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糟糠遇见黑色会》 作品相关 出版信息 作者:瞬间倾城 出版发行:中国画报出版社 中国北京市海淀区车公庄西路33号,邮编:100044 版次:2008年12月第1版第1次印刷 书号:isbn 978-7-80220-347-1 定价:24.80元 内容简介: 这是一本很“闹腾”的书,嘻嘻哈哈插科打诨的背后却有着对情感深度的描述,对人性真诚刻画。温室花朵秦奈奈一直生活在丈夫的庇佑下,自认为生活很幸福的她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碰见了丈夫的外遇,心灰意冷中她选择离开婚姻,独自生活。两年后,在某房地产公司卖房的奈奈碰见了从事国际贸易的雷劲,种种不轨迹象让她误以为雷劲是黑社会分子,并在雷劲胁迫下成为雷劲的女友。来自不同社会的两个人一直在磨合彼此,并在磨合中体味与众不同的爱情。 第一章 求一次离婚当教训 奈奈妈说:“你们俩这事我管不了,你要是想离就离,离完雇辆车把家具电器拉回来。”母上大人一句话,秦奈奈立即当成圣旨,搜罗家里的户口本、结婚证、身份证颠颠地跑到人民法院去离婚。 就她一个人,人家法院不给离,奈奈对法院办事同志认真负责的态度深表敬佩,但是婚依然坚决要离。 上学,工作,结婚。奈奈这辈子都是被人规划好的,每一个脚窝窝都是奈奈妈在前面精心按好的,或者是吕毅踩下的,她永远都是跟在别人后面走下去,根本不用动脑思考究竟是为什么,究竟该怎么办。 唯独这次,她要坚持一次。 其实,奈奈那天只看见了一对背影。在一辆车牌号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车子里,那个女孩子笑容灿烂,自己的丈夫正追着她亲吻,嬉闹如懵懂少年,甜蜜而又沉醉。 奈奈不是一个坚强的女人,所以她不敢走过去,把脸贴在玻璃上学泼妇敲车门,她更不敢对吕毅撕心裂肺地喊,说自己觉得他真的很恶心。 是的,恶心。 他们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吕毅是学生会主席,新生入校正是各届师兄争夺新生小师妹的最佳时机,他身为领导,自自然然就霸占了最漂亮的新校花奈奈。那年,他二十二岁,她十八岁。 耳鬓厮磨,对天盟誓,什么酸掉牙的事儿都干过了,奈奈才觉得他这个人果然可以依靠终生,因此刚刚毕业就顺利嫁为他妇。谁知,不过才十年,结婚七年之痒时,他们竟然需要面对这样的尴尬结局。 他如今事业有成,澳家花园的房子是很多人努力奋斗一生的终极目标。她贤良淑德,除了没有生育一个属于他姓的孩子以外,根本挑不出任何缺点。 所以奈奈一向认为,自己从来就没有过错。 只有那天,奈奈偷偷地站在角落里想了很久,秋后寒风有点透骨的凉,却抵不过她颤抖指尖的冰冷。她在反省是不是自己真的错了。 从一开始,错到现在。 朋友们常说,奈奈是当代典型被人眷养的小公主。人为的保护网一直完好无损,使得她这个人有点无知而单纯,她的世界只有吕毅一个,他就是她所有的天地。如果有一天,吕毅出差再也不回来了,她的结局也可以预见,唯一一种结果,那就是被活活饿死。 她甚至忘记该怎么用两只手来创造生活,不对,她压根没有用两只手创造过生活。她一直是习惯饭来张口的。 那么现在呢?她能否头脑清晰地判断自己未来的结局? 和吕毅在一起的女孩子,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靓丽纯真,由于窝在前排座位,身上的衣服只能看见一方领角,那是奈奈很久以来都没有敢穿过的水蓝色,嫩嫩的,晃得人心疼。他搂着她的肩膀,她笑眯眯地把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双唇相接,那叫一个恩爱缠绵,那也是奈奈久违的恩爱缠绵。 奈奈决定默默转身,低头踢着地上的石子,竭力控制全身微微的颤抖。她从手袋里掏出手机的时候,纤细的手指几乎拿不稳那么沉重的电子科技产品。 十一位数按下去,用了她毕生最大的力气,她甚至有一丝恍惚,希望他告诉自己的号码少了一位,这样的话,她就不用面对接下来的难堪和责问。 电话接通时,她叹口气,偷偷摸摸地看向车子里,吕毅接电话的姿势像平时和她一起躺在床上接电话时一模一样,那般潇洒。奈奈为那个姿势再叹了口气,觉得伤感。 当年她疯狂迷恋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于伪装。电话里,他的呼吸很平静,如果不知道真相,任谁都察觉不到他几秒前正和别的女人热烈缠绵地亲吻。 “喂,老公,今天晚上你回家吗?”奈奈的声音很小很小,但她知道他能听见。 “回,等一会儿我就回去。”吕毅肯定地回答,和以往一样。 奈奈心里的感觉很复杂,有点痛,有点酸,最后还有点苦涩。她抿了抿嘴,叹息一声,才敢发问:“老公,你身边有人吗?”吕毅太聪明了,就在车里他突然回头。可惜奈奈问完那句话早已悄悄躲了起来,靠在墙上,紧紧地闭上眼睛。 不用再等他回答,奈奈毅然挂断了电话,决然地把手机放到口袋,开始接下来的步骤。 其实步骤很简单。首先,就是要吕毅自己坦白,这也是他最后的机会。 可惜,当两个人真正坐在一起对质时,吕毅毅然否认,阴沉的面容和掐灭了又点、点燃了又掐灭的烟头都是奈奈对这段婚姻剩下的最后回忆。 逼问没有结果,他二话不说带着行李出差,还美其名曰让她冷静一下。 空荡荡的房子里只留下异常冷静的奈奈独自面对。 既然主角跑了一个,那么剩下的一个就要掌握离婚必备知识。 奈奈觉得自己在看《婚姻法》的时候很镇定,甚至连律师都没有请,自己写了起诉状。带着起诉状踏上法院台阶时,她也是毫不犹豫的。 手里掐着的结婚证已经泛黄了,早没了当年初领时的鲜艳血色。那年他们领结婚证时,他拽着她的手当着一屋子民政局办公人员的面儿诚恳地说:“奈奈,我发誓会一辈子对你好。”他认真时的态度很值得相信,当然,她也是这么相信的。 结果,全变了。 离婚单方面起诉也可以,但他拒绝出庭,随后手机也换了号码。消极抵抗的结果就是奈奈在法院内部发行的报纸上刊登了一则公告,意在告之大家被告无法到庭,可以申请单方面宣判。 报纸出来那天,奈奈蹲在马路边上抱着报纸号啕大哭。 那么大的一块,都是她要和他离婚的公告。他曾经在他们结婚第一年纪念日那天,在报纸上发布过一次爱的宣言:吕毅要爱奈奈一生一世。那个宣言和这个公告一样大。 其实道理都一样。只要肯花钱,结果也雷同。 分居两年,公告才一天。六十天过后,她再次踏入法院大门,再开庭时也只是她一个人到场。整个法庭就五个人,秦奈奈、法官、陪审法官和两个书记员,法官连自诉都不用她讲了,直接招手让她走过去,询问了本人意见,直接判定调解无效。奈奈什么都没要,所以离婚的过程会很容易。 奈奈不需要分割吕毅的财产。她觉得恶心的东西她一丁点儿都不想要。两年时间,她还是忘不掉他和那个女人亲吻时的背影。所幸她还记得自己当年的专业,在家房地产公司里做导购。也在此时她才突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整个社会抛弃了。 抛弃得如此彻底,以至于根本没有翻身的机会。 是啊,当年那个被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心肝儿如今变成了死鱼眼睛,顶着三十岁高龄,没有丝毫工作经验,就只能为了一口饭疲于奔命、劳心劳力。仿佛多年前暖融融的夜色下,那句“她是世界上最值得人爱的女人”的赞美终究变成了众人耻笑的笑话。 终于,法院判决书下来了,吕毅还是没有出面,那份公告,他根本看不到。也许这就是咱们尊敬的《婚姻法》中一个不大不小的空子。 只要人想离婚,没有什么做不到。 于是,糟糠之妻也下堂,与那些哭哭啼啼的下堂妻唯一不同的是,奈奈这个下堂妻是自己求来的,她更是自己笑着走出法院的。 能留下美好的回忆,没有撕破最后的维系,不用投诉家庭暴力,这婚离得值! 至于未来,奈奈最大的心愿就是,不要再碰上烂桃花! 第二章 谁说黑社会不买房 奈奈同学一向勤俭持家,对于目前涨到两块五一张的煎饼深恶痛绝。无奈煎饼摊并没有因为涨上这五毛钱而门庭冷清,她也只能暗自咬被角,愤恨发誓明天早上一定要吃鸡蛋灌饼,气死那家不厚道的煎饼摊。 如今她工作的地方远在帝都之南,在那大片的荒地上坐落着几十幢美式乡村小别墅。广告代言人是功夫巨星,一张诚恳的笑脸忽悠来不少买房人。奈奈每天就负责在漫天黄沙中对客人讲解究竟为什么要买这套房。 销售组组长对勤恳的奈奈并不满意,起因源于奈奈把工装擅自修改,好好一套露大腿的套裙,硬是被她放了个边儿出来,多出了五厘米,一下子从大腿就长到了膝盖。没办法,对于奈奈勉强一米六的身高来说,五厘米可以掩盖很多东西。 奈奈不喜欢戴眼镜,但是她甚是喜欢装文艺女青年,极拿手的就是:那一低头的娇羞。很是畅销。 结果介绍男人的顾客永远都比从她手里买房的顾客多,于是水莲花也总是变成了含羞草。 “又在想什么呢?”组长发威,猛地一嗓子,奈奈差点儿掉了下巴,激灵一下赶紧站起汇报:“报告组长,我正在想昨天的客户,怎么才能说服让他买下21号。” 此话最符合小组长的心思,她忍不住再问一句:“那你想到对策没有?” 奈奈兴奋地说:“有,我昨天已经给他打电话,他说今天过来。” “好,21号如果卖出去了,你的奖金是千分之八。加油!”组长虽然年纪比奈奈小不少,但是气势上绝对磅礴。为这千分之八,奈奈也得拼命留下那个预约的客户,如果他能买,自己就可以抄底把股票补仓了。 “那你先把资料拿走,一会儿去卫生间和小陈把裙子换了。”组长把房子资料放在奈奈面前,还特地叮嘱一下。 “为啥要换裙子?”奈奈睁开差点又会周公的双眼,抑郁地问。 “废话,能赚千分之八啊,裙子算个屁?”组长说话一向如此简明扼要。奈奈一向敬佩所有在组长手里买房子的客户的强壮心脏,也不对,那些人根本看不到组长如此彪悍的风范,组长在他们面前向来是和波斯猫一样优雅温柔。 21号楼,面积270平米,总计400多万,奈奈至少能拿到3万多佣金,这是无数个煎饼的价钱,预计可以吃到两年后。她也可以抄底万恶的中石油,努力让自己亏得少一点,所以奈奈很没骨气地答应了,拽着小陈去换裙子。 “奈奈姐,怎么你那么怕组长?丫比你小好几岁呢。”小陈麻利地把裙子一溜脱到底,再从卫生间的门上甩出去,奈奈接住,用身子挡着厕所门板把裙子套在腿上,说:“人家年轻貌美,我一个大妈跟她计较什么。更何况当初没她那句话,老总差点不聘我。” “你就年纪大了一点,其他都挺好。她凭什么不要!”小陈拽过奈奈的宽松裙,套在自己腿上,拉到腰上差点勒断了气:“奈奈姐真瘦。” “你们村都这么夸人啊?”奈奈对小陈的安抚并不买账,笑呵呵地反问回去。这是她们之间无聊时常玩的互相逗闷子的游戏。 年纪,绝对是奈奈的硬伤。奈奈至今还弄不明白,不就是当了几年家庭妇女嘛,至于三十多岁出来就找不到工作了?这乌泱乌泱的人,不仅抢了青壮年劳动力的饭碗,连她堂堂弃妇也没饶,实在可恶! 在等待顾客站位时,奈奈一直在往下拽裙子。小陈这家伙居然把裙子改得这么短,稍微动一动,下面连内裤都看得清清楚楚。虽然奈奈的腿还算细长,但自知纯棉的宽大三角安全裤简直就是对偷窥春光人职业道德的一种侮辱。于是她一面勉强咧着嘴露出八颗牙齿,一面不停地并拢双腿呈交叉状,端庄地等待顾客的光临。 十五分钟过去了,人还没来。奈奈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组长的目光小刀唰唰分尸了,还是脱骨剔法,骨肉分离各自形成标本。 二十五分钟过去了,人还没来。奈奈八颗牙齿露得更标准了,心底已经开始暗想,不如下份工作找个行政助理吧?就不知道自己比行政经理年纪还大,人家要不要? 在约定好的第四十五分钟后,终于听见刺耳的挂住倒档踩油门的声音,一辆贼招摇的车几乎斜穿半个广场,带着一溜尘烟直接逼近售楼处稳稳停好。 小陈在奈奈身后,花痴般感叹:“这车简直帅呆了。” 奈奈依然保持最完美的笑容,偷偷撇嘴:“帅啥,被人花了就不帅了。这车多骚包啊,典型上赶着给人家花的,不花都对不起这车。” “奈奈姐,这是奥迪r8,今年最新款,你识点货好不好。”小陈被打击以后习惯性反击。 “我管它是r8还是z56呢,只要能买我房就行。”奈奈淡定如常,目光保持在杀人于无形状态中。 “奈奈姐……”小陈的抗议还没说完,车上已经下来一个人,奈奈笑容满面地立刻冲出去,带过身后一阵旋风吹落满桌的楼盘资料。 这就是钱的力量,它能让小白弃妇两个眼睛做星星状闪闪发光,真不简单。 雷劲对今天的行程安排很不满意,人民警察一直在找他的麻烦,从酒店到pub一直跟着他的行动。兄弟们就在不远处跟着,五分钟一个电话地请示要不要上去擂这群不长眼的。 他不想和政府为敌,最近这两年也有收山的意思,只不过最近帝都管理严得很,他从国外回来刚下飞机就被定为第一审查目标,大老远地让警察叔叔跟着甩都甩不掉。 “劲哥,要不我们哥几个上吧。保证手脚干净利落,专业技术在我们这行还是很重要的,保管连查都查不到。”这个是洪高远,雷劲手下性子最急的一个。 “你当警察叔叔今天逗我们哈皮的?你说查不到就查不到?”电话里的另一个声音是许瑞阳的,他毕生的目标就是掐死洪高远,哪怕手上掐不死,也要在语言上掐死丫的。 雷劲一边听他们俩斗嘴,一边心不在焉地带着警察叔叔转高速路玩,眼看着要到京石高速了,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昨天老五帮我订的那套房子说几点见面?” “下午两点,这天儿太热,让老五自己去,你就不用去了。”许瑞阳和洪高远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什么在这种关键时刻他还能想起来房子的事。 雷劲嘴角一挑:“自己的房子肯定要自己看,你们一会儿跟老五、老七说一声,我买房子去了,让他们都在原地守着吧。” “劲哥,你还真买房啊?老七宾馆都给你准备好了,听说还有一个亚姐冠军妞呢。”许瑞阳开口讨好地笑着说。 “告诉老七,下次有点儿品位。这届亚姐的脸都和猪腰子长一样了,他这不是存心恶心我吗?”雷劲把着方向盘下了京石路,眼看着后面跟上来的两个桑塔纳鬼鬼祟祟地随着下了高速,他有意使坏,绕着杜家坎环岛转了四圈,把那两辆车弄得进退不得。 “劲哥,我告诉老七了,他说立马给你换人。丫手上好几个选美的,问你要什么样的。”许瑞阳又道。 “你告诉他我看房子去了,让他歇菜去吧!”雷劲加速冲出弯道,直接开往某售楼处。 没等停稳,后面两辆车就赶上来,他终于瞥了反光镜一眼,嘴角上扬,对电话里笑道:“行了,警察叔叔追尾了,我去买房了。” 电话挂断之前,雷劲看见一个瘦瘦小小的女人推开玻璃门直冲而来,尖尖的下颌在高绾的发髻映衬下几乎能割破他的车窗玻璃,一双黑亮如漆的眼眸更是闪烁着动人心弦的光彩。 这眼光怎么这么怪呢? 雷劲为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愤怒。妈的,这女人干嘛用看猪肉的眼神儿盯着他?不容他再多想,奈奈已经冲到车旁,想要拉车门的她拽了几下都没拽动。看着她小胳膊都快要拽断的样子,他一把推开车门,钻出驾驶室。“你想干什么?”他阴冷着脸狠狠地问。 “先生您好,我是亚特兰蒂斯水郡的销售代表,您是预约的那位雷先生吧?您的全程将由我来为您服务。我叫秦奈奈。” “服务?”他有点好笑,想想刚刚自己和许瑞阳说的那些话,念头更是歪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是的,服务。我会用最真挚的服务让您满意。”奈奈最不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更不擅长的是审时度势。 “我现在需要的‘服务’就是你!”雷劲对眼前这个女人粗大的神经简直无可奈何,只能继续保持狠狠的面部表情。 “好的,先生跟我走吧,我带您去样板间。”奈奈认真得不得了,小嘴更是喜盈盈地上翘。话说三万奖金已经攥住一角,剩下就是怎么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地把奖金全送给她。 雷劲点了支烟叼上,瞥了远处来回走动打电话请示的便衣一眼,毫不犹豫地跟在了奈奈的身后。虽然这个女人只到他下颌,但兴奋的情绪能感染方圆十里,她干吗贼笑成那样?雷劲摸摸下巴,第一次发现居然有女人看见他毫无惧色,还能谄媚地笑得金光乱颤。 心理阴暗的他突然微笑着问:“小姐,你不怕我吗?” “为什么要怕您呢?”奈奈下意识地露出最大的笑容,生怕他因为自己的笑容过小而不肯买房。 “我是黑社会的。”雷劲发誓,自己第一次这么招摇。平时许瑞阳拿这个名头骗小女生的时候都要被他讥笑好几个月。 “黑社会就不买房了吗?”奈奈为这种可能性感到震惊,三万块奖金就这么啾的一声飞走了,太残忍了。 雷劲对她的淡定心表敬佩,对她的职业道德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悻悻地说:“买,啥会都得买房子。” “这就对了,先生,还是您比较能认清当前形势。”奈奈的笑容回归,让雷劲第一次有想勒死自己的举动。 原来黑社会还比不上房子让人害怕,还都他妈的混啥,赶紧收拾收拾解散做房地产商去算了。 第三章 奈奈十项全能项目 奈奈一生最骄傲的东西有两样:一个是自己的十项全能,一个是不能聚焦的视力。 前不久奈奈去配眼镜,医生用对病入膏肓人士说话的口气向她宣布,她的双眼视差居然有三百五十度之多,聚焦难是她当下最为严重的问题。奈奈回忆自己平生所有的经历,再次确定,自己的聚焦确实是有问题的,不然为啥找了吕毅那么个白眼狼陈世美? 小时候骑车经常追货车尾,每个月修车钱比月票还贵的症结也在此时找到了原因,所以,她一直郁闷着。直到眼前这位黑社会大哥出现,她终于证实了不能聚焦也有不能聚焦的好处,那就是根本不用管他长什么样儿。 奈奈正胡思乱想,压根没有注意脚下的台阶,眼大走神儿一向是她的个人专利,于是啪唧一下脚背踢在楼梯口,咕咚一声跪倒在台阶上。本来让后上楼的雷劲硬生生受了她一拜,却不偏不倚,她的脸和他的重要部位刚好距离一厘米,从他的角度来看,此刻的画面很是暧昧。 雷劲看着下面还在膜拜没有反应过来的女人,咬紧牙,从牙缝里狠狠地迸出几个字:“秦小姐,你准备跪多久?” 嗯,真疼。奈奈翻过腿把自己撑起来,刚刚神游的代价让她觉得膝盖发麻,脚背很疼,揉揉膝盖勉强坚持,手指甲用力抵在腰上才从雷劲面前挣扎起来。她喘口气靠在楼梯扶手内侧,眨眨眼,眼泪差点跑出来。 鼻子酸啊,奈奈赶紧背过身去,拿手背蹭蹭鼻子,红着两个眼圈转过来对雷劲说:“雷先生,我们的样板间和您要买的户型是一样的,它的采光非常好……” 这女人真怪,明明自己疼得要死,还不忘卖房子的事。雷劲看着她一开一合的小嘴和红着的眼圈,心中一动,从怀里掏出烟盒,把烟放到嘴里,伴随着打火机清脆的响声腾起幽蓝色的小火苗,他用那火苗点燃烟,姿势分外潇洒。 不是奈奈想聚焦,只是那个打火机真的和她前夫的一样。 那是他们婚后第一个纪念日她送他的礼物。奈奈淘遍北京城大大小小的商场,才看见这个湛蓝色的打火机。沉稳、内敛、不招摇,所有的特征都很衬吕毅,于是她毫不犹豫地买下那个打火机,羞答答地送给新婚丈夫,以此换来吕毅一个大大的深情的拥抱。 离婚的时候,她曾想过把那个打火机拿回来,翻遍了家都没找到。她就这样遗落了最喜欢的东西在那里,总是牵挂着。 “你喜欢?”雷劲看见她直勾勾地发呆,虽然她发呆的样子很蠢,但并不影响此刻他的心情。刚刚走到别墅区时他回头看过,那两辆拖着歪了鼻子的桑塔纳已经消失不见了,看来他们的上级比跟踪的那两个人聪明。 “不,谢谢。”奈奈收回懵懂的眼神赶紧弯腰找钥匙。雷劲不想管太多,可是有些东西又不能不管,于是他下了两个台阶,靠在奈奈身后,宽阔的胸膛就紧密地贴在奈奈的后背,手则摸在奈奈的屁股上。 奈奈一惊,几乎咬牙原地颤抖,“你要干啥?” 她一回头,正看见离自己只有一拳远的脸。 终于聚焦了。 奈奈对于男人只有一个印象,就是吕毅,从外貌,到做事风格。这个男人和吕毅完全不同,狭长的丹凤眼有些玩世不恭,深邃中还带一点小火苗的邪气,脸上严肃得如同面瘫,刚硬刚硬的,嘴唇薄得很好看,甚至有点让人想亲过去的诱惑,只是这嘴角往上扬的时候,怎么看都是讥讽,有点拒人千里的冷漠。 “秦小姐,你可以让开了吗?”他的声音突然响起,让她不觉一愣,好像刚刚骚扰她的是他啊…… 突然腰上下坠的力量加大,裙子边被人猛拽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去捂住腰,却发现自己刚刚裙子似乎掀起到腰部,呃,好像他也看见自己的大妈内裤了。 他的手还在她的腰上,显然为她拽下来裙子还不够,还想做些什么。奈奈仿佛被人胁迫一样,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心里泛起无数个对敌战术,恶狠狠地念叨着:“再不放开,老娘才不管你是啥社会的,一律当场跟踩小强一样踩死。” 手里21号的钥匙被人一把抢过,三下五除二地开了门,半搂半推地把她推到屋内,手也在瞬间离开了奈奈的腰。 只是手离开后的雷劲不自觉用手靠了靠鼻子,心情很奇怪。 距离雷劲上一个固定女伴伊丽差不多有两年的时间。伊丽是个非常精明的女人,她知道自己想要从他这里索取什么,也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来回报他。雷劲不吝啬自己的金钱,她也自然不吝啬自己的身体,所以从公平买卖的角度来说,他并不吃亏。 可就在刚刚,他突然做出的举动连他自己都奇怪。 那个白痴女人穿着短裙还扭着屁股,摔了一跤裙子翻到腰那儿,他看个满眼春光,屁股那里虽然还包得紧紧的,但是裹住的地方更让别人遐思,包括他眼角扫过的水粉色的纯棉内裤,都能让男人浮想联翩。 想到这里,雷劲喉咙一紧,很想吼她。如果看一次房就得这么一次大福利,难怪跟她预约的人那么多。 记得老五说,她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他就奇了个怪,怎么这么大年纪还不懂得保护自己,真是大米吃到鼻孔里,白养个猪脑子。奈奈进入房间以后思过了一下,其实刚刚雷先生的举动很善意。他意在为她挡住春光外泄,还好心地帮她整理好裙子,他是个好人,只是不善于言语表达罢了,而且那个时候用言语表达起来对于初次见面的女士来说是非常尴尬的,他宁可牺牲自己的名誉也要为她着想,真是一个难得的好人。于是她诚心诚意地对他道谢说:“谢谢你,雷先生,现在我们可以看房了吗?” 雷劲对她的道谢并不买账,强忍住不骂她。她不是许瑞阳他们,如果这事要是放在他们身上,自己早就把他们扔在东北帮那里让丫一个人砍到底,或者是远远派到国外去弄点业绩再回来。对于这个一脑袋棉花的女人他只需要忍就可以了,反正以后再也不用看见她。 奈奈知道自己冤枉了好人,心虚得很,对雷劲的不理睬也不怎么在意,赶紧倒咖啡送到餐台上,让好人坐下。她觉得人家都说黑社会规模越大,位置越高,人越善良果然是真理,例如眼前这个,就是一个低调的好人。 雷劲好不容易缓和了心中的闷气,坐下来,端起咖啡杯刚抿了一口,立即皱眉:“我喝黑咖啡,这个太甜。” 样板间配有咖啡机,但他喝的是速溶咖啡,奈奈不敢告诉他真相,只能陪着讪笑说:“黑咖啡对身体不好,不能喝。” 雷劲觉得自己为了躲避警察跑到这里来是个错误。不仅看见个蠢到极点的女人,还他妈的是个圣母。 他发了狠:“我要黑咖啡,请你煮。” 没有女人凶不得,反而,男人一凶她们还觉得特有男人味儿,这是他多年积攒的经验,很管用。 奈奈很想搬过咖啡机砸在他的脑袋上,什么叫婉转不知道啊?告诉你不好喝就是没有,榆木脑袋,黑社会的笨猪。 不过有胆量意淫没胆量说一贯是奈奈的风格,所以她嘿嘿一笑转身倒了一杯白开水说:“这个有营养,喝这个吧。医生说经常喝它对身体有好处。” 对于雷劲冷森肃杀的脸色,奈奈选择性忽视。她知趣地走到开放式厨房,摆弄起里面的东西开始进行上岗介绍,虽然背后的目光还是冷冰冰的,但她为了三万块钱把命豁出去了。“我们的房子设计非常合理。对于主妇来讲,这个厨房的设计非常方便,水池和冰箱的距离刚刚好,而预留的抽油烟机位置也不会碰到头……”奈奈在厨房里很熟练,这是她十项全能最拿手的一项。 短裙还是很碍眼,奈奈被短裙皱巴巴地裹着。白皙的大腿大半还在外面晃来晃去。 对于她熟练的操作心得,雷劲不想知道,倒是对她的手指特别感兴趣。从冰箱到炉台,从抽油烟机到流理台,那手指跳跃得像个精灵,轻巧得很。 她以前一定是一个家庭主妇。雷劲想,不知道她躺在流理台上呻吟是什么样子,是不是还会这么蠢?突然他嘴角绷在一起,身子一下子僵硬起来,为了不失态,赶紧转移视线走到窗口换气。 这对奈奈来说是严重的职业侮辱,于是她不甘示弱,再次跑到窗户旁边示范玻璃的高度,“我们的落地窗是仿欧设计,半圆形的窗顶很有异国情调,还有这个窗子的高度会让室内采光很好……” 这女人他妈的还是个擦玻璃能手!雷劲看着她腰上由于抻开衣服而露出的白腻肌肤,忍不住想骂人。 他连眉毛都懒得抬,转个身子接着喝白开水。 傻乎乎的奈奈为了三万块钱奖金拼了,非要证明这个房子绝对是物有所值。 接下来,她展示了卧房的舒适功能,在床边上,雷劲再一次想用腰带勒死一个人,不是自己就是她。 还有书房的红袖添香功能,雷劲心底一个劲儿地骂娘,有你能看进去书才怪。 还有,花房的农民本色,挥汗如雨,以及婴儿房里慈母的微笑…… 雷劲脸色发黑,心跳紊乱,只说了一句:“合同呢?” 奈奈还在扮圣母玛利亚,对怀抱里的空气面露慈祥,他不着头脑的一句让她反应慢了0.05秒。不过明白过来的她突然痛苦地把脸扭向一旁,该死,以为第一次看房不会买的,居然没带合同。 看表情就猜到她想什么,雷劲懒得多说,冲着她喃喃骂一句,随口说:“行了,你去拿合同,我买这套房子。” 奈奈瞬间起跑速度很快,所以十项全能冠军,她当之无愧。 雷劲撇了撇嘴角,在沙发上坐下,闭目休憩。 拿来合同的奈奈气喘吁吁的,胸口上下起伏,连带着白衬衫也挣开了一个扣子,雷劲随意地把合同放在茶几上心不在焉地签字,心里琢磨的都是,这女人才不是胸大无脑,她很会利用自己的本钱,自己莫名其妙就被忽悠买了一套房子,她利用本钱的功力果然了得。 奈奈发现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衣服,以为刚刚跑回去,趁机会偷喝果汁的时候留下了什么证据,赶紧往下看,胸前那颗扣子留下的空余明白无误地告诉她,这个低调的好人明显正在偷窥,干咳一声,赶紧抓过他签好的合同抱在胸前,轰地一下,脸上燃起热辣辣的一片。 妈的,原来黑社会也有偷窥狂。 第四章 黑色会是公益组织 奈奈的脾气一向很好,从小就是如此。据说因为她不会哭闹很好带,奈奈妈曾把小奈奈孤零零地一个人放在马路边数大汽车玩。一把小板凳,一个乖娃娃,成了奈奈家门口最有趣的风景线。 奈奈妈还会把小奈奈拴住一条腿捆在床头以后去上班,回来时奈奈已经大头朝下满脸通红地在床边上荡秋千,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哭闹。 当雷劲不轨的眼神被奈奈第一时间发现以后,她的念头就是,他的眼睛肯定能聚焦。那么小的扣子没扣好都能看得见,眼神儿真好。 然后随着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片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吃大亏了,眼珠子转了一下,满脸僵硬,手指默默从合同后面摸索到扣子处,强行扣上。可扣子不听话,单手死活都扣不好,她干笑两声背过身去,把合同放在桌子上赶紧低头扣扣子。 雷劲抿嘴把合同从她身后的桌子上抓过来,龙飞凤舞地签好字,转身拔腿走出21号大门。 奈奈很想追出去,又要检查他字签得对不对,两下取其重,还是把合同拎到面前仔细检查。合同上潦草的字让她一撇嘴,黑社会就是黑社会,字都这么狂野,雷什么?雷功?还雷公呢?怎么会有父母给孩子起这个名字,太不敬业了。 她突然想到自己还没有留下对方的联系方式,电话预约的那个人好像不是他,于是快步追出去。奈何十项全能的冠军也有失手的时候,雷劲脚力太快,让她怎么追都跟不上。 雷劲瞄了高速路出口一眼,桑塔纳早就没了影儿,两个跟人的便衣也不见踪迹,他闲闲地一笑,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刚想点着,又突然意识到身后那个白痴女人怎么也没了动静,站住身找人,刚一回头,猛地被撞个满怀,嘴里的烟登时掉在地上。 他不由分说拎起奈奈,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一把甩在一旁,狠狠地盯着她问:“你要干什么?” 奈奈这下终于见识黑社会的力量了,惊呆的她嘎巴了两下嘴唇,想了半天才说出来:“我想感谢您买了这套房子,顺便问问您的联系方式。” 他的嘴角绷得紧紧的,硬硬地说:“不用。” “要的。毕竟您买了那么大的房子,如果您准备一次性付款,我还可以跟上级申请给您打个九五折。”奈奈看在钱的分儿上,笑容当然分外谄媚。 妈的,这女人当黑社会是公益组织吗?要不是为了躲警察跟踪,他买她房子干吗?买来当小公馆?雷劲此刻又一次动了想勒死奈奈的念头,咆哮道:“滚,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再看见你!” 奈奈第一次被男人这么粗暴地对待,原地眨眼想了想,憋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不过,她也知道,此时哭是没用的。男人和女人只在彼此有感情的时候,哭泣才是女人的必胜武器。他就是她的一个客户,没有别的关系,所以没必要哭,哭了他也不会心疼。可奈奈也真的笑不出来,于是她一偏头,默默地向售楼处走,心里自我安慰:我虽然豁出去了脸皮,但是我赚了三万块钱,没啥吃亏的。 瘪瘪的钱包,永远都是尊严的敌人。 可奈奈是个贪心的人,既想要尊严,也想要钱包。 于是,自我催眠失效,她硬着的脖子也突然耷拉下来,步子缓慢到了极点,瘦小的背影看起来怪可怜的。 雷劲不耐烦地从烟盒里再掏出一支烟,眯着眼睛点燃,有些恼羞成怒后的冷静。这不是他一贯的风格。劲哥名号在哪儿都是响当当的,虽然称不上黑白驰骋却也大小通吃,早过了冲动年纪的他更是向来自诩沉稳冷血,在兄弟面前更是从容儒雅的表率。可是今天,自从见到这个脑袋跟草履虫一样简单的女人,他五年多没有过的怒火一股脑地腾起,拿灭火器都压不住。 他吸着烟,往车那边走,下意识地瞥了奈奈的背影一眼,就一秒赶紧闪回来。 刚刚还是兴奋的西红柿脸,现在已经憋成草绿灰,靠,她以为自己是雾都孤儿吗?干什么把自己弄得可怜巴巴的?越想越是恶从胆边生,他烦躁地再看一眼,她已经蹲在售楼处侧面的台阶上,把脸埋到膝盖里了。 她在干什么?哭了? 不想还好,一想到此,更是愤怒,三十好几的女人说哭就哭,什么东西,真见他妈的幼稚。 他打开车门,坐上去,一脚踩下油门,速度直接提升到最大,直奔售楼处侧面草坪。惊呼声顿时从售楼处里传出,那片花草大概是他们别墅区目前最能显摆出手的绿化带了。 一脚急刹车,奥迪r8车身在草坪上画出一个半圆,打横过来车门正好对着奈奈,奈奈眯起红眼圈,在急刹车声中抬头迎着阳光看过去。 车子里是那个把她险些骂哭的男人,他的身上笼罩着金色的光晕。 雷劲打开车门,吼了一嗓子:“13x58588888。” 嗯?什么意思? 奈奈顿了顿,突然明白过来,赶紧抓过联络簿掏出笔迅速记下来。 真是不可救药的笨。雷劲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咣当一声把车门摔上,还没来得及开走,奈奈颇有诚意地追喊了一声:“谢谢啊!” 黑了脸的雷劲无言,抓紧方向盘,一个油门踩下去,车后飞起碎草一片。 奈奈终于知道为什么小陈说这个车好了。居然是多功能型的,用来除草也不错。 下班以后的奈奈有两大爱好,一个是和群里的姐妹b b聊天,一个是不带钱包逛街。合住的小陈自然就是她的逛街拍档,她们俩的目标是把公司住所周围商场里每件东西的标价都能牢牢地记住,并且只逛不买。 刚离婚的时候,奈奈手里没有积蓄,为了奈奈妈的面子也懒得搬回家住,一个人找房子住又太贵,就只能找人合租。恰好小陈租的房子离公司很近,她就蹭了个大便宜,一人一间,750块的价钱还算公道。前几个月青黄不接的时候小陈接了一笔大单子,自己先付了房租,现在赶上奈奈单子也到手了,于是她提议两个人一起出去腐败一下,算她的。 “你没看见,组长的脸都绿了,那草啊花啊轧了一片,这下我们的绿化率从百分之七十到百分之十了。”小陈用勺子刮了一下雀巢冰激凌后哈哈大笑,终于发泄了她被人长期暴力管治的一口恶气。 “你真毒舌。”奈奈抿了一口冰激凌,四周打量着新上市的秋冬装。 “本来嘛,你看我们那里,尘土那么厚,唯一一点儿绿化就是售楼处门口那片草坪了,结果今天那主儿打横轧过去,得,绿化率立刻不达标了。” 奈奈发现一个打折牌子,口齿不清地对小陈说:“你还真别说,那车除草功能挺强的,那块草坪最后都推得跟刘总的脑袋似的,中间变成旱冰场了,你说那车叫啥来着?” “r8,顶级车,贼帅。对了,还有那个开车的男人也很帅,你出去时候组长往脸上扑了三层粉,还跑到厕所去画了眼线。结果人家压根就没进咱们售楼处,她都要郁闷死了。”小陈又刮了一勺冰激凌放入嘴里,大叫美味。 “帅吗?”奈奈回过神,没什么好气地反问。 “当然,你和我们年龄上有代沟,况且眼神儿又不行了。你看那个男人的脸多有线条,棱角多分明,简直就是现代版的阿波罗啊。”小陈再度发挥女孩子青春浪漫的天性,双眼如炬。 “小心阿波罗告你诽谤,他,最多就是电影黑社会最底层的马仔形象,跟那个吴镇宇演的坤哥似的。”奈奈心不在焉,正在盘算是买条裙子还是裤子。 “你那是什么眼神儿啊,难怪医生说你不能聚焦,偏差太大了,他简直帅呆了!”小陈抗议的声音很大,惹得导购小姐都往她们这里张望。奈奈嫌丢人,赶紧安抚她的情绪,“好好好,帅呆了酷毙了简直没法比喻了,行了吧。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小女生,一个叫雷公的男人也那么痴迷,忒没品了点。” “人家是功,不是公。”小陈嘟嘴,把奈奈手里的黑色羊绒衫扯掉换了一件水蓝色的。 奈奈对水蓝色很感冒,看见了胃就不舒服,总想呕酸水。虽然这件衣服是她喜欢的款式,但颜色实在让她恶心。 “我管他是公是母呢,反正钱我是到手了,今晚咱俩一人一件羊绒衫腐败一回。”奈奈叹口气,把水蓝色的羊绒衫挂在衣架上,又拿了那件黑色的。 “奈奈姐,你讨厌水蓝色?”小陈好奇地问。 “我?没啊!”奈奈死不承认。 “所有水蓝色的衣服你都不喜欢,还有上次有一个穿水蓝色衣服过来买房子的顾客你还爱答不理地把人家气走了,上次老总夫人穿水蓝色羊绒衫你又说人家像圣诞节彩灯……” “怎么可能,那是我干的事吗?”奈奈抵死不承认。 “是,我记得清清楚楚。”小陈点点头,一脸肯定。 奈奈转不过来话题了,有点头痛,狠狠地咬了冰激凌一口,又碰到了以前的蛀牙,神经被冰凉的东西冻到最里面,一时疼了个手足无措。 水蓝色,那个嫩嫩的颜色,正是她在吕毅车上看到的一角。 虽然两年过去了,但她的潜意识还是会对那个颜色无比厌恶。她明明知道,离婚只能怪那个男人负心,只能怪自己眼睛没长好,怎么都怪不到衣服颜色上,可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悄悄地说:都怪你,你不敢穿这个颜色,这个年轻的颜色,才会让别人钻了空子。 “奈奈姐,你怎么了?”小陈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问。 她收回茫然的眼神回头一笑:“我能有什么事,就是考虑到底是买哪件呢?” “其实你的锁骨很漂亮,穿这个大领的比较好。”小陈拎过黑色的那件。她也看出奈奈的不正常,故意转换了颜色的重点。 奈奈顿了一下,狠下心抓住那件水蓝色的衣服笑眯眯说:“不,我这次要抓一回青春的小尾巴,就它了。” 随后小陈挑了一个大红的,青春活泼,领子上还有很漂亮的修饰,奈奈笑眯眯地付账,心中有些欷歔。 离婚并不是坟墓,导致离婚的东西也并非是井绳。也许,她该学会控制情绪,把那些不可追的往事忘掉,开始另一种生活。 毕竟,现实生活还是很美好的,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绝望。 走出婚姻,也许还有更精彩的东西在前面不远处等着她。 “劲哥,你找我?”老七正架着斯文眼镜和手下的女艺人调情,听见雷劲的声音立刻凛住脸色,一本正经地推开大腿上的女人躬身问。 “你那里还有什么样的女人?”雷劲端着酒对面前发嗲的女人怒目而视。 老七立刻说:“劲哥,怎么了?这个狂野的你不喜欢?那,我给你换个温柔的吧,绝对的贤妻良母型。丫小嘴甜不说,照顾人更是一把抓。” 雷劲把手里的威士忌一口喝干说:“行,让她立刻过来。如果这个还那么烂的话,我要考虑一下你那个文化公司是不是该换老总了。” “劲哥,你忒挑了。你面前那个是马来西亚小姐第一名,李家小开来北京的时候我都没舍得给他。”老七呵呵赔笑。 “你还不如给他了,这样的货色以后不用给我留了。”雷劲朝那个女人摆摆手,直接撵人。 “好,我让这个马上过去,丫可精神呢。” 雷劲又倒了一杯酒,打开电视,在频繁换台时手无意识地靠近鼻子,忽然有点幽幽的香气从手背传来。 他身子一僵,察觉不好,自己竟然有点怀念那个西红柿脸,还有那泫然欲滴的眼泪。 她和他睡过的女人统统不一样,虽然很笨,但是腰上的皮肤很细腻,白嫩嫩的,还有诱人的奶香味儿。 雷劲一把拽过电话,带着无名火按给老七:“叫那个女人不用来了,我睡了。” “劲哥,才九点,我已经让下面的人送她了,快着呢,十五分钟肯定到。”老七怕是自己动作太慢惹怒了老大,赶紧解释。 “我说我自己睡。”雷劲的怒气达到顶峰,嘴角开始跳动。 “那……好吧,那你睡吧,劲哥,祝你好……好梦啊。”老七用颤巍巍的声音做了告别,雷劲连眼皮都没抬直接把手机摔在床头上,关了灯。 在酒店暄软的床上来回翻了两圈,他在心底狠狠骂道:“还他妈的好梦呢,该死,我现在压根就睡不着。” 第五章 天打雷劈前夫登场 奈奈对钱的执著源于离婚以后,离婚前她只需要记得定时发给阿姨钱去超市买菜,去交水费电费煤气费。还记得,bobi brown的柔美,还记得,chanel巴洛克公主的风潮,还记得,copy café的悠闲和惬意。 当然,她也记得家的感觉,暖融融的,带着小碎金的光芒照耀在眼睛里,看哪儿都是喜盈盈的爱。 那时候她根本不用想钱,更不用管从哪来的钱,所以离婚的时候也不屑去拿钱。对于她淳朴的个性,群里的姐妹毫不吝啬地赏了一个响当当的词——脑残。 脑残吗?也许吧,反正那个时候的她是以逃离的姿态跑出家门的,义无反顾地没回头,反而是现在,面对煎饼摊的时候才知道真正惋惜:早知道当年还是多要点钱好了。 三万块钱不能当一辈子的靠山,她仍需努力,所以在和小陈大肆腐败以后,她又带着光荣和梦想出发了,继续在暴力小组长的蹂躏下任劳任怨,继续和小陈在组长背后讲着售楼处里的八卦。 日子还得继续,所以她仍然靠双腿走着。 亚特兰蒂斯水郡的房子不好卖。有钱人呢嫌这里位置偏僻、卫生环境差,没钱人呢对于动辄二百多万的房子多少也有点不舍和挠头。上次签单一个月后,奈奈的脸恢复菜色,到月底还是一张单子都没有。 今天又是开工资的日子,她和小陈已经商量好了,要做节约型好公民,为节约型社会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所以,晚上就不腐败了,各自买个鸡蛋灌饼回家消停儿待着看电视得了。 收拾完卫生,是站位。几个人保持空姐的笑容站立服务,等待下一个冤大头的到来。 遥遥地,奈奈看见一个熟悉的车牌。数字根本看不清,可就是从自己窒息的呼吸来看,已经可以知道来者是谁了。 车停下来,从车门里放出一个人,组长从衣着分析后迅速做出正确判断,此人是冤大头,于是嘴比脑子还快的她朝奈奈比量一个冲的姿势,说:“奈奈,你负责砸倒他。” 奈奈下意识地把脸扭到一旁,假装没听见,小陈拿胳膊拐了她一下,示意一下自己雪白的牙齿。 什么意思,是要咬死他吗?还是撕扯他? 人心都不在了,咬人能换回什么呢?奈奈又开始鸵鸟催眠,还是不想理来的那个人。 此时,玻璃门自动打开,来人立即就认出已经背过大半个身的奈奈:“奈奈?” 奈奈转过头,勉强笑笑假装无所谓的样子,伸出五根手指,白生生地朝他摆摆手:“是啊,好巧。” 然后是各自沉默,组长恨铁不成钢,摩拳擦掌地着急。做房地产销售就是要竭尽全力把没关系变成有关系,把有关系变成买房子的关系,眼看着奈奈和来人分明有关系,哪能白放弃,所以,一定要让奈奈加把劲把有关系变成买房子的关系。 她完美地微笑后,用指甲狠狠地掐在奈奈腰间,用齿缝说:“三万块不想要了?” 奈奈嘴里还是鸡蛋灌饼的味道,老板今天辣椒放多了,呛得嗓子疼。她又想到以前那个家,还有离婚的时候自己没分到财产,也许,忽悠他买了豆腐渣工程也算报复了。 于是,她鼓起勇气,满不在乎地笑笑问:“你买房?” “我朋友想买,我帮他过来看看。”吕毅回答得很干脆。 奈奈对不能成功报复负心汉感到很懊恼,有气没力地说:“噢,那我带你去。” “嗯,不用了,我就是随便看看。”吕毅伸手摆摆,姿势依旧潇洒。 奈奈能感觉到组长在自己背后愤怒的眼神,也知道她已经濒临爆发。为了下个月工资和奖金的顺畅发行,以及这个月即将到手的大白菜工资和出勤奖,她都必须坚持,可是,她真坚持不下去…… “那好,你随便看。”她笑都懒得笑一下,转过头继续发呆。 “那你不带我看了?”他的声音听上去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她有点意外,顿了一下提醒他说:“是你说不用的。” “哦,其实,我怕麻烦你。”吕毅又补了一句。 组长终于笑眯眯地说:“不麻烦,奈奈你去吧,就看22号楼。” 她用力一推,奈奈习惯性地往前趴,他伸手一接,正入胸怀。动作很熟练,就像排练过无数次一样,协调自然不做作。 像亲昵过很多年的夫妻。 奈奈绷着脸,赶紧躲开,手下意识地扫扫被他碰过的地方,仿佛那里刚刚已蹭黑了一大块。 再忸怩,工资就真的没有了,于是奈奈边扫衣服,边带着黑脸的前夫去看房,到了22号楼前,奈奈突然会心地一笑。 旁边住的就是黑社会,最好有机会能让他们斗殴起来,血流满地,尸横楼上楼下,直杀得尘嚣烟上,片甲不留,最后吕毅在雷公的双膝下跪倒,哀号不止,恳求他老人家的原谅。 越yy越解恨,越yy笑容越发贼,攥着钥匙偷笑,身后有人问:“奈奈,你瘦了,又没吃早饭吧?” 现实猛地一下子蹿回到奈奈可怜的大脑中,她咬咬下唇,眨眨眼睛说:“吃了,我现在习惯吃早饭。” 其实,奈奈很想骂一句“关你屁事”。张了好几次嘴,憋了两次闷气都没说成,一个“关”变几个声调在嘴里溜了好几次也没说出口,最后才说:“进去吧,我给你介绍一下房况。” 她从来没想到会遇见他,更没想到是以这么憋屈的方式,最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还无耻地问自己吃不吃早餐。 憋了怒气的奈奈并不可怕,以前也说过的,她不会哭闹,仿佛哭闹那根神经都被麻痹了,于是她此刻还能若无其事地和这个挨千刀的前夫平和地说话。 “这个房间采光很好,客厅也不错,就是有几个问题,房间下水设施不完善,听说经常反臭味儿,还有楼下的踢脚线下沉,昨天刚刚修补过样板间的,估计你这个也好不到哪去。另外还有隔音很差,从楼上能听到楼下蟑螂唰唰爬的声音…… 是的,奈奈非常不想让他们买,于是违背职业道德,一脸专业水平,诚恳地建议:“不要买这个房子,这个房子就是给冤大头准备的,不合算。” “奈奈,你住哪里?” 吕毅的脸就在眼前,一副关心故人的表情,问话问得那么自然,好像从内心肺腑而问,好不体贴。 可奈奈不领情,想唾他一脸口水,恨不能就地撒泼让他在这儿大丢面子,可打量一下,周围都是水泥,还有厚厚的灰尘,此动作属于高危动作不能做,只能作罢。 于是,她白着脸说:“以前我住的地方被人占了,现在再问,难道你还想占一个?” 吕毅没吱声,只是皱眉盯着她看,想要看出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对手不回答,奈奈一般会犹豫自己的下一句会不会伤到人。她没有一气呵成,不打击到对手不罢休的强势,反而是每说一句话就要考虑很多,很多很多,然后下一句话肯定就胎死在肚子里,然后就是落败而逃。 吕毅的沉默在她看来是受伤的表现,虽然恶心至极,但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还是停住了嘴。万一此人死在这里,这房子就卖不出去,卖不出去,组长会折磨死她,最后的受害人还是自己,所以她可以很慈悲地放对方一马,因为她很善良。 联想功能强大的奈奈错误估计了对手的抗击打能力,他停了下,说:“晚上有空吗?我想约你吃饭。” 奈奈哦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又想补一句“你做梦”。还没等此话脱口,手机突然震动响起,没打算卖吕毅房子的她,毫不顾忌地拿过电话靠在窗边接,那边是很优雅的男中音:“你在21号吗?” 嗯?奈奈脑子又转不过来了,看看手里的钥匙牌说:“我在22号,您是哪位?” 那边显然不能接受奈奈把他手机号码忘记的事实,一改刚刚的优雅,再度咆哮:“给我出来,我在21号。” 21号是刚刚卖出去的房子,它的房主是黑社会人士。奈奈想到这里才突然反应过来,原来是隔壁家的黑道大哥啊,难怪这号码透着道儿上人惯有的风格呢。 “你在三分钟之内出来,否则我退房。”威胁的话说得很是淡定,但是咆哮教主的嘶吼对奈奈无效,她微微一笑,“雷先生,您别生气,我马上就来。” 这笑容让吕毅愣了一下。奈奈最后留给他的记忆是要离婚时红红的眼圈和恨不能离他远一点的表情,这种阳光绚烂的笑容,他好久都没看见过了。 当他接到离婚判决书时,怎么都想不到,那个连杀鱼都哆嗦的女人怎么敢一个人跑去离婚,而对他最大的羞辱是,在没有他的情况下,她居然离成了,还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曾经被他掌握在手心里的女人,第一次就成功地摆脱了他的控制,这滋味实在不怎么样。 而此刻,她突然泛起的笑容更让他心慌,突然觉得熟悉的她正在渐渐地远离自己,远离那个碰一下双唇都会涨红脸颊的过去。 “立刻!我的耐性不多。”雷劲话语里明显忍着火气。 “可是我的客人还没看完房子,您再稍等一下好吗?”奈奈虽然很想逃离这里,但是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把客户扔在这里跑出去,难道不想要全勤奖了吗?眼看还差六个钟头就可以领到了。 “不行,你立刻过来。”让雷劲花费口舌的机会真不多,当他意识到自己有点像撒娇的小孩子以后突然很愤怒,吧嗒一声挂掉手机,怒气冲顶。 奈奈越来越低的声音让他想到她那天没有扣好的扣子,还有露着大半截的腿,以及腰上细腻的皮肤。他发誓如果这女人过来的时候被他发现有一点不合规矩的穿着他就退房,让她人财两空。 她不是会利用本钱吗?他就让她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到底。 奈奈对被挂断的电话很头痛。已经到手的三万块有可能飞走,让她更加头痛不已,虽然组长那边没有被顾客退房的先例,可是那个雷公是黑社会人士啊,没什么不可能的。 于是她舔舔嘴唇说:“我的客户在隔壁等着呢,你自己慢慢看,反正别买这个房子,这房子真不咋样。”说完她赶紧往门外跑,眼看就要到门口了,她悄悄松了口气,突然身后吕毅的声音响起:“奈奈。” “嗯?”奈奈欢快的小腿还在飞奔当中,说话已经不能阻止她的行动。 “这套房子我买了。” 奈奈急刹车,回头看去,他扭头冲她一笑,贼眉鼠眼的坏心都写在脸上。 奈奈张大嘴巴,半天没合拢,冷汗呼呼地从额头冒出来,眼睛的焦距差更大了。 这么说,她这个月又赚了三万? 第六章 雷震子是奈奈恩公 奈奈痛苦地闭上眼,天人交战好久。如今的她再也不是可以甩甩手不要几万块的秦奈奈了,对于即将到手的三万块她充满了无限的向往,甚至还可以为自己即将发生的行为找点借口:其实我也不想要,但是没道理不赚负心汉的钱,大家说,我不黑他黑谁去? 可是若无其事的她扭过头,轻轻嘟囔一句:“你看好了,我也不卖。” 挺没骨气的,音量太小,最多就是奈奈自己能够听见。 毕竟,她不卖,总会有人卖给他的。 吕毅还在那儿站着,心里的滋味很复杂。奈奈的表情说明电话那头是个男人,这让他很不舒服,本来奈奈的工作需要,接触男客户没什么,但是居然风风火火地甩开他跑过去跟别人私会,使得他不由分说第一个念头就想阻拦她的脚步。 奈奈只能属于他,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奈奈会拽着别人的胳膊发呆。 是的,从未想过。 奈奈这回算是看透了自己。其实说白了,以前那点儿小骨气,就是没让生活收拾过,收拾一下就老实了,彻彻底底挺不起脊梁做人了。钱不钱的绝对不是借口,无非就是那时候她还是小公主脾气,觉得谈钱脏了自己的感情,如今却发现,钱不脏,自己挺脏的。 她转身对门把手说:“可是客户还在等我。” 来不及阻拦她脚步的吕毅眼睁睁地看着她跑出门去,连头都没回,像躲避瘟神一样快速地逃跑。 他怔住,狠狠地用拳砸在墙上,头埋在双臂之间,有些懊恼和后悔。 十年感情,七年婚姻,淡漠了最初见到时的心悸,当互相用了彼此的牙刷不会抱歉的时候,当一个在马桶上坐着,另外一个可以毫无顾忌地出入的时候,真的没有能够让心再持续悸动的理由。 她永远是千篇一律的茫然笑容。事情做对了,她笑;做错了,她还是笑。没有哭闹,没有撒娇,甚至连生气都没有。一个有血有肉的洋娃娃适合摆在任何角落但是不适合当妻子。于是,他在那个精灵般的女人诱惑下,再次触碰到心跳的感觉,也成功地失去了柔柔弱弱的妻子。 那时,他是笃定的。她不会知道。那么一个简单的女人,连喜怒都不擅掩饰的女人,不会知道,更不会走开。 可是,他错了,错得离谱。 离婚起诉状他收到了,但是他根本没当回事。因为他相信奈奈连法院大门朝哪里开都不知道。离婚公告他也看了,虽然质疑了一下,却笑笑而过。也许是奈奈请律师才能想到的方法,并没什么大事。显然,她忘记了,离婚是两个人的事,只要他不到场,她永远都不会离开他。 于是,凭着对奈奈的错误认知,他一错到底。当离婚判决生效时,他才真正发现自己低估了奈奈,她不是温室的花朵,她只是不屑和别人一般见识而已。 吕毅伤感的情绪来得很快,铺天盖地地掩埋了他,甚至奈奈再度进门时,他都没听到开门的声音。 “我们签约吧。”奈奈鼓起勇气说。这东西还是签下来比较保险,万一他变卦了,三万块钱就白送给别人了。 吕毅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眼睛闪亮的奈奈,很多年前她也曾这么渴望地看着他,每到此刻他都会忍不住想亲吻她。奈奈的崇拜可以让他得到男人虚荣心的最大满足,可,他亲手打破了这种崇拜,如今她看他,只是为了卖东西给他而已。 吕毅默默地拿过合同,又要了笔,把合同按在墙壁上,回头轻轻地问:“签哪里?” 奈奈犹豫了一下,只好靠近他的胳膊指了指右下角,小声说:“这儿,你的名字、身份证号码,还有联系方式。” 那么近的距离让吕毅看着奈奈的脸庞,因为急速奔跑留下的淡红色脸颊诱人细腻。她还是当年那个羞涩的小姑娘,除了眼睛里少了以往的爱意,她几乎什么都没变。 他把手放下来,笔掉在地上,手抬起奈奈的下颌,用修长的食指在她细腻的皮肤上滑动。吕毅很爱这种感觉,有些朦胧的回忆。 那时,她才十八岁,第一次初吻。嫣红的嘴唇,羞涩的颤抖,牙齿闭得紧紧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他用舌尖滑开她的牙齿,那一瞬间的甜蜜,让他险些失态。 可是,世事流转,她已经不属于他,此刻也只是抿住嘴唇隐忍着他的轻薄。 “奈奈,我发现,我还爱着你。”他轻叹,满心的懊恼。 奈奈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心底的感觉就是想吐,可是为了那即将拿到手的奖金又不能。她扭头到一旁,正看见靠在门边的雷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站在那里,微微眯起的黑漆漆的眼睛里闪动着危险的气息。 奈奈推开自己面前的双手,很满意雷公同志救人救得及时。兴奋的她甚至觉得可以在黑社会人士的帮助下毫发无损地签约成功,就算是届时需要请他吃顿饭也值得。 毕竟人家出场费也蛮高的,你看电影里请大佬帮忙谈判不都是要钱的嘛,她是一个很知情懂礼的女人。 雷劲第四次想要勒死这个女人。果然不出他所料,到底还是被人占了便宜。眼看就要被人非礼了,不仅不挣扎还一脸茫然的表情,勾魂得很,见到他不但没有一丝愧疚还笑得灿烂灿烂的。 他终于冷声发问:“我不是让你过去吗?你为什么不去?” 奈奈眨眨眼,突然记起这个问题,心中大叫不好,赶紧弥补自己的过错:“我这里很忙,这位先生要买房,我去取合同就忘记您的事了。对不起,对不起。” 雷劲抬眼睛睨过去,那个奈奈嘴里的先生很斯文,白衬衫,裁剪合体的西装,精英的金丝边眼镜,除了脸上有点不悦之外,比老七还俊秀。可惜,看着就是个软蛋,该亲不亲在那瞎合计半天。不过也幸亏他犹犹豫豫的,不然这个傻女人怎么被人吃干抹净了都不知道。 “他买他的,你去你的。”他压抑着怒火说。 “那不行,如果让别人接了这个单子,我的提成奖金就没有了。”奈奈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这个雷公她比较敢讲真话,也许她知道他其实不坏,虽然嘴巴硬了点,脸臭了点,但人绝对是个好人。 原来,这个男人拿房子胁迫她?雷劲挑了一下眉尾。 他吩咐奈奈:“合同拿来。”说这话时还睨着一分目光都不肯错开奈奈行动的那个男人。 而吕毅没空管那个闯进来的不速之客,他只静静地看着奈奈的表情,那种乍见的喜悦和笑意,让他心里有点莫名的难受。 奈奈还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两个男人目光追逐的焦点,听话一向是她最好的美德,所以她弓腰捡起笔,又从吕毅手里小心翼翼地拿过合同。 走到一半才发现不对,她皱眉问:“你要合同干什么?” 雷劲连眼皮都没抬说:“买房子,这套我要了。” 他也要买这套房子?奈奈突然觉得雷公头顶阳光万丈,简直就是天降祥云。 他果然是天大的好人。他买了房子,吕毅就没机会搬进来,自己也就不用为了三万块出卖尊严,还可以再次拿到千分之八的提成。天,这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奈奈兴奋的表情在吕毅看来,很不是滋味,他脸一沉说:“这位先生,买东西要讲先来后到。这房子我已经要了。” 雷劲点支烟,慢条斯理地说:“我昨天就买了。我还是先来的。” “可是这套是我看中的。”吕毅坚持到底。 雷劲叼着烟,闲闲地走到奈奈面前,从她手里拽过合同,掏出笔,大笔一挥,“雷劲”两个字生龙活虎地招摇在纸上。 “看你也是个斯文人,衣服好歹也是品牌货,知道什么叫合同吗?”他吐口烟圈,不慢不急地问。 这种男人真没种,光顾着自己爽快,连后路都不给自己留。雷劲对付这种男人就喜欢让丫丢份儿,丢干净了以后再回头照着屁股踹一脚,叫丫滚蛋。只不过今天心情不错,懒得跟他计较,最多让他噎口气算了。 奈奈窃喜,面儿上的表现倒不是很明显,只是对吕毅作出无可奈何的模样说:“这房子真不怎么样,你看别的房子吧。” 吕毅脸色很难看,对奈奈说:“奈奈,其实我……” 雷劲懒得再听他说话,冲着吕毅说:“嗨,这房子现在是我的,请你离开。” 吕毅看了雷劲一眼,发现这个男人不寻常,以后机会很多,没有必要在奈奈面前撕破脸。所以他维系最后一点残留的笑容对奈奈说:“我们还会有机会见面的。” 见面?雷劲掐灭烟头瞥奈奈一眼,嘴角一沉,将烟头摔在地上,声音讽刺:“这机会不多了,除非你天天看不见我。” 吕毅勉强保持微笑,不和他一般见识。从雷劲身边走出时,一黑一白在瞬间并肩,对比鲜明。雷劲一贯的黑衬衫显示他的刚强冷硬,而吕毅的白衬衫则是表明他有多么的斯文有礼。 奈奈左右犹豫了一下,最后尴尬地笑笑,吕毅在门口回头,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她立刻心虚地躲开目光,望向窗外。 虽然都是三万块,可她宁愿赚雷公的。 雷劲恢复了平日的态度,上下打量奈奈的穿着。今天的裙子很顺眼,已经超过膝盖的长度让他很满意,胸口那里也多加了一枚胸针,看起来不像是便宜货,很抢眼。好像裙子长了,衣服也会长,根本看不见腰间一丝外露的春光。不错,所有的一切他都很满意。 不过,他突然想起来那个男人掐着她的下巴要亲吻她,而这个笨蛋女人居然不知道躲,目光还是冷下来,问她:“他亲你?” 奈奈检查合同,正在赞叹他的字潦草到一个都不认识,冷不丁地被问到这句,有点懵,不过为了第二个三万块,她对他挤出一个笑脸,“没,绝对没。不可能,怎么可能呢,绝对不可能。” 雷劲的目光稍微有点缓解寒意,不过还是说:“你请我吃饭。” 奈奈看看手中的合同,冲他微笑,“没问题,雷先生如果您照这么买下去,我请你吃啥都行。” 他淡淡回了句,“吃你呢?” 差点被口水呛住的奈奈,呵呵傻笑。雷公是她的恩人不错,但是以身相报就有点过了,虽说目前自己的价码忒跳水了,想当年追求的人还知道拿束花骨朵儿啥的下跪,现在六万块好处费就想买个大活人,真不值钱啊。 不过还不能惹了恩人不高兴,于是奈奈朝他一龇牙打岔说:“吃我?那是食人族才干的事,雷先生,当今社会是法制社会,政府不让啊!” 第七章 吃饭是赔本的买卖 奈奈讨厌的人并不多。上学时候揪她小辫子的王晓宇是她那时最讨厌的人。他每次都要看她瘪了嘴,颠颠跑到老师那儿打小报告才会躲到桌子下面悔过。 奈奈喜欢的人也不多。上高中时候的同桌是她那时最喜欢的人,会给她倒红糖水,还会羞红了脸给她焐手,他的脸比他的手还热。 如果你问奈奈此刻最爱谁,奈奈会毫不犹豫地说:“我爱雷公。”两次送了六万块,照这速度下去,她很快就可以挥舞着小手绢脱贫致富奔小康了。 雷公同志当然不知道她爱他这一点,眼下正在这鸟不拉屎、乌龟不靠岸的地方四下找饭店。由于帝都西南郊相对偏僻,此处又是新开发的楼盘,想要在周边找一个能吃进去饭,还看着盘子不吐的地方实在比较困难。 雷劲今天心情不错,没生气,转了两个圈还没找到,就直接对奈奈说:“你坐稳了。” “干啥?”奈奈对他的话有点怀疑,还没等“啥”字说完呢,他一手将烟头弹出车窗外,轻描淡写地踹了一脚油门,车轮吱嘎一声往前一冲,奈奈猛地撞在座椅上,弹了几弹,接下来眼看着奈奈双眼逐渐扩大,瞳孔终于掩盖了眼白变成月全食,前面飞速避让和倒退的车子让她止不住啊啊大叫。 雷公同志,人家只不过赚你六万块而已,至于这么吓人吗? 西南五环进京,正常上下班奈奈同学都要乘坐公交车一个半小时,晃悠悠的乌龟爬甚是痛苦,可在眼下用二十分钟就赶到的情况下,她更是痛苦万分。 到了雷劲想要吃饭的地方,她蹲在车子旁边干呕着,惊恐万分的眼泪哗啦啦地流,擦都擦不完。 雷劲第一次好耐性,等在她身边,一直到她勉强能站起来才说:“你晕车怎么不早说?” 奈奈刚脱离水深火热的赛车过程,鼻子还囔囔的,回答说:“我说了管用吗?而且你也没给机会让我说就突然加速了。” 雷劲笑了笑,对她的投诉不以为然。 也是,想着她那突然睁大的双眼还真是有趣,让他很想逗逗她,结果,没逗好,逗吐了,这又不能怪别人,只能说她这个女人太弱了。 看她还是有点不舒服,他不自觉地拍拍她的后背,本来是想帮个忙,结果却发现自己有点不想收手。奈奈还在大口喘着粗气,根本没注意到此时身边恩公变公狼,她一边喘,还一边恨恨地说:“这顿饭我太赔了。” 心不在焉的雷劲根本没听见她说什么,自顾自地感触奈奈柔软的后背,有点精神恍惚。 奈奈不瘦,腰上有点软乎乎的肉,比起那些瘦竹竿的高挑模特,她更吸引雷劲的注意力,让他忍不住想要抱一抱,捏一捏。 贴得越近,似乎越能闻见一缕缕清香,不像是香水,也不像是化妆品的味道,更多的是像婴儿一样的奶香,浓浓的,很能软了男人的心。 他勉强自己把手拿开,啪的一声脆响,把叼着的烟再点燃,亮亮暗暗,他赶紧平复一下自己有点不对头的情绪。 等奈奈发泄完了,他才笑容可掬地说:“走,就去这家吃。” 无数次警告自己一定不能招惹黑社会人士的奈奈只能听话地随其上楼,她其实很想抽掉他脸上的笑容,又害怕自己就这么一下子被绑架。虽然明知没什么大额赎金来换,人家不值得兴师动众的,可转念一想,她最近赚了六万块钱不是?麻雀再小也是肉,黑社会除了杀人越货还能干啥?积少成多才是立家之根本。 请他吃一顿饭就当破财消灾了,花钱买平安挺好。 结果上楼后奈奈才发现,这地方,真大。 她的脑子像电子计算机一样飞快运转,心中哀号:完了,这么豪华的地方,这次一定要大放血了。 他也没说什么,大步流星往里面走,走到位置上才发现奈奈没在自己身后,他回头,直直地看着她努力用小碎步跟着自己的步伐,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嘴角上扬。 步子是小了点,至少还能跟得上。 不错。 晚饭是川菜,奈奈辣得自己吸溜吸溜直喘,她对辣的热爱源于金刚不坏的皮肤,无论日夜不停地吃多少辣到变态的东西,脸皮上都不会出现一个不轨的小馒头,这也是她上学时,同寝室姐妹们最羡慕的一件事。 因为这顿饭价格不菲,心疼得厉害,她只能肆无忌惮地吃,就像不要命一样。一盘子麻辣小龙虾、一大碗毛血旺都进了肚,还在那儿解决酸辣牛肉。埋头苦吃的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说句话,不管怎么样也要先谢谢恩公,一抬头视线正对上雷公的视线,他面容平静,眼睛下面分明有些暧昧的颜色,正对她展开抓捕的网。 奈奈心一抖,那颜色就转瞬不见,她几乎疑心是自己的错觉,匆匆低头再想,越吧嗒越有点不对劲。 奈奈是个已婚女人,虽然谈过恋爱的对象只有吕毅一个,但并不代表她神经末梢坏死。刚刚雷公的表情分明是对自己别有企图,她不可能感觉不到。从感觉到那刻起,她的脸从北极到赤道,越来越热,一肚子麻辣的她,脸也和大辣椒一样,红红的。 这不行,他们俩不是一路人啊。 她默默地停了手上的筷子,心里琢磨着下台阶的漂亮走法,如果拒绝得太明显,对那六万块钱她就会过意不去,可是如果不拒绝……他可是黑社会人士,动动手指头,她就被人毁尸灭迹了。 于是,她谄笑地扬起脸说:“雷先生你吃啊?” 他慢悠悠地吃了点菜,修长的手指握着筷子也狂野,动作干净利落更让奈奈觉得这事不好办,貌似有点虎口里拔牙的危险。 “其实,今天下午谢谢您了,您两次买我的房子,让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奈奈使劲给他扣高帽,总觉得他就算为了顺耳的夸奖也不至于对她下毒手。 “没几个钱。”他说。 这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八百多万掏出去还没几个钱?奈奈瞥了他一眼,嘴瘪了瘪,接着戴高帽:“雷先生是行业精英,一定是能力非凡,这点儿钱确实算不了什么。呵呵。” 干笑很假,但也得继续假笑下去。 雷劲抬头看看她虚假的笑容,若有所思,突然问道:“下午那个男人你认识?” 奈奈大叫一声,哈利路亚,对嘛,这才是眼前拒绝雷公的最佳方法,怎么刚刚就没想到呢? 于是她愁眉不展地说:“是啊,他是我前夫。” 前夫,就代表她是弃妇。他们黑社会很讲面子,总不好不顾关老爷的血压找个弃妇当女朋友吧?如果他还看不开,那关老爷真的要跳出来高呼一代不如一代了。 “前夫?哦。那你现在没男人?”雷劲表现得很正常,没有大怒也没有不屑,让奈奈有点闹不清楚下一步应该怎么对症下药。 “当,当然。”她着急的时候就结巴,见他反应不大,一时间更是头痛心也痛。 “哦,挺好。”他埋头接着吃,连奈奈咬了一口的鸭血也吃掉了。 奈奈万分痛苦,最开篇那些喜欢早就变成了郁闷,于是她咬牙问:“好什么好?我都变成黄脸婆了。” 雷劲抬头看了她一眼,懒洋洋地说:“没黄,挺好的。” 奋力一拳正打在棉花包上,让她有点软绵绵的莫名其妙。这哪里是黑社会惯有的作风?拜托,雷公,你有点职业道德好不好?难道是她的话语不犀利?没刺激到男人的底线?有可能。 于是她只好体贴地说:“雷先生还没有妻子吧?你们这行也属于高危行业,有补贴吗?做这行儿讨不到老婆是正常的,不过也不要太难过,我帮您留意,看看有没有大龄未嫁的女孩子,和您互通有无一下。” 他又抬头,这次则是靠在椅背上闲适地看着她眉飞色舞的表演,奈奈发现他态度没什么变化,也瞪回去,结果无动于衷,他久久地保持一个姿势,像是想什么一下子想出了神。 奈奈朝他摆摆手,忍不住问:“雷先生,雷先生,你怎么了?” 他突然站起来,走过桌子,奈奈以为她刺激到他的痛处了,这下肯定要被杀人灭口了,慌忙站起来,背后更是抓好手袋准备撒腿逃跑,结果他绕过来面无表情地把她的胳膊抓住,不等她挣扎就将她的双手牢牢地抓在一只手中,另一只手扶住她的后脑勺,手指穿过丝丝纷扰的长发,用力让她贴向自己。 奈奈犹如五雷贯顶,哄地一声,噤若寒蝉。雷劲恶狠狠地吻下来,惊异她双唇不可思议的柔软,辣辣的味道混着清甜的芳香,让他一个月来都有点异样的情绪终于得到了发泄。雷劲近乎贪婪地舔吮着她的嘴唇,完全忘记奈奈身体的不适。 他还想亲吻她的耳垂,还想亲吻她的锁骨,还想亲吻她舞动在流理台上的手指。 或许真的是太久没碰女人了,这个笨女人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优点,让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很想就这样拖上床去,用力地亲吻。 热血沸腾的他很想说点什么,可又觉得没有必要,于是把言语化为动作,猛烈而狂乱地诉说自己心里的想法。 而奈奈完全呆掉了。 她想都没想到自己一番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反而激怒了道上大哥,这下好了,全赔了不说,还不敢反抗,越是着急越只能装死。 可是她到现在搞不明白的是,这位雷公到底看上自己哪点了,难道是因为知道她从他的房款里提成六万心里不爽,非要从这里找回点平衡? 到底因为什么,已经无从计议了,反正她这次很吃亏是肯定的。六万块啊,就被黑社会胁迫接吻,这顿饭还是她倒贴的更让奈奈呕血不止。 不过,奈奈偷偷地想,其实,这位雷公的接吻技术不错。她觉得一番乱七八糟的吻后,有点喝多了以后的飘飘眩晕,很舒坦。只不过良家妇女当久了,她有点羞于感叹,毕竟真正换了一个人,还是有点儿别别扭扭的。 雷劲察觉到她的不投入,移开了唇,鼻尖抵靠着鼻尖,声音极其感性地问:“怎么了?” 呼,奈奈彻底被击倒了,脸上火辣辣的不说,心更是抖得厉害。 奈奈脑筋短路了,坍塌了,脱轨了,自尽了,唯一能说的,就是颤巍巍的一句:“天,雷先生,您声音真好听,您应该当我们的前台。” 第八章 奈奈雷劲吻后感言 鉴于情节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另加上为了给和谐社会和谐梦想的未来指引前进道路,本台对目前书中两位主角有了非常近距离的采访,由于此次采访内容过于劲爆,请各位看此报道前,自备以下物品: 纸巾,用于爆笑时候擦口水之用。 电脑保护膜,用于喷茶水时对电脑的保护。 假牙,用于过于用力喷笑,而导致的假牙脱落飞射症状。 以及止咳药水若干。被口水呛到一定是难免的。 下面就是对当事人的采访,首先,有请人见人踹,花见花败,车见车怠的奈奈童鞋上场。 只见奈奈童鞋依然保持茫然而懵懂的眼神看着远方,颇有深意地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其实……她只是……呃,在发呆而已。 跳过发呆的奈奈童鞋,下面是大名响彻祖国大地,稀里糊涂帅倒一片观众的雷震子,雷劲童鞋上场。 其实,他真的很帅。本台幕后编辑目前已经昏厥数人,唯独剩下的也只有摄像记者和我而已,作为雷震子童鞋的亲妈,他小时候尿裤子的事我始终不能忘怀,所以对于他的帅气免疫了,至于摄像师之所以还没倒下是因为……他在事前为了这次采访作了充分的准备,直接用根棍子把自己立那儿了。 看,这就是小雷童鞋的非凡魅力。 鼓掌! 好,回到正题,由于雷震子亲妈倾城大妈的极力撮合,两个人终于打破恋人之间常规的交往速度,用一个亲吻开始了暧昧不清、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所以我们第一报道组就此事对两个人进行了采访,以下是采访现场,注意,一号机位,action! 倾城大妈:欢迎两位来娱乐报道,我是你们的亲娘倾城大妈,我想问两位几个问题可以吗? 奈奈:(露出八颗牙齿)当然。 雷震子:(面瘫无表情)赶快问。 呃……倾城大妈很愤怒,后果很严重。 倾城大妈:请问你们看见对方的第一眼是什么感觉?奈奈先回答。 奈奈:他?不记得了,那事儿谁知道啊,我光顾着往外跑了,还得留神脚下面有没有石头子,怕摔了以后不好补妆,回答完毕。 雷震子:她几个月没吃猪肉了? 倾城大妈:嗯? 雷震子:(痛苦地把脸扭向一旁)她居然拿看猪肉的眼神看着我。 倾城大妈:这个……谈下一话题,母猪的产后护理……错了,是你们最讨厌对方哪点? 奈奈:他不告而吻。 雷震子:脑子跟草履虫一样单轨、单弦、单细胞,不懂得保护自己。 倾城大妈很无奈地摇摇头,在采访本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然后接着问:那接吻的感觉如何? 奈奈:这,不好回答,现场人太多了。 雷震子:很甜,有点四川泡椒的味道。 “嘴贴在一起时,你们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倾城大妈不甘心,再次触及最深层的问题。 奈奈:(西红柿一样的小脸蛋)他的吻技不错。 雷震子: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眼睛闭上。 倾城大妈:呃,换下一话题。你们觉得你们俩有发展的机会吗? 奈奈:你太不hd了吧,他是黑社会啊,你让我发展? 雷震子:废话,不发展我为什么吻她? 倾城大妈:(抖抖身子接着问)现在观众最期待的是你们未来的发展方向,你们是火拼型发展路线,还是继续走温馨小白发展路线呢? 奈奈:(对对手指,一脸惭愧的样子)我就是小白,我也很无奈。 雷震子:除了逗逗警察,睡睡奈奈之外,其实我很忙。 倾城大妈:那你的意思是,会有火拼的场景出现? 雷震子:(冷冷扫了倾城大妈一眼)你是无间道? 倾城大妈:(抽出自己身后的扫帚疙瘩使劲啪的一下打过去)让你个死孩子不学好,这么怀疑你老娘我,让你不学好,不学好……(一万遍ing) 倾城大妈:(息怒后接着问)这个,对于你们今晚的表现,有何评价? 奈奈:我希望睡觉醒来永远不见他。 雷震子:应该在附近先找好宾馆的。 倾城大妈:关于看官们都很期待的流理台h,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 奈奈:(对着月亮感叹)今天的太阳好圆啊。 雷震子:流理台太凉了,换地板行不行? 倾城大妈:对于大家想要让你们动用道具和奶油、芥末等调味料的建议,你们怎么看? 奈奈:我不要做女体盛。 雷震子:(阴冷地一笑)哪个建议的?站出来我看看。 倾城大妈的身子明显一抖,讪讪笑笑,赶紧转移话题:你们是喜欢怎么h呢? 奈奈:(额头已经出现冷汗),这个,我无所谓。 雷震子:只要她能受得了,我无所谓。 倾城大妈:如果非要你们说出一个想法,你们想说什么? 奈奈:请作者和读者考虑我良家妇女的身份。 雷震子:赶快地,麻利地,你都拖七章了,还想拖多久? 倾城大妈勃然大怒,拿出十吨大锤锤在雷震子的脑袋上,你个臭小子,才第七章,你娘我准备写五十章,你早早就h了,我写啥,你说,我写啥?(怒吼一万遍ing) 倾城大妈:(镜头照过来,她突然表现得很慈祥)好,最后一个问题,是一个很有深度的问题,请说出你们的想法。你认为黑社会是干什么的? 奈奈:电视里不都说得很明白了吗?您这么大年纪不看电视啊?那电影呢?电影也不看?苍天啊,雷震子,快来,和我一起看上帝。 雷震子:这么无聊的题目谁想的?难怪你们收视率下降。 呃……倾城大妈抑郁了,嘴角不停地抽动,恨不能咬死这两个小没良心的。 雷震子:(睨了尚在抓狂萌芽状态中的倾城大妈一眼,撇嘴问)完了没有? 倾城大妈:呃?完了。 雷震子:完了我们走了。 倾城大妈:(泪流满面)你们这么着急要去哪里? 雷震子:换衣服,下一场还有我的戏。 奈奈:(有些不忍地小声说)你对老人家太残忍了。 雷震子:(嘴角跳动,暴怒前兆)丫就喜欢装老,丫是80后。 奈奈:是吗?(赶紧跑回来对倾城大妈问)你真是80后? 倾城大妈:(发出哦呵呵呵呵的笑声)我长得是老了点,但是正儿八经的80后。 奈奈:(飞起高跟鞋踹在倾城大妈的脸上)让你骗人,让你骗人,一个小屁孩儿居然敢忽悠我们俩大人…… 雷震子:(走上来深情地搂过奈奈的肩膀)乖,宝贝儿,咱不和她一般见识。 随着两个人越走越远的身影,倾城大妈再度出镜。 她满脸鞋印,一肚子委屈,“我怎么亏待他们了,为什么遭到这样的待遇?我不是刚刚安排他们接吻了吗?” 台下有人喊:“他们俩都憋了那么久了,你才让亲一次,真是后妈。” 倾城大妈瘪瘪嘴,“那也不能虐待自己亲娘啊,真是有了媳妇(丈夫)忘了娘。” 正在此时,门被一脚踢开,从天而降的吕毅脸色铁青,伸手拽过倾城大妈,“姓瞬的,你说你想干什么?为啥你的男配都被打击得死去活来的?” 倾城讪笑对他抛了个媚眼,“你媳妇马上就出来还不行吗?” 吕毅:我不要她,我要奈奈。 倾城大妈很为难:可是奈奈没档期。 吕毅:不管,我要奈奈。 倾城大妈干笑抬头:要不,我给你再找一个? 吕毅:不管,我就要奈奈。 倾城大妈暴走,回身一个帅气的回旋踢,眼见吕毅化作天边的流星飞驰而去,真是烦人得很,奈奈奈奈的,就不会说点别的。 正在此时突然摄像师说:倾城大妈,广告时间到了,10,9,8…… 啊?就剩最后一句话啦? 倾城大妈皱眉冥思苦想了一下,只好对着摄像机说:来我们家都吃好喝好,吃好喝好,吃好喝好以后别忘了叫好,谢谢。 于是某某口服液的广告掩盖了倾城大妈那张岁月侵蚀的老脸,颇有英国八分钟的意识流意味。 谢谢观赏。 第九章 奈奈有惊吓后遗症 奈奈从前遇事很冲动,最典型的一次是为了追小偷没留神把自己的腿摔到骨折。看着奈奈妈在病床前痛哭流涕,絮絮叨叨说:“虽然你被男人抛弃了,可不能不要自己的命啊,你要是就这么死了,我怎么办?” 奈奈的父亲早早过世,奈奈妈一个人把她带大,因为家世不错,颇有些积蓄,所以她一直生活无忧。 直到那天,她才发现,如果自己出事了,这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人痛苦,甚至那个人会比她更痛苦时,她就发誓,以后一定不让奈奈妈再操心了,说到做到。 从那以后,遇见事了,她都会反应慢一点,都会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着急、不慌忙的样子。更加离谱的是,她还学会在关键时刻装鸵鸟,哪怕旁边摆放的是个咖啡杯,她也会把头扎进去,将安全第一作为考量一切的准则。 眼下,也是如此。 雷劲发现奈奈的目光还在茫然,又点了点她的嘴唇,虽然她的眼睛一直睁得很大,可她的瞳孔里分明没有映入任何东西。 她只是在用瞪大双眼来表示自己的惊讶。 点一点,再点一点,越点,心里越不想放开,他眼看着她的身子不由得微微发抖,他的嘴角一直是挑着的。 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让奈奈找回了一点神志,她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的,要若无其事地对待被强吻的事,因为这事儿攸关生命安全和六万块钱,是自己目前来说最大的外交问题。 于是她深呼吸,再深呼吸。 咕咚! 两个亲在一起的人,眼角的余光同时瞥向声音的来源,随即奈奈的脸变成了苦瓜,粉嘟嘟地皱成一团。 “呃,好痛!”她半躬下腰,抱着右脚跳起来。脚背上正砸下的是她万能的大手袋。 手机、钥匙、钱包、化妆包、文件、防狼器、手电筒、花露水、统一绿茶,呃……还有一包abc卫生巾。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句俗语就是这么形象地展现在雷劲面前,毫无保留。 奈奈抓住机会挣脱他的手,赶紧弯腰捡东西,可是脚点在地上还是钻心地疼,一个没站稳又差点栽倒在地。雷劲拧着眉头看着她奋力和脚伤搏斗觉得有点无奈,只能命令道:“老实待着。” 她的表情微微一滞。 随后雷劲低头弯腰,开始捡东西,一样一样的,直到abc的时候,奈奈再也淡定不下去了,压低嗓子尴尬地说:“那个我自己来。” 雷劲一派无所谓的样子,捡起来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扔进手袋里。 奈奈觉得自己轰然耳鸣,有点被人扒掉衣服看个精光的无助。她还记得自己小时候买这些东西,一律是要用黑色的塑料袋包裹个严严实实的,然后鬼鬼祟祟地跑回家藏起来。上大学时,室友也总说,从来没看见她买过这个,用过这个。甚至和吕毅结婚这七年,她也没有让他看见过自己用的牌子和类型,这是她执拗的坚持,也是最让别人不能理解的地方。 而他,却轻易打破了这种忌讳。 雷劲捡好东西,拎了拎,挺沉。她那么小的个子居然能背这么沉的包,不怕累断自己的锁骨? 他站起来,奈奈赶紧躲避开他的双眼,生怕自己必须尴尬地面对刚刚帮她捡过abc的男人。 “脚还疼吗?”情欲消散的雷劲脸上的笑容还是有点邪邪的,他呼出的热气弄得奈奈从脊椎紧张到头顶。 “不,不疼了。”结巴的奈奈,脸粉红粉红的。 他宽大的手光明正大地搂住奈奈的腰,把她的另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膀,说:“不疼了也小心点,走吧。” 奈奈心里突然有点失落,她以为黑社会嘛,一定是很男人的形象,他一定会把自己打横抱起来,送到车上。毕竟,电视上都这么演,这也是最梦幻的英雄救美的桥段。可惜,没有。他不是英雄,她也只不过是个弃妇而已。 避过奈奈满脑袋的小念头不讲,此刻雷劲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该死的大姨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捣乱。他很想把奈奈抱起来,然后一直抱到宾馆。可是,接下来呢,浴血奋战? 不,他还没饥渴到那种地步。所以他必须远离容易点燃欲望的她。 两个人一时间都有点沉默,走下楼梯的时候,谁也没说话。 有点没精打采的奈奈和心怀不满的雷劲就这样离开了饭店。 背影有点长,一个宽厚安稳,一个谨慎小心。一个一步一步迈得很踏实,一个一跳一跳颇为狼狈。 扑通扑通的什么声音就在暖香满怀的背景里响起。 你们说,那是什么声音? 奈奈没有女性朋友。她只有女性亲人和女性同事。起因缘于她无数次不知不觉中当了好朋友的炮灰,不想重蹈覆辙的奈奈也自然冷了和女性交朋友的心,所以目前为止能够算得上她最亲近的人的就是小陈。 雷劲把车子开到她们租住的地方,着实费了不少的劲。直转了无数个弯才找到那一幢破旧的小楼嘎吱一下停下来。 他说:“我送你上去。” 奈奈咬牙蹦下车说:“没事,谢谢您,不用了。” 雷劲从自己这边下车,帮她拿手袋,然后一只手熟稔地摸上了她腰的位置,不容置疑地说:“我送你上去。” 奈奈身子明显一抖,回头讪笑说:“不用了,我和别人一起住,不太方便。” “谁?”雷劲掐住她的下巴阴冷了面孔问。奈奈再傻也知道他的表情不是好兆头,于是她不敢敷衍,认真回答:“同事,一起工作的同事。” 雷劲顿了一下,然后放下手,说:“哦,那我送你到门口。”看奈奈还想反驳,又补了一句,“抗议无效。” 皱皱眉头,她再也没说话,低头往楼上走,心里有一点暖意。 其实,她要的很简单,可惜,他太不简单了。 靠在门口,奈奈无声地看了雷劲一眼,雷劲明白她这是在下逐客令,于是从怀里掏支烟出来,说了句:“自己小心。”转身就走。 没有告别的摆手,也没有告别的吻。 奈奈有点恍惚,用手翻腾着钥匙,找了半天,他半层楼还没走下去,就在这时,小陈听到大门外的声音快步跑出来开门,要知道,奈奈忘记带钥匙不是一天半天的毛病,幸亏一起住的还有别人,不然露宿街头都不下几百次了。 小陈打开门,感应灯随即亮起,奈奈抬头看见她开了门,赶紧笑笑,“幸亏你在,不然我又进不去门了。” “哪天把钥匙拴个链子挂脖子上,看你还忘不忘。咦,那个人谁呀?”小陈扫了楼梯拐角处的人影一眼,感觉特眼熟。 奈奈一把把她推到屋子里,用力把大门关上:“哪有人,你眼花了。” 小陈皱眉冥思苦想,突然尖叫着往外跑,“天,阿波罗!” “还凤梨呢!菠萝你个脑袋。”奈奈拽住她的大睡裙说,“你这么出去会把菠萝吓成地瓜的。” 小陈在家穿的是史努比大睡裙,松垮垮的没形象,头发也为了凉快拿个大夹子夹成狗尾式,脚上还是趿拉着拖鞋,简直是周星星电影里的包租婆。 “对哦,好可惜,不然就可以近距离接触了。”小陈对没能与阿波罗见面分外失望。她突然想到奈奈和阿波罗有可能存在非同一般的男女关系,立即像打鸡血了一样激动起来。 “奈奈姐,那个雷先生不是在追你吧?”她的八卦欲望再次被刺激得空前膨胀,脸贴在奈奈面前,等待一段绯闻被挖掘出来。 奈奈别过脸,换上拖鞋,把手袋扔在鞋架上说:“我对被雷劈不感兴趣。” “怎么会呢?他很好的。”小陈嗲嗲地说。 “你怎么知道他很好?和他交往过?”奈奈突然想起刚刚那个吻,脸色又有发红的先兆。 “奈奈姐,你怎么嘴肿了,刚刚吃麻辣小龙虾了?”小陈拿鼻子在奈奈衣服上狠狠嗅了一下。 奈奈赶紧用手挡住嘴唇含糊地答应:“嗯,辣的,太辣了。老板把卖辣椒的打死了,辣椒不要命地放。” 看见小陈那丫头还是穷追不舍,奈奈赶紧躲进自己的房间对外面喊:“我睡了,你也早点睡吧,明天是早班。” “可是我还想问你,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好人的……”小陈无奈地说。 什么怎么知道的?嘴巴告诉她的,奈奈愤愤地想。 不对,好像今晚吃饭没给钱,愤怒中的奈奈突然想起重要的事,愣在原地,这么说,那就是他付的账了。 没想到,黑社会也会这么善良地替她埋单。 奈奈晚上睡得不好,睡不着的时候就对着天花板发呆。其实她很怕和男人接触,尤其像雷公这样的男人。她曾经以为,自己的失败源于自己不够完美,如今才知道,其实还源于懦弱。她会怕很多事,会怕再次受到男人的伤害,会怕再次面对情敌连话都说不出来,更怕最终她无法坚强地挺起脊背走出困境。毕竟,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她知道自己一定受不了,不坚强的女人爬过挫折一次已经是伤筋动骨,再来一次,她会连骨头都留不下。 奈奈想,爱情这东西早晚会过保质期的,无论哪个男人都一样,总有宝贝疙瘩变成死鱼眼睛的那一天,所以不如放下对爱情的憧憬,想一些符合实际的问题,把那些骗人的鬼话都丢在脑后,女人最好打死都不要相信这世界上还有爱情。 可是,他会放过她吗?奈奈一想到这个问题脑袋就疼。 一个男人对自己是否认真,她能看出来。当年吕毅苦苦地守在女生宿舍楼前,一守就是一个月,姐妹们说,他多有诚意啊,你没看出来吗?奈奈苦笑着,懒得为自己的冷酷辩解。 她可以第一眼就看出男人的追求和认真,却发现自己看不透他们后来在想什么。那个深情等待她的男子终于娶了自己,却在她认为生活很幸福、家庭很美满的时候选择了背叛。 难道是一种必然的轮回? 不管怎么说,吕毅的出轨对她的打击很大,甚至颠覆了她最乐观的天性。现在的她已经不再习惯有人追求,更不习惯遐想未来,所以,对于今天这个小小的事故,她只能说声抱歉。 对于所有能唤醒她痛苦记忆的事,她都不会给予任何机会。 这是她最终能保护自己的本能。 于是,她抹抹眼角的泪水,心里一阵缩紧,闭上眼睛对自己说:“秦奈奈,这就是一个陷阱。没有人可以跳过去,但是你能。所以下定决心你就跳吧,一下子跳过去了,也就安全了。” 呼,说完以后,她长吁了一下,一口气说完一句话有点喘,慢慢平复下来,又听见自己补了一句:“虽然,这陷阱,挺诱人的。” 是的,很诱人。 第十章 相亲是门技术活儿 奈奈是个很有耐性的人。她可以照着菜谱用十几种材料烘焙几个小时的蛋糕,也可以花费很长时间去学一点一下地画指甲,还曾经亲手织过复杂到机器无法完成的毛衣花样,一件接一件。 可是奈奈也是个行动派,例如,想起来今天晚上的咖喱牛肉没有胡萝卜,她就会立即穿上裤子去买,丝毫不考虑其他食品的替代性。 小陈在后面瘪着嘴说:“不就是一顿晚饭吗,至于那么计较吗?” 奈奈回头一笑:“那可不一样,少了胡萝卜,做出来的就不是咖喱牛肉了。” 小陈对她的理论理解不了,所以关上厨房门任由她去买。 奈奈换了一件家居服,想想超市就在旁边,冲进去买两根胡萝卜也就是一会儿的事,所以连头发都没扎,揣了五块钱就往楼下跑。 到了超市目标很明确,直接开奔蔬菜水果区,此时正值人流高峰,买东西的人还挺多,她跳了两下,瞄准胡萝卜的摊位,弄了两根出来赶紧往秤重台跑。正跑着,撞到两个人,奈奈连忙点头说:“对不起。” 结果对方没回应。奈奈懒得和这种没礼貌的人计较,赶紧绕圈走人,结果却在转身的一瞬间看见蓝色的打火机在那个男人手里攥着。 奈奈知道自己这辈子不走运,但从没想过会这么不走运。在自己披头散发穿着家居服的时候,竟然遇见了前夫和前夫的女人。 她有些冒火,又有些尴尬,怔怔地想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背过身往回走,却被那人一声喊住:“奈奈。” 她吐了口气,然后转过来,再次打招呼:“你好,好久不见。”才怪,前天刚见过。 吕毅即使是逛超市也是西装笔挺的,以前这是奈奈和保姆的功劳,现在应该是旁边女人的功劳了。而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非常青春的那个水蓝色,只不过今天一身嫩黄色的大v字领上衣和牛仔裤又把奈奈新买的水蓝色羊绒衫比了下去。 女人的青春,永远都抓不住。因为,青春不值钱,一个比一个走得快。 奈奈喜欢看美女,在大街上也会盯着美女出神。只是这次,她先看看自己身上的大红底色的维尼熊家居服,再看看人家身上散发着青春靓丽气质的衣服,明显败了一层。 她深吸口气,微微一笑:“你们忙,我走了。” 维雅也是第一次看见秦奈奈。只不过她已经从吕毅口中听到无数次奈奈的名字。没离婚前,他说她缺乏生气,就是个摆在家里的活瓷娃娃。离婚后却说,她是个厨房高手,还会缝纫和编织。 只是今天对手的状况看起来颇让她满意,矜持的她甚至还瞥了目光正在追随奈奈的吕毅一眼,冷笑一下说:“奈奈姐,你好。我早就听说过你。” “呵,是吗?”奈奈敷衍两声,不想和她说话,怕自己先吐起来。 吕毅看着奈奈手里的胡萝卜,终于开口说话:“你要做咖喱牛肉?” 奈奈的眼神有点迷离,似乎已经和吕毅一样回到过去。那时,他的事业刚刚起步,家境不算富裕,奈奈从奈奈妈那里偷学了秘方,一个星期做一次,用保温瓶装好了,坐几站公交车送到吕毅公司。吃腻了公司清水饭的吕毅每次都吃得心满意足,赖皮地要求奈奈下次再做。 那时候牛肉才几块钱一斤,现在已经涨到十八块,就如同很多东西都变了,连牛肉做出来都没了那个时候甜蜜热恋的味道。 奈奈看看自己手里的胡萝卜用自己都差点听不见的声音说:“不,我做烤胡萝卜饼。” “他说你做菜很好吃。奈奈姐,什么时候来我们家做一次,我也学学。”维雅微笑的表情很有风范,可惜对手不领情。 “你学不会。”奈奈睨了她一眼,一本正经地说。 “为什么?”维雅笑着问。 “你的心都放在别人家老公身上,肯定没心思学做饭。”奈奈径直说出自己的想法,“还有,看好自己的男人,省得被小四儿钻了空子。” 说完,奈奈昂起头,从吕毅身边走过,不留痕迹地翻了一个白眼,赶紧走人。 急慌慌地走到收银台,才发现自己手上的胡萝卜还没称重量,转个身跑回来秤重,却看见角落里的两个人的背影正对着新鲜的水果,似乎在讨论餐后水果该买什么。 有点落寞后的心疼。 不管是谁的错都好,至少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个人陪伴,而自己落魄到大妈的地步,还必须孤零零地面对失落和寂寞。 突然,嘴巴里有什么东西酸酸的,又有点苦苦的。 远处的吕毅抬眼睛的时候也看见了她,站直了身子,手上挑水果的动作也慢慢停止。 两个人中间有偌大的蔬菜水果架子,就这么互不触及地站着。 奈奈愣了好久后,才说话给自己听:“我不会理你。你让我很恶心。” 随后快速称好重量往家跑,到了楼门口才停住步子,拖着疲惫的双腿靠在大门上软绵绵地坐下。 感情的事对错很明显,可是分开以后忘记很难。说断就断是女人惯用的负气话,真正想那个人、念那个人的也是女人自己。 不管是谁负了谁,终究有一个共同美好的回忆,曾经快乐的,痛苦的,悲伤的,欣然地都会藏在那里。 与其说女人不舍得曾经爱过的那个男人,不如说她们是在缅怀自己对爱情付出过的、不肯计较的心。 小陈听见门口有人呜呜地哭,跑出来开门,就看见奈奈坐在地上攥着两根胡萝卜抱着膝盖,头发散乱着盖住了脸,似乎在哭。 她不解,赶紧拖着奈奈往家里拽,边拽边问:“奈奈姐,你怎么了?怎么买胡萝卜都能哭成这样?” 奈奈闭了一下眼睛,平静一下心情,刚刚瞬间的软弱让她有点失态。 于是她摇摇头说:“没事,我刚刚摔了一跤忒疼了。” “你看,我说嘛,去买什么胡萝卜啊,家里有啥就做点啥得了。”小陈接过奈奈手上的胡萝卜往厨房走,奈奈靠在墙上勉强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把一脸的泪水从脸上悄悄抹去。 眼泪,她很久没有过了。父亲过世的时候她哭过,哭了整整一天,然后就再也没哭了。眼泪憋在心里太久了,差点忘了是什么样的滋味,刚刚突然觉得憋屈了,迸发一下,哭出来也发现心里舒服了许多。 她低头钻进厨房,小陈正在准备炒蒜苗,她咦了一下,问:“你怎么炒这个?我们不是吃咖喱牛肉吗?” 小陈嘴巴挑了一下说:“可是你都摔了,还能做吗?我炒个菜咱们简单吃点儿。” 奈奈撇嘴说:“你出去吧,上次炒的菜差点没齁死人,还是我来吧。” “那你的脚?”小陈问。 奈奈倔犟地抬起头说:“没事,正好这个菜我爱做。什么都过去了,没什么难的,放心吧!” 奈奈自从那天开始有些莫名其妙的变化。第一个,就是答应小陈和她介绍的据说是超级好男人的人去相亲。 而小陈作为售楼处最大的八卦传声筒自然也就在最短的时间内搞得大家都知道了奈奈的最新决定。其实很多人看好奈奈这个品貌兼优的好孩子,所以上自公司老总,下至打扫卫生的阿姨集体为奈奈发动起一场声势浩大的相亲活动。 而作为奈奈代言人的小陈同学自然成为第一道把关的评委,在她挑挑拣拣下,罗列了目前看着还算顺眼的几个男人的照片,一股脑地堆在奈奈面前,让她随意挑选相亲对象。 “这个是刘总的侄子,据说是英国海龟,今年三十六岁了,听说在五百强里面做大区域经理,生活衣食无虞,就是有一点不好,脑袋和刘总一样,是旱冰场。”小陈递过一张照片,奈奈接过来,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喷在照片上。 她是滞销了点,但不至于和这兄弟过一辈儿吧?这兄弟也忒老成了点儿。“瞎说,人家刘总可比他强,他是彻底没了头发,人家刘总才是中间旱冰场,旁边铁丝网呢。”奈奈对着照片里的人摇摇头,拿了下一张。 “这个可是18号的房主,你想想,在这儿买房子怎么手里也得有个千八百万才敢全付款吧,他那个房子就是全付的。前不久就和我打听你手机号,我要了张照片,怕你想不起来。”小陈笑着说。 怎么会想不起来,那个男人和奈奈一样高,离远点瞅过去,奈奈穿高跟鞋还要比他猛一点。和女人一样高没错,错的是和奈奈一样高。奈奈同学就160公分,还是注水过的,这家伙估计也高不到哪儿去。 “这个呢?这个可是好小伙子,是扫地李阿姨她们家的二姨家的表侄子,据说还在读博,年轻有气质,人也不错。”小陈不当媒婆太可惜了,每个条件都背得这么仔细没有遗漏,简直就是红娘界的精英,媒婆界的典范。 奈奈叹气说:“可他小我三岁。” “三岁怎么了?女大三,抱金砖。看好了咱们就上,把你收拾收拾咱们相亲去。”小陈兴奋得很,大概所有没有谈过恋爱的女孩子都觉得相亲是个特有意思的事儿,可惜奈奈不这么想。 两个陌生的男女以结婚为前提坐在一起衡量对方的条件,再考虑自己的条件,这本身就让婚姻少了一份感动。虽然她没什么道理介意这些,但奈奈还是希望可以跟一个能打动她的男人交往,哪怕是相亲。 不期然地,心头钻出一个影子,那个雷公。他其实每个条件都不错,就是职业让她忧虑。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知道,雷公如果知道她去相亲,一定会很不高兴,很不高兴。 甚至还会做出非常危险的举动。 没有理由地心虚,让她揉揉抽痛的额角。 无力地叹口气再看看那些照片。其实相亲也是个技术活儿,几次见面就要定下自己未来的祸福还真难。 病急乱投医最后的下场会很惨,甚至比失婚还可怕。 索性,她闭上眼睛在桌子上抓了一把,然后睁开眼对小陈说:“就是他了,我去和他相亲。” 小陈一拍大腿,叫道:“好,奈奈姐,你终于想开了,这次你准备姐弟恋了?” 第十一章 小白相亲记第一幕 奈奈曾经无数次陪人相亲。代价很惨痛,后果很严重。 最记忆深刻的一次是陪表姐相亲。那年表姐二十四岁,她二十岁,因为说是去打个照面就走的,所以到了媒人约定的地点,表姐背朝相亲男,奈奈为了表示自己和表姐站在同一阵线上,也背朝相亲男,于是,在两个人恶作剧得逞,华丽丽地逃跑后,有了以下对话: 媒人问表姐:怎么样? 表姐答:没看见。 媒人问相亲男:怎么样? 相亲男说:看上个子高的那个了。 媒人火速赶到表姐家拉过奈奈和表姐一比个头。呃,奈奈获胜。 从此以后奈奈屡战屡胜,屡胜屡战,只要有姐妹不想相亲,或者是对长辈安排有意见,巴不得对方第一面就暴走的,准会第一时间找到奈奈,由她来协助相亲一定事半功倍,顺利完成气走对方,或者琵琶别抱的目标。 奈奈的小名,相亲鬼见愁是也。 晚六点。福田茶舍。奈奈开始她人生第一次为自己相亲的生涯。 为了表示自己的重视程度,奈奈还特地咬牙买了一套衣服。只不过这衣服完全是按照小陈的眼光,让奈奈套在身上时心虚得不得了。 一袭白色长裙及膝,加了一条颇有民族风的小披肩,漂亮的锁骨和纤长的脖子是露出来了,可也露出了不该露的乳沟。奈奈抑郁地问:“是不是一定要打扮成琼瑶奶奶笔下的女子才能相亲成功啊?” 小陈则回答:“相亲一定要对症下药,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就做什么样的打扮,宁可咱们看不上他,不能让他有理由看不上咱们。” 精辟。奈奈暗自鼓掌,可是琼瑶奶奶时代的打扮还是让她窘迫得很,连笑容都很僵硬,只是来不及反抗就被小陈拎到相亲地点了。 当这身打扮的奈奈出现在福田茶舍时,很多品茶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朝她行注目礼。奈奈觉得自己就差在脸上刻着“相亲”二字了,应该不会没有人不知道她将要干什么,今天这个日子她记下了,这将是她丢人丢得最厉害的一次出行,最难堪的一次打扮,为此她更加局促不安,连进屋时先迈左脚还是右脚的问题都忘记了。 于是滞销货品秋季博览会在奈奈垂死挣扎下进入高潮,被小陈推进包间的她也终于看见了那个“交易对象”。 小陈自来熟,走过去寒暄,奈奈依然保持偷拿别人钱包的心虚笑容坐在最靠门的座位上,方便一会儿大事不好时拔腿就跑。 “这个就是我的同事,秦奈奈,这个是李阿姨的侄子,林治。” 奈奈赶紧随着介绍弯腰行礼,却看见小陈猛朝自己使眼色,她低头,看来今天这样的礼节可以免了,忒吃亏。 姐弟恋,顾名思义必然有一姐有一弟,眼前这位林治同学英俊潇洒,身材挺拔,又是博士,奈奈当真不理解为什么他要同意见面。本着淳朴的本质,奈奈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是离过婚的。” 脚尖一阵剧痛,是小陈在桌子下面用鞋跟狠狠地踩了她一下。 奈奈抬头正看见小陈翻白眼,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只好赶紧端着杯子喝茶水。 对方抿嘴一笑说:“我知道,介绍人都说了。” 奈奈心里说,这就更坏菜了,他明明知道这种情况居然还肯来相亲,一定有隐疾。 那个男人走过来,很绅士地帮奈奈空了的茶杯倒茶,随即笑着说:“因为我认为离婚与否不是衡量一个人品质的标准。所以我觉得我应该来。” 呃,回答得真好,加十分。奈奈的眼睛立刻弯起小月牙,对他的恭维很受用。 小陈原本还怕奈奈那句话惹人家不痛快,这么一看简直放了千斤重担,于是赶紧说:“其实奈奈姐很善良,她会做饭织毛衣,现在的女人哪个还会织毛衣了,她就是当代贤妻良母的典范。” 噗,奈奈一口水喷了出来。小陈,你不带这样的,怎么能说损人的话呢?贤妻良母就是骂人的话嘛,谁敢多说一次,奈奈一定要骂,你是贤妻良母,你们全家都是贤妻良母…… 抬只眼睛偷窥过去,林治居然还在微笑,奈奈嘀咕了一下,看来这个人和雷公是一样的面瘫,只不过雷公嘴角向下,他嘴角向上罢了。 心里嘀嘀咕咕的奈奈和找不到话头的林治都沉默下来,晾住了小陈。 “你们房子好卖吗?”林治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只好找了个话题为奈奈下坡。其实第一眼他对奈奈的感觉非常好。怎么说呢,就是那种没有被尘世污染过的模样,虽然也有小猫挠爪的时候,但是属于善良的小腹诽,而且喜怒都在脸上很可爱。奈奈个子小小的,显得长相也偏小,再加上今天一身白裙,有点上大学时候校花惊艳回眸的感觉。 “我们的房子户型很正规,采光又好,加上现在价格还在促销阶段,未来会有城铁直达市内,所以特别好卖。”提到专业问题奈奈说得一本正经,很有导购气质。 林治微微扯了一下嘴角,浅浅的酒窝把小陈迷得死去活来,她低头在奈奈手背上拧了一下,奈奈回头看她,只见她唇语说:还等啥,赶紧冲! 奈奈埋头喝茶假装没看懂,心想,冲啥冲,人家还什么都没说呢。小陈看她又开始装傻,拿鞋跟再踩一次,这次奈奈受不了了,直接站起来说:“林先生,我们出去走走吧。” 呃?小陈下巴差点掉在桌子上,震惊得很。这速度也太快了吧,是让她冲没错,可也不能撑杆跳啊。 林治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低头笑笑,然后站起来说:“好,那我们出去走走。” 不是自身多狡诈,实在是世道逼人啊。 做出大义凛然状出门的奈奈还没忘回头对小陈说:“家里冰箱中有剩菜,你记得热了再吃。” 小陈大叫可恶,居然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把介绍人给甩了,还叫介绍人回家吃剩饭,你们太过分了…… 傍晚时分,奈奈一身衣服很是招摇,几十步开外都有人频频张望,倒是身边的林治白衬衫和牛仔裤的搭配青春无敌,气宇轩昂。 不能聚焦的视力却能看清楚他的棱角,线条利落的脸庞洋溢着阳光明媚。他,有点像吕毅刚结婚的时候,干净青涩,还有点孩子气。 是什么让人发生了改变?奈奈无从知道。 那时候他很爱她,努力抢着扫地、洗碗,还会躺在沙发上让她掏耳朵。软软的棉花球,奈奈甜甜的笑容,都是那段记忆中闪着光芒的一段。 后来,他开始忙碌,开始来不及吃早饭,开始半夜散发着浓郁的酒气回家呕吐,开始慢慢不再亲吻她。 终于有一天结束了这样的生活,她才敢回头张望。细细数数走过来的脚印,却没发现自己哪里少了一步,哪一步让她失去了家,也让他有理由躺在另外一个女人的怀抱里解决自己奋斗在生意场上的疲累。 林治发现奈奈盯着自己出神,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逗她:“我记得,出来时候好像刮胡子了。” 奈奈被他善意的笑话逗笑了,他看见奈奈抿嘴的笑容有些心动,他说:“其实你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眼睛很漂亮。” 奈奈被他的话说愣了,扬起脸想了想,一脸认真的林治就代表未来稳定的生活,她只要能迈出一步,接下来就是梦想中的大团圆结局。 可是,这一步,她迈不出。 这世上有很多很好的男人,可真正契合某一个女人的并不多。林治很好,正因为很好奈奈才更要有自知之明,她习惯量力而为,对于眼前这个大男孩儿有点说不出的不适应感,总觉得缺了哪块。 她以为最不可以接受的年龄,如今看来,也不算什么,她只是发现自己和他之间没有那种荷尔蒙的感觉。那种,会做梦想到彼此的荷尔蒙。 奈奈在嘴里掂量着接下来该说的话,找到后才小心翼翼地说:“其实我对林先生印象非常好,但是我们年龄上的差距是个大问题。尤其是看到林先生英俊倜傥以后,更让我的自卑感增强,我觉得我们还是当朋友比较好。” “这算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吗?”林治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齿,狠狠晃了奈奈的眼睛。 对于他的善解人意,奈奈感激涕零,于是想要就此而别的话也说不出口了,两个人低头继续往前走。奈奈愧疚,刚要找下一话题,就听见手机响,拿起来一看,一连串的8让奈奈手一软,赶紧放回手袋,心虚地对林治笑笑。 林治看看她,又看看手袋,提醒说:“你不用顾及我,如果说话不方便,我可以离开。” 奈奈尴尬地笑笑,只好把手机拿起来,小心翼翼地接通电话:“我是秦奈奈,请问您是哪位?” “你说呢?”对方声音如地下冰窖,冷得厉害。 导购接电话的职业病而已,至于这么动火吗?奈奈接着对林治笑笑,然后小心地说:“雷先生,请问您有事吗?” “你冲着傻笑的那个男人是谁?”对面声音的温度再下降一百五十。 “我没傻笑。”奈奈抬头看林治一眼接着傻笑。 “你等我。”对方二话没说就挂断电话。嘟嘟的声音传来时,奈奈大觉不妙,赶紧对林治点头说:“林先生我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说完落荒而逃,刚一回头就撞在别人胸口上,像铁板一样硬的胸口就只能是那位黑道大哥所有的了,于是奈奈抬头讪笑,说:“嗨,好巧,您在这儿散步?” 雷劲此刻很平静,先把奈奈的腰搂住,随后往前迈步子,奈奈小短腿儿只能快速跟着,被带到林治面前。 “她总是不经过我同意擅自跑出来玩,下次你见到她的电话号码可以自动屏蔽。”说完,雷劲还没忘狠狠地瞪了奈奈一眼。 所谓好女不吃眼前亏,他可是黑社会啊,惹不起躲得起。所以她也愧疚地对林治表明态度说:“是,我错了,林先生以后不用和我联系了。” 雷劲对她的识时务很满意,嘴角一扬连声再见都不说直接把奈奈拐走。 奈奈挣扎不过,只能哀怨地看着林治愣在原地,这炮灰死得真惨啊 。 突然,林治说:“可是这位先生你和秦小姐结婚了吗?只要没结婚,任何一个男人都有追求秦小姐的权利。” 轰隆隆,电闪雷鸣。奈奈无限同情地看了林治一眼,心想:小林子,你忒没眼力了,这人是黑社会的你看不出来吗?为了保护你的性命安全我都被迫胁从了,你这个傻孩子难道还没品出味儿吗? 雷劲挑起眉,懒懒地回身看了这个号称要追求他女人的毛头小子一眼,一字一句地说:“她,是我女人,趁我还没生气,快滚!” 强悍的气势让林治有点明白这个男人的职业,但还是坚持己见:“我认为女人和妻子是有区别的,你说呢?” 区别?雷劲懒得多说话,扳过奈奈的脸,狠狠地吻下去。双臂紧紧箍着她的肩膀,像是要把奈奈吃掉。嘴唇辗转,奈奈终于扛不过他的强势只能张开嘴巴,他挑了嘴角笑眯眯地接着进内蹂躏。 好吧,奈奈放弃挣扎,因为她知道即使再挣扎也没有什么作用。 她还是睁着双眼,看着雷劲凄厉的眼睛,他动物般凶猛的动作让人情不自禁生出惧怕的感觉。奈奈嘴巴里呜呜的声音都被他吞了下去,她突然发现自己有点莫名的悸动。 一吻生情不是她这个年纪的女人该有的爱情童话,反而先让伤感充满了心。他一定在当她是个玩偶,就像那个奇怪的男人定律一样,越是男人没有征服过的女人,越能引起他们的兴趣。她是他不曾遇见过的类型,于是激发了他的男性恶劣欲望。 越想越觉得他是在侮辱她,奈奈愤怒了。 雷劲发现奈奈表情有点不对劲,再亲过去已经被她用力咬住了嘴唇,他眯起双眼呈现暴怒的前兆,而奈奈则趁机挣扎出他的怀抱。 奈奈突然指着雷劲的鼻子:“姓雷的,你不要太过分,女人都是有尊严的,不是你胯下的玩物,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你敢再碰我,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雷劲出乎意料地笑了,在被奈奈大骂以后,“你生气了?” “滚,我不想再看见你。”奈奈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水奔涌而出,她甩开步子赶紧奔向马路中间,四周都是好奇者窥视的目光,更是提醒自己刚刚那幕当街拥吻是多么丢人。 是的,他一定在玩弄她。 如今她已经一无所有,就剩下她自己而已,如果连自己都丢了,她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第十二章 小白相亲记第二幕 《左传》曹刿论战: 既克,公问其故。对曰:“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夫大国难测也,惧有伏焉。吾视其辙乱,望其旗靡,故逐之。” 相亲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奈奈的同学相亲时,曾问奈奈这么多年来相亲积累下的经验,奈奈只朝她微微一笑,背了一段《左传》给她听。 相亲第一次是最奋勇的一次,也是最新鲜的一次。第二次、第三次,越相越差,基本上过了n+1次以后遇见jp的概率微乎其微。 奈奈就是最好的例子。虽然当年她夸夸而谈时,还不知道自己会面临同样的问题、同样的境地。 从穿着可以看出,第二次相亲对于秦奈奈来说是多么地被逼无奈。小陈加班值勤,不能陪同,任由奈奈一个人发挥,临下班的时候还没忘叮嘱她手上必须拿接头暗号《知音》,地点是她们楼下的真难得咖啡厅。 听听,这咖啡厅的名字,真难得,从名字就知道了,这次相亲一定又要玩完。 奈奈被打击过一次,所以这次穿得非常朴素,尤其是没有小陈这个参谋,她更是肆无忌惮地穿着打扮。 t恤配牛仔靴裤,素颜配球鞋,头上绑个马尾巴就一蹦一跳地跑了出来。 对了,鼻子上还架了一副挡住一切春光的眼镜。 对方约八点半,她早到十五分钟,坐得实在无聊,又怕服务生眉来眼去地打量,所以先买了两块慕斯吃,吃完了,打了个饱嗝把《知音》摊在窗户旁边一本正经地看,煽情的文字没过十分钟就让奈奈的小鼻翼呼扇呼扇起来。 这就是冯明达看见奈奈的第一印象。 他其实已经来了很久了。介绍人说是个三十岁的女人,可他找了半天才看见一个扎辫子的年轻女人在哭,他大步走过去,站在位置旁边徘徊犹豫了一下,随即把《知音》也放在奈奈的咖啡杯旁,等着涕泪横流的她发现自己的存在。 奈奈慢慢地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见一个男人站在自己面前,手上那期《知音》正是他们俩的接头暗号,于是她回了一个有距离的礼貌笑容说:“冯先生是吗?您好,我是秦奈奈。” “你好,你和介绍人说的一样多愁善感,但是你比她说的要年轻。”冯明达对她没有起立这一行为并不介意,笑笑拉过椅子坐下。 奈奈终于摆脱了泪眼蒙眬,定睛仔细看过去,惊了一跳。 如果说三十五岁的男人浑身散发着成熟魅力的话,那么此人绝对是熟透了。 脸上的沟沟壑壑简直印证了中华五千年的沧桑,更别说嘴角下方还有一颗师爷痣,奈奈朝窗外望了一眼,随即再定睛看回来,没错,确实有颗师爷痣,上面还有毛的。 奈奈庆幸自己戴了眼镜过来,矫正视力1.0以上绝对对相亲有帮助。 这家伙是小陈从哪里捞出来的?西汉马王堆,还是西安法门寺? “秦小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眼看着奈奈的脸色越来越差,冯明达以为是她身体有什么痛苦不适,赶紧关切地问。 奈奈痛苦地趴在桌子上说:“对不起,冯先生,我肚子疼,有点不舒服。” “是冻着了,还是吃坏了?要不要看医生?”冯明达关心的话语让奈奈对自己的欺骗行为很是愧疚。其实他没错,错的是她。目前为止还是个外貌协会成员是她心智未成年的标识,而冯明达则是这标识下的牺牲品。阿门。 不过,对于一个和老谋子脸有一拼的善良男士,她实在做不来让对方付钱自己装病的龌龊事,所以奈奈在继续装病的时候还没忘记从手袋里掏钱。 她挣扎着说:“这是我吃东西的钱。” “不用了,我结账吧,这样你等我一下,秦小姐,我结完账立刻送你去医院。”冯明达好人做到底,坚持按住了奈奈拿着钱的手,然后起身去吧台结账。 奈奈一听居然还要去医院,赶紧攥好了手袋,准备溜走,可一抬头在落地窗玻璃外再度看见不想看到的人。 那个天下最无耻最卑鄙的黑社会人士。 雷劲这几天很忙,一刻不停地连轴转,老七和许瑞阳都被他累垮了,天天哀号着要求休息,只有他一个人没有感觉到累,不想休息,因为他怕自己脑子停下来一分钟,都会想起奈奈那天哭落的眼泪。 一个良家妇女最需要的是什么?他这两天手头上停下来,脑子就会自动闪过这个问题,一遍又一遍地。 他承认自己从来没有考虑过女人的想法,甚至可以说没必要去想。对于那些用来上床的女人来说,他只需要考虑哪些身材好,哪些会服务,至于思想,见他的鬼去,和床伴谈思想,那不是有病吗? 可是秦奈奈似乎有点与众不同,她的一番破口大骂让他开始陷入思考,他也许哪里做错了。 也许,良家妇女不喜欢当街亲吻? 也许,她们更需要男人的尊重? 没错。她们不能接受脱离轨道的行为,她们更不能接受突发的莫名情感。 似乎终于想通了的雷劲突然抿嘴笑了笑,抓过电话打给许瑞阳,只说了淡淡一句:“都散了吧。” 电话那头许瑞阳还没明白过来,最近几天他明显大脑和动作都开始呈现老年痴呆症的先兆,一脸茫然的他回头对洪高远说:“老大说了,让咱们都散了,什么意思啊?” “你丫重听了吧?散伙了咱吃什么喝什么?”洪高远睨了他一眼,手上还没停止和澳洲交货方联系地点。 “劲哥,不能散伙,洪子那里刚接到一个亿的业务。”许瑞阳愁眉苦脸地汇报。 雷劲一边笑一边骂:“你丫脑子该送火葬场了。我说让你们都回家休息去,明天早点上班。” 许瑞阳顿时睁开眼睛说:“真的?劲哥,你可算法外开恩了。” “别扯淡,你们该干吗干吗去,老七那儿有的是方法让你们痛快,你们找他去。”雷劲笑着说。 “那劲哥你干啥去?”许瑞阳终于发现雷劲话里有话,喃喃地问。 “我出去一趟,我警告你们,谁也不许跟着。”雷劲最后吼了一嗓子,电话那头的许瑞阳当然听令。不到十分钟,旭都国际里面就没了人,雷劲也从自己的办公室里出来。 他突然想去找奈奈问问,是不是想要那个虚无缥缈的尊重。如果她是想要那破玩意,他愿意学着尊重她,犯不上气急败坏骂人。 结果绕到奈奈家,却找不到门,那天天黑才把奈奈送回来,现在天亮着看哪都像奈奈家。 正在外面溜圈儿犹豫着要不要给那个笨女人打电话时,一眼看见楼下一间咖啡厅大玻璃窗里,那个笨女人正被一个男人按住手,唧唧歪歪说些什么。 他一把推开车门钻出来,傲然靠在车上眯着眼睛瞥着室内的情况,显然那个笨女人也看见他了,居然胆敢把脸扭向内侧不看他! 目光如冰冷碎冰的雷劲把来回行走的路人吓得直哆嗦,可室内的奈奈还不知道,她正在努力地想对策,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态度强硬一点。 冯明达回来以后对奈奈说:“秦小姐你能走吗?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背你出去。” 大叔,你想死吗?就这么出去还不知道怎么爬走呢,还别说被他背出去了,一定惨不忍睹。 奈奈半声也不敢吱,只好对着冯明达强挤出一个笑脸,“不用了,我自己走。” 她叹口气,愁眉苦脸地站起来。别说,这东西还真是个意念的东西,雷公不来的时候她是装病,雷公来了,她是真病了。 眼睛有点模糊,腿也软了,胃里一阵阵酸水往外冒。 奈奈白着脸对冯明达说:“冯先生,你先走吧。我自己一个人能行……” 一个“行”字还没说完,奈奈就软绵绵地倒下去,身子一点力气都没有。冯明达赶紧扑下身拽着她的胳膊往怀里拉,正在此时,咖啡厅大门被人一脚踹开,而后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一个人。 不等冯明达说话,来人攥着他的胳膊轻描淡写地一捏,冯明达顿时嗷地一声大叫,没等再说话,又是一个回旋踢正踹在冯明达不算瘦的肚腩上,嘭地一下飞出去老远。 奈奈半睁开眼睛看清来人,喃喃说:“你这个浑蛋!你凭什么打人?” 雷劲这时才发现软倒在地的奈奈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当下一把拽起她打横抱起,直奔向咖啡厅外。 雷劲大力的动作让奈奈被迫发出难受的呻吟,他当她是木偶吗?照顾一下病人的情况好不好,没病都要被他晃出病了,动作怎么就不能轻柔一点? 她紧紧咬着牙,眉头皱得死死的。雷劲把她塞在车里时,她几乎快要被晃吐了,干呕了好几次。 “挺住,马上就到。”雷劲发动车子,嘴唇用力抿着,r8一股烟地飞驰而去。 只有咖啡厅内,冯明达擦着嘴边的血看着那辆飞驰而去的车子纳闷:这家伙是谁啊,凭什么无缘无故打人啊? 他以为自己是黑社会啊? 诊断出来了,急性胃炎,还有点贫血。 想起这个诊断雷劲气就不打一处来,医生从奈奈的呕吐物看出来,她晚上没吃晚饭,空腹喝咖啡吃蛋糕,再加上平时不注意各餐营养,白白得了一回本可以避免的病。 他想威胁她,如果再不好好吃饭,就死在外面别回来。可是奈奈睡得好好的,雷劲的威胁没用,她根本看不见。 他还想警告她,如果再省钱不吃早饭,他就把房子都退了,哭死她,将来跪着求他都不好使。可奈奈转过身脸上那沉浸在梦中的微笑让他失了神儿,心又软了大半,也让这个计划华丽丽地落了空。 他绞尽脑汁地想,脸色很差。可看见葡萄糖打完后他还是朝走廊上的医生吼:“快点进来换药,没药了。” 让病人因为药瓶空了,注射空气而死,不符合江湖中一贯的道义,他不屑而为。 战战兢兢的护士和医生听到他的命令一溜烟儿冲进来,麻利地换下瓶子,再换一瓶最贵的营养药,为首的主治医师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拿余光来回扫旁边坐着的雷劲,正撞上他阴冷的视线,立即吓了回去,赶紧招呼其他人换完药赶紧走。 边走还边想,这人干什么的?难道是卫生局的? 按理说,卫生局的人他们都认识啊,莫非他是卫生局派来检查的便衣? 嗯,肯定是,不然不会一冲进来就指名让院长接待这位女患者。 一般人给俩儿豹子胆也不敢这样啊。嗯,没错,他肯定是卫生局的,今儿是微服私访,上院里来检查工作了。 一定是这样。 第十三章 尊重是施舍他妈 男人想长大就必须失恋,女人要是失恋就只能变老。奈奈深信这一点。 最近奈奈疯狂地买面膜、买眼膜、祛皱、美白、滋养、补水,换着花样尝试着来。虽然早上还依然会对鸡蛋灌饼也涨了五毛钱无比愤怒,但晚上会继续用很贵的面膜做护肤。 她安慰自己:我这是在对未来进行投资,因为还需要找到下一春,换张长期饭票,所以不能让自己衰老得太快。 下一春快点来吧,至少,在她燕窝面膜用完之前。 奈奈醒过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人,白茫茫的一片让她眼睛黯了黯,又很快笑起来。 走了也好,反正她很讨厌他。 这样的男人真让人不能理解,明明之前在咖啡厅里还表现出非常关切的样子,现在脚下抹油,溜得比谁都快。 果然还是印证了那句真理,宁可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张破嘴。 心里还在变化万千,病房门突然被打开,雷劲笑眯眯地走进来带来一股双氧水味儿。奈奈不想面对他,立刻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岩浆一样滚烫的目光洗礼让她皮肤焦焦的。在短暂的停顿后,奈奈感觉到温暖宽厚的手掌正从额头慢慢抚摸而下,让她像被雷打了一样猛地一抖。 雷劲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听见他的笑声,知道装不下去了,奈奈咳嗽两下赶紧假装自己刚刚骤然醒来,并演出电影里经常有的女主角惯用桥段,睁着茫然的双眼问:“这是哪里?我好像睡了很久。” 泛出奈奈不曾察觉的微笑,雷劲的口气突然很轻松,“欢迎你回到地球。” 奈奈的脸色顿时僵在那儿,接不上,也答不了。雷劲也在此刻发现了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太合时宜的话,刚刚还在笑的嘴角慢慢地放了下来,“你不觉得好笑?” “不好笑。”奈奈不耐烦地瞪大眼睛回了一句。她发现了,今天雷劲有点不对劲,平时的阴冷气息今天突然变了风向。 于是她壮着胆子顶嘴,却又看见更不可思议的事情。雷劲若有所思地停顿了一下,轻笑保证,“不好笑的话,我以后就不说了。” 呃……雷公今天变性了?为什么他的笑容看起来那么猥琐?拜托有点黑社会的气息好不好,这样发展下去很快就要没有威信了,将来早晚有和兄弟们抱头痛哭的一天。 不对,他有没有威信和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所以让雷公尽情地傻笑吧,反正出了医院她就不用见到他了。 而雷劲此时正在心底懊恼,刚刚脑袋也不知道被什么撞到了,谈什么狗屁尊重。说出来自己都觉得那么别扭,她不爱听他就必须不讲,这比山姆大叔还没人权。对,他这不是在给她面子,他这是看她有病了在施舍而已,尊重就是施舍他妈,别弄那么高级,施舍就是施舍,他只不过懒得跟她计较罢了。 对奈奈安然接受施舍很是满意的雷劲,和对雷劲偶尔表现出的尊重不屑一顾的秦奈奈对坐在病房内,是一道蛮好看的风景。 至少,雷劲是这么认为的。 雷劲顺利地把奈奈带出医院时都已经到了凌晨时分,小陈催得厉害,于是奈奈也一个劲儿催促雷劲快点开。 吃软不吃硬的雷劲对别人的催促一向不予理睬,可是一想到要尊重奈奈就必须服从她的意愿。他曾几何时有过这样的举动?如今为了施舍她,硬憋硬挺着已经到了内伤的阶段,可,奈奈还表现出恨不能一分钟就摆脱他的强烈愿望简直让他恼火到极点。 他狠狠压制着怒火,淡淡地问奈奈:“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回家?” 奈奈吭哧半天只憋出了一句:“我妈说了晚上早点回家,外面有坏人。” 这理由真好。雷劲很想问候奈奈妈,可又不能在奈奈面前破坏自己辛辛苦苦打造的尊重的形象,最后只好咬牙说:“你妈说的真对,太对了。” 奈奈迟疑了一下,今天他的态度真的很奇怪,甚至可以说有点莫名其妙。不会是因为被他抓住两次相亲气着了吧?就算是因为抓到两次也没必要气得这么厉害啊,她又不是他的谁。 说归说,做归做,奈奈心虚的臭毛病还是没改,没等说话自己先矮了半分气势:“雷先生您其实可以在这里就把我放下来了。” “干什么?”雷劲侧脸打量着她,其实,心虚时候的奈奈很可爱,一双眼睛像极了可爱的小兔子,特别容易受惊吓。 想到这里,雷劲不自觉地扬起嘴角,把面容上的冷硬缓和下来。 是的,他只是在施舍小动物而已,没什么好丢人的。 奈奈回避他的目光说:“这里离我们家还有一段距离,但是走几步就到了,您车子那么贵,黑灯瞎火的,拐进去容易刮花了。像这么骚包的,不,像这么时尚前卫的车子如果刮花了喷漆要很多钱,那我怎么好意思呢?” 雷劲一股火上来,又咬牙压下去,而后微微笑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不怕。” “您不怕也不行啊,我过意不去才是真的。”奈奈依然不放弃,眼看着就要到小区门口了,如果真让小陈看见,她那个大嘴巴明天还不得宣传得全公司都知道?那可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雷劲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只能用最低的声音骂了一句:“闭嘴!” “闭不了嘴。眼看就要到了!”奈奈一激动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深呼吸,再次深呼吸,雷劲拳头攥了又放,放了又攥,而后抿嘴微笑说:“没关系,我陪你走进去。” “这个……不好吧?”奈奈对谈判的结果很是不满,可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与其让他一怒之下开车进去,她宁愿他陪着自己走一会儿,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嗯,反正黑灯半夜的,谁也看不着,她不停地自我催眠。 在楼拐角处,奈奈先下了车,雷劲下车以后也跟着她一起走,静静的夜,凉凉的风,云动树摇,奈奈如惊弓之鸟般四处巡视着可疑的人影儿。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雷劲此等人物,只能爆发,绝对不会任由自己灭亡,于是他转过脸,含笑看着奈奈,淡淡地说:“奈奈。” “嗯?”太好了,马上就要到楼门口了,只要能安全地冲到楼里就大功告成。 眼看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奈奈也扬起松了一口气的嘴角。 月光下,对着她甜甜的笑容,雷劲心一动。 伸手拽住她,咬着牙说:“奈奈,我喜欢你。” 奈奈心跳怦怦加速,立即冲到180迈,眼珠儿左右来回转转,确定这还在地球上才定下神想了想问:“雷先生,您说什么?” 雷劲眼睛一眯,再加重两分力度说:“奈奈,我觉得你当我女朋友还不错。” 呃?哦,敢情他这是在施舍她? 奈奈小怒火一拱,脸色立即发沉,只是雷劲还没发现奈奈的笑容已经变了味道,他看奈奈不说话,接着说:“我觉得,你目前身边没有男人,我身边没有女人,我们很合适。” 原来如此,他这就是在买货和卖货,刚刚好你缺我多,价格公道就成交是吧?雷劲面带诚恳的表情让奈奈后牙槽紧咬,手拧着自己的手背,用力用力。 好,雷公,那就不能怪她豁出去脸皮了。你以为女人都是摆摆手就自动贴上来的是吧?凭什么这么侮辱她? 奈奈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破口大骂:“雷功你给我听着,你就是一个自大狂,你放心,就是天下男人都死绝了,我秦奈奈也不会睬你一下,苍天为证,立此为据。” 这一声咆哮吓了雷劲一跳,刚刚那些莫名的冲动全部烟消云散。 挺简单的事情怎么就变了味儿,她又怎么了?他不是都跟施舍他妈学了吗?为什么还气成那样? 奈奈又想要哭了,可是必须硬挺着,坚决不能在这个可恶的男人面前哭,所以她昂着头转身自己进入楼门。 雷劲想要拽住她胳膊挽留,却在她恶狠狠的回视目光下缩了手,皱了眉头。 既然尊重,那就放手。于是一道门禁挡住两个人的视线,随着咣当一声,奈奈的眼泪潸然落下。 死雷公,什么东西?真他妈的是个乌龟王八蛋! 雷劲躺在椅子上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发泄愤怒,四周都是散落的电脑和零零碎碎的东西,他抓起电话打给许瑞阳,电话接通就一句:“都他妈的给我滚回来,快点!” 许瑞阳和洪高远还在按摩床上做背踩,一人脑袋上面是一块热毛巾。接到电话时,许瑞阳还以为雷劲在开玩笑,笑着说:“劲哥,你拿哥几个开涮呢吧?” “二十分钟之内到旭都,你们穿裤子的时间包括在内。不到的话,明天都给我去南非弄钻石去。”雷劲的声音出奇地低沉,让许瑞阳心惊肉跳直发毛,赶紧一手拽开身上的毛巾对洪高远说:“走吧,劲哥说让我们回去。” “又怎么了?”洪高远纳闷。 “不知道,大概是更年期了。”许瑞阳痛苦地说。 洪高远只好也把脑袋顶上的毛巾拽掉说:“更年期也忒早了点吧,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不知道,听说这玩意跟内分泌失调有关,估计找个女人就好了。”许瑞阳说。 “找女人就能不失调了?”洪高远套着裤子问。 许瑞阳说:“那是……就是这么回事。劲哥太需要女人了……” 第十四章 男生女生的卧谈会 大学一道风景便是各个宿舍的卧谈会,可谓上自天文下至地理,左至人文,右至风俗无所不谈。男生女生卧谈会的内容略有不同。不同点在于,男生卧谈的多数是女人,女生卧谈的多数是男人。 奈奈是卧谈会的骨干,在洋娃娃的外表下,是一颗八卦的心肠。虽然她隐藏得很好,但是仍改变不了话痨的本质。 记得那时,她对言情小说里男人对女人第一次告白,女人屁颠颠答应的评价是:傻了吗?当然不能答应啊,轻易得到的谁会珍惜啊? 记忆犹新。 奈奈哭着进门,哭着洗脸刷牙,哭着敲开小陈的门,带着皱巴巴的脸钻到小陈的被窝里,强烈要求和担心一晚上的小陈开个卧谈会。 为什么找小陈?理由其实很简单。 奈奈没有朋友。初中的时候班上一个很帅的男生喜欢自己,除了每天一封情书还会在生日聚会上对她说着暧昧心跳的话,她很害怕,却又甜蜜蜜的,她以为那是一种一生一世的许诺,即使她没有回应,他也会永永远远地爱下去。 结果,在三个月以后的放学路上,在学校旁的胡同里,她亲眼看见那个男孩子和自己最好的朋友亲吻。那个好朋友,是她把自己喜欢他的心事都告诉过的人。 他们很甜,她很冷。 然后默默地走开,回到家在被窝里哭了一个晚上。 高中时,她喜欢上一个男生,小纸条满天飞,甚至还会因为他无意中说希望奈奈能送他一个自己亲手做的风铃而不辞辛苦地去学着做。在被针扎了无数次后一个很可爱的风铃做好的那一天,她把心也藏在书包里一起带到学校,却在上课时听见老师点名批评,说班里有两个人在早恋,在放学后的马路上手挽手地逛街,一个是风铃将所属的人,一个是奈奈的好朋友。 如此,如此。 这般,这般。 奈奈对好朋友这个名词很敏感,对被男人告白更敏感。她初中和高中那些年几乎一直在怀疑中度过,直到大学遇见了吕毅。吕毅追求的姿态很高调,越是高调奈奈越是后退,而室友们的加油呐喊声让奈奈更是不敢向前迈进一步。 直到吕毅做了一件事,她才颤巍巍地把手伸出去,这一伸就来了个有去无回。 “他干什么了?”小陈皱眉问。 奈奈双眼黯然,想了一会儿说:“学生会开座谈会,桌子上有花生,他把花生壳剥开,把里面的花生粒揉碎了红衣,又把白生生的花生递给我。他说,你先吃,吃完了,我再给你剥。” “就这么感动了?”小陈二话不说,先翻了一个白眼给奈奈。 “是啊,就这么感动了。”奈奈回忆完往事有点叹息。 她想,她终于找到今晚那么情绪失控的原因了。她可以为吕毅小小的细节感动,但却被雷劲的告白吓缩了手脚,生怕自己再度成为炮灰,在已经无数次成为炮灰的基础上。 他施舍的态度让她没有安全感。那语气分明就是,你也是离婚的,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将就凑合一下,你也别嫌弃我,我也不嫌弃你,刚好。 是的,就是这样。 离婚是天打雷劈的事吗?又不是她的错,凭什么被他轻贱? “奈奈姐,我觉得你心防太重。也许人家不是这么想的,这男人和女人吧通常都想不到一起去的。”小陈诚恳地说。 奈奈摸摸她的头发,缄默不语。小陈还小,不知道离异以后女人的心自然会结成一层痂,那是被男人伤过的痂,即使女人平时生活再怎样开朗,这层痂都不会顺利脱落恢复从前的柔嫩。它用来保护曾经受伤的地方,直到会有人可以轻轻地剥开它。 可惜,雷公不是那个人。 是的,他不是。 旭都国际里酒气、烟气揉成一片。窗外色彩斑斓的霓虹灯不停地打在几个人的身上,呈着颓败的暧昧。 自从四个人被雷劲招回来以后,半天都没吱声,看着四周残败的东西和桌子上的五杯伏尔加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的茫然。 许瑞阳瞥了雷劲阴沉的面容一眼,二话没说直接端起一杯一饮而尽:“说吧,劲哥,有事咱们兄弟们一起扛。” 洪高远也不和许瑞阳抬杠了,端起靠近自己那杯也一口气喝光:“放心,兄弟永远都是兄弟,无论什么事都一起来。” 老五、老七符合自己各自的身份,喝起酒来自然是慢条斯理的,但也坚定地表示定会追随到底。 雷劲端起酒杯,凝视了半晌苦笑了一下:“我想是我的问题。” 许瑞阳立即站起来,“劲哥,你身体怎么了?” 老七直接就要打电话给手下:“劲哥,别相信那些庸医,我让手下从美国绑个专家回来。你说,你是哪方面的?” “你们都冷静点,听劲哥说完。我觉得应该是雷子那边的事,大哥没事,司法界有我呢,上次被追查是我的疏忽,你看这几天是不是没有一点屁事儿了?只要你说一句话,我能通到天上去。”老五一向自诩专业人士,横跨几个行业所向披靡。 雷劲喝干酒,摆摆手示意他们都冷静点,坐下来谈。等几个人坐好了,他又觉得自己下面要说的话有损兄弟们刚刚表现出来的义薄云天。这个……还是不要说了吧? 他越犹豫,兄弟们越激动。眼看着洪高远冲到自己屋子把封刀时勉励自己的封条都撕了,拽着剔骨刀回到总裁室说:“劲哥,还记得我们在唐人街血拼的时候吗?我们几个面对那么多沃尔森鬼佬的人都不怕,砍得丫连自己姥姥叫啥都忘了,这次也一样。别说是天没塌,就是塌了, 老子也给它顶回去。”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响应。太久没运动的几个已经开始做上暖身操了,雷劲被他们的情绪所感染,终于放下脸皮悻悻说:“你们说,被女人拒绝了应该怎么办?” 许瑞阳呆愣了一下,洪高远的剔骨刀掉在地上,其他哥俩简直差点把酒杯吞到肚子里去。 过了好一会儿,许瑞阳才敢战战兢兢地问:“嫂子是哪里人氏啊?” 这一句点醒了剩下的几个,老七更是笑容满面,“我说劲哥最近怎么都不喜欢我手下的小mm了,看来还是我们的大嫂有魅力啊。” 雷劲蹙着眉头,长叹口气:“她是卖房子的。” 呃……也行,所谓美女不问出处,卖房子怎么啦? 雷劲又脱口骂了一句娘,说:“她还是离过婚的。” 呃……也行,正可谓已婚妇女经验丰富。 最后雷劲说:“就这么个条件的女人把我拒绝了,说天下男人都死绝了都不找我。” 洪高远猛地站起,想要表达自己对劲哥受辱事件的愤慨,可又看见哥几个都深坐不语,憋的气顿时消了一半,只好默默坐下,和大家一起做沉思状。 “那女人……不是,是咱嫂子知道劲哥是干什么的吗?”老七智多星出马,让众人放心不少。 “知道。”想到这里雷劲几乎想仰天长啸,第一次见面就晒职业是他雷劲毕生的耻辱。 “呃,那劲哥你怎么说的想要追求嫂子的话?”老七看雷劲抑郁的表情就知道此事很丢人,不宜多聊,赶紧转移话题,结果不料又碰见了地雷。雷劲咬牙切齿地说:“我说你没男人,我也没女人,我们挺合适。” “呃,劲哥,现在小说和电视都不这么演了,你的话忒现实了。”老七差点憋出内伤,一直强忍着乐。 洪高远纳闷,这说的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还会被拒绝?所以他赶紧问许瑞阳:“老大没说错啊?” 许瑞阳终于抓住机会反攻一次,笑呵呵地说:“老大是没说错,对象错了。” 雷劲听到这里突然站起来,“怎么错了?” “你这句话的潜台词不是说,反正你也没人要,挺可怜的,我好心收留你吧。太伤自尊了,尤其嫂子还是个离过婚的女人,更伤自尊啊。”老七解释道。 雷劲定定想想,此话颇有道理,这么说来,是他的错了? 一想到那个笨女人被伤了自尊哭泣的样子,他就抿紧了双唇,脸色再黑三分。 “劲哥,你是不是想挽救一下?”老七试探性地问。 “这不是废话吗?不想挽救,劲哥找我们来干什么,开茶话会啊?”老五讽刺老七毫不留情。 “那就从送花开始吧,这事儿简单。”老七的笑容在雷劲眼里,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耍自己。对,老七就是在报复把他深夜从女人身上拽起来。这个浑小子! 送花?放屁,那是人干的活儿吗? 第十五章 秘密送花作战计划 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奈奈为人不喜欢欠账,若有人请她吃顿饭,她必定辗转反侧寻思个机会还回去。若有人送她东西,她恨不能搜罗了其他价值相同的东西顶上,甚至超过许多也无所谓。 例如当年吕毅送的第一束玫瑰花,奈奈扔了二百块钱过去,着实羞辱了吕毅在学生会培养出的高傲自尊。 一句话评价她的行为:油盐不进,没情趣得很。 自从奈奈上次相亲惹了麻烦后,那个师爷冯明达就杳无音讯,小陈说什么也不肯再介绍男人给她。美其名曰:为了天下男人身体健康着想,自己坚决不能再作恶了。以免为了和奈奈相亲一次,人家弄个下半辈子生活不能自理,实在倒霉冤枉。 既然奈奈断了此条来路,自然生活就消停下来,日子继续顺着时间往前滚。 组长依然保持着磅礴的气势,她和小陈也依然在背后腹诽小议,只是最近奈奈新添了一个毛病,就是无意识地对着空气发呆,常常是一发呆就是一上午,没客人的时候眼睛几乎一直看着外面的天空,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其实一切都没有变,只有早餐摊子又多了一项新的选择——肉夹馍。 奈奈轻轻告诉自己,是的,其实什么都没变,一切还和从前一样。 她也没有变,还和从前一样。 十一黄金周是房子销售旺季,各家楼盘地产商都要拉上旗下最擅长销售的和最耐看的售楼小姐到军博拉开房展新一轮的房屋销售序幕。 奈奈就在其中。 她这次能获此殊荣都要归功于雷公的两套房子。能在三天之内卖了两套独体别墅,她必然是亚特兰蒂斯水郡最擅长销售的售楼小姐。 显然,有人不这么想。 小陈双眼发直哇哇大叫:“奈奈姐,你看你看,门口那儿有个人捧着一大束花儿,好漂亮,不知道要送给谁的,好羡慕啊。那花儿是法国香槟玫瑰,肯定是空运的,很贵的,天啊。” 奈奈靠在沙盘上无聊得很,眼睛都没朝那边瞟一下,“你快点找一个大款嫁人,别说是法国香槟玫瑰了,就是法国鹅肝酱玫瑰也能送给你。” “奈奈姐,你天使的面容下是一张恶毒的嘴。”小陈瘪嘴抱怨道。 “总比恶毒面容下是张天使的嘴好。”奈奈对此评价并不生气,还扬扬自得。 “说到大款我才想起来,奈奈姐,那个踢伤冯明达的雷功现在怎么不出现了?好像有大半个月没看见了。房子也不装修,转张支票就没动静了,难道是畏罪潜逃了?”小陈咬着手指远远看着那束花,嘴上还没忘八卦。 奈奈低头想想,好像真的有很久没看见那个人了,想到那天晚上自己骂的话,脸色顿时有点不太好看。“黑社会能有什么好下场,不是为这个也是为别的,早晚有丧家之犬惶惶而逃的那一天。所以说,别看丫现在叫得欢,小心以后拉清单。” 小陈突然撞了她的胳膊大叫:“奈奈姐,那个人朝我们来了。那花难道是送给我们家的?谁啊谁啊,简直太让人羡慕了。” 奈奈抬头,一个一脸诚恳的小伙子微笑着朝她点头问:“秦奈奈是吗?请签收。” 呃?恶作剧? 今天不是四月一号吧? 小陈赶紧上手接过花,依照小说里描写的那样在花里翻查卡片。可是怀抱里除了花,什么都没有。 奈奈很快成为房展会上最大的焦点,数十个销售房子的售房小姐都纷纷朝她们这里行注目礼,她为了不当焦点赶紧签字。快递人员走后,抓着小陈怀里的花就要扔到垃圾桶去,小陈紧紧抱着花,誓死捍卫,“不要,太可惜了。” “那送你好了。”奈奈面无表情,重新回到沙盘那儿伫立。 “奈奈姐你不好奇是谁送的吗?”小陈蹭到奈奈旁边,一脸好奇地问。 是谁?除了吕毅还能是谁? 当年那束花是她十年噩梦的开端,今天看见这个该死的玫瑰再次激怒了奈奈隐忍很久的神经,她不屑一顾地说:“不管谁送的,都是垃圾。” 真酷。面对昂贵的法国玫瑰还能做到如此坚决,小陈从心底佩服得五体投地。 “劲哥,听说你是让快递送的花?”老七听到许瑞阳的描述后赶紧给雷劲打电话。 “是,怎么了?”雷劲对自己的安排满意极了。 一来不用抱着花束傻乎乎地站在军博门口等人,二来不用担心被奈奈当面拒绝面子上难看。 完美到极点的计划。 “呃,劲哥,你写卡片了吗?”老七揉着太阳穴问。 “卡片没必要写。”雷劲对自己的主意还是自信满满,写了没准那个女人会把花扔掉的。 “花被送给别人了。许瑞阳的小弟去送的,亲眼所见。”老七措辞谨慎,但是恶从胆边生。谁能想象,明明在生意场上精明到极点的雷劲居然办下了这么丢人的事,日后让旭都怎么有颜面在圈子里混? “为什么?”雷劲咆哮着,恨不能立刻冲到军博掐死那个白痴女人,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啊。劲哥,要不你换一招?快递这个主意忒下三滥了,谁给你出的主意啊?”老七几近吐血边缘。雷劲毫不犹豫地回答:“许瑞阳。” 抓人顶包是雷劲一生最不屑所为的事,只是这结果和过程太有损雷劲大名了,必须如此,不必愧疚。 “这小子脑子装水了,这不是猪脑子吗?”老七故意说给雷劲听,“这玩意肯定要甜言蜜语配合花才能得到芳心。一个傻小子去送快递能说明白啥,更可恨的是上面还没写卡片,也许人家以为是狂蜂浪蝶追求者的花儿呢,送给别人也正常,这说明咱嫂子意志坚定,不受外界诱惑。” 雷劲的心情突然因为老七的解释变得欢喜起来,他自自然然地坐下来,若无其事地说:“嗯,对了你那边公司怎么样?我下笔单子从你那边走。” “没问题,不过最近查得比较严,雷子看得紧,如果要走记得多分几笔。”老七的口气也瞬间转为正经,面容严肃。 “好,你和洪高远联系,最近走完这个咱们休息一段时间,再看看。”雷劲严肃的表情再次回归到面容,这才是道儿上人人敬佩惧怕的雷劲,快递送花这种白痴行为根本不能影响他光辉而伟大的形象。 一定不能。 奈奈房展会一套房子都没卖出去,小陈笑着和组长解释说:人有失脚马也有失蹄。组长不听解释,罚奈奈站了一个月的晚班。奈奈知道自己明明就是走神儿导致业务下降,所以也不怨愤,乖乖受罚。 小陈下班回家做饭,她还在售楼处站岗。临近秋末,天色暗得越来越早,眼看就要到冬天了,奈奈觉得小风从上而下地吹,弄得自己肩胛骨缝里都硬硬地发冷,生冷生冷的。 她悄悄抱紧肩胛,很想哭。 每年的这个时候她就会手脚冰凉,各种调养的方法都试验过了,依然没有效用。小陈笑话她这是天生男人养的命,天生需要男人天天呵护在怀抱里,为她焐暖手脚。当时奈奈只是笑笑,不敢说话,生怕自己一说话,眼泪就会一连串地落下。 大概是秋天的关系,最近她突然变得易伤感,很多时候微微的秋风都会让她有点悲叹人生无常的感觉。 人活一世,草木一春。到了秋季,到了而立之年,有些宿命的哀伤总是挥散不去,让人冷到骨头里。 如果现在能够出现一个男人,一个对她足够耐心和珍惜的男人,她都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还会爱下去,因为自己已经没有了力量来支持。 那个需要忘我,豁出去一切的力量,她全部耗在吕毅身上了,现在再想挥霍一点儿都不行。 手机发出震动的响声,一下打断奈奈的伤感,她揉揉发酸的鼻子接通电话:“您好,我是秦奈奈。”对方没有声音,奈奈拿过手机看看,又没手机号码,她再次贴近电话问:“喂,请问您找哪位?” 电话那头像是被她的话呛住了,猛地咳嗽起来,等咳嗽完毕,才传来熟悉的声音:“那个,你有空吗?” 奈奈立即听出是雷公的声音,心猛地一跳,而后问:“怎么了?” 雷劲拧着眉头编了无数个理由,最后采用最正常不过的一条:“我们家水管坏了。” “请您找物业。”奈奈暗自咬牙,准备挂电话。 “物业下班了。”他说谎都不打草稿。他甚至暗自发誓,会在她询问物业之前把物业值班的那两个人直接打昏,成全他下班的谎言。 奈奈回头看墙上的钟一眼,这几个人又溜岗了,还差十五分钟呢。 “那这样吧,我过去看看。”奈奈放下电话留了张纸条给吃饭去的同事,从正门出来,一眼看见黑暗中伫立的雷劲。 黑色衬衫的他卓尔不群,融合在黑暗中有种说不出的协调感,仿佛他天生就该属于黑暗,宽大的肩膀影影绰绰,让奈奈很想靠过去磨蹭,抱着擤擤鼻子。 如果,他能学会尊重人;如果,他不是那个行业;如果,她可以忘记过去;如果,她可以不怕受伤,也许会是很好的组合…… 奈奈扭头晃了晃脑袋,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十月份真是个见鬼的季节。 雷劲看她出来后的步子和蜗牛爬一个速度,他只好也保持同样的速度并过去。两个人并肩走着,中间保有一拳的距离。 “工作忙吗?”雷劲费了好大的劲才憋出温柔的问话。 “不忙。”奈奈的回答很是干脆,让耗费雷劲真力的问话直接断了个彻底。 “饿吗?”雷劲的小温柔再次出击。 “不饿。”奈奈再度迎面痛击黑社会的嚣张气焰。 “困吗?”雷劲典型的不见棺材绝不死心。 奈奈索性翻了一个白眼给他,直接拒绝回答这么愚蠢的问题。 雷劲发誓自己一辈子最丢人的几次都在奈奈面前表露无遗。如果上天可以让他重来一次的话,他会在第一次见面时直接掐死这个女人,以免自己日后自信心严重受挫。 步子再慢也有到的时候,眼看着快要到别墅区了,雷劲突然抓着奈奈的手说:“咦,这是什么?” 奈奈很想告诉雷公同志那是手,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才知道雷公说的是草丛里的东西。她焦距不全的视力对黑暗中的物体很难辨别,直接回答:“不知道。” 只见雷劲拽着奈奈的手快走过去,弓腰从草丛中捡起一大束百合花,别扭地左右看看,确定没人才说:“这儿怎么有束花?” 奈奈再度翻白眼。这种精美的包装一看就知道是某人蓄谋已久的,雷公居然还能做得和演话剧一个效果,他以为他是濮存昕老师? 嘴角有些抽动的她硬是配合他的表演,想要看看这家伙到底要玩什么鬼花样,雷劲抱着花见奈奈无动于衷也很尴尬,又咳嗽两声才说:“要不,这花送你吧?” “万一主人回来找呢?”奈奈一脸正气地问。 “不会的。”雷劲直接回答,回答完毕发现似乎有点不合常理,又补充道,“也许是别人故意扔的。” “别人都不要的东西你送我?”奈奈立眉,口气一下子变坏。 雷劲牙咬得咯咯直响,狠狠地说:“这不是别人不要的。” 看黑社会气急败坏实在是件很有趣的事,奈奈不知为何自己突然不怕雷公了,一个肯花这样的小心思来向自己请罪的黑社会实在可爱得很。 “那这到底是什么?”奈奈挑着嘴角问,她还想故意逗逗他,看他能不能把求自己原谅这句话说出口。 “那是……”雷劲发誓自己面对摩洛哥那些毒枭的时候都没这么煎熬过。还要顾及她的接受程度,还要顾及不伤她自尊,还要顾及自己的面子,三下都要顾全,还真他妈的难。 “这就是我送你的花,不想捧着去你们售楼处放这儿的,你爱要不要!” 阴着脸的雷劲突然扭头就走,奈奈赶紧捡起花快步追上去,却在瞬间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 一丝疑似红晕的东西在雷劲脸上消失得很快。 抓都抓不住。 第十六章 开垦交往的试验田 有一种人,喜欢软不喜欢硬,人称顺毛驴子,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有一种人,喜欢硬不喜欢软,人称识时务者,遇硬则软,遇软则硬。 奈奈属于后者,虽基因有点变异,但基本符合一切特征。 之所以说她变异,是她软硬都喜欢,只要别触碰到她的底线。 奈奈的底线很简单,不爽即是底线。 “你为什么要送我花?”奈奈小跑跟上雷劲的脚步,颤巍巍地问。 “废话,没什么为什么,想送就送!”雷劲面容僵硬,尴尬得很。 奈奈抱着百合花,幽幽的香气让她嘴角不由得往上翘。她弯着眼睛说:“不管为什么,我还是想谢谢你。这花比玫瑰好,我喜欢这个。” 歪打正着的雷劲突然停下脚步,扬起眉尾问:“为什么?” “白色的花看上去很干净,在家里放上一束呢既温馨又漂亮。最重要的是,百合花的名字好听,婚礼上都喜欢用它来装饰,见证新人幸福甜蜜,可谓宜家宜室,多好。”奈奈微笑的模样在皎洁的月色下更像误入凡间的精灵,缥缈而又单纯。 雷劲在朦胧的夜色中第一次发现这个女人还有另一种特质,她可以瞬间柔软男人的心,为了某句话、某个举动,就那样毫无预警信号地塌陷了全部坚硬,连笑容都软了三分。 “你和这花一样,宜家宜室。”这话若是在以前,雷劲宁可选择和别人火拼三条街也不会说,今天被奈奈诱惑后,轻易说出口,而且没有感觉任何不适。 奈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地望着雷劲,同时惊觉自己举动有点诡异的雷劲也尴尬地掩藏着自己的沦陷,手忙脚乱的。 “我不宜家。”奈奈眼神突然黯然,“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离婚那步。我一直觉得自己做得还不错,但显然有人不这么想。” 秋日的夜有些神秘的力量,淡淡的花香更让她第一次对小陈以外的人说起那次失败的婚姻,而对象恰恰是她最讨厌的雷公。 很没有道理的,就是很想说。 雷劲掏出一支烟点燃叼在嘴上,对奈奈说:“别瞎想,你挺好的,不知道珍惜是他眼神儿不济,跟你为人没什么关系。” 奈奈笑着摇摇头,深吸气,再呼出,深吸气,再呼出,“谢谢你的花,它让我心情很好。我好久没这么说话了。” 雷劲伸出手,迟疑地问:“你不会把花扔掉吧?” “当然不会。”奈奈笑着肯定。 “也不许送给别人。”雷劲又补充一句。 “当然不会……等一下,上次的花儿也是你送的?”奈奈拧着眉头问。 “当然不是!怎么,有人送你花儿了?”雷劲否认得很干脆。 “那就好,上次在军博有人送花过来,什么卡片都没有,我以为是……我前夫送的,所以我送给别人了。”奈奈嗫嚅。 雷劲心情忽地大好,虽然没接话,但是嘴角已经挑起来。 “真的不是你?”奈奈越想越有这个可能,狐疑地问。 “当然不是,我什么时候说过谎?”雷劲很镇定地反问。 那倒也是,奈奈点点头,然后有些惋惜,“可惜,没留卡片,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是谁送的。” 忽然一股怒气从雷劲心头腾起,管他是谁,这个白痴女人为什么总是惦记着,莫非她又以为是哪个相亲对象送的?想到这里更是压不住火,他恶声恶气地说:“反正不是哪个相亲对象送的,你别惦记了。” 呃?雷公怎么想到那里去了?这么说来,还真有可能。奈奈笑吟吟地说:“也许是他也不一定。” “我说不是。”雷劲眉尾一挑,怒气勃发。 “凭什么你说不是?”奈奈挑衅的态度着实让雷劲看着不舒服,他探过身,掐着奈奈的下巴,把唇靠过来。 就在即将贴上的时刻,奈奈猛地闭上双眼,紧紧合拢的眼角有些微微的颤抖。人施我桃李,我还以瑶琚而已,她自我安慰。 呼吸还在紧张,却听见耳畔俯着低沉的声音:“我……可以吻你吗?” 雷公这等表现实在让奈奈大跌眼镜,在她适应他的强取豪夺后突然变得温柔,她又开始不能适应了。虽然此类行为值得赞许,但是让紧闭着双眼的奈奈大声答应可以亲吻也太煞风景了。 于是奈奈咽了咽口水,慢慢睁开眼睛,讪讪笑笑,“算了。” 他显然不曾想过自己的请求会被这么痛快地枪毙,而且是在马上就可以贴到一起的时候。雷劲双臂困住她的腰,嘴唇在奈奈耳边再度询问:“如果我不想算了呢?” 奈奈接吻的经验有十年之久,那种唇齿纠缠在她意识中有着温暖替代的感觉。离婚两年的时间,没有男人再给她温暖,也让心底空荡荡寒冷的感觉越来越大。雷劲几次强吻,触动了奈奈渴望爱抚的心弦,如果再加上爱意和尊重,她无法拒绝那种渴望。 被人温暖相拥的渴望。 可是,现在还需要吗? 这个吻下去,他们两个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境地? 雷劲身上有淡淡烟草的味道,还有一些依稀难辨的安全感。她突然想要叛逆一次,想要证明自己仅剩下的魅力。既然吕毅因为别人离开,为何她不可以再度接受其他的男人? 情欲和爱恋对她来说同样重要,她同样可以为了自己的身体需要来和别人亲吻。 是的,她可以,绝对可以。 于是她反搂住雷劲的脖子,用力踮起脚尖,柔嫩的双唇印在他的嘴角,也成功地让雷劲的身体立即变得僵硬无比。 夜色下主动的女人,纵然技术不怎么样,男人仍然无法拒绝。 雷劲顿住的动作让红色的烟头停留在黑暗中,然后在夜色里划过一道光,跌入草丛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低头覆在她的上方,调整好方向狠狠地吻住她饱满的双唇,霸道袭来的吻几乎要夺取奈奈的全部呼吸,紧紧相贴。 缄默的空气中,两个人吻着,极其认真地品味着各自的悸动。 雷劲呼吸渐渐急促,手也开始用力,宽厚的手掌掀起奈奈的衬衫衣角,从奈奈的后背向上探入,受到惊吓的奈奈赶紧伸手去拽,却被雷劲一把按住,一不留神牙齿就被他撬开。 越吻越甜美,越吻越心安。 他轻轻叹息,奈奈则红着脸不敢睁眼,措手不及的她前后都招架不住,微妙的感觉让她说不出到底是他放肆了,还是她诱惑成功了。 终于,忍不住的雷劲低低说了一声:“走,我们去我家。” 奈奈的脸登时发辣,热乎乎地难受。她摇头,舌头像是被猫咬了:“雷先生,不用了,我,我回家。” 雷劲蹙眉,“为什么?你不是也很享受吗?” 这话说得太糙了。奈奈刚升起的美好感觉刹那又灰飞烟灭。 她闷声不吭,只是咬住下唇转身就走。雷劲不明就理地跟上去抓过奈奈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胸前抱紧,她的头发丝摩挲他的下颌,软软痒痒的。 “怎么又生气了?女人真麻烦,动不动就生气,还不说为什么。”雷劲的鼻息就喷在奈奈头顶,奈奈能感觉到他全身的肌肉都很僵硬。 奈奈愤愤不平,隔着袖子一口咬在他胳膊上,雷劲皱眉看着她锋利的小牙齿狠狠扎入自己的胳膊。 别看她平时小身板儿柔柔弱弱的,咬人还真挺疼。奈奈见雷劲没反应,赶紧松嘴借着月色撸了袖子看看,有点发红但是没出血。她大声问:“为什么不反抗?” 雷劲懒懒一笑,“你那点儿力气最多能咬咬蚊子,我没觉得疼反抗什么?” 奈奈脸上挂不住,赶紧接着走,雷劲不放手,她就恶言恶语地说:“雷先生,你放手。” “叫我雷劲,或者劲。”雷劲不依不饶,坚持到底。“雷劲?你不是叫雷功的吗?”奈奈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雷公?我还电母呢,我这是劲,刚劲有力的劲。”雷劲愤怒地咆哮。这个白痴女人居然连吻了三四回的男人具体叫什么都不知道,将来被人卖了还不得帮人数钱去! “不是功能的功吗?你合同上签的啊!”奈奈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 “笨蛋,是劲。”雷劲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好吧,劲就劲,至于那么生气吗?”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她很大度地承认自己的错误。” “再叫一遍。”雷劲威胁说。 “雷劲。”奈奈为了摆脱眼前的尴尬局面,认罪态度不错。 “叫劲。”雷劲再往前一步。 “劲。”奈奈心想:小样,我配合你,看在你那六万块钱的分儿上。 “乖,眼睛闭上。”雷劲哄骗的口气很温柔,让奈奈有点不敢抬头。 闭着一双眼的奈奈再度被雷劲亲吻,也似乎拿到了开启了另一个通道的钥匙。 那个通道的名字叫,幸福。 第十七章 奈奈黑社会一日游 奈奈不喜欢旅游,原因是她很难适应旅途中多变的环境,尤其是床。 她认床,换一个地方就会睡不好,整夜整夜地失眠。经常要用三四天去适应新的床、新的被子和枕头,可刚适应了这张床又换了地方,周而复始,致疲致怠。 离婚的时候,她不想奈奈妈担心,没有回家,四处找地方蹭觉睡,从宾馆到租房,也搬过几个地方,可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她发誓,这辈子说出龙叫也不换床了,甚至连床边的人也绝不再换。 至此两年,她信守誓言,搬家都带着自己的床。 雷劲放过奈奈的嘴唇,双臂紧紧箍着奈奈的人说:“不如咱们俩先彼此适应适应?无论什么时候你感觉不舒服了,不用任何原因想走就走。” 奈奈对这种交易似的对话觉得非常别扭,把脸扭到一旁,不想表态。 雷劲一生谈判无数,涉及金额也多是过千万上亿,唯独这次只要求一个适应的机会对手都不肯,这让他异常挫败,懊恼得很。但是有些不甘心的雷劲又软了三分语气说:“就算是为了那束花,你也不能拒绝得这么干脆,是吧?” 奈奈咬咬嘴唇还在犹豫。 有男人还是会有一定的好处的,可没男人也有没男人的好处。接下来就要想,到底是有男人的好处大,还是没男人的好处大。 对比如下: round one,有活儿可以两个人干,这是有男人的好处,没男人什么都得自己亲自伸手干。有男人win。 round two,有男人可以无偿暖手脚,比电热毯还管用。没男人还得冻手冻脚的,缩头缩脑得可怜。有男人win。 round three,有男人就等于多了另一份经济支柱,将来就不用成天吃鸡蛋灌饼,可没男人还得被万恶的煎饼老板继续欺压下去。有男人win。 既然有男人有这么多好处,她没有理由再犹豫下去。只不过,作为售楼小姐的职业病她还是必须声明一下自己应有的权利。 “需要做家务吗?”奈奈小心翼翼地问。 “不需要,我不用你动一个手指头。”雷劲忍得青筋暴跳。这女人当他是在招聘保姆吗?第一句竟然问这个。想伊丽那时候,第一句问的是能给多少钱,只有这样才是正常的女人该关心的问题。 她真是个与众不同的白痴女人。 “事先声明,我不加入黑社会。”奈奈郑重其事地宣布。 “你加入能干什么?”雷劲松开奈奈上下左右地打量,咂嘴,“你连箱子都扛不动。” 奈奈切了一声,接着说:“还有,不许干涉我的生活和工作。” “这破工作扔了吧,一个月又赚不了几个钱,我养你。”雷劲说得非常认真。 “少臭美,万一有一天咱俩崩了,我好歹还有口饭呢。”奈奈回答得也很认真。 他无法想象奈奈和前夫离婚时受过的苦,一个女人对工作饭碗会这么重视,足见那时候她过了一段多么艰难的日子。 雷劲喉咙一紧,把奈奈拉入怀中抱着愤怒到极点,“你放心,有我在,再没人能欺负你。所有欺负过你的,我雷劲一个都不会放过。” 奈奈挣脱不了,只好任他发疯。只是有点不明白,自己又怎么刺激到这个男人了,她记得没说谁欺负她了啊,他这一脸苦大仇深地准备对付谁? 谁来告诉她? 奈奈第二天光明正大地放假。她走出售楼处的大门时,组长的嘴唇还在不住地哆嗦。 其实雷劲也没干什么,只是进来以后对组长冷冰冰地说了一句:“我替秦奈奈请假,她今天不上班了。” 组长当然不放人:“不行,奈奈今天当班,擅自旷工扣两天工资。” 欲擒故纵的手段对于雷劲来说不太管用。雷劲抬起头来瞟了组长一眼,就这冷冷的一眼让奈奈一干人等都心里发毛,可组长还是不肯示弱,对着奈奈说:“你自己什么班儿记不住吗?赶紧去把门玻璃擦了。” 奈奈踌躇着,脚步慢悠悠地向更衣室走去,被雷劲一把将胳膊拽住,他傲然环顾四周,说:“今天她不上班!” 众人被他的样子吓得原地不动。奈奈偷偷瞟了组长一眼,脸色从绿到蓝,从青到紫。组长用一手拽住奈奈的另一条胳膊,说:“不行,这样不符合规章制度。” 雷劲最后一丝理智也被彻底激光,“滚!” “不滚!”奈奈终于见识组长内里潜在的小宇宙,太震撼了,竟然敢跟雷劲对吼。她很想颤巍巍地告诉组长,别惹他了,这人是黑社会,可是眨了好几次眼睛,组长就是不能接收到她的警告信号。 阴了脸的雷劲操起前台摆放的招财炉重重地砸在接待客户用的玻璃桌上,顷刻间桌面裂成几块。 “放吗?”桀骜的雷劲扬起下颌问。 所有的人顿时噤若寒蝉。组长愣在原地,被迫痛快地接受了眼前的全部现实,眼睁睁地看着奥迪r8载着奈奈绝尘而去。 奈奈狠狠捶了雷劲的肩膀一下,“她才二十六,你那么吓她会有心理阴影的。” 雷劲满不在乎,“她不该那么训你。” “训我的人多了,人家发工资还不跟着钱发发脾气?”奈奈拿吃亏当正常。 “你以后只许我训,其他人都不行,不然就是跟我雷劲找不痛快。”雷劲手握方向盘,脸色阴森。 奈奈懒得跟雷公这种小孩子脾气计较,心中无奈。车子刚刚拐出售楼处,她分明看见小陈在玻璃窗后竖起大拇指做赞许的表情,龇牙傻笑。 也许在充满幻想的女孩子看来,自己这次是傍上了大款,幸福而快乐,可谁又知道这里面不稳定的因素呢? 他,他可是个黑社会啊! 黑社会究竟是啥样?电影里不都演了吗?你看《蛊惑仔》那里整天光着膀子弄文身的黑社会们,大哥逍遥自在,小弟受苦受累,不仅等级森严,而且规矩还繁多,都是些不入流的人还得成天得得瑟瑟地到处收保护费。 不知道雷公不菲的穿着和动辄几百万的两套别墅需要多少保护费才能攒齐,真是辛苦他手底下那帮兄弟们了。 奈奈还在超级联想,雷劲已经把车开到国贸。栉比的高楼大厦泛着金属的银光,玻璃幕墙让奈奈还沉浸在眼花缭乱中,雷劲把车停住,指着迎面高大的建筑物外面金晃晃的几个大字示意奈奈注视。 旭都国际?好像在哪儿听说过,难道雷公要来这里收保护费? 乖乖,按这家公司的规模来看,这笔保护费的数额看来不小啊! 雷劲拉着奈奈笑眯眯地走进大厦,玻璃幕墙外刺眼的阳光伴随着他那难得一见的微笑,将奈奈的心狠狠地撞了一下。 她赶紧低头掩饰自己的动心,任由雷劲拖着自己的手走进去。 纷纷停住忙碌脚步的人都朝雷劲喊着董事长,奈奈更是诧异,心中暗自揣测:敢情现在黑社会大佬都不叫老大,改叫董事长了?真是进步神速啊,不是自己不明白,实在是黑社会与时俱进得太厉害。 虽然前夫吕毅也是自营的公司,但是他的公司和旭都国际来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奈奈暗自庆幸自己临出来之前还换了一套衣服,虽然不是什么特昂贵的品牌,至少走在这明晃晃的地面上不会心太虚。 走到电梯里,她才敢小声嘀咕:“黑社会现在都不耍酷了?以前电影里不都是黑西装黑墨镜的吗?” 雷劲嘴角一撇,“那么招摇干什么?就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黑社会?” “你们本来也是挺招摇的。”奈奈还想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不就跟她得瑟自己是黑社会的?这事儿,她记他一辈子。 雷劲当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他这些天脸色就没好过,左一茬右一茬的刺激迎面袭来躲都躲不了。这女人绝对有逼疯黑社会的潜质,可怕的是,她自己居然还浑然不觉,警察叔叔真应该让她当荣誉市民,奖励她能轻易解决政府最头痛的问题,还兵不血刃…… 正想着,内置景观玻璃电梯一直爬到顶层。奈奈眺望远方感叹:“有钱真好,连高空美景都可以霸占。” 第一次听见她说关于钱的事,雷劲走到奈奈身后双臂搂住奈奈的腰,饶有兴趣地听她说下去。 这才是正常女人该有的反应,女人要是不喜欢钱,恐怕就没什么能打动她了。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为你买下所有的一切。”他说得煞有其事。 “我不要。”奈奈回了一句,让雷劲心中刚刚升起的甜蜜蜜的感觉立即又跌回深渊。 “为什么?”他不解,还想挽救仅剩的浪漫。 “你霸占了,别人就看不见,黑社会也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奈奈心中不屑,口无遮拦。 这女人的脑袋是什么做的?为什么挺好的浪漫话到她嘴里就变味儿了呢?这又和黑社会有什么关系? 雷劲双手勒紧,嘴唇贴着奈奈的脖子往下蹭,越蹭奈奈越僵硬。他微微一笑,咬在奈奈的肩膀上,“黑社会无耻?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的无耻。” 玻璃电梯停滞很久了,悬在二十几层高的距离上雷劲肆无忌惮地啃咬着奈奈,仿佛在向世人宣告,这个女人是他一个人所有。 是的,虽然笨了点,但是未来的前景还是值得期待的。 他一边亲吻,一边心满意足地笑了。 其实女人要那么聪明干什么,会撒娇,会逗乐就行了。 第十八章 原来他不是一个人 奈奈没有赌运,逢赌必输,所向披靡。 从上大学开始,她就发现自己赌运极差。她不能买彩票,甚至连扑克都不能打。虽然中五百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买了几年下来连一次五块钱都没中过,更加不易。甚至连市里发行的抗洪救灾福利彩票,据广大人民群众说中奖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几的,在大喇叭的嘶吼下她战战兢兢地和同学们支援了一百块钱,攥了一沓子彩票挨个刮,五个同学分别中了一辆自行车、一副羽毛球拍、暖水壶两个,外加安慰奖牙膏若干。 唯独奈奈,支援灾区很彻底,没求任何回报…… 室友说她是逢赌必输的衰神。奈奈给自己封号东方不赢,还觉得挺美的。 后来和吕毅一起过日子了,每每出去吃饭她都要享有上帝的权利要发票,若干年下来,连个五块钱也没刮到。 吕毅说:谁跟你赌什么都赢,做你的对手太没成就感。 奈奈不屑:嘁,早晚有一天我会赢一次,你等着瞧。 这一瞧,就瞧了七年。 电梯门突然被打开时,雷劲还不想离开奈奈的嘴唇。只不过能在咫尺之间,众目睽睽之时接着亲吻下去,他干,奈奈还不干呢。 许瑞阳和洪高远站在电梯门外突然同时倒吸口凉气,齐刷刷地背过身去。 老五目瞪口呆,老七则一把按过他脑袋硬扭向墙壁,然后朝电梯里面两个人呵呵干笑了两声说:“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当我们不存在。” 雷劲低头骂了一声娘,不由分说把奈奈搂在自己的肩膀下,对兄弟们介绍:“这是我女人。” 几个人慢悠悠地回过身,朝奈奈同时释放一个个大大的笑脸,“嫂子。” 奈奈一惊,赶紧摆手示意,然后朝大家深深地鞠躬,“我叫秦奈奈,请大家多多关照。” 就在雷劲冷得直叫人哆嗦的眼神下,奈奈向兄弟四个挨个儿派发自己的名片,每送一张就笑一下,“多多关照,我的房子在南面儿,有空儿多过去看看。” 几人面面相觑,拿着名片更是不知如何应对。 “嫂子,我,我们不如先进来吧,站这里不好说话。”还是老七脑筋转换得快,赶紧先解决了尴尬再说。 奈奈也发现自己又犯了职业病,赶紧收了售楼小姐的微笑,躲回雷劲身边,嘿嘿笑了一下,“职业病,我有点职业病。” 雷劲眼角轻挑,但没表现出太多不满。他扫了四个兄弟一眼,搂着奈奈的腰往前走,随口扔过去一句:“明天你们几个都过去看看,那儿房子还不错。” 许瑞阳说:“劲哥,你准备把总部也挪到亚特兰蒂斯去?” 雷劲回头一笑,“没什么不好。” 愁眉苦脸的几个人都立刻噤声,浑若无事的雷劲搂着奈奈走到自己的办公室,留下他们几个发愁。 老五说:“第六套了。咱嫂子营销方案真牛,一本万利啊。” “你不满意,找劲哥提去。”老七拍老五脑袋,笑道。 “靠,他现在眼睛都看不见咱们哥几个了,房子算个鸟。”老五抑郁。 洪高远一脸茫然地问许瑞阳,“啥意思,一人一套?公司里出还是咱们自己出?” “这算是咱们送给嫂子的见面礼。你说呢?”许瑞阳翻白眼问。 “老五,那房子多少钱?”洪高远探过身拽住老五的脖领子。 “四百多万,贵倒不贵。”老五寻思半天,“关键是万一老大和人家黄了……” “滚,你别乌鸦嘴。你看劲哥啥时候和女人在旭都磨蹭过?这女人不一般,至少在他心里地位很重要。”许瑞阳说。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老七说:“要不,咱们赌一下?” 几个人一起转过来问:“赌啥?” “赌他们俩多长时间分,多长时间上床呗。”老七声音里透着憋不住的笑,“我先下注,这次劲哥也许会结婚。三个月搞定,我赌新拿到手那个南非之行钻石。” “妈的,你真敢下注,你那颗差不多小一千万呢。”老五砸老七的肩膀,咒骂道。 “你赌不赌,东西好才诱人。要不你拿你上次弄回来那颗赌?”老七将军一向拿手,撇嘴对于洪高远和老五来说太受用了,两个人火儿腾一下就上来了。 “我赌一百万,老大新鲜感就一个月,你看这女人身材太差了,伊丽是红头发的女魔鬼,她没办法比。”洪高远摸摸下巴,找根烟叼上咂嘴。 “别说我认识你啊,老洪,忒抠气了,太丢份儿了。就拿一百万赌老大幸福,老大知道了都要哭死的。”老七再鄙视一次。 洪高远咬牙切齿再狠了狠,“就冲伊丽那个36d,我不信这个女人能赢。我再追加一百万。” “你呢?”老七笑问老五,老五无奈地说:“我随老洪,两百万,赌一个月之内分手,这女人太良家妇女了,她受不了咱们这样的生活。” 许瑞阳半天没说话,看大家都下完赌注了,他才说:“那我下两百万,老大能和人家上床,但是最后肯定放人家走。干咱们这行的,不能害人。” “好,我一比你们三,明天都把赌注打我户头上,咱静等结果。”老七笑着感慨,“从外面回国以后咱们还没赌过什么呢,这次不错,估计会很精彩。” 许瑞阳拍了他肩膀,“你小心点,别让劲哥知道了,不然……”他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老七贼笑,“你放心,东窗事发那天我躲嫂子身后,肯定死不了。” “你妈的,你真丢人。”洪高远笑骂。 “不信?到时候咱们看,将来这嫂子是咱们几个的靠山大树,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不赶紧抱大腿的话,福利到时候可就我一个人享受了。”老七朝大家挤眼,“走,咱去探探风儿,没准我说错了。” 大家自然不罢休,下了大注关注度也大,他们几个好久没这么闲了,不妨借这个机会耍一耍,调节一下连日来阴郁的气氛。 在波士顿黑帮找上门来之前。 对于四个电灯泡,雷劲的表现一改往日的大方,他一边绞尽脑汁地想对策,一边控制住奈奈的行动,不让那些人太注意她,很是辛苦。 “你公司下个月不是要举行什么电影的全球首映会吗?你还不去打理?”雷劲问老七。 老七对奈奈微笑,“嫂子,你想看吗?好多明星都来,我给你留张邀请函。” 奈奈不喜欢追星,但是最近很哈那个去韩国发展的东北小伙子,虽然年纪小点,但是为人很和善,又勤勉,特别地讨人喜欢。她立即坐过去,“你们会请那个韩庚吗?” 老七朝雷劲挤眉弄眼说:“嫂子喜欢的,我一定请。” 雷劲深呼吸,然后再转向洪高远:“你那笔南非买卖怎样了?还不去盯着?” “定好了,下个星期东西运过来,现在没事儿做。”洪高远回答干脆。 雷劲拿脚踹老五,“去把那个并购案的合同赶出来,我们供你读法律博士不是为了当花瓶的。” “赶出来了,现在在你桌子上,劲哥。”老五笑呵呵地闪开雷劲的无影脚,接着回答。 雷劲骂了一声靠,然后回头刚想张嘴,许瑞阳接着回答:“这里我最闲了,屁事没有,别问我了,劲哥。” 雷劲的嘴又闭上,转过身对奈奈微微一笑,“我们出去吃饭吧?” 奈奈看看一屋子的兄弟们,小声问:“带上他们吧,就我们俩出去吃饭很过分的。” “他们有地方吃饭,不信你问他们。”雷劲脸色发沉逼视几个兄弟。 不能再玩了,再玩劲哥发配他们几个到南非去挖钻石就不好玩了。 老七终于笑了,“嫂子,你不用管我们,我们有地方吃饭,你和劲哥过二人世界去吧。” 其他几个人在雷劲的目光威逼下也纷纷表示同意。 雷劲微笑着胡乱拉着奈奈的胳膊拎着她的手袋,“快点走,这群小子指不定又憋着什么坏主意呢。” 奈奈被他拖着出门,莫名其妙地问:“他们能有什么坏主意?” 雷劲脸上的表情很别扭,“我第一次带女人回来,所以他们的态度会很奇怪。” “你以前都没带回来过?”虽然知道这是男女交往大忌,可是奈奈死活也不相信黑社会会这么守身如玉,过着苦行僧的生活。 难道黑社会都找不到女朋友的? 雷劲想了想,对奈奈说:“我有过女人,但是我从来不带回旭都。” 奈奈点点头,“哦。” 突然空气变得很紧张,见奈奈脸上很平静,雷劲憋不住心底的郁闷,有点气急败坏地问:“你不吃醋吗?” “为什么要吃醋?”奈奈奇怪得很。 “女人不都是很介意这些的吗?” “我有前夫,你有前女友,没什么不对的。男人女人生下来都不会为了等待某一段爱情空白出来,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过去吧。反正接下来这段认真点儿对待就行了。”奈奈离婚以后对感情的事看得很明白。 有一些感悟是在甜蜜感情里触摸不到的,蜜里调油的爱情会蒙住男人、女人的眼睛,再简单的道理都参不明了。等失去了爱情这层纱,他们才发现,原来有些事情并非像自己想的那样,那样简单,那样坚固。它们会轻易被点小事摧毁,而回过头眺望时却找不到那个破绽究竟在哪里。 她学着放手,学着让自己放轻松。有些事要学会不介意很难,但是她会努力去做,直到可以做到为止。 因为她要吸取过往失败的经验。 奈奈再次发呆,雷劲悻悻。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二人世界最后又变成了思过会,奈奈不介意他的过去就意味着她没有爱上他,不然怎么会这么大度?虽然知道她不会这么快爱上自己,但还是不大不小地损伤了一下他的自尊。 他怔了一下,叹了口气说:“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奈奈回过头对雷劲说:“要不,我做给你吃?” 能吃到她亲手做的菜,也算安慰刚刚被打击过的心,雷劲唇角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点点头。 这个笨女人,居然想要做饭给他吃。鬼知道他此刻最想吃的就是她,他想吃很久了。 “行,咱们回水郡。”雷劲笑的时候很帅气,奈奈有点发愣。 也许,有什么东西又变了,她还没发现。 第十九章 两个人的柴米油盐 奈奈是bh的女狮子。虽然生在狮子座,却是头羞涩不已的母狮子。 最初关于情啊爱啊h啊的启蒙教育来源于席绢大神的《抢来的新娘》。红着脸蒙着被子,用手电筒在黑漆漆的夜里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春心那叫一个萌动。 随着各位大神对男女情事越来越露骨的描写,让她自认为那方面知识很丰富,经验也很充足。但在卧谈会时,她仍然会在同寝姐妹越来越h的话题中高声大叫:“不要讲了,你们这群色情狂!” 随后被一片垫子枕头雨砸倒,在自己的一方角落里惨叫连连。 自从有了网络以后,她经常会在聊天群里装装文艺女青年,对于敏感而羞涩的话题还故作清纯,多表示为:“呃……我撤了。” 偶尔也会纠结群里的姐妹们对小说里的h表达自己的想法,但一谈到细节问题,还是老一套:“呃……我撤了。” 自此,被姐妹们认定是超级无敌小白彪悍女狮子奈奈。 水郡的21号是样板间,所以家电家具还算齐全,做一顿晚饭倒也不难,可是在那之前必须要去买菜买东西,这让雷劲和奈奈有了以下对话: “你进去买,我在外面等着。”雷劲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不行,吃饭是两个人的事儿,必须两个人一起买。”奈奈心中愤愤:我找男人图什么,居然连购物车都不帮忙推,菜袋子都不帮忙提,找他有什么用? “你买就行了,你买什么我都吃。”雷劲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死活也不肯进超市推车。 “不行?不行我就回家。”酸脸后的奈奈拉开车门猛地跳下车,一溜烟径直跑到路中间,拦了个出租车准备回家。 雷劲突然一拳用力砸在喇叭上,刺耳的喇叭声惊得奈奈一回头。“上来。”雷劲吼道。 “不上,除非你求我。”奈奈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仰脖子坚持。她暗自发誓绝对不能给他台阶下,要立规矩就必须要立到底。 咬牙切齿的雷劲怒目横视,“我警告你,最好上来,否则后果自负。” 奈奈连理都没理他的威胁,大步向前走,一转眼就走出了十米。 雷劲猛然加速一个油门踩下去,发动车子超过奈奈,扬长而去。 奈奈看着车子的背影,脚步停住,心冰凉冰凉的,喃喃地骂:“王八蛋,最好撞个生活不能自理,一级甲等残废!” 可惜,她骂的声音雷劲听不到了,提到全速的奥迪r8眨眼的工夫连影子都不见了。 过了半晌,奈奈才出了胸口的闷气,踢了踢路边的石阶,声音有点伤感:“王八蛋,让他买菜都那么难,跟他还有个屁好处。我不伤心,秦奈奈一定不伤心。” 她的嗓子绷得紧紧的,视线不敢抬起,生怕自己看见雷劲车子去的方向,心里会难过。 奈奈深呼吸再深呼吸,慢慢平静了心。 已经来到超市门口,没道理空手回家,她叹口气从路边缓缓地往超市走,心里有些麻木后的僵硬。 原本她以为,他们之间会有一段还算不错的开始,可现实再次把她彻头彻尾地教育了一顿。女人可以期望爱情,却不能期望男人为女人而改变。他们的生活习惯、他们的为人处事方法都不会因为身边的女人做出变动,永远不会…… 她在门口推了一辆购物车,艰难地爬上三楼,扶梯前面一对小夫妻笑呵呵地互相搂着,男人稳当当地推着车,女人笑眯眯地帮他整理不规矩的衣服领子,甜甜蜜蜜彼此恩爱,其实,幸福就在眼前,可离她是那么遥远。 从前,奈奈喜欢和吕毅一起逛超市和商场,因为身边有他陪伴,主意也由他来拿,她只需要享受被爱人宠溺的甜蜜感觉,一点一滴的幸福就行。 那时候的日子多么美好,让人懒散得不想思考。 所以今天她还是用同样的模式要求雷劲,结果却表错了情。一个居家的男人不该是雷劲这样的男人,吕毅做得到的,很多男人都做得到的事,雷劲却未必能做得到。 原来,找他也是有坏处的,并非之前想的那样简单容易。 奈奈从家电区开始逛,一台台摆放整齐招人喜爱的电饭煲、电饼铛、电烤箱都很适合家庭生活,可惜,却不适合她的租房日子。 那时候为了搬家省事,很多东西都没敢买,小陈的电饭锅和烤箱她一直霸占着,而眼前这些曾经能让她施展手艺的小东西好久都不曾摸过了。越摸,心越痛。 她以为,她可以再找个可以放置这些东西的地方,可能是太急了些,最终还是错乱了步子,失了常态。 架上有一款咖啡机正在打折,原价988,现价居然888,她突然想起雷劲那个关于黑咖啡的要求,手在咖啡机上停留了一秒钟。 忽然,心头有点莫名的感觉。其实,他也应该是很辛苦的,只不过桀骜如他一定是不肯把脆弱的一面给别人看。 那是一块她不曾接触过的地方,她不了解,也不熟悉,却能摸到他的疲累。 他一定很累。 背后突然有人伸出手把咖啡机举过她的头顶,奈奈转过脸去,雷劲一声不响地就站在她的身后,像是最后的港湾,静静地等待着,带着最幸福的安稳。 就一瞬间,仿佛自己繁复的心事都已被人看穿,他的样子在奈奈脑海中从来没有这么深刻过,她又急又窘,又怕自己满心的心事一张嘴都说出来,低头转身快步走。 雷劲搂住她的腰调侃道:“腿不长,走得还挺快,我去停个车的工夫转眼你就没影儿了,这么大的地方,叫我好找。” “谁让你找了?”奈奈听到他只是去停车,并不是有意赌气离开,口气已经软了一半。 两个人都三十好几的年纪了,耍花枪也已经过了最佳的时间。既然他选择解释,她也可以选择原谅。 她不想再当鸵鸟,更不想强迫自己故作清高,软了就是软了,做样子给谁看? “废话,不找你,你那么笨,走丢了怎么办?”雷劲不想向奈奈承认他是开车走了,只是在拐弯处被红灯拦了下来。旁边一闪一闪的红灯让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她是为他买菜,他却连帮忙提个口袋推个车都不愿意,有什么比这个更不是人的? 他在那儿犹豫了好久,回去和不回去想了好几遍,后面的车早塞成了一条长龙。有几辆车主还边按喇叭边骂咧咧的,如果是平时,他一定要亲手解决几个,只是这时候奈奈比什么都重要,一踩油门整个车打个横,急转弯掉头,在众人的怒视下又转个弯冲进超市的停车场,不由分说快步上楼。 雷劲最开始并没找到奈奈,在一排一排的货架子间找不到人,心慌得厉害。 她那么软弱的女人应该不会负气一走了之的,他笃定。 可是奈奈真的就这样凭空消失了,找都找不到。 心越乱,眉头越紧,连带着步子也加快了些。 等走到三层才在家电那儿看到奈奈瘦瘦小小的身影,她像个居家的主妇精心挑选着自己施展手艺的工具,嘴角含着微笑,那么专注,那么温柔。 他就这么看着,连目光都舍不得离开。 也许他们俩之间生活差异很大,对很多事的想法也不相同,但是她身上安稳的感觉真的吸引了自己。 那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寻找的安稳生活。 从他和四个兄弟从唐人街爬出来,到最后走遍南北美,亚欧非都涉及时,他目前最贪恋、最想要的是休息和安稳。 洪高远说过,明年退休以后找个女人结婚,那时,自己还笑话过他没志气,头脑太过简单。如今自己深深陷入了才知道,很多问题都不算是问题,只要他想做。 结婚也好,退休也好,即使终会被人寻仇但仍阻挡不了那种美妙的诱惑。 也许,是时候叫洪高远放手了,找个接班人退了,从此以后不和警察逗闷子,不和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周旋,也许日子会快乐很多。 他想看着奈奈在厨房做饭,看着奈奈在花房种花,还想看着奈奈摆弄婴儿床的样子,就像他们见面的第一天,她那种对待孩子般甜美的笑容一下子就撞进他的心里。 他终于找到了,在奔波十八年后,找到自己渴望的那片平静。 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越是想要,越怕自己得不到。 如果有一天,她肯施舍给他,他愿意放弃手上所有的一切。 奈奈回头,见他还在愣着,诚恳地说:“咖啡对身体不好,还是买果汁机吧?” 一本正经的询问让雷劲怔了好久,那种牵绊着柴米油盐的陌生日子突然让他感受到家的温暖,前所未有的慌乱,“你拿主意好了。” “真的?那你不许反抗。”奈奈的嘴角微微抿成个弯,漂亮极了。 也许,奈奈不是最美丽的女人,但她一定是最吸引男人目光的女人,一个能给男人家的幻想的女人。雷劲认真地点头说:“好,我不反抗。” 雷劲在奈奈印象中一直是咆哮和邪气的,第一次看见他这样认真的态度有些说不出的紧张,不知为何,心有些动容,好久没人这么对她了,让她残存的心不经意间竟被感动。她低头转过身有点哽,眨眼压住即将涌起的雾气说:“那咱们买榨汁机。” 电饭锅、榨汁机、水壶、炒勺,雷劲手上的购物车装得满满的,奈奈却仍是兴致勃勃地往前走。雷劲突然觉得和奈奈一起买菜是寻常人家的幸福,那种浸泡在柴米油盐里的感情才能真正品出滋味。 他一只手抓着奈奈的胳膊,一边用购物车和自己的身子给她挡出最安全的空间,看着她在自己营造出的范围内,专心致志地挑选翠绿的青菜,红红的火龙果,新鲜的猪肉,还有圆嘟嘟的鸡蛋。 那些曾经认为最琐碎、最烦人的东西现在看来都那么顺眼,红绿搭配下每个都让人食指大动,让他几度失神。 奈奈问他:“你有什么不吃的东西没?” 他摇摇头,不想说话,生怕自己一开口就破坏眼下温馨的感觉。 “那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奈奈笑容很温暖,让他嘴角也不禁上扬。 “有,你。”雷劲干脆的回答让奈奈红了脸颊,她转过身想了半天,才嗫嚅地说:“那还是多买点猪肉吧!” 雷劲知道奈奈又钻了乌龟壳,也不逼她,很大度地让步,“也行,反正都是一个味道。” “你说我是猪?”奈奈立着眉毛问。雷劲宠溺地伸手揉搓奈奈的头发:“不傻嘛,看来你这孩子还有救。” 这一刻的时光,不仅仅是温暖那么简单,更像是张巨网,网住了两个人,两颗心。 神情有点恍惚的奈奈和淡淡微笑的雷劲都不愿破坏此刻的气氛,那种甜到心里的暧昧。 “奈奈?”背后有人叫她,奈奈从甜甜的感觉里醒过来,视线转移却看见不远处站着的两个人。 脸色顿时发白的奈奈被雷劲不露痕迹地护在自己身后。他当然知道对方是谁,只是那个女人他并不认识。 四个人都站着,各自不说话,各自也有不同的心思。 突然吕毅向前迈了一大步,从雷劲背后拉出奈奈,皱眉质问:“你在干什么?” 奈奈被他拽了一个踉跄,来不及辩解,雷劲已经出手,健硕的身躯挡在中间一把抓住吕毅的领子。 奈奈知道如果他动手会牵涉太多,而且他肯定下手也会很重,所以她回头掰开他的手指对雷劲镇定地说:“用不着你动手。” 眉尾一挑的雷劲手停在半空中,恶狠地瞪向奈奈,“怎么,你舍不得?” 我没有!奈奈刚想为自己辩解就被别的声音打断。“看来奈奈姐找到好男人了?”维雅在旁边醋不溜地加火儿说。 “我找不找得到好男人用不着你管,你管好自己的男人就行。”奈奈扔下这句狠话,过来拉着雷劲的胳膊往外走。 第二十章 狭路相逢之勇者胜 吵架一直是奈奈的弱项。之前已经说过,吵架时,每说出一句她都要想想会不会伤到人,会不会刺激到别人的伤疤。于是来了一句,她往往回不去,来而不往,什么都吵不起来。 可面对不依不饶的对手,她一般会憋住不发,偶尔回骂上一句,下一句又断了。再逼得急了,奈奈会逃,用伟大的阿q精神安慰自己:不是我害怕,是我不屑和他们吵,哼哼。 当然,也会有例外。那是奈奈妈和她一起买东西,对方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撞到了奈奈妈还骂咧咧地不依不饶,顿时奈奈狮子本性显现出来,像头小兽一样冲上去,与那个人对骂两句,因为心里还是有同样的不回嘴障碍在,实在骂不过的情况下,她没有逃,顺手操起啤酒瓶砸过去,虽然没砸到那个小伙子,却也把那人吓得不轻,拍拍屁股一溜烟儿地落荒而逃。 胜利的奈奈对此次战役总结为,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狮子乎? 雷劲突然恢复了冷静。不知道为什么,沾到奈奈的事,他总是无法做到平日的从容不迫,甚至还会做出二十几岁时就已经不肯做的冲动事情,又不自知。 他被奈奈拽着胳膊往外走,面色还是黑着的。他知道如果在这里纠缠下去对奈奈会是怎样的伤害,所以他一直极力克制自己。 而奈奈则是秉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希望赶快走掉,避免世界大战。 可惜,有人看不出两个人都在克制。 “奈奈。”吕毅还在后面喊着奈奈的名字,他不敢相信奈奈会和这个看上去并非善类的男人牵扯上关系。他印象中的奈奈应该是很柔弱的,那种被人吼一嗓子都会浑身颤抖的小白兔,是非常需要别人的爱抚和安慰的宠物。 可今天,她在回答那些话时的自信和果敢着实让吕毅乱了心。这样的奈奈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吸引力,让他不自觉地想阻止她和别人离去。 爱,他们之间是十年的感情,谁能放得下呢?他放不下,她也一定放不下的。 雷劲被奈奈拖着胳膊往前走,但脚步已经停下,奈奈不解地抬头看他,见雷劲眯起眼睛攥紧拳头,朝她表达善意的微笑,俯在她耳边低声说:“没事儿,我去和他谈谈。” 奈奈因他靠近耳边吹过的热气惹得一丝神思恍惚,来不及思考雷劲在说什么,就被他轻易摆脱了自己的钳制。 此刻奈奈才知道,如果雷劲不乐意和她走,她用任何办法都捆不住。 之前只不过都是他在让着她。 雷劲漫不经心地走到吕毅面前,先瞟了维雅一眼,就只是云淡风轻的一眼,维雅已经被他骇人的气势逼退了一步。 不错,还算识时务。 接下来就是奈奈前夫了。基本上雷劲对奈奈前任丈夫的风度肯定不会太好,所谓的涵养在抛妻别抱的男人面前根本没有任何展示的必要。 道儿上的男人婚前会胡搞乱搞,因为那时大家都是自由身,另外又有长期舒缓身体压力的需要,而婚后都会认定一个女人,套用洪高远的话就是:人家一个女人肯跟咱们这种人结婚已经是牺牲太多了,出去乱找,别说对不起女人,连那个男人的良心都他妈的让狗吃了。 雷劲深以为然。 一个教养不错的男人不会在手挽着现任情人还抓住前任妻子不放手,所以他有必要让眼前这位还没看清形势的男人加速看清当前的形势。 他拽过吕毅的胳膊,轻轻地扭了一下,吕毅顿时有股钻心的疼痛,只是他不愿意表现出来,强忍着巨痛也想反过手拉住雷劲的胳膊,这种挠痒痒的回击让雷劲啧啧有声:“身板儿不行,就这样还挂一个喊一个,你应付得了吗?” 奈奈以为他要动手,赶紧走两步拦住雷劲的动作,“行了,咱们走吧。” 维雅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耳边又响起那么讨人厌的声音:“你挑起事儿就想推个一干二净,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奈奈咬着牙转过身瞪她,憋在嗓子眼里的话颠来倒去都好几个来回还是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厉声一句:“放手!” “我知道你还在惦记吕毅,不然你不会每次见我们就溜得那么快。你连被人抛弃的事都能忘记,我还真不知道该夸奖你还是鄙视你的记性。真是上赶着送上门的贱货!” 奈奈被维雅羞辱的话哄的一声撞击了头顶,二话不说抡圆了胳膊扇过去,可惜多年不动手的结果是偏差太大,被维雅头一偏躲了过去。 “啪!”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引得奈奈一阵恍惚,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捂着脸的维雅,她记得自己好像没打中的,难道不知不觉地参悟六脉神剑了? 雷劲一只手钳制吕毅想要伸手的胳膊,一只手从维雅那里收回来,脸上竟是出乎奈奈意料的冷笑。他指着维雅的鼻子说:“我警告你,我从来不忌讳打女人。除了自己爱的女人不打以外,其他女人最好别惹我!” “你逞什么威风,我要报警。”维雅捂着脸尖声喊道。 雷劲松开吕毅,往前一推,甩了他一个踉跄,笑呵呵地问吕毅:“我倒是好奇,这时候,你这德性的男人会帮谁?” 吕毅看着一个是委屈万分的现任情人,一个是怒目横视的前任妻子,过了半响才对奈奈心痛地说:“你和他在一起?” 雷劲眉毛一挑,双手抱胸在维雅跳脚的骂声中等着奈奈的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奈奈就是知道,这次的回答会影响她和雷劲之间的关系,而他这种放任她回答的态度更是在用无形的力量逼她做个真正的了断,奈奈有点不自然地回答:“与你无关。” 她回答的没错,但这并不是雷劲满意的答案。他希望奈奈能够非常详细地说明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例如,他是我男人,或者他是我的结婚对象之类的。再过分他都不会生气。 可这么含糊的回答肯定让那个浑蛋听不明白,于是他好心地提醒提醒倒霉蛋:“我是她男人。” 此话一出,奈奈和吕毅同时倒吸凉气,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出现在他们脸上。 奈奈红着脸,顺着脸蛋,一直到前胸都变得粉红。“男人”那就代表他们是上过床的,而且是有未来的关系。天!这个该死的雷公还真是直接和坦白。 而吕毅则是一脸的惨白。不可能,奈奈那么保守,连结婚六七年了还不肯在床以外的地方换个花样的女人,不可能这么迅速就和别的男人上床,绝对不可能。 挺单纯的两个孩子就这么被雷劲的一句话全部误导了。 于是吕毅表情非常奇怪,“奈奈,我真没想到。” 奈奈回答得更是妙:“没想到的事儿多着呢,你以为你掐指一算都能算得到?” “可是他配不上你。”吕毅虽然可以从雷劲身上不菲的穿着看出此人财力雄厚,偏偏他就是想打压雷劲在奈奈心中的地位。 雷劲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再用眼神鼓励奈奈说下去,他希望听到奈奈自己最想说的答案。 “你更配不上。”奈奈突然间说出自己心里憋了很久的话,舒服得一塌糊涂,她快步走到雷劲身边贴过去,面色瞬时恢复成平常的样子。 雷劲的目的达到了。其实,他早发现奈奈在那个浑蛋面前会不由自主地紧张,本来是被人负的她居然还会害怕负她的男人,这是道很奇怪的心防,所以他不屑动手用武力解决那个浑蛋,而是鼓励奈奈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这样更有利于这个笨蛋女人调整好自己受伤后的心情。 吕毅还想开口,维雅也贴了上来:“老公,我们报警吧!他们动手够拘留了!” 此刻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有水泄不通的趋势。 听见奈奈回答的路人纷纷侧目,让吕毅面子全失,而维雅上蹿下跳的教唆更是让他心烦不已。如果是奈奈,她会拉他离开这么尴尬的地方,会乖乖地俯下身充当台阶给他走。可惜,如今身边的女人已不是她,他也就被晾在这儿任由他人指指点点。 “他们仗着人高马大欺负人,这次我不告倒你们我就不姓邓!”维雅从手袋里掏出手机,按了几个键趾高气昂地准备报警。 吕毅回头瞪了一眼维雅,对她高傲不可一世的脸有着说不出的厌恶。这就是情人和妻子的区别。妻子会千方百计维护丈夫的面子,甚至甘愿为他做出一切可以忍气吞声的事,可情人永远都是汲取,付出一点儿都万分难受。 奈奈看见维雅在报警,拽拽雷劲的袖子,“要不,我们走吧?闹起来对你没好处。” 雷劲宠爱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嘴角上扬的弧度又让奈奈的小心肝跳了跳,“你担心我?” 嘴硬的奈奈不肯承认,说:“我才没,我是嫌闹到派出所儿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脸又红得像西红柿了,恨不得叫人啃上一口,雷劲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照着奈奈的脸狠狠亲吻了一下,笑着说:“笨女人,承认一次又不会死。” 奈奈扭捏的态度刺激着对面的吕毅,维雅还在身边对着手机报警,描述着自己如何惊天地泣鬼神的挨打,如何面临生死威胁。 冰火折磨下,他如梦初醒般扭头逃离这个令他难堪的场地。 头都不敢回。 那个被别的男人叫做笨蛋的女人其实并不笨。她懂得怎么能抓住男人的心,那种打情骂俏的话根本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她在报复他,报复他当年那么轻易地离开,轻易到想回来都没有一丁点退路留下。 奈奈看着吕毅离开的身影心里有点伤感,那不是难过,只是觉得此时的他和十年前的不一样。那时候他不会负气离开,他会等待她善解人意地充当合阶,会用奈奈的名义做很多窝囊的事不用解释,眼下身边那个女人显然没有那样的牺牲精神,所以他走的背影分外落魄可怜,让人有着说不出的欷歔。 男主角离去,看热闹的人也大有散掉的模样。 她低头拽拽雷劲,“咱们走吧,围观的人也少了。” 雷劲搂过她的腰说:“你不舒服?” “没,就是太累了,想回家。”奈奈低声回答,没力气得很。 “无论什么时候不舒服都得跟我说,不许隐瞒。”雷劲严肃地对奈奈要求,奈奈微笑点头答应。 于是雷劲听话地拉着奈奈的手推着购物车微笑离开。 唯独剩下那个还在聚精会神报警的女人。 维雅用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他们两个人准备离去的背影,哎哎叫了两声追了两步,雷劲一个回头,她又缩回来,她当然记得刚刚那一巴掌扇过后的耳鸣,更记得那个高大男人说过的他不忌讳打女人,于是脸色发青赶紧回身寻找吕毅,才发现身边那个男人竟然早已没有踪影。 窝囊废,眼看着自己的女人被打都不敢还手。 零零散散还有几个看热闹的人不愿散去,她心中恼火,口不择言:“去去去,都看什么看,没看过别人报警吗?” 可惜,这里再没有顾及她面子的男人和女人,所以对面的人扔过来一句:“不就是当个小三儿嘛,嚣张个屁!” 这句话刺激到她脆弱的神经,愤怒到极点的她顾不得往日的端庄仪态,破口大骂:“你说谁是小三儿,谁是小三儿,你们这群男人都他妈的是王八蛋。有能耐你们也去找,想找你们还找不到呢!” 是的,有钱才是男人出轨的根本。她一直这样认为。 所以她相信用不了多久那个蠢女人的新欢也会一样。那个蠢女人想当她和吕毅之间的小三儿还嫩了点儿,早晚会再次重蹈覆辙被男人甩掉。 一定会! 她恶狠狠地诅咒一番,当事人连头都没回,悻悻的她只能在嘲笑声中快步离去,临到电梯口才又想起车钥匙还在吕毅手上。 愤恨的她踢了电梯的台阶一脚,妈的,这次被人无缘无故地打了不说,还要找出租车回去,说来说去都怪那个蠢女人,浑蛋!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恼火。 身后突然传来的幼稚童声更让她的尴尬无所遁形:“妈妈,那个阿姨为什么哭啊?” “因为她做错事了。”虽然距离远,但维雅仍能听清楚话语里含着的不屑。 “那她认错了吗?”孩子的好奇心让维雅几乎想要回头大骂。 “打了也不会认错的,她们这种人就这样。”这位妈妈的话狠狠地刺激了维雅的心,她闭上眼发誓:秦奈奈,你等着,我一定会把今天的羞辱还给你,我发誓。 不期然,奈奈那天说过的话重新回到耳中:“还有,看好自己的男人,省得被小四儿钻了空子。” 终于,她和吕毅之间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而这个小四儿,居然是前妻。 第二十一章 万众期待的流理台 奈奈有很严重的强迫症。遭受她迫害过的人无不抱怨连连,包括奈奈妈。 奈奈对此很无奈,又无法改掉这样的臭毛病,于是只能徘徊在道歉和犯病之间,周而复始。 例子一:奈奈妈出场,奈奈为陪衬。 “一会儿出去买衣服?”奈奈妈早上九点兴致勃勃地对奈奈说。 奈奈痛快地答应,随后开始收拾。 三个小时后,奈奈妈拽着奈奈出门。奈奈在门坎内外挣扎许久询问:“妈,煤气关了没?” “关了。”奈奈妈肯定地回答。 “妈,水呢?”奈奈不放心,得到肯定的点头回答后接着问,“那电呢?” “哎呀,我钥匙呢?” “啊呀,要不要带遮阳伞啊,要不要带太阳镜?” “天,妈,我好像忘记带钱包了。” “还有公交卡。” “再等我一下,还有矿泉水。” “咦,妈你要干啥去?”奈奈见奈奈妈利利索索地迈步出门,连头都没回径直下楼,不解地问。 “我自己去买衣服,不带你了。”奈奈妈就这样扬长离去,此时距离奈奈妈提出逛街刚刚好五个小时…… 例子二:即将出席同学婚礼,奈奈为主角,奈奈妈作为配角。 三天前开始紧张的奈奈新买了衣服饰品以及配色的包包和鞋子。可越临近出席的时候,她越紧张。 “妈,你说我是披头发去,还是扎成辫子去,还是挽个髻去?”奈奈同学的婚礼定在九点开场,此刻是凌晨六点。 “披头发去。”奈奈妈连眼睛都不抬直接建议。 她太了解奈奈犹豫不定的个性了,所以无论什么建议都要自己做一圈再找最适合的,因此一切建议都等于零。 果然,奈奈从披头试验到扎辫子再试验到挽个髻,直到再回归披发。 “我的戒指会不会不配衣服的颜色?” “我的鞋子是不是太高了?” “那个蕾丝裙子我喜欢,可是我更喜欢这个腰带,怎么办?” 直到接近九点时,奈奈终于从焦虑中解脱出来,昂首出了家门。 奈奈妈靠在门边上刚准备松口气的时候,奈奈在门外按门铃:“妈,我觉得我还是换对耳环比较好。” 奈奈妈拽着门框华丽丽地晕倒,悄无声息地,义无反顾地…… 雷劲搂着奈奈的腰推着购物车到了停车场,他突然停住脚步说:“奈奈。” 奈奈回头,“怎么了?” 雷劲站了一会儿,突然笑笑没往下说话,赶紧接着往前走。被他笑毛的奈奈有点手足无措,有点被人算计的感觉,她戒备的眼神飘来飘去的,可看他装东西和开车的状态似乎没什么阴谋诡计,奈奈有点迷糊了,他刚刚那一声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可惜,雷公不回答,让她自己猜闷子。这着实让奈奈着急了好大一会儿。 雷劲错误估计了形势,奈奈呢又被逗闷子冲昏了头脑也忘记了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样板间里只有电,还没有水和煤气,于是大老远奔来的吃饭愿望已经不能实现。 可奈奈还是负责地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摆放好位置,把榨汁机送到上面的橱柜时,够不着的奈奈累得直踮脚。雷劲放下手中的东西,三步并作两步探过胳膊把榨汁机接过来:“我来。” 奈奈仰脖子看他稳当当地把东西放好,很羡慕,“个子高真好,想摸哪儿摸哪儿。” “也有不好的。”雷劲嘴里好像骂了一句什么,又回答。 “啥不好?”奈奈瞪了他一眼,摆弄手上的蔬菜。 “亲你的时候有点别扭,脖子太累。”雷劲说这话的时候,奈奈简直是大萝卜,脸不红不白的。 奈奈暗自咬牙切齿,又来了,男人还真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不管什么都能联想到那方面去。 可这问题又不好回答,于是她只好傻乎乎地低头往外走,边走边装着啥都没听见。 这女人又装傻了,雷劲觉得奈奈笑的样子很可爱,跟鸵鸟一样把脖子和脑袋埋入沙子,把屁股露在外面,特别好笑。 他不揭穿她的可笑行径,靠在橱柜那儿等她再进来。果然没过几秒钟,她探入脑袋问:“你说,要不买点矿泉水做饭吧?” “没事,我们出去吃。”雷劲手抱在胸前笑着说。 “可是买了这么多的东西,怎么办?”奈奈觉得都扔这儿有点浪费,估计他也不是能做饭的主儿,单等着东西坏掉。 她突然灵光一动,说:“你把榨汁机拿下来,我把苹果削皮后榨汁放冰箱里吧。” “那梨呢?”雷劲问。 “榨汁。”奈奈答。 “那西瓜呢?”雷劲又问。 “榨汁。”奈奈又答。 “那你呢?”雷劲顺口一问。 “榨……”奈奈顺口一答,没等答完,雷劲扑哧一声就笑出来了。 他逼近奈奈,目光顺着奈奈敞开的领口往下走,热辣辣的眼神带着热度向最深处游走,让奈奈恨不得钻到地洞里。 “榨汁要脱衣服的。”雷劲嘴角一挑,先搂住奈奈的腰,不等她反抗,上衣已经被人掀起一半。奈奈一声尖叫,赶紧用力跺他的脚,手也张牙舞爪地挠着雷劲的肩膀。 “你说要榨汁的。”故作无辜的雷劲看着她反抗的小猫爪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他用一只手钳制住她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摩挲她的脖子,一点一点往领口下面顺,在灯光下奈奈白腻的皮肤让雷劲涌起了情欲的冲动。 奈奈颤抖着嘴唇,说:“其实……其实我们可以出去吃饭了。” 他低头啃咬她的锁骨,含糊地说:“我在吃。” 奈奈被雷劲身上的热气熏得晕乎乎的,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道,随着身体的靠近包围了奈奈,她想躲,想呼吸新鲜的空气,可是无论转到哪里都是他的味道。 “停……停……雷先生。”奈奈想制止他接下来可能上演的疯狂举动。 “叫劲。”雷劲声音已经非常低沉,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奈奈衣服下曲线的起伏,还有僵硬的脊背。 “劲……劲。”奈奈在他的百般挑逗下喊得很不顺口,她拼命拉回理智,“不……不行啊。” “为什么?”喘着粗重呼吸的雷劲用鼻尖靠近她的耳垂,轻轻地问。 废话,哪有那么快就上床的!奈奈在心底狠狠地骂,可脸上的表情却是羞涩:“我……我还没准备好。” “这个是本能,不用准备。”他含住她的耳珠用齿尖磨蹭。 这样的方式简直要了奈奈的命,身子不住地颤抖,她推开他的脸,痛苦地说:“可是……这里没水。” “要水干什么?”从迷离中清醒一点的雷劲皱着眉问。 “没办法洗澡。”奈奈的回答很理所当然,只是对方不赞同。 “不洗。”言简意赅,雷劲接着进攻,含着她推过来的手指,直到雪白的指尖开始一点点泛起热乎乎的红。 “那也不行。”奈奈龇牙,尴尬地笑着。 “又怎么了?”雷劲怒气有点再度升起的苗头。 “还没有被子。”她被他的怒气吓到,但依然不畏惧恶势力地提出心中的问题。 “要被子干什么?”雷劲口气坏极了,放开她的手指低头问。 “没被子多冷啊?还硌得慌。”奈奈心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实际上她是想说,雷公同志,你不放我,我就一直讲下去,如果你烦了,就赶快放过我吧。 奈奈当然不是没动情。两年的空窗时期,她也会有身体上的需要。只是没有雷劲的时候她察觉不到罢了,今天突如其来的亲吻把潜藏很深的情欲调动起来,也让她一时间慌乱了手脚。 该接受吗? 他们之间有未来吗? 上床以后她该如何面对这个男人? 每个问题都需要强迫症的奈奈考虑上一年半载的,所以认识才一个多月就上床太快了,太快了。 该死,她是知道太快了,可就是腿开始酸软。 她有必要为自己负责,但不能无视自己的需要。 是的,她需要一个健壮的男人,更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让她在未来黑色的夜里可以安稳地睡下去,不必担忧恐惧,寂寞寒冷。 可,是他吗? 他会对她负责吗? 自己是否还要把心拴在一个男人身上? 无数个问题都在此刻涌入脑子里,乱得很,挣扎成一团糨糊。 她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和他表示自己的担忧和不安。 雷劲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动起来就不冷了。” 奈奈眼神有些黯然,他还是只关心什么时候可以得到她的身体,而不是她此刻是否会害怕,是否会茫然。 所以,他会是个好床伴,但不会是个好爱人。 还没等再想出其他不着边际的理由,奈奈一不留神已经被雷劲抱到流理台上,黑色大理石的流理台在她雪白肌肤的映衬下有着欲欲勃发的隐忍,就像此刻的雷劲。 他说:“笨女人,别联想了,做完再想。” 不耐烦的雷劲一把将奈奈的上衣扯开,扣子乒乒乓乓掉了一地,他埋头在她的胸前往下啃咬,酥麻的感觉传上来,使得奈奈惊恐万分,倒吸口凉气再度大声喊叫:“等等,还有!” “还有什么?”雷劲此刻恨不得一口把奈奈吞下去,咬紧牙问。 “还有,还有那个。”奈奈痛苦地把脸扭向一旁,脸红成大苹果。 “什么?”雷劲没听清楚, “那个。”奈奈羞红了脸,还是说得不清不楚。 雷劲俯身,照着她粉嫩嫩的胸咬了一口,声音嘶哑地说:“你不说清楚,我就当没听见。” 奈奈紧张得连脚指头都已经勾起来了,雷劲放肆的行为已经带给她太多刺激,意乱情迷的她根本说不清楚自己到底还想要什么,到底还有什么东西没想到。 她颤抖的双唇还想喃喃地开口,勉强睁开眼睛正看见雷劲一本正经地瞄了流理台右手边的东西一眼。 奈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居然是五件套刀具。 呃……她都差点忘记他是黑社会的了。 据说,可以强抢民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