 “这琴技比起昭仪还差点火候。”庆帝想了想道。 “陛下可别哄我!”宁昭仪掩着唇笑道。 穿着官府的老者不由的松了一口气,慢慢的往后退了两步。 第一百二十五章 比试(三) 接下来上场的几个人都没太大的亮点,众人反应也平平,不少人已经开始断定李瑶瑶必是头名了。 一侧的钱湘湘心中却是紧张起来了,自己的琴技心中也自己也有数,比之李瑶瑶肯定是不及的,头名不能想,但前三甲却是可以谋的。 孙景却是不在意那么多,她只期待林淮衿上场看着她被众人耻笑。 在场的几人各怀心思,场上雪青色衣衫的姑娘已经弹完一曲了,虽不及李瑶瑶,但却远胜前边的人,紧跟着的一位绯色锦衣的姑娘也弹得极好。 楼上的宁昭仪却是有些不耐烦了,但庆帝却依旧兴致勃勃。 众人心中都清楚,这哪是听琴啊!要是听琴,谁比得上宁昭仪,这分明就是看人,宫中的人看腻了所以来看看宫外的罢了! 终于到钱湘湘上场了,钱湘湘深吸了一口气,心中除了紧张还有激动。 轻轻的理了理自己的而发,缓缓走至中央,站在中间的位置时,她才发现这地方竟如此的与众不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 她微微抬头,看了看四周隔间做得满满当当的人,心中满是雀跃和激动。 “这姑娘有意思。”宁昭仪看了看中间的钱湘湘笑着道,又看了看她身上花哨和富贵逼人的穿戴嘴角抽了抽。 庆帝听她如此说,特意多看了两眼,自然是看到了那一身引人注目的打扮,不由的笑道:“不错!确实挺能让人开心的!” 陈玉枝看着台上一脸享受的钱湘湘嘴角抽了抽,“她怎么回事?不会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吧?” 林淮衿摇了摇头,只装作没看见。 “那不是湘湘吗?”三楼隔间的林淮素自是认出了台上的人,但看了看周围人的表情,堪堪住了口。 终于台上的要开始抚琴了。 琴音入耳,林淮衿不由的多看了钱湘湘两眼,不得不说比她预想的好,看来是下了功夫的,一曲结束后,自是赢得了一阵掌声。 钱湘湘心中很满意,这便是她想要的效果。 待回二楼隔间时,便有不少夫人和姑娘拉着她叙话,心中很是得意的道:“不过微末的伎俩罢了,不足挂齿!下一个上场的便是我表妹,我的琴技远不及她!” 这声音极大,二楼不少人都听见了,把目光放在了正要如常的林淮衿身上。 三楼隔间内,张从夜看着上场的女子眸子亮了亮。 三楼隔间的沈清尧自是也看见了,收起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开始正色起来。 一直跟在庆帝身边的老侯爷自是也看到了,他早就打听好了,那位姑娘姓林,名淮衿,如今上场的不就是嘛! 见那女子上场后向众人行了一礼,一举一动如行云流水一般,优雅且庄重,心中自是满意。 陈玉枝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咬着牙看着场上的林淮衿,心中祈祷着。 孙闻行也紧紧的看着,心中隐隐有几分期待。 “怎么还不弹呀?难道是不会?”孙景看着场上的林淮衿嗤笑一声。 第一百二十六章 比试(四) “小景!”孙闻行皱了皱眉,心中却也疑惑。 “怎么还不弹呀?”场中已经有不少人反应了,孙景满意的看着这一切。 陈玉枝则是冷汗直冒,心中暗暗揣测,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 “湘妹妹,你这个表妹真的会抚琴吗?”一个拉着钱湘湘的女子道。 钱湘湘一脸迷惑且无辜的道:“妹妹她告诉我会弹的……” 一个女子扑哧笑出声来,“不会是夸下海口吧!如今可是原形毕露了!” 楼上的林淮素也皱了皱眉,江文杨更是嘲讽道:“不会弹上什么台,这不赶着上去丢人吗?”在别人眼里他们还是亲戚,这不是也让他们蒙羞吗? 沈清尧自是注意到了周围人的反应,心中揣测着这丫头是不是又要使坏了。 钱湘湘愈发高兴了,她甚至希望林淮衿灰溜溜的跑下台,这样别人才能看到他们之间的差距,一个弹的如行云流水一般,一个却连弹的勇气都没有! 然而,让她失望了。 “她动了!”一个人惊讶的道。 众人屏住呼吸,看着场中的少女纤细白皙的食指在琴弦流连,琴音倾泻而下,清脆如珠落玉盘。 钱湘湘脸色一瞬间变得异常难看,她不是不会…… 其实仔细想想,林淮衿似乎从未说过她不会抚琴,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猜想和揣测罢了。 孙景的脸色也同样难看,恨恨的看着场上发挥自如的林淮衿。 一曲结束后,场上响起了掌声一片,孙昔行不由的道:“好一曲玉楼春晓!” 孙景才恨恨的道:“也就那样吧!我看远不如那李家姑娘,甚至连前边的文家姑娘也不如!” 陈玉枝白了她一眼,“承认别人优秀就这么难吗?淮衿早说了,她不擅长抚琴,何必如此苛刻!” 孙景一噎,随即不再说话了。 孙闻行看着归来的林淮衿微微一笑,温声说了一句,“你弹得很好。” “谢谢!”林淮衿淡淡的回了一句。 孙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将手紧紧攥住,看着归来的钱湘湘,气愤的道:“你不是说她不会琴吗?” 钱湘湘脸一黑,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她就气得紧,“我哪知道她藏得这么深!” “早知道就跟她填些别的了!你不是说你很擅长抚琴吗?怎么连她都压不过去!”孙景又道。 钱湘湘更气愤了,也不是她撺掇她把林淮衿的名字报上去,她很有信心今天的前三甲必然有她,如今她却没那么自信了,全是因为林淮衿!没想到此次不仅没让她丢脸,反而给了她露脸的机会! 想到这里钱湘湘就恍若吃了只苍蝇一样恶心,但却没想到接下来却有更让她恶心的事。 红锣敲响,众人知道这是要宣布琴的前三甲了。 只见最顶层一个穿着官服的白胡子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绸缎,大声道:“此次魁首李瑶瑶,第二名黄怜辞。” 钱湘湘只觉得心中直跳,瞪大眼睛看着那大人宣判最后一名。 第一百二十七章 馊主意 那穿着官服的大人却是停顿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最后一名,有三位姑娘琴技不相上下,暂时无法评判,分别是钱湘湘、林淮衿、苏杉杉三位姑娘。” 此话一出便有人提出了质疑,“这历来可没有三人位居同一名的说法啊?” 那大人摸着白胡子笑了笑,一张脸看起来格外慈祥,“自是不能,所以还请姑娘互相点评一下,分出个高低。” “互相点评?这怎么互相点评?谁不想前三甲啊?”钱湘湘心中不由的紧张起来,攥紧了手,另外一位穿着鹅黄色撒花裙的苏家也是不知所措。 林淮衿微微一笑,说道:“这有什么难的,刚刚苏姑娘的双鹤听泉弹得极好,琴音舒缓如流泉我自愧不如。” 那苏家姑娘似是没想到一般,忙微微一礼,“多谢林姑娘夸赞。” 钱湘湘见林淮衿竟主动认输了,冷哼一声,暗道她有自知之明,这下她的竞争对手便只有一个了! 却不料林淮衿又笑着看向她,钱湘湘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然,只见林淮衿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刚刚表姐在那边当着很多人的面说了她的琴技远不及我,而我又不及苏姑娘,看来这第三名便只得是苏姑娘了!” 钱湘湘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淮衿,只觉得脑中“轰隆”一声变得空白了! 她说过这话吗?对!她说过!那些人也都记得!但她只是……只是谦逊!谦逊一下并非真的是…… 钱湘湘一时间憋屈的要死,想反驳但又不知如何反驳。 那苏家姑娘脑中也懵懵的,她这就前三甲了?忙道:“林姑娘的琴音声声入耳,才是让我受益匪浅,这第三名应该是林姑娘才对!” “苏姑娘不要推辞了,苏姑娘的琴技大家都有目共睹!”林淮衿又道。 “不!还是林姑娘吧!” “苏姑娘才是名正言顺!” 钱湘湘见着这二人让来让去,心中颇为恼火,她们是在干什么!是当她不存在,还是直接把她踢出局了? 那评判的老者也是微微一怔,嘴角抽了抽,这第三名什么时候还成了烫手的山芋。 “倒是有意思!”宁昭仪看着这一幕不由的笑了笑。 张从夜微微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礼部尚书却摸着胡子笑道:“这说明咱们大庆的这些年轻的人并未被利欲熏心,都是知书识礼懂得谦让的!” 庆帝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很久都没看到这么和谐的画面了。 场上的官员见二人不再争执,便很快宣布道:“那么第三名便是苏家小姐!” 不是?她都还没说话呢?凭什么就决定了!钱湘湘欲哭无泪的看着这一切,情绪有一瞬间的崩溃。 林淮衿微微转头冲着钱湘湘笑了笑,缓步走至她身前,在她身边低声说道:“真是多谢表姐替我报名了,让我第一次感受到成为众人焦点是多么的舒适!” 钱湘湘的整张脸沉了下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能后悔吗?明显不能!都怪孙景出的馊主意!若非如此这前三甲必定是她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赐婚(一) 孙景心中虽然不忿,但见林淮衿也未拿到前三甲,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却觉得背后凉飕飕,往四处瞧了瞧,皱了皱眉。 孙闻行看着场中的少女眸光微闪,不同于平时的乖巧宁静,少女清澈的眸子中隐隐散发着狡黠的光芒,明艳的笑容肆意却有几分张扬,更是难得的明艳之美。 捏了捏手中的扇子,暗暗下定了决心。 沈清尧微微直起身子,看着场上骄矜明艳的少女,心情不由的跟着好了几分,又想到前几日自家老头子荒唐的“言论”,她对他有意?心中又多了几分别样的情愫。 永安侯看着林淮衿则是越看越满意,又瞧了瞧庆帝,眼珠儿一转。 “陛下,老臣有个不情之请!”永安侯走至中间规规整整行了个礼道。 庆帝见他忽然走上前来还说了这样一番话,眼皮突了突,但还是耐着性子道:“爱卿请讲。” 便见永安侯忽然哀叹了一声,一边从自己儿子那一代开始讲,讲到自家满门忠烈时更是声泪俱下,庆帝只觉得头大,但也只得不时开口安慰道。心中有数怕是永安侯要东西了,打算一会儿随便给点打发便罢了。 庆帝整个人都不好了,知道他一诉苦,必有所求!而且这次说了这么久,想来不是小事! 诉了一刻钟后,终于讲到了正题,“老臣如今就清尧这么一个孙子,陛下也深知侯府的情况,清尧也快及冠了,却迟迟没有定亲,老臣想请陛下做主……” 原来是让他赐婚来了,庆帝心中有了数,但随即一颗心提了起来,这老家伙不会要打他公主的主意吧,急急忙忙的打断永安侯的话,“爱卿放心,朕一定会给清尧选个大家闺秀的!” 又想了想道:“今天来这群英会的名门闺秀也不少,侯爷看上哪位,我给你做主了罢!”但说完,又后悔了,自己打压世家这么多年,最不想看到的便是他们联合在一起,若是一会儿这老家伙选了一个世家小姐怎么办? 永安侯喜不自胜,急急忙忙的写了恩,“多谢陛下,陛下圣明!老臣觉得刚刚那琴技出众的姑娘就不错!” 果然!这个老狐狸!庆帝眼皮直跳,暗恨自己大意了。那李瑶瑶虽不是什么世家之女,但她的父亲可是自己得力重臣,自然是不能与永安侯府联姻的! 一侧的李大人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上,他如今跟陛下一条线自是不能再把女儿嫁去侯府,而且是个人都知道如今的永安侯府就是个坑啊! 一旁的宁昭仪毕竟也是服侍了庆帝已久,对他的心思也知道了几分,便掩着唇笑道:“我看刚刚那几位姑娘就弹的不错,也不知道侯爷说的是谁?” 永安侯皱了皱眉,似是在纠结一般,又细看了看不远处的姑娘,只说道:“微臣年迈,眼睛却是有些花了,只记得那姑娘文静得很!” 李大人心口猛然一跳,恨不得马上钻出来表示自家女儿最活泼! 第一百二十九章 赐婚(二) 但令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只见永安侯指着李瑶瑶道:“我家清尧性子太过古怪,须得配个安静的规矩好的才行,我看那个穿青色衣衫的姑娘就不错!” 说完又似是犹豫了一番,“那月白色衣衫的姑娘……” 宁昭仪马上接过话说道:“那月白色衣衫的姑娘是个文静,模样也生得好,琴也弹得不错,陛下可记得?” 说完,又笑着望向庆帝。 庆帝瞧了瞧不远处林淮衿,实在记不起她是哪家的,想来也不是什么权贵之家,便道:“朕瞧着也不错……” 永安侯又似是细想了一番,眼中俱是迷茫,“可是我见那青色衣衫的姑娘……” “德胜,那穿着月白色衣衫的姑娘叫什么名字来着?”庆帝急急忙忙的打断永安侯的话。 “叫林淮衿,是林家的姑娘,就是陛下前阵子封赏的那个林家。”一个穿着太监衣裳出来回话。 “林家?”庆帝细细的想了想,似乎想起来自己前阵子为了南方赈灾一事封了林家一个从六品。 “林家可是清流之家,那林大人可是出了名的清正廉洁!”那李大人擦了擦额头的汗忙道。 “那姑娘还是前吏部侍郎林只焕之女。”太监又补充道。 “吏部侍郎林之焕?”庆帝想了想,依稀记得他是之前太子的人,记忆中这人才华确实出众,也干过几样的像样的事,为什么这姑娘偏偏是他家的女儿。 庆帝心中犹豫了,虽说林之焕已经死了很多年,但毕竟是太子的旧部,心中依旧忌讳着。 永安侯见他犹豫了,心中暗叫不好,眼珠子一转,皱了皱眉道:“这林之焕是不是已经死了多年了?” “是。”那太监忙回道。 “是个孤女啊!”永安侯说了一句,语气中说不出的可惜之意。 这般语气让庆帝眉心不由的跳了跳,是了!是个孤女!没有任何权势,没有任何利益牵扯的孤女! 庆帝忽然觉得没有人比林淮衿更适合嫁去永安侯府了,但她的身份也确实是个问题,这般身份配沈清尧这个永安侯府的独子确实低了些,若是他就这样赐婚少不得被人议论! 又细细的想了一番,眉宇间满是深沉,许久才道:“这林之焕是当年春闱的前三甲吧?” “是了!还是陛下您亲自点的探花郎!”那李大人忙道,心中巴不得陛下早作决断把林淮衿嫁入永安侯府。 “他当年是不是犯了事儿啊?”永安侯又道,眉宇间满满的犹豫和凝重。 “诬陷!全是诬陷!”那李大人忙道,似是生怕永安侯又看上他女儿,便道:“此案当初是经过大理寺重审了的!经大理寺少卿重新判决了,那林大人是被冤枉的!” 永安侯又是犹豫了,眼神又放在了李瑶瑶身上。 “陛下。”宁昭仪忽然道,“这林姑娘自小一个人长大想来也是不易,臣妾在进宫之前也听过林大人是个好官,如今他唯一的女儿也是才貌双全,陛下何不封赏一番以抚慰良臣之心呢?” 第一百三十章 赐婚(三) 庆帝转头看了看娇媚的宁昭仪,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聪明呢?眸子微眯了眯,将她的一双手握在掌心中,说道:“还是爱妃考虑的周到!” 那李大人也是绞尽儿了脑汁,细想这林之焕任职时有没有做过什么事情,这般细想还真被他想起了一桩,“陛下当年慧眼如炬,后来也证明这林之焕大人确实是栋梁之才,当年林之焕大人带头去江南赈灾,又积极主导江南重建可是对朝廷有功之臣!” “爱卿说的对,这么当年,朕倒是疏忽了,倒让他这个女儿受了委屈!”庆帝似是也想起了,哀叹一声道。 “已经日理万机为了黎民百姓已经受累了,顾及不到也是有的,不如衬着这群英会给林姑娘封赏一番?”宁昭仪笑着道。 “爱妃说的对,德胜快去把人传过来!”庆帝看了一眼一脸纠结的永安侯忙道。 好不容易打压下去的世家,怎么可能让他们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再次联合!按他说,要么这沈清尧就不能成亲!一旦他成亲他的侯府身份摆在这儿,娶的妻子家世都不能太低! 所以这林淮衿便是最好的选择,最好今天便要确定下来,以免夜长梦多! “这林之焕生前也是正五品官员,这林家姑娘也是五品官员之女!”庆帝又对永安侯道,既是对他说,也是对所有人说。 告诉所有人这林淮衿身份并不低! 这边林淮衿与陈玉枝正聊得起劲儿,便见一个太监急匆匆的赶来。 “那不是陛下身边的德胜公公吗?”陈恪皱了皱眉,看着人是朝自己这边来的。 莫非……陈恪看了看钱湘湘,又看了看林淮衿,最后将目光订在了林淮衿身上,心中微震。 毕竟是陛下身边的总管大太监,一出场自然是要引人议论的,其他几个人自是也注意到了这总管太监来了他们这边,同样的把目光落在了林淮衿身上! 钱湘湘心中微动,莫非自己被陛下看上了!心中又是激动又是害怕,激动的是被陛下看上便是真的凤凰了,害怕的是据说陛下年纪已经很大了! 孙景心中同样激动,心中暗暗祈祷着,林淮衿!一定是林淮衿!如果林淮衿进了宫,那么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孙闻行看了看两人,同样把目光停在了林淮衿身上,眼中满满的担忧,在他看来,女子今天站在台上是在太过耀眼。 果不其然,那公公走上前来,“陛下宣林家姑娘觐见!” 说罢,笑着对林淮衿道:“姑娘,请吧!” 林淮衿微微一愣,但还是随即起身。 “淮衿……”陈玉枝动了动嘴唇,眼中满是担忧。 林淮衿笑了笑,示意她心安。 钱湘湘看着这一幕,心中微颤,陛下怎么就看上了林淮衿……怎么就…… 只觉得呼吸一紧,心里难受得紧。 “哼!”孙景得意的冷笑一声,“她倒是好福气!听说陛下已经年过半百了!这后宫中又要多一位娘娘了!” xs7.com 第一百三十一章 赐婚(四) 孙闻行面色微微一变,心中少有慌乱,死死的盯着那抹娇小的身影,双手攥紧。 钱湘湘听了孙景的话,心中才好受些,虽然是陛下,但年纪却摆在那儿。陛下这把年纪了,就算进了宫也是一时的荣华,毕竟早晚要退位的不是? 这样一想还不如永安侯府的公子,钱湘湘想起了沈清尧,心中不由得激荡起来,他才中了举子,看起来并非外界所传言的那般,也不知他今天来了没有,有没有看到自己。 林淮衿心中也是觉得奇怪,她今天已经够低调了,实在……不应该呀! 跟在那太监身后,心里却打着鼓。 沈清尧自是也看到了,皱了皱眉道:“去打探一下陛下为何要召见那丫头?” 莫非她真被庆帝那老头子看上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不自觉的站起身来,往那个方向走去。 群英楼最顶层,与之下面的几层不同,最顶层只有一个偌大的隔间,两侧皆是连廊,廊上摆放着各色奇珍。 御林卫整齐的站在两侧,看着这架势林淮衿便明白了原是天子驾临。 来至隔间,便有宫女将门打开,刚走进去,便感到各种眼光落在她身上。 中间穿着明黄色衣裳的老头儿尤为显眼,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传说中的帝王,飞快的瞟了一眼,才发现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只是精神矍铄,双眼流露出一股子精明。 林淮衿行了个礼,“臣女林淮衿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宁昭仪看着堂下的林淮衿,眸子微眯了眯,又对庆帝笑着道:“陛下,我看这位林姑娘规矩很不错,看来这林家教养的极好!” 庆帝却不接话,只盯着跪在中间规规矩矩的少女,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抬起头来!” 林淮衿心中一惊,该不会真看上她了吧!她可没有参与宫斗或者直接抗旨造反的打算啊! 想了一瞬,微微抬起了头,身子瑟缩了一下双眼中流露出惶恐,一时不知该看向何处。 见如此宁昭仪不由的一笑,“可还真是个小姑娘,第一次得见天颜,难免紧张,陛下可别为难人家。” 庆帝瞧了林淮衿一眼,心中很满意,只是一个一般的大家闺秀,没有任何特别之处,还是一个没有任何利益牵扯的女子,更不存在为永安侯府增加助力的女子,这不正是他需要的吗? 而且看这性子也是个好掌控的! 心中主意已定,身份低了些如何,他给她抬上去便是! “你便是林之焕之女林淮衿?”声音微沉,透着几分威严。 林淮衿眸光微闪,“回陛下,臣女家父便是林之焕!” 庆帝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你父亲在世时对朝廷也算鞠躬尽瘁,于朕而言,是个不可多得的良臣,他走了这么多年,朕对他的子女却疏于照顾,你不会对朕心生怨怠吧?” 听到提及林之焕,林淮衿的心也不由的沉了沉,也知道事情怕是不和自己想的一样了,但还是顺着道:“家父在天有灵,若知道陛下如此关怀体恤,定不胜感激,臣女代父谢陛下恩典!” 第一百三十二章 赐婚(五) 她能说自己心生怨怠吗?显然不能! 庆帝似是很满意一般,便道:“好!传朕旨意,林之焕之女林淮衿聪慧灵秀,端淑贤良,特封为县主,封号“长宁”,赐贡缎十匹,玉如意一柄,黄金百两!” 林淮衿眼皮跳了跳,这是要封赏她?不过这是为什么?由于不知道原由,心中微微有些慌乱,毕竟天下没有白吃午餐!更何况是在当今权势最强者面前,这些走一步看十步的人自然每做一件事都有他的用意。 “林姑娘,还不快谢恩!”宁昭仪见林淮衿一直低着头怵在那里,以为她高兴傻了,便好心提醒道。 “谢陛下隆恩!”林淮衿急急忙忙道,因为太过慌乱,礼仪却乱了。 宁昭仪不由的扑哧一笑,“陛下,你瞧,县主都高兴傻了!” 庆帝自是很满意林淮衿的反应,看了看一旁的德胜,便道:“给县主赐坐!” 看着林淮衿诚惶诚恐的模样,心中很是受用,他就是要让这些人先感受到权势的好处,也要让他们明白这荣耀与好处是自己恩赐给他们的,若是他们不听话了,那么自己也随时可以夺走! 看了看一侧的永安侯,正欲开口说接下来的事情,便听外头的人道:“陛下,沈公子求见!” 庆帝不由的一笑,“这不就来了吗!让他进来!” 永安侯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沈清尧为何会突然来,这小子不是平时最讨厌见陛下吗? 思索间,便见人已经走了进来,一身月白色的云纹锦袍,容颜清透,比之平日的肆意,竟多了几分涵雅。 “倒是般配……”宁昭仪看了看沈清尧又看了看林淮衿,心中不由的道。 “听翰林院的人说清尧这次中举了!”庆帝眸子眯了眯,似是开始重新审视眼前的人。 “回陛下,确实中了!”沈清尧微微一礼,姿态却不见任何谦卑,举止隐隐甚至有些躁狂之气。 林淮衿不由的瞟了他一眼,谁知一眼看过去,正对上沈清尧低头时瞟过来的眸子,忙慌忙移开了目光。 永安侯也一脸自豪,骄傲的道:“功夫不负有心人!托陛下鸿福,三年了,终于考上了!” 庆帝嘴角一抽,这功他可不敢领,拖了自己的福气,三年了才考上还是最后一名,若非是看永安侯言辞恳切,大家也知道沈清尧的情况,怕是都要认为永安侯是在内涵他了! 但还是一脸正色的道:“清尧考上了,永安侯府也算后继有人,朕也应该赏赐你!”说罢,似是思索了一番,“朕把长宁县主赐给你如何?” 林淮衿眉心一跳,原来在这儿等着她!这是要给自己赐婚?还是和沈清尧?林淮衿心中猛然慢了一拍,抬头去看沈清尧的反应。 沈清尧眼眸中也是一闪而过的凝重,看了看一侧永安侯,见这老头儿有意的回避着他,便知道这事儿定然跟他脱不了关系,脸色微沉。 沉默了良久,才微微抬头看向上边的庆帝。 第一百三十三章 意愿 “多谢陛下,臣如今一心只想学有所成,好报效朝廷,因此不想考虑其他,待到臣金榜题名之时,再想成家之事!”沈清尧微微垂下眸子道。 “成家与立业并不冲突!而且你祖父这般年纪了,你也应该让他省省心了!”庆帝瞧了他一眼说道。 心中却已经有了决定,等沈清尧金榜题名,还不知要等多久! 几年后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如今有林淮衿这么好的人选便要定下来!不然以后说不得就真要给沈清尧选个世家闺秀了! 因此也不再去问沈清尧的意见,转而去问坐在一边看似“不知所措”的林淮衿,“长宁县主觉得如何?” 沈清尧心中正在思索长宁县主是谁,如今见庆帝询问,便朝着他看向的方向瞟了一眼,却看见了有些拘泥的林淮衿微微一怔。 林淮衿却是心中恼火得很,看了一眼沈清尧,心中知道这事儿只怕在那老皇帝心中已成定局,但为什么……偏偏是她? “臣女谨遵陛下旨意……”林淮衿低下头道,微微垂下眼睑,叫人看不出情绪。 庆帝对她的反应有些不满,以为她是不满意这桩婚事,但随即又想如今永安侯府的情况怕是没几个人想嫁进去,若是自己指的是其他大臣之女,说不得还会使一直忠于他的臣子寒心,这样一想又对林淮衿这个选择更满意了些! “林姑娘怕是以前对沈公子不熟悉,不过也没关系以后就熟了……”宁昭仪掩着唇笑道。 “永安侯可对朕给你指的儿媳妇满意?”庆帝看了看一旁一直不说话的永安侯道。 “多谢陛下,如今清尧的婚事有了着落,老臣便可安心了……”心中早已是汹涌澎湃,但面上仍旧未表露。 庆帝对他的识趣很是满意,又看了看林淮衿,觉得她身份还是太低了些,虽临时封了个县主,但还是免不了遭人闲话,他可不想被人说自己有意打压世家,故意指了个出生低的儿媳妇给了沈家。 又想了想道:“既是婚事是朕做的媒,便让宫中给长宁县主备一份嫁妆吧!永安侯府世子之位空悬已久,清尧成婚后也该继承世子之位了,回头让礼部择个日子,这门婚事就风风光光的办吧!” 永安侯听了这话,眸光微闪,忙道:“谢陛下隆恩!” 他原只是想让家里的小子早点娶妻,家中也能有个主事的人,娶妻之后沈清尧也能收收心,倒是没想到能有这门多意外的收获。 “你们两个小的,还不快谢恩!”宁昭仪看着怵在一旁的沈清尧和林淮衿笑着道。 二人对望一眼,眸子中俱是复杂,随即道:“谢陛下隆恩!” 林淮衿整颗心早已是七上八下,她这就要嫁人了?还是沈清尧?沈清尧他…… 她对沈清尧的感觉很复杂,倒不是抗拒,只是…… 她早晚有一天也是会定亲的,很有可能对方就是一个陌生人,就像是孙闻行那样,如果对方也愿意的话她可能不会很抗拒。 第一百三十四章 愿意吗? 但沈清尧,他会愿意吗? 林淮衿瞧了他一眼,却是没从他脸上看出半分抗拒、不悦的情绪,也是,以他现在的处境,就算是心里再抵触,也是不会轻易外漏吧! 但为今之计,却是只能先答应下来,在慢慢的去解决这件事!总不至于在现在这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抗旨不尊,她记得抗旨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臣女谢陛下隆恩!” “臣谢陛下隆恩!”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道,说完了之后还看了对方一眼,庆帝因为解决一件事,心里高兴,又看了看林淮衿,想着时候还早,到时候先让皇后调教一番在放进沈家便是! 那李大人也是松了一口气,终于……不是自己的女儿嫁去那永安侯府了。 没过多久,棋类的比拼便是开始了,庆帝便让他们先行离开。 林淮衿出了那屋子,便长叹了一口气,自己活动了几下,浑身松懈下来了,心情也好了几分。 沈清尧瞧了瞧她,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又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脚步微顿,“这件事情我事先不知情。” 林淮衿刚往前走了几步又听到身后的声音慌忙回头,便见到男子一脸纠结的模样,不由的笑了笑,“你不愿意吗?” 沈清尧看见女子明媚的笑容反而一愣,他以为她会不愿意的……毕竟这事儿给自己家的老头儿脱不了关系,怕她恼了,特意才解释。 林淮衿见他犹豫了,便以为他真是不愿意,便道:“若是你不愿意的话之后我们再想办法吧!毕竟不能现在抗旨是不是?” “我……”沈清尧微愣了愣,他何时说了不愿意,但愿意吗?他确实还没想过要与她成婚,要与她相守一辈子,严格的来说……他还没有想过要成婚这一件事。 但听到她说了要想办法解除这门婚事的时候又莫名的不舒服。 林淮衿见他不语,只当他是同意了,又见他一直跟着自己,又回头道:“我要去找陈玉枝他们,你要跟我一起过去吗?” 沈清尧也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微微垂下眼睑,掩饰了眼中的复杂,“我就不过去了。” “嗯嗯……”林淮衿点了点头,也觉得颇有几分不自在,便赶紧离开了。 沈清尧在原地看着那抹快速离去的娇小的背影,心中一时很不是滋味。 “公子,是要回隔间吗?”青玄看着自家公子忍不住提醒道。 “嗯。” 林淮衿刚一进隔间的门,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她身上。 看见归来的林淮衿,孙闻行眼中满是欣喜,忙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陈玉枝立刻起身,走至林淮衿跟前,忙道:“淮衿,陛下召见你做什么?” 她心里很怕林淮衿被陛下抓去做妃子,毕竟陛下都这把年纪了! 孙景眸光微闪,眼中隐隐含着期待,急切想要知道答案,便道:“陛下给了林姑娘一个什么封号呀?” 陈玉枝的手不由的一僵,孙闻行的脸色也瞬间垮了下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猜测 钱湘湘也看着林淮衿,心中很是复杂,一方面她不希望林淮衿被陛下看中,毕竟那可是陛下呀!但另一方面又想林淮衿嫁给一个老头儿做妾! 心中便只想着若是做妾,便让她做位分最低,最低贱的吧!所有妃子都能将她踩在脚下那种! 陈玉枝听了孙景的话,皱了皱眉,“你能不能说点好的!” “这怎么不是好的!进了宫便是娘娘了!一生的富贵荣华,身份尊贵着,这份福气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孙景掩着唇笑道。 陈玉枝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只直愣愣的瞪着孙景。 林淮衿冷冷的开口,“若是把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孙景一噎,但又猛然反应过来,林淮衿这般说岂不是…… 陈玉枝心中也是一惊,原本的侥幸忽然没了,整颗心沉了下去,颤颤巍巍的道:“淮衿,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直一言不发的陈恪也皱了皱眉,他刚刚明明看到了沈清尧跟着进去了,按道理说不应该啊…… 孙闻行更是一颗心沉到了极处,伤心,失落,难以接受,震惊一瞬间涌上了心头,看着女子那张清丽的面容,明明一如既往,此刻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明明她就站在自己面前,如今他们之间怕却有了无法跨越的距离,双手攥紧,心中隐隐有一股悔恨,若是……若是他们早点定下亲事她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入宫呢? 孙昔行自是注意到了身边的人情绪不对,拉了拉他,示意他不要冲动,若是林淮衿真进了宫,她与孙闻行便再无可能,相反孙家更应该对她敬而远之,她与闻行之间的事再不能提! 心中叹息了一回,但很快理智过来。 “淮衿,陛下是怎么说的,可还有……”陈玉枝急得快哭了,她是想问有没有转圜的余地,但一想陛下金口玉言怎么可能会有转圜余地! “是啊!表妹,陛下到底是怎么说的?”钱湘湘也是急忙的道。 林淮衿还没开口,便听到外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刚回头看过去,不想又是熟悉的身影。 林淮素扶着腰身边跟着几个小丫鬟,一侧还有江文杨看顾着。 陈玉枝也是知道她与林淮衿的关系,见她这时候来了,皱了皱眉。 林淮素本是不想来的,但江伯礼自从知道林淮衿被陛下召见了,便让她赶紧来打听一下,最好能与林淮衿重修旧好! 虽是心中极度不愿,但一想到自己在江家的地位,咬了咬牙还是在江文杨的陪同下来了。 一进门,看见林淮衿便道:“刚刚见妹妹上台,才知道妹妹也来了群英阁,早知道妹妹要来,便带妹妹一起去三楼隔间了!” 三楼隔间!钱湘湘眸子亮了亮,群英阁的隔间可不是随便坐的,楼层越高便代表者地位越高,只有像江家这种新贵才有资格坐在三楼。 钱湘湘看着林淮素,心中不由的羡慕不来了。 林淮衿皱了皱眉,并未应答她的话,心中隐隐感到不耐。 第一百三十六章 拉拢 钱湘湘看着林淮素,心中不由的羡慕不来了。 林淮衿皱了皱眉,并未应答她的话,心中隐隐感到不耐。 林淮素也不恼,她一早就做了心里准备,江家老爷子也是叮嘱过她,林淮衿若是真进了宫,那便必须交好!如今在陛下身边,江家没有任何可用之人,对于陛下的喜怒哀乐一概不知!也因此在朝堂上如履薄冰!若是林淮衿真进了宫,那便是有了。 虽说林淮素不介意林淮衿的冷待,江文杨却是皱了皱眉,沉着声道:“我本不愿意过来,但淮素一直念着你与她是姐妹,心中有愧与你,终日不得心安一直想得到你的谅解,我才陪她走这一趟!” 说罢,又看了看身边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的林淮素,心中更是不忍,又对林淮衿道:“但是我告诉你!我与淮素本是两情相悦,我江文杨自是问心无愧!淮素心地善良,才对你心存愧疚!但我们真心相爱有什么错!真爱本无罪!” 说完,又抓起了林淮素的手,自觉自己言辞坦荡,刻意把腰板挺直了些! 陈玉枝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奇葩,陈恪也多看了江文杨两眼,暗忖平时在学堂,这江文杨也算是个正常的,怎么如今就…… 孙闻行和孙昔行听了这番话也是皱了皱眉,但不好开口,毕竟他们没有立场。钱湘湘和孙景则是幸灾乐祸的看着林淮衿。 原本与其他丫鬟在连廊处的尔玉见着林淮素来了,刻意留了个心眼,跟着进来了,只是在门口蹲着,一听到这话,心里哪里忍得住,急匆匆的冲进去,“这什么时候偷情都偷得这般坦荡了!还真是世风日下!” 江文杨脸色气得青一阵白一阵,指着尔玉道:“你一个卑贱的下人也敢闯进来,这里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余地!” 林淮衿皱了皱眉,冷冷的开口道:“她那句话说错了,你跟林淮素不是在偷情?” “你……”江文杨瞪着林淮衿,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怎么?做了还要立个牌坊吗?” “你!粗俗!”江文扬怒不可遏道。 林淮素虽然做了这样的事,但她还是要脸的,如今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林淮衿这般说,心中着急,就想拉着江文杨离开。 孙景见二人败下阵去,瞬间没了像看的心思,又看见那边有个太监过来了,忙道:“你们看那边的公公是不是往我们这边来了!” 为什么来?不用说便是找林淮衿的! 林淮素心中一急,家中老爷子给她说的事儿她似乎搞砸了!江文杨冷哼一声,心中不以为意,就凭林淮衿这般出身,进了宫后能有多高的位置,怕是没等她站稳脚跟,就被人弄死了! 她也帮不了江家,这样一想就更加嗤之以鼻了! 孙景眸光微闪,看着那老太监过来,希望他立刻宣布林淮衿已经是陛下的女人!只有这样她与哥哥便再无可能!哥哥便能立刻死心!他们又能恢复到从前。 林淮素本想拉着江文杨走,但如今她又不想走了,她倒是想要看看林淮衿是什么位分!若只是个最底层的宫妃,那便对江家无任何用处。 第一百三十七章 县主! 几人的目光俱都放在了老太监身上。 德胜进了隔间便往林淮衿这边走,在众人的注视下弓着身子满脸笑意的道:“县主,刚刚县主走得急,陛下忘了告诉县主,过几日宫中便会派嬷嬷下来教县主一些规矩,这样县主以后进了侯府也好操持!” “谢陛下恩典!”林淮衿心中并不意外,这皇帝估计是想要自己替他监视着永安侯府。 县主?什么县主?钱湘湘脸色微僵,她虽未进过宫也知道县主不是宫妃的封号。 孙景比她见识广些,是知道县主是正二品封号,脸色也是不太好看,忍不住道:“公公是不是认错人了,林淮衿可不是什么县主!” 哪知道话音刚落,那公公便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吓得她脸色一白,又听那公公说:“长宁县主是陛下亲封的,圣谕会在今天之内在林府宣读!姑娘是在质疑什么?” “没……没……”孙景忙道,在那太监的注视下往后退了两步,脑中却是一片空白,这好端端的林淮衿怎么被封为县主了? 若是老太太知道了林淮衿已经是县主了,必定会马上让母亲去提亲,不行!这绝对不行! 那太监见话已经带到,便道:“既然县主已经知晓,老奴便告退了。” “公公慢走!” 钱湘湘也是懵了懵,半天没反应过来。 江文杨和林淮素心中也是不好受,但也庆幸了一下林淮衿没有入宫,自己再也不用舔着脸与她交好。 唯一高兴和松了口气的便只有陈家兄妹了,陈玉枝挽着林淮衿的手道:“淮衿,陛下怎么会忽然封你为县主?” “是因为陛下想到了我父亲,觉得我父亲当初被冤枉了所以想要补偿我!”林淮衿笑了笑道。 “原来这样……所以才要召见你!吓死我了!”陈玉枝狠狠的松了一口气笑着道。 陈恪看了看一侧一脸坦然的女子,眸子微眯,心中知道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陛下所做的事都是一环扣着一环,他册封林淮衿是为了什么呢? 打定了主意一会儿去问一下沈清尧。 林淮衿无奈的看着一脸欢喜的陈玉枝心情有些复杂,她若是知道她要嫁给沈清尧还不知是什么表情。 孙景整个人都恹恹的,自己坐到了一处。 钱湘湘也好不到哪儿去,终是无心这群英会,一行人便早早就散了。 林淮衿刚出了群英阁的大门,孙闻行便推说家中有事,先行离开。林淮衿虽然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找借口离开,但还是客气了几句。 孙景心中却是清楚得很!哥哥怕是要让母亲赶紧去林家提亲!藏在袖子下的双手紧了又紧,掌心微微发疼,她绝不会让林淮衿进孙家的门!绝不会! 一行人分开后又继续往前走,便见着沈清尧的马车停在了门口。 青玄见她出来了,便朝着他们走过来。 “这不是沈公子身边的侍卫吗?”钱湘湘自是识得青玄的,一脸震惊的道,见他手上还拿着一盒子糕点,一颗心跳得十分厉害。 第一百三十八章 恩赏 陈恪挑了挑眉,瞧着走过来的青玄,正欲开口,便见青玄对林淮衿道:“林姑娘,这是我家公子让我给您送来的。” 林淮衿微微一怔,他这是什么意思? 但毕竟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便叫尔玉收下,说了句“多谢你家公子费心!” 一侧的陈玉枝一脸呆怔的看着这一切,待青玄走后,瞪大眼睛看着林淮衿,正欲开口质问,便听林淮衿开口道:“今天陛下宣我过去,便是给我们赐婚了!” 林淮衿的话在众人心头恍若一阵晴天霹雳般炸响。 陈玉枝被震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陛下……为什么忽然给你们赐婚?” “我也不知道!”林淮衿摇了摇头,但如今她却是想明白了,一是自己合适,背后没有任何利益牵扯,不会给沈家任何助力,但万事都有一个源头,但这个源头是什么?总不能是这老皇帝一时兴起吧! 陈恪怔怔的看着林淮衿,忽又移开了双眼,眸子中闪过一抹深沉。 各怀心事的几个人说了几句话后便各自上了马车,钱湘湘依旧跟林淮衿同乘一辆马车。 钱湘湘盯着林淮衿,心中很不是滋味,为什么全天下的好事都会掉落到她头上!到现在为止她还是无法接受林淮衿嫁进侯府的事情! 林淮衿却盯着那盒糕点微微发神,心中想着沈清尧的用意,莫不是做给那老皇帝看的?表达他对这门赐婚的重视? 想了半天觉得也只有这一个合理的解释! 车轱辘吱吱呀呀的声音给人徒添了几分烦躁,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马车才到了林府。 林淮衿刚蹿下马车,就被孙氏身边的周嬷嬷抓住,“哎呦!我的姑娘,宫里来的公公都等了半天了,只等你接旨!” 这就来了!宫中效率这么高? “你们可知道了是什么事?”林淮衿看着一脸喜色的周嬷嬷挑了挑眉问道,心中疑惑他们就这么希望自己嫁出去? “还不知道!老太太心中也是忐忑,但公公说你在群英会上表现极佳,应该是宫中来的赏赐吧!”周嬷嬷笑着道,脸上满满的笑意,若是姑娘被陛下赏赐了,就这份恩典,以后的婚事也是不用仇的! 林淮衿挑了挑眉,那就是祖母还不知道她被赐婚的事。 钱湘湘心里却是难受极了,脸色也不太好,想着一会儿宫中的人就会宣布林淮衿是县主了,孙景告诉她,那可是正二品呀! 记忆中也只有她家老太太一个诰命,还是个四品! 而且她马上就要被赐婚沈清尧了,这么一想,心中更是难受到了极点,整个人神情恹恹。在前边引路的周嬷嬷心中颇为不满,直呼晦气,今天可是自家姑娘大喜的日子,怎么就她丧着个脸! 又笑着看向林淮衿,“姑娘得了第几名啊?” 心中却是已经有数,这般恩典,那必是前三甲!或者是头名!面上已经开始骄傲起来了! 林淮衿自是知道她的心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第一百三十九章 晕厥 “第四!”似是随口一说。 “什么?”周嬷嬷浑身一僵,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 林淮衿又一脸淡定的点了点头。 但她却不淡定了,不是前三甲怎么还能得陛下如此赏赐,莫不是她想错了,那如果不是奖赏那是什么呢? 脑海中不由的冒出前几日听到的风声儿,陛下要选秀立妃的消息,自己当时还只当是谣传,毕竟陛下都这般年纪了! 但如今看来…… 周嬷嬷不禁又看了林淮衿一眼,一回头正对上林淮衿那精致的侧脸,整颗心凉了半截,姑娘被老太太养得这么好,不会就被…… 林淮衿却没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一脸淡定的往正厅走去,此刻孙氏、林之兴、钱氏、林淮安、林淮意整整齐齐的站着,林之兴脸上止不住笑意,毕竟这是自家第二次接到圣旨了,还都是好事儿! 一见林淮衿回来了,忙道:“淮衿,还不快过来,别让公公久等了!” 林淮衿去凝淮意和林淮安中间站立,也没理会林淮安意味不明的眼神,等那公公宣旨。 “奉天成运,皇帝诏曰,已故吏部侍郎林之焕遗女林淮衿品行端庄,恭谨端敏、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感念林之焕为官时政绩斐然,为朕之臂膀鞠躬尽瘁,特加封其女为县主,封号“长宁”,长宁县主时碧玉年华,恰婚嫁之龄,今永安侯之孙已弱冠,适婚娶之时。朕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永安侯之孙沈清尧。并令二人择良辰完婚!” 一连串的话语弄得林家众人都懵了懵,只有林淮衿一脸淡定,接过圣旨,浅浅一笑:“谢陛下隆恩!” 林之兴随即反应过来,立刻谢恩。 那公公笑了笑道:“宫中的嬷嬷不日就会前来教姑娘一些规矩,待礼部把日子定下来,林大人也该着手准备婚事才是!” 林之兴压下心中的震惊,忙道:“多谢公公提醒!” 心中却已经有了谱!此次成婚与上次林淮素成婚自是不同!这次成婚时陛下赐婚,弄得不好便是在打陛下的脸! 对了!陛下赐婚!想到这里林之兴眸子亮了亮,淮衿嫁去了侯府便是以后的侯夫人!林家便是侯夫人的娘家,地位便是更上一层了! 又恭恭敬敬的与那公公说了会儿话,拿了个大红封客客气气的将人送出了门。 孙氏听完了所有的旨意,只觉得手心发冷,背后冒着层层冷汗,眼前一黑,直直的往后栽去。 幸亏林淮衿眼疾手快,将人接住,“祖母!” 她心中却是早就担心孙氏接受不了,也早早的注意着,只是没想到这反应这么大! “快去请大夫!”林淮衿忙对周嬷嬷道。 周嬷嬷这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正要跑出去,便撞上返回来的林之兴。 林之兴正欲开骂是哪个毛毛躁躁的婆子,一见是周嬷嬷随即把话咽了下去。 “老太太!老太太昏过去了!”周嬷嬷慌慌张张的道。 第一百四十章 装的(一) “母亲!”林之兴听了这话,心中也慌乱起来,忙跑了进去,刚一进门,便听见孙氏道:“回来!别请大夫!” 林之兴见孙氏面色苍白,双眼隐隐含着泪花,心中微颤。 “祖母……”林淮衿皱了皱眉,见孙氏这般虚弱,心中想着要不要把那师父叫来给孙氏看看病。 “淮衿……我的淮衿可怎么办?”孙氏一边拉着林淮衿,眼泪便掉下来了。 “祖母哭什么!淮衿妹妹做了县主嫁了永安侯府不是好事儿吗?”林淮安撇了撇嘴,眼中俱是嘲讽,虽然心里不想承认,但事实却又是这样! “你这个混账!”孙氏气得一个枕头给林淮安砸过去,把他吓得后退了两步,“我也没期盼着你光宗耀祖,但也想着让你做一个明白人!你读的书都拿去喂狗了吗?” 林淮衿眸子微眯了眯,心中已经知道孙氏担心的是什么,沉了沉声道:“祖母不必担心,若是将来……我有事必不会牵连林家……” “淮衿,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林之兴皱了皱眉,但如今也冷静下来了,也觉得这事儿透着奇怪,大哥都去世这么多年了,陛下也没对淮衿过问,怎么如今就封赏了?还赐婚给永安侯府! 对了,永安侯府!林之兴眸光微闪,陛下一直在打压世家,虽然一直有所顾忌,但也从未停止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将世家连根拔起,那侯府还是侯府吗? 若是陛下随意寻个错儿,那永安侯府就完了,淮衿就是跟着去殉葬的啊!淮衿后面便是林家,那林家…… 这么一想心里也凉了半截,面上一点喜色竟也不剩了,直觉得后背发冷,涔涔冷汗直冒。有气无力的坐在床前,呆怔的看着林淮衿。 林淮安心中气愤,但明显见着气氛不对,随即熄了声儿。 钱湘湘看着孙氏那一张苍白的脸和林之兴的垂头丧气,她也是听母亲说过不少,心中也是疑惑这永安侯府已经到这般地步了,以前是不信,但现在看孙氏和林之兴的反应便已经信了七八分。 看着林淮衿心中的那些嫉妒和不满也消散了些。 孙氏觉得自己精神越发不济了,便对林之兴和钱氏道:“最近都打起精神来,凡事多留个心眼儿!决不能给人挑了错去,要让陛下知道我们重视这门婚事!” “是!母亲!”林之兴随即道,也知道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又瞧了瞧一旁的林淮衿,少女神色清明,没有丝毫的担忧,心中叹道毕竟是个孩子,还不知道这些轻重! 又嘱咐了几句,便带着钱氏一行人出去了,待人走后,屋内只剩下孙氏,周嬷嬷和林淮衿。 孙氏忽然从床上坐起来,拉着林淮衿的手道:“太好了,我家淮衿的事总算有着落了,我上次也看了,那沈公子是个好的,你们也是有缘分!” 林淮衿看着忽然精神起来的孙氏挑了挑眉,不由的道:“祖母,你怎么忽然……” 第一百四十一章 装的(二) “我要是不这般那些个黑心黑肺的还不知怎么搅和!”孙氏冷哼一声,但随即又道:“但我的那些担心也是存在的,如今的永安侯府也是不容乐观,但好在沈公子是个老实的,如今看这形式陛下也容得下,若是一直这般,倒也可以安安稳稳!” 林淮衿嘴角抽了抽,“可是您刚刚挺真情流露的啊……” 孙氏看了她一眼,“你懂什么!那些人只知道你嫁进了侯府便是眼红,以后有的拿捏你,定要让他们提前知道你的艰辛!” 说了,似是又想起什么一般,说道:“如今侯府嫡出的孩子没有,而沈家公子便是嫡出的庶子,是很有可能的继承爵位的人!你听我说,以后去了侯府一定要提醒他事事不可拔尖,安安稳稳顺顺当当就好!” 林淮衿眸子微沉,在她心中,沈清尧就像是沉睡的狮子,蛰伏已久的猛兽,他已经蛰伏太久了,早晚会有那么一天。 她或许能预料到那一天他能站在人前,潇洒肆意,惊艳所有人! 她不怕麻烦,甚至反而有些期待。 “你这丫头,有没有认真在听我说话!”孙氏见林淮衿出神,微微不满的道。 “听到了……”林淮衿无奈的道。 “这样也好!如今你嫁进侯府也只有一个老侯爷,没有婆母管束,也没有小姑刁钻,唯一的一点不好的便是一个二房,但哪个大家子不是这样,你这已经好太多了!你只需凡事多留一个心眼,不惹事,但也不能怕事!日子自然就舒心了!”孙氏絮絮叨叨的说着,恨不得一次性把自己的人生经验交给林淮衿。 “二房。”林淮衿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不过这都不是最要紧的!如今的永安侯府就是一个空壳子,你的嫁妆带去之后得好好看着,决不能被哄着去填了这个窟窿,管家的事如今还有些时间,我会慢慢教你的!”孙氏又道。 “陛下说宫中会准备一份嫁妆。”林淮衿想了想道,她可不想孙氏因为她嫁妆操碎了心。 孙氏低声道:“那是陛下做给别人看的!自然只是面上好看罢了!不过到底是宫中的东西,留着打发那边的亲戚罢,你的那一份我早就准备妥当了!” 林淮衿眨了眨眼,“什么时候的事?” “哼!”孙氏不以为意的道,“本来以为你会嫁给江家,没想到竟出了那档子事!”说到这里,却不似以前那般生气了。 以前生气是想着淮衿以后难找到更好的了,谁能料到如今竟被赐了婚!那沈家的门第远胜江家,那江文杨站在沈家公子前更是黯然失色。 “只是如今的永安侯府确实艰辛,谁都知道是靠了陛下的扶持!所以你的嫁妆必须要丰厚些,东西都备齐了才行!”孙氏说着,心中便开始打算起来。 这边孙闻行匆匆忙忙的回了孙府,便直接去见孙家老太太。 “闻行回来了!”孙老太太看着这个优秀的孙子满脸都是笑意。 第一百四十二章 道歉 袁氏心中也是欢喜,忙拉了孙景笑着道:“怎么不在群英阁多待一会儿?” 孙景一听群英阁,面色微微一沉。 袁氏心中奇怪,正想说是谁招惹她了,便听孙昔行道:“今天去群英阁碰到了淮衿妹妹,淮衿妹妹被陛下封为了长宁县主。” 袁氏心中一惊,看了看自家女儿,心中已经知道了一大半。 “哦?是吗?”孙老太太说这话时又看了看孙闻行,见他神色微动,心中便已经明白了,暗自高兴。 又对袁氏道:“咱们也是时候去找姑太太提亲了!” 袁氏面色一僵。 孙老太太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孙闻行,笑着说道:“闻行,你说呢?” 孙闻行心中微动,面上却依旧不改色,但眼神却有几分慌乱。 “听祖母和母亲的安排!” 没有任何推脱之词那便是很同意了,众人心中顿时明白了! 孙景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致,她不要!不要林淮衿嫁进来! 袁氏面色微微沉了下去,若是孙景与林淮衿相处不好,她也不想让林淮衿进门,但动了动嘴却发现找不到合适的推脱之词。 想了半天的话还没出口,就见老太太严厉的盯着孙景,吓得孙景浑身一颤。 “你教的好女儿!”孙老太太冷冷的开口。 袁氏立刻将头低了下去。 又听老太太道:“此次去林家把孙景也带去,给姑太太道歉!” 孙景脸色瞬间煞白,忙道:“我不去!” 她自然不想去林家,她怎能在林淮衿面前受如此羞辱。 “老太太……”袁氏也忙道:“小景还小,若是要怪罪也是我没教好,还是我去给姑太太赔礼吧?” “我有说你不去吗?”孙老太太瞟了她一眼,不以为意的道。 袁氏怎么能不去,她不去怎么提亲。 但袁氏却是想岔了,以为老太太一开始就为了一个小辈打算让她赔礼道歉,心中气愤,还未出口便听孙景道:“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去给林淮衿道歉!我说的哪句不是实话!她就是没人要了,才想眼巴巴的进咱们家!” 孙家老太太被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孙景道:“你一个姑娘家满口都在胡说些什么!” 孙闻行也皱了皱眉,冷冷的看着孙景,“你也是个姑娘,为什么就对淮衿如此刻薄!” 孙景不相信的看着孙闻行,这个连重话都不曾对她说过的人,今天为了林淮衿既然说她……刻薄! “哥哥,你……你们为什么都向着林淮衿?明明……明明我才是你妹妹!”话一边说着,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掉。 袁氏心中林淮衿怨念更甚了,这还没进门!家里一个个都向着她!若是以后真进了门,家中还有她们母女的位置吗? 所以,决不能让林淮衿进门!决不能!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孙老太太皱了皱眉,心中隐隐一股不好的预感,只觉得会出什么事,只觉还是早点定下来才好。 “老太太,太太……”一个嬷嬷风风火火的跑进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时间紧,任务重 “怎么了?”孙氏皱了皱眉,对冒冒失失的婆子颇有些不满。 “刚刚……刚刚陛下去林家下旨了!”婆子气喘吁吁的道。 “是封赏淮衿的吧!”这事儿她已经知道了,便没那么惊讶了。 那婆子点了点头,“确实是封了林家姑娘为长宁县主,但还……还给她赐了婚……” 那婆子说完又看了一眼孙闻行。 一直保持着一脸淡定的孙闻行脸色难道出现了一丝皲裂,心中却是慌乱、失落,只觉得脑子少有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孙老太太似是怔了怔,半天没反应过来,停了一会儿,“哪家啊?” “是永安侯府的公子!”那婆子自然感觉到屋内氛围不对,但还是硬着头皮道。 “永安侯府……”孙家老太太反复的咀嚼着这几个字,让人看不出情绪,好半晌才道:“那倒是可惜了!” 孙景和袁氏对视一眼,面上俱是欣喜,林淮衿嫁给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用嫁到孙家了! “闻行……” 明显感觉到孙子的失落,孙家老太太动了动嘴唇。 “老太太,我还有问题没向夫子请教,便先走了!”明显的怅然若失,语气也沉了下去。 孙家老太太长叹了一口气,“去吧!” 孙昔行忙道:“祖母,我也一起去!” 孙景自然感觉到了孙闻行明显的失落,心中在庆幸的同时也不太好受,暗自发誓要让哥哥忘了林淮衿。 永安侯府,沈清尧坐在连廊边的栏杆上,看着眼前上蹿下跳的老头儿一脸的不耐烦。 “清尧,喜欢祖父给你找的媳妇儿吗?”永安侯一脸笑意的看着沈清尧,面上全是神气,心情好到了极点,那皇帝还以为他是想取个家世好、身份尊贵的孙媳妇,却没想到他一开始看上的便是林家的丫头! 可笑的是那皇帝不仅亲手把孙媳妇儿给他送来了,竟还想要补偿他! 沈清尧脑海里却全是林淮衿的话。 她问他愿不愿意?那她自己愿意吗? 她还说若是不愿意的话以后在想办法解除这门婚事?这丫头倒是想法大胆,居然连陛下赐婚都要想着取消掉。 老侯爷忽然开口道:“沈清尧!你干嘛丧个脸!你不愿意啊!” 这话仿佛刺痛了沈清尧的神经一般,立刻站了起来,皱了皱眉,冷冷的开口道:“我什么时候说了不愿意!” 对啊!他从未说过不愿意,他必须告诉她! 想到这里,疾步往外边走去。 林淮衿被孙氏拉着进行了一通思想教育,心中很是郁闷。 其实成婚的日子还没定下来,若是沈清尧不愿意,就必须赶紧想办法把婚事推掉,但她目前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常规手段能在不伤害两家的情况下搞掉这门婚事! 难道真要揭竿起义?但为了一门婚事谋反…… 而且就算实在不行结了婚也是可以离的!对啊!离婚!林淮衿眸子微亮,似乎离婚比目前推掉这门赐婚要简单一些,因为可以有长远的时间规划,不像现在时间紧,任务重! 第一百四十四章 只有你同意 那便是要说服沈清尧了,但一想这种事情最吃亏的其实是女子,自己都不介意他没有理由说不吧! 打定了主意心情便轻松了起来。 刚一踏进屋子,便看见一抹白色的衣袂从院外飞进来。 “你……你……”看着翩翩落地的人,林淮衿震惊得险些说不出话来! 男子翩然落地,一身白衣,竟有些仙气飘飘的味道,一张俊脸上看不出表情。 怎么有人做贼都可以做得这么清新脱俗! 从进来到现在他就一直怔怔的看着她。 “你找我有事情吗?”林淮衿颇为不自在的开口道。 “婚礼的事!”沈清尧自是注意到了女子的不自在,心中微恼,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冲动了! “哦,你是不是也觉得现在退婚的话风险太高了,不值当?”林淮衿说到这里,眸子亮了亮,如果他们想到一处去了,她就不用劝说他了! 沈清尧微微一怔,看着女子微亮的眸子,心情十分复杂,原来不愿意的一直是她?那自己来做什么?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站在她面前像个笑话…… 林淮衿丝毫不觉男子的情绪变化,三步跨两步冲上去拉着他,“你快进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 女子的纤细的手说不出的柔软,只是有些冰凉凉的,让人忍不住给她捂热。 不自觉的被拉着进了屋,他还是第一次进女子闺房,只觉得空气中隐隐弥散着一股香气,好闻得很。屋内布置的很整洁,窗台摆放着桌椅,花梨木桌上还摆放着几本书。 自觉四处乱看不合规矩,便收敛了目光。 若是杜岚沣在定会惊呼,他沈清尧什么时候讲规矩了! 林淮衿拉着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水,便开始分析和讲自己计划。 沈清尧看着女子一脸生动的表情,心中微动,但在听完了女子的话眸色沉了沉。 “总之,如果我们现在想取消成婚这一件事那就是时间紧,任务重,风险还大,不排除老皇帝拿我们两家开刀,如今的情况若是不能保证做到全身而退的话便不宜尝试!”林淮衿一脸郑重的说道。 说完见沈清尧神色未变,眨了眨眼,沈清尧这才道:“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呢?”说这话时嘴角轻扬。 林淮衿想了想又继续道:“我们可以先成婚!然后在慢慢谋划合离!” 说完,忐忑的看了他一眼,等待他的回复。 “先成婚?再合离?”沈清尧喃喃道,心情很是复杂。又看了看女子晶亮亮的眸子,似笑非笑的开口:“那你岂不是很吃亏?” 女子随即拍了拍胸脯,“我没关系的!只要你也同意?” “没关系吗?”沈清尧又喃喃的重复了一句,眼睛微眯了眯,清澈的眸子中隐隐泛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意,缓缓站起身来,整个身子不自觉的靠近林淮衿。 林淮衿皱了皱眉,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正欲开口,不想如蜻蜓点水般的一吻轻轻的落在她的唇边,扑面而来的温热气息让她发颤。 第一百四十五章 错了 “这样也没关系吗?”男子低声道。 林淮衿性尖微颤,恼羞成怒的推开他,“你在干什么!” “是你说先成婚也是没关系的……”被推开人心情没有丝毫不悦,看着女子红扑扑的小脸还颇为愉悦。 “我说的自然是指的假成婚!假成婚你懂吗?”林淮衿瞪着他,心情颇为不爽,唇齿间似乎还存留着那人的气息,咬了咬牙。 本来见她生气了,沈清尧心里还稍微有些忐忑,但如今听她如此说,眸子微沉道:“成婚还能有假?” 林淮衿这才想起眼前的人怎么说也是个古代人,会不会接受不了像“假成婚”这种不符合礼教的东西,这样一想,心中也忐忑起来了。 微微垂下眸子,思索了片刻。 沈清尧见她低下头不说话了,以为她是在想新的法子,脸色沉了沉,缓缓开口道:“你就这么不想和我成婚?” 语气中带着丝丝怒意,第一次他被人嫌弃到如此境地!声音中竟带有几分失落。 “咦?”林淮衿诧异的抬起头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说道:“也没有吧……” 沈清尧又深深的看了她两眼,见她不像有隐瞒,便道:“既然没有你就别想这么多,先准备成婚吧!” 事情的走向似乎跟她想的不太一样啊!林淮衿微微抬头,“成婚了之后再离吗?” 这不是跟她之前一样的计划?那他刚刚为什么要做出一副反对的样子啊!林淮衿第一次觉得眼前的男子脾气古怪。 “再说吧!”沈清尧缓缓吐出三个字,看着女子一脸的迷茫,忽然转过身,向门外走去。 出了院子,缓缓抬头看了看天。须臾,轻笑一声,眸光忽幻忽灭,看着女子所住的方向,眸子微沉。 成婚再离?他这条船有这么好下吗? 自沈清尧走后,林淮衿郁闷了好一会儿,这个人真是越来越让她琢磨不透了,狠狠的往自己唇上擦了擦,总觉得那抹气息似是去不掉了一般,心中郁闷极了! 没过两天,宫中的嬷嬷便来了。 陪同一起来的老太监还不忘跟林家众人强调道:“郑嬷嬷可是皇后娘娘宫中的,陛下特意让嬷嬷过来教导姑娘便是对这门婚事的看重。” 林之兴受宠若惊,连忙谢恩,又让钱氏去把最好的屋子收拾出来。 那老太监又对林淮衿道:“姑娘可要好好学,以后也好帮助侯爷打理侯府。姑娘与沈公子的亲事便订在了九月初十,还有大半月的时间,宫中的规矩姑娘都得学起来。” “有劳公公了!”林淮衿笑着行了行礼,又对一侧的郑嬷嬷道:“那这几日便辛苦嬷嬷了!” 郑嬷嬷瞧了瞧眼前的女子,笑着道:“姑娘是贵人这么说折煞我了,我看姑娘的规矩也是不差的!” 她说的是实话,眼前的女子恍若将优雅端刻进了骨子里一般,一举一动皆是从容,让人挑不出半分错。从刚才到现在,谈吐举止间不卑不亢,心中暗道陛下这一次怕是选错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谙世事 但主子的心思不是她可以猜测的,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那公公见林淮衿知礼识趣,心中颇为满意,“正如嬷嬷所说,姑娘是贵人,陛下也是说了,不久后沈公子也是要接任世子之位的,姑娘便是那世子妃……” 世子妃!这话一出林家众人的眸子都亮了亮,那可是世子妃啊! 钱氏更是恨得牙痒痒,虽然那晚林之兴跟她说了如今永安侯府的情况,但如今一听到世子妃这个名头也是眼红。 那公公满意的看着众人的反应,见林淮衿微微垂下眸子,以为她是太高兴了,便道:“姑娘的福气在后头呐!但姑娘需记得姑娘的一切尊贵荣华都是陛下给的!” 把“陛下给的”这几个字咬得极重,颇有些警告的意味,但林家众人却没反应过来,林之兴忙带着众人谢恩,“多谢陛下隆恩!微臣定当鞠躬尽瘁永不负陛下厚望!” “嗯……”那公公满意的点点头,又深深的看了林淮衿一眼,又对林之兴道:“皇后娘娘有几句话让我单独给姑娘说。” 林之兴忙带着众人出去,走之前担忧的看了一眼林淮衿。 偌大的大厅便只剩下两人,那公公便低声便道:“陛下一向看重永安侯府,如今永安侯府老侯爷年迈,未来的世子爷又太过年轻陛下终究不放心了,所以还希望姑娘进府后多看着有些,若是侯府有什么事便提前告诉陛下。” 这是让自己当内应了,林淮衿眸光微闪,又听那公公道:“杂家刚刚已经说了姑娘的一切尊贵荣华都是陛下给的……” “如果告诉了陛下,陛下会帮忙解决问题吗?”林淮衿忽然抬头一脸单纯的看着那公公。 那公公明显一怔,忙道:“若是侯府有什么异动陛下自然会出手!” “太好了!”林淮衿猛的拍了一下手,把那公公吓得往后一缩,“我早就听说侯府里的二房经常为难沈公子,若是我进府后,发现他们在侯府有任何异动我便立刻告诉陛下!” 那太监眉心一跳,总觉得似乎是这么回事但又不是这么回事,便补充道:“不光是二房,还有老侯爷,世子爷……” “这我当然知道,以侯府现在的情况自然是禁不起任何风雨的!一旦出现情况我自然马上告诉陛下!”林淮衿笑了笑说道,比如以后遭人陷害,或者出现什么经济危机…… 那太监皱了皱眉,瞧了瞧眼前的女子,又道:“姑娘可知道这事儿定不能让侯爷和公子知道!” “为什么?”林淮衿一脸懵懂的道,似是很不解一般,“为什么皇家人都那么奇怪,喜欢做了好事不让人知道?” 见她这不谙世事的反应,那太监的心猛然凉了半截,又细细的看了看她,又不像是个傻的,莫非真的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见过宫中的勾心斗角? “对!你只需要知道侯府一有事情便告知陛下就好了!而且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那太监硬着头皮道。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主意 林淮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那太监却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急匆匆的往回走。 看着他步履匆匆的身影,林淮衿眸子微眯了眯,怎么永安侯府都落得这般境地了,老皇帝还是这么不放心! 安顿好宫中嬷嬷的林之兴终究是不放心林淮衿,忙忙回来了,见林淮衿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怔,忙跑上去道:“淮衿,发生什么事了?” 见林淮衿不语忙问道:“是不是陛下让你做什么?” 心中却是害怕起来了,见她沉默着,不说话,缓缓抬头望着他,便明白了七八分。 是了!陛下现在在打压世家,怎么会放过永安侯府,如今定然是让淮衿监视永安侯府的。 这般想心顿时凉了半截,林家如今夹在中间不就成了炮灰吗? 想到这里整个人摊坐在椅子上,恍若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一般。 林淮衿皱了皱眉,似是忽然想到一般,便朝外边走,林之兴慌忙站起来叫住她,“淮衿,你去哪儿?” 女子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低垂着眸子叫人看不出神色。 永安侯府—— 沈允自沈清尧被赐婚后,整个人都恹恹的。 吴氏也是疑神疑鬼,怀疑陛下就要把实在之位给沈清尧。 终于二人求什么,来什么!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永安侯之孙沈清尧,谦虚有礼,温文尔雅,能文能武,逸群之才,朕感念永安侯府世子之位空虚已久,特封沈清尧为永安侯世子,长宁县主为世子妃。钦此!” 老侯爷接到圣旨后自是喜不自胜,还感叹道:“十年了!我永安侯府终于有世子妃了!” 两夫妻面面相觑,几年的算盘,在这一刻化为了泡影! “该死的!”吴氏回屋后,将桌上的杯子往地上一砸,宣示着自己内心的愤怒。 沈允动了动嘴唇,似是想说什么,其实这一刻他从沈清尧中举的那一刻便料到了,心中虽没有多少惊讶,只有不甘。 “陛下还给他赐了婚!还是个县主!”沈允咬了咬牙,面上气愤不已。 吴氏一听他这话,微微抬起头,神色颇为怪异,“怎么?你羡慕?” 沈允这才后知后觉,忙赔笑道:“这哪能啊?我只是在想这沈清尧何德何能,得陛下如此看重!难道就因为他这个最后一名的举人!” 这么一想,沈允愈发后悔自己今年没下场,早知道这最后一名举人能得到这么多,他就应该…… 吴氏嗤笑一声,“什么县主啊!我早就打听好了!这县主之位还是陛下临时封的,这姑娘父亲是吏部侍郎,不过却已经去世了!想来陛下只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才给那姑娘抬了身份!” “那就只是空有个壳子了?”沈允听了这话,神色才稍微好看些。 “也不全是这样,至少那些嫁妆是真的!”吴氏早就打听好了,那姑娘的嫁妆宫里头会准备一份,自是宫里头出来的,那定然是不会差的! 而且那姑娘既然要嫁到侯府,娘家自然会准备一份,定然也不会薄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底蕴 “前些日子父亲还说让你准备聘礼……”沈允却不知吴氏的算盘,只想到这件事便提醒道。 如今他们还要拿出一些像样的聘礼怕是…… “咱们家姑娘的嫁妆有了!”吴氏忽然笑了起来。 “芸姐儿的嫁妆不是一直都……”沈允皱了皱眉道。 “哼!”吴氏冷哼一声,“就那么一点陪嫁,以后芸姐儿能嫁到什么人家!” “你是想?”不用问沈允便知道她要干什么,怔了怔才道:“人家愿意把自己的嫁妆拿出来贴吗?” “她凭什么不拿出来?”吴氏反问道,当年她的嫁妆不也全拿了来填这府内的亏空了!“这也就由不得她!她来了,我便把管家权交给她便是!那么大的窟窿她要填上自然是要用到嫁妆的!” “可是人家会接这管家之权吗?外边都在传……”沈允想了想,又觉得林淮衿没这么傻。 “所以这次聘礼才要给的漂亮些!让她明白永安侯府始终是侯府!瘦死的骆驼还要比马大!让她看到侯府的底蕴,这样以后我们也才有话说!”吴氏笑了笑道。 对,聘礼定要给的风风光光的,让所有人看到她打理侯府的能力!反正在这之后,侯府交到林淮衿手上便是不关她的事了!若是后面出了什么问题,别人也只会觉得是林淮衿管理不善罢了! 她一个姑娘定是不懂账面上的事,只要自己糊弄一番交到她手上,就算后面发现了她也无可奈何,这几年的亏空她也得自己填!这样一想,心中便不住的雀跃起来,又有了想花银子的念头。 目前唯一要做的便是让人知道侯府在自己打理下一切正常,甚至是非常好,那这一切便是要体现在给林淮衿的聘礼上了! 说罢,咬了咬牙,叫两个下人去把自己的翡翠头面翻找出来。 沈允皱了皱眉,“怎么忽然把嫁妆找出来了?”在他印象中,吴氏的嫁妆所剩的不过就是些头面首饰罢了。 下人的动作也快,很快翻出了个金丝楠木的盒子。 吴氏细细的摸了摸盒子上的精美的花纹,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精美的翡翠雕花头面躺在盒子里。 “这还是我出嫁时祖母给我添妆的!”吴氏不禁感叹道。 “那就赶紧收起来,好端端的翻出来做什么!”沈允忙道。 吴氏面无表情的将盒子关上,“自然是给林淮衿做聘礼!” “你疯了!”沈允一脸不可置信的道。 “你懂什么!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现在不舍弃些到时候怎么让她心甘情愿的拿嫁妆出来填那些亏空呢?”吴氏冷冷的道。 沈允瞬间噤了声儿,吴氏管家的这些年,账面上的事他也是知道一二的,本来这两年永安侯府就不景气,其次他们二人这两年也没少花钱,一来二去这亏空便越来越大了…… 听吴氏这般说,也道:“这聘礼必须给的气派才行!我房间里还有些古珍奇玩,一起加进去罢!”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食人间烟火 吴氏点了点头,“估计侯爷那边还会拿出一些,这么看也是够了!” 因是皇家赐婚,定亲纳采自然是格外隆重,京城中大大小小的家族也都盯着。 下聘的时间定在了九月初三,一大早大大小小的裹着红绸的箱子便从永安侯府被抬了出来,前头袁氏坐了一辆翠盖朱缨八宝车,后面跟了一辆小轿子是喜婆坐的,沈清尧和沈允各自骑了一匹白马走在最前头。 沈清尧一身缕金线云纹点缀黑袍,玉冠束发,面若冠玉,浑身上下散发着矜贵。 大大小小的箱子络绎不绝的从侯府中被抬出来,很快引来人群的热议。 “好家伙!这多少箱了?”有人惊叹道。 “八十!” “九十了!” “一百抬!” 人群中顿时惊呼声一片,鲜红的队伍在街道上尤为亮眼,给街道也增添了几分喜色。 “好家伙!不是说侯府落魄了吗?”有人质疑道。 “再落魄也是侯府呀!底蕴在那儿,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啊!”随即便有人道。 “对啊!何况是皇上赐婚!” 车内的吴氏听着人群的议论声,心中非常满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跟车的沈允听着人群中的惊叹,也觉得风光无限,颇为嫉妒的看了一眼沈清尧,这么气派的场合怎么成婚的不是自己呢? 沈清尧瞧着下边叽叽喳喳的人群中,各个抬眼看着自己,略微不适皱了皱眉,但很快恢复了原状,心中只暗暗想道大家都觉得好,她应该也会喜欢吧! 消息早就传到了林府。 回来报信的小厮更是绘声绘色的描述。 “那大红的箱子络绎不绝的从侯府抬出来,半天没见着尾巴!后来路人还数了,足足一百抬呐!可见侯府对咱们家姑娘的看重!”那小厮笑着道,毕竟是自家府上的姑娘,一时间竟也觉得面上有光,语气也神气起来。 “好!好!好!”孙氏连说了三个好,面上全是笑意。 屋子里的人有多高兴,钱氏和钱湘湘心里便有多酸涩,林淮安整个人更是麻木了。 钱湘湘双手紧紧攥紧,心里酸得快哭出来了,都怪母亲!都怪母亲一直跟她说侯府落魄了,害得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亲近沈公子!否则,今天所有的风光都是自己的。 林之兴怔了怔,经过上次林淮素的婚礼始终是心有余悸,不敢高兴得太早,只旁敲侧击的道:“可看清楚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了吗?” 这话一出,钱氏眸子亮了亮,是啊!说不定永安侯府也是和自己上次一样在装点门面,毕竟永安侯府落魄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孙氏瞧了他一眼,觉得颇为扫兴,冷哼一声,“没眼力见儿的东西,这可是陛下赐婚,你当永安侯府真敢作出那打陛下脸的事情!” 林之兴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忙道:“是儿子愚钝了!” 钱氏的脸色瞬间又垮下去了。 “来了!来了!老爷,老太太人来了!”门房的小厮又来报。 “快请!”林之兴忙道,又忙起身去迎侯府的人。 先进来便是喜婆,见到林之兴便说了一堆吉祥话,又拿了庚帖交换。 “老太太,给您请安!”穿着一身华服头戴珠翠的吴氏忙上去给孙氏请安。 “沈夫人客气了!”孙氏笑了笑,也一边大量着她,毕竟以后是淮衿的妯娌,关系到淮衿以后的日子好不好过。 “您是长辈,我原早该来给您请安的,但府中事物繁忙,却一时走不开,您不会怪罪吧?”吴氏笑了笑道。 钱氏看了看两人,本想上去打个招呼,但看着眼前满头珠翠一身华贵的女人又觉得自己与别人相差甚远,有一瞬间融不进去的感觉。 果然!在侯府,哪怕是个庶媳妇儿都能如此高贵吗?心中又不由得酸涩起来,只期盼着陛下能把侯府打压得更狠一些,现在这样哪儿够啊! 钱湘湘更是眼红得不行,自沈清尧进来后,眼神便没有离开过他,可是沈清尧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反而是一直站在沈允旁边。 吴氏这边道:“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清哥儿媳妇?” 自然是要先看看未来的这位好不好拿捏。 “原是要叫她来的。”孙氏笑了笑,又看向一侧的沈清尧,“但想着毕竟还没成婚怕会坏了规矩,你既是想见见,我带你过去便是。” “那就有劳老太太了!”吴氏掩着唇笑道。 沈清尧听着二人的谈话,皱了皱眉,那今天自己岂不是见不到他了?这般想着,心里便有一直怅然若失的感觉。 孙氏带着吴氏前往林淮衿的院子,一路上便给她提醒儿:“夫人可别见怪!” “怎么了?老太太。”吴氏眉心一跳忙问道。 “我们家这姑娘平日里便喜欢看书,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平日里我也说过她几回,她就是听不进去!毕竟是我那大儿子唯一的女儿,我也不忍苛责,只得惯着她!”孙氏笑着说道,一脸的无奈。 吴氏瞧了瞧四周,隐隐透过帘子看着林淮衿的闺房,果然摆放着许多书,倒不像是女儿家的闺房,倒是是个哥儿家的书房。 带着些疑惑又往里边走,进了垂花门,便见着有两个丫头装扮的人在院子里晒画。 “这是在做什么?”孙氏皱了皱眉。 “这是姑娘刚刚画的画,让我们来晒干墨迹,之后好挂起来!”丫鬟翠儿道。 吴氏走过去一瞧,果然那墨迹还是湿的,画的正是院里的菊花,上面提了两行字“空篱旧圃秋无迹,冷月清霜梦有知。” 两行簪花小楷极为秀丽。 倒还真是个才女不成?吴氏心里暗忖。 孙氏见她看得认真,不由的叹道:“见笑了,这丫头平日里就喜欢摆弄这些画儿什么的,其他的一概不管,我也说过多少回!”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吴氏眸光微闪,这不跟她娘家嫂子一样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她娘家嫂子便是个喜欢诗书的人,平日里无事便拉着丈夫吟诗作对,从来不管家中之事! 第一百五十章 试一试 问为何不管!人家压根儿不想沾染你这俗事!只觉得金子晃眼,铜钱腥气! 莫非这一位也是!吴氏心中隐隐有些激动,若真的是,那以后钱财方面还不得由自己拿捏吗? 又见孙氏问道:“姑娘在哪儿,在做什么?” “姑娘在练字!”那丫鬟指了指,果然见着那窗边摆着一张大桌子,女子梳着简单的垂挂髻,穿着青色的苏绣锦衣细细的研墨。 女子面容清丽,眉宇之间隐隐带着一股书卷气。 这模样一看便知道是个不爱管事儿的,吴氏心里放心了,又听孙氏道:“走吧,我们去瞧瞧!” “不了,我看姑娘这么认真,看一眼便算了吧!”平日在娘家也不爱跟自家嫂子打交道,如今这一位也是这般人,也便更没有这个心思了。 “也罢!”孙氏点点头,便带着吴氏进前厅。 这边沈清尧和沈允也处理完了,该走的流程也走完了。 只是沈清尧一直惦念林淮衿,也不知道她今天高不高兴,因此在出了林府后便推说要去喝酒自己一个人走了,留下两夫妻干瞪眼。 沈清尧再次返回林淮衿的院子时,院中画儿已经晒好了,瞟了一眼也没停留太久轻车熟路的进了林淮衿的闺房。 一进门,却是没看到人。 皱了皱眉,正觉得奇怪,身后便传来了女子清冷的声音,“我当是哪里来的登徒子,原来是……沈公子!” 尾音拉得极长,像是在宣泄自己的不满。 一回头,便看见女子拿着蘸着墨水的笔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又瞧了瞧窗台上未画完的画,不由的开口道:“你喜欢这些?” “啊?”林淮衿被他鬼使神差的一句问得懵了懵,随即反应过来,似笑非笑的道:“我今天可是个热爱琴棋书画的才女!” “你可以给我一幅,我拿回去给你挂在房里。”沈清尧想了想道。 房?什么房?他的房?林淮衿不由的想到了成婚后的房间,难道……他们还要住一起? “我们婚后住一起?”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 “不然呢?你想怎样?”沈清尧一听这话,面色便沉下来了。 “是该……是该住一起!”见气氛冷了下来,林淮衿马上道,确实,刚成婚若是都不住一起未免太引人怀疑了,再说了!住一起也不代表要睡一起! 这般一想,心态便坦然了! 沈清尧见她这么识趣,神色才好了些,又听女子道:“你还没说你来做什么呢?” 沈清尧微微一愣,本来想告诉她他只是想来看看她,看看她今天高不高兴,但见她一脸的无所谓,压根儿没把今天看成是他给她下聘的日子不由的心中恼怒起来。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犹豫了一下,才问出这个问题,心中也是有几分忐忑。 林淮衿颇有些奇怪的看着他,“沈清尧,你喜欢我吗?” 沈清尧被她问得一愣,他确实挺在意林淮衿的,从未有任何一个人让他这般在意过,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喜欢。 只是每次看到她便觉得移不开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的注视着她的动向,每次看到她亮晶晶的眸子中全是笑意,自己也会高兴几分。 但这究竟是不是喜欢呢?若说喜欢,会不会太过浅薄,他不明白,但娶了之后天天看着她总能想明白的吧! “在过几日你就是我的妻子了!”沈清尧看着少女认真的模样淡淡的开口道。 既然已经有了既定的结果便不用思考这个问题了吧! 林淮衿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决定,什么先成婚后离婚!离婚的前提定然是建立在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下,她一心只想着沈清尧愿不愿意成婚,却没想过到时候他愿不愿离。 “你到时候会同意跟我合离吗?”林淮衿还是问出了自己的担心。 “你从来没想过跟我在一起吗?”所以无论有没有弄清楚自己的心,所有一切一开始就是徒劳的他压根儿没想过跟自己在一起! 沈清尧整张脸沉了下来,心中闷闷的。也不顾身后女子的话转身就走。 只留下林淮衿一个人在屋内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浑身散发着一股冷戾,让人不敢轻易靠近,这是杜岚沣对沈清尧的第一印象。 识趣的选了一个较远的距离坐下,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爷,谁惹你了?” 陈恪看着沈清尧这幅模样眸子微眯,“听闻今天沈兄风风光光的上林府下聘去了,大喜之日怎么如此惆怅!” 不提还好,一提沈清尧脸色更差了。 与女人有关!杜岚沣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立刻的八卦的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林家那丫头?” 见沈清尧不语。 立刻拍案就起,挽起袖子道:“兄弟,只要你今天说一句,我便为你上刀山下火海保证让那丫头在明天之前彻底消失在世界上!” 说罢,斗志昂扬的看着他,似是真的在等他发话一般,最终在沈清尧冷冷的注视下不得不偃旗息鼓。 “清尧,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恪皱了皱眉,忙问道,这么久了,鲜少有看到能如此影响他心绪的事。 “你们喜欢过人吗?怎么确定自己喜欢别人?”沈清尧忽然道。 刚刚喝了一口茶的杜岚沣差点将水喷出来!人生第一次见到有人一本正经的问这个问题,眼前的人是谁啊!永安侯府狂傲不羁的小公子,暗影阁杀伐果断的冷血阁主! 这林家丫头可以啊!能把他刺激成这样! 到底是兄弟有难,自己也不能不管,想了一会儿,眼珠儿一转,轻咳一声:“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的眼里便很难在容下别人了!而且你很容易觉得别人没她好……” 沈清尧冷冷的看着他,“直接说,怎么验证!” 陈恪也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见两名好友正儿八经的看着自己,杜岚沣忍不住轻咳一声,缓缓开口道:“方法嘛……很简单!” 醉香楼—— 京城最大的青楼,姑娘们齐聚在同一个隔间。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不要她 老鸨一脸谄媚的看着眼前面若冠玉、颜如舜华公子哥儿,“几位公子,咱们楼里好看的姑娘都在这儿了!” “嗯!”杜岚沣把扇子一收,瞧了瞧自己家两位好友,面上说不出的愉悦。 陈恪看着面前花枝招展的女子,一股子脂粉味扑面而来,眉头微皱,抬步便想要离开。 杜岚沣忙将他拦住,“我知道陈兄平日里洁身自好,但今天的主角是沈兄!我们……喝酒便罢了!”说罢,又看向一边脸黑得像锅底一样的沈清尧。 那些站成一排女子何曾见过这神仙般的人物,看着眼前的公子哥儿知道是出生世家,身份贵重,一个高大俊朗,又见沈清尧狭长的凤眸微眯,不笑时也是春光滟滟。 每个人心中满是惊艳,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唉……想想我跟你说过的话!”杜岚沣见沈清尧黑着脸在那儿杵着,忙提醒道。 沈清尧脸色这才好了些。 杜岚沣又想了想,便对老鸨道:“我这位兄弟喜欢矜持的……”说罢,想了想林淮衿的模样,“喜欢端庄一点的……” 这话一出,一排的姑娘便笑成了一片,更有甚者忍不住道:“要端庄的来咱们这里干嘛!” “小蹄子些!”老鸨见了忙呵斥道,眼珠儿一转,便知道他们想要什么样的姑娘,“如烟,出来给公子瞧了瞧。” 杜岚沣也将视线移了过去,许久才看到一个瘦小的姑娘慢慢从一众姑娘堆里走了出来,步履轻缓,莲步依依,只是一直低着头,轻咬着下唇。 沈清尧微微抬头,见人群中的姑娘慢慢的走出来,一直低着头看着脚尖规矩极了。 她也很规矩,只不过一般时候都是大方从容的。 “把头抬起来!”沈清尧眸子微眯了眯。 女子犹豫了一下才缓缓抬起头来,双眼中隐隐含着泪花,眼中却是不甘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杜岚沣挑了挑眉,对那老鸨说:“杜妈妈,你是强迫这姑娘的不成?” 那老鸨马上道:“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儿,这姑娘是我刚买来的,还没调教好!不过老身我可是正正当当的买来的,也是有卖身契的!” 一边不住的强调,就差发誓了! 说罢,又瞧了瞧如烟,又看了一看沈清尧,说道:“如烟是第一次接客,如果公子愿意可当她的第一个客人!” 那叫做如烟的姑娘听了这话瞬间心如死灰,面色惨白。 “这姑娘是什么身份?”沈清尧见眼前的女子一举一动不像是平民出生,到底是留了个心眼儿,便问了一句。 老鸨自然知道他顾忌什么,忙道:“公子放心!老身已经像人冴子打探清楚了,这姑娘因为父亲死了后一直寄住在他那父亲的同胞兄弟家,如今遭了天灾,家里穷快吃不上饭了,自然把她给卖了!” 一听如此,杜岚沣不禁唏嘘了一下。 沈清尧听完女子的遭遇,皱了皱眉,看着面前女子倔强且痛苦的面容,心中微震,面色有些复杂。 若是如今的林家完全落魄了,林之兴也没有爬起来,她会不会也落得跟眼前的女子一样,会是一脸的倔强不甘。 她会吧!她那般性子的人……想到这里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女子如小兽般清澈的眸子,想到她眼泪汪汪的样子…… 心中莫名的不舒服,连带着看着眼前女子的眼泪也莫名的烦躁。 “你别哭了!”声音微冷,让人一直哭个不停的女子瞬间止住了哭泣。 那叫如烟的女子微楞,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多少钱?我赎她出来!” 声音冷的恍若冬日的风,叫人不寒而栗。 陈恪和杜岚沣面上全是惊讶,这就……真的看上了? 那老鸨眼中满是笑意,忙对那姑娘道:“这可是你的福气!还不快谢谢公子!” 那叫如烟的女子听了沈清尧却是满眼的震惊,尽管那声音让人不寒而栗,但对她而言却恍若三月骄阳,恍若她人生中的光。 听了老鸨的话慢慢反应过来,原来她只是从青楼里出来服侍他一个人,看着眼前的男子身材俊朗,英气逼人,一时竟一点也不敢相信他看上自己了。接受到身侧姑娘投来嫉妒的目光她才相信过来。 也罢,至少自己还未彻底沦陷青楼,也算不辱了家风。 在男子面前跪下,重重的磕了个头,“多谢公子,如烟今后定为奴为婢……” “不用了,我会给你一些安身立命的钱你拿了便离开这里吧!”沈清尧没耐性的打断道。 “啊?”跪在地上的女子心微微一沉,他不要她? “还是说你想留在这里?” “不是……” 如烟心中一慌,但话还没说完,男子便已经匆匆离开了! 杜岚沣瞧了跪在地上的女子一眼,满脸疑惑,这也没什么特别啊!见沈清尧和陈恪都走了,忙跟了上去,“你们等等我……” 老鸨在身后忙道:“公子,钱……” “去沈清尧府上取!”杜岚沣留下一句话便一溜烟的走了。 沈清尧?这是他的名字吗?跪在地上的姑娘心里默念着。 沈清尧一个人率先从青楼,整个人处于暴躁的边缘。 “沈兄,你试出了结果吗?”杜岚沣在后边气喘吁吁的叫喊道。 结果?沈清尧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他以前可以对这些女子完全不屑一顾,虽然他现在也可以,但一旦发现她的影子……连她的影子都…… 又想了想白天女子的态度,不由的觉得自己可悲。 她压根儿就没想过和他在一起,他们现在不过只是被一张圣旨捆绑罢了!本来对皇室和老皇帝深恶痛绝的他居然第一次有那么一丝庆幸,幸好……幸好她赐婚给了他。 双手微微攥紧,与她成婚的是他,她们马上就要成婚了,放手?合离?她等下辈子再说吧! 第一次沈清尧也传出了花边新闻。 据闻永安侯府大公子昨天晚上去包了青楼的场,据说还赎出了一位姑娘。 一时间各种版本便出来了,什么永安侯府大公子对青楼女子一见钟情…… 第一百五十二章 性情坚韧? 谣言的版本都已经到永安侯府公子与青楼女子私定终身了。 便有人疑惑不是永安侯府公子已经被陛下赐婚了吗? 便有人道男人嘛自然是自己瞧上的才能算真爱!已经有人在预测永安侯府公子完成了陛下的赐婚后,怎么高调的迎那女子进门。 谣言一直蔓延到了二人成婚的前几日。 也因为这谣言钱湘湘看林淮衿也顺眼多了,甚至有时还要隐约的同情。 钱氏虽然想开口讥讽但看到林之兴和孙氏铁青的一张脸又不得不憋住,孙氏更是气得一连几天都吃不下饭。 教导林淮衿规矩的嬷嬷见她这两天都心不在焉也没有多加责怪,心中却是知道要重新审视眼前女子的重要性,若是沈清尧对她一点也不在意,怕是以后用处也要大打叩折了!也因此后面两天教林淮衿也没有很尽心。 林淮衿还是跟平时一样,表现得平平淡淡,大家都以为她在强撑,平时念及她好的丫头更多的是心疼,倒是林淮安,满脸皆是纠结。 自从林淮衿被陛下封为县主并赐婚后,学堂里哪个子弟不高看他一眼,就连平时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弟子都不敢轻易触他的霉头,一出门所有人都敬着他,这是以前没体会过的。 他知道这些人总在背后指他说他是未来永安侯的小舅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敬着他。 如今林淮衿沦落至此,他本该高兴但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九月初五,林淮衿终是忍不住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特意向孙氏求了一次出门的机会。傍晚,天上便下起了牛毛细雨。 青衣巷,一辆简单的马车被一辆华贵的马车堵在巷子里,一大一小的马车对峙着,简陋马车上的车夫似有些不知所措。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马车中的女子微微恼怒,隔着帘子对身侧的马车道。 “你若是对这门婚事不满,我可以帮你!”似是思考了很久,语气有几分沉重。 “帮我?帮我抗旨吗?”马车内的女子语调轻缓,但却在轻缓的语调中夹杂着几分讥讽。 张从夜皱了皱眉,就算是没看到她,他也能想象出她此刻浑身都是刺的样子,他知道她可能是因为难过和绝望,也可能是因为不信任他。 不管是因为什么,他都很不喜欢。 林淮衿心中也是郁闷,刚买完了东西,坐了一辆马车便要回家,没想到被这人给拦住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离开林家,我可以安排好也可以照顾你的!”马车内的男子道。 林淮衿皱了皱眉,“照顾我?你想以什么身份照顾我?” “你如果愿意我可以帮你换个身份……” 林淮衿心中微微恼火,她才刚得知沈清尧大张旗鼓的去逛青楼,也不知他在想什么?想宣泄自己对这门婚事的不满,这不是在打上面那位的脸吗?他隐忍了这么多年怎么忽然就不隐忍了?莫非他真在青楼一个相好? 那边的事情还没弄清楚,这张从夜也不知为什么忽然冒出来,还想带自己走,呵呵…… “张大人,林家最近可有得罪你?”林淮衿冷冷的开口道。 “这话怎么说?”马车内男子的声音微微沉了沉。 “我走了,林家可是要满门抄斩的呀……”林淮衿特意拉长了尾音,浅浅一笑。 马车内的男子犹豫了片刻,说道:“就算你嫁去永安侯府,林家也是逃不过的……” 林淮衿眸色微沉,还未等她开口,一个清冷的声音便传来。 “张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可是陛下对我永安侯府有了什么新的指示?” 话音刚落,穿着一身用金丝云纹绣点缀的黑袍的男子缓缓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男子打了一把伞,烟雨朦胧间隐约可见身形俊朗,待走进时,才看清楚了英气逼人的五官,还有眼底的阴霾。 华贵马车的帘子微微被里面的人拉开,车内的人一身官服,看着来人眸子微眯了眯,“沈公子?” 迟疑了半晌,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沈公子此时不陪着你那位相好来这里是做什么?”说完又看了一眼对面的马车。 帘子将车内的女子严严实实的遮挡住,叫人看不清女子此时的面容,也不知道她现在会不会很伤心,会不会很失落。 沈清尧比他更想知道,更像掀开帘子来一看究竟,但奈何眼前还有不相关的人杵着,正欲开口打发他,便又听他道:“沈公子不是对这门婚事也不满吗?” “本公子什么时候说了对这门婚事不满!”语气微冷,也带着几分不耐烦。 张从夜也不以为意含笑着继续道:“你在成婚前两天还去逛了青楼,闹得满城风雨,不就是在表明你对这桩婚事的不满?你让林家的面子往哪儿搁,你让淮衿如何自处?” 沈清尧被他问得哑口无言,看着关得严严实实的车帘子,心里竟有几分心虚。 林淮衿听了张从夜的话这才发现似乎按他这么一说……自己居然有点惨!未婚夫在婚前逛窑子全城都知道了! 但听了他的称谓,心中微微有些不舒服,自己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他们明明才见过两次…… 张从夜又道,在指责沈清尧的时候情绪也起来了,“若是一般女子听到这种消息,早就羞愤得自尽了,幸好淮衿性情坚韧……” 林淮衿:“……”这是在夸她不一般吗?脸皮厚?没自尽?虽然张从夜言辞恳切,她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沈清尧听了这话整颗心都跟着颤了颤,一股慌乱、无措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但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张大人,你别忘了,淮衿要嫁人了!她未来的夫君是我!” 语气中也带有几分强硬。 林淮衿拉着帘子的手也跟着紧了紧。 张从夜面色一沉,冷冷的开口道:“你明明就有了别人,为什么还不放过淮衿?” “张大人!”沈清尧语气更冷了,“本公子的私事没有必要跟你解释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 解释 “还有张大人口口声声说的淮衿,她是本公子未来的妻子,张大人这内子这般称呼不太好吧!”他对这一点已经不满很久了,看着他左一句右一句的淮衿,他早就想阻止了!明明……他还没有叫上! “沈公子这是什么意思?你还是坚持要娶淮……林姑娘?”张从夜皱了皱眉,本不欲开口,但……他就是输在没有立场! “不然呢?”沈清尧反问道。 “沈公子,本官已经为官数载,自认颇有些为人的心得,今日便提醒公子两句,做人不能太贪心,做人更不能太无耻!” 语气中带着怒意和威胁,说完更是将帘子直接甩下来,厉声道:“我们走!” 又看了看林淮衿的马车,说道:“淮衿,我的话永远算数,你想的话便来找我!” 话说完,车夫便赶着马车离去,沈清尧见他走后,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的马车,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淮衿,去青楼非我本意……” 话还没说完,女子的话便像一盆冷水一样泼在了他头上。 “你去就去吧!与我何干!” “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沈清尧咬了咬牙,想掀开帘子看看她,但却犹豫了,若是帘子下是一张冷若冰霜,完全不在意的脸他又该如何自处。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用不着考虑我!”林淮衿皱了皱眉道。 去都去了,现在跑来解释算是怎么回事?还问自己在不在意,难道他就是问了试探自己在不在意才去的?林淮衿颇觉得有些好笑,不由的想到了自己看过自己的玛丽苏的剧情,可这是现实,不是玛丽苏! 他定然也是自己想去了! 本来一开始也是说好了算是假成婚,以后也是各管个的,自己有什么立场约束他的行为。 “我们该回去了!”对车外的马车夫道。 心中微微有些郁闷,说不上不在意,正是因为在意了,所以才生气,也是对自己生气! 假成婚明明是自己提出的,自己却没有把握好界限。 正在纠结间,帘子便被掀开了,映入眼帘便是男子俊秀的面容,只是那张脸沉得像是冷滴出水一般。 “沈清尧?”神色难得一见的慌乱。 “不叫我沈公子了?”沈清尧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很自然的找了她身旁的一个位置坐下来,又对她道:“那挺好,从今天起我也叫你淮衿!” 明明你刚刚已经叫了,林淮衿略微觉得有些无语,“你给我下去!我要回家了!” “不是不在意,不生气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沈清尧笑着问道。 “怎么?你很得意是不是?”清澈的眼眸被怒意充斥着,看着眼前的人更是满心满眼的恼意。 看着脸色难看的女子,沈清尧缓缓开口道:“我说了,青楼是杜岚沣带我去的,我事先并不知情……” “可你知情了也没离开呀!也挺乐在其中的呀!可是有不少人看见你还带了人走!去一次便带一个回去,你这比人家天天去的都还恶劣!”林淮衿一骨碌的把自己心中的恼意都说出来了。 沈清尧一噎,他总不好告诉她他去了青楼只是想弄清楚自己的感情吧…… 沉默了一瞬,果断开口道:“我只是那女子的身世跟你有些相像,那女子我给了她钱便让她离开了!不信你可以去沈府看看!还有青楼那种地方我跟你保证我以后不会去了!” 林淮衿看着他一脸坚定,微微一怔,她可不稀罕他什么保证! 又听他道:“我来就是怕你听了传言特来跟你解释,却没想到那些传言对你造成的伤害……”脑海中似是还回荡着张从夜的话,想着女子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荒唐行为被其他人嘲笑…… “淮衿,对不起。” 千言万语的解释最后化成了一句话。 “沈清尧,你是不是喜欢我?”终是问出来了,以前只是怀疑但现在却是有几分肯定了。 男子微微沉默,却没有马上回话,看着女子亮晶晶的眸子,似是在思索。 杜岚沣提醒过他,太容易得到的,人一般不会去珍惜。 若是自己向她表明了真心,她会不会…… “我会一直护在你身边的,永远!” 算是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一辈子?永远?他算是承认了吗?所以之前才会反对自己提出的假成婚以及成婚后的合理吧! “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时候开始决定……要护着我一辈子的?”林淮衿想了想又问道。 凡是总要有个起因,她也是很想知道自己的哪件事迹让他对自己如此侧目。 “就在刚刚。”男子毫不犹豫的回答。 林淮衿:“……” 男子斜倚在她身边,狭长的凤眸细细的看着她。 林淮衿脸一红,忙移了位置,让自己离他远些,“我这几日可没什么委屈的,可不像张从夜说的那样。” 一提起张从夜,气氛又冷了下来,原本清澈的凤眸恍若被氤氲的雾气沾染了一般,“你可知道那老东西对你不怀好意?” “这不是一早就知道的事吗?”林淮衿反问道。 沈清尧一噎,是了!他当初还帮了她,把她那堂兄送进了张从夜的院子,她这么聪慧,定然不会被他骗走! 这么一想便觉云开雾散,心情也好了几分! 只是张从夜……沈清尧皱了皱眉,不由的想起他当着淮衿的面说的那些话,不知道会不会让她对自己和对自己家里有误解。 “永安侯府的情况你都知道了吧?”声音微低,到底多了几分沉重。 “正如你所见,陛下对世家的打压,永安侯府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他不过是在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连根拔起……”沈清尧顿了顿,见到女子眸光清澈,未有一丝害怕,心中微动。 林淮衿早就知道沈清尧是个明白的人,但她很好奇!他之后会怎么做,怎么去改变这个现状? “但是我说过我会护你一辈子的!若是永安侯府有那么一日……就算以我的血肉为基,我也会为你拼出一条安稳无忧之路!”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一个可能 声音平稳而有力,如墨的眸子中隐隐有某种情愫在跳动,让林淮衿不由的一阵慌乱。 “淮衿,我只要你留一个可能,未来我们在一起的可能……” 声音微颤,说话间,不自觉的靠近身侧的女子,对上那双清澈的眸子。 “沈清尧……” 终是在那双炙热的眸子下心忍不住陷下去一块。 自回去后,林淮衿的心情却一直未能平复,不由的思索着她和沈清尧的关系。 二人初次见面时他提醒她林淮安的不怀好意和张府的别有用心,在她设计林淮安时他又恰好的出现在她身边准备“帮助”她。 也就在那天晚上他说了是要偿还父亲的人请,也就在那天他许了一个要护她一辈子的诺言。 自己心中没有半丝波动是假的,但却没有很当一回事,毕竟一个自己都深陷泥沼的人怎么谈护她一辈子。 可是他却极为认真,看如今的架势还要“以身相许”,他怎么就喜欢上自己了呢? “完了!完了……”林淮衿抱着被子哀嚎一声。 脑海中又冒出沈清尧的面孔,还有夹杂着淡淡药草香的炙热气息,一闭眼那些可以轻易触碰自己心弦的话语便在耳边萦绕。 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摸了摸绯红的脸颊,一双眸子明亮而坚定。 行!既然他这么认真、诚意满满,以后自己就罩着他!大不了在老皇帝对沈家出手时自己想办法拉他一把!或者他有心谋划,自己便给他助力! 这般想了,便是下了个决定。 尔玉听到屋内的动静,心中存疑,便进来瞧了瞧。见林淮衿还坐在床上,不由的怔了怔。 “小姐,你睡不着吗?” “尔玉,我觉得我有点喜欢沈清尧了。”林淮衿见尔玉进来便对她说道。 尔玉微微一愣,眨了眨眼道:“我觉得沈公子挺好的,长得也好,小姐不就喜欢长得好看的吗?” 听了她的话,林淮衿嘴角一抽,“谁说的……我有这么肤浅吗?我重在人品好不好!外貌……只是其次!对!只是其次!” 尔玉微微一笑,说道:“那要不要告诉老主子,如何小姐成婚不告诉他,他后面知道了可是会生气的!” 林淮衿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儿,之前不想说是因为自己对这门婚事不是很认真,如今认真了自然是要告诉他的! “嗯……马上传消息回去,还有通知一下清风阁,以后多留意一下关于永安侯府的消息。”林淮衿说道。 尔玉掩唇一笑,“自然!咱们姑爷的事小姐就算不说他们也是知道的。” 林淮衿脸一红,忙躺了下去拿被子掩住了头,“你也去睡吧!我也要休息了!” 实则心跳得厉害,哪里睡得着啊! 尔玉知道自家小姐害羞了,笑了一会儿,便熄了灯出去了。 永安侯府—— 沈清尧回到府后,心情也是久久不能平复,一个人提了壶酒跑到凉亭上坐着。 她答应了! 脑海中依旧是女子绯红的脸和几不可闻的点头。 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意渐渐自嘴角荡漾开来,整个人说不出来的神采奕奕。 一旁睡眼惺忪的青玄看见自家主子兴致高昂,英姿勃发,嘴角抽了抽。 这难道就是爱情的力量吗!他家主子可是个铁血汉子,怎么就…… 看着这张曾经满是杀意的眸子中泛起的层层笑意,青玄不由的浑身一哆嗦,这林家姑娘还真是害人不浅啊! “青玄!” 莫名被点名的青玄浑身一颤,整个人精神起来,说不出的心虚,难道自己内心的想法被主子看穿了? 带着几分忐忑来到了沈清尧面前。 “公子?” “你去安排几个人让他们从明天开始守在淮衿身边保护她。”声音多了几分和缓。 “是!是!”青玄忙应道,松了一口气,但心中却是微微吃惊,倒是没想到这林家姑娘居然得主子看重如此,居然动用了手中的暗卫,这些暗卫可是连老侯爷也不知道啊! 心中虽惊讶,但却不敢质疑,毕竟主子交付的事自己只去办便好了! 眼看便要到九月初十了,老皇帝本就答应林淮衿要为她备一份嫁妆,宫中的东西也林林总总的赏赐到林府了。 林之兴自是不敢松懈,见陛下如此行事,自知他是重视这门婚事的!又私下拿出三千两来想给林淮衿置办,钱氏恨得牙痒痒,但又不敢说什么! 钱拿出来时却被孙氏止住了,“陛下恩德,赏赐了一份嫁妆,淮衿那边还有她母亲一早留下的,明面上已经够好看了!这次虽说是陛下赐婚,咱们家自然是要格外重视些,但也不能太过了,奢侈是一说,也不能跟前边差得太多,这钱拿出一千两给淮衿当体己银子罢!” “是,母亲说的对,是儿子疏忽了,这钱既然拿出来了,便都给淮衿吧!全当是我这个叔父的一片心意!”林之兴又道。 “嗯。”孙氏满意的点点头。 饶是没有再添置嫁妆,林淮衿所住的院子也已经被摆满了,加上永安侯府给的聘礼和母亲的那一份,还有宫中的院子里都快装不下了。 钱湘湘看着满院子的嫁妆,眼眶渐渐红了。 钱氏白了她一眼,咬了咬牙道:“这毕竟是陛下赐婚,不是谁都能有福气!” 钱湘湘心中更酸了。 钱氏又道:“陛下赐婚又如何,她那个可是个厉害的!进了府后丈夫不爱,那个吴氏也不好相处,哼!这日子不见得能过好!” 是啊!钱湘湘不由的想起沈清尧前几日去青楼的传言,沈公子那般人物怎么会看上她呢?定是迫于圣旨才不得不娶她!这不?要成婚了还去青楼消遣! 若是与他成婚的是自己,他便不会这样吧! 钱湘湘微微垂下眸子,掩饰住眼中的黯然。 对了!那名女子!他赎出来的那名女子怎么没风声儿了?若是那名女子在林淮衿之前进门便好看了,或者就在新婚后第二天进门也行! 她只是这样想,但有人已经在行动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如烟现身 那叫如烟的姑娘也是倒霉,在沈清尧那边拿了钱后便又去寻亲,亲人没寻到,反而又被人哄骗了银子最后还叫人给卖了。 张从夜派人寻她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但中间却也一段小小的插曲,人刚有了消息,二皇子府的人便来传话说二皇子让他帮忙寻沈清尧从青楼赎出的女子,张从夜深知二人结怨已久,一点都不感到意外,这事儿正中他下怀。 但也装作犹豫了一番,只说自己尽力而为。 九月初七,这天林府便已经开始将红绸挂上,孙氏也忙着叫林淮衿试试嫁衣。 嫁衣是宫里赐下来了,一针一线皆是精致。 “咱们姑娘真好看!”周嬷嬷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隐隐闪着泪光。 一袭红色的嫁衣衬得原本白玉凝脂般的肌肤更白了,精致的腰带缀着三颗珍珠将纤细的腰盈盈一束,目光流转、顾盼神飞,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动人的娇媚。 看着精致华丽的嫁衣钱湘湘咬了咬牙,轻轻的别过了头。 林淮衿还没将嫁衣脱下来,外面的小厮便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不好了!老太太!不好了……” 孙氏皱了皱眉,周嬷嬷出去吼了声儿,“出什么事儿了?” “外面有一位叫如烟的姑娘说是要拜见咱们家姑娘……”那小厮忙道。 周嬷嬷皱了皱眉,“谁啊?为何要拜见咱们家姑娘?” 林淮衿和孙氏也缓缓从屋内走了出来,那小厮瞧了林淮衿一眼,小心翼翼的道:“是沈公子去青楼赎出来的那位姑娘,说是来拜见未来的主母……” 孙氏一听,直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没站稳,林淮衿连忙扶住她。 “这……这叫什么事儿啊!”孙氏气得浑身发抖,整个人颤颤巍巍的道。 钱湘湘兴宰乐祸的看着林淮衿,钱氏看着林淮衿眼中隐隐有一抹亮色闪过。 “先扶老太太进去……”林淮衿沉了沉声道。 又对那小厮道:“传话出去,不许任何人去搭理她!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只当她不存在便是!” 孙氏见她神色淡然,不哭不闹,心中更是酸涩,一时对这沈清尧也颇有微词,她这么好的孙女……她教的这么好这么懂事的孙女竟被人这般对待…… 一行人进了屋后,门房又有人匆匆的跑了进来,说是那女子闹得太过,还对人说见不到姑娘便不走了。 “不过是个青楼出身的贱籍女子,我看直接打出去罢!”钱氏面色也冷了下来,虽然她不想让林淮衿好过,但如今也关系到了林家的名声。 “不可!若是直接把人打出去,外面围观的百姓那么多,怕是咱家们会落得个仗势欺人的下场,这样叔父积累的好名声便没了!”林淮衿沉了沉声道。 钱氏心中恼火,但也知道她说的对,如今林之兴便是靠这个在官场立足,“所以如今也是拿她没办法了?” “也不是没办法,她不是说了要见淮衿妹妹吗?”钱湘湘不以为意的道,她倒是乐意看到林淮衿咬着牙把人领进门的场面。 孙氏脸瞬间黑了,恨恨的道:“若是让她进门,岂不是向所有人表明淮衿接受了她!这般女子,怎能进我们家门!” “所以不让她进门便是!”林淮衿想了想,冷冷的道。 说罢,又对孙氏道:“祖母安心,这事儿我会处理好的。” 孙氏见着她没有丝毫慌乱,眼里隐隐闪过一抹欣慰,也知道是时候该放手让她去做了,便点了点头道:“你去吧!” 如烟正跪在林府门前接受着围观群众的指指点点,可恨林府的小厮仆从无一人搭理她。 试时,林府负责采买的仆从正从侧门出去,如烟见机,赶紧冲上去跪在他面前。 “大哥,你行行好,帮我跟姑娘传个话吧!让姑娘给我个活路,以后我愿为奴为婢在姑娘身边伺候着。”如烟说着,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掉,本就如花一般的年纪,也有几分姿色,这一哭更加显得楚楚可怜了。 一番过去,便引来一大堆人的同情。 围观群众也有不明白的,便询问道:“怎么回事儿?” “喏!前段日子不是沈公子从青楼赎出一名女子吗?就是那位。”一个大汉指着跪在地上的女子道,“说来也是可怜本就出身不好如今婚前又和沈公子有了这事儿,这未来的当家主母能饶了她,如今来怕是乞求原谅吧!” “我可是听说这林家姑娘当初是不是跟江家的公子?”一个妇人忽然想到了以前的事情,不由的道。 “那可是江公子不要的女人,难怪沈公子不满意!”又一个提着菜篮子的妇人道。 “当初我可是见过那沈公子,何等的俊美,这被退婚的林家姑娘怕是个丑的,否则怎会被……”几个人小声的议论着。 “我可是听说这跪在地上的姑娘,原本也是清白人家出身,只是父母亡故后又遇上闹灾,便被叔伯给卖了……” “也是可怜……如今好容易被沈公子垂怜,又遇上一个容不下人的主母……” 一行人说着,便有人上去安慰劝解,如烟看着安慰自己的老妇满眼含泪,一脸感动的道:“谢谢大娘,如烟命薄,不求未来的主母能给我一个什么名分,只求能给我一条生路……” 说罢,又哭了起来。 那老妇见她哭得伤心,又听她如此说,心中也是愤恨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贵族子弟,一脸义愤填膺的道:“她敢如何!如今沈公子把你赎了出来,你已经不是青楼女子,便脱离了贱籍,你本就是良家子出身,难道她还能随意打杀了你?” “是啊!姑娘,你别慌,今天我们定要为你讨一个公道,让她给你一个正正当当的名分!”一旁的汉子见哭得梨花带雨可怜巴巴的女子也一脸愤恨的道。 如烟见所有人都向着她,心中暗自得意,又拉了那仆从不放,“大哥,你帮帮我吧……” 那仆从听了周围的话,早就气得浑身发抖。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反驳 本欲反驳,但一想到林淮衿的嘱咐又生生的止住。 他们家姑娘什么时候说要发落了她?他们家姑娘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想过。 那仆从看着满脸泪痕的女子,只觉得心中一阵反感,“姑娘放手吧!姑娘说自己可怜,我又能比你强到哪里去?我不过是一个下人,上有老下又小,你一直拉着我难道是想害我失了这份差事吗?” “大哥,我……”如烟张了张嘴,看着眼前男人冷若冰霜的脸半天没说出话来。 “诶……姑娘快放手吧!”一侧的汉子以前在大户人家当过差的,心中极为清楚大户人家的规矩,“便耽误了这位兄弟的事儿!” 如烟咬了咬唇,她哪里甘心,若是把眼前的人放走了,谁还帮她去把林淮衿逼出来。 就在两难间,门吱呀一声开了。 众人屏住呼吸紧紧的盯着就要出来的人。 如烟也紧张的看着,两手死死的抓着衣角,她来之前也打听过林淮衿,知道她被人退了婚,心中便猜测多半是个丑的,不然何至于被人退了婚! 心中暗暗祈祷着出来的人是个丑的,就在众人瞩目间,一个梳着简单发髻穿着石榴色撒花裙的女子缓缓走出来,面容清秀,手腕戴着虾须镯。 如烟心中松了一口气,虽不丑,但也没那么好看,众人表情也没太大的波澜,似是早已料到一般。 却见那女子往边上一张,轻轻的唤了一声,“小姐……” 众人再次屏住呼吸,只见一抹绯红色的衣袂轻轻晃动,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伸了出来,一侧的女子轻轻的将人搀住,手腕上的玉镯更将肌肤衬得如凝脂玉一般。 女子穿着一身流彩暗花织锦裙,头上梳了个九鬟仙髻,带了一对金海棠珠花步摇,又另用了宝蓝点翠朱钗压发,耳边带了一对金镶东珠耳坠。 少女笑容潋滟缓缓从门内走出,墨眉舒展间又觉得带着一股子书卷气,清丽无比,红唇微微往上挑,让人只觉得女子笑容明媚,恍若时间最美好的色彩汇集在这里。 等众人回过神来,便只觉得眼前的女子高贵美丽,又看了看身侧的如烟,原来还觉得她清秀,可怜动人,如今一对比便觉得她整个人灰蒙蒙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如烟微怔了怔,心中微微慌乱,眼中说过迷茫,“你……你是林家姑娘吗?” “是我,听说你找我。”林淮衿微微笑了笑。 看着眼前的女子声音婉转,一举一动之间皆是温婉,众人心中的那股气儿也没那么充足了。 如烟心中颤了颤,有这样的女子做未婚妻,他真的能看上自己吗?可若是他没有看上自己为何又一眼看中了她还要将她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呢? 如烟咬了咬牙,又想了想那张令自己一直不能忘怀的俊逸面容咬了咬牙,“我想让姑娘给我一条生路……” 她知道沈清尧是她高攀不起的人,原本也是准备把他放在心中最深处,自己一个人去远一点的地方,慢慢的将他忘掉,可这两天悲惨的遭遇简直将她所有的希望泯灭。 她渴望有一个安身之所,又恰好又有人找到她,说愿意帮助她,她想过了,只要她能进沈府!只要她能留在他身边,她不在乎什么名分! 林淮衿打量了眼前一身布衣的女子一眼,“生路?我可从没叫人对你做什么,你少诬陷我,也少说那些引人误会的话!” “姑娘,我……我……”如烟一噎,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那一侧的老妇看不过去了,忙开口道:“姑娘,这位如烟姑娘已经是沈公子的人了,今天来就是想要请你做主给她一个名分!” “是啊!林姑娘,你出生大户人家自是察觉不到平民百姓的苦,这姑娘也不容易,而且她也不求什么,你就仁慈些给她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一旁的大汉也道。 一旁的尔玉只觉得心里的火气直冒,正欲开口,便被身旁的林淮衿按住。 “那你倒是说说我该以什么身份给她这个名分呢?”林淮衿浅笑着看着眼前的大汉。 那大汉被她看着,忙避开了眼神,吞吞吐吐的说道:“自然……自然是以未来主母的身份!” “你都说了是未来主母!本姑娘毕竟还未出嫁!侯府现有沈二夫人主持中馈,侯爷掌家,再不济还有沈公子,你一个现在想进沈府的人让我这个未来沈府的人做主是怎么回事?想让我越俎代庖?想让还未出嫁就与沈家长辈不睦?你们口口声声让我仁慈些,自己却在做着一些不仁慈的事?”林淮衿看着眼前围在如烟身边的众人冷冷的开口道。 众人一听这话,心中一想,似乎确实是这个理儿,人家自己都还没出嫁!怎么让你进门,你要求也得人家真正成了沈家主母再求啊! 那大汉满脸涨得通红,看着林淮衿道:“你少转移话题!你就是不想要人家姑娘进门,你就是善妒!你若是不善妒!你今天给个准话你进门后立马让这位姑娘也进门!”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对我说话!”林淮衿眸子微眯,冷冷的开口道。 “你们看……她狐狸尾巴漏出来了……她就是不想……” “你可知这桩婚事是圣旨赐婚!”林淮衿冷冷的打断他的话,指着那大汉、老妇和如烟道:“若是本姑娘今天因为你还有你不嫁了!你们便是破坏圣旨赐婚的始作俑者,你们知道后果吗?” 在场的人毕竟皇城脚下的人,自然都有些见识,一听破坏圣旨赐婚,脸色一白,纷纷往后退了两步将那老妇、大汉、如烟三人留了出来。 “什么玩意儿?这还没大婚呢!就逼着我们家姑娘给未来的夫君纳妾!我们家姑娘没把你们扫地出门就已经够仁慈了!你们真以为自己善良、仁慈啊!看看你们做得恶心事儿!”尔玉早就忍不住了,一口气把心中的话骂了出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钟情 周遭的群众这会儿也知道自己站错队了,这会儿听见这牙尖嘴利的姑娘,各个脸上涨得通红! 如烟瞧着眼前明艳的少女,心中微微一颤,咬了咬唇道:“姑娘就这般容不下我吗?如烟只是听说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一个个雍容大度,这才上前来一求,看来原是如烟来错了!” 说完,重重的磕了个头,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一旁的老婆子忙道:“如烟姑娘,你快别说了,什么雍容大度啊!她就是个妒妇!” 尔玉眼皮直跳,她家小姐还没嫁人呐!若是被她们这一闹就背上个妒妇的名声可是不值当啊! 林淮衿嗤笑一声,缓缓下了台阶,冷声道:“妒妇?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值得本姑娘嫉妒的?” “你嫉妒……”那老婆子看了看如烟和林淮衿又堪堪把话止住。 林淮衿嫉妒如烟什么?她的美貌?这是明眼人都能判断出林淮衿高出很多,论出生教养,一个官宦之女,一个青楼出身,这能比吗?更别说林淮衿还是陛下赐婚,谁敢说她人品落了下乘,这岂不是说陛下眼光不好,打陛下的脸吗? 如烟的脸色也是青一阵白一阵,倏地,竟幽幽的笑了,“你嫉妒我被沈公子看上,嫉妒我在你之前成了他的女人……” 这话一出,尔玉脸都绿了,对这个姑爷的印象坏到了极点。 林淮衿挑了挑眉,瞧了她一眼,“是吗?” 如烟瞧着她淡然的神色,心中一慌,莫不是她知道了什么? 不然她不应该愤怒、羞愤吗? “哎呀!姑娘已经是世子爷的女人了,怎么不早说!”那婆子猛拍了一下手掌,面上全是笑意。 这次他们赢定了! 还没高兴一会儿,便听到一个清冷的男音,“少诬陷本公子!” 清冷的不带一丝温度声音穿过耳膜,让人的心更是冷了几分。 如烟听到这个声音,更是浑身一颤。 林淮衿看着一袭白色锦衣缓缓走来的男子,眸子微眯。 “淮衿,我可没有做任何对不起的事!”男子忽又将声音柔了下来,对着女子道。 声音恍若三月的暖阳,能将人融化了一般,一前一后的变化让周围人不由的咂舌,这还用说吗?就世子爷这表现明显是钟情于这林姑娘! 若不然来了这么久,怎么会连个眼神都不给跪在地上的女子。 围观的群众不少也有见过沈清尧的,知道这位世子爷生得好,如今这么看世子爷一身白色锦袍,站在众人面前,恍若将矜贵刻在了骨子里一般。 而这林姑娘更是骄矜明艳如四月骄阳,浑身上下都是优雅、端庄! 林淮衿瞧了他一眼,便转身进了屋子。 沈清尧心中一慌,莫不是她听了这如烟的话生了气?正欲跟上去,却被满脸愤懑的尔玉拦住。 “公子留步!” 尔玉心中极为不满,若不是眼前的人不知道检点,怎么会惹来这种事端,还害得自家小姐平白无故受了多少骂,挨了多少人的指责! “我是你家姑娘未来的夫君!”被拦住的沈清尧冷眼瞧了一下这个丫鬟,心中微微不满,但知道她是林淮衿的心腹,也不敢怎么样。 尔玉不卑不亢的道:“您都说了是未来,现在还不是!而且新人在成婚前是不能见面的!请您守规矩!” 沈清尧眸子微眯,两人一时僵持在这儿。 如烟看见沈清尧心中又是窃喜又是害怕,如今见自己完全被他忘记了,忍不住弱弱的开口道:“沈公子?” 听到有人叫他,沈清尧厌烦的皱了皱眉,尤其是看到眼前丫鬟眼中一闪而过的嘲讽时,心情更差了,冷冷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子,是了!他是来解决这件事的! “你刚刚说本公子碰过你是吗?你可知污蔑本公子是什么罪名?” 沈清尧这话一出,便在人群中炸开了锅!什么!沈公子没碰过她!那她怎么还有脸来让未来的世子妃给她有个名分啊! 众人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口中虽不敢说什么,眼中却是质问。 “当日你向本公子哭诉你的家世,本公子看你可怜,才想着帮你从青楼脱身,怎么?你反而讹上本公子了?”沈清尧似嘲似讽的道。 一句话让如烟整颗心凉透了,原来他只是看她可怜,并不是看上她了! 感受着周围的眼神由原来的怜悯、同情变成了不屑、鄙夷,如烟身体微颤,整颗心沉到了谷底。 却不料还有更让她绝望的事! 沈清尧为了自证清白,将醉红楼的老鸨抓来了给他作证,还说要拿回给她赎身的银子。 “这……这……沈公子,青楼哪里有退钱的呀!”那老鸨心里慌得一批,忙道。 “赎了个人给本公子惹了一堆事儿,人给你钱还给我!”沈清尧不欲理她,说完了这句话后不顾尔玉的阻拦直接进了林府。 老鸨在原地呆怔了片刻,待她反应过来,沈清尧早走了,恨恨的看着如烟,“你这赔钱货!还不快给老娘回去!” 如烟心中一慌,他把她还给青楼了?他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她不能在回到那个地狱一般的地方,她得赶紧逃!赶紧逃! 说罢,翻身爬起来,便要跑。 那老鸨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拦住她!” 三两个婆子便冲出来将如烟抓住,如烟疯狂的挣扎着,一脚踢出去正踢上那婆子的腹部,那婆子恼羞成怒,当即给了她一巴掌,掌印留下的红痕便呈现在那白皙细嫩的脸上。 那老鸨皱了皱眉,“别打坏了!我还指望她把银子给赚回来!” 如烟呆呆怔怔也不挣扎了,任由几个婆子驾着,心如死灰一般。 又听那婆子道:“现在不听话没关系,在柴房中关几天就听话了!” 倏地,如烟瞧见那街角一辆华贵的马车,整个人如疯魔了一般,挣扎着道:“大人……大人救我!” 那婆子顺着她叫喊的方向看去,皱了皱眉,“你怎么什么人都想蹭!” 第一百五十八章 凤冠霞帔 还未进门的尔玉自是看到了街角处那辆马车,眸光微冷,心中暗恼,这京城怎么满是勾心斗角,成个亲都不让人好好成! 沈清尧在林家老老少少的打量下进了凝晖堂,林之兴倒是对他毕恭毕敬,一路上说着:“世子爷,请!” 进了门后,孙氏则是冷冷的瞧着他,虽然外面发生的事她都听说了,但心中还是有气,她的淮衿承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沈清尧自知理亏,便把身段放得很低,一进门便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给老太太请安。” “世子爷,这我可当不起!”孙氏淡淡的开口道,语气中透着疏离。 “您是淮衿的祖母,我应当如淮衿一样孝顺你。”沈清尧说着,便让下人拿了事先准备好的糕点,“上次听淮衿说老太太喜欢吃这几样糕点,我便去买了些。” 孙氏瞧了一眼,态度稍微缓和了些,“你有心了!” 毕竟是未来的孙女婿,而且陛下赐婚是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断不能让他跟淮衿生了嫌隙,他此番如此作为也是表明了看着这门婚事,重视淮衿。 这样一想,孙氏心里又稍微好受了一些。 “老太太,我想见见淮衿。”沈清尧见差不多了,便道。 “不行!”谁知老太太想都没想就回绝了,“大婚在即,新人不宜见面,今天已是破例,断不能再如此!” 沈清尧一噎,怕惹得老太太不悦,也不敢反对,遂即退了出去,心中满是郁闷。 正欲离开林家的沈清尧却被人见住,沈清尧一回头,却发现眼前的姑娘陌生中却带着熟悉。 “公子?”钱湘湘气喘吁吁的跑了来,因为一路小跑,面上红扑扑的,别有一番风情。 “你是谁?”沈清尧不耐烦皱了皱眉。 听到他说话,钱湘湘的心不自觉的慢了一拍,但又见他压根儿不识得自己,心中微微失望,但也努力压下失落,说道:“我叫钱湘湘,是淮衿的表姐。” “淮衿让你来的?”沈清尧皱了皱眉,这个女子看他的眼神让他很烦躁。 钱湘湘微微一怔,但还是道:“淮衿妹妹并未叫我来,是我自己想……” 话还没说完,便见男子扭头就走,不带一丝停留,只留她一个人在原地愣神。 这事儿传到了尔玉耳朵里,她一个人乐了半天,还直说道:“咱们家这位姑爷,有时候还挺靠谱的!” “你不是刚刚还对他很有成见吗?”林淮衿挑了挑眉道。 尔玉哼哼唧唧的道:“只要他对小姐好,我便对他没有任何成见!” 林淮衿心中一暖,但还是扬眉笑道:“他敢不对我好!” 本是句玩笑话,尔玉却是认真的想了想,是啊!他敢不对小姐好! 小姐可是清风公子,富可敌国!手握各方情报,若是他敢背叛小姐,清风阁便会分分钟灭了他。 老主子也定会将他挫骨扬灰! 这般一想,尔玉不由的觉得底气十足,背也挺得直了些。 “我师父来了吗?”林淮衿又道。 “来了,老主子已经在清风阁住下了,小姐什么时候去看看?”尔玉笑着道。 “今晚去吧!”林淮衿想了想道。 沈清尧因为没见到林淮衿,回了府后,却是满满的郁闷。 刚进屋子,便见杜岚沣在等着他了,微微一愣。 “那个老怪物来京城了!”杜岚沣神色凝重的道。 沈清尧眸子微沉。 杜岚沣口中的老怪物名楼天功,武功高强,性情古怪,多年游走于黑白两道之间。 据悉这老怪物当年孤身闯了少林寺,一人力挑十八罗汉因此成了名,有了名气之时便断了神偷姬如风一只手臂,正当众人以为江湖正道又要有一个大侠之时。 这人又打死了一直行善积德的大侠涂兰,一瞬间,这原本被人期待的正道之光又被人声讨。 因为他武功高强,且做事每个章法,率性而为,江湖上对这人也都敬而远之。 但偏偏他与前暗夜阁阁主结了梁子,虽然人已经死了,但保不齐他记恨上暗夜阁了,因此沈清尧之前便一直防着他! 如今好死不死他与清风阁阁主又结过梁子! 这老头性情古怪,谁也没想到他会收个弟子,当初清风阁平地而起,受到多少打压。 这老头子轻飘飘一句“清风阁,我弟子开的,不服!找我!”瞬间让多少野心勃勃的人偃旗息鼓。 虽然清风阁发展到如此地步,确实与那小阁主的才华有关,但若是没有老头子当初的强势庇护,怕也是寸步难行! 这老头子出了名的护短,不知道会不会因为他与清风阁阁主的说不清道不明恩怨对暗夜阁出手。 不管怎么样!都得防着! “人在哪儿?”沈清尧一脸凝重的道。 “如今在清风阁。”杜岚沣面色同样不好。 沈清尧却是微微一愣,心中暗忖,那他会不会也在那儿? 这么一想,心里反而平静了很多,因为他有预感,这清风阁阁主不会对他出手。 “盯着他们的动向便可!”沈清尧道。 沈岚沣点了点头,又道:“我知道,现在最要紧的应该是你大婚的事!我可是听说了陛下特意派了嬷嬷去教规矩,你看要不要找个机会……” “这事我有分寸!”沈清尧沉了声道,但心中也知道这事是个问题,他倒不是不相信淮衿,只是怕老皇帝会威胁她,若是她不答应便做出一些伤害她的事! 所以这些事情他不希望她自己一个人去承担! 也只能在成婚后好好问问她了,随即打定了主意。 九月初十,一大早林家便忙翻了天。 “快把如意锁给姑娘戴上!” “还有凤冠!” 林淮衿坐着任由他们摆弄,看着天边的一抹云彩,霞光笼罩,给刚刚亮起来的天增添了一分喜色。 都知道是陛下赐婚,就算是平时不怎么熟悉的人如今也来凑了趣儿,钱氏简直忙昏了头。 老太太一脸喜色,看着自家孙女,忽又想起嫁妆的事儿,“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你去了侯府……” 第一百五十九章 正经凝重 林淮衿眸子微眯了眯,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永安侯府里面的情况她也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据她了解,整个永安侯府确实是如一具空壳子一般,内里也算是烂透了,算是维持着表面的繁荣罢了! 她这么多嫁妆带去还不够填那窟窿的,索性自己留下来,把皇帝给的带去就成了!皇帝给的带去他们总不至于说寒酸吧! 她虽有心以后打点经营好永安侯,但不代表她会好心到帮人收拾烂摊子! “姑娘,老太太说是迎亲的队伍来了!”丫鬟急匆匆的跑来道。 果然听到了外边的炮仗声还有一阵欢声笑语。 孙氏眸光微闪,紧紧的握着淮衿的手。 喜婆见状,忙拿了红盖头来,“老太太,我们该送姑娘出去了!” 孙氏微微一怔,心中泛起一阵难以名状的苦涩,但面上依旧维持着笑意,嘴中说着,“好!好!” 盖着红盖头的林淮衿微微靠近孙氏低声说道:“祖母,等我在那边打理好了就接你过去!” 孙氏眼眶微红,嘴中依旧训斥道:“哪有出嫁的姑娘还带着祖母的!” “我啊……” 林淮安因为前些日子摔伤了便没法背林淮衿出门,孙氏也没指望他,想到他给林淮衿出嫁便觉得晦气! 便让林淮意牵着林淮衿出门。 看着穿戴整齐的林淮意叮嘱道:“一会儿便把你淮衿姐姐牵出门,送她到喜轿上!” 林淮意郑重的点点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中闪烁着喜悦、激动,还有一抹炙热。 不知为何他就觉得孙氏交给他的这个非常神圣!他能送淮衿姐姐出嫁!那么在淮衿姐姐心中自己自是不同的吧! “意哥儿,我们走吧!”林淮衿浅笑着道,说罢伸出手去。 林淮意郑重的将手伸出来,眼神中全是正经、凝重! 还没高兴太久,便听外面嬷嬷惊讶道:“这新郎官怎么来了?” 林淮衿微微一愣,他来做什么?他不应该在外面等自己吗? 孙氏看着一身红衣的沈清尧也不由的一懵。 沈清尧看着规规矩矩坐着的新娘子不由的一笑,本是红衣墨发,如玉风华,这一笑恍若周围的所有都黯然失色了一般。 沈清尧郑重的走进来对着孙氏拜了拜,“祖母。” 声音温润,恍若三月的骄阳一般让人心生暖意。 “你……怎么来了?”孙氏神色微微恍然,怔了一下才开口道。 “淮衿,我来接你了!” 林淮衿微微一惊,面上微微发红,只觉得心跳得极快。 沈清尧早就听说了她那堂兄今天不会送嫁,当然了他是知道她那堂兄所做过的一些事情,所以不送嫁也好。 但又想到这样淮衿岂不是没人送嫁了?既然没人送那就自己来接! 按照杜岚沣的说法,自己的媳妇儿哪里还需要别人送到自己跟前! 自顾自的上去,将新娘背起来,完全忽略了一旁握着拳盯着他的林淮意。 他的动作极轻,极慎重,每一个步子都迈得小心翼翼。 屋内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出镇住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新郎冲进来把新娘子带走的。 见人都被背出去了,孙氏才猛然站起来,冲动门前,眼眶渐渐红了! “淮衿……” 林淮意忙上前来扶住她,眼中满是关怀,“祖母,我们出去送淮衿姐姐吧!” 林淮衿贴在沈清尧的背上心中莫名的紧张,她也听到了她强劲而有力的心跳,想来他也是极紧张的吧! 在门口干等着的林之兴见人出来了松了口气,周围的人见新郎背着新娘子出来也是面色各异。 沈清尧将林淮衿背出了林府后,便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在了花轿上,看着这红艳艳的盖头,眼神有些恍然,心中暗忖不知这红盖头下面会是怎样一张娇美的面孔。 想到这里,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依依不舍的放下轿帘。 一侧的林淮素看着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听着周围的声声恭贺,看着被喜色覆盖着的林府,看着围上来讨喜钱说着好话的民众,又想到了自己大婚时的荒唐…… 钱湘湘自沈清尧将林淮衿背出来时眼睛便没离开过二人,心中是满满的压抑,哪怕是母亲在身旁给她说了再多的不好,她也不能完全克制自己……克制自己嫉妒林淮衿。 受邀来的孙家只有袁氏带着孙昔行来了,看着这一幕心中虽然松了一口气,但也是感慨。 “起轿!”伴随着喜婆的一声呼喊,炮仗直冲天际,乐声更是不绝。 在前头骑着白马的新郎官偶尔回头看看花轿,玉颜恍若度了一层暖色。 “婆婆,那人为什么一直盯着红轿子里看呀?那里有什么宝贝吗?”稚嫩的声音清脆且响亮,引得周围的人掩嘴一笑。 “那轿子里的可不就是他的宝贝吗?”其中一个妇人掩着唇笑道。 迎亲的队伍加上新娘子的嫁妆便占了大半条街,如火一般的红色便给这街道增添了几分喜色。 很快花轿便到了永安侯府,老侯爷老早就在大堂中等着了,面上全是笑意。 吴氏和沈允一方面为了顺他的意,另一方面为了新娘子的嫁妆,不由自主的说了几句好话。 吴氏今天是满意极了,来参加婚宴的人没人说不好的,就连永安侯看着这精心的布置也忍不住夸赞了她两句。 多看看吧!看看在我的打理下永安侯府是怎样的! 若是以后林淮衿接手永安侯府后,永安侯府不能像今日这般光鲜亮丽的呈现在众人面前,别人会怎么看待她不说,她也不好像老侯爷交待! 到时候掌家权也会回到她的手上,想到这里面上的笑意更深了。 看着跑出去看新娘子的宾客,便拿出主母的气势前去招待。 这边沈清尧一直在看着林淮衿,虽说有喜婆和丫鬟们搀着,但府里台阶不少,所以怕她摔着。 第一次他觉得府中的台阶是这般碍事。 新娘子迈了火盆,便只剩下拜堂了,老侯爷早就准备好了,就等这对儿新人来。 第一百六十章 那我算不算你的人?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三声过后,老侯爷笑得合不拢嘴,不断的说着好字。 “礼成!入洞房!” 喜婆便搀着新娘子离开了,沈清尧自也跟着去,便听小厮在后边提醒道:“公子,你应该跟老侯爷去前边招待宾客。” 沈清尧脚步微顿,本不想去,但知道淮衿平时是个守规矩的,怕惹她不高兴,便往前院去了。 林淮衿一个人进了屋子,便对丫鬟婆子道:“你们先下去吧!尔玉留下就行了!” 喜婆和侯府的丫鬟婆子们对望了一眼,最终还是出去了。 原本正襟危坐、腰板挺得笔直的林淮衿瞬间放松下来,狠狠的松了一口气,“真累!”说罢,顺手将盖头扯下来了,瞬间觉得呼吸都顺畅多了! 尔玉见此不由的掩嘴道:“人家新娘子成婚都是规规矩矩坐着,等新郎来,害羞得不行,哪有像小姐这样的!” 林淮衿撇了撇嘴道:“能一样吗?她们那样的定是婚前没见过新郎,或者只相看了一下,我跟沈清尧都这么熟了……” “小姐饿不饿啊?”尔玉乐呵呵的道。 “有点……”林淮衿摸了摸肚子看着桌子上的糕点道。 沈清尧本想去前院略微亮个相便离开,他不想留淮衿一个人呆太久。 却没想到在宾客席遇上了陈恪、陈玉枝、杜岚沣还有孙闻行,孙景。 杜岚沣和陈恪是在意料之中的,至于孙家两兄妹…… 沈清尧看着一身月白衣袍的孙闻行,平时也听过他的声名,便多瞧了两眼。 一旁的孙景则是拽着自家哥哥的一角,一脸警惕的看着沈清尧。 孙闻行也是打量着眼前的人,见眼前的人这般风姿,眸光黯然隐隐有些不甘,拿起酒杯,对着沈清尧道:“今天是沈兄大喜的日子,喝一杯如何?” 说话时直觉得有些哽咽,声音微微酸涩。 “有何不可?”沈清尧挑了挑眉,端起了杯子,两只杯子轻碰了一下,二人一饮而尽。 “再来!”孙闻行又倒满了两杯酒二人又喝下去了。 三杯过后,沈清尧眼中隐隐有些不耐,杜岚沣在他背后低声道:“这人当初差点跟你媳妇儿定亲了!” 沈清尧眸色一凝,看着眼前的男子,眸光微闪,又给他倒了一杯,“还喝吗?” 孙闻行微微一怔,半晌似嘲似讽的道:“原来沈兄是这般好酒之人!” 好多了变成了“瘾”,眼前之人除了一张脸,无才无德,如何配得起她,若非那一张圣旨…… 沈清尧见他这幅面色纠结的模样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声音微冷,“倒不是好酒!只是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这酒……我喝得高兴!” 说罢,又喝了一杯,酒杯重重的放了下去,清脆的声音似乎在孙闻行脑海中想起,将他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待孙闻行回过神来时,早已不见沈清尧的身影。 这边林淮衿跟尔玉正吃得高兴便听到了脚步声,二人慌忙的收拾了一下。 林淮衿慌忙的把未吃完的半块糕点塞进嘴里,在床上做好,尔玉忙拿了盖头来盖上。 一切恢复如初。 沈清尧进来时看着规规矩矩的两人挑了挑眉。 尔玉见到进来的人,心中忐忑,“沈……姑爷,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沈清尧轻咳一声,说道:“我来看看夫人!” 这句夫人一出,林淮衿身子不由的一颤,险些被糕点哽住。 可惜盖着盖头看不清他说这话的神情,只能听着他越来越靠近自己的脚步声。 约莫离她一步之距,沈清尧停下了,看着规规矩矩坐着的女子。 他的新娘正在等他。 他总觉得这时候太过美好,好到他不敢轻易伸手。 “淮衿?” “嗯?” 林淮衿被这一唤,觉得有些莫名,但心中的紧张确实少了些。 或许是听到女子的声音踏实了些,沈清尧便揭开了红盖头。 林淮衿:“……” 她完全没有任何准备,不是这东西要等喜婆来了说点吉利话在那个称走一道称心如意的程序吗? 尔玉也懵了,“这……”咬了咬牙,一转身出去找喜婆。 林淮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着巧笑嫣然的女子,沈清尧神色有些懊恼,不由的道:“就这么好笑?” 一边说着,一边做到了她身边。 林淮衿很是配合的点了点头,口中理直气壮道:“你怎么不守规矩呀!” 沈清尧挑了挑眉,伸出手轻轻的替她擦去嘴角糕点的残渣,低声道:“夫人也不守规矩不是吗?” 林淮衿脸一红,终究……大意了! 喜婆听了尔玉的匆匆带着丫鬟婆子来了,见二人已经聊上了,忙说了几句吉祥话,又不得不把流程提前,让二人喝了交杯酒。 待二人喝完又愣住了,该走的流程都走完了,现在干嘛,难道叫他们圆房? 微微抬头看了看窗外,这青天白日的…… 还是沈清尧说道:“先出去吧!我陪夫人说说话!” 尔玉顿了顿,有些担忧的瞧了瞧林淮衿,见她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沈清尧见到这一幕不由的笑道:“你这丫鬟不错!” 谁知林淮衿一脸正色的道:“我的人自然是极好的!” 沈清尧微微一愣随即问道:“那我呢?我现在算不算你的人?” 林淮衿眨了眨眼,浅笑道:“你也是极好的!” 既然默认了这是个有未来的婚姻,那他便是她的人,她以后会护着的人! “我很高兴!”沈清尧笑着顺势将女子揽在怀里,眸子中全是暖意。 被他轻轻一抱,原本的节奏也乱了,她用力的定神,奈何控制不住砰砰跳动的心。 眼角的余光瞟到了桌上的酒杯,试探性的开口道:“要不……我们喝点?” “你能喝吗?”沈清尧将她放开,低声问道。 “试试呗……”林淮衿微微推开他,便起了身,拿起酒壶,满了一杯,细细的品着。 酒香清幽,入口香醇,刚下喉,她脸上便染上一层胭脂色。 沈清尧眸子微眯了眯。 第一百六十一章 管家 “淮衿,别喝了!”声音不由的低了几分。 “嗯?”清澈的眸子微微有几分迷离之色,双颊绯红,恍若初开的桃花般娇嫩。 沈清尧移了目光,深知不能继续看下去,便道:“今晚你睡床吧!” “你不和我……”话说到一半即刻止住,又见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心中暗恼,“行!你去睡塌!我想休息了!你快出去吧!” 说完,便往床上一坐,似是在宣布自己的领地一般。 沈清尧见她这般,不由的笑了笑最终还是出了门。 次日一早,林淮衿便早早的起了,深知这是要给长辈敬茶的,自己总不好迟到了。 沈清尧似是也担心二人分床睡惹了闲话,便在丫鬟进来前起了身,进了里间屋子见淮衿衣服已经穿好了,瞧着她满脸皆是笑意。 “一会儿是要去给长辈请安的吧!”林淮衿见他看着自己问道。 “沈家人丁单薄,如今还在世的长辈只有祖父,还有就是二房的人,不过他们倒是不足以喝你一杯茶。”沈清尧见她不知道,又把沈家的情况给她说了下。 林淮衿听着,心中也有了数,跟自己之前调查得差不多。 又忙唤了丫鬟进来准备梳洗。 吴氏昨儿个便早早的去瞧了林淮衿带来的嫁妆,这不瞧不知道,一瞧吓一跳,完全不是自己之前想的那样,强笑着问林家带过来的丫鬟,“这些就是姑娘的嫁妆?” 那丫鬟一脸自豪的告诉她,“这些都是陛下赐下来的!” 吴氏整张脸便沉下来了,意思是除了宫中给的,林家什么都没准备!而且连之前给出去的聘礼,新娘子也没带回来! 吴氏想着之前自己添的那些东西,险些气的呕血,这年头还没见过哪个大户人家将姑娘的聘礼扣下来的,这林家……怎么敢…… 一大早便来了正厅等着林淮衿和沈清尧,又看了看主位上一脸喜色的老侯爷,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世子和世子妃来了!”便有丫鬟来报。 进门的女子梳了一个朝阳髻,墨眉舒展,笑容潋滟,男子头戴玉冠,如临风玉树一般,二人一红一蓝站在一起,恍若世间最亮丽的色彩。 “孙媳(孙子)给祖父请安。” “好!好!”老侯爷一时笑得合不拢嘴。 早有丫鬟端来茶盏,林淮衿便端了一杯茶,温声道:“孙媳给祖父敬茶!” “好!老头子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说罢,笑眯眯的接过了杯子,喝了一口,又拿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她。 老侯爷语重心长的道:“淮衿,这是你祖母留下的,如今给你罢!” 一个古朴的盒子上面响着红色的宝石,精致的雕花纹路一眼便能看出其价值,林淮衿将盒子打开,便看见里面有一只精致的血玉手镯。 “祖父,这会不会太贵重了?”说罢,便要将盒子收起来。 沈清尧眸光微闪,上去阻止道:“祖父给你的,你就收下吧!”说完,又将镯子拿了出来,亲自给她戴上。 林淮衿肤色本就白皙,手腕纤细,戴上这血红色玉镯子倒显得素手更加得白皙如玉。 “倒也相衬!”沈清尧不由的说道。 吴氏看着那血红色的玉镯眼中闪过一抹妒色,自己为这个府里劳心劳力这么久,这般东西,老侯爷也没想着给她! 想到这里,心中便是气,遂即轻咳了两声。 老侯爷皱了皱眉,问道:“可是身子不适?”又对沈允道:“带你媳妇儿先回去吧!” 沈允如何不知吴氏心中的想法,随即应了声是。 吴氏尴尬的笑了笑,“原是不该现在说的,只是不巧儿媳染了风寒,如今府里也有了世子妃,这管家之事是不是该有世子妃接过去了?” 林淮衿眸光微闪,笑着道:“您是长辈,且先前一直管着府中大小事务,我出来乍到,很多都不懂,便想着不先把掌家的事接过来,先学一下罢!” 永安侯听了自觉有理,而且他也希望淮衿能先跟沈清尧培养一下感情,若是被这管家之事牵绊忙起来了,那便得不偿失了! 想了想便对吴氏说道:“世子妃刚进门,家还是先由你管着,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吴氏面色一僵,但瞬间恢复过来,忙应了一声。 沈允面色也是不太好,深知账面上的亏空,只有把这锅早点甩出去才安心,但老侯爷都这样说了,心中也是无法。 二人的表情林淮衿也是尽收眼底,心中猜测了一下,对着老侯爷浅笑道:“不过婶子也说得对,今后孙媳也会慢慢学着掌家的!” 听了她的话,老侯爷对这个孙媳也更加满意了。 一行人又说了几句,便匆匆散了,沈清尧做了世子后,老皇帝便给他安排了个闲职,遂请了安之后便跟着沈允离开了。 林淮衿带着尔玉正打算在府中转转,熟悉一下环境,吴氏便赶过来。 “淮衿?我能这么叫世子妃吧?”吴氏赔笑道。 “都是一家人,婶子自然可以这般叫!”林淮衿笑了笑道。 吴氏瞧着眼前浅笑的林淮衿,一时又觉得难以启齿,但想着自己赔进去的那些东西还是问道:“是这样的,昨儿个我看了你的嫁妆,你家里人没把聘礼……” 林淮衿意味不明盯了她一眼,半晌才道:“想来婶子是知道的,我也是寄养在我叔父,也是我父亲的亲兄弟家的,想着他们养我这么大,那些个东西便留了下来,全当是我的孝心了,陛下赏赐的已经够丰厚了……” 吴氏听了直觉得血气上涌,什么你的孝心,那明明是我的东西!依然强笑道:“原来如此!” 又想着至少还有宫里赐下的,怎么着也得抠一点出来吧!又笑着道:“淮衿,你可能不知道如今侯府已经不如当年了,这么个大家子管理起来也是不易,平时那些东西但凡能省下来的我都省下来了,家里很多东西都是统一调度的,你如今嫁了进来,也是我们家的一份子……” 第一百六十二章 除了认真还是认真 吴氏说罢,佯装为难的看了一眼林淮衿。 “淮衿呀!你的东西那便是咱们家的!不若就交到公中来……” “行啊!”林淮衿痛快的应道。 痛快得让吴氏微微一怔,她倒是没想过会这么容易,忙笑道:“那我一会儿便让管事的去你那边登记。” “不用了!”林淮衿瞧了她一眼,话锋一转,“御赐之物都是登了记造了册的,一会儿让管事的来直接移交了便是。” 吴氏一懵,半晌咬着牙说道:“御赐之物……” “对啊!我的嫁妆是陛下开口赐下来的!自然是御赐之物,这些东西当初是当着宫中嬷嬷的面登记造册,倒是不用那么麻烦,一会儿直接让人搬进库房便是!”林淮衿笑了笑一道。 一句御赐之物把吴氏砸得有些头疼,谁又敢说这不是御赐之物呢?既是御赐之物那就得供着,不可轻易用了,若是用了一分一毫,那都是要过明路的,负责就是大不敬! 吴氏抚着胸口,只觉得心中憋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忙忙的道:“院子中还有事,我就先行一步了!” 尔玉瞧着吴氏匆匆离去的背影,见人走远了,不由的笑道:“居然想抠小姐的嫁妆……” 林淮衿眸子微眯了眯,“你一会儿去账房拿一下账册给我看看。”想了想,又叮嘱道:“不要惊动了别人!” 尔玉会意遂即去了账房。 林淮衿本意是想一个人在园子里逛逛,不想刚待了一会儿,沈清尧又折回来了。 见他神色悠然,步履轻缓,林淮衿微微一笑道:“怎么又回来了?” “陛下也没给我安排什么要紧事做!我去了也是闲着还不如在家里陪着你。”说罢,便走至林淮衿身前,顺势抓起了她的手,“我带你去别处看看!” 林淮衿微微一怔,但还是跟了上去。 过了垂花门,顺着羊肠小道往西远远的瞧见了几处屋子,走进了看林淮衿这才知道是家祠。 沈清尧脚步顿了顿,侧头看向身侧的女子,“走吧!也让父亲他们见见你!” 林淮衿心中微动,她早就知道沈家嫡系这一代只余沈清尧的原因,这家祠里面必然承载的是沉重和伤痛。 走进去便是扑面而来的香火气,黑沉木制成的门略微带着久远的沉重,让人不禁肃穆起来。 沈清尧推开门便拉着林淮衿进去了,自己去拿了一炷香点上。 林淮衿看着最近的牌位。 “永安侯府第三代世子沈翊之位” “永安侯府第三代世子妃沈朱氏之位” “永安侯府第四代嫡孙沈清瑜之位” …… 墨黑色的牌位上倒映着的烛火隐隐闪烁着,似是在诉说背后的鲜血和血光。 沈家第三代世子也就是沈清尧的父亲死于战场,嫡母也跟着殉葬。 沈清瑜也就是他的哥哥少年英才,也不久于人世。 林淮衿侧头看了看他,见他将香插好,眸子微微垂下,只能让人看到眼底的阴影,只是看到他攥紧的手林淮衿便知道他不是特别镇定。 遂主动上前拉了他的手,在面前的蒲团跪下,对着牌位轻声道:“父亲母亲各位先辈,孙媳和世子来看你们了!孙媳初入沈府特来拜见先辈,并向先辈保证今后与世子定不负永安侯府荣光!” 沈清尧微微一怔,看着一侧极为认真的女子,原本冷寂的目光渐渐柔和了下来。听完了女子的话看着牌位开口道:“我们定不负永安侯府的荣光!” 林淮衿微微一愣,虽是极为轻淡的一句话神色却是她从未见过的坚定。 他也是有很大的抱负和想法的吧……不光是要维护住永安侯府还有重铸永安侯府的荣光! 林淮衿眸光微闪,心中暗暗思索了一番。 二人回了院子后尔玉已将一大摞账册拿了来放在桌子上,见林淮衿回来了满脸皆是笑意,“小姐你回来了!”又见了沈清尧紧跟在后面微微一怔,又忙恢复了正经,“姑爷!” 沈清尧意味不明的盯了她两眼却仍旧未说什么,倒是林淮衿不由的笑道:“怎么了?你看着我的丫鬟做什么?” “她既然跟了你来,是不是也应该改口了?”沈清尧道。 林淮衿看了尔玉一眼,也知道她怕是没适应过来,浅浅一笑道:“多大点事,你以后改口叫我世子妃吧!也省得别人说闲话!” 说罢,又瞧了沈清尧一眼,便拿起桌上的账册翻了起来。 “我不过是说了一下你这丫头你便要挤兑我……”沈清尧忍不住道,又走过去见了桌上的几本账册,眸光微闪,“瞧这些做什么?” “我嫁给了你,你说我看这些做什么?还不是得打理家务!”林淮衿没好气的道。 “你若是不想管找两个管事便是!”沈清尧想了想道,说罢,装作无意的翻了一下面前的账册。 “就算是有管事的,最终也是需要一个主事的人,我还不是得管!我不定要亲力亲为,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务的一些情况我还是需要知道的!”林淮衿飞快的翻完了面前的几本账册。 又拿起了沈清尧面前的一本,冲他挑眉一笑,“你还是好好读你的书去,明年中个状元回来让祖父高兴高兴!” 沈清尧微微一怔,细细的瞧着她,“你呢?你会高兴吗?” 林淮衿不知他是意有所指还是什么,便道:“自然是高兴的!” 沈清尧垂了眼睑沉默了一瞬不知在想什么,回过神来,又见她看得极为认真,笑着道:“可看出些什么?” 林淮衿把账册一合,眸光微闪,“二房的婶子管家很是不易!” 可不是不易嘛!好几万的亏空,若是自己这会儿接过手来怕是要自己填了! 沈清尧自是知道她看出来了,知道自己的小妻子冰雪聪明有些得意,但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她才嫁过来便见到沈家这本模样会不会很后悔? 好在,过了许久,女子的神情中除了认真还是认真,没有半丝纠结与恼怒,沈清尧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一百六十三章 争论 吴氏因为林淮衿的嫁妆问题心中憋着一口气,这天便带了贴身丫鬟出门说是出门买点东西散散心,正巧遇上了钱氏。 吴氏因为自己好歹从侯府出来便自视甚高,自然是瞧不上钱氏。 但如今两家做了亲戚抬头不见低头见,不打招呼也说不过去,便笑着道:“林夫人!” 面上虽然笑着,心里却是十分膈应的,毕竟林淮衿出嫁,嫁妆只有宫中给的,林家居然也没准备!可真是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 见钱氏戴着两只碧绿的镯子,虽看上去名贵但也算不得极品,不由的打趣道:“你们府中嫁女儿得了宫中的赏赐还收了那么多名贵的礼,怎么夫人也舍不得拿出一只镯子来戴一戴?” 钱氏听着这话,以为吴氏在暗讽自家,脸色顿时变了,“沈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林家虽然算不得什么名门望族也断然不会做那扣押姑娘聘礼的事!” 吴氏心中一惊,忙道:“她不是说把聘礼都留了家里吗?” 钱氏当即冷笑,“确实留了给老太太,但老太太是谁!平日最疼这个孙女,还不私下里补给她?自家的体己也不知贴了多少,据我所知城外的庄子老太太都给了两个!” 说这话时一边观察着吴氏的神色,便知她被林淮衿蒙过去了!好啊!她就说为何沈家这么风平浪静,林淮衿也没有回来哭闹!她还在疑惑沈家落魄如此竟然还没打林淮衿嫁妆主意,原来是他们压根儿不知道林淮衿的嫁妆到底有多少! “两个……庄子!”吴氏整个人都不淡定了,她刚嫁进沈家时也是有庄子的,后来全便卖了去填沈家的亏空,林淮衿,她凭什么! “对啊!我们家老太太的陪嫁庄子自然是极好的,其中一个还是茶庄,每年至少能出上万银子呐!”钱氏冷笑道,这些东西她还是后来听林之兴提起的,孙氏这些年竟从未透露过,最后不声不响的给了林淮衿! 听到这里,吴氏是再也待不下去了,跟钱氏连招呼也不打,带了贴身丫鬟匆匆往回赶! 钱氏盯着吴氏急匆匆的背影,冷笑道:“别以为嫁了侯府就得意了!这下有她好受的!” “夫人英明!”一侧的嬷嬷也笑道。 钱氏心中瞬间觉得无比舒爽,整个人都畅快起来,“走!去买些糕点回去!” 永安侯府—— 竹院—— 永安侯看着账册一张脸沉得似乎能滴出水一般。 林淮衿心里打着鼓,她本不想这时候把事儿捅出来,但看着其中大笔开销都是最近才花出去的,便猜测吴氏大概是看着自己要接手了才这么肆无忌惮,为了避免她花得太多最后还不上来,这才早早的说出来,好慢慢的将沈府打理起来! 老侯爷看着沉稳的淮衿面上满是羞愧,本以为自己将掌家权给她会让这丫头自己对她看重,却没想到是留了一堆烂摊子给她! “淮衿,你放心!我定会让他们把这亏空补回来!”老侯爷厉声道,又对一侧的侍卫道:“还不去把都叫过来!” 这边吴氏刚回了院子,便对沈允说了今日在大街上所遇钱氏之事! 吴氏冷笑道:“本以为娶了个不问世事的佛,倒不想迎来的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鬼!藏得够深啊!” 沈允见吴氏被气成这般,竟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私心里也觉得林淮衿这事儿做得不地道。 毕竟陛下所赐的东西都是中看不中用之物,除了供着也没大用!一家子各方面依旧在同一水平面上,要拮据大家一起拮据!但现在不一样了,林淮衿有两个庄子,还是日进斗金的庄子! “不成!她既然有,怎么抠也得把它抠出来!”吴氏心中已经是极度不平衡了,正算计着怎么从林淮衿手中将两个庄子抠出来,便听门人道:“老侯爷让夫人和二爷赶紧过去!” 吴氏心中虽是不解,但也知道索性不过商量府中的事儿,她正愁没机会说出林淮衿嫁妆的事儿,这不正好有了机会。 遂即叫了沈允,“我们赶紧走!” 二人来到竹院,便有人打了夹帘,让他们进门。 见林淮衿和沈清尧都在,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儿媳(儿子)给侯爷请安!” 刚一抬头便看见花梨木桌上的一大摞账册,眼皮跳了跳,心中暗叫不好,沈允面色也渐渐白了起来。 “混账东西!”老侯爷拿起一本账册就对着沈允劈头盖脸的砸去。“看看你们干的好事!几万两的亏空,你们怎么敢……” 二人吓得连往一边躲去,吴氏瞬间看向林淮衿,见女子神色淡淡,瞬间明白了,她就说老侯爷怎么忽然查了账本!原来是她干的好事! “是你……我倒真是小看了你!”吴氏看着林淮衿冷冷的道。 老侯爷见此更是气得浑身发抖,“自己做的恶心事倒是怪到淮衿身上了!是淮衿拿着刀逼你做的吗?” “恶心事?”吴氏这段时间为了彰显自己能力,将沈清尧的大婚办得风风光光,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自己还赔进去了不少,如今又遭受着这劈头盖脸的骂瞬间便崩溃了! “账面上却是亏空了不少!是我们的错!但这些年府里什么情况侯爷不知道吗?先不说外人皆知咱们府里只剩个空壳子,如今府里还剩什么,侯爷心里也应该有数的!” 吴氏又激动的道:“咱们府自从大哥接连出事后,咱们家这些男人有谁是干正事儿的!家中的开销又应该从何处来?府里虽说还有些田地,庄子但这些年根本不景气,要维持一大家子的开销根本是不够的!这些年光是我的嫁妆都填进去了多少!” 听着这话,老侯爷一时也被噎得做不了声儿,又看了看站在一侧的林淮衿,她才嫁过来第二天,自觉无颜面对她。 沈清尧眉宇轻皱,紧紧的握住身侧女子的手观察着她的神色。 却不料女子浅浅一笑,“倒是我疏忽了,不知道如今府中是这种情况!” 一百六十四章 沈府困境 “淮衿……”老侯爷欲言又止,想到人才嫁过来,府中便是这种情况,不由的心生愧疚。 “我今日看着账上不对,原是想问清楚,免得以后我掌了家还留着这些大家都不清不楚的账。”说罢,又看了吴氏一眼见到眼光闪烁,欲言又止,浅浅一笑,“既然这些钱都是有去处的就劳烦婶子这几日把账面补清楚,我掌家之后也好看些。” 林淮衿说完,众人都一脸震惊的看着她,特别是吴氏,要不是眼前女子目光清明她都要差点以为她脑子有问题,这明显的一个永远填不满的坑,她居然还要跳! 老侯爷也动了动嘴唇,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问道:“淮衿,你确定还要掌家吗?” “自然要掌家,我既然嫁进来了,帮夫君打理好家世不是我的职责吗?”林淮衿笑了笑道,说完又侧头看了沈清尧一眼,见他垂着眸子不知道再想什么,或许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也看了过来。 四目相接,林淮衿颇为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 沈清尧不由的笑了笑,想着女子刚刚的话不由的心生暖意,夫君这个称呼倒是极为悦耳。 老侯爷自是将小两口的互动看在了眼里,心中不由的感叹自己给沈清尧求了个好妻子,轻咳了两声,便道:“那以后侯府便由淮衿掌家!吴氏,你尽快把账册补清楚,移交给淮衿!” 吴氏冷冷一笑,“儿媳遵命!” 看着一侧不语的女子,眼中尽是冷意和嘲讽,既然你要掌家那便掌吧,最后的结果不过也和我当初一样把自己的嫁妆填进去罢了! 一侧的沈允也是急了,那账面上亏空了多少他心里也是有数的,钱都用出去了,且当初为了谋林淮衿的嫁妆,谁料偷鸡不成蚀把米,嫁妆没谋到自己倒是还拿出去不少,他们如今拿什么填! 但吴氏没说话,他也不敢声张。 说了一番话,一行人便各自散去。 林淮衿让几个人帮忙把账册拿到院子中去,她需要弄清楚沈家这几年都有些什么进账和什么花费。 一路上沈清尧垂着眸子也没说话,也不知再想什么。 林淮衿挑了挑眉,拉了拉他的袖子,问道:“你怎么了?” 沈清尧这才回了神,笑了笑道:“无事,家里的事得让你费心了!” “怎么忽然这么客气呀?不是你说的吗?我们是真的要做夫妻的!”林淮衿笑着道,刚往前走了两步,便被男子从后面紧紧的拥住。 “沈清尧?”扑面而来的气息让她不由的一颤,怎么今天这人这么反常。 “遇到什么难事一定要告诉我好吗?”沈清尧轻声道。 来来往往的丫鬟婆子们见了,只远远的行了个礼,并未靠近打扰,饶是这样,林淮衿的脸也不由的一红,低声道:“沈清尧,你先放开我,我们得先回去!” 待真被放开后,林淮衿便用了最快的速度急匆匆的往院子里赶。 看着女子快速离去略显狼狈的身影,沈清尧不由的一笑,未来的路还很长啊! 但他并未跟着林淮衿回去,一个人去了与杜岚沣和陈恪经常相聚的那个酒楼。 隔间内—— “也没有什么可以在短时间就有一大笔银子进账的职务?”沈清尧摸着下巴认真的问道。 杜岚沣听了这话,眼皮直跳,“一大笔银子?多少钱?” “一两万银子吧!”沈清尧不以为意道。 “就一两万?”杜岚沣似是不相信一般,以为沈清尧再开玩笑,“你堂堂暗影阁阁主缺这一两万?” “暗影阁不缺,但我缺!”沈清尧皱着眉头道,心中不禁暗恼,自己没有一早就打理一下侯府,由着二房乱搞,如今才留了个烂摊子给淮衿。 “永安侯府缺?”杜岚沣似懂非懂的问道。 “淮衿要掌家了。”沈清尧好心的给他解释道。 “哦……”杜岚沣彻底明白了沈清尧口中钱的关键点,就是这钱要过明路,不能让人怀疑,尤其不能让淮衿起疑。 确实如今沈清尧虽说得了个闲职,到底一年也没多少俸禄,如今一口气拿出个一两万银子,淮衿得吓坏吧! 陈恪沉思了一回儿,最终得出个结论,“没有,就算你现在官至宰相,明面上的俸禄你也拿不出一两万银子!” “不是……”杜岚沣不由的一愣,一会儿又觉得荒谬,“你不会真为了这区区一两万银子要去找职务吧?” “不然呢?”沈清尧瞧了他一眼,不以为意道:“我一个大男人,赚钱养家不是职责吗?” 杜岚沣:“……” 陈恪:“……” “要不明日你去找找老皇帝,让他给你换一份挣钱的差事,就说……你要养家?”陈恪想了想道,“反正只要你没有什么威胁,只是钱的问题他还是和说话的!” 沈清尧想了想,似是在认真思索这事儿一般。 傍晚,沈清尧回去时,便见着屋内已经点起了灯,因着窗子没关,凉风习习,烛火微微跳跃着。 林淮衿正歪着头看着账册,她如今已经弄清楚了,如今永安侯府日渐衰落不仅是体现在朝中的地位,以前永安侯府的进项大多来自皇帝的赏赐和下边的进献,再有就是战争所得。 如今的永安侯府再没人能上战场,朝中也没了人,树倒猕孙散,自然也无人进献,没了这些进项,日子过得自然越来越差。 可叹原来这偌大的侯府居然没一个通经济会打理的人,也没见以前有钱时买些田地什么的,倒是一个庄子,只登记了是老太爷当年买的,跟以前的老太夫人避暑用的,倒是无大用。 吴氏说的倒是认真,如今看来她也确实贴了不少嫁妆进去,林淮衿眯了眯眼,平时府中的钱负责一家人的吃食、衣衫、丫鬟和小厮工钱俱都还紧着。 如今这唯一来钱的只有一开始的祖地,祖上传下来的,也没多大。 沈清尧见她看得认真,也没去打扰她,夜里到底风凉,便去关了窗子。 第一百六十五章 分担 林淮衿正思索着如何带领侯府致富,便见沈清尧关了窗后往她身边坐下了。 “我明日上朝跟陛下说说换一个职务。”沈清尧见一侧的女子这般认真不由的道。 “为何?”林淮衿挑了挑眉。 “这样俸禄也能多些,也能帮你分担一些。”沈清尧温声道。 林淮衿将账册一合,她自然知道若是沈清尧主动去说那老皇帝定不会拒绝,说不定还会更加高兴、放心,毕竟永安侯府的后人胸无大志只能靠他庇佑确实是能让他高枕无忧的一件事! “陛下的东西有那么好要吗?”林淮衿不赞同的道,“你还科考吗?你不想重铸永安侯府荣光吗?你不想考个状元让我高兴高兴?” 她可是才见过沈清尧在祠堂的样子,那一双深沉中带着一丝血性的眸子她现在都忘不掉。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沈清尧一噎,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的小妻子这么想他成才。 “以后我会好好打理家里的一切的,你好好读书吧!重铸永安侯府荣光,到时候我也就靠着你享享福!”林淮衿笑了笑道,她觉得如果太过了,可能会伤他的自尊心,于是便往未来好的方向说。 “可你应该是知道当今陛下对永安侯府的打压,只要有他在,永安侯府便很难重回到当初。”沈清尧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聪慧的,很多事情一点就透,他也很想把自己的事情一点一点的告诉给她,可惜找不到突破口或许今晚会是一个契机。 谁知林淮衿眨了眨眼睛,“他这把年纪了,也不能一直是陛下啊!总会换人的!” 沈清尧本想告诉她就算换了人也容不下永安侯府,或者说这个江山只要是傅家的,永安侯府便只能衰败下去。 但看着女子亮晶晶的眸子和稚气的面孔就怎么也说不出这句话,也是……她还小,知道太多权谋上的东西也不好。 林淮衿自然是能看清这局势的,她只是觉得现在的老皇帝容不下就容不下吧!待他腿一蹬,在没有太子的情况下,必定有一场大乱,到时候干场大的,总会从那么多皇室中揪出一个能容下永安侯府的!若是到时候真容不下那便让他不得不容下! 当然了这种搅乱皇权对于沈清尧来说可能太过颠覆了,她是不会说的。 二人各怀心思收拾着各自的东西。 沈清尧来至床前,正欲把被子抱出去,忽又顿住了,看着在梳妆台前的女子眸光微闪。 林淮衿自然是看见了他怵在那里没有走的意思,心中微微恼怒,他会不会不想走了,但也不好明面上让他出去睡,只期待他能自觉点…… 僵持了半晌,见他还坐在那儿,还一直瞧着她的背影,林淮衿瞬间觉得如芒在背。 扭捏了一下才走过去,沈清尧倚靠在床头正对着她笑,衣襟微微敞开,露出好看的肌肉线条。明明平时风光霁月的公子,在外人面前高冷得不行,如今怎么这般…… 该死的,这人想干什么? 林淮衿轻咳了一声,佯装镇静,“要不……我去睡外面?” “天色凉了,睡榻上容易找凉。”沈清尧轻轻开口道,清隽的容颜在烛火下居然带了一分邪魅,竟是异常的好看。 林淮衿慌慌张张的移开了目光,心中不断的暗示自己,小场面!小场面! “你不想挨着我睡?就睡一起,不做什么,别怕。”清润好听的声音竟带了一丝蛊惑,林淮衿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慢了一拍。 这人有毒吧…… 事情的最后,林淮衿还是睡到了沈清尧的身侧,男子嘴角扬起了一抹得逞的笑意,自觉的熄了灯,又替身侧的女子掖好了被角,这才躺了下来。 鼻尖淡淡的幽香缠绕,只觉得舒心得很。 “淮衿你睡不着吗?”感受到有些紊乱的呼吸。 “我已经睡着了……” 沈清尧:“……” 事实证明,没有什么损害林淮衿的睡眠质量,原以为昨夜是个不眠之夜,但昨晚却睡得出乎意料的好,还像在家时那般赖了床,只是奇怪得很,今早怎么没人叫她。 林淮衿刚下床,便见一个婆子进来,笑着道:“刚才猜测世子妃要醒了,便打了水来,世子妃娘娘觉得身子如何?” 林淮衿瞧了她一眼,哪有一大早问人身体好不好的,但依旧顺嘴说了句,“还行!” 活动了一下四肢,感觉到脖子上的酸痛感,“该死的!怎么落枕了!” 林淮衿轻声骂了一句,那婆子却是掩嘴一笑,放下手中的水,“相必世子妃饿了,奴去通知厨房准备些粥……” 林淮衿皱了皱眉,为什么自己落枕了她还笑得这么高兴,莫不是想歪了? “世子妃,你没事儿吧?”这边林淮衿还没缓过来,尔玉便急匆匆的跑进来。 “我能有什么事儿啊!”林淮衿不以为意的道,“对了,你今早和坠儿怎么没来叫我?” 尔玉纠结了一下,还是说道:“本来是要进来叫你的,却不想正遇见世子出门,世子问我们可是叫你起床,便说不要叫你,你昨晚受累了,要多休息会儿……” 说到这里还看了林淮衿一眼,却见对方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难看。 林淮衿咬牙切齿的道:“沈清尧,你还真是……” 他绝对是故意的!故意说这些引人误会的话! “小姐……”尔玉见林淮衿这般模样又改了称呼,“主子本想见你一面,但似乎手头又有了事,昨晚连夜离开京城了!” “师父?他又找着什么乐子了?”林淮衿想了想,能让他连夜离开,看来事情不小,又道:“多派人注意一下师父的动向,别让他老人家玩脱了!” “是,小姐!”尔玉忙道。 林淮衿如今心里还挂着永安侯府经济的问题,她昨夜发现永安侯府名下是有两间铺子的,是前世子妃的买下的,也就是沈清尧的嫡母,只不过那铺子一直不赚钱,甚至还有亏,所以袁氏也曾想把它卖了,但碍于是前世子妃的,所以没得手! 第一百六十六章 衣品天下 林淮衿放下了册子,细细的想着应该怎么去处理,几番决定过后,又让尔玉去告知沈清尧,一会儿要去外边看看。 沈清尧此时正在书房正在和杜岚沣商议,听了尔玉的话点了点头,“去吧,我和杜公子有事情商议就不陪她去了。” 待尔玉离开后,杜岚沣意味不明的看着沈清尧,“怎么,你还正打算让你那小媳妇养着?” 说到这里,沈清尧就不免产生一种挫败感,“我昨日本想跟她坦白,但……又觉得她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杜岚沣一听他说要坦白先是震惊,但一听他没把自己的底交出去,又才放下心来,“你还是先不要告诉她,毕竟我们做的事太有风险了些,知道太多对她也没有好处。” “我在想怎么才能帮帮她……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去抗下家中的事。”沈清尧说完,又陷入了纠结中,以前自己从未在金钱上面苦恼过,如今还真是…… 这边,林淮衿听了尔玉的话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便吩咐门房准备马车,带了尔玉和沈府的一个管事和一个小厮便出门了。 那两间的铺子在南街,林淮衿从管事那里得知如今经营的是布匹的生意,只是这两年愈发艰难了,两间铺子是连在一起的,当初世子妃就是因为两间一起买划算便买下了。 但家中无人会经营,因此也没大用处。 林淮衿掀开马车帘子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听着小贩的叫卖声,这地儿其实人流量也挺大的。 到了一家铺子前停下,因着沈府早就派人去通知了,因此林淮衿一去便有人在等着了。 虽说是两家铺子,去经营着同样的生意。 掌柜是个五十出头的人,一身灰色布衣,面色红润,见林淮衿来了,恭恭敬敬的上来行礼,“给世子妃娘娘请安!” 林淮衿看着几乎无人问津的门庭皱了皱眉,便听那掌柜道:“虽说是两间铺子,其中一间用来做了库房。” 林淮衿看着里边的布匹,随意翻了翻,都是以前的老花样,难怪卖不出去,积压了那么久,价格也没降下去。 她也是明白其中的原因,怕是因为东西没卖出去,也不好去进别的货,又怕亏本,便不肯降价,长此以往就积压下去了。 林淮衿摸着那些布料,布料虽然普通但上面的纹路却是精致,若有所思。 “这布匹在哪儿进的?” 那掌柜忙道:“不敢瞒世子妃娘娘,这布匹是出自我夫人和着几个寡妇之手,这……当初世子妃也是同意的,这几年生意艰难,若是将布卖出去,便会分出些钱来给那些寡妇们补贴家用。” 话说完,心中却很忐忑,毕竟如今换了主子,若是现在的主子不同意,那么事情也难做。且这些年成衣阁这些年也一直不赚钱,若是世子妃想将它关了也是在情理之中,心中不免又担忧起那些人以后的生活来。 林淮衿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出,想来当年的世子妃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在成衣阁一直不赚钱的情况下也没将它关了,目的便是给这些人一个饭碗吧。 林淮衿一看那掌柜纠结的模样便知他在想什么,轻轻的说了句:“做得很好,不过布匹实在积压太多了,你们没想过降价吗?” 那掌柜微楞了一下,世子妃这是不反对,一喜过后又叹了口气道:“也不是没降过,只是这周边成衣阁太多了,也收效甚微,而且这南街还有个成衣阁据说是二皇子的产业,甚微有头有脸的家族都会去那边光顾,是不会关注这边的小店的!” “那倒是!”林淮衿表示理解,毕竟是皇家出品,这名头也不是盖的,“不过也不怕,那成衣阁的东西也不是人人都能买的起的,我们要走的是中低端路线,与他们不同。” 见掌柜一脸迷茫的看着她,又解释道:“意思是我们的目标顾客不是那些达官贵人,而是一些普通人,或者稍微有一些钱的人。” “那……世子妃我们该怎么做?”掌柜一脸迷茫的道。 “你先放出话去,咱们铺面更名“衣品天下”于后日重新开张,记得到时候多放些炮仗,热闹些,在那天我们要把积压的所有的衣服都处理掉!”林淮衿想了想道。 那掌柜一惊,马上道:“世子妃,积压衣服不光是你看到的那些,库房里还有……” 不料林淮衿满不在乎的笑了笑道:“那很好,那天就摆出去一起卖了。” 那掌柜哭笑不得的道,“世子妃,那……可能吗?” 那可是积压了好久的呀! 怎么不可能,林淮衿不由的想起了前世的某些商家,便在某个节日大清仓,“自然,对了……”林淮衿又让尔玉拿了几张图纸给那掌柜,“这两天辛苦一下,把这几套衣服做出来!” 这……还要做新衣服?那掌柜颤颤巍巍的接过去,心中一时没底,但还是照着做了。 林淮衿一开始便打算这宣传工作要做好,不然一开始就是白搭。 一边花了些钱让人宣传“衣品天下”新开张的消息,一边让人派发“优惠劵”。 拿着优惠劵的民众一脸懵逼,只清晰看到了一个“衣品天下”的纹印,上面写了大大的两个字“五折”。 一侧的清俊的小厮亲切的解释道:“大娘,咱们衣品天下明天新开张,您看上的东西只要凭这张优惠劵便能用一半的价钱带走。” “啥意思?”那提着篮子的大娘不耐烦的道。 一侧的人满脸笑意,依旧热情满满,“意思就是明日您只要去衣品天下买东西,原本值二两银子的衣服,你只需要用一两就能买!” “有这好事?不会是骗人的吧?”那大娘嚷了一句,因着声音较大,周边的人也都围了上来。 那人见此,更加热情满满的解释道:“大娘,这当然不是,若是之后您发现衣服有任何问题,可以拿到衣品天下退,但这个活动只有明天一天!掌柜的主要是庆祝咱们衣品天下新开张!” 第一百六十七章 你也没帮什么忙 那大娘将信将疑的收下了劵,那人又道:“大娘,您尽管放心,这……我骗你也没好处不是!” 周边的人一想也是这个理儿,大不了明天去瞧瞧,看看是不是真的这么便宜,就算是骗人的,顶多多走一段路罢了! 有人还在犹豫时,便已经有人开始动了,“小伙子,也给我一张!” “哎,这就给您!” “也给我拿一张……” “我也要……” 一时间,那小厮周边围了个水泄不通,“各位,这五折劵是有限的,还有三折……” 这天,派发优惠劵的小厮出现在了城南各处,这些人俱都一身青衣,衣衫上绣着一个暗纹,上面“衣品天下”,这些人俱都身体颀长,样貌清俊,出现在大街小巷便能轻而易举被辨认出。 华丽的马车上,男子白皙修长的手指掀起帘子的一角,看着刚刚仆从递过来的优惠劵,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两个个大字“三折”,字迹如行云流水一般,透露出下笔者不羁与狂傲。 “倒是有意思!”嘴角轻扬,看了看上面写的衣品天下。 这般大动作自然也引起了城中其他成衣阁的注意,但那些人压根没放在心上,更多的是嗤之以鼻。 呵!半价,亏不死他们! 许多人皆是抱着看笑话的态度,等到衣品天下开张的那一天。 这天一大早,衣品天下的门便打开,新做的牌匾,连大门都是新做的。 还添了很多新伙计,但掌柜觉得完全不用,一会儿没人来这些人也是闲着…… 一开门果然如往常一般一个人也没有。 按着林淮衿的吩咐,便开始硬着头皮放起了鞭炮。 这鞭炮声一响,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知是谁吼了一句,“衣品天下开张了!”便有人开始赶过去。 待在清风阁的林淮衿看着下面的情形皱了皱眉,不应该啊!她安排的人还没动呐!心念一动,得马上去看着! 此时窝在某酒楼的杜岚沣看着这一幕,挑了挑眉,将扇子一合,“这些人都是你安排的……” 沈清尧瞧了他一眼,“快去买!” “本公子可不穿那些衣服……”杜岚沣即刻拒绝了。 沈清尧白了他一眼:“那就给你府中的下人每人买一套!” 杜岚沣:“……” 陈恪笑了笑道:“玉枝今日早早就出门了,怕是也去买了!” 沈清尧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然而事实的真相是某大娘拿着五折的劵买了一套后,便对着平时的老姐妹说这套衣服只花了五百钱。 众人一看这花色,这材质!五百钱!问及缘由,才知道衣品天下搞活动,五折劵!用一半的价格买的。 众人心中便有数了,打五折等于不要钱! 带着一堆人往衣品天下走,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 “这是一半的价钱,我这衣服五百钱!” “我三折劵,我这七百钱!” 有便宜不占是傻瓜,众人一窝蜂都跑了去,“我也有劵!” 掌柜看着不断前来的人,笑得合不拢嘴,新派来伙计忙得也是一刻也闲不下来,带着人去看衣服,一边给人看一边介绍着。 看着店里的衣服一件件少去,掌柜心中激动,对林淮衿也更加拜服,但也有些担忧,不知世子妃发了多少劵出去,万一后面没有衣服了怎么办…… 正在思索间,掌柜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石灰色衣衫的妇人出现在他面前,“请问还有劵吗?我要买衣服……” “这……”掌柜微微一愣。 “对啊!还有吗?一张劵只能买一件衣服,还有劵吗?” “我们也要……”屋内不少人反应道。 掌柜一时间竟有些招架不住。 “劵没有了!”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 “尔玉姑娘!”掌柜见人来了忙松了一口气。 尔玉走进来,便扫了众人一眼,“今天本店新开张,因此特发了优惠劵,只此一天,过期无效。但碍于各位对新店的支持,我家主人决定,凡在本店买衣服的客官,若能邀请身边的人来购买,邀请三人以上便能三折买走衣服,五人以上便能五折买走衣服,被邀请的人也一样,活动长期有效。” 众人一听这话,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下次买衣服一起呗!” “李婶!我们几个平时最好了!” “一起!以后一起来衣品天下!” “大家作为我衣品天下的第一批客人,今日竟来捧了场,就顺便出去看看我们衣品天下的新品展览吧!”尔玉清了清嗓子又道。 “还有新品……” 掌柜心中也是疑惑,但忽然想起世子妃给他的图纸,恍然大悟。 也急忙跟了出去,外面的早已有姑娘站了一排,身上穿的正是世子妃给他的图纸做出来的! 琴音起,蒙面的姑娘便缓缓向人群走过来,距离三尺之距又停住,随着缓缓的琴音缓缓往回走。 “这衣服真好看,不过很贵吧……” 其中一个妇人怔了怔道。 尔玉浅浅一笑,“大家放心,咱们家的成衣阁就是为百姓做衣服,大家不用担心买不起,这里面最贵的衣服不过才五两银子,其中最便宜只需要三两!” 说罢,又给伙计使了个眼色,一大摞图纸被拿了出来,上面标注着衣服的款式和价格。 “哎……这件只要二两,我要一套这个……” “我要这个……” 一群人拉着发图纸的伙计道。 尔玉忙道:“大家也看到了,这是秋衣,现在我们还没有正式开始做的,这些都是预售款,大家可以提前预定,只需要交五百钱的定金即可,我们会尽快做出来,大家早早的准备也可御寒。” “怎么预定?”随即便有人问道。 “在掌柜那里,大家可以登记自己喜欢的花色……” 某处酒楼杜岚沣看着这一幕,不免一阵唏嘘,“沈清尧,你这小妻子挺厉害呀……这些她是怎么想到的!” 陈恪也道:“看来你也没帮上忙,你安排的那些人很多都没抢到!” 沈清尧敛了神色,看着藏匿在尔玉身侧的女子,眸光微闪。 第一百六十八章 行吗? 铺子里依旧热闹,林淮衿便在后院见了领头的几个绣娘,便是掌柜口中的那几个寡妇。 “拜见世子妃!” 一行人正要拜下去,林淮衿便摆了摆手道:“免礼吧!” “世子妃,这是玉娘。”掌柜指了指一侧衣着素净的妇人道。 林淮衿便明白了她是掌柜之妻,也是这群组织这群女子的人。 “你们有多少人?”林淮衿瞧着她问道。 那妇人瞧了瞧眼前衣着华贵的女子,眼中满是忐忑,“加上妾身一共十四人。” 林淮衿点点头,又看向那掌柜道:“你平时是怎么给他们分钱的?” 掌柜忙道:“以前衣服也没卖出去多少,每月他们也只能约莫分到一吊钱,能补贴些家用。” “你们以前的是分红,我想着若是我将他们雇佣了她们可愿意?” “雇佣?”玉娘眼中微微有些疑惑。 “对,雇佣之后每个月每人固定的二两银子,若是做的多且好的另有赏钱。就是不知她们愿不愿意?”林淮衿想了想道,刚刚她也看了一下新做的账册,每件衣服卖的不贵,但胜在数量多,多年积压的也卖得差不多了,今日统共算下来少说也有百来两。 “自然是愿意的!”玉娘喜不自胜,“那些姐妹自丈夫死后便很难维持生计,如今有了这么一个谋生的活计自然是十分愿意,多谢世子妃恩典!” “我看了你的刺绣,你以前在大户人家做过绣娘?”林淮衿对那玉娘说道。那些成衣上每一处针线都透着讲究,她自是注意到了。 玉娘道:“是妾身的祖母以前在大户人家做过绣娘,所以我也学了些!” “那挺好,你多教教她们,便有你来当绣娘们的管事,每月便多一两银子的工钱,我们不光是做成衣阁的衣服,偶尔也会接一些别的单子,每一年大户人家总会为家中的仆从统一订做衣裳,若是我们能拿下这些单子,成衣阁便能顺利经营下去。”林淮衿想了想又说道。 另外一边从沈府出来的管事忙道:“世子妃,如今已经有陈家、杜家下了单子,让我们给他们家的下人做秋衣。” 林淮衿又对玉娘道:“你们的人后面可能会不够,若是有合适的你们便告知王管事!” 那被点名的王管事心中一惊,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脸惊讶,以前袁氏掌家的凡事涉及钱财的都牢牢把握在自己的手上,他以为这位世子妃应该是一样的,所以便没有做什么准备。 如今…… “怎么?不能胜任啊?”林淮衿见他犹豫,挑了挑眉。 “多谢世子妃看重!”王管事忙道。 林淮衿点点头,便往外走,挑衣服的人比先前少了些,如今的“衣品天下”也只是给这些人留了个印象罢了,稍微有了些知名度,往后的发展还得慢慢部署。 林淮衿回到沈府时太阳都快下山了,便也没往老侯爷那边去了,自己回了院子。 一进屋子,便发现桌子上摆着几碟小菜,沈清尧正拿着茶壶倒着水。 身子颀长如临风玉树一般,修长的手指扣着壶柄,模样神态认真至极,似乎倒水于他而言是件什么神圣的工作一般。 倒完水后,还捏了一下茶杯,似乎是在感受温度。 林淮衿抿着嘴笑,倚靠在门口也不进去。 “怎么不进来?”沈清尧自是知道她回来了,侧头看向她。 眉眼间是浓浓的暖意,恍若四月的暖阳能驱散人的疲惫。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这么贤惠?”林淮衿努着嘴笑道。 “得了便宜还卖乖!”沈清尧将茶递给她,“不烫了,你也说了一天的话怕是连口茶都没喝,润润喉吧!” “你怎么知道?”林淮衿眨了眨眼。 “我猜的,你嘴唇都干了!”沈清尧撇了她一眼,又摆好碗筷。 “是吗?”林淮衿一脸的疑惑。 “快吃饭吧,饿了吧!”沈清尧微敛了神色。 “确实有些饿了!”林淮衿摸着肚子,乖乖的坐了下来。 “今天的事情怎么样?”沈清尧似是不经意的问道。 “我们的成衣阁在百姓眼中也算是有了影子,以后只要保证质量,再多出一些新款的衣服发展下去便不是问题。”林淮衿一边吃着饭一边道。 “那之后的事情便交给王管事,你可别累着了!”沈清尧又道。 “放心吧!等后面侯府的情况稳定了我便让他们管着,我只需盯着就是!”林淮衿笑了笑。 “你遇到什么问题就告诉我,我虽不济但也能一同与你想想法子。”沈清尧往她碗里夹了一块肉轻声道。 “谁说你不济了,你看……你这不是做得挺好的吗?”林淮衿意有所指道。 沈清尧瞧了她一眼,又给她夹了菜,“我就只能做这些?” “我最近还真遇到一点事儿,你知道羽庄吗?”林淮衿认真的道。 “羽庄,你问这个做什么?”沈清尧眸子微眯了眯,似是又明白了,“你想在那里买布料?” 羽庄是整个大庆最大的布庄,据说那里有一片山谷俱都养着蚕丝,每年那里的蚕丝数量是最多的,布料也是上乘。 “不过他们似乎不跟平常的成衣阁合作,如今我知道的有长期合作的整个大庆便只有二皇子名下的成衣阁。”林淮衿想了想道,面上虽然说着渺茫,心中却没多在意,只一味的扒着饭,忽略了沈清尧眸子中一闪而过的眸光。 “每年年末羽庄都会有人进京来商量贡锦的事,到时候你可以去试试!”沈清尧想了想道。 “到时候你要和我一块去吗?”林淮衿侧眸望向他,清澈的眸子中全是笑意。 沈清尧巧妙的避过了眸光接触,又笑了笑道:“开了年便是春闱了,我得好好准备给你挣个状元夫人当当。” 林淮衿这才点点头。 吃完了饭也不想叫人收拾,急匆匆的跑到屋内,坐到了床上。 含笑的看着跟过来的沈清尧,“世子爷,我今天很累,所以我睡床,你睡塌,行吗?” 第一百六十九章 月钱 话虽这么说着,长腿向前迈去,在女子惊愕的目光下做着与话语中相反的动作。 经过一段时间,在林淮衿有序的规划下,“衣品天下”依旧经营得很好,再不似从前那般门庭冷清。 原本看不起成衣阁的商户也都渐渐正视起来。 某座精致的府邸—— “爷,按衣品天下这般发展往后便是不可小觑呀!我们要不要……”说话的老者眼底划过一丝精光。 “不用。”李新端着茶盏慢悠悠的晃了晃,“他们如今用的布料是旧年积压,不是当年实兴的,属于急于处理掉的,自然会不那么计较盈利的卖出去!” 那老者叹了口气,也放下心来,“那是,若是新进的布料按他们那个打折法,腿都给他们打折!” “且观望观望吧!”修长的手指轻叩了杯子,眼眸中满是深邃,他实在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想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的。 一月后,积压的布料也处理得七七八八了,林淮衿手中也回了一笔钱,但要继续维持下去还有难度。 管事拿了账册给林淮衿,“世子妃你看看。” “已经是月底了,丫鬟们的月钱已经发下去了吧?”林淮衿随意的翻了翻,问道。 “今早已经发下去了。”管事开口道。 “主子们的呢?”林淮衿又问道。 “主子们的月钱呢?”林淮衿皱了皱眉,永安侯府除了丫鬟们的工钱,主子的月钱以前都是有用度去账房支取,林淮衿又细看了一下,忽又觉得奇怪,沈清尧怎么没在账房支过钱? “以后主子们侯爷那边一月五十两,小姐们一月二两,二房那两位一月二十两,一会儿你让人送去,下次让他们同时间自己来领月钱!”林淮衿嘱咐道。 “是。”管事说完便退了出去。 见人退去后林淮衿又唤了以前侍候在沈清尧身旁的小厮来问话。 “青玄,我且问你以前世子爷每月的用度是哪儿来的?”林淮衿瞧着眼前的青年道。 “回世子妃,世子爷以前每个月几乎不花钱。”青玄低着头道。 “啊?”林淮衿惊讶的瞧着他。 “世子的束修是公中出的,在外面的花销……”青玄瞧了一眼端坐的林淮衿,低下头将手握住,“世子在外面的花销都是蹭的沈公子和陈公子的。” 林淮衿拿着茶杯的手轻轻一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沈清尧……他以前混得这么惨?不对啊!他以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挺光鲜亮丽的呀! 尔玉也是目瞪口呆,似是不相信一般。 林淮衿捏着下巴似是在思考他话的真实性。 过了好半晌,才让青玄出去。 尔玉捏着裙角,一脸的不忿,“侯府怎么这么穷,堂堂侯府公子出门还蹭别人的?那世子以前送小姐的东西……” 尔玉想到沈清尧以前送林淮衿的糕点,一想到有可能是别人付的钱,脸色已经青一阵白一阵。 林淮衿瞧着她的面色噗嗤一笑,“你这是怎么了?还嫌贫爱富?” “不是……小姐……”尔玉忙解释道,二人正说着话便听外面的丫鬟唤道,“世子。” 沈清尧近来后,见林淮衿只穿了一件天青色的单衣,皱了皱眉。 虽说刚入秋,但这几日却是阴雨缠绵,丝丝凉风入体也能让人感到寒意。 “你今天出门了?”沈清尧几步走上去,将身上披风脱下来。 尔玉正要去接,沈清尧却没将衣服给她,而是自己挂了上去。 林淮衿挑了挑眉。 又见沈清尧从柜子中翻出一张灰色的毛皮毯子递给她,说道:“这是前年围猎的时候得来的。” 一侧的尔玉撇了撇嘴,想说前年的皮毛已经不暖和了,小姐还有更好的。但见林淮衿顺手已经接过去,将毯子盖在身上。 “尔玉,去安排人摆饭吧!”林淮衿转头对尔玉道。 “是。”林淮衿行了个礼,转身退了出去。 见人走了,沈清尧便坐到了林淮衿身侧,不自觉的靠近。 伸出手去将她的握住,只觉得掌心的小手冰得很,“如今天气转凉了,就算是不出门也应该多穿些才是。” “在家里又不觉得冷。”林淮衿心中想着别的事,起身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又从沈清尧拿衣服的柜子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从中拿出一百两的银票,递给沈清尧,“给你。” 沈清尧微微一愣,似是反应过来,问道:“这是做什么?” 林淮衿笑了笑,极为认真的道:“给你月钱啊!如今我掌家自然是要给你月钱的。” 沈清尧轻笑了一声,接过来反复看着这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谁家的月钱这么多?” “我们家的!你如今在学堂中也是要用钱的,所以给你多些!”林淮衿想了想道,又把手背在身后,一脸严肃的道:“你以后的俸禄可是要交给我的!” “我的钱都给你。”沈清尧笑着道,但接过手中的钱心中却颇为怪异,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便含笑道:“看来那成衣阁经营得不错!” “嗯嗯,若是能跟羽庄合作,那便更好了!”林淮衿想了想道。 二人说了会儿话,尔玉已经带着人把饭摆好了。 沈允这边正在吃饭,还在议论着林淮衿成衣阁的事儿。 吴氏这两天虽乐得清闲但也没少关注林淮衿的动向,只等她管不下去了,来求自己。 但看着成衣阁这两天生意这般好,眼也微微有些红。 沈允还道:“怎么你那会儿没想过降价把东西给卖了?如今留下来反而便宜了别人!” “说的好听!你那时候又做什么去了!”吴氏气愤的道,虽没看见账册但她也知道怕是进账了不少银钱。 二人正说着,便见管事前来。 吴氏正要问话,管事便道:“二夫人,世子妃让我来给两位送月钱,二爷和夫人的一共四十两,外加小姐的,便是四十二两!” “月钱?”沈云一听,马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吴氏拦都拦不及。 第一百七十章 羽庄庄主 凑过去一瞧,果然见着用雪浪纸包着的银子,心中大喜,指着钱道:“清尧媳妇儿可以啊!当了家还能有月钱!” 但见吴氏面色铁青,忙止住了笑意,轻咳了一声,挥了挥衣袖,一脸正色道:“知道了,钱放下,你去吧!” 那管事心中会意,便将钱放下,自行离去。 吴氏瞪了沈允一眼,又看着桌子上白花花的银子,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沈允忙道:“要我说如今乐得清闲还能有银子拿也挺好!这银子便是要一直发下去的,里面她也要贴不少钱!” 吴氏面色这才好些,冷哼一声道:“那就看她能贴到几时。” 十月初十,天气难得放晴。 沈清尧因着学业缘故,跟着夫子去了其他学堂,大概要去十来天。 林淮衿便将他的行李打点好,又准备了一些厚衣裳,还有平时所用之物。 沈清尧瞧着她,心中虽不舍,但如今有正事,只得狠下心来,反正很快又能见到了。 次日,林淮衿便将沈清尧送出了门。 回了房后,林淮衿写好了帖子递给尔玉,“送去天香楼。” 羽庄的庄主来了,如今就住在天香楼,给他递帖子的人不计其数,这封帖子递过去,无异于石沉大海,但林淮衿早已用清风阁阁主的身份打好招呼了。 商人重利,衣品天下起步太晚,哪怕后面有很好的规划,如今也无法让人看到实际的利益,打动人可能性有,但有风险,索性加一重保障。 二皇子府—— 傅言听到羽庄庄主来京城的消息眸子微眯,俊逸的脸难得浮现出一丝笑意。 “他如今在哪儿?”声音虽低沉,但语调轻扬,不难让人意会到他此时心情还是不错的! “庄主如今在天香楼留宿,有很多商人去递了帖子。”那下人忙道。 傅言嘴角轻扬,眼中划过一抹不屑,凭他们怎么巴结,这么多年这羽庄庄主不也只跟自己合作,“你带人去邀请一下这位庄主,记得要客气些!” “是!” 待人离开后,傅言眼中划过一抹期待,虽说他们这些年一直有生意的来往,但却一直没有见过,若是如今真的能把他拉拢在自己的阵营,自己争皇位便多了一份胜算。 羽庄,天下的布匹一半出自羽庄,那庄主不就是一个行走的国库吗? 天香楼,男子一身水墨色锦袍斜坐在软榻上,锦袍上用金线勾出的精致纹路散发着细腻的光泽,男子双眼微阖,精致的眉眼笼罩在阴影中,遮掩不住的潋滟。 从骨子散发出的矜贵让人不敢轻易直视。 “庄主!”一个老者走了进来,轻轻的拜下去却没敢抬头。 “嗯。”男子轻轻睁开双眼,神情中隐隐有几分倦怠。 “这是这些天的帖子,请您过目。”老者说着,心中却是奇怪,以往的帖子都是直接挑一些权贵给主子瞧了,但主子大多是忽视的,主子如今怎么…… 一侧的侍从已经将托盘拿了上去,上面摆着各色的帖子。 男子随手翻了翻,很快翻出了一张水蓝色的印花贴,轻轻打开上面是女子娟秀的字迹,还有一块特别的烙印,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兴致泛泛看着剩下的帖子。 随口道:“清风阁提到的是哪一个?” 老者颇为怪异看向他,“就是庄主你手中的那一张……” 他见自家庄主精准无误的将帖子挑出来,他以为他知道了…… 果然男子拿着帖子的手微微一僵,面上俱是诧异,这清风阁跟衣品天下是什么关系?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心中微微有些懊恼,不该把所有事全给她,自己也该盯着的。 又唤来一侧的侍从,“周二,去查一下!” 老者低了头,明显感觉到自己主子心情不是很好,但还是道:“二皇子那边也递了帖子,说是晚上有个宴会……” “不去!就说我刚到京城舟车劳顿,需要歇两天,这两天所有宴会都不去!”男子不耐烦的道。 “是!”老者忙退了出去。 那周二速度也快,很快便折返回来,“主子,听闻清风阁也在衣品天下订了一批衣服,只不过用了其他身份!” 沈清尧眸子微眯了眯,面上俱是冷意,“什么时候这两人有了交集?” “也不一定……是有交集……”周二低了头道。 沈清尧冷冷的瞧着他,“继续说!” 周二微微抬头看着自家主子冷厉的面孔,但又很快把头埋下去了,硬着头皮道:“世子妃本生得貌美,在外面抛头露面被人见了喜欢上也是很正常的……” 他书读得烧,形容不出来世子妃有多美,但他见过,这样的容貌一见便能把人吸引住! 暗暗的瞧了自家主子渐渐沉下去的面色瞬间止住了话语。 沈清尧听了周二的话,若是没见过这清风阁阁主,他怕会觉得这话十分荒谬,对方是杀伐果断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之人,怎么会儿女情长! 但他知道这清风阁阁主也是个半大的小伙子,如今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自家那位长得……确实也有几分招人! 这么一想,整个人都不好了,恨不得马上跑回去问一番。 “他还有没有其他动作?”沈清尧眸子微眯,语气中散发极致的冷意。 “没……没有。”周二忙道。 “是没有还是没发现?”叫人盯着,毕竟清风阁的能力想抹去某些痕迹很容易。 “是。”周二忙道。 “把这帖子的主人叫来见我!”沈清尧拿着那张水蓝色的帖子道。 “就这一位吗?” 沈清尧又随意翻了一张,“拿下去吧!” 若是只让她一个人来,难免会让她一个人成为靶子。 这边窝在成衣阁收到信儿的林淮衿微微一怔,效率这么高?又问了一下,“还有别人吗?” “有,李家的成衣阁也收到了。” “李家……”林淮衿喃喃道。 也没多想,随即吩咐人去准备车马。 收到帖子的李家也是受宠若惊,李新即刻忙了起来,吩咐下人去准备车马。 第一百七十一章 耿耿于怀 天香楼位于城北,据说也是这羽庄庄主名下的产业。 林淮衿到达天香楼时已是黄昏,斜斜的阳光打在轿帘上,林淮衿探出头来时还微微觉得有些晃眼。 一侧还有一辆华丽的马车,一个华服公子站立在一旁,见她下来了,忙上来打了招呼,“世子妃。” “你就是李家公子?”林淮衿打量了他一下,体态修长,大有谦谦君子之姿。 “在下李新。”说话不急不缓,让人听了很舒服。 “李公子可是与这位羽庄庄主熟识?”林淮衿想了想问道。 “我何德何能能与庄主熟识,我与庄主更是不曾见过,只知道庄主姓慕。”李新道。 林淮衿自然比他了解得多些,只是这羽庄一直神秘,与各大皇室均有联系,这庄主更是一直避谷不出,让人无从下手。 但能够游走在各大皇室之间又岂会是简单的角色呢?至今羽庄之外的人是无人见过这庄主,说不得这庄主就是和自己一样,只是换了个身份在庄外混罢了! “李公子请吧!” “世子妃请!” 二人刚要进去,便听得清亮的一声,“世子妃娘娘留步!” 林淮衿皱了皱眉,这声音过分熟悉了。 车轱辘声戛然而止,马车上一身黑色蟒袍的男子缓缓走了下来,一双狭长的凤眸中透着锋芒。 “二皇子!”李新微微低下头,掩去眼中的复杂。 傅言自下车后,目光便落到了林淮衿身上,一身鹅黄色云纹衫将女子的肤色衬得异常白皙,容色清丽,笑容潋滟,恍若世间说完好颜色都在她身上一般。 只是可惜了,便宜了沈清尧。 林淮衿皱了皱眉,对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异常厌恶。 好在持续时间不长,似是知道外边来了大人物,天香楼掌柜便出来了。 还未开口,傅言便道:“本王要见慕庄主!” 那掌柜见来的人皆衣着不凡,自知不能怠慢,忙请了上去。 至门前,才开口道:“庄主,有客人见你!” “既是贵客来了便请进来!”低沉的嗓音中带了几分傲雪凌霜的意味。 林淮衿神色一禀,这语气怎么这般熟悉。 一行人进了屋,林淮衿眸子微眯,一个巨大的紫檀大理石架子屏风摆放在中间几乎要将屋子分成两半,一侧摆放着案桌,两边一溜的楠木交椅,没把椅子上俱都搭着各色的靠背中间镶嵌着金丝线刺绣,靠背的边缘居然用着珍珠点缀。 还真是有钱!林淮衿不由的叹道。 进去时却未见着说话的人,已经有侍从送来上好的茶水点心。 “倒不是不知二皇子大驾,慕烨有失远迎!”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 傅言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眸子微眯:“山不就我,我来就山,本皇子此次本是想来一睹庄主的风采,如今这是……” “怕是要让二皇子失望了,慕烨自小容貌丑陋不便见人!”清亮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冽,似是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 “是吗?”傅言的脸色也沉了下去,虽然想与这庄主交好,但奈何对方这般不识抬举! 屋内的空气似乎瞬间凝固起来。 “既然庄主不便,那我们就这样商谈吧!”说话的是李新。 林淮衿侧眸望过去,见他对着那屏风后恭敬的拱了拱手,眸子微眯。 傅言冷笑一声,知道这羽庄庄主只能交好决不能为敌,心中憋着一口气,但又没处发泄,一时间又想起了那清风阁、暗夜阁,自己吃了亏还得藏着掖着,不能声张不能报复! 想到这里,对这羽庄庄主的结交之心又淡了几分! 几人找了位置坐下,这次却是林淮衿先开的口,“早闻羽庄的布料是所有布庄之最,此次特地递了帖子,便是想跟庄主商讨合作之事。” “怎么是你一个女人来谈事情,沈清尧呢?”一侧的傅言瞧着认真的女子忍不住开口道。 “我夫君在读书自是不能分心!女子怎么了,听闻太后娘娘年轻时也跟着先皇驰骋沙场,女子能做的事情可多了!二皇子这是看不起女子吗?”林淮衿冷冷的开口道。 傅言见她较真了,嗤笑一声,“本王倒不是瞧不起女子,只是觉得沈清尧居然要靠一个女人养着,呵呵……” 想到沈清尧,心中意外的少了几分郁气。 林淮衿瞧了他一眼,“我夫君多幸福啊!至少还能有我可以帮衬,不像二皇子,一个人孤苦伶仃在外面直面风雨……” 傅言皱了皱眉,他鬼使神差的竟从林淮衿刚刚那一眼中看到了同情,“你……” “世子妃巾帼不让须眉实在让人佩服,世子妃的提议我答应了,一会儿详谈吧!”一直没说话的慕烨忽然开口道,声音中难得带了一丝温度。 一席话让屋内的人心中大骇,傅言面色几经变换,“慕庄主可是当真?慕庄主许久未来京城可能不知道,那衣品天下就是两间屋子的小作坊!” 林淮衿虽是心中震惊,但也不算太意外,只浅笑道:“很快就不是了,我们打算在各地之后开分店,按照京城的格局开办,京城衣品天下这段时间的情况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若是能与羽庄合作之后便更顺利了!” “哼!说得好听!”傅言又道。 心中深知如今整个大庆与羽庄合作的只有自己,若是在多一个人分那之后的布行的格局怕是要变了,看着眼前镇定自若的女子眼中隐隐流露出一股狠戾。 还未等他彻底平复,同样随性的声音又想起,“李公子,与李家的合作后面也会有人去找公子谈的!” 李新微微一惊,但随即反应过来,马上道:“多谢庄主。” 傅言整张脸沉了下去,一下子多出了两个人来分这杯羹。 一行人各怀心思但也没留太久,最先离开的是傅言,其次便是李新,林淮衿觉得自己一个人待这儿不好,正要离开便听屏风后的人道:“世子妃与清风阁交好?” “什么?”林淮衿一脸迷茫的回头。 第一百七十三章 在哪儿旺哪儿 此话说完,杜岚沣不由的咂舌,但一听他这么快就要结束羽庄这边的事情,有些疑惑的道:“老皇帝这次给出利益巨大,你不拿下?” “自然是要拿回来的!”沈清尧毫不犹豫的道。 拿着老皇帝的钱来谋他的江山想想就觉得畅快! “明日我会去二皇子府把事情商定,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们!”沈清尧想了想道,明日去了二皇子府,后日就该把淮衿接回来。 沈府—— 吴氏摸着精致的帖子,眼睛亮了亮。 这可是二皇子府的帖子啊!二皇子可是皇位继承人的人选之一,还是最有可能的一位!若是跟他攀上关系,区区一个永安侯府又算什么! 可是帖子子只写着特邀永安侯府世子,世子妃……专此函订,顺颂。 林淮衿和沈清尧去不了,他们代替去,但也只能去两个人啊! “明天就我拿着帖子去吧!”还未等吴氏开口,沈允就道。 吴氏即刻反驳道:“凭什么!这帖子可是我想办法从林淮衿手里拿来的!何况……明天若是我与二皇子妃交好……” 沈允瞧了她一眼,“得了吧!你这把年纪了!人家二皇子妃二十岁不到……” 见吴氏渐渐沉下去的面色,又想了想道:“我一个男人才好出去结交些权贵,为了以后这个家才是正经……” 这边沈敏也急了,忙道:“娘,我今年可是及笄了……” 沈敏心中着急,她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但一直没有合适的,如今永安侯府的情况往高了挑别人也看不上,但她一个侯府小姐又不甘心低嫁,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能够遇见贵公子的机会,怎么着也是要去试一试的! “自然是要带你的!”吴氏忙忙安抚道。 “那不如我和爹去吧!”沈敏随即道,“爹在外边结交些权贵,我在里面与皇子妃在一块儿。” 吴氏面色一僵,但也知道她说的有理,心中却是不甘,如今好容易有了一个去皇子府的机会,若是去了,以后她回娘家也是长脸的!那可是二皇子府的宴会,说不定未来那位还能更上一层楼! 沈允也忙道:“就这么定了!明日我和敏儿去!” 次日,林淮衿也起得很早,又吩咐管事准备了些东西,早早便回府了。 出门时还碰到了二房一家子。 吴氏正因为没去成二皇子府,心中不爽极了,如今见了林淮衿,难免奚落一番,“哟!世子妃是要回娘家啊!” “是啊!”林淮衿不欲理她,遂自己上了马车。 吴氏心中不忿,“世子妃娘娘如今清闲了,自然是有闲心回去探探亲的!不像我,一会儿还得去成衣阁巡视呐!” 尔玉将手微微篡紧,面上虽镇静,但心却是在滴血,那成衣阁可是她家姑娘的心血啊! 林淮衿瞧了她一眼,淡淡的开口道:“别理她,她以为衣品天下是她想管就能管的吗?” 尔玉点了点,又慢慢平静下来。 都在京城,永安侯府与林府不过隔了两条街的距离,回家也是方便。 当然因为隔得近,一点子风吹草动他们也就知道了。 刚到门口,孙氏身边的周嬷嬷便出来了,“姑娘快些进来吧!老太太等着姑娘呐!” 林淮衿一回凝晖堂,便看见孙氏在软榻上坐着,眼睛都红了,“淮衿……” “姑娘,永安侯府的事老太太都听说了,那家子也太不是人了!”周嬷嬷叹了一口气道。 一侧的林之兴也道:“真是岂有此理!那成衣阁是淮衿一手打理出来的,如今去叫人夺了去!他们未免欺人太甚!” 一旁的钱氏斜睨了他一眼道:“那又能怎么办!人家是侯爷,就算欺人太甚我们也不能怎么样!” 心中却是畅快,先前见林淮衿嫁过去风平浪静,日子还越过越好自己便觉得不对劲,如今看来只是那二房没发力,现在的情况才是正常的。 心中盘算着一会儿派人将淮素接回来,淮素这些日子在娘家过得也不太好,让她回来纾解一下也罢! 林之兴被钱氏说得一噎,虽不想承认但确实是这样,他还没有资格在侯爷面前讨公道! 林淮衿浅浅一笑:“祖母不用担心,我没事!老侯爷说了等世子爷回来了还让我继续管成衣阁的!” 孙氏知道林淮衿是安慰她,但也不好拂了她的意,只强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林之兴也应承了两句。 钱氏知道她是强撑,眸子中满是嘲讽,嘴角隐隐扬起一抹笑意,但她还未得意多久,就听林之兴道:“以前的买卖前些日子儿子又让人打理起来了,赚了不少银子,淮衿如今在侯府艰难,一会儿我让人去置办些物件让淮衿回去的时候带走吧!” 林淮衿微微仰头,眸子中有些诧异,事实上从自己出嫁时这个叔父给自己贴银子,还且还给了不少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林之兴虽不是什么恶人,但也极重利弊,心中虽然觉得愧对自己,但以她的了解,他也不会做到这个地步!何况他还有个女儿在江家过得也不那么顺心。 事实上,林之兴自上次押注一事后便对林淮衿格外关注。 第一次因为她去捐米,自己被皇上封赏了,封了官! 第二次也是因为她跟着押注,自己发了一笔财! 后来他慢慢捋了捋,这个侄女来到自己家后,自己各方面都变得无比的顺畅。 因此在淮衿出嫁前他特意拿了家中的小辈的生辰八字去找了个老神仙批,最后那老神仙告诉她淮衿是行大运之人,虽然前边有磨难,可磨难之后都是福气了。 按照老神仙的说法是人在哪儿便旺哪儿! 他还真一件一件对上了,幼年父母没了不就是磨难,后边来了林家,自己便转运,不就是被旺的? 落魄了好久的侯府她嫁过去后就要致富了…… 林之兴愈发相信了那老神仙的话,便想要对淮衿好,让关系更亲近些,不能让自己身上的福气跑没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合作 “无事。”屏风后的人漫不经心的回道,此时一颗心却已经沉了下去,她不知道不就佐证了自己之前的猜测吗? 一想到清风阁那小子可能看上她了,整个人都不好了,本来以前还对那小子感觉还不错,以为是个值得相交之人,如今…… “青玄,帮我递张帖子给清风阁!”平淡的声音隐隐藏着几分冷意。 林淮衿出了门发现傅言和李新并未离去,“二皇子!” 林淮衿打了个招呼,便要离开,却听傅言道:“三日后我在府中设宴,世子妃来坐坐吧!” 说罢,也不等她开口,便将帖子扔给她。 林淮衿摸着精致的帖子,微微垂下眸子,一侧的李新也拿了一张一样的帖子,面上也不是很好看。 半晌,林淮衿微微抬起下巴,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李公子,先行一步了!” 说完,便窜上了马车。 停在原地的李新看着女子洒脱的背影眸子微眯。 “公子,世子妃这是没看清二皇子的意图吗?怎么还笑得出来?”一侧的仆从忍不住道。 “或许是已经找到对策了吧!她不是这么容易就认输的人!”李新看着渐渐消逝在视线中的马车缓缓开口道。 一侧的仆从又忍不住道:“您不是第一次见世子妃吗?怎么就知道……” “直觉!”李新想了想道,那女子身上有很多人都没有的肆意,十分的惹眼! 那仆从又纠结道:“那……我们怎么办?难道要任由二皇子……” 李新想到这里,眸子中也是一片寒意,冷声道:“先回去商议!” 林淮衿刚刚回府,便被老侯爷身边的人叫了去。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林淮衿心中猜测着这老侯爷找自己是因为什么,刚一进去,却发现吴氏和沈允都在,一侧还有一个跟自己一般年岁的女子,林淮衿眸子微眯了眯。 “淮衿回来了,今日事情谈得顺利吗?”老侯爷慈和的道。 “很顺利。”林淮衿一边往里走,浅笑道。 “这……慕庄主真跟你合作了?”沈允一脸不可置信的道。 林淮衿侧眸望过去,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自然!” 沈允倒吸一口气,马上道:“恭喜父亲!这羽庄可是天下最大布庄,若是与他们达成合作,那恢复我们沈家基业指日可待!” 老侯爷点了点,却没有露出众人意料之中的惊喜,只是盯着林淮衿,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祖父,可是出什么事儿了?祖父直说吧!”林淮衿缓缓开口道。 “淮衿,你……”老侯爷张了张嘴,却是顿了一下,看着女子清亮的眸子,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沈允却是急了,忍不住开口道:“不若你现在把成衣阁交给我打理吧!” “祖父也这样想吗?”林淮衿没理他,而是抬头看向坐在正前方的老侯爷。 老侯爷叹了口气,没有与她对视,只说道:“淮衿,你这几日也累了,不如休息休息,等清尧回来,你和他一起……” “可是有人说了什么?”林淮衿冷冷的扫了一眼沈允一家。 沈允立刻道:“天地良心,这话可不是我们说的!” 一侧的女子也道:“二嫂子,是外边的人说的,说二哥哥不中用,还需要女人养着,那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二嫂子难道还要自己把权握着,不把那衣品天下交出来?二嫂子就忍心让二哥哥被人说得这般无用吗?” 说话的人正是沈云和袁氏之女沈敏。 “是啊!咱们沈家的产业自然要沈家人来管!”沈允又道。 “难道我不是沈家人?”林淮衿反问道,清亮的眸子微微泛着冷意。 “沈允你放肆!”老侯爷也呵斥道,又语重心长的看着林淮衿,“淮衿,这几日不如先让沈允出面,等风声儿过了,清尧回来,以后的事情你全权处理,你看如何?” 一边是自己的孙子遭受非议,一边又是淮衿,他也没办法呀! 一侧的尔玉捏紧了拳头,本来想说两句,但看到自家小姐的示意,又不敢动。 “行!那今后的事情就交给三叔了!”说罢将手里的请柬扔了过去。 沈允急急忙忙的接了过来,一看是二皇子府的请柬,眼睛都直了。 林淮衿对着老侯爷行了个礼,开口道:“孙媳有些累了,便先回去睡了!” “去吧!”老侯爷叹了一口气道。 待林淮衿走后,看着得意忘形的二房眸子微眯了眯。 林淮衿刚出了门,尔玉便气愤的道:“小姐,真的要就这样交出去!要不是您,那成衣阁如今还亏损着,这沈家怕是今后连下人的工钱都要发不出来了!如今你开好了路,他们居然捡现成的,要不要脸!” “你放心,不出两天他们就会来求我的!对了,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回林家!”林淮衿不以为意的道。 “是!”尔玉忙道。 晚上的谈话也很快传到了沈清尧那里。 “世子妃晚膳都没用就被叫到老侯爷那边了!还叫二房的人夺了权!”一直观察着府内动向的暗卫禀报道。 沈清尧面色沉了沉,“她怎么样?” “世子妃身边的尔玉姑娘去吩咐门房备了马车,说是明天要回林家!” 沈清尧捏着请柬的手又紧了紧,那就是她心情很不好了,“谣言从哪里传的?” “从二皇子名下的一处酒楼……” “去给傅言找点事情做!边境那边该动一动了!”沈清尧微微垂下眸子。 “你想让傅言上战场,可能吗?”杜岚沣摇着扇子从屋外缓缓走了进来。 “他要坐上皇位,就需要功绩,三军挂帅如何?”沈清尧冷冷开口道。 “我们的人举荐他?”杜岚沣皱了皱眉,半晌又笑道:“战场上刀剑无眼,凭他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皇子,哼哼……” “边陲之地本就恶劣,断条腿少个胳膊也正常!”沈清尧微微起身,看着庄外,漆黑的瞳孔中掩饰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情愫,“羽庄这边的事情尽快结束!” 第一百七十四章 庄主慕烨 他话刚说出来,便遭到了钱氏的反对。 “不行!我不同意,咱们家也才……” 林之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这个家究竟谁做主!” 钱氏一噎,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凭什么!明明淮素才是他们亲生的!而且林淮衿明明都嫁出去了,凭什么还要拿钱倒贴! 林淮衿不由的一笑,“不用了,叔父,我在侯府真的挺好的!” 孙氏皱了皱眉,还是道:“虽说如此,但礼节不可费,你如今回来娘家不准备回礼怕少不得被你那二房的叔婶说!就按照公中的规矩来吧!” 钱氏动了动嘴,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做罢。 说了会儿话,便跟着林之兴悻悻然的回去了。 待人走后,周嬷嬷才道:“姑娘的屋子老太太一直叫人收拾着,我带你姑娘去看看!” “好!”林淮衿便跟孙氏打了个招呼,“祖母,我便过去了!” 二皇子府—— 沈允带着沈敏来了二皇子府门前,那仆从瞧了他们二人一眼,“二皇子邀请的不是世子和世子妃吗?” 沈允忙笑道:“在下沈允,世子妃和世子妃不方便来,如今侯府我才是掌家人便代替他们来了!” 那人皱了皱眉,深深的瞧了眼前将一身华服穿得不伦不类的中年男子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女子,“这位是?” “这是小女沈敏。”沈允忙道。 沈敏虽不喜那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但此刻还是挺直了腰板,俨然一副大小姐派头,高贵不可方物! “两位请吧!”那人做了个请的姿势,吩咐人去牵了马车,又转头对身侧的小厮道:“去告诉殿下!” 傅言得知了林淮衿和沈清尧一个都没来,冷笑一声,“我以为她有多大本事,区区流言……呵……” “毕竟一个女子,能掀起多大的风浪!”一侧的侍从也道。 “那沈家的人……”传话的小厮问道。 傅言手一挥,不是林淮衿和沈清尧哪能引起他的兴趣,“不用管他们!” 这边沈允和沈敏进了二皇子府满脸的惊叹,果然是皇子府够气派,够恢宏! 虽说侯府建得大气磅礴,但那只是一个壳子,里面的东西跟二皇子府的完全不能比。 二人刚进去,便有丫鬟前来引二人入座,位置微微靠后。 沈敏看着香楠木制成的椅子,还有上好的蜀锦用来做了靠背面子,这些平时用来做衣服都不能够…… 惊叹过后,二人便坐下来,但很快又发现,根本无人来招待他们。 沈敏看着衣着华丽的贵公子,但也不能主动上去打招呼,姑娘中也没有认识的好友,一时间竟僵在那里。 “二皇子到!” “二皇子妃到!” 众人忙忙起身,沈敏微微抬头看着走进来的人。 一男一女一前一后,光鲜亮丽的衣着,让人只觉贵气逼人。 待走进了,沈敏这才发现这二皇子外表居然如此的俊逸,不由的多看了一眼。 傅言一眼便看见了有人在偷看他,发现是沈家的姑娘,知道跟沈清尧和林淮衿不对付,又见这女子眼中隐隐一丝痴迷,对于女人的爱慕,他从来都是来者不拒,便对着她微微笑了笑。 沈敏脸一红,心跳得极快。 这一幕却落在了二皇子妃眼里,不由的多看了这姑娘两眼,见她容色平常,却能让殿下多看两眼不由的警惕起来,毕竟这才是有手段的! 众人拜过,傅言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众人才落座。 傅言将目光移到了一侧的慕烨身上,“慕庄主尝尝我府中酒如何?” 众人抬眼望去,知道这是羽庄的庄主,一个移动的钱库,心中对这位庄主格外好奇,纷纷抬眼望去。 但见这庄主一声轩逸,脸上带了个玄铁打造的面具,虽是玄铁打造,看上去却异常轻薄,但足以遮住容貌。 慕翊微微抬了抬下巴,下颌线十分优越,自然的道:“殿下府中的酒,酒香都格外清冽些!” 傅言心中甚喜,“那一会儿慕庄主不妨带些回去!” “那便多谢二皇子了!”慕翊微微垂下眼睑,唇角微扬。 这一袭话落在有心人眼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二皇子怎么跟羽庄庄主有了如此深厚的交情,看来二皇子果然手段高明,至少以后在财力这边便胜了其他几位皇子! 毕竟有钱才是干大事的基础! 一行人纷纷揣测着今后的是不是换风向了…… 傅言满意的看着众人的反应,对慕翊又更加亲近了些,很快又把话扯回到了合作上,“听闻慕庄主要与李家合作,慕庄主真是好眼光!李家公子确实是大才之人,前些日子我也在商谈与李家的合作,今后我与庄主的合作便更加紧密了!” 慕烨抬眼望去,见李家公子虽未面露不满,但也没有一丝喜色,似是早已料到了一般,便笑了笑,看了看人群,佯装惊讶的道:“怎么不见世子妃?” 傅言笑着道:“世子妃有事不能来,如今来谈事情的是侯府的掌家人!”又看了看远处畏首畏尾的沈允,“这是……” 沈允忙起身道:“在下沈允!” 傅言佯装微怒,“怎么给沈公子安排这么远的位置,让沈公子和沈小姐坐前面来!” 沈允和沈敏受宠若惊,急忙道:“多谢二皇子!” 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让不少人面露鄙夷之态,如今的永安侯府哪里还有曾经的气节! 沈敏欢喜异常,这样她就能离那位高贵英俊的男子近一些了! 傅言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慕烨的脸色,果然见他皱了皱眉,嘴角轻扬。 沈允又看着慕烨道:“慕庄主,这合作的事我来与您谈……” 慕烨看了他一眼,不冷不淡的开口道:“我什么时候说了要与沈公子合作?” 沈允面色一僵,“您不是说过要与沈府合作……” 难道消息是假的?可林淮衿确实去见了慕烨呀?沈允心里一下子没了底,只觉得后背冒着涔涔的冷汗。 半晌,才见慕烨轻笑一声,“我只是说了与世子妃合作!” 第一百七十五章 傅言的揣测 傅言眸光微闪,看向慕烨,“慕庄主为何单单就只与世子妃合作呢?” “听闻衣品天下是世子妃一手打理起来的!本庄主很感兴趣,便自然只与世子妃合作!”慕烨微微抬起杯子,浅笑着道。 一侧的沈允尴尬的站在原地,好半晌才道:“慕庄主可能还不太了解,如今永安侯府由我掌家,世子妃的事自然也是我来接管!” 一旁的沈敏也急了,她也看出这玄色衣袍的面具男人很得二皇子青眼,若是后面能与他搭上关系肯定能得二皇子另眼相待的,所以这合作商谈的权利必须也落在爹身上才行。 “是啊!慕庄主,如今嫂子已经把事情全交给我爹了,所以以后的事情庄主还是与我爹商谈吧!” 慕烨抬眸看了她一眼。 沈敏飞快的低下了头,不知为何她被看得有点发憷。 “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与本庄主商谈的!” 一句话带着几分漠然和不耐烦,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位庄主生气了。 沈允更是脸一阵青一阵白,讪讪的站在那儿,坐回去也不是,一直站着也尴尬。 沈敏咬着下唇,不知为何,就乞求的看了傅言一眼,希望他能说两句话。 但这眼神没落到傅言眼里,却被二皇子妃收入眼底。 说也巧了,傅言觉得毕竟是自己的宴席,太尴尬了也不好,便轻咳了一声,“既然慕庄主都说了,便让世子妃与慕庄主商谈吧!” “是!”沈允拱了拱手,只好退了回去。 虽是没能拿下这商谈之权,但却得了二皇子的照拂,沈敏心情也没那么差,带着浓浓的感激看着二皇子。 主位上的二皇子妃看着她深情款款的模样,嘴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嘲讽,故意侧过身子挡了二皇子看过去的视线,笑着道:“殿下今天高兴,不如大家一起喝一杯吧!” 一番话说得大方得体,还能拉近自己与朝臣的距离,傅言心中自是乐意,忙忙说了几句场面话。 酒席过后,慕烨便被请进了书房。 “慕庄主,合作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傅言坐在椅子上,悠闲的拿了茶盏。 “二皇子想拿下大庆与羽庄合作的权利!”慕烨微眯了眯眼。 “是,这件事父皇交在本王身上,本王便不希望出任何差错!只有慕庄主能答应今后在大庆的布绸的出手都由皇室接手,本王愿意以多一倍的价格从羽庄购买布缎!”傅言笑着道。 这人倒是野心够大,如今是想要垄断整个天曜的布行生意了。 薄唇轻启:“两倍!” “好!”傅言爽快的答应道,两倍也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不仅如此,二皇子每年的盈利必须分三成给羽庄!”慕烨说完,淡定的喝了一口水。 “什么!”慕烨脸色大变,大意了,就不应该答应得那么早,多磨一下,在装勉强答应,他便不好提出后面的要求! 此时的傅言恨不得收回自己刚刚说的话。 “慕庄主是否太得寸进尺了?”声音也沉了下来,面色也不太好看。 慕烨淡然的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道:“光是揽下陛下交给二皇子的宫缎一事,二皇子便能获不少利,当然了,事情谈成了更重要的还是陛下对二皇子的看法。此外二皇子要拿下羽庄在大庆的合作权无异于掌握了大庆整个布行的命脉,衣食住行是百姓的必不可缺!换句话说二皇子便是得了天曜四分之一的国库,呵……我的要求绝不过分!” 傅言眸光微闪,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却被眼前的人看穿了。 慕烨又道:“只与二皇子合作已经切断了我的其他交易路子,我总不至于一直吃亏吧!当然了,二皇子不答应就算了,咱们还是维持以前一般合作……” 说罢,将杯子一放,便起身要走! “我什么时候说了不同意!看不出来慕庄主还是急性之人!”傅言微眯了眼,面上依旧挂着笑意,但性却沉了下去,他很不喜欢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 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被眼前的人牵着走,心中虽是明白,但又不得不跟着走,若是别人,他说不定还能派人直接杀了他夺下羽庄,但眼前这人邪门的很,跟各国皇室关系不浅,他死在这里怕会引起无尽的麻烦。 更甚就算他冒着巨大的风险杀了他,羽庄处于大庆与天曜的交界,离天曜更近,说不定自己还没达到羽庄,就已经被天曜占去了,这块肥肉可是人人都盯着! “好!本皇子答应庄主的条件,还望庄主遵守诺言!”傅言心中虽不满但还是道。 慕烨似早已料到一般,笑了笑道:“这是自然,自今日开始,羽庄与大庆的合作只通过二皇子殿下!” 为什么是从今日开始呢?自然是为了他的小妻子,自己总不好让她失望。 傅言也是注意到了,“今日起?那与沈府的合作……” “与世子妃的合作是几日前答应的,我自然要遵守诺言,二皇子总不至于连个姑娘都容不下才是!”慕烨不以为意的道。 傅言笑了笑,“自然!” 但话说完,又深深的看了慕烨一眼,似是在揣测什么,“不过慕庄主一句话说错了,她可不是一个姑娘了,而是一个妇人,她已经是沈清尧女人,就是永安侯府那废物!” 慕烨:“……” 傅言见他不语,又道:“可能慕庄主不知道,这沈清尧庸碌至极,虽年过二十却一事无成,如今还要靠女人养着!这世子妃……” 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又瞧了慕烨一眼,“这世子妃是个聪慧灵秀之人!可惜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是吗?还真是可惜了!”慕烨开口道,但话中却夹杂着几分莫名的情绪。 但面上的面具完美的遮挡住了他此时的神色,傅言心中依旧怀疑。 不怪他八卦,那女子却是挺惹人眼的,经商方面也确实灵性,慕烨瞧上她也确实不无可能。 大庆的女商人并不少见,做得好的也多,也不见他与谁合作,如今偏偏挑了林淮衿…… 第一百七十六章 变数 他故意说了沈清尧的不好便是想试探,可惜了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 慕烨微敛情绪又与傅言说了会儿话,半晌过后,傅言便将慕烨送了出去。 将人送到了园子外,便往回走,却听到了不远处的呵斥声,皱了皱眉。 不远处一个女子双眼含泪正摘着玫瑰花瓣,隐隐约约还能看见纤细白皙的手指上有一两道口子。 傅言走过去,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嬷嬷听着这声音眼皮直跳,顺势走过去将那女子一档,“给二皇子请安,这……二皇子妃邀请夫人小姐们做干花呢?这姑娘非要玫瑰花瓣,老奴正在帮她!” 说罢,微微抬了抬手中装花的盘子。 “这样啊!”傅言不以为意的说了一声,便要走。 天知道沈敏听到了这清亮的声音有多激动,心中坚定的相信二皇子一定能会帮自己的!毕竟他刚刚帮过自己不是吗? 但奈何人一走过来,她就被这婆子挡住,只看到了那一抹衣角,如今见人要走了,那还稳得住,也不顾什么失礼,趁着那婆子不备,慌忙从那婆子身后窜了出来,跪在傅言面前,抓着他的衣角。 “不是这样的!二皇子!”说罢,两行清泪便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那婆子心中大骇,忙道:“姑娘怎可如此无理,对二皇子拉拉扯扯!” 说罢便要去将沈敏拖开,她力气虽大,但沈敏也跟豁出去了一般,死死拽着傅言的衣角不放。 傅言原本心情就不太好,如今被她们扯得更加扭曲了! “放肆!拉拉扯扯的成什么体统!” 那婆子浑身一颤,即刻松了手。 沈敏双眼含泪的看着他,一幅楚楚可怜的模样,但傅言实在生不出什么怜爱之心来,毕竟他的后院还没有一个样貌比眼前之人差的! 本欲让她松手,但一想到她是沈家的人又顿了顿,这林淮衿可谓是一个变数,若是能有个人能盯着……傅言眸光微闪。 见她依旧看着她,眼睛中充满了忐忑。 “起来吧!”声音难得柔和了一些。 对于沈敏来说却像是三月的暖阳温暖了她的心房。 “二皇子殿下……” 她就知道他会帮她的!沈敏心中微微有些担忧。 “可是受伤了?”傅言又温和的道。 “是,臣女的手受伤了!”沈敏立刻道,声音弱了几分,显得更可怜了些,慌忙把手伸出来,白皙的手上确实有一道浅浅的口子,实在太浅,傅言差点没看出来。 傅言嘴角一抽,“确实受伤了,走!本殿下带你去涂点药膏!” 再不涂就要愈合了! 沈敏感激的看着他,“多谢二皇子……” “殿下,这……不和规矩吧!”那嬷嬷愣怔了一下,她实在瞧不出来这女子实在哪点好,论美貌比不上张侧妃,论才情比不上李侧妃,论端庄更是半点及不上皇子妃,难道是因为矫揉造作,二皇子喜欢这一挂? “来给本殿下讲规矩?”傅言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开口道。 “老奴不敢!”那嬷嬷随即低下了头,不敢再说一句话。 一瞬间,傅言在沈敏心中的形象又高大了起来。 看着身侧的女子慢慢的仰慕和崇拜,傅言心情竟愉悦了几分。 待二人走后,嬷嬷看着二人的背影,眼中划过一抹鄙夷,果然男人都是这有这种尿性! 她本是二皇子妃的嬷嬷,自小陪着一起长大,好歹也是从大家子出来的,自是瞧不上沈敏这种的女人,遂即起了身去告诉二皇子妃。 此时宾客也走得差不多了,只余几位侧妃。 见她来了,俱都齐齐的看着她,“那位沈姑娘呢?回去了?” 二皇子妃面无表情的道。 几位侧妃也跟着嗤笑一声,似乎并未把沈敏放在眼里,毕竟谁也不会想到她们殿下这样眼高于顶的人怎会瞧上那般样貌的女子,只当她是得罪了二皇子妃。 那嬷嬷面色很不好,“刚刚殿下路过花圃,将人带走了!” “什么!” “哐当”一声,价值不菲的茶盏摔碎在地上。 那几位侧妃也是面面相觑。 “什么意思?”原本存了看戏心思的李侧妃此刻也一脸正色的道。 嬷嬷只好又将园中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 “真是……好心计啊!”张侧妃冷冷的开口道。 永安侯府虽然垮了,但侯府的地位也是实在的,说不得陛下为了好看便给出一个侧妃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一想到未来一个人会与她们平起平坐此时便都坐不住了。 二皇子妃冷嗤一声,“你们当我为何会罚她!那女子酒席上便与殿下眉来眼去!那狐媚劲儿你们是没看到!怕是我们这群人加起来也不及她能招人!” “什么!她居然如此不知羞耻!”李侧妃冷冷的开口道,“我们是做不出来的!这种龌龊的有失身份的事情谁能放下身段去做!” “看来这位还是个狠角色,又有心计又能放下身段,以后她进了院子还有我们的容身之所吗?”张侧妃清澈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冷冽。 三个女子相视一眼,平时就算再敌对,如今有了共同的敌人,还是个瞧不起的敌人自然是要先一致对外的! 几个妃子商讨着,进入书房的人却已经完事了。 沈敏面上隐隐有着一抹绯红,心中又激动又害怕,看着身侧整理衣冠的男人,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心中也有一丝丝后悔,她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怎么就……怎么就在书房…… 傅言整理好衣物便看了她一眼,眸子微眯了眯,“敏儿,你没事吧?” “殿下,我……我没事!”沈敏低了头道,咬着唇,眼眸中隐隐流露出几分害怕的意味。 傅言轻笑一声,“你放心,本殿下会好好待你的!” 要的就是这个,沈敏眸光微闪,“殿下……是敏儿不配……” “过段日子,本殿下便进宫,向父皇给你求个名分!”傅言随即道。 为什么是过段时间?沈敏心中疑惑,但仍乖巧的道:“敏儿等着殿下!” 第一百七十七章 同病相怜 对于女子的识趣傅言心中很是满意,轻轻揽过女子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胸前,“敏儿今天见到了慕庄主?” 沈敏微微一愣,但还是点点头。 “他是羽庄的庄主,羽庄是天下最大的蚕丝、布料生产地。”傅言缓缓道。 沈敏听着点了点头,顺着道:“难怪殿下这般看着这慕庄主。” 但心中也不以为意,不过一个布庄的庄主,就是生意做得大了些,归根究底不过一个商人,能高贵到哪儿去! “他很重要,但他似乎只想跟世子妃合作……”傅言说着面上似有一些为难。 沈敏心念一动,揣测着殿下是不是在说今日爹没有与这慕庄主达成合作之事,是了!他这般看重这慕庄主若是自己的父亲能与庄主达成合作必然得殿下看重,以后自己进了这偌大的府邸别人也不敢轻易看轻了自己。 只是可惜了!那人只认林淮衿! 沈敏脸色微沉,但一瞬间又恢复了楚楚可怜的模样,“殿下,那人只想与我嫂子合作,我爹也是……” “我知道!”傅言轻声道,“你回去之后帮我看看这世子妃究竟哪里得慕庄主另眼相待,以及他们之后是否有交集,若是有,便让人告诉我!” 沈敏微微一愣。 傅言又道:“若是你父亲能与慕庄主合作,我在父皇那里给你要一个位分也有话说。” 沈敏不解,她的位分关一个商人什么事?士农工商,这商人不是最低贱的一等吗? 傅言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笑道:“这慕庄主以后便是我大庆的皇商,身价自是不同!” 沈敏点了点头,轻声对傅言道:“我回去以后便让人看着,如今哥哥没回来,我也是可以经常给嫂子作伴的!” “嗯,好敏儿,时候也不早了,一会儿我派人送你回去!”傅言温声道。 林府—— 林淮衿正陪孙氏说着话儿,便得到了事情二皇子府传来的消息,似是早已料到一般,依旧面不改色,坐在一旁陪着孙氏喝茶。 “听说你那婶子去了你那成衣阁,还扬言要辞退你手下的人,你打算怎么办?”孙氏看着一脸淡然的淮衿不由的道。 “辞退就辞退吧!”林淮衿不以为意的道。 孙氏不由的笑道:“你这丫头!可见你是有了主意。”又想了想道:“我在东街还有一个空铺面!十多年前置办的,当时便宜,以前一直是租出去的,前些日子收回来了。” “祖母若是还想再租出去,我来找人。”林淮衿笑了笑道。 “你这丫头知道我再说什么,在我面前逞什么强!”孙氏指责道。“如今的铺面可贵了,尤其是东街的!” “祖母,你放心,铺面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林淮衿忙道,“也不一定要在东街,成衣阁可不是给那些达官贵人做衣服。若是在其他地方,也没那么多的开销!” 孙氏见她信心满满,遂即又放下心来。 二人没说几句话,便听丫鬟进来道:“老太太,大姑奶奶来给您请安了!” 林淮素已经生下了一个女儿,杨氏本就不喜这个媳妇儿,也因为是个女儿,明里暗里说林淮素不争气。杨氏是依旧是看不上林淮素的作风的,在她眼中,若是生个孙子像自己儿子人品贵重还好,若是像林淮素那才是家门不幸! 这些也是林淮素的陪嫁丫鬟回来说的,也因为一来二回被杨氏气着了,连月子都没做好!钱氏本来想把自己女儿接回来,但又不敢! 虽说林淮素怀孕了,但怀孕期间江文杨别说纳妾了连房里人都没多一个,杨氏早已心生不满,若是真把淮素接回来一阵子,难保杨氏不会暗地里使绊子,回去之后屋里多出来一个人! 这些事情孙氏只是冷眼看着,但也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如今人回来了,只淡淡的开口道:“让她进来吧!” 林淮素整个人瘦了许多,整个人更加得弱不禁风! 林淮衿在看她的时候她也在看林淮衿,毕竟是家里唯二的姑娘,都出嫁了,难免会心生比较。 林淮衿如今依旧跟以前一样,任何时候几乎都平平淡淡的,面上起不了一丝波澜。一双眸子却是灵动清澈如以前一样,面上看不出一点忧虑、忧愁。 二人问候了几句便坐下了,还是钱氏开口道:“淮衿,昨儿个听说你家那婶婶去了铺子还要换了你手下的人?” 还未等林淮衿开口,孙氏面色一沉,“大早上的,说这些话做什么!” 钱氏只好讪讪的道:“老太太恕罪!儿媳不该提这些伤心事的!” 林淮素喃喃道:“世子就没说什么吗?” 语气平淡,倒似不是嘲讽,忽然又想开了,那二房能这般定然是得了老侯爷同意的,一个是祖父,一个妻子,那世子指不定帮谁。 正如一直对自己好的江文杨,在自己与杨氏发生矛盾时不也只会和稀泥?只会劝诫自己让着母亲,更有甚的几次还自己在外边躲了起来! 这江文杨还是心仪自己的,而那世子在成婚前便去了青楼,可想而知也不是很在意林淮衿,站在谁那边便不言而喻了!这般想着林淮素看着林淮衿也颇有些同病相怜的味道。 林淮衿见她看自己的眼神颇有些同情,挑了挑眉:“世子这几日不再京城。” “原来是这样!”嘴上表达的是理解,但心中却不以为意,不再京城就不能知道京城的事,修书一封很难吗?这根本是不在意吗? 孙氏也是想到了这一点,皱了皱眉。 但还是岔开了话题,“淮素回来多住两天吧!” “不了!今天下午我便要回去,若是玉姐儿见不到人晚上该哭了!”林淮素轻声道,神色隐隐有些黯然。 钱氏瞧着她,不由的担忧道:“奶娘那些呢?找的不好吗?怎么就这般离不得人?” “就算是有奶娘也没有自己来看放心!”林淮素又道。 “那下次把孩子带回来看看。”孙氏想了想道。 第一百七十八章 “因着没过百天便没带回来,等过些日子再带来给祖母请安。”林淮素又道。 孙氏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一侧的林淮衿,还未开口就听钱氏道:“二姑娘什么时候也要个孩子吧!这女人在家中也要有了孩子才有依仗,哪怕是个女孩儿!” 语气中虽带着几分戏谑之意让孙氏不喜,但孙氏也觉得这是实话,有了孩子便有了依仗,就算以后这世子有了别的想法也是不怕的,毕竟孩子才是未来。 但这些话她要私下给林淮衿说,现在自然不会说出来。 几人正聊着,便听着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一阵谈笑声。 “怎么回事?”孙氏皱了皱眉。 “是世子来了,来接咱们二姑娘的!”丫鬟兴高采烈的跑进来。 说罢,便见着一身湖蓝色锦衣的沈清尧走了进来,面容清冽,恭恭敬敬的对着孙氏行了个礼,“老太太。” 目光随即落在了林淮衿身上,带着些缱绻的意味,停留了许久,才缓缓移开。 一个侍从江一个檀香木制成的盒子拿了出来,沈清尧便笑着对孙氏道:“以前在家时常听淮衿说老太太身子不好,今天来了便从府中带了支千年人参出来,老太太可用来配丸药吃!” 说了这话,屋内的人怔了一下,林淮衿瞧了那盒子一眼,见里面那支人参无论是颜色还是光泽确实跟老头子收藏的那支有些像,看来还真是千年的! 只是她记得以前在张府时,那苏氏可是说沈家连百年人参都拿不出的…… 孙氏看了那精致的盒子一眼,“这……怎么使得!”千年人参啊!她确实还没见过。 “也不是什么珍贵之物,老太太便收下吧!”说罢给那侍从使了个眼色,那侍从随即将盒子塞在了一侧的周嬷嬷手里。 “这……这……”周嬷嬷赶紧抱住手中的盒子,双手微颤,这百年人参还能花钱买到,但这千年人参可是少有,据说国库中都只有三个,如今自己手上就有一个千年人参…… 周嬷嬷双手隐隐有些颤抖,看了看老太太和林淮衿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拿着吧!”林淮衿瞧了一眼道,“这个好的大夫来配丸药吧!” “你这孩子!谁家拿千年人参来吃的!人家都是收藏起来的!”孙氏看着林淮衿的样子责怪道。 钱氏也凑上去瞧了一眼,只知道这看上去比百年的人参老一些,难道真的是千年的? 林淮素眸光微闪,看了看沈清尧,见他玉树临风,器宇不凡,眸光微闪,心中也有些疑惑,不是说侯府落败了吗?但很快又明白过来,这不会就是大家族的底蕴吧! 林淮衿也觉得奇怪,他哪里来的千年人参?沈府是决计不可能有的。 孙氏却依旧没放下心来,若是平常时候她还能高兴一下,毕竟他送这么贵重的东西也算是对淮衿的看重,但如今她家孙女可是在侯府受了委屈,若这只是一种补偿……哼!那不要也罢! 周嬷嬷也是在想这个问题,所以才没将盒子拿进去,但转念一想,他还肯给补偿那就说明自家姑娘在他心里也不是完全没有地位。 “听说你刚回来,那你可知最近你家里发生的事情?”孙氏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清尧惭愧,也是刚知道的!”沈清尧看了林淮衿一眼,又一脸歉疚的看着孙氏。 孙氏见他如此态度,心里松了一口气,怕就怕在他不以为意的解释这人参便是补偿!若真如此那就难办了,毕竟是嫁出去的姑娘,她也不能留着淮衿,最后还是得让她回去,说不得还得自己退一步将委屈咽下去。 如今这般……他知道淮衿受了委屈便好。 “你打算怎么办?”孙氏看着他又道。 听到这里,林淮素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能怎么办?还不是跟江文杨,就刚刚那态度……还有开头一句的惭愧,孙氏可能不知道,但她和钱氏却见了很多次。 最后的结果不外乎一句杨氏多么辛苦,我会努力劝诫,此次便委屈淮素了……下次,断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钱氏也是习以为常一般,就淡淡的看着,江文杨还只是贵公子,眼前的可是世子啊!世子是能轻易低头的,补偿就不错了!家中最终做主的还是侯爷,难道还能去找侯爷讨说法? 沈清尧缓缓开口,声音清冽,“衣品天下是淮衿的心血,我定不会让它被别人占了去!” 孙氏看着他神色中认真、坚定微微一怔,但还是道:“可决定是侯爷做的……” “铺子确实是沈家的!若是要不回来我会给淮衿另外开个衣品天下,凭借淮衿的聪慧重新打理起来不是难事,就当是衣品天下换了间铺子罢了!”沈清尧开口道。 孙氏对这个结果并不那么满意,毕竟别人能占第一次就能占第二次,难道要一直换铺子? 又听沈清尧道:“若是家里还要阻拦我便带着淮衿出去自立门户!” 这话说完,屋子里的人俱都一脸震惊的看向他,孙氏心中更是如翻江倒海一般,细细观察着沈清尧的神色,见他没有半分开玩笑的痕迹倒吸了一口能了冷气。 这时候分家那就意味着要放弃侯府的继承权…… 这多大的损失及后果不用她细说,这沈清尧能为淮衿做到这般倒也可贵。 林淮衿也多看了他一眼,不料正对上他的眼神,遂即移开了目光,心中不由一动,果然自己没白对他好! 钱氏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但随即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人是永安侯府唯一的孙子,那二房只有个女儿,这偌大的侯府自然是要把留给自己孙子的! 所以刚刚的话大概也只是随便说说威胁一番,毕竟侯府只有一个孙子,他不继承谁继承! 林淮素却是一刻都不想呆下去了,看着林淮衿的眼神中隐隐有一丝嫉妒,钱氏想的她也能想到。 但江文杨也是独子啊!他就从未想过这些……哪怕是为自己说说,威胁一下杨氏都未有过! 第一百七十九章 重新开始 “你……”孙氏忍不住都看了他一眼,悬着的一颗心渐渐放了下来,也暗暗为淮衿开心,“你是来接淮衿回去的吧?” 毕竟林淮衿已经来林家住了两天,平常人家嫁出去的姑娘也没常住娘家的道理,何况淮衿嫁的是侯府。 “是,但是如果淮衿想的话可以多在这里陪陪你。”沈清尧随即道。 孙氏心中满意,但也知道规矩,笑道:“我一个老婆子哪还需要你们陪,早些回去罢!” 说罢又看向坐在一侧的林淮衿,“去吧!收拾收拾!” “是!祖母。”林淮衿这才动身起来。 沈清尧见此,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忙给孙氏行了个礼,见林淮衿走出去了,疾步跟了上去。 一侧的周嬷嬷见了,不由的笑了起来,“咱们姑爷还是很看重姑娘的!” 这话一出,钱氏与林淮素对望一眼,神色晦暗不明。 “嗯……”孙氏也点了点头,一看了看周嬷嬷抱着的檀香木盒子,眸子中划过一抹深思。 林淮衿前脚刚进了屋子,沈清尧后脚便跟了上去,尔玉很识趣的退了出去,并把门掩上。 “你何时回来的?”林淮衿坐在榻上瞧着他挑了挑眉。 “今日刚到,淮衿要审我吗?”沈清尧见她一副认真质问的模样不由得笑道。 “谁要审你!”遂即转过身去收那妆台上去,沈清尧只不动声色的看着他,温润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尽管是背对着他但也忽视不了。 手上原本有条不紊的动作明显乱了。 “干嘛看着我,你看我这么忙不来帮忙?”终是忍不住了,回头说了一句。 “来了!”沈清尧轻笑一声,转来帮忙。 “一会儿我要先去接个人!”林淮衿侧眸对着他笑道。 “谁?”沈清尧挑了挑眉。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林淮衿道。 衣品天下—— 今日的成衣阁聚集了不少人,但不是来买东西的,大多是来看热闹的。 衣着华丽的钱氏带了数十个家仆留在衣品天下。 其中一个婆子将一个包袱扔了出去,缩在角落里的掌柜和玉娘气愤的看着这一群人,但又无可奈何。 “我已经给过你们时间了!你们却赖着不走,那就别怪本夫人不客气了!”吴氏冷冷的开口道。 一开始她本想先将这些人招安下来,后面再慢慢打磨,谁知这些人居然油盐不进,鬼迷心窍一般,口口声声说只听林淮衿的。 “你凭什么赶我们走?世子妃从未发过话!”掌柜气愤的道。 吴氏嗤笑一声,“世子妃?难道你不知道现在侯府主事的是谁?” “你凭什么?若不是世子妃,这成衣阁还如当初一般做着赔本的生意,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起色,你怎么可以……”玉娘又道,她心里很清楚当初的成衣阁是什么情况,一个月也卖不了几件衣服,好在世子妃有手段,才改了这种局面,如今回了这二房手里,谁知道后面是什么光景! 吴氏听她说这话,整张脸都沉了下来,她最恨别人说林淮衿掌家比她掌得好,凭什么!明明是她为这个家付出的最多,明明这些年劳心劳力的是自己,她不过就只是做了成衣阁这一件小事,就这般得人心! 跟她比起来,自己多年的辛苦仿佛不值一提一般。 “你们要是再不离开,妨碍本夫人做生意,就别怪本夫人找官府的人帮忙了!”吴氏冷冷的开口道。 掌柜掺起玉娘,脸色一片灰白,有气无力的道:“走吧!” 玉娘心中在不忿,也只能跟着走。 “你在成衣阁待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若今后继续为本夫人做事,像以前一样打理这成衣阁,本夫人便不与你计较!”吴氏又开口道。 语气中带着些许高高在上,她也不想把林淮衿的人留下来,但以前林淮衿的经营方式实在太新奇古怪,她也不想这成衣阁到了自己手上后就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所以留一个熟手下来很要紧,大不了以后有了新的接管的人寻个错儿赶在便是。 此外策反林淮衿的人还能膈应,恶心她一把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这里,又加了一句,“若你投诚,你便还是掌柜,好处更是少不了你的!” 玉娘身子微微一僵,慌忙看了自家相公一眼。 “不用了。”掌柜想都没想就拒绝道,“我受世子妃的恩惠断然不会辜负她,多谢夫人好意!” 玉娘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吴氏皱了皱眉,眉宇间隐隐有一股子阴郁,“你这般替她着想,如今你们都要被赶出去了,她在哪儿?哦?她此时正在娘家呢?过得可舒心了!” 听着吴氏阴阳怪气的话,玉娘回头看了她一眼,眼中俱是冷淡,“世子妃良善,原是有恩于我们,我们何德何能让她记挂,但我们受了世子妃的恩惠,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自然不会轻易辜负她!” 说罢,夫妻二人相互扶持着,往外走去。 只听得一声脆响,一套上好的茶具瞬间没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以后日子艰难又如何,只要他们都还好好的,那一切便能好起来。 本以为出去会看到一地狼藉,二人在众目睽睽下狼狈的收拾起来,却不想一出门发现被扔在地上的行头都被人收了起来,门口还停了一辆马车。 马车一侧站了个姑娘,正含笑的看着他们,身后还跟了李寡妇。 那姑娘笑容明媚跟她主子一样,“你们怎么现在才出来?我还以为夫人要留你们吃饭呐!” “尔玉姑娘?”掌柜和玉娘见了他们忙跑过去。 “李嫂子你怎么来了?”玉娘拉着那妇人的手道。 那妇人忙道:“玉妹子,你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们?我们还是听街坊说才知道……本来我们几个是要来的,但被这位姑娘拦住了,其他的人还在家里等消息……” 说罢,又悄声道:“这姑娘是谁呀?生得这般好,这般有气质?是不是你们平时说的那位贵人?” 第一百八十章 新铺子 玉娘忙道:“不是,可别胡说,这只是世子妃身边服侍的尔玉姑娘!” 那妇人立刻点了点头,又忍不住看了身侧的姑娘一眼,见那身衣着得体、精致,不由的咂舌,怎么一个丫鬟都这般气派! 尔玉也不着急着将人带走,不紧不慢的大声开口:“夫人,你真的要赶掌柜他们走吗?你以后可别后悔呀?” 屋内的吴氏听着这话,面上俱是冷意,指不定后悔的人是谁呐!给身侧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会意,立刻转身出去。 看了屋外的尔玉冷笑道:“快些走吧!我们夫人可不会后悔!以后指不定谁后悔呐!” 说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又对掌柜道:“世子妃这般有善心的人想来不会弃你们不顾的,定会养着你们!” “那你可真说对了!”尔玉毫不客气的道,又对玉娘等人道:“先上车吧!” 那丫鬟面色一僵,看着上车的人气得直跺脚。 如今铺子都没了,这世子妃还真会养着这些人吃白饭不成? 当然不止是她这般想,上了马车的掌柜、玉娘、李寡妇的心情都是忐忑的。 毕竟他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就算世子妃说要照顾他们,他们也是没有这个脸面的! “姑娘,我们这是去哪儿啊?”李寡妇忍不住道。 “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尔玉神秘兮兮的道。 那掌柜轻咳一声,比之前几日,整个人竟平添了几分沧桑,声音微微有些沙哑,说道:“今日多谢姑娘了!那地方我们就不去了,今后我打算跟玉娘留在乡下,找个可以谋生的活计……” 尔玉挑了挑眉,有些疑惑道:“你这就要告老还乡了?你不当掌柜了?” 说完,一脸的纠结,似是在认真的思索,“也不是不可以,但现在我们人手不够,要不这样吧!你先跟我过去,等回头我把你的事情先告诉世子妃,在做打算?” “这……”掌柜听了她的话,只觉得云里雾里,“姑娘刚刚是说我还当掌柜?我们的铺子不是没了吗?” 尔玉一脸惊异的看着他:“你不会以为我们只开得起一个铺子吧?瞧不起谁呢?” 掌柜一张脸涨得通红,忙道:“尔玉姑娘,我……这不是这个意思!” “以前那地段不好,我们换了地方靠近城东,那边人要多一点。”尔玉说完,又拍了拍一侧的牌子,“你看,我把咱们的牌匾都取下来了,好不容易积攒的名声可不能便宜了别人!” 几个人这才如梦初醒,原来是真的有新铺子。 那李寡妇忙笑着道:“是啊!世子妃是有钱人,不过一个铺子罢了,这地儿不行换个地儿自然不是难事!” 有钱人?尔玉嘴角一抽,但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 这边的事情解决了,林淮衿那边却是不怎么和谐。 “淮衿?你说的接人是接他!”沈清尧看着眼前的翩翩少年不满的道。 “是啊!”林淮衿看着他这幅模样,揉了揉眉心,“李新,李公子,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呵!”沈清尧轻笑一声,“前几日听闻李家在二皇子的扶持下产业更上一层楼了,怎么李公子这是要出来单干?” “家里的始终是家里的!在下也也想只凭自己干出一番事业!”李新满不在意的笑了笑道。 “只凭自己?”沈清尧呢喃了一下,若是平常他倒是还能佩服一下眼前的男人,但如今他是要跟自己身侧的女人合作,想到之后二人为了合作朝夕相处心中就生不起半丝好感! “李公子好志向,凭公子的才华自然能成功!”林淮衿笑着道。 “那就借世子妃吉言!”李新温声道。 林淮衿认真的开口道:“那我们来说一下合作事宜,李公子对衣品想来也有所了解,它不同于一般的成衣阁,我希望衣品天下的衣服真的做到天下的人都可以穿,无论贫穷与富贵……” “天下人……都能穿!”李新看着眼前的女子微微有些惊讶,他管理家中产业也好几年了,家中的成衣阁大多都是卖与富贵人家的,毕竟平民有几个钱买衣服啊!就算那些人能买,自己也赚不了几个钱! 林淮衿知道她在想什么,笑了笑又缓缓开口道:“想来公子也是知道上次衣品天下开张之日的事,说实话,那些布料是往年积攒,进价各有不同,每一匹布都在三百文到五百文之间,扣除成本和人工,每件衣服大概最差的能挣到两百文,最多的不过也才八百文,比之一般的成衣阁确实不足,但那一日成衣阁卖了成衣五百多件,挣的银子有三百余两。” “这……这么多!”李新微微有些惊讶,就按文计数的盈利居然一天下来也不比以前他的成衣阁差多少。 对了!卖了五百多件!这样的数量还是让李新惊讶。 “这个世界上终究还是普通人多一点,不是吗?”林淮衿笑了笑道。 李新微微一怔,忽然有些明白了这个让天下人能穿的想法,“可是……有些家庭只买布,都是自己做衣服啊?”特别是那些一般的家庭…… 林淮衿眯了眯眼,往靠背上靠了一下,说道:“那就是我们的衍生业务了,说不定成衣阁可以附带个布仓,卖卖布什么的!” 李新心中了然,是了!眼前这人可是跟羽庄庄主合作了,还愁没布吗? “其实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我们衣服卖得便宜但同时也是保证了质量和样式的,我不知道男人们是怎么样的,但购物是女人的天性,她们以前不买不正是你成衣阁衣服太贵了吗?如今我们的价格在他们接受范围之内而且又保证了衣服的质量和样式,自然又会不一样了!” 林淮衿喝了一口水缓缓开口道。 “另外,我还有固定业务需要开拓,既然我们要合作,那你就要帮忙是不是?” “你说!”李新压下心中的震撼,随即打起精神来。 “我们可以接一些大家族的单子,每年他们总要给下人做衣服吧!若是能一家一家的接……”林淮衿笑着道:“我们可以做一些样衣让他们看,还可以在衣服上给他们设计家族独有的标志……” 第一百八十一章 她老实? “这确实是一个好的路子!”李新眸子亮了亮,瞬间又明白了眼前的女子为什么这么爽快的与他合作,“你想让我负责这个!” 林淮衿点了点,说道:“这些需要很强手腕,我手下的人还没有拥有这个条件和能力的人。” “我明白了!”李新随即答应道,若是能把这条线做好衣品天下便足以在大庆的布行中站稳脚跟。 只见林淮衿拿出两张图纸,他随手接过,图纸上绘的是各色的衣裳,款式皆不同,裙衫环佩皆是精致。 “这是新一季的衣服?”李新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俱是惊异。 “你们李家的成衣阁我以前也关注过,我知道你的衣裳主要是往高端、大气、上档次方面靠的!我说过既然叫了衣品天下,那我们的衣裳便要能迎合各种的需求,这是另外一种。”林淮衿知道眼前这人对精致的衣裳怕是有些执念,以前的李家成衣阁的衣裳皆是精致,价格非常高,只有贵族才能买得起。 后面那些贵族子弟去逛李家成衣阁和二皇子名下的那间便成了一种炫富的途径,她还听说过以前谁能买到李家当季新衣的人足够被京城人讨论一阵。 而且李新来成衣阁时也不时的看衣裳的材质和款式。 李新眸光微闪,神色隐隐有些激动,他自认沉稳,此时说话也不太利索,“你……你是如何打算的?” “你看了我的新铺子吗?”林淮衿挑了挑眉道。 “两层!你是想……”李新眸光微亮。 “对啊!第二层就交给你负责,第二层的管理与第一层是不一样的,每一件衣服都需要标上相应的价格,我们还可以分区管理……” 林淮衿缓缓给他说了今后的规划,李新听得越来越激动,一边提出自己的问题,又一边将林淮衿的话记下来。 一侧的沈清尧看着自己滔滔不绝的小妻子忽然陷入了沉思。 …… 二人回到沈府已经是傍晚了,又携手去见老侯爷。 吴氏也怕沈清尧回来又出什么变故,一听二人到门房了,也拉着沈允往老侯爷的屋子赶。 紧赶慢赶两队人碰到了一起。 “清尧回来了?”吴氏含笑道,心中却是极为不屑,但一想到屋内的老头子对他的偏爱心就堵得慌。 又看了看一侧的林淮衿,“淮衿也回来了……” 沈清尧没理她,只对淮衿道:“我们先进去!” 老侯爷坐在软榻上,见到沈清尧,又看了看他旁边的林淮衿,二人形影不离的模样他微微有些惊讶。 “清尧,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在外边可都听说了我媳妇儿被人欺负了!”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让一侧的两人打了个寒颤,沈清尧又扫了沈允和吴氏一眼。 沈允马上道:“谁欺负她了,你可别血口喷人啊!” 吴氏见沈清尧一回来大有算账的意思,眼皮直跳,也道:“只是这几日关于你的谣言太多了,也过分了些,老侯爷是担心你,所以才把家里的事情交给我,让淮衿避避风头。” 说罢,又看向一侧林淮衿,“淮衿,你说对不对?” 她倒是不相信这丫头能当着老侯爷的面说不对,若是她说了不对,在老侯爷眼里林淮衿便是破坏了他与沈清尧祖孙情分,怕是对林淮衿再好不起来! 所以聪明的也是要打落牙齿和血吞,把这件事应承了下来。若是她应承下来,沈清尧也再没话说。 这话说完,果然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林淮衿身上。 沈清尧一把将林淮衿拉向自己身后,冷笑一声,“你问她做什么!她就是老实、性子弱,才被你们欺负得一声不吭!” 饶是林淮衿脸皮再厚,听到这话身体也不由的一僵。 吴氏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她以前觉得沈清尧资质平庸是在沈家人才辈出的情况下显出来的,拿外边去也是一个普通的人罢了!如今她倒是看错了!这人就是傻,不仅傻,还瞎! 这让她想起婚前去看林淮衿时这丫头刻意给人营造的印象,只知道写写画画、不管家事,还差点没把自己塑造成仙人,当时她也觉得那确实是老实人、性子弱! 当时还说什么嫌铜钱腥气、银子晃眼?这才嫁进来几天啊!这算盘就打得啪啪响,赚起钱来一套一套的! 老侯爷也是嘴角一抽,忍不住看了看他的眼睛,挺清明的呀? 沈允重视忍不住了,“睁着眼说什么瞎话呢?还有我们怎么欺负她了?跟你说了一切是流言,避风头罢了!” “如今风头过了,你们倒是还回来呀?”沈清尧又道。 沈允一噎,还回来?怎么可能,这些日子好容易见点油水…… 沈清尧见他这幅模样,嗤笑一声,“流言?关于我的流言还少吗?以前也没见你们动手帮我控制流言?如今怎么就忽然好心了?我怎么就不信呢?” “以前……以前……”沈允一张脸涨得通红,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来回答你。”沈清尧冷冷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像你们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对于你们来说,以前传流言的那些人你们惹不起,去控制了反而得罪人,吃力不讨好,且没有丝毫利益。如今自然是选着软柿子捏,且拿捏了淮衿你们还能夺了她辛辛苦苦经营的成衣阁!” 吴氏一听这话,眉心直跳,“清尧,你这就说的不对了,就算这件事我们做得不妥当那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 “是呀!”沈允也瞬间理直气壮了起来。 “为了我?”沈清尧嘴角扬起一抹嘲讽,“既是为了我不应该在我走了之后好好帮我照顾媳妇儿吗?” 吴氏也是气上心头,心一横就道:“你放心!她不需要照顾,她也不是什么软柿子!你是没听过外面的传言,外面的传言是怎么传你的!” “我听了,那些都不是流言,是事实!”沈清尧说这话时看着老侯爷一字一句的道。 林淮衿微微一怔,想从他身后出来又被他摁了回去。 老侯爷说这话时目光坦然、理直气壮,“你……你在胡说什么?” 第一百八十二章 这是值得骄傲的事? “我没胡说什么?我沈清尧前面这二十年一事无成,平庸了二十年,如今别说建功立业,光宗耀祖,连孝敬长辈、照顾妻子都不能够!他们也没说错什么!” 老侯爷见他说得振振有词,神色不见丝毫晦暗,似乎在说什么引以为豪的事情一样,一时间气得吹胡子瞪眼,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淮衿自嫁进来后管家有条是事实,帮我照顾家里也是事实,说句赚钱养家也没什么不对!”沈清尧又道。 “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这是……这是羞耻,你知不知道!”老侯爷怒不可遏道。 “这不是羞耻,这是我的福气!淮衿是我的福气!”沈清尧眸子微眯了眯,神色中俱是认真。 林淮衿心中微动,感受到男子说这话时,拉着自己的那只手明显力度深了一下,但瞬间又恢复过来! 能被别人视作福气…… 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一股安心从心底升起。 老侯爷一噎,又瞧了瞧被他掩在身后的林淮衿,娶个媳妇儿,不仅能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还能赚钱养家,谁敢说这不是福气啊! 但是…… 话是这么说,但自己的孙子落到了别人口中,被人说成那般他心里也是极为不舒服的,所以才会任由二房作弄! 但关键是眼前这人丝毫不觉得羞愧,反而引以为荣! 老侯爷又道:“你是男人……” “谁说男人就不能靠媳妇儿养?况且这只是暂时的!等春闱过了,我高中了,定了帮淮衿分担……”沈清尧理直气壮的道。 老侯爷第一次觉得这个孙子脑子多多少少有点问题,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还是开口道:“万一你没中呢?” 他一个举人都考了好几年才上去!还是捡漏! 沈允和吴氏也对望了一眼,一脸无语的看着沈清尧,他们知道沈清尧决不可能中!这辈子都不可能!难道他要靠林淮衿一直养? 沈清尧也不顾他们什么心态和眼光,淡淡的开口道:“我自然能中!” 老侯爷见他这般有自信,也不忍打击他,小心翼翼的道:“那……万一呢?” 还未等沈清尧开口,林淮衿便出来道:“那就继续考!我会一直支持夫君的!再说了,夫君说能考上就能考上!” 说罢,含笑着看了沈清尧一眼。 吴氏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笑?你就笑吧?到时候有你哭的! 老侯爷看了看这两人,微微一楞,又见林淮衿极为认真,似乎真的相信沈清尧能高中一般,心中百感交集,瞬间不是滋味。 “不是?淮衿?”沈允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开口道:“你嫁过来之前就没打听过吗?他考一个举子就考了……” “闭嘴!”老侯爷不由的呵斥道。 既然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他总要在孙媳妇面前给孙子留点面子。 不料林淮衿却道:“知道啊!士别三日,应当刮目相看,我夫君早就进步了!” 这话说完,老侯爷忍不住了看了沈清尧一眼,进步了吗?他怎么觉得这个孙子越来越不正常了呢? “该是淮衿的就应该还给她!”沈清尧又开口道。 这话说得吴氏和沈允就不乐意,随即跳出来道:“什么叫该是她的!” “衣品天下本是淮衿一手打理起来的!”沈清尧又道。 老侯爷皱了皱眉,眼中划过一抹深沉,又看了一眼林淮衿,缓缓开口道:“这个家谁掌都可以,但你也说了以后是要出仕的,外面那些流言对于以后为官的你也是不利,所以在你考上之前……就由吴氏掌家!” 吴氏听这,心中一喜,与沈允对望一眼,这不变相的说明这侯府他们可以掌控一辈子? 沈清尧皱了皱眉,倏地,轻笑一声,“祖父似乎弄错了?” 老侯爷抬眸望向他,他已经狠下心来,决定不妥协,冷声道:“什么?” 沈清尧亦冷冷的开口道:“我去参加科举上榜本是为了以后能更好的照顾淮衿,若这成为了制肘淮衿的条件,这科举不参加也罢!不出仕也罢!” “你说什么?你!”老侯爷觉得自己随时都能被眼前的人气死。 林淮衿也忍不住戳了戳他,低声道:“我可以不掌家的!” 反正按目前的情况,她掌不掌家都无所谓,掌了家反而还多些事情出来。她知道沈清尧的抱负,也不希望他因为这件事随意放弃了自己! 沈清尧又道:“若您决定这侯府以后是我来继承,那就必须是淮衿掌家!” 吴氏一听这话,忙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这怎么就扯到了继承权的问题了! 沈允心中虽然紧张,但也知道以老头子的心思,这侯府是断然给沈清尧的! 老侯爷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看着眼前的人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怀疑,“你是不是觉得这侯府的继承人就非你不可?” 屋内的空气一时凝固了起来,林淮衿也嗅到了一丝紧张的气息。 这时,沈允却与吴氏对望一眼,眼中隐隐划过一抹欣喜,莫非他们还有戏? “这家我不掌便是!谁喜欢谁掌去!”林淮衿忍不住道。 “他可不止让你不掌家,他连铺子都不想让你开!”沈清尧看着窜出来的姑娘,只觉得她傻乎乎的,忍不住开口道,原本冷硬的语气也软了几分。 老侯爷微微一怔,这小子居然猜透了他的心思,不错!今天晚上他主要就是说这个事情,原以为让吴氏掌家后便消停了,谁知道这丫头这么有手段,又开了家新铺子!本来今天晚上想说说这个事儿,却不料全被这小子打乱! 林淮衿看了老侯爷一眼,她是知道她在买铺面有沈家的人跟过,但却没想到他们打了这个主意。 “不错!这铺子也不能开了!”老侯爷又道,“我不管你实际是什么样的人!但我沈家的子孙断然没有被人说成靠女人吃饭的无骨气之人!我沈家历代人就算资质平庸者也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吃软饭的没有!” 第一百八十三章 搬出去 沈清尧嗤笑一声,“你不让淮衿开铺子?你打算拿什么来养活侯府这一家人,你的俸禄?皇帝的赏赐?还是你觉得可以倚靠这两个人?” 老侯爷一噎,随即将目光扫向沈允夫妇,就算他们有意把要腰板停止,但看着也不像靠谱之人。 又缓缓移了目光,看向沈清尧,心里憋着一口气,“你……可真是……” “祖父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沈清尧打断他的话道。 林淮衿微微垂下眼睑,掩饰住自己的复杂的神色,但此时心中却莫名的不舒服。 沈清尧却以为她站累了,确实也说了挺久了,语气中也有几分不耐,“祖父若是无事,我和淮衿便先离开了!至于今后淮衿开不开铺子也希望您别管!” 说罢,便拉着林淮衿要走出去。 二人刚没走几步,背后便传来淡漠的一句。 “我不管可以!除非你不是我沈家的子孙!” 屋内的人心中皆是一惊,林淮衿猛的回头,看向坐在上首眸光幽深的老侯爷,又看了看沈清尧。 沈允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平时老头子最疼爱的就是沈清尧,这怎么就突然……一时间竟有些心慌,语无伦次的道:“父亲,您冷静一下……清尧他……” 吴氏不认同的把他往后拉了拉,还瞪了他一眼,心中震惊之余却是一抹惊喜,沈清尧不能继承沈家,那以后沈家不就只归她所有了吗? “祖父?”林淮衿忍不住开口道。 “淮衿,你别说话……”沈清尧轻声说道,又看向老侯爷,狭长的凤眸带着几分散漫,“祖父准备怎么管我?” “我……”老侯爷咬了咬牙,是啊?该怎么管他?“哼!”拐杖重重砸在地上,“从今天开始你给我滚出去自力更生,若是一辈子靠女人吃饭,你就不用回来了!” “是,祖父!”沈清尧拱了拱手,态度极好,眸子中藏着几分乖戾,老侯爷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有,此刻只觉得一身火气极大。 “父亲,您消消气!”沈允趁机道。 “你怎么还在这儿?”老侯爷憋了一肚子气,看见沈允碍眼也没好脸色,“还不快滚回去!” 沈允:“……” 夜里,沈清尧怕林淮衿着凉,特意早早的把窗子关了。 “我们要搬出去?”林淮衿坐在床前瞧着他挑了挑眉道,心中也有几分郁闷,不就是开个铺子吗?怎么就搞成了这样,而且还有那么一点是因为她,他被赶出了家门…… 沈清尧不由的笑了笑,眉宇间已经没有刚刚的冷意,反而多了几分柔和,“不关你的事,老头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这样?” “是吗?”林淮衿很认真的思索道,“那他以前会嚷着要赶你出去吗?” 沈清尧顺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他经常这样想……” “那我们明天要搬去哪儿了?”林淮衿纠结道,临时买的话会不会太赶了?她来了京城那么久,平时不是林家就是清风阁,倒是没在外边置办宅子…… 沈清尧看着她烦恼的样子,不由的轻笑一声,声音中透着温润,让人心生暖意。 …… 是东街的一个小居室,六进的院子,不大却贵在精细。 林淮衿看着院子里精细种植打理的花草若有所思。 沈清尧似乎看出她所想一般,“这是前些年我读书时备下的,虽是在东街,却在街尾,也算得清净,以后你若是去铺子那边也不愿。” 林淮衿点了点头,知道眼前的人有秘密,也没多问,毕竟自己也是有的。 二人说了会儿话,便见一个中年男子进来,那人一声灰色锦袍,上面绣着特别的纹路,那人看到林淮衿的时候似乎也愣了一下,但很快移了目光,看向沈清尧,“公子……” 随即看了一侧的林淮衿欲言又止。 沈清尧瞧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 林淮衿见这般,打量了那中年男人两眼,笑了笑道:“那我先去铺子里看看!” 沈清尧这才点了点头,“等晚些我去接你!” 中年男子看着女子离开的背影,压下心中的惊骇,才继续道:“有人在并州发现云沧的踪迹。” 沈清尧微微一怔,云沧,神医谷这一代的谷主,一向飘忽不定,神医谷这代谷主邪性得很,不仅没有历代谷主慈悲为怀的心,性情更是诡异得很,对于病人也是自己想救的才救。但奈何人家医术天下一绝,据说前任谷主临死前因为对他劝诫不成险些没咽下气。 目前,神医谷慈善的声名还是长老维系着。 这人一向不轻易出山,寻常的财物更是很难打动他,且常年失踪,沈清尧已经寻他好几年了! “派人去请,这次决不能再错失……”沈清尧想到这里,神色有些晦暗,“不!找到具体位置,先稳住,我亲自去一趟!” 说完,又交待了几句,转身回了书房。 见沈清尧走了,中年男子松了一口气,跑到青玄面前问道:“青玄,那姑娘是谁?” “世子妃啊!你不知道主子娶妻了吗?”青玄白了他一眼问道。 “我当然知道娶了一个,但那不是那皇帝赐下来的吗?我以为主子只是逢场作戏……”想到这里,不由的皱了皱眉,“主子怎么会带那女子来这里?” 青玄听此,严肃的看了他一眼,“青沉,这话千万不可当着主子的面提起,世子妃……她可是主子心尖上的人!” 青沉微微一怔,似是不太相信一般,他实在没看出刚刚那女子有什么特别的,但还是应承了一句。 林淮衿坐着车离了那新院子,一路上尔玉也忍不住开口道:“小姐,今天那人……不简单!” “我知道……”林淮衿点了点头,“他的武功应该不在你之下!” “可是……世子怎么会认识那样的人,而且那人似乎还挺听世子的话,还有咱们家究竟想做什么?”尔玉又忍不住问出一连串问题。 林淮衿也陷入了一阵沉默,他今天似乎也没想避着她。 第一百八十四章 有什么不安全的 “小姐,咱们要不要查一查?”尔玉想了想开口道。 以前处于尊重他们也只是翻看了一些记载的卷宗,对沈家有个大致的了解,但从未往深了差…… 林淮衿似是也在思索尔玉的话,半晌还是道:“先看看吧!” 二人到了铺子,看了看一楼的情况,掌柜是有经验的,在加上此处地段要好上许多,就算换了地儿,生意也没多差。 林淮衿刚进门时,掌柜便迎上来,“夫人,您来了。” 这是林淮衿特意吩咐他改的口,毕竟世子妃这个名头实在太招摇了! 掌柜有些担忧的道:“今儿听了二夫人也是照着我们以前的方法卖的,到时候会不会……” “不会!”林淮衿淡定的道,哪有衣裳一直打折啊!打折能卖得多是不错,一直打也是得亏死的,刚开始打只是为了扩大衣品天下的知名度罢了,“你照着我给你的册子经营着走便是。” 说罢,便去二楼找李新。 当初在重新装修店铺的时候林淮衿便让人在每一层装了个小隔间,给每一层的掌柜休息用。 林淮衿刚上去,便见着李新悠闲的坐在隔间你喝茶,就算是不太名贵的茶叶,也能被他喝出一种舒适、惬意。 李新的进度很快,手上的人脉很不错,仅用了两天就给不少的京城大家族牵了家中仆从秋衣的单子,还且借此推销了一波二楼即将上新的衣裳。 “你来了!”见林淮衿来了,李新微微眯了眯眼,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了?”林淮衿有些疑惑,平时见到这人多半是谦谦君子,温文尔雅的形象,此时却有些丧。 “家中的事儿,都是小事儿!”李新笑了笑。 “需要帮忙吗?”林淮衿随口一问。 “成婚你能帮我吗?”李新眯眼笑道。 林淮衿:“……” 呆怔了半晌才道:“凑个份子钱还是可以的!” “不用了,本公子还没想过成婚!”李新随性的挥了挥衣袖,眉宇间竟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潇洒。 “那我们来来说说铺子的事。”林淮衿随即转移话题。 李新轻笑一声,半晌又严肃起来,“淮衿,你觉得那些世家小姐为什么会不去李家,二皇子的荣华阁而选择衣品天下?” 林淮衿倒是没在意他改了称呼,眼神中流露出一股极致的肆意与自信,“没有哪个姑娘会拒绝漂亮、好看!” 二人又商量了半晌,林淮衿让尔玉这几日留下来帮他。 约莫到了傍晚,李新提出一起吃饭。 “你不回李家?”林淮衿反问道。 “我搬出来住了!在明年春闱之前。”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要准备春闱还敢和我一起做生意?”林淮衿挑了挑眉。 “我要求不高,只要上榜就可以,又不是要中状元,怕什么?”眼中少见的狂妄。 林淮衿嘴角微抽,不知道这话传出去,眼前的人会不会被一众学子打死。 略微纠结了一下是回去吃饭还是就在这里,掌柜就已经把饭送上来了。 “夫人,李公子,已经到了饭店了,拙荆做了饭菜不知合不合两位的胃口……” 李新看着林淮衿微微把手里的扇子铺平笑了笑。 “看来我到的挺巧的!” 温润的声音传进隔间,紧接着林淮衿便看到了那抹熟悉、清逸的身影。 “世子!”李新随即起身,似乎毫不意外他的出现。 “你来了!”林淮衿冲她笑了笑。 “嗯。”沈清尧点了点头,但随即又觉得自己表现得太冷淡了,会让人误会他们夫妻关系不好,又补充道:“我看天色暗了,怕你一个人回来不安全,便来接你!” 李新嘴角微抽,就一条大街一直走,有什么不安全的,但这话他不敢说出来,只拿了已经摆好的筷子夹了个青菜。 半晌又想起什么一般,“听说世子搬出来住了?” 虽说不知什么原因,但对方总不至于是为了读书吧? “嗯……方便准备春闱!”沈清尧给林淮衿夹了一块肉一脸淡定的道。 李新微微一怔,半晌才笑道:“原来世子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尔玉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家姑爷,她可是知道他用了好几年才考上举人…… 但一想,考不上也没关系,左右小姐家大业大照顾他也没什么不好! 但是林淮衿却是极为认真,缓缓开口道:“加油!要是有不懂的可以问一下李公子,嗯……” 李新微微一怔,笑意僵在脸上。 林淮衿又道:“刚刚他说了也在准备科举,还是桂榜的前三甲,刚刚还说了上个榜还是很容易的,你们可以多交流一下!” 因为嘴中含着一块肉,吐字不十分清楚,但在场还是每一个字都听清了。 沈清尧挑了挑眉,看着对面的男人。 李新微微有些尴尬,但注意到了男人的眼神还是挺直了背脊。 “怎么了?”林淮衿注意到了逐渐奇怪的氛围不由的开口道。 “没事,我觉得你说的极对!”沈清尧一只手支着下巴,侧头瞧着林淮衿含笑着道,又似乎是在认真思考林淮衿意见的可能性。 不得不说刚刚淮衿给他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饭桌上几人也未在说话,饭桌上沈清尧自己没怎么吃,只一味的给林淮衿夹着菜,似乎很享受见她把自己夹的菜吃得很香的样子,最终林淮衿忍无可忍,放下了筷子。 沈清尧也心满意足的跟着放下了筷子。 林淮衿又对尔玉交待了几句,这才拉着沈清尧离开。 沈清尧任由她拽着,出了铺子,林淮衿注意到,马车外头坐着青玄和今日看到的中年男子。 林淮衿在看他,他也在打量林淮衿。 沈清尧皱了皱眉,语气中透着几分冷意,“这是夫人!” 那人忙下了车,拱了拱手道:“属下青木拜见夫人!” 沈清尧不欲理会他,直接带着林淮衿上了车。 上了车后,沈清尧本以为她会问自己两句,结果她一句都没问。 这几日宅子陆陆续续多了许多人,林淮衿也能感觉到那些人非敌,若不是敌的话那只能是…… xs7.com 林淮衿看着身侧的人若有所思。 “淮衿,铺子的事大概要忙多久?”沈清尧好声好气的道。 “就这几天吧!后面交给李新就可以!”林淮衿想了想道。 “那就好,你可不能累着!”沈清尧摸了摸她的头,眉眼是深不见底的笑意。 因着外头冷,沈清尧也没让林淮衿在外头多逗留,二人回了宅子便直接进了房间。 刚坐下来,便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灰色衣袍的人闯了起来,“公子,不好了!” 刚进来,到嘴边的话却是收了回去。盯着屋内女子的娇颜,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灰色的衣袍,但不是青沉,衣服同色制式不同。 青玄也忙忙进来,看着一侧的人,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世子,夫人,是属下没拦住……” “无事,怎么了?”沈清尧面色只有一瞬间的凝固,但随即恢复坦然,“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微微一愣,但随即开口道:“我们的人到了并州后本来发现了云沧的消息却离奇失踪了!” 云沧?并州?听到两个关键词的林淮衿心中一紧,但面色如常。 那人瞧了一侧的女子,猜测着应该是公子新娶的那位,本是惊讶主子对她的信任,居然带她来这里,而且也不避讳她!但见这女子面不改色,心中又明白过来,也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又怎会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沈清尧听了他的话,眸子中难得的沉重,对方必然是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所以才将计就计,如今扣着人是要做什么?讲条件吗? 但云沧的性子一向让人捉摸不透,听闻曾经将几个企图抓他的人制成了药人…… 一想到这里,沈清尧就忍不住头疼。 此去并州刻不容缓! “听闻云沧在每一处都有据点,我们的人估计就在其中一个,若是有清风阁的人给消息……”青玄也面色凝重的道。 “去联系吧!”沈清尧说了一句,便让两人先下去。 二人对视一眼,立刻明白自家主子的意图。 “淮衿,云沧是神医谷的神医,我需要找他救个人,但他不轻易出山,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派人找他,刚刚那些人……”一向洒脱肆意的沈清尧一时之间也犯了难,无论以哪种身份,他从不给任何人解释,不是擅长,而是不屑…… 但此刻面对自己的妻子他却犯了难! 告诉她自己其实是江湖上暗影阁的阁主?万一她去打听,暗影阁杀人不见血,手段残忍…… 血影名声实在太差了! 还有羽庄庄主? 又觉得还不是时候…… …… “是府中的暗卫吗?”林淮衿眸子微眯笑着道。 沈清尧微微一怔,鬼使神差的点了头,“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毕竟他总不能告诉她这些人是杀手吧! 但林淮衿却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莫非是私军? 她知道沈清尧不向表面上的那般平庸,只是被皇帝压制罢了,她其实想过很多…… 想着某一天沈清尧一展才华,成为朝堂的顶梁柱,老皇帝想压制他,大不了又陷入一场皇位争斗,扶持个顺眼的便是…… 被打压的世家不止沈家,其他世家心中怨气已久,只是有心无力,若是有人牵头,世家联合,扶持个傀儡根本不算什么? 她想的最多的就是他以后能在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成为一代权臣! 看如今这般,若是她想的没错,他其实一直为了某个位置而准备着。 林淮衿心情微微有些复杂。 沈清尧因为要处理事情,所以并未待太久便出去了。 待他走后,林淮衿便匆匆洗漱,上床睡觉。 但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脑海中只有两个字,谋反! 谋反吗?当一个权臣可比当一个帝王的成本小太多…… 承担的风险也小太多。 但那是沈清尧的决定,他可能为这个模板容忍、准备了很久。自己就算不能帮他也不能阻止他! 林淮衿想着想着只觉得心里发寒,哪怕她是清风阁阁主,哪怕她在江湖上有了让人仰望的位置,但那跟图谋一个国家来说就是小打小闹! 沈清尧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在外边纠结了一会儿要不要上床,心中有些怕惊醒床上的女子。 但感觉到女子的呼吸有些紊乱,皱了皱眉。 掀开床慢便看见女子一只手漏在外面,便伸手去放被子里面,触及到指尖的冰冷微微皱了皱眉。 “淮衿,淮衿……”沈清尧轻声唤道。 “嗯?”声音微微有些缠绵,却带着几分有气无力。 沈清尧往她额头一摸,心中一惊,慌忙往屋外走去,“青玄,快去找大夫!” 青玄立刻出现在庭院中,点了点头,随即消失在原地。 沈清尧在原地看了看尔玉的屋子,没人?这才想起那丫鬟被淮衿留在铺子帮忙了,又让青沉去了一趟把那丫鬟找回来,这才回了屋子。 刚进屋子,便见女子挣扎着要坐起来。 “淮衿。”沈清尧立刻冲上去,扶住她。 林淮衿推开他的手,说了句,“我没事。” 声音中听不出情绪。 沈清尧看着自己被推开的手微微一怔,但还是温声道:“要喝水吗?” 林淮衿本来想自己去倒水喝,但只觉得身上没力气,便点了点头,任他去倒水。 屋内没有温水,沈清尧便自己去了厨房。 没过多一会儿,沈清尧便拿着一壶热气腾腾的水来了,与冷水兑了一下,才端来喂给女子。 “小心点!” 林淮衿喝了一口,只觉得有丝丝甜。舌尖舔了舔,不是味觉出错? 沈清尧不由的轻笑出声,“还喝吗?” 林淮衿摇了摇头,便往被子里钻,连头都给蒙住了。 大夫和尔玉几乎同时到。 大夫细细诊断一番,确认只是风寒才告诉沈清尧去开了药,刚走出门的青沉撇了撇嘴,风寒而已,搞得这般兴师动众! 尔玉忙跑到林淮衿床前,事实上她家小姐很少生病的,除了每年秋天,这也……已经入秋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再入清风阁 尔玉想到这里心沉甸甸的,回了房写了封密信,连夜让人送了出去。 第二日,林淮衿醒了便见沈清尧坐在床头,手支着下巴,双眼微阖着,长长的睫毛下是掩盖不住的乌青。 他一直守着? 林淮衿翻了个身,沈清尧也醒了,醒了第一句话便问,“想喝水吗?” “不喝!”林淮衿用手支撑着床慢慢从床上坐起来。 沈清尧扶了她一把,想了想,又出去吩咐道:“夫人醒了,去大些热水来,再准备粥,把药也熬好。” “是!”屋外的人忙应道。 又是一个不太熟悉的声音,近几日的陌生人也越来越多,沈清尧似乎也没打算隐瞒她,反而有些想把自己的底牌漏给她看的趋势。 林淮衿想了想,陷入一阵深思。 沈清尧近来时便看到她一脸深沉的模样,不由的担忧起来,“可是头疼?” 他知道发了烧后一般身体是不太舒服的。 林淮衿摇了摇头。 青沉一听说沈清尧醒了连忙过去,到了屋子外边,顿了顿,叫了声,“公子?” 沈清尧见林淮衿不太有精神的样子,安抚了她一下,便将床幔放了下来,这才让青沉进来。 青沉进来,隐隐往厚重的床幔方向看了一眼,但随即低下头,“公子,青木和青云来了!” 沈清尧点了点头,提步往书房走。 书房内,两个中年男子正在讨论怎么让清风阁阁主答应帮忙。 “听说那阁主喜欢奇珍?老二前天不是得了个百年血珊瑚吗?” “谁喜欢那玩意儿!我记得我们有把黑金刀?” 沈清尧走进来,二人连忙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主子。” 已然换了一个称谓。 “嗯。”沈清尧点了点头,神色并不好。 二人以为他是因为云沧的事便没有多言。 半晌,沈清尧才开口道:“约清风阁阁主见面吧!” “是。”二人应了一声,急忙下去安排。 出门时眼睛不自觉的往某个房间看,眼神中满满的探究。 尔玉这两天也是觉得不对劲,院子里来了好些人,而且看那气势,各个身手不凡,她的行动也受到了限制。 不过作为清风阁四大护法之一的青鸟,她一向以灵活着称,能快速适应各种环境,这也是林淮衿回林家带着她原因,饶是这样,这几日她也忍不住烦躁。 “小姐,昨夜我已经通知云公子了,他应该不日就回来京城。”尔玉低声道。 林淮衿揉了揉眉心,双眸中难得一见抑郁。 尔玉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每年这时候小姐病了云公子都在身边的。 昨夜林淮衿一直在想沈家私军的事就忽略了这回事儿! 她还听说他们要找清风阁帮忙? “留意一下最近清风阁的单子!”林淮衿揉了揉眉心,想着怎么去解决这事儿。 又想到昨夜沈清尧告诉她只是想让云沧给一个人看病…… “小姐,昨夜还收到了云公子的密信,云公子要找清风阁的人帮他掩盖踪迹,云公子不只是得罪了什么人?”尔玉又道,眉宇间难得一见的凝重,清风阁要帮一个人掩盖踪迹不难,只是云沧并未告诉她他得罪的是谁? 林淮衿心里门清儿,她现在还不清楚身边这位的势力,但也能隐隐感知。 “去吧!将他护送入京,安排在清风阁通讯的院子里!”林淮衿想了想道。 这时候沈清尧已经折返回来了,二人便没有继续刚才话题的意思。 尔玉便出去了,自觉的掩了门。 “对了,昨晚你告诉我你要找神医救个人,谁啊?你朋友吗?”林淮衿接过他递过来的水似乎是不经意的问道。 沈清尧微微一怔,他以为她不会问,毕竟她昨晚表现得很淡定且没有太大的兴趣,如今见她对与自己有关的人和事感兴趣心情便好了几分。 “嗯,容彻,幼时的玩伴,与我是过命的交情。”说到这里,沈清尧神色也晦暗了不少。 林淮衿没打算继续问一下,嗯!确定了只是看病就好。 沈清尧见她恢复了些,看着天气放晴了,便要带她出去走走。 二人刚出了屋子,青玄就来了,看了林淮衿一眼,直接道:“主子,清风阁那边答应了晚上赴会,不过是让主子去清风阁!” 沈清尧给林淮衿系上了披风,才缓慢的开口道:“嗯。” 又见林淮衿神色恹恹的,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要去吗?” 林淮衿挑了挑眉,这才抬眸看向他。 沈清尧话刚出口便后悔了,他怎么能让她去接触这些东西呢?在他心中,自己所做的事多少带点血腥,也不太见得光,他一点也不想让淮衿沾染。 一侧的青玄更是震惊得不出来,他知道世子妃在主子心中很重要,但……就这么重要的吗? “去啊!”林淮衿随口说道。 意料之外的回答,沈清尧愣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青玄忍不住抬头看了林淮衿一眼,她知道清风阁是什么地方吗? 傍晚,马车停在了宅子外边。 若是只有沈清尧断不会坐马车,骑马过去便是了,但多了一个林淮衿,便不得不精细些。 “她去做什么?”青沉不满的开口道,“以为是玩儿吗?” 青木也皱了皱眉。 “不会是她缠着主子带她去的吧?”想到这里,青沉心中对这位夫人的不满又多了几分。 青玄瞧了他一眼,开口道:“夫人什么都没说,是主子要带她去的!你们都收敛一点!” 二人也不是不知轻重,自然是知道青玄的意思,见沈清尧二人出来后,面上也只有恭敬。 青玄贴心的拿了凳子,“夫人,请。” 林淮衿不由的侧眸看了他一眼。 清风阁离他们的住处也有一段的距离,约莫一个时辰才到。 到了门口,青玄几人皆是提高了警惕,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稍有差池今天就要把命交待在这里了! 沈清尧下了马车后便往四周看了看,这才掀开帘子将林淮衿牵下马车。 林淮衿也瞧了瞧,面上没有丝毫不妥,仿佛她面前的是个普通的茶楼一般,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与高度警惕的几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第一百八十七章 交个朋友 真是……无知者无畏!青木不由的腹诽道。 “走吧!”沈清尧面不改色牵了女子的手,恍若真的是来赴一场宴会一般。 青木几人面面相觑,深吸了一口气,朝大门走去。 以为他们即将面对的会是搜查,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规矩人家说了算,不让带武器也正常! 青沉已经自觉的解下腰间的佩刀了。 沈清尧进门,门口的黑衣人询问了一番,便道:“原来是沈公子,请吧!” 语气不算客气,但也不如他们想象的一般。 青沉进了门,见着站在面前的一队人,自觉的将佩刀递给其中一个。 不料那人皱了皱眉,“干嘛?” “你们不收兵器?”青沉微微皱了皱眉。 不料那人似嘲似讽的道:“没必要!”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没有多余的解释,嚣张至极! 青沉看清楚对方的眼神,一张脸涨得通红,随即紧跟上沈清尧步伐。 不收兵器那便是笃定无论是你带了什么都是清风阁出不去的,其中不仅有嚣张狂妄更有自信。 二人进了里间,便被人带到了二楼,进了屋子却只见一名老者和数名青衣男子。 那衣裳上面是独特的标记,沈清尧偏头看了看女子。 林淮衿依旧面不改色。 “今日阁主不再,便由我来招待二位,在下姓崔!” 青木等人瞳孔一阵紧缩,崔良,清风阁护法之首,掌管清风阁大小事务。 老者说话虽客气,但却透着几分威严,让人难以接近。 倏地,那双苍老中又透着锋利的眸子注意到了一侧的女子,隐隐闪过一抹激动,很快掩饰住。 林淮衿不动声色的喝了一杯茶。 “林老板。”崔良看着端坐的林淮衿还是没忍不住打了声招呼。 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僵,林淮衿一脸懵懂的看着眼前的人,“我们认识?” 崔良嘴角微抽,但随即道:“我们阁主在您的成衣阁订了衣服……” “哦!原来是客人啊!” 对!就是客人!可能也因为是客人林淮衿的语气好了些。 听到这里,沈清尧也皱了皱眉,他先前还怀疑过那小子对淮衿……今天也是想要确定一下,谁知人却不在,又见淮衿一脸淡定,心情又舒缓起来,就算那小子再有什么心思也晚了! 一侧的青沉等人却似是被雷劈了一般,这崔老自进来后就没正眼看过他们,怎么就对一个女子这么客气,还主动打招呼。 自觉漏了什么,暗戳戳的问道:“夫人开的什么店?” 青玄表面淡定得很,“成衣阁啊。” 散漫的一句话让二人无语,重点是什么店吗?应该是能让清风阁阁主注视的店。 话题又回到了今天的重点问题上,“合作事宜……” 待沈清尧说完,一侧的老者才开口道:“抱歉,沈公子,这单生意我们不能接。” 青沉急了,刚要说话,便被沈清尧,他似乎并不意外对方不帮忙,他意外的是对方的态度。 十分的坦诚! “有人已经先你们一步下单了!”崔老眸子眯了眯,意思不言而喻。 “是你们掩盖了云沧的痕迹?”青沉言语中有些恼火,但接触到老者似笑非笑的眼光后,瞬间把头低下去。 “沈公子,我们是生意人!” 做生意也有先来后到,做生意更不能背刺顾客…… 这些沈清尧自然懂,便要带着一行人回去。 那崔老便笑道:“咱们家阁主交待过了,虽然生意做不成,但交个朋友还是可以的!” 说罢,手一挥,便有人拿了几个精致的盒子出来。 “听说夫人病了,这是一点心意。” 沈清尧眸子眯了眯,“那就多谢了!” 林淮衿生病了虽然没有刻意瞒住,但也没到清风阁都关注的地步吧! “公子,我们怎么办?”青沉急迫的问道。 沈清尧没回答他,似乎并不担心这件事,他本来就没想要清风阁帮忙,今天只是来确定一些事情,却不想还有些意外的收获,侧眸看了看身旁的女子,见她眉宇间满满的倦怠,似是提不起精神,隐隐有些担忧。 情绪被牵起,开口道:“先回去!” 几人回了宅子,沈清尧便送林淮衿回屋子休息,而青沉刚回去便接到了人被救出来的消息。 看着传回来的密信,一脸懵逼。 青玄却没多大的意外,随意瞟了那信纸一眼。 “不是……主子找了暗影阁?” 江湖上除了清风阁外最难啃的骨头? 青玄低头没说话,青木神色晦暗的应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清尧刚折返回来,青玄便激动将事情回了,沈清尧只是神色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许久才回了一个“嗯”。 青玄却是一脸凝重的道:“可惜了,又没抓到云沧!” “有清风阁帮忙,抓不到他不意外!”沈清尧神色淡淡的开口道。 但脑海里却是林淮衿身体的问题,他昨夜细问了一下大夫,那大夫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说要仔细着,若只是普通的风寒断不会是如今这幅样子。 这般想着,心中想抓到云沧的念头愈发坚定。 若非不是为了怕引起大动静,他早就让暗影阁动手了! 但暗影阁公然对神医谷动手江湖上又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到时候不知生多少事端。 林淮衿回了屋子后,尔玉一脸凝重的道:“小姐,姑爷身边的那些人要不要?” 尔玉的意思是要不要查一查,林淮衿这一次点了点头,因为她想知道自己以后要面对的是什么,这样才好做决定。 尔玉又告诉他云沧已经被送到京城了,什么时候让他进府看病。尔玉这几日帮林淮衿处理另外的事情,还不知到云沧与沈清尧的纠葛,自觉把云沧伪装成一个大夫带进来就好了。 林淮衿想了想,“先别让他来,什么时候我有空了去。” 但她却忽略了云沧的性子,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这几乎不可能! 清风阁内…… 云沧大摇大摆的坐在椅子上,接受着阁中人的殷勤。 毕竟这些人出任务时没少受伤,这些年都是神医谷在帮忙,因此对这个新任谷主十分客气。 第一百八十八章 是云沧! “你们阁主呢?”云沧吊儿郎当的道。 人都说云沧公子风光霁月,如今这幅样子实在…… 崔老嘴角一抽,他可不想得罪这位爷,便道:“阁主说让您先住下来,等过一段时间她来见你。” 云沧自觉不对,哪一次他与林淮衿见面这般费劲,皱了皱眉,又想到她如今嫁人了,眸子微眯,问了地址,心中盘算着。 林淮衿也不慌,这几日天气好了,她也觉得自己好了些,更不着急去见云沧。 这天,沈清尧刚好有事出去了,因为担心林淮衿的安危,便让青沉留下来守着。 青沉虽不愿,但主子命令,不得不从,不就保护个女人吗? 这天,一个一声棕榈色衣衫的男子接近了宅子,已然落入他的视线。 青沉眸子微眯,以为是哪个别有用心之人。 不料对方堂而皇之的敲门,开门的小厮窜出半个头来,那人低了说了句什么,那小厮忙跑回去回禀。 很快便见着那个女人的丫鬟来了,见到来人微微震惊,但说了两句,放人进去了。 直到看到正脸,青沉陡然一惊,发现对方其实是个白白净净的公子! 那丫鬟正要带着人进屋子。 青沉眼中绿光直冒,这是要干什么?一个男子这般乔装打扮?莫非这女人是要趁主子不在…… 一想到这里,血气上涌! 这时,沈清尧已然回来了,青沉冷笑一声,这不?抓个正着? 从屋顶一跃而下,出现在沈清尧面前,一脸的凝重。 沈清尧见他忽然出现还是这幅表情,皱了皱眉,莫非淮衿出事了? “主子!”青沉一脸凝重的将刚刚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身后的青玄、青木面面相觑。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二人都道。 “有什么误会!那女人就是……”感受到自己身上如利剑般的眼神,那句“不知廉耻”被吞咽了下去。 沈清尧冷冷的开口警告道:“再有下次,你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青沉心中陡然一惊,不可置信的看向沈清尧。 青玄、青木二人连连叹了口气。 青木虽然也对林淮衿颇有微词,但也知道什么是规矩,什么是体统,她既然跟了主子,他们便有责任替主子守护好她!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 沈清尧直接往里面走去,几人也连忙跟上,青沉压下心中的震惊、努力从心底浸出的寒意才跟了上去,但脑海里却想的是看到真相的主子会是什么反应,此刻他竟有些不确定。 门关得很严实。 沈清尧顿了一下才推门进去,进去一幕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一个男子背对着他们在给软榻上躺着的林淮衿诊脉,一侧还站着一个一脸关切的贴身丫鬟。 青沉微微一怔,他误会了? 尔玉见三人进来,忙上前去给沈清尧行了个礼,并解释道:“世子,这是以前给夫人看病的大夫。” 她有些本能的畏惧眼前的人,因此改了称呼。 “嗯。”沈清尧点了点头,没有上前去打扰。 待那大夫诊完脉,便听他对林淮衿说道:“你今年发病没往年严重,看来你嫁的那位把你照顾的很好!我一会儿给你开个方子,你让人去抓药!” 青沉心中已如惊涛骇浪一般,一时不知是何滋味,压根儿不敢看林淮衿。 看已经诊断完了,沈清尧便上前细问。 云沧自然知道有人进了屋子,能进这屋子的人怕就是淮衿嫁的那位。 一个回头,微微愣住。 云沧的成名除了是因为他高超的医术,更有因为他让人见之忘俗的容貌,他那张脸,稍微有些名望的家族便是人手一张画像,因此一般出门他都是乔装过的。 沈清尧在京城一向被众人称之“空有一副好容貌”,一身气度自是不俗。 沈清尧坚持不懈的寻了云沧多年,作为一直锲而不舍抓自己的人,云沧自然是调查过一番。 二人也曾打过照面交锋了一番,但云沧却不知对方的身份…… “你!卧槽……”已经不知用何种语言的来表述自己的心情,说出了林淮衿曾经常说的话。“你居然都追到这儿了!” 青玄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人,“是云沧!” 青木最先反应过来,“来人啊!” 沈清尧眸子微眯。 云沧正欲拿出一把迷药,在这之前还对林淮衿吼了句,“妹子,下次再来看你!” 林淮衿眼疾手快将他的手按住,云沧一脸不解的看向她,林淮衿叹了口气,“他就是我嫁的人!” 云沧:“……”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 屋外的人已经冲了进来,面上俱是紧张,“公子?怎么了?” 沈清尧揉了揉眉心,一脸复杂的看着林淮衿,平缓了一下心情,这才开口道:“先出去!” 众人又一脸懵逼的退出去。 青木怔怔的看着云沧,被自己追寻多年的人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居然觉得有几分不真实,而且这人还是来跟夫人看病的? “夫人?您是怎么请动神医谷的谷主来跟你看病的?”青玄艰难的开口道。 沈清尧挑了挑眉,似是也很想知道。 林淮衿怔了怔,很自然的开口道:“他不是大夫吗?大夫给人看病,天经地义。” “……” “嗯,没错!”云沧也非常配合的点了点头。 屋内陷入一片沉寂。 半晌,气氛有一瞬间的缓和,沈清尧来至床前,像是家属对大夫那般,“我夫人如何?” 云沧轻咳一声,“比往年好了些,我一会儿写个方子你让人去买药便是!” “有劳了!”沈清尧点了点头。 青玄等人依旧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不是?主子,你面前是云沧啊!抓了好几年没抓到的云沧? 几个人赤裸裸的盯着云沧,满眼的炙热,只等沈清尧一声令下,他们便会一涌而上,将人抓起来。 尔玉直觉气氛不对,暗暗的运起了功力。 “云沧他一直替我看病,他是我的朋友,会在这里住两天。”林淮衿看着沈清尧道。 云沧僵硬的回头看向林淮衿,不!他不想!他现在只想离开! “好,我这就让人把客房收拾出来。”沈清尧开口道,声音少有的轻颤。 第一百八十九章 居然是他 沈清尧出去后,云沧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淮衿。 “你!你嫁的居然是他?” 林淮衿一脸无奈的道:“我也才知道他追了你许多年……” 半晌又道:“他锲而不舍的追了你许久,不就是看个病吗?你……” “本公子是这么容易妥协的人吗?若是人人都像他一样追着让本公子妥协,本公子还活不活!”云沧气愤的道。 “我都说了,让你在外边等我安排……”林淮衿冷冷的开口道,这事儿不怪她! “我哪知道你嫁的人是他!”说到这里心中也是一怔懊悔,警惕的看了林淮衿一眼,“我跟他发生矛盾,你站谁?” 林淮衿:“……” 沈清尧出去后,淡定的面容渐渐跨掉。 青沉着急的道:“公子!那是云沧,是云沧……” “本公子眼睛没瞎!”沈清尧冷冷的开口道。 “云沧公子是夫人的朋友……”青玄想到这里,面色十分复杂。 “而且还每年都来跟夫人看病……”青木眼中同样复杂。 只有青沉此刻低了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但眼神中却能窥见其内心翻天覆地的变化。 “夫人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吗?怎么会认识神医谷谷主……” 当今天下神医谷医术高超,独树一帜,就连各国皇帝都要礼让三分。 清风阁四通八达,网罗天下情报,没人不忌惮,没人不想交好。 暗影阁出了名的杀手组织…… 此外还有收罗亡命之徒断魂谷、正气盟、在江湖上形成五足鼎力,这几个势力散步在各国,其中在清风阁在暗影阁在各个国家都有分阁。 如今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五大势力之一的神医谷谷主,还与他们夫人交好! “云沧这这里你们务必招待好他!”沈清尧终于下了指令。 “是!”几人随即开口道。 明白了这是不能来硬的,但也理解,能不与神医谷交恶便尽量不交恶,如今还有夫人这层关系在!能交好便尽量交好,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这辈子一直没个大病! 在外待了一会的沈清尧终究是坐不住了,急急忙忙的回了屋子,此刻林淮衿与云沧已经商讨好了,看在林淮衿的面子上,云沧替沈清尧那位兄弟看病,看完病后林淮衿即刻送他离开。 商量好了,云沧便是一身的轻松自在,见沈清尧进来了,也没了先前的紧迫感,打了个招呼,便说让尔玉带他去休息。 屋内只剩林淮衿与沈清尧两个人。 那日沈清尧向林淮衿说那么多本意只是解释自己在做的事,不想她却直接把人带到自己面前来了。 沈清尧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以平复自己的心情。 清澈的眸子中隐隐闪烁着什么,摸了摸林淮衿的脑袋。 林淮衿被他看得有些不舒服,“要问什么赶紧问!” “你们什么关系?”沈清尧缓缓开口道,他可不相信云沧能有这门好心。 林淮衿摸了摸下巴,一时竟不知该从何说起,“我们是朋友,他以前在沧州待过一段时间,就住林家老宅隔壁!沧州气候适合种植一些草药,他在那边主要是为了这个……” “什么时候的事?”若是近几年他不应该不知道才对。 “七八年前吧!那时候他还没继承什么谷主的位子,只摆弄草药,他对我的病症十分感兴趣!”林淮衿想了想道,这不是假话,一开始确实是因为云沧对她的病症感兴趣,只是后面又多了一些纠葛。 沈清尧点了点头,知道二人大概没有更深的交集了,便没有再细问,只是想道她的病症,皱了皱眉:“你的病……” “先天不足,我五岁的时候家里出了事故,我那时一个人在沧州无人照料,便落了病根儿。”林淮衿面无表情的说道,似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这些年已经好很多了,也只会在入秋之际生病。” 她虽说得轻松,但沈清尧眉宇间却是凝重,这么久了,还是神医谷谷主医治,病根却未除去,握着林淮衿的手不由的紧了一些。 云沧一进房门,青沉几人便在他房门口打转。 一个个面色踌躇,但却止步不前。 待云沧已经睡了一觉,起身开门,便发现屋外蹲着三人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云公子,您醒了?” “云公子,您饿吗?” “云公子,天冷了,需要为您准备保暖……” 云沧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将门一关,索性眼不见心为净! 几人碰了一鼻子灰,但也没有就此离去!几年的壁都碰了,还差这点儿吗? 云沧自然是注意到了,“真烦!”清俊的眉宇间全是不耐。 一连几日除了给林淮衿看病,聊天、吃饭,其余的时间都是关了门待在屋子里。 尽管是这样,他陪林淮衿的时间也远大于沈清尧陪林淮衿的时间。 这日,沈清尧像往常一样问了林淮衿今日做了些什么,听到一连几天出现在淮衿身边的云公子,眉眼中难得一见的愁绪。 他何尝不知道青木一行人在软磨硬泡,现在他反而希望云沧赶紧离开,离开了他在暗地里抓他都成…… “公子……”蹲在院子里的青沉等人一见沈清尧便恭恭敬敬的道。 “嗯……”沈清尧一见他们便只觉得烦。 “公子……不若我们找夫人给云公子说一下!”一连几天他们也看出来了云沧跟自家夫人交情很深。 沈清尧皱了皱眉,“这事儿不要牵扯到夫人身上。” “是!”几人连忙低下了头。 这边云沧大摇大摆的提了药箱从屋子里出来,看见院内的男人,眸子微眯,“走吧!去看看你兄弟!” 青玄几人对望一眼,一脸的欣喜,难道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又听云沧冷淡的开口道:“别让这几个烦人精再跟着我,若不是看在淮衿的份上,我早就离开这里了!” 刚刚自我感动的几人:“……” 沈清尧点了点头,略微寻思了一下,“请!” “先说明一下,本公子不保证任何结果!” 第一百九十章 曼陀罗庄园 马车一路往城西,林淮衿本以为会是京城的另一处别院,却没想到是出了城。 出了城门还便看见青木先行骑马离开了。 沈清尧便道:“我们要去,先让他去吩咐一下。” 林淮衿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在城外还有窝?” 沈清尧微微一愣,心中有一瞬间的慌乱,“淮衿,我……” “沈公子,你挺厉害啊!” 女子眉眼依旧柔和,没有生气的迹象,沈清尧松了一口气。 “只是一处庄子,早年见着合适便置办下了。”沈清尧漫不经心道。 一直未开口的云沧却是皱了皱眉,随便置办的那便是没有多精致,且看那京城的宅子只有那么点儿大便知道沈家的根基,有些底蕴但却远远及不上他们,云沧不由的看了看林淮衿。 约莫行了一个时辰,马车才在一处山谷前停下。 云沧看了看屹立在面前的山头,猜测那庄子应该就在谷里,这么偏,肯定便宜,符合沈家的经济条件。 林淮衿瞧了瞧这出山头,眸子微眯了眯。 心中暗暗思忖:怎么……是在这儿? “走吧!淮衿。”沈清尧自然的牵起身侧女子的手,感受到手心的凉意,不由的握得更紧了。 一处狭小的甬道径直通向谷内。 “这地儿还挺隐蔽的!”云沧开口道。 走了一段便看见了口子,云沧急急忙忙的冲了出去,刚到门口却直直的站在那里,不继续往前走。 身体略微有些僵硬的回头看向沈清尧,“你……确定这是庄子?” 林淮衿看向外边,山脚下是大大小小的房舍,来来往往的人各自做着各自的事。 山腰还修着精致的屋舍,屋舍间隐约可见云雾缭绕,依稀可见一条白色的小径从山脚到山腰。 这比当初傅言的基地还有大好几倍。 几人刚出去,便有一队人马前来,整整齐齐的行了个礼,“拜见公子!夫人!” 云沧嘴角抽了抽,略带担忧看了林淮衿一眼,她嫁的究竟是什么人啊! “嗯!”沈清尧点了点头,他今日穿了一件黑色的衣袍,袖口上绣着精致的曼陀罗花纹,依旧是从骨子里散发的矜贵,精致的眉眼透着几分遮掩不住的冷厉,刻意压低的声音也带了几分平日没有的凉薄。 这才是真正的他吧!林淮衿微微侧眸,但很快又恢复常色。 他们并没有在山脚逗留,一路往山腰的房舍走。 云沧一边走,一边看着,暗地里砸了砸舌,难怪这人能追他这么多年,哪怕他动用了清风阁的关系也摆脱不了他…… 山腰间一处平坦的地方一处大的屋舍,飞檐斗角极为精致,雕栏画栋是极致的奢华。 “累不累?要不先去休息一会儿?”沈清尧看着林淮衿温声道。 林淮衿点了点头。 一众黑衣人恭恭敬敬的低下了头但心中也难掩对林淮衿的好奇,他们庄子上还是第一次来外边的女子,还是庄主亲自带回来的,心中又不免对这位夫人更加尊敬了些。 很快便有一个碧衣女子丫鬟样打扮出来引路。 沈清尧见那到那碧衣女子微微一愣,但见林淮衿情绪不高,也没多说什么。 又转头吩咐青玄,“这几日派几个人保护夫人!” “是!”青玄立刻会意,夫人是第一次来这里,虽说都给这群人看过画像,但若是被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怎么办? 沈清尧盯着林淮衿离开的方向许久才移了目光。 “曼陀罗山庄?”云沧看着沈清尧微微眯了眯眼。 曼陀罗山庄应该在大西北才是!那是边境之地,怎会在这儿?但不用说,眼前这位极有可能就是那山庄之主,就算不是也脱不了关系! “什么?”沈清尧见云沧这幅样子,随意的笑了笑,“我也知道西北的曼陀罗山庄有名,特让人仿建了。” “仿的?”云沧眸子微咪,平时吊儿郎当的眸子难得泛起了一股冷意。 边境之地常年发生战乱,西北边境相对于其他边境是最特殊的,那里一片荒漠,是各国最不愿意去管的,各国划定区域后还留下了一块地,也没有国家愿意去争抢,由于无人管束那块地也渐渐成为了亡命之徒的首选之地,久而久之,在那地方穷凶极恶的人画地为狱,曼陀罗山庄便是起源于此。 能成为亡命之徒的首领能是什么好人! 眼前这人说山庄是他仿的?心中虽然惊骇,但也信了几分,毕竟是个世家公子,要想成为西北那一块的主子差得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沈清尧自是看清了云沧的神情,自知他想的什么,云沧还是个行走江湖之人,接受能力自比淮衿这个深闺中的女子高出许多,连他都这幅模样,若是她知道了又该如何…… 想到这里,心被狠狠的揪起一块。 他有太多见不得光的身份了! 林淮衿跟着那碧衣丫鬟进了屋子,这才发现屋子的布置跟她在林府时的一模一样,家具那些甚至还要精细奢华一些。 尔玉心中也有些惊诧,从进庄子到现在她心情都没平静过。 “这是公子知道夫人要来特意让人布置的!”那碧衣丫鬟笑着道。 那碧衣丫鬟一提起沈清尧眉眼弯弯,整个人也生动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林淮衿似是不经意的问道。 “夫人,您叫我阿辞吧!”那丫鬟微微垂下眼睑。 林淮衿微微看了她一眼,若是记得没错,沈清尧的那位兄弟容彻有一个妹妹单名一个辞字。 尔玉也反应过来,随即上前扶了林淮衿上榻做下。 二人依旧不动声色的看着那姑娘给林淮衿倒了一杯水。 沈清尧已经带了云沧去看了容彻,男子躺在一张大床上,男子气息微弱,胸口已经不见明显的起伏,脸上一丝血色也无。 云沧给他细看了一番,又把了把脉,眉宇间俱是凝重。 “他心脉断了,活不了,我最多能让他醒过来一次!” 沈清尧听到那句活不了,眉宇间俱是黯然,这么多年了,一开始的希望也在时间你一点一点的磨灭。 xs7.com 如今听到云沧说能让他醒过来一次,眸子中难得出现一丝波动! “不过现在不行,我需要准备些东西!”云沧又道。 “好,你要什么便吩咐!”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又吩咐青沉,“你这几日跟着云沧公子,听云沧公子吩咐!” “是!”青沉忙应了下来。 沈清尧又看了躺在床上的男子一眼,眉宇间满是伤痛。 待沈清尧回去的时候,屋里已经让人摆了饭,林淮衿正坐在桌旁一只手支着头侧眸看向规规矩矩站在一侧的碧衣丫鬟,尔玉也坐在一侧。 “怎么了?”到了屋内,沈清尧才觉得心中的郁气散了些。 “哦!我让她坐下吃饭,她不习惯!”林淮衿慢悠悠的道。 沈清尧看着一侧的碧衣女子,叹了口气道:“阿辞,云沧公子说能让你哥哥醒过来一次。” 那被叫做阿辞的女子猛然抬头,眼中闪着熠熠的光,“醒过来……一次,什么意思?” 声音隐隐透着激动。 倏地,似乎明白过来一般,那道光又黯淡的了下去,语气沉了下去,“请公子和夫人慢用……” 说罢,便退了出去。 尔玉自沈清尧回来了,便自觉的站在了一侧,这会儿也退了出去。 沈清尧这才跟林淮衿解释道:“阿辞是容彻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虽说容辞以前算是我的属下,但我没把她当丫鬟看。” “我明白!”林淮衿微微转过头,这几日她心情十分的复杂。 曼陀罗庄园吗?眼前的人还真不一般。 若是能提前一点知道她怕是会跟云沧一样的想法,能离眼前的人多远就离他多远。 一想到眼前跟自己朝夕相处的人是个危险分子,林淮衿就觉得有些呕血! 饭桌上更是一句话也不想说,胡乱的吃了几口饭,夹了一点面前的菜便是再也吃不下了。 沈清尧见此,眸色沉了沉。便放下筷子,叫人来收拾,又对林淮衿道:“想不想出去转转?” 刚一说完,就有些后悔了,这庄园自是比不上西北那块,当初修建的时候能省下来的都省了,只留了一些重要的部分,虽是地方那么大但却连个种花花草草的院子都没有,难道带她去练武场? 想到这里,沈清尧也有些心情郁结。 “走吧!”她虽是心情复杂,但也想看看这曼陀罗庄园的构造,便应了下来。 沈清尧只好那了一件披风带着她出去。 “公子!”见到二人,巡视的队伍就算隔得远远的也上前来招呼。 想抬头但又不敢,心中对眼前的夫人好奇极了。 傍晚的风也有些凉,沈清尧便将披风给身侧的女子系上,宽大的黑袍将她整个人包裹住,袖口依然绣着曼陀罗花纹。 看着那一抹鲜红,林淮衿竟觉得有些新鲜。 男子身体颀长,如琼枝玉树一般,一侧的女子眉眼精致,不笑时也潋滟。 两道亮丽的背影恍若时间极致的风景。 “咱们家主子居然还有深情的一面。”看着走远了的背影这才如释重负,忍不住开口道。 “以后对咱们这位夫人放尊重点!”其中一个人忍不住道。 确实啊!能让平日残忍冷酷的主子深情成这样也是个人物。 转了一会儿,林淮衿便明白了这山庄的分布,几个库房应该是囤积兵器、财物的。山庄下面是这里面侍卫的居所,上边才是整个山庄的核心,练武场以及各库房。 山腰与山脚几乎是封闭隔断的,除了规定的人员进出。 除了容辞,林淮衿便没在这山腰看到别的女子。 看出来身边的人没什么兴致,神情中也有些倦怠,沈清尧便提议回去。 回了屋子,林淮衿便将他拦在门外,见沈清尧诧异的看着她,便道:“这里这么大,你去别处睡!” 本来搬出了沈府后,林淮衿也打算与他分房睡的,但他却说院子里屋子太少了,已经没有多余的屋子了!如今看来,那多少带了些故意的成分! 这么有钱、还有势、瞒着自己林淮衿多少带点情绪,虽然自己也瞒了不少,但一想自己隐瞒的那些跟曼陀罗庄园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而且她有预感眼前这人还瞒了她许多。 沈清尧挑了挑眉,只是笑了笑,一只手抵着门,并没有打算要走的意思,“我们是夫妻,分开……不好吧!”又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会被人说闲话的!” “这里不都是你的人吗?让他们闭嘴就行了!别告诉我你做不到!”说完,林淮衿毫不客气的把门关了,她很需要一个人待一下去想清楚一些问题。 吃了闭门羹的沈清尧抚了抚额,对那道紧闭的房门看了许久,叹了一口气。 消息如一阵风一般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你说什么?主子被夫人关在门外了?”·刚刚换岗的侍卫聚在一起兴致勃勃的谈论。 “咱们夫人这么好气魄!”一个黑衣人忍不住道。 能把主子这样的人关在门外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路过的容辞听到了消息,眸子中闪过一抹诧异,但很快又消沉下去,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几个一直把沈清尧当做神袛一般崇拜的人此刻却有些受不了,“这女人真不知好歹!简直……恃宠而骄!” 心中对这位夫人印象坏到了极致! 几个人听了这话后,便停下了兴致勃勃的谈论,似是又有几分认同。 其中一个黑衣人忍不住道:“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内情……” “这……还有内情?”人群又忍不住八卦起来。 “曾经我跟着青玄大人去京城办事,听到过一些风声,咱们家主子为了不让上头的人怀疑,一直蛰伏着,在京城,连赚钱养家这种事都是夫人在做!” “我也听说了,夫人开了个铺子,据说开得极好,清风阁都去光顾了!” “你们说夫人这么拼命的赚钱养家,忽然发现其实主子很有钱但一直瞒着她,看着她辛苦,她能高兴吗?” “……” 沈清尧等了许久,都不见淮衿有开门的意思。 第一百九十二章 云墨 清瘦的背影在月光下被拉得很长,精致的眉眼似是蒙上一层薄雾一般。 屋内烛火摇曳,她一个人在里面。 又换了一个地方也不知她睡不睡得着,沈清尧想起搬到京城别院时头一个晚上她便没睡好,后来他点上了安神香她才好了些。 “青玄!”声音微微有些低沉。 “主子!”青玄认命的出现在院子中,他觉得自己的出现很突兀,但他又不敢不出现。 “去把尔玉叫来陪夫人!”沈清尧终于开口道,说完才离开,但也没出院子,只是去了没隔几间屋子的书房。 青玄微微一愣,他只觉得主子此刻的背影很萧瑟、很孤寂,让他不忍直视。 尔玉进了屋子后,见林淮衿只是靠在软榻上发神,知道她在想事情,便没有打扰她。 “你怎么来了?”林淮衿这才回过神来。 “姑爷说让我来陪你。”说到这里,尔玉又忍不住道:“小姐,姑爷他真是……” 林淮衿神色淡漠,似乎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建了那么大个根据地,不谋反都说不过去!想到这里,林淮衿又不免心情郁结。 尔玉嘴角也抽了抽,“还以为姑爷是个老实的,以后我们罩着他便是……真是没想到……” 似乎想到什么一般,尔玉又忽然道:“小姐,你会不会介意姑爷的身份?” “没!”林淮衿抱着从床上拿过来的被褥,将头埋在里面,“我在思考要不要谋个反……” 尔玉轻咳了两声,似是没听清一般,“小姐,我们……” “咚咚……”一阵细微的敲门声响起。 二人对视一眼,这时候敲门会是谁? 尔玉正要去开门,门就被推开了,但迟迟不见人进来。 尔玉皱了皱眉,见鬼了? 这时候门后面探出一个小脑袋,眼睛圆溜溜的,就这么看着他们俩。 那孩子脸上肉肉的,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看起来也才三岁的模样。 “哪里来的孩子?”林淮衿喃喃道。 尔玉也难得温和了些问道:“你是哪家的孩子啊?” 那小孩整个窜了出来,衣着鲜丽,虽然年纪尚小,但依然透着一股子贵气,插着腰,一本正经的看着两人道:“我就是这家的!” 尔玉:“……” “你说什么?你父亲是谁?”尔玉艰难的开口道。 “我爹是沈清尧!”提起父亲,奶声奶气的声音显得格外亢奋。 “什么!”尔玉瞬间像被雷劈了一般,抓着那孩子细看,看他有没有说谎。 林淮衿也难得正色起来,皱了皱眉。 那孩子似是以为她二人不明白一般,又奶声奶气的解释道:“沈清尧,就是庄子的主人,我爹……” 私生子?尔玉的第一个反应,一张脸青一阵白一阵,或许是心理作用,她竟觉得眼前孩子与沈清尧却有几分相似。 该死的!一双手紧紧的攥起,他居然敢这般欺瞒! “那你娘是谁?”林淮衿眸子微微眯起。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声音依旧软嚅嚅的。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林淮衿眸子微咪,开口道。 “我来看看我爹的夫人漂不漂亮,嗯……就是我母亲!”那孩子鼓着腮帮子认真的开口道。 “谁是你母亲!”尔玉只觉得眼皮直跳,“我们家小姐还没生养……” 那孩子似是察觉二人面色不对,做了个鬼脸,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尔玉本想抓他回来问个究竟,却被林淮衿拦住。 “小姐!我们走吧!管他什么庄主!也不带这么欺辱人的!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里是京城,我们的地盘!就算是条龙也得盘着!”尔玉快被气疯了,一双眼中满是血丝。 “你冷静点!”林淮衿忍不住道,清冷的声音也确实安抚了尔玉。 “还是问清楚再说吧!”林淮衿又道,但其实她心中是不相信沈清尧有儿子的,还这么大了?“那孩子至少三岁了,沈清尧十五岁就有儿子了?” 林淮衿说出了自己的质疑。 “小姐,你忘了,以前在沧州的时候兰家不就是十五岁就有了庶长子……”尔玉忍不住道,心中想的是这么大个山庄,沈清尧要养个女人很容易。 说不定那孩子就是他外室生的,都这么大了,瞒得可真好! 尔玉脑子里已经快进到清风阁与曼陀罗山庄两相对立,老主子知道小姐受了这样的委屈会如何的暴跳如雷。 林淮衿:“……” 这边沈清尧自是得到了消息,看着被青玄抱着的奶娃娃,“你去做什么了?”面上满是严厉。 “爹。”被抱着的奶娃娃眼泪汪汪,语气中也带着委屈。 一开口,沈清尧就炸了,“你刚刚在她面前也是这么称呼我的?” 面前的小人儿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圆溜溜的眼睛中泪珠子在打转,似乎下一秒就要掉下来一般。 “……” 青玄满怀歉意的开口道:“公子……”他连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发誓他刚刚就转了个头,小公子就不见了! 青玄本欲请罪,一抬头书房早已是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主子的影子。 怀中的小人儿兴致勃勃的开口道:“爹跑得真快!” 几乎只用了一瞬,沈清尧便来到门口,直接将门打开,“淮衿,你听我解释……” 尔玉整张脸都黑了下来,还好意思来! “是你告诉我的,这里只有你在住,侍卫们还有家属都在山脚……”林淮衿缓缓开口道,就这么面无表情盯着他,没有愤怒,更没有伤心。 沈清尧从这冷淡至极的话语中明显感觉到了一丝疏离,饶是一向镇定,此刻却有些乱了,“淮衿,那孩子不是我的。” “难道是世子朋友的?”尔玉语气也极为不好,反问道。 “也不是容彻的,是……一个朋友的,淮衿,你相信我。”沈清尧慌忙上前抓着她的手。 “你让我想想……” 这人还真是能给她惊喜。 是朋友的能叫你爹?尔玉心中气急,但林淮衿没发话,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第一百九十三章 云墨身份 沈清尧怵在那里,心里面微微有些发慌,但又不知道该怎么样跟她解释。 虽说直接把实情告诉她会让实情简单很多,但她又不想让她知道太多,知道得越多她的危险便越多一分。 谁知林淮衿却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那眼睛斜睨着他,“你就一直把他养在庄子上?” 实际她心中却隐隐有了一些想法,只是这个想法略微有些惊人,能让沈清尧帮忙养孩子,还要对外遮掩这孩子的身份,那就是这孩子的父母不是寻常人。 刚刚是气急了才觉得那孩子眉宇间像沈清尧,如今冷静下来细想,那孩子眉宇间的矜贵可不是一般的贵族子弟,就算年纪太小面容未长开也依稀有几分皇室子弟的影子。 但究竟是哪一位的呢?如今最有可能的不过是二皇子傅言,三皇子傅昔,以及以及失势的太子,沈清尧应该不可能给傅言养孩子才对,若真是那位的,她怕又要重新认识他了!至于三皇子傅昔,这人一直在朝堂上与傅言分庭抗礼,其人性情高调,至今府上无所出,若是有了孩子不可能会在沈清尧手上。 最有可能便是太子,再不济是老皇帝? “淮衿,云墨的父亲对我有恩,如果没有他我怕是活不到今天。”沈清尧缓缓做到软榻上,轻声开口道。 “我知道了。”林淮衿点了点头,屋内有短暂的沉默,他知道他所提及的以前,那时候那位老皇帝怕是在犹豫要不要直接对永安侯府最后一根独苗斩草除根,“之后……你是要把他带回去吗?” 沈清尧沉默了一下,他确实是要把云墨带回去,但还没来得及给他一个合适身份,本想打点好一切再告诉淮衿,没想到出了这么乌龙先让她发现了。 “你打算以什么身份把他带回去?” “淮衿,一个孩子无论什么身份进侯府都会引人怀疑……” “你想对外说他是你儿子?”林淮衿脸一黑,虽然她知道这是最好最稳妥的方法,但若要真这样做她总觉得有点…… 沈清尧对外说他是那孩子的爹,那她不就是他娘……无痛当娘…… “淮衿,你若是不愿意……”沈清尧内心极为忐忑,但也明白他们还没有自己的孩子,淮衿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就这样当了别人的母亲也太委屈她了。 “我也没有不愿意。”林淮衿深吸了一口气,“有多少人知道那孩子的身份?” “这个庄子上除了青玄、青木、青沉以外都以为这个孩子是我亲生的,如今你也知道了!”沈清尧伸出手虚抱了她一下。 女子似乎刚刚洗漱过,身上隐隐残留着一丝的好闻香味。 不自觉的又靠近了一些。 林淮衿脑子里想着事儿,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带一个孩子回去不是小事情,必然引起多方查探。但一想到这个庄子,也知道这人不简单,必然能处理好这些事,用不着自己操心。 虽然云沧说这庄子是仿建的,但她却是有些怀疑的,谁家仿建能把别人的精髓都仿建出来,若真是仿建那也说明眼前的人对曼陀罗山庄不是一点半点的了解,或许还和那庄主关系匪浅。 想到这里林淮衿不由的深深看了他一眼。 沈清尧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但一想或许是这几日自己让她接受了太多超过她想象的东西,吓到她了,毕竟胆子再大也是个闺阁女子,想到这里,心里又愧疚了几分。 “云墨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的!”沈清尧低下头,轻声说道。 由于二人靠得太近了,林淮衿就觉得他是在自己耳边说的。 刚想将身子挪开一点,就被沈清尧发现了意图,干脆伸手将她纤细的腰身环住。 虽说二人成婚了这么些日子,也睡在一起,但却没有发生过什么实质的关系,好多次林淮衿都以为他快克制不住了,谁知道他又自觉得去洗了冷水澡,待她都要睡着了才回来。 好多次林淮衿都想劝说他要不分开睡,但每每说到此他就黑着一张脸她也就不提起了。 “塌上凉,如今也不早了,我们回床上休息吧!”也不等她反应,便将她抱了去床上。 林淮衿也不想跟她多扯,一会儿闹起来一会儿说不得让人说闲话。 沈清尧见她没拒绝,眸子微亮,还没等他高兴一会儿,便见林淮衿冷着脸道:“你把我抱在床上,意思是你想睡塌?” “不睡!”沈清尧脸一黑,随即在她身侧躺了下来,将被子一盖,也不去看她生气的样子。 不分床是底线!若是分了岂不是又把距离拉远了? 次日,林淮衿是被沈清尧叫起来的,本以为自己会睡得不踏实,结果却是刚躺下没一会儿便睡不着了。 闻着屋内残留的余香,神色微怔。 回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沈清尧自是一夜好眠,此时更是神清气爽。 看见林淮衿迷迷糊糊的样子,不由低低的笑了几声,半晌,神色又正经过来,“今日云沧说可以让容彻醒过来,我们……一起去?” 林淮衿不由的清醒了几分,知道容彻是他心里的一个结,对于他来说容彻是非常重要的,遂即点了点头。 云沧本就对一些特殊的病症感兴趣,如今这容彻的情况更是难遇,自然夜以继日的研究,此时眼睛下也有浅淡的乌青,但依旧抵挡不住那眸子中神采奕奕,似乎很期待一会儿的结果。 林淮衿见他这幅倦容不由皱了皱眉,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你还知道关心我!”云沧此时一见林淮衿,心情再好也有一些怨言,这几日她都没来看他…… 二人的低语自然落在了沈清尧眼里,眸光微闪,袖子下握着的手不由的紧了紧。 云沧准备得差不多了,便开始在容彻身上施针,神情满是专注,手上的动作极为流利,银针快速被插入那几个重要的穴位,众人的眼神更是跟着他手上流利的动作,连气都不敢大出一声儿! 第一百九十四章 手伸出来 待针施完,云沧便对沈清尧道:“这几日我已用了数十种药材做成了药浴,那些药物已经渗入他的身体,他死之前以一颗回命丹保了一口气,如今我施针便是让这口气散开,一会儿他便会醒过来,你也可以理解我回光返照,时间没多久,你们自己注意一下。” 这话说完,容辞不由的轻声抽泣,“云沧公子,真的没办法了吗?” 云沧本就对哭哭啼啼的病人家属没什么耐心,但看了看躺着的男子,还是耐着性子说了两句:“这已经是极限了,拖了这么多年,你哥哥也不容易!” 这么多年也不能入土为安,只吊着一口气在,也没有合适的契机交待自己想说的话,可不是不容易吗? 床上的男子胸口渐渐起伏渐渐明显了,容辞忙跑过去,众人也上前一步。 床上的男子猛的睁开眼,咳嗽了两声。 “哥!”容辞惊叫一声,慌忙握住男子的手。 容彻是在容辞的尖叫声中渐渐清醒过来的,看着周围的人,熟悉的面容或多或少的都有了不少的变化。 “阿辞?”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发出一丝声音。 林淮衿本想跟云沧一起回避一下,却不想被沈清尧抓住。 容彻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男子,他站在哪里都显眼,同样风姿,但也没了年少时的狂傲,隐隐多了几分稳重。 “属下容彻拜见公子!” 本想恭恭敬敬的行个礼却提不起力气。 “阿彻……”沈清尧动了动嘴唇,本想说什么但看着那张苍白的脸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感觉到身边的人声音隐隐有些发颤,林淮衿微微心里也紧了紧。 云沧似是见不得这种场面,亦或是见多了已经麻木了,声音微低:“时间不多,你们抓紧!” 容彻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知道是眼前的人帮他醒过来,让他有了一次交待后事的机会,略带感激的看了云沧一眼,眼神又回到沈清尧身上,看到了沈清尧身边的女子,不由的微微一怔。 倏尔又笑道:“这是过去了多久,公子都娶妻了!” 虽是面色惨白,也不难看出如冠玉一般的面容,若他身体还好好的,想来也是一个如临风玉树一般的公子吧。 沈清尧拉着林淮衿的手缓步上前,“这是淮衿,林家姑娘。” 容彻看着林淮衿面容,似是觉得熟悉,恍然笑道:“难怪……” “夫人,公子,日后还请您多多照顾我妹妹……”说罢又看了看一侧的容辞。 林淮衿知道他与沈清尧的交情,自然点头应了下来,也知道他们怕是有许多话要交待,便对沈清尧道:“我出去等你。” 一行人出去了,只留下沈清尧、容辞和几个亲信。 容彻先对容辞道:“阿辞,以后要好好听公子和夫人的话,你知道吗?” 容辞早已哭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胡乱的点着头。 容彻摸着她的头问声道:“哥哥这辈子的遗憾便是没看到你嫁人……不过……幸好……”又看了看沈清尧,“有公子在,我也不用太过担心!” “阿彻……”沈清尧看着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容彻忙扶住他。 容彻依旧坚持道:“阿辞,你先出去,我有些事情要与公子交待……” 待容辞出去后,容彻这才看向沈清尧,“公子,是二皇子……” “我知道,我知道是他,阿彻,你歇一歇……”沈清尧原本清澈的眸子此时却是一片血红。 “是皇上在后面帮他,那日国师出了手,太子妃也是因此坠崖的。”容彻忙道。 “国师,大庆有国师?”青沉皱了皱眉,问道。 沈清尧心中一紧,又听容彻道:“那天他的手法跟……当年……对付林大人……林大人的一模一样!” 断断续续后,屋内一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紧接着便是一阵哭喊声,沈清尧看着已经倒下去的人,就在自己身边那么近,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无尽的寒意一点一点的从心底渗出来。 看着容辞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哭得不能自已,他也没有任何感觉,呼吸猛的一窒,原本一直模糊的真相似是一点点的被理清,理智渐渐被另一种情绪占据。 林淮衿听到动静后跑了进来,一眼便看到坐在那里的沈清尧,他面上看不出极重的悲戚,一双眸子此时却是一片血红,身上隐隐渗出一丝暴戾,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沈清尧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情绪,但听着屋内哭喊声心中极为烦躁,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脑海中什么东西要炸开一般,衣袖下的双手紧握,血迹自掌心渗出。 “夫君……” 白皙的手柔弱无骨轻轻的搭在他的肩上,隐隐传来的幽香让他略微清醒了一些。 林淮衿觉得他很不对劲,忙唤了一声。 又见他渐渐平复过来了,松了一口气,但却留了个心眼。 见屋内的人都乱作一团,身侧的人情绪也不怎么好,深吸了一口气,忙唤了人来,“去吩咐人准备好素服,一会儿给庄子上的人发下去。” 说罢,又把准备丧事的事宜吩咐下去,这事儿她也没办过,只是以前在老家时别家办的时候孙氏给她说过一些,后来她要嫁入侯府,孙氏又教了她一些东西,照着吩咐下去总归没错。 没一会儿装殓的人来了,沈清尧看着他们做完这一切才走。 林淮衿特地吩咐了人去给容辞送素服,又对守灵的人交待了两句,这才去看沈清尧。 见他背对着她,林淮衿走上前,温声道:“去休息一会儿吧!” 沈清尧不急不缓的往前走,林淮衿便提了裙子跟在他身后,心中有些奇怪他怎么一个人往前走,不由的向他的手看出,尽管在衣袖下被掩饰得很好,但林淮衿还是注意到了那一抹鲜红。 林淮衿心中一沉,待进了屋后,将门关上,在箱子里把拿出一个白色的瓶子来。 “把手伸出来。” 看着一回来就坐在榻上一言不发的男子道,虽说他身上没有了刚刚那让她心惊的暴戾,但一股子的阴沉也是让院子里的人退避三舍。 第一百九十五章 交锋 沈清尧这才抬起眸子,看着眼前的女子。 林淮衿见他不配合,便直接上手掰开他的手,用蘸了水的帕子将掌心的血迹擦干净,那被用力掐过的痕迹还隐隐渗出血珠子,看着都疼,秀气的眉宇微皱,脸色也沉了下去。 快速的将手撒上药粉,拿了纱布缠住,因着心情不好,自然再没什么细腻的心思,这人对自己下这么狠得手,他连自己都不爱惜,她又何苦管他! 沈清尧也注意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原本如死灰一般的心竟起了一层涟漪,见他蹲在自己身侧给自己包扎双手,动作略显“残暴”。 另一只已经已经包扎好的手伸了出来,摸着她已经沉下去的脸,“淮衿……” “你……” 突如其来的亲昵让她略显慌乱,很快结束了手上的动作,结结巴巴的道:“手受伤了……就不要多动!” 说罢,将东西都收拾好,嘱咐道:“你休息一会儿吧,我出去瞧瞧!” 见女子出门后,看着已经精心被包扎起来的双手,心中微微升起一股子暖意。倏地,又想到什么一般,面色猛然沉了下去,闪身离开了屋子。 庄子上的人平时要么练武,要么出去完成任务,偌大的庄园只有那几个管事的可以理事,虽说第一次经手这样的事,林淮衿倒也打理的井井有条,一时间庄子里的人也认识到了这位夫人的能干之处。 待到送容彻出殡回来,沈清尧依旧是拿一副阴沉的样子,一连几天,林淮衿也有些担心,便问了下身边的云沧:“他不会有事吧?” 云沧瞧了她一眼,有些好气的道:“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林淮衿知道他说得是什么,这几日确实一直没有休息好,她又不爱涂脂粉,如今远远瞧着脸都是白的! 云沧气极,冷笑一声:“如今看来你还不若跟我回去!若是被那老头儿知道……” 二人正说着,便见沈清尧自走廊的转弯处过来。 他近日也是清瘦了许多,如远远的看着也如青松般秀丽。 沈清尧本是去前厅处理些事情,不想却看到云沧和淮衿在园子中,只见二人相谈甚欢,嘴唇微抿,不自觉的朝他们的方向走过去。 一侧的青玄正觉得奇怪,忽又看到前面的林淮衿,只得认命的跟了上去。 “云沧公子。”沈清尧率先打了个招呼,自觉走到淮衿身边站立,“此次多谢云沧公子了,庄子中灵药堂也收集了一些草药,但凡公子看得上眼的,便全当是沈某的谢礼了!” “那便多谢沈公子了!”云沧斜睨了他一眼,自然明白给了谢礼就该赶客了,看了一眼淮衿,眸光微闪,“我看京城的气候不适宜养病,莫不如你和我回沧州,等过了冬天再回来?” “嗯?”林淮衿倒是没注意他们之间二人的交锋,自己自然是不会去沧州的,只是有些疑惑他应该是知道的,怎么这会儿问出来。 沈清尧脸色微沉,也转头去看淮衿,见她面色微微泛白,心中咯噔了一下,这几日倒是疏忽了,都没注意到她。 “淮衿……”心中微微有些紧张。 “我不去。”林淮衿摇了摇头,此时她怎么可能离得开京城。 沈清尧心中虽然高兴她拒绝了云沧,但一想到她的身子,终是担心,便对云沧道:“若是云沧公子能留下来为夫人看病,沈某将不胜感激。” 云沧嘴角一抽,看了他一眼,心中窝火,“我为淮衿看病自然是我自愿的,用得着你感激!” 林淮衿也注意到他俩之间气氛不对,但也不想深究,皱了皱眉,眉宇间略微有些不耐:“别吵架!” 二人遂即闭了嘴。 沈清尧温和的开口,“外面风大,要不回房歇一会儿。” 林淮衿摇了摇头,天天呆在房里,那不得闷死,便道:“我与云沧逛会儿再回去。” “那我陪你。”沈清尧随即道,“我对这庄子熟悉。” 林淮衿挑了挑眉,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青玄,“你不忙吗?你刚刚是要去处理事情吧?” “一点小事而已,青玄去就行了。”沈清尧说完,看了青玄一眼。 青玄吓得一激灵,忙道:“那属下这就……去了?” “嗯,去吧!”沈清尧满意的点点头。 沈清尧和林淮衿自离开京城之后,自然引得多方势力打探,不过二人都留了一手准备。 “二皇子,属下打探到的消息是二人离京游玩了,前几日还在游湖。” 主位上的男子好心情的喝了一杯茶,听到侍卫的话嗤笑一声,“原以为这沈清尧觉悟了,如今看还是一副德行,无能!” 春闱越来越近,要应试的举子都在准备着,各个挑灯夜战,就沈清尧这般清闲。 同样得到消息的还有江府,江文杨与沈清尧的关系不过是因为林家、林淮衿也因为如此,江文扬总是不自觉的比较起两人。 那小厮自是知道他的心思,忙一脸谄媚道:“公子明年是要高中的,何苦跟这样的人比较。” 江文杨眸光微闪,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是啊!至少在这方面,沈清尧跟他压根儿不是一个等级的,何须比较? 皇宫内,帝王高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下边的人。 神情有些莫测,半晌,眸子微眯,“爱卿,朕听说清尧跟他那世子妃游玩去了?” 永安侯叹了一口气,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微臣也没有办法……清尧他……” 皇帝挑了挑眉,“清尧还年轻,自然需要好好管教,朕还指望他能重新恢复永安侯府的辉煌,到时候为大庆、为朕分忧!” 永安侯身子一抖,似是受宠若惊一般,“承蒙皇上看重,微臣定将好好教导清尧。” 说罢,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历代永安侯各个英姿勃发,能在帝王面前卑微如此的怕只有眼前的永安侯了,服侍的太监眼里微微闪过一抹感慨,见到帝王轻扬的嘴角,自知皇上今天心情愉悦。 第一百九十六章 回府 二人知道离了京城自然会被人注意,却是不知不过是离了个京城便引得多方动作。 傅言一连几日都在忙着羽庄的事情,但却再没见到那位庄主,得到的消息都是庄主回羽庄了! 但他直觉那人没回去,但又说不出原因。 这几日本想让沈敏盯着林淮衿,人走了倒是没盯成,但他的探子也没打探到二人有联系的消息。 “殿下,那位沈姑娘想见您。”那侍卫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傅言,见他兴致乏乏,遂即会意。 “告诉她本殿下在忙。”傅言略微有些不耐的道。 前几日倒是还觉得新鲜,日子久了难免就乏味了,况且这人远不比他后院那些人颜色艳丽。 “是,殿下!” 沈敏得了消息后,一脸吃惊,有些不相信的看着眼前回话的人,“殿下真是这么说的?” 明明前段时间还如胶似漆,怎么忽然就这么冷淡,难道是真的忙。 那侍卫见自己被质疑了,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欺瞒姑娘我也没什么好处不是!” 沈敏因为他的语气略微不舒服,“你这是什么态度?” 她也清楚,她进了府后至少是个侧妃吧!虽不及正妃,却也是个主子,这些不过是下人怎能对自己这般不尊重! 那侍卫见他趾高气昂的样子嗤笑一声,他一眼便看出她在想什么,这些年见过像她这样的女人多了去了,最后也没见那二皇子多纳一个! 眼前不过是一个落魄侯府的庶房的姑娘! “姑娘恕罪!”那侍卫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沈敏捏了捏的衣袖,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想冲进去问一下傅言,但终究是止住了,沉着脸对那车夫道:“走吧!” 处理完庄子上的事情,林淮衿和沈清尧回来已是十日后了,一同回去的还有云墨。 云沧原就不喜欢京城,给林淮衿留下几副方子便离开了。 马车就算容纳三个人也是足够宽敞,云墨好奇的打量着林淮衿,扯了扯沈清尧的衣袖,“爹爹,这是娘吗?” 听到这个称呼,林淮衿嘴角微抽。 沈清尧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你叫我爹,她是爹爹的妻子,自然是你的母亲!” 云墨瞧了瞧端坐着的林淮衿,一张包子脸微微鼓起,“可是娘好像不喜欢我……” 奶声奶气的声音透着丝丝委屈,让林淮衿头皮一阵发麻,略微伸出手:“你……你过来!” 云墨眨了眨眼,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轻轻的蹭着她的衣裙,唤了一声“娘……” 林淮衿看着这软软的小东西蹭着她,不知是什么感觉,最终拉着他胖乎乎的手把他牵至身边坐下。 云墨自是高兴起来,往林淮衿怀中蹭了蹭,“娘身上的香味正好闻。” 沈清尧眉心跳了跳忙将他一把恏了过来。 云墨不解的看向他,沈清尧轻咳一声,“你娘身子不好,以后不许往你娘身上蹭!” “我有这么娇弱吗?”林淮衿不满的道,看着肉呼呼的云墨,她其实也挺喜欢的! “你多娇气啊!”沈清尧感叹一声,心中想的却是别的事情,他们都没有这么亲近过…… 娇气?林淮衿挑了挑眉,但也没有跟他争执。 “我们是回别院还是回沈府?” 沈清尧掀开帘子的一角,嘴角轻扬,“沈府……” 林淮衿顺着视线望去,一看便看到了沈府的管家和老侯爷身边常服侍的人,眸光微闪:“老侯爷想通了?” 沈清尧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林淮衿侧眸看了缩在一侧的云墨一眼,“一会儿我就不和你去见老侯爷了!” 沈清尧会意,便轻声道:“好,你早些回去休息!” “娘,那我……”云墨略带着急的道。 “你先去见过祖父,等会儿再回来,娘让人给你准备屋子……” 二人正说着,马车便到了城门口,管家看见马车来了,便恭恭敬敬的道:“奉老侯爷之命来接世子和世子妃回府……” “嗯,走吧!”沈清尧连帘子都没掀,语气极为散漫。 那管家见他答应了,松了一口气,扶了扶额上的汗,他还以为今日不会那么顺利。昨日老侯爷给他下了命令,必须把世子、世子妃带回去! 见马车几乎与自己擦肩而过,也慌忙上了自己的车。 车轱辘吱吱呀呀的响动着,林淮衿看着缩成一团的云墨,想着一会儿府里的人看着他的表情,心情颇好。 沈清尧挑了挑眉,“你喜欢小孩子?” “小孩子谁不喜欢啊?”林淮衿反问道。 沈清尧微微垂下眸子,不再说话。 到了沈府大门,管家率先下了马车几步跑到沈清尧和林淮衿的马车面前,弯下腰笑着道:“世子、世子妃咱们到了!” 见帘子晃动,微微伸出手想搀一把,却不想搭在自己手臂上的却是一只软嚅嚅的小胖手,心中一惊,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乖巧的面孔。 管家看着这个粉妆玉琢的小男孩眼神颇为怪异,“你……你是谁?” 心中微微震惊,世子和世子妃离开侯府两个月不到,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孩子,难道是世子朋友的? 这般想着,心情稍稍平复过来,却不想林淮衿掀开帘子红唇微启,“他啊!是你们世子的第一个孩子,咱们侯府的小公子。” 轻飘飘的声音恍若惊雷一般在管家心中炸开,管家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淮衿,女子似笑非笑的面容不像是在开玩笑,所以……这是真的! 这真是……世子的私生子? 看着面前那孩子小小年纪自带贵气,是了!这般气派自然是世子的孩子,又忍不住去瞧了瞧世子妃,见世子妃神色无恙,略微松了一口气,看来世子妃是依旧接受这件事了! 那这孩子的母亲呢?管家又看了看,没见着其他女子,思索着是不是已经被处理了。 此时管家面色复杂,心中自是千回百转。 “我身子不适,你跟父亲说说,我先回去了!”林淮衿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管家低着头也不敢说什么,若是平时他定会劝一下,但如今一见到自家世子多出来的儿子,半句话也不敢说。 第一百九十七章 招婿? 世子妃也是不高兴的吧? 嫡出的孩子还没影儿,这庶子就三岁了…… 管家面色俱是复杂,看着那粉妆玉琢的孩子叹了口气,毕竟是世子的第一个孩子…… “走吧!”沈清尧瞧了他一眼,便进了府。 几人便去给老侯爷请安。 老侯爷本就因为林淮衿的事情心中忐忑,除了派管家去接,还让人去盯着,早早听说二人跟着管家回来了,心中自是惊喜,忙忙让厨房去准备。 待听门人来报世子回来了,立刻端坐在主位上。 只见沈清尧一个人进来了,微微一怔。 看了一眼一旁的管家,那管家将头埋下,但也难掩其复杂的面色。 老侯爷心中一咯噔,莫非是淮衿这丫头心中有气,不愿意来见自己? 自那日与沈清尧争吵后,其实心里已经渐渐的明白过来,只是不愿意接受自己孙子只能靠女人的事实,原本只是说句气话,没想到这小子真带着人搬出去了! 又瞧了瞧沈清尧,这般气质一看便是看大事之人,怎么偏偏就…… 但心里再恨铁不成钢也要为了他的未来做打算,若是这小子科举这条道路始终走不通,怕是后面只能靠淮衿了…… 如今见着林淮衿没有和沈清尧一起来,心中自然有些慌,“淮衿呢?” “淮衿近几日身子不太舒服,我让她先回去休息。”沈清尧似是已经看穿了他所想一般微微一笑。 “哦。”老侯爷装作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那一会儿我派人送点补品过去。” 沈清尧点了点头,也没拒绝。 二人说话间,一只小脑袋从沈清尧身后探出来。 老侯爷以为自己眼花了,又多看了两眼,这时候粉妆玉琢的孩子已经站到了沈清尧面前。 “你……你这是?”老侯爷指着那孩子,一脸惊讶的看向沈清尧。 “这是我儿子沈云墨,云墨,还不跟曾祖父请安!” 老侯爷面色一僵,错愕的看着面前的孩子,那孩子也看向他,一时间大眼瞪小眼。 “给曾祖父请安!”云墨学礼仪也学了很久了,虽是生硬但也得体。 “这……这真是……”老侯爷看着面前的孩子,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这实在给他的冲击太大了,怎么几日出去就带了个孩子回来。 “多大了?”老侯爷极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开口问道。 “还有两个月就三岁了。”沈清尧漫不经心的道。 “你……”老侯爷看着他这一副面不改色的模样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这孩子肯定不是淮衿生的,他们才成婚不久,但是…… “那他的……” 沈清尧知道他要问什么,随即打断道:“没了!” 老侯爷心中叹了一口气,但心中的石头始终没放下去,“淮衿呢?淮衿怎么说?” 忽又想到淮衿没过来不一定是生自己的气,那孩子倔是倔了点,但做事一向得体稳重,怕是因为眼前的事! “她也是才知道,不过已经接受了。”沈清尧想了想道。 老侯爷白了他一眼,不接受又能如何,人都嫁过来了!但一想如今嫡子还没出,庶子就这么大了,若是婚前被曝出这个事情,淮衿会不会嫁过来都还未知,毕竟大户人家都顾忌这些,也因此那些世家公子虽在婚前有通房但都顾忌着。 想到这里,老侯爷心中微微有些愧疚,好在这个孩子的母亲没了,若是还在,说不得又产生多少纠葛。 看着沈清尧很铁不成钢的道:“你竟在外边藏了这么久?” “这不是为了不让您操心吗?这不,成了婚之后就带回来了。”沈清尧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老侯爷嘴角抽了抽,你还知道成了婚之后再带回来! “那这孩子以后……”老侯爷忍不住看了看贴着沈清尧大腿的孩子,小小的,脸上肉肉的,虽说出生不太好,但却是自己第一个曾孙子,孩子总是无辜的不是?心下一软,又想到淮衿会不会接受他? 但自知此事是自己孙子理亏,淮衿能让人回来还安排好一切就已经是大度的,不闹脾气那才是奇怪,这些事只能慢慢来。 沈清尧想了想道:“找两个嬷嬷吧!淮衿毕竟没有生养过,总不好让她带孩子。” 老侯爷皱了皱眉,看了看那孩子,心下不忍,“嬷嬷多有不周到的地方,我便先看着吧!若是淮衿……要不让她学着?” 老侯爷想了想,试探性的问道,毕竟孩子带着带着就带出感情来了。 沈清尧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她也才没多大,没必要学着去带孩子!” 老侯爷嘴角抽了抽,但还是道:“那你多陪陪她,这几日凡事迁就她一些。” 沈清尧带回来一个孩子一般似一阵风一般不胫而走。 动作最大的却是二房。 吴氏一听这消息,猛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什么?你可看到了!” “已经看清楚了,世子还带着那孩子去见了老侯爷!”会报信的婆子也忙道。 “好啊!”沈允也气急,“这沈清尧才华不行,却心机深沉,我还真是看错了他,这小子怕是暗地里早就有打算了,如今不声不响的生了个分财产的!” 吴氏自是认同,越想脸越黑,一定是这样的!这小子定是算准了一切,林淮衿如今这般年纪不一定怀得上,就算怀上了也不定是个男孩。 “这小子定是在三年前就开始谋划了!”吴氏想到这里,只觉得血气上涌,他们终究还是太单纯了,不敌沈清尧深谋远虑。 “难怪!难怪!”沈允连连叹道,“有了儿子后却没立即抱回来,怕是担心会影响婚事吧!如今大家闺秀一娶,就把儿子带回来了!” 沈允跌坐在椅子上,面上隐隐有一股子颓丧,暗叹沈清尧城府深。 他们又没有儿子,他们就算能熬得过沈清尧还能熬得过那小的吗?最后侯府打理好了还不得落到那小的手里。 吴氏捏着茶杯,眸光微闪,似是在思索。 半晌才道:“不若我们让敏儿招婿吧?” 第一百九十八章 接入府 “招婿?”沈允惊讶的看了她一眼。 “是!这偌大的家决不能便宜了别人!”衣袖下的双手微微捏紧,吴氏语气十分坚定,没有人知道她为这个沈家付出了多少,既然付出了这么大,没道理拱手让给别人。 沈允垂下眸子,微微思索着吴氏话的可行性。 正好碰上沈敏自外头回来,不知为何,这几日二皇子又见她了,还为了她训斥了侍卫,这几日她心情极好,面上俱是喜色。 这一回来,却见屋内气氛低沉,沈允和吴氏都垂着头没说话。 “爹,娘怎么了?”沈敏不由的问道。 今日她出去时买了好些东西,二皇子说了记他账上,她自然没多客气,把平时自己喜欢的但买不起的首饰都买了,若是二人没有将全部心思放在沈清尧带回来的孩子身上定然会发现沈敏身上多了些奢华的首饰。 “敏儿,沈清尧今日带了个儿子回来。”吴氏没好气的开口道。 “亲的?”沈敏面上微微有些惊讶。 吴氏冷嗤一声,“私生子,生母是谁都不知道,连个名分都没有,怕是个不知检点的!沈清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敏面色一僵,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这几日她对这不知检点之类的词汇特别敏感。 沈允皱了皱眉,忍不住开口道:“你对敏儿说这些做什么!她一个姑娘家,别说这些平白污了她的耳朵!” 若是以前沈敏也会认同沈允的话,觉得这些话会污了自己,但如今也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沈敏自觉有些站不住了,刚想说一声离开。 吴氏便开口了,“敏儿,我刚刚跟你爹商量了一下,给你招婿,你看如何?” 沈敏眉心跳了跳,“不行!” 招什么婿!二皇子会入赘做女婿吗? 吴氏没想到她会直接反对,有些生气的道:“真是女大不中留!难道你不想一直陪着爹娘吗?” 沈敏自知自己反应太大,吞吞吐吐的道:“我可以就嫁在京城,这样离爹娘近些,也可以随时回来看爹娘!” “嗯……”吴氏点了点头。 正当沈敏以为自己可以松一口气时,又听吴氏道:“但你嫁出去哪里有待在家里好,以后就住在府里不好吗?你若是留在府里,爹娘定会好好为你争取,这偌大的府邸以后都是你的!” 沈敏心中不以为意,已经去二皇子府见识过的她心中明白这府邸再大也不过是个空壳子,那二皇子府才是真的富丽堂皇,“娘,清尧哥哥不是世子吗?这侯府有他继承我要来做什么!” 吴氏恨铁不成钢的道:“世子又如何,他这般德行世子说不定哪天就被废了……” “我不想招婿!”沈敏嘴唇微抿,神色简单,心中决定是时候哪天向二皇子提一下了。 “你!你……”吴氏指着沈敏险些说不出话来。 沈敏看了她一眼,心中犹豫着要不要跟他们说二皇子的事,但一想到刚刚吴氏那句不知检点,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沈府的众人见世子、世子妃回来了,还带回来个小公子。 虽说如今掌家大权又几乎回到了二房手里,但林淮衿的能力众人是有目共睹的,也明白这世子妃才是这侯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如今见世子又带回个庶子,一些人都在观察着方向,毕竟庶房子女都是在主母手里讨生活的! 一连几天,林淮衿为这位小公子安排了一系列事情,虽不是关怀备注,都是妥帖让人挑不出一丝错,任谁不敢叹一句这才是主母的气度。心中更是明白了世子妃也是认可了这位小公子的身份。 林淮衿除了安排好云墨的事便是忙铺子的事,衣品天下在李新的手上已经步入正轨,也可以说已经进入佳境了,李新为衣品天下付出了很多,她自然能看见,说起来她也不过时给他提供了一些思路,在加上前期投入了一些金钱。 拿出了一份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契约对尔玉道:“给李公子送去。” 尔玉瞟了一眼,便看到了一行红字。 “衣品天下一半的所属权……” 傅言为何又突然见沈敏了呢?因为他发现林淮衿虽没有直接跟慕烨联系,但二人却已经开始合作了,虽说现在还不至于威胁到自己这边,但毕竟自己付出了许多才拿到与羽庄的合作,这林淮衿却是不声不响的拿到了,一想到这里他还是有些呕血的,便又见了沈敏,让她继续监视林淮衿。 却不想沈敏今日来见他却是要让他接她入府,傅言看着面前扭扭捏捏的女子,眉心一跳。 “殿下,爹娘前几日说了要给我招婿,你若再不娶敏儿,敏儿就要嫁给别人了!”沈敏低着头面色带着些许委屈。 傅言一阵心烦,听了沈敏的话心中巴不得她嫁给别人,但这话说出来未免太不负责任了,但一想到让她查探了这么久的消息,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微微有些恼火。 看着她一脸渴求的样子,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行!你回去等着吧,过两日本殿下便让人来接你入府!” 沈敏心中一喜,却没有深究他的话,一听他说过两日便是自动认为他要去向皇上求旨,毕竟皇子娶侧妃是需要皇上陛下的! 沈敏想到这里,含羞带怯的应了声:“那敏儿等着殿下!” 待沈敏走后,傅言才不以为意的吩咐了一声,“去告诉皇子妃,让她安排过两日把人接进来就成了!” “是!”下人忙应道。 沈敏回到沈府后,整个人都是飘飘然,吴氏觉得奇怪,但也没多关注,这几日她正忙着给自己挑女婿,虽说沈敏没同意,但到时候她挑个好的出来,说不定她就愿意了。 这边林淮衿却是得到了消息,微微皱了皱眉。 “真是麻烦!”林淮衿忍不住吐槽道,估计沈敏以这个脑子会认为那二皇子立她为侧妃! “小姐,我们要不要管?”尔玉问道。 “随她去吧!”林淮衿想了想道,自己做的事自己受着。 第一百九十九章 没放心上 自己若是贸然出手,说不得她还会认为自己阻了她的好姻缘,林淮衿想了想,遂即放下了这件事。 沈清尧自庄园回来后,也算是全心全意投入学习中。 “主子真要去考个什么状元当?”青木不解的开口问道。 “大概主子是想考一个哄世子妃开心吧!”青玄想了想,主子一向不喜欢这些虚名,而且这老皇帝名下的状元有什么好当的,唯一的用处便是哄世子妃开心! 待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青沉瞧了他们一眼终是没说什么。 二人微微有些惊奇,若是按照以往青沉必得吐槽一句世子妃庸俗,怎么今儿个就一句话都没有,难不成他觉悟了? 倒不是青沉觉悟了,他只是觉得这个世子妃有点迷,明明是一个闺阁女子,却与神医谷谷主有交情,交情好到轻轻松松解决了困扰他们好几年的事情,关键是主子也没叫查一查。 还有她的铺子,虽然跟主子的产业比起来是不够看的,但是远超于一般闺阁女子的范畴了…… 但青沉也不敢多问,但也不敢对林淮衿像从前那般随便了。 初冬虽至,天气却比前两日暖和些。 林淮衿见出了太阳,就让丫鬟把书房里的书挪出来晒一晒。 心中惦记着自己早些年收藏的那些孤本,也不知前些日子下了那么久的雨受潮没有。 本想亲自去看看,刚刚出了屋子就撞上了沈清尧,今日一身天青色长袍倒是把他衬得气质翩然,多有了几分文人书生的气质。 林淮衿微微一怔,“你怎么过来了?” 沈清尧因为这几日忙碌,自是早出晚归,这一来二去二人连个说话的空挡都没有,如今好不容易挤出了些时间便想来陪着她。 结果刚到门口便听到她问出这一句,他怎么过来了……沈清尧心中冷笑,他怎么过来?感情是这几天这人从没想过她…… 沈清尧看着眼前一脸惊奇的女子,不由的气上心头。 自己抓紧每分每秒都想跟她在一起,而她呢?完全就没把他放在心上。 他沈清尧对林淮衿的喜欢是满满当当的,而林淮衿对他的喜欢可以说是忽略不计! 第一次沈清尧觉得自己这么丢人,心中气结,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就走。 林淮衿忙跟了上去,往他旁边凑,“你怎么了?怎么一看见我就走,我又没得罪你……” 女子眸光微闪,长长睫毛微微晃动。 见沈清尧还不理她,不由的皱了皱眉,“你今天可别找茬啊!我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沈清尧见她气鼓鼓的样子,她有什么资格生气,瞥了她一眼,反问道:“这几日我一直在忙你就没想过我?” 林淮衿微微一怔,随即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想了!当然想了!这不?看今天天气好,还想去找你来着,结果你自己就来了,还生着气……” 沈清尧听着她委屈巴巴的语气嘴角抽了抽,在触及手上传来的温度时哪里还能生出气来。 又听林淮衿道:“今天天气好,要不我们带云墨出去走走!” 她话一说出口,沈清尧心中即刻就否决了这个提议,但也没直接说出来,只是拐着弯问道:“你就这么喜欢他?” “云墨长得那么可爱是个人都会喜欢吧!”林淮衿挑了挑眉随即道。 沈清尧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 “你不喜欢孩子?”林淮衿未觉,便继续问道。 “喜欢。”沈清尧看了她一眼,一只手环过的腰际轻轻将她揽过来。 林淮衿忽然想到什么一般,脸一红,这才觉得这个话题很危险不能提! 沈清尧似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一般,轻声道:“没关系的,淮衿,我可以一直等,直到你愿意。” 林淮衿心中微颤,缓缓垂下眼睑。 沈敏这几日就一直期待着,也不负她所望,两日后,二皇子府的人来了! “姑娘,老侯爷让您赶紧去前厅。”外面传话的人报。 沈敏心中一惊,“可知道是什么事?” 那传话的人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垂下眸子,“似乎二皇子府的人来了!老侯爷让姑娘赶紧去,姑娘可别耽误了!” 二皇子府!沈敏眼中又惊又喜,终于来了! 她看了那传话的人一眼,随即变了神色,轻咳了一声,“等着,本姑娘去换身衣裳!” 既然二皇子府的人来了,自己自然要打扮的光鲜亮丽一些,以后进了府后他们才能不看轻自己这位主子! 想到这里便拿出自己新做的衣裳还有最华丽的首饰戴上这才跟着传话的人进了前厅。 此时前厅的气氛异常沉闷。 老侯爷坐在主位上,一张脸沉得似乎连水都滴得出来。 沈允和吴氏面如土色,眼中带着些恼恨和羞愧…… 林淮衿被叫来前厅时老侯爷的面色才稍稍好点,“淮衿来了。” 二皇子府这次只来了一个嬷嬷,还有两个小丫鬟,那嬷嬷是二皇子妃的左膀右臂,也算是府里的管事,衣着华丽,处处彰显着二皇子府的气派。 这见了林淮衿,知道是永安侯府的新妇也忙行了个礼:“见过世子妃!” 说话间,微微抬头打量着眼前女子,眼中隐隐划过一抹惊艳。 “这是怎么了?”林淮衿秀气的眉宇微挑。 老侯爷自是拉不下脸来说这事儿,沈允和吴氏被她这一问面色更难看了,一想到自己平时乖巧的女儿居然做了这样的事,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还是那嬷嬷说道:“回世子妃,老奴奉二皇子和二皇子妃的命令特接沈敏小姐进府。” “接?”林淮衿瞬间会意,看来那傅言果真如自己想的不错,一个人渣,接,那便是连个纳妾都算不上的,这接过去算什么?一个通房? “我已经让人去传唤沈敏了,若真如你说的那般你直接将人带走就是!”老侯爷似是累了,眸光微沉,冷冷的开口道。 吴氏吓得忙道:“老侯爷不可呀!这其中肯定有误会,敏儿那么乖,她怎么会……” 第二百章 妾侍罢了 那嬷嬷听到这里便不高兴了,脸色也沉了下去,“夫人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怀疑我们二皇子吗?” 吴氏一噎,随即道:“我可没这么说!” 但她心里确实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说不定就是那日敏儿去了二皇子府上,二皇子见色起意,自家女儿又不知事,所以才…… 这些话她自然不敢当着这嬷嬷的话说出来。 这人在老侯爷面前就趾高气昂的,直接扬言要将她女儿领走,她还特意派人去看了,外面就一顶小轿子,女儿就这么进了府那算什么啊! 几人说话间,沈敏也来了正厅今日她特意换了身衣裳,还带了华贵的朱钗,林淮衿一眼就看到了那红宝石眉心坠,那还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送给沈敏的。 沈敏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以为他们是被自己的打扮惊艳到了,微微伸手抚了一下两侧的流苏,一瞬间觉得自己就像那高贵的娘娘一样,对了!侧妃娘娘!她以后就是侧妃了! 林淮衿见她这幅样子,嘴角微抽。 那嬷嬷见到眼前的人嗤笑一声,看来这位分没给错,果然像极了府里那些姨娘做派! 沈敏往四周看了看,她知道皇子立侧妃是要宣旨的,那谁是宣旨的人,不会就是这嬷嬷吧!沈敏想到了这里,不由的皱了皱眉,怎么会让一个嬷嬷来宣旨? 还未等她回过神来,就被一声怒吼吓得脸都白了,“孽女!还不快跪下!” 沈敏一惊,结结巴巴的道:“祖父,怎……怎么了……” “你居然敢做这有辱门风的事情!”老侯爷看着一点羞愧之心也无的沈敏瞬间气不打一处来。他自然不认为二皇子府的人话有假,他们敢这般明目张胆的来要人自然就是却有其事,这沈敏确实不知廉耻的跟二皇子在一起了! 一想到刚刚这群人的态度心中就不由的气结。 沈敏脸一白,她想过这事情捅破了之后自己会被指责,会被异样的眼光看待,但她终究还是要脸的,此时脸上发红,看了看四周,爹娘面色也不太好,眼中隐隐有失望,林淮衿更是不可能为她开口了,心一横,“祖父,我与二皇子是真心的!” 是啊!二皇子,跟她在一起的是二皇子,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她跟二皇子在一起谁敢议论? 想到这里腰板也直了起来,“祖父,二皇子也是喜欢我的,祖父就成全我们吧!” 那嬷嬷听了这话颇为怪异的看了那姑娘一眼,但终究没说什么。 老侯爷见她这幅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样子气得连话都不想说了,他就不明白,跑去这二皇子府当个侍妾就这么好么? 还是吴氏反应最快,冲过去摇了摇沈敏,“你这孩子魔怔了是不是,你跟二皇子的事定是有误会快解释一下,让祖父给你做主!” 若是沈敏是去做侧妃,她会非常高兴的送她出嫁,但如今这是什么,一个小轿子就进去了,连个像样的名分都没有,若是如此,还不如找个婿安安稳稳的待在侯府! “娘!”沈敏不可置信的看着吴氏,她应该支持自己才对,怎么忽然就……又看着爹,见他也没有站在自己这边的意思,心中满满的失望。 忽然,似是想到什么一般回头看向林淮衿,“娘,她是不是跟你们说了什么?” 这个屋子除了林淮衿再没有别人,老侯爷总不至于会说这些闲话,那便只能是林淮衿! 林淮衿一懵,这也能躺枪,她可是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好吗? 又见沈敏道:“你们怎么能信她说的话,她一个小门小户出生的见识短浅哪里能看到未来的好!” 可不是见识短浅吗?要不然怎么会嫁给她哥!在她看来待在永安侯府是正妻又如何还不如二皇子府的妾呐!二皇子一旦坐上了那个位置,那可是数不清的荣华富贵…… 林淮衿怎么能认识到这些,她嫁给了哥哥,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自己可不同,如今大好的前程…… “你闭嘴!你自己行为不检点还要污蔑你嫂子!”老侯爷忍不住呵斥道。 一侧的嬷嬷也是看着这个奇葩姑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觉得以后二皇子府怕是热闹了! 行为不检点?沈敏咬了咬牙,终是被这几个刺痛了心,微微捏紧了拳头。 倏地,面色平静了。 只见她恭恭敬敬的跪下来给老侯爷磕了个头。 林淮衿挑了挑眉,这也是闹哪一出? “敏儿谢过这些年永安侯府的教养之恩,但敏儿心意已决,这辈子除了二皇子之外谁都不嫁,还请祖父同意!”沈敏神色坚定的道。 “敏儿,你在胡说什么!”吴氏忍不住去拉她,却被她避开了。 “你确定吗?”老侯爷一脸阴沉的看着沈敏,冷冷的开口道。 “确定!”沈敏想也不想就答道。 见识过二皇子府的富贵谁还会留恋永安侯府的清贫,她沈敏以后便是那枝头的凤凰。 一侧的嬷嬷见此,便道:“既然侯爷已经商量好了,那姑娘便跟我们走吧!” “走?”沈敏挑了挑眉,她记得侧妃是要娶的,莫非二皇子不打算从沈府迎娶她? 虽是疑惑但还是跟着嬷嬷出去了,吴氏不放心,自是想要跟着,却被老侯爷喝退,“谁都别跟着!” 这一声呵斥更加坚定沈敏跟着嬷嬷走的想法,最后一丝疑惑转化成了坚定,认定二皇子定有安排,她以后成了高贵的娘娘定要让这沈府的人都拜倒在自己脚下! 这般想着便走在嬷嬷前头,走路都带着风。 “姑娘慢些!”那嬷嬷险些跟不上,在后头忙道,没见哪个大家闺秀上赶着做妾的! 沈敏出了门后,四处看了看,并没有看见马车,只有一辆小轿子。 不由的皱了皱眉,转身问那嬷嬷,“马车呢?” 那嬷嬷笑了笑,说道:“姑娘,按规矩妾侍只用一顶轿子从偏门抬进去就是了!” “什么?”沈敏心中一惊,只觉得心中漏了什么! 第二百零一章 就只能这样了吗? “姑娘,纳妾有纳妾的规矩!”嬷嬷见她还杵着不动,担心误了时辰,不满的道。 “就算是妾也是二皇子府的妾,怎么能……”沈敏看着那一顶小轿子,顿时气结。 “姑娘不知,二皇子府只有正妃和侧妃娘娘能行礼,其他人就不能了!”嬷嬷笑了笑意有所指的道。 “其他人……”沈敏心中一慌,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按她的意思,自己便不是侧妃了,“那我是什么?” 那嬷嬷笑道:“姑娘自然是侍妾,但以姑娘的身份自然是贵妾!” 沈敏一听这话,一股凉意从心底渗出,看着那顶破轿子双手不由的捏紧。 不!她不要!这样抬进府成什么了!比一个通房丫头高贵多少! 心中怨恨那嬷嬷刚才不说清楚,害得自己在老侯爷面前说了那番话!若是早点知道自己是这般被抬进去…… 咬了咬下唇,神色焦急的往府内看,却没有一个人出来。 “姑娘,走吧!”嬷嬷见她迟迟不动,皱了皱眉催促道。 不行!她决不能这样进去。 沈敏心一横,一把推开那嬷嬷往府里跑去,她知道她回去有多少人会看她笑话,但她也不能去二皇子府做个比通房高贵一点的人!连个正经主子都算不上!放着好好的侯府小姐不当,她傻了她去受这罪! 心中愈发坚定起来,跑得也愈快。 门外的嬷嬷看着跑进去的沈敏,脸一黑,但一时怔在那儿了,这差事她干了许久,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也不知该如何反应。 “嬷嬷,我们怎么办?”还是一旁的小丫鬟提醒道。 这……毕竟是侯府,她们胆子再大也不敢进去抓人,但若是没把人带回去,她们说不得又要受一番责骂! “能怎么办!回去复命!”嬷嬷咬牙切齿的看着府内,气愤的道。 吴氏此时待在前厅万念俱灰,一想到沈敏进府后这般地位不就得任人磨搓吗?二皇子府里的皇子妃是个厉害的,几个侧妃也不是好相与的…… 沈允面色也不好,坐在椅子上神色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侯爷看着面色如常的林淮衿叹了口气正要说话,便听得一声哭喊,“祖父!我不嫁了!” 林淮衿难得神色有了些变化,向外看去,却见沈敏一路狂奔。 吴氏噌的一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沈敏到了正厅后,早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祖父!他们想用一顶轿子把我抬进去……” 老侯爷面色微微抽搐,“不然你以为呢?刚刚你不是说你与二皇子真心相爱,你一心要嫁吗?” 沈敏一噎,那是因为她不知道会是以这种方式进府,自己堂堂侯府出身,连个侧妃都捞不到! “你说不嫁就不嫁!这事儿是你说了就算的吗?”老侯爷气急了,那二皇子压根儿没把沈家放在眼里,一定小轿子就想把沈敏抬进去不过也是在借机羞辱沈家! “那……老侯爷,这怎么办?”吴氏见女儿回来了,心里虽然气她的作为,但毕竟是亲生的! “如果不嫁你就回老宅,我会安排好保你后半辈子无忧的!”老侯爷微微垂下眸子,苍老的眸子中透着一丝丝疲惫。 “不行!”沈敏立即反对,她不能离开京城,若是离开了那她后半生有什么指望?她才不要回乡下去! “那你想怎么样?”老侯爷冷冷的开口道,“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你总不会还天真的以为你能在京城出嫁吧!” “我……”沈敏颤颤巍巍的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她知道老侯爷说的对,就凭她跟二皇子不清不楚的,京城也没有人敢要她!所以若是嫁二皇子府是她唯一的选择。 但……一想到那顶破轿子,她就…… “侯爷,您一定要救救敏儿……”吴氏也不禁哭喊道,她现在明白如今的形式沈敏要嫁也只能嫁入二皇子府,但若是只能这般进府是绝对不行,所以只能求老侯爷,让老侯爷去求陛下或许才有可以商量的余地。 至于老侯爷的面子也没有用,陛下对这侯府的看重还有几分,她其实是不确定的! 老侯爷自然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脸色十分难看,他怎么可能为了这种事舔着脸去求陛下。但若是任由沈敏这样嫁过去以后永安侯府在京城怕是难以立足,一个侯府小姐居然连庶妃都捞不到! 吴氏哭得十分悲戚,她一个庶房出身的媳妇自是在陛下面前说不上话,沈允又没什么出息,如今就只有老侯爷、沈清尧、林淮衿可以进宫面圣。 对了!还有他们!吴氏忙过去拉住林淮衿,“淮衿呀!咱们可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可不能看着敏儿她沦落至此呀!” 林淮衿嘴角抽了抽,“她在攀龙附凤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咱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吴氏一噎,虽然林淮衿说的难听,但确实让她无从反驳,老侯爷看待他们的眼神也更冷了些。 沈敏也急了,自知为今可能只有林淮衿他们能帮到自己,也顾不下什么了,忙道:“嫂子,我知道错了,你帮帮我吧!” 林淮衿想了想,她其实私心里很不想管他们的,但她毕竟是沈清尧的妹妹,她看得出沈清尧虽然表面上作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心里面还是没有放弃过永安侯府的人。 而且沈清尧如今在学府,若是沈敏这般进入二皇子府,必然生出多少风言风语,难保他不会被人戳脊梁骨。 林淮衿眸子微眯,“你觉得我跟老侯爷进宫请求陛下,陛下会做主这件事的可能性有多大?” “啊?”沈敏微微一怔。 吴氏却是懂了,她也是担心这个问题,毕竟侯府如今不如当年了,何况沈敏只是一个庶房出身的女儿,若是当初侯府鼎盛时期,当一个侧妃绰绰有余,如今怕是当一个庶妃都有些困难。 可是……就只能这样了吗? 老侯爷面上也是疑难之色。 第二百零二章 准备自裁吧 林淮衿又缓缓开口道:“我们去请求陛下,陛下很可能会说这是他儿子后院里的事,他不宜干涉,草草了结,最后的结果不过是妹妹被一顶小轿抬进去走了皇子侍妾,又或者妹妹不甘心出家做了尼姑肯能才逃得过……” 沈敏身子一颤,马上泪汪汪的道:“我不想做尼姑,也不想做一个低贱的侍妾……” 声音语无伦次,带着些颤抖。 忽然又看向林淮衿,“嫂子,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救救我,救救我……” 林淮衿叹了口气,缓缓拉了她起来,“你说的对,我们是一家人!就算再家里面怎么争,怎么不对付,但在外头我们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我当然也想帮你,只是……” 吴氏咬了咬牙,如今也顾不了许多了,“淮衿,你说,只要你有办法解决这事,以后这个家你说了算!” 说完给沈允是了个脸色。 沈允即刻会意,立刻附和吴氏的话。 林淮衿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不在乎这个家谁说了算,婶子管家许多年了,今后也一直管着吧!” 吴氏见她拒绝了,微微有些迷茫,心中也慌了,莫不是她不想管这件事? 又听林淮衿话锋一转,“只是我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妹妹若是去当了个侍妾,外人会怎么看待咱们侯府,也同样,侯府若是不行了,妹妹在二皇子府也会更没地位!” 沈敏听了林淮衿的话,一张脸白得不行,如今也明白了,侧妃的位置怕是没有了,难道她真的要去当个侍妾。 又听林淮衿缓缓开口道:“侧妃不行,庶妃还是有很大的希望的!” “真的吗?”沈敏原本晦暗的眸子瞬间明亮了起来,看林淮衿的眼神愈发热切,“嫂子,你有办法对不对?” 林淮衿却没有回答她这个转而问了别的,“二皇子当初是怎么对你说的?” 沈敏听她问及她与二皇子的私情,虽说她胆子大到跟二皇子那般,但也是要脸的,如今见林淮衿就这么问她,不由的把头埋了下去,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淮衿挑了挑眉,“你别告诉我他没给你任何承诺!” 吴氏却是懂得,男人在那时候只知道说话哄着你,但却是信不得的,但二皇子不一样,他若是想坐上那个位置必得一诺千金! 此时哪里还管沈敏是什么心态,忙道:“还不快说!” 沈敏见众人都看着她,支支吾吾的说道:“二皇子说他以后会好好照顾我,会给我一个名分……” “就这些?”林淮衿挑了挑眉。 沈敏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 林淮衿想了想,这人可真是谨慎,说的话让人做不了文章,名分?侍妾也是个名分啊! “那他可有送你什么东西?”林淮衿又想了想,盯着沈敏道:“或者说你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沈敏一惊,猛的抬头看向林淮衿,她是怎么知道的? 林淮衿见自猜对了,不由的笑了笑,她想的是沈敏这样的,定会留下个什么来昭示二皇子对她的宠爱。 “你留下的是什么?” 沈敏脸一红,有些难以启齿,但都到这个份上了,索性心一横,“是二皇子的贴身……” 她说这话时几乎不敢去看众人的眼神。 林淮衿依旧面色淡然,未起波澜,老侯爷似是已经知道她没脸没皮一般,也没多说什么? “你把他送你的东西都穿戴在身上,准备自杀吧!”林淮衿摸着下巴想了想道。 “什么!”沈敏心中警铃大作,她可没有羞愤自杀的念头,“你!你居然不安好心……” “闭嘴!”吴氏显然有经验多了,这种自杀虽然是老手段,但却屡试不爽。 林淮衿知道她懂了,“只有这样我们才好去向陛下替你讨回公道。” “讨回公道?”沈敏心中微微有些迷茫。 “不然呢?难道等二皇子想起你的好再来娶你为侧妃吗?”林淮衿眸子微眯。 “就这么办!”吴氏想了想,如今也确实没有办法了,那二皇子一看对敏儿就只是一时新鲜,如今完了事只想一顶轿子抬进去匆匆了事,所以指望他是不肯能,只能自己谋划。 “你要想清楚自己的定位!”林淮衿看着沈敏冷冷的开口道,为了避免以后麻烦,今日必须给她说清楚才行! “二皇子以后可能又会宠爱你,但也会宠爱其他人!或许你以后不一定只是个庶妃,但那都得靠你自己的努力!早早的生下孩子,好生教导,不管有没有那份宠爱你后半生都无虞!”林淮衿想了想又多说了两句。 “以后……”沈敏一脸迷茫的开口。 “不要盲目的去跟太子妃和那几位侧妃争,遇到事情就和家里说!” 林淮衿也不奢望她能说出机密,但总能说出些二皇子府后院的情况也是不错的! 沈敏看着林淮衿眼眶渐渐红了,心中也有些感动,她说的对,他们才是一家人,永安侯府才是自己的娘家,再不济也是自己的后盾! “嫂子……”沈敏一脸感动的看着林淮衿。 林淮衿微微一怔,摸了摸鼻子,“先解决完这件事吧!” 按照原定的计划,次日一早,吴氏去看女儿,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女儿“上吊自杀”,忙叫了许多人来,几番救治下,沈敏的命堪堪保住。 老侯爷领着世子妃进宫请求陛下做主。 “陛下!”老侯爷到了殿内哭喊一声。 皇帝听着这皱了皱眉,一大清早的真是晦气,这永安侯的一声叫的这么悲戚,别人还以为他怎么了! “爱卿,怎么了?”皇帝皱着眉头心情很是不好。 “今早老臣的孙女差点自尽了,还请陛下做主啊!”老侯爷哭得一脸悲戚。 皇帝眉心突了突,他以为是人死了自己要给安抚费,半晌才反应过来人没事儿,又想了想永安侯的孙女,只有一个庶房的女儿。 看了一侧的林淮衿示意她说话。 只见这林淮衿扭捏了一下,似是不好开口一般,皇帝的耐心已经用完了,“快说!什么事儿!” 第二百零三章 比翼鸟 林淮衿似是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今天早上,婶婶去叫妹妹吃饭,发现妹妹她上吊了,幸好发现及时,妹妹才保下一命。” “然后呢?”皇帝气不打一处来,一个庶房的女儿上吊与他什么想干。 “陛下不知道吗?”林淮衿一脸疑惑外加惊奇的道。 “我该知道什么?”老皇帝只觉她话里有话,皱了皱眉道。 “昨日二皇子派人来说要接我妹妹进府。”林淮衿垂了头缓缓开口道。 老皇帝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他当然知道!这京城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他自然是知道他那儿子是想打永安侯府的脸,但那又如何?不过一个庶房之女,一个侍妾的位置足够了,难道他们还想要更多? 老皇帝眸光微闪面上隐隐透露出一丝不满。 正欲开口便听林淮衿道:“本来昨日二皇子府的人来向祖父说明来意,大家都还挺高兴的,这是一件喜事,妹妹能被二皇子看上是她的福气,但却不想今日却发生了这样的事!在婶婶的几番逼问之下,妹妹才说明了缘由。” “这其中还有什么缘由?”老皇帝挑了挑眉。 “敏儿一向是个老实人,臣妇一开始也奇怪,她怎么就和二皇子有了首尾。”说到这里林淮衿顿了顿。 老皇帝见她意有所指,皱了皱眉,“什么意思?”难道是自己儿子强迫了她?虽说只是一个庶房的女儿,但毕竟是侯府出来的,若真是强迫,事情倒还不好处理了,但毕竟是自己儿子,平时什么秉性心中有数的,老二应该不像是会做这事的人。 老侯爷也不由的看了一眼淮衿,嘴唇微动,却终究没说出来。 “原来是那日二皇子府中宴请,敏儿去给二皇子妃摘花瓣,二皇子对她一见真情,又与敏儿互诉衷肠了半日,但敏儿心中忐忑,谁也不敢告诉,她毕竟是个姑娘家,也知道这不合礼法,心中虽倾慕二皇子但断不敢越距,直到二皇子对她越来越好……敏儿这才接受了。”林淮衿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 “既然接受了,为什么还要闹这一出?”老皇帝心中十分不满。 “那是因为敏儿以为二皇子是真心爱她的,结果……”说到这里,林淮衿缓缓垂下了头,“她以为在二皇子心中自己是不同的,与其他女人不一样,毕竟二皇子曾与她有过海誓山盟,也曾对她说过“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如今自己却要被一顶小轿子抬进去,这才明白过来,她与二皇子的过往不过南柯一梦,二皇子对她说过的话不过是假的,如今这场梦醒了,虽然她还是心怀感动,但却难以接受……” 林淮衿说着,似是感同身受一般,声音略显凄凉。 偌大的宫殿在她说完后陷入一片死寂。 老侯爷看了林淮衿一眼之后迅速的低下了头,心中一片忐忑。 一侧的小太监面容微微抽搐,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这……二皇子还会说这种话,在他们心中二皇子一向是杀伐果断的,在感情方面是这样的? 老皇帝微微陷入深思,若真如他所言,这事儿涉及到了老二欺骗别人的感情,怕就不太好处理了,虽说男人有点风花雪月的事情无伤大雅,但若是皇子,那就不行了!要想做个储君,就得一言九鼎! 老皇帝眸子微眯,浑身散发出一股子威严,“你怎么能保证你那庶妹说的是真的?” “臣妇一开始疑惑的,想着二皇子是个正人君子应该不会……但敏儿拿出了一样东西,让臣妇觉得或许二皇子也曾真心喜欢过敏儿。”林淮衿低了头缓缓开口道。 林淮衿说完,冲一侧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满拿着一个托盘上前,“请陛下过目!” 老皇帝盯着那托盘,眉宇间俱是凝重。 一侧的太监会意,忙上前接过托盘。 老皇帝手一抚,掀开了那一层布,下面是一共振折叠的帕子,那帕子他很熟悉,是他旧年赐给皇子的玉锦,几个皇子为便感恩之意俱都做成了贴身之物,其中二皇子傅言,则是做成了汗巾。 汗巾上两行娟秀的小字像是女子的字迹。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老皇帝微微一怔,浑浊的眸子透露出一丝精明,深深的看了一眼老侯爷,又看了一眼下方的女子。 永安侯依旧是那个软弱的永安侯,而眼前的女子依旧是一副忐忑、不太聪明的样子! 大殿内的气氛沉闷得让人大气也不敢出,半晌,高位上的帝王才开口,“既然永安侯之孙沈敏与二皇子两情相悦,朕便成人之美将她赐予二皇子做庶妃!” 若是穿插了这么一段故事,做一个侍妾也太薄情寡义了,难免落人口实! “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皇帝面色微沉,一看心情就不是很好,大手一挥,让林淮衿等人退下。 待二人出去时,老侯爷才松了一口气,看着淮衿道:“淮衿丫头,你可真是大胆啊!” 林淮衿笑了笑,却没多说话。 老侯爷想了想,“你就不怕二皇子不认?” 林淮衿这才不以为意开口道:“本来就是搏一搏,他不认的概率很小,毕竟事情是他做下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他跟沈敏已经造就了事实,我们不过是在过程上做文章,而且还是几乎无从查证的过程,不认的话就是抵赖,未免有失风度,以他目前的情况为了个庶妃的位置就落得个风言风语,可是不值!” 老侯爷微微垂下眸子,看了看身侧的女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苍老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心,半晌才道:“对!他不会不认!” 皇家的人做事之前都会权衡,目前皇位的竞争依旧水深火热了,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使原本摇摆不定人瞬间倒戈,二皇子应该明白,为了一个庶妃的位置,不值得! 老皇帝传旨的效率一向很高,林淮衿和老侯爷刚到了家里不久,宫中的圣旨便来了。 第二百零四章 我是你的世子妃 接到圣旨的沈敏高兴得差点昏死过去,吴氏也连忙感激林淮衿。 二皇子府却是陷入了一片死寂,傅言的一张脸更是黑到了极致。 原本的侍妾变成了庶妃,倒不是说他给不起这个位置,只是这违了自己的本意难免不舒服。 “李公公,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父皇怎么会忽然管我后院的事!”傅言冷声道。 毕竟有可能是未来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李公公看着脸黑如墨的二皇子,眸光微闪,这个好他还是要卖的,于是就把今天早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傅言气得浑身发抖,“沈敏?她会自杀?” 他印象中的沈敏贪慕虚荣、市侩,她还会有魄力自杀,不用想定是被人教唆的! 傅言想了想永安侯府的那些人,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张温婉柔和的脸,心里便笃定了一定是她! 瞧了瞧李公公带过来的那张汗巾,“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想来这诗也是她写的,沈敏是决计没有这般才华的,如果是她写的,那写的是她跟沈清尧吗? 李公公见傅言没再说什么,以为他是默认了这件事,心中暗惊,难道是二皇子跟沈敏还真有一段? 果然人不可貌相! 又说了两句,便回去复命。 这两日林淮衿忙着沈敏还有铺子的事基本没怎么搭理过沈清尧,“衣品天下”也不能完全甩给李新,如今她回来了,该管的事情还是要管,也因此一天的时间要么在铺子里,要么回了家后就忙着沈敏的事,平日里沈清尧连她的影子都抓不到。 这天他终于爆发了。 林淮衿还在沈敏的院子,这几日沈敏对她殷勤了许多,几分讨好倒还有几分是出于真心。 经历了这么一档子事,她也是明白了一些,这个府里世子哥哥是不中用的,老侯爷年纪大了,很多时候有心也无力,自己父母在外边更是说不上什么话,家中唯一能说话的便是这个嫂子。 再加上这几日她也刻意去打听了二皇子府的情况,知道那几位侧妃还有皇子妃出身高贵,一个个也是有手段的,心中也非常的忐忑和担忧,她也明白了二皇子其实对自己也就那么回事儿! “嫂子,我怎么办啊!”沈敏咬着下唇道。 “进了府后,不要忙着争宠,先弄清楚形式在说,不要盲目去跟侧妃和皇子妃作对,小心被人当枪使!”林淮衿眸光微闪,提醒道。“你要知道出头的鸟儿容易被当做靶子,不要急着让自己成为全府女人的公敌!” “是!”沈敏极快的点头,若是吴氏怕是要让她去争宠的,决计想不到这么多。 “争宠的事情慢慢来,你刚进府时二皇子一定会注意到你,毕竟他原本只是想给你一个侍妾的位置!”林淮衿看着她又缓缓开口道。 侍妾二子似乎是戳到了她,沈敏又缓缓垂下头。 “记住,你是一个爱他至深,被他所伤,心灰意冷的女子,不要露陷了!”林淮衿又提醒道。 “我该怎么做?”沈敏不免担心起来,若是露陷了怎么办?她还有活路吗? “不要对他太热切了,最好不要怎么搭理他,一定要表现出一幅心如死灰,再也不搭理他的样子,不要争宠!”林淮衿喝了一口水缓缓开口道。 沈敏心中一惊,“那会不会惹恼二皇子……” “被他发现你欺骗他就不会惹恼他吗?”林淮衿反问道。 沈敏咬了咬牙,点了点头。 “放心,说不定他会对你愧疚呢?”林淮衿笑了笑道。 “嫂子,以后若是我在二皇子府遇到什么问题我可以找你帮我吗?”沈敏看着林淮衿忐忑的道。 林淮衿嘴角的弧度愈发大了。 “当然,我们是一家人!” 对啊!他们才是一家人,至少对外而言,林淮衿会一直向着她! 二人谈了很久,因天色已经晚了,沈敏这才没有留林淮衿,其实她还有好多话想跟她说,她刚刚已经把傅言以前让她监视林淮衿的事情说了,但也表明自己没发现什么。 林淮衿回去时,天色已经暗了。 “世子妃,你回来了。” 那婆子见她回来了,似是松了一口气一般。 林淮衿挑了挑眉,“怎么了?” “你若是再不回来,世子就要让我们去敏姑娘的院子把你带回来了!”那婆子笑道。 林淮衿这才开门进去,屋子里灯火通明,男人斜躺在榻上翻着书,眉宇间隐隐透露出不耐。 “我回来啦!” 女子轻快的话语将屋内的冷寂冲淡了不少。 “哼!我还以为我需要派人把你请回来。”沈清尧轻声说道,原本的郁气在看到女子柔和的面容就消散了不少。 “你妹妹婚前紧张,所以我多陪了她一会儿,怎么了?”林淮衿自然感觉到了他话里的不满,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还挺关心她的!”沈清尧瞧了瞧她,又道:“她对你很好吗?” 说到这里不免又郁闷了起来,二房对她什么样儿,他自然看在眼里,为什么一个对她不好的人她都能为他们做到这个地步,就不能对他…… “她不是你妹妹吗?”林淮衿一时气结,她不明白,这人为什么没隔一段时间总会跟她闹脾气,明明……明明自己也没做错什么,若非是他妹妹,她才不会插手呢? “因为她是我妹妹,还是说因为她是这永安侯府的小姐?”沈清尧缓缓把书放下,摇曳的烛光倒映在他俊秀的面容上,复杂的双眸星光点点,让人看不出情绪。 “你什么意思啊?你想给我吵架是不是?”林淮衿皱了皱眉,觉得他在找茬。 “我的意思是你是看在我的份上才出生帮她,还是说因为你是永安侯府的世子妃才去处理侯府小姐的事!”沈清尧又缓缓开口道。 林淮衿不知道他在执着什么,这些东西有区别吗,因为他是世子自己才是世子妃,才需要处理侯府的事情不是吗? 还有……什么叫她是永安侯府的世子妃呀! “我是你的世子妃!” 第二百零五章 圆满 林淮衿看着沉着脸的男子一字一句的道,显然心情也不是很好。 沈清尧看着女子冷下去的面孔,心下也有几分懊恼。 林淮衿不想理他,便径自去熟悉,又吩咐尔玉进来照料。 听着内室传来的水声,沈清尧挑了挑眉。 不到一会儿,林淮衿便出来了,秀丽乌黑的头发粘着些水珠儿,或许是刚刚沐浴过,白皙如瓷的脸庞染上了一层红晕,身上也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一件里衣松松垮垮的穿着,露出白皙的肌肤和好看的锁骨,身上隐隐还有未擦干的水珠儿,衬得白皙如瓷的肌肤愈发细腻了。沈清尧喉结微动,视线不自觉的往下。 林淮衿未觉,倒是从进屋就发现屋内气氛不对的尔玉察觉了,不知是出于心态,微微侧了身子将林淮衿挡住。 “世子妃,天气转凉了,要不披件衣服吧,一会儿着凉了就不好了!”尔玉道。 “不用,我马上就要睡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林淮衿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完便往床上一躺,尔玉便给她理好被子,径自退出去。 沈清尧见林淮衿直接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一副不太想理他的样子,不由的揉了揉眉心。 明明……做错事情是她! 这般想着,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中书,缓缓走至床边将被子里的女子捞起来。 “你干嘛?我很累你知不知道?”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力道将自己禁锢,扑面而来的熟悉气息让林淮衿微微皱眉,不满的开口道。 “我知道,可我很想你。”沈清尧微微俯下身子,将头埋在女子肩上。 林淮衿微微一颤,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脖颈处传来的热气,二人鲜少有这般亲近过,即便睡在一张床上时也只是说说话,然后各睡各的。 大脑有有一瞬间的空白,林淮衿微微有些慌乱的想要推开身上的男子。 他刚刚说什么?他说他想她了?林淮衿这才想起这几日忙成什么样子,一时之间,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以后别去帮那些不相关的人!”沈清尧终于忍不住道,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关心关心她身边的人。 “不相关的人?她不是你妹妹吗?”林淮衿微微一怔,停下了手上推拒的动作。 “她也可以不是!”沈清尧毫不犹豫的道。 “……” “好,我答应你……但……你能不能先起来。”林淮衿微微动了动,反正一开始也是以为沈清尧还是很在乎二房,所以才去插手,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以后不管就是了。 “淮衿……”沈清尧依旧没动,依旧伏在女子身上贪婪的吸允着她身上的香味。 “沈清尧!你起来!”林淮衿自是注意到了他的变化,微微有些恼怒。 但话一说出口,并未达到想要的效果,只觉得身上禁锢的力道更重了。 “你……”林淮衿脸一红,“沈清尧,你是不是想……是不是想跟我圆房?” 成婚以来,他在这方面从来都是极其克制,而且一直尊重她的意愿,但并不代表他不想。 都这么久了她知道他很在乎她,很喜欢她,林淮衿微微垂下眸子,轻轻开口道:“你……你要是想,也可以,我们是夫妻了,不是吗?” 沈清尧微微一怔,身子明显一僵,他也觉得自己今晚似乎是有些失控了,但其实心里也没往那方面些,只是想抱抱她缓解一下思念罢了。 但…… 沈清尧看着面和耳斥的女子,眸光微闪,轻轻伸手将她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又低声问道:“真的吗?淮衿。” 询问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小心翼翼。 林淮衿心头一软,便点了点头。 “唔……”还没来得及反应,男子直接吻了上来,林淮衿随即只觉得身上一凉,在得到喘息的空隙,“把蜡烛熄了……” “好。”男子的声音比往常更低沉了,手一挥,蜡烛随即熄灭,床幔缓缓落下。 林淮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只觉得那光刺眼得很,又拿了被子将头蒙住。 一侧看书的沈清尧看着这一幕,嘴角的笑意愈发深了,走过去,轻声说道:“别闷着自己。” 听着他的声音,林淮衿脸一红,瞪了他一眼,脑海中想起了极不和谐的昨晚。 他明明答应了自己很快就睡的…… 沈清尧只笑了笑,一双眸子愈发柔和,伸出手,将女子从被子中捞出来。 “你……饿不饿,我让人拿点粥过来。”沈清尧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 “你别跟我说话!”林淮衿气鼓鼓的道,挣扎着要起来,一动便觉得不舒服极了,秀气的眉宇轻皱,但还是想唤丫鬟进来。 “我可以伺候你的……”沈清尧笑着道。 “我不想要你!”林淮衿别过脸,想想他的恶劣行径,看见他就是一肚子气。 沈清尧微微扶了扶额,以后不会每次都要闹一闹吧!但看见她鲜少这般气鼓鼓的样子,双眸隐隐泛着水光,白皙如瓷的面颊泛着红晕,倒是别有一番生动。 双手不自觉的收紧,又说了几句好话,“昨天没什么经验,下次听你的,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话语中带着暧昧至极的意味,林淮衿的脸更红了。 “要么在躺一会儿,要么我给你穿衣服,选一个?”沈清尧轻声低哄道。 林淮衿又瞪了他一眼,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脸皮这么厚啊! 虽是庶妃但也是要走个出嫁的流程的,要加上吴氏心疼女儿,自然是在符合规矩的情况下把一切准备到了极致。 “娘……”沈敏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敏儿……”吴氏也不知该说什么,拉着沈敏的手就差掉眼泪了。 “庶夫娘娘,该走了,吉时到了!” 嬷嬷眼中俱是倨傲,半分尊敬也无。沈敏和吴氏脸色瞬间一白。 还没嫁进去就知道进了府后日子会是怎样的,想到这里,双手不由的紧握起来。 也正如她所想,不同于侯府的张灯结彩,二皇子府一片冷清,连一丝喜意也无。 第二百零六章 与众不同 连府中最低等的下人都知道,这新来的庶妃是个不受皇子待见的。 进了府后沈敏便被直接送到了一处小院子,让丫鬟都退下去了,自己揭了盖头。 眸光微闪,果然正如嫂子说的那样!是一处极为偏僻的院子,而且院子的布置与她以前在二皇子府所见的要简陋上许多! 丫鬟采儿跟了进来,也是知道目前的状况,微抿了唇,“姑娘……这怎么办啊?” 那些下人把她们扔进这院子便没管过了,这是要让她们自生自灭吗? 沈敏面上也有一瞬间的慌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镇定下来,咬着下唇,“没事!你去整理一下我们带来的东西,今后我们就住在这里!” 采儿抬头,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姑娘怎么这么镇定,她应该哭闹起来才对,她怎么受得了这般冷待? 但也忙应了一声,把门关上了。 傅言正在书房处理事情,下人便来回已经把庶妃接回来的事情。 “多叫几个人看着,若是她闹起来,不准她跑出院子!”傅言皱了皱眉,本来就是不愿意娶的,如今关起来养着便是,眼不见心为净。 “庶妃进了屋子后,自己就把门关了,也没闹腾。”那下人立刻回道。 “是吗?”傅言皱了皱眉,以他对沈敏的了解她定是会闹起来的,这是怎么回事? 那下人又道:“世子,刚刚二皇子妃派人来传话,说让厨房做了一桌菜,问您要不要……” 傅言眸光微闪,“今天庶妃刚进府,我去看看她!” 那下人心中虽惊讶,却未表现出来,只恭敬的退了出去回话。 沈清尧一连几天心情都很好,出现在杜岚沣面前时也是神采奕奕,连平日里清冷阴郁也一扫而光。 杜岚沣忍不住打趣道:“看来清尧兄最近日子过得很是滋润啊!” 陈恪也不由的多瞧了沈清尧一眼。 “听说你把云墨带回来了?”陈恪道。 “如今京城热闹了,他总不能缺席才是!”沈清尧漫不经心的道。 杜岚沣也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满脸的正经,“陛下的身体越来越差,似乎已经有了立储的打算了!” “我看他怕是也选定了傅言!”陈恪眸子微眯。“如今他在朝堂内外隐隐有跟二皇子造势的打算了!想来其他几位皇子也注意到了。” “傅言还差点威望!”要想坐上那个位置,光有文官的支持是不够的,傅言的外家虽然有一定的兵权,但若是本人没有军中的威望,也还是不能服众的。 “听说西北动荡,几位皇子都有要去的打算。”杜岚沣想了想道,看了看沈清尧,挑了挑眉,“莫非你是想帮他?”脑海中不由的想起上次沈清尧说要把傅言举荐到西北让他有命去,没命回的打算。 “会让他活着回来的!”沈清尧满不在乎的道。 杜岚沣只从他平平静静的语气中感觉到了一丝丝危险,嘴角抽了抽。 “还有一事,陛下有意将春闱提前,估计也是为了提拔一批新的官员给朝中换换,估计也是为了给继承人做准备!”陈恪又道。 “这老皇帝还真是深谋远虑,我们倒是可以借此机会安插一些我们的人!”杜岚沣摸着下巴一脸奸猾。 这些陈恪自然早就想到了,但他的关注点不是这个,只看着一侧的沈清尧道:“沈兄不是要下场吗?准备得如何了?” 杜岚沣即刻反应过来,“你不会真要去考个状元吧!” 没有人会认为沈清尧会考不上,在二人看来,眼前这人考不上怕是就没几个人考上了。 杜岚沣不由的想起当年三人一同拜在鸿蒙先生门下,因为沈清尧的存在,他经常怀疑自己是个傻子…… 沈清尧似是在认真思考杜岚沣的话,很快回了一声,“嗯!” 杜岚沣嘴角抽了抽,“为什么?不会是为了小嫂子吧?” “我们沉寂了这么多年也该让陛下注意一下了,当然能顺便让淮衿高兴一下也不错。”提及女子眉眼难得柔和了一些。 “你怕是把话说反了吧!”杜岚沣忍不住道。 沈清尧今天心情好,也没对他的早作多做计较,几人商量好最近的事情便各自散了。 接下来的几天京中风平浪静,但隐隐已经有春闱提前的消息了。 林淮衿已经不慌了,她大概已经明白了沈清尧有自己的规划。 也因此一连几天她都是在教云墨写写字,直到今天才收到了沈敏的信。 沈敏出乎意料的完完全全的按照林淮衿教给她的在做,以至于在新婚当晚差点惹怒了傅言,心中虽然害怕,忐忑但依旧忍了下来,直至第二日等来了二皇子赏赐这才松了一口气。 也正如林淮衿所料,沈敏所表现出来的与众不同和反差让傅言对她越来越感兴趣了! 这几日傅言一直在疯狂试探,希望能从沈敏身上看出端倪,显然沈敏虽然有时候思想境界不是很够,表演天赋还是极高的,演着演着自己都有相信就是二皇子负了她!她现在就是对她心灰意冷。 在傅言赏赐了许多东西之后,沈敏依旧不为所动,二皇子府彻底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氛围中。 不少人都快要相信这二皇子跟沈敏有刻骨铭心的一段,不然为什么庶妃都这般不知好歹了,二皇子还这般讨好庶妃。 二皇子府的那几位侧妃更是恨的牙痒痒。 沈敏写信回来除了给林淮衿讲她目前的状况之外,也是在问下一步她应该怎么做。 见此,林淮衿不由的笑了笑,倒是没想到她来了这里,没机会体验一把正儿八经的宅斗,倒是可以指点别人! 想到这里,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篇回信。 “拿去交给沈敏!”林淮衿把信交给了尔玉。 “母亲,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呀?”云墨扯着林淮衿的衣袖奶声奶气的道。 “应该快回来了!他说了要回来吃饭的!”林淮衿想了想道。 二人刚把话说完,便听外头的小厮道:“世子回来了!” 第二百零七章 贤惠 林淮衿便看见一袭白衣如芝兰玉树一般的男子,不由的嘴角轻扬,“这不就来了。” “爹爹……”云墨欢喜的跑过去扯沈清尧的衣角。 沈清尧早在门口便看见云墨一直粘着林淮衿,瞥了一眼小小的人儿,“你不是开始学写字了吗?怎么没在夫子那里?” 云墨看见一脸严肃的沈清尧不由的往后退了退,直至退向林淮衿的腿边。 “劳逸结合嘛,下午再去学!”林淮衿笑了笑,便拉着云墨往榻边走。 “可不能这样惯着他!”沈清尧也笑了笑跟着走了进去。 院子的门开着,来来往往的看到这和谐的一幕不由的称奇,一些在云墨刚回来时还揣测林淮衿态度的人心中也有了计较。 老侯爷得到这个消息心中自是满意。 吴氏听到这个消息,眸光闪了闪,对沈允道:“这丫头还真是个厉害的角色!” “怎么说,到底是大家闺秀出身,只是很多话没拿到明面上来说吧。”沈允想了想道。 “那是自然,不然她还能真接受这个孩子呀?”吴氏一脸赞同的道。 哪有嫡母是真心疼爱庶子的,何况这个庶子还是庶长子! 但想了想林淮衿居然能把表面功夫做到这个份上,可见心机之深沉,又想了想身在二皇子府的沈敏,不由的摇了摇头,她跟林淮衿简直不是一个段位的,若是沈敏能得林淮衿指点一二…… 永安侯府多了一个孩子自然引得多方关注,虽说是庶子,但却是在没有嫡子情况下的庶长子。 平日与永安侯相交好的极为官员也曾旁敲侧击的问过,每每问起,老侯爷总是唉声叹气一番。 众人心中便明白了,怕是这位沈公子出去沾花惹草时不小心留下的。都知道如今是三岁了,只可怜了这位世子妃,才成婚没多久就要被迫接受一个三岁的庶子。 一些人冷眼旁观着,只等这位世子妃闹起来,若是她能闹起来说这是外室之子或者奸生子,那孩子的一生也就毁了,也不会威胁到还未出生嫡子。 而且闹起来也是占了理的,毕竟之前沈清尧没纳过妾,如果世子妃不认可那孩子的身份,别人也没辙。 所有人都在等着这世子妃闹起来,毕竟哪个女子能接受刚嫁不久,夫家就多了个三岁的庶长子,众人都等着看这场戏,就连皇帝都等着自己要出手调解了。 可是等了许久,永安侯府却迟迟不见动静,更甚传出世子妃对这位小公子极为疼爱。 处在深宅里的女人们见怪不怪的笑了笑,“表象罢了,这种手段平常得很。” 直到某天看到世子、世子妃带着小公子出游,世子妃带着小公子去奇珍阁买笔墨…… 自认是表现的那些人不禁感叹,“演戏能演到这个份上也是绝!” 就连傅言都旁敲侧击的询问过沈敏,沈敏已经铭记了林淮衿的嘱咐,对待傅言不能太过热切,于是淡淡的回答:“嫂嫂一向贤惠,只要是世子哥哥的孩子她都会视如己出的!” 傅言听了沈敏的话,见她说话时一本正经,像是在陈述什么事实一般,一点都不像说谎的样子,又细想了一下那精明的女子,又觉得她实在是不像一个贤惠大度的人。 宴会时也有贵夫人小心翼翼的试探过,林淮衿只是笑了笑,眼中不见悲喜,声音平静又夹杂着几分情绪,“身为女子不就应该三从四德,嫁了之后也是以夫为天,我是他的嫡母自然是要将他视如己出的,这是我的本分,没什么值得说的!” 一席话说的端庄大气,让在场的人都闭了嘴,是啊!女子不就应该这样吗? 几个贵夫人瞧了瞧林淮衿,见她眼中不见悲喜,大概或许也是被迫接受吧,不接受怕是就要落个善妒的名声了,想到这里,几个人看林淮衿也多少带了几分同情,又见她大方得体,又更是多了几分友善,匆匆转了别的话题。 自此也渐渐传出了永安侯府世子妃贤德的名声,堪为女子的楷模。 传得人多了,将信将疑的人也就信了。 傅言坐在书房听着下人的汇报,不由的怒骂一句,“沈清尧真是好命!” 可不就是好命吗?自己一事无成,还沾花惹草,娶个媳妇不仅能赚钱养家还能这般包容他,这般贤惠谁不眼红?自己在外搞出的孩子那女子不仅不闹还能视如己出,娶妻娶贤不就是这样吗? 这一想不禁就与自己后院那些女人做了对比,一点小事都争风吃醋……想到这里不由的皱了皱眉。 这好名声林淮衿自是不觉它会传得这般大,自己心里虽没什么,林家老太太孙氏心中极不舒服,但碍于淮衿在侯府自己不好上门,一时也没辙。 只能暗地里掉眼泪,“这孩子……” 一侧的周嬷嬷也红着眼道:“老太太,姑娘她……已经做得很好了!” 面上做得这样好看,顾忌着世子和侯府的面子,背地里怕是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泪。 孙景因为这个消息高兴了好几天,在园子时便与丫鬟道:“这林淮衿还没生养呢?就有儿子了!哈哈哈……” 路过的孙昔行敏锐的扑捉到了林淮衿这三个字,脚步微顿,不自觉的停了下来,那边却没再说林淮衿的事了。 林淮衿大婚那日,他喝了许多酒,回来时头一次被祖母罚了。 那些话祖母不说他也是明白的,他与她之间再无可能。 但他忍不住想到她,她的影子仿佛在自己心里生了根,只有在自己忙起来的时候无暇去思考其他事情时这种感觉才会好些。 他刻意不去关注关于他的一切,总是一个人待在书院,十天半个月也不回一次家,做到了与世隔绝,这次回来还是老太太亲自派了人来…… “她怎么了?”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一侧的小厮忍不住看了自家公子一眼,跟了公子许久,他的心事自己多多少少也是明白的,这个她指的是谁…… 第二百零八章 那我呢? “林姑娘她……”小厮顿了顿,“是永安侯府的世子带回来一个孩子,三岁了……” 孙昔行微微一怔,如玉般的面容瞬间沉了下来,双拳紧握,“他怎么敢……” 这自然是有意隐瞒!孙昔行想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若是淮衿过得好,他或许可以将她淡忘,若是她过得不好…… 这日,林淮衿正在教屋内的小丫鬟描花样,便见沈清尧踱步进来,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看着他。 或许他的眼神关于放纵,一侧的小丫鬟便自觉的退了下去,并将门掩上了。 林淮衿挑了挑眉,“你怎么了?” “我来看看我的贤妻……”沈清尧意味不明的说道。 刚开始这传闻出来沈清尧也只是笑了笑,大大方方的接受着书院同窗投来羡慕的眼光,他也觉得他的姑娘特别好,他自然也为其他人也觉得她好的事情感到高兴。 但后面越想越不对劲,他虽没纳过妾,但也看过其他人的后院,就家中沈允一家,但凡沈允有一点出格之举,吴氏都能将府中闹翻天,其他拥有妾侍的,一点小事都能争风吃醋。 在他看来,这才是正常的! 他也问过杜岚沣,女人闹起来,才证明她在意你。而眼前的女子在自己未说明云墨身份时只是象征性的质问了一番,甚至连质问都不算,她还没她身边那个为她打抱不平的丫鬟生气。 “你怎么了?阴阳怪气的!”林淮衿放下手中的笔挑了挑眉。 “无事……就觉得你这么贤惠,我沈清尧何幸之有。”沈清尧离她十步远距离站定,也不走过去,面上似笑非笑。 林淮衿微微抬起下巴,扬声道:“难道这个世道连贤惠都有问题了?” 可不是嘛,那些人不都说娶妻娶贤,妻子不可犯七出……自己贤惠还不好吗? “没问题。”沈清尧一时气泄,眼前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郁闷的地方在哪儿。 林淮衿微微垂下眸子,执起笔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嘴角轻扬。 女子眸色轻柔,恍若三月的春水,柔得让人忍不住沦陷。 “听说这几日二房的频繁过来探望,与你献殷勤,你知道为什么吗?”沈清尧忽又开口道。 林淮衿一只手捏着下巴,想了想道:“大概他们觉得我手段高明,对我产生了敬畏,又加上目前我的身份也可以在宫里说得上一两句,想让我之后关照沈敏。” “那你知道为何二皇子最近频频向衣品天下示好?”沈清尧看见女子有条不紊的分析,眸光微闪。 二皇子傅言最近确实表现出对衣品天下的善意,还频频替衣品天下引见了一番,也因此衣品在新开两条商路的过程中异常顺利。 “因为他对羽庄庄主慕烨感兴趣,估计是想弄清楚慕烨为什么偏偏选了我合作。”林淮衿瞧着他开口道,她倒是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起她的生意来了。 “那你知道那孙家公子为何频频来你面前晃悠吗?”说到这里,沈清尧就一肚子气,那孙家公子做得也是光明正大,每天出入衣品天下,虽说每次都会买一些东西,但谁不知道他狼子野心,不然为何偏偏选淮衿去衣品天下的时间段过去呢? 原来这才是重点,林淮衿眸光微闪,缓缓开口道:“我跟他以前确实差点就定亲了,换句话说如果不是那皇帝突然赐婚,说不定……” 看着男子渐渐沉下去的面色,林淮衿果断止住了话,巧笑嫣然,“不过这也说明我跟他缘分不够。” 沈清尧面色这才好些,轻哼了几声,“那你跟谁缘分够?” “这不摆在这儿吗?”精致的眉宇间满满的笑意。 沈清尧神色微微收敛,“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嗯……”林淮衿似是认真的想了想,“毕竟当初的事情是个意外,他估计有点遗憾,如今外界传言我又混得这么惨……所以才来看看。” 说完,又不由的看了眼前不动声色的人一眼,“你放心,我有分寸,我会跟他说清楚的!” 沈清尧虽然心中不满,但却丝毫不担心那孙昔行会对他的地位产生什么印象,只是觉得碍眼罢了,他心里想的却是别的。 终是往前走了两步,站在铺着雪浪纸桌子的对面,骨节分明的双手轻轻按在桌面上。 描花样的手微微一顿,林淮衿忽然抬头,男子精致的下颚近在咫尺。 “你……”林淮衿能近距离的看到他喉结滚动,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怎的忽然就离得这般近了。 沈清尧似是在看她描的花样,看得认真,半晌才抬头,眼眸中透露出几分不明的情绪。 “淮衿,你看……所有人的心思其实你都明白,那我呢?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林淮衿微微一怔,嘴唇微抿,拿着笔的手一僵,黑色的墨顺势一点一滴的浸在锦衣上。 自那天沈清尧说了一番话后便连着好几天没回过院子,林淮衿也向小厮问起过,都说的是世子要潜心读书。 院子里的丫鬟也没觉得什么不对,毕竟陛下才下了令,春闱提前! 老侯爷以为沈清尧终于悟了,连着几日都眉开眼笑。 一直跟着二人的尔玉自是发现了不对劲,又见林淮衿连着几日闷闷不乐,并且不久前火速的与孙家公子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心中也有了数。 林淮衿虽然也一如往日一般做着事,但终究静不下心来,那日沈清尧的话她也思量了很久,最终也可以理解为她不关心他。 但沈清尧又告诉她作为一个妻子,她却是无可挑剔…… 但那又是为什么呢?林淮衿想了很久,这人也隐藏得深,她确实很多时候也看不懂他,哪怕他们一直睡在一张床上。 是了!沈清尧也很久没回房了,借好好准备春闱为由,他一直宿在书房。 这般想着,连着吃下去的饭都觉得没胃口。 尔玉瞧着不由的担心起来,往门外看了看,眸光微闪。 第二百零九章 云墨失踪 青木这几日郁闷极了,他堂堂主子的得力助手,居然接了这种差事。 看了看屋内,想着世子妃应该是在吃饭吧,这般想着,顺势从屋檐上划了下来,蹲在墙角。 想着自己还要过多久这样的日子,主子也是,想知道世子妃的状态自己来呗,非要自己来看,还要按时给他汇报世子妃有没有好好吃饭,心情好不好…… 渐渐他也明白了,二人是吵架了,如今的情况大概是主子拉不下脸,明明对世子妃关心极了,却是忍着。 但他蹲了几天,世子妃的身后正常得真的不能在正常,恍若主子连续几天不出现压根儿没有影响到她,倒是自家主子一直黑着个脸。 按目前的情况二人也不知道何时会和好。 青木不由的为自家主子叹息了一声。 “咦,你怎么在这儿?”思索间,一个明媚的女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青木立刻回头,面上微微震惊,但却很好的掩饰住了,他这是不甚被发现了?想到这里,不由冷汗直冒,他可是主子的得力干将,却被一个小小婢女发现了。 “我认得你,你是世子身边的人,你在这儿干什么?是找世子吗?”尔玉眨了眨眼睛,笑得温婉。 青木笑得牵强,附和道:“是,我来找世子,发现世子不在,我路过……” “你知道世子是在忙什么吗?”女子为敛了笑容,面上有些纠结,“世子妃这几日,连饭都吃不下,人都瘦了,觉也睡不好,人也憔悴了许多……” 说完叹了一口气,倏地看向青木,又笑了起来,“是了,你也跟我一样是个下人,怎么知道主子的行踪,是我多问了,我得去厨房让人给世子妃准备糕点,她又没怎么吃饭……” 说完绕过青木径自离去。 青木看着那道纤细的背影眸光微闪,是错觉吗?他刚刚怎么没发现她靠近? 又细想了一下刚刚尔玉的话,她的确给他提供了一个可以回世子的答案…… 青木很快去找了沈清尧。 沈清尧一听到青木说起林淮衿茶不思饭不想,人也憔悴了很多,精致眉宇微微皱起。 忽又似笑非笑的盯着青玄,“你怎知她觉也睡不好?” 青木被盯得浑身一颤,“是听世子妃的贴身丫鬟说的。” 他可没胆子去看世子妃睡觉。 沈清尧这才幽幽的移开了目光,心里却千般不是滋味。 想想那丫头其实一开始压根儿就没看上自己,如今发展成这样其实已经很好了,她也在慢慢的接受自己…… 想到这里,沈清尧更加烦躁了。 还未等二人完全反应过来,家中就出事了。 “世子,小公子不见了!” 简单的一句话恍若惊雷一样在沈府炸响,作为沈清尧目前唯一的子嗣,云墨得到了极大的重视。 云墨的贴身侍卫,原是老侯爷的人,此时颤颤巍巍的站在中间,低着头几乎不敢去看几位主子的脸,“小公子今日写完字就想出去逛逛,今日街上人比较多,属下去给公子买糖人,就一晃神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老侯爷沉着一张脸,厉声道:“跟着小公子的小厮醒了吗?” 管家立刻来回话,“大夫说了,那小厮被人击中了头部,醒过来是什么状况也很难预料。” 老侯爷猛的一拍桌子,“谋杀!这绝对是有人蓄意而为!我一定要去禀报陛下,让陛下派人……” 沈清尧冷冷的瞧了他一眼,似嘲似讽的道:“那你去吧!” 老侯爷本欲还要说什么,却在他的目光中收了声儿。 他何尝不知道沈清尧的意思,但目前不求陛下帮忙能怎么办呢?侯府如今又没有什么权势,一点兵力都没有,怕是连在劫匪手里把云墨抢回来也做不到。 老侯爷整个人颓丧的坐在椅子上,面上满是哀愁。 “那……我们怎么办?”吴氏怵在那里,心中也是没了主意。 “先让下人出去找吧,贴出悬赏的告示,再去报官。”林淮衿想了想道。 她心里确实不急,实际上云墨刚刚被人带走她就收到消息了,也知道他现在在何处,那个地方应该也不会怎么样,索性让他玩会儿再去接他。 只是这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至少要做点给别人看。 老侯爷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但对上淮衿那清澈的眸子,终是没说出口。 心中也清楚这姑娘怕是还没完全搞清楚永安侯府目前的情况,若是以前,永安侯府一声令下,那些人自然鞍前马后,甚至主动效力,但是现在侯府还能使唤得动他们吗? 林淮衿拿出一块牌子递给一侧的小厮,“你拿着这个去找陈大人。” 又见老侯爷不解的眼神,林淮衿笑了笑道:“陈夫人跟我母亲以前是好友,我们比较熟。” 老侯爷这才想起林淮衿的父亲林之焕以前在朝中也颇有地位,虽说人没了,想来也是一些人脉的。 沈清尧微微侧眸看了她一眼,女子眉目清冽,似是在思考着什么事,并未看他。 林淮衿正思考着要怎样让众人自然的知道云墨的消息。 沈清尧见她蹙着眉,以为她在思考云墨的事情,终是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你不用担心,会找到的。” 林淮衿回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一侧的吴氏瞧了瞧林淮衿,瞧了瞧了沈允,看着林淮衿不由的心生敬畏。 嫡母能做到这个地步也确实是厉害! 老侯爷正忧愁着,自是来不及关注其他,挥了挥手便让众人退下了,又吩咐人一有消息马上告诉他。 林淮衿刚一出门,尔玉便凑过来说了两句,“小姐,二皇子府消息传出来了,小公子很好,小姐不用担心。” “我知道了!”林淮衿点了点头,正准备回院子,就被人叫住。 “淮衿……” 尔玉微微回头,看向后面的人,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世子”。 沈清尧想起那日青木说的话,不由的都看了尔玉一眼。 “怎么了?”林淮衿回头恰好看着他看向尔玉。 第二百一十章 岁月静好 “没事。”沈清尧笑了笑,遂即准了目光,很自然的走至林淮衿身前,虚揽着她。 “你已经知道云墨在哪儿了吧?”对方做得不算隐蔽,可以说是有恃无恐,大概也是觉得如今沈府没什么权势,不需要花太多的心思吧。 “嗯。”沈清尧点了点头。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接他?”林淮衿微微仰头看他,却只能看到他精致的下颚。 “让他在那儿玩一会儿。”沈清尧想了想道。 二人不紧不慢的往前走,却是往院子的方向,林淮衿挑了挑眉,“你今天有空了?” 沈清尧瞧了她一眼,不语。 林淮衿笑了笑,往他身边靠了靠。 沈清尧心中微动,好看的眸子泛着熠熠的光,又恍然江南烟雨般的迷离。 傅言觉得自己最大的错误就是把这个小畜生带到了自己府中。 看着上蹿下跳的云墨,一股无名火直冒。 那小孩嬉皮笑脸的看着他,“二皇子殿下,您的府里真大,真豪华!比我爹的屋子还大还豪华!” 听着稚嫩的声音,傅言也没想太多,冷哼一声,他堂堂二皇子府岂是一个穷酸落魄的侯府能比的! 把这孩子拐过来也是一时兴起,看着他在街上逛,便随意使了个侍卫将人带过来,原想着等永安侯府的人穷途末路之际进宫去向父皇寻求帮助,自己再把孩子送回府,打一下永安侯府的脸,但看着上蹿下跳的熊孩子他有些后悔了。 “这孩子的眉宇怎么莫名的熟悉?”说话的是傅言的老师,自小教他一些事,也被傅言一直尊敬着。 “当然熟悉了!这不就是沈清尧的种吗?”傅言嗤笑一声。 那人看了看,终究没再说什么。 “殿下。”一个小厮匆匆忙忙的跑来,“刚刚永安侯府的人来过了,说……” 这么快就找过来了?傅言眉心跳了跳,“他们说什么?” “他们说知道二皇子喜欢小公子,便让小公子在二皇子府留一会儿,还说老侯爷已经去跟陛下说了,二皇子不必担心,想让小公子住多久就让小公子住多久!”那小厮低着头道,知道说这些话二皇子会生气,所以压根儿不敢抬头。 确实,傅言的一张脸沉到了极致,看着不远处嬉笑的小脸,愈发厌恶了。 “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发现了小畜生在哪儿?”傅言冷冷的开口道。 “好像是世子妃找了陈大人帮忙。”那小厮道。 傅言皱了皱眉,似乎想不起哪个陈大人,一侧的人才提醒道:“新上任的刑部侍郎,那人跟林之焕交好,这一点小忙他还是会帮的!” 又是那个世子妃,傅言眸光微闪,忽然觉得永安侯府自从多了这个女子,所有事情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一般。原本穷困潦倒的永安侯府也因为她在步步好转,如今原本应该手足无措,方寸大乱的永安侯府居然还找到了他这儿。 “二皇子?”一侧的人皱了皱眉,本来傅言把这孩子拐过来他就是不赞同的,这简直就是没事儿找事儿。如今可好了,还被人摆了一道,这明白着告诉他们,他们家小公子在这儿,陛下是知道的,你们好生招待着,出了问题你们要负责! “我们要不要把这孩子送回去?” 听到这里傅言就有些呕血,原本他是要等侯府走投无路时派人去支会他们一声,等他们自己来接这小畜生。 如今……看这样子,他们似乎不打算来接了。 难道他们就不怕自己弄死这小畜生,或许他们是装作不在意吧,想到这里,唇角微扬,“不用,我看他们能坚持多久。” 一侧的人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终究是把话咽了下去。 自云墨失踪后,夫妻二人难得重新坐在一起吃饭。 “沈清尧,或许真如你所说的那般,作为永安侯府的主母我无可挑剔,但作为你的妻子我是不合格的,很多时候……”林淮衿抿了抿唇,“或许正如你所言,我确实没有很关注你。” 沈清尧神色微动,往她身侧坐下,叹了口气,微微抱住她,“我知道淮衿,我那天只是……我没关系的,我知道你在努力接受我……” “我会一直等着……”话刚说完,便在她上额落下一吻。 知道一切都在变好,那就足够了,不是吗? 林淮衿眸光微闪,捏着沈清尧衣袖的手紧了紧,他似乎比她想象中的更在乎他一点。 一开始她只是觉得这个侯府公子对她很好,她以后好好罩着他便是,后来她发现他对自己有意,再后来他发现自己身边的人越来越迷,有着不为自己所知的势力…… 那时候她猜测或许他们是一样的。 再后来他毫无防备向她一点一点的展开她的势力,知道他的野心后,自己犹豫过,也想过退缩。 她记得她生病的时候他守了一整夜,迷迷糊糊间只听到她在耳边轻声说:“淮衿……你对我很重要,很重要……” 她想了很久,最后才决定下来要和他一起往前走。 “沈清尧,你也对我很重要。”林淮衿轻轻的将身子挪过去一点,往她怀里靠了靠。 明显感觉到身侧的男子身子一僵,眸子中一闪而过的欣喜,连带着话语中都是微微颤抖,“好。” 二人终于又回到了常态,甚至比以前都还要亲和些,院子里的下人自是高兴,也因此就忘了要把小公子接回来的事。 沈清尧支着头,心思都不在书上,看着在那边修剪着花草的女子。 女子清秀的眉眼中皆是细腻与柔和,一眼望去只觉岁月静好。 “云墨如何了?”沈清尧瞧着侍卫问道。 “小公子在二皇子府除了不得自由,其他的都挺好的。”侍卫忙回道,又看了看沈清尧,见他的目光几乎没从窗外的方向移开过,也大着胆子看了一眼。 眼神触及到那抹纤细的身影很快收了回来,心下了然,又问道:“公子,要不要去二皇子府把小公子接回来。” 二百一十一章再等等 小公子似乎也想家了,这话侍卫却没说出来。 沈清尧想了想,似乎是在思索,却迟迟没有点头,若是平时这个时候,云墨自然是要缠着淮衿的,他们哪里有机会独处呀!而且淮衿对云墨未免也太放纵了些。 女子剪完了花草,便往屋内走,看着沈清尧,冲他笑了笑。 沈清尧眉眼愈发柔和了下来,看了一眼那侍卫,不再犹豫,“再等等吧!” “是。”侍卫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惊讶,忙退了出去。为此还得出一个结论,公子心中世子妃最重要。 沈清尧落得一声轻松,但傅言就没那么好过了。 他已经叫人去沈府打听过虚实,沈家那些人压根儿就没打算来接这孩子,沈清尧整日黏着那世子妃,怕是早把这小畜生忘了。 也是!不过是个庶子罢了,还是个生母未明的庶子,谁会在意呢? 但……他在自己这里,自己就得供他吃,供他穿,还得让人看着他!毕竟父皇也知道这孩子在这儿,若是这孩子在这儿有什么不妥,传出去也有损他的贤明,毕竟他一个皇子总不能跟一个孩子计较。 本来想利用这孩子拿捏一下沈清尧……谁知人家压根儿不在意。 这云墨生得乖巧,府中的丫鬟也都喜欢他,若不是顾忌着他,他的那些个侧妃怕是都要冲上去抱一抱。 “二皇子。”一个婆子上前来行了个礼,又道:“小公子该吃饭了,奴婢带他下去了!”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在帮沈清尧养儿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那婆子见半天没反应,背后冒着涔涔的冷汗,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马上把那孩子送回去!”傅言一挥衣袖,冷冷的开口道。 那小畜生休想在多吃他一粒米! 老侯爷心中也念叨着,但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让人催促沈清尧和林淮衿。 “也不知道这孩子在二皇子府怎么样……”毕竟是个小孩子,若是被人虐待了…… “他好得很!”沈清尧满不在乎的道。 “你去看过?”老侯爷一脸疑惑的道,他怎么不知道沈清尧跑去看过。 “没有。”谁知沈清尧慢吞吞的回了他。 老侯爷脸一黑,语气中也带着几分暴躁,“既然没看过,那你说什么说!”心中也不由的觉得这个曾孙儿命苦,爹不疼,眼光触及到林淮衿,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淮衿这孩子从云墨回来到现在不哭不闹,而且还妥善安排好一切,尤其是这次寻找云墨,更是尽了力,她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他也不太好说什么了。 毕竟要论起来这还是沈清尧理亏,但清尧毕竟是男人,男人有个三妻四妾,有几个庶子没什么不对,只是这孩子出现的时间不对,不应该在婚前,还被沈清尧隐瞒了三年。 几人正说着话,便听到外面有匆匆的脚步声,“老侯爷,小公子回来了。” “什么?”老侯爷噌得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果然不一会儿就见到小厮牵着一个孩子缓缓走进来。 “墨儿,你怎么样?”老侯爷冲上去看着孩子,检查了一下有没有什么不妥。 “我没事,曾祖父,二皇子对我很好,娘娘们也给了我很多糕点吃。”云墨笑着道。 “嗯?”老侯爷心中疑惑,一抬头这才注意到还有二皇子府的人,轻咳了两声,又恢复了常态。 是个衣着锦衣的中年人,那人行了个礼,便道:“殿下那日见到走丢的小公子,心中喜欢得紧,又想起了一直恋家的庶妃娘娘,便想着将小公子带去,也让沈庶妃跟娘家人说说话,老侯爷、世子、世子妃可别怪罪。” “原来是这样。”老侯爷讪讪的道,心中虽不满,但却不好发作,沈敏想娘家不会回来,或者叫人来接吴氏,非要巴巴的把侄子掳了去,还是个素未谋面的侄子,这能缓解什么思家之情! 林淮衿一如既往的笑了笑,“那便多谢了。” “既然人已送到,属下便先告退了。” 待人走后,云墨这才放松了下来,径自跑过去抱住林淮衿,“母亲,我以为你和父亲不要我了!” 一句脆生生的话说出来又惹出了多少人心酸。 林淮衿微微蹲下,捏了捏他嫩嫩的脸蛋,轻声道:“在二皇子那里没受什么委屈吧?” 云墨像拨浪鼓似得摇着头。 沈清尧却是严厉的道:“谁让你这般淘气,到处乱窜,被人掳了去还哭。” 云墨不自觉的往林淮衿后面缩了缩。 沈清尧见这一幕,眸光微闪,看来是时候给这小子找个老师了。 老侯爷自是舍不得责怪,拉着云墨的手,确定他没受什么委屈,这才颤颤巍巍的开口,“回来了就好。” 又忙吩咐厨房去准备吃的。 这边吴氏和沈允得到了消息自然赶紧赶了过来,二人见云墨没事,心中自是送了口气。 自从沈敏出嫁,林淮衿也迟迟不接管侯府,吴氏也渐渐息了心思,她和沈允连孩子都没有,争这么多也没用,又加上沈敏还要仰仗林淮衿,如今更是没了心思。 云墨回来吃的第一顿饭,一家人少有的其乐融融。 饭桌上,沈清尧一句话引得老侯爷面色大变。 “什么?墨儿还这么小,你就要给他找师傅?” 沈清尧皱了皱眉,被这声音吼得耳朵疼,眉宇间隐隐有几分不耐,“没错,您没听错!要给他找两个师傅,一文一武。” “可他还这么小……”老侯爷想了想,立刻反对道。 沈清尧即刻打断他的话,看着手足无措的云墨淡淡开口道:“像这次的事,若是他稍微懂一些,有几分警惕心,也不会让我们这般担心。” 老侯爷一噎,还要说什么,又听沈清尧道:“培养要趁早,难道您希望他长大了和我一样不学无术?” 老侯爷白了他一眼,心道:你还知道自己不学无术。 心中也确实在思索这事儿的可能性,毕竟沈家历代三岁启蒙的大有人在。 第二百二十二章 站队(一) 林淮衿知道云墨身份不一般,只略微看了沈清尧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此次春闱忽然提前,彻底打乱了京城的节奏,在加上皇帝并重,已有不少人暗地里猜测,陛下是不是不行了。 一直处在中立的官员也不由的惊慌起来,思考着陛下身体越来越差,是时候站队了。 就连林之兴也破天荒的来找林淮衿,看她能不能得知一些风声。 林淮衿看着大厅正襟危坐的林之兴,眉宇间满满的担忧。 “淮衿,你看陛下他……”林之兴动了动嘴唇,就算是站队,以他目前的身份,那两位炙手可热的皇子他还接触不到,不过只能凭借着江家的门路靠近。 若是新帝即位,他位置站队了,林家定然更上一层楼,这机会他是不会放过的。 当然为了让自己站对,他定然是要慎之又慎,这也是他来找淮衿的原因。 “叔父效忠的是谁?”女子轻轻的晃了杯子,看着茶叶飘像一边儿,这才浅饮了一口。 “自然是陛下!”林之兴毫不犹豫的道,他是臣子,自然永远效忠陛下。 “那叔父又在疑惑些什么呢?您一直效忠陛下不是吗?无论陛下是谁?”女子缓缓放下杯子,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可是……这……”林之兴自然知道是这个理儿,但又不想放弃这契机。 林淮衿想了想,“林家目前的地位安稳,叔父何至于去冒这个险?就算叔父赌对了,这时候站上去,届时又能得到多大的重用。” 那几个皇子身后早就站满了人,剩下的人再站过去不过是锦上添花,表明立场罢了。最后最能得到重用的往往是一直跟随的还有发挥了举足轻重作用的。 林家目前两者皆不占。 林之兴自是明白了,只是心中不甘。 林淮衿笑了笑,缓缓开口道:“叔父,陛下始终是陛下,陛下之前也是皇子,这种弯弯绕绕他自然也明白,明白是一回事,若他觉得自己好好的,却发现自己的臣子不停站队,你说他会高兴吗?” 林之兴微微一怔,几乎很快反应,上位者本就多疑,陛下一向很反感几位皇子觊觎皇位,当年的太子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陛下的猜忌被废的。 如今形式陛下生气不一定拿皇子开刀,但动几个微不足道的臣子敲打一番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林之兴不由的起了一身冷汗。 “叔父还是一如既往的效忠陛下,这种特殊时候,陛下会看在眼里的。”林淮衿又道。 林之兴点了点头,心思却是漂浮不定,想着刚才的事情却是在后怕,林淮衿看了他一眼,这才让人将他送出去。 几个皇子如火如荼的竞争着,为了得到更多的支持,也给予了自己的支持者不少好处,庆帝的身体越来越差,上朝的时候咳嗽不止,眼看着虚弱到了极致,也让朝堂上不少的中立派眼红,不时之间不少人站不住脚。 皇帝虽然身体虚弱,却不代表他老眼昏花,其实心里门清儿,冷眼看着这一切。 “杨盛,你说朕是不是不行了,不能让底下这些人信服。”声音依旧孱弱,但眼眸中却泛着深不见底的冷意。 杨盛,庆帝最信任的侍卫,如今是御林军之首,自庆帝还是皇子时便一直跟着他。 “陛下宽心,御医说了只是风寒罢了。”杨盛低了头道。 庆帝摆了摆手,又咳了几声。 “如今那些老东西是不是都开始明争暗斗了?”虽是询问,语气却很肯定,毕竟自己也是从皇子的位置摸爬滚打上来的。 “只要陛下您好起来,那些……不成气候。”杨盛开口道,面上看不出表情。 “整个皇宫怕是只有你希望朕好了。”庆帝说着,眼眸中一片苍凉。 “陛下,林大人求见。”外头侍候的太监传话进来。 “来做什么?”庆帝皱了皱眉,似是在思索哪个林大人。 一侧的杨盛见状提醒道:“是您去年为敲打官员提拔起来的林之兴,现任从六品右春坊赞善。” 庆帝想了一下,这才想起有这么一个人。 那太监道:“说是来给陛下禀报祭礼的事。” “让他进来。”庆帝不急不缓的开口道。 在外等待的林之兴完全没有想到陛下会见他,其实祭礼也轮不到他来上报,只是刚好主要负责的那位大人病了,本来这些事情完全可以去请示辅政的皇子,但…… 林之兴想着淮衿的话,祭礼也算是大事,能主持的只有陛下和太子,如今没有太子,只能是陛下,也因此林之兴留了个心眼,想着先来陛下这走一走,等陛下说了不见,再去找辅政的几位皇子。 却没想到那小太监告诉他陛下要见他。 说起来他一个从六品虽然每日上朝,但几乎没与陛下说过话,从来只有跪下聆听的份儿,这种待遇还是头一遭。 被小太监领进了内殿,隔着沙帐,看见一抹人影,林之兴恭恭敬敬的跪下。 “微臣林之兴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庆帝瞧了他一眼,本来对这种请安的话语早已麻木了,但此时心境不同,听起来又不一样,不由的多看了林之兴一眼。 “爱卿说朕会万岁,是爱卿内心所希望的吗?” 林之兴一听这话,半颗心沉了下去,陛下这是测试他的忠诚吗?慌忙,直直的跪了下去,面色凝重。 “陛下,微臣读书半载,也知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微臣承蒙陛下恩德,是陛下一手提拔,陛下对微臣之恩,微臣不敢忘,必将铭记于心,微臣一直盼望着陛下龙体康健!”林之兴颤颤巍巍的说完,又说起了自己怎么被庆帝提拔,怎么受到恩典,最后又深刻表了一次忠心。 虽是千篇一律的话,但老皇帝听着却舒心,尤其是那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可知眼前的人是个知道规矩体统的人。 “你来是为何事?” 终于进入正题,林之兴把祭礼的事情讲了一下。 第二百二十三章 站队(二) 他原本就准备好了以便回禀的时候好好表现一番,如今说出来但也顺畅,皇帝、杨盛都不由的多看了两眼。 这时候来这里的人献殷勤的不少,刺探虚实的人也有,像这样专心致志来回禀事情还真是稀罕。 “这事儿你怎么没去找二皇子?”老皇帝眸子微眯。 “回禀陛下,祭礼的事情一向都是陛下和太子负责,也因此臣才斗胆来回禀陛下。”林之兴说着,心中愈发不确定。 老皇帝在他说完后紧紧的盯着他半天没说话,他心里也是发虚的,好半晌,老皇帝才看着他道:“嗯……既然如此,这次的祭礼就交由你负责吧!” 他喜欢这种拎得清的人,不管如何,只要他在一天,他就永远是帝王! 林之兴猛的松一口气,知道这次自己赌对了。 果然就听皇帝下令,“林大人身为从六品右春坊赞善,任职期间恪尽职守,朕心甚悦,特提拔为正六品赞善大夫,负责祭礼事宜。” “臣多谢陛下!”林之兴重重的磕了个头,一时间只觉得神魂分离,他这就升职了? 走出去时那小太监还跑过来道:“恭喜林大人!” 吹了些冷风才渐渐恢复过来,正六品!猛吸了一口气,背挺得直了些,往四周看看,走起路来都带着风。 林淮衿听说这事时也没多做评价,只随性的笑了笑。 这几日家里都在忙着沈清尧春闱的事,林淮衿特地吩咐人将护膝、入冬要传的鞋袜准备着,免得上考场却生了病,在老侯爷的念叨下又拿了沈清尧平日里用的笔去寺庙找主持加持了一把。 这些事迹自然被不少一直关注侯府的人知道。 “这女子真是贤惠!”一直待在傅言身边的谋士也忍不住感叹道。 林淮衿的贤名也算是响彻京都了,其对待外室之子的态度说出来谁不夸赞,这才是当家主母应该有的样子,大度、容人,男人不就是需要这样的妻子吗?贤惠,一切以丈夫的利益为先! 可偏偏这样的女子就被沈清尧娶去了,不少人心中酸得冒泡。 傅言听了冷哼一声,“说得好像这般做了就能考上似得。” 那沈清尧考个举人都考了好几年才勉强考上,如今怎么肯能考得上! 林淮衿把笔交给沈清尧时,沈清尧也看了她两眼,一只手撑着下巴,眸子中透着一股子迷离,“你就这么相信我?” 林淮衿嘴角轻扬,“不要把老皇帝吓着了。” 沈清尧挑了挑眉,眼中的笑意深不见底,“说好了状元夫人的。” “我更喜欢世子夫人……”林淮衿笑了笑。 要真是状元夫人说不得会把那老皇帝吓着,狗急了还跳墙,说不定那老皇帝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对他们出手,那他们就要提前个跟他杠上。 就目前的形式来说还不是最好的时候。 “那你喜欢世子吗?”沈清尧收手过去将她手握住,掌心的小手柔若无骨,他忍不住捏了捏。 屋外洒扫的丫鬟听到两人的对话忍不住脸红。 林淮衿轻咳一声,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的道:“我觉得你目前应该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 这话刚被老侯爷派来给沈清尧送东西的石松听到。 “世子,世子妃,这是老侯爷从高人那里求得的香囊,让世子上考场那天带在身上。”石松端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个香囊,针线略显粗粝。 林淮衿拿在手里瞧了瞧,又放了回去。 “这带在身上就能考上吗?”沈清尧漫不经心的道。 石松眉心突了突,也知道世子大概是穷途末路了,才有此一问,叹了口气,非常体贴的道:“世子放心,这香囊在上场那天佩戴在身上定能给您带来好运。” 林淮衿扑哧一笑,拿过去递给他,“拿着吧,祖父的心意。” “我今天下午就要去书院准备了,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沈清尧挑了挑眉,看着眉清目秀的女子。 一侧的石松看着这一幕,嘴角抽了抽,在他的印象里,世子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平时连老侯爷都不怎么理,怎么成个亲变化这么大。 正想着世子妃也确实应该给世子说两句高中的吉利话或者让世子注意身体什么的。 却见林淮衿认真的想了想,捏着下巴道:“考完了就赶紧回来了,别多逗留,听说今年参考的人很多,考完了肯定嘈杂得很。” “好。”沈清尧笑了笑,声音也温润了些。 会想我怎么就不能明说呢? 石松一脸古怪的看着两人,哪有这样叮嘱人的,还有……世子为什么笑得这么高兴? 但后面又细细的想了想,世子妃也是担心世子的吧,知道世子考不上,考完了待在那里也影响心情,还不如早些回来。 此时不少赌场已经开始押注了,虽然上次爆冷但选择沈清尧的人依旧……几乎没有。 所有人都一致认为你可以好运气的考上个举人,但总不能在好运气的考上个进士吧! 然而在考场前一天,沈清尧的押注下居然带了五千五百五十两银子。 其中五十两是林之兴押的,五百两是老侯爷押的,五千两是林淮衿押的。 沈清尧走了,侯府再没人盯得住她,林淮衿不时也往清风阁去看看。 一个大汉一脸幽怨的看着林淮衿,“小姐,虽然我们有钱,但也不是这么花的吧!” 他指的是林淮衿押沈清尧这件事,虽然对这个姑爷不甚了解,但花了好几年才考上举人的人,怎么可能会考上,这钱花出去不是打水漂吗? 尔玉白了他一眼,“那可是姑爷,小姐给自己男人花点钱怎么了?” 林淮衿挑了挑眉,看向他,“你有意见?” “没……没……”那大汉忙忙摇头。 “我不是让你跟着老头子,你怎么回来了?”林淮衿又问道。 “老主子去西北了,说是那边有有趣的事,便把我甩下了。”那大汉一脸颓丧,这可不怪他,老主子想不让他跟着轻而易举。 第二百二十四章 西征(一) “老头子去西北了?”林淮衿皱了皱眉,终究是没再说什么。 春闱最终定在了冬至,这大概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定在了冬天,这也引得多方揣测老皇帝的身体。 这日,老皇帝叫来了二皇子傅言,虽然这些日子不满这个儿子的作为,但终究是自己所看重,这个儿子有谋略有城府,比起玩世不恭的三皇子他更加适合这个位置。 “这次的科考就交由你负责吧。”老皇帝咳了两声道。 傅言微微抬头,一脸惊讶的看着皇帝,音色带着些颤意,“多谢父皇!” 他知道这是老皇帝在为他铺路,也是在考验他,这不就说明了父皇最看重的人是他吗? 傅言压下眼底的激动,尽可能使自己平复下来。 老皇帝看着眼前的儿子,相貌出众,眉宇间与他有些相似,这也是这么多年他宠爱他的原因,他知道如今朝堂上的局势,也知道这个儿子获得了很多臣子的支持。 心中千般滋味,但终究是自己培养出来的。 老皇帝哀叹一声,“言儿,你记得我以前问了你一个问题,帝王应该是怎样的吗?” 傅言微微一怔,很快答道:“儿臣记得,儿臣当时的回答是身为一个帝王要让天下人臣服,让百姓拥戴。” “记住你说的话,要让天下人臣服于你!”老皇帝看着傅言,苍老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精光。 不止是大庆,而是天下人! 傅言自是听懂了老皇帝的暗示,心中愈发激动,一时间豪情万丈,“儿臣必将不负父皇所望!” 眼眸中势在必得的精光再也掩饰不住,这个皇位注定是他的! 看着躺在床上的庆帝又咳了两声,忙道:“父皇,您好生休息,这几日就不要操劳了,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看着庆帝这般看重自己,这般认可自己,毕竟是自己的亲爹,说这话时也带了几分真情实感,面上少有的真情流露。 庆帝看了他一眼,知道这个儿子时是真的关心自己,但心中却不是滋味,他其实也觉得自己是风寒而已,不是什么大病,但耐不住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也因此,他不得不做打算。 他其实还不是很想把皇位让出去,但…… 眼眸的光逐渐黯淡下来,一时间觉得自己有些乏了,便挥挥手让傅言下去。 庆帝传召傅言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引得各方动作,更有甚者揣测陛下已经写好了诏书要让二皇子继位了。 老侯爷这几天忧心忡忡,毕竟他是知道二皇子与沈清尧不对付,而且二皇子又记仇,再加上沈敏这件事…… 桩桩件件加起来老侯爷便觉得侯府与二皇子之间的纠葛太多,修好怕是不易,若是二皇子真的继位,那侯府怕就艰难了! 林淮衿也收到了消息,眸子眯了眯,倒也没多说什么。 “小姐,你不知道,姑爷在书院遇到几个二皇子手下的人,各个趾高气昂,可让人膈应了!”尔玉不忿的道。 林淮衿眼眸泛起一抹冷光,她是知道这二皇子不会那么容易继位的,也知道沈清尧的隐忍能力,卧薪尝胆,没人比他更强。 但如今不同了不是吗?他身边有她,所以不用那么委屈自己。 “大概是二皇子最近太顺利了,给他找点事情做!”林淮衿飞快的写下一封信,递给尔玉。 尔玉接过,信封上写着飘逸的大字,“谢辞收!” 自那日后,老皇帝确实没怎么在管朝堂的事,大小事务都是傅言在处理,还未等他彻底体会够这指点江山的感觉,一封边境的密信就送到了他的手里。 西北边境发现一处矿山,北曜率先派兵,西北边境兵力不足,很难与北曜一争,再加上近几日有不少外族屡屡进犯,边境请派兵支援。 这涉及了兵力、军权,傅言也没胆子自己处理,只得去回禀了老皇帝。 最终老皇帝拖着病弱的身体上了早朝。 坐在皇位俯瞰着众臣子,其实他心中是一些不满的,下面这些人平时说着忠心,他这才病了几天就忙着站队。 “众爱卿有何提议?”庆帝扫了众人一眼冷冷的开口道。 “启奏陛下,臣认为骆将军曾领兵南征,有统领全军的经验,此次西征骆将军是不二之人选!”一个大臣走出来开口道。 “可是太师,骆将军已经年逾古稀了……”另一侧的大臣终忍不住道。 又一个大臣开口道:“那骆将军的儿子,我记得骆公子在军中人校尉……” 还未等他把话说完,人群中走出一名老者,“启奏陛下,小儿至今没有带过兵,至今不过纸上谈兵罢了,老臣虽然年纪大了,若是陛下需要老臣,大庆需要老臣,老臣义不容辞!老臣愿领兵西征,为大庆夺回矿山,守好边境!” “骆将军!”庆帝看着跪在下面的人,眸子微眯,骆家一向是中立派,不偏向任何人,唯一效忠的只有大庆的帝王,这点他是十分清楚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放心把兵权给骆家的原因。 “骆将军为大庆之心朕很清楚,但大庆未来也需要人……”说着,又扫了一眼众位臣子。 这时人群中又缓缓走出一人,“陛下,微臣有个提议,陛下可以从皇子中选择一位西征,皇子代替陛下西征也可表明我大庆的决心,又能让百姓知道陛下对边境的重视!犯我大庆者,虽远必诛!” 说话的臣子正是刚刚举荐骆将军之子的,此话一出,即刻引出了朝堂上一阵讨论。 一侧的太师也道:“臣附议,西北边境动乱,百姓人心惶惶,若是皇子出征,定能安抚民心、稳定军心。” 很快几个中立派的也纷纷附议。 庆帝也是在认真思索,但派谁去好呢? 傅言在听到有人提议让皇子去时眉心就突了突,还刻意多看了那人两眼,发现对方是个中立派,与各皇子都没有交集,而且话语间也没点名哪位皇子。 又看了看庆帝,那副神情分明是在思索派谁去。 第二百二十五章 西征(二) 傅言心里是不想去边境的,他在京城的发展已经如火如荼了,如今还执掌的朝政。若是去了边境,回来之后指不定成什么样了。 但一想到去了边境之后,兵权会向自己靠近一些,还有军中的威望,百姓的拥戴,若是能将那矿山收回来,他登上皇位必然更稳了。 也因此傅言陷入了纠结中。 但似乎容不得他纠结,庆帝开口道:“众爱卿有什么举荐呢?” 太师想了想道:“适龄的皇子中就二皇子和三皇子,二皇子如今代理朝政,莫不如派三皇子?” 说这话时,太师自己都有点不确定,毕竟三皇子懒散。 有人开了口,三皇子一脉的人不再沉默,毕竟在京城失了大头,如今却是个翻盘的机会,“臣附议,三皇子自小习读兵书,此次西征定能凯旋。” 又有人道:“臣附议,三皇子是西征的不二人选。” “臣附议!” 一时间不少人纷纷站了出来,傅言面色越来越冷,这些都是支持老三的人…… 那原本提议皇子出征的人看到这一幕,又看了看傅言的表情,唇角微微勾起,看来不用他开口了,有人已经急了。 傅言咬了咬牙,这种机会可不能便宜了老三,那可是军权。 给自己亲信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会意,站了出来,“启奏陛下,臣认为二皇子更合适西征,此次西征事关重大,二皇子代理朝政以来,兢业勤勉,而三皇子为人散漫不适合出征……” “臣也认为,二皇子是最适合的人选!” 一时间二皇子一脉的人都跳了出来,纷纷支持二皇子西征。 庆帝眸子微眯,看着这些人眼中泛起了一股冷意,很快沉溺了下去,又看了看少数沉寂的人,太师、骆将军、最后把目光落在林之兴身上,不过很快又移开。 但心中也清楚老三那性子去了边境也发挥不了大作用,说不得还会让百姓看到一个纨绔的皇家子弟。 这一刻他倒是希望老三没有那么差…… 最终还是做下了决定,“此次便二皇子出征吧!此次骆将军挂帅,二皇子为副将!再从此次科考中选出一人随行出征!” “多谢父皇!儿臣定当不负父皇所望!” “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侧一直未说话的老侯爷看着傅言,一股子寒意从心底涌出,难道陛下就这般看重二皇子? 傅言一脉的人自是高兴,自退朝后,也不再避嫌,跟在二皇子身后,商量着到时候赴宴践行的事,说话是特意膈应了一把三皇子一脉的人。 三皇子得知这件事后,却只是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杯子,浅酌了一口才道:“怕什么?战场上刀剑无眼,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去了有什么好的?” 一侧的随从听了叹了一口气,也只能这般想了,只希望这二皇子运气能差点…… 那随从出去后,一直支持三皇子的大臣忙上来道:“三皇子怎么说?” 那大臣是三皇子的舅舅,右相苏清,也因为这层关系把所有的希望压在三皇子身上,刚刚还在朝堂上为三皇子据理力争。 那随从有些不忍的开口,但缓了一口气还是道:“三皇子说战场上刀剑无眼,去了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去了没什么好!” 右相皱了皱眉,但又细想了一下,战场上刀剑无眼…… 一股新的想法油然而生,不由的往内殿看了一眼。 沈清尧接到了消息,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主子,那位提及让皇子出征的大人要不要我们去查一查?”青木想了想道。 自家主子拿出了一座矿脉让两国相争,就是为了把二皇子弄去西北,朝堂上本来就布局好了,没想到还未等他们的局开始,就有人主动提及让皇子出征。 “不用查了!”沈清尧眸子微眯,他已经查过了,那人的背景干净得不行,他有些怀疑是老皇帝的人,毕竟老皇帝很有可能是要给傅言铺路,但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但不管他是谁,也没有影响他的计划,反而助推了一把。 “主子,西北那边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一趟?”青木低着头道,西北局势很乱,主子一直未归,那些人已经开始躁动了,但世子妃还在这里,主子怕是不能像以前一样说走就能走的! “先把先下的事情解决了,再回去!”沈清尧将手中的书放在桌上,想了想问道:“世子妃此次押了多少钱?” 青木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世子妃押了五千两。”想了想又忍不住道:“虽说衣品天下经营得不错,毕竟刚起步,花得地方也多,盈利也要分一半给李家公子,世子妃怕是把赚得所有钱都投进去了!” 这般相信主子,不是真爱也做不到啊!这般想着,青木对这位世子妃更加敬重了! 沈清尧点了点头,却是想着怎么让淮衿回本合适,又想到他们都好久没见了。 待到科考那一日结束,沈清尧从考场出来才见着林淮衿。 天气已经冷了,女子里面穿着蜜合色的袄子,衬得肤色更加雪白,外面披着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麾,整个人被宽大的鹤麾包裹住,显得娇小无比。 沈清尧一眼便看到了她,慌忙走过去,将她的手握住,刚一触及,便觉得冰凉凉的,皱了皱眉。 面前的女子却只一味的看着他笑。 “冷吗?”沈清尧问了句,便让她进了马车,自己也跟着进去了。 考场门口拥挤得很,大多都是各家派来接自家考生的。 傅言身为负责人也来督考,刚一出门便看到了永安侯府的马车,女子娇娇小小的被人揽在怀里,如玉的面容在扎堆的人群中也格外显眼。 来接人的不少,但大多是府上的家丁,自家夫人亲自来接的永安侯府怕是独一份儿。 这沈清尧还真是好命! 傅言眸子眯了眯,看着那抹身影,心中愈发厌恶了。直到身旁的官员提醒,“二皇子,我们走吧?” 第二百二十六章 进士(一) 傅言点了点头,缓缓收回目光。 沈清尧回府后,永安侯府的人心照不宣的不过问科考之事,毕竟世子的努力他们都看在眼里,若是没考上,世子应该很伤心的。 再加上老侯爷暗地里的警告,整座回府都鲜少议论科考之事。 沈清尧却是在想西北之事该怎么向淮衿提起,他自然是不能一个人去西北把淮衿留在京城那么久,如今京城的局势千变万化,把她一个人留在京城后面若是出了事他也怕来不及回来。 待还未等他想好怎么把淮衿哄着去就收到了从西北传来的消息。 江湖中除了林立的几大势力还有一些不可忽视的江湖老怪,其中让人最为注目的就是华仓山楼天功,其人性格诡异,武功深不可测,但这人明面已经隐退不再过问江湖中事,但此人此时却偏偏出现在了西北,想到这里沈清尧就不禁头疼。 关键是这人不单是一个人,其背后还有清风阁,毕竟清风阁的阁主就是那老怪物的徒弟,莫不是清风阁也想在西北插上一脚,若真是如此,西北的势力格局怕又要变了。 “对方目的不明确,怕不会那么简单,会不会是冲着……”杜岚沣想到这里,不禁皱了皱眉。 沈清尧立刻斩钉截铁的道:“不会,那件事除了我们几个知道,他就没和任何人说过!” “必须要赶紧过去一趟。”杜岚沣说着,与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不同,眉宇间难得的凝重,看着沈清尧想了想又道:“你现在怕是不方便离开……你要把嫂子带去?” 虽然面上问着,心里却是不希望林淮衿过去,毕竟他们做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带一个弱女子过去也多一分麻烦。 “此事我自有主张。”沈清尧近几日也在思考这件事。 二人说了会儿话,便从包厢出去,刚走了几步,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科考如何了?”熟悉的声音温婉。 “考得上。”简单的话语平稳张扬。 二人不由的抬眼望去,女子一袭杨妃色绣花棉裙,外面是一件玫瑰金的鹤麾,身侧的男子一身宝石蓝锦衫,外面罩着黑羽纱面的鹤麾。 女子娇容如花,男子面若冠玉,走到一起引得人频频回眸。 “淮衿……”沈清尧看着一边说说笑笑的两人开口道。 声音平淡却让身边的人不由的侧目。 杜岚沣看了他一眼,知道这人平时生气了。 林淮衿微微回头,看见沈清尧笑了笑,“夫君。”说完,又朝他的方向走过去。 李新也行了一礼,“沈兄。” “小嫂子怎么在这儿?”杜岚沣看了看林淮衿又看了看李新戏谑的笑了笑。 林淮衿温声的道:“刚刚跟尔玉一起逛街,遇上了李公子,他说这里的茶不错,我想着你经常过来,便来买一些回去。” 杜岚沣微微侧身,果然看见一侧的小丫鬟手里有不少装好的茶叶,嘴唇微抿。 “既然已经买到了我们就先回去吧。”声音也柔和了下来,轻轻的牵起女子的手握在掌心上,感受到手心的温度微微皱了皱眉,她的手为什么总是这样冷。 “我还有事,便不打扰沈兄和夫人了,告辞!”李新拱了拱手。 林淮衿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若是有什么事便联系尔玉吧,她会告诉我的。” “好。”李新点了点头。 杜岚沣在李新走后,才道:“小嫂子生意上的伙伴是他啊?” “嗯,对,多亏了他衣品天下才发展得这样快!”林淮衿唇角轻扬毫不吝啬的夸奖道。 杜岚沣微微一愣,看了沈清尧一眼,随即笑道:“自上次衣品天下拍卖会开始,我家的那些女人们纷纷让我来问问嫂子,拍卖会上的衣裳还有吗?” “既是拿出来拍卖的,那自然不会大量去做。”林淮衿笑了笑道。 “你不是家里还有事吗?就先回去吧。”沈清尧轻咳了两声,对杜岚沣道。 杜岚沣:“……”他什么时候说了自己还有事,但碍于林淮衿在面前,也不会同他争论,哼了两声,便道:“对,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你怎么今日出来了?”林淮衿看着沈清尧挑了挑眉,自科举之后他就一直待在府里…… “淮衿,你想不想出去走走?”沈清尧道。 “去哪儿?”林淮衿挑了挑眉。 沈清尧刚想说去西北,但想着毕竟那地儿太远了,他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要带她去,他还不想让她知道他的那个身份,毕竟……那般穷凶极恶的人,她若是接受不了,他又该怎么办? 所以他决定慢慢来,徐徐图之。 顿了一会儿,才道:“还没决定好,等我找好了地方再告诉你。” 不知道是不是颁布了那一道从科考中择一人西征的旨意,今年科举的结果比往年出得更早。 一大清早的,老侯爷便让人去守着,等着官府张榜。 “世子呢?”半天没见人影,还是忍不住道。 “应该还没起……”下人低了头道。 “还没起?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老侯爷怒道。 “曾祖父,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被抱着来请安的云墨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忍不住开口道。 老侯爷:“……” 林淮衿身子畏寒,到了冬天,就嗜睡,而且喜欢赖床。 也是因此,当她睁开眼睛看着含笑盯着她的男人时自动用被子盖住了头,翻了身继续睡。 只是没一会儿,这被子就被人拉了下来,“别闷着了。” 沈清尧含笑着道,看见女子眉宇间满是燥意,笑意更深了。 半晌,林淮衿隐约觉得不对,又翻了过来迷迷糊糊的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我怎么记得今天好像有什么事儿……” “没事儿,再睡一会儿。”沈清尧温声道。 “是吗?”林淮衿不确定的问了一遍。 见男子点了点头,这才又眯了一会儿。 这边老侯爷等了半天,见二房的人都来了,那边院子里还没动静,急忙差人去看。 第二百二十七章 进士(二) “世子,世子妃,老侯爷让二位过去,一起等科考的结果。” 林淮衿在这声音中猛然惊醒,从床上坐起来,但起得太猛,只感觉一阵眩晕袭来。 沈清尧皱了皱眉,忙扶住她,“没事儿吧。” 待林淮衿缓过劲儿来,才没好气的道:“你怎么不和我说……” 沈清尧不以为意的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又对门外的人道:“去回老侯爷吧,我们一会儿就过去。” 门外的婆子嘴角抽了抽,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儿,以后估计世子还得考,以后每年都有一次这样的日子…… 待他回去回话时自然按照原话说了,老侯爷沉思了一会儿,面色没太好却也没说什么。 沈允夫妇看了他一眼,他们只是例行惯例来这坐一会儿,自然对沈清尧科考的事没抱太大的的希望,毕竟人都知道,好运气人这一辈子有一次就很稀罕了,难道他还能运气好到得个进士? 林淮衿刚进屋便听到老侯爷唉声叹气。 “祖父叹什么气啊?”林淮衿明知故问道。 老侯爷见她来了,眼前一亮,“淮衿啊,你来了。”又看了看,没见着沈清尧,“清尧呢?” “他刚刚出去了,说是约了人。”林淮衿笑了笑道,想着沈清尧刚刚出去,定是有急事,便随便掐了个借口。 “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约人!”老侯爷气道。 沈允倒是没有再冷嘲热讽,只笑了笑,这不是知道结果吗?有什么没心情的。 放榜是会张贴满京的,京城的每一条街都会贴上皇榜,但大多数人都会挤在离皇城最近的那条街,希望能得到第一手消息。 老侯爷感叹一声,“放榜之后就是殿试了……” 沈允微微抬了抬眼眸,觉得老侯爷幻想太过了,还殿试呢,等中了再说吧!又见淮衿一直不说话,便道:“淮衿,没事儿,下次让清尧跟我一起考!” 老侯爷听了此不由的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呐!晦气!” 林淮衿笑了笑,“那就等叔父秋闱中了再说吧!” 沈允一噎,瞬间扎心了,脸一阵青一阵白。 京城大大小小的赌坊已经开盘,不少赌徒也蜂拥而至看看自己押对没有。整条街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是不是能听到有人叫名字。 约莫巳时了,派出去的人还没见回来,老侯爷急得在屋内来回走动。 尔玉端了茶进来,将茶递给林淮衿时,林淮衿的手微微一顿,眼中的惊讶瞬间化作一股笑意。 “怎么还没回来……”老侯爷急得不行,心中又期待又害怕。 如今任没回来他还可以期待一下,若是回来了,他岂不是连最后一丝期待也没了,想到这里又有些泄气,不由的坐了下来,幽幽的喝起了茶。 约莫到了巳时三刻,才听外面的小厮道,“回来了!回来了!” 手中的茶杯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老侯爷心中瞬间凉了半截,他忽然觉得这是不会中的,眼下他就要听到这个消息,心情忽然平复下来,如死水一般。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跑进来,不住的喘着气。 “怎么样?”老侯爷问了一句,便不再说话了,双手紧紧的捏着桌布,脸色隐隐有些灰败。 吴氏也忙道:“如何了?” “中了!”那小厮喘了一口气才说道。 “中了?什么中了?”沈允噌得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世子爷中了!”那小厮面上笑意隐隐,大声的道。 “真的!中了!”老侯爷随即反应过来,走过去问道:“你说的真的?仔细看了吗?” “是啊!中了!世子真的中了!”那小厮激动的道。 沈允和吴氏这才缓过来,整个人如雷劈了一样,沈清尧真的中了进士? “太好了!祖宗保佑!我们侯府终于要改头换面,东山再起了!”老侯爷激动的走到林淮衿面前,“好孩子!待清尧回来了,你便让他来见我一面!” 林淮衿嘴角抽了抽,还是点头道:“好。” 吴氏深吸了一口气,很快缓了过来,“中了第几名?” “十五名进士及第。”那小厮笑着道。 “什么?十五名?”老侯爷一脸惊叹的道,若是刚好中了,那可以说是运气,但如今可是十五名啊! 此次科举最受关注的依旧是永安侯府,因为永安侯府世子再一次爆冷! 江家人围坐在一起,江文扬中了二十四名,相当不错的成绩,围坐在一起正高兴着。 江文杨多嘴问了一句,“永安侯府世子可中了?” 杨氏嗤笑一声,“问他做甚?怎么可能中了?” 林淮素也微微垂下眸子,嘴角的笑意显而易见,每每到这一刻,她便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江文杨想了想道:“咱们毕竟还有一层亲戚关系在。” 一侧的小厮瞟了他们一眼,还是说道;“世子中了。” “什么?你可看清楚了?”江文杨不可置信的道。这也能中?这姓沈的运气好到这个地步? 那小厮在江文杨的逼视下点了点头,他不仅看清楚了,还听清楚了,这一路上都是讨论永安侯府世子的! 江文杨心里不是滋味儿,但还是笑了笑开口道:“运气居然这么好!” 江伯礼笑了笑,因着那婚事,他平时也对林淮衿嫁的那位有关注,便道:“倒是没想道……听说世子也是用功准备了许久,如今勉强中了也是情理之中。” “是啊!”江文杨也应和道,话锋一转,“那他第几名?若是勉强进了殿试,最后同进士的话……也没什么用处。”说到这里语气中还带了一丝同情。 那小厮见他们如此说,头愈发低了下去,面色也十分不好,最后咬咬牙,视死如归道:“世子中了十五名!” 话刚一出口,江文杨面上的笑意便是一僵,浑身有些颤抖,“你说什么?他中了十五名?这怎么可能?你可看清楚了?” 那小厮无奈的道:“自然看清楚了,如今大街小巷都在传世子中了十五名……” 第二百二十八章 正中下怀 十五名,比他还高的名次,这怎么可能?江文杨只觉得血气上涌,喉咙中隐隐一股腥甜。 反应最大还是皇宫中的老皇帝,本来神色恹恹,再听到沈清尧名次之时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齐齐忙忙的传召大学士和二皇子。 明明一直平庸的人怎么忽然就……莫非他以前是装的?想到有这个可能老皇帝眸子微眯了眯,暗暗揣测沈清尧心机深沉,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装了这么多年,晦明晦暗的眸子中流露出一股子杀意。 傅言对沈清尧名次虽惊讶,但却没有像老皇帝想的那般深沉。 老皇帝瞟了一眼沈清尧的文章对那官员道:“大学士,你觉得如何?” 这篇文章大学士已经看了很多遍了,直接道:“陛下,世子的文章做得极好,在众多的举子中确实算是出彩的,但文章中的一些观点格局狭小,眼界不够。但能作出这样的文章也可见世子是用了极大的心。” 傅言也瞟了那文章一眼,“听闻那沈清尧为了这科考离家数日,夜以继日,如今看来倒是有些成效。” 也不算天赋异禀,只是努力的结果。 老皇帝眸子微眯了眯,这文章他也看过,比起惊才绝绝的永安侯府前任世子和侯爷,这水平确实不够看的,但沈清尧却在这么短时间内爬上来…… “历任永安侯文武双全,才华盖世,想来这世子虽不济却也遗传了一些。”一侧的内侍眯了眯眼道。 这话却是说道了老皇帝的心坎上,他好不容易把永安侯府搞下去,让永安侯府彻底损失了在朝堂上的地位,但如果让沈清尧这般发展下去,永安侯府东山再起也不是没可能,沈家在朝堂上的地位也会慢慢恢复。 想到这里,老皇帝只觉得有一口气堵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 这沈家人就这么无孔不入吗? 想到这里,老皇帝又看了看一侧的傅言,不行!绝对不行!他必须在把皇位传下去之前彻底清除这个隐患。 “殿试过后便让永安侯府世子跟你一同西征吧!”老皇帝眼睛微眯看着傅言道。 傅言微微一怔,他心中却是不想沈清尧一同去,在他看来,沈清尧不过读了几本书罢了,断然西征发挥不了多大的用,还未等他开口,老皇帝又道:“不过永安侯世子才刚成婚,这会儿让他一个人西征老侯爷怕是有微词,让那世子妃跟他一块去!” 昏暗的眸子中透着一股狠戾,他让这林淮衿盯着沈清尧,结果半点用处也无……倒是还让永安侯府越发风生水起!这样的人就一起跟着去吧! 傅言眉心一跳,忽然明白了什么,知道父皇怕是忌惮永安侯府,所以要动手了,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但还是道:“让一个女人跟去怕是不合适吧?” 不知为何,他挺不想那女子死的,要死就沈清尧去死好了! “那就传令下去,此次西北事情完后,让世子暂时驻守西北,这样世子妃跟去也无可厚非!”老皇帝又道,似是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一般。 傅言袖中的手紧了紧。 殿试后沈清尧不出意外的接到了西征的圣旨,看着圣旨那句“可携世子妃同行”,唇角微勾,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老侯爷得知消息的时候却是惊慌得不行,整个人六神无主的瘫坐在椅子上,就连二房都惊得上门等着沈清尧回来。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沈允咬了咬牙,眸子沉了沉。 当初大哥大嫂就是这样离开京都便再也没回来了,陛下这是要故技重施呀!永安侯府就这么碍他的眼吗?想到这里,沈允不禁冷汗直冒。 沈清尧刚考上了进士就让陛下如此忌惮,按捺不住要出手了,看来沈家并非是没有原因就颓败的,是陛下他希望沈家颓败。 想到这里,前几日因为沈清尧考上了科举自己也跃跃欲试的心思也停了,如今看来稍微出人头地陛下便不让活了! 吴氏脸色也有些白,她原本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女子,当初嫁人的时候祖父还特意给她分析过永安侯府的形式,若是陛下对沈清尧和林淮衿动手,那么他会不会直接对永安侯府斩草除根呢? 林淮衿坐在椅子上,将众人的表情收入眼底,悠悠的喝着茶,神色淡然,她倒是要看看谁敢动手! 沈清尧刚一进门,众人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见他手中明黄色的圣旨,面色更白了。 “清尧……我就不该……”老侯爷面色灰白一脸歉疚的看着沈清尧,他就不该心存侥幸,他以为陛下已经放下了,却不想……是他亲手把孙子推向了绝境。 又看了看淮衿,嘴唇动了动,不知该说什么好。 早知是这种结果,还不如清尧一直像以前一样,吃软饭也好,起码肆意潇洒,如今又要走上以前的老路,连性命都不保…… 老侯爷面色灰败,满脸绝望。 半晌又看向林淮衿,“淮衿,你若是不想去,我可以……” 终究是觉得愧疚,这门婚事还是自己一手促成的,本以为是大好的姻缘,结果自己孙子先对不起人家姑娘不说,如今还要面对的事,淮衿毕竟刚嫁入侯府,且是一个女子不碍大局,若是他亲自去向陛下说明,或许可以保她下来。 “为什么不去?”林淮衿随性的笑了笑,“我也想出去走走。” 吴氏点动了动嘴唇,本是想说什么,但又不知如何跟她说明,这可不是出去走走的事儿,这一走很可能就回不来了! 沈清尧看着林淮衿温声笑道:“确实也可以出去走走!” “你……”老侯爷惊讶的看着沈清尧,他不信沈清尧一点都不知道陛下的意图,他平时最护着淮衿吗?怎么这会儿不阻止淮衿跟他一起去?难道是爱到深处要拉着淮衿共赴黄泉? 老侯爷心中一时千回百转,吴氏也一脸疑惑的看着沈清尧,平时他与林淮衿的恩爱他们都看在眼里,怎么这会儿这个反应? 第二百二十九章 假象? 难道一切都只是假象? 又想了想沈清尧如今连儿子都有了,或许也没有他平时表现出来的那么珍视淮衿,果然……男人啊! 吴氏心中很是复杂,看了看淮衿,看了看沈清尧。 圣旨下来朝野之中也在猜测,有猜想陛下要重新重用永安侯府的,毕竟当年的永安侯神勇无双,早就了大庆的盛世。还有一部分觉得陛下怕是容不下永安侯府,但……如此赶尽杀绝未免让人寒心。 最先动容的便是那些世家大族,这些年被打压得厉害,自然不会认为陛下那么好心,要重新扶持好不容易打压下去的永安侯府。俗话说“狡兔死,走狗烹”,如今陛下连一条活路都不肯给永安侯府,自然让世家大族都躁动起来了。 这几日林淮衿总能收到一些世家夫人的帖子,虽是以宴请之名,但其中也是存了心思的,林淮衿虽以要仓促准备西征的行李为由拒绝了,但却十分周到的给各家夫人的宴会添了彩头。 各家也都在揣测永安侯府此举究竟是何意,要交好又刻意的疏远。 最后忠勇侯府的老太太出来说道:“永安侯府此举是不想连累我们,如今陛下铁了心要对永安侯府动手,永安侯府与我们走得越近越容易招陛下怀疑,说不定陛下会一气之下对我们动手!” “他当真敢……他就不怕老臣寒心?”其中一个贵夫人道。 忠勇侯老太太嗤笑一声,“自十年前他对永安侯府动手,便已经不顾及这些了!咱们还是各自早早做打算吧!” 林家老太太却是坐不住了,也不等淮衿回去,自家带了人来林府,林之兴自是不放心,便跟着一块来了。 “淮衿,你真要跟着去?你知不知道……”孙氏一见到林淮衿便直入正题,直到看见沈清尧才没往下继续说。 林淮衿走过去将孙氏扶到一侧的椅子坐下,温声道:“祖母,皇命难为啊!我总不能抗旨吧!” “唉!要是你父亲还在就好了!”孙氏说到这里不免一阵伤痛,若是淮衿父亲还在,以他的能力定能有办法不让淮衿跟着洗西征。 林淮衿只笑了笑也没往下接话,但也只顾着孙氏倒是忽视了沈清尧忽然低落下去的情绪。 林之兴轻咳了一声,“淮衿,我们也帮不了你什么,但若是缺什么你大可跟伯父开口,如今时间紧,伯父帮你们准备妥当!”自上次站队一事后,林之兴对林淮衿便愈发信服了,知道这个侄女的眼界和格局怕在林家所有孩子之上。 沉默了许久的沈清尧终于对孙氏开口:“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淮衿的。” 孙氏却哽咽的道:“都快要过年了,你还是第一次在外边过年。” 此去西征短时间定然回不来,孙氏是知道的。 “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林淮衿也纠结了一下,她也不知道那边的事情什么时候结束,所以无法跟孙氏说明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明年开春的时候能回来。”沈清尧道。 “对!开春的时候!开春的时候一定能回来!”林淮衿似是发现了一条新思路一般忙道。 孙氏不由的看了看沈清尧,终究没说什么。 林淮衿本想留孙氏吃饭,但一想到老皇帝大概濒死之际,为人比较疯批,还是不要让林家卷进来的好。 大军出征的行程定在月初,这些日子主要是给大将践行还有鼓舞士气。林淮衿自然是不用参加这些庄重的活动,只需要去城外跟大军汇合就好。 “我们派两个人把宅子安排好,我听人说边陲小镇也别有一番风光。”林淮衿看着一瞬不瞬翻着兵书的的沈清尧笑着道。 沈清尧眸子微眯了眯,“已经让青木去安排了,放心。” 二人因为是夫妻的关系,自然同乘一辆马车,一路上还能说说话解解闷。 而走在最前头的傅言除了听前方将士传回来的军事情报,更多的就只能一个人呆着,恨恨的看着紧跟在身后的那辆马车,似乎是要把它看穿。 路途这般遥远,沈清尧却有美人相伴,而他身为皇子却没有! 他自然可以有,但是他不敢!毕竟还没坐上那个位置,如今正是他笼络军心的关键的时候,总不至于为了一点念头,落了个浪荡的名声。沈清尧却是不同,人家夫妇是奉旨出征! 想到这里,傅言冷冷的对外边的侍卫开口道:“你去!把世子叫过来,说本皇子有军机要事跟他商议!” “是!”外头的人微微一怔,但随即应道。 军队浩浩荡荡的行了小半个月,最终在某个下午到达西北边境,主将与驻守的将领进行交接,刚进了城门,沈清尧就吩咐人将林淮衿送去早已准备好的宅子。 林淮衿掀开帘子,看了看外边的景致,夕阳稀稀落落的洒下来,整个边陲小镇似乎都镀上了一层柔色。 准备的宅子是在小镇的东边,林淮衿刚下了马车,便有人迎了下来,“世子妃。” 林淮衿看着眼前灰袍老者,笑了笑。 “世子妃,这是沈管家。”青木对林淮衿最熟悉,上前介绍道。 林淮衿点了点头,温声道:“带我进去看看吧!” 林淮衿在打量周边人同时,那些人也在打量她。 尔玉跟在林淮衿身边忍不住道:“小姐,这些人……” 林淮衿眸光微闪,自然知道这些人不一般,想来沈清尧是做了完全的准备了。 宅子里安排好的侍卫一早就知道世子妃最受主子喜爱,也知道是个大家闺秀,如今瞧了见举止得体也知道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沈管家眼中满是细细碎碎的笑意,似是满意极了! 不少侍卫见世子妃这般做派便知是个不会武功的女子,但那又如何,既然是主子喜欢的,他们替主子守好的就行了。 沈管家热情的向林淮衿介绍着府里的一切,“都是按照以前的沈府布置,但这里毕竟比不得京城,所以要小一些,还请世子妃见谅。” 第二百三十章 交锋(一) 尔玉看了看府中的布置,嘴角抽了抽,那随处可见的檀香木桌可比永安侯府大多数桌子都精贵呐!屋子里的家具也比侯府精细很多。 沈管家又跟林淮衿介绍了一下府里的情况,最后又说了一下如今西北的状况。 西北临近北曜,近两年两国关系愈发紧张,尤其是自北曜新帝登基以来,似乎与大庆天生不对盘,屡屡进犯。 “世子妃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便告诉老奴,老奴再去添置!”沈管家又道。 “不必,这样就挺好的!”林淮衿道,她向来对这些就没有太大的要求。 沈管家微微一怔,很快面上的笑意更甚了,似是也没有想到这个女主子的性子这般随和。 “那世子妃先休息一下,老奴先去吩咐厨房给世子妃准备午膳。”沈管家又道。 “嗯,劳烦了!”林淮衿点了点头,话音刚落,目光便触及到了一抹淡黄色的身影。 “她怎么在这儿?”尔玉微微有些惊讶。 沈管家眉心一跳,忙道:“世子妃已经见过容姑娘了?” 还未等林淮衿回答她,便见容辞走了出来,“给世子妃请安。” “容姑娘什么时候来西北了?”林淮衿见着来人笑了笑。 “自兄长死后,我便想换个地方,所以便来了西北。”容辞恭敬的道,自在庄子见到林淮衿之后,因为沈清尧的关系,她对这个世子妃更多的就是敬重,尤其是在她有条不紊的处理好哥哥的丧事之后,对于林淮衿也有了更多的感激。 容辞咬了咬下唇,看着林淮衿道:“我……我会些拳脚功夫,若是世子妃不介意,容辞愿意世子妃在西北这段时间,跟在世子妃身边照顾世子妃。” 林淮衿看了看她,眼前的姑娘大概是因为紧张,脸都快红了。 林淮衿不禁莞尔,“你来了西北这么久,想来对这边也熟悉了,那这段时间就有劳了!” 倒是一侧的尔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 都知道二皇子代陛下亲征西北,一同跟来的还有永安侯府世子。 远在边境的百姓不知京都是什么情况,但却知道永安侯的盛名,战神的儿子来了边境,那西北的安定指日可待啊!再加上沈清尧长得比较有欺骗性,西北边境的百姓一时间都把他奉做神袛一般,风头隐隐还比二皇子高一筹。 傅言这下总算知道,父皇为何对永安侯府这般忌惮,这般声望,百姓眼里只有永安侯府,哪里还能有陛下,这江山又究竟是谁的江山? 看着沈清尧风头正盛,傅言不由的希望父皇能早点动手。 林淮衿这几日也没闲着,西北也是有将领驻守的,这些将领驻守多年最后自然成了这边境之地的鼎盛之家,她的到来这些人自然是要来拜见,她虽厌烦应酬,但作为永安侯府的女主人也必须做得妥帖。 “你若是觉得累了,我们出去走走刚好躲过这一遭。”沈清尧捏着她垂下来的头发道。 “你才刚来,如今北曜虎视眈眈,西北战事吃紧,我们就这么走了你不怕别人说你不务正业吗?”林淮衿挑了挑眉,笑了笑道。 “我在军营也没什么事儿。”沈清尧轻轻的用指尖挑着那一缕秀发,似乎爱不释手一般。 确实是没什么事儿,老皇帝只是想让他葬身在西北,压根儿就没想过让他在军营里崭露头角。 “嗯……等在过些日子吧!”林淮衿想了想道。 二人刚说了会儿话,傅言就又派人来把沈清尧找回去了,那二皇子也不知道什么心思,自来了西北后,经常召见沈清尧,还都打着商议军事的幌子,他哪里能真的找沈清尧商议军事。 林淮衿已经听说了,沈清尧每次去都只是坐在那里喝茶,但傅言总是乐此不疲传召他,若非是知道他们二人有仇,林淮衿都要觉得是傅言看上他了! 待沈清尧走后,尔玉才走进来,一脸凝重的道:“小姐,不好了,老主子出事了!” “什么?”林淮衿眸子微眯了眯,猛的放下杯子,“怎么回事?” “我们的人一直跟着老主子,却在遽山附近被人拦下,我们的人被牵绊住,待摆脱那些人后,老主子就不见了!”尔玉一脸担忧,眼里隐隐流露出一丝愤懑,究竟是谁居然敢公然跟清风阁叫板。 林淮衿想了想,冷静下来开口道:“密切关注几大势力的动向,尤其是暗影阁,还有曼陀罗山庄那边……” 林淮衿说到这里不由的一阵头疼,清风阁与暗影阁齐名,所以她并不惧怕那暗影阁,但曼陀罗山庄却是个变数,尤其是那庄主却是神秘得很,林淮衿几次想派人潜入,却都没成功。 “姑爷似乎与曼陀罗山庄……”尔玉还未说完,就被林淮衿打断。 “他身边已经够乱了,这件事就不要将他牵扯进来!” “是!”尔玉一脸凝重出去通知清风阁安排接下来的计划。 沈清尧离开后,并未前往二皇子的住处,而是顺着巷子拐进了一处小院。 “主子,我们抓到了华苍山的老怪物,是否要押回庄子?”一个黑衣人道。 “现在人在哪儿?”沈清尧开口道。 “暗夜阁的玄机楼。” “在等等。”他的原意并不是把那人关押起来,而是要与那清风阁阁主谈条件,以清风阁的耳目,若是他将那人转到曼陀罗山庄,说不定会被那阁主顺藤摸瓜查出些什么,到时候得不偿失。 林淮衿在对比了几大势力近来的动向之后,基本锁定了暗影阁。 在尔玉送来一物之后,便是肯定了,一双好看的眸子难得的沾染上了几分戾气。 “小姐,这可如何是好?暗影阁是想做什么?”按照暗影阁的习性,若只是因为恩怨,老主子栽在他们手里,怕会直接丢了性命,但如今只是被关押起来…… “他想拿捏我。”林淮衿开口道,一抹笑意缓缓自嘴角荡漾开来。 尔玉微微一怔,好久没看到小姐这样笑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女婿?身份转变 “不过他倒是没把对手分析透……”林淮衿笑了笑。 还未等尔玉反应过来,一个黑衣人就出现在屋子里,“阁主查到了,人在玄机楼。” “准备人手,今天晚上动手!”林淮衿冷冷的开口道。 “小姐……”尔玉随即开口。 “不行,你必须留在府里,不然会惹人怀疑!” 尔玉只好按捺住自己跃跃欲试的念头。 傍晚时,沈清尧也让人回来报信说今天有事可能回来不了,让林淮衿不用等他。 待到天色渐渐暗沉下去,林淮衿才出了府去与清风阁众人会和。 “少主。”众人看到依旧一身红衣,带着白玉面具的林淮衿,纷纷上前。 “少主,今晚我们就去捣了那暗影阁的老巢!”崔石一想到老主子被人设计了,就咬牙切齿的道。 “是啊!少主,我们好久都没有大干一场了!”风影、月影也道。 自林淮衿来了西北后,这几个护法很自觉了来了西北的分阁,林淮衿微微勾起一抹笑意,“今天晚上的主要任务时救出师父!不可恋战!” 以清风阁的势力,想知道玄机楼在哪儿并非难事,一行人在夜色中几个起落,便到了一个阴暗昏沉的宅子。 本是纯白的月光洒在这院落的屋顶上却显得格外的苍凉。 “果然是暗夜的老鼠,这地儿真不是人住的!”崔石啐了一口,吐槽道。 “走吧!”林淮衿眸子微眯了眯,一跃而上,几个人巧妙的避开了守卫。 本以为老头子会被这群人关押起来,眼前的一幕却是让林淮衿嘴角抽了抽。 原本以为要大干一场,大肆搜寻一番的众人表情也有几分让人难以寻味。 院子里老头儿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悠闲自得,一侧的石桌摆满了酒菜,石桌的一侧坐着一个身体颀长的黑袍的男子,依旧是一块黑铁面具遮住半边脸露出精致的下颚。 那男人她熟悉的很!倒是好久不见了!暗夜阁阁主血影! “血影,你有什么客人要来啊?非要拉着我这个年迈体弱的老人一起会客!而且我是囚犯你懂吗?”一侧的老头儿不满的上窜下跳。 屋顶上的众人嘴角抽了抽。 “已经来了!”血影晃了晃手中的杯子,嘴角轻扬。 “来了?哪儿呢?”老头儿左看了看右看看也没见着半分人影。 林淮衿皱了皱眉,轻笑一声,“呵……” 紧接着从屋顶上一跃而下,院子里的侍卫见到人影闪烁才反应过来,“什么人!” 细长的红绫带着一股暗劲儿对着男子袭了过去,黑袍男子依旧面不改色,倏地猛的拽住红绫向前一跃,猛然对着红衣男子挥出一掌。 林淮衿眸子微眯了眯,不紧不慢的运气与他对了一掌,强大的劲道逼得二人皆往后退了一步。 黑袍男子看着那双略显稚嫩的眸子,眼中闪过惊叹,这般年纪,内力居然有如此造诣。 林淮衿却是倒霉了些,没注意到自己身后有个假山,躲闪不及时,手肘撞了上去,只感到一阵酥麻麻的痛,面上依旧不显。 老头儿看着这一幕却是目瞪口呆,“女……徒儿,你来了?” 林淮衿听着老头夸张的话语嘴角抽了抽,世人都知道华仓山楼天功是他师父,却不知她是他义女。 “呵……师父玩得挺开心的呀!”林淮衿笑了笑。 那老头儿却往风影身后一缩。 林淮衿瞪了他一眼,便转头看向血影,解决眼前的麻烦才是重点,“条件是什么?” “合作。”血影唇角微扬。 “你要跟我合作?你看上了西北哪儿?莫非是那无主之地?”很多门派都想在无主之地立足,他也想这不奇怪。 “先说明曼陀罗山庄的消息目前不提供!”林淮衿直接开口道,她自己现在都还没弄清楚那股子势力,所以自然不会贸然出手。 “那是自然!”黑袍男子笑意更深了,“知道西边的矿脉吗?” 林淮衿眸光微闪,她觉得眼前的人知道些什么,她早就让人差过了,那座矿山只是表象罢了,实际上…… 那黑袍男子又道:“你清风阁应该有记载,这座矿脉得到后你三我七。” “这不公平吧?”林淮衿不傻,西北是谁的地盘?边境之地不用说,曼陀罗山庄不可小视,在这地儿挖矿,稍一不慎便被这些群起而攻,说不定最后被啃得连渣都不剩。 所以合作就要守住这矿,付出的代价是极大的。 “你负责应付朝廷的人,不让他们发现,更有抹除封锁矿脉的消息,这都是你擅长的,而我负责应对西北的地方势力,这有多复杂,想来阁主心里有数,更何况……”血影瞟了一眼楼天功,意味深长。 “阁主就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林淮衿眸子微眯,在离男子约莫一米的距离站定。 “可做贼的不是我一个人啊?”血影轻声道,唇角轻扬,“莫非阁主是对清风阁没信心?” “笑话!”林淮衿冷笑一声,“我同意了!” “乖徒儿,这是激将法,你怎么这么笨啊!”楼天功即刻跳出来大声嚷道。 林淮衿白了他一眼,“走!” 林淮衿心里有数,沈清尧估摸着是要谋反,所以矿脉定然不能落在朝廷手里,那么大座矿脉,短时间自然不能开挖。在得知这个矿脉时她就想好了等时机成熟了他们夫妻里应外合弄出来积累财富,谁知半路杀出个血影,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林淮衿在月色下凭借的轻功飞快的前行,完全不理会老头儿的追赶。 待清风阁一行人走后,原来的院子又恢复了死寂,“主子,真的要分给清风阁三成?” “再说吧!”沈清尧摘下面具不以为意的道,清澈的眸子中隐隐有一股嗜血的寒意,“谁知道挖矿的时候还有没有清风阁!” 若是没有,他也就只能勉强接受这份“遗产”了! 林淮衿将老头儿安顿在清风阁,并对他再三警告。 “知道了,乖女儿,若不是那血影手段龌龊……” “好了!自己棋差一招。”林淮衿冷声道。 那老头儿委屈巴巴的缩在一侧,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好了!您这几日就好好玩儿,让风影跟着您。”林淮衿揉了揉眉心。 楼天功又高兴起来道:“乖女儿,什么时候让我见见女婿,你住哪里?要不接我过去住一住?孝敬孝敬干爹……” 第二百三十二章 礼物?清风令 前不久的阶下囚,如今俨然成了爹…… 在林淮衿看不见的角度,沈清尧默默的看了她一眼。心中却是在思索眼前的人,楼天功性格诡异,让人捉摸不透,看着也不像是大发善心的人,为何十多年前会救淮衿,难道是一时兴起,但若是一时兴起为何还会收淮衿为义女? 楼天功还有一个弟子,便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清风阁之主,沈清尧又不禁想淮衿是不是也与那清风阁阁主相识,许多以前疑惑的地方也渐渐明晰起来,难怪清风阁会那般照看衣品天下。 楼天功看着眼前彬彬有礼的男子,心中愈发满意,看这体格像是个练家子的,就是不知道武功如何? “义父,我来接你去我们那儿住。”林淮衿说完,一侧的侍卫便去拿了楼天功已经收拾好的包袱。 楼天功也算老一辈的人,在江湖上算是半隐退,平时深居简出,识得他的人本就少,但江湖上稍微有些势力的门派手中也是有资料的,平时也让手下弟子去认,以免误打误撞得罪了人。 也因此楼天功一到沈府,青玄几人皆是一惊。 “你们认得我?”楼天功皱了皱眉,心中疑惑,不在江湖中混的人也应该不识得他才对。 几人慌忙的摇头,在沈清尧的眼神中很快镇定过来。 “义父,你的院子已经收拾好了,我带你去吧。”林淮衿看了看青玄几人,便带着楼天功离开。 待林淮衿离开后,青玄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主子……王妃的义父是楼天功?” 楼天功是谁?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其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视,先不说华仓山,其弟子清风阁阁主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这人居然是王妃的义父…… 要是江湖上知道暗夜阁阁主娶了楼天功的义女,其他几大门派怕是要跳脚吧! 没多一会儿,林淮衿就出来了,青玄忙道:“世子妃。” 这句世子妃的称呼中除了以往的尊敬还有一丝深深的敬畏。 林淮衿瞧了他们一眼,颇有些怪异的道:“怎么了?” “没怎么。”青沉随即低下了头,但还是忍不住道:“世子妃,您的义父是不是收了个徒弟?” 其他三人也看向林淮衿。 林淮衿嘴角轻扬,倏地笑了笑,“你们怎么知道?义父确实有个关门弟子。” 几个人默了默,兜兜转转,他们居然和那清风阁阁主是亲戚。 “义父要在府中逛一会儿,我让尔玉跟着他,我想找一个侍卫跟着义父,看顾一下他。”林淮衿想了想道,自己身边不是没有人,但若是自己身边的人跟着,那老头儿怕是会更加肆无忌惮。 青玄几人嘴角抽了抽,楼天功还需要人保护? 沈清尧想了想,似乎也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往青玄几人那边看了一眼最终把目光停留在青木身上,“青木去吧!好好跟着老爷子!” 青木不由自主抖了抖,“世子……属下学艺不精,怕是保护不了……” 沈清尧挑了挑眉,打断道:“我有说让你保护吗?只是让你跟着他。” 林淮衿也理所当然的道:“对啊!义父武功很厉害的!你只需要陪着他。” 青木:“……” “你先去吧!看着时辰,一会儿带老爷子吃饭。”沈清尧又道。 沈清尧虽然表面没说什么,但心中却是好奇,这楼天功怎么偏偏就收了淮衿做义女呢? 林淮衿见他一直看着她,也知道他怕是知道了楼天功的身份,心中也不奇怪,毕竟楼天功成名已久,稍微打听一下便能知道。 想了想便道:“我跟义父也不经常见面,有时候一年也见不了几次,但义父没有成婚便没有子女,我是他唯一的义女,所以他一直牵挂我,每年也会让人给我送东西。” 林淮衿本想等他问清风阁的事,却没想但他却将她的手紧紧握住,低声道:“嗯,我知道了。” 到了吃饭的时候,几人本好好吃着饭,沈清尧对楼天功也很尊敬,跟他敬了几杯酒。 却不想傅言又派人来,说是让沈清尧去商议军机要务。 楼天功跟沈清尧喝酒喝得正高兴,却不想被人打断,心中很是不满,“什么事儿啊?这么着急?” 青玄看了楼天功一眼,顿了顿。 沈清尧晃了晃手中的杯子,轻声道:“说。” “二皇子说前线的许久未传消息回来,让世子去商议。”青玄低下头道。 “未传消息回来派人去打探消息就是,派你去有什么用。”楼天功不满的道。 一旁的沈管家忙解释道:“您不知道朝堂上的格局,那是二皇子他让去自然是要去的,而且若是探子未带回前线的消息也不利于我方的战事,所以……” 楼天功皱了皱眉,这才想起沈清尧的身份,“原来如此。” 喝了几杯酒,也对眼前的人愈发顺眼,半晌,拍了拍沈清尧的肩膀,豪气万丈的道:“女婿,别担心,打探消息而已,我徒弟就是,干这一行的。” 林淮衿微微一怔,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刚要开口说话,就见楼天功一挥衣袖,一个令牌便往青玄手中飞去,青玄正疑惑,待看清手中的令牌时,手不由的一抖。 “拿着这牌子去清风阁,想要什么消息让他们给你查!”楼天功道。 “这令牌……?”青玄目瞪口呆的看着沈清尧,手中的令牌似有千斤重。 沈清尧看了一眼那令牌,微敛了神色,“义父,这……太贵重了……” “没事儿,就当……义父给你的见面礼。”楼天功摆了摆手毫不在意的道,还笑嘻嘻的看了一眼林淮衿。 一侧的青木、青沉看着那块令牌也是满脸的惊骇,那可是清风令,有了这块令牌便能随意调动清风阁的人,换句话说拥有这块令牌就相当于清风阁二把手的存在,那楼天功因为是清风阁阁主的师傅随意才有了这么一块,如今这块却是到了主子手上…… 第二百三十三章 受伤,沈清尧的打算 沈清尧看了林淮衿一眼,似是在询问。 林淮衿想了想,便道:“拿着吧,谢谢义父。”她正愁以后找不到借口帮沈清尧,如今……也刚好。 沈清尧这才示意青玄收下,再次尊敬的道:“多谢义父。” 青玄这才小心翼翼的收下了令牌,心中微颤。 暗夜阁其实想吞并清风阁很久了,毕竟清风阁那让人心惊的消息来源确实也同样让人眼馋,但几次试探都觉得清风阁深不可测,还有那阁主也不是省油的灯。 如今……这就得了清风阁的半壁江山? “义父下午准备去哪儿?”林淮衿这才开口道。 “出去逛逛吧!”楼天功道。 “青木,好好陪着老爷子。”沈清尧嘱咐了一句。 “是。”青木忙道,心中对眼前的老人更是尊敬了几分。 午饭后,林淮衿便回房休息,青玄跟在沈清尧身后,心情依旧没有平复下来,小心翼翼拿出清风令,交给沈清尧。 “主子……”青沉心中很复杂,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他们以前打击过清风阁,所以清风阁对他们十分得不友好,每次去买消息价格都比其他人高,如今…… “世子妃还真是个神奇女子……”青玄不禁说道。 可不神奇吗?跟神医谷云沧公子是好友,又是华仓山老怪的干女儿,如今还带着清风阁的半壁江山嫁给了主子…… 沈清尧看了看手中的令牌,一个风字无比的张扬肆意,倒是符合那阁主的性子。 “这楼天功对世子妃还真是看重。”青沉想了想道。 这么大的势力说给就给,亲闺女怕都不过如此。 沈清尧想了想,心中也有一些复杂,看了看林淮衿屋子的方向,眉宇难得一见的凝重,神医谷虽然名声好,但现任的神医谷谷主却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这楼天功更是,他的世子妃怎么跟这些人都有关系。 屋内,尔玉正在跟林淮衿抱怨。 “老主子也真是的,那可是咱们清风阁唯一的清风令,他怎么就随便给人了。”尔玉道。 虽然那人是姑爷,是他们阁主的夫君。 林淮衿瞧了她一眼,“怎么叫随便呢?” 尔玉不由的低下头,她其实觉得这个姑爷很迷,越相处越能发现他与自己想象不同,他还隐隐展现出了超出他们意料的势力。 明明一开始只是永安侯府平庸的世子,如今也不平庸了,手中还有不少实力不弱的暗卫。 沈清尧从傅言那边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林淮衿刚刚梳洗完,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里衣,袖子微微挽起,露出凝脂一般的肌肤,白皙如瓷,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 当目光触及手肘处的淤青时,沈清尧皱了皱眉,抓住那只柔嫩的小手,问道:“怎么弄的?” “嗯?”林淮衿迷惑的看着他。 沈清尧又指了指那手肘处的淤青,靠近了看才看得仔细,还挺大一块的。 “啊。”林淮衿瞧了一眼,“前几天在院子里不小心撞到的。” “撞哪儿了?”沈清尧看了看,又去翻屋子里的常备药箱。 “就假山。”林淮衿想了想道。 沈清尧翻箱子的手微微一顿,笑了笑道:“那明天让人挪开。” “不至于……不至于……”林淮衿坐在一侧等他上药。 上完药后,沈清尧又拉开了被子,温声道:“你先睡,我去处理点事情,一会儿就来。” 待林淮衿躺下之后,又给她掖了掖被角才走。 待出了屋子之后,原本温和的脸却冷了下来,“世子妃这几日可遇到什么事?” 一直跟在林淮衿身边的侍卫想了想道:“不曾,世子妃除了每天和那些夫人们出去逛一逛,就没去过别的地方了。” “她可与人发生了争执?”沈清尧又道。 那侍卫仔细的想了想,一颗心却是提起来了,莫不是世子妃出了什么事儿,最后才战战兢兢的道:“那日世子妃在街上遇到了二皇子,因为二皇子身边有高手,也因此属下隔得远,没太看清……” 沈清尧眸子微眯了眯,思索着二皇子与林淮衿受伤的联系,撞得那么狠,怎么可能是自己不小心撞到的。 “你以后不必暗地里跟着世子妃了,直接跟在她身后吧!保护好她!”沈清尧又道。 “是。”那侍卫这才松了一口气。 林淮衿对这毫不知情,第二天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个侍卫,也没太在意。 远在京城的杜岚沣却是收到了沈清尧的信,一脸的疑惑。 “怎么了?”陈恪问道。 “不是说好了先让三皇子跟二皇子相争,咱们坐收渔翁之利吗?曾么忽然要出手?”杜岚沣疑惑的道。 陈恪看了看回信,思索了一番,“大概是如今三皇子太无力了,无法撼动二皇子,才让我们去加一把火吧!” 杜岚沣想了想,深觉有理,思索着这家伙远在千里之外都能看清京城的局势…… 没过几天大庆便与天曜便进行了第一次交锋,真正事情来了,傅言便再也没有找过沈清尧,恨不得他一点都不要干预军中之事。 但这一来二去却引得骆将军的不满,“二皇子,不若让世子来一起商议?” 傅言毫不客气的道:“沈清尧从未带过兵,也没听说过读过兵书,将军在京中也待了当年,不会一点也不知道这位世子的名声吧!” “是吗?”骆将军想了想,眼中划过一丝疑惑。 “那是!此次本皇子亲自出手,先把天曜的人赶出境外,在让他们派人过来谈判。”傅言冷声道。 若是能先将他们驱逐出境,再谈判时他们也是居于上风,这确实是可行之路,骆将军看着信誓旦旦的二皇子,终究没再说什么。 傅言也已经想好了要借此在军中立威,对此次战役很是重视,还让自己的暗卫暗暗跟随大军前行。 此战胜了,他的威望便有了。 一切似乎都在顺利的进行,傅言却在矿山不远处的山脉遇到了埋伏,本是处于逆境,但带了不少暗卫,堪堪逆转了局势。 第二百三十四章 报复,回京 但混战之中,对方似乎看出了傅言的身份,死命的追着他打,尽管傅言身边保护得人够多,但依旧难以抵挡对方激烈的攻击,最后傅言右臂受伤,对方才褪去。 傅言捂住血流不止的右臂,面色苍白,眼中满是狠戾。 身边的侍卫也慌了,“快带二皇子回去!” 骆老将军知道傅言受伤了,心中也是一惊,急匆匆的跑来。 “军医,如何了?” “将军,二皇子骨裂,我只能尽量将二皇子的手保住,二皇子应该尽快回京城,让宫中太医医治并好生修养。”军医一脸凝重的道。 骆老将军也一脸沉默,按说傅言此时离开实在不是最好的选择,皇子负伤返回京城扰乱军心不说边境的百姓还不知如何想。心中暗恨傅言自大,如今落得这个僵局,但也知道二皇子得陛下看重,若是落得个残疾失了皇位,自己可承担不起这个罪责,眉宇轻皱,往帐子里走。 傅言面色也十分不好,他也不想这时候回去,但……那军医说的,若是他的手真出了什么问题,大庆还没要残疾的帝王,这不白白便宜了老三? 想到这里,傅言便气得作呕。 “二皇子还是先准备回京吧。”骆将军面无表情的道。 傅言脸色更加难看了,如今矿山一事未成,他拿什么回京。 “军医呢?” 听见传唤,军医战战兢兢的跑了进来。 “你确定医不好我的手?这军中的将士断腿断胳膊的你都能医,怎么就医不好我的手?”傅言冷冷的开口道。 那军医深吸一口气,才道:“二皇子,军中条件毕竟简陋,至于将士们的伤……将士们在战场上厮杀,对于他们而言受伤是小事,微臣医治,大多确实能恢复如初,但有不少会留下后遗症,也有一些医不好最后只能报下一条命的,二皇子身份尊贵,微臣不敢莽撞!” 傅言沉思了一会儿,也听懂了他的话,如果他要留在这里,便是要赌一赌,他的手可能有好不了的风险。 还未等他开口,他的属下便出来请命,“二皇子三思,如今的局势,殿下不应冒这个险,请殿下回京吧!” “请殿下回京!” “请殿下回京!” 一行人也忙附和道。 傅言心中也明白,皇位唾手可得,若是因为手的原因失了皇位却是不值,他也不应该去冒这个险! 最终下定决心,“回京!” 骆老将军出了帐子之后,一张脸黑到了极致,一个年轻的将领紧跟其后,“父亲,这怎么办?若是让百姓知道……” 骆将军挥手打断他的话,看得出心情十分得不好,这皇子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当今陛下驰骋沙场的时候也不是没断过手,军中疗伤何时这般娇贵过…… 区区一个小伤便大张旗鼓的回京,实在是不应是将领所为。 骆将军想了想道:“不是还有世子吗?” “可是京中传言世子资质平庸,怕是不堪大用。”年轻人想了想一脸凝重的道。 “资质平庸到第一次春闱就中举?还让陛下忌惮?明儿,你见过这种平庸吗?”骆老将军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 骆季明嘴角抽了抽,也知道自己浅薄了。 大概傅言自己也是担心,便很快带着下属启程,却并没有将自己的受伤的消息泄露出去,但军中不少人却是看着二皇子受伤归来而且还传了军医,一时间军中议论纷纷。 最后还是骆老将军坐镇喝止了这些言论。 京城中却是也接到了二皇子回京的消息,二皇子回京却没带着大军一起回来,也引得众人纷纷猜测。 杜岚沣接到消息心情好得不得了,“这二皇子受伤归来,咱们得送他一份大礼。” “悠着点。”陈恪看了他一眼。 御书房,几个位高权重的臣子围在庆帝身边商讨前线的事。 三皇子得知傅言回来,一脸的惊异,“这么快就得胜归来了?” 老皇帝的面瞬间沉下去了,几个臣子也低了头,没人敢去回这话。 最后还是老皇帝冷淡的道:“你二哥手受伤了,会来养伤。” 三皇子仰了仰头,吊儿郎当的道:“手受伤?这么快?该不会是二哥终于发现边境条件恶劣,忍受不了,借口回来了吧?” “放肆!”老皇帝将手中的折子猛得往桌子上一拍,吓得一侧的臣子抖了抖,“你以为你二哥跟你一样,是这般怕苦怕累之人!”看着三皇子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老皇帝气不打一处来。 一侧的右相着急的看了一眼三皇子,示意他别再说了。 “这不您说的吗?当年您驰骋上场,刮骨疗伤连眼都没眨一下,伤胳膊伤腿那是常事儿。既然那是战场上的常事,他总不能因为伤了胳膊回来,那只能是怕苦了!”三皇子有条不紊的分析道。 “还不闭嘴!你要是有你二哥的一半……”老皇帝说到这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没继续说下去。 有了一半又如何,他心里还是偏向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所生的孩子。 三皇子眼中隐隐划过一抹嘲讽。 虽然知道老三挑拨离间,但心中却是有了一丝芥蒂,不管老二因为什么回来,归根究底也是一点苦都吃不了,完全没有他当年的风范。 右相深深的看了三皇子一眼,谁说三皇子没有城府,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折损了二皇子在陛下心中的形象,明明手段很高! 在场的几个大臣也是人精,又重新审视了一下眼前吊儿郎当的三皇子。 最近朝堂特别局势特别诡异,明明占有绝对优势的二皇子,最近手下的人屡屡犯错,最后被陛下踢出局。 虽然老皇帝偏帮二皇子,但也觉得老二的人最近太浮躁了些,自己这个皇帝还好好的,他们就开始飘了,也存了心打压一下,也顺势提拔了一批没战队的官员,其中就包括林之兴,目前已经官居五品。 如今边境只剩骆将军和沈清尧,老皇帝不放心沈清尧怕生了变数,只好让人赶紧动手。 第二百三十五章 出手,完美化解 一道京中的密旨便到了军中,“陛下有令,沈副将带领将士前往矿山,将矿山夺回。” “微臣领命!”沈清尧慢悠悠的接了旨意,待接旨的人出去后,将圣旨随意一扔。 那老皇帝还真是等不及了。 骆老将军听着这旨意面色凝重,他是知道沈清尧从未上过战场,更别提领兵,哪怕他再熟读兵书,再才华出众,没有带兵的经验也是不行的! 他不由的看了一眼沈清尧,带兵的人没有不敬仰当初的永安侯,但皇命不可违…… “世子,此行我选些精良与世子同行。”骆老将军道。 沈清尧也未推辞,直接道:“那就有劳将军了。” 林淮衿也接到了消息,尔玉一脸凝重的道:“看来那老皇帝是要对世子出手了!” 一侧的楼天功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小丫头,遇到麻烦了,看样子你们那皇帝是不打算放过那小子,你现在跟我走……” 林淮衿瞧了他一眼,他的话这才止住。 “看来你是有了决定了!”楼天功笑着道。 “要想彻底改变局势,除非这个天下不姓傅!”楼天功想了想道,但见他说出这句话时一侧的小丫头波澜不惊,眉宇间也松动了些。 “要不要我先帮你把那皇帝的头拧下来?”楼天功笑着道。 “还不是时候。再说了,用不着你动手!”林淮衿开口道。 沈清尧按照日子便领兵去了矿山,临走之前,骆老将军再三嘱咐,虽然想要同行,但军中不能无人驻守,便让骆季明跟着,必要的时候保护一下沈清尧。 骆季明也是知道局势的,明白一会儿怕是有一场血战,心中做好了心理准备。 一路上骆季明提心吊胆生怕遇到埋伏,到了一处多山地带,即刻警惕起来,“世子,这是上次二皇子遇到埋伏的地方。” “嗯。”沈清尧悠悠的应道,神色淡然,没有一丝紧张,倒是像来游玩的。 骆季明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又道:“世子,我们要不要先派人去查看?” 沈清尧这才转头看了他一眼,“去吧!” 过了半晌,探路的人才回道:“回禀世子,前方无异常。” “那就走吧!”依旧是一副悠然的模样。 骆季明心中有些慌乱,一路上未免太过平静,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诈,忍不住将自己的担忧告诉沈清尧,结果对方只是淡淡的回了他一句,“放心。” 骆季明心中更慌了,放心!这怎么能放心!但看沈清尧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只好自己通知后面的大军提高警惕,同时又忍不住侧头去看沈清尧,莫不是真如京中传言那般,这世子资质平庸,一点都不靠谱! 待到矿山附近,周围依旧没有任何一丝响动,过于的平静透着诡异,骆季明又道:“世子,我先去查探?” 沈清尧盯着一个方向,嘴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不必,继续走。” 骆季明也往那个方向看去,面上更是凝重,“可是世子,我们并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是否有诈,就这么盲目的过去……” “我说了不必!”沈清尧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带着军队继续前行。 骆季明咬了咬牙,盯着眼前的背影,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校尉,不用在探探路吗?”一侧的将领也担忧的问道。 这地形最适合埋伏了,还有四周不正常的气息波动,分明就是有埋伏,世子为什么还带着他们继续前行?难道是为了完成任务立功?难道为了立功就能不拿将士们的生命当一会儿事儿吗? 那将领的心中千回百转,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骆季明叹了口气,他劝不动沈清尧,只能跟着前行,“走吧!大家都小心点。” 众人心中有怨言,但却不敢说出来。 一行人刚往前走了一段路,山上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骆季明大惊,“大家小心有埋伏!” 看着鱼贯而出的黑衣人,骆季明几步跑到沈清尧身侧,“世子他们人多,我们快撤!” 沈清尧眸子微眯,神色中隐隐透着一丝倦怠,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别怕,我们人也多!” 骆季明心中火起,只想骂人,他们人哪里多?难道他们真的要去厮杀? 有一瞬间他想丢下沈清尧带着士兵们走的冲动,但…… “准备迎敌!”骆季明咬了咬牙,怒吼一声。 “什么?这都不撤?”一侧的将领不可置信的道。 但如今犹豫已经错过了最好时机,只能硬着头皮拿起了武器。 心中也是暗骂本以为是永安侯的后人,可以信赖,却不想比那二皇子还不靠谱! 见沈清尧还风光霁月的站在最前面,完全没有自己被包围的自觉,骆季明气得要死,“世子,你往后,我们保护你!” 话刚说完,一个黑衣人直接举着刀凌空跃至沈清尧前方,眼看就要劈了下来。 “世子!” 正当骆季明以为沈清尧就要折在这里了,却不想一只箭羽横穿那黑衣人的身体,那黑衣人直接从空中掉落,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众人愣怔间,几支箭羽自四周射出,直直的冲着那群黑衣人,没过一会儿,便解决掉了全部的黑衣人。 “这……”骆季明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这是什么人在帮我们?” “这箭羽好像是军中的。”一侧的将领喃喃的道。 几人刚说完,便见四周与他们穿着同样军服的将士窜了出来。 “拜见世子!” 一行人整齐的行了个礼。 “杨校尉,你们怎么在这儿?”骆季明怔怔的开口道。 “是世子前两日一直让我们埋伏在这儿,我们守了好久,没想到昨日来了一群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便在这儿等着你们!”那杨校尉简单的说了两句,众人便明白了缘由。 骆季明怔怔的开口道:“世子怎么知道这里会有埋伏?” 沈清尧微微转头,神色中依然带着丝丝倦怠,“不知道啊,我只是让人在有可能埋伏地方都驻扎了而已。” 第二百三十六章 撤兵,沈清尧出手 骆季明微微一怔,看着云淡风轻的沈清尧思忖了半晌,明明是预料在先,如今却恍若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心中暗暗揣测京中的传言,越发认定眼前的人不简单。 “前面就是矿山了,天曜的人定还在驻守,一会儿两军交战,世子我……” “那就麻烦骆少将军了!”骆季明还未说完,沈清尧便打断道。 说完后又悠悠的带着队伍前行。 “属下定不负使命!”骆季明拱了拱手,语气中又多了几分尊敬。 几人行至矿山,隐约可见开采的痕迹,矿山一侧还有天曜将士的帐篷,少许士兵在外围搬运着东西,似是在整理什么。 整座矿山并无一开始所想的戒备森严。 骆季明自告奋勇的带着一队人马上前,小心翼翼的匍匐前进,行至隐秘处,暗暗观察动向,却始终只看见那少许的守卫。心中疑惑,但更多的却是忐忑。 “莫不是对方唱的空城计?想引我们深入,将我们一网打进?”一侧的将领揣测道。 这可是矿山!两国都眼红的矿山!怎么可能没有重兵把守! “我先带一小队人马前行,你垫后!若是有任何异动,你在回禀世子,另作打算!”骆季明一脸凝重的道。 “是。” 骆季明对着身后的将士做了个手势,带着他们冲了下去。 这一番动静不小,自是惊动了在收拾的天曜将士。 一行人看着冲下来的庆兵怔了怔,领头的士兵面色一变,“他们要赶尽杀绝!快跑!” 自是未来得及,很快就被骆季明所带的人团团围住。 骆季明看着这零零散散的几个人眸子微眯了眯,缓缓走了过来。 “少将军,帐子里面没人!” 骆季明眸色一凝,“你们的人呢?” “撤回去了啊!昨晚就撤了,我们是来收尾的!”领头的士兵看着骆季明,又打量了他一番,见他器宇不凡知道这群庆兵是以他为首冷冷的开口道:“早知道你们庆人奸诈狡猾!我们将军早有防备,昨夜就让我们撤了,只剩下我们几个收尾的!要杀要刮请便吧!” 骆季明微微一怔,往四周看了看,这么久了也确实不像是有埋伏的样子,又听了这人的话更加的云里雾里,“你们为什么撤兵?” “呵……”那领头的士兵看着骆季明冷笑一声。 剩余的天曜士兵面色也十分难看,眉宇间满是愤懑。 骆季明更加疑惑了。 “难道是因为前几日与我军交战之时你们败北?怕了?”骆季明思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可能,那隐隐又觉得不对劲,毕竟那一战大庆也没有展现出绝对的优势,而且对方还伤了二皇子,这一点传回去应该让士气大增才对,怎么会突然撤兵! 那领头的天曜士兵面上冷意更甚了,眉宇间隐隐还有嘲讽之意,“你想自吹自擂不用当着我们的面,我们天曜将士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既然我们落到了你们手里,直接将我们杀了便是,犯不着这样羞辱我们!” 骆季明:“……” 还未等骆季明弄清楚眼前的局势,沈清尧就带着剩下的人上来了。 “骆少将军果然神勇,这么快就擒住了天曜所有的将士!”沈清尧看着被擒住的几人,笑了笑道。 骆季明动了动嘴唇,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人确实是他擒住的,但却跟他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此次骆少将军立了大功,骆将军定然欣慰,安排人驻守矿山吧!我也应该回去了!”沈清尧看了众人一眼,再次翻身上马,又悠悠的往回走。 “少将军,这……就结束了?”一侧的将领怔了怔。 骆季明看了一眼为数不多的天曜士兵,眸子微眯,半晌才点了点头,又交待道:“把这些人押下去!一会儿我亲自审问!” 他一定要知道为何天曜会在这时候撤兵。 看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背影,骆季明心中的决心更甚了,他总觉得这个永安侯世子不简单! 沈清尧回来得早,此时小镇的大街上已有不少人。 他身姿卓绝,骑着高头大马自是引人注目。在加上他神色悠然,此时一声锦服,更有一番翩翩公子的气质。 “世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难道……败了?退回来了?”小镇的百姓议论道。 “你见过有谁吃了败仗是这幅神情呀?”一侧的大汉反问道。 “可是……打仗的话也不该是这样回来啊?”一人质疑道。 “确实不像是打了仗回来的……”那挑着担子的老汉儿摸着胡子道,这些年那些打完了仗的将士哪个不是挂着彩,哪怕是打着胜仗,如今这些人穿戴整齐干净,与离开之时怕没什么两样。 “莫不是被敌方吓得逃回来了?”一侧的妇人想了想道。 话刚出口,立刻被身边的人否定,“也不想。” 众人心中好奇,但也不敢大着胆子去问,好事者紧随其后,便看着这队人马去了将军府。 骆老将军自是听到了风声,心中疑惑便早早的在门口接应,果然看见永安侯世子慢悠悠的骑着马过来了,一眼瞧过去,并未在随行的人中见到自己的小儿子,心中更加疑惑了。 待沈清尧走近,骆老将军才迎上去问道:“世子,此行可顺利?” 话一出口,跟随在周遭的民众更是竖起耳朵听。 沈清尧看了他一眼,翻身下马,动作说不出的优雅,站定之后,扶了扶衣袖,一身清辉,“一切顺利,少将军已经安排了人驻守在矿山估计很快就回来了。” 骆老将军微微一怔,一脸惊讶的看着沈清尧似是不相信会这么快一般,但很快反应过来,也知道此处不是实话的地儿,“世子,快请!” 一句话在周遭好奇的民众的中掀起了一阵热议,一时间永安侯世子坐镇,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一座矿山在边境的民众中广为流传,在百姓的吹嘘下自是越来越神,返京途中的傅言得到消息险些没气晕过去! 第二百三十七章 回京 他留了探子在边境本是不甘心就这么离去,同时也是想看是否能有机会再安排人插手边境的军机要务。却没想到未等到合适的时机反而等来了沈清尧立功的消息。 沈清尧能那么容易还不是因为自己一开始与天曜的交锋折损了他们不少兵力,这才让沈清尧轻而易举的拿下了矿山。 傅言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现在还缠着纱布,心中更加愤懑。 林淮衿在得知这些事情之后,只是怔了怔,唇角轻扬。 “小姐,我查探到在世子出发前早有一方势力夜入天曜军大营,这才逼得他们不得不连夜退兵,只是那群人的踪迹还有身份我现在都未查探到。”尔玉一脸凝重的道。 清风阁少有查探不到的消息,除了那曼陀罗庄园,和相对应的其他几大势力的一些核心机密。 “但那群人必然与世子有关,会不会是前任世子留下的势力?”尔玉想了想道。 “这边查不到就不用查了,多关注关注宫里的动向。”林淮衿想了想,那老皇帝怕是过不久就要把他们传召回去。 “世子此次出征遇到的第一批人便是陛下派去的,我们的人本来想出手的,但世子早有准备,我们也就没有动手。”尔玉又道。 “嗯,好好准备回京事宜,怕是过不久就会接到旨意,此次回去的路上怕是不太平。”林淮衿想了想。 还未等尔玉答话,便听到一声:“小丫头,要不要我帮忙啊?” 林淮衿回过头,便看见老头子蹦蹦跳跳的跑上前,看了看他身后并未有其他人,这才问道:“青木呢?” “那小子去给我买酒了!”楼天功得意洋洋的道。 林淮衿嘴角抽了抽,自从这老头儿将清风令给沈清尧以后,那青字辈的几个侍卫恨不得将他供起来。 “你这次自然是要与我一起离开边境,等离了边境,你便回华仓山。”林淮衿想了想道。 “我不……” 还未等他把话说完,林淮衿就冷冷的打断他的话,“你若是不回去,我便让三长老来请你回去!” “你这丫头……”楼天功瞪了她一眼,但也没有继续再说什么。 也不出林淮衿所料,就在边境的消息没几天,老皇帝便下了道旨意,让沈清尧立刻回京,甚至还遣了特使。 “微臣奉陛下之命,特来召世子回京,请世子即刻准备离开,边境的所以事情便先由骆老将军接手,之后陛下也会派关于官员前来。”那宣旨的使臣将手中明晃晃的圣旨举高看着沈清尧。 本以为要多费一番口舌,却不想面前的男子只是笑了笑,不紧不慢的说了句:“微臣临旨。” 宣旨的使臣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骆老将军面色渐渐沉了下来,吩咐人安顿好使臣,便缓缓坐下,神色凝重,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骆季明得了消息后急匆匆的赶来,“陛下为何这时候召回世子,眼前天曜虽然退兵,但却尘埃未定!” “陛下始终忌惮……”骆老将军摆了摆手制止他说下去,深深的叹了口气,神色晦暗。 沈清尧回府后,便将消息带了回去,青玄等人面上俱是泛着冷意,这老皇帝对主子的忌惮还真是毫不掩饰。 沈管家自是一脸愤懑,“陛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 眼光触及到缓缓走进来的女子,才堪堪止住了话。 “快些收拾回去吧,云墨怕是想我们了!”林淮衿笑了笑道。 “嗯。”沈清尧点了点头,一把握住林淮衿的手,眼角也多了几分温润。 见此,沈管家不由的叹了口气,“那我先去准备一下。” 刚走了两步忽又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向林淮衿,“世子妃,此行老爷子要跟我们一起吗?” 这话一出,青玄几人也看向林淮衿,尤其是青木,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义父会和我们同一段路,之后说是要回家看看。”林淮衿笑了笑道。 青木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青玄神色也松动了些,那可是楼天功啊!带回京去那还了得,若是被有心人查出他的身份,永安侯府怕不得安宁了! “回家?老爷子不是云游四海吗?”沈管家茫然的道。 “云游四海也总有一个归处啊。”林淮衿又道。 “哦……”沈管家似是理解了,又问道:“那老爷子的家在哪儿?要不要让人护送?” 青木眉心一跳,楼天功的家可不是华仓山吗?华仓山什么地方,江湖老怪的聚集地,正常人都是绕道而行,毕竟那些人性格诡异,若不是不小心冲撞了便难缠得很,他可不想送楼天功回华仓山。 而且以楼天功的武功哪里需要人护送,顶多是需要一个为他买酒的! 想到这里,青木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 “不用,义父住在山里,那里的人都不太喜欢外人。”林淮衿又道。 “哦。”沈管家点了点头,他倒是忘了世子妃的义父是个江湖高手,如今看来住在山里那些人怕也是隐世不出的高手! “世子妃,您去过老爷子的家吗?”一直未说话的青玄忽然开口道。 林淮衿微微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似乎对我的义父很好奇?” 青玄遂即低了头,“属下不敢。” 林淮衿也觉得没意思,撇了撇嘴道:“好奇就好奇呗,这有什么不敢的,那大山里有什么好去的!我才不去!” 青木:“……” 那是一般的大山吗?那是华仓山!江湖上的几大势力之一,让人避之不及的华仓山! 沈清尧也笑着看向她,眸光微闪,“你别吓青玄,他胆子小。” 青玄:“……” 待到返京已是半月后了,沈清尧需要进宫面圣,便让人便将林淮衿送回府。 此时的侯府不仅有老侯爷一干人,林府的人也来了。 “祖母怎么过来了?”林淮衿微微有些惊讶。 孙氏拉着林淮衿的手悲喜交加,“你这孩子!得知你回来了我自然要来看看。此行……怎么瘦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三皇子傅昔 林淮衿先给老侯爷说了两句,又拉着孙氏道:“祖母,我们进去说。” 许久未关注林淮素的事情,林淮衿这才从孙氏口中得知杨氏要给自己儿子纳妾,林淮素不同意,与杨氏争论闹得婆媳不合,却不想江文杨不声不响与她的大丫头搞在了一起。 如今事情闹得大了,钱氏只好又赶去江府。 林淮安不知道惹了谁,在外与他的狐朋狗友喝完酒回林府路上被人打了一顿,一番医治后,一双腿是保住了,但少不得落下个残疾。 林之兴虽然升了官,但一双儿女落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多高兴。 “淮衿,侯府毕竟路子多,你帮我打探一下,是不是我在官场得罪人,所以淮安才落得如此地步!”林之兴对林淮衿道,虽然这个儿子一而再再而三让他失望,但毕竟是自己的嫡长子,如今落得这般,自也一连几天的忧愁,人都憔悴了几分。 “叔父放心,我马上让人打探。”林淮衿点了点头,虽然她对林府没什么归属感,但林之兴对她还是不错的。 又与孙氏说了几句,这才派人将他们送回去。 待人走后,老侯爷这才担忧的开口,“淮衿,你和清尧此行也没有遇到什么?” 林淮衿微微侧眸,笑了笑,“确实遇到一些麻烦,不过已经安然无恙了,祖父不必担心。” 老侯爷一颗心悬着始终不肯落下,他哪能不担心,陛下眼看就是对侯府忌惮,对清尧动了杀心,他又怎么放心…… 在沈清尧和林淮衿离开的这些天他想了很多,陛下现在一心想着斩草除根,就算陛下驾崩了,二皇子多半会继位,以傅言跟沈清尧的纠葛,还有傅言那性子,定是不会让清尧好过,这一切恍若一个死局。 林淮衿见老侯爷面色灰败,依旧是一脸担忧的模样,不由的道:“祖父不必担心我们,我跟他都不是束手就擒的人!” 老侯爷听此,深深的看了林淮衿一眼,忽又叹了一口气,但终究没在说什么,揣着重重心事离开了。 老皇帝似乎是觉得自己大限将至,连面子上的事情都不愿意做了,沈清尧进宫却是连他的面都没见到,只让太监出来传话,装模作样的赏了一些东西便让他离开。 沈清尧也只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挥了挥衣袖,潇洒转身。 回去的路上正遇上傅言,对着傅言阴测测的眼神,更是不甚在意。 “沈清尧!你敢无视本皇子!”傅言冷冷的开口道。 “二皇子还是早些去见陛下吧,刚刚出来的时候真巧碰上了三皇子,二皇子再不去怕是晚了!”沈清尧微微停下脚步,看向傅言。 傅言看着近在咫尺让人讨厌的脸,心里恨得不行,但沈清尧刚刚的话确实是提醒了他。他刚从边境回来,就得知自己一连折损了两名心腹,父皇也隐隐有打压他势力的意思,明明在他离开之前不是这样的,父皇当时就有意将皇位传给他,而且还暗地里给他造势,怎么他才刚离开一会儿,局面就变了。 他倒是小看了这个老三! 心中不忿自是也不想眼前的人好过,沈清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顺风顺水的,傅言不禁想到,心中很快有了答案,自然是娶了那个女子开始,嘴角轻扬,眼中隐隐透着一股子狠戾,“沈清尧,你以为你们会一直好下去吗?” “我们能不能就不劳二皇子费心了!”沈清尧一侧眸就看到二皇子狰狞得有些扭曲的面孔微微皱眉,但心中却留了个心眼,傅言这个人一向见不得别人好,看来得在淮衿身边多加两个人。 整座大殿稍显阴暗,只能偶尔听到一两声咳嗽,庆帝倚在床头眼睛微眯,听见太监来报世子已经离开了,昏暗的眸子隐隐有一丝凌厉。 “陛下……”跪在下头的太监担忧的道。 “你出去!”庆帝忽然开口道。 待那小太监离开后,庆帝这才看向一侧阴暗的角落,冷冷的开口道:“你出来吧!” “呵……”一声淡笑从角落中传出来,紧接着可看到一抹蓝色衣袂。 “你也看到了,如今的沈清尧远不如我们所想的那般,朕派出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可见他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隐藏了十数年,他若不死,朕不安心!”庆帝咳了几声后才开口道,面色在昏暗的光下愈发暗沉,眸子中隐隐一丝戾气。 “所以……父皇打算如何?”角落中的人行至床前坐下,面上依旧是那一副玩世不恭的面容。 “你……你亲自带人去,杀了沈清尧!”庆帝冷冷的开口道。 傅昔眸色微凝,似笑非笑的开口道:“父皇派出去那么多人都折在了沈清尧手里,可见他并不一般,皇兄武功比我高出不少,让他去吧!” “他怎么能去!”庆帝想也不想就反对道。 “他为什么不能去?”傅昔似嘲似讽的开口看着眼前的人。 “你皇兄他……”庆帝说到这里,微微顿住,傅言是自己认定的接班人,自然不能背上这种暗害臣子的事情,尤其是暗害的还是对天曜的有功之臣,他的继承人必须完美。 但目光触及到傅昔的面容,终是叹了口气,“昔儿,你一向听话……” “我都这么听话了,父皇还让我去冒险,难道父皇就不怕我跟之前派出去的人一样,有去无回?”傅昔一字一句的道。 “他敢!你是皇子,不管什么原因杀害皇子就是死罪!”庆帝冷冷的开口道,苍老的面容依旧冷厉。 “也是!”傅昔冷笑一声,“若是我死了,父皇刚好可以光明正大的治沈清尧的罪!” “你要抗旨吗?”庆帝皱了皱眉,又咳了几声,自己身体的情况他自然能估摸几分,如今不能在托了! “抗旨?儿臣岂敢!”傅昔忽然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人苍老的面容,眸子中全是寒意,一向的吊儿郎当也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冷冽。 第二百三十九章 源头 “你……你要干什么?”庆帝怔怔的开口道。 傅昔看着惊慌失措的庆帝,倏地笑了出声儿,“父皇以为儿臣要做什么!” “陛下,二皇子来看你了。”外面的太监回禀道。 傅昔神色一凛,见庆帝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一般,面上的寒意更甚了,“那儿臣便先告退了!” “记住!快点行动!”庆帝见他出去了,还不忘提醒道。 傅昔唇角微勾,也不答话,径自出去了,离开之际还与傅言打了个照面。 “皇兄。”傅昔打了声招呼。 “哼!”傅言也不想在于他虚与委蛇,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他们之间早已水火不容。 傅昔也不在意,慢慢的出了门,脑子里却是想着沈清尧的事,他原本以为整个京城就自己隐藏苟活了多年,却不想还有一个人,想想这些年京城的传言,这人居然比自己忍得还辛苦。 但一想自己隐忍多年的源头和他的自然是一样的,父皇为了给他的儿子铺路,对太子毫不容忍,若是自己对他心爱的女人所生的儿子构成威胁,说不得他会“大义灭亲”。 而沈清尧则是因为父皇对永安侯府的忌惮才不得不一直隐忍,若是太过出众,说不得会被父皇斩草除根,所以才一直不得不表现得碌碌无为。 但让傅昔好奇的是这人怎么忽然就不忍了呢? 一直隐忍的人在某一天不隐忍那便说明他有了充分对抗威胁的底气,莫不是…… “主子,我们要去对付世子吗?”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侍卫留影问道。 “去看看吧!沈清尧!永安侯的后人,让我看看他的本事,看看父皇忌惮的人。”傅昔嘴角轻扬,心情难得一见的好。 沈清尧回永安侯府之时,云墨正缠着林淮衿。 “你今天没有跟着夫子习字?”沈清尧挑了挑眉。 “云墨的字习得差不多了,夫子可以开始教他念书了,他表现那么好,今天便给他放个假!”林淮衿揉了揉凑在自己跟前的小脑袋心中高兴了几分。 沈清尧看了云墨两眼倒是也没再说什么,随即转了话题,“回来的路上听说你叔父的儿子出事了。” 林淮安所做的事情他心中清楚,当初他不放心还跟着去看了,若非眼前的丫头机灵,怕是被算计了,那样的人自然称不得是她哥哥。 “嗯……叔父还让我帮着查一查是不是他官场上得罪了人,所以导致林淮安出事。”林淮衿吃了一颗云墨递过来的蜜饯含糊的说道。 “那倒不是。”沈清尧笑着道。 “咦!”林淮衿这才抬头,一脸惊奇的看着他,“你知道是为什么?” “是张从夜的二房苏氏做的。”沈清尧喝了一杯茶才开口道。 “苏氏……”林淮衿眸光微闪,倒是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他们又有了什么纠葛?” 沈清尧也笑着开口:“大概是苏氏发现了当初与张从夜过了一夜的人是林淮安,所以觉得自己被愚弄了,恼羞成怒,这才派人动手!” 林淮衿皱了皱眉,原来还真是因为当初那件事。 “我与张从夜的原配夫人长得有那么像吗?”林淮衿摸着自己的脸不解的道,又看向沈清尧,张从夜的原配夫人他应该是见过的吧! “别看我!”沈清尧见她那副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随即打断道:“我可没见过他的原配。” “哦……”林淮衿有些遗憾的开口。 沈清尧笑着在她身旁做下,见云墨倚在她的身上昏昏欲睡,又忙唤了婆子来将他抱出去,又好气又好笑的道:“这小子……” 半晌,又对林淮衿道:“我虽然没见过他的原配,但我知道他的原配云氏是江南人,是他的糟糠之妻,与张从夜伉俪情深,却在张从夜得到陛下重用前便逝世了,这也是张从夜的心病。” “云氏?”记忆里没有这个姓氏,不是熟悉的人。 沈清尧又道:“你应当是不熟悉,不过那次之后我确实让人去查过,她与你并无任何关联。” “那就是说长得像只是巧合了。”林淮衿点了点头。 沈清尧不动声色的往林淮衿那里挪过去一点,“张从夜他……” “我跟他不熟。”林淮衿遂即打断道。 “我当然知道你们不熟。”沈清尧想了想说道,“但是他想跟你很熟。” 林淮衿:“……” 感觉到身边人越来越近,随之而来的热烈让林淮衿微微一怔,“你……” “你那么喜欢孩子,我们也要一个好不好?”沈清尧微微靠近,恍若贴在她耳边说话。 半晌,又不等林淮衿回答,自言自说,“肯定好,我们的孩子肯定是最好的。” 林淮衿轻咳了两声,随即站了起来,“你……你冷静点,现在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吗?” 见男子还盯着自己,愈发觉得不自在,往后退了两步,“好久没有去衣品天下了,我去看看!” 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沈清尧看着那抹匆匆离去的身影,唇角不由的轻扬。 一路上,尔玉看着林淮衿发红的面颊抿唇不语。 林淮衿心中愈发气愤,怎么这人越来越不正经。 马车忽然停下,林淮衿这才开口道:“怎么回事?” “世子妃,是二小姐。”车夫回道。 沈敏?林淮衿这才掀开帘子,便见沈敏在一侧,笑着道:“嫂子。” 看着红光满面的人,林淮衿唇角勾了勾,“看来妹妹最近过得不错。” 沈敏微微笑了笑,“那还要多谢嫂子。” 二皇子不算宠她,但对于府中大部分人而言已经算眷顾了,比一开始想的情形不知道好了多少。 “刚刚看见是嫂子马车,这才拦了,还望嫂子勿怪!”沈敏又道,又看了看不远处,“嫂子这是要去哪儿?” “我去衣品天下看看。”林淮衿也笑着道。 沈敏知道林淮衿自己在外边开了个铺子但具体是什么样儿去不知道,只依稀从二皇子那边听说这铺子不错,想来是开得很好。 第二百四十章 与沈清尧有关 沈敏本想跟着去看看,但又想着自己已经出来许久了,若是在耽搁,怕是又会被那几个侧妃在皇子妃面前乱言语。 正要跟林淮衿告辞,便听见一道熟悉至极的声音,“沈庶妃怎么在这儿?” 沈敏微微一怔,看见不远处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驶了过来。 修长的手指掀开帘子,一张俊逸的面孔露了出来,沈敏心中一喜,微微一礼,“给殿下请安。” 林淮衿神色微凛,也没有下车的打算。 倒是傅言佯装惊奇的道:“原来世子妃也在这儿。”说罢,又对沈敏道:“庶妃也是碰巧遇见了世子妃?” 沈敏点了点头,又道:“妾身正想拜别世子妃回府,不巧遇见了殿下。” “是吗?”傅言唇角微扬,往沈敏身上看了看,又看向马车上的女子,依旧是那张清丽可人的面容,微敛了神色,对沈敏道:“你也不容易出府一趟,不趁此机会与世子妃聚一聚?” 沈敏面色微微有些讶异,虽然进府不久,但她对二皇子的性子也有了一些了解,这二皇子平时哪是会管这些的人,今日怎么会……难道只是随口一说? 还未等沈敏开口,傅言就道:“既然遇见了世子妃那便一起走走吧!前面就是霓裳阁了,敏儿也刚好去买一些衣裳首饰,世子妃可愿赏脸?” 林淮衿正要拒绝,不巧就对上沈敏投来的希冀的眼神,眸光微闪,“那便多谢殿下了!” 林淮衿下了马车,便见傅言也下来了。 “世子妃,请。” 林淮衿微微点头,也不客气,“多谢二皇子。” 傅言作为二皇子自是京城人都识得的,尤其是这霓裳阁掌柜见识还不一般,见三人来了,面上全是笑意,“这位……公子,夫人请!” 林淮衿皱了皱眉,叫她夫人倒是没大错,但跟在傅言后却让她有些膈应。 为了不让人有误会,不动声色的往边上站,让沈敏与傅言站在一起。 沈敏以为是林淮衿在跟她制造机会,面上投来感激的目光。 傅言自是注意到了,皱了皱眉,随手指了件华丽的衣裙,“敏儿,我觉得这个花色衬你,去试试吧。” 沈敏微微一怔,但随即反应过来,心中窃喜,“多谢殿下。” 林淮衿也不由的看了那衣裙一眼,款式中规中矩,除了华丽,无任何特色,眸子微眯了眯。 待沈敏进去后,那掌柜也是有个有眼色的,“请二位在里间歇息片刻,一会儿便让人送茶水来。” 傅言进去后,回头来看林淮衿,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女子才会进来,却不料女子提着裙边路过他时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就这么大大方方鄂往里面去坐。 傅言轻笑了两声,看起来心情极好,“世子妃果然与众不同!” “有何不同?”林淮衿挑了挑眉。 傅言看着女子清丽可人的面容眼中的光愈发灼热了,似是认真的思索了片刻,“对沈清尧这般用心也算得上是不同吧!” 用心到一个女子抛头露面赚钱打理侯府,还要承受莫名的流言蜚语。 “他是我夫君,我对他好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林淮衿淡淡的开口道。 “只是这样吗?这么说世子妃只是因为沈清尧是你夫君才这般用心。”傅言意有所指道,“无论你的夫君是谁?” 傅言说话时不自觉的走到林淮衿身侧,距离渐进。 林淮衿皱了皱眉,这都能曲解! “二皇子自重!”看着眼前没有分寸的人,按捺下了心中的恼怒。 倏尔,又笑了笑,“不止如此,更重要的是他值得?” “他值得?”傅言也笑了笑,笑意中夹杂着许多的讥讽,沈清尧,也算是与他一起长大,这个自小自己都不会正眼看的人有什么可值得的!“像他这般无德无才之辈……” “二皇子慎言!”林淮衿冷冷的开口道。 “好!你倒是说说,沈清尧有什么值得的?”傅言似嘲似讽的开口道。 林淮衿唇角轻扬,“我夫君虽然不善露出的才华,但却依旧顶不住才华横溢,上次考试足以说明。”说罢,林淮衿又看了傅言一眼,笑意更深了,“我夫君的相貌世间少有,非一般人所能及,更重要的是我夫君温柔体贴,更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傅言听着她意有所指的样子,眸子微眯了眯,“是吗?那是因为世子妃还没遇到过更好的!有时候空有一张脸也没有多大用处。” “可是在我看来有总比没有好,二皇子您说呢?”林淮衿浅笑着道。 傅言眸光微沉,正欲开口,沈敏就出来,小心翼翼提着裙摆,神情着带着几分欣喜和忐忑,“殿下,你看怎么样?” 眼神中依旧有几分期待,似乎已经变回到了以前那个对傅言爱慕的少女模样。 傅言沉思了半晌,缓缓开口道:“倒是我看错了,这裙子穿上去气色不大好,换一套鲜艳的吧!” 沈敏微微一怔,她觉得这裙子挺好的呀,又看了看林淮衿,这才发现似乎二皇子与嫂子之间的气氛不大对,只是这时随侍的人又拿了一套色彩妍丽的衣裙让她去试。 沈敏离开后,林淮衿看着她的背影,眸子微眯,“倒是不知道二皇子对女子的衣着颇有研究。” “你也不必转了话题,我想你跟我来,你也知道我有话要对你说。”傅言瞧着眼前的女子,他从未看轻过她,一直知道她很聪明。 林淮衿侧眸看向他,她跟着来,也确实有想知道的事。 “你父亲的死与沈清尧有关。”傅言盯着林淮衿一字一句的道,那双眸子一直关注着眼前的女子的表情变化。 “你不信?”见女子面容平静,显然是没有听进去。 “你父亲虽是太子麾下,但已经遭到贬谪,却还是有人痛下杀手你不觉得奇怪?虽然这确实不是沈清尧做的,但的确与他有关。”傅言又道。 “哦?是吗?”林淮衿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但我好奇的是二皇子为何知道的这么清楚?” 第二百四十一章 若是有个孩子 “二皇子又在这里面扮演什么角色呢?”林淮衿似笑非笑的道。 “当年太子失势,朝廷格局几经变换,你父亲的事在朝廷上掀起了轩然大波,我也遣人去调查过。”傅言叹了口气,面上似是有些遗憾。 “我记得父亲的事朝廷说的是土匪作祟。”林淮衿看着傅言笑了笑道,他倒是要看看他能说出些什么来。 “这里面有些内情派出去的办案的官员并未查探出来……”傅言又叹了一口气,又对上女子怀疑的眼神,也不恼,“你可知清风阁?” 林淮衿微微一怔,浅浅一笑道:“做生意的时候听人提起过,说是贩卖消息的地方。” 傅言不疑有它,“你可以去打听一下,清风阁江湖上几大势力之一,论消息来源无人可以企及,我当初就是通过清风阁的路子打探出来的!” “是吗?那我什么时候也去验证一下。”林淮衿不以为意的道,瞬间没了想待下去的欲望。 傅言似是料到她会这么说一般,信誓旦旦的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清风阁从不轻易贩卖消息,要消息是要付出代价的。” 林淮衿微微抬头,眸子微眯,“那二皇子是怎么得到消息的?与清风阁做交易?” “自然。”傅言道。 林淮衿已经没了在待下去的兴趣,直接起身道:“看来庶妃要试完衣服了,二皇子就好好逛吧,话说完了我也该走了!” 傅言微微一怔,她不应该是这个反应的,直接冲上前去抓住她,“你不信?” 她说了那么多,她都没有丝毫反应,难道她与沈清尧的感情就这般无坚不摧吗?想到这里傅言不禁抿了抿唇。 还未的等林淮衿开口,一道清冷的男音传来,“二皇子这是要做什么!” 人影闪动,身姿清绝,林淮衿侧眸望去,正好对上那张如冠玉一般的面容,只是这张脸平时是温和的此刻却眉宇间却渲染了几分怒意。 傅言这才慢悠悠的放开了林淮衿。 沈清尧即刻走到林淮衿身侧,伸手去拉她,感觉到手心传来的丝丝凉意,皱了皱眉,“没事吧?我们回去吧!” 林淮衿回头看了傅言一眼,笑了笑道:“刚刚二皇子对我说我父亲的死于你有关。” 沈清尧心中一紧,面上也是维持镇定,“你别听他说回去我告诉你。” 林淮衿挑了挑眉,他还真知道一些事情。 傅言面色微沉,他没想到林淮衿直接当着沈清尧的面把事情抖了出来,但面上也没有丝毫尴尬,毕竟当年事情沈清尧也不能完全摆脱干系。 沈清尧抓着林淮衿的手,眸色微凝,看着傅言,眼中闪过一抹冷厉,傅言微微一怔,这人怎么还会有这样的眼神。 “他对你说了什么,你不要信他,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沈清尧轻轻的将人带入怀中,手臂收紧,似是只有感觉到怀中的人才能心安一般。 “放心。”林淮衿轻轻开口道。 “那我们先回去吧!”沈清尧看了傅言一眼,遂即转了目光便要带着林淮衿走。 沈敏也刚试完衣服出来,自然看到了沈清尧,“世子哥哥……” 沈清尧紧紧揽着怀中的人,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地方回到府里,哪里还会去搭理沈敏。 傅言看着二人的背影,眸子眯了眯,面上的冷意更甚了,沈敏心中打着鼓,暗忖,莫不是刚刚哥哥嫂子得罪殿下了? 对面酒楼,白衣公子神色悠然,对于刚刚自己看的那出戏似是很满意,名贵的折扇一收,在手里拍了两下,他好像知道沈清尧是因为什么不再隐忍。 永安侯府—— “我不会信他的!”林淮衿被人一直抓着也略显无耐。 若是傅言编造点别的,说不定他还有点兴趣去查一下,却不想他直接搬出了清风阁,若是对于平常人,清风阁也确实挺有公信力的,但她不是平常人啊!她可是清风阁阁主。 见身侧之人揣揣不安,也没了询问他的心思,反正有些东西早晚会弄清楚,于是安抚沈清尧道:“你知道他刚刚跟我说什么吗?他说他找了清风阁去查!” 林淮衿说到这里笑了笑,“我虽然不了解这个地方,我父亲的事义父也是让清风阁去查过的,我自然不会信他!” 是了!他倒是忘了她的义父是楼天功,清风阁阁主的师父,她知道的自然比别人多。 沈清尧沉默了半晌,将女子拥入怀中,斜靠在她的肩头,嗅着她的气息,一点一点的将心情平复下来,动了动嘴唇,“淮衿……当年的事……” “嗯?” “……” 说了半句却没有下文,林淮衿也没继续问下去,她知道有一天他想说了自会告诉她。 只是自那天后,沈清尧在她身边多加了两个人,也没有瞒着她,直接把人叫到面前告诉她,这是给她的暗卫。 “我不需要这么多侍卫!”林淮衿皱了皱眉,一个盯着办事的时候都要甩开他,若是多几个以后可怎么活呀!“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危,义父也一直有派人保护我!” “现在形势不一样,你身边多一些人我才能放心!”沈清尧道。 现在老皇帝是没打算放过他们,大有不解决掉自己就不会咽下这口气的趋势,还有那傅言,也是状如疯狗一般,沈清尧想到这里,眸光愈发冷厉,他倒是不怕他们,但到了淮衿这里,他就忍不住把事情往坏了想,他必须最大限度的杜绝一切伤害到她的可能性。 “陛下是不是快不行了?”林淮衿想了想还是问道。 “快了,还差点!”沈清尧道。 外面下人来回禀要去接小公子,是不是直接带小公子来用饭。 沈清尧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去老侯爷那里。”触及到淮衿不赞同的目光,又道:“祖父那里离书斋近。” “是吗?”林淮衿挑了挑眉。 “嗯。”沈清尧不急不缓的点了点头,眼神有意无意的往淮衿肚子那里瞟,忽然又想到或许有了孩子以后那些话就不难说出口了吧! 第二百四十二章 侍疾(一) 林淮衿虽然不是很在意傅言虽说,但也没放弃追查父亲的事。 不过顺着傅言那边查下去,倒是真发现一些东西,正当林淮衿准备回清风阁调取往年的册子,宫里便有了新的动静。 “陛下始终不肯放过我们!”老侯爷颓丧的坐在椅子上颤颤巍巍的道。 “还是先等清尧回来再商议吧!”沈允也道。 林淮衿看了看被扔在桌上的圣旨,上面写道老皇帝病了要让沈清尧去侍疾,不由的嗤笑一声,沈清尧又不是他儿子,顶多算个臣子,越过自己亲儿子去侍疾,在外人看来是殊荣,是信任,但对于沈家来说却恍若一把刀架在头顶上。 若是老皇帝在这期间出了什么事,永安侯府便会万劫不复。 “清尧不能去!”沈允冷了脸。 吴氏忽然道:“不若我们让清尧装病,若是清尧病了,陛下总不好让他去侍疾!” 老侯爷冷不丁的看了她一眼,“你当陛下这么好糊弄,若是到时候被戳破怕是会落得个欺君之罪,陛下正好发落了我们沈家!” “那就真的病了!”沈允想了想,看了老侯爷一眼,但又不敢继续说下去。 老侯爷凝着他,动了动嘴唇,却没继续开口。 林淮衿嗤笑一声,对沈允道:“若是他不能去,陛下可能就会宣祖父去,就算是祖父病了,可能陛下会忽然说想见永安侯的后人,把您宣去!咱们一家人总不至于全病了!他铁定了心对付我们,就不会让我们逃离。” “难道……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沈允面色一白,跌坐在椅子上,双眼俱是茫然。 “离开这里!”林淮衿忽然开口道。 “离开?”老侯爷皱了皱眉,不赞同的道:“现在离开未必来得及,而且我们永安侯府的人一夜之间全部离开必然会惊动京中不少人!” “谁说全部离开?就叔叔婶婶带着您和云墨走就成。”林淮衿看着老侯爷道。 “就……就我们走?那你们呢?”吴氏一脸惊讶。 “我们一起是走不掉的,只有你们先走,带着老侯爷安顿下来,我和清尧会找机会与你们会和的!”林淮衿微眯了眯眼,神色难得一见的认真。 “不行!我不走!”老侯爷忽然转身,缓缓走向主位上,神色异常坚定,“我是永安侯府第三任侯府,我要守着这座侯府!淮衿,你和清尧还有沈允你们一起走吧!” “父亲……”沈允即刻站了起来。 “老侯爷……”吴氏面上也是急切,眼中泛红。 林淮衿皱了皱眉,看着老侯爷一脸的郑重和虔诚,忍不住开口道:“一个住所罢了,守着做什么?” “这是祖宗的基业!”老侯爷强调道。 “可是我听说这侯府就只是当年永安侯在京中的住所罢了,永安侯常年征战沙场,族中的基业也不会在京中。”林淮衿想了想西北沈府,虽然小了一些,但其中一砖一瓦皆可看出年代感,想来那才是永安侯常住的地方。 林淮衿又道:“祖父,你还是跟着婶婶他们走吧!您留下来,清尧还要分心照顾你,说不定哪天陛下抽风把你抓起来威胁我们!” 老侯爷听到林淮衿的说辞,嘴角抽了抽,但神色也犹疑了一下。 “她说的对!”一个清亮的男音传了过来。 众人忙站了起来,看着来人迎上去。 “清尧,你都知道了吧!你可不能去!”老侯爷忙道。 “今晚你们就离开京城!”沈清尧直接开口道。 “离开?我们去哪儿?”沈允喃喃道。 “去西北,去了之后自会有人接应你们!”沈清尧道。 “西北边境?”吴氏面色一白,脑海中就浮现出漫天黄沙的情景,心中有些抗拒,其实她一开始想的离开就是归隐山林,等到事情过去了再回京城,但若是去边境…… “西北?”老侯爷眸子微眯了眯,心中似是也知道些什么,“好!西北!就去西北!” 沈清尧不由的看了老侯爷一眼,说道:“嗯,我会安排人送你们离开!” 沈允却是有些担忧,怎么好好的就去西北了,沈家在那边可是没有一点根基,不由的道:“西北那边……” 沈清尧似是看透了他的想法,便道:“西北那边有沈家的旁支,你们去了也不用担心举目无亲!” “好!好!我这就去收拾!”吴氏咬了咬牙,忽然又想到什么,看着林淮衿。 “沈敏她跟着二皇子暂时不会有事,但……她没办法跟着你们离开。”林淮衿看你清了吴氏掩着的希冀,这才道。 “我知道。”吴氏咬了咬牙,神色有些黯然,求仁得仁,他们如今也懂了,沈敏嫁入二皇子府便是皇室中人,自然不能跟他们轻易的离开。 吴氏还是开口道:“你多照应一下她,若是有可能……” “我明白。”林淮衿点点头。 沈清尧看着身侧的女子,眸光微闪,又转头对老侯爷道:“一会儿便有人来接应您和云墨,为了不引人注目,孙儿也不便相送。” “你……”老侯爷看着沈清尧叹了口气,“京城安定些你和淮衿便马上离开。” “我知道。”沈清尧点了点头。 一侧的沈允动了动嘴唇不知该说什么,第一次他在沈清尧身上看到了大哥的样子,那个惊才绝绝的人,袖中的手不自觉的紧握,“清尧,我会好好照顾云墨的,你们放心!” “那我们就先回去,你们快些回去准备吧。” 出了门,沈清尧才解下身上的大氅将女子裹住后又将她紧紧抱住,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低声道:“淮衿,你怕不怕?” “这有什么好怕的……”林淮衿笑了笑。 “胆子这么大,嗯?”沈清尧移开了头,才缓缓放开她。 林淮衿转身过来,微微抬头看着他,“你可别小看我,我很厉害的!” 沈清尧看着眼前眸子亮晶晶的女子,心中微动,又抱了她一会儿。 “等这件事了解了,我就告诉你一件事。”沈清尧忽然开口道。 第二百四十三章 侍疾(二) “嗯。”林淮衿点点头,刚好她也有事情想要问他。 比如他与她父亲究竟有什么纠葛,还有一些她不知道的过完,这些或许能成为解开重重谜团的线索。 老侯爷他们的离开时悄无声息的,安静的连府中的下人都没发现。 沈清尧派人拿着清风令去了清风阁,由清风阁出手护送一行人离开一路上自是相安。并未走官道去西北,而是走的清风阁规划的近路直通西北,约莫十日便收到了回音。 不过在这期间,林淮衿彻底封锁了消息,甚至关了永安侯府的大门,让外人不能得知里面的情况,因此也无人知道老侯爷一行人已经离开。 老皇帝始终未死心,甚至想采用强硬手段把沈清尧带进宫。 “世子,世子妃,御林军来了,说是让世子进宫面圣。”管家面色苍白,颤颤巍巍的道。 “知道了!”林淮衿皱了皱眉,不由的说了一句,“烦……” 却是够烦,大半夜的,这老皇帝是有多怕自己时间不够了! 看见林淮衿的毛躁的样子,沈清尧揉了揉她蓬松的头发,轻笑一声,“乖,我去一趟,你在睡一会儿,等我回来。” 林淮衿这才点点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他穿好衣服,在临走之前还体贴的给她掖了掖被角。 待人出去后,林淮衿忽然睁开眼,眸子里早已不见刚刚的迷离之色,声音虽轻却带着一丝冷意,“安排好了吗?” 屋内烛火摇曳,人影晃动,“少主放心,神医算好了的分量,那皇帝绝对见不到世子。” 声音戛然而止,人影也消散,林淮衿批了一件外衣,从床上坐起来,斜倚在床头。 屋外,负责保护林淮衿的青玄看着那间屋子神色凝重,因着是世子和世子妃所以他不敢靠得太近,但……刚刚是错觉吗? 一行人至宫门口落轿,外边的人小心翼翼的唤了句,“世子到了。” 沈清尧这才睁开了眼,慢悠悠的跟着来接他的人。 那接到人的太监似是也不慌,反正人已经接到了,这任务陛下本是派给总管的,那老奸巨猾的东西不想接,便推给了他! 眼下陛下给的这么艰巨的任务他也已经完成,因此也不催促沈清尧。 二人快到寝殿门口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此时,正有太监急匆匆的进出,不巧迎面撞了上来。 “没规矩的东西,没长眼睛,冲撞了世子怎么办?”那太监不禁破口骂道,骂完,又看了一眼沈清尧。 那小太监颤颤巍巍的道:“徐公公,陛下……陛下,他……他……” 徐公公看着小太监的神色心中一惊,“陛下怎么了?” 那小太监面色苍白,并未说下去。 徐公公看着不远处的寝殿,暗忖,若真是如此,他得赶紧通知二皇子,不能这时候让三皇子抢了先! 沈清尧不由的看了一眼那小太监,眸色微凝,又看着徐公公,“公公不如先行去通报一下,免得我贸然去陛下不高兴!” 徐公公此时哪还能顾及沈清尧,忙含糊的应了声,他必须要先去确定一番。 看着徐公公魂不守舍的样子,沈清尧皱了皱眉,又看了看身侧瑟瑟发抖的小太监,若有所思。 偏偏在他进殿之前皇帝死了,究竟是谁在帮他? 徐公公进去不久,便看见王贵妃、宁昭仪往这边赶。 路过沈清尧时宁昭仪一脸的惊讶,“世子怎么在这儿?” “陛下召见,不过徐公公已经去通报了,只是还没出来。”沈清尧一贯的散漫。 王贵妃看了沈清尧一眼,却没说什么,只打了声招呼,便匆匆忙忙的进门,一进去,便听见一声哀鸣,“陛下,驾崩了!” 沈清尧眉心跳了跳,看着缓缓打开的大门,心情颇为复杂,那……老皇帝就这么死了? 听着殿内的哭泣声,沈清尧眼中泛着寒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皇帝驾崩,举国上下哀悼。 林淮衿作为世子妃心中虽然不愿意,但也是要去哭灵的。 刚要出门正碰上回来的沈清尧,见他一身寒意,忙将他从门外拉了进来,“你怎么回来了?” 老皇帝死了,他不应该在宫里吗? 林淮衿见他神色不是很好,也没继续问下去,拉他进来坐下,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要出门吗?”沈清尧似是这才回过神来,瞳孔漆黑看不出神情。 “对,按规矩官眷也是要去哭灵的。”林淮衿道。 沈清尧沉默了片刻,“再等等。” 老皇帝死得太突然,完全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但也没关系,所有的一切都部署好了,只是把计划提前罢了,但在这之前也应该做些准备,沈清尧往林淮衿的方向看了看,陷入一阵深思。 老皇帝的后事还没来得及料理,朝野便陷入争斗之中,毕竟陛下四前并未留下圣旨册立太子。 “父皇怎么就突然……”傅言阴沉着脸,谁都知道陛下属意的是他,他也只需要在等些时日,等册立太子之后,名正言顺的登上帝位便可。 “莫不是老三……他竟如此大逆不道!”傅昔不得父皇之心,若是父皇下了圣旨,他连一争之力也没有,但如今父皇还没留下圣旨就走了,从地位上而言他们是一样的,自然登上皇位的机会也得平分。 这样一想,傅言便越发觉得就是傅昔所为。 “也不一定。”王贵妃秀眉微蹙,这几日她一直侍奉在陛下身边,为的就是能提醒他留下圣旨,谁知道陛下就这么走了!但她心中很清楚,陛下病的那几天,不是亲信压根儿不能亲近。 “哼!”傅言猛锤了一下桌角,不管如何,如今他要坐上皇位这件事又变得复杂了! 相比于傅言的忧心,傅昔这边却是雄赳赳气昂昂,陛下驾崩没留下圣旨,那边证明两个皇子继承皇位的机会是均等的,那么傅昔便有一争之力。 “殿下!如今正是好机会!”右相眸子眯了眯,一脸正色的道。 傅昔却是在想为什么父皇走得这么突然,他只觉得这中间有些什么。 第二百四十四章 身份 “你说会不会是二哥动的手?”傅昔忽然开口道。 “二皇子?”右相皱了皱眉,但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应该是他。” “是吗?”傅昔喃喃道,又想了几个人在脑海中一一排除。 几日后,沈清尧便收到了西北的回信,看着回信,心中毫不意外。 “这清风阁确实深不可测,据青沉来信说那些路线我们从未走过,但一路上却节省了不少时间,比走官道要快上五天!”青玄喋喋不休道。 “他还记得那些路线吗?”青玄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走这种秘密通道人家自然是谨慎蒙着布带你走。 “他信上说都记得,还说下次带我们走。”青玄说完,心中也有一些惊讶。怎么这清风阁都不避讳的吗?难道是因为这清风令。 “主子,你们好像一点都不意外。”青木一脸疑惑的道,此次主子手下的暗夜阁并未插手,完全交由清风阁。 “以清风阁能力,这确实不意外。”沈清尧看着青木依旧是那副木讷的样子,好心解释道:“清风阁手中有一山河万里图,绘着天下的地貌。” “山河万里图?”青木皱了皱眉,最近他接受的信息太多了,先接受的主子是暗夜阁阁主的事实就足够让她消化一阵子了。 “山河万里图并非是一副图,它分为好几卷,其中一卷便是大庆,所以他们能找出一条捷径很正常。”青玄也道。 “若是这图能用在战场上……”青木眸子微眯了眯,但一想这图在清风阁,怕是也难得到,又不禁问道:“这图出自何人之手?” “清风阁阁主。”沈清尧眸光涌动,一字一句的道。 林淮衿本想给沈清尧送点心,刚进门就听到他叫了声清风阁阁主,微微一怔,自己暴露了?但很快又觉得不太可能。 “世子妃。”青玄几人也注意到了她,恭恭敬敬的道。 “嗯。”很快调整心情,漫不经心的走了进来,边走边问道:“为什么又把云墨送回来了?” “云墨他有他的责任,所以他必须回来。”沈清尧想了想还是说道。 林淮衿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听了这句话微微一怔,侧眸看向他,试探性的问道:“云墨……他是太子的后人?” 沈清尧猛的抬头,眸子中流露出一丝惊讶,一侧的青玄几人眼中也是震惊。 沈清尧倏地笑道:“不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呀!我原来以为云墨是大哥的儿子,后来想想不太对,如今他在这个关头回来,便只能是太子的后人了!”林淮衿理直气壮的道。 “这……很好猜吗?”青木疑惑的看向青玄询问道。 “闭嘴!别问我!”青玄道。 “还真是。”林淮衿心中有数了,又慢悠悠的开口道:“你不会是想让他继位吧?” 青玄听了这话也忍不住了,抬起来一脸惊讶的看着世子妃,他很好奇世子妃是怎么轻飘飘的把这些话说出来的,那可是前太子的儿子,要把前太子的儿子推上帝位这些话无论放在哪里都足够震惊所有人,世子妃她怎么…… 沈清尧轻笑一声,点了点头。 “哦。”林淮衿应了一句,表示了解,心中原本不清楚的地方明明灭灭的清晰起来,她原本以为他是想自己坐上那个位置,毕竟把权利掌握在自己手上方能安稳,却不想是推云墨上位。 “不是,世子妃,您就一点也不惊讶吗?”青玄忍不住道。 “我当然惊讶了!”林淮衿即刻道。 看着女子平静无波的面孔,青玄嘴角抽了抽。 “不怕吗?”沈清尧将林淮衿拉至身旁轻声问道。 “为什么要怕?”林淮衿反问道。 沈清尧笑了笑道:“要是我败了,他们极有可能斩草除根,到时候我们……” “到时候我倒要看看谁敢杀我们!”林淮衿眸子微眯了眯,败了大不了先退出朝堂,清风阁在加华仓山要护住一些人还是很容易的。 林淮衿话一出,一侧的青木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本想说什么,但又想道世子妃有一个很厉害的义父,她确实不需要怕。 沈清尧低低的笑了几声,“你这么厉害?” “我跟你说过我很厉害的!”林淮衿一字一句的道。 “嗯,我知道。”沈清尧轻哄道。 林淮衿皱了皱眉,“你不信任我?”说到这里又转头看了一眼青玄二人。 青玄嘴角抽了抽,忙道:“属下自然相信世子妃。”既然主子都应承了,他们也不能不识趣,何况世子妃确实很厉害,她有一个厉害的义父。 “这几日就尽量待在府里,等到局面安定了,我在带你出去。”沈清尧轻声道。 林淮衿点了点头,这几日她也明显感觉到京城多了不少高手,如今的形式她也是知道,朝中虽然分为两派,但却依然残存着太子的旧部,还有那中立的一派中有许多老顽固,固守着礼教,若是云墨能拥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当初陛下是不是没有正式下旨废太子?”林淮衿想了想道,她确实记得是这样的,但太子被贬谪了,还被赶出了京城,或许老皇帝是想等太子去了外地调整好京城的局势再下旨,谁知道后面便传来太子的死讯。 太子都病逝了,再下旨废弃未免过于凉薄,老皇帝也是个要脸的,毕竟太子当初也没犯什么大错,因此太子病逝后,他不仅没废,还恢复了太子的所有荣誉,并写了一篇痛失爱子的悼文,史官还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篇。 沈清尧唇角轻扬,似嘲似讽的开口道:“陛下以前还是非常在乎名声的,只有年纪大了才越发没了顾忌。” “那云墨还是皇长孙,不是名正言顺吗?”林淮衿想了想道。 “世子妃,您不知如今朝中的局势,名正言顺又如何,小公子年纪尚小,登上皇位也压不住下面的人,还会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青玄解释道。 这她当然知道,林淮衿又道:“到时候你辅佐他,在找几个人好好教导他不就好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确实很忙 “朝内局势我并不担心。”沈清尧握住林淮衿的手,“只是如今大庆内乱,周边各国虎视眈眈,一旦有了苗头,他们怕就要举兵前来,我不能给云墨一个烂摊子!” 他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要给淮衿说这么多,私心里他是不希望她知道太多的事情,那些事他一个人去想就好了。 所以大庆现在不能乱,除非他们能有把握直接压制住傅言和那三皇子,否则便不能轻举妄动。 林淮衿出了门,便吩咐尔玉,“你去清风阁查一下那位三皇子。” 傅言已经很熟了,倒是三皇子却是神秘得很,皇家的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那三皇子怕是一个藏得深的! 这不查还好,这一查确实还查出些事情,林淮衿坐在软榻上面色满是冷厉。 “小姐,云媚已经被良伯抓起来了,正等着小姐发落!”尔玉面色也不太好,倒是第一次清风阁居然出了个叛徒。 “以前怎么没注意到……”林淮衿翻看这良伯送来的卷宗,眼睛微眯了眯。 “云媚也知道自己是清风阁人,受小姐恩惠,以前也没碰过那条线所以大家才没注意到,就只是这次……”尔玉说到这里,低了头神色有些黯然,说到底还是为了一个男人。 叹了口气又继续道:“云媚说了,她只帮那人查了小公子的身份,关于小姐和清风阁的一切她并未说出去!” “按规矩处置!”林淮衿冷冷的开口道。 “是。”尔玉微敛了神色便没继续说话,云媚这次是犯了大忌。 傅昔吗?她倒要看看是个什么人物! 只是还未等林淮衿找上他,他就自己找上门来了,只是不是找林淮衿,而是找沈清尧的。 沈清尧是在正厅见的他,看见一身素衣却难掩风流的男子,沈清尧微微拱了拱手,“三皇子殿下光临寒舍可有要事?” 傅昔看了沈清尧一眼,眼中划过一丝惊异,难怪傅言一直看沈清尧不顺眼,这般风华气度衬得旁人暗淡无光却是遭人嫉妒。 “拉拢你。”傅昔眸子微眯了眯,说完便不客气的坐在对侧的梨花木精雕的椅子上。 “三皇子说笑了。”沈清尧见他确实没什么事情,皱了皱眉,便唤来一个侍卫,“你招待好三皇子。” “怎么世子很忙?随便叫一个下人来打发我?”傅昔不满的道。 “确实很忙。”沈清尧不耐烦的道,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很忙,趁现在还没忙起来他必须多陪陪淮衿,哪里有闲功夫搭理他。 “哦?是吗?什么事儿啊?这么急?”傅昔挑了挑眉问道,他心中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今天过来主要是为了试探一下,没想到沈清尧就这么不加掩饰的嫌弃。 “当然是陪我的世子妃,三皇子未成家自然是不懂!”沈清尧理直气壮的道。 傅昔微微一怔,倒是没想到沈清尧会这么回答他,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随意找的借口,莫不是真去陪女人。 傅昔挑了挑眉,随即开口道:“本皇子正好无聊,世子准备与世子妃去哪儿?本皇子跟你们一起!” 沈清尧:“……” 沈清尧本不想理他,谁知道出了门他就自己跟过来了,皱了皱眉,二人在园子里正碰上淮衿。 “怎么了?”沈清尧见她神色不太好担忧的问道。 “没事。”林淮衿摇了摇头,眸光瞟到一侧的傅昔,“有客人啊?” “是三皇子,他无聊想来坐坐。”沈清尧也瞟了一眼一侧的傅昔,直觉这人是阴魂不散。 林淮衿看了看沈清尧,他怕是还不知道云墨的身份已经被眼前的人所知晓,微微垂下眸子。 傅昔自然知道被这对夫妻嫌弃了,但却丝毫不在意,“世子和世子妃准备去哪儿,本皇子可一同前往。” “我们回房。”林淮衿拉了沈清尧便往院里走。 傅昔正欲跟过去便被人拦住,青玄忙道:“三皇子,您还是去别处逛逛吧,您跟着去是不是不太方便?” 傅昔看着二人进屋后,便把门关了,嘴角不由的抽了抽。 “行!那我就去看看沈清尧的儿子吧!带路!”傅昔又道。 “您要去看小公子?”青玄惊讶的看了眼前的人一眼,但触及那道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中一惊,又垂下了头。 林淮衿拉着沈清尧的手回了房,进了屋后便将人放开,却不想又反被拉住,挑了挑眉,“怎么了?” “把我带进来了就不管我了?”沈清尧垂下眸子。 林淮衿嘴角抽了抽,坐在一旁缓缓吐出两个字,“没空!” “世子,三皇子去看小公子了!”没过一会儿,外面便有人来回。 沈清尧微微一怔,这傅昔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了。”林淮衿淡淡的开口道。 不是疑问,是肯定。沈清尧微微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有人告诉我的。”林淮衿说道,也确实是有人告诉她的。 沈清尧也没继续追问,眸子微沉了沉,不知在想什么。 “傅昔是什么样的人?”林淮衿面色也不太好,这么早把云墨暴露出来可不是一件好事。 沈清尧眸光微闪,“他跟傅言不同。”说罢,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看来必须要与他好好谈谈了!” 不同吗?林淮衿想到云媚的事情就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待沈清尧离开后,林淮衿便自己前往清风阁。 ———— 尽管是白天,偌大的屋子也是一片黑暗。 待林淮衿进去后,烛火才被点亮。 摇曳的烛火映在女子苍白的脸上显得更加妖冶,唇角的鲜血也红得愈发夺目,与略显苍白的嘴唇形成鲜明的对比。 女子被铁链绑在中间的圆台上,神色中透着憔悴。 “少主,按照规矩云媚已经受了长老十鞭,崔护法亲自动的手!”一侧的灰袍老者道。 被绑着的女子似乎也感觉到有人来了,挣扎着睁开双眸,有气无力的开口道:“少主……云媚……私自泄露阁中机密愿以死谢罪!” 第二百四十六章 值得吗 “长老怎么说?”林淮衿没搭理她,只看向身侧的老者。 “泄露阁中机密,死不足惜!”灰袍老者微微垂下眸子道。 “确实该死!”林淮衿微微抬头,面色冷然,“值得吗?” 这句是问云媚,她想知道她在做这一切之前应该知道会有今天的结局,所以她想明白与她而言值得吗? 云媚费力极处一个笑容,虽然面色苍白,但丝毫不掩面孔的动人之处,“云媚当了十年的探子,自我刚刚学成便进入三皇子府收集消息,我看着他……看着他每一天的生活,表面如闲云一般却有常人所不能体会的如履薄冰……属下才疏学浅,三皇子是深渊里的蛟龙,他早就发现了我,但却并未点破,我在他身边待了十年……就像他的影子一般……” 林淮衿眸子微眯了眯,“他可知道你的心意?” “属下从未奢望过。”云媚说完,微微垂下眸子,林淮衿看着她眼中的光一点一点的消散。 “少主。”灰袍老者跟着出来,“少主不必生气,云媚终究还是个小姑娘,以后阁中培养人时会格外注意这一点!” 林淮衿确实郁闷,她派出去探子喜欢上了她要窥探的人,这是什么狗血剧情! “你放话出去,云媚违反阁中规矩,按照阁规,杀无赦!要让三皇子的人知道!”林淮衿冷冷的开口。 “是,少主。”心中了然,看来少主是想给三皇子一个教训。 傅昔接到消息时正在与沈清尧洽谈。 “永安侯世子,资质平庸……呵……看来我那父皇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傅昔看了一眼沈清尧不禁道,若不是亲眼见了,他都不敢相信,那孩子确实长得像大皇兄,沈清尧居然秘密把皇长孙养了这么多年。 可见眼前的人手段并不一般。 “我皇嫂去世了多年,那孩子不过三四岁吧!我皇兄也去世了至少五年了?难不成……”傅昔想到这里,越往深处想心中越震惊。 “云墨四岁了!”沈清尧看着他震惊的神情,恍若未闻一般,缓缓开口道,“他是遗腹子,太子妃本就身体虚弱,身上还有余毒,在生下云墨后也离世了!” “不是说太子妃是坠崖而死吗?”傅昔记得当年还派了御林军去找,也确实在崖底发现了太子妃。 “为了掩盖云墨的身份,太子妃才做了这个决定。”沈清尧说着,眸子里也划过一抹伤色,但很快又被一抹恨意所取代。 傅昔大概能想象当时的情形,他的父皇还真是够狠!或许在他眼中只有傅言才算得上儿子吧!其他人只能算是垫脚石!若是连垫脚都不能,或许就想大皇兄那般被除掉。 “你放心,云墨也是我侄儿,这事我不会说,但是……你打算怎么办?”傅昔想了想道,若是云墨能在一个平凡的家庭平凡的过完这一身倒说不定是幸运,但偏偏被托付到了沈家。 “皇嫂当初是怎么想的……”傅昔咬了咬牙道,但很快又明白过来。 “是他的终究是他的!”沈清尧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扶持云墨继位?”傅昔喃喃道,“倒是比二皇兄继位好!” “三皇子不想继位?”沈清尧挑了挑眉。 “没兴趣!”傅昔随即道。又想了想,眸子微亮,“不过若是那个小家伙继位……若是二皇兄知道自己会输给一个四岁大的孩子不知道会不会气死!” 二人刚说到这里,傅昔身边的人便急匆匆的前来,“请三皇子,世子恕罪。” “出什么事了?”傅昔皱了皱眉,若非是大事,自己身边的人绝不会这么冒失! “是云姑娘……云姑娘出事了!那边的人说要处死云姑娘!” 傅昔面色一沉,随即起身。 沈清尧也无心打听别人的私事,笑了笑道:“既然三皇子有急事,那便多留了。” 谁料刚准备出门的傅昔又绕回来了,倚在门口,笑着看向沈清尧,“想不想跟我合作?” 沈清尧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边林淮衿依旧一身红衣戴着一副银质面具,“少主,若是那三皇子不来呢?” “不来?”林淮衿嗤笑一声,“若是他不来,就让崔石今晚去把他的府邸烧了!” “少主,已经把云媚带到正厅了。”又有人来回禀。 林淮衿点了点头,又道:“先把她藏起来。” 说罢轻轻打开窗子,看了下面一眼,身侧的灰袍老者眼皮跳了跳,忙道:“少主!” 动作还是慢了,还未触及到那红色的衣角,带着面具的少女便翻身而下。 灰袍老者忙跑到窗台前,看着人翩然落地,这才松了一口气,一侧人道:“良叔,放心,少主的轻功好着呢!” 林淮衿刚下去,便听到外面的人来汇报,眸色微凝,他来凑什么热闹!她可不想跟沈清尧打架! 却未来得及思考,一行人便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林淮衿看了一眼沈清尧,给一侧的月影使了个眼色,咬了咬牙看着傅昔。 “你就是清风阁阁主吧?”傅昔看着眼前过分年轻的人试探性的问道。 却未有得到任何回答,对方便朝自己挥了一掌,“啪!”一掌打在了脸上。 傅昔眸子沉了沉,看着眼前的红衣少年一脸的戏谑,怒气上涌,运起功力,一拳打了过去,红衣少年唇角轻扬,一跃而起,躲开那一拳,不紧不慢的一脚踢了过去,正对心窝。 楼上灰袍老者砸了砸舌,“少主这是单方面凌虐呀!” 林淮衿打了两下,表示很失望,便让崔石来接替自己,还嘱咐道:“别打残了!” 抽身出来又往沈清尧看了看,眸子微眯,他看得出月影已经用了全力,却依旧被眼前的人不紧不慢的化解,看似毫无章法的武功却处处透着凌厉,他已经手下留情了! 只是她总觉得这招式莫名的熟悉! 还未等林淮衿开口,灰袍老者就蹿过去把两人分开,“沈公子!我们清风阁对沈公子可以说是友好相待,沈公子这是为何要与我清风阁做对?” 第二百四十七章 生命之重 闻言,沈清尧也停了下来,目光放在灰袍老者身侧的红衣少年身上,微微一笑。 林淮衿身子微僵了僵,难道他认出自己了?不太可能啊! 沈清尧看了傅言那边的情况,皱了皱眉。 林淮衿嘴角轻扬,崔石确实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啊!傅昔原本一张英俊的脸,右侧却微微肿起。林淮衿眸光微闪,朝暗处使了个眼色。 沈清尧看了过去,面色微沉,又看了看傅昔那边,傅昔节节败退,完全不是那大汉的对手。 原本明显的局势却因一抹红色的身影乱了身份,云媚看着傅昔被单方面凌乱,也顾不上那么多,猛得扑了上去,用身体为傅昔挡了一拳。 “你没事吧!”傅昔看清那道纤弱的身影心中一惊,慌忙伸手抱住那幅已经失去重心的身体。 “殿下……”云媚感觉到身旁那道熟悉的气息,轻轻的唤了一声,确实不敢抬头去看他,她原本就是在暗处的人,当光明正大出现在他眼前时居然也有些不知所措。 “阁主,云媚违反阁中规定我也有责任,我可否代她受罚?”傅昔将女子扶起来,抬头看向红衣少年,虽然带着面具,却也看出那张面孔略显只能,明明不大的年纪,却气势十足。 “受罚?她算是受罚,而对于你,则是叫本阁主找你麻烦!”红衣少年嗤笑一声,冷冷的开口道。 云媚面色一白,忙道:“云媚自知违反阁规,罪无可恕,愿意以死谢罪!” 傅昔眸子微眯了眯,看向眼前的红衣少年,“阁主是铁了心不放过云媚?” “云媚是我清风阁的人,清风阁的事还轮不到三皇子来置喙!”林淮衿冷冷的开口道,看着略显狼狈的傅昔,又道:“三皇子自行离开吧,今日出了清风阁,只要三皇子不将云媚所泄露出去,清风阁便不会找三皇子麻烦,若是一旦发现三皇子泄露分毫,哪怕您是皇子,清风阁也奉陪到底!” 云媚听此,松了一口气,阁主说了不会找他的麻烦那便是这件事过去了,忙催促道:“殿下,你快离开吧!” “我不会走的!”傅昔神色异常坚定,“今日要么本皇子死在这里,要么我和云媚一起离开!” 说罢,移步上前挡在云媚面前,做了一个手势,四处的侍卫聚拢过来团团围住,大有殊死一搏的气势。 “一起死在这里吗?”林淮衿喃喃道,“清风阁倒是还没有过皇子的尸首。”显然是不认为他能安然无恙的将人带出去! 又似笑非笑的看着沈清尧,“沈公子也要掺上一脚?” 还未等沈清尧开口,傅昔就道:“沈清尧你走吧!这是我的私事,你就不用掺进来了!我说的话算话,若我丧命于此,记得跟我报仇!”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掷给沈清尧。 林淮衿看着那枚玉佩,眸光微闪,正要说什么,却不想云媚忽然出手,对着傅昔一掌劈了下去。 林淮衿皱了皱眉,云媚却直直的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个头,“阁主说了,只要三皇子从这里出去并且不把那件事说出去,便放过他?” “本阁主说话一向算话。”林淮衿没好气的说道,自己的计划还没有实施,怎么这些人……都不按常理出牌?她大概也看出了傅昔心里也是有云媚的,但正常的走向不应该她为难他们,生命威胁,然后再看傅昔对云媚的感情也没有生命之重…… “那请求沈公子把三皇子带走吧!”云媚又转身对沈清尧乞求道。 沈清尧眸子微眯了眯,没有马上应下来,只是在思索,转身看向红衣少年,“阁主打算把这位姑娘如何?” “按规矩处置!”红衣少年不耐的道,但再不耐烦也没有表现出来,谁让眼前的人是大爷呢? “规矩?”沈清尧似是不解。 “清风阁规矩,泄露阁中机密,轻则逐出清风阁,重则以死谢罪!”灰袍老者好心的解释道。 红衣少年微微扬起下巴,语气又冷又傲,“沈公子,想来你也是知道,云媚所泄露的消息与你有关,你一点都不担心?还协同三皇子来抢人?” 沈清尧轻笑一声,“三皇子的品性我还是信得过的!” 红衣少年皱了皱眉,搞了半天自己对傅昔一通威胁都是在白忙活?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阁主格外关注我沈府之事?”沈清尧眸子微眯,不是感觉,本来就是,最近一连串的事情串联起来,每一件事都有清风阁的人插手,总不可能是巧合吧! 林淮衿的心猛然一拍,幸好带着面具能稍微掩饰一下神色,一侧的灰袍老者也忍不住往身旁看了一眼。 很快镇定下来,唇角轻扬,“你是我师父的女婿,我自然要好好关照你!” “关照吗?”沈清尧喃喃道,倒是有意思,他这个身份被清风阁阁主关照着,另一个身份却是被清风阁挂在黑名册上许久! 说完,又把话题放到云媚身上,毕竟是傅昔的人,他或多或少要帮他看好,“按照阁规,这位姑娘……” “我会把她逐出去!沈公子赶紧带着三皇子离开吧!清风阁现在不适合接待客人!”她算是看出来了,不给他一个结果他怕是会一直不肯走。 沈清尧拱了拱手,这才带着人离开。 灰袍老者很有眼色的派了个人将人恭恭敬敬的送出去,半晌又来回话,“少主,姑爷已经离开了。” 林淮衿点点头,又把目光放在云媚身上,“云媚,你已经不适合做一个线人了,从今天起你便退出清风阁,我会抹除你在清风阁的痕迹,给你一个新的身份!但是若被我知道你今天向外泄露清风阁半句,我决不轻饶!” “还不快谢谢阁主!”灰袍老者看着呆怔的云媚,提醒道。 云媚这才反应过来,又磕了个头,“多谢阁主!” 只是离开了清风阁她又能去哪儿呢?想到这里,云媚神色逐渐黯淡了下来。 第二百四十八章 名正言顺 沈清尧把傅昔送到皇子府门口,便让他的心腹来接,三皇子身边的亲信看着鼻青脸肿的三皇子怔了怔,却没敢多问。 待到傅昔醒来却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了! 略微镇静了一下,后脑勺传来的疼痛感刺痛了神经,很快便想起来了在清风阁那一幕,云媚她…… 手握成拳重重的砸在床头,刺目的鲜红从指缝中流出。 哪怕是作为外人面前高高在上的皇子,他尚不能随心所欲,伪装十几年,为人子他不能护着自己的母妃,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在乎的人,他依然护不住! 外面的人听到响动,忙冲了进来,就看见令人心惊的一幕,“殿下,你……你怎么了?” 见三皇子沉着一张脸并没有回答的他的意思,忽然想到世子走前留下的话,“云姑娘被逐出阁了。” “你说什么?”神色微微有些松动,似是没听清楚一般又问了一遍。 “世子离开前说云姑娘被逐出阁了!”那人又重复了一遍。 “去!盯紧清风阁,人出来后马上通知我!”傅昔即刻道。 林淮衿是比沈清尧早些回到府中的,沈清尧回去时她正在看云墨写字,认真极了。 看着那道秀丽的背影,沈清尧嘴角轻扬,心情也愉悦起来,正要过去,便听林淮衿道:“写字要写出自己的气势,俗话说见字如见人,你的字规矩了些,慢慢练,一定要练出自己的风格。” 说罢,还特意给云墨示范了一下,写了连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女子忽然把那副字举了起来,拿远了看。 虽然隔得远,但沈清尧也可加其笔力之强劲,笔锋潇洒肆意。 “怎么样?”女子微微侧过头,下巴轻抬,从沈清尧的角度便刚好可以看见下颚精致的弧度,内心不知被什么触动了一下。 脑海中忽然冒出那红衣少年的影子,他一直对清风阁阁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如今看着淮衿两种感觉就要重叠了! “母亲真厉害!”云墨毫不吝啬的夸奖道。 “云墨真乖!”女子温婉一笑。 沈清尧遂即打住了自己刚刚荒诞的想法,是了他的淮衿温柔、乖巧,而那小子狂傲得不知天高地厚怎么会像呢? “世子,几位大人过来商议事情了!”青玄跑来回禀道。 沈清尧遗憾的看了看那抹倩影,依依不舍的跟着青玄走了。 刚到正厅便被一群人团团围住,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急切的道:“世子,小殿下呢?” “云墨在后院练字。”沈清尧继续往里走,“几位请坐!” 一群人虽然急切,但也终是克制了,这些都是太子党的人,当初太子失势,他们便受到各种打压排挤,原本太子一派被处置了已经被处置了,剩下的人中许多人投靠了别人,唯独剩下他们这些亲信。 本以为一辈子就只能这样碌碌无为了,毕竟作为曾经太子的人若是太过出众无论哪个皇子继位他们的日子都不会好过,谁料,太子还留下了一个后人! “此事事关重大!几位大人可不要声张!”沈清尧瞟了众人一眼,警告道。 “这是自然!”那白胡子老头儿即刻道,他原本是太子的太傅,也是现任太师,太子失势后,他不得已辞官还乡逃过一劫! “陛下当年并未废弃太子,小殿下继位名正言顺!”其中一个衣着长衫的人激动的道。 但话一出口,却发现气氛又冷却了下来,但……小殿下只占了个顺字,仅靠他们这些残存的部下是无法让一个幼帝安稳登基的!更别说帮他稳固皇位了! “我知道重位大人的担忧,但小殿下复出势在必行!今日让几位来,就是想与几位分析一下形式,目前几大世家是不会支持二皇子的。” 众人点了点头,这些他们自然懂,二皇子继位必然会像先帝那般继续瓦解几大世家。 “三皇子退出皇位的竞争,我们这边除了几位大人就还有一些一直中立的人!据我所知,里面尤其以现任礼部尚书为首的一群人主张正统!几位都是朝中德高望重之人,也是因此,才把请来府上!”沈清尧不紧不慢的说着,观察着几个人震惊的表情。 “三皇子退出皇位争夺,为什么?”其中一个艰难的开口道,似是很难理解一般,虽然三皇子没有二皇子那边如日中天,但也算是大势,何况还有一个右相的舅舅,这怎么会……退出。 “人各有志!”沈清尧没过多解释,只说道:“不过这是一个好消息,三皇子手下的人不会参与,但比起傅言,他们更希望是我们……” “如果三皇子退出!咱们未必没有一争之力!”衣着长衫的人眸子微亮。 “事不宜迟,明日朝会咱们便会做好准备!”白胡子的大人起身,拱了拱手,“世子放心,我们这就回去紧急联系以前的旧部!” 其他人也纷纷表态,沈清尧满意的点了点头。 大朝会—— 傅言慢慢悠悠走上台阶,看着那张龙椅,眼神中散发着一抹炙热,但却没有坐上去,而是站在了一侧。 随即便有人道:“二殿下在先帝生前辅佐朝政,如今太子未立,帝位空悬,二殿下继位民心所向!” “请二殿下登基!”中气十足的一声后引得多人回应。 傅言唇角轻扬,其下的亲信也看向右相一干人,这群人站着没动,但也没争论。 “右相可有异议?”傅言冷冷的开口道,他早知道老三这群人还不死心! “回殿下,微臣无异议。”右相缓缓开口道。 这倒是出乎傅言意料之外,皱了皱眉,正要问,便听右相道:“老臣身为大庆的臣子,只跪拜大庆之主,殿下目前为登基,还请殿下见谅!” “除了二殿下谁还能做大庆之主?”一侧的嗤笑一声,开口道。 随即有人把话接了过去,“按照祖制,应该太子继位,太子虽然亡故,但太子嫡子尚存,皇长孙继位名正言顺!” 第二百四十九章 皇长孙 整个朝堂陷入一阵寂静,神色古怪的看着说话的人。 “什么太子?什么皇长孙,莫非黄少卿是没清醒?”傅言嗤笑一声,看着说话的人,但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傅言话音刚落,便听到洪亮的一声,“皇长孙殿下道!” 众人即刻回头朝外头看去。 外边依旧空旷,不见人影。 “谁在乱喊!”傅言眸子微眯了眯怒道。 话音刚落,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殿外,背挺得笔直,一步一个脚印缓缓前行。 众大臣屏住呼吸看着来人。 云墨一边走,心中却在打鼓,毕竟头一次见这么大场面,但想起母亲和爹爹说的话,又坚定了步伐,目光更是坚定不移的看向前方。 “是你!”傅言看着来人,面色一寒,这不是沈清尧的私生子吗? “你……太子殿下?”人群中忽然跑出一个头发花白的大臣,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来人,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只冲冲的跑到云墨面前,仔细端详着那张脸。 口中更是喃喃道:“像!太像了!” “徐伯爷,你在乱嚷嚷什么?”傅言面色微沉,冷冷的开口道:“你莫是老眼昏花了!你眼前的是沈清尧的儿子!” “世子的儿子?”徐伯爷看着眼前的小人儿,倏尔,眼中闪过一抹沉痛,是了!殿下去世多年,怎么可能有孩子呢?只是这孩子未免也太像……可刚刚外边说什么?皇……皇长孙? “二皇叔说笑了!”小小的人儿声音软嚅嚅的,说出的话却惊人,“二皇叔难道认不出我?” “你叫我什么?”傅言脸一黑,眉心跳了跳,心中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 “二皇兄看不出来吗?这是皇侄啊!这不,很像太子皇兄啊!”傅昔依旧保持着一贯的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说着一袭震惊众人的话。 “傅昔!”傅言怒吼一声,咬了咬牙,这群人想干什么。 还未等他完全弄清楚,随即便有人站出来,“皇长孙是太子殿下的嫡长子,先皇与太子殿下先后去世,皇长孙殿下继位名正言顺!” 傅言嗤笑一声,“什么太子殿下,那太子早就……” “二皇子殿下慎言!陛下从未下旨废太子,那么太子依旧是太子!”徐伯爷面色不善的开口道,他本无心参与这场皇位的争夺,自太子去世后,他便不怎么在意朝堂中事,本来是想看戏来着,等新皇继位后就隐退,谁知道半路杀出个云墨。他虽对云墨的身份存疑,但他是太子的亲舅舅,绝不会让任何人对太子不敬。 傅言一噎,这才想起人人都道太子被废弃,但当时父皇为了面子却没有下旨,再加上太子没过几年就去世了,这事儿更不了了之了,虽然太子后半生并不受宠,地位形同虚设,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依旧是太子! 想到这里傅言一口老血恍若如鲠在喉,不知父皇若是知道今天的局面,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笑话!他明明是沈清尧的儿子,怎么就成了太子之子,太子逝世已经五年了,这小杂……这孩子不过四岁吧!”傅言冷笑一声,是又如何,太子死了这么多年,谁又能证明这个孩子的身份! 话音刚落,便引得上朝堂热议,尤其是傅言一派,反响更为激烈,谋划了那么年,以为最后的敌人会是三皇子一派,却不想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 “是啊!谁能证明这个孩子是太子的!” “太子去世了五年了,怎么会有一个四岁的孩子!” “你说这孩子长得像太子,我觉得他一点都不像!” “既然是太子的孩子为什么没在皇家长大?反而成了永安侯府的孩子?永安侯府此举着实居心叵测!” 一句话逼问下来云墨身边的人都站不住脚了,徐伯爷也是后退了半步,毕竟自己内心也是虚的,这些问题他自己都没有弄清楚! “这个孩子今年四岁!”殿外忽然出现一人缓缓走了进来。 男子头戴玉冠,颜如舜华,身着一件缕金丝点缀的锦服,从骨子中散发的高贵让人不敢直视,但面上的笑容却是云淡风轻。 “沈清尧!”这几个字恍若咬牙切齿发出一般,傅言一张脸黑到了极致! “二皇子。”沈清尧恍若未闻只漫不经心的打了个招呼。 做完一切后,又缓缓从身上拿出一份明晃晃的圣旨和一枚龙形玉佩。 傅言看着这两个物件整个人都不好了,那龙形玉佩是历任太子之物,还有那道旨意不知写了些什么。 “云墨今年四岁,是遗腹子,太子妃生下云墨后便将他托付给我,之后更是意外坠崖而死,不得已我抚养了云墨。太子妃毕竟死得过于蹊跷,为了保护云墨的安危,我不得已将他养在侯府,当然了,这也是太子生前同意的,这是太子的旨意,王相,还不快念!”沈清尧解释了一会儿,又将圣旨递道左相那边,直接开口道。 王相嘴角抽了抽,拿着那道明晃晃的旨意,神色略微有些复杂,这是旨意没错!但这是太子的,也不是陛下的,但也只得硬着头皮念下去,“太子有言,孤自感时日无多,恐今后不能再照拂天下百姓,守护大庆,今得知太子妃余氏孕有一子,孤心甚悦之,对其给予厚望,望其能承接守护大庆,守护天下黎民百姓的重任。但孤时日无几,无力培养此子,特将此子托付与永安侯之子沈清尧。若以后大庆局势有变,大庆无主,内忧外患,孤便将太子之位传于孤之嫡子云墨。” 朝堂上彻底静了下来,徐伯爷反应过来后率先去看那圣旨,又看了看那块玉佩,喃喃道:“是太子的字迹,真是!太子的孩子!” “微臣拜见皇长孙殿下!”几个大臣跪了下来,是太子的旧臣,紧接着又有几个中立派的大臣跪了下来,其中便有林之兴,林之兴原先还在纠结,看了看沈清尧,但最后还是跪了下来。 第二百五十章 继位 这么一跪便是承认了云墨的身份,傅言一张脸简直黑到了极致,千算万算,万万是没想到云墨这个变数! 倏地忽然笑出声来,“既然真的是皇侄,那边认祖归宗吧!”话锋一转,“但这储位可不是能跟认祖归宗混为一谈的!” “你们难道真的要让一个小孩儿继位?”傅言扫视了一下下边的人,嘴角扬起一抹嘲讽。 “小孩子又如何,天曜圣帝继位时不过一个婴孩儿,最后照样能带着天曜成为五大国之一,再说南陵帝也不过是幼时继位,如今的南陵不也是让邻国臣服,小孩子的未来才更加有无限可能!”沈清尧忽然开口道。 “若是云墨继位,以孟老为师,左相辅佐,难道就不能以后成为一个好皇帝?”沈清尧说这话时又不由的看了一眼左相和孟老,二人即刻表态,今后必当好好辅佐新皇! “荒唐!沈清尧,本皇子还真是小看了你!”傅言冷冷的开口道,双眼中流露出一丝杀意,原本自己从未正视过的人如今却成为了自己最大的绊脚石。 “皇长孙名正言顺!”沈清尧一字一句的说道。 “呵……有些东西可不是名正言顺就可以了的!”傅言眸子微眯,挥了挥手,一队侍卫便上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二皇子,你要谋反吗?”沈清尧眸子微眯了眯,面上却没有因为突然出现的一群人有太多的波动。 “谋反?如今大庆无主,本皇子怎么谋反,不过是要向你们证明本皇子才是最适合坐上这个位置的人!”说罢,转身向那龙椅走去,嘴角的笑意愈发大了。 云墨忽然瞪着那道身影,咬了咬牙道:“那是我的位置,爹爹说了那是给我的!”说罢,忽然朝着皇位冲了上去。 “臭小子!”傅言自是注意到了,看着云墨冲上台阶,面上俱是怒意,暗暗运力,眸子中俱是狠戾,猛然出手,一只手却被人紧紧的抓住。 “沈清尧,这怎么可能?”傅昔看着眼前那张让自己憎恶的脸,他怎么可能阻挡住他,而且让他不能动弹,他的武功是请了大庆有名的高手教导的,内力在同龄人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怎么可能被沈清尧这个平庸之辈…… “你以前都是装的?”傅昔眸子微凝,如今也只有这一个解释。 真是好个永安侯世子,难怪父皇忌惮!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的人就被突如其来的闯进来的人制住,一群穿着同色衣裳的人闯进了金殿,面上俱是冷厉,出手更是狠辣,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人。 众人不禁暗暗揣测这个势力是谁的! “这是太子留给云墨的人。”沈清尧看着这群人惊异的脸随口解释道。 “呵……你以为我这就完了吗?”傅言嗤笑一声,看着沈清尧。 “你说的是贵妃娘娘母家的兵权吧!二皇子不知道吗?前些日子王家的兵权已经移交给骆将军了!”沈清尧冷不丁的开口道。 傅言面色果然一变,想到了骆将军,便想起了边境的事,那次终究是失去了太多。 “沈清尧,你别得意!有种杀了我!”傅言本不是冲动的人,但落在沈清尧手上却是忍不住冲动。 沈清尧不紧不慢的道:“杀你,我为什么要杀你,你可是云墨的皇叔?若是云墨刚继位皇叔就去世了,那多不好!我只需要二皇子束手就擒!” “你做梦!”傅言脸一黑,沈清尧却不管他,直接封了他的武功,将他扔下了台阶,随着一声落地的巨响,朝堂上的声音戛然而止,云墨终是坐上了龙椅。 “陛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底下的有些人心中再不愿也知道大势已去,何况那可怕的势力还是这位皇长孙,说不得自己现在不屈服命就没了,也纷纷顺从的跪了下来。 傅言盯着那抹小小的身影,目眦欲裂,又看了看沈清尧,与自己的狼狈之态不同,男子如同清风霁月一般,心情差到了极致。 朝堂上的事情告一段落,至少云墨的身份得到了明确。 沈清尧刚要出宫,就被云墨追上来,沈清尧看着扯住自己衣角的小人儿,云墨可怜巴巴的道:“爹爹,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回去。” “殿下。”沈清尧正色道,“云墨继位后便是陛下了,你是君我是臣,不可以再这般唤我了!” “可是爹爹……”云墨在沈清尧严肃的一张脸示意下声音戛然而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男子头也不回的离开。 “小殿下,我们回去吧!”一旁的内侍忍不住劝道。 “可是我想母亲,我想回永安侯府!”云墨开口道。 内侍也有些不忍,但还是直言,“小殿下,您继位之后便是陛下了,不可再如此称呼世子和世子妃,也不能再说想回永安侯府的话,负责会陷世子与世子妃于不义的!” 云墨眸色微动,心中一酸,他知道的,他都知道的,可他还是想母亲了。 “云墨,怎么了?”傅昔走了出来看着可怜兮兮的云墨忍不住问道。 “三皇子殿下,您来的正好,小殿下想世子妃了!”内侍忙道。 “三皇叔,我不继位好不好?”云墨咬了咬唇,小声的开口道。 一侧的内侍眉心跳了跳,心下不安起来。 “为什么?”傅昔微微蹲下,看着眼前的人。 “我继位之后是不是再也不能和爹爹母亲住在一起?”云墨缓缓开口道,声音中带着哭腔。 傅昔眸光微闪,同样一脸正色,“可是云墨,你知道吗?这是你的责任!” “我知道……”小小的人儿似是已经委屈得不行了。 傅昔忽然笑出声来,“谁说你继位后不能见母亲,继位后要见世子妃可是更容易了!” 云墨不解的看向他。 傅昔笑了笑道:“你成了陛下,若是想要见世子妃可以直接传召她进宫,那时候就算是沈清尧也不能阻止,而且你还可以下旨让她进宫陪你!” 云墨听到这里眸子亮了亮,傅昔的话似是给了他启发一般,忙不迭的道谢。 “谢谢三皇叔!” 第二百五十一章 大局已定 沈清尧心知云墨继位,若是傅言这时候死了,难免不被人说幼帝年纪小却心性狠辣,这对云墨之后的路不利。也因此只让人将傅言关在府中禁足,一直到新帝登基为止。 朝堂的局势犹如潮水起落般,万千变化,却一瞬间又平息下来。谁都没想到皇位最后会落在年仅四岁的一个小娃娃身上,直到那年幼的孩子穿着龙袍站在大殿的台阶上,神色中隐隐有先太子的影子,众人幡然醒悟。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号庆,庆二年,王者继统承祧。所以嗣神器。节哀顺变。所以宁万邦。顾历代之通规。谅旧章而可法。先皇帝勤劳启国。宵旰临朝。万几靡倦于躬亲。四海方成于开泰。念农民之疾苦。知战士之辛勤。经邦之长策,当兴庆帝国,协力同心,以期永固。”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长孙继位,大局已定! “传朕旨意,圣祖以孝治天下,朕理应效之,尊朕之生父太子为元帝,生母太子妃余氏为元太后,永安侯世子沈清尧对朕扶育有功,理应居于朕亚父之尊,特尊永安侯世子为永安王,世子妃林氏为永安王妃!”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旨一下,满堂皆惊,但又觉得理所当然,永安侯府被打压了几时年如今又回昔日的巅峰,也可以说是又更上一层楼了,如今的永安王已不是昔日那位不被众人放在眼里的永安侯世子。 永安王权倾朝野,势不可挡! 这是众人心中唯一的想法。 却依然有不少人疑惑,二皇子的势力早已蔓延朝野,朝中的文臣虽被控制住,但二皇子也是有兵权的。 原本二皇子一脉的人对二皇子的势力或多或少的有所知晓,都等着看二皇子是否能逆风翻盘,新帝年幼,根基不稳,就算下台了也没什么,二皇子的赢面还是很大的。 然而过去数日,二皇子依旧不见动静,众人便开始揣测是不是出了事,虽不能得到确定的答案,但不妨碍由此对沈清尧也更加忌惮了几分。 无人知道在朝会的前一夜沈清尧夜会骆将军,说服他重新引领三军。无人知道那一夜永安侯世子带着几百将士夜袭王将军军营,以暴力手段震慑了军队,除掉了王将军,拿下了兵权。更无人知道那一夜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暗影阁倾巢而出,血洗了好几方势力。 暗影阁的动作必然引得多方窥探,最先接到消息的是清风阁。 林淮衿看完了刚到的卷宗,皱了皱眉,“暗影阁为什么会血洗了傅言手底下所有的势力?” 林淮衿忽然想到自己曾经也在对付傅言的时候碰到过暗影阁的人,但自己完全是因为想跟沈清尧……不,尔玉出气,但那阁主是因为什么?难道正如当初的说辞那样傅言手下的人不知天高地厚,但……这就能引得暗影阁倾巢而出吗? 不知为何林淮衿只觉得这事儿跟沈清尧脱不了关系,但又无法将沈清尧与暗影阁联系在一起。自家那位虽然也是个有城府的,但多用智谋,暗影阁阁主性情诡异、出手狠辣完全不是一挂的主儿! 所以沈清尧与暗影阁是什么关系呢? 林淮衿揉着眉心忽然觉得事情越发复杂了,毕竟暗影阁是所有势力中看似简单实则藏得最深的,尤其是那阁主,自己还在他手中栽过一次…… 林淮衿想到这里,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与暗夜阁可不是能友好相处的关系,立刻写了封密信,交给尔玉,“你亲自去交给良叔,传回华仓山!” 眸色难得一见的凝重,尔玉见林淮衿面色不是很好,猜测事关重大,也没多问,就赶紧去办了! 沈清尧因为这几日要收尾,便异常忙碌,再加上本就心虚,又怕淮衿察觉些什么,很多时候便刻意回来晚了。 已是半夜,沈清尧放轻了步伐来到房门外。 守夜的人一惊,忙道:“世子,你回来了!” 虽然沈清尧封了永安王,但府里的人依旧叫他世子。 “嗯,世子妃睡了吗?”沈清尧边说着边推门进去,神色一怔。 女子斜倚在床头,微微阖着眼,长长的睫毛稍微掩饰着眼底的乌青但沈清尧还是注意到了,几缕乌发自眉骨垂下,显得原本白皙的肌肤愈发白皙了,这般躺着半边身子都在被子外边。 女子偶尔皱了皱眉,似是睡得很不安稳。 沈清尧忙进去,随手便将门关上。 刚想轻轻的将女子抱起来给她换个姿势,不料一碰怀中娇小的人儿就醒了,嗫嗫嚅嚅的开口道:“你回来了?” “嗯,怎么不好好睡觉呀,这么不乖!”沈清尧低头轻声斥责道。 “我是在看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林淮衿指了指早已掉下去的书,笑了笑道。 “大晚上的看什么书?”沈清尧皱了皱眉,这姑娘秋冬时节本就容易生病,自己好生照顾了许久这才好些,才几天不见她就这么造作,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 “睡不着嘛……”林淮衿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戳了戳抱着自己的人。 沈清尧彻底没脾气了,泄气的看着怀中的人,终是温和的道:“我以后都早些回来!” “你说的?” “嗯,我说的。” 傅言自被关起来后,整个人都快疯了,看守自己的人不知是什么出身,总能轻而易举的拦截自己向外传出的消息,他自己都纳闷这些人是沈清尧的还是云墨的? 若真是云墨的……不由的自嘲,自己苦苦和老三相争,却让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得利! 这天终于让他抓到机会联系上自己的部下,却得知自己的人全都没了,包括自己这些年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几处驻地,几乎全军覆没!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傅言不可置信的看着回信,这一定是骗他的! 但纸上的字迹是自己亲信的没错,字迹有些潦草,纸张的边缘还带了些血迹,可想而知这是在什么情况下写的! xs7.com 第二百五十二章 云墨:他不想这样 究竟发生了什么?究竟是谁在对付他!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心头。 云墨继位时,他只有恨,并没有恐慌,因为他知道以自己的势力绝不是一个小儿能阻挡的,他有底气,有依仗,他甚至能想也让那小孩儿尝试一下从云端跌到谷底的感觉。 但……这才短短几日,便有人告诉他,他的一切都没了! 傅言脑海中飞快的闪过几张脸。 傅昔?不可能!一直把对方当做对手,他很了解以傅昔的势力绝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摧毁他多年辛辛苦苦建下的基业。又迅速的排除了几人,最后把思路定格在一个自己不愿意想却不得不去的考虑的人身上! 沈清尧! 毁了他的基业不过就是为了给那小屁孩铺路,沈清尧有充分的理由这么做!但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势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清尧的表现一次又一次的超出了自己的认知! 先是出人意料的中举了,直接引得父皇忌惮,再到西北边境收买人心,还立了个功,再后来养着先太子的孩子,毁了他的一切,或许他早就开始谋划了! 只是……他以前一直隐藏着,从不显露锋芒的他却在一步步显露自己身上的锋芒。 是了!从他娶了那个女子开始! 沈清尧,林淮衿…… 傅言念了几遍这两个名字,眼中闪过一抹阴毒。 永安王府—— “他知道了?”沈清尧把玩着手中的玉盏看上去心情着实不错。 “回王爷,二皇子已经知道了!”下面的人非常疑惑,明明一开始王爷勒令了他们不要让傅言与外界联系,怎么忽然就放手了,终是忍不住问出来了,“王爷,这么做了会不会刺激到二皇子,万一二皇子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就怕他不做!”沈清尧笑了笑,又看了他一眼,“好生看着!” “是!”低下的人瞬间明白过来,原来王爷他需要二皇子的罪证!是了,二皇子就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随时可能对新皇造成威胁,所以必须尽快有合理的理由解决掉这个事情。 “王妃呢?”沈清尧刚办完事回府,本想与淮衿一起吃午饭,结果半天不见人,心中也有些郁闷,莫不是又去铺子里面了! 以前永安侯府落魄,才连累她不得不为了钱财奔波,但……如今不需要了呀!沈清尧想到这里就恨不得立刻把女子抓回来,但又不好违背她的意愿,免得她不高兴!他看得出来,这姑娘是个喜欢自由自在的人! “王妃……王妃被陛下召进宫里了!”一侧的下人忍不住看了一眼沈清尧,果然见自家王爷的脸色刷的一下就黑了。 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陛下说他想王妃了,想接王妃去宫里面住一段时间。” “王妃呢?她怎么说?”沈清尧冷着一张脸,显然不满意到了极致。 “王妃说她也很想陛下……”底下的人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倒还真是……”沈清尧似乎是被气笑了,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云墨从小就没了母亲,他看得出来云墨很粘林淮衿,这是好事!但以后若是经常这样那还了得! 皇宫—— 偌大的皇宫里市场能听到孩童的欢声笑语。 连路过的宫人都不由的感叹,陛下许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吧!心中对这位永安王妃更是尊敬了几分。 “母亲……”云墨嘟着嘴道。 林淮衿又不由的耐心道:“云墨,你现在不能叫我母亲的!你看哪个国家的陛下会叫母亲的!人家都是叫母后,但你的母后是元太后,他生了你,你得敬重她!” 云墨一脸郁闷的道:“那我叫你什么?难道做了陛下连母亲都没有了吗?” “当然不是,在母亲心里,云墨永远是最乖巧的孩子,无可替代,你也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林淮衿揉着他的脸蛋安抚道,“但这话不能对外面说,不然母亲就要被那群言官弹劾了!”林淮衿笑了笑道。 云墨点点头,他知道这个叫大逆不道,臣子怎么能做陛下的母亲呢?这些左相教过他的!只是他不想这样…… “不过我们可以悄悄的!我们约法三章,私下里立刻叫,你永远是母亲的大儿子,好吗?”林淮衿看着那张纠结中又带着伤感的小脸,忍不住开口道。 “好!”面上愁云消散,云墨瞬间应道。 “那母亲你可不可以留在宫里陪我一段时间?”云墨又开口道,眼睛里闪着希冀。 林淮衿看着这双微闪的眸子,这谁能拒绝啊!随口答应道:“当然可以,母亲就留在宫里陪云墨,而且母亲还没住过皇宫!住几天再回去!” “太好了!”云墨瞬间高兴的活蹦乱跳,“来人!快去给我母……”在林淮衿的示意下瞬间捂住了嘴。 “陛下,怎么了?”内侍一脸疑惑的走了进来。 “去收拾一间离朕寝宫最近的屋子出来给王妃居住!”云墨随即端正了态度一脸严肃的道。 “是,陛下!”内侍应了声,刚要走出去,又想起什么一般,提醒道:“陛下,太傅说了,您记得把算术做了。” 云墨嘴角抽了抽,随即背过身去,“朕知道了!” 林淮衿倒是看出了端倪,待内侍出去后,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佯装成大人模样的孩子,“什么算术?云墨不会?” “才不是……”云墨耷拉着一张脸道。 林淮衿扑哧一笑,“你这嘴硬的毛病是哪儿来的?你不会的,我可以教你的。” 云墨眨了眨眼,似是不太相信,“母亲会这个?这很难的!”说完又把竹简递了过去。 林淮衿略微看了一眼,不就是鸡兔同笼的问题吗?见云墨怀疑的神色,脸黑了黑,“坐下!这么简单的题谁不会啊!” “看这题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这不很简单吗?鸡二十三只,兔子十二只!”林淮衿直接开口道。 第二百五十三章 断魂谷段焕 林淮衿微微抬头,见小孩子一脸惊奇的看着她,纯黑的眸子中透着惊讶还有几分崇拜。 不错!是她要的效果! “母亲怎么算的?”如林淮衿所料一般,云墨好奇的问道。 这不就是简单的一元一次方程嘛,林淮衿照着思路给他讲了一遍,云墨也是聪慧,许多事情一点就透。 母子二人正说得高兴,傅昔便带着人来了。 傅昔本打算告诉云墨一些大庆与周边列国的关系以及大庆所处,虽然云墨年幼,但坐上那个就不能再把他当小孩子来看到,何况早些把他培养出来自己也早些解脱。 “陛下也是不容易啊!”跟在傅昔身后的太傅不由的叹道。 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就要承担这么重的担子! 傅昔只看了他一眼,并未说什么,心中却是在想生在皇家的孩子有几个是容易的,先太子天资聪慧,年少时在朝中便享有赞誉,正因太过出众又占了个嫡字,便成了父皇最喜欢的儿子登上帝位的阻碍。父皇在太子这件事上做得是毫不手软!恍若太子不是他亲生的一般。 而自己之所以还活着大概就是自己在他眼中并不出众,对他最心爱的儿子构不成威胁,而且傅言的成长也需要一个对手,而自己刚好成了助推他成长的利器。 皇家的孩子谁不是在夹缝中求生存呢?他从太子和太子妃的死讯接二连三的传来时便不再抱有幻想着,从小就学会了装着,装着装着便渐渐忘了本来的样子。怕是母妃都快忘了他本来是什么样的人,这些年来不成器的话也骂得愈发的顺嘴了。 如今的云墨小小年纪便失了父母,更是沈清尧费了大力气才保护下来,却在孩童时代便要承受常人都不太能及的重任。 或许他们……没有人是幸运的! 二人刚到殿外,便听到殿内传出一阵孩童的欢声笑语,时不时有一两句女子温和的声音。 傅昔微微一怔,“谁在里面?” “是永安王妃。”内侍马上解释道:“陛下将永安王妃接来宫中小住几日。” “殿下,奴才这就去通报!” “不用,就不要打扰他们了,我们直接进去吧!”傅昔说着,便推开了门。 果然看到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依偎在一起,林淮衿微微抱着云墨,似是在纸上给他讲什么。 只听女子温声道:“我们再来,嗯……云墨以前经常抓蛐蛐吗?假设抓了蛐蛐和蜘蛛共十只,现在一共六十八条腿,现在求蛐蛐多少只,蜘蛛多少只?” “蛐蛐六只,蜘蛛四只!”云墨想了想立刻答道。 “真厉害!看来会了呀!”林淮衿毫不吝啬的夸奖道。 傅昔回头看了看正在苦苦思索的太傅,不由的问道:“陛下学算术多久了?” 太傅忙道:“昨日才学……只是上午的时候陛下还不太懂,怎么忽然这么熟练!” 傅昔的目光定格在女子身上,女子偏过头,笑着看向一侧的孩子,精致的五官泛着细腻的柔光。 有一瞬间他觉得或许云墨比他幸运。 林淮衿自然知道有人进来了,只是她不喜欢半途而废,何况现在正是检验教授成果的时候,待云墨做出这道题的时候才回头看向来人,“宁王,太傅。” 云墨登基那日便给这位三皇子封了王。 “王妃。”太傅行了个礼,又道:“属下是来给陛下讲述如今各国的形式的!” 林淮衿看着云墨扭曲在一起的小脸,似乎很情愿,笑了笑,“又要去学习了,快去学吧!” “母……王妃,朕不想去!”云墨偏过头,神色中俱是抗拒。 “陛下……”傅昔皱了皱眉,这几日云墨一直表现得很识大体,很懂事,让他学什么就学什么,怎么今日就…… “我都还没去过别的国家,你去学好了,回来拣些好的给我说说。”林淮衿笑了笑道。 云墨这才点点头,不甘不愿,“那……您要给我做好吃的!” “嗯,快学吧!” 傅昔看了一眼二人,一瞬间似是明白了什么,似乎云墨在她面前时才这般小孩子心性吧!这得是有多信任才能卸下所有的防备啊! 趁着云墨学习的空挡,林淮衿问了小厨房在哪儿。 “王妃,奴才带您过去。”一侧的小太监殷勤的道。 知道陛下对这位王妃不同,且王妃还是以前陛下名义的母亲,如今大庆没有太后,以陛下对这位的重视,这位的地位怕是差不远了! 林淮衿便又去厨房给云墨做了一些他平日爱吃的糕点,末了便让人送进殿内。 自己出来见了尔玉。 “小姐,大长老不放心你,派三长老和四长老来京城了。” 林淮衿嘴角抽了抽,怎么一个两个都往京城跑,暗夜阁的事情怕是他们也注意到了。 以前暗夜阁在京城一向很低调,如今这么大动作自然引得多方注意。 “还有一件事,我们的人发现了段焕的踪迹。”尔玉又道。 “他来做什么?”林淮衿皱了皱眉,段焕,断魂谷谷主,他不好好待在断魂谷,来京城凑什么热闹。 如今京城以华仓山为首的正气盟,再加上清风阁、暗夜阁、断魂谷,就差一个神医谷,五大势力凑齐了。 “派人盯着他,看看是哪阵风把他……”林淮衿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我记得那傅言……” 想到这里,心中有了数,倒是没想到把傅言一关,倒是牵出了他背后的人。 清风阁网罗天下休息,从来不放过任何细枝末节,或许几乎无人知道二皇子傅言与断魂谷有什么纠葛,但清风阁却有一段记录。 二皇子年少时救过一个少年,那人脸上都是刺身,或许是皇族子弟第一次见到这种被通缉之人,心中好奇便意外的救了他,多年后那人便成了断魂谷谷主。 段焕的上位史血腥程度丝毫不低于血影,如今这两个臭味相投的人聚在一起倒是令人心烦。 林淮衿心里揣着事儿,在皇宫住了几日后离开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那只能是你的父亲 云墨也不敢多留,毕竟这几日父亲在朝堂已经表现出了不满,只能依依不舍的将林淮衿送出宫。 马车缓缓驶出皇宫行了一段路后进入街市,林淮衿感觉到身后的尖锐物也没多在意。 耳边传来一道清润好听的声音,“王妃娘娘别慌,我有个朋友想找娘娘说会儿话,就劳烦娘娘您跟我走一趟了!” 声音清润好听,但男子面上却有一道及显眼的疤痕,顺着眉骨往下,疤痕下似是掩盖什么东西。 林淮衿知道那是纹身。 “王妃好心性!”男子看着女子面上平静,眼中闪过一抹压抑,随即嗤笑一声,将手伸向女子腰际,一掌避开车顶,抱着女子一跃而起,“你们的王妃我先带走了!” “小姐!”尔玉大惊,看着林淮衿已经被那人制住了,心中忍不住慌乱,该死的!这人是什么时候窜上马车的! 又见到林淮衿面上平静,确认她无事心下稍安。 段焕?看着凭借着轻功已已经不见人影的段焕,尔玉咬了咬牙。 “尔玉姑娘,这怎么办?”下人即刻慌了,那可是永安王妃,永安王如今是朝堂上炙热可热的人物,永安王妃更是连陛下都尊敬的人! “你先去告诉王爷吧!”尔玉想了想道,“你路程快些,我会自己回去的!” 她得赶紧通知长老。 那人犹豫了一下,觉得留下一个弱女子似乎不太好,但如今王妃比较重要,咬了咬牙便道:“尔玉姑娘,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段焕没过一会儿便带着林淮衿翻了两座山头,确认无人跟过来,这才慢悠悠的将她带去城外的一个木屋。 或许是见她一个弱女子,没太放在心上,没点她的穴道也没绑住她。 木屋似是临时搭建的,里面虽然简陋但却不破旧,东西也齐全,这应该就是段焕在京城的住处了。 简单的三间屋子并排着,段焕推开中间的屋子,一个素衣男子坐在站在一旁似是在泡茶,身影很熟悉! 待他转过来,林淮衿眸子微眯了眯,“二皇子,不知二皇子大费周章的把我请过来是为了什么?” “你果然不一般,这时候还能这么镇定!”傅言看着林淮衿面上俱是复杂,凭什么沈清尧就能这么好命! 说到这里,段焕也细细的看了一眼被自己抓过来的女子,容色清丽,一举一动俱是得体,端庄从容恍若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他见过不少这样的大家闺秀,但那些娇滴滴的姑娘一见到他这张脸不都跟见了鬼一样,这女子胆色却是不一般。 尤其是那双清亮的眸子中不见丝毫憎恶、恐慌,恍若是发自心底一般的从容。 难怪傅言沦落到这个地步了都还惦记,他也挺稀罕的。 “不知林姑娘还记得我上次说的话,你父亲的死与沈清尧有关?”傅言笑了笑道,尽管是失了势,哪怕身着素衣,面上也一如既往的高傲,或许是高傲惯了吧! “记得,就是二皇子从清风阁买的消息?”林淮衿笑了笑道。 “看来你打听了不少。”傅言嗤笑一声。 段焕原本没多大兴趣听他们的谈话,但一听他清风阁便留了下来。 “不错,上次清风阁确实是我胡邹的,但接下来我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傅言眸色凝了凝。 林淮衿也在一旁坐了下来,正等他说接下来的内容,只见他缓缓喝了一杯茶,眉宇间俱是深沉。 半晌才缓缓开口,似是陷入了一阵回忆,“我与沈清尧从小就不睦,作为永安侯庶子,他与嫡子一样,从小与皇子公主一起读书,其人自大狂傲,城府极深……” 说到这里,见林淮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随即止住了话题,又接着道:“我以前与他不和,每次发生矛盾,便被父皇训斥,我以前毒死了他一只猫,我没有养猫,他便把皇后的爱宠毒死了,嫁祸给我,导致皇后明里暗里的针对我多年……” 说到这里,傅言的面色愈发沉了,林淮衿虽然知道自家的那位骨子里也是沁着墨水儿的,只是这与她父亲的事有什么关系。 傅言又开口道:“我当时年轻气盛,不愿意吃这个亏,一次下学拦了沈清尧便要仗着皇子身份罚他,却不想被你父亲看到,你父亲阻止了我,还在父皇面前参了我一本。” “然后你怀恨在心?”林淮衿挑了挑眉,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确实不容易查出来,但沈清尧曾经说过父亲帮过他想来便是这件事吧! “呵……是沈清尧怀恨在心!他一气之下烧了我私库!”傅言说到这里,眼中全是痛恨,但很快平复下来,“他虽然年纪小,却行事谨慎,在皇宫中放火,还把皇子的寝殿烧了,父皇自然重视,便特意派了官员去查。” 又看了林淮衿一眼,“派的人正是你父亲!” “本皇子怀疑沈清尧,自然在父皇面前说过他许多次,后来父皇也以为沈清尧嫌疑最大,但你父亲却什么都没查出来。林淮衿,你这么聪明,你说你父亲是故意没查出来,还是本来就什么都查不出来呢?” “你什么意思?”林淮衿眸子微眯,她其实心中清楚一点,就是父亲很正直,能大义灭亲的那种,若真是有蛛丝马迹他绝不会放过,哪怕是出了结果后求情,让陛下小惩大诫,也绝不会徇私枉法。 “事情的真相不重要,但重要的是父皇怎么想!”傅言又道,“朝中大臣站队父皇鲜有赶尽杀绝,大多贬谪,就你父亲是个例外,父皇可以忍受他的臣子偏向他的儿子,却不能忍受他的臣子偏向另一个臣,还是他忌惮的臣!” “又是猜忌!”林淮衿皱了皱眉,老皇帝是生性多疑吗? “也不全是猜忌!在你父亲之后派出去的大人却依旧没有发现蛛丝马迹,那时候父皇便猜测是不是已经被人毁灭了痕迹,毕竟没有人会想到一个孩童有如此缜密的心思。所以那个人只能是你父亲!” 第二百五十五章 因沈清尧死 所以老皇帝不相信一个孩童有如此缜密的心思的手段便把所有的罪责归到父亲头上,“你的意思是先帝怀疑我父亲忠于永安侯府?” 林淮衿皱了皱眉,永安侯府以前也没有谋反的心思,一直忠于大庆,历任永安王更是征战沙场,战无不胜,若非如此也不会得了个永安侯的称号,永安侯,有他在一天大庆的百姓便无担忧之日,大庆便能永安。 “先帝那时倒不是质疑永安侯的忠诚,但身为帝王难免要各方权衡,臣子过分势大也不是什么好事,那时候的朝堂之中不乏仰慕永安侯的人,世人都知道永安侯倒是忽略了勤于朝政处理天下事务的帝王。你父亲因为沈清尧这件事自然被父皇迁怒,这么看来也是一场无妄之灾,但这场灾难却是因沈清尧而起的,或者说因为整个沈家而起!” 傅言说到这里微微看了一眼女子,见女子神色似是不太好,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而林姑娘却嫁给了一个给你父亲带来灾难的事!” 过往的片段串联在一起,那些被忽略了地方逐渐明晰起来,林淮衿想过父亲是因为太子的事情被迁怒,才落得个被赶尽杀绝的下场,却不想是因为刚正太过,引得人猜忌。 “先帝就因为这件事制造了两起意外,要赶尽杀绝?”林淮衿想到这里,面色一沉。 “你父亲是太子身边的谋士,对太子的影响举足轻重,他的遭遇自然也少不了别人的推波助澜,后面的事情我不用说你也应该明白。”傅言又道。 原不过是一群落井下石之辈,林淮衿微微眯了眯眼,但她小时候遇到的那群黑衣人呢?父亲落到如此地步想来除了沈清尧和太子这件事,他身上一定还有别的东西,让别人垂涎或是忌惮,以至于多年后那些人找上了她和祖母。 “如今想来先帝怕是也没太冤枉你父亲,沈清尧收养了太子的遗孤,不遗余力的保护他,想来沈清尧与太子关系匪浅!而你父亲作为太子最信任的谋士想来也并非与沈清尧没有关系,只是虽然当初太子说到了父皇的打压,但想保下一个人也不难,你说他为何就没保你父亲呢?”傅言又看着林淮衿笑了笑道。 林淮衿知道他想说什么,不过舍车保帅,太子没保父亲,大概就是不想要沈清尧太早暴露与人前,不想让先帝注意到他。也因此只能任由先帝揣测林之焕徇私枉法…… 自己的父亲、母亲就是死于这些人的争斗中,作为弃子…… 一股凉意自心底渐渐蔓延开来,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这背后的真相有些面目全非吧! 比起这些算计,她更宁愿相信父亲只是作为太子的第一谋士被迁怒了,自古以来士为知己者死,父亲一直视太子为伯乐,这样父亲也是没有遗憾的吧! 她实在不愿意去相信父亲是像一个弃子一样被人舍弃…… “你的父亲为了沈清尧而死,你呢?淮衿……” “二皇子怕是管得太宽了!”一声怒吼从外边传了进来。 随即而来的是“轰隆”一声,凌厉的掌风将大门劈开,傅言见林淮衿怵在一侧还顺势拉了他一旁。 空气中充斥着灰尘让林淮衿不禁咳嗽了两声,待烟雾散去,才看到男子一身长衫站在门外清风霁月一般,正定定的看着他,眸子中思绪涌动。 段焕在外边已经跟眼前的交过手了,虽然他感觉他们之间旗鼓相当,但眼前的人似是不要命一般,将他逼得节节后退。段焕眸子眯了眯,开始细细的审视眼前的人,这边年纪能跟他旗鼓相当的整个江湖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这人…… “淮衿,过来。”沈清尧死死的盯着林淮衿被傅言抓住的那只手,原本清澈的眸子却布满了血丝。 林淮衿看了看傅言,刚刚确实扰了心绪居然没太注意发生了什么,默默的抽回了手,但却没有往沈清尧那边过去。 男子一张脸沉得能滴出水一般。 段焕讥诮的开口道:“看到没有,人家不愿意。作为一个善心之人,我自然是见不得美丽的姑娘在我眼皮子底下受委屈,若是这位姑娘不愿意,你却要强迫他,段某人绝不会袖手旁观!” 一方面他确实挺稀罕这姑娘的与众不同,但得知她成了婚,心中的想法也压制下去了,但这不妨碍他对这姑娘的兴趣,另一方面,他也很想跟眼前的男人在过两招,毕竟能与他打成平手也是不多! 傅言听了这话不由的看了段焕一眼,皱了皱眉,他可不是什么善心之人,他这般替林淮衿出头总不能是为了自己吧,莫不是看上她了? 想到有这个可能,傅言整个人都不好了,一时间有些巴不得沈清尧马上将林淮衿带走。 沈清尧心中更甚,他自然知道眼前的人是谁,若说断魂谷谷主都是善心之人,怕天下就没有凶恶之人了。 林淮衿终于平复好了自己的情绪,自然注意到了屋内的气氛不好,沈清尧带的人也陆陆续续的赶过来了。林淮衿深吸了一口气,向外边走去。 屋子里太闷了,闷得人心里发慌。 一切云开雾散之后却没有想到只剩下满心的凄凉,自心底油然而生,似乎怎么也驱散不开。 林淮衿加快了步伐想往外边走,这种情绪还是在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有过,只是那时候祖母见她缩成一团便以为她冷,便守在身边抱住她,在大一点的时候,她便会自己冲出屋子,找到光,便觉得舒坦多了。 沈清尧见她不顾一切的向外冲出去,皱了皱眉,也忙跟了出去。 “王妃。”青玄看着冲出来的林淮衿微微一怔,见她面色不是很好,心中一咯噔。 “主子。” 见沈清尧出来后又不由的看向屋内,猜测刚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屋内的情况似乎 也不是经过激烈打斗后的模样,那主子和王妃怎么都…… 第二百五十六章 往事(一) 林淮衿站在马车边上深吸了一口气,才起身上去。 沈清尧看着微微晃动又很快沉寂下来的车帘子,顿了顿。 “主子……怎么了?”青玄在一旁不解的问道。 “无事。”沈清尧很快恢复了常色。 “主子!”青木跑过来道,“三皇子被人带走了,我们的人追了一段路后便被甩开了!” “嗯。”沈清尧点点头,事情在他的意料之内,好歹是断魂谷谷主,怎么会那么轻易被抓住。 许多事情都在他计划之中,从很多年前开始,一直计划着,后面的事情虽然有变动却也没有偏离原来的轨道。包括云墨的继位,包括引出傅言背后之人。 这个姑娘是他这一生最大的惊喜,也是他计划中唯一的意外,他能规划布局所有的事,但一旦与她相关,便没了章法。 沈清尧掀开帘子也上了马车,马车足够宽敞,女子半边身子靠在车壁上,双眼微阖着,整个人缩在角落里。沈清尧做了过去便将人揽了过来,又拿出早已备好的毯子,轻声问道:“冷吗?” “有点。” “那我抱着你。”沈清尧微微低下头,嘴角噙着笑。 “好。” 女子从始至终埋着头,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出情绪。 沈清尧感觉到女子眉宇间的燥意也没多问,只让驾车的人慢一些。 待到了沈府,本想将女子抱下去,却不想刚动了一下她就醒了。 林淮衿拉开帘子下了马车便看到宫中来的内侍,那内侍见到林淮衿似是松了一口气,“陛下知道王妃在回府途中遇到了危险心中十分担忧,一直吵着要出功,好不容易被宁王安抚住。如今见王妃没事,奴才终于可以回去复命了,也让陛下放心。” “去吧!有劳了!”林淮衿点了点头。 尔玉忙跟了过来,见林淮衿面色不太好,也没多问,只拿了一件披风顺势给她系上。 待回了院子里,尔玉这才忍不住问道:“小姐,你是不是弄清楚了当年的事情。” “清楚了,却没太清楚!”林淮衿想了想道,傅言的话确实让她知道了一些内情,只是目前还是有些不清楚的地方,但也不会似从前那般半分思绪也无,或许……可以从太子开始查。 太子……那个一直与他父亲相关连的人。 “王爷。”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 尔玉正了正神色,随即退了出去。退出去时正碰见沈清尧,沈清尧看了她一眼,眸子眯了眯,却没说什么。 “淮衿,我让厨房煮了点姜汤,你快喝了吧,别找凉了!”说罢,便在她身边坐下,自己拿起了汤勺,似乎要喂她。 “我自己来!”林淮衿直接将晚接了过来,皱了皱眉,喝了几口。 “小心烫。” 看着她喝完后又细心的将帕子递过去。 林淮衿没有接过帕子,只是看了他一会儿,好半晌才道:“我知道是你。” “什么?”沈清尧含笑着道,虽然不确定她都知道了些什么,但她终归是愿意跟他说一些了不是吗? “那次的宫宴我也在,我看见你中途离席了,后来傅言的寝宫就起火了。”林淮衿想了想道。 沈清尧看着眼前的女子,一双眸子虽然没有平日肆意的神采甚至黯淡了几分,但却如黑曜石一般尽管色泽略显黯淡却也吸引着人,而黯淡下去的几分却也恰如其分的让身边的人忍不住心疼。 “我记得你。你跟你母亲坐在一起,眼睛很大很亮,一直盯着我看。”沈清尧笑了笑,似是有意忽略后半句一般。 “傅言说我父亲的死是因为先帝的猜忌,先帝以为我父亲向着永安侯府。”林淮衿侧眸看向他,也没理会他的玩笑话。 似是思考了一会儿,沈清尧才开口道:“先帝一向生性多疑,而且那时候他下定了决心打压太子,却奈何一直找不到机会,你父亲的事不过是给了他一个发挥的借口罢了!” “为什么?”林淮衿终是开口道,她想问当时太子是不是真的舍弃的父亲,但却没问出来,心中像是有什么缺口被打开,悲伤的情绪倾泻而下,整个人像是不受控制一般,那些尘封的记忆逐渐浮现。 林淮衿慌忙站了起来,转身往窗子那边走去,又在窗台前坐下,刚刚她好像又看到了原主的记忆,这么当年来第一次这种不来自于自己本身的情绪这么强烈,这种强烈恍若占据了她的身体,以至于到现在她都被这种情绪充斥着。 她知道林之焕的死因直觉得悲凉,而如今的情绪却是自心底的悲伤,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这种强烈的情绪不是她的,想来是原主的,如今也是来自于这具身体最本能的反应吧。 沈清尧自今天见到林淮衿时便发觉她情绪不对,自然处处小心。 如今一见她这般,心中也略微慌乱,慌忙抓住她的手,“淮衿,你别哭……” “你别哭……”沈清尧见她抖得厉害,干脆将她抱住,他何曾见过这样的她,一直以来这姑娘都要强得要紧。 “为什么……他非死不可……”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林之焕,沈清尧微微一愣,身体略微有些僵硬。 “我想他……活着……” 沈清尧微微低下头,看着女子满面泪痕,本以为多年的事情自己不说她永远就不会知道,没想到她还是知道了。那些事除了能触及到淮衿心底的伤痛也同样是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去。 沈清尧嘴唇动了动,眸光也黯淡了几分,让人看不出情绪,“淮衿,对不起……都怪我,若不是我,你父亲还……” “你别说了。”女子哽咽着道。 “好,我……不说了!”抱着女子的手更紧了几分。 在感觉到怀中的姑娘情绪稍稍平复后沈清尧才微微放下心来,但却没有因此而松手,当年的事情错综复杂,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地方,太子被逼得几乎是殊死一搏,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第二百五十七章 往事(二) 缓了好久,感受到那股令人心安的温度,林淮衿这才觉得好些了,心中不受控制的那股情绪稍安。 “淮衿……”沈清尧看着女子满脸的泪痕,心中微微一酸。 傅言究竟给她说了些什么! 知道的越少人便越容易恐慌,沈清尧现在便是如此,看着女子哭竟有一些手足无措的感觉,心中也生出了一些无力感。 “我父亲手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太子当初……你们在谋划些什么?”林淮衿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 这些事情她从未想过要推心置腹的与人交流,大多时候都是自己在按图索骥,都是自己在摸索。 “淮衿,有些事情我不想告诉你就是不想让你卷进去,很多事情不像表面看的那样清晰,真相的背后往往是不得不去做的无奈,尤其是当年的事情。”沈清尧也是第一次一脸正色的跟林淮衿提当年的事情。 他一直觉得眼前的姑娘能在无依无靠的情况下养成了这般性子已经很不容易,他断不能将她带入那污浊的沟渠。 “可是我已经卷进去了不是吗?何况那是我的父亲,我有权利知道所有的事情!”林淮衿微微垂下眸子,语气冷静且又坚定。 所以别再隐瞒了,好吗? 沈清尧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缓缓叹了口气,眸子中略显无奈,也是许久之后才开口道:“当年陛下打压得厉害,太子落败已成定局!太子贤明,你父亲还有几位大臣都说过太子是所有皇子中最适合那个位置,但陛下的心思人尽皆知,太子越优秀,陛下便越不容他!” 沈清尧说到这里,眼中隐隐有一股晦暗,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怀念,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长者的影子,“太子礼贤下士,玉陛下生性多疑的先帝不同,他待人温厚、仁慈,但却少了几分上位者的狠戾。” “那时也是没办法了,太子妃有孕,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太子的基业是他带领的一众大臣一手建立,那是所有人的心血,绝不容落入他人手中!”沈清尧说到这里看了林淮衿一眼。 “那是什么?”林淮衿皱了皱眉,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治国安邦之道,当初临近先帝寿辰,太子找了当世闻名的几位大儒历时三个月终于完成了了一本通鉴,这本通鉴引经据典介绍了各国的兴衰,几位大儒还运用了自己的学识提出了兴国安邦的建议。其中一位大儒鸿蒙先生去世时曾言这本书耗尽了他毕生的心血,若是当权者能善用,定能开辟新的辉煌。” 那不就相当于一本历史书吗?这些事情清风阁也有记载,不过她对这些不感兴趣,便也没有太关注。 又听沈清尧道:“原是为了讨先帝欢心,却不幸成了太子居心叵测的罪证。” 说到这里沈清尧眼中流露出一抹嘲讽,“也因此这些东西决不能落到别人手里。除此之外,还有太子手下的军队……你父亲和我还有另外一些人便是负责替云墨守住这些东西。” “那时候所有人都盯着太子,必须要有人出来转移注意力,我那时却是因为气愤烧了傅言的寝殿,但并非没想过后果,只是我觉得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能解决,何况先帝那时绝不可能在动永安侯府!只是我没想到你父亲那时会主动请缨查案子……”沈清尧说到这里,心中也有一些慌乱。 “我父亲是想让人把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他主动请缨查案子却又不尽心,之后更是甘愿受罚,这让先帝疑心他身上有太子的托付,所以先帝就把所有的目光对准了他,更是一口气害死了我的父母?”林淮衿几乎是咬着牙把话说完。 “我们注意到林大人的意图时已经来不及了!事情进行到那一步,若是我们横加干涉,反而让林大人的心血白费!”沈清尧温声开口道,又伸出手去将女子扶住。 林淮衿未觉,脑子却是在思考着这一系列的事情,傅言所说的一席话其中不乏有他自己猜测脑补的更有恶意引导她的意图,这些他都知道,但他却是给她提供了一些可供考据的过程。 而沈清尧却是把所有的事情就告诉她了! 之前不明确的地方完全清晰起来,为什么自己的父母几乎没有留下一件遗物,为什么幼时会遭遇那场刺杀…… “黑色的麒麟?皇宫有谁穿的衣服上有黑色的麒麟?”林淮衿又问道,反正都问了这么多了,而且她直觉会在沈清尧这里得到答案。 果然,沈清尧微微一怔后面色变了变,“你怎么知道……”忽然想到了什么,半抱着女子的手更紧了,“杨盛,先帝的心腹,御林军之首!虽然人人都知道的身份但却几乎没人看到他出手过,只有少数人知道他还是暗卫之首!” 杨盛吗?林淮衿脑海中搜索着这个人的资料,确定没印象!看来只能哪天回清风阁查一查。 但沈清尧心中却是担忧,“淮衿,你是怎么知道他的?你是不是……” “我记得我与你说过,我小时候和祖母遇到过一场刺杀……是义父路过救了我,想杀我的人袖子上有黑色麒麟。”林淮衿眸光微冷,缓缓开口道。 沈清尧身子微微一僵,居然是杨盛!老皇帝居然下这么大血本对妇孺下手!一只手微微握起,因为过于用力手臂上凸显的青筋泛着冷光。 “你知道还一直不告诉我,你明明……明明应该知道我一直挂念这事!”心中没有了疑惑,一直悬着的那块石头似乎也有了回音,林淮衿微微抬头,面上已经没有了初时的茫然无措。 那些账可以慢慢算,既然已经确定了人也总不至于再让他逃下去。 “淮衿,我也会怕的……”沈清尧看向窗外不知想到些什么忽然叹了一口气。 那些你可能不会在意的事实却是让我忌惮,我无法想象若是你知道所有的真相后是否能在平心静气跟我说话。 第二百五十八章 原来真的有矿 虽然林之焕的事不是他一手促成,但到底也是因为自己的手才让林大人有了这种念头,若是淮衿要怪她也无可厚非。 虽然道理能想清楚,但一想到淮衿以后可能会责怪他,会对他有隔阂,心中还是会不受控制的害怕。 间接成了害死她父母的人,这个罪名他背不起,也不敢背! 感觉到身边的情绪变化,林淮衿微微侧过身子,一抬头就看见男子清俊的脸,“沈清尧,我现在什么都知道了,我们以后都好好的吧!” “以后我们都好好的!”沈清尧心中一动,轻轻俯下身子,吻了吻女子的额头,温声回应。 安抚好林淮衿后沈清尧便着手吩咐人去查段焕的事情,但这个人行踪诡异,暗影阁的人几次三番查他最后都不了了之。 至于那杨盛,沈清尧猜测按照老皇帝的尿性必然会让杨盛护着他心爱的儿子,直接往傅言那边查就是了。 “你怎么忽然要查杨盛?”傅昔得到消息急匆匆的跑来王府质问,心中却是打鼓,莫不是这人有什么新动作,杨盛在御林军中的号召力可不一般,这人不能轻易动了! “他是你父皇留给傅言的,自然就不会归顺云墨,云墨要想坐稳皇位便必须把军权握在自己手里!”沈清尧淡淡的开口道。 听起来合情合理,但傅昔却不大相信,若是只因为如此,为何之前肃清了那么多人却没提及杨盛,“只是这样?” “不然你以为呢?”沈清尧白了他一眼。 “那为什么要让我去查?”傅昔不大明白,他的理想就是做个闲散王爷,教导辅佐云墨这事儿他认了,可其他事他是不想插手的! “你跟傅言分庭抗礼这么多年,他的势力、手段应该没人比你更清楚才对!要查他身边的人,这最好的人选除了你我想不到其他的人!”沈清尧想了想道。 他只需要傅昔把人找出来,动手的事他亲自来,如今还有一个让他头疼的段焕,此人不除便是他的心头大患,那日他已经表现出了对淮衿的不一般…… 傅昔见沈清尧这般也知道他大概有别的事情要忙,也没多问,只应了一声。 待傅昔离开后,青玄才出来说道:“主子,或许我们可以找清风阁再合作一下!” 他其实不明白,主子手中不是有清风令吗?要查段焕其实只是一声令下的事情,为什么要纠结这么久呢? 沈清尧确实有想过清风阁,清风令是淮衿的义父给的,算是对他的认可,是情意!不可否认清风阁也因为清风令帮了他不少忙。 但对付段焕这件事……段焕身后还有个难缠的断魂谷,与段焕对上便是与整个断魂谷为敌,他不能因为凭借着清风令这份情意就让清风阁去公然站在断魂谷的对立面。 “以暗影阁的名义去一趟清风阁,就说去做交易!”沈清尧沉思了半晌,揉着眉心,最后下定决心说道。 青玄嘴角抽了抽,自上次在边境交锋后,暗影阁与清风阁怕已经是不能做交易的关系了! 林淮衿这几日也在吩咐人留意段焕的动向,这么个危险人物在京城晃悠着实让人不能安生。 更别说他长期待在京城会不会引来断魂谷那群恶人! “小姐,暗影阁合作的事你怎么看?”尔玉看了一眼良叔的信问道。 “其实我们不需要与他们合作,不过有人给我们钱还帮我们当打手何乐而不为呢?告诉良叔把价格提高十倍,他们若是诚心合作便答应了!”林淮衿缓缓放下手中的杯子,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是,小姐!”尔玉应道。 “让良叔留意一下这暗影阁怎么与段焕有了过节!还有上一次暗影阁那么大动作,让长老们去查一下!”林淮衿想了想又道。 林淮衿刚吩咐完,便听门外的小丫鬟道:“王妃,今日是否请王爷过来用午膳?” 林淮衿刚想说不用了,便听到门外传来沈清尧的脚步声,便对尔玉道:“你先去吧!有什么事再告诉我!” 他们吃饭的时候是不许别人在一旁的,因此丫鬟们摆了饭后便自觉退下了。 “今天让厨房炖了点鱼汤,你尝尝吧。”沈清尧盛了半碗汤给女子。 林淮衿尝了一口不由的夸赞道:“嗯……挺鲜的。” 沈清尧见她吃得开心,嘴角不自觉的轻扬,“那就多喝点。” “你也尝尝。”林淮衿放下碗也想给他盛一点,却不料他直接将自己放下碗拿了过去,将剩下半碗汤直接喝了。 “你……那边……” 那边是她喝过的…… “确实不错!你晚上想吃什么让厨房给你做!”沈清尧看着女子呆愣的样子心情极好。 若非这几日一直在忙事情,吃了午饭后他便还想陪淮衿待了一会儿,但是青玄就已经来回话了。 “清风阁那边怎么说?”沈清尧边走边说道。 “他们……”说到这个青玄就一脸的不忿,“他们居然足足把价格涨了十倍!恶意哄抬价格,是在太可恨了!” 沈清尧见他这幅模样,不由的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他们为难你了!十倍就十倍!” 青玄:“……” 他怎么忘了,主子可是有矿的人,怎么会把钱当做一回事! 次日,暗影阁的人刻意抬着十倍的银两趾高气昂的站在清风阁面前,“昨天的交易,我们同意了!” 清风阁前台的伙计看着一大箱白花花的银子,眼睛都直了,瞬间换了副脸色将人迎了进去,毕竟按照主子所说,这世上有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清风阁的人也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不由的咂舌,“暗影阁不是做刀口上生意的吗?这一行这么赚钱?” “你自己差不多在这一行,赚不赚钱心中没数啊?”一侧的人翻了个白眼。 “那这是为什么?”那人似是想不通一般。 “上次阁主从边境回来说那暗夜阁的人有矿!”一侧的人想了想道。 二人又看了看那白花花的银子,心中确定原来是真的有矿!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不就是喝酒 林淮衿一连几日派人去查暗影阁与段焕的纠葛,结果查出来都是些小事情,左右不过是下人之间的摩擦,倒也不至于血影这般大动干戈,而且血影也不应该是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计较的人才对! 她倒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人了!行事完全没有章法,这样的人跟段焕那个危险分子也不差什么!只是这些人都喜欢往京城凑! 林淮衿想到这里,愈发觉得头痛。 只是如今段焕是肯定帮助傅言的,定是会插手打乱如今的局势,只是看打乱的程度如何了,也是因此她不能拒绝暗影阁的合作。 林淮衿想到这里,咬了咬牙。 也是在这一段时间,段焕没带傅言转移一个地方,没过多久便会遭到暗影阁的伏击,虽然每次遭到伏击打斗一番后总能安然脱身,但一连几天下来却也有些受不住! 段焕还好,他带来的属下却是受不住了,“这群狗东西还真是死咬住我们不放!他们的人倒是换了一批又批,说不定就是轮流来伏击我们的!” “也不知道我们是什么时候的罪他们的!”一个黑衣人皱了皱眉。 段焕的面色也愈发沉了,断魂谷与暗影阁的关系确实不见得好,偶有摩擦,但他不认为还至于差到这个地步,差到对方不惜一切的追杀他! “他们是什么人?”这几天一直忙于逃命,傅言也有些乏了,好几次生死关头他都想回他的府邸,被关起来总比现在一直处在生死关头好,至少明面上沈清尧和老三不敢动他!只要他没有动作,谁都不敢把他怎么样! 原以为把段焕找来会是自己最大的助力,却是没想到他仇人这么多,还连累自己! “暗影阁,一个杀手组织!”段焕的属下没好气的道。 他们虽然明面上什么也没说,但心中对傅言有怨气的,若非因为他,他们怎会过得如此辛苦,以他们的地位在断魂谷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日子不知道有多滋润!怎么落魄至此! 听到暗影阁这三个大字,傅言的心颤了颤,一股恐惧从心底渗出来,暗影阁……那些人不也曾经拦过他吗?当时还杀了他所有的属下,难不成这些人是冲着他来的? “谷主,你说我们是什么时候得罪这群狗东西的?”一个黑衣人忍不住开口道。 “不知道!”段焕的脸色也差到了极致。 傅言本想问暗影阁的阁主是个带着银色面具的黑衣人,只是见到这几个人的神色,此时哪里还敢开口。 “你说我们也没有讲和的可能?”其中一个黑衣人眼珠儿一转。 毕竟他们实在想不起哪里的罪了暗影阁,如果事情不大,和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傅言眼皮跳了跳,心中有几分虚,想了想道:“几位不若到我的府邸?京城毕竟人多……” 其中一个黑衣人没好气的打断道:“你不是已经失势了吗?去你府邸有用,而且刚刚上位那个小狼崽子还盯着你吧?你回去不是羊入虎口?你可别哄我们!我们谷主顾念旧情,所以才帮你,这我们没话说!但是你若是打着哄我们回去帮你对付那京城的千军万马,这念头劝你不要动!” 傅言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这人一口一个失势皇子,还拿眼睛瞟着他,就差没把落魄写在脸上了! 段焕也是眼神不善的看着他,大有你不要得寸进尺之意! 傅言深吸了一口气,终是几十年的修养才让他尽量平静下来,一边暗暗告诫自己不要与这一群莽夫计较,一边又谦逊的说道:“几位不要误会,在下并非这个意思。如今我虽然暂时失势,但新帝登基却也不敢轻易动我,否则便会背上残暴的骂名,有失民心!” 段焕听此言论,微微抬头看向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傅言微微仰起头,面上露出一抹得意,又继续开口道:“换言之他不仅不能杀我,还得保护我,若是死在一群杀手手里,最先被怀疑的便是他们!若是百姓猜忌,流言四起,他的根基便会不稳,所以他若是对付我,必须有正当合理的理由!如今的形式……我不能死!换句话说我不能死在一群杀手手里!” “你的意思是我们去了你的府邸,让他们出手去对付那群杀手?”段焕挑了挑眉,似是在思索这个可能性。 “好阴毒的计策!”一侧的黑衣人嗤笑一声,又道:“不过符合我们断魂谷的风格!” 傅言面色又是一黑,这明明是谋略,可以说是精明的,完美的!阴毒是什么!怎么能是阴毒! 好半晌,段焕才开口道:“就按你说的办!” 也确如傅言所说,沈清尧接到消息后并没有继续再派人追杀他们,傅言死在外边,死了就死了!世人都知道二皇子对新帝不敬被禁足了,可没人知道他自己跑出去把自己玩儿死了。若是就此死在外头,过个三五年后再宣传他的死讯便是,但如今任回来了,便动不得了! “二皇子这方法果然好!”这还是段焕的属下第一次对傅言的称呼带了一丝尊敬,看着美酒、美人,这与前几日的逃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不禁想到怎么就不早点想到这个法子呢? 傅言心中满意至极,对着段焕举起杯子,“段谷主,这杯酒本皇子敬你,感谢你不远千里前来相助本皇子!” 段焕只随意的举了举杯,最后一饮而尽。 傅言心中也不在意,他知道这群人心里面古怪,一群莽夫,不懂尊重! 还没一会儿,段焕便开口道:“多谢二皇子招待,不过有些累了,便回去休息!”说完,又对一侧的人道:“你们几个好好陪二皇子!” “是!谷主!”几人应道,不就是喝酒,看美人吗?他们可以的! 傅言点了点头,本欲起身相送,却被段焕止住,说是要自己走走,醒醒酒。 一侧的内侍知道是二皇子的贵客,但毕竟现在是晚上了,若是在园子里被人冲撞就不好了。 第二百六十章 会不会太狠了 段焕倒也不是真的喝醉了,单纯是不耐应付傅言,也因此便借口出来走走。 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空中的寒月似是被乌云迷了眼,散发的光辉愈发黯淡,借着稀薄的光辉,段焕漫无目的的往前走,倏地,眉头一皱。 习武之人,警惕性自然比一般人强,更何况他的武功在江湖中也是首屈一指。 “什么人?”段焕盯着不远处的花丛冷冷的开口道。 几个远远跟随的侍从听到这话浑身一颤,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就见着那花丛似乎动了一下,紧接着露出一张女人的脸。 有别的人?几个人皱了皱眉。 稀薄的月光下绽放的昙花似乎也镀上了一层冷光,衬得后面那张小脸愈发的白了。 沈敏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男人心里面一阵发憷,虽然这男人半张脸长得好看,但刚刚他转过头来另外半张脸上那疤痕实在可怖,真真的把她吓住了。 “庶妃娘娘……”远远跟随的侍从却是一眼就把沈敏认出来了,不由的惊呼出声。 其实这条路是二皇子回院子的必经之路,这时候在这儿守着除了后院那些主子怕是再没有别人!沈敏那张脸也是必经好认的。 沈敏见自己被认出来了,心中更虚了,但还是硬起头皮,不断的给自己打气,不就是二皇子的幕僚吗?自己可是庶妃娘娘,就算是他再受二皇子看重也得尊重自己吧!何况自己也没做什么,更没行任何出格之事!这般想着,腰板挺得更直了。 强逼自己去直视那张可怖的脸,将手插在腰间理直气壮的道:“没错!本……我是二皇子的侧妃,在此等二皇子,这位大人请便吧!” “你不怕我?”段焕见她这幅强忍着与他直视的模样不由的嗤笑一声。 “怕你?我为什么要怕你?”沈敏心中微恼,怎么这人还不走,还与她搭话,这些男人们知道了她的身份不应该打个招呼直接走开避嫌才对吗? “有意思!”段焕自然也看出了她的不耐烦,因为她在于自己讲话的同时眼睛就没离开过大厅的那扇门。 不远处的侍从却是吓得冷汗直冒,沈敏不知道段焕的身份他们却是清楚的!段魂谷啊!穷凶极恶之地!眼前的人可是断魂谷谷主!一言不合就会掐断你脖子的人! 他们真的好想冲上前去告诉庶妃这人的身份,并让她立刻回房。 最终却也是大着胆子上去了,其中一个内侍在段焕的目光注视下硬着头皮道:“庶妃还是回去吧,二皇子今天应该不会召见任何一个主子。” 最后还是不敢说出段焕的身份。 沈敏听完这人的话,小脸瞬间垮了下来,这两人也算是跟在二皇子身边伺候的,若是他们说不会,那二皇子便是不会,只是……那她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二皇子! 所有人都以为沈家快完了,结果世子哥哥力挽狂澜,还扶持了先太子的后人登基,如今在朝中的炙手可热,更是让沈家几乎重回昔日的鼎盛。 而她的夫君却几乎是一败涂地,所以如今她在府中的地位很尴尬,她想早些见到二皇子,向他表明决心,她是她,沈家是沈家,既然跟了她,不管如何她都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庶妃,请回吧!”一侧的内侍见沈敏还待在这里,不由的提醒道。 沈敏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离开了。 段焕看着女子那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不由的开口道:“你们二皇子有多少女人?” 内侍微微一怔,但很快达到:“二皇子有一位皇子妃,三位皇子侧妃,两位庶妃,底下还有八位夫人、还有十位侍妾……” “都对你们二皇子死心塌地?”段焕挑了挑眉。 那人又是一怔,“二皇子的女人自然对二皇子死心塌地……” 段焕笑了笑,便没继续说话,只是随性一笑,奈何配上他脸上疤痕却显得面目愈发的狰狞,两个侍从浑身一颤,瞬间不是所措,不知是不是得罪了这位爷,连呼吸都更加小心翼翼了! 把段焕送回了客房,次日,二人便将昨晚之事细细的讲给傅言听。 “沈庶妃?”傅言眸子微眯了眯。 “是。”侍从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二皇子把庶妃忘了,不过也不奇怪,毕竟二皇子的女人那么多…… 傅言嗤笑一声,他倒是忘了,沈清尧还有个好妹妹在他这儿,“你刚刚说段谷主对沈庶妃感兴趣?” “啊?”那人一惊,不知该如何作答,似乎他并未如此说过。 “呵……既如此,便送给他吧!不过一个妾罢了!”傅言面无表情的开口道,但眸子中却流出一股子嘲讽之意。 侍从心中一惊,达官贵人中互相送妾侍的并不少见,也是有主子把妾赐给幕僚的,但那些都是贱妾,多为奴籍,连良家子都算不上。沈侧妃可是官宦之女啊!是永安侯的孙女,当今永安王的孙女,再怎么说也是先帝赐婚,这……送人会不会太过了? “怎么?本皇子还使唤不动你们了?”傅言冷冷的看着他们。 “是!只是沈庶妃怕是会不愿意……” “本皇子用得着她愿意,你们就不会动动脑子?”傅言眸子微眯了眯,他们在想什么他自然知道,他就是要把沈清尧的妹妹赏给一个穷凶极恶之徒,此时想想段焕的出生,一个卑贱的囚犯,心中就不由的松快起来。 不过一个妾罢了,难道他害怕沈清尧追究,到时候大不了就说沈敏不守妇道,毕竟大晚上在园子里晃悠可不是他逼的! 两人也没让傅言失望,当天晚上便开始行动,但手脚不够利落,刚把沈敏送进段焕的房间便被二皇子妃的人叫去问话。二人本不欲说,但毕竟被抓了个正着,总不好被误会是自己自作主张,也只好支支吾吾的说出口。 二皇子妃心头一震,跌坐在椅子上,一侧的三位侧妃面色也不见好。 “姐姐,殿下他……他会不会太狠了?”其中一个侧妃忍不住开口道。 第二百六十一章 他能清白? “殿下的事不容我们置喙!”二皇子妃想到这里,皱了皱眉,又对几人道:“几位妹妹请回吧!” 段焕回到屋子前,属下便给他打了预防针,“二皇子送了礼物给谷主。” 同是断魂谷出身,他们一个笑容他便明白那礼物的性质,这个时间送的礼物不过就是女人!女人……他以前也确实有这个兴趣,只是被他带走的那些女人看到他这张脸没有不惊恐的,一个个像看鬼似的看他。 虽然他本来就是鬼,还算断魂谷中最大的那只鬼!但如此这般也没了兴致。 皱了皱眉,抬脚往屋内走,果然看见自己的床上放着个用被子包裹的女人,正准备看一眼就让人扔出去,也好给傅言提个醒儿,却不想一眼扫过去,视线久久的定格在上面。 女子面容精致,不似上次那般苍白,甚至泛着红润的色泽。 段焕嗤笑一声,意味深长的开口道:“二皇子果然当我是自己人!” 可不是自己人吗?连女人都能共享!他虽然不混京城,也不太明白这些尊卑制度,但也知道眼前的人是二皇子的庶妃,不同于一般可以送人的妾,能到这个位置的出生肯定不凡,也是货真价实的大家闺秀,如今傅言居然送到了自己床上。 女子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在凝脂般的肌肤上投下一层阴影。 看样子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带过来的!也是,自己这般身份、这般面目,有几个女子能心甘情愿。而且眼前的女子还是对那傅言痴心一片的人…… 段焕想到了这可笑的痴心嘴角隐隐扬起一抹嘲讽。 对屋外的人道:“你们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很满意,待我谢谢二皇子。” 屋外的侍从马上道:“是,属下一定会转告二皇子,谷主满意就好!” 从断魂谷出来的人好奇的往那床上看去,不知那床上躺着个多天香国色的美人儿,居然能让谷主说出满意二字,刚想看一下,不料却被段焕挡住了视线。 段焕冷冷的看着两人,“怎么?你们想留下来?” 二人打了个冷战,忙道:“谷主恕罪,我们这就走,您忙,您忙!” 二人如一阵风迅速消失在原地,还顺便把门关上了! 段焕往床边走了走,约莫一尺之距,便没继续靠近,只是嘴角的嘲讽之意愈发深了。 这世间最靠不住的便是感情吧!对傅言如此痴心之人他能轻而易举的送给自己。 次日一早,沈敏从睡梦中进来,一睁开眼便看见了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面色大变,慌忙将男子推开,“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心中又惊又怒,又看了看的周围,很快反应过来,不对,这不是自己的房间。 这几日她也听说过二皇子身边的亲信是个江湖中人,武功很高,所以殿下很看重他! 眼前的一切她很快就明白了,定是这人那天见了自己一面对自己念念不忘,因此昨日趁着夜色将自己掳来…… 该死的!她的清白!若是被殿下知道了…… 沈敏愤恨的看着眼前的人,“殿下会杀了你的!” 这一幕正巧被来找段焕的两个属下听到,二人对视一眼,嗤笑一声。 “谷主……我们该去找二皇子商议事情了!”其中一人道,显然没把沈敏的话放在眼里,他并不知道沈敏的身份,在他看来不就一个妾吗?有什么不能送人的? “哦?是吗?你以为你在他心中有这么重要?”段焕眸子微眯了眯,缓缓开口道。 “你……玷污皇子庶妃是死罪!你……该死!”沈敏见这人一点也不害怕,似是有恃无恐一般,恼羞成怒道。 其中一个属下这几日以来也懂了点弯弯道道,知道眼前的女人身份怕是不一般,他们江湖中人不怕事但不想莫名其妙惹上麻烦,便皱了皱眉道:“二皇子把你送给我们谷主,断没有为此责怪我们谷主的道理!” 沈敏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二皇子他……” “我们断魂谷虽然穷凶极恶,其中却是也有不少人干过强抢民女事,但对有夫之妇却没有强抢之心。”段焕看着逐渐慌乱的女子嘴角轻扬,缓缓开口道。 “我不信……你们骗人!殿下他怎么会……我可是先皇赐婚……”沈敏嘴中说着不信,心中却更加慌乱,一股恐惧自心底蔓延开来。 “妈的!”其中一个属下啐了一口,“我就知道这二皇子不是个好东西!这女人还是皇上赐婚!他这什么意思?故意算计我们?逼迫我们与他一起对付朝廷!” 断魂谷的人大部分都惹过官司,对于先皇、圣旨、赐婚一类的词虽陌生,但也知道一个道理了,那就是惹上了这种事便是死罪!如今他们谷主惹上了,这不逼着他们帮忙对付朝廷吗? 他们不怕!但也不想被人算计! 那属下的脸色瞬间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即刻道:“谷主,要不我们马上离开,我们可不能给傅言这孙子当枪使!这女人……大不了到时候咱们不认便是!” 沈敏看着这几个人的样子,面上虽不相信,心中却已经完全崩溃了,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对自己! 不知是一股什么冲动支配着,沈敏忽然从床上爬了起来,猛的冲了出去,也不管院子里的异样眼光,朝着心中的一个方向跑。 屋内几个人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只劝说段焕,“谷主,我们赶紧走吧!傅言绝不敢与我们断魂谷为敌!” 段焕嗤笑一声,“慌什么!本谷主可是清白的!去看看热闹!” 那属下欲哭无泪!看什么热闹!现在是看热闹的时候吗? “刚刚谷主说他是清白的?”另一个属下皱了皱眉道。 “清白?谷主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他能是清白的,这整个天曜怕就没有不清白的人了!就连你和我都能洗白!”那人白了他一眼,不满的开口道。 “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第二百六十二章 向看脏东西一样 段焕看着一股脑往前冲的女子倒是没有跟上去,留了一段距离,不近不远的跟着。 女子在一座精致的阁楼前停住,提起裙摆往台阶上走,只是没走两步便被那侍卫拦住,“沈庶妃,你不能进去!” “殿下……我要见殿下!”沈敏现在已经趋于崩溃,哪里还听得进旁人说话。 “庶妃,请回吧!”看着形似疯癫状的沈敏一群人皱了皱眉。 “什么人在外喧哗!”里面一道清亮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声音恍若一根弦一般拉扯着沈敏的神经,“殿下……” 也不顾忌什么,推开两侧的侍卫直接冲了进去。 “殿下……”看见心心念念的人坐在椅子上翻动着书,此时正抬头望着自己。 所有的情绪似乎都找到了宣泄口一般,沈敏猛的扑了过去,跪在傅言面前,“殿下,你要为敏儿作主啊!那个段焕他对我欲行不轨!” 傅言皱了皱眉,面上隐隐有丝不耐,看着形似疯癫状的女子衣衫不整,皱了皱眉,面上隐隐有些怒意,直接将扒拉着自己的女子拂开,“乱说什么!编排谷主小心本皇子治你的罪!” 沈敏慌忙道:“是真的殿下!敏儿没有说谎!你不信可以去查一下……” “够了!明明是你自己不守妇道……”看着眼前衣衫不整的女子想到她已经被其他人染指,面上也多了些厌恶,“你说你失了贞,本皇子应不应该赐死你?” “你……”沈敏心中大骇,她看到了眼中的厌恶,他说要赐死她?他怎么能这么对她! “是你!”沈敏看着眼前的人,她似乎从来没认识过他一般,“是你把我送人的!我是永安侯府之女,你怎能如此轻贱我!” “轻贱?”傅言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当初不是你自己求着要嫁进来的吗?当初也是你自己主动勾搭本皇子的,出嫁从夫,这个道理不懂吗?若是懂你就不应该问本皇子为什么!” “你……”沈敏看着眼前的人,一股子恨意自心底流露出来,但更多的却是无力,原来他一直都是这般看她,“果然……还是嫂子说的对,你这样的人就不能对你动真情!” 傅言听到这句话微眯了眯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女子的影子,“嫂子?呵……沈敏,沈家如今可以说是如日中天,这么久以来沈家人可来看过你,你还叫她嫂子,人家肯不肯认你这个妹妹都还不知道。” 若是以往,沈敏听到这句话可能会怨恨林淮衿,但当时沈家趋于濒危之际,父母也曾来信让她劝说二皇子放过沈家,那时候她觉得自己人微言轻,而且也不想讨他反感,尽管是为了亲生父母,她都没问沈家说过一句话。 但二皇子失败后,林淮衿却专门派人来问她要不要离开京城,送她去与父母团聚,她那时确实不想去边境,想留在京城,想留在二皇子身边,而且心中对沈家有些埋怨,因此直接拒绝了。 如今她哪里来的资格怪沈家,或许嫂子一开始就看清了眼前这人的真面目才屡次告诫她自己日子好过就行了,不要真的那么认真…… 可惜她没听进去! “先帝赐婚,本皇子自然不会轻而易举赐死你,从今天起你便搬到西宁院去吧!”傅言看着瘫坐在地上的人冷冷的开口道。 西宁院,整个二皇子府最偏僻的院子,在二皇子府的地位相当于冷宫在皇宫的地位。 沈敏微微抬头,这个男人刚刚看她眼神似乎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明明……明明是他害她如此,是她脏了她! “把人带出去!”傅言皱了皱眉,开口道。 很快便进来两个侍卫便要上手把沈敏拖出去。 “放开我!”沈敏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傅言一字一句的道:“你说的没错,当初是我自己处心积虑的嫁给你的!因为那时我觉得你是天下最好的男子,身份、样貌、地位。可是如今我才知道是我错了,你不是!” 傅言冷笑一声,挥了挥手,示意侍卫把她扔出去。 沈敏就这般似断线的风筝一般,被人从屋内扔了出去。 段焕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紧随而来的两个属下也是叹为观止,其中一个说道:“这二皇子的心性比我们还像鬼!” “他不一样!”另一个属下道。 “他怎么不一样?”那人询问道。 “我们鬼一出门那些人都惧怕我们,因为知道我们不是好人,知道我们出现会为带来什么?而二皇子就不一样了……”那人笑了笑没继续说下去,跟着一个披着好人皮的鬼打交道才是最可怕的,最让人防不胜防的! 段焕看着那女子强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向那扇门的眼中不再是情意满满,唯余恨意,嘴角轻扬。 不远处赶来的小丫鬟看到这一幕吓坏了,那是沈敏的陪嫁丫鬟,也是之前沈府的人,“庶妃,你怎么了!” “带我回去!”沈敏有气无力的开口道。 “好!好!”那丫鬟吓得面色苍白,忙搀扶起沈敏。 刚刚来的路上,也大概知晓了一些事情,动了动嘴唇,忽然开口道:“姑娘,要不我们去找老爷夫人吧!” 说到这里,语气也有些哽咽。见沈敏被如此对待,更是连庶妃都不想叫了。 “不行!”沈敏咬了咬牙,“彩云,长大了就要靠自己……” 二人刚走了几步,就被窜出来的段焕拦住,彩云一脸防备的看着三人,“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 “你们家姑娘已经我的人了!你们二皇子殿下送的!”段焕嘴角轻扬开口道。 彩云看着这个半张脸英俊,半张脸狰狞恍若从地狱中走出的男人,惊慌失措的挡在沈敏前,“你乱说什么!我们家姑娘可是先皇赐婚给二皇子的侧妃,当今永安王的亲妹妹!你休要胡说!” “永安王?”段焕呢喃了一句,很熟悉的称呼,对了,他前一段时间才劫走了永安王妃!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不能得罪的人 “你给我滚开!”沈敏微微抬头,面上却不是惊恐,而是恨意。 段焕嗤笑一声,“你可不要恨错了人,可不是我要这么对你的!” 两个属下也附和道:“不错,是你们皇子殿下这么做的我们谷主事先也不知道你的身份!” 段焕瞟了他们一眼,皱了皱眉,本来自己已经完全摘清了关系,被他们这么一说,倒显得自己是有意而为之,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己怎么会想到带他们出谷! “呵……”沈敏冷笑一声,事情的缘由已经不重要了,二皇子那赤裸裸的嫌弃可不像是装出来的!而且他刚刚是真的想赐死她,又似乎是基于某种考量才没有真的赐她三尺白绫。 沈敏看着眼前的人,咬了咬唇。 真是笑话……自己长这么大受过的每一次羞辱都是自己最仰慕、最爱的男人带来的!第一次让人带着青衣小轿来侯府侮辱她,而自己却因为他一次一次的温柔放下了所有的防备,第二次居然把她当做贱妾一般随意的送了人。 “姑娘,我们离开二皇子府吧!”彩云咬了咬唇,她刚刚忘了说,在她出来之前,二皇子妃身边的心腹嬷嬷带着毒酒和白绫想让庶妃娘娘自尽!她跑出来一方面是为了找到沈敏,一方面是为了通风报信! 离开?离开了她能去哪儿?但她知道自己必须离开二皇子府,今日之事过后,二皇子绝不会让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沈敏眼中闪过一抹茫然,忽然看着眼前的人,抓着他的衣袖,“你带我离开!” 段焕唇角轻扬,似笑非笑的开口道:“哦?我为什么要带你离开?” 沈敏咬了咬牙,“是你刚刚说的,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你要对我负责!” “负责?”段焕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微微抬起眸子看了看天,天色很蓝,他此时心情还是极好的。 一侧的两个属下似是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负责?你可知我们是什么人,我们可是断魂谷恶人、恶鬼,你听过世界上有负责任的恶鬼吗?” 沈敏看着眼前的人,他没有拒绝,甚至都没有看他,一双狭长的凤眸看向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沈敏心中愈发不安起来。 “你不是喜欢二皇子吗?跟我在一起,你甘愿?心不甘情不愿的女人我不要!”段焕眸光微闪,声音微低。 提起傅言,沈敏眼中闪过一抹沉痛,那个男人用像看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的眼神看她,自己还能喜欢他吗? 沈敏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视线触及到眼前之人精致的下颚,又倏地低下了头,语气不明:“我喜欢他因为他是二皇子,英俊潇洒,是整个天曜最高贵的男子,所以我喜欢他,仰慕他!” 段焕眸子眯了眯,面色微沉,正欲开口又听女子道:“可是他在我心中已经不好了,你比他好,也比他厉害,我以前能喜欢他,以后也能喜欢你!” “我比他好,比他厉害,是吗?可我不比他高贵、英俊?”段焕眸子中的笑意愈发深了,嘴上却是嘲弄,对于那在云端的二皇子而言,像他这种深陷泥沼之人怎能配与他一提。 沈敏面色一僵,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你……总之,我已经不喜欢他那样的了!不管怎样……我喜欢的人就是最好的!” 本以为男子会甩手而去,却不料,他微微弯下身子,捏着她的下颚,迫使她与他对视。 第一次沈敏离那道疤痕这样近,她能十分清晰的看到掩藏在伤疤后的字迹,字迹被用刀片划得七零八碎,是谁划的,这么狠!这是沈敏第一反应,此时却也不觉得这个疤痕可怕,只是这么刀划下去是怎么样难以忍受的痛呢? 段焕捏着她的下巴,见女子不闪不避的看着他面上的疤痕,没有厌恶,没有恐惧,只有一些惊慌失措,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到的情愫。 “我答应你!”段焕看了她一眼,又继续道:“你要记住我的话,若是以后你没有喜欢上我,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段焕这话说出来不仅沈敏惊讶,连他的两个属下也一脸震惊。 “现在就要离开?”段焕瞧着呆怔的沈敏开口道。 沈敏这才回过神来,“嗯?不是,我得回去收拾东西。” 一侧的彩玉听到这话也才清醒了些,立刻道:“不行!庶……姑娘,二皇子妃叫了她的贴身嬷嬷来说是要赐死你……” “赐死?”段焕挑了挑眉,冷冷的看了他的属下一眼,那两人即刻反应过来,“夫人放心,谁敢伤害你,我们就把他的头拧下来!” “走吧!”段焕说完,按着记忆朝着沈敏院子的方向走,往前走了两步,身后的人却是迟迟没有动作,段焕微微转身,皱了皱眉,“走不动路了?” “没有。”沈敏慌张的摇了摇头。 彩玉即刻把沈敏扶起来,现在依旧是云里雾里的,她很不能理解,眼前的人究竟是谁,怎么在这里这般来去自如,还有……姑娘,姑娘怎么就自己许了他…… 一行人到了院子,段焕往四周看了看,沈敏的院子不算大,陈设跟府中其他院子差不了多少,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次的,但比起傅言给他住的那个院子却是显得简陋了。 刚一进门,便见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站在大厅里,几人一见段焕三人,心中大惊,见段焕面上的疤痕便知道这人是个不好想与,那身后的两人却是满脸凶相。 因为畏惧,几人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目光触及后面的沈敏和彩玉时,又挺直了腰板,冲过去道:“庶妃这是何意?后院可不准外男进入?” 说这话时大有骂沈敏不守妇道的意味,面上的鄙夷更是显而易见。 “外男?”段焕挑了挑眉,径直往那软榻上一坐,眼角的余光瞟到了一侧的白绫,“这是做什么?” 那婆子也是知道最近府中来了个不能得罪的人,是殿下的亲信。 第二百六十四章 容身之所 看着段焕这般行径,心下也已经猜到了几分,忙笑道:“这位大人,这是殿下后院,您来怕是多有不便……您……” 段焕皱了皱眉,似是耐心耗尽,面无表情的开口道:“扔出去!” “大人……”几个婆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个从断魂谷出来的手下踹出去了。 终于清净了……段焕看了一眼沈敏,“还不快收拾。” 沈敏忙应了一声,又吩咐了几声彩玉,当初嫁得急,又加上因为婚事折腾了不少,嫁妆更是没有怎么置办,但吴氏心疼她,把嫁妆折成了现银给她当做体己。 如今回来除了把衣物带一些,就是把这笔钱带走,怎么着也不能便宜了别人不是! 很快二人收拾妥当,沈敏看着坐在榻上双眼微微阖着的男人,一时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该不该叫他。 好半晌才鼓起勇气道:“谷主……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不同于属下的敬畏,更不同于江湖人的奉承,这句谷主温温软软的,将段焕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含糊的应了一句:“嗯……” “我们要回断魂谷吗?”沈敏这几日也听人说起过眼前人的身份,断魂谷才是他的家。 “暂时不回去,我在京城还有些事情要做!”段焕这才起身往外走。 沈敏看着他的背影,没有立刻跟上去,她倒是一时情急忽然忘了他跟二皇子的关系。想在想起来,心中瞬间五味杂陈,他效忠于二皇子…… “怎么了?”段焕回头又看到沈敏怵在原地皱了皱眉,“你若是不想住在这个府里,我便让人给你找一座京城的别院……” “姑娘在京城有家……”许久未曾开口的彩玉忽然鼓起勇气说道,她始终觉得姑娘就这样把自己的终身交给一个才认识不久的人是不明智的,而且这人的身份还不那么见得人…… 见段焕似笑非笑的看过来,彩玉硬着头皮道:“就是沈府,姑娘是永安王的妹妹……” 段焕轻笑一声,看了看沈敏,“我倒是忘了,你要回去吗?” 反正无论她在哪里对于自己来说都是一样的,就还没有自己带不走的人。 “不回去!”沈敏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绝道,“那就劳烦谷主在外为我找个容身之所了!” 二皇子府的事情自然也没能逃过林淮衿的耳目,她很早以前便问过沈敏的意见只不过被她拒绝了,后来很多事情她没有插手但并不代表她不关注,何况这也是吴氏的嘱托。 “这段焕……”林淮衿揉了揉眉心,怎么什么事儿都与他有关。还有那傅言……他这么对沈敏,怕也是抱了想要羞辱沈清尧的意思。 “小姐,敏姑娘那边……”尔玉皱了皱眉,也觉得事情愈发复杂了。 “你去二皇子府把人接回来,问问她的意见。”林淮衿想了想道。 “是。”尔玉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很快沈清尧也回来了,这几日该肃清的也差不多了,其他的一切便是需要时间来填补的。 沈清尧一回来便见着林淮衿在修剪屋内的花草,看着用心极了,但沈清尧看了一会儿便发现她的心思压根儿没再上面。 “怎么了?可是府里出什么事儿了?”沈清尧笑着道。 这段时间以来,那些大臣看见他如今的地位眼红得不少,想攀关系的不少,其中不乏要把女儿或者亲戚塞进他的院子的,这姑娘虽然没有明说,但她的脾性他也是知道一些,她莫不是因为这个烦心。 “淮衿……”沈清尧走过去,轻轻的从后面将女子拥住。 “我听说了二皇子府的事情……”林淮衿喃喃道。 沈清尧怔了怔,二皇子府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里面掺了个段焕,事情确实有些复杂了,“所以刚刚你让尔玉去把沈敏接回来?” 林淮衿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也好,若是她想去找沈允他们,便送她过去便是。”沈清尧想了想道。 “傅言还真是够狠!”林淮衿说到这里,把手上的剪刀放下,转过身子面对面的看着男人。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一样?” “你又在乱想些什么?我怎么能跟他一样,我又多稀罕你,你不知道?”沈清尧笑着开口道。 “是吗?”林淮衿挑了挑眉。 “天地可鉴!”沈清尧一字一句的道。心中却是暗暗发誓要把最近的事情都解决了,省得淮衿东想西想。 尔玉到二皇子府门口正碰上沈敏从府中出来,身侧还跟着段焕。 尔玉看了段焕一眼,面色未变,只对沈敏道:“姑娘,我奉王妃之命来接姑娘?姑娘可愿意跟我们回去。” 一侧的彩玉看着那尔玉像是看救星一般,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段焕看着眼前的尔玉,眸子微眯了眯,他只觉得眼前的人很熟悉,他的感觉从未出过错,只是那种熟悉感他却没有太多的头绪…… “替我谢谢嫂子,多谢她记挂着,只是……我毕竟出嫁了,也不好一直在娘家……”沈敏微微低下头。 尔玉不认同的皱了皱眉,眼前的段焕可是个危险分子,沈敏若是跟着他,后面保不准会出些什么事! “姑娘要不回去跟王妃商量一下,姑娘毕竟还小,在这京中王妃和王爷才是您的亲人,如今出了这样的事……” “我意已决!彩玉,你跟尔玉回去告诉嫂子我的决定吧!”沈敏神色坚定的道。 “姑娘!”彩玉震惊的看着沈敏,她虽然也希望自家姑娘能回沈府,但……若是姑娘不回去,她也没想过离开姑娘呀! “去吧!”沈敏又道。 尔玉看着沈敏神色坚定,又加上林淮衿也嘱咐过尊重沈敏的意见,便只好道:“姑娘若是不想回沈府,便住在京中的别院吧!”又看了看一侧的段焕三人,心情复杂的道:“几位公子也同去吧,全当王爷感激各位照拂敏姑娘了!” 段焕轻笑一声,看了看沈敏,“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相濡以沫 段焕跟着沈敏住进了林淮衿为他们安排的别院,这事儿很快便被傅言知道了。 傅言听着侍从的话,一股怒意涌上心头,看着外面瑟缩发抖的婆子,面色阴沉。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虽然在他看来一个女人罢了,赏了就赏了,可此时心中却隐隐的不舒服,倒不是他有多喜欢沈敏,只是心中膈应得紧。 原本是自己的东西居然被别人染指了,虽然这东西是自己亲手给出去的! 但碍于他还要借助段焕的势力,就算心中不太舒服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自己隐忍着。 …… 林淮衿原本以为京城的事情需要很久才能平息,但却没想到一直到现在自己除了让清风阁按中盯着一切事情之外,几乎就没出过手,沈府如今在京中的地位蒸蒸日上,府中的应酬也多了起来。 再加上如今王府只有她一个女主人,自然也是有不少人心思活络,一段时间以来,不少贵夫人带着家中的庶女、嫡女上门的不少。林淮衿只观望着,人来了她也客客气气的接待。 “怎么不见王爷?”新任户部侍郎的夫人似是不经意的问道。 “王爷这段时间以来都很忙,夫人找王爷可是有什么事?”林淮衿微微侧眸含笑着道。 “也没什么。”侍郎夫人谢氏尴尬的笑了笑,心下也有些后悔了,又转头往几个庶女身上瞟了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自己的女儿身上,自己家这几个女儿,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但在这王妃面前却是逊色不少,光是这份气度便非常人所能及。 “倒是我唐突了,自陛下登基以来,王爷便一直在忙着辅佐陛下。”侍郎夫人又道。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便各自散去。 回去的路上,谢氏心中一直忐忑,也不知道老爷的决定对不对,这王妃看着可不是一般的人。 “母亲,我听说王爷生得极好。”一侧娇美的女子轻轻挽着谢氏的手道,说这话时双颊不自觉的染上一层红晕。 “母亲,我看王妃也很一般……女儿若是进了王府……” “闭嘴!”谢氏皱了皱眉,随即制止了她的话,“王妃是在沈家落魄时便嫁了进去,与王爷同甘共苦、相濡以沫,情分自是不同。你看王妃这性子温和,但沈府的下人看她皆是尊敬,这样的人除了深得人心也是极被王爷看重的!” “你能进这王府便是你的福分,其他的就不要想。”谢氏想了想,一脸凝重的道。 那娇美的女子撇了撇嘴,心中显然不认同,相濡以沫又如何,红颜易老,男人不都喜欢漂亮的吗? 倏地想到了什么一般,看了看谢氏忙问道:“娘,爹爹那边怎么样?” 谢氏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又道:“你爹今天会给王爷提这件事,前几日你爹已经试探过了,这件事应该能成!” 那娇美的女子眸光微闪,眼中俱是期待。 因着云墨年纪小,因此处理政事一般是以沈清尧、傅昔为主,但他们会让云墨在一旁学习,遇到好的折子会给他讲解。这日忙完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间了。 户部侍郎因着来回禀事情刚好也在,见沈清尧往外走,忙跟了上去。 “王爷,微臣上次跟我提的事您觉得如何?” 沈清尧挑了挑眉,“什么事?” 户部侍郎微微一愣,若非对方面色诚恳,双眼皆是疑惑他便会以为对方根本就是诚心让他难堪,他看了看沈清尧,还是艰难的开口道:“就是上次我给您说的……我家小女……” 云墨一脸疑惑的看着前方,毫不客气的问道:“那老头儿想要干什么?贼眉鼠眼的……” 傅昔看了云墨一眼,“陛下,您怎么能这么说你的臣子呢?” 云墨一噎,见傅昔还看着他,便从善如流的道:“我知道了,皇叔,要爱民如子!” “嗯!”傅昔满意的点点头,看了看前方,唇角微扬,“还能是什么,不过是给沈清尧说亲呗?” “说亲?说什么亲啊!”云墨瞪大眼睛,不由的问道。他爹爹不是成亲了吗?就是他母亲……这还说什么亲事? “如今永安王府可是只有永安王妃一个女人,一个王爷怎么可能身边只有一个女人呢?那些人想要巴结他自然想要跟他联姻。”傅昔笑了笑道,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女子温婉的面孔,那个影响了沈清尧的女子……沈清尧会如何选择呢? 看着身边这孩子的脸色有些不好,傅昔挑了挑眉,“这没什么的,陛下。陛下现在还小,等你大些也是要选秀立妃的。到时候三宫六院身边的女子定不会少。” 傅昔说完,便看见云墨两只圆溜溜的眼睛还瞪着他,笑意便更深了。 云墨哼了两声,以后他有很多女人这回事儿他想一想心里没太大的感觉,但一想到爹爹会有很多女人,他就有些受不了,那些女人会有他母亲好吗? “皇叔,你说永安王会答应吗?”云墨想了想一脸担忧的道。 “这就不知道了。”傅昔也认真的想了想,很诚恳的道。又看看云墨苦闷的小脸,“若是他答应了,以后他身边也有别的女人照顾,便不会一天到晚站着永安王妃了……” 云墨也是一点就透,瞬间调整了心情,“那我就可以接母……王妃来常住,我可不可以然她做太后呀?” 云墨一脸期待的看着傅昔,面上俱是希冀。 “虽然有点难度,但也不是不可以!”傅昔摸着下巴认真的想道。 云墨面上的笑意愈发深了,爹爹身边有人了,若是他把母亲接进宫,再也不用担心爹爹没人照顾,母亲虽然没有爹爹在身边,但她有儿子陪着,他也能照顾好她的! 傅昔则单纯的把这一切当成一场戏来看待,但心中却对这个永安王妃更加好奇了,他们接触不多,但他却很想要了解这个让云墨和沈清尧都不能轻易放下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样的。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不适合成婚 沈清尧最近眼皮直跳,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听明白了吗?”沈清尧看着眼前的人。 此人是钦天监新上任的官员,因为是新上人,与各方都没有任何牵扯,因此找他最合适。 “是!王爷,微臣记住了。”那官员忙道。 刚上任便被王爷安排做事,这对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看重,他心中也知道若是他把这件事办好了,今后不管怎么说,仕途断不会差!因此一来便做好了心理准备,要拿出毕生所学,为王爷办事。 但结果以来……跟他想的怎么不一样。 听完了这个男人的话,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些忐忑。 谁都知道面前的人现任的永安王,一手将幼小的帝王扶持上帝位,年纪虽轻,却惊才绝绝,这样的人为什么要这般…… 他已经能预料到自己说出的这番话会带来什么反应,这简直…… “听懂了就回去吧!”沈清尧瞟了他一眼,开口道。 “是,微臣告退!”新上任的钦天监忙道。 没过几天,一件事确实在京城中引起了反响,那便是永安王要纳户部侍郎的女儿为侧妃! 虽只是传言,但上朝的官员都知道户部侍郎这两天一脸喜色,一些与他交好的官员也去试探了口风,虽然户部侍郎没有明说,但眼神却已经出卖了一切! 众人只提前说了恭喜,心中也明白了一件事,永安侯府也并非无孔不入,永安王能纳第一个妾便能纳第二个!一些原本就有这份心思的人此时便更加活络了! 沈府—— 沈府今日倒是安静,最近来找林淮衿的倒是越来越少,可能都想着换条路,去沈清尧那边碰碰运气。 今日只有林府的人来过,也是听了外边的传言过来看林淮衿的,孙氏的意思是不要因为这件事跟沈清尧置气,早些要个孩子才是正经!早些要个过好自己的日子,安安稳稳当个受人尊敬的王妃也是可以的! 尔玉咬牙切齿道:“小姐,他居然敢!果然男人都一样不可靠!” 林淮衿还是比较淡定的,她看了看尔玉,不由的笑了笑:“怎么了?你怎么喜欢上哪个男的了?怎么倒像是感同身受一般?” “小姐,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尔玉不满的道。 小姐当初嫁进来的时候沈家破败如此,小姐为了改变沈家的状况也付出了不少,而且沈家那群人也不知好歹,小姐受了多少委屈。再说那沈清尧,光是清风阁就为他出了不少力,还有那清风令目前还在他手上! 尔玉想到这里不禁觉得有些呕血! “不行!必须把长老他们叫来,林家的人不能给小姐撑腰,换个人便是!”尔玉想了想道。 “撑腰?”林淮衿挑了挑眉,“我需要人撑腰?” 林淮衿心中也觉得郁闷得很,但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还是要有的,她总觉得沈清尧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她想等等看。 就算最后真的最坏的方向发展,她卷包一走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日,沈清尧去上朝的时候虽然觉得云墨看他的眼神不一样了,但本以为他下了朝后会说些什么,但他却只看了自己一眼,什么都没说。 沈清尧有些疑惑,按说以这小子对林淮衿的感情他应该说些什么才对,怎么就这么安静,莫不是成长了?明白了自己的苦心?沈清尧不大相信的看了云墨一眼,但小小的人儿却很抗拒与他对视。 沈清尧心中更加疑惑了,没过一会儿,便唤来了云墨身边的侍从询问缘由,几番逼问之下,那侍卫终于支支吾吾的说出了陛下的“打算”。 “呵……”沈清尧冷笑一声,他就知道这个小兔崽子没安好心,这么小就这么精于算计,长大后还了得! 那内侍见沈清尧神色不好,低下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毕竟嫁的是嫡女,哪怕是妾侍户部侍郎也有模有样的亲自给沈清尧递了庚帖,沈清尧转手就把庚帖递给了钦天监让他看一看。 按理说钦天监只负责皇家的事情,可不会帮臣子看庚帖,何况还是一个妾侍的庚帖!但这人可是沈清尧啊!连陛下都敬着的人! 户部侍郎受宠若惊,这般是不是意味着永安王对这门婚事的看重。 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想法,但看着户部侍郎的眼神却是艳羡的!但谁让人家冲在最前头呢? 人人都以为这门婚事怕是十拿九稳了,几天后,钦天监那边却传出了消息,二人庚帖相合出了问题。 此事可大可小,但户部侍郎把消息已经放出去,若是婚事有变动他的脸往哪儿搁,因此下了朝便打算将钦天监拦住问个究竟。却不想今日上朝时陛下提了一句王爷的婚事。 “王爷现在不宜成婚!”钦天监一脸凝重的道。 “张大人,说话可是要负责任啊!”户部侍郎面色沉了沉,随即看了看沈清尧即刻道:“小女出生时便找人批命,八字极好……” “不是姑娘的八字有问题。”钦天监道。 “那是谁有问题?”云墨皱了皱眉。 钦天监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沈清尧,几乎艰难的开口道:“是王爷……” “大胆!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王爷命不好!”户部侍郎愈发激动。 钦天监看着沈清尧淡定的眼神,也渐渐镇定下来,腰板挺得愈发直了,“姑娘的命格很好,但王爷命格……王爷命格却是关于凶险,虽不与身边之人反冲,但八字之上气运稀薄,此乃福气浅薄的八字,这样的八字需要一个福泽足够深厚之人相合,这样王爷的气运才会改变,若不然王爷之后气运便会越来越差!” “你说王爷没有福气?”户部侍郎简直要被气笑了,如今沈清尧的地位这福气还不够! 那钦天监又道:“微臣初算王爷八字时也觉得奇怪,若是一个人气运有变一则是受到身边之人的影响,二则积德足够了,但这需要时间,改变的时间也不应是王爷这个年纪。” 第二百六十七章 福气不够 钦天监看了沈清尧一眼又开口道:“微臣斗胆看了王妃的八字,与王爷相合,发现王妃八字生得极好,福泽深厚,非常难得一见。在民间一般家庭出生一个这样的孩子家族的气运也会蒸蒸日上。” “原来如此。”沈清尧配合的点了点头。 那新上任的户部侍郎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却是急了,眼珠儿一转,“既然王妃福泽深厚,能够旺夫,那王爷就没事了啊?为何不能再娶?” “王妃是有气运之人,能够弥补家族气运,确实也能弥补王爷福泽之不足,但终究是有限的,若是有了福泽不那么深厚或者不如王妃福气深厚的女子进入王府,必然会分走蔓延在王爷身上,届时怕是对王爷不利。”钦天监很诚恳的劝诫道。 户部侍郎一听这话,彻底傻眼了,他不由的多看了钦天监一眼,也不怪他多想,这钦天监一字一句就是为了阻扰他嫁女,让他不得不怀疑他是被王妃买通了,才说了这番话。 正想说点什么,质疑钦天监。回头看了看沈清尧,见男子微微垂下眸子,似乎在深思,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冷笑,哪个男子希望自己的成就都归功于一个女子!还福气深厚!王妃这回怕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惹得王爷不快了! 正这般想着,却不料沈清尧忽然抬头,似是顿悟了一般,“难怪……在认识淮衿之前无论怎样我都看不上举人,原来是福气不够!” 户部侍郎:“……” 傅昔看着这一幕,也有些一言难尽,“可那时永安王还把王妃娶进门?” “大概就是因为没有娶进门,得到福气不多,所以只勉强考上了!”沈清尧又道。 傅昔:“……” 户部侍郎一时气结,但又不敢对沈清尧发火,只能看着那钦天监冷笑道:“按你的意思王爷不能娶除了王妃之外的任何女子?难道王爷这辈子身边只能有一个女子伺候?” “并非不能!”钦天监不卑不亢的道,“若是有女子的福气跟王妃一样深厚便是可以的!” “永安王怎么看待这件事?”傅昔看了看那钦天监又看了沈清尧一眼,开口问道。 “我这一生有淮衿便已经是三生有幸!便不奢求其他了!”沈清尧笑了笑道。 户部侍郎动了动嘴唇,又不敢再说什么,若是他执意把女儿嫁给永安王,说不得还要背上故意暗害永安王的名声……但自己女儿要入永安侯府这件事自己已经传出去了,若是最后没进成,那他这张脸还要不要…… “王妃的福泽真那么深厚……”户部侍郎心中不甘,看着那钦天监不由的说了一句,但话一出口便后悔了。 “淮衿未出嫁之前我曾去找人给她批过命,这孩子确实是福泽深厚之人。”一直未开口的林之兴忽然开口道。 众人这才发现在场的林之兴,新帝登基之前,林之兴是一直中立的,在最后那段时间还深得先帝信任,因此升了官。新帝登基之后,朝堂上已经肃清了一遍,但一直终于先帝的林之兴却没有被动过。 众人此时才意识到林之兴这个关系户!永安王妃的娘家人! 本以为他只是随意的替自己侄女随意说两句,却没想到他的眼神格外诚恳。 与林家有关系的江家江伯礼却是已经将这话信了七八分,不然怎么解释林之兴这段时间以来的官运亨通,还有自己原本那么优秀的儿子在娶了林淮素之后事事不顺! 想到这里,心中却是颇为酸涩,但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还是问了句:“林兄是找谁批的命?” “潘龙寺方主持。”林之兴笑了笑道。 江伯礼嘴角微抽,“方主持可不轻易给人批命,林兄运气真好!” “两年前我去潘龙寺,恰巧碰上主持云游归来,主持说我今日有缘,便给我批了个命,运气罢了!”林之兴笑了笑。 众人看林之兴的眼神瞬间不一样了,方住持是谁,当年先帝都有礼遇的高僧,外人连见他一面都难更别说批命了,高僧却给林之兴批命莫不是早就觉得林淮衿的不一般? 没有人会觉得林之兴会说谎,毕竟在这金殿之内,他敢堂而皇之的说出来,那必然就是真的! 江伯礼心中更加酸涩了,在他自己看来,他的才华远胜林之兴,但如今林之兴却比自己的官位高,他知道自己不过是少了些气运而已,当初在二皇子那里赌错了……这便是气运问题。 若是当初文扬娶的是林淮衿,那这气运会不会是自己的?那文扬呢?是不是也能因此而改变,也不至于到现在一事无成! 户部侍郎张了张嘴,心中除了愤懑更多的是无奈,大局已定,女儿怕是进不了永安王府。 “若是如此,倒是我唐突了,不知自己的情况,差点连累了大人!”沈清尧看着户部侍郎笑道。 “王爷不必自责……”户部侍郎几乎是咬着牙说道,事已至此,他还能怎么样? 沈清尧又道:“但此是终究对你家姑娘不公,来日姑娘出嫁时,若是侍郎不嫌弃本王福薄,便让本王亲自为姑娘证婚,永安王府也备上薄礼一份!” 户部侍郎忙道:“那便多谢王爷了!” 一个王爷亲自证婚那便是足够体面了,以后女儿在婆家也没人敢轻看了她,如此这般也给了自己足够的体面,自己面上也过得去,因此这句多谢也是包含了几分真心。 云墨看了那么久,不由的打了一个哈欠,见沈清尧一记眼神过来背脊不由的挺直,果然他还是太年轻了,一点都没看到爹爹的打算,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弃母亲便宜了自己…… 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傅昔看着这一幕微眯了眯眼,八字不好?没有福气?沈清尧就差把自己说成天煞孤星了…… 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不纳妾?都是为了那个女子? 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不是很确定,但他可以确定的是永安王的后院不会在多任何一个女子。 xs7.com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所找的女子福气是否深厚,若是不深厚冲撞了永安王便是得不偿失了! 消息传回来时林淮衿正在屋子里描花样,得知这事时却是微微一怔。 “原来我们误会王爷了……”尔玉不太好意思的道。 “说清楚,是你误会了,可不是我!”林淮衿纠正道。 尔玉脸一红,随即转了话题,“小姐,属下监视到这几日有人一直接触段焕,但属下不敢轻易靠近,没办法知道那人是谁!” 说到这里,面色微微有些凝重。 “看着倒像是宫里面的人。” 林淮衿眸子微眯了眯,与宫里面的人联系他们的目标怕不是云墨,“联系宫里面的人让他们这几日小心点!” “是,小姐。” 但终究却是没来得及防备。 次日午饭后,林淮衿便接到了宫里面的消息,说是云墨病重。 “王爷呢?”林淮衿淡淡的开口道,面色十分不好。 “王爷正在与宁王商议怎么解决这件事!”回来禀报的下人马上道。 “马上进宫!” 林淮衿到了宫里,便直接去了云墨的寝宫,“陛下怎么样?” 看着一脸凝重的太医,林淮衿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床上的孩子紧闭着双眼,俊秀的眉宇微皱,面色泛着白,似是因为疼痛,小小的身子不住的抽搐着。 林淮衿心中一酸,拍了拍他的身子,“云墨乖,一会儿就不痛了……” 床上的孩子果然安静了一些。 “这毒要去除微臣还需要一些时间,但微臣已经有头绪了!”一侧的太医忙道。 “嗯,去吧!”林淮衿点了点头。又看向一侧的内侍,“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陛下,今天写了字身体便不舒服,太医说是陛下的狼毫已经被掉包了。”内侍说这话时身体在也颤抖,陛下的文房四宝平时虽不是他亲自负责,但他是内侍大太监,陛下的所有事情他都有责任督促打理,这是他的疏忽…… 内侍一想到这里,心中愈发自责,要是陛下出了什么事,他死不足惜! 林淮衿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的自责,便道:“这几日好好守着陛下,在他醒来之前不要一步都不要离开。” “是。”内侍马上应道,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女子冷冷的开口:“进来。” 一个面容清秀的姑娘走了进来,内侍看着这姑娘穿着宫女的服饰,心下不解,自己怎么从未见过这姑娘。 “这是采儿,以前照顾云墨的,以后就劳烦大人带带她了!她会些拳脚功夫,我想他跟在云墨身边也应该有用才对!”林淮衿想了想看着内侍道。 “是,王妃。”能够叫陛下名字的人谁有胆子拒绝啊! 待林淮衿出去时,尔玉才上来道:“小姐,那个小太监已经不见了,我们的人在河里发现了他的尸体,应该是先被人杀害了。他手上有青藤印记,应该是断魂谷的人,但至于被何人杀害,目前还没有头绪。” “断魂谷……”林淮衿皱了皱眉,这京城还真是容不得他们了! “小姐放心,王爷那边进展非常快,他已经查到二皇子身上了,估计王爷是想借此解决掉二皇子。”尔玉又道,“如果是这样,我们便只需要对付段焕了。” “暗影阁最近为什么没有动作?”林淮衿皱了皱眉,“你以我的名义约他们阁主与我见一见。” 段焕定是不能轻易除掉,毕竟若是段焕出了事,断魂谷那些人若是倾巢而出便会引来更多的麻烦,所以她只能尽量把段焕弄出京城,无暇顾及傅言。 要想把断魂谷谷主逼退,她一个人不是不可以做,但到底麻烦了些。 “是。”尔玉见林淮衿已经有了打算,便点了点头。 二人刚说了会儿话,屋内便传来一阵虚弱的咳嗽声,林淮衿忙带着尔玉进去。 “云墨?”林淮衿看着床上的孩子费力的睁开眼睛,面上透着虚弱心中也十分难受。 “墨儿,不舒服就好好休息。”林淮衿轻轻拍了拍他的身体温和的道。 “母亲……”云墨看着林淮衿,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伸出手去抓住林淮衿的衣角,“母亲,你会一直在吧?” “会,当然会。”林淮衿摸了摸他的额头,“我会给我的墨儿做一些好吃的,等墨儿好起来了就能吃。等墨儿好起来了,我还有陪着墨儿去看看冬日的雪……” 云墨点点头,又缓缓闭上了眼睛,神情有一瞬间的松动。 这边沈清尧自然也是接到了林淮衿已经进宫的消息。 傅昔想了想道:“这样陛下也安心一些,就让王妃陪陛下两日吧!” “京城中守卫那么多,他身边除了御林军还有我给他的暗卫,他有什么不安心的……”沈清尧皱了皱眉。 傅昔:“……” 他不想跟被嫉妒冲昏头脑的人说话了,没有理智的沈清尧真是遭人闲…… “傅言这件事交给刑部,过几日便会出结果,今后那些人也会消停些,也少了一些隐患!”傅昔说到这里,面上便是一阵轻松,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未来可以闲下来了。 沈清尧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云墨这几日身子不好,是不能上朝了,这几日朝中事务便交给你了!” “那你干什么?”傅昔面色瞬间沉了下来,一脸的不满。 “三皇子,我可是成了婚的人!你是不是应该体谅一下我呢?”沈清尧挑了挑眉看重他,“这几日一直忙,我都好久没见我夫人了,如今好容易得空自然是要陪夫人的!当然了,三皇子至今没有成婚,我这么说出来你也可能不太理解……” 傅昔的面色一寸一寸的沉了下来,几乎咬牙切齿的开口道:“沈清尧!” 他真相弄死这个眼前这个在他面前炫耀的男人。 沈清尧见他生气了,随即笑道:“原来三皇子这么在意这个,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成婚呢?” “永安王这么关心我的婚事?”傅昔不满的开口道。 第二百六十九章 误解 尽管大家如今都有了不同的身份,但大多时候都保持着一贯称呼。 沈清尧看了傅昔一眼随即笑了笑,“宁王别误会,我只是看傅言、我都成婚了,这才随口一问罢了!” 傅昔动了动嘴唇,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傅言的下马是在段焕意料之类的,只是他没有想过会是这么快! 几个属下确实松了一口气,“谷主,这下我们可以回府了吧!” 不可否认在二皇子府的那些日子他们确实过得松快,但之后傅言一次次想逼迫他们下水的作为却也太恶心人了,他们不擅长这些算计但却并不代表他们不懂! 段焕听了这话却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刚刚摆好的棋局,凝着眉头。 二人心中暗叫不好,不会是谷主还念着当年的恩情,话说他们可是断魂谷的恶人,本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类的事情发生在他们身上都不太合适,当初他们听谷主说起这件事也很惊讶,但毕竟那人是救了他们谷主,不论情分,但是谷主罩着的人别人也不能轻易动了! 原本是怀着很单纯的念头,但谁知道傅言那么能作。 “谷主?”其中一人试探性的开口道。 “你说……我要不要把她带回去?”段焕看了他们一眼忽然开口道。 “不能!”那人想也不想即刻开口拒绝道。要将傅言带回去风险极大,看目前的情况,大庆现在的掌权人压根儿就没有想要傅言全身而退,若是他们强行带走,说不定还有去劫狱,这种事儿他们虽然不是不敢干,但也要看值不值得! 将傅言带回断魂谷,他那样的秉性怎么可能安生,那时他们还要面临整个大庆的讨伐,自然是不能带他回去! 段焕挑了挑眉,似是心中极为不满,“为何?” 那人顿了顿,但还是硬着头皮道:“那人带回去就是个麻烦,说不得惹得全谷不安,到时候谷主还要给他收拾烂摊子!” “是吗?”段焕想了想这几日那女子的行径,自从来了这里后,她几乎没出过门,没没遇见自己就是远远的避开,这样的女子会惹得全谷鸡飞狗跳? 段焕不由的细细看了二人一眼,这二人的眼神也不见躲闪,似是肯定极了。莫不是他们提前调查过?虽然他知道他们是想弄清楚接近自己身边女人的来历,知道他们出发点是好的,但心中终归有些不舒服。 二人疯狂的点了点头,以傅言的野心怎么会安生,说不定还会以恩情要挟谷主和他谋反! “那又如何?难道本谷主还护不住一个女子,随她闹!”段焕说到这里,嘴角轻扬,似是很期待的自己。 二人本来听见那句“那又如何”便是欲哭无泪,但又一听阁主说是个女子不由的傻眼了,二人相视一眼。 很快艰难的开口道:“阁主是说要带沈小姐回去?” 段焕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感情本谷主刚刚说了这么多你都没听进去!” 那人马上辩解道:“不是……谷主,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 身旁的一人随即拽住了他,忙道:“没什么阁主,他以为你肯定是要带沈小姐回去的,你放心带回去,沈小姐的安全以后就交给他了!” 只要不是傅言,一切都好说。 段焕遂即转过了头,他想带一个人回去自然是不需要征得别人的同意,但她…… 在段焕的授意下,沈敏很快知道了傅言的消息。 “听说二皇子被关在刑部大牢了,他身边的的皇子妃还有几位侧妃全被禁足在府里!”说话的人是段焕买来的丫鬟,专门来照顾沈敏的。 沈敏听到这里,拿着针的手不由的微微一顿,但很快恢复了镇定,继续着手上的针线,还是问了句,“段……谷主……他没事吧?” 丫鬟不由的笑道:“以谷主的身份应该是没人会主动找他麻烦才对!姑娘放心!” 沈敏点了点头,遂即放下心来,但丫鬟接下来的话却又让她陷入了纠结。 “谷主说京城的事与他而言也算了解,是时候离开回去了……” 丫鬟后面说了些什么话她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了,原本若是在京城她还是可以一直留在他身边,但若是回断魂谷呢?她也能跟着去吗? 心中一直没有答案,明明什么快要坚定了,却始终有所顾忌。 一直到吃饭时,心中装着事,也没吃多少。 段焕站在院子外,看了看丫鬟,“你跟她说了,她说了什么?” “奴婢告诉姑娘二皇子的事,姑娘并未说什么,只是问了句会不会牵连到谷主。”那丫鬟想了想,又把沈敏当时的表情描述了一遍。 “是吗?”段焕显然对这个回答还是比较满意的,又道:“那你告诉她我要回断魂谷呢?” “姑娘没说话,但奴婢看得出来她一直心不在焉的。” 段焕皱了皱眉,这是还没下定决心?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沈敏才有了主意。 “谷主在做什么?” 丫鬟忙道:“谷主这时候应该在书房,姑娘要找谷主的话可以直接过去。” 直接过去的话谷主应该会很高兴吧! 沈敏怔了怔,她还是知道书房的路了,饭后便打算去书房找段焕。 她去的时候段焕似是在看书,男人看书的模样极为认真,烛火映在半边清俊的脸上,让人看着赏心悦目,沈敏时常在想若是没有那些可怖的疤痕,他大概是跟世子哥哥一样风华的人物吧! 那些疤痕……他究竟经历过什么? 沈敏想到这里,心中便有些隐隐的刺痛。 “谷主……”终是缓缓走了进去。 “嗯,有事?”段焕微微抬头,似是不经意的看向她。 “我明天想回家一趟,看看我哥哥嫂子。”沈敏想了想道,这个年纪自己拿不定的主意很多时候也该跟闺中密友说吧,她闺中密友几乎没有,如今唯一能说的怕是只有嫂子…… 林淮衿又是个基于主意的人,这一点沈敏还是很信任她的! 第二百七十章 全身而退 这话听在段焕的耳朵里却又不是那么回事了! 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吗?段焕冷笑一声,但面上却不显,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好!” 回去了怕就不会再回来了吧!也对!毕竟有哪个正常的女子愿意去断魂谷这种地方!断魂谷不说都是穷凶极恶之辈,但至少那些人也都是穷途末路才会进入断魂谷的。 沈敏见他答应的爽快,也没多想,便点了点头。 实则段焕却是咬着牙,看着女子白皙娇嫩的脖子,想象着自己就这么掐下去会不会掐断。他平生最恨利用自己的人了,一般都是自己利用别人,还没见过利用了自己还能全身而退的! 眼前的人利用了他脱离了傅言,难道她还想全身而退?他说过若是她没有喜欢上他,他就亲手杀了她!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沈敏心中想着什么,便往前走了两步。 段焕的眼神愈发暗沉,眼中隐隐流露出一股嗜血的杀意。 又觉得这么走了不太对,她似乎对某人有过承诺。想到这里,不由的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虽是背对着那人说的,但一颗心还是不受控制的跳动,眼中慌乱的情愫明显。 但身后却没有声音,沈敏觉得奇怪,便微微回头,这一回头便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你……你什么时候在我后面的?” 段焕没回她的话,只说道:“你刚刚问我要不要回去?” 沈敏点了点头,心中暗暗惊叹这男人是什么时候飘到她后面的…… 段焕当然不会告诉她,他刚刚飘到她后面其实是想掐死她,当粗粝的大掌还没触及到那娇嫩的肌肤时便听到女子的话瞬间又打消了念头。 “你回家带我做什么?”段焕缓缓走到桌子旁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你……你就说你要不要去?”被他这么看着,沈敏不受控制的脸一红。 段焕沉默了一下,并没有立即回她的话。 沈敏咬了咬唇,自傅言一事后,在感情上她已经不似以前一般自信了,若是以前的她怕是会觉得此时的段焕不识好歹,但如今她似乎已经没了这种傲气…… “你好好想吧!我先回去了!”沈敏微微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面上看不出情绪。 也不等段焕答话,便自顾自的离开了。 待沈敏离开后,段焕脸色猛然沉了下来,“滚出来!” 二个下属不太好意思的从窗外翻了进来,其实他们真的不是想偷听,他们原本的意图其实是给沈敏收尸的,从沈敏进入这间屋子说出第一句开始,他们就觉得谷主绝对不会放过她的,明明他们都看到谷主快要出手了,只要谷主出手他们及时清理好现场就没事了! 一般时候不都是这样的吗?谁知道居然还有这种反转! 永安王府—— 林淮衿倒是没想到自己还没出手,断魂谷的人便陆陆续续的开始离开京城,这下倒是松了一口气。 “小姐,还要见那暗影阁阁主吗?”尔玉问道。 “不见!没空!”林淮衿遂即道,实际上她跟血影的关系很复杂,初次见面对方便暗算了她,自己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整过!密林那次他们也算是共患难,之后自己拐了他所有战利品跑了!西北那次他抓了自己义父,虽然金矿一事他们有合作,但她却把暗影阁所有单子的价格提了数倍。 如此关系自然算不上友好,若是要跟对方见面,怕是要在某个不死不休的场合吧! 至于现在嘛……自然是能不见就不见! 二人正说着话,下人便来报,“王妃,大姑娘回来了。” “大姑娘?她回来了?她一个人?”林淮衿不由的开口道。 “大姑娘她……还带了一个人。”那小厮说到这里面色却不是很好。 林淮衿忽然想到什么,挑了挑眉,不会……段焕也来了吧? “那人长什么样?是不是面上有块疤痕?”尔玉也忙问道。 那小厮忽然抬起头,好奇的道:“尔玉姑娘,你怎么知道,你也看见了。” 尔玉嘴角抽了抽,那可是断魂谷谷主!上次把王妃掳走的人! “人在哪儿?去看看吧!”林淮衿笑了笑,忽然想到什么,但又觉得很荒唐,很多事情说不上来,怕是要亲眼瞧一瞧才能确定。 几人到了院子里,果然看见那石桌旁坐着一男一女,男子身体颀长,女子身材娇小,连尔玉都不得不承认,看背影这确实是一对璧人! “敏儿妹妹,你回来了。”林淮衿走过去看着沈敏笑了笑,又把目光转到一侧的男子身后,顿了顿,“这位公子……” 沈敏心中一惊,不由的上前一步,几乎挡住了段焕,“嫂子,这就是把我从二皇子府带出来的人,多亏了他,谷主他……他是个好人!” 虽然段焕平时并未表现出很在乎自己的容貌,但沈敏有观察过他很反感看见他样子就害怕的人,一则是为了不让段焕难受,二则也是为了能给林淮衿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她才这般说了。 却没想到她这话一出,双方愣住了。 尔玉一脸的不可置信,这年头断魂谷谷主都能是好人了? 段焕也是心情复杂的看着挡在她面前的姑娘,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挡在面前,感觉还不错,只是这姑娘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段……公子,什么时候洗白了呀?”林淮衿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嫂子,你们认识?”这下轮到沈敏懵了,她又回头看了段焕一眼,对方并未表现出异色。 尔玉没好气的道:“当然认识,这位公子以前还绑架过王妃呐!” “你绑架过我嫂子?”沈敏皱了皱眉,看着他道。 段焕也笑了笑,对着林淮衿拱了拱手,“当时立场不同,还请王妃恕罪!”面上的笑容虽然不羁,但举手投足间却带了一些温文尔雅。 尔玉眼皮直跳,这是……断魂谷谷主……杀人如麻……喜欢掐断别人的脖子……的谷主? 第二百七十一章 立场相同了吗 “那如今立场相同了吗?”林淮衿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人。 “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没有立场,但因为各方利益冲突便有了立场的对立,如今我与王妃之间并无利益的冲突。”段焕笑了笑道。 沈敏只觉得如今府中的人看段焕和自己的眼神都变了,段焕居然绑架过嫂子……怕是受二皇子指使的吧! “段公子以后打算在京城定居吗?”林淮衿转了话题问道,虽然最近有看到断魂谷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但这断魂谷的头儿依旧还在京城逍遥着。 “过几日便会离开。”段焕笑了笑道,“若是不离开,怕是不少人不得安生。” “哦,那段公子是把大姑娘送回来的?”一直未开口的管家忍不住道,毕竟在沈府当了几十年管家,他也算是看着沈敏长大的,对她自然也是关心的。 段焕并未回答他的话,而是把目光移到沈敏身上,眸子微眯了眯。 沈敏见一群人全都看着她,一瞬间便有些不自在了,其实她今天回来就是想要跟嫂子说一下这件事的…… 咬了咬下唇,微微垂下眸子,不敢直视任何一个人的目光。 屋内陷入的一片寂静,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 “王妃,王爷回来了。”下人的回禀让气氛松动了几分。 “也快到用膳的时间了,管家去吩咐摆饭吧!”林淮衿看了看外头,笑了笑道。 “是。”管家应了一声,看了看段焕,“段公子,请移步前厅。” 段焕看了看沈敏,见女子还垂着头,压根儿不敢看她,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见段焕走后,林淮衿这才看向沈敏,“敏儿,到底怎么了?” “嫂子,我不知道……我……”沈敏摇了摇头,见林淮衿问她,不知为何,鼻子一酸,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她经历了很多,走到今天,并非是一件事情或者一个决定促成的。 “段焕说他要回断魂谷,你怎么打算?”林淮衿看向她,声音柔和了几分,“你若是回沈府,也不用担心二皇子的事情,你父母如今在西北,你若是想去,我们可以送你过去,你在那边可以重新开始生活,若是以后有了喜欢的人,也可以嫁入……” 林淮衿说着,见沈敏一直低着头,眼中并没有期待。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虽是这么问着,但心中却隐隐有了一些答案。 沈敏微微抬头,面色也不太好,一些语无伦次的说道:“嫂子,我不知道,你说我应不应该……” “敏儿,你知道断魂谷是个什么地方吗?”林淮衿盯着她缓缓开口道。 “我知道。”沈敏点了点头,她以前也对段焕的事情好奇,也打探过,后来身边的丫鬟更是有意无意的跟她透露过一些,“断魂谷倒是一些穷凶极恶的人,里面很多都是朝廷的通缉犯,很多都是走投无路才去的那个地方……” “你从小生长在侯府,也是娇生惯养出来的,怕是连一般的犯人都没有接触过,更别提那些穷凶极恶的人!若是以前在做这种选择,你肯定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如今为什么犹豫了?”林淮衿看着她缓缓开口道,“敏儿,你喜欢上他了?” 沈敏一惊,猛的抬起头来看着对方,女子清澈的眸子似乎能洞察人心中所想一般,让人无所遁形。 二人并没有在多聊,很快便去了前厅,前厅的气氛不是很好,两个男人各坐一方并没有过多的交谈,各自喝着茶,似乎是在等待。直到二人的气氛,沉寂才被打破。 沈清尧看着林淮衿,女子今天只穿了一件天青色云纹锦衣,虽是开春了,到底也没怎么暖和起来,想来刚刚就是穿着这么一件衣裳在院子站了许久。 想到这里,沈清尧皱了皱眉,将女子的手包裹在掌心,温声道:“冷不冷?” “今天不冷。”林淮衿摇了摇头,笑道。 段焕看了沈敏一眼,但目光并没有停留太久。只见女子规规矩矩的往他身边坐下,低了头,并不言语。 沈清尧捂着林淮衿的手,看了看二人,便道:“先吃饭吧!” 沈清尧本不是多话的人,还是林淮衿问了两句段焕和沈敏在京城的一些情况,又与沈敏说了几句京城新开的几家的店铺,说什么时候带她去看看。 一顿饭安稳的吃完,沈清尧看着沈敏开口道:“你可想好了?” 沈敏怔了怔,但随即点了点头。 沈清尧见她坚持,便也没有劝她,“去吧!若是遇到什么事儿随时回来,或者给我传信,我让人我去接你。” 沈敏点了点头,心中微微有些酸涩之感,其实从小时候开始她跟沈清尧都不亲,她知道他今天能说这些话估计也是看在嫂子的面子上。 沈敏出去后便去找段焕,没往前走几步,便在园子里遇见了他,男子看着面前开得正好的迎春不知道再想些什么。只是他这么一个人站着,再加上身上独有的孤独气质,尽管周围的迎春开得娇艳,但依然掩饰不住他身上的萧瑟感。 “你怎么就先走了?”沈敏走过去缓缓开口道。 段焕依旧背对着她,没回答她的话。 沈敏垂着头,想了想他今天陪自己回沈府,府里的人对他印象似乎不怎么好,想来他是不高兴的吧! “不如……我们早些回去吧?”沈敏小心翼翼的问道。 段焕这才有了反应,微微转过身子看向她,“想好了?我以为你就想就此留下来了,跟你的哥哥嫂嫂一起,你们一家人刚好团聚……” 男子说话时一直盯着眼前的女子,只是语调略微有些意味深长。 沈敏咬了咬唇,知道他怕是看出了自己的纠结,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见男子一直盯着她,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道:“我确实一开始很纠结要不要跟你回断魂谷……” 花影刚落,很明显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起来。 第二百七十二章 我喜欢上你了 男子依旧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但面色明显的沉了几分。 沈敏又继续道:“嫂子问我,我一直生长在侯府,一直养在深闺,连真正意义上的犯人都没见过,为什么要为去不去断魂谷这种地方而纠结呢?” 沈敏抬头,看向他,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是啊!我也觉得很惊奇,我居然会为这种事情而纠结,我可是一个大家闺秀,要不要去断魂谷这种地方……我不该纠结的……若是以前这种听起来就让人生畏的地方我断然不会去……可是如今我居然纠结了!” 沈敏说到这里,语气微微有些哽咽,“段焕……嫂子问我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不再是谷主,而是换了个称呼。 喜欢吗?段焕神色微动,久久才开口道:“那你喜欢上我了吗?” 沈敏咬了咬唇,一时不知该如何启齿,也过了很久,才道:“我……我好像是……” “那你把头抬起来,看着我。”段焕忽然开口道。 沈敏微微一愣,但还是照做了,抬起眸子,看着他。当目光触及到他面上那道疤痕时,她总会下意识的避开,这次……也一样。 段焕自然将她的神色收入眼底,眉宇间像是凝结了一层薄雾般,声音中也透着一股子寒意:“很难看?” “不是……”沈敏忙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那么多刀痕肯定很疼……” 段焕微微一怔。 沈敏怕他不信,又继续道:“段焕,我从来都没有那么疼过,我没法想象……没法想象你有多疼,你经历过什么……所以我很害怕……” “别怕!”段焕看着女子微红的眼眶,缓缓开口道,声音不自觉的柔和了几分,“你不是喜欢我吗?那就先学会正视我,正视我的一切……” 沈敏这才重新抬起头,看向他,男子唇角微勾,似是对她的反应很满意。 “那你现在还纠结吗?想好了吗?要不要与我回去?”段焕又道。 “我不知道能不能在你那里生存下去……”沈敏终究说出了自己的烦恼。 段焕轻笑一声,“你跟我一起回去,谁敢为难你?放心,整个断魂谷你可以横着走!” 断魂谷坐落在大庆与云国的边境,类似于处在大庆与天曜边境的曼陀罗山庄,同样是边境地带,收容着两国的逃犯。 “段公子,你们这那里是不是有很多危险呀?”在帮沈敏收拾行李的管家忍不住开口道,虽然这段公子面容上有些瑕疵,但他也不是以貌取人的人,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个对他生出恶意,而且从刚才到现在这位段公子对自己的态度还挺好的。 如今二爷一家不在,沈敏的事情他必须打听清楚才行。 “他们不知道,但我没有危险。”段焕想了想道。 “为什么?”管家忍不住问道。 “实力太强大了,没人敢惹!” 话说得理直气壮,似乎一点毛病都没有。 管家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就这么一刻,他觉得眼前的段公子似乎和王爷有些相似。 段焕离开之前还去了一趟清风阁,目的是打听暗影阁为什么接二连三的找他麻烦,此次回去路途遥远,他可不想再生什么事端,何况还带着沈敏,打斗起来难免不便,所以必须把事情弄清楚,必要的时候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先。 清风阁的管事笑吟吟的把三人迎进去,面色有些为难,“谷主,您刚才的问题……” 段焕摆了摆手,似是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了,“我知道这件事情有些难度,若是你们愿意协助我解决这件事,报酬吗?以后清风阁的人便能自由出入边境。” 管事的眸子亮了亮,但面色依旧有些为难,“谷主的条件我们很心动,但……据我们了解,谷主与暗影阁并没有存在很大的恩怨。” “没有很大的恩怨那群狗东西一直不依不饶的追杀我们!”那属下没好气的道,想起前段时间的狼狈与辛苦,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你的意思是?”段焕皱了皱眉,直觉自己忽略了什么。 “有恩怨的并非您,而是那二皇子……”管事笑了笑道,“曾经在城外的荒郊,暗影阁便与二皇子发生过冲突,二皇子身边的亲信俱都死在了暗影阁的人手里。” 段焕皱了皱眉,面色愈发沉了,傅言从未跟他说起过这件事! 身边的属下心情更是好不到哪儿去,开始回想,忽然想到了什么,“难怪……难怪那天那二皇子问起那暗影阁阁主,他根本就见过他!” 他们不知不觉又被当抢使,还帮傅言逃过一劫! “他为何会跟暗影阁有冲突?”段焕冷着脸道。 管事冷哼一声,“二皇子本人倒是没有,只是他的属下罢了,他不仅跟暗影阁有冲突,跟咱们清风阁冲突也不小!谷主在边境,不知这内陆的格局,二皇子野心不小,想在江湖上插一足,但在江湖上权势、财富只是补充,真正的还是靠实力说话!他们如何懂得这个道理,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得罪了不少人!” “多谢告知。”段焕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没有待下去的欲望了,忽然一转头,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谷主,怎么了?”属下疑惑的看完那个方向,空空荡荡的帘子,没有什么呀…… 段焕眸子微眯了眯,他绝不会看错!原来就觉得熟悉,没想到……呵……居然是这样。 待几人走后,尔玉才缓缓走了出来,管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你吓我一跳……” 尔玉一脸凝重的道:“段焕似乎认出我了!” “你们以前见过?”管事揉着眉心问道。 “两年前我出任务的时候去过断魂谷,那次差点折在断魂谷,还是小姐来救我……那次我与段焕交过手!”尔玉一说到这里面色愈发不好,在沈府她敢大胆出现在段焕面前是因为她对自己的伪装有自信,人有相似,凭借稀薄的熟悉感段焕没理由怀疑她一个丫鬟! 第二百七十三章 学会撒娇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出现在清风阁,便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说不得段焕念头一动,要查一查,就算清风阁去掩盖,也不过欲盖弥彰罢了。 “这倒是麻烦了!”管事皱了皱眉,“只希望他不要联想到小姐身上才好!但你现在贸然离开小姐也不对。” “先去回了小姐再说吧!”尔玉深吸一口气,也觉得自己太过大意了。 事实上段焕见到尔玉之后,先是觉得惊讶,随后释然,以清风阁的手段随处安插密探并不奇怪,何况是如今大庆朝堂第一人永安王家,只是他没想到这密探居然这么厉害,混到了永安王妃身边成了心腹丫鬟。 不对!永安王妃的心腹丫鬟应该是自小就跟着的吧!那时候永安王府还是侯府,十分落魄,而那时候还没永安王妃只有一位寄人篱下的林家姑娘…… 段焕越想越是震惊,越发弄不懂这之中的关系了,若说清风阁这颗棋子是很早以前就埋下的,但那时的林家毫无权势,他们为何要在一个孤女身边安插一个探子?难道他们能料到她能成为永安王妃。 段焕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唤来身边的属下,“去调查一下这位永安王妃,还有她身边的丫鬟,那丫鬟是什么时候跟着她的?” 属下心中虽然疑惑,但也没多问,急忙去打探。 京城就这么大,要打听一些明面上的消息不难,何况以林淮衿如今的地位,关注她的人不少,自然知道她的过往便更加不难。 “谷主,打听到了,永安王妃身边的丫鬟是她的陪嫁丫鬟,应该是自小就跟着的。永安王妃自小父母双亡,她的父亲是原太子身边的人,自父母去世后便跟着祖母孙氏……” “好了,我知道了!”段焕皱了皱眉,看着絮絮叨叨的人,果然不能对他们抱有太大的期待。但那贴身丫鬟是自小跟着的?那就奇了怪了…… 段焕和沈敏离开前,又去了一趟永安王府,算是正式告别。 沈清尧拿出一张纸递给沈敏,沈敏有些不明所以,疑惑的接过来,看了一眼,面色隐隐有些泛白,但很快平静下来。 “我去跟嫂嫂说说话。”沈敏看着不远处的林淮衿,回头跟沈清尧打了声招呼。 段焕也看了过去,视线在尔玉身上停留了稍许。 沈清尧看着段焕一直往淮衿的方向看,心下有些不满,一想到眼前的人还有前科,不满之意更甚了,“段公子!” 感受到对面的男人语气变了,段焕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意味不明的道:“王妃身边丫鬟看着倒伶俐!” 沈清尧也看了一眼,尔玉这个丫鬟他并不是没注意过,自然也是发现了她的不同之处,但对方是淮衿的贴身丫鬟,自小跟着淮衿,而且没出过大错,便也没去查,只是如今连段焕也注意到了? 心中虽有想法,但面上却不显,只淡淡的开口道:“王妃身边的丫鬟自然是千挑万选出来的!” 段焕笑了笑,知道对方明显不太想自己插手这事,便也没再多说。 林淮衿看着沈敏捏在手中的东西,“这是他给你的休书?” “嗯。”沈敏点了点头,眸子中隐隐有些黯然。 “敏儿,你若是要跟段焕重新的开始便要有将傅言忘掉的准备。”林淮衿开口道。 “我知道,嫂子。”沈敏点了点头,“我只是现在还……” 二人没说两句,两个男人便走了过来。 “淮衿,他们要回去了。”沈清尧看了沈敏一眼缓缓开口道。 他跟段焕实在聊不起来,也不明白为何淮衿跟沈敏怎么有那么多话要说,明明她们之前关系也没那么好。 沈敏听此,马上道:“那嫂嫂,我先回去了。” “嗯,去吧!”林淮衿笑了笑道。 二人走后,沈清尧往四周看了看,“尔玉呢?她没陪着你?” “敏儿想与我说会儿话我便让尔玉回去了,再说了,我哪里一天到晚需要人陪着。”林淮衿笑了笑,但心中却是留了个心眼,以前沈清尧从来不会过多关注尔玉,莫不是段焕跟他说了些什么。 沈清尧也确确实实因为段焕的话决定还是查一查这个丫鬟,弄清楚对方来历,确定一下对方会不会对淮衿不利,毕竟淮衿的安危不能仅仅凭借自己的揣测。 “先回去吧!站了这么久腿都酸了吧,回去歇会儿!”沈清尧笑着道。 “你都知道我腿酸……”林淮衿低了头道。 “怎么还学会撒娇了。”沈清尧低低的笑了一阵,弯下身子,“上来吧!我的王妃!” 林淮衿笑了笑,用手环住他的脖颈,将头贴在他的背上,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虽是适宜的温度,但却让人的心炽热。 “沈清尧,你要不放我下来吧!”林淮衿贴在他耳边小声的道。 耳边传来的热气让人心痒痒,沈清尧挑了挑,“怎么,怕了?” “院子里的人好多,我后悔了……”林淮衿将整张脸埋在他的背上,她确实后悔了,虽然那些人不敢在她面前议论,但是…… “谁敢说你。”沈清尧不以为意的道,“他们只会高兴,王爷和王妃和睦,他们的日子也好过些。” “是吗?”林淮衿可是将那些人眼中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都放在眼里,又想了想道:“可是这样不贤惠……” “谁告诉你我喜欢贤惠的?”沈清尧挑了挑眉,“而且……怎么我背一下就不贤惠了呢?” 林淮衿没回答他后面的话,只说道:“你不喜欢贤惠的?不是说男人都喜欢贤惠的吗?那我之前那么贤惠,你是不是就不喜欢……” “你又在乱想什么!”沈清尧无奈的喝止道,怎么自己一句话她就幻想出了这么多可能,“淮衿,我喜欢什么样的其实也我自己也没弄明白,但唯一清楚的是我喜欢你这样的,无论你贤惠与否我都喜欢。” 林淮衿脸一红,感觉到明显加快的心跳,庆幸此时他看不到自己的脸。 第二百七十四章 王爷亲自安排 xs7.com 像是蜜罐子被打翻了一般,空气中都能闻到的甜腻,将所有的阴郁一扫而空。 沈清尧把她背回去后,二人说了会儿话,便睡了会儿午觉。 但沈清尧只是眯了一会儿,感受到身边女子均匀的呼吸声,嘴角轻扬。 尽量把动作放得很轻,慢慢的起床出门。 “王爷。”门外小厮拱了拱手,心中疑惑怎么王爷这时候就起身了。 “去把尔玉叫来见我!”沈清尧看了她一眼,冷声道。 尔玉知道消息后心中没有太多的意外,却还是有些忐忑。 沈清尧是在书房见的她,这也是她第一次来沈清尧的书房,以往下人都是在外边侍候。 男子坐在书桌前翻看着竹简,并没有抬头看她。 “给王爷请安。”尔玉很快镇定下来,调整了心绪。 沈清尧这才微微抬起眸子,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你是什么人?” 直接的开门见山让人猝不及防,似是很没有耐心一般。 “王爷指的是什么?”尔玉略微忐忑的道。 “我不想跟你拐弯抹角,但你要知道,一个身份不明朗的人,我是不会允许你留在王妃身边的。”沈清尧盯着眼前的女子眸光泛着冷意。 尔玉低了头缓缓开口道:“奴婢是清风阁的人。” 沈清尧眸子微眯了眯,没继续开口。 尔玉又道:“是老主子让我跟在小姐身边的。” “淮衿的义父?”沈清尧挑了挑眉,这么说起来倒是却有些可信度,只是他有一些事情想不通,“义父跟淮衿的关系如何?” 尔玉知道沈清尧怕是不放心楼天功,忙道:“老主子对王妃就像亲生女儿一样,王爷不必担心。” “淮衿认识清风阁阁主吗?”沈清尧又问道,他记得衣品天下刚开的时候,清风阁的人还格外关照过。 “公子知道王妃的存在,两人也没有见过面。”尔玉想了想道,这样回答应该可以吧。 “嗯,我知道了,下去吧!”沈清尧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继续问下去。 “王爷,奴婢告退!”尔玉心中松了一口气,忙退了出去。 沈清尧眸子眯了眯,知道她有所隐瞒,但隐瞒鄂内容应该是有关清风阁、淮衿、和楼天功之间的关系吧!这些东西他会自己去弄清楚,无需从她口中得知,现在只要确定她对淮衿不会构成威胁便可以了。 段焕离开了,京城算是褪去了一股势力,也能让人放心很多,但边境那边…… 云墨继位,他虽然极快的稳住了朝中的局势,但天曜以及周边的邻国依旧对大庆虎视眈眈,据前线消息,边境最近也开始动乱了。 “你去边境还是我去边境?”傅昔看了沈清尧一眼,但很快后悔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自己从来没有行军打仗的经验去了不是找死吗? 趁男子还没有回答忙补了一句道:“还是你去吧!” 沈清尧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他原本就打算亲自去,但他不放心淮衿。 这次去边境可不像上次,边境如今也确实凶险,确实也不适合把她带着去,但若是让她一个人留在京城,他也不放心。 傅昔看他这幅样子便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会帮你照看王妃。” 沈清尧:“……” 你的照看会让我更不放心! 他倒是想把暗影阁的人调一些过来,但那些人身上杀伐的气息太重,暗中保护还行,若是放在明面上,便是行不通的。 但只是在暗中保护难免会有所疏漏…… 沈清尧心中有事,也不太想理会傅昔,径直往宫里走。 此时大臣们都在朝堂等着,云墨也稳重了不少,沈清尧一来,便简单的跟他说了一下边境的状况。 “王爷,天曜屡屡进犯,咱们不能总是被动的防守。”骆季明一脸沉重的道,“微臣愿意前往边境,领兵作战!” “嗯,本王跟你一起去!”沈i清尧并未有太大的意义。 云墨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沈清尧一眼,但终究没问出口。 一直到众人都散去,云墨才犹犹豫豫的问道:“爹……王爷,你走了王妃怎么办?” 傅昔嗤笑一声,这小家伙居然还惦记永安王妃。 “边境危险,王妃不适合去,不如我把她接近宫吧!宫里面守卫森严,也能安全些。”云墨试探性的问道。 沈清尧想了想,倒也没有拒绝。 “我回去问问她。” 云墨遂即高兴了起来。 只是……光是这样还不够,沈清尧忽然想起那次淮衿离开皇宫,段焕轻而易举的就把她掳走了,那便是说明他安排在她身边的人还不能完全保证她的安全。 沈清尧离开皇宫后便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还是青玄提醒道:“王爷,也许我们可以去找清风阁的人,你手上不是有清风令吗?而且让他们保护王妃对他们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 也只能这样了,沈清尧看了青玄一眼,“你拿着令牌去清风阁一趟。” 出征的事情是紧急的,林淮衿得知他要去边境时并没有太大的意外,只是…… “为什么这次不带我?”林淮衿挑了挑眉,略微有些不满。 沈清尧揉了揉女子松散的头发,刚刚清洗过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乖,现在边境局势不好,到处打打杀杀的,到时候吓着你。” 林淮衿:“……” 她堂堂清风阁阁主,害怕见点儿血? “这段时间你就待在皇宫,等我回来。”沈清尧又继续道。 林淮衿见他铁了心不带她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没过一会儿,他又去了书房,听下人来说是骆季明来了。 尔玉进来道:“小姐,刚刚王爷身边的青玄去了清风阁。” “哦?打听前线消息?”林淮衿想了想道。 尔玉摇了摇头,面上有些一眼难尽,“王爷委托清风阁的人保护你,现在管事正在安排人,小姐,你想谁过来?风影和月影都想来。” 林淮衿:“……”想了想最终道:“别来了吧!” 尔玉摇了摇头,“不行,不日就要进府,而且他们进府还是王爷亲自安排。” 第二百七十五章 坦白? 尔玉看着林淮衿又道:“若是他们不来王爷会怀疑的,小姐,我们要不要跟王爷坦白呀?这样一直瞒下去是不是……”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告诉他才好?”林淮衿摸着下巴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可能性。 尔玉也沉默了,是啊!怎么告诉王爷他的妻子其实是清风阁阁主……在王爷心里大概是觉得王妃是个柔弱的姑娘吧! 事实上沈清尧也确实是这样认为的,在通知了清风阁后又安排了暗影阁的人暗地里保护林淮衿。 青玄忍不住道:“王爷,我觉得咱们王妃聪慧、能干,您也不用太过担忧。” “可她不会武功,更不知道江湖险恶,若是再有一些贼心不死的人像傅言那般找来如段焕那般的人,她怎么办?”沈清尧只要往这方面想整个人就不好了。 青玄嘴角抽了抽,放眼整个江湖能找出几人与段焕一般……王妃背后有个清风阁和楼天功,谁能把她怎么样,但这话他不敢说,毕竟事关王妃的安危,王爷总能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 沈清尧安排妥当一切后,并没有在京城逗留多久。 “我会早些回来的!”沈清尧看着面前娇小的女子的道。 他记得每到秋季他就容易生病,若是真打起来,也不知那时能不能了赶回来。 “嗯,注意安全,还有记得给我写信。”林淮衿点了点头,一直将他送出门外。 明日出城,百姓相送,今日便得赶去军营。 “明日就别出来了,到时候人肯定很多,也不安全。”沈清尧嘱咐道,说话间替她把帏帽戴上。 林淮衿摇了摇头,“我去皇宫的城楼上。” 沈清尧低低的笑了几声,“这么舍不得我,不过……这样也好,快回去吧,外面冷。” “我应该看着你离开,嗯……背影。”林淮衿想了想道。 “行,那我走了?”沈清尧笑了笑道。 林淮衿看着他翻身上马,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当真头也不回的骑着马消失在转角处,倒真是只留下一道潇洒的身影。微微怔了怔,到底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王妃,回去吧!外面冷。”一侧的管家忙道。 林淮衿点了点头,便带着丫鬟进去了。正在管家准备关门之际,转角处缓缓出现一道身影,朱颜舜华,只需一眼便能让人轻易认出。 管家怔了怔,看了看已经进去的王妃,心中了然。 王爷哪里舍得让王妃盯着他离开的背影…… “小姐,我们真这样等着王爷回来?”尔玉忍不住开口问道。 “再说吧!”林淮衿想了想,事情还没开始发展,谁知道后面会怎么样。 边境的局势远比他们想象得严峻得多,沈清尧刚到西北时才发现不仅是天曜的单方面挑衅,还有云国暗地里的协助,两国隐隐有联合的趋势。 “王爷,之前云国一直是我们的附属国,天曜屡屡进犯的时候,云国国君求助,先帝还曾下令帮过他们,如今还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骆季明道。 “国与国之间本来就只有利益。”沈清尧看着桌上的地形图,眸子微眯。 “当年永安侯与圣帝征战时,听说本来都要吞灭云国的,不知为何就放了他们一马!”骆季明想到这里,便觉得有些气闷,若是当年一举吞并云国,哪里来今天的事情。 但看了看沈清尧,忽然想到什么,又沉默了起来。当年永安侯势大,圣帝自然不希望他在立战功。也因此放了云国一马,还纳了云国公主为妃。这些事他还听骆老将军说的。 “从这里。”沈清尧忽然开口道。 “什么?”骆季明一时没反应过来。 沈清尧继续开口道:“这是道峡湾,也是云国汴城最大的码头,管控也是最严,云国会从这里给天曜输送粮食。” “末将带兵去阻拦他们!”骆季明眸子遂即明白过来。 “不是你去!”沈清尧话音刚落,一个穿着战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谭将军,你怎么来了?”骆季明疑惑的看着来人。 中年对着沈清尧拱了拱手,“末将定不辱使命!” 骆季明满脸震惊,忙道:“此事事关重大,末将请命与潭将军一起!” “你有别的事情!”沈清尧看了他一眼,同时对二人道:“谭将军明晚带五千将士出去,你先带着两千将士前往码头,将粮食截下来,剩下的人与你在汴城外会和,本王要你拿下卞城!” 二人心中一惊,目瞪口呆的看着沈清尧。 “看着本王做什么?身为将士除了保家卫国,不就开疆拓土?拿下汴城有什么稀奇吗?”沈清尧淡淡的开口道。 “没……”中年男人隐隐压下眼中的激动,谁参军的时候不是一腔热忱,他当兵二十几年了,虽然日夜操练,从不停歇,却从未有一展拳脚的时机,若真能为大庆开疆拓土…… 骆季明看着中年男人,面上除了震惊还有……羡慕!几乎艰难的开口道:“王爷,谭将军一个人攻城会不会人手太少……” 他也想去…… “云国的整体实力摆在那儿,其中大部分兵力聚集在京城,另外一部分分散在各州,短时间根本没法聚齐。而且还是在他们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五千精兵够了!”沈清尧淡淡的开口道。 骆季明:“……” “我们直接去云国国都云城。”沈清尧又道。 “直接去……云城?”骆季明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的开口道,最后又补了一句,“王爷,我们进不去吧!” 沈清尧看了他一眼,“本王给云国国君递了国书,明日我们直接进宫。” “那要多带些人吗?”骆季明一时没明白,忍不住问道,他们就这么去不是羊入虎口,再加上明日谭将军攻破的消息传回去,他们还不被千刀万剐。 “正常带吧!”沈清尧不以为意的道。 事实上,沈清尧在来边境的第二日便递了国书,云国国君先还是惶恐的,但耐不住身边总有些给他自信的人…… 第二百七十六章 切磋切磋? “陛下,如今的大庆已不同往日。” “是啊!陛下咱们何需再怕他们!” “陛下,说不定他们是来求和的!” 云国国君看着情绪激昂的臣子,动了动嘴唇,不知该说什么。 “陛下,这些年我们对大庆又是上税、又是给粮食!如今可不一样了,难道我们要对一个小娃娃俯首称臣!” 这话一出,群情激奋,众多大臣附和! “一个小娃娃当政,怕是他们内部根基都还没稳,如今天曜强势入侵,他们怕了,特来与我们求和!”其中一个臣子道。 云国国君看着那份国书,上面的字极致的张扬,不知为何每次看到那字他都能想起那个男人,那个一枪就把他挑下马的男人,明明他已经死了,就死在自己面前。 听着臣子的话,他忽然觉得这份原本如千金重的国书似乎也没那么重了,轻咳了两声,大手一挥,“让他们来吧!” ———— 一路上,骆季明心中俱是忐忑,但沈清尧显然是没有心情跟他讲太多。 几人入云城的时候倒是一路畅通无阻,进入宫门时却被人拦下。 “什么意思?”骆季明即刻警惕起来。 “永安王,我云国皇宫车马是不能进入的,劳烦永安王亲自走进去了!”看守宫门的侍卫趾高气昂的道。 “什么!走进去!”骆季明往里面瞥了一眼,云国皇宫可能没有大庆的皇宫大,但也绝对不会很小,居然要让王爷走进去!骆季明虽然不清楚以前大庆的使臣过来时他们是什么态度,但绝不会是眼前这种。 “既然如此,今天本王累了,我们回驿馆吧!”沈清尧连车帘子都没掀开。 骆季明随即上马,吩咐人前往驿馆。 这下轮到云国的人傻眼了,这大庆的人不是来求他们的吗?就这个态度?慌忙差人进宫启奏陛下。 回到驿站,骆季明便咬牙切齿的骂起来,“这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亏我们这么多年护着他们,若不是大庆,云国早就被天曜吞并了,也不知云国的国君是怎么了,还上赶着去和天曜合作!” “骆将军不歇会儿?”沈清尧看着骆季明忍不住开口道。 “王爷,这下我们怎么办?”骆季明可没有这心思像他一样悠哉悠哉的喝茶,忙问下一步计划。 “我们不是已经进入京城了吗?倒时候直接把城门打开不就好了?”沈清尧反问道。 “直接把城门打开?就我们?”骆季明一瞬间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沈清尧,他们才带几个人啊?就去把人家的城门打开。 话音刚落,青玄便推门进来,“王爷,已经安排好了。” “你们什么时候跟来的?”骆季明看着突然出现的人,惊讶的开口道。 “估计今晚汴城的消息就会传到云城,等那云国国君知道消息,咱们便动手!”沈清尧摸着手中的玉戒道。 “可是……宫中……”骆季明皱了皱眉。 “你现在跟青玄离开云城,去与我们留在边境的五千将士会和,谭将军攻克了汴城会留下来镇守,你们便直接从汴城到云城,速度要快!不能慢于他们传信使的速度,但也不能过于的快!”沈清尧看着骆季明道。 本来是只打算让青玄拿着兵符回去的,但骆季明这个人也是个可造之才! “是,王爷!”骆季明也没再问城门的问题,都到这时候了,就算到时候城门关着,强攻也要攻开,两天之内攻下一个云国,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但谭将军那边……”既要拦住云国和天曜的交易,又要攻下一个汴城,压力会不会太大了? “他知道该怎么做!” 骆季明很快跟着青玄秘密离开云城。一直到傍晚,沈清尧都没有离开驿馆进宫的意思,宫里最终还是派了人来,“咱们陛下今夜邀永安王赴宴。” “我们王爷知道了,你回去吧!”守在驿馆外边的青沉瞟了他一眼,慢悠悠的开口道。 那人的面色随即严肃起来,“陛下命我来接王爷进宫!”语气中隐隐带着一丝强硬。 说话间身后的侍卫站成一排,隐隐可以提到刀剑摩擦的声音,那人还得意的让出一个空,想让青沉看清楚他身后有人。 青沉瞟了他一眼,打了个响指,几个浑身散发着杀气侍卫制服的人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出现在驿站周围。 “大人是想和咱们大庆的将士切磋切磋?” 那人往后退了一步,一脸震惊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又看了看身后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自己带的人多,打起来肯定是自己占上风。何况这是云国不是大庆,他们敢干嘛! “有何不可?”那人同样挑衅的笑了笑。 但他这番举动却引得了身后将士的不满,为首的人看着突然出现在驿馆周围的人心中有些发憷,大家都是练家子的人,自然清楚自己远远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可恨的是自己这边的居然还去挑衅,简直找死。 不对!他倒是不用死!冲锋陷阵的是他们!死的也是他们! 想到这里心中愈发不好了,云国平静了几十年,根本就没有人想打仗!但奈何君命不可违,身为将士首先便要听从军令,死在战场他没意见毕竟这是他身为云国将士的宿命,但是死在这种场合…… 因为一个无知、愚蠢的人想去争口气……那当然不行! “我等奉命来迎接王爷,将军不要误会。”为首的人率先开口道。 青沉嗤笑一声,不由的多看了那将领一眼,笑了笑道:“那便等着吧!”说完,吩咐了一声,便走了。 完全无视面前的官员。 那官员被自己人拆台,气得浑身发抖,“张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大人身为文官不懂武功,如此贸然我也能理解!但请下次不要自作主张!”为首的将领不满的开口道。 “笑话!张大人是觉得我们的人打不过?还是说张大人怕死?”那官员冷笑道。 为首的将领整张脸沉了下来。 第二百七十七章 关系户 身后的士兵脸色也不是很好,“你不怕死你去啊!我们不怕死,我们要死也是死在战场上,绝不会为你的愚蠢而死!” “反了!反了!本官回去就禀告陛下!让他治你们的罪!”那官员气急败坏的道。 身后的将士看了他一眼,虽没继续说话,但眼中却是满满的鄙夷。 沈清尧慢悠悠的品完茶之后,才不紧不慢的出门。从始至终都没看守在驿馆外面的人一眼,但这不妨碍这群人对他的好奇,但永安侯的威名从来不是虚构,尤其是在军中。 因此在沈清尧出来时,那些带着好奇的心态看了一眼,但随即低下头去。 永安侯的后人果然没有拉胯的,如此风华气度倒是世间少有。 “王爷,陛下命我来接您。”刚刚还趾高气昂的官员气焰也降低了一半。 沈清尧看也看没他一眼,直接带着人走了过去,上了自己的马车。 余下的将士看了官员一眼,眼中的鄙夷更甚了。 到了宫门口,依然被叫停了,沈清尧冷笑一声,“本王可不会走进去,若是再折腾,本王便回去休息了!” 看守宫门的人忙道:“昨日是手下的人不懂事冲撞了王爷,王爷自然可以坐车进去,但这毕竟皇宫,兵器那些……” “交吧!”沈清尧说了一句,紧随的侍卫随即卸下了兵刃。 云国虽不如天曜、大庆国力强,但却富庶,整座皇宫恍若金子堆出来的一般,幸亏不是白天,否则沈清尧都要以为自己被闪瞎眼。 设宴的地方在金殿,便是整座皇宫最华丽的大殿。 虽然他人未到,但围绕他的话题已经开始了。 “公主殿下,我听说这位永安侯的后人长得十分好看。”一侧的宫女小声道。 “能有多好看!”衣着华丽的女子不由的撇了撇嘴,永安侯他也听过,但军中那些五大三粗的人可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朕的长乐公主自然要配给天下最好的男子!”云国国君似是听到了二人的谈话,笑了笑道。 “父皇……”长乐一脸娇羞。 “永安王到……”一句起伏的传唤声瞬间吸引了人的目光,长乐不以为意的抬眼看过去,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 还在门外的男子身姿翩然,一举一动如行云流水,身体颀长,远远看去如临风玉树一般。 这倒是与她想的不同,不是身材魁梧的武将。 待他走进,长乐才发现男子面容冠玉,狭长的凤眸不笑时潋滟,唇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淡笑,像是给人一种不可靠近的距离感。 可偏偏就是这样,长乐便越想靠近。 “拜见云国国君。”微微拱了拱手,礼仪虽足却没带着几分尊敬,长乐皱了皱眉。 “这就是永安王吧!”看到这张脸,云国国君便觉得不安,这张脸比他记忆中还要出色。 “永安王如此怠慢,是否不把我们云国放在眼里?”很快云国大臣便开始不满了。 沈清尧嗤笑一声,“要怎么样才算你们云国放在眼里?” “你……”那大臣一噎。 “好了,永安王请入座吧!”不知为何,云国国君内心隐隐有些发憷,为了掩饰自己情绪变化,便让宴席开始。 长乐一瞬不瞬的盯着对面的男人,眼中隐隐闪烁着什么。 “公主……”一侧的宫女眼中有些担忧,便出声提醒道:“永安王已经有妻室了!” “是吗?”长乐倒是没想到这一点,皱了皱眉,但很快释然,他这个年纪,又这般出色,有妻室了也正常。 长乐想到这里,眼中闪烁的光更甚了,拿起桌上的杯子,看着对面缓缓起身。 边境———— 天曜的将领初至,刚接到粮草,便听到有人来报,“前方出现大批人马!”天曜的将领皱了皱眉,前方的将士还在等着,这批粮草不容有失! “你们快走!”云国的将领不以为意的道,“我们陛下早就预料到了,特地把整个卞城的兵力都调过来了!你无须担心!” 天曜的人怀疑的看了他一眼,总觉得有些不对,但一想到自家的紧迫也没说什么,随即准备带着粮食走。 “对方大概多少人?”云国的将领开口道。 “不足五千!” “不自量力!”将领嗤笑一声,还未等他笑完,前方便传来一阵尖叫,正是天曜的船只上。 云国的人忙看了过去,只见数支带着火的箭羽正好落在装着粮草的船只上,几艘船上已经起了火。 “你不是说没事吗?”天曜的人气急败坏道。 云国的将领也慌了,“我哪知道他们这么不要脸用火攻!” 天曜将士:“……” “他们是怎么进来的?你们的人呢?失守了?”天曜的将领忙道。 “将军说让他们进来,我们人多来个瓮中捉鳖!”一侧的云国士兵解释道。 天曜的将士只觉得一口血气直冲心口,为首的将领更是气得浑身发抖,“这是码头!又不像是可以埋伏的山谷,你在干什么!” 果然!他就不应该太相信云国这些蠢货!这么多年,国力还这么衰弱也是有原因的! “你是怎么当上将军的!”终是忍不住问道。 “你说话客气点!我告诉你!灵妃娘娘可是我姑姑!”那将领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他的鄙夷,忍不住警告道。 天曜将士:“……” 他不想管这群蠢货了!粮食能抢救多少吧,看了看船只,咬了咬牙:“所有人,带着剩下的粮食,走!” 一路进来顺利得有些可怕,谭将军因为太过容易,心里有些发虚,思索着对方是不是再埋伏,之后给他一个重创,但……他明明已经做完了所有的事,一路上见到的兵力已是不少…… 而且偌大的码头,莫不是有兵力藏在水里?但一想又不可能,这么久了,都没动静。 正准备带着人去汴城汇合,便听得四周一个沉闷的声音,“大庆贼子拿命来!” 谭将军抬眼望去,便看见一个云国将领样的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谭将军皱了皱眉,给下属使了个眼色。 他在这里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这里的兵力比他想象的多了好些,幸好这些将士皆是精良。 第二百七十八章 往事 (一) 王爷原本的意思码头这边意思意思一下,重点是汴城那边,谁知道这边那么多人,他冲进来又太过顺利,也好久没这么热血沸腾过了…… 想到这里,谭将军愈发懊恼,必须马上赶到汴城! 那云国将领看着缓缓向自己靠近的士兵,整个人都不好了,慌忙开口道:“你们不能杀我,我姐姐是陛下最喜欢的女人……你们杀了我……杀了我,陛下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谭将军挥了挥手,看着那将领颇觉得有些好笑,“你带着他!” 真是!他为什么要为云国除害呢? 骆季明与青玄赶到卞城时却还没见到谭将军,但卞城的城门却是打开,城门的守卫也换成了大庆的将士。 “你们这么快就占领了卞城?”骆季明心中暗暗震惊,对谭将军也肃然起敬,短短时间区区五千兵马在阻止了云国与天曜的粮草交易后又占领了这么大一个城。 话音刚落,便听到前方有马蹄声,骆季明皱了皱眉。“云国的援兵?这么快?” 那守卫想了想,“应该是谭将军回来了吧!” 声音越来越近,前方出现一排人影,一眼便看到了为首的人,那守卫兴奋的道:“确实是谭将军。” 骆季明心中疑惑,谭将军此时不应该在城中,怎么从这个方向过来? 谭将军见到几人的时候,心中也同样疑惑,见城池已经被占下了,以为是骆季明所为,眼中虽是震惊口中却也忙道:“短短时间少将军就占领了城池,真是年少有为啊!” 骆季明:“……” 一侧的青玄忍不住开口道:“谭将军误会了,我们也刚来。” “那是怎么回事?”一行人看着守卫。 那守卫只好照着发生的一切描述了一遍,“我们到这里时他们只是把城门关上了,但是几乎很快被我们攻破我们刚一进去他们就投降了,说是当官的都跑了,卞城如今也没有兵力,他们只求我们不滥杀无辜。” “难怪!”谭将军想了想在云城码头的事情,想来那么多的兵力都是从各地临时调的,想到这里,又把码头的事给几人说了一遍。 “既如此,谭将军便留下来处理卞城的事,我们赶紧带人去与王爷汇合!”青玄随即道。 皇宫—— 金殿的气氛降至冰点,众目睽睽之下,长乐公主摇曳着身姿端着酒杯来到永安王无情的拒绝。 “王爷就这般拒绝长乐?”令人诧异的是这位一向骄傲的小公主居然没有发脾气,只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心中也隐隐不痛快,此刻也只是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意。 “我的王妃不喜欢本王跟别的女人喝酒!”沈清尧冷冷的开口道,声音中隐隐带着一丝不耐烦。 长乐微微一怔,她以为眼前的人是因为高傲所以才不屑与她喝酒,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但这不仅没让她心情变好反而更差了! 一个大臣嗤笑一声,“历任永安侯在战场上英姿飒爽,这后人居然惧内?” 长乐也抿了抿唇,看着眼前男子那张令人心动的脸,意味不明的开口道:“看来永安王妃很厉害啊!” 沈清尧自是注意到了她的意味不明,眸子微眯了眯,“本王的王妃自然是厉害的,这点公主不用质疑,不过……惧内吗?在本王看来尊重和畏惧是两回事,不过你要把它理解为一回事那是你的事!” 长乐怔了怔,整个人僵在那儿。 “好了!”云国国君皱了皱眉,打断几人谈话,“长乐,还不快回去,站在那里像什么样子!” 长乐咬了咬牙,看了看沈清尧,对方压根儿没打算理她,最后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 “永安王出使我云国是为了什么?” 话题终于又回去了,众人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如今的大庆这般境地,他们除了来求助还能做什么呢? 想到这里,一群人又恢复初始的高傲。 “自然有一桩旧事要询问陛下!”沈清尧将众人的神情收入眼底,心中并不在意。 来了!大庆要旧事重提,借往昔他们借兵的事情来劝解云国这次出兵了! “哦?什么旧事?”云国国君也是这般想的,因此故意把腰板挺直了些。 “本王想问十年前在边境大庆与天曜作战,大庆明明已经胜了,沈少将军却带着兵马前往云国水谷,最后不幸殒命,国君可清楚这件事?”沈清尧冷冷的开口道。 “朕……如何知道!”云国国君心中微微有些慌乱,似乎没想到沈清尧会提起这件事,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国君怎么会不知道?当年可是国君给我哥哥写的国书!”沈清尧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密封的函,带着几分力道,扔到了云国国君面前。 众人也抬眼望去,密函已经有些年头,纸张隐隐有些发黄,但那上面鲜红的印章却是格外瞩目,那是国印…… “你……”云国国君面上俱是惊慌。 长乐虽然不懂朝事,但看着众人的反应和那封密函心中隐隐有些猜测,永安王的哥哥,沈将军?她似乎听说过有一位少将军? “国君可想起些什么?”沈清尧唇角轻扬,眸色却是暗暗涌动,隐隐泛着一股杀意。 “永安王不是来借兵的?”其中一个大臣终于忍不住道。“当年的事情我们不得而知,但无论发生什么都与我们云国无关,这是你们大庆内部的事情!” 云国国君终于缓过来了,“没错,当年无论发生什么,都是你们大庆内部的事情,你要是有问题去问你们的皇帝!你这次来应该是来借兵的吧?若是你再提以前的事,就请你离开云国,借兵的事就不要提了!” “父皇?”长乐心中一惊,她心中不想沈清尧这么快回去。 “借兵?”沈清尧嗤笑一声,“国君怕是误会了什么?大庆还没有沦落到要向一个云国借兵!” “年轻人可不要不给自己留后路?”云国国君冷哼一声。 第二百七十九章 往事(二) 这是以为他不知道如今大庆的局势,大庆如今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们不来求自己应该求谁? 当年事情他确实插手了,那时候确实太惨烈了,那个浑身是血的少年身上插着无数的箭羽依然的拿着军旗,直到死时也是半跪在地上…… 那一幕在他脑海中盘旋了好久,午夜梦回的时候他都能时不时的看到这幅场景,少年目眦欲裂,带着将士来向他锁魂。 当年他也是因为庆帝的指示才……但往事已了,如今的云国也不是当年的云国了!他与天曜的交易已经达成,往后还有没有大庆都不知道。 “报!”一个急促的声音传了进来。 云国国君皱了皱眉,“怎么了?” “陛下,外边来人说前方军情急报!”守卫急匆匆的道。 云国国君看了沈清尧一眼,给身边的内侍使了个眼色,那内侍便匆匆离去了。 长乐看殿内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刚刚剑拔弩张的氛围也确实吓到了她。听父皇说大庆境况不好,长乐看了沈清尧一眼,似是在思索。 “公主可不要做傻事,国与国之间可不是儿女私情能左右的!”一侧的妇人提醒道。 “本公主自然明白,本公主是在想若是大庆没了,他可以来做本公主的驸马!”长了嘴角轻扬,心情好了几分。 “可是永安王已经娶妻了!他们感情很好!”一侧的妇人又道。 长乐满不在乎的道:“那又怎样,那个女人能有我好?她若是真的爱他不就应该把他让给我吗?毕竟我是公主,我比她更能照顾好他!爱不就是成全吗?” “……” 那内侍没过一会儿便回来了,脸色煞白,进来时还看了沈清尧,面色隐隐有几分警惕。 行至国君旁,小声道:“陛下,卞城失守了!” 云国国君心中大惊,“什么!是谁?” “是庆国。”内侍看着沈清尧的方向咬牙切齿的道。 云国国君缓缓转头看向沈清尧,正对上男子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他说他不是来借兵的……原来是狼子野心! “永安王!朕还是小看你了!你以为你今天能活着离开皇宫吗?”云国国君冷冷的开口道。 下边还有一群大臣不明所以看着忽然变脸的国君,眼中俱是迷茫。 一侧的内侍咬了咬牙道:“卞城失守,昨晚庆国的人占了卞城!” 此话一出,朝堂中顿时炸开了! “什么!” “庆国怎么还能有兵力攻占卞城!” “真是岂有此理!他们不知道他们的永安王在这儿吗?他们怎么敢……” 沈清尧慢悠悠的喝了半杯茶才缓缓开口道:“我能不能离开皇宫不一定,但国君能不能活过今天就更不一定了!” “你太狂妄了!” 话音刚落,云国国君便觉得脖子一凉,一个锋利的东西架在他脖子上,冰冰凉凉的触感让人不寒而栗。 沈清尧身边的侍卫不知何时到了他的身边,身上散发的杀气此时尤为明显,都不像是普通的侍卫更像是杀手,云国国君心里更慌了。 “永安王!你想干什么!”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众人顿时慌了。 “怎么?想让你们陛下早点死吗?国君这下可要看清楚了,谁盼着你早些驾崩!”沈清尧缓缓开口道。 “都不准轻举妄动!”云国国君看着这一幕,顿时吼了一句,沈清尧这个疯子,搞不好真的会一气之下杀了他。 长乐也是被这一幕吓坏了,忙上前道:“永安王,你快放了我父皇,你想要什么,尽管提!” “对!你想要什么尽管提!”其他人也附和道。 “我想要什么?”沈清尧看着面上俱是慌乱的云国国君,“云国能给本王什么?当年若非本王的哥哥,云国早就不复存在了吧!应该不是云国,是天曜才对!” “你……你为什么非得死咬着这件事不放呢?”云国国君也是崩溃了,“当年朕也是受了庆帝的意,若是朕不答应,他就马上撤兵,朕也是没办法!” “所以你就暗害了一个为你守卫云国的人?”沈清尧冷着脸道,眼中杀意尽显。 “那本王是不是也可以杀了你?你下去跟庆帝好好说说,毕竟当初是他逼你的!” “别……别杀我!”云国国君看着沈清尧,对方眼中可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他知道沈清尧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陛下!不好了!庆兵攻进来了!”内侍急匆匆的闯进来,看着这一幕,脸色煞白。 “怎么会?”整个金殿的大臣确实慌了,“庆国怎么还会有如此国力?” “庆国国力再如何衰退也不会不如云国。”沈清尧缓缓开口道。 话音刚落,骆季明便带着人冲进来了,将整个金殿围住,只是在穿着战甲的士兵中间,还穿插着一些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身上隐隐散发着杀气,是让人忽视不了的存在,不止云国的人猜测他们的身份,庆国的人也是。 骆季明一开始还在担心,但那些人似乎非敌,也就渐渐放下心来。如今来看这些人怕是永安王的人! “你不是问我要什么吗?”沈清尧看着云国国君,“要不你直接退位吧?反正当初没有我们沈家人,你这云国早就没了!” “你……”云国国君看着他,脸色煞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快来人!” 沈清尧眸色一凝,看了那侍卫一眼,那侍卫会意,遂即将人放开。 云国国君似是也顾不了什么了,发了疯似的拔出剑,对着周围胡乱砍杀,一边乱砍,一边大喊,“萧将军,还不快把这群入侵云国的人给朕赶出去!” “陛下忘了吗?云国已经没有萧将军了。”朝臣之中缓缓走出一个中年男子对着云国国君拱了拱手道。 “萧将军,你永远是我云国的守护神!你快带兵把这些人给朕赶出去!”云国国君拉着那中年男子忙道。 “陛下忘了吗?萧纪如今只是一个军中管战马的,如何能担任云国守护神,陛下折煞微臣了!” 第二百八十章 退位 终于是失望攒够了!到了这种时候也提不起什么情怀,何况现在也已经晚了。 云国彻底完了! 萧纪看着蜂拥进来的云国护卫,他们并没有因为眼前的劣势而退却,依然坚定的拿着武器。 萧纪沉默了一会儿,他为云国抛头颅洒热血多年,到头来却不及国君宠妃的一笑,他维护国君的江山,但在安定时期,国君却弃他如履。 但从未对不起云国,也从未对不起云国的国君,是国君对不起他,是国君的作为让他寒心。 但……萧纪看着云国的兵,这些人都是他亲自带出来的,他们的身后是云国的百姓。 心中有一瞬间的松动。 云国国君见萧纪始终不动,心中暗恨,只好看着带兵进来的云国将领,“王都尉,快拿下这些人!你若是拿下他们,朕重重有赏!” 为首的云国将领看着这一幕,有没有赏的事情他不敢想,但……君命不可违! 咬了咬牙,握紧手中的刀,“诛杀庆国贼子!” 沈清尧看着这一幕面色未变,依旧坐在位子上,似乎完全没有把这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放在眼里。 “不可能!不可能!”云国国君看着沈清尧喃喃道。 “朕的国都外有十万大军镇守,沈清尧你别得意太早,不出两个时辰他们就到了!” 沈清尧似嘲似讽的看向他,“你觉得你能撑过两个时辰?”就在云国国君愣怔间,沈清尧身形一闪,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见那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掐住了云国国君的脖子,嗤笑一声,“只要本王想,你能不能活到下一刻都不一定!” 轻轻用力,手腕上青筋微凸。 “沈清尧!”云国国君感觉到脖子间传来的力道越来越大,在加上整个人被沈清尧举了起来,脚不沾地让心中更为慌乱,“永安王,你冷静点!你想要什么,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 “本王想要什么早就给你说了,不是吗?”沈清尧似笑非笑的开口道。 云国国君面色一白,没错,他早就说了,他想要的是整个云国,感觉到眼前的人似乎逐渐没有耐心,自己的呼吸也愈发困难,“你……放了朕,朕答应你……” “既然要答应我还敢自称朕?”沈清尧冷冷的开口道,眼中杀意尽显。 “不……我,永安王,我马上退位,只要你放了我,以后整个云国便是大庆的臣。”云国国君忙道。 “哦?是吗?”沈清尧似嘲似讽的开口道,往周围扫了一眼,嘴角轻扬,“既然你们的国君都不在乎云国的存亡,你们还坚持什么?” 云国坚守的士兵停在原地,也没继续打斗,刚刚国君的话他们自然听得真切。 身为一国国君率先就把自己的国家让出去了,他们这般拼命又是为了什么呢? 一行人呆怔在原地,面上俱是灰败,心情很是复杂。 “咚!”一个士兵气愤的将兵器掷在地上,很快接二连三的出现了兵器掉落的声音。 萧纪叹了一口气,看着云国国君眼中惟余失望,“陛下,你让大家都成了国破家亡之人!” 沈清尧看了看四周,淡淡的开口道:“云国国君退位,本王绝不会在云国滥杀无辜,云国并入庆国,改为云郡,原云国子民与大庆子民享有同等的权利,可参加科举入仕,原云国军队将领若是有意,便并入庆国军队,若是无意,便自行离开军营,本王绝不为难。” 萧纪听着这一席话,心中震惊,他愿意放过他们?但随即了然,永安侯的一生传奇,光明磊落,他的后代自然不会差!当年,沈少将军带兵保了云国却被陛下算计,如今云国被这位永安王带兵攻破并入庆国,或许这便是云国的命数吧! “若是永安王真能保证能善待我云国子民,萧纪愿意归降!”萧纪拱了拱手道。 “萧纪,你!你胆敢叛国!”被沈清尧扔到一处云国国君气愤的道。 “陛下都降了,国也没了,微臣还需要怎么叛国?”萧纪听着这话不禁苦笑道。 “朕只是……”还未等他说完,一把锋利的话又架在了他脖子上。 “你只是什么?难道你刚刚是在诈降?”沈清尧挑了挑眉,“好歹也是一国之君,还真是让本王长见识了!” “我没有……”云国国君随即道。 没过一会儿,青玄便走进来了,“王爷,云国十万将士听说他们国君已经投降了,纷纷放弃抵抗,也投降了!” “十万?差不多云国的全部兵力了吧?”沈清尧看着云国国君道。 “你说的放了我!你放心以后云国在我的带领下绝不会叛乱!”云国国君忙道。 “你的带领?”沈清尧挑了挑眉,“大庆的郡县向来是通过科举选拔官员,你要去科考?” “我……”云国国君瘫坐在地上看着沈清尧,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他以为就算是投降了,他也能当个藩王,要是早知道如此,就算沈清尧真要杀了他,他也绝不会投降! 跟他一样绝望的还有长乐,她看着沈清尧,眼神隐隐还有一丝怨恨,就今天早上她还是高高在上的长乐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今天她还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能让自己心动的人! 万万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毁了自己的所有! “那我以后呢?”云国国君不甘的道。 “自然是大庆的子民!” “你居然让朕当一个平民!”云国国君厉声道,他当了几十年皇帝,呼风唤雨,眼前的人居然敢让他当一个平民! “平民怎么了?委屈你了?”青玄皱了皱眉道。 “朕天生尊贵!生下来便是九五之尊,怎么可能去做那低贱的平民!”云国国君忽然站了起来,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面前的人,拿起身侧的刀朝着沈清尧砍去。 “沈清尧,你不要欺人太甚!”云国国君厉声道。 看着他拿着刀扑过来,沈清尧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觉得他声音有些刺耳。 第二百八十一章 时机 只是一道娇小的身影忽然朝他扑了过来。 看清那道身影,云国国君猛然反应过来,但已经迟了,刀收得急,但仍然伤到了女子。 “长乐!”云国国君哀嚎一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在自己面前倒了下去。 长乐倒下去前,几乎艰难的开口道:“你没事就好。” 这个你自然指的是沈清尧。 沈清尧皱了皱眉,没多说什么。 倒是云国国君情绪激动的道:“快请太医,太医!” “王爷?”青玄试探性的看着沈清尧。 沈清尧点了点头。 “长乐公主倒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这般真性情的女子不多了!”一侧的萧纪忍不住道,说这话时还特意看了看沈清尧。 在场的大臣也都是人精儿,虽说永安王说了以后会将云国子民和大庆子民一视同仁,但在场的谁又能真正的放下心来,何况他们对大庆的一切都不了解,大庆朝堂更是没有可以给他们说话的人。 若是长乐公主可以…… 至少她是云国的公主,她可以向着云国。 “确实少见,还没见过哪一国的公主能给敌国将领挡刀的。”沈清尧忽然开口道,他的语气太过平静,让人揣测不出他的心思,语气平静得就像是单纯的描述客观事实一般。 “若是公主是男子,这般心性,定能成大事!至少比你父皇强些!”沈清尧又继续开口道。 长乐面色一白,强忍住疼痛,“永安王,我……” 沈清尧遂即转了目光,朝大殿上所有人扫了一眼,用几乎清冷的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开口道:“本王不知道先前云国是怎么样,但本王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们,在本王手下,唯一认可的就是实力,作为文官,若你能在科举上脱颖而出,拔得头筹便能进入大庆朝廷任职。作为武官,同样武试出身。本王说过,你们今后便是大庆子民,这些自然也是一样!大庆的朝廷不会辜负任何一个有才华有能力的人,同样也不会乱用一个歪心思的人!” “你们的心思本王爷也明白!与其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不如靠自己!今年八月秋试可去京城赶考,有才华、有能力的人同样会被重用!” 沈清尧说完,大殿一阵寂静,每个人神色俱是复杂,一部分人热血沸腾,他们在朝堂沉寂多年,自以为自己一腔才华,但耐不住陛下的个人喜好,还有后宫的干涉。 如今熬了大半辈子,还有这样的机会,心中难免一时间汹涌澎湃。 面色苍白的自然是朝堂上的一些关系户,此时心中惶恐,却不敢表现出来。 萧纪面上隐隐有些羞愧,明明自己就是因为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报国无门,如今居然还生出了这样的心思。 此时,靠在门边的侍卫默默的看了沈清尧一眼,决定把这件事记下来告诉自家小主子。 云国的事情便是告一段落,沈清尧雷厉风行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以至于接到消息的傅昔整个人倒是懵的。 庆国的大朝会,所有人都沉默了一阵。 “王爷也是到了边境才发现云国与天曜的交易,这些年我们一直护着云国,他们做得实在不地道,王爷一怒之下所以才……” “王爷一怒之下灭了一个国?”一个大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爷为什么不提前给陛下通报一下,这般自作主张,未免也……”其中一个臣子想到此处,不禁皱了皱眉。 众人忙看向坐在龙椅上的帝王,一段时间下来,也没人敢把云墨当一个稚子来看到,心中都明白小皇帝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个极有主意的人! 傅昔听到此处,也留意了一下不少臣子的表情变化,嘴角扬起了一抹冷意。 “将在外君令有所受有所不受!这点道理朕都懂,朱大人怎么还在那儿疑惑,边境离京城那么远,若是事事都要与朕商议,岂不误了军机?误了军机岂是一个好的将领所为?朕希望大庆的武将都遵从这一点,任何时候军机为重,必要时候可以先行动再上报,朕看到各位功绩自会论功行赏,但也不能冲动行事,让将士白白丢了性命,若是出了这种状况,朕也会罚!” “微臣领命,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帝王都非常忌惮手握兵权的臣子,就算是紧急的时刻,将领也不敢随意行动,怕的便是陛下猜忌,为此延误军情情况不少。但如今陛下深明大义,身为武将的他们怎能不激动! 傅昔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孩子成长得很快! 回来将领又道:“王爷希望陛下尽快派官员去接管云郡。” 云墨点了点头,便道:“一会儿宁王、左相、右相、太师留下来商议此事吧!” 林淮衿自然也接到了消息,当然不止是灭云国的消息。月影笑着道:“风影传话来,说是咱们姑爷看都没多看那公主一眼,连怜香惜玉的心思都没有!而且还特意警告了那一群臣子不要想这些歪门邪道的路子。” “他们是不是快回来了?”林淮衿嘴角轻扬,看得出心情是极好的。 “从云国回来,最快也要十天,但是王爷估计还要处理庆国与天曜的事。”尔玉想了想道。 林淮衿走到窗边,窗外的海棠开得极好,是云墨特意从沈府移植过来的。 林淮衿敲着窗框,盯着那海棠花隐隐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曜的事情并不复杂,云国的粮食并没有如期送到,很快天曜军营的粮草便不够了,将士们隐隐都有些不满。 饭都吃不饱,怎么还能打仗呢? 军账内,一张过分俊美的脸看着挂在墙上地图,修长的手顺着崎岖的路线。 “将军,云国灭了。” 修长的手微微一顿,面上似是也有隐隐的惊讶,很快便转化成了深沉,“这么快?” “云国的国力本来就不强,但是我们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这下怎么办?”侍卫担心的道。 “这场仗天曜已经失了优势,如今还不是最好的时机。”男子眸子微眯了眯。 第二百八十二章 阁主成婚 “将军……那我们?”侍卫试探性的开口道。 “奏明陛下,退兵!” 天曜退兵也非常的快,快得驻守的庆军都没完全反应过来。 原以为沈清尧会很快带大军返回京城,但林淮衿却迟迟没有收到沈清尧回来的消息。 一直到得胜归来的大军返回京城。 大庆的百姓都知道永安王率兵得胜归来,纷纷出门在大街上迎接,老一辈的人怀念当年永安侯的风采,等待的时候絮絮叨叨的跟孩童说起当年永安侯府的风光。 将士们得胜归来,百姓夹道相迎,他们用行动告诉着将士们他们的守候他们铭记在心。 为首的将领身披战甲骑在马上,身姿挺拔。虽是戴着盔甲百姓们依然一眼便认出了来人。 “是骆少将军!” “是咱们大庆的将士!” “将士们回来了!” 场面前所未有的热烈。 看到不远处站着迎接的人,骆季明翻身下马,对着为首的人拱了拱手:“参见宁王殿下!” “永安王呢?”傅昔见沈清尧没跟着回来,疑惑的道。 “王爷可能要晚些回来。”骆季明说这话时看了看一侧的林淮衿,他去拜祭沈大公子了和夫人了!” 傅昔微微一怔,依稀想起沈家大公子和少夫人是一同死在西北边境的,至于原因也跟他那位父皇脱不了关系,莫不是这事儿当初云国也有搀和? 林淮衿微抿了唇,虽然早就知道沈清尧没有和大军一起回来,但今日依然抱着隐隐的希冀来到了这城门,如今没有见到想见的人心中依旧空落落的。 虽然作为主帅的沈清尧没有归来,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帝王在宫中摆宴犒赏有功之臣,同时封赏三军。所有人都关注着作为主帅的永安王会的得到怎样的封赏,毕竟永安王如今的地位已经够高了! “永安王此次领兵有功,朕心甚悦,朕就把慈安殿赐给永安王妃住吧!”小皇帝坐在主位上摸着下巴想到。 慈安殿按理说是太后住的,给永安王妃住完全是不合礼数,但此时一向顽固的那些个大臣却没站出来说话,各个心中千回百转,揣测着小皇帝的心思。 赐宫殿居住只是种荣誉,何况还是赐给永安王妃。永安王可是打了胜仗,不但阻挡了外敌,还未大庆开疆拓土,按照常理,这样的臣子都是要大肆封赏了!但永安侯府的地位已经很高了,若是在封赏怕是会危及皇权。 也因此这封赏给了永安王妃才是最妥善的方法,但永安王能答应吗?永安王妃能答应吗? 众人把目光移到了林淮衿那边,此时的林淮衿正因沈清尧没回来心中闷闷的,此时见众人都看着她,瞟了一眼上面坐立不安的云墨,轻声开口道:“多谢陛下!” 众人心中松了一口气。 待宴会散去,云墨便一直跟在林淮衿身后,“母亲,你想爹爹了吗?” “没想他!”林淮衿皱了皱眉。 云墨吐了吐舌头,“母亲教我要实诚,母亲怎么就不实诚?” 林淮衿挑了挑眉,看着身侧的孩子,他似乎长高了不少,“今晚的事是他教你的?” 虽是疑问,心中却是肯定。 云墨忙点了点头,“爹爹说所有的封赏都给母亲,封妻荫子是他的职责。” 林淮衿想了想又问道:“他可给你说了他要晚些回来的事?” 若是云墨都知道,只有她不知道…… 云墨见林淮衿面色不好,忙摇了摇头,又安慰道:“爹爹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林淮衿等了大半个月没等到沈清尧回来,倒是接到了他在西北失踪的消息。 “风影传信回来说是一开始他还是跟着王爷的,但是当了簇戟荒漠一带便跟丢了。后面还让清风阁的人找了很久,始终没发现王爷的踪迹,小姐,现在怎么办?”尔玉一脸凝重的道。 清风阁找了这么久都没有踪迹,怕不是出事了? “我亲自过去看看!”林淮衿想了想,手中的杯子紧了紧。又道:“对外就说我去寺庙祈福了,会待一段时间,去安排一下别走漏了风声!咱们今晚就出发!” “是!”尔玉明白,她是要用另一个身份去西北了! 二人走的自然是近道,但也足足花费了七天到达边境。 上次来的时候虽是冬天,但风沙却没如今这么厉害,二人找了一个茶馆歇脚,打算等风停了,再去跟分阁。 少年一身红衣,面上带着白玉面具,好看的双眸清澈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只是身侧的女子虽是瘦弱但却隐隐透露出一股子狠戾,只见这冷冰冰的眼神的往一行人身上一扫。原本有着几分心思的人此刻也忙收敛了起来。 少年自是将所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懒洋洋倚靠在桌子上,纤细白皙的手支着精致的下颚。 “少主,风停了!”一侧的女子开口道。 “走吧!”少年嘴角轻扬,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锭银子,轻轻一挥,银子准确无误的落到了掌柜面前的柜台。 掌柜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满心欢喜,“客官,慢走!” 清风阁分阁,都知道阁主要过来,阁中的人自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本以为阁主会向往常一样,四处看一看,或者直接看看他们的业绩,谁都没想到阁主一来便直奔三楼,到现在为止都接见了风影护法。 “少主,是属下疏忽了。”风影单膝跪在地上,神色中满是懊恼。 “在西北有什么地方是连我们都查不到的?”林淮衿缓缓开口道。 “少主是说曼陀罗山庄?”风影惊讶的开口道,“不可能吧!曼陀罗山庄跟王爷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也不一定没有关系……”尔玉想起了城外隐秘的庄园,微微凝起眉。 林淮衿轻笑一声,“看来这块难啃的骨头我们也是要啃一下了!” 风影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忙道:“还有一事,少主,暗影阁阁主要成婚了!他们还送了帖子给我们!少主要不要……” 第二百八十三章 山庄庄主 “血影?要成婚了?跟谁?”林淮衿心中虽然觉得惊讶,但是兴趣却不大,若是平时她或许会花一番心思去查探一番未来暗影阁的女主子,但眼下有更要紧的事。 “不知道是谁,一点风声也没有,但据说血影娶的人跟曼陀罗山庄有关,因为我们的帖子也是曼陀罗山庄下的,少主,你看。”风影拿出一张精致的帖子递给林淮衿。 倒是熟悉的曼陀罗的图案,但是这曼陀罗的图案却与她上次在城外庄园所见不同,这曼陀罗花纹似乎愈发的妖冶了。 “看来不去是不行了。”林淮衿想了想道,对于曼陀罗山庄她如今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完全找不到突破口,如今倒是个机会。 “日子还是明天,我们倒是来得巧。”尔玉盯着请柬上的日子,若有所思。 “是啊!本来管事是打算明天派个人送礼了,倒是没想到少主这么快就到了。”风影笑了笑道。 “那今晚就好好休息,你们下去吧。”林淮衿又道。 连续几日的奔波确实有些疲惫了,也不知他如何……林淮衿打开窗子,本来是想透透气,但看着无边的夜色,心中却是紧了紧,她有些后悔很多事情没跟他说清楚,或许自己跟他说了她其实没那么弱,那么在做某些决定的时候他也能跟自己商量一下,或许也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与清风阁只隔了几条街的楼阁,整座楼阁都沉浸在一片阴暗中。 “明日的事可安排妥当了?”男子倚靠在窗前,双眸盯着夜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主子放心,已经妥当了。”来人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 “嗯。”清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许久,才有了一丝情绪波动,“京城的消息传来了吗?她如何了?” “京城的人王妃最近在国寺为王爷祈福,似乎要在国寺待几天。” 窗边的男子听到这里才微微转过身来,俊逸的面孔稍微舒展开,眉眼也似乎柔和了几分。 等这件事解决了,他便给淮衿坦白一切,坦白他自认为自己最不甘的一切! 次日,林淮衿起身时,分阁却来了不少人。 “义父,云沧哥哥,你们怎么来了?”林淮衿倚靠在楼间的扶手挑了挑眉,但很快又道:“暗影阁邀请了你们?真是大手笔!” “是曼陀罗山庄!大长老让我来看看这曼陀罗山庄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据说今天那庄主会出现!”三长老眼中便有隐隐的激动。 “我也是接到了曼陀罗山庄的帖子,心中好奇便来了!”云沧笑了笑道,他始终觉得沈清尧跟这曼陀罗山庄的关系绝不简单,这才是最吸引他的地方。 “你呢?最近你那夫婿怎么样了?”三长老笑着道。 林淮衿面色一变,面上担忧尽显,“他失踪了。” “什么!”二人面上满是惊讶。 林淮衿又把这段时间的事情说了一遍。 “所以你今天也是为了这曼陀罗山庄?”云沧不由的道。 林淮衿笑了笑,“今天有几个人不是为了曼陀罗山庄。” “我听说断魂谷的人也来了,段焕身边也带了一个女人,一看就柔弱不能自理,真没想到他居然喜欢这样的!”云沧又道,见林淮衿依旧面色不好,忙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你家那位也不简单!今日我们先去会会那庄主,之后哥哥陪你一起找!” 三长老也拍了拍胸脯道:“长老也陪你!” 林淮衿点了点,眉宇终是舒展开了。 一行人到了暗影阁时却是皱了皱眉,整个暗影阁压根儿没有一点办喜事的样子,一如既往的阴暗,人走进去,心情也跟着沉寂了几分。 “这真是办喜事吗?”云沧自认为很小声的说道。 但却被暗影阁的守卫听到,那守卫还很实诚的接了话,“回云谷主,今天确实是我们阁主的喜事!” 云沧嘴角抽了抽,只好讪讪的笑了笑。 几人走进去,会客的大厅已经坐了不少人,正邪两道皆有,都还是江湖上叫得上名号的人。 林淮衿一眼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段焕。 或许是她的视线过于明显,段焕也看了过来,眼神落到红衣少年身上,微微一怔,但随即走了过来,“清风阁主果然名不虚传!久仰!” “段谷主,听说段谷主可是带了红颜知己,怎么不见她?”还未等林淮衿答话,云沧便率先道。 “她喜静,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段焕笑了笑。 “热闹?”云沧嘴角抽了抽,怎么一个个都是阴阳人,今天虽然人多,但每个人表情肃穆,若非帖子上明晃晃的写着喜宴,他怕是会以为过来吊丧的! “这庄主究竟是个什么来头?”林淮衿往四周看了看。 “是个女人!”段焕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还有你清风阁不知道的事,这曼陀罗山庄果然神秘!” “若我清风阁什么都知道,那在江湖上还了得?”林淮衿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哎,你刚刚说是个女人,不会是那血影要娶的人吧?”云沧不由的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个苍老的女声,“感谢诸位来参与我侄女与血影的婚礼,老身在此感谢诸位!” 众人的目光移了过去,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她身形奇怪,明明刚刚还在门口,瞬间便到了主位上。林淮衿其实也没有看清她的动作,只是她在瞬移时看了自己这边一眼,那眼神针对性太强,哪怕只有一瞬,也让人不能忽视。 “怎么是她!”三长老一阵惊呼。 林淮衿正欲开口询问,便听那老太太道:“请新人!” 穿着红色曼陀罗花纹锦裙的侍女站成两排,乐声起,一对新人缓缓走了进来。 不同于以往所见宽大黑袍,男子身穿一袭红衣隐约可见其挺拔的身形,面上依旧带着玄铁面具与记忆中不差,但……为什么那么奇怪呢?林淮衿对心中的那股怪异感不解。 第二百八十四章 是你! “好!好!”银发老太太笑着道。 此话一出,不少门派附和道:“这么看确实是相配!” 祁连山的掌门平时最见不得虚伪的人了,一听这话,马上道:“看庄主如今的风华,便知道庄主的侄女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只是这暗影阁阁主嘛……长期带着块玄铁,也不知你们从哪儿看出来好!” 崆峒派的掌门也附和道:“就是!就是!”说这话时还看了看段焕,“我看着血影阁主还没段谷主磊落呢?” 段焕面色一寒,看了那崆峒派掌门一眼,崆峒派掌门浑身一哆嗦,随即补充道:“段谷主别误会!” “我的女婿自然是最好的!诸位不用质疑!”银发老太太似是今天十分高兴,倒也没过多计较挑事的人,但却是看着血影道:“影儿,今日你和乐儿大婚,带着面具始终不好,摘下来吧!” 在她看来,血影始终是要摘下面具的,今日也是个机会!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了血影身上。 林淮衿也慢悠悠的转过头去看着他,她也想看看这个一次又一次挑衅自己的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不必了吧。”男子缓缓开口道,声音冷到了极致。 银发老太太眸子一凝,似是很不满,“不行!摘下来,你说过要给乐儿一个完美的婚礼!” 屋内的气氛瞬间冷到了极致,所有人到抱着十分复杂的心思既想看到血影摘面具,但又不想在这种气氛中待下去。 此时祁连山的掌门更是尴尬到了极致,他只是看不上那些拍马屁的才揶揄了两句,他可没想毁人婚礼啊! 正想着自己要不要说两句打破尴尬,便听男子嗤笑一声,“行啊!”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落到玄铁面具,众人屏住呼吸。 男子容颜清俊,眉宇间俱是冷冽,一双凤眸似笑非笑带着些许潋滟,看似无害却让人本能的赶到危险,待他完全转过身来,林淮衿彻底懵了。 “卧槽!”云沧忍不住开口道。 清俊的容颜带着几分如江南烟雨般的朦胧,叫人看不真切,骨子里的高贵与浑身散发的冷意融合成一股让人不敢直视的弃之。 “认识?”三长老疑惑的开口。 “当然!”云沧没好气的开口道,看了看身侧的淮衿,也顾不了什么了,直接跳了出来,指着男子道:“怎么是你!” “云沧公子,你怎么在这儿?”穿着黑衣的青玄看着云沧也不顾得什么了,忙警惕的往四周看了看,没见着那人,微微放下心来。 云沧似笑非笑的开着一言不发的男子,“你跟我妹妹和离再婚了?”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云沧公子不要乱说话!”沈清尧皱了皱眉,他万万没想到云沧也来了。 银发老太太似是也没想到这一幕,皱了皱眉,“妹妹?怎么?影儿前些日子娶的是云沧公子的妹妹?” 她一直以为只是个普通女子,若是神医谷谷主的妹妹那便不能随意处理了! “哼!”云沧冷哼一声,很明显这老太婆也是知道这沈清尧娶了妻的! “这是怎么回事?血影娶了云沧的妹妹,这……怎么又成婚了?”一侧的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侄女一直心仪血影,虽然知道血影成婚,但痴心不改,愿意娥皇女英。”银发老太太皱了皱眉,但还是解释道,现在顾不了这么多了,必须马上给乐儿定下名分才行! 这么一说倒是通了,但明显云沧公子不知情,但这就是人家两家的矛盾了,围观的众人也只得表示羡慕暗影阁阁主好福气! “呵……娥皇女英?问过我妹妹意见吗?”云沧嗤笑一声。 银发老太太皱了皱眉,看向云沧眼中满是冷厉,“云谷主这是什么意思,是想破坏我侄女婚礼吗?”伴随着冷厉的声音,凌厉的招式也猛的对着云沧袭了过来。 云沧善医,武功虽不差,但离高手却还有一段距离,这般强劲的力道一直将他逼退,还是身后的人扶了他一把才站稳。 “这就是曼陀罗山庄的庄主吗?倒是够嚣张!”清脆的声音响起,少年一袭红衣落到云沧前面。 “清风阁主?”银发老太太眯了眯眼,这次本来是想请江湖知名的人物来撑场子,倒是没料到云沧这个变数,现在红衣少年又站了出来,她这才想起清风阁与神医谷关系匪浅,还有那云沧身后的老头儿,华仓山的长老,清风阁身后的门派。 红衣少年没理他,只是径直的看向沈清尧,冷冷的开口道:“你要不要跟我走?” 沈清尧微微一愣,有些莫名。 “你跟我走,她不敢把你怎么样!”红衣少年又道。 “大胆小辈!”银发老太太怒不可遏,猛然出手却被人拦了下来,回头一看正是华仓山的人,三长老笑了笑,“别为难孩子,我来试试庄主的实力!” 两个实力不俗的人大打出手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何况是曼陀罗山庄庄主这样的神秘高手。老太太年纪大了,身形却极快,招式更是快、绝、狠。三长老虽然面上笑嘻嘻,但心中早已骂了她几百遍,手上应付得也有些吃力。 “阁主请回吧!我不会走的。”沈清尧笑了笑道。 “你要留下来成婚?”少年声音微低,似是在压抑着一股情绪。 沈清尧不欲解释太多,何况他的计划还没进行下去,只随意的点了点头。 林淮衿只觉得脑子里什么东西炸开了,心中压抑的情绪一瞬间爆发出来。 “你!找!死!” 手中的红绫带着十足的力道向身边的人袭了过去,声音中带着一股子狠戾。 这边的人也打起来了,众人又不由的看了过来,但跟那边的情形不一样,这边似乎是清风阁阁主单方面追着血影打,血影压根儿没有还手的意思。 沈清尧心中纳闷极了,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他,难不成是因为淮衿,若是因为这个,他就更不能还手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看你收场 另一边三长老终是落了下风。 “老婆子,实力不减当年啊!”三长老连退数十步,面色苍白。 外面的侍卫不断涌进屋内,将几人团团围住,林淮衿自是注意到了,心中虽然气但仍残存着理智,将沈清尧逼退后便回到了三长老身边。 三长老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少主,今天我们不占上风。” 林淮衿自然明白,但……她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成婚吗? 云沧自然懂他的心思,此时也是气得浑身发抖,“沈清尧,你今天若是要执意要与那女人成婚,淮衿一定会与你和离的!” 沈清尧一听这话,皱了皱眉,“那是我与淮衿的事情,与你无关!几位还是先行离开吧!” “好……好得很!”云沧扶着一侧的淮衿,咬牙切齿的道。 银发老太太将拐杖重重怵在地上,冷厉的开口道:“几位若不是真心实意的来恭贺我侄女成婚,便请离开吧!” “我们走!”云沧瞪了她一眼,反正他是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刚想去拉身侧的女子,却不料怎么都拉不动,云沧疑惑的回头。 “走?”红衣少年嗤笑一声,“走?我为什么要走?我们可是送了礼的!本阁主可不会吃这么大亏!” 话音中掺杂着莫名的情绪,沈清尧皱了皱眉,不由的都看了眼前的红衣少年一眼,心中隐隐有一丝烦闷。 说罢,红衣少年便朝原来的位子走了过去。云沧见此,也只得跟着过去了。 银发老太太看见这一幕皱了皱眉,看了看天色,吉时快过了,不能在闹下去了!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看紧点,又对喜婆道:“开始吧!” 喜婆即刻会意,心中虽是惊魂未定,但还是出声道:“一拜天地!” 林淮衿坐在位子上看着拜下去两人,心中觉得莫名的讽刺,好几次都快按捺不住,都被云沧抓住。 “那老婆子实力很强,现在打起来我们只会吃亏!”云沧小声的道。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林淮衿恍若要将那着喜服的男子看清一般,自己似乎从未看清过他,他究竟……究竟在想些什么?难道他真的喜欢那老太婆的侄女?难道他们过往的一切都是假的? 二人对着拜下去了,林淮衿咬着牙,隐隐感觉到一丝血气上涌,一颗心沉到了极处。 沈清尧……三个字停留在唇齿间,灼得人发疼。 “好!好!”银发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给一侧拿着托盘的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侍女便上前一步。 “这是用千年暖玉打造的鸳鸯佩,世间只此一对!你们二人收好!” “千年暖玉?”云沧一听到这个,猛然坐直了身体,拿着眼睛去瞟那盒子中的玉佩,玉质通透、色泽鲜亮确实是玉中极品,更难得的是整块玉似乎都镀上了一层温润的光泽。 “怎么了?”三长老看着失态的云沧问道,虽然这东西世间少有,但他也不用这般失态吧! 云沧摇了摇头,看了看身侧有些失魂落魄的红衣少年,又看了看沈清尧,眼中闪过一丝迷惑。 “千年暖玉,不是云国皇室之物吗?”其中一人道。 “天下只此一对,可是云国皇室的圣物,听说可温养静脉,常人带在身上能延年益寿!”其中有一个见识深远的人道。 银发老人大手一挥,对血影道:“快给你的新娘戴上吧!” 男子将两块玉佩放在手里,感受到手心的温度,嘴角轻扬,但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银发老太太皱了皱眉,正欲开口,一道黑影闪至身旁,急匆匆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只见她面色巨变,手一挥,一道凌厉的掌风对准沈清尧。 这一幕变化太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林淮衿看着拿着玉佩的沈清尧站在那里不动,呼吸一窒。又见他不动声色的化解了凌厉的招式,不由的自嘲的笑了笑,她怎么忘了,他可是血影啊! 沈清尧,血影,她倒是从没想过要将两人画等号。 “你……”银发老太太指着沈清尧似是不敢相信一般,“还真是狼子野心!我可真是没看错!” 林淮衿皱了皱眉,这是又唱哪一出? 沈清尧捏着玉佩,没理会银发老人,只往四周瞧了瞧,“诸位请回吧!今天就到这儿了!” 被请来的人心中虽是疑惑、不满各种情绪交错,但谁都没多说什么,毕竟下帖子的人是曼陀罗山庄,赶人的是暗影阁,他们还没有胆子去给两大势力扛,一行人纷纷告辞。 段焕往云沧等人这边看了看,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又坐了下去,嘴角轻扬。 沈清尧看着留下来的几人,皱了皱眉,但还是对红衣少年道:“阁主请回吧。” 回?她要找的人就在这里,让她怎么回。 红衣少年冷笑一声,“我留下来看看你该怎么收场!” 云沧也把话接过去,似笑非笑的开口道:“没错!你对不起我淮衿妹妹,我们总要讨个说法!” 沈清尧给周围的人使了眼色,“把几位请出去!” 他还有事情需要收尾,现在不是跟他们周旋的时候! 银发老太太嗤笑一声,“怎么?沈清尧,你干的丧尽天良的事不敢让人知道?” 话音落下,便猛然出手,凌厉的掌风将上好的花梨木桌震得裂开了,青瓷瓶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二人出手皆是狠辣,沈清尧本是杀手头子,招式更是凌厉异常,招招致命。 三长老眸子微眯了眯,“此子不可小觑!” 段焕也是一脸凝重,他知道沈清尧或者说血影深不可测,但没想打他这么强。 “他们谁更厉害?”云沧砸了砸舌,忍不住问道。 “不好说。”三长老摇了摇头,“那个女人还有她的杀手锏。” 几十招过去了,沈清尧依旧不落下风,反倒是那银发老人略微有些体力不支了,深知不可再多做纠缠,猛然往后退出一丈,对着沈清尧咧嘴嗤笑一声,“小子!我果然没看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