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寂寞的牢》 第一章回忆漩涡 头上一顶鸭舌帽外罩一件黑色大衣，秀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墨镜遮住了大半边脸，她的双腿快速交错，紧闭的红唇显示着此时的不悦。 “请问唯一你到底和林逸之是什么关系？” “网上有人说你们是初中同学，那为什么你们宣传影片的时候说彼此不熟？” “听说林逸之导演已经结婚，并且还没有离婚，他这是出轨吗？” “唯一，你们这是在为新剧炒作还是……” 程唯一小口小口的啜着热水，脸上的五官没有一丝波澜，好像刚才被记者围攻的人不是她一般的平静。一旁的linda不停地接着各种电话，尽管她的脸贴着冰冷的屏幕，她嘴角的弧度依旧完美无瑕。 “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没想到linda也有被问烦的一天，她直接关了手机，抄起一旁早已冷却的水呼呼喝下，更没想到linda也有束手无策的一天，她说，“总不能每个电话都用唯一和逸之只是朋友来解释吧？“ 程唯一精巧绝伦的五官纹丝不动，好似她真的是局外人一般。 “唯一，”尽管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艺人，linda也只看懂了程唯一三四分。linda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小心翼翼地说，“你总要跟我交个底吧？你和，林逸之到底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程唯一的手指不动声色的划过杯底，语气更是云淡风轻。 linda听到这句话却更急了，“我总要给高层一个交代吧。” “linda，这件事你看着处理，”程唯一放下水杯，站起身来，朝卧室的方向走去，“总之我和林逸之没有任何关系。” “还有，”程唯一回头，犀利的眼神堪堪抵住还想追问的linda，“我不想再提醒你一次，我也是倾城影视的高层之一。” linda顿时哑口，看着程唯一决绝的背影，她认命地打开了手机，准备开始回答换汤不换药的媒体问话。 程唯一疲惫的躺在豆袋的榻榻米沙发上，食指和大拇指按压着眉心，扇一般的睫毛划了一个弧度，手机响了。 是顾清浅。来找她解答情感问题。 条理清晰的解答了她的问题。程唯一挂了电话，凝视着头顶上的天花板，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古人真是诚不欺我也。 真的没有关系吗？好像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把远亲近邻就算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一股脑儿的扯上，她和林逸之也只能算是这种关系：林逸之是沈琳的丈夫。而沈琳是她曾经的朋友。 多么尴尬又可笑的事实？ 程唯一抹去眼角的泪水，她再次打开百度百科。输送着这个早已烂在心里的名字。 林逸之。 最出色的美籍华裔导演，凭借影片《他和他》拿下了奥斯卡最佳导演奖，奥斯卡最佳影片奖，凭借影片《我是谁》获得奥斯卡、戛纳电影节的提名……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甚至于每一个标点符号，程唯一都谙熟于心，倒背如流。自从百度百科上林逸之的名字出现在导演这一栏，程唯一开始拼了命的演戏，只为了斩获至少在中国有着无比重量的奖项，只为了在搜索林逸之这个名字时，相关人物会出现，程唯一——中国最出色女演员之一，只为了他们的名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在同一个界面出现，她同他一样，在中国也是光芒万丈。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在见到他的时候，变得毫无意义。 岁月好像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丝痕迹。他仿佛还是当时初见一般的温文尔雅的林逸之，举手投足间让每个人都感觉如同炎炎夏日下一丝清凉的风，无比渴望无法拒绝。 而她，已不是当初那个“正能量小姐”。不是当初那个对任何人都笑意盈盈。在所有人看来是完美一样的存在。生活不但没有磨去她的棱角，反而让她原形毕露。 程唯一的脑海里充斥着两股念头，在不停的打架斗殴，她倏地抓起一旁的手机，右手按压着狂跳不已的心脏。 电话通了。程唯一却好像回过神来，要立马掐断。 “唯一。”可是这一次，对面的人，没有再错过。仿佛一直在等待。 “逸之吗？”程唯一都能感受到自己声音的颤抖。 “嗯，唯一，我……” 林逸之想说的话被程唯一打断，她急匆匆地问，“逸之，你有爱过我吗？” 程唯一的呼吸戛然而止。其实她想问的太多，这么多年，你对我有没有一丝的动心？有没有一点点的喜欢我？还是，其实，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 “唯一，我……” 程唯一掐断了电话。眼泪却如同开了闸的江水一泄而出。这么多年，她一步一步地追随着他的印记，用仅有的念想支撑着自己走到现在，她没有勇气面对这个答案。 泪眼朦胧中，程唯一的脑海里掠过了很多人，温润如玉的林逸之，鲜活恣意的凌夕佳，热血燃烧的许泽，美丽动人的沈琳…… 第二章撞了鬼 今年的秋老虎真是来得又猛又烈，程唯一一只手拿着地图，一只手不停地擦拭着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透气的白色布料也早被打湿紧紧地贴在少女的后背上。 “应该是这栋楼吧。”程唯一看着地图上的标识，站在这栋名为“德智楼”的面前，要在这栋大楼里重新开始初中生活了。 程唯一耳边响起教导主任刚才说的话。 “你就是程唯一吧，你爸爸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你在初二一班，是我们整个初二年级最好的班，年级第一在这个班。当然了，你的成绩我也看过，和我们年级的第一名不相上下……” 每当这时，程唯一的嘴角都会露出一个小巧的弧度，说着，“哪有。我还差远了。”看吧，人们都是这么虚伪。教导处主任拍着程唯一的肩膀，不遗余力的赞赏她。程唯一在心里嘲讽着，那一脸的油看得她心里直泛呕，不过她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在如今这个世界，有钱或是有权的人才能吃得开，更不用提既有钱又有权的人了。 也不枉她当初费了一点小心思。程唯一半眯起双眼，余光里透露出同龄人没有的冷冽和讥讽，却转瞬即逝。又恢复成那个在老师面前聪明伶俐的程唯一，在同学面前善于助人的程唯一，在父母面前懂事孝顺的程唯一。 “嘶——”程唯一吃痛的捂住了额头，抬眼却撞上了少年紧锁的眉头，清澈的双眼。一个人捂着额头，一个人捂着胸口，可能被撞傻了，两人迟迟未反应过来。 “老林，你傻了啊。”一旁穿着红色球衣的男孩怼了还在发呆的少年一下，又转向视线看着程唯一，不知怎的，脸上有些微红，“那，那个，同学，不好意思啊，楼梯转角楼梯转角，误伤误伤。” 程唯一的思绪这才抽了回来，可能是太热了，程唯一的脸颊倏地发烫了。 “没什么。” 简单的三个字，程唯一却下意识的咬了唇。程唯一侧过两人继续上着楼梯。刺眼的阳光直射着她，她想，应该是快要中暑了吧。 “老林，怎么就你运气好，”穿着红色球衣的男孩一脸的不满，“一撞就撞到了一个大美女。不对啊，我怎么在学校里从来没见到过她呢？” “哎哎哎，老林，你怎么走了，”那男孩连忙追上那个穿白色衬衣的少年，嘴里还嚷嚷着，“你今天见了鬼啊，这么反常。” “我说你干什么呢，今天。”穿球衣的男孩浑身是汗的瘫倒在地上，“发了疯的虐我啊，不知道给小爷我留点面子啊。初一的小学妹都看着呢。” 白色衬衣此时也已经透湿了，黏糊糊的粘在身上，少年心满意足的扯开三个扣子，修长的双腿随意的放在阴凉的地上，动作一气呵成。 “林逸之，知道你是校草，还在我面前装帅。” “行了，许泽。”那个叫林逸之的男孩喝了一大口水，“我觉得学妹们更加喜欢你光着身子的潇洒身影。” “林逸之，”许泽霍地从地上跃起，“来来来，打一架。” “光着身子”这四个字戳中了许泽开学时的光辉事迹。八月三十一号，初一的学生们刚来报道，许泽非拉着林逸之提前一天来学校打球，就是为了看看有没有漂亮的小学妹。 那天许泽打球打得那叫一个拼了老命，林逸之怎么可能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呢？故意输给了许泽好几场。来来往往的学妹们都在窃窃私语着，许泽的虚荣心要快要膨胀了。 不知道是哪根经抽了，许泽捋顺了已经湿透的头发，双臂交错一把脱了黏在身上的球衣，随意的甩在地上，潇洒又吊儿郎当的朝球场另一端走去拿水喝。 刚弯下腰，没想到头顶下起了倾盆大雨。 “哎哟，哎哟，哪个小王八蛋……”许泽胡乱抹着脸上的肆意的水，嘴里还咒骂着，下一秒立马变怂了，“姜主任好。” 林逸之看着许泽狗腿的笑容，头发上挂着的水珠不停的滴在许泽的脸上，心里一抽，真是交友不慎。 “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教导处姜智全主任大喝一声，一只手攥着报纸，一只手拿着已经空了的矿泉水瓶，“不用喝水降温了，我直接给你淋浴好了。” 整个临安中学谁不知道姜智全主任？出了名的地狱阎王，被他逮到小错误真是出门没看黄历，上辈子倒了血霉了。 许泽乖乖的认着错，“姜主任，我这是太热了……” “太热了就能脱衣服吗？”姜智全手里的报纸指着被太阳烤着的球衣，“赶紧给我捡起来穿上。” “是是是。” “姜主任。”林逸之总要出场救队友吧？作为年纪第一，这点面子，姜智全还是给的，脸上的怒气明显收敛了些，“林逸之，你怎么看着同学胡闹呢？” “姜主任，许泽只是一时太热了，您看这个天儿，这么热。”林逸之微笑着，明明也夹杂着北京味的痞气，可他的声音就像一缕清风，“姜主任，我们知道错了，没有下次。” “没有下次没有下次。”许泽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笑哈哈的朝姜智全保证着，姜智全哼了一声，手里的报纸挥舞着，“行了行了，赶紧回家吧，你们明天也要开学了。” “谢谢姜主任，我们走了。”林逸之赶紧拉着许泽离开姜智全的视线，真是丢死人了。 “如果你不想再被姜主任逮着在操场打架斗殴，尽可以过来打一架试试。”刚才的热气已经消散了许多，林逸之慢条斯理的喝着水。 “行了行了，我认栽。”许泽再一次瘫倒在地上，嘴里又开始毫无遮拦的挥霍着，“你说说，这人与人之间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你看你，长得又帅成绩又好，身边一大堆女孩围着你转不说，还有个青梅竹马的‘林妹妹’，哎，再看看我，孤家寡人一个……” 林逸之扫了一眼手上的腕表，拧好瓶盖手着力站起身来，不理会还在叽叽呱呱的许泽，径直朝班上走去。 “喂喂喂，我说你小子，”许泽的余光没瞥到旁边的人，再抬眼，只看到阳光下林逸之被镀了一层金衣的挺拔背影，许泽连忙起身，从后面扑向林逸之，“能不能等等我。” “班主任的课，等得起？”林逸之斜了一眼许泽，许泽只感觉头上有着三尺白绫，灭绝师太的课，的确等不起。 第三章好时光 不知道许泽又说了什么笑话，两人上个楼梯一直在打闹。许泽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食指还指着林逸之，像是中了风的病人一样，颤颤巍巍的，“你说你小时候光着屁股那照片我还留着呢，咱那会在泥潭里，” 程唯一听见声音转过头，声音的来源却戛然而止。 德智楼有三个楼梯口。一般走一号楼梯，是一班、二班和三班学生的选择。而只有一班在一号楼梯口的右边，程唯一看着这两位同学的方向，在心里琢磨着，他们应该也是她的同班同学吧。 程唯一的嘴角挑起，向两位愣住的同学轻轻点了一下头，又转回去漫无目的的扫视着临安一中的风景。其实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以后是同学，这也算是打个招呼了。 更何况这两位也算是不撞不相识了。 许泽的胳膊肘疯狂的撞击着林逸之左肾，“我天，她不会是灭绝师太说的那个转学生吧。灭绝师太说她成绩跟你有得一拼，我还以为来了一个恐龙呢，没想到啊，大美女啊！” “老林，你耳朵怎么红了。” “走了。”林逸之默默的捂住了左肾，一手搭在许泽的肩上，拖着他朝班上走去，在心里嘀咕着，当初怎么就认识了这么个朋友？ 就在林逸之以为许泽要跟一起跨进教师的门槛时，许泽哧溜一下变了方向。 “嗨，呵呵，”许泽傻乎乎的向程唯一打着招呼，程唯一似是被吓到了，退后了几步，缓过神来才笑着点头。 “你就是我们班新来的插班生？”许泽的手不经意间摸上了头发，嘴角却一直扯开笑。 “嗯。”程唯一点头，“我叫程唯一，你呢。” “我啊我，”被翻牌子的许泽那叫一个激动，“我叫许泽。言字旁的许，三点水的泽。我跟你讲，我出生的时候我奶奶给我算命，说是我命中缺水，我妈就给我起名字……” “咳咳咳。” 程唯一朝后面咳嗽的人致以笑意，许泽只感觉头上的三尺白绫正在随风起舞，向他招手。 “彭老师。”许泽硬着头皮转身，毕恭毕敬的叫着面前的人。 “打上课铃之前的前三分钟在教室里预习习题。”彭思玲拿着数学课本，夹着教学专用的大圆规，严厉的声音穿透了墙面直达一班每一个学生的耳朵里。程唯一看着这位年纪过了四十的女老师，黑白掺杂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扎在脑后，脸上的五官也没有任何的化妆品修饰，虽是一张普通的脸可眉宇间显露出的那股强势的劲儿，看来传闻没错，不愧是临安中学出了名的女魔头。 “许泽，看来我的话你总是当耳旁风啊，”眼看彭思玲就要开始惩罚许泽，程唯一上前一步，“彭老师，您好，我是程唯一。” 彭思玲上下打量着程唯一，姜主任整天耳提面命说他们班要转来一个新学生，听说来头不小，要她好好照顾着，看着眼前的程唯一，彭思玲的理科思维实在整不出那么多华丽的形容词，而且依据她这么多年的教学经验，她脑海里只有一句话：男生易早恋对象。 “你就是程唯一啊。”彭思玲难得笑着说，“姜主任早就跟我说过了。” 彭思玲扫了一眼许泽，“行了，赶紧进教室看书。”许泽感激的看了一眼程唯一，像一阵风一样倏地溜走。 “你领了书没？”彭思玲问，程唯一摇摇头，“姜主任说具体的让彭老师您安排。” 彭思玲示意程唯一进班，“好。你先进班做个自我介绍。” 班上的学生本来还在窃窃私语，小脑袋时不时地朝窗外望去，听见彭思玲的高跟鞋声咻地低下头，手中的笔刷刷的动着。 彭思玲用圆规敲了敲讲台，“同学们，我们班新来了一位女同学。大家欢迎！” 站在门口的程唯一缓缓走向讲台，男同学们的眼睛都亮了，尤其是许泽，鼓掌的声音那叫一个带劲，只是女同学们的脸色与目光，五光十色。 赞叹、羡慕、嫉妒、轻蔑。 程唯一尽收眼底。 “同学们好，我叫程唯一。”程唯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英气，又有着女孩子天生的甜度，刚柔并济。嘴角漾出的弧度在夏日里更沁人心扉，“希望能和大家成为朋友。” 台下的掌上照例响起，程唯一点头道谢，望了一眼彭思玲，示意她讲完了。站在台下的彭思玲仔细观察着每个学生的面部表情，做了一个决定。 “同学们，今天这节课我们来把班上的座位排一下，大家先各自整理一下物品。”彭思玲朝林逸之望去，“林逸之，过来。” 程唯一顺着彭思玲的目光望去，手指不自觉的揪起了裙子，他就是林逸之，刚才不小心撞到的人，是林逸之。 “程唯一，这是班长林逸之，”彭思玲介绍着林逸之，又转头向林逸之说，“你带新来的同学去领书。” 不知道是谁的东西散落一地，也不知道是谁的桌子碰上了谁的桌子，初中生的脾气总是来得像暴风雨一般，彭思玲嘱咐了林逸之一句，匆匆朝混乱的人群的走去。 林逸之看着着脸红脖子粗的一幕，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面子上有点挂不住，脸上也感觉升起了热气，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乱糟糟的地方。 “快走吧。”林逸之从程唯一身边飘过，丢下一句话。 程唯一听到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一句“嗯。”，林逸之已经跨出了班级门。 她跟在林逸之后面，外头的太阳已经不似刚来的时候那般灼热，时不时地伴随着缕缕微风，令人心旷神怡。 这是程唯一第一次跟在林逸之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 都说初中生，女孩子比男孩子高，可林逸之是个意外。程唯一的余光扫过周围，心里松了一口气，都在上课。她偷偷的踮起脚，却发现她好像只能够到林逸之的肩膀。因为练舞的原因，她的身高本来就比同龄女孩高出一个头，可在林逸之面前，她还是个小矮子。 这令程唯一心里更是不舒服。 每次提到成绩，都会听班主任提起他的名字。从她上小学到现在，她稳坐第一名的宝座，并且远远甩开第二名。可是每当有人提起她的名字，也会提起林逸之的名字。因为他们，不相上下。 那时的程唯一的确万分骄傲，林逸之这个人成了她的假想敌，她才不想笼罩在另一个人的光环之下。多年后的程唯一骄傲不减当年而且更甚，可她只希望能回到那天，走在他的身后，踩着他的影子，沐浴洒在他身上的阳光。 第四章好时光 “齐了吗？”林逸之看着蹲下身数课本的程唯一问道。 程唯一侧着抬起头，朝林逸之笑道，“齐了。” 看着程唯一因为热气泛红的脸颊，心里突然冒出一丝喜悦的火苗。whatthefuck？林逸之转身，一句习惯性的英语口语浇熄了莫名其妙的小喜悦。 “那走吧。”林逸之摸了摸后脑勺，大步向教室方向走去。 程唯一抱起一摞十二本的书还是很吃力的，她慢慢的跟在林逸之身后，紧咬着下唇，盯着林逸之的背影，思绪神游。 “叮——叮——叮” 刺耳的下课铃吓得出神的程唯一一抖。仿似地震了一般，学生们倾巢出动，在走廊里乱窜，你追我打的。 林逸之看着突然暴增的人群，有些懊恼。程唯一左躲右闪，来来往往的学生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在她的身上，她微低着头，却还是能听到她们的悄悄话。 可能90后我们的真的是最率真的一代了，我们率真得羡慕嫉妒恨都会明目张胆表现出来，甚至率真到就算伤害了别人也觉得理所当然，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是不是只有90后是这样？我想真的有可能，90后的一代，大多都是独生子女，爷爷奶奶和父母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我们一人，所以我们从小就不懂得什么是分享和退让。我们只知道怎么向前，怎么得到自己看中的东西。 “这谁啊，真漂亮啊，比蒋培茹还漂亮。” “她怎么能和蒋培茹相比？别人蒋培茹的爸妈都在政府做事，听说姜主任都……” “漂亮有什么用，花瓶而已。” “……” 程唯一已经习惯了。她知道，嫉妒，是人的本性。 学《三字经》的时候，读到“人之初，性本善”，程唯一看着周围一群的孩子，同龄的不同龄的，当真人之初性本善吗？这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了。 “怎么这么慢，我来帮你。” 耳边突然响起有一丝沙哑的声音，是林逸之。 程唯一不知所措的看着林逸之手上多出来的几本书，林逸之被程唯一看的更是不知所措，轻咳了一声，“走吧。” “嗯呐。”程唯一小声回复着。 林逸之和程唯一并排走着，可能由于是俊男靓女的原因，路过的人都不免要看几眼，林逸之和程唯一的脸才会热气腾腾。 “叮——叮——叮” 走廊上的同学都窸窸窣窣进了教室，一班的班牌也越来越明显。一路上毫无交流的两人却在接近终点的时候说了几句摸不着头脑的话。 “那个，你别介意啊。” 程唯一觉得莫名其妙，“介意什么？” 林逸之的视线四处乱窜，“你知道的，女生就是这个样子……” 程唯一舔了一下唇，拖着书的手指不知怎的收紧了几分，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奇怪。 “我天，你们俩领书领到国外去了啊，”许泽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笑嘻嘻的似是很熟络的抢走程唯一手臂上剩下的几本书，还嫌弃的看着林逸之，“老林，你真是没有绅士风度，你看看程唯一同学手臂上的红印……” 林逸之瞥了一眼程唯一手臂上被书边勒出来的红印，剩余的书咻地落在了还在唠叨的许泽的手上，许泽没意识到，身体往前一扑，手上的书差点都掉了。 “我知道，你最有绅士风度。”林逸之微笑的拍拍许泽的肩膀，朝他的座位走去。 “你丫的。”许泽骂了一句，意识到身边还站着一位女神，立马舔舔嘴，笑着说，“刚才灭绝师太拿了新的座位表，你坐在那。” 程唯一顺着许泽手指的方向看去，第四排，还不赖。 “可以让一让吗？我坐在你里面。”程唯一礼貌的看着此时明显不悦的女孩，女孩瞄了她一眼，嘴里嘟囔着，不耐烦的起身，连凳子似乎都知道女孩此时心情的烦闷，顺应此景倒在了地上。 程唯一弯下身捡起凳子放好，听到一旁的许泽小声对那女孩说，“干嘛呢，凌夕佳，好歹是新同学，这个脸色给谁看呢。” 凌夕佳，程唯一接过许泽递过来的书，是个好名字，“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只是如此雅致脱俗的名字，与她的性格一点都不相配。 彭思玲进来了，环视四周，这样的布局她还算满意。 “刚开学的时候没有换座位，是因为我对大家还不是很熟悉，再加上有新同学要来，所以现在才排好座位表。”彭思玲拿起课本，“请同学们翻开课本，我们今天继续学习三角形的相似定理。” “就知道没这么好心，用数学课来换座位。”程唯一翻开课本听见一旁的凌夕佳小声嘀咕，凌夕佳好像不太喜欢这位新来的班主任，不过，跟她没关系。 “∵∠bac=∠dae∴∠man=∠bac=∠dae∴△amn△ade和△abc都是顶角相等的等腰三角形……”彭思玲在讲台上用直尺指着她讲的每一个角每一条线，黑板上唾沫的残留物证明着她作为一个老师的用力。 这些题目对程唯一来说，易如反掌。趁彭思玲讲题的空档，程唯一观察着班上所有的同学。教师分为四组，两人一排。中间两组前三排的同学挺着了腰杆只怕没把耳朵贴在彭思玲旁边听了。当然，除了林逸之。 一组和四组前四排的同学，有的在认真听，有的时而认真时而发呆。程唯一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味深长。她低下头，继续补着她缺课时的数学练习册上的题目。难怪凌夕佳不喜欢彭思玲。不过，她早就习以为常了。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天下的老师一样偏。偏爱成绩真正好的学生，偏爱家庭条件好的学生。 “叮——叮——叮” 下课铃响了，程唯一理所当然的收拾着笔袋合上书等待那声早该响起的“下课”这两个字，然而，她发现，班上所有的同学岿然不动，仿佛是已经习惯了。 凌夕佳没怎么停课，注意到了程唯一的动作，轻轻抵了抵她的胳膊，递给她一张纸条。 “要拖堂，数学课就是这样。”后面还加了一个吐血的表情。 “为什么？” “你没看到吗？老彭讲课讲到一半又愣了。她总是这样，自己从来不做题照着答案讲课，讲着讲着就没思路了……” 程唯一握着还没放进笔袋的铅笔，习惯性的撑起下巴微微抿唇，大拇指受力一下一下地按着铅笔，她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黑板上的立体三角形图。 倏地，她的唇角勾起。 第五章锋芒初现 “彭老师。” 彭思玲不解的看着这位新来的同学，不知道她举手的目的，“怎么了？” “连接pe，证明△pbe和△bad相似，再利用勾股定理得出∠cdf是直角，那么△cdf……” 同学们和彭思玲的目光随着程唯一的推论哧溜哧溜的转着，“所以，”程唯一停顿了一秒，眼神忽地向下，睫毛又倏地向上，“答案是2/3.” 彭思玲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程唯一，“答案没错，不过还有几个步骤需要重新推敲。”彭思玲扫了一眼对面墙上挂着的闹钟，“下课。” “噢~”许泽伸了一个绝无仅有的大懒腰，兴奋的看着程唯一，“程唯一你太聪明了，你看灭绝师太刚才那吃瘪的样子，哎呀，笑死我了。” 程唯一朝许泽一笑，继续收拾着东西，没有理会笑得抽羊角风拍着大腿的许泽。 “那个，程唯一。” 程唯一应声抬头，她的同桌不是在彭思玲宣布下课后第一个冲出了教师吗？ “对不起。”凌夕佳道歉的语速极快，“我刚才心情不好，不是冲你发脾气。” “没，”事。程唯一还差一个字没说，凌夕佳又不见了人影。上高中后不知道怎么流行起来一句话：风一般的女子。她失笑，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人就是凌夕佳。 程唯一有强迫症。笔袋和书都放在相应的位置后，她才离开。 名儒中学和临安中学，一个在b市的新城区一个在b市的老城区。因为父亲程光的工作调动，程光又重新在b市的新城区买了房子，她才转到临安中学。 程唯一的母亲苏子琪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女人，即使后来的程唯一与很多上流名媛打交道，她也从未看到有哪个女人的气质能有苏子琪的几分。就连她，在苏子琪的耳濡目染潜移默化下，只是继承了分毫。 可惜了，上帝就爱开这种玩笑。苏子琪不能生育。 苏子琪总喜欢抱着自己，亲手给自己织毛衣，每天接送她上学放学。看着苏子琪十几年如一日的弯弯眼角，恍惚间程唯一真的就要相信，苏子琪是真的爱她。 可是她不能。 程唯一踢着路上七零八落的小石头，因为她是程唯一。因为她只是程光和苏子琪在孤儿院领养的孩子。 所以她从来不会拒绝他们的任何要求。 “妈妈，我回来了。”程唯一放下钥匙扣，坐在小凳子上解开鞋带，换上苏子琪为她准备的粉色兔耳朵的拖鞋。 苏子琪端出刚炒好的胡萝卜，笑盈盈地看着程唯一，“唯一，洗洗手吃饭啦。” “怎么样，开学第一天习惯吗？” 程唯一点点头，“同学们和老师都挺好的。妈妈，您也吃。”程唯一夹起一片瘦肉，轻轻的放在苏子琪碗中，“多吃点肉，妈妈，您身材也太好了，女儿我都嫉妒呢。” “不害臊。”苏子琪宠溺的刮了刮程唯一笑得微皱的鼻头，“快吃吧，等会还有晚自习对吧。” 苏子琪叹了一口气，“我都说了，在名儒读多好，不用上晚自习，晚上咱们母女俩可以去散散步。不知道你爸操得什么心，非说临安一中好，这么高强度的学习……” 程唯一自始至终微笑着，时不时的宽慰苏子琪两句，苏子琪摸了摸程唯一的头发，“好了，妈妈不唠叨了，要妈妈送你去学校吗？” “不用了，妈妈，”程唯一轻放下筷子，抽出一张纸，擦拭着油渍，“学校离家里挺近的。” 苏子琪收拾着碗筷，眉头却在转身的那一刻悄悄的皱起了。她看着程唯一的一举一动，那是她亲手教导的。用大家闺秀这个词来形容都显得望尘莫及了。可这么多年她心里总觉得有一层窗户纸还横在她们中间，难道当初…… “妈妈，”程唯一把洗好的碗放进壁橱中，“我先走了。晚上八点半下自习。” “好，好。”擦着碗上的水珠的苏子琪应答着，“妈妈晚上来接你。” 程唯一笑笑，“好。” 离晚自习上课铃敲响还有五分钟的那一秒，程唯一踏进了初二一班教室的门。彭思玲正在班上的走廊里来回巡视着，班上所有的同学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是低着头默默的做着作业。程唯一手指无意识的形成了握拳状，她想，看来下次得来早点了。 不知道彭思玲何时从三四组中间的那条走廊转到了一二组这条走廊，只是还没等程唯一拉开凳子，她的后背被人点了点。 彭思玲瞄了一眼窗外，她在示意她出去。 “程唯一，你刚来不知道班上的规矩，”彭思玲双手叉腰，严肃的说着，“早自习、晚自习的上课时间都是六点半，但是每个同学必须提前十五分钟来教室。” “好，彭老师，”程唯一丝毫不畏惧的朝彭思玲致以微笑，“我知道了。” 彭思玲愣了一愣，似乎没料到程唯一竟没有一丝窘迫的心理。彭思玲改变了右手在上左手在下的双手交叉格局，脸上的表情也不自觉的流露出了一闪即逝的厌恶，“进去做作业。” 程唯一点点头，转身就走，丝毫不理会身后彭思玲是以一种怎样的眼光看她。 多年后，程唯一收到凌夕佳的一封信，她写到：唯一，你的青春好像没有叛逆一词。 难道只有青春期才可以叛逆吗？事实上，她每分每秒都在叛逆着。凭着一腔孤勇不屈不挠的和这个世界斗争着。 就好像对待老师这一类人，程唯一知道，“成绩”一词，足以让她们闭嘴。 身后的彭思玲也的确若有所思的看着程唯一的背影。从第一面，她就知道这个女孩不同于他人。说她成熟，可刚才的她明明也在反抗着她。而一个成熟的人，绝不会与能压她一头的人为敌。彭思玲摇摇头，她看不透这个孩子。 彭思玲眯起眼，就用期中考试做一个评估吧。 第六章朋友 程唯一转头，不解的看着用手肘抵了她两下的凌夕佳。咬着笔头的凌夕佳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女孩，眼神里布满了着试探和好奇，可偏偏一双丹凤眼带着天生的妩媚，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糅合在凌夕佳身上，程唯一也莫名的心颤了一分。 “这个题，”凌夕佳偷瞄了一眼程唯一，舔了舔嘴唇，就像在赴死一般，“怎么做啊。” 程唯一把凌夕佳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笑着拿过她手中的笔，“你看，这两个三角形是相似的吧，然后你再证明……” “哦~”凌夕佳的嘴唇微微撅起，笔头抵着下巴，小脑袋有节奏的一下一下划着弧度，“哦”字的尾音拉的很长，随即抬起头，看着程唯一，莞尔一笑，“谢谢，我懂啦。” 程唯一看着凌夕佳无添加的笑容，晃了一下神。程唯一也笑笑朝凌夕佳点点头，转过头看着作业上的三角形，却不知怎么下笔。 程唯一顺着三角形的轮廓勾勒着，凌夕佳是个简单的女孩，她想，虽然脾气大，但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招人喜欢，可是……程唯一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凌夕佳，和她做朋友会怎样？ 凌夕佳沉浸在解决了难题的喜悦之中，嘴里不自觉的哼着小曲子，小脑袋也晃动着，看得程唯一沉寂的心，也泛起了一层涟漪。 “嗯——呐——，下课了。”那张还有些婴儿肥的脸，皱成一团，凌夕佳放肆的伸展着自己的肩背，突然收回，转向程唯一，“程唯一，一起去厕所吗？” 看着凌夕佳闪光的小眼神，程唯一点点头。 程唯一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她微低下视线看着她手臂上凌夕佳主动送上来的臂膀。耳边，凌夕佳的雀跃的声音还在说着，“唯一，你以前是哪个学校的啊，怎么转到临安来了啊？” “啊？”程唯一回过神，回到，“我以前在名儒中学，因为我爸爸工作关系才转学。再说了，临安一中挺好的啊，省里最好的中学，中考成绩好的话还可以直接进入临安高中。” “哎，对聪明的人来说当然是好学校，”凌夕佳叹了一口气，“像我这种智商一般般的学生，好痛苦啊。” 凌夕佳的两条眉毛瞬间下滑，一个囧字油然而生，程唯一噗嗤一笑，下意识的说了句，“我会帮你的。” “真的吗？”凌夕佳那充满光芒的小眼神闪电般的回来了，兴奋的摇晃着程唯一的胳膊，“唯一，你人真好。你都不知道啊，那些好学生每次向他们请教问题都很敷衍……” 凌夕佳灿烂的笑容和叽叽喳喳的声音就像一束阳光照进了程唯一漆黑的心房里。凌夕佳总说，是程唯一让她变得更加勇敢，更加独立。 可谁又知道，最初的最初，是凌夕佳改变了程唯一。是凌夕佳闯进了程唯一封闭的心，才让那个人有了可乘之机。 “唯一，你家住哪啊。”凌夕佳瞄了一眼伏在讲台备课上的语文老师，偷偷的递给了程唯一一张纸条。 作为好学生的程唯一从来都只是帮别人传纸条，瞅着传给自己的纸条，程唯一愣了一会儿，随即笑了，写道，“壹号公园。” “哎，我们的家在两个相反的方向。不能一起回家了。” 程唯一看着文字后面的画着的苦瓜脸，嗤嗤一笑，小眼神立马瞥了一眼讲台上的人，看着上面的人依旧低头备课，程唯一才刷刷回着，“没事，你有时间可以来我家玩。” 收到纸条的凌夕佳又摇了摇程唯一，朝她疯狂的点点头，程唯一哭笑不得，推了一下凌夕佳，用眼神告诉她，讲台上还坐着老师呢。 凌夕佳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终于欢天喜地的继续做作业了。 晚自习的结束铃声落下不久，一个穿着海军风裙子的女孩走到她们课桌旁，看着还在收拾东西的凌夕佳，说，“凌夕佳，走啦。” “哦，好。”凌夕佳左手抓一只笔，右手抓起数学练习册塞进包里，她背好书包，挽着那个女孩的手臂，又朝里头的程唯一笑笑，“对了，这是我的好朋友周子衿。‘青青子衿’的子衿。” 凌夕佳又转头看着周子衿，说，“我们的新同学，程唯一，也是我的新同桌新朋友。” 周子衿和程唯一相互点点头，凌夕佳笑着朝程唯一挥手，“唯一，那我们先走了，拜拜。” 程唯一不疾不徐的收拾着包，又抬头望了一眼凌夕佳和周子衿的背影，两人在耳边说着悄悄话，嘴角的笑容显而易见。凌夕佳还时不时地装模作样的打着周子衿，抬起头，又不知怎的低下了头，脸颊两边也泛起了刚才没有的微红。 程唯一走出教室，习惯性的仰起头，天上的月亮弯弯的却很明亮，她低下头一步接一步的下楼梯。 命运从不会亏待也不会偏袒某个人，她想。 “嘿，程唯一。” 程唯一真的觉得许泽就像一个幽灵一般，每次都能把她吓到。 程唯一礼貌的朝许泽和他身边的林逸之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孩笑笑，许泽看着程唯一礼貌而又疏离的笑容也不退缩，自来熟的介绍着，“这是沈琳，林逸之的青梅竹马。” “程唯一，你家住哪呢，我们可以一起回家。” “我妈妈来接我。”程唯一答道，她的眼睛里已经映入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程唯一朝另外三个人微笑，“先走了，我妈妈在前面。” 程唯一加快了脚步，来开了与他们三个人的距离，她依稀听到后面那个叫沈琳的女孩带着一丝看笑话的语气说道，“许泽，看吧，别人根本不想搭理你。” 程唯一走得更快了，从小到大，什么样的男生没有见过？程唯一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那个人的身影，身体好像又要开始颤抖，她使了一股蛮劲，嘴唇倏地刺痛。 她咽下一口水，抬起头，朝眼前的人明媚一笑，“妈妈。” 第七章升温 “同学们好，之前带大家地理的唐老师辞职了。我姓张，叫张梅。是同学们的新地理老师。”讲台上一个瘦瘦小小的女人正在做着自我介绍，长方形架子的眼镜下那股精明的劲儿不容小觑。 “请大家翻开课本，今天这节课我们主要学习河流和湖泊。” 张梅的声音有些尖锐，程唯一顺着她的说话的内容在书上划重点记号。她对地理这门课不是特别感兴趣但也不差，总之，能拿到好的分数就行。 “嘿，唯一。”凌夕佳的凳子不动声色的朝程唯一这边移了一段距离，她悄悄的凑到程唯一跟前，“你看了《一起来看流星雨》没？” 程唯一飞快的瞥了一眼背对着讲台正在黑板上书写的张梅，点点头。 “我觉得朱梓骁好可爱啊，张翰好帅，”凌夕佳见程唯一回应了她，字里行间更加兴奋，“哪个演端木磊的叫什么来着？” “俞灏明。” “对对对。还有魏晨。不过我比较喜欢朱梓骁，他好搞笑的。”凌夕佳手撑着头，右手攥着的笔划着课本上的文字，东一横西一横的，她的头是微微向下的，说话时两条浓浓的眉毛时不时地整齐的向上，额头上的肉做着伸展运动，注意着张梅的一举一动。红润的小嘴一张一合证明着她此时的心虚。 程唯一的嘴角勾起，说，“我也挺喜欢他的，他跟小渔都很可爱。” “告诉你个秘密哦，唯一，”凌夕佳的语气变得比刚才还要小心翼翼，头也微微朝她那边转动，好像生怕被别人偷听到自己的秘密。 “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演员。” 程唯一有些吃惊，她转头看着脸上两坨红晕的凌夕佳，小嘴微微翘起，掩饰不住的羞涩和笑意。 “挺异想天开的，对吧。”凌夕佳手里的笔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书上划着，“其实我知道，我长得不漂亮，但是我觉得做一个演员最重要的就是有演技。” “嗯，”程唯一点点头，她听出了这瓮声瓮气的声音里的坚定，她打趣道，“凌夕佳，以后你做了演员记得找我做经纪人。” “好啊好啊。”凌夕佳的手激动地发抖，“那咱们说定了。不过，唯一，你的梦想是什么啊？” 程唯一失了神。梦想是什么？ “一个白领吧。” “穿着套装和高跟鞋，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凌夕佳说，“不过，程唯一，从现在开始，你被我签下了。” 程唯一噗嗤一笑，“好啊，大明星。” “我们要好好拍戏，红遍全中国，拿各种奖，然后说着感谢爸妈……” 凌夕佳幻想着，本来撑着头的左手，还装模作样的抹起泪了，此刻程唯一只想哈哈大笑，奈何还有这么多同学和一位老师，程唯一咬着唇拼命遏制着想笑的念头，推了推还在说着颁奖台词的凌夕佳，“好了好了，大明星——” “那两位同学。” 张梅敲了敲桌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十分不友善，甚至恼怒，“看你们俩半天了，还在讲话。” 班上所有同学的目光纷至沓来，程唯一和凌夕佳的脸倏地爆红，头也压的老低。可能人处于尴尬状态时，手总会不自觉的做出一些动作。 比如此时的凌夕佳，右手的食指不停地戳着程唯一的腿。第一次遭遇这种事的程唯一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办，白皙的手把裙子的下摆揪成一团，大气都没出一声。 以前的她，从来都只是旁观者，不管老师怎样指责着上课讲小话的同学，她从来只是做自己的事。 没想到，她程唯一也会有这一天。 不是因为拿到第一名而受人瞩目，而是因为上课讲悄悄话。 多年后，每当程唯一走神时，都会想起这头一遭。她总会不自觉的轻笑出声，一旁的同桌不解的看着她，问她笑什么，她摇摇头，说，想到以前一些搞笑的事了。 “凌夕佳，你们上课说什么呢？还被张梅批评。”许泽嬉皮笑脸的走到凌夕佳身边，凌夕佳打了许泽一下，“还笑，我都丢死人了。” “你有什么丢人的，以前我们俩坐同桌的时候，不总是被老师批评吗？” 凌夕佳挥挥手，“行了行了，等会沈老师的课，我要预习了。” “只有沈成国和杨华的课你才会认真听。”许泽虽然说着，脚步却往自己的座位移了。 程唯一好奇的问道，“你们以前是同桌？” “对啊，许泽是我铁哥们。”凌夕佳的笑容很灿烂，“他就是看着吊儿郎当的，其实人很好的，我们大概坐了三四个月的同桌。” “沈成国是语文老师？” “嗯嗯，他教的很好，”凌夕佳翻开自己的语文课本，“你看，只有语文课或者杨华的英语课，我才会这么认真做笔记。” 程唯一点点头，突然说了句，“等会不会再讲悄悄话吧？” “哎呀，唯一。”凌夕佳捂着自己刚褪去鲜艳红色的脸，扭过头盯着语文课本。 真的小孩子气，程唯一也翻开语文课本，预习着即将要上课的内容。 “叮——” 一旁的凌夕佳终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这下程唯一真的相信，她的同桌有多么热爱语文这门课和这位说话还带着地方口音的语文老师。 针对课本内容，沈成国提出的每一个问题，凌夕佳几乎每次都是第一个举手，答案也都说的很符合沈成国对这个问题的理解。因为每次沈成国都会很满意的朝凌夕佳点头。那双小眼睛里盛满了满意和“凌夕佳真不错”的光芒。 “沈老师教的挺好的吧？”凌夕佳一副得意的样子，看吧，我就说他教得好。 “是很好。”程唯一如实夸奖着，“你也很聪明，反应很快。” 凌夕佳摇摇头，“我呀，也只能在语文课和英语课上出出风头了。我数学超级差。” “但是你的语文和英语很好，人总有短板的。” “唯一，”凌夕佳揶揄着，“你是在给我灌鸡汤啊。” 凌夕佳拍拍程唯一的肩膀，就像领导视察拍拍下级干部的肩膀一样，语重心长的说着，“我很少把数学放在心上，别担心别担心。” 程唯一无言以对，只想翻一个白眼。 “还有一节课就解放啦。”凌夕佳欢快的从抽屉里拿出历史书，“啦啦啦啦啦……” 真是个活宝。 第八章各怀心事 程唯一双手抓着双肩包的白色带子，步子不知道怎么就迈到了刷有白色油漆的竖条上。程唯一低着头，脚呈八字步踩着白色油漆。 她的脑海里倏地闪过刚才凌夕佳那句话。 唯一，你的梦想是什么。 程唯一的脚步停了。呆呆的站在原地。她摊开手掌，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的手。五个手指头因为常年练习钢琴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茧，程唯一收拢五个手指，大拇指和食指好像夹着什么，她的手在空气中上下左右的来回着。 她的动作骤然停止，五个手指握成一个拳头，叹了一口气。 随心所欲这四个字，她这一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享用。 程唯一像往常一样打开门，视线里却多了一双黑色的皮鞋。 她轻轻放下钥匙，坐在小椅子上低头解着鞋带。她抿着唇，程光出差回来了。 “回来了，唯一。”程光看着朝他走来的程唯一，“洗洗手吃饭。” “嗯。”程唯一乖巧的点点头。 程光现在已经是b市的财政局副局长了，有时候会出差去b市的乡县视察。在官途上，程光十分洁身自好。每年过年来送礼的人，都可以从他们家门口排到马路上了。可每到过年，程光都会在放假的第一时间带着家人回j市老家。 程光是一个很严肃的人，这么多年，除了苏子琪能享用程光的笑容，程唯一很少看见他对其他人甚至是对她这个养女有过几丝笑意。 程唯一是怕程光的。从她第一次见到程光时，她小小的心脏就在打鼓。程光有一双鹰一般的眼睛，每次和程光对视，她肮脏的心思仿佛立马就被暴晒在阳光下。 “来，唯一，多吃点。”苏子琪知道程唯一怕程光，每次和程光坐在同一个饭桌上用餐，程唯一只会小心翼翼的夹着离她最近的一盘菜。 “你看你，一张扑克脸。”苏子琪埋怨的看了丈夫一眼，又往程唯一碗里夹了一块鱼，嘴里却依然喋喋不休，“我还没说你呢，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临安一中的学习强度这么大啊，你看看我女儿，这才上了几天学，又瘦了。” “好了，是我不好。”这时程光那双锐利的眼睛才柔和起来，像是浸了糖水一般，夹了一筷子苏子琪最爱吃的土豆丝，“再说了，我也是为唯一的前途着想，临安高中是全省最好的高中，有多少学生家长挤破脑袋都进不去。” “只有在临安读初中，才有了一点点优势。”程光耐心的解释着，坐在他对面的小女人还是微微噘着嘴，不肯看他。 程光无奈的温柔一笑，也给程唯一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唯一，在学校有什么不习惯的吗？” 苏子琪的小嘴这才卸了下来，[其实只是因为程唯一不是程光的亲生女儿，所以只要程光对程唯一有一点点不好，苏子琪都担心是因为血缘关系，程光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但心里还是遗憾的，没能有自己的亲生孩子。而程光很了解苏子琪，也是真正死心塌地的爱着这个女人。]程唯一吞下咀嚼好的饭菜，摇摇头，说，“同学们人都非常好，我也交到了新朋友。” 程唯一笑着看向苏子琪，“我正想争得爸妈的同意，这个星期六我想请她来我们家复习功课。” “好啊好啊。”苏子琪的眼睛像月牙儿一般，“你问问她，喜欢吃什么菜，妈妈给你们做。” “好。”程唯一真诚的一笑，拿起筷子，准备夹土豆丝的筷子却在空中停顿了一秒，转向了红烧鱼，夹起一筷子朝对面的方向送去，程唯一的眼神躲闪着看着程光，睫毛也轻颤，恭敬的说了句，“爸爸，您也吃。” 看着此时的程唯一，程光心里突然舒了一口气。 “同学们，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沈成国把前几天考的卷子递给戴着眼镜的语文课代表，示意她发给同学，“今天的晚自习我们把上个学期的期中考试卷子讲一下。” “前几个读音字词题我就不多讲了，”沈成国带着乡音的普通话在偌大的教室里传播着，“但是这个‘张皇失措’的‘皇’字，我强调很多遍了，用点心，同学们。” “我们来看一下第一大题的第七小题，概述《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中心内容。”沈成国扶了一下眼眶，嘴边挂着浅浅的笑意，用他那双精明的小眼睛搜寻着班上的同学，“叶铮，你起来读一下你的答案。” 程唯一看着正缓缓起身的叶铮，叶铮和程唯一在同一排。健康的小麦肤色，身高和体重很搭，不像许泽那样瘦成了一条竹竿。 叶铮犯难的拿起卷子，看了一眼沈成国，嘴唇蠕动着，“小说主人公保尔柯察金经历了重重苦难，意识到人的一生不该虚度。” 所有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在叶铮身上，等待着叶铮的下文，但是叶铮的嘴唇已经闭上了。回过味来的同学们，有的已经开始偷偷笑着了。程唯一身边的凌夕佳更是扑哧一声，虽然动静很小，但是作为同桌的程唯一还是听见了。 谁让她的同桌对语文有着超人的领悟呢？程唯一心想，嘲笑也是很平常的。 沈成国晃了晃手里的卷子示意叶铮坐下，扫了一眼班上的学生又继续说，“我们班不止叶铮一个人这么简明扼要又鞭辟入里，我只是随便点个同学念给你们听听。” “让你们写中心内容，不是让你们写这本书表达的人生哲理，”沈成国细长的脖子上树杈一般的青筋的暴起表明了他此时的无奈和嫌弃，“凌夕佳，你念一下你的答案。” 凌夕佳的笑意还未褪去，程唯一看着凌夕佳的一双丹凤眼，不解。为什么透露着害羞的意味？是她的错觉吗？ “小说以主人公保尔柯察金的生活轨迹为线索，展现了1915年到1930年前后苏俄的革命历史以及人民艰苦卓绝的斗争生活。” 沈成国后来讲了什么程唯一完全没放在心上，她对凌夕佳那一抹害羞而感到好奇。她好像嗅出了什么东西，只是还差一根线串起来。 刚下课，凌夕佳又没了身影。 程唯一的目光寻了半会才找到她。她的手搭在课桌上，蹲在周子衿的身旁，和她咬耳朵，说说笑笑。只是那笑，程唯一手撑着头，那笑，既得意又害羞。程唯一正准备收回目光，却好巧不巧逮到一个视线。 第九章复杂关系 程唯一手里的笔无意识的勾勒着粗粗细细深深浅浅的线条，她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飘来飘去。 凌夕佳喜欢叶铮。 程唯一又看了一眼叶铮，他正在和一个女孩讨论着什么。叶铮的眼睛一直注视着那个女孩，他眼中的笑意任谁都能看得出来。那个女孩，蓄着短发。额前的刘海遮住了大半个脑门，皮肤也是健康的小麦色，不像凌夕佳，白里透红。 女孩也笑着，看叶铮的眼神却明显多了一丝怨怼，就像是在撒娇一般。 可是这时，凌夕佳朝他们俩走了过去。那个女孩倏地环住了凌夕佳的肩膀，说了句什么，只见凌夕佳笑着点点头。 尽管凌夕佳是在和女孩交流，她的一举一动也明显收敛了许多，也下意识的拢了拢耳后的长发，摸摸额头上厚重的齐刘海。 关系复杂的三个人，程唯一想。转念，程唯一又轻轻一笑。原来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大大咧咧又火辣的凌夕佳，也会有小女孩的柔美和害羞。 程唯一不打算说破凌夕佳对叶铮的感情，也不打算说破叶铮和那个女孩之间的暧昧。她觉得，等凌夕佳自己亲口告诉她的那一天，她在绕着圈子说一下，以凌夕佳的领悟力，相信她应该懂。 “不回去吃饭吗？”程唯一看着还在做题的凌夕佳问道，平常凌夕佳不是一放学就没影了吗？ “爸妈有事去了。”凌夕佳答道，“等会和裴菲宁，哦，对，裴菲宁也是我的好闺蜜。我们一起去外面吃。” 一句话卡在喉咙，程唯一还是欲言又止了，说，“嗯，那我回家了，拜。” 程唯一又踩在了那条刷有白漆的地面。那个女孩叫裴菲宁。凌夕佳用“好闺蜜”三个字形容她们俩之间的关系。程唯一咬着唇思索着，会不会是自己引以为傲的观察力出了问题？如果是闺蜜，裴菲宁不可能不知道，凌夕佳喜欢叶铮。 程唯一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数个狗血的琼瑶式画面。为了男人，要好的闺蜜反目成仇，各种明争暗斗。程唯一打了一哆嗦，她想，也许真的是她想错了。 “不好意思，坐了会了你的座位。”裴菲宁朝程唯一浅笑着，程唯一也回以同样的笑容，“没什么。” 裴菲宁勾起凌夕佳的下颚，似大爷一般调戏着，“来，小妞，给爷笑一个。” “去你的。”凌夕佳打掉那只手，眼睛也笑得眯成一条缝，“菲宁，谢谢你。” “这有什么，咱俩谁跟谁。”裴菲宁耸耸肩，阔气的说着，“我去做作业啦。” 凌夕佳哼着小曲，动作轻盈的从笔袋里拿出一支笔，脑袋随着旋律一下又一下的左右点着。她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噗嗤一笑，脸上的颜色也更加娇艳欲滴。凌夕佳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左手握成一个小拳头，下巴就搁在拳头上，脑袋的律动依旧没停下。 程唯一不想打扰凌夕佳的喜悦，默默的拿出笔做自己的事。 随着一节晚自习结束，摇头晃脑的凌夕佳终于逐渐归于平静，程唯一这才开口问道，“凌夕佳，你明天有时间吗？” “明天啊，周六，有时间。”凌夕佳喝了一口水，等着程唯一说着下文。 “来我家玩，带上数学作业，不懂的我可以教你。”程唯一向凌夕佳发出邀请，“我等会把我家的地址给你。” “好好好。”凌夕佳满口答应着，突然她又发愁了，试探的问着，“唯一，我穿这样的衣服去，有没有什么不妥啊。” 程唯一看了一眼凌夕佳的穿着，上身是简单的白t-shirt，下身一条浅蓝色牛仔裤，程唯一笑笑，“可以穿的轻松一些，没事的，我妈妈人很好。” “恩恩。”一提到穿衣服这个亘古不变的女生最感兴趣的话题，凌夕佳就像打开了话匣子，哗啦啦的说着，“我妈给我买了很多裙子，我都没穿。其实我很喜欢穿裙子，只是班上的女同学都不穿裙子的，我穿了显得好怪。为这事我都跟我妈吵了好多次了……” 程唯一耐心的听着，她知道，这就是青春期的叛逆。 她第一次来这个班的时候也觉得很奇怪，大热天的，教室里只有六扇电扇悠悠的转着，即使窗子都敞开着，对于笼罩在教室里的热气也无济于事。 她穿了条白色的裙子都热得黏在了身上，可是这个班上的女同学都穿着到脚踝的蓝色或黑色牛仔裤。其实程唯一不太懂，难道不穿裙子是叛逆期的一个表现？这个表现真是折磨人，程唯一想想都替她们热。 “对了，我妈妈问你喜欢吃什么菜，明天她给我们做。” “你妈妈好体贴。”凌夕佳本身就是个自来熟，噼里啪啦的数了一大堆，“肉末茄子，鱼香肉丝，干煸土豆丝，葱爆牛肉，白萝卜炒瘦肉，西红柿鸡蛋……” 凌夕佳说着说着，自己也说忘了，哪道菜说过哪道菜没说过，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不太礼貌，她朝程唯一吐吐舌头，浓密的睫毛上下扑动着，“我是不是应该矜持一点？” 程唯一摇摇头，严肃的说，“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经常来我家串门了。” 凌夕佳哈哈大笑，拱手作揖，“小女子正有此意。” 第十章同桌 “唯一，我这样穿行不行啊。”凌夕佳已经上百次的扯了扯自己的粉色格子连衣裙，左瞅一眼右瞅一眼，又低下头瞄了瞄自己的鞋子，程唯一无奈的摇摇头，说，“凌夕佳，你这条裙子很好看，而且你穿着，这条裙子更好看了。” “真的吗？”凌夕佳的眼睛里终于多了一份自信，心里还是打着鼓，“我第一次来你家，不想给你爸妈留下不好的印象。” 程唯一挽住凌夕佳的手臂，“我爸妈等着我们呢，你要是再这样磨磨蹭蹭，可就真的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啊，真的啊。”凌夕佳拽着程唯一快速走着，“那咱们赶快啊。” 程唯一摸摸鼻子，这个风风火火的凌夕佳啊。 “爸妈，我朋友来了。”程唯一喊着苏子琪和程光，又蹲下身打开鞋柜给凌夕佳拿出昨天苏子琪就准备好的拖鞋，“新的，专门为你准备的。” 凌夕佳噗嗤一笑，坐在凳子上解鞋带，“那我以后可得常来，要不然浪费了一双新拖鞋。” 苏子琪从厨房端出自制的柠檬水，“一一，天热，给你朋友倒杯水。” 凌夕佳跟着程唯一的后面走上前，羞涩的叫了声，“阿姨好，我是凌夕佳。唯一的同桌。” “凌夕佳，夕佳，夕佳，”苏子琪边念边点头，“好名字。夕佳以后记得经常来找唯一玩啊，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啊，”苏子琪的温柔和热情让本来有些拘谨的凌夕佳放开了手脚，“唯一总说她妈妈特别好，让我别紧张，我现在真的一点也不紧张了。” 凌夕佳的热情也感染了苏子琪，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程唯一倒了杯水递给凌夕佳，半句话也插不上，只能在一旁听着。看着苏子琪和凌夕佳脸上敞开的笑容，程唯一想，也许苏子琪想要的是像凌夕佳这样的一个女儿。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背后突然传来一个浸了岁月的低沉男声，程唯一背后一僵，站起身来。凌夕佳也转过身，机灵的叫了声，“叔叔好。” “嗯，”程光泡了一杯茶叶水，“你就是唯一的朋友吧，叫，凌夕佳？” 凌夕佳点点头，她一点也不怕程光，说，“也是唯一的同桌。” “爸爸，”程唯一叫了一声程光，挽着凌夕佳，“那我们进房做作业了。” 凌夕佳被程唯一拖进了房间，苏子琪看着程光，抱怨了一句，“冷不丁的从背后冒出来，看把唯一吓的。” “凌夕佳也没被吓到啊。”程光为自己辩解着，他的小女人可得好好哄着。 “你又不是不知道，唯一从小就怕你，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总是一副扑克脸，对唯一多笑笑……” “唯一，你会弹钢琴啊。”凌夕佳惊喜的看着眼前的这架钢琴，程唯一点点头，笑道，“快点做作业吧，要不然今天就白来了。” 凌夕佳打开数学练习册，眼神却飘忽不定着，她偷偷瞥了一眼程唯一，又收回目光，小嘴翘起，笔头一下又一下戳着自己肉肉的脸蛋，她忍不住又看一眼程唯一。 程唯一正好转过头。 “你怎么老看我啊。”程唯一手撑着头，“又不会做的题吗？” 说着，程唯一就要伸手去拿凌夕佳的练习册，凌夕佳赶忙关上练习册，挡着程唯一的手，“没有没有，我就是……” 程唯一不解，“怎么了？” 凌夕佳低头咬着唇，像是很难以启齿一般，却又兀自笑了。 红唇轻启，“唯一，你有喜欢的人吗？” 程唯一了然于心，她知道凌夕佳要说什么。 “没有。”程唯一答道，又反问，“你有吗？” “嗯。”凌夕佳用力点头，“我喜欢他很久了。一年多了。” 从凌夕佳半有条理半中途补充的叙事过程中，程唯一知道了这个故事的梗概。 简单来说，它叫，暗恋。 初一第一节思想品德课，老师让所有的同学写了关于介绍自己的卡片，分组交换让同学们之间彼此熟悉。其中包括家庭住址。叶铮当时坐在三组第三排，而凌夕佳这个因为迷路最后来到班上的同学，坐在了第二组倒数第三排。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叶铮的卡片正好传到了凌夕佳手上，而他们正好住在同一个小区。 凌夕佳不认识这个班上的任何一个人。她看着卡片上的名字，叶铮。像男孩子的名字，可是她以前也有女同学的名字叫峥。凌夕佳思忖着，反正大家初来乍到，当时还是班主任的沈成国让每个同学做了牌子，写上自己的名字。凌夕佳想，找找看，如果是女孩，以后还可以一起回家呢。 凌夕佳像小偷一般，偷偷摸摸的搜寻着，她仔细扫了一眼，看见了那个名字。那个用黑色记号笔写在白色立体三角形的“叶铮”两字。她的视线向上，失望地叹了口气，是个男孩。凌夕佳垂头丧气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其实，我对叶铮的第一印象，”凌夕佳噘嘴，眼神里也透露着不可思议，“一般般。很一般般。你也看过了，长相一般般。” 可凌夕佳就是喜欢上了她嘴里这个“一般般”的男生。 叶铮被沈成国逮到上课和同桌讲话，刚下课，沈成国就下令，叶铮被调到了二组倒数第三排。 凌夕佳和叶铮的关系从同桌开始。 第十一章喜欢 学生时代的爱情大多数都是从同桌开始的。同桌关系是那时候我们最亲密、最容易深入了解彼此的关系。因为这种亲蜜接触，我们喜欢上了对方，所以我们在一起。这种喜欢是旷日持久的，是最纯洁的感情。 很多年后，程唯一身边的朋友，有的认识不到三天就在一起了，有的用一场电影、一杯奶茶就搞定了。进入娱乐圈后，很多人恋爱都是公司安排，为了炒作赚钱。 人越长大，喜欢这种曾经都不敢说出来的，只能埋在心底一个人欢喜雀跃伤心落泪的无价之宝，好像变得越来越廉价。 程唯一看着她们总想起凌夕佳的故事，她想，真的很难再见到如此对感情有着近乎变态的偏执的女孩了。 凌夕佳那双凤眼因为爱情更加娇媚。她说。 那天沈老师让我们背诵《论语》还要弄清楚每个字词的意思，《论语》里有很多“之”，每个“之”的意思不一样，我总是考他这个，叶铮不会我就揪他的腿。每次我揪叶铮的时候，虽然痛但他都笑得很开心。 那天老师让我们自由读书，我俯下身打了个喷嚏。我起身，看见叶铮对着我笑。我很奇怪，他在笑什么。叶铮说，你打喷嚏的声音好搞笑，“阿q~”，好像皮卡丘。从那以后我的外号就叫皮卡丘。 我和叶铮住在一个小区。之前在上学的路上，我们从来没有遇见过。但是那天早上我们碰见了。我以为他跟我打着招呼就会先走，因为他骑着车，我走路。但他骑车陪我走了一路，说了一路的话，快到学校了，他才骑车先走。 但是，我们上课也讲话讲得太过了。所以沈老师再次给叶铮换了位置。过了一个月，也给我换了座位。我特别开心，因为我和叶铮同排，我们之间只隔了一条走廊。 可是，一切都晚了。我们的心，已经隔了一条银河。 凌夕佳说，我知道，叶铮喜欢我。那时候我刚从小学升入初中，老师和父母一再强调过，谈恋爱不是好孩子该做的。所以喜欢一个人对我来说是放在心里的事，只要我们彼此心里清楚就好。可叶铮，和我不一样。 他喜欢一个人，就要和她在一起。 是的，叶铮喜欢上了另一个人。凌夕佳无奈的扯扯嘴角，说，你知道吗？没有人告诉我，是我自己看出来的。 因为叶铮看那个女孩的眼神，和当初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样。他黑色的瞳孔里，在看着那个女孩的时候，闪着耀眼的光芒。 “叶铮和她在一起了。”凌夕佳的声音哑了，她吸了吸鼻子，不敢抬眼，用手偷偷地抹去了眼泪。 “我是不是特别没骨气？”凌夕佳轻笑，她努力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可没用，眼眶依旧溢满了泪水。 “那现在呢？”程唯一问道。 “他们在一起一年分合三次，最后一次彻底断了，他现在一个人。” 程唯一想了想措辞，说，“裴菲宁告诉你的吗？” 凌夕佳点点头，说，“菲宁和叶铮是兄妹关系，是认的那种。所以菲宁会告诉我关于叶铮的事。” 程唯一有些吃惊，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兄妹还能认？程唯一无奈，但又觉得很多奇怪的事发生在这个阶段，也不算奇怪了。 “叶铮和许泽是好哥们。”凌夕佳说，“菲宁和许泽在一起过，因为一些误会分开了。但菲宁还喜欢许泽，所以，” “我懂了。”程唯一点头，看着有些沮丧的凌夕佳，问，“叶铮知道你喜欢他吗？” 凌夕佳皱了皱眉，“应该，我觉得应该知道吧。” “你不想和他在一起吗？” “想。”凌夕佳干脆利落的回答这个问题，“可是菲宁说，叶铮在那个女孩身上，受到的伤害太大了，他还需要时间。” “而且我知道，叶铮他现在不喜欢我。但是现在因为菲宁的原因，我们关系又近了很多。所以我想经过这段时间我们的接触，他应该会像以前一样喜欢上我的。” “我也觉得你应该和叶铮多说一些话，”程唯一绞尽脑汁，“就算裴菲宁不给你们当中间人了，你也应该多找叶铮聊天。” “菲宁不会不给我们当中间人的。”凌夕佳笑颜逐展，“菲宁知道我喜欢他喜欢了这么长时间，她一定会帮我的。” 程唯一看着凌夕佳信任的眼神，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感情就是这样，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一边是友情，一边是爱情，对凌夕佳来说就如同左右手。 可有些时候，友情和爱情，是熊和鱼掌，二者不可得兼。 “吃饭了，”苏子琪轻轻叩门，“一一，夕佳，出来吃饭。” “好。”程唯一隔着门回应了一声。 “哎呀，阿姨一叫吃饭我突然也觉得好饿啊。”凌夕佳又恢复了精气神，双臂左右延伸，撑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沉浸在爱情中的人，本来就判若两人。更何况是这样一场心酸的暗恋呢？ 朝门的方向走了两步的凌夕佳又跐溜的回到整理东西的程唯一身旁，焦急的问，“唯一，唯一，我眼睛有没有很红。” 对了，凌夕佳刚刚哭过。 “还好，”程唯一看着那双有些微肿的双眼，“没事，我等会带你去洗漱间洗手，你可以顺便冲一把脸。” 第十二章他来了 “有个事说一下，大家知道学校每年10月份都会组织远足活动，”彭思玲严肃的目光扫着教室里的每个人，“所以这个星期五请大家穿得轻便一些，我相信去年大家应该都受到教训了。” 程唯一看着仰天长叹的凌夕佳，问，“怎么了。” “唯一，你告诉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一夜之间重感冒？”凌夕佳两眼汪汪，还顺势抽一把鼻子。 程唯一想了想，“你可以一盆冰水从头泼到脚。” “呜呜呜，”凌夕佳瞬间崩溃了，“你都不知道我去年有多惨……” 凌夕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了她的辛酸史。路线大概就是从b省的东边徒步走到西边，然后走回来。 “走了大半天了之后，我整个人都水肿了。我当时实在累的不行了，还坐了会校车。”凌夕佳生无可恋，“结果还是两只脚各三个水泡。” “还能坐校车？” “怕有些同学的体力实在跟不上啊。”凌夕佳撅撅嘴，“还得跟班主任申请，班主任确定你身体吃不消，才允许你坐车。但今年的班主任是彭思玲啊，这个灭绝师太啊。” 凌夕佳自言自语着，“要不是沈成国还是年级主任事太多，他当班主任多好啊，非搞个彭思玲，讨厌她，讨厌死她了。” “好了。”程唯一看着被笔尖戳的稀烂的草稿本说道，“别拿草稿本出气了。你又不爱运动，每次上体育课各种理由请假。” “唯一~”凌夕佳撒着娇，“别戳穿我呀。” 程唯一看着凌夕佳这幅小媳妇的模样，不忍心打击她了，“明个还有我呢，我体力好。再说了，你要是真的坚持不住，彭思玲会准你坐校车的。毕竟不能用你的身体开玩笑。” “也是。”凌夕佳耸耸肩，“反正躲不过了，大不了明天跟它拼了。” “嘿，唯一，这呢这呢。”一身粉色运动套装的凌夕佳朝程唯一远处正向她们走来的程唯一用力挥手。 “大家好像都站的挺散的，我找你半天了。”程唯一在人群中找了很久凌夕佳的身影，额头上都冒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 “老彭说让我们自己组成一个团，到时候走不动了可以互相帮一下。”凌夕佳说，“我还是介绍一下，裴菲宁，周子衿，程唯一，你们三个都是我在这个班的好朋友，你们也要很熟哦。” 凌夕佳把裴菲宁、周子衿和程唯一的手握在一起，“从今天起，我们四个人都是彼此的朋友了。” 凌夕佳嘻嘻哈哈的笑着，“我去上个厕所咯，你们聊。” 程唯一看着凌夕佳的背影，心里的柔软却翻腾着。她知道凌夕佳的意思。程唯一本来就是初二一班的外来人，再加上她天生性子就很冷淡，很难交到朋友，所以程唯一也懒得去交朋友了，可是凌夕佳怕程唯一孤独。 所以把她的朋友也分享给程唯一。 周子衿对程唯一还算熟悉，毕竟每天都能听到凌夕佳提起她这个超级无敌好的同桌。虽然凌夕佳这样说了，但是把三个人留在这还是很尴尬的。 “程唯一，你水杯什么的都带齐了吗？”周子衿率先打破了三个人的面面相觑。 听着对面的声音，程唯一抬眼看着周子衿，莞尔一笑，“都带好了。” 正当周子衿以为又要陷入无尽的沉默中时，程唯一开口了，“你们呢？东西都带齐了吗？” “嗯嗯，”裴菲宁也是个爽快热情的性子，只是和程唯一的确不熟，所以才放不开，程唯一开口了，她的话匣子自然也就打开了，“你们带了一些必备的药品没？去年好多人脚打泡啊，崴脚了之类的。” 程唯一和周子衿点点头，裴菲宁的眼神突然既猥琐又窃喜，“嘿嘿，我还带了零食。” 程唯一和周子衿你望我我望你，都忍不住笑了，周子衿说，“菲宁，带就带呗，你的表情干嘛这么猥琐。” “哎哟，老彭不是说不准带零食吗？”裴菲宁看了一眼远处的彭思玲，怼了周子衿一眼，“你小点声。” “看你那怂样。”周子衿的眉毛笑得一动一动的，“你要把我们笑死啊。” “嘿！”凌夕佳突然从背后扑上来，一个肩膀搭在程唯一肩上另一个搭在周子衿身上，只是，这两个人的脸，花容失色。 “我打死你啊，”周子衿反应过来后，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暴打一顿凌夕佳。 凌夕佳拿着程唯一当挡箭牌，左逃右窜，像老鹰捉小鸡一般，躲避着周子衿挥翅而下的巴掌，“唯一，救我啊，我不是故意吓你们的。” 没想到程唯一倏地翻过身来，“我也要打你，吓死我们了你。” “好了好了。”凌夕佳立刻蹲下身来双手抱头，示弱，可怜兮兮的看着周子衿和程唯一，“两位女侠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哼。”周子衿说，“你再吓我们，这就是下场。” “是是是。”嬉皮笑脸的凌夕佳又回来了，她说，“不过你们刚才聊什么那么开心啊。” “菲宁特别怂……”周子衿兴致勃勃的讲了刚才的事，凌夕佳也笑得不行，勾着裴菲宁的肩膀说，“我也带了零食啊，放心，没事，那么长的路，我们到时候走在最后面……” 正当凌夕佳和小团体分享着她的战略时，有个声音插了进来，“凌夕佳，不介意我们几个和你们一组吧？” “佳一精灵”组合闻声望去：许泽，林逸之，叶铮，沈琳。 第十三章演员 “可以啊。”凌夕佳飞快的撇了叶铮，“嘿嘿的”笑着对许泽说，“你们三个男的正好可以给我们当当苦力。” “行！”许泽爽快的接过凌夕佳的背包，“兄弟我来给你拿包。” “够哥们。”凌夕佳像男孩一样毫不顾忌的勾住许泽的脖子。只有程唯一知道，凌夕佳的余光从没离开过叶铮。 “我来帮你拿，”叶铮朝裴菲宁走去，裴菲宁却抓紧了背带，看了一眼凌夕佳，说，“没事，哥，不重，我可以自己拿。” 有时候不喜欢一个人一秒就足够。 难道只有程唯一一个人长了眼睛吗？ 周子衿不想插入许泽和凌夕佳之间，于是放慢了脚步，和程唯一并排走着。程唯一却是故意走在最后面，看着前面的三排人：凌夕佳和许泽，叶铮和裴菲宁，林逸之和沈琳。 凌夕佳那一排走在最前面，她和许泽大声说话，放肆大笑。甚至还做出一些亲蜜动作。凌夕佳的声音和行为都比平时放大了一倍。连走在最后一排的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程唯一又看着前面的人，豁然开朗。 也许除了凌夕佳这个当局者迷外，其他人都心照不宣，只是怕说穿了伤害了凌夕佳。程唯一突然有种想冲上去揪着凌夕佳的冲动，让她转过身看看，她身后的自以为的闺蜜和她喜欢的人，她自以为的她们之间纯洁的兄妹关系。 可其实两个人之间早就暗流涌动。 她凌夕佳，是他们之间名正言顺牵手的障碍。 “兄弟，谢谢你。”凌夕佳在许泽耳边低语，“还是你懂我。” “谢什么啊。”许泽的语气一如既往的爽快，心思却有些心不在焉，“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叶铮说啊。” “再等等吧。”凌夕佳有些低落，“我怕，许泽。” “别啊，”许泽为凌夕佳着急，“有什么好怕的，你告诉他，无非两个结果，答应或拒绝。叶铮心里有过你，再加上你们这段时间的相处，我觉得他会答应的。” “真的吗？”凌夕佳的眼里闪着雀跃的小火苗，“那，我……” 许泽紧张的等着凌夕佳的下文，“等会中午休息的时候，我会试着说说。” “嗯，好！”许泽似乎比凌夕佳还高兴，但是为什么，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别说我，你跟菲宁呢？”凌夕佳一副你别想糊弄我的表情，“我才不相信你不喜欢菲宁了。” 许泽视线望向远方，有着不能说的明白和无奈。 凌夕佳叹了口气，“如果还喜欢，就别错过了，你看看我？许泽，你是我最好的兄弟，菲宁是我的好闺蜜，我希望你们都能幸福。” “如果你们和好了，你也该收收你那，”凌夕佳清了清嗓子，“放荡不羁的行为。” “是是是。”许泽心生一计，“你向叶铮表明心思，我就好好和裴菲宁谈谈。” “那好，我就坐等你们的好消息。” 凌夕佳和许泽不停地打打闹闹，许泽大声说，“就你娇气，你看看她们的包都自己背。” “对啊，”凌夕佳蛮横的回应道，“我就娇气，我就娇气，谁让我爸妈宠我呢！” 裴菲宁的步子在这句话落音后明显慢了一拍。 程唯一看着盛气凌人的凌夕佳，垂下了眼。 凌夕佳太笨了。 “每次碰上叶铮，凌夕佳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走在程唯一一旁的周子衿缓缓开口，“凌夕佳的娇气很少在外人面前展露。” 程唯一知道周子衿的言外之意，于是她下了一个套，“你觉得叶铮喜不喜欢夕佳？” 周子衿的眼珠左右一转，回了句，“叶铮的心思，不好说。” 不好说，而不是不知道。程唯一突然很想冷笑。 其实所有人都看穿了，却配合和叶铮和裴菲宁表演。表演兄妹纯情，表演闺蜜真情。可是再长的剧本，都会有喊“卡”的那一天，还能演多久？ “嘿，唯一，子衿。”吃饭的时候凌夕佳终于记起了她还有两个朋友。 “哟，”周子衿损着凌夕佳，“你还记得我们俩啊。跟许泽闹得挺好的啊。” “哎呀，”凌夕佳摇着周子衿的胳膊，委屈得不得了一般，“你又不是不知道。” “停停停，”周子衿指着凌夕佳的手，“我的饭都端不稳了。” “嘻嘻嘻，”凌夕佳看着程唯一和周子衿，咳了咳嗓子，面部表情也十分隆重，“我跟你们说个事。” “我决定，要跟叶铮坦白！” 程唯一和周子衿对视一眼，两人心中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却又同时捏了把汗。 凌夕佳啧啧嘴，“你们俩给点反应啊。” “夕佳，你打算什么时候说。”程唯一问。 “等会吃完饭，就找机会和叶铮说。” 虽然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饭，三个人的眼神却一直盯着的叶铮那一块，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好时机。程唯一想，只要叶铮有单独行动，就算绑也要把凌夕佳绑到叶铮身边。 “夕佳，”裴菲宁突然过来了，“我那包纸在你这，我去上个厕所。” “哦，对，”凌夕佳把纸递给裴菲宁，“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了。”裴菲宁摇摇头，“我一个人就行。” 五分钟后。周子衿和程唯一开始疯狂的怼坐在中间的凌夕佳，“快去啊，快去啊。” “我，我，”凌夕佳抓着左右两边的胳膊，语无伦次，五官拧成了一个麻花，“我，不敢啊。” 程唯一突然跃起，一把揪住凌夕佳的衣领把凌夕佳拽起来，盯着凌夕佳的双眼，“你必须去！” 不知道是被程唯一的眼神吓到了还是被程唯一坚定的语气鼓舞了，凌夕佳深吸一口气，摆出一个唱京剧的架势，“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二十分钟后，凌夕佳回来了。 裴菲宁和叶铮紧随其后。 看着三个人的表情，刚才右眼一直跳个不停的程唯一，想，右眼真的跳灾。 不管程唯一和周子衿怎么叫凌夕佳，凌夕佳依旧一副双眼呆滞的样子，双手环腿坐在地上，岿然不动。 “凌夕佳。”许泽走了过来。 凌夕佳仰起脸，“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对不对？” 两颗泪瞬间滑落。 第十四章 “你也，”凌夕佳看向周子衿，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她咬着唇，“心里也有数对吧？” “夕佳，我……”周子衿慌张蹲下身想要解释，程唯一却拽住周子衿的胳膊，对她摇摇头，周子衿无奈的叹了口气。 凌夕佳笑了，肩膀抖动着，眼泪也一个劲儿的往下掉，她突然站起来，泪水糊了一脸，她的笑容却标准得露出了八颗牙齿，“好玩吗？” “你们一个个都知道却不告诉我？”凌夕佳崩溃的朝许泽吼了起来，“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你们还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凌夕佳嚎啕大哭，程唯一冲上前抱住了凌夕佳，凌夕佳挣扎不开，她看着程唯一，半哭半笑，“唯一，你知道我现在成了什么人吗？” “成了我好闺蜜，爱情上的障碍。”凌夕佳一字一顿的说道，撕心裂肺。 二十分钟前。 凌夕佳跟着叶铮，却觉得怪怪的，为什么要绕到假山后面？ 叶铮停住了脚步，凌夕佳深呼了一口气刚准备冲上前表白，却不得不踩急刹车。 菲宁怎么在这？凌夕佳打了个冷颤，答案呼之欲出。 “有事要说吗？” “我说了，我喜欢你。我要一个答案。” “我们不可能。” “为什么？”叶铮反问，“因为许泽？你心里还有他？我说过了，他不喜欢你了。” 叶铮看着没说话的裴菲宁，语气不确定的吐出三个字，“凌夕佳？” “夕佳很喜欢你。”裴菲宁看着叶铮，“而我，只把你当哥哥。” “可我喜欢的是你裴菲宁。” 后面的对话凌夕佳一个字也听不到，她毫无意识的转身朝回走，她抬头，看着天儿，十月份，秋高气爽的天儿，怎么挂了这么大一阵儿风？耳边风的呼呼声太大了，凌夕佳想，刚才的对话，是她的错觉吗？ “嘶——”凌夕佳扑通摔倒在地，手臂想要支撑身体，却怎么也起不来。 “夕佳，你怎么了？”耳后传来一句熟悉的惊呼，一回头便看到裴菲宁，再抬高一个角度，那个人，是她心里的牢。 原来不是错觉。 裴菲宁艰难的扶起凌夕佳，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怎么在这儿摔倒了？” 凌夕佳避开正准备给她拍灰的手，扯出一个笑容，“没看路。” “夕佳，你……” “我先走了。”凌夕佳拖着红肿的膝盖，落荒而逃。 “怎么办？夕佳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厕所在那么前面，她不应该跑到这儿来啊。”裴菲宁急的想要拔腿就跑，想立马去追凌夕佳，不管凌夕佳听到没听到，她都要和她说清楚一切的事情。 叶铮眼疾手快的握住了裴菲宁的胳膊，一网深情的眼中只有裴菲宁的脸，只有他势在必得的喜欢的人，“那正好。” “叶铮，我再说一遍，凌夕佳是我最好的闺蜜，而我喜欢的人是……” 叶铮打断了裴菲宁的话，“那如果你不喜欢许泽了呢？” 裴菲宁愣了。 如果没有许泽，让裴菲宁为难的，只剩下凌夕佳。 “还是说，你只是拿许泽作为借口？”叶铮步步紧逼，“裴菲宁，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就因为凌夕佳，我们不能在一起？” 裴菲宁不由得哆嗦了，她的心上的帘子好像掀开了一个角“叶铮，让我好好想想。” “你们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凌夕佳突然不哭，也不闹了，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平静了，杀得人措手不及。 程唯一朝许泽和周子衿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放心。 凌夕佳又像刚才一样坐在地上，失了魂。 程唯一坐在凌夕佳旁边，不说话，只是紧紧的挨着凌夕佳，让她知道，她还有个人能靠靠。 “唯一，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受吗？”半晌，凌夕佳说话了。 “你的情绪突然就不属于你了。”凌夕佳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他开心，你比他还开心。他难过，你比他还难过，甚至想方设法的让他高兴。” “可是呢，当他和其他女孩有一点亲蜜接触，你的心上就像有个爪子一样的挠着，”凌夕佳皱眉，“你不会不喜欢他，你只会，突然的，讨厌起那个女孩。” “唯一，”凌夕佳叹气，叫着程唯一的名字，过了半会，才幽幽开口，“其实我怀疑过。” 程唯一愣了。 凌夕佳轻笑，“你是不是在想，既然我也有感觉，为什么还是像平常一样？” “因为她是我的闺蜜，她和叶铮的关系，虽然主要因为许泽，但多多少少，是为了我。我不能怀疑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 “刚才我听到了，”凌夕佳苦笑，“叶铮说，他喜欢裴菲宁，但菲宁拒绝了。” “我不怪菲宁，我只是，不能接受，”凌夕佳擦掉眼泪，“大家都知道，只有我，像个傻子一样。” “她明明可以直接的告诉我，叶铮对她的感情。我知道，她怕我伤心，可现在的我，更狼狈。” 程唯一看着泪如雨下的凌夕佳，友情在她心里到底有多重要？重要到，即使到了这个时刻，还在为伤害她的人找借口？ 第十五章主动 “凌夕佳，你很喜欢很喜欢叶铮吗？”程唯一问道，凌夕佳坚定的划着弧线，说，“很喜欢，很喜欢。” “为自己争取一把吧。”程唯一说，“都说女生主动追求男生，很没面子。但是凌夕佳，幸福在自己手里。追到了，还管什么面子不面子，幸福就好。” 凌夕佳看着程唯一，眼眸里充满了不确定，“你是说，让我主动，追叶铮？” 程唯一点点头。 凌夕佳摇摇头，“如果是之前我不知道叶铮喜欢谁，我会主动，可是现在……” “但是裴菲宁不喜欢叶铮不是吗？”程唯一打断了凌夕佳的话，“要不然他们俩不就在一起了？” 凌夕佳还是犯难，“可叶铮……” “凌夕佳，”程唯一坚定的眼神直视着凌夕佳，“难道你不想为自己搏一把吗？” 程唯一双手握住凌夕佳的肩，“只要裴菲宁真的对叶铮没有一点感觉，你就有希望。” 程唯一在提醒凌夕佳，裴菲宁到底对叶铮有没有一丝的摇摆。如果有，凌夕佳只会全盘皆输。 “唯一，我现在很乱，”凌夕佳皱眉，“你让我一个人想想吧。” 见程唯一从树后走出来，周子衿连忙跑到她身边，“夕佳怎么样了？” 看着周子衿一脸的担忧，程唯一真的很想问，现在担心有什么用呢？该伤的心已经伤透了。所谓的隐瞒，所谓的你认为的为她好，到头来只会伤她伤得更深。 “没事了，让她一个人好好静静。”程唯一说，又看了一眼手表，“等会差不多该走了，再来叫她吧，你去休息吧。” “唯一，”周子衿没有离开，扯了扯程唯一的衣袖，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夕佳，她是不是怪我？” 程唯一不露声色的拂了拂衣袖，视线朝下，“她没说这些，我也不太清楚。” “哎，”周子衿叹了口气，跟着程唯一的脚步，“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我看许泽也没说，我也就不好说些什么，再说，夕佳喜欢叶铮，当局者迷，跟她说了……”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 洗白着自己，也把别人拉下水。 可是程唯一没有资格去责怪。因为她和他们选择了一样的路。一样的心知肚明却守口如瓶。说白了，就是明哲保身，不去掺和这三个人的感情。 程唯一第一次觉得，她是不是做错了？ “我知道的，”程唯一打断了周子衿，“凌夕佳也知道你们是为她好。走了一上午，我也累了，我先休息了。” 周子衿看着程唯一皱起的眉毛，摸了摸鼻子，“嗯，好，那等会我们一起去叫夕佳。” 程唯一席地而坐，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听到耳边的叽叽喳喳了。 让人反胃。 只是，怎么又来了一个？ “她，”许泽毫不客气的坐在程唯一对面，“还好吧？” 程唯一真不知道许泽对凌夕佳是种什么情感，没好气的回了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凌夕佳呢？” 许泽似是被这句话逗到了，也调侃道，“可凌夕佳眼里只有叶铮啊。” 程唯一噗嗤一笑，沉闷的心情也缓和了许多。 “我还真不是因为什么怕凌夕佳受伤之类的理由才不告诉她，这理由听着就恶心。”许泽一脸的不屑，“我和裴菲宁在一起过，虽然我们分手了，分手的原因就不说了哈。” 许泽痞痞的，可眉宇间的无奈也是显而易见，“我正想着，既然还都放不下，那就和好吧，总不是互相纠缠。可是怎么就那么巧？叶铮跟我摊牌了，他说他喜欢裴菲宁。” 为什么会喜欢？大概是因为叶铮的前一个女朋友，比较强势，两个人付出的感情也不对等。所以叶铮完全感觉不到自己是她的男朋友。 所以他们分手了。 正好，处在感情创伤中的裴菲宁出现了，柔弱和活泼，张弛有度。 这样的裴菲宁，也给处于感情恢复期的叶铮点了一把火。 “我有时候看着裴菲宁和叶铮就觉得恶心。”许泽说，“我提醒过凌夕佳，也比以前更加积极的督促她和叶铮摊牌。” 许泽冷笑了一声，“也许这件事，的确是我的错。” 程唯一看着无比矛盾的许泽，突然懂了。为什么凌夕佳会和许泽做兄弟，为什么凌夕佳对许泽有如此高的评价。因为许泽值得。 “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程唯一说，“说来说去，都是感情的错。” 许泽一笑，转头看着程唯一，“没想到你挺幽默的啊。” 程唯一愣了，旋即笑道，“所以说是你没想到啊。” 许泽的笑容印在了程唯一的心里。他们都是十三四岁孩子，尽管嘴上总是喜不喜欢的，像个大人样，谈情说爱，但他们终究是孩子。跟他们在一起，程唯一也会活得像个孩子，像个孩子一样自以为成熟的幼稚。真好。 许多年后，程唯一每每午夜梦回，都会想起她的第一个朋友，凌夕佳，是她带程唯一走入了青春的世界。也会想起她的第一个男性朋友，许泽。是他让她对男性不再那么恐惧那么敌对。是他们，让行尸走肉的程唯一，从血液里从经脉里发出真正的笑容。 只是，梦总会醒。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好了，”许泽看看手表，“你去叫凌夕佳。” “一起去吧。”程唯一拍了拍腿上的灰。 “不了，她现在肯定不想见到我，”许泽孩子气的撅撅嘴，“我可得好好给这位女王大人赔罪。” 程唯一嗤嗤一笑，“行，那我去了。” 许泽和程唯一刚转身，却看见凌夕佳朝他们走来。 “怎么了，”凌夕佳看着愣在原地的两人，“回个神！” 许泽率先开口问道，“没事了？” 凌夕佳白了他一眼，“哼，我拒绝跟你讲话。” 凌夕佳搂住程唯一的脖子，把程唯一拐到一边，一句话递到程唯一耳边，“唯一，我决定追叶铮。” 第十六章交锋 “夕佳，你……”裴菲宁欲言又止的看着凌夕佳，眼神充满了害怕，又有着躲闪的心虚。 凌夕佳还在和程唯一叨叨，看了一眼裴菲宁，视线又转向程唯一，程唯一朝她点点头，凌夕佳抿唇，如唯一所言，有些事情既然躲不过，还不如摊开了说。 “凌夕佳，没事吧。”程唯一正小口喝着水，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程唯一转头，是林逸之。 他和她，好像没什么交际吧。 程唯一舔了舔嘴边的水，拧紧瓶盖，礼貌的回答，“没事。” “其实我是第一个知道的。”林逸之悠悠的开口，自顾自的说着，好像也不太在意身边还有一个人。 程唯一耸耸肩，意思很明显。你第一个知道又怎样？不是一样选择闭嘴吗？ “凌夕佳的性子，不太适合叶铮。”林逸之又说，“她太张扬了，又是个被父母宠坏的小公主。” “那裴菲宁就适合叶铮吗？”程唯一反问，嘴边挂了一丝冷笑。 “只能说裴菲宁目前的状况比较对叶铮的胃口吧。”林逸之看着一身刺都立起来的程唯一解释道，“叶铮现在比较需要一个女孩，满足他的大男子主义。” “凌夕佳也可以。”程唯一反驳，“只是叶铮只看到凌夕佳的外表，没有深入了解她。” “可能吧。”林逸之也耸耸肩，“凌夕佳的性子很适合做朋友，看她和许泽就知道。” “嗯哼。”程唯一点点头，不怎么想和林逸之再继续说下去。 “或许让凌夕佳在叶铮面前收敛一些，会好一些吧。”林逸之也看出了程唯一的敷衍，嘴边淡淡的滑出了最后一句话准备转身离开。 “凌夕佳所做的、所表现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叶铮注意她，了解她。”程唯一坚定的眼神直视着林逸之清澈又晦暗的眼神，说，“她只不过是太喜欢叶铮了。” 因为太喜欢，所以想让你知道我的小心思，所以用力过猛。我只能说很抱歉，我的演技太拙劣。可我真的真的真的在用一颗最真挚的心小心翼翼的喜欢着你。 林逸之愣了。 程唯一甩头直接走了。 什么人。高高在上的，觉得自己看透了一切。把自己视为上帝一样，冷漠又疏离的看着底下的人表演，很好玩吗？ “说清楚了？”程唯一看着旁边突如其来挽住她手臂的人，“裴菲宁怎么说的？” “菲宁说她知道叶铮的感情后也愣了，不知道怎么回应，又怕我知道后难过，所以也在纠结告不告诉我这件事。” 程唯一点点头，抿起的唇却泄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恶心。 “纠结”一词用的真好，正好表明了裴菲宁此时的进退两难，也正好抓住了凌夕佳的七寸。 心太软。所以太容易原谅。 “我也跟她说了我要追叶铮，”凌夕佳说，“她很赞成。还向我保证以后会少和叶铮来往，断了他的心思。” 程唯一依然没有说话。 两人沉默了一路，程唯一才开口，“凌夕佳，你有没有想过，既然裴菲宁知道叶铮喜欢他，为什么不一早就断了叶铮的心思？” 非得等到事情败露，被你发现，她才做出这样的承诺？ 凌夕佳没有回答。 程唯一懂了。冷静下来的凌夕佳，智商和情商其实都在线。只是她不愿意这样去想裴菲宁，那个她称之为“闺蜜”的人。 “唯一。”半晌，凌夕佳回到，“我很笨，又懒。表面上我和班上的女生都能说笑，可其实她们在背地里很讨厌我，觉得我娇气是大小姐。” “我和菲宁很早就认识了，我们成为朋友后，她对我好，也一直包容我的坏脾气，”凌夕佳叹了口气，“所以如果她做了什么事伤害到了我，我也要去包容，去体谅。” “凌夕佳，我只是希望，你能和叶铮有一个好的结局。” 凌夕佳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唯一。” “哎呀，真幸福啊。”凌夕佳突然抱住程唯一，“老天又赐给我一个闺蜜。” “松开点松开点，”霎时间程唯一被桎梏得连呼吸都困难，“你要勒死我呀。” “咳咳咳。”许泽干咳了几声，凌夕佳这才放开了程唯一，看到许泽准备掉头就走。许泽连忙上前拉住凌夕佳，卑躬屈膝的讨好着，“我的女王大人，你就原谅小的吧。” “女王，小公主~”许泽继续叫着，故意用着嗲嗲的口音，听得程唯一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凌夕佳还是撅着小嘴，可她转动的小眼神暴露了她此时万分想笑的情绪。 许泽看了一眼程唯一，程唯一耸耸肩很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只是，正好踩到了某双鞋。 “真不好，”程唯一惊恐的回头，看着被踩的人，瞬间无所谓了，“不好意思。” 林逸之摇摇头刚想说没事，身后却又蹦出来一个人，递给林逸之一张纸，温温软软的说，“擦擦。” 程唯一才懒得看这场青梅竹马“秀恩爱”的大戏，大步朝一旁走去。 “不用了，沈琳。”林逸之冷清的拒绝了沈琳的纸，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马上就要走了，你去收拾收拾东西。” 沈琳还想说什么，可林逸之只剩一个背影了。 沈琳低下了头，脸颊两边的短发挡住了她的情绪。双手纠缠在一起，来回摩擦着。 程唯一无意窥探别人的隐私，只是，又是一段你爱我我不爱你的狗血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