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刑警》 第一章 陈庄血案 有必要将文中的人物交代一下。 老于,五十多岁,c市公安局刑警队队长,参加工作数十年,经历大小案件无数起,办案经验极其丰富,在局里有很大的影响力,连局长都要让他三分,为人热情,喜欢和年轻人在一起工作。 艾春,22岁,刑警4人组里唯一的女性,身手敏捷,曾一人打退六个流氓,爱说爱笑,说话有时爱伤人,人送外号:辣妹子。 梁凯,27岁,身高体壮,市公安系统数一数二的散打高手,拳脚凌厉威猛。因有次喝同事喜酒过多,回家太晚,被娇妻关在门外罚站半宿,后求饶才放行,此事遂在局里传为笑谈,人送外号:梁大软。 郭刚,25岁,能在六米开外,开枪打飞缝衣针,曾经五发五中,震惊全局,人送外号:枪王。因其不善言谈,不会讨女孩子欢心,至今光棍一个。 1993年10月12日凌晨,一辆警车奔驰在c市去陈庄的公路上。开车的是刑警梁凯,后面的郭刚和艾春仍在迷糊地睡着,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老于两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前方,心里正在想着一会将会看到什么情景。 半小时后,他们来到了陈庄。县乡两级派出所的民警都等在村口了。车子停下,一个胖胖的好象县局领导模样的人快步走进车子,微笑着对老于说:“于队,您来了!” 老于也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先去现场吧。” 大队的警车缓缓地开进村里,在前方一片人群前停了下来。打开车门,老于等人下来,在民警们的带领下,走进案发现场。 这是一个狭小的院子,院子的西面有一间偏房,东面则是墙头,在靠近窗户的地方堆着一堆柴草。正房是三间极其破旧的土坯房,从外表看,这间房子的主人非常贫困。进了屋里,老于招呼梁凯打开手电筒,四处找电灯的拉线开关,照了半天也没找到。 梁凯迈步就要往里屋闯,老于一把拉住他,说:“先别进去,别破坏了现场。等天亮了再说。” 老于几个人又小心的摸了出来,来到院子里。县公安局长拿出一棵“一支笔”烟往老于手里递,老于一摆手说:“不用,这烟我抽不惯,还是卷烟好。” 说着,老于拿出一张小白纸,又从怀里摸出一个扁扁的小铁盒,倒在纸上一些烟叶,慢慢地将烟叶收拢,卷起,然后在嘴边用唾液将烟粘住,捻吧捻吧,成了一棵前面粗后面细的烟卷。 看到老于这个动作,围观的群众顿时引起一阵骚动,不少人纷纷赞叹老于。 老于点着烟,微笑着对那局长说:“介绍下情况吧。”还没等局长说话,人群里有人说话了:“我知道怎么回事,我说吧。” 老于看到一个五十岁的中年人站了出来。老于忙走上前去,热情地握住他的手说:“老哥,谢谢您。您把情况说一下吧。” 说着话,老于熟练地又卷好了一个烟卷,对着火,递给那个中年人。 “我和陈老三是邻居。昨天晚上,我看到陈老三家的灯一直亮着,而且还有人说话,听声音,好象是在喝酒,有说有笑的。当时我以为他家来了亲戚或是朋友,就没在意。后来到了后半夜两点,我起来解手,看见他家的灯还亮着。我就纳了闷了,陈老三平时抠门得要命,天一黑就关灯,宁可点蜡烛也不开电灯,今天怎么开了通宵了。我就搬了梯子上了墙头往他家看,这一看可把我吓坏了。” 话说到这,那个中年人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不敢往下说了,由于害怕,拿烟的手都在微微的抖着。 老于和所有的人都静静地听着,等着他说下文,可那个中年人由于情绪激动,身体竟抖了起来。 这时,人群里有个小伙子嚷了句:“满河叔,咋不说了?你看到什么了?” 那个中年人狠狠地抽了两口烟,声音颤抖地接着说:“我看见陈老三的炕上全是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放在吃饭的小饭桌上,好象是陈老三的。” 话音刚落,人群里有人发出了惊叫,显是被吓得不轻。 手工卷的烟要比市面上买的烟着的快,三口两口就没了,老于忙又卷好了一棵,递给那个中年人。 “谢谢。”中年人接过烟,又接着说,“当时我都吓完了,都不相信这是真的,我一下从梯子上掉了下来,等我爬起来,看见陈老三家的灯灭了,可能我掉下来时发出了声音,惊动了凶手,他们才把灯关掉。我跑进屋里,大气不敢出,害怕那伙强盗再来我家杀我。我赶紧给派出所打了电话。这不,随后你们就到了。” 听完了这段话,大家都好象听了一个很长的故事,都还看着那个中年人,希望他还能再挤出点故事来。 老于听完,握了握他的手,微笑着说:“谢谢您老哥。” 这时,天已经放亮了,院子里的人也越来越多。老于对在场的所有民警说:“维持好现场秩序,任何人不准进入!大软,你们跟我来。” 老于冲着梁凯和郭刚他们一招手,几个人进了屋。果然,如刚才那个中年人所说,在里屋的炕上,满是鲜血,甚至墙壁上也溅满了血滴,在炕上摆着一张吃饭的小饭桌,一棵血淋淋的人头放在桌子的正中,两条人的大腿被扔在地下,一截人的躯干被从肚子中豁开了,里面的内脏全被取走了;在炕的对面有一个很破旧的衣柜,也被打开了,翻腾的乱七八糟。现场惨不忍睹。 艾春看了看那颗人头,只觉得一阵恶心,差点呕吐出来。她紧捂着嘴,碰了碰郭刚:“我想吐……” 话没说完,艾春实在受不了了,冲出屋子,跑到院子里哇哇地一阵狂吐。梁凯和郭刚见了这个,心里也是恶心得不行。 老于什么反应也没有,仍然是很平静。他端详着桌子上的人头,仔细地看着,然后又看了看屋里的其他地方,就示意梁凯和郭刚退了出去。 来到院子,老于对县公安局长说:“现场我们看过了,你让人把尸体抬到县医院太平间,另外赶紧调查所有和陈老三有来往的人,注意医院有没有贩卖人体器官的事件发生,扩大调查范围,一有可疑情况,马上和我们联系。” 县公安局长说:“好,我们回去马上布置。对了,于队长,您大老远跑来,要不跟我们回局里休息一下?” 老于微笑着说:“不了,案子在哪发生就在哪办案,我们就住在村子里吧,办起案来也方便。有什么情况,我们再联系,你赶紧去布置工作吧。” 局长点了点头说:“好吧。” 收拾完现场后,局长就和老于等人握手道别了。 围观的群众都散了,老于他们也走出陈老三的院子,正想打听村支部的地址,突然,郭刚发现人群中有个人的背影很特别,瘦长瘦长的,并且走起路来比一般的人要快,两条长手臂快速地摆动着,两手微微攥着拳。 从这个架势上看,郭刚感觉这个人一定是个练家。他忙碰了下老于,低声说:“于队,有情况,我过去一下。” 老于心领神会,只点了下头说:“去吧,小心点。别轻举妄动。” 郭刚说了声:“明白!” 说话间,那个人已经走出了很远,郭刚快步跟上。 跟了几分钟后,郭刚发现已经来到了村东头。那个人好象发觉后面有人跟踪,突然停了下来。郭刚赶忙躲到旁边的玉米秸后面。那个人转过头来,在那一刹那间,郭刚看到了一张极其狰狞可怕的脸。 那张脸扭曲着,右脸上三个刀疤,一条从嘴角延伸到耳根,另外两条不规则地交叉在一起;更可怕的是那双眼睛,透着野兽一样的凶残。郭刚看了,倒吸了一口冷气,办案这些年来,他还是头一次看到长的这么凶恶的。 那个人就这样回头看着,那双眼睛不停地来回搜索着后面跟踪他的人。郭刚意识到不妙,慢慢掏出插在腰间的手枪,只静待对方发难。 那个人看了半天,好象发现了郭刚,竟向郭刚藏身的玉米秸快步走了过来。郭刚心跳猛地加速,心想:坏了,被他发现了。不知他有什么狠毒手段,实在不行老子跟他死磕了! 想到这,郭刚打开枪保险,将枪口对准了对方。 来到玉米秸前,那个人站住了,瞪着狠毒的眼睛往玉米秸里瞧。郭刚只是躲在玉米秸旁边,并没有藏在玉米秸里,因此那个人只要再往前两步就能发现他,情况十分凶险。 那个人把视线从玉米秸上挪开,又看下四周,转身快步走开了。 郭刚暗叫好险,随即又悄悄跟上。 很快,那个人在一条胡同口处拐了弯,径直向胡同里走去。郭刚在暗处看到他在一处很破旧的宅院门前停下,四下看了看,推门进去了。郭刚悄悄走近,在那所宅子不远处仔细地观察着。 只见那所宅院里杂草丛生,足有半人多高,面积很大,看正房,纯一色的古代建筑,因年代久远,破旧得很厉害了;再看偏房,东西南方都有,也是和正房一样的建筑风格,有的门窗已经掉了下来,支撑房子的墙柱子已经掉了漆。四处都是破败苍凉的景象,不过看外观,依稀能看出当年这所宅院是个豪宅。 郭刚看罢,心里已经有了底,赶紧悄悄地退出了胡同,按原路返回了。郭刚哪里知道,那双凶残的眼睛在暗处目送他走出了好远。 第二章 擒凶 老于等人打听到了村支部的地址,来到地点,村主任已经知道他们来了,早就老远跑过来,握住老于他们的手热情问候。一番客套话之后,村主任把他们领进支部大院,给他们找了两间很干净的房间。 进了屋,村主任热情地对大家说:“这两间屋都是平时供乡里和县里的领导来检查工作时休息用的,大多时间用不上,各位就凑合着用吧。这是我电话,有什么事叫我。” 老于接过名片,放在包里。看了看这两间房,感慨地说:“时代变化真是大啊,想当年我驻村的时候,哪有这么好的房子住啊……” “停停停,”旁边的梁凯说话了,“您又要给我们上忆苦思甜课了不是?我们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老于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年轻人,还是吃点苦好啊,没有苦,永远感觉不到甜。” 梁凯冲他一抱拳:“领教,领教。” 大家都被他逗乐了。 老于他们三个男的都挤在外面那间屋,艾春在里面那间。一切准备停当,艾春伸了个懒腰说:“我实在不行了,赶紧去睡一觉,吃饭别忘了叫我。”说完,她回自己的房间睡去了。 梁凯也打了个哈欠,躺倒在床上,一会工夫,鼾声雷动。 老于坐在沙发上,卷上一根烟,点上,默默地在想着案情。这时,郭刚进来了。 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长出了一口气。然后,他把刚才跟踪的情况和老于说了一遍。老于的眉头紧锁,静静地听着郭刚的讲述。 郭刚说完,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咕嘟咕嘟喝了个底朝天。 老于问:“刚子,你刚才回来时,后面有没有人跟梢?” 郭刚肯定地说:“没有,绝对没有,如果有我早就觉察到了。” 老于站起身,踱到门边,看着外面,说道:“刚子,我们可能被对方盯上了。” 郭刚看着他,问:“何以见得?” “凭我的经验,这起案件是有人精心策划的,而且是长期预谋的,对方的手段不是一般的犯罪分子所拥有的。从今天早上,我就感到我们被人盯上了,这个人就是你刚才跟踪的那个。我们必须快速出击,才能掌握主动,时间拖得越长,形势对我们越不利。” 郭刚琢磨着老于说的话,还是悟不出道理。 老于转身对郭刚说:“你也休息吧,养足了精神,我们晚上行动。” 郭刚说:“好吧。”他也去休息了。 老于又坐回沙发上,默默地推敲着案情…… 10月份的天已经看出短来了,6点钟天就黑下来了。老于只在沙发上眯了一个小时就起来了,把其余三个人叫起来,对他们说:“一会我们吃饭,吃完饭行动。大软你去买点羊肉片来,顺便捎瓶酒,虽说酒能误事,但是有时候酒也能壮胆。” 几个人手脚麻利地点起锅灶,梁凯买来羊肉和酒。不一会,屋里就弥漫了羊肉的香味,老于等四个人推杯换盏,吃了起来。 酒过三巡,老于对大家说:“你们听好了,这回我们对付的是极其凶残的犯罪分子,对方的能力不可低估,就凭他们敢在我们眼皮底下活动,我们才要加倍小心。先保护好自己,才能抓住他们。” 梁凯夹了一大块羊肉放到嘴里,含混不清地说:“于队,您就放心吧,犯罪分子就是有三头六臂,我也能把他ko了。是不是,艾春?” 艾春斜了他一眼,轻蔑地说:“就凭你?还是算了吧。上回你被我嫂子关在门外那可怜样,想起来就好笑。要不是你求饶,嫂子能让你进门?怕我嫂子怕得那样,还ko,你ko谁啊?” 老于和郭刚听完,忍不住哈哈大笑。梁凯不满地看着艾春说:“我说你这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艾春笑着说:“本来就是嘛!” 梁凯也笑着说:“怪不得咱妹儿的对象到现在没着落,原来长着不饶人的嘴。是不是,刚子?” 艾春照着他就是一拳:“你胡咧咧什么? 旁边的郭刚不好意思起来,脸一下红了,幸亏有酒盖着,尚可搪塞过去。 几个人说说笑笑地吃着,这时,门开了,进来一个中年人。 老于定睛一看,那不是今天早上和他讲事发现场的“满河叔”吗?老于忙站起,热情地招呼他:“老哥,来来来,来喝两杯。”那个中年人也客套着和他们一起坐下。 老于给他倒了一杯酒,问他:“老哥有事啊?” 那个中年人坦诚地对老于说:“于队长,从我今天早上看到你卷烟的动作,我就认定你是好样的,好干部,我从内心里看好你。” 老于笑着说:“会卷烟的干部就是好干部,不会卷烟的就不是好干部了?” 那中年人笑了:“不是,你误会了。我看人从来没走过眼,我就敢说你能破这个案。” 接着,那中年人说:“我叫陈满河,和昨天死的那个陈老三邻居多年了,他的为人我很清楚,啥都好,就是嗜酒如命,一天三顿顿顿离不了。就因为这,他一直没说上来个媳妇,到了晚年,该养老了吧,又出了这档子事,真是可怜啊。” 老于四个人都静静地听着。 “早些年,他做过古董生意,发了一笔小财,结果全喝没了,不过我听说他曾收到过一幅名人字画,是真迹,听说值上百万呢。”说到这,老于心里一动,马上来了兴致。 他问陈满河:“那有谁知道他曾收过这幅画?” 陈满河还没回答,梁凯突然看到一个人影从门前晃了过去,他马上站起,一个箭步蹿到门边,拉开门向外看,只见在村支部大门边上,那个黑影停在那,也向这边张望着。 梁凯的心头之火一下就上来了,怒吼一声:“站住,你往哪跑?”说着,他飞快地向那个黑影扑过去。谁知那个黑影比他还快,鬼魅般跑出院子,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梁凯站在大门外,看着两边的公路,暗自奇怪:这个家伙是人是鬼,跑得这么快,难道世上真有所谓的轻功水上飘? 梁凯自己嘀咕着回到屋里。艾春忙问他:“刚才那是谁啊?” 梁凯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不过我看这个人好象练过,跑得贼快。我的百米冲刺在咱局里是拿第一的,那也追不上这小子。强中更有强中手啊。” 陈满河不安地问:“他会不会是杀害陈老三的那个人?他来这里干什么?” 老于看了他一眼,忙端起酒杯,对他笑着说:“啊,没事没事。也许是看花眼了,自己吓唬自己呢。老哥,喝酒喝酒。” 陈满河却有些心神不定,好象又想起陈老三的事。 老于突然想起白天郭刚见到的那所宅子,便问陈满河:“在你们村东头是不是有个老年间留下的宅子?” 陈满河稳定了一下心神,说:“是啊,你们怎么知道的?听村里老辈人说,那个宅子从清朝乾隆爷那时就有了,风风雨雨过了这么些年,却始终没倒,不过就是长期没人管,才荒废了。那宅子的木料砖瓦可都是真材实料,虽说破点,可比起现在盖的房强多了,不过那个宅子可凶了,经常半夜闹鬼,鬼哭狼嚎的,就因为森的慌,那个宅子周围的住户全都搬到村西头来了。” 陈满河酒有些喝多,渐渐地说话也离了题。 老于又问:“那这个宅子原来的主人是谁?” 陈满河抬起头,想了想说:“在俺们陈庄,祖上有这房子的,也就是陈瘸子了。” 老于警觉地问:“陈瘸子是谁?是你们村的吗?” 陈满河一摆手:“咳,那块臭料,在陈庄就是个赖皮。整天喝酒赌博,东游西逛,也没个正经事干,就靠着借钱过日子。老婆带着孩子和他离了婚,只剩下他一个人过。在陈庄,是条狗也比他强啊。” 老于问道:“那他在哪住?”“他家就在村支部对门,现在你想见他就能见到他。不过他这个人不能见酒,一见了酒,天塌下来也不管,有的没的胡咧咧。” 老于点了点头,胎起手腕看了看表,时针已经指到晚上10点多了。老于对梁凯说:“大软,你跟我出来一下。” 两个人来到门外,梁凯问道:“老爷子,什么事?” 老于低声说:“今晚上老陈有危险,犯罪分子已经盯上他了,八成是要杀人灭口。我估计罪犯现在就在我们这个大院里隐藏着。” 梁凯警觉地往四下里看,老于又低声说:“别四下看!一会你们去陈老三家蹲守,今晚务必抓住凶手。我先留住老陈,等过了今晚再说。” 梁凯说:“明白。于队放心。” 老于预感到凶手不是一个,而且他们的真正目的还没达到,还会继续去陈老三家寻找什么东西,也许是如陈满河所说的那幅名人字画,也许是别的东西。 交待完毕,老于又回到屋里继续和陈满河喝酒聊天,梁凯等三个人则悄悄地离开村部,向陈老三家走去。 十月份农村的夜晚是那么清冷安静,淡淡的月光照着陈庄的每条胡同和道路,远处偶尔传来狗的叫声。在大都市呆了多年的三个人,现在走在农村的路上,感觉心情是那么舒畅,吸口空气也是甜的,但是他们明白这么美好的世界不能容许邪恶的东西存在,和邪恶的东西共同呼吸这么美好的空气,总是心里不舒服。 梁凯三个人在陈老三家附近埋伏了下来。梁凯躲在大门不远处的一个柴禾堆的后面,拿了几个玉米秸个子盖在身上;艾春藏在院墙外面的一堆玉米秸后面;郭刚则直接上了陈老三家的房顶,找了个最佳射击点埋伏下来。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而那个老于所谓的犯罪分子始终没有出现。梁凯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暗想:难道今晚罪犯不来了?那我们仨不是白等了。这个老于,真是的,想起个什么就是什么。如果对方真不出现,回去我非得让于队请客。 梁凯正在抱怨着,突然,一个人出现在陈老三的门口。梁凯立时瞪起眼:来了!于队果然神机妙算。他又看了看房顶上的郭刚,发现郭刚刚才还露着个头,这时看不见了,梁凯赶紧伸出手,动作幅度很小地对着郭刚的方向摆了摆,示意有情况,暗处的郭刚也冲他摆了摆手。 只见那个人站在门口老半天没进去,四下里看着,然后很小心的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进了院子。梁凯站起身,快速地挪步到门口。那个人推开屋门进了屋,一会,屋里的电灯亮了。 为了看得更清楚,梁凯也悄悄摸进了院子,顺着墙根来到窗台底下,向屋里看。只见进屋那个人高高瘦瘦的个子,手里还拿着农村用来刨玉米秸的小铁镢,掀开抗上血迹斑斑的炕单,用小镢在炕上来回敲着。 这时,郭刚和艾春也跟了过来,三个人会合在一起。梁凯低声问郭刚:“他是你今天早上跟踪的那个人吗?”郭刚点点头:“是他,没错!现在就抓他吧?” 梁凯摇摇头说:“再等等,看他搞什么鬼?” 那个人在炕上好象敲到什么东西,只听“空空”的声音,他立即就在那里刨了起来。梁凯明白了:原来他是在找炕洞里有什么东西。好家伙,看他能有什么收获,等会再动手,来个人赃俱获。 那个家伙刨了半天,终于刨出一个东西,仔细看,竟是一个狭长的很精致的木盒。他如获至宝,低声欢叫了一声,忙放下小撅,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卷幅的纸,打开,在灯下仔细观祥着。 梁凯等三人也看清了,那是一张字画,很有可能就是陈满河说的那幅名人字画。艾春看着那幅画,情不自禁地赞叹了一声:“哇,是不是真迹啊?”这一声差点没把梁凯和郭刚的魂吓飞。梁凯一把捂住她的嘴:“姑奶奶,你小点声啊。” 屋里那人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猛地抬起头,在他抬起头的刹那间,梁凯他们看到一张极其恐怖狰狞的脸,都不由得心头一突。随即,那个人快速地把电灯拉灭,隐藏在屋里的角落里,一声不出。 梁凯三个人赶紧蹲下身,在窗台下也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屋里还是没有动静,只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梁凯明白此时再不出手,大好时机就会错过,等再想抓他就费劲了。想到这,他对郭刚和艾春做了个向里冲的手势,三个人点点头,然后,梁凯猛地站起身,一脚踹开窗户,一个箭步跳上窗台,纵身就跳进屋里;郭刚和艾春则从屋门破门而入。 梁凯靠感觉摸到墙上的电灯拉线开关,拉开,却发现屋里那个人已经不见了!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知是怎么回事,这时,只听房顶上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梁凯大叫:“不好,他要跑!” 三个人急抬头,就见屋顶正中一个只容一人进出的窟窿,大张着嘴,好象在嘲笑着梁凯三个人。不容多想,三个人冲出屋子,急欲寻找房上那个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梁凯气急败坏,破口大骂。郭刚却在那一瞬间发现在屋顶有人影晃动,他赶紧一拉梁凯,说道:“房上有人!“随即,郭刚以快得惊人的速度爬上院墙,一搭房檐,挺身上了屋顶。就见刚才那个人一动不动站在那,肋下夹着那个木盒,冲着郭刚一阵冷笑。 郭刚被他笑得全身发毛,大喝一声:“笑你个大头鬼,束手就擒吧!”说着话,他和身向那个人猛扑过去。就见那人向旁边一闪,抬右手照着郭刚的鼻子就是一拳,这闪身出拳快如闪电,郭刚不及躲闪,鼻子上挨了一拳。 那人冷笑一声,说话了:“想抓我?来啊!”说话间,他已经跳下屋顶,向胡同口跑去。刚跑到胡同口,埋伏在旁边的梁凯斜刺里冲出来,一个扫堂腿正踢在那人的小腿上,就听“喀嚓”一声,那人扑身倒在地上,抱着小腿杀猪般地嚎叫着。原来梁凯这一腿就将他的小腿骨踢折。 梁凯一个虎扑压住他,顺手从腰间拽住手铐,麻利地把那人的手和自己的手铐在一起。郭刚和艾春也随后赶了过来,梁凯关切地问郭刚:“刚子,他没伤到你吧?” 郭刚恨恨地说:“妈的,鼻子挨了他一拳。” 梁凯把那人拉起来,看看那个人,上下打量了下,半带戏谑地说:“嗬,功夫不错啊,有时间咱俩比划比划。不过今儿个没时间,先回去交代交代你的问题吧!”说完,三个人押着他连带那张字画回到了村支部。 第三章 杀机 老于已经把陈满河送走,此时,他正半躺在沙发上,等待着梁凯等人的消息。 “于队,我们回来了。”梁凯三个人押着那个高个子进了门。” 老于站起身,看了看他们三个,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那个高个子,一挥手说:“先把他铐起来。 铐住罪犯,几个人又开始商量下一步的行动。老于说:“现在我们拿到了画,主动权就在我们手里,剩下的事就是坐等生意上门了。” 梁凯不解地问:“于队,那些罪犯的同伙有那么容易上钩吗?” 老于抽了一口烟,说道:“刚才陈满河对我说,他们村的陈瘸子有重大作案嫌疑。前些日子他发现陈瘸子经常出入陈老三家,有时半夜才回家,并不时听到陈瘸子和陈老三吵架,陈瘸子后来曾扬言要杀了陈老三。虽然这条线索不可信,但是我们也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梁凯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审问屋里那位?”说着话,他向屋里努努嘴。 老于一笑,说道:“不着急,等鱼全上了钩,再来他个一锅炖。” 艾春一拍手,说:“哦,我明白了,原来于队是放着鱼饵,等那些鱼抢着来吃,然后一网打尽。” 老于笑了,说:“这就叫以静制动,只要掌握了主动,还怕抓不到罪犯?你们先休息吧,明天等着看好戏。” 次日中午,老于把梁凯招呼过来,吩咐去买酒买菜,梁凯不解地问:“今天什么好日子啊,于队你对我们可从来没这么大方啊,平时也就顶多吃碗面条,今儿个是怎么了?” 老于脸一板:“你小子少废话,让你喝酒还堵不住你那张烂嘴!” 梁凯笑嘻嘻地出门买酒菜去了。老于又打发郭刚去请陈满河来喝酒,郭刚领命去了。 饭菜刚摆好,陈满河就进了门,一进屋他就说上了:“哎呀,我的于队长啊,老是让你请客,这多不好。改天我请你们,一定去啊。” 老于笑着说:“老哥客气了,我们在这什么情况也不熟悉,全仰仗老哥指点了。就是喝顿酒,没什么。” 陈满河谦让着,和大家都落了座,开始喝起酒来。酒过三巡,老于又打开话匣子:“陈老哥,不知你能不能把陈瘸子请过来,顺便问他一些事。” 陈满河一听,立即紧张起来:“怎么?你们想抓他?我可告诉你们,那小子手黑着呢,甭看他平时懒散郎当的,可打起架来也是个不要命的主。” 梁凯一听这话,不大高兴了:“陈大爷,您这是什么话。我们是干什么的,别说你是街头打架的痞子流氓,就是杀人索命的阎王,我们也没放在眼里!” 陈满河说:“不是,我是说为了这么个赖皮不值当,再说他可能和陈老三的死有关,这时把他叫过来不大好,我怕……” 老于忙说道:“好好,不叫就不叫吧,改天我们再去找他。” 这时,老于就见门外站着人,抻着头一个劲地往屋里看。老于对梁凯一示意,梁凯便出去看个究竟。 “你是谁?来干什么?”梁凯警觉地问站在门外的那个人。 就见那个人粗壮短矮的身材,脸上胡子拉碴,好像几个月没刮,有些蓬头垢面;上身穿着褪了色的脏了吧叽的绿军装;下身一条打着两个补丁的蓝裤子,挽着一只裤脚;赤脚穿着一双好几年没刷的布鞋。 他笑嘻嘻地对梁凯说:“我是这个村的,叫陈瘸子,我找满河哥有点事,听说他在这,我就找来了。” 随着,他话音高了起来:“满河哥,你来喝酒咋不叫我一声呢?真他妈不够意思!”说着话,他就闯进了屋,梁凯一听是来找陈满河的,也没好阻拦,只好让他进去了。 陈瘸子进了屋,看见满桌子的酒菜,顿时两眼放光,一屁股坐在陈满河身边,抓起老陈的筷子,夹了两口菜,又猛灌了好几口酒。 陈满河不满的看着他,等他歇筷子的时候,老陈没好气地说:“瘸子,你来干什么?今儿又没请你。” “满河哥,你这是什么话?村支部许你来不许我来啊?你少拿架子唬我!”陈瘸子说话的当儿,也没忘了继续往嘴里夹菜。 陈满河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哼,瞧你这德行。狗肉上不了席面!” 陈瘸子咽了一口菜,也横了他一眼说:“今儿个我也就看这些市里来的领导在这,要不的话,老子非给你一耳刮子不可!” 陈满河气急,站起身就去抓陈瘸子,老于赶紧劝住:“好了好了,都是乡里乡亲的,别伤了和气。喝酒喝酒。” 陈瘸子赶紧必恭必敬地给老于倒了一杯酒,说:“于队长,我陈瘸子虽是粗人一个,但是咱明事理,犯法的事咱不做,以后在陈庄您只要有事,尽管吩咐我,上刀山下油锅,我要皱下眉就不是爷们!” 梁凯一开始对陈瘸子极是厌恶,现在听了他这一句话,不觉对他有些好感。端起酒杯,和陈瘸子干了一个。 不一会工夫,陈瘸子和老于几个人就打得火热了,席间气氛立时活跃起来。 喝至半酣,陈瘸子突然问起:“对了,听说你们昨晚抓住杀陈老三的凶手了,还有一幅画,那幅画在哪儿啊,能不能让我看看?” 大家立时警觉起来,老于笑着说:“人倒是抓住一个,不知是不是凶手;至于画嘛,已经送到市里去鉴定去了。” “哦,是这样啊。”陈瘸子有些失望。 “陈老三是个好人啊,不该就这么死了。对了,我跟你们透露个情况。”陈瘸子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好啊,你说。”老于忙说。 陈瘸子顿了顿说:“半月前,我发现陈老三老是出门走亲戚,我一问他,原来是去李家洼他表哥家。后来他表哥也来过他家几回,前两天他表哥还来过他家呢。” 旁边的陈满河插了一句:“人家那是正常的亲戚走动,也算可疑情况?” 瘸子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他表哥是杀猪的,狠实着呢。虽说他和陈老三是亲戚,那也是看上老三独身,想着法骗他点钱花。如果说他表哥是凶手,我倒有几分相信。” 老于刚要问陈老三表哥的具体情况,陈满河在旁边不愿意听了,重重地把酒杯往桌上一顿,瞪圆了眼对陈瘸子说:“瘸子,你是不是喝多了,你怎么净埋汰好人啊?人家陈老三的表哥可是正经的生意人,不像你这号人似的,狗一样的东西,逮谁咬谁!” 陈瘸子也瞪起牛眼,说:“我说陈老三的表哥碍你什么事,你别以为你在村里辈分大就怎么怎么的,我告诉你,我还就不吃你这一套!” 两个人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动起手来,老于赶紧把他们劝住。陈满河咬牙切齿地对陈瘸子说:“今天我不跟你计较,等改天的,我收拾不死你!”说着话,他的眼里隐约露出凶光,这极其细微的情绪变化也没逃过老于那锐利的眼睛。 陈满河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站起身就和老于告辞了。陈瘸子看他离去,轻蔑地笑了笑,然后对梁凯等人说:“在俺陈庄,我最瞧不起的是他。自己没啥本事,还净瞎说别人的不是。树林子大了啥鸟都有。” 趁着老于送陈满河还没回来的空当儿,郭刚敬了陈瘸子一杯酒,问道:“在你们村东头有个挺破的宅子,好象是老年间留下的。那是你祖上的宅子吧?” 陈瘸子瞪着喝得通红的眼睛,看着郭刚,然后说:“是陈满河那老东西告诉你们的吧?我就知道是他。是啊,听我爹说,那是我太爷爷留下来的,都多少年了,破的不成样子了。我想改天叫几个人把那烂房子拆了,把值钱的砖瓦木料什么的都卖掉,留着怪闹心的。” “听说那个宅子闹鬼,半夜鬼哭狼嚎的,有这事吗?”艾春在旁边好奇地问。 “哈哈,什么鬼哭狼嚎,那是野猫叫春呢,听起来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你们想啊,我那破宅子里面的杂草都有半人多高,能不招个什么野猫野狗的?你们别听陈满河那老不死的瞎说。”陈瘸子咧嘴一笑,道出实情。 “啊?是这样啊?”艾春有些不好意思。 陈瘸子看着艾春,突然问道:“哎,我看这位小妹妹挺俊的,有对象没?改天我给你说一个,咱庄稼汉虽说粗笨点,可心实诚,比城市里的小白脸强多了。” 陈瘸子口无遮拦地东扯西拉,惹得艾春的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一旁的梁凯心里只是暗暗发笑。 老于回来后,见陈瘸子还在和梁凯他们大摆龙门阵,便想多从他的口中套出点东西来。于是,他又让梁凯出去买回两瓶白酒,陈瘸子见了,有些不好意思了,笑着对老于说:“于队长,无功不受禄,我陈瘸子是个明白人,有什么话您尽管问吧,我知道的决不隐瞒。我光棍一个,我什么也不怕。” 老于心想,这个陈瘸子不傻啊。他笑了,说道:“也没什么问题,就是随便拉个家常,顺便问问陈老三的情况。” 陈瘸子是什么人,什么话听不出,嘿嘿一笑:“于队长,我再给你透露个事儿,据我所知,陈老三原来做古董生意的时候,曾经收过一幅名人字画,就是你们现在手上的那幅;还收过一个古花瓶,当时找过行内人做过鉴定,是真品,价值一千多万。这个花瓶就不知藏在哪里了。于队长,你们现在只是拿到了一半的鱼饵,另一半现在在哪还很难说。” 老于听完,暗道:好你个陈瘸子,你的心里比谁都清楚啊! 老于伸手拿过酒瓶,给陈瘸子倒了满满一杯酒,试探性地说道:“到底是谁杀了陈老三,到现在我们还不很清楚,不过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据我们调查,凶手就在你们陈庄,而且是和陈老三来外最密的人。” 听到这里,陈瘸子惊得手里的烧鸡腿一下子掉在盘子里,“咣当”一声,引得全桌的人都看着他。陈瘸子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端起酒杯,一仰脖,喝水一样把那杯酒喝个精光。 “呵呵,于队长,咱明人不说暗话,在陈庄和陈老三来往最密的人就是我陈瘸子了。陈老三死的那天,我还在他家喝过酒呢。不过陪我喝酒的不只陈老三一个人。”陈瘸子说。 “还有谁?”老于问道。 “哈哈,于队长,你们太小看我了,是谁我能说吗?现在我说了,晚上他们来找我算帐怎么办?最好你们把我铐进局子里去,有吃有喝,还有人保护。”陈瘸子有些嘲笑地说。 老于笑了,给陈瘸子又满了一杯酒,说:“你又没犯事,我们怎会抓你呢。说笑了,说笑了。” 陈瘸子打了个饱嗝,冲着老于一抱拳:“于队长,好人!咱哥俩干一个!”说完,他又把酒干了。 老于端起酒杯,只轻轻的沾了沾。谁知陈瘸子见了,却不依不饶起来,非要老于干了不可。 梁凯只好给老于解围,从老于手里拿过酒杯,对陈瘸子说:“我们于队长有胃病,不能喝酒。今天就由我代劳吧。”他也是一饮而尽。 陈瘸子见了,一挑大拇指:“好,到底是年轻人,有量!对了,昨晚上去陈老三家偷东西的那倒霉家伙是你抓住的?身手不错啊!” 梁凯说;“是我们仨抓住的,当时也是天黑,如果是白天,可就没那么容易得手了。” 陈瘸子抻着脖子往里屋瞅了半天,然后又坐正,对梁凯说:“你们可要把他看好了,要是跑了可就不好办了。” 喝完最后一杯酒,陈瘸子顺手拿起另外一瓶酒,笑嘻嘻地对老于说:“于队长,我能不能拿回去?解个馋什么的。” 老于忙说:“好好,都拿着,把菜也拿着。” 陈瘸子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把桌上的东西尽数收起,正要转身离开时,他好象想起了什么,拉着老于就出了门。 来到门外,陈瘸子一脸神秘地对老于说:“你们要小心陈满河这个老东西,他不是好人。陈老三的死跟他有关系。” 老于一笑,说道:“不管谁是凶手,我们都会把他抓捕归案的,我们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坏人。” 陈瘸子看着老于,点着笑着说:“好,这就好。您回吧,我走了。”说完,他迈着瘸腿,一摇三晃地走了。 老于心情复杂地看着他离去,回到屋里,对梁凯等人说:“现在陈瘸子和陈满河互相猜疑,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从现在起严密监视他们两个人。” 几个人开始布置下一步的工作,放下不提。再说陈瘸子,他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家后倒头就睡,一觉直到半夜十一点多。他只觉口渴,起来到外屋,从水缸里舀了半瓢凉水,喝下去,顿觉神清气爽。然后,他又摇晃着回到里屋炕上,又要接着倒头大睡,就在他刚要躺下时,他突然发现有个人影坐在他家的墙头上。 陈瘸子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忙坐起来,揉了揉眼睛,透过窗户玻璃向墙头那边看过去。借着月光看得真切,真就是一个人样的影子坐在墙头上,正向他这边张望。陈瘸子一惊,忙跳下炕,从门后抄起顶门的铁棍,爬上炕,把脸凑到窗户玻璃上,对着那个影子大喊:“狗日的,有种你过来,老子废了你!” 陈瘸子吼声如雷,其实心里也是怕得不行,硬着头皮,充着胆壮,战战兢兢地看着外面。他本以为这一嗓子能把那东西吓跑,谁知那东西没有半点害怕,反而跳下墙头,拉开步子向窗户这边走来,陈瘸子彻底到害怕了,只是没来由得头皮一阵发紧,嗓子好象有东西堵着,再也喊不出来,眼睁睁看那个东西来到窗户前。 隔着窗户玻璃,陈瘸子看见了一张满脸是血的面孔,那个东西瞪着血红的眼睛,嘴角边还有尖尖的牙齿露了出来,面部的肌肉抽搐扭曲着,极其得恐怖丑恶。陈瘸子吓得一泡尿撒在了裤子里。他再也不敢和那张脸对视,抓过一床被子,盖住头,躲在被子里,嘴里念叨着:“它不是鬼,它不是鬼,它不是来找我的,它不是来找我的。” 门“吱呀”一响,那个东西进了屋了,直奔陈瘸子睡觉的这间屋而来。 陈瘸子听到那个东西进门的声音,忽然心里一横,平日里的那股匪气冒了出来:“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今天老子拼上这条命跟这狗日的死磕,就算死也得死得像个爷们!” 主意打定,待那个声音来到炕前时,陈瘸子“嗷”地一声,猛地掀开被子,翻身跳起,抡起手里一直没敢撒手的铁棍,向着面前那个东西就猛抡过去。就听“嘭”一声,好象打在坚硬的岩石上,震得他的手一阵发麻,棍子险些抓捏不住。 就见那个东西伸手一挡铁棍,另一只手已经掐住了陈瘸子的脖子,刚才那张恐怖丑恶的脸现在更加骇人无比。 巨大的手劲掐得陈瘸子呼吸困难,眼前直冒金星。他拼命地挣扎着,踢打着,但他的挣扎显地是那么微弱无力。那个东西竟然开口说话了,口气阴森森,咬牙切齿地说:“瘸子,你的话太多了,留着到阴间和陈老三说去吧!” 陈瘸子虽然不能呼吸,但心里很清楚,心想,妈的,瘸子今天八成要折了。罢了,听天由命吧。随着那个东西手力加大,瘸子渐渐失去了挣扎的力气,身子软软地倒在炕上。 第四章 收网 不知过了多久,陈瘸子竟然睁开了眼睛,看见自己面前坐着老于他们几个人,而自己却躺在村部办公室的一张床上。此时天已大亮了。 “这是怎么回事?”陈瘸子惊奇地问。 “我们还想问你呢?昨晚上掐你那人是谁啊?和你有仇?”梁凯问他。 陈瘸子摸着脖子,一阵迷糊,显然还没从昨晚的惊吓中缓过神来。过了一会,他的情绪稍稍平静下来,这才说话:“各位,救命大恩不言谢,从今天起,我陈瘸子的命就是你们的。我检举,我揭发!” “行了,行了!别来这虚的。看你昨天挺像个男子汉的,可一看昨晚你那样,怎么这么熊包呢?”旁边的艾春对他冷嘲热讽。 陈瘸子立即说:“哎吆喂,我的姑奶奶,你是不知道昨晚上那凶神啊,先别说那模样多么吓人,单是那扛打的身子板儿,你们谁也不是他的个儿,那家伙,老厉害了!” 梁凯不乐意听了,问道:“怎么个厉害法?还凶神一样的?” 陈瘸子更有些大肆渲染:“可不咋的,比凶神还凶啊,那简直就是铜打的金刚铁铸的罗汉!” 老于问:“那人长什么样子?” 陈瘸子一脸惊恐:“长得可吓人了,像鬼一样啊,不,那就是鬼。” 老于见他还没完全从惊恐中解脱出来,便对他说:“好了,你回家好好休息吧。然后我们再找你问话。” 陈瘸子却一把拉住老于:“于队长,昨晚上是不是你救的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梁凯说道:“我们昨晚上听到你那杀猪一样的声音,就知道你家出事了,赶紧赶过去,等到了,就看见你躺在炕上那副德行的,脖子老大一片掐痕,肯定是被人掐过。也亏了你小子命大,才没被阎王爷收了。” 陈瘸子摸着脖子,想起昨晚上那段经历,这才明白原来真是梁凯他们救了他。他不由得激动起来,一下子翻身坐起,对着老于他们竟连磕三个响头,接着说:“我到现在才明白,这天底下真有好人啊。我陈瘸子一定配合你们破案,我要是不仗义,我就跟陈老三一样死法!你们知道吗,在村东头我那祖宅里还埋着陈老三交给我的一个古花瓶,现在我就领你们去挖。” 老于问:“陈老三为什么把花瓶交给你,而不交给他的亲戚保管?” 陈瘸子一拍大腿:“咳,你不知道啊,陈老三就李家洼他一个表哥,叫李德昆,是个杀猪的,这个我都跟你们说过。他表哥可不是善茬,听说是入了黑道了,不光杀猪狠,连杀人的心他都有啊。前段时间,他听说陈老三收了个价值连城的古花瓶,就开始琢磨这个事,有几次我都看见他和陈老三动起手来了,不过那时没起杀心,后来,他又勾搭上陈老三的邻居陈满河那个狗东西,三天两头往陈老三家跑,他们的目的就是那幅字画和那个古花瓶。这都是我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陈瘸子顿了顿,又接着说:“后来,陈老三来到我家对我说,他可能要活不长了。我就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说他表哥可能起了杀心了,他绝对干不过他表哥的,李德昆那家伙在哪都有道上的弟兄,想取人性命易如反掌,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是一个死。可就是放心不下这两件宝贝,我和他平时处得不错,他就把东西交给我保管了。哎,可怜的老三啊!” 老于忙问:“前些天你可曾看见有可疑人在你家老宅子周围活动?” 陈瘸子抬头想了想,说:“有,我看见几个,个个都凶神一样的。对了,那些人里就有你们刚抓的那个家伙。他们就是冲着那花瓶去的。妈的,真是一帮狼啊,吃完人肉还要喝人血。” 老于又问:“那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来找你,却费这周折?” 陈瘸子冷冷一笑:“哼哼,当初陈满河那个东西找过我,拐弯抹角地劝我把老宅子卖给他,还想租用我的祖宅种花种菜。扯他娘的淡,老子没理他这茬,抬屁股就出门了,一走仨多月,他们也没找到我;再说了,我埋花瓶那地方,任你是神人,也找不到,除非撬开我的嘴。” 听到这,老于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对陈瘸子说:“你赶紧领我们去你家老宅子挖那个花瓶,要快!” 陈瘸子如得军令,跳下床来,找了张铁锨,领着老于几个人就直奔村东他家祖宅而去。 来到地点,陈瘸子直奔东边墙角,可到了那一看,他竟慌了神了,看着墙角处一阵发愣,突然,他竟一屁股坐在地上,失了神一般,呆呆地发愣。梁凯又是用手在他眼前比划,又是使劲摇他,他就是如同泥塑木雕一样,没有半点反应。 老于等人见他如此,也都愣住了。半天,陈瘸子号啕大哭:“三哥,我对不起你啊,你的宝贝不见了!” 老于闻听大惊。此时艾春有些不耐烦了,一把把陈瘸子提溜起来,照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大喊一声:“嚎什么嚎,你不怕别人听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梁凯和郭刚见艾春如此举动,都不由暗道:哇,这小妮子这么厉害,以后谁还敢娶她当老婆啊。 陈瘸子被她一打,竟不哭了。 老于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陈瘸子说:“于队长,我埋在这里的花瓶被人挖走了。你们看这地上的土,很明显就是被人翻过了。” 老于点着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大家全都不说话了,现场一片寂静。 一会,老于说道:“罪犯比我们先行一步。不过,那幅画和被抓的那个家伙还在我们手里,罪犯不会这样就算了,还会来的,主动权还是在我们这边,对了,刚子,昨晚你发现陈满河有什么异常举动没有?” 郭刚说:“没有,他一直没有出门。” 老于平静地说:“现在就这样吧,我们先回去再做计议。” 老于几个人无功而返,这让陈瘸子很是光火,在他心里已是把陈满河骂了无数遍。 回到村部,陈瘸子仍是对陈满河骂不觉口,上至十八代祖宗,下至五辈儿孙,无不惨遭其口蹂躏。在村部办公室,老于问陈瘸子:“昨晚上发生的那件事你还记得清楚吗?” 陈瘸子斩钉截铁地说:“当然清楚!” “那好,你把那件事从头到尾跟我们说清楚。”老于说。 陈瘸子又绘声绘色地把事情讲了一遍,其恐怖色彩比起昨晚毫不逊色。老于听到最后,突然问:“掐你那人对你说什么?” “他说我的话太多了,让我到阴间和陈老三说去。就这些啊。”陈瘸子说。 老于听了,看着窗外,自语道:“莫非真的是他?” 大家都奇怪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老于站起身在屋里踱了几个来回,站定,对梁凯等人说:“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罪犯有可能要采取下一步行动,目标就是那幅画和被抓的那个人。” 陈瘸子问道:“于队长,他们敢对你们下手?这胆儿也太正了!” 老于看了看他,然后说:“你现在的处境比我们都要危险,随时都会被对方取走你的性命,所以你还是要加倍小心。我让梁凯保护你,以防万一。” 陈瘸子害怕了,忙说:“不用不用,我不回家了,我就在村部住。你们保护我。” 艾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胆小鬼!” 老于对郭刚说:“继续对陈满河加强监视,有什么情况立即汇报给我。” 郭刚说:“是!” 老于又对陈瘸子说:“走,陪我到外面转转,透透空气。” 陈瘸子屁颠屁颠地跟着老于出去了,郭刚则跟在老于的身边,走出村部大门,拐过一个十字路口,老于等人就开始向村东慢慢走去。这时,老远又看见陈满河低着头,手里提着不知什么东西,急匆匆地迎面走过来,以至到了他们跟前,陈满河都没觉察。陈瘸子一嗓子喊住了他:“哎,你干什么去?” 陈满正低头赶路,猛不顶被人一喊,吓了一跳,一看是老于他们,忙又满脸堆笑地走过来。 “于队长,我刚从门市部买了个烧鸡,拿回家一看,竟然过期了,不能吃了,我这是赶紧退回去呢。对了,于队长,有时间我请你们喝酒啊。”说着话,陈满河已是走出老远。 看着他走到村口,郭刚对老于说:“于队,我过去了。” 老于点点头说:“一定要小心,如果发现有什么紧急情况,你可自己拿主意。” 郭刚点点头,快步跟上了陈满河。陈瘸子看着陈满河的背影,说道:“这个老家伙不知又要搞什么鬼。” 老于笑着说:“是狐狸终究是要露出尾巴的,除非它有足够的耐心。” 陈瘸子满脸迷惑地看着老于说:“于队长,我发现您越来越神了,凡事都在您的预料之中。您是诸葛亮啊。” 老于哈哈一笑说:“你抬举我了,诸葛如此能耐也还是失了街亭,,何况我们这些凡人,成败全在老天爷了。” 陈瘸子赶紧一阵恭维话跟上:“听您说话长见识,俺们这些老百姓笨着呢。” 老于说:“天下没有笨人,不过人们无法看穿其内心便认为他苯而已。” 两个边说话边散步,放下这边不提。单说郭刚,他一路跟踪陈满河,却发现他并没去村门市部退烧鸡,而是从村口向南而去,一路鬼鬼祟祟,来到陈庄村南的一个破旧的扬水站旁边。 郭刚在暗处看着,只见陈满河四下看看,来到一间破旧的小屋前,紧张地敲了两下门,门开了,郭刚在那一瞬间看到了一个人。那人模样三十多岁,身材高大,体形魁梧,生得膀大腰圆,但其目光十分凶恶,不像是好人。 陈满河迈步就进了屋,随即关上了门。郭刚快步走过去,悄悄将门推开一条小缝,向里张望。就见刚才那个人坐在一个土炕上,大吃大嚼着陈满河送来的烧鸡。 那人一边吃一边问:“你来时有人跟踪吗?” 陈满河说:“你放心吧,没人跟着。这地方这么荒凉偏僻,就算有人跟踪,也不会认为这里有人。” 那人喝了一口酒,说道:“今天晚上我必须得把那幅画拿到手,还有顺子,他被雷子抓了,我得救他出来。” 陈满河小心地对他说:“村里住着的那帮公安可不是善茬,尤其那个老家伙,鬼精鬼精的,他身边那几个公安个个有两下子,不是好对付的。” “放你娘的屁,”那人骂了陈满河一句,“我刘黑子想办的事还没办不成过,谁敢挡我的路,我就让他死得好看!” 陈满河讪讪地笑着说:“是,是。” 那人此时已风卷残云得把那个烧鸡吃个精光,把那半瓶白酒像喝凉水一样灌进肚里,然后又看着陈满河说:“你走吧,我先休息了。” 陈满河站起来,说道:“好,你休息吧,我先回了。” 他正要往外走,门外的郭刚大吼一声:“你跑不了了!”一脚将门踹开,出现在陈满河和那个人面前。原来刚才郭刚听了他们的谈话,明白了怎么回事,心想回去搬救兵吧,恐怕会跑了陈满河,此时捉人,是最好的时机。 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郭刚,陈满河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炕上那个人反应还算快,一个骨碌滚下炕,随手抄起炕下的一根棍子向郭刚抡过去,势同猛虎扑食。郭刚脚下动作一慢,没看清脚底下,一个趔趄倒在地上。那人扑身而上,两臂抱住郭刚,轻松地把郭刚抱起,使劲地勒抱。 那人力量奇大,任郭刚怎么挣扎,就是摆脱不开,渐渐郭刚呼吸困难。这时,还坐在地上发愣的陈满河赶紧站起,拾起刚才那根棍子就向郭刚的头砸来。在电光石火的瞬间,郭刚强烈的求生本能使他激发出可怕的力量,他大喝一声,愣是挣脱了那个人的环抱,同时用平时练就的快速拔枪射击的动作拔出腰里的手枪,对着陈满河的腿就是一枪,陈满河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也就是在开枪的同时,郭刚一个前翻滚,就在站起身的那一瞬间,对着刚才那壮汉小腿又是一枪。 郭刚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连开两枪,局面顿时扭转。看着躺在地上不停哀嚎的两个人,郭刚掏出手铐,麻利地把他们铐上。这时,就听门外有人跑过来,郭刚耳朵极灵,一个箭步窜到门后,把枪端在前面,等外面的人一进来,就打他个脑袋开花。 外面的人显是很谨慎,并没贸然闯进来。突然一个人从外面一个飞身蹿进屋,后面紧跟着一个人也冲进了屋里,动作很快。郭刚定睛一看,原来是梁凯和艾春两个人,郭刚见是他们,心里顿时塌实了许多。 “刚子,是你把他们逮住的?你小子身手不赖啊。”梁凯看着地上那两个人对郭刚说。 郭刚擦了擦头上的汗,长出一口气:“多亏了我带枪了,否则我今天就撂在这了。” 艾春对他说:“你也是的,怎么行动也不通知我们一声啊。万一出了事,那……” 艾春说话间言语透着关心,郭刚只是笑了笑。旁边的梁凯瞪着牛眼看着他俩,心想:这世上真有日久生情这一说?我那婆娘天天和我在一起,怎么没见她对我好过,真所谓女人心海底针啊。 梁凯等三人把那两人拖死狗一样,连拖带拉地拉上车,便回村了。 回到村部,老于等马上审问了陈满河。经陈满河交代,陈老三死的那天晚上,他和陈老三的表哥李德昆还有陈瘸子确实在陈老三家喝过酒,后来陈瘸子喝多了,自己回家睡觉去了,李德昆便和陈满河乘机杀死了陈老三。 听完陈满河的供述,大家好一阵都没说话,都没想到这起案子破起来是这么简单,但确实在前两天费了许多思量,也始终没想到陈满河就是杀人凶手。 老于问道:“分尸的事也是你们做的了?” 陈满河低着头说:“是。当时李德昆问陈老三字画和花瓶的下落,陈老三就是不说。李德昆很生气,他酒也是喝的多了,趁老三不注意,用绳子从后面把老三勒死,然后我们就在他屋里找字画,找了许多地方也没找到。李德昆气急了,就说把陈老三的内脏取出来卖掉,也能卖个高价钱,然后就……” 老于的目光像一道犀利的剑光直逼陈满河:“那么你做什么了?” 陈满河声音发颤地说:“我,我只是给他帮了下忙,做个下手,其实我也没干什么……” 老于愤怒了,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对陈满河厉声说道:“陈满河,你和李德昆联手杀人就已是天理不容,你还有脸说什么你没干什么!” 陈满河吓得浑身一颤,忙说:“我交代,我交代。自从陈老三收了那两件宝贝后,我不知怎么动了贪心,天天想着把那两件东西据为己有,可一直没下手的机会,我胆子也小,不敢一个人做这个事,后来我在镇里的集市上见到陈老三的表哥,就跟他说了老三收到宝贝这事,谁知道那个贼东西也惦记这事呢,我俩就开始商量怎么把东西弄到手。后来我们就做了这个事儿。” 老于又问道:“那昨晚上暗害陈瘸子那人是谁?今天抓的这个人又是谁?你们是什么关系?” 陈满河说:“他是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今天你们抓的这个人和你们前两天抓的那个人都是李德昆的朋友,我曾经听到李德昆和他们称兄道弟,关系铁得很。他们是李德昆派来的,专门找陈老三的字画和花瓶,同时除掉所有的知情人,如果有必要,也会对你们下手。” 老于接着问:“李德昆把陈老三分尸后,那些内脏器官都卖到哪里去了?还有那个古花瓶现在在哪?” 陈满河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于队长,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偶尔起了贪心才做了这傻事,当初我可没真想杀陈老三啊。”老于冷笑了一声:“看来你是被冤枉了?案发当天你亲自报案,还隐藏得如此之好,可惜你老了,处处不小心,处处留尾巴,现在被我们抓住,你还有什么话说?” 陈满河懊悔地低下头,一声不发。一会,他抬起头说道:“我只求政府能对我宽大。我揭发李德昆。” 老于说:“好,你说。” 陈满河接着说:“李德昆知道你们在陈庄住着,一直没敢露面,不过最近他又召集了许多道上的兄弟,说要来平了你们,这两天我估计他们快来了。” 老于笑了:“好狂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胆量,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我这里的鱼网大得很,来多少鱼都能收了。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陈满河黯然地摇了摇头,神情沮丧的坐在那,不再说一句话了。 老于看了看他,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天。此时天已经阴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秋雨来临前的潮湿,风不再吹,树叶也不再动。一切都是那么平静,灰暗。老于隐隐感到空气中有一股肃杀之气。 经过一番审讯,陈满河等初步交代了犯罪事实,这给案件的侦破打开了一条路,老于等人也都很兴奋。 第五章 尾巴 第二天,老于命令梁凯和艾春押送陈满河等三人回市局继续详细审问,这边,老于则和郭刚开始策划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几天后的一个上午,老于正和郭刚在村部办公室商量事,陈瘸子急急火火地跑了进来。 一进屋,他就嚷上了:“我的于大队长哎,出事了!” 老于忙让他坐下,陈瘸子喝了一口水,接着说:“昨天我特意到李家洼去了一趟,专门看看陈老三的表哥李德昆有什么动静。” 郭刚忙问:“他有什么异常情况?” “你听我说啊,”陈瘸子喘了口起接着说道,“昨天李德昆倒没什么异常,像往常一样杀猪卖肉,正常得很:可是今天早上我再去监视他时,发现他已经死了。” 老于惊住了:“什么?死了?” 陈瘸子肯定地点点头说:“是啊,千真万确,我亲眼看见的。” 老于说:“刚子,马上上现场。对了,还得麻烦你领我们去一趟。”老于又对陈瘸子说。 陈瘸子一拍胸脯,说:“没问题,只要你能让我也跟你们一起工作,干什么都行!” 郭刚笑着说:“你亲自去监视李德昆,还真得谢谢你呢。” 陈瘸子一笑:“我陈瘸子没什么长处,就是爱帮助人,这性格死了能带到棺材里去。” 说着话,三个人都上了车,向着李家洼急驰而去。 十多分钟的路程,老于他们一会就到了李家洼。在陈瘸子的指点下,车子来到李德昆的门前。门前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一看穿着警服的老于和郭刚来了,全都让开一条路。老于和郭刚快步走进李德昆的家,陈瘸子则趾高气扬地也跟在他俩身后,俨然他也是刑警了。 在堂屋的正中,一个中年男子的尸体摆放在一张灵床上,旁边一个中年妇女则哭得悲伤无比。陈瘸子忙上前对那个妇女说:“别哭了,公安局的同志来调查情况了,你把情况给警察同志说说。” 那个哭泣的中年妇女就是李德昆的妻子,她泣不成声地对老于说:“昨晚上,我家这口子说上厕所,可这一去就不回头了,我等了他老半天也没回来,我就起来去看,等我到了院子,就看见他躺在地上,再一摸呼吸,已经没气了。我的命咋这么苦啊?” 老于听罢,伸手揭开盖在死者脸上的白布,只见死者两眼暴突,脸色如猪肝般难看,神情恐怖异常,显是死前受了极度的惊吓;在死者的脖子上,老于发现了一片极清楚的掐痕。 老于招呼陈瘸子过来问道:“这个人是李德昆吗?” 陈瘸子又点点头说:“没错,就是他,烧成灰我也认得。” 老于心想:难道陈老三的案子除了李德昆和陈满河,还牵涉有其他人?凶手为什么要杀掉李德昆? 老于又问李德昆媳妇:“昨晚上,你可曾听到有什么异常响动或是有什么人进入你家院子?” 李德昆媳妇想了半天说道:“就在后半夜时,我听到我家院子里好象有什么声音,我以为是谁家的猫跑到我家了,我也没在意,谁会想到半夜有人到我家来啊?” 老于说:“你丈夫最近和什么人有过来往?” 德昆媳妇说:“我记得前两天有个人来我家找德昆,两个人在屋里谈了老半天话,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掺和,说的什么我也不清楚,后来两个人就出去了。那天俺家那口子直到天黑才回来。” “那人长什么样?”陈瘸子在旁边急切地问。 德昆媳妇回忆着说:“长得中等身材,体格很壮,那眼神可狠了,我都不敢正眼看他。听俺家德昆说,那个人会功夫,还杀过人,而且那人还随身带着面具。还有什么我就想不起来了。” “带着面具?”陈瘸子听了,立即想起几天前自己碰到的那个差点要了他的命的瘟神。 他忙对老于耳语说:“于队长,我看凶手可能就是那晚想害我的那个怪物,今天他又来害这倒霉蛋了。” 老于没有回答他,又问德昆媳妇:“那你丈夫最近往家里拿过什么贵重的东西没有?比如古董什么的。” 德昆媳妇仔细想了想说:“大概是三天前他往家里捎过一个包裹,我问他是什么东西,他只是说很平常的物件,还说妇道人家瞎掺和什么。我就没敢多问。” 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警车的警鸣声,来到李德昆的门前停下了。梁凯和艾春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老于忙问:“你们怎么来了?” 梁凯说:“于队,有新情况,陈满河供认陈老三收的那个古花瓶现在在李德昆手里;另外前两天我们抓的那两个人也都招了……” 陈瘸子好奇地问:“他们都招什么了?” 老于忙对梁凯说:“回去再说。”说完,老于等人便离开了现场。 回到村部,梁凯把陈满河等人交代的情况和老于叙述了一遍。原来梁凯和郭刚抓住的那两个人都是退伍军人,一个叫刘黑子,一个叫张二顺。他们复员后一直在社会上闲逛,后来认识了李德昆。李德昆嫌自己杀猪挣不多少钱,他就和这两个人天天琢磨来钱快的勾当,当时正赶上陈老三无意中收到了一幅字画和一个古花瓶,而且据说还是真品,三个人就动了心思。李德昆几乎天天往陈老三家跑,想尽办法要把两件古董弄到手,但是陈老三也是守口如瓶,谈什么都行,就是不说古董的所在。李德昆恼羞成怒,终于起了杀心,赶巧陈老三的邻居陈满河也盯上了那两件宝贝,两个人便勾结在了一起,在一天半夜杀了陈老三,但当时还是没找到藏宝贝的地方,后来李德昆便让张二顺去陈老三家找到了那张字画的藏匿地点,但不巧被捉。 梁凯说到这里,已是口干舌燥,旁边的陈瘸子如听评书,梁凯一停下来,他就说:“后来呢?快说啊!” 梁凯接着说道:“为了掩盖罪行,陈满河故意接近我们,还想嫁祸给你。”说着,他指了指陈瘸子。 陈瘸子大怒,一拍桌子:“狗日的陈满河,老子现在要是手里有把枪就甭了他,然后在陈庄暴尸三天,让狗吃狼叼!” 陈瘸子咬牙切齿,气愤难平。 梁凯对陈瘸子说:“就因为你知道的太多,所以陈满河等人就想把你除了,所以,就在你从村部喝完酒回家的那天晚上,陈满河就派了刘黑子来取你的性命。这个刘黑子和张二顺都是在部队上经过训练的侦察兵,一般人根本靠了身。害你陈瘸子如同捻死个蚂蚁。” 陈瘸子不由得摸了摸脖子,暗暗咂舌。 老于听完,说道:“看来李德昆的死和刘黑子没有关系,凶手另有其人。” 屋里所有的人都在拼命思索谁是杀害李德昆的凶手,老于突然问梁凯:“陈老三的内脏去了什么地方,他们有没有交代?” 梁凯说:“陈老三被害的那天晚上,是李德昆亲自把陈老三分的尸,陈满河胆子小没敢动手,只在旁边望风。等完事后,李德昆为了解恨,就把那些肝脏等物带回家喂了他家的大狼狗。” 大家听到这里,不由得毛骨悚然。此时,梁凯从包里拿出一个硅胶一样的东西,展开,竟是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 梁凯说:“这是从刘黑子身上搜出来的。很有创意吧。”说着,他戴上了那个面具,陈瘸子“妈呀”一声,差点没坐到地上。大家都被他逗笑了。 老于说:“好了,陈老三的案子总算水落石出,我们也该打道回府了。” 陈瘸子一听,忙说:“怎么,你们要走?可李德昆那起案子还没破呢?” 老于笑着对他说:“陈老三的案子我们要做最后的处理工作,估计得半个多月了,这半个多月总不能在这里住着啊,再说工作起来也不方便。明天我们就回去了。” 陈瘸子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最后,陈瘸子对大家说:“那我不打扰大家了,有时间来陈庄玩啊。没事我先回去了。” “好好,一定一定。”老于等人把他送出了门。 看着陈瘸子离去,老于对梁凯说:“马上去派出所查一下陈瘸子的档案,看他有没有参过军的经历。” 梁凯等人都不解地问:“陈瘸子有问题吗?” 老于说:“难道你们没看出陈瘸子有退伍军人的特征吗?他的坐姿明显地和平常人不一样,坐得四平八稳;右手的食指经常无意识地微微屈起;右手中指的第三关节处有一层老茧,这是长期握枪的结果;还有,每次他站着对我们说话时,总是有挺腰收腹的架势,走起路来,每一步距离都是绝对的均等。不是经过在部队长期的训练,这些特征是不会有的。” 梁凯说:“于队,你好厉害,这些我们可都没看出来。” 老于说:“我年轻时也当过兵,这些东西我还是有印象的。我怀疑陈瘸子有做案嫌疑,所以故意对他说我们明天回去,其实是看他有什么举动。好了,你马上去办这件事,越快越好。” “是!”梁凯一个立正,转身走了。 第六章 较量(上) 快到傍晚,梁凯回来了。见到老于,梁凯便告诉他,镇派出所只有陈瘸子的基本资料,而关于他的具体经历则没有记录。要想查他的入伍经历还须到县人武部查证才行。 老于说道:“咳,我们也是糊涂了,在陈庄就能打听到陈瘸子的底细,还舍近求远干什么?大软,你跟我上街走走吧。” 梁凯跟着老于便出了村部,来到大街上。村里有认识老于的村民,都老远地打招呼。老于就在村口和一个村民攀谈起来。在交谈中,老于了解到,原来陈瘸子果然是79年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老兵,见过真刀真枪的场面,不过他这个人胆子小,所以在部队上也一直不受待见。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临阵胆怯,越不怕死越没事,越是怕死越倒霉。也就因为他的胆小,在一次执行任务时被地雷炸飞了一条腿,现在他身上那条腿就是假腿。其实他的真名叫陈子义,但是由于他常年拖着个瘸腿在村里走东家出西家,和人们玩笑打闹,时间长了,人们都叫他“瘸子”,他的真名倒没几个人叫了。 老于和梁凯又和别的村民了解了些陈瘸子的情况,大致情况都差不多。回到村部,老于对梁凯和郭刚说:“陈瘸子这个人很狡猾,不像一般的罪犯使蛮用强,他最善用的就是他那大大咧咧的表现。李德昆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陈瘸子去李家洼监视他的那天晚上死;而且,陈瘸子也是贪财之人,李德昆挖走了花瓶,他岂能善罢甘休。所以,陈瘸子的杀人嫌疑最大。” 梁凯说:“那我们是不是现在就监视陈瘸子?” 老于说:“监视他是肯定的。我们可能比他晚行动了一步,那个古花瓶现在在哪还不敢确定。陈瘸子这个人又滑头,监视他怕是起不了什么作用,只能看住他这个人,却看不住那个花瓶。” 大家顿时感到这个案子越来越棘手了。 这时,一个人快步走进了村部办公室,满屋里说着找于队长。老于站起来对他说:“我就是老于,你有什么事吗?” 那个人说:“于队长,我有个情况向你反映一下啊。” 老于忙热情地招呼他坐下。那人开始说:“我是村东头开副食门市部的,平时在家开通了一部公用电话。昨天晚上,陈瘸子上我那去打电话,他还让我回避,我说有什么神秘事儿,还不让人听。他坚决不让听,把我支走。我好奇啊,就在窗外听着,模糊得好像听他说什么晚上来接货。今天你们不是调查陈瘸子吗,我就想别有什么事,就赶紧过来跟你们说一声。” 老于一听,顿时心里明白了。他忙握住那个人的手感激地说:“谢谢你给我们提供线索。” 送走那个人,老于对大家说:“听到了吗,陈瘸子还有外人接应。如果我没分析错的话,昨晚上陈瘸子和另外一个人杀掉了李德昆,然后将花瓶取走。那个花瓶现在在哪又很难说了。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郭刚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老于沉默了一会,微微一笑:“我们不妨就来他个引蛇出洞,把陈瘸子引出去,我就不信他能安心躲在家里不出去。这样,明天我们佯装真地回去,看陈瘸子如何举动。” 大家领命,开始准备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第二天.老于等人开始收拾行李,往车上搬东西。陈瘸子也早早地就起来了,一见老于他们忙活,他也赶紧过来帮忙。 等东西全搬上车,老于对陈瘸子说:“瘸子,今天我们就回去了,还真有些舍不得离开你。” 陈瘸子说:“于队长,我也舍不得你们啊。这几天你们在这住着,我心里老塌实了,可现在你们一走,我就感觉没着没落的。”说着话,他的眼圈竟红了。 旁边的梁凯等人看到,心里那个别扭,艾春的身上立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老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说:“别这样,以后自己在村里种点地,收点粮食,攒几年钱再娶个媳妇,正经过日子,总比你现在这样强啊。” 陈瘸子随即又笑了:“是是,于队长说的是。” 车子开出了村部大院,陈瘸子寸步不离地送出大院。开车的梁凯暗骂:好你个陈瘸子,你是看着我们真离开你才放心啊。爷今天非得抓你个正着不可! 车开出老远,老于透过后视镜,看到陈瘸子还站在那张望着,仍没离开。他便吩咐梁凯:“不要看他,开你的车就是了。他要搞鬼也不会现在就行动。”气得梁凯猛踩油门,转眼就驶出了陈庄。 车走到半路,老于便让梁凯停车。他对梁凯说:“大软,你们开车回陈庄监视陈瘸子,注意隐蔽。一有情况就自己行动,不必请示我。” 梁凯又犯了难,他对老于说:“那你怎么回市里啊?” 老于呵呵一笑:“我自己拦个车就回去了。想当年我驻村工作时,条件比现在艰苦多少倍,工作也照样没落下。有一次我一个人步行三十多里地抓罪犯,最后那小子也还是栽在我手里了。行了,你们回去吧。” 说着,老于自己下车去路边拦车去了。梁凯几个人看着老于,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梁凯等人又开车返回陈庄,此时陈瘸子已不在路口了。梁凯把车开到村南扬水站边停住,找了个偏僻背脚的地方,找了些玉米秸个子和杂草,把车盖起来。几个人猫在车上,静等天黑。 当时已经是10月份末了,夜长天短,没多少时间,天就黑了下来。借着傍晚的时机,梁凯一个人便又悄悄地摸回陈庄。来到陈瘸子家门前,梁凯在门前的一个大影壁后面躲了起来。农村都有对着门的大影壁,高高的一堵墙对着门,有在门里的,有在门外的。这影壁也有说法,一是防止家财外漏,二是防止厉鬼进门。虽是迷信说发,但是农村对这个还是蛮信的。 转眼到了晚上9点,梁凯不禁一阵睡意袭来,他赶紧掐了自己大腿一下,醒了醒神,又从布袋里掏出一块吃剩的面包,大口吃起来。吃完面包,梁凯有了些精神,他就悄悄站起身,来到院墙边,后退几步,一个前冲,手一搭墙头,身子就攀上了院墙,只露着头部向院子里张望着。 他这一看不要紧,一看把他吓了一跳。就见陈瘸子光着膀子,身上的肌肉暴起,眼露凶光,两手把着一把砍刀,在磨刀石上狠劲地磨着。此时的陈瘸子哪里像白天大大咧咧,装傻充愣的陈瘸子,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凶神恶煞一般。 梁凯暗自纳闷:这小子磨刀干什么?是不是要和谁拼命? 陈瘸子突然停止磨刀,转过头向梁凯藏身的墙头这边看过来。梁凯心中一突:糟糕,被他发现了!他赶紧一缩头,但还是暗中瞅着陈瘸子。只见陈瘸子猛地站起身,手里提着那把砍刀,迈开腿就向梁凯这边走来。 饶是梁凯心理素质过硬,硬是没跳下墙头,仍然挂在那看着陈瘸子,他就想:大概是陈瘸子听到了什么响动,不可能会发现我。果然,陈瘸子站在墙根下,瞪着那双凶恶的眼睛,对着梁凯的方向看了老半天,终于慢慢转回身去,又回到磨刀石边继续磨刀。 刚才的一景,碰上心理素质不佳的,肯定会露了马脚,但是即使这样,梁凯也惊出了一身冷汗。虽然陈瘸子平时看似胆小懦弱,但他毕竟在部队训练过,上过战场,何况手里提着刀,万一动起手来,梁凯也没十足的把握能赢他。 磨完刀,陈瘸子又将刀仔细擦了一遍,放回一个皮制的刀鞘内。把水倒掉,收了磨刀石,穿上平日的衣服,又拿起放在旁边的半瓶白酒,仰脖灌了一口,转身哼着小调回屋了。 几分钟后,屋里的灯也灭了,看来陈瘸子也睡觉休息了。梁凯慢慢从墙头上下来,回到影壁后面继续蹲坑守着。就这样熬到凌晨四点,梁凯听到村里的鸡零星地开始打鸣,他便打了个哈欠,伸个懒腰,顺原路又返回了扬水站。 此时正和衣而睡的郭刚和艾春两个人睡得正香,梁凯见了,气不打一处来,照着车玻璃就是一阵敲,边敲边说:“天亮了,还不起床。老子都熬了一宿了,你们倒像对鸳鸯似得,睡得这个美!” 郭刚和艾春被他一阵吵吵,都相继醒了。艾春看了看郭刚,脸不由得一阵红,却又听了梁凯一阵胡说,她照着梁凯就是一脚,骂道:“谁让你结婚了呢,看着我们眼红咋的?” 梁凯屁股上挨了几脚,但还是挤进了车里,往座上一躺,就把昨晚上的情况给他俩说了一遍。 郭刚说:“他这个人真是深藏不露,都说磨刀霍霍向猪羊,他磨刀干什么,难道也是杀羊?” 梁凯说:“你得了吧。他那把刀足有二尺多长,我看杀人差不多。不过,于队说的有道理,陈瘸子这个人诡计多端,我们不知他耍什么花样,至少我们现在得把他看紧了。” 三个人商量了一会,决定直接开车回村部,这样也是为了更方便地监视陈瘸子。 来到村部,陈瘸子不知又从哪里冒了出来,老远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见到梁凯他们,陈瘸子表情又惊又喜,但这复杂的表情始终让梁凯他们捉摸不透。 进了屋,屁股还没坐热,陈瘸子就一个劲地问他们回来干什么。梁凯懒得理他,随口说了一句:“回来抓你啊。” 陈瘸子闻听一惊,险些没站稳,但随即又平静下来,笑着对梁凯说:“我又没干什么,抓我干什么。” 艾春笑着对陈瘸子说:“因为你杀了李德昆啊,不抓你抓谁啊?” 陈瘸子又是一惊,看着他们,眼里隐约露出凶光,但这微小的表情稍纵即逝,转眼又和梁凯他们说说笑笑了。 梁凯暗道:这个家伙看似胆小,没想到也是把老刷子了。 想到这,梁凯对陈瘸子说:“开玩笑了。其实我们今天回来是取点陈老三家的物证,回去好做个记录。也没什么事儿。” 陈瘸子听了,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忙笑着对大家说:“今天我去镇上赶个集,几位想捎点什么东西啊?” 郭刚忙说:“平时在大城市住腻了,我也想看看农村的集市,顺便买点东西,不如我开车送你去啊?” 陈瘸子却随即表示赞同,立马拉着郭刚去开车。 郭刚等人开车拉着陈瘸子到了镇集市上转了一圈,大家见陈瘸子无半点想要逃跑的意思,反倒和平时一样说笑胡侃。一天下来,梁凯等人紧张得不行,陈瘸子却神采飞扬,还不住夸郭刚开车技术好。 接连几天,陈瘸子每天必到村部和梁凯等人见面报到,还主动拿了酒菜招待梁凯等人。这着实让梁凯几个人费解,越来越怀疑当初老于的判断。 郭刚对梁凯说:“如果于队判断的对,那我们还可以继续等下去;可万一判断错了,我们不是白等吗?” 梁凯说道:“再等等吧,也许这正是陈瘸子的狡猾之处。毛主席他老人家当年三渡乌江,四渡赤水,摆脱了国民党百万大军的追杀,陈瘸子今天可能也和咱们玩这套战术呢。等把我们玩麻痹了,他就脚底抹油,两个丫子加一个丫子,撒丫子了。” 两个人正商量着,陈瘸子左手提着一个烧鸡,右手提着一瓶白酒闯进来了。一进屋他就嚷嚷上了:“哥几个,今天中午我请客啊。” 梁凯见此一皱眉:“我说你这个人真是的,老是天天烧鸡烧鸡的,也不换点口味?” 陈瘸子嘿嘿笑着说:“咱这小地方,也就只能吃烧鸡了。要吃好吃的,就得上市里去了。” 郭刚心思一动,对他说:“那今天我请客,带你去市里吃怎么样?” 陈瘸子立即眉开眼笑,说道:“好啊,好啊。让你们破费了,你看这多不好意思。” 梁凯苦笑不得,心想我们还没说真的带他去市里呢,他那里先谢上了。真是啥人都有啊。不过看陈瘸子这话都说出口了,想不带他去也不行了。梁凯一拍板:“好,今天去市里吃!” 说话就走,陈瘸子美滋滋地坐上车,随着梁凯他们直接去了市里。 到了c市,梁凯随便指了个小饭店,车就停在了饭店门口。陈瘸子见是小饭店,也没说什么,仍是兴高采烈,不住嘴地夸城里的饭店好气派。梁凯几个人笑着,带他来到一个单间。入座,点菜,喝酒,划拳,几个回合下来,梁凯和郭刚都有了些醉意,唯独艾春只喝了点饮料,还没什么事。 陈瘸子此时已经大醉,他摇晃着站起来,口齿不清地对大家说:“我,我先,上趟厕所。你们谁,谁也不能走,谁走,谁,谁是那个。”说着,他比划了一下。一步三晃地迈着瘸腿向洗手间走去。 看着陈瘸子离开,艾春赶紧让郭刚跟上他。郭刚来到洗手间,看见陈瘸子还在那小便。陈瘸子见他跟进来,冲着他一笑,低着头继续方便。郭刚此时暗自纳闷:难道于队判断错了?这个陈瘸子到这个时候还没动静,监视他真是错误的吗? 郭刚假装方便,完事后又回到酒桌,对梁凯和艾春一使眼色说道:“他还在里面呢。”这时,陈瘸子又摇晃着出来了,来到桌前,抓起酒瓶,给梁凯和郭刚一人满了一大杯酒,嘴里好像含着个大舌头,含糊不清地说:“今天不醉不休,你们都给我干了。干了咱再上酒。”梁凯见摊上了这么个人,心里烦躁得不行,郭刚勉强喝了一小口。陈瘸子只自顾自喝了一大杯,然后,他又拉着郭刚要去唱卡拉ok。郭刚拗不过他的纠缠,只好让他自己去唱。 陈瘸子也不客气,来到饭店大厅,扯开破锣一样的嗓子,瞎唱一气。梁凯等人开始还在听着,暗笑陈瘸子真是个现世宝。过了一会,郭刚说道:“我出去看看他又是什么熊样了?” 来到大厅,哪里还有陈瘸子,他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不见了陈瘸子,郭刚立即招呼梁凯和艾春出来寻找。在饭店门口,看着眼前来往不息的车流,梁凯几个人心急如焚,暗骂陈瘸子好会捉弄人。就在大家着急上火的时候,艾春冷不丁瞅见离饭店不远处的一个修鞋摊上,一个人的背影极像陈瘸子。三个人赶紧走过去看,果然,那个人就是陈瘸子。 陈瘸子正低着头看修鞋师傅修鞋,就见梁凯三个人站在他旁边,他忙咧嘴一笑:“几位,不好意思,我的鞋破了个洞,正好看见这儿有个修鞋摊,就过来补补鞋。” 大家见此,都长出了一口气,暗道好险,差点让陈瘸子溜了。陈瘸子什么人,他知道梁凯他们是在盯着他,想脱身没那么容易,不过时机未到而已。 郭刚说:“这样吧,酒也足了,饭也饱了。我们这就回吧。” 陈瘸子也听话,忙穿上鞋,付了钱,乖乖地跟着他们上了车。 离开市区,走到半路,车子突然熄了火,怎么起动也不行,直把郭刚急出了一身汗。 陈瘸子说:“是不是车坏了,要不要修啊?” 梁凯对他说:“是不是刚才你弄坏的?” 陈瘸子忙说:“我的梁队长,我就是有那心也没那胆啊。我不是自找倒霉吗?” 梁凯冷冷哼了一声。 郭刚下车,打开车前盖,一股白色蒸汽冒了出来。郭刚说:“坏了,开锅了。大软,看看车上还有水吗?” 梁凯从车后厢找到一个盛水的水桶,拍了拍说:“见鬼,水也没了。人碰倒霉事,喝凉水都塞牙!” 陈瘸子眼尖,突然指着公路右边约四五百米处的一个小水洼说道:“那里不是有水吗?” 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是一片小水洼。 “只要有水就行,发动机问题不大。瘸子,你去提桶水来。”郭刚把水桶递给陈瘸子。 陈瘸子有些为难地说:“这桶这么大,我一个残废人怎么提得动,再说那地方也太远了。” 梁凯不高兴了,说道:“你小子真是懒虫上身,这点活都不愿干。艾春,你跟他一起去。” 艾春横了陈瘸子一眼说:“你除了会吃会喝,还会干什么?”说着,她便陪着陈瘸子跨过公路,踩着脚下松软的泥土,深一脚浅一脚地向那片水洼走去。 来到水洼边,陈瘸子不情愿地嘟囔着,俯下身灌满了水,刚要转身离开,陈瘸子突然指着水洼的中央对艾春说:“你快看,红金鱼!” 艾春毕竟是女孩子,好奇心重,心想,这么荒僻的地方,怎么还会有红金鱼?她便走向前,仔细地向那里看去。 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红金鱼,艾春就想问陈瘸子是怎么回事,一转头,陈瘸子竟不见了。艾春一惊,刚要回头,突然后脖颈出挨了重重一击,她一下子扑倒在水里,昏迷过去…… 郭刚正低着头查看车子的发动机,梁凯则靠在车身的左边,抽着烟,想着心事。十分钟过去了,还不见艾春和陈瘸子回来,梁凯便往水洼那边望去,就见艾春倒在水中,陈瘸子已不见了。 梁凯“啊呀”大叫一声,扔掉烟头,抽出手枪,对郭刚喊:“刚子,艾春出事了!” 郭刚也是一惊,急忙跳下车,和梁凯一起向那片水洼狂奔过去。 跑到水洼边,两个人把艾春扶起,又是掐人中,又是泼冷水,艾春才缓缓醒过来。梁凯吩咐郭刚看好艾春,自己则循着陈瘸子留下的脚印一路追了下去。梁凯追了好远,仍然不见陈瘸子的影子,梁凯又急又气,破口大骂:“狗日的陈瘸子,你要是犯在我的手里,不把你抽筋扒皮才怪!” 正焦急间,梁凯看到离公路不远处有个人,正慌慌张张,一瘸一拐地向公路上跑去,那人正是陈瘸子。原来他打昏艾春后,一路借着田野里还没收割的干玉米秸的掩护,才得以顺利地逃过梁凯的视线。 梁凯见了,抬枪对天扣动扳机,同时大喊:“瘸子,你再跑我可开枪了!”这声清脆的枪响让陈瘸子一个激灵,吓得差点趴在地上,但他随即忘了害怕,接着死命地跑上了公路。这时,一辆公共汽车从市区方向驶来,陈瘸子站在路当中,张开两臂拦住了车。司机见一个人如此拦车,刚要破口大骂,就见陈瘸子大喊:“司机同志,有坏人要杀我,快让我上车!” 司机看见离公路不远处确实有个男子,手里拿着枪,正往这边跑过来,他也没多想,开了车门,陈瘸子就连滚带爬地上了车。司机脚下一踩油门,公共汽车飞速地向前方驶去了。 梁凯当时本想开枪,可又怕伤到无辜,眼睁睁看见陈瘸子上了车。等梁凯跑上公路,车已经走远了。陈瘸子远远地得意地对着梁凯大喊:“梁队长,别送了。我家里还有半瓶白酒呢,就当我给你们留的念想吧。哈哈……” 梁凯快要气炸了肺,对着天又连放两枪。等他心情平静下来,自言自语地说:“要是枪王在就好了,一枪能把他那一条腿打瘸。我以后还得多练枪法才是。” 梁凯无奈之下,拦了辆出租车,顺公路找到了郭刚和艾春,把刚才的情况一说。郭刚和艾春也是恨得咬牙切齿,尤其艾春,发誓要活捉陈瘸子,再报刚才偷袭之恨。 第七章 较量(下) 三个人见跑了陈瘸子,失去了目标,只好回到了局里。老于知道了这个情况,他只是微微一笑,说道:“胜败兵家常事,何况是陈瘸子这样狡猾的人物。干我们刑警这一行,失手也是经常的事,不必挂在心上” 大家听他这么说,都略微宽了些心。 老于又说:“下一步我们将发出通缉令,在全国范围内捉拿陈瘸子,依靠人民群众的力量,缩短我们破案的进程。另外,你们还要继续追捕陈瘸子,尽快把他捉拿归案。我在局里这几天,通过陈瘸子原来服役的部队了解了些陈瘸子的情况。他本人并无什么特长之处,无非就是好勇斗狠,好交朋友。和他关系最铁的一个战友在湖南,是个厉害角色。我分析此次陈瘸子多半是投奔他去了。” 梁凯好奇地问:“湖南人?” 老于说:“是啊。此人阴狠毒辣,最擅长使用一种毒弩弓,非常厉害。如果以后你们碰上,可千万要小心。陈瘸子万一依靠了他,我们破案的难度就不是一般的程度了。” 郭刚在旁边说:“他有毒弩弓,我还有枪呢。” 老于说:“你们千万不要以为有了枪就能怎样,陈瘸子的这个战友最擅长夜战。当年在对越反击战中,他在越南丛林里一分钟连杀十多个越南兵,依靠的就是那支毒弩。和这种人交手,你们须小心再小心才行。” 大家都被老于说傻了,没想到对手是如此强大。老于看见大家的表情,随即哈哈一笑:“你们别这么紧张,他有他的长处,你们也有你们的长处嘛。当然,和敌人不能硬拼,最重要的还是用脑,人的大脑思维是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器。”说着,老于指了指脑袋。 大家都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在以后的几天里,老于和梁凯几个人在办公室里分析案情,拟订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这天上午,老于几个人正在商量事,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刑警队吗?我们这里发现了陈瘸子的踪迹。” 老于问:“这里是刑警队,你是哪里?” 对方回答:“于队长你好,我是华林分局刑警队张涛,昨天接到群众举报,说在一居民小区里发现了陈瘸子的踪迹。” 老于说:“好,我们这就去你们那里。” 放下电话,老于领着梁凯等人驱车赶往华林分局。来到分局刑警办公室,刑警队长张淘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老于拿出本子,看着张涛,认真地说道。 张涛说:“发现陈瘸子踪迹的是我市花园小区的一个居民。昨天早上他早起去买油条,刚下楼,就发现从对面的楼里也出来个人,那个人穿着褪了色的破旧的草绿军装,是中山装那种样式的,脚下穿着步鞋,模样很憔悴,邋里邋塌的,而且他还是个瘸子。这位居民感觉这个人和通缉令上的陈瘸子极为相像,就赶紧给我们打了电话。我们赶到现场,确定了那个可疑人的住处,又考虑到案情重大,然后就赶紧告诉你们一声。” 老于对张涛说:“那你带我们去一趟吧。” 于是,老于一行人又开车赶往花园小区。张涛派人又找到了昨天报线索的那位居民。老于为了保险起见,建议到那位居民的家里了解情况。 来到屋里,大家都坐下,老于便开始问道:“您贵姓啊?” 那位居民说:“我叫李长华,是这里的老住户了。就在昨天早上我出去买油条时,就发现一个人从对面五号楼里出来了,当时我也没在意,继续往前走,可当我经过那个人身边时,就感觉那个人和通缉令上那个叫陈瘸子的很像。我就暗中仔细观察了一会,那个人的面相和陈瘸子的面貌特征极其吻合。我随即就给派出所打了电话。” “那这个人住几楼?”老于问道。 李长华站起来,领着老于等人来到厨房,透过厨房的窗玻璃,指着对面的楼层说:“我都暗中观察清楚了,他就住在对面的三楼301。” 老于顺着方向看过去,就见对面的三楼301仍然拉着窗帘,窗户紧闭。老于又观察了一下那座楼,那座五号楼的外面是一种很白的颜色,显然是新建的楼,它和周围的楼房是那样不协调,孤独地立在那里,好象将要离群索居似的。 老于问:“五号楼里还有住户吗?” 李长华说:“有啊,一楼和二楼都有人。对了,我想起件事来,就在一月前,对面的五号楼三楼301死了一个老头,就是现在犯罪嫌疑人住的那间楼房。那老头孤身一人,只靠着退休金过日子,挺可怜的。他什么时候死的谁也不知道,直等到有一天邻居们闻到楼上有一股臭味,找来找去,就找到那个老头的屋里。哎呀,那个惨啊,人都死了好几天了,也没个儿女后辈的给准备后事。” 梁问:“后来呢?他没儿女吗?” 李长华说:“后来我们几个老邻居就给火葬场打电话,把人拉走火化了,骨灰现在还在火葬场存放着呢。现在的儿女们有几个孝顺父母的?都是他妈白眼狼!都想着自己享福,哪个还来管父母?” 说到后来,李长华气愤地声音提高八调。然后,他又接着说道:“他死以后,那个屋子就空闲起来了,物业就把那房子封了起来。怪事就出在那老头死后的第三天晚上。那天晚上我起床上厕所,厕所门就在厨房门的对面,我开厕所门的同时,无意识地通过厨房窗玻璃看见对面三楼301房间开着灯。窗帘也是拉着,而且透过窗帘看见屋里有人走动。当时我以为有人搬进去了,没把这当回事。等明天我碰到物业那帮人时,我就问三楼301是不是有人搬进去了,物业的人都说没有,还嘲笑我老大年纪莫非还惦记人家财产。” 老于和梁凯等人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明白了八九分。 老于问道:“那后来那个人有什么举动没有?” 李长华说:“当时我们小区里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都说那老头的魂魄又回来了,找前世欠他的人报仇来了。我平时不信这个,可是接连十多天,每到半夜,那间屋子准亮着灯,一直到天亮,灯才会熄掉。还有邻居看见半夜总是有个人在小区里转悠,却从没被保安抓住过。我心里被这个事整的七上八下的,有时也不得不信了。” 梁凯反问道:“所谓的那老者的魂魄还天天出现吗?” 李长华瞪圆了眼说:“你把那个‘吗’去掉,天天出现!不信你去小区打听打听。昨天晚上我还看见一回呢。” 梁凯心想:从时间上推断,那个所谓的老头魂魄一直在小区活动,而陈瘸子几天前还在陈庄和我们胡吹乱侃呢。那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此时,在对面三楼301房间里,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正在盯着老于他们。一次惊心动魄的生死拼杀即将展开,老于和梁凯等人也将遇到刑警生涯中最为强悍的对手。 告辞了李长华,老于等人便开车回市局里去了。在路上,老于对大家说:“我分析有两种情况,一是,陈瘸子和那个神秘的人合租了301房间,至于李长华说的物业里的人不知道详情,那纯是和李长华开玩笑;二是,陈瘸子和他那位湖南的战友会合了。如果是第二种情况,说明瘸子那位战友已经提前和瘸子联系好了,在此地接应陈瘸子,等把我们完全摆脱掉,他们再迅速离开这里。” 梁凯说:“于队,不如现在我们直接把他们抓起来审问,不就什么都问出来了吗?” 老于说:“像陈瘸子这种人,把他抓起来只会耽误我们的时间,如果到时他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任你是神人也拿他没招。现在我们只能做的是对他们围而不堵,等他们和陈老三收的那个古花瓶人赃俱全,我们再来个一网打尽。” 郭刚问道:“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老于长出了一口气说:“没办法,只有监视他们。因为现在情况还不明了,轻易出击,只会坏了大事。” 梁凯说:“陈瘸子战友真有那么厉害吗?难道他有孙猴子的七十般变化?” 老于看了看他说:“你们没上过战场,不知道战场上的残酷。经过我的调查了解,在79年对越反击战中,陈瘸子曾救过他那位湖南战友的命,因此他那位战友对陈瘸子很感激。一场战事暂时结束后,他那位战友马上就和陈瘸子结拜为兄弟了。可以说,如果陈瘸子在战场上或是在战场下,被敌人杀掉的话,那杀掉陈瘸子的那个人肯定会死得很惨。这不是危言耸听,确实有过这事。” 大家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忙催着老于接着说。 老于便说道:“我忘了告诉你们了,陈瘸子这位战友的真名叫马民水,小名叫三链子,在部队上大家都习惯叫他马三链子。就在陈瘸子和马三链子结拜兄弟后,有一次伏击战,陈瘸子不小心暴露了目标,瞬时被十多个越南兵围住,就在那几个越南兵对陈瘸子围殴的时候,马三链子就用一只十连发的毒弩,当场射杀了十三个越南兵,还剩下两个都慌了神,拼了命地往回逃。马三链子连发两箭,一支箭从一个越南兵的脑后穿入,从右眼眶射出,把那个兵的右眼珠连带着射出老远,最后箭射在一棵碗口粗的树上,直直地扎进去,几乎看不到箭尾,箭头则从树的另一边露出来,力量之大,速度之快,足可见一斑;另外那个兵则被射中脖子,也是从脖子穿出,当场死亡。” 大家都听呆了,半晌郭刚说道:“那马三链子的那支弩也太厉害了,射得也太快了。” 老于点点头,表情严肃到说:“是啊,马三链子凶狠,可他手里那张弩比他还要狠十倍。以后你们碰到他可千万要加小心,知道吗?” 大家都点了点头。 晚饭后,老于对梁凯等人又交待了些安全事项,便吩咐他们出发了。来花园小区李长华的家中,梁凯等人说明了来意,便都在李长华家的厨房里埋伏下来。李长华见来了警察,又都在他家埋伏,也是兴奋地不行,不停地端茶送水,渴了有水果,饿了直接去冰箱拿东西吃。 上半夜,大家都很兴奋,不住嘴地谈论着马三链子和他那支从没见过的神弩,不觉到了后半夜凌晨两点多时,李长华盯不住劲了,困得哈欠连连,他就对梁凯说:“我不行了,得去睡了,那小子可能马上就要出来,你们小心点啊。”说完,他径自回屋睡去了。 这边梁凯等人也是紧张得不行,眼睛从没离开过对面三楼301的那扇窗户。这时,郭刚低声喊了一声:“快看,对面有动静!” 梁凯和艾春忙过来,仔细地向对面望过去。就见对面301房间的窗帘被拉开一条缝,一个人站在窗前。郭刚赶紧把望远镜从包里掏出来,对着那人有看过去。站在窗前的不是别人,正是陈瘸子。 陈瘸子正在悠闲地欣赏着夜景,当他看到郭刚这里时,他的目光停住了。他使劲揉揉眼睛,又看过来。就见他伸手招呼着,好象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果然,一个人在陈瘸子的招呼下,也来到窗前,也向这边看过来。 郭刚见此,赶紧收了望远镜,对梁凯说:“坏了,我们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 梁凯一摇头说:“怕什么,就是让他们发觉,看他们怎么办。” 等大家再看过去时,对面301房间的灯已经关掉了。看来,对方真的发觉了。梁凯掏出一根烟,点上,上身伏在窗台上,慢悠悠地说:“我倒要看看于队说的这个马三链子到底有多厉害。” 这时,艾春低声说:“小心啊,对面的窗帘又拉开了。” 果然,借着郭刚的远红外望远镜,大家都看到对面301房间的窗帘又由刚才的拉开变为只拉开一条细缝。梁凯嘀咕了一句:“他们在搞什么鬼?” 突然,郭刚猛地大喊:“快趴下!” 话音刚落,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一个尖锐的呼啸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嘶叫着向梁凯等人这边迅猛地扑了过来。也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梁凯三个人快速地将身子藏在厨房窗户的墙底下。同时,就听“啪”的一声脆响,一个东西穿破了厨房窗玻璃,又“扑”的一下打在厨房的镶着白瓷砖的墙上。 两响过后,再没了声音。梁凯慢慢回过头,就看见一支箭正扎在厨房的墙上。大家见厨房里再无其他的光源,这才小心地站起,来到厨房被箭射到的地方仔细观看。一支筷子粗细的箭就像一根被人用重锤锤击的刚钎一样,正深深地扎在厨房坚硬的白瓷砖墙上。 梁凯刚要伸手去拔那支箭,就听外面第二声呼啸又紧跟而至。大家赶紧又躲起来,也就是梁凯等人身手敏捷,如果是平常人,反应稍稍一慢,瞬间就能被箭射中。接连着几声尖锐的呼啸声,一支支箭像疯了一般对着梁凯等人刚才张望的厨房窗台这边飞了过来。 第八章 调查 一阵激烈凌厉的攻势过后,对方不再放箭。梁凯这边也总算暂时松了口气。 梁凯紧张地想着对策,如何才能让对方不再放箭,要知道对面的马三链子可不是善茬,说他是杀人的阎王一点也不过。梁凯问郭刚和艾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在这窝着啊,老是让他放箭,咱们快成了他的活靶子了。” 艾春却说:“你急什么,最好让他放,放的越多越好,直到把箭放完为止,看他还有什么花招?” 梁凯一听,顿时大喜:“对啊妹子,我怎么没想到这茬儿?你简直就是咱们仨里的诸葛亮,跟马三链子玩三楼借箭呢。” 艾春和郭刚都被他说笑了,刚才紧张的心情暂时缓解了一下。此时的李长华哪里还睡得着,早就被刚才那尖锐刺耳的呼啸声和凌厉的攻势吓得躲到床底,生怕凶猛的弩箭飞到他床上来。 等了一会,对面三楼还是没动静,梁凯看了看手表,时针正好指到凌晨三点。梁凯对他俩说:“现在三点了,我估计他们睡觉去了。咱们不能全在这盯着了,刚子你和艾春去客厅先休息一下,我在这看着。等天亮你们再来替我。” 郭刚说:“好吧,你小心点啊。” 说着,他刚站起身,就听外面又是一声呼啸,郭刚暗叫:“来得好快!”立即蹲下身。 突然,郭刚和梁凯他们藏身的地方被急速射来的一支弩箭从墙外直穿进来,将厨房窗户下的那半堵墙愣是给穿出一个大豁口,弩箭的势头并未就此止住,接着直冲猛进地射进厨房窗户对面那堵墙,箭头露在墙的那一头,箭尾仅露出小半截在外面。电光石火的速度,强横霸道的力量,这一切让梁凯等人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郭刚此时只觉一股血勇之气直冲脑门,他拔出手枪,骂道:“妈的,你的弩箭厉害,我这枪王的名号也不是白得的。不一枪放倒你,老子回家种地去!”他一个就地翻滚,冲到门口,打开门,冲进楼道,向楼顶就跑上去了。 艾春见了,直埋怨梁凯:“你怎么不拦着他啊,万一他出了事怎么向于队交代啊?” 梁凯此时也被逼急了眼,没好气地说:“今儿个不把他弄服了,以后咱的脸就丢大了。刚子做得好,敢啃硬骨头才是爷们!”说完,梁凯也要跟着郭刚冲出去,艾春一把拉住他,说道:“我看你们俩啊,没个能沉住气的,人家几支箭就把你们给激成这样,怎么不学学于队的冷静,逞那血气之勇有什么用啊?” 梁凯被她一通数落,不再言语了,暗自憋着气。 再说郭刚来到楼顶,找到一个隐蔽点,向三楼看去。就见三楼301房间还是关着灯,那扇窗帘仍然半开半闭,窗户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人好象时刻在准备着向外射箭。 郭刚看准了那扇窗户,估摸好对方的大约位置,扣动扳机,子弹打碎了那扇窗玻璃,直接射进屋里。一枪过后,屋里没动静。郭刚暗想:没动静,多半是被我打中了。看你的弩箭还能不能发出来。 他正在暗喜时,忽听从三楼301房间的地方传来一声狮吼虎啸的声音,力道雄浑,声音中夹杂着尖锐的呼啸声,听起来直是撼人魂魄,声势极是猛恶。这时就听底下好象是梁凯的声音大喊:“刚子小心!” 郭刚听到声音奇怪,探头去看,只见一团黑影从三楼处往自己这边直冲过来。郭刚正在纳闷:这是什么鬼东西,不像弩箭啊。正惊疑间,那团黑影已经扑到郭刚面前。刹那时,郭刚才看清,哪里是什么黑影怪物,竟是数十支弩箭,如天女散花般,一齐向他射来。 郭刚心中一个闪念:完了,今天我得撂在这了。他虽是这样想,也还是拼命向一边躲闪。弩箭来势凶猛,郭刚躲过多数弩箭的攻击,但还是被一支弩箭的箭头擦破了肩头,顿时血流如注。 箭团呼啸着向天空直冲而去,瞬间就没了影子。郭刚捂着伤口,就要转身下去,突然,他只感到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脚下发软,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梁凯和艾春见对方的弩箭暂时停歇,急忙跑上楼顶,只看见郭刚已经倒在地上,眼神迷离,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了。梁凯和艾春赶紧架起郭刚,奔下楼来,来到李长华的客厅。 郭刚眼看就要性命不保,李长华找来一根布条,死死绑在郭刚的肩头,然后对梁凯说:“你背着他,跟我来!” 梁凯马上背起郭刚,跟着李长华就下了楼。出了小区,往西跑了二百多米的路程,来到一个小门诊前。李长华心急火燎地一边敲门一边喊:“刘大夫,快开门,有人中毒了!” 很快,门开了,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出来,见到眼前情景,忙对梁凯喊:“快把他扶到床上!”随即,他转身进屋取出了酒精灯,手术刀等治疗器具。一阵紧张的忙碌后,那中年人开始给郭刚治疗,李长华和梁凯及艾春则紧张地立在旁边,都为郭刚捏了一把汗。 半小时后,那个中年人站起来,对李长华说:“好了,这位小兄弟已无大碍了。回去修养半月就可以了。这位小兄弟刚才中的是三种剧毒蛇的蛇毒,幸亏你们把他送来得及时,如晚了几分钟,这位小兄弟就命赴黄泉了。” 梁凯和艾春赶紧道谢。那中年人一摆手说:“人命关天,这事让谁碰上,也得出手相救,何况是我们大夫呢。” 接着,那中年人又说:“刚才我从这位小兄弟身上割出很多毒血,从血的颜色看,这种毒取自眼睛王蛇、腹蛇和莽山烙铁头蛇,这三种蛇毒各自都已是剧毒无比了,再混合在一起,恐怕其毒已是天下独步,无出其右了。” 大家都吃了一惊。那中年人吩咐梁凯将割出来的毒血倒掉,又从药柜里拿出一些金疮贴和止血膏等药物,叮嘱了些平时的饮食禁忌,大家便扶着郭刚回到了李长华的家中。 看着郭刚刚才脸色还铁青,现在已经微微有了些红晕,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梁凯此时对那个放箭之人恨之入骨,直咬得牙嘣蹦响。 此时天已经开始放亮了,梁凯来到厨房观察对面动静,就见对方的窗户紧闭,窗帘已经拉上,好象昨夜之事全没发生过,一切都是梦幻而已。小区里的居民昨夜都听到了声音,也是吓得要命,谁都不敢出来。天一放亮,全都出来指着地上和墙上插着的箭议论纷纷。 梁凯和艾春也收集了一些箭杆和箭头,准备回局里好好分析研究一下。 一大早,老于听到了消息,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看了看郭刚的伤势,转头责怪梁凯和艾春:“我是怎么吩咐你们的,和对方这种强敌不能硬来。幸亏没出大事,否则我们的损失就大了,再抓罪犯谈何容易。” 然后,老于又仔细地察看了现场,突然,他从一支小弩箭上发现了一张小纸条,卷成圆筒,裹在箭杆上,外面用皮筋勒着。老于取下来,打开。梁凯和艾春也都凑过来看。 只见纸条上几行遒劲有力,笔迹潇洒的字,上面写着:“昨晚雕虫小技,多有冒犯,万望原谅。陈子义(陈瘸子的姓名)和我生死之交,他的命就是我的命,各位如能放他一条生路,在下感激不尽;如还步步相逼,莫怪我使真手段!最后落款署名:马三链。 “果然是马三链子!”梁凯说。 老于神色严肃地说:“看来昨晚你们被他发现了,他才给了你们这么个下马威。好在他还没真急眼,否则今天我可能很难看见你们这么活蹦乱跳地站在我面前。” 梁凯和艾春暗暗咂舌。 离开李长华家时,李长华突然问老于:“于队长,你们想了解这弩箭吗,我知道个地方。” 老于忙说:“那感情好啊,是哪里啊?” 李长华说:“在咱们市西郊有个小百货批发市场,在市场里有个专门制作弩弓的人。他在市场里开了个小门脸,地方也好认。” 老于笑着说:“那麻烦您带我们去一趟,您看行吗?” 李长华说:“这有什么行不行的。当然行啊。” 于是,老于等人先将郭刚送回刑警队静养,留下艾春照顾他,然后老于带着梁凯和李长华来到西郊的小百货批发市场。虽说是小批发市场,地方小,但是人流量很大,足可见这里的生意是相当好。 在李长华带领下,老于和梁凯来到一间很普通平常的小门脸前。只见门上挂着牌子,写着“专做弩弓、弓箭”。进了屋,李长华把老于和梁凯介绍给老板。老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听说老于他们是公安局的,老板显得有些紧张。 老于递给他一支烟,自己则慢慢卷起了他自己的烟卷,同时和蔼地问道:“老板,你不要紧张,我们今天来是了解点情况,没有别的意思。” 老板这才神色放松下来。 老于拿出几支弩箭,对那老板说:“你看看这几支弩箭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另外你给说说发射这样的箭得用什么样的弩才行?” 老板拿过箭,来回看了一下说:“这箭是纯钢材料制作的,硬度极高,分量也比一般的弓箭要沉,穿墙过树根本没问题。发射这样的箭得用反弹力极大的臂弩弓。不过现在这样材料的箭,市面上很少见了,市面上多是竹制的,或是硬木制的,很多情况下是用来打猎或是进行体育竞赛的,而且现在能发射这样沉重质量弩箭的弩弓也不多见了。” 老于又拿过一支更粗一点更长一点的弩箭问道:“那这种箭现在市面上还多见吗?” 老板拿过箭,看了一会说:“我制作弩弓和弩箭一辈子了,别的东西我不敢说,弩箭这种东西我太熟悉了。像这支弩箭,不是一般的工匠铺子里做出来的。一般铺子里出的弩箭和市面上的弓箭差不到哪里去,不过射程稍远点而已,那些工匠铺子里的匠人也多是没学成手的半瓶子醋,多是用来糊弄消费者,多搂点钱的主儿。能做出这种弩箭的,除了我这,就是我师弟那里能做得出了。” 接着,老板两手握住箭的两端,在膝盖上使劲一折,弩箭竟断开了。然后,他指着箭杆的断开处对老于说:“这种箭的材料是用东北杆子沟的硬木制成的,硬度相当高,轻易不会折断;而且你们看,箭头的倒三角是呈圆弧形向下,而且上面有很多倒钩小刺,一般弓箭头的倒三角都是呈直线斜向下。当年我师傅教我们制弩箭的时候,曾亲自带我们去东北杆子沟专门去取这种硬木材料,还用自己的方式锻造这种箭头。” 梁凯见他能轻易折断箭杆,便也拿过一支箭杆,两手握住,在膝盖上狠劲一磕,只硌的膝盖生疼,箭杆却没折断。 老板见了一笑,伸手取过那支箭,两手握住,在膝盖轻轻一磕,箭杆杆应声而折。见梁凯惊讶的表情,那老板便挽起裤腿,露出膝盖,指着膝盖上老大的一块厚厚的硬茧说:“当年师傅教我们取硬木材料时,经常让我们用膝盖磕,当时我们也不明白师傅用意,后来师傅道出实情,原来师傅是让我们锻炼膝盖的抗击力和撑持力,因为用弩弓射箭时,看似是用臂力,其实多半是用腿的力量,膝盖的力量也是很关键的,尤其是在制作踩弩和腰弩的时候,膝盖和腿的力量更为重要。” 老于拿着折断的半截箭杆问那老板:“这种箭杆不是纯刚制作的,难道也能穿墙过树吗?” 老板说:“其实弩箭的威力是靠两个方面,一是箭的材料,二是弩的反弹力。这种箭是东北杆子沟的特殊硬木制成,比一般的硬木要硬上十倍,再加上一把好弩弓,穿墙过树根本不在话下。像东北深山里的黑熊,一弩箭过去,立即能将其骨头打穿,威力确实不可小视。” 梁凯又好奇地问:“刚才你说到踩弩和腰弩,那都是什么兵器啊?” 老板笑着回答:“顾名思义,踩弩就是用脚踩,这种弩因为单靠手拉不开,只好用脚踩,所以这种弩发出的箭威力是很惊人的,在古代战争中,这种弩相当于现在的大炮。腰弩就是用腰力来拉开弩弓了,杀伤威力也是很可观的。” 听了老板的一番介绍,老于和梁凯对弩有了一些认识。临走时,老于问那老板:“老板,你刚才提到你的师弟,那他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里住?” 老板却一反刚才热情的样子,有些很冷淡的语气说道:“他么,我是从来不和他联系的。他这个人太有心计,城府太深,并且心狠手辣,爱使毒用毒,我是不愿和这种人交往的。” 老于和梁凯对看了一眼,老于又接着问:“他以前是不是参加过对越反击战,并且擅长使用弩弓?” “是啊。怎么,你们现在在调查他啊?”老板问。 老于回答:“我们只是怀疑他和一起杀人案有关,来做个调查而已。谢谢你啊。” 离开批发市场,梁凯问老于:“于队,那我们还继续监视陈瘸子和马三链子吗?” 老于说:“不用了,我已经另外安排人手监视他们了,有什么情况,他们会通知我们的。眼下我们要做的是尽快掌握更多的关于陈瘸子和马三链子的情况,等有了他们最后落脚的消息,我们再出击抓捕。” 回到局里,老于又看了下郭刚的伤势,便准备其他的工作去了。 一个月以后,老于接到监视陈瘸子和马三链子的情况。陈瘸子和马三链子一路奔走,直逃到了东北一个叫杆子沟的地方。根据这一情况,老于便开始对梁凯等人布置下一步的工作。 郭刚此时的伤已经养好,不日,他们几个人又踏上了追捕陈瘸子的道路。 第九章 鬼林子 十月金秋的好天气转眼过去了,随着立冬节气的到来,天气渐渐转冷,虽然到了中午时天气仍很热,但是到了夜晚和凌晨,天气更是冷的不行,梁凯他们便都穿上了随身带着的冬装。 下了火车,梁凯等人打听着来到离杆子沟很近的一个小镇上,因为那天正是小镇赶集,梁凯他们顺便想在集市上打听一下杆子沟的情况。虽是偏远乡下的小镇,但是人很多,很热闹,集市上人声鼎沸,各种商品交易很活跃。 艾春老远看见一个卖皮帽子皮手套的小摊,她便拉着梁凯和郭刚来到小摊前挑选护耳的耳套。老板见来了生意,赶紧热情地招呼:“几位看看,我这里的货都是真货,都是从山里打的狸子毛,黑熊皮,戴上管保您一冬天不想脱。” 梁凯听他说是从山里打来的皮货,便问他:“你是山里的猎户吧?” 老板说:“那是,俺们这里十户有九户是打猎的。现在正是打猎的好时候,黑熊瞎子,老虎狍子都出来了,所以各位来到这儿,就赶紧买几样好货回去,等过了这冬儿,想买也买不到了。” 郭刚对那老板说:“老虎这种动物你们也敢打?” 那老板呲呀牙一乐:“说是敢打,哪里敢打?现在国家对这动物保护得珍贵着哩,咱小户人家犯不上为了那点钱冒那个险,顶多就是打个野鸡啥的。” 说话间,艾春已挑好了一副耳套,付了钱,刚要转身走,那老板把他们叫住了。 大家都奇怪地看着那老板,那老板低声问他们:“听口音,几位不是本地人吧?” 梁凯警觉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老板又说:“我看你们不像是普通人,是把点(黑话“侦缉人员”)吧?” 大家听了都是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个卖皮货的小贩子眼光贼亮,什么人什么身份一眼看得准。梁凯心想,告诉他也无所谓,看他说什么。 想到这,梁凯冲他一拱手说道:“是啊,我们就是把点。敢问上排琴(哥哥)是哪路吃搁念的(江湖人)?” “我不是呛盘做金点的(算卦相面),也不是雁尾子(行骗的),在下只是腿长(跑的地方多)的半开眼(一知半解)。”那老板倒也应答如流。 梁凯笑了,对他说:“原来老哥也是老江湖了。” 那老板也笑着说:“哈哈,哪里哪里,我不过是跑的地方多了些,见的人物广了些。在你们面前卖弄,实在是不好意思。” 艾春和郭刚都没想到梁凯会这个。艾春悄悄问梁凯:“你原来是不是也是个老江湖?” 梁凯看了她一眼,不屑地说:“老江湖的把戏全是我玩剩下的,要不当年我能破获那么些的黑社会大案。” 艾春也不屑地说:“你得了吧,我听说那可全是咱们于队的功劳啊。” 这时,那老板收拾起摊子,对梁凯他们说:“今天我与各位有缘,现在饭点也到了,都跟我到旁边那饭店里喝杯酒暖暖身子?” 梁凯想,现在反正也没什么事,正好跟他打听些事,便说:“好吧。” 几个人来到对面一个小饭店,要了几盘菜,一瓶烧酒,就开始对饮起来。酒过三巡,梁凯问那老板:“老哥贵姓啊,平时都是靠打猎为生啊?” 那老板说:“贵姓就免了,别人都叫我老鬼,你们也叫我老鬼吧。我也就是在冬天这阵儿打猎,其余时间不是忙地里的庄稼,就是出门给人家帮工,一年下来挣个万八千的,日子还过得去。” “对了,你们到这穷乡辟壤的地方干什么来了,难道这疙瘩也有雁尾子和老渣(人贩子)?”老鬼好奇地问道。 梁凯说:“不是雁尾子,也不是老渣,是杀人犯。” 老鬼一脸的惊奇:“就是前两天电视上播的那个瘸了吧叽的通缉犯?” 梁凯等人不说话。 老鬼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对梁凯他们说:“我告诉你们,前两天我就在俺们村口看见那个人了,旁边还有一个同伙,背着一个长长的大包,里面不知装的什么。我估计里面多半是弓箭一类的兵器。后来我就看他们往杆子沟那边去了。” 梁凯说:“杆子沟是什么地方,离这里有多远?” 老鬼又坐直了身子,说道:“这杆子沟啊,平时还真有点好东西,要想打猎,不用上沟里面去,在鬼林子那地方就能打着獾,俺们这疙瘩的猎户没少沾鬼林子的光,祖辈就靠这鬼林子活着呢。可要说杆子沟里面么,那就是另一番天地了,我还是不说的好。” 梁凯等人忙问缘由。 老鬼摇了摇头,端着酒杯喝了一小口,说道:“俺们村里打猎的祖先们早些年给打猎的后生们立下了一条规矩,任你在杆子沟边打猎,就是不许进杆子沟,进了杆子沟,你就是活着出来,村里的人也要把你乱棍打死。” “为什么?”梁凯等人急切地问。 老鬼慢悠悠地说:“杆子沟的风水邪性啊。早年间,俺们村里有几个打猎的好手,听说杆子沟里有黑熊,就在半夜结伙,拿了火枪,牵着猎狗,过了鬼林子,就进了沟。结果黑熊没打着,几个人全撂在那了,最后只剩下一条狗跑了出来。那狗出来后几天不吃不喝,就在村边上对着杆子沟不停地叫。一天傍晚,村里有人看见那条狗就像疯了一样,没命地往杆子沟那边跑去了,当时人们都以为那狗死定了。谁曾想,那狗明天又回来了,全身的毛都立着,瞪着疯眼,嘴里流着哈喇子。村里有胆大的后生,见它真疯了,便抓住它乱棍打死了。紧接着,那些打狗的后生们就在第二天全都蹬腿儿见了阎王,没一个剩下。” “为什么会这样?”大家问。 “其实那条狗进杆子沟的那天晚上已经死了,回来的那条狗是杆子沟里的厉鬼冤魂付在它身上,回来找村里人索命的。”老鬼说。 “杆子沟里有厉鬼冤魂?” “杆子沟旁边有个树林子叫鬼林子,那里就埋着俺们村祖祖辈辈的坟茔,平时大白天那里就阴森森的,到了晚上,那里全是鬼影,有时半夜在俺们村里都能听到从那里传来女人的哭声。鬼林子尚且这么吓人,更别说杆子沟了。看在咱们有缘的份上,我奉劝你们几个年轻后生,如非要进杆子沟抓坏人,就只在鬼林子边转转就行了,抓住犯人更好,抓不着就原路返回,千万别进杆子沟。”老鬼神情严肃地叮嘱了又叮嘱。 梁凯等人哪里肯信有鬼这一说,都不以为然。 梁凯对老鬼说:“老鬼哥,你看我们住在你家怎么样。这样我们也可以更方便地接近杆子沟,了解点情况。” 老鬼爽快地说:“这没问题,我家里啥都没有,可房子有得是,只要各位不嫌弃我那狗窝就行。” 梁凯笑着说:“哪能呢。谢谢老鬼哥了。” 吃过了饭,梁凯他们帮助老鬼把皮货都装上车,便都跟着他的马车回村了。 第十章 夜探鬼林子 到了家,老鬼将梁凯等人都一一介绍给他的家人。老鬼的老婆热情地招呼梁凯他们上炕,她还抓住艾春的手,不住嘴地夸艾春长得好看。家里的气氛很热烈,也很温馨,这让梁凯等人好象又找到了家的感觉。 老鬼的儿子有十七八岁,长得高高壮壮的,见了人还很腼腆。老鬼笑着对梁凯他们说:“孩子小,没见过啥世面,腼腆着哩。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他现在的饭量顶我和我老伴两个人的,快要管不起他饭吃了。” 郭刚问老鬼的儿子:“叫什么名字?还上学吗?” 老鬼抢过话头:“他呀,是破草鞋——没号了,上学纯是应付事,不过这小子打猎倒行,我看他不是上学的料,就早早让他退学,跟我学打猎了。猎人的后代不会打猎哪行。” 郭刚他们都可惜地摇摇头。老鬼的儿子叫宝华,只要郭刚和他一提起打猎的事,他就很兴奋,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什么时候下夹子,在哪里挖陷阱,宝华说得精彩无比。老鬼和他老婆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似乎眼前的儿子已经是远近闻名的猎手了,每天往家里打回数不清的猎物。 梁凯等人和老鬼一家人拉了一下午家常,不觉天已近傍晚,老鬼便吩咐老婆子烧火做饭。饭后,梁凯对老鬼说:“老鬼哥,你带我们去鬼林子看看行吗?” 老鬼一听是去鬼林子,顿时头摇得拨浪鼓似:“不行不行,那地方白天还能去,晚上可不行。” 这时,宝华说话了:“我领你们去。” 老鬼急了,劈手给了宝华一巴掌,骂道:“你现在翅膀还没硬呢,就敢一个人出猎,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梁凯忙拦住老鬼,说:“不去就不去了,你打孩子干什么。” 老鬼不再说话,只是狠狠地对宝华说:“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你一个人出门!” 梁凯想晚上去鬼林子,其实就是想看看那地方到底有多诡异,到底是不是像老鬼说的鬼影重重,但见老鬼对那地方如此害怕,只好作罢。和老鬼又说了一会话后,梁凯和郭刚都困了,便都去收拾好的屋子里去睡觉了,老鬼和宝华也和梁凯他俩睡一个屋,艾春则和老鬼的老婆挤在一个炕上。 躺下没多时,老鬼就鼾声如雷了。郭刚睡不着,小声问梁凯:“那鬼林子真有那么可怕么,该不会是老鬼吓咱们?” 梁凯说:“当然是吓咱们。大概他也是怕咱们万一去了鬼林子碰上什么邪门子事吧。” “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呆着吧?” 梁凯说:“既然陈瘸子和马三链子去了杆子沟,说明他们暂时还不会离开。明天我们在这一带调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他俩的行踪。” 郭刚点点头。 睡到半夜,梁凯一阵内急,迷糊着就下了炕,方便完后,刚钻进被窝,就听从远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是一个女人的哭声,更像一个老年妇女的哭声。哭声顺着山风就飘到了村子里。梁凯只觉头皮一阵发紧,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郭刚也听到了,坐起来仔细地听着。 这哭声与其说是人哭,不如说是鬼哭,声音嘶哑阴沉,极其刺耳,穿透力强,直向梁凯和郭刚的耳朵里钻进去,把梁凯和郭刚搅得心烦意乱。 梁凯转头看了一下老鬼,就见他的被子不停地抖动,显是被这声音吓得够呛。 郭刚本能地从枕头下摸出手枪,穿上衣服,就要出门去看看。这时老鬼说话了:“你别出去,那是厉鬼进村了。小心它一把把你抓了去。” 郭刚一笑,没有理他,出了屋子,打开篱笆门(东北农村大多地方都是这种院门),向大街上左右看了看,什么东西也没有,但是就听着刚才那声音不停地在耳边回荡着。郭刚仔细地一辨方向,声音是从村子西北方向传来的。 听了一会,郭刚回到屋里,对仍惊魂未定的老鬼说:“你们村子西北方向是什么地方?” 老鬼说:“是杆子沟啊。” 郭刚对梁凯说:“声音就是从那个地方传过来的。” 老鬼“妈呀”一声,他被郭刚这句话吓得瘫坐在炕上,说道:“我说什么来着,是杆子沟和鬼林子那里闹鬼吧?” 梁凯也穿上衣服,掏出手枪,对郭刚说:“走,刚子,咱俩现在就去鬼林子和杆子沟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敢这么嚣张!” 两个人毕竟是险恶的事情经历得多,对这事根本不怕,老鬼此时却已经是吓得不行了。但见梁凯两个人执意要去看看,只好硬着胆子,穿好衣服,取了猎枪来,便也要跟他俩去一趟,毕竟梁凯和郭刚对这地方不熟悉,别深更半夜的掉到山崖里可就不好说了。 宝华也醒了,他也鼓囊不住,嚷嚷着也要跟着去,任老鬼怎么打骂也不行。梁凯只好对老鬼说:“算了,让他也去吧。早晚孩子要经些事,让他经历经历也不是坏事。” 老鬼见拗不过宝华,只好点头应了,宝华顿时喜笑颜开,忙不迭地穿衣下炕,准备打猎的家伙。 几个人出了村,脚下加快速度,不一会就来到老鬼所说的鬼林子边上。 老鬼说:“好了,到了鬼林子了,别再往前走了。” 由于几个人着急赶路,竟把刚才那哭声给忘记了,此时却一点哭声也没有了,听到的只有鬼林子里夜猫子的叫声和被山风吹动的树叶的声音。当时天已很黑,需要借着手电的光才能看见路,所以大家看着眼前黑乎一片的鬼林子,谁也不敢再往前走了。 老鬼对梁凯说:“前面可就是生死之地了,命大的进去兴许能活着出来,命短的进去是一去不回头。两位,咱们还是回去吧,等明天我再带你们过来看看。” 梁凯和郭刚无奈,只好回身和老鬼爷俩往回走。就在这时,刚才那阴森森的哭声又响了起来,声音听起来是那么近,清楚地可以辨别声音就是从鬼林子里发出来的。 梁凯平日里那股不信邪的劲头又上来了,劈手拿过老鬼手里的手电,怒骂了一声:“狗日的,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有本事出来单挑!”说着,他迈开步子,下了眼前一个土坡,就向鬼林子走了过去,郭刚也把手枪保险打开,高度警惕地跟在梁凯身后。 老鬼见无论怎样也挡不住这两个敢和阎王爷对着干的小鬼,拉又拉不回来,只暗叫自己命苦,硬着头皮也跟了下去。 鬼林子确实如老鬼所说,阴森诡异。几个人踩着脚下不平的石头路,顺着一条弯曲的石头路,艰难地在手电的光亮下走了一会。当大家走到一个坟墓前时,老鬼赶忙拉住梁凯,满脸惊恐地说:“兄弟,我可是真心劝你,别再往前走了,过了前面就是杆子沟了。你们不怕危险,我还怕呢。我可是有老小一家人,他们全都靠着我吃饭呢。” 见老鬼话说到这份上,梁凯只好止住脚步,不再往前走。他用手电在那坟墓前四周照了照,除了周围茂密的树木,偶尔有几只夜猫子叫唤外,也实在发现不出再有什么诡异的地方。 就在这时,宝华惊呼了一声,指着前面一个东西惊恐地对大家说:“你们看那是什么?” 大家顺着宝华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在离坟墓前方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有一束光在不停地晃动,那片树林的所在地正是杆子沟。梁凯对老鬼说:“老鬼哥,你是老猎人了,你看那是什么东西啊?” 老鬼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他常年在山里打猎练就的眼睛告诉他,这束光不像是动物发出的,而像是人。老鬼仔细地盯了半天,然后说道:“这样吧,今晚上我也豁出去了,干脆就闯一下杆子沟,能活着出来更好,万一我死了,你们可得给我算在公家头上。毕竟我是带着你们出来侦察地形的呢。” 梁凯心里暗笑,心想这个老鬼怎么如此娘们疙瘩性儿的,只好随口答应。 老鬼又检查了一下猎枪,确认没问题后,领着梁凯他们就过了前面的一条洼地,爬上坡,来到了杆子沟的地界。由于几个人走路很轻,所以对方那束光好象也没发现他们,仍然在那里继续晃动着,好象在寻找着什么。 悄悄地接近目标,老鬼示意梁凯他们和他拉开距离,只让宝华离自己很近,显是怕他的儿子出现什么意外。埋伏好后,老鬼瞅准时机,猛地站起身,对着那束光的光源就是一枪。这一枪打得极准,那束光一下子没了,可就听对面一阵人的脚步声和身子趴倒在地上的声音。 老鬼低声骂了一句:“妈的,今晚让你们这帮狗日的见识见识你鬼爷爷的枪法!” 说着,老鬼抬起上身,对着刚才那地方又是一枪。等了半天,对方没动静,老鬼瞪着贼亮的眼死盯着那里。这时,就听对面有人喊:“对面是老鬼叔吗,我是二牛,别开枪!” 老鬼一听,还真是自己村里二牛的声音。原来是虚惊一场。老鬼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对梁凯说:“好了,没事了,都是自己人,一个村的。” 就见有两三个人向老鬼这边走了过来,他们手里也都拿着打猎的家伙,领头的正是二牛。来到近前,老鬼看清了是他们,开口就骂上了:“你们几个狗日的畜生,不在家睡觉,跑这地方来干啥?不知道杆子沟邪性吗?” 老鬼气急了,竟抬手给了二牛一耳光。二牛也不说什么,捂着脸,小声说:“俺们知道这地方凶着哩,可俺们就是想来看看……” 老鬼又劈头盖脸地一顿骂:“看什么看,等你们全看见了,小命也交代在这了。都赶紧给我回家去!” 老鬼在村里也算是老猎人了,那些年轻的后生们都敬畏他三分,此时谁也不敢和老鬼顶嘴,只好准备向回走。正在此时,刚才那地狱般的哭声又响了起来,声音好象一直跟着老鬼他们,步步紧逼。 第十一章 凶险杆子沟 仔细地听着这哭声,梁凯感觉这不像是人或动物发出来的声音,而更像是山风吹过林子引起来的。梁凯也不愿再想这事了,回过头对老鬼说:“老鬼哥,既然大家都没事,咱们都回去吧。” 老鬼说:“谢天谢地,以后可千万别再来这破地方了。” 几个人又按原路返回村子。 回到村子,天已开始蒙蒙亮了。梁凯等人洗过脸,吃罢饭,对老鬼说:“老鬼哥,昨晚上那个叫二牛的小伙子在哪住,你带我们过去看看。” 老鬼眼又瞪圆了:“怎么?你们还惦记着昨晚上的事呢?看来,我是拦不住你们了。” 梁凯笑着说:“老鬼哥为我们好,我们心里都清楚着呢。可是我们也是为了工作,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能退缩的。” 老鬼点头也是一笑,随着,他把宝华招呼过来,让他领着梁凯他们去二牛家了解情况。 来到二牛家,二牛的父母赶紧迎出来,热情地把梁凯等人让进屋,此时二牛正躺在炕上呼呼大睡,看来是昨晚上进杆子沟太累,又加上老鬼那一枪一吓,整个把他的七魂三魄差点吓出窍。 二牛的父母就要去叫醒他,梁凯忙伸手止住。把两位老人让到外屋,梁凯问:“昨晚上二牛为什么要进杆子沟啊?” 二牛的爹说道:“咳,这个混小子也是财迷了心窍,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说什么杆子沟里有百年老熊,抓住了,剁了熊掌,剜了心肝,能卖高价钱。于是他就和几个邻居一合计,就去了杆子沟。也幸亏遇到你们和老鬼,把他们弄回来,否则真要遇到黑熊,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梁凯说:“你们这一带打猎有有关部门的允许吗?” 二牛的爹说:“当然有啊。我们这一块被划成专门的打猎区了,凡是有猎户的人家,都发了持枪证。” 郭刚又问:“你们村里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听到有人哭啊?” 二牛的爹说:“那不是哭。前两年俺们村里来过一些研究地理地质的专家,他们也是听说了这一带有奇怪的哭声才赶过来调查。” “那后来怎样?”艾春问道。 “后来研究证实,那哭声就是由山风刮过山谷引起的,因为这一块树林子极多,又加上杆子沟地形奇特,我们这一带又经常刮七到八级的北风,风在鬼林子那边受阻,于是就在杆子沟里的山谷里形成回音,听起来真就像鬼哭一样。其实在白天也能听到那声音,不过因为白天村里不像夜里静,各种声音把那哭声盖过去了,所以很难听到。”二牛的爹一五一十,仔仔细细地跟梁凯他们说了一遍。梁凯等人这才明白夜里的哭声是如此缘由,都不由暗骂老鬼故意虚张声势吓唬人。 梁凯又问:“大爷,最近您有没有看见有两个外地人在你们村附近活动?”接着,梁凯把陈瘸子的特征对二牛的爹说了说。 二牛的爹仔细地想了想,说道:“这两个人我好象看见过。就在几天前,我还看见有两个外地口音的人在我们村的门市部里买东西,然后就看见他们去杆子沟那边了,从那就再也没看见他们。” 梁凯等人一听,终于打听到了陈瘸子和马三链子的行踪,都按捺不住内心的惊喜。 梁凯问道:“您真地确定他们去了杆子沟了?” 二牛的爹肯定地说:“应该没错,我隐约听他们说到杆子沟,虽是外地口音,但是有些字还是能听出来的。” “对了,公安同志,”二牛的爹停了停说道,“你们是去杆子沟抓那两个坏人吧?”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梁凯问道。 “不是我吓唬你们,杆子沟可不是一般人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为什么?”梁凯等人见二牛的爹神情严肃,和老鬼昨天劝他们的表情一模一样。 二牛的爹点着一支烟,对梁凯他们说:“关于杆子沟的事可能老鬼也和你们说过了吧?” 梁凯点点头,就把老鬼关于杆子沟的情况对二牛的爹说了一遍。听完,二牛的爹失声笑起来:“这个老鬼,有的没的瞎咧咧。不过他也是为你们好,你们别怪他,他就是这么个直脾气的人。鬼林子有鬼影和女人哭那纯是瞎编,这话不能信的。不过老鬼所说杆子沟凶险倒是一点不假。” 梁凯几个人见他如此说,知道老鬼所说确实不是危言耸听。 二牛的爹接着说:“听我们村老辈的人说,早些年杆子沟那块地方经常有野兽出没,附近村里的人也没少从那疙瘩打回猎物,后来不知什么时候沟里突然出现了一只黑熊,经常晚上出来吃附近村里的庄稼,有时没庄稼吃了,饿急了眼,就专门抓住那些打猎的做了口粮。平时打惯了野鸡野兔的猎户谁都没有对付黑熊的经验,因此那黑家伙猖狂了好一阵子。后来我们村一个叫常文海的猎户,自告奋勇,说一定要捉住那只黑熊,给死去的猎户报仇,给乡里除害。他花费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自己设计制造了很多打猎的工具,很多家伙什我们都不认识。等完了活,他就在杆子沟里黑熊经常出没的地方设下了暗器机关。没想到这小子真有两下子,下完暗器机关的第三天晚上,那只黑熊就走进了机关埋伏圈,当场被活活地射杀。除了黑熊后,常文海还得把那些机关暗器去掉啊,要不那就是极大的隐患,可他当初只顾着下暗器了,没记着下暗器的地方。常文海只好凭印象一点一点地拆除,可就有一天,他在拆机关时,不小心脚下触动了藏在远处树林里的床弩机关,当即一支人臂粗的弩箭把他射了个穿心凉。真惨啊,挺有本事的小伙子,就这么完了。” 二牛的爹说到这,不住地摇头叹息,话语中多少透出一些伤感。梁凯他们也是听得惊心动魄,十分紧张。 二牛的爹又说:“不知现在现在公安通缉的那两个人是怎么进的杆子沟,不过我想他们现在可能也做了箭下鬼,刀下魂了。” 梁凯问:“难道杆子沟再没有其他的进去的路了吗?” 二牛的爹说:“说没有路不可能,当初常文海不见得把整个杆子沟都铺满暗器。可是老常一死,杆子沟里的情况更是凶吉难测了,也许走哪条路都是死路。” 一直聊到中午时分,大家见二牛的爹也说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梁凯等人无奈,只好告辞。在回去的路上,大家一语不发,都暗自琢磨着如何安全地进入杆子沟。 回到老鬼家,大家沉闷地吃过午饭,全都愁眉不展地回屋想对策,老鬼则开始整理他自己的皮货,准备明天去赶集。宝华趁他爹不注意,溜到梁凯的屋里,悄声对梁凯说:“你今天进杆子沟吗,能不能带我去?” 梁凯半躺在炕上一皱眉:“瞎捣什么乱。杆子沟现在都戒备森严了,进去找死啊?” 宝华小声说:“我知道那里全是机关,可我知道一条安全的道,绝对能安全进入杆子沟。” “你说什么?”梁凯一下子坐了起来。 第十二章 生死床弩阵 宝华赶紧对梁凯做个禁声的手势,低声说:“等一会儿我找个借口出去,你们随后出来。千万别让我爹知道,要不他会骂死我的。” 梁凯点点头,宝华便出去了。 来到院中,宝华对老鬼说:“爹,我去二牛家玩了。” 老鬼应了一声,随即说道:“不准上山进杆子沟,听见没?” 宝华答应着,一溜烟地出去了,梁凯和郭刚也来到院中,对老鬼说出去调查点情况,随后跟了出去。赶上宝华,梁凯说:“你小子怎么知道有进沟的路啊?” 宝华神气地说:“你就别问了,到了你就知道了。先跟我到二牛家,他在家等着我呢。我俩商量好今天带你们进杆子沟。” 梁凯说:“怎么还有二牛?” 宝华说:“我俩是从小光屁股长大的发小儿,只要有重大事,我俩必须一起出动,就跟你们警察似的,一有大案子,全体出动。” 梁凯几个人被他说笑了。 来到二牛家门口,宝华让梁凯他们在外面等,自己进去了。一会工夫,宝华和二牛两个人出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大包。 梁凯问:“包里是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宝华二话不说,头前领着路,一行人就出了村,向杆子沟方向走去。 来到杆子沟和鬼林子交界的地方,宝华指着前面高耸的石崖说:“我们就从这里上去。”说着,他从那个大包里取出一盘大绳,就见在绳头上用铁钉铆着一个巨大的铁抓子,旁边还有三个小一点的铁抓勾,爪勾略向里弯曲着,看起来是相当的锋利。接着,他又从包里取出一大摞用藤条编制成的东西。 大家看得奇怪,梁凯问他:“宝华,这是什么东西?” 宝华拿起一件藤制品,上下伸展开,大家才看清,原来是一副编制的藤甲。 宝华得意地说:“这叫软藤甲,是用两个多月的时间制成的,防御弩箭的袭击最有效,就是掉到陷阱里也毫发无损。你们都穿上吧。”说着,一人拿了一身,全都穿上。 郭刚觉得这软藤甲很有意思,就问宝华:“宝华,这软藤甲是怎么制成的,还用两年的时间?” 宝华说:“这藤是我平时从杆子沟边上的树林里割的,那地方这种藤老多了,都很结实。然后把这些藤条编成护身甲的样子,再泡在桐油里,两天后取出晾干,再放进桐油浸泡,如此反复数次,才能制成,防御一般的刀箭再好不过了。” 梁凯笑着说:“这不就是三国演义里出现的那种藤甲吗?听说还让诸葛亮一把火烧得精光。” 二牛说:“南方有一种野生的藤比这种藤要坚韧得多,俺们这里的藤虽然效果不是很好,但是穿上总比没有强吧。” 几个人说着话,穿戴停当,宝华一甩手中的大绳,铁抓就飞上了石崖,牢牢抓住了上面的一棵小树。宝华拽了拽,确定没问题了,头前一个就上去了,梁凯几个人随即也跟上。 上了石崖,终于看到平坦处,宝华收起铁抓,指着前面茂密的树林和弯曲的几乎不能叫路的石头道说:“我有时爱偷偷来这里玩,来了好多次了,从没发现有什么机关,过了前面的林子就很难说了。” 几个人穿过前面茂密的树林,又看到一个比较平坦的地方。就在大家忧郁着该不该继续向前走时,就听前面树林深处有利斧砍树的声音,没多久,一棵大树轰然倒地的声音传了过来。 梁凯问宝华:“沟里平时还有人伐树吗?” 宝华也奇怪地说:“不应该有人砍树啊,杆子沟地势这么凶险,一般的野兽都不敢到这里来,怎么会有人上来?” 听着这声音,梁凯已经猜到了:肯定是陈瘸子和马三链子他们。因为上次马三链子和梁凯他们交战后,弩箭所剩无几,只有再来杆子沟取木材,重新打制弩箭。 郭刚也猜到了,对梁凯说:“是不是陈瘸子和马三链子?” 梁凯点点头说道:“不是冤家不聚头啊。今天在这碰上了他们,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刚子,做好战斗准备!” 旁边的宝华和二牛也如临大敌,纷纷抄起砍刀弓箭,准备迎敌。 梁凯对着他们一挥手,四个人继续悄悄地向树林深处走去。 离砍树的声音越来越近了,梁凯等人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在离对方不远处的一个大石头后面埋伏下来。透过浓密的杂草和树干的间隙,梁凯看见了那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他们做梦都想捉到的陈瘸子。陈瘸子正在收拾着地上砍下来的树枝;另一个人正挥舞着一把长柄的斧子,快速麻利地砍削着那棵被砍倒的大树的枝杈,那个人就是马三链子,看他后身,是虎背熊腰,相当的强壮。 不一会儿工夫,他们就砍了一大捆树枝,其中还有像人臂粗的枝干,大概那也是马三链子用来做弩箭用的材料。梁凯他们静静地看着,就像伏在草丛里等待时机出击的猎豹。 又等了一会儿,就见陈瘸子他们把东西收拾好,背起背包,两个人就准备离开。在陈瘸子和马三链子走出十几步的时候,就听他们左边树林里一阵机械的响动声音,好象是有几个人在使劲地转着一个巨大沉重的东西,发出“咯嘣嘣”的声音。 陈瘸子好象没听见,仍要继续往前走,突然,马三链子一把拉住他,低声说:“别动,林子里有机关埋伏!”虽然马三链子说话声音不大,但梁凯他们听得真切,他们也是一惊:难道马三链子又发现了他们,还是刚才那个奇怪的声音有问题? 双方正在惊疑不定时,那个奇怪的声音突然不响了,好象在等待着陈瘸子和马三链子下一步的举动。这时,梁凯听到马三链子叫了一声苦:“不好,瘸子,咱哥俩中了床弩阵的埋伏了。” 听到床弩,梁凯马上想到二牛他爹所说常文海被床弩射杀的事,不禁心头狂跳,心想:陈瘸子啊陈瘸子,那天晚上你们狂射弩箭,是多么猖狂嚣张,今天也是老天开眼,让你们也尝尝这种滋味。 马三链子不愧是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的人物,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仍面不改色心不跳,伸手示意陈瘸子蹲下身子,但是两个人脚步不敢移动,因为稍一移动,就有可能遭遇杀身之祸。就见马三链子蹲着身子,很轻巧地分别脱下左右脚上的鞋,脱鞋的同时随手从身旁拿了两块略有些重量的小石块放在鞋上,陈瘸子也依样画葫芦。然后,两个人光着脚,取出刚才所砍的木材,一根一根地使劲向前掼出去,一边扔一边踩着过去。马三链子在前面扔,陈瘸子在后面拾,不一会儿,两个人就安全地逃离危险区,到了一个上坡的地方隐藏起来。 马三链子回过头,对陈瘸子说:“刚才好险,幸亏用这办法逃生,否则咱俩死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陈瘸子心跳得嘭嘭响,说话都不利索了:“到底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马三链子一笑说道:“这就是有名的生死床弩阵,不信你看。” 埋伏在对面的梁凯等人就看见马三链子从包里取出一张弩弓,随手搭上一根刚砍下来的削得溜直的树枝,拉满弩弦,一扣机括,“嗖”的一声,那树枝正打在他们压鞋的小石头上,石头被击在一边,鞋子立即没有了负担。就在这时,只听左右两边树林里一阵频繁急促的绳索绞动的声音,随即,一排排箭雨如龙出大海,洪泄平原般呼啸着穿出林子,直向刚才陈瘸子他们脱鞋的地方猛扑过去。两边箭雨相遇,互相激烈碰撞,落在地上的不少,但也有一些箭直直地向对面的林子深处飞去,瞬间无影。 箭雨过后,大家又听到林子里一阵绳索绞动声,迅即,一支人臂粗的弩箭呼啸着从左边林子穿出,离着地面仅两尺,平行直线地一穿而过,呼啸着钻入右边林子深处,就听“嘭”的一声巨响,呼啸声停止了,显是那支弩箭被射在了树上。 看着眼前惊心动魄的场面,梁凯等人都看傻了眼。梁凯不由得暗暗佩服常文海,能设计出如此精准凶猛的床弩阵,当真是进阵者十有九死。 一阵激烈的箭雨过后,现场终于恢复了平静。见再无危险,马三链子从身后的布包上撕下一大块布条,又撕开两块,交给陈瘸子。两个人用布包住脚,继续向林子深处走去。 看着他们离去,梁凯恨得牙根直痒痒,骂道:“要不是于队下令对他们只追不抓,刚才我就抓住他们了,然后我就和他们开练,散打、拳击随他们挑。” 郭刚笑着说:“但愿有这机会。” 梁凯说:“今天算他们走运。早晚有一天我得解解心头之恨不可。” 郭刚说:“可是于队老是说不见花瓶不抓人,到底陈老三收的那花瓶藏在哪里啊,难道就藏在这杆子沟里?” 梁凯说:“不管它藏在哪,先把他们人看紧了,还得提防别让黑熊瞎子把他们当口粮给吃了。” 两个人说着话,站起身,准备继续跟上马三链子他们。这时宝华拦住他们说:“先别走,万一再有机关,可就麻烦了。” 说着,他和二牛拾起地上的大小石头,照着前面不远处就是一通乱砸,见始终没再放箭,也没见其他什么情况,四个人这才又小心地继续前进。 几分钟后,几个人终于走出了那片树林子,却不见了陈瘸子和马三链子的影子。郭刚奇怪地说:“他们来杆子沟不就是选木材来了吗,怎么还不出去,在这瞎转悠啥?” 宝华说:“‘人为财死,鸟为食忘’,我看他们肯定是来这地方找宝藏来了。” “这地方还有宝藏吗?要不他们就是来找花瓶的。”梁凯说道。 郭刚也说:“可能是当初马三链子和陈瘸子联手把花瓶弄到手后,马三链子就把花瓶转移到这里藏了起来,等到和陈瘸子会合后,再来这里把花瓶转移走,这也不是不可能啊。” 听了郭刚的话,梁凯点了点头。 第十三章 滚雷子 几个人边说话边向前面寻找着陈瘸子两个人的踪迹。杆子沟里的地势很是崎岖,到处坑洼不平,走起路来十分费力,用了约二十分钟的时间,几个人才转到一个幽静的山谷前。 山谷很狭长,两边的陡坡森严对立,抬眼看上去,虽然地势不是很高,但是到处怪石林立,险峻非常。尽管这样,山谷里的道路还算平坦,比起刚才梁凯他们走的路要好很多。 几个人走了老长时间的路,对沟里的机关暗器也不再那么心存畏惧了,此时见了这幽静的山谷,想也没想,就一脚踏了进来。几个人一边走着一边说着笑话,彼此缓解一下心里的紧张情绪。 走到山谷中间,众人猛地听见一声野兽的嚎叫,声震山谷,脚下都有些震颤。听着这声音,宝华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打颤了:“不好了,有黑熊。” 话音刚落,就听两声清脆的枪响,随即那个野兽叫的声音更大了,听得出来是暴怒般的咆哮。 “该不会是陈瘸子那俩鸟人碰上黑熊了吧?”郭刚说。 梁凯仔细辨听着方向,声音好象是从山谷右边传过来。梁凯说:“糟了,如果陈瘸子他们真遇上黑熊,麻烦就大了。我们现在就得去那里。” 几个人听好了方向,确认是山谷右边的方向,便拔腿就往那边寻路而去。刚跑出几步,山谷就剧烈地摇动起来,两边陡坡上的大小石头像滚西瓜一样,一个劲地往下砸了下来。幸亏梁凯他们穿着护身的藤甲,一些碎小石头砸在身上,并不觉得疼。 这时山谷摇动得更厉害了,梁凯等人就像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筛子里,他们就是那小小的黄豆粒,从这边晃到那边,又从那边晃到这边。二牛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折磨,干脆顺势倒在地上,哇哇的就是一阵狂吐。 山谷摇动的同时又伴随着巨雷般的响声,那声音如同千军万马疯狂掩杀而来,其势势不可挡。梁凯大声问宝华:“这是怎么回事,这鬼地方也有地震吗?” 巨大的轰鸣声中,宝华哪里还能听到对方说话,只是拼命地喊:“大家快往回跑,这是滚雷子!” 说着,宝华拉起躺在地上已经吐得像个半死人一样的二牛,连拖带拽地往来时的路上跑去。紧张之中,梁凯和郭刚见宝华就像看见了山神一样拼命地往回逃,两个人也不敢冒然前进了,也都转过头来,跟着宝华向回跑。 就在这时,只听背后山谷那头传来巨石滚落山崖坠地的声音,轰隆隆的声音连绵不断,直向梁凯他们这边逼来。梁凯好奇心重,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这一看不要紧,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在他们身后两边的陡坡上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多出了许多巨大的石头,每块看起来都在千斤之上。那些巨石如同得了命令,都纷纷顺着陡坡,山洪暴发般从上倾泻而下。山谷底如果有人,当即就能被砸成肉泥。 梁凯和郭刚什么人,当年都是在警校千锤百炼出来的佼佼者,身手敏捷,行动迅速,但就是这样,两个人当时心里也没了底,都暗叫命苦,心想十有八九要折在这山谷里了。 怕归怕,两个人迅速跟上宝华,一起抓住二牛,几乎是抬着二牛拼了命地向山谷外跑去。背后巨石的攻势越来越猛了,离梁凯他们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仅有十几步的距离,眼看就要砸到梁凯这几个人的身上,梁凯等人马上就要变成肉饼。 这时,宝华竟一个趔趄倒在地上,累得气喘吁吁。他绝望地看着身后扑天盖地掩杀过来的石阵,仰天大叫了一声:“爹,我走了!”声音极其悲壮凄凉。 梁凯一个飞身,蹿到宝华身边,伸手抓住他后脖领,像提小鸡一样,愣是把一米八个头的宝华轻轻扛在肩上,同时梁凯骂了宝华一句:“你说什么熊话呢,就你这熊样的,还想当个好猎人?你和你爹差远了。你就是到了阴曹地府,阎王爷也不稀罕收你!” 说话间,梁凯和郭刚一人扛着一个,已是跑出了数十米远,但是身后的巨石攻势依旧势头不减,转眼就来到了梁凯他们身后。 梁凯和郭刚脚底下也没慢下一点,极其迅速地向山谷外跑去。梁凯一边跑一边对郭刚喊:“刚子,你有什么遗言赶紧给我说,我好回去告诉艾春,让她给你立个碑啥的!” 郭刚见梁凯此时还有心情开玩笑,也回他一句:“不用了,我是有名的草上飞,小命估计还能留着,你还是考虑考虑你自己吧。要不我回去告诉嫂子,让她改嫁得了!” 梁凯喊道:“闭上你那鸟嘴,你是草上飞,我还是水上飘呢!” 两个人一边斗着嘴一边急速地向前奔跑。身后巨石攻来的势头比他们跑的速度更快,强大的冲击气浪已经袭击到了梁凯他们背后。就在从天而降的巨石将要砸到他们的时候,梁凯和郭刚就觉脚下一空,身子猛地向地下陷了进去,随即眼前一黑,几个人暗叫:不好,掉到陷阱里了,这回看来是真要变成肉饼了。 几个人绝望至极,都不约而同地发出喊叫。同时,一个巨大的石头“砰”的一声巨响,砸在那个陷阱的口上,一下子就把陷阱封得严严实实。在巨石封死陷阱口的同时,这四个死里逃生的家伙也都掉到了陷阱底。 第十四章 鳄鱼夹子 几个人被摔得一塌糊涂,疼的呲牙咧嘴。年仅十来岁的宝华从小到大哪里经历过这么惊险的事,又惊转怕,又由怕转喜,最后竟哇哇大哭起来。刚才还像死人一样的二牛被刚才这一摔,也被弄醒了,也惊恐地大声哭喊。 看着眼前这两个孩子害怕的样子,梁凯一皱眉,大喝了一声:“都别嚎了,我们还没他妈死呢。瞧你们那点出息,真他妈给东北人丢脸!” 梁凯吼了几嗓子,宝华和二牛停止了哭叫。郭刚喊了一声:“大软,你没死吧?” 梁凯没好气地说:“老子想死,地府里那帮狗日的小鬼还不要呢。哎呀妈呀,疼死我了!”说着,梁凯伸手揉着被摔疼的屁股。 郭刚忍住笑,咬着牙艰难地站起来,伸手就去够那陷阱的口,这时,宝华说:“别费那劲了,俺们山里打猎挖的陷阱一般就是四五米深,你一个人怎么够得着啊?除非咱们叠罗汉。” 梁凯又骂了一句:“这个该死的常文海,就为了对付一个黑熊瞎子,整了这么狠毒的机关,你他妈累不累啊?” 此时陷阱里虽然被上面的巨石死死地盖住,但还可以通过周围的缝隙,射进来很多阳光,因此陷阱里不是很黑暗,大家彼此也能看见对方。休息了一会,梁凯半是开玩笑地说:“咱们得想办法出去啊,不能在这等死。人家宝华还没娶媳妇呢,就这么跟咱们完蛋了,那多可惜啊。” “除非把上面那块石头挪开。”二牛说。 梁凯说:“谁都知道把那大石头挪开,怎么就你能说废话!” 几个人在井下你一言我一语,谁也说不出个头绪来,就在这时,大家又听到一阵落地有声的脚步声传来。宝华站起身,贴在井壁上仔细地听着。 “是大黑熊的声音。”宝华肯定地说。 “黑熊?”几个人惊诧地问。 宝华点点头说:“不错,是黑熊。我以前经常跟我爹出去打猎,也遇到一些有些经历的老猎手,他们谈论过黑熊,我也听到一些关于的熊的事,对这大家伙,虽然我没真正见过,但我还是有些熟悉的。” 说话间,大家听到那个脚步声来到了陷阱口的边上,在那里来回地走动,还不时发出低低的鼻息的声音。 “没错,就是黑熊!”宝华更加肯定了。 梁凯说:“不如我们让那个黑家伙把那大石头挪开,你们看怎么样?” 宝华说:“狗熊虽然力量大,但是挪动这吨八重的石头,怕是够呛。它能有多大的力量啊,不会什么东西都能弄动吧?” 此时郭刚做了个手势:“大家别出声,石头好象在动。” 果然,昏暗中大家看见头顶那块巨石来回晃了几下,上面不停地有泥土掉下来,大家都顾不得躲闪,只是抬头看着上面的动静。猛然,那块大石被掀开了半边,明亮刺眼的阳光射了进来,大家赶紧闭眼。 宝华眯缝着眼睛向上看着,奇怪啊,只见大石头被掀开了,却不知是什么东西在搬动它。大家此时都是惊疑不定。 梁凯憋不住了,张口就喊:“哎——上面是谁啊?” 话音刚落,宝华一把捂住他的嘴,吓得面如土色,惊颤地说:“别出声,那不是人,千真万确是黑熊。” 大家都被他的表情吓坏了,你看我,我看你,看着上面洞开的半边天,谁也没了主意。 宝华又小声说:“你们别看狗熊平日里傻大粗笨的,可有时候它也精着哩,为了能填饱肚子,它也是想尽办法和人斗心眼。尤其是成年的黑熊,最善于用它憨笨的外形迷惑人。” 大家见宝华说的像真的似的,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不明白怎么黑熊也会有了人的智商。 大家正在胡乱猜想,就听上面刚才那个脚步声开始挪动,渐渐地远去了。等了老半天,那个沉重的脚步声也没再想起,大家才开始想办法赶紧出去。 梁凯一蹲身,对大伙说:“咱们就按宝华说的,叠罗汉。你们赶紧上!” 那几个人也不多想,你攀着我,我踩着你,扶着陷阱的墙壁,底下的梁凯喊了一声:“都踩稳了吗?起!” 也就是梁凯身强力壮,他肩上那三个人体重足有四五百斤,愣是被梁凯顶了起来。最头上的二牛最先探出头,在陷阱口边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危险了,两手一搭,身子一缩就出了陷阱口。 二牛又从随身带的包里取出一根十余米长的绳子,系下井去,把梁凯他们都拽了上来。大家上来后,都赶紧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东西,确定手枪抓绳等物还在,又辨认了一下方向,按原路向回走。 郭刚边走边嘀咕,怎么也弄不明白刚才那个奇怪的东西,为什么救他们,该不会是白天碰上了鬼?他越想心里越不塌实,就问梁凯他们。大家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总感觉有种不祥的预感。 几个人逃命一样又回到了刚才的林子里。穿过眼前这片林子就安全了,想到这个,大家都略微松了一口气。梁凯招呼大家找了个地方坐下歇息,毕竟刚才那一阵折腾,耗费了他们全身的体力,就是神人也给折腾惨了。 梁凯几个人刚刚坐下,宝华又一个打挺站了起来,拉了梁凯他们就要继续赶路。梁凯忙问:“怎么了?你小子犯哪门子邪啊?” 宝华半是惊恐半是着急地说:“不能在这耽搁,可能刚才那黑熊跟上来了,甭看这黑家伙行动笨,可跑起来也一点不慢,耐性长,傻追一个点儿,追人跟闹着玩似。咱们必须快走!” 想到刚才那近于吨八重的石头被轻轻挪开,又想想黑熊那凶悍的样子,大家也都不寒而栗,谁也不想多问为什么了,赶紧跟着宝华就往林子外面走。刚走出几步,二牛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扑通”跌倒在地。 就在二牛跌倒的瞬间,就听在他旁边响起一个极其清脆的金属碰撞咬合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强劲有力。二牛骂了一声:“他妈的,搞什么鬼?” 他刚要站起来,宝华突然大声喊住他:“别动,你身边有鳄鱼夹子!” 一听有鳄鱼夹子,二牛登时一动也不敢动,脸上吓得面如土色,豆大的汗粒子一下子掉了下来。 梁凯和郭刚也怕有机关埋伏,都停了下来,看着宝华。只见宝华伸手从包里摸出一个三尺多长,酒杯口粗细的铁棍,在二牛身旁来回扫了扫,在扫到二牛的脚旁边时,就听“喀嚓”一声极其脆亮的金属撞击声,一个形如鳄鱼嘴,内侧两边都是钢牙铁刺的黑家伙被铁棍提了起来。 宝华对梁凯和郭刚说:“这就是专门捉老虎黑熊的‘鳄鱼夹子’,厉害着呢。你们看,这钢牙都咬进铁棍里去了。”宝华指着几乎被鳄鱼夹子咬断的铁棍,左右晃了晃。 梁凯和郭刚看得清楚,那鳄鱼夹子果真凶悍,咬铁断铜的威力着实骇人。 宝华看了看周围说:“这林子树多路又乱,我们可能走错路了。这地方可能就是黑熊经常出没的地方,这鳄鱼夹子就是明证。” “看来这里有很多鳄鱼夹子?”郭刚问。 宝华紧张地说:“这倒不可怕,可怕的是黑熊。” 话音刚落,树林深处却传来几声冷笑。 第十五章 杀熊 虽然是在白天,但是乍一听这冷笑,又是这样的环境,梁凯等人只觉后背一阵发凉。冷笑声过后,一支响箭带着风声从对面林子深处射了过来,正射在梁凯身边的一棵树上,箭上还绑着一张小纸条。 “又是马三链子那套把戏。”梁凯说着,把那张小纸条解了下来。展开,上面仍是潇洒有力的几行字:想和我斗,先掂掂自己有几两重。陈瘸子已被我干掉,怎么处理你们看着办;花瓶现在在我手里,有本事你们来拿。最后落款署名“马三链”。 梁凯看罢,对着对面林子深处大喊:“马三链子,有种你出来,咱们真刀真枪拼个高低,躲躲藏藏算哪门子好汉?” 此时除了林子内树叶摇动的声音,哪里还能听到马三链子的回应,显是自己已经走了。 郭刚拿过那张纸条一看,骂道:“这个马三链子太嚣张了,简直不把咱们放在眼里。” 梁凯说:“看来马三链子只是暂时利用陈瘸子,两个人合伙把花瓶从这里弄到手,然后马三链子又杀掉陈瘸子,独吞赃物。这个人真是狠毒。” 郭刚对梁凯说:“陈瘸子现在生死未明,马三链子又独自走了,我们该怎么办?” 梁凯说:“我怀疑马三链子身上还带着枪,如果是用弩箭射杀陈瘸子,那距离太远了,只有用枪,才能近距离杀掉陈瘸子。另外,陈老三的表哥李德昆被杀的那天晚上,除了陈瘸子和马三链子,可能还有第三个人参与了杀害李德昆的行动,因为如果只是马三链子和陈瘸子杀的李德昆,那当天晚上马三链子完全可以直接拿了花瓶,远走高飞就是了,根本不用理陈瘸子,可是自李德昆被杀后,马三链子一直没有对陈瘸子下手,而是依赖着陈瘸子寻找那个花瓶,这足以说明那天晚上转移走花瓶的是第三个人。” 郭刚说:“可是马三链子的话能信吗?” 梁凯说:“凭我的感觉,他不会说谎,因为自恃有些本事的人,往往很狂傲,说话从不遮遮掩掩,以显示自己本事的高强。今天不妨先放马三链子一马,反正他现在也是各地公安重点监视排查对象,跑不了他。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确定陈瘸子的情况,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此时天已近傍晚,远处落日的余辉将杆子沟照得一片金红。大家不敢耽搁时间,又转身返回原来的路,向沟里面走去。 正走着,宝华突然发现地上草丛里有许多玉米粒,拣起来,放到嘴里嚼了嚼,竟然还是熟的。宝华诧异地说:“奇怪了,这地方怎么会有熟的玉米粒?” 话音刚落,后面的二牛喊了起来:“糟了糟了,我包里的熟玉米不见了?” 宝华奇怪地问他:“你捎那东西干啥,喂黑瞎子啊?” 二牛指着包上一个破着的洞说:“我怕咱们万一回去晚了没东西吃,就捎了点熟玉米棒子和一些玉米粒。这下可完了,全没了。” 宝华却气得火直往脑门上撞,指着二牛就骂上了:“二牛,你说你除了吃还能干啥。这回好了,非把黑瞎子引出来不可!” 二牛委屈地辩解说:“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不也是为大家好嘛。” 梁凯赶紧劝住:“好了好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趁着天还没全黑,大家赶紧走路。” 宝华和二牛两个人吵吵着,几个人又来到了刚才那条山谷中。只见山谷里堆满了大小不一的石头,已经看不到有什么能走的路了,大家只好踩着石头,小心地向前走去。 路上梁凯问宝华:“宝华,白天你说的滚雷子是什么意思啊?” 宝华见又来了卖弄自己见识的时候,顿时来了精神:“其实这滚雷子就是俺们山里打猎时所用的一种打猎方法,一般是先把猎物引到平坦狭窄的地方,两头堵死,再用弩箭滚石之类的东西从上向下攻,把它们活活困死在里面。这种打猎方法现在不多见了,不过俺听老一辈的猎人说起过,在山顶上设计好巧妙的机关,再搬设巨大的石块,山底下有机关和上面相连,只要山下有猎物经过并踩上机关,顿时石块倾泻而下,就是神仙也能吓个半死。这种方法多是对付被群兽围攻时用的,对付单个的动物就有点大材小用了。” 梁凯一笑说:“你们村的常文海真是个人物啊,为了捉住一只黑熊,设计了这么多狠毒的机关暗器,要是换成我,烦也烦死了。” 宝华也笑了:“你们警察为了抓住罪犯,整天东跑西颠,不也很辛苦吗?” 梁凯说:“是啊,现在不知那个陈瘸子是生是死,可还是必须要找到他。” 说着话,几个人来到刚才掉下去的那个陷阱边。只见在坑口边上还有一些玉米粒。宝华又往前看了看,前面几米的地方也是散落着一些玉米粒。 宝华说:“看来刚才那个黑熊被玉米粒引到了这里,并且还想看看石头下有没有玉米粒,就挪开了石头,一看是个陷阱,就赶紧离开了。二牛这个东西,干什么都不小心,天生长着挨骂的脑袋瓜子。” 梁凯笑着说:“不能这么说,再怎么的咱们也亏了二牛捎的那些熟玉米,才把黑瞎子引了来,否则,压在我们头上的石头也搬不开,我们被困在下面可就惨了。” 宝华点点头说:“也是,虽然忙中出乱,但是乱也未必不是好事。” 二牛这时总算听到有人夸奖,不觉也有些得意。 梁凯说:“今天下午那声枪响就在附近,我估计陈瘸子可能也在附近遭了马三链子的毒手,大家提起精神,小心脚下。” 此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大家不敢大意,借着宝华手里的手电光,在昏暗的路上小心地行走着。 好不容易穿过那段山谷,大家又累又紧张,脚底下不觉都有些发软。看着山谷右边一条通往密林深处的几乎不算是路的石头道,梁凯问宝华:“从这里过去会不会有危险?” 宝华说:“这很难说,谁知道常文海有没有在那里下什么鬼机关啊。” 看着大家犹豫的样子,梁凯一咬牙说道:“马三链子和陈瘸子都敢独闯杆子沟,我们为什么不行?进去看看!” 大家便又向那个树林深处走去。 刚走进密林,就听见林子深处传来一声狗熊的叫声。大家顿时又紧张起来。 郭刚纳闷地问宝华:“一般熊是在什么时候冬眠啊,估计现在应该到时候了。” 宝华说:“这可没准。如果熊在这个冬天的食物储存足了,它就没有必要冬眠,仍会出来继续活动捕食猎物;如果食物不够了,它就只有被迫冬眠,以降低食物能量的消耗,保存自己的身体能量。它们开始冬眠一般就在当年十月和十一月吧。” 梁凯问宝华:“宝华,你倒说说看,狗熊有多厉害啊?” 宝华说:“多厉害我没见过,反正我听老辈人说,狗熊能轻松地把人的身子从当中撕开。” 梁凯说:“一会咱们见识见识这个黑熊瞎子,看它有多厉害。哎,对了,宝华,给大家讲个笑话吧,活跃活跃气氛。” 宝华说道:“我紧张得都要尿裤子了,哪里还讲得出笑话啊。” 梁凯说:“你年轻轻的,咋这么没情趣呢?二牛你来一个。” 二牛闷闷地说:“我倒知道不少笑话,可是现在全都想不起来了。” 梁凯一撇嘴,对郭刚说:“刚子,你说个笑话吧。” 郭刚说道:“说什么笑话,还没找到陈瘸子呢,哪有什么心情说笑话。” 梁凯哼哼一声,说道:“算了吧,还是我说吧,不过我说了这个笑话,你们得笑,不笑就是不给我面子。听见没?” 大家都闷闷地说:“知道了。” 梁凯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讲,突然脚下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大家以为又碰上了什么机关,都赶紧站住,紧张地看着四周。梁凯跌倒时,感觉绊他的那东西软软的,不像是石头乱草。梁凯赶紧招呼宝华照那东西,就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躺在那里。 梁凯拿过手电照向那个人的脸,仔细地看了半天,惊呼:“是陈瘸子!” 大家全都围上来看个究竟。梁凯又摸了摸陈瘸子的鼻息,好像还有微弱的气息,伸手按在心脏上,感觉心脏还在轻微的跳动。 梁凯赶紧吩咐大家:“快,快把陈瘸子送医院。今晚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他弄下山去。” 宝华见了,忙止住大家,说道:“不能动他,剧烈的活动可能会让他死的更快。这样直接抬不如整副担架。二牛,你马上跟我割点藤枝,砍两根硬实的木头。赶紧的!” 二牛麻利地从背后的包里取出砍刀和斧子,找了棵树,飞快地爬了上去;宝华则去一边割藤枝去了。梁凯和郭刚看着躺在地上的陈瘸子,焦急地在那里等着。很快,宝华和二牛拿了树枝和藤草赶了过来,然后他们手脚飞快地编成一个很粗糙的担架。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陈瘸子抬上担架,顺着原来的路就往回赶。几个人走的焦急,全没注意身后的危险,刚走出两步,就见一个黑乎的东西挡在路前。 宝华见了,大叫一声:“啊呀,不好,碰上黑熊瞎子了!” 话音刚落,那黑家伙猛然立起身来,足有两米多高的个头,带着疾风就向面前这四个活人猛扑过来。宝华和郭刚抬着担架走在前面,在那黑熊扑到面前那一瞬间,郭刚看清了那黑家伙闪着凶光的眼睛。不容多想,郭刚一手抬着担架,另一只手已经把枪拿在手中,十分之一秒的时间打开保险,食指已经扣动扳机,“啪”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就射进了黑熊的左眼。 子弹强大的冲击力直接从黑熊的脑袋里直透过去,一注血浆喷出。黑熊咆哮着向后倒去,巨大的倒地声震得整个林子都在动。 第十六章 审讯 大家都呆在当地,看着面前死挺挺的黑熊,半天没醒过神来。郭刚此时已经关掉手枪保险,重又揣进腰里。他见大伙还在愣着,便说:“你们怎么了,赶紧走啊。” 一声提醒,大家赶紧抬着担架向前走。一路上,梁凯不停地夸郭刚枪法好,而宝华和二牛则对郭刚的枪法羡慕得不得了,连声说幸亏郭刚那极准的一枪,否则大家都得成了那黑瞎子的口粮。就算子弹打在黑熊身上的其他部位,也不能使这凶悍的黑家伙消停,真要那样,四个人可能真的就性命难保了。 二牛一边抬担架走路一边问宝华:“那个黑熊也奇怪,怎么这个陈瘸子躺在那它不吃,偏冲着我们来干啥?” 宝华说:“你懂啥,黑瞎子从来不吃死物。也亏了这个瘸子半死不活,要不,非让这黑家伙嚼了不可。” 回来的路已经没有什么机关暗器了,因此大家走得很快,不多时,就下了石崖,出了杆子沟,来到杆子沟边上。老远的,梁凯几个人就看见火把摇动,人声喧哗,吵吵嚷嚷,好象赶集一样。 “是宝华和二牛吗?”好象是老鬼的声音。 宝华一听是他爹的声音,忙对梁凯说:“糟了,我爹非打死我不可。” 梁凯一笑:“就怕他还真舍不得。” 来到近前,果然是老鬼和二牛的爹领了全村的精壮后生,全都拿了铁锨砍刀来这里接应梁凯他们了。老鬼见了宝华,一步抢上前,抓住宝华,上下前后看了个遍,确定儿子毫发无损,然后一个大耳刮子就打在宝华的脸上。 老鬼暴跳如雷,怒声喝骂:“你个小兔崽子,有种你再回沟里去,就当你爹娘死了,永远别进家门!”说着,他对着宝华又踹了一脚。 梁凯赶紧拦住老鬼。厉声说道:“你干什么,宝华是个好孩子,今天也亏了他,我们的工作才有了进展。你再打他一下试试,我先不答应!亏你还是长辈,怎么这么教育孩子!” 老鬼和众人都被梁凯的气势给镇住了,谁都不再说什么。见宝华和二牛他们都没事了,村里的人全都回村了。老鬼也赶紧帮着梁凯他们,抬着担架,急匆匆地往村里赶去。 因为村里没有卫生所,老鬼赶紧套上马车,拉着陈瘸子和梁凯他们几个人,一路快鞭,向镇医院疾驰而去。 在镇医院,经过两个多小时的紧急抢救,陈瘸子终于醒了过来,但因他身体极度虚弱,随时还会有生命危险,梁凯只好暂时不对他进行讯问。几天后,陈瘸子终于脱离了危险期,能认人说话了。 梁凯等人和镇派出所的民警便在病房里对陈瘸子进行审讯。艾春乍一看陈瘸子,立即想起前些日子陈瘸子在她背后偷袭之事,恨不能当场痛打他一顿;陈瘸子见了艾春,吓得一句话不敢说,没有了当初看见艾春时嬉皮笑脸的样子,只是低着头任由艾春冷嘲热讽。 梁凯问陈瘸子:“陈老三的表哥李德昆是你杀的还是马三链子杀的?” 陈瘸子老老实实地说:“李德昆不是我杀的,也不是马三链子杀的,是我的另一个战友杀的。” 艾春说道:“没想到你这熊样的,战友还挺多呢。” “你这个战友叫什么名字?”梁凯问。 “他叫常红杰,老家就是杆子沟这一带的。”陈瘸子回答。 “常红杰?”梁凯听到这,立即想到了常文海,“那这个常红杰在老家有什么人,他现在在哪里住?” 陈瘸子说:“他老家没人了,现在在新疆呢。” 艾春说话了:“陈瘸子,你别问一句说一句,赶情现在你还想和我们玩花花肠子呢?” 陈瘸子仍旧是贫嘴的习性不改,张口就说:“有你这漂亮的女警官在场,我说不出话来。” 大家顿时被他弄得哭笑不得,艾春当即闹个大红脸,但听陈瘸子说她漂亮,也不再说什么了。 梁凯试探地问道:“既然你和常红杰是战友,那他平时有没有和你提起他村里有个叫常文海的?” “早些年是有个叫常文海的,和他家是世交,关系铁得很。常文海在杆子沟里设了很多机关暗器,最后他也死在自己手下,不过他在拆那些机关以前,画了一张杆子沟的大致图形,上面就有各种机关的大概分布情况,但有些机关埋设的地方,他也想不起来了,只好草草地画完。虽然画的不是很详细,但是有些地方还是丝毫不差的。” 梁凯和郭刚看了一眼,心想:原来那个常文海是知道杆子沟机关埋设的大致情况的,可就坏在他还有记不起来的地方,最终还是死在自己手里。 陈瘸子继续说:“常文海把图画完后就交给常红杰的祖上保管,后来那张图就传到了常红杰这一辈,常红杰是独子,也就得到了那张草图。我和马三链子那个畜生能安全地上杆子沟,也全靠了那张草图。可惜草图被马三链子拿走了。” 梁凯又问:“常红杰现在在新疆干什么工作?” “他建了一个藏獒养殖场,做大老板呢。你们如果想抓他,可是要比马三链子难对付的多。他现在手里有把射程超过二千米的英国巴雷特狙击步枪,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在部队上他就是狙击手,一有战斗任务,他杀的敌人最多,弹无虚发,枪枪致命,平时战友们都管他叫‘狙击枪神’。马三链子虽然善使弩箭,但弩箭毕竟是冷兵器,和狙击步枪的威力很难相比,只能远距离发射;而狙击步枪远近都行,最要命的,它专门用在暗处,一枪打过去,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梁凯心想:好家伙,又出来一个劲敌。 第十七章 西域之行(第一节) 陈瘸子继续说:“你们在陈庄那几天,我也没闲着,给常红杰打电话,让他来陈庄帮我除掉李德昆,然后把花瓶转走。就在李德昆被杀的那天晚上,我骗他出去喝酒,酒桌上从他嘴里套出了花瓶藏匿的地方,然后我就和常红杰杀掉李德昆,从村北的场院里挖出花瓶。当天晚上,常红杰就带着花瓶去了他东北老家,把花瓶埋在了杆子沟里,临走前,他把杆子沟的机关暗器图交给了我,并叮嘱我通知马三链子去杆子沟取。” 梁凯问:“常红杰为什么不自己把花瓶带走,却拐了这么个弯藏在杆子沟里?” 陈瘸子说:“常红杰也怕带着那个花瓶招眼,再说从李家洼到新疆很远的路程,万一有个不小心,那花瓶就碎了,还是埋在杆子沟里保险;另外他要马三链子和我去杆子沟取那个花瓶,也是想和我们会合,然后再商量干大事。” 梁凯问:“你们在哪里会合,想干什么大事?” 陈瘸子说道:“我们会合的地点就在新疆常红杰的藏獒养殖场,至于干什么大事,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有一次他们通电话时,我隐约听到常红杰说南方六哥那里有枪。” 郭刚问道:“六哥是谁?” 陈瘸子说:“我不知道,不过听老常和马三链子的语气,我感觉那个六哥是个很厉害的大人物。” 梁凯和郭刚对看了一眼,梁凯继续问:“马三链子平时身上带枪吗?你们在杆子沟的那天下午,是不是马三链子对你下的毒手?” 陈瘸子说:“就是马三链子对我下的手。我和他挖出花瓶时,他就凶相毕露了,直接掏出手枪就要杀我。当时我很害怕,赶紧向树林深处跑,他开的那两枪全打偏了,幸亏没打到心脏。他平时身上就带着枪,至于枪的来处,我怀疑是和他们所说的那个六哥有关。” 梁凯问道:“马三链子这次是直接去新疆吗?还有没有人和他同行?” 陈瘸子说:“就他一个人,没有别人了。” 郭刚说:“常红杰不敢带着花瓶回新疆,为什么你们就敢带着花瓶上路,难道不怕路上出事?” 陈瘸子一笑,说道:“其实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常红杰是个很谨慎的人,做什么事都很小心;而马三链子那个狗东西却是天不怕,地不怕,纯是个见人杀人,见鬼杀鬼的主儿,我和他们在部队上同吃同住,彼此了解得很清楚。” “常红杰的养殖场在新疆的什么地方?”梁凯问。 “听马三链子说,是在天山附近。具体什么地方,我也不大清楚。那个养殖场叫红杰藏獒养殖场。”陈瘸子回答道。结束了对陈瘸子的讯问,梁凯等人赶到了镇派出所。 在派出所的会议室里,梁凯对大家说:“马三链子心狠手辣,又十分狡猾;那个常红杰看来也和他是一路货色,这两个人都不好对付啊。” 郭刚说:“咱们不如通知于队,调用特警,麻利儿地就把他们收拾了,何苦跟他们这么耗着。” 梁凯说:“可是他们背后还有个六哥,抓住他们很容易,可是大鱼就被我们给放跑了。当下我们还是以追踪监视为主。这样吧,通知于队一声,就说我们去新疆跟踪马三链子了,至于陈瘸子,马上把他转回原籍当地医院医治。以后有什么问题,再联系吧。” 郭刚说:“好吧。” 几个人简单地商量了一下,就返回了村里。到了老鬼家,收拾了行李,梁凯几个人就准备和老鬼一家人告别了。 老鬼有些恋恋不舍,但还是套好马车,要送梁凯他们去县城坐车。宝华看着梁凯他们要走,心里很难受,几次都想哭出来,但又怕老鬼责骂,强忍着没掉下泪来。 艾春见宝华难过的表情,她也险些掉下泪来。郭刚拍着宝华的肩膀说:“宝华,你以后还是要多读点书,没有文化是让人看不起的。” 梁凯则斜了宝华一眼,说道:“我看你小子天生就是干刑警的料。你还是继续回学校读书,等高中毕业后报考警校,也跟我们一样当警察。别跟你爹似的,整天就知道赶集卖皮货,编鬼故事吓人。” 一句话把大家说的哈哈大笑。笑声中,老鬼一甩鞭子,马车带着梁凯等人直向县城车站奔去。 到了车站,老鬼帮梁凯他们买上车票,送梁凯他们上了车。临走时,老鬼突然冲着梁凯大喊:“梁兄弟,我儿子宝华以后当警察的事就拜托你了,你可要当个事记着啊!” 梁凯也冲他一挥手喊道:“放心吧,保证让你家出个抓坏蛋的!” 不知老鬼听没听见,车已经走远了,大家还看见老鬼站在那挥着手。 梁凯感慨地说:“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老鬼一看他儿子还有希望,恨不得马上就能实现梦想。” 旁边的郭刚说:“跟你出来这些日子,头一次见你这么说话。” 梁凯奇怪地问:“那我平时怎么说话?” 艾春抢过话头:“阴阳怪气,胡扯乱拉。” 梁凯哼了一声,说道:“这是让你们逼的。对了,等我们到了新疆以后,先通知于队一下,然后我们就准备怎么对付马三链子和常红杰。记住,我们这次的身份不是刑警,而是买藏獒的商人,这样就是为了方便接近常红杰他们。” “可是马三链子在杆子沟见过我们啊。”艾春说。 “不用担心,到时就有办法了。”梁凯有信心地说道。 几个小时的颠簸,梁凯几个人到了火车站。上了火车,一路行驶,几天后,他们终于到了新疆。 下了火车,梁凯找了一个当地会说普通话的人,几经周折,终于打听到在天山脚下确实有一个叫红杰藏獒养殖场的地方,离他们下火车的那个小县城有三十里地之隔。 一路颠簸,让梁凯他们累得不行,赶紧找了个小旅馆住了下来。三个人在旅馆的房间里睡了一天,终于养足了精神。第二天一早,梁凯拿着脸盆到旅馆院里的一个公用的水管处接水洗脸。刚搓了两把,就听在旅馆左前方的后院里传来几声狗叫。叫声雄壮有力,听在耳中,很有威慑感,不是一般的狗叫。 第十八章 西域之行(第二节) 梁凯洗完脸,就去了旅馆登记处,看到老板正在那里看电视。梁凯笑呵呵地给老板递上了一支烟,问那老板:“老板,你这旅馆还有狗啊?” 虽然这是在新疆,但是普通话还是有人能听得懂的。老板客气地站起身,接过烟,点上,说道:“是啊。我这个旅馆前一阵子发生过一起入室盗窃案,闹得县城里沸沸扬扬,我的生意也不好做了。为了这,我就买了一条藏獒看门。白天就把它拴在后院,晚上就把它放出来,满院里活动。你还别说,这么一来,我这旅馆什么事也没有了。我这周围开门脸做生意的都知道我有个藏獒,都说我买了个看门神。” 老板说着话,话语里透出一些骄傲。 梁凯问他:“那你这藏獒是从哪里买的啊?我也想买一条回去养着。” 老板看了看他,说道:“这种东西不好养的,脾气暴躁,见了生人就咬,就是碰上老虎狮子也敢斗上一斗,不识它脾性的,还真养不了的。” 梁凯笑着说:“我就是养藏獒的,这种动物见得多了。可惜一直见不到纯正品种的,这不我们到这里来看看嘛。” “哦,是这样啊,”老板点点头,接着说,“离这三十多里地,有个红杰藏獒养殖场,不如你们去那里看看,那里肯定有好货。不过那里的老板经常不在场里,想买狗的话,还得电话和他联系。” 梁凯说:“这没关系,和他电话联系就是了。他不在场里还能去哪里啊?” 老板摇着头说:“这个人很神秘啊,听说他和黑道上的人有来往,倒腾过喷子(火枪),传闻他和好几起人命大案有直接关系。不过他这个人平时待人很和善,不管谁去买狗,都是酒菜招待,还管住宿,十分的周到,就是咱平常人只要有事求他,他一准给你办,办成了还不收人礼物钱财。是个大将(有能力)。” 老板喝了一口茶,又继续说:“他还经常爱摆弄一把枪,枪法也好得不得了,用百步穿杨来形容他的枪法,一点也不为过。只是他这个人太神秘,太高深莫测,身上又有一股戾气,一般人都不敢接近他。” 梁凯见他说得刹不住了车,也来了兴趣,接着问道:“那他那把枪是从哪里弄来的啊,不会也是从黑市上买的吧?” 老板说:“听人们说,和他来往的也都是一些很神秘的人物,都是开着高级车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像他们这样的人,想弄把枪还不是很轻松的事?” “既然他经常不在场里,那谁给他看着养殖场啊?”梁凯问道。 老板突然反问梁凯:“你问这个干吗?你不是买藏獒吗,直接去买了就行了,可你这语气,就像踩盘子(窃贼打听消息)似的。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梁凯随口说:“其实我没别的意思,我们刚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这不是提前打听一下,等和人家谈买卖论价时,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不是?” 那老板听了,半信半疑地说:“哦,也是,也是。” 和旅馆老板拉了半天话,梁凯也了解了不少关于常红杰的情况。临走,梁凯又扔下一盒烟,对那老板说:“老板,我们想今天就过去看看那个养殖场,可是我们对这一带也不熟,不如你带我们去吧?” 那老板天天在那小旅馆的屋里坐着看电视,时间长了也是心烦,见有人主动邀他去看藏獒,忙一口答应。随后,他把旅馆里的事跟他妻子和手下的几名员工简单地交待了一下,就跟着梁凯他们去了常红杰的养殖场。 在路上,梁凯知道了那个旅馆老板叫王大生,老家也在东北,后来就到新疆开了一家旅馆,生意还算不错。到了地方,梁凯等人才看见那个养殖场竟是坐落在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周围可隐约看见村庄的轮廓。梁凯等人下了车,跟着王大生就进了养殖场。 梁凯他们王大生说红杰藏獒养殖场规模是如何大,藏獒是如何多,可到了一看,规模还算可以,一条水泥路直通南北,两边全是沟舍,但是里面已经没有多少藏獒了。 几个人正走着看着,迎面一个三十多岁的小伙子走了过来,问领头的王大生:“你们是来买藏獒的吗?”竟是一口标准的内地普通话,这让梁凯他们小吃了一惊。 王大生往他手里递了一支烟说道:“我有几个朋友想买藏獒,就来你这看看。价钱上可得便宜点啊。” 那小伙子接过烟,笑着说:“顾客就是上帝嘛。各位想买狮形藏獒还是虎形藏獒?” 梁凯几个哪里懂这个,都看着王大生。王大生也不是很在行,含糊着说:“你就给他们先介绍介绍。” 那小伙子说:“这狮形藏獒毛长、灵活、性子烈,善斗、体形漂亮,多是宽背粗体,气势就像雄师般威风凛凛,一般客户都是买这种藏獒;这虎形藏獒头颅大、嘴宽大、唇短而厚,个头大,叫声凶猛浑厚,性子猛烈而沉稳,外形和吼声与老虎没有差异,因此就叫虎形藏獒,买这种犬看家护院再好不过了。” 一边说着,那小伙子一边领着梁凯他们,沿着水泥路,逐一介绍着两边狗舍里的藏獒。 九犬出一獒,此话一点不假,看着眼前一只只威武雄壮的藏獒,梁凯看得心里直痒痒,真想马上就买一只。梁揩随口问:“这一只得多少钱啊?” 那小伙子一笑,说道:“这个我做不了主,您得跟我们老板说一声。” “那你们老板呢?”梁凯问。 “他去西藏进藏獒崽去了,估计半月后才能回来。如果几位想买,先和我老板谈好价钱,然后把钱给我就行了。”那小伙子回答说。 “你们老板怎么联系?”梁凯问。 “我们老板只让客户说价格,然后我联系他,再等他回信告诉客户。”那小伙子说。 梁凯暗道:好一个谨慎的常红杰!难道他听到了什么风声? 想到这,梁凯问:“那你老板去了西藏什么地方?还有谁和他一起去的?” 那小伙子只说不知道,显然常红杰临出门已经和他交待好了。 梁凯等人无奈,只好又原路返回。在路上,梁凯问王大生:“养殖场里那小伙子是谁啊?” 王大生说:“他是老板雇来帮忙的。现在养殖场里只剩他一个人了,养着这么多的藏獒,也确实够他忙的。” 梁凯又想到藏獒,便又来了精神,便问王大生:“王老板,你买的那只藏獒多少钱啊?” “十万。这也是看着我是这一带的,那老板才让我的价,要是外地人,最少也得一百万,碰上有钱的主儿,五百万也买不去。不过这种动物确实很厉害,叫声如虎,力气大得惊人。听说最纯正的藏獒出在西藏的那曲地区,是藏区牧民最好的看护犬,我们这里的藏獒其实是纯种的藏獒和别的藏獒杂交的后代,不论从哪一方面都不能和纯种的藏獒相比。” 王大生又接着说:“藏獒这种东西,你得从小喂养才行,如果直接养一只成年的藏獒,肯定很危险,因为这种东西有强烈的归属感,一生只认一个主人,只要它和主人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它会誓死保护主人的生命安全,宁可战死,也不会让其他的动物或人危及自己主人的安全。听说一只藏獒能咬死三只凶残的藏狼,毫不费力的撕开狼的身子,足见其凶悍勇猛,非比寻常。” 梁凯几个人津津有味地听着王大生讲述藏獒,车子已经开进了县城。 第十九章 西域之行 (第三节) 来到旅馆,王大生谈兴大起,又来到梁凯他们的房间里,滔滔不绝地大讲藏獒经。梁凯则来到旅馆登记室,拨通了老于办公室的电话,和老于汇报了最近的情况。 电话那边的老于说:“你们在外面跑,我也没闲着。我通过湖南警方查了马三链子的所有情况,发现他和云南的黑帮组织有密切的联系,并且他还参与过走私枪支的犯罪活动。我们按照他的照片发出了协查通报。而且最近接到西藏警方的消息,说在西藏那曲地区发现了马三链子的踪迹。你们务必赶到西藏那曲地区,对马三链子实施监控。切记不要打草惊蛇,要引出他背后的黑道老大,将他们一网打尽。我已通知了西藏公安的同行,让他们协助你们工作。另外,你们在侦查过程中一定要小心,据说马三链子还有很多同伙,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个个手段不俗,你们一定要多长几只眼睛,防备被敌人暗算了。” 老于叮嘱了又叮嘱,梁凯说:“放心吧于队。我们保证胜利凯旋,到时你得好好请我们吃一顿,然后放我们半月假。” 老于笑骂了一句就挂掉了电话。梁凯嘟囔着:“说多少回请吃大餐了,就是不见行动,这回我给你逮个大的,看你请不请。” 梁凯回到房间,对郭刚和艾春传达了老于的意见,就急匆匆地办完退房手续,离开旅馆,踏上了去往西藏的路途。 从接手陈庄血案到现在,梁凯等人从没好好休息过,不停地变换着地方,精神也处于高度紧张之中。此次来到西藏,看着青藏高原迷人的景色,梁凯几个人真怀疑自己来到了天上。到处是蓝天白云,雪山耸立,观之心旷神怡,但是因高原反应,他们几个都感觉呼吸困难,说话都不敢大声了,惟恐浪费了气力。表现最差的是艾春,一路上直嚷自己头痛,还不停地呕吐,把梁凯和郭刚折腾得手忙脚乱。 到了那曲地区的一个小镇上,下了车,梁凯等人赶紧到街上的医药门诊里拿了几盒药,向门诊老板娘要了些水,几个人喝下药去,感觉稍稍好了些。 这个医药门诊门脸儿不大,紧靠大街,时不时有人进来买药,来的人多是来这里旅游的,大多是不适应高原的大气压,纷纷出现高原反应,因此这店里卖的最快的就是防止高原反应的高原康、百服宁等药品。 老板娘是个三十多岁的藏族妇女,她盯着艾春看了老半天,就走出柜台,来到梁凯他们坐着的连椅前,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对他们说:“你们是从外地来旅游的吗?” 梁凯也看着她,说道:“是啊,怎么了?” 那老板娘说:“我看这位姑娘好象病得不轻,还是到我屋里休息一下吧。” 藏民一般都很热情好客,说话也很直接,不会拐弯抹角,这让梁凯他们很是感动。 梁凯和郭刚扶着艾春到了里屋。那老板娘拿出听诊器听了听艾春的心脉,然后说:“这位姑娘身子很虚弱,可能是虚脱了,不能再让她走路了,还是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无奈,梁凯和郭刚只好守着艾春。天接近傍晚了,艾春仍是半睡状态,梁凯和郭刚都有些着急了。 这时,老板娘却端进三只碗来,碗里面是已经团好的糌粑。她热情地招呼梁凯他们吃。梁凯和郭刚也是饿急了,拿起糌粑就吃了起来。刚吃两口,就听远处一群野兽的嚎叫声传来,声音凄厉,接连不断,透着极度的凶残,好象是向种群发出一种集结的命令,又像是对人类发出死亡的信号,听着让人不寒而栗。 那个老板娘听到这个声音,险些把手里的碗掉在地上。她瞪着惊恐的眼睛,声音颤抖着对梁凯和郭刚说:“不好,狼群要来袭击我们了。” “狼群?”梁凯和郭刚长这么大,凶恶的敌人可谓见识过不少,但是狼群袭击这种事,他们还是头一次听说。 “你们快走吧。狼群一来,是很危险的,什么东西也挡不住的。”那老板娘说着,拉起仍昏迷着的艾春,就要赶梁凯他们走。 狼群嚎叫的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密,声音里也透出了对血腥残杀的渴望。 梁凯和郭刚对看了一眼,梁凯抽出手枪,对郭刚说:“刚子,不行咱们就跟这帮畜生死磕了吧!” 郭刚也手枪在手,和梁凯紧紧靠着,身后倚着艾春,紧张地看着外面一片漆黑的夜晚,等待着狼群的到来,准备和狼群拼死一战。此时的小镇已经被扑天盖地的杀气笼罩。 第二十章 西域之行(第四节) 远处的狼嗥声越来越密集了,梁凯和郭刚也更加紧张。那个药店老板娘看到梁凯和郭刚都拿着枪,当时就吓了一跳,以为碰上了坏人,吓得跌坐在凳子上。正在这时,只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一个男子说着藏语,听得出是很急。 老板娘顿时喜出望外,快步走到门边开门。一个身材魁梧的藏族男子和一个藏族小女孩走了进来。那藏族男子看到梁凯他们,便警觉地用藏语问那女人,那女人看看梁凯他们,也用藏语对他说了几句话。就见那藏族男子听完她的话后,顿时满脸杀气,伸手撩开宽大的藏袍的下摆,从靴子里拔出一把锋利的藏刀,快步向梁凯和郭刚这边走过来。 梁凯一见,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枪,明白了,原来是他们误会了。他忙示意郭刚把手枪收了起来。那藏族男子此时已经到了他们面前,他一把抓住梁凯的衣领,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切让!揪滋日喀齐切让!”(你们这些吃狗肉长大的) 狗是藏族人最爱护的动物,藏族人始终认为狗是最忠诚的,如果谁吃了狗肉,那谁就是最没良心的人。听着那藏族男子咬牙切齿的骂声,梁凯和郭刚哪里听得懂。郭刚反应很快,急忙从包里掏出自己的警察证和梁凯的证件,递给了那个藏族男子。 那藏族男子接过,仔细地看了个来回,大概他不认识汉字,始终看不个所以然来。他一把扔掉证件,抄起手里的藏刀,就向梁凯的心口刺了过来。梁凯当年在警校也是练过擒拿散打的,对付这个还是游刃有余。他右手快速抓住那藏族男子的左手腕,左拳已猛地击出,正打在那藏族男子的鼻子上。那藏族男子鼻子吃疼,“哎呀”一声向后倒去。 梁凯趁势向前把他扑倒在地上,将他两手反扣,倒转过身来,一只手锁住他的咽喉。瞬间的变化,让那老板娘很是吃惊,看着眼前的一景,她吓得呆在当地,不知所措。 旁边的郭刚赶紧过来对她解释说:“我们是警察,不是坏人,你们误会了!”但那个女人哪里肯信,她一把抱起身旁已经吓傻的小女孩,转身跑出门,拼命地向镇子西南方向跑去。 那个被梁凯压在身下的藏族男子仍旧大骂着,一连串的骂人的话连口而出,虽然梁凯和郭刚听不懂,但是两个人明白那肯定都是最恶毒的话。 远处的狼叫声突然停止了,一切都归于寂静。面对这平静,梁凯和郭刚不知发生了什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身下那个藏族男子,就见那个藏族男子突然脸色大变,刚才还满脸的杀气和怒气,现在竟变成了惊恐万状的神色。 梁凯也顾不上藏汉语言不通,直接用汉语喊着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小子赶紧告诉我,别装神弄鬼!” 突然,那藏族男子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个翻身把梁凯掀下身去,爬起身来,跑到门后,抄起一把长大的砍刀,然后大喊着,循着刚才那女人跑的方向,疯狂地跑去了。 当时小镇上已经有很多人听到了刚才的狼叫声,都纷纷拿了家伙,点了火把,呐喊着也向镇子西南方向跑去。 此时情形不容人多想,梁凯当机立断,对郭刚说:“刚子,你在这照顾艾春,我去看看,肯定发生什么大事了!” 说完,梁凯两三下扒下身上的棉外套,从外屋的一个水缸后面抄起一根一米多长的粗铁棍,跑出门,也西南方向急速跑去。郭刚急得在后面喊:“大软,你千万要小心。你要是丢了命,我怎么向嫂子交待?” 已经跑出老远的梁凯回头大声骂了一句:“你少他妈丧气!老子死不了,要是死了你得年年清明给我上坟去!” 听着梁凯骂他的声音,郭刚心里一阵难过,不知梁凯此去是凶是吉,差点掉下泪来。梁凯毕竟是和他搭档多年的同事,此时赴险,哪能不揪心。 再说梁凯。他一阵快速的追赶,就看见前面正疯跑着的那藏族男子和那藏族女人。梁凯暗骂:“这俩人不是有病吗,有话干嘛不好好说,现在弄这一出,什么事啊。” 紧跟着那藏族男子,梁凯跟进了一个地势平坦的高地。他快速地看了一下四周,发现有很多绵羊。虽然是晚上,但那些绵羊都站立着,朝着一个方向看着,还不时发出紧张急促的叫声。梁凯明白了,刚才的狼群可能要向这里进攻,目标就是这里的绵羊。 那藏族男子拉着那个女人进了一间窝棚,很快,那个男子拿着一支猎枪出来,跑到离绵羊群一百多米的地方,趴下,端着枪,朝着狼群即将攻来的方向等待着。不一会,镇子里的人们也都赶了过来,拿枪的纷纷趴在那藏族男子身边,排成一线,形如射击状;拿刀或棍的也紧跟其后,严阵以待。 梁凯也混进了人群中,手里紧握铁棍,紧张地看着前方。很快,人群中骚动起来,叽里呱拉的一片藏语,显是很紧张。梁凯知道,狼群要来了。果然,远远的,梁凯看见前方有很多可怕的黄绿光在晃动,同时听到狼群嗖嗖的飞奔声和低吼声。 一般夜行动物的眼都会发光,猫眼发绿光,而狼眼却发出阴森吓人的黄绿光,它们的眼睛并不能发出这样的光,而是由于其眼睛的奇特结构,再加上黑夜暗淡光线的映衬,便会出现这种现象。 人们发一声喊,顿时枪声大作,跑在前面的狼进入了猎枪的射程范围,纷纷中弹倒地,后面的狼群仍是势头不减,毫不理会同伴的死去,继续疯狂地向前低吼着猛冲。没一会,狼群就来到了众人面前,在离人们约十米的地方停住了攻势。 第二十一章 西域之行(第五节) 此时人们手里的猎枪管都打得有些烫手了,枪里的火药也打得差不多了,看着眼前越来越多的狼,人们竟有些胆怯了,阵脚开始向后退,狼群步步紧逼。就在这时,梁凯看见在狼群后面的一块高地上坐着一只体形颇大的狼,它就稳稳地坐在那里,冷酷残忍的眼睛盯着面前的人们和那些绵羊。 突然,那只狼抬头向天一声长嗥,一拨狼群猛地加速,继续疯狂地向人们扑去,而另一波狼群却避开人群,向着人们身后那些绵羊抄了过去。梁凯一看,心想;没想到这畜生还蛮有组织性的,真他妈邪性! 见到狼群改变攻势,人们也随即分成两拨,一拨直接拿了刀棍迎着狼群就是一阵砍杀;另一拨向攻向羊群的狼冲了过去。刚才那藏族男子此时已经加入了杀狼的战斗,左砍右劈,身上溅满了狼血,但是狼实在太多了,刚杀了两只,四五只狼又扑了上来。那藏族男子一个转身不及,一只灰黑的大个藏狼扑上了他后背,两排白亮阴森的利牙就向他的脖颈咬去。 在他身后的梁凯看得清楚,他一个箭步冲上去,照着那只狼的头一铁棍就猛抡了过去。“啪嚓”一声闷响,顿时那只狼脑浆飞溅,脑袋被铁棍打的稀烂,狼身子像沉重的麻袋跌落下来。 那藏族男人刚才正绝望地等死,此时却见梁凯出现在这里,并且救了他一命,他看着梁凯,竟有些呆了。梁凯一拨拉他,大声吼道:“发什么鸟愣,找死啊!”他虽然说的汉语,但是那藏族男人好象明白梁凯的意思,也抡起手里的砍刀和梁凯并肩作战。 狼越攻越多,进攻的势头不但没有减退,反而比刚才更加凶猛。忙乱中,梁凯向刚才那块高地看过去,却发现刚才那只威严地坐着的狼不知哪里去了。梁凯气得大骂:“狗日的畜生,今天爷不把你抽筋扒皮,我随你姓!” 攻向羊群的那拨狼已经冲进了羊群,顿时羊群一片大乱,羊的惨叫声不断,疯狂饿极了的狼此时终于达到了目的,个个凶残至极地咬断羊的喉管,喷射而出的血洒满了整个洼地。 混乱中,始终和梁凯并肩做战的那个藏族男人碰了梁凯一下,并示意梁凯向洼地旁边的一个小土丘看去。梁凯又看到一只狼稳稳地坐在那里,好象正在指挥着眼前的这场战争。梁凯明白,这就是狼群里的头狼,只要先把它解决了,战斗就结束。 想到这,梁凯用汉语问那藏族男人:“怎么办?” “用火烧死它!那边有青稞草!”那个藏族男人竟也说出了汉话。 情势紧急,梁凯也来不及多想别的,和那藏族男人跑到一堆半人多高的青稞草堆前。那男子抽出一大抱干草,梁凯掏出打火机,点着,将干草放在草堆上,把那一堆干草引着,两个人一哈腰,抱起那半人高的干青稞草堆向着那只头狼大声呐喊着冲了过去。 当时天气已经很冷,晚上西北风仍刮得很猛。火借风力,风助火势,那草堆就像一个巨大的火球,向着头狼就过来了。狼怕火光,尤其这么大的火球,那头狼害怕,急忙站起,掉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没命地跑去。 群狼见头领跑了,也乱了阵脚,纷纷后退,逃命似地跟着头狼向着西南方向跑去了。 杀红了眼的人们哪里肯放群狼,愤怒地呼喊着,在后面紧追不放。 一直追出二里多地,群狼再也看不到影子,人们才停下脚步,议论着往回走。那藏族男人感激地对梁凯说:“兄弟,谢谢你救我一命。” 梁凯奇怪地问他:“你不是藏族人吗,怎么会说汉话啊?” 那藏族男人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那是受卓玛的影响,所以我也会说一些汉话。我叫丹巴。” 梁凯也和他互通了姓名,心想,不管怎样,和藏民说话还是有些别扭,慢慢适应吧。 两个人随着人们来到刚才和狼群厮杀的地方,借着手里火把的光亮,只见整个高地遍布羊和狼的尸体,现场溅满了羊血和狼血兼杂着人的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充斥着这里所有的地方,现场惨不忍睹。 丹巴顾不上这里的羊群,抢步进了旁边的那个小窝棚,梁凯也跟了进去。丹巴掀开屋角一个沉重的铁板,露出了一个黑洞。梁凯纳闷:怎么在这里还有个地道? 丹巴俯下身,对着里面喊了句,一会,刚才收留梁凯等人的那个老板娘从里面出来了,她怀里还抱着那个小女孩。 爬出地道,丹巴把刚才的战斗对她说了一遍,那个女人一边听着,一边看了两眼梁凯。梁凯觉察得到,她看他的眼神已不是早先敌对的神情,目光有了些缓和和感激。 丹巴又把她娘俩向梁凯做了介绍,原来那女人叫卓玛,是丹巴的妻子;那小女孩则叫梅朵,是他们的孩子。这个窝棚是丹巴搭建的,是为了看护他家的羊群时,临时休息的地方;而那个地道是为了躲避无法躲避的天灾或是别的突发情况而造的,没想到今晚派上了用场。如果发生天灾或是突发情况,把羊群赶进地道,自可躲过劫难。丹巴介绍完毕,又亲热地和梁凯拥抱了一下,言语举动中透着感激。此时他已把梁凯当做他最可信赖的朋友了。 梁凯还惦记着郭刚和艾春,便告诉卓玛和丹巴,无论如何要让艾春醒过来,如果艾春在这里一病不起,缺少了人手,那整个探案计划就会受到影响。丹巴一拍胸脯,对梁凯说:“兄弟,你放心好了,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的朋友遇到困难,我拼出命也会帮助他的。” 出了窝棚,丹巴又对前来帮助他杀狼的人们表示了感谢,然后,他们三个人又急匆匆地赶回镇里。 第二十二章 西域之行(第六节) 到了门市,梁凯看见艾春还在昏迷着,郭刚在旁边焦急地看着她,不知如何是好。卓玛赶紧找了一些药来,研成粉末,和在温热的米汤里,扶着艾春灌了下去,不一会工夫,艾春竟缓缓睁开了眼睛。见她恢复清醒,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丹巴更是兴奋地双手合十,嘴里嘟囔着不知什么。梁凯和郭刚不解地看着丹巴,不知他这是何意。 卓玛见了,便笑着对他们说:“我们藏民对远方来的客人祝福时都是双手合十的。你们这位朋友身体很好,过了这么长时间还能醒过来,要是一般体质的人,吃药是不解决问题的。” 梁凯和郭刚对他们也是感激不尽,也是双手合十还礼。 卓玛又服侍艾春喝了些米汤,服侍她躺下休息,然后她又从厨房里拿出一些奶茶和糌粑招待梁凯和郭刚他们。 梁凯刚才和群狼那一场激烈的恶斗,身体能量消耗了不少,此时吃着高原上的特产食物,觉得很是香甜。大家一番谦让后,饭桌上的奶油茶和糌粑都吃得精光。 填饱了肚子,梁凯将他们此次西藏之行的目的告诉了丹巴和卓玛,丹巴听后,吐了吐舌头,用蹩脚的汉话对梁凯说:“刚才我对大家多有冒犯,还请你们原谅。” 梁凯见他吐舌头,很是纳闷,但又不好意思问,怕是犯了什么禁忌,只好回答说:“没什么,碰上这情况,谁也会这么做的。现在都说开了,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丹巴又吐了吐舌头,脸上满是感激和高兴的神情。 吐舌头是藏族人对客人尊重和谦逊的行为,在打招呼时也吐舌头,如果在西藏想办事不吐舌头,那十件事有十件办不成,虽然是礼仪细节,但是如果不注意,会给自己带来不少的麻烦。 经过一宿恶站,此时天已开始放亮。梁凯感觉疲累得不行,就想赶紧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丹巴看出他疲倦的神色,便对梁凯和郭刚说:“不如你们先到后院休息下吧,我这里地方小了些,但是住得舒坦。” “那好那好。”梁凯和郭刚便起身跟随丹巴去了后院,艾春则被安排在后院一个相对安静的小房间里休息。 经过后院时,不经意间梁凯发现在院子里有一半人多高的铁笼子,旁边还拴着老粗的一根铁链子。梁凯指着那笼子笑着问丹巴:“你家里还养过狗啊?” 丹巴叹了一口气,说道:“我那可怜的多启(藏獒),昨天我和梅朵出去放羊,傍晚时分不小心走丢了一只小羊,它去找那只羊了,一宿没回来,真是让人担心。” 梁凯安慰了他几句,就随着丹巴进了屋。简单的收拾了下,梁凯和郭刚便躺下休息了。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梁凯和郭刚来到院子里洗了把脸,洗完脸,正好看见艾春也从屋里出来,气色好了很多。 郭刚关切地问:“休息得怎么样,还难受吗?” 艾春冲他们一笑说道:“没什么大碍了,就是还有点头疼。” 梁凯在旁边说:“咱们在这地方一定得注意身体,别罪犯没抓着,自己先病倒了,可就不好了。” 艾春说:“真是奇怪,为什么西藏当地人没有高原反应啊?” 梁凯白了她一眼说:“那是你娇贵!” 艾春说:“我娇贵?我千里迢迢跟着你们男同志来到这里,就已经不错了,要是换成一般的女同志还不躺着给送回去?” 几个人正在说着话,丹巴领着一个人进来了。他向梁凯等人介绍,来的这个人是镇派出所的同志。 梁凯几个人忙分别和他握过手。那人用汉话自我介绍说:“我叫降措,和你们是同行。最近接到群众举报,说在小镇附近看见有几个可疑的外地人活动,经过我们查证,那几个人里有一个人和协查通报里的马三链子很像。今天上午丹巴找到我,说你们已经来到了那曲,我就赶紧过来了。有什么需要,你们一定要和我说。全国公安都是一家人嘛。” 降措也是个急性子,说话连珠炮似的。丹巴见大家站在院子里说话也不方便,便把大家都领进了屋里。 大家落座后,梁凯对降措说:“降措同志,很感谢你们能协助我们的行动。不过那个马三链子不是寻常的罪犯,他心狠手辣,且十分狡猾,不是好对付的。据查他还有个同伙叫常红杰,他们都参加过79年的对越反击战,上过战场,有丰富的做战经验,非常的不好对付。” 降措说:“关于这个常红杰,我们也有耳闻,听说他是有名的狙击手。不过这些都没关系,我们有强大的人民群众做后盾呢,什么可怕的敌人都会被我们打败的。” 降措又接着说:“据附近放牧的牧民说,曾经看见有数十匹马组成的马队,驮着很多箱子,向西北方向的无人区去了。” 丹巴这时说:“无人区?那里可是连鬼都去不了的地方,他们去那里做什么?” 梁凯忙问无人区是怎么回事,降措说:“那里人迹罕至,一年四季的温度都在零下十度左右,估计现在也得在零下四十多度,平时都是刮十级以上的大风,风沙很大,而且那里多是雪川冰谷,冰谷里常年积雪不化,寒冷异常,更厉害的是有些地方经常还有雪崩发生,在镇上就能听到雪崩发生时产生的巨大的声响。不过因为这个原因,很少有人去过那里,那里的环境保持得很好。” 梁凯说:“不管什么困难,只要有罪犯的踪迹,就是鬼门关,我们也要闯他一闯。不过我们对这一带很生疏,准备一些应急的物品和方案还是必须的。” 丹巴瞪大了眼,看着梁凯,说道:“你们真的要闯无人区?那地方虽然人迹罕至,但是那里有血牙狼出没。血牙狼是佛祖镇压在那里的受戒野兽,惊扰了它,会给我们牧民带来灾难的。昨天我在外面放牧时,就听到西北无人区方向传来巨大的狼嗥声,绝对是血牙狼。” 丹巴是藏民,信奉佛教,说出这样的话,大家也都理解,但是大家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无比的恐惧,好似血牙狼厉害非常,而且大家也感觉他不是在说谎。 丹巴见大家半信半疑,忙从屋角的一个箱子里取出一个相册,找出一张照片给大家看。那张照片上赫然一只体形硕大的狼,梁凯见它比之昨晚他见过的那只头狼的体形还要大十倍,狼眼凶光四射,杀气逼人,四肢健壮,体形高阔,狼毛尽张,尤其那一嘴暴呲的狼牙,满是血红色,牙尖上还往下滴着浓红的血。整张照片看起来,十分的恐怖骇人。 降措看着这照片,问丹巴:“这照片是你照的?看不出来你还会照相?” 丹巴说:“这是前年我在无人区附近放牧时照的。当时我真得看见这只狼了,体形极其庞大,把我都吓懵了。真的,我对佛组发誓,如有半句谎言,我下世永不超生。” 见丹巴的语气如此肯定,大家又看看那张照片,顿时心里激起强烈的好奇心。 梁凯说:“不管它是什么东西,只要它不妨碍我们执行公务就行。刚子,艾春,咱们赶紧准备吧。” 见梁凯等人进无人区的决心已定,丹巴也只好由着他们了。 第二十三章 藏地暴风 经过半天的准备,次日,梁凯等人和降措及丹巴就向西北方向的无人区进发,去寻找那数十匹马组成的马队的踪迹。几个人骑着丹巴从乡亲们那里借来的几头驯化了西藏野驴,虽然路程遥远,但是他们前进的速度还是不慢的,临近中午的时候,他们就来到了离著名的藏北无人区二十多里的地方。 远远看过去,只见无人区里到处是高耸的雪山,明镜般的湖泊,风景着实迷人。虽然大家没有走到近前,但是已经明显地感受到那人间仙境的迷人魅力。 梁凯等人看着远处的景观都看直了眼。梁凯突然问郭刚:“刚子,你带相机了吗?这么好的景致该照下来,否则该有多可惜啊。” 郭刚说道:“我要是知道这里有这么好的风景,我出来时早就该带相机来了,可是咱们是抓坏人,不是来看风景啊。” 梁凯看了看他,摇了摇头:“要不说你这人没有情趣,不懂生活。” 几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走。走在最前面的丹巴看见前面有几顶帐篷,忙停下来,对梁凯等人说:“好了,今天中午有吃饭的地方了。你们看,柏尔嘎钦到了。” 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前方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帐篷。梁凯为了不起误会,小声问降措:“柏尔嘎钦是什么意思?是那些帐篷吗?” 降措笑了:“柏尔嘎钦在我们西藏就是‘流动的寺庙’的意思。在我们藏北,有很多这样的帐篷组成的寺庙,以前佛法传入藏北时,人们普遍信奉佛法,但是苦于这里没有很多树木,想要建造一座木料结构的寺庙是不现实的,只好用牛身上的毛做成毛毡,然后缝合起来,组成一大块一大块的帐篷,里面则供奉上佛祖的牌位,而且还有很多僧人念经诵佛,和真的寺庙没什么两样。” 梁凯等人都点了点头,没想到到了西藏看到了以前从没看过的东西,大开眼界。 来到那片帐篷区近前,大家看得更清楚了,正像降措所说,这是一个规模极其庞大的帐篷寺庙,首先一个超巨大的牛皮帐篷座立中央,旁边周围有很多大小不一的帐篷紧排列,虽然看上去有些古怪,但是排列整齐,错落有致,没有经过建造者的精心布局,是弄不出这样的帐篷群的。 进入中央的大帐篷,早就有主管招待的喇嘛僧人过来,双方佛法礼毕,那喇嘛僧人将梁凯他们引到一个可容数人居住的帐篷里。端上油茶和糌粑。看着面前的奶油茶,梁凯心道:怎么这里的僧人还喝奶油茶,这和杀生有什么两样?他又见丹巴和降措坦然礼貌地接受,心下大惑不解。 梁凯看了看丹巴,又凑到降措耳边小声问:“这奶油茶是用牛奶做的吧,怎么这里的寺庙也敢吃这样的东西,不怕佛祖降罪吗?” 降措笑了,忙对大家说:“大家不要误会,因为我们西藏没有多少耕地可种,大部分地方只适宜放牧,所以为了饱食活命,寺庙里也是经常吃荤的。各位不要介意,既然饿了就赶紧吃吧。” 消除了大家的疑虑,很快,那些端上来的食物被大家扫除一空。饭后,大家都在帐篷里各自找了个地方,准备好好休息,下午好有体力继续赶路。 大家睡得正迷糊,精神仍然处在紧张状态的郭刚耳中只听一阵极其猛烈的风声从远处传来。郭刚赶紧站起,走到帐篷门口向外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就见帐篷西北方向的天空一片灰蒙,再多看时,那灰色已经变成黄色,风声更加猛烈,挟裹着沙石向这边迅猛到扑了过来。 这时,郭刚看见帐篷外的喇嘛僧人们个个低头奔走,纷纷躲进帐篷。就在郭刚扫视外面时,突然一辆吉普车进入他的视线。这辆吉普车不仔细看,还真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它被一个大帐篷盖着,只露着没盖着的两个车大前灯,就这么被人停在寺庙帐篷旁边的一个一人多高的石头后面。 郭刚赶紧把大家招呼起来。忙乱中,就听刚才那风声更猛烈了,同时就听帐篷顶上有石头砸落的声音。丹巴大叫一声:“大家快钻桌子底下,不要出来!一人一块帐篷布,裹在身上!”说着,他麻利地抽出身上的那把短小锋利的藏刀,掀起地上铺着的一块牛皮布,横拉竖撕,弄了几块厚实的牛皮布,扔给大家。 话音刚落,只听支撑帐篷的两根木柱子轻微地响了几声,明显的断裂的声音。梁凯等人意识道遇上藏北的十级大风了,当下不敢大意,纷纷裹上牛皮布,钻到了桌子底下。 没多时,外面已是风声大作,不时听到有石头等物砸在帐篷上的声音。就在大家紧张的时刻,支撑帐篷的一根柱子发出很大的断裂声,从根部硬生生地断裂,再加上帐篷外巨大的风力的吹动,柱子向着一边就倾斜着倒了下去,帐篷布没了支撑,随即塌了半边,巨大的拖拽力使旁边那根海碗口粗的柱子也从半腰折断,两根柱子交错着轰然倒地,正砸在梁凯他们藏身的桌子上,桌子的半边被砸塌,碎裂的木片扎进了梁凯裹在身上的牛皮布上。 风越刮越大,疯狂扫荡袭卷着整个寺庙帐篷。一时间帐篷区里狂风呼啸,飞沙走石。 好不容易风住了,大家才小心地从桌子底下探出头来。梁凯睁开眼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帐篷,自己这一帮人正全趴在露天地里呢。梁凯赶紧站起身,抖掉身上的厚布,急三火四地去看郭刚和艾春,还好,那两个人除了手上和脸上擦破了点皮外,其他并无大碍。 梁凯又赶紧去找丹巴和降措,就见那两个人撅着屁股,捂着头,仍包在厚牛皮布里。看着他们这个姿势,梁凯他们都不由笑出声来。 听到有人笑,丹巴和降措知道大风已经过去,也赶紧站起,看着梁凯他们灰头土脸的样子,也都哈哈大笑。 梁凯吐了一口嘴里的沙子,骂道:“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呆的。偏偏把寺庙建在这里,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降措说:“在我们藏北,这种大风经常刮,不过没有今天这么厉害。这也是因为这里靠近无人区,所以风力很大。你们看,虽然有几座帐篷倒了,但是那座诵经的中央大帐篷和它周围的那些帐篷大多还在。” 大家这才向四周看去,就见自己的帐篷周围很多帐篷都被风刮倒或是刮飞,但是中央礼佛的大帐篷和它周围的一些重要的佛堂帐篷还安好无损。降措继续说:“我们住的这种帐篷是这个庙里的僧人自己设计的,抗外界风险的能力要差一些,比起那些用钢铁材料支撑的大帐篷是要逊色一些。” 大家议论着,一些喇嘛开始收拾杂乱的现场,准备重新搭建帐篷。梁凯等人也都加入了重建现场。 经过一阵紧张的忙活,临近傍晚时,梁凯他们居住的这个帐篷很快就被搭建好了,周围一些受损的帐篷及器物也都恢复完好,一切又都恢复原样。重新又躺回帐篷里,大家并没感到累,反而很兴奋,经过一下午的折腾,大家的感情更拉近了一步。 在休息的当儿,郭刚突然想起下午看见的那辆吉普车,他来到帐篷门帘边,掀起门帘向外看去,只见那辆吉普车仍然停在那里。郭刚便转回身,把大家招呼过来,都向外面打量着那辆吉普车。 第二十四章 厮斗 盖在那辆吉普车上的那块帐篷布已经被大风刮得无影无踪,车身上的漆色就像被刀子重新刮过一遍似的,班驳不堪;车前盖被砸了一个老大的坑,显是也被下午那场风暴光顾了一次。 放下门帘,梁凯说:“会不会是马三链子和常红杰他们? 郭刚说:“不可能啊,今天下午我们在外面忙活时,他们如果就在这里的话,应该能看见我们,为什么到现在他们的车还在这里?除非他们是弃车步行离开了这里。” 丹巴这时说:“你们不要动。他们不认识我,我过去看看。” “你要小心。”梁凯嘱咐道。 “放心吧。”丹巴应着,便来到了车跟前。他半低着身子,透过车玻璃向里看着。正在这时,从旁边的一个帐篷里钻出一个小伙子,冲着丹巴喊:“哎,你干什么呢?” 说着话,那小伙子就来到了丹巴跟前。 丹巴看了看他,说了几句藏语,便要转身回去。谁知那小伙子竟一把抓住他衣领,开口就骂:“你个藏蛮子,我看你找死!”一拳打在丹巴脸上。 丹巴哪里吃这个,愤而还击,也亏他身强体壮,只两下就把那小伙子打倒在地。丹巴随即扑上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猛揍。此时。一帮年轻人也冲了上来,显然是那小伙子的同伙,纷纷抓住丹巴,拳打脚踢,附近来往的僧人不知内情,也不敢上前劝阻。顿时现场一片混乱。 降措见丹巴吃亏,忙冲出帐篷去拉架,梁凯等人怕身份暴露,没敢出来,只在暗处盯着。混乱中,一个五十多岁专家模样的中年男人抓住刚才打丹巴的那个小伙子,使劲拖到一边,狠狠地训斥了他一顿。 然后,那老者又来到丹巴面前赔礼道歉,数落着那小伙子的不是。降措见有人出来交涉,便拉着丹巴对那老者说了几句话,三个人便向梁凯等人住的帐篷走过来。丹巴对那小伙子怒目而视,那小伙子也是横眉而对。 进了帐篷,坐定,那老者说:“各位不要生气,我那侄子年轻不懂事,初次随我出门,没见过世面,冒犯了冒犯了。” 丹巴见他如此说,气也消了一大半,但心里仍是对那小伙子愤恨不已。 “大叔你们来这里是旅游?”降措问他。 那老者回答说:“哪里是什么旅游啊,我们是青海过来的科学考察队,昨天完成了一项考古任务,正想今天赶回去,谁知我那侄子非要到这藏北无人区来看看稀奇,我拗不过他,另外我听说藏北无人区也有很多古物遗址,来一趟也不虚此行,因此我们就过来了。今天却碰上这么一当子事,实在是抱歉。”“没什么,年轻人嘛,难免火气大。”降措笑着说。 “哎,你们来这里有什么贵干啊?”那老者问。 “哦,我们也是从外地来的,早就听说藏北有个无人区,想过来看看。”降措回答。 那老者点头说:“我们不打不相识啊,有幸能和各位同行。哎,我也是作孽,摊上了这么个爱闯祸的侄子。” 老人把他侄子的情况和大家说了说,原来这个老者叫林海东,是科学考察队的队长,刚才闹事的是他侄子林大鹏。林大鹏十多岁时父母离异,他一直和他叔叔生活,但是因疏于管教,他常年和一些社会的闲杂人鬼混在一起,还染上了吸毒的恶习。因吸毒无钱,他便经常偷窃叔叔家里的钱物,叔叔见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带他出来随科考队走南闯北,以疏远那些不良人员,谁知此人习性难改,一路上仍是惹祸不断,且不思悔改,气得他叔叔几乎吐血。 说完,林海东叹气不止,不停地摇头。 “哎,你他妈的藏蛮子,有种滚出来,老子一刀捅死你!”刚才那小伙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帐篷边上,冲着里面大声喝骂。 梁凯听了,顿时一股无名火直撞上来,就要起身出去收拾那个家伙,郭刚忙拉了他一把,示意不要莽撞,避免暴露身份。 梁凯强压心头怒火坐下,旁边的丹巴哪里受过这气,早就抢步到了外面,随手抄起藏刀,对着正在叫骂的林大鹏砍了过去。林大鹏急忙抡起手里的铁棍,两个人就玩命般地厮杀在一起。降措见两个人又打在一起,暗暗叫苦,忙和林海东出来拉架。丹巴因听林大鹏喊他藏蛮子,心里着实气愤不过,手里也加了十分的狠劲儿,刀刀直砍林大鹏的要害处,大有取林性命的劲头儿。 林大鹏虽然凶狠,但他毕竟不能和丹巴那强壮的体格相比,勉强几回合下来,已是难以遮挡,一不小心被丹巴一刀砍在肩上,顿时鲜血直流,直把林大鹏吓得胆颤心惊,直后悔惹了这么个凶神。 站在旁边无法近身的降措和林海东也急得不行,情急之下,降措抽出手枪,对天放了一枪,喝住了丹巴和林大鹏。林海东上前对林大鹏就是一个耳光,同时大骂:“你给我惹的祸还少吗,你爹妈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林大鹏吃了叔叔一耳光,怒气更大,随手推了林海东一把,恶狠狠地也回骂:“不用你个老东西管!”说完,他又狠狠地看了丹巴一眼,捂着伤口,转身回帐篷去了。 林海东被林大鹏推了一把,一个趔趄倒在地上,降措赶紧过来扶起他。林海东看着林大鹏的背影,不禁黯然神伤。降措和丹巴把林海东扶进帐篷。 看着眼前的一幕,梁凯真想出去一刀宰了林大鹏,但是碍于任务在身,只好装作没看见,到一边去收拾自己的行李去了。大家陪着林海东老人坐了半天,聊了一会后,林海东问降措:“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身上还带着枪?” 降措说:“实不相瞒,我们是外地过来的公安,因为案情需要,到这里调查一些情况。” 听说降措他们是公安,林海东也不便多问什么了,和他们又说了一些话,便回自己帐篷了。梁凯对郭刚和艾春说:“今晚我们好好休息,等明天就去无人区附近看一下有没有马三链子和常红杰的踪迹,尤其是那队神秘的马队,他们到底去了哪里,这些情况我们一定要搞清楚。” 郭刚和艾春都点头同意,当下各自都去休息了。旁边的丹巴憋了一肚子气,仍用藏语骂着林大鹏。 次日清晨,梁凯等人便收拾好了东西,就要准备向无人区进发。大家正在商量出行的一些事,林海东走了进来,他对降措说:“你们今天是去无人区吗?不如这样,也带上我们吧,大家在路上彼此都有个照应。” 梁凯奇怪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知道他们要去无人区。林海东见大家都疑惑地看着他,忙笑着说:“哦,是这样,我看你们帐篷附近拴着几头藏驴,我就想,到这里来的都是进无人区看稀奇的游客,要不也不会走这么远的路到这荒凉的地方来。如果各位不进无人区,我也不勉强各位。” 大家看着林海东,降措看了看梁凯,用眼神征求梁凯的意见,梁凯想了一下,便同意了林海东的请求。 就这样,林海东带领的几个考古队员分乘了梁凯等人的野驴,梁凯和降措等人都挤进了那辆吉普车里,虽然那车被石头砸得不轻,但是发动机还没什么大事,很顺利地发动起来,一行队伍便向无人区方向而去。 第二十五章 蓝背藏獒 一路颠簸,大家来到一处平坦的草原前,看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山峰,坐在吉普车后座的丹巴指着前方说:“好了,到了无人区了。以前我放牧到这里就不再向前走了。在这里停车就可以了。” 开车的林大鹏没有理会他,仍继续向前开,突然,车前轮被一个大坑子陷住了,林大烹气恼地猛拍了一下方向盘,嘴里骂着,对梁凯他们说:“你们赶紧下去推车!” 见林大鹏如此霸道,梁凯再也忍不住,开口就训上了林大鹏:“让你停车你不停,这下陷住了,是你活该。自己想办法吧!” 林大鹏正要发作,见梁凯瞪圆了两眼,且见他身高体壮,不是善茬,林大鹏只好不再做声,看着林海东。 林海东数落了林大鹏几句,便自己下来推车,梁凯见此,也招呼大家下来帮忙。车子推出来,丹巴说:“我们走到这里,只能步行了。无人区草木皆无,没有能供牲口吃的东西,这破车进去怕也能误住。不如派几个人把驴和车送回柏尔嘎钦,这样还稳妥些。” 大家都同意丹巴的意见,于是,由几个不愿进山冒险的小伙子赶驴开车回了柏尔嘎钦。丹巴经常在附近放牧,对这一带地形比较熟悉,很快,他找了一处能避风的地方,领着大家生起了火堆,以备烤火取暖。 虽然还没进无人区,但是这里的风已经很大了,直吹得人的脸像被刀割一样疼,幸亏大家穿得厚,防护措施做的好,还没感觉到多么冷。大家团团围坐在火堆前,不住嘴地嬉笑打骂。 丹巴从腰里取下一个酒囊,打开盖子仰脖喝了一口,然后又递给梁凯他们,让他们喝下去暖暖身子。很快一皮囊的酒被大家喝光,身上略微有了些暖意。丹巴看着进山的方向,自言自语地说:“哎,我那可怜的多启,你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 见丹巴嘟囔着,梁凯便问降措:“他说什么啊?多启是谁啊?” 降措哈着手,笑着说:“他呀,是说他家的那条藏獒。可能他在这放牧时走丢了一只羊,狗去追羊了,到现在还没回来。谁知道啊。” 梁凯明白了,心想赶情丹巴这家伙养的还有藏獒,当真羡慕死人。梁凯看着眼前风沙四起的一切,又想起了马三链子和常红杰此时的行踪。大家正在烤火,丹巴好象看到了什么东西,站起来,走过去,从地上捡起一个马蹄铁掌,看了看,对梁凯一招手,梁凯走过来,从丹巴手里拿过那块马蹄铁,反复看了看。奇怪,这冰天雪地,万兽绝迹的地方竟还有马经过,难道是那神秘的马队? 发现这一线索,梁凯顿时兴奋起来,赶紧对郭刚和艾春说:“你们看,这是马蹄铁掌,肯定是马队从这里经过时掉在这里的。也许马三链子和常红杰也在附近活动。” 郭刚拿过那块铁掌说:“这里周围数十里没有人家,马三链子他们只能是躲在山里了。只是不明白的是,当初在东北杆子沟他完全能能力袭击我们,他却没这么做,难道这是他给我们留下的尾巴?引我们到这里也许有别的用意?” 梁凯说:“不入虎穴,难得虎子,管他们是什么用意,先进无人区再说。我就不信他们有通天的本事。” 丹巴又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行隐约可见的马蹄印对梁凯说:“你们看那里,有马蹄印!” 大家听到都跟了过来看,果然一行马蹄印顺着前面的沟坎的一侧向西南方向延伸了下去。梁凯等人顺着马蹄印又走了很远。根据刚才判断的方向,应该是往无人区的深山里去了。 大家正在议论,一阵似狗似虎的吼声从无人区方向传来。梁凯问降措:“这里还有老虎吗?” 降措还没回答,丹巴却一下子站起来,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仔细地听着,那声音又连续传来,丹巴兴奋地大喊:“多启!多启!” 大家都奇怪地看着他,丹巴也不管大家了,扔下手里的酒囊,奋力向前方一个两人多高的沟坎处跑去。降措对梁凯等人说:“这是丹巴家的藏獒回来了。” 一听到藏獒,梁凯顿时来了兴趣,也跟着丹巴跑了过去。隔着深深的沟坎,大家看见远处一个白点和一个黑点渐渐逼近。很快,大家看清了跑在前面的是一只行走蹒跚的小绵羊,后面的是一个体形硕大的黑毛色的藏獒。 等到那只小绵羊和藏獒来到沟坎处时,羊看着沟的对面,就是不敢过去,那只大个的藏獒看见了丹巴,也是满带欢喜地叫着,但是它见羊不往前走,它也不肯过来,在后面叫着催着那只绵羊向前走。 此时的丹巴也顾不上沟坎深了,一下子就翻身跳下沟去,爬上沟对面,脱下身上厚厚的藏袍,包裹住那只小绵羊,抱在怀里;那只藏獒看见了主人,高兴得立起身,两只前爪搭在丹巴的肩上,吐着红大的舌头,亲热地在丹巴的脸上舔着。丹巴腾出另一只手臂,紧紧地把他心爱的多启搂在胸前,此时他情绪激动,搂着那只藏獒竟像孩子似得哭了起来。 大家看着那只站立起一人多高的藏獒,都看傻了眼,梁凯在常红杰的藏獒养殖场里也看过藏獒,但是个头这么大,气势这么威猛的藏獒,他还是头一次见到。那只黑色的藏獒不停地舔着丹巴的脸,把他的泪水也给舔干净了。丹巴哭了一会,又开心地哈哈大笑,不停地轻轻拍打着那只藏獒。 在大家的帮助下,丹巴给羊和藏獒吃了一些东西,这才安静下来。趁这工夫,梁凯走近那只藏獒想看个仔细,那只藏獒已经吃饱了,正趴在那只羊的旁边,它好象感觉有人靠近它,喉咙里顿时发出低沉的示威声,声音不大,但是听在耳中,有十足的威慑力,着实地撼人魂魄。 丹巴对着它说了一声:“不要对客人这样!” 那只叫多启的藏獒看了看丹巴,才止住低吼声,安静沉稳地趴在一边休息去了。这时,林海东也凑了过来,看着多启背上蓝色的毛,对丹巴说:“你这只藏獒是世界上品种最纯正的,你看,它背上蓝色的毛就能说明。” 丹巴听有人赞扬他的多启,心里很是得意,旁边的梁凯问林海东:“林大叔,这蓝背的藏獒可有说法?” 林海东一笑说道:“其实藏獒普遍都是灰兰色或青色黑色,但是背上有如此颜色鲜明的蓝色藏獒已不多见;另外,这只藏獒前胸很大,颈部粗壮,腰背平直,爪厚,头大,四肢健壮,嘴短而宽,外形好象一头雄狮,堪称藏獒之王,但是它肚子很小,其实这就是纯种藏獒区别于其他藏獒的地方,如果不加仔细鉴别很容易把一只藏狗误看成藏獒。” 听了林海东的介绍,又看了看那只藏獒,梁凯对多启也是喜欢得不得了。 林海东又继续说:“相传佛祖当年就是骑着这种藏獒来到了西藏,为了帮助当时被生活所迫的牧民,就留下了他的坐骑,藏獒背上的那蓝色就是佛祖坐过的痕迹,因此有神兽之称。世界上正统的藏獒出在西藏,而西藏最纯正的藏獒则出在那曲,此言一点不假。” 林海东说了很多关于藏獒的历史,梁凯听得津津有味,而丹巴今天也是头一次听说他家的多启竟是这样一只宝贝,心下也是喜欢异常 第二十六章 狼哨 林海东又继续说:“相传佛祖当年就是骑着这种藏獒来到了西藏,为了帮助当时被生活所迫的牧民,就留下了他的坐骑,藏獒背上的那蓝色就是佛祖坐过的痕迹,因此有神兽之称。世界上正统的藏獒出在西藏,而西藏最纯正的藏獒则出在那曲,此言一点不假。” 林海东说了很多关于藏獒的历史,梁凯听得津津有味,而丹巴今天也是头一次听说他家的多启竟是这样一只宝贝,心下也是喜欢异常。 眼看又要到中午时分,梁凯心里还惦记着进山寻找马队的踪迹,便提议大家尽快吃饭好赶路。大家正在吃着自带的干粮,老远一个凄惨惊慌的声音喊:“林队长,林队长,出事了!” 等大家看清时,一个满头大汗的小伙子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大伙跟前。林海东吃惊地看着眼前衣衫破烂,浑身湿透的小伙子,他正是林海东率领的科学考察队的成员,叫阿顺。 “别急,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林海东急切地问。大家见那小伙子浑身透湿,又是这样冷的天,还真够他受的,赶紧七手八脚地给他换上衣服。 阿顺见到了林海东,哇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说。原来他和其他几个科考队的队员在送野驴和吉普车回柏尔嘎钦的路上遇到了狼群,所有的驴都被饿极了的狼咬死,有几个腿脚不利索的队员也被狼群围攻,下场和那些驴一样,当场被狼开膛破肚,成了狼嘴里的美味:其余几个开吉普车的队员对着狼群开车猛轧,但是无济于事,狼群扑天盖地地扑上车,撕烂了车顶篷,钻进车里就是一顿狂咬,那几个家伙也没一个生还。 这时林大鹏阴阳怪气地问阿顺:“都他妈死了,你怎么还活着呢?” 阿顺哭着说:“我是趁乱跳进了附近的一个小湖泊里,才算躲过去,即使这样我也被狼咬伤了胳膊。兄弟们的尸体都被狼吃了,连骨头都没剩啊!” 阿顺说完,放声大哭,哭声中显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林海东手哆嗦着,赶紧拍了拍阿顺的背,安慰他不要哭。林大鹏冷笑着说:“你们活着也是废物,现在成了狼的美餐倒也死得有趣。” 听了阿顺的讲述,现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丹巴摸了摸靴子里的藏刀,对降措耳语了几句。然后,降措对大家说:“大家听好,我们现在已经被狼群盯上了,处境很危险,大家要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梁凯问降措:“狼不是昼伏夜出吗,怎么它大白天也出来了,再说它们只吃牲畜,怎么也吃人呢?” 丹巴说话了:“昼伏夜出那是狼吃饱了,如果饿了肚子,管它什么白天黑夜。狼群一上,那是见血就舔,见肉就吃,不分什么牲畜和人。” 大家听了他的话,想到狼群的庞大和残忍,心下都开始打开了鼓。梁凯一笑说:“怕什么,大不了来个同归于尽,狼敢吃我们,我们也敢杀它,看谁厉害。” 话虽这样说,大家心里仍然忐忑不安。 丹巴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个两端细长中间鼓起的金属管子,得意地对梁凯等人说:“和狼群较量,不用和它们硬拼,我用这个就能把它们的战斗力分散。” 梁凯拿过来那个管子,看了看,嘴里咬住管子的一端就要吹,丹巴急忙一把夺过来,脸色大变,对梁凯说:“这个可不能乱吹,会把狼群招来的。” 梁凯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宝贝啊,能有这么大作用?” 丹巴看了看林海东他们,小声地对梁凯说:“这是狼哨,是我的家传宝贝。当年我爷爷用它诱杀了五十多只狼,那些狼皮挂满了我家的帐篷,着实让乡亲们羡慕了一阵子。这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否则会给自己惹来麻烦的。” 梁凯点了点头,便对降措说:“趁着天还没黑,我们赶紧赶路吧,要尽快找到马队的落脚处。” 降措说:“好,大家开始上路吧,路上发生什么意外千万别慌,一切听我指挥” 大家不敢在这里耽搁,跟着丹巴和降措,顺着路上的马蹄印,摸索着向深山里进发。 丹巴嫌带着小绵羊碍事,便在羊的角上系了根红布条,对着羊说了几句藏语,拍了一下它的背,任由它自己走了。 郭刚不解地问他:“你这是干什么,你自己的羊不要了吗?” 丹巴看着羊跑开,叹了口气说:“带着它更是累赘,不如把它放生,是死是活是它的造化了。” 在西藏放生牲畜是常有的事,牧民们对牲畜都有着深厚的感情,有的人家宁可牲畜饿死老死也不宰杀,还有的干脆直接放生,任其自生自灭,因此在西藏的很多地方都能看到成群的家畜牲畜无人看管,那就是被放生的例子。 由于大家是头一次到无人区,道路生疏,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前进了二三里地,来到一个湖泊前。冬天天短,大家还没喘息过来,西边的太阳已经变成了大红盘子,眼看着就要黑天了。 湖泊就在大家脚下,映照着远处的高山和夕阳的余红,更显得无比的壮观美丽。湖泊前方左右两边各是两座大山,成合拢状把湖泊夹在中间,它们合拢的地方隐约可看见有一条狭长的路通往山的那边。通过晚霞的红光,大家看见更远处仍有连绵不断的高山阻挡重叠着,显得无人区更加神秘。 第二十七章 狼群追杀 梁凯看着眼前迷人的景象,心里暗骂马三链子,为了他,大家不远千里一路跟踪,可到现在连他的毛都没看见,着实得使人恼恨。但是梁凯现在已经感觉到马三链子离他很近,只是他躲在暗处不肯出来而已。这时,丹巴招呼大家都在原地休息,然后,他从肩上取下一个布包,打开,里面竟是一些干马粪和干驴粪,还夹杂着其他一些块状和粉末状的东西,倒在地上,用火机点着,一个大火堆又出现在大家面前。 梁凯佩服地拍着丹巴的肩膀说:“你真行,还随身带着这些东西,要是没你,我们大家今天肯定要被冻死了。” 丹巴笑了笑说:“这没什么,我以前在外面放牧时,如果碰上天冷,经常用这办法取暖。” 林大鹏此时正冻得手脚冰凉,见生起了火,当下也不管别人,呼喊一声,扑到火堆前伸手烤火,自己占了火堆前的大半的地方,他仍是一边烤着一边骂着,不知是骂人还是骂这鬼天气,话语极是污秽难听。 丹巴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拉着梁凯和降措他们离开火堆,来到火堆不远处又生起了一堆火。 藏北无人区的夜晚十分寒冷,能到零下三四十度,但是此时的夜空没有一丝云彩,一轮弯月静静地挂在天空,这里没有一丝风,一切都是那么安静。 郭刚一边小心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枪,一边问丹巴:“丹巴,这里会不会有狼群埋伏?” 丹巴缩了缩脖子,两手使劲地往袖子里抱了抱,说道:“这可没准儿,狼这畜生如果饿极了,任何有生命的东西都在它们的猎食范围内,包括人。” 梁凯突然笑着问丹巴:“那你说狼最怕什么啊?” 丹巴说:“当然是火,雷电声,还有藏獒。” 梁凯笑着说:“这些还不是它们最怕的。其实它们最怕的就是一不小心掉进羊群里,不能确定先吃哪只羊。” 大家听了都笑了起来,丹巴却神情严肃地说:“大家不要笑,如果是几只狼还好对付,如果是狼群,就是老虎豹子也挡不住它们的。这一带的狼很多,而且狼的忍耐和团结都是其他动物不能相比的,这些畜生都不怕死,攻击时死一拨上一拨,完全是以多胜少的战术,如果它们现在对我们发起袭击,多半是凶多吉少,我们必须把他们的战斗力量分化,要想这样,只有依靠隐蔽的地形,可这里显然不适合和狼群周旋。” 梁凯问他:“那你认为该怎么办?” 丹巴说:“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连夜开拔,继续向前走,过了那边的山隘口就没事了。”丹巴指着前方两山相交的山隘口处说。梁凯看了看远方,对郭刚和艾春说:“这里通往山里只有那条狭窄的山隘口了,如果我们跟踪没错的话,马三链子和常红杰肯定躲在山那边。也许现在他们正在打瞌睡呢。” 郭刚说:“于队当初只说让我们监视他们,可是总不能老是这样跟他们耗着,如果陈瘸子所说的那个云南六哥迟迟不出现,我们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梁凯说:“是狐狸总要露出尾巴的。马三链子和常红杰肯定也不会在这个地方呆太久,并且我怀疑他们这次的神秘行动和枪支有关。你们想,大批的枪支藏在哪里最保险?当然是没有人的地方,这里最合适不过了。另外,那个云南六哥极有可能是给常红杰他们供货的上家。” 艾春说道:“照你这么说,是云南六哥把枪支从南方秘密运到这里,再由常红杰和马三链子他们从此地再销往全国?” 梁凯说:“陈瘸子交代的常红杰手里的那把英国巴雷特狙击步枪极有可能是从云南六哥那里得来的,因为于队曾经告诉过我,那个云南六哥就是专干贩卖枪支的行当。那些马队驮的东西也极有可能是枪支。” 梁凯等人商量了一会,便对降措和丹巴说:“不如我们就依丹巴的意见,趁着今晚的月色不是很暗,现在就开拔,争取早点进山。” 降措和丹巴也同意他们的看法,便收拾好东西,招呼林海东那伙人,就准备向前走。大家吵嚷着,都起身收拾东西。突然一阵狼嗥声从大家来时的方向传来,紧接着又有几只狼跟着嗥叫起来。 一听到狼叫声,大家的心一下子紧了起来,一直跟在丹巴身边的那只蓝背藏獒警觉地竖起耳朵,对着狼叫的方向看着,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声。降措对大家喊:“大家快步前进,争取在狼赶到前冲过前面那段山隘口,动作要快!” 大家不敢怠慢,知道此时是逃命的时候,都放开两条腿向前面跑去。丹巴从容不迫地取出狼哨,对梁凯他们说:“你们也走吧,我来断后!” 梁凯等人见丹巴如此镇定,料定他有好办法,便也跟着人们向前方跑去。很快,大批的狼已经从后面赶了上来。 丹巴见冲在前面的只有十几只狼,后面的大部队还没来到,他便把两堆火拢在一起,又加了些干马粪,把火堆一字排开,自己则拔出腰里雪亮锋利的藏刀,和他的多启守侯在火堆旁严阵以待。丹巴这样做,也是为了延缓狼群前进的速度,在时间上打一个胜仗。 狼群即将掩杀过来,丹巴心里紧张得不得了,握着藏刀的手里都出了汗,而此时在他身边的那只蓝背藏獒多启却仍然是那么沉稳安静,轻蔑地看着狼即将袭来的方向。 丹巴和那只藏獒正在准备应战,梁凯和降措又跑了回来。原来梁凯不放心丹巴,毕竟来犯的不是有数的几只狼,而是可怕的狼群,丹巴再有手段也斗不过铺天盖地的群狼攻击,因此梁凯吩咐郭刚和艾春随大家离开,自己和降措又一路小跑返回。 丹巴感激地看了看梁凯和降措,三个人一人一个火把,手里都抄着家伙,围成一圈,紧张地等待着狼群的到来。 第二十八章 险境厮杀(上) 不多时,领头的那十余只狼已经来到他们近前。见前面有一溜火堆挡住路,那几只狼胆怯了,但是它们并没有退却的意思,几只狼迅速地分开,兵分三路,中间一路的几只狼慢慢地向前靠近,另外两路的狼则想尽量绕过火堆,向梁凯等人进攻。 一直蹲在丹巴身边的那只藏獒见狼已经靠近了火堆,一下子站了起来,半人多高的身架,雄壮的四肢,雄狮一样巨大威猛的气势,顿时给群狼造成严重的心理压势。那几只狼害怕了,停止前进,狼牙暴呲着,用惊惧凶残的眼神瞪着眼前的克星, 多启的喉咙里低声吼着,那声音好似从地狱里传来的死神不可抗拒的召唤,又好似一只被激怒的猛虎发出的战斗前的吼声。那些正要准备进攻的狼看着浑身杀气,威猛无比的多启,再也没有勇气僵持下去,竟转过身,哀嚎着,全都顺着原路拼命地逃窜而去。多启见了,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一个蹿跃,迅速地追上跑在最后面的一只狼,前爪一搭,把那只狼扑倒在地,没容那只狼反抗,多启张开血口,直冲着那只狼的咽喉咬了下去,速度之快,动作之熟练,让梁凯他们都看直了眼。 那只狼还没来得及叫唤,多启已经咬断了它的喉咙,一只前爪按住狼的身子,张口咬住狼的头部,只轻轻一扯,那只狼的头竟被硬生生的拽了下来,狼腔子里喷出一股鲜血,溅得多启满身都是。多启也是接连好多天没有正经吃过东西了,除了白天丹巴喂它吃了一些青稞面外,哪里有吃饱的感觉,现在见了送上嘴的粮食,多启低头对着狼的尸体就是一顿狂嚼。 见同伴被杀,另外几只逃跑的狼竟停下了,也许是它们看到多启正在吃同伴的尸肉,没有心思和它们斗的缘故,那几只狼竟折回身,向着多启扑了过来。丹巴和梁凯及降措也迎上去,抡起手里的家伙,对着狼就是一通猛打。 但是狼终究是野兽,加上身子低,躲闪灵活,丹巴等人费了好大劲也靠不近它们身。正在专心吃肉的多启,见主人杀狼,它也虎吼一声,丢下那只死狼,转身扑向那几只来袭的狼。它咬住了一只狼的后腿,头一甩,竟把那只狼的身子甩到半空,“啪叽”掉在地上,直摔得那狼晕头转向,想站又站不起,多启上前直取那狼咽喉,咬断喉咙。 混战中,有两只狼扑到多启的背上,对着多启就是一阵狂咬。藏獒生来体质健壮,皮坚肉厚,野性十足,但是狼的咬力也非比寻常,多启被那两只狼一咬,疼不可耐。 丹巴见了,心疼多启,抡起手里的藏刀,砍倒一只正死死咬住多启的狼;另外那只一见不好,丢下多启转身就跑。多启愤怒地吼叫着,飞快地追上那只狼,一百多斤的体重,一下子把狼扑倒在地,被激怒的多启就势按住狼的身子,两只粗壮的前爪两边一划拉,那只狼的肚子一下子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肠子下货流了一地。多启仍不解恨,牙咬爪撕,转眼工夫那只狼被多启撕成了碎片,毛皮、血肉及肝脏四肢散落一地,场面极其血腥。 多启的兽性被激起,再也控制不住,把那只狼撕成碎片后,它仍不解恨,对着另外那几只逃跑的狼就猛追了下去。丹巴见了,只好对梁凯和降措说:“事不宜迟,我们赶紧撤吧,一会狼群大部队一上来,想走也不成了。” 梁凯指着多启说:“可它怎么办?” 丹巴说:“放心吧,它不会有事的,对付狼它还是手拿把掐的。” 这时就听几声狼临死前的挣扎嚎叫,显是它们已经被多启解决掉了。丹巴赶紧喊:“多启,快回来!” 几声呼唤后,满身是血的多启脚步雄健地飞快跑回丹巴的身边。几个人不敢在这里久耽搁,向着山隘口那边快速跑去。 梁凯等人脚下快,狼群前进的速度也不慢,很快,梁凯他们就感觉到身后大批的狼已经疯狂而至。紧跟在丹巴身后的那只蓝背藏獒停下来,反身冲向紧跟其后的狼群,一阵激烈的撕咬,顿时多启被群狼围了起来,多启腹背受敌,情势极其危险。 万分紧急之下,丹巴脱下身上的衣服,裹在藏刀上,掏出火机点着,举着也冲向狼群去救多启。群狼一见火,顿时后退,多启也暂时脱离危险。丹巴冲着多启大喊,招呼它赶紧跑。多启明白主人的意思,但它见主人拼死救它,它也不肯独自离去,上前咬住丹巴的衣角向后拖拽,意为撤离。 丹巴趁此机会,把身后包里的干粪都点着,扔进狼群,然后转身和多启快速离开。刚才多启咬死的那几条狼的尸体已经被群狼发现,它们更加愤怒了,低声嗥叫着,拼了命地向丹巴和多启追了过去。 眼看群狼就要追上丹巴,前面的梁凯也停下,对着丹巴大喊:“丹巴,快用你的狼哨,都这时候了还放着它干吗?” 丹巴被梁凯点醒,猛然想起自己还有狼哨,但是狼哨这东西他也不常用,不知用在现在能不能管用。眼前情况危急,也不管狼哨能不能用了,丹巴急忙从怀里掏出狼哨,站定身形,一手掐腰,嘴里含了狼哨,仰头冲天,使足了劲,一股激扬有力,诡异非常的声音从狼哨里发出,直冲云霄。 这声音听起来像狼叫,又像地狱里冤魂厉鬼的哭嚎,声音激越,阴森诡异,听来使人心底发寒,肝胆俱惊。群狼听到这声音,全都停住了,惊恐地看着丹巴。丹巴见有戏,心下大喜,又向着群狼冲了几步,使出比上一次更的气力,把那狼哨吹得阴森可怖,摧心裂肺。 群狼的阵脚开始向后移动,后面的狼已经有反向逃跑的了,前面的狼也不敢独自冲锋,纷纷后撤,准备逃跑。趁着狼群大乱的时机,丹巴喊着兽性大发的多启,快速地跑向梁凯他们。 强烈求生的欲望,使梁凯他们很快跑到山隘口处,过了这个山隘口,就真正地进入了藏北无人区了。郭刚和艾春他们已经随着大家穿过了山隘口,到打了安全的地方。 梁凯他们刚到跨过山隘口,后面的狼群好象感到受了蒙骗,更加愤怒地向这边追了过来。跑得筋疲力尽的这三个人暗叫命苦,正在发愁怎么对付狼群。忧郁间,群狼已经来到了他们跟前。丹巴快速地看了下这里的地形,只见这里两边山崖对立,险峻非常,没有可攀登之处,唯一能过的地方就是脚下的这个狭窄的豁口,如果能守住这个豁口,再多的狼也不能通过去。 想到这,丹巴抽出藏刀,站在只容一人通过的山隘口处,他前面则蹲着多启,和对面如潮水般涌来的狼群对峙着。狼虽然凶残,但是它们也不是头脑简单的动物,见丹巴和那条藏獒如此架势,不知他们唱的哪出戏,都不敢上前试量。 丹巴招呼多启向后退,狼群也步步不拉地向前逼近,双方进入胶着状态。丹巴知道这么守下去不是办法,眼前这些狼不达目的不罢休,它们为了能吃上饱饭,有足够的耐心和耐力,再加上其他动物不可比拟的团结,任何困难在它们眼里都是可以攻克的,可自己毕竟不能和狼相比,长时间如此下去,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还是被眼前的饿狼吃掉。而且尸骨无存。 就在这时,降措突然对丹巴大喊:“丹巴快跑,有东西过来了!” 丹巴正全神贯注地和狼对峙,猛听降措这一嗓子,忙说:“别胡说,狼就在眼前呢!”可他刚说完,只见狼群就像炸开了锅,刚才还严密整齐的攻击阵势,现在竟乱成了一锅粥,纷纷向后乱踩乱踏,狂叫乱挤,溃不成军,整个狼群部队转眼变成没有秩序的部队。 丹巴奇怪地看着眼前的怪象,正在纳闷,他突然感到有湿湿的东西滴在他手,他低头自己一看,竟是鲜红血,一股极其腥臭的味道直冲他鼻孔。丹巴纳闷:自己没有受伤啊,哪里来的血?他抬头一看,这一看,差点没把他的魂吓飞。 第二十九章 险境厮杀(下) 丹巴抬头一看,就见一个巨大的灰毛狼正趴在他身后的石崖上,一双极其凶残的眼睛瞪着他,嘴里正往下滴着腥臭鲜红的血,样子非常凶恶恐怖。丹巴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傻了一般看着那只大狼,当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下面将要发生什么。 那大狼猛地站起身,足有一人多高的个头,粗壮的四肢,剽悍野性的躯体,和丹巴的多启堪可一比。丹巴还在发愣,他身旁的多启比他早一点发现了那只可怕的大狼,但是多启没有丝毫畏惧,狂吼一声,后足蹬地,身子跃起老高,直对那大狼的咽喉猛咬过去。 藏獒一般和对手对阵时,最常用的招数就是咬喉咙,再辅以四肢强有力的助攻,对手鲜有不被它打败的。多启的攻击速度很快,力量极猛,那大狼也不示弱,速度更快,一个俯冲从石崖上跳下来,不去理会多启,转而向丹巴迅猛地攻来。 多启见主人危险,更是奋不顾身地随后扑来,跳上狼背,死死咬住那只大狼的脖子,那狼脖子吃疼,猛地立起前身,向后倒去,多启立时被压在那狼的身下,但它仍死咬狼脖子不放,那狼疼得更加厉害,就地打开了滚,两只猛兽顿时揪成一团,激烈非常。 由于梁凯和降措刚才躲在暗处,那大狼一直没发现他们,却把目标暴露的丹巴当做了攻击的对象,此时见丹巴身处险境,梁凯和降措赶紧冲过来,两人一边一个架起还坐在地上发愣的丹巴就走。 丹巴见他的多启还在和那大狼拼死搏斗,他断不肯离开,挣脱了梁凯和降措,奋力蹬上旁边的石崖,掏出狼哨,猛力地吹了起来。随着狼哨发出的诡异的声音,那大狼身体的动作更加激烈了,多启再也坚持不住,终于松开了口,从狼背上掉落下来。饶是那大狼皮坚肉实,就是这样,它脖子上的一块皮愣是被多启硬生生地撕了下来。 那大狼听了狼哨声,本来是想逃跑,但它经多启这么一咬,恼怒非常,嗥叫着又反身扑向多启,粗壮如人腿的两前肢抬起,把比它个头小一头的多启扑倒在身下,张开血嘴狼牙,直向多启的头咬下去。多启也是身经百战的猛兽,老虎豹子也敢斗上一斗,根本没把眼前这只怪异凶猛的大狼放在眼里。多启两前腿撑住咬来的狼头,强蛮有力的后腿在那大狼肚子上就是一阵猛蹬。 狼的腰腹部最不经打击,那大狼肚子受到攻击,赶紧放开多启,多启趁机猛跳起,借着一百多斤的体重,又把那大狼扑倒在地上,随即使出它惯用的咬喉招数,向那大狼的咽喉快如闪电地攻去,当时那大狼的喉咙被多启咬个正着。 多启见得了手,哪里肯再放开,死命地咬住狼的咽喉,粗壮的脖子把那大狼的上半身拽起,上下牙齿猛劲一咬,就听一阵“喀嚓嚓”的骨骼筋肉断离的声音,那大狼的脖子被多启当场咬断。狼头就像没有了支撑,再也没有了刚才凶悍的劲头,软软地耷拉了下来。多启咬住狼喉,头一晃,那狼头竟脱离了身体,掉在了地上。 见那大狼已死。丹巴和梁凯及降措赶紧喊上仍然斗志不减的多启,向着无人区方向奋力跑去,因为刚才激战时,那些退去的狼群并没走远,它们正在远处观看着战情,只等交战双方有一方受创时,它们再趁机进攻。 果然,梁凯等人还没跑多远,那些狼群已经悄悄地在后面跟了上来,不过这次狼的数量比刚才要少了许多,也许是狼改变了战术。丹巴一边跑一边对梁凯和降措说:“狼群可能改变战术了,不从正面进攻,而是从侧面包围。这回咱们是真的进了狼窝了。” 梁凯说:“既然进来了,那就不用怕了。活着就和狼干,死了也得打死两条垫背。” 三个人很快就赶上了郭刚和艾春他们。暂时脱离了狼群的围击,大家总算喘了一口气。 大家集合后,清点了一下人数,惟独不见了林大鹏。梁凯警觉地问:“林大鹏去哪里了?” 林海东叹了口气说:“这个小兔崽子谁也拦不住,他说跟着大家太麻烦,自己先向前走了。” “如果他碰上危险怎么办?”降措说。 林海东黯然地说:“随他去吧,我也管不了他了。” 梁凯觉得奇怪,忙问郭刚怎么回事。郭刚说:“林大鹏执意要自己进无人区,林海东不愿意,拦住他不让走。林大鹏伸手打了林海东一拳,我看不惯就说了林大鹏几句,林大鹏什么话也没说,就自己走了。” “什么?他连自己的叔叔都敢打?这是什么东西!”梁凯气得大骂。 大家都劝慰了林海东几句,收拾好东西,又开始向前方走去。 第三十章 蝎子洞(上) 前进途中,丹巴发现路边有个洞口,在洞口边上有很多被人砍伐过的枯树枝。当下丹巴也没多想,就向洞口跑去,晃动火把,探头向里看,虽然洞口不大,但是里面的空间还是够宽够大,足可以容纳数十人藏身,更妙的是还可以用洞口的树枝烤火取暖。 丹巴把大家招呼过来,进了洞里,然后,他又把多启硕大的身子弄进来,般来几块大石头,挡住洞口,以防狼的攻击。大家一路奔跑走动,早就累得不行,此时见了有这么个藏身的地方,都兴奋地不得了。梁凯询问了下郭刚和艾春的情况,见他们没有什么大恙,也便放心了。转过头来,他就问丹巴:“丹巴,刚才那大狼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古怪?” 丹巴瞪着有神的眼睛说:“是啊,我也正奇怪这事呢。当初我放牧时就看到这只狼,当时我还以为我出现了幻觉,半信半疑,没想到今天真碰上了这东西,很让人费解。” 降措说:“刚才我留意了下,那只狼身体里流出的血是黑黄色的,根本不是正常的血液的颜色,虽然是晚上,我还是看得很清楚的。如果我没猜错,那只狼一定被人下了毒。” “下毒?”大家都奇怪地看着降措。 降措说:“那只狼的牙是血红色,血液是黑黄色,这根本就解释不通嘛。虽然天下动物种类很多,但是都归属自然生理法则,如此怪异强大的动物,能解释得过去的就只有被人下毒一说。” 丹巴忙说:“是不是它原本就是一只普通的狼,被人注射进身体一种特殊的药品后,才会出现这样的特征?” 降措说:“那只大狼不只血液颜色有问题,就连那气味也是十分腥臭,被人注射激素药品的可能性很大。” 听降措如此说,梁凯心想,莫不是马三链子和常红杰他们在这里和一些神秘的人研究一种神秘的药水,还是其他?想了半天,梁凯也没想出个头绪来。 大家正躲在洞里议论纷纷,但见外面有阳光照了进来。丹巴站起身,趴在洞口的石头上向外看去,折腾了一夜,外面已经是大天二亮了。就是这样,丹巴也没敢轻易把石头挪开,仍警觉地看着外面,担心昨晚那些跟踪而来的群狼仍有可能在附近埋伏着。 梁凯见他如此谨慎,有些不耐烦,他便对丹巴说:“你也没必要这么小心啊,就算狼现在在外面,它们一辈子不离开,咱们就得一辈子呆在这破洞里?要不我先出去看看。” 但是丹巴死活不让他出去,他一边阻挡着梁凯一边说:“再等一会,狼这东西也很狡猾的,它们宁可连续七天不吃不喝,也始终咬在猎物的后面,直到猎物成为它们嘴里的美食。还是小心点好。” 梁凯见他如此认真,只好又坐下。由于大家把火把都灭了,洞里的烟火气味渐渐淡去,但随之有一股极腥臭的味道从洞的那一边传了过来。有人捂着鼻子喊:“呀呸,这是什么味啊,这么难闻!” 洞里又起了一阵骚动。丹巴忙走过去,仔细地寻找着那股味道的来源。不经意间,他突然发现在洞的最里面一块巨石的后面露出几根铁栏子。丹巴好象见到了魔鬼一样,惊恐地张大了嘴,后退了好几步。 大家见他如此神情,也是吃了一惊。梁凯赶紧过来,也看到了铁栏子。丹巴扶着石壁,眼里带着惊恐说:“我们真是倒了大霉,刚摆脱狼群,又进了蝎子洞,难道这是佛祖的安排?” 大家都愣愣地看着他,不知他所说的蝎子洞到底有什么名堂。 这时,有人在洞口看见外面果然有几只狼正在附近转悠,忙小声喊:“快看,狼果然跟来了!” 梁凯分开众人,来到洞口,就见十多只狼正在洞口附近东瞧西看,不时低头在地上嗅着,好象在寻找昨晚猎物的踪迹。梁凯气恼地一拍石头,恨恨地骂道:“这群该死的畜生,怎么就是摆脱不掉它们!” 大家重又坐回原地,沮丧地对看着,谁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洞口外面的狼越聚越多,好象它们已经闻到了洞里发出的腥臭的味道,全都聚集到洞口,一双双凶残的眼睛瞪着洞口。前面有几只狼爬上石头,晃动着头部,透过石头的缝隙向洞里张望着。突然有只狼好似发现了什么,仰头对天就是一阵嗥叫,狼群顿时狂嗥一片,转眼间,大批后来赶到的狼群如潮水般把洞口围了起来。 第三十一章 蝎子洞(下) 看着眼前潮水般涌来的狼群,大家都傻了眼,此时真正是前无进路,后无退路,不过好在还有洞口的石头挡着,群狼攻势势再猛也进不到洞里来。梁凯着急地对丹巴和降措说:“我们得赶紧想办法出去,否则真要被这臭味熏死了。” 丹巴看着降措,降措看了看洞里最深处的那排铁栏子,对大家说:“与其等在这里是死,不如找一条路出去。把那铁栏子弄开,我们就从这里出去。” 大家分析降措的话也有道理,除了这个办法再也没有别的招了。说干就干,几个壮小伙子把铁栏子前面的石头搬开,却见那铁栏子上竟然还上着一把大锁。看锁的样式不像是现代的铁锁,更让人奇怪的是,这把锁竟没有因年代久远而生成的铁锈,反倒光亮如新。梁凯心道,难道这把锁最近经常被人开启过? 一阵忙乱,几个人合力将那铁栏子从石壁上取下,点起火把,向里望去。但见眼前黑漆漆一片,除了火把周围有些光亮,什么东西也看不清。林海东说话了:“这个洞有些古怪,大家还是小心点好。先扔个东西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有多少深浅。” 有几个人随手拣起身旁的小石子,扔进洞去,随即大家听到响亮的石头落地的声音,这声音悠长回荡,能听得出这洞不是直出直进的横向石洞,而是垂直状的一个大深井。 有人吵吵着要下去看看,林海东立即拦住说道:“里面是个深井没有错了,但是深井里有没有其他的危险的东西,现在还不能确定。谁有能吃的东西,扔进去看看反应。” 林海东从事科学考察工作大半生,经验极其丰富,他说的话大家还是很尊重的。一个小伙子这时说道:“我这还有半个烧鸡没吃呢,不如把它扔下去吧。” 虽说是扔半个烧鸡下去,他还是有些舍不得,撕了一条鸡大腿,随手扔下井去。猛然,大家听到井下一阵细杂的声音,好似有很多奇怪的东西在爬,又好似有无数钢针戳击点打着地面。 听着这声音,大家面面相觑,不知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丹巴说道:“蝎子!是蝎子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是蝎子?”郭刚问他。 丹巴说:“我小时候听我父亲讲起过,在西藏有蝎群聚居的地方有两处,一个是早些年的布达拉宫的地下蝎子洞,是那些农奴统治者用来对付不听话的平民的;另一个就是在藏北无人区里。可是在没有人烟的地方,怎么会有蝎子洞?” 人群中有人提议要下去看看,总不能被那几只臭蝎子吓住了。科考队里有几个小伙子随身带着爬山蹬崖的铁爪勾子,抓牢洞口,把绳子放下去,一个小伙子就自告奋勇,先自己下去探探虚实。 众人怕他有闪失,给了他一把尖刀,点了火把,腿脚处绑了厚厚的布条,抓住绳子一头,把他系了下去。下到半截,那小伙子瞪住井壁,猛晃绳子大喊:“下面有好多蝎子,实在下不去了!” 大家听了,忙又把他提了上来,见他面色如灰,浑身发抖。丹巴问他:“你到底看见什么了,把你吓成这样?” “蝎子,大蝎子!”那小伙子手里比划着,形容井下的蝎子如何之大。 梁凯暗想,莫不是这里的蝎子也被人下了药,变成大个的形状了?丹巴说了那小伙子一句:“你怎么这么胆小。我下去看看吧。” 丹巴又抓住绳子下到井里,快到井底,借着火把的光亮,丹巴看见果然有很多黑亮的东西在井底爬,看其形状就是蝎子,不过并不是像刚才那小伙子所说有大个的蝎子。 丹巴松开绳子,一下跳到井底,脚底下把几只正乱爬着的蝎子踩死几只。井底一股强烈的恶臭熏得丹巴差点晕过去,他赶紧撕了块布条捂住口鼻,拿了火把在周围地上一阵扫, 蝎子怕光,纷纷逃跑躲避。丹巴直起身,仔细地打量井底的情况,除了他站的地方有些狭窄以外,井里简直是一个宽大的地下室,在前方十米远的地方有一个十余级的台阶,台阶尽头处有一个黑洞洞的大窟窿,不知里面到底是什么乾坤,就见台阶下井底地面上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蝎子,拥挤蠕动着,蝎尾示威般冲着丹巴竖立着。 有些蝎子见有人下来,当即向丹巴快速地爬来,丹巴一挥手里的火把,当时烧死不少蝎子,受惊的蝎子又都潮水般退回去,但始终不离开井底,寻找机会攻击眼前这个大活人。 丹巴挥动着火把,扫开一条道路,向那台阶走去,快走到台阶处时,脚下被一个东西绊了一下。丹巴低头一看,大吃一惊,脚下竟是一个人的尸体,头部五官无一完整,两只黑大的眼窟窿直直地瞪着丹巴,尸身也残缺不堪,看样子,这个人死前被什么动物激烈地攻击过,也可能是死后被人扔进井里喂了蝎子。 丹巴蹲下身,摸了摸尸体,竟还有些温热,难不成他刚刚被人扔进来?可是经过昨晚一宿,除了梁凯等人,根本没人进入上面洞口啊?想到这,丹巴的心里顿时一紧,站起身,警觉地看着台阶尽头处的那个大黑洞。 丹巴正在犹豫是否继续前进时,在那大黑洞里传来一阵“喀喀嚓嚓”刀剪碰击的声音。丹巴马上意识到那黑洞里有奇怪的东西,他赶紧退回去,抓住绳子使劲拽了拽,对着上面喊:“下来几个人,这里可能有大蝎子!” 很快,梁凯和降措以及另外几个精壮的小伙子也都全副武装下到井里。丹巴指着那个黑洞说:“那里可能藏着大蝎子,听声音是个大个的,大家要小心。” 这时,就听林海东的声音在喊:“蝎子怕强光,用火烧它的眼睛!” 大家听了,全都小心翼翼地走上台阶,刚才那刀剪碰击的声音更频繁了,洞里好象有只更猛更凶的爬行动物,它好象也觉察到了外面有人来打扰它的安静,显得十分得暴躁不安。 站在洞口,一个小伙子说:“到底进不进,看看里面是什么。” 丹巴一扯他,说道:“不要莽撞,这不是你们搞科学考察,这里凶得很,一不小心会没命的。” 那小伙子却倒满不在乎起来:“怕它个鸟,有这么厉害么?” 说着,他就要往里闯,丹巴急忙伸手去拉他,就在此时,一对黑壮粗大的大钳子从洞里迅猛地伸了出来,直向那小伙子的腿狠狠地夹了过来。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梁凯一个箭步蹿上前,抓住那小伙子的后衣领,以更快的速度把他倒拖出老远,站定后,梁凯随手就给了他一巴掌,骂道:“你他妈找死啊!” 那小伙子登时被那大黑钳子吓得魂飞天外,捂着火烧不拉的脸,半天说不出话。那大黑钳子一夹未中,随即又张开,同时,一个身体扁长椭圆的东西从洞里破巢而出,大家看得清楚,赫然就是一只两尺多高,一米多长的大黑蝎子。随着那蝎子冲出来挟裹着的腥臭劲风,大家全都向后退去。 看着眼前如琵琶成精的蝎子,丹巴握紧了手里的藏刀,对梁凯和降措说:“小心它那两个钳子和尾巴,注意保持距离。” 三个人互相提着醒,慢慢向那大蝎子逼近。那黑蝎子站定,看着眼前即将和它血斗的三个人类,好象竟有些轻蔑。猛然,它又张开头部巨大的钳子,一个前蹿,直照着梁凯的腰就煎过来了。那黑家伙体形大,前进和攻击的速度看起来慢,但是其前进的距离大,很快能击中目标。那一对黑钳子眨眼就到了梁凯的身前,梁凯凭借本能,向后躲避,同时扣动手枪扳机,对着那蝎子连开三枪。蝎子全身是甲,何况这只蝎子好似被人用特殊药品喂过,神勇无比,中了几枪,竟然没事一样,却更加恼怒地向梁凯猛扑过来。 紧急中,丹巴想起林海东所说蝎子怕强光,但摸不准蝎子眼睛所在,晃动火把对着那蝎子的头部就捅了过去,这招果然灵验,那蝎子马上停止进攻,后退几步,但随即它又盯上了丹巴,粗长的后尾猛地竖起,一个倒卷,尾尖上如钢椎铁刺样的毒针对着丹巴就戳了过来。丹巴猝不及防,刚刚挪动脚步,毒刺就已攻到,一下扎在丹巴的腰上,丹巴就觉一股强大的力量直向自己迫来,腹部剧痛,一个趔趄倒在地上。丹巴脑海顿时闪现一个念头:“我完蛋了。” 那蝎子见刺中丹巴,仍不停下,又迅猛地冲进,举起毒针,第二次向丹巴的头部刺来。由于蝎子进攻的速度太快,且又有甲壳护身,梁凯他们顿时处于劣势。丹巴见蝎子毒尾转眼来到自己眼前,便猛地挥起手里的藏刀,使出浑身的力气对着那蝎子正闲着的那俩大黑钳子剁了下去,就听“当”的一声,刀片和蝎钳激烈的碰撞声后,那大黑蝎子好似也吃了一疼,立时收回尾巴,俩钳子一阵疼痛的抖动。 丹巴刚才被那蝎子一蛰,腰部巨痛,当时昏倒在地。再看那把和蝎钳碰硬的藏刀,刀刃处已经卷起,一截刀身被磕断。 第三十二章 生死血斗 听到井下的打斗声,井上的人们也是紧张异常,丹巴的多启也是不停地冲着井下叫着,担心着主人的安全。见主人还没有动静,多启再也按捺不住,来到井边,一个纵身就跳了下去。 藏獒的胆子大,虽然是在下面黑暗的环境,并且情况不明,但也仍敢独自赴险。多启跳到井底,一个翻身站起,就看见了主人躺倒在地上,它顿时愤怒了,狂叫一声,就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向那舞动着钳子和尾巴的大黑蝎子扑了过去。 多启平时和猛兽打斗一般都是近身作战,但是乍一看眼前这怪物,根本无法近身,它常用的咬喉根本派不上用场,只急得它围着那黑蝎子团团转,就是找不到下嘴的地方。那黑蝎子也着实地凶悍难斗,挥动着大钳子就向多启爬了过去,前面钳子夹击,后面的尾巴也不闲着,频繁地向前戳击点打。 多启终究是猛兽,身上那股野性已经被激起,虎吼一声,就在那大蝎子的钳子张开的瞬间,它就快如闪电地扑了上去,看准了蝎子的头部,一口就咬了下去。顿时,蝎子的头部被多启咬中,后面的蝎尾毒针随即猛烈迅速地扎向多启。多启一口咬中蝎子头部后,赶紧松口后退,躲开蝎子尾巴那致命的一击。 那黑蝎子头部虽然多为甲壳结构,但是也经受不住西藏猛犬藏獒的这猛力一咬,登时头部被咬得稀烂,连接着身体腔子里的血脉神经耷拉着吊在身体上,看上去更加恶心恐怖。 虽然这样,那黑蝎子仍然斗志不减,在原地疯狂地挥动大钳子,尾巴更加疯狂地向前戳击着,只是它的眼睛已经连带头部被多启咬中,看不清方向,只在原地打转,钳子和尾巴不时在梁凯和降措的身前掠过,情况极其凶险。 多启见蝎子还在顽抗,便灵活地绕到蝎子后面,瞅准时机,立起前身按住蝎子身子,张开口照准蝎子的尾巴咬去,咬住后,头猛力一甩,那黑蝎子尾巴被活生生拽了下来,多启又赶紧吐掉尾巴,强硬坚利的爪子抓住蝎子背部如琵琶状的甲壳关节,上下一扒拉,刚才那还霸道不可一世的大蝎子转眼就被多启撕得稀巴烂,体内的毒液和血液流了一地,味道极是腥臭刺鼻。 黑蝎子抽搐着四肢和还没被多启咬掉的大钳子,一会工夫,就停止了挣扎。多启见蝎子已死,便丢下它不管,跑到丹巴身边,用鼻子去拱丹巴的身子。梁凯见了,也要上前去看丹巴,降措一把拉住他,说道:“别去,多启会咬你的。” 这时,随着梁凯他们下井的那小伙子见丹巴昏倒,也要上前去扶丹巴,降措忙喊:“你别去,危险!” 那小伙子已经来到丹巴跟前,蹲下身就去扶丹巴,突然,多启对着他伸出的手就猛咬过去。那小伙子“啊呀”大叫一声,赶紧抽回手,幸亏动作快,否则手真要被多启那钢牙利齿咬下来。 降措赶紧过来把他拉到一边,不住地埋怨他:“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小心,藏獒是轻易不会让陌生人接近主人的,就是平常混得很熟的人也要看情况。” 那小伙子听了,也是暗自咋舌。 多启不停地拱着丹巴的身子,显是在催促着主人快点醒来,但是丹巴仍然昏迷。梁凯和降措他们在旁边看着只有干着急。多启又伸出舌头,在丹巴的脸上和手上舔着,同时嘴里发出一阵阵低声的哀号,声音中透着凄凉和无奈。 多启忙活了老半天,丹巴还是没有醒来。多启见没有效果,干脆趴在丹巴的身边,把它如雄狮一样的头放在丹巴的胸口,间歇性地发出一阵阵哀号。梁凯注意到,多启的眼里竟然流出了眼泪,显然是在为主人遭遇不测哀伤。 看着多启对丹巴守护得如此周严,梁凯急得不行,降措对他说:“这没有办法,如果这时上前,多启会和我们拼命的。真是愁煞人。” 正在大家急得团团转时,井上面有人喊:“哎,下面怎么样了,有人吗?” 梁凯听了这一声喊,火腾地一下就上来,直起嗓子对着上面就喊:“喊你个大头鬼!快下来几个人,这里有人受伤了!” 井上面很快下来几个精壮的小伙子,但见眼前多启如此阵势,谁也不敢上前,生怕多启发起威来,自己小命不保。多启抬起头,又在丹巴的脸上和手上舔着。就这样,多启庄严地守护在丹巴身边,威严的气势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大家在感叹的同时,也在着急地商量着办法,但是就是拿眼前这个多启没有办法。忽然,大家听到丹巴哼了一声,胸口也随之起伏起来。大家都惊喜万分:“好了,好了,丹巴醒了!” 在大家一片惊喜声中,丹巴醒了过来,一口闷气憋在胸口,猛地一声咳嗽,顿时神清气爽。丹巴终于开口说话了:“这毒蝎子真厉害。” 多启见主人醒来,欢喜地一下站起,晃动着尾巴,把硕大的头部挨近丹巴,吐出鲜红的大舌头,在丹巴的脸上欢快地舔着。丹巴也搂着多启,自言自语:“老伙计,我这不是在地狱里吧?” 大家见丹巴神智还清醒,都松了一口气。梁凯笑着对丹巴说:“你命大啊,毒蝎子那毒针就是没蛰着你,难道你有神光护身?” 丹巴从怀里掏出一直挂在身上的狼哨,一看,就见狼哨的管子上有一个清晰的小白点,显然是和蝎子打斗时,被蝎尾击中的,因这狼哨的带子较长,从丹巴的脖子一直垂挂到腹部,这才保住了丹巴一条命,如果当时距离稍微偏一点,丹巴真的一命归西了, 梁凯这时问上面下来的人们:“上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一个小伙子说:“狼群还没退,现在正趴在洞口看着咱们呢。” 梁凯恶狠狠地骂道:“狗日的,早晚我得用冲锋枪把这些畜生们扫了。” 见丹巴身体没有大碍,梁凯便把井上的人全都招呼下来,沿着台阶,就进了蝎子藏身的大黑洞,寻找出去的洞口。 进了黑洞,大家只闻到一股更加强烈的臭味。梁凯说:“大概这地方太潮湿,时间长了,才会有这种味道吧。” 降措说:“不可能,我闻着这味道很像死尸腐烂的味道。” 大家议论着,举着手里的火把向前摸索着前进。在洞的那一头,一个更加凶险的敌人正在等待着梁凯他们。 第三十三章 海市蜃楼 梁凯等人借着手里的火把的光亮,小心地在黑暗的蝎子洞里前行。行走间,大家看到洞里竟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人的尸体,尸体已经高度腐烂,极其难闻的刺鼻味道弥漫了整个蝎子洞。那些尸体有的残缺不全,有的血肉模糊,还有的尸体全身竟绑着绳子。 降措看着这些尸体,对梁凯说:“这种刺鼻的味道里好象有化学制剂的气味,如果是尸体的正常腐烂,绝不是这种味道,以次可以推断,这些人生前也被人注射或强行喂进了一种化学药品,然后被推进这里喂养这些蝎子,那只大黑蝎子可能就是吃了这些人的尸肉,中了毒后才变成那个样子。并且你看他们身上绑着的绳子,绝对是有人为的。” 梁凯向旁边一个科考队员借了一个喝水的空的矿泉水瓶子,把那些尸体身上流出的一些黑黄色的液体收集起来,然后提着,借着火把的光亮,大家看得清楚,瓶子里那些黑黄色的液体完全和正常人的血液不同,而且也可以完全排除是体液的可能,绝对是一种类似化学制剂的液体。 梁凯想起先前那只满嘴滴血,体形硕大的血牙狼和刚刚毙命的那只大黑蝎子,更加认定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梁凯对郭刚和艾春说:“从这些尸体情况看,在这附近肯定有人活动,而且是一个神秘组织,他们可能在进行一项不为人知的试验,就拿了这些人做样品。我看那个马三链子和常红杰肯定也和这个组织有关。” 郭刚说:“如果对方是个黑帮组织,肯定有人有枪,现如今我们只有这么几个人,很难和他们对抗。” 梁凯说:“不怕,我们可以暂时不和他们正面交锋,先把情况探明再说。可惜我们昨晚刚进无人区,就失去了跟踪马队的机会,目前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梁凯他们一边分析着案情,一边缓缓前进。洞里阴暗潮湿的环境使这里的蝎子生存得安逸,繁殖得极其庞大,那些大大小小的蝎子爬满了洞内所有的地方,大家不停用火把挥动着,驱赶着脚下的蝎子,行进得很慢。 走了好久,梁凯看见在狭长的石洞尽头与一道门,走近一看,这是一道铁门,门上并没上锁,伸手轻轻一拉,门的那一边却原来有锁。透过门的缝隙,梁凯发现外面竟是如世外桃源般的好地方。他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红花绿树,流水潺潺,一派鸟语花香的春天景象,和无人区里到处冰天雪地,狂风肆虐的环境大相径庭。 林海东叫他的队员拿出登山凿岩的钢钎,两下就砸开门锁,大家开门出洞,爬上前面一个低缓的土坡,众人这才发现,眼前的景象果真如世外桃源般迷人。有人兴奋地站起身就要欢呼,梁凯一把拉回来,低声喝道:“干什么,小心这里有情况!” 大家全都屏息凝神,看着眼前让人迷醉的大好美景。梁凯问丹巴:“丹巴,你以前听说过无人区里有这地方吗?” 丹巴困惑地摇摇头说:“我只听说过世界上有世外桃源,但没听说这里还有这种地方。” 艾春说:“我看过很多鬼怪小说,里面就有世外桃源这一说。说是主人公一不小心踏进世外桃源,一番享受后,出去就告诉了别人,等再领了人回来寻找时,怎么也找不到了。难道小说里写的是真的啊?”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真怀疑是在梦境中。正迷惑着,一个小伙子突然指着前方低声喊:“快看快看,前面有集市!” 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小桥后面,隐约可以看见集市上店铺的招牌和川流不息的人群。 梁凯问林海东:“林大叔,您走南闯北见识多,这种情况您见过吗?” 林海东也不敢肯定地说:“如果说这是世外桃源或是鬼市,我断不肯信,那只有在小说里才会出现,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这景观是海市蜃楼,数百公里甚至更远的地方都能被大气折射显现,这是已经被科学证实了的。可是现在是寒冬季节啊,这海市蜃楼里怎么还会有鸟语花香的春天景象,完全解释不通啊。” 此时降措说:“也许因为藏北无人区常年无人进入,这里真的有这种地方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没人进来了解过这里啊。” 梁凯点点头说:“是啊,这里常年没有人烟,哪里会知道这里会有这么神奇的地方。真是邪门。” 梁凯说着话,眼睛一直盯着前方那个集市,突然,由数十匹驮着木箱的马组成的马队进入了梁凯的视线。 “是马队!”梁凯失声喊了出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海市蜃楼里竟然出现了他们一直寻找未果的马队,而且他还发现马队的后面紧跟着很多人,在队伍的最后面走着一个矮短粗壮的汉子,看后身,那人虎背熊腰,极是剽悍。梁凯一眼就认出,那就是马三链子。 第三十四章 兽性 发现了马三链子,这让梁凯等人很兴奋,但兴奋之余大家又有些失落。郭刚说:“马三链子出现在海市蜃楼里,这对我们不是水中花,镜中月?这太可笑了。” 林海东正色说道:“一点不可笑。藏北无人区方圆数百公里,海市蜃楼里显现的景象也就在这个范围内了。你们看那个集市上的人,大多是藏民打扮。说明这个集市仍然在西藏。” 林海东虽然这么解释,但是梁凯等人仍很泄气,辛辛苦苦这么多天,好不容易看到马三链子,却看了虚幻的影子,这让他们恼恨不已。约摸半小时后,海市蜃楼的景象渐渐从大家的视线里消失,大家眼前看到的只是茫茫雪原,丛峰耸立,北风疾劲,哪里还有烟雨江南的大好春光。 有人很失望地说:“完了,再也看不到了。可惜没带相机来,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梁凯问林海东:“海市蜃楼不是只在海上才出现吗,怎么在这地方还有?” 林海东一笑说道:“海市蜃楼解释起来很麻烦,也很简单,其实它就是把远处的景物在光的折射下产生的,这种现象不只在海上,沙漠或戈壁等其他地方也经常出现的。” 梁凯再也提不起精神,只是随口应了一声,看着眼前的雪地发呆。大家正在无限失落时,郭刚突然看见在前方一个小湖泊旁边趴着一个人,看衣服颜色样式,那人极有可能是林大鹏。 郭刚一喊,大家也看到了那个人。林海东也顾不上附近有没有危险了,领着几个队员就向湖边跑去,梁凯等人也只好随后跟上。到了近前,翻过那人身体,果然就是林大鹏。 只见林大鹏头发凌乱,脸上还有几道血印,衣服好象在石子上滚过,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完整,破衣烂衫。有人赶紧拿出随身带的水囊,对林大鹏灌了几口,他才缓缓睁开眼。 林海东见他没事,这才放下心,忙问他:“你昨晚去哪里了,有没有碰上野兽?” 林大鹏蠕动着干裂的嘴唇,目光呆滞地说:“我饿,我要吃东西。” 大家伙赶紧七手八脚地找出一点干粮,林大鹏好似饿狼一样,转眼两个馒头吃光,把一个小伙子水囊里的水给喝了个精光。旁边的梁凯看着林大鹏的吃相,只觉得他身上透着说不出的怪异,与昨天那个林大鹏极不相像。 林大鹏在吃东西的时候,梁凯听到他的喉咙里发出好似野兽一样的呼呼声,吃干粮就像在吞食猎物,其情状极其恐怖。 等林大鹏吃饱,梁凯问他:“昨晚你去什么地方了?” 林大鹏瞪着呆滞的眼睛看着梁凯,好象并不认识他,只是抬手指着一个方向,一字一顿地说:“那里有肉吃。” 大家看他如此,都认为他多半是被什么东西吓傻了,以至说话都不着边了。林海东在旁边只是摇头叹气。 梁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在湖的前方有一个坡度平缓的土丘,除此什么也没有,但是林大鹏仍指着那个方向。梁凯和大家对看了一眼,便问丹巴:“你看那里会是什么地方,该不会又是什么这洞那岔口的吧?” 一句话把大家说乐了。丹巴两手抱在胸前说道:“藏北无人区向有九沟十三岭之说,表面看上去平淡无奇,其实里面暗藏乾坤,天地大着哩。不如过去看看。” 梁凯又想起刚才那海市蜃楼里的马三链子,顿时心下又添几分郁闷,但是眼前已经没有了马队的任何线索,只有向前走着看了,也许能发现什么线索。“ 想到这,梁凯对着郭刚和艾春一挥手,说道:“走吧,也该着咱们走背字,这也许是老天爷的安排。” 几个小伙子扶起林大鹏,跟着前面的梁凯等人,一行人便绕过了那个土丘。转过坡来,就见前方不远处竟有一片茂密的森林。丹巴和多启在前面领路,很快,大家就来到森林边上。 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丹巴取出带着的青稞糌粑分给梁凯他们一些,开始吃了起来。林海东这边的科考队也带有很多的干粮,因为今天还没吃早餐,又全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壮小伙子,纷纷拿了馒头面包,安慰自己的肠胃。 有人递给林大鹏面包,但他不接,只是直着眼盯着其中一个队员看。那队员被他看得浑身发毛,赶紧避开他的眼神。这时有人偷笑:“林大鹏出走一晚上,却变成同性恋回来了。” 林海东只装作没听见,低着头吃自己的饭。梁凯感觉林大鹏极不正常,此时就见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牙齿咬的咯咯响,喉咙里又发出野兽的呼呼声。梁凯暗中踢了丹巴一脚,用眼光示意。丹巴看了看林大鹏,刚要说话,却见丹巴警觉地看着林大鹏,耳朵向上竖着,显然它也发现了眼前的林大鹏有问题。 林大鹏突然站起来,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又一字一顿地说:“我去方便。”说完,他迈腿就向前面的树林深处走去。大家都像看怪物一样看他走开,然后又都嬉笑着开着林大鹏的玩笑。 过了十多分钟,林大鹏还没回来,林海东坐不住了,招呼过来一个队员,吩咐去找林大鹏。那队员走后约几分钟,大家突然听到树林深处传来声撕力竭的救命声,声音极其凄惨恐怖。梁凯猛地站起,喊道:“有情况!”丹巴一拍多启的头,说道:“多启,去!” 多启如得军令,立即如离弦的箭,向着林大鹏走开的方向疾奔过去,大家都在后面紧紧跟随。正奔跑间,有眼尖的,一眼看见前面地上有两条人的大腿,顿时惊呼,大家停下一看,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只见地上除了两条人大腿,还有被撕开的躯干及四散流淌的肝脏,人的头部已经不知去向,场面极是恐怖血腥。 第三十五章 藏在暗处的眼睛(上) 多启在地上嗅了嗅,然后向树林右边方向跑了过去。不多时,大家来到林中的一片空阔的地方。在空地的中央,正坐着林大鹏。他正低头在吃真什么,由于他是背对大家,所以难以确定他在吃什么东西。 梁凯及丹巴悄悄靠近他,等走近了才看清,林大鹏正抱着一个人头在津津有味地啃着,并且他的脖子及脸上竟长出了细长的灰白色绒毛。梁凯他们心中一突,猛地意识到林大鹏此时已经不是人,而是一只野兽。梁凯和丹巴对看一眼,悄悄地两边包抄过来,一下抱住林大鹏。 林大鹏吃得正香,哪里知道背后有人,猛不丁被梁凯和丹巴抱个正着。他吃了一惊,甩掉手里的人头,嗷的一声拼命挣扎起来。梁凯和丹巴都是身强力壮之人,但也仍然难以控制林大鹏。揪扯拦抱中,林大鹏的衣服被扯得粉碎,露出上身,就见他上身肌肉暴起,筋脉暴突,胸口竟也长出了灰白色的细毛,十分凶恶剽悍。 林大鹏挣脱了梁凯和丹巴,反向梁凯扑过来。由于他动作迅猛,梁凯没防备,被林大鹏死死抱住。梁凯顿觉一股强大的不可抗拒的力量环抱着自己,挤压着自己的五脏六腑,十分难受,他当即呼吸困难,手脚不能动弹。 林大鹏抱住梁凯,张嘴就咬梁凯的脖子,在他张开嘴的一刹那,梁凯看到他的牙齿竟不似常人一样整齐排列,外露暴呲,上下四颗犬牙尖利长大,且牙尖如同被血浸润过,邪恶丑陋。 电光石火的瞬间,丹巴对多启一挥手,多启一下子蹿上林大鹏的后背,张开宽阔的四方大嘴,对准林大鹏的肩膀就是狠力一咬。一只成年藏獒的牙齿咬合力足以挫铁断铜,何况是这样的血肉之躯。 林大鹏膀子吃疼,赶紧放开梁凯,瞅准空当,斜刺里就夺路而逃。他快,多启的速度更快,跑出没几步,就被多启赶上,把他扑倒在地,上前一口咬住林大鹏的后脖梗,并且嘴里发出闷雷般低沉雄浑的威胁声。 林大鹏转眼被多启制服,不敢动弹。梁凯和丹巴随后赶上,用绳子把林大鹏五花大绑,捆了个结结实实。 林大鹏被擒住,仍如困兽一样嘶吼挣扎。把林大鹏扯到众人跟前,梁凯对林海东说:“你看你的好侄子,竟从人变成野兽了。怎么他从来就没有变成个好人。” 林海东吃惊地看着林大鹏,一时说不出话来。 降措对梁凯说:“看来林大鹏也被人注射了那种神秘的药水。如果我猜的没错,那这个所谓的神秘实验室就在附近了。” 梁凯说:“何以见得?” 降措说:“你想,林大鹏只和我们分开一晚上,就被人下了毒,然后下毒之人就在我们的必经之路扔下他,以便看药水在人身上会发生什么威力。无人区道路如此难走,他走一晚上也不会走出这座山,所以,他被下毒的地方就在附近。” 看着眼前茂密的丛林,远方高耸神秘的雪山,梁凯迷惘地点着头,内心的思绪一下乱了起来。马三链子到现在行踪不明,眼下又突然冒出个神秘的实验室,还有那个常红杰,他现在到底有没有和马三链子在一起,那个南方六哥到底是什么人物,这都是一直困扰着梁凯等人的问题。 冬天夜长天短,在无人区里天黑得更早,大家觉得还没充分享受阳光的照射,天就黑了下来。众人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就在原地准备宿营了。降措向林海东借了一顶帐篷,就和梁凯几个人挤了进去。 奔波劳累了一天一夜,大家都全身困乏,难得有这安静温暖的小环境,身心才得以放松。梁凯问郭刚:“刚子,咱们出来个把月了吧,想家没?” 郭刚一笑,说:“说不想家是屁话,我老娘还惦记着我啥时候娶媳妇呢。我看你真得抽空给家联系一下,出来这些天,嫂子也担心吧?” 梁凯一哼:“干咱们这行,就是东奔西跑,风里来雨里去,有怨言不能干这个。习惯了就没事了。更可怜的是艾春妹子,一个娇气气的女娃子也跟着咱们这些大老爷们赴汤蹈火。” 艾春不爱听,白了梁凯一眼:“你别以为你自己行啊,有本事你自己独闯无人区试试。” 第三十六章 藏在暗处的眼睛(下) 大家正在闲扯乱拉,外面一个小伙子掀开帐篷的一角,探进头来问:“请问我可以进来吗?我有重要事要跟你们说。” 梁凯等人赶紧止住说笑,警觉地看着那小伙子,原来是林海东他们队里的一个打杂的队员。梁凯对他一招手:“进来吧。” 那小伙子进来坐下,刚要开口说话,梁凯又对他一摆手,止住他的话头,然后站起身,出了帐篷,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人在活动,林海东率领的科考队也都在自己的帐篷里安歇了。梁凯又转身回了帐篷。 给那小伙子递上一棵烟,点上,小伙子开始说:“这两天你们有没有感觉到我们林队长有问题?” 小伙子一句话把大家说愣住了。 梁凯奇怪地对他说:“你们林队长不是挺正常的吗,和大家有说有笑的,没看出有什么问题啊?” 那小伙子却一脸的迷惑和恐惧,他猛抽了两口烟,缓缓对大家说:“耳朵听到的东西可以是假的,可是眼睛看到的东西应该是真的吧?” 大家被这小伙子一番话弄得如坠五里云雾,不知所云,但是一听说是关于林海东,多少也有了点兴趣。 那小伙子接着说:“就在昨晚上,梁队长你们在阻截狼群时,我们都赶到了前面安全的地方。就在大家原地休息时,林队长突然说肚子疼,要找地方方便一下,可他身上没带手纸,就向我借。我看这荒郊野外的,又是晚上,林队长一个人不大安全,我给了他手纸,就和他一起离开。找到了地方,林队长让我在旁边等着,他却一个人跑出老远,躲到一个大土坑里去方便。我心里就纳闷啊:都是大老爷们,怎么还怕看呢?当时我也没多想,以为人家是领导嘛,在下属面前做这事总不大自在。” 艾春插话说:“你们林队长不就是解个手吗,难道这也弄出了重大事情?” 那小伙子看了看艾春说:“大姐,你听我说啊。林队长在坑里方便,我老远就能看见他从坑里露出的脑袋,可过了一会,我就看不到他了,就听见他在坑里和人说话。” 大家听了一愣,难道这小伙子来给他们讲鬼故事来了? 小伙子接着说:“虽然离得远,但是我还是能听见几句。我就听到林队长说‘我们已经进入无人区,情况一切顺利,那些雷子们(公安)也逃不出我的手心。剩下的事你们知道该怎么做,看你们的了。’当时我对这句话记得特别清楚,一辈子也忘不了。虽然我和你们素不相识,但我看你们都是惩恶除奸的好人,我如果不把这事告诉你们,我良心上也过不去。” 听完他这番话,梁凯不动声色地对他说:“你的意思,是你们林队长故意要陷害我们?” 小伙子毫不置疑地点点头说:“当然,这么重大的事我如果骗着你们玩儿,那我也太无聊了不是?” 大家顿时一片沉静。一会儿,梁凯又问他:“那你还发现今天你们林队长有什么异常举动没有?” 小伙子想了想说:“我只看见他不时地拿着他手里的大哥大,想给谁打电话,可是又不敢打的样子,不知他在搞什么鬼。” “大哥大?你们林队长够先进的,能提前用上这通讯设备了。”郭刚在旁边说。 “林队长看起来很简朴的人,可他不知从哪弄来的钱,想买什么稀奇东西,不出几天准能在他身上看到。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他还有这个。”说着,小伙子做了开枪的手势。 这更让梁凯他们吃惊不小。梁凯问:“他从哪里弄来的枪?” 小伙子摇着头想了一会说:“半月前,我们林队长说是去南方办点私事,半月后回来,我就看见他身上添了这东西。” “南方?”梁凯一下想起那个神秘的六哥,“那他还和谁联系过?” “这个我就不很清楚了。对了,今天晚上的事你们要替我保密啊,别让林海东知道了,我麻烦就大了。我先走了,你们休息吧。”说完,那小伙子抬屁股就走人了。 梁凯和郭刚把他送走,两个人站在帐篷外,看着林海东他们宿营的帐篷,梁凯对郭刚说:“那个六哥会不会就是林海东?” 郭刚说:“听刚才那小伙子描述,我看只有那个所谓的六哥才会有这口气吧?” 梁凯盯着林海东的帐篷,说道:“逃不出你的手心?狗日的,你也太小看人了,看最后我不把你那身羊皮扒下来!” 郭刚突然想起一件事,忙问梁凯:“如果林海东真和那些神秘的人有联系,那林大鹏被人下毒一事又怎么解释?他毕竟是林海东的侄子,林海东不至于狠到连自己的侄子也暗算吧?” 梁凯冷冷哼了一声说:“这可说不准,狼心里想什么,羊是不会猜到的。” 郭刚说:“如果我们不对林海东采取行动,恐怕早晚要着了他的道。” 梁凯说:“再等等,现在我们只是怀疑猜测,还没有可靠证据,先看他以后怎么闹腾,抓他不着急。” 两个人在外面说了半天话,见时间不早,都钻进帐篷休息去了。由于接连两天的紧急赶路,再加上和猛兽周旋搏斗,丹巴和降措都困乏得不行,早都睡得死死的了,只有丹巴身边那只藏獒还在保持着警惕性,听着外面细微的响动。梁凯脑子里一直想着案情,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又坐起,他见大家都睡得香甜,便轻轻地起来,穿上衣服来到外面,点上一支烟,看着无人区的茫茫夜色。烟快抽完,梁凯打了个哈欠,转身就要回去睡觉。猛的,他听到有人的笑声从前面一个大石头后面传来。 梁凯见识过大世面,什么凶险的情况也经历过,但这笑声头一次让他毛骨悚然,心底一股寒意散遍全身,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梁凯一直以为是夜猫子,就没在意,捂了捂身上的衣服,快步向帐篷走去。 没走出两步,那笑声又响起,梁凯只觉浑身毛发倒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寒意骤增。这笑声乍一听像夜猫子叫,可这声音里透着无比的奸邪凶残,如地狱里阎王爷派来勾魂的厉鬼笑声。 梁凯天生胆子大,且又不信邪,当即掏出手枪,打开保险,悄悄向那大石头靠近。走到近前,那笑声突然消失,石头后面也没什么东西。梁凯看了半天,以为自己连日精神紧张,出现了幻觉,暗骂了自己一句,就要往回走。 这时,他就觉得后背一麻,一只毛茸茸的东西在抚摸着他的背,登时心底一阵暖意冲上心头,全身一片麻酥,手脚抬不起来。在这同时,一股强烈的快感散步他的全身,耳边一个怪异的声音对他低声说着什么。 梁凯猛打精神,但是毫不管用,身体不听控制地慢慢软下来,大脑里的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但是那股快感是那么强烈,梁凯再也支撑不住,放弃了和这种奇怪力量的对抗,身体彻底地瘫倒在地上,他努力睁开双眼,但也无济于事,好象有种神秘的力量在使劲地合上他的眼皮。梁凯终于闭上了眼睛,如死人一般昏死了过去。 第三十七章 金眼虎扒子 过了好久,梁凯才渐渐醒过来,他身边已经围了很多人,都在关切地看着他。见梁凯醒来,郭刚和艾春都松了一口气。 梁凯挣扎着要坐起来,可是头却疼得像要炸开一样,疼痛欲裂。丹巴忙按住他说:“你最好先不要动,你的体内已被那畜生注入了麻醉液,需要静养几个小时才能自由活动。” 梁凯摸着头呲压裂嘴地说:“昨晚上那是什么东西,好怪异啊,竟从暗处对我下手,就凭我的警觉性愣是没发现它。” 丹巴看着梁凯说:“昨晚等我们听到声音再出去时,你已经倒在地上不醒人事了。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是遇上了金眼虎扒子。” “金眼虎扒子?”大家奇怪地看着丹巴。 “是啊,”丹巴肯定地点了点头,“金眼虎扒子是一种高智商的动物,在世界上极其罕见,在西藏也是百年难遇。我以前曾听无人区附近的老人们说起这种动物,此物极其凶残阴毒,先以类似于人的笑声将人吸引,然后躲在暗处突然袭击,把自身体内独具的麻醉液通过爪子上一根极细的管子输入人体,使人瞬间迷醉,大脑意识失去控制。剩下的事就是虎扒子掀开人的脑壳,吃干头颅里的所有东西,十分残忍,这也大概是其智商接近人的智商的原因吧。昨晚幸亏多启发觉,否则梁兄弟你性命不保,也亏了你体格好,要是身体弱的,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丹巴又对大家说:“另外大家也要小心,既然在此处发现虎扒子,那说明虎扒子还没走远,它们不但喜欢吃动物脑子,更喜欢人脑,并且这畜生神出鬼没,手段狠毒,各位别着了它的迷魂道儿。” 梁凯摸摸自己的头,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同时头疼得更加厉害。丹巴从自己的药囊里找出一些止痛药,给梁凯服下。林海东他们见梁凯已无大碍,便说了几句养身体的话,然后回自己帐篷去了。 折腾了大半夜,梁凯才觉得身体有些好转,四肢渐渐能动,头也不再疼得厉害,安稳地睡了一觉。 一夜平安无事,第二天的太阳终于又出现在无人区的东方,大家吃过早饭,收拾好东西,看准了前方一条还算平坦的山路,便开始拔营前进,梁凯希望能借这条路更快地深入无人区,以便找到更多的线索。 山路虽然不很好走,但总比昨天走的路要好走得多。大家吵吵嚷嚷着就上了路,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一直在前面从容前行的多启突然停下,警觉地竖起耳朵,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 丹巴见此,知道附近肯定有情况,便低声对梁凯说:“不能再向前走了,前方有情况。”梁凯忙转身低声对后面吵嚷不断的人们说:“大家停下,不要大声说话。”人们顿时停止喧哗。梁凯突然发现不见了林海东,只有林大鹏还在。梁凯心里一惊,忙四下里看,哪里还能看见林海东。 梁凯忙问目光仍然呆滞的林大鹏:“你叔叔呢?” 林大鹏指着不远处的乱石丛说:“杀!杀!” 梁凯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又问那些队员们,一个小伙子在人群中看了一下,也费解地说:“刚才林队长还在啊,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 看着两边的乱石丛和树林,梁凯暗骂:“你个老东西,果然不是好人,你以为这么就能逃得掉吗?” 多启仍然高度警惕地盯着前方,喉咙里发出一阵阵临战前的低吼声。丹巴对梁凯说:“不如这样,大家先在这里等着,我和多启去前面看个究竟,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大家也好及时撤退。” 说完,丹巴和他的多启直奔前方而去。拐过前面一个路口,多启明显放慢速度,放低身子,步伐高度敏感地向前移动着,看来它已经发现了前方的情况。丹巴忙拍了拍多启的身子,来到一个隐蔽的小土坡后面,土坡前面就是一片茂密的树林。透过树木之间的缝隙,丹巴吃惊地发现林中竟有十多只成年藏豹在吞食着一具动物的尸体。看那尸体的形状,不像是无人区里的野牛野驴等动物,倒有几分像人。 藏豹一番撕咬争抢后,那具尸体很快只剩了一副骨架。丹巴突然看见一只藏豹嘴里叼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两只前爪抱着,身体俯在地上,费力地啃咬着。见此情景,丹巴暗叫糟糕,不知附近还有多少藏豹在活动,大家此时可能已进入藏豹的活动范围。藏豹生性野猛,攻击力强,其杀伤力不次于藏獒,何况它们是群体猎食,如被它们发现,当真是有死无生。 丹巴不敢在此地耽搁,一拍多启,小声说:“多启,回去!”当下,丹巴和多启悄悄原路返回。见到梁凯等人,丹巴把刚才所见说了一遍。 “人头?”梁凯惊问,“该不会是林海东的尸体吧?” 降措说:“不可能,如果是林海东的尸体,那也不应该出现我们的前方,这段时间谁也没发现他走到前面,他只有在队伍后面失踪。” 梁凯冷静地说:“这里发现了人,说明这附近肯定有人活动,但是当务之急,我们得避开那些豹子。丹巴,你有什么好办法没?” 丹巴说:“避开豹子不可能,一旦进入它们的活动区域,生还的可能性极小,有两个办法,一是把它们暂时引开,再就是用气势镇住它们,野兽有时也怕人的。” 梁凯说:“引开它们得有猎物,可我们都是大活人,不能做这风险事,后面这个办法倒可以试试。” 几个人正在紧张地研究对策,就见林大鹏从人群中走出来,看着丹巴和多启去过的方向,眼里透着极度的渴望,迈着大步就走过去了。大家看着他这样,也不敢拦他,任由他向前走。 梁凯一下子明白,林大鹏此时又兽性发作,可能他身上那种野兽才有的灵敏嗅觉使他闻到了血腥的味道,也要急于赶去争抢属于他的那一份。难怪刚才林大鹏指着前方,眼里杀气腾腾的。 但是看着林大鹏离开的背影,梁凯不想看到即将上演的人兽大战,忙对大家喊:“快拉住他,他这一去会送命的!” 大家伙一拥而上,围住林大鹏,连拖带拽,想把他拉回去,但是林大鹏兽性已起,身上那种野兽的力量强蛮无比,挣扯间,他猛地张开嘴对着一个队员的胳膊就咬了过去,那个队员躲闪不及,被一口咬中,当即被林大鹏扯下一块鲜红血淋的肉来。那个队员疼得倒在地上惨叫不已。 大家见此大惊,谁也不敢再接近这半人半兽的林大鹏,躲闪着就让出了一条路,林大鹏疯狂地咆哮着向前面跑去。 第三十八章 兽性凶猛 见林大鹏疯狂地跑去,梁凯当时也是一愣怔,没想到还真有不怕野兽的,但是林大鹏毕竟是活生生的人,如果真让他去和那些豹子厮斗,他肯定会被豹子撕成碎片,这也是梁凯不愿看到的。梁凯赶紧招呼大家想办法拦住他,但哪里拦得住。挣脱了大家的阻拦,林大鹏已经快速地拐过前面那个路口,跨过眼前的小土坡,很快就来到了刚才丹巴所说的地方。 梁凯见林大鹏动作竟如此快速,等醒过神来,他已不见了踪影。梁凯赶紧招呼丹巴等人,又挑选了几个精壮的小伙子,手里都抄了家伙,撒开腿就去追赶林大鹏。 等大家来到地点,才看见那里的豹子已经吃完了那具尸体,大部分豹子已经离去,只有两只藏豹还在争抢着那颗已经被咬得不成样的人头。那两只藏豹抢得正欢,丝毫没发觉身后已经站立着一个人。 突然林大鹏狂叫一声,向着其中一只豹子猛扑了过去。他这一举动,把那两只豹子吓了一跳,赶紧跳开,回头一看,却见一个满身杀气的人已经向它们扑来。那俩豹子头一次见这么大胆的人类敢如此袭击它们,当时也慌了神,扔下那颗人头,跑开几步,但没跑远,回过头来看林大鹏。 林大鹏拾起地上那颗人头,看准了有肉的地方,张嘴就咬,撕下了几块肉来,嚼在嘴里竟是无比的香甜。那两只藏豹见林大鹏是为了那颗人头而来,顿时明白过来,迅速反过身,几个蹿跃就来到了林大鹏跟前。 在这紧急瞬间,梁凯顾不得那么多,掏出手枪,瞄准了其中一只藏豹开了一枪。顿时那只豹子被迎面而来的子弹射穿了头部,像一只重重的麻袋摔倒在地上。在这同时,另一只豹子已经咬上了林大鹏的手臂。 林大鹏手臂剧疼,扔掉了手里的人头,腾出另外那只手,愤怒地抓住豹子的咽喉,抬起脚照着豹子的腹部就是猛烈的一脚。林大鹏兽性大发,身上那股原始的惊人力量已被激起,当时这一脚把那豹子踢出老远,摔在地上老半天站不起来。 林大鹏瞪着血红的眼睛,暴怒地咆哮着又向那只豹子扑了过去。那藏豹虽然躺在地上,但是它毕竟是野兽,强健的四肢和尖利的爪子也不是一般动物可比,随着林大鹏的扑来,照准林大鹏的前胸就是一爪子。林大鹏的前胸顿时被抓出几道深深的血印,白茬的肋骨隐隐可见,鲜血喷涌而出。 那豹子见得手,趁机翻身站起,挥舞着爪子,张开血盆大嘴,直冲林大鹏的咽喉咬了过去。林大鹏急忙躲过,但没躲过那藏豹爪子的袭击,又是一爪抓在他的胸口。只这两抓,林大鹏的胸前已被抓得血肉模糊,血流如注,惨不忍睹。 梁凯本想继续上前解救林大鹏,但见那豹子和林大鹏厮打在一起,实在难以下手,急得他直拍大腿。就在这时,眼看要支撑不住的林大鹏攥紧了拳头,照准那豹子的眼睛就是重重一击,豹子眼睛吃疼,赶忙撒开林大鹏。 林大鹏此时暴怒如雷,飞身扑到那豹子身上,一脚踩住豹子的尾巴,伸手抓住一条后腿,狂喊一声,硬是把那豹子扳倒在地。藏豹也是恼怒异常,挺着上身对着林大鹏的两腿就是一通狠抓,林大鹏的裤子被撕得稀烂,腿上的肌肉被一块块地抓下,有的还挂在腿上,里面白生生的腿骨都露了出来。 见此情景,梁凯大喊一声:“快去救人!”说着,他头前一个就向林大鹏和那豹子跑去。 林大鹏此时已经变成一只野兽,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拼了命地抬起脚踩住那只豹子的一条后腿,两手抓着另一只腿,仰头对天,一声野兽的嘶喊,就听喀嚓一声,那只藏豹竟活活地被林大鹏撕成两半。 等梁凯赶到跟前时,那只豹子已经一命呜呼,只剩下被撕成两半的躯体横躺在血泊里。林大鹏顾不上疼痛,趴在地上,贪婪地舔着地上的血,然后又快速地抓起豹子的一半躯体,几下撕去豹皮,咬下几块血淋淋的豹肉,饿狼一样吞食起来。 随后赶来的丹巴等人看着林大鹏如此恶相,无不心惊。梁凯伸手就要去拉林大鹏,丹巴忙对他说:“不要碰他,让他吃吧,吃饱了就没事了。” 梁凯惋惜地看着眼前的林大鹏,心想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被变成了野兽,这所谓的神秘药水当真是害死人,还有那神秘的实验室,如不查个水落石出,当真亵渎了刑警的名号。 看着眼前的一切,梁凯心里很不好受,转头对郭刚和艾春说:“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继续深入无人区,找到那个神秘的实验室,找到马三链子和常红杰,揭开南方六哥的神秘面目。我就不信,凭他们几个杂碎,就能翻了这里的天!” 林大鹏饱食了一顿,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但他身上的伤太重,加上流血过多,他本想站起,但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昏死过去。科考队的几个小伙子赶紧手忙脚乱地拿来药品和医药酒精等物,把林大鹏的伤口处理包扎好,又临时制作了一副简单的担架,把林大鹏抬到上面。 大家正在手忙脚乱地忙活,艾春突然对梁凯说:“大软,林子那边有人!” 原来刚才艾春不经意间发现在树林的那一边有人影晃动,虽是大白天,但因有树木遮挡,看不很清楚,但艾春肯定那就是人影在动。梁凯冷静地对大家说:“大家赶紧撤离这里,不要高声说话,动作要快!刚子、艾春,找地方隐蔽!” 在梁凯的指挥下,大家很快就撤离了这里,梁凯他们则隐蔽在旁边的几棵大树后面,手枪保险都打开,警惕地看着对面林子深处晃动的人影。 过了一会儿,那几个人影向这边晃了过来,越走越近,梁凯他们才看清,竟是几个手持微型冲锋枪的士兵打扮的人。梁凯奇怪地想:怎么在这地方还有士兵出现?会不会是什么部队驻扎在这里,也许对方是好人呢? 梁凯一阵胡思乱想,大脑在急速地判断着对方的身份。离他不远的郭刚悄声问他:“大软,那几个人该不会是黑社会的吧?” 梁凯奇怪地问:“这怎么可能,黑社会能有这正规统一的着装,能有这设备精良的武器?” 郭刚说:“这你就不懂了吧。黑帮社会有大有小,小黑帮无非就是斧头砍刀,打打杀杀,数量一般的乌合之众;大黑帮可就不同了,他们有严密的组织,庞大的成员,更厉害的甚至有自己的小军队,各样武器件件不少,作战方式也和正规部队一般无二。” 梁凯冷冷一笑:“管他什么鸟黑帮,反正今天我要捉住这几个人,问个究竟再说。” “怎么捉?开枪我最拿手了。”郭刚说。 梁凯轻蔑地看着那几个人,说道:“不用开枪,跟他们玩拳脚功夫。” 说话间,那几个人已经来到了他们近前。 第三十九章 丛林盘问 等那几个人来到近前,大家终于看清,这是四个全副武装的士兵,都穿着统一的灰蓝色的类似军人的服装,手里都端着冲锋枪,正紧张地在梁凯他们附近四下乱看着,显然他们已被刚才这里的声音吸引了过来。 突然,一个士兵指着地上那一摊豹子血,嘴里呜哩哇啦不知说着什么。另外三个家伙也都围过去,见了那血,四人马上站成一圈,枪口朝外,精神高度紧张地盯着附近乱看。 过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动静,其中一个士兵骂了一句:“娘的,八成是什么动物在这里打架留下的血。没事了,全是自己吓自己。” 听这人的口气,梁凯判断出他可能是这几个人里的头儿。 另外几个士兵也都放松了警惕,收起枪,一边骂着,一边向回走。刚才那个领头的士兵把枪挂在肩上,来到梁凯藏身的大树一边,解开裤带,吹着口哨小解。 梁凯见那几个士兵已经走远,便对郭刚一点头,示意马上行动。那士兵还没方便完,梁凯迅速地从树背后一跃而出,从那士兵的背后就下了手。那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咽喉已被梁凯有力的大手掐住,肩上的枪带一松,枪已被郭刚抄在了手中。那士兵一惊,晃动着身体拼命抵抗,但就是发不出声音。 梁凯哪里容他反抗,抬脚猛踹他的腿弯处,把他放倒,然后顺势将其身体反转,两手反背,铐上手铐,同时麻利地往他嘴里塞了一块大石头。梁凯和郭刚俩人拽住那士兵的两腿,就拖到了大树背后的隐蔽处。 那士兵突然遭到袭击,非常害怕,拼命地挣扎。梁凯对他低声喝道:“不许乱动,再动我就对你不客气!” 那士兵瞪大了惊恐的眼睛,看着梁凯。梁凯从那人身上的皮带处抽出一把军刺,抵在那士兵的喉头,厉声说:“我看你们也不是好人。不过只要你肯配合我们,我们可以不杀你,否则,你知道这玩意儿的厉害!”说着,他把明亮锋利的军刺在那士兵的喉头轻轻一顶。 梁凯从刚才那几个士兵走路的样式已经看出他们绝不是正规部队的士兵,而更像是一帮穷凶极恶的土匪。对付这种人,梁凯知道必须来硬的,用软的根本不行。 那士兵当时被吓住了,忙不迭地点着头。郭刚把他嘴里的石头抠出来。梁凯仍用军刺顶着他,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活动?” 那士兵愣了愣,张开嘴呜里哇拉就是乱说一通。梁凯明明听到刚才他还说汉话呢,这时却满嘴的鸟语,分明是故意不想说。梁凯的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手里的军刺稍用力往上一顶,低声骂道:“狗日的,别以为我不敢顺了你!好好说话!” 那家伙顿觉喉头一疼,军刺已顶在了皮肉上,再向上一点,马上就能见血。他忙说:“别别别,我说我说。” 梁凯移开军刺,锐利的目光盯着他。 “我们是云南水街帮的人,这次是奉我们上头的命令到这里执行任务的。我们也是有家有小的人,出来混碗饭,只求各位大哥饶过小弟。”那士兵回答道。 “水街帮是什么组织?你们到这里执行什么任务?”梁凯继续问。 那士兵说:“水街帮是我们六哥一手扶持起来的,在云南虽说没有多大名声,但是我们六哥是有手段的人,跟着他弟兄们没少捞到好处,所以我们帮里的弟兄们都对六哥言听计从,他指向哪,我们就打向哪。这次六哥让我们来西藏,是为了一批军火的交易。” “你们六哥现在在哪?和谁进行军火交易?”梁凯问。 “我们平时只和帮里的一般头目接头,六哥的意思也主要是通过他们向我们传达的,至于六哥的真面目,我们在帮里混了这么些年也没机会见到。这次我们是按六哥的意思把军火从云南运到这里,等见到接货人并交易后,我们就撤离回云南了。那个接货人听说是叫常红杰的。” 听到这里,大家心里一振,没想到那个常红杰表面是个养殖藏獒的商人,背地里却干这样的勾当。 梁凯问道:“那个常红杰和你们接上头了吗?那批军火现在在哪里?军火是不是从境外偷运进来的” 那士兵一脸无辜地说:“至于这些我就不知道了,军火被帮里另一拨弟兄转运走了,我只是奉命行事的小喽罗,帮里有些事是不便打听的。” “那你知道附近有没有个实验室?”郭刚问他。 那家伙看着脖子底下明晃晃的军刺,咽了一口唾沫说:“实验室没听说过,倒是有一个人肉车间。” “人肉车间?”大家互相看了一眼,梁凯忙问:“人肉车间什么意思?” 那家伙说:“人肉车间就是把活人做成人肉罐头,然后贴上猪牛肉的标签,送到全国市场上去卖。” “那这个人肉车间在什么地方?是谁在做这种事?那些活人又是从哪里来的?”梁凯气愤地问道。 那士兵嗫嘘着说:“我知道我们罪孽深重,可是我们是上了贼船的人,想下船那是万万不能的。这人肉车间……也是我们六哥的主意,那些活人是帮里的弟兄们从全国各地秘密地硬掳了来的。不过我们只是做事的,捣鼓这人肉车间的可是六哥啊。” 郭刚问:“那你可知道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我看好象有人死在了这里,喂了豹子。” 那士兵说:“那可能是偷逃跑出来的,被豹子吃了也比被做成人肉罐头强。” 梁凯听着,气得手都抖了起来,开口骂道:“放你娘的屁!这伤天害理的事你们也敢做,就不怕栽到我手里,扒了你们狗日的三层皮!” 听了那家伙的坦白,大家也明白了自己眼前的处境。郭刚对梁凯说:“看来马三链子和常红杰此次西藏之行就是为了军火而来,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梁凯冷静了一会儿,说道:“不管马三链子和常红杰是否已接到军火,我们都要探探真实情况。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个人肉车间,救出被困的人,整他个天翻地覆,也给那个六哥点颜色看看。” 梁凯他们商量了一下,就决定利用眼前这个云南水街帮的小喽罗,找到那个所谓的人肉车间,狠狠地搅它一下子,另外也希望借此能把那个神秘的六哥调出来。 此时密密的丛林里已经洒进了阳光,不算很强的光线照射在人身上,使人产生一丝丝暖意,但是梁凯却闻到空气中弥散着一种让人窒息的血腥味,一个现实中的恶梦正在梁凯他们眼前渐渐展开。 第四十章 洼地夜袭 梁凯等人正在对那士兵进行盘问,就听不远处一阵人的乱叫声,随后,就是一阵冲锋枪射击的声音,飞速而来的子弹打在梁凯他们藏身的大树背面,顿时树皮纷飞,木屑飞溅。 原来刚才那几个离开的士兵突然发现少了一个人,忙返回身寻找,最后发现了梁凯他们藏身的地方,却都不敢靠近,几个家伙端着冲锋枪对着那里就是一顿狂射。幸亏有大树遮挡,梁凯他们才没被子弹穿成蜂窝,但是正被他们盘问的那个士兵突然站起,拼命逃出大树的掩护范围,向同伴那里跑去。 那几个开枪的家伙只是一个劲的扫射,全没发现有跑过来,一排排呼啸而来的子弹瞬间穿透了那个家伙的身体,鲜血像一注注喷泉从身体里冒出来。 “别开枪,是自己人!”那几个士兵全都惊呼。 但是已经晚了,被枪打中的那个士兵已经倒在地上,气绝身亡。趁那几个家伙还在愣神的瞬间,郭刚飞身而出,抬手对着那三个人的额头处连开三枪,速度之块,根本不容对方反应;射击之准,不差毫厘。那三个刚刚还在狂扫猛射的家伙,当即被郭刚全部击毙。 梁凯对着郭刚一挑大拇指:“关键时刻还是刚子你行。” 郭刚一笑,说道:“就是人太少了,不够我练的。” 梁凯他们从那几个倒霉家伙的身上拾起冲锋枪,又搜出几把军用匕首和弹夹。为了安全起见,大家又把那几个人的尸体拖到树林深处一个坑子里,上面盖上枝叶杂草,处理完地面上的血迹,然后又把隐藏在远处的科考队成员招呼过来。大家仔细检查收拾了一下带着的一应工具,辨认好方向,便又出发了。 因为在这附近发现了有持枪的士兵在活动,梁凯断定,那个人肉车间肯定也在附近,而且还会有很多士兵驻守,因此,他要求大家脚下一定要轻,不能大声说话,以免被对方发觉。就这样,一行队伍小心地向前行走着。 走不多时,大家就看到前方出现一大片空阔的洼地,好似是认为开凿出来的,地势虽然坑洼不平,但大体上还算平坦。来到近前,俯在树林边上的隐蔽处,大家看得更加清楚,在那片洼地的中央,有几座土木结构的房子,房子附近有几个手持微型冲锋枪的士兵在来回走动巡视着,洼地正北一个高高的了望塔,在塔的四周还有更多的全副武装的士兵在排着整齐的队列,进行着操练,偶尔有几辆军用卡车从洼地里驶过,带起满天的尘土。 梁凯看着眼前的一切,对郭刚说:“老天,赶情这里是军营啊。” 郭刚说:“可我越看这越像是一个黑帮组织。”梁凯问他:“你怎么这么认为?” 郭刚指着洼西边几个正赤着上身,在练摔跤格斗人说:“你看那几个人,后备都刺着青呢,前胸也有。在正规部队是绝对不允许士兵纹身刺青的,如有发现,一律开除出军队。很显然这就是个黑帮组织。” 大家指指点点着,议论纷纷。梁凯对降措和丹巴说:“总是感觉这里邪门得很,最好进去打探一下。” 降措说:“进去最好是在晚上,这光天白日的,你一露头就把你捉了,危险得很。” 此时已是正午时分,大家都拿出干粮吃了起来。梁凯对大家说:“大家今天哪也不用去了,就在这里窝着吧,既然大家进了无人区,就要保持团结,别想回头路。这地方凶险的很,谁也不能擅自离开,一切行动要听命令。” 吩咐完大家,梁凯又趴在那里,仔细地观察着对面洼地的情况。 好不容挨到天黑,梁凯等人收拾好武器和工具,悄悄地指挥大家沿着土坡向洼地中央的那几座房子靠过去。当时天已很黑,大家只能靠互相提醒前进,因此行进很缓慢。正走着,洼地正北了望塔上的灯突然亮了,刺眼明亮的灯光在洼地里来回转着。梁凯忙小声命令大家分散趴下。 灯光照射了几个来回,没有发现梁凯他们。梁凯见这样走过去不是办法,赶忙把大家分成三部分,分散前进。不知哪个冒失鬼不小心,脚下被绊了一下,“啊呀”一声摔倒在地上。顿时灯光照了过来,一下子照在那人身上。 了望塔上马上有人喊:“有情况,有人进来了!”随即,了望塔上枪声大作,密集的子弹就冲大家这边飞了过来。当时有好几个人被当场射杀,其余的人一见,干脆放开腿,拼命向前跑去,有的掉头就往回跑,但是这些人也没躲过那些子弹,全都被子弹射穿了身体,倒地毙命。 梁凯等人身手敏捷,反应迅速,但是也在冲锋枪的射击范围之内,自身情况很是危险。奔跑中,郭刚一个前扑,伏倒在地上,举起手里的冲锋枪,对着了望塔上的灯就是一梭子子弹,灯一下被打灭。趁着这机会,梁凯他们以极快的速度跑到一座房子近前。此时不知从哪里冒出大队的士兵,全都呼喊着,端着枪向着梁凯他们这边冲了过来,同时扑天盖地的子弹呼啸而来。 情况万分紧急,梁凯一脚踹开房门,几个人就冲了进去。这是一间空荡荡的房子,正当大家紧张地寻找着能抵御敌人的地方时,郭刚突然发现房子墙角处有个半米见方的洞,走过去一看,里面竟还有梯子通往下面,隐约可以看见下面还有灯光在摇动闪烁着。郭刚赶紧招呼大家,几个人踩着梯子就进了洞口。多启不用丹巴扶着,一个俯冲就跳了下去,比梁凯他们还敏捷,梁凯见了直赞叹。在冲锋枪的掩护下,一队士兵冲进了房子,见里面没人,明白对方也下了地道,便留下十几个士兵也从洞口钻了进去,其余的人撤了出去,离开房子奔向另一个地方,原来他们是去地道的另一端。 梁凯等人进了地下,就见一条笔直的,一人多高的地道伸向远方,远远的还看见有灯光在晃动。不容多想,梁凯他们撒开两条腿,就向灯光处跑去,后面的追兵在后面胡乱开着枪,也叫喊着追了上去。 梁凯边跑边对郭刚说:“刚子,这么跑下去不是办法,后面那些畜生像疯狗一样不放咱们啊。” 郭刚说:“你们先走,我来结果了他们。” 正说着,只听几声阴森凄厉的笑声在地道里响起,声音冲撞着地道的土墙,回荡着钻进了每个人的耳朵。大家都惊呼:“是虎扒子!” 话音刚落,后面就传来几声凄惨的叫声,顿时枪也不响了,追兵的脚步声也没有了,一切都归于寂静。大家愣怔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随即,一阵嚼食猎物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丹巴对大家说:“别听了,那是虎扒子在吃那几个家伙的脑浆子。大家快跑,不然虎扒子会很快赶上我们的。” 几个人玩命般地向着地道那头跑了下去,后面那些饥饿的虎扒子已经飞快地跟了上来。 第四十一章 人肉车间 梁凯他们拼命地往地道那头跑去,后面的虎扒子已经如影随形地紧跟了上来。大家离地道那头的灯光越来越近了,很快就看到一扇铁门挡在前面,铁门上面开着一个小窗子,上面焊着铁栏杆。从小窗子里可以看见里面的灯光更加明亮。 在大家停下的空当儿,远远的就看见后面有无数闪着金黄色光芒的亮点迅猛地向这边扑了过来。梁凯赶紧伸手去拉铁门,哪里拉得动,却见一把沉重的大铁锁牢牢地锁着。梁凯掏出手枪对着铁锁连开数枪,但是没用,那黑家伙仍纹丝不动,十分牢固。 大家正在焦急万分的时候,那些虎扒子已经来到了他们跟前。地道墙壁上和地上全部趴满了虎扒子,一个个瞪着邪恶凶残的眼睛,同时嘴里发出如地狱里恶鬼般的笑声,好似在嘲笑着眼前的这些人,又好似在庆祝着胜利。 借着门那边的灯光,大家看得仔细,眼前这些虎扒子个头如猫大小,面貌丑恶恐怖,前肢细长,后腿短小粗壮,两只前爪粗大,爪尖锋利如刀,全身长满灰白色的毛,向前突出的嘴正往下滴着红的白的东西,看样子好象是人的脑浆。 大家看着这些怪物都看直了眼,就连丹巴也惊奇十分。那些虎扒子见人们不动,正要向前攻击,却见一只威猛的黑色藏獒虎视眈眈地站在它们面前,它们顿时被吓住了,全都发出低低的叫声,不敢上前。 多启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怪物,但它没有半点畏惧,仍然神态从容地挡在人们的后面,和那些虎扒子对峙着。趁这机会,梁凯用冲锋枪的枪托使劲击打着那把铁锁,此时时间就是生命,稍有延迟就有危险,能早一点打开铁门,就能早点脱离目前的险境。 有只虎扒子再也忍耐不住,突然像离弦的箭一样向郭刚扑了过去。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那只虎扒子竟蹿出四五米的距离,如鬼魅一般跳到了郭刚的肩上,两只强壮锋利的前爪向着郭刚的头盖就抓了下去。 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艾春对着那虎扒子就是一梭子子弹,那只虎扒子顿时被打得血肉横飞,子弹强大的冲击力把它带出老远,死猫一样掉在地上。其余那些虎扒子见此更加惊骇,纷纷后退,全没了刚才嚣张的样子。 郭刚也醒过神来,端起冲锋枪,和艾春一起组成强劲的火力,对着眼前的这些怪物就是一阵扫射,当即有不少虎扒子死在枪下,但也有不少虎扒子极其灵活地避开火力,从各个方向迅猛地向大家扑了过来。 在这紧急瞬间,那道铁门也被梁凯打开,这是一道上下提拉式的门,门竟有百多斤重,梁凯轻松地将其拉起,对着大家喊:“快进去!” 郭刚等人一边开枪一边后退,依次进了那道铁门。等大家全都进来,梁凯就松开了手,那道铁门哗啦一声就落了下来,有只虎扒子已经探了半个身子进来,一下子被门卡住,身体当时被截成两段,前面那段身子竟借着两前臂在地上一弹,跃起老高,随着,锋利的前爪挥舞着就抓向了跑在后面的梁凯。 梁凯感觉后面一股劲风扑来,暗叫不好,回身一枪托就轮了过去,就听啪嚓一声,那只虎扒子被打得脑浆飞溅,身体横飞了出去,摔在了地上,挣扎了几下死去了。 梁凯看着那怪物,骂道:“你这畜生,老子已被你害了一回,难道还让你再害一回?” 铁门落下,那些虎扒子恼怒异常,在门的那边一阵怪叫。甩开了虎扒子,大家这才喘了一口气,暗道庆幸,没被那些怪物开了脑壳,当真险之又险。轻松平静下来,大家才发现眼前是一个宽大的仓库,里面是一排排的铁架子,架子上放着一人多长的抽屉式的盒子,不知里面装的什么。这里的温度明显要比外面低很多,一股股的寒意迎面扑来,同时空气中夹杂着一种奇怪的味道。 梁凯挤着鼻子嗅了嗅说道:“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像是个冷藏室啊?” “看看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郭刚指着前方铁架子上的一个大盒子说。 大家走到近前,小心地拉开盒子,发现里面竟是一具人的尸体。大家看了,都大吃一惊。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太平间,难道附近有医院不成?”降措奇怪地说。 梁凯说:“这还用问吗,这里肯定是人肉车间存肉的冷库。看来人肉车间离这里不远了。” 突然,郭刚指着仓库那一头低声说:“那里好象有人。” 大家赶紧放低身子,悄悄来到仓库尽头处的一扇门处。这扇门和刚才那道铁门不同,它是虚掩着的。透过门缝,大家看到门那边竟是另一番天地。房顶有八个放射着强烈光线的探照灯,下面则是两排类似猪肉加工厂里的猪肉案子,案子上躺着一具具人的尸体,每个案子前站着两个人,手里操着各样的剔骨刀,麻利熟练地切割着那些尸肉。在案子的尽头,有一个巨大的搅肉机,随着电机轰轰地转动,那些被切割好的人肉被传送到搅肉机前,进入搅肉机,一会儿工夫,搅肉机的那头就出来了一些碎肉,随即被转入了东西横向排列的罐头流水线上。 看了多时,梁凯小声对大家说:“没错,这就是人肉车间。” 第四十二章 狗腿弯刀 丹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场景说:“这不是在十八层地狱里吧?真是不可思议。” 梁凯对丹巴说:“你就当作是在十八层地狱,眼前就是那些小鬼,咱们是小鬼的克星。” “小鬼的克星是谁?”丹巴问。 梁凯说道:“除了阎王爷就是咱了。今晚上非把这些兔崽子都给收拾了不可!” 看着车间对面那扇对开的门,郭刚说:“如果那里有士兵把守,就凭咱们几个不但收拾不了他们,有可能被他们收拾了。” 大家正在小声议论,丹巴看见有六七个穿黑衣服的人从外面拖进几辆小车,车上装着几个人的尸体,拖了就直奔这间冷库而来。梁凯忙对大家说:“机会来了,等他们进来,咱们就解决掉他们,再扮成他们的模样混出去。” 几个人赶紧找地方躲了起来,那几个黑衣人拖了车进了冷库,把尸体放在铁架子上,正在忙活,梁凯几个人迅即扑上,不容对方反应就把对方打晕过去,然后几个人迅速地穿上他们的衣服,把多启用一块裹尸布包起,放在车上,大模大样地走了出去。 车间里的人们都在低头忙活着,谁也没注意他们,梁凯等人就顺利地穿过车间那扇对开的门来到外面。门两边有几个持枪士兵在来回走动着,见到梁凯他们出来,只看了一眼,就向别的地方转悠去了。梁凯他们就见眼前一段坑洼不平的路,隔老远就有一盏汽灯挂着墙上,灯光昏暗,但还能看见脚下的路。 梁凯等人脚下加快速度,很快通过这段路,又上了一个斜坡,出了一个洞口,竟来到了洞外,又看见了满天的星星,月亮歪歪地挂在西边的天空,散发着清冷微弱的光,大家眼前仍是黑暗一片。 刚才追击梁凯他们的那些士兵早已等候在这里,拿着手电照着进出的人。他们也照了照梁凯他们,就放他们过去了。大家暗叫庆幸,躲过了这一关。出了洞,把多启放了出来,扔下拖车,几个人靠感觉辨认好方向,撒开腿朝着不远处的一片树林走过去。 那些排查的士兵可能发现了什么,突然冲着梁凯他们大声喝喊,同时数十个人端着冲锋枪就向梁凯他们这边追了过来。 梁凯叫了一声:“不好,我们被发现了。大家快跑!” 梁凯他们前面跑,后面的追兵一边开枪一边猛追,但是由于是黑夜,可见度极抵,那些追兵开的枪也没了准,梁凯他们趁此良机迅速奔进对面的树林,排成一队,从容有序地直插树林深处。 后面的士兵也紧追不放,转眼也进了树林,但由于林深树密,天黑路难走,这些家伙不是撞上了树,就是被脚下的草蔓绊个跟头,一时间叫骂声四起,乱成一团。 梁凯几个人见树拐弯,逢沟顺走,很快就来到林中最安全的地方。听着后面没有了追兵的声音,大家都坐下来喘着气。 梁凯说:“今晚没捣毁那个人肉车间真有些不甘心,真想再回去跟这帮畜生拼上一拼。” 郭刚喘着气说:“你还是省省吧,咱们还没抓到马三链子和常红杰呢,别目的还没达到,就先被做成了肉丸子。” 梁凯说:“把我做成肉丸的人还没出生呢。对了,刚才那些虎扒子是从哪里钻出来的,难道也是他们在地道里养的?” 丹巴说:“不可能,虎扒子精灵着呢,智商和人类智商不相上下,被驯养的可能极小,除非那里就是它们的巢穴,地道也许是后来打通的也不是不可能啊。” “虎扒子着实可恶,该杀;那些杀人的刽子手更该杀!”梁凯咬牙切齿地说。 看看天色已是半夜时分,丹巴对大家说:“大家凑合着在这休息一下吧,等天亮咱们还得赶路呢。” 几个人也不敢再生火,怕把后面的追兵引来,都紧紧靠在一起,裹紧身上的衣服,昏昏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阵杂乱的枪声把梁凯他们从睡梦中惊醒。梁凯说:“坏了,这帮小子昨晚没敢进树林,今天一大早又追上来了。” 大家紧张地端着冲锋枪,准备和追兵决一死战。这时丹巴突然惊喜地说:“大家不用和他们硬拼,那里有条路。” 顺着丹巴手指的方向,大家看到右前方一条还算笔直的路通向远处,这条路没有树木遮挡,看上去竟十分地顺畅。情势危急,几个人也没多想,顺着这条路快步跑了下去。 跑了不知多久,大家竟来到一个山谷跟前,左右两边都没有路了,只有一条细小狭长的路通往山谷里面。看着这条路,梁凯竟觉得有些诡异,就见地上有几个巨大的脚印,其尺寸虽不比传说中的野人一般大,但是比起常人仍大出许多;野人的脚印一般可分辨出脚趾的印痕,可这脚印竟如平面压制一样光平,如果不是穿着金属质的靴子等物,绝不会有此程度。 梁凯看着这些脚印奇怪,郭刚问他:“你看什么呢?” 梁凯指着那些脚印,把自己的疑问对大家一说,丹巴说道:“咱们自进无人区,虎扒子和藏豹这样凶猛的动物都见过了,还怕再有什么猛兽吗,大家只管进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大家正在犹豫,就听后面一片叫喊喝骂,还夹杂着零碎的枪声,追兵已经赶上来了。梁凯一挥手:“进吧,今天老子和就这些畜生们死磕了!” 沿着那条狭窄的山路,大家就进了山谷。正行走间,大家突然看到前方有什么东西挡住去路。走近一看,竟是人和马匹的尸骨,那些人的尸骨外面还套着一身古代作战用的铠甲,干枯的手关节里紧紧握着一把像狗腿一样的弯刀。这些尸骨或躺或坐,有的头颅和身体分离,有的身体从要椎骨处断为两截,显是这里在很早的时候经历过一场战事。 梁凯蹲下身,使劲掰开一个尸骨的手指关节,取下那把狗腿样的弯刀,在空中挥舞了两下,竟嗖嗖有声,锋利非常;再看这把刀的做工,刀柄和刀身浑然一体,皆为钢铁所制,尤其刀柄,厚实质硬,握感极好;刀身中间向下弯曲,呈狗腿样;刀刃弯处有一v形血槽,可能是导流血液用的。 降措也看着这把弯刀,对梁凯说:“这可能就是古阔尔喀人的兵器,叫狗腿弯刀。这种刀在当时的战场上曾经使廓尔喀人所向无敌,没想到今天却在这里看到了这种弯刀。” “狗腿弯刀?”梁凯摸着那把刀,喃喃自语着。 第四十三章 铁甲凶煞 郭刚见梁凯出神的样子,便问他:“怎么了,你好象对这刀有印象?” 梁凯说:“以前我收藏了很多画报,在画报上见过这种弯刀,当时以为不过是写书的胡编,没想到这种刀还真的存在,而且做工如此实在,看来这种弯刀确实有惊人的杀伤威力。” 降措说:“能做出这么质量上乘的狗腿弯刀的,在世界上也只有古阔尔喀民族有这水平了。锻造一把质量上乘的狗腿弯刀,他们常常耗费四个工人数天的时间,选用上乘的铁矿石炼出的铁,经过无数次的锻打锤炼而成,一般的兵器根本不能和这种弯刀格击,凡遇阔尔咯人的狗腿弯刀,和鸡蛋碰石头没什么两样。” “阔尔喀人怎么会出现在西藏,在我们国家也没有这个民族啊?”梁凯不解地问。 降措说:“阔尔喀人其实是尼泊尔民族,早在清代他们就越过中尼两国边界,大举起兵进犯西藏,当时清政府派了重兵两次征讨廓尔喀人,后来阔尔喀人战败。这里可能就是当年他们和清军决战的一个地方。” 梁凯说:“经过了这么些年,这些尸骨按说也早该化成灰了,可现在仍然像只烂掉尸肉一样。难道他们的骨骼和常人不一样?” 降措说:“当时的阔尔喀民族是世界上最勇敢剽悍的民族,其军队作战极其勇敢顽强,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罕遇敌手,这可能与他们的强壮体格有关。” 大家站在那些尸骨面前谈论着,忘记了后面的追兵已经沿着他们来时的路疯狗一样追了上来。一阵急促频繁的枪声过后,大队的士兵发现了梁凯他们,大喊着:“抓活的,把他们围起来!” 梁凯他们还没反应过来,那些士兵已经迅速来到他们跟前,把他们重重包围起来。看着里三层外三层,杀气腾腾的士兵,梁凯他们知道此时再做任何反抗也是徒劳,只有束手待毙了。 领头的一个黑壮的家伙狞笑着走到梁凯跟前,用枪管挑着梁凯的下巴说:“不用怕,我们都是中国人,我们不会让你们死的,不过也不会让你们好受。呆会让你们尝尝变成野兽的滋味。” 梁凯冷笑着说:“老子什么都见过,你也少来吓唬我,有种单挑!” 那黑家伙哼了一声说:“都快变成实验品了还这么嘴硬,不愧是干刑警的。”说完,他猛地倒过枪头,一枪托击在梁凯的头部。 梁凯一下被打倒在地,那黑家伙抬脚踩住梁凯的头,用枪对着他,恶狠狠地说:“今天你爷爷我没心情活动筋骨,等把你变成野兽,我再和你较量较量,那样会更过瘾!” 那些围着的士兵都仰天哈哈大笑,肆无忌惮的笑声震荡着山谷,好似野兽抓住猎物后兴奋的嗥叫。有几个士兵看艾春长得漂亮,就上前摸她的脸蛋,郭刚等人刚要制止,就被那几个士兵一顿暴打。 丹巴环顾四周,却不见了他的多启,原来多启已经提前跑到前面去探路去了。“但愿多启不要出来,这些家伙的冲锋枪可不是闹着玩的。”丹巴一遍遍地在心里念叨着。 有个士兵指着那堆尸骨对那黑大汉说:“老大,这些好象是死人的骨头!” 那黑大汉摇晃着身子来到跟前,邪笑着说:“我最讨厌死人了,尤其是死人骨头。那就让他们再死一回吧!”说完,抬枪对着那堆尸骨就是一阵猛扫,激射而出的子弹把那些尸骨打得腾空乱飞,骨架分离,顿时变成一堆零碎的骨头散落在那里。 随着那黑家伙的狂射,那些士兵笑得更加放肆,声音更加刺耳难听。过完了瘾,那黑大个对手下一挥手:“把他们弄回去,晚上看人兽表演!” 士兵们一拥而上,把梁凯他们五花大绑,拉扯着就要往回走。这时,有个士兵指着前方对那黑大汉说:“老大,那还有个没死的!” 人们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浑身穿着盔甲的人扛着一把巨大的斧子站在那些士兵前面,此人身材高大魁梧,虎背熊腰,怒目圆睁,隐约可听见他嘴里的牙咬得咯嘣直响。 这人什么时候来到大家近前,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真如鬼魅一般,当时有不少士兵吓得后退好几步。刚才那黑大汉快步走了过来,不屑地看着那人说:“不就是个砍柴的神经病吗,把你们吓得这鸟样!” 说着,黑汉子端枪对那人也是一通狂扫,密集的子弹打在铠甲上当当乱响,那人后退几步,竟毫发无损。大家全都惊呆了,这时就见那人突然大吼一声,甩开肩上那把看起来极沉重的大斧,单手在头上轮起一圈,一撒手,斧子带着虎虎风生,声势极其猛恶地向那黑大汉就飞了过来。那黑家伙一愣神的瞬间,锋利的斧刃已从他的脖子处直切进去,随即他的人头被斧子轻松地拨落下来。 趁那黑大汉的身子还没倒,甩斧那人已经快步上前拾起斧子,单臂抡圆,斧子挟裹着猛烈的风声照着刚才那黑大汉的腰直砍下去,一下把那黑大个的身体砍为两截。只剩腰部以下的两条腿单单地站在那里。 见此,士兵们顿时惊恐万分,纷纷抢夺逃跑的路,只恨爹娘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但是刚才甩斧那人怒火正盛,快步上前冲进人群中,抡圆了斧子就是一通猛砍猛砸。此人力量极大,斧子又是如此沉重猛恶,再加上有铠甲护身,不少士兵当场被那人砍死,不是脑袋搬家,就是被斧子从身体正中劈开,肠子肝脏流了一地,被砍断的四肢和躯体四处乱飞,身体里喷射而出的血不时洒向半空,一阵阵的惨叫就如人间地狱。在那人愤怒的虎吼声中,刚才还气焰极其嚣张的那些士兵转瞬间被砍成烂肉泥。 第四十四章 神秘小镇 一番激战过后,那些士兵无一存活,现场到处散落着他们被砍断的肢体和劈得稀烂的头颅,地上淌满了鲜血,脚踩上去如刚下过雨一样泥泞。刚才就在这场恶战进行时,梁凯他们趁乱躲到了一块大石头后面,看了半天这辈子从没见过的血腥厮杀。 只见刚才穿着铠甲的那人提着血淋淋的斧子,在那些士兵的尸体中转悠着,不时用脚踢着身体尚且完整的士兵,看有没有装死的。确认那些家伙已全被杀死,那个穿甲人便迈着从容矫健的步伐来到那些已被冲锋枪扫射得一团乱的尸骨旁,双膝跪倒,斧子放在身旁,两手必恭必敬地收拢着身前的尸骨,小心地把这些尸骨兜在自己的衣服前襟里,然后站起,默默地看着那些无法收集起来的尸骨,慢慢转过身,右手提着那把巨大的重斧,向着山谷深处走去。 梁凯他们见他如此怪异,都不敢声张,直等那人走得远了些,大家才互相解开绑在身上的绳子,活动着酸痛的四肢。艾春一边活动一边骂:“这帮畜生,真是活该他们不得好死,竟敢对姑奶奶我动手动脚!” 梁凯这时仍忘不了开玩笑,对她说:“你算命好的,兴许哪个黑老大看上你做了压寨夫人,那你就享福了,我们就不行了,不是被喂狼,就是被做成肉丸子了。” 艾春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丹巴看着穿甲的那人已经走远,忙对大家说:“我们赶紧跟上他,说不定在这山谷里还有他的同伙。如果对方对我们没有恶意,说不定他们还能帮上我们的忙,帮助我们找到对我们有利的线索。” 大家听了,赶紧在后面跟上那人。 绕过几个弯路,大家一直跟踪前面那人来到一个地形开阔的地方。这里说是一个集镇,却不像集镇;说是兵营,却像农村赶大集一样,来往行走的人很多,有妇女小孩和老人,每个人都穿着奇异的服装,好似远古时代的人,但大多数青壮年的汉子并不多见,却听见街道两边简陋的棚子里传出打铁的叮当声。 躲在暗处的梁凯他们静静地看了半天,却再也看不出有什么怪异的地方,这地方很明显就是一个居民生活区。梁凯看看自己的打扮,又看看郭刚他们,说道:“我们这身打扮肯定进不去,一进去非被人家围起来不可。得想个好办法进去才行。” 丹巴说:“白天进去肯定不行,只有到晚上。” “看来只好如此了,”梁凯对大家说,“大伙找个地方先吃点东西,然后眯一觉,等天黑咱们再行动。” 几个人商量好后,退出去找了个安全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休息了一会儿,梁凯对大家说:“我们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不能再回去了,说不定山谷那边已经有重兵把守出口,我们如若回去肯定会被抓,目前只有这个地方还算安全了,必须想办法和这里的人拉上关系,我们才能继续生存。对了,刚子,弹夹里还有多少子弹?” 郭刚抽出弹夹一看,只剩下五颗子弹了。梁凯说:“看来这玩意也没多大用了,还是把它扔掉吧。“他指了指身旁的冲锋枪。 梁凯又继续说:“今天白天你们可都看见了,提斧的那家伙不用枪,单枪匹马就把那些拿冲锋枪的士兵杀得鬼哭狼嚎,可见枪这东西在战场上也不是万能的。当年毛主席他老人家就用小米步枪打赢了老蒋的飞机大炮,可见战略战术这玩意有点琢磨头儿。” 郭刚不爱听:“昨晚要不是我们用冲锋枪杀掉那些虎扒子,咱们现在可能早就见了阎王了,枪这东西有时也挺管用的。我还是带着枪吧,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说不定能用上。” 降措说:“今天看这里的人们的打扮,极像古代的阔尔喀民族。我今天一直在想,这里是不是阔尔喀人的世外桃源?” “世外桃源?怎么可能,这里可是无人区啊。”梁凯说。 “正是因为这里是无人区,才可能会有世外桃源的存在。如果在人多聚集的地方,那就不是世外桃源了。”降措说道。 降措又接着说:“你们想,今天我们看到的那些尸骨,那些只有阔尔喀人才拥有的狗腿弯刀,那个力量大得惊人的穿甲人,这一切都能和清代的阔尔喀人扯上关系。阔尔喀人体格强壮剽悍,极富作战精神,今天从那个穿甲人的气势上就能看出来。” 郭刚若有所悟地说:“难道他们是那些尸骨的后人在这里安了家?” “我也是这么认为,”降措说,“也许当年他们和清兵死战时,终因打不过清军而逃到了这里,然后就在这里繁衍生息,才形成现在这个样子。” 梁凯听了说道:“阔尔喀人侵占西藏的领土本来就是强盗行为,被打败了逃到这里也是应该。如果这些后人还像他们的先祖那样侵略成性,那就是我们的敌人,老子见一个杀一个!” 降措说:“这可说不准,他们在这封闭的地方与外界隔绝,外面是什么世界他们一无所知,他们心里想什么,别人又怎能知道。目前看来,我们只有对他们保持警惕。” 冬季天短,大家说着话天就黑了下来。简单地吃过一些东西,梁凯等人收拾好东西,借着夜色,悄悄地混进了这个神秘的小镇。街上灯光不是很亮,散发着暗淡的光芒,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走上街,随便到处闲逛着,街道两边的铺子里仍然开着门,不时还能听到叮当的打铁声,在每家店铺的门上都悬挂着两只牛角。看着那牛角,梁凯等人纳闷不已,但谁也不知为何,也不想多问。 梁凯他们因和这里的人语言不通,又加上面貌特征和这里的人不同,所以几个人只低头走路,眼睛向两边扫着,不敢和旁边的路人说话。来到一家店铺门前,梁凯瞅见里面有几个人正在吃东西,盆子里好象是黄豆或玉米粒一样的东西。梁凯更加奇怪:“怎么这里也能吃上黄豆和玉米,难道这世外桃源真能适合种庄稼?” 说来也怪,梁凯他们自打进入这个小镇,就觉得这里的温度比山谷外要高一些,虽然身上的棉衣不是很厚,但是也觉不出很冷,空气中处处透着惬意和舒适。梁凯他们走了多时,不觉对这地方放松了警惕,步子也开始随意起来。 正走着,突然街对面跑过来一个强壮的青年男子,手里举着火把,对着街道两边的店铺和正在街上转着的人声音急促地叫喊着,很快,街上出现了很多人,都点着火把,跟着那男子向小镇前方跑去。 第四十五章 昆勒雪兽 见人们都跟着那个年轻人向镇子一方跑去,梁凯几个人也好奇地跟了过去。拐过前面一个街角,梁凯他们就看到前面有很多人聚集在一个平坦宽敞的土场上。看那土场的样子,估计就是平时这里的人打晒粮食的地方,在土场的四周还有几个草垛。 小镇上的人越聚越多,很快土场上就人声鼎沸,嘈杂一片。借着火把的光亮,梁凯看见在土场正中央有几个领袖样子的人站在那里。一个中年男子声音洪亮地对大家说着什么。梁凯他们也听不懂,只一个劲地四下看着。突然,梁凯发现白天那个穿甲提斧的那个壮汉正站在那个说话的中年男子身后,左手提着斧子,右手里提着一个布包,里面支棱突起着,大概就是那些收集起来的尸骨。 那个中年男子讲完话,对他身后那个提包的壮汉一挥手,那壮汉提包过来,把包放在众人面前,打开,顿时人群一阵惊呼。那中年男子大声制止住嘈杂声,情绪激动地呜里哇拉地对大家喊着话,他身边那个提斧的壮汉始终一语不发,仍战立在那个中年男子身旁。 梁凯对降措说:“看样子,这个说话的中年男子是这个小镇子的头头,那个提斧的家伙是他的手下或着亲戚。让人奇怪的是,他们怎么对这些尸骨反应这么强烈?” 降措小声对他说:“眼前这些人就是阔尔咯人无疑了,他们无法接受先祖的尸骨被人捣毁,所以反应如此强烈。” “奇怪,那他们为什么不把那些尸骨埋起来,而是放在露天里,那不是明摆着让别人祸害吗?”郭刚不解地问。 降措摇着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他们有他们的理由吧。” 几个人小声地议论着,这时,人群中突然出现了更大的骚动,人们的目光全都向梁凯他们这边看过来,梁凯几个人顿时被人们围了起来。这是大家所预想不到的,梁凯和郭刚到底经历过凶险,沉着冷静地看着四面包围过来的人。 原来,就在梁凯他们在人群中说话时,已经有人发现了他们。人们全都瞪着敌对的眼睛,喝喊着推搡着梁凯他们。混乱中,刚才讲话的那个中年男子和那个提斧的壮汉分开众人,来到他们跟前。 那提斧的壮汉一把扯过梁凯,伸出粗大有力的手抓住梁凯的脸来回看着,嘴里不住地说着什么,还一边看一边点着头,然后,他松开梁凯,对那中年男子说了几句话。 那中年男子顿时眼露杀机,凶恶地盯着梁凯等人,语调缓慢阴狠地说了句话,然后他又大声对人群喊着话。迅即,人们一下子把梁凯他们簇拥起来,扯肩摁头地就把他们绑了起来。梁凯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反抗,就被那些凶狠愤怒的人们绑了个结结实实,然后被蒙上了双眼,每人头部挨了重重的一闷棍,昏死过去。 等梁凯他们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极其简陋的土房子里。房子破旧不堪,房梁上结满了蛛网;支撑房子的一根柱子已经十分朽烂,轻轻一碰可能就会倒掉;房子没有门,大开着口对着前方,外面已是白天了,一阵紧过一阵的寒风呼啸着冲进这间房子,到处是一片苍凉破败。 梁凯挣扎着坐起身,看见另外几个伙计也还在昏睡中。梁凯身上被绑着绳子,身体各处疼痛难当,显是昨晚被那些人痛打了一顿,因自己已经昏迷,后来的事哪里还记得起。 梁凯大声叫喊着郭刚等人,好半天,郭刚他们也都慢慢醒过来。看着大家脸上的伤痕,梁凯呵呵一笑说:“各位早上好啊,昨晚玩得开心吗?” 大家本来身上剧痛,被梁凯这么一说笑,疼痛感也略轻了些。艾春晃动着脖子,嗔怪地对梁凯说:“我一个女人家都能跟你们这些大男人出生如死,以后你别再说什么苦啊痛的,省得人家笑话你们这些须眉。” 梁凯一笑:“巾帼不让须眉,今天我才知道咱们艾春妹子还真是女中豪杰,让我等惭愧不如。” 艾春一板脸:“少废话,赶紧想办法离开这破地方。跟这些不相干的人和事搅在一起,着实让人不爽。” 梁凯见大家都被绑着,身边又没有刀子等物,绳子无法弄开,他便运足了气力,大喝一声,双膀向外猛力一撑,身上的绳子硬是被他撑断。郭刚见了,羡慕地说:“大软,你什么时候练的这功夫,有时间教教我。” 梁凯扑弄着身上的绳子,对郭刚一笑:“什么功夫,不过就是看你力量大还是绳子力量大而已,说是什么软硬气功,那全是胡扯。” 说着话,梁凯把大家身上的绳子解开,一摸腰间,幸好手枪还在。收拾停当,几个人正要离开,郭刚突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还伴随着一阵怪异的类似咬牙一样的声音,听着直让人起鸡皮疙瘩。 大家赶紧藏身门后,梁凯悄悄探出头,这一看不要紧,就见一个浑身上下全是毛的怪物正探头探脑地向这边走来。这东西个头和人一般高,但看其面目极其恐怖丑恶,眼睛小得几乎看不见,嘴巴上下左右地动着,好象在咀嚼着什么,面部表情似笑非笑,邪恶诡异。 “野人!”一个念头瞬时在梁凯的大脑里闪现。 大家也全都看到了那个怪物,丹巴神色紧张地说:“不好,咱们碰上昆勒雪兽了。” 第四十六章 鬼磨盘 “昆勒雪兽?”梁凯听着这怪名字,心里老大不得劲儿。 那怪物行走的很快,瞬间就来到门口,探头向里看,两边一瞅,梁凯他们就一下字暴露在它眼前。 那怪物好象几天没吃东西了,瞪起发蓝的两只铜铃般的眼睛,咧开其大无比,丑陋不堪的大嘴,喷着一股刺鼻的恶臭,流着哈喇子,首先冲着藏身在一根柱子后面的艾春扑了过去。 这家伙动作极其迅速,风卷巨雷一样蹿进屋来,还没等梁凯他们回过神来,艾春已被它抓住脖子,老鹰捉兔一样提了起来。 大家当时一愣,郭刚不及多想,抬手对着那东西就是好几枪,那长毛怪物身中数枪,晃了几晃,愣是没倒,但身上已有多处流出血来,疼得它哇哇怪叫。即使这样,它仍然不放艾春,腾出右手,一个箭扑,郭刚也被它擒在手中。 梁凯见状急了,扔了手里的枪,扑到那怪物身上,抡拳猛打。那怪物皮糙肉厚,根本没把梁凯的拳脚放在眼里,身子一阵剧烈的晃动,梁凯就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把自己抛向半空,撞向后面的墙壁,“砰”的一声,摔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那雪兽恼怒的转过身,一个快步蹿到梁凯身边,抬起脚,恶狠狠地就踩了下去,眼看梁凯性命不保,旁边焦急万分的丹巴抽出藏刀,大叫一声:“阿妈卖如!(吃你妈妈尸体去吧)!” 丹巴纵起身,随身形雪亮的藏刀已快速挥出,电光石火般,藏刀划中那雪兽的双眼,头盖骨被划拉下半边,顿时那怪物脑袋变成了血葫芦,煞是可怖。 雪兽暴怒,巨雷般地怒吼,随手扔掉艾春和郭刚,舞动着粗壮的手臂,四下乱打,屋中央顶房的一根顶梁柱被它击中,“喀嚓”一声拦腰而断。 “不好,房子塌了,大家快跑!”降措大声喊着,拽起地上的梁凯,拼命地往外拖。房倒屋塌,大难临头,大家哪里还有还神儿的功夫,轰隆隆一阵巨响,房子已经倒塌,梁凯等人谁也没有逃出去,连同那雪兽一同被埋在了废墟之下。(本章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