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花红似火》 引子 她降生在长江激流之上, 她是在东风战鼓声中成长, 她和她的兵哥哥手挽手, 谱写了相濡以沫的动人诗章。 当那暴风雨袭来的时候, 她用身躯为爱巢筑起屏障, 当面对天涯梦断的时候, 她高昂着头挺起宽阔的胸膛。 他们满腹的辛酸该对谁讲, 十三年的诉访之路多么漫长, 在凛冽的寒冬里没有擅抖, 他们的心中有一个不落的太阳。 坚定的信念终将获得补赏, 是情缘架起通向正义的桥梁, 她们的故事证明一个真理, 正气和谐就是人民温暖的阳光。 欢迎读者对本小说批评指教,作者qq1051102057 第一章 峡江风情 第一节 1957年秋天的一个晚上,通向朝天门的整条中山大道的高楼大厦上,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竞相辉映。照耀着欢乐的人群。到处是欢庆社会主义改造取得伟大胜利的欢歌声,以及迎接一场政治战线、思想战线伟大的社会主义革命运动的喧闹声。在这条急流澎湃的人流中,高大川右手提着旅行包,左手牵着女友的手,迎着五颜六色的灯光,踏着山城人民的欢笑,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走着,不一会,他们来到了朝天门码头。 在这长江与嘉陵江交汇的朝天门码头一个靠长江边上的上船口处,高大川和女友手牵着手站在那里,他们抬着头凝视着江面,脸上显露出沉静而又带着一些忧郁的表情,面对着夜色沉沉,晚风拂拂的大江。江面上隐隐约约的航船在摇动,船上的点点灯光也在轻轻动荡。两边岸上的灯光倒映江中,整个江面波光粼粼。抬头四望,灯星闪烁,他们就像是潜在银河中的牛郎织女,正在鹊桥之上的七夕相会…… 此时,高大川的心情也像江中的水波一样,起伏激荡。他女友的心情和高大川一样,离情别绪萦绕着她的心,心情显得格外复杂。是啊,他们分开已经五年多没有见面了,好不容易有这次假期,可是,短短的假期,恍忽即过,现在马上就要分别了,他们是多么舍不得分手啊!此时此地,尽管心中充满了别情离绪,却没有什么话似的,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之中,两个人的手拉得更紧了,传递着彼此的心声,表达着离情别绪。此时,真的是无声胜有声啊……在蒙胧的夜色中,俩个人慢慢转过身子,面面相对,他们的身影慢慢地贴到了一起,爱情的火花尽情地喷发着…… 两个人慢慢地松开了互相拥抱的手,高大川说了一声“再见吧!”女友轻轻地应了一声“再见!”之后,恋恋不舍地松开了两只紧紧拉着、难舍难分之手,女友轻轻地擦拭了一下自己眼睛里的泪水,望着高大川渐去的背影……高大川踏上了从江岸通向轮船的跳板,向船上走去,一步三回头地向挺立在岸边的女友,挥动着手臂。他上船之后,又停下脚步,依身船舷,用深沉的目光,在朦胧夜色中寻找着已经无法看见的女友,他似乎看到了她还在夜色中挥动着的手臂,他也情不自禁地举起手臂,在空中慢慢地摇晃着,好久好久才将手臂放了下来,慢慢地走进船舱,找到自己靠近门边的一个下层铺位,旁若无人地一屁股坐下后就顺势躺下了。 躺在床铺上的高大川,在暗暗灯光的照映下,一股孤独之情涌上心头,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孤独与烦闷混杂在一起,紧紧地萦绕着他,真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他不时地展转反侧,也不知翻来翻去地过了多久,他又昏昏沉沉地来到了女友的身边,挽着女友的手,双双行走在乡间小路上,和女友尽兴地游玩着…… 高大川在睡梦中被一种隆隆的响声惊醒,他仔细一听,原来是轮船的锚链在响,还夹杂着轮机声,同时,感到了船身在微微振动。他心里暗暗地自语道:“啊!轮船起锚了。”他睁开眼睛向舱窗外瞄了一眼,天色还没有亮。响声慢慢地越来越大,船体也开始摇动起来,江陵号客轮在夜幕尚未拉开的时候开动起航了。 轮船在浓雾中轻轻地摇晃着,缓慢地顺流而下,拖着唏唏嗦嗦的水浪声,向着东方,迎来朝霞,在江面上平稳而有些摇晃地行驶着,时而发出了呜——呜——的汽笛声。 太阳阳已经露出了脸,跳上了山岗,舱内,各不相识的旅客们,有的在穿衣服,有的拿着洗漱用具去洗漱,有的走出舱门去吃早点,有的站立在船舷边望着那些刚刚醒来的山光水色…… 高大川穿着一套佩带着中尉军衔肩章的军装,他刚吃完早点回来,当他回到舱内时,只有两个客人在舱里,各自坐在自己的铺位上摆弄着自己的东西。高大川刚刚坐下,就听见旁边一个男人正在和一个女人在说话:只听那个男人问道:“你还没有去吃早点吧?” “没有吃哩。” “快去吃吧。” “不去吃了,我自己带得有吃的东西。” 此时,高大川感到这个女人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便自然而然地把目光扔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孕妇,坐在离自己较远的另一头的一个铺位上,正在边说话边拾倒着行李包里的东西。他心中暗自说道:“嘿!这不是昨天上午,在朝天门码头售票大厅里的那个叽叽喳喳的、人们都盯着她的那个大肚子年轻女人嘛。” 那是在头一天的上午,高大川在女朋友的陪同下,到朝天门码头去买船票,刚走进码头售票大厅,就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和嘻嘻哈哈的欢笑声,不由得抬头一看,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孕妇,她那无拘无束的言谈和笑声,把大厅里的各种目光几乎都吸引过去了。 高大川的女友轻声地对高大川说:“嗨!你看这个女人,真有个性。” 高大川应声说道:“好啊!开放的性格,欢乐的人生,将来她准是个有好日子过的幸福女人。” 高大川从军人售票窗口,很快买到船票后就离开了,可是那个年轻孕妇还在大厅里排着队,和她的女友们说笑着,高大川回头深深地盯了她一眼。正好,那个女人也在盯高大川,可能是高大川一身军装十分抢眼的关系吧,两个人目光不期而遇,高大川感到对方的那双目光,是那样地明亮而强劲,无法抗衡,便急忙收回目光,掉转头来,和女友一起走出了大厅。没有想到,竟然成了同舱旅客。 高大川一屁股就坐到了自己的铺位上,刚刚坐下,对面铺位的一位大约30多岁、身着西服、干净利索、看来很有修养的男性旅客,也从舱外进来了,坐到了与高大川对面的铺位上,两人自然地对视了一下后,互相点了点头,还是那位30多岁的旅客首先开口和高大川搭话。 那个客人向高大川问候道:“解放军同志,你好!” 高大川礼貌地回应道:“您好!”于是两人开始攀谈起来。这是高大川上船后的第一次开口和别人说话。因为都是头天夜里先后不一地上船的,上船后大家都各自睡觉了。所以,谁也没有与谁说话,这是第一次与他人交谈。 那位30多岁的旅客(甲)紧接着问道:“解放军同志贵姓?去哪儿?” “免贵,姓高,去北京。”高大川很礼貌地回答。 “是出差?还是回部队去?” “回部队。” “家在重庆?回家探亲?” “是的,回家来看看老父老母。” “是头一次回家吗?” “是的,头一回。” “部队在哪儿?” “部队在北京。”高大川紧接着反问道:“请问先生贵姓?” “姓钟。” “重庆人?” “是的,重庆人。” “往哪里去?” “到南昌去参加一个长江文化研讨会。” “您是研究长江文化的呀?” “研究三峡文化的。” 就在他们两人对话的过程中,同舱的几位客人,已陆续回到了舱里。旁边另一位年岁稍大点旅客(乙)插话了,他问高大川道:“解放军同志,你是哪年参军的?” “51年抗美援朝时参军的。”高大川礼貌地回答。 “抗美援朝参军的呀,过江了吗?” “算是过江了吧。” “参加过战斗吗?” “参加过战斗。”高大川仍然是不紧不慢、很有礼貌地回答。人们可能是听说是志愿军,都热情地靠过来与之交谈。船舱的那一头,正在整理行李包的那个女同志,听到这边几个人说得热闹,抬眼一看,她心里似带几分喜意的自言自语:“这不是昨天在售票厅见到的那个中尉军官嘛。” 这时,另一位旅客(丙)向高大川问道:“你们部队是哪年回国的?” 高大川这时心里暗暗思忖,审查我的身分哩,可马上又想到这是人民群众热爱我们解放军的具体表现,于是,仍然是很有礼貌地回答着大伙的询问。 答道:“我所在的部队是今年刚回国的,我个人是前年因回国上军校学习,所以,是先回来的。” 又一位旅客(丁)在旁边以赞美、敬佩的口气插话问道:“你是最可爱的人啊!”“那是祖国人民对志愿军的爱戴。”高大川有礼地回答。 “中国人民志愿军是世界第一次打败美国军队的,在当时那种条件下能打败美国军队,真是了不起呀!” 旅客甲很自豪地说。 那位年轻孕妇不知何时靠过来的,她插嘴问道:“解放军同志,你去北京呀?我们可以同路呀。”语气是那么随便,问话是那么直接,显得那么毫无拘束。 高大川从她问话中意识到她也要去北京,便反问道:“怎么?你也去北京?” “是的,我也是去北京,不过到了北京,还要转车往北边走,还远着哩。” 年轻孕妇还是那么开朗而透明地回答道。 “那你还要到哪儿去呀?”高大川追问道。 “我要去东北的牡丹江,到了牡丹江后,还得坐一段汽车才能到达目的地。”年轻孕妇毫无保留地回答着。 “那么远呀!你去那里干什么呀?” 那位年轻孕妇略带俏皮的口吻,说道:“你猜猜?” 高大川没有立刻回答,他想,这女人真是够开朗的,便把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又稍迟疑了一会,也稍带俏皮的口吻说道:“那我可就猜啦?” “你猜吧,看你能不能猜得到?”年轻孕妇活泼地说。 旅客丙也带玩笑地说道:“看看我们解放军军官的判断能力如何?” 高大川不紧不慢、满有把握地对大家说道:“我看她是去找人。”他特别把“找人”两个字强调了一下,“找人”两个字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的。 这时,旅客甲风趣地问道:“唉!什么叫‘找人’呀?找什么人?”高大川快言快语地顺口而出:“找男人!”说完后自觉不雅,连忙改口,歉意地说道:“不雅,不雅,请原谅,请原谅。”紧接着又补充说道:“应该是找夫君。”他又立即说明道:“也不对,也不对,”找‘字用得不准确,应该是探夫君,对,用“探”字才是准确的。“大家笑了,那年轻孕妇毫不在乎地说道:”没关系,没关系,找和探都一样。“ 说完后,她也跟着大伙一起笑了起来。 有人向那位女人发问道:“唉!看来,他是说对呀!” 还没有等那年轻孕妇回答,高大川立刻补充说道:“肯定没错,而且还是个当兵的夫君,当然,还肯定是一个军官喽!”旅客乙补充道:“呵!去部队探亲。” “就算他猜对了吧。”那年轻孕妇坦诚地承认说。 这时,大家旅途初次相遇的那种默生早已经被打破了,于是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笑着,气氛显得是那么的活泼和揩。 旅客丁继续前面的话题,向高大川发问道:“你是侦察兵吧?不然怎么能判得那么准呢。”高大川回答说:“这还用得着侦察兵吗?明摆着的事嘛。” “怎么讲?”不知是哪位旅客冒出来了这么一问。 高大川不紧不慢地对大伙说道:“你们看看,她带着一口川音,还有一个背篓,这说明她是四川人而不是东北人,这是其一;其二,你们看她的身子,挺着个大肚子,这不可能是出差吧;其三,她带着有喜之身,奔千里之外的东北牡丹江,请问干什么去呀?不是去部队探亲是干什么呀?” 这时,大家夸奖说:“真不愧是解放军!高!”“不愧是姓高!真高啊!”一阵笑声之后,高大川正经八白地向那年轻孕妇发问道:“不好意思,我们说了半天,你还没有报姓氏名谁哩,请问你的尊姓芳名?” “我姓陈,名叫明秀,人们都叫我明秀,你们也叫我明秀好了。”那位年轻孕妇大大方方地回答道。 “家是什以地方的?” “长津县。” “做什么工作?” “中心小学的语文老师。” “你爱人是在什么部队?” “工程兵。” “做什么工作?” “工兵连指导员。” “多大岁数?” “三十一岁。” “老大哥呀!这么说来你还是我的军嫂哩!” 明秀瞄了高大川一眼后问道:“我看你的年岁不大,那就不用客气了,我肯定是你的嫂子。”“你可是一位年轻的军嫂啊!” “是吗?不算年轻了,都有身孕了,还年轻呀。” “就你一个人单独出门?” “是的,一个人。” “身怀六甲,千里走单骑呀!我的军嫂,你真够胆大的!”高大川带着玩笑的口吻,而又是一本正经地说。 “没有事,还不到生的时候,预产期还有半个来月哩。” 高大川和明秀俩人连珠炮似的一连串问答,引来了旅客们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我看你年岁不大吗?” “二十了。” “你结婚够早的呀?” “农村结婚都早,加之他年龄大呀。” 旅客丙:“带着身孕出门可要注意啊!” 明秀:“没有事,反正都是坐车坐船,也不是很累。” 旅客乙:“还是小心点好,必竟是长途跋涉呀。”…… 一路上大家谈笑风生,相处和谐,时间过得很快…… 第一章 峡江风情 第二节 呜——!呜——!汽笛声在江面上回荡着,轮船破浪前进,轮船两侧涌动着的层层波浪,向两岸荡漾开去。轮船后面拖着一条长长的白浪,像一条雪白的丝带在蓝天碧水之间飘荡。 两岸连绵起伏的群山,陪护着轮船徐徐前进,两岸镶嵌着深深浅浅的树林,大大小小的城镇,高高低低的楼房,还有远远近近的村庄,和飘飘袅袅的炊烟……。 高大川他们乘坐的江陵号客轮,经过十几个小时的航行,于当天傍晚前到了万县码头,广播里传出了广播员清脆的声音:“旅客同志们,轮船到达万县码头,因为晚上不能通过三峡,轮船要在万县码头停留过夜,旅客们可以上岸看看走走,请大家注意安全,请务必在九点钟前回到船上来,请注意,务必在九点钟以前回到轮船上来。”播音员又介绍道:“万县,盛产丝绸、丝棉和皮革,旅客们可以上岸采购些特产作纪念。但请在九点钟之前回船休息。” 旅客甲老钟说道:“同志们,上岸走走吧!”大家应和着。老钟转而对明秀说道:“明秀老师,你的身体如何?不行的话,你就不要上岸去了,那上岸的坡很陡峭,你上去是很困难的。”老钟必竟是过来的人,他了解孕妇要注意的问题。高大川听了老钟的话后,对明秀说道:“要不,你就不要上去了。”明秀说道:“我想没有什么问题,上岸去走走吧。”旁边一同志说道:“你想要上去走走的话,那就让大川同志陪着你,你们俩慢慢地走。”明秀应道:“要得。”她转身对高大川说道:“怎么样,行吗?”“行!” 高大川陪着明秀跟随大家一起下了船,上了岸。因明秀身怀有孕,不如别人那么快,明秀对高大川说:“我们就慢慢走吧”大伙说:“你们就慢慢走吧,我们就先走了。”于是大家分头上岸去了。 高大川陪着明秀,慢慢地沿着陡峭的石阶,走走歇歇,来到了大街上,在人群中散步式的慢慢地走着,走着走着,看到一家百货商店,高大川说:“咱们进去看看。”明秀回应道:“进去看看。”于是两人便摇摇晃晃地走进了百货商店,在商店里慢慢地转游着。 明秀问高大川,“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给老徐买点什么东西?”高大川:“你就给他买件丝绸衬衫吧,这是万县的特产,再说又便于携带。”“行,那我就给他买一件丝绸衬衫。”明秀反问高大川:“你买点什么呀?”高大川想了一下说:“我想买一双皮鞋作纪念。”于是,两人便各自买下了自己所要的东西。出了商店,明秀说:“好像有点累。”高大川说:“那就回去吧。”“好的。”明秀和高大川便慢慢地往回走去…… 旅客们都先后回到船上了,几乎每个人都有所收获,各自买点东西以示纪念,一个个笑容满面,叽叽喳喳地谈论着万县的特产——皮革、丝绸…… 第二天清晨,轮船拖着“呜——呜——”的汽笛声开动了。轮船乘风破浪,经过大约一个多小时的顺流而下,闯进了三峡的夔门。轮船在峡谷急流之中穿行,时而发出长鸣的汽笛声,回荡峡中,山鸣谷应,动魄惊心,令人振奋。旅客们个个兴奋不已,尽兴欣赏着这鬼斧神工造就出来的世界传奇的三峡风光……陡峭的崇山峻岭,耸立在大江的两岸,遮天蔽日,就像是把他们乘坐的航船夹在大山的缝隙间似的。 眼前,一条金黄色的江面,弯弯曲曲,显得是那么峡窄,对面来的上水船,在急流中挣扎着前进,看起来是那么地吃力,速度是那么地慢,三层楼的轮船在峡中看起来是那么小。高大川他们的船是下水,速度非常快,在急流中震动着前进,船下的水流是那么的湍急,大大小小的漩涡,一个接一个地向轮船袭来,好像是要把轮船吞没下去似的。 上行下驶的船,在峡中挣扎着前进,在两边高大雄伟的山崖挟持下,显得是那么的小,就像是一条条小小的虫子在地球裂缝中艰难地爬行一样,且不停地摇晃着,拼命地挣扎着,不禁使旅客心中产生了一种既惊奇而又有些恐惧的感觉…… 旅客们几乎都站在舷边仰望头顶上的重山,或立身船头甲板,观看前方江流去向,或扶栏船尾,欣赏那船移山动的特异风光。有的客人还向对面来船上的客人挥手致意,总之大家在峡谷中是格外兴奋。高大川带着一种兴奋而惊奇的心情,时而在船前,时而到船后,时而去左边,时而又去右边,时而爬到上层,时而又到下层,尽情地欣赏着这闻名世界的三峡风光。 轮船在险峻的峡谷中紧张地前进着,研究三峡文化的旅客甲老钟,主动地为大家讲着发生在三峡中的历史故事——经过历史名城白帝城下时,给高大川等人讲述了当年刘备托孤的故事,经过八阵图时,他又讲述了当年诸葛亮如何布下八卦雄阵,后来八卦阵又是如何有效地阻止了东吴陆逊的追兵。总之,老钟沿途给大家讲了一个一个三峡的历史故事,让大家着实领略了一次三峡历史文化古迹的风彩。 时间在惊险、奇特而略带沉重的历史感慨中流逝。葱茏的巫山十二峰披着神秘的色彩,来到了人们的眼前,人们争相仰首观望,尽情欣赏,并从这世界闻名的巫山十二峰的奇异风光之中,感受到了一种和特别的享受,心情显得是那么轻松舒畅。 高大川与同舱的几位旅客,这时都聚集在船头甲板上,边欣赏风景边说笑,谈笑风生,兴奋不已。 高大川问明秀:“是头一次坐轮船经过三峡吧?” “是的,第一次经过三峡”。 “有什么感觉?”高大川问道。 “真是雄伟壮观啊!”明秀回答后,随即反问道:“你呢?” 高大川说:“我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过三峡是刚刚参军的时候,部队出川,开往前线时,那时出川没有铁路,只能是乘船顺江而下,才能走出四川。不过,那次乘坐的是轮船的底舱,看不到什么东西,前后左右什么都看不到,这次看到了三峡的全貌,从欣赏风光的角度来说,等于还是第一次经过三峡,啊!壮丽的三峡风光真是壮丽呀!”“是呀!这长江三峡真美呀!”明秀早被这美丽的风景所陶醉,她接着说道:“怪不得古代的大诗人们经过三峡时都会诗兴大发。” 高大川听明秀老师说起诗来,有些兴奋地问道:“怎么?难道你也想抒发一下不成?” “我不是诗人,不会做诗,不过上学时倒是学过点,也可以背诵几首古人的三峡诗。”明秀回答。 “好呵!那就给我们背诵两首吧,好吗?”高大川以挑战的口气紧紧盯着明秀说道。在场的旅客们听高大川说要明秀老师背诵古人的三峡诗,便跟着起哄起来,异口同声地喊道:“明秀老师,就来一首吧,让我们也借借古人之诗兴,来欣赏和体验一下这三峡之壮美吧。” 明秀毫不示弱地迎接挑战,说道:“背诗可以,但不能光是我一个人背,要背,就大家都来背,每人都来一首。”话中带有反攻的口气。 高大川没有想到明秀老师如此开朗,便说:“同志们,明秀老师说背诗可以,但不能只是她一个人背,要我们大家都背,你们说好不好?”大家和着说道:“要得!”“好!好!”旅客甲老钟,也为明秀老师的爽朗所感动,加之他是研究三峡文化的,便趁机附和着:“明秀老师这个主意好,大家每人来背诵一首,我们就来举办一个”峡中诗会“,怎么样?” 高大川说:“峡中诗会?好有意思!” 这时,老钟来情绪了,他接着说道:“中国历史上许多大诗人都到过三峡,在三峡留有名著,如初唐四杰的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后来的李白、杜甫,王维、孟浩然、岑参,还有刘禹锡等等。三峡风光如画,犹如一块磁铁,吸引着许多诗人,当他们穿过三峡时,心灵受到惊涛骇浪的冲击,身后总是要溅起一串串诗歌的浪花。” 大家听后十分惊讶,说道:“行啊!钟老师!”高大川说:“那我们的诗会,就请当老师的先来吧!” “好——!老师先来!”大家也起哄道:性格开朗的明秀,毫不含糊地说道:“来就来,但必须大家都要来,说话算话,不得耍赖。” 大家异口同声地答应道:“绝不耍赖。”不知是谁,补充一句:“谁要是耍赖,就罚他多背诵一首。”“好!” 高大川紧接着说道:“不要忙,不要忙,还得先讲个条件。” 大家说:“还要讲条件,什么条件?你说吧。” 高大川说:“每个人背诵的诗,必须是写三峡的,或者说是与三峡相关的,不能背别的诗。”明秀说道:“这个条件好,要切地,要切景,不然没有意思。” 旅客甲老钟重复强调说:“行!必须是写三峡的,或者是与三峡有关联的诗。”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道:“那就请明秀老师先开始嘛。” “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江羌水流。夜发清溪到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 明秀的朗读声,清脆明亮,充满了激情,声情并发,有滋有味,获得了大家的一片掌声。甚至,不是他们这个小圈里的游人,也送来了掌声。明秀为峡中诗会拉开了美妙的序幕,并打响了头一炮。 不知是哪位旅客说了一声:“这是李白出川时写的《峨眉山月歌》吧?” 旅客甲老钟补充道:“不错,是李白的《峨眉山月歌》,老师朗读得很好啊!” 高大川是一个朝气蓬勃、喜欢开玩笑的人,顿时似乎放开了,便马上插嘴说道:“这首诗写得好哇,特别是我们明秀老师,在此时此景朗诵这首诗,更有特别的意思。”高大川是想逗一下明秀老师,开个玩笑。 一旅客故意加油地说道:“嗯!此话怎么讲?明秀老师朗诵这首诗难道说还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 高大川指着明秀老师,对大家说道:“这是她在借李白的《峨嵋山月歌》这首诗抒发她此时自己心中的真情呀!”有人附和说道:“不点不明,一经指点,就心知肚明,明秀老师借李白的诗抒发自己的内心情感,还真是那么贴切自然,借题发挥得好啊!不错,不错!”这时大伙都给明秀开玩笑,旅客甲老钟指着高大川对明秀说道:“他怎么那么会揣摩你的心境啊?” 明秀对大伙说道:“你们不要拿我开心好不好?我真服了你们!”紧接着她想转移目标,便问道:“下面该谁了?快来吧!” 高大川抓着明秀不放,又追问明秀:“写三峡风光的还有什么诗呀?”可大伙却把矛头转向了高大川,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解放军同志,你不要想转移目标了,自然该是你啦,你就快来吧。” 高大川见势不妙,便恭敬地应道:“好好好,我来就我来。”他清了清嗓子,便用深沉的嗓音朗读道:“汉水波浪远,巫山云雨飞。东风吹客梦,西落此时中。觉后思白帝,佳人与我违。矍塘饶贾客,音信莫令稀。” 大家听后感到有些生疏,便问:“你背的是谁的诗呀?” 高大川说:“好像还是李白的吧?记不起来了。”转头问明秀:“明秀老师,我朗读的是不是李白的诗呀?” “我没听过,还是你高大川给大家交待清楚吧。”明秀毫不留情地回答说。 高大川指着旅客甲老钟说道:“我们中间就老钟学问高,请他来证实一下吧。” 旅客甲老钟没有推脱,便说道:“这是李白第一次出川远游过三峡时写的一首诗。”明秀指着旅客甲,惊讶地说道:“唉呀!老钟先生,你真有学问呀!不过,解放军同志,”她转过脸来对着高大川说道:“你背这首诗时的情绪低沉,充满了思念之感,我看也是在借题发挥吧?”明秀显然是在向高大川进行报复。 旅客丙有些不解地问:“此话怎讲?” 明秀借机揭露说:“君不见,”东风吹客梦“,”佳人与我违吗‘?这明明是刚与心爱之人分别后的真情流露嘛。“旅客甲老钟接着补充说道:”你不要说,明秀老师说得还真是对的,用李白这首诗来比喻高同志此时的心情还真是很贴切的哩。李白写这首诗正是抒发他对川中友人的思念之情。“明秀对于旅客甲的补充十分赞赏,她说:”钟老师真是大学问家,看来对李白是很有研究的。“于是,她把话题一转,指着旅客甲老钟说道:”同志们,我看该钟老师来了,大家说是不是呀?“ 大家随和喊道:“对!对!该老钟来啦。” 旅客甲老钟并没有推辞,说道:“那我就来一首大家都熟悉的吧”。也清了一下嗓子后背诵道:“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高大川还没待大家鼓掌就开了腔:“这是李白第三次过三峡时写的诗。” 旅客甲说道:“是的,这是李白57岁时被流放夜郎,刚走到白帝城就被大赦,在掉头东进的途中写的,所以,诗中才有了‘轻舟已过万重山’那种轻松愉快的佳句。现在我们也是‘轻舟已过万重山’呀。”“我们还在三峡里面,怎么就‘轻舟已过万重山’了?”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旅客丁说道:“过就过吧,反正是要过的,轻舟已过万重山岂不更好?” 大家对旅客丁说道:“下面该你来了。” “好,下面听我的。”旅客丁扯了扯嗓子,朗读道:“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有人说:“你这首诗里没有三峡呀?” 旅客丁:“是没有三峡二字,但是写的是三峡的事呀。” 旅客甲老钟:“没有错,是三峡的事,诸葛亮在三峡中摆下了八阵图,并且有效地阻止了东吴陆逊大兵的追击。” 旅客乙说道:“听我的:杨柳青青江上平,闻郎江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有人问道:“这是谁的诗呀?是唱三峡的诗吗?”明秀说道:“这是刘禹锡的诗吧?老钟老师说说是不是唱三峡的?”高大川抢先说道:“我看是唱三峡的,里面有江上踏歌声嘛。”老钟接着说道:“这首诗叫《竹枝词》,是刘禹锡做夔州刺史时,吸取民歌元素所写的。道是无晴却有晴,多有意思呀!这是一首很有影响的诗。”明秀说道:“那个晴字用得真好,一语双关,令人回味。”大家附和着,赞叹不已。旅客丙:“看来该轮到我了。”便自觉地背诵道:“ 遥遥去巫峡,望望下章台,巴国山川尽,荆门烟雾开。……今日狂歌客。谁知入楚来。”旅客甲老钟说道:“你跑得真快,怎么就入楚了?” 旅客乙辩解说:“三峡有一半是在湖北境内,我们很快就要入楚了,不是吗?” “与三峡有关,合格。”高大川为之解围说。 旅客丁:“看来该轮到我了。”便自觉地背诵道:“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我只记得这两句,也不知道是谁的作品了。”明秀说道:“这是名句呀。” 旅客甲:“这是杜甫的《登高》,全诗是这样的: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大伙都被老钟的学问镇住了,七嘴八舌地称赞老钟。明秀抢先说道:“唉呀! 钟老师真是历害啊!有学问,不愧是研究三峡文化的啊!“大家都嘻嘻哈哈地跟着笑了起来,笑得是那么开心,笑声驾着轰鸣的江水声,融化在峡谷的万籁声中……。 有人说:“还有一位没背哩。”大家和着说:“对,没有诵诗的,快快背呀。” “那就凑个热闹吧。”那位没有背诵诗句的旅客说完后便自动背诵道:“楚寒三湘接,荆门九派通,江流天地里,山色有无中……。”大家静听着,却不见下文了。这位客人说道:“对不起,下面的我忘了。”明秀用手指着那位旅客,面对大伙说道:“他跑得更远,到汉江上面泛舟去了,不仅如此,还把王维的”江流天地外“,改成了”江流天地里‘啦。“那旅客连忙辩解道:”明秀老师,你不要着急呀,听我解释,“他正了正神后说道:”大家请看,我们眼前的江水流到哪里去了?你们能看得见流水的去处吗?看不见。既是看不见江水流向何处,那就是说没流出去,还在这山里面,不就是流在“天地里面”去了吗?你们再看两边的山,在云雾中或隐或现,不是“山色有无中’吗?” “你倒别说,经他这以一解释,这两句用在这儿也还是算是切题吧!”高大川帮忙说。 …… 这时,广播里传出了播音员的声音:“旅客们,前面就要到神女峰了,请大家注意观赏。” 大家听后立刻兴奋起来,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唉!为什么叫神女峰呀?” 明秀顺口说道:“关于神女峰嘛,是这样的:当年楚怀王出游云梦泽,梦见一位非常美丽的女子来陪他玩,那女子自称是巫山之女,住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这下,故称为神女。后来楚怀王真的到巫山来找这女子时,却找不到,只见巫山有一座高高的山峰,高入云端,云飘雾绕,忽隐忽现,十分美丽,他感觉到这大概就是那个巫山神女吧?” 旅客们赞美道:“老师毕竟是老师啊!真行嗯!” 高大川接着说:“不忙,不忙,明秀老师她只讲了故事的一半,还有一半她没有讲完整哩。”“解放军同志,那就请你接着把它讲完吧。”明秀当即给高大川杀了一个回马枪。 高大川毫不客气地就接着讲道:“其实神女就在山上站着哩,当神女她看到楚怀王来了,心想,我得考验他一下,于是,巍然不动,只是挥舞着云雾。可是楚怀王没有那种表情,更没有主动去请求神女现形,站在那里呆若木鸡。神女心里想:这个家伙,还想等着我主动去献殷勤呀,没门!于是就久久地耸立在那里,视而不见,无动于衷。楚怀王呆了一会便掉头打道回府了。这下子让神女生气了,原来是个无情的君主啊!从那时起,神女便再也不理会楚怀王了,却天天站在那里为船夫们吞云吐雾,帮他们遮阴挡阳,就这样,久而久之,神女就变成了一座千年不动的山峰,永远耸立在那里为往来的船夫们服务。”明秀说:“你说得也不完全对。”“怎么不对呀?”高大川反问道。明秀说:“楚怀王不是给她修了一座庙嘛。”高大川问道:“是吗?” 老钟插话道:“是的,是建了一座庙,叫朝云庙。后来怀王的儿子襄王重游时,宋玉给襄王讲了怀王游时梦见神女的故事,襄王听后令宋玉作了一篇《高唐赋》。当天晚上,襄王也梦见了神女,感到非常神奇,第二天便对宋玉讲了梦中见到神女的情况,又令宋玉作了一篇《神女赋》。”大家为老钟的学问赞叹不已。老钟继续对大家说道:“他们二位讲得很好,不过,人们祭祀的并不是你们讲的那个与楚怀王幽会的神女,而是三峡民间传说的帮助夏禹治水的那个神女。”大家说道:“让我们听听老钟的。”大家附和着:“好!好!听老钟的。” 老钟说道:“夏禹王治水,在疏通三峡时,遇到了妖魔鬼怪捣乱,飞沙走石,天昏地暗,治水工作无法进行,他站在山上叹息。这时,神女瑶姬正从东海遨游归来,她驾着彩云,路过巫山。她深为夏禹爱民治水的精神所感动,便从彩云上下来,授予夏禹《上清》、《宝文》、《理水》三本黄绫宝书,同时,还派了侍臣、天将,帮助夏禹斩妖除魔,很快就疏通了洪水……可是,洪水虽然疏通通了,但峡谷很窄,航道很险,过往船只,时有翻沉,当地百姓们也非常贫苦,便毅然决定留下来,为船夫们驱雾导航,为农民们吞云播雨,为樵夫们驱虎赶狼,为病人们生长灵芝,深得人民爱戴。瑶姬的妹妹们,总不见姐姐回来,便一起下凡来找瑶姬,找呀,找呀,终于在云雾缭绕,景色迷人的巫山上、三峡边找到了瑶姬,看见她们的姐姐在这里和百姓生活在一起,竟然如此潇洒浪漫,幽闲自在,十分羡慕,于是,大家决定不再回天庭去了,就在这里与大姐为伴,共享人间美好生活。这就是巫山十二峰的故事的由来。” 故事讲到这里时,大家都早已沉寂了,似乎都进入到了一个梦幻神奇的境界,陶醉在这仙境一般的三峡风光之中…… 第一章 峡江风情 第三节 轮船在急流中颠簸着前进,人们在新奇惊险之中,不知不觉地穿过了巫峡,闯过了西陵,冲过了过崆岭,驶出了三峡,进入了江宽水阔的荆江河段,轮船在大江主航道上平稳地航行着,这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荆江平原是那样的宽广辽阔,大江两边看不到水涯,水天之间只能看到一条地平线,在那遥远的地平线上,偶尔能看到矮矮稀疏的村庄,和矮矮郁郁的树林。天空与地平的交结线上,长着厚薄不一、形状各异的彩色晚霞,好像是一道挂在天边的彩色幕布。轮船后边的江面是那么地辽阔,水天一色,一望无垠。船桨掀起的千层白浪,在夕阳的映照下,闪动着万道金光,把江面点缀得无限美丽,一群海鸥追逐着船后翻滚着的白浪,在浪花中上下翻飞,翩翩起舞。 高大川他们乘坐的江陵号轮船,在这幅美丽的大自然景色中慢慢航行,这和在三峡中相比,心情似乎是格外的轻松平静,周边是另一番风情,真是令人心旷神怡,人们都沉浸和陶醉在这辽阔无垠的大江景色之中。 这时,老钟情不自禁、叹为观止地脱口唱出了王勃《藤王阁序》中的名句:“秋水共长天一色,真美呀!” 明秀老师听老钟的唱叹之后,也情不自禁地唱和道:“请看那”落霞与孤骛齐飞“哟!”两个人的激情唱和,把大家从陶醉中唤醒。此时,高大川心中正在酝酿几句即兴诗,但尚未成熟。当听到他们在高唱王勃的名句时,情不自禁地唱了出来: 两条地线两边排,一片云霞一路开。 张张帆影随波动,阵阵江风送我来。 明秀从来没有听过这些诗句,便问道:“唉!解放军同志,你这是谁家的名句呀?” 高大川得意地回答道:“怎么?没有听过吧,”又转向大家,问道:“请问各位,你们听过吗?” 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没有听过。” 高大川说道:“不好意思,你们肯定没有听过,因为它是由我刚刚创作出来的。”大家说道:“你刚刚创作出来的?” 高大川说道:“是呀!这四句不正是描写我们眼前风景吗?不过写得不好,还要请诸位指正。” “写得不错呀!很有点诗情画意。”老钟接着大家的话说道。 大家也跟着七嘴八舌地说起来了:“不错,不错。”“还真是看不出来哩。”“好诗,好诗!” 老钟不紧不慢地又说道:“你们不要说,大川这几句还真有点意思,特别是最后两句,张张帆影随波动,阵阵江风送我来,多好啊!” 明秀笑逐言开地说道:“我还真没有看出来,我们的这个解放军同志还是一个诗人啊。”高大川有点得意而又谦虚地说道:“一路走来,触景生情,即兴拙作,还望指教。”正当大家兴致勃勃,笑逐颜开之时,明秀突然感到肚子有些疼痛,且越来越痛,她捂着肚子,扒在了船舷之上,脸色十分难看,且展现着十分难受痛苦的样子。大家不约而同地担心起来,你一句,我一句地对明秀说道:“怎么样?” “不要紧吗?”“你该不是要……?”老钟是过来的人,他悄悄地对高大川说:“该不是要早产吧?”“不会吧!她不是说九个月刚刚过嘛,不到生的时候哩。”高大川随便回答说。“实际生活中常有提前生的,就是人们说的早产。”老钟有些担心地说道。 高大川反问道:“一般来说,在什么情况下面容易早产呢?” 老钟说道:“活动过多,劳累了往往容易早产。” 高大川便想起了在万县时上岸逛街的情况,便说道:“是不是昨天逛万县累了?特别是上岸时那一个徒坡,那么高,那么徒,我看她上着是够累的,我问过她行不行?她说没有事。”老钟说道:“有可能。因为劳累了可以引起早产。”大家一听老钟说有可能会是早产,都跟着紧张起来,七嘴八舌地说道:“要真是那样的话,在这半路上,又是在船上,那就麻烦了,该怎么办呀?” 老钟说道:“为了保险起见,我看把她送到卫生室去,让医生看看再说。” 高大川等人随声附和道:“好的,好的,以防万一为好。” 老钟便对在场的人们说道:“同志们,明秀老师怀着身孕,以防万一,我们把她送到医务室,让医生看看吧。”明秀忧郁地说道:“昨天我没有感到很累,我想不会吧?” 高大川对明秀说道:“听大家的吧,还是谨慎一点好,以防万一嘛。”明秀微微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去医务室。大家便立即行动来,一起扶着明秀把她送到了船上的医务室。 到了医生室,明秀躺在临时床上,医生问了问情况后,做了一下简单的听诊检查,发现胎儿确有动静。医生对明秀说道:“你得留在这里作进一步观察。”转而对大家说:“你们大家先回舱去吧。” 高大川出于对部队同志家属的关心,便问医生道:“是不是有早产的危险?” 医生说:“不好说,还得再观察观察。”接着咕噜一句:“你们也是,怀着孕,都快要生产了,还到处走。”高大川不好意思地回答道:“医生同志,请不要误会……”还没等高大川把话说完,那个医生又补充了一句:“放心吧,有情况我们会立即通知你的,你先回去休息吧。” 高大川心里明白无误地感觉到,医生是把他当成是明秀的丈夫了,但觉得现在没有再解释的必要,只好不再说什么了,转而对明秀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好好休息,不要紧张,不会有什么事的,万一有事,我们大家也会帮助你的。” 明秀露出了一种无限感激之意,她轻声地说了一声:“谢谢,你们回去休息吧!”她说完之后,捧着疼痛的肚子,紧紧地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 老钟和高大川他们回到舱里后,议论着明秀老师的事,大家真是很担心她会在船上早产。时间过得还是很快的,不知不觉两个钟头时间过去了。这时,船上广播室的喇叭里传出了女播音员的声音:“哪位旅客是病人陈明秀的亲属,哪位旅客是病人陈明秀的亲属,请马上到医务室来,请马上到医务室来。”高大川他们几个人听后,心里紧张起来。老钟说道:“她一个人哪有什么亲属?”大家议论着,怎么办?管不管?还是老钟先开了口:“看来我们还是应该帮她一下,一个年轻女子第一次出门,又是遇上这种事情……”“应该管,不管她一个人怎么办?”“当然应该帮她一把。”“是应该,问题是怎样帮,怎么管呀?”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这时,高大川心里想,不帮肯定是不行的,她一个年轻女人,单身在外,她是个军属,我是个当兵的,她是一个军嫂,看来只有我来帮她了,我不帮她谁帮她?想到这里,便开了口道:“这样嘛,我先去看一看再说。”大家异口同声:“对,你去最好。” 高大川二话没说,起身就奔医务室去了。他进到医务室,医生便说道:“你是她亲属吧,看样子她是要早产,你得有个思想准备。”高大川什么也没有说,此时此地他能说什么呢?的确不知说什么好,所以,他没有回应医生的话,他走到了明秀老师的跟前看了看。 明秀见到高大川来了,嘴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眼泪涮涮地就流出来了…… 医生对高大川说:“你是她的亲属吧?”“我——我,不,不,那就算是吧。”高大川心情复杂,语无轮次地应对着医生的问话。“你叫什么名字?”医生问道。 “高大川。”高大川回答道。“高大川同志,现在我告诉你,要做好各种可能的准备。我问你,如果真是有事的话,怎么办?”医生用征求意见的口气,进一步地向高大川问道。高大川很自然地回答道:“医生同志,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那我们就好有一个准备。”“那是当然的,需要我做什么事,我一定配合。”高大川大胆而坦诚地应了下来。 医生说道:“眼下还没有什么,我得先把情况给你说清楚,到时有什么情况,我们好处理。你可先回到舱里去休息,有情况时,我们一叫你就立即来。”医生说完后,出门去做万一出现情况时的准备工作去了。 高大川走到明秀老师身边,安慰地说道:“不要着急,心情一定要安静些,不要害怕,有什么事我们大家都会帮助你的,不要害怕,不要紧张。”明秀此时感动得不得了,她伸出手来紧紧地抓紧着高大川的手说道:“大川同志啊,你一定要帮助我呀!你一定要帮助我呀!……”明秀那紧紧抓着高大川的手就是不肯松开。 高大川完全理解明秀此时的心情和意思,便对她说:“你放心好了,这里有医生,不用担心,万一有什么事,我一定会帮助你的,你是我的军嫂,我能不帮你吗?你就放心好了,安心在这里休息,有事叫我好了,我一定会来的。” 明秀万分感激地对高大川点了点头说道:“谢谢!现在我只能靠你了。”稍停了一下,她又带着十分沉重的心情说道:“大川同志,现在我只有依靠你了,希望你……。”她梗咽了,眼泪一个劲地往外流。高大川说道:“明秀老师,你千万不要着急,我已经说过了没有事的,我会帮助你的,放心好了,我一定帮助你,啊!你就好好休息,我走了,大伙还等着你的消息哩。”明秀慢慢地松开了手。 高大川回到舱里,大家七嘴八舌地询问明秀的情况,高大川说了一下情况之后,大伙才放下了不安的心,可大家还是在轻声议论着明秀的事。过了一会儿,船上广播里又传出了播音小姐清脆的声音:“各位旅客请注意,各位旅客请注意,哪位旅客是医生,哪位旅客是医生,请立即到医务室来,请立即到医务室来,有位旅客病了,有位旅客病了。” 高大川他们几个人听到播音后,议论说:“看来是有事了。”大家的心一下子都悬了起来,他们为明秀老师担心啊!过了不一会,播音小姐又喊道:“高大川同志,请到医务室来,高大川同志请到医务室来。” 高大川和同志们听到播音之后,都不得显示出了一种紧张的心情,高大川不假思索地就站起身来向医务室走去。高大川来到医务室,看到室内有几个穿白大挂的医生正忙碌着,室内气氛紧张。其中一位女医生对高大川说道:“我是妇产医生,你是她的亲人,现在我正式告诉你,她临产了,而且是难产,这里的条件又不像医院,应该说是相当危险的,你要作迎接困难的思想准备。” 高大川听后,紧张得不知说什么好,只是从紧绷的嘴里蹦出了一句:“医生同志,拜托您了,希望她能够得到平安。”医生对高大川说道:“我是医生,会尽力的,我一定千方百计保她平安。”又接着说:“我告诉你的目的,是要你知道,难产是有危险的,要你有迎接困难的思想准备,你先回到舱里去等着吧,但是,你也不要太着急,我们会尽力的。”高大川回到舱里,向同志们说了说情况之后,大家怀着紧张的心情,静静而焦急地等待着。又过了一会儿,广播里又传出了女播音员的声音:“各位旅客请注意,各位旅客请注意,紧急求助!紧急求助!现有危重病人,现有危重病人,请是0型血的同志,请是0型血的同志,发扬友爱精神,发扬友爱精神,赶快到医务室,赶快到医务室。我们表示衷心地感谢!我们表示衷心地感谢!”此时此刻,船上的全体旅客都被这一次又一次的广播声所牵动,特别是求助0型血液这条广播,使旅客们的心一下子都紧张起来了,许多旅客都不得纷纷来到了医务室门口,希望能够为病人做出点力。 船长听到扩音后,也来到了医务室,他简单地了解情况之后,对在场的三个穿白大挂的医生说道:“同志们,病人情况很重,我们的条件又不好,但是,我要求你们要尽最大的努力,一定要千方百计,力保病人的安全。”三个医生异口同声应道:“我们一定尽全力,船长放心。”“好吧!我相信你们,大家就费心了。”船长说完后走出卫生室。医生们各自忙碌着。 医务室门前挤满了前来救助的人,那个女医生对前来救助的人们说道:“同志们,感谢大家!感谢大家!情况是这样的,一个女旅客在生产,她是难产,出血较多,急需补充血,以保她的安全。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是现成0型血才行。请问;有是0型血的同志吗?是0型血的同志,请献出你的热血吧。” 有人问道:“为什么只要0型血呀?”医生说道:“现在是急需要血,可是我们现在无法验证血型,所以,只能是0型血才能解救病人。”这时,高大川挤过人群,上前说道:“医生同志,我是0型血,用我的血吧。”医生看了高大川一眼,说道:“是你?高同志,她现在是难产,生产困难,出血太多了,必需补血,以保证母女安全,你是0型血吗?你怎能保证是0型血?”高大川说道:“我们当兵的,战争年代都是验过血型的,胸章后面都有注明的,这是不会有错的,不信你看。”说完就翻开军衣领子上的领章说道:“你看。”医生看了一眼后,说道:“这太好啦,那就用你的血吧。”医生抬头对其他旅客说道:“同志们,谢谢大家了,现在有这位同志的0型血了,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了,谢谢大家,谢谢大家!”旅客们纷纷散支去。高大川进到了医务室,那位女医生对另一位医生说道:“你就抽他200毫升吧。”另一位医生答道:“好的。”说完就立即动手抽血……血抽完了,那医生对高大川说道:“你先回去休息吧。” 客轮在大江上悄悄地前进着,高大川静静地躺在铺上,思量着明秀老师的问题,他心中在想,怎么会碰到这种事?明秀老师是一个人,她该怎么办?看来,下面的事我是得管下去了,我不管她谁来管她哩?管的话,马上面临的困难就是她的安危问题,如果真是出了意外,那该怎么办?即便能平安过去,接下来的问题是下船怎么办?怎么下船法?下去后又怎么办?往哪里安置?能住进医院吗?不能住院又怎么办?……一个接一个的问号,出现在高大川的脑海里,他想着想着,谜谜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医务室的那个医生来到了高大川的铺前,轻轻地摇了他一下,高大川睁开眼睛,一看是船上的那位医生,便翻身坐了起来。急促地问道:“医生,她没有事吧?她生下来了吗?”医生回答道:“生下来了,她母女都安全,没有什么事了,我就是来向你报告好消息的,快起来,跟我过去看一看吧。”他们二人的谈话把旁边的人惊醒了,大家都不得为明秀老师能度过难关感到高兴。老钟说道:“你快去看看吧,代我们向她问候,并恭喜她。” 高大川起身跟着医生来到医务室,看到明秀躺在床上,尚闭着双眼,仍在产后的熟睡之中,旁边躺着刚生下来的宝贝,也闭着眼静躺着,高大川心中涌起了一股心慰之情。那位女医生对高大川说:“现在,一切危险都已经过去,完全可以放心了。只是她现在仍处于昏睡状态,因为她太累了,所以,她要沉睡一段时间,不过,没有什么问题了,她会慢慢地醒过来的。”高大川握住女医生的手说道:“你们辛苦了,感谢你们,感谢大家的帮助。”船工上的那位医生说道:“真算是幸运,正好这班船上旅客中有这位妇产医生,要不,还真是麻烦呢。”高大川说道:“这是她的命好,运气好啊。”女医生说道:“还有你那200升血也是关键呀,要没有血液补充,那是相当危险的,说来也是一个巧,恰好有你的0型血,看来你们夫妻俩人还真是缘上加缘呀。” 高大川一听不禁笑了起来,他对三位医生说道:“同志们,你都误会了,我与她不是夫妻,是同路的,是上船后才认识的。”医生听后感到惊讶地,说道:“怎么?你们俩不是夫妻啊!” “不是,真的不是,我们是同路的。”“我们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哩。”“的确不是一家人。”“解放军同志,你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好事,真不愧是解放军呀!你这种无私助人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啊!”“没有什么,这是很正常的事,我们同舱的同志们都和我一样,都一直在关心着她。再说,你们也不是一样的无私相助嘛。”在场的几个医生都有异口同声地说:“解放军真好,不愧是人民子弟兵呀。”高大川说道:“你们的帮助才是关键,要没有你们,她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哩?我的所为,是任何一个人都有可以做到的事,再说我是个军人,她又是一个军人家属,我的帮助完全是应该的事。”女医生说:“原来我还以为你们是夫妻哩,结果不是。好了,不管怎么说,我们大家都尽到了自己的义务和责任。”大家都欣慰地笑了…… 第二章 客舍深深 第一节 第一节 东方升起了片片朝霞,曙光撒满大地,万顷波涛在旭日照耀下,波光粼粼,江花闪闪,好似灿烂的山花开遍大地。啊!轮船到达汉口了。 在船长办公室里,高大川正在和船长商量明秀老师的事情,到底怎么办为好。 船长对高大川说道:“船在汉口码头只停两个钟头,之后要继续前进,开往上海,明秀老师的事,看来只有靠你继续帮助她了。” 高大川说道:“这样吧,船到码头后,让她在船上暂时等着,我的行李也不拿,我先下去找医院或者是别的什么暂住的地方,等我找好后再回来接她下船,好吗?” 船长说道:“看来也只有如此,你可要把握住时间,两个钟头后船就要开动的。”高大川说道:“知道,我尽可能快,但是万一两个钟头我回不来的话,船长你可要多等一会呵,无论如何一定要等我回来后再开船,我肯定会回来的,我是个军人,请相信我好啦。”船长说道:“解放军同志,我们相信你。你一定要抓紧时间,掌握好时间。” 高大川出了船长室,又到医务室去给明秀老师交待,说道:“船快到码头了,我和船长商量好了,你在船上等着,我先下去找好住处后,再回来接你。”明秀点了点头,说道:“大川同志,我就全靠你帮忙了,我……”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并向高大川伸出了双手。 高大川也自然而然地伸手拉着明秀老师的手说:“明秀老师,你不要难过,目放心吧,我是一个军人,你又是我的军嫂,在这种情况下,再有困难也得帮你,你千万不能着急,要是急出了什么事来,那岂不是更麻烦了吗!”明秀只是点头,没有说话。 高大川回到舱里,大伙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起来,旅客老钟说道:“高大川同志,你和明秀老师快下船了,我们还要继续向前走,明秀老师的事,我们就帮不上忙了,她只有依靠你啦。”高大川说道:“没有别的办法,谁叫我是一个军人哩,她又是军人家属,我和她还同路,这大概也是一种缘分吧,我只好随缘了。”“你打算怎么安排?”旅客甲老钟问道。 “我与船长说好了,我先下船上岸,找好住的地方之后,再回来把她接下船,安置下来后,再给他爱人发个电报就是。”“好,也只能是如此。”老钟同志点点头说道。大家也附和着:“那你就辛苦点吧。”高大川把自己的行李和明秀的行李都收拾好后,几个人一起搬到了医务室。 老钟等旅客,对明秀也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明秀老师,你千万不要着急,有高大川同志帮忙,尽管放心,我们就帮不了你,祝你一路平安。” 明秀十分感动,一个劲儿地说:“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轮船到了汉口第九码头,慢慢靠岸了。高大川在船舷边和船长说了几句之后,便一路小跑似的下了船,上了岸,便顺着一条大街快步走去,来到了树立得有“黄陂街”路牌字样的大街上,找到了一家医院,他向急诊室值班医生说明了情况之后,要求医院收下刚分娩的明秀。 值班医生说:“既已经平安生下来了,就没有必要再住院了,还是找家旅馆更合适些。”高大川说:“她是难产,是否应该请医院医生看一下?” “你可以住下之后,再找街道卫生站的医生给看一看就可以了。” 无可奈何,高大川按照医生所指,一路走来,找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卫生站,向值班医生说明了情况之后,请求在卫生站住院。“医生回答说:”我们不是医院,不收留病人的,你可以找医院商量看是否可以住下。“”找过医院了,他们说既然已经生了,就不必要住院了,所以我才来找你们。“ “我们这里是不收留病人的,要不,你找一家旅馆先住下来,再找医生去看一看就可以了。”“那请你们的医生去看行吗?” “可以的,你找旅馆住下后我们可以去看看。” 高大川看了看手上的手表,时间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高大川心想,最好能在码头附近的江边找一个旅馆,近点好些,要不然的话下船后走得太远的话太费劲。于是他就往回跑,找到了一个离码头最近的一家旅馆,牌子写的是“江滨旅馆”。便走进旅馆,接待他的是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女老板。 高大川首先开口说:“老板大娘,你好,请问有房间吗?我想要两个房间” “没有,现只有一个床位。” “不要好的,普通房间就可以。” “普通的也没有,只有一个床位” 高大川看看手表,时间在一分一分地过去,他便向老板大娘说明了情况…… 希望给予照顾,并说道:“最好是解决两间。” “现在一间都没有,还要两间,鉴于你的情况特殊,我想法给你调出一间就算不错了。”高大川看看手上的表,说道:“大娘,那就请您想法给解决一间吧?请照顾一下,我也没有时间再到处跑了,快开船了,请大娘一定照顾一下。”老板娘:“你这的确是情况特殊,我想法给你调出一间,就是两个人吗?” “两个人,问题是我和她住一间,不好,不大方便。”“像这种特殊情况,还讲什么方便不方便呀?”“好吧,请大娘给调出一间,就这样定了,一定啊,大娘。我马上回船上接人。”“你放心去接人吧,我这里马上就给你去准备。” 高大川向老板大娘道谢道:“谢谢大娘,我一会就回来。”说完后,就赶紧往船上跑去。高大川在往回跑的路上,正好碰上一辆双人三轮车,灵机一动就将那辆三轮租下,让他在江岸上等候着,他匆匆地跑回到了船上。这时离开船还有大约半个来小时。 船长和船上的员工们还有与之同舱的几个人,大家一起把明秀和高大川送下了船,上了岸,搭乘一辆双人三轮车,走了十来分钟的路,来到了滨江旅馆门前。 第二章 客舍深深 第二节 这时已是早上九点多钟的时候,旅馆门前还坐着一些客人。高大川下得车来,把两人的行李包先背在身上,再手搀扶着怀抱刚生产的明秀,慢慢下得车来,再慢慢腾腾地登上旅馆门前的台阶,一步一步地走进旅馆。 旅馆门口的人们,飞过来了一双双好奇的眼光。看到他们这样一对年轻男女,肩上挎着包,相互搀扶着,怀里还抱着一个裹得紧紧的婴儿,女人的头上还包着一块毛巾,狼狈不堪的样子,不禁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看样子是刚生了孩子。”“要生孩子了还在外面乱跑。”“真是,年轻人啊!”“在路上生孩子多危险的!”…… 高大川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经历这种事,脸上堆满了羞色,明秀那张本来是很惨白的脸上,这时却泛起了一阵阵红云。他们俩人只是低着头往里面走。是啊!这种情况,这副样子,能不让人们说吗?他们无法解释,也无需解释,再说真要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只好硬着头皮往里面走去。 刚进到旅馆大堂里,正好碰到了出来迎接他们的旅馆老板大娘,高大川热情地喊道:“大娘,我们来了。”老板大娘热情地迎了上来,爽朗地说道:“快快快!进来!进来!” 她边说边向高大川他们走过来。高大川指着大娘对明秀说:“这是老板大娘。”转对老板娘介绍说:“她是明秀老师。”老板娘热情地说:“好!好!好!平安就好!平安就好!”高大川对明秀说:“大娘特别照顾,硬是给我们倒出来了一间房间。”明秀:“谢谢,大娘,真不好意思,太麻烦您了。” 老板大娘高兴地拍着明秀的肩膀说:“不要不好意思,情况我都知道了,意外的特殊情况嘛,只要大人孩子都平安,没有什么事就好。”大娘紧接着说道:“我看看小毛毛。”说完轻轻地揭开包着小宝宝的衣布,看了看,说道:“好!好!好好!还很胖哩!” “男孩?女孩?”明秀:“女孩。”“好好好!赶快上楼休息吧,房间刚收拾好。”老板娘边说边接过高大川肩上的行李包,说道:“我来帮你一把,走,跟我来吧。”高大川搀扶着明秀慢慢地跟在大娘后面,一步一步地上了二楼,来到一间房前。大娘说:“就是这间,条件差一点,没有房间,临时调的,先就这样住下再说。”高大川说:“谢谢大娘!谢谢大娘!” 大娘把行李包放到了床头上,说:“你们先喝点水,先休息,我还要去处理点事,一会再来看你们。”转身往外走,她边走边说了一句:“我一会就来。”老板大娘走出去了。 高大川让明秀坐到床上,眼晴环顾了一下,房里摆着两张挂着白色蛟帐的单人床铺,床上被褥还显得干静,窗前摆着一张两屉桌,上在放着一个茶盘,里面有一个热水壶,两个喝水杯,桌前有一把木椅子。床头放着一个洗脸架,架上有一个面盆。再往窗外看了一眼说:“不错,房后面不临大街,还比较安静。” 明秀说道:“临时能找到这样的住处算是不错的了。” 高大川说:“不管怎么样,就将就着住吧。你就睡靠里边个床吧,我睡对着门这个床。”明秀便把孩子放到了床上。 高大川:“你快上床趟着去。”明秀也上床休息了。这时,孩子哇哇地哭了起来,高大川便对明秀说:“你先喂他奶吧。”明秀说:“现在还没有奶哩。”“怎么?现在还没有奶?那怎么办?” 高大川无可奈何地说。这时,明秀还是解开衣襟让孩子吮着奶头。孩子吧嗒了几下后,又哭了起来。 高大川说道:“看来还得去买奶粉,可这些东西都是要票才能买来,哪里拿票呀?”明秀:“是呀,现在买什么都得凭票供应。”高大川:“不要着急,一会我去找老板娘,请她给我们想想办法。” “真对不起你,大川同志,难为你了。”明秀说着说着,流下了眼泪。孩子在哇哇地哭着,明秀低头抹着眼泪。高大川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宽慰她,只好倒了一杯开水递给了她,说:“你先喝杯水吧,然后趟下休息,我去想办法。”说完就跨出门去了。 没有过多久,高大川领着老板娘进来了。老板娘说:“早上这会事情较多,没有顾得上你们。”大娘边走边说,来到了明秀床边,向明秀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明秀回答道:“就是伤口痛得励害。”“刚生嘛,又是难产,伤得较重,肯定是很痛的,你要多躺,尽量少动。”这时小孩子又哭起来了。 大娘问道:“有奶吗?给宝宝喂奶吧。”明秀回答道:“现在还没有奶。”老板大娘:“我看看你的奶。”明秀解开衣服,露出的两个奶房,胀呼呼地很饱满,大娘用手摸了摸,说:“已经有些奶水了。”她又用手挤了挤,但是不见奶水出来,说:“奶腺没有通,要小宝宝多吮,只要奶腺一通就行。不过,你是提前生的,奶水可能慢些,现在是要多吮,想办法让奶腺早通。” 高大川问道:“大娘,那怎样才能让奶腺早通呀?” 大娘说道:“一般习贯做法,是要多揉多吮,必要时大人还要帮助吮,用嘴巴使劲吸。”高大川问道:“大娘,能买到奶粉吗?”大娘说道:“奶粉非常紧张,要凭奶票才能买,有时拿着奶票还买不到哩。”高大川追问道:“到哪里去弄奶票呀?”大娘说道:“奶票是要凭医院的出生证,拿着医院的出生证明,到街道奶站去换取奶票。”“我们没有出生证,那怎办呀?”“这事还真不好办,现在牛奶和奶粉特别紧张,经常是拿着奶票还不一定买得到呢。”明秀听后发愁地说:“那怎么办呀?”高大川说:“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喂糖水。”老板娘说:“糖也是难买的东西,也得要糖票。” “那怎么办呀!”高大川愁死了。老板大娘对高大川说:“最根本的办法,还是要让她的奶腺早通。”“有什么好办法让奶腺早通呀?”老板娘沉默了一会,对高大川说道:“实在不行,你就帮忙吮,多吮,使劲吮。”说完后,望着高大川。高大川惊讶地看着大娘反问道:“大娘,你怎么啦?让我帮这种忙?这事我怎么帮呀?” 老板大娘:“这不是特殊情况嘛。没有奶票,又买不到奶粉,糖都买不到,毛毛不能不吃东西吧?你说说,目前这种情况,你能有什么好的办法?”明秀只是低头无语,高大川无言相对,瞪着两个大眼睛望着老板娘,又看看明秀,小江花又在哇哇地哭泣,他露出了一副万分为难的样子。这时,明秀看着高大川那个为难的样子,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偷偷地流着眼泪。老板大娘理解他们的心情,为了打破这种尴尬局面,便开玩笑地说道:“大川同志,你就趁着这个机会,学着当几天毛毛的爸爸吧,哪里去找这样好的机会啊!”说完后,老板娘自己便哈哈地大笑起来。明秀这时也被大娘的玩笑话给逗乐了,轻轻地笑了一下,但没有吭声。 高大川转过头来,对明秀说道:“都是你,你还笑呢!”明秀一看高大川那副十分为难的样子,没有回答高大川的话,只是低头暗笑。大娘看着高大川也不禁笑了起来。高大川说道:“大娘,您也笑我呀!我都快愁死了。” “愁什么,该帮就得帮,这是特殊情况嘛,你把血都献给她了,还有什么不能帮的呀?”高大川说:“大娘,献血和吸奶是两回事呀!”老板娘:“什么两回事,都是一回事,都是帮人于困难之时,难道说你能看着毛毛没有奶吃不管吗?”高大川说:“我总觉得这样还是不好,说起来这算什么事呀?” 正在这时,一群妇女同志进来了,有人说道:“老板娘,你也在这儿呀!听说,刚来一个刚生产的,我们来看看。”另一个妇女问道:“老板娘,你们在说什么呀?笑得那么开心?”另一个说道:“怎么?是在船上生的?多危险的呀?”大家七嘴八舌地问长问短,还走到明秀床前去看宝宝,表现出了无限关切的心情。老板娘说道:“现在的问题是没有奶吃,怎么办?”大家关切地:“怎么会没有奶?那怎么办?”老板娘说:“要什么没有什么,我们不是正在讨论这事嘛。”一个妇女问道:“妈妈没有奶呀?”“可不是嘛,我说让他帮助吮通奶腺,他不好意思,不愿意干。”老板娘指了一下高大川。一个妇女说:“当爹吮奶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呀!?”高大川开口说道:“谢谢阿姨们的关心,可你们不知道,我们不是一家人啊,我不是小宝宝的爹。”大家异口同声:“啊!你们不是一家人呀?!”大娘说道:“大川同志,你就按我说的做吧,能把鲜血献出来,还有什么不行的呀?”如果有人说什么的话,我来给你说清楚。“大家听了老板娘的话后,才明白是怎能回事。都齐声应道:”老板娘说得对,应该帮忙。“ 这时,高大川把话一转,说道:“大娘,这事就不说了,您都看到了,我们都太年轻,这些事根本不懂,就请您当顾问,当指导,应该做些什么,就请指教,我们听您的就是了。”老板大娘:“这就对了,不然像你们这个样子怎么办?不能让毛毛没有吃的,就听我的没有错,该帮就得帮,该吮就得吮。现在,你首先到附近医院去一趟,请个医生来给明秀和毛毛作一次身体检查,看看是否有什么问题,如果发现有什么问题,好及时处理。” 高大川应道:“好的,我马上就去。唉!大娘,还有吃饭的问题怎么办?” 老板大娘:“我们这里没有饭,你只有到外面饭馆去买,要买营养好些的东西来吃,什么鸡呀,蛋呀,肉呀……总之要吃好的,每顿还要给她吃两个鸡蛋,有可能的话给她买劳糟鸡蛋,那是发奶的,要给她喝点红糖水。”高大川说:“大娘,阿姨们,谢谢你们的关心,你产在这儿,现在,我先去请医生吧,先检查一下最要紧。之后,我还要给她爱人发一个电报,让他快点来接她。其它的事完了后再说。”老板大娘:“行,反正你有的是事要干,你就学着当一回爸爸吧,这是一次很好的实习、锻炼的机会,而且还一定要当好,快,快快去吧。”说完后,大家都不得笑了起来。高大川在大家的笑声中跑出房门去了……就这样,在老板大娘的指导下,在旅客们的关心下,高大川当起了实习丈夫和实习爸爸,跑前跑后,照顾明秀和小宝宝,一连忙碌了两天。 第二章 客舍深深 第三节 晚上,高大川对明秀说道:“我在这里已经是两天了,假期也到了,不能在这里再陪你了,我想明天就上路回北京。”明秀听说高大川要走,显得十分着急,他说:“我现在还不能动,你要是走了我一个人在这里怎办呀?”说着说着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咽咽呜呜地抽泣起来。高大川非常理解明秀的心情,便安慰地说道:“没什么关系,你爱人会很快来到的,你在这里的事,请老板大娘帮助你,你就放心好了。”明秀一个劲地抽泣,而且是越抽泣越伤心,甚至哭出了声来,眼泪一串一串地掉……高大川见此情景,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明秀才好,只是说:“你不要着急嘛,这不是和你商量嘛,我不是还没有走嘛。”这时,小婴儿“哇——哇——”地哭了起来,明秀赶紧把宝宝抱起来,把奶头塞进婴儿的嘴里,小宝宝吧哒吧哒吮几口后,又“哇——哇——”地哭,不知为什么?明秀一个劲地摇晃着,哄着也不行,就是一个劲地哭泣。 明秀借机说道:“大川,你看到了嘛,小宝宝都不同意你走,你能忍心丢下我们无依无靠的母女俩就走吗?不能啊!大川!你不能扔下我们母女俩啊!我知道这两天你很累,但是这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事啊!大川,你就多留两天吧!现在,我实在是需要你啊!”明秀是越说越伤心。高大川心里也实在是顶不住这种真情的冲击,他犹豫起来,他想:是啊,她一个人,又不能行动,的确是很困难。想到这里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小宝宝的哭泣声时紧时慢,时急时缓,也在撕扯着他的心。 高大川说道:“宝宝老哭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什么地方不舒服啊?” 明秀摇晃着孩子,带着哽咽的声音说道:“谁知是怎么回事?” “我来抱抱试试。”高大川说完后便从明秀怀里接过小婴儿,抱在自己的怀里,在房中来回走了起来,边走边摇晃。说来也是怪,不知为什么,小宝宝在他怀里还真不哭了。 高大川说:“看样子她是躺够了,想要有人抱着她走一走。 明秀说:“大川,看到了吗?孩子也是不让你走啊。” “是吗?也可能吧。”过了一会高大川把小东西送回到明秀怀里,可刚放下她又哭起来了。就这样连续两次,都有未能放下去。明秀说:“宝宝听说你要走,故要你抱着不放,这是宝宝在留你哟。”“这可怎么办呀?”“那就不走了呗。”“那怎能行?假期马上就到了呀!” “再留一天吧!大川,好吗?我一个人单独留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实在是害怕呀。”高大川无言以对,只有沉默……在明秀的再三乞求下,高大川只好不走了。说道:“好吧,那我就再留一天。”明秀高兴了,带着泪花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第三天,高大川依旧是为明秀跑这跑那,又忙碌了一天,把明秀在这里所需要的一切全都不得给办好了。 忙碌中又迎来了一个晚上,这是在汉口的第三个晚上。高大川在整理完自己的行李之后,和明秀一起算了一下几天来所花费的费用,结了一下账……明秀说道:“大川,实在对不起,我身上没带得有那么多钱,只有等我到了部队之后,才能把钱跟你寄来,真是不好意思。” 高大川说道:“可以。那就把通信地址写给你。”说完,他拿起笔来,把通信地址写好后,交给了明秀。 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两人又闲聊起来。明秀对高大川说:“明天你就要走了,我没有任何理由再留你了,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这三天来你实在是太累了,今晚上你就好好睡一觉吧。”高大川说道:“是的,明天我就走了,今晚是我最后一次陪你。” 明秀说道:“不!今晚我陪你。说实在的,以后我想陪你都陪不上你了,因为上帝不可能再给我这种机会了。”高大川没有回答,先上了自己的那个床。明秀说:“嘿!你的动作真快呀。” “睡觉还不快。”高大川随便回答了一句。 “大川,你过来,我们三个人睡一张床,我想跟你再说说话。”明秀进一步提出了要求。“那多挤的,还是各睡各的吧,好吧?”高大川婉言推辞着。“要不,我来陪你好了。”“那不好,你的身体还不宜多动。”“没有什么要紧的。”明秀说着说着,就慢慢地坐起身来,慢慢地挪到了高大川的床上,硬是要和高大川挤在了一起。高大川只好将被子掀开让明秀躺了进来,还补充了一句:“小心着凉”。 明秀和衣躺下后,主动地将大川搂住。高大川被明秀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了,问道:“明秀老师,你这是做什么呀?不要这样,这样不好。”同时,用手推着明秀,予以拒绝。 明秀说道:“不干什么,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干什么呢?只是想和你在起多说说话。”高大川说道:“咱们就静静地躺着,说说话就行了吧。” 明秀不同意地说:“我们在一起都已经三天了,明天你就要离开我了,我只是想陪你躺一会,没有别的,你说我现在这样子还能做什么呢?” 高大川说道:“我还是觉得不好。”明秀的诚心遭遇到了拒绝,感到十分难过,便轻声地呜咽起来,她真的感到受到了莫大的委曲。高大川一时不知所措,他想自己是不是不理解明秀的心情?看来真是伤了她的心。于是,稍微缓和地说道:“明秀老师,对不起,我没有故意伤害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那样不好。”明秀没有吭声,只是轻声地呜咽着。高大川没有办法,只好说道:“好了!好了!我已经向你说对不起了,而且,不是故意伤你,请原谅。”说完便主动伸手抓住明秀的手,这时明秀的情绪平静了下来。说道:“我不是要你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一点真情的表露罢了。”高大川听后没有回答。这时,明秀说道:“大川,我问你,这次我信的相遇,看来真是缘分啊。”“可能是吧!”“自从在售票大厅见到你后,你的帅气就笼罩着我的心。”说完后她把高大川搂得更紧了。高大川有点不好受,身子动了动之后说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夸奖我?”“真的,我没有故意夸奖你,你真的很帅,我的那个老徐要是像你这样那该多好!”“他不就是年岁大点嘛,年岁有年岁大的好处,他会更痛你的。”明秀“唉”了一声后,说道:“我的奶好像是通了哩,你摸一摸。”她边说边拉着高大川的手抚摸自己的乳房。高大川无可奈何地顺从着,并轻声地说道:“是嘛!真的通了?不会那么灵吗?”“好像是通了,看来还真灵哩。”高大川半信半疑,没有回答。明秀继续说道:“再帮一次吧,不,再实习一次吧。”高大川说:“既然通了就行了嘛……”这时,明秀说道:“大川同志,我是一个重情感的人,而且是真诚的,你给我的太多了,而我没有什么给你的。” 高大川说道:“不!你把我当成了亲人,给了我一颗真诚而火热的心。” 明秀说道:“你这句话倒是说对了。你救了我的命,又是无私地帮助我们母女,难道说我不应该给你一颗真诚的心吗?” 高大川说道:“真诚,当然是应该的,可是……” 明秀认真地反问道:“可是什么?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嘛,可现在我没有涌泉来回报你,只有一颗赤诚的心,难道说我用一颗赤诚的心回报你还不应该吗?再说,也只不过仅此而已。”高大川慢慢地从内心深处,冒出来一句沉甸甸的话:“明秀老师,我坦诚地告诉你,我有点担心。”高大川的语气显得很沉重,明秀听到高大川这句沉甸甸的话,立即反问道:“你担心什么呀?” 高大川说道:“我……我担心会增加你的痛苦,还有我的徐大哥……那将会使我终身不安。”明秀十分明白高大川的意思,便说道:“你放心好了,大川同志,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有那种事情发生,即便是再大的苦果,我都会把它吞下肚子里去,让它深深地埋藏在肚子里。”高大川说道:“不会,就好,希望你明白我的担心。” 明秀说道:“我明白,完全明白。”…… 说着说着,明秀听到高大川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她心中暗暗自语:“啊! 这几天他实在是太累了。“于是,明秀便轻轻地离开了高大川,回到了自己的床位上去,回忆着这一路来发生的种种事情,特别是近几天来的意外事,心情怎么也不能平静,她真的是从内心里感激高大川,可是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可以回报的,想着想着,她也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章 客舍深深 第四节 第二天,高大川收拾完东西之后,在房间里边来回走动,边与明秀说话。明秀说道:“大川,还一个问题要和你商量。”“什么问题?你说。”“希望你不要推辞,一定要答应我。”“什么问题?你就说吧。” 明秀稍微迟疑了一下后说道:“为了留下永久的纪念,请你给孩子取个名字,这样,只要我一叫孩子的名字,就会想到你的。”高大川感到有点突然,而且也有点为难,他没有想到明秀会提出的问题,他犹豫了一下说道:“让我给小宝宝取名?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吗?主要是为了留个纪念。” 高大川说道:“你的先生,我的同志哥不会有意见吗?” 明秀说道:“我想他不会有什么意见。你救了我们母女,让你给孩子取个名留个纪念,这是很情理的事嘛。你不要有那么多的顾虑,好吗?” 高大川思量了一会,便答应道:“好吧,那就让我想想,给小宝宝小千金取个什么名字好?” 高大川踱步到窗前,放眼窗外,望着波涛滚滚的大江思索着……他看见东方红日高照, 大江上闪耀着万点金光,……顿时想起了白居易的“日出江花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的名句。他想,小孩是在江上出生的,且正好是黎明前出生,上岸时又正是江花万朵的景象,取个乳名叫江花不是很好吗?好!就是它——江花。 于是,他转身对明秀说:“有了!有了!” 明秀忙问道:“你给宝宝取了个什么名?” “江花!大江之上开出来的一朵鲜花。” 明秀一听,高兴地连连叫好道:“好!好!好!这个名字真好!既符合客观事实,又富有美妙诗意,而且还有出处。” 这时,俩人不约而同,异口同声地背诵道:“日出江花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怎不忆江南?” 明秀高兴地对着小孩子叫一声:“江花!江花!我的宝宝有名字喽!” 高大川深情地重复吟诵道:“日出江花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怎不忆江南!”明秀也若有所思,深情地说道:“是啊!怎不忆江南呵?”这时,江花哭泣起来了,她是要吃的了,明秀连忙把江花抱起来,喊了一声:“我们的江花饿了,要吃奶啦。”边说边解开衣服扣,将奶头塞进了江花的嘴里,吧哒吧哒地吮起来。 明秀看着江花吃奶的样子,高兴地喊道:“大川,有奶了!奶腺通了!”高大川听明秀喊奶腺通了,高兴地问道:“有奶了?好啊,我们的江花有奶吃了!再不用米汤加糖充饥了!”说完后,两个人互相看着,看着,一起温馨地笑了,明秀笑得是格外舒心。突然,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大川同志,还有个问题……”没有等明秀说完,高大川打断了她的话,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明秀,问道:“你又有什么问题呀?” “小江花怎么叫你呀?叫你什么好呀?”明秀提出了一个对高大川的称呼问题 。高大川顺口说道:“叫什么?叫叔叔呗。”“不行,不行,叫叔叔太见外了。”明秀说道。“叫叔叔太见外了?那叫什么不见外呀?”高大川反问道。 “我看叫舅舅吧。”高大川莫明其妙地问道:“叫舅舅?”明秀马上又改口道:“叫舅爷也不好。”稍停一会后又说道:“我看这样吧,让江花叫你干爹吧。” 高大川顿时楞了一下,这使他更意外,便惊奇地说道:“什么?叫干爹?” 明秀说道:“是呀,难道说叫干爹不好吗?”“这个……这从何说起呀?不对,不对。”高大川表示不愿意。 “我看很好。”明秀说着说着,就抱起江花,并把她转过脸,抓起那双小手,将两掌合在一起,便向高大川做弯腰作揖的样子,嘴里还振振有词地说道:“拜干爹,拜干爹,宝宝有干爹了!” 高大川一时不知所措地:“这……这是哪门子事啊?”“大川同志,这是哪门子事,你还不明白吗?”高大川说道:“不明白,怎么又成了干爹啰?!” 这时,明秀一板正经地说道:“你听我说吧:第一,是你在我们母女最困难时救了我们;第二,江花出生的前三天,一切都是你一手照顾的,就连奶腺都是你帮助吮通的。第三,江花的名字也是你给取的,这难道还不够当个干爹的资格吗?” 高大川听了之后,无言以对,他完全明白了明秀的诚意,确实说不出什么否定的理由,只是露出了一种无奈的表情,只是不由自主地摇着头,嘴里面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明秀兴奋地说道:“行了,行了,小江花已经拜过你了,你就拣个干女儿,当个干爹吧。”高大川没有办法,也没有任何理由推辞,便只好应诺,说道:“好!好!好!我就当江花的干爹吧!“说完之后,便走上前去,伸过双手从明秀怀里抱过江花,说道:”来吧!让我抱抱我的干女儿!“高大川抱着江花,脸上露出了喜色,十分高兴,便在客房里跳起华尔兹来,他边跳边喊:”小江花,小宝贝!你是我的好干女儿……“他边喊边跳,边跳边笑,明秀看到这场景,心中无比高兴,情不自禁地也跟着笑起来了,表露出了几天来从没有过的喜悦。 他们的欢笑声堆满了整个屋子,飞到了门外……。突然,老板大娘推开房门进来了,问道:“你们在笑什么呀?啥事这么高兴呀?” 明秀说道:“大娘,我向您报告两件喜事,一件是宝宝有奶吃了,二是高大川收得了一个闺女,所以,你看他高兴成啥样了!”老板娘高兴地问道:“怎么?奶腺通了?有奶啦?他还得了个闺女?” 明秀笑着说道:“是啊!奶腺通了!有奶啦!我还把毛毛拜寄给他了,大川他当毛毛的干爹了!”老板大娘一听,便开口应和道:“好!好!好!恭喜!恭喜!”说完后,她转身对高大川说道:“看来,你实习得不错呀,我得给你发毕业证书了。”顿时,大家都笑了。 欢笑声飞出了房门,飞到了楼道。左右隔壁的几位客人,一齐推门进来了,开口问道:“你们什么事那么高兴呀?笑声把我们都引了过来。”老板娘把情况告诉了大家,大家都非常高兴,你一句,我一句,无比欢乐,笑声笑语织成了一部欢乐交响曲,乐声飞出了窗外,回响在整个汉口上空。 高大川对老板大娘说:“大娘,我一会就要走了,明秀的事就拜托给大娘您了。”老板大娘说道:“我就是为此事来的,你就放心走吧,明秀老师这里有我哩,现在,不就是个吃饭问题了吗?到时我叫一个人给按时送来就是了,保证不会让她饿着的。”明秀和高大川齐声道谢。老板大娘又对高大川说道:“我的好同志,你就放心地回部队去吧!” 高大川再三感谢大娘后,又转对在场的客人们说道:“也谢谢大家,这几天来大家给了我们很多关心和帮助,我走后,还望大家没事时过来看看明秀老师,谢谢!谢谢!”大家异异口同声:“好同志啊,没有问题,你就放心走吧,有我们在,就不会让明秀老师寂寞的。” 高大川告别了明秀和旅馆老板大娘,和大家一一道别之后,离开旅馆,离开武汉,登上了北去的列车…… 第二章 客舍深深 第五节 高大川回到北京后,就投入到了正常工作中去了,有关在途中帮助明秀的事也就算是过去的事了。 过了不久,高大川收到了明秀寄来的在途中花费的钱,同时,又收到她和她爱人联名写来的一封信,除了感谢之外,还说一定要找个机会来北京看他。信中还有一张明秀与她爱人以及她抱着孩子江花的全家照片,照片的背面还写有“江花满月纪念,请留作永久的纪念吧——明秀”的字样。高大川拿着照片看了又看,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一段难忘的情景……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几个月过去了,1958年的春节快到了。一天,高大川正在办公室忙碌着,电话响起,他拿起电话:“委!哪里?”话筒传出声音:“高秘书吗?我是传达室值班员,有客人要找您。” 高大川问道:“来客是什么人?” 值班员说道:“说是你的老乡。” “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他说,你出来见了就知道了。” 高大川心里纳闷,到底是谁呀?老乡?还不报名,看来一定是很熟悉的人。 便说道:“让他等着,我马上就出去。”说完,放下电话,便向传达室走去。 当高大川刚到传达室的门口,就看见明秀和一个身着军装、肩扛一杠三星的军人坐在那里,他马上就明白了,是明秀两口子来了。明秀看见高大川进来了,立即抱着怀中的孩子,起身迎了上来,她边走边喊道:“高大川同志!”她带着十分激动的感情,伸出手来与高大川热情地握手,紧紧地,久久地,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高大川兴奋地说道:“是你们呀,我的明秀老师,欢迎!欢迎!”说完后,马上把眼光转向了明秀怀中的孩子,问道:“这就是小江花吧? “是啊!就是我们的小江花。”她的语气里把“我们的”三个字似乎是特别地强调了一下。 “唉哟!长这么大了!”高大川的手情不自禁地轻轻地摸着小江花的脸蛋说:“好啊!看!我们的小江花真是一朵漂亮的小鲜花(儿)呀!” 明秀这时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事似的,急忙转身指着那位军人说道:“来来来,我来介绍一下,”还没有等明秀把话说完,高大川川已经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已经从坐椅上站起来了的军人,他看到这个身穿军装,肩带上尉军衔的军人的面孔是那么地熟悉,但一时又马上想不起来是谁,所以,他急忙说了一声:“不忙,不忙。”与此同时,对方也表露出一种十分特别的表情,紧紧地盯着高大川。就在这一瞬间,两个男人的目光都呆呆地盯住了对方……双方都沉闷了一会之后,高大川先开口惊讶地问道:“你——?”他抬手指着对方。 那位上尉军官也以同样的表情向高大川问道:“你——?”也抬手指着高大川,两个人都流露出了特别惊奇的表情。 站在两人身边的明秀看着面前这俩个男人这般表情,不知是怎么回事?顿时发楞了,呆呆地站在那儿,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瞪着两个大眼睛望着他们两人的表演。 高大川指着对方惊讶地说:“你是——徐排长!” “你是——小高!”对方也是惊讶地说道。 他们两人几乎是同时惊喜地叫了一声:“唉呀!我的同志啊!” 高大川说道:“怎么会是你呀?!我的英雄排长!” 明秀爱人老徐也说道:“是呀!怎么会是你?!小高!” 两个人顿时激动得不得了,不约而同地都伸开了双臂,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互相拍打着臂膀,久久地,久久地……一阵激动之后,两个人开始说了起来。 “有几年不见了。” “是啊!有四五年了吧?” “没有想到会是你!” “谁会想到是你呀!” …… 明秀在旁边一阵发楞之后,感到莫明其妙,便开口问道:“怎么?你们俩认识?” 高大川回答说道:“我们何止是认识啊!还是生死之交呢?” 明秀看看自己的爱人老徐,似乎想问老徐这是怎么回事时,老徐也明白无误地说道:“是啊,没有错,我们是朝鲜战场上的老战友了。” 明秀以惊诧的眼光望着他们二人,像哑巴一样,无话可说,只是情不自禁而又惊讶地说了一声“是吗!?” 高大川说道:“走走走,到办公室去再慢慢地说。”于是,高大川给值班员打了一个招呼后,便领着老徐和明秀向办公室走去。 到了办公室各自坐定后,高大川拿起杯子,倒上开水,送到老徐和明秀的手上后坐了下来,开始叙谈起来。明秀为他们二人的意外相聚,感到十分高兴,便兴奋地问起情况来。高大川看到明秀那个样子,便给明秀讲起当年两人的情况来: “那是在朝鲜战场上的1953年的夏季反击战期间,我们卫训队的队员,全部都分派到战地各战斗连队去执行战场抢救伤员的任务。我被分到老徐他们连队,他当时是那个战斗连队的一排排长。那一天,敌人为了夺回被我军占领的高地,组织一次又地次地反攻,开始是用飞机炸,然后是炮火轰,最后,在炮火的掩护下,向我军阵地发起冲锋。老徐指挥他们排的战士们向敌人猛烈开火,先后把敌人的冲锋打下去了两次。这时,敌人更是像发疯似地反扑,采取一边用大炮轰,一边冲击,企图压制我方火力,保护部队冲锋。山头阵地上,敌人的炮弹轰鸣着,山下,敌兵冲击着,徐排长他们在炮弹猛烈爆炸中阻击着敌人的冲击。当时,我正背着一个伤员刚爬出壕沟,突然,敌人的炮弹又呼啸而来,徐排长他飞身过来,把背着伤员的我一下子扑倒在坡坎下面的一个炸弹坑里,炮弹在我们三人的身后土坎上爆炸开花了,我扒在坑里,护着伤员……当我从烟尘中慢慢地抬起头,看看伤员没有事,打掉头上的尘土,再找徐排长,身边都没有见到他,再往后看也没有徐排长,我心里有点慌乱了,心想徐排长哪里去了?便扒起来往坡坎上面扒过去,正在这时,徐排长从上面另一个弹坑里伸出了头,也正在找我们哩。我们两人互相对上了眼,徐排长的第一句话就是担心地问我道:”小高,没事吧?“我回答:”没事。“”伤员呢?“”也没有事。“徐排长见我和伤员都没有事,便转头对战士们喊道:”给我狠狠打!“他一边喊,一边向冲上来的敌人猛烈开火,他嘴里还骂着:”他妈的,我让你们冲!“我转头看见徐排长头上在流血,便问道:”你负伤啦!“徐排长喊道:”小高,你快把伤员背下去呀!快走!“”不!我要给你包扎!“”不要管我,我命令,你快把伤员给我背走!听到了没有?!“他的命令是那样地严厉,我们是不能让伤员第二次负伤的,于是,我回应道:”是!“徐排长又喊了一声:”小高,快,快走!敌人又上来了。“我马上背起伤员便往山坡下面跑。等到我再返回山上阵地时,敌人已经被我们打下去了,可是再没有见到一排长,我到处打听时,有个同志告诉我说,徐排长负伤了,被送下去了。” 明秀听到这里时,惊讶地说道:“唉哟——我的天啊!你们俩还有这样一段惊险的生死缘分的故事啊!”老徐说道:“是啊,可从那以后,我们就再没有见过面。” 高大川说道:“是的,从那之后再没有见过面,但是,我们后来听到了徐排长的英雄事迹,他在那次战斗中荣立了二等功。”老徐说道:“那次战斗,我们排连续打退了敌人六次冲锋,后来我的腿负了伤,被送进了后方医院。”高大川说道:“在战场上时间虽然是短暂的,我只在他们连待了六七天时间,而且,因战地分散,是偶有见面机会,说实在的,我们互相之间,还叫不上名字,只知他是一排的徐排长,可是我们的战斗友情是永恒的,特别是我们在生死关头结下的这份情缘,不管相见不相见,一辈子都是不会忘记的。”老徐说道:“小高说得对呀,我们是在战场上相见,的确当时是连名字都还不熟悉,只知道他是上面泊派到连里面来的一个卫生员,姓高,是一个帅小伙,又天真活泼,十分勇敢,大家都很喜欢他,都叫他小高,尽管是短暂之交,可情谊却实是难忘的。”明秀听了之后,一种无法抑制感动和无法形容的心情涌上心头,她心中暗暗地说道:“天啦!天下竟然会有如此这般的巧事,战场上两个生死情缘的战友,竟然都成了自己身边的亲人,这是自己前世修来的福份啊!”便说道:“太有意思了,真是太有意思了,没有想到你们会在今天这种情况下相遇,这真是难忘的一天呀!” 老徐为自己的爱人明秀在因难时竟能遇上战友相助,自然是十分高兴,由衷地说道:“今天的相遇值得庆贺,走,我请客!让我们痛痛快快地喝上两杯。”明秀十分赞成,补充说道:“应该应该。”高大川和老徐的心情一样,他着实是特别高兴,不仅见到了明秀和江花,竟然还见到了当年战场上生死相依的老战友,怎能不令他高兴啊!便说道:“走!今天我请客。”说完后,高大川便领着老徐,明秀抱着小江花,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第三章 东风育蕾 第一节 1958年5月,中共八届二中全会,制定出了“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的总路线。于是,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就成为了当时引领全国人们奔向社会主义的“三面红旗”。在党的领导下,一场建设社会主义的伟大运动,在全国范围内轰轰烈烈地展开了。人民公社运动、社会主义运动和要在十五年内超过英国的大跃进、大炼钢铁、大放卫星的群众热潮,席卷着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中华大地,八亿人民,奋发图强,干劲冲天,高歌猛进。“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到底谁怕谁”的歌声响彻云霄,整个中国沸腾了。 明秀作为一个人民教师,又是一个军属,在大跃进中怎能落后,尽管她带着一个孩子,爱人不在身边,生活上困难不少,但她总是事事走在前面。在全民除“四害”的日子里,她带着孩子照样和大家一起参加除“四害”;在全民大炼钢铁的日子里,她背着孩子照样和大家一起去收集废铁,上山炼钢……总之,所有的社会活动她绝不因为身边有小孩而缺席,她那种身体力行的举动,深深感动着人们。因此,先后被评为先进工作者,优秀人民教师,还成了一名中国共产党预备党员,并被评为模范军属。 在这种社会环境的影响、薰淘和明秀的言传身教的哺育下,小江花感到参加这些活动,特别好玩,就在这些耳闻目睹的薰染中,她从小就受到了那种不怕困难,奋不顾身精神的影响和锻炼,使她学到了妈妈对工作像炼钢的火焰那样炽热,她知道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她懂得了长大后要像钢铁一般地坚硬,这为她后来的成长、为人、生活都打下了一个坚实的基础。 1959年的“三八”妇女节来了,乡里面今年特别为在新形势下做出贡献的妇女们举行了一次表彰大会,明秀自然是受表彰的一个头面人物。会后,还为她们放了半天假,新的形势给明秀带来的这些新的荣誉,让她感到特别欢心,尽管很辛苦,但她精神特别旺盛,只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觉着有点疲乏。那天晚上,她把小江花弄睡了之后,一个人坐在桌子前,提起笔来给她的爱人老徐写起信来,是啊,因为工作实在是太忙了,她已经好久没有给老徐写信了。当提起笔的时候,她心中顿时涌起了阵阵激情的波涛,千言万语,不知该从哪里下笔,她稍稍镇静了一会之后,终于下笔了,她情不自禁地写道: “亲爱的征哥:您好吗!”这个“征哥”的称呼,是她从来没有过的第一次,看来,今天她实在是太高兴了,她的感情也实在是太激动了,所以,就写出了“亲爱的征哥。”她继续写道:“今天是“三八”妇女节,乡里专门给我们一些妇女举行了表彰会,正如你回来时看到的那样,因为我在今年的各项工作中表现较好,受到了表彰,这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回,也是我感到最高兴的一回,现在,我就是在这个喜悦的日子里,也是我们妇女的节日里,提笔给你写这封信。 “征哥,你的来信早已收到了,因为教学、工作实在是忙,下班后又要照顾我们的小江花,故没有给你及时回信,你不会生气吧? “你在信中还在为我取得的成绩感到高兴,我真的好感谢你的鼓励。其实,我的力量很大部份是来自于你。你是一个军官,周围的老师们都因我拥有你而另眼相看,政府也处处照顾军属,我不干出点成绩来的话怎能对得起你呢?家乡的形势,你回来时已经看到了,党的八届二中全会制定的总路线,把我们伟大的祖国带入了一个从来没有过的朝气蓬勃的春天,在“三面红旗”的指引下,到处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现在,我们的人民公社已经成立起来了,农民走上了集体化的道路,正向着社会主义和共主主义迈进。人民公社,还把妇女从灶台锅边解放了出来,和男人一样参加生产劳动,一样地挣工分,这可以说是我们妇女的第二次解放。在这样的春天里,我作为一个军属,还是一名光荣的教师,怎能落在群众的后面呢?所以,我的力量源自于你,我的成绩也好,荣誉也好,都应该属于我们俩共享。 “征哥,我们的小江花很好、很乖,我的工作很忙很累,但当我看到她时,立刻就感到不累了,她给了我许多快乐,可以说现在她是我的最大安慰和寄托。可是,每当黑夜来临的时候,我就感到孤独,尤其是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更是特别想你……你什么时候能回到我的身边呀?我想你啊!我们的江花也很想你,她经常对我说,‘妈妈,我要爸爸。’ “亲爱的,我有一句话藏在心中很久了,当着你面时我想说但没有勇气,今天我要说出来,不过请你不要生气,那就是‘我要求你申请转业,回到我的身边来!’亲爱的,你千万不要怪我扯后腿,因为我实在是太需要你了,真的,我实在是太需要你了,快回来吧!我的征哥…… 你的秀1959年3月8日深夜 1959年一个晴朗的夏天,在一片金黄色的稻田边上,无数参观者正在参观一块高产稻田中的一个高产卫星田。该乡中心学校的老师们和带着江花的明秀也在其中。来自本县各乡镇的参观者,正怀着喜悦的心情,在谈论着自去年以来各地在大跃进中所创造出来的各种奇迹,特别粮食高产卫星田的奇迹,现场气氛十分热烈。正在这时,一个组织者高声喊道:“同志们,同志们!现在,我们的现场会开始,首先,我代表我们公社,欢迎大家来到我们这里参观我们所创造的水稻亩产五万斤的高产卫星田。”场上报之以热烈的掌声。“下面就请我们创造这个高产卫星的能手——崔主任,跟大家介绍他们创造这个卫星的情况。”又是一阵欢迎的掌声。 健壮的崔主任站到了田边稍高的土台上,他讲道:“各位来宾,各位同志:欢迎大家光临、指导!”全场响起了一片掌声,他继续讲道:“同志们,全国人民在党的三面红旗指引下,鼓足干劲,力争上游,革命加拼命,各地不断地传来创造奇迹的喜讯,像去年天津亲立村的水稻高产达到了亩产10万斤,听说河北定兴的小麦要亩产40万斤,还有,河北的徐水今年就要完成社会主义建设,并开始向共产主义过渡,计划要在1963年进入共产主义社会。同志们都看到了,《人民日报》都报道了,“徐水的人民公社将会在不远的时期,把社员们带向人类历史上最高的仙境,这就是‘各尽所能,按需分配’的时光。同志们,我们的伟大理想——共产主义,已经离我们不远了!”全场又是一片雷鸣般的掌声。 崔主任继续讲道:“我们生长在号称天府之国的土地上,难道说还不如他们那些地方吗?难道说我们还能落在他们的后面吗?不能!绝对不能!我们这里又是天府之国的水稻之乡,素有天府粮仓之称,怎能落后呢?不能!绝对不能!于是,我们决心也要放出一颗水稻卫星,我们的这颗卫星不如人家的卫星那样大,那么,是多大呢?我告诉大家,这颗卫星计划是5万斤!同志们!我们是留有余地的,不是吹牛的。眼前的这块稻田,就是我们要放的亩产5万斤水稻的高产卫星田。5万斤是怎么计算的呢?是分划出一小块——即一亩的百分之一的一小块,把稻子收下来称,获得了5百斤的产量,如此算来,一亩就是5万斤!这个亩产5万斤,是一个什么样的卫星?是一个不大也不小的卫星。” 他稍稍停了一会,又继续讲道:“下面我介绍一下我们是如何创造这颗卫星的,首先是要把农业八字法——就是水、肥、土、种、密、保、管、工的每一个字都要做到家,那就是每个字都要精心去做,不断地做,做得周到,把八个字做到精密的结合,细心的治理……总之,这个卫星,是我们的汗水加心血酿成的,它不仅是水稻高产的卫星,而是我们革命干劲的卫星!是我们智慧的卫星!是我们生命的卫星!放出这颗卫星的动力,不是别的,那就是我们奔向共产主义的决心和信心!”全场更是掌声雷动,欢声震天。 崔主任稍稍平息了一下后,提高了嗓门,讲道:“同志们,人家的卫星可以让一个小孩坐在稻穗上面,我们的卫星虽不如别人十万斤、八万斤那么大,但是,也能乘载一个小孩,不信的话可以现场试验。”参观者中间,有人发出了赞叹声,有人在嘁嘁私语,有的人将信将疑,有人左顾右盼。 明秀和几个老师互相交流着怀疑的目光,她们是一个有知识的群体,打心眼里不太相信。那个还在不停地讲话的崔主任,好像是看见了明秀怀里抱着一个小孩,便说道:“那位女同志抱着一个孩子,要不我们就让这个小孩上去试一试?”大家一听他真要现场试一试,便起哄似的应道:“好!好!现场试一试吧!”明秀她之所以带着江花来,是因为她一个人生活,小孩放在家里没有人管,谁知会碰到这么一招呢,但这时又不好拒绝,她正在犹豫不决时,旁边的几位老师对她说道:“明秀老师,就让小花上去试一试,没有关系,检验一下也好,我们倒要看一看这个卫星究竟如何?”明秀说道:“孩子太小。”那个队长说着说着就走过来了,说道:“没有什么危险,不要怕,保证摔不着。”周围的人也说:“没有关系,要小孩试试。” 其实,大家的心态都是想看一看这个卫星到底如何?所以,大家都主张明秀让小江花上去试一下。在当时那种场合下,明秀的确是无法推脱。于是,同意了。那个主任便把小江花抱去放到了那像堆起来的稻谷上,垫上一块小板,让她坐在上面,他还用手扶着江花的小手,果然,成功了。这时,大家真的是惊叹不已,顿时热烈的鼓掌声和像机快门的咔咔响声,交织在一起。 江花因为平时在学校里,常常被老师和同学们抱来抱去地玩,习以为常,她非常适应这种热闹场面。所以,她在稻谷上面还觉得好玩,竟然还笑了起来。明秀为江花的表演感动了,她心里真的是好高兴,没有想到江花竟然还作了一次成功的表演,因此,她也鼓起掌来。江花的表演,为卫星创造者争得荣誉,那人高兴得不得了,把江花抱下来后,禁不住在江花的脸上深深地亲了两口,说道:“同志们,让大家为我们这棵水稻高产卫星欢呼吧!让我们为这个小姑娘的精采表演鼓掌吧!”全场掌声雷动,一时间,小江花竟然也成了一个小名星。 明秀抱过江花,满脸欢笑,她完全没有想到,江花会有如此精采的表演,她不禁在江花脸上不断地亲着,江花的脸蛋像是一朵绽开的鲜花,现场会上,掌声、欢呼声在稻田上空回荡…… 第三章 东风育蕾 第二节 1960年秋天的一个星期日,在明秀学校的宿舍里,明秀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出门去乡下姥姥家。因为今天是江花三岁的生日,一方面回去看看妈妈和爸爸,一方面全家人在一起给江花过生日,让姥爷姥姥看看他们想念的外孙女。 江花着急地问道:“妈妈,还不走啊!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姥姥家呀?我想姥姥啦。”明秀说道:“马上,马上,妈妈把东西收拾完了就走,你快去尿点尿,省得在路上麻烦。”江花便应声上侧所去了。等明秀收拾完东西后,江花也回来了,明秀便提着包,领着江花走出家门,离开学校出发了。 从学校到江花姥姥家,有十好几里的路程,一路上,秋高气爽,微风拂面,翠绿的乡村风光,让明秀感到心情舒畅。江花也非常兴奋,她们母女俩,边走边说,边走边玩,开始还算轻松。走着走着,江花有点累了,两条小腿渐渐地有点拖不动了。便喊道:“妈妈,我饿了!走不动了!”“好孩子,再坚持一会吧,一会就到姥姥家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到了姥姥家,姥姥会给你做好吃的。”“还有多远啊?”“没有多远了,再过一会就到了。”明秀哄着小花慢慢地朝前走着。没有走多会儿,小江花又叫了起来:“我真的走不动了,妈妈。”“那就先休息一会儿吧。”明秀说道。江花听妈妈说休息一会,便在路边坐了下来。明秀拿出包里事先准备好的水瓶,递给了江花,江花一个人慢慢地喝了起来…… 这时,明秀看着江花喝水的样子,既可爱又可怜,不觉伤感起来。她脑海里浮现出了去年春节,爱人老徐回家来过年,也是到爸爸妈妈家去的这条路上,他们三个人同行,有说有笑,无比欢乐,也是走着走着江花就叫走不动了的时候,老徐就一下子将江花抱起来,扛在自己的肩上,江花开心得不得了,父女俩边走边闹,边说边笑,自己跟在后面,快步轻身,向前行走的情景,那是多么地幸福啊!可是,今天……这时,明秀不禁伤感起来,眼泪不知不觉地爬到了眼帘,她便从衣袋里掏出手绢轻轻地擦拭了一下眼睛。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明秀的爱人老徐,在一年前的一次工程事故中不幸牺牲了……时间虽然过去一年了,但她还没有完全摆脱失去最亲密的人的悲伤阴影。所以,今天走在路上,看到江花那个样子,她很自然地又想起了一年前老徐那次回家探亲甜蜜的情景。小江花看到妈妈擦眼泪,便问道:“妈妈,你怎么哭啦?”“妈妈没有哭,只是眼睛有点痒痒。” 小花把话一转,说道:“妈妈,我饿。”明秀:“早上不是给你吃干的了嘛,怎么就饿了?”“就是饿嘛。”明秀心里自然明白,所谓干的,也不过是一块小白糕而已,她边说边从衣袋里摸出了一块事先准备好的水果糖,递给了江花,江花接过糖块,高兴地问道:“妈妈,你还有糖呀!”江花边说边把糖块纸拨开,把糖块塞进了嘴里,巴嗒巴嗒地吃了起来。明秀看着江花吃着糖果,露出来的满意的样子,她不禁又想起了江花刚生下来,住在汉口旅馆里没有奶吃,只有用糖块化水当奶,以及在老板大娘的开导下,高大川迫不得已吮她奶头时的情景……想着想着,她自己不由得也暗暗地笑了起来。 江花看到妈妈自己一个人在偷偷笑,便问道:“妈妈,你怎么自己笑呀?你笑什么呀?”“妈妈笑你哩。”明秀回答道。“笑我什么呀?”江花仰着个小脑袋又问道。“笑你这个丫头生来就是挨饿的命。”明秀边说边带着笑容。“妈妈,我怎么是生下来就是挨饿的命呀?”“可不是嘛,你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没有奶吃。” “没有奶吃,那我吃什么呀?”“吃糖块化开水。”“为什么不给我奶吃呀?”“当时,妈妈没有奶呀。”“你当时为什么没有奶呀?”“因为你提前出来了,我的奶腺还没有通,所以,没有奶给你吃。”“那后来有奶了吗?”“后来是在你干爹的帮助下,你才有了奶吃?”“我干爹怎么帮助我呀?”“旅店那个奶奶让你干爹帮助吮呀。”“为什么让干爹帮助吮呢?”“你爸爸不在我身边,所以,那个旅店奶奶就只好让你干爹帮助啊。”“后来呢?”“三天后才开始有了奶。”“我干爹他现在哪里呀?”“他在北京,在好远好远的北京。好了,我们走吧,到姥姥家吃好吃的。”她们母女俩又慢慢地向前走去。走了一会,小花又叫:“妈妈,我腿走痛了,你背背我行吗?”“妈妈我也有点走不动了。”明秀故意如此说,因为她知道,这是小花想要她背。 可是,江花硬是给明秀软磨,因为她的确是走不动了。明秀想起了前面不远有块石坝,叫老鹰石,那是因为上面有一个像老鹰形状的石头,她便说道:“小花,我跟你说呀,前面有一只石老鹰,我们赶快过去看看,还在不在?”“石老鹰,什么石老鹰呀?”“就是老鹰变成了石头。”“老鹰会变成石头?我不信,老鹰会变成石头。”“真的,妈妈不骗你,你看了就会相信的。”于是,江花顿时来精神了。关于老鹰石的故事,是明秀的妈妈在她小时候,也是在这条路上,她妈妈对付她的办法,今天,她是照抄照搬这个办法,你不要说还真管用。没走多远,他们就来到了老鹰石。明秀就指着耸立在路边石坝上的那块石头说道:“江花,你看那就是老鹰石。”江花看了看后说道:“唉!妈妈,还真的像是一只老鹰哩!”说完,便要往那块石头跑去。明秀连忙说道:“江花,不要过去,你要是走到跟前去了,它就会飞了的。”江花不解地问道:“是吗?那是为什么呀?为什么到跟前它就飞了呢?”“它怕人呗。”“石头还怕人呀?”“妈妈告诉你吧,因为到跟前你就看不到它的全貌了,就不像老鹰了,那不等于它飞了吗?”小花对老鹰很感兴趣,因为她看到过老鹰抓小鸡,她觉得老鹰很厉害,便又问道:“妈妈,你喜欢老鹰吗?”“喜欢呀,特别喜欢。”“为什么?”江花偏着小老袋追问着。这时,明秀像给学生讲课似地,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告诉你吧,老鹰呀,特别厉害,本事特别大,不仅会抓小鸡,还会抓兔子,他的翅膀特别有劲,飞得特别的高,他还可以在天空中滑行,不用闪动翅膀,像飞机那样飞行,所以,又称为雄鹰。”江花也听得特别认真,她情不由衷地“啊——!”一声。明秀看到江花如此入神的样子,便趁势说道:“江花呀,妈妈希望你要像雄鹰那样厉害。”“妈妈,你有难鹰厉害吗?”“我没有,你爸爸有。”“我爸爸是雄鹰?”“是啊!你看你爸爸他飞得那么远那天高,他是解放军军官,什么都不怕,他们把像老虎一样的美国侵略者都打败了,你说他厉害不厉害?”“妈妈,我将来长大了也要做一只雄鹰。”“我的江花,真是妈妈的好女儿。我相信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一只雄鹰的。”明秀说完后,两娘母都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这时,明秀趁势又突然喊道:“唉!小花,你看,前面那树上有几只小鸟。”明秀为了诱导江花继续往前走,故意这样喊的。“哪儿?”江花立即高兴地问道。“在前面那棵树上。”明秀就边说边指着前面不远的一颗树说。“我怎么没有看见呀,在哪儿?”江花问道。“快走吧,就在那棵树上,我们快去抓。”“妈妈,我们能抓到吗?”“能抓到,因为我们是老鹰呀。”明秀说完后就展开双臂,边跑边喊:“飞呀!飞呀!……”小花见妈妈飞走了,于是也跟着闪动着双臂跟着妈妈往前跑着,边跑边喊:“飞呀!飞呀!……”母女俩边飞边笑,边笑边飞,很快来到了前面一棵下,这时,真的有几只小鸟忽地从树上飞走了,小花一看便说道:“妈妈,小鸟飞了!”明秀说道:“你看,小鸟飞了吧,要是我们再快一点的话,就可以抓到了。”这时,小江花一下子就松劲了,说道:“妈妈,我走不动了。”明秀说:“小江花,那我们休息一会再走吧。” 江花听说休息,一下子就蹲在了地上,她实在是有点累了。“妈妈,我真的 饿了。”这时,明秀从自己衣袋里又掬出了一块糖果,说:“你看,这是什么?”江花高兴地喊道:“糖!妈妈,你还有糖啊!哪里来的?”“妈妈会变,专门 给你变出来的。”“妈妈,那你还能再变一块出来吗?”“不能老变,老变就不灵 了。”“不!”江花有些不依的样子。明秀赶快转移话题,便问道:“怎么样?甜吗?” “甜。”小花说。“等着吧,到了姥姥家姥姥会给你糖吃的。”说着说着,母女俩人慢慢地站身来,又往前走去……小江花一边走一边磨,磨呀磨呀!经过一阵之后,总算是到了姥姥家。 第三章 东风育蕾 第三节 在姥姥家的院子里,小花见了姥姥,高兴地扑向姥姥,姥姥也高兴地抱着小花亲了又亲,问道:“小花,想姥姥吗?”“想。”“真乖,好小花。”姥爷也过来了,高兴地叫道:“小花,来外公抱抱。”小花又扑向外公,小嘴叫道:“外公!”外公抱起小花,举得高高地,边举边说:“好小花,乖小花。”明秀在一旁看着他们之间是那么地亲热,心中无比高兴,她心里在想:是啊,一个多月没有回来了,应当经常回来……明秀喊道:“小花,好啦,下来吧,不要把外公累着了。”明秀父亲放下了小花。 明秀和爸爸妈妈亲切地问侯过之后,边说边走,进到屋内,大家都坐了下来 说话。两位老人问道:“工作忙吧?你比上次回来时更瘦了。”“没有瘦,就是稍累点,既要上课、工作,又要管江花。” 正当明秀他们谈得热闹之时,江花跑来问姥姥:“姥姥,我要吃糖。”姥姥有 些为难的样子,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的小花要吃糖呀?……”这时,明秀忙插话道:“小花,你先去给妈妈拿个杯子来,拿来之后,姥姥再给你糖。”江花便到另一间屋子里去了。江花刚转身去拿杯子,明秀忙把一块糖果悄悄地塞到了妈妈的手里。一会江花回来了,姥姥便把那块糖给小花说:“小花,这,姥姥给你糖吃”。江花高兴地说了一句:“姥姥真好,谢谢姥姥。”江花拿着糖就往嘴里放。明秀说:“江花,你自己去玩吧。”江花应了一声,便跑出门去了。 明秀和爸爸妈妈继续说起话来。明秀问道:“你们二老还有粮食吃吗?”爸爸应了一句:“反正饿不死就行了。”母亲也说:“东一把西一把地凑合着过呗”。明秀说道:“我给你们送点粮票回来,不多,就15斤,买点米,煮点浠饭喝吧。”爸爸说:“秀呀,你工作那么劳累,需要吃饱,留着你自己吃,我们就凑合过行了。”明秀说:“那不行,你们年纪大,身体弱,经不起折磨呀,我还年轻,扛得住。”说完就从包里面掬出事先准备的15斤粮票,塞进了妈妈手里。明秀妈妈又问道:“秀啊,你婆婆她怎么样?她年纪比我们大,有吃的吗?你给她送点粮票回去没有啊?要不,你把这15斤粮票给她拿去吧。”明秀说:“上个星期天我给她老人家送回去了10斤大米,让她老人家熬点浠饭吃。不过,她老人家身体还行,还较硬棒,只是比前两年稍差了些。”爸爸说:“她老人家一个人生活,比我们更需要照顾,你要经常抽点时间回去看看才是啊。”“妈,我是经常回去的,反正我回去比到您这里来要近得多。”“那就好,我知道你是一个孝顺的孩子,对我们孝顺,对婆婆也很孝顺。”“妈,这都是当女儿和儿媳妇应该的,老徐不在了,家里又没有别的人,就她老人家一个,我不管她谁来管她呀?”“那就好!那就好!”明秀妈感到女儿很乖,甚是欢心,她的脸上自然地露出了喜色。 这时,明秀的爸爸把话题一转,说道:“小江花都三岁了,你总是一个人单 过,行吗?是不是也该找一个依靠的了,一个人,在这年头里实在是难呵!两个人有个互相照料,总是好过些吧。” 明秀的妈妈也说道:“秀呵!你爸爸说得对呀,趁年轻赶快再找一个吧, 有一个人在身边,也好有个说话的,有个事也好商量商量,现在日子这样难过,生活上应该有一个相互照应的人。”“爸,妈,你们的心我知道,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到时候我会考虑的,不着急。”妈妈说:“什么时候才叫到时候呀?”“现在江花还小,我怎么能谈这事呀!”明秀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爸爸反问道:“为什么不能谈呀?” 明秀说道:“我怕分心,影响到对江花的感情,如果遇上一个对江花不好的男人,那就麻烦了,我就没有法处理了,到那时让江花吃苦,我怎么对得起江花的爸爸和她的干爹啊!”明秀说到这里她心里特别难过,深感自己的命太苦了,禁不住眼泪流了下来。她爸爸这时完全明白了明秀的苦心,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明秀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感情后,继续说道:“再说,她婆还得要人照顾,要是我离开了,她婆一个孤独老人,谁来照顾呀?”明秀说完后,掏出手绢擦着脸上的泪水。 明秀妈听女儿明秀这样一说,觉得也是个现实问题,便说道:“这倒是,你要是离开了她的确是个问题,还是我们的明秀懂事。” 明秀的爸爸又把话题拉了回来,他说道:“明秀,你说得是对的,当爸的我理解你的苦。但我要问你一句,你个人的事,眼下有了个目标没有?如有了就给我们说一说,以免我们挂念你的事。”“爸,你们不要挂念,到时我会考虑的。” “明秀呵,你给妈说说,到底有没有?”明秀妈还是紧追不放,问道。“妈,怎么说呢?倒是有人给我说过这事,基于我刚才说的理由,我坚持暂时不想谈。” 爸爸说道:“怎么样吗?如果差不多就考虑考虑吧,差不多就行了,标准不要太高了,我主要是看你现在实在是太苦了。”“只要人好就行,要求不要太高了。”妈妈也插话说道。“爸,妈,你们说得对,我不会要求太高的,我要求的是他能对我好,对江花好,能孝顺二老,能帮助我好好过日子就行。”“是的,小江花这孩子多乖的,绝不能让她受苦。”“爸,妈,你们就放心吧,我会处理好这个问题的。”“我们相信你,但时间不要拖得太长了,能解决就早点解决。”“我知道的,你们就放心吧。”妈妈说:“你们今天就不要回去了嘛?”明秀说道:“住一晚上,陪陪你们二老。” 这时,明秀的爸爸问老伴道:“她妈,中午吃点什么?”“煮高粮巴巴,下野菜汤。”明秀父亲说道:“好!好久没吃煮巴巴了,香啊。”他边说边巴嗒巴嗒地动着嘴巴,好像要淌口水似的。妈妈起身说道:“你们说话,我去准备高粮面。” 明秀对父亲说道:“爸,我陪您出去走走。”于是,她和爸爸便起身,跟着走出院子里去了。父女俩边走边说着话。 爸爸开口说道:“明秀啊,你一个人在学校怎么样?生活上很难吧?”“还好,老师们处得都很好,他们对我很好,经常给我帮助。”“你已经单身过了快两年了,小花已经三岁了,你已是二十三岁的人了,我看还是早点再找一个伴吧,有个人在身边还是要好些,总是有个互相照顾的人。”“爸,我也在考虑,但是要找个合适的也不容易,我虽年岁不算大,但必竟是结过一次婚的人,找年纪相当的不太容易,年纪太大了也不好。”“是呀,你要找个二十五六岁的当然是好些。”“二十五、六岁的男人,都是未婚的多,他们是不会同我生活的。所以,得等机会,得选个相对合适点的。”“是呀,只要有合适的,差不多就行。”“爸,不能凑合,是要在一起过日子的,像我这种情况,不能再出现意外的事了,刚才我不是说过了嘛,决不能让江花受委屈,也不能丢下她婆不管。”“那到是的,是得选个人品好的,能长久过日子的。”明秀补充道:“还得对小花好的,我不能让小花受冷落。” “你想得对。”“我必须要考虑周到,不然到那时候再出现什么问题,后悔就晚了。”“好吧,那你就自己决定吧,爸爸相信你能够处理好的。”“爸,你们放心吧,我会好好考虑的。”“现在生活十分困难,你们要好好照顾好自己。”“爸,你们二老年纪大了,要千方百计吃饱肚子,我争取每月给你们一点粮食。”“你自己和小江花都不多,你还是自己保证好自己吧,特别是小花正处在长身体时候,不要亏了她。我们年岁大,身体也还好,不要管我们。”“好在我每月国家还给点粮食,有时老师们还帮助我一点,问题不大。”正说着,江花在叫:“妈妈,外公,外婆叫你们回来吃饭了。”“知道了。”明秀答应道,又转对她父亲说:“爸爸,我们回去吧。” 桌上摆放着黄黄的高粮煮饼,一盆菜汤,还有一碟子碱菜,大家坐下后,姥 姥分别盛了一碗汤,说:“吃吧,看看这高粮饼子味道如何?” 明秀:“我先来一块。”明秀抓起饼子咬了一口后说道:“唉,好香呃!” 小江花看着妈妈吃得香的样子,便也拿一块吃起来,边吃边说:“姥姥,好吃,真好 吃。”“好吃就好,那你多吃点吧。”爸爸看着明秀母女俩吃得那个香劲,心里既是高兴,又是难过,脸上露出了一种苦中带乐的表情,他心里在想:“好可怜的孩子们啊,这年头,就这高粮巴巴都难得吃上,吃点这东西都觉得是这么的香,这是什么年辰啊!想着想着,眼角渗出了几滴干枯的泪水。 明秀父亲的表情样子,明秀十分明白,她心里也是十分难过,但为了不增加 父母的痛苦情绪,她没有更多的反映,只是说了一句:“爸爸,妈妈,你们也吃呀。” 妈妈说:“吃,吃,”爸爸:“我们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碰到过如此困难重重的年景。” 妈妈说道:“看样子,还得过一段苦日子哩。”“但愿不要再继续下去了,再继任下去不知道还要饿死多少人呀!”“过去,每一个家庭还有点存粮,这两年大食堂,大锅饭,把每个家庭的老底都搞得光光的,根本没有一点办法。”“的确是很困难,不过有党的领导,困难一定会被战胜的。”明秀说道:“妈,爸,你们也吃呀。”“你们娘俩先吃吧,要吃饱呀!”明秀说道:“您也吃吧,我已经饱了。”妈妈对明秀她爸说:“他外公,你也吃嘛!”外公说道:“好,好,我吃,我吃。”说完后也拿起来一块慢慢地吃了起来。 当晚,明秀和妈妈、爸爸畅谈了一夜,妈妈劝明秀要尽快找一个男人,好为自己分担些家庭负担。明秀则担心两位老人,顶不住生活困难的日子,总之,都是彼此担心、互相关心,除了担心,还是担心,一家人充满了无限的亲情与温馨。 第二天,明秀离开了二老,在往回走的路上,她内心顿时觉得特别地孤独,不由得又想起了一年前所发生的难以忘记的一幕——那是1959年季夏的一天,明秀刚刚下课,校长就找到她,说道:“陈明秀老师,你跟我来一趟,我有重要事跟你讲。”明秀便跟随校长来到了办公室。校长说:“你坐下。”明秀坐下来后,校长开口说道:“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件不幸的事,你要挺得住啊。” 明秀一听,刹时间脸色巨变,她感到发生了严重的事情。便迫不及待地说道:“校长,发生了什么事?请快说吧,我挺得住。” “部队来了一份电报,老徐他在一次工程事故中,遭遇到了不幸,他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明秀没有等校长说完,她眼前一黑,一下子就晕倒了。校长赶紧叫来老师和校医,把明秀抬回宿舍,让她和衣平躺在床上,校医给她做了一些处理,不一会明秀醒过来了,她哭了,她诉说着:“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啊?……”校长告诉她,要她到部队去参加老徐的追悼活动,并说可以立即动身……这时,明秀没有注意,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她摇了一下头,赶紧从回忆中醒过来。小花着急地问道:“妈妈,您怎么啦?小心点不要摔倒了。” 明秀回应道:“没有事,妈妈不会摔倒的。”明秀的神情是醒过来了,可她的 心情还是非常难过,她的眼前似乎一片迷茫,前面的路到底该如何走法?一连串的问号出现在脑海里……现在年景又如此不好,一个女人单独生活,的确是困难重重,爸爸妈妈劝她另找一个人相伴的意见,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时,小江花又开口了,问道:“妈妈,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在想什么呀?” “我的乖江花,妈妈没有想什么。”明秀说。小江花说:“妈妈,我知道,你想爸爸了,要是爸爸还在的话,我们就不会这么苦了。要是爸爸在的话,我们可以去部队,部队那儿肯定很好玩。”“那是啊……”明秀自然地应和了一声。 此时,明秀又回到了刚才的回忆中,她想到了到部队去参加老徐追悼活动时的情景,不禁有些伤心,沉默不语地走着……懂事的小江花感觉到自己不该提爸爸的事,便说:“妈妈,你又伤心啦?对不起。”“好孩子,妈妈没有伤心,妈妈知道你也想爸爸了。”“妈妈,你不是给我说过,我有一个干爸爸嘛,我的干爸爸在哪里呀?我怎么见不到他呀?”“你的那个干爸爸,在好远好远的北京。”“我们能见到他吗?”“他离我们太远了,见不到。”“妈妈,我想爸爸,你看人家那些小朋友们有爸爸,多好呀!”“是啊,你要是有个爸爸就好了,我们肯定不这样苦了。”“妈妈,我想有个爸爸,你想不想我有一个爸爸呀?”“乖孩子,你想要个爸爸,当然妈妈也想江花有个爸爸呀。”“我的好妈妈。”江花满意地叫了一声。 这时,明秀沉默了,她在想前几天有朋友向她提起再找一个的事……小花追问道:“妈妈,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再有个爸爸呀?”“小花,我问你,你想有一个什么样的爸爸?”“我想有一个喜欢我的爸爸!”“你想有一个喜欢你的爸爸,我就给你找一个特别喜欢你的爸爸,好吗?”“好啊!妈妈,那你给我找一个喜欢我的爸爸吧!”说完,便蹦了起来。 第三章 东风育蕾 第四节 在1961年的秋天,经人介绍,明秀与县农业局一个干部相识,名叫陆放,出生在与明秀家不太远的小山村里,他的父母是村里的老贫下中农,因家境不是很好,上学不多,解放后在土地改革运动中,参加农民协会表现积极,土改后紧接着就参加了正式工作,后来入了党,被调到县农业局工作,是一名普通干部。曾经和村里的一名女子结了婚,不久,他爱人因病医治无效去世,一直是单身。明秀考虑到自己也是农村的,乡下的家里还有老人,现在又带着一个孩子,为了能保证将来有个稳定的家庭,平静的生活,决定找一个普通的干部作为终身伴侣,于是,同意与陆放相约见面。 一天,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公园里,明秀和陆放两个人坐在一起交谈。 陆放说道:“我的情况你已经知道了,一个普通干部,文化不高,没有多大的本事和 发展前途,家在农村,离你家不远,从小就是一个本分人,别的没有什么本事。要说优点的话,就一条,老老实实地过日子,孝顺老人,不会有什么为非作歹的坏水和那些乱七八糟的烂事。……你是老师,人也年轻,要是你不嫌的话,我们在一起生活过日子,我一定会一心一意地对你好,这是我的态度。” 明秀说道:“我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农家孩子,家也是农村的。虽然说年轻一点,但也没有什么大的本事,就是一个小学教师,我也没有更高的要求,只是要求能对我们母女好,对我的父母亲好,对了,还有一个老婆婆需要我们照顾,我希望一家人能和和气气、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陆放说道:“我是好说的,你说的我都能做到,不过,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各方面想得周到一些好。” 明秀说道:“好的,你也好好考虑考虑再说。”接着她又补充说道:“对了,还有一个问题,还得看看孩子的态度,这样吧,哪天我把孩子带上再见一次面,看看孩子反映如何?好吗?” “好的,还是你考虑得周到,这点很重要。”陆放说道。 “暂行定在下个星期天,我带着江花到公园来玩,我们就在这里见面,看看孩子的反映。” 陆放会心地说道:“行。就这么定吧。”两人握手道别。 一个星期后的星期天,明秀带着江花早早地来到了这个小公园,正在玩耍间……陆放来了,穿着比平时略为讲究了一点,但仍然是十分朴素,显得朴实而年轻。两人自然而然地相遇,简单地说了几句话之后,明秀叫正在玩的江花:“小江花,过来。”江花慢慢地跑了过来,问道:“妈妈,什么事呀?”明秀指着陆放对江花说:“来,江花,叫陆叔叔。”江花看了一眼陆放,亲切地叫了一声:“陆叔叔好!” 陆放弯下腰轻轻地拍了拍江花的背膀,温柔地说:“小江花好乖。小江花几岁了?” “三岁半。”江花稚声稚气地回答说。 “啊!三岁半了!真好。”说着就从衣服袋里摸出几块糖来递给小江花,说道:“小江花,叔叔给糖吃。” 江花没有伸手接,转头看着明秀。明秀和霭地说:“叔叔给你糖,就拿着吧。”江花便伸手去接陆放的糖,同时,有礼貌地轻声说道:“谢谢叔叔!” 陆放夸奖道:“小江花真乖。”同时,很自然地摸了一下江花的头。 江花笑容满面,显得非常高兴。突然向陆放发问道:“叔叔,你会画画吗?”“怎么?小江花喜欢画画呀?”陆放反问道。 “喜欢。”江花答应道。 “那好,叔叔过两天给你画画。”陆放应道。 “好的,叔叔你可不要骗我呀。”江花淘气地说了一句。 “叔叔不会骗你的,保证说到做到。”陆放明确地应道。 江花显得特别高兴,又进一步问道:“叔叔,你能跟我们一起玩吗?” 陆放问道。“小江花想要叔叔我跟你一起玩呀?” 江花天真地打开了心扉,对陆放说道:“想,别人有爸爸一起玩,可我从来 没有和爸爸一起玩过,叔叔你能陪我玩一会儿吗?”说完之后,噜着一个小嘴,露出了企盼的苦容。明秀显现出了有些难为的情绪,看了陆放一眼。 陆放马上回答江花道:“小江花真乖,叔叔陪你玩,没有问题,你说,想玩什么?” 江花一下子高兴起来,立即说道:“打秋千。” 陆放也痛快地答应道:“好!走吧,叔叔带你打秋千去。”江花真的很高兴,似乎从来没有见她这么高兴过,转头向明秀喊道:“妈妈,我跟叔叔打秋千去!” 明秀暗自喜悦,没有想到江花会如此喜欢上了陆放。便很自然地答应道:“走,我们一起打秋千去。”这时,明秀与陆放不约而同地互相看了一眼,会心地笑了,三个人便一起朝着秋千场走去…… 陆放抱起江花,明秀扶着秋千,把江花放坐在秋千上,陆放问道:“打过秋千吗?” 江花应道:“没有。”明秀说:“我偶尔带她来这里玩,她看见过别的孩子打秋千,我没有带她去打过。”陆放对江花说:“坐好,手抓紧,不要怕,” “我不怕,”江花说。 明秀说:“小江花,坐好呀!” 江花应道:“坐好了。” 陆放喊道:“坐好啊,我推了啊!” 江花笑着应道:“推吧。”于是,秋千开始慢慢地荡了起来,明秀和陆放两人站在两侧,注视着小江花。小江花玩得十分开心,她一边荡一边喊道:“叔叔,再荡高一点。”陆放问道:“再荡高一点你不怕吗?”江花回答道:“我不害怕。”陆放赞美地说道:“小江花真勇敢。”江花说道:“叔叔,我是雄鹰,能飞很高很高。”陆放说道:“唉呀!江花是雄鹰呀!好啊!那我就往高处荡啦!你可要抓紧呀。”江花回答道:“荡吧,不害怕,我一点都不害怕。”于是,陆放又将秋千推了两下,秋千荡得高了一些。江花坐在上面,哈哈大笑,十分高兴。陆放问江花:“小花,好玩吗?”“好玩!”江花边说边笑。真的,她似乎从来没有过的开心。 明秀在一旁听着他们俩的对话,看着江花玩得那么开心,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快乐,她感到江花从来没有像这么高兴地玩过,感到非常欣慰,很自然地看了陆放一眼。陆放也情不自禁地看了明秀一眼,两人会心地笑了,他们三个人笑得是那么舒心,显得是那么幸福。明秀自爱人老徐去世后,几乎还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受过开心、温暖和幸福。今天,他们着实痛快地玩了一回。 没有过多久,明秀和陆放结婚了……那天晚上,稍微布置过、具有一些喜气的房间里,灯光暗暗的,两人正在弄江花睡觉,明秀一边轻轻地拍着江花,一边跟陆放说话,她说道:“这孩子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就几乎没有得到过父爱。”陆放说道:“说真的,江花还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我真的非常喜欢她,你就放心好了,我会把她当成亲生的一样来爱护她的。”“这点,我是完全相信的,要不,我怎么会同意和你成家呢?如果不是看你真的对她好,我才不会跟你过哩。”“我看,江花的姓氏就不要改了,让她仍然姓徐吧,这样好让她永远记住她的爸爸。”明秀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看还是改一下,让她姓陆,我们既然成了一家人,何必还要她姓徐呢?那样多不好啊!”“你的想法也是对的,但我总觉得让她忘记她爸爸不太好。”“我认为应该把着眼点放在现实生活上比较好,你想想看,如果,让她姓徐,总会是有一种不是一家人的感觉,特别是会让她产生一种不是她亲爹的感觉,那样实在是不好。”“如果从这一点来说,当然让她姓陆好些啰。”“我看我们就不要再争论这个问题了,就让她改姓陆吧,叫陆江花不也是很好吗?反正她现在还小,改了姓对她来讲印象也不会很深,也许时间一长还会忘记哩。”“好吧,那就听你的,让她跟着我姓陆好了,那就真的成了我的女儿啦。”两人都笑了,笑得是那样的甜蜜。这时,明秀温柔地说了一声:“时间不早了,我们该睡觉了。”陆放没有吭声,只是带着笑容,同时,伸出双手将明秀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从那以后,明秀总算是身边有了一个男人,结束了单身生活,新的生活让她感到轻松多了,一家三口开始了新的幸福生活。 第三章 东风育蕾 第五节 1963年3月5日,毛泽东主席发出了“向雷锋同志学习”的号召,全国人民积极响应毛泽东主席的号召,持续开展“学习雷锋”活动。江花所在的学校,学雷锋活动每年都不得是搞得红红火火。1964年,正上二年级的江花,也参加了学雷锋活动小组,她所在的小组,有七八个男女同学,大家的热情很高,经常开展各种助人或助民活动。 一天, 江花他们那个“红领巾学雷锋活动小组”,来到了镇边上的一个“五 保户”贫困老奶奶家里帮助老奶奶做家务事。有的在扫地,有的在擦窗户,有的在整理屋子,干得热火朝天。之后,她们又帮助老奶奶洗头梳发,有说有笑,干得十分欢乐,老奶奶一个劲地夸奖孩子们好! 孩子们在回校的路上,遇到了同班的两个同学,说起话来。 那边两个男同学中有一个名叫余亮的同学问道:“你们干什么去了?” 这边一个男同学吴小刚回答说道:“我们学雷锋。” 那个名叫余亮的男同学开玩笑说:“学屁风。” 学习组的一个吴小刚同学听后很不高兴地说道:“你说什么?说我们“学屁锋!我告老师去。” 余亮同学意识到自己说得不对了,便说道:“你敢告诉老师?我揍你!” “你说我们学屁风,还要揍人?” “我没有说!” “你说了!” “没有说!没有说!就是没有说!”江花等同学这时也开口了:“你说了!你说了!”……两个男同学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了,你推我我推你,还动手打了起来。结果,说“学屁风”的余亮同学吃了亏,哭了。因为双方都感到自己有错,谁也没有敢向老师告状,事情就过去了,但是,余亮和吴小刚两个男同学却结下冤仇…… 几天后,江花和余亮、吴小刚他们所在的班正在上课,下课铃声叮叮地响了,孩子们纷纷跑出教室,男同学们有玩打球的,有玩捉迷藏的,女同学们有踢踺子的,有跳绳的,整个校园生龙活虎……就在这时,前两天打架结仇的那两个男生因为在球场上故意相互碰撞,便又动手打起架来了,一个鼻子出血了,一个眼被打肿了,正在这时,上课铃声响了,大家纷纷回到教室里,有个女同学在进教室的路上,正好碰上了班主任老师,便说对老师说道:“老师,余亮和吴小刚他们两个打架了”。 老师进到教室,班长喊全班起立敬礼之后,老师说道:“坐下吧。”老师看见一个同学眼睛有点伤,另一个鼻子上还有点血迹,便满不经心地开口问道:“余亮同学,你的眼睛怎么啦?” 那个同学站起来回答说:“吴小刚打我打的。”说了之后,眼泪又开始流了下来。老师转向吴小刚同学问道:“吴小刚同学,你的鼻子怎么啦?” 吴小刚站起来回答说道:“余亮打的。” 老师问道:“你们为什么打架呀?” 余亮同学抡先回答道:“他先打的我。” 吴小刚同学说:“是他先打我的。”于是,打架的问题就不得不处理。 老师问道:“到底是谁先动的手?” “他先动手打我的。”“他先动手打的。”你一句,我一句,因为是在球场上发生的事,的确别人一时难以分清。在这种情况之下,老师只见余亮的眼睛有伤,肿得大大的,而且还在流泪,便把打架的主要责任错误地怪罪到了“红领巾学雷锋活动小组”的吴小刚身上,便责问道: “吴小刚,你为什么打人?你知道不知道打人是错误的?” “他先动手打我的,还把我的鼻子打破了哩。”吴小刚辩护道。 “他先动手打你,你可以向老师告嘛,好学生要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你怎么能把人家的眼睛打坏了呢?……”老师狠狠地批评了吴小刚同学,挨批的吴小刚,感到受了好大的委屈,满脸不服的样子,不禁还流下了泪水。老师说道:“都不要哭了,下课后都要作检讨。 陆江花和她们那个学雷锋小组的几个同学,对当时发生的事看得一清二楚,她觉得余亮同学今天是有意找报复,是故意打架的,没有想到没有占到便宜。她认为老师没有弄清情况,处理得不公平,她心中有一股子不平之气,这时,江花便勇敢地站了起来,理直气壮地说道: “老师,你处理不公平。” 老师听后,感到愕然,便问道:“陆江花同学,你凭什么说我处理不公,我错在哪里?” 江花便理直气壮地说道:“您没有弄清楚情况。” 老师惊讶地问道:“我没有弄清楚情况?” “是的,您没有弄清楚情况。” “那你说说,是个什么情况呀?” 这时,江花理直气壮地、把纠纷的由来——学雷锋活动那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老师听后,觉得江花说得有条有理,但又觉得自己脸面上挂不住,便问哭那个同学:“是不是那样的?有没有那回事?” 余亮同学否认说道:“我没有说他们学屁锋。” 陆江花站起来证明道:“老师,他说了,我们几个同学都听到的。”江花又随即转身问当时在场的几个同学:“同学们,你们说说,他说过没有说过?”几个同学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是的,他说我们学屁锋。” 老师见是如此情况,便重新表明态度,便向大家问道:“同学们,我们是学生,都是毛主席的好孩子,应该诚实,错就是错,对就是对,错了要敢于承认,有错不认帐那不是毛主席的好孩子。”整个教室里,一片寂静。老师又接着说道:“雷锋叔叔是毛主席的好战士,是我们的好榜样,毛主席号召全国人民向雷锋同志学习,怎么能说学雷锋是学屁锋呢?”全班鸦雀无声,张张小脸都十分严肃。老师稍停了一会又说道:“说了错话,还敢打架,吃亏了,又要哭。”这时,那个说“学屁锋”的余亮同学,把头压得低低的。老师继续讲道:“我没有弄清楚情况,先批评了王小刚同学,是我没有调查,毛主席教导我们: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没有了解清楚,就乱批评人。陆江花同学做得对,她敢于坚持原则,敢于坚真理,敢于说实话,使我避免了一次错误,我要感谢陆江花同学,陆江花这种实事求是的精神,也正是雷锋同志的精神,我们全班同学都要向她学习。”全班顿时响起了一片掌声…… 这时,余亮同学主动站起来,承认了自己的不对,他说道:“老师,是我不对,我不该说他们学屁锋,我错了,以后改正。”教室里又响起了一片掌声。 老师说道:“好!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又能承认错误,这也是好同学。同学们,我们大家都是好学生,都是毛主席的好孩子,我们都要好好地向雷锋叔叔学习,做一个雷锋式的好学生。”全体同学热烈鼓掌,教室里充满了喜悦和谐的气氛。 江花所在的学校的校园里,热闹非常,扩音器播放的《学习雷锋好榜样》的歌声——“学习雷锋好榜样,忠于人民忠于党,愿做革命的镙丝钉,立场坚定斗志强……”的歌声响彻校园内外。 学校的学习雷锋活动总结表彰大会,正在进行。学校领导正在进行一年来开展学习雷锋活动的总结。之后,由另外一个领导宣布在学习雷锋活动中表现好的个人和先进集体名单,陆江花的名字也在其中……校长在热烈的《学习雷锋好榜样》的歌声中,给他们一个一个地戴上了小红花。 紧接着主持人宣布:“下面一项是学习雷锋先进代表讲话,请陆江花同学代表上台。”陆江花慢慢地走上台,向主席台上的领导们敬了个少先队队礼,又向大家敬礼,敬完之后,她拿出经老师审过稿子开始讲道: “雷锋叔叔是毛主席的好战士,是我们的好榜样,毛主席是我们全国人民爱戴的伟大领袖,毛主席号召全国人民向雷锋同志学习,我们学校的全体同学,在学校领导的领导下,在老师们的具体指导下,在校内校外,开展了各种学习活动,用实际行动,表达了我们助人为乐、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心愿,取得了一些成绩,我们从学习雷锋活动中受到了一些教育,也得到了助人为乐和为人民服务的欢乐。我们虽然取得了一些成绩,但这还是刚刚开始,我们是毛主席的好孩子,就要听毛主席的话,要更加自觉地参加学习活动,一定要和全体同学一道,把学习雷锋的活动,更加深入地开展下去,我们一定通过学习活动,好好向雷锋叔叔学习,做一个雷锋式的好学生。”江花讲完话后,全场一片掌声…… 语文教学组办公室里,老师们正在闲谈。 江花班的班主任老师说道:“明秀老师,你的江花真是一个好孩子,你看她 的发言多好啊!” 明秀:“那是你这个班主任教得好啊。” 另一个老师说道:“上次处理班上两个同学打架那事,要不是江花敢于坚持 真理,那事还真会处理错了,这个小江花帮助我避免了一次错误。” 明秀:“不过这个孩子倒是还算懂事,这点使我省了不少心。”几个老师都夸江花是个好孩子:“你有这样好的孩子,也是一种欢乐和宽慰。” “唉!明秀老师,你那位先生对江花怎么样?还好吗?” 明秀回答道:“挺好的,他非常喜欢江花,他们之间相处得十分和谐。” “那就好,你也放心了。” “是的,他对江花好,的确我也很放心。” 第四章 初浴风云 第一节 1966年的5月,中共中央发表了《516通知》,8月又发了《关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决定》和毛泽东同志的《我的一张大字报——炮打司令部》,点燃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烈火,并很快在全国展开。为了冲破“资产阶级司令部”的种种阻碍,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中央“文革”采取各种措施以进一步发动群众。于是,在1966年8月18日至11月26日之间,连续组织了八次由毛泽东主席在北京天安门广场接见来自全国各地院校的师生和“红卫兵”小将的大型群众集会活动。从此,一场“史无前例”的、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在全国展开。革命的烈火烧遍了大江南北,长城内外,“造反有理”的口号声响彻神州大地,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大批判的烈火,烧遍全国各个地区,各个单位。进而,便是一场揪斗党内走资派和全面夺权的群众运动,把“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中央文革小组”号令天下,学生停课闹革命,大革命的浪潮席卷全国,毛主席的“最高指示”是响彻天下、无坚不摧的锐利武器,亿万人民像发了疯似的掀起了史无前例的扫除“四旧”的群众运动。大串连像海潮一般涌起,“造反有理”和“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的歌声,响遍神州大地,整个中国沸腾了,整个神州大地正经历一场十二级政治台风的席卷和十二级恶浪的冲击,真的是“要扫除一切害人虫,全无敌”啊! 这时的江花还是一个中心小学刚上五年级的学生,在文化大革命狂风的席卷下,在红卫兵大潮的推动下,她也想去北京接受毛主席的检阅。江花她想到北京的初衷有两个,一是想要见见广播里天天播放的伟大导师、伟大领袖、伟大统帅、伟大舵手毛主席;二是想借机到北京去寻找她经常想念的干爹——高大川。因为,她妈妈经常给她讲高大川救他们的故事,特别她爸爸老徐死了之后,每当遇到困难时,她就想她干爹高大川。所以,她心里总是想有那么一天,能到北京去找干爹。是啊!她真的是很想见到她的干爹! 一天晚上,江花向她妈明秀提出了想去北京的事。她对明秀说:“妈妈,全国学生都可到北京去接受毛主席的检阅,我也想去北京。” 明秀被江花突然提出的问题惊了一下子,便问道:“你为什么想去北京呀?”江花说:“我想去见毛主席,我还想去找干爹。” 明秀听后,心里顿时涌起一阵波浪,她心里想:“这孩子,怎么突然想起要去北京,看来这孩子长大了,她还想着她的干爹,看来,她还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孩子,好!难得有这种情义感啊。”于是反问道:“江花,你怎么想起来要去找你干爹呀?” “我想呗!你不是常说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吗?” “是呀,你干爹的确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当年你出生时,要不是他,我们还知道有没有今天哩?” “所以,我很想当红卫兵进北京,这不正是一个好机会嘛?”明秀一听,心想这孩子还真有点心计哩。也好,能借这机会让她去一趟也好,反正是集体组织的,又不要路费,吃住有人管,也不要钱,倒是一个机会。想到这里,她对江花说:“我的好江花,难得你有这样好的心意,如果能去的话就让你去一趟。” 江花一听妈妈同意她去北京,感到特别高兴。连蹦带跳地搂着明秀,说道:“妈妈真好,我的好妈妈。”说完后又深深地亲了她妈妈一下。 “看你高兴的!问题是你跟谁一起去呀?”明秀问道。 江花说道:“妈妈,问一问陶义表哥他们学校有没有组织去北京的呀?” 江花提到陶义表哥,使明秀想起了前不久她和妹妹一块回老家去看老娘时,曾经提起过江花和陶义是不是结成一对的问题,当时,明秀觉得江花还小,故没有深入谈下去。现在,如果能有机会让他们在一起玩一玩,互相深入接触一下倒是可以的,于是便答应说道:“这倒是可以问一问,他们是中学,有名额安排,如果你表哥他要是能去的话,你们一起去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那您就问一下吧,妈妈。”江花高兴地说道。 “我想办法问一下,看他们学校有无安排?” 在陶义就读的某中学校园里,明秀带着江花正和明秀当年在师范学校的同学黄菊老师在谈话。黄菊现为该校的一个老师,她是这次带队赴北京的红卫兵带队人。她们正在谈关于去北京接受毛泽东主席检阅的相关事宜……黄老师同意带着江花一同上北京。 黄菊老师说:“行,就这样定,现在,我们就去给几个同学一起来布置一下。”说完后,就带着明秀和江花来到了一间教室里,有十二个同学正在等着黄老师布置哩。黄老师说道: “同学们好,现在我们开个小会。”同学们一个个都带着无比喜阅的心情和灿烂花朵般的笑容,静静地望着黄老师,等待着她的讲话。黄老师说道:“同学们,经县革命委员会批准,你们将作为我们学校的红卫兵代表到北京去,接受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检阅,”刚讲到这里,大家高兴地鼓起掌来。黄老师继续说道:“学校决定由我担任领队,带领同学们前往北京,我和你们一样,感到高兴。同学们,这是我们大家的光荣,希望你们要服从领导,遵守纪律,一切行动听指挥。现在我宣布,由陶义同学,担任我们学校红卫兵小队长,你们也要一样地听从陶义同学的的指挥,要求大家要自觉遵守纪律。”大家又鼓掌欢迎。黄老师又说道:“另外,我要行告诉大家,我们还要带一个小红卫兵一同前往北京,这个小红卫兵就是这个同学,”说到这里,她把江花叫到跟前,对大家说:“这个同学,她叫陆江花,她是陶义同学的表妹,她想去北京除见毛主席外,还想要找她的干爹,她的干爹,就是当年她出生时救过她们母女的恩人。”同学们掌起了掌。 明秀老师对同学们说道:“同学们,江花特别想她的干爹,她的救命恩人。麻烦你们了,你们就把她当成你们的妹妹吧,希望大家多多帮助她,她是一个听话的孩子。”明秀转而对江花说:“江花,你一定要听黄老师的话,一定要听你陶义哥哥的话,要听哥哥姐姐们的话,一个人不得乱跑,听见没有?”江花一个劲地点头,脸上堆满了笑容。 陶义和几个同学都异口同声:“黄老师,陈老师,没有问题,你们就放心吧,我们一定照顾好江花妹妹。” 第四章 初浴风云 第二节 江花和哥哥们,在黄菊老师的带领下,在红卫兵串连指挥部和一路接待站的关照下,一路顺利地来到了北京…… 他们住在北京海淀区某一个红卫兵接待站,红卫兵们列队整齐,正在接受接待站领导的训话:“红卫兵小将们,你们大家从全国各地来到首都北京,你们是毛主席请来的客人,我们欢迎人们的到来,你们还要接受伟大领袖毛主席检阅,这是非常光荣的事情,在这期间,希望大家要按照指挥部的统一要求,自觉遵守纪律,听从安排,做一个优秀的红卫兵。在毛主席接见之前的时间里,我们将组织大家去参观"北大"的大字报,去参加一些单位的批斗大会,这中间如果没有集体组织活动的时候,大家可以出去玩玩,去看一看我们美丽的首都,但必须向所在组织请假,出去时,必须是结队同行,最少也要有五个人以上同行,才能出去,并要按时归队,希望各单位、各队,要认真组织好、管理好,切实负起责任来,不得发生任何违纪的事情……” 第二天,陶义和几个同学一起,带着江花,一起走出了接待站的大门。来到了一个公共汽车站等车,大家在站台前仰头看站名。一个同学问:“我们要去的那个地方叫什么地名?” 陶义拿着江花妈妈写的一张纸条看了一看说道:“叫五孔桥、半壁店。”大家扬着头在站牌上寻找着……这是36路公共汽车的站牌。“啊!这是36路公共汽车。” 有一个同学用手指了一下说:“五孔桥在这儿,半壁店在这儿。”"两个站挨着的,不远。" 另一个同学看了看说:“得坐六个站哩。”大家正说着,一辆36路公共汽车开过来了,售票员;边下车边介绍说:“本车是36路公共汽车,开往门头沟的,有去门头沟方向的乘客请上车。” 一个同学问:“到半壁店吗?” 售票员:“到,请上车。” 于是,几个人一起上了车。陶义掏钱买了车票。……不久,售票员喊道:“半壁店到了,到半壁店的乘客请下车。”陶义等几个人下了车,站在站上东张西望,不知往哪个方向走。 一个同学问:“怎么走啊?” “我们得问一问。江花,那个单行位叫什么?”有同学问。 “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乐学校。”江花回答道。陶义拿出一张纸条看后念道。“半壁店路23号,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乐指挥学校。”一个同学自言自语。“23号应该往哪边走啊?”正在这时来了一个走路的客人,陶义向其问道:“叔叔,请问半壁店23号该往哪边走啊?” 那人指了一下说:“往前边走,前面不远便到了。” “谢谢。”陶义说了一声之后,大家便顺着那人指示的方向往前走去……走着走着,忽然间有军号的声音传入他们的耳朵。陶义说道:“你们听,有吹号的声音!”大家静心一听,果不然有军号声在响。"军乐?什么是军乐呀?"有同学问。陶义答道:"军乐就是军号吹出来的乐曲吧!""你们没有看过电视里面国庆节时,天安门前,或者机场迎接外宾时的军乐队吗?那就是军乐。"这时有个同学问道:“这是不是军乐指挥学校传来的军号声呀?” 陶义说:“快走,我们看看去。”没有走多远,他们就来到了传出军号声响的大院前边,可是军号声没有了。正在大家犹豫之时,一个同学说道:“你们看。”边说边指向一个路边立着的牌子。大家一看正是要找的半壁店23号,大家十分高兴。到了大院门口,进到传达室,里面有两个解放军战士在值班,陶义上前开口问道:“叔叔,请问这是解放军军乐指挥学校吗?” 那个解放军战士看他们都戴着红卫兵袖章,心里想,红卫兵要找军乐学校?反问道:“你们找什么单位?”陶义说:“军乐指挥学校。”那个解放军战士纳闷地,嘴里重复了一下“军乐指挥学校?”便转身问里面那个解放军战士:“班长,你知道军乐指挥学校吗?他们要找军乐指挥学校。” 里面那个班长迟疑了一下,说道:“军乐指挥学校?” “是的,他们要找军乐指挥学校。” “这里是军乐团,不是军乐指挥学校。” “叔叔,您知道军乐指挥学校在哪里吗?” “听说曾经有过军乐指挥学校,好像在十年前就撤销了,早就没有了。” 陶义他们失望了,江花更是显得无可奈何,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正在这时,大院里面军乐声又骤然响起,大家很熟悉,那是《东方红》乐曲声,刚刚泄了气的陶义江花等几个同学,被这乐声振奋起来了,只听着“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一个毛泽东……”的乐曲在天空中回荡。 陶义和同学们很新奇,便向那个值班战士说道:“叔叔,我们是从外地来北京接受毛主席检阅的红卫兵,我们进去看看军乐团行吗?” 那班长一听是来北京接受毛主席检阅的红卫兵,看了看面前这几个天真活泼的学生,满面喜色,欣然同意地说:“行啊!你们进去看看吧,正在操场上练习哩,毛主席接见你们时,就有我们军乐团演奏。”这时大家自然想起了在电影里面看过的天安门前的军乐团,更是高兴得不得了。几个孩子,异口同声说了一声:“谢谢叔叔!”就争先恐后地跑进大院去了。 一进大院门,就看见那宽阔的操场上,排列着无数整整齐齐、穿着漂亮军装的军乐战士,个个精神饱满,威武雄壮,他们每个人都拿着不同的乐器,那些乐器在阳光照耀下,各自放射着耀眼的金光,十分壮观,这是他们从来没有零距离地看到过的场景。军乐团演奏出的那嘹亮的军乐声,振动着他们的心房,他们的心好像跳得更快了,随着乐声飞上了蓝天…… 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军乐团演奏,一个个兴奋得不得了,一个一个脸上挂满了笑容,像盛开的花朵似的。江花心中想:我的干爹是军乐指挥学校毕业的,肯定是会吹这些乐器,要是他能在这里面那是多好啊!她边想边在队列训中寻视着,她多么想能在当中有她的干爹啊!可是她并不知道干爹长得是什么样。 正在这时,高大川从院外进来,看见一群带着红卫兵袖章的孩子站在那儿看得入神,便走近跟前问道:“同学们,你们来这里干吗?是哪儿来的呀?”陶义回答道:“叔叔,我们是从渝都来的红卫兵,是来接受毛主席检阅的。”“从渝都来接受毛主席检阅的?怎么到这里来啦?”“我们来找军乐学校的。”高大川听说是来找军乐学校的,有些纳闷地问道:“军乐学校早就没有了,你们找军乐学校干什么呀?”江花快言快语地抢先说道:“我要找我的干爹。”高大川一听,他马上就明白了,面前这个小姑娘正是当年在长江上出生的那个江花,他心里感慨不已,心里想:时间过得真快呀,孩子都这么大了,可是他们还没忘怀,今天来找是不是有什么事呀?他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可他又立即提醒自己,既然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就不要再牵动过去的事为好,于是决定不能暴露身份。 高大川带着极其复杂的心情,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抚摸着江花的头,边摸索边问道:“你要找干爹?你的干爹是谁呀?他叫什么名字呀?”江花天真而又快言快语回答道:“我干爹他叫高大川,叔叔你认得他吗?”高大川回答道:“认得呀,不就是叫高大川吗?他是我在军乐学校时的同学。”江花一听高兴得不得了,便连笑带蹦地说道:“叔叔,那你能带我去找到他吗?他现在在哪里?我要找我的干爹。”江花那副天真可爱而又急不可待的样子,撞击着高大川的心,他多想告诉她,"我就是你要找的干爹呀!"可是不能啊,因为当年在旅馆时明秀的那种情绪和表现,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它翻腾起来,已经这么多年了,就让它永远消沉下去吧。于是,高大川不急不慢、不露声色地回答道:“你的干爹,当年军乐学校撤消时,就回志愿军去了,从那以后,我们就再没有联系了,现在,他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刚才还兴奋得不得了的江花,听面前这个叔叔这么一说,一下子就蔫了,哑了,没有情绪了,像漏了气的皮球,低头不语。其他几个同学,一个个都唉声叹气,哑口无言了。 高大川见此情景,心里面还是有点不忍,特别是看到江花那个失望的样子,心里还真有点不是滋味,便对几个孩子说道:“小朋友们,你们再慢慢找,我也帮助你们打听打听。”他马上把话一转,说道:“走!我请人们吃冰棍。”说完后,伸手拉着江花就往营门外走去,来到了大门外不远的一家冷饮店,对店员说道:“给我们来六只冰棋凌。”随手就分给了五个小孩儿后,手上还剩下一只,便又对江花说道:“来,你最小,这只也给你吃。”江花抬头望了一眼高大川说了一声:“谢谢叔叔。”这时,陶义说道:“叔叔,我们该回去了。”高大川说道:“好吧!同学们回去吧!路上小心些,注意安全呀。”几个孩子挥着小手,告别了高大川,向来的方向走去。高大川站在店门前,久久地望着江花他们的背影…… 第四章 初浴风云 第三节 清华附中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曾经贴出过全国第一张大字报,由于清华附中的这张全国第一张大字报得到毛主席肯定,所以,全国各地来北京的院校师生和红卫兵都来参观。清华附中校园里,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陶义和同学们,在黄老师的带领下,随同接待站的红卫兵队伍,正在清华附中参观全国第一张革命的大字报。他们站在那张大字报的前面,看到这张大字报的标题是《无产阶级的革命造反精神万岁》,内容是这样写的: “革命派就是造反,毛泽东思想的灵魂就是造反。我们就是要抡起大棒、显神威、施法力,把旧世界打个天翻地覆,打个人仰马翻,打个落花流水,打得乱乱的,越乱越好!对今天这个修正主义的清华附中,就要这样大反特反,反到底!搞一场无产阶级的大闹天宫,杀出一个无产阶级的新世界!” 在这张全国第一张大字报的旁边,还有一张大字报,标题是《再论无产阶级的革命造反精神万岁》上面写着:“马思主义道理千条万绪,归根到底,就是一句话:造反有理……根据这个道理,于是就反抗,就斗争,就干社会主义。” 在更为醒目的地方贴着毛主席写给红卫兵的一封信。 毛主席在信中说:“我向你们表示热烈地支持……不论在北京,在全国,在文化大革命运动中,凡是同你们采取同样革命态度的人们,我们一律给予热烈的支持。……我们支持你们,我们又要求你们注意争取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们。” 这时,一个专门负责介绍讲解的清华附中的学生,一身红卫兵打扮,手里拿着喇叭,向参观者们高声朗读完大字报后,又大声讲道:“我们的大字报得到了伟大领袖、伟大导师、伟大统帅、伟大舵手毛主席的肯定和支持,毛主席他老人家说:(以更加强烈的激情)“我向你们表示热烈的支持……不论在北京,在全国,在文化大革命运动中,凡是同你们采取同样革命态度的人们,我们一律给予热烈的支持……” 所有来参观的红卫兵,听了后都热烈鼓掌,高喊口号:“毛主席万岁!”“毛主席革命路线万岁!”“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宏亮的口号声,响彻整个校园,现场万分热烈,令人无限振奋…… 陶义他们是第一次出远门,还是第一次来到北京,第一次进到这样的学校,第一次亲身经历这样的场面,眼前这一切对他们来说都是全新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这回真的是大开眼界了,真的是大长见识了,似乎突然间长大了许多,脑子里装进了从来没有见过,也从来没有听过的东西,他们深深地感到红卫兵真了不起,更深切地感受到了毛主席的伟大……一个个心中暗暗地下着决心:“我一定要向北京的红卫兵们那样,要跟着毛主席干革命。” 参观的人流在校园中流动着,陶义江花他们也在随着洪流慢慢地流动着…… 第二天,江花他们在黄老师的带领下,随同接待站红卫兵队伍,又来到北京大学的校园里参观,好家伙整个校园里到处都是飞飞扬扬的大字报,但最突出的、最热闹的要数贴得有聂元梓等7人的大字报的地方。他们站在大字报面前,听着讲解员的讲解,聂元梓等人的大字报被称为“是20世纪60年代的巴黎公社宣言——北京公社。”在人群深处,有一个解说员拿着喇叭,正在讲解聂元梓的大字报……陶义他们听了一下之后,因为参观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江花他们只能在远远的地方看了一下,便随着人流往前流动着…… 不一会,他们又来到了一个造反派组织正在批斗反动学术权威的大会现场,广东省场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常。他们对大批判自然也是十分新奇,挤呀挤,总算是挤到了一个可以看得见前面台上情况的地方。看到一个被批斗的“反动学术权威”正站在台上,低着头,身上穿着纸做的袍子,胸前写着“反动学术权威某某某”。一个造反派的红卫兵战士,正在台上激情昂扬地在发着言,对那个反动学术权威进行着义奋填膺地批判,他的发言,高昂而激烈,拥动着台下人群的激愤情绪……台边上有一个红卫兵,随着发言人的情绪,不时地带头高呼口号,台下听众便跟着高喊:“打倒反动学术权威!”“反动权威必须低头认罪!”“誓死捍卫毛主席革命路线”“谁反对毛主席就打倒谁!”等口号声,响彻会场,震撼着整个校园,一只只握得紧紧的拳头,在空中挥舞。就是在震天响的口号声中,有两个红卫兵跳上台去,要那个“反动学术权威”低头,弯腰,边按边喊:“低头!低头认罪!”“低头认罪!”一边喊,一边的抓着头往下按。紧接着,又有两个人跳上台去,搬动着那个“反动学术权威”的臂膀,要他一边弯腰一边要他把两臂膀向后面反举。下面有人喊:“让他坐坐喷气式!”一些人随声附和着:“对!让他坐坐喷气式!”那个被斗的人,毫无反抗之力,任其摆布。几经折腾,那个“反动学术权威”,顶不住几个红卫兵的按压,一下子倒在了台上…… 江花等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他们感到特别新鲜,同时,在心中也有一种紧张和恫怖的感觉,尤其是江花,她有点害怕,她的手不知不觉地紧紧拉住她表哥陶义的手,陶义转过头来看了江花一眼,附耳轻声地对江花说了一句:“不要害怕,他们斗的是坏蛋。”在说话的同时,他的手也紧紧地握了一下江花的手。顿时,江花那紧张的心情,似乎轻松了许多。于是,江花慢慢地融入到了批斗会的情绪中去了,她自觉不自觉地和陶义等人,随着身边的红卫兵一起也挥起了拳头,喊起“打倒反动学术权威”“打倒走资派!”“毛主席万岁!”等口号。 不过,江花心中并不理解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这样?只是跟着大家走。是啊!不要说是只有十岁的江花她不懂得这是怎么回事,就连多少老同志、老革命也不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阶级斗争?到底是什么样的路线斗争?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革命呀? 批斗大会结束了,人群带着激情,拥着急流,向四面散去。江花和陶义等几个同学,在黄老师的带领下,带着万分兴奋的心情参观了北京的批判大会之后,在趁机参观一下这所全国名校。于是,她带着十几个红卫兵在校园里转。 黄老师对同学们说道:“同学们,北大是全国最大最好的、第一流名牌大学,它为我们国家培养出了许多重要人才,许多名人,甚至是国家领导人,都在这里就读过,我们党的主要创始人陈独秀,李大钊等都在这里工作过、战斗过。北大也是革命性最强的名校,当年的‘五四’运动就是在这里发生的。今天,我们能来到这里亲身体验一下,是特别有意义的,希望同学们回去后,能写一篇参观北大的日记,记录下这难忘的一天。”同学们听后报以热烈的掌声。黄老师最后说:“下面,你们可以自由活动,自己看一看吧。但不要走得太远,一定不要走散了。”于是,同学们三三两两,跟着黄老师自由自在、自由结合地散漫地走着,玩着。 陶义带着江花等两三个同学走在一起,江花边看边想:“这真是好大的一个学校呀!这个地方真好,有这么多的楼房,那边还有一个诺大的湖,还有这么美的景色,要是能在这里上学读书该有多好呀!”江花边走边问道:“唉!这个湖有名吗?叫什么湖呀?”陶义和几个同学都不得被问住了,互相看了一下没人回答得出来。陶义便向前面的黄老师大声问道:“黄老师,这个湖叫什么湖呀?”黄老师也一时回答不出来,她灵机一动,回头对大家说道:“同学们,这个湖吗——我好像还没有听说过它的名字哩,我们就叫它未名湖吧。”大家都笑了,笑得是那么开心,还重复着叫道:“未名湖!”“未名湖!”大家也不知道,黄老师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这么说来逗大家玩的,因为它真的是叫未名湖。大家继续散落地走着、笑着、游玩着…… 江花问陶义:“陶义哥哥,你说这个地方好不好呀?” 陶义回答道:“这还要问吗?你要知道,这里是北京大学,黄老师刚才不讲过了嘛,这是我国最高级的学校,当然是个好地方呀。” 江花又问道:“你将来能到这里来上学吗?” 陶义说道:“我们这些人哪能来到这里上学啊。”同行的一个同学说道:“看来江花的志向不小哩,将来还要到这儿来上学!” 江花天真淘气地说道:“来不了,想一想总是可以吧?” 陶义笑了笑说:“当然可以想啊,你就慢慢想去吧,我是不敢想。” 有个同学对陶义说道:“你这个人,怎么想都不敢想呢?红卫兵,要有点勇敢精神,不然将来怎能接革命的班呀?” 陶义说道:“这倒是啊,那我们就想吧,大家都来树立一个革命的伟大理想。”大家听后,发出了一片欢笑声…… 他们玩了一会后,才回到了隔他们不远的住地。 参观完“两校”之后的那天晚上,陶义和江花他们万分兴奋,因为明天就要接受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检阅。陶义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想:明天,是我们一生中最美好的一天,要见到伟大领袖毛主席了,他老人家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呀?他为什么那么伟大?他老人家一声号令,竟然能天翻地覆……他想着想着,不知多久才浠里糊涂地睡着了。 天色刚刚发亮,陶义和江花他们这帮孩子还在睡梦中,接待站里的哨声吹响了,“嘟——嘟——起床!起床了!”孩子们一个一个急忙翻身起来,穿好衣服,洗过脸,赶紧去吃饭。 六点半钟,按照指令,就列队登车出发,一路顺利无阻地来到了天安门广场,列队完毕后,便静静地等待着那一时刻的到来…… 那一天,天气特别晴朗,蓝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霞,天安门广场上,人山人海,密密麻麻,各地红卫兵,按照指挥部分划的区域,整齐有序地排列着,整个广场上全是红卫兵,他们都穿着旧色的黄军装,左臂上都载着红卫兵的袖章,他们不停地挥动着手中的小小红宝书,与此起彼伏的红旗交相辉映,整个广场简直就是一个无边无际的红色海洋。广播喇叭里不停地播放着革命歌曲。《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歌声:“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雨露滋闰禾苗壮,干革命靠的是毛泽东思想。鱼儿离不开水,瓜儿离不开秧,革命群众离不开共产党,毛泽东思想是不落的太阳”的歌声,随风荡漾,吹拂着场上的滚滚红浪,激荡着每一个红卫兵的心,人们的脸上浮动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美丽笑容,心中感到无比幸福。有的红卫兵嘴里跟着广播里的歌声哼着:“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雨露滋润禾苗壮,干革命靠的是毛泽东思想,鱼儿离不开水呀,瓜儿离不开秧,革命群众离不开共产党,毛泽东思想是不落的太阳。”人们一边唱,一边笑,无比欢乐,无限幸福。 广场上,千万双眼晴,都在紧紧地盯着红旗招展的天安门城楼。天安门城楼上,已经站满了各方面的领导人,只是等待着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导师、伟大的舵手毛主席的出现…… 顿时,广播嘎然而止,城楼上的一面指挥小旗举起来了,城楼上记者们向着城楼西侧踊去,城楼上的其他人士的头,都不约而同地转向城楼的右侧,广场上人们一下子都屏住了呼吸,眼睛都睁得大地,紧紧地盯住城楼上……此时此刻,整个广场,鸦雀无声,仿佛能够听到每个人心跳的声音……渴望中,只见天安门城楼右角上的一面小红旗晃动了一下,顿时,“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的歌声顿时响起,全场一片欢腾。啊!伟大领袖毛主席出现在城门楼上,像是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这时,整个广场沸腾了,“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岁!”的喊声,惊天动地,乘着“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一个毛泽东……”歌声的翅膀,飞向天空,回荡在万里晴空……有的人喊得嗓子都喊哑了,依然在声嘶力竭地喊着,蹦着,不停地摇晃着手中的小小红宝书——红色的书与红色的旗,交相辉映,把整个广场都映得通红……歌声、万岁声,和着书浪,旗浪,如潮水一般在广场上涌动,汇成了一个无边无际的欢腾的海洋。 毛主席慢慢地走到城楼中间,向大家频频挥手。他那只擎天巨手,似乎在拨弄着、抚摸着一个个红卫兵那一朵朵怒放的心花……每一个红卫兵的脸上都是热泪滚滚。红卫兵们的兴奋、激动、幸福之情,简直是无法形容……经过好一阵子的欢呼之后,手中摇晃着小小红宝书的林副主席讲话了……那嘹亮的扩音器传出的声音,掀起层层声浪,震撼着大地,震荡着兰天。其实,林副主席讲了一些什么,他们一句也没有听清楚。 江花在陶义的带领下,他们在广场上的人群中,跳着,笑着,喊着,心中涌动幸福的波涛。陶义和江花一样,从来没有这样激动过,他们心中暗自发誓:“毛主席啊!今天我见到了您,我无限幸福,我要永远记住这一天,我要永远跟着您,永远保卫您,永远捍卫您的革命路线,谁要是反对您,我一定和他拼到底,誓死保卫您。”这时他们已经将这些誓言,深深地刻在了他们的心上。 毛主席接见后的那天晚上,吃过晚饭后,陶义带着江花,在驻地散步,两个 人边走边谈。陶义问江花说:“今天接受毛主席检阅,我们都见到了伟大导师、伟大领袖、伟大统帅、伟大舵手毛主席,我真是万分高兴,他老人家真是伟大呀!你感觉怎么样?” 江花说道:“是的,毛主席他好伟大哟!他一出来登上天安门时,好像天地 都突然亮了似的,我当时激动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不知是怎么回事,激动的心情真是无法控制。”“我也是这样,不知是怎么回事?当时眼泪就一个劲地往下掉。”陶义说。“可能是太激动了,那是幸福的眼泪。”江花说。“我真的是体会到了,什么是幸福的泪水。”陶义说。“陶义哥哥,为什么感到幸福时会掉眼泪呢?” “你说呢?”“我不知道,所以才问你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凡是感到幸福时就会掉眼泪。”“感到幸福就会掉眼泪,那两个人谈恋爱会不会掉眼泪呢?”“谈恋爱还掉眼泪呀?没有听说过。”“你不是说感到幸福就会掉眼泪吗?人们都说爱情是幸福的,谈恋爱不就是幸福吗?”“你这个丫头!淘气鬼!”“你说的幸福就会掉眼泪嘛,难道说谈恋爱不幸福吗?”“你是不是想谈恋爱呀?” “想谈?我给谁谈去呀?再说怎么谈法?我也不会呀。”“你想学吗?我教你。” “好啊!那就教我吧,怎么谈法?”“谈恋爱还不会?就说我爱你,你爱我呗。” “那就是叫谈恋爱呀!照你这么说,谈恋爱也太简单了吧!”“本来嘛,谈恋爱还有什么复杂的呀!”“那我们也谈谈试一试?” 陶义一听小花说我们也谈谈试试,心里马上就想到听妈妈说过,要把江花谈给他的事来,于是顺势问道:“我们两谈恋爱试试?怎么试法?”“你不是说简单吗?简单我们就试试呗。”“这……”“你谈呀?”“你不要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谈法。”“你就说我爱你。”“我说我爱你?”“是呀,说啊!”“唉!不忙不忙,我倒要问问,谈恋爱到底是谁先开口谈呀?”“我不知道,好像是两家大人先谈。”“那是包办。旧社会都是大人包办。”“现在是新社会了,反对包办,应是两个人自己谈。”“那就自己谈吧,就说我爱你。”“那我问你,你爱我吗?” “那你呢?你爱我吗?”两个人说着说着,都噗哧噗哧地笑了起来,然后,陶义拉着小花的手就往前跑去,跑回到了住地。 从北京回来以后,陶义和江花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们真的成了一个 红卫兵,真的长大了许多。在他们的心中毛主席是最伟大的人,最信赖的人,他能号令全国,号令天下,什么事情只要毛主席说一句话,没有解决不了的……只要跟着毛主席就没有办不成的事。他们也真的成了一个誓死捍卫毛主席革命路线的革命战士,保卫毛主席,捍卫毛主席革命路线,已经成了她心身的全部。 同时,他们俩人之间也产生了一种特别的情感,因为在那次活动中,江花感到陶义对她的关照是无微不至,深感他是可以依靠的一个人,跟他在一起感到踏实,感到非常地快乐。陶义通过此次活动,同样感到江花天真活泼,聪明伶俐,特别可爱。于是,在他们彼此两颗小小的心灵深处,无形之中种下了一棵莫明其妙的爱的种子。 第五章 芳园独秀 第一节 1972年,江花初中毕业了,虽然只有十六、七岁,可是她已经长成为一个身 体丰满,花枝招展,人见人爱的大姑娘了,但是因在“文革”中学校的教育普遍不好,学生的学习成绩普遍不好,而且,学校都停课闹革命了,故没有得到升学,只好暂时回到乡下的家和父亲一起参加农业劳动,靠挣工分吃饭…… 那年年终,生产队公布社员工分账目。在公布栏前面,有一些社员在看生产 队发布的工分榜。江花也在其中,看看自己一年下来得了多少工分。她看后,发现生产队公布的的工分数字不对头,比她自己记录的数量少了许多,她便气冲冲地跑到会计室去找会计。她进到会计室就劈头劈脑地向会计发问道: “你为啥子扣我的工分?” “谁扣你的工分了?” 会计说道。“你公布的数字不对,把我的工分记少了,不是你扣还有谁扣呀!”“你该是多少就是多少,谁扣你的拉?”“你没有扣?为啥我的工分只有那么点?”“你是多少?怎么少了?”“就是少了!”“你凭什么说你的工分少了?” “我当然有根据。”“你拿出根据来。”“你等着,你想吭我,没有门!你必须 给我说清楚!”“你这个丫头,故意捣乱。”江花听对方说她故意捣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便说道:“你扣了我的工分,还说我故意捣乱,我问你,为什么贪污我的工分?” 会计一听江花说他贪污,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便说道:“你这个死丫头,敢说 我贪污,我非砸你不可!” 江花哪能吃这一套,于是两人大吵起来,会计想以势压人,蹦得三丈高,江花更不会示弱,更是大声吵嚷,一时吵得不可开交,惊动了大队办公室外面的社员们。 江花看人多了,便更是在吵起来,她喊道:“你不要以为我人小好欺侮,你不跟我加上,我跟你没有完。”江花说完就找到大队长和党支书那儿去了。大队书记看江花那么大的火,便宽慰地说道:“江花什么事呀?你吵那么凶。”江花说道:“会计贪污我的工分。”书记问道:“你说他贪污你的工分有什么根据呀?没有根据可不要乱说哟。” 江花:“我自己留得有记分底子,哪天干什么活,都有记载,而且有组长签名,不信的话,可以核查记分员的记分本。”说着,江花就拿出她自己的保存的记分底子翻给队长书记看。队长书记看后,江花自己记的的确是清楚楚。于是,便把会记叫来问道:“你看,你是否真的记错了?我看还是重新核算一下。”会计无奈地只好重新核算。因为江花自己有本账,每次上工都有记载,而且,还有组长签名。她心中特有把握,江花不依不饶,要求会计公开记工登记册,结果,的确给江花少算了二百好几十个工分。会计只好说是工作马虎,给搞错了,并不是故意给她少算的。 江花问道:“马虎?你是故意的,如果,你自己的也少记了,那就说明你是马虎,你自己的少记了吗?”会计无言以对。 江花这一闹,并取得胜利,进而引发了其他一些人的怀疑。有另外一个妇女先开了头,她说:“江花的工分不多都搞错了,我们的工分多,更有可能搞错,我也要求重新核算。”接着,又有几个妇女提出来了同样的要求,还有一个妇女说:“怪不得我的工分总是感到不对头,原来是这样,我们要求查账!” 这一来,大家都附和要求查工分账目。生产队领导,见于这种情况,便决定组织人查会计的账。 经过几天的查账,不仅查出许多人都有被少算工分的问题,特别是妇女被少算的多。而且,还查出了其他经济问题。从而,把会计贪污的一些事全部揭了出来,这下子整个大队闹翻了天。最后,在社员大会上,大家要求换会计,结果,会计被撤了职。 江花的这次不凡的举动,哄动了整个大队,特别是振奋了妇女们的精神。从此,江花在队里声名大振,七嘴八舌地赞扬说:“江花这女娃真行。”“不要看她年岁小,可她有心计,更好的地方是她敢于斗争。”“不要忘了,人家是到过北京,见过毛主席的红卫兵。”“是呀,见过世面的就是不一样!” “江花这小女娃有朝气,有锐气,原来我们妇女总是受欺侮,就是没有人敢说话。”“我们以后选江花当我们的妇女组长,好为我们妇女说话。”…… 江花在村里面,成了敢说敢干,办事麻利,有勇有谋,爱为妇女们办事,深受妇女群众喜爱的妇女组长,后来又当上了远近闻名妇女队长。 第五章 芳园独秀 第二节 1973年秋,襄渝线铁路正进入紧张的突击阶段。沿线各县、区、乡都组织民兵支援铁路建设。江花带着他们那个乡由十五六个精明能干的姑娘组成的铁姑娘小分队,作为乡民兵营的一个组成部分,来参加支援抢修铁路。 她们的任务,主要是后勤工作,给民兵们做饭、送水,运送物资等工作,有时也到第一线做一些辅助施工的事情,如帮助验收道碴石、装车卸车等。在工作中,她表现十分积极,具有勇敢坚毅的精神,干什么都不愿意落后,总是要争在前头。铁姑娘小分队在她的带领下干得非常出色,经常受到民兵营的表扬,为妇女们争得了不少荣光。 一天,江花带着三个姑娘,挑着担子,往前方工地送物资。她们欢天喜地地走在山野田园间,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高吭的民歌声:“太阳出来红满山呵,红满山呵!你看田坎二小姐,嘿哟嗬!肩挑担呵妹娃子!好漂亮啰二嫂哟。……” 江花和三个小姐妹听后,其中一个姑娘说道:“你们听!那坡上的人给我们送歌来了,唱得还真好听哩!” “是啊!我们也给他来一个怎么样?”另一个姑娘说道。 “好啊!”于是,江花带头唱了起来,三个姑娘便跟着一齐唱道:“太阳出来照山冈呵!照山冈呵!你看山坡上小儿郎,嘿哟嗬!上山冈呵小哥哥!不要忙啰二哥哟。……” 姑娘歌声刚落,对面打了过来了“啊嗬——!啊嗬——!”江花她们也不约而同地回应着:“呵嗬——!”“呵嗬——!”坡上坡下的“呵嗬”声,你往我来,响彻山间。几个姑娘纵情地欢笑着…… 正当三个姑娘边走边笑,嘻嘻哈哈的时候,突然前方传来了“快救人呀——!快救人呀——!”的求救声,那声音是那么稚嫩而又那么急迫。江花和三个姑娘不约而地喊道:“听!有小娃儿在喊救人哩!快!”几个姑娘挑着担子,急急忙忙地向前走去。刚走到沟底小河边上,见有两个小孩(儿)着急地在喊:“快呀!救人呀!救人呀!” 江花她们几人,急忙放下肩上的担子,跑下河边,看到河水有一个小孩在争扎,江花毫不犹豫地跳下水去,一把抓住小孩的衣服,三把两把,很快地把那个小孩从水中拉了起来……还好,因为时间不长,加之水不是很深,小孩没有呛多少水,咳了几声,吐出几口水。 江花问道:“没有事吧?”那个小孩没有说出话来,只是摇了摇头。江花三个人松了一口气,一个姑娘说:“幸好我们来得快,要不然那就太危险了呀!” 这时,另外两个小孩高兴地说了一声:“谢谢大姐姐们,要不是有你们,我们真没有什么办法。” “你们怎么搞的呀?”江花问道。 一个小孩说:“我们看到有一只小鸟掉到水里去了,他急忙去救那只小鸟,谁知道,他一下子踩到深处去了,一下子就滑进水中去了。” “你们看,多危险的呀!”三个姑娘同声说道。 “小鸟抓到了吗?”江花问。 “没有抓到,被水冲走了。” “你们都是好孩子,看到小鸟落水敢于去救,可是,一定要注意,看看是否有危险,不能不顾自己的安危呀!”江花说道。 不一会,那个落水小孩基本恢复了精神,恐惧感也消失了,脸上露出了笑容,大家都完全放心没有事了。江花对三个小孩说:“快回家去吧,以后一定要注意安全,少在河边玩,听见没有?”三个小孩子回答道:“听见了,谢谢大姐姐们”。 铁路施工现场,红旗招展,车来车往,热火朝天,一片繁忙景象。江花她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到工地上来,但每次来都感到很兴奋。她看到铁路工人们一天到晚打眼放炮,挖山架桥,劳动十分辛苦,可工地生活却是非常枯燥,除了繁忙就是繁忙,除了汽车声、风钻声、炮声之外,几乎没有别的娱乐声,没有什么轻松欢乐的气氛。她就想怎么能够为他们做点事,以表慰劳。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好的办法,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发挥她们年轻活泼、能唱能跳的优势,用唱歌跳舞的方式,去慰问为家乡修铁路的铁路工人们。回到营地后,她找到几个姑娘商量说:“姑娘们,我有一个心愿,想和你们商量。”姑娘们问道:“你有什么心愿?” “铁路工人们为我们家乡修建铁路,一天到晚,真是辛苦,我们应该感谢他 们,你们说是不是?”“是的,你说得对,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有,拿什么去感谢人家呀?”“是的,我们没有什么东西,可我们有办法变出东西。”几个姑娘问:“我们有什么办法可以变出东西来?”“我们几个姑娘组织起来,在休息时间,为他们唱歌跳舞,以表示我们的慰问,你们看怎么样?行不行?”几个姑娘听了之后,觉得是个好办法,一个姑娘便应声说道:“江花这个想法很好,我看可以,你们的意见如何?”她转对其他几个姑娘问道。另外几个姑娘表示同意,回应道:“好啊!等工人同志们休息的时候,我们就给他们唱歌跳舞。”于是,几个姑娘立即做出了决定:在休息时,把铁姑娘分队变成文艺小分队,用歌舞去慰问铁路工人同志们。 江花说:“那我们得抽点时间简单地排练一下。”大家同意,就这样定下来了。江花说:“我得把这个想法给领导汇报一下,如果领导同意的话,我们就马 上行动。大家说:“好!我们就听你的安排。” 在民兵营临时办公室里。江花正在向领导说:“铁路工人们非常辛苦,工地生活又十分单调,我们几个姑娘商量,想慰问慰问他们,以表达我们对他们的感谢之意……”书记还没有等江花说完,便打断插话问道:“江花,你的这个想法很好。” 营长接着问道:“江花,你们的想法好是好,可是我们拿什么去慰问人家呀?” 江花说道:“我们用歌声,用舞蹈去慰问他们呀。” 书记问道:“谁去唱歌?谁去跳舞呀?你们可以去唱去跳吗?” 江花回答道:“你们认为可以不可以吗?只要你们认为可以,我就来组织。” 书记说道:“好啊!江花!你说说怎么组织法?”“我们姑娘分队的十六个姑娘都是学生呀!都能唱歌,都能跳舞。如果,能有人会弹会拉的那就更好了,可以给我们伴奏,没有也没有关系,那我们就干唱干跳。”“你们姑娘分队都会唱歌会跳舞?”“咳!我们这些姑娘在学校里面都是能歌善舞的人,把她们组织起来闹他几个小节目没有问题。当然,水平不高,表示一下我们的心意还是可以的。” “真的行啊?”“行!没有问题。” 书记对营长说:“李部长,你看怎么样?” 李部长说道:“行啊,工人们劳动很紧张,很辛苦,搞点唱歌跳舞活动,活跃一下生活,慰问一下铁路工人,当然是好事呀,我支持。” 书记说道:“既然你们都有这份心,我看可以,就把这个任务交给江花,让江花来组织,我们还可以给你们一点时间,怎么也得排练一下嘛。” 营长同意地说道:“就这么办,明天开大会时,书记你可以在全营面前,把这事给大家正式宣布一下,作为我们营的一项正式工作活动来安排。” 书记说道:“好!就这么定了,明天开大会时,由我来宣布。” 营长说道:“江花呀,不错不错,我们没有想到的,你跟我们想到了,这对我们开展工作很有好处,我们支持你们,你们就大胆去干吧!” 江花高兴地说:“好的,我一定组织好。” 书记又问道:“江花,你们这个想法是谁出的主意呀?” 江花说:“是我的主意,她们姑娘们都同意我的想法。” 书记说:“好江花,你的想法很好,你帮助我们领导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只要你们能够拿出来几个节目就行,不在于节目要多好,而是一片心意。我们支持你们,你们准备好了之后,由我们出面向指挥部联系安排,我想指挥部一定是会欢迎的,你们就抓紧准备吧,准备好了就告诉我们,好吗?你们行动吧。” 江花他们的想法得到了领导的支持,大家特别高兴。于是,江花召集姑娘们开会商量,就准备什么节目,用什么时间排练等问题进行了安排,并很快行动起来,用休息时间,抓紧排练。 第二天晚上,全营民兵大会正在召开,营长讲完话后,书记站起来说道:“同志们,刚才营长把这几天的施工情况做了一下小结,又把下面的任务做了安排,我们党支部要求大家,要发扬革命加拼命的精神,认真贯彻“抓革命,促生产”的精神,要再接再励,一定要把下阶段的任务完成好,再打他一个漂亮仗!为襄渝线早日通车,做出我们的贡献。”书记稍停了会儿,继续讲道:“下面,我要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我们决定组织一个慰问小分队,去慰问铁路工人同志们,以表达我们对工人老大哥的感谢之情。”全体民兵一听要组织慰问小分队,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热烈。书记继续讲道:“这个慰问小分队,正是我们的铁姑娘作队”下面更是一片轰动。书记继续说道:“就是江花她们那个铁姑娘分队,将由她们十六个姑娘代表我们长沟乡民兵营去慰问跟我们一起战斗的铁路工人同志们。”书记的话音刚落,全营民兵就不约而同地把头转向铁姑娘分队,随之报以热烈的掌声,还夹着民兵们的叫好声,顿时全场轰动。 原来江花还觉得不怎么紧张,营里领导这样一宣布,大伙这么一鼓励,她倒是真的有点紧张了,她心里想:“要是干不好,那可是丢人丢大了。”可她又想,“只要认真,就没有干不好的事。再说有领导的支持,还给时间练习,应该说没有问题。”她给自己打气,暗暗地说:“干!鼓起勇气去干!团结大家一起干!” 全营大会散会之后,江花便找到姑娘分队的姑娘们在一起开会,作了一个小动员,她说:“姑娘们,大家都看到了,领导是那样的重视和支持,同志们是那样热情的鼓励。真没有想到,领导还把这事当成一件任务来抓,也没有想到,全营民兵们还能那么热情地支持我们,姑娘们,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呀?” 有姑娘兴奋地开了口:“有什么说的,一个字——干!我们就干出个样子给大家看看。”“对!我们齐心干!没有问题,一定能干好!”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气分十分热烈。江花看到姑娘们如此兴奋,心里十分高兴,便信心百倍地说道:“好!姑娘们,那我们就来它一个‘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说干就干,马上行动起来。”十几个姑娘听了江花的话后,都十分兴奋,你一句,我一句,讨论得热火朝天…… 第五章 芳园独秀 第三节 初夏的一天,晚饭后,在那高低不平的山区工地上,坐满了头戴安全帽的筑路工人。在靠山脚一块不大但稍为高突而平整的场地上,江花的慰问小分队慰问铁路工人的表演就要在这里进行,演出马上就要开始。工人们有说有笑,有喊有叫,气分十分热烈,在嘲杂声中,慰问演出开始了。 江花穿着一件红色镶嵌着暗花的上衣,深兰色的裤子,头上扎着两个翘得高高的小辫,小辫上戴着一朵从山上采摘的野山花,现得特别美丽,着实让久居深山野岭工地上的工人们心花怒放,顿时人群中涌动着一股心动热潮。 江花走上台来,开始报幕。她那清脆而又嘹亮的嗓音说道: “敬爱的铁路工人同志们:你们好!”下面顿时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她继续讲道:“同志们,我们的工人老大哥们,你们辛苦了!”又是一片热烈的掌声。江花继续说道:“我代表长津县长沟乡民兵营全体民兵,向你们表示慰问!”哗哗哗,又是一阵掌声。“现在,慰问表演开始。第一个节目,女声小合唱。”江花的声音刚落,15个穿着和江花一样衣服的姑娘,鱼贯登场,一字排开,江花也走入队列中。16个姑娘一样的服装,一样的打拌,十分整齐。工人们长年在工地上生活,很少看到这样的场面,顿时全场气氛热烈,掌声不断。江花从队列中向前跨出一步,向大家报幕,她说道:“第一支歌,《社会主义好》”。报完节目后她又退入队列中,伴奏的手风琴响起前奏:……16个姑娘唱道: “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地位高,反动派被打倒,帝国主义夹着尾巴逃跑了,全国人民大团结,掀起了社会主义建设高潮,建设高潮。共产党好,共产党好,共产党的领导人民地位高,说得到做得到,要把伟大祖国建设好建设好,全国人民大团结,掀起了社主义建设高潮,建设高潮。”两段词唱完之后,紧接着就是二部轮唱,十六个姑娘分成两组,节奏显得越来越快,气分更加热烈,激起了全场的情绪,歌声刚落,全场欢声雷动,是呀,枯燥的工地生活,何曾有过如此这般的生活哟。 江花在全场掌声中又站出来报道:“第二支歌,《唱支山歌给党听》”在手风琴的伴奏下,一个姑娘站了出来单独唱道: “唱支山歌给党听,我把党来比母亲,母亲只生下我的身,党的光辉照我心。”紧接着另一个姑娘又站了出来唱道:“旧社会鞭子抽我身,母亲只会泪淋淋,共产党号召我闹革命,夺过鞭子揍敌人。”紧接着,其他姑娘一齐跨步上前,与前面两个姑娘并列后,齐声唱道:“共产党号召闹革命,夺过鞭子揍敌人。共产党号召我闹革命,夺过鞭子,夺过鞭子揍敌人”……独唱齐唱,交替进行,有刚有柔,婉转动人,工人们听得入神,随着歌声的起伏,情感的荡漾,雷锋的英雄形象浮现在人们的脑海里,全场一片安静,人们的心似乎回到了旧社会苦难的岁月之中……女声合唱完了,全场突然暴发出了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在工人们的掌声中,江花又报道:“下一个节目,歌舞,《么妹收衣裳》。”这是江花她们根据四川民歌编的一个节目,四个腰杆上围着白色围裙的姑娘走上台来,站立在一起,唱道: “太阳落山坡背黄,么妹出来收衣裳,衣裳搭在手腕上,斜着眼睛望太阳。”一遍唱词之后,一个姑娘踏着手风琴乐曲的节奏,跳着欢快的舞步,跳出场 来,舞动着“收衣望斜阳”的动作,表演得十分生活化,逗得全场一片笑声,激发起了全场与上个节目完全不同的情绪。一遍歌伴独舞之后,演唱的那四个姑娘顿时上前和那个姑娘,一齐边唱边跳起来,把场下的情绪推上了一个高潮。 第三个节目是手指快板书——《铁路工人真伟大》,这是江花她们自己编排的节目,全队16个姑娘一起上场来,排成两行,八字形排开,她们用手指打出“哌打哌打”的快板伴奏声,边打边唱道:“铁路工人真伟大,山高急流都不怕,为了修通战备路,夜披晚霞早披纱。铁路工人真伟大,心装人民和国家,为了修通襄渝线,流血流汗哪管它……” 姑娘们边唱边跳边打着手指快板,不断变换着队形,十分新鲜,十分诱人,引来了铁路工人们一阵阵欢乐的掌声的笑声。 紧接着下一个节目,是江花上场,她自报节目说:“工人老大哥们,你们辛苦了,我为你们演唱一支四川民歌《好久没到这方来》。话音刚落,手风琴声响起,江花随着手风琴的乐曲和节奏,开口唱起来:“好久没到这方来,这方的树儿长成了材,青山绿水依然在哟,一对对班鸠哟飞哟过来。……”她那美妙的歌声和诱人的舞姿,唤来了全场掌声。手风琴的过门刚完,她又扭动着她那风姿招展的身条,跳动起来,她边跳边唱第二段歌词:“好久没到这方来,这方的妹儿长成了材,风姿招展逗人爱哟,一从个个小伙哟乐哟开怀。”她那诱人的舞姿,动人的歌声,逗人喜爱,令人心动。歌声刚落,掌声四起……此时,16个姑娘一起跑上台来整整齐齐地站成一排,然后,江花说道:“慰问演出到此结束!” 16个年轻工人小伙子,捧着从山上采来的野花,跑上台去,献给了姑娘们,台下的掌声雷动,一浪高过一浪,祝贺姑娘们演出成功。这时,铁路工程指挥部的一名干部,来到台上,站台票到了话筒前面,他动了动话筒,高声问道:“同志们!姑娘们演得好不好呀?”全场齐声回答道:“演得好!”这时场下有人喊道:“再来一个要不要?”“要!”顿时全场轰动了,喊声,叫声,口哨声响成一片。姑娘们被这场面感动着,她们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地的这种激动,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那个指挥部干部回头看了看江花她们,他感到姑娘们没有这种准备,便对工人们说道:“同志们!安静!同志们!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感谢姑娘们的精彩演出。她们在紧张地劳动之余还来为我们演出,她们非常辛苦,以后有机会时让她们再来为我们演出,今天就让她们休息了。”全场响起了掌声。那个干部继续说道:“同志们!我们要用实际行动,早日打通面前的隧洞,来不回答和感谢姑娘们。今天的活动就到此结束,散会!” 在民兵营的大会上,书记正在讲话,他说:“我们的工程进度受到了总指挥部的表扬,希望同志们继续努力。最后,我还要讲一件事情,就是江花小分队的姑娘们,在完成本职工作的基础上,组织对铁路工人的慰问演出,干得很好,受到了铁路工人们的欢迎,得到了指挥部的表彰,为我们民兵营争了光,我们特在此对她们进行表扬,要求我们全体民兵向江花她们学习。”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话音刚落,下面有人高声喊道:“让江花她们为我们来一个!好不好?”这突如其来的呼号,得到了全场的响应,顿时,掌声四起。江花等几个姑娘,没有想到会有这个情况,既兴奋又突然,不知如何是好。正犹豫间,书记见此情景,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便问江花:“江花,怎么样?你们就给大家来一个吧!也算是慰问我们自己吧。” 江花稍带羞容地站立起来,和几个姑娘商量了一下之后,便对书记说道:“既然大家欢迎我们表演,干脆,我们就把那天给铁路工人们的节目,再给大家演一次,也算是对我们民兵营的慰问。” 书记听后,非常高兴,便走到队伍前面,说道:“同志们,大家真的想看她们表演吗?”大家齐声叫道:“想——!” 书记说道:“那么下面就请江花她们给我们大家演出。”顿时,全场欢声雷动,一片掌声。这时,十六个姑娘便走到队前,准备表演。江花又对书记说道:“请让手风琴给我们伴奏一下吧。”书记喊道:“小张,你快去把手风琴拿来,跟江花她们伴奏。” 江花走到队伍前面,开口说道:“同志们,你们辛苦了!我们姑娘分队向大家表示慰问!”全场响起了掌声,一片欢乐的海洋。 十六个姑娘便走上前台,列好了队。江花站出来说道:“同志们,大家辛苦了,现在,我们把那天献给铁路工人们的节目,献给你们,也算是我们姑娘分队对大家的慰问吧。”全营民兵兴奋不已,掌声雷动。她接着报幕道:“第一个节目,《社会主义好》……节目一个一个地献给了大家……江花等人那高吭而幽扬的歌声在工地上飞扬,飘入夕阳漫照的山林之间,民兵们的欢声笑语夜空中流淌…… 第五章 芳园独秀 第四节 一天,乡计划生育办公室女主任,来到江花她们住的地方,看望姑娘分队的姑娘们,大家一阵寒喧之后,她便对江花说道:“江花,我们俩到外面随便走一走,顺便说说话。” 江花回答道:“好吧。”于是,两个人便走出了帐篷,在山路上边走边闲谈。那位计划生育办主任说道:“江花,听说你们为慰问铁路工人表现不错呀, 领导很欣赏你,一个劲地表扬你。” 江花回应道:“这没有什么,年轻人嘛,具有这个条件,做点这些事是应该的,再说都是姑娘们表现得好,要不哪能完成任务呀。” “江花,你是一个好姑娘,我想给你介绍个对象。”“介绍对象?我现在还不想谈,因为年龄还小。”“谈对象并非是现在就要结婚,早点谈一个有好处,只要有合适的,先谈一个怕什么。”“主任,我还是不想谈。”“江花,你知道我要给你介绍的人是什么人吗?”“主任,我不想谈,所以也不想知道你想给我介绍的是谁。”“江花,我要给你谈的这个人,肯定是一个不错的人,你是一个好姑娘,我能给你介绍一个不好的人吗?我要给你谈的这个人,在我们乡里是难找到的年轻有为,前途远大的人啊。”“是吗?但是我还是不想谈。”“你听一听再说,好吧,这个人真的是在我们乡里面拔尖的人物。”“是吗?那是谁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猜猜?”“算了吧,我不想谈,更不想猜。”“你听我说啊,那就是我们的营长。”“营长!?”江花有些突然。“是呀!不好吗?”江花没有说话,沉默了。 那个主任继续说道:“我们的民兵营长,他是我们乡的武装部长,人长得帅,又年轻,还有出息,将来肯定是有发展,前途无量。”江花还是没有搭话,继续沉默。她没有想到主任谈的竟然是这个人,她沉默不语不是别的,是她感到不好处理,要不同意的话,肯定会得罪于领导,但她的确是不会同意的,因为她心中早已有人了。所以她沉默不语。那个主任看江花没有吭声,便又开了口,说道:“江花,你想一想,到哪里去找这样好的人呀?”江花还是不吭声,主任又说:“我给你说实话吧,营长他也有这个意思,不然我怎么会给你提起这事呢?” 江花心里在想:“这个人嘛凭感觉和外表倒是无可挑剔的人,的确是年轻有发展,但自己还小,根本没有谈恋爱的想法。再说,将来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所以,她还是不吭声。那个主任见江花始终不应声,便说道:“江花,我的好姑娘,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吧,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呀。”江花还是不吭不响不作声……过了好一阵子,江花她正在准备带着两个姑娘给工地送开水,刚要出发,营长叫住了江花。“江花,送开水你就不要去了,让她们去吧,我找你有点事,你到我这里来一下。” 江花不知营长找她是什么事,便对几个姑娘说了一声,“那你们去吧。”几个姑娘走了,她转身就来到了营长的帐篷里,“营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呀?” “坐吧,江花。”江花坐下了,营长:“其实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就是想给你谈谈。” 江花一听觉得不对劲,便说了一声:“跟我谈什么呀?” “江花,计划生育办公室吕主任不是给你说了嘛,怎么样?考虑得如何?我想,还是我们直接谈一谈更好些。如果没有什么不同意的话,我们就在这里把这事确定下来,让高山为我们作媒,流水为我们作证。” 江花想了一下,这事不能含糊其词,必须有个明确的态度,于是她说道:“营长,吕主任是给我说起过这事,她没有跟你说明吗?我当时就跟她说明过了,我现在年岁还小,不打算考虑这个问题。所以,主任说过后,我就根本没有考虑。” 营长说道:“江花,你太可爱了,我非常喜欢你,真的,我非常喜欢你,只要你同意跟我好,我会非常痛你的,肯定会非常爱你,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营长,我说过了,我的年纪还小,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 “年龄大小没有关系,现在又不结婚,只是先谈着,没关系,我等得了。” “真的不想考虑这事。”江花十分明确地回答。 “为什么不想考虑?”营长追问道。 “我还年轻,连十八岁都不到,不想这么早考虑这个问题。” “我说了,现在又不结婚,只是先交个朋友,怕什么?” “真的我不想现在就谈这个问题。”江花再一次明确无误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真的是太喜欢你了,先交个朋友,没有关系的。”说着说着,营长就往江花身边靠,江花只好往一边的挪动,想离他远点。营长这时开始动手拉江花的手,江花就往后缩,营长看江花没有太强烈的反对,就更是放肆了,便动手要抱江花,江花一挪,他没有抱住,营长更进一步向江花逼近,江花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紧张得不得了,又是害怕又是害羞,羞羞答答,想躲又不敢硬躲,更不敢喊叫,因为他是营长,是武装部长,是领导。营长见江花这种样子,便放开了手脚,硬是把江花搂在怀里,还一个劲地亲她的脸蛋。江花拼命地推脱、躲让,可怎么也扭不过营长,这时营长兴趣来了,使劲地抱,使劲地亲。江花感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说不出来的感觉,十分不好意思,一阵心荒。营长没有遇到强烈反抗,他的野劲上来了,更加放手……这时江花感到气忿,一下子急了,顾不得那么多了,拼命地反抗起来,营长抱着不放,江花顺势把他手咬了一口,“唉哟!”营长叫了一声,便松开了手,江花使出全身的力气,将营长推了一下,营长差点倒下,江花拔腿就往帐篷外面跑。江花头也没回,跑出了帐篷,直往工地跑去…… 从工地回来之后,她就更想陶义了,特别是营长对她采取不礼貌行动之后,她便感到此人不好,不正派,打心眼里产生了反感。同时,她也想到那个部长是不会放过她的。 江花心中装的对象是她的表哥陶义。自从和陶义一起到过北京之后,她就觉得陶义哥哥是个最好的人,她心中时常想起他们在北京那一段时间的快乐,走到哪里陶义都是像亲哥哥那样照顾着她,关心着她。从那时起陶义就在她心里扎下了根。所以,这时她更想陶义,她想必须把发生的事告诉陶义,似乎这样心里才感到踏实。于是,她给陶义写了一封信,说有要紧事想见到他。 江花怕那位部长纠缠她,她尽可能地避开一些场合。不久,那个计划生育办公室的吕主任又找到她说:“江花,上次我给你谈的那事,你考虑了吗?怎么样?” 江花说:“考虑过了,我现在不想谈这事,因为我还小,以后再说吧。” 主任说:“李部长想见见你,你看是不是安排时间赶一次场?” 江花说:“这段时间没有什么事不想去赶场。” 主任说:“部长想见见你,我看你还是安排个时间到乡里赶一回场,你可当面跟他好好谈一次,你说呢?” 江花说:“真的,我现在不想谈这事,因为我还小。” 主任说:“江花,这样不好吧?人家是真心实意地想和你交个朋友,硬是拒决不太好吧,都是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看还是去一趟,当面好好谈一谈,行不行都没有关系。” 江花说:“主任,我真的不想谈这事,请您转告部长。” 主任说:“江花,你要仔细考虑哟,这可能关系到你的将来哟。” 江花感到主任话里有话,她清楚地感到了有一定的压力。想到这里她更是想见到陶义,想把事情告诉他,想得到他的帮助。她在想:不知陶哥哥是否收到了我的信?怎么不见他来哩。于是,她又托人带过去一个口信,要陶义早点过来,好把心中的事给他好好说一说。 第六章 花献小兵 第一节 过了没几天,陶义和他妈妈一起来到了江花家里,一进门见到明秀,陶义先开口叫道:“二姨妈,您好!” 明秀一见到陶义两娘母来了,感到特别高兴,便说道:“我的好姐姐,好久没有见了,成了稀客了,快进来!快进来!”一边招呼着,一边搬椅子板橙,“快坐!快坐!” 陶义的妈妈问候道:“他二姨呀!你们都好吗?我们好一段时间没有来看你们了,今天特抽点时间来看看你们。” “谢谢!我们都很好。”“他姨父和江花呢?”“他们到地里去种菜去了,可能快回来了。”“今天来看你们,我们姐妹俩好好地摆一摆龙门阵。”“好啊!让我先给你倒一杯水。”说完明秀便拿着杯子倒水。这时,陶义妈妈对陶义说:“陶义呀,你去看一看你二姨父和江花他们吧,我跟你二姨妈摆一摆龙门阵。”陶义应声道:“好的,我这就去。”转而对明秀说道:“二姨妈,那我就去找姨父和江花去了。” 明秀说:“他们可能在院子后面那块菜地里,你到屋后面坡上看一看吧。” 陶义应道:“好的,我这就去了。”说完一转身就跑出门去了。 明秀和她姐姐俩人坐在屋里边喝水,边说起话来。陶义妈先开了口,她说道:“趁现在他们都不在,我们姐妹俩先说说俩个孩子的事。”明秀应道:“好啊。” “秀啊,我曾经给你提过,我看你们江花和我们家陶义俩人倒是很班配的,不知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 “上次你说的时候,我觉得江花年纪还小,故没有马上回答你,现在,我可以回答你,我同意你的意见,他们俩人的确在各方面都是很般配的,只是我们江花性格比较硬,她要是认定了的事九条牯牛都难得拉回来,你们陶义的性格倒是很好的。” “江花性格是硬了一点,但这也并非什么不好,性格硬有性格硬的好处,说不一定还能干成点事哩。”“姐姐,你这样说也是个道理,还是你有见识。” “可不是吗?性格硬的人往往能干成事。”“是的,是的。只要你当姐姐的认为他们俩人可以,我没有意见,这样亲上加亲也好,可以省好些里里外外的麻烦事。”“秀,既然你没有意见,那这事我们姐妹俩就算是说定了!” “我看,还是先跟我们那个外当家的说一说吧。”明秀慎重地说道。“那是当然,不过只要我们两人没意见了,估计你们老陆他不会有什么意见的。”“那倒是。”明秀应道。“秀,你可不知道,你姐夫在的时候啊,就非常喜欢你们家江花,他曾经夸过她哩,说她漂亮、聪明、年纪虽然小,但非常能干。”“是吗?”“他不仅夸,还对我说过”,明秀没有等姐把话说完就忙插嘴问道:“姐夫对你说过什么?”“他对我说,你抽个时间去给明秀打个招呼,就说把江花定给我们陶义当媳妇,千万不要许配给别人啦。他要把这事先定下来。”明秀惊讶地说:“是嘛!唉哟!”这时,俩姐妹仰面大笑。 明秀说道:“我们那个老陆呀,也是特别喜欢你们陶义,真的,他常说你们陶义是一个好孩子,懂事,勤劳勇敢,逗人喜欢。”明秀姐说道:“秀啊!你们老陆这话我赞成,我们陶义呀的确是一个好孩子。秀呀,你是知道的,自从你姐夫在铁路工程塌方中出事后,陶义就成了我唯一的精神支柱,尽管他还小,但他非常懂事,处处想着我,时时关心我,常常安慰我。他还朝他爹,为人正直,人品很好,做事有那么股硬劲,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从小就有一股不屈的精神。说实在的,我非常喜欢他,他真的是我现在生活中的一根精神支柱。”“所以,你对他的终身大事就特别关心,也特别挑剔,一定要给他找一个能与之相配的、又特别放心的媳妇,是吗?。”明秀姐感叹道:“知我心者,我的好妹妹也。”“是啊,我们是姐妹嘛,姐姐的这点心事我还能不了解吗?”“不愧是我的好妹妹呀!不过,还有一点你不一定想到,那就是要以此遂你姐夫的心愿。”明秀听姐这么一说,一种崇敬之情由然而生,说道:“唉呀!我的好姐姐,你真是有心之人啊,就这事还想到我过世的姐夫,令人感动,我相信我姐夫在天之灵,一定会万分高兴的。”“那还用说,要是他知道陶义娶了你们江花,他肯定会高兴的。”明秀真的被她姐姐的这片诚心所感动。说道:“就凭这点,我们江花也不能许配给别人了。不过,我们江花也是一个好姑娘,能配得上你们陶义。”“这我知道,要不然,我对他们俩的事怎么会是如此积极热心呢!”“她们俩人不仅人品好,而且性格也相投,说实在的他们俩可真是天生的一对啊。”说到这里,两姐妹不禁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明秀姐继续说道:“如此说来,你真的是同意啦。”明秀:“我没有意见,那就看孩子们的啦。”“当然要看孩子们的啰!不过,只要我们两人没意见了,他们不会有什么意见的。”“你就那么有把握?”明秀反问道。明秀的姐姐说:“不信你就走着瞧。”“姐,看来你对他们很了解呀!你根据什么呀?”明秀又反问道。“秀,我给你说吧,我们那个陶义呀,一说起到你们家来,他就表现出一种特殊的兴趣,感到特别的高兴。”“唉哟!是吗?”明秀也显出了一种无比高兴的样子。明秀姐压低嗓门儿,还用手笼着嘴巴,说道:“我给你说实话,今天来看你们,还是陶义提出来的哩!你相信吗?”“是吗?还是陶义先提出来的呀!”明秀更显高兴。“这下你该相信了吧!”“唉呀!还是陶义要来的呀!我还真没有想到哩。”明秀真的有点惊奇了。“没有想到吧!”陶义妈继续说道:“前两天他就想来的,他给我说,妈呀,我们好久没有去看二姨妈了,抽个时间去看看二姨妈吧,好吗?我一听,马上就应了他说,好啊,我们这两天就去看你二姨妈。我这样一说,你没有看到陶义他有多高兴,我都感到有点奇怪,所以,今天我们就来了。” 明秀听姐姐这样一说,也特别地高兴,说道:“唉!姐,他们俩是不是私下里有什么动作呀?” “这我可倒没有发现。”陶义妈妈正经地回答道。 正当明秀姐妹俩说得热闹的时候,陆放从外面回来了。刚进门就问候道:“他大姨妈来了!” “他二姨父,你在忙什么呀?”陶义妈问陆放。 “我在菜地里弄弄菜。”陆放回答。 明秀向陆放问道:“唉!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江花和陶义他们俩呢?”陆放答道:“他们说,要在后山上玩一会儿,一会就回来。” 明秀和她姐姐一听陆放说“他们俩要在后山坡上玩一会再回来”这话,明秀姐妹俩人不约而同地互相看了一眼,当两人目光对视时,自然而然地暗暗笑了一下,之后,明秀的姐姐轻轻地说了一声:“怎么样?没有错吧!” 明秀笑了笑说道:“我还真没有想到。”于是,两姐妹不禁开怀大笑起来。陆放在一旁莫明其妙地看着她俩姐妹,不知是怎么回事,便问道:“你们俩笑什么呀?那么开心。” 明秀说道:“笑什么呀?笑的是你想不到的好事。” “什么?有我想不到的好事?告诉你说,没有我想不到的好事。” 明秀姐一楞,问道:“他二姨父,你真的那么自信?” “谈不上自信,不过我想我可以猜得八九不离十。” 明秀反问道:“老陆啊,你就是诸葛亮,今天的事你也猜不着。” 陆放一听她姐妹俩这么一说,心里更觉得有谱,他想这姐俩今天来八九不离十是谈孩子们的终身大事的。便说:“要是我猜到了呢?” 明秀说:“老陆,今天你要是猜到了我们笑的是什么事,我就给你炀二两酒。”“光二两酒不行,还得要有下酒菜。”陆放来了劲,信心有加地回答说。 “好!我就再给你弄点下酒菜——切两节腊香肠。” “条件都讲好了,那你就猜来我们听听。”明秀姐说道。 “好!我就告诉你们吧,不就是两个孩子的事嘛!” 明秀和她姐姐惊讶地对视了一下后,都笑了,明秀说道:“你还真是诸葛亮呀,老陆!”明秀姐也说道:“秀,不要看你们老陆,不吭不响,他阴倒还有点心眼哩。”说完之后,三个人都笑了起来,哈哈声响彻了全屋子。一阵笑声之后,陆放说道:“就你们姐俩那点心事,还能瞒得了我?” 明秀姐问道:“唉,他二姨父,我们姐妹俩认为江花和陶义他俩很般配,你的意见如何?” 陆放回应道:“好啊!我没有意见,只要你们俩认为可以就行,如果你们俩不同意,再般配也没有用。” 明秀的姐姐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这件事就算成了,好!就这么决定了啊!将来不得反悔。”大家又满心地欢笑起来。 第六章 花献小兵 第二节 正在后山坡上玩的江花和陶义两兄妹,也谈得十分深入而投机。江花说道: “你刚才说你将来要当一名解放军,倒是很有理想,我一定支持你去。”“你为什么支持我去当解放军呀?”“因为我最喜欢解放军。”“你为什么最喜欢解放军呀?”“你装什么糊涂呀?我为什么喜欢解放军难道你还不知道?” 陶义“嘿嘿嘿!”笑了一下,说道:“我知道,还不是因为你爸爸是解放军,”“还有呢?”江花又故意反问了一句。 “还有,那就是你妈生你的时候是解放军救过你们。”江花:“那你为什么还要故意问我为什么喜欢解放军?”陶义:“嘿嘿!嘿嘿!我故意逗你玩呗。”江花又问道:“唉!义哥,我问问你,是不是因为你知道我最喜欢解放军,你才故意说要当解放军的呀?”“怎么啦?难道说你怀疑我要当解放军是为了讨你的好吗?”陶义有点不高兴地反问江花。“怎么?不高兴啦?好了,好了,我也是逗你玩的。”江花稍停了一下后说:“不过说真的,你要是真走了,我们见面就不容易了,万一有什么事情想要和你商量就难了。”江花流露出了一种忧虑之情。 陶义突然把话题一转,说道:“唉!你到底有什么事那么急着要我来呀?” 江花没有直接回答陶义的问题,而是又向陶义提出了一个他根本想不到的问题:“我听说,有人在给你谈媳妇,是真的吗?” 陶义一听就有点蒙了,丈二和尚让他摸不着头脑,带着咤异的目光问道:“唉!你怎么啦?你是什么意思呀?” 江花说:“你回答我,到底有没有人给你谈媳妇?”江花表现得是一板正经。“没有啊。”陶义也是认真地回答道。“真的没有?还是假的没有?”“真的没有,反正我是不知道。”江花说:“你妈说这事的时候,我都听见了。”陶义反问道:“我妈谈这事时,被你听见了?什么时候的事呀?真的吗?”“真的,没有错,就是被我听见了。”陶义更是茫然了,不知是怎么回事,一副尴尬的样子,便进而追问道:“我妈给谁说我的事呀?”显出了一副正经的模样。江花看到陶义的样子,不禁扑哧地一声笑了起来。陶义更是急了,问道:“你笑什么呀?说呀,我妈到底给谁说我的事呀?”江花:“看看!心虚了吗?”“我有什么心虚的呀?”陶义有点着急的样子。“急了不是?不要急吗!”江花说道。 陶义真的有点急了,他紧紧地追问道:“你快说呀!真是急死人啦。”“你妈是和我妈在一起谈话时说的。”江花一下子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谈的是谁呀?是什么人呀?是哪家的呀?你听清楚了吗?”陶义迫不急待地追问道。 江花说道:“好像是坪上一家姓李的姑娘。”陶义听后立即显出了一副更是着急的样子,惊讶地说道:“什么?是真的吗?”“是真是假,那我就不知道了。”陶义:“反正我不干。”陶义从内心深处发出了一声。“你不干,由得了你吗?”“那我不管,反正我不干就是了。” 江花问道:“那我问你,你心里想的人是谁呀?”陶义这时变一个脸,笑了笑说道:“这是秘密,我不告诉你。” 江花说道:“你不告诉我,那就算了,我也不再问了,你爱想谁就想谁去吧,不过,妈妈她们给你谈的是谁,我也不告诉你。”陶义沉默了。江花把话题又一转,说道:“陶哥,我们做朋友好不好?”陶义万万没有想到江花一下子说出这话来,便愉快地回答说:“我们俩做朋友,好啊!我愿意,只要你没有意见,我们就做朋友,做一个永久的、一生一世在一起过日子的朋友。”江花:“你这是真心话吗?”“是真心话,是从内心里发出来的,绝对没有一点假。”陶义边说边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胸脯。“你敢发誓吗?”江花进一步追问道。“我敢发誓,如果是假话,天打五雷轰。”江花一听陶义这话,便说道:“那我相信你,就与你做朋友,永远,永远,一生一世,天长地久永不变心,我也发誓,如果我变心,也一样天打五雷轰。”陶义听江花说出这句话后,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以名状的味道…… 这时,两人都莫明其妙地沉默不语了,顿时都感到此言重若千斤,心情格外沉重而复杂,好像都在为自己的千斤誓言而接受苍天大地的审察似的。稍静了一会儿,陶义又拾起了刚才的话头,问道:“江花,你刚才说我妈和你妈一起说我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她们要给我说谁呀?”陶义此时心中的一种矛盾不安的情绪,涌动着万顷波涛……他在想:妈妈她们在那里给我谈媳妇,而我们在这里私定终身,一旦真是给我谈好了别的人,那该项怎么办呀?所以他紧逼着江花追问。 江花看出了陶义的心思,便淡淡地笑了笑说:“你真的想知道吗?”“当然想知道,我好想办法对付呀。”陶义说。 江花说道:“那我就告诉你吧,她们说的就是我。”江花说完后,红润的脸上堆满了羞色,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真的!”陶义显得是那么高兴,顿时满面红光,兴奋不已,原先脸上布满的愁云一下子不见了。 江花说道:“看你高兴的,要不是谈我呢?”“要是谈别人我就不要,坚决不要。”陶义说完后,马上变一种情绪,轻声问道:“唉!她们是怎么说的呀?”“她们说我们俩非常般配,是天生的一对。”“是吗?江花,你觉得她们说得对不对呀?” 江花含羞而又坚定地说道:“我觉得她们说得对。”陶义紧追道:“你愿意我们俩的事吗?”“你愿意不愿意呀?”江花反问道。“那还用说嘛!”说完之后,俩人都笑了。这时,两人情不自禁地靠在了一起,陶义用手把江花搂着,江花将身子斜依在陶义怀里,两人都沉浸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幸福之中,她轻声说道:“陶哥,不要忘了,刚才我们都对天发过誓啦。”陶义说道:“是的,我们都不得对天发过誓了,同生共死。”江花补充道:“还有天打五雷轰啊!”陶义说道:“是的,若要是反悔的话,要被天打五雷轰呀。”这时俩人都显得有些严肃。是啊,他们的心是真诚的,说出来的话也是认真的,这是他们在初恋时的幸福之中的心语,他们沉浸在初恋的幸福之中…… 过了一会,江花从陶义怀中正坐起来,严肃沉静地说道:“陶哥,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陶义忙问道:“什么事呀?” 于是,江花便把武装部长要和她好的事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对陶义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前不久我们去支援修铁路,在工地上,有人向我提出这个问题来了,他想要和我好,但我心中装着你,没有答应他,不久,他就对我行动了。” 陶义一听“行动了”几个字,便惊讶地问道:“对你行动了?什么行动?”“他抱我,”“他抱你!?”“但被我拒绝了,差点把他给推倒,我跑掉了。” “是吗?”“是真的。”“后来呢?”“后来他又托人来找我,也被我拒绝了。”“是这样。”“但是,我感到他是不会放下的,肯定不会罢休的,我害怕出别的事,所以,就特别约你来商量商量。” 陶义明白了,心中也着起急来。便说:“这事我们还真得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办呢?如果那人不放过你的话,我们怎么办?” 江花也说:“是啊,怎么办呢?这正我要你来的原因啊。”说完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了,过了一会,陶义说道:“那人是谁呀?是什么人呀?” “他是我们乡的武装部长。”陶义跟了一句:“武装部长?”陶义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沉默了,久久不语。江花着急地问道:“陶哥,你说话呀,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呀?”陶义:“我看,这么办,如果那人再提出来时,你就坚定地回答他,不干!就说我已经许配人啦。而且,是早就定过亲了。”江花说:“好吧,我们就这样先对付着再说。”这时,俩个人再也没有刚才那种欢乐的心情了。 俩人带着复杂的心情回到家来时,明秀姐妹俩和陆放他们还正说得热闹着哩,她们见江花和陶义回来了,就不再说这事了。 江花先有礼貌地向明秀姐姐问候道:“大姨妈,您好!您好久没有来我们家了,我好想您哟。” “唉哟!你们看我们的江花多会说话呀!真是逗人喜欢的姑娘。”明秀插话问道:“你们俩到哪里玩去了,现在才回来。” 江花说:“我们就在后山坡上玩哩。”陶义也说道:“我们后山坡上玩了一会。” 这时,陆放插话问道:“明秀,该做午饭了。” 明秀说道:“对对,该做午饭了,看我们说着就没有完没了的,快快快,我去做饭。” 陆放说道:“你们就摆龙门阵嘛,我去做饭。”明秀姐姐说:“走,我们一起来做,边做边摆吧。” 第六章 花献小兵 第三节 晚上,江花和妈妈明秀正在说话。 江花问道:“妈妈,今天大姨妈来,你们说得那么热闹,说些什么呀?” 明秀:“你猜猜我们说些什么?”“我猜不着。”明秀问道:“江花,我问你,你看你表哥这个人怎么样?”江花:“我表哥他很好啊。”“他怎么个好法?”“他人品好,长得也好。”“还有呢?”“他有理想,有抱负,是个男子汉的样子。”“你说他有理想,他有什么样的理想?”“他想当解放军去,他想做成点事。”“你怎么知道的呀?他给你说的呀?”“今天我们在后山坡玩的时候他说的。”“你们还谈了些什么呀?” 江花想掏妈妈的口气,便故意说道:“他还说外面有人想给他谈媳妇。”明秀一听就急了,便问道:“有人要给他谈媳妇?谈谁呀?” 江花看出妈妈有点急了,便继续说道:“可能是他们那边的一个朋友吧。”“他没有具体说是谈的哪家姑娘?”“他没有说明白,我问他他也不说。妈妈,还有人给我谈哩”“怎么?!还有人给你谈?”“怎么!不行呀?人家都十七八岁了,你也不关心关心我的事。”“谁说不关心你的事呀?”这时江花把话题一转,说道: “妈妈,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给您说。”明秀听后问道:“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关于我的终身大事。”“你要说你的终身大事?”“是的。”“是怎么回事?你说给我听听。”“真的,外面真有人给我提亲哩。”“谁给你提这事啦?”“妈妈,事情是这样的……” 江花便把前面发生的武装部长想要和她好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之后说道:“妈妈,我有点害怕。”“还有这样的事?”明秀稍停了一会儿后,问道:“那你怎么办?”“我不想和那个部长好。”“那你心里面有人了吗?” “我感到陶义哥哥顶好的。”“你为什么对陶义产生了好感?”“通过和他一起到北京的那一段时间接触之后,我感到他人好,对我也好,他还立志要当兵,并要做一个好军人,这正是我要的,我就是要找个当兵的。”“为什么一定要找个当兵的?”“我爸爸是当兵的,你生我时也是当兵的人救了我们,我感到当兵的人好,所以,我一定要找个当兵的,非兵不嫁。” 其实,明秀打心眼里头就是想江花找个当兵的,所以,她听了江花说的之后,心里暗暗高兴,决心支持江花的决定,但还是想要江花考虑周到些,把思想基础打牢固一些,于是说道:“好是好,但有一个问题,你要考虑好,当兵的是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国家,往往顾不了家庭的事,这点你要有思想准备哟,当军人家属要比其他家属的担子要重得多,吃苦也要多得多呀。还有……”明秀是想说当兵有风险像你爸爸那样,但她没有说下去。 江花心里也明白,她说道:“是的,妈妈你说得很对,不仅照顾不了家庭,还会有危险,像我爸爸那样。但是,也正是这样,所以,军人才是高尚的嘛!光荣啊!不是嘛!?”明秀:“是的,是这样的,但必竟是要多吃些苦啊。”“我不怕,吃苦没有关系。”“还有一点,当兵的潜伏着一定的危险,说不定还有意外的事情发生,这些你都得想到。”“我不怕,我都想到过了。”“只要你想到了就好,就怕你没有想到,没有思想准备,将来一旦碰上问题时,你就会受不了的,会后悔的。”“妈妈,我决不后悔,无论碰到什么困难,我都会战胜得了的。”“那就好,只要有这样的思想,将来就不会出现其他问题。”“妈妈,您就放心吧。” 明秀通过与江花的交谈,心中已经有了数,她想既然江花心里想的和自己想的是一样的,就没有必要再背一个“包办”的名了,于是,便说道:“既然你已经想得很透了,那我就没有什么意见了,你就自己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吧。” 江花一听妈妈同意自己的想法,心里也非常高兴,便说道:“妈妈,您同意啦!”明秀会心地点了点头。江花高兴得一把抱着妈妈,扒在明秀的耳朵边,轻轻地叫了一声:“我的好妈妈!”又狠狠地亲了明秀一下。 明秀笑着说道:“你这个淘气的孩子。”这时的明秀心里感到了一阵欣慰和幸福,她万万没有想到,一个才十八岁的小江花,竟然如此有主意,而且,还很符合自己的想法,真不惭是军人的后代。 从这以后,江花就频频与陶义联系、交往……她心中也感到似乎有了依靠似的,心里感到踏实多了。 有一天,陶义与江花在集市上相会,两个人便找到一僻静处说起俏俏话来。 陶义对江花说道:“我已经报名参军了,很快就要入伍了,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你在家除要好好照顾你妈妈他们外,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要防止那个家伙纠缠你,如果真遇到了他的纠缠,你要勇敢斗争,坚决拒绝,要毫不含糊,不要让他感到任何的机会和可能性,这点十分重要。”“你就放心吧,我会对付他的。”“如果,他真是来硬的话,你可以拿国家保护军婚来抵抗他。” 江花不明白拿军婚来抵抗是什么意思,便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军婚?”陶义说:“国家有法律规定,军人的婚姻受法律保护。”江花一听高兴地说:“咳!还有这样的规定呀,那太好了,必要时我就拿这条来对付他。”陶义说:“是的,这条是很管用的。”江花说:“好!有了你这个兵哥哥,我就不怕他了,他也休想在我身上占便宜。”陶义:“你有这样的勇气,我就放心了。” 江花:“你到了部队上,一定要好好干,定要干出个像子来,干出个名堂来,那就没有人敢欺侮我了。”陶义:“我会好好干的,江花,你相信我吧?”江花:“我完全相信你。”陶义:“我到部队后一定要好好地干他一场,争取立功,当模范,当标兵,为家庭争光,也为你争光。”江花高兴地说道:“我相信你一定会说到做到,你放心吧,我在家里也会好好干的,决不会给你和丢脸。” 他们俩谈得非常亲热,两个人都感到了一种无比幸福,江花一下子扑到了陶义的怀里,陶义紧紧地抱住江花,两个人抱在一起,久久地,久久地。 陶义在江花耳边轻声地说道:“真是走了的话,还真是有点舍不得你哟。”江花在陶义怀中也轻声地说道:“你走的那天我去送你。”“好的,我一定等着你来送我。”“我会来的,你就等着我吧。” 1973年初冬的一天,是陶义所在乡新兵入伍的日子,江花一早就赶到了陶义所在的乡政府,去欢送陶义入伍。乡政府的大门前,横挂着一幅鲜红的大横幅,上面写着“欢送子弟兵,卫国入军营”十个大字,鲜艳夺目……一个个身穿军装的小伙子,精神饱满,意气风发,胸带红花,笑容满面,从四面八方走来。每个入伍新兵的身旁,几乎都有一个姑娘陪同着,各自送自己的心上人。 江花正在人群中与陶义说着话。 江花说道:“到部队后要马上给我来封信呀,好让我放心,我也好给你写信呀。” 陶义说道:“到了部队我会很快给你来信的,你在家要好好照顾好妈妈他们,你自己也要注意保证好身体,不要什么事情都那么急,那么冲,处事要和气一点,要处好各方面的关系,不然会惹事的,要尽量少惹事,平平安安的过好每一天。” “你说的我一定记住,你就放心地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家里的事尽可放心。” “你要特别紧防你们乡武装部那个家伙,尽可能离他远一点。” “你就放心吧,我会紧防他的,再说,我们不是有上方宝剑了嘛。他要是对我不客气,我就说他破坏军婚。”江花说完这话之后,自己胸有成竹地笑了。 这时,“嘟——嘟——”,一阵紧促的哨声响起,新兵集合的命令传来了,又伴着人的喊声:“新兵集合!新兵集合!” 这哨声和喊声,撕着江花的心,她紧紧拉着陶义的手,迟迟地,迟迟地舍不得放开……陶义轻声地说道:“好了,叫集合了,我走了,再见!”说完话转身跑去,江花一边张望着,一边挥着手,脸上浮现着恋恋不舍的样子,久久地站在那里张望着。陶义他们列好队后,由乡政府领导,给他们讲话致欢送词:“同志们,你们是我乡的好青年,马上就要肩负起保卫祖国的光荣任务,希望你们到部队后,要努力学习军事技术,为国家做贡献,建功立业,我们等着你们的喜报,祝大家一路顺风,好了,上车出发。”指挥员喊道:“登车出发!”载着新兵的汽车出发了,渐渐远去……江花站在那里凝望着,久久地,久久地…… 第六章 花献小兵 第四节 在生产大队的一次会议上,社员们正在开会,会议是关于国家给农民的改土补贴的问题。江花和她的爸爸陆放都在会上。会上有人提出了关于双季稻的补贴问题。 那个人说道:“听说国家对双季稻有补贴,据有人讲别的地区都发了,我们乡为什么没有呢?”这个人提出的问题,引起大家的议论。 陆放也说道:“我问过县农业局,肯定是有这回事,国家是有补贴的,我也听说了,别的地区有的都发了,我们这里为什么没有发?到底是怎么回事?建议村长问一问。” “村长,我们到底有没有双季稻补贴啊?”有人直接向村长提问。村长还没有回答,又有人发问道: “别的地区有,我们为什么没有啊?应该查一查,问一问。” 会上七嘴八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是不是被乡里面给……” …… 村长见大伙都很关心这个双季稻补贴问题,便说道:“乡亲们,大家静一下,大家静一下,关于双季稻补贴问题,我们也听说过,但是我们乡还没有消息,我想是不是还没有下来呀。既然大伙都关心这个问题,下一次到乡里开会时,我们向乡里面提一下,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大家还是不肯罢休,又有人问道:“双季稻,国家是给有补贴,但是,我们长沟乡的农民们一直没有得到过。我们应该弄个明白,听说这件事是由乡农技站长主管的,是不是被他们挪作它用了?我看必须弄清楚。” 陆放说:“国家双季稻补贴款听农业局说每亩为20块钱,算起来,我们村也是不小的数字,全乡算起来就更多了,起码是好几十万元哩。” 大伙对这事议论纷纷,江花听了大伙的意见后,也非常关心这事,她便和周围的几个妇女商量后,说道:“我们向村长提出一个建议,专门组织一个小组来负责追查这件事,要求一追到底。”江花等人的意见一出,就得到了群众的支持,大伙说:“这个意见好!要有人追着办,要不,又是光说说就完了,又没有下文了。”还有人补充说道:“我们以社员大会的名义,向上级提出申请,要求解决补贴款问题。” 村长看大家情绪高昴,只好表示支持。于是,同意组织一个小组,专门负责督办这件事。有人提出:“现在就让大家提名组成小组。”大伙异口同声,表示支持。村长和几个村委临时碰了一下头后,对大家说道:“为了妥善起见,我们先不要采取成立专门小组的办法,由我们向乡政府正式询问一下,看一看乡里面是什么反映之后再说。如果,乡政府听了我们的意见后能够给予解决,就算了,如果得不到妥善解决时,我们再来组织一个专门小组来督办这件事,这样可能妥善些,好吗?”大家觉得村长的意见是对的,于是就同意按村长的意见办。 会后,村长以村委会的名义向乡政府写了一个意见反映,要求解决双季稻补贴款问题。 一个月过去了,乡政府对村委会的申请未予理睬,申请报告石沉大海。于是,大队根据大家的意见,组织了一个小组,专门申办这个问题,江花也在这个小组中。小组讨论如何推动申办工作时,江花提出:“我们要联系全乡各大队,共同来追究这笔款项,这样才能形成力量,才能推动乡政府来解决问题。” 江花的这个建议得到了大家的支持。于是,他们展开工作,各方串联,并得到了各大队的支持,于是,便形成了力量。大家联合起来,向县委提交了《要求落实国家双季稻补贴款的申请》……县委接到下面的这个《申请》之后,觉得这事关系到农民的直接利益,应该给予支持,便将《申请》批给了县纪委,要求他们组织检查。县纪委接到县委领导的批示后,便组织人员调查处理。就在这过程中,长沟乡农技站的几个同志,也向县纪委递交了一份关于揭发该站站长领导贪污腐化的检举材料。经过纪委的审查,查明长沟乡的这笔款项早就拨下去了,可是被乡农技站站长以别的名义把这笔钱变得没有了,实际上是给贪污了,群众的检举是真实的,并采取果断措施,进行严肃查处,农技站长被依法判刑。同时,那笔国家补贴款也被追了回来,很快补发给了各村,分发给了大家。 江花在这次追究国家补贴款行动中的表现,得到了群众的肯定,后来江花被群众推选为大队妇女代表。但是,这次的反贪行动,在某种程度上也得罪了乡里的一些领导。因为农技站长的贪污行为,是和乡里主管领导暗中勾结着的,站长只是没有把他们供出来,而由站长一个人把责任全部承担下来了,从而,保护了乡里的相关领导。不言而喻,这件事在江花的命运中又增加了一棵仇敌的种子 第六章 花献小兵 第五节 陶义性格崛犟,做事要强,意志坚定,办事执着,具有雷锋的钉子精神,每做一件事心须做好,否则不会罢休,加之又爱学习,肯钻研,掌握了不少知识和技能。因此,在部队里干得很出色,放在哪里都能做出成绩来。他先后当过保管员、器材维修班长、司务长、机电师,总之,他干一行爱一行,干一行钻一行,而且都能干出成绩来,工作中再苦再累的活,他都不得能干革命得很好,工作中遇到的难题,一般他都能攻得下来,因为他肯动脑肯钻研。所以,同志们给了他一个美丽的外号——“金钢钻”。 有一次,军里冷库的冷冻机坏了,主管冷库的技师怎么也修不好,眼看库里面的东西要受到严重影响,领导十分着急,有人提出来是不是让“金钢钻”陶义同志来看看。那个主管技师说道:“我都修不好,他又不是搞这行专业的,怎能行呢?”有人提议:“干脆重新买一台算了,反正这台已经用得差不多了,该项换台新的了。”有知道陶义的人对领导说:“不试怎么能知道人家行不行呢?让他来试一试怕什么!万一人家能修好哩,岂不是能节约好些钱吗?!”领导觉得这意见有道理,同意让陶义来试一试。于是,把陶义叫来了,领导对陶义说道:“陶义呀,你看看怎么样?能修理好吗?如能修好还能为公家节约好多钱哩。”陶义回答道:“先让我看一看,两个钟头后我给领导一个明确的答复。” 说完之后,陶义便对电机仔仔细细地查看、检查起来。没有过多久,还不到两个小时,他发现了电机故障的所在,便对领导说道:“如果领导相信我的话,那我就试一试吧。”领导说道:“我们不相信你叫你来干什么?正是相信你才叫人来的。库里面这么多东西,如果再过两天修不好,就会造成损失,希望你一定认真对待,力争把它修理好。”“请领导放心,我会想办法的。”经过他一晚上的折腾,到第二天早上,他真的把那台冷冻机给修理好了,当着领导们,机器轰隆隆地转动起来了,冻库时里的全部东西,一点没有受到损失,为此,他得到了大家的好评,且名声大振。 由于陶义工作表现得特别出色,所以,几乎是年年受表彰,受奖励,立了功,入了党,被评为标兵,从连部到营部再到团里,芝麻开花,步步升高,不断上进,最后,还成为整个军里面的一个标兵,参加了他所在的那个军里组织的标兵先进事迹巡回报告组,在所在军的范围内作过“标兵先进事迹巡回报告”,后来又改了志愿兵,当了团后勤处的机电师。 1977年,陶义从部队回家休假时,在几家人的主张和操办下,在亲友们的祝贺中,他和江花俩人结了婚…… 他们俩人就以江花她亲爹老徐的家为家。老徐于1959年在珍宝岛战事件中牺牲后,江花的爷爷不久也去世了,家里就剩下一个体弱的老婆婆。儿媳妇明秀在中心小学教书,平时不能回家,老婆婆一个人生活,明秀就让陆放常过来看一看老人家。江花初中毕业后在家劳动,只好由江花陪老奶奶过日子,奶奶年前去世了,这房子就只有江花一个人住。故江花与陶义结婚后,这房子就成了他们的家。好在江花住在这里,离她妈妈明秀家不远,她经常是两边跑,她爸爸陆放也经常到她这边来看一看。 1979年,江花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陶玉……江花带着小玉在爸爸妈妈的关怀下,一切都较平静,小玉健康地成长着。 第六章 花献小兵 第六节 1982年9月,党的十二大召开了,邓小平在大会开幕讲话中,提出了加紧进行现代化经济建设,是党和国家当前三大任务的首要任务。并要求在二十年内生产总值翻两番。战略重点首先就是家业,必须大力发展生产,消灭贫困,改善人民生活,提出了“贫穷不是社会主义”的观点。党和国家的政策,极大地鼓励了广大农民。一时间,“发家致富”、“万元户”等口号成为群众的生活动力和奋斗目标。 江花是一个有朝气、有干劲、有理想的人,党和国家的政策让她干革命劲倍增,她想通过自己的劳动创造一个富裕幸福的家庭,她想自己能干革命什么呢?想不想去,决定大搞种植和养殖——种菜、种桑树,养蚕子,养鸡养兔养猪。她把她的想法给父亲和妈妈说了,陆放和明秀被女儿的精神和干劲所感动,不仅表示同意,而且愿意支持,和她一起大干一场。决心下定以后,她就给陶义写信说明自己的想法,并要他寄2000元钱回来做本钱。陶义看信后,被江花的壮志和干劲深深打动,他想:江花的思想还真行,对党的十二大的精神吃得还挺透,跟得也很紧,对!青年人嘛,就得有这么股子闯劲,决心给予全力支持,第二天就立即给她寄出了2000元钱。 江花得到了爱人陶义的支持,心中特别高兴,她心里想:还真是能想到一块去,她的劲头更足了,决心乘党的十二大的东风大干一场。 江花很快行动起来了,首先把小孩子送到明秀那里,妈妈代为照管,她自己和父亲陆放便在两亩自留地上干起来了发财致富的事业……养鸡、养鹅、养兔、养蚕、全面开花,她的院子简直就成一个养殖场,而且搞得有条有理,头头是道…… 经过一年的努力,竟然创造出了优异的成绩,成为了村里的第一个万元户,全大队的致富带头人,大队的妇女们,称赞不已,并要她为带领妇女们来一次妇女在经济上的大翻身。江花对于姐妹们的要求十分支持。她想,中国历史上,妇女总是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解放后在政治上得到了解放翻身,但是在经济上还没有得到完全解放。今天有了党的好政策,给我们妇女创造了如此好的条件,那就得看我们自己是否能掌握得住。于是,她欣然同意带领姐妹们一起干,让妇女们再翻一次身。 如何干法?江花提议开个会好好讨论一下。 一天,江花和姐妹们正在开会。一个年岁稍大点的妇女说道:“姐妹们,当年我们村里成立过互助组,我看还是组织起来力量大,干脆,我们成立一个新的互助组织。”一个姑娘补充道:“我赞成,组织起来可以互相帮助,互相学习。”有个人说道:“这个互助组就叫‘妇女经济翻身互助组’。”“好!这个名字好!自愿参加。”“自愿互利。”“还得有一定的条件,不能想来就来,应该订出起码的条件和要求。”大家正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这时有人说道:“唉唉唉,大家不要吵了,还是听听江花的吧,她的点子多。”大伙异口同声:“好!我们听听江花的意见。”江花满脸喜色,说道:“姐妹们,大家的劲头很足,好啊!我很同意大家的意见,我们妇女就是要来一次经济大翻身。只有经济上翻身,才能算是真正地翻身。现在党实行改革开放政策,给了我们这样一个环境和条件,就看我们敢不敢干,我们一定要珍惜这个机会,大干它一场。怎么干法?我想了一下,根据我们的情况和条件,必须稳步前进,一步一步地来,不能像过去大跃起进那样。具体办法是:个人种,个人养,根据自己的情况,力量的大小,决定自己的规模。资金上可以互相支持,技术上互相交流,遇到什么问题时,大家共同研究解决,这就是我的意见,你们看怎么样?” 大家听后,感到江花的意见很对,于是,异口同声:“好!”“同意!”“江花的意见很好,我们就按江花的意见办。”这时又有人提议道:“鸟无头不飞,我们就选江花当组长,带领我们闹经济翻身。”此言一出,大家一致赞成,江花也没有多推辞。她说道:“既然姐妹们相信我陆江花,那我们就一起干着试一试,但我必须说明白,希望子成龙大家一定要齐心协力地干,要是三心二意,那就趁早不干。”大家齐心支持道:“没有问题,我们一定听你的。”那个老岁稍大点的妇女说道:“姐妹们,我说一句,我们大家在这里表个态,大家必须支持江花,一定要听她的,谁要是不听这一条,就劝她趁早不要参加这个互助组,大家说好不好?”大家一致同意道:“好!就得这样干,如果有不同意的,现在就说话。”全场安静了没有人吭声。这时江花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我们就这样干。” 就这样,一个“妇女经济翻身互助组”成立起来了,江花领导大家闹“经济翻身”。她们在生产过程中,三天两头在一起开会研究,碰到问题便一起来商量解决,群策群力,互助互帮,生产很是顺利…… 经过一年的努力,大家都到了成功,都取得了不小的成绩。规模不同,获利不同,都在一定程度上达到了致富的目的,在全大队里引起了轰动。就这样,江花在村里深得好评,并成为全乡闻名的致富能手。 1983年的冬天,陶义回来休探亲假。 那天晚上两个人坐在床上和甜蜜地交谈着,陶义说道:“这两年你干得真是不错呀,竟然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我真为你感到高兴,不过,也真是辛苦你了,要是我能在家里和你一块干那就好了,那我们一定会成为万元户。” 江花说道:“你在部队干得也不错呀,被评为标兵,到处做报告,多光荣的呀,我心里特别高兴,我的干劲是你的力量给我鼓起来的,只要你在部队干得好,我就特别高兴,特别有劲,再苦再累我也不觉得苦累的。” “是呀,我们趁这大好机会,就大干他一场,再过几年我们老岁大了,我回来可以安安静静地过上好日子。” “嗬!想过安静日子了!还早着哩,我们还年轻,还得好好干他些年,为我们的孩子创造一个好的生活环境。” 陶义听说为孩子,便逗趣地说道:“对了,我们还没儿子哩!” 江花也开玩笑地说道:“怎么?想要儿子啦?” “难道你不想要个儿子?” 江花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嘻嘻地笑了起来。陶义趁此机会抱着江花,说道:“我问你,你到底想要不想要个儿子?”江花还是不回答,还只是嘻嘻地笑着,她的脸上露出了一种特别让人动心的娇柔美丽的表情,陶义一下子就把江花压在了自己的身下,轻声地说道:“我想要个儿子。”江花轻声地说道:“那就看你的本事怎么样了。”陶义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那你尝试尝试吧。”说完后,他就把灯关了,紧紧地搂着江花,并把嘴唇紧紧地吸到了江花的脸上,唇上,胸上,此时,江花以更强劲的热情,回应着陶义的挑战,他们尽情地玩味着爱情的欢乐,尽情地享受着爱情的幸福…… 第六章 花献小兵 第七节 时间过得很快,第二年的夏天来了。 江花挺着一个大肚子,带着四岁多的女儿陶玉,来到了陶义所在的部队,一则是探亲,二则是想在部队生孩子。她们母女住在团部招待所里,招待所那间屋子成了陶义的临时家园。 陶义的上级——团后勤处的领导们来看江花。 处长说道:“江花,你是第一次来部队探亲,好好地玩一玩,生活上有什么需要的或有什么困难,就及时提出来,我们尽量照顾,希望你在部队期间生活愉快。” 江花说道:“谢谢首长的关心。”处长见江花挺着一个大肚子,便问道:“你怀胎几月了?”江花说道:“九个月了,很快就到预产期了。”处长又转问江花的女儿问道:“小玉,几岁了?” “快满五岁了。”陶玉稚声稚气地回答。 江花重复着说:“再过几个月就满五岁了。” 处长夸讲陶玉,说道:“小玉姑娘,长得好漂亮啊!” 江花说道:“谢谢处长夸奖。” 处长转而对陶义说道:“你工作之余,多陪陪江花和小玉她们玩一玩,可以安排时间到城里面去走一走,看一看辽海市的美丽,看一看大海的辽阔。” “好的,谢谢处长关心。”陶义回答道。 江花来到部队很开心,她和同志们相处得很好,经常有战士来看她们,来和她们玩。一个星期天,陶义的同志们来到招待所,看望江花。屋子里热气腾腾,有说有笑,江花招呼着战友们吃糖,吃水果,一个同志说:“嫂子,我们的陶哥可是个好样的,他工作成绩突出,年年立功受奖,还是我们部队的标兵哩。” 另一个同志说道:“陶技师对我们大伙可好哩,像老大哥一样,所以,平时我们都叫他陶哥。” “我们陶哥对嫂子你也是好得很啊,我们都知道他经常给你写信,还经常夸奖你如何如何能干哩。” “你们俩真是一对好样的,要是将来我们也能找到像嫂子你一样女朋友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另一外调皮战士对那个人开玩笑说道:“你呀,要找到像咱嫂子这样的我看是不大可能啊,因为你长像……” 那个战士反击说道:“我长像怎啦?不是吹的,比你强多了,不信的话,现在就让大伙评议一下,看我们俩人谁长得好看。” 另外一个战士开口道:“行,让大伙评议一番,不过,最好请嫂子来评,因为男人长得好与不好,只有女人说了才算数。”这话把大伙都逗乐了。 一个战士说道:“你们不要笑,他这话还真有点道理,你说你长得好看,如果说没有女孩子看上你,能说明你长得好看吗?”…… 屋子里面,喜笑颜开,热闹非常,战友们在陶义家和江花他们在一起玩得好不开心。 江花是个开朗的女子,见到战友们如此亲切好玩,她也感到特别开心,顿时,也是开怀畅谈。她说:“我的好兄弟们,嫂子看到你们真是格外高兴,你们都是好样的,以后你们都到我们家乡去,我给你们每一个人都介绍一个好姑娘,保证让你们满意。”江花这话,更是逗得大家开心得合不上嘴。 一个战士说道:“嫂子,我第一个报名,退伍后一定到陶哥家乡去安家,好让嫂子给我介绍一个好姑娘。” 陶义这时也闭不住嘴了,他说道:“你们不要说,我们渝都妹儿还真的是人见人爱的好姑娘,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水淋淋的,只要你看上一眼,就会留在你眼睛里拨不出来了,晚上让你睡觉都睡不着。”陶义的话,更是让大伙乐得前仰后翻,笑声堆满了整个屋子…… 一天,陶义到处长办公室找到处长说:“处长,我爱人她想在部队生完孩子再回去,因为家里没有多的人照顾,还有陶玉这个五岁的孩子,老大不小的,也没有人照顾,处长,你看是否可以照顾一下?” 处长稍稍迟缓了一下,说道:“陶义呀,部队有规定,这你是知道的,按我个人来说,江花回去生产没有人照顾,的确是困难,按说照顾一下那到好办。可是部队有规定,再说我们团还没有开过家属来队生孩子的先例呀,要是开了这个先例可是不好哩。我看,还是回家生吧,你的意见呢?”陶义没有立即回应,两人一时没有话,处长稍仃后又说道:“我看还是回去生吧,不要因这事影响全团的荣誉,再说你是我们团的先进分子,又是军里的标兵,还是不开这个先例为好,你说我说得对吗?” 陶义听处长这么一说,也是对的,自己是个标兵,当然不能给组织上添麻烦啰,那还能有什么意见呢。于是,便说道:“好吧,处长你说得有道理,那我就给她做做工作,让她回去生吧。” 处长想了想后,说道:“这样吧,我给你几天假,你早点把她送回去,她一个人大着个肚子,还带一个孩子,在路上也很不方便,你送回去,你也放心,我们也放心,大家都放心。除你爱人的来回路费按规定报销外,你的路费作为出公差,我们给你报销。”稍停了一会儿,处长又接着说道:“你送她回去后,还可以在家里住上几天,把相关的事情安排安排后再回来。”后勤处长希望陶义爱人能够早点离队,是因为他看到陶义已经有一个孩子,但又不好意思问第二胎否是否有准生证,如果江花在部队生孩子,万一影响到部队计划生育先进单位的荣誉,引出一些不愉快的事不好,所以,他劝陶义早点送爱人回去。陶义根本不明白处长的心思,相反,他心存感激,他心里暗暗地说道:“处长还真是关心我们,能给我公假回家一趟,我还能说什么呢?没有话可说啦。”便愉快地答应道:“处长想得真周到,太感谢了,那我们就准备一下,早点把她送回去,她的临产期快到了,以免发生像她妈妈当年生她那样的意外。” 处长听后一楞,问道:“她妈妈当年生她时……” 陶义说道:“处长你不知道,她妈妈当年生她就是在路上生下来的,差点出问题,要不是遇到我们部队的一个好同志的话,当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处长听后惊叹道:“啊哟!原来你爱人是在路上出生的呀!那实在是太危险了,那更应该早点动身,路上还得小心些才是啊。”陶义说:“是呀,我会注意的。” 处长说道:“江花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还有半个月吧。”“鉴于过去的经验,那就得早点动身为好。” 陶义说:“是的,既决定回去生产,那就得早点动身。” 处长说:“对,那你就准备准备,跟江花做做工作,没什么问题吧?” 陶义说:“我想,不应该有什么问题。” 处长说:“那就这么办,你们早点动身吧。”陶义说:“好的。 第七章 惊雷暴雨 第一节 1984年的8月中旬,江花生产了,她生了一个儿子,江花和家里人都非常高兴,等到满月之后,江花到乡里去报户口。 那一天,江花走进派出所,进到户藉办公室后,正好有一个户藉民警同志在接待办公,江花开口问候过后,那个同志问道:“江花同志,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我要报户口。”江花回答道。同时把户口本递了上去。“你要报户口?”那个民警边问边翻开户口本看了一看,紧接着问道:“你不是有一个小孩了吗?” “是的,有一个女孩,现又增添了一个男孩。”那个民警问道:“你现在生的这个孩子有《准生证》吗?”“《准生证》?”江花楞了一下,回答说道:“没有。” 民警说道:“对不起,江花同志,你这个孩子上不了户口。”“为什么?”江花惊讶地问道。“你已经有一个孩子了,你生第二胎又没有《准生证》,属于超生,所以,上不了户口,我也不能给你上户口。”民警回答道。 江花说道:“没有《准生证》,可是我给村里领导打过招呼,他们都知道,也没有人对我说不能生啊。”“那也不行,必须要有计划生育办公室的《准生证》,才能办理第二胎小孩的户口,如果没有《准生证》是不可能给你上户口的。”“没有别的办法吗?可不可以照顾一下?”江花乞求道。“没有,对不起,这可是个大事,没有别的办法。”江花无话可说,那个民警又说道:“办法是有,那就是认罚。”江花还是没有话。那个民警又说道:“要不你到乡计划生育委员会去说说情,看看他们帮你不帮你?不过,我看很难办。”江花说道:“乡计划生育委员会?”江花表露出了很为难地样子。 民警又说道:“江花,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计生委不可能给你帮什么忙,因为这涉及到全乡计划生育的业绩问题,你这一来,就破坏了全乡的业绩,损害全乡、甚至全县的荣誉,什么锦旗呀,奖金呀,全都没有了。”江花一听完全傻眼了。民警还在不停地唠叨着:“江花呀,你怎么搞的?你不知道乡里的口号呀?”江花这时警觉地问道:“什么口号?”“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呀?” “我真不知道。”江花答道。我告诉你吧:“乡里的口号是:‘谁敢超生,就叫他家破人亡!’”江花听了民警这话,可真是吓坏了,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惊讶地问道:“什么叫家破人亡呀?”“那我可就不知道了。”那个民警无奈地说道。 江花没有话说了,只得垂头丧气地走出了派出所。 江花生二胎的事很快传到了乡计划生育办公室,计划生育办领导立即召开紧急会议,研究处理办法。会议室里,大家议论纷纷,气氛十分紧张,如临大敌。会议开始,计划生育办吕主任严肃地宣布道:“同志们,可能大家都知道了,我乡出现了陆江花超生的问题,这下子可是惹下麻啰,我们乡今年全年的工作可是白干了,一切都彻底完蛋了。”一位副主任迫不及待地插了一句:“我们完蛋了还好说,把全县的先进红旗给砸了,这可是个大事!我们怎么给县里交待呀?!”大家便你一句我一句,会议乱了套,无法继续开下去了。主任见状便说道:“我看这样吧,大家先想想办法,会就开到这里,我赶紧去向乡长报告,看看乡长有何指示,根据乡长的指示我们再来研究。”副主任说:“好的,是应该先向上级报告了再说。”于是,会议就这样散了。 吕主任急急忙忙来到了乡长办公室,进门就说道:“李乡长,出事了。”李乡长听吕主任说“出事了”,马上停下手上的事,就直楞楞地问道:“出什么事了?”“陆江花超生了……”还没有等主任把话说完,李乡长就紧问道:“什么?陆江花超生了?!”“是的,这下子,不仅我们乡完了,也牵连到了县里,我们全县也都全完了,奖励没有了是小事,‘计划生育先进红旗县’的称号也没有了,这可是一件大事,怎么给县里面交待呀。” 李乡长问道:“怎么会出现超生的呢?你们事先怎么没发现呀?你们一天到晚干什么去了?为什么没有及时发现?简直是失职!”乡长气得满脸抽动,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呀,刚坐上乡长这把交椅,还没有开始施展自己的宏愿,就把“计划生育先进红旗乡”给丢了,可谓是吃了一个当头棒,他能不生气吗? 吕主任站在一旁呆呆地不敢大声说话,只是哼了一句:“是我们没有尽到责任,没有把工作做好,我们检讨。” 乡长稍微停了一下说道:“现在说这话有什么用?” “我们的确应该检讨,回去后,我们很快送上检讨报告来。” 乡长把话头一转,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陆江花,是在有意和我们作对啊!”这时,当年江花咬他的情景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加之后来又再次遭到江花的坚定拒绝,他顿时怒火中烧,牙齿咬得嘎嘎作响。突然,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情绪上来了一个急转弯,脸上露出了一丝奸笑,从牙齿逢里冒出来了一个字“好!”接着狠狠地说道:“陆江花呀,陆江花,你终于落到我的手里来了,这次我就让你尝一下我的利害。”说完后,他看了计划生育办吕主任一眼。 这时,吕主任立刻明白了李乡长的意思,便附和道:“对呀!她这下可算是落到我们手上了。”说完后,她也发出了一阵笑声。李乡长故意问道:“我们的口号是什么呢?”吕主任应道:“谁敢超生,就让他家破人亡!”“对!现在可以实践一下我们的口号了,她不是硬吗?就看看她到底有多硬!”李乡长说道。“她就是人不亡,也一定要让她家破!”吕主任说这话时带着一股趁机报复的狠劲。 李乡长把话题一转说道:“你还要想一想,除收拾她一下之外,还有没有办法,搞成不算是我们乡的超生,能保住先进红旗更好。”吕主任应道:“狠狠地收拾她一下是可以做到的,但保住红旗的办法是不好找了。”李乡长说道:“你回去好好想想办法,既要收拾她一下,让她知道我们的利害之外,最好还能保住我们的红旗。”吕主任应了一声:“好的,我回去好好想想办法。”说完后她就转身出门去了。 吕主任回到办公室后,立刻召集办公室几个人开会,商量保红旗的办法。大家议论来议论去,也没有想出个好办法来。突然,吕主任兴奋地说道:“同志们,我倒有个主意不知你们同意不同意。” 大家听说主任有好主意,便异口同声、急促地问道:“主任有什么好主意呀?快说给我们听一听。”吕主任说道:“陆江花已经是嫁出去的人了,对不对?” 大家说道:“是的,她是嫁出去了的人。”吕主任说道:“她的男人不是我们县的,对不对?”大伙说道:“是的,她爱人是旁山县的,那又怎么样?”吕主任说道:“我们把陆江花全家的户口给注销掉,那就不算是我们乡的人了,不就和我们乡没有关系了嘛!这样,不仅可以保住了我们乡的红旗,还能保住我们县的荣誉。” 大家听后连声说道:“好主意,好主意!” 这时,有一个人说道:“我们是行了,那人家陆江花干吗?再说她男人是个当兵的,还是现役,她家人的户口往哪里转呀?”吕主任继续说道:“再往下想呀。”有人说道:“问题是有什么办法能让旁山县接收呀。” 吕主任说道:“想办法让部队将那个当兵的弄回家呀,当兵的复员回家了,陆江花不就可以跟着过去了吗?”大家听后,说道:“好!好主意!”一个同志说了一句:“我们怎么能让部队把他复员回家呢?” 吕主任说:“我们以政府的名义给部队去封公函,说他们俩口子破坏了我们地方政府的计划生育工作和荣誉,要求部队予以严厉惩罚,以配合我们确保计划生育先进红旗单位,同时,他们也可以保住部队的荣誉。”她接着问道:“你们说行吗?” 大家齐声回答道:“行!主任这个主意还真是个好主意。”但是,也有人说道:“这样做,是不是太狠了点。”有一个同志也说了一句:“人家部队能听我们的吗?”又有个人说道:“是啊,人家部队办事是讲认真的,我看人家不一定能按我们的思路走。”又有一个同志补充了一句道:“听说江花的爱人在部队还是一个先进标兵,部队能按照我们的意思办吗?” 吕主任听了大家意见后说道:“我看这样吧,先向乡长汇报一下我们的意见,看看乡长是什么态度,如果他同意就办,如果他不同意,那就不办,我想乡长也一定会有他的办法。”吕主任说完后,宣布道:“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吧,散会。”她转身向乡长办公室走去。她一进乡长办公室就说道:“乡长,保护我们的办法有了。” 乡长问道:“你们想出什么好办法啦?快说给我听听。” 吕主任就把她想的办法说了一遍,乡长听后高兴地说道:“好!就这样办。”于是,乡长和吕主任当即商量起草了一份以乡政府名义,给陶义所在部队的公函,李乡长说:“你立即把信发了出去。”吕主任:“我这就去发。”李乡长立马又补充道:“加用双挂号。”吕主任应声而去了。 第七章 惊雷暴雨 第二节 江花的第二胎,事先没有办理《准生证》,属于非计划生育,属于自主超生,这下子可真是麻烦了。江花没有办法,无计可施,只好在家里呆着,想等等看看事态发展再说。 三天之后的一个上午,江花正坐在那里发愁,思索着这事怎办时,乡政府计划生育办公室来了三个人,那个带头的人进门来后,对江花说道:“陆江花,我们奉乡计划生育办公室领导的指令,来处理你的事。你违反计划生育政策,未经批准,擅自超生,要严肃处理你。现向你宣布长沟乡计划生育委员会的通报,你好好听着。” 江花一时紧张得不得了,那人宣布道:“长沟乡长沟村村民陆江花未经批准,违法超生,违犯国家计划生育法,破坏了我乡的计划生育工作和我乡的计划生育先进红旗乡的荣誉。经长沟乡计划生育委员会研究决定,并报经上级批准,给陆江花处理如下:一、超生儿不得登记上户口;二、并将陆江花和女儿陶玉的户口注销;三、将陆江花一家原有的耕地全部收回;四、罚款1200元;五、对陆江花立即实施强制性绝育结扎手术。上述决定,自公布之日生效。长沟乡计划生育委员会。” 江花听了乡计划生育办公室处理决定,惊出了一身冷汗,她的头脑一下子就蒙了,不仅没能报上新生儿的户口,反而撤销了自己俩母女的户口,收回所耕种的全部土地。她没有说出一句话来。计划生育办的人强调说道:“陆江花,你听好了,限你在三天之内必须把1200元罚款先交到乡里面去,绝育手术的事过几天再做。”此时,江花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似乎什么也没有听清楚。计划生育委员会的人说完后转身走了,江花还呆呆地坐在那里,不知所措,不一会,她爸爸陆放进来了,看见江花那个样子,忙问道: “江花,你怎么啦?看你那么个样子。” 江花见爸爸回来了,便开口说道:“乡计划生育办的人刚刚来过,宣布了对我的处罚公告。”说着,把公告递给了爸爸陆放。陆放一看也傻了眼。两人商量一下后,便去找村长,希望能想个办法补救一下。到了村长那里说了说情况后,村长说道: “这事难办了,当时,我们也没有把江花这事当成事,因为你的第一个胎是女孩子,已经满四岁了,所以我们也没有当回事。现在,乡里面抓来了怎么办呢?” 陆放说道:“要不,请村里给出一个证明,说明一下情况?” 村长说道:“要说我们能做的也只能是这样了,别的真是无计可施,要不你们就等着挨罚。” 江花说道:“没有办法的话,只有等着挨罚了。但是,要注销我和女儿的户口,收回耕地,我是怎么也想不通的,为什么要那样做?” 陆放也说道:“是啊!为什么要注销她母女俩的户口?为什么要收回耕地呢?这是什么样的政策呀?” 村长也不明白这个做法是什么意思,故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江花说道:“那就请村长给出个证明,给说明一下情况吧。”于是,村长就给写了一个江花曾经向村里说过怀孩子一事,村里也没有十分重视和及时帮助做工作的情况说明。江花接过证明后说道:“谢谢村长。”然后他们离村回到家里,紧接着又奔乡中心小学去找明秀商量对策去了。 在明秀学校的家里,江花和她爸爸陆放、妈妈明秀,正在商谈如何应对当前的局势。经过一阵商量之后,决定到县里面去找人做工作,看是否可以化解当前这严重的局面。 两天之后,一个下午,又有一帮人来到了江花的家里,当时只有江花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在家。一个带头的人对江花说道: “陆江花,你听着,你的1200元罚款没有按时交上,今天,我们是奉乡政府的命令,来搬东西顶罚款的。”说完之后,便喊叫道:“动手,搬!”于是,其他的人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开始搬东西……把床铺搬走了,柜子搬走了,桌子搬走了,收音盒子搬走了……凡是能搬的都走了。江花在一旁边喊叫、阻拦,哪里阻拦得了啊,一会几,本来就不多的东西几乎都被搬出去了。紧接着,带头的人又喊叫道:“拆房!”于是,那帮人就往房上爬,动手拆起房来。 江花更加莫明其妙,不知是怎么回事?问道:“为什么还要拆我的房屋?”那人说道:“我们不管为什么,我们只管拆房屋,这是执行公务。” 江花拒理力争,她不准他们拆房屋,她说道:“乡里面的公告中并没有要拆房屋一条,你们凭什么要来拆我的房子啊?” 那个领头的说道:“我给你说过了,我们不管为什么,我们只管拆房,要问为什么的话,你去问乡政府吧。” 江花坚决不同意,极力阻拦,不准他们动手。那人说恶狠狠地叫道:“你让开!”江花不动。那人又说道:“你动不动?不动的话,我们可就不客气了。”“不让开!不准动!”江花坚决地回答道,并极力地阻止他们行动。这时,那个带头的人便喊道:“上房!拆!”于是,那些人不问三七二十一,就架梯往房屋上面爬。 江花放下手中的孩子,上前去拼命阻拦,并高声喊道:“这是我爹军烈属的房子,不准你们拆!” 那个领头人恶狠狠地说道:“军烈属的,就是天王老子的也得拆,违犯国家的基本国策,不管是什么人的也得拆!” 江花一边喊一边仆向那个领头的人,和他撕打起来,那人一把将江花拉开,喊道:“你们上!”江花又冲上前去阻拦,那人又将她拉开,无论江花怎么说,怎么拼命拦阻,也是无济于事。两个孩子被吓得大哭。争吵声,喊叫声,,两个小孩子的哭叫声,把四邻乡亲惊动了,这时,四邻乡亲们不知发生了什么回事情,纷纷跑来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江花实在是阻挡不住,一些人已经在房上胡乱拆房,江花气得无法,转身跑进厨房拿起一把菜刀跑了出来,怒气冲冲地直向那个领头人冲了过去。那人吓得便往人堆里面跑,江花就在后面追,她边追边喊:“今天我就和你们拼啦!” 这时,一位老者上前劝阻江花说道:“江花,江花,放下菜刀,千万不能伤了人啊!”老人家边喊边劝,并迅速抓住了江花的手,夺下了菜刀,说道:“江花,千万不能伤人啊!”那个领头的人一个劲地说道:“不要怪我们!不要怪我们!我们是执行命令啊。”江花说道:“我不管,谁拆我的房屋我就和谁拼啦!” 这时,前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大家目睹这一从未见过超生被拆房的场面,无不为之惊叹与不平,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多生了一个孩子不对,就算是违犯了国家政策,也应当按国家政策来处理,怎么能这样干呢?” 那个领头的见此情况,说道:“江花,你不要怪我呀,我们是执行任务呀!” 这时,群众的情绪顿时激荡起来……。一位老者气愤地对那人说道:“唉!你们这是干啥呀!大白天的,怎么欺侮一个小弱女子呀?如果说她违犯了计生政策,可以按国家政策处理她,怎能随便拆人家的房子呢?” 一个老大娘说道:“她的爹还是烈属啊!人家的男人现在还在部队当兵,你们这样干合适吗?你们还有没有点政策观念,就不说什么政策,你们还得有点良心嘛!” 又有一位老人说话了:“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们怎么能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呢?把人家的房子拆了,人家到哪里住呀?” 紧接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你们还让不让人家活啦!” “为什么要拆人家的房子?”“人家还是个军属呀,哪能这样对待军属呀!”“简直是不讲政策!”“拆老百姓的房子,这哪里是我们党的政策哟!”“当年土改时对地主也没有像你们这样,怎么能随便拆房呢?” 有一个壮男上前怒气冲冲地对那人说道:“我们去把你家的房屋拆了,你会怎么样?人家老爹是为国损躯的革命烈士,你知道不知道?就因为生了一个娃儿,你们就这么干啦!” 那个带头的人无言相对,而周围的人们都是怒目以对。那人看到这种情况,他语气缓和地说道:“老乡们,不要怪我们,我们也是执行乡政府的命令,知道嘛,命令!不是上级的命令,我们能来拆她的房屋吗?” 人们的情绪也越来越大,不知是哪位气壮的人谁喊了一声:“不要跟他讲什么道理,打他个王八蛋!”顿时,那个人脸上露出了紧张的样子,便昂头向房上的人喊了一句:“好啦!你们下来吧!”房上的人下来了,那人又喊道:“好啦!把东西抬走!”于是,那一帮人慌慌忙忙地抬着东西离开了江花的家。 江花的家俱没有了,房屋的房盖,已被拔成了千疮百孔,一个家就这样被捣毁了,什么都没有了。 老乡们都在安慰江花。有一位老大娘关心地问江花:“江花,你怎么办呢?”江花已经是完全没有主意了,她望着一座破破烂烂的房屋,抱着两个惊恐万状的孩子呆呆地看着……刚才还昂首挺胸,无所畏惧的江花,这时,眼眶里默默地浸着泪水,泪水顺着脸颊滚动着…… 一位六七十岁的老汉开了腔,向乡亲们喊道:“乡亲们,来,大家搭把手,帮助收拾一下。”于是,大家一齐动手,将将就就地把屋子收拾了一下。 那位老大爷对江花说:“江花,你把门锁一下吧,回你娘家去吧。” 这时江花开了口,她说道:“谢谢大爷大娘,谢谢大家,你们就是我的亲人,江花我不会忘记大家的。”说完之后,江花噗通一下跪到了乡亲们的面前,说道:“谢谢大爷大娘,谢谢乡亲们,江花不会忘记你们对我的帮助。”一位大娘急忙把江花拉了起来,说道:“江花,不要着急,不要着急,你刚刚坐完月子,千万不要急坏了身子。”江花起来后的神情实在是让人感到伤感。一位老大娘说:“江花,你怎么办呢?要不先到你娘家去住几天再说吧。”江花点点头。 她把要用的东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锁上了门。她对一个老大娘说:“大娘,大爷,请你们帮我照看一下这个破家,我去找他们讲理去。”大娘似乎没有听清楚,反问道:“江花,你要干什么去?” 江花说:“我要去乡里面找他们讲理去!” 大家七嘴八舌、异口同声地应道:“对!找他们讲讲理去!” “找他们好好地说说,哪有这样干的呀!” “问他们还不让人活?” 江花对大家说道:“谢谢大家了,感谢大家对我的帮助。”说完后,她便把小儿子用背带背在背上,牵着大孩子陶玉,往乡政府走去。 乡计划生育办公室里,江花问道:“主任,为什么要这样处罚我们?为什么要扒我们的房子?” 主任说:“江花呀,难道你不知道乡里面的口号是‘谁敢超生,就让他家破人亡!’这是乡里面的口号!你拿政令不当回事,还不按要求交纳罚金,竟敢抗拒政令,不惩治你你不知道厉害!” 江花问道:“我相信这不是党的政策,而是你要我家破人亡?” 主任说:“不是我要你家破人亡,这是乡里面的口号。这就是要严厉禁止超生。江花呀,你为什么要超生呢?” 江花说道:“我给村里面报过,村里面已经写了证明,说明了情况,为什么还要扒我的房子?” 主任说道:“就算你跟村里面报过,那你为什么不办《准生证》呢?你有《准生证》吗?拿给我看一看。” 江花说道:“就算我没有办什么证,那你们平时为什么不下来检查?我怀胎好几个月,又没有掖着藏着,你们平时不管事,不负责任,到这时候你们来扒房子,这不是有意整人吗?” 主任反问道:“没有查到你,你就可以不办《准生证》呀?”就这样,两个人吵了一阵子后没有任何结果。江花带着两个孩子,气冲冲地转身出了计划生育办的门。她想:“难道说这就是我们党的政策?就因为多生一个孩子,就要让我们家破人亡?我相信这不是党的政策。”于是,她又气冲冲地来到了乡政府,她此时脑子里一团乱麻,冲着挂着“乡长办公室”牌子那间屋子,推门便进,抬头一看,她楞了一下,心里说道:“这不是那位武装部的李部长嘛?他当乡长了?!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这时,当年在工地上帐篷里面的那幕场景忽地闪现在了她的脑子里面,旧恨新仇一齐涌上心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有两道怒目射出的利箭似的目光,直接射向当年的部长——今天的乡长。乡长见到江花这个样子,心里寒冷了一下,但他已经明白,江花的房子一定是被扒了,便阴阳怪气地问道:“哟!这不是陆江花吗?快进来!快进来!” 江花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闷闷地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乡长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似的,问道:“江花,你怎么啦?”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扒我的房子?”江花还是气冲冲地问道。 “什么事呀?这样大的气?快坐下,坐下再说。” 江花没有坐下,便说道:“我生了一个孩子,报不上户口不说,还反倒把我原来母女两人的户口都注销了,土地也收回了,还搬了我的东西,扒了我们的房子,你们还让不让人活呀!我真的是搞不明白,我问你,你们搞的这一套是党的政策吗?” “呵!就这事啊。”乡长还是阴阳怪气地说道。 “是啊,就是这事,你当了乡长,你就这样整人呀!真要把我整得家破人亡呀?我问你,你们还让人活不?”江花愤怒不已,仇恨的目光中夹着两颗闪光的泪珠。 乡长说道:“江花,这事就是你的不对了,计划生育政策一再宣传,不准超生,不准超生,你们为什么就是不听,非要超生呢?乡里面的口号很明确,‘谁要是敢超生,就让他家破人亡’,难道说你们就不知道?就一点不在乎?这不是明知故犯吗?说得难听点,是诚心对抗党的政策!事前为什么不申请?你们简直是目无法纪!这下好了,犯了事再来找我,晚了!到这份上,你叫我怎么办?”江花没有话,有的只是气忿,有的只是忿怒的眼光。是啊!此时此地,她能说什么呢? 乡长又开口了:“江花,说实在的,当年我真的是非常喜欢你呀,多好的姑娘啊!可我没有那个福气啊!”稍停了一下他又说道:“要是当年你应了我,哪有今天的事啊。”江花说道:“原来你就是因为那事整我呀?”“怎么能这样说呢?这是两回事呀,谁叫你超生呢?”乡长又继续说道:“说真的,我真的很同情你,也真的想帮助你,可事情已经到这么个地步,你叫我怎么办?……”乡长露出了一种阴阳怪气的表情。江花是听在耳里,气在心里,满腔怒火中烧说道:“那也不能不让我们活呀·” 乡长又开口了:“唉!江花呀江花!要不这样吧,今天天已经不早了,你就不要走了,就住在乡政府招待所里。现在我很忙,等下了班后,我去招待所找你,让我们好好商量一下,看能否想出一个什么好的办法来?你看行吗?” 江花心里对乡长的话,有一种特有的敏感,她好像看到了对方那颗未死的狼子野心,想要趁机达到他没有达到的目的。江花心想:现在看来要靠他来帮助解决问题,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要我用对方想要得到的东西,去换取他的帮助那是绝对不行的,宁死我也不会做出那种事情来。想到这里,她决心硬扛到底。于是,她说道:“呸!你死了那条心吧!”便拉着孩子,昂首走出了乡长办公室。 乡长看着昂首而去的江花的背影,冷冷地笑了一下,嘴里咕噜着:“这个小娘们,事到如今,还这么硬,好!我就看你能硬到几时?” 江花气冲冲地走出了乡政府的大门,抬头看了一下,天真的是快要黑下了,这时,她心里的确是万分难过,她欲哭无泪,有的只是忿怒,一股怒气冲上心来,顿时,产生了一种无名的力量…… 第七章 惊雷暴雨 第三节 江花带着两个孩子向中心小学宿舍奔去,她想,妈妈可能已经放学了。江花刚进明秀家门,明秀见江花那个气得不得了的样子,便惊恐不安地问道:“江花,你怎么啦?”江花见到妈妈,放下孩子,扑上前去,抱着妈妈,喊了一声“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嚎啕大哭。刚才,江花在可谓是天塌地陷的时候,她都没有哭泣,可是到了妈妈的面前,不知怎么的,她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便放声大哭起来。明秀不知所措,父亲陆放见了也莫明其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个人一个劲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呀?你快说呀!” 江花含着热泪、泣不成声地说道:“妈!爸!我们一切都完了!……”说完这一句后,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咽咽呜呜地哭着。 明秀和陆放两个人见此情景,心情紧张得不得了,急迫地问道:“江花,怎么啦?不要急,慢慢说,慢慢说。”江花慢慢地稍有些静,她边哭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她妈妈明秀说:“不要急,慢慢说,慢慢说。” 江花慢慢冷静下来之后,把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明秀和陆放听后,气得没办法,江花的爸爸气鼓鼓地说了一句:“这叫什么呀!超生了,按政策规定处罚就是了嘛,为啥要那样不尽人情啊?这是我们党的政策吗?”说到这里,他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气得满脸一阵白一阵红的。 明秀更是气得不得了,说道“这简直就是整人,而且,是往死里整啊!”说完之后,几滴热泪挂到了脸上。 陆放安慰道:“不要着急,不要着急,我们慢慢想办法。”陆放嘴上是这样说,可他心里也是急得不得了。 这时,住在旁边的老师们听到这种情况之后,三三两两地来到了明秀家里。当得知江花的遭遇后一个个都惊愕不已,大家议论纷纷。有的说:“超生不对,可以按规定处罚嘛。”“不就是多生一个孩子嘛!为什么要这样干哟?”“国家的计划生育条例也没有拔房子这一条呀。”“这真是不让人活呀!”“随便搬走人家的东西,这不是等于抡人嘛!”“我们国家的宪法还管用不管用?一个乡政府竟敢这样干!”“去问问乡政府,注销原有的户口,收回土地,搬东西、扒房子的根据是什么?有没有政府的条文规定?”“我看,应该去县政府说说理,这种做法到底合法不合法?真是,哪有这样干的呀!”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乱轰轰吵个不停……大家这么一吵,江花和明秀似乎感到了一点温暖,这暖暖的民气,让他们感到了一点宽慰,心中的火气似乎得到了一点平息。 老师们慢慢地散去了,气氛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了,江花和父母在一起商量着,到底该怎么办?最后,商量决定:一是立即写信给陶义,报告家里发生的这一晴天霹雳的大事。二是陆放先陪江花一同回到乡下家里去,看看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家,先把乡下家里整理安排一下。三是陆放尽快到县里去找朋友和熟人,看看该如何应对这个问题。 第七章 惊雷暴雨 第四节 陶义所要部队的某部礼堂里,标兵先进事迹报告组的陶义的报告,已经进入 尾声:“首长,同志们,我只是在本职工作岗位上,做了一点自己应当做的事情,组织上却给了我这样多的荣誉,今后,我一定更加努力地工作,来回报党组织和首长们的培养。我的汇报就到这里,谢谢大家。”台下,掌声雷动,陶义向大家敬了一个军礼后,走下报告台。 主持报告会的领导同志,走上讲台前,说道:“同志们,今天的先进事迹报告会开得很好,陶义等三个同志,用他们自己的先进事迹,给我们上了一堂生动的爱军建军课,他们给我们大家树立一个很好的榜样。我们每一个同志,都要向他们学习,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为我们部队现代化建设作出自己应有的贡献。各部队回去后,要安排时间组织一次座谈讨论,还要把讨论情况向政治部汇报,并结合各部队的情况,大力开展‘学先进,创先进’的热潮。好了,今天的报告会到此结束,各部队带回。”全场一阵掌声,各部队迅速散去。 陶义部队的营区里,一个同志对陶义说:“老陶,有你的一封信。”说完把一封信递给了陶义。陶义一看是江花的信,心想可能是生了,于是,他带着喜悦的心情,立即撤开来信,信上写着:“亲爱的义哥,告诉你一个喜讯,我生了,是个男孩,是半个月前生的……”陶义看到这里高兴地自言自语地:“顺利生了,好啊!”他继续往下看,“是在家里面生的,一切都很顺利。我们的儿子,胖胖地,你想想他有多重?我告诉你吧,八斤七两,高兴吧?……对不起,现在才给你写信,我准备满月后才去给我们的儿子上户口。你赶紧给他取个名字吧……”陶义满心欢喜地回到宿舍里,他又把信打开,又反复地看了两遍,面带笑容,心里面美滋滋的暗自念道:“这下子真的是如愿以尝了,真的是生了一个儿子。”他心中默默地许道:“我的好江花,等我回家时,我得好好奖励奖励你。”之后,他把信放到了自己的枕头下面,以便没事时再仔细地看看,之后,他面带笑容,高高兴兴地去上班去了。 到了办公室,同志们看到他那高兴的样子,便问道:“陶技师,今天怎么那么高兴呀?有啥喜事呀?” 陶义回答道:“你们怎么知道我有喜事呀?”大家回道:“你没觉得你脸上写着的吗?” “是吗?不要说,还真被你们说对了,我还真有喜事哩!”“什么喜事呀?说来听听,也让我们分享一下你的喜气呀。”不知是哪个同志问道:“是不是嫂子生了?” “还是你小子聪明,被你猜中了,没有错,就是你嫂子生了!我告诉你们吧,我得了一个儿子,你们说是不是喜事呀?”“添儿子了!喜事!喜事!这可是一个大喜事呀!”“恭贺!恭贺!”“请客!请客!”同志们嘻嘻哈哈,笑声不停。 陶义说道:“好!我请客!晚上我们到街上去吃他一顿。”正在这时,炊事班的班长路经办公室门口,正听他们在说“吃一顿”,便顺便进得门来,问道:“老司务长,你们谁请客呀?”一个同志说:“还有谁呀?是你们的老司务长呗。”另一个同志说道:“你们老司务长添儿子了,大喜事,要请我们吃一顿。”炊事班长说道:“老司务长请客,不能没有我们呀。” 陶义说道:“没有问题,我的兄弟们,大家在一起吃一顿。”这时,大家的欢笑声早已堆满了一屋…… 第三天,陶义把儿子的名字想好了,便提笔给江花写信。他写道:“江花,你写来信我已经收到两天了,因工作较忙,又加上想要给我们的儿子取一个好名,为此,我想了两天,也没有想出一个好名来,这样吧,就先叫他‘小宝’吧,因为他是我们的宝贝儿子,‘小宝’就算是一个小名吧。大名嘛,我想就叫陶飞,为什么取名叫陶飞?因为我是空军,可是我是一个没有飞起来的空军,我们的儿子要让他继承父志,将来能够飞起来,我想你也一定会希望我们的儿子,将来能够飞得高高的,对吗?”陶义稍微停了一下,又写道:“江花,你真行,说生儿子就真的给我生了一个儿子,我的好江花,我向你恭贺,恭贺你生了一个儿子,你让我们陶家有了后代,有了烟火,我爸爸在天之灵一定会高兴的,等我回家时一定好好奖励你,你想要点什么奖品呀?可以在来信中先提出来,我好给你买。江花,我一定要让你满意,你就等着吧,我的好江花。我在部队的一切都好,你就放心吧,我不会给你丢脸的,亲爱的。就写到这里,让我轻轻地吻你一下,我的好江花!你的义哥,写于辽海市。 1984年9月18日。” 这段时间来,陶义心情十分舒畅,工作特别有劲,脸上总是堆着笑容。是啊!工作上有成绩,是他所在的那个军的标兵,现在又增添了一个儿子,他能不感到高兴吗?可以说是工作家庭双丰收,所以,他那张脸什么时候都是乐哈哈的,他那大大的两个眼睛什么时候都是弯弯的,他那张不厚不薄、不大不小的嘴,显得格外的红润,而且,什么时候都是笑口常开,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陶义一天到晚忙碌不停,一晃又过去了半个多月快二十天,他在想:“我的儿子已经快满月了,肯定江花已经把户口都报上了,不知现在儿子长多大了。”那天上午十点多钟,陶义刚从下面部队办完事回来,刚进办公室不一会,团部通信员来了,对陶义说道:“陶技师,政治处陈副主任有事让你去一趟。” 陶义问道:“陈副主任有什么事找我呀?”通信员回答道“不知道,只是让我来找你,让你去一趟。” 陶义说了一声:“好的,我马上就去。”通信员走了。陶义把手上的工作放下,整理了一下办公桌子上面的东西,便出得门来,往政治处走去。刚到办公大楼,来到主任办公室门口,陈副主任见到了陶义,喊了一声:“陶义,你来了,来来来,进来!坐下。” 陶义心想:“他找我来干什么?会有什么事呢?”他揣着七上八下的心,走进了陈副主任办公室。陶义说道:“陈主任,你有什么事找我呀?”“我有要紧事找你。”陶义进而又问道:“什么要紧事?” 陈副主任反问陶义道:“你估计我找你是什么事?” 陶义没有回答。还没有等陶义琢磨出味来时,陈副主任就迫不急待地说了话:“是你爱人生孩子的问题。” 陶义紧张地问道:“主任,您知道我爱人生孩子了?”“何况是知道了,地方政府还给我们来了公函了。” 陶义更是紧张了,他想:“怎么地方政府还来公函了?怎么回事?”心里更 是忐忑不安了,便问道:“地方政府来公函说什么呀?”陈副主任顺势一口就说道:“你猜一猜。”陶义说道:“我猜不着。” 陈副主任说道:“我想你也猜不着,我告诉你吧,地方政府来公函,要求我 们严厉处罚你!” 陶义像挨了一大棒似的,紧张而又纳闷,忙追问道:“主任,您说什么?地方政府要你们严厉处罚我?我没有听错吧?” “是的,一点都没有错,地方政府要我们严厉处罚你。”陈副主任稍停了一下又说:“地方政府信中说,你是一个军人,不带头执行党的基本国策,反而带头破坏,硬是顶风超生,影响了乡政府的荣誉,破坏了地方政府的工作,他们是计划生育先进模范乡,这下子被你们给搞掉了,要求我们部队配合他们地方政府处理这件事情。” 陶义一听,犹如晴天一声霹雳,一下子给打蒙了,当时就哑巴了,不知说什 么好。过了一会儿,他说道:“不可能吧!” “你不信?那你自己看吧。”团计划生育办主任、政治处陈副主任说完后便 把乡政府的信函递给了陶义。陶义看后,真的是傻了眼,顿时,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沉默不语。 陈副主任看着陶义紧张的样子,又继续说道:“你不要着急,我们要对你负 责,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也不大清楚,我们计划生育委员会研究了,先派两个同志到你们家的乡政府去一趟,了解一下情况,摸一摸地方的相关规定和你们的情况,以及地方政府的具体意见和要求,之后再研究你的问题。 陶义一听要派人去了解情况,内心感到了一些安慰,便说道:“陈副主任, 那很好,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哩。前几天,我接到我爱人来信,只是说生了,是个男孩,没有说什么其他的事呀。” 陈副主任又说道:“陶义,你先不要着急,我们派人去了解之后就知道到底 是怎么回事了,等去的人回来后再说吧。” 陶义说了一声:“谢谢组织上的关心。” 陈副主任说:“我们派去的人,他们尽快出发,早去早回。今天,我是先给你打个招呼,你有的个思想准备。” 陶义应道:“那很好,谢谢组织的关心。”陶义回到宿舍,心里七上八下,非常不安,他在想:这是怎么回事呢?江花那边刚刚报喜没有多久,现在却是地方政府来信,说我破坏国家基本国策,还要求部队严厉处罚我,这是怎么回事呢?好在政治处还是很负责任的,要先派人去了解一下,看来只有等着部队去人了解了之后再说吧。他又想:是不是因为超生?很可能是超生的事,不行,不能光是等着,我得马上再写封信问一问情况,也便等部队了解回来时好说话,对!现在就写。于是,他便提起笔来给江花写信。他写道: “亲爱的江花:我曾给你写回去一封信,不知你是否收到?现在我们的小宝怎么样了?肯定是长得很快的,是吗?我每天都在想念你和我们的两个孩子,希望你们都能平平安安地生活。我这儿的情况还好,你不必挂念。只是有一个情况,使我感到不安。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我团政治处陈副主任找我谈话,说是乡政府给我们部队来函,要部队严厉处罚我,原因是我们超生,破坏了乡里面的计划生育工作,影响了他们的荣誉。他又说了还要派人到地方政府了解情况之后,再来处理我们的问题。我一听,真是有点蒙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乡政府要给我们部队写信?为什么地方政府要求部队严厉处理我?希望你接信后尽快给我来信,把家里的情况给我说一下,使我心中有个数,以便我好应对和处理。 江花,你在家里面没有遇到什么意外情况吧?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不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千万不要着急,一定要冷静对待。我想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妈妈他们都好吧?真要遇到什么事情,你要多和爸爸妈妈她们商量着办,必竟他们经验要多些。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好了,就写到这里,再见。你的义哥。 陶义很快把信发了出去。从这一天起,陶义每天想每天盼,希望部队派去的人能够早点回来,好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该如何处理。自从他把信发出之后,他天天在想,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江花她现在如何了?小儿子怎么样了?……总之他心里是十分不踏实,一天到晚无精打采的,度日如年。 第七章 惊雷暴雨 第五节 一天傍晚,陶义正在办公室里心神不安地闷坐着,他在想:“不知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情况怎么样?……”正在这时,政治处徐干事进门来了。陶义一见是徐干事,他急急忙忙招呼着:“徐干事,你好!你来了,快坐。” 徐干事坐下后便开口说道:“老陶啊,你知道我来找你为什么事吗?” 陶义:“是不是为我爱人生孩子的事呀?” “是的,正是为你爱人生孩子的事。” “陈副主任找我谈过了,说要派两个同志到我家乡去处理这事,你们回来还挺快的嘛。”陶义按奈不住急迫的心情,接着便直截了当地就问道:“怎么回事?你快说说,你不知道真是急死我了。” 徐干事不急不缓地说道:“你不要急,听我慢慢给你说。”陶义:“你看,我急得水都没有给你倒。”说完,他起身给老徐倒了一杯水。徐干事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我和王干事两人去的,我们先到了你的原籍旁山县,因为你是旁山县的人,又是从旁山县参的军。我们找到县计划生育委员会办公室,了解当地政府的计划生育政策,并将江花所在的长津县长沟乡的作法,并要部队严厉处罚你的意见——要处置你复员回乡的问题向他们都说明了一下。旁山县计生委的同志们听后,觉得那样处理你是不够妥当的。他们还向我们二人介绍了当地的计划生育政策。同时,他们还对我们说:‘既是长津县长沟乡政府给你们部队写的信,你们还得去找那里的政府谈一谈,因为女方是长津县的人,户口也在那边。所以,你们应该到陶义他爱人那个县去了一趟。’于是,我们到了长津县,先到了长津县计划生育办,也是先了解政策,结果和旁山县介绍的是差不多的。最后,我们才到长沟乡政府去的,会见了乡计划生育办公室的领导和乡政府的领导,他们强烈要求严惩你,说你破坏了乡里的先进荣誉,希望部队配合他们处理你回老家。但我们二人没有同意乡里要严惩的主张,坚持按当地县计划生育办公室提供的政策和规定进行处理:即立即对女方强行进行人工结扎,罚款1200元,再扣除男方半年工资的百分之十……。这是当地上级政府的政策规定。我们所以这样做,是怕将来一旦出了什么问题,领导把责任推到我们头上,让我们来承担责任。所以,我们坚持按当地政府的政策处理。长沟乡政府没有办法说服我们,只得同意按规定处理。” 陶义听后,一个劲地说:“非常感谢,非常感谢!”徐干事又说:“我们已经将情况向政治处领导汇报了,你的问题已经处理完毕,处理结果就是:第一、要你爱人进行人工结扎,立即手术;第二、罚款1200元;第三、还要扣除男方半年工资的百分之十。你爱人的绝育结扎手术由地方督促立即就做。剩下来的,是要你交罚款1200元,和扣发你半年的工资的百分之十交政府。但是,到底如何处理?那就看计生委的了。” 陶义说:“据我知道,团里有干部生二胎,好像也是这样处理的。” 徐干事继续说道:“但结果如何,要由团计生委的有关领导给你正式谈话才算数,我只是给你透个信,你自己心中有个数就是了,千万不要把我给卖了呀。” 陶义万分诚恳地说:“我感谢还感谢不过来哩,那能出卖你呢,要那样我陶义还是人吗?”陶义当时听了徐干事的情况介绍后,心中有了底,非常高兴,特别感谢两位同志,便说道:“我非常钦佩你们两位的原则性和党性,我打心眼里感谢你们两位对我的关心和帮助。” 徐干事回应道:“我们认为,做人做事都应该正派,都应该按党的政策办事,我们这样做,只是实践了我们做人的原则。” 团会议室里,陶义那个团的计划生育委员会正在开会,研究对陶义生二胎的处理问题。团计划生育委员会主任、副团长正在讲话。他说道:“上面徐干事他们两个同志汇报了到长沟乡政府去处理的情况,看来情况是清楚的,超生的事实是存在的,乡政府虽然有了处理意见,但他们的要求还是十分强烈的。现在,我们研究一下如何处理陶义的问题。为了节省时间,请陈主任把我们领导小组的初步想法和意见先给大家说一说,供作大家讨论问题的基本思路。老陈,你就先说说吧。” 团计划生育委员会副主任、计划生育工作办公室主任、政治处陈副主任说道: “关于陶义生二胎的情况,两个派出去调查了解情况的同志,刚才他们已经汇报过了,不过那是地方对女方的处理,陶义是我们部队的人,他又是党员,自然应该按照我们军队的要求来处理。那么,究竟如何处理陶义为好呢?我们领导小组的几个同志在一块碰了一个头,考虑了一个初步意见。下面我就把领导小组的初步意见说一说。”他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水后继续说道:“大家知道,军委和上级关于对超生的处理规定是很严格的,是豪不含糊的,超生地的乡政府给我们来过公函,说是破坏了乡政府的规定,把他们的‘计划生育工作先进红旗乡’红旗都给搞丢了,影响非常坏,因此,要求我们要严加惩处,以支持他们的计划生育工作。具此,我们的意见是不管地方上如何处理女方,我们要按军队的规定来处理陶义同志。大家都是知道的,一般是行政上要降级降衔,党员还要开除党籍。陶义是一个志愿兵,享受着干部待迂,他也是党员,还是我们军里面的标兵,是全军学习的榜样,应该从严要求,从而给部队树立一个好的榜样。具体意见是:开除党籍,撤销志愿兵待遇,开除军籍,遣送回乡交地方政府。我们用实际行动来表示我们对地方政府计划生育工作的支持。这就是计划生育领导小组的意见。” 徐干事听了陈主任的意见后,他感到问题严重了,他和王干事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下,他们都露出了一种意外的表情。于是,仅管他刚才已经汇报过了,但他还是第一个接着发言。他说道:“我再把这次去陶义家乡碰到的一些具体情况补充说一说。”他稍停了一会后说道:“我和王干事在到陶义他爱人方的县计生委办公室之前,先到过陶义所在的县计生委办公室,我们之所以这样做是考虑到陶义是旁山县的人,又是从原籍贯旁山县参军的,想知道陶义那边是个什么样情况。在这过程中,我们感觉到两地政府的态度不那么一致,一边松,一边严,就罚款而言,也是一边轻一边重,陶义原籍县那边就稍松些、轻些,而女方长津县这边就要严些、重些,特别是女方乡政府更为激烈。鉴于这种情况,我感到陈主任说的意见是不是重了一些。”徐干事说这话时,不自觉地看了王干事一眼,王干事的目光中表露出一欣慰的表情,徐干事继续说道:“我的理由,一是地方县政府的态度是十分明确的,尤其是陶义那个县的态度非常明确,听他们的意思,好像当地上级政府在计划生育工作方面有什么新的规定似的,并非那么严厉;二是女方的长津县计划生育办的态度和陶义那个县,虽说有所差异,但基本上还是相一致的,最主要的是县与乡政府之间的态度差别是很大的;三是陶义这些年来在部队的表现应该说是不错的,还是标兵,是否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将功补过。我的意见说完了。” 王干事听了徐干事的补充发言后,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并且,他还补充说道:“徐干事刚才说的是我们在当地感觉到的态度,我要补充的是,两个县计划生育办的态度是不一样的,特别是陶义原籍县的态度更为明确,他们明确表示不同意长沟乡的做法,我就补充这一点。” 计划生育委员会主任、刘副团长紧接着说道:“按说开除党籍,撤销志愿兵,再开除军籍遣送回乡是严了一些。但对陶义同志来说,我认为必须这样从严处理,理由是:首先他是党员,他违反了《计生法》,违反了《军委关于军队党员干部违法超生的处理规定》,应该受到严格惩罚,另外,具地方政府来函称,他的超生行为不仅影响到了一个先进红旗乡,还影响到了一个先进红旗县的工作和荣誉。因此,地方政府意见很大,故来函要求我们要严惩他,这也给我们部队造成了极坏的影响。另外,陶义是我们树立的先进标兵,是部队的榜样,我们树了一个违法的人当标兵,这个影响极坏。因此,对他必须从严处罚,不如此不能教育部队。” 接着,另一个计划生育委员会副主任发言,他说道:“我认为主任、刘副团长讲的是非常正确的。我们看问题一定要站得更高一些。陶义的问题我认为应该从政治的高度来看待,它不仅仅是一个执行计划生育法的问题,还有一个军政关系问题,他不仅违法,他还破坏了地方政府的工作和荣誉,严重影响了军政关系,这是个原则问题。为了弥补对地方政府的影响,挽回军政关系方面的恶劣影响,我们必须严厉处罚,以表明我们的态度。因此,我同意计划生育办公室的意见,将陶义开除党籍,撤销志愿兵,开除军籍,遣送回超生地,交当地政府,这样地方政府就会感到部队是认真的,从而挽回影响,同时,也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教育部队。” 政治处秘书兼计生委秘书小史也跟了上来,他说道:“我非常同意三位主任的意见,计划生育是我们国家的基本国策,而不是一般的政策,请大家注意是基本国策,是关系到我们国家的发展战略性的问题,如果不严格执行,而是随便破坏,那么,我们国家就永远发展不起来,更不能富裕起来,就会永远摆脱不了贫穷落后的状态,贫穷落后,就会挨打,就会遭受强国的欺侮。同志们,我们仔细想一想,计划生育问题是一个小问题吗?当然不是小问题。既然如此,我们必须要严惩敢于超生的人,否管他是谁!我们是部队,更应该从严。因此,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陶义都必须受到严厉的处罚。” 几位同志发言后,会议显得十分严肃,气氛也显得很紧张,因此,再没有人敢发表与之相反的意见,会议冷场了,沉闷了。计划生育委员会主任、副团长问道:“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会场上还是没有人应答。副团长说道:“既然大家没有什么意见了,那就这样决定了,给予陶义开除党籍、撤销志愿兵待遇、开除军籍,遣送回超生地交地方政府。会就开到这里,散会。”会议就这样结束了。 第七章 惊雷暴雨 第六节 陶义自从徐干事那里得到消息后,自觉心中有了数,就静静地等着领导找来吧,可是等了两三天,还是没有动静,到了第四天,他实在是有些急不可待了,他担心江花在家着急,便主动到政治处去找领导。当他刚走到办公楼大门口,正好碰到政治处陈副主任(计划生育副主任兼办公室主任),还没等陶义开口,那位陈副主任就先开了口,叫道:“陶义你来得正好,我正准备叫人去找你哩。” 陶义说:“主任,有什么事呀?我这不是来了嘛,我还准备找你哩。”“正好,那就进来吧。”陶义笑着说道:“主任,我听说你们派去处理我问题的人已经回来了?”“是的,已经回来几天了。”那位主任继续说道:“现在有个紧急任务,要你立刻去一趟。你有什么事完了后再说。” 陶义楞了一下,问道:“什么任务呀?那么着急呀?要我立刻就去。”“你到警卫排去找王排长,他会给你交代安排的。”“现在就去吗?”“是的,你现在就去。” 陶义便转身向警卫排走去。当陶义来到警卫排时,王排长已经在那里等着哩。陶义说道:“王排长,领导叫我来找你,说有什么紧急任务,到底是什么紧急任务啊?” 王排长说道:“是的,你进来吧。”陶义便跟着进屋子去了,王排长接着说道: “老陶,你先坐下,听我跟你说”,王排长有些紧张的表情,但马上又镇静了下来,他定了定神后,说道:“领导说你犯了严重错误,命令我们把你关起来,希望你不要责怪我们,你是懂得的,当兵的是以执行命令为天职,没有办法,请原谅我们无理了。” 陶义还没有醒过味来,马上有几个警卫战士就上来把他抓了起来,陶义问道:“王排长,这是怎么回事呀?” 王排长说道:“我们只是执行命令。”不容分说便硬是把陶义扭进了禁闭室,将他关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行动,使陶义根本无法理解,他只能是在禁闭室里吼叫:“王排长,你们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关我?” 王排长说:“为什么?我们也不知道你犯了什么错误,我们只是执行命令,希望你不要怪我们。”“我要见领导。”陶义大声喊着。“那你就等着吧。”王排长望着陶义说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自己慢慢想吧。”“我,我,我……天啊!这是为什么啊?”“老陶啊!你就认倒霉吧!”“这是什么事啊?我不明白啊?”“你不明白?我们也不明白,只有天明白。”“天明白,可我不明白啊!” “我的同志!你就蹲在这里边慢慢想吧。”“我想,我想什么呀?” 此时的陶义,真是有话无处说,有冤无处伸啊!他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他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能有什么办法?没有,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有在里面蹲着……一小时一小时的过着,过了一天又是一天,这一蹲就是七天过去了。 一个星期之后,王排长把陶义放了出来,并对他说:“老陶,出来吧,后勤处协理员要找你谈话,让你到办公室去。”陶义走出禁闭室,他想,正好我要去找他们哩,于是便来到了协理员办公室。他进门后,还没有等协理员开口,他就气愤地质问协理员:“协理员,你们为什么要关我七天?”协理员说:“陶义,你不要急,先坐下再说。”陶义还是那样气愤地问道:“协理员,我问你,你们为什要关我?” “为什么?政治处领导说你犯了严重错误!”协理员说。 “请问我犯了什么严重错误?” “说你超生,就是违犯了基本国策,这是不是严重错误呀?” “政府不是已经处理过了嘛,该结扎就结扎,该罚款就罚款嘛。” “领导说了,地方上处理,只是处理女方,你是军人地方无权处理你,你违犯基本国策,只能由我们部队来处理你。根据政治处指示,并经支部大会通过,开除了你的党籍,开除军籍,撤销了你的志愿兵,并将你送回原籍。”协理员有意无意地将遣字省掉了,他认为这样似乎稍微缓和一些。 陶义听了这个处分决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便反问道:“给我什么处分?” “没有听清楚?好!再给你宣布一遍,听好了,开除你的党籍,开除军籍,撤销你的志愿兵,并将你送回原籍交地方政府,听清楚了吗。”进而说道:“你抓紧准备,收拾好你的东西,明天就起程,送你回老家。” 陶义不服,还是要追问:“请问,凭什么这样处理我?” “凭什么?上级决定不是说明白了嘛,你是一个军人,你是一个共产党员,你超生,违反了基本国策,所以,上级要严厉处罚你。” “根据什么?” “根据军委的政策和团里的决定。” “请拿党的处罚规定来我看看。” “党的计划生育政策早已公告于天下,还要什么政策?至于上级的决定嘛,刚才已经给你宣布过了。” 这时,陶义真是哑口无言了,他是一个兵,还能说什么呢?有的只是气愤。陶义说道:“我要去找政治处主任。” “可以,这是你的权利,你到哪里去找,我们都不会阻拦你。”协理员这么说,是因为他心里也认为如此对待陶义是不够恰当的,只是这是政治问题,是团里的决定,他管不着,只能是执行,支部大会也不过是走走形式。 对于领导宣布的这个突如其来的处理决定,陶义毫无准备,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陶义实在是想不通啊!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任何顾忌了,便气冲冲地去政治处,推开主任的门,正好陈副主任在办公室,便问道:“请问主任,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处理我?”“你们协理员没有给你讲吗?”“讲了,但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处理我?”“既然给你讲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啊?那我就再给你讲一讲:计划生育是党的基本国策,你违犯党的基本国策,知道吗?基本国策!”他把“基本国策”这几个字特别强调了出来。“超生的问题不是已经处理过了嘛!再说我们团超生的又不止我一个人,为什么只处理我,而不处理他们?”陶义争辩着。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不要和别人比了。”“都是一样的问题,当然要比,为什么不比?”“你是标兵,是部队的榜样,要求要更高,你给部队做了个什么样的榜样?你还要比,怎么比法?” 老实忠厚的陶义,一时无言以对,他只好转向另外一个问题上,他问道:“开除我的党籍,为什么不让我参加党的支部会议?”“你没有参加支部会议?” “我根本就不知道。”“没有参加就没有参加吧,参加不参加结果都是一样,开除党籍是组织决定的,支部大会只是个组织程序。”陈副主任继续说道:“计划生育是国家的基本国策,军委早有规定,党员不执行计生政策受党纪处分,你是一个共产党员,又是个标兵,不执行军委的规定。你不仅违反党纪军纪,还影响了地方政府的工作,地方政府意见很大,来函要求我们严惩你,以支持他们的工作,我们是解放军,必须给予地方政府以大力支持,因此,必须给你严厉处罚,才能挽回不好的影响。” “我不服!”陶义继续说:“即便要处理我,也应该让我参加处理我的支部大会,这是党章规定的,为什么不让我到会?” 陈副主任说:“你到会也是一样处理你,开除你,因为你违反了党纪国法。” “你们违背党章,我对你们的处理不服!”“不服,不服你到上级告去呀!”“肯定要告!我还要告你!”“你还要告我?你告我什么?”“告你打击报复!”“陶义,你无理取闹,你血口喷人!”“难道说你不是打击报复吗?不就是那次你要东西我没有给你嘛!”“你胡说八道!”“我胡说八道?难道你忘记了当时你说的话了吗?” “我说什么话了?”“你说,陶义你等着,我们骑驴看帐本——走着瞧。”“你就胡编吧。”“我胡编,要我把你想要的什么东西都给你说出来呀?” “随便你说。”陈副主任这时的声音低下来了,继续说道:“反正你是超生,自然就应该受到处罚,你再说什么也无法改变眼前这个事实。” “你可以这样处置我,但我跟你没有完!” “随便。”陈副主任说完之后起身离开了。两个人吵了一阵,不欢而散,陶义气得没有办法,只有回到自己的住处,收拾自己的东西。 第二天,政治处派了三个人,来到陶义的住处,其中一个正是被派去处理陶义问题的那个徐干事,问道:“陶义同志,怎么样?收拾好了吗?准备起程上路吧。” 陶义说道:“徐干事,我的问题不是已经处理完了吗?怎么又是这样呢?” 徐干事摇了摇头说道:“老陶啊,这事是领导上的事情,我们不能说什么。这个道理你应该理解啊。”陶义说道:“是啊!我理解,但这算什么事啊?谁来理解我啊?”“问题不是明摆着的吗?送你回老家呗。”“回老家就这样就走了?” “领导是这样定的,那还要什么呀?”“要什么?起码还得有手续什么的吧?” “手续?有啊,部队给地方政府的介绍信,我带着的哩。”“送我回哪里?”“当然是回你的原籍啰。”“这么个走法,算什么回事?”“算什么?最多不就算是双开嘛!”徐干事稍停了一会又说:“陶义呀,你还问那些有啥用呀,咱们走吧。” “不明不白,我不走。”“老陶呀,你就不要为难我们好吗?走吧!”“不走,就是不走!”“你要是这样,我们只有动手了,还是自己走吧。” 陶义心想,反正我自己不能主动走,便说道:“要绑要驾随你们,反正我不 走。”不管徐干事怎么好说歹说,陶义就是不走。于是,徐干事便出门去了,一会又回来了,他说道:“陶义同志,领导说了,如果你不走,只好强制你走,你看那样好吗?” 陶义说道:“那是你们的事,反正我不走。”于是,徐干事喊道:“陶义呀,那就对不起了,请你不要怪我们,这是任务,没有办法。”说完转身喊道:“动手吧。”说完他手一挥,另外两个战士一齐上来,架着陶义,他提着陶义的行李包,不容分说,硬是把陶义架出了房门,架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吉普车,慢慢地开出了营门,上了火车,一路无话…… 第七章 惊雷暴雨 第七节 两天后,徐干事和两个战士带着陶义,一行四人乘火车来到了渝都。按领导 的指示,是将陶义送到长津县长沟乡政府,然后,把部队的介绍信交给了陶义本人,这就算是完成任务了。但因为徐干事对团里处理陶义的事有看法,他很同情陶义的遭遇,想给陶义创造一些机会,他便对陶义说道:“老陶啊,你看送你到哪里去为好呀?是回你爱人所在地长津县呢?还是回你的老家旁山县呀?” 陶义说道:“我是旁山县人,是从旁山参军入伍的,要送我回乡也应该是送 我到旁山县才对呀。”这正是徐干事所想的,于是,徐干事说道:“那就先送你回旁山嘛。”他痛快地就答应送陶义回旁山县。 他们来到了旁山县,进了民政局,徐干事找到相关领导单独将陶义的事情与 民政局的同志进行了简要地说明,并将部队的一封介绍信交给了旁山县民政局的同志。民政局的同志接过介绍信看后,觉得部队这样处理陶义有问题。一是他们知道陶义在部队表现很好,还给县里送过喜报;二是只因生二胎竟然遭到双开的严重处理,根本不符合政策规定。便向送陶义的徐干事仔细地了解了事情的来由,徐干事也将情况如实地告诉了旁山县民政局的同志。当然,旁山县肯定是不会接收的,说道:“这种不符合政策的处理,我们不能接受,既然是长沟乡和你们部队交涉的,那你们把他送去交给长津县吧。” 徐干事要帮助陶义的目的达到了,因为他知道旁山县是肯定不会接收的,便 不再说什么了。离开旁山县后,徐干事心中暗想,长津县民政局肯定也不会接收的,因为陶义不是长津县入伍的兵,如果交不出去岂不是完不成任务。于是,他便按团政治处陈副主任交待的,直接把陶义送到长沟乡政府就了事。 当徐干事带着陶义来到长沟乡政府时,那位乡长见到部队把陶义送回来了, 十分高兴,在接待部队同志时说:“我们的部队就是好啊,真是执行基本国策的好模范。”转而对陶义说:“你是个共产党员,又是一个解放军,不执行党的基本国策,还影响到了我们乡政府的工作和荣誉,就应该受到严励惩处。” 陶义没有理采那位乡长,只是对送他的徐干事说:“我是从旁山参军入伍的,你们应该把我交给旁山县才对,为什么要把我放到这里?” 徐干事说:“你爱人孩子都在这里,你就先在这里呆一段之后,再回到旁山去报到不就行了嘛。”说完后,顺手就把介绍信递给了陶义。陶义想了一下,事情到了这一步,江花和孩子都在这里,即使送到旁山县去,我还得回至这里来,算了吧,就先在这里,也只有这样了,再说既已被双开,什么时候报到也无所谓了,便伸手接下了介绍信,并说了一声:“那好吧。” 徐干事把陶义交给长沟乡政府之后,那位乡长对部队的同志说:“就这样吧,你们辛苦了,中午我们办个招待,吃一顿便饭,以表示我们感谢之情。”又转对陶义说:“陶义同志,你也留在这儿一起吃顿饭吧。” 陶义说道:“你们的饭我不吃。” “不吃也好,那你可以早点回去和家人团聚。”那位乡长又接着对陶义说:“陶义同志,你还得交纳1200元的罚金,回家去准备钱,赶快把1200元罚款交了吧。” 陶义说:“我没有钱!” 乡长对陶义说:“你没有钱也得交,赶紧回去想办法,尽快把罚款交来,不然的话,我们要进一步严惩你。”陶义似乎没听见似的,昂然而去。那位乡长还紧追他的罚款不放地说道:“听到没有?回去后尽快把钱送来!” 陶义出了乡政府,带着满腔气愤,往他爱人江花所住的村子走去。一到村里,让他万分惊讶的是,他的家竟然是面目全非,而且还没有见到江花和孩子,他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 乡亲见陶义回来了,便问道:“你回来了,陶义。”陶义便问乡亲:“我们家的房子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江花他们呢?” 乡亲说道:“陶义呀,你可回不了,你们的房子已经被扒坏了,怎么?你还不知道呀!”“我不知道,为什么呀?”陶义问道。“为什么?你不是超生了嘛。” “什么时候扒的?”陶义问。“刚扒没有几天。”“那江花和孩们呢?她们到哪里去了?”“江花她带着孩子回她妈那边家去了。” 此时,陶义心里难过极了,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这时他想起了团里一位干部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要让你陶义家破人亡!难道说真的是……”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怀着不平的满腔怒火,步履急促而踉跄地向孩子的外婆家走去…… 刚进到了明秀家的院子,江花看见了陶义,大吃一惊,江花手中的东西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惊奇地喊道: “陶义啊!你可回来啦?!你怎么回来了?你怎么这个样子呀?”紧接着又问道:“我写给你的信收到了吗?”陶义忙问道:“什么时候写的信呀?写的是什么呀?”“就是告诉你我们家里新发生的情况……”随着江花的惊慌声,明秀她们也都出来了,顿时,大家都楞住了,不知所措。还是陆放先叫道:“陶义呀,你回来了,快!先进屋,先进屋。” 进得屋来,大家坐下后,陶义把部队对他的处理等情况说了一遍。全家人一听,好似晴天霹雳,一下子把全家人都打哑吧了,不知说什么好。江花稍停了一下,说道: “我们的房了被扒坏了,我们母女原有的户口也都被注销了,土地也全部被收回去了……”说完后,禁不住泪花滚滚……这真是令陶义没有想到,竟然成了这个样子。 这时,原本沉静坚强的陶义气愤加痛苦,无可奈何,眼眶里怒火四射,怒火中渗着几滴闪光的泪花。陶义真是被这些一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惊呆了!气坏了!悲愤之情,掀起了一股巨大的心血涌动的波涛,不断地撞击着他的胸膛,他的胸膛像是要爆炸似的,无法控制,不禁跑出门来,仰面朝天,高声呼喊:“天啦!天啦!请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啊?这还叫人怎么活呀?”小时候他在山里玩耍时,高喊一声,可以听到四面阵阵回声,此时,这个山村里,却听不到任何一声回应。这时,他的泪水慢慢地流了下来,洒满了不平的大地…… 当天晚上,陶义和江花躺在床上,根本无法入睡,俩人窃窃私语,谈论着如何应对当前的情况…… 可是,陶义真的是想不出什么办法来,他已经是心灰意冷,只好忍气吞声,只有默默承受着。他心里想到:“我在部队是一个普通的兵,现在是一个一无所有的普通百姓,还能怎么样呢?算了吧,认命吧!谁叫我是一个兵哩!”于是,他把希望寄托在自己有一副好身板,能够劳动,可以吃苦,只要有力气,种地也能活命,一切从头再来吧。可是又一想,连住的房子都被扒坏了,江花母女的承包土地和自留土地都没有了,到哪里去种地呀?他想到这里时,又感到绝望了。他过去也听大人说过“祸从天降”的话,但从来没有亲身体验过,今天,他终于亲自体验到了,什么叫“祸从天降”的味道。他自己心中暗暗说道:“无家可归,无路可走,无钱安家,无法生活,自己过去创下的一切,就在这顷刻之间全都没有了,真的是要我家破人亡啊!” 想来想去,他认为乡政府扒我的房子和没收土地,不给我留活路绝对是错误的,绝对不是党中央的政策,于是,决定横下一条心,和他们对着干,要自己动手把被扒掉了的房屋顶盖重新搭盖起来,要在江花她们原有的土地上去耕种。主意既定,不管他三七二十一,便动手干起来…… 乡长听说陶义竟然自己要把修理房屋,还要强行耕种已经不属于他的地,气节败坏地说道:“竟然敢那么样干,这不是故意的我们作对嘛!”于是,马上就派了好多人来进一步收拾他,陶义不屈服,硬是和乡里面对着干,于是,乡里面就报告到区里去了,紧接着区里面派来了好多人,还有带枪的,真是如临大敌。陶义横下一条心,硬是要和区里面来的人说理,区里来人说:“现在你不要说什么理了,明天你到区里来解决问题。” 第二天,他按区里来人的要求到区里面去了。结果,区里面接待陶义的人不分清红皂白,不由分说,硬是把他关了起来,还扬言要追究他的刑事责任。一个星期后,把他放出来了。 刚回到乡里,他就看到了乡政府和乡法院都公开贴出公告,公布了他对抗乡政府的事实,勒令他停止对搞行动,不得到原有的土地上去耕种,并要追究他的刑事责任。陶义强烈地意识到一场新的暴风骤雨又要降临到他的头上来了。这时,他没有别的办法了,肯定是斗不过乡政府的,三十六计走为上策,避一下再想办法。于是,便带着江花和两个孩子,离开长沟乡,回到了他的老家——旁山县上坪乡去了。 第八章 情暖冰心 第一节 陶义带着江花和两个孩子,两手空空地回到了旁山县上坪乡他自己的家里,陶义的爷爷和家人见了既高兴又纳闷,他老人家指着江花怀抱中的婴儿问道:“这是我的小孙子吗?” 江花说:“是的,爷爷,是您的小曾孙子。” 爷爷高兴地说:“来,我来抱一抱。”说着就伸手来要抱他的曾孙子,江花只 好把婴儿送到爷爷手中。爷爷抱过去之后,轻轻地在小婴儿额头上亲了一下,欣喜不已。陶义的叔叔、婶婶见陶义和江花带着两个侄孙回来了,也围了过来,看陶家新添的小孙子。摸摸问问,亲热不已。 婶婶说:“我们陶家的这个小宝贝,真乖,真乖。”全家人欢欣鼓舞,笑声不 断。一阵欣喜之后,爷爷看到陶义和江花那么狼狈的样子,心中充满了疑虑,便开口问道: “陶义呀,你什么时候从部队回来的?今天还带着江花和两个孩子回来,也 不先打个招呼,早打个招呼,我们也好有一个准备呀。” 陶义说道:“爷爷,我前两天刚从部队回来,先到了江花那边,今天回来也 是临时决定的,根本没有任何时间准备。” 爷爷必竟是一个经过世面的老人,听陶义的话,感到有些不对头,便问道:“怎么根本没有时间准备,是什么意思啊?” 陶义说:“爷爷您不要着急,坐下来听我慢慢给您说。” 这时,爷爷对大家说道:“大家都坐下吧。”全家人都坐下来了,爷爷又急着 开了口:“陶义,你说说吧,到底是因为什么?为什么突然从部队回来?” 陶义说:“爷爷,叔叔婶婶,你们听我说,可是您们千万不要着急呀。” 爷爷一听陶义这么说,心里更是着急:“你快说吧。”这时他爷爷已经是忐忑 不安了。陶义便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爷爷和家人听了情况之后,万分惊讶,爷爷气得脸色一阵煞白,身上微微擅 抖,粗声粗气地说了一句:“这是啥子事情啊!?”全家人一时沉默了,都不知该从哪里说起,一时没有什么主意。隐义说道:“爷爷,您千万不要着急,慢慢想办法吧。” 婶婶说了一声,“时间不早了,还是先弄点东西吃,吃饭之后,然后再慢慢 商量,好吗?” 爷爷说道:“行,先弄点东西吃了再说。” 婶婶说:“你们先坐坐,我去做饭。”说完之后,她又对陶义叔叔说:“你来 帮我一把,到地里去拔两棵青菜回来,快点啊。”陶义他叔叔立即就出门,到地里去拔青菜去了……爷爷和陶义、江花继续在那里说话。 这时,江花把乡里面如何对她的做法,以及如何拔房子的情况,一一又细说 了一遍,爷爷气得没有办法,他在想:“那帮乡政府的人为什么如此对江花他们呢?”他不由得问道:“江花呀,你是不是得罪过乡里面的人呀?” 江花说:“爷爷,要说得罪他们的事,那到是有的,可能还不止一起哩。”爷爷一听感到奇怪,又问道:“你得罪过他们,还不止一起?”“是呀。”“是什么事得罪一他们?你为什么要得罪他们?” 江花说道:“一回是农技站长贪污国家的双季稻补贴款,我们大家都抓住不放,并联合各村一起来进行追究。结果,被查出来了,站长被判刑。这事自然牵扯到乡里有的领导。 爷爷说道:“这是一件事。”江花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就是当年武装部长想要我跟他好,被我坚决拒绝,惹起了他的不满,记恨在心,而当年的那个部长,正是现在的乡长。”她稍停了一会儿后继续讲道:“在这中间给那个部长牵线的人正是乡计划生育办公室的主任。我没有同意,她也对我记恨在心。” 爷爷听后,不由得“唉——”的叹息了一声,说道:“难怪呀,难怪!看来你们的事真正的原因不是超生,而只不过是你们给了他们一个很好的借口的理由,而这个理由,还具有一定的正当性,这事就比较麻烦了。”陶义和江花同意爷爷的看法,他们明明白白地知道,这中间的原因真的是不在超生,但超生的事可轻可重,因为超生不是江花他一个人,就是在他们村也有超生的,正常情况下只要接受处罚,采取相应的措施,也就没有事了,如果是某些特殊情况,还不一定受到处罚。爷爷要想:针对这个问题,如何能够化解或减轻呢?他冷静地思索着,寻找着是否有什么好的办法。他想来想去,说道:“看来必须得去乡政府一趟,请他们帮助,看是否有化解或减轻的办法。” 全家人怀着紧张的心情,没说没笑地吃完了晚饭之后,全家又坐到了一起。 继续分析研究,想办法。 爷爷说:“陶义江花你们这事,真正的原因并不是单一的超生问题,实际上 是领导借故打击报复。但是,你们给他们所借的是超生,这个问题就比较麻烦了。明天我们到乡政府去一趟,求助一下他们。” 陶义的叔叔也说:“是的,我们得先摸一摸乡里面对这事的态度,争取能得 到乡政府的支持,不然,光是我们自己的力量,那肯定是不够的。” 陶义说:“现在我是六神无主啊,真是晴天霹雳,打得我晕头转向,在那边 已经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所以,才跑回来,和爷爷叔叔商量。爷爷叔叔说得对,实际上就是打击报复,但被他们抓住了超生的问题。” 爷爷说:“我们上乡政府去,一是好更多地了解有关超生的相关政策,找一 找有没有化解这个问题的政策;二是求助一下我们的乡政府,请他们给我们指条路,下面究竟该如何走啊?”全家人都同意爷爷的意见。 爷爷说:“这些天陶义肯定是没有得到好好休息,今晚上大家早点睡觉,明 天我们上乡政府去找张乡长给我们出点主意。” 婶婶说道:“江花,陶义,床铺已婚给你们整理好了,就睡你们爸妈那间屋 子吧。”江花说了一声“谢谢婶婶。”之后,大家各自睡觉去了…… 晚上,全家人都没有睡好觉,都为陶义和江花的事而烦脑。 陶义和江花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哪里能睡得着啊!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心里 无限伤感,白天十分坚强的两个人,此时,竟生悲惨之情,两个人越想越难过。特别是江花,感情起伏涤荡,禁不住痛哭不已,是啊!本来是非常幸福的家庭,转眼之间,竟然成了一无所有,叫她一个女人怎么不感到伤心!江花的哭泣,像汹涌的波涛冲击着陶义心。 陶义劝江花说道:“你难过,我知道,我心里也难过,不要哭,我们慢慢想 办法,我想我们会好的,困难会过去的,啊!你不要哭,好吗?”可是江花就是控制不住,陶义越劝,她就越感伤心难过。陶义没有办法,便抱着她,越抱,她就越哭,越伤心。触景生情,陶义也无法控制自己,是啊,好好一个家,今天竟然成了一无所有的无家可归的人,他想着想着,也禁不住流起泪来。竟然,两个人抱在一起,眼泪流在一起。 江花看陶义哭了,她更是心痛起来了,便反过来劝陶义,说道:“你怎么也 哭啊!啊?你不要哭!你不要哭好不好?”陶义一听江花如此劝他,心里越是难受,越是难受,就越是控制不住,越是哭。两个人就是这样紧地抱在一起,互相劝慰着,哭在一起,泪水流在一起…… 江花他们的哭声穿透墙壁,传到了爷爷房里,爷爷听到了他们两个人的哭声, 他心里也是十分难过,可他一个人有话无处可说,只有叹息。他看看睡在他身边那只有五岁的小孙女陶玉,他心里面自言自语:“这个孩子才五岁呀,将来怎么办呀?”他越想越多,更是无法入睡,他展转反侧,他在想:“现在已经是八十年代了,早已经不是文革时候了,怎么还有这么多整人的人呀?党的政策,国家的规定,都是明明白白的,该怎么样处理就处理就是了,为什么还要让人家家破人亡呢?”他想起了“文革”前六十年代初那一段时期的社会安定,社会和谐,不禁叹息道:“那个时期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多好啊!今后还会有那样的状况吗?什么是候再有那种状况就好啰!” 陶义他叔叔婶婶那边也是无法入睡,他们也都听到了江花的抽泣声,他们能 说什么呢?婶婶对叔叔说:“唉,你听见了没有?江花在哭。”叔叔应道:“听见了,你想他们被整得多惨的呀!能不哭吗?要是这事放在我们身上,你也会哭的。” “是啊!整得也是太惨了点,那明明是不让人活!” “你知道,我们这边也有超生的,超生了按政府规定处理就是了,为什么要 把人家整得那么惨哩?” “江花也是,性格太硬了,办事也太认真了点,她到处得罪人,反过来你有 什么事时,人家不整你呀?不整你才怪呢!”女人说道。 “话不能那么说,你得看她作的事对不对?她们追究国家补贴款,那是对的 呀,国家补给我们农民的,领导贪污了不该追究吗?就得追究。”男人说道。 “道理是这样的道理,可在现实中,就往往不是那么回事,你坚持了真理, 得罪了领导,可领导就记住你了,除非你不出任何事,一旦有点事,你就等着挨吧。”女人说道。 “这就是不正之风的表现,所以,我们还得坚持正义的东西,还是要敢于和 那些不正之风斗争。”两个人在被窝里热情地讨论着江花和陶义的问题。陶义他叔叔这时和他老婆开玩笑说道:“要不我们也来他一个超生试一试?”他边说边动手摸他老婆。陶义婶婶用手扒拉着她男人的手,装作不愿意的样子,哼了一句,说道:“去你的吧,你给我少来劲。”她男人则进一步地逗着说道:“怎么!你还敢抗拒?反了你。”她继续抗拒道:“你要……”“我要你再给我生一个。”说完后就猛一翻身,将女人压在了自己的身体下面,他女人只是嘻嘻嘻地轻声笑着…… 另一间屋子里,陶义和江花没有一点能够高兴起来的情绪,可是根本无法入 睡,俩人只是紧紧地靠在一起,细声细气地商量着下一步的路在哪里。 陶义说道:“我们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是跟他们斗?还是不斗呢?” 江花说道:“要斗的话,怎么个斗法?一边是政府,一边是部队。我们能斗 得过他们吗?” 陶义说道:“是呀,两边都是硬手,我们只不过是一个平民百性,一个兵, 怎么能是他们的对手哟。” 江花说道:“还有,要斗的话,又怎么个斗法?” 陶义说道:“所谓斗,就是申诉,就是上访,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呢? 没有,别的办法一点都没有。” 江花说道:“申诉,到哪里去申诉?上访到哪里去上访?” 陶义说道:“是啊!这一切都是新问题,再说申诉也好,上访也好,都不知 道是多么地艰难呀?” 江花说道:“如果,不斗,难道说就任他们宰割不成?再说,如果不斗,我 们又怎么办呢?我们怎么生活呢?” 陶义说道:“是呀,如果我们就认命了,不跟他们斗,我们今后的路又在哪 里呀?干什么去呢?种地没有地可种,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耗子还得有个洞,鸟还得有个窝嘛,我们呢?什么都没有,怎么生活法?” 俩个人商量来商量去,得不出一个答案,是啊,明天的路到底该如何走法? 眼前一片茫然……正在这时,小宝贝哭了,江花赶紧转过身去,解开衣襟,把奶头塞进小宝贝的嘴里,小宝贝不哭了,可是江花,抱着小宝贝却不禁自己哭了起来,她感到这个小宝贝太可怜了,刚生下来竟然就遇到了这样一种情况,全家坠入了看不到一点光明的深渊之中,她能不伤心,能不哭吗? 陶义面对着江花和小宝贝当前的处景,他难过极了,他的心在擅抖,他的心 在流血,他感到自己做为一个男人,做为一个家庭的顶梁柱,对于眼前的所遇到的问题,竟然是毫无办法,他为自己的无能而惭愧万分。此时,他那复杂的心情是无法形容的,也是没有人能够理解得到的。他只是在心中暗暗地、不停地着问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两个娃儿到底该怎么办?路到底在哪里哟?他不停地问着自己,本来很少流泪的男子汉,此时此景,眼泪也禁不住流淌下来…… 江花转过身来,对陶义说道:“没有办法,那就等明天,爷爷到乡政府去了 之后,看看乡政府能不能给我们指一条路再说吧。” 陶义说道:“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第八章 情暖冰心 第二节 第二天上午,陶义跟随爷爷,一起来到了云坪乡政府,找到了张乡长,爷爷先开了口:“张乡长,我有特殊的事情要向你报告。” “陶大叔,您老有什么特殊事情要找我啊?” “我的孙子和孙媳妇因超生遭遇到了想像不到的打击呀,气得我一晚上没有 睡觉,特来向你报告,请乡长你给我们做个主啊。” 张乡长说:“是吗?是怎么回事啊?我听一听。” 爷爷对陶义说:“陶义呀,你向张乡长汇报一下吧,捡主要的说清楚就行 了。”陶义便把在部队和江花在乡里所发生的一切情况,都给张乡长说了个一清二楚。 张乡长听了陶义的情况汇报之后,说道:“部队怎么对你这样处理?那是不 符合政策的。”张乡长稍停了一会又说:“再说,你是我们旁山上坪乡的人,怎么把你送交长津县的长沟乡去呢?我们是不同的两个县,不管怎么说都应该和我们联系才对,要送回也得送回来交给我们县才对啊。” 陶义说:“他们说我的家属孩子都在长沟乡,超生也是在那边发生的,故把 我交给了长沟乡政府。” 张乡长说:“你的手续呢?” 陶义说:“没有什么手续,只有一封介绍信。”说完后,拿出了介绍信,递了过去。张乡长打开一看,那是写给县政府民政局的介绍信。信文是这样写的: “旁山县民政局:我部志愿兵陶义,系你县上坪乡人,因违法超生,违犯军纪,受到部队开除党籍,开除军籍,撤销志愿兵待遇的处分,现遣送回乡,请予接收。某种部队某年某月某日。” 张乡长说:“你去过县民政局了吗?” “部队送我的同志带我去过了,但是没有让我见面,不知他们是如何交涉的?” “们部队怎么这样对你呀!”张乡长说完后,便拿起电话,拨通了县民政局的电话,张乡长直接说起了陶义的事,对方在电话里面,给乡长说明了对此事的态度。乡长放下电话后说道:“民政局的同志说,部队的同志曾经到局里去过,局里不同意部队的作法,故没有接收。” 陶义爷爷问道:“张乡长,你看这事?……”张乡长想了想说道:“看来这事是长沟乡想想推脱超生责任,保他们的荣誉所采取的一个绝招。”爷爷问道:“怎么讲?”乡长说道:“这不是是摆着的吧,他们把江花她们的户口全注销了,他们乡不就没有超生的问题了吗?然后,再让部队将陶义弄回家,不就把超生的事全推到我们这边来了。”听张乡长这样一讲,陶爷爷和陶义这才恍然大误,不约而同地叹道:“啊!原来是这样,这帮人真能想出招来。”张乡长说道:“他们这招够狠的,为了保自己的荣誉而不顾人家的死活。” 陶义说:“事已经如此,是否能把被长沟乡注销了的我爱人和孩子的户口拿 过来,先在这里给落下呀?” 张乡长说:“你本人的户口还没有呢?你爱人和孩子的户口怎么能落在我们 这里来呢?” 陶义说:“我本人的户口怎么办?县里能否给我上上户口?” 张乡长说:“县里面不接收你,怎么给你上户口?” 陶义说道:“能不能先把我爱人孩子的户口转过来落下?要不他们的生活没 有着落呀。” 张乡长明确地拒绝说:“你本人的户口还没有上上哩,你爱人的户口凭什么 转到这里边来呀?” “我的户口将来肯定是会办的,先把我爱人和孩子的户口落下好不好?”陶 义极力地争取着,希望江花他们能有个落脚安身之处。 张乡长说:“那也不行,因为你们超生的一切事情和处理,都是在长津县长 沟乡那边办理的,那边为了推脱超生的责任,故那样处理,那是绝对不可行的。” 陶义挣扎着说:“那边什么都没有了,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生活了。” 陶爷爷问道:“张乡长,你看这事怎么办好?请乡长给指条路吧。” 张乡长说:“现在的问题,是要首先把陶义自己的问题解决好,哪能押送回 来一扔什么都不管的道理?哪能这样对待一个兵?简直是不负责!你得回部队去找他们!”张乡长稍停了一会儿又说道:“没有别的办法,你这事就得找部队,让部队先把你的问题解决好了,其它的事情才好办。” 张乡长自言自语:“计划生育是基本国策,但也并不是就不能生第二胎呀,要具体情况具体处理。既然是生了,按政策处理就是了,为什么要这样干?你们部队也是太不负责了,哪有这样处理一个兵的?”张乡长接着说道:“这样吧,我们给你写个证明信,你拿着去到部队找领导。爷爷一听说给写个证明,马上说道:“这样好,有个乡政府的证明,到部队好说话些。好!好!那就请张乡长给出个证明。”于是,上坪乡政府给陶义写了一个证明信。那个证明信是这样写的: “部队负责同志: 贵部志愿兵陶义同志,系我上坪乡人,是1973年从我县入伍的。其爱人陆江花系长津县长沟乡人,因为生了第二胎,陶义遭到你部双开处分,并遣送回乡,交给了长沟乡,我们并不知情。其爱人、孩子的户口也被注销,包产地被没收,房屋也被拆毁,致使全家无法生活。现在,陶义带着爱人孩子回到原籍来了,但我们对此事一无所知,故难以解决,特介绍陶义带领全家前往贵部,请贵部酌情予以解决生活困难的问题。 旁山县上坪乡政府(公章) 1984年11月10日 陶义拿着这封分函,心中感到无比温暖,他那颗早已冰冷的心,顿时感到了 无限温暖,他非常感激上坪乡政府领导的支持,再三表示谢意。陶义他爷爷看了也非常感激乡领导,说:“张乡长啊,我们全家人都感谢你的支持啊,有乡政府这封信,陶义拿着回部队就好说多了。”紧接着又转对陶义说道:“陶义啊,张乡长如此大力支持你,你得好好感谢张乡长呀!乡政府能给你出这样一封信,是对你的最大最大的支持,你就拿着这封信到部队去申诉吧。” 陶义说:“是的,张乡长如此支持我们,我将永世不忘。现在没有别 的办法,只有回去找部队。” 乡长说道:“我们党讲实事求是,只有实事求是,才能立于不败之地。部队 这样处理是太过分了,如果是故意借机打击,以图报复那就更不对了。” 张乡长继续说道:“那就准备尽快动身吧,希望你能够争取一个好的结果。” 陶义说道:“张乡长,我会尽快动身的。” 陶义和爷爷起身告别了张乡长,走出了办公室。张乡长送走陶义之后,他对 陶义的事思索起来。他觉得部队对陶义问题的处理是不对的,便又拿起电话来给县政局打电话,汇报了他处理陶义问题的情况。民政局的同志认可了他的做法。说道:“我们应该支持陶义,争取合法权益。”张乡长应道:“好的,我明白,我们要坚持党的政策。” 那天晚上,陶义和江花几乎整夜没有合眼,俩个人躺在被窝里,商量着下一 步的生计。商量着回部队可能遇到的问题和下一步该如何办,以及今后的生活,如果不顺利的话又该怎么办等等问题。夜已经很深了,他们还是无法入睡。陶义把话题一转,说道:“江花,让你受苦了,真是对不起你。”江花回道:“这是我们俩人共同的事,谈不上是你让我受苦了。”“如果不是我家想要个男孩的话,那有今天的事?”“想要个男孩是我们俩人共同的愿望,不能怪你们家,更不能怪你一个人。”“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前面的困难会是很多的啊!”“我们俩人共同面对吧。”“我们面对的是政府呀,是部队呀。”“不管出现什么情况,我都会跟着你,我们一起去面对,我想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无非就是困难吧,吃苦吧,没有关系,我经受得住。”“说得轻巧,没有吃的,没有住的,上没有一片天,下没有一片地,不要忘了还有两个孩子哩。”“我想只要有两双手,只要不怕苦,没有活不下去的。”“你说得很对,我们有两双手,我们不怕苦,可以出外面去找活干。”“不行的话,还可以拾破烂。” “江花,你真好。”陶义被江花的话和她那颗火红的心,愿与他一起面对的决心所深深感动,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便将江花紧紧地搂在怀里,江花也紧紧地抱着陶义,俩个人抱得是那么紧,两颗心贴得是那么紧,顿时,一种幸福感冲上心头,情不自禁地做起爱来,俩人水乳交融,无限冲动,似乎比平常做爱时更加深情,久久地,久久地难以尽兴。此时,他们彼此是在用心宣誓:决心同生死,共患难。江花在陶义耳边轻声地说道:“你是我的生命,我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不管我们面前出现什么艰险,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会跟着你走。” “江花,我的好江花,你是我的力量所在,有你在我的身旁,我就有力量。” “你还记得我们结婚时发过的誓言吗?” “记得,同生共死”陶义说道。 江花说道:“是的,希望我们不要忘记,同生共死。” “让我们共同记住吧,同生共死。”陶义说完之后,心里感到了一种无限的温暖,无限的幸福,冷却的心又重新热烈来了,并充满了无穷的力量,说道:“我的好江花,有你的支持,我什么困难也不怕,放心吧,我们会走出困境的。” 江花说道:“是的,我们一定会走出困境!”两个人沉浸在幸福的朦胧中。顿时,小宝哭了起来,江花转身抱着小宝,轻轻地拍了几下,可小宝还是哭,陶义说:“小宝饿了吧,喂他几口奶吧。”江花便将奶头塞进了小宝的嘴里,小宝便巴答巴答地吃了起来。陶义说:“我们小宝的命真是苦命呵。”江花:“小宝是无辜的,他的苦命是我们给他带来的。”陶义一时不明白江花说的意思,便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呀?怎么说是我们给他带来的呢?”江花说:“不是吗?因为我得罪了乡长,也因为你得罪了你们的领导,不然,哪会有今天的事。”陶义听后说道:“是的,如此说来的确是我们的原因。”江花:“我们要用斗争的行动,洗涤我们所造成的后果,给小宝争取一个较好的未来。”陶义顿时被江花的话所打动,说道:“你说得很好,就算是为了小宝也得斗争下去。”这时,两个人坚定了斗争的决心和信心,共同发誓道:“我们生死与共,斗争到底。” 第九章 天涯梦断 第一节 经过全家人共同商量决定,兵分两路进行申诉,一路是陶义带领全家回部队申诉,家里这边以陶义和江花的名义向县里和省里进行申诉。向省里申诉工作由陆放和明秀负责。 第二天,陶义和江花为准备回部队申诉忙碌了一整天。 第三天,陶义带着从亲戚朋友们那里借来的仅有的200块钱,拿着上坪乡政 府的证明,带着爱人江花和两个孩子上路了。 全家大小四口一起经过几天的路途劳累,终于来到了东海之滨的辽海市,回 到了部队,要求部队解决他们全家人的生活出路问题。 那是1984年11月的一天,陶义带着爱人和两个孩子,回到了团里。 陶义带着全家正在团政委办公室里和团政委说话。 陶义说:“政委,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生活,地方政府让我们回来找你们, 要求部队给我们解决生活问题。”说完后,将乡政府出具的介绍信交了上去。说道:“这是乡政府的介绍信。” 政委接过介绍信看了一眼说道:“陶义呀,你这件事是政治处主管的,你还 得去找政治处。” 江花说道:“政委,您是政委,这事您得说话呀。” 陶义也说道:“政委呀,您可不能推呀,你要是不管,不说话,可能是解决 不了的。希望您能为我们做个主啊。” 政委说道:“不是我不为你们做主,这是政治机关主管的事,是计划生育委 员会的事,还必须由他们提出解决意见。过去我已经说过,要他们一定要把问题处理好,可是他们没有照办。真的,你们还得找他们。” 江花:“我们去找他们可以,请您在介绍信上签个意见,好吗?”政委犹豫了一下,提起笔便在介绍信上签了一句话:“请政治处认真研究处理。”然后把介绍信还给了陶义,说道:“你们去吧。” 陶义带着全家,来到了政治处领导的办公室,主任一看楞了一下说道:“陶 义,你怎么回来了?” “没有活路了,只有回来找你们。”陶义边说边把上坪乡政府的介绍信递了 过去。又补充说道:“是政委让我们来找你的。” 主任接过信看了一下后说道:“你的问题我们早已办完了,已经和地方政府 交涉过了。”陶义说道:“你好好看看乡政府信上写的吧,我是从上坪乡参军入伍的,你们把我交到哪里去了?” 主任见到上坪乡政府的证明和政委的批示,一时有点发慌,他们没有想到上 坪乡政府会出面来干涉这件事,也没有想到陶义会带着全家找回部队来,更没有想到政委还批了这么一句话,这不是把问题推给他来处理吗?因为没有思想准备,只有先让陶义一家住下来再说。于是,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他们在临时来队家属房里先住下来,说道:“这样吧,你们先到招待所先住下,然后再慢慢说。” “请主任给写个条子吧。”于是,主任提笔与了一张条子给了陶义,让他拿 着去招待所。陶义走后,政治处主任找来陈副主任在一起商量着如何对待陶义的事,陈主任问道:“他怎么又回来了?” 主任说:“他不仅回来了,而且,还拿着他原籍的乡政府的介绍信哩,你看看吧。” 陈副主任接过介绍信看了一看后,说道:“看来陶义那个乡政府有意见,而且还支持陶义回来申诉,你看这事怎么办好?” 主任说道:“看来这事还不是那么好办,因为陶义原籍县不同意接收。” 陈副主任说道:“我看,还是先与地方政府联系,做做旁山县的工作后再说。” 主任说道:“看来也只有这样了,不然怎么办呀?”于是,他们决定,立即派人去陶义的家乡旁山县上坪乡……。 几天之后,派去的人回来了,据说,这次他们去只是为了做旁山县民政局的 工作,使之能够接收陶义。可是还是没有成功,旁山县还是不同意如此方式接收陶义。本来嘛,这事是长沟乡和部队合谋而造成的,应该由部队和长沟乡来解决这个问题。可是,这样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呀?两个主任商量之后,让陈副主任找陶义谈话,动员他们回去。 陈副主任对陶义说:“地方的工作已经做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陶义问道:“怎么解决的?爱人和孩子的户口解决了没有?土地问题解决没 有?房子问题怎么办?我的事情解决好没有?” 陈副主任说:“那些问题你回去后找地方政府他们会解决的。” 陶义说:“这些问题都没有解决,我们全家人的生活依旧无着,我们是不会 回去的。”接着又说:“还有,我回去既没有土地,又没有工作,我全家人吃什么?连居住的地方都没有,叫我们怎么生活法?还有我本人的问题怎么解决?” “你爱人的问题是地方政府的事,与我们无关。你的工作问题,你回去可以 找工作呀。” “什么问题都没有给我解决,我的全家无法生活,我们是不可能回去的。” 谈话失败了,双方僵持不下,陶义要求解决的问题,部队又不同意,于是, 部队还是来硬的,硬是要赶他们走。首先,是通知炊事班不准给饭给他们吃。当陶义他们去吃饭时,炊事班说:“领导通知了说是不准我们给你们饭吃。”陶义便问炊事班的同志:“是谁不让我们吃饭的?”炊事班的同志们说:“是副团长的指示。”于是,陶义和爱人便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了副团长家里,把孩子往他床上一放,哇哇大哭。陶义说:“你们不让我们吃饭,我们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孩子饿得直哭,你都听见了,我们大人也饿得实在受不了啦,没有办法,只好到处长你家里来要饭吃。” 副团长问道:“谁叫你们来的?”“是你让我们来的。”“我什么时候叫你们来的呀?”“是你通知炊事班不让给我们饭吃的,所以,我们只有来你家吃饭了。” “陶义,不是我们不让你们吃饭,是人家领导定的,我们也是执行啊。”“那我不管,反正是你指示炊事班不给我们饭吃,所以,我就找你要饭吃。”副团长无可奈何地说道:“你看这事,陶义呀,这本不是我的问题呀!这你是知道的呀!” “那没有办法,我们不管,谁通知炊事班的我们就找谁要饭吃。你不给我们饭吃,想把我们饿死呀?可是我们现在还不想死。”“你这是……”副团长无可奈何。“副团长你别生气,没有别的意思,情况你是知道的,现在我实在是没有活路 了,就是要饭吃。” 弄得副团长没有办法,只好又告诉食堂让他们吃饭。便说:“好好好!我 让你们去吃,其实本来就不是我的决定,去吧!” 陶义说:“处长,你看现在几点钟了?天都已经黑了,饭堂早已没人没饭了。” “好好,这顿饭就算我管了。”说完便掬出了十块钱,说道:“这!拿着到外 面买点东西吃吧。”陶义接过处长手里的钱,让江花抱起孩子,他牵着大女儿走时,陶说道:“副团长,今天这顿饭我就谢谢了,如果明天还不让我们吃的话,我们还是到你家里来吃。”“去吧!去吧!快去吃饭吧。” 第二天副团长只好通知食堂,又让他们吃饭了。 过了几天之后,情况又回到了原点,不让吃饭,甚至连住都不让了,要把他们赶出大院。陶义和江花商量怎么办呢?商量结果,决定把两个孩子送到团部去,交给他后,两个人便走了算了。于是,他们在一天早上,快要上班时,带着两个孩子来到团部办公大楼前,让两个孩子坐在大楼门口阶梯上,对陶玉说道: “小玉呀,你们的爹妈遭到无情的打击,无法生存下去了,现在,我们把你和弟弟交给部队,这样你们就会有一条活路,你就带着弟弟向部队的伯伯和叔叔们要吃的吧,我们找个地方去死了算了。” 大女儿陶玉听说爸爸妈妈要去死,“哇——哇——”地哭泣起来,小玉拉着陶义和江花他们的衣服不放,哀求着说:“妈妈!爸爸!你们千万不能死啊!你们要是死了,我和弟弟怎么办呀?爸爸!妈妈!你们千万不要把我们丢下呀!哇——!哇——!”说完后,哭个不停。 江花见孩子这样,实在是顶不住孩子的哀求,眼泪涮地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这时江花又紧紧地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眼泪慢慢地渗了出来。陶义对孩子说:“孩子,我们也不想死,可实是没有办法哟,相反,我们死了,倒会有人管你们了,你懂吗?孩子啊?” “不——!我不要啊!我不要你们死啊!” 这时机关的同志们来上班了,几个同志见此情景,无限感慨,有人就上来劝 他们说:“陶义呀,你不能这么做呀,有什么问题可以好好地说吧。”在旁边的同志们也都纷纷劝慰他们,正在这时,团里的团长上班来了,见到这情况,把他们好说了一顿后,说道: “陶义,叫你爱人把孩子弄回去,你跟我到办公室来。” 在大家的劝导下,陶义让江花把孩子弄回住处去了,他就跟着团长到办公室 里。团长坐下来后说道:“陶义呀陶义,不是我说你,你这不是在威胁领导吗?这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吗?” “团长,这怎么是威胁领导呢?我们全家没有生路啊,你说怎么办呢?我们 大人死了,小孩子就有人管了,他们就有活路了,难道说不是这样吗?” “领导不是给你讲了嘛,你回去地方上会管的,他们能不管吗?” “你们都不管,他们怎么管?团长,你知道我们的处境吗?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生活呀?总得给我们一家人一条活路吧。” “我告诉你,你要是这样胡闹的话,问题更难解决。” “团长,我们可不是胡闹呀,我们是带着地方政府的介绍信来找你们的呀, 怎么能你说我是胡闹呢?”说完后就将乡政府的介绍信递给了团长。 团长看了介绍信后说道:“信上说的都是地方政府的问题,我不是给你说了 嘛,回去找地方政府,我们不是正在给地方做工作嘛,我们相信问题是一定会得到解决的。” “团长,你这样说那是不行的,我一家人要生活呀!什么都没有了,怎么生 活?部队不给我解决问题,我们是不会走的!” “既然如此,那你自己看着办吧。好了,就谈到这里吧。” 陶义从办公室出来,回招待所,和江花交换了一下情况,陶义说:“看来他 们是根本不想给我们解决问题。” 正在这时,来了好几个战士,二话不说,硬是把他们的东西往外搬,硬是把 他们往外赶,江花和陶义急忙阻止,但那里抗得过那些战士,连拉带推,硬是把他们赶出了营区,并交待卫兵说:“你们听好了,领导说了,不准他们再进营房里面来。” 陶义和江花抱着孩子提起行李包,又是要往营里来,卫兵就是不让进,于是, 又在营门口推搡起来,不管怎么闹,陶义和江花就硬是要进营区,这样一来,引来了好些围观的民众,当人们知道真实情况之后,大家议论纷纷,……领导看到这种情况,怕造成更大的不好影响,便还是让他进来了。 陶义他们又回到了原来的住房,进屋之后,他们一屁股坐到床位上,两人彼 此无言,小孩子哇哇地哭,江花实在是忍不住,眼泪偷偷地流了下来,陶义看着心里难过极了。这时,他们来之前所抱的一线希望没有了,渴望解决问题的梦想破灭了,他们绝望了,顿时感到天昏地暗,一片黑暗,见不到一点点阳光,在这远离家乡的遥远的黄海岸边,如浮萍一样的四口,无依无靠,路在何方?不知道,谁也不知道,他们原先的想法,乡政府的支持,都完全落空了,一时间竟然梦断天涯…… 陶义他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话说呀!说什么呀?便低头出去了,他得去弄点 东西来给孩子吃呀,到哪儿去弄呀?不知道,他自觉不自觉地朝炊事班走去。可炊事班的同志说:“领导说了不准我们给饭给你们吃,谁要是给了谁就要挨批。” 陶义说:“难道你们能看着我们饿死吗?你们不可怜我们大人,也得可怜可 怜小孩子吧。” 炊事班的同志们很同情陶义,但又不敢违抗领导的命令,十分为难,正在这 时,有一个同志冒出来了一句:“这样吧,我把馒头放到泔水缸里,你到泔水缸里去拿,就说是从泔水缸里拾的。” 陶义一听,觉得这倒是个好主意,既不为难炊事班的同志们,又能弄得到吃 的,便说“行!就这么办。”于是,炊事班的同志把馒头丢进了泔水缸,陶义从缸里去拾…… 在屋子里面,孩子在啃从泔水缸里拾来的馒头,陶义没有心思啃馒头,嘴里 自言自语地说:“这怎么办呢?” 江花说:“我们也没有退路,反正是不能回去,只有继续坚持斗争下去。” 陶义狠狠地了一句:“宁可挺着死,绝不缩头生!” 第九章 天涯梦断 第二节 晚上,陶义躺在床上无法入睡,心中难过极了,他没有话说,心中盘算着到 底该怎么办?他自问道:“陶义呀陶义,你到底犯了什么罪哟?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前面的路到底在哪里呀?看不到一点光明,一个堂堂男子汉,堂堂一个标兵,竟然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上不能报达宗祖,下不能养育妻儿,我现在还算是一个男人吗?”他越想越感到难过,他的心在哭泣,他的心在流血……后退无路,前进无门,顿时,他竟然产生了以死抗争的念头。他心里说道:“对!以死抗争!”怎么个死法?他思考着:“全家一块死?不行,两个孩子是无辜的。两个大人死?丢下两个小孩子怎么办?没爹没妈,又那么小,岂不是更惨?也不行,必须得有妈妈带着。看来只有自己一个人死,这样既能进行有力抗争,可以为她们母子仨争得生活的出路,又能使两个孩子有妈妈照顾,对!就这样干!但是,绝对不能让江花知道,她要是知道了那肯定是干不成的。”决心下定后,他一个人静静地盘算着,细细地准备着…… 第二天早上,江花从床上起来时,见对面床上只有她们的女儿一个人躺着, 没有见到陶义,以为是他上厕所去了,没有注意,过了好一阵子,也没有见人回来,她想这个人干吗去了,还不回来,她一个人便把两个孩子弄了起来,洗好穿好,可是还是不见陶义回来,她有点急了,这时,她自言自语地:“这个人干什么去了?”便走出门来向招待所的人打听,他们都说没有看见,这时江花真的有点急了,赶紧回到住房里,翻开他们的东西看看,这时她一下子楞住了,包里面有一封信,信封上写着“给我的江花”。江花顿时紧张起来,连忙打开信一看,映入她眼帘的信文是这样写的: “江花,我心爱的江花,我走了,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说真的,我真的舍 不得你们呀!可是没有办法,我现在是上不能光宗耀祖,下不能养活妻儿,想来想去,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我走,我走了你们母子仨人可能会有较好的生活出路。江花,你千万不要怪我,也不要找我,因为我去了你们无法找到的地方,我永远地离开了你们,离开了这个世界。江花,我走后,你拿着乡政府的介绍信和我写给团领导的这封信去找团政委。江花,我走了,请不要怪我,我们下辈子再做夫妻吧……” 江花看完陶义的遗书后,放声痛哭,她声泪俱下地喊着:“陶哥呀!你怎么 会这样啊!怎么能不给我打招呼,丢下我们就走了啊!……”她的哭声把两个孩子吓得也是嗷嗷大哭,江花一把将两个孩子搂进怀里,母子三人哭成一团,哭得天昏地暗,鬼哭神惊,惊动了人们,招待所值班的同志得知后,便立即报告了招待所的领导,所长来了,江花把情况给所长说了,并将两封信也给所长看了。所长接过那封写给团领导的信是这样写的: “政委及各位团领导:我在这个团里,生活工作了十几年,是部队培养了我,并给了我很多荣誉,我感谢党组织和领导们对我的培养。因为我生了第二个孩子,遭遇到了不公正的处罚,可以说是无情的打击,致使我全家无路可走。这里是我献身了十几年的地方,原本想领导们怎么也会帮助我的全家能够活下去,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去事,我已经是退无路,进无门,只有死路一条,可是我又舍不得离开我为之献身的部队,干脆就把自己完全彻底地献给这里算了。我的爱人江花和两个孩子是无辜的,我把他们交给你们,希望你们能给他们一条生路,我这个冤鬼在阴间会感谢你们的。 你们的兵——陶义” 所长看过信后,拿着信就往团部跑去……所长边喊报告边推开门,气喘吁吁地说道:“团长不好了,你看……”团长见张所长惊慌的样子,问道:“怎么啦?” “陶义……他……团长,你看看就知道了。”说着将信交了过去。团长接过信一看,也慌神了,他心里想:“真要是死在营房里,事情就麻烦了。”他马上对所长说道:“你回去把两个孩子安排一下,我找政委去。”所长走了,团长心里在想:“我昨天是否太简单了些?没有想到他如此悲观失望……”团长心里有些不安,他有点自责了。 在政委办公室里,团长和政委正在说话。政委说:“陶义这件事情我已经与 主任谈过几次了,要他们妥善处理,搞过头了要出事的,可他们总是说上级有要求,而且是通过计划生育委员会集体讨论决定的,意思是说不让我们管。这次陶义是拿着乡政府的介绍信来的,我看后就明显感觉到他原籍地方政府对我们的处理有意见,所以,我明确批道:‘请政治处认真研究处理。’” 团长说:“我也感觉他们处理得是狠了一些,如果真要是出了人命案,事情就麻烦了。昨天,陶义来找我时,我也有点大意,对他太简单了些。现在是要尽快找到人,只要找到了人,才能谈得上解决的办法。” “是的,你说得很对,目前首先的是组织找人。”“是的。”政委又说道:“我看是不是把参谋长和政治处主任叫来,我们开了一个小会,商量一下再说。”团长回应道:“对!还是商量下下好。”于是,打电话把参谋长和主任叫来了。经过商量统一了思想,政委说道:“就这样办,首先是找人,根据大家的意见,重点放在海岸边上,因为营区不大,海边的可能性极大。其它事完了之后再说,但不要太声张。”于是,就组织人到海边去找。同时,也在营区里面找……再说不要声张,但还是很快就传开了。 战士们悄悄议论着:“这个老陶怎么也不应该走这条路,丢下老婆孩子不管呀!”“这事团里做得就是不对,真是把人往死里整。”“该处分处分,该罚款罚款,为什么硬是整得人家没有活路呀!”……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还是没有找到,又不敢轻易给陶义家乡发电报询问,第三天还是没有找到,团里真是是有点急了,全团的人都基本上知道了,战士中涌动着一股不好的情绪,基本认为是团里对陶义是太过份了,三三两两地议论纷纷。 团里不得已,只好赶紧向上级“分指”报告了这一情况,“分指”领导得知 后,商量了一下,立即指示团里:赶紧向当地公安局报案,同时严厉地批评了团里的作法。 团部会议室里,公安局的两个同志和“分指”的、团里的相关领导、人员们 正在召开会议,分析研究情况……政治处陈副主任正在汇报:“各单位都行动起来了,对附近的海边反复寻找,可是都没有找到。” 团长说道:“我们再仔细分下,他在信上说,他非常热爱这个部队,干脆将自己彻底献给这块土地上,从这话来公分析,很可能不是到海边去了,很可能还是在团的范围里面,要把营区里的每一个地方都要找遍。” 后勤处长说道:“我同意团长的分析,陶义的确是非常热爱部队的,他的话应该说是他的真心话。很可能就在团营区内的某一个死角里面。”他说到这里时,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你们和等着,我马上去一趟”他说完话就跑出去了。 政委接着讲道:“大家都说了很多,我想说一下,这个问题原来在处理上,我看是有些不妥善的地方。陶义生第二胎固然是有错,但是在处理过程中,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够,是的,上级是有严格规定,他也的确是一个党员,但陶义是一个‘兵’,一个志愿兵,志愿兵,毕竟是一个兵,他不是干部,当然,地方政府有公函要求我们予以配合,但是为什么地方政府要我们配合?我们又该如何配合法?我们应该搞清楚地方为什么要我们一定要那样做?我们没有进行实事求是的分析研究。从陶义的家乡上坪乡政府的介绍信来看,地方政府对于我们的作法是有意见的。如果,真的要是出了人命案,这事可就不大好办了。因此,我的意见是不能激化矛盾,只能是慢慢地做好思想工作,然后再作恰当处理,总之,要给出路,不能不给出路,不给出路是不对的,这不是我们党的政策。当前最要紧的是发动大家找到人,不要怕有人议论了,要发动大家来寻找。只有找到了人问题才好解决,找不到人我们就无法处理。” 团长补充着:“政委讲的地方上为什么要我们配合?我们又该如何配合的问题,讲得有道理,地方上为什么要我们配合?你政府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要我们部队配合什么呀?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原来我还真没有想过这些问题,你们政治处在处理时想过没有呀?如果说地方上与他们家有什过节,把我们拉上,那我们就……不过,陶义坚持认为我们有人是借机打击报复,这个问题也是值得我们思考啊。”政委听团长说到陶义说的有人借机打击报复的问题,怕把问题搞复杂了,便打断了团长的话,说道:“这个问题,以后再说吧,眼下还是集中力量找人,只有找到了人问题才能解决。同时,要照顾好陶义的爱人和两个孩子,要给人家饭吃。” 会议在继续着,一个个神情紧张,心神不定,他们担心陶义呀,要是真的找不到了,要是真的死了,这事还真是有点不好办。正在这时,后勤处长带着炊事班班长急急忙忙地跑回来了,推门进来报告说:“找到了!找到了!陶义找到了!” 顿时,会议室里气氛活了起来,团长问道:“在哪里?”“在营区最北边那个早被废掉的菜窖里面。”“人怎能么样?”“已经蔫了。”“什么蔫啦?”“真的是蔫了!” “走!我们看看去。”政委和团长几乎同时喊了一声,大家起身奔出了会议 室。来到了营区北边那个早已废了的菜窖里面的一个隐蔽角落,看到了陶义,他躺在那里,的确是蔫了,三天没有吃东西,能不蔫吗?几个人把他抬了出来,送回到招待所,并叫来了卫生所的医生,经检查还好没有大的问题,只是饿得身体极度虚弱。 江花看到陶义那半死的样子,一下子扑到陶义身上,搂着大哭,她边哭边梗 咽地诉说着:“陶哥呀!你怎么要这样啊?你就那么忍心丢下我们母子仨,一个人独自去死呀?你要是死了,我们母子仨怎么办哟?!”两个孩子看到自己的爸爸那个样子,看到妈妈哭得死去活来,也连哭带喊:“爸爸!爸爸!”在场的人无不为之漠然伤感。那边在哭,这边团长在喊:“快拿水来!先让他慢慢地喝点水,然后再慢慢让他吃点东西。”炊事班班长赶紧拿来了水和食物,慢慢地喂了一点水和吃的东西。 政委和团长转对江花安慰道:“江花呀,不要难过了,人找到了,没有出大 的事就算是幸运啊。问题到了这一步,只能是慢慢地来,不要着急。”江花只是哭,说不出话来。政委对炊事班长说:“还是要给饭吃,不能不给饭吃,听到了没有?”炊事班长回答道:“是!听到了,不过不是我们……”团长对炊事班长说道:“不要急于让他一下子吃得太多了,一定要慢慢地来。” 政委说道:“我看今天的会暂时到这里吧,大家先回去该做什么做什么,要给大家讲一下,陶义已经找到了,不再议论这事了。招待所,要照顾好陶义和他的家人,让他先休息休息,等他身体缓过来后再谈问题。” 一直没有发言的公安同志,这时,也对团里的领导们说:“你们先回去吧, 既然没有太大的问题,就等他们缓一缓。稍过一会儿,我们来和他们谈一谈。” 政委说道:“好的,一会你们和他们谈,劝一劝他们不要急。” 团长对陶义说道:“陶义啊,先好好休息,其他的问题,以后再慢慢说。”团 长转对公安局的同志说:“那你们一会先谈谈吧,我们先走了,有什么问题,我们再碰头,再商量吧。” 公安局同志点点头说:“好的。”团里的领导们出门去了。 第九章 天涯梦断 第三节 陶义慢慢地恢复了精神。江花把小儿子拉到身边,抱在怀里,眼泪流了出来, 滴到了孩子脸上,她用手又慢慢地擦拭孩子脸上的泪水这时。陶义慢慢地将女儿小玉搂在自己的怀里,眼里慢慢地渗出了泪水。此时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沉痛地闷着,他心中在想:“怎么没有死成,竟然被他们找到了,这准是炊事班的同志们指的,因为只有他们才知道那个早已废弃的菜窖。”他的心情此时是极度复杂,只是像一团乱麻,一时理不出一个头绪来,不知这是好事到底还是坏事?同时,他更感到难过的是,感到深深地对不起江花,他低着头,真不好意思看着江花。江花这时也稍为冷静了一些,她开口说道:“我们不是早有约定嘛,要生死与共,你为什么要这样狠心丢下我不辞而别呀?”说着说着,眼泪像泉水似地往下流着,公安局的同志看着这场景,心里也不是一个滋味。 公安局的同志开口说道:“陶义呀,这会儿是不是好一些了?陶义呀,你千 不该万不该,不该这样干呀!你看看两个孩子,你再看看你爱人,你怎么就忍心将他们扔下呢?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不就是因超生挨处分嘛!”。 陶义眯着眼睛,不作任何回答,江花拖着无力的嗓音说道:“同志呀!你们 不知道,地方政府整我们,部队也整我们,公开说要我们家破人亡啊!整得我们家什么都没有了,在家里真的是没法子活,才在乡政府的支持下,被迫到部队来,希望能得到部队的帮助,可是部队连饭都不给我们吃,硬要赶我们走,我们往哪里走呀?” 陶义有气无力说道:“我们超生不对,可以按政策处理我们,我们情愿接受 按政策的处罚,我爱人也按政府要求做了结扎手术,我们该做的都做了,可是硬要置我们于死地,这是为什么呀?” 江花说道:“前无路可进,后无路可退,真是走投无路呀!”说着说着,眼泪 又往下掉。公安局的同志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既同情又生气,主要是感到陶义太没有志气,便由衷地说道:“不管怎么样,再无路可走,作为一个军人怎么能自寻死路呢?说什么也不应该做出这种没出息的事来呀,你是一个军人嘛,怎么能走这条路呢?你真要是死了,那你算什么呀?算英雄吗?算模范吗?还是软蛋?还是狗熊?再说,两个孩子怎么办?是对孩子负责的态度吗?”公安局同志的批评,是严厉的,但陶义他们感到确实是真诚的。 公安局同志的话,像是一把刺刀刺进了陶义心窝一样,陶义似乎猛然惊醒,他顿时晃然大误,他想道:“是啊!怎能自己寻死呢?人家说得对呀,我真要是死了那算个什么呢?是英雄?是模范?还是软蛋?还是狗熊?”他后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满脸羞愧。 江花也觉得公安同志说得对,她心里想,“要斗争是对的,但这样牺牲生命 的办法合算吗?既成不了英雄,也不可能是模范,只能成为被人们耻笑的、没有出息的软蛋。再说还有两个孩子哩,将来人们看到孩子时会说什么呢?”她想到这里时,也觉得是陶义错了。于是她说道:“公安同志说得对呀,陶义呀,你的心情我是完全理解的,其实我的心也是和你一样,但你的这样一种行动,我真是不赞成,好在今天把你找到了,还没有酿成无可挽回的后果,这真是万幸,万幸啊”。 这时,陶义清醒了许多,对自己的行为感受到欠疚,便说道:“是我错了, 感谢公安同志的开导,以后绝不会再做出这种事情来了,我向你们保证。” 江花由此感到公安同志是好人,便转而向公安求援说:“同志呀,请帮助我 们一下吧,我们实在是无路可走呀!”说完,她噗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 公安同志连忙把她拉起来说道:“有什么话慢慢说,慢慢说。” 年岁小点的 公安同志说:“不要急,不要急,有什么话可以对我们处长说,我们处长可好哩。” 这时,陶义连忙拿出乡政府的证明,说道:“处长,这是乡政府给我们开的 介绍信。”公安局的处长接过乡政府的《介绍信》看后说:“原来是这样。那你们为什么要寻死呢?应该坚持正面斗争嘛,有政府支持你们,还值得自己找死吗?” “没有办法,没有活路,部队不仅不解决问题,不给饭吃,还打我们。” 公安局的同志的确感到了他们所受的冤屈,同情之心由然而生,便说道:“那 就说说你们的事吧,我们听一听。” 江花听了这话,便向公安同志倾吐他们的遭遇……陶义也将部队对他的处理又从头到尾向他们诉说了一遍……。 公安局的同志听后,感到确实有些过分,因而,流露出了同情之意。那位年 岁大点的处长同志说道: “你们完全可以申诉嘛,为什么要走绝路?决不能做出过分的事情来,更不 能动不动就寻死,死了能解决问题吗?一定要冷静地处理问题。我们也给部队讲讲,不管怎样,既然来到部队回访申诉,还是应该给饭吃才是,并希望部队合情合理地解决问题,以保障社会安定。”陶义说道:“我们已经说过了,怎么说都不行啊。” 公安局的那位处长说:“你们的这事,我看处理是过重了,最要紧的是要部 队纠正处理过重的问题,另外还要把爱人和孩子的户口问题,通过向政府申诉给解决了,这是起码的问题,如果这个户口问题都不给解决的话,那你们是应该找部队,实在不行的话,天外还有天嘛,可以找上级,也可以上北京嘛。至于你们在部队吃饭的问题,我们给部队领导讲一讲,还是要给饭吃。”江花对公安同志说道:“处长同志,请您给团长政委说一说,让他们给我们一和要活路吧!你们说话他们会听的我和两个孩子求您了。”处长说:“这个问题……我们试一试吧。” 陶义和江花非常感激公安同志,他们齐声说道:“谢谢你们的帮助,谢谢你 们的开道!” 在政委办公室里,公安同志正在与政么谈话。政委说:“我们的工作没有做 好,还让你们也跟着忙,真是不好意思。” 公安处长说道:“我们之间就不要客气了,只要没出人命案就好,真是万幸。” “是呀,说真的如果出了人命,那我们就不好交待了。” “政委呀,我看陶义这事你们还是应该想法给予妥善解决才好啊。” “是呀,你说得是对的,可是工作难做啊呀,他们是以计划生育委员会的名 义处理的,还是上级批准的,因此,他说:如果要我们改的话,就请上级给我们下个文件。还说什么,如果是有人一闹我们就改,那我们以后的工作怎么做呀。?” “他们说的也有他们的道理,不过,不管怎么说,还得让人家那一家人有一 条生路才行啊。” “我也是这样想的,反革命还得给出路嘛,再说还有一个对战士们的影响问 题,现在战士中有一股同情情绪,因为他们大多数是农村来的,有很多相同的思想观念。” “国家计划生育法中有明文规定,鼓励公民晚婚晚育,提倡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子女,国家是‘提倡’一个子女,并没有规定‘绝对不准生二胎’,而且,国家计生法还明文规定,‘符合法律法规规定条件的可以生二胎’。” “是啊,任何事物都不能绝对化,国家计划生育法是很科学的,没有那么绝 对的规定。我感到一些人在执行中硬是把它绝对化了,这是一种不良的作风,也是一种不科学的思想方法的表现。” “ 政委,你说得很对,我看陶义这件事,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怎么能把 人家原来的户口给注销了呢?怎么能没收人家原有的土地呢?怎么能两头处罚而且是那么地重呢?甚至还把人家的房屋都给扒了,这简直是不可理解的作法。” “这是极左思想流毒的表现。” “我看不完全是思想问题,很可能还有其他因素,如什么名呀,利呀,或者说是有什么过节之类的问题在里面。” “过节倒是不好说的事,怎么?还有名利问题在里面?” “你不知道,有些地方为争荣誉,争奖励,而硬是宁左勿右,致使政策走偏。” “照你这样说来,陶义的问题,也可能有多种因素在里面。” “看来你们要解决陶义的问题,工作还是很艰难的。” 两个人谈得很投机,越谈越深,可以说是把问题基本上是谈透了,但是解决 起来确不是那么容易。 在团部会议室里,团计划生育委员会正在开会,研究陶义的问题。政治处秘 书首先发言,他说道:“我认为陶义的行动,是故意给我们施加压力,其动机大有问题,他绝不是真的想死,是故意制造出这样一种事端,以破坏我们人民军队的形象,如果他真的想死,跳海就完了嘛,他为什么不跳海?何必要在营区里面躺着呢?” 负责干部工作的徐干事,不同意史秘书的意见,他说道:“史秘书的看法,我看不一定对,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大家找了三天才找到了,怎么能说人家是故意行为呢?你看他爱人那种悲痛之情,是故意装得出来的吗?我看不像是史秘分析的那种情况。” 陈副主任接着说道:“我看史秘书的意见有点道理,他就是想制造这样的事端来压我们给他解决问题,以期达到他要求的目的。因此,这事我看并非那么简单,值得我们好好思考,我们不能中了他的计。我的意见是,他越是这样,我们就越不能给他解决问题,决不能屈服于这种可恶的手段,这三天把我们整个团都闹得乱轰轰的,不但惊动上级,还惊动了公安局。” 后勤处长有点忍不住了,说道:“据我多年对陶义的了解,他这个人还是一个很本份人,我看他没有那么多心计,思想没有那样复杂……”还没有等后勤处长把话说完,计划生育委员会副主任、政治处陈副主任紧接着插话道:“毛泽东主席有一句名言,凡是遇到一个问题,我们都应该问个为什么?我认为在这个问题上,多一点警惕性,要比多一点同情心好,多一点同情心,只是对一个人有利,多一点警惕性,是对党、对部队负责。” 计划生育委员会主任、副团长看见又冒出来一个不同的意见,便急忙说道:“同志们,以上同志的发言,都各有其道理。大家好好考虑一下,我认为陶义的问题本来就是一个带政治性的事,现在又来这一手,不能不令人思考啊!如果史秘书他分析是对的,我们被迷惑住了,又迁就了,那就是我们缺乏政治敏感力,那就是我们的过错!” 会议开到这样一种情况,事情的发展趋势已经是无法扭转,一些有不同意见的人,也只有闭嘴罢了。最后,会议做出决定:决不迁就,维持原来决定,坚决严惩。并向上级报告备案。 自公安局的同志走了,部队让他们吃饭了,但是对陶义的要求,按计划生育 委员会的最新决定,不予理睬,不予解决。团计划生育委员会,对天天找领导、弄得他们不得安宁的陶义又采取行动了,派了计生委的一人和政治处史秘书二人带领五个战士,把他们全家大小四口强行送上了火车…… 陶义和江花被部队第二次送回了长沟乡,交给了长沟乡政府,还说什么: “陶义带着一家人到部队闹事,要死要活,威胁部队领导,严重地影响了部队的形象,现特地把他们送回来了,请政府设法给予教育帮助。”把陶义一家丢下之后,摔手就走了,什么事也没有管,什么问题也没有解决。长沟乡政府当然也是照样不会管的,好像没有这么家人似的。 陶义和江花只好带着两个孩子暂时回到被拆毁了的破家里面暂时居住。回到这个破家,他们触景伤情,凄惨至极,陶义和江花只有仰天长叹。陶义仰天大叫道:“老天啊!我们该如何生活啊!?”可是,呼天天还是不应,叫地地还是不灵……进到屋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之后,两人坐下来商量下一步到底该如何办?陶义说:“这阶段我们实在是太累了,我看得先稍安下来调整调整再想办法。”江花说:“也好,先等等再说吧。” 陶义说:“可待在家里也不是个办法,我们的生活怎么办?还得有点事做才行。我得先出去挣点钱来维持生活。”江花说:“你出去找事做挣点钱,我带着两个孩子回到妈妈那里去。”“现在找事很难,到哪里找事做呢?”“要马上就能干的活哪里找去哟?”陶义想了一下说道:“我到煤矿上去看看,哪里是可以马上有活的,不行我到那里去试一试。”“煤矿太危险了。”“要不到哪里去找事呀?”江花没有吭声。陶义说道:“我先去试一试看。”两个人就这么定了。于是,陶义一人便到煤矿上去找事做,江花带着孩子回去到了娘家去了。 第九章 天涯梦断 第四节 在陶义和江花回部队积极上访的同时,家里面也是到处想办法,找关系,希 望能有的个好的办法来,帮助陶义和江花解脱困境。陆放和明秀各自找关系想办法。明秀提起笔给她的一些同学写信,请求帮助。陆放就找县里原来的一些朋友想办法。 一天,陆放来到了县农业局,找到了原来在一起工作的一个老朋友家里,两个老同志相见,十分亲切地交谈着。 陆放说道:“现在我家里碰到了一件事情,让我们寝食不安啊!” 那个朋友问道:“碰到了什么问题呀?使你们寝食不安。” “我们的姑娘和女婿,因生二胎遭遇到了残酷打击……”陆放把情况大概地说了一遍。 “有这样的事情?”那个同志惊奇地问道。 “现在实在是没有办法,我特来求助老朋友,看看是否有办法帮助一把,要不,他们实在是无法活下去了。” “是啊!是得想个办法才是,要不这一家四口怎么办呀?” “我们在乡下,信息不通,消息闭塞,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再说这事不比其他的事好说,因为是政府严格要求的事情。” “是的,现在计划生育问题叫得很响,再说,这种工作都是层层加码,越到下面就越是严,再加上,如果出现一个问题,整个单位都要受到影响的这种硬是把大家都绑在一起的做法,更加难以解决。” “是呀,现在的问题是能不能找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要解决这个问题,必须要首先搞清楚江花他们的第二胎,是不是违反计划生育政策?有没有办法找出不属违规生育的理由和根据,只有先解决了这个问题,其他问题才好解决。” “是啊,就是这样的,所以我来找到你这个关系较多的朋友,想请你帮助想个办法。” “这得找到一个在计划生育方面有路子的人才好办。” “我回到农村这么多年了,实是没有这样的关系,你看你的圈子里面有没有这方面的朋友?” “我也没和计划生育方面打过交道,想想办法,朋友托朋友吧,我想一想。” “那太感谢了。” “你先回去等着,一旦有情况时我就通知你,我们再商量,好吗?” “老朋友,务必要帮助我们一下,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要不怎么办呀?” “试一试看,我一定尽力来办这件事。” “谢谢了,我的朋友,全拜托啦。” 经过一段时间的工作,陆放和明秀终于得到消息,听说重庆市内部关于计划生育工作有一点新的精神,其中有一条是夫妻双方都是农村户口的,第一胎又是女孩儿的,可以准许生第二胎……但是,这些规定是不公开宣传的,是领导上内部掌控的,而且,还是从严的,主要是照顾那些经济落后,生活贫困地方的农民家庭。这就是说,如果按照这样的内部掌握的新规定的条件,陶义和江花应该是可以不受那么严厉处罚的,甚至是不该处罚的,最多就是作适当处罚。因此,如果能通过朋友找到相关的领导,做做工作,陶义和江花是可以不作超生处理的。但是,一般计划生育机关的指导思想都是能不超生就不超生,已经超生了怎么办?那就要看领导的态度如何了,说你违法就是违法,说人不违法你就不违法。说你违法的理由是现存的,甚至于就是要你家破人亡也是可以的,就像对待江花她们那样。 当陆放和明秀得到这个消息后,感到有希望挽救江花和陶义的问题,自然很 高兴。但哪里去找能帮助做工作的人呢?只有慢慢想办法,无论如何要找到关系,千方百计要打通关系。陆放和明秀经过商量,决定一面找关系,一面向上级申诉。 江花回来后,听到这个消息自然也是非常高兴,就一个劲地催促父母赶紧想办法,自然心里也稍稍踏实了一些。 陶义和江花分手后,一个人来到他原籍县里面的一个煤矿,找到矿长说明情况,要求找点事做。矿长非常同情陶义的遭遇,同意他留在矿上工作,下井挖煤。陶义是初到煤矿工作,只有在老工人的带领下,下到井里去挖煤。过去,他听说过煤矿工人的艰险,今天,他亲身体验到了,挖煤真是又苦又累又脏,还时常有生命危险,但他干得十分认真,一天,矿上的电机坏了,修理工怎么也修不好,矿长很是着急,正好陶义走过,看到矿长着急的样子,便问道:“矿长,怎么电机出问题了?”矿长反问道:“陶义,你懂电机吗?”陶义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我懂一点,可以帮助看一看。”矿长说道:“快快,你来看一看是怎能回事?”陶义上前看了看后说道:“要不,让我试一试?”矿长:“那就快试吧。”于是,陶义看了后说道:“那就让我来试一下吧。”矿长便对正在修理的人说道:“你走开,让老陶试试。”陶义便上手修起来,结果,不一会,他竟然真的给修好了,电机转动起来了。矿长高兴地说道:“老陶,你真行,没有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哩,好,以后电方面的事,就由你来管。”从此,陶义就成了电工,不再下井挖煤了。矿长哪里知道,陶义在部队本来就是电工方面的技师。 陶义想:虽说不下井了,安全多了,但就这样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因为自己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既不是部队的人,又不是一个没有户口的人,再说,爱人孩子都没有户口,这怎么行呢? 有一天,陶义和矿长两个人在一起说起这事来了。矿长说:“老陶呀,你干活是很好的,我很满意,大伙都反映不错,可是你这样下去的确不是个办法,我看你还是应该找部队把问题彻底解决了才是。” 陶义说道:“矿长,你说得非常正确,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哩。到现在一家人连户口都不得没有。问题是我到底该如何去做?我家的乡政府到是很关心我支持我,可部队硬是不给我解决,上次拿着乡政府的介绍信回部队去了,可部队硬是把我给抻送回来了。” 矿长说道:“既然乡政府支持你,你就应该坚持要部队解决问题。要不,你今后怎么办啊?你一家子怎么办呀?我看,就是得坚持要求部队解决问题。” 陶义说道:“你说得很对,我也是这样想的,问题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一家人还得生活,要带着全家人回部队,连路费都没有,四个人在外面还得生活呀,难啊!矿长。” 矿长说道:“这样吧,我支持你回部队的路费,要不,你是太惨了,在我这里干活只能是挣点饭钱,你的根本问题解决不了的。” 陶义听后后分感激,说道:“矿长,你真是好人,我从心眼里感激你,这样吧,我回家去和我爷爷商量一下,再和乡政府领导商量一下,如果他们愿意继续支持我回部队申诉的话,我就来找你借路费。”“谈什么借不借呀,只要我有能力,帮助你一下也算不上什么,人嘛,都是离不开人们帮助的,再说,在家都不得是乡里乡亲的,帮助也是应该的。”陶义听了矿长的话,心里热乎乎的,感到十分温暖。便一个劲地说:“谢谢!谢谢!”矿长说道:“你自己定吧,人什么时候离开都可以,如果你觉得时机不成熟的话,就再干一段时间,总之随便你,好吧?” 陶义回答道:“好的,谢谢!” 几天后,陶义告别了煤矿,回家里去了…… 第十章 长路惊魂 第一节 全家商量的结果,还得回部队申诉。 晚上,陶义和江花躺在床上难以入睡。江花说:“让你一个人去我真的不放 心啊!有点什么事都没有商量的人。”陶义说:“没关系,不会有什么事的,现在我已经想通了,决不再自寻短见,所以,你尽管可以放心好了。” 江花说:“你一个人在外,我真的是不放心呵。” 陶义说:“我知道,我会小心的。”这时江花心里想:“他明天就要离开自己 去到遥远的地方,这一去还不知会遇到什么情况呢?”一股又痛又爱的心情涌上心头,于是,她将陶义紧紧地搂住。陶义心情也是万分复杂,难舍难分,也紧紧地抱着江花,俩人既感到分离的痛苦,又感受到亲人此时的甜蜜,江花轻声地叫了一声:“我的好义哥,我真舍不得你离开我。” “不要紧的,你只管放心,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和教训,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决不会出什么事了,再说,我们曾经有约,要生死与共,我一定牢牢记住我们的生死与共之约,要不我们再重新约一次?”江花听后,感到他是从内心发出来的,便答应道:“好!我们再重新约定一次,”俩人便心贴着心,同声发誓说道:“生死与共!绝不分离!”说完之后,两个人紧紧地搂在了一起,越搂越紧,他们的心像烈火一般燃烧着,真挚的爱又将他们带进了幸福的天堂…… 第二天,陶义告别了家人出发了,他带的钱不多,车票只能是一段一段地买, 采取在车站打零工挣路费的办法,挣点钱再买票上车,第一站到了郑州,他下车后,就在车站上帮人家扛行李等方式挣点钱,然后再买车票上车。就这样经过十几天的艰辛,总算是又回到了部队。 第二次回到了部队,可是情况依旧,部队既不接待,又不让吃饭,他只有拣 些炊事班倒的剩饭剩菜来吃,有时炊事班的同志也偷偷给他一点饭菜吃。晚上他只好睡在楼梯下面角落里。领导根本不和他谈什么解决问题的事,有时还派战士对他施加点武力,逼他离队。 有一天,有两名战士来到找到陶义说:“陶技师,我们陪你一起到海边去 走走。” “你们为什么要陪我到海边去走走?” “没有什么事,看一个人多难过的,走,我们和你一起散散心。” 陶义心想,这两个同志真好,便同意了,还说道:“谢谢你们的好意,那就 走吧。” 其中一位战士说:“这是领导交给我们的任务,让我们陪你去散散心。”陶义心想:“还是领导交待的?新鲜事,到底是什么意思?管他的走就走, 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到底想干啥?”于是,他便随着两个战士来到了大海边,走到了一个较偏僻的地方。陶义问心中纳闷,便追问道:“唉,你们为什么要带我到这里来?到底要干什么呀?” 这时,一个战士对陶义说道:“领导让我们把你带到海边来,让我们真刀真 枪地实际练一练真本事,狠狠地揍你一顿,好好地教训教训你。” 陶义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便随便地说道:“你们开什么玩笑?干吗要揍我一 顿啊?” 那个战士说道:“你不是想死吗?就是给你创造一个方便条件,把你打了之 后,让你想不开好跳海呀。” 陶义听后还是不相信,便说道:“这算是什么事呀?啊,你们揍我一顿,我 就跳海了?” “真的,我们不是给你开玩笑,我们哪里敢给你开这个玩笑啊。” 陶义听了两个战士的话之后,这才真的相信了,他嘴里没有说话,心里暗暗地说:“他们真他妈的狠心啊,这帮人的报复心真是够狠的,看来非要把我整死不可,那我就偏偏不死,非要和他们斗争到底,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这反而增强了陶义的斗争到底的坚强决心。 陶义沉闷了一会,说道:“两位兄弟,谢谢你们的以诚相待,把真情告诉了 我,我也不为难你们,那你们就打吧!打了回去好交差,不然你们是要挨批的。” “陶技师啊,我们和你一样,大家都是当兵的,我俩商量好了,不打你,你 这样倒霉,够惨的了,我们再打你,再逼你跳海,那我们还算是人吗?但是不来不行,所以,我们说陪你到海边玩玩。” “二位好兄弟,你们真是我的好兄弟,我怎么感谢你们两位呢?” “不用说客气话,我们这样做,是考虑到做人的原则,人嘛,不能没有良心啊。” “唉,是哪个领导让你们执行这个任务的呀?是谁给你们交待的任务?” “当然是连领导啰,至于上面是谁交的任务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另外一个战士插话道:“听连领导说了一句,好像是政治处什么秘书?” 陶义说道:“是史秘书。” 两个战士说道:“好像是说史秘书。” 陶义狠狠地说了一句:“肯定是他,这个人可坏哩,他就是想把我整死,可我就偏不死!”陶义又补充说道:“我的好兄弟,那你们回去怎么交差呀?”说完之后,他把眼光伸向了大海,一群海鸥在海上翻飞他,海里有人在捞海货,他马上想到捞海货来卖,或许还可以维持生活,对!顿时,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起身就向海边跑去。两个战士不知道陶义要干什么,只是问了一声:“唉!陶技师,你干什么去呀?”陶义没有回答,一直跑到海边,扑通一下子就跳进了海里……两个战士一看就急了,便高声喊叫起来:“陶技师!陶技师!救人啊!快救人啊!”在海边捞东西的人们过来把陶义拉了上来。人们问他为什么要跳海?陶义说:“我要尝试一下这海水的滋味。”陶义为什么要这么干?原来他心里面想的可不是要死,而是想:一好让两个战士回去好有一个交待,二是想仔细看一下捞海货的情况,可否自己也来捞海货。 陶义上来之后,两个战士问他:“我们不是说好了嘛,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干呀?”陶义说:“我不下海,你们回去怎能交待呀?这样,你们回去就没有事了。”一个战士感动地说道:“唉呀,陶技师你真是的,我们就说把他打了一顿之后,他不仅没有想不开的表示,他反而说什么‘越打就越要和你们斗’,所以,我们只好又把他带回来了。”陶义说:“这下子你们就更好交待了,就说他跳海后,被捞海菜的人救起来了。”两个战士再也没说什么了,只是把陶义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拧一柠水,再摊在海边焦石上晒一晒。 三个人,坐在海边谈起心来。两个战士说:“我们都为你的事不平,但没人敢说,我们是当兵的,那敢得罪当官的呀。你还是一个给我们做过先进事迹报告的党员,都遭遇到了如此打击,我们是一个兵更不敢啊!”就这样,他们三个成了相知相助的好战友了。 第十章 长路惊魂 第二节 第二天,陶义气忿地找到政治处主任说:“你们逼得我跳海,可是群众把我 救了起来,看来是老天不让我死。既是老天不让我死,那我就不死,就是再打我,我也不死。我今天告诉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不离队,非要你们给我解决问题不可。” 那位主任听后,有些惊奇地问道:“唉,陶义呀,你说话可得负责呀,谁让你跳海啦?我们什么时候逼你啦?” 陶义说道:“主任,你倒反过来问起我来了?我可是来问你的哟。” “你说的是真的?” “我为什么要骗你呀?难道你真的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有这种事,再怎么着我们也不能干这种事呀。” “那你去查问查问吧。” “我一定要查清楚,怎能有这种事。”主任把话题一转,说道:“陶义呀,我看你还是早点回到地方上去,好好找个工作。” 陶义说道:“你们不给我解决问题,我是不会走的,不达目的,逝不罢休。” “你就耐心等着吧。”主任说。 “哪怕等十年,也得要你们解决。”陶义说。 “好!好啊!有志气。” 晚上,招待所执行领导的指示,不让他住,把他赶了出来,他就住到了指挥 连的菜窖里去,或到团部办公大楼顶上的楼梯口住。白天领导上班,他就去找领导,闲时就主动去帮助食堂炊事班或勤杂人员干活,这样,炊事班的同志们背了领导可以给他一点吃的。 团里就是不理,这么僵着不是个办法,也有人给陶义说到上级告状去。有一 天,他跑到辽海“分指”信访办去申诉,要求上一级组织帮助他解决问题。当他进到“分指”信访办时,正有一个干部在值班。那个干部抬头看了他一眼后,说道:“你不是陶义吗?” “是啊,我是陶义呀。” “你的事解得怎么样了?”那个干部关心地问道,同时让他坐下。 “什么都没有解决,我是来要求领导帮助我解决问题。”陶义坐下后,便把他的情况一五一十地汇报了一遍……团里不理不睬,实在没有办法,所以来找“分指”要求帮助。那个干部听了之后,深感是个事,也同情他的遭遇。便说:“老陶啊,今天你先在我们这里住下来,我把你的事向领导汇报之后,我再回答你,好吗?” 陶义说:“好的,希望你能好好给领导说说,一定要帮助我一把,我实在是 没有办法了,全家人无法生活啊。” 那个干部说道:“我理解你的困难,我一定如实向领导汇报,你等我的回话 吧。” 陶义连声道“谢谢。” 那个干部紧接着拿起笔写了一个条子,交给陶义说道:“你拿去到招待所先住下,有了情况后我来找你。”陶义接过条子,说了声“谢谢”后,便出了门,向“分指”招待所走去。 团政治处接到“分指政治部”的电话后,不得不去把陶义接回去。可是接回 来后,往那里一放还是不理不睬不解决问题,还是用老办法对付他,陶义还是天天找他们去说,弄得他们不得安宁。于是,他们又派人硬是把陶义押上火车,要第三次要把他送回了老家。 第十章 长路惊魂 第三节 那天,江花正在她妈妈明秀家里和妈妈说话,正在说:“妈妈,陶义走了这 么久了,至今没有一个信,不知情况如何?我真的为他担心啊。” 明秀说道:“我想不会有什么事吧,你不是说,走之前你们谈得还好吗?”“谈是谈得很好,但不知到了那边会遇到什么情况哩。” 正在这时,听到院子里有响声,抬头一看,看见陶义无精打采地走进院了来了。江花高兴地喊了一声:“妈,陶义回来了!”明秀抬头一看,果真是他,一阵高兴。明秀和江花立即站了起来,迎上前去。“陶义啊,你可回来了!” 陶义说道:“妈,江花,我回来了。”俩人见面,又是高兴,又是难过。江花 高兴的是,陶义总算是安全地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可是陶义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没有解决任何问题,空手而归,怎么能高兴得起来呀。 明秀问道:“没有吃饭吗?江花赶快做点吃的去。”江花立即去做饭了……在 吃晚饭的桌子上,陆放说起了了解到的政策精神,又说起了一面找关系一面申诉的事,陶义说:“干脆,我们直接到市里上访一次,直接摸一下上级的情况。”全家表示同意。 晚上,小夫妻俩人依旧是长谈一夜,相亲一夜……陶义说:“我得回旁山县云坪乡去看看爷爷,和爷爷商量一下到底怎么办好。”江花:“是该回去看看爷爷,他老人家也为我们的事着急啊。” 第二天,陶义回到云坪乡家里去了。他爷爷听了陶义说了情况后,心里十分 着急,老人家气得不得了。他对联陶义说: “陶义,这样下去你怎么办啊!你自己生活无着,媳妇和两个孩子的户口也 解决不了,这样拖下去不是个办法。我想了一下,我要亲自到部队去一趟,找部队的领导好好理论理论。” 陶义说:“爷爷您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千里拨涉,还得生气,您去怎 么能行呢?不行,您不能去。” 爷爷说:“我和你一起去找他们说说理,如果部队再不管的话,我这把老骨 头就扔在部队营房里算了。” 陶义的爷爷是一个为人厚道,性情刚烈的人。在重庆刚解放时参加解放支援 队,他对解放军是很了解的。解放后,又参加过农民协会,后来还当了一个时期的村长。他是说话算话的人,他决定要去的话,陶义肯定是拦不住的。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虽说没有什么大的病,但必竟是七十来岁的人了。陶义怕他经受不住路途的劳累,和遭到部队的冷遇,甚至是打击,坚持不同意他老人家到部队去,可是他老人家坚持非去不可。 老人家决定了,陶义肯定是拦不住的。陶义说:“爷爷,您实在要去那就去 吧,但是必须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准备应付各种情况,甚至是意外的、想象不到的情况。” 爷爷说道:“是的,我们是一定得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陶义说:“爷爷您先做一下准备,我到市里面去上访一次,看看市里的情况。”爷爷表示同意,于是,陶义和江花一起到了渝都市,先找到市信访办,后又转到了计划生育委员会,计划生育接待的人接受了他们的材料,又听了陶义和江花的情况之后,表示要让县里面调查处理,让他们回家等候。 1985年5月,陶义他爷爷在将要出发之时,他说:“我们得先去找乡政府领 导说明情况,请他们给我以支持,给我写个函。” 于是,陶义和爷爷来到了乡政府,见到张乡长,大家打过招呼之后,便谈起 正事来。张乡长首先开口问陶义道:“你的问题解决得怎么样?” 陶义应道:“根本没有得到解决。” 陶爷爷急不可待地说道:“首先得感谢张乡长的支持,不过部队还是不理采,陶义生二胎的事,遭遇到了部队对他的错误处理,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上次他带着你们的《证明》去了,还是没有解决问题 ,又被他们给押送回来交给了长沟乡,后来陶义又去了一次,又被押送回来了。三次都没有结果,实在是没有办法,他一家子得生活呀,我想了一下,我得亲自去部队一趟。” 张乡长说:“陶义的事,我们是知道的,部队对他的处理是很不恰当的,还 得找部队。他爱人和孩子的事,是长津县长沟乡那边处理的,我们也没有办法,这事你们还得找长沟乡政府。” 爷爷说:“陶义是从我们这里参军入伍的,请乡政府给我开一个证明,我亲 自到部队去找他们。” 张乡长很支持陶义找部队,同意他爷爷的想法,因此,同意再给开一个《证明》,并当即叫来秘书,说道:“我说,你执笔写。”张乡长说道:“按正式行文格式写。”接着说道: 证 明 部队负责同志: 兹介绍我乡老村长、你部志愿兵陶义同志的爷爷陶老先生,前往你部为他孙子陶义遭受部队不当处理的问题进行上访申诉,请予接待,希望你们能酌情解决陶义一家人的生活问题。该老人年高体弱,还望贵部多多予以关照。 此致敬礼 上坪乡政府(公章) 1985 年 5 月 12 日 张乡长看了一遍说:“很好!就这样。”接着补充说道:“给个信封装上,信 封上写上部队负责同志。”秘书写完信封后,将信函装上完后转手将《证明信》递给了陶义的爷爷,并嘱咐说:“你老人家年岁大了,出远门,长途拨涉,身体行吗?” 陶爷爷对乡长的热情支持再三表示后说道:“张乡长,你放心,我身体没有问题。”接着又说道:“我想把我们县里的计划生育文件也带上一份,能借给我一份吗?回来一定还。” 张乡长说:“可以。”于是,立即叫秘书给找出来一份递给了爷爷。转身对陶义说:“陶义啊,你得照顾好你爷爷啊。” “知道,我会照顾好爷爷的,谢谢你们的支持和关心。”陶义回答说。 陶义和爷爷拿到乡政府的《介绍信》和文件后,回到家里,陶义说:“我得 回长沟乡去一趟,给江花和她家的人说一声,同时也得把江花和孩子安排一下。”爷爷为了准备路费,便把家里准备过年的一头架子猪给卖了。 陶义回到江花身边,把和爷爷商量的情况和江花说了一遍,大家也只好同意 陶义和爷爷一块回部队。陶义当天就回到了爷爷处,第二天便带着爷爷一起登上了去北京的火车……。 第十章 长路惊魂 第四节 在列车上,爷爷对陶义说:“我们到北京转车时,先到你们k军总部去一趟, 找他们说一说,备个案,然后再去你们部队的上级“辽指”,给他们也备个案,这也是为了争取上级对我们的支持,然后再到你们部队去。” 陶义说:“爷爷,你考虑得很周到啊!” 他们爷俩经过一天两夜慢车的行程,到了北京,下车是上午九点来钟,马不 停蹄,直奔k军总部大院,找到信访办的同志,汇报了情况并将他们当地的计划生育政策文件都给他们看了之后,陶爷爷要求他们给予介绍到辽海指挥部去。k军总信访办的同志照办了,给开了一个转访辽海指挥部的手续。接着他们就上了去辽海市的火车。到了“辽指”信访办,同样的,给他们看了计划生育文件,并提出了上访要求。 “辽指”信访办的同志说:“陶义的情况我们都了解,也给团里说过,但因 种种原因,未能得到解决。既然老人家都来了,我们再和部队说说,请他们再认真地考虑一下,争取有个合情合理的恰当的解决。” “辽指”信访办又给他们开了一个要求团里接待的介绍信。 陶爷爷听后还是较为满意的。从“辽指”信访办出来后,他爷爷突出新招, 说:“我们再到报社去一趟,向报社打个招呼,如遇到特殊情况时,请他们帮助呼吁呼吁。” 陶义听后感觉到,爷爷真有点子,看来他是经过周密思考安排的。于是,同 意他的想法。他们便找到《辽海日报社》去了。 到了报社,一位值班的女同志接待了他们,他们将情况从头到尾大略地说了 一遍,陶爷爷提出了“望给予道义支持,呼唤正义的要求。” 那位女同志说:“部队对陶义的处理肯定是过头了,不给出路肯定是不对的, 你们的遭遇是值得同情的。老人家说得对,人总得要生活,道理是没有错的,但在现实生活中事情是复杂的,既然问题到了这一步,僵得这么历害,估计解决起来不会是那么容易,希望你们不要过于着急,要一步一步的来,特别是老人家要注意身体,不要急坏了和累坏了。至于,帮助呼吁的问题,因为陶义是部队的人,事是在部队发生的事,我们地方也不便插手。不过我相信部队是会处理好这个问题的,你们也要有点耐心,一定要一步一步的走,慢慢来,还要注意缓和矛盾,僵得太很了,他就是不给你解决,你也没办法,千万千万要讲究方法和策略。” 陶爷爷听后,觉得人家说得还是有一定的道理,便应道:“你说得很对,谢 谢你的指点。” 出了报社大门,他们就向部队奔去…… 陶义第三次回到了部队,陶爷爷要先找团政委。于是,陶义带爷爷找到团政 委,政委感到不便把部队内部的意见分歧暴露在陶爷爷面前,便说了一些客气话之后,要他们到政治处去,他说:“这些事都是政治处主管的,你们去找主任好好谈吧。” 陶爷爷不想放过机会,便理直气壮地问道:“政委,你是政委,是管政策的领导,我不找主任,就是要找你。” 政委见推不走,便说:“你想说什么?” 陶爷爷问道:“我孙子陶义在你们这里当兵,这么多年来应该说表现是好的 吗?” 政委说:“是的。” “那好,那我要问,他到底犯了什么大错误?弄到今天这样子!他为什么遭 到如此无情的惩罚?” 政委看到我爷爷火气越来越大,便很客气地回答说:“就是因为他超生。” “超生的那么多,也没有像你们这样处理的,你们为什么要如此对待陶义? 你们这样处理到底符合那条政策规定?” “我们军队有军队的规定。” “军队的什么规定?请拿来出来我们看看。” “军队规定是严格的,持别是对党员。” “你们军队的规定是怎么规定的?难道还有与党的政策不同的规定吗?” “老人家,我们军队有对军队的要求,望您理解。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可 以好好谈。” 陶爷爷说:“军队是党领导的,军队的规定也得符合党的政策。请你们看看 我们当地的计划生育政策和规定。”说完爷爷将文件递了过去。 政委不愿意接爷爷递过过文件,辩解说:“军队有军队的特殊规定,我们只 按军队的规定办,不管地方是什么样的规定。” 其实,政委所以持这样的态度,只是不愿意将内部的不同意见暴露在陶爷爷面前。 陶爷爷说:“军队是不是党领导的?我相信军队的规定是符合党和政府的政 策的。” “那肯定是符合党和政府的政策的。” “既然你们承认这一点,那你们对陶义的处理就是错误的,错误的就得纠正。 因此,我们要求你们给陶义恢复党籍,恢复志愿兵,让其离开部队是可以的,但要按政策办理,并予以妥善安置。不然,这事没有完,我们也不会走的,反正我这把老骨头也没有什么用处了,埋在老家还得占地花钱,扔到这里我倒省事了。” 政委见陶爷爷态度如此强硬,而且,拿来了地方计划生育的相关文件,没有 什么理由好讲的,只得支支唔唔地:“这个问题嘛……” 这时,陶爷爷穷追不舍,明确地说:“你们根本就没有任何正当理由和政策根据来如此处罚陶义,因此,你们的处理是完全错误的,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你是政委,是掌握政策的人,我等着你们的拿出实际行动来,那就是纠正对陶义的错误处罚,给我的孙子陶义一家人一条生路。” 陶爷爷一席义正词严的追究,政委根本就没有还嘴的余地,因此,只好以软话来搪塞,说道“老人家,您年事已高,不要激动,不要想那么多,陶义的事我让政治处再好好地考虑考虑。” 陶爷爷说:“我跟共产党走了几十年了,我倒要看一看,你们这个部队还是不是共产党领导的部队?” 政委虽很不愿意听爷爷这些话,但他们看出来这个老汉是来者不善,决心要和团里干到底的。所以,他只好应和着:“您老人家不要着急,这样嘛,我们向上级反映一下你的要求,我不是说了嘛,我让政治处再好好地研究。” 还未等到对方回答,陶爷爷又接着说道:“还得请你们给我们安排住处和解决吃饭问题。” “当然,当然,这我们是会安排的,不过,希望你们能尽快回去。” “不解决问题我们是不会离队回去的。” “那……先就这样嘛。” 团部招待所里,陶义带着爷爷在要安排临时住房。一个战士对陶义说:“老 司务长,对不起,只有一个空床位,你看怎么办?” 陶义:“真的只有一个床位?” “真的只有一个空位了,有的话,我能不给你安排吗?不信你自己看吧。” 陶义说道:“那就先让我爷爷住吧。” 战士说道:“那你自个……”“我就自己想办法吧。”战士说道:“那好吧。” 陶义说道:“唉!小同志,你过来。”陶义边说边招手,那个战士过来了,陶义在他耳边轻声问道:“领导没有下令不给我安床位吗?” 战士摇摇头说道:“没有。” 陶义:“晚上你值班吗?” 战士点点头应道:“是的,是我值班。” “晚上,你把办公室里面那张行军床借给我就行了,好吧?” 那个战士点点头应道:“行。” 三天过去了,那天午餐之时,陶义照往常一样带着爷爷去食堂吃饭,当他 把爷爷安好坐位后便去打饭,炊事员却不给了,说道:“老陶啊,领导给我们交待了,从现在起不能给你饭了。”陶义一听,随口说道:“怎么?又来这一套了!这是领导说的?”那炊事员说道:“是的,说是只让你们吃三天,所以,从今天起不能再给你们饭吃了。”陶义听后一下子就急了,说道:“今天让吃也得吃,不让吃也得吃。把你们班长叫来!”这时,炊事班长过来了说道:“老司务长,真对不起呀,政治处领导特地交待只准你们吃三天,刚才还说了,我们要是不按领导说的办,谁敢给你们饭吃的话就处分谁。” 陶义问道:“政治处领导在哪儿?在里面吃饭吗?”炊事班长没有开口,只 是点点头,并将嘴巴往里面暗示了一下。陶义明白了,他便往里面冲去。班长慌了神,连忙叫道:“老司务长!老司务长!”他边叫边拦。这时,陶义大声嚷嚷:“不让我们吃饭!那大家都不要吃!” 正在里面吃饭的政治处主任从里面小餐厅走了出来,问道:“你们吵什么呀?”他一看是陶义,便说道:“陶义,你在这里吵什么啊!” 陶义一看是主任,更是火不打一处来,他高声喊道:“你问我吵什?我问你为什么不让我们吃饭?” “不是让你们回去嘛,你们为什么还不走?不走就不让吃饭。”这时,食堂里面的人都听见了,吃饭的人围了陇来,陶爷爷听见后也走了过来,他看到这场面,他心里难过极了,他含着眼泪说道:“难道说这就是我们的人民军队吗?” 在场的战士们看在眼里,想在心里,有个战士偷偷地劝说道:“爷爷,你千万不要难过呀……”正在这时,政委出来了,看到这个场面,心里甚是恼火,脸上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便对陶义道:“陶义,不要吵了,我叫他们让你吃就是了。”说完他对炊事班长说道:“为什么不给人家饭吃呀?给!”“不是我们……”炊事班的同志欲言又止,主任见状,悄悄地回到屋子里面去了,政委也进去了。 炊事班长赶快把陶义拉了过来说道: “政委说了,让你们吃饭,已经给你打好了,快去吃吧。”另外一个炊事员 对陶义说:“以后你们吃饭,来晚一点,等大伙都走了再来,我们也好处理些。” 陶爷爷一边吃饭,一边难过地说道:“这还是我们的人民解放军吗?”说完后,两滴老泪渗出了眼角。 这场景让在场的战士们的心里感到不平,都为陶义的遭遇感到难过,充满了同情,但只能是埋在心里头。 这天的事情弄得团政委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因为那是发生在广大战士们面前的事情呵!他心里想:这种搞法,会给战士们一个怎么样的印象啊!会给陶义同志的老爷爷他老人家一个怎么样的印象啊!不行,这事如此闹下去肯定会越来越坏。于是,他决定找政治处主任谈一次话,要他必须处理好这个问题。 第二天,陶爷爷又来找到政委,他对政委严肃地说:“政委,昨天吃晚饭时 发生的事情,令人感到伤心,解放军不是人民的队伍嘛?我万万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政委,如果你们总是这样对待我们,我今天明确地告诉你,因此而引出来的一切后果,你们必须承担全部负责!我孙子的问题得不到妥善解决,我是不会罢休的。政委,请你考虑吧。” 政委说道:“您老人家不要生气,昨天的事是我们的干部不对,我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啊,我已经批评他们了,还要请您老人原谅。关于陶义的问题,我来做做工作,让主任他们再好好研究一下,您千万不要着急,您得给我一点时间,我想会得到妥善解决的。” 陶爷爷:“那就看你的吧,政委。反正不妥善解决我们是不会罢休的。”说完之后,起身要走。 政委说道:“您老人家慢慢走,不要着急啊!” 政委的态度使陶爷爷得到了一点安慰,政委见陶爷爷是那样的严肃,加之昨天发生在食堂里面的事,他真的感到政治处做得有点过份,他真有点害怕闹出什么大事来。他心中决定,一定要做好工作,修正一下对陶义的处理,好把陶爷爷早点打发回家去。于是,他叫一个干事把政治处主任找了来,两个人坐在那里认真地谈论着。 政委说:“关于陶义超生产问题的处理,原来我不想过问,因为这是你们政治处职权范围里面的事情,又是纪委,又是计生委。上次陶义寻死的事发生时,我在会上谈了我的意见,看来,你们还是没有考虑我的意见。今天,我不能不过问了,你仔细想一想,你们这样处理到底对还是不对?是不是过了头?再说人家还是拿着政府介绍信来的,难道说这些你们都不考虑?” 政治处主任说:“这事是经过纪委讨论的呀,同时,还报上级政治机关备了案的呀。要说他是标兵,那他更应该带头执行上级的规定,更应严格要求才对。” 政委说:“不管经过没经过纪委,也不管上服备案没备案,我是说现在回过头来看一看,是不是处理过头了?这件事经过这么长时间了,但一直没能处理好,我们应该回过头来审视一下。如果你要认为标兵,更应该从严,那我就不便再说什么了,不过,我认为不能因为他是标兵,就要加重处罚,无论是什么人,犯了错误按政策处理就是了,就以政策为准,不应以不同的人为准。” 主任没有回答,政委又说道:“你要知道,错了的东西,是早晚得纠正的,不信你就走着瞧吧。”这时,两个人有点不那么协和了,主任听政委这话,心里面有点不是滋味,但他没有说出不满意的话,闷了一会,他说道:“政委,那你的意见怎样办呢?” 政委说:“我是要你来考虑,你们不是有纪委吗?还有计生委吗?我还能说什么呢?” “那您的意见是不是要改一下呀?” “你是主任,你是主管,又是你办的,你说到底怎么好呢?” 主任想了一想还是要作点让步,便说道:“要不把党籍问题重新考虑一下,改为留党察看,作退伍处理?” 政委说道:“你们看着办吧,我只是提出问题,我认为原来你们的处理是过份了,应该酌情改正。” 主任说道:“那就定一个原则吧,把他的‘双开’重新处理一下。” 政委说道:“你们决定吧。” 主任说道:“那就按这个原则来定吧,把他的党籍处分改为留党察看和退伍处理。” 政委又重复他的观点,说道:“我认为错了的东西是早晚得纠正的。” 主任说道:“那我们回去和其他几位领导研究一下,就这样办吧。” 政委说道:“你们冷静下来,好好研究一下,妥善处理为好。” 过了两天,政治处一位副主任来找陶爷爷说:“陶爷爷,主任让我来给您说 一下,经政治处研究,恢复陶义的党籍,把开除党籍改为留党察看两年。”主任没有说改开除军籍作退伍处理,他留了一手。紧接着又补充说道:“但是,有个条件,你们必须先回去,随后我们把组织关系给转回当地党组织去。” 陶爷爷说:“光恢复党籍是不够的。” 政治处副主任兼计生委副主任说:“先这样,以后再说吧。” 陶爷爷回答说:“不行。” 副主任说:“这就算是很宽大了,就这样了,你们想想吧,行的话,就这样办,不行就算,你们考虑好后给我们一个回话。”他说话的态度较为强硬。等副主任走后,陶爷爷想起了报社同志的叮嘱,要讲点策略,想了一下之后认为:“先接受下来也好,总是为改变形势突开了一个口子,只要有了第一步,将来就会有第二步,部队能将党纪处分给改正了,那就证明他们是承认错了,先同意恢复党籍,一步一步来。”陶爷爷把他的想法和陶义说了,陶义也觉得爷爷想法是有点道理,便同意这样做。商量妥当之后,便向政治处回话说:“我们同意团里的决定,先恢复陶义的党籍,且表示尽快回去,但是,问题并没有解决完,希望你们彻底解决问题。” 陶爷爷在临走之前,专门找到政治处主任,明确地告诉政治处主任说:“主任,你们今天的承诺,希望能够兑现,但这只是解决问题的开始,并坚持要求彻底给陶义解决问题。” 陶爷爷和陶义离队返家了…… 回到家里的第二天,陶义的爷爷就病倒了。爷爷对陶义说:“部队既然能把党籍给你恢复,就说明他们原来的处理是错的,等收到组织关系后,你再去部队找他们彻底解决问题。我当时不是对他们说了嘛,恢复党籍只是解决问题的开始。” (待续) 第十一章 继续前进 第一节 过了一段时间,大约是到了当年的8月,陶义到上坪乡政府去看看部队把恢复党籍后的组织关系寄来没有。当陶义进到乡党委组织科,向办公室的同志问候之后,那个同志说道:“陶义同志,你来得真好,部队把你的党组织关系已经转来了,恭贺你,终究是取得了第一步胜利。” 陶义回答道:“多亏乡政府的支持,这还得感谢张乡长和同志们啊。” 那位同志接着说道:“既然能给你恢复党籍,那么,军籍为什么不能恢复?志愿兵为什么不能恢复?党籍是个空的东西,它解决不了你的生活实际问题,恢复军籍和志愿兵才是解决实质性的问题,否则,其他问题都不好解决,我看你必须要他们给你恢复军籍和志愿兵。” 陶义说道:“是啊,我自己也是这样想的,必须争取把军籍和志愿兵给恢复,否则,我的工作问题不好解决,生活还是无着落。” 陶义接着又问:“同志,张乡长在吗?我得当面感谢感谢他。”那个同志答道:“张乡长他一会就来。” 两个人正说着时,张乡长进来了,陶义连忙问候道:“张乡长您好!”张乡长 问道:“陶义同志来了,你的事怎么样了?” 陶义说道:“经我爷爷的努力,部队只答应给我恢复党籍,这不,刚通知我说,党的组织关系寄来了。但是,其他问题还是没有给我解决。” 张乡长:“恢复了党籍也好,总算是有了第一步胜利,其他的慢慢来。” 陶义说“这还要感谢张乡长您的支持,不然,也不会有这一步的胜利。” 张乡长说道:“你是我们县的一个优秀志愿兵,也曾为我们争过光,你受到了不正当的处罚,我们当然应该帮你一把。” 陶义忙开口说:“乡长,听说,上面有关于新的计划生育精神,像我这种情况,可以不算是违法超生,唉!可不可以从我们县这边给我出一个我们的二胎不是违法超生的证明呀?” 张乡长想了一下后说道:“这个问题恐怕不好办,因为你们是在长津县生的,我们这边怎能给你出这样一个证明呢?” 陶义说道:“如果我们这边政府能给我出个证明,那可就是打救我全家的大菩萨啊。” 张乡长说:“嗯,嗯,可实在是难于办到啊。” 陶义从上坪乡回到家后,经过与江花一家人商量之后,决定再回部队。江花 鉴于上次陶义一个人去时,部队要想整死他的情况,决心和陶义一起去。 江花说:“这次我得跟你一起去。” 陶义说:“还是我一人去吧,你在家照顾两个孩子,要不你妈妈他们太累了。” 江花坚持不肯,说道:“不行,现在与部队的矛盾这么尖锐,你一个人去我实在是不放心,谁晓得他们还会出什么坏主意?我看他们什么事都可能干得出来的。” “没有事的,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不行!我们俩在一起,有事也好有个商量。”江花接着说道:“这次去非要见个成效,否则我们不回来,给他来个持久战。”不管陶义怎么说,江花就是不肯让步。于是,陶义只得同意俩人一道走。经过一番安排,俩人踏上了去辽海的漫漫长路。 这一次回部队去,主要是要求恢复军籍和志愿兵以及正常转业手续,以便彻底解决生活出路问题。 到了团里,找到政治处领导,他们见到陶义后,惊奇地问道:“唉!陶义,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我们要求彻底解决问题——恢复军籍和恢复志愿兵。” 政治处主任说:“不是给你恢复党籍了嘛,怎么又要恢复军籍,恢复志愿兵? 你这不是得寸进尺嘛!” 陶义说:“开除我的党籍,撤销我的志愿兵,开除我的军籍,根本上就是不对的,为什么不给恢复?不给我恢复军籍和志愿兵,我的生活问题还是解决不了,因此,必须彻底纠正,恢复军籍和志愿兵。”主任见事情不好办,便说道:“我要去开个会,这样吧,你去找陈副主任他们谈谈。”说完就出门去了。陶义没有办法,只好去找陈副主任。当他进到陈副主任办公室时,陈副主任便说:“陶义,你怎么又来了?”陶义说:“我来找你们解决问题的。” 陈副主任说:“不可能再给你解决什么问题了。” 陶义说:“你们的作法是错误的,为什么不给恢复?” “你生二胎,就是违犯国家基本国策,处理你有什么错?” “为什么我们团里的别人生二胎没有事,他还是干部哩,而我生二胎为什么 就这样处理?我还是一个志愿兵。你们这样处理对吗?根本就是不对的。再说,我们乡政府还有证明哩。” “别人是别人,你是你,别人有特殊性,你生二胎有什么特殊情况?你能拿 出什么政策规定来吗?你能拿出什么特殊证明来吗?” “你们简直是故意整人!我超生就严惩,而别人超生就没有事,这是什么政策?” “就是这样,别人有特珠情况,你有什么特殊吗?如你能拿来特殊情况的证明的话,咱们再说,我相信你根本就拿不来。”气得陶义没有办法,他哪里去拿特殊性的证明呀!他说:“我不管这些,反正我现在无路可走,全家无法生活,你们不给我恢复军籍和志愿兵我就不走,死也要死在部队。” “死!你别拿死来威胁我。你不是已经死过一回了吗!你再死去呀!”陶义一听这话,火不打一处来,两个人大吵了一阵子,却没有结果,也不可能有结果。 陶义回到住处和江花商量到底如何办好?两个人商来商量去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江花说:“要不我们就来一个持久战,找个地方住下来,慢慢和他们斗。”江花的话刚落,陶义突然想起来了两个战士带他到海边时,看到有人捞海货的情形,是啊!可以找个地方住下来,一边下海捞海货,一边找他们。于是便说道:“对!江花你说得对,我们找个地方住下来打持久战。” 江花说道:“问题是如何能够持久得下来?” 陶义说道:“我们住下来后,可以下海去捞海货卖钱来维持生活,一边捞海货挣钱,一边三天两头来找他们。” “这到是一个好办法,不致于没有吃的。” “就这样办!”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下定了决心,住下来一边下海,一边申诉。他们便到营区外面,在老乡那里找了一间免强能住的棚子,住了下来,不到部队的时候,就下海捞海货来卖,借此维持生活。就这样他们在辽海住下来打了一段持久战,但部队就是不理他,申诉的事却始终没有进展。陶义和江花商量,感到就这样下去,看来问题还是难以得到解决的,还必须加大申诉的力度,不给部队施加强大的压力是不行的。便决定不能再这样持久下去,加之,转眼就到过年时候了。于是。他们又天天找领导,团里领导便派人堵着办公楼大门,不让他们进办公楼。有一天,陶义他们硬是要进,守门战士根据领导指示就是不允许,于是,结果双方撕打起来了,陶义的头被打起了几个包,还是没能进去。陶义和江花回来后,气得没有办法,陶义头上的包,肿得大大的,使他头昏脑胀,躺了两三天,使得江花没办法,陶义为此痛心不已。申诉毫无进展,路途茫茫。 有人对他说:“快过年了,天气又冷了,你们这样熬下去不行,不是个办法啊,走吧,找上级去吧,上北京吧。” 陶义回到住处和江花商量来商量去,觉得人们说得对,如此熬下去的确不 是个办法,于是,决定到北京。 第十一章 继续前进 第二节 在团里申诉不能成功,在一些好心同志的鼓励下,陶义和江花决定离队上北 京上诉。他们没有钱买车票,只是买了两张站台票混上了辽海——北京的火车。列车刚开车不久,列车员就来查票了,查到陶义他们面前时,列车员:“同志,现在查票,请你出示车票。”陶义拿出两张站台票。“对不起,同志,你这是站台票。” “我们没有票,因为没有钱买票。” “那不行,就请补两张票吧。” “对不起,我们真的没有钱,请照顾一下好吗?”那位列车员打量了他们一 下后,说道:“那你们等着吧。”说完之后,她没有再说什么了。一会儿,三十里堡车站到了,这时,那位列车员过来对陶义他们说道:“同志,请你们跟我走。”陶义不知她要做什么,便应道:“到哪里去呀?”“你跟我走就是了。”陶义轻声地应了一声:“好吧。”列车员把陶义和江花带下车后,就把他交给站上的一个臂膀上带有“值班站长”标志的同志,同时,给他嘀咕了几句。那个值班站长便对陶义和江花说:“你们跟我走吧。”陶义和江花只好跟着那个站长走,他们来到了车站边上一处挂着“收容所”牌子的地方。陶义看到后,心里自言道:“完了,进收容所了。” 进屋后那个站长把他们交给了收容所一个值班的同志,说道:“他们没有买车票,像是流浪人员,你们看着处理吧”。之后,站长转身对陶义说:“好了,你们就在这里,听他们的安排吧。”说完之后,那个站长转身出门去了。 收容所的那一位同志问陶义:“你们是干什么的呀?为什么不买票?”陶义 便将情况和遭遇粗略地说了一遍……江花说:“同志呀,我们的情况确实很困难,希望照顾一下我们吧。”收容所的那位同志听了他们的情况之后,非常同情他的遭遇,便说道:“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吗?有什么可以证明你们说的是真的呢?” 陶义说道:“同志啊!我们说的全是真的,我们有证明和证件。”他边说边拿 出《志愿兵证》和乡政府的证明等材料给对方看,一边还说着:“说实在的,不是遭遇打击,谁愿意这样啊?真是没有办法呀。” 那位同志看后边还证件证明边说道:“你们的情况很特殊,遭遇够惨的,我 们就不处罚你们了,也不遣返你们。天已不早了,今天晚上你们就在这里住一宿,明天放你们出去,你就继续想法到北京去,找有关部门解决问题去吧。”陶义和江花感谢不尽,俩人一个劲地说:“谢谢!” 这时,那位同志又对他们说:“你们没有行李呀?” “没有。” “你先在这里呆着,不要走。”陶义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那位同志回来 了,手里抱着一床被子。对陶义说:“你没有被子,这里晚上是很冷的,难以度过寒冷的夜晚,这床被子借给你们盖一晚上。” 陶义和江花顿时万分感动,看这床被子还是比较新的一床军棉被,再三地说 道:“感谢!感谢!你真好!” 那个同志把被子递给陶义,说道:“你报好被子,给我来。”陶义便抱着被子 和江花一起跟随那个同志走去,来到了另外一间摆有两张床铺的房屋里。说道:“今晚你们就在这里睡吧,这里较为暖和,你们可以把两张床并起来,你们不能乱走啊,这是收容所,明天我再来处理你们的事。” 陶义和江花真的是非常感动,一个劲地说感谢。说完之后,那个同志就走了。 在这里,陶义和江花度过了一个温暖的夜晚,但是,他们哪里能睡得着呀,两个人既难过又感到幸运,便躺在被窝里面,商量着下一步的打算……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慢慢地入睡了。 在蒙胧的睡梦中,江花和陶义正在团院里给一个领导对话、争吵,那个领导横眉冷眼地喊道:“给我打!”几个战士一阵乱打……那个领导又喊道:“把他们给我扔到海里面去!”他们被战士们七手八脚地扔进了大海,海浪把他们卷来卷去,一会浮起,一会沉没,他们在恶浪中挣扎着,谁也顾不了谁。突然一个巨浪把他们掀起,卷得高高,顿时俩人像鸟似的飞起来了,海浪对他们喊道:“快跑吧!快跑!”他们俩顿时变成了两只鸟,鼓动着翅膀,飞呀!飞呀!不知不觉飞到了天安门,恍忽之中他们竟是当年的红卫兵,正在接受毛主席的检阅,广场上的红卫兵们,欢呼跳跃,整个广场呼啸的像大海的一样沸腾着,“毛主席万岁”声和着“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歌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宇宙,江花跳着、喊着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岁!…… 陶义在蒙胧中被江花的喊声惊醒,忙问道:“江花,江花,你在做梦吧?! 快醒醒,快醒醒。”江花被陶义喊醒了。陶义问道:“你做恶梦了吧?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我们回到了当年的红卫兵,在天安门见到毛主席了,他老人家向着 我们微笑哩。” 陶义说道:“是啊!要是能有毛主席关心我们的事就好了。” “唉!我们上北京去如果能得到党中央的关心可能就好了,我相信党是会公正对待我们的。” “那样当然好啊,我们能有那个好运吗?” “我相信我们会有好运的,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嘛。” “是的,好人会有好报的。好了,好了,还是快睡觉吧,有这样的一次温暖的好机会,我们就好好地睡它一觉,养足了精神,到北京后好上访。”于是,他们不再说话了。 第二天,那位民政同志真的来处理他们的事了,给他们俩谈了一阵子的话, 告诉他在外上访要注意的一些事情之后,对他们说道:“你们可以走了。” 陶义和江花,真诚地感谢道:“同志,你们真是太好了,我们一辈子都不会 忘记你们的恩德。”这时,江花提出要求说:“同志啊,我想提个要求不知道行不?” 那个同志反问道:“你想提个什么要求呀?” “希望能给我们解决两张去北京的火车票,因为我们真的没钱买票,不然我 们还是没有办法走呀。” 民政同志说:“我们民政很穷,没有这笔钱,还是你自己到车站想办法去吧。” 江花说:“我们没有钱买车票,上不了车,即便是混上了车,很有可能过不 了两站,又会被请下车来的。” 那位好心的民政同志想了想之后说:“这样嘛,我送你上车去。” 江花和陶义听后万分感激地说道:“那太好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们才是。” “行了,不用感谢,我们帮不了你们什么大忙,仅此而已,愿你们的问题能 够早日得到解决。” 这时江花他们真的不知该说什么了,江花心里想:“这里的同志真好,要是 天下的人都这样,那该是多好啊!”于是,他们在那位同志的带领下来到车站,那位同志和一位乘警嘀咕了几句之后,那个乘警就让他上车了。就这样,陶义和江花总算是顺利地到达了北京,他们内心里无限感激三十里堡车站收容所的同志们和那趟列车上的同志们,后来他们一直是念念不忘这件事。 (待续) 第十一章 继续前进 第三节 到了北京后,他先到了国家计划生育委员会信访办,他们看了陶义的材料, 听了陶义的汇报后,认为部队对陶义的处理的确是过分了,于是,把他介绍到国务院信访办,国务院信访办了解情况后,又把他介绍到军委信访办,军委信访办听了情况后,又把他介绍到了k军的信访办。 在k军信访办里,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姓高的同志,陶义谈了情况后,那个高 同志表示了同情,他把陶义的情况向主管领导汇报后,领导指示,让部队来人接回去妥善处理。于是,高同志专门给陶义的团里打了电话,要团里来人接回去妥善处理,解决好问题。 团里只好来人把陶义他们接了回去,可是他们还是那个态度,死顶着不办,既不让吃也不让住,且派战士驱赶,把陶义他们推出了军营。 没有办法,陶义又回到北京,找到k军信访办,并汇报了团里的情况。高同 志显得十分无奈,他说:“你等着,我向领导汇报一下再说。”第二天,高同志告诉陶义说:“领导要我亲自去辽海一趟,了解一下情况。”陶义听后感受到很高兴。 过了几天,高同志回来对陶义说道:“我去了你们团一趟,交换了一下意 见,他们就是不同意给你解决,其理由是:当时是根据军队关于党员超生必须严格处理的精神来处理的,第二是计生委集体讨论决定并报经上级同意了的,第三是是一个标兵,还应该而且必须更高的标准,予以严惩,以挽回标兵出事的影响。还说,你既然要闹那就让你闹去吧。我也说了,从根本上地方政府不认为是违犯计生政策,只是没有事先申请准生证,因此,还是应该给予改正处理。但他们说,如果上级认为我们错了需要改正,那就请上级给我们下个文件,作为我们改正处理的依据。他们要上级给他们下个正式文件那是不可能的,这事本来就是团里自己决定的,上级怎么能给你下文件呢?所以,团里硬是顶着不办,这事就难以解决。看来你们之间的矛盾实在是太尖锐了,难以调解,问题不好解决,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是慢慢做工作。” 这时,陶义和江花感到万分无奈,便到处写申诉信,发申诉材料。 一天, 在信访办的接待室里,那个姓高的同志对陶义说:“陶义呀,你到处 发材料申诉没有用的,你写的那些信,包括给国务院的信不也还是回到我这里来了吗!不信你自己看。”说着他把信递交给陶义,陶义看了一眼,的确是他写的信,心中无奈,万分难过。高同志接着说道:“你有钱发信,还不如拿来买几个烧饼吃哩。” 陶义的心里真是凉透了,但他还是说:“不管如何,我要申诉到底!”陶义继续在k军总部上访,在此期间,除了找信访办的同志外,就是自己到饭馆去找客人吃剩了的东西充饥。后来,正好北京西客站要开工,拆迁工作开始了,大规模的拆迁工地为陶义他们的上访流浪生活创造了条件,他们每天有时间就到工地上去拾破烂,拉到废品站去卖点钱来解自己的生活费用,同时,能有剩余的就寄回家去,解决家庭生活和孩子的学费问题 。他们的生活就是三天两头来找信访办一趟,其他时间就到工地上去拾破烂,晚上就到广安门车站去睡觉。 (待续) 第十二章 府首正名 第一节 长津县县长办公室里,秘书正在向县长报告:“康县长,市里面转来一份群众申诉信的批复,是关于上坪乡现役军人陶义生二胎遭到过重处罚问题的,请您过目。”说完将信函递交给了县长。 康县长说道:“你先放在这儿,我一会看。”秘书退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当县长办完了手中的文事后,拿起那份材料开始看起来。首先,看到的是王副市长在渝都市计生委办公室一个情况报告上的批示: “陶的问题,无容置疑是人民内部矛盾,不能那样处理,同 意计生办的意见。转长津县领导,妥善处理。——王 86年5月20日。 康县长翻开附在后面的那份计划生育办的报告,报告后面还附着一份《申诉》材料继续看起来,计生办的那个报告是这样写的: “王副市长,根据你的指示,我们对该事进行了了解,现将情况报告如下: 陶义,男,旁山县上坪乡人,1954年出生,1973年入伍,中共党员, 现役军人,志愿兵,在部队表现不错,多次受奖,评先进,是一个军里面的标兵。其爱人名叫陆江花,长津县长沟乡人,农业户口。两人于1979年结婚,1980年生了一女孩,后于1984年10月,未经申请《准生证》又生了一个男孩,被乡里定为违法超生。乡政府不仅未给上新生儿户口,其原有母女的户口也给注销,同时,两份耕地也被收回。因未按时交纳1200元罚款,几天后,乡政府又派人将其财产搬走,将房屋扒毁。与此同时,长沟乡政府还给陶义所在部队发去公函,称陶义夫妇破坏了地方政府的计划生育工作,损坏了政府的先进荣誉,要求部队严惩陶义,以配合地方政府做好计划生育工作。部队接到乡政府的公函后,将陶义开除党,开除军籍,撤销志愿兵,强行退伍,解送回乡。先是送到旁山县民政局,旁山县民政局认为部队处理不妥,不予接收,部队便将陶送交长津县长沟乡政府。陶义和其爱人无法生活,便带着爱人陆江花,开始申诉上访,但至今没有结果。 陶义的父亲,名叫陶长林,解放后参加工作,是个铁路工人,于1972年 在阳安线工程施工中,因隧道塌坊,不幸牺牲,被授予筑路英雄称号。陆江花的亲生父亲名徐征,1950年参加我中国人民志愿军,在工程兵部队工作,抗美援朝战争后,任工程兵连指导员。后在1959年的一次工程事故中,为保护战士而牺牲,为革命烈士。 根据我市计划生育委员会关于计划生育工作探索意见,关于干部夫妻双方中 有一方是农村户口、或夫妻双方都是农业户口、年满三十岁、头胎又是女孩的,可照顾准许生二胎的精神,陶义夫妇的二胎,属于可以照顾准许生二胎的范围,但因他们没有在事前申请《准生证》,这是不对的,应当予以批评教育。 鉴于以上情况,我们意见,长津县长沟乡政府对陶义夫妇的处理,过于严重, 使之失去生活出路,应予纠正。同时,鉴于陶义是现役军人,我们应本着对其负责的精神,建议有关单位应为其出具证明,以便让部队纠正其不当处理。 以上报告及意见,当否,请批示。 市计划生育办公室 1986年5月14日 康县长看了渝州市领导的批示和市计划生育办的报告后批示道:请按市领导的批示办。由我县计划生育办给陶义所在部队出具一份该同志不属于违法超生的证明,并补办《准生证》。 康5月22日。 第十二章 府首正名 第二节 (50) 陶义和江花在部队的情况还是老样子,无任何改变,上往下推,要团里来人 接回去,团里就来人接,但是接回就是不解决问题,放下后就不管,你爱怎么就怎么。陶义只有在北京,天天到k军总部信访办去上访,信访办总是老办法——通知部队来人接回去研究解决问题,又要把他们推回团里。 陶义不同意,说道:“到团里去,肯定还是老样子,到时我还会回来找你们 的。” 高秘书说:“那怎么办?我们又给你解决不了问题,解决问题还得靠团里面。要不我们介绍你到“辽指”去吧。” “到“辽指”肯定还是要我去团里的。” “你的问题总得由下面部队来解决呀,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去吧,到了“辽 指”或许还有点办法。”陶义说:“那你就看着办吧。”于是,陶义被介绍到“辽指”去了。 陶义和江花在“辽指”上访期间,被安排在第三招待所住,在他们隔壁住着一个年青画家,因为都是年轻人,他们很快就熟悉了。当那个画家知道陶义是因为生二胎遭到了不应有的严厉处罚时, 说道: “生二胎竟然遭受到这样狠的处罚呀?你们部队怎么那么狠呀?” “也有不狠的,那得看是什么样的人。”陶义反问道:“你们那里狠吗?” “我们那地方超生了,只要接受政策处罚就没有事了。” 陶义说:“应该说我们老家也是那样的,有处罚政策,像我嘛,在老家女方 结扎,罚款1200元钱,还要加扣工资的百分之十,扣半年,几年不得享受政府补贴。”“既然有政策,为什么你们部队要那样对你们?”“对我实际上是借机报复。”“你得罪了领导?”“是的。”“那就没有治了。”“是呀!”“有些地方还有一些特殊政策哩,有的人可以生二胎……” “什么?还有特殊性的政策?”陶义追问道。“是呀,特殊政策,就是说符合某些条件的人可以照顾生二胎。”“哪些人可以生二胎?”“具体说不好,比如说一些特殊地区,还有农村年龄大、头胎是女孩子的……” 这时,陶义突然间想到了在云坪乡政府时,那位同志说的有什么特殊性的精神来,他想如果真能找到一个特殊性的规定那该多好,可能就不需费这么大的劲了。“那我也可以找一找我们那里是否有什么持殊政策。”“你可以问一问,找一找。” 过了好些天,不见动静,陶义和江花商量:总是这样待着不是办法,得有点 办法才行,江花出了一个主意说道:“我们去拦首长的车,把事闹大点,让首长知道,也许还有点门。” 陶义一听,觉得这倒是个办法。便说道:“对!就这样办。”于是,他们在大门口观察了两天,了解到了首长车进出的规律,以便实施拦车计划。 那一天,早上上班时,陶义他们就到指挥部办公大楼门口前去等着,过了好 一阵首长的车都没来,正在纳闷时,首长的车终于来了,等车刚要到大门口时,陶义和江花就上前喊冤拦车,车被迫停了下来。一个干部样子的军人下车来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拦车?” 江花抢先说道:“我们有冤要申诉。” “有什冤?非要拦车不行!” “遭到打击报复,好几年都没有得不到解决。”陶义边说边递交交材料。那 个当兵的干部将材料收下后说:“我向首长报告,你们住在哪里?” “我们住在第三招待所。” “你们先回去等着,听我的回话。” “那好,我们一定等着你的回音。”说完后陶义他们让开了路,首长的车进 大院去了。 他们的这一举动,产生了很大震动,因为是在军队大院门口发生的,同时对 外影响也很大。当天下午,那个当兵的来电话说:“你是陶义吗?我是王秘书,你们的事首长已经知道了,首长看过材料后很重视,并批评了团里的做法,并要团里来人处理。” 过了两天,团里来真的来人了,经过一番交涉后,把他们接回部队去了,结 果团里面只给他们补助了700元钱,让陶义回家去。陶义心想:这700块钱,可以先回家去把房子盖起来了再说。于是,他们就离队回家去了…… 第十二章 府首正名 第三节 (51) 明秀刚从学校下课回来,一进家门,陆放就高兴地告诉她说:“好消息!告 诉你县政府有通知了,要乡政府纠正对江花的错误处理。” 明秀一听,既高兴又似乎有点不大相信,便追问道:“怎么?县政府通知要 求纠正对江花他们的错误处理,真的吗?” “真的,县政府的《通知》复印件和县计划生育办公室的《证明》拿来了,在这儿,你看看吧。” 明秀放下手中的东西,急忙接过《通知》和《证明》,仔细地看着,这时, 她高兴得眼泪都渗出来了,说道:“太好了,江花他们的问题有望解决了!感谢党感谢政府,老天有眼啊!” 陆放说道:“是啊,这下子总算是好办了,他们出头之日到了!”他们拿到了县政府的《通知》复印件和县计划生育办的《证明》,两个人高兴得不得到了,明秀说:“这个消息要是陶义江花他们知道了不知是多高兴啊!怎么能让他们很快知道呢?” 陆放说道:“是呀,怎么能通知他们呢?可是他们在北京居无定所,怎么和 他们联系得上呢?”两个人为此而发愁着。 当陆放和明秀正在屋子里面谈论有什么办法通知陶义江花他们的时候,陶义 和江花突然回来了,明秀一见高兴得叫了起来:“唉呀!你们回来了!” 陆放也高兴地说道:“我们正在说你们呢!” 江花和陶义也高兴地说道:“爸爸妈妈,我们回来了。” 陆放问道:“怎么样?有什么进展没有?” “没有得到解决,还是老样子,只是给我们补助了700元钱。” 明秀急不可耐地说道:“孩子们呀,我们这里有好消息呀!” 江花一听有好消息,也是急不可耐地问道:“妈,你们有什么好消息呀?”陆放说:“不要着急,听你妈给你们讲。” 江花那里能等得了呀,便紧追地问道:“妈,你快讲呀,什么好消息呀?”陶义问道:“是不是关于我们的事呀?” 明秀说道:“的确是关于你们的事的好消息呀,你们的问题有希望解决了,县政府给我们出具证明了,证明你们的二胎不属于违法超生是属于可照顾范围的第二胎。” “是吗?!”陶义和江花顿时高兴得蹦了起来,俩人异口同声、半信半疑而 又惊讶地问道:“真的啊!?” “真的,是真的!”明秀一边说一边拿出来县政府的《通知》、《证明》给陶 义和江花看。陶义和江花看了之后,十分高兴,简直都跳起来了,江花高兴得一把把明秀给抱住了,嘴里喊着:“妈妈!”顿时,眼泪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滚炀的泪水,流到了明秀的脸上,明秀也不由得热泪盈眶,这是高兴的泪水呀!陶义和陆放也自然地拥抱在一起。这时,两个孩子也从外面玩耍回来,看到他们的爸爸妈妈回来了,高兴得不得了,高声喊道:“爸爸!妈妈!你们回来了,我们想死你们了。”说着上前抱着不放,尽情亲热。 这时,江花对小玉说:“孩子呀,我们的命运有救了,县政府给我们出具《通知》了,说明我们没有违犯计划生育法。”“真的吗?妈妈。”“真的,不信你问姥姥。”姥姥和大家都说:“是真的,没有错。” 江花转身抱着小宝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她心里涌动着一股激动的暖流,嘴 里说道:“儿子啊!因为你这小子,你爹妈我们受了多少苦啊!”说着说着,不禁眼睛里渗出了两行泪水……陶义看到江花那种无比喜悦的表情,不由得说道:“好了,这下子好了,我们终于有了出头之日了。”说完后也是激动不已……这时,两个孩子又是蹦又是笑,一家人几年来从来没有过如此地开心。 一阵的激动之后,江花说道:“我一直就认为,我们的党是不会不管我们的。” 陶义也说道:“我们一直认为党的政策是好的,党一定会管我们的。” 陆放和明秀说道:“你们没有违法,这样,你们就不应该有什么问题了,乡 政府说你们违法超生的罪名就不成立了。” 陆放说道:“喜事喜事,我们应该好好地庆贺一下。” 明秀同意地说道:“老陆,你说得好,是值得好好庆贺一下,老陆,你上街 去买点好吃的回来,我在家里做饭。”说完之后,转身就去准备去了。 江花和陶义拿着县政府的《通知》《证明》,翻来翻去地看着,满心欢喜,心 情从来没有像此时这样高兴过。陶义对江花说道:“江花呀,这回我们算是有了上方宝剑,我们的问题总算是可以解决了。”江花回应道:“是啊!我们的问题总算是可以解决了。” 第十二章 府首正名 第四节 (52) 团政治处办公室里,陶义和史秘书在说话。史秘问道:“老陶呀,你怎么又 回来了?” “这回我是拿着县政府计划生育办的《证明》来的。”陶义说道。 “县政府给你出《证明》了?给我们看一下。”陶义就把《证明》给了他。 史秘看后,半信半疑地说:“老陶呀,你拿的这个东西管用吗?” 陶义回答说:“咳!看你说的,县政府的《证明》不管用,要什么证明才管 用啊?” 史秘书说道:“你要知道,你是军人,军人得按军队的规定办事。给你说实 在的,你的命运还是在部队手里,因为你是部队人员,部队人员就应由部队来处理。” “你这是什么话?我不和你说,我要找主任。” “主任现在不在,可能一会儿就回来。”陶义便来到主任办公室,喊了一声 报告,没有和答应,他推门一看,真的没有人在,便掉头往回走,刚回头,看见陈副主任回来了,他便在门口等着。陈副主任走过来看到了陶义,便开口说道:“陶义,你不是拿着钱回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他边说边往办公室里走去,陶义跟着进了办公室。 陶义也是边走边说道:“主任,是的,我又来了,这次我是拿着县政府的《证 明》来的。请你看一看吧,你得给我彻底解决问题。”陈副主任叫坐后,说道:“你说拿什么证明来了?” 陶义说:“县政府的证明,证明我们不是违法超生。”他边说边将《证明》递 了过去。 陈副主任一边接《证明》一边说道:“不管你拿来什么《证明》来,我们都不认,因为那是地方上的东西,只能对你爱人有用,对你没有用。我们是部队,我们只认部队的规定,而部队的规定就是要开除党籍,开除军籍。”副主任看完之后,又将《证明》还给了陶义。陶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于是,他拿着《证明》转身就走出来了,便直奔政委办公室,向政委说明了来意后,将《证明》交了上去。 政委看后说道:“有《证明》好啊!不过,你的事是政治处直接管理的,也 是他们职权范围内的事,你拿着这个《证明》去找他们吧。” “政委,我刚才已经找过陈副主任了。” 政委问道:“他怎么说?” “他说,这证明没用,因为我们是军队,我们只按军队的规定办。” 政委一时没有说话,稍过了一会儿他说道:“你要好好地和他们说,得理要 让人,你知道嘛,人是讲感情的,不要太凶了,听见了吗?” “政委,你说得没有错,人是要讲感情,但是,他们给我讲感情了吗?他们 硬是强行处理我,明明是借机打击报复,他们还有什么感情?” 政委说道:“你总是说他们打击报复,你根据什么说他们是打击报复?” “政委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你说打击报复是怎么回事?说给我听一听。” 陶义说道:“当年我在营部当保管员时,陈副主任当时是干事,有一天,他 要我给他弄一个电器,当时我觉得那东西太贵重了,不是什么小东西,不能随便给他,但考虑他的面子,我要他拿个旧的来,我给你换一个新的,他当即就不满意,说什么:你这不是在拒绝我吗?我说,你要知道如果无故少了一个,我是无法交帐的,有一个旧的,我才能说得过得去呀。他当时非常不高兴,说了一声,算了算了,转身就走,他走时还说:你的原则性强,那咱们就骑驴看帐本——走着瞧。后来我有点害怕了,便将这事向领导回报了,当时的领导说,你做得很对,敢于坚持原则,这是一个共党员应有的品质。后来,在做先进事迹报告时,领导还鼓励我联系实际讲这事哩。但我还是怕得罪他,不想这讲这事,领导还批评了我,你把事情都做了,还怕什么呀?我一想也是,做都做了,还怕什么呀!于是,我在讲用时就用了这个例子,但没有讲明是什么人,只讲了这件事。这次出现了超生的事,正好又是他主管,再加上地方上也整我,地方上还专门写了公函要求部队严惩我,真好,他就以配合地方政府为名,理直气壮地整我,我家里爱人孩子原有的户口都被他们注销了,土地没收了,房屋盖也被扒毁了,我现在是完全没有活路了……” 政委是第一次听陶义如此清楚地讲述这件事情,听后,他方感到这中间还真 有点缘故,他心里似乎发现了什么,便说道:“陶义呀,这些事我真的不知道,今天才听你说。你让我想一想再说好吗?不过这件事关键还在政治处,因为是政治处职责范围内的事情,即便你所说的完全是事实,但军队却实是有规定,计划生育要求的确很严格,你也是真的生了二胎,这就不好说了。现在,解决起来也不那么容易,因为成见太深了,时间也太长了,更主要的是已经是既然成事实,解决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懂吗?” 陶义说道:“我知道,主任他上面有人帮助他说话”刚说到这里,政委就制 止住了,“陶义你可不要乱说啊,这样可不好,不准这样说,那样会把问题搞得更加复杂,更不利于解决问题,记住,决不能扯那些无根据的事,更不能扯到上面去,一定要记住。”政委十分严肃地说了这番话。 “啊,好的,不过那也是事实。” 其实政委也知道陶义所说事,“辽指”有一位副政委就是主任的老乡,而且 关系的确不错。他提副主任就是那位副政委起了重要的作用。 陶义从政委办公室出来后,心里面感到了领导上对他的事是有不同的意见 的,因此,他心里面提醒自己要注意方式方法,要注意争取一些人的支持。 他想了一下,便决定再到“辽指”去上访,他找到有关领导同志,把《证明》 给他们看,反映了团里领导们的态度,并提出了他的要求。“辽指”的同志看后认为,既然地方政府有证明,还是应该予以解决。于是给团里打电话,要求他们予以考虑解决。 第十二章 府首正名 第五节 政委办公室里,政委正在和政治处主任谈话。 政委说道:“陶义的问题,看来你们得重新考虑考虑了,这次他拿来的县政 府的《证明》,明确证明他们不属于违法超生,我看还是应该纠正一下才好。” 主任说道:“没有想到问题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政委说道:“看来乡政府是一心想保住先进红旗,加之,可能有点私人之间 的恩怨,故采取了过激的措施,我们对陶义该不会也有这种情况吧?” 主任说道:“我想,我们还不至于那样吧。” 政委说道:“保先进也要实事求是,如果说我们真的是没有做好工作,先进 单位该撤销就撤销,决不能为保先进而置人于死地,更不能借故发泄私愤呵!”主任没有表态,政委继续说道。“我听陶义说,原来他想让爱人来部队生孩子的,后勤处怕影响团的荣誉,没有同意,如果,是这样的话,说明我们也有责任,因为我们发现后也未做工作,只是推走了事,你说是不是?” 主任说道:“陶义也对我说过这情况。” 政委说道:“我的看法是,过去的就过去了,现在人家县政府都出具了证明, 这应该是一个下台阶的机会。你找老陈好好谈一谈,要他们应该冷静下来好好研究一下,该纠正的就勇敢地纠正,不要错失良机啊!现在人家拿着县政府的《证明》来了,必须冷静对待,如果再弄出什么事来,那就不好了。” 主任说道:“按理说,政委你说的是对的,可是,做起来并不那么容易,要 人们的思想一下子转过来,特别是矛盾这样尖锐的情况下,是很难的。” 政委说道:“你们计生委先研究一下,一步一步地做工作吧。我也准备和副团长交换一下意见。” 主任说道:“政委,你能和副团长谈一谈更好,我下去后尽力做工作吧。” 政委说道:“好的,我会找时间跟副团长谈谈,大家共同来把这件事处理好。” 在陈副主任办公室里,陶义正在和他谈话。陈副主任说道:“你不是到上级 告我了吗?去告啊!还回来找我干什么呀?” 陶义说:“是领导让来找你的呀。” “那你就等着嘛。” “上级说了让你们给我解决问题。” “你说上级要我们给你恢复军籍,恢复志愿兵?请你拿上级给我们的正式文 件来吧,上级有文件吗?给我看看。”陈副主任态度十分强硬,陶义和江花手中有县政府的《证明》,自然也不软,于是,两个人争吵起来,陈副主任火冒三丈,说陶义他们是闹事,便打电话叫警卫排长派人,硬是把陶义和江花连拖带打地给推出了营门。 看来团里是不会解决问题的,陶义便决定再到“辽指”去上访,“辽指”信 访办的同志说:“陶义,团里不是给你解决了吗?” “团里只是给了我700元钱,那是补助,没有给我解决我要求解决的问题。 县政府都证明我不是违法超生,就应该给我彻底纠正。” “那你先等着,我们给团里打电话,让他们来人解决。” 结果,在那里一等就是多少天过去了,也不见团里来人,一天,陶义和江花 一起又去找信访办。结果,又让他们自己回团里去解决。他们不同意就这样自己回团里去,因为回去肯定是不能解决问题的,陶义他们因为有了县政府的《证明》在手里,所以,态度也较坚决,于是僵持起来……这时,信访办的张主任出来了,他说:“团里一直不来人,我们也没有办法,请我们计划生育委员会的人来接待你。” 陶义说:“好吧。”结果,到下班也没有人来,”我们就找到张主任,这时, 张主任不好说话,便说:“你们再等一会吧。”说完就想走。江花一把拉住他说:“张主任您说话不算话,不能走,必需给我们一个答覆。”无论张主任怎么说,江花就是不放手……这时,下班时间到了,机关的人们下班经过时正赶上热闹,又是在大街边上,看热闹的人是越来越多,当人们知道情况后,都很同情陶义他们,议论纷纷。其中走出来一个30多岁的人,对张主任说:“我是报社记者,我知道你们这件事,前些时候他们去过报社,反映过他们的问题,我们认为部队处理这个问题是有不够恰当,你们要知道他只不过是一个‘兵’呀!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当兵的呢?要不是有个军民关系问题,我就把事给捅出去,见见报,暴暴光。” 张主任说:“这是我们军队的事,你们就不要来掺和了,我们会解决的。” 张主任转而对陶义、江花说:“你们先回去休息,我们再找团里领导,一定 让他们赶快来人解决,我亲自来打电话。” 陶义说:“好吧,我们再等两天,反正是不给我们解决问题,我们是不会罢 休的。”之后,陶义和江花就回招待所了。 过了两天,团里还是不见来人,陶义想,看来非找首长不行。当天下午下班 前,他们又来到辽海司令员家门口外等候,当司令员的车刚到门口,就把他给拦住了,秘书一看又是陶义他们,车子便停下来了,秘书下车来询问情况,问道:“你的问题上次不是给你们解决了吗?”“上次没有解决,只给我补助了700元钱。”“啊!那你的要求还没有达到,是吗?”“是的,团里根本就不想解决。” “你们要求的是什么呢?”“我们上次已经汇报过了,材料也写了,团里对我的处罚是错误的,我要求彻底纠正对我的错误处理,恢复我的军籍,恢复我的志愿兵,不然我全家生活没有办法解决,无法生活下去。”“这样嘛,你们先回去休息,等我向首长汇报之后,再给你们答复,好吗?”“行,谢谢你了,王秘书,那我们就等着。”于是,陶义江花给首长的车子让开了道路。 第二天上午,陶义和江花正在招待所等候时,来了一个同志把陶义和江花接 到司令部去了,信访办张主任也在那里,张主任对我们说:“司令员知道你们的情况后,非常重视,让我今天先找你一谈,听说你又有一个县政府的《证明》?” 陶义说:“是的,有一个县政府的《证明》,那天不是给你看过了嘛。” “再给我看一看。”陶义便将《证明》递交给他说:“在这里儿,请你看吧。” 张主任看了一下又将《证明》还给了陶义,说:“我们已按司令的指示,通知让团里来人把你们接回去商量解决问题。团里明天就来人。你们先回去休息。” “希望不要再骗我们了。” 第十三章 诉途曲折 第一节 第十三篇 诉途曲折 第一节 第二天,陶义和江花他们正在招待所里休息,突然来了两个穿着便衣的人, 其是一个年纪很轻的人问陶义道、:“你就是昨天拦司令员车的陶义吗?” “是呀,我叫陶义。” 那个年轻人自我介绍说:“我是小王,首长的警卫员。”转而向陶义和江花介 绍说:“这是我们的刘政委,首长来看看你们。” 陶义和江花一听是政委来看他们,便马上就站起身来,陶义举手向刘政委敬了一个军礼,同时说道:“政委好!”江花也跟着问了一声:“政委好!”随之两个人同声说道:“道长请坐。” 刘政委说道:“坐坐坐,我来看看你们。”这时,陶义和江花真的有些感动了。刘政委坐下后说道:“关于你们的事,司令员给我说了,同时,也把你们的申诉材料转给了我,情况我们都知道了。”他稍停了一会后又继续说道:“这几年你们受了不少苦啊!所以,今天我特意来看看你们。” 陶义连忙向政说道:“首长,您在百忙中还来看我们,我们感到非常高兴,谢谢首长。”他接着说:“首长,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生活下去才来部队申诉的啊。要是有一点生活之路,我们也绝对不会来的,首长,您知道在外面流浪,特别是像我们这样拖家带口的,在外住没有住的,吃没有吃的,是多么的艰难啊!确实是无路可走才走这一步的呀。” 刘政委说:“我们理解,我们完全理解你们。”政委把话题一转问道:“听说县里面给你出具得有什么《证明》?” 陶义说:“是的,政委,地方县政府出了《证明》,团里也不理不睬,还是不 给我们解决问题。” 刘政委问道:“地方政府是什么《证明》?” 这时,陶义连忙把正准备递上去的县政府的《证明》呈了上去。刘政委接过 后,看了一下说道:“既然县政府计划生育办公室都出具了证明,证明你们不是违法超生,那就应该给予纠正嘛,为什么顶着不办呢?” 陶义说:“政委,您说得很对,既然政府已经证明我们不属于违法超生,就 应该纠正对我们的错误处罚。地方政府对我爱人的处罚都纠正了,可是部队还这样对待我们,就是不给纠正,所以,我要来找部队呀。再说,我们团还有干部生二胎的,都没有事,就是对我是这样,这明明是对我的报复打击。”刘政委打断陶义的话说道:“你说的这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现在就不说这些了,现在的问题是要让他们赶快给你解决问题,纠正错误的处理,之后,回去好好过日子就是了。在这过程中你们也要耐心一点,要知道,问题拖到今天,解决起来绝不是那么容易的。团里领导也有个面子问题,我们尽可能地给团里做工作,让他们把你的问题解决了就是了。” 江花和陶义同声道:“首长说得对,我们希望部队能够按首长说的办。” 刘政委稍停了一下后说道:“我们的军队是人民的军队,‘兵’是我们部队的 基础,我们的干部都应该有一个对待兵的正确态度,即便是一个兵真的出现了错误,也要用一个正确的态度来对待,看来在如何对待兵的问题上,我们有的个别干部还存在一些问题,今后,还得加强这方面的教育。当然,我们的战士、我们的兵也要看到,在现实中难免还有这样那样的一些问题,但是,这必竟还是个别的,这种个别现象,不是部队的主流,更代表不了我们整个部队,因此,你们一定要分清整体和个别的关系,不要把个别当成为整体。” 江花听了刘政委的这一番话后,心里感到十分温暖,她认为政委是个好领导, 说话在理,她便插话道:“首长说得对,我们一定要正确对待我们所遇到的问题,我们遇到的是个别干部的问题,我们不会埋怨我们部队的,请道长放心。” 陶义补充说道:“就是现在我们也不怨恨我们的部队,我们只是对个别领导 有意见,首长您尽管可以放心。” 刘政委说:“你们能这样看待就好,我相信你们是懂道理讲原则的好同志。” 陶义说道:“谢谢政委的关心,今日专门来看我们,我们一定照政委说的去 做,完全相信部队领导,相信部队的党组织,我们绝不会乱来,一定耐心地等待着问题的解决。”江花也表示说:“请首长放心,我们一定处理好这个问题。” 刘政委说:“那好吧,你们好好休息,我们回去了。”陶义和江花送首长出 了大门…… 第二天,信访办的同志拿着介绍信和路费钱来找陶义江花他们,说:“司令 员和政委都说了,为了节省时间,就不要团里来人了,我们已经给团里打电话了,传达了司令员和政委的指示,要他们必须认真、妥善地解决好你们的问题,不得再拖下去了。你们自己回团里去找他们就是了,现在把介绍信和路费都拿来了,你们就自己回去吧。” 陶义江花他们无限感激,接过介绍信和路费,带着喜悦回团里去了…… 在k军总部和“辽指”各级领导的关心下,陶义的问题,于1991年7月 的一天,终于得到了妥善解决,恢复了陶义的军籍和党籍以及志愿兵待遇,改作转业处理,只是家属江花和孩子的土地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生活上还有些问题。但陶义和江花还是非常高兴,他们感谢党组织,感谢各方面的领导和同志们的支持、关心。 第十三章 诉途曲折 第二节 陶义军籍和志愿兵待遇的恢复,明摆着是迫于上级领导的主张和压力,并非政治处陈副主任等人的意愿。 按照政策,志愿兵是由政府安置工作。陶义为了能够尽快过上平静的生活,在组织安置的同时,自己主动提出来先回家去,也主动找安置单位。在朋友的帮助下,找到了一家银行的保卫工作,陶义也满意,因为他非常想早点安定下来。于是,他赶回团里去直接办理转业手续。政治处却又不让他走了,要让他继续留下来,政治处陈副主任给陶义谈话说道: “陶义呀,现在你的问题已经妥善解决了,什么都给你恢复了,要不就继续在部队干,到地方是工作,留在这里也是一样工作,你看怎么样?你考虑考虑。” 陶义听说要留他继续在部队工作,心中非常高兴,因为他的确非常热爱部队,便不加思考地问道:“领导是真的要留下我吗?” “那还能有假吗?那就看你自己的意见吧。” “如果是真的要留我,我当然愿意在部队呀,一是我的确热爱部队,喜欢部队,二是,我已经在这里十多年了党培养了我,还给了我许多荣誉,我对部队确实是有感情的。”“如果你真的愿意留下来的话,我就给后勤处说一说,让他们给你安排一下。”“行嘛。”“那我就打电话啦?”“行吧。”于是,陈副主任拿起电话:“接后勤处长。”电话里传来了对方的声音:“哪位?”“王处长吗?我老陈呀,有个事给你说说。”“陈主任啊,什么事?请讲。”“关于陶义的事。”“陶义的事不是已经彻底解决了吗?”“是的,彻底解决了,原来的处分都撤消了,一切全部恢复。”“那好啊!好!好!”“我刚跟他谈完话,我问他愿意不愿意留在部队继续干?他说愿意留下来继续为部队服务。”“好啊!本来他就是一个非常热爱部队的好同志,我们欢迎他留下来工作。”“那好呀,你们就安排一下吧。”“好!我看是不是先让他到炊事班?”“可以,老司务长啦,没有问题,你就让他先到我这里来一下吧,我给他好好谈一谈。”“好!就这么决定。” 陈副主任放下电话,对陶义说道:“你都不得听到了,你们处长欢迎你留下来,你现在到王处长里去吧,他等着你。” 后勤处长办公室里,陶义和处长正在谈话。处长说道:“说实在的,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真是无能为力,一点点忙都帮不上。”陶义说:“处长,我知道,我没有怪您,我也不会怪您。”处长:“唉!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重亲再来。我相信你还会做出成绩来的。你到炊事班还当事务长,好好把食堂工作抓一抓,再把把先进给夺回来。”“我看还是当个炊事员吧,帮他们做些具体工作好些。”“为了好开展工作,还是兼个‘长’吧。”“同志们都了解我,兼不兼那个‘长’无所谓。”“不用再说了,就按我的意见办。”“处长,这你给我压担子呀。那我只有好好干,用实际行动来回答处长你对我的关心、支持和信任。”“今天准备准备,明天就上班。” 第二天,陶义来到了炊事班时,炊事班的同志们早已等候在那里了,当他走进时,迎接他的是一片热烈的掌声……炊事班长说道:“同志们,我们的老司务长回不了,我们的标兵回来了,让我们再一次用热烈的掌声雷动声表示欢迎!”同志们的行动让陶义万分感动,他没有想到,同志们还会是如此热情,一时不知该项说什么好,只是说了一句:“感谢同志供电站没有忘记我老陶,今后,让我们在一起好好工作,把先进红旗再夺回来。”大家笑声加掌声,欢聚一堂。 就这样,陶义高高兴兴地又留下来继续在部队工作了。他将这一新情况也写信告诉了江花和家里人,家里的人们也为他的问题得到解决并留下来继续在部队工作感到高兴。江花还写信鼓励他,既如此就好好干。 陶义留下来重新工作后,表现特别积极,非常勤奋,还得到了炊事班同志们的赞扬,他的心情非常好。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半年多时间过去了。 半年后的一天,后勤处的通信员小陈来告诉他说:“陶司务长,政治处陈副主任让你去一下,说是有事找你。”陶义心里想政治处又有什么事找我?难道又有什么问题了吗?他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来到了政治处办公室,便问道:“主任,您找我有什么事呀?” 那位副主任说:“陶义,这段时间你自己感到怎么样?大伙反映,还算不错嘛。” 陶义回答道:“自己觉得还行吧。” “今天找你来是想和你谈谈工作问题”陶义没有等对方把话说完就急忙问 道:“谈工作?谈什么工作呀?我不是已经工作着的吗?” “你先不要急,听我给你说。”陈副主任继续说道:“陶义呀,你是早已经确定转业的人,根据部队现在的情况,我们不能再留你了,你还得离队回到地方上去安排工作。”陶义一听,又傻眼了,一时没有话说,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呀。陈副主任继续说道:“部队每年都有转业任务,总是得有人要走呀,再说你是早已确定转业的,自然是必须得走的。情况就是这样。你准备一下,收拾一下,尽快离队回家去吧,在两三天之内就走,走之前我们请你吃一顿饭,给你送个行”。 这时,陶义他如梦初醒,知道上当了,因为今年的安置期已经过了,银行已 经另行安排了人,不能去了。陶义气得不得了,但又说不出什么道理来,便问道:“不是你们要我留下来继续工作的嘛,怎么突然又要我走呢?” 陈副主任却说什么:“谁留你了?是你自己愿意留下来的嘛。” “你们真是太利害了,看来不把我整死,你们是不会罢休的!” “我们可没有这个意思啊,你要这么认为,我们也没有办法,本来就是你自 己情愿留下来的嘛,你要是不同意留下来,我们能强迫你吗?。” 陶义此时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他悔恨自己当初不该轻信他的,同时,也悔 恨自己思想太单纯了,事到如今,除了悔恨之外,没有别的办法。说实在的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说什么呢?没有说的,可以说是吃了一个哑巴亏,只有要求尽快给联系安排。便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组织上尽快地把我的转业手续交到地方上去,也便早日安排我的工作。” 陈副主任说:“你先回家去等着吧,我们会尽快给你联系的。” 陶义回家后,经商量,不能只等待组织上按部就班地来安排,便通过各方面 的关系和朋友,积极地到处找工作。不久,真还是找到了一个单位去做保安工作,陶义想,管他的,有工作先干着再说呀,便愉快地同意去。经与部队联系,请尽快把档案寄到那个单位去。过了一个多月还没有信息,陶义找朋友询问,那个单位回答说不要了。当朋友传过话来时,陶义感到意外,便问道:“不是说定要我的吗?为什么又不要了呢?” 回答说:“不知道为什么,人家只是说,现在不需要人了,将来需要人时再说吧。”后来,又找到了一个单位,结果也是一样,最后人家回答说,暂时不要人了,等以后需要人时再说。就这样连续进行了三次,这时,陶义感到不对头,他怀疑这中间有问题,但到底是什么问题却不得而知。一天,他找到朋友,把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陶义说:“我感到不对头,好像这中间有点问题,为什么都是说好了的,突然又不要了呢?一家如此,两家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如果没有问题不致于这样,我看还是要弄个明白为好。” 朋友听后,同意陶义的说法,说道:“是啊,为什么会突然变挂的呢?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这的确是一个问题,是得弄清楚才好。” “那就请介绍人想办法,向对方问个明白,看一看这中间到底是个什么问题,进一步弄清楚后,以免再出现这种情况。” “好的,我想法子了解一下。”在这个过程中,江花的爸爸陆放通过关系 又帮助他找了一个单位,结果,同前几次一样,最后,又不要了。这时,他爸爸陆放也纳闷,按说这个关系是不会有什么意外呀,看来这中间是另有原因。于是,陆放就找到帮忙的同志,盯着追问到底是什么原因。结果,人家把不要他的真实情况说出来了——用人单位的人说: “你没有看看他那档案里面装的是些什么玩艺儿?不是受处分,就是被 开除,在部队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表现的材料,表现好的转业军人有的是,我们能要他这样的人吗?”原来问题是出在档案里面。 当陶义听说这种情况之后,他又一次如梦初醒,心中难过极了,他暗自说道:“这帮人真他妈的狠啊!害我之心不死,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哩!” 他对岳父陆放和朋友们说:“我在部队是优秀的,什么‘艰苦奋斗标兵’、‘勤勤恳恳为连队建设标兵’、‘优秀党员’、‘三学积极份子代会大会代表’、‘三等功’、‘军 先进典型’等,还在军里面做过先进事迹巡回报告,而且,都有原始材料为证。”陶义还拿出来了获得各种奖励、称号的证书等东西为证。 事实上陶义根本没有犯过错误,没有受过处分,就是在1984年因生二胎受到过错误的处理,而且,已经得到了纠正。因此,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材料,都是政治处那帮整他的人硬给塞进去的,是故意整人而干出来的。 原来,那帮打击报复陶义的人,真的是整人之心不死。他们看到原来对陶义的处罚被推翻了,没有达到目的,便又在陶义的档案问题上做起文章来,把陶义原来那些好的表现材料全部给拆了,把他们整他的那些受处分的材料——什么开除党籍的材料、开除军籍的材料,甚至是重新开除党籍等等材料,给装在档案里,硬是给整了一大堆, 在当年那种“左”倾思想流毒仍较严重的社会条件下,像这样的档案材料,哪个单位看后都是不会接收的。甚至,还有在转递档案过程中故意制造差错,引起扯皮,让你找不到档案,以此来延误和阻挡安置。加之,当年江花和小孩的土地被乡政府收回后,就一直没有退回来,这个问题一直在扯皮,后来问题早然得到了解决,但因没有土地分给,致敬使土地问题一直没有得到妥善解决。在农村没有地种,生活自然就没有保障。就是因为这些问题,陶义不得不再次回部队申诉。于是,于当年11月又回到部队申诉,要求清理档案,解决工作安置问题以及爱人孩子的土地问题。 第十三章 诉途曲折 第三节 陶义因为档案问题不得不又回到了部队。他先去找王政委,当他来到王政委办公室时,原来的政委不在了,是另外一个新来的政委。两个坐下谈起来,陶义说起他的事时,新来的政委听后说:“我刚来不久,你的这事我还真不知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是应该把你的档案给清理好。这样吧,你先去找政治部原来办你的事的同志谈谈,让他们来处理这事,如果再遇到什么问题时我们再说,好吗?” 陶义首先来到了政治处。当时,政治处只有史秘在。 史秘见到陶义又来了,楞了一下,问道:“哟!陶义呀,你怎么又来了?”陶义说道:“我有事来找你们。” 史秘说:“党籍、军籍都给你恢复了,志愿兵也给你恢复了,地方政府也接 受了,正在给你安排工作,干吗还来找我们?” 陶义说:“是的,是给我恢复了,但档案里面却是存在严重问题,哪个单位看了后都不敢要我,所以,我回来找你们。” 史秘说:“档案里面有问题?档案里有什么问题呀?” “我哪里知道啊?这要你们才知道。”陶义说。 史秘说:“你说档案里有问题,你在糊说八道,你根据什么这样说?” 陶义说道:“几个单位都因为我的档案问题不要我。” 政治处的同志说道:“不要你,你就认定是档案问题呀?那是人家不想要你,故意用此来搪塞你的,你不要借口来糊闹了!” 陶义一听说他是借口来糊闹,火不打一处来。于是,双方就吵了起来。陶义 说道:“我要找主任。” 史秘说:“主任不在。” “我要找徐干事。” “徐干事已经转业走了,现在我是组织干事,你的这事正归我管。” “那我去找政委。”“政委调走了。”“我要找主任。”“主任也调走了,现在的主任是刘副主任了。”陶义一听,有点蒙了,完了原来较为公道的人都走了,怎么办呢?便说道:“那我要找新来的政委。”“新来的政委不在,到外面去开会了。”“那我去找主任。”完便走出了政治处办公室,来到了主任办公室,喊了一声:“主任!”主任看是陶义,便惊问道:“陶义,你怎能么又回来了?”正在这时,史干事也跟着进来了,说道:“主任,他刚才在我那里已经说了一阵了,他说他找不到工作,是因为档案里面有问题,意思是说我们给他乱装东西了。”陶义说道:“是的,就是档案里有问题,所以哪能个单位看后都不要我,所以我不找你们。”主任说道:“这样嘛,你先等两天,我来查一下,看看是不是档案里面有问题?如果真的是你说的那样,我们来给们解决。”陶义听后说道:“谢谢主任,还望主任帮我解决好,解决好后,我马上就返回乡去。” 主任答应道:“好吧,你先去招待所住下等着吧。”陶义很高兴,便到招待所去了。 过了两天,史干事来找陶义,说道:“主任让我告诉你,政治处开了会,专门研究了你的问题,主任亲自查问了你的档案问题,都说没有问题,那是地方故意搪塞你的话,因此,主任让你赶快离队回去。” 陶义说道:“不行,我来的目的是要你们解决档案里面的问题,不然,回去后还是解决不了工作问题。” 史干事说:“你是在空口说糊话,你根据什么说你的档案有问题呀?我看你就是成心来找事。”陶义不同意说他是故意找事,两个人越说越火,于是两人吵了起来,陶义便起身去找主任。当他来到主任办公室,说道:“陈主任,你们不给我查清楚档案问题,我是不会离开的。”陈主任明白地说道:“我亲自查了,你的档案里没有什麽问题,人家是拿这话来搪塞你哩,你快回去想办法找工作去吧。” 陶义不干,因为用人单位明明说了就是档案问题,于是,硬是咬着说:“档案里肯定有问题。”两个人争来争去,不可开交。陈主任说:“陶义呀,你是来故意来闹事的吧,我给你解释了你又不听,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陶义哪里吃这一套啊,坚决不干,于是,又大吵起来了…… 于是,政治处又以陶义“故意来部队闹事”为由,再一次开除了他的党籍和军籍,撤销了他的志愿兵,并将他再一次押送回乡。这样一来,陶义的情况又回到了原来的状态。 陶义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这时才意识到,原来这是那一伙人有计划搞的一个阴谋! 陶义想的没有错。原来,整他那帮人正是这样设想的:你不是有能耐到处找嘛,不是上级也一再指示要给你解决问题嘛,行啊!我们没有办法,只好给你改过来。但是,没有那么便宜,得给你再来一招,那就是在档案里面做文章,让你难以找到或是根本找不到工作。如果,你要是再回来找我们,我们就说你是故意闹事,到那时候我再来处理你,让你再回到原来的状态去。这不!今天,陶义不是真的找上门来了嘛,真的走到了这一步了嘛! 第十四章 苦海情真 第一节 陶义的问题重新回到“双开”之后,他才意识到,这是整他的人们的预谋,可是,怎么办呢?没有别的办法,只有斗争,而且是必须坚决地斗争下去。于是,他决定继续回到部队去申诉,继续上访。 当和江花来到部队的时候,部队不让他们进大门,可陶义硬是要进。因此,部队领导便说他们冲击部队,命令警卫排强行驱逐。在这过程中,双方自然就推打起来,排长一急,便喊了一声:“打!”几个战士连拖带打,拳脚相加,把陶义打倒在地,江花拼命上前解救,同样招到了战士们的拳脚,江花也毫不弱,硬是和他们拼,一个女人哪里能打得过战士们啊!结果她的手指在撕打中被打断了。 江花拼命喊叫:“打死人啊!救命啊!”陶义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救江花,和战士们搏斗,现场乱作一团……这时,行人们都止步看热闹,也惊动了营院周边的群众,顿时,来了不少群众围观。 其实,陶义的事,在营区附近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当初陶义要自寻死路的时候,派出所还出面帮助解决过;陶义和江花他们为求生还在街上卖过海货。所以,营区周围的群众都略知一二。今天再这么一打,群众更是议论纷纷,影响很是不好…… 正在撕打热闹的时候,一辆小轿车从外面向营门驶来,车子嘎然停下,从车上下来了一个人,这个人正是新来不久的该团的王政委。王政委看到这个场面,十分惊愕,也十分气恼,他感到影响太坏了,便严厉地喝斥道:“住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呀!在营区门口大打出手像什么话!”排长见政委来了,并且发怒了,便喊道:“住手!”政委十分严厉地说道:“像什么话!在营房门口如此这般行为,谁让你们这样干的?”排长立即上前敬礼报告道:“报告政委,反正没有上级领导的命令我,们是不敢这样做的。”王政委一听就明白,也就没有再往下追问了,只是说了一句:“还站着干什么呀?还不给我散了!”排长便对战士们喊了一声:“你们都回去吧!”战士们一个个跑开了。 陶义没有见过这个新来的政委,并不认识,只听排长叫政委,他把江花从地上拉起来,对王政委诉说道:“政委呀!您看看他们把我们打成什么样子了!”江花说道:“政委呀!我的手指被打断了!” 王政委是刚来不久的,他听说过陶义的事,但不是很了解,也没有见过陶义,所以,他不知道面前这两个人是什么人。他看了陶义和江花两眼后,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啊?为什么到营门口来闹事?”陶义回答道:“政委,我叫陶义,团里的电机师,因遭遇到领导的打击报复,是回部队来申诉的。”王政委一听是陶义,便问道:“你就是陶义?”陶义答道:“是的,我就是陶义。”王政委听后,他“嗯”了一声,说道:“你就是陶义啊,她是你什么人?”陶义回答道:“她是我爱人叫陆江花。”这时,狼狈不堪的江花,抓着断了的手指,满面痛苦,咬着牙说道:“政委呀!我的手被他们打断了,痛啊!” 政委对陶义问道:“陶义呀,你的问题听说不是已经给你解决了吗?怎么? 你们又来了?”陶义说道:“政委你是新来的吧,您不知道,政治处根本就没有想给我解决问题,不但没有解决,反而说我是故意来找事、闹事,又硬是把我给“双开”了,还强行把我押送回乡,扔下不管,所以,我又回来找他们,可他们硬说我是冲击部队,就派人打我们,这就是刚才您看到的那幕场景。政委,您可要为我们作主呀!” 江花在一旁叫手痛,因为她的手指的确是被打断了。她喊道:“政委呀!我 的手指被他们打断了!您要为我们作主啊!”她一边喊,一边紧紧地抓住自己的手。陶义继续说道: “政委,您可以调查,我要说一句假话,随您怎么处置我。”陶义继续说道:“政委,谢谢您了,今天要不是您来得及时,我们还不知被打成什么样子呢?真的要好好感谢您呀!政委,您让我们进去,先带她去看看手”。 王政委对身边的警卫员说道:“让他们进去。”他又指着江花,对警卫员说道:“你带她去卫生队,让他们好好把她的手伤处治一下。”转而又对陶义说道:“你跟我到办公室来,我们谈一谈。”江花、陶义同声说道:“谢谢政委!谢谢政委!”警卫员小刘便带着江花到卫生队去了。 政委办公室里,王政委正在和陶义说道:“关于你的问题,老政委在给我交 待工作时提到过,说是计划生育委咒会在处理上有些过头,他做了工作后有所改变,后来总算是解决了。怎么现在又闹起来了?”陶义说:“你给您从头到尾回报一下吧。”政委说:“你也不要再回报了,我们来个我问你答,好不好?”陶义说:“行!您就问,我来答。”……当陶义一一回答了王政委所问的问题之后,王政委说道:“就这样吧,你们先到招待所住下,等我过问之后,再说。”陶义说道:“政委,招待所不让我们住呀。”政委说道:“就说是我让你们住的,如果不行的话,让他们给我打电话。”陶义说了声“谢谢”后,走出办公室去看江花去了。 营门口发生的事,排长很快就向领导汇报了。政治处陈主任主动来到了王政委办公室汇报情况。王政委见主任来了,便开口问道:“怎么能在营门口发生这种事?难道不要考虑对外影响?”陈主任说道:“政委你刚来,你不知道这事的来龙去脉。”于是主任把情况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后,继续说道:“原来已经把他的党籍、军籍都给恢复了,并改着转业处理,这应该说是解决问题了吧,可他又回来说什么档案里面有问题,档案里面能有什么问题呢?他把人家不要他、找不到工作怪罪于档案有问题,这不是胡闹是什么呀?” 王政委说道:“刚才我问过了陶义,陶义说他的档案里面有问题,是有人故意整他,让他找不到工作,你认为这会是真的吗?你知道他的档案情况吗?” 陈主任说:“我没有看过他的档案,我想不会有那种情况吧?”“会不会有人在档案里面给装了一些不该装的东西?你想过没有?”“这个问题,我倒没有想过,不过……”主任有点犹豫。 王政委说:“陶义提的这个问题我看还是应该考虑,他说,有人告诉他档案 里被装得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影响到了他的工作安排,他既然找回来了,我看他是有他的理由,我认为,既然对其问题进行了纠正,就必须把人家的档案给实事求是地清理好,如果还在档案里面做文章,那就不对了。” 陈主任听了王政委的话后说道:“政委,关于陶义的档案问题,我确实不知道有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主任还没有把话说完,政委又严肃地说道:“希望你们把陶义的问题处理好,处理妥善,要吸取教训,不要再引起别的问题来,如果再弄出新的问题来,那样就是错上加错了,到时候真要出了问题,那就不是说句话就能了的事。” 陈主任感到了王政委的严肃态度,便说道:“政委,你说得对,我回去查一查。”说完后便出了政委办公室。 陈主任回到办公室,便把组织股的几个人找来了开了个小会,他说道:“现在我们开个小会,关于陶义的事。我要问问你们几个:他的档案里面是不是装进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史干事首先开了口,他带着一股子气说道:“我看他就是故意找岔子来闹事,他档案里能有什么呢?自己找不到好的工作,怪档案。”主任又问组织股长:“老刘,你说说是怎么回事?你们在寄他的档案时检查过没有?”刘股长不紧不慢地说道:“档案里面能有什么呢?我看不会吗?”股长说完后,又转问组织干事:“张干事,你说说,你们在转陶义档案时,给装进去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吗?”张干事见到这种气分,和史秘书对视了一下后,便顺口回应道:“我没有给他装什么呀,我哪里敢乱往里面装东西呀!”其实,陶义档案这事,就是史干事和他一起干的,但他哪里敢承认啊,故只有打个马虎眼搪塞过去算了。 主任听了大家的意见后,严肃地说道:“你们都给我听着,这事政委的意见是非常明确的,要我们好好查一查,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那就赶快给人家改过来,不然,将来真要是出什么事的话,那就……”他没有明确说出“那就”怎么样,他犹豫了一下后又紧接着用稍微缓和的语言补充道:“那就不好了,到时候就不是说一句话能了的事。”大家没有吭声的,稍微沉默了一会后,主任说道:“既然大家都说没有什么问题,那可不可以肯定说是陶义是故意找事?” 史干事立即跟上说道:“我看就是他故意找事,大家想一想,他不就是一个志愿兵嘛,就算是他当过司务长,后来又当了机电师,但终究还是一个志愿兵,档案里面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呢?用人单位看了档案决定要谁不要谁,那是很正常的事嘛,凭什说就是我们在档案里面给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呀?”别的同志一听觉得也有道理,便“是呀!是呀!”的附会着。刘股长又说道:“转业时的档案是你们谁清理的呀?”史干事说:“是我和张干事一块清理的。”张干事说:“是的,是我和史干事一块清理的。”史干事又带着怨气补充说道:“如果说是我一个人清理的,可能有问题,可是我们两个人一起清理的,能有什么问题?”说之后还流露出一股怨气。 这时,陈主任似乎感到心中有数了,便明确而坚定地说道:“明天就派人把陶义和他爱人强行送走,送回乡去交给乡政府,要不,他老在这里闹着也不是一个事。这事就由组织股负责办理。” 就这样,部队又把陶义两口子强行押送回乡,交给了长沟乡乡政府,并说陶义和江花“冲击军营,大闹部队”。要求地方政府严加管教,这是第四次被押送回乡了。 第十四章 苦海情真 第二节 江花和陶义正在妈妈明秀家里,大家正在谈论着下一步该如何办的问题,一 阵愁云笼罩着全家。明秀和陆放为江花陶义被再次送回来感到十分气愤,陆放说道:“实在是太过份了,哪能这样对待呢?”明秀说:“下一步到底如何走呢?真是难办呀!”江花满脸怒气地说:“难道说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我就是不相信。”陶义怒火冲天地说道:“他们反正是不让我们活,我也不让他活得好,他妈的我和他们拼命去。” 明秀说:“陶义呀,你无论如何要挺得住啊!决不能有和他们拼命这样的想 法,我想事情总是可以解决的,我就不相信没有主持正义的地方。” 陆放劝说道:“这不是几年也过来了吗?我们大家团结一心再和他们斗就是 了,要合理合法的斗,万万不可乱来,那样的话,事情就根本无法解决了,只能是越搞越糟糕,一定要记住,要采取正当的方式斗,一年不行,两年、三年,再继续斗下去就是。” 江花带着坚定不移的口气说道:“干吗要想不开啊?我就不信没有活路!我 就不相信,党和政府能看着我们死!我坚定不移地相信我们的党!怎么办?上北京!北京是党中央住的地方,我相信党中央和中央军委,如果他们知道了我们的情况,他们一定会帮助我们解决问题的!” 江花的一席情绪激昂的话语,振作了他们一家人的精神,经过反复商量后, 一致同意再上北京。 那天晚上,陶义和江花躺在床上,根本无心入睡,俩人切切私语,倾吐着心 中的苦水。陶义说:“这些年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哟?”江花说:“这大概是我们的命吧。”“难道说我们的命就该是这么苦吗?”“是呀!谁能回答我们的这个问题呢?”“只是苦了你啦,江花,我真是对不住你呀!”“又来啦!怎能这样说哩?” “可不是嘛,你跟了我陶义,吃没吃什么,穿没穿什么,什么都没有享受到, 有的只是吃不完的苦,受不完的罪,跟着我到处奔波,不得安身,还挨了打,手指都被打断了,这些怎不叫我难过呵!?” “你不要想那么多好吗?我没有任何怨言,我们既成夫妻,就不管遇到什么 情况,我心甘情愿和你一起奋斗。” “奋斗了这些年,至今没有成功,还看不到希望。” “我们一定会得到成功的,我相信这一点,因为我相信我们的党,只是因为 我们还没有找到门,如果能找到好的领导,可能问题就能得到解决。” “你是这么想的?那么有信心?” “是的,我就是这样想的,我有信心。你想想,团里面政委我就感到和陈副 主任等人不同,‘辽指’的首长不也是很关心我们的事吗?北京的各个机关也是很关心我们的吗?正是在他们的关心下,我们的问题才得到解决的嘛。希望你千万不要泄气,只要我们坚持斗争,肯定能成功!我想这次解决问题要找的主要目标,应该是放在北京。” “我的江花,你真行!你的分析可能还有一点道理。”陶义说完,将江花紧 紧地搂在怀里。江花也顺势往陶义怀里钻,两颗心又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说真的,江花真是一个好姑娘,好媳妇,她是那样聪明,那样坚定,她又是 那样忠实于陶义,那样地爱着陶义,不管风吹浪打,始终不渝地跟着陶义,支持着陶义,越是困难的时候,她越是支持着陶义,温暖着陶义,她给了陶义坚定的决心、信心、勇气和力量,要不是她始终支持陶义,陶义早就支撑不住了。 第二天,全家又坐在一起,陶义把家里的一些事进行了安排后,说道:“这 次去北京我们要作长期打算,希望就在北京了,部队是不大可能给我们解决问题了,这次去北京不解决问题决不回来。” 江花说道:“我们下决心上访到底!我们相信党,只要我们找到了党,我们 的问题一定是能够解决的。” 江花妈妈明秀说道:“从部队这次态度来看,现在的困难只会比前一阶段更 大,你们要有更困难的思想准备呀。至于家里面的事,孩子的事你们就不要牵挂,反正我已经退休了,我和你们的爸爸会尽最大力量做好,尽大力量把他们带好,有什么事就写信回来。另外,你们在外面生活很艰难,一定要注意身体哟。” 江花爸爸陆放也说:“事情到了这一步,没有别的路好走,你们就坚定地走 下去吧,家里的事有我们,你们尽管放心好了,我担心的是你们在外面的安全,一定要注意安全。”陶义和江花都说:“妈妈,爸爸,我们这一去,时间肯定不会短,只是要辛苦您们二位老人家了。”江花妈妈明秀说:“你们就不要担心我们了,只要你们在外面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争取解决问题,就好。” 全家人情深意切,难舍难分,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这时,江花他们的女儿小花开口了,她说道:“爸爸妈妈,你们在外面会吃很多苦的,我要是能帮助得了你们该有多好啊,可是,我……” 明秀听到小玉的话后,十分感动,便说道:“小玉,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你现在是无法帮助你爸爸妈妈的,只要你在家能听姥姥姥爷的话,能好好读书,带好弟弟,就够了。”江花为小玉的话所感动,说道:“我们的小玉真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你在家要听姥姥的话,只要你能听话,我们在外面也就放心了。” 陶义说:“小玉,这些年来,由于生了你弟弟,我们家什么都没有了,我们一年到头在外面奔跑,没有好好照顾你,让你一个小小年纪的女孩子,也跟着我们受苦了。”这时,陶义的感情有点激动,一下子把两个孩子拉到怀里,继续说道:“孩子,爸爸这些年没有给你们多少爱,真是对不起你们呀……”说到这里他的眼泪流下来了,这是陶义第二次流泪。 陶义和江花抱着必胜的决心和信心,告别了妈妈爸爸和两个孩子,再次登上了开往北京的火车……。 第十四章 苦海情真 第三节 1992年的秋天,陶义和江花到了北京,他们先来到天安门前,他们还是 当红卫兵来北京接受毛主席检阅的时候到过天安门了,于是,他们向天安门走去。 北京的深秋,天是那么蓝,地是那么绿,旗是那么艳,人是那么美,天安门 广场是那么开阔。雄伟的天安门,金色的琉璃瓦,红色的宫门墙,洁白的玉栏杆,还有衬托在城楼两侧的观礼台,装饰着整齐的华灯,以及两支傲立的华表,还有宽阔的长安街,这些景观组成的伟大建筑群,像是一幅壮丽的巨大图画,陈列在蓝天与大地合成的宇宙之间。 城楼门顶端的红墙上,一幅巨大的毛泽东主席画像,和当年一样还是那么庄 严安祥。滚滚车流和挤挤人群,又显得是那么繁荣昌盛。天安门前的广场上竖着的一根好高好高的旗杆,旗杆顶上的那面鲜艳的红旗,在微风的簇拥中飘扬。旗子上面的五颗金色的星星,在旗帜飘扬的舞动中,闪射出耿耿耀眼光芒。这面五眼暖着亿万中华儿女的心田。 这时陶义感慨万千,他自言自语地说道:“天安门还是那样雄伟,国家还是 那么大,还是那么辽阔,可为什么却没有我陶义落脚生存的地方啊?!” 他们在人群中走着,走上金水桥,来到天安门城楼下,站在金水桥的北桥头,两双眼睛直楞楞地望着天安门城楼上挂着的那幅巨大的毛泽东主席画像,他们的心在向毛主席尽情地倾诉着: “毛主席呀毛主席,二十五年前我们在这里见到过您,接受过您的检阅,那 时候我们还是一个小小年龄的红卫兵,今天,你当年的红小兵又来到了您的面前了。毛主席啊!我们好想念您呀!想当年我们在这里见到您时,我们是多么地高兴啊!我们喊呀!我们跳呀!是那么地幸福,那么地欢乐。可是,今天我们……”他们想到这里,有点哽咽了……稍沉默一会儿后说道:“求您老人家帮帮我们!保佑我们,我们要找我们的党,可是我们找不着啊!毛主席,请您老人家告诉我们,我们的党在哪里?我们到哪里去找党啊?” 江花也自言自语地说道:“毛主席啊!当年您看到我时,我还是一个十来岁 的小姑娘,二十多年过去了,现在我已经有了家,有了两个孩子,可是,今天却没有立足之地,没有生活的路可走,毛主席呀,我们该怎么办?说着说着,她也流出了眼泪。两个人的泪水滴在了金水桥上……。 两个人来到了k军接待站。接待他们还是那个高秘书,问道:“你们的问题 不是已经解决了吗?怎么又回来了?”陶义把新发生的情况汇报了一遍,高秘书说:“怎么会是这样?那你们就等着吧,我向领导汇报。” 陶义和江花便离开了接待室。到哪里去呢?要生活怎么办?两个人商量着找 住所和解决生活问题。走着走着,江花看见在路旁的一个乱七八糟而又平坦的工地上有,但还没有开工的工地上,有一个推着三轮车像是拾破烂的人,便说道:“你看那人在干什么?我们过去看看。”陶义说道:“可能是拾破烂的吧?” 江花说:“走,我们过去看一看。”陶义心里想:过去看看也好,说不定我们也得走和他一样的这条路哩。 于是,两个人走到了那个人身边。只见那个人形容枯黄,极为消瘦。看样子也是被生活所逼得走上了极其贫困的地步。陶义开口问道:“同志,你拾这些破破烂烂的东西干什么用?”那人没有回答,江花补上了一句:“拾这些东西好拾吗?”那个人抬头看了一眼陶义他们俩,他心里想,看样子这两人大概也不是什么走好运的人,便反问道:“怎么?难道你们也想干我这一行?”陶义回答道:“我们是来上访的。”那人一听是上访的,似乎有了共同语言,便问道:“人们为什么上访?”陶义回答道:“多生了一个娃儿……” 还没人等陶义把话说完,那人便接着说道:“唉哟!跟我一样啊,我也是因为多生了一个娃儿,被搞得家破人亡,没有办法,才跑到北京来的。”陶义问道:“听你的口音,是四川人吧?”“不错,我是四川人。” 江花说道:“嗨!我们还是老乡哩。”江花又接着问道:“四川什么地方的呀?”“川北。”“家里还有人吗?”“没有人了,只有个女娃儿,把她托附给了亲戚了,我带着媳妇和刚生的娃儿跑出来了。” 江花把话题一转,问道:“拾废品好拾吗?你一天能拾多少钱?能养活爱人孩子吗?”“还揍合吧。”“你来了多久了啊?”“有几个月了,没有法子生活,只好干这行过日子。”“那你住在哪里呀?”“就在那边一个大院旁边的不远处,搭了一个破窝棚住着,媳妇带着刚生不久的娃几,没有一个棚子不行啊。”“那还不错嘛,比我们强,我们刚来北京,还不知在哪里落脚呢!”那人说:“我们是同样的问题,真是同命相连呀,那你们打算咋办呢?”“不知道,这不是正在发愁,真好看到你,我们就过来了,看来我们是有缘份呀。”“是的,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哩。走,跟我到我住的地方看看。” 陶义和江花对了一下眼后,说道:“看看也好,我们也得学一学呀,到底在北京怎么能生存下去呀。”那人就收拾起他那辆破三轮车,叫了一声“走。”陶义和江花抱着寻找生路的心态,便跟着那人走去。 他们来到了一个部队大院旁边的一个半地上半地下的破窝棚,还未进棚子就听到有小孩的哭声。那人急急忙忙地放下小车,直奔棚子里去,陶义和江花跟着走进去了。江花一看,这是一个不到十平米的破棚子,还有一股子潮湿的霉味,用破木板架起来的床铺上躺着一个正在哇哇哭泣的婴儿。那个男人急忙抱起娃儿,摇晃着,轻轻地拍着。 江花问道:“唉!你的爱人呢?”那人没有回答,可是脸上却露出了神色紧张不安的表情。他那双着急的眼光,在棚子里左右环顾,突然从枕头上发现了一个纸条,他急忙拿了起来,这时,他像散了架子似的一下子就坐到了床上,嘴巴里念叨着:“她走了。”再也没有说出话来,呆若木鸡似地坐在那里。可以看出来,他的精神完全崩溃了,那个婴儿一个劲地哭泣着。陶义和江花不知所措,江花便轻声地问了一声:“她到哪里去了?”“她走了。”这时,他眼角上渗出了两颗干枯的泪珠。江花着急追问道:“她怎么啦?走哪里去了?干什么去了?” 这时,那人擦拭了一下眼泪,慢慢地说道:“她丢下孩子跑掉了。”说完后,他那不多的眼泪水,伤心地流着,但没有哭出声来。江花和陶义站在一旁无言也对。稍过了一会,那人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开始诉说道:“我们俩因为超生遭遇到了无情的打击,家里什么都没有了,无法生活,便跑出来了,几个月来我们就是这样靠拾破破烂烂的东西过日子,她实在是受不了这般苦,再说我身体也有病,她一直在闹着要离开我,她要丢下我和小孩子出走,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说,就凭我的脸蛋、长像、身材,到哪里都能随便找一个比你强百倍的男人,看来,这次她是不会回来了……”说着,他那快枯竭的泪水,还是争扎着不停地往下流着。 陶义和江花看着,听后,心中有一种说不出味道的难受……不知说什么好,那人继续说道:“我们是天天吵,我是一个劲地求她,求她看在小娃儿还小的份上,不要走,最近几天她好了些,没有想到她竟然又跑了,你们看。”说着,他把那个小纸条递了过来。江花忙伸手接过条子看了一眼,上面简单明了地写了两行字:“陆东,我实在是过不了这种日子,我走了,这回绝不会再回来了,娃儿就交给你了,只好辛苦你了。”江花看后,心里难过极了,但没有说出话来。那个人继续说道:“她实在是受不了这份苦呀,我的身体有病,一点办法都没有,看在这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娃儿身上,只好硬忍着,拼命地撑着过,说实在的我早就撑不住了。” 江花和陶义看到这家人的遭遇,联想到自己的处境,不禁倍感伤心……那个人继续诉说道:“你们看,要是我那天一旦不行了,这个娃儿怎么办呀?!” 江花安慰道:“说不定他妈妈过一阵就会回来的,这孩子必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呀。”陶义也附和着:“是啊,说不定她会回来的。” 那人说道:“你们不知道,她这个人的性格强得很,我可是太了解她了,这一走肯定是不会回来的了,我不抱任何希望,现在,我就是考虑这个娃儿怎么办?” “那你就赶紧送回老家去呗。”“老家已经没有人啦,再说回去不仅没有地方可住,什么都没有,乡政府还正在追着罚款哩,我们本来就是逃出来的,怎能回得去呀。” 陶义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呢?”那人犹豫了一下,说道:“不知道。”这时大家都沉默不语了。稍过了一会儿,那人说道:“同志啊!今天我能碰到你们,也算是我们有缘,或者说是我的这个小娃儿有运气……”陶义不明白他想说什么,那人把话题一转,问道:“请问你们贵姓?” 陶义忙自我介绍道:“我姓陶名叫陶义,我爱人她姓陆名字叫江花。” 那人自我介绍道:“我也姓陆,叫陆东,我这娃儿还没有来得及取名哩,我就叫他小超,因为是超生的。”江花问道:“你今年多大岁数?”“今年32岁了。”江花说:“我比你大三岁。”陆东说道:“那你就是我的大姐。”又转对陶义说:“你就是我的姐夫。”陶义和江花不知说什么好,便应道:“我们都是落难人,同命运,同遭遇,就互相理解,互相帮助吧。” 陆东说道:“你们不是还没有落脚的地方嘛,这样吧,你们就住在这里,反正我一个人,我们再找两块板子搭个床。”陶义说:“那怎么行呢?”“行,怎么不行呀?反正是我一个人,再说,你们要是住在这里,我还能沾点你们的光哩。”“这话怎么讲?”“我现在一个人,还有这个小娃儿,实在是没有办法,如果你们能在这里住的话,大姐可以帮我一把,兼顾一下小娃儿,我就可以和大哥一起出去拾东西呀。”江花听后,心里想:这倒是个办法,对彼此都有好处。陶义一时没反映,他是在思考这个意见的可行性。那个人见陶义江花没有反映,又说道:“你们是怕我连累你们吧?”陶义立即说道:“不是的,不是的。”江花也说道:“可以商量商量。”转而对陶义说道:“他一个人的确是没法办,既要外出拾东西,又要带这么小的小娃儿,要不就依他的意见,我们暂时住在这里,也可暂时解决一下我们没有住处的困难。如果他爱人回来了,我们再分开。”陶义想了一下说:“那就这么办吧,我们暂时住在你这里,我们合起来干,互相帮助。”那人一听陶义江花同意了,万分高兴。便进一步说道:“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我的姐姐,姐夫。”说完之后,便往外跑,要去找板子来搭床铺。 就这样,他们便合了起来共同拾破烂过日子。江花带着小超,在家里做饭什么的,能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陶义和陆东就出去拾东西。 没有过几天,陆东有病的身体实在是撑不住了,他预感到自己的日子不会长了,他放不下刚生不久的娃儿,心里一直在考虑着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死了这个还不到周岁的娃儿怎么办?他心中饱含着万分痛苦。那天,他实在是顶不住了,便对江花和陶义说:“姐夫姐姐,我实在是挺不住了,我想去一趟医院,我就把这个小娃儿拜寄给你们吧,我看你们是好人,希望姐姐和姐夫万万不要推辞。” 江花和陶义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陶义说道:“陆东啊,你的身体不好,的确应该去看一看,这样吧,你先去看看病,小娃儿我们给你看着,你就放心去吧,其他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好不好?”江花补充说道:“陆东啊,我知道你心中放不下小娃儿的事,我也理解你的心情,你的身体的确是个大事,你还必须看看去,小娃儿的事有我在,你就放心吧。” 陆东接着说道:“我谢谢你们,我现在实在是挺不住了,没有办法呀,你们说说,我真要是不行了的话,这小娃儿到底该怎么办呀?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呀!”说着说着,噗通一下跪到了地上,两行泪水挂到了脸上。陶义和江花急忙把他拉了起来。江花说道:“陆东啊,你千万不要这样,这样吧,小娃儿由我们帮你先照顾着,你先去看看病,完了后再说。”陶义也说道:“也只能是这样,你先去看病,完了后再说,你千万不要着急,有什事我们一定帮助你。” 陆东一个劲地表示感谢。说道:“多亏碰到了你们,要不我该怎么办呵!”他边说边流着眼泪,可以看出他心中的确是充满了痛苦。 第二天,徐东到附近医院去了,回来后情绪极为低落,陶义江花问道:“情况如何?没有什么大问题吧?”陆东摇摇头没有说话。 江花追问道:“怎么样吗?什么病呀?要不要紧呀”陆东只是摇着头,没有言语,眼眶里却渗出了泪水。江花说道:“不要着急,有什么问题好好说。”陶义也劝说道:“有什么因难我们商量着办。”陆东对江花陶义的诚意流露出了真心感谢之情,他说道:“姐姐、姐夫,我们商量商量,看来,我这个小娃儿真的是该交给你们了,我的病已经无法子治了,医生说早已是肝癌晚期的晚期了,看来是没有几天活头了。”说完又哭了起来。 陶义和江花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样子,此时,他俩的心情也是非常不好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管吧,实在是太难了,不管吧,又不忍心。这时江花抱着的小超也哭了起来。大人在哭,小孩在哭,顿时,悲情充满了这个阴暗的窝棚。陶义和江花没有言语,只是对看着,不知所措。过了一会,陆东擦拭了一下眼泪,用哀求的口气说道:“姐,姐夫,现在我回来,是处理娃儿问题的,我真的是不行了,没有别的任何办法,我想就把这个可怜的娃儿拜寄给你们,请收下他吧,今后,你们就是他的再生父母,我向姐姐姐夫磕头了。”话刚说完,陆东一下子又跪到了他们的面前。这时,江花和陶义也禁不住眼泪长流,连忙把陆东拉起来,江花说道:“快起来,快起来,我们好好商量一下。”陶义也应和着。陆东说道:“我们的相遇真的是缘分,我说过,也是这娃儿的福气,要没有遇到你们,我该怎么办呀!”他边说边哭,泣不成声。江花说道:“是的,大既是天意吧,不然我们的相遇怎么会这么巧呢?再说我们是同命相连啊,还是同乡又同姓,既然你相信我们,又认了我这个姐姐,我们也不能没有良心,那我们就答应你的要求,娃儿交给我们,也不用说拜寄不拜寄,你就放心地去吧。”陶义被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同意江花的意见,一个劲地点着头。陆东又跪在地上,一再感谢。陶义把他拉起来说道:“就这么办吧,你姐不都说了嘛,你就去医院吧,小娃儿交我们带着,你就放心好了。”陆东赶紧把棚子收拾一下,说道:“姐!姐夫,你们就住在这里吧,这里的一切都归你们了。”说完,他从江花手中抱过小超,看了又看,亲了又亲,之后,又将其紧紧地搂在怀里,真是一幅生离死别的感人场景。此情此景,陶义和江花的心情特别不是个滋味,既同情,又为难,更多的是伤心,多可怜的人啊!没有办法弃之不管,只好帮助。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表示出了同意陆东的要求。陆东将小超交给江花之后,慢慢地走出了地棚子,向着医院走去了…… 经过商量,由江花在家里照顾小孩儿,陶义独自出去拾些破烂来赚取生活费用。安顿好之后,陶义就骑着陆东的那辆破三轮车出去了,江花在家里面把零乱不堪的棚子收拾整理了一下。 正在这时,小超哭闹起来,江花便将他抱了起来,拿起旁边的那个奶瓶子,里面还有点奶水,便塞进了小超嘴巴里,小超吧哧吧哧地吃起来。江花仔细地观望着这个小儿子,她仿佛回到了几年前她生下自己儿子的情景,母爱之心,顿时频发,她轻轻地抚摸着孩子的小脸蛋,心里想着:“看,这是一个多乖的孩子呀,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在孩子的小脸蛋上轻轻地亲吻着……抬起头来,想到当前的现实情况,又不禁伤心起来,可怜的孩子呀,这么点就失去了母爱,真是……联想到自己的孩子,远在几千里外,不知现在怎么样了,是否还好?”想到这里,她心中不觉又增加了几分伤感。忽然间,小超放开奶瓶,抬起他那可怜的小脸望着她,似乎感到生疏似的,望着望着,小嘴一咧,又哭泣起来,看样子孩子看出了她不是自己的妈妈。这时,江花心里产生了一种极为复杂的感情,她想:“如果陆东真的死了,这孩子怎么办?看样子他的妈妈是不会回来了,陆东要把孩子拜寄给我们,那又该怎么办?能拒绝吗?不拒绝,家里的那个还没有解决好哩,如果再增加这样一个那该怎么办?拒绝吧,又如何拒绝得了?再说能看着一个小孩在这里饿死吗?不忍心呀,这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她一个人思量着,脑子里挂起了一大串问号,一时难以解答…… 晚上,江花她和陶义商量起了眼前面临的这种情况,他们清楚地感觉到了陆东肯定会把孩子交托给他们,这到底该如何应对?他俩商量来商量去,拿定主意,陶义说道;“如果陆东决意要把孩子拜寄给我们,那就只好接受下来,我们怎能把一个还不满周岁的小孩扔下不管哩?管他的哟,帮一把吧,积点德吧,无非就是一个‘苦’字,反正现在就在苦中,那就苦到底吧,有再大的困难我们俩个人共同承担。”江花心里也正是这样想的,欣然同意。 第二天,陶义和江花带着孩子到离住地不远的医院去看陆东,他们是想知道陆东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当他们来到医院,查到陆东所在床位后,便找到医生了解他的病情,医生对他们说:“陆东的病情非常严重,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了,在这里也只是过一天算一天而已。” 陶义和江花来到陆东的病床前,陆东见他们俩来看他,感动得眼泪长流,他拉着陶义的手说:“姐夫,医生说,我已经没有几天时间了,我正在想你们哩,你们来了,我就……”说着,眼泪流个不止。他继续说道:“现在,你们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能遇到你们,是老天的安排,是我的前生休来的福气,请你们接受我发自内心深处地的称呼,让我再叫你们一声,我的好姐姐,我的好姐夫。”他又流出着真诚而又痛苦的泪水。江花和陶义的眼睛也湿润了,无言以对,陆东擦拭了一下眼泪,又说道:“眼前的一切你们都看到了,现在我就将我的小儿子正式拜寄给你们,交托给你们,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地走啊!” 陶义和江花再也忍不住了,他们也流下了泪水,没有说什么,只是情不自禁地频频点着头。久久地才说出了几句安慰的话来:“陆东,你不要着急,你不会死的,不要难过。” 陆东又说道:“你们也是在灾难之中,但我没有办法,眼下只能靠你们了,我把娃儿交给你们我放心。我都想好了,为了不给你们留后患麻烦,我得出个手续,写一个《托附书》。说着,他就要坐起来。陆东的话提醒了陶义,他想到:“是的,必须得有一个托附手续,而且还得有证明人”,于是,他说道:“你先等等”,说完他便出去找来了医生,在病床前把事情明白无误地说了一遍,听取医生意见,并要求医生给作见证。医生知情后,深为他们的行为所感动,因此,欣然表示同意。于是陆东当即写下了《托附书》,……并请医生签名作为证人。 医生说:“你们等一下”,他马上出去把医务处的人请来一人,经面议,两个同志作为见证人签上了名。这时那位医务处的干部说了一句:“这种事,恐怕还得到公安派出所办个手续,将来才不会出麻烦。”大家一致同意这个意见,于是,陶义从医院出来后,就立即赶到附近的派出所,回报了这事,派出所的同志非常认真,便亲自来到医院和相关人士,了解了此事的经过后,才在《托附书》上签了字,盖了章,这个事就这样算是办妥了。几天后,陆东就在医院死去了。 从此,陶义和江花身边便多了一个孩子,他们只好当成自己的孩子带在身边,他们暂时就住在那个棚子里,每天背着小超出去拾破烂,换点钱来渡日。 第十四章 苦海情真 第四节 陶义在北京,一边上访一边拾破烂,自从收下小超之后,他的负担更重了,家里的孩子要由他们挣钱供养,姑娘上学还要交学费,身边这个小超还要吃点奶粉什么的。陶义的压力更大了,他整天起早探黑,到处去拾破烂来卖钱,以维持全家人生的必需。他不得不想办法能多挣一点。 一天, 他看到一家修摩托车的小店,他想:我是个电工,如有地方要修理工 的话,可以去弄份兼职活来干,可以多挣点。于是他便过去问道:“请问,你们这儿要不要修理工?”正在干活的工人看了看陶义,反问道:“你会修车?”“会修啊。”“你到里面去找老板说说。” 陶义走进店门,一个看样子不过三十来岁的女人坐在那里,他便开口问道:“请问,你是老板吗?”那个女人抬头看了看陶义,说道:“怎么?你有事吗?”“我想问问,你这儿要不要修理工?”“你会修什么呀?”“电机方面都会点。”那个女人又上上下下打量了陶义一阵子,她心里想:这人倒是挺精干的,高高的壮壮的,五官配置得很适当,总之,长相挺帅的,她产生了好感。便问道:“你真会修还是假会修呀?”“这话从何说起呢?什么真的假的呀?要不试一试?”“行!试一下,明天你来上班试一试。”“工资怎么算法?”“计件吧。”“计件?”“计件好呀,可以多干多得,你技术好的话,计件最合算。”陶义想了一下后,便答应道:“明天我来上班,条件是计件不计时,给我一点自由,因为我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干。”他这个条件的想法是,除了修车,他还要拾破烂,两不误,多挣点钱。那个女老板答应道:“可以,计件不计时,一言为定。”陶义离开修车点往回走着,心里感到有些高兴,这样他就可以多挣点钱了。 陶义的技术还真是不错,干起活来也非常卖力,效益很好,经过十天的观察,女老板对陶义有了进一步的感性认识,感到此人是把好手,可以说是才貌双全,她对陶义产生了更大的兴趣。 那天下午快下班时,女老板对陶义说:“陶师傅,下班不要走了,我请你吃饭。”“请我吃饭?真的?”“谁给你开玩笑。”“快去洗洗手吧。”陶义洗完手,又换下了工作服后,便随她进入修理店的里屋,即女老板的生活起居室里。陶义看到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他心里想:今天是什么日子?她为什么要请我吃饭?有些疑惑。 这时老板看出了他的心思,便说道:“坐吧,不要迟疑了。”她边说话边把身上的工作服也脱了下来,露出了一件色彩艳丽而又合体的短衫,她的曲线体型也因此而显现出来了,给了陶义一种斩新的感觉,顿显有些束缚。“坐下吧!陶师傅。”年轻的女老板喊了一声之后,又开口说道:“陶师傅呀,你已经干了十天了,感觉如何?有什么不便之处没有?”陶义回答道:“很好,很好。”“今天我请你喝杯淡酒,一是表达我感谢之意,二是也该把这十天的工钱给你结一下了。”说完之后,她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工钱,交到陶义手里。陶义接过之后,粗略地看了一下,十天的工钱还不算少,心里很是高兴,说了一句:“感谢老板对我的关照。”“这是该给你的,是你劳动的果实。”“谢谢。”她拿起酒瓶,打开瓶盖,给陶义倒上了酒,同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说道:“薄酒一杯,没有什么,借此机会,我们随便聊聊天儿。” 陶义听后万分感慨,说道:“老板,你真好,我非常感谢,你在我困难时让我来工作,是帮了我的大忙,我会记你一辈子的。”她说道:“你说得太严重了,这不是双方都得益的事嘛。”陶义说道:“应该说,的确是你帮助了我。” 那个女人把话题一转,说道:“陶师傅,这十天来,我观察你干活真是不错,我非常满意,今天略备小菜,以表示我对你这个师傅的感激。”陶义有点受宠若惊之感,便说道:“不敢当!不敢当!干活挣钱,我当然要好好干,这是本份的事。”那个女人端起酒杯,说道:“来!陶师傅,先干一杯再说话。”她一仰脖一口喝先下去了。陶义也只好一饮而尽。“好样的,陶师傅。”夸完之后,又把酒给倒上了,说道:“陶师傅,我是一个爽快的女人,说话也是直来直去,我看你是个好人,我很喜欢像你这样的人,也欣赏你的技术,干活麻利。”就这样,她把陶义夸得有些晕乎乎的,陶义兴高采烈,情绪慢慢地上来了,两个人越说越上劲,越喝越动情。这时,女老板说道:“我看你干脆就跟着我算了,我们俩一起干。”“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没有感觉到吗?”“感到什么呀?”“你身强力壮,技术不错,人又长得帅帅的,干吗还要去拾破烂呀?我们俩个合在一起干,好好地挣钱,好好的生活,那有多好!” 陶义听她这话后,觉得这个女人有点意思,他立刻警觉起来。他便用深沉的 语气说道:“老板,这你就不知道了,我本来是一个当兵的,因为生二胎遭遇到了无情的打击,无法生活,才来到北京上访,为了着活一家人,不得不这样干的。”“呵——!原来是这样。”她听后似有所误地应了这么一句。 陶义继续说道:“最近,我又收养了一个小孤儿。”那女人听后更觉惊愕,便打断陶义的话问道:“唉!你还收养了一个孤儿!?那你岂不是更苦了吗?怎么能受得了啊!”“那有什么办法呢?也得过呀。”“那你就甘心这样下去呀?那不苦死你了?”陶义只是摇头。她说道:“干脆,你就离开他们算了,要知道人都是往高处走的呀,你干吗非甘受那个罪呢?听我劝,就跟我走算了,咱们俩找个安静地方开个小修理部,好好地过过快活日子多好。” 陶义看了看她一眼,但没有说话,心里想:这个小娘们长得倒是不错的,可是心眼不好,只图自己安逸,不顾别人,竟然毫不掩饰地拉开我来了,真不是个好娘们。她看陶义没有说话,便进一步地说道:“怎么?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吗?这么多年的苦日子,难道说还没有受够吗?”陶义还是不说话。她心里在想:可能是在思想斗争吧,我再给他加点温馨劲。她想到这里,便便拿起酒瓶子,走到陶义身边,把杯子给加满后,再端起杯子来,送到陶义嘴边,劝道:“来,我敬你一杯,衷心地祝愿你能够获得幸福。”陶义见老板给自己敬酒,只得端起杯子来,说道:“谢谢!”于是,一仰脖喝了下去。那女人见陶义如此痛快,感到格外高兴。她把杯子放下后,便顺势把手搭到了陶义的肩上,问道:“没有事吧?”陶义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合,从不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温暖柔情,情不自禁地有点晕乎感。那女人见陶义没有反对之意,便把椅子拉过来靠在陶义身边,一屁股坐下来,紧紧地靠着陶义,说道:“陶师傅,你真的是很苦很累呀,不过我和你一样并不轻松。”陶义偏过头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也不轻松?难道你也有什么苦处吗?”“陶师傅,你不知道,我是安徽人,今年二十八岁,本来也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但因我的那个爱人,吃喝嫖赌样样来,把本来我做生意挣来的一个还算可以的一个家给搞得干干净净,这还不说,他还常常打我,于是我就和他分手了,一气之下就跑到北京来了,刚来不久,就是我一个人无依无靠,开了这个小小修理部,应该说还算可以,只是太孤独,内心充满着痛苦。”陶义似乎被她的遭遇所动,表露出了一丝深感同情之意。她继续深沉地说道:“自从你来到我身边之后,我似乎有了一种莫明其妙的幸福之感,所以,我毫无保留地向你提出了让你跟着我的要求。”她说完之后,不自觉地把头靠到了陶义的肩膀上,脸上露出了一种非常幸福的表情。陶义此时没有说话,只是端起酒杯对她说道:“来!我们再干一杯!”那个女人欣喜地端起了酒杯,应道:“干!”两个人把脸一扬,都非常痛快地喝了下去。 那女人放下酒杯之后,一下倒进了陶义的怀里。陶义不知所措,呆呆地看着她,他那颗火热的心激烈地跳动着,只是感到了一种无限的幸福。此时的陶义似乎有些失控了,他竟然把她抱得紧紧的,还慢慢地低下头,轻轻地亲着她那红润润的脸蛋,他觜唇上的感觉是这个女人的皮肤比江花要细嫩得多,他亲着是那样的舒服,心里是那样的甜蜜。而那个女人更是感到了无限地幸福,她那颗干涸了多时的爱心,一下子被激活了起来,她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紧紧搂着她的这个男人,她仰着头对陶义轻轻而甜蜜地说道:“我醉了,请把我抱到床上去。” 陶义听到这话,一下子被震醒了,原来他虽然有点发晕,但还没有敢往那些事上面去想,顿时,他开始清醒起来。于是,慢慢地松开了手,两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漂亮的年轻女人,他的心好似一团乱麻,嘴里没有话,表情呆滞。女老板看到陶义这副表情,顿时也有点呆了,她完全没有想到陶义会有这副神态,一时搞不清楚陶义是什么意思?于是,刚才那种热腾腾的场面和温馨之情一下子都不见了,轻声地问道:“你怎么啦?”陶义没有说出话来,只是摇着头。 陶义的清醒,是被她那句完全没有想到的上床的话所刺激,他突然想起了在不远的地窝棚里面,还有江花和小超在等着他哩,他好像看到了江花的眼神,小超的哭声,还有远在故乡的小玉和小宝的呼唤,他的心一阵颤抖……他忽地站了起来,对那个女人说道:“对不起,老板,是我醉了,请原谅。”这时,那个女人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呆呆地看着陶义。陶义又说道:“老板,谢谢你的美酒、美意,对不起,真的是对不起,我该回去了,家里还有爱人和孩子在等着我哩,好了,再见。”说完后,转身就往外走。这时,那女人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轻声地喊道:“陶师傅!陶师傅!”陶义没有回头,她一边送出房门,一边说道:“陶师傅,明天早点来呀!”陶义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劲步向他的那个“家”走去,从那以后,陶义再也不去修车店了。 第十五章 收容所里 第一节 第十五章 收容所里 第一节 那一天,陶义对江花说道:“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我们的事没有一点消息,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我们得想点能够引起领导重视的办法才行。” 江花说:“有什么办法能让领导重视呢?” 陶义说:“我想到天安门去看看。” “到天安门去?去干什么呀?” “不行,我们就到那里去静坐,我想那样肯定会有人来干涉,那不就有人重视了吗?” 江花她哪里懂得这事,便反问道:“我们在那里坐着,就有人来管我们?”“这你就不懂了吧?只要我们坐在那里,当然还得摆点东西,肯定会有人来管我们。” “是吗?那我们就试一试去。”于是,两人决定到天安门。 陶义和江花带着小超来到了天安门前。两个人楞楞地、默默地望着毛主席,望着,望着……过了好一阵子,他们深深地向毛主席画像行了个九十度的弯腰大礼,慢慢地转身向广场走去……他们来到了旗杆下面,靠着汉白玉围栏便静静地坐了下来,陶义把事先准备好的一张不大一不小的、上面写有“我们要找党”的纸条拿了出来,摆在地上。 江花说:“就这样就会有人来管?” “不要着急,等着吧。”这时,江花心里顿时有点发紧,心跳加快,她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国旗,在迎风飘荡,顿时产生了几分紧张的心情,她转身问陶义:“陶义,如果真有人来管的话那会是什么人?”“肯定是警察。”江花一听是警察,心里有点害怕,说道:“警察来管又会是怎么样呢?”“那就不知道了。”“会把我们抓起来吗?”“不知道,也可能。” “那我们还要坐吗?走吧!”显然是江花有点害怕了。“你害怕了?”“有点,如果真把我们抓起来了怎么办呢?”“这……” 正在这时,开始有路人住足观看了,且越来越多。且有人边看边念那张纸条:“毛主席啊!我们要找党,请问党在哪里?”有人在切切私语,开始有人议论起来。在广场上值勤的两名武警看见有人围观,便走过来了,分开人群,来到陶义和江花的面前,十分严肃地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在这里干什么?” 陶义回答说:“我是当兵的,因受冤屈,没有活路,特来这里找党。” 两个武警听说是当兵的,便说道:“起来!收起你的东西,跟我们走!”就这样把他们带走了……江花心里面十分紧张,她不知道后果会是什么?两个武警把他们带到了天安门城楼下一间警卫值班室,进屋后,向一位干部报告道:“报告连长,”指着陶义说:“他是一个当兵的,在旗杆下静坐,还摆着一张写着要找党的纸,还拿着立功证书等东西要展示,被我们及时发现,所以,我们没有把他们直接送派出所,先带到你这儿来了。” “那好,你们去嘛。”两个武警出去了。连长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过了陶义和江花的那副样子之后,说道:“你们坐下吧。”俩人就坐下了。 连长严肃地问陶义:“你叫什么名字?”他的声音不快不慢,不高不低,虽很严肃,但尚和气。陶义回答:“我叫陶义。”“是什么地方人呀?”“四川人。” “你是干什么的呀?”“是当兵的,一名志愿兵,现在是一个上访申诉的兵。”“你有能证明身分的证件吗?我看看你的证件。” 陶义便把证件拿出来递给了过去。连长翻来覆去地看了之后,问道:“她是你什么人?”“她是我的爱人。”“你们为什么事上情?”“情生第二胎。”“超生?”“不是。”“不是超生为什么遭遇到了处罚?”“是遭遇了打击报复。”连长稍停了一会儿,问道:“这个孩子就是你们的二胎?”“不!这个不是第二胎,是临时收养的。” 连长听不明白陶义的意思,不想多问了,便说道:“你们上访就应该到上访接待站去,为什么要到天安门国旗下面来呀?”“该去的地方我都去过了,解决不了问题。”“你认为到天安门前国旗下来静坐,就能解决问题吗?”“是的,我想这里能解决问题,所以才来,不然就不会来了。”“国旗下面能解决你什么问题呀?”“能解决问题,因为这里是党中央所在地,是我最敬仰的地方。” 这时江花开口说道:“我们相信党,我们相信党中央一定能够帮助我们解决问题。”连长总觉得有点怪,便又问道:“你们既不是超生,又为何受打击?”陶义立刻就打开了心扉,叙述着自己的问题及遭遇…… 那位连长听后,脸上露出了同情的表情,说道:“同志啊!你知道天安门是什地方吗?这是国家的脸面啊。你有苦,你有难,我同情,我理解,但我不能同意你在这个地方静坐,你还摆出‘毛主席呀,我要找党,党在哪里’这样的东西。这要是被外国记者看到了,再给你照一张相片,登在外国报纸上面,那会给我们的国家和我们的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啊?我给你说:你回到部队去找部队领导,向他们说明情况,实在不行,你到总政去都可以,千万不要到这里来,记住没有?千万要听我的,只有好好地找领导说明情况,才能得到解决,如果不讲方法,那只会把事情搞复杂,相反没有任何好处,那样不但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给自己带来不利,嗯!听我的吧,我的好兄弟。” 连长紧接着又补充说道:“我们也给部队领导领导机关打个电话,反映一下你的情况,建议他们认真关心一下你的问题。”两人齐声回应说:“谢谢!” 这时,江花忽然开了口。她说道:“连长同志,我有两点看法。”连长奇异地问道: “呵!你有什么看法?”江花说道:“第一个看法是,上访总是有原因的,我们有冤屈,没有法活下去了,不然是不会来到北京上访的;第二,我们上访是相信党、相信政府,如果不相信党,不相信政府,我们就不会来。连长同志,你同意我的看法吗?” 连长听后觉得有一定道理,便表示说:“我同意你的看法。但还是要劝告你们,不能到天安门来静坐和展出材料,应该去找上级机关反映情况,务必坚持走正确的上访途径。否则,得不到应有的结果,甚至相反,惹来麻烦。” 他们被连长的同情、诚恳和劝慰所打动,心里感到热呼呼的,他们的心情平静了许多,便站起来说了声:“我明白,谢谢。” 武警连长说:“不过,按照规定,我不能让你们走,还得把你们送交到天安门派出所去。”;连长说完后,到门口叫来一个战士,交待说:“你把他们带到广场派出所去,交给他们。”“好的。”那个战士回后,向连长敬了一个礼,转对陶义说:“跟我走吧。”就这样,把陶义他们送交给了天安门广场派出所。 在天安门前面的派出所的大门口传达室里,一个看门的老头问陶义:“你是什么地方人啊?”“四川人。”“我早就听出你是四川人了。四川人呀!四川人!四川人厉害!我服!那年你们四川那个养猫的老人,把广场上那么多人都给整治了。”陶义明白他说的是小平同志。但他一时分辨不出他说那话是什么意思?四川人怎么啦?四川人就是励害! 正在这时,一个民警过来开始询问作笔录,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陶义。”“是做什么的?”“当兵的。”“哪个部队的?”“k军的。”“什么地方人?”“四川人。”转而问江花:“你是什么人?”“我是他爱人。”“叫什么名字?”“徐江花。”“你们为什么到天安门来闹事?”“我们没有闹事。”“没有闹事,你们到国旗下面干什么?”“我们要找党。”“到那儿找什么党?那还不闹事呀!” “我们真的没有闹事,只是……”“只是什么呀?”“你们到军总部信访办去过吗?”“去过,不解决问题。”“他们不解决问题,你就到这里来?”“是的。” “k军总部信访办知道吗?”“不知道。”“按我们这里的规定,得把你们送进收容所去。”“同志呀!恳求你们,不要送我到收容所去”“为什么不要送你去?”“我们还要抓紧时间上访,家里人和孩子还等着我们生活哩……”“我们可是管不了那么多。” 那人说完这话,便打起电话来。“喂!k军信访办吗?……我是天安门派出所。……有两个上访的人,男的名叫陶义,女的名叫徐江花,是你们部队的吗?……他到天安门国旗下面静坐,是你们来领人,还是我们送到收容所去呀?” 电话里面传出来了对方的声音,陶义听出来了是高秘书的声音,当即夺过电话机就与对方说话:“高秘书,我是陶义……我……”没有等他说完话,对方就打断了他的话,极其不满地说道:“陶义呀陶义,真有你的,在我们这里闹得还不够呀,你们竟然还跑到天安门去闹?”陶义说:“团里是怎么对待我的?我的问题你们是知道的……”“我们不是在一再为你说话吗?”“可是没有解决问题呀。”“你不要再说了,就凭你们到天安门去静坐这一条,你就是有一千条理由,也就没有理了,你就进收容所吧。”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陶义真是不明白,我没有闹事,为何要说我是闹事? 过了一会儿,进来了两个公安局的警察,不容分说,要强行把陶义和江花“请”上了押送车。陶义说道:“同志,请照顾我们一下吧,我们还带着这么小的孩子呀,我们以后注意不再来这里就是了。”江花也一个劲地求情道:“同志,我们错了,我求你们原谅我们这一次吧!求了!请看在我的小孩面上,放了我们吧!”警察对陶义说:“要不,把你送走让她留下带孩子?”陶义争着说道:“同志,她一个年轻女子,又带着这么小的小孩子,没法过呀,求求你了。”这时,江花把怀中的小超偷偷地扭了一下,小超哇哇地哭了起来,江花和陶义都异口同声地求道:“同志呀,你看这小孩子都在向您求情了,你就照顾我们一次吧,求了求了!”警察被小超的哭声打动了,他心里想,她带着如此小的一个小孩,收容起来也的确是个问题。江花又继续说道:“要么,我跟您好跪下好吗?”说着她真的要往下跪。那个警察急忙把她拉住,说道:“好吧!今天就放了你们,可要吸取教训呀,要知道,这是天安门,是国家的脸面,不能随便在这里来胡闹,知道吗?”江花和陶义齐声应道:“知道了,知道了,以后我们绝不会再干这种有伤国家面子的事了,我们保证,保证!”“那就这样嘛,你们可以走了,快走吧!”陶义说了一声“谢谢”,同时向那个警察敬了一个军礼!江花也再三地道谢。“快走吧!”江花和陶义便离开了派出所。 陶义问道:“我们的小超还真行,在节骨眼上,他还能使上劲,狠狠地帮了我们一把。”江花笑着说道:“那还用说,我们帮了他,关键时他也会帮我们。”陶义觉得江花的话有点那个,便问道:“是不是你搞什么鬼了?”江花笑着说道:“我还能搞什么鬼!”“是不是你故意弄哭他的呀?”江花笑了没有说话,陶义:“嗬!没有想到,你还有两下哩!”江花说道:“说真的,我真是不忍心扭他,可是为了不进去,只好狠着心扭了他一下。”两个都笑了。 第十五章 收容所里 第二节 1992年的9月,是北京最好的季节,天高气爽,百花盛开,整个京城是那么地美丽,特别是快到国庆节了,各个景区都不得在开始布置,以迎接国庆的到来,与往年有所不同的是,因去年的“六四”运动闹得国际上对中国都不得采取了不友好的态度,所以,国家要有更大规模的活动,展现国事的稳定,自然更是重视节日活动的安全,其中一项就是要对上访人员进行清理。这是国家利益的需要。陶义他们只知上访,只知拾破烂度日,哪里了解这些深层次情况。 棚子里,陶义对江花说:“国庆节都快到了,我再到大院去看看,你就在家等着吧。”江花说:“你去好好和他们说一说,请他们多帮助我们吧。”陶义应道:“我知道,唉!小超没有奶粉了吗?你一会去买点吧。”“你走吧,我知道去买的。” 陶义出棚走了之后,江花在家里忙着收拾小超的事。这些天来,小超在江花爱戴呵护下,干干静静,白白胖胖,长得十分分健壮。江花看着小超,心里非常欣慰,她收拾完之后,便和往日一样,把小超背在背上,一个人推着三轮车,出棚子,锁上门后,骑上车去拾破烂东西去了。……快到中午时分,她骑着装有一些破破烂烂东西往回走,到一个百货店时,她停下来买了一袋奶粉,便回到棚子来了。她开门进家后,解下小超,又冲上一瓶奶,便坐在那里喂小超的奶,她看着小超,心里是那么地欣慰,不禁自个暗暗地笑了一下,嘴里不禁自言自语起来:“你这个小东西,算你走运,碰到了我们这样的好心人,要不,你怎么办呀?”说完后自己又笑了起来,她为自己的好心感到满意、欣悦。她忽然想到,怎么陶义还不回来呀?是不是人员太多了?她便起身把小超放在床上,自己准备去做饭。 他们的饭非常简单,一会儿就做好了,就等着陶义回来吃饭,可是左等不见回来,右等不见回来,她又到棚子外边去转子一下,也没有陶义的影子,她带着有点不安的心情回到了棚内,坐在那里呆了一会儿,又看看小超,嗨!那小子竟然呼呼地睡着了,她起身把一床被子轻轻地给盖到了小超身上,然后,又来到棚门外看了看,还是不见陶义的身影,这时,她有点坐不住了,她在外面转来转去,心里在不停地想,怎么回事?平时不是这样,早该回来吃饭了,今天怎么回事?她又回到棚子里来坐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 太阳已经偏西了,还是不见陶义的身影,她真的有点坐不住了,于是,她把小超抱起来,背在背上,直奔k军大院,她要到现场子去看一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当她骑着那辆三轮来到大院门外时,却不见一个上访的人员,平时都有不少的人,今天怎么没有一个人?她纳闷了,她便向门卫跟前走去,她上前问道:“同志,请问今天这里如此清静呀?” 门前的卫兵们基本上都认得江花和陶义,见到江花来问情况,便开口说道:“怎么?你还在这里呀?” 江花有点发楞地反问道:“我刚来,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呀?” “上访的人员都被拉走了,收容了。” “为什么呀?” “国庆节快到了嘛。”江花一听全明白了,陶义被收容了,她难过极了,她在想这下怎么办?她无精打采地往回走,骑上三轮车,回到了棚子里,天色已经临晚,这时她有些害怕了。是啊,晚上一个女人住在这四处无靠的破棚子里,万一有个坏人来了怎么办?于是,她决定到广安门车站去住宿,他们曾经在那里住过。 第十五章 收容所里 第三节 在昌平收容所里,被收来的人非常多,有上百数的人,都是收容在这里等待着转送到回地去的。那里面什么人都有,真是热闹极了,人员情况也很复杂,有上访的,有偷盗的,有扎皮,有流氓,但都是外地人。就是在这收容所里面,也有偷盗的,还有动不动就打架的,稍不注意东西就会被偷,稍不小心就会惹来一场斗殴。工作人员根本无法管理,也没有那么多人来管,再说他们也不愿意多管,偷就偷,打就打。晚上睡觉就像是煮饺子,一间屋子里头睡好多人,你挤我,我挤你。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以强凌弱,弱肉强食。每天三顿饭,每顿只是两个窝窝头,一盆青菜汤。 陶义是一个当兵的,身体也还壮实,再说他部队干了十多年,适应能力强,也不在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因此,还能过得去。 第二天,在等待遣反期间,陶义被叫去参加拔草。监管员看到陶义干活很认真,便和他攀谈起来,问道:“我看你顶会干活的嘛。” 陶义回答说:“从小在家就是干活长大的,到部队干得也还算不错,所以,转了志愿兵。”“你还是个当兵的呀?为什么成了今天这个样?”“多生了一个小孩。” “超生?”“不!不是的,只是第二胎,还算不上是超生。”“不算是超生怎么走到这步呢?”“因为得罪了领导,借机打击报复。”“那就没有治了,上访多长时间了?”“好几年了。”“没有结果吗?”“没有,还看不到希望。”“那打算怎么办?” “决心继续上访,直到最后胜利。”“你行,好样的。”“我们坚定地相信,党不会不管我们的事。”“我祝你走好运。”两个人越谈越近乎。 这时,哨声响了:“吱——吱——”“休息一会,喝口水。”大家各自找地方坐下来休息。那个监管干部与陶义继续说着话。这时,吹哨的那个监管干部看到他俩在谈话,也走过来参加到闲谈中来。他问道:“你是当兵的?”陶义说:“是啊,我是当兵的。”陶义出示了相关证件。“怎么落到这一步了?”“嘿!说来话长啦。”第一个监管干部说:“因为超生,遭遇到打击报复。”后来的那个问道:“怎么回事?还话长?”“是啊,”于是,陶义便把他如何得罪干部,如何超生,如何被整等情况一一说给了两个监管干部听了。一个监管干部听了之后,无限感慨,叹息道:“唉!那你就只好认倒霉吧!” 另一个监管说:“我们都是当兵的,你的遭遇很不幸,我们很同情你的遭遇。” 这时陶义说道:“同志啊,你们能放我出去吗?”“你有什么事吗?”“我的爱人还在城里,我被收容后,她一个人,还带着一个人家托附的婴儿,十分困难,请求照顾一下放我回去。”他边说边出示了《托附书》。公安员得知情况后,十分感动。公安人员问道:“怎么?带着一个别人托附的孩子?”“是啊!”“谁托附的孩子呀?”“啊,情况是这样的……”陶义就把托附孩子的事情说了一遍。公安员看后,深为陶义他们的行为所感动。说道:“你们自己如此遭遇,如此困难重重,还能帮助别人,实属不易,好人!好人!” 陶义说道:“人嘛,总是有人性的嘛,同是天涯沦落人,互相帮一把是应该的。”公安员深受感动,并给予了极大的同情,对陶义说:“你的情况我们知道了,你是个好人,再说我们大家都是当兵的,这样吧,你先参加劳动,听招呼就是了。” 陶义说:“谢谢你们的照顾,不过,我请求能放我出去,我爱人一个年轻女子,又带着一个小婴儿,困难得很呀。” “不要急。”那个公安员安慰陶义一句后又说道。“这样吧,我们回去研究研究再说吧。” 陶义说道:“谢谢二位兄弟,请关照关照,一定帮忙说说情,把我放了吧,她一个年轻妇女,还拖着一个小孩,在北京无依无靠,我实在是不放心啊。” “你不要着急,我们回去后研究一下,我们都是当兵的,完全理解你的心情。” 那个监管说完之后,拿起哨子,吹响后,喊道:“干活了!干活了!” 第三天,一名监管来找陶义:“陶义,你到办公室去一趟。”陶义便随他来到办公室,一个警干对他说道:“陶义,你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了,经过商量,决定让你出去,但在国庆期间你千万不要再到大院门口去了,等过完节之后再去,希望你能够上访成功,去吧。” 那个干部又补充说道:“你的事,这么多年了,看来是很难办呀,你得想办法找关系,没有关系恐怕你的事是不好解决的。”“哪里去找关系哟?”陶义回答道。“要多方面想办法。”那个警干说。“好的,谢谢指点。” 警干说道:“好了,不用再说了,中国有句老话,好人必有好报,相信你会有好报,祝你走好运。”说完后,并深情地说道:“兄弟,你快走吧,去找你的爱人吧。” “谢谢。”陶义怀着万分感激的心情告别了那个干部,很快赶回到住地,见到了江花和小超,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各自诉说了三天来度日如年的不安心情……江花见陶义能平安的回来,她的心终于落地踏实了。 第十五章 收容所里 第四节 当他们两人相见时,陶义见江花带着那个可爱的小超,既结实又可爱,他抱过手来亲了一下,确实给他带来了快乐。但他又担心眼前这种流浪生活,何时是个尽头?带着这个孩子的确是不方便,说道:“江花,可不可以把这孩子找个地方寄养?” 江花说道:“我们答应过徐东的,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其实这个孩子是很可爱的,怎能舍得呢?你看他是多乖的呀!再有,这次在收容所里,小家伙还帮了我们的忙哩。”陶义没有说话,江花又说道:“有人给我说,带着小孩子上访的人,一般都不被收容的。”其实,陶义也很喜欢这孩子,只是觉得不方便,听江花这么一说,便顺着应道:“是吗?还有这样一条呀?那我们就把他带在我们身边吧。” 两个人经过商量,决心在北京安营扎寨,长期上访,还确定了文明上访的原则,不吵不闹不胡来,心平气和谈问题的原则。 从这以后,陶义和江花他们在上访过程中,坚持正当行为,不因贫困而不要人格,不因无钱而偷鸡摸狗。坚持文明上访,争取人们同情,相信总有一天党是会管他们的。 他们就这样一边上访一边拾破烂,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在北京常住上访,一混就是五、六个年头。五、六年来,他跑遍了北京有关的各个机关,跑熟了国务院、军队信访办,也不知道发出了多少申诉材料,跑呀,找呀,谈呀,等呀,每次都是上级往下转,下级再往上推,最多就是让团里来人把他们接回去。可是接回去后,总是不给吃,不给住,不解决问题,甚至还遭驱逐,押送回乡,送回去后他们又再来,如此循环往复,那些机关的警卫战士对他们都很熟悉了,大院门口站岗的警卫战士,换了一茬又一茬,而他们的情况却是依旧如常,仍在不停地跑呀,找呀,谈呀,等呀,可始终见不到一点署光,真的还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是个尽头……但是陶义和江花坚持着自己的决心和信念,始志不渝。 曾经有一天,他们在拣破烂的路上,遇见到一个老人躺倒在路边起不来了,陶义他们便上前问道:“老人家您怎么啦?”老人没有力气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前胸。陶义和江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陶义对江花说道:“是不是他犯病了?看样子好像是犯病了。”江花说道:“好像是犯病了。”正在这时,来了一个过路人,看到这情况便问道:“怎能么啦?”江花忙说道:“我们看到他躺在这里,我们过来问他,他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手指了指前胸,看样子是犯病了,可我们又不懂。”那过路人看了看老人,又摩了摩脉搏后说道:“看样子他是心脏病发了,你们看他的嘴唇都紫黑了,脉搏也不齐。”江花说道:“那该怎么办呢?”陶义问道:“同志,你说该怎么办?”那人说道:“要赶快送他上医院。”“你说往哪里送?我们用这三轮车来拉。”“前面不远有个医院,走,我们一起来帮他吧。”在那个路人的指挥下,三个人马上就把老人轻轻地抬上三轮车,陶义蹬着车,那人和江花跟在后面跑,一会就到了医院。 医院急救室的医生,立即实施抡救,很快就让老人脱离了危险。老人说出了家里的电话,医院打电后,家人立即来到了医院。陶义江花和那个路人见老人脱离了危险时,他们就走了。当老人家的家人得知是几个不相识的人用三轮车拉到医院来的时,再找陶义他们三个人时,却已经找不到人了。 还有一次,江花他们正在拾破烂时,有一个老人在不远处走着路,不小心一下子摔倒了。”江花和陶义赶紧跑过去,问道:“老人家,扔到哪儿没有?”老人说道:“还好,就是这里痛。”老人边说边指着右腿脚腕子。于是,两个人将老人慢慢扶起,老人站不住,也走不了路。 江花问道:“老人家,要不要送你上医院看一看伤?”“不用上医院,回家就是了。”“您家住在哪里?”“离这里有多远的路程?”“没有多远,往那边走过去再拐一个弯。”“送您回去,家里面有人吗?”“家里面有人,我老伴在家。”“那我们送您回去好吗?”老人点点头说道:“好,那就麻烦你们了。” 于是,他们两个人便把老人扶上自己拾破烂的三轮车,由江花坐在车上扶持着老人,由陶义蹬着三轮车,拉着老人,按照老人所指的路,拐过两道弯,来到了老人的家。 老人家的老伴一看,忙急着迎了上来,惊讶地问道:“唉呀!老头子,这是怎么啦?唉!你到哪里去了?” 江花忙跳下车来,对老大娘说道:“大娘,大爷他走路不小心摔倒了,脚给摔坏了。”陶义说道:“大爷脚摔坏了,我们说,是不是送他上医院看看,他说不要紧,用不着去医院,于是,我们就按老大爷的意思送回来了。”那老人也说:“多谢这两个年轻人啊,不然我还回不来哩。”大娘听后感谢不尽地说道:“谢谢你们了,谢谢你们了!” 陶义和江花都说:“不用客气,大娘,正好我们碰上了,没有什么,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他们把老人家扶到门前的橙子上坐下来。老大娘忙着招呼江花他坐,要他休息一会,陶义说道:“不用了,大娘,不用客气,我们还要去办事哩。”老娘问道:“看你们的样子,你们不是北京人,对吗?” 陶义回答说道:“大娘,您老看得准呀,我们不是北京人,是外地人。” 大娘听说是外地人,又进一步问道:“你们是外地人在北京做什么工作呀?” “大娘,我们没有工作。”江花应道。“没有工作?”大娘有些惊奇地反问道。 老大爷这时说道:“老伴,不用问了,他们也是受苦的人啦,我常看到他们在工地上……”大娘更有些奇怪地说道:“受苦的人?”这时陶义便直截了当地说道:“大娘,我们是拾破烂过日子的人。” 大娘更是纳闷了,更是要追问一个明白,进而问道:“你们越说我就越不明白了,你们俩年纪轻轻,长得干干净净的,怎么会是……” 江花便直截了当地说道:“大娘,我们是来北京上访的,为了生活吃饭,我们就在那儿拾破烂,真恰碰到大爷摔倒了,于是……” 大娘听了之后,感动了,说道:“你们是好人啊!自己那么困难,还关心帮助我们,好人啊!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相信你们的问题一定能够得到妥善解决的。”大爷也说:“愿你们的问题能够得到妥善解决。”这时,陶义江花齐声说道:“谢谢大爷大娘的祝愿,我们这就走了,您好好休息吧。”说完两人转身出了老人院子。 还有一次,他们在路上拾到一个包,打开一看,里面有不少现钞,数了数有八千多块钱,包里除现金外,还有出入证和住医院的押金条等。当时,陶义又惊又喜,他对江花说道:“上帝有眼,他可怜我们,给我们送钱来了。” 江花她并没有感高兴,她冷静地说道:“你不要光想好事,我们得想一想,这是人家的坏事。”陶义说道:“是的,对丢钱的人来说,那肯定是坏事。”江花说道:“你没有看见人家包里面的住院单和押金条呀?看样子这钱是人家治病的钱,丢钱的人不知是多着急呵。”陶义说道:“照你这说看来,这钱我们还不能拾了就拿走,或许是人家的救命钱哩。”江花说道:“我们现在是很穷,在确是很需要钱,我们也可以把这笔钱拿走,但是,人家治病救命,那比我们是更需要钱。” 陶义说道:“我给你开玩笑的,难道说我的觉悟还不如你吗?”“那倒不一定,我上小学时就是学雷锋积极份子。”“告诉你,学雷锋时,我也不比差。”“我以为你是真想要这钱哩。”“那是我考验你哩!不要忘了,我在部队是顶顶有名的标兵。”“唉!你考验我?小看人,不要以为你在部队是标兵,换了场合那就不一定呵!”“说真的,江花,你说得非常好,非常对,我们的确是很需要钱,如果我们昧着良心把这钱拿走,也没有人知道,可是,花这钱的时候,心踏实吗?手不抖吗?如果真的是人家的救命钱,那我们岂不是等于是犯罪吗?”江花说:“这钱我敢断定,肯定是人家的治病钱。这样吧,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看是否有人回来找。” 陶义说:“也只有这个办法,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江花说:“你再看看里面的东西,出入证上的名字和钱持数量,都记清楚了,如果有人回来找时,我们得问问情况,要对得上岔才能还,如果说得对不上,我们还不能说拾到东西的事。” 陶义说:“你说得很对,不能随便说我们拾到东西了。”两人商量妥善之后,便坐在路边。不一会儿,真的有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急急冲冲地骑车而来,边走边寻找着。当他看到陶义江花他们在路边坐着,便下车来气喘吁吁地问道:“同志啊,请问你们看到路上掉得有一个包吗?” 陶义回应道:“没有看到什么包呀,请问你丢东西了?” 那人着急地应道:“是啊,我丢了一个包,急死我了,我是去医院送钱的,医院还等着钱做手术哩,我急得光顾跑了,不小心把包给跑掉了。” “你那包里面有些什么东西呀?”陶义关心地问道。 “八千多块钱哩和住院手续等。”那人回应道。 “你怎么搞的呀!为什么不小心点?你什么人做手术呀?” “我的老母亲,本来早该做的手术,因为没有钱,一直拖着,医生说,再不做就不行了,我只有到处借钱,费了多大的努力才借到了这些钱,今天赶快送去交了钱就可以安排手术了,谁知道……都怪我太着急不小心,真是急死我了,这下子怎么办啰!”那人急得直冒汗,他又继续说道:“你们没有看到就算了,我得赶快再往回找一找看。”他边说边上车。 这时江花给了陶义一个眼色,陶义便说道:“同志,你不要急,你说说你叫什么名字?丢了多少钱?包里面有些什么东西?” 那人一听,马上变忧为喜地问道:“同志,你们见到了我的包了?我的名字叫赵康,包里面有八千五佰多块钱,还有住院的押金条,押金数额是三千元。同志,如果你们拾到了,就请把包还给我吧,我给你们磕个头,感谢你们。”那人说着说着,真的要磕头。 陶义连忙说道:“别!别!别!”江花接着又说道:“同志啊!今天算你有运气,包是我们拾到的,我们看后就知道是急事用的,故一直在这里等候着,看来这是我们之间的缘份吧。” 那同志听后,万分高兴,说道:“太感谢你们了,你们是好人啊,大大的好人啊!叫我怎么感谢你们呀?”那人激动得不得了。 这时江花拿出了那个包,递交给了那个人,说道:“你快拿去吧。你清点一下包的东西,看少了没有?”那人接过包说道:“不用看了,不用看了。” 江花严肃地说道:“同志,不行不行,你一定要清点一下。” 于是,那人便大概地清点了一下,说道:“不少不少,谢谢谢谢!太谢谢你们啦,叫我怎么感谢你们呢?”说着,便从包里抽出了几张百元大票,要给陶义他们。说道:“同志,这就算是我给你们的回报吧,只能是意思意思,请收下。” 陶义和江花同时说道:“不行!不行!你这是救命钱,我们不能收,你快拿去做手术吧。”双方推来推去,江花陶义他们说什么也不收。最后那人说道:“我向你们行个礼吧。”说完后,向陶义他们行了一个深深的弯腰礼。突然,那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地说道:“你们看,我都急糊涂了,还没有问你们尊姓大名哩,请问你们贵姓,怎么称呼法?” 陶义说道:“算了!算了!” “这不行,这肯定不行,怎能不问你们的姓名呢?那样的话,我还能算是一个人吗?” 陶义听了赵康这句话后,便说道:“我姓陶,名叫陶义,她是我的爱人,叫江花。” 那人又问道:“请问你们在哪个单位工作?”陶义说道:“我们没有单位。”江花补充说道:“我们是拾破烂的。” 那人一下子楞住了,反问道:“你们是拾破烂的?!” “是的,我们是拾烂的,怎么?不像吗?”那人仔细地打量着面前这两个人的样子,点了点头,惊讶而感慨地说道:“同志啊,你们是好人啊!好人啊!哪里找你们这样的好人哟!”那人说着说着,眼眶里渗出了一丝泪水,伸出手来,紧紧地握着陶义和江花的手,摇个不仃。稍后,那人又问道:“你们这样年轻,为什么要拾破烂呀?” 陶义说道:“同志,实话告诉你吧,我们是上访的,为了生活,只有拾破烂。” “你们在哪里上访?” “就在对面k军总部大院信访办上访。” “你是当兵的呀!为什么事上访呀?” “生了二胎,受到了不正当的处罚……”那人向k军大院方向看了看,问道:“你们住在哪里?” “不瞒你说,我们住的是地窝棚,就在那边不远。”那人嘴里一个劲地啧啧不仃,脸上露出了无限感慨之情。江花说道:“同志,你还是赶快去医院吧,那边还等着你哩。”那人猛然醒来,说道:“对对对,我得快回医院去,谢谢你们了,谢谢你们了。”说完之后,急忙骑车而去。又回头说了一声:“同志,谢谢了,过几天我来这里找你们!”陶义和江花向那人招了招手,那人渐渐地、远远地去了。 第十六章 玉女进京 第一节 1995年年底,在在新的一年即将到来之际,小玉十分想念她的爹妈,她为他们长年在外流浪感到担忧,她为父母遭遇打击的问题长年得不到解决感到难过,她也为她年小不能为爹妈分忧而感到惭疚。她想我能为他们做点什么事情呢?想来想去,她决定给k军总部信访办的领导写封信,为爹妈呼吁呼吁,从自己的角度提出一点要求,以此帮助一下父母,尽一点心力。于是,待春节快到来之际,她便偷偷地提起笔来给部队写信。她不认识人,给谁写呢?她想起听爸爸说过信访接待办公室有个高秘书,于是,他便给高秘书写信。那封信是这样写的: “敬爱的高叔叔:我是陶义的女儿,名叫陶玉,五年级学生。虽然我随爸爸妈妈上访那么多年,可是却没有见到过您,只是常听爸爸说起您,爸爸说您是好人,因此,在我的心眼里您是个好叔叔,今天我特别跟您写这封信。 高叔叔,春节又快要到来了,我和弟弟好想念爸爸妈妈,平时他们常年在外,不跟我们在一起,过年了我们好想他们能和我们在一起过年啊!…… 高叔叔,当我想到跟爸爸妈妈在部队上访时的一些情况,我心中就有一股仇恨在涌动,就是因为我有了一个弟弟,我爸爸妈妈就遭遇到这么大的打击,让他们吃了那么多的苦,真的好让我们全家人伤心呵!我不懂得什么计划生育政策,可我知道别人家生二胎却没有遭遇到像我们家这样的打击,这是为什么呀?我真的不明白,叔叔您能告诉我吗?这到底是为什么呀?更让我无法忘记的是,那年我们全家到部队去的时候,部队不让我们吃饭,我饿得直哭,还挨过打,那些情形一直在我记忆里,将永远无法忘记,特别是那个当官的叔叔指挥警卫排的叔叔们打我爸爸那一次……,今天想起那一情景时,我的心还在发抖。当时,打得我爸爸睡在地上起不来了,他们还在喊打,我妈妈冲上去救我爸爸也被打倒在地上,我哭着,喊着,也冲了上去救我爸爸妈妈,我使劲拉那些叔叔,我用嘴咬他们,有一个叔叔还把我推倒在地上,我哭着,叫着……后来有一个坐小车回来的叔叔,从外面回来时看见了,才制住了那一场打人的场面。几年过去了,但那场景却仍然在我心中无法摸去,每当我想起那个场面时,我的心就会发抖。 高叔叔,我外公是解放军,外婆生我妈妈时是解放军救的,我爸爸也参了军,我曾经为有一个解放军的爸爸感到高兴,感到自豪,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爸爸竟然遭到解放军的打,叔叔,我真的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不就是生了一个弟弟嘛,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现在我弟弟都十岁了,可是我的爸爸和妈妈,还在为此遭受着苦难,我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到底还要受害到什么时候?叔叔,您是好人,您要帮助我爸爸妈妈呀,帮助他们脱离苦海,早点回到我和弟弟的身边吧!叔叔,我和弟弟好想他们啊!帮帮他们吧,帮助他们把问题解决了,早点回来和我们团圆吧! 叔叔,您能告诉我您住在哪里吗?我想到北京去当面求您帮助我爸爸。 祝叔叔过年快乐! 陶义的女儿陶玉 1995年12月28日” 1997年春节将到,陶义和江花的女儿小玉,正在帮姥姥做家务,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在喊小玉。小玉忙到门口一看,是小华叫她。原来是好朋友小华来看她来了。一年前,小华到北京打工去了,这次是回来过年的。两人一年没有见面了,小玉见是小华来了,甚是高兴。 小玉高兴地说道:“唉哟!是你呀!小华快进来!快进来!”说完便上前拉着小华的手,进到屋子里来,小玉一边让小华坐下,一边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呀?”“刚回来两天,今天特来看看你。”“怎么样?这一年在北京干得怎么样?北京很好吧?”“很好,我说你也出去吧,在家多没有劲。”“我爸爸妈妈都不在家,我走了,姥姥他们没有人照顾。”“那有什么呀,老在家窝着不行的,过了年我们一起走吧,好吗?”小玉犹豫着没有吭声。小华继续说道:“我是给你说真的,像我们这样的女孩子,在家呆着肯定是没有什么出息的,就得出去闯一闯,肯定比在家里窝着强,说不定还可能碰上一个什么机会哩。”“我得和姥姥他们商量一下。” 两人正说得热闹时,小玉的姥姥明秀从外面回来了,明秀一进屋,小玉便说道:“姥姥,小华来了。”小华喊了一声姥姥。明秀也开口说道:“哟!小华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呀?”小华回答道:“我刚回来两天。”继而问候道““姥姥,您身体好吗?”“还好,还好。”明秀进而问道:“北京好吧?”“好啊!”小华回答后又紧接着对明秀说道:“我说姥姥,你们也让小玉出去吧。外面的世界多精彩啊!”“看她自己吧。”明秀姥姥说。小华说道:“姥姥,我正在动员小玉过了年和我一起走哩,到北京去打工。”小玉说道:“姥姥,你看,我要是出去了家里行吗?” 姥姥说道:“你想出去就出去呗,有什么不行的呀。”小华说道:“你看,姥姥都想得通,同意你走,为啥不走?出去闯闯吧!”小玉说道:“姥姥,你要同意的话,我就出去啦。”姥姥说道:“你走呗,到北京去看看,或许还能遇到你爹妈哩。”小玉说道:“我要是真去了北京,要是能遇到爸爸妈妈他们的话,说不定我还能帮助他们一把哩。”“对呀!那就决定了吧。”小华高兴地说。小玉进而问道:“姥姥,你看呢?”姥姥说道:“你要是真想出去那你就去吧。” 小华说道:“姥姥同意了,那过了年我们就一起走。”小玉高兴地对姥姥说道:“姥姥,您同意我走啊?” 姥姥说道:“小华说得对呀,一个年轻姑娘,老在家里窝着也不是个办法,你想出去就出去闯一闯吧,到了北京如果能有机会找一找你爸爸妈妈,还可以帮助他们一把忙。”小玉听了姥姥的话,真的是好高兴哩,她便转对小华,问道:“要带些什么呀?”小华:“不要带什么,就带点换洗衣服就行。”小华继续说道:“就这样说好了啦,我准备过了年初五就走,早点走好买车票。”小玉:“那你帮助把车票一块买一下,多少钱,我现在给你,120元就够了。”小玉给姥姥要了钱当时就给了小华,说:“那就麻烦你一起跟我办一下。”小华:“没有问题,那我走了。”“在这里吃饭吧。”“不啦。”说完小华起身出门去了。 第十六章 玉女进京 第二节 1997年年初,刚过完春节,小玉经姥姥姥姥爷同意之后,便随小华来到了北京,小华把小玉带到了她自己打工的那个军队大院。小华又把小玉带到了大院的居民委员会,说明要求找个家政服务工作。居委会的同志让她填写登记表之后,说道:“正好,有一个首长家需要找一个家政服务员,如果愿意的话,就可让你去。”小玉答应说:“可以。” 家委会的同志便跟她介绍说:“那是个老首长家,家里的活主要是打扫卫生、洗衣服、帮助做做饭,买买菜之类的家务活,你要尽心去做,不懂的就多问奶奶,重要的是,要讲礼貌,注意不要乱动人家的东西,不能乱吃首长家里的东西,奶奶他们怎么要求你就怎么做。希望你要好好地干。” 小玉应道:“我是刚出来的,好些事怕做不好。” “只要认真去做是可以做好的。没有关系,好好干吧,边做边学,做一做就会好的。” “我会努力去做的。”于是,那工作人员拿起了电话,拨通之后说道:“哎!龙阿姨家吗?您家不是要找的小婀姨吗?我们这里现在有一个姑娘,刚从老家出来的,四川人,人长得挺精干的,您看怎么样?如果需要的话,您就叫公务员来带她过去试一试吧。” 对方在电话里应道:“好的,我马上就叫公务员去领。”一会一个当兵的小伙子来了,将小玉带走了…… 小玉到了首长家里,主要是做家务工作,洗衣打扫卫生等活事。一天,小玉正在打扫卫生,她扒在地上用布使劲地来回擦着地板,老太太在一旁看了看,说道: “你怎么搞的,洗衣服不会洗,擦个地板也不会擦呀。” 小玉说道:“奶奶,我在家里是干农活的,没有做过这样的活,我慢慢地学着干,我会干好的。” 老太太说道:“你会干好的,几天过去了,还什么都做不好,你什么时候才能干好呀?” “奶奶,我不是在努力学嘛。” “我找你来是干活的,不是来现学的。干脆,明天你走吧,我得找个会干的、熟练家务活的人来做。”小玉低着头继续擦着地板,没有说话。 第二天,首长家的老太太喊道:“小李,你来一下。” 公务员小李闻声来到了老太太面前,问道:“奶奶,您叫我有什么事呀?”“你把小阿姨给送回到居委员会去,退给他们,告诉他们,请他帮助我们找一个熟练家务的阿姨。” 小李说道:“怎么?不用小玉了?” 老太太说道:“她什么都不会,样样都得我来把着手教,这哪儿行啊。”小李“啊!”了一声。老太太边掏衣服口袋边继续说道:“你把她叫来,我跟她说几句话。” 不一会小李把小玉叫来了。老太太对小玉说道:“小玉呀,你刚从家里出来,做家务没有做过,又没有经过培训,我家的活你干不了,我也不能天天来教你,因此,我决定,把你退给居委员会,你可以请他们帮你另外找一个工作,这是给你的这几天的工钱,你拿着吧,一会儿小李送你回居委员会去,好吗?” 小玉低着头,无可奈何地说道:“好吧。” 老太太说道:“小玉,奶奶我老了,有时候说话爱发点皮气,这几天我说你不少,你不要怪我,好吗?” 小玉说道:“奶奶,我不会怪您的,是我不会干活,总是让您生气。” 老太太说:“没有什么,多干些时候就会干好的。”说完后,把工钱递交给小玉,说道:“这是你这几天的工钱,收着吧。” 小玉看了奶奶一眼,不好意思接。说道:“奶奶,我还能要工钱吗?”老太太说道:“这是你应该得到的,拿着。”小李在旁边也说道:“拿着吧。”小玉慢慢地伸出手接过了工钱,说了一声:“谢谢奶奶。” 老太太对小李说道:“小李,你就送小玉到居委会去吧。”小李应声道:“好的。”说罢,便和小玉出了门。小玉回到住房里提起自己的行李包,随着小李到居委员会去了。 第十六章 玉女进京 第三节 在大院的马路上,高大川的老伴正在走着,她看见一个小姑娘无精打采地坐在路边。老太太看了她一眼,这个姑娘一身农村姑娘打扮,个子不高,瘦瘦的,眉清目秀,长得还算俊俏,走过后又回过头去望了一眼。 当天下午,大约四五点钟的时候,高大川的老太太下楼来时,看见小玉还在那里坐着,老太太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说话就过去了。晚饭后,老太太散步时看到小玉还仍然坐在那里,老太太心里想,这个小姑娘怎么老坐在这里呀?正当她纳闷时,小玉抬头看了老太太一眼,两人的眼光对上了。老太太发现这个小姑娘满脸愁容,眼睛里面充满了忧郁。心想,她在这里坐了大半天了,肯定是有什么难事。便随便地问道:“小孩,你老坐在这里干吗?吃饭了吗?小玉那双渴望的眼睛,呆呆地看着老太太,没有回答。老太太感到这个孩子肯定是遇到什么难事啦。 于是又问道:“你是不是找工作的呀?” “是呀,怎么啦?”这时小姑娘闷闷地回答了一句。 “找到了吗?”“没有啊。”“你什么地方人?”“四川。”“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陶玉。”“十几啦?”“十七啦。”“什么时候来的呀?”“刚来五天。” “谁带你出来的呀?”“我的一个同学带我出来的。”“那你的同学呢?”“她在这个院里的另一家打工。” “你还没有找到工作?”陶玉没有吭声。老太太又问道:“还没有吃饭吧?”小玉还是没有回答。老太太便说道:“给我走,到我家行吗?” 小玉一听叫她走,便答应道:“行啊。”但是她流露出了半信半疑的表情。 “那就快起来跟我走吧。”“是真的吗?”“走吧,还有什么真不真的。”小玉顿时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便站起来跟着老太太来到了老太太家里。 高大川看见老太太带着一个小姑娘进来了,便问道:“哪里带来一个小姑娘?”老太太对小玉说道:“这是爷爷。”小玉便对高大川轻声地叫了一声:“爷爷好!”老太太说:“我在马路上碰到的。”“怎么?路上碰到的?”“你要不信,就问她,”边说边指着小玉。小玉回答说道:“爷爷,是的,奶奶是在路上碰到我的。”老太太对小玉说:“你先洗洗脸洗洗手。” 高大川听说是在马路上碰上的,便问道:“小姑娘你吃饭了吗?”老太说:“她还没有吃饭,先洗了再吃饭。” 小玉这时心中涌起一阵热呼呼的情感,她一时不知说点什么好。只是默默不语地露出一丝笑容。老太太到厨房里面给简单地弄了点吃的,放在桌子上让小玉吃。 “先吃点东西,快吃吧。” “谢谢奶奶。”小玉便自己吃起来…… 老太太来到客厅,对高大川说:“今天真巧,我就在院里马路上碰上这个小姑娘,她是从老家刚出来五天,是在本院做工的一个朋友带她来来的,还没有找到工作,在那里坐了大半天了,我看她那样子如再找不到工作,晚上连住的地方都不好找,于是,我就把她叫来了。” “正好,那你就不必到外面家政公司去找了。” “哪里找都一样。”老太太继续说道:“一个小姑娘刚从农村出来,举目无亲,多困难的呀,要是我们的小孩……”老太太没有继续往下讲,稍停了一下,说道:“干脆我就把她叫来了。” 高大川说:“好啊!你做得对!人都是需要帮助的,特别是在困难的时候。” 小玉吃完饭,自己便把碗收去洗了,把桌子也擦了,表现得很懂事理。老两口看着心里面也很高兴。 老太太对小玉说:“小姑娘,你过来。” 小玉来到客厅,即时开口说道:“奶奶,爷爷,多谢你们的照顾,小玉不会忘记的,只要你们留下我,我一定好好为您服务。” 高大川听了之后,心里想:“这个小姑娘,不要看她人不是很大,还很会说话。”便高兴地和小玉说起话来。问道:“你家是什么地方的?”“四川长津县的。” “你叫什么名字?”“我名字叫陶玉。”“多大年岁了?”“十七了。”“小小年纪为什么不念书,要出来打工呀?”“上不了学,在家又没有事,便出来打工。”“你会做饭吗?”“在家里时有时帮大人做一做,不大会做,也做不好。”“会打扫卫生吗?”“学呗。”“怎么叫学呗?”“城里人家和我们农村不一样,所以要先学。我在别人家干了几天,因为不会做,人家不要我了。” 高大川听了小玉直率的谈话后,有点感触地:“啊——”了一声后,又继续说道:“好!那你就好好学吧,什么事都是学的,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的。只要肯学,什么都是可以学会的。” “是的,我会好好学的,请爷爷和奶奶多指教。” 老太太说道:“没有关系的,来到我们家,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好好干。” “好的,我一定好好干,有不对的地方,爷爷奶奶多说就是。” 老太太说道:“就这样吧,来,我给你安排一下,你睡觉的房屋在里面。”小玉便跟随奶奶过去了。小玉从此便在高大川家一边做家务工作,一边照顾两个老人…… 第十七章 故交传信 第一节 1997年春,高大川因身体不好在家养病。有一天,他正在书房看书时,门外有人喊:“高政委有信。” 小玉,开门接过信,来到客厅。 “爷爷,您的一封信。”小玉将来信送到了高大川的写字台上。 高大川放下手中的书,拿起信,仔细地看了一下信封上面写的来信地址,上面写得一清二楚,是老家的人写来的,但字迹却很生疏,他心里思忖着:“是谁写来的?有什么事情?”于是,取出专门用来剪信封的剪刀,把信剪开,抽出信笺纸,看看到底是谁写来的信。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川”两个字,他马上翻开最后一页,把目光移到落款上,看到的是“叶鸣”两个字。呵!原来是老姐夫写来的。 高大川的老姐夫叶鸣,是旧社会的一个小知识份子,解放后在县教育部门工作。在高大川10岁那年即1946年叶鸣和高大川的姐姐结了婚,两年后,姐姐因病去世了,后另娶一女子为妻,但因另娶的女子也姓高,故几十年来,两家人还是一直保持着原有的关系。而且,高大川每次回家探望父母亲时,叶鸣都要来看看高大川。所以,高大川仍然称叶鸣为老姐夫。不过,几十年来他们从来没有通过信。 高大川心里想:“老姐夫从未给我写过信,现在来信,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否则,他是不会来信的。”他抱着一种稀奇的心态,立即仔细地看起来。 这封信的信文是这写的: “大川:全家好!春节已过,只好拜个晚年。 大川,你知道我是从来没有给你写过信的,这是第一次给你写信,这封信是有一件特殊的事情相托,望耐心地看,并务必要想法给予帮助。”高大川顿时产生了一种猎奇感,想知道到底下什么事?便急忙往下看。 “我有一个相当好的朋友,名叫陆放,他原来在县农业局工作,在1962年干部下放时和我一起下放回乡的。我俩人命运相同,故几十年来关系一直很好,平时经常有来有往,每当赶集相逢,总是要或小饮两钟,或聊天一时。因此,可谓情同手足。他有一个女儿,名字叫徐江花……” 高大川看到这里时,若有所思地抬起了头,沉思了一会后,摇了摇头,又低头继续往下看。 “江花嫁给了旁山县上萍乡陶家,那人名叫陶义,陶义的父亲原是铁道部铁路工程局的一个筑路工人,不幸在一次塌坊事故中牺牲了。陶义于1973年参加了解放军,部队驻在东北辽海市,因在部队表现不错,改了志愿兵。他们结婚后生了一个女孩,四年之后又生了一个男孩,因是第二胎,乡里说他是超计划生育,遭遇到了不同寻常的严厉处罚,部队将他双开——开除党籍,开除军籍,撤销志愿兵,押送回乡。家里的房子也被乡政府给扒毁了,所分土地也被乡政府收回,不仅超生儿的户口不让登记上户口,就连江花和小女孩原来的户口也被注销,弄得全家无法生存,走投无路。陶义回乡之后自己动手要把房屋顶给盖起来,还要到原有的土地上去耕种,这一与乡政府对着干的举动,更是激怒了乡政府的领导,进一步遭到乡政府的打击,关押了他好几天,还扬言要追究他的刑事。他一家人没有办法,只好逃离家乡,回到部队申诉。申诉不成又到北京上访,来回往返,经过几年努力,终于得到了解决,可没有想到,整他们的人,却给他埋下了一个隐患,在档案里面大做文章,使其难以找到工作,当被陶义发现后找回部队时,却又遭到了阻隔,并说他故意闹事,冲击部队,又把他打回到了原来“双开”的状况。于是,陶义不得不再次登上了上访的漫漫长路,这又是几年过去了,但问题始终得不到解决,而且难度比原来更大了。至今,前后加起来已经上访了十二、三年,仍然看不到解决问题的希望。 “陆放自从1962年下放回乡以来,他和我一样,一直在农村,生活主要是靠种地,平时在村里兼作文书有点补贴,他爱人是个小学教师,在本地中心小学教书,有点工资也并不多。乡亲们都很同情江花和陶义一家人的遭遇,但无能为力,帮不上忙。我当然同情他们,他们的上访材料都是我帮他们写的。现在,他们感到绝望了,矛盾有激化的可能性,扬言要和整他的人玩命,或在北京做出点能引起领导重视的、有影响的事来。因此,陆放一再求我帮忙想想办法给予帮助,以免发生不良后果。我实在是难以推脱,再说我考虑到如果真要是矛盾激化了,闹出大事来,对国家对军队对他们自己都没有好处。我想来想去,就想到了你,因为你在北京工作,有条件帮助解决这些问题,故决定向你开这个口。希望你看在我们的故交旧情上,体量体量我那个朋友家里的实际困难,帮他一把,就算是帮我的忙吧。 “大川,如果你答应帮忙的话,你就尽快给我回个信,好吗?就写到这里,我盼着你的佳音。 祝全家好! 叶 鸣。 1997年 2月 24 日” 高大川看完老姐夫的来信后,勾起了他的许多回忆,放下信纸,抬起了头,注目窗外,沉思起来,想起了他那多才多艺的姐姐,想起了当年他送亲到老姐夫家的情况,想起了在王家坝子一片村边竹林中他姐姐那座孤独的坟墓……。思想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老姐夫的信上来了,特别是他信中谈到的那个志愿兵陶义家的人,他有些纳闷,怎么他家里有个叫江花的人?正在这时,高大川的老伴进来了。问道:“谁来的信呀?”老伴的问话,打断了高大川的沉思,他回答说:“是老姐夫来的信。”“他从来不曾来过信,怎么现在会来信?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是的,他要托我帮助办一件老大难的事情。”“什么老大难的事情呀?” “他有一个非常相好的、和他一起下放回乡的朋友,名叫陆放,陆放的姑娘、女婿遭遇打击后,申诉上访了十多年了,问题始终得不到解决,希望我能帮助解决一下。”“上访了十多年?什么事情那么难解决?”“超计划生育。”“超计划生育能有那么严重吗?”“他信上说,因为超生,男的被部队双开,撤销志愿兵,押送回乡,家里的房子被扒掉了,土地被收回了,不仅新生儿的户口报不上,就原有的爱人孩子的户口也被注销了,总之,什么都没有了,无家可归,无法生活,只好上访,而且这一上访就是十多年。”“真是够利害的!一个超生问题怎么整得这么凶狠呀?”“看来有的地方把党的政策给搞走样了啦!也可能是‘左’的流毒的影响还在起作用。”“拨乱反正,拨乱反正,拨到现在还这样搞,‘左’的流毒真够深的,怎么得了啊?”“我们党的好作风、好传统都被这一些人给破坏了。” 老伴哀叹着走出客厅去了…… 老姐夫这封特别来信,着实勾起了高大川一个一个尘封多年的故事,让他又重新回到了三十多年前的岁月中。使他纳闷的是,姐夫的朋友家怎么会有江花这个人?难道说就是当年我遇到的那个明秀老师不成?如果说不是,怎么会那么巧,也有个叫江花的姑娘?如果说真是当年我遇到的那个明秀,真是在船上出生的那个江花,那真是太有意思了。根据信中所写的情况和年纪、地方等条件分析,很有可能就是当年的明秀和江花。 高大川想到这里,产生了一种急于想知道真像的心情,于是,便情不自禁地坐到了写字台前,拿起笔来给他老姐夫写起回信来: “老姐夫:全家好!我们全家都好,勿念。 您的来信,我已经收到,并仔细看过了。关于你朋友的女儿、女婿的事情,很值得同情,我可以考虑按您的要求给予帮忙。但是,问题很复杂,时间又很长了,难度很大,可以说确确实实是一个老大难问题。因此,我需要好好研究。首先,必须先弄清楚情况,情况明,决心才大嘛。您让陶义先写一份材料寄给我,我看了材料后再说。材料一定要详实,必须要实事求是的写,不能有半点虚假的东西。写好后,寄来寄去不方便的话,可以让他直接寄给我,或送给我都可以,等我看过材料再说,好吗?就写到此,祝全家安好!” 大川手草。 1997年3月8日” 第十七章 故交传信 第二节 高大川家的门铃叮咚,叮咚地响了起来。 老太太便去开门,她问道:“谁呀?” 门外传来陶义的声音:“这是高政委家吗?”“你是谁呀?”“我姓陶,是给高政委送材料来的。” 高大川听到说是姓陶的,便对老太太轻轻地说了一声,“可能是那个叫陶义的送材料来了,就说我不在家,你把材料收下就是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后,便慢慢地去开门。老太太走到门跟前又问:“你是谁呀?” “我姓陶,名叫陶义,给高政委送材料来的。” 老太太慢慢地打开了门,陶义首先向老太太问道:“阿姨,您好!高政委在家吗?”“你是……”“我叫陶义,是叶鸣让我给高政委送材料来的。”“啊!老高不在家,他去参加一个会去了。”“高政委不在家那就不进去了,请把这材料交给高政委就是了,他知道的。” 老太太也没有说请他进来坐一坐的客气话,便说了一声:“行,你把材料留下吧,等老高回来我转交给他。” “高政委看过之后,如有什么问题的话,请给我打电话。”陶义说着便将材料交给了老太太。老太太伸手把材料接了过来后说道:“等老高看后有什么情况时,再和你联系,你把联系的方式留下吧。” 陶义把早已准备好了的写有电话号码的一张纸条交给了老太太,说道:“这是军总部大院传达室的电话,让他们转达上访的陶义就行。” 老太太问道:“他们会传达吗?”陶义回说:“没有问题,他们会传达给我的,他们都认识我。”老太太说:“那好吗,我就不留你了。”陶义说:“谢谢阿姨了。”说完就转身走了。 老伴关上门,进得客厅来,将一个大大的信封交给了高大川。 高大川问道:“他没有说怎么联系法?”老太太说道:“他给了一个电话,” “他还有电话?”高大川纳闷地反问道。“是传达室达室的电话。”老太太说。“传达室的电话能找到他吗?”“他说能找到,他说传达室的那些人都认识他,让他们转达就可以。” 高大川打开信封取出材料,好家伙,厚厚的一大本材料,初步翻了一下便放在写字台上,这么多只能是找较集中的时间来看它。 第二天,没有什么活动,吃完早饭后,高大川便认真地翻阅着陶义送来的一叠一叠的材料。当他翻开了陶义的材料,一个兵的诉说就在高大川的眼前慢慢展开了…… 高大川家的书房里,高大川坐在那里微微闭着眼睛,正在用手揉摸着眼睛,因为他一鼓作气看完陶义那厚厚的一大本材料之后,两只眼睛显得有点疲倦,自然地闭着眼睛,想轻松一下眼神。可是,陶义诉说的声音,却不断地在他的耳边回响着,他仿佛听到一个男孩落地的哭声,老人家的欢笑声,计划生育办公室的吼叫声,还有那部队“双开”决定的宣读声、陶义和江花以及全家无奈的抱头痛哭声……这些声音在他脑海里共鸣,像是一部悲愤交响曲在他心中振荡。与这些声音相伴随着的一个个画面,像放电影片子一样,一张一张不停地在他脑海里翻滚着。 高大川实在不愿意看见这些画面,更不愿意听到这些声音,他只好把疲劳的眼睛再慢慢地挣开,又端起了刚刚放下的茶杯,慢慢地喝了两口茶水,似乎是想借喝茶水来缓解一下沉重的心情。但是,无论怎么也抑制不住他心中那股不平之气,心潮总是像大海的波涛,不停地在他胸中涌动着……他不禁回到了难以忘记的“文化大革命”那激流滚滚的浪潮之中——那是1966年的春天,北京正展开了批判邓拓吴含廖沫沙“三家店”的斗争……军乐团院里,在清查“三家店”的流毒和影响,这时,高大川脑海里面浮现出了当年发生的几个场面: 领导正在和高大川等几个人谈话,那位领导说道:“现在的形势你们都知道了,邓拓、吴晗、廖沫沙反党反社会主义的阴谋已经被擢穿了,我们每个人都要和他们划清界线。你们几个人都是吴含的学生,必须好好地检查自己,要自觉自愿地、彻底地与他划清界线,消除毒害,首先,应当把他们的所谓的著作,彻底清除掉,以表示与他们彻底划清界线的态度和决心。” 高大川在傍晚时分,正在大院外面野地里焚烧邓拓、吴晗和廖沫沙的著作,以及电视大学的教材、课本等东西,他手拿树枝慢慢地拨动着正在燃烧着的一堆书本,火苗在黑暗的夜色中闪动,忽明忽暗地照在他那张呆木的脸上。 他被派到河北省邢台地区沙河县参加“社会主义教育运动”,邢台县大礼堂正在召开“社会主义教育动员大会”,礼堂里坐满了听报告的人,高大川也在其中,台上一个县委的领导正在作报告。突然间,那座木结构的大礼堂咔嚓咔嚓摇动起来,大家正在不知是怎么回事时,台上报告人喊了一声:“地震!快跑!”人们急忙而慌乱地往外跑着…… 高大川正挑着一担水往山坡地里走,到了地里放下水担子,然后拿起锄头锄地,他心中回响着领导的谈话声:“你们要好好劳动,用实际行动来表示愿意和那些反党反社会主义份子划清界线”…… 正当高大川沉浸在沉重的回忆情境中时,小玉进来做家务,她看见高大川坐在那里发呆,便问道:“爷爷,您在想什么呀?”小玉的喊声打断了高大川的回忆。“没有想什么,只是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高大川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过去的事,过去的什么事呀?让您想得那么投入。” “那是你们这一代人不曾经历过的事。” “我们这一代人没有经历过的事?什么事呀?” “文革。”“什么文革呀?”小玉边干活边追问道。“文革,就是十多年前,发生在中国大地上的一场伟大的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简称文革。”“文化大革命,革谁的命呀?”“是啊!到底是革了谁的命呀?”高大川自己也重复问了一下。可小玉没有再追问,高大川随后又自言自语:“闹了十年,不仅破坏了国家的经济,破坏了社会的和谐,破坏了党的优良作风,破坏了鱼水般的军民关系,给人民带来了无数痛苦,给社会留下了许多一言难尽的、至今仍隐隐作痛的创伤。” 小玉有些听不懂,再看高大川爷爷也不理她,干完屋里的活后,便不吭不响地出门去了。 高大川还情不自禁、心中自言自语:“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邓小平同志重新主持中央工作,首先,实施了“拨乱反正”工程,以抚慰人民心中的创伤。这些年来,在这方面取得了巨大的成绩。可是,在一些地方,在一些单位,在一些干部思想上,还存在着不少动不动就整人的流毒和残余,就是我们的部队,也不例外,眼前这件事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一个兵超生按党和国家的政策处理就是了,何必把它搞成敌我矛盾,整得人家家破人亡呢?!对反革命还是给出路的政策嘛,他还是一个兵啊!毛泽东同志说过,如何对待一个兵问题,是个原则问题。为什么要那样对待一个兵?为什么要置人家于死地呢?再说,人家地方政府都出了证明,他并不属于违法超生,为什么还要如此般地整人家呢?看来要彻底拨乱反正,肃清‘左’的流毒,恢复“文革”以前那样的社会风气,恢复那时的党风,特别是要恢复我们人民军队那种优良传统作风,其任务还是非常艰巨的,还是需要时日的啊!我们的国家已经是进入第二个春天了,可以说寒冬已经过去了,可是有些地方还有残冰碎雪,尽管是些残冰碎雪,可还是那样的凛冽刺骨啊!” 这时,高大川像是突然想了什么似的,又重新翻开了陶义材料中,县政府关于江花不属于违法超生的证明,他的眼睛盯在了“陶义的父亲是一个铁路工人,1972年在施工中不幸牺牲,被授予“英雄”那段话上。高大川顿时想起了当年一段难忘的往事…… 那是七十年代初,高大川在陕西建设“大三线”的1101工程指挥部军管会工作,那是一段难以忘怀的历史—— “阳安线”代号称1101工程,是当年我们国家“深挖洞、广积粮”,“备战备荒为人民”和“反修防修”时,为加强大后方建设而修建的一条战备铁路线。该线西起陕西省阳平关,与宝成铁路相连接,东至安康,与襄渝铁路相连接,全长360余公里,横贯陕西省秦岭以南的整个陕西南部地区的一条电气化铁路。该线隧道和桥梁加起来的长度,约为全线总长度的四分之一,最长的隧道为两千多米,最高的桥高达60多米,地质状况也很复杂。因此,施工过程中经常发生塌坊事故,工人们施工非常艰苦而危险,伤亡率很高,整个工程完成下来,平均每公里(包括民工和当地老百姓在内)几乎牺牲一个人,代价是相当大的。 阳安线工程是中央和国家的一项重点工程,当时正是处在“文革”期间,为了保证工程不受社会上造反运动的干扰,中央对该工程实行了军事管制,专门成立了以陕西省军区副司令员为主任、西安军分区政委为政委60余人的军事管制委员会,高大川是该军管会的一名军代表。 阳安线铁路的第一道关,就是离阳平关旁边的银平山隧道,这条隧道全长1600多米,南口方向是阳平关,北口临江,出口又是桥,过了桥又是隧道,两山之间是一条河,河的两边,山岩陡峭,十分险峻。上级要求1971年“七一”前全线贯通,他是分工蹲点负责银平隧道工地的军代表。 阳春五月,春光明媚,雨后乍晴的银平山,青翠如洗,似一道画屏横亘在蓝天碧野之中,是那么美丽清新。 银平山隧道全长1600多米,是全线能否完成的第一道关口,为了能确保全线能按时通车,他曾经五个作业班、共四十个小时没有离开工地,坚守在现场,和每一班工人同志们战斗在一起。 那一天,和往常一样,工地上车流人涌,红旗飘飘,风枪声,爆破声,响彻山谷,一片繁忙景象,为“七一”全线贯通而奋战着。忽然间,民工和工人们纷纷从施工的隧道洞里往外跑,高大川当时正在工地上,见此情景,顿时紧张起来,便高声问道:“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工人们报告说:“高代表,塌坊了!” “塌坊了!”这三个字,是工地上最令人胆寒的词了。听到喊“塌坊了!”高大川的神情马上紧张起来,随即向身边的一个同志喊道:“你立即通知抢险队,马上组织抢救!”说完这句话后,他撒腿就往隧道里面跑去……一些工人还不断地往洞外跑,他们边跑边喊: “塌坊了,塌坊了!”“高代表快呀!塌坊了!” 高大川在隧道里一边往里跑,一边高声大喊:“同志们,不要慌乱,快往外撤!”施工队长陈大庆见高大川进来了,紧张地说道:“高代表,塌坊了!”高大川问:“压人没有?”“现在还不知道情况。”“有受伤的吗?”“有!跑出来的有个别受轻伤。”高大川说:“老陈,被压在里面的人有多少?”“约有十来个人吧。”“叫各组赶快清点一下人数,”“好!”“赶紧把受伤的同志弄出去!我们马上制定抢救方案,其他的人通通撤出坑道外面去!” 塌坊现场——洞里尘土飞扬,呛得人喘不过气来,高大川和施工队长陈大庆等五、六个人,在坑道里指挥抢救工作,不停地忙碌着。抢险队人员迅速赶来了,一场抢救战斗开始了…… 首先,是要保证被堵在峒里面人所需的空气,赶紧向峒里面打入通风管道,尽快往里面送风。鼓风机抬来了,通风钢管也抬来了,选好合适的进管位置,抢险队的同志,使劲往里面打管子……镗!镗!镗!大锤挥动着,飞快地锤打着十二寸粗的钢管,使它能尽快地向峒里延伸,经过几十分钟的轮番奋战,终于将钢管打进峒里,穿透了塌坊堆集层,鼓风机吼起来了,空气送进去了。这时高大川顺手掬出身上带的小本子,撕下一页纸,在上面写道:“同志们,我代表军管会和全工地的同志们向你们问候,你们都好吗?有没有受伤的?你们要积极自救,我们正在拼命挖掘,很快就会把你们救出来的!”写完之后,将纸条放入通风管中随风吹了进去。 轮番开挖的工作紧张地进行着……经过好约八个小时的奋战,终于把塌下来的上百方土石挖掘通了,被堵在里面的九个工人得救了。令人痛心的是,有两个工人正好被压在所塌石坊之下,不幸牺牲了…… 军管会办公室里,人们正在开会,施工队长陈大庆同志汇报了事故造成的伤亡情况,他说道: “这次塌坊共有两人死亡,七人受伤,其中重伤两人,其余六人都有是轻伤。死亡的两个都是我们的工人,一个叫陶长林,一个叫王战生。重伤的两个人经过及时救治,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这次塌坊的地方,离导峒开挖面十来米处地段,塌下来了近十米长一段,幸好塌坊量还不太大,在前面作业的工人们,有人听见有掉石头声,抬头一看出现塌坊迹象,马上喊了一声,快跑!正在施钻的几个工人,没有来得及,被堵在里面了,在跑的过程中有两个人被压在下面了……”另一位工程指挥讲了事故的原因,并要求各分队要认真做好安全工作,吸取这次塌坊的教训,一定要将加强安全监视和检查工作,对地质不好的地段,要及时做好支撑工作,确保施工人员的生命安全。 军管会领导接着讲道:“陶长林和王战生两位同志的牺牲,是我们全局的不幸,我们大家都为之悲痛,同时,也会给工人们和民工同志们在思想情绪上造成了很大恐惧,这给施工带来了很大的影响,各队要认真地做好思想工作,要从正面进行宣传教育。同时,要组织工人同志们讨论、研究如何加强安全施工的措施?总结预防事故的经验,一定要按总指挥讲的,在开挖过程中,切实加强安全监督工作,支撑工作必须紧紧跟上,不能有丝毫的麻痹大意,工程后勤保障工作必须跟上,材料如果跟不上的话,要及时向指挥部报告,我们要采取各种办法予以保证,从而有效地预防事故的发生。” 最后,由高大川宣布:“经指挥部军管会决定,授予遇难的陶长林和王战生二同志为‘银平英雄’称号。我们还要举行隆重的追悼会,悼念他们,促使全体人员要化悲痛为力量,以更大的干劲来完成工程任务;我们还要对其家属按照规定进行抚恤,做好家属的慰问和安抚工作,安排好她们的家庭生活。另外,我们还要将他们冲锋在前,不畏艰险的英雄事迹,尽快地整理文字材料出来,广为宣传,要在全线开展一次学习他们英雄事迹的活动,号召全体职工和民兵同志们,向两位英雄学习。” 高大川久久地沉浸在那段难忘的历史岁月之中,最使他感动而难以忘怀的,就是铁路工人们的不惧艰险,勇往直前,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的大无畏精神。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当时写下的那首悼念诗,他心中默默地朗诵着: 莽莽银平山,铁锁阳平关。 白衣虎将今何在?工农今日战犹酣。 炮声震天响,车流旗浪翻。 十万铁军齐奋斗,高山恶水有何难? 打通拦路虎,连天未下鞍。 今朝痛洒英雄血,铁龙怒吼过雄关。 他默默地念着那首诗,突然间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声,“他该不是他的儿子吧!?” 他又想到姐夫信中所写的“陶义准备和整他的人拼命”那句话,心中更是感到不安,他想到如果真出现那样的事就麻烦了,问题就闹大了,那就不只是陶义一个人的事了,而是关系到部队影响的大事了。他心中暗暗决定,无论如何不能让陶义走到那一步去。 这时,高大川产生了帮助陶义和江花的强烈愿望。他这样想,不仅是帮助哪一个人的问题,实际上是在为我们党工作,是一个共产党员党性的一种表现。想到这里,他要帮助陶义讨回公道的决心开始明朗起来。 第十七章 故交传信 第三节 这些天来,高大川被陶义的事情搅得吃不好,睡不香,他万万没有想到,我们的部队竟然可以这样对待一个士兵,也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引出这么多的往事……各种复杂情感纠缠在一起,激烈地碰撞着他的心,无论是站着,坐着,还是躺着,甚至是走路,他的心都是在这种特殊情感的激烈振荡中跳动着。但是高大川他还是在冷静地、认真地思考着陶义的这件事到底属于什么样的性质? 情况是那么复杂,时间是那么长,难度是那么大,管嘛,确实是太难了,不管嘛,他又觉得实在是过不去。想来想去,最后决定:看看情况再说,如果情况属实的话,就应该还他们一个公道。 他想到这里,心情轻松了许多,又端起了茶杯,慢慢地喝起茶水来。他喝着茶水,边继续思考着应该怎样去处理才好?他想,首先应该把情况弄扎实,必须把情况搞得一清二楚。否则,等办起来时,万一事实不是那么回事,出现意外情况岂不糟糕!对!必须首先弄清楚基本事实。要弄清事实,必须找陶义亲自谈一次话;还得与k军有关方面接触,与总政信访办接触,从各个方面核实情况。 高大川打定主意之后,马上拿起电话,拨通了陶义留下的电话号码。“喂!喂!请问你是传达室吗?”高大川问道。“是的。什么事情?”“我是总政的,姓高,姓高,有件事情麻烦一下。”他特地把姓高两字重复了一下。“什么事呀?请讲。”“在你们那里上访的陶义同志你认识吗?” “认识,认识。”“请转告他,让他明天来我家一趟,告诉他总政姓高的,他就知道了。”“好的。请问他知道你家吗?”“他知道的,他来过。”“好吧,我们一定告诉他。”“谢谢。” 高大川放下电话之后,又端起了水杯,慢慢地喝起水来……他在屋子里头来回慢慢地摇晃着,心里想:一个志愿兵,必竟还是一个兵嘛,就因为生了第二胎,还不算违法,竟然遭遇到如此严重的处罚和打击,而且,经过了十多年还未得解决,这是一个十分典型的事情。再加上“江花”这个名字所勾起了的回忆,使他的心确实是沉甸甸的,有些放不下来。这时老伴走进客厅来了,说道:“你又在想那个兵的事,是吗?” “是呀。”高大川接着对老伴说:“你来得真好,坐下,坐下,我们一起研究研究,分析分析,陶义的这个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性质的问题?为什么十多年得不到解决?问题到底又在哪里?” 老伴说:“这件事的确是一件麻烦而纠心的事,看来你已经是放不下扔不开的事了。”说完后,便坐了下来与高大川商谈起来。 老伴问道:“你说商量商量,怎么商量法?商量什么呀?” 高大川说:“咱们先说说,这件事是个什么性质的问题?你先说说看。” 老伴说道:“我看,首先得弄清楚陶义他们是不是属于违法超生?到底什么是违法超生?” “从材料来看,开始是乡政府说他是违法超生,可后来上级地方政府出证明,说他不属于违法超生。” “既然上级政府证明他们不属于违法超生,就不应该处理人家。开始处理错了就应该给人家改正、平反冤假错案。”老太太继续说道:“即便是违法超生,也并不是敌我矛盾,部队那么个处理法是混淆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老伴用传统的思维方式,从矛盾性质上这么分析说。 “说得好,说到根本上了。”高大川感到老伴说得是正确的,于是,更加赞赏。 “可不是嘛,还把房子给人家扒了,这不是扫地出门嘛!”高大川说道。 “比扫地出门还励害,双开了,还押送回乡,什么都不管,这不是处理敌我矛盾的办法是什么?”老太太愤愤不平地说。 “嘿!我说老伙伴啊,你的革命锐气还是那么强啊!”高大川逗了老伴一句后,又补充道:“你说得有道理,部队在处理上是太过火了,是混淆了两类不同性质矛盾!” 老伴说:“不是我的革命锐气强不强的问题,本来处理得实在是太重了,不给人活路嘛,反革命还要给出路嘛。”刚说完,她又补充道:“这话可是毛主席说的呀!” 高大川尽可能让老伴谈看法,又说道:“一个兵生了第二胎,为什么遭遇如此重的处罚?你说说,这中间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不然,怎么会这样干呢?”高大川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 老伴说道:“按你的说法,这中间是不是陶义有什么事冒犯了领导?得罪了上司?”“我总觉得有点问题……”高大川若有所思地说。“说不定真有点什么原因,借故打击报复。”高大川又进一步提问道:“上访十多年得不到解决,这里面又是个什么问题呢?”“是啊!一个兵的生路问题,上访了十多年都得不到解决,又是什么原因呢?”老伴也跟着思考起来。“这里有个政策的问题。”高大川说。 “有什么政策呀?”老伴反问道。“军队对党员干部的计划生育有严格的规定,违法超生要给党纪处分,甚至开除党籍。这就是政策。”“那是对干部呀,可陶义他是个兵呀。”老伴辩解说。“陶义是个党员,还是个电机工,还当过司务长,部队领导可能给陶义打了一个‘擦边球’,把电机工也当成干部来对待。”高大川说。 老伴争辩说:“电机工算什么?就说他是个党员,可他必定是一个志愿兵,兵就是兵。党员干部和党员兵,我觉得还是应当有所区别,要求也应该有所不同。”刚说完她又补充说道:“就算他当过司务长,那也只是个兵头将尾。” “没有区别就是没有政策!”高大川说完后,又补充说道:“上级要求下级改变处理结论,一般是用说服的方式,如果下面硬顶着不同意改,真还不好说。” 老伴说道:“所以十多年未得到解决。”“有道理,可能症结就在这里边。”高大川说完之后,又紧接着提出另一个问题,他说道:“我看除此之外可能还有另外一个因素在里面起作用。”老伴问道:“还有什么另外的因素?你说说。”“因为陶义是一个兵!”他把“兵”字特别强调了一下。“你是说因为他是一个‘兵’,是‘兵’又怎么啦?”“因为是‘兵’,往往不被人重视。”“你是说,如果他不是兵而是个官的话,很可能就不是这个样子?”“是的,你说有没有这个问题?” “按你这么说,似乎也有点道理。”老伴同意高大川的说法。“如果说情况真是如我们所分析的这样,那么,这个问题就很难得到解决。”“这么说来就没有什么好办法?或者说就没有办法解决?” 高大川思索着说:“也不完全没有办法。如果真是像我们所分析这样的话,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走上层路线,请出一位上级领导同志出来,下面就重视了,可能问题就解决了。” 老伴说:“要是请总部的一位领导出来说句话,就有可能引起重视,得到解决?”“是的。”高大川非常肯定的说道。“照你所说,你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并不是很难。”高大川感到有把握地说道:“是的,只要是想解决,那就不难。” 老伴说:“你这个人是见不得不平之事的,爱伸张个正义,报打个不平,特别是对那些整人的人是很讨厌的,那你就帮助他们一把吧。” 高大川没有吭声。老伴继续说道:“一个兵遭到如此打击,也真是够可怜的。我看还是能帮就帮他一把吧,我们把整人的人无可奈何,但起码得让挨整的人,能有一条应该有的生活出路吧。” “唉!这只是我们的分析,等我和陶义谈完话,搞清情况之后再说吧。”高大川尽可能地持慎重的态度。 第十八章 正气重升 第一节 高大川家的门铃,叮咚,叮咚地响了。他的老伴去开门:“谁呀?” 门外人答道:“我呀,我是小陶。” 老太太打开了门,陶义先问候道:“阿姨好!”江花也问候道:“阿姨好!” “进来吧。”老太太说。陶义和江花来到了客厅,陶义见到高大川,他先开口说道:“高政委好!”江花也跟着问候道:“政委好!” 高大川迎答道:“好!好!,你们坐,坐吧。” 老太太:“你们坐吧。” 陶义向高大川和老太太,先介绍说道:“我叫陶义,这是我爱人江花。她一定要一起来看看您们,所以,今天我们就一起来了。” 这时,江花紧接着先开了口,有礼貌地说道:“政委和阿姨那么关心我们的事,我应该一起来看看您们二位老人家。” 陶义说:“我们没有什么,只是给政委和阿姨带了几个水果。” 高大川和老太太说:“买什么水果,真是没有必要。”陶义和江花坐了下来。 高大川看着第一次出现在面前的陆江花,她那朴素无华而聪明俊俏的样子,心中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一时又不知说什么好,便随意地回应道:“好!好!好!坐坐坐!” 高大川的老伴指着江花怀抱里的小孩儿说道:“你抱的就是你们那个孩子吗?怎么还这么小呀?”江花忙回答道:“不是的,这个小孩是人家的,不!应该说是我弟弟托附给我们的,不是我们的。”高大川和老伴都糊涂了,问道“不是你们的孩子呀?你们带着干什么呀?”陶义立刻补充说道:“政委阿姨,事情是这样的,这个孩子是人家的,我们的那个儿子现在在家上学哩。” 高大川惊讶地问道:“怎么?是人家托附给你们收养的?你们自己都没法过,还给人家养孩子?”他露出了一种非常惊讶的表情。 陶义忙说道:“政委,的确是人家的孩子。”江花又急忙解说道:“是一个和我们一样遭遇的人,他姓陆叫陆东,他硬是要认我为姐姐,也是超生后遭到处罚打击,流浪来了北京,他那女的受不了这种流浪的苦日子,偷偷丢下他们爷俩跑掉了,男的带着这么点小小孩,身体得了重病,后来没从久就死去了,在死之前他将小孩拜寄托附给了我们,我们就只好把他收下来了。” 高大川和老伴听后严肃地说道:“就这样简单就收养了?”陶义说道:“不!是经过医院和派出所的。”江花说道:“那人实在是太可怜了,他在死之前,硬是死活要拜寄托交给我们,还给我们下跪说:‘我相信我们,我把这个孤儿交给你们我放心啊’。我们实在是不忍心看到不管,所以,我们就接受下来了。反正我们已经背上超生的名了,反正都是苦,苦就苦呗。”陶义补充说道:“情况就是江花说的那样,政委,您没有看到那男人死之前苦苦求我们那个样子,您看到也会收下这孩子的,医院和派出所的同志都受到了感动,所以,也支持了我们,还办了一个手续,医院的人签了名,派出所还盖了章。”陶义说着就把那份正明拿了出来,递给了高大川。 高大川和老伴听了陶义江花的话,两颗惊讶的心略有些宽慰,高大川展开那份文字材料,上面是这样写的:“委托收养证明,我陆东,因违法超生,流浪在外,现独自一人,重病临终,无法继续抚养出生刚十个月的超生儿小超(男,1995年2月8日出生),自愿决定委托给苦难中相遇的同命人陶义和江花夫妇抚养,陶义和江花夫妇从即日起便是小超的抚养人与监护人,并认为终身父母。特立字为据。临终委托人陆东(血迹指印)1995年10月16日于病床上前。”还有两个见证人签名和派出所印章。高大川看后,慢慢地放下手中垢那张印有血迹指印的委托书,自然地闭上了眼睛,他仿佛看到了病床前的那一幕,心情甚是沉重…… 老太太伸手从高大川手中拿过那份委托书……高大川被江花陶义的行为所深深感动,说道:“你们自己如此困难重重,还能接收下这个苦孩儿,令人感动啊!”江花脸上露出了喜色,说道:“政委,阿姨,要是你们看到当时那场景,也会这样做的,也不会推辞的,因为那是没有办法推辞的。”高大川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你们就辛苦些吧,把这个小孩带好,让他长大成人,不要孤负那个男人死前的重托啊!”江花和陶义同声应道:“我们既然接下来了,就一定要把他抚养好,政委你们就放心吧。”高大川和老伴都为眼前这两个落难人的行为深为感慨。高大川老伴,急忙拿出糖块来给小超吃。江花对孩子说道:“小超,快谢谢奶奶。”小超带着稚嫩而又不清的口语说了一声:“谢谢奶奶。”高老太太笑着说道:“你不要说,这孩子还真乖。” 第十八章 正气重升 第二节 一阵寒喧之后,高大川这时把话题一转,带着沉重的情绪说道:“小陶啊,你的材料还真不少哩。”陶义应道:“要是详细写起来还要多。”陶义马上反问道:“政委,我写的材料您看后如何?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你那些材料,我仔细地看了一遍,大致情况看明白了。” “政委,您看还须要什么材料?”陶义急忙说道。 “小陶啊!你还真能写,那么大一本子。”高大川带着赞扬的口气说。 陶义说道:“政委,不是我能写,时间那么长,十二年的事呀,要详细写来何止这些,不知要写多厚一打子,如果要编成小说的话,还可能是很厚很厚的一本哩。” 高大川说:“你倒不要说,这事还真是一篇小说的好素材哩。” “如果写小说的话,只有等政委您来写了。”陶义的话刚刚说完,江花实在是有点闭不住了,便打开了她那张灵巧的嘴,插话道:“高政委,阿姨,我们的事就全靠您们二老啦,请您们多费心,无论如何您们一定要帮助我们啊!不然,我们真的没有活路啦!陶义他已经不止一次要死要活的,弄得我真是没有办法,有一次到部队去要求解决问题时,不仅没有得到解决,反而还挨打了一顿,气得他真是想死呀,不过当时我也有点顶不住了。政委,阿姨,我们上访十二年啦,部队就是不理不管……开始是要房无房,要地没地,一家人还没有户口,现在我和孩子们虽然是有了户口,有了几块不茅之地,但是,还是没有房子住,陶义他也没有工作,一家四口怎么生存呀?不就是多生了一个娃儿嘛!开除党籍还不行,硬是要断我们的生路啊!想当年还是个先进的陶义,今天落得这样子,我们能想得通吗?政委,阿姨,陶义他真要是死了,我带着这三个孩子什么都没有,日子那该怎么过啊?!”她说着说着,眼泪慢慢地流了下来。 高大川听了江花快言快语,机关枪似的一席话,他心里也是酸酸的。便宽慰道:“不要着急,不要着急,更不要想不开,千万千万不能做那种寻短见的事,绝对不能干出那种事来。” 高大川又转过脸来对陶义说:“江花说得对,你要是死了,你倒是解脱了,她和孩子们怎么办?” 陶义说道:“高政委,阿姨,你们不知道,这些年来我们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啊!真是在苦海里泡着的呀,而且是苦海无边啊。” 老太太连忙插嘴劝道:“你们一定要记住老高的话,千万不要想不开,更不能做出想不开的蠢事来,我想,问题总是能够解决的。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国家,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军队,我们党对反革命还要给出路嘛!哪有不给你们生活出路的道理呢?” 江花说道:“要是像阿姨和政委你们这样说就好啦,就不会有十二年的上访了。 陶义说道:“十二年了,事情还没有结果,真的,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次只有靠您帮忙了,政委,我们的全部希望都在您和阿姨身上了,要是你们帮助我们解决了问题,我们将永世不忘你们的大恩大德。” “是啊!我们决不会忘记你们的大恩大德啊!”江花重复着陶义的话,说着说着,就往地上跪。陶义见江花跪下,他也跟着跪下了。这时,小超也哇哇地哭了起来。 高大川和老太太急忙起身将两人拉起。说道:“不要这样,快起来,快起来,看!把孩子都吓哭了,我们一起想办法,尽力做工作就是啦。” 老太太一个劲地叫他们:“不要急,不要急,快给孩子喂点水。”江花起来后,拿出包里的奶瓶塞进小超的嘴里,孩子不哭声了,激动的情绪慢慢地安静下来了。 江花那快言快语的嘴,这时她又开口了,她说道:“高政委,阿姨,我们坚定不移地相信党,我们来北京就是相信党啊!我想,我们的党是不会不管我们的,我们的问题是一定能够得到解决的。” 高大川紧接着说:“江花你说得很对呀,要相信党,就是要坚定不移地相信党,你们的问题我相信是一定能得到解决的。” 江花说:“反正这事就靠政委和阿姨了。” 高大川说:“我们一起努力吧。”高大川接着深情地说道:“你们经过了十二年的磨难,真是不容易哟。今天我让你来是想再向你了解一些事情,我要弄清楚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陶义说道:“行,政委有什么就只管问,我一定老老实实地回答。” 高大川问道:“第一个问题是:你在生第二个孩子之前,除村长知道外,你向部队领导说过要孩子的事没有?” “我没有向部队组织说过,但是部队领导和同志们都知道,因为我爱人怀着孩子时,到部队来住过一个月,当时,是想在部队生孩子的,因为部队规定,来队探亲家属不得超过一个月,所以又回去了,当时,还带着女儿来的,从来没有人问过什么,更没有人告诉我不让生第二胎。” 陶义回答说。 高大川又问道:“第二个问题,在十多年的上访过程中,你们做过什么过火的事情没有?” 陶义回答说道:“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过火的事,只是去过一次天安门。”“你们到天安门干什么去了?”高大川追问道。“找党啊。”“到天安门怎么能找党呵?”“静坐。”“静坐能找到党?”“能啊,我们一静坐在那里,武警、公安警察就来了。”“只是静坐在那儿?有没有别的举动?”“有,写得有一张纸。”“写了一张什么纸?”“上面写的是,我要找党,请问党在哪里?”“你写的那张纸有多大?”“没有多大,就有报纸的一半吧。”陶义指着写字台上的报纸说。“没有别的行动?”“没有,保证没有,那张纸条刚刚展开,武警同志就把我们带走了。”“你敢保证没有别的举动?”“我敢保证,决对没有别的举动,在政委面前不敢说假话。”“还到过哪些地方去静坐过?”“所有的信访站我都坐过。”“也都没有什么不轨的行为举动?”“没有,就是坐在那里,要求谈问题,解决问题。”“如果你在这期限间做过过火举动的话,必须告诉我,不得有隐瞒,知道吗?”“政委,我绝对没有任何隐瞒。” “你为什么要写那张‘我要找党,请问党在哪里?’的纸?” “那是我爱人江花的主意,她说,我们要据理上访,决不能胡来,我们要坚定不移地相信党,可是老是得不到解决,所以,我们就要找党,只有找到党才能解决问题,这也是我们相信党的表现。” 高大川转对江花说:“你这个江花还真有点意思啊,还真有点子。” 江花说:“我只是坚信党,没有别的想法,共产党是为我们老百姓谋利益的党嘛。” 高大川:“是的,没有错,坚信党是对的。你们还算是坚持住了这点,坚持住了这一点很重要,这对你们是非常好、非常有利的一条!”高大川又转而对陶义说:“你能听从她的,而且,是这样做了,算是对了。如果你们的确没有做出过任何过火的行为举动,你的事可能还好办点,你那个江花还真是帮了你的大忙啊!” 陶义说道:“是啊!十多年来她跟着我吃了不少的苦头,要不是她的支持和帮助,我很难支持到现在。每个关键时候,她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每当我想不开时,也是她劝住了我,不然,我到不了今天。说心里话,我非常感谢她,可是,我的问题至今还是看不到解决的希望。” “第三个问题”高大川继续问道:“部队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你?是不是你有什么事得罪过他们?” 陶义犹豫了一会儿说:“高政委,这叫我怎么说呢?”“怎么说?如实说。” 陶义犹豫了一下后说道:“是的,我曾得罪过领导,说来让我很无奈也很难过……” 高大川感觉到了这里面事出有因,便进一步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给我听听。” 陶义说道:“当年我当物资保管员时,有一个干部来找我,想从库里拿一件较贵重的、值钱的东西,我没有同意,我坚持了原则,受到了表扬,后来我在军里面做巡回报告时,还是一个例子,但我在讲时没有指名道姓。从那以后,那个干部更是记恨深深,后来,此人步步高升,成了团政治处副主任,现在又当了政治处主任。再加上上下下,都有他的老乡或老战友,他们之间的关系十分亲密,就商量起来整我,政治处的人公开说:‘你就等到着好果子吃吧’。后来,我要求纠正对我的错误处理时,政治处的人就公开地说:‘有我们在这里,你就不要想翻身’。” 高大川进一步问道:“你在上访中向有关人员说过这事没有?”陶义:“说过。”“他们怎么说?”“还能怎么说呢,因为与生二胎问题渗夹在一起,不好说什么,只能说是处理得过重了,让下面部队解决处理过重的问题。”“既然上面说让下面解决,部队为什么又不解决?”“他们说是我们当时处理你的问题,没有错,还是报过上级的,怎么给你解决?要解决由上面去解决。” 高大川说道:“是啊!部队当时确实有要求,要求党员干部自觉执行计划生育政策,干部党员违法超生,要受党纪处分,还要降级降低衔,此外,还要罚款,而且七年之内不得享受各种困难补助。你虽不是干部,可你是党员,再说你也确实有错,没有申报手续。所以,他们也不是平白无故处罚你,还是报过上级的。说真的,你还真抓不住他们的问题,只能是说处理过重了的问题。既然说不出的打击报复,表面上又抓不住他的理由。当然,他们不可能承认是处理错了,更不可能承认是打击报复,这可能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高政委,您说得对,问题就在这里,可是明知是这样,却没有办法。” “此外,还有一条,那就是说你是部队树立的标兵,标兵出了问题,更是要严格要求,加重处分,以教育部队,挽回影响。”“是的,他们的确是这样说的。” “你不要说,这一条你不能说他没有道理。”高大川接着说:“你回去好好想一想,把刚才我问你的几个问题再写个补充的文字材料,包括你认为是打击报复的问题一起写出来,而且要写具体、写清楚。如果,还有什么别的事情你认为需要写的,一起写出来,写好后再给我送来。”“好的,回去后我就写。”陶义爽快地答应着。“不要着急,你这事已经十多年了,不是着急就能解决的事。”高大川带着安慰的意思说了这样一句。“高政委,我的事就全拜托您啦。”陶义十分恳切地说。“不用客气,我们先把材料弄好了再说。”高大川回答说。 这时,老太太感到他们主要事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她想了解一下江花这个名字的由来,便把话题一转,对江花问道:“江花!你这个名字叫得很好啊!陆江花是哪几个字呀?是什么意思啊?”“陆是陆地的陆,江是长江的江,花是鲜花的花。”江花很有礼貌地回答道。 高大川心中早就在疑问着江花的名字,便趁机紧接着有点开玩笑地问道:“江花,江花,你是长江上开出的花呀?” 江花也用玩笑的口气回答道:“出生在长江上,所以叫江花。” 高大川心里产生产了一种兴趣感,便说道:“好!好!生在长江上,这个名字好!这个名字叫得好啊!有意思,可是怎么又姓陆呢?。”江花应道:“生在长江上,长在陆地上。”说完哈哈大笑起来,一时引来满堂欢笑。 这时,江花话头一转,问道:“阿姨,您家里平常没有找个做家务的人呀?我来帮您二老吧。” 老太太说:“找得有一个小阿姨,出去办事去了。”老太太接着说:“我们都老了,身体又不好,没有一个人帮助做做家务不行。”江花问道:“是什么地方的人?”“是你们四川的。”“多大年岁?”“今年十七了。”“十七岁,能干什么呀?不行的话我来照顾你们二老算了。”“那姑娘还行,很聪明,学东西还很快的,一些活,她一看就会,挺好的。” 这时,陶义打断了江花的老太太的谈话,说道:“政委,阿姨,我们该回去了,不再打扰了。”说着就站起身来,告别二老。江花边走边说:“政委阿姨,我们的生路就靠二老啦!” 高大川说:“慢慢来吧!”他又补充说道:“抓紧时间把补充材料写好后给我送来。”陶义应道:“我回去后就写,尽快送来。” 老太太送走了陶义和江花…… 第十九章 情缘日暖 第一节 高大川家的门铃,叮咚,叮咚地响了。老伴去开门,她边走边问:“谁呀?” 门外人答道:“阿姨,是我呀,小陶,我给高政委送材料来了。” 老太太打开了门,陶义和江花问候道:“阿姨好!”“阿姨好!”“好好!进来吧!” 老伴又接着喊道:“老高,小陶他们来了。”进入客厅后,陶义、江花开口说道:“高政委好!”“高政委好!” 高大川答道:“好!好!,你们坐,坐吧。” 老太太也叫道:“你们坐吧。”紧接着问道:“小超怎么样?我看看。”随即伸手摸了一下小超的脸庞,说道:“长得不错嘛!看,多乖巧的孩子呀!”江花说道:“是很乖的,他还很懂事,平时不闹,就是能吃,还什么都吃,不挑食。”“那就好带。”高大川开玩笑地说:“你们倒是有福气呀,得了两个儿子,这个儿子将来养大了,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肯定会好好地孝敬你们的。”陶义和江花都应声笑了起来。 陶义忙把话题拉到正题上来,说道:“高政委,今天我们送补充材料来了。”说完就把一打材料拿了出来递给高大川。 高大川接过材料说:“又是厚厚的一打子,你写的这两份材料加起来还真不少哩。”高大川顺便翻了几下材料后,就将材放下,随便说起话来。 高大川问陶义道:“你和江花不是一个县的,怎么走到一起来的?” 陶义说道:“我们两家虽然不是一个县的,但离得不远,只是两县交界处,大约有十几里路远。更重要的是我们两家是亲戚。” 高大川听说他们是亲戚,便顺便问道:“你们还是亲戚?是什么亲戚呀?” 江花补充说道:“我们两家是姨婊亲,我妈是他妈妈的妹妹,我叫他妈叫大姨,他是我的表哥。” 高大川说道:“啊!是这样。”继而又问道:“小陶,你家还有什么人呀?”陶义应道:“我家还有个爷爷,还有个叔叔和婶婶。” 高大川问道:“你父母亲没有和你爷爷他们住在一起呀?” 陶义应道:“我父亲早已经死了,父亲死后我母亲伤心极了,得了一场大病,不久也去世了。” 高大川听后,“啊——”了一声,他为陶义不幸感到难过,他便紧跟着问道:“唉!小陶,你父亲叫什么名字?”“我父亲叫陶长林。”“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呀?”高大川是想进一步证实一下。“我父亲是铁路工人,在修铁路时的一起塌坊事故中牺牲的。”高大川听后,只是“啊——”了一声。 这时,机灵的江花便把话头一转,问道:“阿姨,您不是说家里找得有一个人帮助做家务的人吗?怎么没有见到过呀?” 老太太说:“是找得有一个小阿姨,我让她出去办事去了。”老太太接着说:“我们都老了,身体又不好,没有一个人帮助做做家务不行啊。” 江花问道:“那个小阿姨是什么地方人呀?”“是四川的,也算是一个小老乡吧。”“小阿姨多大岁数了?”“今年十七了。”“十七岁,干活行吗?要是她不行的话,我来照顾你们二老好了。”“那姑娘还行,很聪明,学东西还很快的,一些家务活,她一看就会了,挺好的。”“呵!那样的话还行。” 老太太反问道:“你们不是有个姑娘吗?多大了?”江花回答道:“和您家找的这个姑娘一样,也是十七岁。”江花应道。 这时,陶义打断了江花和老太太的谈话,说道:“政委,阿姨,我们该回去了,不再打扰了。” 江花说:“我们的生路就靠二老啦!”说完抱起小超站了起来,准备走。 高大川带着沉闷的情绪说道:“你们的事,我会积极想办法的,放心吧!”就在这个时候,老太太听见了有上楼的脚步声,老太太说道:“我们家的小阿姨回来啦。” 说着说着,单元门被推开,小玉回来了,她边走边问道:“奶奶,来客人啦?”小玉边问边走了进来。老太太:“是的,有客人。” 小玉来到了客厅门口,抬头一看,猛然一惊,陶义和江花睁着大眼睛,小玉也死死地盯着江花和陶义两人…… 高大川和老伴在旁边看到这种情况,有点莫明其妙地默默看着,刹时间,小玉忽地大声叫道:“妈——!爸——!” 三步两步地跑了过去,抱江花和陶义,咽咽呜呜地哭了起来…… 江花眼含泪水,问道:“小玉啊!怎么会是你呀!?我的好女儿啊!”边说边哭泣。陶义也抑制不住激动地情感,叫了一声“小玉!”眼眶里滚出了泪水。三个人抱在一起,放声痛哭一场…… 高大川和老太太被眼前这突然发生的情况惊呆了,莫明其妙地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惊奇而感动地看着。高大川这时耐不住地出了声:“这……”老太太也定下神来问道:“怎么……她是你们的女儿?” 陶义激动地对我们说:“政委,阿姨,小玉她是我们的女儿啊!她是我们的女儿啊!” 江花也转过身来对两个老人说道:“阿姨,政委,小玉是我们的女儿啊!” 老太太:“怎么?她真是你们的女儿?” 江花和陶义激动地说道:“是啊!阿姨,她真的是我们的女儿!” 高大川惊讶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小玉竟然是你们的女儿!?” 江花和陶义异口同声:“政委,小玉真是我们的女儿啊!”“她真是我们的女儿!” 小玉说:“爷爷奶奶,我真是他们的女儿,他们就是我的父母啊!” 老太太急忙说道:“大家快坐下,快坐下。”于是大家都坐了下来。 江花问小玉:“小玉呀,你是什时候来北京的?又是怎么到高爷爷和奶奶家里来的?” 小玉便把她是怎么来北京,后来又是如何来到高大川家的经过讲述了一遍……江花陶义听了之后,露出了一种无限惊讶和感激之情,说了一声:“唉呀!真的是这样呀?天意呀!” 高大川的老伴插话道:“就是这样的,当时我看天都快黑了,一个小姑娘晚上到哪去啊?正好我家需要找个人,因为原有的那个姑娘走了,就这样把她给叫来了。” 高大川说:“当时我老伴把她领回来说起这回事时,我就说这是缘分,真的就那么巧,她们两个人就那么巧,正好碰上了,你们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于是,我们就把她留下来了。” 江花和陶义听后,激动得不得了,再三地感谢老太太和高政委说:“要不是碰上奶奶这样的大好人,小玉当时还不知会怎么样呢?高政委,阿姨,你们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呀!”说着又想要往地上跪,因为她实在是太感激了。 老太太一把拉住了她,说:“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们这样做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人嘛,是有人性的,一般人都有一颗善良的心,都有一颗同情的心,再说真好我们家也需要找人。” 陶义说:“小玉啊!你真是有运气啊!碰上大好人了,爷爷奶奶是你的大恩人啊!你一定要好好地照顾爷爷和奶奶哟,好好地报答爷爷和奶奶才是。” 小玉天真地说:“我知道,我会好好去做的,爸爸妈妈你们放心好了。” 老太太说:“小玉很懂事,也很勤快。” 一阵激情过后,小玉似乎刚醒过神来,问道:“妈妈,你抱是是谁的小孩呀?”江花说道:“啊!这是你的小弟弟呀!”小玉顿时莫明其妙地楞了一下,“怎么?我的弟弟!?我哪来这样小的弟弟呀?”高大川开玩笑地说道:“这是你爸爸妈妈给你新生的小弟弟呀。”小玉听后,更是莫名其妙了,不知道该说什么。陶义立即解释道:“高爷爷跟你说笑哩,事情是这样的,这是一个孤儿,他已经没有父母亲了,他爸爸死时把他寄托给了我们。以后再给你慢慢讲吧。”江花也说道:“你爸爸说的是真的,以后再慢慢讲给你听,现在就算是你的小弟弟,这孩子可乖哩,你看,他多乖的。”说着就让小玉看,小玉到跟前仔细地看了一下,笑着说道:“不要说,还真是挺乖的。”陶义想早点让高大川休息,便说:“高政委,就这样吧,我走了。” 江花对小玉说道:“小玉,爷爷奶奶是我们的大恩人,你可要好好照顾爷爷奶奶呀!”陶义补充道:“是呀,你要勤快点啊。”小玉答道:“我知道,你们放心吧。” 高大川老伴说道:“小玉,很懂事的,也很勤快。”高大川说:“我们还要求她在干完活后自己要学点东西,她很聪明。” 陶义说:“政委,阿姨,我们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才是。” 高大川说:“不用说那些啦,就算是我们之间的一种缘分吧。” 高大川老伴说:“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你们见到了女儿,小玉也找到了爸爸妈妈,应该说是一个值得高兴的大喜日子,你们就在这里一起吃顿午饭,不要走了。” 高大川马上附和着说:“这个意见好,就这么办,在家做麻烦,我们到旁边饭馆随便吃一顿便饭吧。”老太太说:“好!” 陶义和江花感到这样不好,一时又不知说什么好,便吱吱唔唔地说道:“这……不好,不好。” 老太太说:“不要这呀那呀的了,就按老高说的办,咱们这就走。” 陶义心想,刚认识怎么能在人家家里吃饭呢,于是说道:“不行,不行,无论如何不行,谢谢啦,以后有机会的,一定会有机会的,等我们的问题解决了的时候,我们要好好地请政委和阿姨吃顿饭,好好地感谢政委和阿姨。” 江花也坚持说:“政委和阿姨的好意我们领了,非常感谢。说实在的,应该是我们请您们吃饭才对,但我们现在没有能力,等将来我们的问题得到了解决,那时,我们一定要请您们吃饭。”说完之后,他们坚持要走,只好同意让他们走。这时大家都站起来了,陶义、江花和我们握手告别。 高大川对小玉说道:“小玉,你去送送你爸爸妈妈,把他们送出大院门口。” 小玉应道:“好的,我去送他们。” 高大川对陶义和江花说:“好了,我们就不出去了,让小玉代表我们送你们吧。”小玉答应一声便陪同爸爸妈妈出门去了。 在送行途中,江花对小玉说道:“小玉呀!你真是有福气啊,阴差阳错,竟然来到了高爷爷家,看来还真是天意啊。” 陶义也说道:“你在高爷爷家要好好工作,让高爷爷和奶奶满意,一定要做到这点啊,我们正求高爷爷帮忙哩。” 小玉回应道:“你们放心吧,我知道,我除了作好工作外,还要高爷爷和奶奶面前帮助你们多说好话,我在别的方面帮不了你们,只有从这方面来帮你们一把。” 江花说道:“这样就好,真是妈妈的好女儿。” 陶义也夸讲道:“我们的小玉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 小玉说道:“我还给k军信访办的高秘书叔叔写过信哩,但不知道他收到没有。” 陶义一听小玉说是给高秘书写信了,心情立即紧张起来,怕她写得不对头,便问道:“你什么时候给高秘书写信了?”“那是那年快过年的时候,我要求他多多帮助你们,希望早点解决问题好回来过年。”“没有写别的东西吗?”“爸爸妈妈,你们就放心吧,我没有写不利于你们问题解决的言语。”“没有乱写就好,千万不能乱来呀。”陶义放心地说了一句。 小玉说道:“妈爸,你们在外面千万要注意身体哟!不要太累了,还要注 意安全,万万不能出什么事呀。”江花和陶义听了小玉的话,心里感到这孩子长大了,知道关心父母了,心里有一种幸福感,脸上露出了喜我色。江花说道:“孩子,你懂得为爸爸妈妈操心了,谢谢。我们会注意身体的,只是你刚刚出来,对社会上好多事情还不懂,你在高爷爷家要好好学习做事做人,一定要为我们争气哟。” 陶义说道:“小玉,你妈妈说得对,一定要好好听高爷爷和奶奶的话,向他们好好学习点东西。” 小玉对爸妈说:“你们只管放心好了,我会做得更好的,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也不会辜负高爷爷和奶奶对我的关爱的。” “小玉,好了应送到这里,你快点回去照顾爷爷奶奶他们。”于是小玉便停下脚步,目送陶义和江花远去后她才回到了家里。 第十九章 情缘日暖 第二节 高大川和老伴送走陶义江花之后,回到客厅里,脸上充满着喜悦之情,他们为小玉意外的和她爸爸妈妈相会,感到万分的高兴。真的,这种奇迹般地相遇,的确是让人太意外,太高兴了。他们两人坐下后,一边喝着水,一边畅谈起来。 高大川说:“老太太,你说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奇巧的事情,简直就是作家写小说,像是故意设计安排似的。” 老伴说:“真巧!真是巧啊!这大概是老天爷对他们一家的同情,而给予他们的一种特别恩赐吧!要不,怎么如此奇巧呢?好运啊!好运!” 他们正说着说着,小玉回来了,听到爷爷和奶奶说得如此热闹,便问道:“奶奶,你们在说什么呀?说得这么热闹。” 老太太回答说:“我们正在说你和你爸妈的事哩。” 高大川随即说道:“小玉,你真是走好运啊!竟然如此奇巧地和你爸爸妈妈相遇了。” 小玉:“是啊!我连做梦都有没有想到,能如此奇巧地见到他们。这真是老天爷的照顾,我真是太高兴了,我要好好地感受谢老天爷!。”小玉又接着说道:“爷爷,奶奶,您们得帮助我爸爸他们呵!” 高大川说:“是啊!老天爷都在帮助你们,我们自然是要顺从天意来帮助你爸爸妈妈他们喽。”小玉:“谢谢爷爷奶奶。”高大川说:“等帮忙把事情办好了之后你再谢谢我们吧。” 这时,高大川把话题一转,叫道:“小玉,你坐下,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小玉说:“爷爷,您要问什么问题,就只管问吧。”“你妈妈叫什么名字?刚才你爸介绍过,我忘了。”其实,这是高大川故意问的,是想再核实一些情况。“我妈叫陆江花。”高大川反问道:“陆江花?”小玉说:“是的,叫陆江花,大陆的陆,长江的江,鲜花的花。”“为什么叫陆江花?”小玉说道:“听我家奶奶说,妈妈是在长江轮船上出生的,所以,取个名字叫江花。” “江上生出来的一朵花,好名字。”高大川沉思了片刻,自言自语地说:“难道说会是她?不会吧!”小玉有点莫明其妙,问道:“爷爷您在说谁呀?” 高大川说道:“说来也算是巧吧,我也遇上过在江上出生的人,也叫江花,还是我给她取的江花这个名字。” 小玉紧接着追问道:“真有意思,爷爷,您遇到的那事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那是1957年秋天的事,快四十年了。”小玉:“您能讲给我听听吗?” 高大川便讲道:“那是我休假回部队,在长江轮船上遇到了一位孕妇,在快 到武汉的头天晚上,她突然早产,而且还是难产,十分危险,她是一个军人家属,一个人走那么远,没有人帮助,是我帮助了她,她还要我为孩子取个名字以示永久纪念,我就给她那个小孩取了个名字叫江花。” 小玉兴奋地说道:“爷爷,不会就是我妈妈吧?” 高大川说道:“情况有点相同,但是姓氏不同,那个江花的爸爸姓徐,而你 妈妈的爸爸姓陆。” 高大川老伴说:“姓氏不对,肯定不是一回事,天下同名字的人多的是,相 同的事也是常有的。” 小玉说道:“看来不是一回事,而只是相同的一件事。” 高大川说道:“不管是不是你妈妈,也不管是不是一回事,我们都会尽量想 办法帮助你爸爸妈妈的,因为他们真的是好人,自己正在受苦受难之中,还能够帮助别人养孩子,遭遇到了如此严重的打击,还能坚持道义,还能始终坚信党的政策,这的确是很难得的,因此,我们一定会尽力帮助他们的。” 小玉听了高爷爷这番话后,高兴地说道:“谢谢爷爷!有爷爷的帮助,我爸爸的问题一定能够得到解决。”说完后便站起身来,去拿开水瓶给高大川的茶杯里面蓄水…… 第十九章 情缘日暖 第三节 明秀家里,陆放正在院子里干活,有一个人推开院门进来了,边走边喊:“老陆有你们家的信,好像是小玉来的。” 陆放应道:“来来来,请坐。”他边说话边去接信。 这时,在屋子里面的明秀,听说小玉来信了,她顿时像打了兴奋剂似的,是啊,小玉还是到北京时来过信了、这么长时间了,一直没有来信,不知道这孩子出去后怎么样了,她想得不得了。突然听说小玉来信了,她真有点兴奋呢!所以,她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走出来兴奋地问道:“小玉来信啦?”她边说话边走了过来,还没有等陆放撕开信,她就一把将信夺了过去,急忙拆开,抽出信纸,如饥似渴地看了起来,小玉的信是这样写的: “姥爷姥姥:你们还好吗? 现在我把来北京后的情况告诉你们。我刚来时是在一家做家务,干了几天那家就不要我了,现在又换了一家。原来那家的老奶奶要求很高,因我是刚出来好多工作都不会做,老奶奶嫌我不会干,所以,就不要我了。” 明秀看到这里,心里顿时悬了起来,她不知道小玉会遇到什么麻烦,便急忙往下看。“我从那家出来后,不知道该怎么办,往哪里去呢?我的心里非常难过,只好坐在院里的大路边上,正在这时,有一个老奶奶,问我是不是要找工作?我说是的,但现在还没有找到。于是,她就把我叫去了,我现在就在这个奶奶家,也是做家务,这家爷爷也是个军队老干部,我叫他爷爷,爷爷他姓高,奶奶姓谬,他们对我很好,像对自己孙子一样,我不会的事,奶奶就耐心地教我,我感到很温暖,就像是在家里一样,我在这个奶奶家感到很好,你们就放心好了,我会好好干的。” 看到这里,明秀的心像一块石头落地似的,感到放心了,她又继续往下看。“姥爷姥姥:最后,我还要向你们报告一件你们根本想不到的事,你们听了后肯定特别高兴,告诉你们吧,我找到爸爸妈妈他们了!是在我做工的高爷爷家里面碰到的,太有意思了。那天,我刚从外面办事回来,一进门,就看见爸爸妈妈他们在高爷爷家跟高爷爷谈事,当时我激动得不得了,我当时就哭了,爸爸妈妈他们也高兴得不得了,我们抱头痛哭了一场……高爷爷和奶奶见到后也高兴极了,高爷爷说:太巧了!真是太巧了!爷爷奶奶他们一个劲地为我们叫“好!好!”。真的,谁也没有想到我们会在高爷爷家里面相会,真是太巧了,太有意思了,我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他们,真是老天有眼呀!姥爷姥姥,我还要向你们报告一件事,爸爸妈妈他们给我收了一个小弟弟,也是一个超生儿,父母亲都没有了,小孩的爸爸死之前把他交给了爸爸妈妈,你们说这事是好事不是坏事呀?高爷爷和奶奶都夸奖爸爸妈妈,说他们是好人做好事。好是好,可他们自己是那样的困难,整天背着那个小弟弟在外面干活,他们真是够辛苦的。 姥姥姥爷,高爷爷答应帮忙,他正在向爸爸了解情况,我感到他是非常诚恳的。高爷爷名字叫高大川,大伙都叫他高政委,我感到他们真是好人。姥姥姥爷,你们说我的运气多好呀,你们应该为我的运气感到高兴呀! 你们的孙女小玉 1997年3月12日” 明秀看信后,露出了又惊又喜的表情,除了为信中说的那些巧事高兴外,更其感到高兴的是高大川这个名字。她心里自言自语道:“怎么?那个爷爷叫高大川?难道是他不成?”又一想:“不会吧?哪有那么巧的事。” 陆放和送信的那人说了几句话后,那人便说道:“我走了,你们慢慢看信吧。”陆放把地人送出门去了。 陆放回身进得门来,见明秀那个样子,便问道:“小玉在信上写了些什么呀?你看得那么入神。” 明秀说道:“老陆,你看看,我们的小玉在北京找到工作了,在一家老干部家做家务,那家对她很好,她自己也很满意。” 陆放听了也同样感到放心了。说道:“那就好了,我们可以放心了。”明秀说道:“老陆呀,你说说,能有那样巧的事吗?”陆放被问得莫明其妙,他反问道:“怎么啦?有什么的事那么巧?” 明秀说道:“小玉做工的那家人好像是当年在船上救我的那个人哩。” 陆放一听也惊讶地说道:“有那么巧吗?不会吧?!” 明秀说:“你看,这信上明明白白写的是‘那个爷爷叫高大川’,当年 救我的那个人的名字就是叫高大川啊。” 陆放半信半疑地说:“天下同姓同名的多着哩,不一定就是当年那个人吧?” “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如果真要是当年的他,那是太有意思了。”“但愿是当年救过你们的那个人,要是那样,江花他们的事就有办法了!”陆放也有些兴奋了,说道:“把信给我看看。”陆放看着看着,说道:“唉!还收养了一个孤儿!怎么回事呀?”于是,两个人热烈地议论起来…… 当天晚上,明秀和陆放俩人就小玉的来信事和江花的事,整整说了一晚上, 最为关心的还是信上的高大川,到底是不是当年那个高大川?陆放说:“难道真有那么巧的事?明天正好赶场,我去问问老叶,问他在北京找的是谁?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住址是什么地方?看看老叶知道不知道这方面的一些情况。” 明秀说道:“你说得很对,问问老叶后,可能会提供一些情况。”这一夜明秀都没有睡好觉,她想起了四十年前那些难忘的事…… 第二天,老陆吃完早饭后,准备去赶场,明秀说道:“老陆啊,你可是一定要找到老叶呀,听到没有?一定要找到老叶,问他个一清二楚。” “知道,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找到他的。”说完就出门去了。明秀一个人在家里是坐卧不安,一会儿做做这事,一会儿又去干干那事,可什么事也干不下去,就这样东一头,西一头地挨过了大半天,她是在盼望着老陆能够早点回来哟。 已经是中午都过了,老陆还没有回来,明秀她只有胡乱弄点东西吃完后,就坐在那儿干等着。也不知等了好久,老陆终于回来,明秀耐着性子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吃饭了吗?” 陆放深知明秀心里着急的事,便一步到位地告诉明秀说:“老叶说找的人就是叫高大川,高大川是他的以前的小舅子,原来是抗美援朝的时候当的兵,后来一直北京总政工作。” 明秀一听,不禁叫出了声:“唉哟!那就对了,我说没有错吧,就是他!就是当年在船上生江花时救我们的那个他。”其实,陆放早就为此事高兴得不得了。陆放慢慢地说道:“我当时一听他说找的正是高大川,高兴得不得了,于是,我们两人谈得更是投机了,说起来就没有完没了,我一想,人家老叶帮我们这么大的忙,我得请吃顿饭,好好地感谢人家才对哩,于是我们就在一起吃一顿,喝了两杯。”明秀一听陆放说后,夸了陆放一番:“这事你干得漂亮,好!该请人家吃一顿饭,今天晚饭,我请你喝两杯,奖励你一下。” 晚上,两人兴奋了一夜,几乎把过去的事都理了个遍……。 第二天,明秀一早起来,便提笔给高大川写信。 第十九章 情缘日暖 第四节 有一天,高大川接到了一封字迹特生的来信,折开一看,让他大吃一惊,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明秀写来的信,这信是这样写的: “高政委,你好!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一定会感到奇怪,会想这是谁来的信?你可能已经把我给忘记了,但是,我想你是绝不会忘记江花的,我是江花的妈妈——明秀啊! “时间过得真快呀,转眼四十年过去了,自北京相见一别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你,给你写过两封信,均未见回音,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从那以后,当年的一切,竟然成为了我遥远的记忆,那是我记忆中永远抹不去、丢不开的一段记忆。文化大革命毛主席接见红卫兵时,江花非要去北京找你,我同意她去了,可是她没有找到你,说是军乐学校早已经撤消了,有叔叔告诉她说你回朝鲜去了。江花是个有情义的孩子,一直惦记着你的恩情哩! “高政委,不!还是让我叫你大川同志吧,这样似乎更亲切些。大川同志,这些年来你跑到哪里去了?你怎么样?身体好吗?家庭都好吗? “我这几十年来的情况,实在是一言难尽哟。在江花还不到两岁的时候,老徐他就在一次事故中牺牲了,当时我没有随军,所以也没有我们自己的家,只好一个人带着江花住在我母亲家里,还是在中心小学教书,江花由我妈妈帮助带着。两年之后,在家人和亲友的关心下,通过朋友又找了一个伴,就是现在这个老伴,他姓陆,名叫陆放,还是长津县人,当时老陆是在县农业局工作,是个干部。1962年干部下放时,回到乡下,他后来一直在家劳动,我的命运好苦啊!……大川同志,不过,老陆这个人很好,在平时生活中很关心我,我们相处也一直很好,我们两人身体也都好,彼此相依为命。” 高大川看到这里才明白,江花为什么姓陆,原来解不开的那个‘同名不同姓’的‘扣’,现在解开了, 他继续往下看信。 “大川同志,当年我们的相逢,虽然只有短暂的几天时间,可以说是一生中的一瞬间,但当时的情景一直留在我心中,你对我和江花的无私帮助的情景,常在我脑子里浮现,你奉献给我们母女的那份恩情,深深地埋在我的心中,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江花这孩子,朝老徐,很有个性,性格坚强,有一股犟劲,‘文革’开始时他上小学四年级,小小年龄,正是学习的时候,可是学校也是跟着闹革命,没有好好学到文化,初中毕业后,因经济问题没能再上学,在家帮助我做些家务活,姑娘长大了,呆着也不是个办法,干脆让她找个对象成家过日子算了。 “由于老徐是个军人,曾经救过我们母女的你也是个军人,所以,我们对军人具有一种特别的情感,江花也喜欢解放军。因此,他也找了一个军人,就是你已经见到过的陶义,陶义是江花的表哥。 “陶义这个孩子也是出生在一个贫苦人家,可能你已经知道了,他们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 “陶义是一个很老实的人,在部队时有过很好的表现,入了党,当了标兵,立过功,在军里面做过巡回报告,转了志愿兵,只是因为多生一个孩子,却招来了灭顶之灾,他们的房子被扒了,江花和孩子的土地被收回了,户口也被注销了,这是地方上一面;在部队那面,陶义被开除党藉、军藉,撤消了志愿兵,还被押送回乡。因为是这样一种情况,当然就不可能给他安排什么工作。所以,住没住的,吃没吃的,种没种的,没有生活来源,这日子怎么过啊?几次找部队,部队也不管,后来在上级关心下,问题得到了解决,可整他的人不死心,又在档案问题上整他,使他的问题又回到了原来的状态。由于一再遭到挨整,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只有上北京上访,想通过上访能得到一条生路。 “谁知陶义和江花的申诉和上访,已经是十二、三年了,在这漫长的岁月中,他们经受了无数的苦难……。前不久老陆去找他的一个老朋友,那人名叫叶鸣,听说他有一个亲戚在北京工作,想请他帮助帮助江花他们一下,老陆向叶鸣说明情况后,老叶非常同情,他答应给在北京工作的亲戚说说,请他看能否帮忙走走关系,通融通融,力争能够解决一点问题。原来他找的这个人竟然就是你,天啊!这真是让我格外高兴。 “大川,说来也真是太巧了,转来转去,江花竟然又转到你身边去了,连小玉也都转到你家去了,看来,我们之间真是有一种不解之缘啊!大川,你说这是不是天命呀? “大川同志!陶义和江花他们的事就托给你了,希望你能够帮他们一把,我想你是不会推辞的。我要向你说一声发自我内心深处的一声谢谢。 “大川同志,我期待着今生今世能有机会再见到你。我在这里祝福你身体健康,全家幸福! 明 秀 1997年 3月 28 日” 高大川看完了明秀老师的来信后,一切都明白了,一切都清楚了。一股复杂的情感,涌上了他的心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尘封了四十年的往事,今天竟然又浮现在眼前;怎么也想不到,当年那个在江船上早产的江花,竟然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尤其没有想到的是,曾在朝鲜战场上救过自己性命的生死战友、当年的徐排长,竟然已经早早地抛妻别女,撒手人寰。顿时,高大川不禁产生了一种伤感之情,他的眼睛湿润了,沉默了,各种各样的情感急流,在他胸中激烈撞击之后,他不禁深深地叹息道:“唉!我和这样一家人之间的情缘,真是太传奇了,太有意思了,情缘太深了,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天命奇缘吧!” 他立即提起笔来,想给明秀老师写回信,但心情实在是难以平静下来,于是,他又把笔放下,沉思起来,他想还是先把这边的情况弄清楚之后再写信给明秀,这样更稳妥一些,于是他放下了手中的笔。 第十九章 情缘日暖 第五节 k军总部信访办公室里。高大川和一位李主任正在谈话。李主任:“陶义的事,我们信访办的同志说过多次了,但他不是干部,他是个兵,按说司令部应该出面做做工作,我们给司令部说过多次,但司令部他们不愿意管这事,他们说是上访人员,就应该由政治部信访办来解决,我们也做了大量的工作,但团里面就是顶着,我们也没有什么强硬办法,故总是这样拖着。” 高大川说:“是的,陶义的确只是一个士兵,但现在他是一个上访人员呀。” “是的,他是上访人员,我们也不是不管,但解决问题还得由下面部队去解 决呀。” 高大川说:“看来关键是没有人站出来为他说话,因为他是一个兵,大家就 不愿意管,对吗?” “从某种情况来看,也可以这样说,不管怎么说,关键是团里不愿意给他解 决,我们多次表示团里面应该给解决,给一条生活之路,但团里说,你们要解,就请给我们下一个文件。可是上头又不好下个文件,又没有人愿意站出来为他说句话。”“所以,问题就长期得不到解决。”“你是总政的,如果能找到首长说句话,给我们的相关领导打个招呼,让首长给我们一个明确的意见,那我们就好直接插手来解决这个问题了。”“我明白了,那今天我们就商量好一个基本办法,如果有首长出面打招呼,你们就可以出面来解决这个问题,是吗?” “可以嘛,但需要有领导给我们明确交待,我们才好直接介入开展工作。”“好!我明白了,主任,谢谢你给我提供情况和指出解决问题的办法。”高大川说。李主任说:“我只是个人的建议。” “主任,你的这个建议很好,再加你们有一个积极的态度,这事情就好办,谢谢你了。”“说实在的,一个兵,遭到这样的打击,的确是够惨的,我们也很同情他的遭遇。”“让我们共同来帮他一把吧,好吗?”“好!共同努力吧。”“那我就先回去想想办法,试一试,看是否能找到相关的首长。”“看您这个架式,我想你一定能找到的。” “但愿吧。”说完高大川就和李主任握手告别了。 高大川从大院出来后,看了看手上的表,觉得时间还早,他想,何不去看看陶义和江花的住所,不是说就在大院外边西南角上的不远处吗。于是, 他便回头向大门口的警卫打听。问道:“小同志,请问在这里长期上访的那个姓陶的人你知道吗?他住在哪里呀?”警卫回答说:“今天没有见到他来,他住在大院西南角大墙外面一个地窝棚里。”“好找吗?”“好找,你顺着大院边上往南边走,走到拐弯处不远就能看到一个半载露在地面上的一个窝棚,就是他住的地方。”“好的,谢谢!”高大川按其所指朝前走去,果真见到了一个半载窝棚,他刚走到边上,陶义和江花回来了,在远处就喊道:“高政委!”江花和陶义跑了过来,又惊又喜地问道:“高政委您怎么来了?”高大川说道:“我来看看你们住的地方。”“我们这里简直是没法看呀!政委。”高大川说:“走!进家里去看看。”于是,江花在前面走,高大川看见江花背上的小超,问道:“小超怎么样?还好吧?”说着,他伸手拍了拍小超的头。江花回答道:“小超很乖,只要吃饱了,他一点都不哭,带起来还算是好带。”江花边说话边打开了那扇柴扉,高大川跟在江花后面,随之进入窝棚里。 当高大川进入陶义江花他们在北京的这个“家”时,一股潮湿气味仆面而来。 高大川把这个特殊的“家”环扫了一眼:屋里面积大约有七八米宽的样子,铺着一张用破旧木板搭起来的床铺,床铺靠墙的一边放着两个不大不小的行李包,床边有一张很小的破小桌,靠小桌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小小的已经陈旧了的毛泽东主席画像,在进入小屋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泥巴糊起来的小小的炉灶,桌子上面放着两双碗筷和一个奶瓶,桌子下面有一个脱了一些瓷块的破旧面盆,里面还放着洗脸刷牙的用具。屋子虽然十分简陋,不堪一顾,但看起来还算干净,床铺叠得还算整齐。 陶义说道:“高政委,你这一辈子肯定没有见过这样的房子和这样这样的家。” 高大川一板正经地回答说:“谁说我没有见过这样的房子?不仅见过,而且还住 过哩。”“您好住过这样的房子?!”江花和陶义齐声反问道。“怎么?不信?我们在朝鲜战场上时,就住过这样的房子,只不过比你的要高一些,宽大一些,结实一些,四面都是用元木树立起来当墙,墙外面是用土堆造得厚厚的,房顶也都是用元木排列而成,上面还堆着一层厚厚的土,还种上草,或是伪装,都能防炮弹。不过,我看你这房子还是可以的,因为它用不着防炮弹,只要能够遮风挡雨就行,是吗?”陶义答道: “那倒是的。我们就是靠这个破烂的窝棚庇护着我们过日子。” “冬天怎样?冷吗?”“还好,不怎么冷。”“没有坐的地方,高政委您就坐床吧。”“不用坐了,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你们的这个‘家’,现在已经看到了。”说完后,随手接过江花从背上解下来的小超,看了看后说道:“这个小家伙还真乖,不过你们也真是不容易呀!”陶义应道:“是呀,的确是不容易。”江花接过话头说道:“不过他也给我们带来了欢乐。”她说完后脸上露出了笑容,伸手从高大川手里接过了小超。 这时,陶义把话题一转,说道:“高政委你看,水都没有一杯给你喝的。”“不用喝水,等以后你们有条件了,再喝你的水吧。”“真要有那么一天的话,我要让您喝茶,不!还要请你喝酒哩。” “那我就等着那么一天吧。”“不过,我的那一天得靠高政委您帮忙啊。”“我们向着那个方向共同努力吧。”高大川接着说道:“好啦,江花,陶义,我该走了。” 高大川带着沉重的心情走出了陶义的“家”门,站在门口外边,举目环顾:墙的里面是高高的楼房,宽大的马路上,车流滚滚,人来人往,一派繁荣昌盛的景象,再回首看一看陶义和江花的“家”,再看看陶义和江花那无奈的表情和渴望的眼睛,他想到了明秀来信中说的“转来转去,江花竟然又转到你的身边去了,连小玉也都转到你家里面去了”那句话,心里有一种难以言状的滋味……他暗自问道:“一个优秀的兵,一个烈士的后代,竟然落到了如此地步?这个世界竟是如此地不和谐呵?” 陶义看到高大川忧郁的表情,有点盲然了,他想:高政委怎么有些不高 兴呀?他便说了一句:“政委,你不应该到我这个家里面来呀!让你心里难受了啊!”陶义的话,把高大川从沉闷中唤醒过来,他马上振着起精神,说道:“不是这样的,我应该来看看,这能让我增长见识。” 江花说道:“高政委,真是让您操心了。” 高大川说道:“没有事的,这会让我增加一些能动力。” 江花和陶义同声说道:“高政委,我们太感谢您了,但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 谢您 ?” “不要说这些客气话了,好吧!今天就到这儿吧,我该回去了。”说完,高大川深情地看了看江花,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似的,但他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转身就向马路走去,陶义紧紧跟了上去,他要送高大川一程,两人边走边说着话,走一走又站一站,高大川是在借机询问陶义他爹爹的事……当他们来到马路上时,给陶义往前了一声“再见”后,便躬身钻进了来时乘坐的那辆伏尔加轿车里,车慢慢地开走了。 高大川回到家时,老伴有些心痛地问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呀!累了吧。”她边说边给高大川倒开水。高大川说道:“不累。”接着,把话题一转,说道:“我从k军政治部出来时,顺便到陶义江花他们住的地方去看了一下,使我很有感触。”“怎么啦?你去看他们了?”“是啊,从k军出来,看时间还早,干脆去看看他们住的地方,于是我就去了。”“怎么样?肯定是很差。”“不用提了,真是让我感慨万千啊!”“有什么感慨呀?你看到什么拉?” “一个地窝棚,实在是没有法看,真是够苦的,看后心里感到很不是个滋味。” “是吗?太不像样子了。”“在一个地坑里面搭起来的一个棚子。”老伴问道:“长年累月那怎么过啊!”“那也得过呀,不然他到哪里去住?”“真够惨的,得想办法帮助他解决才好。” 高大川说道:“今天还了解到一个新的情况,让我更加感慨。”“什么情况呀?” “是你根本想象不到的一个情况。” 老太太一听更是上心了,便问道:“既然你说是让我想不到的情况,那就不要我去想了,你说说吧,究竟是什么情况?” 高大川带着深沉的情绪说道:“你知道陶义的父亲是个什么人吗?” 老太太纳闷地问道:“他父亲是个什么人呀?”“真是让我太意外了,他竟然是当年我在阳安线上军管时的一个被塌坊压死的铁路工人。”高大川说完后露出了一副沉重的表情。 老太太也被这一情况惊讶了,便感叹地说道:“怎么?他的父亲竟然还是你 当年铁路军管时被塌方压死的一个工人!?”“你还记得那天我问小玉她爷爷情况时候的情况吗?小玉说他爷爷是个铁路工人,但具体情况说不清楚,当时,我就有点联想。今天,我特地问了陶义,才把情况弄明白了,原来他的父亲竟然是我当年在银平山时的烈士陶长林。”“唉呀!一个烈士的后代竟然遭遇到了如此遭遇,唉——!看来这个忙你得非帮不可啊!”“是的,这情况的出现,坚定了我帮助他的决心,这件事我是非管不可了,而且,是非帮到底不可啊!”“问题是能不能解决得了?这么多年都没能解决了的事,我看没有那么容易。” 高大川说道:“是啊!是没有那么容易,但这事尽管是困难重重,我们也得 要帮他,总得让他有一条生路嘛,力争能还他一个公道!不然,我心里感到对不起死去的陶长林同志。”“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应该帮这个忙。就是从给出路这个角度来说的话,也得给他解决问题。”“是啊!” 第二十章 逢屋逢春 第一节 高大川在客厅里打电话:“你好!总政信访处吗?”对方传出一个男同志的声音:“是的,是信访处,请问您找哪位?”“请问王兰同志在吗?”“她不在?请问您是谁?有什么事?”“我是她的同志,请问她什么时候在呀?”“她今天家里有点事,不来了,您可往她家里打电话。”“好的。”于是,高大川扣了电话之后,又立即拨通了王兰家里的电话。”“哎!是王兰同志吗?”“是啊,你哪位?”“我高大川啊!你好。”“啊!高政委,你好!有什么事呀?”“有一件事想了解一下,有一个k军的志愿兵,名叫陶义,因超生受到双开而上访多年了,你知道这事吗?” 对方稍停了一下,似乎是在想了一下后说道:“陶义呀,有这样一个人,上访多年了。”“他的事情,具体情况你知道吗?”“知道,就是因为生二胎,遭遇双开,他上访时间很长了。”“是的,有好多年了吗!一直未得解决,现在还在上访。” “是这样的。”“一直得不到解决的原因是什么?”“怎么?你怎么关心起这事来了啊?”“陶义是我家乡那边一个乡亲的亲戚,你看什么时间我们面谈一下可以吗?”“可以,如果你认为需要的话。”高大川继续问道:“主要问题是在下面吧?”王兰回答道:“这件事的关键是在k军总部,我们给他们说过多少次了,军种信访办的同志说是基层组织不得劲,不愿意解决,故就这样拖着。”“为什么?下面不解决的理由呢?”“他们说当时处理并没有错。”“不管怎么说,也得给出路啊!”“我们也是这么说的,怎么也得让人家有活路才对呀!但下面就是顶着不办,这种情况我们也没什么好办法,又不能代替,只能是说服,真是一件难办的事。”“依你的经验,这件事怎么才能有效地得到解决?”“关于这个问题,三言两语不好说。”“这样吧,我哪天到你那里去一趟,我们当面说吧,你看怎么样?”“行啊,您来吧。” 在总部信访办公室,高大川和王兰两个人正在谈陶义的事。 高大川说道:“陶义这个人和我本人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和我老家亲戚有关系,受亲戚所托,故问一问,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王兰说道:“这个人的问题拖的时间是很长了,一直未得彻底解决,中间一度得到过一定程度的解决,但不彻底,后来又折腾回去了,主要是下面阻力太大了,看来这件事恐怕得有首长出面才能解决。” 高大川叹息道:“这事还真是够难解决的啊!” 王兰说道:“关键是下面顶得太历害了,因此,没有相当级的首长出来说句话,恐怕是很难解决。”“怎么样才能让首长出面呢?”“那得有个东西报到上面去。”“可不可以,由信访办专门写个文字材料,给主管首长报一下,请首长批一下?”“真要想解决问题,恐怕只有这样做才行。”“这样办是正道,好说一些,那就这样办?好吗?”“行,由我们写个关于陶义问题的呈批件。”“好的,那就谢谢了。” 王兰说道:“既然这件事与你有点关系,你又出面来协调,那我们就共同努力,争取把这个老大难问题解决算了,也为部队消除一个隐患。” 高大川说道:“对的,就得从为部队消除隐患这个角度来考虑,问题解决了,既为部队消除隐患,又抓住了一个现在部队普遍存在的不重视兵的问题。” 王兰说道:“你这个意见是对的,现在部队工作中的确存在着这个问题。”“据我的亲戚来信说,陶义有些情绪失控的苗头,放出话来,说什么实在不行就制造点事端,要不然领导不会重视的。因此,这个问题必须得到解决。”“你这样说,倒是一个立得住的理由,那我们就共同努力吧,争取把这件事解决了,要不真要是出点事,那时再来解决就晚了。” 高大川说道:“由你们信访办来主办,我来配合,等你们把呈批件写好了,呈报上去时,你给我通个信,我也出面找一找首长,共同促进这件事情的解决。” 王兰说道:“好的,就这样办,我们共同来做这件事,为消除隐患做点实事。”“有你们出面来直接处理,事情就好办了。”“你都如此热心来帮忙,我们当然更应该积极想办法才对。”“好!有你这句话,我认为陶义的问题大有希望得到解决。”“有什么情况,我们随时联系。”“就这样办,我走了,我还想到k军去一趟,谢谢,再见。”王兰同志送走了高大川。 高大川回到家里,和老伴在一起说话。老伴问道:“情况如何?” 高大川说:“从王兰谈的情况看,和我们原来掌握的情况一样,事实基本上是清楚的,情况也是属实的。”老太太充满信心地问道:“看来,你感到有信心解决,是吗?” 高大川说道:“是的,有可能解决,但还要看我们怎么操作。”“能得到解决那就好。” 高大川思量着说。“我看,必须有相当一级的领导出面说话,否则,很难办。”“是啊,如果有必要就得找领导说话。”“因为这么多年了,大家都麻木不仁了,他又是一个‘兵’,就是没有人理,没有人管,十多年没有得到解决,不就是说明了这样一种情况嘛。”“是的,确实是这样。”“那你打算找谁呢?谁肯出面来为他说话呢?”“要找的这位领导,首先,是要具有同情心的人,二是要敢于出面说话的人,第三还得是我能搬得动的人,不具备这三点是不行的。” 老太太说道:“那你准备找那位?” 高大川说道:“我想先找找总政广主任试一试。” 老伴:“那就试试吧,不行时再想别的办法。” 高大川说:“我要再想一想。另外,我必须准备一份情况汇报材料,光凭嘴巴 说还不行。”“是的,有一份文字材料更好些,首长也好在上面批示。”“我得考虑这分材料怎么写好?要十分简明扼要。”“要是能帮助他们解决了十多年没有解决的问题,那该多好!” 第二十章 逢屋逢春 第二节 高大川和老伴散步回来,刚上楼走到家门口,就听见屋子里面的小玉正在说 话,还夹杂着哭泣的声音,老伴有些着急了,便大声叫道:“开门,小玉!”“唉!来了。”小玉应声道。房门打开了,小玉的脸上还挂着没有擦拭干净的泪痕。 老伴惊奇而又着急地问:“小玉,你怎么啦?你在和谁说话?”小玉说:“电话,我在接电话。”老伴问:“接电话?谁来的电话?”小玉说:“我妈妈来的。”小玉边走边说。老伴问:“你妈妈来电话了?”“是的。”小玉说完后,又拿起放在写字台上的电话,给对方说道:“妈妈,你等等,爷爷奶奶回来了。” 高大川问道:“小玉,怎么啦?你妈妈有什么事呀?”这时,小玉含着泪水叫了一声“爷爷”后,再也说不下去了。高大川和老太太异口同声,有些着急地问道:“你妈妈到底怎么了?”小玉抽泣着说:“我爸爸……。”高大川又问道:“到底是你妈妈,还是你爸爸?”“我爸爸……”小玉说。老太太着急地问道:“你爸爸怎么了?”小玉只是哭泣,高大川又追问道:“你爸爸出了什么事?”“他,他,他被公安局抓起来了。”小玉连哭带咽地说。“被公安局抓起来了?!” 高大川急忙从小玉手里夺过电话,问道:“喂!你是江花吗?”对方传出来的话语:“我是江花,您是高政委吧?”“是我,江花,发生了什么事?”“高政委,陶义他被公安抓走了!”“因为什么事?”“ 我们在西客站工地上拣破烂,被铁路公安抓走了。”“拣破烂怎么会被抓呢?”“铁路公安说他搞破坏,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回事,可怎么说都不行,他们硬说他是在搞破坏。”“他现在哪里?” “在西客站公安局。”江花又接着说道:“高政委,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才打电话找您,请您出面给说说,把陶义弄出来吧,我求您啦,请您务必要帮忙。” 高大川听后,没有说出话来。他想:“铁路公安,他们能听我的吗?”江花在电话里喊道:“高政委,我求您啦!您一定要帮帮我们呀。” 高大川犹豫了一会之后,问道:“江花,你现在什么地方?”“我在西客 站北门边上,高政委,您一定要来哟,我在这儿等您。”“我知道了。” 高大川放下电话后踌躇起来……小玉在旁边急得直哭,她哀求着说:“爷爷,您一定要救救我爸爸呀!”说着说着一下子就跪到了地上,嘴里喊着:“爷爷——!爷爷——!”高大川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说:“起来!起来!” 老太太被小玉的行为感动了,她说道:“您就走一趟,到现场去看看情况再 说吧。” 高大川说道:“我并不是不想帮助,只是情况不清楚,冒然行动妥当不 妥当?”“去看一看再说,如问题不大,就说一说。如问题的确严重,那就再慢慢说吧。”老伴说。高大川一横心,说道:“行!我去看看。”说完后拿起电话给车队打了一个电话,说要一台车,有急事要出去一趟,放下电话后,就出门下楼出发了…… 到达西客站北门边上,江花先看到高大川,便跑过来急促地说道:“高政委 您来了,太好了,麻烦您了,您一定要救救陶义呀!” 高大川问道:“怎么回事?”江花说道:“我们在工地上拣破烂,拣到了两截电缆,另外一个拣破烂的老头,听我们说话是外地人,便说:这个地方是他的范围,不让我们拣。我们说:拣破烂还分什么你的范围和什么我的范围?于是,没有听他的,只管拣我们的。于是,那个老头便跑去叫来了公安。说我们破坏车站的地下电缆。于是,公安就问我们为什么要搞破坏?我们说既没有偷,又没有抢,更没有破坏,我们拣的都是散落在地面上的废旧品,根本就谈不上什么破坏。但公安同志就是不听,硬是把陶义给带走了,三轮车也被他们拉走了,我见事不好,就跑到来给您打电话来了。” 高大川问道:“他们为什么没有把你也抓去?”“我见事不好,我就赶快跑了,好报信呀。”“你说的都是真话?”“绝对是真话,我不敢说慌,高政委我向您保证,如果我是说慌的话,您就不再管我们的事了。” 高大川一听江花敢说出“如果我说的是假话,您就不要再管我们的事了”的话来,他的心似乎踏实了,说明她没有说假话,于是,高大川就相信她了。但他想为了好说话,必须掌握第一手情况,于是,他对江花说:“你带我到你们拣电缆的地方去看看。” 江花说了一声“行。”便带着高大川到现场去了,她指给高大川看了一看之 后,高大川和江花便走进了车站公安局的办公室。 屋子里头,几个人正在谈陶义的事,高大川上前打招呼后,便自我介绍说: “我姓高,在总政治部工作,我是为陶义的事情而来的。”一个个子高高的男同志站起来向高大川伸出了友好的手,有礼貌地说道:“同志你好!请坐。”高大川回应道:“谢谢。”另外一个同志递过来了一杯开水,说:“请喝水。”“谢谢。”高大川仍然是有礼貌地应对着。那位高个子开口问道:“请问你是陶义的什么人?”这时,旁边一位女同志插话向我介绍说:“这是我们的段长。” 高大川忙说道:“段长,你好!我是陶义的乡亲,听说在今天上午,他被你 们抓起来了,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特来看看。”“情况是这样的,我们西客站正在建设中,工地上的建材很多,秩序也比较乱。上午有个老头来向我们报告,说有人在挖电缆,我们的人马上赶去了,看见陶义他的三轮车上真有两节电缆,当我们问他时,他说是拣的,不是从地里面挖掘出来的,为了搞清楚问题,我们便把他带到这里来了,不管我们怎么问,他始终不承认是在地下挖的。我们这不是正在研究这事嘛。” 高大川说道:“陶义他是个当兵的,因超生受到了所在部队不恰当的处理, 故一直在k军大院上访,现正在解决他的问题的过程之中。你们和k军信访办联系过吗?”那段长说:“我们和k军联系过,他们说,他是上访人员,自己惹的事由他自己负责,他们不管。”高大川说:“军队的人军队不管不好吧?现在他们找到了我,那就由我来管嘛,但我只能是以我个人的名义来管,我不代表任何组织。” 段长说道:“我们不谈他在k军上访的事,我们只是谈他关于电缆的问题。” 高大川说道:“是的,我们只能是谈电缆问题。” 段长说道:“如果真是他从地里面挖掘出来的,那当然是属于破坏,按相关 规定,破坏电缆是要判刑的。”“现在的问题是否属于破坏?”高大川反问道。接着又说道:“按你们的说法是有人来报告的,是吗?”“是的。”“那报案的人是什么人?”高大川反问道。“是一个拣破烂的老头。”“你们接到那个拣破烂的老头报案之后,是否马上就到现场去了?”“马上就去了。”“到现场之后是否查看了现场?”“那是当然的。”“检查时发现什么证据了吗?”“看到了他车上的两截电缆。”“那是什么电缆?”“是电话线电缆”“是现在使用的通信电揽吗?”“是的。”“是现在车站使用的通信电揽吗?”“是的。” 这时,高大川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站起身来边说道:“对不起,有个事要 打个电话,借用一下电话。”“用吧。” 高大川拿起电话,拨通了家里的电话,随便与老伴说了几句话后,又回到了 坐位上,接着又问道:“你们当时发现他车上还有什么东西?”“都是些破烂东西。” “那请问,现场有没有挖掘过的坑?”“那里是乱七八糟的工地,我们没有去查找挖的坑。”“地里面有没有被挖断的电缆断头?”“没有进一步去检查。”“还有,当时他们手里有没有用于挖掘用的镐或是铣之类的工具?”“没有看到。”“你们的电话受到因电缆问题的影响没有?”“这倒没有。” 这时,高大川胸有成竹地说道:“既然这几个问题都不存在什么问题,那是 否可以得出结论,陶义没有挖掘电缆,因此,就根本不存在什么破坏的问题。你们说是不是?”“你这样说,倒是个理,不过……” 这时高大川打断段长的话说道:“段长,是否把陶义叫来,我们再共同核实 一下当时的情况?” 段长没有理由拒绝高大川的提议,便说道:“好吧,”于是,他们把陶义叫来 了,当陶义进门看见高大川在里面,马上就大声喊道:“高政委,我冤枉啊,我没有挖掘他们的电缆,是人家诬陷我的呀!” 高大川说道:“陶义,你不要着急,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你先坐下 慢慢说。”他转而对段长说:“段长,我们共同来问他好吗?”“好的。”段长同意说。高大川说道:“请段长先问。” 段长问道:“你那三轮车上的两节电缆,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陶义答道:“我就是在地面上拣的,不是从地里面挖掘的。” 高大川插问道:“有别人看见吗?” 陶义答道:“当时那儿没有别的人,就只有和我们一起拣破烂的那个老头。” 段长问:“你有什么能证明不是你从地里挖的?” 陶义说:“我早就给你们说过了,我根本就没有带得有挖掘工具,拿什么来 挖掘埋在地下的电缆呀?再说真是把电缆挖断了,你们的电话还能通吗?” 高大川听到陶义说完之后,又问道:“你车上有几截电缆?”“两截。”“有多长?”“有一节约有两尺多长,另一节约有三尺多长。”“怎么会是两节呢?”“拣到时就是两节。”“两节是在一个地方拣的吗?”“不是在同一个地方拣的,而是在两个地方拣来的。” 这时,高大川对段长说道:“段长,我看问题已经很清楚了,‘挖掘电缆,破 坏设施’的问题,是根本不存在的问题。根据是:一是他们没有带挖掘工具,电缆是埋在地下面的,没有挖掘工具是得不到电缆的;二是挖掘电缆必然要留下挖开的深坑或深沟,而且长度起码是在两米以上。刚才我到现场去看了一下,并没有看到什么的被挖掘过的深沟;三是如果真是电缆被挖了,你们的电话线怎么还能通话呢?我刚才也用过了,电话的确是畅通的。” 高大川稍停顿后接着说:“不过为了进一步证明这一点,我还有提出一个问 题,那就是报案人不是别人,而正是一个和陶义一样拣破烂的人,而且,报的也是关于破烂的事,我认为这中间的问题值得思考。” 高大川说到这里时,陶义立即插话说道:“这个老头,我们经常碰面,还曾 抡着拣破烂哩,他后来发现我们是外地人,便不让我们在所谓的‘他的地盘’上拣东西。” 高大川接过陶义的话头说道:“这个问题就更清楚不过了。这完全是因为争 地盘、抢破烂而故意诬陷!段长,你看是不是这么回事?” 说到这里,段长干净利索地说道:“好啦!这事就算了吧!” 陶义说道:“算了是可以的,不过,我要提个意见,你们不问清红皂白,就 把我关了半天,刚才审我时,还把我锁在暖气上,硬是要逼我承认是偷电缆,是破坏,要我写材料,我不写,你们代替写好后,还非要我签名,这是我不能接受的。” 段长说:“当时我们是当破坏行为来处理的,既然事情不是那么回事,就算 了,对不起,那就算是一个误会吧。” 高大川听对方如此说,他觉得应该时可而止,到此可以了结了。便说:“陶 义,段长已经说了‘对不起,就算是一个误会’的话,我看就算了吧,他们也是在执行公务,还是一种高度责任心的表现,因此,其他的都不要说了,好吧。” 陶义说:“我的三轮车还被他们推走没收了,得把它还给我,我还得靠它找 饭吃哩。”高大川说道:“段长,是不是把三轮车还给他们吧。”段长向他们的另外一个同志问道:“他的三轮车在哪?”旁边一个同志答:“在楼下一间屋子里。”段长说:“你们下楼去一个人把车拿出来还给他。”那个同志应了一声后,对我们说:“跟我走吧。” 高大川带着陶义和江花,告别了公安段段长,下楼接过三轮车,这件事到此 就算是解决了。 第二十章 逢屋逢春 第三节 高大川按响了总部首长家的门铃,公务员小王给他开了房门,说道:“高政 委您来了,请进。”“首长在吗?”“在,请进吧。” 高大川进到了客厅里,公务员小王说:“请坐吧,我去告诉首长。”“好的。”高大川回答说。不一会儿,首长从他的书房来到了客厅,高大川起身问候道:“首长您好!” 首长说道:“大川来了,坐吧。” 高大川坐下来说道:“首长难得有像今天这样一个休息日呀。”“是啊,的确难得有一个休息天能没事的。”“可是,我又来了,让你照样休息不了,不好意思。” “不要说那些了,今天,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有件小事。” “私事公事?”“可以说是公事,也可以说是私事,但归根到底还是公事。”“这话怎么讲?” 高大川便开始向首长汇报起陶义的事情来。他开始就扔出一个包袱,说道: “首长,我要向您报告一个新闻。”“什么新闻?”首长反问道。“您肯定会感到新鲜。”“是嘛,怎么个新鲜法?我倒要听一听。”“您是否听说过一个普通一兵,遭遇到了无情打击,在部队和北京先后上访了十二、三年的事?”“什么?一个兵在北京上访了十二、三年?”“没有听说过嘛?”“没有听说过,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兵呀?”“一个志愿兵。”“一个志愿兵?还能有多大的事?竟然上访了十三年,什么事?”“因为生了一个第二胎,遭遇到了无情地打击。”“你说的是k军的事吧?”“是的,是k军的一个志愿兵,怎么?首长知道了?”“昨天我刚看到信访办的一个呈批件,报的就是这个问题。”“今天我就是为这个‘兵’的事而来找您的。”“呈批件写得很单,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高大川开始说道:“这件事是这样的……”高大川把事情的大概情况说了一 遍之后,接着强调说道:“这件事有三点我要强调说明一下,一是实在具有典型性,且有矛盾激化的可能性;二是这事关系到我们如何对待一个‘兵’的原则问题;三是这件事还与我有一点特殊的关系。”“哈哈!是吗?这件事还与你有一点特殊关系,到底与你们有什么特殊关系呀?”“是一种情难断,理还乱的特殊关系。”高大川开玩笑地说。“嘿!什么‘情难断,理还乱’,到底是什么关系呀?”首长满有兴趣地问。“首长,您想听的话,我就说给您听听。”“扼要说说,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情难断,理还乱’?”首长还真有兴趣想听听,便盯着问。 高大川说道:“陶义的父亲,是我当年在阳安铁路工程指挥部当军代表时的 一个在施工中牺牲的隧道工人,牺牲后被总指挥部授予‘阳平山英雄’;陶义的爱人江花,是当年她妈妈在乘船途中出生的,还是难产,十分危险,恰好我与她同路,遇上了这桩事,是我帮助了她,并给了她20 o型鲜血,之后,又要我给婴儿取个名以示纪念,江花这个名字就是我给取的;更是令人难忘的是,江花的父亲在朝鲜战场上曾经救过我的命。首长,您说说我与她们一家人之间这不是‘情难断’吗?可是要从‘理’上讲,这中间既不存在伦理关系,就这些‘情’之间,也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完全是一种偶然巧合,这不是‘理还乱’吗?” “啊!看来还真是‘情难断,理还乱’啊!”高大川进一步说道:“问题还不在于此,造成此案不得解决的一个重要原因,是陶义和江花双方都因得罪过领导,遭到了借机报复所致。”“首长,您说这事我该管不该管?”“如此说来,这事还有点复杂哩。”“说复杂也复杂,说它不复杂也不复杂,把问题了解清楚了就不复杂。”首长说道: “看来你和这一家人的关系还真是不一般啊!还真是特别,该管,该管。那 你为何不早点管,现在都十三年了你才管?”“过去我不知道,前不久是我老姐夫来信说起这事,要求我帮忙,我要帮忙我就得了解况,结果就是在我了解情况的过程中,得到了这些已经断绝了多年的关系。”“你这事,还有点戏剧性啊!可以写成一部不长不短的小说啦。”首长开玩笑地说。“等我将来休息之后再写吧。”高大川接着说:“首长,这事您一定得说句话,帮助陶义他们把问题给解决了。现在,情况您已经了解清楚了,我想您不会推辞吧?”“大川啊!大川,你行!我就看在你这种‘情难断,理还乱’上面,我就说句话,但下面部队听不听,那就难说了。”首长答应说。“您说了话,下面再不听,那还了得!真要是那样的话,我看基层单位的那几个领导的胆子也太大了嘛!” 首长听后说道:“大川,这样吧,我写一个条子,你亲自拿着去找k军政治 部田主任,向他当汇报,让他出面给下面基层讲,要站在政策的高度,从大局出发来处理问题,要正确对待一个兵的问题,一个兵出了点问题,要按政策处理,不能胡来,更不能整人,要他们做好工作给改正过来,给人家一条生路。”首长严肃认真地说完之后。高大川高兴地应声说道:“好好好!这样更好些。” 说完之后,首长,拿起笔来写道:田主任,你好! 据信访办报告,你部某团有一个名叫陶义的志愿兵,因生二胎遭到‘双 开’和撤销志愿兵待遇的严厉处罚。地方政府证明不属于违法超生,仍不给予纠正,致使人家无法生活,一直申诉、上访长达了十二、三年之久,问题至今未得解决,这是一个到底应该如何对待士兵问题的典例子。我感到问题是严重的,对我们的士兵不能采取这种态度。要知道士兵是我们革命队伍的基础,即是真的犯了错误,也要抱着爱护和关心的态度来进行教育,处罚是教育的一种手段,而不是整人。这种对待士兵的恶劣作风,绝不能让这种恶劣作风在部队存在,要严肃查处造成此案的相关干部。陶义的问题应该尽快给予恰当解决。有关问题的详细情况,由高大川同志当面向你汇报。 广 天 1997年 5 月 28 日” 首长写完后,又看了一遍,便将条子交给了高大川,说道:“你拿这个条子 去找田主任,当面给他汇报一下情况。”高大川接过手后,高兴地说:“太好了!首长,你这张条子是一把利剑啊!陶义的问题——那堆十二、三年的乱麻,就可以一下子给斩断了。”“大川,你是什么意思呀?什么利剑?”“利剑者,锋利之剑也!”“有那么锋利吗?是否管用还不一定哩。”“管用,肯定管用。”“如真能像你说的那样管用,是一把利剑,能够解决问题那当然好啊。” “首长,您等着吧,我一定配合信访办把这件事给办好,让他们感受到总部首长对他们的关怀,让他们体会到党对他们的关怀。陶义不是到处找党吗?首长的关心就是体现了党的温暖,我代表陶义和江花向首长您表示真诚地感谢!”说完后,站起来要走。“好,就这样吧,但愿能够成功。” “首长,我这就回去了,谢谢!谢谢!”临走出门时,又补充了一句:“如果遇到什么新的问题,我会即时向您报告的。”“好的,好的,再见!”首长送到门口。 第二十章 逢屋逢春 第四节 高大川给k军总部政治部打电话:“喂!您好,请问贵姓?”“姓李,李秘书。请问你是哪位?“我姓高,高大川,总政老干局的。”“请问你有什么事?”“有一件要紧的事,广主任让我当面向田主任汇报,他还让我给田主任带得有一封信哩。”“请你稍等,我马上向主任报告。”“谢谢。”过了一会,李秘书在电话里说:“高政委,首长请你明天上午九点钟来。”“好的,李秘书,那明天上午我到门口时,我给打电话。”“好的。再见。” 第二天上午,高大川便来到k军大院,和李秘书通了电话,上了楼,来到了 首长办公室。 在田主任办公室里,高大川正在同田主任汇报。高大川把首长的信交给了田 主任。田主任看后说道:“这件事我还是今天第一次听说,你把情况再简要地说一说吧。” 高大川将陶义的问题的起因、经过和现状,简明扼要地给田主任汇报了一下 后说:“这件事的发生是事出有因……”田主任听后说道:“大川同志,听了你说的情况,我认为部队对这件事情的处理,肯定是不对的,过份了,应该予以纠正。我们一定按首长的指示办,尽快解决陶义的问题,并严肃查处相关干部的问题。”田主任稍停了一下又接着说: “这事我亲自给秘书处交待一下,让他们起草一个电文,以政治部的名义传 下去,要求他们责令陶义所在部队,将陶义的问题收回重新处理,彻底解决,不得再留下任何后遗症,一次把它解决好。”“那太感谢了。”高大川说道。“这件事情,是我们下面部队同志的政策水平低,领导作风差,不能正确处理对待‘士兵’问题所造成的,伤害了陶义同志的感情,应该严肃查处,重新处理好,还清所欠下的这笔感情债。”田主任十分诚恳地说。 高大川补充说道:“再有,我认为,我们的信访是我们党听取群众呼声的重 要部门,我们的信访工作有待改进。像陶义这样的问题,应该整理出材料,并提出正确处理的意见或建议,上报有关主管首长。信访部门不能只是转达个意见,传达一下信息,或者是写一张转访信了事。现在对待上访的事,一般都是接待后又转回去,一次两次是可以的,但如果是多次那样转回去,肯定说是难以解决问题的。故下面就说了:‘你不是到上面去告状吗?这不,还是得转回来让我们来解决吧!’从事信访工作的人,不仅应具有较高的政策水准,而且还应该具有对人民对群众高度负责的精神,这实际上就是对党负责。只有具备了这样的条件,才能做好信访工作,处理好群众的问题,才不会辜负群众对党的信籁和希望。” “是的,你的意见是对的。”田主任对高大川说。“还有,不管是干部,还是‘士兵’,都应该受到尊重,都应该一样对待和重视,有的人一看是‘士兵’的事就不爱管,根本不重视。”“也的确有这种情况。”“田主任,陶义的事情,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我相信问题就一定能够得到解决了,感谢你的关心和支持。”“你放心吧,大川同志,我会支持的,一定让下面把这件事解决好。”“那以后我就常向主任你汇报情况,好吗?”“这样吧,平常你就和秘书处长联系好了,如遇到什么特殊情况你再找我,好吗?”“行,好的。”田主任说:“你等一等。”他喊道:“李秘书,你叫乔处长来一下。”又转高大川说:“你们认识一下,也便好联系。”一会儿乔处长就来了。 田主任说:“老乔,来来来,我来介绍一下:这是高大川同志,总政的。这 是秘书处乔处长。”高大川与乔处长握了一下手,互致问候。田主任继续说道:“现有一件上访事,总部首长有指示,必须解决好,不得再留尾巴。”乔处长应声道:“我们一定认真处理。”田主任继续指示说道:“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具体负责协调解决,一定要解决好,不能再留后遗症。我们要认真执行首长的指示和要求。在这过程中有什么事情,你们相互联系。” “好的。”乔处长应答道后,便领着高大川一起出了主任办公室。乔处长对 高大川说:“高政委,到我办公室坐坐。”两人来到了乔处长办公室,交流了一下情况后分手而别。 团会议室里,正在召开团党委会。政委说道:“同志们,大家都对上级的指示,都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相关同志也作了检讨,大家的认识都统一了,都认识到了我们应当如何对待一个士兵的问题,应该说这是一种进步。总部首长说得好啊,士兵是我们革命队伍的基础,我们要很好地领会这个道理。在陶义这件事情的处理过程中,我们多次提醒要实是求是,要慎重处理,错了就得纠正,还和相关同志单独谈过话,并提出过忠告,不要有私心,不要拿党的政策开玩笑,可就是听不进去,结果怎么样?结果是既伤害了同志,个人也犯了错误,更重要的是给部队的建设带来了不良影响。” 这时,在坐的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一副严肃的表情。政委扫视了大家一眼后,把眼光停留在了陈主任的身上,陈主任带着一副苦像,低头不语。政委又继续说道:“大家想一想,我们当着那么多战士的面,打人家陶义同志,还把他爱人的手指都打断了!听说还差点把陶义逼死了,还惊动了公安局,请公安局的同志来帮我们做工作,大家想过没有,这会造成一种什样的影响?怪不得陶义的爷爷说,这还是人民军队吗?!这还是我们党领导的人民军队吗?”政委讲到这里时,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带着伤感的表情,他那两腮在跳动着。他又接着说道:“同志们!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深刻的教训啊!” 团长插话道:“同志们,在处理陶义这个问题上,我也有一定的责任,主要表现在我没有怎么过问,我总认为有政治处,还有计生委,我总是相信你们会处理好的,所以,就没有怎么过问,因此,我也有一份责任。另外,我还要说一点情况,据说,有人私下派战士带陶义到海边去,企图用狠狠打他一顿的办法,来达到促使他跳海的目的。好在我们的战士有觉悟,有原则,没有执行领导所交待的这个任务。陈主任,有这个事吗?” 陈主任回应道:“是的,有这事,当我发现后,当即对那个同志进行了严厉的批评,下一步准备给予严肃处理。” “团长继续说道:“同志们啦,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呢?简直令人不敢相信!可以说是骇人听闻!我认为对这样的人必须严肃查处,不然不能挽回影响。”在场的人更是感到问题严重了,刚知道的人,露出了惊奇的表情。 随着团长的自我批评,副团长、计划生育委员会主任也随之作了一下自我批评。紧接着政治处陈主任、兼计划生育办主任,开口说道:“陶义的问题造成今天的结果,我要负主要责任……” 政委说道:“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团长说道:“政委说得很好,这个问题的教训是很深的,我们大家都要从中吸取教训,记住,我们一定要正确地对待每一个士兵,我们打仗靠谁?不就是靠士兵吗!问题处理完了,今后遇到什么问题都要想一想今天这件事的教训,从而提高我们的领导水平,从而更好地建设部队平。我就补充强调一下这点,完了。” 政委最后说道:“关于对相关干部的组织处理问题,今天我们在这里确定一个原则,那就是,既然上级有明确指示,我们作为党的一级组织,就要不折不扣,坚决执行,该处分的处分,该调离的调离,该走人的走人,不如此是不行的,不这样不能服人,不这样不能挽回影响。至于,对哪个同志具体怎么处理,那就要根据所犯错误的具体情况来定,具体工作由纪律检查委员会来负责考察并提出处理意见,最后常委通过一下就是了,到时就不再召开党委全会了。当然组织处理也是一种手段,目的是为了教育我们的干部。同志们,让我们大家共同记取教训吧。最后,我就说这些,看看大家还有没有什么意见?”大家同声回答道:“没有了。” 政委说道:“没有意见,那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吧,散会。” 1997年7月的一天,在k军信访办接待室里,坐着乔处长、高大川和信 访办的高秘书,还有陶义原所在部队的两个代表,有陶义和江花等人,大家在一起开会。乔处长说道:“关于陶义同志的问题,在领导的关怀下,经各方协商,已经得到了妥善解决,现在我来宣布关于协商解决陶义问题的几条决定: 一、从新确认1991年对陶义问题的解决(恢复陶义同志的党员资格,恢 复了陶义的志愿兵待遇,作转业安置),现本人要求到爱人所在地长津县安置,部队可在移交过程中予以配合; 二、确认陶义已于1991年从部队退伍,但为了便于安置,部队可出具陶 义作为当年即1996年转业安置的相关手续; 三、一次性补发给陶义这些年来损失费计为一万伍千元,待移交手续办完后, 一次性付给; 四、此次处理是最终处理,陶义保证不再上访和提出其他任何要求; 五、本着对陶义本人负责、对历史负责的态度,对陶义的档案作一次彻底清 理,该拆出来的拆出来,该装进去的装进去。 乔处长宣布完了之后,并要求陶义和部队代表,对此决定以协议书形式,予 以签订,大家均在上面签字,以此作为解决和处理陶义问题的依据。具此决定和协议,陶义的问题很快得到了解决,并在其爱人陆江花所在的长津县安置了工作,全家终于过上了安定的生活。 尾声 1997年的一个深秋,在一家酒家里,高大川一家人和明秀老师一家人,以及陶义江花一家人,当然,少不了高大川的老姐夫等亲友,正在聚会,场面虽说不算大,但是那情感场面就不用说了,大家的情绪是那样的真诚,是那样的亲切,是那样的炽热,是那样的和谐感人,大家都深深地感受到了一种特有的欢乐幸福。 酒席开始了,陶义首先站起来,他带着兴奋的情绪,庄重地说道:“今天,是我和江花感到无比欢乐和幸福的日子。首先,我代表我的全家,向高政委,向阿姨,向叶老师,向所有帮助过我们的人,表示发自内心深处的感谢,没有你们的无私帮助,我们全家肯定还在到处流浪。在这里,我要给你们深深地敬个大礼。”他说完后,给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他继续说道:“大家知道,我们从小热爱解放军,后来我参加了解放军,这十几年来虽然我遭受了许多苦难,心上也受了许多伤害,但我心窝里仍然始终爱着我们的解放军。在过去十多年的部队生活里,我享受到了无穷的快乐,部队给了我很多很多的知识和很多很多的荣誉,这是我一生不能忘记的。最近的十二、三年中,我们虽然吃了不少苦头,但最终还是党解救了我们,我们要感谢我们的党,我们永远不会忘记党对我们的恩情。我现在是不可能再回到军营里面去了,当不了兵了。但是,我一定要把我们的儿子送到部队去当兵!让他继续完成我没有完成的保卫国家的任务。”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江花接着也站起来激动地说道:“我是在红旗下出生的,是在东风吹,战鼓擂中长大的,我一直热爱我们的党,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我都坚信我们的党和党的政策,从来没有动摇过,就是在这十二、三年最最最困难和最最最苦难中,我也没有动摇过对我们党的信念,事实证明我的信念是正确的。今天,我要衷心地感谢我们的党,今后,我们全家更要紧紧地跟着我们的党走!直到永远!”全场又是一阵掌声。江花又接着说道:“我的爸爸是解放军,救我和妈妈的也是解放军,后来,我嫁的还是解放军,今天,在我们最困难时打救我们的还是解放军。因此,我要永远热爱解放军!”她转向他们的儿子,深情地看了一眼后说道:“我们这个超生的儿子,将来一定还要参加解放军。”掌声热烈地响起。这时,她端起酒杯,走到高大川的身边,说道:“高政委,高叔叔,不!还是应该叫干爹……”这时,她胸中涌动着万丈激情,激动难以控制,眼眶里滚动着泪花,她掬出手巾轻轻地擦拭了一下后,哽咽地说道:“高叔叔,我的好干爹,我真的不知道怎样才能报答您的恩情,这一辈子……”她真的是说不下去了,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现场气氛顿时格外沉静。高大川说道:“江花,好了!好了!不要这样,不要这样,问题解决了就好。”大家都在劝江花。 这时,陶义和江花他们的那个已经十三岁的儿子,天真地开了口,他说:“将来我一定要参加解放军!要像姥爷们和爸爸那样,当一个好样的解放军!”掌声伴着张张笑脸,席间气分顿时又热烈起来。 激情涌动的明秀,脸上浮起了阵阵红润,此时此地的她,心情极其复杂,当然更多的是激动。她缓慢而有些激动地说道:“今天,我们大家在这里团聚,我想要说的话实在是太多太多了,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我的心情……”这时,她那难以控制的激动,竟然化作两行热泪,悄悄地渗出了眼眶,挂到了她的脸上,她只好掏出手帕,低着头轻轻擦拭着……顿时,江花、陶义和小玉,在妈妈明秀激动情绪的感染下,一个个眼眶都红了起来,人们顿时沉浸在无限的激情之中。 这时,高大川端起酒杯极力地压制着自己感情,爽朗地说道:“好了!好了!今天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是一个值得高兴的日子,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美好幸福的生活已经重新开始。来!让我们共同举起酒杯,来!干杯!为陶义和江花他们的新生活干杯!为我们明秀老师、老陆以及我的老姐夫健康干杯!为我们下一代的幸福生活干杯!也为我们大家共同企盼的和偕社会干杯!” 这时,老老小小都举起了酒杯,扬起张张幸福的笑脸,人人脸上都泛起了红闰的色彩。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阵歌声: “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共产党领导革命队伍,披荆斩棘奔向前方。向前进!向前进!革命气势不可阻挡;向前进!向前进!朝着胜利的方向。”于是,大家情不自禁地随着歌声放声高唱:“五星红旗迎风飘扬,中华儿女奋发图强;勤奋建设锦绣河山,誓把祖国变成天堂。向前进!向前进!革命气势不可阻挡;向前进!向前进!朝着胜利的方向。我们的道路多么宽广,我们的前程无比辉煌;我们献身这壮丽的事业,无限幸福无限荣光。向前进!向前进!革命气势不可阻挡;向前进!向前进!朝着胜利的方向。”歌声、笑声交织在一起,响彻了大厅,飞上了蓝天,久久地、久久地回荡在人们的心中…… 欢迎读者对本小说批评指教,作者qq10511020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