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丞相独宠妻》 第001章 又傻又丑的旱鸭子 凤离艰难地睁开眼,眼前是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室内光线幽暗,摆设简单,斑驳粗糙的墙壁上挂着竹篾簸箕和皮质弓箭袋。左侧放置一张桌子两把凳子,桌子上摆着两尊趴伏的木雕猛虎。 凤离拧眉不语,身体稍稍动作,腹部伤口好似裂开,眼前阵阵发黑,头突突的疼,她忍不住按揉眉心。 这,是什么地方? “姑娘小心!你身子还没好全,好好躺着”凤离撑臂起身,吱呀的开门声响起。眸色一冰,条件反射地摸向腰侧暗袋,这才发现自己竟穿着粗麻布衣。 这不是自己的衣服!凤眸寒凛,蓦然抬眸,动作却一滞。 来人是一名鬓发银白背部佝驼的老人,脚步沉重并非习武之人,她将手中的茶色木碗放在桌子上,赶紧上前按下凤离。 “我……” 她不喜被人触碰,但此刻没有丝毫反抗的气力,抬首见老人身上明显属于苗疆异族的服饰,略露迷茫,刚要开口,嗓子沙哑嘶痛,撕裂感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老婆婆扶起凤离。“姑娘睡了半个月,如今刚有好转,先吃点东西”老人端起粥碗亲自喂凤离。 凤离安静地低头喝了几口清粥,目光触及老人黝黑枯瘦如同干裂树枝的双手微闪:“老人家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凤……” 凤离脸色一变,陡然头疼欲裂,无声无息地向后倒。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不好了!不好了!快来人!姑娘昏过去了!” 老人焦急的叫声隐隐约约在耳边回响,来来往往似乎有人说话,她想睁开眼却越发沉重,迷迷糊糊什么也听不清,前尘往事好似漩涡,被冲洗地一干二净。 半年后。 “哥哥!哥哥!”欢乐脆亮的嗓音犹如一只雀鸟叽喳,一名身着青布素衣,看上去十三四岁的少女高高挽起袖子,张开两截纤细的手臂左摇右晃地站在水中央的石头上。 “哥哥再不来救苏苏,苏苏跳下去了!跳下去了!” 咯咯笑声穿过青山绿水传到岸上站着的少年郎耳中,粗布灰衣少年急的一跛一跛地朝河中跑。 “暖儿,不要跳,不要跳” 少年眉目清秀唇色嫣然淡润,此刻清秀的脸因着急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他的腿似有伤疾,走起路来带着微跛。 “这个瘸子真是蠢,那个又丑又傻的丫头每次用这种招数他都要上当!呸!”河边有不少拿着木盆洗衣服的妇人,看到此景,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也不知苏太婆是怎么想的,为了一个丑女害的自己孙子跛腿”一名妇人拿起棒槌锤衣服,瞧了一眼河中央头发稀疏枯黄的陋颜少女吐了一口唾沫,不屑又鄙夷。 “那个丑女是个傻子,连自己从哪儿来都不记得,名字都是苏璃取的,苏璃家穷,如今腿又跛,哪有钱娶媳妇?还不如当媳妇养着,偏要认了作孙女” 另一名妇女洗完衣服,端起木盆支在腰间正要走,抬头就看到苏璃跛着脚往河中央去,妇人胖脸一皱,看了一眼湍急的河水。 正常人趟过去没事,但这苏璃却是跛子。 “嗵!”水声四溅! “哎呀!那个跛子掉到水里去了!” “不会淹死吧?”三人张望片刻,正犹豫要不要去找人,毕竟他们这靠水的寨子还从没听说过水能淹死人,但苏璃腿脚又不方便不知会不会游泳? “哥哥!”少女小脸一白,利落地跃入水中!身形迅如闪电,尚未看清她的动作,人已经跳下水。 她救人动作虽快,跳下水就开始手脚扑腾,上下起伏大吞河水。 “哥……咕噜……我来救……咕噜咕噜……” 沉底了…… 三名妇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原本该呛水的苏璃扑过去救乱扑腾的旱鸭子,少年腿脚不便,但毕竟是苗疆水域长大的孩子,熟悉水性。 “暖儿!暖儿你怎么样?”少年急的手脚发抖,淡润的眸子焦躁恐惧,紧抱眼前的少女不松手。“暖儿你不要吓哥哥,你快醒醒!” “还有救!快按压肚子!她呛水了,把肚子里的水压出来!” 说着,一名头扎青布的妇人一甩膀子,走上前就开始压少女的肚子,苏暖被压的呕出不少河水,这才缓过气。 “也不知道苏暖是哪里的人?怎么会不识水性?” 哪有南方水域的人连水也不会?对于他们来说,游泳就如同走路一般,很少见不会游泳之人,刚刚见苏暖这般英勇地往下跳还以为她会水。 在苗疆村寨游泳如同走路。苏暖差点被水淹死犹如风一般传到村子各家各户,村寨中的民众当茶余饭后的笑话来说。 夜晚,星月高悬,静谧幽静。 苏婆婆拿出一方手帕包裹的凤翼玉佩沉默良久,玉佩质地莹润,触手生温,反面嵌刻繁复古老的铭文,因不是苗疆文字,她仔细辨认才能确定无虞。 这不是南国的文字,而是北方大国的篆文。如今外面到处都在打仗,她一个妇道人家虽不清楚却也知晓外面世道正乱。 苗疆的子母河广域无边,每年汛期水流湍猛,河中猛兽食人鱼避险,苏暖机缘巧合之下被水流冲到此处躲过了一路危机。 苏婆婆进到屋中,正好看到苏璃坐在稻草床边守着苏暖,苏暖晚上开始发烧,烧得整个人神智混沌,呓语不断。 如今正值秋冬交替,苏暖原本的伤刚好不久,如今又这般落水,如何经得起折腾?也不知是谁竟对一个才十三四岁的孩子下死手,那腹部的剑伤触目惊心,养了半年才稍有好转。 “暖儿你快些醒来,哥哥不走……不走……”苏婆婆脚步一顿,没有立刻进去。 苏璃握着苏暖的手放在颈窝,本应冰凉的手此刻因发烧而滚烫,牵起苏苏的五指挨近唇边轻蹭,清润的眸子溢满温柔。 暖儿痴傻也没关系,她忘记一切也没事,他会一直照顾她,陪着她。 清晨朝露晶莹,空气中散发着草木清香,苏璃跛着脚蹒跚地去林子中砍柴,如今腿脚不便不能像从前一样打猎,只能去砍些柴火回来换米粮。 午后阳光曝烈,即便已到秋季,苗疆的气温依旧湿热难耐。 苏暖支颐坐在茅屋外的木桩上,如同晒干的树叶怏怏地耷拉着脑袋。 “璃哥哥!璃哥哥还热不热?小莲给你擦擦” 娇俏柔嗲的嗓音传来,苏苏清亮的眸子略微迷茫,扭头看过去,见夏玉莲殷勤地凑在苏璃的身边又递帕子又擦汗,那粗悍的嗓音竟然都放柔了几分。 苏璃背着一大捆柴薪,重量压得他整个人弓背佝偻,苏暖一急,站起身要去帮忙。 夏玉莲立刻上前一步,好像没看到她,大步一跨,好似一堵墙把苏暖挡个结结实实。 “璃哥哥,小莲帮你放下来”说着就上前去接。 苏璃不好再一直拒绝,刚放下柴薪,手还没得空。小莲立刻递出帕子,凑上前去帮忙擦拭苏璃额间的汗渍,两人看着好似田间相爱相亲的小夫妻。 苏婆婆腰系围裙,听到声音,擦了擦手走出茅草房。看着情形觉察到不对,转头看向一旁的苏苏,差点没笑出声来。 苏苏和小莲一直互看不顺眼,不管什么事都要对着干,如今更是天雷勾动地火。苏暖气得头顶快冒烟,那股傻劲儿又开始上涌!气势汹汹上前就要来拼命!大喝一声:“夏玉莲!” 这一声彪悍大喝,将小莲唬得一愣,还不待反应过来,苏苏蛮横如发怒的小牛犊,将小莲撞得腰一歪,一个趔趄,差点栽个狗啃泥。 “姓苏的!你竟敢撞我!” “我撞了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苏苏挺胸昂首嚣张至极,很想以胸撞胸,瞥了一眼小莲胸前的“波涛汹涌”,又瞄了一眼自己胸口“太平时代”,眼角一抽,气焰一短。 小莲注意到苏苏的自卑,挺了挺胸,瞟了一眼眼前的黑脸小女孩颇为不屑,啥都没长出来,顿时心中得意万分。 “怎么不敢撞了?是不是害怕璃哥哥看不上你这撒泼女汉子?” “你说谁女汉子!哥哥是苏苏的哥哥!你别像苍蝇似的盯着我哥哥!” 苏暖哼哼两声,乘势闪到苏璃身旁,抽出苏璃手中的帕子不客气地扔到小莲脸上,纤手一抬,举起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苏璃的脸。 “哥哥怎么会要你这冒酸气的帕子?不知道是不是掉粪坑了,一股恶心臭味!” 苏璃见暖儿举袖子要为他擦汗,眸光柔和微漾,低下身让她擦,听到她赌气的话心中不由好笑。伸手将不安分的小猫圈到怀里。 “暖儿不要闹” 苏苏一听,秀目一瞪,觉得自家哥哥站在敌人一方,立刻凶悍地和小莲大眼瞪小眼,火花乱蹦! 小莲从鼻腔哼出一声,双手一托胸前的“波涛汹涌”施施然、昂首挺胸走到苏璃面前,媚眼一抛,还不忘对苏暖挑衅一笑,鄙视道:“璃哥哥说过最喜欢小莲的大胸,又软又大!” 苏璃:“……!” 第002章 本姑娘坐平你大胸 苏璃甚是无语,他何时说过? “什么!”苏苏发飙,秀眉一扬,撸起袖子冲上去和小莲扭作一团,纤巧的身子使劲压住小莲,一屁股坐上去,恶声恶气:“看本姑娘不坐平你的大胸!” 苏璃绿着脸,有些跟不上这两位的节奏,此刻他反倒成了局外人。 苏婆婆手扶门框笑得直不起腰,一个劲儿喊:“哎呦!你们这两个泼皮丫头!” “苏暖!我掐死你这病怏怏的臭丫头!”小莲毫不示弱翻身就扑过去,两人你来我往,打得气喘吁吁,有上气没下气。 “暖儿!”苏璃担心苏苏的伤势,这般胡闹怎么好? “哟,瞧本小姐看见了什么,两个疯婆子打架呢!”娇笑悦耳,若不是那尖刻的讽刺语气令人不愉,嗓音当真是如珠玉坠盘,脆甜朗润。 来人是一名约十六七的妙龄少女,头戴繁复银饰宝石牛角帽,耳著宝蓝色攒珠吊环,身穿束腕明蓝短袖衫,银色的滚边镶嵌繁杂银线纹路,下着同色撒花百褶裙,容颜明亮,一双眸子微微上挑,此刻灼灼盯着一旁的少年郎。 “罗雅倩!你说谁是疯婆子!”小莲爬起来随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听到此话,食指一翘,指着来人的鼻子叫骂。 罗雅倩撇过眼,昂着脖子不屑地瞧了一眼浑身脏兮兮的小莲,嫌恶地往后站了站。 “这不是夏家的那个穷酸吗?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跑到此处丢人现眼” “你——!”小莲气得涨红了脸却不敢上前一步。 罗雅倩似乎早已料到,上挑的眸子露出一抹轻蔑,随即转向一旁的苏苏。 苏苏个子娇小,巴掌大的小脸黑黢黢的好似一颗大号的黑炭,平凡无奇。听说是璃哥哥在子母河边救上来,认作义妹? 义妹? 苏璃殷切焦急的目光投注在她身上时完全忘记身边还有别人,上上下下检查有没有哪里受伤,罗雅倩瞥见苏苏那双莹莹如星辰般璀璨的凤眸眸光一寒,透出一瞬阴鸷。纤手摸向缠在腰间的皮鞭。 苏暖头次见到罗雅倩,一双凤眸此刻热烈地瞧着罗雅倩——的头顶。 那顶牛角帽不知为何让她莫名的觉得熟悉,那个图腾似乎在哪里见过? “罗姑娘,小妹冒犯”苏璃眸色微变,不着痕迹地将苏苏挡在身后。 苏暖眼前一暗,神智清醒,两只黑爪子揪着哥哥的衣摆,探出脑袋张望,一双大大的眸子如浸水宝石般闪闪发亮与她那张脸相比有一种古怪的违和感。 罗雅倩见苏璃望过来,脸色立马大转弯,露齿一笑,暗中收回手。 “璃哥哥,雅倩好久没见你了!璃哥哥你不知道,雅倩这次和阿爹去了北方大国,见到很多很多岴渟王族珍贵的宝物呢!” 拉过苏璃的手臂滔滔不绝,讲述自己这半年来的趣闻。 苏璃并不是好事之人,但他知晓苏暖可能来自北方,因此并未拒绝罗雅倩的好意。 罗雅倩阴寒地看了一眼苏苏,眯眸不言。 苏暖没有心情去看罗雅倩,不知为何“岴渟”这两字让她有一种莫名憎恶。 南苗夜晚天空如洗,繁星璀璨。 苏璃回来时苏苏趴在木桌上打瞌睡,桌边放着纤白藤草串联的鱼囊,鱼囊中莹火虫光芒闪亮,柔和的光晕下苏苏黝黑的肤色并不分明,五官精致透着稚气,长睫卷翘,呼吸均匀绵长。 苏璃伸手将苏苏散落的青丝挽到耳后,眸光静谧地守在她身边。 村寨中很多人还不明白如今外界是什么模样,这个寨子附属岴渟国,在这里,岴渟国是强大无比的存在,但几位长老知晓即使是岴渟国在外界广阔天地中也不过是一个米粒般的小国,每年朝贡北方五大国中的苍梧国以求庇护。 如今他们这般偏僻的寨子日子越来越困顿,缴纳岁贡一年多过一年,何况其他富庶地方? 大长老带着罗雅倩走出这里也是为了缴纳今年送于岴渟国的岁贡。 从罗雅倩的话中他了解到如今北方五大国战乱频繁甚至殃及南国诸小国,北方如今只剩四大国形成两方对峙状态。 而他们这村寨依靠的岴渟国依附的苍梧国与另外一个北方大国合作,那个国家他曾在书卷中见过。 凤翼。 这次三位大长老似乎在岴渟王庭见到了来自苍梧和凤翼两大国的使臣。近年来战火不断,凤翼国的七皇子凤离,苍梧国的太子傅凌皆是天纵奇才,连他都有所耳闻。 这次罗雅倩说岴渟国王带领大长老去见一位连王庭国君都礼让谦卑的大人物,这又是谁?苍梧之人还是凤翼? 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如果暖儿也是北方国民,会不会与他们有关? “暖儿,你到底来自哪里呢?”他俯身,抱起她放到简陋却干净整洁的床上,掖好毯子才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普通人会被刺杀,能淌过危险重重的子母河来到偏僻的苗疆落凤岭么?他亦是不明白。 苗疆雨水充沛,丛林密布,一轮红日从遥远广袤的丛林尽头冉冉升起。 清晨露水正浓,苏家的茅草屋外浩浩荡荡围着一大群身着窄袖苗服的中年汉子,推挤拥搡,骂骂咧咧。 苏暖穿了件素色短褂,乌亮的长发束起,和苗疆其他少女一样编成辫子用蓝色葛布盘起,露出黝黑的小脸,一双墨色瞳仁明亮。 她正背着竹篓,挽起裤腿赤足跨过清波荡漾的粼粼溪水,竹篓后斜插的花草随着她蹦跳欢快的脚步一晃一摇。 “咦?”看到家中这么多人,她三步并作两步踩上水面露出的石头,跳过清澈的水面稳稳落到众人面前。“你们是谁?来我家做客么?” “就是她!她就是苏暖,她也是苏家的人!”一名黑脸皱皮的中年人指着搞不清状况的苏暖,大喝一声。“还不抓住她!她没交租子!” 随着他一声高喝,一群大汉一拥而上抓住苏暖! “你们放开暖儿!”苏璃背着一担柴薪回来,看到此景,扔下柴火冲到几名大汉面前,拉过苏暖牢牢地护在身后。“我妹妹的租子已经交了,你们要抓就抓我!” 第003章 罗雅倩撒泼抽苏苏 “苏璃!你疯了吧!你们家只有两个人的租子,这个苏暖只是个外人” “是啊,没交的人必须得去镇子里当苦力做牛做马,苏暖与你无亲无故,你何必要多负担一人” 一群村民心中诧异,这苏璃莫不是疯了? 苏暖眨眼,轻轻拽了拽苏璃的衣摆。“哥哥,他们为什么要抓苏苏?租子是什么?” 苏璃琥珀色的瞳仁明润清澈,护着苏暖不许她出来,低声道:“暖儿放心,有哥哥在,不会让他们带走暖儿” 苏暖凤眸微微一滞,懵懂地点了点头。 “苏璃!你想清楚了!镇子中的苦力工与你平日砍柴打猎可不同!你这跛子去了不死也脱层皮!”中年汉子狠厉地瞪了少年一眼,森寒道。 苏璃眉头一皱,冷淡道:“不由你操心” “你死了倒是没什么,你奶奶可就你这么一个孙子”另一名男子抱胸闲看,扫一眼茅草屋前背部佝偻的老人一眼,眼带讥讽。 苏璃身体一僵。 老人鬓发雪白,身形矮小佝偻,苍老的五官满是皱纹,双手皆是长期干活留下的厚茧疮疤,丑陋甚至狰狞。此刻她浑浊的眼睛弯起,丝毫没有不愉,慈祥温和地看着两个孩子。 “大人,两个孩子这么懂事,我苏老婆子只会高兴,阿璃还年轻,又怎会怕苦怕累?” 一群中年人面色瞬间难看,恶狠狠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既然这么想死,老子就成全你!” “还不将他带走!”一声厉喝,数名彪型大汉冲上前拉扯苏璃。 苏暖紧拽住他的衣摆不撒手! “你们为什么要带走我哥哥!”苏暖凤眸掠过一丝冰冷刺骨的凌厉,转瞬即逝。 “你算个什么东西!”其中一人甩手推开她,抬起一脚就要踹向苏暖!“丑八怪!还不赶紧滚!” 苏暖一戾,心底仿若住着桀骜不羁的灵魂,劈手闪电般抓向来人的手臂,刚欲发力狠摔,面前人影一晃,清秀熟悉的身影瞬间挡在她面前护住她! “不要打暖儿!”苏璃飞速扑过去,以身体挡住大汉的临门一脚! 中年人一脚踢向他背后,踢的他一个趔趄,抱住苏暖往前踉跄两步才稳住身形。 苏暖目光触及哥哥唇边的血迹,瞳孔一缩,心底一股戾气翻涌!好似要冲突封印的凶兽,凤眸一眯,倏地锁定那名面目宽阔、目露凶狠的中年大汉! “你竟敢打——” “暖儿回来……”苏璃将怀里娇小的身子护得严丝合缝,对她摇了摇头。 不能反抗,他们没有承担后果的力量与权力! 至少现在还不行! 苏璃怔住,一双墨瞳固执仇恨地盯住打她哥哥的中年人。 那双眼睛迸射的锋利与刹那间凌驾一切的冷傲,不仅令那名凶狠的中年人心中一寒,不自觉的倒退一步,就是她身边的苏璃亦是微微一震。 暖儿她……到底是什么人? 苏老太婆浑浊的眼睛透着看破世事的清明,想起那枚玉色剔透的凤纹玉佩,即使是她,亦是少见如此成色的贵重东西。 “哎呀!璃哥哥你怎么了!”一声娇呼刺破虚空,罗雅倩耳垂上硕大的蓝色攒珠耳环反射刺目的光芒,瞬间扑到苏璃身边。 “大小姐,苏家只能交出两个人的租子,所以……” “既然如此,还不将那个多余的苏暖拖出去!打璃哥哥做什么!是不是她赖着不肯走?”罗雅倩目露阴狠,抽出腰间皮鞭“啪!”的空甩,发出噼啪的爆响。 “大小姐,其实这……”大汉见她似乎没弄清情况,刚要开口解释,岂料罗雅倩一鞭子朝他甩过来! “啪!” “啊!大小姐饶命!” 大汉惨呼一声,捂住脸后退数步,忌惮地看着罗雅倩。 “你是什么狗东西!竟敢反驳本小姐!”罗雅倩厉眸一横,丹凤眼掠过阴毒。 “今日岴渟王庭来了一位贵客正缺几名下人伺候,本小姐开恩,念在璃哥哥的面子上,已经向几位长老举荐了北方来的贵客——苏暖!” “你说什么!”苏璃眸光一厉,清润的五官瞬间阴寒。“暖儿不陪任何人!罗小姐,苏暖的份例我们苏家已经交付,我苏璃既然交不出自己的自愿去镇子上做苦力偿还!” “璃哥哥!你说什么!你怎么能为了这个丑八怪去那种地方!”罗雅倩瞬间气的面色涨红!看向苏暖的目光露出*裸的杀意,璃哥哥竟然为了这个丑八怪宁愿被人作贱! “此事是我家事,不劳罗小姐关心”苏璃态度极为冰冷,狭眸露出不耐烦。 “璃哥哥你不要被这个丑八怪骗了!她是什么东西!有什么比得过我!我今天就要她的命!”罗雅倩反手握住皮鞭,目露凶光,毫不客气地甩向苏暖的脸! 她要打烂这个丑八怪贱女人的脸!看她如何勾引她的璃哥哥! 苏璃脸色阴沉,一丝不露地挡在苏苏面前。“罗小姐,我妹妹岂是你说打就打的!” 罗雅倩见状,气得脸色发青!愈发仇恨苏暖,她这个低贱的狐媚子!竟然让璃哥哥挡在她面前! “璃哥哥!你……你不要被她骗了!她这个狐狸精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是北国派来的奸细!”罗雅倩尖锐的指尖指着苏暖,愤恨道。 苏璃眸底掠过冰冷的嘲讽。 “罗小姐说笑了,若是奸细想必是住在岴渟王庭也不必来落凤岭这穷乡僻壤” 旁观的村民暗自皱眉摇头,罗雅倩因爱生妒太明显,如此污蔑人实在令人不齿。 罗雅倩面皮浮现羞窘,愤恨地盯着被苏璃护在身后的苏暖。 “哼!”说到奸细,她想起她父亲对她说到的岴渟王庭迎来的客人,脸色瞬间舒展,露出得意的冷笑。 “璃哥哥有所不知,岴渟王庭来了一位身份尊贵的客人,我们落凤岭也有任务要献出一名少女送上,父亲听说苏苏从北方而来,想必十分了解北国来的贵客习惯,已经上报王庭” “你——!”苏璃脸色一白,险些站立不稳。 岴渟王庭岂是平民所能抗衡!就是整个落凤岭在岴渟王庭看来也不过尔尔!大长老在他们面前都要卑躬屈膝! 罗雅倩这招实在阴毒,说什么陪尊贵的客人,和舞姬伶人有何差别?像他们这样垫底的贫困村寨送出去的姑娘根本就是有去无回,给人糟践! 第004章 他的暖儿亦是宝贝 “璃哥哥,这是苏暖的荣幸,为了我们整个村寨,她也该做出什么,别忘了我们村寨对她的恩情,若她不愿意得罪了岴渟王庭,我们寨子都得遭殃!还是说送上别家的姑娘?” 她的目光往其他村民身上一扫,众人如同惊弓之鸟,露出惊恐之色。 谁愿意把女儿送入狼窝!岴渟王庭奢靡残酷,弄死他们这样身份的贫民比踩死蚂蚁还容易! “罗小姐说的是,苏苏也该报恩才对,怎么能拒绝这等好事?” “是啊,说不定能得到王庭的重视一飞冲天呢!” 一句连接一句,好像让苏暖去送死是天大的好事,苏璃指骨捏的青白,眸底滔天的不甘与屈辱袭遍全身! 没有权力,没有地位就要让人这般折辱,还不得不屈辱接受!他无法保护他的暖儿! 这些人一副丑恶的嘴脸,让人厌恶想吐! “苏璃不知暖儿什么时候承了你们的恩德?是你们在暖儿快死之时给了她一口水喝?还是在辱骂羞辱她时站出来维护她?”苏璃语气尖锐,眸带浓浓讽刺。 一时高呼报恩的人群一滞,面露羞窘。 “苏璃,你别忘了,你也是落凤岭的一员!” “没错!你和你奶奶也是村寨里的人!” 罗雅倩站在一群中年汉子中间,得意地看着众人高呼,她就不信了,这样还不能让璃哥哥交出苏暖这个小贱人! 苏暖看着激动的人群,黑黝黝的五官露出一个堪称疑惑的表情。“哥哥,既然是好事,为什么不让这位漂亮的姐姐去呢?” 她纤纤小手穿过重重人群,直接指向面露得意的罗雅倩面上。 人群霎时一阵诡异沉默,连一个傻子都知道这其中有问题。真是讽刺啊! 本来也是,有好事都是大长老的千金罗雅倩第一个占了,如今既然是天大的好事,她竟然舍得让给别人? 罗雅倩得意的表情一僵。“你这个丑八怪!你胡说什么!” “苏苏说错了吗?”苏暖疑惑地抬头看向苏璃。 苏璃将她揽到身边,轻声道:“你没说错” 他冷然扫过在场村民,薄唇勾出一抹冷淡的嘲讽。“别人家的孩子就是宝贝,我的暖儿难道就该去牺牲么?” 他的暖儿也是他的宝贝。 “哥哥,你别生气,苏苏一点也不怕”她指了指站在罗雅倩面前最为高大健壮的彪型大汉,轻声对苏璃道:“哥哥,苏苏可以打倒那个人,真的……苏苏一点也不怕” 苏璃眸光一闪,轻轻揉了揉苏暖的脑袋,没说话。 “璃哥哥,雅倩也是为了整个村子好,七日后我父亲就会派人来接苏暖”她手一挥转身离开,阴鸷地扫了一眼苏璃身边的苏暖,露出一抹不甘。 她转头悄悄向一旁的中年大汉使个眼色,大汉立刻躬身到她身边。“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我听说璃哥哥要去做苦工?” “是……若是大小姐不愿意,我们可以放……” “不……你明天就让他去!暂时不许放他回来!让璃哥哥看看,谁最后才是救他的人!” 她决不允许那个苏暖狐狸精整日缠在璃哥哥身边!等过了七日,她再亲自去接回璃哥哥,他一定会喜欢她的! “小的明白,这就去办!”中年汉子露出一抹了然之色,匆匆离开。 在场的人群并未完全散去,几名妇人复杂地看着苏暖。 平日里虽然没口德讽刺几句,但也没想过真要她去送命。今日罗雅倩分明就是想至苏苏于死地。 苏老太婆轻声叹气,走上前去,枯瘦干瘪的手抚了抚苏暖的脑袋。“苏苏,是奶奶没本事,护不住你” 苏暖抱住老人的脖子,笑嘻嘻地凑上前拱了拱。“奶奶说什么?苏苏怎么了?” 苏老太婆不再说什么,呆点好,什么不高兴都忘得快。 待所有人都走了,苏璃一言不发地牵着苏暖的手进屋。 苏暖端端正正地坐在木桩上,眨巴眨巴眸子,歪着脑袋不解地看着哥哥。 哥哥已经盯着她很久很久……很久了…… “哥哥你是不是眼睛疼?” “不疼” “那是不是腰疼?” “……也不疼” “难道是脖子疼?” “……” 苏璃伸出手将娇小的身子圈到怀里,下巴轻搁在苏苏颈边,低低的嗓音坚定温和。“暖儿,哥哥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 苏暖绽出灿然的笑容,薄淡柔软的唇突然转过来贴上苏璃的眼睛,若蜻蜓点水一闪即逝。 苏璃温润的眸中荡起一圈淡淡的涟漪,如一斛璀璨生辉的明珠,长有厚茧的手不由自主地拢紧怀里娇躯。 苏暖低首摆弄他有力的手掌,虽然掌心指腹皆有厚茧,但手型很好看,指骨修长。她伸手十指相扣,摇了摇。 “哥哥的手和苏苏不同” 她使劲伸长五指,短了一大截,明亮的眸子略有些不忿,苏璃低笑,眸带温腻,双手整个包裹着她黝黑却细腻如冰玉的五指。 “这样好不好?” “……好”苏苏欢喜地合拢双手,往哥哥怀里蹭了蹭。 苏璃俯首贴着苏暖微凉的小脸,殷唇轻轻摩擦,凑近她耳畔,低低哄道:“一直这样好不好……” “……好!” 苏老太太叹气,摇摇头走出去。 阿璃虽是认了苏苏为妹妹,但是他那双眸子自从苏苏来了之后就好似看到珍宝,恨不得时时刻刻捧在手里,含在嘴里。 苏苏看上去身量小,应当尚未及笄。阿璃已过十九,早过了娶亲年纪,苏家贫困这才拖了这么些年,若是苏苏一直失忆,倒也好。 只是如今…… 岴渟王庭如此一座高山在前,如何才好? 为何他们一脉这么多年要受此厄难?落魄到如今境界,何日才能重回当年? “啊呀!”一声惊呼打断了老人的感慨,一扭头就看到苏苏眨巴着大眼睛,与苏璃大眼瞪小眼。 “哈哈!哥哥!你看你成了落汤鸡——” 苏暖笑的打跌,她与苏璃皆被浇个透湿,发丝衣衫贴在脸庞身上,她仰头往头顶瞧了瞧,抹一把脸上的雨水,霎时瞪大了大眼睛! “哥哥!你看!你快看啊!好大一个坑!” ------题外话------ 亲们如果喜欢鸽子另外几本文中的慕云舒和子玉,这篇的男主也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第005章 狂风号卷我屋上茅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滂沱大雨,噼啪作响,狂风掀起茅草屋顶,四处漏水。 苏璃无奈,放下苏苏,抚顺她两颊粘黏的青丝,点了点她挺翘的鼻尖。“不是坑,屋顶漏水了,你乖乖随奶奶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哥哥马上去修” 苏老太太瞧见这情形,赶紧拾掇一件打满布丁却异常干净整洁的衣裳过来。“苏苏,赶紧换上,莫要生病了” 苏暖摇摇头,将老人扶到里屋。 “奶奶赶紧去里面躲躲,哥哥去外面了,苏苏去帮哥哥,回来再换” 外面瓢泼大雨砸得苏暖几乎睁不开眼睛,她屈指挡在眼睛前方,勉强看清大雨中修长的身影抱着大捆稻草铺到屋顶。 狂风怒号,屋顶刚铺上的茅草瞬间被卷飞,上下飞散挂落枝头,有的携带雨水向苏暖砸过来。 “哥哥!”苏暖扯开嗓子对着屋顶喊了两声,苏璃看到她,顿时急了。 “暖儿!你快回屋去!不然哥哥要打你了!快进去!”雨水淋透苏璃,顺着脸颊衣衫流淌。 苏暖转身抱了一大捆茅草,踮起脚使劲往苏璃手中递,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瞪着他。 “哥哥不进去,苏苏就不进去!哥哥!你放心,苏苏健壮的像隔壁杨大婶家的大黄牛一样!不会生病的!” 苏璃又气又好笑,看着她被雨水砸得眼睛不停眨,心疼的要命,哪有心思再去管屋顶漏不漏,刚要下来赶她,苏暖马上大叫一声! “苏苏不想晚上睡觉被风吹走!苏苏要被风吹走了,好可怜!万一被坏人拐走了怎么办……哥哥……” 她作势就要哭给他看,苏璃一僵,无奈地抱走她手中的茅草,心疼地擦拭她湿透的两颊。“赶紧进屋去,暖儿要是病了,哥哥也要被传染,哥哥是不是更可怜?” “嗯?”苏苏小脸一僵,蓦然抱头乱窜!惊落一身雨水。“苏苏不能传染哥哥!苏苏马上回屋,马上回屋了!” 一溜烟,人影已经蹿没了。 苏璃眸眼沁笑,铺好屋顶,压上几块大石,如此暴风雨也不必担心。 苏璃刚踏进屋里就瞧见苏苏浑身包裹成一团,露出一双忽闪大眸子远远看着他,好像他是瘟疫,他刚走近她一步,她立刻如受惊的兔子蹦出老远。 苏璃换好衣服回来,瞧着苏苏还是不肯接近他,一时气极。 “暖儿没生病,不会传染哥哥”他只好放柔声音,哄着她不要躲着自己。 苏暖狐疑地盯着他,有几分踟蹰。 “暖儿过来……”他眸汪温柔似水,精致的五官如镀上柔和的金边,简陋的茅屋都变得明亮,即使是粗布葛衣依旧难掩他满身清华。 苏暖一怔,脑海莫名出现一个类似的影子一闪而过,她顿时一凛,几乎本能地露出警惕之色! 有诈! 脑海中只有这么两个字蹦出来,她都吓了一大跳。 就在她愣神之际,苏璃已捞住她。 “暖儿,以后莫要如此,明白么?”苏璃将冰凉的身子揽进怀里,暖儿大病初愈,即便曾经多么健康,如今也经不起这般折腾。 苏暖反手揽住他的腰,脑袋靠在他怀里,抬起头,屋顶已经不漏水了,但屋外怒号的狂风依旧骇人。大雨打在屋顶,发出响亮的击打声。 她突然想起一句诗歌来,竟如此贴切。 “暖儿有什么开心的事?嗯?”苏璃垂眉,额头抵着苏暖的额头,低低轻笑。 “苏苏想起杜甫的‘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和现在很像”她觉得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以前读来也没觉得什么,如今不知为何尤为感慨。 随即她一怔,好似想起什么,疑惑地抬头问苏璃:“哥哥,杜甫是谁?我怎么会知道他?” 苏璃忍俊不禁,轻刮苏暖晶莹的鼻尖,低笑道:“暖儿不认识他” “是么?”苏暖眨了眨眼。 苏璃也眨了眨眼,并未解释,点了点头。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多好的愿望。 唯有天下一统才能让更多寒士欢颜罢? 外面雨势渐缓,淅淅沥沥,来的快去的快。水珠顺着茅草滴落小水凼,清脆如珠玉落玉盘,滴滴答答汇成曲,苏苏眸光一亮! 苏璃看着她手脚麻利地摆着三只碗,拿出筷子轻敲碗沿,脆亮的乐声令人心神一震。 “这是奶奶,这是哥哥,还有苏苏……”苏暖每一只碗皆盛了水,依次递减。她指着三只碗,仰头欢喜地向苏璃介绍,五官皆似染上明媚的阳光。 两只手一手一支竹筷,一溜快划,叮咚有声,与屋外雨声呼和连成一片。 “叮咚叮叮咚叮——咚咚咚——” 她黝黑的容颜如蒙一层奇异的光芒,聚精会神地敲着三只碗,水声清脆,湿漉漉的空气仿佛都欢快跳动。 声音欢快富有节奏,有那么一刻让人遗忘自己身处陋室。 苏璃静静地站在光线昏暗的茅草屋中,小小的窗口侧光打在苏苏侧颜,一室明亮的色彩。 “哥哥!你也来!”她扬起笑脸,将竹筷递到苏璃手中,那笑容让苏璃仿若迷失神智。 “叮——”清亮的声音在茅屋响起,苏苏笑得有些傻气。“哥哥,苏苏教你,要这样……” 叮叮当当的音节旋律如此简单,苏苏随口跟着哼唱出新的调子,苏璃唇畔含笑,眸眼染一层温宠柔光,细细密密包裹怀里兴致高昂的小人儿。 以至于多年后,世事变迁人事全非,当水碗再次敲起时,他依旧记忆深刻。 雨势停歇,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草叶的清新。阳光从树叶的缝隙倾洒地面。 罗雅倩的人堵住苏家门口,昨日的大汉如一座山般挡在苏璃面前,倨傲地盯着他。 苏璃神色冷淡阴寒。“你们又有何事?” “跛子,你最好识趣点!别忘了你们苏家还有一人的租子没交!今日你必须跟我们到镇子中邹大老爷家做劳工!还不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苏璃指骨发青,根根血管清晰可见。好容易忍下被骂跛子的屈辱,略微蹒跚地掠过门,余光扫了一眼室内,随手关上木门。 “我随你们去,是否我妹妹可以不必去迎接岴渟王庭之人?” 苏苏昨夜睡得极晚,淋雨还是对重伤初愈的她有一定影响,如今睡得正沉。即使他明知这些人会想尽办法分开他和暖儿,他却也无能为力! 这种无力感几乎压垮他!只要拥有权力才能守护她!不让别人抢走她! 但是他现在更需要银子!如此才可以带她和奶奶离开,只有离开这种地方才有希望!他可以忍,他什么都可以忍!什么都能做!只要能得到银子,带他最重要的人离开这里! 第006章 九翼天凤皇室公主 “跛子,你想的倒好!你不去也得去!至于你那个假妹妹也逃脱不了!还不快走!”中年人猛地推搡苏璃,他腿脚不便,往前一个踉跄才站稳。 狭长的眸子一阵动荡,随即隐没。 “我与奶奶说一声便随你们离开”他冷漠开口,余光已看到屋檐下鬓发雪白的老人正望着他。 中年人冷哼一声。“谅你也不敢玩花样!快点!不然老子打断你另一条腿!” 苏璃指甲扣入掌心,他感觉到掌心的湿腻剧痛才压下这种翻涌的杀戾。 老人苍老的眼瞳已有些模糊,看着他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眼中一阵涩然。阿璃是要强的孩子,如今却变成这般模样如何承受得住? 交不出租子去镇子中的权贵家族做的都是最低等粗重的活儿,那些人一个不高兴不是打就是骂,完全不将人当人看。阿璃这么一去还不知何时回来,当初那些去的人哪个不是被虐待的血淋淋地抬回来? “阿璃”老人举袖擦泪,凄怆难言。 “奶奶放心,阿璃会平安回来,此事暂时不要告诉暖儿,就说我出去赶集,要好几日才回来……” 他实在不放心暖儿,他一离开,罗雅倩等人一定会来找麻烦,七日后暖儿将会被带走,他必须尽管想到办法,带她离开这里找到暖儿原先来的地方。 她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座村寨。 “你放心,奶奶不会告诉苏苏这孩子”老人叹气,拉过他到墙角边缘,那双浸透岁月的眼瞳明晰深暗。 “阿璃,奶奶知道你喜欢苏苏,但是苏苏她……她不是平常女子,这次岴渟王庭若当真请的是北方大国的尊贵客人,说不定苏苏能恢复记忆……” 老人小心地从袖中取出凤翼玉佩递到苏璃的手中,嘱咐道:“这是苏苏的玉佩,苏苏丧失记忆,奶奶担心现在给她万一遗失反倒不好一直收着,以后由你交给苏苏” 苏璃接过玉佩,掌心一片温热,如水般柔腻光华。目光触及玉佩微微一窒,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凤翼皇……怎么会?暖儿她怎么会是这样的身份?”这是皇室才有的东西!即使再无知的人也明白龙凤不是一般人能佩戴之物! 这玉佩是九翼天凤!凤翼国嫡系皇亲才有的东西!他幼时奶奶便教他这些常识,即使在这偏僻南国,他也不曾忘识文断字,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东西的意义! 苏璃忧喜交加,他知道只要这枚玉佩出世,定会有人来寻暖儿,皇室公主失踪,凤翼国君怎么可能不闻不问?九翼天凤的玉佩,这是皇族重视的子嗣才会拥有的东西。 暖儿甚至不需要他的帮助也可以脱困,他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不是同一个世界…… 暖儿有更广阔的天空,那是别人仰望的存在,而他……只是草野之人。 心中一阵无力,眸光陡暗,想到暖儿恢复记忆后或许永远离开他,一阵窒息。 苏老太太轻声叹息,拍了拍苏璃。 “阿璃,苏苏现在还需要你,她没有记忆,还是个没有依仗的孩子,玉佩暂时不能让别人知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你应该明白,只有离开这里找到凤翼的人才有希望!” 老人眼瞳明亮,似有莫名的炙热,那是一种隐秘的希望,似乎是看到曙光时的狂热。 苏璃目光微凝,他觉得奶奶并不似乡野妇人。 他明白,现在他需要的是什么,暖儿的身份不能公开,唯有他想办法带着她离开,或许这是他能为她做的唯一的事,将来…… 将来,他怎有这样的资格? 苏璃告别苏老太太跟随几名大汉离开落凤岭。 苏璃离开后,老太太当真告诉苏苏他出去赶集,可能在市坊集市找活干,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赶集是什么?”苏苏支颐坐在村寨口子母河畔高大粗壮的树杈间,浓密的树叶遮住她身上黯淡的青色衣裳,背后靠在树干上,两只*的小足晃晃悠悠,明亮的眸子尽是疑惑。 哥哥已经出去五日也没回来,会不会被狼刁走了? 她一通胡思乱想,想起村里的妇人说恶狼最喜欢刁迷路的小孩,然后拖到森林里……吃掉? 苏苏一个激灵,墨瞳蓦然瞪大!吃掉?! “刘大婶,璃哥哥真的去了镇子中做苦力?怎么会!” 小莲的声音传到树上,苏苏一顿,刚要下去找她冷不防又听到几人议论,她下意识地停住动作,凤眸微皱。 “听说是在镇子中邹大商人名下做事,邹大老爷是个老变态,最喜欢折磨俊俏的小公子,苏璃去那种地方恐怕凶多吉少” “前些时候杨二郎就是在他那里做事,你看看现在可怜杨二郎已经是废了……怕是以后连孩子都要不了……” “那个苏苏真是祸害,若不是她苏家也不会多交一个人的租子,如今要苏璃去顶罪,本来就因为那个臭丫头跛了腿,如今怕是连命也要搭上!” 几名妇人端着木盆摇头叹气,又是讥讽又是惋惜。 夏玉莲浓眉拧成一个团,叉腰怒道:“你们怎么能这样说苏苏?要不是罗雅倩公报私仇,仗着她爹是大长老,璃哥哥怎么会这样!苏苏又不是你们救的,再过两日她就要顶替你们的女儿送去王庭!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不知道你说什么!” “你不是总与那苏苏打架,现在她被带走你心底指不定多高兴!” 几名妇女脸色涨红,强自叨叨两句,也不待小莲开口,匆匆走了。 “哼!我呸!”小莲狠狠朝她们背后吐一口唾沫,心中鄙视。 她与那臭丫头打架又如何?光明正大!比那个什么罗雅倩阴损的本事强多了!那个臭丫头回回都让她,以为她不知道?竟然敢瞧不起她!她迟早要练实拳头揍回来! 她愤愤不平地正要离开,眼前一闪,一个青色的身影“唰!”的一声掉到她面前,吓了她倒退数步。 “镇子在哪里?” 苏苏黝黑黯淡的肤色很难看,抿唇恶狠狠地盯着呆滞的小莲。 小莲回神,浓浓大眉蹙起,仰头望浓密的树干上望了一眼。“你一直在上面?” “邹大商人是谁?”苏苏凤眸半眯,锋利的刀锋厉芒一闪而逝,快的抓不住。突然迸射的杀戾令小莲心中一寒。 第007章 矛盾再起踢飞疯女 “你……你怎么……你是苏苏?” 然而,苏苏的神色已经恢复平常,鼓着腮帮子,两眼发红的盯着她,大有她不说就揍扁她的意思。 小莲一僵,难道大白天眼花鬼附身?看错了吧? “镇子在落凤岭靠北的方向,每隔三日,寨子中都会有拉粮食的马车去邹家”小莲粗手臂推了推苏苏,凑近道:“你是不是打算离家出走?要不要本姑娘帮你?” “不用” “你知道邹大商人的府邸在镇子中的哪个方向?璃哥哥又在哪个地方做事?”夏玉莲抱胸,甚是鄙夷地瞧着只到她胸口上面一点点的苏苏。 “你知道?”苏苏狐疑地瞧着她。 “当然,我以前去扛过麻袋” 苏苏瞪了瞪小莲彪悍的肌肉手臂,嘴角微抽。“看出来了” “哼!”小莲鼻子里哼一声,斜睨着她。“本姑娘靠自己双手活的潇洒自在,哪个男人敢小瞧了本姑娘,本姑娘揍得他找不着北!” 苏苏:“……” 于是两人雄心壮志扛着几块干馒头准备上路,苏苏拿着木炭在桌子上鬼画符画了两个妞儿手拉手,一个大大的箭头指着北方,表示她和小莲去镇子了。 小莲盯着瞧了半晌,指着其中一个头小如鼠体壮如牛,叉着两支朝天辫子的黑糊团道:“这是什么妖怪?” 苏苏不置可否,扫视一眼,扛起包袱。“这不是你吗?” 小莲脑后蹦出两滴巨汗,呆滞片刻。 “苏——暖——!!!” 苏苏赶紧一溜狂奔,飞速逃命! “砰!”一声巨响! “啊呀!”惨叫高昂,异常熟悉。 苏暖尚未看清撞上什么人,迎面一条乌青色皮鞭兜头劈来! 她迅速翻身倒转,腰肢弯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闪电般避开迎面而来的劲风! “苏暖!本小姐杀了你!你竟敢撞我!”罗雅倩被苏暖撞得尖叫一声,没想到一鞭子下去竟然被她躲了过去! 她睁大赤红的丹凤眼,发狠地挥起皮鞭抽向苏暖淡青色的布衣!“小贱人!本小姐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是丢脸!你这丑八怪贱女人!看璃哥哥以后还怎么喜欢你!” “罗雅倩!你这个疯婆子!你想干什么!”夏玉莲见她整个人疯癫般被嫉妒冲昏头,竟然想当众抽光苏苏的衣服! 罗雅倩丝毫不将小莲放在眼里,皮鞭凌空转弯! “啪!”一鞭子实实在在抽到小莲的身上! “嘶!”小莲眉头拧成一团,抱住被抽的手臂,衣袖生生被抽出一道裂口。 她猛地朝后退两步,怒道:“罗雅倩!你不要仗着你爹就为所欲为!以为我怕你不成!” 罗雅倩把玩着皮鞭,不屑地打量夏玉莲,讥讽道:“姓夏的!想帮那个小贱人最好有能耐!你以为你有资格与本小姐说话?若不是我爹可怜施舍你那个痨病该死的娘,她早已被扔出村寨!怎么?你想打本小姐?打呀!你有本事就打!你那该死的老娘也别想活!” “你——!”小莲麦色的脸皮发青,气得胸口起伏难平,恨不得上前撕裂罗雅倩那张阴毒嚣张的脸! “大小姐!她怎么敢呢?若是大小姐的一根头发被这脏狗碰着了那也是晦气!” “就是!大小姐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只有给大小姐舔鞋的份!” “是啊是啊!哈哈哈!” 罗雅倩身后一群大汉哄然大笑,张狂地讥讽浑身发抖的小莲,即使被羞辱她也不能有丝毫不敬的举动。 罗雅倩心中更是得意,皮鞭柄得寸进尺地恨戳夏玉莲的脸,猖狂大笑!“夏玉莲,你也就这点种!难怪一辈子都被人踩在脚底下!和那像主人摇尾乞怜的狗一个样……” “砰!”一个闷响,罗雅倩的身子飞出数丈之外! “啊!大小姐!大小姐!” 一群狗腿大汉惊呼一声!大……大小姐被……被踢飞了! 他们机械地转头,看到那身量尚未长全的娇小身影,艰难地吞了吞口水。 那目光活像生吞了大青蛙。 苏苏气定神闲地收回腿,稚气黝黑的五官全然没有半丝波澜,好像被她踢飞出去的只是一块普通木头。 “真聒噪” 捡起掉在地上的包袱,拍了拍灰尘扛在背上。自始至终没有看罗雅倩半眼。 小莲惊呆了,不光是她,就是那群身强体壮的大汉也一时没反应过来,大小姐好歹是专门练过的,竟然被她看似这么轻轻一脚就踢飞出去了? “走吧!再不走夜晚要露宿荒野”她转头对小莲道。 “啊?哦!”小莲还有些无法回神,突然觉得刚刚苏苏好帅气!干脆利落,那一瞬间迸发的英气果决与平时完全不同! 而且,她是为了自己才出手的吧? 小莲低着头,眼眶一热,蓦地握住苏苏的手放在胸前,抬起头,满脸激动神情严肃,正要慷慨陈词一番。 “给我拦住她!不要放过那个小贱人!”一声尖锐嘶吼瞬间打断了小莲。 一群中年大汉一拥而上围住小莲和苏苏。 苏苏眨巴眨巴眼,疑惑地瞧着小莲,她这是什么表情?怎么一副要献身的热切模样? 小莲黑脸一僵,悻悻地放开苏苏的手,颇为郁闷地扫视一周凶神恶煞的护卫。 太煞风景了,她好容易酝酿出来的掏心掏肺的心窝窝话瞬间被噎回去,胎死腹中了。 “现在怎么办?”环视一周,罗雅倩身边的护卫都是落凤岭身强体壮的中年汉子,她还没英勇到能够以一敌十“这么下去,我们会不会被群殴?” 搞不好连命也赔进去。 苏苏眉一挑,眨巴眨巴大黑眸,无辜道:“很难么?” “……” 小祖宗,麻烦你好歹看看形势啊!难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大小姐,要怎么做?”一群大汉摩肩擦掌,目露凶光,淫秽的眼神直往两名少女身上逡巡,虽然那小的长得黑漆漆的活像一坨黑炭,但胜在身量娇小又稚嫩,眼一闭,玩起来铁定爽! 反正过两日就要送到王庭,先让他们开了苞也不碍事! 罗雅倩丹凤眼迸射深刻的怨毒,被苏苏这么一踢,她头发散乱,活像杂毛母鸡。在两名大汉的搀扶下走近,阴狠道:“竟然想逃跑?今天就让小贱人知道逃跑是什么下场!” 她直直盯向苏苏,如凶狠怨毒的恶鬼,本还算美丽的五官扭曲阴毒。“扒光她们的衣服喂赤狼散!只要不玩死了就行!明早吊在村口让所有人看看这小贱人丑态!” “嘿嘿!大小姐说的是!” “小的这就去办!” 一群大汉眼冒红光,得到罗雅倩的准许,如狼似虎地扑向苏苏和小莲! 第008章 看我无辜的大眼睛 赤狼散,这可是虎狼之药!真被喂吃了这种东西,眼前就是一个畜生,你也得上!不然就得筋脉尽断爆体而亡!什么其他办法都不行! 夏玉莲脸色发白,骇然地倒退,厉声嘶吼:“罗雅倩!你这贱女人!你还是人吗!” 罗雅倩红唇勾起,丹凤眼愉快地挑起刻毒的细线。 “稍后本小姐会好心提醒多让几个人骑你” 小莲气得一口闷气难上,差点背过气去!眼看八名彪型大汉就要上来,她想直接了断也好过被强喂虎狼之毒当众侮辱! 一转头看向身边的苏苏,却见她丝毫不乱,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难道她有什么办法? “苏苏,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什么办法?要不一口气踢飞他们?”苏苏墨色的瞳仁兴奋异常,骨子里一股热血沸腾,没有半分怯意,似乎生与死边缘游走是常事! “你难道不怕被喂赤狼散?”小莲边挡住大汉飞扑而来的袭击边问道。 “那是什么东西?”苏苏飞起一脚踢断一名大汉的腿骨,丝毫不以为意。 “嗷嗷!”那名大汉的凄惨的大叫声令小莲浑身一栗,精神一震! “你们一起上!”罗雅倩一声尖利嘶吼,另外六人一齐动手劈向小莲和苏苏! 小莲才聚上的勇气瞬间轰散,咬牙切齿道:“赤狼散是很可怕的毒药,吃了之后会浑身发热意欲合欢,不然会爆体而亡!那个罗雅倩真他娘的恶毒!” “合欢?”苏苏蹙眉,与小莲背对背贴着对敌。“这又是什么?有解药怕鬼啊!不就是身体热那么一下?” 小莲脸一黑,有些无语,果然和小豆芽没法沟通。 “总之不是好药就对了!” “知道了!”苏苏打的满脸兴奋,哪里有心思去管什么狼不狼的? 小莲有些郁卒。 她还想说明一下这东西的可怕之处,但是……似乎,没必要? “砰砰砰!” “嗷嗷嗷!” “我的腿!” “我的手!” “我的肚子!” 数声惨烈的尖叫直贯天空!惊飞数里之内的飞鸟! 小莲尚未反应过来,定睛一看,瞬间傻眼了! 难怪她发现自己怎么对付这么高大的壮汉一点压力也没有,原来对面那人是最后剩下的一个,被苏苏一记无影腿踢中命根子,痛得龇牙咧嘴歪七扭八,她一拳头就解决了。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断腿断手的大汉,有的蜷成团惨叫,有的连惨叫都发不出了。 罗雅倩手中还拿着装赤狼散的红色药瓶,看到眼前的场景惊呆了,似是不敢相信,睁大眼睛好似一只突眼青蛙。 她做梦也没想到,那个看似风一吹就倒地的豆芽菜竟然这么厉害,那一双小手细腿就好似蕴藏了千钧之力,八名守卫竟然都不是她的对手! 苏苏拍了拍手,扶着小腰有点小喘,伤愈的腹部隐隐钝疼,今天貌似有点运动过量了。 想起奶奶还住在村寨中,她也不能真下狠手宰了这些人。不过,现在不行,不代表以后也不行!总有一天,她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在乎的人! 小莲扶着苏苏,擦了擦她额上的薄汗,目带崇拜。“苏苏,你怎么样?” “没事,休息会儿就好了”苏苏摆手示意无事,凤眸扫向对面。 罗雅倩浑身僵硬,见到苏苏目光望向她,活像被流氓扒光衣服的处女,猛地往后倒退,脚下绊到石块,瞬间跌倒在地! “你想干什么!我可是大长老的女儿!你要是杀了我,我爹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小莲冷笑,很想捅她一刀,送她上西天,但是老娘还在这鬼地方,她就得生生忍了这口恶气,着实难受的紧! 罗雅倩似乎看明白了情形,当即冷笑,拍拍衣服站起身,高傲地扬起脖子,讥讽道:“你们两个贱人!别以为本小姐会放过你们!你们想逃出这里简直是做梦!我只要告诉我爹,马上就让你那该死的老娘下地狱!” “你们今天竟敢这么对我!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好过!有本事就杀了我呀!” 她尖锐的音嗓破音张狂有恃无恐,丹凤眼中尽是怨恨与嫉妒。 “狗就是狗,也就只能叫两声,小贱人,我一定要告诉我爹好好收拾……” 罗雅倩声音一窒,张狂的笑声好似被人突然截断,诡异地顿住,由于刚开始叫的太厉害,猛然顿住,她一张脸如同吹胀的气球般涨红鼓起,丹凤眼赤红暴突盛满惊疑! 到底是怎么回事? 浑身如同僵硬的巨石,根本无法动弹! “这是什么东西?”苏苏好似发现什么宝贝,使劲儿掰开罗雅倩的手,拿出她手心小瓶装的赤狼散。 罗雅倩面部扭曲,她想喊想叫却无法出声!眼睁睁看着苏苏眨着纯洁的大眼睛把玩那精巧小木瓶。 小莲一看这东西,当即脸色一变,正要提醒苏苏不要乱玩有害物品,不料还不等她提醒,苏苏揪开瓶塞朝里面望了望。 她顿时吓得一把扑过去!“苏苏不要吃啊!这不是随便能吃的东……” “哐!” 苏苏身形一闪,快速朝罗雅倩身后躲避,小莲一时收势不住,一把撞倒了罗雅倩! 罗雅倩惊恐万分,瞪大眼睛直直往后倒!好死不死地倒在苏苏身上! “呀!” 苏苏一声低呼,身子一歪就扑到罗雅倩身上!小手一抖,小木瓶瞬间飞出去—— 整个瓶口倒栽到罗雅倩惊呼大张发不出声音的嘴里—— 咕噜—— 罗雅倩只觉眼前一黑,喉咙似有粉末东西卡住,条件反射地咽下……咽下去了…… 咕噜噜,空空的小木瓶转了转,落到小莲脚下。 小莲机械地捡起地上的瓶子,呆着脸倒了倒,发现一点小粉末都没留下。 她眨了眨黑眸,盯着无辜纯洁的小绵羊小苏苏半晌,娇躯一颤,打个哆嗦。 老……老天!躺在地上的数名大汉脑门开始冒汗,连断手断脚都没反应了,只觉得头顶一群乌鸦呼啸而过。 “啊啊啊!”杀猪般惨烈的叫声响起,苏苏刚从罗雅倩身边爬起来,罗雅倩就“奇妙”地恢复了行动力和吼叫神功。 虽然传说中号称虎狼之药的强大效果还没到,但是罗雅倩显然发现自己吃下的是什么了! 第009章 罗雅倩裸奔狂追男 “小贱人!我杀了你!啊啊啊!杀了你!” 罗雅倩疯了般扑向苏苏,小莲立刻拉着苏苏闪一边,对于别人她或许对付起来有点麻烦,但是一个罗雅倩她还没放在眼里。 反正所有人都瞧见了,这只是“意外” 何况,罗雅倩又没死,大长老也不能把她娘怎样! 苏苏这时候倒是纯洁善良的小绵羊一枚,眨巴明亮的大眼睛,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很纯洁”的表情。 小莲觉得自己是不是太邪恶了,难道刚才真是意外? 不过她望了一眼发疯的罗雅倩就默默地收回了自己善良的想法。 “大……大小姐你干……干什么” “天呐!” 那群大汉的声音拉回了小莲,罗雅倩终于没空追杀苏苏了。 她暴躁地撕扯身上的衣服,头上的大牛角帽子被不耐烦地甩飞出去,繁复的衣服一层层地被强行撕裂。 很快,小莲就看到了白花花的白肉…… 再然后就看到千年奇景:白花花一团恶狼般扑向人群! 罗雅倩低吼一声,赤红了眼睛扑向最近的一位大汉,那名大汉一时之间惊吓过度没反应过来,罗雅倩抓起他的衣服撕开,拼命贴坐上去。 大汉终于回神了,他显然是明白罗雅倩中了赤狼毒,这种毒只有一种方法解,即使他这时候做了什么大长老也不会怪罪他!说不定还能攀上高枝一飞冲天! 罗雅倩也不算太丑,现在更是令人喷血的*上阵在他胸口蹭,神仙也要熬不住了! 于是…… 于是小莲一脸正经地蒙上苏苏好奇的大眼睛。“小孩不能看,会长针眼的!” “哦!” 小莲也是心有戚戚,眼前的场景很是可怕,罗雅倩好似喂不饱的恶狼,数人轮番上阵她好似都没能有好转。 这种药物她也曾听说过,整整三日不散,中者会疯了般失控合欢,属苗地巫蛊中的其中一种,这种高深的东西她也不是十分清楚,但是显然罗雅倩现在还只是开始。 一想到罗雅倩原先打算把这种东西下到她和苏苏身上,她就忍不住心中发寒。 这真是恶有恶报!报应不爽! 罗雅倩的尖叫声与男人们嘶吼声实在不是一般的大,似乎有不少人被这种淫声浪语吸引过来查看究竟,小莲赶紧拿好包袱,与苏苏溜之大吉。 这要是被逮住,那群八卦妇女还不知要怎么编排。 怎奈四面八方都有人,想跑都没地儿!这可急坏了小莲! 苏苏仰头望了望几步之外的大树,葱茸茂密,枝杈纵横,拉了拉小莲。 小莲一瞧,眼露惊恐。 “我……我恐……啊!” 恐高啊! 小莲腰间一紧,感觉整个人被抓提凌空!下一秒就“噗”的一声和苏苏一起钻进茂盛的树叶之中! “我我……”小莲吓呆了,八爪章鱼似的粘在苏苏身上瑟瑟发抖。“你……你还是不是人!怎么和飞天侠一样?” 这是传说中的轻功吧?苏苏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嘘!你看下面”苏苏纤指指了指高大的树下,此刻已是人头攒动。 “天啊,这是在干什么?白日宣淫!” “这不是大长老的女儿罗大小姐吗?” 人群一阵惊呼,围在一起兴奋地指指点点,地上的几名大汉在人赶来之前就飞速穿带好,只有罗雅倩浑身赤条半趴在地,她身上骑着一名面露狰狞的中年大汉,死死掐住罗雅倩的大臀浑然忘我。 罗雅倩披头散发起伏不停,放声高叫简直贯穿耳膜,似是痛苦又是快活。 一副活春宫就这么大喇喇展现在日头高照的落凤岭小村寨。 “啧啧啧,没看出来罗大小姐这么开放,这叫的!” “这么不要脸!看看这放浪的模样!” 一边嫌弃地指指点点,一边兴奋的呼朋引伴前来观赏,小莲可以预见罗大小姐悲催的下场。 罗大小姐全然不知疲累,他身上的大汉心满意足地退出,终于发现眼前被围观的情形,当即抓起一旁的衣服套上就要开溜。 “给我!给我!”罗雅倩一把揪住他的衣服,拼命趴上去,人群顿时一片惊呼!天啊!这罗大小姐真是太不要脸了! 大汉恼羞成怒,一把甩开罗大小姐!大步离开! “不许走!都不许走,给我!”躺地上的一群大汉陆陆续续被熟人带走,罗大小姐浑身发烫,痛苦嘶吼着扑向人群中雄性生物,顿时惊得人群飞速闪开一条大道! 她满身的白灼与血迹,赤条条白花花的身上全是各种掐痕青紫,披头散发很是可怕,礼义廉耻全然遗忘,丹凤眼赤红,发疯般蹭贴抓住的男子,发出很是羞人的吟哦之声,顿时招来妇人厌恶鄙夷的眼神。 树上的小莲吓呆了,没想到这药效如此可怕,罗雅倩俨然变成只会寻欢的牲畜一般,看着她*放声尖叫地追赶男人,那场景真不是一般的震撼。 “不……!不许走!给我!给我!”罗雅倩是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纾解快活,别人还要面子,当即都见鬼般躲着她。 没有人再帮她,她抱住粗壮的大树树干,两腿一岔就开始做出很可怕的摩擦举动,当即把小莲吓个半死! 她……她竟然好死不死就选了她们藏身的大树! 要命! 苏苏眨巴眨巴大眼,有些搞不清状况。小莲惊吓之下忘记蒙她纯洁无辜的大眼睛,见她满脸疑惑,扯了扯嘴角,干笑道:“中毒的正常现象” 苏苏黑炭小脸一肃,认真思考问题。 “这东西真可怕,浑身都青了” 小莲眉角一抽,很好心地没解释。 罗雅倩惊天动地的动静惊动了大长老,落凤岭的长老们带着一群人出现在此地。 大长老一身青灰色束袖长袍,五官阴厉刻板,眉峰凌厉,浑身散发出一股森冷,一群短褂青年护卫破开人群引出一条直通罗雅倩的大路。 大长老目光触及动作不雅放声高叫的罗雅倩,脸色倏地阴沉可怖,手势一挥,两名护卫立刻上前抓住罗雅倩! “把这个没脸的东西带回去!”大长老阴沉着脸,扫视一周,冷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人群往后一退,恭敬中带着三分忌惮,并没有出声。 当事人都不在,而罗雅倩此刻看到男人,眼冒红光,四肢抓抱过去,伸手就往衣服里探摸求欢,哪里指望她说话? 大长老沉着脸,阴戾地目光扫到罗雅倩,一巴掌甩过去! 不要脸的蠢货! “砰!”的闷响声,围观的人吓得脸色发白。 罗雅倩瞬间被击昏过去! “走!”大长老手一挥,留下三人问清楚来龙去脉,其他人片刻之间散的一干二净。 小莲暗松一口气,罗雅倩的动作太惊人,一时之间没人发现树上的动静。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小莲见四周无人,碰了碰苏苏,刚要说话被苏苏捂住嘴。 苏苏目光沉静,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说话,纤长的食指指了指对面的大树,摆出两根指头。 小莲一惊! 对面有两个陌生人?! 第010章 胸插匕首淡定冷男 好似是回答她的疑问般,树上跳下两名身材矫健的年轻男子。 一人身穿黑色劲装,长发紧束,一双狭长的眼眸犹如腊月寒冰,纵身跃下茂盛的树冠,动作几不可查地微滞,小莲看到他的瞬间眸光一窒,这个人受了重伤! 他的肩膀和胸口破开一个大洞,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在黑衣人身旁站着一名身穿靛青色斜襟纹绣精致花纹的锦衣公子,容貌美艳,玉面娇若桃花,细长的眼眸勾魂摄魄,竟比女子艳丽三分。 唯一的缺陷便是薄唇血色尽失,他紧捂胸口剑眉紧拧,青衣染血,明显也是重伤。 小莲倒吸一口凉气,这男人还是男人吗? 璃哥哥已是俊逸美貌,眉宇间英气不会让人觉得女气,但是眼前的男子却是妖媚!看此二人着装,似乎不是苗疆之人? “快走!”靛青锦衣公子嗓音低沉,脸色极为难看,刚要离开,他身边的黑色劲装男子脸色一变,手中短匕直袭对面树杈! 小莲瞳孔一缩!锋利的匕首正是直直飞向她! 眼看匕首扎向她的胸口,小莲哑然呆住!速度太快了! 那个危险的黑衣男子竟这般警惕!即使受伤身手依旧这么快!她根本就没有反抗之力! “呲”一声细响,匕首在距离小莲面部一寸的地方被一双黑黝黝的小手握住! 小莲惊愕地看着苏苏,她竟然将飞来的匕首就这么抓住了! 苏苏眼瞳冰冷,这个人让她觉得厌恶!好歹那个罗雅倩杀她们还有个原因,这个男人竟然看都没看到她们是谁就下杀手! 短匕没有传来任何声响,两名男子明显也是一惊!这种偏僻的地方竟然有能接住鬼刃飞刀的人!即使受伤后战力大打折扣,也不至于如此!难道是迟南国的人又追上来了? “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青衣男子冷然的嗓音带着警惕杀意,凛凛直视茂盛的树冠,桃花眼好似能透视看到树枝间的两人。苏暖带着小莲从树下跃下,冷淡地盯着这两名男子。 “该死的混蛋!什么藏头露尾!明明是你们不分青红皂白想杀人!”小莲一落地,心中一定,看到对面两人,露出浓浓敌意。 两名男子眸中隐带惊疑,竟然是两个乡村小丫头! 苏苏提了提背在身后的小包袱,一双凤眸冷淡地盯着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也注意到她,细长的桃花眼眸微微凝滞,这个黑脸的小丫头不知为何让他有一种骨子里的熟悉感! 尤其是那双凤眸!让他想起他此生最大的对手! 但是,怎么可能呢?那人是男子,那张脸更是漂亮的将他比下去!眼前的只是一个黑黝黝的乡村小丫头! “是你接住我的刀?”鬼刃声线平直冰冷,没有一丝起伏。他黑色的瞳仁掠过小莲望向手中握着他短匕的苏苏。 纤长的睫毛微掀,苏苏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中平淡没有波澜,好像看到的只是一个普通人。 “你吓到了我的朋友” 她脆亮的嗓音直白的叙述一个事实,鬼刃眉睫微缩,熟悉感!这种轻描淡写的语气! “凤离!” 他冷声说出一个名字,青衣男子亦是一顿!惊骇地望向身量娇小,小脸如炭的小村姑,一时无法相信! 怎么可能?那个冷血变态怎么可能是小村姑?他宁愿相信母猪能上树! “她和凤离很像”鬼刃继续道。 他只是试探,但是这小女孩头发丝都没动一下,完全没反应! “两个死变态!什么凤梨?还桃子呢!”小莲义愤填膺,指着黑衣人怒道:“苏苏,他受伤了,你扎他一刀还回来就行了,以免别人认为我们恃强凌弱” “……好”苏苏眉头一挑,把玩着手中短匕,眸光发亮地盯着黑衣男子,似乎是在找哪里好下手。 两个男人脸色难看之极,目光触及她们身后背着的小包袱就知道这两人八成是路过的,没想到他们竟然招惹了这么个灾星! 当真是虎落平阳被村姑欺! 黑衣人冰冷地盯着苏苏,眼前的小女孩身高只到他肋下,但多年杀手生涯的经验告诉他,这个看似娇弱的小丫头绝对不是表面那么无害! “你……” “呲!” 鬼刃被逼地倒退半步,一把短匕不偏不倚插在他右胸上! “匕首还给大叔,好走不送”苏苏面无表情,出手迅速快得不可思议。 小莲咋舌地瞧着那匕首黑色的手柄,心中一阵发毛,这个黑衣人竟然只是脸色扭曲了一下,没有其他反应! “你有胆”青衣男子扫一眼鬼刃胸口的匕首,桃花眼危险地眯起。“你知道我是谁么?小丫头?” “没兴趣”苏苏从包袱里掏出一个干馒头咬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边吃边走,完全无视他。“小莲,走了!” “好!”小莲立马跟上,还不望回头警惕地盯着两个危险的男人。 青衣美艳男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世上能如此无视他的人只有两个,很显然,这个黑丫头就是其中之一! 她到底是何人?刚开始那场好戏他们只看到一半,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和这两个丫头脱不了干系! “小莲,我的馒头为什么这么硬,咯着牙了,我们换换吧”苏苏吐出一粒沙子,愁眉苦脸道。 “不换!” “换换吧……换换吧……”音嗓稚气无赖,青衣公子一转头就看到前一刻还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黑丫头,此刻正眨着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拽着另一名女子的衣摆,竟然就为了一个干馒头? 他比不过一个干瘪馒头? “主子”鬼刃狭眸微闪。“那个丫头似乎也是往北方向” “哦?”细长的桃花眼微眯,薄唇勾起一抹诡异危险的弧度。“这么有趣的丫头,怎能轻易放过?” 苏苏与小莲两人脚程很快,但因在村寨中耽误时间过长,还是在丛林中呆了一整夜,第二日清晨才赶到镇子。 落凤岭的清水镇是附近最繁华热闹的地方,路边摆满商贩小摊,讨价还价的声音络绎不绝。 “包子嘞!新鲜出炉的肉包子!快来买!一文钱一个!” “羊肉串!北地新进的羊肉串!又香又美味!” 小莲正向人打听邹大商户府邸新来了哪些劳工,一转头身边的苏苏就不见了! 找了一圈才在包子店外找到眼冒绿光的苏苏,吃了一天的馒头,她都快成干馒头了! “哇!好大的包子!”她大叫一声就要飞身扑过去,来往的路人诧异地望过来。 看到是一名身穿素色布衣身量瘦小的小黑女娃,当即露出古怪的表情。 小莲一脸黑线,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老天,要不要这么丢脸啊!没见过包子啊! “这哪里来的乡下丫头?” “你看她那小身板,几天没吃饭饱饭了吧?” “是啊,哎,穷人家的孩子真是可怜哎!” 小莲眼角狂抽,黑着脸,拎起苏苏的后衣领把她拖出人群。 “哎!我的包子!”苏苏欲哭无泪,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冒热气的蒸笼,手脚乱蹦跶,一阵呜呼哀哉。 眼看包子是越来越远,没指望了。 鬼刃两人换了身苗疆衣服远远站在人群,眼见此景,已化作两尊石像…… 心中那一丝怀疑黑丫头是凤离的想法瞬间破灭的连渣子都不剩。 那位冷傲又冷血的凤离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做不出这么丢人的事! 第011章 我的包子我的铜板 “我们就六枚铜板,得省着点花,不然要沿街乞讨了”小莲将瘪瘪的钱袋收入怀里,愁眉苦脸地训苏苏。 “我的包子……”苏苏焉了吧唧地跟在她身后啃干馒头,她担心还没找到哥哥,她先曝尸荒野了。 苏苏哀怨地瞅着小莲,那小狗般被抛弃的小眼神看得小莲后背发凉,好像她做了多么天理不容的恶事。 “哎,我买还不成么?苏苏,是璃哥哥重要还是包子重要?”小莲循循善诱,她觉得苏璃在苏苏眼中应该比较重要…… “都重要!”苏苏小手指着包子铺,拽着小莲的衣摆不撒手,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好像在说:买吧买吧买吧…… 小莲脑门发僵,败给她了。 鬼刃身边的年轻青衣公子以扇抵唇低低发笑。“鬼刃,你暗中派人去查一查这小丫头是哪里人氏” “是” 抱着热腾腾的软包子,苏苏心满意足了,甚是乖巧地跟着小莲。 小莲一回头,略显诧异。“苏苏,你不吃吗?” 苏苏心肝宝贝似的抱着包子,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小莲也未多想,按照路人指明搬运货物处的方向寻找。 落凤岭的租税很大部分是邹家承担,邹家是附近最大的商贾,听说连北方的大国城镇都有邹家商号,邹家是这里的土霸王,每年交不起租子的一部分劳力会干活来抵租子。 既然确定璃哥哥在邹家,应该和大部分人一样被分配到搬运处,毕竟男子多以体力活为主。 小莲正想着,冷不防迎面一名灰衣青年匆匆忙忙撞过来,小莲一惊,身体往旁边躲闪! 但那名青年的动作太快,小莲被撞的一个趔趄,尚未来得及站稳,灰衣青年一句话都没说地擦身而过! “这都是什么人啊!也不知道看路!”小莲摸了摸被撞的胸口,低咒两声。 她刚摸两下,神色陡然一变!猛地扑开人群,大叫一声!“小偷!抓小偷!你给我站住!” 她的铜板!她钱袋不见了!还有五枚铜板在里面! “嗯?”苏苏从包子上抬头,四下张望一番,发现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小莲已经尖叫高呼地追赶那名青年,灰褂青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蛮横地撞开人群飞奔! 两人一前一后猫捉老鼠,苏苏还没搞清状况就孑然一人,独立街头了…… “……” 把包子仔细包好往怀里一塞,扒开人群就往小莲的方向追赶!“小莲!” “主子,要不要帮忙?”鬼刃抱剑,冷声道。 “不必” 没有银子就要饿肚子,没了熟人就会迷路,小丫头打算怎么办?到时候他也好出手拯救迷路的小孩不是么? 青衣公子扇子一展,桃花眼微眯,摇的甚是惬意。 苏苏满大街跑,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小莲的影子,这下懵了。 转回原地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小莲回来,只好自己先去邹家的货物搬运处找哥哥。 好在小莲刚开始告诉了她具体方向,走了小半个时辰就看到来往的货物搬运工扛着麻袋往马车上扔。 包工头站在高台上指挥众多搬运工将麻袋码到马车中,几名监督工人的虬髯大汉满脸横肉,手握长鞭,甩得噼啪响! “赶紧干活!还想偷懒!抽死你!” “啪啪!” 皮鞭毫不留情地甩到来往搬运的工人身上,超负荷的重量压在肩上,苏苏只能看到一个个佝偻行走的灰色背影,灰扑扑的大型麻袋装着米粮,每一个都足有她个头两三个大! “啪!”一声破空皮鞭响声抽到一名身形瘦小、行动稍慢的老年搬运工身上! “砰!”老人的身子一歪,肩头巨大的麻袋撞落到旁边工友身上,瞬间砸倒旁人! “啊!” 惨叫声顿起,场面失控,凶神恶煞的赤膊大汉抄起皮鞭,发狠地抽到停下来的搬运工身上! “都给老子起来!敢偷懒!找死!都起来!” “老子抽死你!” 说着,一脚朝倒地不起的两人踢过去! 许是重物砸到哪里,其中一人痛苦地蜷成一团,低声嘶鸣,怎么也爬不起来,脏污的五官因疼痛而扭曲,暴戾的皮鞭抽到身上他依旧无法动弹。 “赶紧将他扔出去!真是晦气!最近怎么尽是晦气事!” 几名彪型大汉走过来踢了几脚,看到他肩头渗出的血迹,顿时浓眉一皱,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地挥手叫来两名搬运工将他扔出去。 “前几日那姓苏的瘸子受伤后听说不肯离开,还混到邹府干活去了,真是好命!” “呸!你知道什么!那个苏璃为了银子什么干不出来?还不是干那低等下贱的事!” “你们不知道,昨天还听老爷身边的小厮说老爷看上他了,留在出行马车旁伺候,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下贱的苏璃不知道做得是什么贱……” “哐!” “啊啊!” 话音未落,夸夸其谈的大汉巨大的身子呈抛物线状高速飞出! 一声巨响,撞到数丈之外垒高的粮食堆上! 巨硕的身子诡异地弯曲,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看来断了不少肋骨。 “老天爷!” 一时之间,搬运处的工人都骇然望过来,看到那人的惨状,吓得脸色一白。 “什么人敢在此撒野!”负责此处的包工头是一名身材矮小、目露精明的中年汉子,看到此景,瞬间怒不可遏,大喝一声跳下高台!刚刚还在讨论的几名持鞭大汉反应过来,凶戾的目光锁定到苏苏方向,视线触及那黑炭头的小身板,露出惊疑的神色。 苏苏灰暗蜡黄的小脸好似营养不良,细胳膊细腿看着一拧就断,没有丝毫的力量,他们有些怀疑,那名足有她四五倍的大汉是不是真被眼前的小女孩一脚踢飞出去的? 苏苏站在几名大汉中央,没有丝毫怯场,暗黄的小脸上一双明亮狭长的凤眸冰冷耀眼,长在那不起眼的平凡脸上很是奇异。 若不是眼底愤怒与蔑视如此明显,任何人都看不出她与平常穷酸家的小孩有何区别。 “是你将人踢出去的?”矮小的中年汉子眼底露出一抹狠厉,厉声问道。 “是又如何?敢侮辱我哥哥——找死!”她稚气的小脸因愤怒而凌厉,眸底冰冷的暗芒摄人心魂,在场之人无不暗自一凛,心生退意。 意识到自己心生退意,再看眼前明显是贫困户下贱人出身的小女孩,一群大汉目露羞窘狠厉! “我看是你找死!” “杀了她!” 一群大汉甩着皮鞭,面露凶狠,一拥而上! ------题外话------ 【感谢薇薇的20朵鲜花,小汐的10朵鲜花,另外感谢ayujing的50颗钻石fuqinyiyi的100朵鲜花投到《溺宠娇宝贝》谢谢宝贝们的花钻,(⊙v⊙)好多银子啊啊~】 第012章 隔壁大叔貌美如花 苏苏冷眼凝视,敢骂她哥哥,不打残几个对不起自己! 小身子刚要一头热冲进去,横里伸出一只干净纤长的手拦住她,那是一只很白净细腻的手,比女人的手还细腻。 苏苏秀气的眉头一拧,沿着这只手看到他的主人。 一位穿着青色苗疆束袖窄衫,手里还怪异地拿着墨色纸扇的年轻公子,这个人怎么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大叔?有事?” 傅凌妖艳的五官一窒,迷人的桃花眼有片刻呆滞。“大……大叔?” 苏苏没空理会他,目光凝聚到围在她身边准备开打的一群大汉身上。 青衣公子,也就是傅凌,他从小到大也没遇到这种情况,被人喊大叔! 有他这么年轻美貌的大叔? “你是这贱丫头的什么人?”矮小的男子见到傅凌,小眼露出一抹凶狠。 竟敢几次三番在他地头上闹事,今天不给一点教训,还以为邹府是任人好欺负的! “他是隔壁大叔”苏苏看都没多看他一眼,小手一指,指着突然跑出来的傅凌的鼻子正经道。 “找死!敢耍我!”矮小的男人一阵恼恨,他觉得眼前的小孩在戏弄他!不认识的路人甲会跑出来搅局?! 他一声令下,一群彪悍的赤膊大汉扬起鞭子朝苏苏甩过来!苏苏身量小,闪躲速度奇快,飞速躲到傅凌身后! 傅凌一口血差点呕出来!这臭丫头根本就拿他当挡箭牌! 他敢肯定,才一天工夫她就当真忘记了他这号人!刚刚八成是胡扯出来的什么隔壁大叔! “哎!等等!这是误会!误会!”眼看对方鞭子要挥到他漂亮的脸上,他立刻闪身离开,拿出一枚玉佩晃了晃。 几名大汉眉头一皱,几鞭子要甩过来,矮小身形的包工头见到玉佩一阵惊疑,大手一挥,制止几人,刚要开口询问,眼前霎时一黑! 一个瘦小的身影闪电般窜过来,一拳头砸到他左眼上! “嗖!” 火箭飞天,矮个子精悍男子被一拳头砸出五丈之外!迅速步上了刚刚那位的后尘! “老子杀了你!” “臭丫头!我抽死你!竟敢如此不将我们放在眼里!” 冲突一触即发,谁还去管那青衣男子什么玉佩不玉佩的,眼看自己老大被打的生死不明,一群人双目赤红冲上来拼命! 旁边搬运的工人立刻躲出老远不敢参与,只能表示对苏苏的惊叹与骇然,这个小女孩胆子简直翻天了!竟然连邹林都给揍飞了! 他可是邹府老爷的得意左右手,这要是被邹老爷知道了,还不扒了她一层皮! 傅凌已经傻眼了,他好心帮忙,这臭丫头还是将事情搞砸了! 现在谁还听他说话,不气的连他都想杀了才怪! 苏苏可不理会她,让她息事宁人绝不会她的作风!辱骂她最重要的人,还要她心平气和地讲道理,这是什么狗屁理论! 她今天就是要给他们一个教训!拉几个垫背的踩踩! 她一个箭步冲入人群,弓腰如鬼魅,迅速夺下其中一名大汉手中的长鞭当做武器! “啪啪啪!”毫不留情地狂甩!反正左右全是自己的敌人!这就是打群架的好处!任你狂甩,只要不甩到自己,打到谁是自己赚了! “啊啊!” “啊!救命!” 噼里啪啦地皮鞭抽打皮肉的声音,大汉冲天的惨叫声响彻大仓,一旁坐着看热闹的傅凌看得目瞪口呆,他还从未见过这么不计后果一顿狂甩的狂人! 一群大汉中只有那暗青色的小身影如风刮过,洗的发白的葛布粗衣穿在身上衬得她异常单薄,但那双眼睛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将眼前的小丫头看做普通人。 单薄的身子好似蕴藏无穷的力量,速度快若闪电,几名大汉手中鞭子兜头甩过去!在接触的上一秒,瘦小的身子瞬间消失! 迎接他们的便是一顿抽打!苏苏下手又快又准,打得一群大汉哭爹喊娘。 不到几回合,一群人已经哀哀凄凄撒腿狂退,赤膊一条条发红破皮的血痕狰狞可怖。 苏苏啪地收回长鞭,响亮的鞭声吓得一群彪型大汉脸色一白,活像一群被凌虐的*淑女。 “快跑!” 苏苏刚踏进一步,一群人看着她简直像见鬼,大叫一声,一哄而散!只剩一大群躲在粮食堆后面的工人探头探脑,既好奇又害怕地望着苏苏。 苏苏蹙起眉头,扔下长鞭,转头就离开,一群人松了口气,岂料她又突然回头,吓得刚露出头的搬运工又如受惊的兔子般躲回去。 “你们知道邹府在哪儿吗?” “小丫头你要去邹府?”青衣的傅凌跃下粮食堆,见她开口,伸头凑过来。 苏苏点了点头。“你知道?” “小姑娘去邹府,可是要去找你哥哥?”横里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问道。 苏苏望过去,是一位被两名憨实汉子扶着的老年人,似乎是刚刚被砸中倒地不起的人,因为苏苏一通闹腾,他并未被扔出去,此刻站了出来。 刚才离得近,他听到眼前的小女孩似乎是因为那几名监督大汉说到她哥哥而生气才出手。 “你知道我哥哥?” “他前几日还在这里帮忙,两日前受了伤本来要被人抬走,后来不知听谁说老爷的女儿喜欢他,老爷就留着他在大门前马车处做事,姑娘要找他,不妨往西走,去邹府大门等着,邹府来往的马车都会经过那里,应该可以找到你哥哥” 苏苏听着老人的话,眉头拧成一团,一言不发地转头离开。 哥哥受伤了! “哎!小丫头,我和你一起去如何?也好有个照应”傅凌扇子一握,也跟了上去。 “不稀罕” 苏苏心情很不好,因为身边的苍蝇乱嗡嗡,她也连带着不痛快。 “你哥哥真的被那小商人的女儿看中的话,说不定现在正吃香的喝辣的,你担心什么?” 傅凌唇边露出一抹讥嘲,在这样偏僻的地方,越是贫贱困苦当遇到富贵生活时越是无法把持,这样的事情他见过的实在太多了。 小白脸这种人在任何地方不缺,他见过的更是多如过江之鲫。 苏苏脚步一顿,扭头盯着他,那危险的目光看得傅凌一怔。 “大叔,你信不信再说一句,我打的你飞天遁地?” 第013章 被轻视狗眼看人低 傅凌艳魅绝伦的容颜露出一抹奇妙的笑容,眼看着黑丫头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给他一个不屑的后脑勺。 打得他飞天遁地? 他看上去真的这么逊? 不过,他对小丫头这么重视的哥哥倒是有些好奇,养出黑丫头的家庭怎么也不是普通人家吧? “主子,查出来了”脑海中响起鬼刃的声音,傅凌艳绝如魅的桃花眸弯起好看的弧度,淡淡道:“我倒是有些好奇” “不知道她是谁”鬼刃平直无奇的声音继续道。 傅凌表情一僵。 “现名苏暖,半年前被苏家的人所救,名字也是苏家人所取,之前是谁,没有人知道,据说她失忆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是么?”傅凌眸光微凝,原来是这样。“她口中的哥哥如何?” “普通乡野村民,名唤苏璃,苏家只有苏璃和一位老人” 鬼刃声音依旧没有起伏,连他都不曾想到,几年之后这个普通的苏璃会变成那般可怕之人。 苏苏摆脱傅凌之后直接去了邹府,因她之前在搬运处闹出的动静,附近到处是找她报仇的人,她没空分心去理会这些人,只好先坐在邹府门外的大石狮子底座后等着。 苗疆的气候湿热,天空日头正烈,火辣辣地炙烤大地,身后高大的石狮子遮住了阳光,她抱膝坐在地上打瞌睡,瞌睡着瞌睡着就真睡了。 醒来的时候感觉身边坐了一个人,苏苏迷茫地望过去。 “小莲,你回……小莲!” 小莲垂头丧气地坐在她旁边,见她醒了,往她肩头一靠,悲愤道:“让那个小偷给跑了!我的五个铜板打水漂了!” 苏苏揉了揉眼睛,打个小小的呵欠。“没事,找到哥哥就回去,饿一天也饿不死的” “我刚刚才知道你在货运处闹出的动静,怎么样?没找到璃哥哥?” 她去追一趟小偷,回来的时候发现把苏苏给弄丢了,幸好他们目的地一致,最后一齐找到邹府。 “哥哥在邹府马车处做事” “那看来还有一个时辰,每次邹府老爷回来时都在申时末酉时初,现在才到申时不久”小莲摸了摸苏苏的脑门,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就在这时,邹府大门打开,一名头戴银色流苏苗疆头饰,身穿淡紫短褂外罩短甲的妙龄少女走出,皮肤白皙与普通苗疆少女肤色略有不同,她身后跟着两名身着蓝色短褂的婢女。 “小姐,老爷若是回来看到小姐出去,怕是要怪罪”一位身着暗灰短褐的中年男子跟在旁边,十分头疼。 “怕什么,你们不说谁知道?再说,爹不是还有一两个时辰才回来?”少女五官白的有些过分,眉眼细挑尖锐,透着刻薄狠绝,苏苏微微皱眉,她觉得这位小姐很古怪。 “她就是邹府的大小姐邹芙,刁蛮任性,你看到她手中的鞭子没有?千万不能硬碰!”小莲戒备道,嘱咐苏苏两句。 “怎么了?”苏苏目光凝聚在邹芙手中那根发紫的藤鞭上,瞳孔微凝,这鞭子有剧毒! “据说被她鞭子抽中的人都会浑身抽搐,若是没有解药会生不如死!这位小姐别看挺漂亮却是心如蛇蝎,死在她鞭子下的人多不胜数,她看不习惯的人都会一鞭子抽下去!” 小莲心有余悸,对这位小姐的凶名明显很是忌惮。 “小姐,听说前不久岴渟的岐郡王到来,老爷接待之时得了不少赏赐,也许其中有北地的好东西,小姐何不去东区玲廊坊看看?”邹芙身侧的一名婢女提议道。 邹芙掂了掂手中的藤鞭,微微颔首,红唇勾起。“这主意不错,现在就去,来回一两个时辰足够了!” “是啊,听说岴渟王族这几日有贵客到来,小姐也在受邀之列,届时谁还有谁是小姐的对手?” “小姐,奴婢听闻落凤岭推出去一个丑女迎客,说是北地流落而来,那偏僻寨子的大长老专门提到”另一人乘机插口道。 “哼!不过是买皮肉的贱货,岂能与本小姐相提并论!”邹芙不屑道,上挑的眸眼露出一丝厌恶。 “小姐有所不知,奴婢打听到,听说是……”她凑近邹芙的耳边低语几句,小莲没怎么听清,苏苏眉睫微抬,露出一抹深思。 “什么?!是他妹妹!”邹芙细挑的眸中瞬间迸射阴戾的寒芒! “他胆敢反抗本小姐!日日都得受万虫噬体之痛,任人踩踏!本小姐就不信他不低头!他妹妹铁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如此,本小姐就给她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邹芙捏紧藤鞭,眉眼尖利,狠狠一跺脚,调头就走!“走!去玲廊坊!” 几名婢女小厮胆战心惊地跟上去。 小姐生气的时候若是撞上去,很可能会死无全尸! 苏苏凝眉,也跟了上去。 小莲被她吓了一大跳,拉住苏苏的手臂。“苏苏,你疯了不成?” “她刚刚提到哥哥的名字” “什么?”小莲一惊,没有再拦她。 “我们跟上去看看,她一个时辰后还会回来,到时候我们再跟着回来正好赶上时间” “也好!”那个女人竟然提到苏璃,一定没有好事!小莲马上不反对了,苏苏的哥哥,现在也是她小莲的哥哥! 玲廊坊位于邹府南面不远,买卖皆是珠花胭脂之类的装饰品,积聚来往的以女子居多,这一带的人潮拥挤,不少客商也在此,邹芙一行人径直走到邹府的店铺门面。 小莲紧紧盯着她以防走失,苏苏看着附近小摊小贩,眼前皆是琳琅满目各色饰品,还有小孩玩耍的拨浪鼓以及金光灿灿的小金锭、木马之类,连小孩穿戴的小衣服小虎头鞋也有。 苏苏看着小巧精致的小衣服,顿生一股奇异的亲切感。 “苏苏,她们进去了,我们去看看”小莲牵着苏苏,一把将她拉走了,这次为了保险起见,她也不敢放开苏苏。 她们刚走到金璜阁门口就被两名蓝衣守门人挡在门外! “去去去!哪里来的叫花子!这里岂是你们能来的地方!还不赶紧滚!想偷东西没门!” “你说什么!你才是叫花子!”小莲脸色涨红,她们衣服虽然素淡了点,但是怎么也和叫花子沾不上边!这群人根本就是狗眼看人低! “再不走!老子打断你的腿!还不赶紧滚!”守门的一把推开小莲,不许两人进门。 小莲被推得差点摔倒,气血上涌!到哪里都遭人白眼嘲笑!贫农又怎么了!她靠自己双手吃饭,有什么可丢脸的! “你们凭什么拦我们!” “还不滚!别怪老子不客气!”守门正要上前打人,门里顿时传来一阵脚步声,金璜阁里传来一声大喝! “都围在此处干什么!没看到小姐过来了!” 守门的一滞,恭敬地躬身让开一条道,愤愤不平地指着小莲与苏苏,污蔑道:“掌柜的!这两个叫花子想偷东西,小的不许她们进,她们还想硬闯!” “什么人敢在本小姐面前放肆?”邹芙出现在众人面前,一条藤鞭倏地闪电般甩向小莲的脸! 第014章 抄起鞋底砸昏小偷 看到藤鞭的刹那,四周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竟然是邹府的大小姐邹芙! 这两个乡下丫头还真是倒霉,惹谁不好,非要去招惹邹芙这蛇蝎美人! 邹芙看着眼前小有姿色的女子,眸底露出一丝阴狠,鞭子甩下去的力度越发狠厉! 眼看藤鞭就要抽到小莲的脸,邹芙心中得意万分,然而笑容尚未来得及扩散,小莲身形一闪,被苏苏强行拉到一侧,惊险地避开破风的藤鞭! 没想到自己的鞭子竟然抽空,邹芙暴怒,鞭子猛地转弯,一鞭子再度抽上去!她就不信这个贱人还能再躲过去! 苏苏凤眸一寒,抬腿就要给邹芙一点教训! “砰!” “啊!” 一声惨叫响起,却不是苏苏动的手。 她只觉背后一紧,不知被谁猛地一推,不受控制地扑向人群,片刻间一大群人直接撞上甩鞭子而来的邹芙! “啊!” 邹芙收势不住,转眼被众人直接撞倒,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她身边的两名婢女被带倒,猛地跌地撞上旁边的客人! “啊呀!” “压着我了!” “啊啊!让开!” 尖叫声响成一团,苏苏扶着腰疼的拧眉龇牙,两眼冒火地四处张望,哪个混蛋干的!差点压成人肉馅饼! “是他!小偷!就是他偷了我的五个铜板!苏苏就是他!抓住他!” 小莲还没来得及生气,头一抬,眼尖地瞧见人群中鬼鬼祟祟想神不知鬼不觉逃跑的小偷!扯开嗓子大叫一声,拎起苏苏不管地上的大群肉饼,直接践踏飞奔过去! “啊呀呀!我的腰!” “啊!该死的悍女人!想踩死我!” 人群一阵怪叫,苏苏汗颜无比,此刻还是小莲的五个铜板重要。 “在哪里在哪里?”苏苏四处逡巡,小莲“纤纤玉指”凌空一指,迅速锁定不远处左排右挡排挤人飞奔的小偷。 “小偷!给我站住!我砍了你!还我的五个铜板!”小莲大喝一声,顿时倒了一大片,五……五个铜板就要砍人…… 小偷更是欲哭无泪,一不小心倒霉地偷了五个铜板被一个彪悍的女人追了七八条街,跑的他差点断气,好不容易摆脱掉了,现在冤家路窄,偷大生意的时候竟然被撞破,又遇上这倒霉催的女人! 世界上有比他还倒霉的小偷吗? 小莲上气不接下气,扶腰大喘。 苏苏眼冒绿光,那速度,让一不小心回头看了一眼的小偷登时吓得下巴快掉地上! 老天!这黑炭头是谁啊! “你给我站住!”苏苏伸手大喝,眼看这厮还跑,顿时恼了!惹恼苏苏的后果很可怕! 就在众人目瞪口呆地注视下,苏苏做了一件人神共愤的事! 她左望右望硬是没看到称手的武器,正当众人不知她想干什么的时候,她抄起自己的鞋底!一记飞弹凌空!朝着那小偷的脑门砸去! 砸得小偷眼冒金星,倒地不起! “噗通!”有人眼前一黑,差点吐血,直接倒地。 “我去!” “她的鞋子是铁铸的吧?” 小莲都吓呆了!飞速跑上前制住小偷!啪啪啪啪! 左右开弓狠甩了贼眉鼠眼的小偷n巴掌!打得小偷差点再度口吐白沫! 看得其他人艰难地咽口水,这两个女的简直是逆天生物! “我的铜板在哪里!快还来!”小莲恶狠狠地冲小偷举起拳头,一拳头揍黑了他的眼眶! 小偷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干瘪的钱袋,小莲眼一亮,一把抓住自己的钱袋,这才放开小偷。 小偷被这么一打,怀里露出不少东西,周围一阵惊呼! “哎呀!那不是我的钱袋吗!” “还有我的!” 一群人一哄而上,没小莲和苏苏什么事了。 苏苏捡起自己的鞋子穿上,刚准备与小莲一起离开,麻烦又找上门来了! “你们两个乡巴佬给本小姐站住!” 一声厉喝,邹芙终于在侍女的搀扶下站起身,看到苏苏和小莲顿时怒火直冲脑顶!“推了本小姐还想跑!给我抓住她们!死活不论!” 一群邹府的下人唰的围上去!凶神恶煞地盯着苏苏和小莲,好似看猎物般凶戾。 苏苏很想翻白眼,为何到哪里都有一群不长眼的要和她打架,难道她这张黑脸看着这么好欺负? “邹小姐!你哪只眼看到我们推了你?你讲不讲理!明明是你不分青红皂白想打我,苏苏别管她!”小莲牵起苏苏的手,转头离开。 苏苏站着没动,小莲望向她。 摇了摇头,她冷淡道:“不打倒这几个,走不掉” “算你识趣!想走?留下你们的贱命!”邹芙冷笑,上挑的眉眼透出猫捉老鼠的残忍。 “娘的!老娘这是走什么狗屎运,一路来都被追杀!”小莲也气得快不行,这口恶气怎么也不顺!“打就打吧!” 她早看这个邹大小姐不爽了! 苏苏眸底露出嗜血的冷意,骨子里好战因子蠢蠢欲动,好似她就该这样勇往直前!谁敢拦在前面?遇佛杀佛,遇神弑神! 暗淡的青色短打利落干脆,苏苏与小莲背贴着背对抗邹府的下人,一共九人与落凤岭的大汉差远了!怕什么! “冲!” “苏苏!揍扁他们!” 两道青影闪电般冲入九人队伍,迅速干掉四人又马上靠在一起防御! “要是有武器就好,不能老是赤手空拳”苏苏一脚踢飞袭来的小厮! “你刚刚不是用你奶奶做的鞋子把那小偷敲昏了?”小莲飞速格挡冲上来的守卫,腾出手白了苏苏一眼。“不过你放心!打飞了这群人,我一定会给你做一根金箍棒!” “我等着!”苏苏眸底掠过赤色,一记手刀横劈最后一名站着的守卫! “好样的!”小莲大笑,手肘狠狠拐了拐苏苏! 邹芙脸色铁青,扫视一圈倒下的下人,面上浮现狠意!“一群废物!要你们何用!” 她一阵鞭子甩下去,原本满地打滚的九名侍从尖利惨叫,凄厉的声音好似恶鬼,浑身扭曲嘶吼!满地打滚! “大小姐饶命!” “救命啊!救救我!” 尖叫惨嚎令人毛骨悚然,这些人面容扭曲,犹如承受非人的痛苦,脸色青紫,明显是中了邹府鞭子上的剧毒! “杀了我!杀了我!”更有甚者脸色狰狞,死死扒住小莲的腿,嘶声凄吼! 小莲脸色黑沉,看到那人的面上呈现一种灰败的青黑色,挣扎痛苦,好像比死更难受。 但是她从未杀人!她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她忍不住退后几步避开。 “咔嚓!”一声脆响,那人身子一软,脖子被捏断,瞬间没了声息。 小莲脸色唰白!不可思议地看向苏苏,一阵凉气从后脊升起。 苏苏淡漠地收回手,仿若没有看到四周骇然惊恐的神色,墨色的瞳仁没有一丝波澜。 “你大胆!竟敢在本小姐面前杀我邹府的人!”邹芙面露冷笑,长鞭直指苏苏,满眼不屑嫉恨。 人群一阵议论纷纷,苏苏凤瞳穿过人群定格在邹芙脸上,那冷漠森寒的眸色渗出透骨冷意,邹芙心中莫名一骇。 “求求你,杀了我……” “求求你……” 苏苏看着周围中毒徘徊在生死边缘之人,唇角弯起,纤长食指直指高声呼喝的邹芙,一词一句,清晰无比! “现在你们的仇敌就站在上面,你们都要死了,难道还不敢反抗么?” 她冷然发声,如修罗鬼魅,淡淡道:“杀了她——” 第015章 敢踩我哥就杀了你 她的声音好似有特殊魔力,一句话瞬间如冷水浇入沸油,激起巨大的反应! 邹芙脸色一变!骇然倒退!因为那些人睁着血红的双眼森然望向她! “杀了她!” “杀了她!” 八名被疼痛折磨的几乎没有理智的下人疯狂地扑向邹芙!脑海中只有这三个字!杀了她!是她让自己这么痛苦! “啊啊!你们想干什么!不许过来!我是邹府的大小姐!你们谁敢动我!” 她不说还好,一说,几人如同发疯般掐向她,似乎要和她同归于尽! “小姐!”旁边的婢女吓得花容失色,尖叫一声去找帮手! 苏苏好整以暇地看着旁人惊声尖叫,邹芙鞭子被夺,被人掐的直翻白眼,会不会被掐死根本不是苏苏关心的话题。 她看了看天色,邹府商人的马车快要回府,哥哥也许会出现。 苏苏回头看了一眼小莲,小莲眼瞳中难掩骇然,她似乎还没有从苏苏轻描淡写的杀人状态中清醒过来。 苏苏不知为何心底有一丝失落,并不想多解释。 似乎这样的神色她已经习惯了,什么时候习惯的?她不知道。 她也没有喊小莲,独自走回邹府,旁边的路人看到她见鬼般飞速让开。小莲从怔愣中回神,默默跟在她身后没说话。 她突然想知道苏苏原来是什么人,她听说北方各国纷战,死人如家常便饭,如果苏苏真的是北地哪国的人,一定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才会如此。 “苏苏!”她牵起苏苏的手,昂首挺胸地走在前头。“总有一天我也会变得很厉害,和你站在一起!” 苏苏一怔,随即重重点头! “你要当女将军吗?我听哥哥说将军很厉害,带领千军万马保卫国土为身后的战士而战!” “真这么厉害?将军是比大长老还厉害吗?”小莲两眼放光。 “比大长老厉害多了!”苏苏肯定道。 “那我以后一定要当最厉害的女将军!” 两人心潮澎湃地立大志,旁若无人地说话,引来旁人一阵翻白眼,果然是乡巴佬,连将军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还当女将军! 重新回到邹府,邹芙还没回来,大约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 苏苏和小莲靠在大石狮子后讨论大将军大还是大长老大,这时,邹府外停下两辆马车。 一辆宝蓝色悬垂青色流苏的马车走在前面,一辆青色稍小的马车紧随其后,两辆马车外各自跟着几名蓝色布衣的伺候下人。在前一辆马车的外面站着的一个熟人。 “是他!那个胸插匕首也不死的怪人!”小莲低呼一声,认出那个人就是飞刀插不死她,反被苏苏一刀捅了的黑衣人。 苏苏凝眉,他怎么会在这里?明明看着像是逃命的,竟然会大摇大摆出现在这里? 正想着,两辆马车停定,后面的马车上走出邹府的正经主人,邹大商人。 邹大商人膀大腰圆,大腹便便,脑门光溜,大圆脸,眯眯眼笑得很是狗腿,他起身下车迎接前方马车中的人,苏苏斜瞥了他一眼,撇撇嘴,大肥猪一头,没兴趣! 然而,她目光无意间一扫,顿时身子一颤,蓦然瞪大眸子!似是看到不可思议之事,猛地站起身! 小莲吓了一大跳!“怎么了?” 邹大商人已准备下车,旁边一直沉默地站在马车旁被挡住身影的蓝衣人走上前,他一直低垂着头,苏苏也不曾注意,当他走出来的刹那,苏苏认出来了! “还不快点!老爷要下车了!” 旁边一人推了他一把,他垂眉没有什么表情,在马车原先放脚垫的地方俯身跪趴下去,手脚四肢伏地停在地面,背部露出当人凳,给邹大商人当下车时的脚凳。 苏苏如遭雷劈,身形僵硬地无法动弹,小莲推了她几下都没有反应。 邹大商人扶了扶大腹便便的肚子,浑浊细缝般的眼睛冷瞥了一眼脚下的人,一脚重重踩上他的背! 脚下的人轻微晃了晃,五指扣入泥土之中,发丝低垂,看不清他的表情。 许是受了伤,邹商户踩上他的背,蓝色的衣服渗出血迹,隐约可见鬓角有细密的汗珠 苏苏看着那肥胖的商贾从那人身上踩过去,下来的时候还厌恶地踢了他一脚! 一股从未有过的仇恨渗透眸底,血腥气息弥漫咽喉。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真是晦气!”邹大商人看到苏璃背部渗透的血迹,细眼掠过阴暗,一脚踢向苏璃!苏璃指骨一青,脸色苍白,低咳一口血丝,一言不发。 “还不赶紧去前面的马车!难道还要大人等你!再慢吞吞,我踢死你这贱户!” 这时前面的马车停下,邹大商人立刻狗腿地上去迎接。“大人,请下马车,已经到了鄙人的府邸” 邹商贾肥胖的腿狠踢苏璃一脚,示意他跪下去当人凳,苏璃低着头俯下四肢跪在地上,好似木偶一般没有情绪。 鬼刃目光扫到苏璃背后的血迹,眼皮一跳,望向邹商人的目光极为戏谑,他那位主子可是个洁癖,若是看到生气…… “大人请下车!” 邹大商户笑容满面,恭恭敬敬地伸手去牵车上的贵人。 纤长白净的五指掀开车帘,细长艳魅的桃花眸子波光潋滟,邹大商人心中一跳,忍不住心猿意马,想到来人的身份,他立马脸色一肃,不敢再想。 “到了?”傅凌挑眉,看都没看一眼邹商户伸出的肥手,眸光淡淡瞥向邹府的牌匾。 若他没有记错,那黑丫头似乎目标就是这里? 傅凌敛衣正要下车,暗纹鹿皮长靴刚要伸出,眸光瞥到脚底俯身的下人,背上脏污的血迹令他妖艳的眉头一闪,露出厌恶之色。 他刚要出声,横里猛然冲出一个瘦小的暗青色身影! 傅凌一滞,略一转眸就看到熟人,霎时眸光璀璨! 这一次,小丫头面上却再不是面无表情,她黝黑的小脸上是*裸的杀戾之气! 狭长明润的凤眸此刻充盈暴戾的赤红杀伐气息,小小的身子止不住颤抖,似有抑制不住的愤怒悲恸。 “又是你!”鬼刃见她神色不对,倏地挡在自家主子面前。 岂料苏苏看都没看他一眼,凤眸泛红,纤细的五指死死攥住,紧紧盯着他身后…… 主子? 鬼刃往后一看,眸光一凝! 不对!不是主子! 苏苏好容易才收回胶着在那伏在地上的目光,蓦然看向诧异的傅凌,确切的说是看向他的腿!她的凤眸冷凌冰寒,傅凌毫不怀疑她下一刻就要冲上来杀他! “你敢踩下去!我杀了你!” 第016章 哥哥不疼暖儿别怕 傅凌眸光一缩,心中升起一丝不悦,很不悦! 目光移向脚下卑微到尘埃中的蓝色粗布衣衫男子。若是平时,他绝不会多看一眼,但是今天他却无法等同忽视。 这个黑丫头竟然为了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要杀自己? 原本跪在地上的男子听到那一声厉喝,蓦然抬起头,不敢相信地凝视前方,视线触及娇小的身影,琥珀色的瞳仁骤缩!满目惊恐痛苦,整个身子止不住颤抖! 暖……暖儿…… 是他的暖儿! “哥哥……” 苏苏眼眶发红,鼻头一酸,稚嫩的嗓音喑哑地低唤一声,这是她的哥哥,竟然伏在地上被人踩踏! 傅凌一怔,似乎才想起苏苏好像是有一个哥哥,就是他? 他收起腿,秀眉蹙起。 “大胆!哪里来的贱民!还不给我打下去!不要打扰傅公子!”邹大商人一声厉喝,所有人都收回视线,齐齐看向他。 鬼刃迅速闪身到主子身边,他现在和主子都受了伤,那臭丫头一发疯,他们无法相抗! “邹富贵,本王让你抓她了吗?”傅凌眸子一眯,隐露不悦。 邹富贵一栗,躬身退到一旁,恭敬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傅凌冷哼一声,眸光投注到黑丫头的哥哥身上,苏璃撑着双臂艰难地站起身,指尖微颤,局促不安。 傅凌眸光凝聚在苏璃精美柔和的五官上,黑瞳微凝,没想到偏僻的乡土竟有这般容色? 苏璃从未想过苏苏会找到这里,他不希望她看到自己的哥哥如此没用,这么低贱地被人踩在脚底下。 一时之间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没有本事,受伤后只有做人凳才能筹集银子,为了银子,他什么都愿意做,他只想带着暖儿离开这地方,他什么都不在乎。 可是,他不希望暖儿看到他如此卑微。 暖儿的哥哥不应该是他这样!被人踩在脚底匍匐在地任人践踏!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他这么狼狈的样子他不希望她看到! 他胆怯了!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做。 苏璃往后退了两步,低头惊慌地攥紧衣摆,惶恐无助,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他害怕,害怕看到嫌弃与鄙夷。别人如何侮辱他轻视他,他都不在意,可是暖儿……他最重要的暖儿,他害怕从她眼里看到厌憎嫌弃。 傅凌淡然立于车侧,冷眼看着苏璃挣扎胆怯,黑丫头如此重视眼前的男子当真让人想不通,若是别人倒也罢了,她这个便宜哥哥怯弱上不得台面。 想想也能明白,毕竟长于乡野,没见过什么世面,即使拥有倾国容颜,在乱世若是没有自保的能力也只有呆在这种一尺三寸之地方方能安然一生。 若是在北国争乱之地? 傅凌眸底掠过寒芒,肮脏的地方污秽遍地,只会沦为禁脔!靠着一张脸卖笑的不在少数,贵族糜乱的上流圈子中盛行此风。 凤翼七公子凤离容颜出众,当年险些沦为娈童,如若不是其冷酷的性格与相应的强大地位和实力,谁人不觊觎? 眼前的苏璃便是沦落底层的实例。 苏璃精致的容颜苍白脆弱,垂首后退,粗糙的蓝衣贴到马车,他背后已浸染血色,贴着他颀长的身体,猩红顺着手臂流淌滴落。 站在他身侧的鬼刃冷眸微凝,为了区区一两银子连命都不要,他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眼看苏苏跑过来,苏璃只想躲开,惊恐难以遏制。 不要这样!这让他情何以堪? 苏苏终有一日会恢复她的身份,怎么能有他这样卑贱又自甘堕落的哥哥? “哥哥!” “我……” 他惊慌后退,不敢抬头,有那么一瞬想否认自己的身份。 他无法想象,若是以后苏苏回到凤翼被人知道她认自己身份这么卑微的哥哥会是何种情形? 他只会给她丢脸! “哥哥!”苏苏看到苏璃,哪里还能想到其他?瞬间扑到他怀里。“哥哥疼不疼?” 捉住苏璃遮掩的衣袖,湿漉漉的尽是鲜红,嗓音一阵哽咽,黝黑的小脸偎进他的怀里。“哥哥不疼……苏苏吹吹……” 苏璃心口一窒,忍不住拢紧怀里娇小的身子。 他的暖儿…… “哥哥不疼……暖儿不要担心……” 苏苏凤眸凝滞寒光,墨色的瞳仁蓦然转向邹富贵! 竟敢如此折磨她哥哥! 邹富贵接触到她寒光熠熠的目光,不自觉地退后一步,这个黑面小女孩究竟是什么人? 他竟然在她眼中看到了和傅公子一样的冷锐? “你找死!” 话落,苏苏陡然浮现一层戾气,作势就要冲上去! “暖儿”苏璃伸手将暴怒的妹妹拢入怀里,扯动背后的伤口,他清润浅淡的眉睫微微颤抖。“暖儿,哥哥没事……” 他的暖儿没有厌恶他,没有厌恶他…… 小家伙只想着替他讨回公道,但这里是邹府,苏苏还年幼,怎么可以为了他招惹仇怨? 在他心里,再没有谁比她重要。 “暖儿是乖孩子,答应哥哥好么?不要生气”苏璃微微蹲下身摩挲苏苏紧皱的眉宇,低声轻哄。 苏苏狠狠地瞪着邹富贵,听到哥哥的话,气愤地点点头。“哥哥,苏苏不打他,哥哥和苏苏一起回去好不好?” 苏璃目光复杂,与车旁闲看的傅凌目光相触。 傅凌一袭青衣精致华魅,一泓桃花水眸微微眯起,略带沉思。 这个苏璃对这黑丫头可不像是对待妹妹的心思。他倒是没想到这个苏璃占有欲如此浓烈,一举一动都不自觉地透露出对黑丫头的所属权。 “暖儿年幼无知出言无状,还望傅公子不要与孩子一般见识”苏璃眸光平淡,看向傅凌没有多余的心思。 傅凌眸光一闪,倒是多看了他一眼。 “哥哥,你不要理会这位大叔!他是个倒霉蛋!” 傅凌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你说什么!你竟敢对傅公子无礼!”邹富贵吓得肥肉一抖,厉喝一声,直指苏苏! “怎么?你有意见?”苏苏倏然转向邹富贵,凤眸危险! 苏璃对自己的妹妹也很是头疼,傅凌嘴角抽搐半晌恢复正常,大概被她毒舌惯了。 邹富贵一窒,细眯眼暗闪森寒地恶毒,一个贱民三番几次在他的地盘挑衅他!若不是傅凌在场,他早已让人乱棍杖毙扔进乱葬岗!还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还不待他有所动作,不远处传来一阵哭天抢地的喧哗! “小姐!” 他抬头一看,登时瞳孔一缩! “爹!拦住那两个贱人!”一声扭曲怨毒的娇喝伴随着一条泛着幽冷寒芒的藤鞭狠狠甩向苏苏!“我要她死!” ------题外话------ 感谢yuanruo19的10朵鲜花以及投到《溺宠娇宝贝》的20朵鲜花 miaomiao07的100打赏币。 亲一个~ 第017章 苏暖怒他们都得死 藤鞭挟风,毫不留情地越过苏璃直劈向苏苏黑黢黢的脸! 邹芙脸部扭曲狰狞,怨毒地盯着被苏璃揽在臂弯的苏苏! 小贱人!打烂这张丑陋的脸,看她如何勾引她看上的男人! 苏苏扭头看向来人,墨色的瞳仁露出一抹嗜血的兴奋,自动送上门找死,这可怪不得她了! 苏璃见到那泛着森寒冰紫的藤鞭,琥珀色的淡润眸子露出惊痛之色!几乎想都未想,拉过苏苏护到怀里!背对着迎面而来的犀利长鞭! 苏苏不查,被猛地一拉,一头栽入苏璃的怀里!登时大惊! “哥哥!” 她倏然惊住,发狠地挣脱苏璃!手脚并用地往外冲!“哥哥不要!” 那鞭子有剧毒! 苏璃紧紧护住苏苏,修长有力的手将如小兽般挣突的妹妹按在怀里!淡色的瞳仁冰冷坚决! 没有谁比他更明白被那根藤鞭击中代表了什么! 邹芙细挑的眼眸怒不可遏,看到苏璃挡过来,气怒难平!“苏璃!你身为本小姐的男人竟然护着这个狐媚子!” 长鞭没有一丝收回的意思,愈加发狠地甩向苏璃! “啪!” “你干什么!” 皮鞭击中皮肉之声异常清晰,发出一声尖锐地闷响! 小莲远远看到,骇然惊叫一声!飞奔扑向邹芙!却没能阻止她带着怨恨地倾尽全力一击! “……唔”苏璃低低闷哼一声,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手臂严丝合缝地圈紧苏苏。 藤鞭甩破他单薄的衣衫,露出背后触目惊心的伤口,鲜红的血液潺潺流淌。 苏苏在听到那一声鞭响瞬间蓦然滞住,纤细的五指紧紧攥成拳头,手背乌青色纤细的血管微凸。 “哥……” “苏璃?怎么是你?”小莲看清护在苏苏面前之人的面貌,大吃一惊,难怪苏苏突然跑出来!苏璃竟然去当人凳,苏苏不生气才怪! “贱民!你干什么!”邹富贵细眼暴怒,一挥手瞬间冲上来七八名蓝衣下人围住小莲! 小莲一巴掌将猝不及防地邹芙打出一丈之外,邹芙连人带鞭子瘫倒之地! 在东区玲廊坊被发疯的下人掐的差点断气,若不是金璜阁是邹家的地方,她就要被生生掐死!虽然捡回一条命却也被打成重伤。 刚刚看到小莲和苏苏,一口怨气憋着,使她不顾一切甩出长鞭,如今后继无力,已是半死半活躺在地上呻吟,只一双细挑尖刻的眼睛阴狠地盯着小莲和苏苏! 邹富贵见自己的女儿竟在自家大门口被打成这样,当即大怒! 一群人一口气冲上去围攻小莲! 一身玄黑劲装的鬼刃抱剑冷立一侧,并不打算多管闲事。傅凌秀眉蹙起,目光却是看向苏苏。 苏苏不再挣扎,剔透的墨色瞳仁怔愣,伸手想触苏璃身上的伤口,又怕触到,眸汪浮起一层迷蒙的雾气,紧抿淡色薄唇一声不吭。 苏璃眼前有些发黑,精致的五官苍白如纸,额际渗出细密的汗珠,唇色没有半丝人气。 傅凌眸光微闪,敏锐地察觉到他隐隐无法抑制的颤抖,若他没有看错,那个疯女人鞭子上涂染的是跗骨万虫水? 中者浑身如千虫跗骨剧痛难忍,多半中毒之人都会无法承受这种剧痛自残而死,若是忍受剧痛熬过去,每隔三日会发作一个时辰,一个月后毒入骨髓,死状惨烈! 这个苏璃明显中毒,为何反应如此平淡?难道服过解药? “他在忍” 鬼刃似乎看出傅凌的惊疑,冷眸瞥了苏璃一眼,没有表情道。 傅凌桃花眸掠过极淡的震惊,就是久战沙场的战将也忍受不住,他竟然…… 苏璃指尖痉挛发颤,额角冷汗如水淌落,使劲眨眼,勉强保持神智,唇边弯起和煦温柔的弧度,伸手抚过苏苏黝黑的小脸,嗓音低柔,带着抚平人心的力量: “哥哥没事,暖儿不要担心好么?” 苏苏眸汪浸水,执拗地不让它掉下来,牙齿咬的薄唇发抖,艰难地挤出声音,喑哑难听:“……好” 苏璃眸色深邃,清俊的面容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伸手欲将苏苏抱过来,苏苏小手圈住苏璃的脖子,轻轻在他颈窝蹭了蹭。 “哥哥,苏苏不会让你白受伤……他们……都得死!” 苏璃一窒,刚欲开口,苏苏已闪电般掠出他的怀抱!苏璃往前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万虫跗骨般的剧痛袭遍全身,苏璃呛咳一声,低低呼鸣,五指紧抓地面,血肉模糊!带出一片猩红血色! “暖儿!” 没有心理支撑,苏璃脸色白惨,呕出一口腥甜,几欲心裂! 他的暖儿,不要有事!不可以! 苏苏凤眸血红,听到身后凄烈的声音,嘴中一股血腥之气! 小小的身子仿若地狱而来的修罗,狭长的凤眸没有一丝平日的稚气,只有*裸的杀戮森寒。 看着与小莲缠斗的七八人,眸底掠过森然,没有再多看一眼,目光定格在趴在地上叫嚣尖叫的邹芙和她身边的邹富贵! 邹富贵对上她一双无情冰冷的凤瞳,不自觉地倒退半步,竟是连身旁的女儿都顾不得! “爹!那个小贱人过来了!杀了她!让那群下人赶紧杀了她!”邹芙脖颈乌紫,眼看苏苏步步靠近,强烈的愤怒怨恨促使她失控尖叫,尖锐的指甲直指苏苏! 原先与小莲缠斗的几人看到苏苏走向邹富贵父女,立刻分出四人冲过来,亮出寒光闪闪的冷剑刺向苏苏! “贱民!站住!” “苏苏小心!”小莲一看,吓得脸一白,差点被人偷袭击中! 苏暖唇边勾起一抹冰凉的笑,眼底却丝毫没有笑意。 眼看其中一人赤红眼砍向她纤细的脖子,小莲骇然倒吸一口凉气,苏璃瞳孔骤然紧缩!凄厉地嘶吼一声! “暖儿!” 暖儿!你死我就死! 是他没用!眼睁睁看着别人杀她却无能为力!无能为力! 从未有过的剧痛从心底弥漫,比身上的痛苦强烈百倍千倍! 权利!力量!要怎样才可以守护她!守护他的暖儿! 苏苏眼瞳冷淡,似乎看到邹芙扭曲兴奋的脸,听到她尖利的笑声! “贱人!你去死!苏璃只能是本小姐的男人!你滚去地狱吧!” “是么?” 苏苏凤眸微眯,纤小的手掌邃翻,直刃成刀,倏然转身!直击向身后举剑刺向她的蓝衣壮汉! 中年壮汉眼见此景,满布阴森杀意的眼睛露出不屑轻蔑!一剑劈刺向苏苏! “你找死!” “噗——!” 小莲惊住了! 鬼刃黑色的眸子震颤不已,抱剑的手不自觉地放下,与傅凌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骇然! “她……她怎么会这招!”这怎么可能!不可能! 第018章 邹芙惨死苏璃毒解 那不是一般人能够干出来的!以手成刀! 苏苏冷淡地收回手,“噗呲”闷响。 在邹芙打颤的目光下,随手扔掉掌心跳动的血红肉团,伸手在蓝衣持剑的壮汉衣摆上擦了擦粘黏的血渍。 “真恶心” 她嫌恶地甩甩手,秀致的眉头拧成团,她面前的蓝衣壮汉“砰!”地后仰落地! 那张脸上甚至还凝固着杀苏苏前得意轻蔑的狰狞笑容。 鬼刃不语,傅凌潋滟桃花眸再看不到一丝调笑之意。 此时此刻,他无法相信眼前黑黝黝的小女孩是乡野长大的孩子!如此冰凉冷漠的眼神只有久经沙场的将士眼中才会出现! 北方四国,战乱频繁,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想要在战场上保命只有杀死对手!苏暖一定是北方四国之中某一国的人! 很有可能是衰落贵族的后裔,她的身手干脆利落,直欲一击毙命,省时省力!不可能是糜乱奢华之中成长起来的孩子! 当然,那位凤翼国的七皇子凤离是个十足的怪胎,不能以常理推断,何况凤离还是男的,自然不能与眼前年幼的苏暖相比。 “你……你……魔鬼!魔鬼!”邹芙没有傅凌等人的冷静,早已吓得神志不清,手脚并用地往后爬! 原本护在她身边的两名婢女尖叫地逃开,看到苏苏走过来简直像看到地狱索命的厉鬼冤魂! 已经不再跳动的心脏落在邹芙的面前,邹芙此刻顾不得仇怨,满心满眼只有惊骇欲绝!死亡的阴影清晰地笼罩她! 邹富贵咽一口唾沫,看了一眼砸在他靴子上血淋淋的心脏,承受不住惊吓,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苏暖身后的三人如雕像般不敢动弹,他们害怕会像前面那人一样被生生掏心而死! 如此残忍的手段,简直闻所未闻! 在这样的偏僻地方,根本就无法了解外界世界的残酷! 苏暖走到邹芙的面前,凤眸在她发抖的身上转了一圈,没有多少表情,邹芙牙齿打颤,一股腥臊之气从胯下弥漫开。 傅凌桃花眸掠过一丝厌恶,略带疑惑地望向苏暖,她要做什么? 没有一上去就杀了邹大小姐? 苏暖在邹芙惊恐的目光中信手拣起地上泛紫的藤鞭,似乎在打量藤鞭的质地。指尖触到长鞭上倒钩细刺,森冷的紫芒使鞭身呈现一种凶戾阴狠之色。 苏暖指骨发青,鞭子上还残留着哥哥的血! 眸色一寒。 “啪!” 紫色的藤鞭毫不客气地甩到邹芙娇嫩的皮肤上! “啊啊!不要!”邹芙尖声惨叫,娇躯翻滚,不要命地躲避逃离! 苏暖墨瞳冰冷,如冷漠的诡异人偶,面无表情。纤细的手臂娴熟地操纵近两米的长鞭! “啪啪啪啪!”一声声可怖响亮的抽打声,没有丝毫停顿! 无论邹芙如何躲避尖叫都无法逃开藤鞭刁钻灵活的抽打,长鞭在苏暖的手中如灵蛇,密集地抽到邹芙的身体! “啊!救命!” 傅凌瞳孔眯起,看着邹芙从厉声尖叫到最后喘息发不出声音,繁复精美的紫衣破损,露出狰狞的鞭痕伤口,刁横娇媚的五官此刻没有一丝刚刚的嚣张,只长大嘴巴大口喘气。 苏暖似乎打累了,长鞭顿收,稳稳落到手中!凤眸泛冷地盯着趴在地上抽搐的邹芙。 “主子,那条鞭子长及十几尺,不是一般人能操控,没有练个一两年很难不使鞭尾甩到自己” 鬼刃抱剑,目光凝聚在苏暖手中的长鞭上。 傅凌没说什么。 苏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可能第一次上手就运用地如此娴熟?每一种武器都有利弊,尤其是软兵器长鞭更不好把握。 初学者要想熟悉掌控,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被鞭子抽中无可避免。若是短鞭还好说,邹芙手中的是带毒的长鞭,几乎有成年男子身高的两倍长度。 邹芙面色泛白,身段高细,眉宇间的阴狠皆是因长期修习藤鞭的缘故,被凶狠的毒鞭影响,很显然,若不是碰上苏暖,邹芙的身手在落凤岭算上乘。 “啊啊啊!救命啊!”邹芙嘶声惨叫,满地打滚,徒手撕抓身体,尖利地惨嚎吓得邹芙一干仆从面白如僵尸。 “活该!自作自受!”小莲乘着邹府下人发怔之际,走到苏苏面前。“苏苏,她中毒了” 苏苏眸光沉静,面上没有丝毫波动,冷眼看着邹芙打滚惨嚎。 邹芙发狂般撕扯衣物,手脚乱抖,似是在找什么东西,即使是如此剧痛之下依旧毫不放弃。 “她干什么?”小莲皱眉,对邹芙没有一丝同情。 想到那些死在她手中之人,家中幼子妻儿还等着他们回去,却永远留在清水镇邹芙手中!她恨不得上前再补一脚送她上西天! 风过,苏暖青色的衣裳单薄,衣角撩起。 墨色的凤眸冷眼旁观邹芙挣扎嘶吼,在生死边缘徘徊。 邹芙从怀里颤巍巍摸索出一枚折成四方的纸包,剧痛使她手脚不受控制,抖索着送入口中。 苏暖唇边晕染一抹邪佞笑纹,身形倏闪! 邹芙只觉得眼前一阵冷风扫过,手中的纸包瞬间消失! 下一秒,出现在苏暖指尖! “啊啊!还给我!贱人!还给我!这是我的!我的!”邹芙凄厉地尖声扑叫,发疯般扑向苏暖!目眦欲裂,几欲同归于尽! 小莲怔住,见状,一脚踢向飞扑过来的邹芙! 砰! 邹芙被踢出数丈之外,摊在地上抽搐嘶叫,哭天抢地抓挠自己的皮肉!狰狞血腥的伤口惨不忍睹,她好似感觉不到疼痛,发狂般抓挠,以头撞地! “啊啊啊!” 尖利可怕的惨叫几里可闻! 小莲看得心中发凉,转过头不敢再看血肉模糊的一团。 鬼刃面皮抽了抽,愈加觉得不能招惹苏暖这个魔神!敢情她一刀插到自己胸口还是手下留情? 傅凌红唇邪肆勾起,艳丽的眸子闪过一丝兴奋的异芒,长舌舔唇,露出势在必得的光芒! 有意思!够狠够无情!若是到他的苍梧国,一定如虎添翼! 苏暖展开手中的纸包,四四方方的纸片中央包裹着青色的粉末。 “这应该是解药”傅凌走上前,开口道。 苏暖抬眸看了他一眼,心情一松。“还用你说?” 说完,扔掉鞭子,在苏璃的面前蹲下,扶起苏璃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将粉末送入苏璃的口中。 苏璃眸光怔然地凝视苏苏,隐忍剧痛已耗尽了他的气力,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他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焦急的苏苏,指尖鲜红的血液滴落,他感觉不到疼痛,面庞触到苏苏颈边温热的肌肤,他安心地闭上眸子感受心底翻涌的波涛。 他是她哥哥,他一定要变强!无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总有一日,他可以做到!足够守护在她身边,而不是像如今这样手无缚鸡之力! “暖儿……” “嗯?”苏苏小手摸向自己怀里,似乎在摸索什么,信口答应道。 苏璃苍白的唇贴近苏苏的耳垂,他伸舌触到她的耳垂,眸光温宠,唇齿开阖说了一句话。 嗓音很小很小,小到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唇形微动,隐秘的角度,没有人知道他说了什么。 他说:暖儿,我爱你。 第019章 凤翼支柱传奇凤离 她永远是他妹妹,蛮力又一头热往前冲的小妹妹。 如此不计后果,如此不顾一切,却让人心疼又心安。 苏苏掏了掏,从怀里掏出已经被压扁的干瘪包子,献宝般送到苏璃面前,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就等着哥哥的夸奖。 “哥哥,吃” 苏璃轻笑,心底弥漫一种窝心的暖意,眸底漾起温柔。 “暖儿和哥哥一起吃好不好?” “好!”苏苏明眸灿烂,象征性地咬了一口,欢喜地送到苏璃唇边,苏璃微微偏转完好的地方,眸色微氲,就着苏苏咬下的地方咽下。 小莲好笑地看着两人,不曾注意到这些细节。“苏苏,你哥哥已经找到了,我们回村寨吧” “不如在下的马车送几位回去如何?”傅凌秀眉挑起,眯起桃花眸,冷盯着苏璃下意识的动作。“苏苏的哥哥受伤,似乎不好走回去?” 苏璃潜意识有一种抗拒,目光触到苏苏,心头一颤,转眸看向傅凌,他大概能猜到他的身份,北国来的人,姓傅?应该是苍梧国之人,苍梧与凤翼国是友邦,他会不会……带走苏苏? 想到此,苏璃心头一空,一阵窒息! “好!大叔你帮了苏苏,以后你再被人追杀,苏苏可以收留你!”苏暖拍拍小胸脯,保证道。 傅凌一阵无语,什么叫“再被人追杀”好像巴不得他天天被人追杀? 有了傅凌的帮助,苏苏也乐得轻松。 不得不说,代步的马车行程比走路快上数倍,夜晚到来之际就到达落凤岭的村寨。 傅凌借口天色已晚懒在苏家的茅草屋,转了一圈之后,眼角抽搐地走出屋子,很是无语。 他都要担心风一吹,这房子就能倒下来压死他!他府中的马匹都住的比这好。 苏苏鄙视地盯着他,很想让他滚蛋,苏璃受伤后精神不太好,苏苏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看到傅凌一副娇气样,没好气道:“大叔!你还是不是男人?嫌七嫌八的和千金小姐似的!我鄙视你!” 说完,翻个白眼,砰然一声关上大门,不鸟傅凌。 傅凌气得跳脚!竟然骂他女人!差点不顾形象地冲上去一脚踹开木门! 不过,踹了门,估计那死丫头要抄起菜刀砍死他。 “哼哼!本公子大人有大量,怎能与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计较?”傅凌扇子一展,颇为潇洒地走进苏家老人替自己准备的屋子。 明日他就要去岴渟王庭,也没有多少时间留在此处。 此次来这种地方也是为凤翼盟约而来,听闻凤翼的七皇子凤离在战场上感染时疫,已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曾露面,如今生死不明。 七皇子一派的大臣遭到前所未有的打击,不是上朝时被人刺杀在大街、就是被罢免官职关入大牢。 凤翼皇帝失去唯一的儿子,凤翼早已今时不同往日,这位国主怯懦无能、资质平平,若是在盛世做个守成之主也算勉强,但时逢乱世,他亦无能为力,整日沉湎纸醉金迷的生活。 如今大权旁落到宦官和后宫皇贵妃手中,迟南国与齐凉国乘势而起,再这样下去,凤翼亡国近在眼前! 当初苍梧国愿意与凤翼结为同盟,不过是因为一个凤离,如今凤离很可能已经病死,他不能继续陪着凤翼国耗下去。 但在做出决定之前他却得到一个诡异的消息,凤翼国那位没用的老皇帝竟然偷偷摸摸到岴渟这么一个鸟不生蛋的小国来。 这件事让他觉得极为蹊跷,毕竟凤离此人行事从不按常理出牌,凤翼国君凡事都愿意听从凤离行事,事实上也证明凤离手段厉害,凤翼国从三等边缘小国一路斩杀拦路虎,如今成为北方四大国之一! 何况据他所闻,凤离今天不过十五岁的年纪!是凤翼最小的皇子,也是唯一活下来的皇子! 凤翼国主为何会在这时候出现?据他所探,这个倒霉皇帝被满天刺杀却怎么也不肯走,很有可能与凤离的病症有关,也或者凤离根本没病! 那个凤离究竟想干什么? 他实在想不出除了凤离,谁还能让怕死的老皇帝冒着脑袋搬家的危险跑到这里来? 看来明日是时候去岴渟王庭一趟,听说这次来的人不少,说不定能弄清楚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二日,正是罗雅倩所说岴渟王庭带苏苏去迎接北方的贵客的时间。 天蒙蒙亮,傅凌还没起身,窗外就传来一阵喧哗声。 “交出苏暖!赶紧交人!不然烧了你家的破房子!” “苏暖这次死定了!听说罗雅倩那日当众放浪是被苏暖下了赤狼散!” “大长老气得差点一掌劈死那个丢人的罗雅倩,这次他还不得剥了苏暖一层皮!” “今天是王庭要人的时间,能去伺候北方来的贵客也是苏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吵闹的声音传进来,傅凌微微拧眉,准确抓住了其中一条信息。 伺候北方来的贵客?岴渟王庭? 他眉头一抽。 真巧。 “聒噪” 苏苏一脚踢开门,小小的身子站在门口,黝黑的小脸露出不耐。 “你就是给我女儿下赤狼散的苏暖?”一声低沉阴郁的声音平地而起,场面安静片刻,齐刷刷看向说话之人! “大长老!” “果然大长老来了!” 一身灰袍,面色阴沉,五官冷硬的中年人从人群中走出,他一双眼睛如狼般凶狠,盯着苏苏恨不得将之碎尸万段! 罗雅倩算是毁了,当众被一群男人上,还被村寨中的人围观,他的脸面全丢光了!而这一切都因眼前这个卑贱的贱民! 苏苏靠在墙壁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冷眼看着走近的大长老,他就是那个意图害她,反被她“一不小心”灌了赤狼散的罗雅倩的爹? “你就是大长老?”她微扬下巴,凤眸冷淡,虽是疑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轻蔑与挑衅的眼光*裸地射向大长老! “低贱的臭丫头!今日就让你知道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是什么下场”他锐利的眼睛阴森,大手一挥,身后一群青袍窄袖的打手一拥而上! 一脚踹向苏苏身边的大门! 更有甚者,直接举起火冲到屋后,意欲点染苏家人的小房子! 苏苏凤眸一戾,冰冷的目光直直穿过人群定在面露狰狞笑意的大长老脸上! “你找死!” 苏苏身形爆闪,抄起屋边角落插稻草的三角叉笔直插向大长老! 锋利的三角叉挟风雷之势破开虚空,带着森寒的杀意袭向得意的大长老! 大长老瞳孔一窒!扯住身旁一名大汉挡在面前! 噗! 锋利的三角叉瞬间穿体而过! “贱人!你竟敢如此无礼!今日本长老就让你全家陪葬!” 大长老一把扔掉人盾!面目狰狞! “全都给我上!杀了她!烧了这里!我看她还能翻天了不成!” 原先看热闹的百姓骇然不已,没想到大长老竟然做出这种没有人性之事!不仅拿手下当盾牌,竟然连苏家也不放过! 苏苏眉头微拧。“真是麻烦!” 这么多一拥而上,那个该死的大长老躲在人群后面想抓住他根本不易! 她没有时间! 难道让她眼睁睁看着这些人烧了她家的房子不成! 苏苏见数人举着火把要点火,怒不可遏,握住锄头,兜头砸上去! 砸得你脑浆崩裂! “还等什么!一起上!烧死她!” 大长老一声令下,一二十人分散烧房子! 苏苏小脸一白,她挡不了这么多人! 就在这时,一声冷凌的低喝从屋内传来! “一个小小的岴渟王庭走狗,竟敢烧本公子住的地方?好大的胆子!” 第020章 村头让傅凌当男寵 什么? 大长老阴沉的面孔在听到“小小的岴渟王庭”时几番变幻!这是公然侮辱岴渟皇室! “何人如此口出狂言!” 傅凌慢悠悠踱步而出,一袭丝锦暗花青衣潋滟,眉宇鲜媚,纤白的玉指执一把美人倚梅纸扇,姿态悠闲慵懒,似乎刚刚醒来,甚是优雅地打个呵欠。 细长的桃花眸瞥了一眼阴厉的大长老,嗓音冰凉,透了丝冷锐的清恬轻蔑,仿若在看一只蝼蚁。 “怎么?你对本公子的话有意见?” 大长老盯着傅凌怔住,即将出口的暴喝一顿,浑浊的眼珠露出一抹算计,暂时性停下烧屋子的举动。 不为别的,而是傅凌那张美艳过分的脸!旁观的落凤岭百姓在看到他的时候皆是倒吸凉气,惊艳于他精美细致的五官。 据他所知,岴渟皇室的新皇继位已经一年,好色成性,半年多以前却突然转变喜好,极其迷恋美少年!全国各地搜刮美貌的少年男子! 若是眼前的男人被他所用,愿意为落凤岭做事,何尝不能引起岴渟皇室重视? 大长老心思百转之际,傅凌已走至苏暖身侧,斜觑了她一眼。 “黑丫头,现在知道双拳难敌四手了吧?” 苏苏挑眉,没有理会他。 握了握皮肤暗淡的双手,眸底掠过一丝疑惑,她总觉得自己的身体不能完全受自己控制,这种感觉……好像…… 好像有什么束缚她、牵扯她,只要她一使劲过度,腹部就一阵刺痛,但是她的伤早已痊愈,为何还会如此呢? “大叔,你知道我为何……” “这位公子与苏暖认识?”大长老一开口,苏苏声音一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大长老眼见傅凌似乎与苏暖关系密切,傅凌又声称是苏家是他所居之地,心中立刻有了主意。 “本公子与黑丫头认识又如何?”傅凌绯唇勾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大长老,这老东西竟然如此好说话?当他与黑丫头一样脑子简单? “既然如此——”大长老大手一挥,面露阴狠,一声令下!“烧!给我抓住他们二人!” 原本停下手中动作的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冲上去! “烧光这里!” “胆敢违抗大长老!该死!” 傅凌眸光凌寒淬冰,隐带杀戾之色。 苏苏见状,顺手将傅凌往后一推!“你躲在我身后!” 话闭,调头就要冲上去! “你给我回来!”傅凌一把拉住苏苏的后衣领,拎起她拖回来!简直哭笑不得,真将他当成吃素的兔子? 苏苏眼看自己的家已经被点着,墨色的瞳孔刹那血红,不顾一切地往回冲!如墨的瞳仁看不到一丝亮色,双重重影,竟露出如漆黑暗夜般的两重瞳仁! “哥哥!” 她低嘶一声!如发怒的小狮子。 傅凌拎着她后领,任她乱扑腾,就是不许她靠近茅草屋,桃花眸看向脸色阴暗,稳坐泰山的大长老。“你要怎样才能放过黑丫头?” “公子真是聪明人”大长老手势一变,燃起的火焰瞬间被扑灭! 傅凌波光潋滟的桃花眸流光溢彩,眸底却一片薄凉无情,薄唇掠过轻哂之色。 躲在暗处的鬼刃瞥到他的眼睛,默默为眼前小乡村的村头儿默哀。 “你要本公子做什么?”傅凌墨扇一收,眉头微挑。 “公子既然是苏暖的朋友,为落凤岭做点事也是应该的”大长老皮笑肉不笑,紧紧盯着傅凌那张清魅的脸,露出志在必得之色。 傅凌薄唇斜勾,如薄刃锋利。 “公子生得好相貌,若是能为我国国主做事,实乃一件美事,不知公子意下如何?”大长老看着傅凌,就不信他真的一点也不动心,毕竟皇室与平常贵族不同,在国君身边伺候,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你——说什么?”傅凌眸底掠过一丝戾气,手中纸扇蓦然收紧,桃花眸霎时冷却如冰! 竟敢让他堂堂北方四大国之一的苍梧国太子去做一个南方小国国君的禁脔玩物! 周身迅速掠起一层细密的杀气,如此侮辱他! 找死! “公子可想清楚了?”大长老不屑地看了一眼傅凌,不就是靠着一张脸能看?还敢给他脸色瞧! 看不起男宠的身份?也不想想他们岴渟国君是什么身份!是什么人都能高攀地上的吗? “公子,你这是不答应了?”大长老冷眼看着苏家简陋的茅屋,露出一丝冰冷凶狞! 就算是这个男人答应此事,他也绝不会放过那个该死的苏暖! 傅凌见状,五指倏然紧拧! 一个小小的蝼蚁竟敢威胁他! 男宠是什么? 那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是一种侮辱!除非是那种自甘下贱的男人,一心想在乱世谋得荣华富贵,比青楼女子还下贱! 竟敢将他与男宠相提并论! “你找——”死! “我愿意去” 傅凌正欲动手的动作一滞,“死”字尚未出口,就被一个冷润的嗓音打断!看到说话之人,傅凌眼眸一眯! 他知道自己答应的是什么事吗!还是他骨子里就是如此轻贱! “哥哥!” 苏苏乘傅凌分神,挣脱他的毒手!小小的身子扑向门口走出的颀长身影! 苏璃脸色略带苍白,身上仅着白色的单薄粗布内衫,青丝如晕染的水墨垂至腰际,秀美绮靡的五官在凌乱的青丝下如云遮雾绕,散发出令人心惊的清润妍魅,竟将艳丽的傅凌都比了下去。 “暖儿”苏璃轻轻弯腰将扑过来的妹妹揽入怀里,清冷的眸子注入温柔。 他抬起头,直视惊愕的众人,看向大长老。“傅公子与我无亲无故,不过借宿一晚,大长老不必将他牵扯到我苏家” 他不能让陌生的男人去承受他们苏家的祸端,明明他就在暖儿身边,怎么能让别的男人去为暖儿牺牲,自己躲在背后? 他做不到! 大长老眯起眼,上上下下打量苏璃,好像在打量货物的优劣。 不过很明显,苏璃确实与眼前这位青衣公子相比毫不逊色!贫困加上营养不良,半年前又因这么一个便宜妹妹被野兽咬断腿骨成了跛子,很容易让人遗忘他的容色。 事实上,在几年前他就有献出苏璃的想法,但是他那个不成器的女儿喜欢这个贱民,这才耽搁,如今不正是好机会? 想到自己的女儿罗雅倩,大长老眼睛闪过狠戾,他一定要让苏家的人生不如死!尤其是那个该死的苏暖! 而那位青衣公子,他也绝不会轻松放过!只要将这两人送给国君,自己必定会被指派到更为富饶的城镇!到时候,他们是死是活干他何事? “既然苏璃你都答应了,我自然同意,但我女儿岂能白白被人糟践!今日苏暖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自断一臂,我就不计较!” 第021章 被威胁砸飞大长老 “老头,你说什么?”苏苏指骨咔嚓响,语气危险。 “苏暖,你小小的年纪心思恶毒,竟让雅倩在大庭广众之下喝下赤狼散,毁了她的名节!我岂能轻易放过你!”大长老厉声呼喝,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姿态。 “放你娘的狗屁!”苏苏怒喝一声!如发怒的小兽,推开苏璃就要冲上去拼命! 以为她怕他不成! 苏璃揽紧怀里的小人儿,苏苏几番挣脱没成功,一双乌墨般的瞳仁隐露怒火,冷锐地盯着大长老那张嚣张的脸! “你好大的胆子!”大长老面露阴狠,这个贱民竟敢当面辱骂他! “村头,你以为这世上有这么好的买卖?想动黑丫头?”傅凌冰眸闪烁寒芒,当日罗雅倩之事,他也算是观众,没想到黑的也能让这位“正义凛然”的大长老说成白的,好像他女儿是纯洁无辜的圣女。 让苏苏自断一臂,他还不计较? 就是圣母也有杀他的冲动!何况怎么也和圣母扯不上边儿的黑丫头? “哼!今日你们一个都别想跑!不去也得去!”大长老冷笑,一声令下,一群身着灰衣,膘肥体壮的大汉目露凶光地围拢苏家的茅草屋,企图擒住苏璃和傅凌。 “村头儿,你真要抓我去岴渟?”傅凌眉宇间露出一抹促狭奸诈,让他去伺候?就怕岴渟的国主消受不起。 “活捉他们二人!那个苏暖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大长老眸光露出一抹淫邪,他要让这个贱丫头也尝尝被人当众羞辱的滋味! “嘿嘿!大长老放心!小的一定好好疼这小雏儿!”一群猥琐的大汉舔了舔粗厚的嘴唇,两眼放光地逼近三人,尤其看向苏苏娇小的小身板露出*裸的猥亵。 苏璃皎润的容颜苍白,修长的指尖近乎惨灰!将苏苏紧紧护在怀里。 他绝不会让别人伤害到她!绝不会!就是死,他也不会让这些人碰他的苏苏一根头发! “大长老!你若是伤害我妹妹一根头发,我便自绝于此!”苏璃清润的眸子此刻寒戾冰冷,凌厉如森寒的刀锋。 傅公子身份不低,这些人奈何不了他,但是苏苏不同,大长老绝对不会放过苏苏! 男宠又如何? 若是苏苏没有了,他活着也没有意思! “你敢!” “有何不敢!”苏璃眸光一凛,拔下苏苏发上的木簪,刺向脖子! 一丝血红沿着他的脖颈流淌。 苏璃眼睛眨都没眨! “哥哥!” 他的动作干脆快速,在苏苏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就已经扎进脖颈! 苏苏骇然低呼,凤眸一红!伸手就去阻止他!“不要!哥哥不要伤害自己!是苏苏没用!苏苏没用!” 苏苏墨瞳瞬间涌上水汽,伸长手去捂他的伤口!猩红的血丝沿着她纤小的手掌渗出,怎么也止不住! 苏璃薄冷的目光凛凛对视气急败坏的大长老,嗓音没有一丝犹疑。“大长老觉得我敢不敢?” 大长老嘴唇气得发抖,狠毒的目光似乎要想苏璃刮掉一层皮! “若是大长老觉得没什么,苏璃这张脸不知划上几道口子,国主会不会喜欢?”苏璃一只手揽住苏苏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上的木簪一寸寸移向自己的脸。 当真是可悲可叹,他最无视的一张脸如今却是这般作用? “苏璃!你可别忘了,还有一个苏太婆!你想做不孝子孙吗!”大长老面皮抖了抖,食指直指苏璃,厉眸冷锐!他就不信苏璃连他奶奶都不管! “若是连我亲人都无法守护,大长老觉得苏璃还会苟延残喘?”苏璃不羁自嘲,木簪却是毫不客气地加重力度! 妖艳的血丝如细蛇般蜿蜒而下,滴落到苏苏唇边。 苏苏小小的身子一僵,指尖微颤,仿若被烫到,缓缓放下紧捂哥哥伤口的双手。 “苏璃!你给我记住!今日我可以不计较苏暖这小贱人的忤逆,你既然答应去岴渟,就给我安分点!不然,你祖母和妹妹都会死无全尸!”大长老目光如毒蛇般怨毒地盯着苏苏和苏璃。 “都给我退下!” 随着大长老的暴喝,一群人如潮水般退到大长老身后,虎视眈眈地据守一旁。 傅凌长睫微掀,目光定格在苏璃面上,没想到根本就不必自己出面? 苏璃为了苏暖竟然真的甘愿去岴渟王庭当男宠? 明明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不是么? “大长老最好也遵守承诺!”苏璃俯下身圈住安静的苏苏,冷眸扫了一眼大长老。 大长老铁青着脸恨恨地扫向傅凌,冷笑道:“若是加上这位公子,我倒是可以考虑以后不追究,若是不答应……” “我答应”傅凌掀睫,扇子一展,红唇微勾。“不知何时出发去岴渟王庭见你们国君?本公子也好‘问候问候’” 既然苏璃之事无可更改,苏苏又是要伺候所谓北方来的客人,他去又何妨? 大长老目光一闪,没想到他答应的如此容易? “你不要给我耍小聪明!不然让你死的很难看!”大长老一步跨出,阴厉地狠瞪了傅凌吊儿郎当的俊脸! 苏璃怀里的苏苏蓦然抬首,狭长的凤眸迸射锋利的寒芒!直直射向大长老! “你敢伤我哥哥——该死!” 苏璃苍白的脸色一变,只觉手臂一紧!怀里安顺的小身子蓦然脱离怀抱,如闪电般扫向不远处的大长老! “暖儿!” “什么人胆敢对大长老动手!” 一声陌生的厉喝从远至近!强大的压迫力直劈向苏苏娇小的身影! 苏苏好似没有听见,身影没有丝毫躲避,拼尽一切也要给大长老狠狠一击! 大长老只能眼睁睁看着杀意沸腾的寒意袭遍全身!目眦欲裂却无法避开!速度太快了! “大人!救命啊!杀了这个贱民!” “纳命来!”苏苏一脚横扫踢向大长老! “砰!” 大长老的身子如断线的风筝倒飞向数米高空,砰然如石头重重砸向不远处的木桩! 瞬间如烂肉萎靡,失去反抗力! 苏苏犹如鬼煞,没有丝毫停手的打算,步步紧逼如修罗,一双凌厉的眸子紧紧盯着大长老的方向,抬腿欲给他最后一击! “还不拦住她!” “是,大人!” 来人一声高喝,原本惊呆的一干大汉立刻打个激灵,怒吼一声手握砍刀袭向苏苏,堵在她的面前! 苏苏眸子赤红,低身弓腰,冷魅地盯着眼前一群人,一记横扫千军,踢开最靠近的一人! 刚要乘势往外冲,鬼刃出现在她面前! 一柄漆黑的长剑横在她的眼下,苏苏冷冷抬眸盯着鬼刃。 鬼刃面无表情道:“我不是来拦你,你最好在杀他之前看看你身后” 苏苏凤眸一冷,没有丝毫犹豫地转头看向身后,一看之下,瞳孔顿缩! “哥哥!” ------题外话------ 明日,苏苏真正的老爹要出现了。 第022章 这个声音很像一人 苏璃脖子上架着一把寒芒闪烁的长刃,双手被两名灰袍男子强行按住。 “你再如此蔑视本官,我就杀了这个跛子!”陌生的声音森冷威严,语气中难掩愤怒,显然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村民竟然无视他,在他面前公然要杀掉大长老! 苏苏凤眸转向说话之人。 来人是一名身穿暗蓝斜襟短袍的中年男子,身形臃肿发福,大腹便便,身后跟着两名蓝灰色短打面露倨傲的侍卫。 大长老带来的一群人对其极为尊重,这名中年男子身份地位恐怕在大长老之上,不然这群人不会听他的! 傅凌分析着场中情况,一时只注意到苏暖,竟然让人钻了空子,挟制了受伤的苏璃。 苏苏绕过黑衣劲装的鬼刃,五指紧紧攥在一起,抿唇紧盯着华服的中年男人。 “你放开我哥哥!” “哼!卑贱之躯也敢命令本官!”中年男人冷哼一声,看到苏暖娇小单薄的身子,实在无法想象刚刚她那种非人的速度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落凤岭这偏僻落后的地方有这种身手?还是个丑陋的臭丫头!恐怕是一时被愤怒冲昏头爆发出比平时更快的速度而已! “哼!贱民!你不是很有能耐?有本事就继续放肆下去!我让你哥哥赔命!” 嚣张至极的高亢声音宣泄刚刚因苏苏的违抗而带来的不满,甚是轻蔑的弹了弹袖子上的灰尘。 苏苏指骨发青,凤眸触到苏璃平淡安静的琥珀色瞳仁,胸中一口郁气难舒!她不喜欢这种被人威胁的感觉,很不喜欢! “苏苏,不要怕” 苏璃脖子上划出刀痕,温热的液体顺着流淌如衣襟,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温和的眸子看着苏苏。 他不想死,他想陪着苏苏,但为何自己总是在拖她后腿? 如此无用的自己,怎样才好? 他自己都会嫌弃自己。 “臭丫头!你自裁于此,本官便放过你哥哥!也不追究你的无礼行径!”中年男人厌恶地看了一眼苏苏漆黑瘦小的脸。 也不知道乡野之人是怎么想的?连这种丑陋的小雏儿也有兴致,他看着都倒胃口!与北国几位贵客带来的娇客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至于这臭丫头的哥哥,就算有点资本,也一样面黄肌瘦的上不得台面!不过是乡野贱户出身,也只有大长老这种没眼界的以为是个宝! 这种身份,北方来的客人看都不屑看一眼! “不敢自裁?那你哥哥就去死吧!” 中年男子面露狰狞,猛然抽出身侧侍卫腰间的佩刀刺向被制的苏璃! 苏苏容颜一戾,狭长的眸子笼罩冰芒!身形倏动! “都在干什么!给我住手!”低沉如皮鼓敲响的嗓音蓦然响起! 正在这时,冷光一闪! “锵!”冰冷坚硬的兵器狠狠撞击,刺耳的响声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啊!”中年男人一声高亢惨叫,肥壮的身体被一阵剑罡狠狠扫出!重重撞上五丈之外的粗壮树干上!,原先抽出的佩刀噗的一声没入他头顶之上的树干之中! 中年男人吓得面无人色,抖抖索索比大长老的状况还要凄惨,怨恨地射向袭击他的人,然而只看一眼,就骇的将原先咒骂的话吞入口中,惊恐地盯着对面十来位锦衣华服之人! 原先出手的黑衣人冷漠地收回长剑,退回到一名暗紫斜襟缕金丝暗云纹锦袍的男人身后。 男子看起来约四十多岁,周身装饰华贵,腰佩繁复团云纹金带,一枚镶金边凤纹玉佩悬于腰际,五官刚硬如刀刻,在这小小的村落中,他看起来尤为突出。 眼底却隐带愁郁阴沉之色,眼角下黛青色乌紫眼袋很明显。 他身后有四名腰佩长剑的黑衣侍从,这四人身形笔直矫健,面色冷凝,自始至终没有一丝多余表情,如雕像般守在锦袍男子身后,似乎世上没有什么事能打动他们。 而在他们身侧的几人是岴渟王庭之人,谄媚的目光时不时看向围在中央的锦袍男人。 带头的是一位三十余岁的岴渟王国的窄袖男子,看到被撞出去的那名中年男子,怒意难掩! 真是蠢货!在贵客面前喊打喊杀!诚心给他难堪! “罗晋湳!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竟敢在贵客面前如此失礼!” “大人!大人冤枉啊!是这贱民挑衅我,侮辱我岴渟,不愿意伺候北方贵客,小的才动手!”大腹便便的罗晋湳爬到男子的身边,直指一旁的苏苏和苏璃两人! “哦?何人胆敢抗拒上意?”男子眸底闪过狠厉,厉眸转向一侧,他倒要看看是谁敢在贵客面前挑衅! “哥哥疼不疼?苏苏吹吹不疼……”苏苏早已回到苏璃身边,圈着苏璃的脖子,轻轻吹了吹苏璃受伤的颈项。 苏璃轻抚她枯黄的头发,唇边晕染出温柔的笑意,很轻很凉的气息拂到伤口,好似一只小小的触手触动他心底柔软的部分。 “暖儿……”苏璃抱紧怀里的娇小人儿,手臂穿过她的腰肢,摩挲轻拍她单薄的后背,试图安抚她不安的情绪。“哥哥没事,暖儿别怕,暖儿在,哥哥就不会死……” 他的笑容清魅,即使困苦的生活使他五官黯淡,却难掩眸中清润如水的温柔。粗布糙衣也无法遮盖他不经意间散发的光芒。 傅凌桃花眸掠过一丝暗芒,一瞬即逝,他的目光与那名锦服的暗紫长袍男子在空中交接,锦袍男子凤眸一闪,露出一抹惊骇。 竟然是他!他怎么来了这里! “我道是谁来了,原来真是贵客”傅凌似笑非笑,语气调侃,斜靠在屋檐下,悠闲地展开折扇。 “你是何人!竟敢如此对客人说话!知道这位大人是谁吗!”带头的男子见傅凌如此态度,心中存了几分不满,万一得罪贵客,不是他能承担得起的! “黄大人!他是落凤岭大长老献给国君的男宠!”罗晋湳见傅凌得罪了黄大人,立刻凑进前献言!“他和那两个贱民是一起的!还百般辱骂贬低我岴渟,更是不将贵客放在眼里!” “什么?”黄大人眼底森寒,甚至没有多注意旁边几人诡异惊讶的神色,冷喝道:“给我抓住这个贱民!死活不论!” 刹那间,一群大汉与罗晋湳带来的几名侍卫抽出刀剑,准备一拥而上! 三十余人,就算他有通天本事也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给我上!” 傅凌眉一挑,往苏璃身后一躲,状似受到惊吓,没好气道:“臭丫头,我要被群起而攻了,你不能见死不救,不然你哥哥也会倒大霉!” 苏苏恶狠狠地抬头看向他!“大叔,你没看到在下身体娇弱?” 傅凌眉头一抽,她身体娇弱? 眼看一群人气势汹汹而来,傅凌刚要兴高采烈地挑明身份,一个冰冷无比的声音打断了他。 “傅太子,你身边这位不知是何人?” 锦袍身后一名面色冰冷的劲装黑衣人直接挑明了他的身份,一双凌寒深瞳如平静的湖面,深处却是暗流汹涌!紧紧看着背对着他、被苏璃圈在怀里的苏苏。 这个声音,这个语气…… 很像很像一个人! 即使明知不可能,即使明知那个他已经死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第023章 公子不会是小女孩 是他么? 所有人都说他再也回不来了,他们一脉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创,柳大人在上朝的路上被人暗杀,付大人、秦大人、常将军以及数名靠近他们一脉的大臣皆被打入大牢受尽折磨! 他们不相信他死了,可是半年了为何他还是没有回来? 那个无论遇到什么危险总是第一时间挡在他们面前的乌衣少年,他真的丢下他们了么? 他不相信,即使所有人都告诉他七公子已经没有了,他们暗属营的人不相信! 他们是七皇子手下的凤家军!只会追随凤离、守护凤翼国!他创造了太多奇迹,这一次他们相信公子也可以! 此次查探到公子最后出现的地方就在南国,南方小国众多,岴渟不是最大,却也不小,他们与陛下到此就是希望能得到公子的消息,然而一路行来,遇到的皆是暗杀的队伍,寻找两个月依旧没有丝毫讯息。 “暗属营寂夜?”傅凌挑眉,略带疑惑地回视凤翼皇帝身后的黑衣卫,没有经过皇帝准许单独开口,说明地位特殊。 这种干练的黑色打扮,面无表情的冷脸加上衣袖上纹绣的红色“凤”无比说明了这位的身份! 凤离的暗卫寂夜!难怪连凤翼国君都没有说话,只是他为何突然询问黑丫头? 这种完完全全的冰雕一年四季估计说的话不超过五句!竟然会如此意外地开口? 站在一旁的凤翼国主亦是眸带疑惑,心中暗惊寂夜为何会开口,小七失踪这半年,他几乎没怎么听到他声音,今日为何会注意一名乡野丫头? 凤翼国君目光凝向苏苏,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怎么看都是普通的乡村丫头。 寂夜没有理会傅凌,深色的瞳孔犹如寂静的深渊,看到苏苏转过头,黝黑陌生的五官令他眸子一缩,心中一阵失望。 竟然是小女孩? 且不说公子不会是女子,这孩子年龄明显也比公子小。 “暗属营的寂夜会到此穷乡僻壤,真让本宫意外”傅凌没有在寂夜脸上看到任何表情,但他在看到苏苏面容之时面上阴郁深浓了几分,这是何故? 寂夜神情冰冷,退回凤翼国主身后,只能看到他刚毅如刀刻的侧面隐藏在阴影中,对于傅凌的话不予理会。 身穿锦袍的凤翼皇帝看着傅凌皱眉。“傅太子,你为何会在此处?还被岴渟人当成男宠?” 要傅凌被当男宠?岴渟这帮子人脑子秀逗了?也不怕他一怒之下铲平这小小的南方小国? 还不待傅凌回答凤翼皇帝的话,刚刚爬起来的罗晋湳闻听此言,眼前一黑,又昏死过去! 黄大人更是眼珠子快瞪出眼眶! 什……什么? 傅太子!姓傅,是凤翼国的友邦苍梧国太子傅凌! 怎么可能!傅太子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如若不是说话之人是连他们国君都忌惮三分的神秘大人物,他无论如何也不信会是苍梧国太子! 还当男宠? 黄大人身形一个踉跄,险些站立不稳!浑身冰冷,手脚发寒!他竟然得罪了苍梧国的储君!让他去当男宠?若是被国君知道,一定要了他的命! “傅太……太子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您饶恕小人!”黄大人唰的跪下,他身旁的一群手下更是骇然惊恐,手中的刀剑都快握不稳,他们竟然得罪了这个几乎和凤翼七皇子齐称的笑面狐狸! 傅凌嗓音冰凉,波光潋滟的桃花眸微眯,冷哼一声。 “一个小小的南方小国罢了,若是嫌太平,本宫倒是可以帮忙”傅凌桃花眸含笑,眸底却森寒如冰。 “小人不敢!是罗晋湳这狗眼不识泰山的不识真佛,还望太子殿下大人大量”黄大人吓得脸色煞白,大气不敢喘。 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得罪傅凌!这该死的罗晋湳!也不看清是谁就敢上手! 黄大人注意到傅凌身侧的苏苏和苏璃,想到凤翼国来的贵客对其感兴趣,立刻凑上前讨好道: “几位大人,想必有所误会,听闻这位苏暖原本也是从北方流落而来,落凤岭的长老还推举她在几位大人身边伺候,若是几位喜欢……” “北方流落而来?” “黑丫头真不是岴渟的人?” 这次反应慢一拍的凤景宏亦是多看了黝黑的苏苏一眼,怎会如此之巧? 傅凌眸底掠过深思,凤翼国君为何有如此大的反应? 凤景宏狭长的凤眸看着偎在她哥哥怀里的小女孩,怎么看都不是他要找的人,小七的容颜继承了仙逝多年的皇后,即使在乡野生活半年也断然不会改变如此之大,何况那冷冰冰的少年别说偎在陌生人怀里,就是被碰一下也嫌脏。 何况,眼前之人…… 小女孩…… “苏苏确是流落到此地,至于是不是北方之人,黄大人如何得知?”苏璃将妹妹护在臂弯,语气薄淡,清润的眸子不着痕迹地观察凤景宏的神色,不知为何,心底不喜这位衣着华贵的北方贵客。 “哥哥,男宠是什么?为什么他们让傅大叔和哥哥当男宠?”苏苏纤细的双臂圈着苏璃的脖子,如普通乡村小女孩般安静地呆在哥哥的怀里。 说出的话却让黄大人陡然色变,眼看傅凌刚刚平复的怒气又再度被挑起! “男宠?”傅凌迷眸。 “不敢不敢!这是一个天大的误会!”黄大人赶紧否认,这黑皮肤的小丫头竟然叫傅凌大叔?想必关系不一般,他哪里还敢得罪? 凤景宏却是嘴角一抽。这小丫头竟然叫傅凌大叔? “哥哥,苏苏手臂很痛很痛”苏暖伸出小手臂,袖子一撸,露出青紫的瘀伤,撇撇嘴,稚嫩的嗓音委屈至极,吧啦吧啦地掉泪花。“都是那个要杀傅大叔还要让傅大叔做男宠的大长老打的哦!哥哥吹吹不痛……” 苏璃看到苏苏乌青的手臂,心疼的什么都忘记了,也就没注意到傅凌和黄大人发绿的大饼脸。 傅凌额角青筋乱跳,桃花眸实质的杀气戾意骇人,他这张脸不知曾经遭受多少侮辱,即使那些侮辱他之人如今早已见了阎王,但此生最痛恨便是当男宠之人,几次三番被人提到他要做男宠,焉有不怒之理? 黄大人想哀嚎,他发现这个苏苏简直就是魔星!信口一句话蹦出来就让人有想死的冲动! “殿下!殿下息怒!小的一定不会放过大长老和罗晋湳!我皇定然惩处这两人!” 话闭,黄大人大手一挥,身后五六名侍卫秋风扫落叶般飞速拖死尸地将一滩烂泥的两人拖走了! 苏苏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从苏璃怀里扭过头看到状况凄惨的大长老和罗晋湳,凤眸闪过一丝狡黠,快的捉不住。 寂夜一窒,握剑的食指一紧。 为何?这种感觉如此熟悉? “陛下……”他冰冷的嗓音传到凤景宏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凤景宏一愣,视线无法从苏苏身上移开,良久,他方道: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第024章 无人相信她是凤离 苏苏一愣,细长明亮的凤眸凝向凤景宏,眸汪有一丝迷茫,心底升起怪异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她脑袋一缩,往苏璃颈边靠了靠,纤细的手臂紧紧抱着苏璃,好像下一刻哥哥就要消失。 “哥哥,苏苏不喜欢他!” 不知为何,看到这位中年大叔,让她莫名慌乱,不喜欢。 “你怎能如此与贵客说话!无礼……” 黄大人刚要开口呵斥,傅凌一个冰冷的眼神过去,他脸一僵,站到一侧不再开口。 “小姑娘,你叫苏苏?”凤景宏发觉眼前的小女孩似乎是真的不认识他,寂夜与身侧另外三名黑衣暗卫对视一眼,即便是他们也无法在这孩子身上发现半丝不对。 若是公子不可能会装作不认识他们,他们心底并不是很相信眼前的小女孩就是公子,但是这小姑娘偶尔流露的一些动作总能牵动他们的神经。 “哥哥,苏苏饿了”苏暖揪着苏璃的衣领,脑袋枕在他颈边,不理会凤景宏和寂夜探究的目光。“我们回家好不好?” “……好”苏璃圈住苏苏纤细的腰肢揽入怀里,琥珀色的眸子如平静的湖泊扫过凤景宏与他身后四名黑衣人。 这四人的眼神与握剑的动作皆一致,原本放在苏苏身上的眼神此刻齐齐聚集到苏璃面上,那犹如实质的冷冽与探究没有一丝隐藏。 “陋室粗茶无法招待各位,若无其他事,苏璃告辞”苏璃抱起趴在他身上不撒手的苏苏,转头旁若无人地进了光线昏暗的茅屋。 “寂夜,朕觉得……” “傅太子,你最好让你的暗卫远离我们老爷” 寂夜身旁的一位黑衣人眉头一挑,抱剑走出列,冰冷调侃的嗓音没有一丝人气,黑眸中隐有危险的戾气扫向傅凌。 凤景宏的声音一窒,没有再继续问一下,心下暗惊,他竟忘记傅凌还在此处!若不是暗卫突然说话,他就要说出小七之事! 与此同时,另一名黑衣卫掌心邃翻!一枚石子直袭向凤景宏右后方不远处的茂密树冠! “锵!”鬼刃横剑挡住袭来的石子,石子击上剑锋,爆发出一阵轰鸣,震得长剑剑身微颤。 鬼刃眸光微凝,迅速跃到傅凌身边! “不愧是凤离亲手训练出来的暗属营之人”傅凌桃花眸微寒,心内震惊,凤离的亲卫手下果然一个个都不是吃素的,警惕性更是惊人。 “今日时辰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凤景宏没有再提一句凤离之事,离开前目光却不自觉转向那间简陋的茅草屋。 寂夜究竟看出了什么?他怎么看都觉得那小女孩只是普通的农家出生。 “傅太子,岴渟之人不久前还在说你,我还不曾相信,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你,你还要继续呆在这里?”凤景宏疑惑道。 傅凌挑眉,摊手无奈:“原本也打算去岴渟王庭一趟,再继续住下去那黑丫头估计要拿笤帚将我扫地出门!” “傅太子真是会开玩笑”凤景宏只当他说笑,傅凌也不欲多谈,这位凤翼国君当时究竟想说什么?难道与此行目的相关? 一大群人离开后,苏家门外也被收拾干净,大长老和罗晋湳被打的惨不忍睹抬回去,恐怕岴渟王庭也不会放过他们,想来暂时没有人敢来苏家寻衅滋事。 黄昏的光晕为大地扫上一层橙黄的金沙,远远望去,不远处的山脊上一圈圈生气勃勃的青禾如层层波浪迎风起伏,周围只有清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寂夜站在岴渟王庭的屋顶,安静地听着暗属营打探来的消息。 “半年前?时间刚刚好不是么?莫雪?”寂夜转过头,黑眸看向身后同样一身黑衣,面容秀美精致的暗卫。 莫雪银白的头发迎风飘舞,冷俊如刀削的五官精美绝伦,棱唇微抿,黑瞳幽深如暗夜。他向寂夜报告完便不再开口,冷立屋檐,如一尊精雕细琢的雕像。 寂夜叹口气,目光望向虚空,似是自言自语,又似疑惑。“莫雪,你觉得公子会是女子么?” 莫雪狠狠一颤,带着厚茧的修长五指紧握剑柄。 良久,寂夜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浸雪的嗓音才冷冷响起:“不会,永远不会” 他怎么可以是女子?永远不会! “莫雪,你这半年状态不对,你原来的性子不该如此”寂夜转眸冷凝,如剑的目光定格在莫雪身上,他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基于信任所有的人都选择不问,当初公子与莫雪一起离开凤翼,在南方战场究竟发生了什么? 莫雪重伤而回,几近丧命,近半年才恢复,原来一头墨发更是雪白。 他们暗属营顶层之人皆是公子所救,跟着公子已有数年,情义不是三言两语可以道尽,暗属营的“风花雪月”四位首脑更如同凤翼军的手脚四肢。 “打探苏暖之事莫雪已完成,宗主若无其他事,告辞”莫雪一个翻身迅速消失在原地。 寂夜幽深的乌瞳看不见底,莫雪刚离开,另外三名暗卫倏然如影魅般出现在屋顶上。 “宗主,您要查探的事已经有些眉目” “说” “是” 日落时分,三人才将事情说明,寂夜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握剑的手指骨发青才压抑住森冷的杀意。 三人报告完情况亦是心中忐忑,此事惊世骇俗,恐怕宗主一时无法接受。 寂夜深吸一口气,冷道:“此事在公子回来之前不要向第五人提及!” “属下明白!” 思考片刻,其中一名黑衣卫忍不住开口道:“宗主,今日所见那位真的可能是公子吗?” “是啊,公子再怎么隐藏自己也不可能变成女子,那小孩与公子性子也不同,年纪更小” “属下也有打探此事,虽然那位苏暖出现的时间上很吻合,但毕竟半年前战争频发,附近也有不少同时段北方流落到南国之人” 寂夜黑眸凝视他们年轻坚毅的脸,虽然推翻了苏暖是公子的可能,却从来没觉得公子真的不在了。 “不是也没什么,继续找下去,挖地三尺一直到找出来为止!” “是啊!说不定这次又是公子想出来考验我们的把戏!” “也是!公子本身就是个性格恶劣至极的变态啊!” “说不定这次又干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才跑出来朝着我们耀武扬威!” 平日里冷漠不苟言笑的暗属营黑卫此刻皆是一脸兴奋又古怪的奇特表情,即使明知这次不可能是公子的把戏,他们依旧相信那个恶劣的少年不会轻易被干掉!一定还会在某一天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 正泡脚泡的正欢的某黑炭打个喷嚏,揪着头上枯黄的几根毛,蹙眉:“谁骂我?” “苏苏今日把哪家的玉米掰了?还是又和小莲打架了?”慈哑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进室内,老人拿着一双新做的布鞋放在苏苏身边,干枯的手揉了揉苏苏的脑门。 “奶奶!苏苏今天什么坏事都没干!” “是吗?”老人眉眼弯弯,笑道。 “是啊!”苏苏举起光溜溜的脚,直接从水盆里蹦到木椅上!“奶奶今天有好多从北方来的人!我听小莲说是从两个叫苍梧和凤翼来的人!” “凤翼?”老人苍老的手一抖。 “是真的!哥哥也看到了,苏苏没说谎哦!”苏苏拿起干净的鞋子往脚上套,裤腿都没撸下来,拖着鞋子不知又跑哪儿找她哥哥去了。 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上皱成一团,阿璃不愿苏苏回去?他打算一直想苏苏留在这里又怎么可能呢?苏苏总有一日会恢复记忆! 凤翼的人根本不可能会这么巧合地出现在此处!还是他们村寨!一定是暗中来找苏苏的!阿璃又怎会不知道?他却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025章 莫雪亲手杀了公子 老人知晓苏璃的想法却也无奈,她也喜欢苏苏这孩子,若是普通孩子留在她们家与阿璃在一起倒也好,但若有一日苏苏知晓真相,定然是场剧烈风波。 他们这样的家庭如何能承受的起,阿璃难道不明白么? 这些时日,落凤岭小小的村寨到处都在传北方来的贵客,更有甚者说苏暖认识北方高贵的客人所以才不用去岴渟王庭。 而事实上大长老被撤职之事人尽皆知。罗家被整个搜刮干净,大长老和罗雅倩被岴渟王庭派来的人毫不留情面地驱赶出落凤岭,平日里这对父女仗势欺人没少得罪人,如今落魄更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如此一来更是坐实了苏暖认识北方贵客之说,每日前来套近乎的人络绎不绝,就是黄大人也几次三番跑上门。 苏苏忍受不了精神折磨,老早就溜出门,此刻正拿着小莲不久前送给她的大木棍趴在枝头掏鸟窝。 莫雪冷眸避在暗处,他暗中跟着苏暖有四日,他已经向寂夜汇报过情况,但不知为何寂夜那句话却久久回荡在心头不去。 公子怎么可能会是女子? 他不信,熟悉公子的人没有人会相信。 可他自己也不知为何明知不可能还是忍不住跟着她,他想弄明白寂夜的话,却更加疑惑失望。 他很确定眼前的孩子不是公子。 公子不会委屈地揪着别人的衣摆露出泪汪汪的无辜眼神告诉他们她饿了,公子不会赤着脚丫子和一个乡野丫头踩在泥潭里打成一团,公子更不会像现在这样憋红了脸趴在树枝上掏鸟窝…… 最重要的是,公子不会是女子。 而他通过这四日已经确定,眼前的孩子的确是小女孩,不是装出来的小女孩。 他也看到每日夜晚,那个苏璃悄悄来到她身边守着她不说话,那双琥珀色眼瞳中流露的东西,他很清楚,没有谁比他更清楚。 那眼神里是曾经让他痛苦挣扎,最终犯下永生难忘错误的炙热情感…… 有时候他很羡慕那个苏璃,至少,他爱的那个人是女子。 莫雪觉得再继续待下去也没有意义,正打算离开,苏苏已经扔下木棍爬到鸟巢边沿,意外的是她没有去掏鸟窝,她坐在一旁安静的有些异常,莫雪看着她小心翼翼地从鸟巢中拿出一枚很小的鸟蛋揣在怀里。 这个季节已近冬季,即使是气候温暖湿润的苗疆,所有的小鸟也都已经长大离巢,鸟窝大多空空如也,不会再有鸟回来,只有来年的春季那些鸟才会再次产卵孵小鸟,看到苏苏拿出的鸟蛋,他倒是有些意外。 大概是腐坏后无法孵化的卵。 “小家伙真可怜,别人不要你,苏苏疼你哦”苏苏仔细地拢了拢衣领,转身扫了一眼自己所处的方位,离地面有点远。 就在莫雪以为她又要四肢趴树地往下爬时,眼前的一幕令他神色微滞。 苏苏低下身扶住枝杈,从两三丈高的粗壮树干上纵身跃下!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双手准确伏地,稳稳地蹲落下地面。 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捡起地上的木棍离开这里。 莫雪看着她离开才从另一侧走出,阳光投射在树叶间落下一地斑驳的光斑,莫雪冷玉般的侧颜隐在阴影中看不清晰,手中握剑的食指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 是错觉么? 他终于知道为何陛下说寂夜觉得苏暖熟悉,刚刚有那么一刻,他好像看到了那个人…… 那个已死的人。 即使他想骗自己和所有人一样都相信那个人还活着,可是他没有办法骗自己的眼睛! 他亲眼看着她为了不被侮辱吞下剧毒丧花!是自己亲手杀了公子!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纵身跃下断崖落入洪流之中! 那一剑是致命的!他是杀手,没有谁比他清楚! 公子是真的死了! 他想和所有暗属营的兄弟一样深信他还活着,和他们一样到处寻找他的踪迹! 可是他却迟迟留在岴渟不肯去其他地方,因为他知道,公子最后是在这里离开! 苏苏已经离开很久,莫雪寂静地转身离去,没有再继续跟着她。 他还有一件事要做!岴渟王庭! 他这条贱命还苟延残喘地活着,就是要回来复仇! 公子,你放心,莫雪很快就会去向你请罪!在此之前,岴渟国君!岐郡王!都得死! 莫雪黑色颀长的身影从丛林中消失,好像从未出现过。 苏苏心情甚好地赶回家,一路哼着不知名的调子。 “苏暖!你这个小贱人!给我站住!”身后尖利变调的嘶吼刚到,一阵冷风扑向苏暖! 苏暖身形一歪,飞速闪开!冰冷的刀锋扫过她的脸颊横切而下!再差毫厘便要划上自己的脸! 苏暖眸光瞥到刀锋上森冷的绿光,意识到对方是想取她性命,眸子瞬息冰冷! “罗雅倩?” 罗雅倩一袭嫩绿色的敞口薄罗绣花裙,质地薄透朦胧,同色精巧绣花鞋,发束弯月髻,鬓插点翠春花簪,装扮娇媚诱人,俨然是北方风尘女子的打扮! 一张俏脸涂染脂粉,行动间浓郁的香粉味,上挑的眼角刻毒阴狠,如毒蛇般死死盯住苏暖!涂染凤仙花汁的指甲尖利,手中握着一柄涂了毒液的短匕,狰狞地再次扑向苏苏! “小贱人!都是你!都是你抢走了我的璃哥哥!害我变成这样!你怎么不去死!” 如果不是她,璃哥哥不会拒绝她!璃哥哥原本是喜欢她的!都是这个外来人抢走了自己的男人! 苏苏皱眉,罗雅倩疯了不成?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贱人!要不是你,我和我爹也不会被赶出落凤岭!都是你!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罗雅倩眼睛发红地再度扑上来,她所有的一切都被苏暖抢走了!要不是她,自己不会沦落风尘!若不是她,那些狗男人还不是匍匐在地一个个拼命讨好她! “疯子”苏苏凤眸冷寒,猛然抓住发疯的罗雅倩手臂!冷眸冰寒! 倏然施力! “咔嚓!”骨头断裂! “啊啊!”强烈的惨叫声刺穿人耳膜!罗雅倩手中的匕首锵然落地! 苏苏厌恶地甩开罗雅倩的手腕!眉头拧成一团,掌心一股油腻,香粉味浓重的让她心口犯堵。 罗雅倩抓着断裂的手臂痛苦地嘶声叫喊,看向苏苏的目光犹如恶鬼! “小贱人!我告诉你!我的璃哥哥永远是我的!你等着吧!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璃哥哥迟早会是我的男人!你休想勾引他!” 罗雅倩张狂大笑,好像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上挑的眸眼迸射阴戾的怨毒与算计,掌心紧紧捏着一枚青色木瓶。 这个毁了她清白的东西!她一定要让苏璃这个小贱人看看什么才是最可怕的! 等着吧!苏璃一定会是她的!她还没有输!没有输! ------题外话------ 罗雅倩大炮灰的绝地一击,想想最后的结果某无良作者就在偷着乐。 不知道是不是叫作茧自缚?嘿嘿。 感谢yuanruo19亲的钻石,玉锦年100币打赏,么么么~ 第026章 她就是死也是朕的 苏苏回到家中之时,苏璃正好从丛林中背着一担柴薪回来,一大捆木柴几乎是他整个人的数倍体积,远远看去如一座小山,齐整地捆在一起背在背上,压得他背部佝偻,只能隐约看到他洗的发白的粗布短衫。 苏苏揣着怀里的鸟卵,原本兴冲冲地心情倏然淡下来,静静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脚步蹒跚地放下大捆柴薪,没有出声叫他。 苏璃正专心地整理成堆的木柴,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从柴火旁边拿出一簇红彤彤的小野果,唇边弯起一抹笑意。 这些红艳艳小野果苏苏最喜欢,每次看到都好像小鸟一样扑过来,他砍完柴之后在山涧专门摘回来,上面的小刺已经被他摘除,只剩下漂亮诱人的果实。 整理好柴薪,拿起野果正要起身,扯动肩头的擦伤,苏璃微微皱眉。 肩头被荆棘木刺划开一条口子,左肩红肿渗出血丝,数条很长的荆棘刺拉伤口。 看到肩膀的伤,苏璃转身避过苏苏原本住的地方,决定先去侧屋换一身上衣再去。 苏璃离开后,苏苏才从一旁缓缓走出,枯黄的头发黯淡无光,在门外的木桩上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去屋内。 苏璃刚换上衣服,转身欲出,苏苏眸光发亮地扑过来!“哥哥!苏苏今天看到一枚鸟蛋!” 苏璃一怔,弯腰揽住她娇小的身子,伸手摩挲她黑黝黝的小脸,笑道:“真的?暖儿真厉害!给哥哥看看好不好?” 苏苏点点头,掏出怀里宝贝的跟什么似的鸟蛋递到苏璃手中,眼眸亮晶晶地瞅着他。“哥哥看,苏苏说的没错哦,苏苏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看到的!小鸟好可怜,爹娘不要它了,苏苏喜欢它好不好?” 苏璃揽着苏苏让她坐在自己膝上,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点了点她挺翘的鼻头。“好!只是,小鸟有些含羞,可能要好久好久才肯出来” 若他没看错,这是一枚腐坏的鸟蛋,今天春后不久一直雨水连绵不歇,很多鸟卵尚未来得及孵化便已受潮腐坏,永远不可能孵化出小鸟。 暖儿生长的地方不可能接触这些,不知道也很正常。 “苏苏可以等它出来”苏暖认真道。 “……好,哥哥陪暖儿等,好不好?”苏璃清润的眸子温柔如水,圈紧小家伙,好像哄孩子。 待冬日过去,来年春季之时,他再想办法换过来便好。 “嗯!”苏苏露出大大的笑容,抱住哥哥的脖子往他颈间蹭了蹭,小脸埋在他颈边,狭长的凤眸轻轻闭阖。“哥哥,苏苏要永远和哥哥在一起好不好?” “……好”苏璃眸光深邃复杂,轻轻拍抚苏苏的背,手臂忍不住紧了紧。 他这几日终于确认,那一群出没在落凤岭的凤翼人的确是暗中寻人,他们寻得是谁,他知道。 这段时日,他们一定会暗中打听暖儿的来历,他不知道为何他们没有认出暖儿,但一时半刻没有找到人,想必不会轻易离开岴渟这个国度。 明明有机会在当日就告知苏苏的身份,他还是犹豫了。 他知道自己自私,可是,这是他的暖儿,半年相处,他没有办法放弃她,他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他只想留下暖儿在身边过年,待到来年春天,他会放手让她回到她原本的地方,他只是希望能多留她在自己身边一段时间而已。 “暖儿,看看哥哥带回来了什么?”苏璃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自己从外面摘回来的小野果递到苏暖面前。 一簇如樱桃般的小红果颜色亮丽,模样很是讨喜,平时苏苏看到都很是高兴酸酸甜甜的小果子,苏璃知晓她喜欢才不顾危险地专门摘给她,想让她高兴。 这次,苏苏看了一眼,兴致却有些缺缺。 两只手小心地避开苏璃肩上的伤,改为抱住他的腰,糯糯道:“苏苏吃腻了,不喜欢它” 苏璃一怔,温和的眸子认真地凝视苏苏,苏苏有些不自在地将脸贴在他胸口,苏璃心思何等敏锐?微微怔愣之后便明白过来,心中不知为何有些疼痛又悄然弥漫暖意。 “暖儿高兴,哥哥也高兴,知道么?” 苏暖嗓音有些发闷。“哥哥,苏苏是不是很没用,拖累的哥哥和奶奶?” “暖儿是最乖的孩子,怎么会拖累哥哥和奶奶?以后不许说这种话,知道么?”他低头轻轻贴了贴苏苏的额头。 她从来没有拖累他,她的降临是上天赐给他的,也许以后她恢复一切,就不会再像如今这般亲昵地和他在一起,将来会有更有身份的人守护她。 若不是那一场洪水将她送到自己身边,他永远不会和她有交集,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暖儿……” “嗯?” “若是有一天,暖儿的亲人来找暖儿,暖儿高兴么?” “暖儿不要亲人,暖儿只要哥哥和奶奶!”苏苏凤眸凝滞,不知为何,心底弥漫一层无措,她不喜欢,她不喜欢那种感觉! “暖儿乖,哥哥在这里……”苏璃手掌覆在苏苏的脑后,将她按在自己颈边,温热的唇轻吻她柔软冰凉的脸颊,安抚她躁动不安的心绪。 他无法留下她,他只希望在她还在自己身边时,守护她,给她最好的。 岴渟王庭,无云殿。 岴渟国君段棱一袭赭红绣暗金滚边的团龙锦袍,腰系赤色祥云龙佩,玉佩下绯红流苏如火焰,薄唇鲜红如玫瑰,细挑的眼眸透着一丝暴戾妖邪,此刻听到对面之人的话,纤长的五指敲扣龙椅椅背。 在段棱对面坐着身穿暗紫银边长袍的岐郡王,拿起一盏青花玉瓷茶轻酌,停顿半晌方道:“陛下所料不错,凤翼之人到此恐怕就是为了凤离而来” “凤离……”段棱唇角勾起邪佞的弧度,眸底掠过一丝赤红,长舌如蛇信子轻舔红唇,贪婪而诡异。“凤离还活着吗?在哪里?” 岐郡王看了一眼段棱,勾起一抹得意之色,负手缓道:“听闻暗属营的人也在附近寻找,不过一时之间应该不会找到我们” “哦?”段棱细眸眯起。“那个莫雪听说已经醒过来了” “他不过是一个叛徒,若是供出我们,想必凤翼国主和寂夜前几日也不会来找陛下” “哼”段棱听到岐郡王之言,冷眸妖邪,语气轻蔑。“不过是我的离儿身边一条狗,既然都已经咬了主子,又妄想再忠心?” “陛下说的是”岐郡王目光触及段棱眼中的毒辣,心下一阵惊悸。 “岐郡王今日就是为了说此事来找朕?”段棱挑起纤长的五指,慵懒靠在椅背上,嗓音冰冷。“都已半年,岐郡王可曾找到我的璃儿?朕说过!他就是死了也要是朕的!” 段棱眸子眯起,冰冷残戾! “是!臣下明白!”岐郡王心中一寒,匆忙跪下。 想起半年之前,心中还是阵阵森寒。 谁能想到,原本极其厌恶美貌少年以及娈童的国君却在参加北国宫宴上看到凤离,一见之后,就疯狂地全国搜寻相似少年,更与凤翼皇贵妃结成联盟,就为了吸引凤离前来岴渟承他的欢! 凤离本不会如此容易中计,那个少年天生就如同生了七颗玲珑心,容颜清尘绝俗,性子却是冰冷残酷,无论用什么计策都被一一识破,当凤离察觉到时更是对岴渟实施残酷的反击,派出的人没有一个回来。 他们国小势微根本就不是凤离一合之将!若不是陛下一意孤行,他们也不会得罪凤离,就在他们无望之时,却知晓凤离有一个巨大的弱点! 凤离不相信任何人!但却对暗属营的人及其看重!尤其是其直属的暗卫头领寂夜,以及残风、花狐、莫雪和流月! 后四人合称“风花雪月”听闻凤离幼时他们就跟在身边。 在岴渟就要成为凤离的下一个目标之时,他们却得知莫雪是一年前被凤离灭国的黎国十三皇子! 利用莫雪将凤离引到岴渟,他们令莫雪在其杯中下了化功散,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擒住! 国君见到凤离之后,更是着魔了一般要据为已有。 ------题外话------ 提示:暂时没人知道凤离是女子,岴渟的国君段棱也不知。 第027章 苏苏辣手摧苏璃花 当时凤离武功被束缚,根本与常人无异,只差一步他们就能成功,岂料凤离性格比茅坑的石头还硬! 为了不被侮辱,竟然吞下丧花毒! 丧花,与其交欢者皆会中毒暴毙!武功被废,容颜丑陋! 国君早已发了疯,看到凤离就什么都不顾,连命都不想要,就想得到凤离! 当时那癫狂的场景,他亦是终生难忘。 时逢岴渟雨季,暴雨之中,凤离被暗算中剑之后,本来他们就要抓住那传说中的冰颜少年!怎料凤离在他们面前,决然跃下断崖! 那是洪峰来临之时! 就是一百条命也没了! “陛下,凤离恐怕是……”早已死了。 岐郡王不敢抬头看段棱的神色,大殿之中压迫感浓厚。 段棱阴沉的眸子寂冷森寒,暗色的锦袍如浓浓血色。没有人能在他的国度逃过!尤其是凤离! “她就是尸体,朕也要得到!”段棱站起身,缓缓走下殿台,斜挑的眼眸阴暗幽深。“你继续派人在凤离失踪的地方寻找!密切注意凤翼国君和暗属营的人!” “是” “下去吧”段棱五官冰冷,没有凤离的暗属营有一堆的仇家等着!平日里忌惮凤离的残酷手段不敢动手,如今凤离消失半年,他们岂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凤翼国君甚至不用他动手,凤翼国的对头齐凉国与迟南国也不会放过这老东西! 而其余被凤离灭国的余孽更如打不死的蟑螂骚扰暗属营的人! “陛下,臣下还有一事要禀报”岐郡王想起最近手下禀告的情况,心内虽不以为意,却也不知陛下是否也有探知。 “何事?” “听闻暗属营的人在西南方向的一个叫落凤岭的地方停留时间颇长,而苍梧国傅太子也曾在此地逗留” “哦?傅凌?”段棱眸光幽幽,眸底冷光频闪。傅凌这种人不是好对付的! 难道是得到凤离的消息? “陛下,臣下曾去查探,听闻傅凌还曾住在落凤岭一个贫户家中,那户人家之中有一人正是半年前洪水冲到村中……” “你说什么!”段棱瞳孔一缩,猛地抓住岐郡王的衣领!力气之大,勒的岐郡王脸色涨紫!“是不是凤离!” “陛……陛下!那是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小女孩……不……不是凤离!” “是么?”段棱扔开岐郡王,细挑的眼眸略有所思。 岐郡王被摔的猛咳几声,却不敢多说什么,这位新王登基之后,脾气暴虐无常,近半年更是诡异变态。 “你去准备一下,过一段时日,朕要去一趟落凤岭”段棱冷眸眯起,傅凌这种人绝对不会去干没有意义之事,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不要说是暗属营的人,就是他亲眼看见凤离坠崖也不愿相信她死了! “臣这就去准备” 岐郡王离开无云殿,段棱负手立于殿下,纤长惨白的五指轻抚殿内紫金镂雕刻凤的凤羽,精巧坚固的凤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成黑色的液体滴落。 眨眼功夫就只剩一只羽翼。 段棱唇边勾起一抹诡异的笑纹,颇有些意兴阑珊。“来人” “主子!” 殿内倏然出现两名与暗属营暗卫打扮几乎一模一样的黑衣人,只是他们的衣袖上绣着的是一只血色断翼! “那几只兔子养得如何?都带上来让朕瞧瞧” “是,主子!” 两名暗卫嗖的一声消失,周围寂静诡异。 段棱唇色如涂染最艳丽的胭脂,妖诡惑人,宫里的兔子太不经玩,动不动就死了,看来应该再去寻一批进来。 “哎,你们听说了吗?皇帝又开始选美貌少年!” “我也听说了,都说当成兔子养呢!” “什么兔子养?那是兔儿爷呢!” 河流边,几名正拿着棒槌捣衣的妇人正兴致勃勃地讨论最近两个月王庭传来的新奇事。 苏苏正蹲在河边看苏璃洗衣服,如今天气逐渐冷下来,茂盛的绿色丛林如今染了一层枯黄,冬季已经来临,水温冰冷,苏璃不许苏苏靠近水边,他还记得暖儿是个旱鸭子。 苏苏聚精会神地瞅着哥哥洗衣服的样子,听到那群女人的话,眨巴眨巴眸子,疑惑道:“哥哥,兔儿爷是什么?” 苏璃一怔,眉头微皱。“兔儿爷……” “是中秋时捏的祈福的泥娃娃,嫦娥的玉兔就是兔儿爷”干净如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苏苏扭过头看到一名十五六岁的小少年,青布衣衫,面容清秀白净,看到苏苏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面上浮起一层羞怯的淡红,腼腆地垂头看着脚尖。 苏苏托着腮,歪着脑袋盯着他红彤彤的脸,盯得杨靳面若红霞,愈发不敢抬头。 “我……我家有兔儿爷,可……可以送给苏苏”杨靳有些结巴,耳根烧的厉害。 苏璃看着杨靳,眉头越皱越紧,护犊子似的有些不舒服他做出这般“勾引”暖儿的举动来。 眼看苏苏眸子越来越亮,马上就要被骗走了! “哟!这不是杨家的那个废物杨靳吗?你家有兔儿爷?我看那兔儿爷就是你吧!” “是啊!他可是名副其实的兔儿爷呢!听说连邹大爷都玩过他!” “啧啧!杨大娘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他可生不出儿子来!杨家看来是要到他这一代绝后啰!” 阴阳怪气地声音听来,苏苏听得云里雾里,杨靳脸色瞬间惨灰,沉默地低着头,手脚止不住发抖,怔怔地看着苏苏。 苏苏疑惑道:“杨哥哥是兔儿爷怎么了?” 杨靳踉跄一步,好似心口被砸中,原本通红的脸色倏然苍白如纸!机械地转头离开。 “哎!你看看,连苏暖都知道他是兔儿爷!” “也不知道害臊!还跑出来丢人现眼!” 几名妇女洗完衣服,斜着眼睛厌恶地瞧着杨靳的背影,依旧喋喋不休地说着兔儿爷的话题。 苏苏眨巴明亮的眼睛,见人都走了,一转头就看到哥哥无奈地看着她。 “哥哥,为什么杨哥哥不喜欢当兔儿爷?” 苏璃正要解释,小莲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走过来,指着苏苏的鼻子骂道:“兔儿爷不能指人明白么?比有人骂你哥哥是吃白饭的小白脸还严重!你说杨靳高不高兴?” 苏苏一脸错愕。 “哼哼”小莲无语,苏苏果然是火星人。“我先帮你去解释解释!” 苏苏看着小莲跑没人影还没回过神,朝苏璃吐了吐舌。 “你呀!就知道胡闹!稍后不要忘了去道歉知道么?” “嗯!”苏苏诚恳地点头!“杨哥哥是个好人,苏苏下次不会了!” 苏璃伸手正欲摸摸她的脑袋,抬起手又放下,手一直泡在水里,有些凉。 苏苏继续托腮蹲在一旁看苏璃洗衣服。 苏璃好笑地点了点她的鼻头,苏苏认真地看着他,就等着哥哥洗完后自己帮忙提桶。 她看着苏璃手中打湿的衣裳,觉得有些眼熟,衣衫的一角不经意间露出一抹红,她登时想起一件事! 黝黑的小脸瞬间爆红充血! “啊!”苏苏大叫一声,不管三七二十一,辣手摧花!唰的一推苏璃!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在众多妇人目瞪口呆之中,苏璃猝不及防,整个人被她推到水中! 第028章 宝宝宝宝亲亲就好 “啊!哥哥!苏……苏苏先走了!”苏苏啪地蹦起!顺手抄起自己的衣服,顾不得倒霉的哥哥,光速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知道苏璃会游泳,苏苏干脆的只留给众人一个后脑勺。 苏璃回过神时,早已没了人影。 “看看,果然是个傻子!突然发疯连她哥哥都推下水!” “也不知道苏家的人是怎么想的!” 一群妇人看着*的苏璃摇头,苏璃若有所思地凝向暗青色的石头,蜿蜒的淡红色顺着缝隙流淌。 苏苏受伤了?受伤的话他不可能没有察觉到,怎么回事? “什么!你哥哥真的遭了你的毒手?”小莲掰着指头,下巴快掉地上。 不远处,杨靳疑惑地被看着两人说悄悄话,苏苏突然拿着一件湿衣服狂奔而来,拽起小莲一阵惨呼。 “我……我一急就那么轻轻一推……”苏苏干笑。 “苏璃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你那力气,别说是着急时对他下黑手,就是平时估计也没多少人能接得住!” 小莲对她甚是鄙夷,明明看着是瘦不拉几的豆芽菜,不知道为何小小身子有这么大力气。 “哎!你先去救我哥哥!”虽然知道哥哥会游泳,但是天气这么冷,万一冻坏了怎么办? 其实,她不敢说,她感觉自己的力气都被什么禁锢住没法用,现在还是很没力的…… “好好好,你先回去等着,我拿一件干衣裳马上过去!” 小莲说完,甚是无语地走了。 苏苏之所以得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苏璃并未防备她,洗衣的地方水并不深,苏璃很快便回到家中。 屋外挂着苏苏闯祸后还不忘顺手牵羊带走的青色衣裳,*地还滴着水,苏璃淡色的眸子扫视一圈,很干净,明显已经清洗过。 苏苏那手劲,别说洗衣物,就是铁锅也能被她刷出一个坑来。 是祖母洗的?还是小莲帮她的? 刚进屋,苏璃就听到苏苏和祖母的声音,老人苍老沙哑的声音带了三分慈爱笑意,苏璃顿了顿,没有立刻进屋。 “苏苏什么时候来的?”老人笑道。 “半个月之前被小莲揍出来的!小莲还说不是她!”苏苏思索片刻,当时她一看到血就吓呆了,把小莲痛揍了一顿,小莲才告诉她怎么回事。 想到此,苏苏愁眉苦脸地扑到老人怀里:“苏苏原来不信,现在信了,这次苏苏没被小莲揍,可是小莲说是一个月,为什么苏苏这么快?苏苏血流完了怎么办?” 老人皱纹纵横的脸上满是笑意,摸了摸苏苏皱成一团的小黑脸,笑眯眯道: “苏苏要长大,刚开始的时候半个月,有时候一个月,也可能是好几个月一次,以后时间长了就是一个月来一次,苏苏别担心,若是再这样就来告诉奶奶,好不好?” “嗯”苏苏似模似样的点头,终于确定自己不会死了。 随即,眉头又簇成一团,小小的身子扭成一条肥蚯蚓在老人怀里扭来扭去。“奶奶,苏苏肚子痛!” 她苦着脸,呜咽乱扭,捂着肚子蹲在地上一副想死的模样。 老人无奈地摸着苏苏黝黑冰凉的小脸,扶她到床上休息。“这两天在家里好好呆着被乱跑,奶奶去炒一袋热盐沙来” 老人前脚离开,苏苏蜷成一团,额角冷汗淋漓,唇色惨白,低低呜咽。 刚刚跑回来的时候就感觉肚子好似被钢刀生绞,如今更是疼得她想哭。 苏璃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走进屋替苏苏拉好被子盖严实。 苏苏缩成一团,如毛虫般蜷成一团埋进被子里嘶鸣,被子里传来她闷闷的声音。“哥哥……” 苏苏迅速去里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使劲将冰冷的手搓热,探入被子中握住苏苏纤细的手。 冰凉的小手如冷玉,苏璃怔了怔,他记得半年前苏苏刚到此地之时,村寨中的巫医告诉他,苏苏本就体寒,幸而来的时候正值暑季,若是平常,就是九条命也不够她消耗。 月事初来,她才算是真正要长大了,但时值冬季,苏苏这问题却成了可怕之事,即使不愿承认,却不得不面对现实,若是苏苏回到她家人身边,至少不会受这般苦楚。 如今尚未入深冬就已是如此,以后每月可如何是好? 苏璃伸手连人带被子将苏苏圈到怀里,苏苏脸色惨白,牙齿紧阖,咬的浑身打颤,躬身缩成虾米。 苏璃没有丝毫犹豫,伸手探到苏苏腹部,隔着内衫薄薄的衣料,试图使掌心滚烫的温度度到苏苏身上。 “暖儿乖乖的,很快就不疼了……”苏璃嗓音温热低柔,轻声呵哄。“暖儿困了么?” 苏苏歪在他怀里,摇摇头,太痛了,根本无法睡着。 “哥哥给暖儿唱歌好不好?”苏璃从苏苏背后抱紧她,让她坐在双腿间靠在他胸口,拉紧被子盖的严丝合缝。 “……嗯”苏苏鬓边渗出细密的冷汗,紧紧揪着苏璃的衣角,低低应了一声。 苏璃清润的眸子蒙着一层浓厚的阴影,抱拢怀里的小身子,殷红的薄唇贴着苏苏的耳垂,低低哼出温柔的曲子: 冬天的虫子在树洞里 暖暖的叶子是它们的被子 美丽的星星挂在天上 藏着无数颗会眨眼睛的钻石 你说过要去个很远的地方 天空和你的眼睛一样明亮 把冒着泡泡的氧气带上 陪你去寻找那个小小的梦想 你哭你笑你在我的怀抱 安静的睡着带着微笑的嘴角 宝宝宝宝亲亲就好 每一次吻你都有甜甜的味道 你哭你笑你在我的怀抱 冷冷的冬天我们是彼此的依靠 宝宝宝宝亲亲就好 你说过我们会在一起 一直到老 苏璃的嗓音轻柔,轻轻哼着歌儿哄怀里的小人儿睡着,苏苏随着轻缓的调子沉沉进入梦乡,紧揪在一起的小手缓缓松开。 苏璃小心地拢入被子中,温热的唇轻轻贴了贴她弯起的嘴角。 老人将炒热的盐装入布袋中递到苏璃手上,苏璃抬头看着自己的祖母,琥珀色的瞳孔剔透晶莹。 “祖母……” 老人轻声叹气。“将这个捂在苏苏肚子上,有些烫,要隔着衣服” 苏璃点头,做好这一切,片刻之后,苏苏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往苏璃怀里蹭了蹭,呼吸渐渐平缓。 “阿璃,苏苏不属于这里” “阿璃知道”苏璃垂眉,脸颊轻蹭怀里逐渐有些温度的小脸。“祖母,再等几个月好么?等来年春天,我再送暖儿离开……” 老人透过岁月沧桑的眸子望向苏璃,苏璃到口的话无法再说下去。 他知道,这些只是借口,拖到明年,也许他又无法下定决心,可他做不到将苏苏送走,他做不到! “阿璃,你该明白,苏苏天生就该是生在富贵之家,她这般的身子若是生在贫困家庭只会早夭,这个村寨留不住她,终有一日她要离开,若是你强自留下,只是在透支苏苏的命!” ------题外话------ 文中歌曲:河图的《宝宝》 第029章 苏苏出现震惊段棱 老人浑浊的眸子犀利而直指本质,苏璃指尖一抖,不可遏制地慌乱。 “祖母!我会照顾她!暖儿不会有事!”他不会让她出事!他已经如此小心地守着她,暖儿怎会夭折? “阿璃,你没有办法,你根本无法明白,我们这样的环境养不活深宫的金凤,这不仅仅是饱腹问题,苏苏的伤本用不着半年才恢复,但因为我们家庭的贫困,苏苏才会拖这么久才痊愈” “有一件事,祖母一直没有告诉你,巫医曾说过,苏苏不仅仅身体受创,她身体似乎还有其他问题,你难道从未想过,为何这般贵重的身份,苏苏却是这般乡野孩子一般的暗黄肤色?” 即使察觉到不对,但是很显然,他们这样的地方根本无法企及那般的高度,只能凭着症状猜测而已!却根本无力改变! 若是没有弄错,苏苏恐怕不仅仅是眼前这般年幼,她没有告诉苏苏,她并非初潮,明显是因为某种缘故而阻止了月事到来! “阿璃,苏苏即使性命暂时无碍,但继续下去只是在害她!” 苏璃蓦然抬眸,淡色的凤眸瞬间笼罩一层浓郁的阴霾幽暗! 什……什么?! “苏苏她原来不是这样的么?”苏璃心中一寒,一股冰冷刺骨的恐慌从心底蔓延。 其实他心中也有疑问,苏苏发色干枯,肤色黯淡,他一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缘故。 中毒了么?还是其他什么缘故? “我也不能确定此事,只是猜测罢了,北方冬季寒冷刺骨,想来苏苏这么多年来都靠着地龙度过冬季,好在我们这里是南方,注意些应该不会有大问题”老人不知想起什么,略有些出神。 他们如今如何与富贵人家相比?有些事情对她来说早已变得遥远。 苏苏的到来,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苏璃没有再开口,搂紧怀里娇小的身子,他只是想留下她而已,他不奢求很多,只希望这个春节她还在身边。 暖儿的小鸟儿还没有孵化,暖儿还没有恢复记忆…… 这一走,也许他们永远没有再见的那一天。每每想到此,他就觉得彻骨冰冷。 “苏苏半年来没有月事,这次初来又逢冬季,想必肚子疼的紧,我去隔壁杨婶那里讨几枚红枣来” 苏璃看着老人离开,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仔细地掖好苏苏的被角。 墙壁上挂着长弓和皮质弓箭袋,苏璃看了一眼伸手取下。自从腿伤了之后,他许久不曾拿起这张弓箭。 苏璃背起打猎的弓箭,转身离开屋子。 南苗的冬季湿冷清寒,枯枝黄叶飘落在弯弯曲曲的河道上顺着水流不知流向何方。 苏苏坐在光秃秃的树枝上,手中拿着一枚表面色泽晦暗的鸟卵又是呵气又是捂在怀里。 “为什么还没有小鸟出来呢?”苏暖夹起鸟蛋直瞪眼,她都揣了一个多月还是没有半丝迹象。 “苏苏下来帮奶奶穿上线”老人坐在树下,眯起眼穿针,干枯微曲的指头颤巍巍拿着线,穿了半晌没有穿进去,老人膝上放着竹篾簸箕,簸箕中放着半成的绣品。 还有不到一月就是年节,老人正想着为苏暖和苏璃做两双暖靴。 苏苏听到奶奶的声音,嗖的一声跃下树!刚要帮忙,篱笆外传来哐当的开门声!匆忙的脚步声正往这边过来! “苏老婆!不好了!你家苏璃出事了!” “苏璃被一群有身份的锦衣人带走了!” 来人刚说完,老人尚未来得及反应,眼前青影倏闪,苏苏已经揪住了来人的衣领!凤眸冷凌! “我哥哥在哪儿!带我去!” “苏苏!苏苏!”老人赶紧放下簸箕,苏苏已经不见踪影! 这一个多月,苏璃每日皆会去山中打猎,苏苏身子不好,苏苏自从上次月事之后,如今过去一个多月却没有丝毫再来的动静,每晚手脚冰冷冻得无法入睡。 这孩子每晚躲在被子中呜咽就怕她哥哥担心,苏璃看着如何好受? 阿璃每日出去打猎希望捕获猎物给苏苏补身子,他的箭术本是整个落凤岭无人能及,但后来腿脚不便,在丛林中获得猎物的几率几乎为零,这一个多月来,很少有什么猎物。 但深山之中很少有人烟,怎么会招惹上什么高身份的人? 老人急的来回打转,苍老的面容难掩忧心,佝偻瘦小的身体微微发抖。“我们家苏璃怎么回事?对方是什么人?” 跟来报信的有五六人,见状,赶紧道:“听说是岴渟王庭来的人,听说苏璃拿了他们的猎物,那个贵公子看上了苏璃,扣着他不让他离开!” “什么?”老人只觉眼前一黑,蹒跚的脚步踉跄,险些站立不稳! 岴渟王庭的贵戚!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苏太婆,你赶紧去看看吧!你们家苏苏那个急性子,看到她哥哥出事,恐怕要闹出什么事来,如今可没有凤翼的人帮她!” “哎!别说了!苏婆,我带你去!”杨婶见老人着急,搀着她跟上去。 段棱细挑的眸子斜瞥了一眼近侍拿起的猎物,眸底掠过一丝惊诧。 竟是一箭穿眼! 慵懒地摆摆纤长的手让人退下,他倒是未曾料到,这种偏僻的地方还有这样凌厉身手的猎户。 “抬起头来” 他话音刚落,两名娘娘腔一脚踢向苏璃的膝盖!“我们公子让你跪下!你没听到么!” 苏璃蓦然扑向地面,嘴角溢出血丝,垂头不言,两名内侍立刻上前,不客气地扣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 “嘶!”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顿起!就是两名内侍也是看直了眼! 散乱的青丝下是一张精致冷凌的五官,或许因为奔波了一日,衣衫略有不整,胸口起伏不定。唇色殷红,眸光冷润朦胧,容颜秀美,艳而不媚,纤妍温若凉玉。 凌乱的衣衫与青丝不仅不损他的鲜艳,反而透着一股子勾魂摄魄的温醉艳魅。 段棱冷扫一眼,眸底露出一抹厌恶,转瞬即逝,让人看不明白。 “落凤岭,果然出美人,倒是将本公子的一群兔子皆比了去”段棱捏住他的下颌,冷眸半眯,鬼森煞气。 苏璃指骨铁青,只看一眼,他就知道眼前之人不是他可以得罪,在他身侧毕恭毕敬的数名中年男子,是他在邹府之时,邹富贵卑躬屈膝讨好之人,此刻在这个暗紫锦袍的男人面前,却如此小心翼翼! 不仅仅是恭敬,简直算得上惶恐! 苏苏还等着他回去!他怎么可以留在这里?! 为了不惊动猎物,在林中潜伏了一日,好不容易才抓住机会一举射杀野鸠,却突然跑出一群人趾高气扬地拿走他的猎物说是他们公子所猎! “这么一双手,本公子喜欢”段棱低笑,懒懒倚坐在下属搬来的躺椅上,纤长的指尖微挑,轻描淡写。“将他的手砍下来” “……是”立在他身侧的一名黑衣人面无表情地上前,没有丝毫波动。 苏璃抬起头,狭长的眸子直直盯向段棱! 冷锐如冰冻三尺的寒冰! 段棱一凛,倏然转眸看向苏璃!却什么都没有捕捉到,心内一阵冷意。 刚刚是怎么回事?不知为何,他感觉到了凤离身上的气息! 眼看暗卫就要出手,他红唇一掀,一个念头转过,倏然开口:“等……” “你要杀我哥哥?嗯?” 冰凉如冷泉的稚嫩嗓音贴近段棱的耳畔,明明如轻鸿落地,听在段棱耳中却如闪电当头劈下! 脖子上抵着尖锐的利器,他不知道是什么,只感觉细密的疼痛,似乎有温热沿着脖子流淌而下…… 段棱眸子骤然紧缩,纤长白皙的指尖不可遏制地颤抖,不是害怕…… 是震惊! 第030章 他的血液都在沸腾 竟然有人在他身后,他却没有察觉! 削尖的竹片如利刃锋利,段棱只看到那只黝黑修长的手,很小,握着尖锐的竹片却如同握剑,没有半分生疏,也没有犹豫! “刺客!抓刺客!”一声声尖锐变调的呼叫声此起彼伏,原本要砍苏璃双手的黑衣人倏然转身欲擒住苏苏! 苏苏唇角一弯,尖竹陡然深刺段棱的脖子! 艳色的血腥如赤色小蛇流淌。 段棱眉头狠狠拧起,眼眸浮现阴冷的寒气,黑衣人身形定在原地,不敢上前! “大叔,你的手下想让你死”苏苏低笑,嗓音清亮,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你说是我先刺穿你的喉咙,还是他先制住我呢?” 段棱眉头跳了跳,眼底阴鸷。“你敢杀我?你就不怕你哥哥死无葬身之地?” “当然怕,不过,我更佩服你” “什么?” “我杀了你比宰隔壁杨大婶家的黄鸭还容易,你竟然还敢在我面前扬言要我哥哥死无葬身之地?”苏苏乌亮的眸子略带惊奇,难道他没弄明白现在的处境? 段棱一时噎住,额角青筋微跳。 “大胆刁民!还不赶紧放开公子!”旁边数名锦衣华服之人吓得脸色唰白,这山野刁民竟然敢拿着利器威胁陛下! 还比宰黄鸭容易? 这让明白这位新王残暴无常秉性的臣子吓呆了眼,不知天高地厚的刁民简直就是在找死! “大叔,你放了我哥哥,并且答应不找我们麻烦,我可以考虑不杀你”苏苏揪着段棱滑软乌亮的头发把玩,语气略有些漫不经心。 她似乎也不怕这位反悔,对于她来说,有一百种方法抓住他,据小莲说,越有身份的人越怕死,所以她有恃无恐。 段棱指骨发青,他从未想过,刚到此地不过两日,就发生被人挟持之事!还是被一个明显年岁不大的小孩! 他虽背对着身后之人,但是这声音明显发育尚未完全,甚至带着稚气! 他身边侍卫都是一群饭桶!关键时刻没有一点作用!连个孩子都无法对付! “放开他!我答应不找你哥哥麻烦” 苏璃身侧的两人听到段棱发话,松手放开苏璃,苏璃一时难以站起,温润的眸子对上段棱那双细长幽暗的眸子。“阁下尚未答应不找苏苏的麻烦” 段棱一窒,迷眸认真地打量这个身份低微的男人,他竟然立即就发现了他话中的漏洞! “如今我已放过了你哥哥,你想反悔?”段棱冷声问身后之人。 与此同时,抵在他脖子上的利器已迅速收回。苏苏娇瞬间闪到她哥哥身边! “苏苏说话一向算话!”这位不男不女的大叔想找她麻烦?他打得过自己吗? “还不抓住这刁民!”见皇帝脱离危险,身侧一名膘肥体壮的锦衣人大喝一声,他身后十几名短打打扮的仆从围住苏璃与苏苏! 苏璃当即将苏苏揽到身边! “阁下好大的本事,你的主子还没说话,狗倒是先吠” 似乎那么一瞬间,原本无害的农家少年,瞬间变得尖锐护犊。 身材发福的锦袍男子脸色铁青,指着苏璃鼻子叫骂!“山野贱民!竟敢侮辱本官!” “哦?我说错了?”苏璃薄唇勾起一抹讥诮,眸含讥讽。“若是做不到不找我们的麻烦,一开始便不要答应,以免掉了阁下高贵的身价” 若是无法躲过,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暖儿有事! 他一个人无所谓,但是现在暖儿却在他身边! 苏璃下意识地第一时间守着苏苏,都是他这么一个无用的哥哥,才会几次三番让暖儿孤身犯险。 段棱沉默地盯着苏璃护在臂弯的小女孩,不知是否初生牛犊不怕虎,不仅敢挟持他,如今身处囵圄竟无半分惊慌。 “主子,您的伤……”立于一旁的近侍恭敬地呈上干净的锦帕,段棱冷眸不予理睬,阴寒的目光探究地在苏苏身上扫视一圈。 他实在没有看出她有何不同,如若不是刚刚诡异的身手,他绝不会在人群中注意到如此平庸的山野村民。 “大叔,你想抵赖?”苏苏抱住苏璃的腰,贴着他蹭了蹭,很不喜欢眼前这群人挡着她的路。 苏璃感觉到苏苏的依赖,轻轻拢住她,眸光微暗,怀里的身子似乎更加娇小了。 “大人,在下的妹妹年幼不懂事,伤了公子,所有的罪责我愿意承担!”苏璃挡在苏苏面前,不复刚才的怯懦。 “苏璃!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凭什么承担!也不看看公子的身份是你高攀的上的吗!” “山野贱民也敢在公子面前逞强!” 冷讽的话音和着周围逐渐围上来的村民的窃窃私语嘲笑苏璃,苏璃面上没有一丝异色,将苏苏不着痕迹地推到身后。 段棱眸光掠过嗜血的阴寒,想护着那个小女孩? 他偏不喜欢别人如此! 而且。 苏璃? 这个名字似乎有那么一点熟悉,若他没有弄错,这个丑陋的山野村姑就是半年前被洪水冲到此地之人? 傅凌怎会认识她,还留在此处? 她如何与他心目中的凤离相比? 这个男人想维护她!今天他就非要毁了她! 段棱薄唇勾起,暗红的镶边长袍衣摆划过冷冽的弧度,细长的黛眉微挑,残忍戏谑。 “伤了本公子想全身而退?”艳唇弯抿,嗓音森然。“本公子看她那张丑颜厌烦的慌,七夜,剥了她那张脸!” “是,主子” 冷暗幽深的低沉嗓音没有任何征兆,如鬼魅幽灵,回神之时,段棱身前已无声无息站了一位黑色劲装的暗卫,抱着剑,微微垂首,看不清面目。 苏璃脸色难看至极,又是如此! “想杀我妹妹,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眼看别人要伤害苏苏,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法保护她! 段棱冷嗤一声,不以为意,似乎看着蝼蚁挣扎极为有趣。但是那个孩子,她难道以为她哥哥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能护住她? 七夜黑眸如黑夜的深渊,寂冷无情,冷冷抬眼盯着苏璃。 苏璃身体僵硬,强大的压迫感直袭向他!凛冽森寒的煞气惊得旁边空出数丈宽广空地。 苏璃喉间一甜,一股腥气弥漫,死死将苏苏按在怀里,双手护住,他绝不会让苏苏有一丝损伤! 七夜黑色的瞳孔微凝,若不是苏璃嘴角溢出的血丝,他几乎要以为眼前这个男人是一个武艺强大的敌人! “碍事的除掉”段棱悠闲地托腮靠在一侧,趣意盎然地看着好戏。 七夜手中长剑蓦然出鞘! “锵!”刀剑激烈碰撞! “噗!” 巨大的力度落差,苏璃被猛地击出一丈之外,呕出一口血!手中漆黑的长弓碰撞出一条白色的剑痕! 苏苏连带着被拉出,苏璃顾不得伤势,立即翻身挡在下面! “唔!”苏苏飞速撞到苏璃的身上! 苏苏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扑到苏璃身边!“哥哥!” 看到他唇边的血迹,墨色的凤眸骤然凝聚!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心疼的眼眶瞬间通红! “哥哥,让苏苏去好不好?好不好?”苏苏贴着他的脸,心中戾意直泛! 她明明没有惹事,哥哥说不可以杀人,奶奶说得罪别人会惹麻烦,她都放过那个人了,为什么哥哥还是会受伤?为什么那个人还是抵赖伤害她的亲人? 她应该杀了他! 斩草除根! 她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不能放过任何人! 苏苏眸子瞬间凌厉,冷冷转向身后的黑衣人。 这个人的打扮很熟悉!和当初凤翼国的那几个的装束极为相似!尤其是他袖口那只血红的断翼绣纹!她觉得厌恶! 画虎不成反类犬! 七夜没有将眼前瘦小的小女孩放在眼里,而是震惊地看向苏璃! “黑铁所铸的重型长弓?”段棱显然也看到苏璃情急之下抵抗七夜冷剑的武器,没想到竟然不是木制,是铁铸的弓箭? 这个苏璃还真让他惊奇,或许靠着打猎生活的猎人总有一技之长,箭术精准,拉得动如此长弓。 七夜却不是惊讶他的箭术,而是气力! 一个从未习过武的山野村夫怎么可能挡得住自己?!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反应速度太快了! 但这只是暂时的!接下来就没有那么容易接了! 看到黝黑的小女孩走过来,七夜冷冷收剑,杀这样的弱小,不必他的剑出手! “七夜,你可要将她的皮剥干净,虽然看着皮质糙手,色泽不佳,本公子勉为其难收下做扇面也凑合” 段棱低笑,纤长苍白的指尖轻刮脖颈的伤痕,掠过一抹残忍杀意。 除了那位令他癫狂的凤翼七公子,还从来没有人让他流过一滴血!想到凤离那冷冽精致的五官,他血液都在沸腾! 这个丑女竟然也敢! 第031章 箭术如神苏璃锋芒 “你要剥我的皮?”苏苏乌瞳明亮如莹,嵌在黯淡晦暗的小脸上格格不入,脆亮爽快的嗓音没有半分弱势。 段棱细长幽暗的眸子微微一闪,心中升起一缕疑惑,然而只在片刻烟消云散。 七夜没有正眼看苏苏,瘦小的个头,枯黄的头发无不显示她的营养不良,又生在偏陋乡野贫困之地,如此小儿,他动手都觉得是种侮辱,但主子的命令,不可违抗! “七夜,还不动手” 段棱话音一落,七夜黑眸一沉!手掌如蕴千斤之力劈向苏苏脑顶! 直欲一击毙命! 苏苏淡色的唇角弯起,墨瞳直视七夜,亮如繁星!凌寒冰冷! 手中削尖的竹子闪电般刺向七夜肋下! 七夜不为所动,掌心翻转,没有丝毫收回的意思,径直袭向苏暖! 没有功力之人如此一击根本无法靠近他丝毫! “嘻——” 低低嬉笑声诡异响起,七夜一凛,下意识觉得事情反常!正欲伸手斩断尖竹,却发现他根本无法做到! 尖利的竹剑如刀刃般刺向他! 电光火石之间,来不及多想,七夜飞速收回掌,退后避开锋利的竹剑! “想跑?没那么容易!”苏苏眸子倏然凌厉如刀!好似变成另外一个人,以竹当剑,纵身跃起,直袭七夜! 段棱一时沉静,没有出声。 这身手是怎么回事? 七夜此刻终于正眼看向苏暖,眼前的小女孩身高尚不到他胸口,因为身型单薄看上去更显稚嫩,豆青色葛布短褂穿在身上,好似田里刚刚萌芽,却因土地贫瘠而长势萎靡的麦苗。 唯一让人心惊的是那双狭长的莹亮凤眸!散发出的凛冽气息令他无法忽视!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觉得这双眼睛曾经在何处见过? “你以为你是我的对手?”七夜冰冷的声音低沉敲击在苏苏心头。 他承认自己的确小看了眼前的小孩,但他并不认为她真的可以击败自己! “失败又如何?难道你以为你打了我的哥哥,可以不付出代价?”苏苏双手握剑,沉下身体,毫不退让! 她这种身法一出现,七夜神色一凛。“你是迟南国的人?” 这是迟南国的剑术! “不知道你说什么!”苏苏眸子一厉,身形倏闪,一剑横扫七夜的肋下! 什么迟南迟北的! 七夜顾不得惊讶,持剑欲挡,尖竹陡然改变方向刺向他下盘! “七夜”段棱冷声冰寒,七夜目光一变! “锵!”森寒的剑气陡然迸射,长剑出鞘! 苏苏被剑气扫中,连退数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逼到七夜拔剑,倒是本公子看走了眼”段棱冷哼,眸眼冰冷。“杀了她!” “是!” 没有丝毫花哨,直接而暴力!冷剑劈空,直刺苏暖! 苏暖凤眸微沉,只觉手中竹剑被强行压制,连抬起都异常艰难!果然与这些人真正动手,自己还是很吃亏! 明明感觉不到害怕,为什么就是无法反抗! 腰腹之中刺痛感异常强烈!究竟是怎么回事!苏暖脸色异常难看,力气无法使出来! “你可以去死了” 段棱冷漠坐回原处,红唇悠闲地轻吹纤长不染尘埃的长指。 “还没完!” 苏璃冰冷无情的声音平地而起,如旱雷击空! “我的天!” “怎么回事?” 剧烈的破风声从身后响起!一只羽箭携风雷之势破风袭来!撕裂空气笔直射向七夜! 七夜神色剧变!巨大的危机感兜头笼罩! 即便他看不清背后发生何事,但在死亡边缘走来的暗卫深刻明白这代表什么! 几乎是想都未想,七夜迅速做出反应,猛然收回击向苏暖的长剑,蓦地转身抵向身后! “铿!” 尖锐的撞击声从箭簇与长剑剑锋处响起,剧烈摩擦撞击爆起一阵火花! 不仅仅是七夜震惊,就是段棱也猛地站起! “还没完”苏璃目光冷静,指扣长弓,拉弓如满月,泛着冷芒的羽箭携带冰冷的愤怒! “嗖!”箭矢刺破长空!放箭! “噗呲!”七夜尚未来得及反应,被紧随而来的一箭刺穿胸膛!整个人被击的倒退数步,单膝跪地方才停稳! “怎……怎么可能?”他很清楚,眼前这个少年的的确确没有半丝内力!他的箭怎么可能伤他?怎么会有如此大的爆发力? 段棱瞳孔频闪,场内众人一时无声,皆是被苏璃突然爆发出的狠厉吓到。 他竟然面不改色地射穿了一个人的胸口! “苏璃怎么可能还能发箭?” “是啊,听说他的腿跛了之后就没有再握弓箭” 旁边逐渐积聚的人群窃窃私语,苏璃没有办法集中精神,残戾愤怒的目光逐渐安静,穿过人群落在场中央的握竹剑的苏暖身上。 “暖儿……” 苏暖错愕不已,刚刚那支箭擦过她的脸,带起她颊边散落的青丝犹自震颤,她从未见过哥哥真正拿起弓箭,即使这一个多月来,每次哥哥不在,奶奶告诉她哥哥出去打猎了,她却从未想过会是这么一回事。 “咳咳”苏璃低咳,精神萎靡,手中长弓落到一旁,勉强支撑他不倒下去。 力道如此之大的两箭射出,已耗尽他的气力,看到苏苏危险的刹那,哪里顾得上其他? 一时怒气攻心,强烈的焦心促使他爆发出巨大的潜力。 如今后继无力,呛咳不止,唇角溢出血丝,胸口闷痛,手臂重若千钧,无法抬起。 “哥哥!”苏苏一惊,飞扑到苏璃身边! “暖儿,别怕……”怀里一暖,苏璃心满意足地揽住妹妹。娇小的身子抱在怀里异常安心。 她没事,没事就好。 段棱冷瞥了一眼七夜,手一挥,数名近侍扶着他离开。 “弓箭手?” 他想起齐凉国的夏侯氏一族,齐凉国夏侯氏族人弓箭手辈出,二十年前夏侯蔚大将战死,夏侯氏一族族灭。 夏侯蔚擅射,百步穿杨,一手箭术前无古人,曾在数百米之外射死敌方将领,一举攻城!只可惜最后落得惨烈下场,夏侯氏没有后人留下。 如今齐凉国今非昔比,若非靠拢迟南国,恐怕早已退出北方舞台!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人?想来傅凌留下也有什么缘故? “阿璃!” 苍老沙哑的低呼传来,苏家老人赶来,沧桑的面上露出无奈苦涩,目光凝聚在苏璃身侧的长弓之上。 苏璃目光定定看向老人,握紧漆黑沉重的弓箭,老人低叹一声。“你还是用上了它,这么多年了” “祖母,阿璃没有辱没了它” “好,苏苏她……” “来人,将他们两人请回去!”段棱一声令下,周围数十人凶狠地盯着苏璃和苏苏。 苏苏抬起头,凤眸凌寒!冷眸盯着一袭暗色镶边锦袍的段棱。 “我忍你很久了!” 如今没有那个黑衣人,这群人想抓她? 做梦! 段棱红唇勾起残忍的弧度。“臭丫头,我正缺一副扇面,你若是杀了你哥哥,说不定我一高兴,就不剥你那张黑皮,当然……” 他斜挑的眸子掠过兴奋。“若是你哥哥留在本王身下取悦本王,我也可以放过你,臭丫头,你觉得你哥哥会不会愿意?” 段棱细眸看向苏璃,满含讥讽。 苏璃脸色陡然苍白,苏暖握住他的手,苏璃轻抚她枯黄的发丝,心中一暖。 “暖儿,哥哥什么都……” “哥哥,别说话”苏暖蓦然轻笑,她与苏璃说话,指尖一指,却直指段棱! “有人要杀他!” “砰!砰!” 连声巨响!段棱脸色倏变,身后两名近侍被人从前到后一剑洞穿!直挺挺倒地! 一柄森冷寒气的银剑无情地架在段棱的脖子上! 这次并不是竹剑,是实实在在的可以取人性命的冷剑! 苏璃看到段棱身后颀长的身形,眸光一闪,紧紧将苏苏圈到怀里! 竟然是他! ------题外话------ 你们猜猜是谁要取段棱的命? 第032章 莫雪我知道你爱他 凤翼国的人! 他不知道这些紧身黑衣的人究竟是谁,每一个人的身手都深不可测,站在他们附近都无法感知丝毫存在感,当他们拔剑时,冷冽的杀戮气息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 他们的出现,让他无缘想起凤翼传奇中的那人,凤翼的七皇子凤离! 凤离属下一支游走在死亡边缘的杀手暗卫!暗属营!相信很少有人不知晓,这些人是如何集中到凤离身边没有人知晓,但他们的主子毫无疑问是凤离! 他们竟然还没有走? 若是他没有猜错,暖儿恐怕是凤离的妹妹。 “是他?” 苏暖微微惊奇,这个人不是曾经暗中跟着她的黑衣人? 她记得前些日子暗中有人一直跟着自己,但是这个人除了跟着她并未作出其他事,她也就当做没看见,之后他就消失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把剑架在这位大叔的脖子上? “刺……刺客!来人啊!护驾!” “大胆刺客!你赶紧放开陛下!” 不算宽敞的地方瞬间响起一阵阵惊呼!人群一阵骚动! 这些人说什么? 护驾? 陛下?! “竟然是陛下!” 人群骇然,一时惊住不知作何反应!眼前这名暗红镶边锦袍的年轻男子竟然是岴渟皇帝!现在还被人挟持! 苏璃指尖一颤,淡润的眸子震动,一阵无力感弥漫全身!不由自主地抱紧苏苏。 段棱冷冷扫视骚动的人群以及惊惧的手下臣子,薄唇冷抿,这群蠢蛋!竟然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出他的身份! “你想杀我?” 段棱颈边血痕渐深,眸底泛起血红,暴戾翻涌。 “你难道觉得我是与你开玩笑?”嗓音清越,声线干净平和,语气却如腊月寒冰! “暗属营的叛徒,如今想为你的主子报仇?”段棱听到莫雪冰冷的声音,冷笑一声,当初他可未曾逼他!“你可别忘了,如今无人知晓你主子之事,若是朕死了,立刻就会有人告知迟南与齐凉国!你认为,傅凌还会与凤翼合作?” “他死了,你也必须死!”莫雪浸雪的眼眸冷寒彻骨,修长有力的手压向段棱的脖子! 清晰的血痕愈发明显!段棱眉头紧皱,无法动弹! “大胆刺客!你……你住手!不要胡来!”段棱身侧一名便服打扮的大臣颤巍巍呼喊一声,却不敢上前。 “他死了?他没死!” “什么?”莫雪一凛,段棱知道什么? 段棱见脖子上的剑势一轻,莫雪惊疑之间,邃然反掌!闪电般击向莫雪! “他绝对不会死!朕还没有得到他!他休想摆脱朕!”段棱狭长的眸子冷戾森寒,不顾脖子上的血迹,冷酷无情地击向莫雪!瞬间摆脱挟制!“他以为吞下毒药朕就怕死不敢要他?!我绝不会让他逃开我!就是尸体,我也要得到他!” “他在哪里!”莫雪气血翻涌,心内震惊!段棱说他没死!“我绝不会让你再伤害到他!段棱!” 他没死,究竟会在哪里?为什么他几乎踏遍了岴渟的土地还是没有找到他! 段棱暴戾翻涌,妖艳的血色沾染,诡异荼蘼,如癫狂的困兽,发狠地攻向莫雪! “谁也别想再从朕的地方带走他!” “段棱,我看你是做梦!” 一血红一暗黑,两人身手如电,激烈交锋! “他们打起来,哥哥我们走吧”苏苏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眸子,抱紧苏璃的腰,贴在他胸口蹭了蹭,事不关已,她一向不太喜欢瞧热闹。 这两位说的什么,她一个字听不懂,相信在场的人都是一头雾水。 苏璃带着厚茧的手摸了摸苏苏的头发,无奈又纵容。“……好,我们回去” 苏苏扬起脸,眉眼弯弯,这次怎么也没吃亏,那个被一箭穿胸的大叔估计只剩半条命,而那位要剥她皮的,这次不被人剥皮就是本事大。 他们打他们的,她肚皮贴肚皮,肚子唱空城计! 苏老人暗叹,似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开,没想到此事竟然连岴渟王庭陛下都出现了!偏偏与凤翼相关! 老人目光转向苏暖,苏璃正牵着她的小手,凑近她耳边说什么,苏苏笑靥清爽阳光,刚才发生的事对她没有半丝影响。 “真的?哥哥也要教暖儿箭术好不好?” “……好” 苏璃点了点她的鼻尖,牵着她的手,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 老人转头看了一眼人群,岴渟王庭、凤翼国人。 怎么回事? 这些人口中所言是什么? 苏璃与苏暖离开不久,一双怨毒的杏眼出现在刚刚苏璃所站的地方,淡粉烟罗蝴蝶妆花裙窈窕妩媚,涂染凤仙花汁的指尖扣入掌心,意味深长地看向段棱。 “陛下?” 这次,她就不信无法翻身! 等着瞧!苏璃迟早是她的!若她没有看错,方才陛下是要杀了苏暖那个小贱人?那张厚脸皮,迟早她要剥下来踩在脚下! 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段棱身后数十名侍卫齐齐上阵!莫雪手臂被刺了一剑,停下的瞬间,目光转向不知名的地方。 刚才,又是那个孩子? 段棱怎么会与她碰上?这都是巧合吗?为何几次都如此凑巧? “宗主,我们要下去帮他吗?”粗壮葱郁的树冠中,两名与莫雪打扮相似的黑衣人抱剑靠在一侧,挑眉问另一枝树杈间的寂夜。 寂夜没说话,深暗的眸子波澜不兴,曲腿靠在树干上,目光空泛没有焦距,沉吟不语。 “宗主,再不下去,莫雪真的要和段棱那个变态拼命”另一名黑衣人开口道。 寂夜抬眸,却突然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刚刚那小女孩使出的剑法似曾相识?” “啊?” “那个七夜说的不错,的确是迟南的剑法,说不准那小孩当真是迟南国战乱流落到此地的孤儿”其中一名黑衣人摸着下巴沉吟,看了一眼不远处被围攻的莫雪,浑身浴血,拼了命的打法,杀了不下十人了吧?地上倒了不少尸体。 “宗主,莫雪他……” 刚要再次提醒出神的寂夜,远处,段棱手一挥,所有人都退下去。 段棱细眸诡魅,沾染血腥的薄唇血红妖异,纤指扣起莫雪俊朗净瓷的俊雅容颜,眸底疯狂嗜血,带着厉鬼般的快意,冷森妖魅: “莫雪,你不过是他身边的一条狗而已,朕知道你的心思,可怜可悲,朕喜欢就夺过来!你呢?莫雪你爱他却不敢靠近,可怜虫!有一件事不妨告诉你……” 他嗓音低魅,带着疯狂的报复快感!如同牙齿中挤出,却惊得树冠中的寂夜几人脸色猝然如鬼如魅! “莫雪,你看你这张脸,真是倾国倾城,难怪连凤离也会爱上你……可惜呀……莫雪,你只是一个卑微的侍卫!你想不到吧?是你利用他的信任,亲手将剑刺进他的身体!是你亲手杀了他!你知道为何他会来岴渟吗?” 莫雪脸色煞白,瞳孔瞬间紧缩!一口血呕出!嘶声凄厉! “你——你——!” 段棱毫不在意他的惊惧骇然,神情冰冷,冷漠地揭开莫雪心上淌血的伤口! “你知道凤离为何会中计吗?暗属营的雪使?” 第032章 意乱情迷意外真相 莫雪清俊的容颜苍白如纸,痛苦地闭上眸子。 为什么会中计? 是他骗公子到此地!是自己骗他来的! 他从未如此后悔过! 凤离挥军攻破黎国,他覆灭了他的国家!他想要他死!可是公子真的死了,他却只想跟着他一起死! “你想起来吧?凤离最后致命的一剑可是出自你的手”段棱红唇勾起邪肆的弧度,冰凉的指尖嫌恶地扫开莫雪。“是你引他来送死的,也是你将下毒让凤离失去抵抗力,可惜凤离聪明一世,却独独相信了你,不然,朕还真是拿那带刺的小家伙没撤呢” “他落崖之前看你的模样,那眼神真让我感到高兴,你可还记得?”段棱眸子微冷,玄黑长靴将失去抵抗力的莫雪踢开。 莫雪眼神空洞,死寂没有生机,俊逸的容颜狼狈痛苦,紧紧闭上眼。 他记得,他没有办法忘记,公子看到他出手时甚至连一点惊讶都没有! 他想尽了各种可能,可自己不会看错!公子当时只有了然与平静!他怎么能这样残忍!这样平静地看着自己背叛却不作出反应!为什么她不阻止他!只要她开口,他绝对会收手的! 公子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去爱谁,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掌控在手中!谈笑风声间可以覆灭一国,也会恶作剧将暗属营的人整治的鸡飞狗跳。 她笑的时候阳光的让人觉得她和普通的少年一样,她冷静指挥大军的时候,可以挥手间命大军冲入失守的敌方宫阙屠戮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子嫡孙!即使是五岁的孩子她可以毫不眨眼地送入地狱! 曾经自己以为自己的恨够深,他以为这一切做得毫无所觉,在他们两人陷入包围时,在身后一剑刺向她,明明是暗剑,明明连对手都惊讶最后他的背叛,她却在中剑后连转身都不想! “莫雪,我以为你不会的”段棱低笑,鬼魅般说出一句无厘头的话,这句话,是凤离吞下丧花眼看无望之下,平静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之后,她便消失在滚滚洪流之后。 莫雪浑身颤栗,好似受到打击,眸光赤红! “你住口!段棱!我就是死也要拖你下地狱!”他绝对不会忘记,是这个疯狂的男人要侮辱他心目中神一般的公子!公子如何受得了这般的折辱! 段棱细眸森寒,精致纹绣的暗红锦袍如诡秘盛放的曼珠沙华,盛开在彼岸的死亡之花。 他妖冶的眼眸褪去笑意,只剩浸骨的寒意。 没错! 他在她中剑后说过,就是她成了一具尸体,他也要她的身体成为自己的!他说过,她死后,他不介意让凤翼国民知道他们心目中神一样存在的七公子死后承欢他身下! 他本意是什么呢?是逼她死吗? 段棱暗红的眸子一阵暴戾!一掌劈向莫雪!“你这个懦弱的叛徒!” 不是的!他只是不想她死!她乌墨般的锦衣浸满血腥,这一次不是别人的血,是她自己的血啊!他是想抓她!可是他从未想过要她死! 他当时内心被恐惧袭满,害怕她支撑不下才那般逼她的!他只是想让她活下去! “莫雪,你有什么资格来杀朕!”段棱拔出侍卫的剑,剑锋在莫雪的腹下和胸口移动。“她是伤在这里?还是这里呢?” “暗属营的叛徒不劳岴渟国主费手”冷漠的声音刚起,三名黑衣人没有丝毫声息地出现在众人身后,好像他们原本就在此处,寂夜身后一名暗卫冰冷的剑锋抵在段棱背后。 段棱漠然收回手,冷眸扫向一身黑衣的寂夜,乌墨发丝紧束,利落锋利如刀! “暗属营宗主寂夜?” 寂夜神情如冰,寒铁墨剑的剑鞘上一只黑色的凤凰羽翼散发凌厉煞气。 “将莫雪带回去”寂夜冷冷出声,身后的暗卫抱剑走出,没有多看一眼段棱,直接走到莫雪身前。 “要我帮忙,还是你自己站起来?”黑衣卫态度冷淡,莫雪沉默地以剑支地,面容冷峻,艰难地站立起身。 段棱对于他们的态度不以为意,莫雪之于他,不过尔尔。 倒是寂夜…… “你们是来找她的?”段棱修长的指尖捻起白净的绢帕擦净指尖血迹,薄唇微勾。 寂夜冷瞥了他一眼。“岴渟国主,你觉得暗属营的人是来此游山玩水?” “阁下真会说笑”段棱笑不出来。 寂夜也笑不出来。 “在下前来,只想知道我们主子是否在岴渟国君的地方赏景取乐” “朕也想知道” 两人针锋相对,言语交锋没有输赢,那位激发一切的人此刻却不在,他们真正的交手时刻还不曾到来! “何人竟敢擅闯!” “拦住那个女人!” 两声厉喝破空,段棱与寂夜没有理会,两人眼神暗沉锋锐,他们很清楚对方的不简单! 一个是凤翼不败战魂手下暗属营的宗主!一个是凭借一人之力让区区岴渟小国在南方霸踞一方的帝王! “朕一定会找到他!”段棱冷笑,他一定会让岴渟走上与凤翼相同的复兴之路!和那人站在一样的高峰! “找到他之时,便是你岴渟覆亡之期!”寂夜语声冰冷! “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人在哪里!” 一声娇喝远远传到他们二人的耳中,段棱与寂夜齐齐看向来人! 娇媚的罗裙女子眉眼含春,发髻边珠钗绢花愈发衬得其柔媚入骨,丹凤眼柳黛眉,衣衫繁复,带着北地风尘之气。 “你这女人说什么东西!” “赶紧将她赶出去!不要污了陛下的眼睛!” 原本没有用武之地的一干臣子即刻出现,看着这名满带风尘之气的女人满眼鄙视,这种乡下货也就这点眼色!以为靠着这点姿色能蛊惑住陛下? 那些被折腾死的兔子哪一个不是比这个女人美艳百倍? “陛下,小女真的知晓你们所找北方之人在哪里!请你相信我!”罗雅倩急红了眼,被一群侍卫拦在外围,根本连陛下的衣角都无法碰到! 段棱眼眸微眯,神色冷淡。“将她带上来” “是,陛下!” 罗雅倩衣衫不整,被人猛地往前一推,乘势栽向段棱的怀抱! 寂夜抱剑靠在一侧,刀削般的俊脸没有一丝表情,对于这种北方最低下女子都不屑使用的伎俩早已看惯。 段棱狭眸邪佞,眸底无情冰冷,妖冶的薄唇勾起一抹鬼魅笑纹,对于送上怀的女人想来不抗拒,妖异的眸子漾起蛊惑人心的迷离,冰凉纤长的手摸进罗雅倩裸露的胸口,红唇贴近她耳边低喃: “美人知道什么?嗯?” 罗雅倩呼吸一窒,意乱情迷,被段棱捏的低低呻吟一声,如蚂蟥般攀上段棱颀长健硕的胸膛。 没想到得手如此容易!丹凤眼掠过得意,即使是身份贵重的帝王还不是拜倒在她的裙下!何况陛下如此迷人! “陛下……说什么呢?”罗雅倩柔弱无骨的手摸触段棱胸口,低声喘气,媚眼如丝。 段棱眸底掠过杀意,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凤离的下落? 他灵蛇般的五指熟稔地摸索罗雅倩化成水的身子,罗雅倩脸色媚人,被捏揉的精神恍惚。 暗处的几名暗属营兄弟坐着看戏,这女人真是找死,敢去找段棱这个残忍无情的风流种,三两下就被段棱迷得要当众脱衣献身了。 “美人,舒服么?”迷魅的嗓音勾魂,段棱冰冷的狭眸森然,语气却如春水醉人,纤长的指尖探入摸索揉捏,醉倒罗雅倩。“美人知道我们在找谁呢?” 罗雅倩低喘如沸,柔软的身子半裸的蹭磨段棱,呻吟似痛苦似醉死,早已失去神智。 “嗯嗯……嗯她……是她,我知道,她是凤翼国的人……” ------题外话------ 你们觉得段棱和寂夜会相信吗?如果罗雅倩真有证据咋么办?怎么破? 第034章 歪打正着找到线索 “你说谁?” “你说什么!” 段棱眸子一缩!纤长的食指扣入罗雅倩柔嫩的肌肤!妖艳的血丝诡异流淌。 寂夜神色一凛,黑眸光芒爆闪!暗属营的几人反应激烈,抱剑的双手不自觉地放下,所有人眼神皆变。 “嗯啊!”罗雅倩尖叫一声,娇躯发抖,胸口被段棱死死扣入,温热的血液浸透薄罗长裙,俏脸陡然变得惊惧!惊惶后退挣扎,试图摆脱段棱残忍的双手。 “说!”段棱眸子如冰,寒冷彻骨! 他没有耐性!谁是凤翼国的人! 罗雅倩目光触及段棱残戾的狭眸,呼吸一窒,浑身哆嗦! “陛下……陛下饶命!是……是苏暖!刚刚陛下要剥皮的那个小贱人!她就是凤翼国的人!” “知道说谎的后果吗?”段棱卡住罗雅倩的脖子,纤长的五指透着青白,如魔鬼般残暴,罗雅倩脸色涨红,裸露的胸口剧烈起伏! 段棱说变脸就变脸,血色的双唇语气柔和,却透着森寒的冷意。 罗雅倩毫不怀疑,她说错一个字,国主就会立刻掐死她! “唔……”罗雅倩只觉得胸腔沉闷,无法呼吸,只能拼命发出唔唔声,段棱猛然将她如破烂甩出去! “你怎知她是凤翼国人?若是敢骗朕,朕会将你娇嫩的肌肤一片一片割下来剁成肉酱喂狗!” 罗雅倩脸色惨白,哆哆嗦嗦撑着手臂如避瘟疫般躲避妖魔般的段棱,语气恐惧中带着哭腔。 “我……我没有说谎,苏……苏暖的奶奶曾经拿出一枚玉佩让村寨中的长老看,那枚玉佩上有北方的篆文……” 这件事是她父亲还位列大长老之时说起,虽然她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那玉佩所有人都说不是南方国度所有的东西! “玉佩?” “什么玉佩?” 还不待段棱问什么,莫雪失控地上前揪住她的衣襟!“什么玉佩!是什么样子的!” 他记得!他记得公子在失踪前身上的确有一枚凤玉!那不是普通的玉佩!是九翼天凤的其中一枚调兵符! “我……我不……不知道”罗雅倩语气哆嗦,被莫雪勒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你……你们可以去问落凤岭的长老,是他们看到苏暖的奶奶送去的……” 莫雪有几分失神。 “苏暖?” 怎么可能?那个苏暖分明就是女孩,根本不可能是公子,她的奶奶怎么会有嵌刻篆文的玉佩? “苏暖?是刚刚那个孩子?”寂夜身后两名黑衣人语气犹疑,对视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 “那个小女孩呢?”经过刚刚一闹,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小丫头什么时候不见的。 段棱把玩肩头垂下的一缕青丝,妖娆邪佞,暗色的细眸挑起。 那黑丫头什么时候不见的?竟在他眼皮子底下溜了? “宗主,那位的的确确是一位丫头,若她是迟南国人,有篆文玉佩算不得什么”暗属营的其中一人挑眉,刚刚那孩子不自觉的身手无不说明这个问题。 北地流行的文字皆是篆文,一枚玉佩的确说明不了什么。 “你怎么确定她一定是凤翼国人?”寂夜抓住罗雅倩语句中的重点,冷声问道。 罗雅倩感觉到寂夜周身冰冷的气息,不自觉地倒退数步,戒备惊惧地看着他。“那枚玉佩上有一只凤凰” 段棱指尖一颤,蓦然抬首! 寂夜陡然色变! 凤凰! 凤凰是凤翼国的标志!普通人谁敢将凤凰嵌刻在玉佩上挂在身上! “莫雪!” 在听到凤凰的刹那,莫雪的身影突兀地消失在原地! 暗属营的几人倏然如鬼魅般同时凭空消失! 段棱机械地没有反应,蹙眉看着原地停滞片刻。 苏家人怎会有凤翼国的东西?那个苏暖他刚刚才见过,根本不是凤离!他来之前已经详细打探清楚,即使时间上如此巧合,但是一个人再怎么改变,年龄和性别总不可能变化吧? 那为什么她会有凤翼国的凤凰玉佩? 只能说明两个问题。 要么,她在此之前碰到过凤翼皇室之人,要么,她也是凤翼贵戚之一! 如果是第一种,寻找凤离便有线索,即使是一丝丝希望,想来暗属营的人也绝不会放弃! 他自己?更不可能放弃! “去苏家瞧瞧” 被人丢弃一边的罗雅倩低着头,眸光一闪,遮住眼底的阴霾怨恨。 这一次,她就不信还能让苏暖逃过去!谁能大过岴渟的陛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她!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苏暖到底是哪里人,她听说玉佩之事后,想到凤翼国的“凤”临时想到这个主意罢了。 这次,她一定会让苏璃知道,苏暖只会给苏家招惹麻烦!他迟早会厌弃她! “什么?凤凰玉佩!”凤景宏听到这个消息时惊呆了!“是不是小七?” 他并未听说过皇室贵戚之中还有谁失踪! “陛下,那家人你已见过”暗属营的人表情没有多大变化。 “谁?朕见过?”凤景宏皱眉。 “宗主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落凤岭苏家” 凤景宏颓然坐下,抚额低叹一声。 苏家?苏家他的确去过,那个贫困的农户家庭中哪有小七的影子? 想来只是一枚普通的凤凰玉佩,毕竟凤纹玉佩虽少,但却并不罕见。 这半年多以来,他什么样的消息没有听到过?最后都是失望而归,这一次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看寂夜的消息罢” 寂夜并未直接去苏家,他知道直接去苏家并不能查到什么,毕竟他之前已经将苏家查探个彻底,暗属营的一群人办事效率惊人。 他们直奔落凤岭几位长老之处! 段棱得到消息时沉默半晌,果然是凤离的风格,做事直指源头,总能戳中重点。 他停在暗处看着眼前的兄妹二人,眸光明灭看不清表情。 苏暖究竟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段棱幽暗的目光停留在苏暖稚嫩黝黑的面上一动不动。 “哥哥,小鸟要明年春天才会出来吗?”稚气的嗓音充满疑惑。 说完,乘着苏璃不注意,咕咚一声,往嘴里塞半个鸡蛋,腮帮子鼓成一个球,还不待苏璃反应,她直接没心没肺地就这么吞下去了! 霎时小脸发青,直翻白眼,两只手乱挠桌面,干咽死也咽不下去! “唔唔……” 苏璃惊呆了! 一秒后赶紧反应过来! “暖儿!” 拿起盛满温水的木纹水杯递到苏苏的唇边! 苏苏灌进两杯水总算把鸡蛋哽下去,焉怂地趴在桌子上打嗝,怎么也停不下来。 段棱皱眉扫了一眼苏苏,转身离开此地,没有什么兴趣再听他们兄妹说话。 “暖儿,以后不许这样知道么?”苏璃无奈地轻抚苏苏的背,试图平息她的打嗝儿。 苏苏无精打采地点头,被哽的泪汪汪的眸子埋在哥哥的怀里,低低地嗓音让苏璃手中动作一滞,复杂地凝着苏苏,伸臂将她抱到怀里。 “哥哥,刚刚房梁上的那个人走了……” 第035章 苏苏一箭射向莫雪 “暖儿知道他是谁么?” “知道,是要剥苏苏皮的妖怪大叔!”苏苏总算恢复了正常脸色,端正身子坐好,眉眼弯弯地瞅着苏璃。 苏璃轻抚她发顶,俯首在她唇角印下一吻。“以后不可以生咽鸡蛋了,知道么?哽坏了可怎么好?” 苏苏若无其事地拿起另外一半鸡蛋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连连点头! “唔喂听!”没问题! 苏璃清雅的眸子润出暖融融的笑意,点了点她的鼻尖,虽是无奈却不忍苛责阻止。 苏苏怀里揣着捂热的鸟卵,笑歪进他的怀里蹭拱,圈着哥哥的脖子,小脑袋靠在他的颈边。眨动波光流转的墨瞳,挽起衣袖露出黑黝黝的小手臂,闭着一只眼瞄准,摇头晃脑地比划。 “苏苏要和哥哥一起去打猎好不好?嗖嗖嗖!这么厉害这么厉害!” “……好”苏璃笑容柔和宠溺,苏苏力气大的出奇,想来以前就有功夫底子。 苏苏跳下苏璃的膝盖,风一般刮出去。“哥哥快来!” 苏璃看她兴奋的满院子打转颇为好笑,苏苏来了之后,他们家似乎就变得愈发热闹。 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够持续多久? 落凤岭是极为偏僻的山寨,从未来过比黄大人更大的官员,而这段时日接二连三地出现身份尊贵之人。 他猜到凤翼国之人终有一日会寻来,却怎么也没想到苍梧的傅凌太子会出现,如今连岴渟的新王也会在此。 他不明白暖儿为何会迟南国剑术,为何与一般皇亲公主不同。 这一切都如此不真实,却真实发生了。 所有人都说苏苏傻气,只有他明白,苏苏不是傻。 她失忆后原本的知识在此地用不上,而偏偏她是长在富贵之家,在他们看来的一些简单常识苏苏却不知晓,曾经的她根本不需要知道这些,因此苏苏总给人一种错觉,似乎她有些傻气不懂事。 苏苏并不傻,她聪慧细腻,她看出那群人在找人,总是有意无意地做出一些匪夷所思之事让怀疑的人打消念头。 她可以清楚地知道房梁上有人,知道身后跟着谁,却总是不动声色,依旧自己玩自己的。 她或许不能与这些人正面抗衡,但是她却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将自身处境从明处化作暗处,那些跟踪的人恐怕根本不会想到苏苏早已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 “暖儿,过来……”苏璃取下漆黑如墨的长弓,试了试弓弦,强劲的弓箭劲弹有力,弓体长度足有一个成年人的高度。 苏璃将弓递到眼眸明亮的苏暖手中,苏暖赶紧宝贝地接住,长弓实在太高了,比她还高出不少,压得苏暖一个趔趄,幸好苏璃在她身后扶着她的腰才免于被压倒。 “哥哥,这把弓可有名字?” 苏暖眼眸泛光,岁月沉淀的漆黑长弓明明沉寂多年,不知为何她感觉到了一种沙场豪情与热血! “它叫满月”苏璃似是想起什么,眸底掠过一丝异芒。 “满月?”苏暖轻念几声,总觉得记忆中有什么要破茧而出,这个名字有几分熟悉。想不起来她也不多想,笑道:“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苏璃指尖微颤,温润的眸子溢出点点璀璨的星芒。 这句话,曾经祖母说及,是他父亲在世时时常挂在嘴边之言。 “苏苏,你看看能不能拉开这把弓!” 什么? 苏璃听到这个苍老的声音,蓦然转首看向屋檐,不知何时,老人已静静站在屋檐下,慈祥地看着兴奋的苏暖。 “祖母,这根本就……”不可能! 这把弓不是普通的弓! 老人笑而不语,她看得出来,苏苏很高兴,这种高兴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种不羁疏狂!让她想起一个人,此时的苏苏与他如此相像。 这把弓他们家传数代,几代没有名字,阿璃的爹为它取名满月,这把弓在他手中走到一个前人无法企及的高度,二十年过去了,它掩藏锋芒,随着他们家族的没落而落上尘埃,但是它的传说却口耳相传。 满月不仅仅需要巨大的气力拉动,更重要的是它的忠诚!它的弓体似乎嵌刻上他们家族数代先祖的灵魂,只有他们家族的血脉才可以开启! 多年前,满月被人几度争抢,但那些人即使是大力士也无法拉开这把弓! 苏暖目光透亮,炯炯地看着手中乌黑锃亮的长弓,流线型的弓臂,弓弦不知是何材料制造,极富韧性。 “哥哥!苏苏一定可以!”苏暖拿起箭筒中的一支箭矢,张弓搭箭,目光直视前方叶色枯黄的树冠!狭长的凤眸微眯,拉动弓弦! 黑沉如铁的长弓,其中一边弓臂抵在地面,弓弦如蕴千钧,苏苏娇小的身子背杆挺得笔直,凤眸冷凌,弓弦发出嘎吱声,苏苏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两指拉出血色的伤口,弓弦却仅仅拉动一点点距离。 “本公子岂能败在你的手中!”苏苏低念一声,紧咬牙关!一鼓作气!凤眸蓦然迸射凌然锋芒!一声低喝! “去!” “嘎吱——” 雕弓渐圆,苏苏小脸发白,苏璃心中一痛,刚要制止,弓弦在苏璃与老人震惊的目光下如满月浑圆! 苏苏好似换成另外一个人,陌生凌厉!黝黑的小脸上凤眸含蕴锋芒,冷如修罗!褪去稚气,眉宇散发清明坚定的英气! “嗖!”一阵撕裂空气的破风声,箭矢如闪电般直直破开空气,如一簇火焰射向远处的树冠! “怎么回事?” “莫雪!快避开!” 寂夜刚刚踏入此地便觉前方一阵凌厉的杀气呼啸而来!直奔暗处的莫雪! 即使他痛恨莫雪背叛公子,但他那头银白如雪的长发让他心酸,不顾一切地寻找岴渟报仇让他无法去恨! 莫雪是“风花雪月”四人之一,与他一起,几乎是看着公子长大的!在他真正遇到危险之时再大的痛恨此时也顾不得了! 莫雪仿若没听到身后的呼喊,他眼睁睁看着那只箭直直射向自己的胸口! 那个人……那个眼神,不会错的! 怎么会呢? 他竟然……竟然是她! “砰!”一声闷响,莫雪直直从树上坠落而下! 宽松的黑色兜帽落下,满头银白的发丝妖异凌乱,瞬间散开。 黑色的箭钉入胸膛,他呕出一口血腥,目光直直凝向远处冷眸的身影,巨大的痛苦扭曲了神智,他怎么会是她呢? 他竟然是她! 是她!原来他真的是女子!巨大的狂喜与辛酸直袭眼眶,他眸光瞬间赤红! 如此傻,他竟然亲手伤了她! “我终于……”找到你了…… 莫雪唇齿难掩翻天的喜悦,瞬间失去了神智。 她没事……没事…… “莫雪!莫雪你醒醒!”寂夜瞳孔骤缩!骇然看着莫雪胸口的箭羽!这是一只极其普通的箭!为何莫雪不躲开! 他明明可以躲开! 第036章 守护凤翼我的责任 “将莫雪带回去!”寂夜迅速令两名暗属营兄弟将重伤昏迷的莫雪带走,抬头看向前方。 这支箭,是从苏家射出来的?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指向这个不起眼的苏家。 “宗主,雪使为何不避开?”一名黑衣人抱剑靠在一侧,凝眸沉思,这太不符合雪使的性格了! “也许,是不想避开也说不定,谁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娇冷的低嗤从寂夜身后传来,态度冷诮嚣张,看都没看重伤昏迷的莫雪一眼。 纤媚高挑的黑色紧身衣衬得来人妩媚妖娆,三千青丝简单束成高高的马尾,笔直地拖到腰际,鲜艳的红唇中刁一根狗尾巴草,随意靠在大树上,背负九环鬼头大刀,华丽的刀鞘上镶嵌一颗硕大的金元宝,金光闪闪。 寂夜身侧的另一名黑衣人冷眸扫了花狐一眼。“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呸!”花狐吐掉野草,动也未动。“有什么好看的?你要是担心那个叛徒死了就回去,至于那个玉佩根本不是我们家公子的东西!老娘还忙着,没空理会他!” “你想打架?”黑衣人剑眉一挑,抬起头,半边被刘海遮挡的面孔露出闪电形的伤疤,眸光冷漠如鬼。 “打就打!怕你不成!”花狐一点就爆,俏颜一横!抄起九环大刀! “你们两个有打架的时间还不如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能射出这么远的距离,怎么也不是简单之人” 寂夜没有理会残风与花狐,离开此地,径直走向苏家! “哼!”花狐立刻也跟上去! 残风目光沉凝,刚刚莫雪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下恐怕又得躺许久,何人胆敢伤害他们暗属营之人? 几人停在苏家门口,苏璃拿着长弓,站在门口等着他们。 “刚刚的箭是你射的?”花狐冷眸眯起,上上下下打量毫不起眼的苏璃。 粗布短衫,蓝色的头巾束发,唯一让人稍稍惊艳的便是那张脸。 五岳登来不看山,对于暗属营的人来说,自家公子就是珠穆朗玛峰,看惯了那张脸,如今很少有人能入他们的眼。 “是我”苏璃面上没有多少表情,苏苏使力过猛,手伤的很严重,失力虚脱。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苏苏会拉动满月,满月竟然爆发出如此大的潜力!承认了暖儿! 这绝对是绝无仅有之事! 苏璃心中震撼又高兴,但随之而来的麻烦也令人头疼,他不知苏苏为何突然射中远处的人,平日里连蚂蚁搬家都会让路,但那一瞬间暖儿爆发出的杀气绝对不会弄错! 是愤怒悲恸! 这些人与暖儿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就是苏暖的哥哥苏璃?”花狐冷眸询问眼前的男子,目光投注到他手中的重型长弓上,看他的握弓手法以及掌心的茧,明显是猎手,说是他射出的箭也并非没有可能。 “在下正是”苏璃不动声色,冷淡地守在门口。 “听说你妹妹是从北地而来?”花狐在苏璃身周转圈,无形的压力袭向苏璃。“她来时还带来了一枚刻凤玉佩可对?” 苏璃指尖一颤,语气冷冽。“你们想如何?” “看来是真的”花狐勾起红唇,斜觑苏璃一眼。“你很诚实,若是你胆敢扯一句谎,本小姐就一刀割断你的脖子!” 苏璃冷眸不语,清润淡雅的眸子没有半丝波动。“你们来此,就是为了割断本人的脖子?” “哼!”花狐冷哼一声,被他呛住。 “不知阁下能否借玉佩一观,看完即还”寂夜的声音僵冷生硬,冰冷的气息弥漫,说出的话不容置疑。 其余几人并不开口,他们去那几位长老处询问,的确苏暖有一枚凤纹玉佩,但是无论他们如何旁敲侧击,都无法看出玉佩除了凤凰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特征。 而玉佩上的文字,村寨中几人虽确定是北方文字却不认识! 这让暗属营焦急等待的人险些吐血,更令他们瞠目结舌的是,几个老头子老眼昏花记忆力也不怎么好,根本不记得具体如何,只隐约知道的确是一只凤凰。 但仅凭凤凰玉佩根本说明不了问题! 公子的玉佩是九翼天凤!整个皇室成员之中只有皇贵妃所生的十一公主手中一枚,陛下手中一枚,公子手中的玉佩就是陛下所赐! 九翅华丽铺展,在背面嵌刻九翼天凤国运昌盛的篆文。 两枚玉佩合在一起便是调兵符,公子掌管凤翼兵马,自从公子失踪后如今皇贵妃一派把持朝政,朝中可堪重用的将领皆是公子一手提拔,公子在朝之时战无不胜,如今这些人不是在战场上屡次失利战败就是被皇贵妃的人排挤。 现如今的朝廷乌烟瘴气,那个蠢女人一心想掌握兵权,在战场上不顾将士性命排挤公子的人试图安排自己的人,这些将士因战败被褫夺封号拉下位! 皇贵妃根本没有治国之才!她认命的人一个个酒囊饭蛋,只知道在军中作威作福,敌军攻城,竟抛弃数十万浴血奋战的士兵弃城而逃! 如今,凤翼势力大减,再继续下去亡国近在眼前。如若不然,陛下也不会冒着危险到此寻找公子的行踪。 公子在的时候默默守护凤翼,无人注意,在皇贵妃的可以宣扬下,甚至落下擅权独政,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骂名。 公子失踪后众人才想起他的好处,如今民不聊生,战乱烽火烧到凤翼中央城池,百姓习惯在战火来临之际望向站在城楼之上乌衣少年,每次他都有办法阻止战火烧到城中百姓,而如今他消失了。 城门破开的瞬间,死亡的阴影笼罩到凤翼。 暗属营只属于一个人,他们大部分都不是凤翼国人,凤翼的生死与他们何干? 所有人都抛弃他唾骂他,公子喜爱穿着乌色的锦衣坐在茶馆酒楼听说书人讲他的故事,尽管那些故事总是在说他仗着唯一的皇子身份擅越皇帝的职权,尽管那些人没有理由地污蔑他利用滔天权利迫害后宫未出世的皇子,所以当今陛下才只有他一位皇子…… 根本没有人知道,在公子曾为了挽回年幼九皇子的性命而险些丧命,九皇子死后,公子将自己关在房中数日滴水未进。 外面的人只会指责他的狠心绝情,残害手足,却不知道他的艰辛。 凤翼的人理所当然地享受繁华,从最末等的国度走向巅峰,何等传奇?他们却忘记这些是何人带来的荣耀。 他们的公子,在他们心中无人能比!他永远都不会离开! 他说过,凤翼是生养他的地方,他要做的只是守护陛下热爱的土地。 凤翼的陛下,公子的父皇大概是唯一信任公子的,陛下对公子充满厚望。 如今陛下一心期盼着他的小七回归,他们一直在寻找他!他们相信一定可以找到! 经历这么多都不曾被打倒的公子,怎会在这里倒下? 苏璃看着眼前几人,他们各个眸睫冰冷神情冷漠,却掩饰不住眼底的炽热期盼,他心中一颤,握剑的手微抖。 “你们……在找人?” “是,我们在找很重要的人”花狐身后,一名暗属营的人沉声道。 “还请阁下让我们看看你妹妹的玉佩”即使肯定那小女孩不是公子,但他们心底却无法遏制那种冲动,即便希望渺茫,他们也盼望哪怕寻找一点点线索证明那个人还活着。 哪怕只是一个消息也好。 “……我答应你们”老人弯腰踏过门槛,抬头看着屋外的几人。“你们要看玉佩,跟我来” ------题外话------ 凡事只要失去才懂得珍惜,凤翼的人以后会明白。 第037章 朦胧暧昧兄妹相处 寂夜几人走出矮小简陋的草屋时天色已近傍晚,天边橙红的夕阳如血,子母河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干枯的水草随风摇摆,远处的山峦落下重重黑色的剪影。 “宗主,公子还会回来么?”花狐怔怔看着远方的落日,眼露迷惘。 一天又过去了,为何公子还是没有消息呢?他从来不会离开他们这么久,为何还不回来? “会回来的,不在这里,总在其他地方”傍晚的清风扬起残风颊边的刘海,闪电疤痕少了几分锋利煞气。 “连二十年前被灭之族的后人都出现了,公子不过消失半年又算的了什么?”其中一名黑衣暗卫挑眉看向寂夜,想起今日所见玉佩,笑道。 寂夜侧颜如刀刻,凌厉坚定,漆黑如墨的乌发没有一丝波动,身形矫健笔挺,握紧手中冰冷乌铁黑凤长剑,如黑夜的暗影,倏然消失在这片土地。 “我们去下一个地点接公子!” 凉冷的声音响起,暗属营的几位兄弟相互对视一眼,冷漠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好!” “老娘这就去!” “走!” 黑影倏闪,消失在原地。 苏璃坐在木门外的树桩上,眸光复杂地看着掌心火凤玉佩,这是祖母给暗属营的人所看的玉佩。 “这枚火凤玉佩之事希望他们不会说出去”老人叹口气,苏苏的玉佩不能交出去,暗属营的人并不好糊弄,唯有真正的凤凰玉出现才能消除他们的疑惑。“让他们以为苏苏是这枚火凤玉佩的主人也好,他们绝不会有丝毫怀疑” 谁会想到世人有如此之巧的事呢? 这枚火凤凰的来历,当初那几人看到之时明显十分吃惊。 苏璃淡笑,从怀里拿出另一枚九翼凤凰玉佩,两枚玉佩皆是凤凰,却有很大区别。 九翼天凤剔透雪白,九翅凌空,气势惊人。而另一枚玉佩是一只火凤凰,凌厉杀气。若说九翼天凤是皇天贵胄之尊,那么火凤便是战场厮杀的杀神。 “暖儿拉开了满月,也算是火凤的主人”苏璃摩挲着两枚玉佩,眸底浸染迷魅温柔。 暖儿在他心底从来都是自己的家人,他从未质疑过。 老人目光望向远方,不知在想什么。“是啊,苏苏这孩子竟然拉动了满月” 她无法想象,为何不是他们血脉却可以拉动弓弦,曾经多少人尝试过都失败了?究竟这意味着什么呢? 老人清明的眸子看向自己的孙子,苏璃眸光温润,不自觉间流露的疼宠欣喜令老人心中有一刻恍然。 阿璃从未喜爱过谁,因为这张继承了他父母的容颜,村寨中甚或远至清水镇都有很多姑娘喜欢他,逢年过节之时,姑娘们送来的东西更是不少,当初大长老的女儿罗雅倩更是大胆表达爱慕,村寨中几乎无人不知。 他没有兄弟姐妹,不知道对待苏苏的感情早已超出了哥哥对待妹妹的态度。 苏苏更不用说什么男女之情,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她不在时粘着阿璃,阿璃不在时粘着她,没有任何区分。 以后会怎样呢?任她看惯世事也看不清,苏苏身上的变故实在太多太多。 “祖母,我想教暖儿箭术”苏璃站起身略微蹒跚地走到老人身边,弯腰拿起长弓,目光殷切明亮。 他想教她,他的腿已经严重影响了他,他希望苏苏可以超过他! “你教她也好”老人没再说什么,苏苏或许曾经就有一定箭术基础,扣指、射箭以及准确度都令人惊叹。 或许北方的皇亲贵胄都有教习皇室子弟骑射,苏苏也知道一些也正常。 老人了解不多也就并未多想,她并不知皇室如今奢靡成性,骑射不过都是花架子,如何真能射出杀人的箭? 落凤岭的冬天潮湿阴冷,冬日甚少见到阳光,茂密的丛林落一层厚厚的落叶,枝头的叶片呈现暗绿色。 冷风袭来,冰冷刺骨。 临近年底,苏苏跟着苏璃学箭术已有一段时日。 “嗖!”箭矢破风声袭来,“砰”的一声!射中树干! “哥哥!苏苏中了!”苏暖厚厚一身厚重冬衣,滚圆滚圆的好似一个球,脚蹬厚厚的暖靴,踩过厚厚的落叶兴冲冲地跑过去从树干中将箭矢拉出来,露在外面的脸蛋在寒风中被吹得红彤彤,狭长的凤眸如宝石般兴奋闪亮。 苏璃瞧着圆滚滚的小熊朝自己奔过来,赶紧弯腰圈住她! “练了一日,累么?”苏璃瞧见她通红的小脸,心疼地捧在手心,温热的脸颊贴上轻蹭。 “不累” 苏苏眸眼弯弯,哥哥的温度暖暖的,双颊热乎乎的很舒服,她忍不住张口就咬了一口苏璃温热的下巴。 苏璃微微一怔,指尖轻颤,奇特的感觉袭遍全身,清雅的玉颜浮现一层薄淡的粉,贴近轻蹭妹妹的力度愈发温柔。 “暖儿还冷么?”他湿润的绯唇轻贴妹妹的唇瓣,琥珀色的眸子如水轻柔,温热的气息交织。 很喜欢和暖儿这般亲近,不自觉的想亲亲她,想吻她。 苏苏摇了摇头,亮晶晶的眸子四处逡巡,不经意间避开了苏璃亲近的唇瓣。 伸手往背后的箭袋一阵摸索,这才发现箭袋已空空如也,只有手中一支箭。 苏苏黝黑的小脸一垮,露出哀怨的表情。“苏苏还答应奶奶会猎一只兔子回去” 苏璃轻刮她的鼻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手中提着一个灰色的兔子递到苏苏的眼前,低笑。“你呀!看看这是什么?” “好大的兔子!”苏苏眼一亮,扑过去亲一口哥哥的脸。“苏苏最爱哥哥!” “回家好不好?再不回去奶奶要担心了” “嗯!”苏苏点头如捣蒜,兴高采烈地抱着大胖兔子跑到前头。 苏璃看着她欢乐的背影,唇齿含笑,琥珀色的眸子中皆是暖融融的疼宠笑意。 临近年关,天气愈发冷飕,他最担忧之事便是苏苏的身体,好在这些日子她精神不错,每日跟着练箭术,整日叽叽喳喳好似林间的鸟雀般欢乐。 “暖儿,慢些走,不要摔跤了” “知道了!”苏苏高高回应,边跳边跑,一溜烟蹦出老远,只留给苏璃一个潇洒的背影。 苏璃好笑又无奈,匆忙跟上去。 罗雅倩从灌木丛后走出,看着苏璃离开的背影,眼眸阴戾怨毒迸射,尖锐的指甲死死捏紧手中的木瓶,几乎要捏碎才罢休!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苏暖还没死!又在勾引她的璃哥哥! 她看见了!她的璃哥哥竟然在吻那个小贱人!那个小贱人有什么好!哪里比得上她! “璃哥哥,是你对不起我!你对不起我!”不要怪我心狠! 她一定要让苏暖亲眼看看苏璃最爱的是谁!等到自己有了苏璃的孩子,他一定会回到自己的身边! ------题外话------ 谢谢会员a71418570的钻石,么么亲一个~ 第038章 二愣苏苏卖掉哥哥 苏苏跳跃欢快的脚步一顿,疑惑地往后扫了一眼,她好像听到有人说哥哥? “怎么了?”苏璃接过她手中的兔子,见苏苏停下,掌心轻抚她冰凉的小脸。 苏苏没说话,有人躲在后面? 见苏苏沉默,苏璃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浓密的丛林,想起一个多月前的黑衣人,苏苏为何会突然射向陌生人? 苏苏以前是否认识暗属营的人?毕竟是暖儿哥哥的属下。 苏璃一手提着兔子,一手牵着苏苏。“暖儿,记得凤离这个名字吗?” 苏璃感觉到手中的小手一僵,他心中一动,不知是何滋味,不知是希望她记得还是不记得。 苏苏没想到哥哥会提及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她的确有点印象,当初和小莲一起去清水镇找哥哥时,傅大叔和那个胸插匕首的大叔提到过。 为什么这么多人都问这个名字呢? “哥哥,凤离是谁?” “暖儿一点也不记得吗?”苏璃摆正苏苏头上的团兔绒帽,眸光微凝。“凤离是暖儿的亲哥哥” 苏苏闻言一滞,垂头一脚踢飞厚厚的落叶! 她不喜欢凤离这个名字!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难受!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如果凤离真是自己哥哥,一定是个很不称职的哥哥。 “他是个坏哥哥!”苏苏沉闷道。 苏璃没有说话,他虽在南国了解不是很多,但从一年前的数场战争来看,凤离从未有败绩,独自一人支撑一国盛衰想来没有空闲去陪暖儿,何况凤翼国主有十三位公主。 自从知晓苏苏是凤翼公主,他便多加注意凤翼之事,了解的越多,他愈发觉得皇室后宫如噬人深渊。 凤翼国君凤景宏,膝下十三位公主,九位皇子。但是真正活下来的公主只有七位,分别是大公主三公主和六七八三位公主,以及皇贵妃所生十一公主和最年幼的十三公主。 至于皇子,更令人心中生寒,九位皇子,只有凤离一人活下来。凤离排行第七,与夭折的九公主是皇后所生龙凤子。 九公主与七皇子凤离七岁时染病,九公主夭折,只留下七皇子凤离,同年皇后病逝。 之后,七皇子凤离沉寂多年,六年后一鸣惊人,羽翼渐丰,年仅十三拉拢众多朝中新贵大臣,十四岁掌控兵权,在战场上从未有过失败,凤翼国从三等边缘化小国走到北方四大强国,疆域扩大数倍不止。 而这近一年来凤离病重生死不明,听闻北方战事迟南国与齐凉国大胜,大有取凤翼而代之的势头,凤翼国数年不曾尝过败绩,今年一年却屡战屡败,疆域缩减近半。 从某方面来说,这一切靠的只是一个凤离而已,他的军事才能令人叹为观止,几乎没有弱点,世人对他的评价皆是冷清残酷,杀伐果决,即使七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更有甚者,言及当年年幼的凤翼九皇子亦是被其毒杀,对于这样一个人,想来对亲情甚是淡漠。 宫廷如战场,能在后宫之中生存下来,本身就不简单,更何谈皇后病逝后皇贵妃独掌后宫,而皇贵妃与七皇子凤离势同水火更是举世皆知之事,七岁丧母,独自一人在后宫健康活到现在,更做出这等成绩,简直令人瞠目。 他对凤离了解并不算多,这一切都仅仅是最表面的资料,众人皆知之事罢了。 想来,凤离性格冷漠应当不会错,那么与暖儿恐怕接触也不怎么频繁。 “暖儿永远和哥哥在一起好不好?”苏苏扬起小脸,眼眸璀璨,往苏璃怀里蹭了蹭。 苏璃心中一暖,弯腰亲了亲她的眉心,莞尔。“好” 苏苏咯咯笑出声,一把抱过苏璃手中的兔子,欢快地赶回家。 快过年了,奶奶说要腌制腊肉好过年! 她要打很多很多猎物!可以送一些给小莲,小莲的娘亲病重不能下地,小莲照顾她娘没有东西过年,还有杨靳身体不好,杨大婶也很辛苦,她要把她们的份一起猎回来! 苏苏一阵风似的嗖的一声消失在眼前,对于凤离的话题没有丝毫在意,现在苏苏的哥哥就在眼前!谁管以前的哥哥是谁! 竹篱茅舍,犬吠鸡鸣。 南苗的冬天热闹而喜庆,靠近南方的缘故,葱葱郁郁的青山依旧,少了几分北方的萧索。 “噼啪!噼啪!”爆竹一声高过一声,惊飞丛中一群鸟雀。 “谁说我不敢的?看看!竹子爆炸了!”苏苏一只手捂着耳朵,身子隔出老远,手中拿着长长的木棍掏火盆中的竹节。 小茅屋外榕树枝叶扩展遮盖大半面积,树下空旷平整的地面上放置着一个火盆,火盆中火烧的正旺,映的苏苏和小莲脸颊红彤彤如天边的云霞。 “我来试试!把快爆炸的竹节扔到马桶中!”小莲捂着耳朵催一旁的苏苏,苏苏傻愣愣地瞧着,半晌没反应过来。 “炸马桶?你好恶心!”苏苏赶紧离小莲远远的。 门外,老人扶着门,笑弯了腰。“拿来了” 苏苏一瞧,瞪大了眼睛!“奶奶,你别听小莲胡说!” 小莲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苏苏。“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说是洗净的空马桶!除瘴气恶气晦气知道么?” “万一烧着了怎么办?”苏苏拽住老人的衣摆,鄙视地盯着小莲,坚决不让自己奶奶上前。 “烧着了我赔一个马桶给你行吧?”小莲提过老人手中的空马桶,唰的扔下一个爆竹! “噼啪!噼啪!”连续数声爆炸后,小莲赶紧将爆掉的竹节倒下来,马桶又递给老人。 老人笑眯眯地看着,点了点头。 苏苏看得目瞪口呆,目光亮闪闪地崇拜地盯着小莲,就差伸长脖子探进马桶中瞧仔细。“小莲好厉害!” 小莲扬了扬脖子,甚是神气!拍了拍苏苏的肩膀,大笑:“也不看看是谁!对不对?” 苏苏连连点头,老人看着这两个活宝,布满皱纹的脸上笑意盎然。 “吃饭了!”苏璃放下围裙,弯腰从屋内走出来,温和的目光投注在苏苏红彤彤的小脸上。 “哥哥!小莲也在我们家吃饭好不好?” “好”苏璃伸臂将扑过来的苏苏接住,亲昵地点了点她鼻尖,语气温柔。“又淘气!” 苏苏笑嘻嘻地扭头去拉小莲,指着自己的黑脸,得意道:“我哥哥做的菜最好吃!杨大婶说将来谁做苏苏的嫂子最幸福!” 她狡黠一笑,摇头晃脑地亲了一口苏璃的眼睛。 苏璃长睫微颤,抬眸望向兴高采烈的苏暖,好笑道:“所以呢?” “所以苏苏决定让最厉害的小莲做嫂嫂!” 第039章 苏璃的醋意与怒火 苏苏蹬蹬蹬地离开哥哥的怀抱跑到小莲面前,拉起她的手邀请她当自己的嫂嫂。 小莲面上一红,一跺脚,伸手就往苏苏手臂上一拧!大嗓门霎时娇嗔,羞恼地瞪了一眼苏苏。 “谁要做你嫂嫂!胡说!” “哎呦!苏苏没胡说,小莲最喜欢哥哥,苏苏也喜欢小莲!”苏苏委屈无辜地摸了摸可怜的小手臂,眼泪汪汪地仰着脖子瞅着小莲。 小莲麦色的皮肤泛出淡淡的粉,又是气恼又是羞怯,赶紧手一捞,揉吧揉吧苏苏可怜的小手臂,被她一拧,竟然乌青了。“哎,还疼不疼?你怎么也不躲躲?” “哼!”苏苏脑袋一扭,脖子一梗,不鸟小莲,手臂却享受着小莲的揉捏没有收回的打算。 “你怎么又生气了?小心变的更黑了!” “这叫黑的有个性!” “你还个性?杨靳家的大白鹅是不是也很个性?” 小莲明眸弯弯,不经意间岔开了话题,苏苏想着那只仰着脖子嚎叫的大肥鹅,鼓着腮帮子眸子喷火地瞅着她,小莲霎时笑喷。 老人摇摇头,无奈地抬眸看向沉默的苏璃。 小莲已经是大姑娘,虽然个性大咧咧的,但很多事情已经很明白,苏苏还年幼,很多东西无法明白,她喜欢小莲玩耍就希望和哥哥一样留在身边。 苏璃没说话,只觉得心里哽着什么东西,琥珀色的眼眸微暗,不知为何,明明苏苏是自己的妹妹,他却不希望听到苏苏这么轻易的说让别人做她的嫂嫂。 “苏苏,小莲进来吃饭了”老人瞧着门外还叽叽喳喳的两个小姑娘,喊了一声,两人兴高采烈地进门,继续杨靳家大白鹅的问题。 “真的?那我们等一会儿就去找靳哥哥好不好?” “好啊,杨靳前段日子还念叨你呢” 两人旁若无人,苏苏兴奋又期待,一个劲儿的给小莲和奶奶夹菜,扒饭的速度都快了不少,苏璃沉默的看着自己空空的碗,温和清雅的面容隐隐阴暗,最终没有多说什么。 老人时不时应和两个小姑娘,深思地看了一眼苏璃,并未开口。 有些事,还是阿璃自己看清比较好。 苏苏和小莲没多久就跑没影,除夕将近,落凤岭各家各户都空闲下来,小寨中的村民多以狩猎和打渔为主,屋外悬挂着各色腌制的过年鱼肉。 杨靳自从在邹府伤了身体之后,很多农活无法承担,杨大婶的男人两年前死了,膝下只有两个女儿,杨靳是唯一的儿子。 杨大姐嫁到邻村,杨靳的小妹只有三岁,所有的农事都压在杨大婶和杨靳身上,杨靳如今身体不好,杨家愈发贫困。 小莲将苏苏送到杨家之后便回了自己的家,杨月小姑娘老远看到苏苏,欢呼一声迈开小短腿扑过来抱住苏苏的腿! “哥哥!哥哥!姐姐来了!姐姐来了!” 杨靳匆匆跑出屋,见苏苏抱了一堆的东西送过来,两颊微赧,一时之间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苏……苏苏……你怎么来了?” 苏苏将过年的腌制鱼肉一股脑儿地塞到杨靳怀里,弯腰和小杨月大眼对小眼,敲敲小姑娘的脑门。 “奶奶说杨大姐今年回来过年,让我把这些送过来给杨大婶” “姐姐和小月一起哦”小姑娘圆圆的眸子弯成月牙儿,抓着苏苏的指头玩的不亦乐乎。 苏苏郑重地点点头,凤眸如星,杨靳小心地将苏苏送来的东西收好,牵了牵自己的衣摆坐在她旁边看着她璀璨的眸子。 苏苏的皮肤很黑,头发有点枯黄,但是眼睛很漂亮,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眸子。 小少年痴痴傻笑地看着她和自己的小妹妹过家家,全然没注意到不远处一直站着的颀长身影。 “姐姐当什么好呢?” “当小月的嫂嫂怎样?”略带沙涩的声音从苏苏三人背后响起,一名身穿打着补丁的蓝葛布女子站在门边,荆钗布裙,眼角带着细纹,和杨大婶有五分相似,眉角微微下垂,斜觑了一旁的杨靳一眼,目光微微带着一丝讥诮。 “大姐,你……你说什么……”杨靳垂眉,干净的眼眸凝向苏苏,双颊泛着淡红,直红到耳根子。 苏苏疑惑地眨了眨眸子,随即恍然,挺起小身板,礼貌地朝女子行礼。“大姐姐好!” “哟,瞧着嘴甜的,还没过门呢就知道喊姐姐了”杨大姐上上下下瞧着苏苏,好像在打量货物成色,啧啧道:“虽然长得丑了点配我们家小靳有点寒碜,不过也勉强” 杨靳面色一白,却没有反驳。 姐姐的意思是苏苏和自己么? 苏苏懵然地看着眼前身量高挑的女人。“苏苏喊错了么?” 随即她恭恭敬敬地又喊了一声:“大妈好!苏苏已经走过门了” 杨大姐脸色一僵,眉头紧紧皱起,难怪村中的人都说这个苏暖是个傻女,果然没错,也不知道自己没用的弟弟看中这傻女哪一点? “既然你喜欢我们家小靳,隔日我们不如就与你奶奶说说,年岁虽然小了点,做个童养媳帮着干活也罢,我们家可不养闲人,以后……” “暖儿,回家了”冷越的嗓音打断了杨大姐的自说自话,苏璃脸色阴沉地走上前。 苏苏看到哥哥,眼眸霎时如闪亮的星辰,握了握杨月的小手。“小月,我哥哥来了,姐姐先回家了哦,下次来和你玩好不好?” 小姑娘牵着苏苏的衣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苏苏亲了亲小家伙的小脸,扑到苏璃的怀里!“哥哥!” 苏璃温和的玉颜冰冷,扫了一眼自始至终站在他姐姐身后不说话的杨靳,眸带寒意,伸臂抱紧怀里的小人儿,转身就走。 “哎,苏璃你先别走啊,你刚刚也听到了,我看你们家挺粘我们小靳的,不如我们两家亲上加亲如何?反正这苏暖也是外头来的野丫头,大不了我们家送你们十斤鱼肉做礼如何?” 杨大姐不依不挠,没想到苏璃竟然这么一声不吭地带走苏暖也不表达意见,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个外来丫头,又不是血亲,能给苏家送点东西也算意思意思。 苏苏从哥哥的怀里探出头,剔透的眸子晶亮如宝石:“哥哥,杨大婶家很难过,奶奶说不可以要他们的东西哦” 苏璃轻笑点头,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让身后的人听到:“好,不要他们的东西,暖儿要知道,人穷没什么,如果连脸皮都不要,猪狗都不如” “嗯?”苏苏一头雾水。 “暖儿以后交朋友要看清楚知道么?”苏璃看都没看一眼杨家的人,亲昵地牵着苏苏的手离开这市侩的地段。 杨靳脸色苍白,他知道,苏璃是在说他。 “苏璃!别以为你的那点心思我看不出来!你这个跛子,还不是没钱娶媳妇想养个没爹没娘的野丫头便宜自己!”杨大姐气的脸色涨紫,指着苏璃叫骂! ------题外话------ 谢谢会员嗳妮的5朵鲜花,么么~ 第040章 丧花发作想起曾经 苏璃只当是疯狗乱叫,杨大姐见他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愈发放肆骂街。 苏苏扭头狠狠瞪了一眼姓杨的女人!怒气冲冲地甩开苏璃的手! “哥哥!她骂你!苏苏打断她的腿!”苏苏一脸煞气,这个女人骂她哥哥! “哟?你这臭丫头片子!你要打断谁的腿!”杨大姐双手叉腰,吊着细眸眼,直指苏苏的鼻子怒叱!“你奶奶和哥哥没教好你吧?这么没有教养!” 一个赔钱货竟然还敢说要打断自己的腿! 苏苏憋紧嘴,黝黑的小脸蹭蹭涨红!一个箭步冲到杨大姐的面前!“你你你!你这个……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你个小贱人!还敢在我面前嚣张!” 苏暖从未真的开口骂人,又不能打这个臭女人,一时之间黔驴技穷,杨大姐真算应了那句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苏璃看着苏苏眸汪浸一汪水,杨金花依旧高昂着鼻子,趾高气扬地奚落苏苏,琥珀色眸森然寒光一闪而过,清越的嗓音冷冷道: “杨大姐今年怎么在娘家过年?若是村寨的人知道恐又要闲言碎语” 按照落凤岭的规矩,年节十分重要,出嫁的女人都自觉年后回归,只有被夫家赶出来的女人才会跑到娘家! 奶奶想着杨家贫困,让热心的暖儿过来送东西给他们过年,没想到反而被奚落讥讽,杨靳竟然躲在身后连句话都不敢说! 杨金花被苏璃的话噎的脸色发青,尖翘的指尖气得发抖,恨恨地走进屋中,“哐当!”一声关上门!连杨靳和三岁的杨月都不管。 杨靳歉然地看着苏苏,抱着还搞不清状况的小杨月,低声道:“我姐姐就是这种脾气,你不要生气” 苏璃五官冷凝,弯腰唤苏苏。“暖儿过来,我们回家了” 苏苏沉默地看着紧闭的大门,即使再傻也知道杨家不欢迎她,苏璃伸手揽住走过来的小身子,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苏苏不喜欢她,她骂哥哥和奶奶……” 苏璃蹲下身抱起妹妹,轻声叹气。“暖儿很好,不伤心好不好?” 她很好,没有学会市侩的污言秽语,听进了他的话,不曾轻易动手。 在这样的地方,苏苏的身手让他不安,他害怕有人看出端倪,带走他重要的宝贝。在落凤岭这样的小地方,杨家只是一个小小的不愉快而已,每日都有琐事烦心事。 不是你心肠好就不会有人落井下石。这里没有北方的战乱,人们只是努力在琐事中过着小日子。 老人站在门边,看着苏璃抱着苏苏低哄,不知道说了什么,苏苏破涕为笑。 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日子,终于在热闹的氛围中到来。 小小的村寨中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个不停,苏家也热闹起来,来来往往的都是一些串门的村民拜年。 孩子们在屋外捂着耳朵烧竹节,爆裂的声音简单又快乐。 苏苏来落凤岭已有八个月之久,和附近十几里的孩子都闹成一片,此刻正在屋外的榕树下和孩子们打闹游戏,欢乐的嬉闹声传入屋内。 “苏苏这孩子来这里都*个月了吧?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是啊,她和一群孩子倒是玩得不错,我们家的小丫天一亮就跑出来找她玩” “我们家那个混小子还不是一样?吵着要和苏苏一起去打猎呢!这不,我们家的男人专门给他做了把弓,还别说,前些日子还真打了只野鸡回来!” 几名妇女围着炭火红泥炉子和苏太婆说说笑笑,苏璃隔着门窗听到她们的谈话声,目光转向窗外。 一群孩子正拉着苏苏的衣摆玩老鹰捉小鸡,欢笑声一浪高过一浪,明明是滴水成冰的季节,苏苏奔跑的鬓边渗出细密汗珠,明亮的眸子弯成月牙儿。 不知为何,最近总觉得心中不安,好像要发生什么事,苏苏最近似乎太活跃了,比往常任何时候都活跃! “呀!苏苏!苏苏你怎么了!” “快来人啊!阿妈!苏苏昏过去了!” 苏璃正想着,不曾想门外孩子们一阵哭喊声!苏璃脸色一变,飞速冲出门外! “怎么回事?” “苏苏怎么了?” “我好像听到孩子们的哭喊声!” 一群人立刻赶出屋子,老人心中一沉,一股阴郁弥漫开来! “暖儿!”苏璃走出屋子,看到外面的情形,瞳孔骤然紧缩! 苏苏唇边溢出血迹,如黯淡的枯叶孤独地躺在冰凉的地面,肤色似乎更加暗黄,苏璃抱起她,指尖都在颤抖,不过短短十来日,苏苏愈发轻了。 “苏苏这是怎么了?她好像吐血了!” “会不会是因为玩的太疯了?说不定休息休息就好了!” “哎,我看苏苏这孩子如此瘦小,恐怕是得了重病被哪个狠心的家庭扔弃的!” 一群妇人唏嘘感叹,见苏璃和苏太婆的状态不大好,安慰两句,便带着自家孩子三三两两散了。 苏璃浑身僵硬,苏苏悄无声息的模样让他心中弥漫巨大的恐慌!他抱起苏苏小心翼翼地放在榻上,略微粗糙的指尖心疼地拭去她唇边的血迹,只觉得指尖都被血色灼伤。 “怎么办?祖母,我该怎么做?” 还是不行么?自从知晓暖儿的身体可能存在问题后,他不放心,便让巫医过来检查暖儿到底是不是中毒,但是没有任何不对,所有人都说是营养不良而已! 这一两个月,他精心照顾暖儿,明明都没事的……他以为可以度过这个冬天! “这是第二次了……” 老人的声音突然幽幽响起,苏璃一惊! “什……什么?什么第二次?” 老人细心地掖好被子,坐在一旁叹气。“半个月前,你出去打猎,苏苏也曾这样昏迷,她正和我说一起做鱼丸要回来你给一个惊喜……” 半个月前? 苏璃一窒,他记得那日! 他走之前暖儿兴致勃勃的说要自己做菜,但那日自己回来的时候天色很晚了,祖母说苏苏睡着了,他以为苏苏玩累了把这件事忘记了,就没有去打扰她! “当日,苏苏突然揪着胸口,这么突然在我面前倒下去,可把我这个老婆子吓住了”老人抚了抚榻上安静的睡颜,继续道: “我当日找来了巫医,还是没有找出原因,本来打算第二日再告诉你这件事,怎料第二天苏苏老早就醒来牵着我的衣摆,说要和你一起出去打猎……” 如果没有弄错,苏苏过一段日子就会和从前一样,她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无论怎么查都无法查出原因,但是她却越发畏冷,本来身子就轻,如今小脸愈发尖了。 苏璃沉默不语,紧紧闭上眸子,苦笑一声。 她到底是不属于这里,他终于还是要送走她。 如果离开他身边能保住她的命,他有什么不愿意的? 苏璃抚了抚苏苏温热的小脸,沉默半晌,站起身。“海棠花开的时候,我就去找凤翼的人” 西苗的春天来得早,他曾告诉苏苏,海棠花在这里,二三月份就开了,她说和自己一起去看。 苏苏做了很长很长的梦,醒来时候,周围静悄悄的,她扫视一圈,凤眸掠过迷茫。 她好像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华丽明亮,一群身穿华服的人跪在金黄色的宫殿下喊她公子,她看到一个衣着华贵精致的女人坐在高台上,她看到有人在急切的喊自己,她听到那个女人冷笑地对她说:凤离,你还是斗不过我! “凤离?是谁?”她突然迷茫,凤离不是她的哥哥吗? “你想知道凤离是谁?我告诉你如何?”邪佞低柔的嗓音响起,如地狱传出的迷魅幽叹,苏苏突觉耳垂一热,蓦然被炽热的唇舌含住。 触及那双充满癫狂*的细长眸子,苏苏浑身一凛,猛然回神! 第041章 人是我的身体也是 “还记得我么?”热烈的眸子如火焰般灼人,段棱双臂撑在苏苏的两侧,垂眉低笑。 苏苏迷蒙水雾的眸子眨眼间透亮,点了点头。“要剥苏苏皮的变态大叔” 段棱一怔,迷离的眸子愈发熠熠,殷红的唇瓣擦过她明润的眸子,诱哄无辜的小姑娘:“叫夫君就不剥苏苏的皮好不好?” 苏苏摇了摇头,冰凉的小手按在段棱的脸上使劲挪开。 “小莲说不能随便叫夫君,不然不是好女子”她掀开被子要起身,左右扫了一眼,不知道哥哥和奶奶去哪儿了? “找你哥哥?”段棱摁住小家伙,凑近她黝黑暗黄的小脸,纤长冰凉的指尖摩挲,细长的桃花眸幽暗深邃。“小家伙你哥哥和奶奶暂时不会回来,你难道不想知道凤离是谁么?” 苏苏蹬段棱美脸的动作一滞,赤着小脚翻身坐在榻上,米白色的薄衫罩住娇小的身子,愈发衬得小人儿单薄脆弱。 段棱潋滟的桃眸迸射幽幽异芒,暗紫腾云镶金边的锦袍泛着华丽的光彩,他伸手将苏苏掳按在怀里,拿起披风裹得严严实实! “唔!”苏苏眼前一黑,条件反射地一脚踹向段棱!“大叔!小心苏苏打破你的头!” 段棱握住她冰凉的小脚俯身轻吻,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眸光炽热如火。 “离儿……” “哇啊啊!放开我!非礼啊!”苏苏好似炸毛的小黄鸡,拼了小命地抽回自己的脚丫子!好似看到了大变态!瞬间蹦起,摆起攻击的姿势警惕地盯着段棱! 段棱舔了舔殷红的唇,眯起眸子,坐在榻边细细凝视她的五官。 瘦了很多,暗黄发黑,不知为何竟然身高都似缩减了,抱在怀里好似抱着孩子。难道丧花连人的年纪都会改变吗? 还是曾经的她掩盖了什么?连他都险些伤了现在的她。 “大叔,你还没告诉我凤离是谁”苏苏盘腿坐下,摆了个观音坐莲的姿势,没坐一会儿就开始牙齿打颤,拉起被子披在身上。 段棱刚要靠近,苏苏好似受惊的兔子,闪电般窜出老远,段棱眸子危险地半眯,一时间无可奈何。 “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苏苏压根儿不理他,赤着脚,披着被子就想溜。“谁理你!大变态!” 她至多好奇那么一会儿,不告诉她又没什么大不了,段棱发现一个失忆的孩子很难搞!她对什么身世之谜还没有对一个烤番薯来的感兴趣! “凤离是我的妻子,她八个多月前失踪落水失去记忆,明白么?”段棱手一挥,苏苏面前突现一名面无表情的黑衣男子,拦住她的去路,伸手就点中了苏苏! 苏苏踮着脚僵硬地无法动弹,一双乌墨星眸瞪的圆滚滚,张嘴想骂人,但是无法发出声音。 段棱上前将她抱起,扯掉被子,按在自己怀里。“很好,不跑了” 苏苏使劲眼射飞刀,手还保持着拉被子的动作。 段棱抱起她就走,跨过苏家小茅屋的门槛,看也没看一眼简陋的木屋。 这样的地方不适合她,既然他已经提前一步找到了她,就绝不会让凤翼的人夺回她! 丧花毒,中者若没有与男子交欢便会容颜褪色,每隔一段时日发作呕血,三次后便会呕血而亡! 他之前询问过丧花毒的症状,最多支持一年!一年之内没有找到凤离,她会夭亡! 她那般比驴子还犟的古怪性子,宁愿呕血而死也绝不会让别人得逞! “知道我什么时候明白你是凤离么?”段棱垂首,金冠束起的青丝散落到苏苏面上,滚烫的唇贴在她的唇上,苏苏瞳孔瞬间瞪圆! 段棱痴迷地移动唇瓣,紧箍她娇小的身子贴近自己强硬的身体!眸光微微赤红。“我想尽各种可能,唯一没想到的是你失忆了,不过也对,若是没有失忆,你一定会第一时间回到凤翼” 他的手逐渐滚烫,他差一点再次亲手杀了她!明明靠着这么近! “我从未放弃找你,一个月前我又与你失之交臂,离儿,你太顽皮了,又在耍我骗我……”他蓦然咬中苏苏的唇角,血腥味肆意淌落,苏苏眉头拧成一团,墨色的眸子冷怒难仰! 变……变态! 段棱伸舌心疼地舐去她唇边的血迹,她的血,她的一切都令人迷醉…… 她失忆后恢复普通的孩子,她曾经的所作所为给自己很大的误导,明明真相就在眼前,他却不信! “记得你射伤的莫雪吗?他的伤口我去看过,你哥哥说是自己射的,可惜啊,与当初射伤七夜的伤口却不同……知道那枚玉佩吗?我知道暗属营的人去查过,那几个老不死的想不起来?我就剥开他们的脑子看看究竟是什么!”段棱眸底掠过血色,残忍冷漠。 苗疆最不缺的就是蛊!他怀疑到苏家,怀疑到自己的判断,怀疑那个最不可能的孩子! 为了得到最真实的记忆,他杀了那几个老不死的,摄魂蛊控制下吐出凤翼玉佩的每一个细节!九翼天凤,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凤离本身就是严谨的人,这种东西当时她被囚禁时都没有搜出来又怎么会落在别人手中? “知道么?亲爱的,我本来想让你哥哥亲口承认,那个老太婆带回你时一定见过你当时穿的衣裳……” 苏苏瞳孔一缩,冷锐冰寒! 段棱一怔,低低的笑,邪肆妖魅。“看看,这个时候才像是让我心都在痛的那个凤离!” 殷红的唇沿着她纤细的颈一路咬开衣襟往下,眸子一凝,咬中她的穴位! “敢动我奶奶和哥哥,我杀了你!”苏苏哑穴一解,暴怒声冲口而出,凤眸冰冽如寒潭,如发怒的小兽! “本来有这个打算……”段棱轻舐她倔强冰冽的眸子,清魅道:“可是你的毒发作了,丧花……我确定了,知道么?” 段棱看着她稚气的小脸,狠狠蹭磨! 在他确信的那一刻,天知道是多大的冲击!当时他得到消息时,差点当场疯癫! 他是她! 谁能想到,名动天下的七公子凤离竟然是女子! 曾经他无法接受自己竟然恋上一个少年,强逼自己接受娈童和男子,即使凤离是男子,他也要得到他!可最后,那个最不可能是女子的人偏偏就是红颜! “你这样,我怎么可能放过你?知道丧花怎么解毒吗?” “什么丧花?”苏苏脸色涨红,一双眸子狠狠瞪向段棱!“大叔,我快被你勒死了!你想拐卖我的尸体吗?” 段棱细眸微挑,凑近她的耳垂低喃:“你的人是我的,身体也是我的,以后不会再和苏家有任何来往,你也不是苏暖……” 苏苏觉得自己遇上了一个疯子,还疯的不轻。 段棱不以为意,他不会忘记苏家的欺骗!苏苏不用记得贫贱的苏家!“丧花毒性强劲,只有赤狼散可以解……我会帮你的,离儿……” 段棱眸底掠过势在必得,这一次,他一定要完完全全得到她! 他会将她禁在他的寝殿,一直到她有自己的孩子为止!如此羁绊,即使苏苏恢复凤离的身份,也无法摆脱他! 第042章 暖儿失踪苏璃发疯 苏璃背着一竹篓的葱茸翠绿的药草从外面回来,温雅柔和的面上浸出汗珠,粗布衣裳被割划数道裂口,他伸手擦了擦汗放下背篓,唇边弯起笑容。 老人解下围裙从厨房走出,看到他大冷天的满头大汗,笑道:“巫医所要的药都采回来了?” 苏璃温淡的眸子染满笑意,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都采回来了,我去看看暖儿” 苏璃蹑手蹑脚地走进内屋,屋内放着几个粗糙的陶盆,盆中炭火还有火星,室内比其他地方温暖,苏璃温柔的目光凝聚在空空的榻上时生生滞住,思想有片刻空白。 “暖儿?” 苏璃匆忙伸手摸向床榻,被子被掀起拖到地面,床榻早已冰凉,显然床上原本躺着的人早已离开多时。 苏璃目光触及榻边木凳上放置的青色衣裳,瞳孔散失焦距,手有些发颤。 暖儿不见了?这么冷的天! 会不会是贪玩独自出去?苏璃扶着门框踉跄走出房间,腿脚撞到门柱上,身体止不住发抖,明知道苏苏不可能不穿上外衣就跑出去! 她这么怕冷,怎么会忘记穿衣服?被褥凌乱,暖儿很懂事,从来不会如此! “暖儿!暖儿你不要和哥哥捉迷藏了!你再不出来哥哥要生气了!”苏璃找遍屋内所有的地方都没有看到自己的妹妹。 老人听到动静,心中一寒,顾不得厨房的饭菜,匆忙赶到房内,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间,老人顿在原地无法言语。 苏苏什么时候不见的?她在进厨房前还在此换炭火!那时候苏苏还没有醒! “暖儿!”苏璃有些哆嗦,不知所措,他从未想过她如此突然地离开他! “阿璃!你要去哪儿!”老人回头就看到苏璃不顾一切地冲出屋! 苏璃肝胆俱裂,他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苏苏不会不告而别!她还病着,根本就不可能自己离开! 房内的被子如此不整,暖儿醒了!她一定不愿意离开!谁能在祖母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带走暖儿?他的暖儿被人带走了!他却不在身边! “暖儿!暖儿你在哪儿!”苏璃痛苦地嘶咽,他不想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自己!甚至她可能永远不会回来! 是谁将她带走了?是凤翼的人还是傅凌?岴渟王庭? 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这些人每一个都如此高高在上,他明知是他们的其中一方,却不知该如何去找他们!明知暖儿不是自愿离开!暖儿一定还等着自己去接她,可他无能为力! “暖儿!哥哥没用!”怎样才可以带回她?怎样才可以?苏璃紧紧闭上眸子,低声嘶哑。 他只想将暖儿留在身边两个月,两个月而已啊!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落凤岭年初这十来日简直无法安宁! “哎!你说苏璃是不是疯了?” “真是疯子!到处发疯找他妹妹!听说苏暖前些日子突然失踪,好像是被人带走了!” “难怪了!苏太婆都没有办法管苏璃!我看啊,杨金花说得不错,恐怕苏璃就是把苏暖当媳妇养吧?” 一群妇人坐在一起围着火炉聊天,讨论这些日子苏璃疯狂的举动,撇撇嘴颇有些不屑。 这些日子,苏璃几乎逢人就问苏暖,整个人精神都疯疯癫癫的不正常! “你看到我们家暖儿了吗?”苏璃目光有些木然,衣衫凌乱颓靡,他无意识地再次抓住路人的衣袖,语气卑微又祈求。 他找遍了落凤岭、清水镇,打听凤翼和苍梧国以及岴渟之事,凤翼与苍梧国之人早已分散离开,岴渟王庭更是没有丝毫消息。 罗雅倩一袭淡红色石榴裙,上着绣牡丹花纹滚绒短袄,云髻别一支攒珠步摇,柳眉柔媚,看到苏璃搭上自己的衣袖,红唇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她终于等到了机会!苏暖那个小贱人终于消失了!这一次她根本不可能逃脱! “这不是璃哥哥吗?”罗雅倩一脸惊讶,赶紧扶住唇色苍白的苏璃,短短不到半个月,苏璃衣裳显得空荡荡的,整个人失去以前的光彩温润,脆弱的似乎一推就倒。 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苏暖,罗雅倩眼眸掠过怨恨扭曲,一个丑八怪贱人!怎么不死在子母河,偏偏让璃哥哥遇到!命这么硬!如今那个贱人恐怕比死更难受! 苏璃没有听到苏暖的消息,面无表情地推开罗雅倩,继续去问别人。 “你看到我们家暖……” “我知道苏暖在哪里”罗雅倩见苏璃没有表情地推开她,心底掠过阴狠,眸光却柔和如水,捏紧手心早已准备好的东西,已有了下一步的计划。 想到不久将要实现之事,心底翻涌难掩的兴奋!这一次璃哥哥一定是她的!她会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那个小贱人,和她抢?这一次上天都在帮她! 苏璃听到罗雅倩的话,原本空寂的眸子一滞,浮现一层血腥气!蓦然注入璀璨的光彩! “你说什么?!暖儿在哪里!” 苏璃猛地抓住罗雅倩的手臂,呼吸急促紊乱! 巨大的喜悦充斥,他一时难以自控,罗雅倩知道暖儿在哪里! 他要发疯了!他不分昼夜找遍了附近所有的地方!他找不到他的暖儿!他找不到她! 罗雅倩的话如平地一声雷,干涸的心池注入水源般及时!苏璃如抓住救命稻草,精神癫狂而急切。 罗雅倩目光闪了闪,见此情形又是恨又是得意,不着痕迹地半抱苏璃修长的身体,往他身边靠了靠,肯定地点了点头。 “数日前,我曾在落凤岭附近看到一名年轻男子死死抱着苏暖,还……还……”罗雅倩声音一顿,目光幽冷,这一次她要让璃哥哥彻底死了心! “暖儿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她!是谁!是谁!”苏璃目光赤红,完全没有心思注意罗雅倩的神色。 暖儿!他的暖儿被人掳走了! “那个人还……”罗雅倩状似犹豫不决,注意到苏璃失控的神色,目光阴冷怨毒,似乎有些羞怯难以启齿。“我看到那个年轻男子抱着苏暖亲她,苏暖似乎认识那个男人,还躺在他身下,他们两个在……在树林里苟合!” 罗雅倩有意提高声调,旁边路过的路人纷纷看向他们这边,戏谑鄙夷地看向苏璃。 即使苏家说是认苏暖做苏璃的妹妹,但私下他们都猜测是当媳妇养,这些日子苏暖消失,苏璃的表现更是超出寻常,谁人不知苏璃喜欢他妹妹? 没想到那个苏暖不是消失,而是老相好来找她,自己跟着人跑了,还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 罗雅倩掩下眸中冷意与嘲讽,这一次,她看苏暖如何做人!璃哥哥又怎么喜欢这样的女人! 第043章 阴谋得逞喝下赤狼 “没想到苏暖这么不要脸!” “是啊!真看不出来!以后可不能让我们家孩子与这种人一起玩,别带坏了我们家孩子!” 一旁看热闹的对着苏璃指指点点,丝毫没有忌讳,苏璃琥珀色的眸子幽暗不见底,听到罗雅倩的话,指尖一紧,倏然冰冷! 罗雅倩心头发寒,只觉得自己的手臂要被苏璃捏断了! “你骗我!暖儿在哪儿?”苏璃幽深的眸子锋锐冰寒,死死抓着罗雅倩的手臂,步步紧逼,温若清月的面容此刻冷戾森寒! 不会的!他的暖儿,他最了解她!谁都不要想让他放弃她! 罗雅倩大惊,手臂剧痛!“啊!璃哥哥!我没有骗你!那个人是岴渟陛下!雅倩真的没有骗你!” “你胡说!”苏璃瞳孔缩成针,岴渟皇帝?怎么会是他? “陛下身份如此之高,苏暖怎么可能不愿意!”罗雅倩惊叫一声,苏璃茫然放开她的手臂。 “苏璃,我看你还是别找那个外地来的苏暖了,罗小姐怎么也不会拿当今陛下开玩笑吧?”其中一名妇人立即接口道。 “可不是!也不看看是什么人!被当今圣上看上,苏暖那小贱蹄子难怪这么不知廉耻,谁不想攀上高枝儿,一生荣华富贵?” 闲言碎语的妇人三三两两积聚,平时小村寨中也没有消遣,没想到罗雅倩竟然爆出这么劲爆的消息! 罗雅倩脸色扭曲,抱紧手臂退后一步,璃哥哥这么对她都是因为苏暖那个小贱人! 她虽然不知道国君有没有对苏暖做什么,但是她当时的确看到是他从苏家将苏暖掳走! 整个岴渟谁人不知陛下喜欢年轻的身体?听闻皇上喜欢的是少年,不知道为何会带走苏暖?那个苏暖真不知道哪点好,丑陋无比,连她的脚趾头都比不上!凭什么连陛下也这么心疼她! 不过,她既然被带走,等陛下玩腻了,她会死的更惨,岴渟王庭的兔子更换的频率很快,每一个都是被折磨死的!谁人不知新王暴虐无常好色成性! 苏璃往后踉跄两步,脸色惨白,沉默地转身离去,原本充满期待的颀长身形瞬间黯淡。 岴渟王庭。 暖儿被带去了岴渟王庭! 他一定要找到她! 岴渟国君段棱当初被暖儿所伤!依照他的性格不会放过暖儿!他宁愿这一切都由自己承担!为什么都要朝着暖儿而去? “璃哥哥!你要去哪儿?雅倩陪你去好不好?”罗雅倩上前牵住他的手,苏璃的手冰冷刺骨,罗雅倩摸到一手湿润,顿时大惊!触电般放开他的手! 苏璃毫无所觉,赤红的血液从掌心流淌而下,滴落到地面。 他真的很没用!明明暖儿有危险,他却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去救她!只因为自己是低贱的身份!所有人都可以轻易左右他们的命运,掠走自己最重要的人! 如果他是与傅凌一样身份的人,暖儿怎么会被生生夺走?都是自己太没用! “璃哥哥!你真要去岴渟王庭不成?苏暖她没有回岴渟王庭!我知道她在哪儿!雅倩带你去好不好?”罗雅倩没有去牵苏璃的手,揪住他的衣袖,眸光闪烁。 她不会就这么让璃哥哥离开!这是她的好机会!她就是要让苏暖那个小贱人痛苦!让她看看苏璃怎么宠爱自己! 她只要成为了苏璃的女人,苏璃一定会爱上她!那个丑八怪算什么?这一次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你知道暖儿现在在哪里?”苏璃眸子骤然迸射灿然的光芒,暖儿现在在哪里?他想看看她!哪怕一眼也好! 他的暖儿,自从*个月前她重伤流落到此,他们从未离开彼此。 她不见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触摸到她。 她的胃口不好,每次都要自己搭配好餐食哄她吃下去,她睡觉的时候很安静,却受不得一丁点的声音,她那么容易醒,换了一个地方可怎么睡的好? 她身体受伤后愈加不好,晚上畏寒,病发作时,痛的狠了也不敢吭声,他站在门外看着她缩成一团呜咽,他难以形容自己那种心酸的心情,这一切只是因为自己的贫困与无能为力,只能在旁边看着她痛过去睡着了再去抱她吻她。 她明明还年幼,却这么懂事,她顽皮的时候总喜欢抱着他的腰瘪嘴撒娇,眨动大大的眼睛,让你没有办法怪她。她不喜欢喝药,每次听说喝药,眉头皱成一团,为了不让奶奶和他担心,却从来不会拒绝。 不知不觉之中,她成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如今却被人生生剜去! “璃哥哥,你放心,我会带你去见她,你跟我来”罗雅倩嗓音娇软,挽起苏璃的胳膊将他往自己住的地方引。 这时候她真要感谢那个狐狸精,把璃哥哥迷得心里眼里只知道找她!恐怕就是万分之一的机会,璃哥哥也不会放弃! 罗雅倩住在落凤岭的东南方向,左右无人,只有茂盛的丛林,冬季的茂林肃冷萧萧。丛林靠南正是去清水镇的方向,当初苏苏与小莲回来之时正是打此路过。 苏璃怔然看着熟悉的地方,小林不远处隐隐有水声,这是子母河的支流。 “暖儿……”暖儿是子母河的水送到他身边,那日他打猎回来,在水面休息时看到她安静地躺在水边。 他还记得那时候的暖儿穿着一身黑色的精致衣裳,腹部伤口很深,他探到她微弱的呼吸,背着她回家。 奶奶说,暖儿第一次醒过来之时还很清醒,不知道为何半个月后再次醒来,却傻傻的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 苏苏初醒,看到他时高兴的喊他哥哥,他从此多了一个妹妹。 她的行为很稚气,很多事情都不会,甚至看到锄头都兴奋的满屋子转圈到处挖坑,蹲在村寨口的河边看水车转了一天,她从未见过这些新奇的东西,还兴奋地将这份发现告诉所有人,被人说乡巴佬没见识。 她的力气大的出奇,小小的身子可以轻易举起巨石木梯,和一群大汉打架也能稳占上风。她是一个奇怪的孩子,却是他最心疼的妹妹。 他只有一个妹妹,他不想她离开,他想把最好的都留给她,他愿意将她捧在手心里,疼她守护着她。 他的腿跛了,暖儿伏在他的膝上说要永远照顾他陪着他,他从来不后悔,即使天下所有人都说他是跛子,他的暖儿不会! 苏璃眸光如笼薄雾,迷离而深邃。 “璃哥哥坐吧,先喝茶”罗雅倩从房中端出一盏萏红镶翠的荷瓣浮纹茶盏,茶叶在杯盏中浮沉,茶水映着瓷杯底,透出淡淡旖旎的红芒。 罗雅倩目光温软地胶着在苏璃颀长有力的腰腹,红唇勾起一抹诡异的暧昧弯度。 苏璃目光注视着窗外,焦灼而急切。“暖儿在这附近?” 罗雅倩目光一闪,将茶杯送到他面前。“璃哥哥,雅倩怎么会骗你?十三日前我的确是在此地看到国主带走了苏暖!两日前我还见过她,肯定是这里,稍后雅倩就带璃哥哥去找苏暖” 苏璃心中焦躁,多等一刻,暖儿就多一分危险,他如何呆得住? “罗小姐,请你……” 苏璃话未说完,罗雅倩轻摇头,眼似水杏,腰肢款摆,将茶水再次递到他面前。“璃哥哥把雅倩的茶喝了,雅倩就立刻带璃哥哥去好么?” 罗雅倩的嗓音呢哝娇嫩,一双细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苏璃,如烧着的火一般紧紧不放。 马上!马上璃哥哥就会舍不得放开自己!赤狼散,不欢合就会血管尽裂而死!什么其他的方法都不行!璃哥哥想找到苏暖,怎么舍得死?而此处只有她!璃哥哥只能要她! 苏璃接过罗雅倩手中的茶杯,掀开杯盖就喝了下去! 第044章 毒素发作癫狂痴迷 罗雅倩心脏都快跳出胸腔,目光痴迷地凝视苏璃,她马上就要成为璃哥哥的第一个女人! “罗小姐,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暖儿究竟在何处”苏璃放下茶盏,心中烦躁,他不想再与罗雅倩在此处说闲话。 罗雅倩艳比花娇的红唇笑意盈盈,她轻褪贴身暗花小袄露出玲珑曲线的娇侗,呵气如兰,皓腕如蛇般缠绕上苏璃的手臂,媚眼如丝。“璃哥哥,你莫要急嘛,雅倩马上就让璃哥哥高兴好么?” 苏璃清俊的容颜浮现一丝厌恶,冷冷甩开罗雅倩的手,这个女人竟然当着他的面宽衣解带!“罗小姐请自重!” “璃哥哥你说什么?雅倩不好么?”罗雅倩柔声娇喃,痴迷地挽住苏璃,发烫的娇躯迫不及待地轻蹭苏璃,发出令人目红耳热的低吟声。 她比那个丑八怪苏暖不知强了多少倍,她有信心苏璃哥哥一定会爱上她柔软的身体! 罗雅倩一贴上来,苏璃清透温柔的五官凌寒如冰,反手一把推开她!冰冷的五官隐含暴戾,看到她求欢的模样恶心反胃! “哎呀!”罗雅倩纤柔腰肢撞上木纹圆木桌,整个身体扑到木桌上!樱唇微嘟,羞恼娇嗔。“璃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对雅倩?” 罗雅倩扶正娇躯不死心地再度上前欲抱,她知道璃哥哥坚持不了多久! 苏璃脸色铁青,闪身避开疯癫的罗雅倩!转身朝门外走!此时此刻再不知罗雅倩是何心思他就是傻子! 然而,他刚踏出没几步,却猛然察觉身子好似燃起一股熊熊烈火!滚烫灼人! 苏璃清润温雅的容颜透红如火烧云,身子一个踉跄跌到门槛! 热!很热很热!一股躁动从下腹窜向全身,身体迅速发生强烈的变化!苏璃脸色惨白如纸,目光赤红,蓦然回头看向罗雅倩!滔天的愤怒几乎冲毁他的神智! 那杯茶有问题! “璃哥哥!璃哥哥你怎么样?”罗雅倩目光触及苏璃,娇靥染娇,她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璃哥哥! 玉颜鲜艳欲滴,秀美如画,唇色殷红湿润,琥珀色的眸子缱绻缠绵,因为强烈的热力,苏璃不耐地拉开蓝色布衫露出半裸胸膛,似是忍受极大的痛苦,痛声低嘶。 赤狼散爆发的强烈的*冲击精神,苏璃五指紧抓门框,指背青筋暴突,浑身如万千虫蚁叮咬酥痒,本能的反应没有办法遮掩。 苏璃呼吸急促浑浊,额头汗水淋漓,痛苦!难受! 好想要冰凉柔软的身体! “璃哥哥!”罗雅倩娇呼,衣裳尽褪,见苏璃痛苦,扑上去抱住他的背!“璃哥哥你不会有事的,雅倩在这里” 苏璃瞳孔妖红,目眦欲裂,身后的身体之于他,如同干渴数日濒死之人遇到泉水! 身体胀的发痛,苏璃低嘶呜咽,死死揪住自己的衣襟,迈出的脚步如有千金! “暖……暖儿!” 从牙缝中挤出字句,苏璃痛嘶难抑。 这一刻,他才突然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只想要她!他的暖儿! 他想疼她,想爱她!只想将她狠狠压在身下疼宠! “滚!”苏璃一掌击向死死缠住他的罗雅倩,暴戾残酷!潮红的绝色容颜此刻扭曲而癫狂! 罗雅倩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苏璃竟然到这个地步还强忍!她曾经中过赤狼散,那种刻入骨髓的想要求欢缓解身体酥痒的贪婪根本无法忍受! 暖儿!又是那个小贱人!璃哥哥凭什么这个时候只想着她!自己明明就在他身边! 罗雅倩娇颜怨毒狠辣,追上去缠住苏璃!璃哥哥别想离开!他一定是属于她的! “璃哥哥!你中的是赤狼散!没有我,你一定会死!你会爆体而死明白么!苏暖永远不会再回来!”罗雅倩猛地冲上去死死圈住苏璃!嘶声厉吼! 凭什么他要爱自己的妹妹!明明认得是妹妹!那个小贱人凭什么夺走她的男人! 苏暖消失了!她终于不会再来碍自己的事!她得不到,苏暖也别想得到! 苏璃血液都在叫嚣欢腾抱住自己的女体,可理智在告诉自己,那不是暖儿!不是暖儿啊! “咳咳!”苏璃紧闭上血红的眸子,咳出猩红的血丝。 猛地蓄力推开罗雅倩,低嘶一声冲进茂盛的丛林! 罗雅倩尖叫一声跟上去! “璃哥哥!你不能走!你真的会死!”罗雅倩失控的娇呼转眼从苏璃的脑海中消失,苏璃早已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段棱正气急败坏到处寻找又再次从他怀里失踪之人! “给我去找!一群饭桶!”段棱一掌击向紫檀木茶几!白瓷薄胎茶盏抖了抖,滚烫的茶水洒到段棱手中,段棱眸光一戾,甩袖横扫! “哐当!”整个茶盏尽数碎裂! 她又在他眼皮子底下逃了!这已经是这十几日中的第三次!这次找了三日都不曾找到! 他就不信,她还能逃出自己的手心! 她明明已经失忆,却还是在众多守卫之下消失不见! “陛下,您与小主子的赌约……”一名黑衣人刚要说什么,段棱俊逸的面容浮现一层阴戾,这是最后一日!若是三日之内还是没找她,自己就不能再抓她,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若是逃三次都在三日内找到她,她就自愿留在自己身边! 可如今已经到了第三日,他还是没找到她! 段棱有些烦躁,她为何就是喜欢那个低贱的苏家?没想到如今没有了凤翼国人阻挠,又来了一个苏家! 这些日子好不容易将离儿身体养好,就等着病愈后自己享用解毒,没想到关键时刻她又溜了!以为逃跑了,他就会放过到口的可口佳肴? “陛下莫生气,那丫头跑了还有奴婢呢” 段棱身旁坐着的两名娇媚美人,薄纱罩体,敏感部位若隐若现,段棱眸光阴沉,艳红如血的唇勾起一抹妖异的弧度。 纤长白皙的手探入美人衣襟肆意把玩,美人娇笑着伸手探入段棱衣袍,肆意取悦他。 段棱眸光一赤,眸带阴戾,猛地撕烂她碍事的衣裳,砰!的一声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将她按在地上!美人被摔的一声痛呼尚未来得及呼出,段棱暴戾地扑向她! “离儿!离儿!给我!”段棱狭眸妖异,张狂暴烈,美人嘶声挣扎,撕裂剧痛!生生要劈开身体! “啊!救命!救……唔唔!” 嘶声救命尚未喊完,便犹如困兽扭曲挣扎!狂烈暴躁却是无情无绪,血腥气息弥漫,段棱冰冷地掐住她的脖子,赤身站起,狠狠将失去生命力的人甩出数丈! 尖利的尖叫不是他想要的那人!这张恐惧扭曲的脸更让他厌恶! “来人!” “陛下” “将赤狼散拿来!” 段棱面无表情从浴池中走出来,眸底一阵戾气,这次,她还能往哪儿逃! ------题外话------ 感谢会员yuanruo19宝贝的2颗钻石。么么~ 第045章 兄妹相逢苏璃失控 苏暖双手环胸,冻得牙齿打颤,单薄的锦缎内衫泛着珍珠般的光华,她抬头望天,无语凝噎。 眼前是大片不见天日的茂盛丛林,千遍一律的葱郁植被,赤脚踩在厚厚蓬松的地面,落叶发出沙沙声,她已经来回走了两日还是没能走出去。 “嗷呜——!”丛林中传出阵阵高亢狼嚎,苏苏黑脸愈发乌云罩顶,脚步更快了几分。 该死的老变态,若不是莫名其妙的被扛走,她也不必花尽心思逃出来,现在还在此地挨饿受冻。 三日已到,走出这座丛林就回到哥哥身边,变态大叔想反悔,她一箭射死他! 眼看天色渐晚,苏苏稍稍停下休息,抱住一颗粗壮的大树树干欲哭无泪,终于发现自己认路的本事有待提高。 哥哥说找到水源,沿着河流走总能找到人家,但情况到她身上就有些诡异,苏苏瞪着眼看着子母河走不到尽头的河流,脸有些发僵。 是她先找到人家还是先冻成僵尸饿死丛林说不准,指不定连尸体都成了野狼的腹中餐。 苏苏正独自惆怅,目光陡然一凝,凤眸中露闪闪发亮的精光! 河边一块光秃秃的巨石上趴着一只膘肥体壮的大蜥蜴,大胖蜥蜴体积整个盖住大石,此刻正转动青色的眼珠子古怪地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苏苏一眼锁定眼前的生物,直勾勾地瞄着它! “大块肉!”苏苏眼冒绿光,比丑陋的大蜥蜴还瘆人,在大胖蜥蜴挑衅鄙视的目光下,苏苏二话不说,一脚蹬在这只足有她体积一倍有余的大蜥蜴背上! 大胖蜥蜴尊严受到最严重的藐视,倏然闪电般调转头,凶狠地张口咬向苏苏瘦胳膊细腿! 苏苏眼疾手快,一把抓起它的尾巴!低喝一声,猛地发力!“喝!” 巨大的蜥蜴被她纤纤细手抄起,苏苏猛然转身,弯腰、拧腰!竖直向下发力! “嘭!” 一记暴力过肩摔! 然而,事情还没结束,只见苏苏脸不红气不喘—— “嘭嘭嘭!” 一阵眼花缭乱的蜥蜴倒飞,巨大的蜥蜴狂摔n次后,四肢大敞,眼冒金星。 苏苏扭了扭胳膊,踹了一脚半死不活的胖蜥蜴,正准备上下其手扒皮吃肉,手碰到蜥蜴五光十色的褶皱硬皮上分泌出一层稠密的液体,站在手上发出恶臭。 苏苏脸色从白到青,咽了咽口水,后脑勺冒汗,胃里一阵翻滚! “呕!” 触电般拼命甩手,冲到河边,玩命洗手! 暗黄发黑的小手被她搓的发红,苏苏闭了闭眸子,难以遏制胃部一阵呕意,沮丧地站起身,只能继续往前走。 不知何时才可以走出这里,子母河好像没有尽头,曲曲折折她走了很久很久也看不到归路,即使能支撑七日不吃饭,但三日过去,冬日的落凤岭夜晚冰冷刺骨,她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隐隐的,她感觉腹部刺痛感在增强,不知道哥哥现在哪里? 苏苏抱紧瑟瑟发抖的身体,踢了踢脚下的落叶,瘪瘪嘴有点委屈,抽了抽秀巧的鼻头,犟着纤细的脖子挺直小身板继续走! 她不要那个变态大叔,她只想回家,回到哥哥身边。 苏苏低着头念叨不冷也不饿麻痹自己,没有注意到在她不远处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冬日的子母河冷浸骨髓,苏璃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要爆炸,泡在冰冷彻骨的水中依旧滚烫,身体中如藏着一捧炽热的火,烧尽理智。 鲜魅皎润的容颜潮红,乌墨青丝凌乱散开,如晕染的墨水粘黏在绯红妖魅的面上,妖异诡魅。 他的薄唇殷红湿润,低低不可遏制的嘶哑声音从唇齿间溢出,双手沉入水中来回磋磨,试图缓解身体强烈的反应。 半散的蓝色粗布衫早已湿透,紧贴健硕的身躯,勾勒出修长有力的腿部腰腹,性感迷魅。 浓密的草木遮住河水中的身影,苏苏焉了吧唧地拄着树枝往前走。 “啊,食物——啊,食物——” 苏苏很想感慨,浪费粮食会遭天谴。 大概老天都看不过她的悲惨,正在此时,“提溜”一声极细的声音响起,草丛中一只雪白的大兔子一蹦一跳,大摇大摆地从苏苏呆滞的目光下蹦过去。 苏苏擦了擦眼睛,有些发懵。 好大一盘肉刚刚从她面前蹦过去了! “啊!站住!”苏苏一把扔掉“拐杖”,兴奋地冲天一吼!立马恢复精神熠熠,眼睛冒光地追过去! “我的肉!”苏苏兴奋地上蹿下跳,大白兔子吓得蹦的飞快,慌不择路地到处钻! 苏苏饿了三日,此刻爆发出非人的速度追赶!丛林中热闹起来。 眼看天要黑了,她一定要抓住这只大胖肥兔子! 水中,苏璃动作僵硬,浑身血液都在沸腾!蓦然不敢相信地抬头看向丛林深处! “哗啦!”苏璃呼吸紧促,破水而出!身体在欢腾叫嚣! “暖儿!”苏璃胸口起伏,踉跄地寻找声音发源处。 暖儿!他好像听到了暖儿的声音!苏璃痛苦地揪紧胸口衣襟,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心底那欢腾的喜悦与癫狂! 他想要她!很想很想! 苏苏紧盯大白兔子,胖兔子雪白的绒毛使得它在一片暗绿枯黄的丛林落叶间异常显眼,苏苏兴奋地完全将所有抛之脑后! 眼前慌乱逃跑的大白兔*裸就是一盘活动的肉! “啊!肉!站住!”苏苏边追边喊,娇小的身子赤着脚一路飞奔!眼看兔子就在眼前! 苏苏眸光一动,手一扬,灵机一动!脚踏枯枝,纵身而上! 苏璃呆怔地看着前方纤细的人儿朝自己方向而来,他看到苏苏踏枝而上,如一阵清风飞身而起!米白色的短衫扬起,明净的小脸在他眼前清晰无比,是他心心念念的小人儿! 狭长清润的眸子霎时妖异赤红,强烈的*窜入脑海,苏璃不可抑制地向前走! 暖儿!他要她!他清楚地知道心底翻腾的兴奋与渴望! “肥肉!看你往哪里跑!”苏苏一把扑住大肥兔子,眸眼发亮,使劲揉吧软绵绵的大胖兔子,大白兔子蹬着腿,悲催地沦为了苏苏的大餐! 苏苏揪住兔子颈后正要提起来,余光瞥见自己面前停着一双湿透的靴子,她欢喜的表情一僵,一时不敢相信。 这……这是…… 铺天盖地的狂喜瞬间席卷! “哥哥!”苏苏惊喜一声,蓦然抬头看向来人! 然而,触及苏璃的瞬间,目光一滞,脸色陡变! ------题外话------ 谢谢薇薇和yuanruo19的10朵鲜花。╭(╯3╰)╮亲个小脸~ 这几天某鸟正忙着准备毕业论文之事,碰上一个冷面博士导师,什么都要校准n次,我快被搞崩溃。最近又要交一项视频作业,因为可能是最后一次拍摄,整天在西安毒死人的空气中到处采景拍摄,晚上回来的时候骨头都要散了,嗓子痛得咽不下饭,更新时间有点晚,希望亲们理解,过了这几天就正常了。 第046章 苏璃毒解心想事成 苏璃眸光如炽热灼烫的岩浆,双颊绯红,青丝湿透,贴近修长滚烫的身体,近乎痴迷疯癫的紧盯眼前身着米白色单薄内衫的苏苏,浑身散发出极度危险的气息,与平日的温润柔和完全不同! 苏苏惊呆了,手中的兔子乘机挣脱也毫无所觉。 “哥哥!”苏苏如乳燕投巢般扑到苏璃的怀里,惊慌地揪着苏璃的衣裳,苏璃浑身湿透,乌墨青丝滴答答地还滴着水珠,呼吸浑浊,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苏璃浑身都在颤抖,理智几乎瞬间溃堤!蓦然收紧双臂,死死抱拢怀里娇小冰凉的身子,湿热绯唇近乎狂热的咬她纤细的颈项,细细密密地留下他的痕迹。 他的嗓音喑哑磁性,手指不受控制地轻颤,为怀里所拥有的小人儿而颤抖! “暖……暖儿” 他几乎要怀疑自己在梦中!暖儿!是他的暖儿回来了! 苏苏被苏璃猛然箍住,眉头轻皱,脖子有些微刺痛,微微偏头躲避。“哥哥,你怎么了?” 苏璃只感觉身体窜起一股邪火,那翻涌而上的狂乱几乎冲散他仅剩的理智,他无法自控地掠夺怀里稚嫩的小人儿,这一次与以往都不同,他痴迷地吻她薄淡的唇瓣,凉凉的,软嫩甜蜜。 渐渐的,他似乎不满足于浅唱,试图进一步探入,苏苏吓傻了!瞪大眸子后退,挣脱苏璃的怀抱! “哥……唔唔!” 她刚一挣扎,苏璃赤红的凤眸掠过疯狂,一手紧扣她纤细的腰肢,一手按住苏苏的后脑,乘着她开口的刹那更深入的窜入纠缠!炽热狂肆! 苏苏小脸涨红,剧烈挣扎,左冲右突,双手推拒苏璃的肩,苏璃感觉到怀里强烈的反抗,剧烈的摩擦崩断他的理智,强制地将不安分的苏苏圈在怀里,有力的手掌托住她的脑袋,肆意疼宠。 苏苏呼吸被滞,苏璃坚硬的胸膛,炽热的体温烫的她直觉想逃!胸口闷的快爆炸,唔唔如发怒的小猫! “嘭!” “呃……唔!” 苏璃抱紧她的腰肢,将之紧紧逼到粗壮的树干上,退无可退!烫人的手从米白色的薄衫内探入摩挲,苏苏眸光蒙上一层朦胧的水汽,窒息使得她脑子昏沉有些意识不清。 一阵天旋地转,背后是柔软茂盛的枯叶青草,苏苏努力睁开眼睛,眨掉迷蒙,正对上苏璃浓郁痴狂的眸子,淡琥珀色的温雅清淡眸子此刻只有癫狂深沉的*,痴迷而邪佞,渗透暴戾野兽才有的狂肆暴虐。 苏苏心一缩,瞬间清醒!小脸一白! 哥哥出事了! 她念头一过,察觉到危险!顾不得被苏璃强行撕裂的凌乱衣衫,闪电般爬起,娇小的身影如风,掉头就跑! “暖儿!”苏璃低嘶一声,爆发出可怕的戾气! 苏苏赤足踩风踏枝,刚欲跃起,顿觉脚腕一紧!一股巨大的力度袭来!身体倒飞而起,直直朝后凌空翻滚! 苏苏一头撞上强势的胸膛!熟悉而火热的气息兜头而来!还未等她反应,苏璃紧紧抱住她摁在怀里磨蹭!顺势扑到到茂密的丛林! “哥哥!唔!”苏苏低鸣呜咽,身上一凉,苏璃炙热的覆上去!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要她!要她! 苏苏被苏璃疯狂的举动骇住,震惊地难以回神,冰凉的空气与贴着皮肤的灼热温度两重天,苏苏赤条条地缩成一团打哆嗦,明润的眸子噙着一汪水,可怜兮兮地看着喘着灼烫气息,痴迷凝着她的苏璃。 苏璃理智有一刻回归,看着被他覆在身体之下的娇小人儿,临近夜晚昏暗的光线下,她黝黑的脸色被掩盖,明润清澈的眸子如一汪水,稚嫩的反应让他强忍着直冲脑顶的侵犯冲动,额上渗出汗珠。 他温热有力的手轻抬她纤细而匀称的腿,俯首埋进她的颈边,轻含苏苏的耳垂,苏苏一颤,苏璃温柔如水的嗓音痴迷而贪恋,带着浓浓的心疼,隐隐又透着难掩的欣喜。 “暖儿,稍后会有点疼,不要怕好么?” 苏苏唇上一软,深浓的吻瞬间淹没她。 苏璃一个沉身,苏苏迷蒙薄雾的眸子瞬间睁开!迷离的云雾刹那消散无踪! “唔唔唔!”苏苏剧烈挣扎,发怒的小兽般撕抓痛嘶,拼了命地挣扎,试图摆脱! 苏苏明亮的眸子弥漫水汽,痛得难以自持,绷紧的身子直接作用到苏璃,苏璃紧紧闭眸,收拢伸臂抱紧怀里的身子,殷红的唇放开苏苏红肿的唇瓣。 苏苏抽噎着圈紧苏璃的脖子,眼角晶莹的眼泪流淌。“哥哥,痛” “放松,暖儿……”苏璃嗓音沙哑的吓人,轻柔的吻舐苏苏的眼泪,眸子赤红妖异,额角汗水直流,强忍。 苏苏呜咽,难过的想后退,腰肢被苏璃抱住,无法动弹,刚一放松身子,瞳孔一缩! “唔!” 苏璃瞬间失控!赤狼散暴烈的药性掌控身体!温雅柔和的气息充满掠夺性,紧紧圈住怀里挣扎试图逃跑的身子,狠狠疼宠。 苏苏嘴边有血腥的气息,冲击中她勉强睁开眼睛,咬破了哥哥的肩膀,肩上的鲜红流淌,苏苏眸光迷离如雾,神智有些不清晰,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 落凤岭丛林冬日的夜晚寒冷刺骨,苏暖只感觉到浑身如燃起火焰,低吟不可抑制,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 她感觉后背有一只温暖的手在来回轻轻摩挲,她眸光靡丽如蒙薄纱,微微一动,苏璃立刻感觉到,伸臂圈紧她。 苏苏刚开始疼的受不得总是逃,如今大约是没有力气了,苏璃感觉到臂弯中蹭拱的小脑袋,心疼的揽到自己胸口。 冬日的白昼来的晚,苏璃站起身抱紧怀里娇小的身子,托着苏苏的脑袋枕在自己肩上,手臂圈拢,心疼的亲亲吻了吻苏苏疲惫的小脸。 一夜逞性,苏苏累了,其实第一次的时候他的毒就解了,但实在忍不住一次次想疼她。他欺骗强要了她,他知道自己自私,却无法掩盖心底翻涌的甜蜜,如幸福的泡泡冒上来,他会负责,他愿意照顾她一生一世。 中赤狼散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心底不仅仅是将暖儿当成妹妹,在得知只能欢合才能存活时,他心里想的解毒的全是她,他只想疼她爱她。 “暖儿,做哥哥的娘子好么?”贴着苏苏的耳,苏璃低低轻唤,温柔的嗓音如春水醉人。 经过一夜,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太阳从落凤岭的山川丛林中升起的刹那,苏暖逃离岴渟已经过了约定之日。 这一日,暗属营传来消息,莫雪的伤势有好转。 罗雅倩面色扭曲怨毒地站在村寨口,听着村中多嘴的妇人谈论不要脸的苏暖回来了,还是苏璃亲自抱回来的。 苏璃中了赤狼散却安然无恙,这说明什么?解毒的方法只有一个! 罗雅倩胸口剧烈起伏,细挑的眸子怨恨尖锐! ------题外话------ 谢谢yuanruo亲的4钻╭(╯3╰)╮么么,亲每次都送了好多鲜花钻石。把薇薇那厮挤下去了,嘿嘿…… 还有颜悯嘉的10朵鲜花。 第047章 暖儿也可以生宝宝 百般算计,最后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她如何甘心! 她几乎可以肯定为苏璃解毒的是苏暖那个小贱人! “苏暖!苏暖!我不会让你好过的!”罗雅倩俏颜冷诮,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她竟然没死,还乘人之危勾引她的璃哥哥! “哎,你知道吗?当初离开的那群贵人好像又回来了”一群妇人聚在一起娇笑聊天,其中一人神秘兮兮道,声音却有意调高八度,见众人视线转过来,颇为得意: “前阵子北方又爆发大战,听说死的人太多,凤翼一座城发生了瘟疫,整座城的人被都守城官员封死,里面数万人都被活活困在里面烧死了!” “这事闹得很大,我也听说了!太惨了!听说当时那些人临死前诅咒凤翼亡国!” “难道这次来的人是凤翼的人?”其中一人疑惑道。 “没错!就是凤翼的人!以前凤翼来人我们岴渟陛下还要让着他们,如今可不同了!听说最近陛下的小公主不见,好像和凤翼还有些关系,陛下一怒之下下令见到凤翼之人出现在岴渟死活不论!” 一群人继续滔滔不绝,罗雅倩远远站在一边,眸光闪烁。 小公主?哼!恐怕不是小公主,是小贱人! 凤翼的人和苏暖有什么关系? 罗雅倩皱眉,不过,她知道苏暖的好日子过不了多久!她竟然从岴渟逃出来,国君一定不会放过她! 段棱纤白的五指捏着纸片,眸光微眯,纸片瞬间化作碎末消失。 “主子,是否要继续……” “不必,把守在苏家暗处的人都撤回来!”段棱漆黑幽暗的瞳孔看不见底,周身散发实质的冰冷戾气,细长的眸子微转,冷凝道:“暗属营的人如何?” 段棱身后的两名黑衣人神色一凛,知道主子真正想问的是什么,恭敬谨慎道:“暗属营似乎查到什么,此次除了尚未醒来的莫雪,其余三使皆聚在此地!” 段棱摩挲椅背,不动声色。 莫雪?被离儿亲手射伤!他一定知道什么!保不准他在昏迷前向暗属营透露什么,自己的人守在苏家,若是被暗属营的寂夜发觉端倪更是麻烦! 段棱五官冰冷诡魅,握在椅背的手青筋暴起! 暗属营的人一时之间实在不好对付!本以为给凤翼找点麻烦能引开他们,不曾想暗属营的人根本无动于衷!还没放弃寻找凤离! “暗属营的人有异动,速来回报” “是!” 苏家暗处的人悄无声息的离开,落凤岭又恢复了平静。 春节过去已有半个多月,冰冷的空气尚未褪去,正是最寒冷的季节。 离苏璃从丛林中抱回苏苏已过去三日。 清晨,草丛中凝结一层薄薄的白霜,苏璃从祖母手中接过暖融融的兔绒帽子,柔软雪白色的兔绒摸着很是舒适,苏璃唇边露出无奈,温润的眸子很是不确定。 “祖母,暖儿真的不会再怕我么?” 老人往屋内看了一眼,笑道:“苏苏还是孩子心性,你多多哄哄,她转头就忘记害怕” 苏璃点了点头,拿着哄孩子的漂亮帽子进屋。 老人弯起的眸子深凝不语,她也是过来人,三日前苏璃抱着昏迷*的苏苏回来她都惊住了,即使苏璃没有明说,但他这三日来看着苏苏的表情与之前迷茫不同,如今的他看着苏苏不是哥哥看妹妹的表情,是男子看心爱女子的甜蜜。 想来三天前发生的事吓着苏苏,苏苏昨日醒来后就惧怕她哥哥,苏璃一靠近,她就害怕躲避。 如今苏璃可愈发头疼,苏苏这般排斥他,他连接近都不可能。 “呜——!” 老人听到屋里苏苏呜咽的声音,无奈地叹气。 看来阿璃又失败了,这件事她还是不要参与比较好。 苏璃看着惊慌失措从踏上跳下来,此刻赤足在角落里缩成一团发抖的暖儿,心中一痛,清润如水的眸子溢出心疼后悔。 小小的身子缩在一起愈发脆弱,苏璃指尖有些颤抖。 苏苏还小,她还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却强行侵犯了她,他无法描述心底复杂的感觉。 “暖儿……”苏璃的嗓音低缓,如一阵清风拂过水面。 他想说对不起,但这三个字如此无力。 “暖儿,你不要怕哥哥好么?”苏璃蹲在苏苏不远处,定定看着缩成一团的苏苏,温和疼宠,轻轻哄着苏苏。 地面如此冰凉,暖儿还赤着足,只穿了一件淡青色的内衫,长长的裤腿遮住小足,苏苏小脸埋在膝间,身子冷的有些不受控制的发抖。 听到苏璃温柔的声音,苏苏一颤,下一刻,整个身子脱离地面,被抱入温暖的怀抱。 苏璃赶紧坐回榻上,拉起被子将怀里娇小冰凉的身子圈在怀里,温热带着茧的手拢住她纤巧的小足拢入怀里。 苏苏周身一暖,熟悉温和的气息环绕,瘪瘪嘴,委屈地伸出纤细的双臂抱住哥哥的脖子,小脸埋在苏璃的颈窝,可怜地抽噎,泪珠子如断线的珍珠: “哥哥是坏人,坏人!” “是,哥哥是坏人,苏苏乖……”苏璃温暖的手顺着靠在颈边的小脑袋,暖儿终于不再躲着他了。 苏苏抽噎着,淡粉的小唇委屈的可以挂起油瓶,红红的眼眶控诉地看着温柔的哥哥。“苏苏说很疼,哥哥还欺负苏苏!” 苏璃温雅的玉颜浮现一层淡淡的红,想起三日前苏苏在他身体覆盖下低吟的娇媚,绯唇湿润,眸光掠过一丝欲念,很快就掩盖下去。 “暖儿还疼吗?”苏璃转首,轻轻吻上她清透的小脸,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发觉这几日来,苏苏黝黑的肤色似乎淡了些? “有一点疼哦”苏苏委屈至极,扭过头不去理哥哥。 苏璃圈着她纤细的小腰,低低轻笑。“暖儿,以后不疼,哥哥欺负了暖儿,暖儿是哥哥的娘子,知道么?” “娘子?”苏苏眸光迷茫。 “是”苏璃将苏苏抱到膝上,修长的手覆上苏苏平平的小腹,凑近苏苏耳边,低声轻笑:“以后哥哥和苏苏的宝宝会出现在这里哦” 苏苏更迷茫了。 “可是小莲说只有她爹爹和娘娘睡觉才可以生宝宝,苏苏和哥哥生不出来” 苏璃不说话,只是呵宠地凝视她疑惑呆萌的小表情,翻身覆上,压住苏苏,低声诱哄道:“哥哥和苏苏睡觉也可以生宝宝” ------题外话------ 无比感谢薇薇的12颗钻石,你这透评价票的马甲名字让我无比想撞墙。真想说你丫太有品味了吧。囧 谢谢嗳妮的2颗钻石、风之国度的鲜花,么么两位亲爱的。 第048章 丑小鸭变成白天鹅 看着苏苏清澈剔透的墨瞳,漆黑璀璨如星,苏璃凝眸浅笑,亲昵地吻上她薄粉的唇。 “暖儿喜欢么?生哥哥的宝宝?” 暖儿清透的眸子弥漫朦胧的欣喜,软软嫩嫩的小宝宝,暖儿想起村寨中粉嫩的小婴儿,想都没想,一个劲儿点头。 苏璃好笑地点了点她的鼻尖,轻抵她的额头,温热的气息环绕。暖儿似乎不是很明白真实的意义,不过,没关系,他会慢慢告诉她。 “暖儿,如果哪里不舒服,告诉哥哥知道么?” 苏璃收拢手臂,托着苏苏的脑袋靠在自己胸口坐起,温和的轻轻顺着她枯黄的头发,心中难掩担忧。 如今的情况早已不同当初,暖儿已经是他的娘子,他们行了周公之礼,他如何将她送回凤翼?他怎样才可以守住她?犯病时看着她疼痛,生生凌迟自己。 他害怕永远失去她,不想放手,如今他更不可能将自己的妻子交出去。可暖儿的病要如何做? 苏璃轻轻拍着怀里纤弱的身子,轻吻暖儿的鬓发。 如今凤翼形势愈发莫测,即使是他们这种偏僻的村寨都知晓:凤翼,不行了。 那个才十五岁的少年七公子恐怕早已凶多吉少,凤翼这座庞然大物,离开那个乌衣少年不到一年就坚持不下去了。 若凤翼当真出事,这时候暖儿回去,凤翼可以庇护她么?如今皇室之中恐怕人人自危,如何保护他的暖儿? 苏璃怔仲犹疑,他心中清楚自己懂得太少,了解的东西片面狭隘,无法看到全盘,但他明白一个道理:覆巢之下无完卵。 而他,不希望暖儿回到当中成为覆巢之卵! “哥哥?”苏苏眨了眨亮晶晶的眸子,抵着苏璃的脑门,纤长卷翘的长睫如蝶翼般轻触他的脸,两人的距离很近很近,见苏璃出神,苏苏趣意盎然地拉苏璃浓密长睫,苏璃宠溺地咬了咬她的唇。 “暖儿要认真听哥哥和奶奶的话,如果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哥哥知道吗?” 苏璃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遍,他害怕发生意外。 苏苏正兴致盎然地左摸右摸哥哥拿进来的兔绒帽子,软滑细腻的触感很舒服,一点也不冰,听到苏璃的话,下意识的点头。 苏璃眸光温溺,没有再说什么。 不知不觉中,清寒逐渐消褪,落凤岭新生的嫩绿爆开枝丫,在北方冰霜未褪之时,苗疆靠南的落凤岭已是早春时节。 精致小巧的白蕊海棠花含苞待放,淡粉的花边娇嫩喜人,透白清雅。 或许是巧合,海棠花树枝桠间有一个鸟巢,碗口般大小,搭建的精巧细密,安安静静躺着两枚鸟卵。 苏璃触到带着温热气息的鸟蛋,眸中盛着欣喜,想起暖儿心心念念一个冬季的那枚腐坏的鸟蛋,苏璃目光触及鸟蛋,心中微微惊疑,他似乎从未见过这种鸟卵,而且这鸟巢中的两枚蛋竟然大小不一? 一枚是普通的布谷鸟卵,另一枚鸟卵上均匀分布奇特螺纹图案,很是精致小巧,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枚陌生的鸟卵,这才从树下跃下。 他感觉的出来,这次的鸟卵有生机,好好照顾,想必可以孵化出小鸟。 在小鸟孵化前悄悄放在暖儿身边,想来不会有问题。 海棠花开,暖儿想必也喜欢,他还记得她说要看海棠花。 似是想起什么,苏璃眸色一暗。 海棠花,断肠花,离别…… 不知为何,心底隐隐不安,明明这一个月来,暖儿的状态很好,暖儿的肤色、发色都在逐渐变化,没有曾经的黯淡,想到最近暖儿身边身边围着的村寨中的年轻猎手,苏璃微微不适。 暖儿似乎,愈发精致美丽了。 这是什么缘故呢? 到底自己在不安什么呢?暖儿越来越健康,他应该高兴才是…… 但不知为何,随着暖儿的变化,他心里总有挥之不去的阴影,凤翼的人似乎也在增多,为何他们隔了数月又回来了? “苏苏,你看这海棠花朵漂亮,配苏苏最好看!” “是啊,苏苏这只野鸡是我刚刚打的,送给你好不好?” 苏璃走到家门口,正看到苏苏坐在枝头晃荡着脚丫子,树下的场景异常热闹,人也不少。 秀雅的眉头拧起,心口一涩,手脚快过思想,迅速穿过人群,伸臂唤枝头精致的小人儿。 “暖儿,上面危险,到哥哥这里来” 树下围着一群麦色皮肤,身背弓箭的少年,见状眉头微皱,尤其目光注意到苏璃微跛的腿时更是露出一抹讥讽。 几名少年抱胸,很是不善地看着苏璃,对于苏璃这种行为极为不痛快。 “哥哥!”苏苏看到哥哥回来了,眸光闪亮,脚踏枝桠,一个旋身跃下,稳稳地落下!赤着脚丫子就扑到苏璃怀里! 苏璃没有理会旁人的冷嘲热讽,环住小人儿,低笑道:“你呀!下次不可以爬这么高了知道么?万一掉下来,祖母要担心了” 苏苏很是乖巧的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如星辰,几位少年眼眸微微惊艳,看着苏璃温柔揽着苏苏,脸色十分难看: “这不是苏璃吗?怎么回来的这么快?苏苏好像是你妹妹吧?怎么像是童养媳似的?” “是啊,苏苏又不是他亲妹妹,谁知道他安得什么心思?” 苏璃脸色一沉,如今苏苏肤色略有些变化,精致的五官隐露苗头,这些人每日跑到此纠缠他的暖儿,他如何高兴的起来? “几位若是无事,可以离开,我们暖儿消受不起几位的东西”当初暖儿不知受了他们多少白眼,如今又跑过来献殷勤,只让人不喜。 苏苏歪着脑袋上上下下瞅着他们,撸起袖子,凤目微眯:“你们敢欺负我哥哥?我哥哥不喜欢你们,你们赶紧走,不然,苏苏打的你们走!” 对于有人欺负她哥哥一事,她绝对不能容忍! 几人脸色阴沉,狠狠瞪了一眼苏璃,陆陆续续离开。 “苏璃,你别以为可以得逞,苏苏根本不是你妹妹!” “你也就会骗小孩而已!我们走!” 几人心不甘情不愿的掉头就走! 苏璃看着他们的背影,冷凝阴戾,抱紧怀里的小身子,没有多言。 刚要抱着苏苏进屋,苏苏蓦然转头看向门外!狭长明亮的凤眸一凝。又是当初那个人!他竟然没死? ------题外话------ 谢谢会员ally1108的鲜花,么么~╭(╯3╰)╮ 第049章 苏苏莫雪正式见面 “怎么了?”苏璃摸了摸苏苏的脑袋,见她转头,轻声道。 苏苏摇摇头,没说话,抱着哥哥的脖子,乖巧地伏在他的怀里。 莫雪一时之间,无法言语此刻的心情,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这样孩子般全身心依赖别人的公子,若不是那一箭的伤痕至今还在,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 即使明知要找的人在眼前,他依旧不敢确定。这个小女孩,真的是公子吗? 他知道,她发觉他了。这样的敏锐力,这张隐隐带着公子五官的脸都很熟悉。 她的毒解了,是谁解的?段棱还是苏璃? 精致的小脸,虽然尚未完全恢复,甚至还带着稚气,但隐隐有些相像了,尤其是那张漆黑剔透的眸子。 想来解毒的时间还短,尚未完全恢复。 他不明白,为何一个人的身量也会改变?暗属营的人跟随公子不是一两年,却从来没有人怀疑。 寂夜怀疑过苏暖,却从未往这方面想,即使有线索,他们也会想,这个小女孩曾经是否见过公子,却不敢想她就是那个“他”! 他不清楚为何醒来那刻没有向寂夜他们述说公子的身份,他也不知道为何公子不愿回到凤翼。 他更难以想象,为何公子会是女子! 莫雪跃下树冠,发尾银色的青丝扬起,清俊冷逸的五官迷惘,明知她不愿意再见自己,他还是忍不住躲在她身边悄悄看着她。 明知自己不应留在暗属营,却在她失踪后渴望留在她曾经的地方。 公子…… 莫雪眉睫微垂,他该如何做? “莫雪” 冷凝刺骨的阴寒嗓音如森罗,莫雪眸光微冷,手中的剑散发阵阵凛冽杀意。 莫雪转身看着来人,暗紫的锦袍,繁复精致的黑色滚边,乌墨青丝肆意张扬凌散,妖异的细眸比女人更多几分妖娆鬼魅,浑身发散阴戾的气息。 “段棱” 莫雪容颜倏冷,齿间冷意如幽冥,对于段棱,他只有滔天仇恨! 段棱细长的眸子微眯,转向不远处的苏家,冷淡地瞥了一眼莫雪,眸中隐藏的暴戾与阴森却如实质。 “知道的太多,总让人厌烦”段棱红唇冷诮,冷意袭人的话一出,莫雪瞳孔一缩! 段棱知道公子是苏苏! “叛徒还妄想继续留在她身边,你以为朕能容你?”段棱冷笑,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到此,莫雪果然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他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赶到此处,灭杀一个曾行刺自己之人,这理由足够充分,暗属营事后查到也不会怀疑到苏苏的身份! 莫雪冰颜无情,棱唇冷诮,看着段棱直觉无比可笑,他的确背叛公子,但段棱似乎忘记是谁逼的公子落到如今境界。 强行逼迫公子就范,公子不愿受辱,就断其后路,无所不用其极。 他爱的是公子还是他自己? 莫雪冷笑,横握剑鞘,泛着冰冷寒芒的长剑缓缓抽出,长身玉立,冷眼看着段棱,以及他身后悄无声息出现的数十名黑衣暗卫。 丛林中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森寒杀意弥漫,莫雪冷扫段棱,没有表情。 “我这一生,只做了一件后悔事,如今总要弥补一二”莫雪冷然一笑,他已经没有资格站在她身边,他后悔在她最信任自己、最脆弱的时候给了她致命一击。 他知道,苏苏喜欢苏家,段棱既然已经知道苏苏的身份,定然不会轻易罢手,自己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能为她拖延一点时间。 莫雪的剑,直指段棱! 段棱没有再露出任何表情,他知道暗属营四使认真起来,并不好对付,他也没有小看过莫雪。 “杀!” 段棱寒厉的声音乍然响起!冷刃相接!冰芒杀气横扫丛林,黑色鬼魅的声影来回穿梭!刀光剑影,暴烈的气息惊飞林中飞禽,扫起厚厚的一层枯黄落叶! “锵锵!” 剧烈的刀剑声中,莫雪银发如闪电般凛冽,划出刀锋般的锋锐!速度快的只剩残影! 段棱瞳孔微缩,堪堪避开莫雪森寒剑气,眸光斜瞥,一缕削落的青丝落于指尖。 莫雪胸口破开狰狞的伤口,黑色的紧身衣被鲜血染透。冷凝的眸子却没有丝毫惧意,铺满落叶的地面横七竖八躺着冰冷的尸体,只剩两人与其对峙。 段棱看着以剑支地,浑身浴血的莫雪,细眸如暗渊,看不清情绪。 这就是那个人训练出来的人,至今他无法探知,究竟暗属营的四使是怎么聚集在她身边,暗属营的人为何比死士还要忠诚! 他不相信这种信任,他就是要她知道,即使是她最信任的暗属营也有叛徒!他找到了,找到了莫雪。最后那一刻莫雪的确背叛了,是暗属营唯一背叛的人,是那个人最信任的人! 她把生命交给背后的同伴,却遭到背叛。 他早已将莫雪背叛她引她到岴渟之事告诉她,她却不怀疑,自己还被她言语刺得无法回击。 那时候,他觉得她可悲又可气,但是当莫雪的剑刺进她身体之时,她却没有惊诧,没有情绪,那双墨色的凤眸深邃幽暗。 如今想来,她当时已然知晓自己所说是真是假,却还是选择相信。 那时候,不说一个莫雪,就是他都被震惊了。 她离世的消息传来,暗属营的人不肯相信她的死,莫雪一夜白头,如今这个曾经背叛她的人却愿意用命抵偿。 他知道,她的身上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东西。 而他清楚,自己不愿意放她离开!那么,阻碍他的人,都得消失! 看着已没有反抗之力的莫雪,段棱冰冷道: “杀” 莫雪微微闭眸,目光穿过树丛,望向那小小的茅屋,他想起她纯净无邪的剔透笑靥,那是自己从未在公子脸上看到的东西。 莫雪看着眼前的两人,蓦然抬头!直直看向段棱!目光诡秘,突然道: “段棱,我这条贱命总要为苏苏做点什么才是” 段棱脸色倏变! 然而,一切已经晚了! 莫雪动了! “呲!”的一声,在所有人尚未反应过来之前,莫雪手中的剑已经刺出! “主子!”两名仅存的黑衣人脸色陡变!一剑刺向莫雪,将他击出数丈之外!迅速上前查看段棱的伤势! 段棱的胸口被一剑贯穿,唇边溢出血腥,冷眉拧起,踉跄向后退了一步,勉强支撑住身体,声音冰寒如鬼: “回宫!” “是!主子!” 段棱双眉紧缩,暴戾的气息迸射难抑,该死的莫雪!他是为了拖延自己找苏苏的麻烦! 但离儿的丧花毒支撑不了多久!他绝不能在这段时日让别人得了便宜! 他一定会回来的! 段棱几人迅速离开,只余地上惨烈的尸体。 莫雪静静地躺在地上,感觉生命顺着血液在流逝。 他终于做对了一件事,她喜欢这里的生活,多留一会儿也好,公子她,太累了。 一阵风过,吹动茂密的树冠,枯黄的叶片落到莫雪的面上。 青色的娇小身影从树冠中一跃而下,稳稳落在莫雪不远处。 苏苏负手在身后,嫌弃地踩着一路死尸,左摇右晃地走到莫雪面前,戳了戳他的脸,惊奇地看着他的头发。 “竟然真的是白的,上次我还以为看错了”苏苏完全无视了莫雪震惊又惊喜的目光。疑惑道:“我上次是不是差点射死你?” 第050章 苏璃计谋苏苏怀子 莫雪无法回答她的问题,冷寒的眸子牢牢锁在她的面上,心中骇然倒吸一口凉气。 她……她什么时候开始在树上?刚刚她明明在远处的茅屋中与苏家的人在一起。 “嗯,你不说话?你是不是要死了?”苏苏好奇万分,眨动墨亮的大眼睛,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她心情十分良好地蹲在莫雪面前,随意打量了一番,目光触及那银白的发丝,凤眸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她总觉得好像认识他很久了,直觉这个身穿黑衣的人不该是白头发。实际上,她当初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杀他。 她在树上看着段棱那个老变态以多欺少,这个叫莫雪的人会死是一定的,她只是看热闹,也没想参与,但是她不明白,为何他会说最后那一句话。 莫雪冰冷的眸子怔然地看着眼前年幼的小女孩,身量娇小,骨骼纤细,眉宇间狡黠戏谑,丧花毒解后,需要几个月恢复,此时的她容颜稍暗,却比当初黝黑如炭好上许多。 曾经他因为她的稚气与天真否定了她的身份,但此刻,他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了熟悉的东西,那是属于公子的冷漠与凉薄。 莫雪苦笑,一年前,他不会相信她会以这样的眼光看自己,但现在? “公……公子……” “嗯?” 苏苏下意识地回应,待她发觉时,眉头蹙起,漆黑的凤眸冷凝地盯着莫雪,与平日的她有着天囊之别! 莫雪伸手想说什么,胸口发闷,连疼痛都在离他而去,鲜红的血液流淌一地。 “公……公子,莫……莫雪对不……” “你认识我?”苏苏打断了他,她想起莫雪在袭击段棱时说的那句话:我这条贱命总要为苏苏做点什么才是。 莫雪没说话,苏苏以为,他默认了。 苏暖的目光不经意间瞥向丛林深处,拍拍膝盖站起身,转眸看向意识有些涣散的莫雪,莫雪的瞳孔缓缓扩散,执着地望着她的方向。 苏暖转身离开,此地不宜久留。 莫雪安静地看着她,没有出声,这样很好,在这个时候看到她,他没有任何遗憾。 苏暖走出几步,停下脚步,突然道:“你可是凤离的人?” 莫雪涣散的瞳眸骤缩!蓦然呕出一口腥气!浑身都在颤抖!不可思议地看向苏苏! 苏暖咧嘴一笑,转头笑道:“你果然是他的人” 说完,苏暖迅速离开! 莫雪猛然呕血,难以抑制地低嘶,想说什么,却无法说出! 不是的!她就是公子!她就是凤离!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问这样的问题?她怎么不知道? 难怪!难怪会这样!凤翼将崩,江山动摇,她却没有丝毫回应!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就是凤翼七皇子!暗属营真正的掌权者! 是谁竟然乘着公子失忆侵犯公子!他无法想象公子恢复记忆之后会如何看待这件事,当初公子就是为不受侮辱而吞下丧花,如今她和普通不谙世事的孩子一模一样,却被人解毒了! 莫雪伸手想唤她,眼前一阵阵发黑,眼睁睁看着那孩子拿着狗尾巴草一蹦一跳的在眼前离开。 心中绞痛,他无法原谅这种事!究竟是疯狂的段棱还是那个对苏苏存着贪欲的苏璃!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哟,这不是莫雪吗?看看这惨样,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被人揍得半死不活”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莫雪昏迷前一秒响起。 莫雪眼前一阵眩晕,昏死过去。 “花狐狸,你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残风抱剑立于一侧,冷哼一声,斜挡眼眸的刘海遮住眼底的阴沉。 “哼!”花狐猛然挥起九环大刀抗在肩头,冷笑一声。“岴渟一个小小的爬虫也敢在老娘头上动土,待老娘找到公子,一锅端了姓段的老巢!老娘憋着这口鸟气够久了!” “行了,我们赶紧将莫雪带回去,这次凤翼火焚陵城的事情闹得太大了!陛下最多待十来日就得回京城,我们必须派一部分人护送陛下顺利回京”想当初凤翼何等辉煌?如今一年不到就这般落魄,内忧外患不断。 残风脸色闪过一丝阴霾,公子失踪快一年了。如今暗属营都变得死气沉沉,近一年的查探,却没有丝毫的进展,事情似乎在岴渟陷入了死胡同。 公子,会在哪里?也许凤翼真将亡国,如今的凤翼如垂死的病患,它早已腐朽不堪。 外面烽火连天,京都醉生梦死、穷奢极欲,皇贵妃背后的萧家更是只手遮天,朝纲败坏,奸佞当道,谁敢说真话? 一切似乎回到多年前,那个在边缘徘徊挣扎求生的三等小国,人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如今凤翼便是这般。可笑的是,没人愿意承认如今的凤翼早已败落被掏空,如今这乱世,多少国家倾覆?多少民族崛起? 他看不到凤翼的曙光,远处,只有深渊。 “将此处清理干净,走吧” 落凤岭的春天充满勃勃生机,鲜嫩的青翠绿色较之冬日更为生动喜人。 苏苏躺在鲜绿的海棠花树的枝桠间,双臂枕着脑袋昏昏欲睡。 海棠花精致可人,纯净的花瓣在淡红与透白之间,它没有香气,奶奶说,海棠花原有天香,但坠入人间后花魂消散,只留美丽。 落凤岭的海棠花如海,她却只闻淡淡清香,这种花竟是真的没有香味。 苏苏托腮,目光转向海棠花林外,清透的小脸露出笑容。 不远处有小片田地,蓝色斜襟布衣的清润少年正在小心播种,青丝以蓝色发缎束起,容颜温和,玉颜渗出淡淡汗珠,他起身举袖轻拭,抬眸望向海棠树林,琥珀色的眸子注意到枝头的小人儿,眸汪无奈又宠溺。 “暖儿,不可以爬这么高” 苏苏见哥哥要过来,眸子一亮,以手撑树,倒翻而下,腿脚倒钩树干,娇小的身子如燕子般掠下树,利落干脆的落于地面!稳稳站在苏璃面前! “哥哥!苏苏厉不厉害?”苏暖清澈的眸子如冰泉,剔透明亮,双手一伸,转了一个圈,兴致极好。 “你呀!就知道胡闹,摔着了可怎么好?”苏璃轻轻摇头,俯身抵了抵她的额头,唇齿含笑。“海棠花好看么?” 苏苏乘势抱住苏璃的脖子,双脚勾住他,八爪章鱼似的粘在苏璃身上,笑嘻嘻地蹭了蹭哥哥。“好看!可是没有哥哥好看!苏苏的哥哥最好看!” “贫嘴!”苏璃伸臂抱拢她娇小的身子,略微收拾一下,带着她回家。 “苏苏从不说假话!”苏暖眉眼弯弯,笑道。 苏璃轻轻吻了吻她的眸子,淡色的眸子侵染深浓的疼宠,深邃而迷魅。 “我们家暖儿最乖巧” “嘻嘻”苏苏颇有些不好意思,小手一挡,捂着脸埋在哥哥的颈窝。 苏璃偏过头,与苏苏靠的更近些,绯红湿润的薄唇轻吻她清爽皎润的颈项小脸,淡琥珀色的瞳仁缓缓注入浓郁的幽暗,如化不开的浓墨。 苏璃不自觉的加重了手中圈锢的力度,经过这些日子,苏苏的身子恢复的很好,如今的小家伙他都不敢随便让她出去,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苏苏她真的在蜕变,让他心底生出无法遏制的恐慌。 他不希望别的男人看到她,多看她一眼,他都难以接受。 自从当初丛林那一夜之后,他无法控制自己,每晚都情不自禁地去守着她,想要她,但上次之事伤到了她的身体,他害怕自己一失控就没有节制又伤到她。 这些天他一直在注意调理苏苏的身子,前些日子苏苏月事难得正常,按照医书所言,这几日是……似乎是…… 受孕的最佳时间。 苏璃眸光深邃,心底一阵颤抖。想起他找到的子母藤。 也许可以增加一定的几率。 第051章 苏苏被骗苏璃得逞 他不知是否能成功,但他希望有一个牵绊,希望暖儿来孕育他的孩子。 苏璃目光奇异柔和,有些事不能强求,但他总要努力一番才好。 看了看天气,浓厚的乌云遮住落凤岭的天空,今晚恐怕有一场不小的雨。 淡雅的眸子微垂,望向怀里独自玩得开心的小家伙,绯然的唇边勾起一抹深邃的笑意。 “哥哥,是不是要下雨了?”苏苏秀挺的鼻尖微皱,望了一眼天空。“会不会打雷?” 苏璃眉目流转,温和的嗓音低魅中带着淡淡的担忧:“半夜可能会打雷吧” “啊?”苏苏小脸皱成一团,扑到苏璃的怀里:“苏苏晚上和奶奶睡,不怕” 苏璃挑眉,秀雅的五官温润如玉,状似不经意道:“奶奶这三日要去隔壁村寨看刘奶奶,应该不在家吧” 苏璃有些好笑地看着苏苏漂亮的凤眸瞬间瞪的滚圆,勒的他衣襟都紧了几分。 苏苏现在该怎么办呢? “那……那哥哥晚上是不是怕老鼠?”苏苏底气不足,眨动水晶般明亮的大眸子,无比纯洁无辜地瞅着谦谦如玉,君子般正直的哥哥。“苏苏可以逮老鼠哦!” 她那双晶莹剔透的眸子*裸的闪闪发亮,就差上书:我这是保护哥哥的好妹妹! 苏璃指背轻抵薄唇,低咳一声,温雅的眸子抑制不住笑意。嗓音一本正经,似是考虑了一会儿,在苏苏忐忑的目光下,勉强点点头:“是有点不喜老鼠” “那奶奶不在,苏苏可以和哥哥一起睡,逮老鼠更方便哦”某人兴冲冲地把自己卖了。 苏璃秀眉微挑,低应了一声:“嗯,好” “苏苏就知道哥哥是世上最好的哥哥!”苏苏为自己的聪明感到无比的高兴。 苏璃眸光温柔如水,眸底掩下淡淡的深幽,指骨分明的手摩挲苏苏灿然晶亮的小脸没说话。 落凤岭春季的夜晚虫鸣声不绝,傍晚淅沥沥地下起雨水,戌时刚过临近亥时(夜晚九点),雨势渐大,噼里啪啦打在屋顶。 想起夏日狂风暴雨掀飞屋顶的情形,哥哥说半夜时还会打雷,苏苏顿时有些扛不住,揪着被子赤着脚眼巴巴地站在苏璃的榻前。 苏璃的住处干净整洁,除了简单的床榻,只有一张小木桌一把直背木椅。桌上放着两本有些泛黄陈旧的书卷,一只小木瓶中插着一捧淡紫色的小花,与小雏菊有些相似,散发淡淡的馨香。 床头也有放置同样的紫色小花,室内弥漫异样的淡香,苏苏光着脚丫子在门边踌躇。 隔壁大婶说好女孩不能随便进别人的屋子,苏苏趴在门边探头往里看,不知道哥哥睡没睡? 往里一瞅,正好与榻边只着素色亵衣的苏璃对上。 苏璃身形修长,乌墨般的青丝柔顺如瀑,垂至腰间,橙黄的油灯下,颜姿艳绝,温雅如玉,如琢如磨。 他好笑地看着门边张望的娇小身影,目光触及她裤管下光溜溜的脚丫子,无奈摇头,蹲下身,伸臂唤她:“暖儿过来哥哥这里” 苏苏一只脚丫子踩着另一只脚丫子,很是纠结,想了想,乖巧地走到苏璃身边。 “哥哥” 苏璃抱起冰凉单薄的娇人儿,关上房门,转身坐到榻上弯腰擦净她光裸的小足。“以后不许这样知道么?冻着了怎么办?” 苏苏抱着哥哥的腰,脑袋埋在他的臂弯中,打个秀气的小呵欠,墨色的乌瞳浸出水意,烛光下剔透慵懒,苏璃指尖微颤,不自觉地吻上她的眸子。 “暖儿” 他的嗓音透着微微的喑哑低磁,凉玉般的体温渐渐升高,手掌摩挲瓷玉般的肌肤。 烛光在夜色中逐渐消弭,苏璃拉起被子盖住怀里的苏苏,顺势倒入木榻。 黑暗中不见一丝光亮,窗外雨声淅淅沥沥,并不曾出现雷声。 室内小木桌上的紫色的小花微微摇曳,清淡的香气缭绕,苏苏脑子有些昏沉,睡得有些不安稳,浑身犹如被圈入火圈之中,胸口传来微微噬痛,苏苏忍不住伸手去挡,却被阻挡回去按在脸侧。 苏璃情动难抑,抱紧身下娇软的身子贴近自己滚烫的身体。 滚烫的呼吸萦绕在耳边,被子下交织痴缠的身子水乳胶融,苏苏蓦然惊醒,想起曾经撕裂般生死徘徊的痛楚,忍不住呜咽轻颤,频频后退躲避。 “哥……哥哥……”苏苏胡乱地掀开被子欲逃,腰肢被苏璃紧紧箍住,密实紧促的掠夺她的甜蜜。 “暖儿,不要逃”苏璃轻轻吻她,抱紧怀里挣扎呜咽的娇小身子,强烈直冲脑顶的愉悦感令人沉迷。 “唔!”苏苏泪珠子直掉,苏璃温柔的吻去她的眼泪,却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打算,愈发加深两人的联系。 夜晚没有一丝亮光,雨势逐渐大了,室内子母藤结出的紫色小花香气弥漫。 奇特的感觉袭遍全身,苏苏无法抑制地低吟溢出,玉足探出棉被,小趾微微蜷成团。 “暖儿,别怕,哥哥爱你,哥哥在这里……” 苏璃俯身爱怜的轻吻她的唇,甜蜜感袭遍全身,有一种令人心安的亲密,她是他的,以后还会有孩子,他的血脉延续。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雨声歇止,天边的曙光照亮木桌上紫色的小花。 苏璃换上了新的花朵,转身走向榻边,俯身在恬静的娇颜上印下一吻。 苏苏长睫颤了颤,睁开水雾般的眸子,剔透晶莹的五官略带疲惫。 “暖儿,醒了么?” 苏苏睁开迷瞪的眸子,脑袋歪在哥哥的肩上,微微一动,身子的不适感很强烈,剔透的小脸顿时委屈至极: “哥哥,苏苏不理你了” 苏璃抱起娇小的身子,温声呵哄:“暖儿乖,哥哥不好,哥哥不好……哥哥带苏苏洗漱好不好?” “哼!”苏苏扭过头,决定不理他。 “暖儿身子还疼吗?哥哥下次会轻一点好不好?”苏璃嗓音温柔,耐心地呵宠不听话的小家伙。 第052章 圈锢禁宠她的缘由 苏苏一听还有下次,当即鼻头一皱,作势欲哭。 “哇啊——!”剔透的泪珠子稀里哗啦的如豆子般滚落,清澈的眸子浸一汪碧水,宝石般透亮。 苏璃抱起苏苏搂入怀里,轻轻拍她后背,温和柔润的声音带着抚平人心的力量。“好好好,暖儿乖,哥哥错了,暖儿不哭了好不好?” 苏苏这次不相信哥哥,揪住被子死也不撒手,泪眼汪汪地瞅着哥哥,温暖的室内,小家伙因为昨夜的缠绵,小脸蛋呈现淡淡的绯红,明净而柔魅。 苏璃眸子微深,身体微僵。 苏苏一瞧,揪着被子蹲在榻上,螃蟹似的往旁边移动,远离危险的哥哥。 苏璃轻声叹气,揉了揉她凌乱的青丝,苏苏触电般蹦出老远,警惕地盯着苏璃。 “暖儿不喜欢哥哥了么?”苏璃瞳仁微暗,纤长的睫毛微垂,皎然的玉颜忧伤黯淡。 见哥哥伤心,苏苏心口一缩,揪住被子的手松了松,伸手拉了拉哥哥的衣摆。“哥哥……哥哥……” 苏璃没有说话,幽深的眸子划过异色,绯润的薄唇弯起不明显的弧度。“哥哥走了” 说完,无限“哀伤忧愁”地离开。 苏苏急了,揪住他的衣摆,瘪瘪嘴想哭,虽然身体很疼,可是惹哥哥伤心了,她十分不好受。 “苏……苏苏喜欢哥哥……哥哥不要走……” 苏璃雅致的容颜闪过柔色,转瞬即逝。“哥哥知道昨晚骗了苏苏,苏苏不想和哥哥这样亲密,是哥哥不好,苏苏好好休息,哥哥先出去了” 苏璃转身离开屋子。 苏苏拉着苏璃的衣摆,苏璃一走,小身子被拉的往前踉跄! 见哥哥头也不回地走了,苏苏微红的眼眸闪过水光,稚嫩的嗓子微哑,蝶翼般的长睫沾染晶亮的泪珠。“苏……苏苏没有……” 她觉得心里很委屈,苏苏没有是不是哪里做错了?哥哥讨厌苏苏了,浑身都很疼。 哥哥以前不这样的。 苏璃听到身后细软喑哑的嗓音,低低地问是不是她做错事,苏璃心口一窒,灿润的眸子刹那微变! 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有意无意间忽视的事:苏苏她根本不明白这一切代表的意义! 他回首,看到蜷坐在榻上,脑袋埋在膝间的苏苏,她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下意识的觉得难受,缩成一团。 苏璃突然厌恶自己,这个时候的苏苏极度没有安全感,她只会以为自己不要她,讨厌她。 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暖儿!”苏璃反身上前将苏苏揽到臂弯,怀里娇小的身体抖得厉害,抽噎的微微痉挛,苏璃捧起苏苏的小脸,苏苏扭过脸埋进他怀里,就是不肯抬头。 “我讨厌你!讨厌你!”苏苏抱紧哥哥的腰,呜咽难抑。 苏璃感觉到怀里一片温热的湿意。 “哥哥不讨厌暖儿,知道么?宝贝乖乖的,不哭好不好?”苏璃搂紧抽噎的小身子,温热的手掌轻抚她的发,下巴搁在她的发顶。 “哥哥很爱暖儿,昨晚才会抱暖儿亲暖儿,和暖儿这么亲密,以后暖儿不可以和别的男人这样知道么?” 苏璃轻轻吻她,温柔而明媚,温和的嗓音低低回响:“暖儿不仅仅是哥哥的妹妹,还是哥哥的娘子,所以哥哥才会晚上和苏苏睡,疼暖儿,暖儿肚子里才会有哥哥的宝宝” 苏苏哭声渐小,通红的眸子怔然露出,似懂非懂。 苏璃见状,将她抱坐在膝上双手圈住她的腰肢,裹上自己的外衣才安心。 苏苏清亮的眸子略有些迷茫,却又似明白,即使她仅有的记忆中没有这么一个概念,但隐隐心底有个声音明白哥哥说的是真的。 苏璃一时不知这究竟是高兴还是无奈,他一人情浓,怀里的娇人儿却不明白,没有记忆的她干净的让他觉得自己很肮脏。 他得到的是暖儿,却不是凤翼的公主,他无法预料,恢复记忆的苏苏是否还会接受他。 他心里清楚,有一种更大的可能性,那便是苏苏恢复记忆后不再依赖他,说不定还会杀了自己这个乘机占有她身子的人。 他觉得自己很卑鄙很自私,可他无法遏制这种自私的心理。他真的很爱她,即使这只是饮鸩止渴,但他总希望能够留下什么。 在她回去之前留下一些甜蜜的回忆给自己也好,即使身在地狱也可以熬过去。 他自私,他无耻,他眼里的爱不是放开她,而是占有她、圈锢她!拼尽一切让她爱上他,永远留在他身边! 怎样才可以留住她?他一直在想,一直在做! “暖儿永远和哥哥在一起好不好?”他的声音低魅而惑乱,引诱她。他的手温烫而有力,轻轻摩挲她的娇软,精致而小巧,还未长大,却细腻而美好。 他无法想象她长大后会怎样,短短时日,苏苏的变化令人惊叹,他不知道继续下去会怎样。 他隐隐明白,或许暖儿身上有着特殊的秘密,她似乎在慢慢恢复,恢复她原本的美丽。或许在不经意间触到了禁忌,破除了什么。他有一个猜测,或许是因为丛林中的一晚。 他知道那一晚是暖儿的第一次,至少证明暖儿之前没有成亲。 “唔!”苏苏两颊绯红,唔唔如蚯蚓扭动躲避,古怪的酥麻因为哥哥不安分的手游走全身。 苏璃唇舌纠缠,尝尽她的甜蜜。 “暖儿,以后不会再疼了,可以给哥哥么?”他的嗓音带着浓浓的喑哑,身体的变化如此明显,拉过被子裹住苏苏,分开她两只纤细的小腿坐在自己膝上。 苏苏尚未来得及说话,苏璃蓦然抱紧她紧紧贴住自己! “唔!”苏苏一口咬住他的肩膀!身子僵住,纤细的腰肢蓦然直起!小脸陡白! 然而,这一次,没有那可怖的痛楚,一种怪异的感觉袭遍全身。 “嗯……” 苏璃低叹一声,指骨微凸,因为两人紧密的体位,温雅清润的容颜癫狂而痴迷。 随着苏璃的动作,苏苏难以控制地呜咽,圈住哥哥的脖子死死咬住他的肩稳定自己。 还是很难受! 想逃想跑! 她弓起身子试图后退,苏璃却没有打算这么放弃。 他已经忍受很久很久了,这三日,他都要找回来。 也许孩子只是借口,也许他只是想要她,但不管怎样,都不重要了…… 这样就好,她还在他的身边,他还可以肆意疼她爱她。 春日的雨水断断续续,三日来,海棠花落满地。 老人回到家中时,苏璃正在厨房准备午饭,唇边的笑容温和而满足。 日上三竿,苏苏竟然未醒? 老人想起平日苏苏一大早就赤着脚跑出门骚扰小莲,没有一刻闲得住,如今倒是少有的安静。 更奇特的是,竟然一连睡了两日! 正当老人心中忐忑是否毒素发作时。 第五日凌晨,苏苏醒了。 ------题外话------ 我想,31号就是凤离出现时。稍安勿躁。聪明的娃已经发现了,宝宝被老爹制造出来鸟。(⊙v⊙)老爹为此做了不少准备,不然没这么准的。 第053章 记忆复苏皇室秘闻 苏苏醒来后,性子与往常一样,老人心中微定。 春日的阳光明媚温暖,清澈的河水波光粼粼,阳光斜射进小茅屋中,小木桌上亮紫色的小花璀璨如繁星。 透过窗,远处海棠花盛放荼蘼,地面如铺一层淡粉的地毯。 自从上次苏苏无故失踪,之后苏璃每次出去都带着苏苏。 这段时间村子安静恬淡,凤翼的人与岴渟王庭的人都甚少出现,苏璃稍稍安心。 “哥哥,这真的是苏苏的玉佩吗?” “这是暖儿以前的东西” 层层阶梯般的田埂上,苏璃挽起裤腿趟过水田。他的背上背着苏苏。 苏苏圈着他的脖子,脑袋搁在他的肩上,小脸贴着他的脸。 苏苏手中拿着镂刻九翼天凤的冰玉翻开,在玉佩的背面,凤凰羽翼上找到一排极小的小字。 清亮的眸子注意到这几字,微微怔住,心底一空,不乌亮的眸子掠过异彩,转眼即逝。 皇天后土,凤翼永昌。 她认识这几个字,明明这是第一次见到这枚玉佩。 “暖儿要好好收着玉佩,知道么?”苏璃走到目的地,转身放下苏苏,轻刮她的鼻尖。 苏苏眸色微深,狭长的凤眸微凌,怔然看着扑开九翅的华美凤凰,栩栩如生,好似点睛即活般生动。脑海中一只凤凰一闪而逝,怎么也抓不住。 苏璃捕捉到苏苏眼中那陌生的目光,呼吸一窒,一股钝痛弥漫。如此陌生的眼光,是否属于曾经的暖儿?是那段没有自己的记忆。 “暖儿你想起……”苏璃刚要说什么,陡然被一声尖锐急促的声音打断! “苏璃大哥!苏苏!你们赶快下来!小莲家出事了!” 苏苏迅速回神,唰的站起身看向田垄下的人。 一名头包蓝色头巾,身穿苗疆短褂、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焦急地来回走动,见苏璃与苏暖看过来,立刻朝他们招手! “小莲出事了!那个罗雅倩的二哥回来了!听说了罗雅倩和大长老的事要找你们的麻烦,不知怎么和小莲半道上闹矛盾,那个罗二爷带着一群人,抄起家伙把小莲的母亲从病床上拉下来,人当场就不行了!” “当时小莲推了罗雅倩一下,谁成想,那个罗雅倩竟然怀孕流产了!当场就流了很多血,罗二爷大怒,快把小莲打死了!” 苏璃眉头微拧,想起罗雅倩,眸中升起一股阴戾,那个女人当初对自己下赤狼散,若非是暖儿,他早已丧命,当初自己被药性袭扰才不知轻重伤了暖儿的身子,那个女人如今又在发什么疯? 苏苏嬉闹的表情荡然无存,顾不上许多,踮脚踩上树枝,在苗疆少女骇然的目光下掠身而起!如风一般消失在眼前! “暖儿!”苏璃脸色微变,罗雅倩的二哥?罗金源! 罗金源是个好色之徒!他在岴渟王庭担任官职,很少回来,当初大长老与罗雅倩出事他都不曾回来,现在怎么会出现? “哎!苏苏等等我!我话还没有说完!”苏璃身侧报信的少女伸手惊呼一声,冲着苏苏的背影大喊,可惜早已不见人影。 “还有什么事?”苏璃心中焦急,立即赶过去,他直觉事情有些不对!“你怎么来找我们兄妹?” 村寨中这种事应当找村寨中的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才对,毕竟,罗金源和罗雅倩找苏苏的麻烦,若是苏苏前去,只会使事情更加复杂化! 苏璃正想着,身侧麦色皮肤的少女双颊一红,呐呐地看了一眼雅致清润的苏璃,目光透着一股说不清的怪异。 “罗……罗雅倩说她腹中的孩子是……是你的,所以罗二爷才让找你和苏苏……” 本来只找苏璃,但罗雅倩不知是否因为孩子没了,哭天抢地地诅咒苏苏,说苏苏抢走了她的男人……还说苏苏她……勾引自己的哥哥。 罗二爷一向护着罗雅倩,自然也让人找苏苏。 苏璃脸色难看至极,阴沉冷戾,吓得旁边的女子一声不敢吭,没想到罗雅倩竟然有苏璃的孩子?不过罗雅倩曾经还是罗大小姐时迷恋苏璃是整个村寨中的人都知道之事。 如今小莲把罗雅倩的小孩推没了,小莲和苏苏还是好朋友…… 苏苏此时已经赶到小莲家,简陋的茅屋摇摇欲坠,前几日的积水尚未干透,潮湿阴冷。 此时门外围了大群的村民和一群陌生男子,他们皆做相同打扮,大约十来人,应该是罗二爷带来的家仆。 小莲家的门被这些人严严实实挡住,外围的村民交头接耳谈论屋内之事。 小莲母亲近乎扭曲尖利的叫声从屋内传出,嘶哑而凄厉,伴随着男人粗俗高亢的叫喊,外围的人脸色逐渐惨白,却诺诺不敢上前。 “不!不要动我女儿!你们来找我!我可以!我可以!”凄怆的叫喊气血低迷,仿若拼着一口气嘶叫。 “老贱人!这么喜欢被人上!你们还干站着干什么!还不满足她!”罗雅倩的声音透着快意与恶毒,尖锐扭曲。 看不清情形,夏夫人声嘶力竭的凄厉声音穿过墙壁,苏苏赶到时正好听到她蓦然凄厉嘶叫! “滚!我不需要你帮我!你给我滚出去!” “娘——!不要!” 小莲陡然变腔走调的声音刺破长空! “砰!” “什么人!” 一声巨响!小莲家简陋的木门哐当一声轰然倒地!室内的情形*裸地呈现在众人面前,一览无余! “嘶——!” 众人触及糜烂可怖的情形,倒吸一口凉气,全然没有看戏的心情,脸色煞白如鬼! 青色的身影冷然立在门前,缓缓收回腿,稚嫩的五官冷凌如冰,如修罗般泛着森然杀意。 周围刹那间落针可闻,安静的只有风声,就是室内叫嚣的罗雅倩都惊住了! 苏暖缓步踏进,明明与平日相同的表情,此刻却令人从心底感到惊惧! 苏暖狭长的凤眸寒光凛冽,目光死死盯着浑身*躺在地上,已然全无声息的妇人,喉间腥甜,胸口一股暴戾的气息翻涌。 有什么挣扎嘶叫地试图从脑海中突破而出!那一声声凄厉的嘶吼让她滚!如斯清晰地响在耳畔! “母……母后……”苏苏无意识地重复,茫然无措,一股窒息般的黑暗袭遍全身!心底蛰伏的凶兽蠢蠢欲动! 是什么?是什么? “苏……苏苏”小莲呆滞的目光木然转向苏暖,承受不住地昏死过去! ------题外话------ 【苏苏想起的是她凤翼皇后之死,和凤离女扮男装的身世有关系。】 么么薇薇,又是5颗闪闪发光的大钻石。 么么会员wan520bh,投在《痴傻蛇王刁宝宝》的钻石某作者笑纳了。(⊙v⊙) 第054章 罗雅倩气怒险吐血 室内外众人猛然回神! 苏暖喉间腥甜,狭眸倏眯,透着一股与她娇小的身子极为不符的凌厉冰冷。 罗雅倩按住肚子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不敢与之对视,目光中透着不可思议!她从未见过这样陌生的苏暖!那个小贱人从来都是一副讨好卖乖的狐媚样! 室内景象惨烈肮脏,夏夫人身体*横呈,身上布满青紫的淤痕,身下骇然的腥色淌了一地,双目暴突已然没有声息,在她身侧几名匆忙穿衣的男子嫌恶地踢了她一脚。 夏夫人身侧不远处,小莲亦是衣衫尽裂,浑身布满可怖的淤痕掐痕,一名身穿青袍吊角眼的青年男子压在小莲身上卖力做着丑恶事,全然不顾外面众多的视线。 苏暖指骨发青,捏的咯吱响,从未有过的杀意瞬间笼罩趴在小莲身上的罗金源! “你——该死!” 话落,青色的身影如一道蓄满雷霆的闪电!直直劈向罗金源! “什么人——!” “去死!” “砰!” 苏暖倏然鬼魅般出现在罗金源面前,狭眸冷漠杀伐,一脚猛力踢向罗金源! 罗金源一头撞上墙壁,尚未来得及反应,罗雅倩尖呼一声:“二哥!小心苏暖那个小贱人!” 苏暖丝毫没有给他时机,旁边十来名家仆还没有动作,苏暖乘胜追击,狭眸蓄着冷厉的杀气,紧盯罗金源!猛然抄起身侧的尖锐的角叉,凌厉如电!击向罗金源! 干脆利落的杀意没有丝毫停留,直欲取其性命! 罗雅倩眼白一翻,吓得连叫都叫不出来! 门外围观的村民低呼一声,胆小的更是捂住眼不敢看罗金源被刺死的模样! 苏暖脸色透着不正常的潮红,凤眸蕴满戾气,她无法想象小莲醒来如何承受这样的打击! “锵!” 金属撞击摩擦刺耳的声响使苏暖手中的角叉戛然而止! 青色的九节金属长鞭在角叉扎进罗金源时横在他胸口!阻挡角叉取其性命!仅仅刺入不到寸许!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阴毒,不仅抢强罗大小姐的男人,竟然还想杀人家大哥,啧啧,真让本郡主大开眼界!” 银铃般纯净的声音天真地蹦到苏暖面前,歪着脑袋感叹。 门外的村民这才发现屋内还有另外三人!两名少女和一名身着黑衣浑身泛着阴戾的男子。 而挡住苏暖动手的便是两名女子身后的黑衣男子!他明显是侍卫之流,挡住苏暖之后冷冷地回到其中一名少女身后。 两名少女,身上打扮皆不是西苗的服饰,而是北方的打扮。 开口说话、自称郡主的女子身穿缕金线百蝶穿花云缎裙,鲜亮的葱绿抹胸若隐若现,颈间挂一串钳玉金锁,裙底露出牡丹花纹绣鞋。 五官秀美,眉飞目细,眸眼透着一股子尖酸,俏丽的面上露出甜甜的笑意,牵着另外一名女子的手臂,笑道: “让妹妹见笑了,若妹妹不喜欢,直接处置了便是” 被她挽着手臂的女子眸底闪过讥讽,她身着玫瑰色镶金边的繁花层云长摆裙,愈发衬得肤若堆雪。 她没有正眼看苏暖,掩着帕子像是怕沾染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柳眉微皱,态度冷淡倨傲,面上表情僵硬,即使是身旁的女子面子也没给,冷笑道:“一个贱民也敢在此喊打喊杀,郡主自然知晓如何处置” 话落,看也未看吓瘫了的罗金源,随意找个椅子坐下看戏,段若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敢在她面前放肆,一双眼睛冷瞥向苏暖,闪过恶毒。 “都站着干什么!把她给本郡主打死了!省得碍了公主的眼!” 苏暖冷冷站在一侧自始至终没有开口,狭长的眸子冰凉,漠然拾起角叉,眸子穿过围过来的数名家仆定在那位坐在一旁看热闹的公主背后,准确的是她身后的那名黑衣男子。 “你——不错!”苏暖冷冷道。 那名黑衣男子冷厉的眸子骤缩!紧握手中青龙铁鞭,神色微动,依旧冷然站在那名女子身后,犹如没有听到。 他心中亦是暗惊,他自己知道刚刚使出多少力气,却依旧没有完全挡住她!那个看着个头不大的小孩速度快得惊人,竟然在他手中险些刺死罗金源! 他手掌虎口到现在还隐泛着隐痛,自己的身手自己清楚! 苏暖没有再说什么,冷睃一圈围上来的人,唇边露出一抹鬼魅的笑容。 “一个个上还是一起上?” 一旁捂着肚子的罗雅倩眸光一闪,目光紧盯苏暖,她发现苏暖不知不觉间竟然变化如此之大! 她看着苏暖的五官,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她十分清楚这些人根本不是苏暖的对手!不然她也不会找到二哥对付她! 除了刚刚那个黑衣人有可能做到,其余的人根本不行!但是那名黑衣人的主子身份不是她敢置喙的人,就是岴渟的雪郡主也不敢如何! 若是苏暖闹起来,最后雪郡主一定会将所有的过错推到自己身上! 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想到此,罗雅倩眼尖地瞧见门外匆匆赶来的人,捂住肚子尖叫一声!扑到昏迷的罗金源身上,痛哭叫嚷! “二哥!雅倩命苦啊!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一定是苏暖这个小贱人指使夏玉莲推妹妹!整个村寨谁不知道就是她和夏玉莲最要好!看不得妹妹怀着璃哥哥的孩子!” 段若雪冷嗤一声,刚要说话,看到门外赶来的年轻男子,目光一闪,一时失神。 五官皎若明月,唇色因疾行殷红鲜润,琥珀色的眸子狭长,温润如玉,俊魅如画中走出的谪仙,即使是身着粗布衣衫依旧难掩一身雅致。 苏璃一走近就听到罗雅倩的话,目光微寒,大步上前揽住苏暖,声音清冷如雪: “在下从未碰过罗小姐,罗小姐此话当真可笑!” 罗雅倩知道他一定会反驳,早已想好说辞,却不料事情却发生变故,根本没有朝着她想的方向发展! 只听到段若雪一改刚刚的尖锐,语气娇柔纯净,天真无邪地凑到苏璃身侧,好奇地看着他护在怀里的苏暖,天真可爱道: “不知公子是谁呀?她又是谁?” 苏暖没有如往常一般粘着哥哥,她的情绪冰冷漠然,全副心思都在屋内昏迷的小莲身上,听到段若雪的声音,冷冷抬头,目光扫过她的那双眼睛。 段若雪眼眸闪过阴狠嫉妒,袖中的手掐的帕子拧成一团才忍住将她拉出苏璃怀里的冲动! 苏璃皱眉,礼貌地退后两步,不着痕迹地与段若雪隔开一段距离。 段若雪目光一闪,又靠近几分,旁边一名家仆打扮的男子讨好道:“他就是苏璃,要杀罗大人的就是他妹妹苏暖!” 段若雪一听,目光似笑非笑地斜瞥想罗雅倩,罗雅倩被她看得心中一寒!突然意识到不对!然而还不待她将祸水转移到苏暖身上,段若雪娇笑道: “听说罗小姐当初被男人疼坏了身子,一生无法有喜可是真的么?怎么今日就要孩子了呢?” 罗雅倩一口血差点呕出!她万万没想到段若雪竟然这么说!看她那双眼睛直勾勾如火一般定在苏璃身上,几乎是势在必得的模样,一口气哽在喉咙,差点背过气去! 事到如今,罗雅倩眸光一转,阴狠地定在苏暖面上! 若是让郡主知道苏璃和苏暖究竟是什么关系,以郡主阴狠的性子,苏暖就是不死也脱层皮! “郡主,奴婢冤枉!郡主不知道,苏暖勾引……” 然而,她此话尚未说完,一直没有开口的另外一名女子突然抬眸,细眸微凝,淡淡的目光不经意间停留在苏璃面上,清淡道: “锦夜,还不为将这个疯女人带出去,莫污了苏公子的耳” ------题外话------ 感谢会员464879419和嗳妮的大钻石,大么么~╭(╯3╰)╮小脸凑过来~ 今日大封推,老实说,吓了某人一跳,貌似比我想象的早了一天。 第055章 她就是他的罂粟毒 锦夜,便是刚刚出手阻止苏暖的黑衣侍卫,他面上没有丝毫表情,身影下一秒就出现在罗雅倩身后,冰冷的眸子没有丝毫波动,提起脸色惨白的罗雅倩和罗金源消失在屋中! 凤惜玉敛裙站起,嗓音柔和,柳眉微扬,细眸不着痕迹地在苏璃面上绕了一圈,看到苏璃护在怀里的苏暖,眸光掠过暗光。 “让苏公子看了笑话,想必是一场误会,罗家之人如此残忍,想必岴渟官府也不会坐视不理”她的话出口,原本数十名家仆再不敢有所异议,段若雪脸色阴沉,垂眉没说话,嘴角勾起冷笑。 都说这位公主仁善温柔,还当真是够“仁善”,当初她若开口,这夏家的人也不会死的这么惨,如今看到这个苏璃就如此善良大度了。 段若雪目光盯着苏璃,这个苏璃难怪让罗雅倩这个蠢女人如此念念不忘,即便罗雅倩当真有他的孩子又如何?眼前的女子也不是她那个卑贱的身份可以相较的! 苏璃清润的凤眸深邃,温和的目光落到凤惜玉面上。“多谢姑娘,家妹顽劣” 凤惜玉玫金长裙微痒,面容柔和,目光转向苏暖,伸手就去抚她的头发,轻笑:“苏公子的妹妹似乎与公子长得不是很像……” 苏暖不喜陌生人触碰,条件反射地往旁边一偏,凤惜玉脸色一戾,十分难看。 苏璃眸光微凝,揽臂将苏暖往自己怀里带,有意无意地护在臂弯,语气温和:“家妹生来胆小怕人” 他话一开口,不说段若雪,就是外门一群刚刚见过苏暖发飙的人都嘴角抽搐,苏璃说的一本正经,好像真有其事,凤惜玉眼角微冷,一个身份卑贱,长于相间的男子,她想要,岴渟国君照样要乖乖送到她面前! “苏公子,你不要给脸……” 然而,她话尚未说完,苏璃怀里的苏暖突然抬眸看向她,那双眼瞳乌墨一般浓黑如夜,清冷如雪,眼眸狭长,波澜不惊地看着她。 本是随意一瞥,凤惜玉脸色却蓦地煞白如鬼!猛地倒退数步,生生制止了出口的话! 苏暖抬眸冷然盯着她,凤惜玉震惊地看着苏暖,指着她的脸,骇然倒吸一口凉气!突然尖叫一声! “啊!是你!” 凤惜玉倒退不及,被地上夏夫人冰冷的尸体挡住,整个人往后仰倒! “乒乒乓乓!”一阵凌乱的桌椅倒地声,凤惜玉后脑着地,瞬间昏迷过去! 段若雪惊呆了! 室内室外看热闹的人都受到了惊吓,苏璃眉头微皱,伸手轻抚苏苏的青丝,眸中透着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苏暖松开哥哥的手,走到小莲面前,蹲下身脱下自己的小褂盖在小莲身上,苏璃目光微微侧转,眸底掠起深深的悲哀,小莲如今这般以后如何做人? “怎么回事!赶快将你们主子扶起来!”段若雪猛然回神,旁边数名家仆立刻上前扶起昏迷的凤惜玉。 凤惜玉的身份现在还有用!国君已经警告过她,若是凤惜玉出事,绝不是她能担待的起! 段若雪目光转向苏璃和苏暖,露出凶狠的表情,冷喝道:“竟敢行刺公主,还不将苏暖给本郡主抓起来!” 瞬间,所有人的人立刻将苏暖围起来,经过刚刚肮脏的糜烂之事,一群人*淫秽的目光尽数落在苏苏清透的面上,如此娇小的身板、精致的五官,想必是蚀骨*! 苏璃看到这群人的视线,胸中升起一股暴戾,温和的眸子掠过阴沉的血丝,指骨发青。 他转身挡在苏苏面前,颀长的身形守护的姿态让段若雪更为恼恨,阴狠地盯着蹲在地上的苏暖,难掩嫉恨与怨毒。 “还等什么!不要伤了苏公子,没看到公主是谁害的!杀了那个苏暖!” 她与那个凤惜玉不同,她知道这个苏暖的不是苏家的人!一个臭丫头片子有什么好! 这个苏璃不顾这么多人护着她,就是陛下也这么在意她! 她这次来落凤岭从罗雅倩的口中已经知道当初陛下带回宫中的女子竟然就是苏暖!他不是想护着她?这次苏暖行刺凤翼皇贵妃的宝贝女儿,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杀了她,陛下还能杀了自己不成? 段若雪忍不住冷笑。 苏暖将青色的苗疆短褂披在小莲身上,刚站起身,苏璃将她护在身后,独自面对十几名面露猥亵目光的壮汉,他无法忍受自己的暖儿被别人如此想象! “暖儿,你站在这里不许动!” 他话刚落,对面其中一名男子猛地扑过来击向苏璃! “小白脸,找死!” 苏璃目光微沉,身影突闪,倏地击向迎面而来的男子的左胸!力量大的将其打出数丈之外!猛噗一口鲜血!胸口凹陷,肢体痛苦抽搐扭曲,竟是生生断绝生机! 这让旁边原本看戏的壮汉脸色倏然变得阴狠!齐齐冲向苏璃! “找死!” 苏暖有些呆愣,冷然的目光逐渐恢复成平日的懵懂,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苏璃,他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冷戾残忍,狭长的眸子冰的只剩杀意! 这样的哥哥很陌生。 段若雪在一旁也有些吃惊,但她根本不担心!因为苏璃根本没有内力!两三个人他或许能对付,但是一群人呢? “哥哥!” 苏暖目光一变,苏璃被两名大汉牵制,一拳头击向他腹部!眼前其余的人要圈起而攻,苏暖顾不得哥哥不许她打架,迅速冲过去! “你们找——死!” 苏苏身影刚动,突然从暗处出现两名黑衣蒙面人!冷冷挡在她面前! 苏暖目光一赤,袭击挡住她的两人!如暴怒的小兽冲向苏璃的方向! “哥哥!” 眼睁睁看着苏璃被打,她却被人挡住,如何不怒!哥哥他根本就没有丝毫力量,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还要这么做! 她可以!她可以收拾这群杂碎! 苏璃被人踩在地上踢打,唇边溢出腥色,看到挡在苏苏面前的两人,眸光露出复杂,岴渟王庭的人! 他没有力量守护苏苏,可他怎么可以看着别人猥亵他的暖儿缩在背后什么都不做! 他做不到! 苏苏与两名黑衣人缠斗,矫健娇小的身子速度快如闪电,丝毫没有留情面! 段若雪脸色苍白,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这是陛下的暗卫! 他竟然将这些人留在暗处!自己所做的一切岂不是都在他的监视之下!若不是苏暖突然冲出去,这些人根本不会出现! 而且,苏暖是怎么回事? 段若雪看着苏暖犀利的招式,鬼魅的速度心中发寒!这个苏暖究竟是什么人! “小主子!住手!” 黑衣人低沉的声音丝毫没有让苏暖停手,苏暖凤眸倏眯,反手当剑,刺向背后黑衣人! 两名黑衣人暗中吃惊,他们原本对于国君让他们守护这么一个小孩十分不忿,与其他暗卫的任务相比,看着一个无害的小孩让他们觉得受到了侮辱,但是没想到这个小孩竟然有取他们性命的本事! “锵!”的一声,苏暖猛然夺下其中一人的剑,横剑抵在他脖子上,这才停止动作,冰冷道: “带着你们所有的人滚!否则——” 她猛然调转剑头,突然袭向段若雪! “噗呲!”一声令人牙酸的剑破皮肉的声音响起! 段若雪目眦欲裂,瞪大眼瞳,不可思议地看着插在自己胸口的剑,扭曲怨毒不甘又震惊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看也没看她一眼的青色身影,身体直直倒下! 砰! 段若雪死不瞑目! 两名黑衣人瞳孔一缩,蓦然跪下! “是!” “慢着!”苏暖冷笑,转眸看着那十几名脸色青白,浑身打颤的壮汉。 这十几人看到苏璃转过头看向他们,顿时若惊弓之鸟! 死亡的气息瞬间弥漫! “我要他们的命!” “是!” 两名黑衣人眼眸动都未动,手起刀落,眨眼之间,尚不待这十几人说话,两人已经收起滴血的长剑消失在屋内! 连带着凤惜玉也一起带走了。 苏璃闭上眸子,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让别人来守护他最爱的人,他却无能为力。 似乎所有的事情最后都是暖儿解决,他看着她跌跌撞撞的如孩子般噙着泪花伏在自己怀里呜咽,一时之间只有沉默。 他觉得自己与她好像两个世界的人。 她的世界铁血残酷,站在巅峰俯瞰尘世,而自己只是尘世最平凡的凡人。 突然间,他升起一股强烈的自卑感,即使拼尽一切想守护她,但那样的高度自己的力量看着如斯可笑。 “哥哥” 苏暖圈住苏璃的脖子,依赖地蹭了蹭他的颈窝,两眼泪汪汪地擦拭他唇边的血迹,心疼地凑上去亲了亲。 “亲亲不疼” 苏璃眸汪突然就蒙上一层氤氲的雾气,伸掌爱怜地摩挲她微凉的面庞。 “我的暖儿……” 哥哥迟早有一日要死在你手中。 她就是他的毒,深入骨髓的罂粟之毒。 ------题外话------ 感谢小汐妞的五朵鲜花,会员水木清筝的鲜花,么么~ 明天入v,亲们支持一下鸽子的首订,听说首订很重要,虽然我也不知道为毛。貌似很多作者都这么告诉我的,囧。 这一次苏苏要离开了,她会恢复凤离的身份回到凤翼,凤翼朝廷摇摇欲坠,凤离的人快扛不住了。 落凤岭的事情将要结束,哥哥会在苏苏被强行带走后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然,他太弱很难和将来的苏苏相聚,将来要走上苏相之路与凤离站在同一个高度。 第056章 怀有身孕凤离苏醒 苏璃揽臂将苏苏圈到怀里,贪婪地汲取她颈间清恬如水的馨香,以后的事他不想管,他只想留住现在的暖儿。 “暖儿,哥哥没事”苏璃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目光从夏夫人的身上扫过停在安静无声躺在地上的小莲身上。 苏苏沉默,转身去抱地上的小莲,她一时说不出话来,脑袋埋在小莲*青紫的肩头,即使她再天真也知道被这么多人侮辱对小莲来说代表了什么。 “小莲,你别怕,苏苏陪着你” 苏璃低声咳出血丝,略扶门框出去找人来处理夏家之事。 原本看热闹的村民此时看不下去,不多时便出现不少人,感叹的有之,鄙夷的有之,同情的也有。 然而,这件事却不是长老们出面处理。 第二日,苏璃才知晓长老们不久前都暴毙家中! 从长老们的地方回来,苏璃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他突然想起祖母曾说起苏苏的玉佩就是寻找长老们查看。而很巧合的是暴毙的长老就是当初查看玉佩的几位长老。 若他没有看错,几位长老翻白无法合拢的眼睛代表的是摄魂蛊!苗疆最不缺的有两样,除了独特的医术便是蛊虫! 摄魂,如斯残忍的手段,不仅仅是蛊虫,还有巫医的参与!死前恐怕遭受蛊虫噬脑的痛苦才会死状如此惨烈! 苏璃脸色难看,浑身发寒,如此大的手段又熟悉摄魂术,除了曾经掳截暖儿的岴渟国君,他想不到别人,摄魂术即使是苗疆养蛊的蛊师也不敢随意使用,太过阴毒,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 如此多人想从他身边抢走暖儿。 这七八日,苏苏留在夏家陪着小莲,苏璃没有办法安心,他觉得小莲的态度让他心中十分怪异! 三日前小莲疯了般出门找人报仇,被村寨中打猎归来的一群少年羞辱,说她是破鞋,苏苏听到后异常愤怒,将那群人打得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 村寨中的妇人们听说自己的儿子被打,找上在夏家陪小莲的苏苏,说话尖酸刻薄,小莲无法忍受羞辱,第二日自缢未遂被苏苏发现,从那之后,他就发现小莲十分依赖苏苏。 睡觉吃饭非要苏苏陪着,那姿态让他心中十分别扭难受,苏璃叹气,屈指抵唇,低低咳嗽,素雅温和的容颜咳出淡淡的胭脂红。 胸口闷闷疼痛,苏璃一时也没在意,自从苏苏到来后,他一直在研习医术,恐怕是前些日子落下的伤未好完全。 时值正午,苏璃已经两日没有看到暖儿,只好再次去夏家,夏夫人已经下葬,这么些日子过去,小莲心情应该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苏璃刚踏上夏家的门槛,就被小莲一句话惊得脸色阴沉。 小莲正与苏苏促膝说话,小莲较之以前瘦了不少,但精神总算平静下来,略有些灰暗的五官上一双眸子染上光亮,不再死气沉沉。 “苏苏,等我当了女将军,我就当你的侍卫怎样?以后你就嫁给我,再也不要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臭男人!” 苏苏清透的眸子猛然大亮,连连点头,豪气干云地拍拍单薄的平胸!“好!没问题!苏苏长大后也有用八抬大轿娶小莲!” 奇异的是小莲没有反驳,苏璃黑着脸进屋就瞧见小莲含情脉脉地偎在苏苏肩上,那情形怎么看怎么——不和谐! 小莲身强体壮,绝对和苏苏这豆芽菜的身形完全不搭边! “小莲姑娘,我们家暖儿还小,这事情还是以后再说”说罢,苏璃平静地将苏苏抱到自己臂弯里,完全没给小莲一点机会。 小莲圆眸定定地盯着苏璃,冷哼一声,当初她不懂事,如今却是看得明白。“都是一样的臭男人!苏璃,虽然我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看上你,不过?哼!你配不上苏苏!” 小莲目光盯着苏璃,苏璃每次看苏苏的模样让她无缘无故就想起那群肮脏的男人,眼里只有难掩的*与贪婪! 苏璃眼眸微冷,头也未回,手掌覆在苏苏的后脑按在自己怀里,没有理会小莲,只对怀里不安分乱扭动的苏暖道: “好几日不回家,奶奶该担心了,不可以胡闹” 苏苏探出大眸子朝小莲挥了挥手,做了个下次见的手势,大大扯着嘴角摆了个鬼脸。 小莲眼角一抽,知道苏苏对苏璃十分信任,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十分不爽苏璃的强势,张口喊道: “苏苏,千万别忘了我的话,不可以和臭男人睡知道么!” 苏苏连连点头!大声应好! 苏璃脸色彻底黑了。 “哥哥,小莲说夏大婶走了,苏苏和小莲是好夫妻,不能和男人睡哦”苏苏正经道。 当晚,苏苏就十分尽职的抱着被子钻进了奶奶的被窝,把某人抛之脑后。 苏璃独守空房数日,脸色黑的让苏家老人都异常纳闷。 春日的落凤岭生机盎然,绿树葱茸,五颜六色的花朵盛放遍野。 距离小莲母亲去世已有十日,落凤岭逐渐恢复平日的平静。 苏璃依旧每日带着苏苏出门打猎采药,偶尔去集市采买一些用品。 “阿璃,这次我去市集”老人喊住苏璃,想起这次要采办女子用品,苏璃不适合去,苏苏的月事从来不按常理,如今既然已经和阿璃到了这一步,她少不得要嘱咐一些。 苏璃怔愣片刻,算了算日子,明白老人的意思,也没有坚持。 苏璃目光转向门外正逗着小黄鸭的苏苏,眸光一闪,有一件事他几日前就在注意。 苏苏的月事似乎是四日前该来的,但到现在也没来,他本也没有注意,毕竟苏苏很少准确,但自己一直很注意调理,两月前就开始正常。 两个月前他们第一次行了周公之礼,第二月是正常的,差不多一月前月事也是正常,这个月本来应该也正常,但这次没来。 随着苏苏月事正常,他就开始着手准备一些事,无论是子母藤还是按照医书算受孕时机,那三日是几率最大的时候…… 苏璃心中一跳,指尖都有些发抖,眸眼刹那灿然潋滟! 他猛地抓住了老人的手!有些舌头打结,明亮的狭眸紧紧盯着老人! “祖……祖母!暖儿她……她可能不……不需要了!” “嗯?”老人一时没反应,不知道苏璃这是怎么了?“什么不需要?” 苏璃差点跳起来,又突然放开老人的手,左右的转圈,来来回回的沿着桌子转,眼里眉里都是难掩的狂喜,遮都遮不住! “祖母!暖儿她……她可能……可能……” 老人皱眉,疑惑地看着苏璃,转头又看向屋外正追鸭子追的欢的苏苏。“可能什么?苏苏的病暂时没犯,也有注意点” 苏璃知道老人想岔了,也管不了这么多!蓦然抬头看着老人! “祖母!暖儿她可能有孩子了!” 苏璃紧紧攥着手,一时难以抒发自己心底的狂喜,浑身都在颤抖! 他的孩子!暖儿怀的是他的孩子!他要当父亲了! 不可能错的!如果他算的日子不错,应该是那三日有的! 老天!不枉他费尽心思算时机! 老人手中的篮子茫然坠地!不可思议地盯着苏璃,看他止不住眼睛的喜悦,立刻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 曾孙辈!苏苏肚子里可能有她的曾孙子!是他们家的血脉! 老人陡然僵硬地无法动弹,皱纹满面的脸霎时露出迷茫的表情!他们家族终于又添新的子孙! 这代表的是什么?老人一时心中哽噎,掩过脸,难以形容此时的心情。 没有人了解血脉对于他们来说代表了什么! 满月神弓承认的血脉!果然苏苏不是毫无缘由拉动它!满月承认了她!如今她带来了他们家族新的血脉! “祖母!”苏璃没想到老人反应比他还激烈,赶紧扶住老泪纵横的老人。 “阿璃,你父亲若在世一定高兴坏了”老人粗糙干裂的手悄悄抹眼泪,他们的家族遭难,庞大血脉如今只剩主家一脉,还不得不抛弃引以为豪的姓氏逃到此处保存仅剩的血脉。 苏璃没有说话,他知道老人说的是什么。 或许对于祖母来说,暖儿腹中的孩子代表的不仅仅是曾孙,还是家族的兴起希望。 “奶奶,你怎么哭了?”苏苏走进屋,看到哥哥扶着奶奶,立刻上前抱住老人的腰,伸手抹去她的眼泪。 老人拍了拍她的手,将她拉到身边,看着苏苏直点头。 “奶奶没事……好!好!好!” 一连说了三个好,这么多年,很少有这么高兴的时候,老人摸了摸苏苏光洁清澈的小脸,眉眼都是慈爱的笑意。 “苏苏,让你哥哥替你把脉看看”老人牵着苏苏的手,将她交给苏璃。 苏璃搭脉感受一会儿,脉象很平常,很轻,他一时无法确信,只得放弃。毕竟时间太短了,想要在这么短时间内知道必须找巫医来看。 老人见苏璃摇头,微微一顿,眼眸难掩失望,难道不是? 苏璃轻笑:“不是很确定,时间太短,看来的找巫医来看看,或者再等半月脉象才会显示” 老人点头,想来自己太急了。 “以后可得注意些,苏苏太淘了,再不许爬屋上树,那倒吊翻身更是要吓掉我老婆子半条命!”老人点了点苏苏的额头,无奈道。 苏苏疑惑地看着奶奶和哥哥你来我往,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祖母放心,我会看着她”苏璃低笑,看着老人将苏苏圈到怀里,老人笑眯眯道: “她呀,自己还是个孩子” 苏璃忍不住想笑。 苏苏当即不依!“苏苏已经长大了!小莲说苏苏可以当她相公了!” 苏璃脸唰的就黑了。 第二日,苏璃就确定了,苏苏已有半月的身孕,因为实在时日太短,更多的也看不出什么,好在母子皆健健康康的。 老人喜得整日瞅着苏苏笑,苏苏跨个台阶都要嘱咐半晌,把苏苏郁闷的小脸皱成面疙瘩。 苏璃现在打猎不敢再带着她到处跑,平日里苏苏就喜欢到处逛,时不时跌两跤是常事,如今不要说摔跤,她那个身子,稍微一个剧烈动作都可能让孩子无声无息没了! 巫医嘱咐了一通,苏苏身子现在并不适合生孩子,这让他有些后悔自己太心急。 孩子再重要也没有暖儿重要,若是暖儿因此有危险,他宁愿没有孩子。 苏璃一回来,老远就看到苏苏在树上睡觉,脸色当即就白了! 这几日苏苏憋闷坏了,老人刚出门,她就上了树。 “暖儿!”苏璃看着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打瞌睡的苏苏,树枝距离地面数丈,万一睡着了掉下来,他简直无法想象! 苏苏发现自己最近有点嗜睡,好像到哪儿都能睡着。 隐约听到哥哥的声音,苏苏微微睁开眼,脚刚一收,顿时忘记自己在树枝上,一脚踩空,一头往下栽! 苏璃心脏都要停止了!凄嘶一声!肝胆俱裂! “暖儿!” 他想都未想,猛然冲向前!速度快的吓人! 暗处的侍卫发现不对,纵使身手不凡,竟然也落在了苏璃的后面!只感觉眼前蓝色身影一闪,苏璃已经先他们一步! “砰!”的一声! 苏璃猛地冲上去接住了苏苏! 巨大的冲力瞬间将两人冲倒!苏璃紧紧抱住苏苏,身体牢牢垫在下面!苏苏一下子被吓醒了! “小主子!”几名黑衣人瞬间出现!一时惊诧,显然被苏璃突然爆发的速度吓到,这个人明明只是普通人,竟然突然冲出来比他们的速度还快! “唔!”苏璃喉间一甜,胸口发闷,旧伤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瞬间崩裂!吐出一口鲜血! 苏苏瞳孔一缩!猛地翻身滚下苏璃的身体,顾不得旁边的陌生人,一把拉开苏璃的衣服,露出胸口的伤口! 看不到伤口!但是胸口乌青骇人!苏暖瞬间一窒!即使没看到血下意识知道伤得不轻! “内出血” “是淤血” 黑衣人与苏苏同时开口,苏苏霎时惊住,是上次的伤!怎么会这样! 这样会留下不可挽回的伤痕!严重的会要命! 苏苏猛然回首看向两名黑衣人,两人垂首没说话,瞬间消失在原地! “暖儿有没有事?”苏璃低咳一声,咳出血丝,唇色泛着不正常的殷红,仔仔细细检查一遍苏苏,没发现伤到哪儿,微松一口气。 苏暖憋紧嘴,哽着脖子瞅着他的胸口。 苏璃伸手将她脑袋按到怀里,轻轻顺着她的头发,温和清润的嗓音如芝兰。“哥哥没事,看着你没事就好,暖儿好好的,健健康康地生下我们的孩子,好么?” 苏苏没注意他的话,只一个劲儿地盯着他受伤的地方不撒手,也不许苏璃拢紧衣裳。“疼不疼?哥哥不治好,暖儿明天就继续爬树!” 苏璃还想说什么,苏苏抬眸看着她,明亮的眸子浸满水意,长睫颤动却不敢眨眼,一眨眼眼泪就要淌下来。 “大家都说哥哥的腿就是为了照顾苏苏不肯治才会这样!苏苏不要这样!哥哥不治好伤,苏苏再也不要哥哥了!苏苏永远不让哥哥找到苏苏!” 苏苏扑到苏璃怀里哽咽地喘不上气,她不希望这样,不希望他总是这样!什么都不顾,她知道家里贫困,知道自己不是哥哥的妹妹,她不知道自己哪点好,为什么他当初要为一个陌生的自己花钱请大夫却不管自己。 因为没银子,他放弃自己的腿,就为了她。 她都知道! 她也想为哥哥做些什么,她只会闯祸,只会给家人招惹麻烦,她听哥哥的话气极了也不再随便打人,不再继续乱跑,可是这些有什么用?哥哥还是被人欺负,她还是无法为他做什么。 苏璃眼眸微颤,害怕地抱紧她。“不要说这样的话,暖儿,不要说这种话!” 他不想她离开!即使明知是假的,他也承受不了。 暖儿不明白!他现在得来的一切如此脆弱!他没有办法守护她,无法给她更好的环境,可是这些,那些觊觎暖儿的人,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做到最好! 他这样的人,这样的身份能得到现在的一切已经是极大的幸运! “暖儿,所有的一切都是哥哥愿意的!” “我不要这样!”苏苏突然推开苏璃!眼眶通红,紧紧盯着他!“你总是这样!你总是这样!我不喜欢!我不喜欢!” 苏暖一抹眼泪,调头就走! “我根本不是你的妹妹!我来了之后害了这么多人!我知道所有的人都在说是我害了你!我知道那五位长老也是因为我这个灾星才被人害死!你没听到吗?村寨的人都这么说我!说我是祸水!引诱你连命也不要!腿也跛了!我还赖在你们家不走!我一来就这么多人死在我手里!我残忍没人性!你难道没听到么!” 苏苏昂着脖子,不让眼泪掉下来,所有人都当她是傻子!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是失忆了不知道自己是谁,可她并不傻! 她知道村寨的人在讽刺她惧怕她,暗中议论她!她知道暗中有人跟着她,有人在找她! 她不想管自己是谁!她只想留在这里!她不想走! 穷又怎么样呢?她可以学,她可以帮忙,她想和哥哥在一起,想和奶奶在一起,和小莲一起和以前一样打闹,可是她不希望这一切都建立在哥哥的痛苦上! 如果是这样,她宁愿离开! “暖儿!”苏璃看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心中一寒!喉间腥甜翻涌,胸口剧痛! “哥哥,苏苏再呆下去,耗得不是我的命,是你的命”苏苏声音平静,没有转头。“也许我离开也好” 苏璃难以五指泛青发白,唇色顿失血色!目光紧紧盯着她,声音沙哑:“暖儿,你难道以为你走了,我会活得很长?” 苏璃只觉得胸口窒住,无法呼吸,呼吸粗重而浑浊!视线有些模糊。 “暖儿,你不明白,你不明白的……”你依赖我,却没有我爱你那么深,不明白这样他所做的一切,心里都是甘之如饴,他从不觉得是负担。 他爱她,想让她过得好而已。 苏璃视线紧盯着苏苏,有些模糊重影,他都不知道是什么开始的,什么开始她就这么重要了。 他不知道,她离开自己,自己会不会发疯。 暖儿不明白,她已经有他的孩子,他费尽心思得来的孩子,只想留住她。 他知道她从来就不傻!她什么都放在心里不说,他没有办法。 “哥哥!” 苏璃视线彻底黑暗,他感觉到了,感觉到了熟悉的微凉的温度,她那么着急地回到他的身边,那么一瞬间,他就安下了心。 “暖儿,好好生下我们的孩子,好么?” 苏暖微微一怔,指尖一抖,有些难以置信地覆上平坦的腹部。 是真的么? “哥哥,苏苏不要离开你,我想和你在一起”苏苏埋进苏璃颈边,低低啜泣,她不知道为什么,很害怕回到原来的位置,她感觉到不安。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看到当初那群人时其实很熟悉,很熟悉,骨子里般的熟悉,她强忍着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她隐隐知道那些人是来找她的。 可是,她不想走,为什么她会重伤到这里?那是致命的伤口,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都要杀她了,这些人又来找自己干什么呢? 苏苏解毒的事,终究是瞒不住。 当雪郡主回到岴渟王庭,暗卫报告的情况传到段棱耳中时,段棱已不是有怒来形容,当夜就派人赶往落凤岭! 暗属营的人察觉到他的异动,莫雪醒来顾不得伤口未愈,暗中紧随而至! 她不可以出事!段棱这种性格绝对不会放任苏暖和苏璃在一起,若是苏家人出事,尚未恢复记忆的公子受不得这种打击! 若公子的毒是段棱所解,按照他强烈的独占欲,一定会杀了苏璃!若是帮公子解毒的是苏璃,段棱更会百般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 苏璃醒来已是第二日,他微微侧身,眸光微润,唇边弯起温和的笑容。 苏苏躺在他身边,这是十来日她头次安静地睡在自己身边。 清晨的光线柔和,映在苏苏皎润的面上镀上淡淡的光芒,温柔而乖顺,如蝶翼般的长睫安静恬然。 苏璃俯身,如瀑的乌墨青丝如水般流淌,映出温雅的侧颜,狭长的凤眸静谧温柔,伸出手臂将她圈在怀里,被子中温暖的气息环绕,让他心中升起难以言喻的满足感。这样多好,平平淡淡的,他的妻儿都在他身边。 轻轻在苏苏绯红的唇边印下浅吻,心疼地含着她柔软的唇瓣,殷红的唇缓缓上移,停在她的晶莹的眉睫。 苏苏长睫颤了颤,伸手去挡,低喃一声往苏璃怀里蹭了蹭,脸埋在他胸口,带着初醒的慵懒柔媚,不想起身。 苏璃低笑,轻轻拍了拍苏苏的后背,哄孩子般哼着轻柔的调子,苏苏低低的笑,没有抬头,只伸出纤细的手臂胡乱覆上哥哥的脸。 “难听哦,宝宝不喜欢” “宝宝喜欢什么?”苏璃垂首,唇边弯起笑意,贴着她的耳轻呵如兰,温柔如斯。 苏苏哗啦地掀起被子,头发乱糟糟如鸟窝,清润的眸子熠熠发亮,如璀璨的星辰,清澈地映着斜倚在榻上的苏璃。 苏璃如墨青丝肆意披散,五官温柔,唇色殷红湿润,整个人透着慵懒温润,苏苏微微一愣,眉眼弯弯,捂着眼睛,嬉笑一声歪进苏璃的怀里,咯咯笑道: “秀色可餐” 苏璃眼眸掠过不明的光彩,伸臂将她抱到怀里。“暖儿喜欢么?” 苏苏秀靥因初醒泛着薄绯,摇头晃脑,摆出老学究的模样,一本正经。“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暖儿真的不喜欢么?”苏璃眸光温和,轻轻吻了吻她晶亮的眸子,伸手往枕边摸索一阵,修长的指尖触到自己早先准备的东西,唇边笑意更深。 苏苏摇头,又立刻点头! “哥哥,不可以懒床!”苏苏刚要跳起,又想起什么,乖乖地掀被子下榻。 苏璃抱住她腰,将她抱下榻,安静看着她拖着长长的衣摆整个房间乱晃乱挥,眸底皆是纵容与笑意。 他抬手看着手心躺着的鸟卵,快孵化了,应该就在这一两日。 “暖儿,过来……”他轻唤一声,正趴在木桌上够衣裳的苏苏转头疑惑地看着他,目光触及他手中的鸟卵,眸光一亮! “哥哥!你是大好人!”拖着鞋子,欢呼一声甩开长袖子扑过来! “小心”苏璃手掌护着她,弯腰将她抱进怀里。“小鸟要出来,暖儿好好看着它好不好?不可以到处乱跑,不能再爬树了知道么?” “嗯嗯”苏苏欢喜地摸着温热的鸟蛋,连连点头。“哥哥,这个蛋好像比苏苏的鸟蛋大,花纹也不一样” 她指着鸟蛋的花纹,很是疑惑。 “因为小鸟在蛋壳里长大了,小鸟出生前鸟蛋会不一样,以后暖儿肚子的宝宝长大,暖儿就知道了”苏璃笑道,轻抚她平平的腹部。 苏苏狐疑地点了点头,半信半疑,小心地将鸟蛋揣在口袋里,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 清晨的风吹进小茅屋,屋顶的稻禾微微扬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草清香。 苏璃陪着苏苏与老人用过早饭,拿着长弓与村寨中一群猎户一起出去打猎。 苏苏怀了孩子,各方面都不容马虎,他希望暖儿可以健健康康地诞下孩子,饮食他一定要尽最大可能的改善! “哟,苏璃怎么也出来了?跛子的箭还有准头?” “是啊,这万一摔一跤惊动了猎物岂不是连累我们?” 旁边几名少年阴阳怪气地讥讽他,苏璃冷眸不言,狭眸沉静。 “哼!有人得不到苏苏的青睐就攻击人家哥哥,嫉妒就直说!”小莲看不过这群人得意洋洋的模样,出声讥讽。 “你算什么东西!不就是被一群人穿过的破鞋!如今还有脸和我们一群大男人一起狩猎!简直不知所谓!” 一名男子冷声刻薄,语气不屑又轻蔑,如今夏家只剩夏玉莲一人,每天和男人一样干活,在落凤岭封闭的山野做出这等时简直算得上粗俗!谁敢要这种女人? 小莲脸色一沉,刚要开口,另外一名男子插嘴道: “你们不知道,破鞋又如何?夏玉莲,你当我们不知道?你不就是看上苏璃那张脸了吗?还总是一副纯洁的模样去和苏暖交好,谁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怎么,现在还以为帮苏璃说话,他就会爱上你?” “就是!真是不要脸面!” 旁人纷纷应和,指着小莲发青的脸哄堂大笑! 小莲冷笑:“怎么如今有本事?好了伤疤忘了疼吧?” 几人脸色一僵,想起当初讥笑小莲时苏暖毫不留情面出手,养在床上十来日才好! 几人顿时恼羞成怒,还待说什么,只听得“嗖!”的一声箭破长空! 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小莲转头也看向箭的方向,却发现苏璃不知何时已走出很远! “怎么回事?刚刚是谁发的箭?”目光齐齐看向苏璃的方向,目光却陡然大变! 苏璃脸色更是煞白! 丛林中有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具死尸!统一皆是黑衣蒙面!脖颈上鲜红的血液尚未凝结,明显是刚死不久! 更令人心中发寒的是,这些人皆是一招毙命!身上没有其他伤口,只有脖子被人不知是用刀还是剑切断气管! 在场众人皆是倒吸凉气,他们何时见过这种血型的场面,早已双腿发软,平日里猎杀动物又如何能与杀人相比? “这……这些人是谁?” “那些人会不会还在这里?会不会连我们也杀了?” 不知是谁,一开口,瞬间现场的气氛压抑地吓人。 “快!快走!” “快跑啊!” 瞬间一群人没命地往回跑!即使不知道是谁杀的,但是他们都是猎户,看伤口也知道杀这些人的人绝对不是他们能应对的! 而且这些人刚刚死!保不准那些人还在! 霎时间,现场只剩脸色发白的小莲和苏璃。 小莲也打算离开,但她看到苏璃的脸色不对! 不知是恐惧还是恐慌! 但是他明显不是因为这些人的死状而吓得!他甚至很仔细地查看了这些黑衣人的打扮,似乎……似乎在确认! 如果他是害怕死人,绝对应该和刚刚那群人一样赶紧跑才对! 可是他没有! 小莲即使害怕,但是她清楚一件事!就是苏璃只会因为一个人露出这种表情! 那就是苏苏! 没错!是苏苏! “苏璃!怎么回事?这些人和苏苏有什么关系?”小莲忍住逃跑的冲动,颤抖道。 苏璃没有回答她,弄清楚这些人的身份,突然脸色发青,猛然往回跑! “暖儿!暖儿出事了!” 小莲尚未回神,就看到苏璃惊吓过度地飞速离开。苏璃无意识说出的话,更令小莲脸色剧变! 真的和苏苏有关! 她隐隐也察觉到不对!似乎苏苏到来后,落凤岭总是出现一些身份高的离谱的人! 这次又是因为这件事! 两人飞快赶回去! 此时,苏家外数里都寂静无声,旁边探头探脑看热闹的人皆被毫不留情地砍杀!吓得原本欲出来的人哆嗦的不敢出门。 段棱怒不可遏地盯着出现在门口的青色身影,细长阴戾的眸子紧紧定在她逐渐恢复的五官上! 即使这里简陋粗鄙的环境没有恢复她全部的容貌,但他很清楚!苏暖的丧花毒已经解了! 他从暗卫口中得知那个十一公主看到苏暖突然尖叫昏迷就知道,凤惜玉一定受到什么惊吓! 她怎么会看到苏暖就尖叫?即使苏暖使出什么,但她的面貌与性别不同,不可能这么容易被人发现!但是段若雪跑过来告状,暗卫告诉他,苏苏没有以前那么黝黑! 他想折磨死那个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抢走自己女人的男人! “你自己跟我走,还是我杀了这个老太婆,抢你走?”段棱嗓音冷硬,暗紫的锦袍配上金线腰带,冷锐如出鞘的剑。周围气温都下降数度,稍有不如意就杀人。 苏家老人被其中一名黑衣暗卫按在地上,冷剑架在脖子上,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渗出汗珠,腿部潺潺流了一地猩红,段棱已经让侍卫刺了一剑,此时老人很是勉强才能保持神智,想说什么,嘴角开阖却无法发出声音,焦急地望着苏苏拼命摇头! “你先帮我奶奶止血,我奶奶要是有个闪失,你觉得我会与你同归于尽还是鱼死网破?”苏苏脸上没有表情,冷眸道。 “关键时刻,即使失忆了还是知道怎么对付我,苏苏,你果然不愧当初之名,想来有些事你心中有数” 段棱眉头微拧,挥手让侍卫放开老人,侍卫手脚麻利地点了老人的穴道,血流速度瞬间减慢,老人还待说什么,段棱冷扫一眼,侍卫立刻劈昏了她! “我跟你走可以,只有一个条件”苏苏目光转向他处,这次段棱还真是下血本了,围上来的人差不多近两百人。她就是有通天的本事,恐怕也逃不了。 “让我放过苏家人?”段棱挑眉冷笑。 “我要你发誓不会再伤我哥哥一根头发!”苏苏走到老人身边,目光沉凝地瞥到她腿上的伤。“我奶奶若是有性命之忧,若再受到一点折磨,我都不会让你如意” 段棱眸光阴沉,不是保命,而是不能伤苏璃! 她还真是说话滴水不漏! “苏苏,你应该清楚,我就算杀了你哥哥,再抢你回去也可以!你不要以为我会怕你寻死,你知道苗疆有一种牵心蛊,只要下在你我身上……”段棱邪肆大笑,蓦地上前抱住苏苏!低魅道:“你就会爱我如命,知道么,离儿?你就会舍不得死,日日都离不开我!” 苏苏勾唇浅笑,伸手推开他。 “那你为何不现在用?” 段棱一窒,眸中掠过恼恨与阴沉! 因为他要的是凤离!牵心蛊让她爱上自己,那就不是凤离! “段棱,你最好答应我,我没有时间和你耗下去”苏暖不着痕迹地覆上腹部,眸底掠过暗芒。 幸好哥哥说孩子日子还早,暂时没人能察觉出来。 其实,她没有丝毫谈判的筹码,因为孩子,她根本不可能去自杀!不可能与段棱同归于尽。 她担心哥哥回来,他回来一定不会让自己被带走! 她太了解他了,他就是拼了一条命也不会让她离开,可她不想他死,哥哥与段棱,没有办法。 “我答应你,苏苏……”段棱凑近她耳边,低低道:“我答应放过你的哥哥……” 哥哥! 若苏暖根本没有哥哥,或者根本就不知道有一个哥哥呢? 段棱眸光冷魅,苏璃,一个贱民竟然占了凤离的身子!他光想想就忍不住想杀掉他! 不!他不会杀他! 他要苏璃生不如死! 苏苏眉头微皱,不知为何总觉得段棱答应的很奇怪,但是她如何想也想不到哪里有漏洞。 “好”苏苏指尖微拢,答应了段棱。 迟早是要离开,她心底或许隐隐明白。 段棱眸子浮现一层兴奋,她终于答应在他身边! 这一次,他不再害怕暗属营的人,损失众多暗卫牵制暗属营,一切都是值得的! 段棱几步上前,伸手轻抚苏暖皎润的脸,她慢慢的终于和凤离有一些相似,即使看着柔和许多,即使没有凤离时的绝代风华,但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她! 苏暖皱眉避开他的手,段棱突然横抱起她! 苏苏一窒,翻身一掌击向段棱! 段棱眼疾手快,迅速点的她无法动弹! 苏苏眸光冰冷,如剑一般射向段棱,段棱毫不在意,转身就走! “还是这么不听话,这可不好”段棱笑道,细长的眼眸掠过癫狂,俯身就要吻她。 苏暖脸色冰寒。“段棱,你想死?” 段棱眼眸微挑,只好放弃。 “嘴还是这么毒,不过,朕喜欢!” 段棱甚是高兴,抱起苏苏正要离开此地,虽然没能让苏璃那个贱民亲眼看看十分遗憾,不过,美人在怀,还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美人,这种感觉很好。 苏暖眼眸静静看着逐渐远离的小茅屋,狭长的眸子弥漫一层水光。 快一年了,她在这里呆了一年。 有奶奶,有哥哥,还有小莲。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好像永远回不来了。 她记得去年到这里,她不知道自己是谁,懵懵懂懂地走进落凤岭,她记得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奶奶干枯的手,慈祥的笑容,哥哥温和的声音让她不要怕。 哥哥,他为了自己这么个妹妹瘸了腿,为了她几次险些丧命。 她有时候很恼他,她看着他明明打不过那些人,却依然为了她去拼命。 很多时候,爱一个人不是看他能够做什么,而是他明知做不到却依旧毫不犹豫地去努力去拼命。 她无法形容这种感觉,落凤岭的日子很艰难,心酸又难受,冬日的冷寒让她痛苦。 可她喜欢这里的一切,她喜欢看着奶奶做各种小吃,她喜欢跟在她后面擀面帮忙,每次爬上树奶奶从厨房连围裙都忘了解下就来训她,边训她边把厨房新做的吃的端给她,眼里眉里都是笑,慈祥地问她好不好吃。 曾经,她以为自己会永远和他们一起,一家人平平安安地这么过下去。 一直到落凤岭总是出现莫名其妙的人,哥哥总是担忧的眼神,奶奶欲言又止的神色。 她渐渐就明白了,她坐在村口的树枝上每日听到村寨中的人谈论自己,她知道自己是个没有曾经的人,她知道那些人或许与自己有关。 如今,她终于还是要走了。 “暖儿!”凄厉的声音扭曲变形,突然从身后传来,苏苏身体整个僵住! 哥哥! 他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璃脸色潮红,一路飞奔,越靠近家中,他越是无法阻止心中的恐慌! 他害怕!他害怕再也不能看到她了! 目光触及段棱手中抱着的人,苏璃瞬间癫狂,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暖儿!你不要走!” 段棱感觉到怀里身子的僵硬,脚步一顿,眸光阴沉地瞥向被暗卫拦住的苏璃。 苏璃眸光赤红妖异,嘶吼地冲过来,那般疯狂的目光几乎要撕碎段棱! “放开暖儿!段棱!你放开我的妻子!” 段棱目光瞬间沉了下来,妻子? 浑身一股冰冷的杀气弥漫,暗紫的长袍冰冷地看着苏璃,一个小小的贱民,竟敢敢不要性命的和他叫板? 苏暖双眸紧闭,苏璃每唤一声,她指骨都青了一分。 “段棱,你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 段棱脸色铁青地收回手,阴沉地转头看着被压制的苏璃,没想到制住他竟然需要七人? 果然是愤怒悲痛到极致爆发的潜力。 “朕答应不伤苏苏的哥哥,不过……”他冷笑,突然点住苏暖的哑穴,俯首在苏璃面前就吻上她的唇! 苏苏瞳孔一缩!心脏都瞬间停滞!巨大的愤怒透过眸子几乎要烧死段棱! 他……他竟然在哥哥面前做这种事! 苏璃眸光瞬间赤红!低嘶一声冲突嘶叫! 不要! “段棱!我杀了你!” 撕心裂肺的低吼如困兽,嘶声拼命! 眼睁睁看着段棱痴迷地从苏苏的唇瓣吻嗜向下,殷红的唇刺痛苏璃的心,嘶咽冲突。 “暖儿!暖儿!对不起!对不起!” 他没用!他好没用!他没有办法守护他的妻儿!只能眼睁睁看着苏苏在他面前被人侵犯! 不!不可以! 苏璃突然挣扎,不知哪来的气力,赤红了眼击向其中一名暗卫! 七名暗卫心中惊骇,不能伤了苏璃,但想制住他简直不太可能!不得已又立刻使眼色加上两人踩住他的腿脚! 苏璃拼了命挣扎,夺下其中一人的剑,疯了般刺向段棱! “我杀了你!段棱!” 他突然不顾一切地冲过来,全然不顾身旁众多暗卫条件反射地护住刺向他! 段棱精神迷离,忘情地吻着怀里娇小青涩的身子,全然不理会苏璃! 本来只是气苏璃,没想到一时无法收住,只想得到更多! 苏暖闭上眼睛,突然就留下眼泪。 她听到了刀剑入体的声音。 她没能护住他。 “唔!”段棱身形一滞,眸中掠过瞬间惊诧,看着刺入身体的剑,抬眸看到苏璃低低的笑,那种笑容让他眸光微缩。 “不……不准动我……妻……” “砰!”的一声,苏璃应声倒地。 暗卫的剑刺入他背后,制住他充满杀意的剑,却到底是制止了段棱对苏苏的侵犯。 段棱左胸受伤,血液染红暗紫色的黑边长袍。 他皱眉看着苏璃,苏璃没有办法说话,背后被刺入数剑,神智有些迷蒙,他却直直看着段棱怀里的苏苏。 看着她眼眸落下的眼泪,心中抽痛,才让他有一点知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暖儿! “走!”段棱冷声吩咐,抱紧苏暖,刚要转身,猛然感觉身体一僵! 苏暖收回点在他腰间的手,迅速翻身跃下他的臂弯!五指遂转,猛然袭向他的脖子! 苏苏眼眸冰冷,充满嗜血的冷意! “你该死!” 苏苏迅速卡住段棱的脖子! “锵!”刀剑相撞! “十一公主,你最好放开主子,不然你哥哥先下去见阎王”七夜的声音低沉,说到十一公主时,目光微微一闪。 手中冷剑刺入苏璃的伤口,再入一分苏璃就是神仙也难救! 苏苏脸色陡变!没有注意到他奇怪的称呼。 见苏暖有反应,七夜立刻又道:“苏公子,你应该清楚,按照十一公主的身份她绝对不会有事,若是她为了你而伤害我国君主,你觉得她还有命回到凤翼吗?还能继续呆在这里?” 苏璃指尖颤抖,喉间一甜!无法承受巨大的冲击,无声倒了下去。 他的暖儿!暖儿! 苏苏目光微凝,无力地放手松开段棱。 “我跟你走” 段棱目光一闪,抱起她,迅速消失在落凤岭! 这个地方,以后再不会有苏暖这么一个人! 苏璃重伤,苏家老人腿脚受伤,迅速传遍整个落凤岭。苏家附近被杀的村民更是令众人对苏家产生畏惧,苏暖这次真的走了。 小莲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苏家时,一切早已结束,她怔然看着现场,无力坐倒! “苏苏……” 这下可怎么办?苏璃可怎么办? 岴渟王庭。 段棱冷眸坐在高位,食指轻叩,纤长的指尖摩挲手中红色的药瓶,唇边勾起一抹邪佞的笑意。 首座下首,诚惶诚恐地跪着一名上了年纪的老人。 段棱红唇勾起,细眸微眯。 “这药当真可以令王后忘记朕指定的记忆?不会有其他副作用?” 老人头贴着地面,恭敬道:“并无其他副作用,只需辅佐巫师引导,就可删除部分记忆” “好!明日便开始!” “是!” 老人无声无息退下殿,抬眸看了一眼殿上的国君,浑浊的眸子微闪,恐怕他做了此事也无法活着走出去。 这位新王后究竟是何人?为何国君要去除她的一部分记忆? 半个月,时间过得飞快。 暗属营低气压震得每个人都大气不敢喘,不知这几日四使究竟为何出入如此频繁? 寂夜一身紧身黑衣,负手立于黑暗的铁牢内,在他面前是两名身上挂满刑具的岴渟暗卫! “怎么样?”残风抱剑,冷声问道。 “主子在岴渟王庭!” 一旁的莫雪指尖紧握剑柄,垂眉未言。 “还有一件事,十一公主就在落凤岭,好像被一家农户所救,半个月前已经被段棱带回凤翼”寂夜眸睫微掀,没有什么表情。 残风与莫雪更没有注意。 “公子怎么会在岴渟王庭?前段日子听说段棱不知从何处带回一位新王后,难道和公子有什么关系?” “段棱此人诡计多端,若是声东击西也并非没有可能”几名暗属营之人推测道。 如今总算有点眉目,他们心中多少有些兴奋。 莫雪依旧没有开口,他知道段棱带回的人是谁,这段日子他暗中去了落凤岭,苏璃似乎重伤昏迷,一直未醒。 若是他没有猜错,恐怕解毒的是段棱,依照段棱的性格,若是苏璃,不可能如此放任。 “去岴渟王庭!” “好!” 众人心中隐隐激动,这次一定可以带回公子! 想到如今的凤翼局势,寂夜脸色十分难看,这么长时间的放任,如今凤翼恐怕就是皇贵妃也开始发觉不对了。 那个女人,她得意的够久了! 竟然想与苍梧国的太子傅凌和亲?迟南国与齐凉国如今怎么可能会放弃到口的肥肉?如今傅凌对凤翼根本不屑一顾,她贴上去也是可笑! 傅凌那种人,只有绝对的本事他才会将你放在眼里,如今不跟着迟南和齐凉一起吞没凤翼就是大恩德了! 他们相信,只有公子回来一定有办法扭转局势! 那个人,从来没有怕过谁! 落凤岭的春季本是勃勃生机,然而对于苏璃来说,只有灰暗与绝望。 老人看着苏璃,沉默地没有开口。 苏璃怔愣地坐在门口,静静地看着门前高大茂盛的榕树,好像还能看到那青色的小人儿赤着脚坐在上面摇头晃脑的笑声。 暖儿,哥哥去找你好不好? 他的暖儿,他的孩子还等着他。 他该去找他,落凤岭,早已不适合他们苏家。 自从隔壁左右被杀数人之后,落凤岭信任长老已经要容不下苏家,苏苏也走了,落凤岭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可是祖母…… 苏璃机械地转头,去找小莲和长老。 暖儿,哥哥马上就去找你。 段棱觉得苏暖状态很奇怪,她不说话,沉静的让人心中古怪,但每日端来食物她都会吃,安静地吃完,每日还会出去散散步。 所以他很容易就将掺了忘忧散的药粉倒入饭菜中。 十日过去,他有些忐忑,因为今日外面的侍卫告诉他,苏苏醒了! 段棱看着来报告的侍卫欲言又止,神色冷凝。 “如何?王后可还记得落凤岭之事?”他之前就让人在榻前伺候,若是苏苏醒来,就立刻试探她,现在暗卫这是什么表情? 暗卫嘴角微抽,七夜站在一侧看了他一眼,冰冷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段棱的耳中: “陛下,王后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求一套男装” 七夜没说的是,苏暖的神色很不对,那不是苏暖的表情!太不对劲了! 而且,还是男装! 苏暖醒来第一件事绝对不会是要男装,这由不得他不多想! “男装?她要男装做什么?去准备”段棱没有多想。 七夜忍不住又道:“主子,巫医可曾说明忘忧散其他效用?” 段棱蹙眉,他发觉七夜今天的话很多,很不像他的性格! 忘忧散还有其他效果不成? 他当时已经询问过,并没有什么副作用。 “朕去看看她!” 段棱说话,起身就走!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七夜和暗卫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七夜垂眉不再说话,心中却是暗波汹涌,恐怕主子干了一件非常惊世骇俗的事情! 那个人,她的确是不记得落凤岭之事,而且醒来后提都没提苏璃,平时她一定会直接询问暗卫落凤岭的情况,但今日她没有! 也就是说,她很可能真的不记得苏璃,不记得落凤岭! 但是……但是,她一起来就冷清的想换了一个人,而且看着他的目光极为深邃,更是瞬间就看出来暗卫藏身之处! 那分明……分明就是凤离! 苏暖她忘记了落凤岭,但是该死的恢复了记忆! 一定是忘忧散的效果! 那东西是可以忘记一定的记忆,但是没说对原本失忆的人是什么效果,毕竟没有人出现这种情况! 凤离这个人,即使现在明知他是女子,他也不能以女子的身份去揣度她! 她太危险了! 主子从来没再她手上得到便宜,那一次算计了她也是因为中间多了一个莫雪的缘故! 正想着,段棱一行人已经到了苏暖住的寝殿。 段棱掀开珠帘,笑意柔和地走进大殿,只有苏苏不记得落凤岭和苏璃,他就有办法让她变成自己的人! “王后醒了么?” 段棱弯腰进殿,熟稔又自然,然而,他温和的笑容在触及殿中情形,瞬间僵在脸上! 第057章 苏璃寻妻追至凤翼 殿中央站着一名少年,雪白锦衣,衣襟袖口纹绣银色精致滚边,延颈秀项,淡眉如秋水,身姿丰秀,如云出岫。 淡色棱唇平淡,狭长凤眸清冷如冰,他就这么站在殿中央任由婢女整理衣襟,若空谷青松,秀长如皎月。 段棱呼吸一窒,脸色百般变化,对着凤离清冷的侧颜生出一股羞恼,他刚刚太急了! 该死的!为何暗卫没有告诉他凤离恢复记忆了!段棱如刀的目光凌迟一旁低头不发一言的七夜。七夜眉头微抽,明智地退后几步,远离主子。 殿内少年侧眸,那双狭长的凤眸冰凉没有情绪,清越的嗓音透着一股冷意。 “段棱,你本事不小,本宫倒不知何时变成你的女人?”他说出此话时,冷淡的眸子掠过冰芒。 七夜嘴角僵住,七殿下果然生气了,如今他必然明白主子知道他的身份,主子若不能与他成为同盟,一定很悲惨。 “凤离,你如今可在我的地盘,你再大的本事现在也只能发挥五成,何况你中毒未能痊愈,内力并未完全恢复,你觉得能从这里走出去?如今你丧花已解,已是朕的女……嘶!” 段棱大言不惭,尚未反应过来,泛着冷芒的银色利器破风袭来!速度快如闪电,暗卫都未能看清是何物,已然钉向段棱! 段棱眼一缩,飞速侧身避过!银色的流光切断他鬓边青丝! “叮!”的一声,段棱身后蟠龙石柱上一枝银簪只能见尾端镶嵌的珍珠,整支簪子都没入柱子! 七夜眼角微抽,他听到暗处不少暗卫倒吸凉气的声音。 一群没胆色的,又不是第一次见这位发飙! “此话,本宫不想听第二次”凤离淡淡收回手,迈步与脸色阴沉的段棱擦肩而过,直接走出殿门,白色暗纹长靴踏出门槛时,冷淡地侧眸瞥了一眼段棱。“下次准备黑色的衣服” 话闭,扬长而去! 段棱整张脸彻底黑了!额角青筋快爆开!冲着他的背影怒道:“凤离!你不要太嚣张!这是我的地盘!” 凤离挑眉。“哦,知道” 段棱:“……” 七夜感觉到主子濒临爆发的边缘,迅速往后挪了几步。 不过,他觉得凤离似乎哪里变了?要是以前,一定不会罢休,那只从婢女头上拔下的簪子一定是插在主子的胸口。或许苏暖对凤离还是有一定影响。 七夜正想着,就见他的主子朝外瞧了一眼,见凤离已经逛远了,低咳一声,掩饰性地拉了拉衣摆,对着殿内暗卫道:“下次为七公子准备黑色的男装” 七夜迅速低下头,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暴露自己对自家主子的鄙视。 这也太狗腿了吧? “七夜”段棱话音一转,倏然杀戾,目光看着殿内垂首立于一侧不敢出声的婢女。 七夜一凛,脸色收敛,如果他没有猜错,主子的意思是…… “杀了” “是”七夜垂眉,凤离是苏暖之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所属派来办此事皆是暗卫,中途死伤三十几人,被暗属营活捉之人并不知苏暖就是凤离,而知道此事的只有死士,此时皆守在凤离身侧。而这些负责照顾凤离的婢女显然不能像死士一样保守秘密! 这个世上只有死人才会守住秘密! “走”段棱转身离开,他刚踏出去,原本隐于暗处的死士鬼魅般出现在殿内! 手起刀落,不到眨眼功夫,殿内已没有活下来的侍女,甚至她们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已然殒命。 七夜冷冷站在中央,挥手让人收拾干净。那位祖宗住的地方受不得丝毫的污渍。 数十名死士皆在,平静地跪在地上,七夜的声音冷硬。“留下两人明着跟在七公子身边,其余人守在暗处” “是!” 眨眼功夫,包括地上的死尸都被收拾走。 凤离抬眸瞥一眼跟在身后的两名侍卫,修长白皙的指尖把玩青碧的柳叶,曲腿斜靠在六角廊庭,凤眸转向波光粼粼的湖面,看不出喜怒。 如今已是四月,他六月跃下悬崖,时间对不上。没想到自己一睡竟睡了近一年时间。 丧花竟然解了! 凤离狭眸倏眯,眸底掠过冰冷的杀意,到底是谁? “在想是谁解了你的毒?”段棱邪肆凛然,不客气地坐在他身侧。 凤离转眸,没有表情。 “你怎么不觉得是我?”段棱觉得他有时候真不知凤离究竟在想什么,他太冷静,很难让人明白他的心思,比如现在,他显然否定是自己解了丧花毒。 “段棱,知道的太多死得快”凤离冷眸道。 “我现在没死,是否说明我还有用?”段棱挑眉,暗紫的长袍被风扬起一角,他眼眸痴然凝在凤离霜雪一般的面上。“经过这么多,朕也算对七公子有一点了解” 凤离不言。 段棱笑道:“你醒来第一件事必定不想为曾经发生何事纠缠,那么只有一件事你在担心,那便是凤翼与暗属营” 凤离挑眉,随手扔下手中柳叶。“阁下认为是,那便是” 段棱脸色十分难看,正待说话,七夜脸色阴沉地出现在他面前,没有避讳凤离,冷声道:“暗属营的人来了” 段棱看向凤离,却见他没有一丝波动,好似平常,心下咬牙。 暗属营的人来了,却没有大开杀戒,这可真是让人想不多想都不行! “下去吧” 七夜刚走,段棱忍不住道:“你何时通知他们的?” 凤离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怎么可能有时间通知暗属营的人? “本宫说过通知他们了么?”凤离反问。“只能说明本宫与暗属营的人心有灵犀” 段棱眉头直跳,对于凤离变幻无常的性格,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了毛病,为何就看上了他? “心有灵犀?七公子就不想知道莫雪与你是否心有灵犀?” 段棱话落,凤离冷淡的眸子微深,望向段棱的目光浸染冷锐的杀意。“国君是想提醒本宫你如何设计本宫?” 段棱垂眉,定定看着他,失控地抓住他的衣袖,眸光癫狂。“凤离,朕一定要得到你!你不要激我!” “那也要看国君有没有这个本事”凤离冷淡地扯开他的手,转身离开,墨色的青丝掠过段棱的手心,冰凉浸骨。 他不甘心!设计这么多!凤离竟然恢复了记忆,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即使暗属营的人不是凤离通知的,只要凤离在这里,暗属营的人迟早会带走她!除非是她自己愿意留在此处,但他知道,凤离根本不可能留在岴渟! 要怎样才可以不会成为仇敌?如今离儿终于不再记得苏家,他还有机会! “七殿下!我们不如做个交易如何?”段棱突然道。 凤离白色鹿皮长靴没有停留,踩在地上平稳无声。 段棱一阵无力:“暗属营,你或许放心,但是凤翼大厦将倾,你需要盟友,至于你的身份,知道的人都不会记得,只有一个莫雪,至于他是否会说,不是我能控制” 凤离终于停下脚步,转眸看他,雪色的锦衣凉润清冷,凤眸安静。“我不会动岴渟”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一项”段棱定定地看着凤离,他要的是她。 “你需要这一项”因为段棱是岴渟国君!凤离眸光深邃如井,视线定格在段棱面上。 段棱眸睫微垂,指骨捏的发青。 他的确需要,凤离绝不可能对当初之事善罢甘休,如今答应不动岴渟就是对现在她无事的报答。 “你应该知道我当初逼你到绝境,即使现在你没事,我不认为你会感激我”段棱的目光微亮,她不动手是不是说,她并不厌恶自己? 凤离目光沉静,看着段棱细长的眸子,平静道:“原因很简单,是我自愿被莫雪骗到岴渟” 段棱瞳孔剧缩!心口一痛,突然伸手去拉凤离的肩! 凤离凤眸微眯,身影一闪,没有让他碰到。 “凤离!你当真喜欢那个莫雪吗!他不就是长着一张好看的脸而已!你明知是陷阱还跑到这里!就为了如他的意!”段棱怒不可遏,他当初就应该杀了莫雪! 当初被黎国遗弃不要的棋子,如今竟可笑的为黎国的覆亡而报仇!即使黎国还存在,他还以为能回到皇室,让那个昏君承认他是皇子?无知! “我为何这么做与你无干,段棱,你挡不住我!”这里十二名死士她可以清楚知道位置!岴渟皇室暗卫被暗属营牵制,自己想从这里走出去,并不困难!她从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仅仅一次也够了! “我知道,你醒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段棱眸底闪过异芒,凤离,到底他与她之间有别人永远不知道的秘密!而那个莫雪,他对凤离的心思决定他绝不会对暗属营的说出真相! 凤离狭眸幽深,看着段棱不言,她的感觉很不好!有一种无法掌控的东西横贯在心底,仔细梳理一遍所有的事,并没有发现丝毫遗漏。 唯一无法知道的,便是坠崖昏迷之后到醒来之前,她既然没死,伤口不可能近一年才好! “主子,暗属营的寂夜在外面要求交出七公子”七夜的声音适时出现,段棱目光看向凤离。 凤离秀眉微挑,凤眸触及段棱幽暗的目光,冷道:“让那群兔崽子回去等三日,本公子还没有玩够” 七夜一怔,嘴角抽搐。 兔崽子? 他不确定地看向自己的主子,却见段棱没有异议,眸眼甚至掠过光彩,当即知道怎么做,心中暗松一口气,迅速离开。 暗属营那群人简直是群疯子,尤其是“风花雪月”四人,完全当这里是屠宰场!他们这样的国家如何和他们相比?挡一时已经很勉强,当初死在他们游兵散将手中的暗卫已经不少了! 七夜的身影出现在两方交战之地时,形势已经很不容乐观,不知是否因为他们知道凤离在王庭之中,杀人的劲头都高昂不少。 四使之一的流月桃花眸瞥见站在高台的七夜,薄唇勾起戏谑的杀意,七夜!段棱暗卫头领!袖口绣的图案与他们暗属营有几分相似,段棱那个变态,竟敢觊觎他们的公子! 流月纤细灵巧的指尖一动,纵身而起,银色锐利的绣花针如蜂群爆射而去!刺破空气的刺啦声尖锐而锋利! 七夜目光一凛,危险感瞬间笼罩全身!迅速以剑支地,柔韧的剑弯曲跳起,七夜身体飞速离地!猛然翻身侧转,惊险避开无孔不入的银针! “落叶飞花!号称‘指尖飞剑’的月使,果然不同凡响”七夜脸色十分难看,都说暗属营的人无所不用其极,流月更喜欢偷袭,果然没错! 流月冷哼一声,施施然收回自己的针。“还没用剑,你就顶不住了,果然南方小国培养出来的暗卫也就这水准” “娘娘腔!你跟他废话什么!老娘今日就端了岴渟王庭!老娘不发威当我暗属营是病猫!”当初为了找公子不想招惹麻烦,什么都忍了,如今既然知道公子就在岴渟王庭,踩平了它,也出一口恶气! 花狐说完,扛起九环大刀劈向七夜! 这次七夜没有躲,冷哼一声,直直盯着花狐身后的寂夜,四使之上的宗主! “寂夜宗主,你们公子的话想必你也不感兴趣” 寂夜脸色一变,花狐砍出的刀瞬间一僵!花狐暗咒一声,一口气挥下去用了吃奶的劲,现在想收回来还真是要命! “花狐!还不住手!你想砍死他也等等!”残风脸上闪电般的疤痕掠过冷意,甚是不赞同地看向花狐。 “要你废话!”花狐拼了老命,低喝一声,迅速调转方向!劈向七夜身侧的石台! “砰!”的一声,石台碎裂成两半! 花狐憋红了脸,还不待缓口气,七夜挑眉,讥讽道:“花使砍坏了我们的祭台准备让月使赔多少银子?” 花狐一口气上不来,白眼一翻,险些背过气去! 谁不知道流月是个大抠门!还掌管暗属营的开支!自己和他还是对头! “你找死!谁要赔你银子!要赔找狐狸自己!”流月桃花眸一挑,捂紧自己的口袋! 七夜看都没看他,转眼瞥向莫雪,扫过一眼定在寂夜面上。 “宗主,在下好像一时忘记你们七公子交代了什么” 寂夜眉头抽了抽,流月瞬间想流泪,眼前这个该死的一定是在报复他刚刚的偷袭! 花狐拔起自己的刀,没胆瞧流月要杀死她的目光。 “流月,回去照常赔银子”寂夜冷声道。 七夜这才气顺了点,目光冷扫向暗属营的人,几乎暗属营的直属暗卫都在,他心中暗暗吃惊,是听到凤离在这里,所以都一口气来了? “说吧,我们公子究竟说了什么?”开口的是残风,他抱剑站在一侧,手都些发抖,近一年了!终于他要回来了! 七夜这么说便是肯定了公子在岴渟!他们寻找了这么久,即使这一次有九分把握,但失望次数太多,他们心里根本没底!如今得到准信,如何不激动! “七夜!你要是敢耍老娘,老娘铲平你岴渟!” 花狐脸色阴沉,他们绝对无法忍受别人拿这件事开玩笑! 暗属营的人齐齐站在寂夜与四使身后,迸射的杀气令七夜眉头跳了跳。 “你们公子让你们等三日”他到现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凤离当时冷着脸说出怪异的话,便转述省略了。 但是很显然,暗属营的人不认账!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想诓我们不成!”暗属营的阵营中一名年轻的暗卫哽着脖子啐了一口! 寂夜一个眼神扫过去,少年哼了一声退回去。 七夜暗惊,暗属营的纪律为何如此没有体统?一个小小的暗卫竟敢反驳宗主?寂夜还丝毫没有生气,其余的人更没有感觉! “七夜,我们没空听你闲扯!”寂夜声音低沉。“将公子的原话转述” 七夜眼眸微垂,遮住眼中惊疑,想起凤离的话,的确有很大的语气性,她似乎知道会出现这种结果,而不是单单直白的命令! “你们公子说:‘让那群兔崽子回去等三日,本公子还没有玩够’” 暗属营的人瞬间一窒,七夜的目光紧紧盯着这群人,即使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很显然,眼睛中的兴奋怎么都遮不住! 果然! 这次他们相信了! 寂夜黑眸瞬间迸射光彩,流月与花狐对视一眼,难掩兴奋!莫雪握着长剑的手几近痉挛,眸子紧闭。 是她!真的是她回来了!不是苏暖,是公子! 这样的话,只有她才敢对暗属营的人说,她以前甚至说过,狡兔三窟,暗属营就是她一个兔子窝! 她恢复了记忆! 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他不知道如何面对她。 寂夜转身面对暗属营在场数百人贼亮的眼睛,僵硬的嘴角弯起不是很明显的笑意。“走!” “是!” 整齐划一的声音,惊飞岴渟的鸟雀,响亮而震撼! 转眼之间,暗属营的人闪电般消失在原地! 凤离远远听到那单音的“是”唇边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 “七公子是舍不得在下所以留在这里?”段棱倒一杯清茶递到凤离面前,白瓷温润的茶盏剔透不染尘埃,见凤离没反应,无奈道:“这杯子是新送来的” 他真不知当初苏暖为何就没有半丝洁癖?是和记忆有关?段棱眸光一闪,想起苏苏挽起裤腿踩在泥地里咯咯朗声笑的情形,一时失神。她们真的是同一个人么? “自恋不是好品德”凤离轻酌清茗,茶香清淡悠长,秀眉微展,似乎很久不曾喝道这种清茶。 凤离眸光一闪,不知为何心底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段棱勾唇邪笑,目光如灼日,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清澈明润的眉宇五官。“觉得时间对不上所以留在这里,这么明显的目的” 凤离放下茶盏,挑眉看他。“你会告诉我?” “当然”段棱目光凝在她用的茶盏上,目光深邃。 “说说”凤离不以为意。 段棱会说,但是他说的,不可信。 “比如,我可以告诉你,帮你解毒的人已经死了” “然后呢?” “被我杀死的”段棱目光睃向凤离,想看她的反应。 但是很可惜,凤离完全没反应。好像死就死了,他觉得凤离知道后估计会第一时间去杀了那个人! 段棱目光微凝,让凤离去杀苏璃? 他是挺想报复苏璃的,让凤离去杀苏璃,对苏璃绝对是最可怕的惩罚!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太冒险了!他知道当初苏暖是真的很在乎她的哥哥!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事都在他掌控之中!唯一的那个莫雪,可以说,他和自己的想法恐怕一样,不会让凤离知道苏璃的存在! 这是一个男人的直觉!而他在看到莫雪那头白发时就百分百确定莫雪不会说! “段棱,你在想什么?”凤离薄凉的嗓音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段棱眸中掠过异芒,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苏璃,但显然现在不能,凤离这个人太警惕了,他今日去报复苏璃,保不准第二日她就知道苏璃和自己失忆有关。 “我在想我为你的伤花了不少心思医治,守在床边半年,为何你就是不感动呢?”段棱伸手想覆上她的手,停在半中央,凤离冷眸看着他,段棱又无奈收回。“一定很奇怪为何会昏迷这么长时间,其实你自己应该清楚” 段棱目光看着她,眸中闪过一丝异色,他都没想到凤离会服用禁用药物!好像老天都在帮他隐瞒! “大夫在你身体中发现了强行催长骨骼的药物残留,还有抑制……抑制女子成年的东西” 凤离眸子微冷,没说话。 为了更像男子,她的确用了这些东西,所以她看着比实际年纪大,而身体却不会出现女子的特征! 女子就是女子,再怎么装也无法掩盖逐渐成长的身体特征!而她不需要女子的身份!她要的是男子的身份! 所以她本该成年,却迟迟没有女子的特点! 这并不是没有害处,她会短寿!夭寿!会终生无法像正常女子一样怀孕生子! 她不在乎!她活的够久了!活着的目的是什么?是支撑凤翼!她从来就没有后悔过!她是注定踏上修罗之路的人,给自己留后路如何踩一路枯骨走上巅峰! 她七岁时就已经想的很清楚,她代七哥活下去!还有因她而死的小九!她最小的弟弟! 段棱看着她,她还是没有表情,但是她周身弥漫一股复杂的气息,说实话,他知道的时候也惊住了! 放弃女子的身份,甚至连命都不在乎!他不知道她究竟在乎什么? “你服用的这些药拖慢了你伤口的痊愈速度,即使伤口好了,也长时间昏迷无法醒来,你应该清楚这一点”段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不知道为何苏暖会醒过来,甚至除了孱弱瘦小一些与正常孩子一样。 毕竟这些病因在身,要非常细心的娇养,稍不留意就会出事!而苏家如此贫困,他怎么看都不可能全然对苏苏精心,自己都养不活又怎会对一个陌生人呵宠? 凤离沉默,不再开口。 段棱一时难以形容复杂的心情,见她沉默,沉静道:“还有一件事需要告诉你,你以后不能再继续服用这些东西,再继续,想必你会比凤翼倒的更快” 凤离眉头一跳,段棱这句话透露了两条信息,除了她受伤后不能再继续使用禁药,还有凤翼现在状况十分不好! “萧贵妃又做了什么?” 段棱知道凤离已经开始担忧凤翼了。 他沉默地端起茶杯,暗暗松口气,说到底凤离对一切都不是很在意,只有凤翼才是让她最放在心上的事! “凤翼的情况不太好,要说具体到什么程度,如今凤翼面积只剩不到一半,你原先的一脉大臣都沉寂,死了几个,大部分被贬黜关押” 凤离听到他的话,神色沉凝。没想到竟到了这种地步?国土面积只剩一半? 一股戾气翻涌,她当初花了多大的心思,牺牲了多少兵将才成就凤翼!竟然不到一年时间毁了她好几年的努力! 段棱见她狭长的眸子如浸寒冰,深表同情,他完全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 “你要现在回去?”段棱挑眉。 凤离冷眼看他。“三日后” 段棱没说话了,果然还是这样,看来这三日不仅仅是为了弄清楚昏迷后的情况,而是撒网抓鱼。 这一次,她恐怕要满载而归了。 他都想看看萧贵妃和傅凌的表情,萧贵妃不必想,可叹的苍梧的太子傅凌。 傅凌几日前才彻底断了和凤翼同盟的心思,看来他是确定凤离真的“病死了” 亏得他煎熬了这么久才摆脱凤翼现在掌权的那群蠢货,可惜摆脱的时机这么不巧。 这边凤离已经安妥,落凤岭苏家却不容乐观。 苏家老人因腿伤高烧数日不退,整个人烧的迷迷糊糊,小莲看着苏璃整个人都颓败丧失生机,便过来一起照顾老人。 老人粗糙的手骨瘦如柴,粗糙如枯枝,紧紧抓着小莲的手喊苏苏和还为出世的孩子,小莲鼻头发酸,忍不住眼眶发红。 她转头看着无神地坐在冰冷石板上的苏璃,一时哽咽。 现在她才知道苏苏竟然有近一月的身孕!苏璃本打算去岴渟,但老人病重,如何抛开祖母离开?他整个人都开始消沉,衣裳穿在身上空空荡荡。 “阿璃!阿璃!”老人突然睁开眼睛,伸出颤抖干枯的手。“苏苏!苏苏还有着身孕!她……咳咳!咳咳咳咳!” 风气入口,老人剧烈咳嗽,干瘦的身子都在痉挛发抖。 他们家这是造的什么孽!苏苏自己还是孩子,如何懂得照顾自己?她腹中是他们家的仅剩血脉!如今苏璃如何看得上别的人,她无法想象苏苏发生什么事苏璃如何!真是要他们家断子绝孙啊! 苏苏那性子烈的,若是国君要对她做什么,她哪里还会顾其他! 老人只觉的眼前发黑。吊着一口气,如何也无法安心! “祖母”苏璃握住她苍老的手,声音干涩。 “阿璃!你去找苏苏!你不要管我这个老婆子!你不要管……咳咳咳!你走!你滚!”老人一把甩手推开苏璃,苏苏若是她哥哥在身边也好!如今她不是一个人!自己这条命都大半身子入土,还怕什么! 苏璃琥珀色的眸子木然,好像没听到老人的话。“我出去煎药” 老人颤颤巍巍指着他,一口气上不来,直挺挺倒下床。 “苏奶奶!”小莲惊叫一声,赶紧帮老人顺气!“你别担心!璃哥哥一定会去的!你放心!你放心!我会劝他!” 老人闭上眼睛,不想再看苏璃。 小莲帮老人掖好被子,转身去找苏璃。 苏璃正在木架上机械地分捡药材,小莲看了良久,看着苏璃来来回回地将同样的药材捡回去拿过来,木架两边的簸箕一片凌乱。 “苏璃,你去岴渟找苏苏吧,我会照顾好苏奶奶,她是苏苏的奶奶,我是苏苏的姐姐”她不会忘记苏苏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守在身边,如今她什么都做不了,只希望能够照顾好她的奶奶,也算尽一份心。 “苏璃,你在这里,你祖母如何安心苏苏?如今苏苏身子不便,又遇到这种事,她性子又硬,万一做出什么事来,你再去也断断来不及!” 小莲说完,见苏璃动作一僵,知道他终于听进去了。 “你明日便走吧,苏苏那边也耽搁不得” 苏璃垂头看着手中的草药,指尖颤抖,苏苏离开他好久好久了。 他每日一睡着就仿佛看到苏苏被段棱侵犯时的挣扎,他看着她流泪却无能为力!他害怕她做傻事,他更心痛她会为了孩子忍了所有事! 苏璃无力地蹲下身,他好久没有看到她,他很想她,很想很想…… “暖儿……” 小莲捂住口,一时难以忍受如此脆弱的苏璃,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无论出什么事都淡淡的,好像什么事都算不得什么,如今,他终于承受不住了。 时间如骏过隙,六日转眼即过。 凤离一袭墨色锦袍,银色的锦带束腰,墨缎般的青丝柔顺,银色钳玉发冠发束,清冷的眉宇剔透如莹玉,此时正支颐坐在一辆平稳的华丽马车中休息。 暗属营四使与寂夜正襟危坐,五双眼睛齐刷刷地盯在自家公子的面上。 凤离纤长如蝶翼般的长睫覆上,安静的没有一丝颤抖,一路从南国到北方,疲惫是显而易见的。 她眉睫下也出现了淡淡的阴影,初雪般白皙修长的手支着脑袋,随着马车而起伏。 除了莫雪,其余几人皆是兴奋的凑近紧紧瞅着她,花狐更是屏气数凤离纤长的睫毛。 净瓷般的肌肤没有一丝瑕疵,薄唇略略苍白,青丝沿着银色的发绳垂落两颊,花狐看着看着双颊绯红,捧着发烫的脸无声傻笑。 残风与流月直接白了她一眼。 没出息! 花狐挑眉,没理他们。 这怎么能怪她?谁让公子长得比他们俊俏? 寂夜看着他们只笑不语,几人难得这么轻松,想起前几日看到公子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吓得暗属营的人大喊大叫地见鬼,一时竟然不敢上前认人。 如今还没从兴奋中回过神。 流月束起中指“嘘”了一声,示意别说话。 他们也发现公子似乎回来后容易疲累,恐怕受伤后即使痊愈还是对身体有一定影响,看来以后要注意。 残风小心打开车门对外面打扮成车夫的暗卫说了一句什么,带着斗笠的年轻车夫咧开嘴,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使劲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车速放缓许多。 寂夜靠在车壁,余光瞥向闭上眼休息的莫雪,公子回来后没有提起任何事,依旧和以前一样,暂时还摸不透公子是怎么想的,他也不想多说什么。 这段时间公子一直住在岴渟养伤,据他打探来的消息,一直处于昏迷状态,难怪会近一年没有消息。 公子整个人都小了一圈,以前的衣裳都大了几号,看着暗属营的人心中十分难受。 心里,他们并不希望公子这么快去管凤翼之事,好歹等养回来一点肉也好。 车内安静地只能听到车辕滚动的声音,几人也都闭眸养养精神,莫雪安静地睁开眸子,静静地看着对面墨色锦衣的少年,眸汪炽热而复杂。 明知如此没脸没皮懒着不走很让人看不起,他依旧不想离开,已经三日了,她都没有开口提过一句。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这一路回去,恐怕没有这么简单,他们得到消息,萧贵妃和迟南国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只想护着她回去,呆在她身边,哪怕她已经不再信任自己。 莫雪悄然无声地靠近,伸手虚无地抚她柔顺的青丝,他不敢触碰她,他知道一碰,以她的警觉性,一定会醒。 公子…… 绵长而安静的呼吸,还是和以前一样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要是自己没有背叛她多好,可以安静地一直守在她身边,守着整个暗属营中只有他知道的秘密。 唇边弯起柔和的笑意,只有他知道的秘密。 他知道,公子不记得苏暖,段棱三日前找到他,没想到是想告诉他这件事。 他说得没错,他的确不想她知道苏璃的存在。爱情,与别的所有情感都不同,它带着自私性!自己也不能幸免。 马车辘辘,已经过了岴渟的国界,再过两日就到了迟南的国界! 南方国家太多,小国他们并不担心,到了北方情况就变得严峻。 天色渐暗,凤离感觉到诡异的气息,眸子睁开的刹那没有一丝睡意,车内其他五人脸色已经不再嬉笑。 “公子,有伏兵!”流月沉声道。 凤离打开车窗,窗外是一片丛林,荆棘杂草丛生,的确是埋伏的好地方。 “五十人,右前方一百米有十五人,左前方十人,左右丛林五人,后方三十米的树冠上分散潜伏十五人”凤离白皙的五指轻叩车窗,支颐托腮,神色冷淡。 左右都是深林,车马显然不可能跑进去,左右的人数少也情有可原,不过…… 残风冷笑一声。“一群蠢货” 凤离低笑不语。 “公子,残风的手下就在前后方”流月打个呵欠,往凤离身边凑了凑。 他话刚落,车马停了下来,带着斗笠的车夫曲着腿唱曲儿,看着前方打架,还不忘大喊大叫:“风影的人赶紧先把前面的人解决了!别挡着路,公子说了,速度迟了就让你们进暗室栽培新人练招!” 前方五人脸色一僵,冲进树冠上,眨眼功夫就解决了麻烦! “可以走了!” “吁!”车夫一甩马鞭,马车堂而皇之地扬长而去! 凤离挑眉,直接弯腰打开车门就坐在车夫面前,年轻的小伙子眼睛一瞥,一个趔趄差点栽下车!“嘿嘿,公……公子您怎么出来了?” “小游子,你对暗属新人营好像挺熟悉”凤离曲腿,修长的手搭在膝上,看着马车旁倒退的景色,眉眼含笑地盯着小游子。 小伙子后脑勺冒汗,干笑几声。“公子,其实我一点也不熟!真的!我就那么信口一说呀!” “是么?”凤离斜瞟着他,明显不信。 “当然当然!苍天可鉴!” “既然不了解不如去瞧瞧如何?”凤离依旧一张风雨不动脸。 小游子笑容僵住。“公子,这怎么好意思,绝对不用啊!” 残风看着小游子就快被公子逼的暴走,心有戚戚。 解决了其他的人,暗属营的暗卫继续跟在暗处,见着此景更是幸灾乐祸。 新人营地的都是一群年纪小的孩子,看资质挑选,资质好的进一步培养,为了培养出优秀的反应能力,会让有经验的暗卫前去让新人偷袭,同时也被人偷袭。 如此两方都可以得到锻炼,但这种事一持续就是数月甚至更长,几个月都神经紧张,是个人都不希望在这种地方随时会被刺一身窟窿的地方。 因为暗处的人都是暗属营的人,他们熟悉你的身法,躲避较之别人就困难很多,虽然进步也明显,但显然众人心底还是老大不愿意。 “公子,前面不远就是颍城,时辰不早,今晚就在此处休息,明日再赶路”马车旁一名骑着枣红马的黑衣人征求凤离的意见。 “颍城?”凤离眸色微闪。她记得这座城池是座无人管理的城池,城中皆是老弱妇孺,因多年前的常平之战,城中青壮年都被征用,原本颍城所属的颍国倾覆,五万军队被齐凉国屠尽,这座盗匪流行的城池距离齐凉偏远又并非要塞,处于放养状态。 但据她所知,颍城曾经出现过一个特殊的家族。 夏侯家!以传奇箭术闻名的夏侯氏曾经显赫一时,出现过一名神将夏侯蔚!齐凉国战无不胜的将军! 只可惜二十年后的今天夏侯氏早已没落,颍城更是名不经传的小城,战火之后所有的城池都呈现颓败之势。 “今晚便在颍城落脚” “是” 暗属营的人立刻去安排。 虽然是边缘小城,但毕竟是齐凉国的地界,容不得一丝懈怠。 夜幕下的颍城泛着森森鬼气,街道上空旷寂寥,时不时传来孩子凄厉的哭声,角落中蜷缩一个个黑色的身影,看到黑暗中驶来的马车,一双双眼睛如恶狼一般盯上去。 “公子,四周都是难民”花狐皱眉。 “不必理会”凤离狭长的眸子冰冷,越往北,看到难民愈发多了。 小游子浑身迸射骇然的杀气,斗笠下黑色的紧身衣泛着冷锐,围上来的难民忍不住后退。 马车一路有惊无险地达到目的地,一座灯火通明的酒楼出现在眼前,酒楼外悬挂六串流苏灯笼,暗金的牌匾上书“无回楼”! 凤离唇边勾起一抹不明的笑意。 有来无回? 好大的口气! “公子,这座酒楼怎么取这种名字?”花狐很是诧异,指着牌匾有些摸不着头脑,摆明了是黑店!“这种酒楼谁会来住?” “我不就来了?”凤离踏上台阶,眸如霜雪,不甚在意。 这种地方挑的不错,整个颍城就这么一处可以住人的地方,她貌似除了这里只能露宿街头? 不住进去真是对不起请她的人。 “哎!公子!”花狐一跺脚,扛起九环大刀跟上去! 踏进门,酒楼中坐满了人,见凤离进来,所有的眼睛瞬间齐齐射来! 暗属营五人抱剑立于门框,悠闲慵懒,骨子里却透着股桀骜,几人冷扫了一眼室内,满座的男女脸色瞬间难看,紧盯着前方墨衣少年。 他们很清楚,真正的目标就是前方这位看似毫无缚鸡之力的少年! 想到他的名头,没人敢轻视,不由地握紧了桌上的武器。 “老板,我们要六间上房”流月柔如无骨地扭到柜台上,紧捏手中的银锭,拍了拍桌板。“先把你们楼中好菜上一桌!” “没问题,几位先坐!”老板笑眯眯地去接流月手中的银子,抠了半晌抠不出来,暗暗较量,恐怕是暗属营四使中的月使,一毛不拔的毛病和那一手“落叶飞花”一样闻名遐迩! 流月笑容可掬地伸出手,两人暗地里你来我往,已经有人发现端倪,注意力都投注到这边,老板额上逐渐渗出汗意,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抠出银子。 凤离随意找了地方坐下,悠闲地看戏。 莫雪几人也跟了过去,旁边虎视眈眈的客人露出警惕的表情,一时之间却不敢轻举妄动。 “哐!”柜台瞬间四散爆裂! 老板瞬间萎靡呕出一口血倒下去,一旁的小二见状,立刻上前拿起脖子上搭着的毛巾擦了擦凤离面前的桌子!“哎呦!看看这怎么回事!客官受惊了!您要的菜马上到!房间这就去准备!”说完,朝一旁站着几人使个眼色,老板迅速被抬进去。 流月紧紧攥着手中的银子,眉开眼笑地回到凤离旁边坐下。 这顿饭可是免费的呀! 残风瞥了一眼他没出息的表情,扭头看向一边。 旁边的人表情可都不怎么好。 饭菜端上来,皆是大鱼大肉,看的流月更是笑歪了嘴,虽然吃饭的气氛不怎样,好在这是免费的呀! “公子”莫雪沉默地从衣袖中抽出一支雪白的筷子,递到凤离面前。 寂夜与花狐等人微微一顿,见凤离没有任何异样地接过,垂眉不说话。 “吃饭吧,晚上说不定还有好戏看”凤离墨色的衣襟幽暗,没有其他情绪,筷子干脆地伸向清蒸鲫鱼。 莫雪没有再开口,只在接菜时不着痕迹地将凤离平日喜欢的放在她面前。 凤离刚欲将鲜嫩的鱼片放入口中,胃部瞬间泛起一股呕意,浓烈的鱼腥瞬间令她清冷的面色微变。 正准备开口,身侧冰冷的光芒一闪,凤离眸子倏眯!白净修长的五指瞬间调转! “噗呲!”一声! 手中冰冷玉筷爆射而去! “唔!” 低闷声响起,沉重的身体瞬间从二楼直直坠楼! “砰!”的一声连着栏杆砸落地面,瞬间没了声息! 寂夜脸色一变,几人闪电般护在凤离身边,冰冷地盯着四周! 凤离冷眸收回手,没了吃饭的兴致,原本犯恶心的鱼片也没放在心上。 莫雪目光触及地上已死之人,看到穿透他脑门的白玉筷子与手中掉落的犯着紫芒利刃,瞳孔一缩! 不知死活!竟敢偷袭公子! 凤离的速度快的惊人,在场之人根本没有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楼上埋伏的人就已经死在他们面前! 看到倒在地上之人衣襟口的图纹,旁边吃饭的“客人”脸色十分难看,赤色螭龙图纹,是齐凉国暗卫十大首领之一!竟然这么轻易一招还没出就死了! “我累了”凤离神色冰冷,周身弥漫一层犹如实质的戾气。 小二一惊,迅速朝暗处使个眼色,匆匆上前。“公子请,在下带你们去房间” 在场一百余人看着她漠然上楼,不敢再上前阻拦。 据他们得到的信息,暗属营的人有近三百人在四周!银子很重要,如果没命享用,再多银子也没用! 夜晚,月上枝头。莫雪敲响了凤离的房门。 “进来”室内清冷如月的声音带着微微疲惫,莫雪走进门,只看了一眼便迅速垂下眼帘,眼瞳深处浮现一层痴然,迅速隐没。 凤离安静地坐在窗边,窗外皎洁的月华投射在她皎润的面上,如镀一层清华光边,墨色的衣襟微微敞开,露出光洁秀雅的颈项,殷红的薄唇泛着水意,整个人带着几分慵懒,冷然的眉宇间因月光稍显柔和。 凤离食指抵唇,只手覆在胸口,眉头微蹙,不知为何,这几日心里总有些发闷,胃口也减了很多,她本以为是赶路的缘故,但赶路似乎不会出现这种厌食情况。 她转眸看向莫雪,墨色的眸子没有一丝波澜。“事情查的如何?” “夏侯氏的祖宅在城东方向,夏侯氏族人在二十年前已尽数被诛杀” “没有活着的人?”凤离皱眉。 莫雪闻言一顿,想起寂夜说过的话,心头一跳。“据宗主所言,夏侯氏族人主家还有后人出现在岴渟落凤岭,夏侯氏的火凤玉佩曾出现过” 凤离心中一窒,不知为何有一种怪异感。 “落凤岭有一个苏家正是夏侯氏后裔,唯一留下的血脉是一对兄妹,不久前苏家时逢大变,苏家如今只剩一位老人和二十岁的少年”莫雪心在颤抖,声音却是平静的诡异,他说完,抬眸看向公子。 凤离眉头微皱,没有什么特殊反应。 莫雪继续道:“苏家那位公子数日前已经离开落凤岭经过岴渟之后往北方过来,此时……”莫雪指尖发抖,他不知道到底会怎样,事情变化的太快了!“宗主已经查到夏侯家那位公子今日清晨就在颍城” “哦?”凤离眉峰微扬。“这可真是巧合” 莫雪眉头一跳,心头止不住颤抖。 苏璃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按照他的行程,他从段棱的眼皮子底下一路到了颍城!恐怕是打听到苏暖不在岴渟而是回到了凤翼,这条路毕竟也是回凤翼的路! 他到这里来只是巧合吗? 他会不会认出公子就是苏苏? 莫雪抬眸看向公子,却见她捂住胸口,眉峰蹙起,似乎很是难受,心中一惊。 “公子,你不舒服么?属下去请大夫!” 凤离摆手示意不用。“你出去” “是”莫雪眸色一暗,闪身离开。 凤离目光沉暗,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安静地搭上脉搏,她这段时日心中隐隐觉得不对,此时她想骗自己都不可能!脉搏的变化,让她脸色微变,心一点点往下沉。 凤离抚额,一时无言。 老天在和她玩开笑么?在这种要命的时候! 她有些迷茫,从未有过的情绪弥漫,难怪这段时日如此奇怪,难怪段棱什么反应都没有,时间太短了,恐怕刚开始没人察觉到。 到底是谁的?丧花毒解后,恐怕孩子的父亲真的不在了。 她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在这种时候她根本不能要孩子!让她用凤翼来交换,她根本做不到! 凤离眸光微寒,站起身拿起一件披风走出去。 不能要! ------题外话------ 感谢以下亲的鲜花: yuanruo19的20朵鲜花 水木清筝的6朵鲜花 堕梦的鲜花 另外还有亲们的月票,么么~ 元旦快乐!新的一年来了! 第058章 夫妻相逢凤离害喜 即使以后她再不能当母亲,她也不能用凤翼做赌!凤翼现在需要她!如果让人知晓她女子的身份,还怀着身孕,简直无法想象! “花狐!”凤离朝外喊了一声,隔壁房间一声破门巨响,扛着大刀的花狐秒速出现在凤离面前! “公子!花狐在!” “跟我去一趟药铺!”凤离没有多言,转身就走! “公子,距离这里最近的药铺也有很远,明天再去吧!我提前让人准备马车,现在外面不安生!” 花狐赶紧追上去,她知道公子说一不二的性子,虽是这么劝说,但也没想过能劝止,她怎么也没想到,话音刚落,凤离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花狐惊住!公子今日很奇怪! 凤离冷眸又转回去。“明日再去吧” “哦”花狐抓了抓头发,公子的状态真的很古怪! 凤离沉眸,有些莫名的烦躁。 她怀孕了!她竟然怀孕了! 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这么一个不易受孕的身体竟然这么一次就中奖了? 看着平坦的腹部,这里面竟然有个孩子? 躺在榻上,凤离一夜未眠。 同样无法睡着的是远在颍城城楼角落风尘仆仆的身影。 苏璃坐在城楼下,夜晚的冷风穿过漆黑的长巷,冰冷彻骨,已近初夏,颍城却透着森寒阴冷。 夜空的明月高悬,皎洁明亮。不知道苏苏现在到了哪里? 他一路走到岴渟才知晓她被凤翼的人接走。他犹豫过,是否要去凤翼,苏苏回到她的国家,做回十一公主的身份,是否代表着她已经无事?或许她可以过得更好。 十一公主,是凤翼如今只手遮天的萧皇贵妃的女儿,凤离病逝后,凤翼掌握在萧皇贵妃的手中。 他的苏苏,或许是真的不再需要他,一旦想到他们的孩子,他无法平静。回到凤翼,或许他们的孩子就会成为苏苏的阻碍,没有办法出世。 暖儿…… 还有他们的孩子。 他想见她,哪怕远远看一眼也好,如果没有了他的孩子她活的更自由,他又怎么能自私的怨恨她? 他担心暖儿不愿放弃孩子而做出什么,他一想到她或许在拼命守护自己的孩子,而自己不在身边便难以忍受,他想陪在她身边! 如今已经到了齐凉国境内,再过半月就可以到达凤翼! 夜风冰冷,苏璃蜷紧身体,目光空远。这几日,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唯一支撑他的信念就是见到苏苏的那一刻。 只要想到他可以看到她,他就有信心走下去! “暖儿……哥哥马上就来看你了” 苏璃靠在冰冷的城墙上,闭上琥珀色的眸子休息。 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颍城的夜晚孤冷寂寒,黛青色的城墙爬满青苔,凤离的到来在颍城暗处掀起一阵风波。 暗属营的人守在无回楼暗处的每一个角落。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映入室内,花狐敲开凤离的房门时,凤离已经不在房内。 桌案上,清茶升起一缕袅袅热气,花狐看了一会儿,转身去找其余几人。 公子刚刚离开,会去哪儿? 想到昨晚公子所言,药铺?去药铺做什么?公子身体这段时日脸色的确有些不对,暗属营的人一直暗中跟着,应当无事。 凤离踱着步子走在颍城破碎裂纹的石板路上,路边或坐或躺着衣衫褴褛的乞丐,豁口的破碗中空无一物。凤离一身墨缎滚银色云纹的锦衣,发冠两侧垂下银色的发绳,清透精致的五官此时平庸众人化。 一双狭长的凤眸清冷如冰,眉峰微蹙,垂眉看着地面不言,周身散发的冷意令旁边蠢蠢欲动的难民不敢随意上前,一双双眼睛紧紧盯在她衣料精美的锦衣上,腰间银色腰带今日换成软质镶边玉带,却吸引了更多贪婪的视线。 长袖下,净玉秀长的五指抚上小腹,没有目的地在街上逛了许久,暗处跟着她的暗属营侍卫暗自纳闷,看着凤离又重新逛回原来的街道,旁边虎视眈眈的乞丐已经开始暗中互相使眼色。 公子愈发高深莫测了,怎么一直在转圈? “站住!” “小白脸,把身上的银子交出来!” “一看就是贵族公子,把他衣服趴下来!凭什么我们挨饿受冻,他们这些人穿的衣服都这么名贵!” 一群眼神猥亵,身着邋遢的男子摩肩擦掌,盯着凤离如看到肥羊,眼中皆是仇恨与狠厉。 暗属营的暗卫眼睛都没斜,对于这些人,他们还没有放在眼里,一群只会眼红别人的蠢货!这个世界从来就是公平的!不公平永远只针对弱者无能之辈! 凤离正为孩子的事情烦躁,想了一夜未果,一宿未合眼,心情烦躁冰冷,看到挡在眼前的一群人,冰冷的凤眸抬起,寒戾如看死物。 狭眸陡然冰冽,荒凉的街道卷起一阵尘埃,扬起墨色锦衣的衣角。 “你——你看什么看!” “别以为我们怕你!” 原本气势汹汹的乞丐看到她溢满杀意的眸子,顿时心中一寒,竟是不敢上前! 少年看着文弱,但那犹如出鞘刀锋般的冷锐令人不敢直视。 凤离长靴未停,嗓音薄凉阴寒。 “滚” 凤离没有起伏的话音刚落,街头稀稀落落的乞丐脸色阴沉,相互打个眼色,原本站在远处角落的乞丐纷纷撑起竹竿站起,阴狠地盯着只身一人的凤离。 带头的是一名衣衫破损褴褛,手中拿着一根布满倒刺的勾锤,眼睛细长的细瘦男子,散乱的头发遮住一直眼睛,另一只眼隐露残忍的凶光,死死定在凤离的面上。 “小子,我看你是找死!”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乞丐露出毒蛇一般的目光! “老大!他肯定是那些没脑子,不知天高地厚的贵族公子!听说这种人最是细皮嫩肉!” “贵族公子?”领头乞丐目光划过一丝阴沉,冷笑:“扒光他的衣服爽一把再送去西云楼卖——” 然而,他话未说完,阴暗的黑影爆闪! “噗呲!”利器穿透肢体! 领头人脸上还带着猖狂讥讽的笑意,身体却从头顶到下劈成两截! “砰!”支离破碎! 血红的身体在一片诡异的安静中分成两半倒地! “啊啊啊!” “啊!” 纵使见惯了杀人的手段,却从未见过如此血腥残忍的手法! 胆小的人看到地上狼藉流淌的液体,早已骇然尖叫,扭过身惨白着脸呕吐! 太……太残忍了! 凤离殷红的唇轻轻吹去手中银色软剑上不存在的灰尘,随手往后一扔,身后矫健的黑影突闪,银色长剑“锵”的一声!准确地插入暗卫手中拿着的剑鞘中!没有沾染一丝血迹。 暗卫接过凤离的剑,眨眼间又消失在原地! 凤离瞥了一眼面前已是康庄大道的街道,没有表情地离开,再没有人敢放出豪言壮语拦在他面前。 待凤离墨色修长的身影离开,片刻后两名陌生的劲装灰衣男子脸色暗沉地出现在原地。 “是他!齐凉国与迟南国传来的消息是真的!凤离果然没死!” “先回去告知主子!” 两人的话并未掩藏,待他们走后,乞丐中一名瘸腿干瘦的年轻人脸色煞白,浑身都在发抖,往众人身后缩了缩,惊恐道: “是……是他!竟然是他!” 其他人心中犹在震颤,看都不敢看巷子中央一滩五颜六色的血泥,听到这人的话,忍不住道:“什么是他?” “是上次那人让我们盯梢的那辆马车!我记得!那个黑衣少年不是别人,是凤翼被传病死的凤离!” 刚刚那两个人说的就是凤离! 在北方根本没人不知道那个心狠手辣的少年!他让所有人忌惮,但没人敢动他!他办事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完全看自己高兴! 他们竟然跑去打劫他? 一群人眼前一黑,脸色惨白如鬼! “暗属营的人会不会把我们都杀了?”那群人是一群疯子!谁敢说凤离都没有活口被暗杀! 暗处恨他们也罢了,直接众目睽睽之下对着凤离的面辱骂,绝对会悄无声息从世界上消失! “我没有骂他!是头领自己骂的!”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坐在角落战战兢兢的乞丐目光齐齐看向刚刚还叫嚣要卖凤离的头领,此时肠穿肚烂,脑浆与鲜血混在一起,一群人脸色发青。 西云楼中都是美貌男子,干的都是青楼女子一样的事!将凤离卖到西云楼? 下一刻西云楼恐怕就要从齐凉国消失! 昔日抢劫明目张胆的一群人,此刻也不敢再说话。 在一群人都遗忘的角落,刚刚走至此处的灰蓝色的修长身影安静地站在残壁断垣边,静静听着这群人的议论。 琥珀色的眸子在听到凤离时,微微一闪。 凤离?暖儿的七哥,消失了这么久,竟然在此地出现,究竟是好是坏? 凤离,和萧皇贵妃是仇敌,暖儿是萧皇贵妃的女儿…… 他听着所有人对凤离的忌惮,甚至恐惧中还有一丝莫名的敬畏。 凤离,果然如传闻一样狠绝,对待仇人的女儿又是同父异母的妹妹,他会怎么做? 答案毫无疑问,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苏璃瞳孔一缩,凤离的方向应该也是凤翼国!为何如此之巧?暖儿也是在这个时间回程! 凤离! 苏璃心中一阵戾气,迅速赶往凤翼的方向! 凤离此时站在店铺外盯着牌匾不说话,简陋的药铺店门紧闭,周围没有一个人。 暗属营的人已经从里面出来,店里空空如也,不要说药材,就是桌椅木凳也被搬空。 “公子,你需要什么药材可以交代我们”暗属营的人心中十分不解,公子怎么会自己为这种事跑来药店,颍城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又怎会有药铺?公子怎么会连这个都没想到呢? 凤离没说话,听着暗卫的汇报,无声叹气。 她这是怎么了? 她在干什么? “启程回凤翼”凤离没再说什么,墨缎般的青丝被风微微扬起,乌黑的瞳仁看不见低。 暗紫的雕漆黑色马车停在无回楼外,楼外不远处隐有人头攒动,暗处更不知多少双眼睛。如今,她当真不能再多做停留,凤翼,危矣。 凤离漆黑长靴踏过脚凳走上马车,修长的身姿利落冷漠。青丝沿着颀长的背流泻而下,侧颜清冷皎润,远望如一副山水画。 马车辘辘,沿着荒芜的街道一路驶向远方,车外,车夫伸手压了压斗笠,有条不紊地继续行进。 一路从岴渟到颍城都没有丝毫隐瞒,如今消息想必也传的差不多了。 想起寂夜告知的情况,凤离沉吟不语。 文臣宁死不屈的被暗杀,武将如今都被关在牢中,权利掌控在萧贵妃手中,所幸那几个在朝中数十年的老滑头知道暂避锋芒。 想必,路上不会无聊。 随即,似响起什么,凤离眸中冰寒之色瞬间消失,眉头紧皱,瞥了一眼腹部,颇有几分恼意。 即使肚子里这块肉的制造者已经死了,她依旧觉得想吞了一口苍蝇似的难受。 若有一日被她知道是谁,挖坟拖出来鞭尸! 如今她也没心思去查,没有丝毫意义,孩子,回到凤翼便处理掉,或许不用到凤翼,恐怕一路上的麻烦也够流掉。 正想着,凤离眸子一眯,瞥向不远处。 不知道又有什么等着自己? “公子,前面是迟南国的丰城”过了丰城,便要过凤翼境内,寂夜剑眉拧起,感觉到特殊的危险气息。 丰城与凤翼交界,这里几经战火,但因其特殊的交通,此处并不算荒芜,是一座颇有些规模的小城。 最后一处,想必有人等不及要取她的命。 这次与上次的试探不同,既然确定是她,迟南国的那位国君一定会想办法让自己回不去凤翼! 不过…… “周围都是普通百姓”寂夜凭空出现在马夫的旁边,脸色不太好,他并未开口说话,只是暗属营特殊腹语与人交流。赶马的马夫抬了抬斗笠,看了一眼人来人往的街头,并未发现有内力的人。 有叫卖现下时兴春花的小姑娘,也有站在摊边讨价还价的客人,路旁还坐着几位有气无力讨饭的乞儿,都是六七岁的孩子,路边走过的富商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跨步而去。 “这座城人倒是多”马夫沙哑的声音透着漠然,因为斗笠的缘故,寂夜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 “齐凉国的暗卫出动已然无用,这次应当不会再埋伏在暗处自取其辱”寂夜思虑片刻,想起上次无回楼的暗卫。 当日晚上公子杀了其中一人,他们到安静了一晚,第二日又来了不少人数,他们的人并不希望这些人打扰公子休息,便直接在暗处解决掉,这次不可能再愚蠢地让人来送死。 “那几个孩子,我想要”花狐打开车门探出脑袋,目光发亮地定在不远处细细瘦瘦的几个小乞丐身上。“既然这里暂时没人来找我们麻烦,我可不可以先去找几个好苗子?” 寂夜的目光也不由往那边看过去,虽没有开口,但眸底也带着一两分满意。 “虽然不知道根骨如何,但至少目前看各方面都不错”流月纤指挑了挑头发,歪在门框上,他们干这行这么多年,这好比老鸨看姑娘,虽不识百分百肯定,但那几个小乞丐身形与动作都很灵活,一眼瞧过去的确还行。 “你们看”残风坐在车内动也没动,只瞥了一眼就没说话。 乞讨的是五个孩子,不知是战乱流落到此还是其他缘故。 “大爷!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大爷,我们很久没吃饭了,一个铜板也行” 瘦小的手牵着一位大腹便便的商贾,仰着脏污的小脸嗓音稚嫩,旁边一个大约只有五六的乞儿跪在一边磕头,被乞丐脏污的手抓住衣摆的商贾脸色阴沉,抬起一脚踢向小乞丐!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我呸!滚!贱民!竟敢弄脏爷的衣服!你赔得起吗!”说完,不解气地又一脚踹向小乞丐的心窝! 花狐见此情形脸色就是一变!她看中的苗子! 然而,还不等她上前,另外四个孩子瞬间小脸惨白,上前磕头,最小的那个孩子见状,扑上去挡在那孩子的面前! 商人肥胖的腿瞬间踢中年幼孩子的胸骨! 清晰的断骨声传来,花狐这次脸色彻底阴了!“该死的!” 年幼娇小的身子瞬间如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 “噗”的吐出一口血,小孩脸色惨白,却强忍着没有晕过去,艰难地往回爬,脆弱的嗓音断断续续:“哥……哥哥,不要打我哥哥……” 寂夜身边赶马的车夫手中缰绳一顿,微微拢了拢,没有人察觉到他瞬间的走神。 “我去杀了那个人渣!”花狐一个箭步夸出来!脸色难看至极! 莫雪往寂夜身边之人看了一眼,见其态度冷淡,顺手拉住了花狐,声音清冷如雪。“别忘了你的任务” “哼!我可没有你冷血!”花狐没有凤离的命令,回过神,扭头瞥向一边,十分难受,让她想起他们第一次见公子的时候,也是被人欺负的快死的时候。 “住手!”一声清喝从刚刚事发的地点传来,莫雪脸色听到这个声音,脸色瞬间变了! 但是车内其他几人的目光皆被那人吸引,并未注意到他。 莫雪看了一眼寂夜身侧,车夫双臂环胸斜靠在车壁上,宽大的斗笠遮住了他全部的表情,看神态并无半丝感觉,甚至,莫雪感觉到了一股冷意!斗笠下露出淡绯薄唇,此时勾勒出一抹讥诮的弧度,却始终没有开口。 他一时摸不透她的想法。 那边,五个孩子脸色苍白如纸,扑到年幼弟弟的身边,三人抱住客商的腿。 “求你,不要打我弟弟!我给你磕头!” 说完,双手伏地就跪下去给富商磕头。 富商眼瞥见自己的裤腿,已然有几个印子,顿时大怒!脸色扭曲的厉害! “滚!贱民!”他暴怒地朝这人踹过去!又狠又猛! 刚刚出声之人神色微变,上前就护住几个孩子!被他一脚踢中腹部! “砰!”的一声!蓝衫的男子抱着一个孩子撞上街角的墙壁!凸出的墙壁抵到蓝衫男子的背部,寂夜清楚地看到那人咳出血丝。 莫雪黑眸露出震惊,他不知道苏璃为什么可以赶上他们的速度到达这里!他竟然还出现在公子面前! 如今还如此拼命护着几个陌生的孩子。 没错,那蓝色衣衫的年轻男子正是苏璃! “大哥哥!大哥哥你没事吧?”几个小孩惊住了,没想到苏璃会愿意帮他们。 “真可怜” “是啊,这都什么世道,再这样下去,我看这几个小孩也活不过明日” 旁边卖花的小姑娘、路边的路人纷纷摇头感慨议论。 “我们要不要帮……” “大哥哥!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花狐话未说完,几个孩子脸色惨变,低呼一声,其中一个孩子顾不得许多,左右环顾一周,看到马车,眼眸一亮,随即又黯然。 “要是有马车就可以去看大夫了”低低的声音很轻,但寂夜和暗属营四使是什么人,又怎会听不到? 莫雪目光定格在苏璃面上,苏璃揽住受伤的年幼的孩子,顾不得自己的伤,正替他把脉。 “我们帮帮他吧”莫雪看向寂夜身边的车夫。 赶车的马夫动也未动,冰冷道。“马车太小,容不下” 流月抚额,没去瞧花狐别扭又无奈的表情。老大发话了,甭想了。 莫雪没有说话,眸光闪烁。他听到她的声音平静又冷戾,冷戾? 莫雪直觉不对。 究竟是哪里不对? “不过,公子如果有人来求帮忙怎么办?”花狐目光一亮,她见那位蓝衫男子走过了过来,毕竟,附近只有他们这一辆马车。 “不知可否借车辆一用,救在下的弟弟一命?”他的声音微凉,不卑不亢,没有在意寂夜几人身上森寒的气息,尤其是残风有意散发的戾气,既然公子不喜,他们自然无条件遵从! 苏璃言语谦和,虽是征求看似是主子的寂夜的主意,但有意无意却是对这寂夜身边默默无闻的车夫说话。 别人或许无法发现,但有一个发现了。 斗笠下,凤离的眼眸微眯,危险地看着眼前之人。 这个人的敏锐度高的惊人!就是寂夜都没有发现这个人已经看出自己才是这辆马车的真正主人!而且他明显知道自己不想暴露,所以说话兼顾了寂夜,让别人以为他求得是寂夜! 只是,可惜啊——真是可惜—— “不借”寂夜的声音平直,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凤离的目光慵懒斜靠在一旁,更没有半丝感觉。苏璃心中一跳,不知为何升起一股奇特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想看她。 是什么? “驾!”凤离挑眉,甩动马鞭! “哎!这个人怎么这样啊?” “是啊,见死不救呢!” 旁边的路人指指点点对着寂夜等人,忍不住吐唾沫翻白眼。 寂夜神色冰冷,再好的苗子也没有公子重要! “等等!”一名七岁的孩子赤着脚拦在凤离的马车前面!噗通一声跪下去!“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只要你救救我弟弟,我们兄弟做牛做马都可以,求您了!” “好——”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无望时,不知从车中谁的口说出一个好。 跪在地上的孩子顿时面露惊喜!“多谢公子!” 苏璃目光凝滞,原本心疼这几个年幼孩子的心情瞬间消失。他感觉到了异常! 这里每一个人都很异常!很奇怪! 他看到那年幼的孩子被伤害,想起他的暖儿,想都未想就上前,并未想很多,但这个马车的主人——那个戴着斗笠的车夫!他的反应很古怪! “本公子的马车只容熟人,这不认识的人……”她勾唇一笑,音色倏冷。“只要死尸!” 她话音刚落,原本受伤将死的乞丐小孩、卖花的姑娘,讨价还价的客人和商贩,神色倏然冰冷! “寂夜,只留那个胖子商人和那个愣头青的命!其余的,都杀了!”凤离冷眸吩咐,人却依旧靠在车壁上,懒洋洋地打个呵欠,最近似乎有点嗜睡了。 花狐惊呆了,其他几人更是眼露森然冷芒!即使震惊,却在听到凤离说话的瞬间,毫不犹豫地冲入人群! 近百名暗卫出现在四周,如收割生命的镰刀,拖着冰冷的武器,毫不留情地斩杀! “凤离!算你狠!”那几名小孩稚嫩的脸上迸射扭曲的阴狠杀意,与暗属营的厮杀,丝毫没有刚刚的委屈稚气! “凤……凤离?!”那名踢人的胖子商人本就被眼前地狱的场景吓傻了,一听此言,眼前一黑,双腿一蹬,就地昏倒! 苏璃站在人群中央,四周皆是厮杀,他仿佛被独立在另一个世界,只因为凤离一句话,说留他一条命!无形中便无人胆敢取他性命。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好似一个精心构造的戏台,原来自己在她眼中如此可笑。 “你,怎么看出来的?”苏璃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远远被暗卫隔开与凤离的距离,他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到声音。 凤离露出一丝没有温度的笑。 “战乱的城镇温饱尚且不能,又怎会有卖花的姑娘?你见过身着贵重锦服的男子面红耳赤的与商贩讨价还价?阁下恐怕没做过乞丐,不知道有乞讨经验的乞儿绝不会去扯富人的衣摆” 凤离低笑,心情甚好,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苏璃没有说话,只是远远看着他。 肆意又猖狂,一言可以夺人性命,明知是陷阱却作壁上观,完全局外人看戏,看厌了看烦了就叫停,他叫停的时候便是戏该落幕的时候,根本不给你丝毫反应的时间。 一个即使即使是笑,也没有温度的人。 苏璃突然就知道为何会有这么多人如此恨凤离,却对他无可奈何。 凤离没有弱点,他感觉到她的肆意,完全没有顾忌,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或许没有在乎的东西,所以没有弱点吗? “你为何不杀我?”苏璃琥珀色的眸子如湖泊,静静看着凤离。周围的厮杀也没有让他那双平静的眸子起波澜。 凤离眉头微蹙,凤眸半眯,她对眼前这个人很厌恶!不知为何她感觉到了莫名其妙的威胁。 “我为何杀你?”她反问。 “因为世人说你心狠手辣,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人” “世人是世人,我是我,我高兴杀谁就杀谁?干他们何事?”凤离不置可否。 苏璃不再说话。 他想问,你是否会放过你妹妹。 但现在不是时候,他没有资格要求她,而凤离这种人性格诡变,或者你一说,她越想杀了看看。 事实上,多年后,苏璃深以为这是至理。 解决了挡路的一群戏子,凤离看也没看苏璃一眼,直接甩马鞭扬长而去。 莫雪见所有人都离开,站在苏璃面前。苏璃看着他,凤眸掠过浓烈的恨意!“暖儿在哪里?” 莫雪银发扬起,棱唇冷淡。“能避过段棱的追杀,苏璃,我小瞧了你,十一公主不久将十里红妆嫁给苍梧太子,你若挡了公主的路,后果?你知道” “和亲?”苏璃指骨发青,脸色苍白。傅凌!当初来到落凤岭的苍梧国太子! “苏璃,难道你以为你可以娶公主?”不要说是公子,就是一个没有脑子的公主以苏璃卑微低贱的身份也断然不可能。“傅凌几乎与我们公子齐称,苏璃,你说恢复记忆的十一公主真的还会像以前一样?” 十一公主被段棱喂了东西,不会泄露公子之事,却会以为自己确实流落南国被苏家人所救。 段棱在他们离开岴渟之前似乎还甚是意味不明地说了什么,似乎也是关于十一公主,公子丧花毒解,恐怕段棱是用同样的手段用在了十一公主身上! 何况,十一公主若不易容,本就与公子有两分相似,而苏苏当时并未完全恢复,只要不直接接触恐怕就是苏璃也不知道谁是谁。 而公子是苏暖,谁会相信呢?到现在,他自己都觉得在做梦。 今日公子戴着斗笠,她长高了,声音也有意偏向男子清越,而脾气性子更与苏苏有着天壤之别,苏璃都无法认出。 这就是为何当初他们寻找近一年,苏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他们都忽略的原因。 若不是公子使出曾经的招式,他们依旧无法知晓。 事实上,他真的不希望公子和苏璃在一起,他们没有一丝相配,公子天之骄子,她身上的锋芒无法掩藏,苏璃没有站在她身边的能力。 “苏璃,你与公主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何必如此强求?”或许也是说服自己,他与公子永远都不可能,他只希望能够站在她身后看着罢。 “你永远不会明白”苏璃转身离开,莫雪永远不会明白暖儿对他的意义,暖儿比他的生命更重要。 她是他的妻子,永远唯一的妻子。 她怀着他的骨血,他们有曾经,有相濡以沫的感情。他相信她,想和她相伴一生。 他只是一个小人物,他没有很大的梦想,他的世界很小,只容得下那个叫他哥哥的小人儿,没有人明白。 他不会放弃寻找她,永远不会。 他的暖儿还在凤翼等着他,无论多难,他都会赶到她身边。 苏璃微微垂首,淡雅的眸子掠过温腻。 凤离走后,直接找家客栈吃饭,丰城的确比颍城好很多。 看着端上来的丰盛的菜,眉头就拧成麻花。 先不说各种鱼,就说那盘麻油凉拌的熏肉丝,麻油浓郁的香气熏得她胃部直抽;酱肉水晶肉肘子,黄灿灿的肘子弹性十足,油性更是十足。 还有那个牛腩还是什么肠,绞碎的肉糜清炒,却怎么都是一股子怪味,就连她平日喜欢的几样菜,此时不说送入口中,就是看一眼,她都需要强大的勇气。 一整桌,就一样青菜拌豆腐,她勉强叉两筷子便神色依旧如常的回房,名曰疲累想休息,没事不要来打扰。 几人点点头表示理解,见自家公子胃口不太好,想来的确是疲累的缘故,也没有多想。 凤离一走出他们的视线,直接避开暗处的侍卫就开始胃翻涌,一阵呕吐之后清冷的玉颜微微苍白,抚住腹部靠在墙边休息。 这才一个多月就如此折腾,想来前两日暗中瞧的大夫说的不错,她本身健康就有问题,恐怕就算不堕胎,这孩子也和她没缘分。 如今身后没有暗卫跟着,凤离一袭普普通通的青布衣走进一家小吃铺,好几日都吃青菜豆腐,她快承受不住了。 看着店铺内摆放的玲琅满目的蜜饯干果,酸的甜的,红的绿的应有尽有,突然就想吃。 凤离买了一袋青梅从铺子里走出来,酸酸的很是可口,她从未吃过这些小吃,自幼吃的东西都要经过层层工序,至于街边摊在未能分辨毒素之前从来不沾,能够分辨之后她更是没有这种喜好,这还是第一次吃这种东西,味道不错。 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孩子爱吃。 凤离甚是复杂地摸了摸肚子,一个半月了,没什么变化,就是胃不舒服,总是莫名贪食莫名厌食。 “砰!” “唔!” 凤离从铺子中走出来,一转身迎面就撞上一道灰色的墙壁! 她一时高兴的得意忘形,竟然还人生第一次撞上墙! “嘶!”揉了揉额头,发现额头没有想象中那么疼,顿时一凛,发现自己眼前站着一个人! 一个不是很熟的人!在她撞上墙的时候身后挡着她的额头,所以她额头没事。 苏璃手背因为抵着墙壁,承受了凤离的撞击力,蹭破了表皮,渗出血丝,他迅速收回手放在背后。“你没事吧?” 他的眸子温润,望着凤离的时候紧紧盯着她一双狭长的凤眸,眸底闪过一丝疼痛与挣扎。 这双眸子,与暖儿很像。 凤离与他挨得很近,但她并不打算后退,而是扬起头看着苏璃:“这位阁下,男女授受不亲,请你往后退三步,左转,然后离开” 说完,凤离抱着一纸袋的酸梅,继续边吃边走,没有看苏璃一眼。 她没有让他挡,没有求人办事,所以不喜欢欠人人情,不喜欢欠,自然就不欠。 苏璃有片刻怔愣,淡淡一笑,不以为意。 “下次小心” 说完,也不多说什么,从另外一个方向离开。 凤离闻言,眉头微皱,扭头看了他背影一眼。“真是个怪人” 抬头看了看方向,发现周围的建筑没见过,凤离额角微抽,她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好像……貌似……感觉方向感不太好。 她想起莫雪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迷路的时候呆在原地,等他们来找她。 然后她就回去又买了一大包的蜜饯抱在怀里坐在路边的树下等着暗属营的人发现她不见了,好来找她。 可惜,这一次运气不太好。 刚吃几颗蜜饯,一个响雷劈下来,劈的凤离脸色发白,连树下也不敢呆了。 雨水噼里啪啦地掉下来,凤离站在雨水中,冷眸看着那棵可以避雨的榕树,眸底掠过一丝茫然。 是谁告诉她雷雨天不能躲在树下的?她明明不记得有谁告诉她。 榕树…… 榕树很普通不是吗? 凤离皱眉,连蜜饯也没有什么胃口。 她突然觉得难受,究竟在难受什么,她根本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肚子里这个孩子的缘故,她发现自己最近真的很奇怪,总是会去做一些幼稚又愚蠢的事。 比如现在,她明知自己对方向的感知不好,却独自在这种危险的时候避开他们跑出来。 凤离抬眸看着眼前僻静的小巷,看着面前一群手握黑色利刃,眼泛杀意的杀手,面无表情地抬眸。“还真是阴魂不散” “凤离,这次你真是找死!你以为凭你一人可以与我们两百人斗?” 果然老天都要凤离的命! 他们知道凤离有一个不算弱点的缺点,那便是容易迷路!要是平时根本算不得什么,毕竟她走到哪里都有暗属营的人跟着,但这一次不同!暗属营的人都不在! “杀了她!”黑衣头领一声令下,两百余人组阵有序地攻向凤离! 凤离迅速夺下一人的剑,欺身攻上去!眼眸冷然浸冰!身影快的只留残影! 很久没有真正战一回!凤离眸中逐渐沾染嗜血的兴奋!她最喜欢的方式,打群架! 数个来回,人数短时间内竟去了大半! 黑衣人的头领脸色青灰!看着凤离砍菜瓜般收割生命,眼睛迸射阴狠!该死的凤离!竟然如此难缠! 他迅速欺身上前,偷袭刺向她的腹部! 凤离眸色倏然弥漫一层冰冷的杀气!竟是不顾前方杀手的剑势,猛然扭转长剑劈斩向黑衣人的头领! “你——找死!” 黑衣人顿时一凛!邃然翻转,躲避不及,被凤离一剑刺对穿! 他眼眸猛然大睁!不甘心地嘶吼一声!“她的弱点在腹部!刺她腹部!” 凤离迷眸,一剑斩断他的腰! 其他残余的杀手听到头领临死前凄厉的叫喊,顿时一凛,猛然刺向凤离的腹部! ------题外话------ 谢谢会员taochangfeng亲的钻石,么么。╭(╯3╰)╮ 第059章 惊滟出场将士激动 凤离倒翻后仰,几个翻滚避开群攻!手臂被袭来的剑气击中,血红沿着乌墨锦衣滴落地面。睍莼璩晓 她双手握剑,幽深凤眸蕴含无尽杀意,墨色的青丝垂到胸前,清透的五官妖魅而锋利,薄唇勾勒妖异的弧度。 她被肚子里这团肉折磨的脱层皮也没下狠手,这些人也敢! “凤离,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其中一名黑衣人冷笑,大手一挥,剩下的几十人再度结阵,狭窄的青石长巷拥挤不堪,凤离后路被截断。 “聒噪” 凤离话音刚落,手腕翻转,如无形的风刮入阵内! 等他们结阵完毕再度车轮战,她就当真要阴沟里翻船了!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快!前锋拦住她!”两名黑衣人速速与另外十人冲上去阻拦凤离的破坏! “哼!”一声冷哼,两名黑衣领队尚未触及她的头发,人影已经在原地消失! “是清风尽!”其中一人尖利地喊了一声,他刚说完!“呲!”的一声,凤离从他心脏抽出长剑,纵身跃起! 蹦出的鲜血喷射到凤离身后偷袭之人的脸上! 乘此时机,凤离一剑结束了他的命! 几个来回,长长的巷子中已被尸体铺满,她抬眸看了一眼剩下的人,没有丝毫情感,眸中沉静如深渊。 “你——!”剩下的十三人脸上逐渐染上恐惧,地上的尸体多数都是一剑毙命!这个凤离!他还是人吗!难道就没有累的时候! 凤离冷瞥一眼右臂,冰冷的瞳子望向眼前的杀手。“阴风楼?” 她虽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 “废话少说!我们便是死也断不会说出雇主!”阴风楼,做生意的,只要有钱有权能满足他们楼主的要求!干的就是杀人的生意! 凤离冷嗤,狭长的凤眸邃然阴森!“雇主?你们说的那个弑父杀兄夺位的上官颉?还是你们楼主傅凌?” 她身影爆闪,薄唇勾起修罗般的冷意! 一群蠢货! 仅仅在十三人惊骇的眨眼功夫,凤离迅速抓准时机,冷剑如冰,瞬间夺命! 她的剑指在最后一人的咽喉,仅剩的一名阴风楼杀手,瞳孔中尚且带着惊征,仅瞬间他眸子一定,刚要咬破齿中毒囊,凤离一剑削断了他的下巴! “滚回去告诉你们主子,祝贺他英明地选择迟南上官颉!” 话闭,扔掉沾血的断剑,转身离开。 黑衣杀手捂住下巴,带着凤离说的话迅速消失在原地。 没有别人,凤离陡然一个踉跄,额角渗出汗珠,扶住墙壁勉强支起身体,腹部阵阵绞痛,一股坠痛令她眉睫微颤,淡绯的薄唇此刻苍白。 看来不需要她自己动手拿掉这个孩子。 勉强扶着墙壁离开巷子,转来转去依旧出不去,凤离抬眸看着眼前荒弃的庄园,杂草丛生,附近没有一个人。 她捂紧受伤的手臂,转身走进去,因为刚刚下雨的缘故,空气中带着浓重的湿气,手臂淌落的血迹被雨水冲散,确定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凤离走进空无一人的庄园。 空旷的院子布满灰尘,凤离找个偏僻的角落坐下,腹痛令她脸色苍白如纸,若是孩子落下来,她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略微急促的喘息在休息片刻后缓缓平稳,没有感觉到坠落感,凤离坐下调息,现在正在回程途中,孩子在这个时候没了她也会受到影响,调动温暖的气息护住腹部,刺痛感在逐渐消失。 当她睁开眼时,天空升起紫红色的朝霞,红色的太阳冉冉升起。 凤离微微错愕,不知不觉间竟过去了这么长时间! 她正准备起身,发觉手臂已经无法动弹,瞥了一眼,整条衣袖湿漉漉地贴着手臂,黑色的锦衣看不出血迹,但浓重的血腥气令她微微皱眉。 刚要离开,身形一停,感觉到守在暗处的人,凤离眸光微垂。“出来” “公子”莫雪支剑,单膝半跪在凤离面前,银色的青丝滴着雨水,顺着侧颜垂落,露出棱角分明的俊美面容。“宗主正在寻公子” 凤离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深邃看不到尽头。 “你回去告诉寂夜,让他去查阴风楼与迟南国君上官颉达成什么协议”凤离转移了话题。 “公子,你的伤”莫雪垂眉没动,他昨晚没有看到她心急如焚,找了一夜,发现公子在休息便守在一旁没有打扰,但她的手臂伤的不轻,巷子外的尸体已经说明了全部经过,现在寂夜应该也该找到这里。 “无妨”凤离没有多说什么,敛衣走下台阶。 莫雪安静地跟在她身后,平静的眸子无法掩饰担忧与心疼。 凤离却突然停下脚步,清冷的嗓音带着空旷的寂静。“莫雪,你跟着我多长时间了?” 莫雪指尖发抖,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惊慌。“八年” “是么?这么久了……”凤离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目光略有些出神,不知想起什么,闭上眸子。 莫雪是跟着她最长的人,比寂夜更长。 “公子,我……” “回去吧,迟了花狐又要念叨我”凤离睁开眸子,一片清明,冷然开口。 “……是” 莫雪握剑的手瞬间苍白。 八年,她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他就跟在她身边,那个时候自己还不知道她是女子,他不喜欢说话,四使中最为孤僻不合群。 那时候她只是一个小不点,总是穿着一身墨色的衣裳,摆着正正经经的冷脸说着大人的话,总能让人苦笑不得。挑食挑的人神共愤,饿死了也不吃不喜欢的东西,性子更是和驴子一样,却喜欢天天找暗属营人的麻烦,那时候暗属营只有他们最核心的五人。 他不喜欢她,不理会她,转头就逃跑离开,被她打的好几天爬不起来。他还记得那时候自己犹自不服气,她站在那个收留他们几人的破院子门口,脸上的表情冰冷,完全与平时的她不同,她说,走出这里再与她没有瓜葛,那个时候的公子看着他的眼神只有完完全全的厌弃,却惊住了他。 他从未见过她这样的模样,他不知道为何一个比他还小*岁的孩子为何会露出这种渗透骨子里的冰寒。一直到后来,他们的本事达到了她要的标准,暗属营的孩子已经有近三百人,他们才知道,那个平日里恶作剧的公子是凤翼七皇子凤离。 那个时候,他们甚至没有听说过凤翼后宫中还有这么一个人。 后来,他们跟着她又过了两年,看着她踩着鲜血一路走到如今的地位,十三岁时,她崭露头角,十四岁当所有人发现她是威胁时,早已措手不及,那时凤翼的军政大权都握在公子手中! 暗属营已经发展到近两千人,这两千人甚至可以当万人使用,每一个人都有他们的作用,而真正留在暗属营的只有千人,其余的人都渗透到每个角落,或许只是路边的乞丐,或许是江湖大盗,除了公子了解全部,甚至他们四使与宗主都是只知道其中一部分。 随着公子的崛起,凤翼七公子心狠手辣只手遮天的传言开始出现,他相信公子只要让暗属营的人遏制恶言,一定可以做到,但她却不愿,她喜欢去看,去知道真的东西。 他们一路走来,小时候甚至一起在街边乞讨看谁得到更多施舍,也曾在冬日抱在一起取暖,为了互相谦让一碗冷饭而大打出手,最后笑嘻嘻地一起吃。 他记得第一次杀人并不是出任务,而是恶霸看中了花狐,强抢不成就强暴,当时公子不在,他们几人拿起花瓶砸昏了人却不敢杀了他,结果被人发现吊起来打,险些丧命。 那个时候公子过来救他们,他们出来了,公子被困住,他们赶去时,那房间中只有十二具尸体和衣衫碎裂浑身发抖的公子。 从那刻开始,他们走上了暗属营该走的路。 他们曾被人围攻而险些丧命,他们曾中陷阱而差点一起死,所有人都说凤翼七公子凤离从未失败过,却不知他们一路摸爬滚打,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走到现在。 八年,他看着她,八年来从卑微被人追杀的名不见经传的小皇子走到如今的地位。 八年,发生了很多事。 如今,终于要重回凤翼。 暗紫雕漆的华美马车辘辘驶向凤翼,车壁上,赤色的凤凰羽翼肆意铺展,华丽恢弘。 当马车驶向凤翼边境,高耸的城楼之上,女墙后站立的铁甲士兵隐隐可见。黛青色的城墙坚固屹立,马车停在城楼之下,城门紧闭,凹凸墙垛后冰冷的箭锋对准的正是她这辆马车和马车后紧随而至的骑马暗卫。 凤离斜靠在车窗边,墨瞳阴沉,流月在一旁数铜板,瞥见凤离的神色,手臂捅了捅一旁正襟危坐的寂夜,低声问道:“寂夜,那群人竟敢拿着箭对着我们,你说公子是不是生气了?” 寂夜瞟了他一眼,继续正襟危坐没理他。 流月碰了软钉子,刚要再问,一旁的莫雪沉吟片刻,看着凤离一路的冷脸,对流月道:“本来距离丰城不远的青龙城才是凤翼边境,如今却成了现在的虞城……” 流月一凛,马上明白莫雪的意思! 难怪公子从青龙城开始就好像别人欠了他几万两银子!原来是这个原因!凤翼被迟南国吞了这么大面积,边城都往内部缩了,公子会高兴才怪! “可是现在……这虞城是怎么回事?不仅将我们拒之门外,看看上面杀气腾腾的箭矢,明显想把我们扎成蜂窝!”流月捧颊,说得义愤填膺,可惜他一双桃花眼里没有半丝愤慨反而幸灾乐祸更多,笑眯眯瞅着窗边的凤离。 一尊大神在此,他紧紧扒着公子,保准没事。 凤离眸子一转,扬眉瞥了一眼流月。“流月,你说城墙上大概有多少人?” 流月没有一丝危机感的摇头,继续数铜板。“不晓得” “你说,要不要去探探情况?”凤离继续道。 流月点头,数铜板。“的确需要人去看看” “你觉得这个人要不要身手轻便,善长速度与偷袭?”凤离挑眉。 流月皱眉,觉得有点怪异,但还是点头。“的确需要,如果能几招使出来更简便”随即,他抬头,万分小心地将铜板塞进口袋,笑容可掬:“公子,你有什么打算?” 寂夜瞥了一眼流月的傻样,头扭到一边。 莫雪眸光闪过好笑,公子果然又开始算计人了。 只见凤离慢条斯理、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流月的肩,郑重道:“既然如此,流月,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话闭,花狐赶紧上前一脚踹开车门,无力恭敬地恭送流月!“流月如此舍已为人,我的偶像!” 流月脑子发懵,在残风看白痴的眼神中被花狐一脚踢出车门! 车外没多久就传来嗖嗖嗖的箭矢声音。 “公子,你有什……咦?公子呢?”花狐一扭头,就发现刚刚还在车内的公子不见了!什么时候消失的? “别找了,你以为公子当真故意整治流月?流月的银针可以对士兵造成大面积损伤又不伤及性命,而他的速度是除了公子外最快的,避开箭矢最为容易”寂夜说完,打开车门,也离开了这里。 凤离此时的确在流月制造出麻烦时到达了城楼之上,城楼上士兵来回交换,被流月打中的士兵手臂失去知觉,短时间无法动作。 她若是没猜错,这座城池的城主被人控制无法阻止此时的守城行为,或者他根本不知这次来的是自己! 凤离目光闪了闪,迅速踏进城墙之上的角楼。 “城主!此次的消息千真万确!迟南国的探子绝不能放入城中!我们决不能再失去虞城!”凤离曲腿坐在梁上,食指轻叩膝盖,狭眸注意到说话之人。 是一位身着铠甲的少年,浓眉大眼,目光坚定而急切,皮肤微黑,身材魁梧,说到迟南国时黑眸中难掩滔天的仇恨。 “常少将!你听到的消息是谁告诉你的?万一不是,你可知自己擅自调动城防军是何罪!”虞城城主是一位中年人,面容清和,看着很好说话,但他那双眼睛却隐露精芒,并不是一般糊涂之人。 城主的看向少年身后的黄衫公子,目光深凝,冷声道:“本城主不知阁下是什么人,常少将年少无知,被人蛊惑犯下大错,若是牵连阁下岂非过错?” 黄衫男子目光闪了闪,眼中划过阴戾,一展手中墨扇,笑道:“城主,本公子是何人你不必知晓,你只需知道此次是陛下的意思便可,此次探来的消息乃是七公子属下送来,难道还有假不成?” “没错!城主!你看这次这么多士兵都被人暗算,若是凤翼的人怎么会伤害凤翼士兵?一定是迟南国的探子!”身穿铁甲的少年涨红了脸,气愤道。 “常少将说的不错,城主也看到了,如此之多的士兵短时间内被伤,我们却连对方的面都没见到!”黄衫男子当即接口。 “七公子的属下?”虞城城主听到七公子的名字,微微皱眉。 “没错!是陛下身边的一位公公告诉我的!我当初参加皇宫的宫宴时看到他曾和七殿下说过话!他说的一定是真的!”少年目光一亮,肯定道! 父亲说过,七殿下是凤翼最厉害的人!他有朝一日一定要像七殿下一样把迟南国的人打回老家! “城主,如今已经如此,你在此教训常少将还不如赶紧指挥士兵拦下城楼下的奸细,如今箭已经出去了,想收回也不可能,何况这下面之人一看就是奸细,你又担心什么?”黄衫男子冷笑,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以凤离的性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如今既然已经拦住凤离,不仅为贵妃赢得了时间,恐怕常大将军也会被怀疑!如今凤翼局势不稳,军中根本没有有用的人,常将军这个硬骨头若是被凤离怀疑,说服他到他们这边,还怕无法收复失地? 他就不信凭着一个小小的凤离能成什么大事?还不是靠着暗属营威逼大臣?如今常将军最看重的儿子得罪了凤离,依照凤离残酷的性子,一定不会放过他!常裕德就不得不为贵妃效力! 城主听到黄衫男子的话,脸色发青,但如今已经这般,说什么都晚了! 他正要出去,不料外面一名小将匆匆跑进来,见到城主,立刻半跪地面,报道:“城主大人!探子的马车已经离开了!” “走了?”城主一惊,随即又道:“我们的人怎么样?我去看看!” 说完,也顾不得身后两人,转身出去查看伤员。 常连与黄衫男子立刻也跟出去。 凤离有一下没一下地敲膝盖,目光不动,侧身跃下房梁。 看来,自己不在的时间的确发生许多精彩之事。 萧贵妃为何明知拦不住自己还让人这么做呢?拖延时间是想做什么? 凤离沉吟片刻,抬靴走出门槛的刹那微微一顿,凤眸微深。 “宫里的戏码还真是精彩” 虞城城主冯荆南此时已经不是用震惊来形容惊恐的心情!查看一遍受伤的伤员,脸色难看的可怕,没有人敢上前搭话。 就是常连也被他吓到了。 “城主,你看出什么了?” 冯荆南盯着常连,转头看向楼强下已经离开的马车,心中难以平复,他素日温和的眼睛倏然转向常连身边的黄衫男子,冷喝一声! “给我抓住这个奸细!” 他话音刚落,常连和那名黄衫男子就是一惊! 常连是震惊奇怪,黄衫男子却是恼恨与惊疑! “冯荆南!你干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黄衫男子话音一落,数名士兵瞬间制住了他!他顿时怒不可遏!难道冯荆南知道下面是凤离不成? 根本不可能!凤离回来的消息暂时根本没有传出去,除了宫里的皇帝,凤离的人和凤翼其他人都不知道!而皇帝如今恐怕想说也不可能! “哼!怂恿常少将擅自动用守城兵力截杀凤翼之人!我倒是想知道,你究竟是谁!”冯荆南气怒难消,愤怒地直指黄衫男子!“把他关进地牢!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需放他出来!” “城主,你为什么要关押他?”常连拦住士兵,城主难道疯了不成? 冯荆南让人抓走黄衫男子,掉头看向常连,高高壮壮,眼瞳明亮,眼中只有愤怒却没有愤恨与阴暗情绪,难怪常大将军看重这个儿子,可惜没经过人事,被人利用尚且不知! “将常少将军也关进地牢!”冯荆南甩手,不等常连说话,直接让人带走! “城主!我不服!我明明杀的是迟南国的探子!你为什么关我!”常连力气奇大,一把挣脱数名士兵,冲上来,犟着脖子盯着冯荆南!“我没错!” 冯荆南眉头直跳!指着他气得额角青筋凸起!“你……你竟敢违抗军令!” “我就是没错!我杀的是迟南国的探子!迟早有一天,我也要像七公子一样打的迟南国的人跪地求饶!”常连冲着冯荆南就是一阵低吼,他话一出口,身后正要重新上来抓他的士兵手一缩,齐齐看向城主,他们心里也憋屈的很! 当初丧家之犬的迟南国如今骑到他们头上!杀了他们多少兄弟!他们怎么也忍不下这口气!听说了常连杀迟南国的探子,他们二话不说就集结过来,如今城主要抓常少将,他们也十分不服。 “城主,常少将说的不错!我们是自愿的!” “你要罚就把我们一起抓起来蹲牢房!” 众人义愤填膺,有的受伤的士兵恢复过来,更是呐威助阵。 冯荆南气得脸色发青,他是怒这些人,更恨暗中利用他们的人! 凤离挑眉,站在人后到也没人注意到他,这些士兵还真是义愤,估计冯城主此时快被他们气疯了,连平日的谦和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就差咆哮了。 凤离正想着,冯城主当真就咆哮了! “常连!你这个蠢货!” 凤离摸了摸鼻子,冯荆南看来真的怒了,连这种粗口都骂出来了。 “城主!我不是蠢货!”常连也没有骂回去,挺着胸口瞪着城主。“你说我哪里错了?我承认私自调兵是我不对,我自愿蹲大牢,可是你却说萧公子是奸细!难道你觉得那些伤我凤翼士兵的人是好人不成!” “没错!城主,你怎么能是非不分!”旁边年轻的士兵们立刻跳出来反驳! 冯荆南食指指着常连和这群不听他的话士兵,一时之间手都在抖,今天都反了! “你们这帮蠢货!伤我凤翼士兵?刚刚有几个人伤你们?就一个!一个人!一个人就制住了你们!” “你们以为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你们这帮人一个个被人利用不自知!跑到这里射杀别人!你们以为一根绣花针能全部不差分毫地插进你们的右臂,为何就不能插进你们的咽喉!”冯城主一把扔下手中的一枚细针!气怒不止!冲着众位士兵身后一直在查验伤势的军医吼道: “滚上前来!和他们说说他们受了什么要命的伤!”他把要命两个咬的极重,常连眉头拧起,他觉得城主语气很讽刺。 军医赶紧提着药箱跑过来!“城主” “说!” “城主,所有受伤的士兵右臂痛穴中都被射入一枚银针,其他的伤口倒是没有”军医说完,也觉得奇怪,射中手臂似乎只是让他们拿不动弓箭。 “听清楚了吗!”冯城主冷笑地看了一眼还要辩解的常连。“隔着这么远,全部射入手臂同一个位置,你以为他真要杀人,你们还能站在这里?” 常连一窒,一旁的士兵摸了摸脖子,沉默下来,的确很奇怪。 “城主”常连再粗神经也觉得不对了。 冯荆南看着常连,想起他的父亲常裕德,七殿下在世时,常将军从未有败绩,七殿下失去踪影后不久,常将军就因为打败仗被关入大牢。若不是被人陷害败给迟南国,也不会如今常府只剩一个从小寄养在别处的常连。 “常连,我知道你因为你父亲的缘故十分崇敬七殿下,以为是七殿下属下的消息就相信,但你弄清楚一件事,萧氏皇贵妃与七殿下是什么关系!” 常连闻言,脸色一变,萧氏与七公子凤离是仇敌几乎举国皆知! “莫说此次消息根本不是七殿下的属下传来,就是七殿下也消失近一年,七殿下最直接的属下就是暗属营,何时会让一个公公传话?这次伤你们的人,若我没有看错,是暗属营的四使之一,流月” 冯荆南话音刚落,常连脸色唰白,众位士兵更是神色剧变! 暗属营四使!落叶飞花,一手银针的月使“流月!” “我竟然去射暗属营的四使?”一位士兵僵硬道。 “难怪我的手感觉一刺,弓箭就拿不住了” “是啊,既然能刺中痛穴,刺中脑门好像更容易?” “这么说,真是四使之一的月使?” 众人面面相觑,终于了解为何城主如此暴怒了,心有戚戚地瞥了一眼城主。 常连脸色始终没有好转,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冯荆南拍了拍他的肩,不想再说什么。 “城主,我……我出了牢房,可……可以给他们赔罪!”常连抬头道,想起凤离的凶名,他有些忐忑,不过,父亲都说七公子才是将才!父亲这么厉害的人都把七公子当成偶像! 凤离斜靠在墙头,唇边勾起一个弧度,他看起来很好说话? 冯城主甚是欣慰地摸了摸少年的头,常连甚是别扭地躲开他的手,冯荆南只好道:“那个黄衫男子是谁?” 常连一想起他,顿时目露凶光,狠狠道:“就是他说这次来的是探子!他说他姓萧,一定是萧贵妃的人!” “如今七殿下失踪,没想到原来贤惠的萧贵妃竟然这么恶毒!” “是啊!都说陛下很久没上早朝,身体不好!以前七殿下在时,别人都说殿下擅权独政,但皇帝陛下还不是好好的?如今殿下不见了,陛下就身体不好了!” 冯荆南没再说话,有些事他不能开口,或许因为七殿下多数与士兵呆在一起守卫城池,在军中的口碑与在百姓口中完全不同,似乎他出现在哪里,士兵们的士气就莫名高涨,无条件的相信他可以打胜仗。 处理好常连之事,城楼之上逐渐恢复井然。 众多士兵暗自兴奋地讨论暗属营四使,将萧贵妃之流大骂一通无用只会打败仗,又甚是狗腿地央求军医将手臂中取出的银针给他们留纪念。 暗属营四使的武器啊! 绝无仅有!很有纪念意义,以后走出去都有吹嘘的资本! 凤离眼角微抽地看着一群士兵围在一起研究流月的针,摇摇头,瞥了一眼城楼之下,虞城与以前相比萧条许多,她记得当初从当初的青龙城班师回朝之前,她曾在此地听书,百姓很是热闹地讨论军队之事,如今街道上空空荡荡只有老弱,偶尔有士兵巡逻。 不过一年时间,竟变化如此之大。 “哎,你说刚刚那辆马车之中会不会有七殿下?” “不是说七殿下失踪一年了吗?暗属营的人都在找,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不是找了一年?说不定就是找到了呢?” 拿回针,几名士兵也不再城楼上停留,刚好到了换岗时间,几人提着长枪离开。 “你们说七殿下真的病死了吗?” “怎么可能?你相信这种话?”那样的人怎么想也不可能是躺在病榻等死的。 “那会不会是又在准备什么厉害的事?听说他们这些人总是做出一些匪夷所思之事,其实都是有名头的!”有士兵神秘兮兮道。 “有可能!听说七殿下做事总是很古怪,我们怎么想得到,说不定就……就……就……” 突然,其中一名士兵张口结舌,呆滞地看着左手边的城墙,眼睛都快瞪出眼眶!半晌说不出话来! “就什么?你结巴了不成?”另一名士兵没好气道。 “啊!七殿下啊!”手往前方一指,大叫一声! 声音响亮的把所有的视线全都吸引了过去! 齐刷刷所有的视线看向他手指的方向! 什么七殿下?难不成还七殿下到这里来…… “啊!七殿下!是七殿下!” 惊恐大叫声! 这下子瞬间所有士兵一凛!原本规矩守岗位的士兵也被惊住了! 凤离墨色的锦衣漆黑如夜,银色的发冠泛着冷芒,听到他们的嚎叫声,冰玉般的侧颜转过来,狭长的凤眸掠过一瞬惊讶。 眼看周围的人都要冲过来,凤离眉头一跳,直接从城墙上跃下! “啊!七殿下掉下去了!” 又是一声大叫,众多士兵瞬间狂奔向墙垛!伸长脖子朝下看! 只见凤离修长的墨色身影在空中划过凌厉的弧线,稳稳落地!连顿都没顿一下,墨缎般的青丝迎风扬起,直接走入城内,转眼就消失在众多士兵面前! 楼下守门的士兵化作一具具雕像,目光都直了! 直到凤离早已不见多时,他们才猛然回过神! “我看了七殿下!” “乌衣银冠!是七殿下!”年纪也对得上!这么数丈高的城墙抬头仰望脖子都酸,竟然就这么轻飘飘一跃而下潇洒离去? “一定是他!他回来了!我就知道他一定没死!” 城楼之上探头的士兵久久无法回神,眼眸中逐渐涌上激动! 七殿下回来了!是不是说,凤翼迟早有朝一日再度如以前一样走上辉煌?! 凤离绝对没有想到,才转眼功夫,他就被虞城热情过头的士兵卖了。 他被拦在城外又纵身各种潇洒地从城墙跃下的消息风一般席卷整个虞城,想来他都不用再干别的,整个凤翼不久就会知道他真的没死。 城门倒不用他再花费心思打开,一群守门的士兵殷勤地大开城门,这让后来听说消息正准备开城门的冯城主很是无语。 第二日,凤离坐在某酒楼悠闲地喝茶,对于整个城中随处都在讨论他的言论很是无语。 “公子,他们说你命很硬,阎王都不敢收!” “公子,他们说你是战神下凡!天仙转世!” “公子,他们说你其实是个阴险卑鄙的小人!阴谋家!” “公子,他们说你这一年其实是爱上某个乡村姑娘依依不舍、难分难舍” “公子,他们说你这一年都在暗处盯着萧贵妃伺机而动,再一网打尽!” “公子……” 凤离眼角直蹦,见流月和花狐左右开弓滔滔不绝,冷眸瞥了他们一眼。“你们两个很闲?” 流月一僵,花狐赶紧坐好。 残风眼角也有些抽搐,这两天听的流言真是可怕,群众的想象力果然无穷。 凤离有些受不住喧闹的客栈,也不用全部都在讨论他吧? 起身离开,她现在想在短时间内知道京都的消息很不现实,继续呆在这里也没有意义。 还有一件事需要弄清楚,想起那名黄衫男子,凤眸垂眉,身影消失在客栈内。 若他没有弄错,宫里一定出了什么事,究竟什么事连暗属营都没有发现端倪? 虞城的地牢,阴冷潮湿,黑色的铁栅栏外守着八名身穿盔甲的侍卫,因为如今是边城的缘故,这里的城防将士较之别处更多,地牢之中多以敌国探子与战俘为主。 凤离看着送饭的士兵进去,在牢门关上的瞬间闪身进入! 一股腥臭气息瞬间席卷而来,凤离脸色一白,猛然捂住口鼻,强忍下呕吐的冲动! 胃部又开始翻涌,她下意识的抚向腹部,眉峰蹙起,很想深呼吸,但这里的空气实在是……汗臭与腥臭组合成可怕的气味。 怀孕果然很麻烦。连这种地方她都娇气的受不了了。 第060章 被强吻凤离怒踹人 这一点谁都不能改变。 柳敬是先皇时期的人,他的愚忠有一个特点,就是只认皇帝。 当初自己在外征战,朝中参与朝政的大臣几乎都是他一脉的大臣,柳敬曾经死谏长跪金銮殿外恳请父皇处置他擅权之罪。 也就是说柳敬实际上也不认他,而后来萧贵妃篡权,牝鸡司晨,这对柳敬来说更是亡国之祸,对于他这样的诤臣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比自己这个皇子摄政危害大得多! 当初暗属营的人几次想杀了柳敬这个老顽固,当初他每次在上朝之时也都要受柳敬几声冷哼几句讥讽和白眼,当着自己的面甩袖扬长而去也不是一次两次。 那时候他虽觉得这个人脑子不好使,太过刚直,却也从未想过要他的命,他想起那位史上有名的诤臣魏征,可惜柳敬生不逢时,生在了这样的世道,没有遇到唐太宗这样的帝王,他的耿直要了他的命,而父皇在萧贵妃势力日盛时无力保他。 当初,柳敬在他还在凤翼之时便当着萧贵妃的面辱骂萧氏,萧家的人暗杀柳敬也不是一次两次,她看得出来父皇对柳敬的维护,她暗中令暗属营的保护这个总对她翻白眼的老头子,没想到如今他还是落得如此悲凉境地。 凤离停在常连一墙之隔的牢房门外,黄衫男子此刻身穿囚服,看到凤离,猛然爬起来扑到铁栏杆上! “放我出去!我是皇贵妃的亲侄子!你们竟敢抓起!你们这群贱民!还不放了我!” 萧琨抓得栏杆哐当响,脸色扭曲,张牙舞爪地想抓凤离。 “放我出去!” 凤离冷眸看着他,冰凉修长的手触到森冷生铁锁链,他伸手推门,坚硬的锁链断裂落地。 萧琨一窒,看到他清冷无情的五官,心中一寒,往后退了一步,手腕粗的铁索在他手中竟然如豆腐一样!“你……你是谁!你不是狱卒!你想干什么!” 萧琨从未见过凤离,并不认识他。但眼前之人怎么看也不是放他出去,来取他的命更有可能! 凤离走进牢房,冷眸扫视一周,目光一凝,从萧琨面上移到了这件牢房的另外一角。 和萧琨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人,对于凤离的出现自始至终没有抬头,垂着头抱膝蜷缩歪靠在墙壁偏僻的角落。 凤离长袖中冰凉的手微拢,眸光闪烁。还真是巧,几次三番看到此人。 与萧琨关在一处,看来也是被认定探子奸细之流。 扫过一眼,凤离没有多加停留,冷眸在萧琨面上转了一圈,萧琨颤栗地抵着墙壁后退。“是谁来让你杀我的!我告诉你!我是当朝萧皇贵妃的侄子!你杀了我,贵妃娘娘一定会抄斩了你全家!” “抄斩我全家?”凤离没有丝毫情绪,绯然的薄唇微勾,肆意邪佞,精美的五官在阴暗的地牢中如明月皎润,萧琨一顿,看着她露出猥亵的笑容。 “既然知道爷的身份,最好识相点!若你肯跟了本爷,饶了你的全家!保你荣……”萧琨以为凤离害怕了,站直身体,昂着脖子,一副施恩的表情,然而,他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凤离打断。 “寂夜”凤离的嗓音清越清润,没有多少不悦,也没有多少高兴。 他话音一落,暗处黑色的影子鬼魅般出现在身后! “公子”寂夜冷声回应,森冷的目光盯着萧琨,如看死人,萧琨骇然缩到角落! “鬼啊!你是谁!你好大的胆子!”萧琨指着寂夜,强自镇定!浑身都在哆嗦。 凤离长靴落地无声,狭眸看了萧琨一眼,有几分意兴阑珊。“把他带出去,萧淑兰恐怕在忙着养胎没空理会我,好好问问萧公子,萧贵妃肚子里的是本公子的妹妹还是弟弟?” 凤离冷眸蕴满冰雪,惊得萧琨目眦胀大!猛地跌坐在地!“你——你是凤离!凤离!” 他嘶叫一声,裤裆一股腥臊味弥漫,寂夜眉头紧皱,从凤离说出的消息中回过神,提起萧琨就消失在大牢中! 凤离蹙眉,牢内混杂的气息很冲,她不欲多留,转身正要离开。 牢房中原本一动不动的人抬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琥珀色的眸子迷茫而痴乱,嗓音沙哑而干涩。“暖儿……” 苏璃低低唤了一声,眼前一片模糊,他只能看到隐隐的熟悉的影子,好像看到了他的暖儿。 凤离黑色银纹长靴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触及他烧的通红的面孔,掠过了然。 地牢这种地方阴寒潮湿,高烧病痛发生也正常,她倒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当初在丰城遇到的男子,他似乎也一路在往北方走。 想起当初他伸手挡在自己额前防止她撞到墙壁,眸光幽邃,心中记住牢房的位置,这才转头离开。 苏璃模模糊糊的看着暖儿离开,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蹒跚地追过去!“暖儿!暖儿不要走!” 凤离没有理会他发疯的言语,岂料苏璃直接就扑到她背后搂住她的腰!凤离猝不及防被他抱得往前一个踉跄! 凤离眸色倏变!一掌劈开他!迅速甩开苏璃!脸色十分难看,几乎条件反射地卡住他的脖子! 狭眸冷寒,触到苏璃滚烫的温度,她不知为何心底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她尚未来得及抓住这是什么感觉,苏璃迷离地凝视着她,伸手轻轻摩挲凤离清冷的面颊,俯首含吮。“暖儿,哥哥好想你……” 凤离自小就厌恶别人的触碰,更别说苏璃对她来说还是陌生人,她感觉到唇上一软,霎时脑顶乌云笼罩!一手扔开苏璃,脸色难看,使劲擦嘴!清冷的面容发青。 “你——你——!”凤离白皙冰玉的双颊爬上淡绯,异常恼怒,她指着苏璃说不出话来!不解恨地一脚踹上去!怒不可遏地掉头离开!离开前还不忘“砰!”的一声关上刚刚她碰都不想碰的牢门! 凤离回去的速度快的惊人,常连听到凤离的名字惊得紧紧趴在铁栅栏后,奈何隔着一堵墙看不清究竟发生何事,凤离出来时,他只瞧见眼前黑影一闪,一阵冷风刮过去,什么都没有了! “七……”殿下! 他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完,凤离早已离开此地。 刚刚他好像听到了传闻中冷清如冰的七殿下发怒的声音?难道他是幻听?没听说过七殿下也会生气。 “牢头!牢头!”常连赶紧扯开嗓子叫外面的狱卒,因为他只是关一阵子,又有城主撑腰,狱卒很快就来了。 “常少将,叫小的何事?”两名狱卒赶紧凑上前,这位最多关一月就出去了,他们也不敢给他眼色瞧,虽然常家遭殃了,但这位和城主熟悉。 “你们快去看看旁边牢房!我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常连隔着铁栏拽住狱卒,他若没有听错,那个姓萧的似乎被七殿下带走了! 但是七殿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殿下都失踪一年了,怎么可能这么巧的出现在这里?如果刚刚那人真是七殿下,那么萧琨被带走就说得通了!这地牢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随意出入! 虞城外面的消息并没有传到牢房中,常连并不知道凤离已经到达虞城。 两名狱卒闻言,赶紧到旁边牢房瞧,一看之下,脸色大变! “不好!跑了一个!” “怎么回事?哪个姓萧的不见了!”两名狱卒大惊!顾不得常连,赶紧跑出去报信! 常连见他们离开,姓萧的竟然真的不见了!他心中一阵激动,难道真是七殿下?刚刚七殿下似乎还说了萧贵妃什么话? “哎!你们先打开牢门让我看看啊!”常连冲着外面大喊,不多时,牢房中的过道上聚集众多狱卒,门外守卫的士兵挺直身体,皱眉看着只剩一人的牢房。 “这是怎么回事?”城主听到消息,赶过来时眉峰皱在一起。 “我知道!城主!”常连扒着牢门,使劲往外伸手向冯荆南打招呼!“我刚刚听到声音,所以才叫两位狱卒大哥过来看看,城主大人,你能不能让我先出来一会儿?” 他想知道刚刚七殿下在那边的牢房中究竟见着了什么人,似乎还有一位和殿下起了冲突,他没有带另外的人出去,那么那人一定还在牢房内! 和萧琨关在一起,应该也是奸细之类,但殿下为何没有杀他呢? “将常公子放出来”冯荆南一挥手,旁边拿着一大串钥匙的狱卒立刻上前打开锁链。“你听到什么?是谁将犯人带走的?” 冯荆南狐疑地盯着常连,他发现常连不仅没有一点的愤怒,似乎还隐隐的很兴奋,这是怎么回事,当初他被萧琨利用,被关进来时,常连可是对萧氏恨之入骨,现在犯人被劫狱,他怎么不仅不恼恨,竟然还高兴? 常连一出牢门,立刻去看隔壁的牢房,目光直接定在一个角落,的确有一个人,破旧看不清衣料的人,头发凌乱遮住了他的容颜,整个人蜷缩在角落中低声说着什么,常连狐疑地上上下下盯着这个人。 怎么想也不像是能招惹七殿下的人,难道刚刚那人被带走了? “城主大人,这间牢房除了萧琨还有其他人吗?”常连直觉不可能,莫非真的被暗属营的带走了。 冯荆南发觉常连的反常,摆摆手让其他无关的人都离开。“我有事要问常公子,你们都退下吧,此次劫狱之事我自会处理” “是,大人” 其他的人都纷纷离开,只剩常连三人留在此处。 “常少将,这间牢房中只有这一位从迟南国方向来的别国之人和萧琨,并无其他人”冯荆南直接切断了常连的各种想法,一双温和却不失凌厉的眼睛盯着他:“你知道是谁劫狱?” 常连点点头,并未否认,左右看着蜷在地上的人,突然抬头对冯荆南道:“城主大人,他怎么会被关在这里?他似乎发高烧,再不医治恐怕会死在这种地方” 冯荆南没有回答常连的话,他现在对悄无声息劫狱的人比较感兴趣。“劫狱的人是谁?” 常连一窒,一时不知是不是该说,说是七殿下劫狱似乎很牵强?七殿下一年都没出现,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劫狱。“城主大人我说是七殿下,你信吗?我刚刚的确听到萧琨在最后惊恐大喊了一声凤离!而且我还听到那个声音叫一个‘寂夜’的人将萧琨带走,似乎还说到萧贵妃,之后他们就不见了” 冯荆南扬眉,沉吟半晌。“是他?” 常连见城主一点也不惊讶,顿时一愣!“城主,你相信我?” 冯荆南点头。“昨日七殿下回来之事传遍虞城,不少守城士兵已经见过他”若是凤离进来将人带走也不是没有可能,与萧贵妃有关,暗属营的人会带走萧琨也说得过去,何况这座地牢有数层,能够在众多守门将士的眼皮子底下带走罪犯的人很少。 “七殿下真的回来了!”常连惊叫一声!目露华光!“城主!我父亲是不是也会没事!是不是?” 他终于回来了!他父亲一定可以从京都刑部大狱出来!他父亲是冤枉的! 城主叹气,点了点头。 常将军与秦将军、付家将皆是七殿下一脉,这次七殿下回去京都,一定会设法救出他们。 常连心中激动,有些迫不及待想出去,想到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出去,顿时如霜打的茄子又再度走进牢房中。 “一个月后我就回京城” 冯荆南点头。“这样也好” 他正要离开,常连看了一眼隔壁的牢房,忍不住道:“城主,那个人怎么会被关进来?他也是探子吗?” 冯荆南微怔,想起这位,当初就是被人发觉与齐凉国的探子一起从迟南国进城,齐凉国的一群探子都已经招认,但这人却不承认是齐凉国人,好像说是来找他妹妹。 “他有何问题?”冯荆南转头看向常连,他发觉常连似乎对这位有着超乎寻常的好奇。 常连摇摇头。“他好像不是探子,他好像一直在叫暖儿?高烧烧的将七殿下都喊错了” 冯荆南没说话,他记得好像这位苏璃似乎是说来找他妹妹,听逼供的狱吏提到他妹妹似乎是什么暖儿? “此事我知道了,你好好呆在这里,一个月后再回京城” 冯荆南正要离开,外面传来士兵仓促兴奋的叫喊声!“城主大人!城主大人!我知道是谁将萧琨带走了!” 冯荆南负手走出牢房,看到一名身着轻铠,扛着长缨枪的满面通红的守城将士,年轻的士兵气喘吁吁地冲到冯荆南面前,立刻单膝跪地高声禀告道: “城主!刚刚暗属营一名暗卫送来消息,说萧琨被他们公子借走三日就还!”暗属营的公子!那还能是谁!当然是七殿下凤离! 冯荆南眉头直抽,看着周围刚刚还未劫狱之事愤愤不平的士兵此刻兴冲冲的模样,有一种吐血的冲动。近百人守着地牢,被人在眼皮子底下将人神不知鬼不觉带走了,不仅不觉得丢人,还居然这么兴奋! 果然凤离在这些守城士兵眼中都成神了,不过,七公子既然跑来和他说一声,也算给他留了一点面子。 三日后,凤离直接回程。 虞城监狱外守门的士兵在这一日多了数倍不止,听说是暗属营还萧琨的日子,一个个都跑了过来。 冯荆南看着如此热情又殷勤的士兵,醉翁之意不在酒,一个个死盯着牢门,苍蝇都很难进地牢。他们怎么就不担心这么搞下去,暗属营的人不还人怎么办? 冯荆南正想着,也忍不住盯紧牢门,里面也有派人蹲守,他也想知道凤离怎么在这种情况下将人还回来。 在外守了一日,凤离的马车早已出城数个时辰,地牢外也没有丝毫动静。士兵们忍不住焦躁议论起来。 “怎么还没有出现?会不会直接扔到城主家门口?” “是啊,难道不是该还到地牢才对?” 冯荆南听着左右士卒的议论,面皮抖了抖,正要喝止,从地牢中匆匆跑出一名狱卒,焦急地看着冯荆南! “城主!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冯荆南负手站在太阳底下,尚在春日,他还是觉得有几分燥热。 “城主!萧琨突然出现在原来的牢房中!”狱卒话刚落,发觉旁边的士兵一口口好像活吞了苍蝇,面色发紫。 地牢之中只有一个进出口,里面的窗户连三岁的孩子都容不下,他们实在想不通暗属营的人是怎么进去的。 冯荆南即使猜到会是这种结果,还是有几分不敢相信。 “去看看!” 一群人直接进去阴暗幽深的地牢,却见原来空无一人的牢房中的确多了一个人,原来关在里面的苏璃已放出去,想到前日凌晨他桌面上的齐凉国与苍梧国进入虞城的名单,每一个人名后都注明了他们到此的目的,他心中暗惊,却是不动声色地收回。 看来这次七殿下对苍梧国太子傅凌两面三刀的行为极为不喜,不然不会直接注明,让他将苍梧国其中几人的脑袋送到苍梧国在凤翼所属据点,这分明就是直接甩傅凌一个耳光。 当然,所有人的名单中并没有苏璃此人,他也不好继续关着他。 回过神,冯荆南扫了一眼地牢内的萧琨,发觉他整个人都有些神经质,对着墙壁念念有词,又跳又唱。若是平常,这么多人在此他一定会冲上来,不会像现在这样,不知道凤离做了什么,把他给整成这样,有些像失心疯。 “看好他,不要再让他被劫持!”冯荆南吩咐一声,也没有多做停留。 一群兴致勃勃的士兵宛如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没逮住暗属营的人,连他们如何进来,何时进来都不知道。 “冯城主” 就在所有人正要离开时,一个冰冷漠然的声音在地牢中异常清晰! 冯荆南一凛!众多士兵猛地转向说话之人的方向! “嘶!”一望之下,倒吸一口凉气! “暗——暗属营的人!” 一群人立刻露出敬畏又惊惧的表情,僵住无法动弹! 不知何时,在牢房外最左角的阴影处站着一名黑衣人!黑色的紧身衣,外罩斗篷,手中拿着一柄雕刻赤色凤翼的黑色长剑,刚硬的五官如刀刻,眼眸墨黑如暗夜,没有一丝暖意,声音也如他整个人一般充满冷意。 有士兵眼尖发现他袖口的凤纹,这才认出他的身份! 冯荆南心中震惊,面上却不敢露出,他们这么多人在此,这个人站在这里他们竟然都没有发现! 恐怕萧琨就是他送回来的! “不知阁下怎么称呼?”冯荆南态度恭敬,暗属营的四使之中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特征的人物。 “风花雪月”几人中,残风面残,闪电的刀疤与他森冷的性子一样,凡事他出手一定要出人命!花狐,四使之中唯一的女性,她的武器大开大合,是一把九环大刀! 而流月,已经出现在虞城,他们也知晓。莫雪,俊美的面容与冷酷的性子更是标志,据说在七公子失踪之时是他护送,他重伤回归未能守护七公子,一夜白头,一头银发更是明显! 却从未听说过还有眼前之人。 就在所有人都在猜测他的身份之时,黑衣人冰冷道: “暗属营,寂夜” 冯荆南一窒,猛然想起什么,更是脸色一变,面上更为尊敬! “原来是宗主!”他曾听说过在暗属营四使之上还有一人!那就是暗属营宗主寂夜!仅次于七皇子凤离之人!凤离几乎将暗属营所有事都交予他! 原本他并不相信,谁会养虎为患,将暗属营交给别人岂非卧榻之侧酣睡他人!分权是大忌!没想到竟然真的有这么一个人!还站在他面前! “不知宗主有何吩咐?” 其他人不明白怎么回事,但见城主态度的转变亦是不敢说话。 寂夜冷漠地看了一眼冯荆南。“公子交代,柳府遗孤还望城主多加照拂” 冯荆南震惊地难以自持,身后的士卒更是骇然!柳府的遗孤?柳敬的子孙原来还活着!这么说是让城主将他们救回来! 但是这件事独自告诉城主便是,为何单留暗属营宗主在此? 正想此事,寂夜目光转向身后的士兵,众多将士见他望过来,当即脸色一正! 寂夜眸中闪过莫名的光芒,其实他也很奇怪为何公子会让他来此说这些话:“虞城乃边境,守卫家国是每个士兵的职责,公子让在下告知各位,迟早有朝一日,凤翼边境绝不是在此地!待凤翼辉煌之际,凤翼的边境将是陵城!” 不是青龙城,是陵城!陵城是迟南国的边土! 这是什么意思!是说迟南国迟早是凤翼囊中之物! 寂夜说完,室内诡异的安静,他目光定格在众多士兵眼睛,是激动与赤红! 冯荆南一时竟是无法开口! 陵城!是陵城! 那个人,竟是这样的打算!不仅仅是收复凤翼失落的国土,而是打回迟南国! 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只要是七公子说的就有可能! 还记得当年,身为三等小王国的凤翼,连黎国与皋骊国都踩在他们头上!当日,那个乌衣少年站在金銮殿上,当着趾高气扬的皋骊国使臣的面说到:有朝一日,凤翼的马蹄将踏平他们的国土!霸占他们的女人!让他们匍匐在地求饶!何等嚣张?何等狂妄? 一年后,当初趾高气扬的皋骊、黎国早已成为历史!他就是做到了! 将士激动地难以自持!目光通红如狼一般紧紧盯着寂夜!好似有千言万语却无法开口!崇敬又炽热! 寂夜眸底掠过一瞬了然,原来是这样么? 公子似乎哪里在变化,以前,他绝不会在意这些人的想法,如今他开始重视这些底层的人,当公子平静地告诉他这些时,不仅仅是他,原本跟在他身后的暗属营兄弟都红了眼眶,就差扑过来表明心迹誓死跟随公子! 寂夜的身影消失在暗牢之中,他相信这番话又将在虞城掀起一阵风暴,虞城的人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信心! 牢房之中没有一丝风,当所有人满怀激动地离开时,墙壁之后,黑皮肤的健壮少年握紧拳头,目光如电般紧紧盯着前方! 将陵城作为边境!他迟早要和他父亲一样跟在七殿下身边,打下凤翼江山!将来凤翼史书上他的名字要在七殿下旁边! 虞城的飓风刮进每一个角落,然而真正的主角却早已离开此地。 前方的路还很远,她一步步走过来,将来还很长。 马车辘辘,黑色华丽的马车中,寂夜安静地坐在她身边。 凤离目光深远,静静看着窗外渐退的景色,柔和的光晕下,她的五官冷润疏离,深邃漆黑的眸子让人无法看清。“寂夜,你说我能做到吗?” 寂夜右手拿剑,正正经经地放在膝上,听到凤离的话,目光看向她。 “能!” 凤离目光依旧看着远处没有收回,唇边勾起一抹笑意。“为何?” “公子两年前也问过同样的话!”寂夜简明意赅道。 两年前,凤翼还不是后来的凤翼,皋骊的使臣欺辱陛下,竟敢让陛下跪他们小小的使臣,当日公子站在大殿高台之上,冷寂嚣张地说要踏平他们的国土,那时候所有人都说殿下得罪皋骊闯下大祸,甚至陛下都将殿下禁足一月。 那时候,公子问了他一样的话:我能做到吗? 一年后,公子踏平皋骊国土!攻入皋骊皇宫,皋骊国君当着所有人的面磕头求降! “迟南与皋骊、黎国不同”凤离收回视线,目光迷离,冰凉的五指拢了拢膝上的薄毯覆盖小腹。 她最担心的事,或许不是迟南国,不是萧贵妃。 她最担心的是自己。 “一年不行,还有两年、三年、四年、五年!”寂夜镇定道,目光坚定。 “没错!公子!我们还年轻,迟南国那位大叔迟早下地狱!”花狐立刻也给凤离打气! 凤离低笑不语,怎么说的好像比谁活得长? “公子,难道我们还怕他们不成?迟南国是最强大,那也是暂时的!”流月摸了摸手中油光锃亮的银锭子,眼睛放光。 凤离挑眉,瞧了他手中的银子一眼,流月干笑着小心翼翼地将银子收进口袋。“嘿嘿,公子,你知道,我比较喜欢金子银子……” 凤离往后靠了靠,狭长的凤眸迸射璀璨的光芒。 “流月,有朝一日,待我打下万里山河,一定给你金山银山!” 凤离陡然周身升起一股奇异的力量,让莫雪与残风都心下一凛,直起身体,好像他说什么都可以办到! 流月看着凤离,他知道她是认真的。手中的银锭似乎变得不一样了,原本看着银子发光的眼眸闪过一道异彩。 其实他们从来没说过,他不在乎什么山,他希望一直看着他如此自信,好像什么都挡不住他的脚步!他们在一起好像成为了一种习惯,他希望能够永远如此走下去,由他们守护的人打下盛世江山! “公子,你可是答应我了,不能反悔啊!金山啊!在向我招手!” 流月桃花眸贼亮,拍了拍凤离的肩,甚是狗腿。 凤离笑而不语,京城,他凤离终于回来了! 这一次,不知等她的大礼是什么! 黑底雕漆的暗紫马车缓缓驶入京都,东城门外寥寥几人来来往往,守城的侍卫一个个盘问进出的百姓。 当嵌刻血色凤凰羽翼的马车从远驶向城门时,守城的数十名侍卫眼底露出一抹杀意,又转瞬消失收敛,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公子,有杀气” “看来又要吃闭门羹,最近这东西吃的有点多”流月靠着门,很是郁卒。这吃闭门羹的次数都快赶上七年前他们这群苦命人一起讨饭被拒的次数。 花狐白了他一眼,扛起九环大刀就走出车门,坐在马夫的旁边。“我看谁敢上来!敢撒野,老娘砍了他!” 花狐抡圆了大砍刀,凶神恶煞地守住车门。 凤离绯然薄唇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慵懒地斜靠在大软枕上休息。“有劳了” “哼哼!”花狐从鼻子里哼了哼,扬起脖子,以鼻孔看人,凤离狭眸潋滟,笑而不语。 “公子,你不会是吃闭门羹吃上瘾了吧?怎么这么淡定?”流月不忿道,为什么公子就不露出一点不高兴来呢? 凤离斜觑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流月:“……” 就在流月郁闷的时候,更让他瞠目的事情发生了! 京都东门的大铁门直接敞开,两旁守城的侍卫看都没看一眼凶神恶煞、手执九环大砍刀盘踞在车门外的花狐一眼,马车在花狐发懵的状态下就这么驶进京城! 残风闪电型的刀疤抽了抽,直接瞥了一眼摸着肚子正躺着小憩的某少年一眼,某少年双手枕在脑后,秀眉微挑:“贵妃娘娘一定不喜欢让本公子看同样的戏码” 所以绝对不会又愚蠢跑来拦他,也或者说,如今时间对于贵妃来说已经不算什么。 残风抱剑闭眼,明智的没再开口。 凤离嘴角一抽。“小风,你太不可爱了,我还等着你问为什么,好显示公子我聪明伟大的脑子” 残风眼角被蜜蜂蛰了似的痉挛,没理会某人。 凤离笑眯眯地摸摸平平的肚子,眸光闪过一丝无奈。“去景云楼吃点东西,公子我前胸贴后背,再聪明的脑子也会变钝” 马车车壁驶向西市,车壁上张扬的赤色凤凰羽翼惊得来往百姓瞠目结舌,这*裸的再说:我就是凤离!来杀我呀! 凤离在京都百姓眼中,那跟洪水猛兽瘟疫是同一级别的有害生物! 花狐有些受不了外面这些人厌恶的视线,一个个好像要上来掐死她一样!她怀疑要不是自己扛着大砍刀,那群人就要冲上来掀翻马车了! “公子,你的脸皮厚度令小的自愧不如”流月拉了拉脸,没心情再看外面来往人群仇恨的视线,他真不知道自己是杀了这些人的全家还是奸污了他们的妻女? “他们眼神凶狠点你就当练精神”凤离笑容不减,眸中却没有笑意。 看外面议论纷纷的言语,恐怕萧贵妃没少给他“造势”。 不阻拦他的马车,恐怕也是巴不得自己进城看看多不受欢迎。 “公子,景云楼到了”花狐的声音带着极度的不悦传进来,凤离知道她不高兴恐怕是因为外面围着的人。 即使他不出马车也能听到旁边辱骂他的民众,周围还聚集了不少人。 “他怎么没死呢?” “是啊,竟然有脸回来!” “就是!弑父杀兄!听说陛下之所以一病不起就是他让自己属下下的毒!” “真是不要脸,我凤翼当真是要亡国了,竟然有这么一个皇子!” “前几日才传来消息,说萧贵妃怀孕快生了!指不定就是一个皇子呢!到时候还有他这种人的位置?” 凤离眸光一动,果然如此,想来这几日,尊贵的皇贵妃娘娘就要生下一个身份贵重的皇子! 若是他阻止,一定又会是他弄死幼弟,如果自己说她生的是女儿,如今这百姓口风如此一致,若皇贵妃来一句明明是皇子为何是公主,铁定又成了他的错,他还真是左也是杀人狂,右还是杀人魔。 站着什么都不做,一定又是自己不是唯一的皇子,一旦夺权,八成又是挟持皇帝欲杀死幼弟成为唯一的皇子…… 他发现他的命还真是不太好。 精致的马车停在景云楼外,花狐跳下马车,目光阴戾地扫视四周,周围聚拢的百姓一时不敢上前,只是围着叫骂。 景云楼的掌柜看到来人,心中一个咯噔,京城之中早已听说七皇子回来,看来是真的。 凤离的马车并不是帘子当门,他一向不喜这些飘飘荡荡的帘子,没得让人觉得厌烦,莫雪几人先一步跃下马车,众人看到一个个黑衣人走出,脸上叫嚣的表情一窒。 只听说过七殿下,却从未见过他真正的模样,只听说是十五岁的身穿黑衣的少年,没想到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恶毒,凤翼若是到了他手中恐怕更是要毁了! 周围的百姓目光紧紧盯着精美漆雕的紫檀车门,只看见一只修长白皙若冰玉净瓷的手扶住门框,墨色的锦绸袖口露出,精致的云纹银色滚边,令人生出一种高门尊贵公子的感觉,给人第一感觉就是干净清冷。 凤离稍稍弯腰步出车门,墨色鹿皮长靴,乌色精致锦衣,细腻精美的暗纹衬得他身段颀长,清冷如冰玉的秀致五官,淡绯的唇都给人一种淡淡的疏离冷意,一时之间落针可闻,想过各种可能可从未想过,传言中心狠手辣的凤离会是如此模样! 凤离抬眸直视景云楼蓝底烫金牌匾,狭长凤眸冷若霜雪,掌柜的一个激灵,赶紧上前迎接! “殿下请” 凤离没有开口,直接走进景云楼。 景云楼内众多宾客看着门口走进的乌衣少年,目光一滞,纷纷望过来,一时间一片静谧无声。 “哐当!”一声,酒杯碎裂,打断众人的遐思。 凤离冷眸扫了一眼一楼,目光落在靠窗的位置,凤眸掠过冷芒,直接走过去。 “好久不见” 第061章 恶趣反击恶心贵妃 不自觉地想起在南方岴渟见过那个小姑娘,随即又觉好笑,那个黝黑稚幼,站在包子铺外眼馋惊呼的小女孩如何会是眼前的凤离? 只是,他们都有着同样一双眼瞳,纯粹干净。 可惜眼前的人纯澈凤眸的背后是一颗冰冷无情的心,而那个孩子是单纯的天真。 景云楼内宾客云集,来自全国的客商旅人齐聚,即使在说书人与百姓口中已知凤离手段残忍无情,但真正出现在他们面前,反而无法相信。 凤离身侧冷若冰雪的氛围与外面人群的动静却都说明眼前之人的身份,但他们无法将眼前的乌衣少年与传言中连接,倒是他身旁站的几人每一个都浑身戾气,反而显得他很无害。 即便如此,看到他身侧黑衣冷面侍卫也不敢贸然上前,更不敢大声说话,没想到突然有人开口。 傅凌一袭青色锦袍,白玉腰带悬一枚青龙玉佩,玉冠美颜,红唇勾起,比妖魅女子更惑人,他身后站着一名打扮普通的侍卫,寂夜一眼认出是傅凌的暗卫装扮,鬼刃。 凤离狭眸浸冰,瞥了一眼媚眼勾笑的傅凌,垂眉,冰指微拢银纹滚边广袖,冰凉的嗓音不大,却足够让诡异寂静的一楼百姓皆听清楚。 “寂夜,刚刚自说自话的美艳女子是何人?本宫瞧着颇有几分姿色,不若抢回去赐给你当夫人” 寂夜眼角一抽,镇静冷漠道:“公子有所不知,此人并非女子,乃苍梧太子” 他俩一问一答,凤离似乎极为惊讶,一挑眉头,又多看了一眼傅凌,傅凌妖艳的面容崩开几条裂缝,嘴角狠狠抽搐。 楼内的客人刹那间明白过来,吭吭哧哧地东倒西歪,杯盏酒水倾洒碰碎,忍笑忍得脸色扭曲、肚肠打结。 他们就不信七殿下当真不知道傅凌是男子?何况傅凌与凤离几乎并称,两人都是站在巅峰的天之骄子,如雷贯耳,怎么可能不认识对方? 七殿下分明就是故意讥笑傅凌长的像个女人! 流月瞧见傅凌笑意盈盈的俊脸石化开裂,一个没忍住,埋下头肩膀抖个不停,公子果然杀人不见血。 凤离丝毫没有幽默细胞,剑眉扬起,转身走向红漆楼梯。“傅太子是稀客,若无钱吃饭,凤离倒不介意施舍一顿”说完,优雅地扶栏而上,只留给傅凌一个颀长冰冷的墨色背影。 傅凌面对一室各色目光,努力深呼吸防止一个来回就被凤离的毒舌气死。 阴风楼出任务的暗卫只剩一个回来,他就知道凤离绝不会对这次之事善罢甘休,他最近一年走霉运,好不容易在凤离消失后摆脱凤翼那帮蠢货,没想到没几日凤离就突然出现了! 更让他吐血的还在后头,迟南国上官颉找到他合作,出了大把银子截杀暗属营余孽,他本不欲答应,但迟南国与齐凉国日盛,凤翼失去凤离亡国是迟早之事,连带着与之联盟的苍梧也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苍梧的旱灾更是拖垮苍梧实力,他再三思量,才做出这等决定。一出手就被凤离斩杀殆尽,还放出威胁之言。 他今日出现在凤翼是希望得到解决办法,凤离此人,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看错。 凤离坐在二楼雅间,眉宇舒缓柔和,与刚刚的凌厉完全不同,安静地用膳。 傅凌敲门进去,并未看到暗属营的人,想必四使已经离开,或者隐在暗处。 傅凌径直坐下,凤离没有理会他,掌柜恭敬地站在凤离身后令伙计一一上菜,傅凌自来熟的坐下,见凤离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打算,无奈道: “七公子好胃口” “对付你这种人,需要保持清醒的脑子”自然得吃多些。 凤离仔细地辨认每一样菜再伸筷子,防止出现反胃的现象,如今他不能露出一点破绽,腹中孩子还小,外表看不出不同。 这阵子很注意控制,但饮食偏好没有办法强行逆转,食量变大,偏好怪味的食物,以往他是从来不会吃味重的膳食,如今? 不管酸的辣的咸的,他都没法拒绝。 凤离面不改色地用膳,傅凌眼睁睁看着眼前一桌子辣味浓重、颜色鲜红艳丽的菜品进了凤离的肚子。 还真是看不出来,他这种冷性子喜欢吃这些。 “傅太子有何贵干?”用完膳,凤离起身从容地净手漱口,小厮鱼贯而入,收拾桌盘。 待所有人都陆续离开,雅间珠帘内响起清雅的琴声,凤离坐下,并未向从前一样饮茶。傅凌倒未注意,以为凤离没有这样的习惯,暗中的寂夜却隐隐奇怪,公子这半个多月来似乎习惯改变了些。 “七公子是聪明人”傅凌笑容明媚,他自然是来找凤离,听说他的具体行踪后,第一时间跑过来。“七公子想必知道如今苍梧与凤翼的关系” “自然”凤离眼眸淡淡,手臂搁在椅靠上,修长的五指轻叩,五官清润。“凤翼与苍梧没关系” 傅凌有些无法接话,凤离每次都把话说死了,还不忘堵死你的后路。 “听闻凤翼萧贵妃身怀六甲,已有太医声称所怀乃是一位皇子”傅凌转眸凝向凤离精致的面容,他不信这件事凤离一点没消息,凤翼现在还在萧贵妃手中,凤离想重新拿回权利,总要做些什么。 “傅太子觉得是男是女?” “萧贵妃自然是为七殿下生下第十四妹”傅凌笑容愈发明媚,哪个太医如此厉害,连男女也能辨认?除了苗疆的巫术诡秘可以窥探,还未听说过腹中子还能把脉出男女? 他觉得这是他和凤离合作的一个突破口,萧贵妃的消息他是最灵通的,何况,若是七殿下尚未回宫,萧贵妃一不小心摔一跤孩子摔没了也怪不得谁,只能怪她命不好。 凤离狭眸深邃如漩涡,墨缎般的青丝无风扬起,周身毫无征兆地升起一股阴戾,傅凌眼眸微眯,端着茶盏的手微顿,随即似未感觉到,轻抿一口清茶,淡雅悠长。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凤离转眸,刚刚那股戾意已然了无踪迹。“傅太子想必在烦恼苍梧旱情” 傅凌闻言,眼眸幽暗,这件事凤离果然已经知晓,他来此的目的对凤离来说是双赢。 凤离绝对不可能让萧贵妃当真生下皇子,而自己需要凤翼的帮助。 “七公子是答应了?”傅凌笑道。 凤离的目光略带几分飘渺,凝聚在纱帘下镂雕紫檀香炉上,袅袅的青烟盘旋升起四散,室内弥漫淡淡的香气。 他微微蹙眉,胃部一阵不适,突有几分烦躁。 “本宫倒觉得萧贵妃或许会生下一位十弟”凤离淡淡道。 傅凌神色一惊,没想到凤离会拒绝! 他正要说什么,凤离已然起身。“寂夜,送傅太子” 话闭,打开房门离开。 寂夜冷然出现在傅凌身侧。“傅太子,请” 傅凌眼眸深沉,不曾说话。他完全看不懂凤离,凤离此话是何意?他是想让萧贵妃当真生下孩子? 他难道没想到或许萧贵妃根本没有怀孕?只是为了对付他? 然而,不等他多想,凤离早已离开,来得快去得快,当真只是为了用膳罢了。 凤离透过车窗,看着倒退的街景出神。 也许,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想要一个弟弟,想起曾经的小九,那个怯生生地躲在角落偷偷看他的孩子,若是长大了不知会像谁多一些? 像他呢?还是像父皇?或者是小九病死的那位宫女母亲? 但是萧贵妃的孩子,生下来只会成为附属与傀儡!萧家的人需要一位皇子,若是一位弟弟,他是不是应该先让萧贵妃与萧家从世界上消失? 凤离垂眉不言,卷翘的长睫静默无声,他想起萧贵妃所生的十一公主,或许因同一个父亲的缘故,与他有四五分相像。 “公子,萧贵妃的确怀有身孕,临盆之期正是三日后”残风一成不变的声音回响在马车内,暗属营的其他几人都没有开口。 他们也不曾想到萧贵妃竟然是真怀孕,她已经三十七岁,自从生下十一公主后再也没有过身孕,不曾想如今又再度在这个巧合的时间怀上皇嗣。 “既然如此,我这个当哥哥的自然要回去看看未来的弟弟”凤离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公子,陛下似乎也很高兴”流月突然道,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哪里古怪。陛下的态度转变很快,当初他似乎并不喜萧贵妃这一胎,但半月前听说公子的消息之后,突然对萧贵妃的言听计从,每日都会去清钰宫看未出世的孩子,十分在意。 “是么?他喜欢也好”凤离不知想到什么,眼光微闪,隐隐皱眉。 七殿下回宫,朝野震惊,朝堂暗流汹涌。 凤景宏听闻后,早朝刚下便一身明黄龙袍,携一干大臣赶往宫门,准备亲自迎接凤离! 庞大的排场,天子相迎,如当年迎接军队胜利回归,让靠拢萧氏的大臣心中隐隐不安,而更不高兴的是当事人。 凤离尚未到达正门之时便已听说此事,秀眉紧蹙,如此动作,父皇是想表明对自己的重视?还是做给萧氏看? 事实上,他的名声早已臭的不能再臭,凌驾皇帝之上的传言已经在几年前就存在,如今父皇谦虚也无用,那么父皇是做给萧氏看,鼓舞他的士气? 萧氏一族都在为萧贵妃的皇子造势,即便父皇不喜这个皇子外界也只会说父皇十分疼爱幼子,这样有两个皇子,自己就不是皇位唯一继承人,而长期被自己压抑的陛下一定十分高兴这个孩子的到来。 那么现在陛下所做之事让萧氏忌惮,萧贵妃打算怎么做呢?群臣反对? 若他没有料错,这次陛下一定会失望,群臣反对一定会出现,但并一定奏效,萧贵妃会做什么? 凤离轻抚小腹,目光倏闪,身子往后靠了靠,唇边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开口道:“从南宣门回锦离宫” 门外驾车的小游子二话不说就调转方向离开。 “公子我们避开正门岂非让迎接的陛下失望?”花狐忍不住替陛下感到担忧,扛着这么多人的但对来接公子,结果公子根本不理会他,想想就觉得好伤心。 残风握剑直腰,冷扫一眼花狐。“公子自有深意” 凤离支颐靠在软枕上,叹气道:“公子我福薄,享受不了高待遇,只得从后门偷偷摸摸进” 花狐翻个白眼,对自家公子十分鄙视。她的脑子是想不到公子的高见,不过,没事就行,她只负责侍卫工作。 “公子,为何不从北门进?”莫雪想不明白。“萧贵妃一定不会让陛下来接公子,但公子走这里是最近的路线,为何临时换南门?” 凤离笑容不达眼底。“看戏罢了” 众人不明,凤离眼眸阴寒,不想多言。 马车沿着南门进宫,此时清钰宫中是另外一番景象。 厚重华贵的朱红鲛绡坠地帷帘,白玉琉璃砖石铺地,精美绝伦的青花果纹宝瓶,双麒麟的紫玉纹香香炉香气怡人。 重重鲛绡帘后,身着淡红撒摆孔雀织彩罗裙的妖媚女子斜躺在紫檀木躺椅上,敞领锦绣双蝶丝锦衫隐露桃红的抹胸,诱人的双峰、勾飞的眼角使其浑身散发出成熟的魅力,罗裙中腹部高高隆起,使她看着有些臃肿,却不损她的媚态。 在她身前,一名小太监跪在地上向她说明朝中情况,细长的丹凤眼听着小太监的话迸射一缕狠绝与刻毒,红唇弯起,懒懒的声音带着媚意。 “哦?陛下要亲自迎接七殿下?”她高高扬起音调,眼眸掠过怨恨,直直射向地上跪着的小太监。“众位大臣没有反对?” “禀娘娘,除了小部分胆小怕事的臣子不敢说话,大部分大臣都跪在地上不起,反对陛下做出此等卑躬屈膝之事!七皇子非得胜归朝,如此不合礼制,有违帝王之尊!”潜在意思就是,一个皇帝怎么可以去接一个皇子?还是一个有野心的皇子!岂不是助长了七皇子的气焰! “这么说,陛下是无法去了”萧贵妃心中冷笑,想给他儿子长脸?想得倒是周到! 小太监不敢抬头,身子伏的更低,诺诺道:“陛……陛下铁了心要去,不听劝!还说……还说……” “说什么!”萧贵妃一听,娇颜一戾,抄起桌案上滚烫的茶水扔到小太监的脸上!“有话给本宫一次性说清楚!” 那个没用的老东西!如此信誓旦旦地告诉他,自己肚子里这个是皇子,他竟然还对那个凤离不死心!以为凤翼离开凤离就不行了!她偏不行!如今好不容易将凤离的势力连根拔起!没想到他竟然命这么硬!还没死! 小太监烫的脸上迅速红肿,却颤抖着动也不敢动一下。“娘娘,陛下说大臣们不去,他就自己一个人走去!” “陛下自己去了?”萧贵妃气的娇艳的面庞扭曲,猛然站起! “是……是的!大臣们拦不住!”毕竟是皇上,总不可能真的坐实了谋逆,强行拦住他。 “那些臣子都是死的吗!不会死谏吗?学学那个柳敬一头向柱子上撞!看皇帝还敢走!”萧贵妃怒不可遏,一群饭桶! 萧贵妃的怒气令清钰宫中的侍婢太监噤若寒蝉,心中发凉,又不是所有大臣都是诤臣,当初七皇子在朝时朝政清明,诤臣不少,可惜这些人针对的是七皇子,七皇子也没有真下死手。 如今那些人现在全力死谏抗议萧贵妃,早已被萧氏暗杀或者真的一头撞死在大殿上,投靠过来的都是为了保命,谁会死谏撞柱子? 萧贵妃挺着大肚子,容颜狠厉扭曲。 她就不信挡不住皇帝的脚步!如今这个时候皇上来这么一手,只为让凤离得势!皇帝如此,岂非在告诉所有人对凤离的信任? 萧贵妃摸了摸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御医说再过几日就生了,皇上不是很喜欢这个皇子?还每日都来看看? 若是这个皇子出生之时,皇帝不顾她和皇子的生死跑去接凤离,说不得就是凤离胁迫皇帝,故意想看着小皇子早点死! 萧贵妃红唇勾起,凤离的名声不好,只要她说他是胁迫皇帝,又加上这个事实,他想不认都不信!没人相信他!皇帝不是想给凤离声望?她就成全他!看他是回来还是依旧执意去接! “去!去告诉皇上,就是本宫要生了,小皇子生命垂危!” 萧贵妃话一出,清钰宫的所有人都惊住了!看着好好的贵妃心中不明。 萧贵妃身边的一名青衣嬷嬷走至她身边扶住她。“娘娘万万不可冒险!欺君之罪若下来,皇上一定会紧抓不放,也给了七皇子一个天大的借口!” 如今这节骨眼上,不能出这种错,七皇子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谁说本宫是欺君?”萧贵妃摆摆手,老嬷嬷立刻凑过去。“你去找崔太医,将他上次说的东西拿过来给本宫,速去准备三日后的事情” 老嬷嬷一凛,目露骇然! “娘娘!崔太医说那药对孩子有害!您何必因为这件事……” “本宫让你去你就去!还有之前准备的东西都做好,若是公主……你知道怎么做!”若是一位公主,死就死了!她也不止一个女儿!还能制住凤离,也算有点作用! 她对外虽说是皇子,但她这胎也可能是一位公主! 无论生下的是男是女,最后一定是一位皇子!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准备!”老嬷嬷迅速让清钰宫的宫女下去,小太监一路跑回去禀告皇帝! 皇贵妃要生了! 大殿上一群大臣正在束手无策之时,小太监慌慌张张的出现在殿内,对萧尚书说了什么,萧尚书脸色一变,随即露出一抹了然,看着独自出去的皇帝冷笑,他这个妹妹还真是会选时间生孩子,不过这样也正好!谁也不能保证就是一个皇子不是么? “皇上!皇上不好了!皇贵妃娘娘要生了!”萧绎冲上前去拉住凤景宏,焦躁又急切,好像对自己的妹妹和外甥极为关心。 在场的大臣一听,脸色各异,却动作极为齐整地上前继续劝皇上! “陛下!娘娘要生了!这可关系我皇子的性命啊!” “陛下,娘娘早产,这万一……呸呸呸!娘娘与皇子吉人天相!” “陛下,您万万不能在此时去接七皇子,这万一小皇子有个三长两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七皇子故意……” “住口!” 凤景宏脸色铁青,震惊的盯着萧绎盯着一个个看似痛心疾首的臣子,他们在明目张胆地威胁自己! 他这个皇帝当得还像个皇帝吗! 凤景宏胸口剧烈起伏,颤抖地指着这群臣子,众多大臣没有多大变化,依旧规劝皇帝,萧绎站在一侧冷笑。凤景宏此人,空有抱负,却没有能力,他想依靠凤离,可如今凤离自顾不暇,他倒要看看,这个皇帝能怎样? “陛下,贵妃娘娘辛苦怀子,如今面临生产,您不能在此时不管她”萧绎忍痛道。 “陛下,您去看看贵妃娘娘吧!” 旁边的人立刻搭腔,如今七皇子一脉被萧家斩除殆尽,萧氏如日中天,如今贵妃生产,若生下皇子,将来这凤翼江山,定是萧氏所出的皇子继位! “陛下,臣刚刚已让人通知七皇子娘娘生产,您还是先回清钰宫,七皇子回宫听到此消息,自然会去找您”萧绎皮笑肉不笑,他已经让人堵在北门,万一七皇子回来冲撞了娘娘生产可不好。 凤景宏脸色青白,进退不得。明黄长袍下,手掌紧紧攥起!手背青筋爆起!温吞怯懦的凤眸中闪过一瞬极致阴森诡异。 几乎是从牙齿缝挤出的声音,凤景宏道:“回清钰宫!” 萧绎笑了。 “皇上英明” 凤景宏回头看了一眼恢弘的汉白玉高阶大殿,北方的天空乌云翻滚,即将迎来一场大雨。 凤翼的明天不知在何处? 他能为凤氏江山做的,或许不止这么多。 南宣门的守城将士目瞪口呆地盯着已经驶远的雕漆马车,那车壁上的赤色凤翼图纹还在眼前久久不去。 “七……七皇子……” “他……他怎么出现在这里?” “不是从北华门进吗?” 凤离拉过薄毯盖上,五指抚上腹部,狭眸轻阖,莫雪几人看着他乌亮的长睫颤动,知道他并未睡着,不知他在想什么? 正在这时,寂夜平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殿下,萧贵妃果然要生了” 残风一凛,与莫雪流月交换一个眼神,齐齐看向凤离,却见他已经睁开的眼睛,漆黑的眸子幽深如潭,冰冷无情。 这时候他们再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不是在公子身边呆这么久的四使了。 “没想到萧贵妃竟然会想出这招”流月目光也冷了。“看来她有些肯定自己怀的是位公主” “公子,难道公主不好么?为什么宫里的人都这么不将女孩的命当命呢?明明萧贵妃自己就不是女人!她凭什么看不起女孩!” “女人都轻贱女子,难怪这世上所有人都看不起女人!”花狐目光阴沉,她当初就是因为她母亲重男轻女而被遗弃!她不信!她不信自己就比男子差! 凤离没说话,靠在车壁上不发一言。 如今乱世,对女子的束缚已经比以前少很多,或许是因为男子打仗死伤过多,女子出现在各种场所也频繁。 “花狐,这不仅仅是男女的问题”残风冷瞥了她一眼,很少见地开导她。“这是萧贵妃的问题,不是公主不尊贵,是陛下的儿子只有公子一人,这才是根本”所以萧贵妃无论如何也会生皇子,生不了也会拿别人的顶上。 “哼!”花狐不理他,扭头看向凤离。“公子,你相信女子比男子强么?” 凤离正想着肚子里这个,闻听此言,瞳仁微怔,随即垂眉不语,脸色冷了下来。 花狐一怔,以为凤离也觉得女不如男,顿时眼眶一红! 凤离瞥了她一眼,冷道:“‘说’永远不如‘做’来的实在” 既然相信自己,就做出成绩!嘲笑你的懦弱之人,迟早有朝一日被人嘲笑! 他从不会看轻别人,莫欺少年穷,终须有日龙穿凤! 花狐握紧手中大刀,目光明亮,狠狠点头! “公子!迟早有朝一日,我也让那些人看看,谁说女子不如男!我将来要和大将军一样厉害!” 凤离指尖一颤,头脑中莫名一闪,似乎有日曾经说了类似的话: 将来我要当女将军! 女将军? 谁对他说的? “公子,萧绎让人去北华门阻拦我们进宫”寂夜冷道,想来公子既然猜到萧贵妃会在听说皇上要接公子时生产,那么不可能猜不到萧家的打算。 “我们现在不是已经进宫?”凤离不置可否,萧绎岂会不知拦不住自己?不过是想恶心他罢了,难道他就一定要承受?“回锦离宫,顺便让人去恭贺萧贵妃喜得皇子” “现在去?谁知道她是生男生女?”花狐抱住大砍刀,恶狠狠道。虽然很气愤对女子的歧视,不过她知道生了皇子萧氏就要得意死了,自然希望她再生公主。 凤离弯起笑容,摸了摸花狐的头发,笑容如披着羊皮的大灰狼,花狐一个哆嗦,警惕地瞅着他。 “公……公子?我说错什么了?” 流月哼哼两声,替凤离解释道:“不仅要在她没生出来时恭贺喜得皇子,还要大张旗鼓的去!最好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 “嗯?”丈二和尚了。 “你们公子是神仙,未卜先知你不知道吗?”凤离挑眉。 花狐顿时小脸皱成大包子。 “你们欺负我脑子笨!” 凤离笑而不语,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好像哄孩子。 其实,他也不过是恶心萧氏罢了,顺便给萧贵妃埋下一个祸患。 她要是真正生下皇子还好,若是不是?这个隐患迟早有一日会让她翻不了身! 凤离悠闲地回到自己的宫殿,锦离宫中多了不少新面孔,凤离回宫时,两边倒的表情让他颇为有趣,如今萧氏果真只手遮天了,这些插在他宫里新来的小太监竟然敢当着他的面露出凄苦嫌恶的表情来。 凤离由着他们溜出去报信,所以萧绎第一时间就知道凤离回到了锦离宫,脸色当即难看至极! “他果然狡猾的和狐狸一样!”萧绎棱角分明的俊脸露出狰狞的杀意,回来了也好!他倒要看看如今谁输谁赢!如今萧家可不比从前! “大人,凤离派人去贵妃娘娘那里了!”小太监狗腿道。 萧绎眼睛危险的眯起,察觉到一丝阴谋的意味。“他派人去清钰宫干什么?” “据说是去恭贺娘娘喜得皇子,想必七皇子如今也怕了大人,忙不迭地献殷勤……啊!”小太监话未说完,就猛地惨叫一声!整个身体被萧绎一脚踢出去!狠狠撞上突出的墙角! “该死的!”萧绎怒不可遏,迅速赶往清钰宫! 贵妃还没有顺利生产!依照凤离的性子,一定会添油加醋的宣扬一定会生下皇子!保不齐他已经知道贵妃娘娘偷天换日的计划,从中作梗! 本来他还在担心这个时候凤离回来会横插一脚,没想到他竟然诡异的没有阻止,而是跑出去宣扬这一胎绝对是皇子!他这个时候哪里去祝贺!根本就是来恶心他们!告诉所有人,就算皇贵妃生下公主,说不得会像前朝贵妃一样为了高位而换成太子! 那么皇子身世一定会遭到质疑!若是真正的生下皇子还好,若不是,那么换进来的皇子,一定有诸多破绽!凤离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今天这么做是埋下一个地雷! 萧绎气的脸色发紫,一阵风般刮过去! 此时,清钰宫一片人仰马翻,萧贵妃毕竟是强行催产,生孩子尖叫的声音半个皇宫都能听见,孩子很久就是不出来。 凤景宏坐在外面,神色冰冷压抑,看着拉紧的帘子不知在想什么,眸中只有无尽的冷意。 来往的宫女太监急匆匆地端水,清钰宫暗中的部署也在一步步完善,就等萧贵妃生下孩子。 正在这时,凤景宏身旁的一名手握拂尘的公公移步到他身侧,轻声耳语几句,凤景宏眸光一亮,暗自点点头。 “皇上!皇上!七殿下宫里来人了!说是来看贵妃娘娘来了!” 殿外高亢尖锐的声音传进来,明显带着得意,七皇子的人也做小伏低前来,果然是顾忌贵妃的面子! 凤景宏一惊,立刻站起! “快带进来!” ------题外话------ 这次没万更成,实在太冷了,手都变僵尸了。囧。 第062章 凤离打胎苏璃声音 清钰宫汉白玉台阶之下齐整站立五名身穿鸦青色宦官宫服的小太监,见到凤景宏恭敬地行礼,凤景宏见到他们几人,神色微顿。 这五人是锦离宫外负责洒扫的奴才,萧氏在小七离开后寻着各种由头将人打发,只外院与小七平日没有多加接触之人留下。 这几人在小七离开近一年之中犹如不存在,若不是他曾多次前去锦离宫,无意中见过其中一人拿着笤帚打扫也不会注意到。 当初只觉得普通,毫不起眼,此刻五人垂首安静立于殿下,沉着稳重,眉宇间不自觉散发出的自信让人无法移开眼,只一眼,凤景宏就知道的确是凤离派来的人。 站在五人中间一名腰系暗金色身份牌的小太监单独出列,态度既不傲慢嚣张也不过分卑躬屈膝,清声道: “陛下,七殿下刚刚回宫,本该第一时间给陛下请安,听闻陛下前来陪贵妃娘娘生产,他不便到此,恐惊了贵妃生皇子,故令奴才几人前来恭贺贵妃娘娘喜得皇子” 凤景宏点头,宫里没人不知道贵妃与小七的深仇大恨,他不来也说得通。小七那种性子,即使被人说不尊重长辈,他大概也不看在眼里。 只是,他竟然来恭贺贵妃生皇子?凤景宏有些难以置信,然而还不等他再度开口,其余几名小太监躬身道:“启禀陛下,七殿下还有几句话带给萧贵妃” “何话?”凤景宏负手立于高台之上,嗅到不寻常的气息,但这几人垂首恭敬,声音也平直,实在听不出什么。 不光是一身明黄的帝王,就是清钰宫其他奴仆也竖直了耳朵,直觉七皇子没这么好心。 “七殿下让奴才代为传达”他的声音陡然响彻整个清钰宫,乃至室内生孩子的萧贵妃都是脸色一变,尖利的五指死死抓住被单,目眦欲裂! “殿下让贵妃娘娘安心生产,他绝不会让娘娘失望,娘娘定能如前朝赵贵妃一般吉人天相,顺利诞下一位健健康康的皇子,若娘娘担心生不了皇子也无妨,殿下准备了两位杏林高手,为人刚正不阿,口碑在我凤翼百姓之中皆是上等,殿下为保皇子安稳出生,已经将其请到皇宫,娘娘不必担心是他暗做手脚,不知娘娘是否需要……” 他的声音清晰明朗,如此肆意妄为的在萧贵妃的地盘大放厥词,*裸地在告诉天下人,萧贵妃根本怀的是公主,却妄想和前朝赵贵妃一样偷梁换柱! 没想到七殿下连大夫都准备好了! 真是有心啊! 正当众人目瞪口呆之时,一名太监淡定地挥手,凤景宏瞠目结舌地瞧见一名暗属营的暗卫一手一个,拎着两位老头子迅速出现在凤景宏与清钰宫众人面前! 见到凤景宏,暗属营的暗卫当即扔下两名须发皆白的老大夫,单膝跪地,冷声道:“陛下,此两人乃是凤翼京都最为著名的大夫贺老与柳翁” 凤景宏眉峰直抽,看着两名眼冒金星的老大夫,他俩显然还没搞清楚眼前发生了何事。药箱被挂在他们的脖子上,很明显是临时被小七让暗属营的人强行掳来的,看来明日他臭名昭著的名声上又要加一条。 正当凤景宏开口让两名大夫也跟着崔太医一道进去帮忙时,清钰宫的内殿鲛绡帷帘后匆匆走出一名老嬷嬷,脸色难看至极,衣角还站着血腥,出来后阴狠地扫过一旁的五名太监与黑衣暗卫,恭敬地对凤景宏道: “陛下,贵妃娘娘多谢七殿下的好意,不敢劳烦殿下的人” 凤景宏剑眉微扬,浓郁黝黑的瞳孔直盯着老嬷嬷,一语不发,老嬷嬷心中一个咯噔,强自镇定,难道陛下也因为刚刚七殿下的挑衅而生了怀疑? 她想起娘娘刚刚狰狞地拉住她的手,对她的嘱咐,当即脸色微变,猛地跪下! 不能让那两个老大夫进来!,即使他们或许本身不是凤离的人,但是他们现在送到殿内里,万一发现了什么,贵妃根本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两个大夫在帘外帮忙她接生,事后又突然死了,岂非在告诉天下人,贵妃生下的皇子就是换来的! “陛下,七殿下年幼不懂事,只将先皇后之死怪罪在娘娘身上,他与娘娘的关系是世人皆知,娘娘看不得七殿下的人进来,万一气怒攻心,阻碍了生产,引起血崩可如何是好!皇上,请您以娘娘和腹中皇子为重!”老嬷嬷对着凤景宏使劲磕头,狠狠瞪向锦离宫的人,毫不掩饰对他们的厌恶。 贵妃与七皇子的事根本不用掩藏,装作什么都不介意才让人牙酸的紧! 凤景宏闻言,眼眸浓黑如墨,陡然间因为老嬷嬷的话透出一股阴冷。 老嬷嬷心中一寒,伏地不敢动作,先皇后一直是皇帝不可碰触的逆鳞!她冒险抬出先皇后也是没有办法,绝不能让七皇子插手此事。 “滚!”凤景宏一脚踢中老嬷嬷的胸口!狠绝的力度一脚将老嬷嬷提下高高的台阶,如雪球般呕血滚下台阶!“都滚回去!不必再请什么大夫!” 凤景宏甩开长袖,面色阴沉。 五名身着鸦青色宫服的太监垂眉,面上没有多少表情,暗属营的人拎起两名大夫,眨眼消失在清钰宫。 “啊——!” 殿内萧贵妃惨烈的叫喊声传出来,凤景宏眸眼阴戾,殿外跪满宫婢太监,老嬷嬷连滚带爬地扑到凤景宏的面前,哭叫着抱住他的腿! “陛下!你不能相信七皇子的话,他居心狠毒,根本是故意污蔑贵妃娘娘!” 凤景宏凤目冰冷狠厉,一脚踢开老嬷嬷。旁边伺候的人一句话也不敢说,他们从未见过皇上发这么大脾气。 “皇上!皇——” “皇贵妃如此辛苦为朕生下皇子,朕进去陪着她如何?”凤景宏突然冷笑,负手就要掀开层层帷帘走进去! 老嬷嬷当即脸色剧变,旁边的太监宫女更是心中骇然。 “皇上,你不能进去啊!”老嬷嬷大惊,皇上这是铁了心怀疑娘娘!这生孩子男人怎么能进产房,还是皇帝? 凤景宏没有理会跪了一室的宫女太监,刚要走进去,只觉眼前暗青色身影一闪,凤景宏面前陡然多了一只手! “皇贵妃生子,血腥气恐怕会冲撞皇上,陛下还是在外等着好,如此进去,若贵妃娘娘和小皇子有个三长两短,恐怕凤翼要后继无人”萧绎皮笑肉不笑,拦在凤景宏面前。 凤景宏的打算他岂会不知? 他这么进去根本不完全是因为凤离那番挑衅之言,凤离是他儿子,他岂会不知凤离的性子?就算皇贵妃生的是皇子,凤离也不会有好话,他根本就是有恃无恐、皮糙肉厚!压根儿不将这么做的后果放在眼里! 凤景宏明知这一胎皇子还是公主的可能性都是五五对半,还如此进去,即便贵妃生下皇子也会被人诟病怀疑血脉!凤景宏这是在坐实这种传闻! “萧绎!你敢威胁朕?”凤景宏额角青筋凸起,凤目赤红,怨恨地盯着萧绎的脸! 萧绎抱拳,牢牢站在凤景宏面前,丝毫没有将凤景宏放在眼里,待他们萧家有了皇子,皇帝对于他来说根本没有丝毫作用! “臣怎敢?臣恭送皇上”萧绎冷冷的直视凤景宏,清钰宫的人直接无视凤景宏的暴怒的表情。“还不给皇上倒茶,请皇上上座,安心等待贵妃娘娘生下皇子” 事情到了这一步,撕破脸皮也是迟早的事! 萧绎摆手,清钰宫的奴婢立刻上前端来茶水放在凤景宏身侧的茶几上,凤景宏被强行请到一侧坐下。 凤景宏目光阴厉,指背青筋暴起,端起茶盏的手剧烈颤动,整个茶杯都在抖,凤目泛着仇恨的血色与强烈的不甘! “老嬷嬷,你还不进去瞧瞧,娘娘什么时候才能生下皇子”萧绎眼瞥向地上的老嬷嬷,如看死物般冷漠,老嬷嬷心一缩,顾不得身上的伤,连声喏喏,弓着身子迈开小碎步抛入产房中。 室内来回的奴婢脚步匆忙,却没人敢说话,凤景宏几乎捏碎手中的茶盏,萧绎冷静地饮茶,抬头看了一眼凤景宏,目光中透着不屑之色。 “听说七殿下从南宣门而回,陛下想必十分失望,陛下为迎接七殿下不顾大臣反对,殿下似乎不领情。” 凤景宏冷哼一声,不予置评。 萧绎神色不动,执起茶盖轻刮茶末,姿态悠闲,笑道:“都说七殿下能征善战,这凤翼将士谁的都不听,唯独拥护七殿下……看来七殿下对这储君之位是势在必得” 凤景宏脸色冷了下来,凤目幽深如暗夜,看不到尽头。 萧绎不动声色,没有再开口,他就不信凤景宏当真如此在乎凤离,当皇位受到威胁,即使是他儿子,他也会心里不舒服! “哇啊——哇啊——!” 正在这时,殿内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萧绎悠然抬头,瞧见一脸惊喜冲出来的宫女,了然于胸。 “是男是女?”凤景宏猛然站起,出声问道,随即,又似想起什么,冷笑地坐回去。“想必是一位皇子” 原本满脸喜庆的宫女见状,脸色一僵,一时不明何意。 萧绎摆摆手,宫女躬身又进了内殿。 “恭喜皇上,又添一位十皇子”萧绎笑意盎然,意料之中而已。 凤景宏脸色十分阴沉,甩袖而去! 萧绎看着凤景宏的背影,连看看都不想?是认定这出生的孩子已经被替换? 见人离开,他冷然掀开帘子进去,周围的宫女躬身退下,老嬷嬷抱着婴儿站在一侧,看见萧绎并未出去,萧绎当即蹙眉。 “是男是女?” 老嬷嬷面上表情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萧绎看向他妹妹,萧贵妃一脸苍白,羸弱无力地靠在镂金丝鹅绒大软枕上,见萧绎一人进来,面上露出一抹讥讽。 “哥哥要失望了” 萧绎面色不变,瞧了一眼老嬷嬷手中抱得男婴,冷声道:“说不上失望,早已料到之事” 随即,目光又转向萧贵妃,不在意道:“你最好把公主尽快处理掉,凤离恐怕早已猜到始末,他不出手不代表以后也不会找麻烦” 今日跑来大喇喇说皇子是换的,就算他们觉得十分恼恨可笑,完全没有证据的胡嚷嚷,但是别人不这么想! 萧贵妃瞧也没瞧老嬷嬷手中的婴儿,讽刺地看了一眼萧绎。“你放心,生下来就浑身发青窒息,恐怕不等崔太医送出去就没命,哥哥还真是关心你侄女” 萧绎不以为意,点点头,崔太医是萧家的人,他专门找来处理此事,事后处理掉便是,就是凤离也抓不到把柄,想到凤离,萧绎脸色阴沉。“今日凤离的人来说了什么?” 萧贵妃一听,目光一赤,露出狠厉之色! 她正值生产关头,锦离宫的太监嗓子一喊,她气得险些血崩!该死的凤离! 老嬷嬷立刻上前,将凤离派人来的情形与萧绎说了一遍,萧绎瞳孔一缩! “你说他还派人请来了两名大夫给贵妃?” “正是,大爷,我们怎敢用他的人?”老嬷嬷垂首道。 萧贵妃瞧见萧绎惊疑的脸色,冷哼道:“难道你让我将那两个大夫放进来不成?” 萧绎没说话,他一时也猜不透凤离的用意,他们自然不可能在这个紧要关头让凤离的人在眼皮子底下晃。 “此事不要留马脚,凤景宏恐怕已经对这个皇子的身份已经很怀疑”萧绎不放心又交代了一遍。 “你还怕他?不是又怎样,如今兵符在我萧家手中,军中的大将也是我们的人,朝中更不必说,凤离现在回来也晚了!” 她就不信在生下皇子之后,凤离还能掀起风浪! 听到萧贵妃说到兵符,萧绎面上不好看,想起拥有九翼天凤玉佩的凤惜玉。“十一公主现在如何?” “她?”萧贵妃眼中露出一抹厌恶。“她被段棱那个疯子灌了丧花,如今已是残花败柳,傅凌怎么可能要她?肚子里连孽种都有了!” 萧绎迷眸,冷锐森寒。 “她还有用” “知道”萧贵妃没再说话,颇为疲累地靠在靠枕上,利用催产药,生下一个没用的东西,还险些丧命! 萧绎见此,冷笑不语。 凤惜玉的美貌还有用,平日里她都易容出去,没人知道这个十一公主与凤离相似! 段棱这种人残忍无情,凤惜玉那个蠢女人能活着回来靠的还不就是那张与凤离有几分相似的脸?可惜凤离这种人再倾国倾城也没人敢觊觎他,生成男子,还真是暴殄天物!若是女人也用不上凤惜玉这种次货,不要说段棱迷恋凤离,他都不敢太关注凤离的容貌。 或许凤离的手段狠辣,为人乖戾,残酷的手段让人忘记他绝世的美貌,反而更注意他的手腕。 生在这种地方,没有强有力的手段与力量,还真不知会落得什么下场。 如今凤翼是什么情况,他自己很清楚,有时候他还真有些佩服凤离的本事,可以凭借一人一力支撑。 锦离宫,寝殿冰玉地面如雪,原本放置在四角的珐琅镂雕纹香炉被端走,坠地的月白帷帘后,凤离慵懒地斜倚在铺着厚绒暖垫的精致紫檀躺椅上,刚刚沐浴出来,尚未干透的青丝如晕开的水墨肆意铺撒,柔顺垂落膝下。 长长的月白色浴袍松松穿在修长的身上,广袖沿着瓷玉般的手臂如水流泻,露出一节瓷白的手臂,*的足从月白长袍中露出。 手中正执一本边角略略泛黄的古卷翻阅,纤长如墨的长睫安静,凤眸浴后透着湿润的水意,使其周身的凌厉少了几分,透着恬静宁和的柔美,寝殿内只有偶尔书页翻动的声音。 莫雪呼吸窒住,银白长发难以遮挡涌起的淡绯之色,心脏的跳动让他难以自持,薄凉的眸光无法遏制地炽热缠绵,痴狂而迷乱。 他有些艰难地撇开目光,以防被她发现,只想快些离开此地,不然自己恐要做出不妥举动。 他握紧手中冷剑,正欲离开,凤离专注的凤眸一凝,如冰如雪,转向寝殿门口的方向。 莫雪一怔,眼前出现残风的声音。 “如何?”凤离目光又重新转向手中的书卷,嗓音慵懒悦耳。 残风看了一眼莫雪,转身从披风中抱出一团物什。“如公子所料” 莫雪触及他手中脸色发青的婴儿,目光一变。 皱巴巴的小脸,被残风用斗篷随意裹住,面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凤离放下泛黄的古卷,凤眸安静地转向残风臂弯间脸色微青的新生儿。“萧贵妃打算将她送去何处?” “下水道”残风冷声道。 “呜……” 凤离没再说什么,摆摆手正打算让残风将她带走,不料孩子发出稚嫩的哭声,细小如幼猫。 残风有些僵硬,目光发愣地看向凤离与莫雪。“公子,她怎么处理?” 暗属营只训练七岁以上的孩子,还从来没有带过婴儿。里面的女暗卫只知道杀人,更不可能去喂孩子。 凤离秀眉微拧,听着小小的女婴细弱的哭声,心中泛起古怪的感觉,她赤足起身,略微沉思。“抱给新人营的夙玉,让她带着也好” 残风一怔,余光直接瞥向凤离右后角上的房梁,那上面暗处正趴着流月那厮。夙玉作为一名女大夫,一直喜欢流月,追他不是一两年了。各种迷药媚药下去,流月还这么活蹦乱跳,实在是奇迹。 “就说是流月的风流种,她一定会好好教导”凤离重新拿回前朝古迹翻阅,没有理会从暗处蹦出来的流月。 “公子!夙玉那个女人一定会让小公主长大砍死属下!”流月哭叫一声,扑向残风! 残风迅速闪身离开!连带着小婴儿也被带走!流月大嚎,赶紧追过去! 夙玉万一真信了,他不死也脱层皮啊! 凤离淡笑,没有再说什么。 她没有告诉流月,夙玉自始至终都有参与萧贵妃生产,那个崔太医,早在一年前就死了,之后出现的崔太医一直是夙玉,他回来之后,夙玉便已暗中将萧贵妃的打算告知他。 “公子,那个孩子是十四公主?”莫雪余光瞥见凤离手中的书页,正是前朝赵贵妃之事,没想到萧贵妃还当真去学赵贵妃。 凤离点头,目光转向窗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十一公主现在如何?” “她被段棱找到后下了丧花,扔到西云楼,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莫雪目光沉凝,想到丧花,心中一股戾气。 凤惜玉被扔到西云楼后,第一个男人的确当场暴毙!之后数日的男人都无事,这才怀上。 丧花解毒后中毒而亡,也就是说替公子解毒的人已死,那么到底是谁?他这段时日暗中查探,并未发现端倪。 凤离听到凤惜玉怀孕,目光一顿,眸底掠过一抹疑惑,难道丧花都能让人怀孕不成? 她脸色渐有发黑之势,如果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感觉才两个月不到小腹就有些微微小幅度隆起,两个月的孩子怎么可能会长的这么快? 她总觉得有问题,但又不能跑出去找夙玉,只能暗中纳闷。 如今,孩子当真留不得,超过三个月后她就是天大本事也瞒不住,必须在下个月之前想办法处理掉肚子。 萧氏诞下第十位皇子迅速传遍京城,萧家门庭若市,百姓茶余饭后都在谈论萧家的皇子与七皇子凤离究竟谁输谁赢,凤离是皇后所出嫡皇子又比十皇子年长,但十皇子有萧家这个大后台,怎么看都是两人半斤八两。 凤离在百姓口中的名声不好,即使不见得多欢迎萧氏,但看到凤离被人稳压一筹,他们也津津乐道。 然而,不到半月,此事又来个大逆转! 暮春初夏,京城草长莺飞,柳叶鲜绿,生机勃勃。 靠近航运的码头,酒楼中摆着说书的台子,一位大约四十来岁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手执醒木,唾沫横飞地讲故事。 酒楼中来往宾客盈门,亮蓝色的市招迎风飘扬,说书人周围聚满听书的客人,这阵子四国出现难得的平静期,没有战事传来,人们注意力一直在七公子凤离身上。 “各位客官,你们不知道,当时七公子的人那叫一个嚣张!完全不将贵妃放在眼里!慷慨陈词将萧氏一番冷嘲热讽!”说书人大手一挥,眼神如发光的太阳,心潮澎湃! “这七公子说的是不是真的?萧贵妃难道真和前朝贵妃一样李代桃僵?” “是啊!既然如此为何七公子不阻止?” 听书的人纷纷开口质疑,台下一片喧哗! “砰!”醒木一拍!说书人两手举起示意安静!“稍安勿躁!且听我慢慢道来!” 众人安静下来,听说书人怎么说。 “你们也知道七公子此人,目中无人!性格古怪,做事从不按常理!他既然如此堂而皇之前往冷讽又怎会暗地下下黑手?你们有所不知,这后面还有一茬!为了弄清这萧贵妃是否真的李代桃僵,我前些日子还专门前往当事人家中!” 说书人神秘一笑,摇头晃脑道。 台下一阵哄笑,笑骂道:“老李!凭你还能去见萧贵妃和七皇子?” “你还去当事人家中!” 中年文士笑而不语,任由众人调笑,待众人都逐渐安静下来,他才洋洋道:“我老李还未说完,话说这七殿下让人前去萧贵妃的宫中不仅仅是讥笑她与前朝赵贵妃有得一拼,还做了另外一件事!” 见台下一片安静,所有的眼睛都望向他,老李也不卖关子,继续道:“当时七皇子派去的人大手一挥,一名黑衣人从天而降!这个人你们也一定听说过,那就是传言中暗属营的人!杀人不见血,神龙见首不见尾!” “这个人当场出现,这次可不是为了杀人!他当时就拎着两个人!这两个人你们也一定不陌生!说不定今日早上就见过他们!” 说到这里,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谁啊?我们还见过?难道还是你不成?” 老李笑笑,神气道:“我前些日子去找的就是这两人!这两人的医术想必各位都知道,就是城东的贺老儿和城南的那位柳大夫!说到他们,那都是出了名的牛脾气!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他们当时就被那暗属营临时抓去给萧贵妃看胎!虽说男大夫不能进产房,但那宫中太医也是可以隔着帘子进去!想必在场各位也知道!” 这时,台下一片骚动,这两人的名望在京城还是很响亮,因为连年征战,又曾逢外城瘟疫,为防自己染病,不少人还找过这两位。没想到七公子也会想到这两人,他们虽对妇科不是特别精通,但治病医德还是很好。 “后来怎么样了?老李,你不说说萧贵妃生的是男是女,这和两位大夫有什么关系?” “是啊!难道他们还能让萧贵妃生下皇子?” “不过,七殿下让他们前去为贵妃保胎,怎么也不像是害人啊!就找了他们两人,贺老儿那脾气,绝对不可能与七皇子狼狈为奸!” 众人一听,纷纷沉思,的确如此,若是害人怎么也不可能挑中这两位犟脾气大夫,城东医术高明的还有一位袁大夫,他医术高明,人也圆滑,要找也该找他才是。 老李拍了拍醒木,继续道:“所以我这才怀疑,想想七皇子若是没有把握,怎么可能傻得当着皇上的面说萧贵妃和前朝贵妃一样?当时七皇子就让这两位大夫进去,不曾想,被萧贵妃断然拒绝!那口气,明显就是心虚啊!若当真是皇子怎么会不敢放人进去?这两位大夫若是看到什么阴私,又怎会替贵妃保守秘密?我看着萧贵妃生的究竟是公主还是皇子还两说啊!” 正当说书人摇头感叹之时,人群中又陡然出来一个声音,大声道:“你们不清楚!我可知道一清二楚!我家婆娘的小姨子可在宫里当差!听说当时萧贵妃生下皇子,皇上看都没看一眼,当即掉头就走了!那脸色十分难看!” 这话一出,人群一阵议论纷纷! 这么说,萧贵妃还真是让人想不议论都不可能! 原本一片倒看七皇子笑话的瞬间变得对他十分同情,七皇子这也太傲气了!明知道这十皇子是个假的,还偏偏放在眼皮子底下,他这么不屑一顾!分明就是给萧氏可乘之机啊! 风一样的流言速度,逆转速度让凤离有点无语。 看着酒楼内逐渐散去的人群,角落中墨色锦衣的少年执起青花茶盏轻酌,凤眸淡润,静静凝视窗外来往的人群。 不多时,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走到少年的面前。“公子,风影的人已经将消息传出去,效果比预想的要好” 凤离淡淡点头,纤长冰玉的指尖摩挲杯沿。 暗属营分成四大营。风影,迅速诡异,探听散布引导消息。花影,负责暗袭与猎杀。雪影暗中分布各大帝国所属,平时并不出现,夙玉便是雪影之中的人,里面皆是奇人,各有专长。月影,负责暗属营的财运运转,恐怕没人知道月影的人掌控了漕运经济命脉。 还有什么需要部署? 凤离将所有事情疏离一遍,并未发现遗漏。 既然好名声有些用处,他并不介意让风影的人介入引导消息的方向。 只是有些事情需要一个过程,并不能一蹴而就。 他并不急,萧氏不是以为朝廷全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他不介意先让他们享受几日自信的感觉。对于现在的自己而言,让所有人都盯着算计还真是不舒服。 放下渐凉的茶盏,十指交叉支着下巴,凤离的目光停留在对面。 一家药铺。 他今日出来的目的地。 “残风,你们都回去吧,我想一人出去逛逛”凤离冷淡道。 有些事情,他不希望多一个人知道。 残风点头,做了一个手势,暗中各处的暗属营的兄弟微微一愣,都悄然离开。 桌边侃侃而谈的说书人、得意洋洋的小痞子、与几位文士亲切交谈的书生、窗下提着菜篮与小摊贩砍价的妇人,甚至蹲在角落边乞丐,都在转瞬间离开。 凤离托腮把玩茶杯,有几分意兴阑珊。 孩子,不止两个月了,他已经不敢再让人近身伺候,腹部已经隆起,他每日穿衣都十分注意不让人看出什么端倪,与普通人相比,他这个孩子不知是否因为自己身体原因对其造成什么影响,腹部长的太明显了。 他在桌上留下银子,转身离开,总要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当凤离再次出现在药铺门口时,已然戴上了纱帽,长长斗笠般的白色纱帽遮住身形,与贵族妇人出门时的打扮相似,他很少换女装,如今戴上纱帽也方便,不必再换女装。 走进店内,坐堂大夫并未意外,毕竟如今这样的装扮虽少,却并非不存在,不希望别人看到面容的京都贵妇人,很多人都喜欢这么做。 “夫人是来抓药还是看病?” “看病”凤离言语简便,恢复了女声,清悦中带着一份稚气,这令大夫有片刻怔仲。 凤离伸出手腕,并不再多言,他自己也不知为何会是这种声音,或许与自己曾经吃下阻止女子成熟的药物有关。 大夫点头,在凤离腕上覆一层薄纱,搭上脉搏听了片刻,脸色随即了然。 “我要一副堕胎药”凤离直截了当道。 大夫抽回薄纱,原本正欲祝贺的脸顿时凝住,白须抖了抖,不知为何这位女子身上有一种冰冷的气势,恐怕不是普通家庭的女子,竟然一开口要堕胎药! 难道是哪家小姐未婚?还是富贵家宅中的妾室不敢有孩子?但她腹中有一双健康的孩子,这一副药下去就是两条命! “这孩子十分……” “大夫,我需要一副堕胎药”凤离冷淡地打断老大夫的话,纤长的指尖微白,他不想听到任何关于这个孩子的事。“麻烦大夫帮我煎好” 老大夫叹气,也不再说什么,吩咐下去让人去熬药,他们这里也会接待病人,煎药也是常事。 凤离坐在一侧不再说话,五指拢起又松开,松开又拢起。 时间似乎有些慢,当乌黑的药碗端到凤离面前时,苦涩的味道令他眉头拧成一团,热腾腾的黑色药汤,端来的小厮看着她的眼神十分阴沉。 对于大夫来说,或许对他的行为极为鄙视。 “你的药!喝完后先不要离开,半个时辰后作用,大约今晚之前就会落下来,你去后堂”小厮哐的一声将药碗重重放下!对于凤离伸出的手压根儿不看一眼。 凤离并未生气,只是抬眸深深看了他一眼。 这些人很奇怪,自己的孩子与他无关,为何他会不忿?别人的生与死与自己无关,他就从不会过问,即使是救十四公主,那也是因为十四目前不能死而已,因为不能死,所以他才救。 凤离伸手去端堕胎药,这时门外又来了一人,药铺的人看到人,顿时齐刷刷的看向凤离! 因为这个人与凤离打扮一样!都带着纱帽!整个身体都遮在纱帽下。 来人是一个女子,看到众人看她,顺着目光看到凤离,顿时一怔,朝凤离的方向走来。 凤离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怨气,他并不想理会,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招惹他。 他端起堕胎药凑到唇边,却见药铺的小厮恶狠狠地盯着他,好像他喝下去就上来掐死他一样,他眉头一挑,手中动作一顿,冷冷道:“你为何这么看我?我要打掉他干你何事?又不是你的!” 那小厮见他没喝,还以为他突然“放下屠刀”,没想到他又说出这种话,当即怒道:“你这个杀人凶手!你一喝下去就是两条健康人命!” 凤离眉头蹙起。“两条?我会有生命危险?” 他怎么可能被堕胎药要命? 那小厮冷哼一声。“怕死鬼!你想死去别处一头撞死,不要祸害我们济世堂!” “不是我?” 凤离脑子有片刻短路,随即意识到什么,手一抖,汤汁洒出些许。 两个健康的孩子么?原来不是她身体的问题,因为有两个,所以看着比平常人大了许多? “哼!”小厮不再理他,看凤离是真的“堕入魔道了”没救了。 凤离手中动作有些僵硬,看着手中漆黑的堕胎药,乌墨一般的颜色,散发着可怖的苦味,她胃部一阵不适。 两个健康的宝宝。 要不要喝?一喝下去,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他什么都不担心,所有的一切都布置好,但是这个孩子是个意外,他无法掌控。 可是他们在腹中安安静静地长大,很健康。 但要生下他们,她就必须避开暗属营,不能留在此地,她就必须放弃凤翼! 放弃凤翼? 凤离眸光一戾! 不! 她想也未想,端起药碗就要饮下! “暖儿,好好生下我们的孩子,好么?” 凤离灌下半口汤药,猛然一个怪异的声音回响在脑海中,她霎时脸色微变!心口一窒,一阵窒息般的疼痛袭遍全身! “噗!咳咳咳——!” 霎时胃部一阵干呕,刚喝下的半口苦药尽数咳出! “你干什么!你竟然敢吐在本宫的身上!”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凤离尚未从刚刚的恍惚中回神,突然感觉自己的纱帽被人扯住! 刚刚那个与她打扮一样的女人!凤离目光微寒,敏锐地感受一股不善的气息! 纱帽绷直,眼看就要被那个女人当众掀下! ------题外话------ 谢谢会员yuanbaojing的鲜花。 第063章 公子搞大姑娘肚子 凤离脸色霎时冰冷!倏然扔掉弯腰,冰凉的五指闪电般扣住那名女子的脖子! “嘶——!” 一阵刺耳的布料撕扯声! 砰! 纱帽撕裂炸开,一片片飞舞!遮挡的面容瞬间毫无遮掩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药铺内一阵诡异的安静,所有的目光齐聚在那名女子的面上! “美人!绝色美人!” “没想到这位小姐如此美貌” 惊艳之色布满殿内众人面上,但美人此刻却满面涨红,喉咙被凤离卡住,修长冰玉般的五指往上提,女子脖子怪异地扬起。 所有的目光瞬间转移到身罩纱帽的凤离身上,浑身上下只能看到那双手,指骨分明,修长如玉,浑身散发的霜雪气息几乎冻伤人。 见他如此对待一个美人,所有人的目光都有些不善,尤其是店铺中的小厮,只觉得凤离冷血又无情,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下狠手,对于一个胆敢冒犯他的陌生女子恐怕更不会留情面。 但这么一搅合,貌似没喝成? 凤离冷漠的目光扫了一圈面容秀美的女子,眉头微微拧起,冷淡地放开自己的手。 “蠢货” 他认出这名女子,十一公主! 张口就是“本宫”,好像担心全天下的人不知道她是凤惜玉。 凤离突然收手,凤惜玉瘫倒在地,淡黄色的绢纱金丝镀花长裙逶迤,美丽柔弱,一双细长的眸子阴狠地盯着凤离的纱帽,隔着白纱,她什么都看不到!美艳的娇颜因为她扭曲的表情而生生拖下一节,她爬起身,突然伸手抓向凤离的纱帽! “什么东西!遮遮掩掩!我今天非要看看你长着怎样的丑脸!还怕人看到!贱人!”凤惜玉不顾形象地扑过去! 凤离冷漠地抓住她的手,眼瞳只有浸骨的无情。 “咔嚓!”骨头错位断裂的声音响起! “啊啊啊!”惨烈的尖叫声几乎刺破人的耳膜,在场的看客脸色一白,没有了看美人的心情! 惊恐地看着凤离,他——他竟然这么干脆地将这位美人的手折了!好像折一根树枝! “我杀了你!”凤惜玉脸色惨白无人色,愤恨地冲向凤离!几乎要吃了他!她身后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一名黑衣人,此时黑衣人冷淡的目光略带震惊地看着凤离。 他究竟是谁?出手的时候,自己根本尚未来得及出手! “你竟敢伤本宫!锦夜!给我撕烂这个丑女人的脸!我要他的命!”凤惜玉低吼地直指冷淡的凤离。 凤离眼光冷然转向锦夜。 锦夜,萧家的侍卫。 她记得当初不知道怎么给寂夜取名,干脆就直接就冠上锦夜的名字,寂夜因此脸臭了很长时间,才改成寂夜。 “凤惜玉,你的侍卫不是我的对手,你可以滚了”凤离冷淡地瞥了一眼一旁已然冰凉的药碗,抬眸扫了一眼锦夜。 锦夜一僵,握剑的手紧紧攥起!这个人明知是萧家的公主,他竟然出手还如此不留情面! 凤惜玉瞳孔剧烈皱缩,如针一般盯向凤离!“你——你竟然!” “十一公主来此,是打胎还是安胎?”凤离的声音一落,药铺的人面色各异,看着凤惜玉的眼神转眼变了! 十一公主是萧贵妃所生!十一公主根本就没有出嫁,听说原打算嫁给苍梧国傅太子,不知为何傅太子断然拒绝!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 十一公主竟然未婚未孕! 凤离不关心别人的看法,他奇怪的是凤惜玉为何跑出来堕胎,而锦夜跟在她身后,显然萧家是知道的!萧家却对她不闻不问? “你……你到底是谁!”凤惜玉面色难看至极,被人用厌恶嫌弃的表情看着,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这个女人竟然知道她怀孕的消息! “我?”凤离目光凝滞在桌案上的墨色堕胎药上,眸色闪动,不知为何心底有个声音在阻止她流掉孩子。 刚开始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身影究竟是谁? 鬼使神差的,凤离就说出了惊天动地的话: “十一公主说到底还是我的小姑子” 她话一出口,在场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待片刻之后,就是冷面的锦夜,面上也石化开裂! “小……小姑子”凤惜玉呆滞了片刻,随即瞳孔一缩!猛然望向他!“你是凤离的女人!” 她只有一个哥哥!那就是凤离! 不怪她像见鬼一样,在场所有人都好像见鬼一般看着凤离!这个女人莫不是疯了?她还真是大言不惭,凤离那个冷血的少年有女人了?他自己身体还没长全吧? 凤离神色不动,他就是凤离,他说自己有女人又有谁能验证真实性? 锦夜受惊过度,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凤离竟然有女人?没有听说过凤离喜欢谁,失踪一年,虽说外界有传闻他与自己心爱女子在一起蜜里调油,但正常人都不会相信。 正常人也不敢说自己是凤离的女人。 谁敢为这种事招惹凤离? “我是凤离的女人又如何?”他冷眸没有觉得丝毫不妥,孩子的爹既然已经死了,那自己就是他爹! 这两个孩子,几次都没掉,扒着他如此牢靠,留着便留着罢,有太多不确定因素,他还怕了不成?生活总在意料之中的确无趣。 凤离从未想到,这么一个决定改变了他一世命途。 带来的翻天覆地的不确定,使他命运的轨迹发生了逆转。 而此时,他只是一时高兴又不想流掉孩子而已,顺便为孩子以后留下一条后路,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那便是:凤离的儿子或者女儿! 凤惜玉看怪物般看着凤离,一双丹凤眼中浮上一层隐约的嫉恨与怨毒!“你这个丑女人如何配得上他!你以为你说是我七哥的女人你就是不成!” 凤惜玉疯了似地抓向凤离! 双目赤红,恨不能撕碎了眼前之人! 凤离怎么可能会有女人! 凤离眼眸倏眯,他觉得凤惜玉的神色很不对,自己说是凤离的女人又如何? “你这个贱女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凭什么!”凤惜玉扭曲怨毒的神情让锦夜暗暗皱眉,十一公主这么一副妒妇的表情实在令人臆想联翩。 “十一公主怎么一副表情?” “就是啊!凤离喜欢谁干她什么事?” “凤离虽说残忍无情,可抵不住他丰神如玉,说不得十一公主是什么原因不肯嫁去苍梧国!” 人群暗中议论,凤惜玉脸色青紫涨红,颤抖地指着凤离说不出话来! 凤离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冷冷地看着跑堂的小厮,转身就走。 小厮一怔,看着旁边的汤药,瞬间想到什么,指着凤离怪叫一声!“你良心发现不打孩子了?” 凤离没有理会他,但小厮的话如石落水,瞬间激起一片浪花!齐刷刷看向浑身罩在纱帽下的凤离! “她竟然是来打胎的,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她这孩子不知道是谁的?” 话一出口,凤惜玉目光瞬间赤红,冲天的怨恨直蹿!想起自己的遭遇,她猛地扑上去意图撤掉凤离的纱帽! “贱女人!你的孩子是哪个贱男人的!七哥根本不可能会要你这个残花败柳!”她不信是七哥的!七哥怎么会和这个女人生孩子! “你以为打掉孩子就能瞒住七哥!你这个贱人!朝三暮四的烂货!”凤惜玉污秽的言语令药铺中的人眉头紧皱,萧贵妃所生的公主,如此身份竟然说出这种污言秽语! 凤离走出的脚步一顿,周身一股冰寒的冷戾之气笼罩!狭眸微眯,身影如风,转瞬之间出现在凤惜玉面前! 锦夜眼瞳一缩,看到他的动作却无法跟上他的速度! “砰!”一声巨响! “啊!”店铺坐堂大夫一声惊呼,凤惜玉被凤离一脚踢飞!身体如飞弹一般直接飞出店铺,重重撞上街道上的行人! “啊啊!”又是一连串的惨呼声!无辜路人被从天而降的重物砸中! 凤惜玉被一连串的变故惊吓,剧烈的冲撞丝毫没有因为她是孕妇而怜香惜玉! 凤离冷立门口,对于撞到行人丝毫没有意外,锦夜脸色铁青,立刻去查看已经失去意识的凤惜玉,凤惜玉已经震昏过去,脉搏显示除了手臂的断骨伤并无其他伤害,恐怕是坠地时手臂撞上,直接痛昏过去! “阁下究竟是何人?可知得罪萧家的下场?”锦夜神色冷凝,这个看不清身形面貌的女子到底是谁? “你觉得凤离会怕你萧家?”他既然是凤离的女人自然也不怕。 锦夜知道,这名女子恐怕真和凤离有什么关系! 胆敢如此直着腰板不将萧家放在眼里的人,只有一人!那就是凤离! 锦夜也不再废话,抱起凤惜玉,消失在观众逐渐增多的大街上。 凤离也不再停留,再多留一刻,一定会引来自己人的注意,他现在祭出“凤离的女人”这么一颗炸弹,暗属营的人一定会关注。 乘着人多混乱,悄无声息地离开是非之地。 凤离离开不久,暗属营风影的人就听到消息,残风听到有人爆出公子的女人,当即脸皮抽搐,知道细节之后更是瞪大了眼珠子! 待凤离出来之时,流言已经壮大成一个无比扭曲庞大的程度。 “哎!听说公子连人家的肚子都搞大了!该女子一怒之下直接打掉胎儿,最后又十分不忍,想起公子的恩爱缠绵,于心不忍,留下孩子!” “啊?前一刻不是说这名女子给公子戴绿帽子,公子日理万机,该女子不甘寂寞与男子私通,怀上了野种!所以要偷偷打掉!” “你们都落伍了!事实是这样的!该女子与公子恩恩爱爱,不过因为萧家介入,公子与爱人两地分隔,该女子千里寻夫!公子无情抛弃糟糠妻!” 流月与风影的两名暗卫兴奋地叫嚷,时不时拿眼神去瞟一旁悠闲喝茶的当事人。 莫雪眼尖的瞧见公子似乎被茶水哽住,半晌没缓过来,不要说外面又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就是暗属营的兄弟都在兴奋地下庄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就等公子表态,他也被吓了一大跳。 不知道是哪位女子如此有胆量? 凤离眼角微抽,他觉得群众的嘴有时候真的很可怕。 都说他料事如神,此刻他也有种自叹不如的感觉。他绝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公子,外面的消息是不是真的?”花狐脑袋搭在九环大刀的刀鞘上,神色有些郁郁,听到这消息,她早过了惊讶诧异的阶段,为何公子对此没什么反应?难道是真的?风影打听到的消息没有那名女子的任何消息,好似凭空消失,看来那名女子武功不低,竟然避过了他们的眼线。 暗属营暗中围着的人,瞬间都竖直耳朵注意这边。 凤离挑眉,瞥了客栈四周一眼,一个个的做的也太明显了,她一眼就看出哪些是暗属营的。 “你们猜”凤离轻酌一口清茶,不予置评,原本耳朵直立的众人又怏怏焉下去。 流月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模样,又趴回去和残风闲扯。 岂料,凤离突然淡淡道:“时间到了,自然会告诉你们” 瞬间众人瞄向他!目露惊恐! 莫雪都呛了一下。 “公……公子?” “老天!竟然是真的!公子你藏的也太深了!”流月怪叫一声!深受打击!“公子,你动作怎么这么快?我们完全没消息啊!看来风影也不是无孔不入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凤离斜眉,又凉凉道:“我说我查清楚了再告诉你们,流月,你脑子是不是想多了?” 瞬间昂起的数颗脑袋又焉怂下去。 玩他们呢!又来了!回回上当! 怎么想都觉得事情很怪异,公子除了那一年时间重伤不和他们在一起,其余时间都与他们形影不离,暗属营的人都很清楚,公子不可能有女人。 “公子,难道又是萧家的伎俩?这次十一公主出现,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莫雪抱剑靠在窗前,涌起一种奇特的感觉,不知为何,他觉得公子对待这件事的态度很随意。 若是以前,他或许觉得那位在药铺出现的女子可能真与公子有什么关系,但现在,他很清楚,公子不可能有女人。 凤离眸光微凝。“凤惜玉的事情我会注意,刑部的事情办得如何?” 说到此事,一直没有开口的寂夜出现在凤离面前。 “公子放心,几位将军皆无事,只待时机放他们出来” 凤离目光微转,点头不语。 所有的一切,他不打算一件件解决!跑去伸冤这种事不适合现在状态下的凤翼与朝廷! 最根本的办法就是一举让萧家翻不了身!釜底抽薪!萧家倒了,刑部关押的人根本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就可以放出来! 他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必须在一个月内完成所有的事!既然已经打算留住腹中孩子,他就要加快步伐! 超过三个月,腹中双胎儿根本藏不住,若是冬季,他还能多坚持一个月,但是在孩子四个月的时候肚子恐怕很大了,而正值暑季! 在暴露之前,他必须想办法避开! “明日,我去一趟刑部” “好,属下暗中将他们几人安排在一起”寂夜说完,便离开了。 凤离修长的手捧住温热的茶杯,袅袅蒸汽中,狭眸迷蒙,看不清情绪。 不知道保住孩子是对是错。 凤翼的天空暗潮汹涌,北方的格局也因为他的决定而走向全然不同的历史方向。 前后历经半个月的时间,苏璃辗转从虞城走到凤翼。 凤翼,他终于到了。 暖儿的国度,他离她是否更近了些? 凤翼京城没有遭受战火的侵扰,处处透着繁华,他不知真正的盛世是何种模样,但凤翼的京都是他一路走来最繁华、人最多的都城,这里不比颍城的荒凉,也没有青龙城的死寂,更不是虞城的萧索肃杀。 青石街道宽敞,杨柳青青,可容四辆马车并行,道旁都是做小生意的小贩,岴渟热闹的清水镇与王庭都没有这里鼎沸。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凤翼已然败落不比当年,却依旧不是南方诸国可以相提并论。 已经四月初,凤翼的气候温暖,来往的百姓都已穿上初夏时节的衣裳,苏璃衣衫褴褛,整个人都透着风霜尘土的气息,袖口豁开,露出愈合伤痕的手臂。 走在凤翼京都热闹的青石街道,他止不住的心底欣喜,暖儿曾出生在这里!长在这座古老的都城! “滚开!滚开!臭乞丐!别挡在爷的面前!”街道上,一名中年男子不耐烦地挥开苏璃! 苏璃垂眉,侧身让开,一路走来,这样的话早已听麻木,他如今的落魄模样,想必暖儿见了也无法认出他。 为了活着到这里,他什么都干,他不想乞讨却最终走上这条路,他从虞城地牢出来后重病高烧,在一个破庙中苟延残喘了十来日,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伏在地上学乞丐乞讨,只求能够活下去,走到凤翼。 如今,他终于走到了这里。 战争带来的是什么,他一路上看得如此清楚,易子而食、饿殍满地,如此清楚。 近一个月的路途走来,他才知道当初在岴渟清水镇的邹家所做的一切都是小儿科,真正的地狱在数国交界之处。 从那里来到凤翼皇城,他才明白为何凤翼是四大国之一,最起码,这座都城还看不到战火的疮疤。 苏璃沉默地走到几名乞丐的地方,沿着角落坐下,几名乞丐正在外围闲逛,这个地方附近的人很多,在码头不远处还有乞丐蹲在地下乞讨。 苏璃与他们隔开一段距离,仔细地听着来往人群交谈。 他知道消息最多传播最快的地方人也多。景云楼普通的百姓都负担不起食宿,对于他更是如此,而乞丐多的地方也能听到很多消息。 “哎,今日真是好运气!碰到几个出手大方的大小姐!” “在哪里?我也去看看!” “就在济世堂附近,这些大家小姐都蒙着纱帽,看不清楚!” “自从那位七公子的女人戴着纱帽从那里出来后,现在出去的大小姐戴纱帽的更多了!” 两名乞丐围在一起,满心高兴地拿着铜板去打酒喝,苏璃琥珀色的眸子微动,又听到了凤离的名字,进入凤翼之后,七公子凤离的消息就从未断过。 凤离的女人? 苏璃有片刻怔仲,凤离怎么可能会有女人?不自觉地,他想到凤离那冰雪般的五官,他与暖儿也有几分相似,但凤离太冷漠,暖儿笑的时候纯粹而天真,让人一眼看到眼底的欣喜,而凤离?凤离从未笑过,他似乎今年也才十五岁。 苏璃正想着不太可能,两名乞丐又絮絮叨叨说起话来。 “我还听到那几名小姐说什么十一公主,说是未婚先育,要去济世堂堕胎,被凤离的女人一脚踢出去了!” “我听说十一公主被苍梧太子嫌恶,还没成亲呢就被戴了绿帽子,我看萧贵妃这和亲是吹了!” “可不是!我前几日就听人说七公子亲自去了刑部看常将军,将军老泪纵横,说萧贵妃的人为了将他换下,不顾将士性命派去监军阻碍他的计划,数万将士殒命!听说还留着证据,第二日早朝七公子就亲自上了早朝!听闻下朝后萧贵妃就发了好大的脾气!” “我看,这萧家还是斗不过七公子!这个十一公主残花败柳,萧家倒台,还不知道会死的多惨!” 苏璃脸色苍白,几乎站立不稳。 十一公主,暖儿…… “萧家不是还有一个十皇子,我看也没这么容易倒!” “谁知道那个十皇子是真的还是假的?七公子与萧贵妃这么水火不容,这十皇子出生的时候一番冷嘲热讽就揭过去了,我看当初说十皇子是假皇子,恐怕是真的!这十皇子也出生这么久了,听说皇上连名字都没兴趣取!这不是明摆着吗!” 两人边说边走,没注意到身后的苏璃。 苏璃心脏一阵窒息,萧家短短时日就被凤离扳回一局!若是萧家出事,暖儿一定也会出事! 暖儿怀着他的孩子,如今却因为孩子遭受这种侮辱,若是他当初不要孩子,是不是暖儿就不会面对这种局面? 苏璃指尖发颤,是他害了暖儿! 或许曾经他不完全相信十一公主就是暖儿,但凡事怎么会这么巧? 十一公主流落南国被农家人所救,十一公主被岴渟国君段棱送回萧家,如今又同样怀有身孕。 他怎样才可以见暖儿?她如今独自面对这种状况该怎么办? 他不相信暖儿会去堕胎,萧家之事一旦涉及到凤离,他不信就如表面这么简单。 凤离!几乎到哪里都无法让人忽视! “哎!你是新来的?以前没见过你!”旁边一名小乞丐啃着干硬的半块饼,手肘拐了拐苏璃。 苏璃垂眉,看着不远处的景云楼牌匾轻轻点头。 “难怪啊!你要想要到吃的东西,我告诉你,千万不可以离那些高档的酒楼太近!最好看那些小姐再上去!那些抱着女人亲热的男人也可以乘机上去要东西,那些胖子一般都会在女人面前表现大度,也会有收获!” 小乞丐夸夸其谈,说着乞讨的技巧,见苏璃不说话,继续道:“我说的可都是真的!看你这样一定刚做乞丐,这乞丐也是一门学问技术,不是谁都能做到最好!” 苏璃淡淡道:“是否还有一条乞丐不能去抱富人的腿?”他忽然想起虞城之时,凤离一眼看穿了别人的破绽,就是因为了解乞丐的行乞技巧。 “哎!你果然是一点就通!你别看那些骗子装可怜的,一来就是抱人大腿!我告诉你,我们这一行最忌这一条!这完全是找死啊!那些有身份的人千万不能去碰他们的衣服,这些人都会掀起我们脏,要想要东西,千万不能碰!很多人不知道的!”小乞丐眼睛一亮,谈性俞浓! 苏璃不语,凤离这个人,真的很奇特,为何连这种事也知道? 身份尊贵,恐怕不会与这些地位卑贱的人接触,他是怎么发现各种细微不同的? 想到凤离,他就无法安下心,暖儿的对手太强大了。 “我刚刚听到有人说起十一公主……”他怎样可以见到暖儿?皇宫的方向他不能直接打听。“十一公主,她怎么了?” 小乞丐往后靠了靠,对苏璃说起这阵子十一公主之事。 凤惜玉自从被凤离当面拆穿怀孕之后一直未曾出宫,萧贵妃看到她就厌烦,这几日凤离频频动作,她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朝堂之上那群饭桶!到了关键时候,一个个都干不了实事! 此刻正值早朝刚下,太阳已升的很高,凤离一身墨色锦衣,站在大殿的台阶上,凤眸微眯地瞧了瞧烈日。 旁边下朝的臣子一个个匆匆走过他身侧,好像他是洪水猛兽。 今日的早朝又与前几日一样,凤离冰着脸,将人说得简直要钻进地缝里。 凤离手中拿着玉笏,长身玉立,站的朝堂之上只剩萧绎,他还是没有离开的打算。 萧绎脸色冷鸷,冷冷走到他身边。“七殿下当真好口才,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凤离秀眉微挑,慢悠悠转眸瞟了一眼萧绎,半晌才凉凉道:“萧尚书是说萧家威胁常将军之事?还是敌军压城自己先跑,扔下数万士卒不管之事?” 萧绎脸色一僵,阴沉地可以下雨。 “凤离,你不要以为什么都在你的意料之中!我们等着瞧!”萧绎恨恨道,甩袖而去! 凤离没动,动动嘴皮子,瞟了他一眼,礼貌道:“萧尚书慢走,别被太阳晒着” 萧绎踉跄一步,险些被门槛绊倒!更加阴沉地快步离开! 凤离沿着宫殿群曲折的回廊闲逛,没走多长时间,瞧了眼太阳,算算时辰,该是用午膳的时候。 “寂夜,去景云楼” 突然有点想吃景云楼什锦酱菜了。 凤离摸了摸微凸的肚子,轻轻叹气,好在他不胖,目前还不需要掩饰什么。最近越来越挑食了,不是好现象。 凤离瞧着明晃晃的烈日,头次觉着自己穿黑衣不太好,也许下次出门可以换一身。 七公子凤离是个“亲民”的“好皇子”。 至少有一样,那就是他从来不会直接大包大揽地包下整个酒楼,把所有人赶没了以显示自己高贵典雅的身份。 他手执一把秀丽江山墨扇,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街头,平庸的脸在人群中一抓一大把,与普通的富贵闲散公子一样。 景云楼外依旧热闹非凡,这几日,他一直在处理常将军留下的事,有空找找萧家欺男霸女的恶证,把萧家的名声搞臭是他这段时日的调剂。 从高楼摔下来不可怕,可怕的是摔下来后还被人踩一脚。 凤离逛去景云楼之前,经过附近的小摊贩,偶尔停下来把玩小摊上的憨态可掬的泥人,五颜六色的小玩意,都是哄孩子的东西。 他随意看了看也没有多在意,寂夜在他身后并未有丝毫意外,公子以往也会偶尔来逛逛。 这里以前不能和以往相比,即使京都没有遭受战争的袭扰,但男丁的大量死伤,致使人口缩减,这地方已经没有以前那般摩肩擦踵都是人。 “老板,我昨日看的那个小泥人还在吗?”清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凤离脚步一顿,这个声音…… 他微微一怔,待自己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身体快过脑子转身看过去。 这个人竟然又在时隔这么久后出现在凤翼。 原先微微发白的蓝色衣衫已经褪色,褴褛破碎,甚至遮不住小腿与手臂,但衣裳洗的很干净,头发简单地以蓝布扎起,没有过多的装饰,素净温和。 他与半个多月想必瘦了很多,琥珀色的眸子如湖泊,此刻正爱不释手地轻抚一个彩色的泥人。 凤离微微挑眉,脸上浮现一丝古怪,五六十个泥人动物摆在一起,偏偏挑中了最角落的青色泥人,刚刚他拿起的那个…… 泥巴捏成的小姑娘,青色的衣裳,笑的很开心。 寂夜也听到那道声音,瞬间惊住!顺着凤离的眼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是苏璃! ------题外话------ 你们觉得这个题目名字怎么样?嘿嘿~ 亲爱的读者们,有月票的亲表忘了投一张票~么么~ 第064章 萧氏覆亡以杀止杀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寂夜的目光定格在苏璃手心捧着的泥人上,微微一闪,刚刚还没注意,此刻见苏璃拿起,才发觉这个泥人神态与他妹妹有几分相似。 苏暖似乎在前一段时日被段棱强抢回去,前几日暗属营才得到消息,段棱似乎也在赶往凤翼的路上。 苏璃恐怕是为了苏暖来的,想起苏暖,寂夜微微一怔,不自觉地看向公子。 凤离目光也凝聚在苏璃身上,只是他的目光仅仅诧异那么一瞬,眨眼间又恢复了冷然,见寂夜望过来,又再度没有表情地扭头离开。 寂夜垂眉不语,完全没有任何其他想法,公子显然对苏璃没什么特殊感觉。上次虞城遇见,大概也没想到会在凤翼又遇到。 凤离刚挪步子,眼前一道闪电般黑色飞镖从他侧颜急掠而过!速度快得完全看不清! 凤离凤眸蓦地眯起,广袖下修长的五指如一阵冷风猛然袭向“飞镖”! 凤离鬓边的青丝被掠过的清风扬起,他快速的五指却只抓到了一支黑色的羽毛! “啾——!” 凤离狭眸触及指尖夹着的鸟羽,眉头扬起,眸底掠过一丝讶异。 寂夜也惊住了,公子竟然失手了!公子可是连急速射来的飞箭就能接住! 他的目光触及凤离指尖的羽毛,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落在苏璃肩上的那只长尾翎毛的黑色雀鸟,浑身如墨,柔顺的尾羽乌亮修长,漆黑的眼睛很有生机,在眼尾处还有一道白色的线条飞起,凤离微微凝眸,他从未见过这种鸟! “啾啾啾——!”黑色的鸟红色的爪子直蹦,对着凤离乱啾,仔细看就能发现它尾巴极不协调,因为它的尾巴最长的那一根尾羽被凤离拔了。 苏璃将泥人收进怀里,抬眸看到肩头的鸟,轻轻抚了抚它的脑袋,抬头就看到凤离手中的羽毛,惊讶地看着他。 “你——” 凤离狭眸眯起,不善地盯着苏璃,准确来说,是盯着他肩头的那只黑不溜秋的鸟! 凤离没收了那稀有的鸟毛,没有多看一眼苏璃,转身就走。 寂夜眼角跳了跳,沉默地跟上自家公子。默默地低下头,有点明白公子心中的不忿,因为公子从未没有失手过,头次在速度上失手,竟然败在一只畜生手中。 “啾——!”黑色的鸟尾巴翘了翘,翎尾极为美丽,第一次没有粘着苏璃,在苏璃惊讶的目光下跃上凤离的肩头! 凤离闪电般抓向它! “啾——!”黑鸟速度奇快,瞬间蹦起,躲过凤离的毒手!凤离不死心,手掌遂转,抓上它的尾巴!鸟羽展开,一飞冲起!凤离再度失手! “该死的!”凤离低咒一声,一人一鸟你来我往,你抓我飞,你扑我躲! 寂夜的冰脸开始裂开。 苏璃一时无法回神。 “啾啾啾!”黑鸟不亦乐乎地乱蹦,觉得凤离在逗它玩,凤离却很想将它大卸八块。 寂夜瞧见自家一向自信的公子,此刻已经对这只肥鸟无语了。 凤离不想理会这只蠢鸟,黑鸟停下来站在他肩上,亲昵地用鸟喙轻啄凤离的脸,似乎很喜欢和他亲近。 凤离目光闪了闪,这次很轻易地伸手就抓住了它,顺手扔出去! 好巧不巧地扔到苏璃的面前! 黑色的鸟在空中扑飞,翻起个头掠起,又稳稳当当站在凤离肩上!凤离面无表情地抓起它再度扔飞! 寂夜只当看不见这只赖着不走的鸟,在公子身上发生任何事他都基本免疫。 苏璃琥珀色的瞳仁浮现震惊,他不明白为何从不喜陌生人的墨雀会这么不死心地粘着眼前的少年。 墨雀是他当初送给暖儿的鸟卵,在它孵化不到数日,暖儿被段棱带走,小雀留在落凤岭,他出来后墨雀一直跟着他。 之前从未出现这种情况,墨雀十分凶猛,速度更是奇快无比,它飞过的时候,几乎看不清它的模样,只能看到一阵黑线划过。 除了自己和墨雀刚出生时看着它出壳的暖儿,小雀从不与陌生人接触。 这是它头次对陌生人表现出好感。 但显然,这位“陌生人”对它没好感。 “啾——啾啾——”墨色的鸟扑飞翎羽,围绕凤离啾鸣,凤离目不斜视,目标景云楼。 苏璃有些拿墨雀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它欢快地跟着凤离走了。 凤离易容后,暗属营的人也会相应的变装,苏璃与凤离的接触不深,并不知晓眼前之人就是前一段日子遇到的凤离。 凤离手执水墨扇,轻敲掌心,墨色的长靴踩在青石长街,悠闲而清冷。 苏璃看着他秀长的身形有片刻恍惚,乌墨柔顺的青丝垂至膝下,随着初夏的清风扬起,秀美皎长,他一时不知该用什么来形容心底升起的奇异感觉。忽然间明白眼前的少年是何人。 虽然他每次出来皆会易容,但至多只为遮挡面容,并未刻意遮掩身形,熟悉的人很容易能够第一时间认出他。 心中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总是莫名在这位冰一般的少年身上察觉到暖儿的影子,难道因为都是一个父亲的缘故么? “暖儿……”苏璃眸色黯淡,轻抚胸口青色的泥人,想起他的小人儿,忍不住心中苦涩,这几日,他在码头帮人卸货扛麻袋才挣到几枚铜板买到这个泥人。 到达凤翼,他明白公主的身份意味着什么,身份如此悬殊,他甚至没有办法靠近京都中央那座华丽的皇城。 怎样做才可以见到暖儿? 苏璃淡色的眸子凝视着逐渐远去的墨色身影,瞳仁微怔。 凤离…… 暖儿的七哥。 但是想到萧家与凤离的关系,他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何况凤离根本不可能会理会他这样卑微身份的人。 凤离侧首伸出食指,肩头黑色的小鸟雀跃地跳到他指尖,红色的爪子弯曲勾住他的食指,稳稳地站在上头,对着凤离啁啾。 凤离摸了摸它滑溜的脑袋,冰瞳如墨。 这只鸟是怎么回事? “你……” “让开!让开!”突然,一阵尖呼声从远至近,远处的街道上一阵喧哗声,一辆华丽的四角流苏马车一路飞奔!横冲直撞,撞翻道路两旁的百姓摊贩,朝着凤离的风向直冲而来! 车上的马夫甩着长鞭,面上表情狰狞疯狂,看到凤离墨色的身影刹那,目光闪过狠厉阴毒,猛然加快速度直冲而来! “驾!” 三匹并驾齐驱的马响亮地蹄声远远就能听到,凤离听到声音,转身看向驾马之人,眼瞳冷漠嗜血,隐隐露出一抹森凉。 四周的空气似乎在那一刻凝固,四周吵嚷的百姓诡异地安静下来,有震惊地无法回神,有一小半却是眼瞳泛寒地盯着疾驰冲过来,意图“践踏”凤离的马车。 凤离站在道路中央,一个简单的落手手势,周围纷乱的百姓被一小部分人不着痕迹地推向两侧,容这辆马车没有丝毫阻碍地冲过来! “我的天!” “要撞上了!” 有人见状,一声低呼,看着站在路中央没有丝毫躲避意识的凤离,吓得脸色发白,这个少年疯了吗?! 十米—— 六米—— 四米——! 一米! “吁——!”马长嘶,高高扬起马蹄,发狠地踩向路中央的墨衣少年! “凤离!你去死吧!” 马夫突然发出一声扭曲的长笑,马扬起前蹄,眼看凤离就要丧命在马蹄之下! 苏璃的目光触及那双狭长的冷淡凤眸,心脏骤然紧缩!身体几乎不受控制地颤栗!他死死压制住那种不顾一切冲过去的冲动,震惊地按住心脏! “蠢货!”冰凉浸骨的冷漠声音静静响起,似乎仅仅在叙述一个事实。 在马蹄落下的前一秒,黑影一闪,一道刀锋般的利刃锋芒与黑色的风同时击向狂奔的马! 一个目标在马腿! 一个目标在马眼! “嘶——!” “吁——!” 马匹痛苦长嘶的声音响彻街道! “啊啊!”周围的百姓不知被什么砸中,待回神才看清,顿时尖叫一声! 三对被削断的马腿与一双血淋淋手臂!飞溅的血腥洒到旁边路人的面上,路人机械地看向马车的方向,瞳孔一缩,吓昏过去! “哐当!”整辆马车失控,直直甩飞出去,重重砸地!原来驾马之人被瞬间砸成血沫!连惨呼都没来得及发出! 三匹马前方,黑色如修罗的修长身影冷冷收剑,墨色的青丝蓦地肆意扬起!如仙如魔的妖冶容颜,殷红棱唇薄凉而无情,狭长的凤眸没有一丝波澜。 干净不染尘埃的银色长剑锵然入鞘,墨衣少年随手将剑扔给身后冷冷抱剑站立的黑衣影卫。 他的脚下散落血淋淋的马眼与一只人的眼珠子,在他左手边,黑色的鸟,鸟喙叼着一只血红的人眼珠子,狰狞的血腥吓得路边的行人脚下打颤,一屁股坐下去! “七……七公子凤离!” “那只鸟!那只鸟简直——简直——!” 一时震惊地说不出完整的话!眼前的少年明明是惊艳到令人窒息的绝世容颜,此刻却没人敢欣赏!他犹如地狱归来的修罗,站在他肩头的黑色禽鸟更是血腥残忍!生生啄出眼睛! 他转身离开,长长的发尾如流水般扬起优雅的弧度,这么一出血腥剧对他来说没有丝毫影响。 “啾——!”黑色的鸟嫌弃地扔掉眼珠,欢快地在他肩头乱蹦,鸟喙往他脸上凑,凤离眯起眸子危险地盯着这只凶猛的畜生,黑鸟又啾啾地不敢真的去碰他。 “脏,去洗干净再回来”他说完,没有多做停留。黑色的鸟禽扑飞翅膀,飞离他的身边,几个翻转,停在不远处的苏璃的肩上。 凤离冷眸瞥了一眼苏璃,掉头离开。 苏璃垂下长睫,遮住眼底的情绪,粗糙的手掌按住剧烈跳动的心口,他是怎么了? 凤离绝对没有想到,吃一个饭也吃出这么多事情来。 “公子,萧家的人是疯了不成?竟然想出这种主意?” “我看不是萧家的人是疯了,是十一公主疯了,她竟然令人驾着疯马车来撞公子?她脑子被驴踢了?” “她怎么知道公子会在这里?” 凤离平静地吃饭,对于残风与花狐的对方没有回应。 他时常出没景云楼,并未掩藏行踪,凤惜玉知道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她今日的行为。 “公子,风影打听到一件事……”残风抬头,古怪地看了一眼凤离。“和十一公主有关” “说”凤离夹起一块麻辣乳瓜片,漫不经心道。 这两天宝宝还算安分,他日子稍稍好过些,不知是否和自己饮食有关?他都按照自己口味来,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忌讳? “十一公主的心上人公子知道是谁么?”残风突然道。 “没兴趣”凤离试了试银鳝汤羹,喉间一腻,他脸色微微色变,不着痕迹地放下,忍了呕吐的冲动。 “风影在十一公主房中发现公子的画像,还有摆设用具全部与公子喜好一致,公子你说,十一公主会爱上谁了?”流月挑眉,凑上前阴阳怪气道。“这次摆明听说了济世堂那位姑娘的事,对公子因爱生恨,得不到就毁了……” 凤离冷不防嗅到流月身上的血腥味,脸色一青! “唔!”他倏然扭头,飞速抄起痰盂!刚咽下的东西,全没了…… “公子! ”公子,十一公主爱上自己的哥哥,啧啧,确实……“ 花狐和流月挤眉弄眼,没想到公子这次恶心到吐,他们刚开始不敢相信,令风影专门注意,才肯定。 想到十一公主那德行,他们也觉得闹心。 莫雪眸光闪烁,轻咳一声,细心地给凤离地上一杯清茶漱口,他有点理解为何公子会如此反应,毕竟公子他也……红妆。 莫雪眉睫迅速垂下,不敢再看他,害怕露出些什么。 凤离总算听明白了他们说什么,也不好解释。 漱口后胃口也减了,眉峰皱起,他与凤惜玉并未有多少接触。 ”公子,烂桃花也真是要人命啊,今天万一是哪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儿,还不当即血溅当场!踩成肉泥了!“ ”这女人的妒忌心真可怕!得不到你,踩死你!啧啧!“流月摇头晃脑,心有戚戚。 ”你以为所有的女人都这样吗?“花狐冷哼一声,赶紧上前给凤离顺气。 凤离没说话,狭长的凤眸凝滞,萧家,是时候了。 这一次他是避过去,想起多年前,他还是后宫默默无闻的七皇子,那一辆失控的马车可是要了他半条命!若非遇到师父…… 凤离眸光微闪,从那个时候开始,凤离不再是躲在后宫只为苦苦求生的凤离! ”公子,萧家是否要……“ ”公子!那是怎么回事!“风影部一名暗卫陡然色变,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一骑红尘,音调蓦然提起!打断了四使的话! ”何事?你怎……公子!不好!“残风脸色霎时难看至极!目光紧紧盯着从城门方向一路直冲向皇宫的身影!”是军情!“ ”这是怎么回事?风影没有接到任何消息!“寂夜此刻也无法保持镇定,眼见凤离已经站起身,视线看向窗外。 街头的百姓已经严重骚动,一个个惊恐地看着背插血红色三角旗帜、灰头土脸的士兵一路嘶呼:”紧急军情!“冲向中央皇城的方向! 飞扬的尘土,尚未来得及避开的百姓摊子受到殃及,此刻众人却丝毫没有咒骂的情绪,只有浓重的恐慌与骇然!脸色难看至极!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 ”又打起来了!“ 凤离墨瞳沉凝,黑色的锦衣浓重压抑,冷然的目光扫过一名名悲戚的百姓面容,扫袖迅速离开! ”回宫!“ 朝堂瞬息万变,短短时日北方局势趋于紧张! 凤翼边庭遭受迟南屡次袭击,狼烟烽火,边关加急,战火叩响城门。 在七皇子凤离回归后,萧家与七皇子势力首次明面碰撞! 早朝朝殿之上剑拨弩张,七公子请军,放出常将军等一干将才,却被萧家一口回绝! ”战败庸才,违抗军令,倘若再度出战,凤翼岂非要败在他们手中!“ 朝堂成了两方暗战之地,多数人站在萧氏一边,烽火烧起的岐关,不到十日,沦陷!岐关守将被斩杀殆尽。 ”祸在萧墙,所有人明知内战不祥,朝堂却一片寂静“凤离目光幽暗,凛凛立于皇城城墙之上,北方的风扬起衣袂,萧索而冷漠。 京都,是不是没有受到战火,这些人就不明白…… 国,将不国! ”公子,所有事情已经尽数安排好!“流月脸色阴沉,数万将士,说没就没了!萧家,该下地狱去陪他们! 寂夜的目光转到凤离面上,又是一场厮杀,以杀止杀! ”寂夜,明知仓促之下必有诸多弊端,我还是这么做了“凤离目光宁静,看不清道不明。 ”公子,我们没有时间了,迟南国迟早要攻入京都!待那时,凤翼数十万将士会是何种下场?“寂夜无法想象,就如同他们遇到不屈服的战俘必然斩杀一样,迟南国对凤翼恨之入骨,定然埋葬数十万将士的性命! 凤翼到那时,不仅仅是亡国! 一个个热血的生命,从死亡的边缘厮杀一条血路!只为守护凤翼而生! 凤离目光沉静,夕阳的余晖照耀凤翼的疆土,如血一般浓郁! ”杀!“ ”是!“ 这是载入凤翼史卷的一夜。 庚曻之乱,萧氏覆亡。 火光照亮漆黑的夜,皇城泣鸣惨烈,厮杀声响彻整夜! 萧府烧起一片火光,赤红血腥,暗属营鬼魅的影子如地狱索命的鬼冥,萧家的暗卫尽数出动!城中的守军混战! ”一个不留!“寂夜冷漠的声音冰寒似铁,踩一路枯骨,染一手鲜血,他们记得那个乌衣少年的信念! 他们是踏上修罗之路的人! 地狱之门在等着他们,他们也有伴! 萧家子弟惊骇欲绝,哭嚎响彻静寂的夜! ”锵!“萧绎一剑挑飞一名暗属营的侍卫,满面鲜血,凄声怒吼!”凤离!你不得好死!我不会输!不会输!“ ”杀!“萧府的暗卫与暗属营的人刀剑相接!滚烫的血液溅落白色的窗纱! 孩子的哭嚎声、女子的尖叫声! 凤离冷漠地站在一片火光之中,黑色的锦衣,乌瀑般的青丝在烈火气浪中肆意狂乱飞舞!如妖如魔的凤瞳深浓如墨,幽黑探不到底。 ”不——!不要杀我!“披头散发的女人冲出人群,发疯般扑向火焰! 残风冷厉的刀疤在烈火照耀下忽明忽暗,一剑结束她的性命! ”凤离!你这个魔鬼!魔鬼!“被暗属营赶出的女人和孩子尖叫聚在一起!脸色扭曲惊恐地嘶喊,凤离冷眸没有看一眼这群妇孺,冷漠无情的目光转向无法站立的萧绎。 ”杀了“ 轻飘飘的话,在说出的刹那,暗属营的人没有丝毫情绪地冲入毫无反抗之力的人群! ”凤离!你这个疯子!她们都是妇孺孩子!她们不会阻止你!不会阻止你!“萧绎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女人孩子惊惧惨叫,一个个都是萧家的人,都死在他的眼前!死在眼前这个拥有倾城绝色容颜,却心肠残忍无情的乌衣少年手中! ”他们都是无辜的!“萧绎疯了般扑向自己的幼子!才七岁的孩子,一双眼睛中只有惊恐与呆滞!”凤离!你住手!住手!“ 才七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此刻看着满身血的萧绎都吓得无法动弹! ”啊——!“ 凤离墨色的长靴踩上一路滚烫的鲜红,冷漠地走到萧绎面前,冰凉的五指扣住孩子的下巴。 小孩看到他,完全没意识到眼前之人是杀了他全族的人,没有一丝血腥的少年,绝美妖冶,唇边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孩子扑到他怀里哆嗦!就凤离看作他的救星! ”澈儿!你过来!他是杀你母亲的人!你过来!“萧绎见状,瞳孔皱缩!狰狞地扑过去要娘萧澈抢过来! 小孩惊恐地看着满身是血的萧绎,呜咽地倒退嘶鸣!恐惧爬满眼眶。 凤离薄唇勾勒一抹邪肆的弧度,伸手拍了拍萧澈的背,萧澈伸出小手,迈开小短腿要抱他,完全的信任令萧绎瞳孔赤红!暴戾而残酷! 一掌毫不留情地击向萧澈! ”该死!“ 小小的身子倒飞出去,从数节台阶滚落下去,抽搐颤动。 凤离冷淡站起,冰冷地目光如霜雪。”萧绎,你以为本宫会因为你这一掌而留下萧氏最后的血脉?“ 萧绎瞳孔一缩!猛然暴烈如凶猛的狮子扑向凤离! ”凤离!你这个魔鬼!他才七岁!他根本不会阻碍到你!你为什么不能放过他!他没有对不起你!“ 暗属营的人一脚踢断萧绎的肋骨!萧绎瞬间萎靡如烂肉只能怨恨地盯着凤离! 萧绎眼神涣散,萧家在一片火光中,轰然倒塌! 萧家! 凤离看着倾覆的萧氏一族,地上残尸鲜血浸染,如一条溪流蜿蜒。 ”为什么?“凤离低低轻笑,在鲜血染红的月夜中清越回荡,如开在暗夜的妖冶优昙。”像我这样的人,世上少一个不好么?“ 萧绎无法明白,而寂夜明白,暗属营的人明白! 七岁,七岁经历的血腥成就了今日的凤离! 没有人知道,九公主的死,皇后的死代表了什么。 世上,少一个凤离不好么? 凤离低笑,不可遏制。 他早已回不来头! 一把烈火焚毁萧氏一切,凤离安静地抱起萧氏最后一个孩子,漠然离开。 这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 皇宫之中,清钰宫被封锁,十皇子与萧贵妃被困在宫中,十一公主关入大牢! 一场血腥屠杀结束了朝堂之上的两脉纷争,常将军与付家、秦家皆被放出刑部。 当凤离再次一袭乌衣出现在朝堂之上时,一切早已在意料之内。 常将军再次回到战场之上!付家五位少将亲赴,执凤离手中兵符调军十万赶往岌岌可危的桐城。 战事一时胶着,迟南国的大将行事诡秘,牵制住常将军,但桐城得以守住,没有再从边境传来城破的消息。 而与此同时,京都亦是风云迭起!随着萧家血腥的覆亡,凤离已经让城中百姓感觉到不安,对他的忌惮达到高峰。 凤离没有再让风影的人介入,百姓对他的厌弃与抗拒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与日递增。 萧家全族覆灭,血腥的手段令人心中恐惧,凤离的残忍在暗手的推动下愈发扭曲流传。 ”听闻萧贵妃被拘禁!如今萧家只剩她们孤儿寡母,真是可怜!“ ”没想到凤离这个疯子竟然连萧家的孩子都不放过!一把火全烧了!“ ”凤离这种人要是接任了凤翼,我看我们的日子也过不下去了!“ 人群中随处可见议论,这还算客气的,不客气的直接说凤离是亡国之人! 暗属营的风影无声走动每一个角落,流月气得难以自持,他突然觉得可悲! 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肮脏污秽的事都在公子一人头上背着,而得益最大的这些人享受着平稳,却指责公子的残忍! ”砰!“的一声巨响,整个茶几碎裂成末! 残风冷冷收回手,眼眸冰寒,对四周看过来的视线,冷漠道:”一时没撑住手“ 凤离坐在一家普通的客栈内听着众人的议论,垂眉不言,冰凉的指尖毫无温度。 这世上能够暖他的,大约只有鲜血。 ”你们听说没有?“ ”何事?“ 隔壁桌子的几名年轻男子高声议论,试图引起别人的注意。 ”就是前一阵子的十一公主,被凤离给关在了刑部!“ ”十一公主可是他的妹妹!你们不知道!十一公主怀有身孕!听说凤离还命人拿掉她的孩子!“ ”你们说这世上怎么有凤离这种人?真是造孽!竟然生在凤翼!“ ”我看啊,凤翼迟早在他手中亡国!还打仗呢!那个常裕德当初就是抛弃将士独立离开!如今还派到前线,不知道桐城什么时候又会沦陷!“ 肆无忌惮的谈论声,令暗属营的人心火炽涌! 凤离挑眉看了一眼说话之人,眸底掠过幽芒。 ”我的好几个兄弟都在守城战中战死了!都是这个该死的凤离!他不是很有本事?怎么不自己前去!“ ”我看!他要是真在前一段时间病死了,也不用出来祸害人!我看我们凤翼迟早要败在他手中!“ 说到前线的战士,在场的百姓瞬间如点燃的引线,义愤填膺!他们的亲人还在战场之上拼命!如何不担心! 对凤离的仇恨愈发浓烈! 看着客栈内喧哗的气氛,凤离敛衣站起,看来的确对他恨之入骨,不知究竟是谁这么有本事,煽动他们? 凤离刚踏出客栈门槛,突然侧首一个高亢的声音响起!猛然发疯般抓向他! ”凤离!“ 这么一声喊,瞬间所有人都愤恨地看了过来! ”凤离!他就是凤离!“ 第065 疯狂爱恋断子绝孙 喊叫声一起,凤离几人被强行围在人群中央,暗属营的人没有凤离的命令,没有露出丝毫异色,与常人无异。见他停下来,不着痕迹地护在中央。 扑上来的人被花影的人一脚踢出数丈之外,连凤离的衣角都未碰到。 “凤离!你休想溜!今日不将话说清楚,就别想离开这里!” “没错!让常裕德滚回来!不要害我们的兄弟!” 群情激动,引来更多的人围聚,凤离墨色的暗纹长靴顿住,冰眸冷漠地扫了一眼亢奋的人群。 人群后方,两名中年庄家人打扮的男子讥讽地看着凤离,如今的滋味可好受?你一心守护的人要将你赶尽杀绝! “公子,是迟南国的人”残风眼神泛寒,一群老鼠混到凤翼,难怪如此。 凤离并不意外,他走出这里便有人扑过来,普通百姓又怎会去注意他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甚至一口咬定他就是凤离。 “反间计”寂夜冷道。 凤离眸光冷凝,这两人如此有恃无恐,他也明知是反间计,偏偏他还不能不受着。 这种感觉,很不好。 “凤离!你残害兄弟,连自己的妹妹都不当关进大牢,真不是个东西!” “大家看看他!这样的人还能指望他护着我们的兄弟吗?” “我们的亲人还在前线浴血奋战,他根本不将他们的命当命啊!” 众人鄙夷地指指点点,已经开始推推搡搡。 凤离没说话,少年的身形看着单薄又冷清,给人一种一推就倒的错觉。 “打他——!”一群人,男女老幼一哄而上! 暗属营的人脸色瞬间冰冷森然!刀剑锵然出鞘! “啊啊!” 数声惨呼响起!剑鞘瞬间掀飞冲过来的百姓! “你们这群助纣为虐的凶手!”其中一人眼泛红光,煽动激愤的人群冲上去! “大家一起——!” “噗!”寂夜缓缓抽出染血的剑,叫嚣带头的人直挺挺地后仰,瞬息毙命! 人群一窒,忍不住后退! 凤离缓缓撕下易容的面皮,清冷皎润的五官通透如冰雪,冰冷的凤眸扫过这群暴民,那股厮杀锤炼的冷戾气息骤然袭来!黑色的锦衣,青丝凌厉,狭长的凤眸令人心中升起畏惧。 叫嚣的人群骇然后退,似乎此时此刻才猛然惊觉眼前的少年是冷情残酷的七公子凤离! 凤离凛然仰首,修长的脖颈此刻却让人感觉到原本的优雅,只有睥睨蝼蚁的冷冽。 他冰冷浸骨的嗓音无比清晰地响在拥挤的人群中:“凤翼的明天,不在我的手中,在你们的手中!” 不等他们明白,凤离薄唇勾起邪佞肆意的弧度,嗜血的冰冷浸染每一个人的心底!“记住本宫今日所说的每一句话,当你们失去守护的价值,本宫将亲手摧毁凤翼!” “公子”寂夜心中一惊。 凤离修长冰凉的五指缓缓抬起,制止他的话,直指人群后方,薄唇冷勾:“寂夜,凤翼的国土不欢迎迟南国的人!” 他话音一落,暗属营的人瞬间动了! 鬼魅般的速度!眨眼之间,已经将两人提到凤离面前! 人群一阵骚动!震惊地看着被带出人群的人! 迟……迟南国的人? 明明只是普通的凤翼百姓打扮! “凤离!你休要以为栽赃陷害就能洗清自己!什么迟南国人!我是凤翼正正经经的百姓!” “大家不要相信他!他是骗你们的!” 两人剧烈挣扎,仇恨地盯着墨衣的凤离!“凤离!你别以为这样,就让人相信你!你杀了我们兄弟也无法堵住悠悠之口!” “大伙!你们别听凤离的话,你们忘记常裕德当初打败仗害了我凤翼多少士兵!” 凤离看着又一片倒涌现愤恨怒火的人群,眸底冷漠,没有丝毫情绪。 “杀了” 冷淡的话,看不出情绪的起伏,暗属营的人没有丝毫犹豫地斩落两人的头颅! 噗然两声! 鲜血溅红了路面,溅了周围百姓满脸满身!残酷的手段惊得众人目露惊恐,看着那个冷漠的乌衣少年,冰凉修长的五指拢了拢衣袂,平静地离开此地。 “扒光衣服吊在城门口” “是,公子!” 所有这一切,快得没来及反应,凤离已经没有丝毫阻碍的离开。 他如此肆意!如此张狂!甚至不屑于解释! 莫雪看着凤离墨色修长的背影,孤冷清寒,他或许明白解释也是枉然,而他更不在意别人的议论,活的如此任性。 两名探子被吊挂在墙头,胸口迟南国专属的虎狼纹身被暗属营的人不解恨地画了个大血叉,响亮地给了迟南一个巴掌。 然而,事情却没有如此轻易结束。 常将军在站前斩杀副将的消息诡异地传到凤翼京城,使原本强行压抑的民心瞬间如点爆的爆竹! 所有人都在质疑凤离的决定。 似乎胜利是理所当然,失败就是凤离的错误。 数百名风影暗卫一口闷气憋在胸口难舒,残风作为风影的首领,所有的消息都要经过他送到凤离身边。 凤离刚刚换下繁琐的朝服,抬眸就看到残风一向冷面的五官覆上一层风雨欲来的阴沉,他伸手系好墨玉腰带,淡色的薄唇轻勾,声线中透着一丝笑意。 “什么事将风使给气成这样?难道是花狐向流月表白,把风使抛弃了?” 残风眼皮一抽,流月赶紧从暗处跳出来,连连道:“冤枉!绝对没有的事!给我一万个胆子不敢接收那个男人婆!” “喂!你说谁是男人婆!老娘一刀劈了你!”花狐扛起大刀,翻身跃下房梁,冷哼一声。 凤离看着这几人斗嘴,唇边含了一丝笑意,就着紫檀木直背椅坐下,轻抿一口明前龙井,白雾缭绕,室内似乎都带着香茗闲淡的清香,这才问道: “可是风影又打探到什么悲观的消息?” 若他猜得不错,恐怕是桐城的消息又让京城掀起一阵风波。 残风原本愤怒的情绪不知为何平静下来,将袖中的白绢交给凤离。“京城中盛传桐城迟早要在常将军的带领下被攻破,不知为何城中流传常将军才是背弃将士逃跑之人,最近前线战事不利,因为常将军是公子举荐……” “外面情形如何?”凤离没再听下去,事情已经很清楚,常将军一旦失误,所有的责任都会被凤翼百姓推到他身上,扫了一眼白绢上的寥寥数语,再度伸开双掌时掌心白色的粉末如流沙滚落。 “公子,外面说的异常难听,皇城凡是我们的士兵都被攻击”流月眉头皱起来,即使风影不说,他们随便往外走也能听到恶毒的咒骂。 “桐城最近战事胶着,萧家的余孽兴风作浪,常将军身边的副将是萧家的人,以常将军稳妥的性格,暂时应当不会轻易杀他才对”寂夜沉吟片刻,望向凤离。 凤离长睫安静,白皙冰凉的食指轻叩椅靠,眉头微微拧起,随即凤眸一沉! “花狐!” “公子!”花狐一凛,猛然直起腰身! 凤离蓦然站起!“你速速派出花影的人守在桐城!” 凤离话音刚落,还不等花狐领命出去,莫雪倏然出现在室内,听到凤离的吩咐,脸色沉重。 “公子,常将军遇刺!如今昏迷不醒!” 已经晚了! 凤离凤眸冷凝,这次迟南国与之前完全不同!几次三番动作!他总有一种感觉,事情还不止如此! “花影的人去看着常将军与几位少将军,这次副将的死并不是常将军的作为,若我猜得不错,恐怕是上官颉的杰作”凤离眯起眸子,掠过锋锐的冰芒。 “公子,常将军昏迷,桐城没有指挥的大将,万万不行!”残风想起岐关的将士,心下发寒,这个时候简直是雪上加霜!“这件事若是传来京城,不仅仅是京都百姓,整个凤翼都会不安!” 凤离站起。 “现在外面的人恐怕比我们知道的还快”不必等他们的反应,他已经很清楚自己在他们眼里的形象,崩坏凤翼的罪人?“我稍后去一趟父皇的书房,调任秦荣暂行领兵,接替常将军!” 凤离不再多言,迅速起身离开! “公子!午膳还没用!”花狐看着摆膳的宫女立于一侧,公子已经离开锦离宫去找陛下。 寂夜拍了拍花狐的肩膀,没说话,转身离开。 花狐想起公子的吩咐,只好先去安排花影之人暗中护在常将军周围。 如今最明智的做法是将常将军带回京城,但公子没有这么做,是因为根本不信任京畿的百姓吧? 或许公子到这个地步还为凤翼奔走,只是因为在前线的将士。他们恐怕还不知道他们拼尽性命守护在身后的人此刻根本不信任公子。 公子每一条命令都是倾力为将士性命护航,斩杀一切拦在他们前面的阻碍,可以一心地守卫城池对抗敌军!将士守护的是凤翼国土和他们的家人,也就是凤翼的百姓! 战火的年代,领导者需要的不是仁慈,他需要铁血与弑杀来守卫都城,对抗凶狠的敌人! 凤景宏深知这一点,但他没有冷静指挥棋局的智慧,所以他放手让凤离去做这一切! 当凤离出现在他面前,为秦荣请命时,凤景宏才刚刚从百姓口中得知常将军遇刺,而凤离早已想好了下一步该怎么做。 “小七,萧家是你所为吗?”凤景宏看着立于条案后的墨衣少年,他很难将百姓口中残忍无情的人与之重合。 “是”凤离冷淡道。 凤景宏一时无言,他看不明白凤离在想什么,为何这么做。只需将萧家排挤出朝廷,或者杀掉萧绎与萧家主事者便可解决,甚至不必担受恶名,但凤离没有这么做。 “萧家其实不必如此……” “父皇——”凤离狭长的眸子直视凤景宏,清冷又淡漠。“儿臣尚有要事,若父皇想探视贵妃娘娘与十一皇妹,儿臣先行告退” 凤景宏脸色有短暂的僵硬,随即摆手示意凤离可以离开。 凤离狭眸冷淡,没有丝毫停留地离开此地。 对于背后的目光,他不想多加猜测。 如今的凤翼如同垂死的病人,温柔的治愈已经让他走向死亡,而他要做的是下一剂猛药!他没空慢慢与萧家耗下去! 多一天,死在迟南国与齐凉国马蹄下的将士只会更多!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他不是温柔的大夫! 京畿没有平静的一天,凤离这阵子却没有空闲出去。 桐城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失手,雪花般的军情急报堆在条案上,桐城的事情尚未完结,西面的齐凉国似乎也蠢蠢欲动,不断袭扰西面边城。 桐城来的奏报已经隐隐希望他可以前去,若是从前,他定是与常将军一起去了,也不会发生后来常将军遇刺之事,与将士呆在一起总有一股豪情,在京城费脑子多面周旋,他只觉得脑子不够用,稍不留意就出事。 凤离扔下秦荣传来的折子,桐城如今局势稳定,迟南国没有再来挑衅,字里行间皆是畅快。 凤离淡笑,这封信定是付家那五位少将所写,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宇,撑住条案正要站起,眼前一黑,瞬间侧倒! “公子!”莫雪从暗处出现,一个疾步上前,拦腰抱住他! 少年清淡的气息袭满怀抱,莫雪心中发颤,小心地揽住他。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他想靠的更近,又怕他听到自己紊乱的心跳声。 凤离眼前阵阵发黑,眩晕感异常强烈,他心中明白恐怕是这阵子太劳心的缘故,又是孕期,似乎也有眩晕的症状? “公子,要不要请大夫看看?”莫雪轻柔地抱稳他,手心贴上凤离的额头,体温不知为何似乎比之以往稍有提高,又不是高烧的症状,这是为何? “我无事”凤离不想多说,推开莫雪,摸着躺椅的边缘坐下。“你们都出去吧,没有重要消息都不要进来” 莫雪没再说什么,定定地看着凤离略微苍白的薄唇,指尖微拢,担忧地走出内殿。 待所有人离开,凤翼眼眸闭阖,长长的睫羽片刻后便安宁下来,阳光透过帷帘渗入,散发着温和的暖意。 小腹上覆盖一层薄薄的天蓝色绒毯,遮住微凸的趋势。 两个多月了,马上就三个月了。如今他穿衣都要套上一层外罩,随着夏季的到来,孩子恐怕遮不住。 残风刚要进殿汇报消息,莫雪明面站在殿外阻止了他进殿。“公子刚刚躺下休息,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公子脸色不太好” 残风身影一顿,没有进去。“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十一公主已经显肚子,公子昨日放她出刑部养胎,大夫来报,说十一公主的胎儿似乎有些问题” 莫雪冰颜冷漠,对于别人的事没有丝毫兴趣。 “啾——!”一个脆亮的啾鸣声响起,莫雪与残风对视一眼,齐齐看向锦离宫外粗壮葳蕤的大树,枝头一只黑色长尾的鸟跳跃鸣叫,从未见过的种类。 然而,不等他们反应,那只鸟突然俯冲而下如燕子般掠过殿门,冲入了内殿! 莫雪与残风一惊!飞速出手制止! 意想不到的是他们竟然跟不上这只鸟的速度,这让两人神色陡变,这只鸟是怎么回事!竟然直冲向公子的寝殿! 顾不得凤离的命令,两人一前一后掠入!飞快的速度带起一阵风掠飞帷帘的一角。 凤离已然在他们进殿的刹那睁开眼睛,清明而冷静!“怎么回……” “啾啾!”毛色乌亮的鸟在凤离肩头蹦跶,凤离瞥了它一眼,看到残风与莫雪抽搐的眼角,瞬间了然。 “公子,这只鸟?”残风眉峰蹙起,它的速度是怎么回事?如此之快? “路上捡的”凤离揉了揉墨雀圆滚滚的脑袋,嗓音带着初醒的低磁,没有别的特殊情绪。“以后别管它” 两人退出去,凤离躺了会儿,精神稍好。 傍晚时分,残风将凤惜玉之事告诉了凤离,凤离没有多少表示,想起她的身孕,最后问了一句:“几个月了?” “三个月” “谁的?” 残风一顿,有些无语:“段棱当时将其扔到西云楼,男人太多,所以……” 所以根本不知道是哪个小倌儿的,段棱这种人,根本故意让十一公主丢脸丢的天下知。估计一连数日不间断让人上,据说当时凤惜玉被抬回来时已经是半条命。 凤离沉凝,对于又跳出来的名字,微微迷眸。 “段棱现在住在何处?”前些日子就听说他已经到了凤翼,他倒是大胆,也不怕自己报复。 “前日刚到,目前住在京都风云客栈” “风云客栈?”凤离挑眉。“他还真是会挑地方” 残风不语,风云客栈是月影所开的客栈之一,也就是暗属营的地方。 “明日去风云客栈”凤离目光幽暗,对于段棱这一点十分不喜。 段棱的确会挑地方,当初为了捕捉凤离,将暗属营调查个彻底,苗疆总有些奇特的蛊术巫术探究事实,他大概是知道暗属营事情最多的人,不然也不会知道莫雪的身世,而凤离一直认为知道的太多的人都是早死之像的人,很显然段棱是其中之一。 对于凤离的不请自来,段棱笑的合不拢嘴,*裸地表示对他的无上欢迎。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迫不及待到此看我”段棱暗紫的墨纹锦袍与凤离有几分相似,凤离瞧着眼皮微掀,冷瞥了他一眼。 “段棱,你若嫌住的长,本宫不介意送你一程” 段棱脸一僵,又立刻自动恢复,细眸定定地胶着在凤离精致的面上,细细看了一遍,叹气道:“瘦了不少,前阵子我好不容易养了点肉又被你耗没了” 凤离对于他养猪的态度十分冷淡,段棱这种人,油嘴滑舌,滑溜如蚯蚓,总是有意无意地以熟人自居,他知道段棱的心思,对于这种人,当你强过他的时候,他不会安分,你若是比他弱,他就会露出最阴暗凶狠的一面。 “寂夜——” “哎!等等!” 凤离话一落,段棱身后就站了一名劲装黑衣暗卫,段棱一窒,赶紧摆手!“都说先礼后兵,你直接兵戎相见” 寂夜没心思听段棱废话,凤离更是如此。 “段棱,你不要以为凤翼倾覆,我就会对岴渟没有办法” “你知道我此行来的目的不是吗?”段棱细眸妖肆,一动不动的盯着凤离。“我是与上官颉有合作,这次为此而来,而我显然不会让他伤害你,你知道,我只想得到你……” “呲”极细的细响,寂夜的剑刺破了他的颈,细如小蛇的血丝流淌,暗处的暗属营兄弟凶戾的杀气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凤离轻抿一口桌案上的龙井,茶色清冽,幽香甘醇,对于室内陡变的气息没有半丝反应,眸底的冷漠令段棱心中阴戾。 “开玩笑罢了”段棱笑容妖媚,袍服肆意扬起,转身坐下。 寂夜冷冷地收剑,重新回到凤离身后。 凤离放下手中茶盏,凤眸微抬。“段棱,你知道,我的耐心一向不好” “你也明白,我是岴渟国君,没有足够的后盾,又如何与北方强国相抗?说不好听点,不过是在拾人牙慧,指不定哪一日就被青衣覆灭”他的目光不动,只看着凤离。 凤离薄凉狭长的凤眸直直对上段棱,空中似有激烈碰撞的火花,他薄唇勾起,笑意不明。 “段棱,我需要的是坚定的立场” “自然,我完全具备”他这次来,最主要的目的是和凤翼结盟,凤翼局势堪忧,怎么看多一个盟友都是好的。 凤离目光冰冷,修长的指尖摩挲杯沿,清透冰玉的五官沉凝,眸中掠过一瞬讥诮,转瞬即逝。 段棱总觉得凤离似乎知道了什么,知道什么? 知道了又怎样呢?事情已经达到了他要的效果,他要和凤离站在同一条船上,有足够的资本,而他现在显然不够,所以他不得不暗中做些什么。 “段棱,你知道么?本宫最厌恶两面三刀、贼喊捉贼”凤离淡笑,眼底却没有笑意,段棱唇边的笑意消失,他果然知道了。 凤离站起身,墨色的青丝微扬。“上官颉突然攻击凤翼,本不是最好的时机,他还是这么做了,而他竟然派人到我凤翼散布谣言,打乱民心,本来我以为反间计真正意图在常将军,毕竟常将军对迟南的威胁实在不小,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常将军遇刺无法作战” “那你是如何发现针对的不是常裕德?”段棱声音低沉,有说不出的压抑。 “因为京城的人让我滚出凤翼,突然我觉得事情很不对,想起曾经有人散布谣言说常将军是弃城逃跑之人,而最后真正受到波及的似乎是无比无辜的在下?而常将军遇刺后我派出秦荣,秦荣掌握了局面,反而令迟南陷入困境,难道上官颉没有想到常将军倒了我不会再派别人?毕竟我别的没有,人还是不少,显然反间计不成立,他根本就是为了调开常将军!” “而很不巧的是我这个时候出现了?你怀疑到了我了?”段棱笑道。 凤离不置可否,眸光冰寒冷漠。“不,是因为凤惜玉腹中的孩子” 段棱一窒,陡然无话可说,面上一阵阴沉。 凤惜玉腹中的孩子是他的! 丧花! 他逼着凤惜玉吞下丧花,自己吃了赤狼散给她解毒,凤惜玉和凤离很像……很像…… 那个时候他想着凤惜玉就是凤离,可是他的理智太清晰了!根本没有办法! 半个月之后他才将玩腻的凤惜玉扔到西云楼,但凤惜玉的孩子月份与西云楼的人对不上!果然被凤离发现了,他觉得一阵窒息,这种感觉很不好。 凤离没有再开口,对于这件事,他只觉得厌恶,他当初就清楚段棱这种人,所以宁愿吞下丧花,他看到凤惜玉那张脸的时候就很心烦,他知道反间计有问题的时候就发现不对,便隐隐知道缘故。 段棱没说话,他看着凤离冷淡地离开客栈,眸中一片赤红。 凤离明知自己的目的!可她根本看不见! 他想变强,想强过凤离!这样,她就逃不开! 可是他的王国太弱!凤离的心比冰还要冷! 明明当初的苏暖不是如此!苏暖就是凤离!苏暖会哭会笑会撒娇,会依赖她哥哥!他不明白为何一个人会有这么大反差! 自己费尽心思,最后凤离都无动于衷!苏璃凭什么可以得到苏暖! “凤离!”段棱嘶吼一声,只剩墨色剪影的少年脚步没有一丝停顿,段棱额角青筋微凸!蓦然一掌击向茶几! 砰然碎裂的茶几木屑四溅! “将凤惜玉带出来!让苏璃亲眼看看他的‘暖儿’被凤离如何折磨!”段棱青筋暴起,细眸阴冷残戾,他得不到,凭什么让一个贱民得到! 他既然这么爱他妹妹,他就留着他的命慢慢折磨他!让他亲眼看看他眼中的妻儿被人折磨至死! 苏璃! 想到一个卑微的贱民得到过凤离,他就难以掩藏心中升起的戾气!他一定要让苏璃尝尽卑贱与低微! 不是很厉害么?很痴情很专一吗? 他就偏让他无法痴情无法专一!他要让苏璃永远断子绝孙!不是以为凤惜玉的孩子是他的?那如果在他面前没了呢? ------题外话------ 感谢会员唯爱蓝羽的3朵鲜花,么么~╭(╯3╰)╮ 第066章 凤离落水苏璃绝子 凤离走出风云客栈并未直接回宫,独自一人走在青石街道上,初夏时节,道旁的树木高大茂盛,街上零散摆着小摊。 他想起一年前,这里摩肩接踵都是人,戏楼中伶人的唱戏声咿咿呀呀声调拖得很长,茶肆酒坊外都是说笑的百姓,将士们无事最喜三五成群勾肩搭背高声嚎歌,醉酒之后还总爱打抱不平,被酒楼的老板提起笤帚往外赶,因为是他兵营的人,这些士兵总被说是仗着他的势欺人。 每天下朝自己都要因为他们闯的祸而被朝中一干老臣拦住诘问,今日这家的公子被揍了,明日那家的小姐被流氓士兵调戏了…… 这群士兵通常因为被揍之人的告状,被常将军逮住暴揍一顿,但他们第二天照样牛气冲天地跑出去大喊大叫是他的人,谁再敢告状就扒了他的皮。 多数时候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因为常将军的约束,将士基本不会做出太过出格之事。 如今回首,不过一年时间,他们都在最前线冲锋,再不复当年的肆意张扬,哪一日埋骨荒野,谁还记得他们的名字? “老伯,来一碗素面”凤离敛衣,在一家青布拉起的小吃摊前坐下,小吃摊简单摆着两张木桌,泛白的青色油布支起四角小棚,勉强遮住阳光。 “小伙子稍等,马上好!”面摊上人很少,只有凤离一名吃面的客人。 老人佝偻着背,皱纹满面的脸上笑容和蔼,浑浊的眸子看到凤离的刹那微微一怔,弯起眼眸,蹒跚地转身忙着下面,凤离在另外一张桌子上坐下,未曾注意到老人切葱的手微微颤抖。 在面条端上来之前,凤离的目光停留在人潮来往的街头,他也未曾料到,这间不起眼的小铺还在,当初他曾和付家老四几人一起到此吃面,转眼功夫,很多事情都变了,这个面摊还在,还是原来的老人。 “公子,你的面好了”老人弓着背捧起面碗放在凤离面前,很细心地拿了一双新的筷子整齐地搁在碗沿。 “谢谢老伯”凤离墨色的眸子明亮剔透,清澈的汤汁散发清淡的香气,翠绿的葱点缀在素白的面条中,白色的热气腾腾,看着十分开胃。 老人眼眸含笑地看着他,又到一边忙去了。 凤离心情舒缓,拿着老人准备的崭新筷子正要开动,凤眸扫过桌面上竹筒中插着的微微发黄的旧筷子,长睫颤了颤,心中不知为何突然就很满足。 原来,不是所有人都厌弃他。 寂夜与几名花影的人守在暗处,感觉到公子情绪的变化,目光不由看向一旁揉面的老人。 这名老人似乎是凤家军将士的父亲,一年多以前公子空着肚子从军营回来,被几名士兵死拖硬拽地拉到这里用饭,再三保证这里的面条十分劲道。 本来此事也是平常,但公子从不用别人使过的筷子,当时的将士直接顺手掰断两根树枝剥了树皮送给公子,因此他记得格外清楚。老人大半夜起来给他下面,公子不忍拂了他的意,只好在一群人戏谑的目光中拿着歪七扭八的枝子冷静地吃完了面。 第二日一群人就被公子寻着理由围着凤翼京城外的罗峰山跑了二十圈,差点跑断气,但公子不用别人用过筷子之事却被将士中记在心里。 没想到时隔一年,换一张脸再次来到这里,还有人能够认出公子。 京城所有的人都在咒骂公子,老人不经意的小动作却感动了他,或许没有人相信他们眼中冷酷无情的七公子其实也不过十几岁罢了,他如此容易满足。 凤离吃完面,不经意间余光瞥了一眼微拢的小腹,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他如今一人吃饱三人不饿。 “老伯,结账” “哎!公子慢走!” 凤离放下几枚铜钱,离开前侧首转向站在面摊外送他的老人,淡淡一笑。 老人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身影,久久没有回神。 凤离在一家人流较多的茶肆中呆了片刻,茶客都在兴致勃勃抑或愤慨万千地谈论他,也有提到桐城局势。 “听说常裕德遇刺昏迷不醒,这才打多长时间?凤离派出的人果然一个个都是窝囊废” “听说秦家大公子如今接替了常裕德的位置,这才稳定了桐城的局势!” “秦荣大将军还是前段日子当今皇上指明顶替!要不然桐城还能撑到现在?” “说的也是!” 凤离眉睫微垂,冰凉的指尖摩挲茶杯薄瓷边沿,一切都在走向正常。 “公子……”流月的声音在凤离耳边响起,凤离目光微凝。“何事?” “十一公主出事了” 凤离起身离开茶肆,墨色的锦衣透着暗夜的阴沉。 流月一身黑衣,在凤离走出茶肆的时候出现在他身后,声音低沉。“十一公主今日要游湖,画舫在河道上被人凿穿底板” “孩子如何?” “夙玉还在抢救” “我知道了”凤离不再多言,在流月的带领下,迅速赶往出事地点! 凤惜玉的画舫出事之地正好位于裕丰码头,来往的货船装卸货物皆是在此地,包括运往桐城的军需辎重。凤翼暗中的漕运调动皆是暗属营月影之人,凤离听到地点隐隐皱眉。 “公子,丰裕码头的人流是城中最密集之地,此事又涉及十一公主,城中百姓……”寂夜剑眉蹙成团,若是公子被识出……那些人难保会做出什么过激之事。 凤离长靴一顿,凤眸深邃幽暗。“寂夜,很多事,逃避永远无法解决问题” 他也想看看,自己的忍耐极限在何处? “公子?” “寂夜,凤翼的百姓就像任性的孩子,我可以教训他们却不能亲自去下死手”不为别的,只因他是凤氏皇室血统!“这些人不经过最深刻的痛苦,永远无法明白凤翼子民代表的是什么,没有经历血腥他们就不会知道凤翼的真正处境!” 最深刻的痛苦?直至半年后寂夜才真正清楚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凤离冰瞳冷凝,脚步不停。 不知为何,心底有一种不安,不是凤翼的百姓,那究竟是什么呢? 凤惜玉为何会突然要出来? 凤离墨瞳眯起,陡然想起一个人。 此时丰裕码头混乱不堪,停靠的船只滞留,岸上的搬运工与客商、百姓堵得水泄不通。 河道中央停靠一只画舫,雕漆红栏,翘角悬着灯笼,画舫四周停着几只小舟,舟中有不少人正对着画舫叫嚣。 “公子,那是岴渟国主的画舫,此时夙玉正在当中为十一公主把脉”流月从人群中闪到凤离身侧,解释道。 凤离冷眸不语,意料之内! “岴渟国君说是看在公子的面子上,不然直接将十一公主扔下水”莫雪听着周围人群咒骂声,皱起眉头,直接过滤无用污言了解到事情大概。 凤离走近,暗属营的人将他与旁人隔开,走至水边停了下来。 周围围观的百姓义愤填膺,好像是公子害凤惜玉掉水一般,段棱如此一说,更令众多百姓义愤,划出小舟要拯救被公子迫害的凤惜玉。 凤惜玉此时昏迷不醒,尚未有定论,外面人群已经传的十分难听。 “十一公主真是可怜,怀着身孕刚从牢狱中出来,如今竟然被凤离推下水!” “孩子好像都没保住!真是可怜,未婚先孕以后也完了” “指不定十一公主就是被凤离设计害成这样!凤离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十一公主是萧贵妃的女儿,凤离与萧贵妃是死对头,肯定不会放过十一公主!” “你们说十一公主被人糟践会不会也是凤翼的找人干的?” 叽叽喳喳一群人说的煞有其事,好似真是如此一般。 风影的人气的脸色发青,十一公主自己不检点干他们公子何事?现在暗属营的人还在拼命救凤惜玉的孩子! 凤离没有理会周围拥挤的人群,目光穿过河面,落在朱栏华丽的画舫之中。 段棱斜倚朱窗,暗紫的长袍松松系住完美的腰腹,露出胸膛,细眸触及岸上那墨色秀长的身影,艳丽的红唇勾起妖异的弧度。 “七公子可是来看望你的十一妹?” 段棱的声音邪佞而淬毒,声音并不响亮,却诡异地传到岸上每一个人的耳中! 人群沿着段棱温柔诡异的视线看到了站在水边的颀长少年,甚至不需要过多的怀疑,即使那个方向站满了人,人群还是一眼认准了他!乌衣墨发,若银雕玉砌,冰雪般冷冽,拥有倾城之颜,残酷无情的七公子凤离! 两个极端让人根本不可能弄错! “他是七公子凤离!” 人群积压的怒火瞬间爆发,看到他犹如看到仇人! 凤离没有看一眼身后之人,乌衣扬起,踏水而上!墨色的身影掠过河面,柔顺的青丝在空中划落优雅的弧度,墨色长靴稳稳落在画舫之上! 人群看着他不经意展现的踏水谪仙般身姿,一时竟是怔仲。 段棱红唇斜勾,眸底升起一缕血丝,舔了舔唇,站起身去迎他。 凤离负手弯腰踏入画舫,冰瞳浸染寒冰,望向段棱的目光危险而冷漠。“段棱,你让我觉得厌烦” 男人让人厌烦,会给他制造数不尽麻烦的人更令人厌恶。 “离……”段棱衣襟敞开,细眸窜起火花,对凤离冷淡的话没有丝毫反应,赤足踩上猩红的厚绒地毯,胶溺地看着他。“你在生气么?我并非故意如此,见你一面如此难,不采取一点非常措施实在没有办法” 凤离秀眉微皱,并未打算停留,目光扫了一眼段棱,冷道:“夙玉,出来” 他出声的瞬间,门外夙玉的声音出现。“公子,属下无能,暂时无法突破岴渟国君的封锁” “凤惜玉如何?” “母子平安” 凤离的目光这才转向段棱,段棱笑容妖魅,红唇微扬。“你要问,我都会告诉你,可我知道你不喜欢问我” 段棱纤白的手轻捻桌案上的香末,细长的眸子溢出诡谲的光彩。“凤惜玉算不得什么,她肚子里的孩子其实不是朕的,你信吗?” 凤离眉毛都没抬。 “你不信?”段棱低笑,轻嗅指尖的香末,眸中升起一缕癫狂。“谁也没有资格生下朕的子嗣,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 他凝着凤离,吃吃的笑,如此肆意的说话,用的可是他手下暗卫的命,此刻外面暗属营的人一定会想办法进来罢? “凤离,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凤离目光眯了眯,段棱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他看不懂。 “段棱你在做梦吗?”凤离嗓音冷却,突然有些怀疑,自己是怎么在段棱的眼皮子底下丧花被人解的?自己的运气还真是好到爆。 起码肚子里这两个小家伙的父亲不是眼前的段棱,虽然那人死了还不忘给她塞一个纪念,但总好过还活着让她来送其下地狱。 段棱这样的人她还真是要不起! 段棱的目光一阵阴戾,她不愿意?为什么?因为自己没有她强吗?那苏璃又算什么? “你知道凤惜玉肚子的孩子的父亲是谁吗?不是朕!是一个下贱的农户罢了!她竟敢欺骗朕,你说朕还能留着她吗?”段棱眸底森寒嗜血,凤惜玉有什么资格怀着他的孩子?本来就是没资格降生的!就发挥最后一点价值罢! “所以你就引她到此?”凤离挑眉,没有多少情绪。 这件事与自己完全没关系,她的兴致不大。 段棱猛然看向凤离,心中一阵烦躁,什么都不能引起她的反应么! “你一定知道凤惜玉喜好所有你喜欢的东西,朕想,暗属营的人不会连这个都查不到不是么?” “所以呢?”凤离的目光看向窗外。 “她不是喜好你所喜欢的一切东西,而是喜欢朕爱的一切!”段棱欺身靠近凤离的侧颜,嗅到清淡的青草气息,他眸光幽沉,继续道:“你知道的,凤离……你所爱的一切,我都爱……” 所以凤惜玉才会有那些东西,让暗属营的人以为凤惜玉爱上她的七哥。 凤离没什么感觉,他也不信凤惜玉会喜欢他,所以没有什么意外。 “离儿,你怎样才会爱我呢?”段棱蓦然靠近他淡绯的唇,眸子一缩,突然出手锢向凤离! “岴渟国君,我们公子对你没兴趣”莫雪银色的长发凛冽飞舞,嗓音冰冷而嗜杀!冷剑已架在了段棱的脖子上,而凤离面前,寂夜已经牢牢站在守住。 凤离支颐靠着窗户,目光正注意着岸上的情形,似乎岸上发生了什么事,一阵骚动。 段棱冷冷收回手,皱缩的目光凝聚在莫雪冷俊的面上,似是想到什么可笑之事。“她对你也没兴趣” 两人心照不宣,可惜正主根本不在状态,完全居于局外。 “寂夜,稍后将十一公主关入清钰宫” “是,公子”寂夜冷冷如一尊佛牢牢站在凤离身后,抬眸的刹那看段棱的目光像看一只绿头苍蝇,段棱此类变态屡次对公子图谋不轨,如今竟整出这等事就为骗公子前来,也不想想公子看不看得上这个断袖?就凭段棱的三脚猫功夫不用他们出手,公子也能避开。 暗属营的人突破进画舫,段棱只得收手,凤离站在画舫夹板上,河面的清风扬起柔顺的青丝,初夏的风带着树叶花草的气息。 他看到聚在岸上不散的人群,淡淡吩咐身后的夙玉等人:“先将十一公主带走” “是!”夙玉垂首,高束的马尾利落而干脆,一挥手,身后两名暗卫直接架起凤惜玉! “凤离!我就知道是你!是你害我!”凤惜玉挣脱不了,嘶叫踢脚,赤红了眼怒瞪凤离!尖利的叫声响亮而凶狠! 夙玉干脆地塞住她的嘴,凤惜玉的孩子已经四个月,加上这段时间的调养也很稳固。“有力气骂公子,看来不必再诊治,先将她带回宫” 两名暗卫架起嘶呼挣扎的凤惜玉,踏过水面,停靠在岸上! 刚准备离开,谁成想突然一群人狰狞地扑过来!“快!是暗属营的人!他们又要害人了!” “是十一公主!赶紧拦住他们!” 不知中间谁喊了一声,瞬间所有的人目露阴狠,似恨不得吃了暗属营的两名侍卫,意图“救出”凤惜玉。 风影的人见此情形,脸色微变,瞬间掠起,直冲向人群! “快走!” 两人抓起凤惜玉,蓦然跃起!从激动的人群头顶运起轻功飞掠而过!寂夜与风影的人立刻上前掩护! “别让他们跑了!” 人潮涌动,不死心地追上去,早已顾不得其他! “暖儿!”人群中央,一声凄鸣绝望嘶哑,破旧泛白的蓝衫遮不住他的小腿,因为疾行而露出他蹒跚的跛腿,褴褛的衣衫下身形瘦削,伤痕触目惊心,肩头长期扛麻袋等重物磨出严重的伤口。 他看着暗属营的人架住的女子,匆匆一瞥间他看清了她的模样!心神俱恸! 十一公主!暖儿! 他唯一的暖儿! 他终于看到了她,如今却要眼睁睁地看着暖儿被凤离的人强行带走! 暖儿的身孕才三个月,正是不稳的时候!如此强行掳人他无法想象暖儿会如何!凤离目光赤红,疯了般追上去! “暖儿!暖儿!” 暗属营的速度奇快!瞬间消失在码头上!这才在惊险中将剧烈反抗的凤惜玉带走! 愤怒的人群大声叫嚣怒骂!捶胸顿足! 苏璃瞳孔涣散,铺天盖地的绝望与无助,他从未如此的痛恨凤离!只想与他同归于尽! 因为暖儿坏了皇室的名声么?那他为何要让段棱将暖儿带离自己的身边!他想不出段棱为何一定要带走暖儿,但如今整个凤翼的人都知道岴渟国君与凤离打成盟约! 段棱只是为讨好凤离!凤离如此痛恨暖儿的母亲萧贵妃,他想不到凤离放过暖儿的理由! 凤离!终有一日,他也要让凤离尝尽暖儿所有的痛苦! “快看!是凤离!” 一声尖锐的尖叫,苏璃茫然回神,狭长的眸子浸满冰冷森寒的杀意,五指死死抓住地上的泥沙,尖锐的石子刺破掌心都毫无所觉! 苏璃撑着身体,蹒跚地站起身,看着十一公主消失的方向惨然淡笑。 暖儿,哥哥总要为你做些什么。 苏璃转身走向水边,混入人群之中,遥遥看到凤离墨色的身影,此刻满心只有滔天的恨意! 凤离的性格如何,他很清楚!凤离从来不解释,因为他根本不在乎!不在意! 现在,他也不会在意! 但是,这世上,刚极易折! 凤离站在船头,凤眸幽暗如渊,五指透白,清晰可见纤细的血管,看着岸上的百姓疯狂追赶他的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暗属营的人出现在街头如过街老鼠,凤翼不适合他的暗属营了么? 正午的阳光很烈,烦闷而糟乱。如今的凤翼让他觉得厌烦又乏味。 段棱的画舫缓缓靠岸,凤离墨色的身影如此明显,以至于所有人仇恨厌恶的目光齐齐转向他!残忍而冷酷的少年,如今真实在他们面前表现出他的残酷,连自己的妹妹都强行掳走。 “凤离!你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 “他的船要上岸了!大家快上啊!” 激动的人群涌上前,画舫荡起水花,凤离冷漠地看着拥挤的人群,凤眸一片寂静。 这些人是要他的命罢? 一个个如此仇恨的眼神。 可笑的是自己甚至找不到他们该仇恨自己的理由。 段棱倚在窗前,细眸凝视夹板上单薄的少年,他过得辛苦罢?独自支撑凤翼总有累的时候,尤其是现在这种令人寒心的情形几乎摧毁人的信念。 明明他可以不必面对这些人,但他的自尊不允许他逃避,但如果这群人已经超出你的底线了呢?凤离,你该怎么做? 墨色的云纹长靴踩上实地,画舫微微晃动,凤离下意识地将手不着痕迹地搁在小腹。 三个月,还是不稳的时候,他原先并不知道,自己旁敲侧击询问凤惜玉的身孕才知晓一些。 凤离刚上岸,暗属营的人立刻暗中护住他,即使公子或许不需要他们的守护,但如此人多的时候,他们不希望出任何事。 凤离周身凌寒的冰冷气息令人不敢轻易动作,只发狠地冲击暗属营的人。 码头浑浊中泛着腥气的空气令他有些反胃,不想再停留,凤离冷漠地转身离开。 变故仅仅一瞬,当暗属营的人被牵制,凤离站在岸上的边缘,脚下湿漉的地步打滑,当横里突然伸出的手推他时,他不知为何突然有片刻怔仲,竟然没有来得及去阻止…… “嗵——!” “公子!” 暗属营的人陡然色变!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呢! 巨大的水花溅起!凤离竟然被轻易推下了河! 然而这一切还没有完!在凤离落水的刹那,原本靠在岸边的三角铁锚突然被锁链拉动,数百斤重的巨大铁锚砸入水中! 一切只发生在片刻之间! 暗属营的人飞速跳入水中! “快!公子不会水!”暗属营的人目光赤红妖化,胸中一股杀意弥漫,凶戾而暴烈!如一阵飓风袭向人群! 实质的森寒杀意令原本幸灾乐祸等着凤离淹死的人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数名暗属营的人闪电般扑上铁锚!不顾一切地阻止它落水! 如此重量落入水中,他们不敢想象公子被打中会如何!公子俱水!这是整个暗属营的人都知道的事! 段棱眼瞳巨震,他震惊地无法回神,待看到暗属营的人跳下去时,他猛然回神!一头扎进水中! 凤离墨色的衣襟消失在水面,几乎没有丝毫挣扎地没入水中,他的目光在身体坠落河水的瞬间定格在人群的中央,那里站着的男子平静冷漠地看着他,那身洗的发白的蓝衫让他在瞬间认出了他。 他突然就相信了段棱的话,凤惜玉的孩子……是谁的呢? “你知道凤惜玉肚子的孩子的父亲是谁吗?不是朕!是一个下贱的农户罢了!” 他原本不信。 如今,有点信了。 落水的瞬间,他没有挣扎,他知道自己不会游泳,挣扎也是死的更快。 即使已是初夏,河水的温度还是很低,何况还是不会游泳的自己? 透过浑浊的河水,他有些漠然地看着岸上兴奋的人群,纤长的长睫缓缓闭上,真的有点累了,该是时候放手了。 现在或许就是一个机会。 可笑的是这个机会是凤翼的百姓给他的。 肺部胀痛快窒息的时候,腰间一紧,有人托住了他。 段棱抱起凤离迅速跃出水面!脸色阴沉至极! “公子!”暗属营的人迅速不顾形象地扑上来,险些热泪盈眶!“公子,你醒醒!” “咳咳——!”凤离痛苦地咳出河水,脸色苍白,湿漉漉的青丝贴着双颊,脆弱单薄,段棱心中一哽,蓦然抱紧他! 凤离愈发痛苦地颤巍巍伸出手,伸向暗属营的人。 “公子!”其中一人立刻明白,一把将凤离抢到自己这边来!“公子!你怎么样?我……我立刻去叫夙玉!” 凤离眼前发晕,但他知道这时候绝不能昏过去! 一旦昏过去,再度醒来天下人都要知道自己的身份! “回……回宫” “是!”暗属营的人做事迅速,抱起凤离瞬间消失在丰裕码头! 段棱站起身,幽冷的目光扫向岸上这群交头接耳兴奋讨论的人,心中冷笑,不知最后凤翼会走到哪一步? 最终段棱的目光转向角落的那人,苏璃啊苏璃,你可知你今日做了什么? 不知道有朝一日你知道真相时会是什么反应? 苏璃看着暗属营的人带着那个浑身湿透的少年匆忙离开,狭眸幽邃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当段棱讥讽而嘲笑的眼神扫过来时,他感觉到了。 段棱! 苏璃冷漠的琥珀色眸子只有一片阴寒。 伤害暖儿的人,他都会一一讨回来! 苏璃转身汇入人流,不再逗留。 很多人在很久之后想起这一日,心中已不知该如何形容,凤翼历史的齿轮从这一日开始转动。 第二日,凤离没有再出现在朝殿上。 第二日,新的传言在凤翼的京都开始流传。 风影的人不遗余力地推波助澜,这一次,是公子允许了! 他们终于可以为自己正名! 传言说,凤离自从回来后一直在为凤翼战事奔波身体已不如从前。 传言说,凤离被京城的百姓推入丰裕码头的河水之中一病不起。 传言说,桐城将士得知此等情况怒而起书,要班师回朝看望他! 传言说,凤离心寒百姓所为,已决定不日离开京城,暗属营的人不再出没。 对于这种完全颠倒之前留言的传言,京中百姓嗤之以鼻。 “凤离还没死吧?他还舍得放下权利离开京城?别笑死人了!” “秦将军估计巴不得凤离这等奸佞早日死,还会为了他数万将士怒而起书要回朝?真是开玩笑!” 酒肆茶坊、客栈酒楼,无处不在看戏,就等着凤离什么时候真离开。 锦离宫内安静恬然,坠地帷幔遮掩阳光,透过窗纱映在室内散发出月光般柔和的光线、夙玉提着药箱,一脸僵硬地出来。 “如何?公子肯让你替他看病了吗?”流月赶紧上前询问。 夙玉瞧了流月一眼,放下药箱:“你觉得我像是成功了吗?” 流月怏怏地滚一边儿去,没再理会夙玉,一看夙玉的臭脸色就知道失败了。 “公子昨日受了凉,看着脸色苍白,如今公子不让我替他把脉,只能先用些温和的驱寒姜汤之类,多熬些补汤端过去也能痊愈的快” 夙玉叹气,也不知道为何公子不接受治疗。 “我进去守着”莫雪没再说什么,他知道公子拒绝的缘故,但他更担心公子会熬坏身体。 他不知公子为何让风影的人散布他要离开的话,虽然暗属营的人都希望他能远离这样争斗的地方,但这么多年来,他们也清楚公子不可能轻易放弃凤翼。 凤离安静地靠在躺椅上,如今他已想得很清楚,离开是迟早的,只是如今提前了半月罢了。 不过短短时日,小腹已经很明显,他不得不每天穿上数层衣服,即使如此只要注意就能发现腹部的异常,已经遮不住了,每日出去都要束腹,他担心缠久了会对孩子有影响。 解下紧缠的腹带,腹部十分明显的凸起,只一眼就能识破,离开已是迫在眉睫之事。 经过昨日落水之事,他心底亦是明白凤翼的百姓对自己的怨怼,再强留也没有丝毫意义。 想起推自己落水的人,凤离心中一阵怪异,不知残风查探的如何? 正想着,感觉室内多了一道气息,凤离屈膝拉过薄毯遮住腹部。“如何?” “公子,已经查到苏璃是为十一公主到达凤翼,推公子下水也是因为十一公主” “他是如何挪动铁锚的?”凤离冷道,他对苏璃与凤惜玉的情史没兴趣。 “苏璃是夏侯氏族人,臂力与常人不同” “夏侯氏族人……”夏侯氏擅射,臂力强也说得过去。“他现在在何处?” 竟敢推他!苏璃是想和凤惜玉同生共死?他不介意送他一程! 这次连带着腹中两个孩子,若非自己护着,恐怕凶多吉少!好个苏璃!准确地算计时间与时机,竟然连她也栽了!她倒要看看他有多大本事! “公子,苏璃被段棱抓走了”残风平静道。 他本来是打算让苏璃生不如死,但是显然有人比他动作快,苏璃落在段棱手中,段棱这个变态相出的折磨人的法子总让人心中发寒。 凤离闻言不再开口,室内又安静下来,他知道段棱似乎对苏璃有一种莫名的仇视与敌意。 “公子,你真的要离开京城?”残风忍不住问出最近外面正传的凶的事情,外界传言很多,但这一项是公子让他们送出去的 凤离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离开半年罢” 也许就在这几日,消息一出,桐城那边恐怕会收到消息,他担心发生什么变故。 桐城那边的事情已经安排好,西面的齐凉国若是发生战事,他也已经想好应对之策交给秦荣,届时派出的人就靠他们守着凤翼。 半年而已,想来问题不大,虽有心让凤翼的百姓受点教训,但他不希望到最后把将士的性命过多的赔进去!打仗死伤也是难免,他不可能永远都盯着凤翼。 凤离伤寒病重的消息一直不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凤离这次被重创。 到处都在讨论他何时真正离开,一个个都在等着看凤离的笑话。 人群叫嚣、肆意畅笑,在他们看来,凤离根本不可能在杀了萧家夺权之后又轻易放开! “凤离走了又如何?凤翼又不是没有他不行!” “我看没有凤离这等人,凤翼只会更好!”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仅仅三日,凤离就让人在朝殿上宣布他将离开凤翼疗伤,即使调侃却从未真正想过他竟然真的就这么准备离开。 此消息一出,瞬间掀起狂波! 因为桐城的付家将一路快马加鞭直奔京城!飞奔的马从京城的驰道路过,半个京城的人都能看到! 然而,凤离在他们到达前就已经悄无声息地从宫中消失,原本的兵符与所有交接的令牌皆被暗属营的人呈上,于第五日凌晨早朝前送到皇上面前。 “你说什么!七殿下失踪了!”凤景宏猛然站起!看着寂夜呈上来的东西,脸色阴沉,不可思议地吼了一声。 寂夜脸色冷凝,这个时候他哪有时间开玩笑。“公子昨晚离开,暗属营的人皆被调开,桌案上有公子留下的笔迹以及这些令牌,令属下交给陛下”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公子所说的离开,是连暗属营的兄弟都瞒着! 早晨起来,莫雪进殿时发现公子根本不在殿内! 他们根本不清楚公子是何时离开的,虽然他说离开半年,但是具体去何处也没有说明! 朝堂一片喧哗,凤景宏脸色难看,摆摆手让寂夜退下。 如此突然,即使外面都在传闻,但谁也没想到凤离当真说走就走! 段棱得到这个消息时,脸色阴的可以下雨,他根本无法得知凤离这次又去了哪里!他竟然连暗属营的人也瞒着! 想到让凤离遁走的导火索,段棱目光阴鸷! 苏璃! 他要将苏璃的自尊心破坏殆尽! “来人”段棱冷淡开口,纤长的指尖执起条案上色泽艳丽的琉璃酒樽,轻轻晃了晃酒樽中红色的酒液,眸底掠过嗜血的兴奋。“将苏公子带上来” 他话音刚落,数名暗卫已经将人带了上来。 苏璃手脚脖颈皆被套上冰冷沉重的锁链,身上破碎的衣衫此时更是衣不蔽体,狰狞猩红的鞭伤触目惊心,破开的衣衫中皆是烙铁烧伤与各种刑具留下的鞭笞痕迹。 暗卫拉住锁链,苏璃弓着背被拉得踉跄数步,眸底冷漠无一丝波动。 “苏璃,牢狱的滋味如何?” 苏璃淡色的眸子木然,对段棱的话没有丝毫反应。 段棱也不恼,轻晃手中的红色液体,笑容妖肆而恶毒,透着难掩的兴奋,他知道对于现在的苏璃来说,虽生犹死,这世上恐怕只有苏暖的消息才会让他有反应。 “不知朕向离儿要凤惜玉,离儿会不会给呢?” 苏璃琥珀色的眸子闪烁了一下。 段棱妖媚的面上勾勒阴寒的笑意,上上下下打量一圈苏璃。“不知对待苏公子的这一套刑具用在十一公主身上是什么效果?这烙铁若是往娇娇嫩嫩的公主肚子上一烫,不知道会烫出什么来?” 苏璃蓦然抬头,眸光阴厉如猛兽!扑向段棱!“段棱!你休想伤害暖儿!我绝不会让你伤她!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真是痴情,让朕感动”段棱扣住苏璃的下巴,苏璃阴冷的眸子直直与之对视!猛地甩开段棱的手! 段棱放下手,摆手示意暗卫离开。“将那群美人送过来” “是” 暗卫离开,段棱看向拖着沉重锁链的苏璃,低魅如狐,狡猾而诡异。 “苏璃,你知道朕手中这个是什么吗?”他晃了晃手中色彩艳丽的液体,笑意明媚的看着苏璃。“这可是壮阳的好东西,会让你的身体变得更强健比平常男人都更能取悦女人!床上功夫会更优越!你会爱上柔软的女体,离不开她们!尤其是头一个月,每次发作的时候会比死难受,只要和女人在一起,你就无事……如何?” 段棱笑容温和,如毒蛇般危险! 他话音刚落,侧门中七八名身材曼妙的女子袅娜而出,每一个人身上皆着半透的薄衫裙,身体没有一丝遮掩呈现。 “陛下”几名女子见到段棱,语音娇软柔媚,柔软的身体紧紧贴上去,其中一名女子跨坐在他右膝上蹭磨,姿态妖娆,魅惑人心。 苏璃陡然意识到什么,脸色霎时失去血色! “来人,将这个好东西灌给苏公子喝了,可不许洒了”段棱肆意大笑,伸手往女人的衣襟中捏了一把,惹来一阵娇呼。 暗卫迅速上前接住段棱手中的红色透明液体,小巧精致的酒樽在绯红的液体中渗透出淡淡的旖旎。 “不!”苏璃唇色苍白,他不能喝! 他绝对不会要别的女人!不可以! “苏璃,你不是很爱苏暖吗?就让朕看看,你有多爱她!”段棱手一挥,暗卫立刻上前制住苏璃,扣住他的下巴强行灌入! “住手!”苏璃嘶唔挣扎,剧烈反抗!他绝对不能喝!他不怕重刑!一路从岴渟走到凤翼,什么样的痛苦没有经历过?唯一支撑他的只是见到暖儿,带回她,以后他们生活在一起,生几个孩子,平平淡淡过完一生。 他怎么可以在这里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不可以! 段棱看着他挣扎,好似看一场戏,看着苏璃痛苦,他才好过些! 苏璃恐怕根本不知,他当初得到的是谁!那般的人儿,与苏璃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却被苏璃乘机占有,他如何甘心! 他就是要摧毁苏璃心中那可笑的唯一! “灌给他喝!”伴随着段棱狠厉的话音,暗卫已经强行将整个酒樽的液体尽数倒入苏璃的嘴中!猛扣下颌,瞬间下腹! “不——!我不能喝!”苏璃欲强行干呕出,却被暗卫按住无法动作。 “只需要半柱香不到的时间,苏璃,你就可以感受到这壮阳药的好处”段棱低笑,看着苏璃嘶咽,一层肉眼可见的潮红缓缓蔓延,暗卫冷漠地放开他。 感觉到身体的变化,苏璃已经无法形容此时绝望的心情,身体的伤口永远抵不上心中的伤痕。 暖儿…… 暖儿,你在哪里? 段棱高坐首位,看着苏璃蜷缩挣扎,抵抗浓烈的药性,他的神智在抵抗,身体却已经开始在药物的作用下缓缓发生变化,原本可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五官更妖异、身体更健硕结实,身体每一处的变化都在为段棱所说的床事做准备,殿上八名美艳女子颇为惊讶地看着苏璃的变化。 “陛下,这是什么药,这么厉害?” 一名女子娇俏的嗓音带着鄙夷,甚是不屑地扫了一眼蜷缩的苏璃。 段棱红唇微勾,瞥了一眼,近乎报复性的低低邪笑道:“这药可有一个好名字” “哦?什么名字?” “绝子,吃了这东西,以后再强悍,也没有办法生下子嗣,你说这名字好不好?” 第067章 卑微的爱执着守护 段棱纤长的指尖勾起美人尖尖的下巴,笑意诡魅,八名轻纱美人俏颜一顿,看向苏璃的目光不由带了丝轻蔑。睍莼璩晓 西云楼中的清倌便是一群只有美貌没有生育能力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或许连男人都算不上! 苏璃浑身若燃起烈火,烧尽理智!段棱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当头击中!琥珀色的瞳仁瞬间弥漫一层妖异的血红!诡异潮红的面上扭曲狰狞的狂躁!袭击段棱! “段棱!我杀了你!”没有生育能力!他无法想象这对自己代表的是什么!巨大的耻辱冲击神经!战胜体内躁动狂乱的*!几乎是同归于尽般击向高坐首位的段棱! “呀!陛下!这个乞丐疯了!” 一名娇媚的女子娇呼一声,柔若无骨地扑到段棱的衣襟敞开的怀里。 “他是疯了”段棱眼眸冰寒,冷魅妖绝,纤长的五指抓住女人白嫩的脖颈,如同提起一件垃圾木偶般毫不留情地扔向苏璃! “啊!”女子惨叫一声,“砰!”的一声击向苏璃,两人如雪球般沿着台阶滚落大殿中央! 原本娇笑看戏的另外七名女子娇颜一凉,心中发寒,看着段棱的目光带了一丝恐惧。 段棱红唇勾起,优雅站起身,暗紫华丽的长袍在高坐的描金玉石台阶的反射下透着诡秘的森冷,一步步走下,居高临下地看着苏璃蜷缩、嘶鸣、挣扎! 强烈霸道的药性此刻已完全掌控身体,苏璃面色泛着奇异而不正常的潮红,浑身颤栗发抖,汗水淋漓!蜷躺在地上翻滚,褴褛的衣衫几乎被他抓破,裸露的身体如着火般泛红。 在他身侧,刚刚被甩出的女子薄透的轻质纱衣如若无物,此刻早已在巨大的冲力下砸昏过去,玉体横陈,双腿大开,大殿一股*之像! 段棱趣意盎然地看着苏璃痛苦地弓着身体无力反抗,他在苏璃的面前蹲下身,细挑的眸子渗出幽暗的光芒。 “苏璃,这感觉如何?蚀骨*罢?想要么?只要你要,这痛苦折磨都会消失……”段棱的嗓音诱惑而低沉,冰冷的五指在身侧女子曼妙的身子打转,如抓物品般送到苏璃面前。 冰凉而柔软的女体触到苏璃皮肤的那一瞬,苏璃止不住一声低魅的轻吟,如同沙漠中饥渴的旅人在跋涉千里后看到清澈的泉水!致命的吸引! “我……”苏璃干涩地开口,眸光赤红,神智皆无。 粗糙的五指颤抖而无神地前伸,似要抓住什么,眼前一片迷蒙,只有身体狂躁翻涌叫嚣的*!“我……要……” 段棱眼眸闪烁兴奋的光芒,好整以暇地观赏苏璃此刻的癫狂糜乱,在听到他嘶哑艰涩的低语时,露出得逞的诡笑。 “你想要什么,嗯?”看到苏璃的妥协,他愈发不想让他如此轻易的恢复!玩弄猎物才是最令人兴奋的游戏! 苏璃! 他要让他的自尊丧失殆尽!这还不够! 他知道,绝子的药效没有那么容易过去!它暴烈强劲的药效甚至持续到死的那一刻!而最初的效果便是现在、稍后!一整月的痛苦折磨! 第一日的效果自然是最强的! 他招手,身后七名身着不同颜色纱衣的女子乖觉地走到他的身侧。 “陛下” 甜媚的嗓音如催化剂,苏璃喉咙深处发出嘶咽。 段棱的笑声低魅,闲逸地坐在一旁铺有精致厚绒的敞椅中,轻飘而淬毒。“去帮帮苏公子,他可是很需要你们的帮助” “奴婢明白”几名女子柔媚无骨地倚向滚烫的苏璃,放肆而挑逗。 “唔——!”苏璃浑身颤抖,目光赤红地盯着眼前的数名女子,喉咙深处嘶哑地说了什么,指骨青白,掌心一片血腥,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不受控制地想靠近,靠近眼前这些陌生的女人…… 似乎只要一碰,烧尽理智的温度就会降下。 “公子,奴婢们伺候你”柔软的手摸索挑火,其中一名轻纱女子妩媚的眸子扫向苏璃布满可怖伤疤的身体,忍着嫌恶扫袖擦掉他脸上的脏污。 冷不防却看到一张清魅众生的脸,湿润而殷红的棱唇,丰秀温润若莹玉的五官完美组合,因为药性的催发,那双本应清润的狭长凤眸被*填满,若温柔的谪仙跌落尘埃沾染*,透着令人窒息的魅惑。 一众女子眼眸瞥到,原本鄙夷的目光透出势在必得的异芒!手中的动作愈发挑逗! 沿着苏璃散乱的衣衫探入,极尽媚乱! 段棱细眸透出讥讽与轻蔑,一群肮脏的女人,不过,现在他需要的正是这样的效果!看着苏璃走向深渊! 一旦他要了这些女人,即使将来知道凤离就是苏暖,依照凤离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绝对看不上苏璃!真有意外的一日,今日堕落的苏璃也永远没有翻身机会!这是一种心理,一种无法抗拒而奇妙的心理! 段棱好整以暇地看着这群使尽手段的女人,悠闲看戏。 苏璃呜咽地将身体缩成一团,淋漓的汗意无法排遣强烈的*浪潮,想要什么……身体强烈的要求缓解,几乎胀开! “公子”妖娆的女子目光泛红地看着苏璃低嘶,绝子果然药性狂暴,即使是谪仙也抵不住*的侵袭! 看到挣扎的男人身体,似乎蕴藏着无穷的爆发力,几名女子眼光泛赤,伸手欲探入折磨男人痛苦的根源,恐怕她们一只手都无法掌握。 “公子,你还好么?”青纱女子见到其他几人欲行的举动,眸底掠过幽暗,翻身覆上苏璃,柔软的身体试图轻蹭,修长的双腿有意无意地靠近苏璃疯狂的根源。 服用绝子之后,男人的身体特征令人疯狂,若是旁人,她只需直接坐下便能容纳,别的女人都休想在靠近,但她此刻却不敢,眼前的男人服用了绝子身体早已超过常人的范畴,她没有前戏根本不敢坐下去,若是贸然如此,她一定要去半条命,何况还是陷入癫狂状态的男子。 她试图俯身去吻他的胸膛,但可怖的疤痕令人心中一阵嫌恶,无法让她升起*。 女子媚意荡漾的眸子定格在他湿润柔软的唇上,精致完美的五官,令她顿失理智,俯身就要吻上苏璃湿润情动的薄唇。 苏璃身体此刻已频临崩溃的边缘,理智几乎丧尽,他徒然挣扎抗拒身体可耻的反应,他不知道怎样才能摆脱这种困境! 心底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嘶喊,声嘶力竭! 他想说什么,喉咙却干涩地只能发出破裂的音节。 段棱看着眼前的女人动情地俯身欲吻苏璃,眸底掠过一丝幽芒,想起离开苏家掳走苏暖的那一刻,他为了报复苏璃吻了苏暖,本只是报复罢了,但他却永远无法遗忘,掠夺强行得来的一点甜蜜,即使是苏暖时期的凤离,却也带着淡淡的凉意,如软玉一般的清凉,让人上瘾。 他想起苏暖的丧花毒,想起这一点,他的狠意便无法消弭! 想到苏璃曾对他最爱的人所做的一切,他就嫉妒!仇恨!他要百倍千倍地嚷苏璃感受自己的痛苦! 眸光带着嗜血的冷意看着如今在他脚下挣扎的苏璃! 被肮脏卑贱的女人吻过的地方有怎么有机会再次去碰他爱的凤离!永远不可能! 段棱的目光如狼一般紧盯那俯身的女子。 然而。 在那名青纱女子涂染口脂的红唇离苏璃尚有几厘距离时,尽在咫尺的狭长眼眸蓦然睁开!赤红妖异!滔天的暴怒与嫌恶迸射!直直看向那名女子! 苏璃猛然疯了般低吼一声,妖异的眸子冷戾残酷地袭击周围*的女人!“滚!不要碰我!” “啊!”数名女子被疯狂的苏璃甩飞出去!重重撞上石柱!瞬间焉怂失去意识! 段棱眼眸危险的眯起,苏璃神智狂暴,完全没有意识,只如丧失理智的野兽排斥周围陌生的一切气息!巨大的力气令人心惊! “抓住他!”段棱冷声一起,暗处的侍卫立刻上前擒住失控的苏璃! 苏璃目光妖戾,发狠地撞向暗卫!诡异庞大的力量瞬间将两名暗卫击得倒退数步!“滚开!” 段棱冷笑,绝子使人的力量与潜力增强,身体机能更优越,但它可怖的反噬催情性以及夺走生育能力功效都是狂暴而不可逆转的! 苏璃,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子嗣! “苏璃,你让朕十分不喜!”苏璃在这种时候还能本能地抗拒别的女人!这根本不可能!“将他关在兔笼中!扔五名女人进去!” “是!” 五名暗卫强行制住暴躁的苏璃!一掌将他击昏! 兔笼是关押当初不听话的“兔子”的铁笼!如今他既已知道凤离是女子,也不必再强迫自己接受娈童! 想起当初那群容颜妩媚如女子的娈童,段棱唇角弯起诡异的弧度。他就不信苏璃还能经受的住诱惑女人的诱惑!若他还是不肯,就尝尝被男人用的滋味! 被男人上,这才是最可怕的惩罚!摧毁他所有的尊严!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阴暗的铁笼中,苏璃抱膝蜷坐在冰冷铁笼的一角,周围一片漆黑没有一丝亮光,身上的衣物早已不能遮蔽。 他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少日,牢中原本纠缠他的五个*女人在不久前被带走,如今这里只剩他一人,寂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他不知道地狱是什么样子,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地狱里。 这里好像没有尽头,有的只是每日绝子发作时的剧烈痛苦,无法缓解的燥热与难以忍受的*折磨。 就如同现在,他知道又要开始了。 如同赤狼发作时的那种直冲脑顶的癫狂,身体灼热如有一团烈火在燃烧,他想要……暖儿…… 苏璃低鸣一声,痛苦地蜷缩翻滚,想摆脱这种可怖的折磨,这么多日的发作,他早已失去力气,无法站起身。 “暖儿……”无法排解的痛苦折磨,他很想她,但越想她,他愈发痛苦,他想起他的暖儿在怀里婉转低吟的软魅,这种痛苦的折磨越发强烈,却如罂粟一般令人上瘾,痛苦又欢愉。 他伸手摸搓身体下面以缓解热力,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怎样才能回到暖儿身边。 在这里,他看不到希望。 待药理稍稍缓解,苏璃无力倒地,靠着墙壁坐下,他想起段棱肆意讥讽的笑容。 “绝子……” 无法再有孩子了么? 他以为,以后可以和暖儿再生几个孩子,暖儿喜欢孩子,他知道…… 他喜欢暖儿为他生的孩子,如今自己愈发卑贱了,无法生子的男人,与西云楼中卖身的清倌有何区别呢? 前方的路如此黑暗,几乎要将他打入地狱。 然而,似是想到什么,苏璃低低轻笑,笑容温暖而清艳。 他有孩子的,暖儿还怀着他的骨血。 一想到这里,他就有活下去的勇气,血液都是滚烫的,他的暖儿,他的孩子…… 以后出生了,长大了,会像谁呢? 像暖儿多一些还是他多一些?他希望他的孩子更像暖儿一些,若是女孩,长大后一定很漂亮,若是男孩,长大了也能迷倒很多姑娘。 想着,他就觉得明天还是光明的,只有活着,才有机会走出这里。 正在这时,黑暗的铁笼外传来一阵“哐当”声,苏璃疲倦地抬头,沉重的石门被推开,刺眼的光亮照射,他忍不住闭上眼睛。 “苏璃,感觉如何?”段棱冷寒的声音随着一阵脚步声传来,潮湿的墙壁上,火把被点燃,室内闪烁着昏暗的光芒。 苏璃没有回应段棱,一双琥珀色的瞳仁如同寂静的深渊,牢牢定格在段棱面上,所有的情绪皆被掩藏在瞳孔之后。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人已经没多少情绪波动了。 段棱暗紫的嵌金丝长袍凛冽而无情,滚银的青玉发冠束起乌亮的青丝,脚蹬玄墨云纹长靴,如女子般妖魅的五官此刻冰冷漠然,眉心有一缕极淡的暗红,显得他整个人极为阴鸷。 “段棱,我绝不会去碰暖儿意外的女人,你还有多少招数没使出来?”苏璃的声音冷淡而空寂,过去了多少时日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段棱已经失去了耐心。 “看来,你过得还不错,朕不介意提供你一个好消息”段棱迈着悠闲的步子走下暗牢,身侧的侍从立刻搬来一把椅子在他面前,段棱优雅落座,眼眸泛出阴冷。 “好消息?”苏璃低笑,仿佛听到什么可笑之事。“我能有什么好消息?” 段棱勾唇,俯首按住眉心,细眸浮现血丝:“被苏公子推下水的人,不知你可还记得?” “自然,他死了?”苏璃淡笑,不以为意。“那可真是好消息” 段棱诡异地看了苏璃一眼,唇角露出一抹堪称愉悦而讽刺的弧度,苏璃捕捉到他的笑容,琥珀色的瞳仁微微凝缩。 那个时候,他并不能完全明白段棱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那时候,他心底仇恨那个墨衣少年,他希望凤离真死了,这样暖儿就不必再受他的折磨与囚禁…… “真遗憾,凤离没死”段棱诡笑,身体往椅背靠了靠。“不过,凤离病重已经失踪一月” 苏璃没有再说话,他隐隐知道,段棱想说什么。 “凤离落水病重离开凤翼诊治,连暗属营的人都找不到,十一公主凤惜玉自由了,你说是不是好消息?”段棱挑眉看了一眼苏璃,苏璃指尖拢起,淡色的瞳眸凝着地面不说话。 明知段棱不会如此好心地告诉他暖儿的消息,但他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喜悦,暖儿是否已经无事了? 如今萧家已经被族灭,他不知凤离还会做出什么,凤离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离开? 他想起当初凤离落水时看着他的眼神,不知为何心底升起奇怪的感觉,凤离不会水,他的暖儿也不会水…… 但是北方的人不应该都是不善游泳呢?何况是皇室之中的人? 段棱眸光冷凝,事情自然没有这么简单,他也不是来告诉苏璃好消息的。“苏璃,你觉得离开凤离的凤翼国会不会像京城中的百姓所言越来越强?超越迟南国?” 他的语气讥讽而邪肆,言语中难掩冷意。 当真是可笑的凤翼人啊。 “你想说什么?”苏璃冷眸,即使他不想承认,但是他很清楚,离开凤离的凤翼根本撑不了多久!当初凤离失踪近一年,已经让凤翼从强国除名! 这次迟南国的攻战若不是凤离,恐怕此时凤翼已经失去半壁江山!又怎能几乎苟延残喘到现在? “朕想说什么?”段棱低笑,纤长白皙的食指摩挲着椅背,冷然地瞧着苏璃。“凤离失踪,暗属营的人对凤翼存有仇恨冷眼旁观,你说齐凉国若是与迟南一起夹击凤翼,凤翼会如何呢?和亲呢?还是和凤离一样让将士打回去?” 苏璃脸色微变!明白了段棱话中的意思! 和亲!若是和亲,段棱告诉他这些话是想说什么? “段棱,你以为我是傻子?在此时和亲迟南会放过凤翼?”所以根本不会和亲! “可若是齐凉国皇帝亲自令人上门求和亲,你说凤翼的人会怎么选择?是不肯和亲继续打,还是答应齐凉国的人和亲,而齐凉国不再出兵呢?”段棱的声音如同鬼蜮传来,透着幽幽的冷意。 这种情况下,就是傻子也知道怎么选择!若是当真如此,在面临如此绝境之时,凤翼皇帝一定会选择和亲! “齐凉国不可能会在此时放弃攻打凤翼而选择和亲!”凤离离开,这是一个绝佳的攻克凤翼的机会!他们怎么可能会错失好机会? 段棱多看了苏璃一眼,苏璃并未出去,仅靠着当初对北方几国的了解就得出这样的结论,的确让人惊讶。但是,事情怎会如此简单? “苏璃,你的确很聪明,可你忘记了,凤离是不得已离开,他离开前又怎会不知齐凉国会如何?”所以他做好了布置! 凤翼的那些蠢蛋不知道或者根本不相信凤离!但齐凉国的人不蠢!他们清楚的知道暂时根本占不到便宜!在他们洗劫西临城的第二天,秦荣的折子就出现在凤翼皇帝的面前! 如此之快!而秦荣是凤离的人! 所以齐凉国才会临时提出和亲这种荒谬之事,若是平时和亲的确是促进两国友谊之事,但这个时候提出和亲,意义可就讽刺了!恐怕是为了拖延时间。 而时局究竟会最终怎样发展,凤离不能全部猜到,因为他是因为变故离开,不可能样样俱全!比如现在,谁也不会想到齐凉国竟然会要一个失贞的公主和亲,但他就是要了! “和亲的人……”苏璃呼吸窒住,痛苦的难以自制,他终于知道段棱想要说什么! “齐凉国的皇帝指明要十一公主和亲,你说是不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段棱轻笑,齐凉国之所以要十一公主,他自然做了不少工作:“十一公主残花败柳,身怀孽种,你说萧贵妃和皇上会这么让她去和亲吗?” 苏璃瞳孔一缩,蓦然扑向坚硬冰冷的铁笼栏杆!“你们想对我的暖儿做什么!你不要伤害她!是我!是我骗她的!她什么都不知道!是我骗她才会怀上孩子!你不要伤害她!” 他无法出去!暖儿如今这种局面间接却是因为他!因为他! 不可以!暖儿!他的妹妹! 暖儿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做的,为什么他们不肯放过暖儿! “段棱!你想做什么都朝着我来!我求你,求你不要伤害她……”苏璃只觉得喉头发甜,无力地抓住铁牢,难以言语的无助与绝望。 为什么自己身份这么低?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如果他有足够的力量,他可以堂堂正正的娶回他的暖儿,可是,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求你,我什么都答应你……求你不要伤害她……”苏璃浑身脏污,俯身埋到尘埃中,跪在冷硬湿冷的地面,隔着冰冷的铁栏求段棱。他什么都无法为她做,她一人怀着孩子在这样的凤翼生活,他却不在身边,他什么都做不了,如今他深陷囵圄,自己都无法自由。 他只求段棱不要再继续迫害他的暖儿,他做什么都可以! 段棱瞳孔幽冷,一股戾气翻涌!他看着跪在地上卑微又祈求的苏璃,没有丝毫胜利的快感!胸口暴戾翻涌!蓦地上前!黑色长靴踩碾苏璃的手!一脚踢向苏璃的胸口! “苏璃!你还真是卑贱!” 他不是很硬气!不是宁死也不要别的女人!死也不愿屈服!如今竟然如此轻易的下跪,什么尊严都不要了! 为了什么! 因为苏暖!因为他的那个妹妹!曾经的凤离! 一股暴烈的怒气翻滚!他就是看不惯苏璃如此! 苏璃被段棱踢到角落,又再度挣扎蹒跚地爬起来,额头磕在坚硬的地面发出沉重的声音,沉闷如钟,不到片刻额头便流下猩红的液体,他好像没有感觉,重复单调的求情。 “求你伤害她……” 段棱深吸一口气,缓缓平复暴戾的情绪,冷冷地摆手让人打开铁笼。 “苏璃,你不是想救苏暖?只要你肯做一件事朕可以考虑让她不必和亲,如何?”段棱脚尖踢了踢苏璃,细眸透着诡异的幽光,邪肆如魔。 苏璃闻言,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没有再磕头,沙哑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我答应” “怎么?这么爽快?若朕要你的命呢?”段棱勾唇,讥讽十足。 “我答应”他什么都可以做,如果暖儿没事,他什么都不怕。 “哈哈,苏璃,你可真是可悲,不过你放心,朕怎么会轻易让你如此容易的死去呢?”段棱大笑,诡魅又残忍,瞥了一眼几乎失力的苏璃,全身上下只有堪堪几片看不清原本颜色的破衣遮住重要部位,动作稍大就无法遮掩。 如此,真是不错,适合他看戏! 他绝不会轻易让苏璃就死了,他要彻底毁了他,总有一天,待所有一切都落地苏璃肮脏不堪,他会好好告诉苏璃,谁才是他心心念念的暖儿! “请齐凉国八王爷与使者进来”段棱吩咐一声,门外走进一名身穿墨青色对襟镶黑边窄袖衫的年轻男子,上挑的眉眼极其轻浮,眼袋很重,他的身后跟着一名身材肥胖的中年男人,眯眯眼,刚走进暗牢便四下打量。 “段棱,你所说的礼物呢?难道这暗牢之中还有什么好东西?”浓重眼袋的年轻男子冷哼一声,十分不满。 “八王爷请,本人所说的礼物自然在此,相信八王爷一定十分满意” 段棱挥手让暗牢之中所有的人都离开,只留下两名暗卫在附近。八王爷与中年男人负手走近,态度十分倨傲,看到段棱的刹那,眼底露出一抹猥亵。“满意?谁还有岴渟国君如此绝色?” 他身边的肥胖男人嘿笑,接口道:“都说凤翼国凤离乃倾国之容,我看岴渟国君也是国色天香” 段棱眸光掠过阴冷,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两位贵客说笑,今日为两位准备的好东西,绝不会让两位失望” 他的目光转向兔笼之中的苏璃,一个颜色过去,其中一名暗卫迅速上前扣住没有丝毫气力反抗的苏璃,抬起他的下巴让众人看清他的长相。 齐凉国的两人目光发直,露出一抹狂热,浑身血液都在燃烧! “他……就是你准备的好东西?” “正是”段棱勾唇。“他虽已过了娈童的调教年纪,不过这副容颜,不知两位以为如何?” 肥胖男子咽了咽口水,搓着手兴奋地两眼放光。“的确是极品!” 段棱心中冷笑,红唇艳丽,细眸看向脸色苍白无一丝人色的苏璃,妖异的笑容如地狱的恶鬼:“苏璃,你可要好好伺候两位大人” 苏璃听到三人的对话,已是浑身冰冷,死寂从琥珀色的瞳孔扩散。“你……” 他无法发出声音,只觉浑身都在颤栗! 一股绝望兜头笼罩他的全身,看着段棱带着所有人离开,只剩这两名男人。 两人目光猥琐,如同毒蛇盯中猎物般死死盯着苏璃。 “真是不错的一张脸,就是不知道尝起来如何?” “美人,放心,本王和丞相大人会好好心疼你!哈哈!” 张狂的声音从暗牢传到外面,段棱冷冷回头,这一次,可不是苏璃反抗就可以躲过去!一个月的消磨,苏璃早已无力抗争! 即使他想自我了断,但是苏暖却是他活下去的希望!他就是变成西云楼的清倌也断然会不顾一切的活下来!地狱里的挣扎滚爬,滋味定是要回味一辈子! 活下来又如何?如此耻辱的活着,比死更痛苦! 齐凉八王爷与曹归可都是西云楼的常客!家中豢养娈童更是惊人。 北国的污秽真令人恶心,段棱不再停留,转身离开此地。 一个月了,凤离究竟去了哪里?竟然连暗属营的人都瞒着,如今想找他完全没有丝毫头绪。 凤翼的百姓将所有的希望系数寄托在此番的和亲上,此时秦荣被牵制在桐城,西临城若是再遭到齐凉国攻伐,没有强有力的人守着根本无法成事,一旦西临城破,齐凉国将长驱直入,直捣凤翼京都!凤翼危矣! 凤离在西临城布置人马,亦选择了柳敬的孙子柳靳在西临城遭到齐凉偷袭时赶赴前去,他安排的很好,甚至算准了齐凉国偷袭的时间,在齐凉首次袭击时就遭到疯狂的反噬,不然觉不会突然偃旗息鼓。 但可惜凤离算错了一样!那便是柳敬的孙子年龄太小了!柳靳今年不过十六!如此小儿凤离胆敢任用,但别人不敢! 凤离想到了自己离开后凤翼百姓对他的怨恨,断然对柳靳诸多反感,恐生变故,便让德高望重的秦荣出面引荐,如此也可团结一心抵抗一段时日,可惜的是凤离恐怕想不到,秦荣举荐却遭到拒绝! 凤景宏没有用一个十六岁的小儿! 不是所有人都是凤离,谁敢将的凤翼命运交在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身上?而秦荣即使想说明,但桐城之中迟南与齐凉早已结成同盟!根本不会给他机会!而此事流传开之后,在凤翼百姓却不信是秦将军所写,不知为何,街头流传的是凤离让一个小孩上战场,想凤翼倾覆! 城中百姓对凤离耳朵偏见,凤景宏很明白,所以他不信。 段棱看着茂盛的树木,风一吹,树叶轻轻摇摆。 他突然觉得这件事似乎透着诡异,他不明白凤离为何会没有再采取任何措施,他甚至走之前多说一句,这困局便解了,但是他没有! 这件事推动的一切都是凤翼的百姓!是他们不相信!又一次不相信! 这是凤翼给的最后一次机会!没有人抓住!这意味着什么呢? 如今,所有人都在等待机会,一举吞并凤翼! 凤离却在这里断绝一切联系的离开,甚至连暗属营都不再支会,他好像在做什么…… 究竟做什么呢? 段棱心中一凛,瞳孔剧烈皱缩!突然心中有一个大胆的念头! 怎……怎么可能?凤离疯了吗? 他突然想起当初凤离在街头说的话,他说过:若是你们失去了守护的价值,我将亲手摧毁凤翼! 段棱埋头离开,有些站立不稳,即使是他再疯狂,也不敢这么做!但是凤离却这么做了!他给了凤翼一次机会,若是凤翼的人放弃了,一切将不可挽回! 显然,这一切都在这么往前走! 往不归路走! 时间在缓缓流逝,凤翼十一公主和亲齐凉国的消息却如火如荼! 人们感激齐凉国不计较十一公主的*,认为他们在同情十一公主! 茶馆酒楼中,每日都进行着说不完的话题,莫雪仰头灌了一口酒,砰的一声放下酒坛!目光阴冷地听着周围的谈论。 “你们不知道,听说十一公主倾国倾城,十分得齐凉国二皇子的喜欢!” “十一公主被凤离囚禁多时,如今总算苦尽甘来” “提什么凤离!他真是临走前还不忘起幺蛾子!竟然让一个黄口小儿去守城!不要吓掉人大牙!” 酒楼中来往的客人连连称是,高声笑谈,又继续和亲的话题。 在酒楼靠右侧的窗户附近,两名看着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正在吃饭,一名少年身着青色窄袖短褂,眉目刚硬。一名少年身穿与凤离极为相似的墨衫,银饰钳玉发冠,眉眼英气,剑眉高目。两人的皮肤呈现健康的麦色,在二人吃饭的桌面上放置一柄短刀,身侧墙壁上放着一柄红缨枪。 虽然两人身带兵器,但周围的人并未出现特殊的反应,因为此时的凤翼时常有带兵器的人出没,这些人多是守城的士兵换岗下来休息,也就没有多少人注意。 “阿靳,你有没有发现,凤翼的城防军似乎都变了,原先似乎并非这些人”青色短褂的少年常连视线转向窗外,两名士兵与一名商贩似乎发生争执,一脚踹翻了小贩的摊子!两人指着小贩的脸正在叫骂推搡。 柳靳剑眉微扬,看也没看一眼,冷哼道:“这里的人都厌恶公子的人,公子离开后暗属营宗主秉着为百姓服务的宗旨,直接换了人,以免公子曾带领的士兵‘污了百姓的眼’” 原来的将士都以回到军营训练,平日里在京城巡逻,这些百姓有事没事地找茬,有时候吃饭都被拒之门外,说是不接待公子的手下,还让他们滚一边。 如今这里的士兵谁知道是哪里来的杂牌军?目无纲纪,真正的“为百姓服务” 这些士兵的美好德行就让这些人好好体会吧,又不干他的事。 “这里的人怎么会这么诋毁公子?”常连浓眉紧皱,歪曲事实也歪的太离谱了,这次阿靳受秦将军嘱托从虞城军营回来,没想到京城完全与边城竟然相隔如此之大!更没想到他们不仅侮辱公子,连从未见过面柳靳也被说的一文不值。 “一群无脑蠢货,竟敢侮辱公子!我还不稀罕他们!”柳靳站起身,星眸牢牢盯住一名正说的唾沫横飞的中年胖子!抡起自己的长枪,眼眸凌厉地眯起! “哐当!”长枪狠狠地击打在中年胖子面前的桌子上!桌面上的菜盘跳了跳!击碎的餐盘汤汁溅了周围百姓一身! “你干什么!” “臭小子!你想和老子打架!” 周围一阵叫骂声,纷纷停下来看向眼前的少年,目光停留在他的那身墨色衣服上,露出一抹讥讽! “我说是谁,穿着这么一身标志的衣服,是想替谁出头呢!看看!真是野蛮子,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人了!拿着长枪就是秦将军不成!” “臭小子,赶紧回家吃你娘的奶吧!哈哈!” 周围一阵哄笑,柳靳猛收长枪,迅如闪电般劈扫向周围大笑的人群! “胆敢侮辱小爷的恩人,找死!” 眼看他竟然扫过来,一群人脸色一变,怒喝:“你竟敢伤人!你——啊!” 柳靳长缨枪,枪杆蓦然震荡!猛击向出声之人,打的他瞬间倒飞出去!一头砸到大街上! 柳靳持枪,枪杆狠狠顿地!冷喝嚣张道:“有本事跟小爷打一战!你们这些人躲在京城喝饱喝足就会编排人是非!酒囊饭蛋!有胆量豪言壮语咒骂公子,有本事上战场杀敌!整日与女人般唧唧歪歪!连我们公子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莫雪眉头一挑,看了一眼来人。 “臭小子!你说什么!我撕了你!”中年人被这么扔出来,顿时脸色涨红,怒声叫嚣!狰狞地扑上来! “不自量力!”柳靳刚要出手,肩头一沉,常连笑容阳光灿烂地看着那人,突然一脚伸出!一记飞踢击向中年胖子的肚子! “砰!”一声闷响,胖子被远远踢飞,爬都爬不起来! “一群蠢货!只会乱叫!”常连拍了拍手,抱胸冷哼。 “常连,我们走!再敢让小爷听到这种话,小爷一枪挑死你!”柳靳嫌恶地呸了一声,与常连勾肩搭背地提着长缨枪扬长而去。 两位少年出没不到片刻,转头就离开此地,刚刚赶来的两名守城士兵看了一眼,惊讶道:“刚刚那个不是柳靳吗?” “是常连和柳靳!” 他们一声惊呼,瞬间让在场百姓脸色一阵变幻。 竟然是柳靳!难怪会维护凤离! “我前阵子听说柳靳在虞城以五百人冲破迟南一千骑兵,还活捉了一位千骑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城里的人都说他是凤离的人,谁管是不是真的?赶紧走!这位爷可不是你我能招惹的!” 两名守城士兵叨叨两句,又转头当没看见走了,原地的百姓有些僵硬,却没有其余的反应,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能有多大能耐,不过是仗着几点力气,乱挥长枪罢了。 莫雪沉默地看着逐渐散去的人群,没想到柳靳的变化如此之大? 当初柳敬老顽固最头疼这个孙子,老顽固性格耿直又呆板,他这个孙子却是个混世魔王,三天两头惹事,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源源不断地给柳敬老头子惹麻烦,没想到如今竟然有这样的身手。 看他模样,似乎已经很熟练地使用长枪,在虞城应该是经历了一番历练,本来他对公子的决定也十分奇怪,没想到柳靳如今已非当日吴下之阿蒙。 只是,这件事往何处发展暗属营的人不能插手,公子在临走前就说过,守护桐城,凤家军! 京城的变故瞬息万变,无论是暗属营的人还是段棱,都没有办法寻找到凤离,不知道他究竟去了那里。 暗牢之中,苏璃灰暗的瞳孔溢满血丝,阴暗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当吱呀声再度开启,厚重的铁门再次开启,他麻木地没有半丝反应,五指无一丝完好,血肉模糊,惨白的骨头露出,他呆滞地盯着面前的地面,瞳孔涣散。 段棱摆手让人将他带出去,冷眸斜扫了他一眼。“苏璃,这个月过得如何?八王爷和曹丞相可是满意极了” 红唇斜勾,无情冷锐。 离凤离离开已经两个月了,他找遍了凤翼每一寸土地,都没有找到他的影子,他究竟去了哪里? 苏璃血红的五指颤了颤,血色粘黏在一起的破碎唇瓣微动,似是想说什么,颤抖而嘶哑。 “暖……暖儿……” 段棱薄绯的红唇微挑,挑眉看了一眼眸中晦暗死寂的苏璃,残忍地凑近他的耳边,低低道:“你放心,十一公主两个月后将会带着她肚子和亲齐凉二皇子齐芫成亲” 苏璃诡异地沉默,段棱刚要说什么,苏璃突然伸手扑向他!瞳孔妖异赤红! 泛着白骨的五指死死抓向段棱!带着冲天的恨怒与誓死的决心!“段棱!我要杀了你!” 苏璃的动作快的让人不可思议,段棱发现时,早已被苏璃制住!暗卫瞬间出动!一掌击向苏璃! “砰!”的一声,苏璃被击出数丈之外,撞上坚硬冰冷的铁笼! 他迟迟的笑,蜷紧伤痕遍地的身体,血痕瞬间额头流淌滴落。 “暖儿,你不会再要哥哥了,暖儿……” 暖儿要嫁给别人,怎么办?哥哥该怎么做? “将他带出去,八王爷既然喜欢,我自然成全”段棱低笑,看着苏璃绝望,从这一刻起,苏璃将永无翻身之日! 踏出这片国土,将永远无法回来!两个月后,便是凤翼倾覆之时! 齐凉国八王爷一旦玩腻了,苏璃只有死在那样地狱之地!而十一公主嫁过去? 不,十一公主嫁不过去!他将会让苏璃亲眼看着,失去生育能力的他,他最后所守护的人将走向毁灭!凤惜玉腹中的孩子,他绝对让苏璃亲眼看着没有! 凤惜玉没有资格拥有他段氏的血脉! 凤离,你可知,凤翼即将彻底走向毁灭? 第068凤翼危龙凤胎出世 夏季即将过去,京城的风干闷而肃冷,不过短短三月时间,凤翼上空如同笼罩一层阴霾,秋季即将到来。 虞城,城破! 迟南国不再攻取桐城,转战西面,打得虞城措手不及,不过数日,尚不及援军赶到,虞城已被攻占!半月之后的今日,虞城附近城镇皆沦为迟南的国土! 战火,流匪,骚乱。迟南的军队沿着西面一路攻占凤翼城池,凤翼各地的流民与日俱增,岐关靠西面,流匪横行,各地邮驿急报频传,恐慌如瘟疫弥漫京都。 “紧急军情!”声声嘶哑的高喝远远传来,宽阔的青石街道上响起响亮的马蹄声,灰头土脸的将士焦急驱赶马匹,背上小型的红色旗帜刺人眼球,一阵风般从街头掠过去,转瞬间只能看到背影。 两旁路过的百姓远远听到那一声高喝已熟练迅速地让开道路,近一个月以来,时有快马疾驰从边城传来新战况,不知今日又发生了何事? “最近是怎么了?这么多的边关加急?” “如今世道不稳,都说迟南不久就要攻入京都,城中已经开始有富户往外跑” 街头,几人收拾刚刚因避之不及而洒落的物什,望着已经离开的士兵摇头无奈。 这阵子,不远外的烽火,在京城都能隐约可见,谁人不知如今的局势危及?没想到一年半不到的的时间,当初盛况空前的凤翼现今却要时刻担忧会沦为战败国甚至亡国,一旦迟南的军队攻破京城,一切将不可挽回! 朝阳殿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殿内的帷帘皆被拉下,昔日华贵恢弘的大殿静寂空旷。凤景宏独自一人坐在首位,雕刻蟠龙的龙椅威严庄重,身着明黄的帝王此刻却与大殿庄严的氛围格格不入。 凤景宏脸色苍白,一只手撑着额头靠在龙椅上,在他身侧地面上,一本折子散落翻开,草书匆匆挥就,字迹甚是潦草,一看便知写的人十分心焦。透光昏暗的光,隐约可见上书:城危……援军…… “小七,你这是在报复我” 凤景宏抬起头,昔日温吞光滑的额角已隐约可见细细的皱纹,鬓边青丝灰白,似乎短短三个多月消耗了他近十年的光阴。 所有人都失去了凤离的消息,即使是暗属营竟也不知,他眼睁睁看着凤翼一步步走向衰落,敌军攻入城池,烧杀抢掠,反抗的百姓皆被屠戮殆尽,几近屠城! 他的子民,他的百姓。 迟南即将攻破百里之外的罗峰城,罗峰城是京城的屏障,一旦此城被破,不许几日,京城也将暴露在迟南的铁蹄之下! 不到四个月,凤翼各地守城的将士已有近十三万战死!剩下的士兵皆集中在京城与桐城! 如今,京城危在旦夕,桐城秦荣已带领二十万将士从南面赶回,进京勤王,付家四子与伤愈的常将军带领十万将士留守桐城。 桐城的南面正对迟南边城,一旦出现意外,京城将面临两面夹击的危险!桐城万万不能丢! “陛下,贵妃娘娘在殿外求见”帷帘外,有太监贴着帘子禀告。 凤景宏回过神,目光渗出阴森的诡秘之色,平静道:“让她进来” “是” 不多时,萧贵妃已从正殿大门进来,绢纱绣金线的云锦撒花大摆宫装华丽优雅,在光华的地面发出极细的沙沙声,发束如意高寰髻,鬓边点缀几颗明珠,斜插七支嵌红宝石的纯金凤钗。 “臣妾给陛下请安”依旧柔软的嗓音,依旧高贵的打扮,眉宇间没有丝毫异色。 凤景宏盯着她,许久没有让她起来,萧贵妃隐隐皱眉,不由抬起头看向凤景宏。“皇上,臣妾有一个好消息” “哦?什么好消息?”凤景宏冷淡道。 萧贵妃见皇帝开口,也不等他说起来,便自行上前,凤景宏目光掠过一瞬阴沉,萧贵妃注意到他的不愉,心中冷笑。 “陛下,齐凉国的使臣前来告知臣妾,二皇子齐芫将在下个月二十迎娶玉儿” 如今凤翼国危,凤景宏也不能得罪齐凉国!十一公主是她所生,而齐凉国的二皇子指明了要十一公主。 “你想让她带着肚子里的孽种嫁给齐芫?”凤景宏冷笑,萧淑兰也敢因凤惜玉而得意?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整日挺着肚子到处闲逛,好像害怕别人不知她怀着身孕一样!“她丢得起这个人,朕丢不起!” 萧贵妃丹凤眼闪了闪,想起凤惜玉在得知凤翼面临危及时突然不想堕胎,甚至说腹中孩子的父亲是别国一位身份与皇上一样贵重之人。她便暗自留了一个心眼让凤惜玉留着这个孩子,若是将来凤翼当真完了,这个孩子说不定对她来说是一道救命符!如今这孩子过了七个月,若是打掉,十一公主的命也没了。 只是,今日凌晨之时,她没有想到齐凉国来了两人,竟然告诉她,凤惜玉的孩子是齐凉国二皇子的!所以才会在此刻迎娶公主! “皇上有所不知,臣妾幸好保住了玉儿腹中的孩子!如若不然,我们凤翼怕是早已……”萧贵妃话说一半并未挑明,但她知道凤景宏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难不成凤惜玉不知廉耻还是我们凤翼的功臣?”凤景宏冷哼一声,一个残花败柳,齐芫怎会看上? “陛下可知,玉儿腹中孩子的父亲是何人?”萧贵妃颇为得意,她这个女儿还真是会攀高枝!在这个时候真正是及时雨! 凤景宏目光一寒,并未开口,萧贵妃见此,立刻道:“齐芫” “你说什么?凤惜玉的孩子是齐芫的?”凤景宏心中一惊!竟然是齐芫!难道他求娶凤惜玉是因为这个缘故? “正是!齐芫的人今日前来看望玉儿,臣妾也才是刚刚得知,还送来了不少安胎之物”萧贵妃心中得意,凤翼最后还是要依靠萧家!她迟早要为萧家满门报仇雪恨! 待凤离回来,凤翼已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她要让他如丧家之犬! 凤景宏心中原本总存着一个疑影,齐凉国为何会在这个时候缔结合约请求和亲?若是情况反过来,他有机会夺下齐凉国也定不会轻易放弃!何况凤惜玉并未完璧之身!但他从未想过凤惜玉的奸夫是齐芫!若当真如此,事情似乎也就明白了,齐芫似乎年近三十却无子! 齐芫是齐凉国王后所出!拥有皇位继承权!大皇子虽是长子,却不是嫡子!因此多年来,这两人的皇储之争一直未断! 齐芫得朝中众多臣子支持,但齐凉国皇帝却一直没有做出决定,因为齐芫没有儿子! 若凤惜玉腹中的孩子是齐芫,他定然不可能放任不管! 凤景宏心中莫名一安,是否意味着齐凉国这边不会再出意外?他无法想象在这种情况下,齐凉国若与迟南联合对凤翼意味着什么! 萧贵妃心情愉快地回到清钰宫,凤惜玉已经进内殿休息,她让几名宫女在外守着,看凤惜玉需要什么。 凤景宏知道子嗣对齐芫代表着什么,而她也很明白! 凤惜玉此刻正躺在软榻上休息,想起今日凌晨时分的那两人,老实说,两人跑来说她肚子的孩子是齐芫的,她也暗自吃了一惊,正当她奇怪之时,那两名下属中有一人暗中递给她一样东西,她一看便立即答应了! 凤惜玉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梨形的六孔陶埙,通体古朴的黑色,吹出的声音很奇特、醇厚低沉,空旷悠远。 这种风格的陶埙是段棱的!她曾在他的寝殿中见过这种陶埙,后来她还专门去搜集类似的东西,贵族都喜欢象牙埙与瓷埙,精致美丽表面还刻有繁华的花纹,但段大哥喜欢这种古朴的黑陶埙,没有任何雕饰。 那名侍从还暗自告诉她,是段大哥让齐芫带走她,凤翼若是出事,段大哥说他会带走她不让她受苦,所以才说是让齐芫娶她!嘱咐她这件事不能第三人知道。 她知道,和亲此事若是别人知道她嫁的不是齐芫,恐怕她也出不去,段大哥也会受到牵连,父皇一定不会同意! 凤惜玉抱紧陶土埙,忍不住欣喜,又有点小小的得意,段大哥原来也是在乎她的!凤翼如果被迟南国攻破了,她也会死,她不想死!她不想和那群贱民死在一起,等她嫁去齐凉国就可以和段大哥一起回岴渟,待她将来生下孩子就是岴渟的王后! 到时候凤翼灭亡,凤离又算得了什么!当初他竟然敢将她关进地牢!自己成为岴渟王后的那一日,一定要告诉段大哥让他生不如死! 凤翼风云诡谲,不知不觉间进入一年之中的暑季,炽热的烈日当头高照,知了的叫声聒噪。 城中已失去了平日的繁华,拥挤的人群没有给人热闹的感觉,只有脏乱与绝望! 随着各地城池的攻陷,迟南残暴的屠民行为促使更多的人涌入京城,流民渐多,这里是凤翼最中心的地带,所有的人都将希望寄托在帝都皇城! 秦大将军带军勤王、拱卫京师的消息振奋人心,他们知道秦荣将军在守卫桐城之时曾将迟南国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何况,这次是二十万大军!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队伍!之前从未听说过有如此数量的军队驻扎在桐城! 二十万,这是个极为敏感的数字,让众多百姓心中升起一缕奇异的感觉,数年前曾在攻占皋骊国时,七公子凤离挥师二十万一夜之间覆灭皋骊! 凤翼军队总数在五十余万,除去老弱残障,真正具有强大战斗力的只有三十万将士,当初二十万军队得胜归朝,排列齐整的队形分列八方不同方位,一眼望不到边,军队不能进京,驻扎在城外,京都百姓争相出城观看,恢弘的呐喊声让人能兴奋数日,至今难忘。 二十万,当真是一个让人心中激动的数字,似乎让人不自觉的想起一个人。 那个人,似乎也从来没有打过败仗…… “你们听说了吗?下个月二十,齐凉国二皇子迎娶十一公主!” 一群风尘仆仆,衣着破旧的百姓围坐在一棵叶片微微泛黄的梧桐树下谈论这阵子传来的消息。如今京城中多数是外地流落而来的外乡人,大家聚在一起互相照应、交换各地的消息。 “都说十一公主腹中的孩子就是齐凉二皇子的!” “是啊!这么说齐凉国也是为了十一公主才不乘人之危!” “十一公主是我们凤翼的贵人!” “是啊是啊!” 人群面上难得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又继续讨论十一公主是如何与齐凉二皇子喜结良缘。 段棱一行人打此路过,听到他们的议论,脚步微顿。 段棱身旁站着一名大约二十七八岁,身穿赭石色挑丝金边华袍的男子,面目和善,微胖身形,腰系暗褐色缀玉腰带,头戴嵌宝紫金冠,圆眼浓眉,外表十分温厚,只是在听到这里的人说到十一公主时,圆眼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与厌恶。 一个不贞的臭女人,若不是她还有利用价值,碰一下都嫌脏手。 “二殿下何必因此不高兴?只是顶一个名头罢了,既可以使凤景宏这个老匹夫放松警惕,又能制止大皇子散布的揣测流言”段棱邪笑,不以为意。 齐凉大皇子那边故意传出流言说齐芫玩女人玩坏身体,根本是个废的。如今凤惜玉这个失贞又与人苟且怀孕的女人谁愿意娶?但齐芫愿意,还十分在意她腹中之子,如今又有意无意说出凤惜玉的孩子是齐芫的,可信度可高多了,毕竟谁会傻到娶这个一个王妃回去? “那个女人,先让她得意几日也罢”齐芫冷哼一声,扫袖负手身后,大步离开此地。 段棱眸光渐淡,他想起另外一件事。 二十万军队?秦荣究竟是有意还有无意?只是,可惜了,恐怕这次要让所有人失望,秦荣怕是无法顺利进京了。 他看不透凤离的想法,为何会在此时离开凤翼,她既然不出现,他就逼着她出现! 都快四个月了,待到凤惜玉上花轿出城的那天,就四个月零十三天了。她去哪儿了?为何到现在还是没有丝毫消息传回来? “凤离,你可知,我想你想的快发疯?”段棱眸光取下发上的银簪,指尖摩挲,痴迷而诡魅地轻吻,仿若吻着美人的樱唇。 她碰到每一样东西,都在他的收藏之中,她当初在岴渟养伤时躺过的床榻,换下的衣裳,盖过的被褥,用过的茶盏…… 每一时每一刻,好像凤离的气息都在身边,她穿过的衣裳如此纤小,她穿衣的尺码,他都比她清楚。 可是现在,现在她又失踪了! 如当初一样,失踪就是如此长的时间! 如今,凤离的离开更让他难以忍受,他知道了她的身份,他就不可能这么放手!除掉一切障碍物!他得不到别人也永远别想得到! 想起苏璃,段棱忍不住冷笑,苏璃不是想见他的暖儿? 九月二十日,就让他如愿! 随着人群的增多,凤翼的京都已不再接受流民,秋天的肃杀袭遍全城,迟南的军队已攻占凤翼大片疆土,京城外聚集的流民疯狂地撞击城门,哭嚎尖叫! 迟南国的军队就在距离京都二百里之外的邻城! 他们已没有可去之地!南面的桐城虽属于凤翼,但京城连接桐城的道路已被流匪阻截!等不到他们平安走到桐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而后方又是迟南国!前方的京城是唯一活下去的希望!但它已拒绝他们! 随着时间逐渐往九月二十靠近,外围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骚乱打斗抢劫明目张胆,饥饿袭击每一个人,城外树木光秃秃的只剩枝干,树皮已成为人们的食物,高耸的城门被绝望的人群剧烈敲击依旧纹丝不动。 “放我们进去!我不想死!不想死!” “开门啊!” 凄厉的叫声此起披伏,萎靡脏乱的人群横七竖八地躺在城门外,濒死的人艰难地爬行,瘦骨嶙峋的双手如枯枝,突出的眼珠仇怨而愤恨,死死盯着城楼之上的守城人。 他们的周围人如狼一般嗜血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咽气。一个人的死亡意味着更多人的生存!因为他们需要食物! “还我的孩子!还给我!不!”凄厉的尖叫声在混乱的人群中响起,一名衣衫褴褛的妇人嘶吼着追赶前方一名男子,男子手中抱着一名奄奄一息的婴儿,婴儿蜡黄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双目紧闭唇色青紫,在男人的怀中没有一丝反应! “反正都是要死的!给老子又怎样!臭娘们儿!” 男子一脚踢倒陷入疯狂的妇人! 妇人死死抓住男子的脚!声嘶力竭!“求求你不要吃我的孩子!我求你!你们怎么能这样!他是一个孩子啊!” “去你娘的!他都马上就要病死了!成为老子的食物是他的福气!”男子吐了一口唾沫,狠厉地一脚踢开女子!抱起孩子就走进一群同样虎视眈眈看着他手中婴儿的人群中。 “不!”妇人绝望凄厉的嘶鸣几乎要刺破青天! 毫无生机的土地干燥而皲裂,沙尘被强风掀起,一片迷茫的黄土之色。 城楼之上,守城的首领心中发寒,如今迟南国就在不远处驻扎!若是这群人之中混有迟南国的暗卫士兵,京城就完了! 可这数千人之中他又如何不知大部分皆是百姓? “大人,他们……他们竟然吃……吃人!”在城墙之上巡逻的士兵脸色苍白,如同看到一群恶魔,指着城楼之下骚乱而疯狂的人群,不可置信! 这群人在抢什么!抢人肉! 这群人是疯了么?竟然在吃人! 守城的首领是一名鬓染风霜的中年人,一只腿因为战乱而残废,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留在这里守城。 他听到年轻士兵的话,暗暗摇头,都是京城之中征用的年轻子弟,或者只是平常时期偶尔巡逻街道,从未真正经历战争的京城士兵,他们根本无法了解战火之中百姓的真实状态! 这些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易子而食的现象还少么?当饿到绝望,用自己的孩子与别家的孩子交换果腹! 饥饿或许不能打倒一个人,等死的绝望却让人疯狂崩溃!当有一人这么做了,即使当初信心坚定之人也会融入这可怕的疯狂之中! 吃第一口时,你会恶心会想吐,会数日做噩梦!但随着日子增长,无止境的绝望持续,日日接触这地域般的场景,你就会麻木!为了活下去,会如同野兽般争抢,只为夺一口当初让你恶心的肉! 这样的情形在多年前的凤翼出现过!当初他跟随七公子征战时亲眼目睹被攻占后的城池是如何的生存状态!他们想改变!给这些人更好的保障,不要再如此疯狂下去!他们冲入敌军之中厮杀!为的是什么呢? 为了土地?还是土地上的人民? 他以为,在凤翼走上辉煌的时候,那可怕的情景终于不会再次出现,但如今…… 凤翼彻底走上了深渊! 京城与桐城成为了孤城! 城外森冷如地狱,城内亦是动乱不断! 为了供应饭食,每日朝廷特设的粥棚都会每日施粥。但人数实在太多,粮仓的米粮无法长时间供应,但迟南究竟何时攻城,秦将军何时到来还无人知晓!不知这些粮食又能供应到何时? 每日的施粥量有限,为了得到一天的饭食,大打出手,甚至为了抢一碗粥而杀人!纷争无法制止,守城的将士甚至要派出一部分来解决这些纷争! 混乱不堪,没有尽头。 所有的眼睛都望向帝都中央的皇城!还有五日后的公主出嫁! “好消息!齐凉国说他们会在公主出嫁之日增援我们!” “马上就有粮食!士兵!” “我们得救了是不是!只有五天!五天就好了!” 热浪一般的激动情绪因为齐凉国二皇子做出的承诺而迅速蔓延整个京都,冲击每一双绝望的眼睛。 他们马上就可以不用再忍受这样可怕的折磨!他们不用再重复多年前惨烈的生活! 宁做太平犬莫为乱离人! 没有亲自经历战乱,谁也无法明白为何人们会发出如此绝望的声音! 他们只想活下去!为何连这一点卑微的要求都如此艰难? “我们只要等着公主出嫁的这一日就好了”坐在地上的小伙子脏污看不见脸,只露出白白的牙齿。 “是啊!有了齐凉国的帮助,又有秦将军带着二十万大军守卫京城,将迟南人都打回老家去!” 粥棚附近,一群百姓高兴地议论,他们谁都未曾想到这一天真正到来是意味着什么。 婚礼到来的前一日,距离凤翼京都南方一百里之外的齐凉国营帐内,没有迎娶新娘该有的准备。 齐凉整军待发的士兵正在营帐外训练,帐篷内,齐芫与八王爷,以及一干领军的将领正在商讨明日攻城的准备。 段棱斜靠在垫着虎皮的大靠椅上,潋滟华丽的暗紫色墨云边长袍妖冶邪佞,纤长白皙的指尖食指曲起抵在侧颜,态度悠闲。 “段棱,你确定此计不会被识穿?即使迎接的婚礼队伍进去要在短时间内控制城门并不容易”齐芫与几位将军布置好每一步,仔细考虑计划实施成功的可能性。 “迎亲的队伍不能超过五百人,若是过多便会引起怀疑,但五百人如何在短时间取得主动权?恐怕在暗属营的眼皮子底下呆不了半刻钟”其中一名面目勇悍的将领粗声质疑,对于段棱一个外人对他们指手画脚,十分不满。 段棱红唇微扬,细长的眼眸冷肆,嗓音森凉,冷笑道:“半刻钟?恐怕刚进门就被斩杀殆尽”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齐凉国帐内瞬间怒目而视!“你让我军去送死?你找死!” 营帐内的气氛瞬间点燃!数名将领拔出刀剑直指段棱! 齐芫皱眉,挥手制止。“几位将军莫要冲动”说完,目光看向段棱,却见他没有丝毫异色,依旧闲散。“段棱,你既知如此,又让我军进去是为何意?” 段棱勾唇魅笑,漫不经心地轻叩茶几。“我所说的是你们的人在暗属营的手下会被秒杀,可没说这次你们混入城中会死” “什么?”帐内众人不解。“你是说暗属营的人不会出现?这根本不可能!” “你们以为,若是暗属营的人愿意插手,上官颉能打到京城来?”段棱起身,扫了扫衣摆,眼眸冷淡下来。“你们尽管放心,这次暗属营的人根本不在京都,他们大部分聚集在桐城!凤景宏可不是凤离,国难当头,他早已自乱阵脚难辨虚实” “即使如此,冲入城中后夺取城门,一定会遭到击杀!也等不及我们大军乘机攻占凤翼京都!” 段棱闻言,诡异的笑容缓缓自唇边散开,周围的人看到他古怪至极而又讽刺的笑容,心中一寒。 只听到段棱低笑道:“你们尽管放心,届时一定有充足的时间……” 他似是又说了什么,原本还存在担忧的将领脸色一凛,眸中升起一缕志在必得!没有异议。 凤翼皇室之中,萧贵妃正在为凤惜玉出嫁做最后的准备。 凤惜玉正在试明日的凤冠霞帔,高隆的肚子根本无法穿下齐凉国送来的喜服,这让萧贵妃心中暗惊,为何他们会送来这样不合身的衣服?他们并非不知凤惜玉怀孕! 若是不知凤惜玉肚子里的是齐芫的种,她几乎以为这是一种无言的羞辱! “母妃,这衣服根本不适合本公主!”凤惜玉恼恨地扔掉喜服!丹凤眼斜挑,冷冷地盯着送喜服的齐凉国使臣,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不屑道:“狗奴才!你是耍本宫不成!竟敢在本宫眼皮子底下使这种伎俩!小心本宫让你们主子扒了你们的皮!” 在她看来,岴渟国君是皇帝,而一个小小的齐芫不过是一个齐凉的皇子罢了!这件事段棱让齐芫帮忙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接走她!让她不要受到伤害! 何况当她不知齐芫就是一个没用的废男人?自己这个孩子可是给他帮了大忙!如今他的奴才竟然也敢给她使绊子! 待她成为了岴渟的女主人,定然不能让齐芫这个侮辱留在世上!即使是表面的,但今日一过,所有人都会以为她是嫁过人的!这让她以后在岴渟如何抬头?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送一套合适的喜服来!若不然,本宫还不稀罕嫁给他!”到时候看齐芫如何对段大哥交代! 凤惜玉倨傲地昂着脖子,在侍女的搀扶下离开此地,连萧贵妃都没有多看一眼。 齐凉的傅军师目光闪过一丝轻蔑,态度却谦卑而有礼。“公主所言极是,属下即刻就换合适的喜服” 萧贵妃原本惊疑的神色稍稍平复,看齐凉国几名奴才诚惶诚恐的表情,甚至带着一丝讨好,看来果然是她多想了。 几名使臣手托华丽艳红的喜服走出皇宫。 “傅军师!你看那个不要脸的贱妇!竟然敢给我们脸色看!”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与狗男人做出见不得人的丑事,还真以为我们二殿下将她当成宝!” 刚踏上齐凉国的马车,跟着使臣后的两名侍女脸色顿时难看!给她准备的喜服可不是给她穿的!她那个大肚子还以为自己是未出阁的少女不成?早就人尽可夫了! “行了”傅军师面无异色,伸手抚上面料柔软光滑的大红喜服,原本精致的凤凰纹绣逐渐在他的掌心扭曲变形,最终华贵的衣服化作一团碎布。“她不是要适合的喜服?给她便是” “为了让毛料更舒适,不如加点料更好,以表奴婢对她腹中子的‘祝福’” 两名侍女对视一眼,目光透出诡谲阴毒之色。 凤景宏负手站在雕楹彤亭的皇城高楼之上,极目远望,可见齐凉国使臣的马车渐行渐远。 齐凉国的书信已到了他的手中,军队就在一百里之外,若是迟南国有任何动静,会看在十一公主的面子上救援,但要保证十一公主平安嫁到齐凉国。 他只希望这一次能够守住京城,赶在迟南国攻城之前将凤惜玉送出城交到齐凉国手中,希望他们信守承诺帮助凤翼,他已经答应若是此次打败迟南,将割让靠南方的三座城池划给齐凉国。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九月的夜晚透着淡淡的寒意,夜风卷起青石长街的落叶,打着旋儿飘飞游荡。 街上的难民蜷成一团相互取暖,如今还是初秋,他们无法预料如此长期下去,当冬日来临时会是怎样的情形? 京都的冬天河面的冰都能达到近一尺厚,呵气成冰都不足以形容京都大雪冬日的严寒!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段棱站在齐凉国的营帐之外,从袖口之中拿出一只黑陶埙,醇厚而空旷的声音在夜空飘荡,齐芫掀开帐篷的帘子,目光微闪。 “都说凤翼七公子吹出的埙音能够团结军心,能让人看到战乱之后的萧索凄哀,也能看到战后盛世太平,没想到岴渟国主也不遑多让” 埙音缓缓散去,段棱难得没有露出戏谑肆意的态度,看着满天的繁星,那一轮最皎洁明亮的月亮隐于云后,繁星争明,与如今何其相似? “齐芫,你根本不了解他”段棱冷哂,细细摩挲手中梨形的陶埙,制作工艺很简单甚至粗糙,但就是如此简单粗鄙的东西,到了那人的手中就能发挥强大的力量。 “本宫也听了太多凤离的传言!都说他一夜之间夷平皋骊,以本宫看,他依仗的不过是那二十万精兵罢!若是本宫也有如此强军,区区皋骊又算得了什么?”齐芫意气风发,目光泛出强烈的自信与不屑。 依他看,凤离也不过是借着强有力的后盾罢了!一个无知小儿!能有什么本事?不然此次凤翼走入绝境,他怎会没有一丝反应?分明就是知晓无法战胜他们! 段棱并不解释,细长的眸子瞥了一眼齐芫,眸光讥诮,齐凉国看来也不过如此。 放眼整个凤翼、齐凉甚至迟南,都没有谁敢用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更何谈二十万在生死边缘打转的将士让他们将命交到一个孩子手中? 但是凤离做到了! 他花了三个月时间,从被嫌弃排斥到最后士兵勉强接受他,一直到一年后,二十万人以他为天!相信有他在,他们就不会输! 当初的二十万军队又怎能与现在相比?所有人都说五十万的凤翼将士中,三十万具有战斗力,只有凤离带领的二十万人算得上精英!因为他们战无不胜,团结异常! 但是,这群人在凤离离开的那一年中却遭受惨败!萧家掌权的一年中,几乎所有的战火都让他们去承担,二十万人,只剩下不到十万人。 他花了不少时日才探到凤离当年在军中发生的一些事,但是凤离恢复记忆后究竟在做什么,无法探知! 这次秦荣竟然从桐城带出二十万人,甚至还有十万在桐城守城,他亦是震惊!在京城中守城的根本不堪一击,如果攻入城中,几乎是齐凉与迟南必胜!但是这十万人带来了不确定因素! “秦荣带领的二十万人怕是要变成上官颉的刀俎之肉!凤翼这群愚民还想着秦荣来救他们?秦荣自身都难保!”齐芫冷笑不已,这次,他就要亲手覆灭凤翼!让世人看看凤离也不过如此! 段棱不言,他知道齐凉国与迟南国的计划,两方联手,事后分赃! 秦荣的二十万士兵恐怕凶多吉少!上官颉这种人,最喜欢的不是正大光明的手段,而是使用阴招!再过几个时辰便是最后一日,本来大军早该到来,但现在还没来!这就说明,他们遭受了重创! 想到明日的杀戮盛宴,段棱眸光一闪,想起这一些的开场戏。 “我说的人,你可带来了?” “自然”齐芫圆眸浮现一层血光,阴戾而狠毒。“一个贱民罢了,不过是个男宠,还能反抗不成?” 还给他戴了这么大的绿帽子!凤惜玉那个贱人,想想她残花败柳之身就恶心之至! 段棱眸底阴寒,苏璃看到他可爱的妹妹连带着他最后希望的孩子都死在眼前,不知道会如何反应?他还真是有些期待! 凤离,若是这个时候你回来了,你可就是凶手了…… 即使他赶不回来,只要是凤翼的人动手,苏璃,你仇恨的怕也是凤离。 凤离,最后一日了,你还不回来么?到底,凤离为了何事非要离开凤翼? 他觉得这件事有很多疑点,虽说有教训凤翼愚蠢的百姓的成分,但是凤离从来不会拿将士的性命开玩笑!他不会拿几十万的人命去缓解一点可笑的不平! 这么多年来他都不在意,当年更恶毒的话都出现过!但他都没有动作,那么,究竟是什么因素她非要离开? 他如何也想不通! 难道凤离当真是因身体不好么? 他想起当初巫医查出凤离在服用禁药!他的身体被侵蚀的很厉害!是否因为苏璃将他推入水而促发了病因? 难道她又出了什么事? 越想越是难以自控! 苏璃!该死的苏璃! 段棱阴着脸,转头去找苏璃!明日的一场好戏,他还要苏璃在场亲眼看看! 齐凉最边角的帐篷外,木桩上,冰冷的铁链拖到地面,一直引到一名男子脖颈。 破旧的粗布衣衫单薄,他安静地抱膝坐在冰冷的地面,目光深幽,琥珀色的瞳仁在这一刻渗透淡淡的剔透之色,仰头望着星空,不知在想什么。 苏璃手掌捂着胸口,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今晚他心跳的很快,很快很快,好像在不知名的地方发生着什么事。 究竟是什么呢? 他感觉到不安,他凝视繁星万点的东南方,似乎透着这个方向看着不知名的人。 明明,明明暖儿在京都,在北方不是么? 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无法平静下来。 苏璃不会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在很久很久之后,他才明白,那一晚,他的一双孩子提前来到了这个世上…… ------题外话------ 【文中的月份皆是传统的农历计时,比如九月二十日,就是农历九月二十,不是公历,特此提醒,以免气候发生错乱以及对不上等情况,另外:一里等于500米,一尺等于?差不多三尺就是一米】 感谢会员springteen的钻石,会员15579126840的四朵鲜花,(⊙v⊙) 明天就看到凤离了~ 第069章 强行催产凤离回京 迟南在凤翼的南面,国土横贯东西,东南面的枫梧山是迟南边界凌雪岭众多山脉中一座,漫山红遍的枫叶,秋季到来,远远望去,如同燃起熊熊烈焰,又似披着红袍的妖冶女子,华美动人。 凌雪岭面积绵延数千里,最高的山峰终年积雪,地貌奇诡气候变化多端,是迟南国与南方诸多小国分界线,而枫梧山正位于中央地带。 山脚下是一座小型的城镇,来来往往的除了迟南国的平民百姓,还有南方小国穿过山脉做生意的商贾。 小镇存在已有一些年头,青灰色的城墙上覆盖一层黛绿色青苔,简朴的民居墙壁上粉块斑驳。 夜晚的小城陷入黑暗,在街头东面和风药堂中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坐堂的上官大夫身穿素净蓝衫,白色长靴,柔顺的青丝以一条蓝缎简单束住,谦和如水,若非眼尾淡淡岁月沉淀的细纹很难让人相信他年岁已近四十不惑。 此时他面上却难以保持平静柔和,他站在室外负手来回不动地走动,时不时吩咐人将药汤与催产药送进去,室内没有一丝痛吟声传出,血腥味却愈发浓烈! 对于一个已钻研数十年医术的大夫来说这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上官大夫面上铁青,额角青筋暴凸! 究竟是谁竟然让她怀了孩子?这个时候有孩子真是要了她半条命!她这个身子被她折腾的成了短命鬼!如今又来这么一遭!这才八个月不到孩子就被她强行催产!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姑娘!你要用力将孩子推出来!” “快!出了好多血!快换一盆水进来!” “姑娘!姑娘!你醒醒!” 稳婆一声比一声高亢的喊叫声隔出几里都能听到!上官大夫来来回回不知道走了多少趟!和风堂的药童都吓得脸色惨白,忍不住频频探头查看情况。 三名稳婆看着榻上已经痛晕过去的女子,眉宇间尚带着几分青稚,汗水浸湿如墨青丝,濡湿凌乱,面容苍白而羸弱,薄唇被咬出殷红,即使是这个地步依旧精致的让人心颤,掐她人中都有些下不去手,这世上竟有这般精致的人儿。 她们被上官大夫叫进来时也惊住了,她们从未见过这么一位姑娘,那一双眼睛如凌雪岭终年不化的雪,剔透明亮又冷清,让人一眼难忘,只有此刻才如同正常人露出脆弱。 “姑娘!你不能睡!孩子会在腹中窒息!” “姑娘!姑娘!快醒醒!” “醒了!姑娘醒了!快!用力推!” 凤离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突觉从未有过的无力,强烈的坠痛一波一波袭向她! 她知道!她吞下的催产药发挥了作用! 她不相信自己做不到!然而,经过了两三个时辰,她已经拼尽了所有的力气依旧无法让腹中两个孩子出来!剧痛与脱力让她无法保持清醒。 凤离指甲尽裂,揪住被单生生被扭碎,破裂的五指渗出的血染红了被单,脸色苍白如纸,汗水早已浸湿青丝,单薄的月白色内衫贴着纤弱的身子。 疼…… “姑娘!咬着这个!”稳婆迅速拿起叠成方块的棉布塞到凤离口中,薄唇此刻早已被咬的血肉模糊,再继续如此,怕是不行。 “唔——!”凤离咬中棉团,低低呜咽,五指死死抓住被子捏成拳,白皙的指背纤细的血管根根可见,指骨发青! 灯火安静地在室内燃烧,上官大夫心在一点点往下沉,天快亮了!一天一夜了!孩子的哭声还没有传出来! “你们!是不是和翎儿说了什么?她怎么会吃催产药!”上官大夫脸色发青,凌厉的目光直射想室内其他的七八人! 一直好好的,为何突然会吃催产药?要强行将孩子生出来?孩子还不足八月,如此危险! 此时催产,不仅是对孩子成长是大忌,翎儿这个身体强行受孕已是不易,孩子成长这几个月,他成天担惊受怕,好不容易安稳一阵子,今日凌晨上来不及用早膳就听到她要生的消息,魂都吓没了! “我们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没在姑娘面前说任何不该说的话”其中一名赶紧药童保证,他们也希望翎姑娘平安生下双生子,怎会去说刺激到翎姑娘的话? “是啊,上官大夫!我们听说翎姑娘吃了催产药也惊呆了!” 上官大夫垂眉沉思,半晌才抬头道:“你们最近可有谈论凤翼与迟南的战事?” “我国与凤翼的战争如今小城都传开了,凤翼已经被我国打的只剩京都和桐城,凤翼的帝都听说这几日就要被攻下” “天一亮就是二十号,都说二十号就是攻城之期” “这和翎姑娘有什么……关系么?”不确定问道。 上官大夫抚额,脸色阴沉,果然如此,她在担心凤翼!没想到凤景宏如此不经事,连几个月都守不住! 上官大夫抬眸见几人神色疑惑又难看,只好随便找了个理由:“翎儿的夫君正在战场上,大概……” “原来是这样!难怪姑娘担心!” “早知如此我们也不提战事,现在这可怎么办?” 室外再度陷入安静,眼睁睁在外等着却没有办法!时间越长,翎姑娘越危险,孩子的成活率也会越低。 当众人几乎绝望之际…… “哇啊——” 孩子的哭声突然从室内传来! “生了!生了!”稳婆欣喜地喊叫了一声,室外众人心口一松,虽然孩子的哭声不大,但好歹是平安降生。 正当大家放心的时候,上官大夫似是想起什么,心一寒,低沉的声音迅速传入室内:“看清楚!是两个孩子!” 稳婆一听,刚刚喜悦急剧降温!脸色霎时白了! 姑娘昏过去了! 上官昀知道情况不妙,眼眸倏眯,露出一抹不曾见过的锐利,唇齿开阖,似是说了什么。 凤离眼前浮浮沉沉,疲惫袭遍全身,动一根指头都异常艰难,很想休息……不想睁眼…… “凤离,你听好了……”低沉的声音突然如雷声震响,凤离长睫一颤。“为师再没有别的教给你,但你要弄清楚一件事!你一死,不仅是你腹中孩子会丧命,就是凤翼桐城的剩下十万将士也会成为上官颉的刀下亡魂!你想清楚了吗?” 凤离蓦然睁开眼睛!冰雪般凌厉清冷! 不! 他怎么能死?他不可以死!他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赶回去!不是死在这里! 凤离可以死在战场上!可以死在朝堂上!绝不可以死在榻上!绝不允许! “姑娘!你终于醒了!快!时间不多了!还有一个孩子!” “姑娘!用力啊!” 凤离鬓边青丝濡湿,凌乱贴着苍白的两靥,整个人好似从水中捞起,呼吸紧促,心脏几乎无法承受。 她拼却全力!奋力一搏!咬牙推挤几乎猛地坐起! 第二个孩子出世,她只觉脑子一空,浑身叫嚣疲累,眼前一黑,沉入黑暗。 “出来了!上官大夫!孩子都出来了!”稳婆迅速检查一遍手中的孩子,脸色一变,迅速掀开帘子出去!“没有呼吸!第二个孩子没有哭!大夫!你赶紧看看!” “快将孩子给我!”上官昀迅速接过孩子,小脸发青,明显是窒息过久导致!“快拿葱来!” “好好好!”一旁的药童不敢耽搁,飞速跑出去找葱! 上官昀处理干净孩子口中的黏液,看着手中几乎只有手掌大小的孩子,眉头紧成一团,这么小,还是在母亲的肚子里呆的时间太短了! “葱!葱来了!” 上官昀拿着葱,迅速解下襁褓,对着光溜溜稚嫩的小身子抽下去! 葱枝细嫩,抽了十几下,孩子才呜呜发出声音,众人瞬间安下心! 稳婆重新将恢复呼吸的孩子裹好抱进去。 “幸好是近八个月,若是七个月,孩子本身呼吸就困难,若是再来这么一出,怕是回不过来”上官昀低叹一声,见稳婆没有再说什么,看来母子暂时平安。 “上官大夫,刚刚那是……”药童看着已经有小厮端水进去给孩子洗漱,忍不住问道。 “都说七活八不活”七个月的孩子容易成活,八个月反而容易出事,怎么到了上官大夫这里就不一样了? 上官昀掀起帘子进去,并未多言,其中一名稳婆走出来,听到此言,笑道:“婴儿刚出生窒息,大人的手掌力度很容易打坏孩子,葱小,打上去无事,又能刺激一时窒息的婴儿,张口哭的时候这气就顺过来了,至于那七活八不活也是有讲究的……正常孩子自然是在娘的肚子里呆得越长越好……” 母子无事,不到片刻,所有人都缓缓散去,经过一天一夜,好似打仗一般,终于松了一口气。 上官昀瞧着安静躺在凤离怀里的一双龙凤儿,眉睫微垂,又是龙凤子,是遗传吗? “凤离,你仅仅是因为孩子才狠心让自己与凤翼断绝联系让它自生自灭吗?”还是因为你的父皇呢? 凤景宏的偏执已经将危害,绵延到凤离这一代孩子的身上,凤景宏怕是永远不会知道,凤离会是早已在多年前夭折的九公主。 凤翼的传人早已夭折,而下一代的传人?上官昀的目光落在襁褓中小小的一团粉红肉团上。 原本他以为凤翼的灭亡是凤景宏的报应,却从未想过凤离会有做母亲的一天,她这样的性子……究竟是什么人得到了她的认可?还是说她失踪的那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掖了掖被子,上官昀转身离开,如今凤离需要好好休息,这一次之后怕是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他得要想想办法。 他就这么一个徒弟,还是婉儿唯一的孩子,虽然凤离的行为令他十分恼火,但不可能甩手不管。 上官昀刚一离开,原本休息的凤离睁开狭长的凤眸,清明而透亮,没有一丝犹豫。 他迅速掀开被子起身,利落地扎好发冠,从榻边的紫檀衣柜中拿出一套男装飞速穿上,衣服旁边放置两个药瓶,一个白瓷瓶,一个红色的瓷瓶,从红瓷瓶中倒出一颗红的药丸咽下,收好药瓶,转身从侧门离开。 墨色的长靴在离开的前一瞬微微一顿,回头看了一眼软榻上熟睡的一双孩子,眸光闪了闪。 她还不知究竟是男是女,长的什么样子。 五指微拢,挣扎了片刻,头也不回地离开! 还是不要看了。 他这一次能不能活着回到凤翼都没有把握,更不可能带着他们,他很清楚,不能不管凤翼,那里有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在这种时候,他们还在等着自己,等着他创造奇迹,他怎么可以一个人躲在这里不管不问? 天刚蒙蒙亮,一骑一人消失在小城的城门,枣红色的马身形矫健,马背上颀长的墨色身影在清晨的朝阳中一路疾驰,很快便消失在地平线上。 上官昀听到孩子细弱的哭声走进室内,目光缓缓沉下去。 室内只有两个刚刚出生不久的稚嫩婴儿,不见凤离的身影,上官昀探了探被褥,脸色难看至极,孩子的位置都没变,被褥早已凉透!凤离离开已经很久了! 他竟然就这么回去凤翼?难道不知道刚刚生孩子又长途跋涉对他那个身体意味着什么? 凤离一路马不停蹄地飞奔!他必须最快速度的赶回去!没有时间了!今日就是迟南国攻城的时间! 他完全不知现在究竟的情形如何! “要一壶龙井,再准备两份干粮”凤离放下手中的墨剑,停留在迟南一个小城的酒楼之中。 “客官稍等,马上就好,您要的龙井”小二放下茶壶,看了一眼样貌平庸的黑衣少年,转身去准备干粮,这阵子都是独行客,要干粮赶路的也不少。 凤离听着酒楼之中客人的谈话,眼眸渐沉。 “都说凤翼十一公主腹中的孩子是齐凉国的二皇子的!这不,今日就是齐芫娶那位十一公主的日子!” “不是说皇上今日要攻占凤翼京都吗?怎么又成了齐凉国的和亲?” “谁知道!齐凉国竟然和凤翼和亲,齐芫脑子出毛病了吧?” 凤离不言,从小二手中拿过干粮,放下银子便走。 看来齐凉国是想利用娶亲乘机夺取城门,为迟南的大军提供便利! “你没听说吗?他们还指望那个秦荣!” “我呸!秦荣率领的二十万大军死了大半,听说还有染上怪病的!还指望他去勤王?” 凤离听到此言,喉间一甜,身体一个踉跄,迅速抓住门框才稳住身形! 腹部隐痛,胸口更是阵阵发闷! 他临走前已经命令告诉秦荣,不要离开桐城!为何他会领着二十万大军跑去京都! 他根本不可能在上官颉的眼皮子底下带着二十万人赶到京都! 他只觉得眼前发黑,二十万人…… 迅速倒下一颗白色药丸咽下,这才继续赶路。 此时凤翼的京都沉浸在一片喜气之中,与齐凉国的和亲乃是众望所归,天还未亮,皇城外已围聚众多百姓,只希望在十一公主的花轿在出皇城的第一时间看到! 城外逗留的百姓听闻这个消息,兴奋异常!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明日城门将会开启! “快看啊!齐凉国的人!他们真的来了!” “是粮食!快看!是粮食!” 齐凉国迎亲的五百人队伍已准备好,其中一百人已经遵照诺言送来米粮,足足一百多米的队伍!马背上、马车之中,皆是干粮! 极淡的香气随着马车的缓缓驶进,如勾人的诱饵,人群一阵骚动,目光泛红地盯着这些“肥肉”! “都快点!这是送给凤翼将士的粮食!都警醒着点!” 维护队伍安全的人警惕地盯着这群虎视眈眈的百姓,眸底却渗出冷笑,果然和段棱想的一样!疯狂! “粮食!都是吃的!抢啊!”一声疯狂的高喝声响起,一群人疯了般扑向这群队伍! “保护粮食!快!”领头人一声呼叫,瞬间从黑暗中窜出鬼魅的身影,阻挡疯狂的人群!然而,这一切几乎势不可挡! “粮食!”饿极了的百姓抓住干硬的饼往嘴里塞!来不及咀嚼便迅速咽下!迅速城外一片混乱,厮打叫嚣!城门楼上的将士看着下面齐凉国的士兵被冲的七零八落,心中一片焦急! “头领!我们迅速派人下去吧!” “是啊!这群难民如此疯狂,齐凉国这么一点人数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我们护着他们进来,待这些难民冲上来时,我们拦着便是!” 守城的跛腿将领目光有些冷凉,眼睛在看到这些不是米而是饼时微微一缩,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当初七公子说的话。 偷盗者要进室偷窃时总要准备毒饵投给看门狗。 他心中一缩,不知为何,心中发寒,总觉得异常诡异,看着下面争抢的难民,眸光闪烁,若是有毒,这些人也算是为守城将士做了贡献。 “不许下去!若是下去,谁能保证会不会让探子进来?”他没有答应。 一群士兵只能恼怒地盯着城楼之下,齐凉的傅军师倒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看守城门的守军,果然有些能耐,不过,他们早已算好了各种退路! 这些粮食是定要送进去的!而为了表示他们的诚意,这些难民是一定要吃一些的! “快甩开他们冲进去!后备队拦住这些人!”傅军师眼看差不多了,向难民中一些熟悉的身形做了一个手势,这一百名齐凉士兵迅速“冲过重围”!原先的难民总是能被“同伴”争抢中拦住,一时之间齐凉的士兵迅速冲进城门附近! “快开门!” “头领!快打开城门!”一群年轻的士兵眼睛发亮地看着粮食,催促守城将领。 “再等等”不知为何,他这么多年的经验让他无法相信齐凉国人! “头领!再不打开!那些难民又要冲上来了!齐凉国人给我们送粮食,又派援军,他们为了十一公主也不会真的危害我们的!”一群士兵脸色难看,不明白为何头领竟然如此不识好人心? “头领!你是什么居心?是想饿死我们不成?如今城中是什么状况你也是清楚的!”其中一名士兵站出来,大声控诉,怀疑地盯着领头人。 “是啊!你为何要怀疑齐凉国人?要是他们有异心也不会娶十一公主!” 看到士兵们开始质疑守城的将领,原先挑动事端的士兵冷笑地退到人后,向身后一人使个眼色,身后之人暗暗点头,朝着城门而去。 在城楼之上还继续争执,残腿的守城将苦笑,总不能在这个时候说他怀疑齐凉国心怀不轨,怀疑食物中有猫腻吧?何况城墙下的人吃了之后并未出现任何不对。 但要这么放他们进城,这些食物若有问题,到时候他们就是想反抗也万万不行了! “吱呀——”在沉重的吱呀声中,高大的城门缓缓打开,守城的首将脸色一白,迅速望向城楼之下,踉跄地冲下城楼台阶! “你们住手!不能开门!”他残缺的躯体连连从城墙之上滚落,惊得不少士兵一阵唏嘘。 “头领!你没事吧?” “头领,你就让他们打开了,只是让齐凉国运粮的人进来而已,没事的!” “是啊!你放心吧!” 一群士兵上前扶起守将,却不让他上前阻止城门的开启,守将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城门打开一条刚好容驮着粮食马匹的缝隙,沙哑低吼! “不能让他们进城!住手!” 然而,没有人听他的话,这些从未真正经历战争的士兵如何明白他的担忧?一双双眼睛盯着粮食,再移不开视线,说着不重不轻的话安慰头领,没有丝毫意义。 “你们辛苦了,没想到这么早,你们就将东西送来了”待所有的马都进来,士兵们看事已成定局,也不再管守城的老将,高兴地下去领自己的一份粮食。 傅军师看着这些人,将东西分发下去,温和笑道:“这怎么能算辛苦?只是给你们的粮食,待过了明日,十一公主就是我们的皇子妃,二殿下已经吩咐,到时候将百姓的粮食也一齐送来,也算是给公主的礼物” “二殿下真是有心,这次可多亏了你们”士兵领到粮食,脸上表情愈发和善,没想到二皇子竟然对十一公主如此只好? 若非十一公主,他们恐怕还得空着肚子守城。 “快拿去吧!”傅军师甚是和蔼,黑色中影影绰绰,守城的老将看着他不知不觉就想起了蛰伏的毒蛇,华丽的表皮,森冷的毒牙! “头领,我把你的也领来了,你吃吧”一名瘦小的年轻士兵挤出簇拥的士兵,拿着两份干粮递到残腿的老兵面前。 “我不饿”老兵目光黯然,看着争抢的将士,一个个对齐凉国的人如此信任,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凉。 他知道,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毫无作用。 “我也不饿,我留着明天给我奶奶吃!”少年小心翼翼地将干粮塞进胸口,咧嘴欢喜地笑开,露出雪白的牙齿,黑夜中如一道明亮的阳光,老兵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 “你多少岁了?怎么来当兵了?” “我和七公子一样的年纪,怎么不能当兵?”少年挠了挠头,憨傻地笑了笑。 “七公子……”老兵看着夜空,繁星璀璨,眸光深凝。 不知道他究竟去了那里?京都的人说话如此难听,甚至仇恨他,诅咒他,可是他们不知道,七公子曾经为了他们做了什么。 “我姐姐很喜欢七公子,说七公子好看!再没有人比他还好看了,两年前,我哥哥还活着,战争胜利后他回家了,天天和我讲七公子的故事,我姐姐还说以后要非七公子不嫁呢!”少年露出温厚的笑容,随即似是想起什么,眸色黯淡。 “我哥哥本来也是凤家军,可是一年前,风公子不见了,很多人都死了,我哥哥也……” 老兵叹气,安慰他:“你哥哥是为了凤翼而死,他是个英雄,你要为他感到高兴!” 年轻的士兵使劲点头!“我知道!我有朝一日也要当最厉害的凤家军!这样我就可以告诉七公子,我姐姐很喜欢他了!” 老兵忍不住发笑,也不再说什么,听到凤家军几字,眸光深邃。“凤家军?当初是横扫一切的军队,从来不会认输,从来不会输……可是……” 当领队的人消失后,凤家军就消失了,凤家军再也不是当初的凤家军,他失败又落魄,被人打的七零八散,二十万如今只剩六七万人。 “头领,你不要灰心!”少年乌黑的眼睛闪闪发亮。“只要七公子回来,凤家军还是很厉害!” 老兵看着夜空,夜空下士兵们愉快的与齐凉国的人交谈说着明日到来的亲事,眸色沉凝,不再开口。 “头领,你为什么不让齐凉国的人进城呢?”年轻的士兵见他望着齐凉国的人,忍不住道。 “七公子曾说:会摇尾巴的狼,再怎么样也变不成狗。齐凉国的人当初如何仇视我们,我不会忘记……”老兵站起身,不再理会少年是否理解,转身继续去守城。 城在他在,城破他亡。 少年看着老兵深夜中黑色的背影,沉默地没有说话,掏出怀中的两个饼,沉思良久。 果然不是他一个人觉得奇怪。 若他没有弄错,老兵不是普通的老兵,而是曾经凤家军的人,哥哥在世时曾说过,七公子在凤家军受伤无法战斗后会安排更安逸的事情,而这里守城的老将,他也曾哥哥提及过,说他是老兄弟。 天即将破晓,齐凉国的一百人留在了凤翼,等待明日迎亲的队伍。 齐凉国的营帐外,苏璃收回不安的视线,目光转到段棱身上,铁链的声音哐当,他眸子一片寂静,所有的情绪敛的没有分毫。 “苏璃,当男宠的滋味如何?”段棱敛衣,冷漠地看着苏璃,他知不知道,现在的模样真像被链子拴着的狗。 “段棱,你不杀我,终有一日,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苏璃踉跄地站起身,琥珀色的眸子没有情绪。 “苏璃,我怕你等不到那一日,即使待到那一日,我也有一个让你比死更难受的事让你痛不欲生,你知道么?”段棱红唇邪肆勾起,低笑道:“明日有一场好戏等待你,苏璃一切才刚刚开始!” 苏璃看着他,没说话,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必死更难受之事? “苏璃,我不如告诉你一个有趣的事,明日齐芫将会在万众瞩目中攻入京都,你说十一公主会遭到凤翼人怎样残酷的对待?会不会比凤离更痛苦百倍的折磨?” 苏璃脸色唰白! “苏璃,你斗不过我的!谁让你碰了朕最在意的人!我会让你尝尽痛苦!” .. 第070章 大厦倾覆苏璃之恨 “哐当!” 段棱猛然拉动锁链,苏璃脖颈被突然收紧的锁链勒出血痕! 段棱细眸冰冷如毒蛇,蚀骨冰寒的嫉恨,苏璃五指透着青,捂住脖颈上的锁链,被强行拉到段棱面前! “最在意的人?段棱,你不要告诉我,你看上了凤离!”苏璃嘴角溢出血丝,嗓音沙哑,琥珀色的眸子渗透冰凉的讥诮! 凤离是什么人?凤翼的七皇子!最关键的是,凤离是男人! 他很清楚,自己没有与谁结仇,他唯一主动出手对付的就是凤离!段棱说什么他碰了他最在意的人?不是凤离又是谁! “哈!”段棱突然诡异发笑,看着苏璃仇恨的眼神突觉痛快!就是如此!仇恨凤离!将来苏璃才更痛苦!“朕的确很爱他!苏璃,你有何资格嘲笑我?你如今可真是脏,就是红灯巷的花娘都会鄙夷你!你难道还以为你的那个暖儿会爱你?” 苏璃指尖一颤,心脏好似被利刃生生扎中。睍莼璩晓 他不敢去想,他这样的人,再没有任何拥有的资格。他只想她平安,在角落看着她也好,暖儿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她应该有一个足够保护她的男子守护她爱她,可自己做不到。 段棱冷笑,这些算得了? 苏璃,你真正最可怕的痛苦还远远不止这些,最根源就是凤惜玉根本不是苏暖!而苏璃仇恨报复的凤离才是苏暖,可惜,苏璃不会知道! 天即将破晓,凤翼度过了这一日将是走到尽头! “咚咚咚!” 天空泛着青灰色,黎明即将到来,军营中响起震耳欲聋的战鼓声! 段棱红唇勾起,眸底掠过癫狂,这将是一场好戏!凤离,他相信,她若是听到一丝消息也会不顾一切的赶回来! 四个多月,他快发疯了! 连续的鼓声沉重雄浑,然而苏璃听在耳中却如同炸雷!淡色的眸子凝望北方,凤翼城墙上高高扬起金色的凤凰旗帜!这是代表凤翼的标志! 空气中没有一丝风,这些旗帜也不是为守城而起!仅仅是为了欢庆十一公主出嫁而扬,是为了表达凤翼对齐凉国和亲的重视! 段棱狭眸掠过一瞬讥讽。“真是一群蠢货” 齐凉国迎亲的四百多人队伍,唢呐声响亮热闹,从齐凉国的营帐向凤翼京都出发,喜庆的红色为黛青色的古朴城墙增添几分喜色,城中的将士皆是一脸欢喜地看着城楼之下的迎亲队伍,喜糖已分发到每一个守城士兵的手中。 守城的将士趴在城楼,嬉笑地看着下面的齐凉国迎亲队伍,昨夜送粮的队伍此时也正兴高采烈的与守城将士高谈阔论,不知不觉间,守卫城墙之事也变得松懈,将士被无意间隔离开城门外置。 “来了!来了!”士兵们看着逐渐走近的队伍,拉着同伴一同观看。 “快把城门打开!让那个他们进来!”守城的士兵早已不待守城的老将吩咐,已经自行下了城楼,正欲打开城门。 守城的老将心中一跳,迎亲为何有这么多的人?齐芫为何没有亲自来? 老将目光扫视一圈长长的队伍,只看到头马上坐着的是一位看着面生的男子,并非齐芫本人! “快!冲啊!城门马上就要打开了!”城楼下,早已眼眶通红的百姓,早已做好准备在队伍进去的刹那冲入城中! 拥挤的人群推搡,诡异地让开一条“光明大道”让红色的迎亲队伍走在中央。 而此时,凤景宏负手站在皇城之上亲自迎接,以表对此次和亲的重视,萧贵妃一身华服,面色红润,在她身后,一名宫女正抱着一个男婴,正是民间传的沸沸扬扬的十皇子。 凤景宏看都没看一眼这个木讷的“儿子”,眸底轻蔑,不要说他根本不是自己的儿子,就算是,如此无用,凤翼落在他的手中也迟早走向没落!没用的儿子,他从来不需要! 想起那位唯一令他满意的儿子,凤景宏目光深邃森凉,扶着朱栏的手缓缓收紧,他做不到唐太宗,那便做李渊! 众多无用子女中终有一位令他十分满意!可惜,凤离这个儿子太清冷,他有这样的能力,却没有这样的雄心大志! 既然凤离没有!他就截断他的所有退路!让他无法拒绝! 凤翼,终有一日要走上最高峰!他绝不容许自己的王国埋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他要在凤翼的历史中永世传颂! “陛下,玉儿已经出来了”萧贵妃软媚的嗓音带着笑意,眼底却透着冷讽,目光转向一身盛装打扮的新娘子身上,红色的盖头遮住,看不清她的表情,高隆的肚子十分明显,已经近九个月,再有一月便要生了。 凤景宏扫了一眼她的腹部,目光闪了闪。 “怎么出来了?别磕碰着孩子,天色还早,二皇子的轿子估计还得等等”萧贵妃皮笑肉不笑,十分不愉地让宫女将凤惜玉带下去。 凤惜玉甩开宫女的手,并不给丝毫的面子,如今她还有什么低声下气?若不是她,齐凉国又怎么会帮凤翼?她是凤翼的功臣! “我不进去!我要在这里等我孩子的父亲!”段大哥说过,他今日会跟着齐芫一起来亲自接她!她一定要等着他来! 凤景宏额角青筋隐现,目光森冷,冷声道:“她要站便站!” 萧贵妃暗恨凤惜玉不知深浅,只得按下怒意。“还不赶紧给公主搬一个椅子过来?万一伤着孩子怎么办?” “这……”凤景宏身侧的太监总管面露犹疑,对萧贵妃的吩咐有些不知所措,他目光在站在原地的皇帝身上看了一圈,皇上还站着,却给十一公主椅子坐下?这似乎…… “本宫腰疼,要是伤着胎儿,齐芫万一不愿娶本宫怎么办?”凤惜玉扶着腰,甚是娇弱的靠着一旁的宫女身上,小宫女哪里能承受她现在的重量,脸色有些僵硬。 “去,给她搬把椅子”凤景宏压下心中阴鸷,他十分清楚,凤惜玉这样的人齐芫又怎会看上她?恐怕真正在意的只是她的那个肚子!若是这个孩子没有了,凤惜玉也没有价值!他又怎会和亲迎娶凤惜玉? 太监应声为凤惜玉搬来宽敞的躺椅,凤惜玉顶着盖头,惬意地坐上去休息。 随着天色渐明,太阳高升,临近午时(上午11点)齐芫迎亲的队伍依旧没有到来,凤景宏目光幽冷,很是不悦。“去城门附近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到现在还未进来?” 然,还不待他吩咐下去,已有一名蓝衣小太监慌张地上前禀告,凤景宏身侧的冯公公见状,立刻前去询问,小太监对冯公公说了什么,冯公公脸色十分难看,点了点头,让小太监走了。 “皇上,城门附近发生百姓暴动,众多百姓争相涌入!一时耽误了时辰。” 冯公公说完,凤惜玉猛地拉下盖头!娇靥一横,怒叱不满:“那群贱民竟敢如此大胆!那群守城的士兵是干什么吃的!不会杀了哪些乱民吗?” 冯公公并不说话,凤景宏脸色有几分难看,没想到竟然将那群人忘记了! “速速传朕的话!让肖统领打开城门!派将士去阻拦乱民,务必要让齐凉国的迎亲队伍进城!”凤景宏焦急地来回转,若是因此事而搞糟了和亲,简直对凤翼是灭顶之灾! “是!” 传话的人立刻离开此地,转头往城门的方向跑! 此时城门附近早已乱成一团! 肖统领感觉残腿都有些隐隐发疼,城门只开了小小的缝隙,已有疯狂的人群一窝蜂涌上来!瞬间将迎亲的队伍冲的七零八散! 傅军师看了一眼混乱的城门,眸底渗出满意之色,段棱果然说的不错,看如今情形根本无需担忧时间不够! 这群人一旦涌入,凤翼的士兵根本毫无招架之力,短时间内向制住他们,根本不可能! “头领!这可怎么办?”旁边凤翼的将士已是大惊,眼看着齐凉国的迎亲队伍似乎要被踩踏,一时之间毫无主意! 傅順目光一闪,露出悲戚焦急之色。“这可如何是好?如此下去,怕是今日无法按时迎娶公主,若是这城门能开大一些……” 傅順话一落,旁边的士兵一凛,觉得的确可行! “统领,我们先将这几千难民一齐放进来吧,暂行堵在附近,等齐凉国的队伍进城再处理!”城门只开一条缝隙,根本全部被难民占用了!齐凉的人哪里有机会进来? 傅順点到即止,沉默不言,心中却是暗暗紧张,成败在此一举! 肖统领刚硬的棱角冷漠,深深地看了一眼为城楼齐凉迎亲队伍焦急的傅順。“不可!放如此之多的难民进来,迟南的探子势必也在其中!若是出事,如何向陛下交代?” “这……” 就在众多士兵心中为齐凉人焦躁之时,傅順暗中算了算时辰,对昨夜送粮的齐凉士兵暗暗做了个手势,一群人暗暗点头,不动声色地退下高耸城楼,往城楼之下的厚重城门而去。 正当傅順一声令下强行攻门之时,一名侍卫打扮的男子一路骑马飞奔而来!高声朝城墙之上的肖统领喝道:“肖统领!陛下吩咐,打开城门放行!” 听到这个消息,众多士兵一声欢呼,甚至不等肖义开口,已冲向城门! “皇上有令!快打开城门!” “可别误了吉时!十一公主怕是要等急了!” 一群人兴高采烈地与齐凉国百名士兵一起,勾肩搭背地走下城楼,谈论着这段佳缘,二皇子当真要请他们士兵喝酒之类。 傅順临时改变策略,按照原计划行事。 肖义如今亦无法看清,他看着将士们亲切地与齐凉的人笑谈,甚至有些怀疑当初是否他小人之心?齐凉国送来的粮食似乎并无异常?这次迎亲似乎也没有特别的异常,毕竟在有些地方新郎并不亲自上门接亲。 但是他忘记了,这些士兵是京都子弟,从未经历过战争之人!平日里斗鸡走狗偶尔维护京都治安,何时直面阴谋与死亡? 城门在沙哑的“吱呀”声中缓缓打开…… 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外面推挤的百姓红了眼眶!疯狂地往里涌!他们绝不会想到,他们拼了命追求的是地狱! “城门开了!快啊!冲进去!” “快冲!” 巨大的推搡力度几乎将守城的士兵推到!黑压压一片,蜂拥而入! 前来传信的侍卫暗暗皱眉,事情似乎远比想象的严重。放如此之多的乱民进城,真的无事吗? 在人潮拥挤、众多凤翼士兵猝不及防被冲散之时,原本被暴民拦住无法行动一步的齐凉迎亲队伍互相递个眼色,领头人手一挥,瞬间所有人飞身而起!踩着所有的难民头顶,如风一般冲入城门! 肖义脸色一僵!瞬间浑身如坠冰窖!他猛然嘶声冲下城楼!凄厉嘶喊! “关城门!快关城门!小心齐凉国人!” 众多将士尚未来得及听明白肖统领说的什么意思,只感觉身体一凉!身体已被人从身后一剑洞穿! 僵硬的转过身,齐凉国的士兵狠绝地抽出剑!一脚将死尸踢出去! “攻城门!所有人速速攻占城门!”傅順低喝一声,所有的齐凉士兵瞬间动了!跟在他们身边毫无防备的凤翼士兵瞬间丧命!睁大的眼珠无不表示他们惊骇的内心,不可思议充斥眼球! “你……你们……” 闷哼声此起彼伏!待形势不可逆转、所有的凤翼将士反应过来之时,还站着的人只剩一半! 强烈的冲击几乎击溃士兵的心脏!浑身的血液都要停止! “守住城门!所有人都聚集向城门!齐凉人!杀无赦!”肖义一剑斩断一名偷袭的齐凉士兵,厉喝一声,拖着残腿飞奔向城门! 剩下的将士震惊地看着死在齐凉国人手中的兄弟,眼眶瞬间被血色充斥! 骗局!全是骗局! 嘶吼一声,众多士兵奋起反抗!“小心齐凉国的士兵!快!守住城门!” 近千人往城门口飞奔!然而,暴乱的百姓堵住前路,人潮中刚前进几步,瞬间被往后拖出数米! “滚开!”士兵们看着城门口的少数兄弟还在奋起反抗,自己却远远观望无法前进一步! “不要管凤翼的士兵!快打开城门!”傅順知道现在还只是开始!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面! 两方人马在暴乱的人潮中厮杀!受惊的百姓惊叫嘶吼,疯狂踩着尸体,一路往城内飞奔! “齐凉国人攻城了!齐凉国人攻城了!”百姓叫喊嘶叫,往四面八方冲散! 没有人想到,原来这一切都是骗局!齐凉国人根本就是利用迎亲攻占城门! 京城!京城是凤翼的忠心,一旦京城失落,凤翼就彻底败落,不复存在! 混乱中,傅順立刻分列迎亲的人,眼看失控的人群已经阻止住守城士兵的脚步,吹了一声口哨,远处已经占领城门的齐凉人神色一震!其中一人迅速拿出一枚银色信号管,点燃引线! “嗖”的一声!一条细长的光线迅速冲入天空!“嘭!”爆开! 肖义脸色唰的惨白如雪!迅速冲上城楼远远眺望! 他记得!很久很久之前,他曾在凤家军之中时曾见过这种信号弹! 遥远地平线远远看去,有一条铁青色的线条靠近,地面的石子都在微微震颤! 肖义浑身发抖!目眦欲裂!连滚带爬地冲向角楼!嘶声喝道:“敌袭!敌袭!” 他的喊叫声一出,凤翼的士兵倏地脸色发青,目光扫到城外已经在靠近的敌军,瞬间身体失去平衡! “迟南国的人!是迟南国的军队!快!夺回城门!”终于意识到什么,士兵嘶哑着嗓子在人潮中嘶声喊叫! 人群一阵骚动,听到敌袭,瞬间更如疯魔般尖叫着踩踏冲向城内! 迟南国人! “咚咚咚!”恢弘厚重的战鼓响起!雄浑的声音响遍皇城! 敌袭! 战鼓代表的是士气!敌军来袭! 凶凶的黑色浓烟从烽火台滚滚升起!翻滚的烽火如同浓密的乌云,告诉凤翼土地之上的每一个人,京城遇袭! 肖义迅速砍杀数名拦路的齐凉士兵,拿起鼓槌敲响巨大的皮鼓! 滚滚的浓烟升腾翻卷,傅順冷笑地一剑刺死一名冲上来的士兵,提起剑冲向肖义! “肖义!如今知道已经晚了!上官颉的二十万人如今像当初你们的七公子凤离一样,将踏平凤翼!” 肖义身侧迅速冲出数名赶上来的将士,保护肖义! 鼓声!是士气!是信号! 肖义心中绝望,却不甘束手就擒!有力的手臂抡起鼓槌敲击响亮浑厚的战鼓! “凤翼不会亡!不会忘!齐凉人!你们怎么配提起七公子的名字!”肖义怒目瞪视,愤怒低吼! 傅順一挥手,齐凉国的士兵一拥而上!他持剑冷笑:“肖义,我知道你曾是凤家军的战士!可惜!凤家军最终也败落了!凤离?你还指望他能来救凤翼?可笑至极!是你们亲手将凤离驱逐!怎么?忘记了?说实话,若不是你们的愚蠢,我们还真无法对付他!” 肖义心口紧缩,喉头发甜。 守城的将士听着傅順张狂嘲笑的冷语,一阵阵窒息,嘶声冲过去恨不得撕碎了他! “你们这群卑鄙小人!我杀了你们!” 这些人尚未碰到傅順,便被齐凉的人一剑刺对穿! 厮杀,战火! 迟南国如蚁群般的军队已隐约可见,渐渐的,城楼下的士兵与乱民也能清晰可见! “天啊!那是什么!” “是军队!是军队!迟南国人!” 飘扬的藏青色旗帜瞬间粉碎了众人侥幸的心理! 惊惧与恐慌如瘟疫般迅速蔓延!城门被牢牢控制在齐凉国人的手中!城门大开! 他们无法想象,这种情况下,迟南国人如此冲入城中会是何种可怕的情形! 齐凉迎亲的队伍在滚滚烽火之中早已脱了迎亲的喜服,露出暗青色的铠甲!如同冲入羊群的狼,凶狠地屠戮凤翼国人! 浓浓的狼烟,震耳欲聋的战鼓!在享受安谧惯了的百姓耳中眼中如此突兀,突兀的让人几乎没有一丝准备,城中的百姓怔怔地看着四方城门的方向,狼烟滚滚,敌袭! 忘记了手中的动作,僵硬而绝望! 从未想过当真有朝一日,京城真的会遭遇那些战败城池的命运! 赶去报信的侍卫早已踉跄地往皇城之中报信!巨大的惊惧几乎让他无法保持正常的理智! 齐……齐凉勾结迟南国,攻占城门!迎亲只是一个借口!一个更好地进入城池的借口! 但此时此刻,他的报信都变得多余,滚滚的狼烟千里之外都可以看见,何况是正在遭受这一切的城池! 未时(下午1点)狼烟四起! 皇城一片惊惶!他们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们将面临当年皋骊国的命运!大厦将倾! 此刻即使是傻子,也知道这个时候狼烟意味着什么!众臣中不少人当场昏过去!犹自站立的大臣面如菜色,早已两股发栗! 萧贵妃脸色惨白如鬼,她身边的宫女勉强扶住她才能站稳! “狼烟”凤景宏神色诡异的平静,呐呐出声,有些木然。耳边紧促的战鼓声久久回荡! 终于,一切还是走到这一刻! “报!皇……皇上!敌袭!” “皇上!齐凉国人迎亲队伍乘机攻占城门!迟南国的军队紧随其后!” 一声声的急报,凤景宏身体晃了晃,齐凉国与迟南国竟是这样的主意! “陛下!这可怎么办!为什么!为什么秦荣还没有来!他是不是叛变了!”萧贵妃俏颜扭曲,浑身发抖地抓住凤景宏的衣袖! 明明秦荣说带军二十万进京!为何到现在还是没有见到人! 凤惜玉更是脸色惨青!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齐芫这个该死的混蛋,竟敢违背段大哥的命令,在这个时候攻占凤翼!这让她以后如何做人!迟南国人攻进来!她和段大哥的孩子也会遭殃! 凤惜玉脸色发白,拽住萧贵妃,死也不松手! “父皇!那个秦荣根本就是凤离的人!他一定是叛徒!” 萧氏母女两人嘶声尖叫!秦荣竟然还没来!刚开始她们根本不在乎,反正只要她们出去,凤翼的人死活不关她们的事!可如今,她们还没有离开凤翼! 一旁还算清醒的臣子没想到秦荣竟然是七皇子凤离的人!是否当初根本不是皇上让秦荣镇守桐城?是七皇子凤离? 但此刻,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京城马上就要被攻破! 凤景宏一脚踢开萧贵妃!冰冷地转身走下皇城! “迅速集结士兵!守住中央皇城!”皇权正中央!一旦失守,代表着凤翼覆没! “陛下!”其中一名大臣勉强保持神智,惊恐道:“秦将军到如今尚未有消息,恐怕……” 凤景宏痛苦的闭上眼睛。“秦将军在路上遭遇迟南国伏击,如今……至少要明早才能到达!” 但是京都能不能熬到明日很难说!京城之中只有五万将士守卫四方城门,若是城门守住,尚能坚持几日,但如今城门已失,这是毁灭性的打击!根本让迟南国的士兵长驱直入! 城门方向,青灰色的石板地面已被血染红,肖义看着其他三个不同方向升起的黑烟,绝望悲哀,这代表着四方城门都有迟南国与齐凉国的人!他们在攻占四面城门!没有人回来支援他们!一切都要靠自己! 但是…… 肖义看着迟南国恢弘的军队,锋芒毕露的嗜杀阵型,如出鞘的剑,将士嘶吼向前冲锋!锋芒对准之地便是他们城中的将士! 他觉得异常讽刺,如此熟悉的战队阵!如此张扬的阵法!这是那个人独创的阵法!如今却被迟南国的人用来对付凤翼! 到处皆是厮杀,血腥、死亡、绝望的嘶鸣! “冲啊!战士们!踏平凤翼的国土!”冲锋的将士举剑呼喊,身后齐整的将士,组成锋利的阵型整齐地冲入早已大开的城门! 瞬间迟南国的人潮填平凤翼的人群!恢弘整齐的军队如机器般绞杀被冲散的凤翼将士!惨叫声此起彼伏,人潮此刻如有恶鬼追赶,疯狂冲入内城! 北门正门的城楼瞬间被迟南夺下! 冰冷的剑架在肖义的脖子上!却没有杀他。 “凤家军的人果然是凤离交出来的,知道最无能为力的时刻最大程度的为战友提供信心与勇气”嘶哑而猖狂的笑声在肖义身后响起。 肖义的手没有停!不知疲倦地敲响战鼓!公子说过,战鼓是士气! 不可断绝! 上官颉桀桀怪笑,阴鸷的眸子一动,齐凉士兵冰冷的剑瞬间斩向肖义的手臂! “噗!” 两截断臂划过一条弧度,从主人的手中脱离!肖义被一脚踢翻在地! 血腥迅速从断臂处弥漫,他抽搐地无法站起,剧痛使他脸色惨白如纸,仇恨而不屈的眼睛如利刃!“上官颉!七公子一定会回来!他一定会回来!凤翼没有败!” 上官颉黑色的靴底踩住肖义的脸,森冷怪笑:“你说的不错,凤离此刻的确在往回赶,可惜他那个被你们凤翼人折腾出毛病的身体,能不能坚持到达这里真是说不好……你放心,路上有不少人会好好招待他” 肖义嘶咽地想说话,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该说什么。 上官颉仰天长笑,志得意满! “看清楚了吗!凤离的七杀阵!朕要让凤翼的人看看,绝望是何种滋味!凤翼的京城?凤离若是回来,我送给他一份大礼!”上官颉张开双臂,面部扭曲而兴奋!几乎想象凤离看到凤翼在他面前消亡时的表情! 上官颉冷冷收回脚,目光冷凝地望向城中皇宫的方向,嘴角弯起残酷的弧度! 让凤离痛苦的感觉真不错! “进攻皇城!将凤景宏的老巢端了!”上官颉一声令下,迟南国的将士迅速领命离开! 二十万的军队,气势如虹地冲入最终的皇城! 青石街道上惊恐四散逃跑的人群被毫不留情地斩杀!最终都是要消失的蠢货! 上官颉一身张狂的黑色长袍,一马当先走在军队最前方!坐下的枣红色战马打着响喷,昂首挺胸。 一波比一波强烈的冲锋!二十万人,几乎碾平凤翼! 整个街道凡事挡路的百姓皆被冷剑无情送入地狱! 他不需要人心!他就是要打败凤离! 让凤离守护的人统统斩杀殆尽!如今秦荣那二十万中鼠疫的将士!想必秦荣此刻已是拼了命往此处赶!八万垂死挣扎的蚂蚁! 皇城之上,凤景宏站在高巅,这是京都最中央的皇城!一座小型的城中城! 五万京中将士尽数聚集于此! “凤景宏,被逼入绝境的滋味如何?”上官颉放肆大笑,身后望不到边的士兵更是发出哄堂大笑!“凤景宏,你哪位美丽的不守贞洁的女儿还真是贡献巨大,若不是她,朕也不能如此轻易冲破城门” 凤惜玉脸色青白,站在城楼之上,身体摇摇欲坠,几乎站立不稳! 凤景宏冷笑,如今的局面已不可挽回! “上官颉!朕还没有输!你休想冲入此城!朕绝不会让你得逞!” 上官颉丝毫没有恼怒,沙哑的嗓音透着兴味与残酷的笑容,目光直直射向浑身发抖的凤惜玉。“攻入城?不不不……不必如此麻烦!” 凤景宏尚未明白,上官颉已经打了个响指,守阵的士兵迅速步伐整齐地退后,露出身后五千名手提木桶的士兵!在这些士兵之中走出一名暗紫长袍的男人,细眸妖邪,如毒蛇般妖魅而危险! 凤惜玉瞳孔一缩!瞬间扑向城楼!“段大哥!段大哥救我!” 段棱唇边噙着笑,没有多瞧一眼凤惜玉,斜瞥细眸看向上官颉,低声魅笑:“迟南国君果然是痛快人” “朕既然答应此事,自然也不介意看看戏”上官颉桀桀哑笑,森冷没有温度。 “自然,凤惜玉这等淫妇,本宫可无法消受,有这么一点作用,本宫还得感谢岴渟国主”齐芫负手从人群中走出,目光阴寒,笑容却异常和善。“她腹中孽子还不知是哪来的孽种,还是尽早处理掉” 凤景宏额角青筋凸起,这些人此刻*裸的嘲笑他异想天开!凤惜玉这个贱人!肚子中的孩子不是齐芫的为何承认! “不是!我的孩子不是孽种!他是你——” 还不等凤惜玉尖叫完,身体猛然一倾! 段棱的箭对准凤景宏! “嗖!”破风声闪电般袭向凤景宏!冰冷而带着杀意的箭离弦而去! 电光火石间,凤景宏冷漠地地将凤惜玉拉向他! “呲!”一声闷响,破风的箭瞬间扎入高隆的腹部! 凤惜玉蓦然瞪大瞳孔!机械地看着腹部!骇然盯着段棱,看着他唇角露出一抹诡异的弧度,凤惜玉呼吸几乎停止!喉咙深处咕咚一声,想说什么,却嘶哑而无声…… 段大哥,真的是你的孩子…… 然而,还不待她被凤景宏甩出去,段棱再度举起箭,指扣箭尾,牢牢对准的,是凤惜玉的咽喉! 他的眸光渗出冷光,鬼魅疯狂。 苏璃看清楚,你的暖儿的结局…… “凤景宏,你知道为何你这个女儿承认是齐芫的孩子吗?”段棱低笑,红唇妖艳。 上官颉看戏痛快,诡笑道:“朕也想知晓” “因为,凤惜玉对在下爱的死去活来,相信在下会带她私奔”段棱嘲笑道,笑容恶劣而诡魅,这句话对于苏璃来说可不是表面的意思,而是苏暖一直在等他一起回去落凤岭! 段棱话落,羽箭蓄势待发!只取凤惜玉的性命! 凤景宏脸色铁青,暴怒的气息充斥,抓住凤惜玉的肩膀几乎捏裂她的骨头!“贱人!” 如今被人嫌弃,却是段棱来取她性命!这是对凤翼!对他的侮辱! 凤景宏目光血红!死死卡住凤惜玉的脖子! 凤惜玉脸色通红,被窒住呼吸,踢蹬挣扎!惊惧而惶恐! 她不想死!不想死! 为什么这些人都没死,自己却要死了! 凤惜玉被暴怒的凤景宏高高提起,凤景宏额角青筋暴突,嘶吼一声提起凤惜玉,狠狠推下数丈高的城楼! 段棱无声低笑。 队伍之后,绝望的嘶鸣声即使被点了哑穴依旧清晰可闻! 苏璃痛苦罢? 苏璃浑身颤抖,猛然呕出一口血! 城墙之上,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抛弃的身影,所有人都在笑,只有他的暖儿绝望! 他的暖儿!他尚未出世的孩子! 七个多月,尚未到达八个月,马上就要出生了,他和暖儿都会爱他,可如今…… “暖……暖儿……” 苏璃嘶咽,想在这一刻死去! 他觉得自己快死了,心脏都无法承载这剧烈的痛苦,脑海中只有当初在落凤岭小小的村寨,暖儿笑容弯弯地伏在他的背上,他背着她走在田埂上,她歪首轻笑时欢乐稚嫩的声音。 她说会永远和哥哥在一起,她说她不想离开落凤岭…… “暖儿……”苏璃眼前发黑,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挣扎,看着她无力反抗被自己亲生父亲推下城楼! 为什么自己不强一些?为什么自己身份如此卑贱? 为什么? 他想死,他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什么都没有了。 段棱看着眼神突然趋于晦暗死寂,濒于沉寂的眼神,冷笑,想如此轻易的死去?有这么容易?他还没有看到苏璃与凤离成为仇人的一天! 他收回箭,不再参与,冷漠而残忍地在苏璃耳边轻笑道:“十一公主如此美貌,连尸体都让人心痒痒,不知道她肚子的那个死去的胎儿长得什么样子呢?不如剖出来看看” 苏璃唇边鲜红不断涌出,胸口剧烈起伏,强烈而扭曲的仇恨猛然袭遍全身! 不! 剧痛袭向全身,他死寂的眸子一片扭曲的血红!五指近乎痉挛地抓住段棱,力气大的可怖! “段……段棱!你——!” “苏璃,你想死?嗯?”段棱低笑,残酷而冷凝。“怎么样?苏暖死的还算痛快罢?被凤翼的人杀死,啧啧,一个残忍的凤离囚禁她想害死她的胎儿,一个母亲为保命冷眼看她被推下城楼,而凤景宏?嘻……” 段棱的嗓音如地狱的魔音,苏璃剧烈呼吸,那双温和的琥珀色眸子被仇恨与疯狂的扭曲充斥,段棱眸底掠过阴森。 凤离,只需要他一个人就可以了!苏璃,只需是凤离的仇人! 夕阳无限好,黄昏的日落泛着血红,狼烟如黑色的石柱滚滚,金色的旗帜被践踏,京都血流成河,随处可见流民的尸体躺在大街上。 血腥与绝望充斥整座京城! 上官颉看了看天色,挥手正要下令,空中突然传来一阵阵熟悉而雄浑的战鼓声! “咚!咚!咚咚咚!” 这一次的战鼓声比之前更嘹亮!更低沉! 这是内力达到的! 上官颉眯起眼,蓦然长笑!“哈哈哈哈!秦荣果然是一条好汉!” 如此正好! 一口气覆灭凤翼! “陛下,是秦将军!秦将军!”城墙之上,士兵听到声音,此刻想起凤翼的鼓声,只有支援之人!秦荣大将军! 他比原来的时间更快到来!瞬间让所有人的士气振奋! 凤景宏眸中露出一丝光亮,不由自动望向外城的方向! 上官颉却是不慌不忙!一声令下,所有的军队迅速原地调转方向! 防守的将士速度调转到四方将所有军队形成铁桶般的牢固阵型!“齐芫!该你的人上场了!势必将秦荣的人尽数阻截在城内!” 齐芫舔了舔唇,露出兴奋的光芒。 “上官颉,你放心,这一次定要秦荣有来无回!八万将死之人又能成什么气候?”齐芫迅速离开,上官颉却是诡异的站定,手臂高高举起,又迅速挥下!冷冷道: “倒油!” 原本提着水桶的士兵疯狂将黑色的油泼向皇城的城墙! 上官颉率军迅速后退,只冷冷的看了一眼凤景宏,五千士兵在队伍后面,一路泼洒黑油撤退! 房屋建筑、地面的尸体皆无幸免! “凤景宏,凤翼,到此为止!让秦荣的二十万人陪葬,你也算是绝无仅有!” 所有的迟南国人如一阵风般撤退,转眼间消失! 凤景宏看着黑油,脸色剧变!声嘶力竭!“上官颉!你要做什么!你不能这么做!” 黑火油! 竟然是水都无法扑灭的黑火油!上官颉是想毁了凤翼! 上官颉冰冷的笑容如镀一层森冰,沙哑的声音如剑刮铁板!“凤景宏,你的好儿子马上就回来了,就让他亲眼看看,朕留给他的大礼!” 他话音一落,身后阵型陡转,点燃的箭头缠着沾油的布条燃烧出诡异的焦味,远远望去,整齐的士兵如同四方形的火焰! “放箭!” 上官颉蓦然冷喝,一片火焰箭雨齐齐射向凤翼的京都! 瞬间,凤翼的京都沉浸在一片火海之中!漫天的大火,浓浓的黑烟弥漫!惨烈的尖叫从被燃烧的房屋中响起,地面上尚未完全死透的尸体发出焦兹的声音,受伤的人在烈火中挣扎惨叫,凄厉的尖叫、跳跃的火光,黄昏之中,凤翼如同地狱! 滚滚的黑烟弥漫整座城池,不仅仅是一方,很快,四面八方都燃起浓厚的黑色烟雾!惨烈的叫喊、燃烧挣扎的人尖嘶疯狂! 齐凉国的人将所有的人在火焰烧起的前一瞬尽数引到城中! 这才是最后真正的大戏! “杀!”厮杀声震天,八万人,不过数个时辰,只剩不到五万,必然有一日,他们又何须惧怕? 然后近半月的奔袭战斗,这些人早已是强弩之末!何况他们已经中了迟南国下在水源中的疫病! 秦荣看着城内滚滚的浓烟,外围已被迟南二十万士兵挡住前路,齐凉国的弓手冰冷的箭对准他的将士! 他不该不听公子之言,如今却害得二十万将士命丧于此! “战士们!冲啊!来一个杀一个!为凤翼而战!”秦荣脏污的脸早已看不清表情,高举长剑率领剩下的将士组阵冲入敌军! 厮杀声弥漫血色的黄昏。 地平线的远方,凤离扔掉两个已经空了的药瓶,驱马飞速赶往黑烟滚滚的北方城池京都! 远远望去,是已陷入火海的城池! 凤离微微迷起凤眸,抬手挡在眉上,以便遮挡血红的夕阳,他很确定,眼前是昔日繁华的凤翼帝都! 然而,此时厮杀已接近尾声,太阳即将落山,只有小股的迟南士兵还逗留在此,凤离翻身下马,此时已没有人能够认出他。 他看着只有迟南士兵巡逻的京都城墙下,眯着眼,突然有些恍惚,喉头泛起腥甜,血肉模糊的五指都感觉到一丝疼痛。 这真的是凤翼的京城吗? “凤离,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我等你很久了”邪佞的嗓音迷魅而诡秘。 凤离冰冷的转身,看着眼前之人。 第071章 再见凤离怒打苏璃 身形爆闪! 在段棱尚未回神之时,血肉难辨的五指卡住苏璃的脖子! “苏璃,真是别来无恙”凤离冰凉的嗓音浸雪,狭眸冷若冰霜!五指收紧,苏璃琥珀色的眸子沾染一层血色,唇角溢出极淡的笑,没有丝毫温度,粗糙的手抓住凤离的手腕! “凤离,亡国的滋味如何?” “亡国?不,只要我凤离不死,哪怕只剩下一个士兵,凤翼就不会亡”凤离唇色浅淡,冷冷甩手一把将苏璃扔出去!墨色的剑鞘中,银色的冷剑抵在苏璃的心脏上!“托你的福,在下至少少活十年” 剑锋刺入皮肤,单薄的衣衫涌出血液,苏璃目光未动,好像凤离刺入的不是他的身体。睍莼璩晓 他知道,他一旦反抗,凤离就会立即杀了他! 他绝对不会死!在凤离死之前,他绝对不能死! “少活十年?在下以为你少活百年”苏璃看着平静的凤离,低笑妖异:“凤离,你可知你现在的状况?气血低迷,失血过多,心跳紊乱,服食过量的……唔!” 凤离一脚踩中他的受伤的胸口!苏璃嘴角溢出血沫,脸色苍白。 刚刚把脉的时间太短,凤离的速度太快了! 但是他很清楚,凤离的确受了严重的伤!果然外界的传闻也并非全是错的!凤离之前显然大量失血,他的心跳波动很不对,这是服用过量的凝血丸保持体力与清醒所致!他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很显然还服用了九雪玉露补救,不然他恐怕现在就没命了! “没想到你的医术还不错”凤离态度冷淡,清越的嗓音带着他都未曾发现的喑哑。“可惜,本宫杀你的力气还是很足……” 凤离眼前一黑,往前踉跄半步,勉强支撑住马背才不至于突然倒下去。 “凤离!”段棱扶住他的双肩,细长的眸子浮起担忧,没想到他真的受伤了,而且伤势很严重! 凤离冷漠地扫开他的手!“段棱,你最好祈祷自己没有参与其中” “我承认对京都下手,但秦荣的二十万人我并未出手”他知道凤离的底限在哪里,他并不愚蠢,这一次,苍梧国那位狡猾的傅凌可一直都未曾露面! 如今苍梧的灾情自顾不暇是一面,同时苍梧国不参与恐怕与傅凌有很大的关系。 凤离只觉得太阳穴在跳,不再多做停留,翻身上马! “凤离!”段棱低喝一声,凤离尚未来得及扬鞭,段棱暗紫的身形突闪,蓦地袭向他! 凤离弯腰,单手撑马背,迅速转身横扫!一鞭子抽向段棱! “你——!” 段棱猛地拉住他手中的马鞭,伸手揽住他的腰,猛地将他拉下马!“你受了严重的伤,如今连我都打不过,何况如今这座城池之中皆是鼠疫尸体,你认为我会让你进去?” 段棱伸手点向凤离,凤离冷眸一记手刀劈在他手臂上!“段棱!你不要以为本宫不能把你怎——!” 话未说完,凤离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段棱瞬间劈晕了他。 段棱俯首贴了贴他冰凉的脸颊,撕下一层平庸的表皮,露出苍白精致的五官,透着从未有过的脆弱,淡色的薄唇此刻没有一丝血色。 “你总是这样”段棱低叹一声。“你不知道,你如此凌厉的时候已经证明身体熬不住了” 段棱抱起凤离,转身离开,离开前冷瞥了一眼苏璃。 如今的苏璃已经不需要他担心什么,凤离与苏璃,恐怕以后都不会再有交集,见面也是天地之别,仇人见面! 苏璃看着段棱离开,琥珀色的眸子微微凝滞,无意间瞥了一眼他怀里的少年,不知为何心底一颤,心中竟生出一丝不适。 凤翼覆亡,京都成为死城,凤翼国君拉着萧贵妃与十皇子跳入烈火,*而亡! 凤翼金色的凤凰旗帜倒下,皇室覆灭,唯一的七皇子凤离下落不明,凤翼名存实亡,迟南上官颉乘胜追击直取桐城!凤翼最后一座城池! 然而,事情却没有如此轻易结束,桐城远没有京城如此轻易攻下!凤家军当初幸存的七八万将士,加之后来招收的士兵,十万精锐皆聚集于此! 当初秦荣带走二十万人,留下十万镇守桐城,这十万人如今誓死守卫桐城等待一个多月后的七公子回归!凤离临走前叮嘱暗属营,曾言及半年后回来! 桐城如今成为凤翼唯一幸存的城池,所有幸存的凤翼百姓皆居于此处,与京城完全不同,这里的人士兵占据多数,却都是经历战场厮杀的将士,警惕性很高,稍有风吹草动皆会警觉。 长期的战事促使此处的布防十分牢靠,近五六层楼房高的城墙根本毫无翻越的可能性,上官颉试着使用云梯强攻后,死伤惨重,不得不暂时放弃改为强攻城门。 粗壮的百年大树被数百人抬起,强行撞击城门,数尺厚的铁铸城门纹丝不动,城墙之上一只只火箭与滚烫的油往下泼,不到七日,上官颉已经损失近万人,脸色铁青发黑。 桐城的人他一个都没伤到,自己的士兵已经被射死、烧死、摔死、砸死不知其数! 该死的凤离!失踪了还继续给他制造麻烦!凤离迟早会回来,不尽快攻下桐城,凤翼死灰复燃的可能性很高!而他只有一个月时间! 凤离半年内回归的消息在桐城早已传遍,他们也十分清楚,如今距离这个时间只有一个多月时间。 “不惜一切代价碾平桐城!将黑火油泼入城墙!”就是人海战术,填也要填死桐城的凤家军! 上官颉猛地甩袖扫平长几上的物品,大步走出军营!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在凤离回来前拿下桐城! 不是他畏惧,凤离这种人对待敌人心狠手辣,很多他们根本从未想过的招数他都能做得出来!不安定因素太多了!凤景宏已经*,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凤离睁开眼,眼前只有帷帘、锦榻以及帘后隐隐露出衣角的侍女,眼前是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猛地坐起身,目光扫了一遍自己,他应该在受到段棱的偷袭后很快就醒了,衣服并未有任何变化,这让他稍稍松口气。 刚欲起身,帘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在凤离冷冽冻人的眼光下,提着药箱的老大夫一个哆嗦,竟是不敢上前。 凤离冰寒的眸光落在大夫手中的药箱上,眼睫微掀,目光停留在大夫身后进来的段棱身上。“本宫不需要大夫” “你生病了”段棱回答他。“你应该要相信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份” 所以这个大夫一旦为凤离诊治后就会从世上消失! 但是凤离却不是因为这个!他刚刚生下两个孩子不久,大夫一定会看出什么!这绝对不行!段棱这种人,他根本无法相信! 因为她的那两个孩子不是段棱的! 凤离站起身,并不说话,冰冷的眸子却透着不容置疑。 段棱深吸一口气,冷怒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状况?” “知道” “你知道还讳疾忌医!” “干你何事?” 凤离眉睫未动,说出的话气得段棱脸色一阵青一阵紫,盯着他那张冰脸说不出话来。 “好,那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段棱只好妥协。 “不可能”凤离丝毫不为所动。“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因为这里是我的地盘!”段棱凑近凤离,低声道。“你生病了,凤离知道么?” 凤离挑眉看他,似是看着大猩猩,或是一头猪,薄唇勾勒一抹讥诮:“段棱,你以为我一路回来没有支会寂夜他们?” 段棱一时窒住,面对凤离那张精致的冷脸时十分无力。“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莫雪”凤离清越的嗓音一落,莫雪银色的发丝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冷逸的俊脸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段棱面前,段棱邪肆的脸当即黑了大半。 他身后的暗卫此刻诡异的没有出现,段棱眼角抖了抖,没说话。 “公子”莫雪眸底闪过欣喜与激动,声音却异常平静。“宗主已按照公子的吩咐前去桐城布置” “也好,我需要休息几日”凤离淡淡道,眼底一片平静。 莫雪与段棱却是心中一寒,凤离很少如此,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在桐城如此危及之时说要休息。 “段棱,借你的地方七八日” “……好”段棱细眸闪了闪,掠过一丝担忧。 凤离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再如此折腾下去,他恐怕要先马革裹尸了。 暂时,他还没想过要这么早死。 如此平静地过去七日,凤离勉强恢复些许体力,桐城攻城之日正是第八日。 城墙之上来往皆是凤家军,甲胄一身,行动间队列整齐,有序地交接替换守城将士。 很难想象,城下正在发生激战。 “换投石器!”上官颉列队桐城之外,呼喝一声,瞬间身后近千投石器被推出! 守城的五名付家少将,脸色严峻,快速地指挥将士射箭阻止,如雨一般的箭发出破空的尖锐啸响,惨叫与呼喝声不断! 上官颉铁了心要在今日破开城门,一*的迟南士兵涌入。 “嘭嘭”的声响在空中划一道弧线坠落城楼与城内! 士兵们顿觉有异,目光落在投石器投出的物什上,神色惨变! “是黑火油!” 好似回应他们的惊叫一般,城下瞬间如雨一般的黑色皮袋嘭嘭嘭落入城墙之上!更多的直接穿过城墙掉落内城! 城楼之上的将士脸色发青,上官颉是在用对付京城的方式对付桐城! 黑色的皮质袋中装满黑火油,坠地的巨大冲力瞬间冲破囊袋,砸出大块的黑火油污渍!有一部分在空中时便已破开,当头泼在守城的将士身上! 付家五位少年将军脸色惨青,他们身后一名手执长缨枪的少年抹了一把脸,黑色的油粘在脸上,使他整个人极为滑稽。“他娘的!竟然用这等卑劣的手段!” “如何该怎么做?”另外一名少年瞥了一眼柳靳,此时却是没有心思发笑。 “柳靳、常连两个怎么出来了?在内城守着!”付家的五位少将军极为不放心地看着这两人。 “现在内城与这里没有区别,他们投够了黑火油,一支火箭射上来,我们全玩完!”柳靳被黑油浇透的五官皱成一团,现在的面积还小,因为重量轻大部分没有射出来,但是继续下去,只有等死的份! “有什么办法阻止这些人?”柳靳看了一眼城楼之下,全是密密麻麻的排列整齐的军队,一眼望不到头,这样耗下去对他们十分不利!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突然身后出现的冰冷声音,柳靳等人一凛,迅速回头! “风使!”付家将心中一定,瞬间涌过惊喜!“公子他回来了?在哪里?” 付家五郎往残风身后瞥了一眼,没看到人!柳靳与常连一听,更是脖子长了数尺。 “不用看了,公子确实回来了,在城内休息,他七日前已经回来,这里的情形他已经知道了”残风看了一眼城楼,斑驳的泼了些黑火油,又往城楼之下看了一眼,果然有迟南国的人正在准备泼油! 残风迅速做了一个手势,身后倏然出现近千名身穿甲胄的侍卫!突然出现的人群,令士兵中一阵骚动! “是暗属营的人!” “一定是公子回来了!” 暗属营的人一齐出现时,身上才会出现如此凌厉的杀气!只有凤离才有权利一次性调出这么多的人! “开始!” 残风一声令下,刚刚的近千士兵中一半的人突然四散而开!冲入守城将士与内城之中! 众多将士一时不明何意,而然不等他们奇怪,这些人猛地跃上高空!他们的目标是空中落下之前的皮袋,黑火油!空手抓住完好的皮袋! “速度快些!剩下的人将事先准备的油泼下城楼!快!” 残风的话落,周遭的将士一看到城中士兵推出来的五个巨型大桶,瞠目结舌! “快!所有人将五个桶搬上城墙!” 所有的将士热血沸腾,隐隐明白即将要发生什么! 但是,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有的?他们之前并未听说过,残风没有回答他们,他们不知道的是,雪影之中有很多古怪的能工巧匠! 按照凤离所言,他打仗只要让敌人死就行! 而一次性能够大规模杀人的东西,他总是能随便掏出一堆来!而这些都得益于雪影中的人! 轰隆隆的滚油泛着咕噜,滚烫的温度透过数寸厚的隔离木板都能感受到! 当这些搬上城楼之上时,柳靳瞥了一眼被迟南国的黑油溅满油渍的城墙,对一旁的付家将说了什么,付家将连连点头,刚要离开去准备,走下台阶之时猛然滞住! 只见数百将士已经拿着厚重的湿布迅速铺满附近的城墙!身后近万的将士自觉地换下被油污溅满的士兵,互相交接的时间仅在眨眼之间! “看来不用我们准备了”柳靳微微惊叹,即使没有来这里,公子他也第一时间想到了守城将士的生命! 因为许多将士浑身浇透,稍有一点火星可能就会殒命!因此他才觉得需要湿布,毕竟黑火油是水浇不灭的! “快!”残风迅速让原先收集黑火油的暗属营的人迅速集合,城墙外墙之下,迟南国一眼望不到边的士兵一拥而上!瞅准机会,残风手一挥! 所有滚烫的火油瞬间倾倒而下! 上官颉目光触及高耸城墙之上的齿轮巨桶,脸色煞白如鬼! “快撤退!撤退!” 然而,不等他说话,惨烈的尖叫声顿起! “放火!”残风冰冷地下令,迅速原先的将士后退,后方如雨的箭齐齐射向迟南国的阵营! 冲天大火!瞬间冲天!映红整片天空! “啊啊啊!”惨烈的叫喊淹没桐城!内城之中的百姓亦是清晰可闻! 第072章 龙凤娇儿红衣妖孽 一群人挤眉弄眼,奸笑不已。睍莼璩晓 柳靳见凤离下来,兴冲冲地跑过来,突然听到此言,一阵恶寒! “谁要洗净娇躯接受公子临幸?”付长歌眼眸一扫,威胁之意甚是明显! 这群兔崽子!乘着他不再又来消遣他! 凤离挑眉,狭长的凤眸带了三分笑意,时间好似回到两年前,肆意又张扬。 “公子,这次迟南国大败,定要好好庆祝!”付家几位少将军,大笑着拍了拍几位将士的肩,簇拥着回城。 桐城一时之间欢欣鼓舞,夜晚的篝火盛大而喜庆,众多将士围在空旷的广场之中,一堆堆明亮的火焰跳跃,欢乐的士兵们抱着酒坛左摇右晃地跟着腰肢柔软的姑娘身后又跳又嚎。 桐城的百姓与士兵一起围着火堆交谈,气氛热烈而轻快。 柳靳提着酒坛子到处逛了一遍也没看到凤离的身影,这一晚,所有人都在谈论七殿下,巨大的胜利让人们看到希望,他总能让人传奇,不知自己何时也可以像公子一样,流传在凤翼的传说之中? 找了许久也没看到人,柳靳正打算离开,一抬头就看到枝头正坐着一人。 由于是黑夜,又是一身黑衣,很容易让人忽略过去。 凤离屈膝斜靠在树干之间,明润的眸子深幽,也不知在想什么。 “啾——!”鸟鸣声从凤离的肩头传来,柳靳这才注意到有一只尾翎修长的黑色雀鸟停在凤离的肩头,此时已是夜晚,黑色的鸟羽毛蓬松,坐在凤离肩上休息,长长的爪子隐没在羽毛中,歪着脖子埋在颈后的羽毛中。 凤离狭眸瞥了它一眼,伸手顺了顺它的羽毛。 看见这只鸟就想起它的原主人,想起他的原主人就忍不住想知道远在迟南枫梧山脚下的小镇。 当初因为苏璃那么一推,因医治不当又引发当初的旧疾导致宫寒,胎儿成长迟缓,几次差点流产,师父说她不适宜生子,或许也是因为孩子足月也很难生下来,甚至可能要了自己的命。 提早出世也算好坏参半,他并非没有顾忌那两个孩子的命,七个月孩子基本具备生存下来的条件,快八个月也是为了更多的为他们的早产提高生存几率。 他还没有见过他们,也不知晓是男是女,他们的父亲是谁他也不清楚。 如今,有师父照顾他们,想来自己也不必再担心,没有后顾之忧,之于他更为有利,一个人一旦有弱点,他就容易输! 而自己,不能输!也输不起! “公子”莫雪银色的发丝在月色中雪白晶莹,纵身落在凤离身侧。“风影的人已经查到秦将军的关押地点” 凤离眸色一深,跃下枝头! “走!” “是!” 凤离迅速离开此地,待柳靳回过神,已有数道暗色的影子如闪电般在他眼前掠过,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柳靳震惊地收回视线,没想到刚刚竟然有这么多人伏在暗地! “秦将军?”柳靳一凛,瞬间明白凤离是想去干什么!七殿下要去迟南*营救秦将军! 桐城的篝火盛宴依旧,而主角早已离开此地。 此时的迟南*营之中隐隐传来烧伤士兵痛苦的呻吟声,暗属营的人已在不知不觉间渗透其中。 直取关押秦荣的地点! “公子,秦将军被关在上官颉帐篷的左侧边帐篷,距离大约两丈”残风的声音传到暗属营每一个人的耳中,众人点了点头,按照原计划行事! 凤离沉眸隐于阴影中,睃了一圈四周,此次前来的暗属营之人皆是轻功卓著之人,为了以防万一,在关键时刻即使被发现也能第一时间撤退! 凤离知道准确位置,看了一眼月亮与倒影的方向,找准地方以免在这种关键时刻路痴发作。 暗属营的人迅速散开,只等凤离带出秦荣,他们配合好在最快的时间带离此处! 凤离来到上官颉的帐篷外,周围来回巡逻的士兵很多,并未发现异常。 秦荣在这顶帐篷的两丈左右,左侧…… 凤离看了一眼,左右方各有一顶帐篷。 左侧? 黑色的影子融入夜色,没有惊动一人,凤离迅速进入左侧的帐篷之中! 这是一顶很是普通的帐篷,藏青色的葛布隔成内外,内室应该是休息的铺盖之类,外面有两张椅子与一张长几,长几上放置几卷黄纸,凤离扫了一眼,竟在上面看到关于凤惜玉的消息。 凤惜玉被他父皇一怒之下推下城墙之事他已知晓,之后尸体他曾派人去寻,但是并未找到! 没想到是被段棱给带走,想到段棱对苏璃的痛恨也是因凤惜玉之子开始,他带走也并非没有可能。 凤离并不想深究,他马上意识到问题!秦荣绝对不会住在这样的帐篷!更不可能关心凤惜玉的尸体如何! 他刚要反身离开,藏青色的葛布内一阵悉索,已经有人出来了! 凤离来不及离开,转身隐在阴影之中! 他冰霜的目光在触及走出来的人时,瞬间明白此处会有关于凤惜玉的消息文纸! 苏璃身着白色的单衣赤足走到长几旁,披泻的青丝及腰,他拿起长几上的纸张轻轻摩挲。 “暖儿……” 凤离冷眸看着他,本以为苏璃会拿起东西就转身回去,没想到他左等右等,苏璃就是不走。 “暖儿,让凤翼给你陪葬罢……还有你的那位哥哥……凤离” 苏璃唇边勾起一抹癫狂的笑意,眸底皆是仇恨! 凤离眸光半眯,蓦然袭向苏璃! 与此同时,帐篷中瞬间出现数十名黑衣杀手!不是暗属营的人!是上官颉的人! “凤离!我知道,你今晚一定会来!”苏璃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凤离,凤离掐住他的脖子,狭长的凤眸冷凝无波。 “苏璃,你让我吃惊”凤离丝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 “当然,你一定很惊讶”苏璃低笑,略微苍白的唇色因为凤离指尖的扣拢而呈现诡异的殷红,琥珀色的眸子在夜色中死寂而没有生机,只有怨恨与疯狂!“所有的人都知道桐城今夜狂欢,迟南国遭遇惨败,谁还会去理会他们,不是吗?” 凤离不言,凤眸却是看着苏璃。 “我的确做如此想,上官颉也定会如此认为” “是,他的确这么认为的,凤离,你很了解你的敌人!可惜,我更了解你”苏璃低低的笑,嗓音喑哑而低沉,带着玉石俱焚的诡魅。“重视战友的凤离,又怎会自己去享乐而遗忘秦荣秦大将军?你说是不是?” 凤离卡紧他的脖子,苏璃话音一窒,无法再出声!只一双眼睛中是无限的灰暗与扭曲怨恨! 凤离狭长的眸子掠过一丝诧异,他倒是低估了苏璃对凤惜玉的执着,如今凤惜玉死了,苏璃大概也死了。他现在的状态疯狂而黑暗,为了杀自己真是连命也可以搭上,倒让他有些吃惊。 “苏璃,你觉得我会束手就擒?”凤离冷瞥了一眼帐篷内的杀手,嗓音没有一丝波动。 “你不得不束手就擒” “哦?” “因为你忘记了一件事,凤离,我是一名巫医”苏璃突然道。 凤离眸光微凝,没有表情地放开了苏璃,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 苏璃看着凤离的手,修长白皙,五指却不知为何指甲撕裂的很厉害,尚未完全愈合,似乎是他自己造成的损伤,强行抓扯才会有这样奇异的伤痕。 苏璃不知道,这是凤离在生一双孩子时,无法抑制疼痛而抓裂的伤口,有些细微的伤痕甚至伴随了他一生,时时刻刻提醒着苏璃他曾经对凤离造成的伤痕。 凤离的手腕至掌心有一条黑色的线。 很明显。 中毒。 凤离扫了苏璃一眼,却见他亦是唇色青紫,为了伤到她,而将毒下在自己的脖子上,或者他的手中也是如此。 果然是下得了狠心。 一个连自己都不在乎的人,果然和他是同一类人,至少和曾经的自己是同一类人,因为死不死都没关系罢?因为这世上没有最在意的东西了。 而她,很荣幸的成为了苏璃活下去的理由,想必自己不死,凤翼不灭,苏璃就不死不休。 不如。 “我解决了你”凤离眸子倏冷!没有一丝温度!一掌击向苏璃! 苏璃突然就笑了,诡异而癫狂。 凤离一掌将他击出去! “砰!”的一声苏璃撞上长几!唇边溢出血丝!鲜红妖艳! 凤离胸口一窒,唇角亦是淌出血痕,艳丽又惑人。 他擦了擦唇边的血迹,凤眸转向苏璃,苏璃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唇边那丝笑如魔鬼般噬人。 “凤离,同生蛊好么?你只要赐我一剑,你也一样会疼!这样的滋味好么?” “如果杀了你,我也得陪你?”凤离冷淡道。 苏璃怔了怔,随即笑得愈发温柔诡异。“这世上,只有你不能杀我” 因为他死在凤离的手中,凤离也会死。 “除了我?”凤离直指重心! “当然,暗属营的人就可以杀我,可惜我死了你也得日日忍受噬心之痛!你说你的那帮属下会忍心么?”苏璃琥珀色的眸子剔透如冰,无情又残忍。 暖儿没有了,他的暖儿没有了!他的孩子也没了,他活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伤害暖儿的人还活着! 他不够强大!他需要力量!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都要活下去!直到站在和凤离同样的高度,将他打落尘埃!生不如死! 凤离墨色的身影在跳跃的烛火中忽明忽暗,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撞出激烈的火花,水火不容! 下一刻,凤离的身影消失在室内,没有给任何人机会。 苏璃眼前一黑,猛然呕出一口血红! 他不知为何凤离没有完全被同生蛊影响,第一次种蛊会有剧痛,而凤离没有异常!不是凤离极为隐忍便是同生蛊受到了不知名因素的影响。 很久之后,他才明白,那是因为那个身子曾孕育了他的血脉,减轻了同生蛊的危害。 凤离从不会只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在他没有消息时,暗属营的人会立即改变策略,同一夜,秦荣被带回凤翼! 回到桐城,凤离数日没有再出现。 墨色的眸子瞥了一眼掌心的黑血纹,交织组成诡异缠绵的图纹。 “同生蛊,同生亦同死”这世上竟有这种东西,苗疆果然是一个奇异的地方。 如今,所有的一切刚刚开始,他相信,总有一日会与苏璃见面。 苏璃这种人,没有弱点,没有弱点的人,成长起来,更为恐怖。 “公子,苏璃的信息已经搜集清楚” “说说” “苏璃,夏侯氏后裔,二十一年前夏侯氏族灭,流落岴渟落凤岭,如今夏侯家只有苏璃与一位老人,是苏璃的祖母……一年多以前曾有一名少女流落落凤岭,与苏璃结为兄妹,后来被岴渟国君掳走,据说是十一公主,是否真是如此,如今大概只有岴渟国主知晓……” 凤离沉眸,略微沉思,抬眸道:“他妹妹叫什么名字?” “苏暖” 凤离心中突然一顿,不知怎么的,听到这个名字有一瞬恍惚。 随即想到似乎听到苏璃曾提到过暖儿两字,想必是听过才会有如此熟悉的感觉。 暗属营的人离开,凤离都毫无所觉,总觉得哪里奇怪。 苏暖? 苏暖……暖儿? 凤惜玉他很了解,怎么都觉得与苏璃不可能,虽然当时他一时觉得凤惜玉的孩子可能是苏璃的,但是后来仔细推敲会发现根本不可能!何况苏璃根本没有和后来的凤惜玉真正见过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子,有人送来了一封信”暗属营的侍卫的声音拉回凤离的深思,凤离接过信,并未看到署名,只见到“凤离启”三字。 凤离扫到字迹,眸子一深,指尖颤了颤。 打开信,只有一张薄纸。 “三个月后到达,一大两小。” 凤离的目光落在信札右上角的兰花上,冰凉的五指合上信,阖上眸子。 师父是怎么想的?他怎么能这个时候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他不会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 若是上官颉认出师父,恐怕更为复杂。 凤离无奈,看来得提前安排一些事,两个孩子,他心底有一种奇特的古怪感。 好像突然冒出两个孩子来,到现在他还有些恍惚,自己竟然生了两个婴儿?似乎男人当长了都忘记自己是女的。 只是,孩子总要有个爹妈,他是当爹还是当妈? 头次,他觉得很头疼,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同一时间,迟南与齐凉边境,蓝色的马车辘辘行驶。 上官昀依旧是一袭冰蓝色的长衫,青丝以玉冠束住,眉宇间透着浅淡的沧桑。 放下手中的车帘微微叹气,迟南在桐城的那一场战争已经无人不晓,低迷的气息弥漫,冲淡了原本夺取凤翼的兴奋。 当初凤翼的国土如今成了迟南与齐凉国的国土,行经数日,周围的城镇人数寥寥,有一种千村万落生荆杞的空寂感。一路上的乞丐与难民看着他们马车的眼神充满仇恨与怨毒。 若非迟南士兵的巡逻,恐怕这些原本凤翼的百姓如今会一窝蜂冲上来。 即便如此,在没有士兵监督的地方,他们的马车行来也不容易。 一日最多的时候遭遇了五次抢劫堵截,一双婴儿稚嫩的哭声更是引发一双双贪婪的眼睛,这些人早已被战争侵蚀折磨的失去了人性,所作的一切皆是为了生存。 “呜……” 稚嫩的嗓音娇软,握着小手咂咂粉嫩的小嘴,转头又继续睡。因为早产的缘故,孩子极为娇小,小小的手蜷成团只有成年男人的拇指大小。 马车内铺着厚厚的貂绒毛毯,毛毯上又盖了一层细腻的绸缎,孩子呼吸稚嫩,带着细绒的东西不能靠近,很容易引起窒息,又怕颠着他们、冻着他们,各方面都得注意,他简直不像他们的师公,反倒像是他们爹妈。 马车本只需很短时间便可到达桐城,但孩子身子娇弱,摊上一个不负责任的娘亲如今可受不得剧烈颠簸,马车平稳而缓慢地行驶,缓缓靠近桐城,选择的路程皆是较为安慰的大路,与当初凤离一路疾奔飞马抄小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靠近齐凉国京都之时,已过去两月之久。 上官昀下马车买一些婴儿用的东西,顺道准备一些药材以防万一,一双孩子被安置在温暖的车内,外面的车夫戴着斗笠,唇角紧抿,不发一语,等待上官昀回来。 齐凉的京都正街驰道之上皆是来往的马车,商贩的声音来往,与凤翼当初的京都有几分相似,没有经历战火的地方人们的生活趋于正常。 喧哗的声音将车内的一双襁褓中的婴儿吵醒,轻细稚嫩的无声让人无端生出怜爱心疼,车夫有片刻僵硬,目露隐隐焦急地望向药堂。 上官大夫尚未回来,他又不能扔下孩子去找他。更不会哄这么娇嫩的孩子,抱重了都能将娃娃抱坏了。 不知过了多久,上官昀还没回来,孩子的哭声都有些断断续续,把车夫吓坏了,这两个孩子的状况他是知道的,早产儿能活下来就是上天的恩赐了,万一出了问题可如何是好? 他只得硬着头皮将一双稚嫩的婴儿从车内抱出来,一手一个,轻轻抱在臂弯间抖了抖。 “啊,不哭……不哭……” 青嫩的抽噎声很小,马夫来回走,试图哄住孩子,但婴儿刚醒最是不好哄,何况车夫抱孩子的姿势有很大问题,颠地两个孩子小眼眶都红了。 两个小宝宝只能以哭表达不满。 “驾!让开!让开!都滚开!” 一声高喝从远处传来,街道上的百姓纷纷躲避,车夫一抬头就看到一辆狂奔的马车飞速驶来!一路横冲直撞! 车夫本来并未在意,毕竟距离他所在的地方很远,而他的马车也不再路中央。 “娃娃乖……不哭……不……娃娃!”车夫一声尖锐的嘶叫! 原先本要直接穿过去的马车突然靠近这方!马车上一名梳着长辫的红衣女子从车窗处突然朝车夫手中甩出长鞭!瞬间卷起其中一个孩子! 襁褓中的孩子凌空,车夫惊叫一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路边,一名身着红衣的妖异男子正在商贩手中选择泥偶,白色的精致长靴,墨缎的柔顺青丝及至腰下,妖魅肆意的红衣如火,那双狭眸却比冰更冷寂!只看到眼底的森寒与枯骨! 他听到声音冷淡地抬眸看了一眼,目光扫到车中面露得意之色的女子,眸底一片冷漠,并未有丝毫反应。 “我的孩子!”车夫情急之下猛地追上去!一把拉住了女子的长鞭! 女子不查,长鞭猛然失控,婴儿被猛地甩飞出去! “娃娃!”车夫暴怒嘶吼,一把甩开长鞭,纵身去接飞起的孩子! 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此小的孩子,若是坠落会是怎样的下场!他们才那么小!甚至还未见过他们的父母! “我的天!” 看到精致的红色襁褓从空中化作一道弧线,见此情形的百姓心口一缩,惊叫一声! “呜……” 坠落的瞬间,一只修长却带着薄茧的手接住了她。 稚嫩的婴儿轻声呜咽,嗓音很细很小,才两个月的孩子,睫毛却很纤长,水润的眸子竟是淡淡的琥珀色,红衣男子心口骤缩,好似魔怔了一般,伸手轻轻抚了抚婴儿稚气的小脸,略微的粗糙指腹令孩子十分不适,撇撇嘴低低呜咽。 “我的……孩子……” 略微沙哑的嗓音,带着痛彻心扉的仇怨与痛苦。 若是他的孩子还在,也该是这样的……也或许是琥珀色的眸子…… “多谢这位公子,还请公子将孩子还给在下!”车夫吓得脸色煞白,看到孩子没事,一颗心终于砰的落地。 红衣男子一冷,瞥了一眼眼前的中年男子,一双浑浊的眼睛。 “这个孩子是你的?”他的声音冰冷彻骨,冷漠道。 “不,不是在下的,是我们家公子的孩子” 红衣男子冷淡地扫了一眼车夫,却没有将孩子交给他。 怀里的小家伙软软的小身子,淡淡的奶香让他无端的想起曾经仿佛很遥远的记忆。 小婴儿闭上了那双遗传了不知是父亲还是母亲的眸子,稚气的小脸蹭了蹭软软糯糯的襁褓,打个稚嫩秀气的小呵欠,又甜甜的进入了梦香。 年轻的男子心底突然就有些软,心底不知不觉就很是亲昵。他的目光扫到车夫臂弯中的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婴儿,狭眸微怔,双生儿? 车夫手中的婴儿眸子却不是琥珀色,而是墨色,很浓很纯净的墨色。 他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却不知为何。 “公子,请你将孩子还……” “贱民!你竟敢阻拦本郡主!还敢抢我的鞭子!你找死!”一声娇喝伴随这一阵鞭风狠毒地甩向马夫!一张俏丽的脸出现在车夫视线内,顿时激起熊熊烈火!这个臭女人! 马夫猛地避开她袭来的长鞭,即使痛恨此刻却不是惹麻烦的时候! “贱民!你还敢躲!我抽死你!”年轻的女人一身红色窄袖裤裙,五官俏媚,一双丹凤眼却透着刻薄与阴狠。 红衣男子对于眼前的情形,眼睛都微抬,一双冷淡的眸子专注地看着怀里的婴儿,冰冷的五指点了点娇嫩的唇,如此的小,什么都这么小,如斯脆弱,需要父母精心的呵护才能长大吧? 琥珀色的眸子,很少很少,至少在齐凉国是很少的,这孩子会是谁的呢? “贱民!把孩子乖乖交给本郡主,我就饶你一条狗命!” “谁要交给你!你这个疯女人!”车夫怒喝一声,忍无可忍,一拳头砸向持鞭子的女人! 女人怒不可遏!长鞭猛然击向他怀里的另外一名孩子! 原本不动声色的红衣男子眸光一眯,冰冷刺骨!“珂郡主” 他话一落,原本气焰嚣张的女人顿时一惊!猛然转身看向他!那双丹凤眼瞬间迸发兴奋激动的痴迷光芒! “苏哥哥!你怎么在这里?珂儿刚刚都没看到!” 红衣男子殷红的唇勾勒一抹讥诮的弧度,眉睫抬也未抬。 “苏哥哥,你怎么帮这个贱民欺负珂儿!”齐珂珂嘟唇,甚是不高兴地瞥了一眼他怀里的婴儿。 贱民的种,怎么配让苏哥哥这样美丽的人抱着! “这里可真热闹,不知这位公子,可否将在下的孙儿还与在下?”温凉而谦和的嗓音让人听着异常舒适,红衣男子狭眸深邃幽暗,目光看向从药堂中走出的蓝衫男子。 上官昀看到红衣白靴的男子,目光一闪,在他那双眸子中多停留了一秒,真是有意思,这双眼睛。 似乎只看到仇恨与死寂绝望,与他这一身热烈如火的红衣真是天壤之别,却又诡异的极为相符!那是血腥与死亡的颜色! 红衣男子与上官昀对视数秒,冰冷的气息回绕,上官昀丝毫不以为意,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的都这么玉石俱焚的气息吗? 这个人让他想起当初的凤离,也曾是这种气息。 他,到底是谁呢? 尤其是那双眼睛,不仅仅让人看着无端觉得绝望,更令人惊叹的他眸子的颜色。 真是巧啊。 琥珀的颜色。 第073章 苏璃崛起残酷报复 桐城的风干冷刺骨,巍峨的城墙漆黑光滑,距离当初迟南的攻城战已过去三个多月。睍莼璩晓 三个月改变了很多东西,桐城不再像当初一般如临大敌,此时城外数十里之外,时有士兵训练的高喝声传来。 城门口有近两百的士兵守卫巡逻,出城的百姓极少,多数是凤翼其他地方的流民进城聚集想进去,此时门外队伍已经排得很长,哨兵正在逐一排查。 蓝色简易的马车辘辘驶向城中,上官昀打开车窗看向城楼中央古朴恢弘的“桐城”两字。 桐城,当初因梧桐得名,如今更多人认为是因为它的铜墙铁壁,一路走来,“铜城”反而更深入人心。 三个月,夺回凤翼京都、罗峰城、以及桐城连接京都之间的七座城池。 几乎凤离出手的地方都被重新拿回来,可惜这些地方如今想要在短时间内恢复从前还不太现实,战乱之后,十室九空,收回凤翼当初的国土或许只是为了这些城中的百姓日子好过一些。 尤其是京城,不仅民居被焚毁严重,城中城的皇城更是毁坏殆尽,百姓中鼠疫的人不在少数,暂时被封锁。 每个月由凤家军定时运送粮食入城,派遣大夫入城治疗中鼠疫之人。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买凤离的账,京城的人削尖脑袋想从鬼城般的京都出来,可惜城门被凤家军的人紧闭,想出城根本不可能。遇到负隅顽抗之辈,凤离这种人,一向怕麻烦,更不可能劝人回头是岸,不用想也知是直接送其下地狱。 他还真是够肆意妄为,但如今凤翼几乎所有的百姓都眼巴巴望着他,望着桐城。 当初人人避之不及的桐城,现在可真是咸鱼翻身。 上官昀放下车帘,看着城门口前方移动速度堪比蚂蚁的队伍,十分头疼,这得排队到什么时候? 桐城如今成了凤翼的香饽饽,估计百姓都觉得呆在这里有安全感。 “哇呜……”襁褓中,粉红的肉团子蹬出一只白馒头般的脚丫子,小小地伸了个懒腰,迷瞪的眸子噙着一汪水。 上官昀轻轻拍了拍襁褓,看着婴儿琥珀色的眸子不由想起一个月前在齐凉国帝都遇到的红衣男子。 同样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狭长而空寂,明明妖异绝伦,却没有丝毫生机。 那样妖魔化出众的容颜,当真令人惊异,齐凉的珂郡主本还不打算放过一双孩子,但那个男人一句话,她就不再说话,看来有时候美貌也不是全无用处。 上官昀暗叹,想到桐城的主人,凤离。 她也还真是没当娘的自觉,压根儿没有一句话过来,如果稍微留个心也能让暗属营的探到消息,好歹自己爷孙儿几个不必被堵在城外,可惜他一路上都没感觉到半个暗属营人的气息。 “可怜的娃娃,你娘根本不记得你们俩”上官昀十分无奈,这段时日攻城战频繁,想必凤离也十分忙碌。作为凤氏最后的皇子,他成为了所有凤翼百姓的精神支柱。 “下一个!” “打开车门检查!拿出身份证明” 守城的将领例行公事地喊了一声,数十位士兵面无表情地伸出长枪横岔过来挡在马车前面,戴着斗笠的马夫摘下斗笠,声音沉哑:“车内只有我家老爷与两位小主子” 守门的将领没理会,态度十分强硬。“不想进城,直接右拐,不要挡着别人” 这让车夫十分无奈,眉头皱起。他们虽有身份文牒,但却是迟南国的,这要是拿出来,明摆着会被叉出去,说不定更惨。 “这……” 车夫的犹豫,让守城的将士竖起警惕!“你们究竟是何人!” 守城将领话音一落,数十名士兵齐齐围住蓝色的马车!周围的百姓如避瘟疫般迅速躲开车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你说这马车中的人会不会是迟南国的奸细?” “有可能!前几日一个疯子就来闹事,也是支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周围的议论让上官昀十分无奈,这么大的声音,两个娃娃又开始…… “哇啊哇啊……” 稚嫩的啼哭声从马车中传来,原本剑拔弩张的场面顿时有些怪异,这让士兵们十分尴尬,这是怎么回事?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守城的将领正是刘虎,他有片刻怔仲,却没有退回的意思,沉声道:“若是再不出来,我们便强行搜车!” 上官昀拿起薄毯将一双孩子裹好,这才打开车门。 车内的情形一览无余,守城的将士微微一怔,目光齐刷刷聚集在一张从车壁上伸出的小型软榻上,一双尚在襁褓中的稚儿排排躺,伸出小拳头,牟足了劲儿啼哭。 上官昀的目光沉静中带着三分温和,刘虎没察觉到什么特殊情况,挥手让所有的士兵退下。 “进去吧” 车夫点点头,扬起马鞭赶马进城,上官昀关上车门之前,扬眉看了一眼一身戎装的刘虎,但笑不语。 他往车座后靠了靠,掀开车帘,对守门的将士笑道:“你们是凤家军的人?” “正是” 刘虎面无表情,正准备下一个人。 上官昀见马车开动,声音愉快且带了三分恶作剧,笑道:“告诉你们的公子,他这一双龙凤子我可带回来,他这当爹的想不认也没门儿” 说完,笑呵呵地拉下帘子,赶紧去哄两个娃娃。 全然没管身后士兵的感受。 一群人彻底石化皲裂,下巴要掉地上了,连守门的职责都抛之脑后!感觉脑门被一道旱雷劈中! “老……老刘!我耳朵刚刚出现了幻听!”一旁的将士曲肘拐了拐一旁瞠目结舌的刘虎,僵硬道。 “老刘,我觉得我耳朵也出了毛病,公子啥时候背着我们连娃都有了?” “难道当年公子真的偶遇村姑女神,一见倾心,二见钟情?”某士兵继续呆滞道。 “这速度快的!娃都出来了!” 一群人将一长条龙的队伍抛之脑后,傻兮兮地瞪着蓝色马车的背影,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老刘最先回过神,一拍脑门!赶紧去找人“老李啊!你看着大门,我去去就来!” 惊天大消息! 瞬间席卷了桐城,炸开了锅! “哎!你听说了没?听说七殿下爱上某位乡野姑娘,还和那姑娘生了一对龙凤胎!”碎了多少春闺少女的心? “当然!说是一年多以前,七殿下受了重伤被救,那可是救命恩人,肯定日生情愫!听说那姑娘死了,托孤让她父亲来找七殿下!” “是啊!七殿下深爱此女子,听闻其死讯滴水不进、奄奄一息啊!” “唉,没想到七殿下竟如此深情?”又如此痴心,更让万千少女欲罢不能,非卿不嫁了。 凤离还没见到他的一双孩子,已经听流言听得眼角抽搐,抚额无语了。 滴水不进?奄奄一息? 虽然他对大众丰富过人的想象力深深折服,但每次听着心脏还是忍不住颤巍巍抖两下。 他那位师父实在是……无语。 暗属营的人看着窗边眼角直跳的公子,深表理解。初听此消息,他们也被雷住了。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各种版本的爱情传奇故事已经流传街头巷尾了。 “那辆蓝色的马车现在何处?”三个月时间,他已经想得十分清楚,两个孩子迟早要到他身边,总不可能一辈子不见人。 “在风云客栈”残风回答道。 在暗属营的地方,他们也省去许多麻烦,这个消息一出,暗属营中不少兄弟跑过来查看究竟。该打听的都打听清楚了,唯一意外的是那个带孩子的蓝衣人,怎么也不像是一双孩子的爷爷,而且,风影一时之间无法查探到那个人的任何信息! 这让他有几分警觉,而且,那位蓝衣公子不是凤翼人!时常出没药店抓药,对药物十分了解,明显是一位大夫,武功更是深不可测!至少他与宗主都未能弹出深浅! “公子,那位带着一双婴儿的蓝衣人不是好对付的人!”寂夜抱剑,冷声道。 凤离薄唇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无妨” “他不是凤翼的人,属下怀疑是迟南国之人”莫雪不确定道,但是迟南国的人做探子怎么也不会带着两个婴儿,这让他十分疑惑。 而且,他竟然声称这一双婴儿是公子的孩子! 正常人会在桐城说这种话?还是为了吸引公子的计策? 凤离顺手从屏风上拿起一件黑色的斗篷,如今已是深冬,天寒地冻,看最近阴沉的天气,怕是要下雪了。 “去风云客栈”凤离走出温暖的室内,抬头看了一眼干冷阴沉的天气,心情却带了一丝莫名的雀跃,他淡笑道:“你们别猜了,他是迟南国人” “什么?”残风与莫雪对视一眼,却见凤离已经走了出去。 “他是我师父,你们测不到他的底限也正常,三个月前我受伤消失四个多月,找的正是他”凤离的身影已远,清越微凉的声音却如同炸雷,炸的暗属营的人一阵眩晕! 公子的师父?那个看着弱不禁风,温和好说话的蓝衣人? 那公子的师父说那一双婴儿是公子的孩子! 瞬间,所有人都惊悚了!比上次说公子搞大人家女子的肚子还吓人! 莫雪更是惊得半晌没有回神,公子不可能有孩子,他一直在他们身边,即使是有一年不在,在那两个孩子年岁不对!不该这么小!只有两三个月的模样。 而三个月前公子虽然也离开了暗属营四个多月,但是总不可能四个月就能生出孩子来。 这是怎么回事? “公子,那两个孩子?” “是我的,你们没听到外面所言?本公子深爱的女子所生”凤离面不红心不跳,完全没有否认的意思。“当初我不是说到了时间就告诉你们?现在时间刚好” 莫雪眼角一抽,理智的保持沉默。 至于寂夜还是一张僵尸脸,流月与残风嘴巴半天合不拢,一副下一刻就要晕倒的模样。 “公子,你你你……你你竟然动作真的这么快!”流月怪叫,竟然是真的!公子这可是正面承认了!难不成当初那位出现在京都的女子真的是公子的女人? 凤离狭眸渗出一丝笑意,这样也好,所有人都以为是某一位女子为他所生,既承认了孩子是他的,也不会出现其他问题。 风云客栈的客房之中,上官昀笑容可掬,坐在木榻边轻轻拍了拍刚刚入睡的两个孩子,看来他的话起了作用,这暗处可埋伏了不少暗属营的人,八成是来看热闹或者探消息的。 不知道正主什么时候来,他还专门跑到凤离的大本营来自投罗网,那个当娘亲的再不出现,他就只能抱孩子上门“讨说法”。 “公子,前辈就在这里” 上官昀听到了没有任何掩饰的脚步声,唇角弯起温和的弧度,他这个徒弟总算是靠谱了一回。 凤离敲了敲门,直接推门而入,桐城清冷的风带了些许进屋,撩起他柔顺的青丝,墨色的狐裘使他眉宇间透着剔透的冰雪之色。 凤离狭长的眸子触到室内的蓝衣人,嗓音依旧平淡,眸底却浸染很难察觉的欣悦。“师父” 上官昀但笑不语,指了指榻上睡的正香的两个精致的小娃娃。 粉嫩的小唇很漂亮,稚气的小脸好似轻轻一碰就要碰坏了,很小的身子,与普通三个月的孩子相比更娇小,早产或多或少对他们的成长还是有一定影响。 凤离的冰霜似的目光柔和下来,仔细查看一双孩子,长得一模一样,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他们。 “他们是男是女?”凤离收回目光,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这句话一出口,把暗属营的兄弟雷个半死,果然公子不是当爹的料,连自己的娃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上官昀眼皮子一抖,僵硬地盯着凤离看了半晌,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让凤离十分无语。“师父,我第一次见他们” 这话更让上官昀怄得差点吐血,语气十分不善:“龙凤胎” 凤离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儿女双全,表示满意,除此之外没别的反应。 流月对上官昀表示同情,若是这位公子的师父想公子做出激动无比的惊叫举动,那基本是没戏的,公子的脸上一般只有一个表情,那就是没表情。现在还算有一点好奇,也是对得起人了。 “凤离,你不会问他们可有什么问题?是否健康?”上官昀已经对凤离不抱什么期望了,当初她愿意生下来,已经让他十分吃惊了。 凤离眉一挑,找个椅子坐下来,奇怪地看了一眼上官昀。“师父,徒弟对您的医术一向有信心” 流月默默地为这位师父默哀,他怎么就这么想不开收了公子这么一个徒弟? 上官昀彻底放弃让凤离发挥母爱的举动了,很是无语地不再提这个话题。“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我的孩子自然是回到我身边”凤离的语气不容置疑,他当初在决定生下他们时已经考虑过如今的问题,这也是当时避开暗属营的视线独自去迟南找师父的缘故,如此一来,他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这一双龙凤子的父亲已经死了,他来当孩子的父亲也没什么不好。 毕竟是他的孩子,在外面,他也不放心。 “你考虑清楚也好,另外,他们的母亲,你打算怎么做?”上官昀叹气,他其实想知道这一双孩子的父亲是谁。 “他们的母亲已经死了”凤离没有表情,狭长的眸子浸冰,透着冷冽的寒意。 他可以接受孩子,但是这孩子的父亲他还没有接受的胸襟! 他一想到此事,心中就一阵不舒服。 上官昀也不再说什么,他也曾猜测此事,按照凤离的性格不太可能会爱上谁,那一年之中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每次谈论到孩子的父亲,凤离周身弥漫一股戾气,但却不是杀气,恐怕那个男人已经不在这世上。 不知不觉,他又想起在齐凉境内看到那名容颜妖魅的男子,想起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毕竟这样的眸色真的很少见,而凤氏血脉的孩子都是墨色的眸子,那么孩子遗传的应该是他们父亲的特征。 “师父,你可知晓苗疆的同生蛊?”苏璃拢了拢衣袖,长睫平静,语气没有起伏,若平常一样。 上官昀微怔,点了点头。“同生蛊是苗疆的牵心蛊演化而来,这种蛊会受制于下蛊之人,不能损伤杀害下蛊之人,种蛊者若是被其所杀,两人会因蛊虫抗拒而同死,若是种蛊者因别的因素死亡,被下此蛊之人也会受蛊虫每日噬心之痛” “中蛊后可有什么症状?”凤离继续道。 “初次中蛊之时会剧痛难忍,之后每月复发一次,另外掌心的黑血纹与牵心蛊极为相似,有交叉缠绵之像,很容易辨认”一般人不会用这种蛊,因为种蛊到对方体内必要自己先受噬心的痛苦!即使之后不会出事,但初次的剧痛也不是常人能忍受。 凤离不再开口,微微拧眉,状况很相似却不是全然相同,他种蛊之后并未出现发作的现象,只是在攻击了苏璃之时遭到反噬伤到自己,之后三个月也没有出现复发的状况,这是为何? 他没有再继续询问,再问下去,定然会让人知晓他中蛊之事。受制于人的感觉,他很不喜欢! 凤离时常会询问一些医理之事,此事上官昀并未放在心上。 一双孩子被接回凤离身边,如今是真正坐实了凤离的爱情传奇。 这件事在各处掀起了不小的风波,而反应最大的大约是段棱。 凤离的孩子!若当真是凤离的孩子,那便是苏璃那个贱民的种! 但他从桐城得到的消息中得知那一对龙凤子出生才三个月,算算时间怎么都不对,凤离似乎没有时间生孩子才对。 难道是别人的孩子? 不管是不是别人的,一听到别人谈论凤离的孩子,甚至编出什么故事来他便想起苏璃! 三个月时间,苏璃已经得到齐凉八王爷的信任,甚至设计让齐凉老皇帝处死了当初的曹归! 那个曹归可是齐凉的丞相!曾经与八王爷一起玩弄苏璃之人!若是旁人死了也就罢了,偏偏是曹归!他总觉得与苏璃脱不了干系! 都说现在的苏璃已经是齐凉老皇帝的男宠,迷得八王爷与老皇帝互相猜忌,手段更是残忍血腥,比当初凶名在外的凤离还不知血腥扭曲多少倍! “来人!” “陛下”七夜半跪在地,冷静应道。 “去查曹归究竟是怎么死的!”段棱细眸缩成针,他小看了苏璃,三个月时间,他成长到何种地步?若是继续下去会如何呢? 如今凤翼复国之说日盛,且凤家军在凤离的带领下几乎横扫了京城一千里之内所有的城池!凤翼走向光复之路几乎成为了铁板钉钉之事。 苏璃,又会让齐凉国做什么? 曹归具体是怎么死的,没人知道,只知道老皇帝将之革职之后扔下地牢交给了苏璃处置,段棱看到曹归的尸体时,脸色唰的惨青!眉头紧紧簇成一团,胃部一阵翻涌至极的恶心! 白色的浑浊液体从曹归口涎中流出,一张嘴都无法合拢呈现*诡异的角度被迫大张!整个矮肥的身体皆被鞭打的血肉模糊,即使露出完好的皮肤也被指掐的青紫,尸体僵硬的姿势极为诡异,呈现跪趴的状态,后(谐)庭更是一片残污,干涸的鲜红血块与白色凝固的男人体液混合,更令段棱心惊的是曹归早已被人阉了! 双目巨瞪,死不瞑目,仿佛死前遭受了地狱般的酷刑,凝固的扭曲狰狞痛苦表情如厉鬼一般可怖。 这样可怕的情形,段棱几乎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让他如此惨死! “苏璃……” 他果然将强烈的仇恨千百倍的返还给曹归! 那他下一个要对付的恐怕是八王爷!如今苏璃可是齐凉老皇帝最信任的人! 齐凉国有七八位皇子!二皇子齐芫与大皇子齐晖是最热门的人选,而齐芫与凤离仇怨极深,恐怕苏璃会是齐芫一派,苏璃如今最恨的仇人恐怕是他与凤离,他一个位于南方偏僻之地,一时之间恐怕也轮不到自己,那么就是凤离。 苏璃会想尽一切办法对付凤离,而凤离?段棱眸光微定,凤离又岂是如此容易对付之人? 想到那一双不确定的孩子,段棱心中一阵烦躁! 他一定要确定那两个孩子究竟是不是凤离所生,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当初给苏暖喂下忘忧散之时诊过脉,并未有身孕,之后也不曾听说,应该不会有孩子才对。 但是,有一个疑惑他一直不明白! 为何当初的苏璃会如此坚信凤惜玉是苏暖呢?没有一点怀疑吗?是什么让他如此确信呢?仅仅是那相似的容貌,同样的经历? 当初若是苏暖没有怀孕,为何后来凤惜玉有了身孕时苏璃深信不疑呢?甚至一点也不吃惊! 是不是说当初苏暖其实已经有了身孕? 段棱左右推敲,怎么也算不出什么来,日子总对不上,若是一双龙凤胎,不可能五六个月还没有显怀!更不可能没有人看出来!毕竟这世上没有让成型长大的胎儿缩成水变小的道理! 究竟是不是凤离的孩子? 无论是不是苏璃要杀害凤离却是事实,苏璃如今不顾一切往上爬,为的不就是对付凤离么? 凤离,可是苏璃最心爱的女人,苏暖! 苏璃,这可真是奇妙的过程,不知结局会是如何? 他怎么想都觉得苏璃这样卑贱的手段上不得台面,又如何是凤离的对手? “苏璃,你死在凤离手中的那一刻,我会告诉你,你的暖儿可不在地狱等你” 最深刻的绝望会让人成魔化鬼,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知晓,也不是所有人都会经历。 苏璃却很明白,听到皇宫守卫传来的消息,苏璃狭长的眸子掠过阴冷,殷红的唇勾勒一抹妖艳的弧度。 段棱,不知曹归的尸体可让你满意? 那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结局。 现在还不急,慢慢来,总有那么一日。 尝一尝他曾经的痛苦,死亡,多么容易之事?多么可怕的字眼,对于曾经的他却是如此奢侈,甚至连死都不敢,都没有资格! “暖儿,你等等哥哥好么?很快……很快哥哥会来陪你……等哥哥为你报仇,为我们的孩子……孩子……” 苏璃妖异的红衣渗透绝望的血腥诡魅,琥珀色的眸子瞬间血红! 孩子! 凤离那种人竟然有了孩子!一双孩子! 可怜他和暖儿的孩子!尚未来得及降生到这世上! 他的孩子! “凤离!我不会让你如此得意!”害死暖儿的凤翼!他要亲手覆灭!凤离!迟早有朝一日,也要你尝尝亲生骨血死在你面前的痛苦! 夏侯氏! 终于有朝一日有这么一个作用! 他要告诉天下人,曾经的夏侯氏光辉!他需要齐凉国这个踏板!扳倒凤翼!凤离! 苏璃甩袖扫落茶几上的所有杯盏!狭眸冰冷嗜血!让停在殿外的侍卫心中一寒,踌躇片刻迟疑道:“大人,您要的东西从落凤岭带来了” 苏璃眸光眯起,一袭妖艳如火的红衣愈发浓烈,墨缎青丝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度,留下浅淡的黑色阴影。 他的目光停留在殿外的两人身上,眸底掠过暗光。 一名背部佝偻,头发雪白的年迈老人,一位粗布衣衫,麦色皮肤的姑娘。 麦色皮肤的姑娘背上背着一把漆黑雕弓!如黑夜般的幽暗深邃!弓体修长古朴,泛着岁月积淀的历史感。 满月!夏侯氏的满月神弓! 苏璃目光一颤,大步走出殿! 这世上,如今只剩他一人可以拉动它了,夏侯氏的箭法、夏侯氏的满月! 若是暖儿还活着,她一定很高兴看到满月,暖儿如此喜欢它,夏侯氏的箭术,暖儿也是会的!这把弓甚至承认了他的暖儿! 一个月后的狩猎盛会!将是夏侯氏崛起的时刻!他想用这把最具传奇色彩的满月告诉天下人!他,苏璃回来了! 苏璃稳稳握住满月,狭眸颤动,指尖轻轻摩挲,似是可以感受到弓上残留的暖儿的活泼气息。 “阿璃?你……你真的是阿璃么?”苍老沙哑的嗓音带着难以置信,拉回了苏璃的遐思,她不敢相信眼前的红衣妖冶的男人是曾经那个温柔如水一般的苏璃!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么一种无法忽视的冷戾残酷气息!“阿璃,暖儿呢?你找到她了么?” “是啊,暖儿和宝宝还好吗?宝宝该生下来有一个月了”粗布衣衫的女子略带焦急与欣喜的声音令苏璃浑身一僵,一股窒息感瞬间袭遍全身! ------题外话------ 因为用的是笔记本,每次都是无线上网,昨晚wifi断了,只好放在早上传上来。 第074章 思念难抑沉迷情动 暖儿,他的暖儿。 没有了! 若是他们的宝宝还在,也有一个月了! 以后,他再也不会有孩子了!夏侯氏最后的子孙,可笑到他这一代彻底断绝。 苏璃妖异精致的容颜铁青阴沉,强烈的痛楚与仇恨充斥狭长的眼眸,他无法忘记暖儿坠楼的刹那,深刻的绝望! 凤翼!凤景宏!段棱! 企图光复凤翼的凤离! 苏璃目光阴鸷,五指紧紧握住黑色的雕弓,青筋凸起! “暖儿……”凤翼京都攻城战之后他没有找到暖儿,他的暖儿被段棱带走了! 自己连妻儿的尸首都无法带回身边! “苏苏不在吗?”粗布衣衫的年轻女子眉宇间略带风霜之色,极为失望,她听到齐凉国去落凤岭的侍卫说是苏璃让他们来的,她以为在此可以看到苏苏。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整日上屋爬树,光着脚丫子到处蹦,当初因为孩子的缘故,她一直被拘着,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去,如今孩子都满月了,以她的性子如何呆得住? 看见她和奶奶来了,应该早就第一时间蹦出来熊扑了,现在却没看到她的身影。 苏璃垂眉,冷戾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暖儿,终有一日会回到我身边” “阿璃?”老人隐约感觉到苏璃情绪的不对,为何他变化如此之大?若不是这里的人告诉他眼前红衣男子是她的孙子苏璃,她几乎无法认出来!“外面都说风翼在打仗不安稳,苏苏如今带着孩子也不安全,你要尽快将她接回来” 苏璃闻言微僵,沉默地点了点头。一时之间心口闷疼,几乎喘不过气。 明知其中的误会,他却没有勇气说出真相,他总觉得他的暖儿还在,他要怎么相信她已经不在了? “苏…大哥…”粗布衣裙的女子略微犹豫,沉吟片刻道:“苏奶奶说苏苏是风翼国的人,但齐凉与风翼是敌人…” 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苏璃一直无法将苏苏带回来?那她能否去风翼的桐城看看?毕竟她不是齐凉人。 苏璃神情冷淡,眉睫轻垂,擦拭手中长弓,对小莲道:“只有风翼从这个世上消失,我才能安心去见暖儿。” 小莲微怔,有片刻不明。似乎苏璃对凤离有一种莫名的仇恨?那不是苏苏的国家吗? 苏璃并不打算多言:“来人!将老夫人与夏姑娘带下去休息” 他明白老人与夏玉莲会到此送满月,此刻她们呆在落凤岭更危险,凤离与段棱断然不会轻易罢休! 苏璃猜的不错,凤离虽不屑于对他以老人威胁,但段棱不同,何况落凤岭还在他的境内? “落凤岭中无人?”段棱红唇抿成线,眸露阴寒,没想到苏璃的动作倒是快!没了丝毫顾及,他对付凤离恐怕肆无忌惮! 如今齐凉与迟南结成同盟共同对付凤翼,凤离要如何应付?这段时日凤翼的鼠疫横行,鼠疫夺去了秦荣二十万大军的性命,如今鼠疫被凤离强行控制在京都的范围,这件事不解决,若是传染,对凤翼是灭顶之灾! 凤离听到残风从京都得到的各路消息,从躺在摇篮中的宝宝手心抽回冰凉的指尖,转身没理会两个小肉团的吱唔叫唤。“京都暴乱?” “是的,公子,这些人都聚集在城门口要求出城,但谁并不能保证这些人之中没有染上鼠疫之人,他们出来怕是不妥,这个时刻将士都要参与守城,长期被派出维持京都城门,得不偿失”但又不能任由那群人出来!难道还要如当初一般屠城烧毁城池不成?这根本不现实! 残风皱着眉,却时不时斜着眼瞟那两个婴儿,只有三四个月大,五官眉宇暂时没发现和公子的相似点,难道真不是公子的孩子? “将这件事散布到附近城池之中,另外,让运送粮食和水源的军士往京城多跑几趟”凤离戳了戳两个娃娃豆腐似的小脸,目光定格在其中一个婴儿眼眸中,狭长的眸子微眯。 “公子?”在这个时候给京都加粮食与水源?他不给上一刀就仁慈了! 凤离剔透的眼眸危险之极,周身浸染冰霜之气,狭眸紧盯着这孩子的眼瞳,嗓音薄凉:“对外说京都百姓受苦受难,本公子仁爱为民,粮食先紧着他们,十万将士的口粮送去一部分救济他们” 残风后背生凉,不知怎么的,他觉得公子突然就变了气场,周围温度都降下十几度,有杀气! “属下明白了!”残风二话没说,直接去找寂夜解惑!想必宗主一定能想通! 莫雪的目光有些凝固,凝固在其中一个婴儿的眼睛中,心脏好似被巨石击中,已经数日了,还是无法回过神。 琥珀色的眸子,和苏璃一样的瞳色,三个多月前出世的孩子,那是公子离开他们的时候,真的是巧合吗? 这一双孩子的父母究竟是谁? 凤离眼角直跳,不知是不是他太愤恨苏璃,还是心里作用?他越看这两个小鬼越觉得有点与苏璃重合,尤其是那一双眸子,那双眼睛和苏璃不是一点半点的相似。 这段时间把夏侯氏的祖宗十八代都刨了个干净,夏侯氏善射是举世皆知之事,夏侯蔚曾在战场之上所使用的满月神弓亦是震慑诸国战将,作为一个善于远程进攻的战士来说,一把神弓具有极大的吸引力,尤其是他! 满月?会挽雕弓如满月? 不过,他亦听说过满月神弓似乎只认夏侯氏的族人,几经夏侯氏的盛衰起落,最终都会回到他们手中,这也是它的神奇之一。 在他看来,这世上没有拉不起的弓箭,只看是什么样的弓手! 不知苏璃箭术如何?他倒是想领会领会!不过听说苏璃是个瘸子?他很难将那个性子温柔的乡野之人与骑射骁勇的战士联系在一起,苏璃那个感觉,天生适合种田的模样。 凤离挑眉,虽是这么一种感觉,但他从不会低估自己的对手!即使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他也不敢忽视他们的潜力!何况是对自己满腹仇恨的苏璃呢? 若他没有算错,齐凉国每年一度的狩猎盛会又要开始了,可惜,他的麻烦还没完全解决,不能去凑热闹。 “莫雪”凤离墨色的长靴从内殿步出,随意披了一件乌色的滚绒狐裘出去,寒风撩起披风的下摆,他转头对出现在身边的银发墨衣的莫雪道:“让夙玉将两个孩子抱走” “是”莫雪沉默地看着秀长的墨色身影离开,桐城萧索的冷风刮起暗金色的梧桐树叶,透着一股冷意,桐城快下雪了。 他转头看着一双稚儿,无法确定,公子的态度对谁都如此冷清,他刚刚看着两个孩子的眼光甚至有一瞬间带着恼怒与愤恨,究竟是因为什么呢?也是因为那一双琥珀色的眸子? 说实话,这两个孩子当真长得与公子不是很相像,只除了其中一个孩子墨色的清透眸子,这两个孩子,姐姐是琥珀色的眸子,弟弟是墨色的眸子,那一双墨瞳与公子不像,倒是与曾经的苏暖十分相像,剔透明润,一眼看到底的清澈明亮,与公子深邃如黑夜的墨瞳十分不同。 桐城的风吹了整个冬天,凤翼连年征战,百姓困苦,靠着曾经积攒的粮食度过寒冷的冬季,而这次,为了京城的百姓,七公子甚至多拨出将士的粮食救济京都,京都之人却依旧不顾鼠疫,想强行出城。 这个消息诡异的传到京都周边的城镇,被风影的人添油加醋的传说,更言及鼠疫曾在半月时间覆没二十万将士!若是让挟病之人走出京都传染到周边城池,恐怕所有人都将难逃厄运!这个消息风一般迅速遍地皆知! 凤离站在城墙之上,逆风扬起他的披风,烈烈作响,青丝凌乱肆意,他的目光聚集在城楼之下,黑眸幽冷无光,只有无尽的冷意。 城楼之下,一片混乱喧哗!所有的士兵只是守在外围,城门口,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百姓愤怒地替将士们守在城门口,甚至已不再需要凤家军做什么,想要强行出城的人皆被他们打得乱滚带爬地躲入城中,咒骂与愤恨如一堵无法逾越的墙壁。 “你们这些良心被狗吃的东西!还敢出来祸害人!我打死你们!” “七公子心善,还给送吃送喝送衣服!你们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十万士兵那是以性命在拼!他们的粮食你们也敢吃!我宰了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想出来?没有一把火烧死你们还算好的!”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当初你们对七公子做了什么!还敢出来作乱!凤家军不杀你们,老子烧死你们!” 青天白日,举着火把的人群不少,都是从周围聚集而来的群众,或义愤或发泄不满,更有少数人不顾鼠疫直接深入城中追打。 但这样的情况很少,因为进去了,短时间内不能再出来,并不能起到想要的最佳效果。 凤离目光定格在京都的人群之中,冷清的嗓音对一旁的一名暗属营的暗卫说了什么,迅速有两人点头离开城楼。 不到片刻,一二十名背着药箱的大夫从城中姗姗来迟,面上表情与当初严峻不同,十几人说笑一路而来,看到城门口的情形没有丝毫意外,目光不由往上移动,隐约看到那一抹乌衣修长的身影,当即相互对视一眼,泰然地从这群混乱的人群之中走出去。 “让暗属营的人跟着”凤离冰凉的指尖轻叩黛青色的城墙砖石,嗓音微凉。 整个凤翼如今的大夫都少,死伤一个他都要肉疼。 “是,公子”花影的人转瞬离开城楼。 城楼之下,暴动对峙的人群目光触及这十数位提着药箱的大夫,当即神色一动,一窝蜂围上去! “是大夫!七公子派去的治鼠疫的大夫!” “他们出来了!” 城门口,所有外围摄于鼠疫的百姓纷纷上前小心询问。“大夫!现在京都的鼠疫怎么样了?” “是啊!还有救吗?会不会传染出京城?” 数十名大夫心中暗惊七公子料事如神,面上却没有丝毫异样,十分有耐心地解释。 “你们放心,京都之中经过上次一场大火,传染源反倒少了许多,暂时并无大碍!” “正是!现在是冬季,眼看就要下雪,疫情也得到缓解,七殿下从迟南寻来的方子已解决的差不多了!” 冬季遏制了疫情扩散,当初凤翼的青龙城发生相同的鼠疫,官员弃数万百姓性命不顾,强行烧城而逃,城破成为迟南国的国土,如今想来其中颇多疑点,恐怕也是迟南所为!也不知七殿下是从何处拿来的方子? “大夫!京城之中的人现在还能出去吗?” “我们会不会被传染?” 大夫摇了摇头。“虽有治疗方法,暂时也不行扩散,但携带疫情的人若是出去,怎有京都安全稳妥?” “七殿下将所有有可能感染之人禁于此处,实是无奈之举,你们稍安勿躁,咱时京都并无因鼠疫病死之人” 城墙之下,喧哗声与争论声并未停止,事情又怎能三言两语解决? 听到此言,两种人有两种不同的理解! 城内之人发了疯觉得自己没有想象中严重可以出城,意欲冲出城,城外之人觉得病情已经得到控制,但这些人若是离开可能会扩大影响,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离开! 不会对生命造成威胁,京都之内又有能度过寒冬的物资,阻止的更为卖力! 凤离薄唇勾起,眸底一片平静,转身离开,事情已经按照他的意愿发展。 “传令下去,若是京都之中的人再有人意欲离开,断粮断水!”如同连坐,一人犯法,所有人受到牵累,谁敢冒头离开?不必他出手,自会有人阻止! 重新进入内城之人很大部分是凤家军的家属,或者是冬日无法温饱避寒之人,前者不愿拖累冲在前线的将士,听闻要以军粮接济京都这些人,如何不怨不怒?后者无法生存,京都之人却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外界更如地狱,如何不愤不恨? 不可能一个士卒都不放在此处,但他也没心思拨出大量人马平息骚乱,互相牵制,也省了他许多麻烦。 上官颉,可真是想的深远,如此有趣,只是不知同样的情形出现在迟南,你可还笑得出来? 凤离曲指拢了拢长袖,凤眸凉薄。 凤翼与迟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桐城的雪飘飘扬扬而下,十几日来大雪不停,天地一片雪白,厚厚的积雪一脚踩下去无法拔腿。 呵气成霜的季节,凤翼与迟南的战争持续数月不止,刀剑声铿锵,战鼓在昔日失陷的凤翼城池再度响起! 两方交战,数十万将士震彻云霄的冲锋声数月不止! “冲啊!” 虞城城外,常裕德、秦荣带领将士列阵冲锋!常连与柳靳带领另外两队人马从侧面进攻! 这是一座对凤翼具有重要意义的城池!战场厮杀之中,积雪被马蹄践踏成一片铁血乌红! 乌衣少年一身黑色轻铠,身背银色的长弓凛凛立于马背,颀长的身影笔直,狭长的凤眸冷冷凝视城楼之上架设重型弓弩的迟南国士兵! 冰霜冷冽的目光定格在城墙之上指挥的迟南国大将沈金坤身上!修长透白如冰玉的五指缓缓从背后箭筒中取出一支黑翎铁箭,张弓搭箭,指扣箭翎!银色的长弓如满月!对准沈金坤的咽喉! 震撼人心的战鼓咚鸣! 凤离凤眸微眯,倏然放箭! 破风的黑色长箭呼啸而去!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劈裂空气!蕴含强烈的杀意直逼沈金坤! 沈金坤猛然瞳孔一缩!意识到城楼之下冰冷的杀意,目光直直与那凌厉的箭锋相碰撞! 他想躲开!但是强烈的杀戾却强行将他钉在原地无法动弹!速度如此快的箭!他根本躲不开! “将军!”迟南的士兵看到那一道夺命闪电,惊呼一声! 就在这时! “嚓!” 横里,一支同样蕴含杀戾暴虐气息的漆黑长箭气势夺人!凤离的箭锋即将刺入沈金坤咽喉的前一瞬,与突然袭来的冷箭狠狠撞击! 强烈的箭锋撞击激起一阵罡风!瞬间划破了距离最近的沈金坤的脸!两道细如丝线的血痕出现! 两道相撞的箭翎直直从城楼之上砰然坠落! 战场在这一瞬诡异的鸦雀无声!所有将士的目光齐齐望向三百米开外,站在城墙角楼之上的红衣男子! 妖异的红色长袍衣角在漫天雪花之中肆意飞舞!眉心妖异的火焰血纹如一团烈火燃烧!狭长的凤眸危险之极!冰冷幽冥般的森冷寒芒迸射!直直与城楼之下的乌衣少年对视! “凤离,别来无恙” 他的嗓音如那双寂冷森然的眸子,无情而杀戾,毫不掩饰对凤离的仇恨! 马背上,乌衣的少年凤眸微挑,眸底掠过一丝冰芒,蓦然挥手,银色的长弓稳稳握于掌心! “苏璃” 没有丝毫的退缩与意外! 苏璃殷红的唇勾起扬起魅惑的弧度,狭眸却没有一丝笑意!琥珀色的狭眸冷冷凝视那马背上手握长弓,身穿黑色轻铠的少年。 凤离,果然箭术也非常人可比! 漆黑的满月长弓缓缓上移,苏璃手中冰冷的箭对准凤离的心脏!“凤离,你说我这一箭能不能射穿你的心脏?” 凤离挑眉,冰雪般的精致五官如同冰雕而就!冷漠、冷清。 冰凉的指尖对准的是苏璃的眼睛!那双令他生厌的琥珀色眼瞳! “嗖!” 同时发箭!只能听到一声箭矢破空的啸鸣声! “锵!”半空之中,双箭箭锋邃然相撞!如同坠落的风筝直直落地! 凤离沉眸,冷冷收回银色的长弓,目光正视红衣妖烈的苏璃! 即使他没有轻视苏璃,但还是小看了他! 苏璃远远看着凤离,眸光沉凝,寂静无声。 至少,这一刻,若抛却所有恩怨,他不得不承认,凤离有狂傲的资本! 可惜,他活下去的理由就是打败凤离!所有学到的一切与凤离抗衡都是从地狱般的代价与痛苦得来! 目前持平的一切都是暂时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制衡凤离而为! 迟南上官颉与段棱合作所做的一切,他也不会忘记!但他十分清楚,凤离才是最难以对付之人! 一切才刚刚开始! 苏璃狭眸诡异而阴寒,极致的魅,极致的妖绝与阴森的恨意糅合! 火焰般的红衣从角楼之巅消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迟南的士兵一阵喧哗! “是半月前齐凉狩猎盛会上出现的夏侯氏族人!” “那把黑色雕弓就是传说中的满月神弓!” “原来他就是那位唯一幸存的齐凉夏侯璃!” 凤离冷眸平淡,几个月不见,苏璃早已不是当初的苏璃,果然是没有最终弱点的人成长最快! 可惜,这个人是自己的敌人,不尽早除掉,后患无穷。 一个连性命都不放在心上的人,他的心早已死了,一切只为了复仇!只要活着!只想不顾一切的踏上最高峰!哪怕那脚下是枯骨与鲜血铺就的路,他也毫无所谓! 因为注定踏上修罗之路!何惧死亡与血腥? 大雪纷飞,虞城在一片厮杀中夺回!一切都没有丝毫悬念,苏璃的出现如同惊鸿一瞥,人们只知晓,曾经的夏侯氏重新回归! 夏侯蔚的独子夏侯璃,带着不输当年夏侯蔚的百步穿杨箭术回归,凤翼七公子的仇敌! 初春时节,凤翼陆陆续续夺回原本的城镇,凤翼的士兵队伍逐渐壮大,势如破竹,一路攻到当初的边庭青龙城! 凤翼与迟南的战事暂时胶着,数月过去,京都的鼠疫已经基本得到控制,没有再出现反复情况,城门打开的那一日,出现了极为诡异的一幕。 “真的!当时没人敢出来!城门开了五六日才有人敢尝试,这都过去七八日才恢复正常!”花狐好不容易执行任务回来,当即扛着大刀兴冲冲地跑来告诉其他人。 凤离刚刚沐浴从内殿出来,闻言并不置一词,拿起条案上的兵法翻阅,夙玉正在为他擦拭湿润的青丝,对如今的局势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想到自己手中的三个孩子,忍不住道: “公子,两位小主子已经六个月,会爬了,十四公主已经在学走路了……” 凤离翻了一页略微泛黄的书卷,并未抬头,象征性的“嗯”了一声,没了下文。 夙玉眼角微抽,抬头看了一眼边上已经眼冒红星的花狐。“两位小主子与公子似乎不太像,公子,那两个双生儿到底……” 凤离蹙眉,合上书,转身走如内殿休息。 夙玉与流月对视一眼,在双方眼中都看到了疑惑,到现在他们还是有些疑问。 花狐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妥,想起那三个小鬼就高兴,尤其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小主子,虽然长得不像公子,但实在太萌太可爱了!一扭头,她就去找几个婴儿去了。 莫雪沉默不语,公子并非没有去看望两个孩子,而是看一次心情抑郁一次。 公子从未认为两个孩子的父亲会是苏璃,因为公子认为自己与苏璃从未真正接触,但他如何不明白?那一双双生儿真的是苏璃的血脉!那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隐隐稚气的五官,都是苏璃的模子! 因为是早产儿罢?所以从来没有人想过,当初公子在走出落凤岭的那日已经有了身孕,刚好三个月,所以看不出来。 之前公子那位师父替一双孩子诊脉时曾无意间提及此事,他隐在暗处正好听到。 他觉得无力,又忍不住嫉妒苏璃,羡慕他。 可如今,苏璃却将公子当做杀害苏暖的凶手,他是想致公子于死地! 莫雪瞳孔凝缩,握剑的手青筋隐现。 他不喜苏璃,他不希望苏璃知道真相,但他更不希望公子受到伤害!尤其是来自苏璃的伤害! 苏璃有什么资格伤害公子? 他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他如今算是明白,为何段棱如此痛恨苏璃,如此折磨他。原来替公子解了丧花之毒的人竟是苏璃!苏璃是如何活下来他不清楚,但这两个孩子已经说明了他们的父亲是谁! 公子不喜苏璃,看到这一双孩子恐怕是心生不喜,但她每次依旧会按理去询问上官前辈孩子的健康状态,并非真的全然不关心。 只是,如今的苏璃又在干什么?或者现在可以称为夏侯璃! 这数月来,并未凤翼与迟南的战争如火如荼,齐凉国内更是内斗不断! 老皇帝年迈,大皇子与二皇子齐芫储位之争日益激烈,朝堂之上刀光剑影。 苏璃在当日的狩猎大会之上一鸣惊人,令人惊艳的五连环箭矢,五箭齐发!夏侯氏独创的手法!瞬间惊起一片骇浪! 夏侯府外门庭若市,苏璃冷眸淡漠却不减朝臣的热情,如今老皇帝最信任的便是苏璃,如何不巴结? 春日迟迟,夏侯府庭院内海棠花树盛放璀璨,苏璃一袭艳丽红衣,曲腿斜躺在海棠花枝间,柔顺的青丝如晕染的墨肆意铺撒半裸的胸膛,修长的指尖执一盏黄金酒樽,殷红欲滴的薄唇轻抿甘冽的酒水,眸间似有昏昏醉意。 哥哥!苏苏厉害不厉害? “暖儿……” 似乎看到那穿着青色衣裳的小人儿如燕子般翻身跃下海棠花树时的模样,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等着他说暖儿很厉害……那时候,也是在这样的季节,也是在海棠花海之中…… “我的暖儿,哥哥好想你……”你在哪儿呢? 苏璃低笑,空落的黄金酒樽连同烈焰般的红衣无力坠地,他靠着树干坐在地上,阖上眸子,沉迷在烈焰逍遥散的幻境之中。 触手就能看到他想看到的心爱的人,他的暖儿,还有他那未出世的孩子…… 他的孩子四个月了,他看到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和自己一样。 这是暖儿为他诞下的孩子,很好看很可爱,继承了他和暖儿的血脉,和暖儿一样剔透美丽…… 一阵风掠过,海棠花瓣坠落,落满他的肩头、青丝、衣裳。如红衣之上精美妖魅的翩跹蝴蝶。 齐珂珂踏进夏侯府许久不见苏璃,一路被这里灿然的海棠吸引,不曾想竟看到花树下的苏璃,妖异绝伦,魅惑如罂粟! 火焰般的精致红衣、殷红如玫瑰花瓣的薄唇,眉心血色妖娆的火焰图纹,无处不是令人癫狂的艳绝! 齐珂珂只觉得心脏都快跳出胸腔!情不自禁地靠近,一双眼睛如火一般胶着在苏璃阖上的长睫之上,缓缓下移至到他湿润情动的薄唇之上。 不知苏璃在阖上眸子的那刻看到了什么,想起了何事,平日冷漠无情的薄唇轻轻扬起温柔如水的弧度,蛊惑众生。 齐珂珂悄然靠近,缓缓弯下腰,一寸寸靠近苏璃扬起的唇角,伸手抚向他凌乱半裸的红衣衣襟。 “苏……苏哥哥……珂儿……” “暖儿……不要怕哥哥,你可以的……”苏璃微哑的嗓音磁软温柔,甚至带着诱哄与呵宠的**痴缠,齐珂珂娇靥透红,难耐地扯了扯衣襟,半跪在苏璃面前,俯首嘟起涂染脂膏的红唇就要贴上苏璃湿润的薄唇。 “苏哥哥,珂儿在这里……不是什么暖儿……是珂儿……”齐珂珂知道,是苏璃唤错了,她就在他身边,也许今日她会在这片海棠花林中成为苏哥哥的妻子。 她俯下身,就势抱住红衣妖异的苏璃,闭上眼睛,浓香的唇情意绵绵地吻上去…… 感觉到陌生得令人生厌的气息靠近,苏璃蓦然睁开狭长的眸子!那双沾染**的凤眸在接触凑上了红唇之时,瞳孔皱缩!瞬间浸染森冷的寂寒与骇人的戾意!丝毫不见刚刚的诡异温柔!充斥的皆是阴鸷的幽暗气息! ------题外话------ 很感谢亲们的关心,虽然一时急不来,但好歹这几天终于过去了,恢复正常更新,让你们久等了,很抱歉。 .. 第075章 苏璃痴乱迷幻药物 天与地的剧烈落差!周围的温度瞬息降至冰点! “砰!”一声闷响! 齐珂珂的身体刹那间被苏璃毫不留情地挥出数丈之外!将一棵海棠树撞得摇晃不止!满树的海棠花纷纷扬扬飘落! “啊!”齐珂珂惨叫一声,萎靡地瘫软下去,无法再站起! “郡主!郡主!”听到齐珂珂的尖叫声,不远处的侍女匆匆赶到海棠花林,看到摊在地上没有意识的珂郡主,惊呼一声!“郡主,你怎么了!” 数名身穿粉色宫装的侍女围上来扶起齐珂珂,不远处的海棠树下,苏璃慵懒起身,狭眸冷漠冰寒,指尖捻起一朵素色的海棠花,殷红的唇轻吻,慢条斯理地咽下剔透的娇花,冷淡地转身离开,仿若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妖娆的红衣,乌墨般柔软的青丝只在发尾松松系一根红缎,薄唇勾勒讥诮的弧度,肆意妖邪。 因逍遥散的效果,他心情看似不错,随意拢起凌乱的衣衫,眸底缓缓褪去情潮。 “大人”夏侯府内一名下人低着头,并不敢看苏璃,他的手中端着镀金的镂空银盘,上面整齐地放着两只红色的药瓶。“这个月的药送来了” 苏璃随手拿起两只药瓶,轻轻摩挲光滑的瓶身,琥珀色的眸底渗出一丝痴乱而近乎贪婪的血色,使他整个人透着一股阴邪诡魅的妖冶黑暗。 送药的下人躬身退下去,在回廊恢复遇到一身青色骑马装束的小莲。“夏姑娘好” 小莲点了点头。“你有没有看到老夫人?” 苏奶奶刚刚还在,怎么这时候一转眼就不见了? 下人摇了摇头,小莲正要说什么,目光触及朱栏回廊上的苏璃,苏璃身侧不远,老人佝偻着背,拄着拐杖站在原地,浑浊深陷的眸子深思地看着苏璃,历经沧桑的面上皆是不可置信。 小莲一时怔仲,触及苏璃诡艳的五官,背脊却无端升起一缕阴森的寒意。 眉心妖异缠绵的火焰纹路只让人感到害怕!他真的变了很多,不再让人觉得温暖,精致到极点的五官如同来自地狱的诡异与妖邪,充满黑暗的阴冷。 那种扭曲贪婪的目光怎么会出现在苏璃的眼中?这瓶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苏……苏璃?”小莲不确定道。 苏璃冷漠地抬眸看了一眼小莲,随即微微蹙眉,目光转向身侧海棠花后的老人。 老人的目光如同深渊,透着岁月的无奈。 “阿璃,苏苏在哪里?” 小莲一怔,绕过苏璃,上前去扶老人。不知为何,她现在不太像接近这样的苏璃,给人一种危险而阴暗的气息。 苏璃狭眸凝视老人,红色精致长袍的衣角被风扬起,凉薄而阴寒,他的目光透着一股戾意。“岴渟” “阿璃!你休得骗我!”老人一把将手中拐杖扔到苏璃身上!浑浊的眸子瞬间迸发怒意!“既然苏苏在岴渟,你为何这么久还不将她接回来!为何要吃逍遥散!为什么会给自己下同生蛊!” 小莲从未见过老人发如此大的脾气!她虽不知同生蛊究竟是什么作用,但逍遥散!这可是西苗的禁药! 这种药具有迷幻作用,是给濒临死亡的人准备的!逍遥散能够制造幻境,也有天堂散的称呼!因为它能够给人一种精神的愉悦,让你看到最想看到的,如真的一般! 用长了产生如毒瘾一样的效果,甚至比毒瘾更可怕,因为幻境太美好,最终会让人不想回到现实!结果都是自杀而死! 为什么苏璃会用这种药!他刚刚让人拿来的是天堂散!小莲骇然地看着苏璃。 “苏……苏璃,你疯了吗?你怎么……怎么用这种东西!” “你老实告诉我!苏苏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老人手背、脖子的青筋暴起!嘶哑地低嘶一声,无法成声! 她这句话一出口,小莲一个踉跄,瞳孔骤然紧缩成针!竟是连老人都忘记了搀扶! 她猛地望向苏璃!却见苏璃原本没有表情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再没有了刚刚的那种冷漠,只有痛苦! 瞬间,如兜头一盆冷水浇上来!小莲猛地冲上前揪紧苏璃的衣服!嘶声低吼!“怎么回事!苏苏死了!你不是说她在岴渟!你不是说会见到她!为什么!她怎么可能会死!她怎么会死!” 苏璃甩开小莲的手,茫然不知所措,止不住摇头否认。“没有死,暖儿不会死的……她没有死,她怎么会死!我刚刚还见过她了,她很好……很好……” “阿璃!你疯了吗!”老人无法相信,她今日出门,在街上无意间听到别人谈论她的孙子,都说苏璃是齐凉国君的男宠!都说他为了给他曾经的妻子报仇不择手段! 外面的人说,凤翼的十一公主怀着身孕被她哥哥凤离囚禁地牢!在凤翼亡国那日,被她的父亲亲手推下城墙! 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回府就看到苏璃竟然在服用逍遥散!他眉心的纹路分明就是同生蛊的特征! 什么样的仇恨会让阿璃不顾一切的以自己的命做赌注?就为了下同生蛊!什么样的痛苦会让他用逍遥散来麻痹自己逃避现实! 这一切都在说,苏苏真的死的! 枉她还在为夏侯氏的崛起而高兴,为苏苏和孩子回来期待,夏侯家族终于要重见天日!不曾想都是她的奢望! 她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缘还是孽! 苏苏若是不流落到小小的落凤岭,他们永远不会有交集,永远只在落凤岭小小的村落生活默默过一生,或许永远不会有机会回到现在的齐凉国,每日过着普通农家贫困又平淡的生活。 如今,拥有富贵,拥有权位,夏侯家族能够沉冤昭雪,走上了曾经想也不敢想的高度,但如今这样的日子却让人在锦玉堆中绝望! 她宁愿阿璃做一个普通的农家村夫,娶一个平凡的山野妇人平平淡淡过一生,也不要如现在这般! 逍遥散!这可怎么办!苏苏和孩子都不在了,阿璃如何面对这种事实? “我要回岴渟找苏苏!我要回去!”小莲不敢相信,苏苏怎么会死呢?她不会死的!她很厉害!不会死! 苏苏说将来要当女将军!她们说好了!怎么会死! 老人拉住小莲,目光看向苏璃,语气透着无奈与灰暗:“你身上的同生蛊下的是可是苏苏的哥哥凤离?” 这段日子,几乎到处都在说苏璃与凤离的仇视,凤离的不败神话让人惊叹又担忧!因为齐凉与迟南同样攻占过凤翼京都!同样逼死了凤离的父亲!凤翼的皇帝! 谁也不敢保证,凤离不会在最后将枪头对准齐凉! “凤离,凤翼都得从世上消失!”苏璃狭眸冰寒刺骨,透着一股阴戾。“凤离!段棱!上官颉、齐芫!” 他不会忘记!他们给他的痛苦! 小莲麻木地看着苏璃,粗糙的双手捏的发青,默默地记住这四个名字! “苏苏是怎么死的?”小莲沉声,语气透着恨意,是谁杀了苏苏! 苏璃指尖颤抖,无可遏制地想起那日。 “不!暖儿没有死!”他可以看到她,感觉到她! 苏璃握紧手心的药瓶,无法抑制内心的狂躁!暖儿不会死!她答应过他,要永远和他在一起!只要有了逍遥散,他每天都可以!都可以见到她!疼她!爱她! 她没有死! 苏璃狭眸癫狂,那股幽冷狂躁的阴暗令小莲心中一凛,突然明白为何苏璃会变成如今模样。 她没有再问,若是苏苏还活着,怎么忍心看到她的哥哥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大人!郡……郡主她醒了,说要见你”两名下人看到苏璃,匆忙跑来恭声禀报,不知那位郡主是怎么了,一醒来就梨花带雨,煞是可怜,只说要见主子。 “郡主又来了?”老人低叹一声,不想再说什么。 “她又来做什么?”小莲扶着老人,声音极为生硬,那个珂郡主嚣张跋扈,刁蛮任性又自私!头一次来就对骂她懒蛤蟆想吃天鹅肉!若不是自己闪的快,脸就被那个女人的鞭子毁了! 下人心中一阵忐忑,知道夏姑娘与珂郡主一向相处不怎么好,但郡主的身份怎么都比夏姑娘一个寄人篱下的强多了,他也不敢说什么。 苏璃狭长的眸子冰冷。“派人告知二皇子,让二皇子来接她” 这么一个女人,他实在没心思应付!比之当初的罗雅倩还令人厌烦! 想起罗雅倩曾经给他下的赤狼散,苏璃眸子的冷意稍散,指尖微颤,想起曾经在子母河丛林中的那一晚。 他的暖儿青涩的承受他,疼极了,如受惊的猫儿一般咬他打他求他。 苏璃伸手覆上肩头,红衣下,至今还留着那一晚暖儿咬他的痕迹,他不知道除了拥有曾经这些甜蜜的回忆,还剩下什么? “苏哥哥!我不要回去!”娇俏纯美的嗓音带着撒娇与委屈,齐珂珂穿着与苏璃同样颜色的红衣,发上戴着白色的兔绒装饰,长长的发辫随着她的动作摇摆,腰系红缎,一身骑马的装束。 她的身后跟着十几名婢女下人,小莲一见,神色十分难看。 苏璃态度冷淡,齐珂珂跑到他面前,委屈地跺足,扶着腰肢,嘟唇道:“苏哥哥,你刚刚在树林里喝醉了,还摔了珂儿!珂儿可疼了!” 苏璃眸光微眯,透着森森寒意。 “苏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呢?你不信吗?珂儿说的是真的!苏哥哥要负责,不然珂儿可不依!”齐珂珂天真无邪地看着苏璃,很想去牵苏璃的手,但她一时之间不敢。 苏璃很厌恶别人近身靠近拉扯,而且洁癖很严重,这些她都知道,一定不会去触犯,而且,她清楚,苏哥哥似乎喜欢兔绒,她无意间还曾见过他对一顶兔绒帽十分喜欢,所以自己一直都戴着类似的装饰。 她知道苏哥哥并不是外界所说的,皇叔的男宠!她有信心,以自己的条件一定可以成为苏哥哥的女人! 苏璃十分不耐,冷眸扫了一眼眼前的女子,目光中透着一股寒意,不想理会她。 齐珂珂见苏璃转身要走,当即就急了! “苏哥哥!” “珂郡主,你哥不是姓齐吗?什么时候姓苏了?”小莲抱胸,讥讽地盯着眼前撒娇卖乖的女人。 “是你!你这个丑狐狸精!你竟然在这里!难怪苏哥哥会不理我!”齐珂珂一看到小莲,当即将矛头对准她! 小莲上上下下扫视一周齐珂珂,啧啧道:“珂郡主,你一天到晚穿着和苏大哥一样的衣服,是怕别人不知道你的那点心思?你以为穿上红衣裳就是苏大哥的新娘不成?” 起初她还没有注意,但这街头巷尾的人谁不在谈论珂郡主爱慕苏璃,当初没有穿红衣的习惯,后来整日都和苏璃穿的一样颜色!这心思可真是不知遮掩! 齐珂珂见苏璃离开,眼眸盯着小莲,露出凶狠之色,抽出腰间的长鞭,一鞭子抽向小莲! “贱人!本郡主就是喜欢苏哥哥又如何!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还不是一个样!苏大哥、苏大哥叫的倒是亲热!”夏侯府自己费了多少心思才能进来,这个夏玉莲却可以轻易住在这里!真是狐狸猸子! 小莲冷笑,一把抓住了鞭尾!猛然一扯! “啊!你放手!”齐珂珂没想到小莲竟然还敢反抗,被她拉的一个趔趄往前! “齐珂珂!你可真是没脸没皮!我是叫苏大哥又如何?我妹妹也是苏璃的妹妹,我凭什么不能叫?你以为你除了一个郡主身份还有什么?想当苏大哥的女人?也不照照镜子!”小莲讽刺地看着齐珂珂,装成这个样子,以为可以学着苏苏不成? 苏苏是真的什么都不知,她单纯天真又迷瞪,那都是自然而然的作为!可眼前这个是装出来!不对比不知道,和苏苏一比,这个女人真让人倒胃口! 齐珂珂气的俏脸通红,猛然拉回马鞭!却被小莲拉住,怎么也无法挣脱! 她想也未想,突然放开马鞭!袖中藏着的短匕猛然扎向小莲!“贱人!你去死!” 小莲横起一脚踢向齐珂珂!一拳头砸上她那张扭曲的脸! “啊啊!”齐珂珂猛然倒退数步,蹲下身捂住脸惨叫! “郡主!”旁边的人吓呆了!没想到竟然会变成这样! “你们还站着干什么!给我杀了那个贱女人!毁了她的脸!毁了她!”齐珂珂尖利的声音扭曲变形,十几名婢女当即走上前,轻蔑地看着她! 其中一名婢女目光露出与齐珂珂一样的狠毒之色,看着小莲那张清秀的脸,闪过一丝厌恶,抬起手就朝小莲的脸上甩过去!又是一个赖在夏侯府的狐狸猸子!郡主好歹有一个高高在上的身份,眼前的夏玉莲又算什么? 小莲心中冷笑,如今又有人想甩自己嘴巴子,这次苏苏却不在了,无法再为她出头,自从苏苏离开后,她从未忘记和苏苏的承诺,如今,这些高高在上的女人想要轻易的欺负她? 做梦! “啪!”小莲一掌将婢女煽出老远! “你——你竟敢打我!”婢女眼神怨毒,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小莲,她可是郡主的婢女!这个臭女人凭什么打她! “你可真可笑,你的主子,本姑娘都打了,还打不得你?怎么?也看上本姑娘的苏大哥?可惜,苏璃已经有了我妹妹暖儿,孩子都有了,你们算什么东西?”小莲一脚踹上去!如今她再不会让人轻易欺负!她一定要为苏苏报仇! “你说什么?什么暖儿!什么孩子都有了!”齐珂珂猛然一惊!突然想起街头巷尾的流言,说苏哥哥有妻子,但是街头巷尾也说苏哥哥是男宠!但她知道不是! 她一直不信这条流言!何况夏侯府从来没有出现女主人!但是暖儿?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今日在苏哥哥醉酒之时念出来了!她听到了他从来没有过的温柔语气说着这个名字! “你胡说!根本没有这回事!苏哥哥怎么会有女人!那些人都是胡说的!”齐珂珂愤怒地站起身,连疼痛都遗忘了! 不可能的!苏哥哥唤的是她!是珂儿!是她听错了!一定是珂儿! 小莲颇为好笑,抱胸靠在一旁,讥诮地看着齐珂珂。“胡说?你不是相信了吗?我告诉你,苏大哥只爱他的妹妹苏暖!你想当小妾也要看看苏大哥看不看得上你,你这模样,连苏苏的万分之一都赶不上!” 齐珂珂震惊地难以回神,怨恨地盯着小莲,却无法反驳! 苏暖!他的妹妹!竟然是姓苏?难道苏哥哥真的爱他的亲妹妹吗? “不!这不可能!一定是假的!” 小莲没再理会她,转身准备去回廊侧边搀扶苏奶奶。 如今,她一定要弄清楚,苏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究竟是谁杀了苏苏! “夏玉莲!你少骗我!什么苏暖!什么孩子!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个苏暖,那她也是下贱的荡妇!苏大哥中了绝子,根本就不会生孩子!又怎么会有小孩!就算有,那也是孽种!” 齐珂珂歇斯底里的话令小莲猛然滞住!回廊尽头的老人正要过来,闻听此言,眼前一黑,直接昏倒! “苏奶奶!”小莲尚未来得及惊骇,就被突然昏倒的老人吓到了!“快!快来人!快去请大夫!” 小莲脸色发白!顾不得再和齐珂珂斗嘴,立刻找人将老人抬进屋!夏侯府中的下人一片慌乱,赶紧出去找大夫! 齐珂珂没有多看一眼晕倒的老人,目光阴狠地盯着小莲!露出一丝得意,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很震惊,还为此挣扎了很长时间。 毕竟嫁给了苏哥哥,以后她可是放弃了生育孩子做母亲的权利,这样一来,自己这样的身份嫁过来,苏哥哥一定会觉得亏欠自己,只会更疼她! 都是眼前这个贱女人,说什么苏暖,才逼得她说出来!就算有一个苏暖又如何?若是苏哥哥知道那个苏暖背着他和别的男人苟且,也会厌弃她! “夏玉莲,你觉得如何?你觉得你说的那个女人真这么好?还不是一个贱妇!” 小莲见老人被抬走,这才转身看向眼前得意的女人。 齐珂珂被小莲看得浑身发毛,不知道怎么的,她觉得小莲的目光十分诡异! 好像要撕碎了她一般! 见小莲一步步走过来,吓得往后倒退! “你——你想干什么!夏玉莲!我说的是事实!这是二皇子亲自告诉我的!”齐珂珂见小莲目光更阴冷,顿时尖叫!“还不给我拦住她!” 周围的婢女战战兢兢地上前,却不敢再向刚才一样抬手就打小莲,只得恐吓道:“夏玉莲!你最好搞清楚我们郡主的身份!若是圣上与二皇子怪罪!整个夏侯府都得担罪责!” 小莲充耳不闻,一步步逼向齐珂珂!围上来的婢女被她随手击出数丈! “齐珂珂!就凭你侮辱了暖儿,苏璃也不会放过你!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小莲一巴掌打在齐珂珂的脸上! “若是奶奶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小莲手都在发抖!无法言语心中的震惊! 苏璃离开落凤岭后到底经历了什么!他竟然被喂了绝子!这绝对不可能是他自愿的! 苏奶奶曾经还笑谈,说苏苏年纪小,以后和苏璃会有更多的孩子,苏璃当时还在场,那时候他是很高兴的!圈着苏苏不放手,他绝对不会吃绝子! “我说的是事实!苏哥哥本来就不能有孩子!那个苏暖根本是个贱……啊!” 齐珂珂还没说完,就被小莲一巴掌甩出去! “蠢女人!你知道什么!”小莲气得脸色发青! 苏苏去世,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从未听苏璃提起过,恐怕也是没有了。 如今苏璃又这般,苏奶奶如何接受这么残酷的现实? 苏璃赶到老人身边时,老人已经醒了,浑浊的眸子黯淡,似乎瞬间老去许多,她看了一眼沉默的苏璃便明白珂郡主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天要亡我夏侯家”老人无力地靠在靠枕上,眼眸无光,不再多说什么,让小莲扶着她躺下休息。 苏璃握住老人粗糙的手,沉默地闭上狭长的眸子,看着老人阖上眸子,转身离开。 春日的风拂在脸上也感觉不到暖意。暖儿已经死了,是否绝子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丝毫的意义。 红衣墨发,小莲沉默地看着他妖冶的侧颜,目光触及他鬓边的灰白,瞳孔微微一凝,指骨泛青。 苏璃才二十出头,却已隐见白发。 他知道暖儿是真的去世了,却不愿接受,或许逍遥散对于苏璃来说是唯一的一点安慰,可以在幻境中看到活生生的苏苏站在他面前。 现实中却又不得不接受苏苏已经去世的事实,世人都说苏璃与凤离的仇恨,或许,报仇成了他唯一的支撑。 “苏大哥,奶奶说等她病好了在府中礼佛,如今有府中的人照顾,我打算留在齐凉军中” 她没有忘记和苏苏的约定,当女将军!她连着苏苏的份一起努力! 终有一日,她要看看苏苏是在什么样的地方成长,她不想去岴渟,也许一日没看到苏苏的尸体,她就可以告诉自己,苏苏还活着。 也许,苏璃潜意识里也如此安慰自己。 伤害苏苏的人,她也要和苏璃一起,一起讨回来! 苏璃伸手接下一朵随着风飘落的海棠花,眸光不动。 齐凉国,老国君快不行了。有些事是要快些了。 他不想让暖儿等太久,苏璃殷红的唇勾起一抹妖肆的弧度,阴寒而诡魅。 凤翼,桐城。 凤离站在曲折的回廊上看着远处的海棠花,别处的海棠花都早早开了,就桐城的海棠开的晚,至今还是花骨朵儿。 “公子,风影得到的消息,齐凉国的八王爷昨夜被人从西云楼发现” “嗯?”凤离转眸,修长冰凉的指尖捻起一瓣素色的海棠花瓣送入唇中,语气凉薄,没有多少情绪。 残风微微一顿,以前公子似乎没有食花的习惯。 “八王爷中了禁毒,被人发现时似乎是被西云楼的男人给……”残风皱眉,冷道:“给玩死的” 而且死状听说很惨,吓到了很多人。 凤离迷眸,有片刻的沉思,这可真是有意思,是谁做的呢? “这阵子迟南国消停不少,听闻齐凉的海棠花开得不错,去瞧瞧”凤离挑眉,瞥了一眼没开几朵的花树。 残风一凛,垂头没说话,他突然想起夙玉前日托流月来说的话,沉吟半晌,开口道:“公子,夙玉说两个小主子不见你不吃饭” 凤离秀眉一挑,淡淡地扫了一眼残风。“你以为我去游山玩水?” 残风眉头抽了抽。“公子,是上官前辈说过一阵子要带两位小主子去齐凉国看看” 凤离没说话了。 残风很是汗颜,他没说的是,公子的师父说是去找两个孩子的“母亲”! 不知晓是不是上官前辈知道两个小主子的母亲是谁?整日对着两个孩子说太像了!不知道到底是像什么?像孩子他娘? 第076章 认出孩子伏杀苏璃 上官昀天蓝色的长衫依旧优雅,笑容十分亲民慈祥,温和如春日和煦的阳光,湛蓝的眸子如海深邃,成熟柔和的五官让人很容易卸下心房。 此刻正笑盈盈地凝着一脸没表情的凤离,凤离瞥了一眼“老头子”转眸看向摇篮中两个拉着对方脚丫子互啃的小肉团,唇角歪了一下。 “徒儿觉得这孩子可像他们娘亲?”上官昀满目慈爱。 “不像”凤离眉头动都没动。 “为师觉得甚像”上官昀湛蓝的眸子依旧笑意盈然。 “师父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小徒理解”凤离睃了一眼眼前的蓝衣仙师,继续面无表情。 残风与流月对视一眼,在上官昀仙人一般温润的面上转了转,绷住表情努力使自己的脸不要太扭曲。 对公子的毒舌早已领教,但没想到公子竟然这么“尊师重道” 上官昀好笑,无奈摇头。“为师打算去齐凉” 凤离抿了一口清茶。“甚好” “为师预备带着一双徒孙寻母,徒儿以为如何?” “师父有所不知,其母坟头荒草早生,恐惊着师父,小徒之过”凤离无比恭敬。 “……” 上官昀有片刻凝噎,低叹不语,目光落至一双孩子稚嫩的面上。 “听闻齐凉与迟南最近有大动作,歌儿与潇儿这次我要带回迟南” 凤离沉吟不语,小婴儿小小的手攥着他冰冷的指尖,咯咯笑,笑声轻快而稚嫩,天真无邪。 “……好”凤离捏了捏两个小宝宝粉嫩的小手,嗓音沉静。室内一时除了两个孩子咿呀的嗓音没有其他声音。 凤歌、凤潇。 这一次,凤离弄清楚了一双孩子的性别与姓名,姐姐凤歌,弟弟凤潇。歌儿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潇儿一双墨色的眼睛。 上官昀并未停留多久,在凤离尚未启程之时,他已先一步离开,如此错开,也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与危险。 齐凉国的变故很快,却朝着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方向发展! 凤离碾碎手中的白绢,淡色的粉末随风飘散,他支颐侧坐在紫檀躺椅上,眸底冷然。 “夏侯氏沉冤昭雪可真是时候” 此时齐凉老国君缠绵病榻,病情时好时坏,齐凉国又因储位之争祸起萧墙,正处于无主状态,而外界战火不断,烧至已身是迟早之事! 此时夏侯氏却出现了。 夏侯蔚大将军骁勇善战,即使是他听闻也心中敬佩,曾因冤而枉死齐凉国百姓心中如何能平?如今崛起,如一剂强心剂!事半功倍! 此时若是来一场大战或大变,苏璃略施手段,地位将十分稳固。 一位年轻将领的产生从来不是从普通士兵一蹴而就的!只有拥有让人信服你的理由,才会被接受! 不仅仅靠自身,背后强大的背景与地位也会大大降低困难度!一个没名没分的乡野村夫与一个战无不胜的大将后裔,士兵会更相信谁? 毫无疑问!是后者! “公子!风影得知齐凉国边庭遭受苍梧国偷袭抢掠!”残风急匆匆地进来,凤离闻言,眸子瞬间幽冷。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今连东风都来了。 苏璃,即使出生乡野,恐怕也并非全然不识字,毕竟骨子里流着夏侯氏的血,夏侯氏幸存的人怎甘心当日勋贵豪族被埋没? 苍梧国与齐凉国有交界之地,这一年多以来,苍梧国时运不济,旱灾刚过不久,又逢蝗灾瘟疫,以至于周边属国乘机偷袭的人都染上病疾,如今这半年多以来成为了唯一没有战火却最为凄惨的大国。 周边苍梧百姓将士此时受到一点挑衅皆会如点燃的爆竹,怎会不刀剑相接? 他从不认为这世上有这么巧合之事!东风从不会自来! 凤离曲指抵在眉心,如今事情乱如麻,行差踏错一步皆会惨败!凤翼将毫无翻身之力! 苍梧……齐凉…… 凤离的目光凝聚,缓缓抬眸,指尖一动,蓦然起身!嗓音冷冽! “流月!” “在!”流月的身影闪电般出现在凤离的面前! “准备去齐凉国!” 流月一凛,应声离去! 凤离深邃的狭眸掠过寒意,齐凉国,苏璃! 苏璃!你可真不让人省心! 关于凤惜玉之事,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当日父皇之举他实难有何恻隐之心,若他在场,怕也会一剑结束了凤惜玉! 敢践踏凤翼就要承担后果! 想起苏璃那张脸,凤离便高兴不起来!想到自己一双孩子就更是暗恨老天瞎眼,怎么和苏璃那个死瘸子这么像! 若非自己确定之前的确与苏璃没有交集,更清楚自己当初中了丧花,他几乎也要怀疑是不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在丧花之毒下是不可能活下来! 自己的孩子和仇人长这么像!他只觉糟心! 两个孩子被师父带走,如今大约已到齐凉国境内。 上官昀这次出来已隐隐察觉到暗中有暗属营的暗卫跟着,凤离这个徒儿面冷心热,一张嘴能把人气个半死,但该做的从来不会疏忽,虽摆一副冷脸对两个孩子也不假辞色,但这暗中关心实在不少,竟把四使之中的莫雪也给派来了。 这让上官昀有一瞬间的疑虑,毕竟这冒了很大的风险,能容易让莫雪发现凤离真正的身份。 但他一直相信凤离做事从来不会不考虑后果,想必事情定有他的缘故,他也不便说什么,毕竟有暗属营四使中的雪使护着,对两个孩子来说安全更有保障。 莫雪已换了一身普通的黑色劲装,三千银发染成墨色,佩剑亦是有所不同。在别国的范围内行动,所有的暗属营的人皆会做出相应的变装,都不是本来的样子。 这次最主要的任务是护送两位小主子,暗属营被挑中的兄弟皆十分激动,出来的有不少新人营的暗卫,知道任务的重要性更是精神抖擞。 莫雪静静看着正睡得香甜的两个粉嫩的婴儿,他努力想找到一点与公子相似的地方,却发现皆是另外一个人的特点。 尽管如此,但他十分清楚,这是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他会护着他们成功到达目的地。 齐凉国的京都,最危险的人恐怕是苏璃! 莫雪心中一阵发堵,苏璃!不知晓你看到这两个孩子的模样可下得去手? 虽是这么想,但他清楚,苏璃此刻不在齐凉京都,而是被齐凉的老皇帝派去了齐凉边境抗击苍梧。 齐凉国最近与苍梧国发生征战,苏璃主动请缨已是众所周知之事。 “停车” 马车停在一家普通的酒楼外,虽然不甚起眼却很干净整洁,上官昀抱着一双孩子下车,笑道:“这间小酒楼是你们主子当初最喜欢的地方,这里面有几样菜品点心十分得他的心” 莫雪目光转向楼内,小楼虽小,其中的客人却不少。皆是粗布短衣的普通百姓,他与上官昀随意找个桌子坐下,小二说的饭菜也都是平常百姓家的家常菜,价位也都很平民化。 “将你们店里最有名的菜来两样,另外要一碗热羊乳,再来一盘山药稻米粑与雪花糖的红薯糍粑”上官昀淡笑,湛蓝的眸子溢出光彩。 莫雪有片刻怔仲,这些菜怎么看也不像是公子爱吃的。 “两位客官稍等,马上来!”小二的目光在上官昀怀里坐着的一双粉雕玉琢的双生儿面上转了一圈,这一对双胞胎长得当真是玉雪可爱,稚嫩的五官精致粉嫩。 想来要羊乳也是给这两个孩子准备的,两个大男人带着一对孩子,怎么看都有些古怪。 上官昀毫不在意别人时不时投来的异常眼光,莫雪更是目不斜视。 “来,潇儿、歌儿”上官昀双手圈住两个小肉团,笑容满面地哄着孩子吃饭。 “哇呜……” 两个宝宝十分给面子,小小的汤碗盛满乳白色的温热羊奶,没多时就用完了,小脸小唇都沾着羊奶。 “咯咯……”小家伙的小手抓住上官昀手中的小汤匙咯咯笑,天真而纯净,脆亮的嗓音欢快而开心。 吃饱了,小短腿更有力气了,蹬的上官昀无法用餐,但莫雪是暗属营的人,从未抱过孩子,他也不敢给他抱。 “好了,两个小淘气,不可以这么皮” “咯咯” “哇哩” 粉粉嫩嫩的稚气小嗓音软糯,小胳膊小腿的如小小的藕节,歌儿小手抓住盘子中的雪花糖红薯粑往嘴里塞,潇儿伸直了小短手使劲儿抓光溜溜的盘子边缘,可惜抓了半晌也没抓着,急的哇啦叫,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无比无辜地瞅着对面的莫雪。 莫雪眸底闪过一丝好笑,拿起盘子中的山药稻米粑递给小家伙。 上官昀伸手拦住了他,顺带残忍地把歌儿小手中攥着的红薯粑使劲扒拉出来。 “哇呜!” “哇啊!” 两个小宝宝瘪瘪粉嫩的小唇,哇啦哇啦表达自己的不满。 “他们这才六七个月,又是早产儿,不能吃这些东西”上官昀点了点他们的小粉唇,将盘子挪远一点,任小家伙伸长手也够不着,只能干看着哇哇叫。 莫雪看着这里一对可爱的孩子,忍不住心中泛起一阵酸意,苏璃的孩子……他有这么一双可爱的孩子…… “前辈,孩子喜欢这些,吃一点半点应当无事”莫雪一时有些不忍,这么小的孩子,如此无辜地看着你,实在是……忍不住想疼着他们宠着他们。 上官昀暗暗叹气。“他们的肠胃比平常孩子娇嫩,在胎中没养好,这些东西不易消化” 桌上的这些东西虽是平常,凤离当初害喜什么都吃不下,却十分喜欢吃什锦酱菜与这些点心。 两个孩子得来不易,当初凤离身体受凉没调理好,这双孩子几次险些小产,加之他身体缘故后期害喜严重,什么都吃不下,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到此用饭,这里的菜都是平常农家菜,倒是合凤离的口味。 孩子出生后,凤离不再出现害喜的情形,便没有再来过,又恢复了当初的状态,这些东西怕是不会再喜欢。 “小二,我们老夫人要的雪花糖红薯粑与山药稻米粑准备好了吗?”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他们这一桌的旁边响起,上官昀与莫雪的注意力在孩子身上并未注意。 此时,他们已经用完膳,正打算抱着孩子离开。 站在门侧说话的是一位下人打扮的侍从,小二将他要的两样东西装好递给他,笑道:“知道今日是夏侯老夫人来取的日子,老早就准备了” 仆从点了点头,付账后,提着糕点盒转身离开。 在小酒楼的门外,一辆夏侯府的马车正停在一侧,老人见下人尚未下来,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两名男子正巧从车窗前路过。 蓝色的长衫,黑色的袍服。 老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那蓝衫男子的怀中,一双服饰一模一样的双生儿正乖巧地伏在他的怀里,咯咯轻笑的稚嫩嗓音令老人心中发颤,忍不住满口苦涩。 “歌儿,笑的这么大声可不好”上官昀好笑地敲了敲小家伙的脑袋,小家伙哇呜一声,扭头不理他。 “哇哩哩……”小婴儿精致的五官赫然出现在老人的视线中! 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的如灿然的星辰,老人原本痛苦的神色猛然大变!惊征地难以回神! 那个孩子! 和阿璃幼时一模一样! 那个瞳色是夏侯氏独有的颜色! 老人猛地颤抖地掀开帘子!蹒跚匆忙地下马车! “孩子!是夏侯家的孩子!” 老人下车的刹那,上官昀与莫雪早已上了马车,街头来来往往的皆是行人。 马车辘辘,远远驶离此地。 老人拄着拐杖,急切地四处张望,朝着刚刚一双孩子出现的地方寻找! 没有! 没有!怎么会没有! 她明明看到了!双生儿!阿璃的孩子!是阿璃的孩子! 那双眼睛,那个模样!绝对不会错的! 老人颤抖地难以自持!怎么回事?刚刚还看到了! 苏苏离世后,阿璃从未提过孩子!她一直以为孩子也没了!苏苏是否生下了孩子? 但为什么这么快就不见了?难道刚刚看到的都是幻觉吗? 夏侯氏到了阿璃这一脉如今断了,若是苏苏的孩子还在多好?她已经是曾祖母了。如今苏苏再回不来,阿璃也失去了生育孩子的权利,难道老天真要夏侯氏断子绝孙吗? 老人有些浑浑噩噩地回到府中,无法从刚刚的震惊中回神。 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如今阿璃与小莲已经去了边庭,眼看胜利在望,大概要过几日才能回来。 她无法坐住!不能再等下去!她必须要让阿璃知道这件事! 苏璃回朝之时,正是凤离到达齐凉之时。 时间刚刚好。 凤离坐在朝云酒楼的二楼靠窗位置,手执青花瓷盏,摩挲着温烫的杯沿,狭长的眸子冷淡地看着楼下班师回京的长长军队。 大胜回朝,意料之中。 只是,稍稍让凤离感到诧异的是,苏璃竟然不在其中! 此时在队伍之中,对他来说绝对有利无害!声望也将更高涨,但是他怎么会放弃?发生了什么事? “公子!不好了!”残风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匆忙将鹰送来的信送到凤离手中!“小主子那边被人盯上了!” 凤离目光一闪,指骨微青,面上却没有异常,嗓音冷冽:“谁?” “苏璃!据说是苏璃的人在查探此事!” 凤离狭眸微凌! “嘭!” 手中青花瓷盏瞬间化作碎片! 又是他! 苏璃今日没有出现在这群回朝的军队中,和自己的一双孩子有关? 难道他已经知道那两个小鬼是自己的孩子? 这怎么可能?师父并未发出任何异常的信息到他手中,他派出的人不可能如此快的被识破! 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去查探清楚,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凤离站起身,掉头离开! 苏璃听到老人传来的消息,第一个反应就是老人眼花了! 这根本不可能!他当日亲眼所见暖儿和孩子都已经没有了!怎么可能祖母看到他的孩子? 但是老人情绪激动,详细地描述了她所见到的情形! 琥珀色的眸子,和他长得一样!双生儿! 世上有如此之巧的事吗? 苏璃突然觉得僵冷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血液都在沸腾叫嚣!他突然就信了! 他想起当初曾见过一对双生儿!同样琥珀色的眼睛!难道那当初那一双孩子?那双孩子当日还小,根本看不出什么,难道真的和自己很相像吗? 会不会是他的孩子呢? 知道这个消息,他已顾不得其他,他只想知道暖儿是否还活着!他的孩子是不是还在! 上官昀与莫雪在车中对视一眼,眸底掠过森寒的寒芒! 有陌生的杀手在四周!他们究竟想干什么!这些人是什么人? 他们并未发觉有哪里不对,不可能有人知道这两个孩子的真实身份! 这个时候他们如何也不能坐以待毙! 上官昀看着一双吱哇欢乐的奶娃娃,暗自无奈,这两个小家伙真是不知愁滋味,这下可愁坏了他们。 随着马车往迟南的方向行驶,苏璃有些焦躁,他明知是自己孩子的可能性很低,却无法不去关注! 他的孩子!叫他如何平静下来?他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 而这边,凤离听着风影之中打探到的消息,眸光眯了眯。 他的孩子?苏璃,你可真是会异想天开!孩子是从自己的肚子里出去的,何时成了他苏璃的!做梦! 此时的苏璃做事完全没有章法!他一门心思全扑在此事之上!弱点太明显了! 不是蠢到极点,就是疯到极点! 以他看,苏璃八成两个都占了! “残风,派两名雪影的人前去,让花影的暗杀营伏在暗地”凤离眸光冷冽,既然苏璃这么喜欢自投罗网,就来享受他留给他的大礼! 苏璃在齐凉与迟南的边界地带赶上了马车! 上官昀目光在两个孩子的脸上扫了一圈,湛蓝的眸子倏然深沉,雪影的人果然一个个都是奇葩。 “你们公子打算怎么对付外面的夏侯公子?”上官昀叹气,他很怀疑这两个孩子就是苏璃的!如此相像,如此相似的遗传特征! 两名雪影的暗卫皆是几岁的孩子大小,面上却没有一丝表情,看着上官昀的时候微微带着恭敬,语气却天生般的刻板冷硬:“公子下令,挖其眼珠!剖其黑心!” 上官昀眼角一抽,他现在怀疑凤离知道孩子是苏璃的,现在是在报复! 怀疑归怀疑,他倒并不认为是真的,他只是奇怪,为何凤离如此笃定苏璃绝不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呢? 然,不等他多想,外面已响起刀剑之声! 暗属营的花影招招致命!双方陷入混战! 苏璃一袭红衣,脚步因匆忙而显现出他的缺陷,蹒跚而急切!他站在马车前,淡色的眸子深邃如深渊,一瞬不瞬地盯着车门! 车夫已被他带来的杀手挡在一边,他知道眼前的马车中有他想要的答案! 但是,临了,他胆怯了!害怕了! 万一不是…… 万一不是,他该怎么办? 明知道不可能,还是忍不住想看看!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不想放弃! 苏璃缓缓向车门移动,指骨紧攥,被他捏的发青。 该怎么做? 暖儿……是不是我们的孩子呢? “苏璃!受死!” 砰的一声巨响!车门从里猛然破开!一个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倏然从车内闪出!猛然击向闪神的苏璃! 苏璃瞳孔一缩!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 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和他长得一样!仰躺在不算宽敞的木榻上。 苏璃被巨大的惊喜冲的失去了理智,甚至忘记了此刻自己正处于危险之中! “砰!”花影的人一掌击中苏璃! 苏璃猛然吐了一口血,好像突然意识过来,狭眸瞬息冰冷森寒!红衣如幽冥火焰!修长有力的手如利爪,瞬息抓入暗属营侍卫的腹部! 一脚将其踢出数丈之外!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两个孩子,两个孩子闭着眸子,车内除了刚刚偷袭的黑衣暗卫,并没有其他人。 苏璃颤抖蹒跚地扑冲如车内!手都在发抖!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么! 他的孩子!一定是他和暖儿的孩子! “孩子……我的孩子!”苏璃欣喜地去抱其中一个孩子, 然而——! 变故只在瞬息之间! “苏璃!” 原本闭着眸子的孩子却突然发出成人的声音! 两人迅速从床上跃起!转瞬之间变成一个七八岁孩子大小的成年矮个子男人! “杀了他!” 一人击向他的心脏,一人双手成爪抓向他的眼睛! 苏璃蓦然窒住!在那片刻之间,被猛然抓裂胸襟衣物! 天堂与地狱的区别如此明显! 苏璃蓦地发出一声低嘶!淡色的瞳仁瞬间充血暴戾! 不可原谅!都是骗他的!原来都是骗他的! 红衣妖烈!眉心的纹路转眼浓烈如火!暴虐充斥整个战场!苏璃充血的眸子诡异妖艳! 现场一片刀剑相向的撞击声与呼喝声! 上官昀远远看着苏璃失控残暴的模样,心中为凛,不知为何升起一缕担忧,为凤离担忧! 苏璃在三四个月前武艺并没有现在这般强!为何短短几月会有这样可怖的效果?经过此事,他们二人当真是你死我活了! 凤离是真的想除掉苏璃! 竟派出如此之多的花影之人! 苏璃这样的人不能再继续任他成长下去,将来只会更加可怕疯狂! “是你们!暗属营!”凤离妖异的眸子狭长诡魅,殷红的唇渗出血迹,癫狂而仇怨! 凤离! 孩子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可笑他追着一辆空车如此之久!自投罗网进了凤离的圈套! “苏璃!留下你的黑心!眼珠子!”花影的人一声冷喝,瞬间围攻而上! 苏璃在车轮战的围攻中早已力竭,凭着一股滔天的怒意不肯倒下! 凤离!他竟敢利用假孩子来设计他! 他绝对不会死!他怎么可以死在这里!苏璃妖异的眸子冷漠淬冰!红衣烈烈!紧紧盯着在场之人! “凤离!今日之恨,我定要你加倍偿还!”说完,一阵浓郁的烟雾腾空而起!苏璃转眼消失在眼前! “哇啊……哇啊……” 孩子稚气的哭声 上官昀轻轻叹气,凤离将计就计,他是想给苏璃留下阴影,以后也不会再轻易出现在孩子周围,苏璃却不知,从来不是自始至终的阴谋。 至少一双和他长得一样的孩子的确是有的,凤离刚开始并未想过要如此做。 苏璃捂住血流不止的肩,匆匆赶回府,他无法理解自己的愚蠢,为何会相信如此可笑的骗局? 他的暖儿明明在他眼前没有了!他的孩子也随着他的母亲离开。 “暖儿……”苏璃痛苦地闭上眸子,匆匆从长袖中拿出红色的瓷瓶,倒出一颗血色的药丸。 他想见她!只一会儿就好!一会儿…… 第077章 你脱光衣服我就信 “苏璃!”小莲拿着乌铁红缨头盔从外面回来,兴冲冲地提着长缨枪去找苏璃! 朱红镂雕的窗柩外,青石砖道上滴落猩红的血迹,小莲脸色一变! 血迹延伸到苏璃的房门外!门框上红色的指印触目惊心,苏璃受伤了? 小莲猛地推开门!然而,视线触及室内苏璃的情形,瞳孔顿缩! “苏璃!” 室内一片狼藉!桌椅、花木茶具倒了一地,苏璃一袭红衣拖曳到地面,拖出湿漉的血滩,肩头、胸口不知被何物重伤,红衣撕裂开,露出掌印与狰狞的剑伤,他背靠在床榻的地面,鬓边的青丝如染一层霜白,长睫轻颤,狭眸紧闭,受了如此之重的伤,薄唇却诡异的殷红。 小莲手发颤,吓得脸色有些苍白,几乎站立不稳,她发现苏璃的头发在变白! “大夫!快来人!赶快找大夫!” 小莲转身跑离!迅速离开屋子找人! 夏侯府在短时间内迅速招来了齐凉的御医,离苏璃战胜苍梧国之战不久,夏侯府便传来夏侯公子因伤卧床的消息。 第二日,老皇帝殷切询问的口谕便传到夏侯府,顺带送了不少人参、牛黄、犀角、鹿茸之类补品。 凤离坐在齐凉国京都最大的鸿运酒楼之中,他很少有的穿着一袭精致暗纹的青色锦衣,身姿颀长秀雅,眉宇剔透,做了最精细的易容。 与平日相比,此时的他身量更为修长,白皙若冰玉的手中握着一把纸扇,唇边含着一抹淡笑,他这一次出门并未支会暗属营之中人,以致于也在此处打听消息的风影的人也未能认出他。 鸿运酒楼生意兴旺,来往的人流极多,这几日多数在在谈论苏璃之事。 凤离眸色不动,摇着水墨纸扇,墨色的眸子剔透莹润,若翩翩浊世佳公子,他收扇走至窗边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段时日一直听说苏璃未曾出门,看来花影的人虽没有杀了他,却成功重创了这位苏大公子,如此,这位以后怕是不会再轻易相信孩子之事,她的那两个小鬼也少了许多麻烦。 这次,他才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另外一件事。 “你们听说了吗?苍梧国派来一位公主求和,似乎是来和亲的!” “都说这位公主是苍梧傅太子的同胞亲妹妹!” “也不知道是与谁和亲?听闻这位公主刁蛮任性,也不知是真是假?” 凤离并未开口,冰凉的指尖摩挲温烫的瓷玉茶盏,白色的雾气缭绕,淡润的眸子微氲,听着周围的人谈论和亲之事。 如今苍梧的情况恐怕不容乐观,傅凌竟走到这一步。 若是齐凉国还如当初一样,傅凌这个主意短时间内的确有很好的效果,苏璃重伤,和亲之事的阻碍相对少许多,若是苏璃醒了,傅凌这位的缓兵之计恐怕无法如愿施行。 但不知为何,他心底总觉得苏璃对傅凌的态度极为古怪,当初齐凉与苍梧之战本可以获得更彻底的胜利,但苏璃似乎有意放傅凌一马,究竟是为何? 这一次的事情反倒让他心中没底。 风影的人曾提及傅凌与苏璃似乎在岴渟之时已相识,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两人联系在一起,以傅凌的性子绝不会与苏璃有接触,苏璃此人现在不好说,当初的确是不堪一击,身份低微,傅凌这种人多看一眼都会嫌弃,怎会与他认识? 他实在无法想通其中的关窍。 “这位公子,不知在下可否与阁下拼桌?”俏丽的嗓音十分甜润,还不待凤离开口,已自来熟地坐下,目光发亮地盯着凤离。 水绿色的罗缎马裙,青色的斜襟镶边,腰间白色的锦玉带上系一枚羊脂玉雕的麒麟玉佩,另一侧系着鹅黄色的宫绦护身符。青丝束成马尾,搭配简单的鹅黄色细绒长辫,十分俏丽活泼,眉宇间活泛灵动。 凤离狭眸微抬,扫了一眼对方,薄唇勾起淡淡的笑意,狭眸掠过一道异芒。“请便” “哎,小公子,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可否婚配?”青衫的少女趴在桌面上,亮晶晶地瞅着凤离,目光贼亮,那眼神,好像眼前是一头无害的待宰小绵羊。 凤离淡绯薄唇勾勒一抹弧度,狭长而温润的眸子颇为好笑地看着眼前明媚的女子。“小弟凤翎,不曾婚配” 显然没有想到凤离会回答她,少女呆了呆,明亮的眸子愈发璀璨! “你好!我叫傅莞,苍梧国人士!我哥你一定知道,他……”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呛咳从小美人的身后传来,打断了少女激动万千的话,提醒她没必要一上门就把老底也给全抖出来! 凤离狭眸瞥到傅莞身后之人,一名腰佩弯刀的侍卫,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出声的正是那位文人。 两人皆用疑惑的目光盯着凤离,一看即知非富即贵!竟然姓凤!这可是很少的姓氏!说到凤氏,几乎所有人第一个想到就是凤翼的七殿下凤离!难道此人是凤翼人士? “傅莞?好名字”凤离并未理会这两人,听到傅莞两字,目光微闪。 当初残风向他说明眼前这位小公主时,还专门解释说是莞尔一笑之莞。 傅莞,付婉。当真巧合。 “你姓凤?那你可认识凤离吗?我听我哥经常提到那个残暴无情的人!”小公主十分惊奇,瞪大明亮的眼睛。“他长得什么模样?是不是面目凶恶,血盆大口?还经常吃小孩!” 凤离眉头一挑,唇边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傅凌可真是会形容他。 “在下倒见过一次凤离,似乎……并非如此” “不是?难道比这还可怕?”小公主捂住嘴,惊讶万分!“我听说他杀了他亲妹妹,还剖腹杀未出世的小孩!这样的人,想来心肠也好不到哪里去,难怪都说齐凉国的代相夏侯氏对他恨之入骨!” 凤离一时无语,他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 “代相?夏侯氏?”凤离凝眸,这是何时之事? 青裙的小公主就着凤离身边坐下,连连点头!“我刚刚从夏侯府路过,看到齐凉国的那个宣旨的太监出来,好像是夏侯公子醒了,如今代丞相之职” 凤离不言,唯一感到吃惊的便是苏璃非人的恢复速度,按照花狐对他所言,苏璃所受伤口的深度,在一个月之内不可能醒来,但仅仅两日,他竟醒了? 这是为何? 这样的恢复速度,即使是夏侯府的老夫人与小莲也是心惊肉跳! 夏侯府内近日迎来送往皆是朝中大臣,苏璃身体刚刚痊愈,并未出面。 他随意着一件宽松的红衣,慵懒斜靠在榻上,妖肆的五官痴乱而迷离,呼吸急促而紊乱,冰冷的地面侧倒空空的药瓶,房内散发着糜乱的**气息,松软的榻上湿润一大片。 青丝披散,妖魅而惑乱,唇色殷红湿润。 “暖儿……不要逃……”不要离开哥哥…… 浓郁的迷乱气息,一人独舞。 时间在半掩的纱帐中缓缓流逝,窗户的倒影从一边移到另一边。 橙黄的夕阳余晖映入室内,苏璃赤身从榻上站起,冰冷的地面促使神智更为清晰,绯红的薄唇破裂,琥珀色的眸子镀一层血光,邪佞狂肆。 淡淡瞥了一眼长几长放置的几只药瓶,眸底掠过冰芒。 逍遥散,他怎会不知危害?但与它带来的效果来说,危害不足为虑。 绝子是烈药,它断绝了他再拥有子嗣的可能,却给了他最强健且具有侵略性的身体,可惜每隔几日就要发作的强烈副作用,浓烈的性要求**几乎让人发疯! 想到当初在暗牢之中所发生的事情,他脸色煞白,一阵恶心翻天覆地! “段棱!终有一日,我要让你百倍千倍地偿还!”苏璃猛地掷出茶案上的杯盏!碎裂的瓷片四分五裂! 他从不会忘记暖儿是怎么死的!每次服用逍遥散回到曾经,他只会更加深刻地明白,曾经的平淡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他的暖儿!他的孩子!都已不在了! 从今日开始,他再也不是当初手无缚鸡之力的苏璃!岴渟!他要亲手夷平了它! 这一次,自己中套重伤,若不是绝子暴烈的药性救了自己,当初就死在了凤离手下! 凤离!他竟敢利用孩子伏击他! 他记得凤离的确是有一双龙凤子!可笑自己竟然忘记了这一点!当初也曾怀疑是否会是暖儿所生,凤离移花接木并非没有可能,何况凤离此人实在不像是有妻室之人,但凤离的孩子比他的孩子早出生两个多月! 凤离为何会设这一局?苏璃冷漠的眸子凝滞,渐渐的,染上一层疯狂之色。 因为那一双龙凤子! 即使是冷清无情的凤离,心底也是在意他一双子女! 橙黄的光晕透过窗柩映入室内,落在苏璃红衣上,衣服上整齐地放置着两枚玉佩,一枚如火烈焰,一枚清贵无瑕若霜雪。 交叠放置,在红衣的映衬下,泛着清润的光晕。 苏璃心中倏然柔和,凌厉邪肆的目光温柔若水,掌心轻轻摩挲莹白的九凤玉佩。 九翅伸展,翱翔云霄! 玉佩背面,“皇天后土,凤翼永昌”八字篆刻。 苏璃指骨发青。紧紧闭上眸子! 真是一种讽刺! 凤翼永昌? 他会让它彻底覆灭!暖儿的国家去陪暖儿罢! 苏璃拿起两枚玉佩,系在颈上悬于胸前。 这枚玉佩,他已在暗中查明。九翼天凤,皇室玉佩,凤翼调军符! 凤翼统共两枚,一枚在十一公主,也就是暖儿手中,一枚凤景宏交给了凤离!如今凤翼的士兵皆是从凤家军组建,直接听命与凤离调动,这两枚玉佩早已失去本来的作用! 凤离,曾经他几乎要仰望的人!他知道,仅仅权位根本不能拿他如何!即使是上官颉也被他打得如丧家之犬!没有丝毫昔日威风!如今苍梧国傅凌更是内忧外患,何谈是凤离的对手? 他服食绝子,身体的力量促使他达到了别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他现在所练的每一样都是按照凤离的招数变动!旨在制衡、克制他! 他什么样的痛苦没有尝试?残酷的练习让他明白,凤离这种人为何如此冷酷!没有经受常人的痛苦,如何能达到如今的高度? “大人……大人,你醒了吗?” 外面伺候的下人听到茶盏碎裂的声音,贴着房门低声询问,并不敢贸然进门,苏璃性格乖戾,翻脸如翻书,若是没有经过他的允许进屋,绝对会被毫不留情击出房外! “何事?” 下一刻,苏璃已换上衣服,打开房门。白色的长靴镶嵌血丝般的盘绕图纹,长发束尾,慵懒邪肆。 “大人,二皇子与苍梧小公主到府” 仆从敬畏地不敢抬头看他,周围已迅速笼罩一层冰霜阴戾,然而,只片刻功夫,却消散无踪,好似从未出现过! “便说本人病重,无法相迎” 苏璃嗓音薄凉森冷,没有一丝温度,转身离开! 齐芫,他会将这位害死暖儿之人捧到至高处!再重重摔下!如今,他没有半点心思去应付他! 下人不敢违逆,诺诺离去。 他并未提及,随着小公主一起来的有一位自称凤翎的小公子,毕竟与皇子公主相比,一个名不见经传之人并无提及的必要。 凤离也没想到自己的运气会突然大爆发,三言两语,这位小公主连她喜欢穿什么内衣都差不多要给他说了,小公主身后两人连连阻止咳嗽才刹住脚,在酒楼内没呆多久,小公主就被他骗得要请他一起去拜访夏侯家。 刚到夏侯府门口就遇到齐芫,他不知这算不算是冤家路窄? 不过,好在如今他不是从前一样随意变张脸,阿猫阿狗也能认出,这一次他相信不会被识穿。 号称易容之术鬼斧神工的千面艳姬洪三娘,很不巧,就是雪影之中的人,而他现在就是这位帮忙易容,他用的是自己的脸,但每一处都做了细微变化,聚众一起,亲爹妈也认不出自己是凤离。 这几日没有与暗属营的接触,刚刚还在酒楼之外看到月影的人扮成的胖子商贩,大摇大摆在他面前过去还和他一阵讨价还价,瞄也没瞄他一眼,一个铜板也不肯少,看来果然是没认出。 凤离摸了摸鼻子,瞥了一眼在夏侯府不远处坐在地上乞讨的两名小乞丐,哎,熟人。 暗属营的人并不多,四五千人,曾经在几个重要的战役中损失了很多,也有伤病被他安排到枫梧山附近生活之人。 暗属营的清一色皆是无父无母之人,那里日子比较闲适,与战乱隔离,能够过上平静的生活,与平常人一般娶妻生子,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曾经。 即使同是暗属营的人,可能他们之间也不知晓彼此的身份,暗属营的人分四五处,每处所管辖的范围不同,平日很少有交集。 如今大约只有三千多人,花影人数在两千左右,分属各地。风影与月影总数不足一千,雪影的人数最少,只有三多余人。 夙玉的医术、洪三娘的易容术、罗盛的机关巧手,以及最喜折磨新人暗卫的老夫子剑客秦枫和精湛缩骨术的鬼畜兄弟。 新人营出来的人,他或许有一些无法知道,但更多人是很久之前一直跟着他的人,这些人一直陪在身边四处,他能够一眼识出。 如今夏侯府是风影一直在关注的地方,出现风影之中的人并不足以为奇。 “这位尊贵的公子,行行好” “善良的小姐,行行好吧,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好人一定有好报” 两名小乞丐拿着破碗伸到傅莞与齐芫的面前,却并不靠的太近,姿态卑微又可怜,处处恰到好处,没有逾越一分,也没有让人太厌恶。旁边伺候的下人因为他们并未靠的太近也没有上前阻拦。 凤离微微挑眉,不动声色的看了这两位瘦小个儿的小少年,头发散乱,完全是职业乞丐的模样,连他也挑不出毛病。 齐芫很是大气的令下人在小公主的面前给了他俩一锭银子,两个小乞丐顿时眼睛的都直了!连连道谢,说了一大串的吉祥话,这才离开。 凤离唇边溢出一丝笑意。 傅莞瞧见,目光一亮,笑道:“二皇子是个心善的人” 齐芫态度谦逊,微胖的脸上笑容满面,很是受用。“公主过奖了,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虽是举手之劳,对于旁人来说却是大恩”凤离态度十分亲和,此时若是流月在场估计要瞪掉眼珠子。 真是老爹老妈来了也认不出眼前“和蔼可亲”的青衣小少年是冷淡又面瘫的凤离。 齐芫看着小公主赞同的眼光,深以为刚刚的举动是对的! 但他不知,他与苍梧公主到夏侯府的消息在下一刻就到了残风的手中,但是残风很无语的发现,找不到他们家的公子! 此时,凤离已经如愿到达夏侯府“考察”,虽然那位主人被他打得卧床不起没有出来迎接,依旧不改他“深入敌营”的好心情。 接待他们的是夏侯府的管家,凤离找了个借口出去闲逛,夏侯府人虽多,真正的主人据他所知只有三位。 苏老夫人、苏璃,还有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夏青姑娘? 夏青,原名夏玉莲,在与苍梧的征战之中,这位夏青力当男人,枪挑敌军守将,十分了得。若不是苏璃的女人,他倒想拉到自己这边来,与花狐到有几分相似点。 凤离十分可惜,苏璃这种眼瞎腿瘸的人渣竟然有一朵不孬的大桃花自动送上门。 走过曲折的回廊,夏侯府的庭院中栽满盛放的海棠花,淡色的花瓣飘满回廊,落到乌墨般的青丝上,凤离伸手去接,微微诧异。 苏璃怎么看都不似是喜欢这种热闹的花之人。 “啾——!” 黑色的雀鸟煽动乌亮的羽毛,站在枝头对着凤离跳跃啾鸣,凤离狭眸掠过光彩,他知道这只许久不曾再见的鸟认出了他! 凤离踏上回廊栏杆,纵身跃起!白色的鹿皮长靴踩上枝头,握住点缀繁花的枝杈,翻身如燕子般迅速跃上!伸手闪电般去抓啾鸣的黑色鸟儿! “啾——!”黑色的鸟尾翎翘起,瞬间掠起!机灵地躲开凤离的毒手! 凤离狭眸倏动,掠过灿然光彩!猛地踏上枝杈追上去!“哪里跑!” “啾啾!啾!”墨雀从凤离的手心掠过!回头甚是得意地对着凤离翘尾,黑亮的羽毛穿梭在海棠花林中,如一道黑色的闪电! 凤离一路踩着枝头,点水般飞速抓向这只得意的鸟! “你站住!” 低越没有丝毫遮掩的嗓音如冰凉的泉水,璀璨颓靡的海棠花从枝头惊落,凤离乌亮柔顺的青丝扬起肆意的弧度,清风儒雅。 苏璃倏然抬头!震惊地看着闪电般从眼前过去的青色娇小的身影!他尚未看清,那道青色的身影已如踩着风掠过去! 琥珀色的瞳仁凝聚成针!倒吸一口冷气! “暖……暖儿!” 是谁! 他竟然似看到了他的暖儿! 苏璃迅速追上去! 凤离一路连飞带跑,刚刚一瞬间似乎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在树下,他一时未曾注意,如今身后他明显感觉到有人跟着他! 他倏然停下脚步,凤眸眯起,闪身避至树后! 是谁?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他刚刚可曾出现什么凤离的特征?前后思索,他追墨雀之时使用了清风尽,平日只在暗属营的人面前使用过,即使是别人看到了也不能认出他的身份。 红衣? 凤眸微凝,陡然响起当日在虞城之战中站在角楼之巅的那一袭红衣! 是他! 他竟然这么快醒了! 仅仅一个闪神,凤离眸光一眯,倏然转头! “暖儿!” 炽热的气息猛然袭向他!凤离几乎瞬间窒息!尚未来得及完全转身,整个身子被扑倒! 一把撞上粗糙的地面!扑的地面的落花扬起! 暖儿! 他不敢相信!他熟悉到骨子里的身影!心脏皱缩!神智瞬间丧失! 身下娇小的身体几乎让他发狂!是暖儿!暖儿! 熟悉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青草味,绝子的效果早已过去,此刻血液却在沸腾! “暖儿!我的暖儿!” 凤离难以想象,苏璃的力气几乎勒死他!整个人被压在地面,地面凸起的土丘撞的他眼前发黑,腰被紧紧箍住!身前的身体烫的他脸色铁青!“苏……唔唔!” 唇上一软,狂乱的气息强行侵入!缠吻如吞噬! 肆意的红衣完全缚住身下青色的身影,凤离拼了命从身下伸出来,他近乎崩溃地发现苏璃这个人渣手在往自己衣服里伸! 双腿被苏璃强行分开,凤离脑子发懵,突突的疼! 感觉到异样的触感,他瞬间迸发强烈的羞耻感!拼命扭头避开苏璃失控发疯的吻,苏璃紧随而至,忘情地吻她,吮她。 “暖儿……” 他不知道是不是在梦里,如此真实,从未有如此的真实,触之可及! “唔!”凤离猛地抽出自己的手!一口咬上苏璃紧缠不放的唇瓣!狠狠一口下去!苏璃低低闷哼一声! “你去死!”凤离猛地曲腿顶他!让你断子绝孙! 岂料苏璃对他的举动极为熟悉,倾身压住他,突然的顶触,凤离瞬间脸色涨红! 苏……苏璃! “你……你这个流氓!” 苏璃圈住她的腰,紧紧贴着她。“暖儿,不要怕,好么?” 凤离眸光一眯!一掌劈向他! 苏璃抓住她的手,轻轻吻她,长睫颤抖,温柔亲昵。“暖儿……” 凤离险些岔气,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嫌恶地往身上擦了擦! “苏璃!在下凤翎” 在苏璃再次吻上来之时,凤离冷清的嗓音如冰雪,苏璃瞬间睁开琥珀色的眸子! 凤离见状,心口一松,蓦然往后躺下! 她的腰……估计青了。 青丝凌乱,被苏璃吮的通红的唇殷红湿润,精致的五官带着淡淡的柔魅,呼吸带着微促,一双狭长的眸子凌厉而恼恨地盯着苏璃! “苏相,你可以把你的手拿出来了” 苏璃的目光紧紧锁着她,陌生的脸,精致朗润,这是一张男人的脸! 苏璃脸色发青,不知为何,心底却没有恶心感。 他的目光定格在她的修长而细腻的颈上,滚烫的手诡异而温柔地抚上去,在喉结的地方停顿,眸底掠过一丝道不清的意味。 他蓦然俯身,鬼魅地贴着凤离的耳,轻含微吮。“暖儿,你想骗哥哥么?你的身体,无法骗我……知道么?” 凤离定定地看着他,眸底掠过一丝讥诮。 “苏璃,在下凤翎,苍梧人士,性别男” 苏璃心中一紧,指骨发青。 “苏璃,难道你没摸出来?在下是男是女?”凤离迷眸,揪住他的衣襟,薄淡的气息萦绕,带着冰冷之气。“你的暖儿?十一公主凤惜玉?” 这句话瞬间点燃了苏璃!琥珀色的眸子溢满血腥之色! 凤离精致的五官贴着苏璃,冷锐如冰雪!“苏璃!请你把脏手拿开!” 凤离猛地抓住他的手!力气之大,硬生生地传出咔嚓断裂声! “凤翎?凤离和你什么关系?” “我凭什么告诉你?”凤离迷眸,针锋相对! 苏璃红衣笼罩住她,危险而迷乱。“你想成为我的女人?” 凤离冰眸凌寒!“我是男人!” “你脱光衣服我就信” ------题外话------ 新年快乐!亲们!大么么!终于发了近一个小时成功登上后台了,再不上来,我要被网速搞崩溃了!马年大吉! 第078章 窒息纠缠痴迷追逐 凤离噎住,如冰似雪的五官透红发青,额角纤细的血管爆起!凤眸如锥子戳向苏璃,犹如看一个疯子。 “你说什么?” “你脱光衣服我就信”苏璃唇色湿润殷红,被凤离狠命一咬,浸润血腥,艳靡诡谲,狭眸灼热缠绵。“暖儿,需要哥哥帮你么?” 绯红的衣袍凌乱,唇边笑意盈盈,嗓音低柔,俯身轻嗅她颈边的清新气息,沉迷而痴狂。 他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自己刚刚吃了逍遥散,为何会看到暖儿?她熟悉的气息,微凉的身体,都是曾经的温度与触感,他永远不会忘记,不会混淆! 凤离背后升起嗖嗖冷气,被苏璃恶心到,剔透的眸子*裸地表达自己的嫌恶,嗓音薄凉如冰。“苏相,你的口水不要抹到本公子的脖子上” 凤离冷淡地扔开苏璃的手,眸光如刀子锋利。 苏璃收回被凤离捏的脱臼的手,温烫的唇恋恋地从凤离颈边抬起,琥珀色的眸子温润如玉,如一湖温柔碧水,红衣艳艳,如琢如磨。 “暖儿,你长大了” 凤离墨色的瞳仁如剔透的水晶,眸中却没有一丝欣喜,冷然如出鞘的剑!迅速收拾好刚刚仓促之间的狼狈,蓦然迷眸!抽出一根海棠细枝,劈向苏璃! “苏璃!你找死!” “你是何人!竟敢到此伤我苏哥哥!”一声娇叱,长鞭狠厉地甩向凤离! 凤离青影突闪!翻越侧转,避开突袭而来的长鞭!鞭子侧着他的身体冲过去!凤离冷眸嗖凉,一掌劈向来人! 红色的身影笔直撞向苏璃所站方向! 苏璃冷漠地避开直面砸来的女人。 “嘭!” “郡主!” 刚刚扬武扬威的女子瞬间被击出!在场之人脸色微变!惊叫一声冲出去查看珂郡主。 苏璃淡色的眸子一动不动,始终不挪位置,眸色却缓缓沉凝,深邃不见底。 凤离青色的锦衣鲜活如翠叶,眉宇冰冷,出手干脆,没有丝毫留情。 苏璃知道,她是真的发怒,因为他侵犯了她而怒。 “苏大哥!你怎么样?发生了什么事?这位小公子是?”听到动静,匆匆过来的夏青,目光触及凤离,微微一怔。 凤离冷眸冰寒,青衣冷锐,脂玉发冠,墨色的柔软青丝及膝,清风俊朗少年,唇角却被咬出齿印,修长白皙如玉的颈项被强行侵犯的痕迹在匆忙中残留。 夏青脸色微青地转向苏璃,目光在看到他唇角尚未凝固的血迹时眸中难掩怒意!明显是强行侵犯这位小公子不成,被人咬中的伤痕! 苏璃竟然变成这种人!他忘记苏苏了吗! 凤离浑身皆是生人勿近的冰霜寒气,如雪后青松,抖落霜雪依旧冰冽苍翠。“夏姑娘,管好你男人,若是他日,本公子再遇到他随地发情,难保一个不小心切了他!” 凤离冷哼一声,没有多看一眼身侧的苏璃,苏璃衣袍凌散,妖艳而颓靡,狭眸毫不掩饰对身侧少年的兴趣。 闻言,剑眉一挑,伸手拦住她。 “暖儿” “砰!”苏璃整个人被凤离一拳头打的倒退数步! “苏璃!别让我再看到你!”凤离猛地扔下手中海棠花枝!冷眸冰寒,清越的嗓音冰冷无情!青衣凛冽如寒风!甩袖而去! 什么最爱凤惜玉,不过街头传言!苏璃这种人与段棱毫无区别!喜好娈童的男人更令人恶心反胃! 凤离厌恶地擦拭脖子,狭眸透出血丝,渗出阴戾之色! 娈童! 该死的! 他大步离开这个肮脏之地,不想再多留一刻! 苏璃诡异的没有反手,红衣却如鬼魅般倏然出现在凤离面前!“暖儿!” 无论眼前的少年是不是他的暖儿,他都不能让她这么离开! 为什么这么熟悉?暖儿明明死了,为什么他第一次见这名叫凤翎的少年就会情不自禁?就想得到她?甚至,他都忽略了这个少年与暖儿长得不同! 第一次,他没有对男子感到恶心!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对她的渴望! 这根本不可能!之前从未出现过这种事! 凤离狭眸倏冷!毫不客气地袭向他!“你想死!我今日便成全你!” 现在的苏璃,以为可以挡住她? 凤离冷笑,匹练般顺滑的青丝扬起凌厉的弧度,随着闪电般的动作留下暗色的阴影!凤离动了杀意! 苏璃琥珀色的眸子一暗,蓦然升起一缕疼痛。 “住手!”小莲见状,脸色大变,长缨枪瞬息劈向凤离!阻止他的动作! 凤离眸子一凝,青影毫不费力地躲开夏青袭来的长枪!侧眸转向一身短打简单马装的女子。 一头青丝简单扎起高高的马尾,眉目秀丽,隐透英气。 夏青! 不知为何,心底不愿和她动手。 凤离冷冷地收手,雪白暗纹的长靴踩在落满花瓣的地面,狭眸凝视夏青,不发一语。 小莲见凤离不再出手,收回长缨枪,抱拳道:“不知阁下尊称?苏大哥并非……” “并非故意?”凤离冷哼一声,小莲一窒,还待说话,凤离却没有心情听她解释,转身就走,不欲多留。 “贱民!你站住!” “伤了郡主,还想跑?” 尖利的叫喊从背后传来,凤离的长靴没有一丝停顿。 “给我拦住那个贱民!不要让他逃跑了!” “你给我站住!往哪里跑!”两名侍女快步上前,伸手挡在凤离面前!轻蔑地盯着他。 凤离掀睫,冷冷抬眸,精致的五官凉若寒霜。 两名婢女目光一凝,有片刻闪神,盯着凤离精雕细琢的容颜一时无法回神,语气稍软: “你……你不能走” “是么?”凤离声若冰凌,颀长的身影迸发冷冽的戾意,突然出手卡住其中一名侍女的脖子!猛地甩手扔出去! 砰然一声巨响! “啊!”惨叫声顿起! 婢女被一把甩到刚刚爬起的珂郡主的身上!砸的众人一阵尖叫! 凤离头也不回地离开此地,夏青发愣地盯着他离开的背影,一时竟忘记叫住他。 “你要走?”苏璃淡色的瞳仁倒影他青色的修长身影,沉静幽邃,红衣如烈焰,高大的影子笼罩凤离的身形,投下巨大的阴影。 凤离狭眸森寒,长靴站定。“苏璃,本公子最厌恶肮脏的男人” 他抬眸,墨色的瞳仁明润莹透,长睫如蝶翼,眸光没有温度,冷越的嗓音如剑。“你觉得你是什么样的人?” 苏璃脸色倏白,殷唇瞬间褪色,原本伸出的手失去阻挡她离开的勇气,即使是暖儿,他也再没有资格去拥有她。 凤离冷漠地从他身边走过去,没有再遇到阻碍。 “贱民!你给本郡主站住!”一声扭曲变调的嘶喊再度从身后传来,一阵鞭风突袭向凤离的背后! 凤离狭眸蓦地森寒!杀意瞬间袭身! 找死! 有完没完!当他是好捏的软柿子不成! “暖儿!”苏璃见到鞭子,瞬间条件反射地移向凤离去护他! “姓齐的,你想干什么!”俏丽的娇喝响起,一名暗卫抓住齐珂珂手中甩出的长鞭!凤离看了一眼苏璃,狭眸一闪,没有出手。 傅小公主指着齐珂珂,气得俏脸发红!迈开步子冲到凤离身边!“翎哥哥,你怎么样?那个疯婆子有没有伤到你?” 凤离摇头不语,小公主心中一定,恼怒地盯着齐珂珂!对她身侧的暗卫道:“废了这个疯女人的手!” 齐珂珂娇颜一青!“傅莞!我是郡主!你别以为你是公主就能把我怎样!你可别忘了,你是来干什么的!敢动我!苍梧休想和齐凉和解!” 傅莞冷哼一声,目光转向一旁狭眸幽暗的苏璃,对齐珂珂道:“珂郡主,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苍梧怕你?若不是苏璃,你还资格对着本宫大呼小喝!还敢伤害本宫的人!” “你敢动我!你不能这么做!”齐珂珂脸色发白,求救地看向苏璃!“苏哥哥!她竟敢如此对待珂儿!你要为珂儿做主!不能放过她!” 苏璃的目光阴鸷,琥珀色的瞳仁缓缓渗出腥色,泛着可怖的阴寒。 齐珂珂瞳孔一缩,忍不住后退,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阴森的苏璃! “苏……苏哥哥……” 傅莞疑惑地看了一眼苏璃,制住齐珂珂的暗卫垂首退到傅莞身后,齐珂珂身体一软,跌倒在地! 苏璃冰寒的指尖捏住齐珂珂的99999下巴,狭眸阴寒,他最恨自己当初无力守住暖儿!眼睁睁看着他的妻儿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 如今,他有能力了!他可以护着他的暖儿!怎么可以允许别人伤害她! “苏……苏哥哥……是他们……他们欺负珂儿……” 苏璃瞳仁一凝,冰冷的五指瞬间使力! “啊啊啊——!唔!”齐珂珂瞬间脸色扭曲!再说不出话!下巴瞬间碎裂!看着苏璃如看着魔鬼!瞳孔剧烈凝缩! 苏璃眸光血红,猩红嗜血。 “你想动我的暖儿?你想杀我的暖儿?你想杀我的暖儿!”苏璃如魔怔般疯狂,他的暖儿! 暖儿!他们想害他的暖儿!想从他身边带走暖儿! 凤离往一棵海棠树上靠了靠,凤眸微眯,苏璃的精神似乎有些异常?遇到他妹妹苏暖的事,他就变得有些疯癫血腥。 苏璃竟然爱他的妹妹?看暗属营的资料,似乎苏暖还怀着苏璃的孩子?也难怪苏璃会在苏暖死后精神不正常。 苏璃为何将他当做苏暖? 难道自己现在扮的这张脸和苏暖哪里相像?凤离脸色发黑,只要遇到苏璃,他的运气就如同踩狗屎般霉运不断。 凤离转身欲走,小莲神色一怔。“公子留步!” 她一开口,苏璃赤色的眸子蓦地转向凤离! 凤离脸色一变! 下一秒,苏璃红衣已如鬼魅般跟上凤离!嗓音嘶哑而阴暗。“暖儿!不要走!” 凤离犹如看到鬼,青衣如风,纵身跃起!白色的长靴瞬间掠上枝头!只想摆脱苏璃这个疯子! 如今这个身份束手束脚根本无法施展全力! 他只有窝囊的逃跑! “暖儿!”苏璃瞳色癫狂,看着那道青色的身影如燕子般消失,那个身法!暖儿追兔子时曾用过! 暖儿!他的暖儿真的没死么?是不是真的? “不要走!暖儿!”苏璃迅速追上去! 凤离简直对苏璃无语!她发现苏璃竟然能一路追着她!当初苏璃的斤两她是知道的,短短时间生生赶到她拼死拼活数年奋斗的结果,这是什么神经病! 小莲与傅莞远远看着两人,惊滞无法回神! “暖……暖儿?苏苏?”小莲脸色变幻,刚刚那个小公子怎么可能是苏苏?苏璃是怎么想的? 苏璃真的疯了不成? “苏……苏相怎……怎么喜欢男人?”傅莞脸色发紫,看到可怕的事。 凤离一路穿街过巷!踩着屋瓦飞奔!一扭头往后就能看到身后紧追不舍的红衣妖怪! 我去啊! 凤离一路无语,她不知晓苏璃为何能爆发这么恐怖的潜力!难道他眼睛没看到自己是男人? 眼看到了喧闹的市区,凤离眸光微动,纵身跃下屋檐!转身钻入来往的人群! 目光触及不远处的成衣店,凤眸微凝,回头没有见到苏璃,迅速侧身进去! 店主看到凤离,笑容满面地上前。“公子,里面请!里面请!” 凤离扫了一眼殿内的衣服,眉头微皱,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衣服,随手指了其中一件。 苏璃妖异的红衣潋滟,凤眸在喧闹的街上仔细寻找每一个身影,呼吸紊乱急促,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暖儿! 在哪里? 街上的行人如织,苏璃无法平复自己的心跳,暖儿没死! 暖儿还活着! 一想到暖儿可能还活着他就无法平静!可是,为何暖儿会躲着他?为何会和以前不一样? 他的确没有摸到是男是女的特征,但暖儿的身子,他知道!是她!他日夜都在想她,每一个细节都记得! 苏璃异于常人的艳魅妖冶令四周的百姓侧目,红衣烈烈,如一团炽热的火焰,来往的人无论男女皆忍不住多看一眼。 “暖儿!” 他是哥哥!为什么?为什么暖儿会不愿见他? 苏璃在人群中穿梭,桥头的人来来往往,苏璃的目光凝聚在刚刚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一名白衣少年背影上! 琥珀色的眸子瞬间平静!躁动的心倏然安宁下来,目光随着她轻快的脚步移动。 少年摇着纸扇,青稚而俏皮,与刚刚的青衣少年相貌完全不同,平庸而稚气,一双墨色的瞳仁剔透明润,大摇大摆地从他身边走过去。 暖儿是否知道,现在的她虽然和刚刚青衣凌厉的凤翎完全不同,但与他的暖儿更像了? 凤离身着一件普通的白色锦衣,原来的泼墨山水纸扇换成了一柄美人出浴图,腰间配了一枚劣质的浑浊玉佩,走动间发出轻质的叮当声。 苏璃眸光微凝,抚住跳动不停的胸口,感觉心又活过来一般! 他看着她也好。 穿过人群,凤离站在小摊贩前拿起一对红艳艳的不倒翁泥人偶娃娃,不知怎地,想起家里的那一双孩子。 “店家,这一对泥人……” “我要了” 低越喑哑的嗓音在凤离耳边响起!凤离心中一寒!指骨发青,他竟然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苏璃殷红的唇贴近白衣小公子的耳垂,低低轻笑,指骨分明的手拿出一两银子放在店主的面前。“不用找钱” “这……”店主的目光看向凤离。 凤离眸子微眯,手中拿着娃娃没有放下的打算。“多少银子?” “十……十文钱”店家看着苏璃,看着他温和的笑容,心中发寒,总觉得这名长得妖魅过分的红衣男子十分危险。 凤离点头,刚欲掏银子,感觉腰间多了一只手! 苏璃仿若没有感觉到怀里的人儿爆发出的冷意,低低轻笑,温热的气息环绕她:“暖儿” 凤离没有表情地放下银子,沉默地将东西收好。 苏璃红衣裹缠,痴迷地轻抚她纤细的腰肢,双手有力的搂住她。 街头的行人骇然地盯着这两人,指指点点露出鄙夷的神情,两名男子竟当街如此厮缠! “苏璃”凤离的嗓音冰冷没有起伏。 “嗯”苏璃红衣拢住她,带着薄茧的手掌不知觉地往她衣襟中探,喑哑的嗓音缠绵,身体已然表达出对她的渴望。“暖儿,是哥哥……” “是……么!”凤离一掌劈向苏璃!一脚踢向他又发情勃起的地方! 苏璃倏然后退避开! 凤离转身就跑!一路踩风踏上屋檐飞奔! 该死的! 苏璃瞳色一深!“暖儿!” 凤离简直想一头撞死!她上一辈子造了什么孽!怎么会遇到苏璃这个疯子! 这一次凤离调头逃跑的时候,苏璃诡异的没有上前追赶,琥珀色的狭眸看着小少年消失的方向,殷红的唇愈发莹润潮湿,眸底掠过一瞬妖异的血色,渗出癫狂的*。 暖儿她,方向感不好。 那里,是死胡同。 凤离转头没有看到苏璃,心下微松,停下脚步,墨色的眸子凝视周围陌生的环境,心中一阵无力。 虽然摆脱了那个疯子,但想回去,又得花一番心思。她实在不明自己哪里出了破绽?自己之前与苏璃并无多大的交集,为何他死死认定自己就是苏暖? “该死的!” 屋檐之上,实在显眼,凤离敛衣,纵身从屋檐跃下! 然而,尚未接触地面,腰间一紧! 凤离瞬间身体一僵! 火焰般的红衣瞬息裹住她!滚烫的气息笼罩而下!炽热的狭眸如丝般痴缠,俯首含住她微凉的淡唇,嗓音低魅温柔: “暖儿,你要去哪里?嗯?” ------题外话------ 很谢谢以下的亲,新年快乐!大么么啵一个! neeaapril的24颗闪闪大钻石 yuanruo19的15朵鲜花 艳艳yanyan的10朵花 薇薇的10朵鲜花 15579126840的4朵鲜花和钻石 冷眸伊人泪的鲜花 尤其感谢月初给这篇文投月票的亲们,难得登了一次月票榜,虽然只有大年初二的一天,还是十分惊喜!大拥抱一个!此章提前订阅的亲会送字,应该有两千字,明天会在后面补上,提前订阅的读者会有优惠哦,后面加的字不会重复收费,感谢亲们的支持,盗版的娃可能会经常无法连贯,不好意思。作者比较偏心。 这段时日一直在外拜年,用手机流量共享才能上网,不仅网速慢的要死,更是十分不稳定,留言要五号以后才能回复,十分抱歉。 第079章 孩子父亲就是苏璃 苏璃淡色的瞳仁微凝,红衣如血,阴暗而妖冶。 这世上只有两枚九翼天凤的玉佩,除了凤翼十一公主就是七皇子凤离。 凤离是男子,当然不可能是暖儿! “苏璃,我说这是你仇人的东西,你信吗?”她知道,苏璃不会相信! 因为他们是仇敌!世人皆知凤离是凤翼七皇子!更重要的是,凤离是男人! 一个男人怎么会怀苏璃的孩子?更不会是他的妻子! 她不会忘记,苏璃曾经为了替他的暖儿报仇,把她推下水还险些砸死她!之后虞城之战又阻止她狙杀沈金坤!更别谈还被他下了同生蛊! 她的确很想乘机结束苏璃的性命,但她现在还没想死!不能真杀了苏璃,又不能将他打成重伤反噬自己,她现在当真是拿他没辙! 凤离愤恨地盯着苏璃,却只能干看着,无法真正造成损伤,肺都气得胀疼。“这个玉佩你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 苏璃琥珀色的眸子如清透的松脂,胶着凝固,暖儿离开前,没有将这块玉佩带走,如今她记得这个东西,却不认他。 “凤翎……”苏璃迟疑片刻,目光微闪,虽然改口,态度却依旧执着。“这是我妻子的东西” 凤离狭眸微厉,几乎控制不住回头再踢苏璃一脚!心头烦躁,想起自己一双孩子一模一样的小脸,不知为何心底就是希望他说不是! “我问你这个到底是怎么来的!”凤离五指修长冰凉,袖口滑出一把短刃抵在苏璃脖子上!凤眸溢满戾气! 这枚玉佩她绝不会轻易送给别人!更不会随便丢失!她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头次!她对之前的事产生了怀疑!段棱究竟隐瞒了她什么?为何这么重要的东西会落到苏璃手中! 如果他真的是一双孩子的父亲,为何没有中丧花?为什么他还能活下来?自己就是眼瞎也不可能会喜欢曾经怯懦的苏璃! “暖儿,这是你给哥哥的,你忘记了么?”苏璃狭眸幽深,静静凝视眼前雪衣少年冰凉的凤眸,他的手悄然伸到苏璃身后,不知不觉间已冲开禁制。 凤离指骨发青,很想给苏璃一刀! “苏璃!” 凤离一巴掌结结实实甩到苏璃的脸上!苏璃唇角流淌出血丝!指尖一颤,抚上凤离墨色的眸子,温柔而小心翼翼。 “暖儿,你忘记哥哥也没关系,我愿意等你想起来,好么?” 凤离漆黑的瞳仁渗出强烈的愤怒!甚至对苏璃突破她的禁制没有做出反应,浑身透出冰霜寒气! “苏璃,你凭什么认定我就是你妹妹苏暖?”凤离狭眸冰冷,如出鞘的寒剑! 苏璃未带粗糙的指腹摩挲凤离冰凉软玉的唇瓣,温热的指尖抚着她陌生的五官,语气亲昵厮磨: “暖儿,你的腹部曾受剑伤,即使如今没有伤痕,每到季节变化,都会难受……” “你知道么?你畏寒怕冷,没有地龙的冬季,每晚哥哥都会悄悄去陪你,天亮再离开” “你很认床,夜里很容易醒。刚来村子的时候黑黝黝的,力气很大,还总是迷路……” 凤离沉眸,没有开口。心中却忍不住发寒,震惊地无法自己! “暖儿,你知道么?你很凶……和猫儿一样……”苏璃低魅的嗓音靠近陷入震惊中的凤离,修长的手拉下松松的红衣,露出肩头的伤痕。 他从身后轻轻环住凤离的腰肢,交颈厮缠,白皙的指尖执起她柔软的青丝,滚烫的唇轻吻,眸底忍不住露出对她**的渴望与贪婪,勾魂摄魄。 “暖儿,看到哥哥肩上的齿痕了么?不知是在暖儿怀上宝宝的那三夜,还是当初丛林中那一晚……或许都有……暖儿疼极了,求哥哥不要的时候咬下的,记得么?暖儿……哥哥以后轻一些好么?” 凤离耳根子通红,凤眸喷火!广袖如电!抽出断刃,倏然刺向身后! “你!住口!” 苏璃握住凤离的手腕,蓦地将她抵在断垣墙壁之上!癫狂压抑!“暖儿,你是我的!我的!” 雪白的衣裳被强行扯开,露出胸口缠绕的白绫,苏璃俯下身,隔着白绫吮她咬她,整个身体紧紧贴着她! 强烈的身体反应隔着数层衣物顶到凤离,凤离脑子瞬间充血!脸色唰的发青!一掌劈向苏璃的胸口!猛然屈膝发力直袭苏璃最不安分的地方! 苏璃侧身稍避的瞬间,凤离长腿一记横扫!反手握住匕首直扎向他下腹!“你放肆!” 当她是什么人!可笑自己与他根本没见过几次面!更没到如此献身的地步! “苏璃!你这副淫(谐)乱的模样只让我反胃!”凤离狭眸浸满冰霜!手指发颤!黑暗复苏的记忆让她恶心! 她不喜欢男人!丑陋肮脏!贪婪无厌! 皇城之中,什么样的人他凤离没有见过!他这副容貌让他受尽屈辱!几次死里逃生!那些人骗他哄他!最后都只是为了得到他的身体! 只当他是娈童!被玩腻的娈童都会和垃圾一样丢弃!谁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即使是皇子的身份又如何?依旧上街乞讨才能活下去!谁知道曾经他根本就不是在宫里长大?饥寒交迫却不敢吃宫女送来的东西!为了出宫,化成刚进宫的小太监百般求人,就为了能躲在潲水桶中出宫! 平时连脸都不敢露!躲在人后低人一等如过街老鼠!稍有不慎就会被肮脏的男人看上当用品! 谁敢碰他!全都得死!他绝不会让这种渣子活在世上! 凤离狭长的眸子森冷寂寒,冰冷的声音透出黑暗阴冷的气息。陡然变化的阴沉绝望如冰刀一般扎在两人之间! 她就是化作黄土,也不要污染凤翼的土地!干干净净的死去! 凤离瞬间迸发的戾意令苏璃心脏一缩!“暖儿!” 他是没有自尊,他只想爱她!只想得到她!别的,他什么都不想要! “苏璃,凤惜玉才是你的妹妹!你的妻子!” 凤离捏紧手心的玉佩,几乎要捏碎它!这种事情简直荒谬!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苏璃!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暖儿!不要走!”苏璃见凤离要离开,猛然从身后抱住她!他想揉碎她融入骨血!永远囚在身边疼她爱她,如此,她就不会离开他! 凤离速度奇快!在苏璃碰上来的瞬息掠上屋顶!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苏璃!我说过,我们以后都不会见面!” 凤翎,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再次出现的,只会是凤离!苏璃的敌人! 既然认定是他杀了苏暖,就一直如此坚持下去!他们注定不会有交集!她也不会去承认他! “暖儿!你不要走!不要走!”苏璃疯魔般追上去!血红的衣袍癫狂而魔魅,嘶声低吼!伤腿无法跟上那雪白的身影。 暖儿!不要再留他一人! 他只想和她一起!下地狱都要陪着她!明明就在眼前!明明就可以触摸她的温度!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询问,他们的孩子可还好么?是否还活着? 他已经不算正常的男人,只有**无法拥有子嗣,无法再给暖儿孩子。 知道她还活着,他应该知足了,可怎么能不去想? 明知没有资格,还是无法放弃,只想抓住一点甜蜜,要得到她,疯了似的无法放手,无法控制自己不去追逐,不去强迫! “暖儿”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永远呆在他身边? 他绝对不会松手!一定会找到她! 凤离脸若冰雪,浑身散发冰冷的寒气,一路往人多的酒楼之地走!周围靠近他的人都退避三舍。 暗属营的人在这些地方定能碰到,将他带离这种鬼地方!他再不想看到苏璃那个疯子! 手心的玉佩咯的他手疼!想到苏璃那张脸就忍不住烦躁!他的一对双生子和那张脸太像了!想忽略都不可能!若是让苏璃看到,她简直…! 凤离脸色发青,手背指骨僵硬,绝对不可能让他看到! 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便宜的事!苏璃对一双孩子所做的事,她还没有找他算账!战场之上,总有相见的时候!两方阵营,你死我活! 在暗属营的提示下,凤离终于黑着脸走出去。 他一袭雪白的长衫出现在暗属营的人面前,惊得暗中的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他们很难将眼前雪衣墨发,精致明润的小白脸和自己冷酷冷血的黑衣酷哥公子联系在一起,若非眼前少年眉宇间那赤果果的杀气十分违和,估计在大街上从身边走过去也认不出来。 “公子,你的嘴角怎么……”流月尚未说完,凤离一记眼刀杀过来,流月眉头一抽,呐呐嘟哝两句,望天望地。 他很想说,公子这副模样可真是惹人犯罪,刚刚那张平庸难看的麻子脸揭下来,如今真是唇红齿白,不知是否他的错觉,公子的唇角好像有咬痕,活脱脱像被人蹂躏了一通的小公子。 而且更令人狐疑的是公子浑身的杀气久久不散!靠近周围都要被冻死。 难道是哪个青楼艳姬又给公子下媚药,这次运气逆天,真把公子给强了?不然,怎么这么重的杀气? 凤离调头进房中换一身衣服,再次出来,暗处潜伏的暗卫已经目不斜视,怀疑刚刚是自己的臆想。 凤离一袭墨色的暗纹银绣滚边锦衣,乌色的锦缎腰带,银冠束住乌墨般如瀑青丝,眉宇英气,艳而不媚,身姿颀长挺拔,若银雕玉砌。 狭长的凤眸冷清,已恢复往日的素冷。 如今,苍梧与齐凉的和亲已成定局,傅莞小公主与齐凉二皇子,傅凌当初的要求他并未答应,但现在计划赶不上变化! 苏璃认准他就是苏暖,绝对会去查凤翎这个身份! 凤离眸光微寒,他并未随口答一个名字,本也是为了行事方便而用凤翎之名,身份都有明确出处!苏璃既然如此有闲情,他就给他找点乐子! “公子,上官前辈的信来了” 凤离刚欲踏出房门,一名黑衣暗卫出现在他面前,凤离一怔,伸手接过信件。 薄薄一页纸,只有简单的四个字。 已到,放心。 流月抱剑靠着门框,笑了笑。公子浑身的杀气消减不少,看来两位小主子已到达上官前辈的家。 “流月,让花狐与残风跟上来,去看望看望傅太子”凤离收起信,不再多言,转身离开现在所住的客栈。 流月神色一顿,赶紧跟上去! 正事来了! 苏璃细长的眸子眯起,带着薄茧的修长指尖轻叩花雕紫檀木桌,发出极细的声响,半跪在地的数名黑衣劲装男子垂头不语,空气中弥漫阴冷压抑的气息。 “这是怎么回事?”苏璃收拢五指,细碎的粉末从指缝间流泻而出,狭眸阴鸷而危险。 乌黑青丝如染开的墨,红衣肆意铺开,露出半裸的胸膛,胸口纵横的疤痕触目惊心,阴戾骇人。 苍梧的和亲对象何时变成了他?! “大人,刚刚得到消息,凤离三日前到达齐凉,昨日与傅太子有会面”半跪在地的黑衣人平声禀报道。 苏璃霍然站起,细眸浮现一丝戾气。 果然是他! 凤离! 凤离究竟想干什么?目的是什么?难道与暖儿有关?暖儿也姓凤,定然与凤离有某种联系!他想阻止自己?以为一个傅莞就可以阻止他去找暖儿? “凤离现在何处?”殷红的薄唇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指尖缓缓摩挲尚未昨日被咬伤的唇瓣,细眸掠过血色。 “此刻正与傅太子游湖” 苏璃支颐,绯红的长袖从袖口滑下,露出伤痕遍布的手臂,低低的轻笑从薄唇间溢出,细长妖魅的眸子全无一丝笑意,嗓音喑哑嗜血。 “他可真是闲” 几名黑衣人垂头不说话,苏璃伸出手,掌心两颗血红色的药丸泛着诡异的色泽。“你们先去瞧瞧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打声招呼” “是” 他的嗓音阴鸷低沉,透着一股戾意,几名黑衣人心中一凛,俯身闪电般从殿内消失! 苏璃细长的眸子升起一缕滚烫的炽热,不耐地撕开红袍,绝魅的五官浮现一丝迫切的欲念,晕染绯红的薄晕,捻起掌心的红色粉末药丸,赤足走入自己的房内。 “暖儿,这可怎么办呢?又犯了”苏璃低哑的嗓音带着一丝苦笑,隔三差五如此,以后可怎么好?按照暖儿如今的烈性子,不让碰,当真是酷刑。 曾经的暖儿很多事不明白,哄着小家伙,很容易就上当了,事后仔细调理娇养,暖儿转眼就忘记了疼痛,如今不用强的,很难哄住倔强的小公子。 曾经,他知道暖儿喜欢孩子,告诉她只有和哥哥这样亲密,哥哥才能种宝宝,如今,当初的软言温语已然变得可笑。 逍遥散,梦天堂,让人沉迷。 朦胧的帷帐之内,痴迷的低吼继续昨日未能完成的**。 这一次的药效散去的极为缓慢,眉心的血纹纠缠炽热,一缕血丝如蛇一般从眉心划过,苏璃狭眸一凝,伸手触摸发烫的眉心! 他匆忙从榻上起身,随手拿起一面铜镜! 铜镜中,眉心缠绵的血纹浓郁,妖异不安! 这是怎么回事? 同生蛊之前从未出现这种情况!难不成是凤离试图摘出同生蛊,导致这样的情况? 苏璃沉眸,心中不知为何有一股奇异的感觉,好像有陌生的薄凉渗透,原本滚烫僵硬久久无法释放的**缓缓平息。 苏璃安静下来,支颐抚额,紊乱的呼吸缓缓平静。 看来,得要去查清楚,同生蛊为何会发生这种情况,之前也十分怪异,凤离似乎对同生蛊有免疫般,除却反噬的作用,似乎并未其他反应? 伸手拿起屏风上的红色长袍,一件件穿上,药效过去,他也该去看看凤离的船有没有翻! 凤离不会游泳,即使有傅凌在场淹不死他,也让他不好过! 凤离的确又再次悲剧落水,只是这一次,他二话不说,毫不犹豫直接往河里跳!傅凌拦都拦不住! 事情是这样的…… 齐凉的风雨河环城而过,是北方最大河流的其中一条支流,齐凉京都的米粮运输多数靠漕运,这条河也因此被挖宽通运负重更大的货船,河道上来往的各类船只皆可穿行。 齐凉繁华的街面,十几步便是一座拱桥,烟街柳巷红灯船坊来往,春末夏初之际的游人画舫也不少。 凤离受邀到达傅凌所说的画舫之时河面十分热闹。 凤离身着乌墨锦衣,手执一柄乌骨纸扇,尚未到达之时,画舫之中已有人前来相迎。 傅凌一袭青衣,玉冠博带,负手立于船头,他身后站着黑衣的鬼刃。 傅凌的目光落到容颜冷冽精致的凤离面上,桃眸微闪,笑道:“七殿下真是稀客,里面请” 凤离收起墨扇,微微垂首进入画舫之内,朱红的画舫雕栏绣柱,舫内七八名舞女正扭转柔若无骨的腰肢跳舞,在座的还有两位压抱着舞女亲热的齐凉官员,凤离狭眸扫视一眼,敛衣入座,仿若无物。 两名膀大腰圆的中年男子目光触及撩帘而入的凤离,瞬间眼光一直,呼吸顿住,两双眼睛直直盯着凤离,手中的酒杯毫无所觉地坠落地面都没心思管。 “美……” 如今哪家没有豢养几个娈童找乐子?见惯了美少年也没见过如此绝色! 精雕玉砌的五官,淡绯的棱唇,眉宇间没有娈童那种低微讨好与胆怯谄媚,只有冰雪剔透之色。 凤离冷淡的凤眸瞥了一眼条案上摆的玉石镶金用具,并未有任何动作,傅凌见状,笑道:“知道你的习惯,这些皆是新换上的” “傅太子有心了,我家公子只用竹木筷”凤离身后倏然出现一名暗属营的侍卫,伸手拿出一副竹筷递给凤离,嗓音平直,直述事实,动作娴熟无比。 傅凌有片刻怔仲,凤离不以为意,玉石筷子中看不中用,他这样的粗人,一向只会用竹筷。 “小公子果然与众不同、与众不同!哈哈!这玉做的筷子富贵逼人,怎比的竹筷子的素洁?小公子想必是品性高洁之人”对面一名中年男子回神,状似豪爽,一双厉眼却直直盯着凤离,露出贪欲之色。 “是啊,小公子年轻稚幼,一身清骨,自是仰慕高洁之风,好事!好事啊!”另外一名中年男子立刻接口,目光发直地盯着凤离,一双手伸入他怀中舞女的胸衣之中,大力搓揉,薄衫半裸的女子红唇溢出媚人的呻吟。 傅凌闻言,一口酒水卡在喉咙中上下不得,险些噎住,脸色胀的发青,掩饰性地抵唇低咳几声缓解不适。 品性高洁?一身清骨? 傅凌眼瞥了一眼一旁安静品酒的凤离,墨衣银冠,眉宇剔透,垂眉的刹那乖顺而稚嫩,他顿时心中一跳!又是那种感觉! 凤离似乎每次不经意间总让他有一种与当初的苏暖重合的错觉! 他的外表的确很能迷惑人,在他不说话不针对他人的时候,和普通的贵族公子一样,但他毕竟是凤离! 他已经查的很清楚,凤离此人,最厌恶的便是玩娈童的男人! 凤离幼时被人贩子掳截被人转卖,都是往西云楼这样的地方!来往的皆是喜好娈童的贵戚富商,而据他后来查探,那些曾对幼年凤离有非分之想的人全都死于非命! 即使是西云楼也被大换血!所有接触此事的人,之后一夜之间消失! 凤离随意用餐,对于对面两人的议论不置一词,而暗处的暗属营杀手也没有一丝动作。 “小公子,不如与我们喝一杯如何?”其中一人迈着摇摇晃晃的步子,在舞女的搀扶下,踉跄谄媚地歪到凤离的桌子前,伸出手中的酒杯直接往凤离面前递。 赤红贪婪的眼睛直直盯着他细瓷般凉润的淡唇,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凤离薄凉的凤眸淡淡抬起,中年男子心中一紧,忘乎所以地直勾勾近距离看着他精致的五官,痴迷地伸手就去抚! “小公子,你真……” “砍了他的手”凤离凉淡的嗓音轻若无物,冷淡地放下手中的竹筷,薄凉的指尖托起条案上的茶水。 对面的中年男子尚未回过神什么意思,面前黑色的影子倏然闪动!一阵冷光闪电般穿过他伸出的手! “砰!” 傅凌剑眉微扬,他面前的条案上摆着一只断手。 “啊啊啊!”尖锐的惨叫声在这一刻才猛然响起!凤离眼前的中年男子被暗属营的暗卫一脚踢出凤离的十米之外! “啊!杀……杀人啊!” “怎么回事?!” 画舫内所有的舞姬瞬间惊叫成一团,断手的中年男人被猛然一踢,砸到中央!断臂处红色的血液迅速弥漫开! 另外一名中年男子见状,浓眉一戾!凶狠地盯着凤离! “你好大的胆子!可知我们是谁!竟敢如此肆意妄为!你找死!” 说完,一脚踢翻眼前的条案,大步跨到凤离面前!抬起一脚就要踢翻凤离面前的桌子! 傅凌摇了摇头,真是愚蠢。 凤离看都没看他一眼,身后鬼魅般的黑色夺命手瞬间出现!冰冷的长剑朝着这名中年男子的大腿一剑横切下去! “唰!”不明物品瞬间飞出去!砸中其中一名尖叫的舞女! 舞女下意识地去挡,余光一见之下,瞬间吓昏过去! “啊啊啊!我的腿!啊啊!”尖利的惨叫声直冲云霄!短腿的中年男子瞬间失去平衡,直直倒地! “啊!杀人了!快跑!”船上的美人瞬间一扫而空!只剩下眉头微挑的傅凌,与自始至终没挪一下的凤离,以及倒在地上惨叫咒骂的两名中年男子。 地上一片血腥之色,凤离没有丝毫感觉,如今孩子已经生了,区区这么一点血实在没看头。 凤离执起冒着热气的瓷玉茶盏,狭眸不动,长长的睫毛落下淡淡的阴影,让人无法看清他的想法。 “傅太子,你可满意?” “七殿下说笑了,这两位尚书大人皆是齐芫之人,被七殿下断手断脚,这恐怕和亲是要泡汤了” 傅凌满面笑容,对此的确很是满意,不能怪他多此一举拖凤离下水,实在是凤离此人滑不留手,虽然自己对于莞儿嫁给苏璃更满意,但既然是凤离提出的,他就不放心。 搞不好自己被卖了还在为他数钱,如此一来,即使这次和亲泡汤也不能全然怪在他头上。 说实在的,苏璃这个人变化实在太大了!如今的苏璃简直和疯子没有两样!让他变成的这样可都是苏暖,苏璃虽然会因为曾经他对苏暖的帮忙而不计较和亲之事,但这和亲人选若是成了他自己,他一定会搅黄! 这实在是没办法的事! 如今凤离既然答应他解决要靠和亲才能解决的事,这和亲能否成功也就不甚在意了。 “七……七殿下?!”两名中年男子脸色死灰!惊惧地盯着眼前的墨衣少年! 他竟然就是凤翼七公子凤离! “两位大人,实在是在下的不是,没有先行介绍,这位就是性情高洁的凤离阁下” 傅凌的话如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两人!目光骇然地盯着凤离,犹如看到恶鬼!眼前一黑,就没知觉了。 傅凌笑意盎然,摆摆手,暗中的侍卫立刻出现,迅速地收拾好残局!转眼消失! “七殿下,请” 傅凌十分热情地为凤离倒了一杯龙井,摆手示意他慢用。 凤离冷瞥了他弯月的桃花眼,冷淡地执起茶盏,目光转向画舫之外,平静的河面没有一丝涟漪。 “苏璃此时知道自己成了新郎,不知感想如何?”傅凌摇头,目光移到凤离面上,苏暖若真是凤翼皇室之人,与凤离有几分相似也说得过去,只是苏璃对着这么一张脸为何看不到相似点? “苏璃?”凤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狭眸冷然地盯着画舫外的水面。“他的大礼已经到……” 凤离话未说完,只觉一股异样的暖流从腹部窜起!浑身陡然如火如灼!掌心的血纹瞬间发烫!浓烈的血痕如疯了般流窜! 怎么回事? 一股难耐的燥热从身体内部钻出来!热!很热! 凤离的目光下意识地凝聚在手中的茶盏上,但他并没有喝!怎么可能中媚药? 掌心? 凤离心中一跳,额角青筋暴起! 同生蛊! 苏璃!那个该死的!他在做什么!为何自己会有这种反应?! 凤离耳根发烫,额角渗出薄汗,唇色殷红欲滴,蓦然站起!心里恨得想把苏璃剁成肉酱! “七殿下?你怎么了?你这是……”傅凌尚未看清,凤离已如风一般迅速走出画舫! 岂料凤离完全没有理会他,脚步急切而慌乱!几乎用冲的速度飞快往外走! 混蛋苏璃!下次他一定要切了他! “凤离!你等一下!凤——啊!”傅凌伸出的手僵硬,嘴角微抽,他看到了了不得的画面! ------题外话------ 我想说,粉丝榜的前两位,某鸟震精了! 第073章 苏璃崛起手段残酷 桐城的风干冷刺骨,巍峨的城墙漆黑光滑,距离当初迟南的攻城战已过去三个多月。 三个月改变了很多东西,桐城不再像当初一般如临大敌,此时城外数十里之外,时有士兵训练的高喝声传来。 城门口有近两百的士兵守卫巡逻,出城的百姓极少,多数是凤翼其他地方的流民进城聚集想进去,此时门外队伍已经排得很长,哨兵正在逐一排查。 蓝色简易的马车辘辘驶向城中,上官昀打开车窗看向城楼中央古朴恢弘的“桐城”两字。 桐城,当初因梧桐得名,如今更多人认为是因为它的铜墙铁壁,一路走来,“铜城”反而更深入人心。 三个月,夺回凤翼京都、罗峰城、以及桐城连接京都之间的七座城池。 几乎凤离出手的地方都被重新拿回来,可惜这些地方如今想要在短时间内恢复从前还不太现实,战乱之后,十室九空,收回凤翼当初的国土或许只是为了这些城中的百姓日子好过一些。 尤其是京城,不仅民居被焚毁严重,城中城的皇城更是毁坏殆尽,百姓中鼠疫的人不在少数,暂时被封锁。 每个月由凤家军定时运送粮食入城,派遣大夫入城治疗中鼠疫之人。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买凤离的账,京城的人削尖脑袋想从鬼城般的京都出来,可惜城门被凤家军的人紧闭,想出城根本不可能。遇到负隅顽抗之辈,凤离这种人,一向怕麻烦,更不可能劝人回头是岸,不用想也知是直接送其下地狱。 他还真是够肆意妄为,但如今凤翼几乎所有的百姓都眼巴巴望着他,望着桐城。 当初人人避之不及的桐城,现在可真是咸鱼翻身。 上官昀放下车帘,看着城门口前方移动速度堪比蚂蚁的队伍,十分头疼,这得排队到什么时候? 桐城如今成了凤翼的香饽饽,估计百姓都觉得呆在这里有安全感。 “哇呜……”襁褓中,粉红的肉团子蹬出一只白馒头般的脚丫子,小小地伸了个懒腰,迷瞪的眸子噙着一汪水。 上官昀轻轻拍了拍襁褓,看着婴儿琥珀色的眸子不由想起一个月前在齐凉国帝都遇到的红衣男子。 同样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狭长而空寂,明明妖异绝伦,却没有丝毫生机。 那样妖魔化出众的容颜,当真令人惊异,齐凉的珂郡主本还不打算放过一双孩子,但那个男人一句话,她就不再说话,看来有时候美貌也不是全无用处。 上官昀暗叹,想到桐城的主人,凤离。 她也还真是没当娘的自觉,压根儿没有一句话过来,如果稍微留个心也能让暗属营的探到消息,好歹自己爷孙儿几个不必被堵在城外,可惜他一路上都没感觉到半个暗属营人的气息。 “可怜的娃娃,你娘根本不记得你们俩”上官昀十分无奈,这段时日攻城战频繁,想必凤离也十分忙碌。作为凤氏最后的皇子,他成为了所有凤翼百姓的精神支柱。 “下一个!” “打开车门检查!拿出身份证明” 守城的将领例行公事地喊了一声,数十位士兵面无表情地伸出长枪横岔过来挡在马车前面,戴着斗笠的马夫摘下斗笠,声音沉哑:“车内只有我家老爷与两位小主子” 守门的将领没理会,态度十分强硬。“不想进城,直接右拐,不要挡着别人” 这让车夫十分无奈,眉头皱起。他们虽有身份文牒,但却是迟南国的,这要是拿出来,明摆着会被叉出去,说不定更惨。 “这……” 车夫的犹豫,让守城的将士竖起警惕!“你们究竟是何人!” 守城将领话音一落,数十名士兵齐齐围住蓝色的马车!周围的百姓如避瘟疫般迅速躲开车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你说这马车中的人会不会是迟南国的奸细?” “有可能!前几日一个疯子就来闹事,也是支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周围的议论让上官昀十分无奈,这么大的声音,两个娃娃又开始…… “哇啊哇啊……” 稚嫩的啼哭声从马车中传来,原本剑拔弩张的场面顿时有些怪异,这让士兵们十分尴尬,这是怎么回事?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守城的将领正是刘虎,他有片刻怔仲,却没有退回的意思,沉声道:“若是再不出来,我们便强行搜车!” 上官昀拿起薄毯将一双孩子裹好,这才打开车门。 车内的情形一览无余,守城的将士微微一怔,目光齐刷刷聚集在一张从车壁上伸出的小型软榻上,一双尚在襁褓中的稚儿排排躺,伸出小拳头,牟足了劲儿啼哭。 上官昀的目光沉静中带着三分温和,刘虎没察觉到什么特殊情况,挥手让所有的士兵退下。 “进去吧” 车夫点点头,扬起马鞭赶马进城,上官昀关上车门之前,扬眉看了一眼一身戎装的刘虎,但笑不语。 他往车座后靠了靠,掀开车帘,对守门的将士笑道:“你们是凤家军的人?” “正是” 刘虎面无表情,正准备下一个人。 上官昀见马车开动,声音愉快且带了三分恶作剧,笑道:“告诉你们的公子,他这一双龙凤子我可带回来,他这当爹的想不认也没门儿” 说完,笑呵呵地拉下帘子,赶紧去哄两个娃娃。 全然没管身后士兵的感受。 一群人彻底石化皲裂,下巴要掉地上了,连守门的职责都抛之脑后!感觉脑门被一道旱雷劈中! “老……老刘!我耳朵刚刚出现了幻听!”一旁的将士曲肘拐了拐一旁瞠目结舌的刘虎,僵硬道。 “老刘,我觉得我耳朵也出了毛病,公子啥时候背着我们连娃都有了?” “难道当年公子真的偶遇村姑女神,一见倾心,二见钟情?”某士兵继续呆滞道。 “这速度快的!娃都出来了!” 一群人将一长条龙的队伍抛之脑后,傻兮兮地瞪着蓝色马车的背影,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老刘最先回过神,一拍脑门!赶紧去找人“老李啊!你看着大门,我去去就来!” 惊天大消息! 瞬间席卷了桐城,炸开了锅! “哎!你听说了没?听说七殿下爱上某位乡野姑娘,还和那姑娘生了一对龙凤胎!”碎了多少春闺少女的心? “当然!说是一年多以前,七殿下受了重伤被救,那可是救命恩人,肯定日生情愫!听说那姑娘死了,托孤让她父亲来找七殿下!” “是啊!七殿下深爱此女子,听闻其死讯滴水不进、奄奄一息啊!” “唉,没想到七殿下竟如此深情?”又如此痴心,更让万千少女欲罢不能,非卿不嫁了。 凤离还没见到他的一双孩子,已经听流言听得眼角抽搐,抚额无语了。 滴水不进?奄奄一息? 虽然他对大众丰富过人的想象力深深折服,但每次听着心脏还是忍不住颤巍巍抖两下。 他那位师父实在是……无语。 暗属营的人看着窗边眼角直跳的公子,深表理解。初听此消息,他们也被雷住了。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各种版本的爱情传奇故事已经流传街头巷尾了。 “那辆蓝色的马车现在何处?”三个月时间,他已经想得十分清楚,两个孩子迟早要到他身边,总不可能一辈子不见人。 “在风云客栈”残风回答道。 在暗属营的地方,他们也省去许多麻烦,这个消息一出,暗属营中不少兄弟跑过来查看究竟。该打听的都打听清楚了,唯一意外的是那个带孩子的蓝衣人,怎么也不像是一双孩子的爷爷,而且,风影一时之间无法查探到那个人的任何信息! 这让他有几分警觉,而且,那位蓝衣公子不是凤翼人!时常出没药店抓药,对药物十分了解,明显是一位大夫,武功更是深不可测!至少他与宗主都未能弹出深浅! “公子,那位带着一双婴儿的蓝衣人不是好对付的人!”寂夜抱剑,冷声道。 凤离薄唇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无妨” “他不是凤翼的人,属下怀疑是迟南国之人”莫雪不确定道,但是迟南国的人做探子怎么也不会带着两个婴儿,这让他十分疑惑。 而且,他竟然声称这一双婴儿是公子的孩子! 正常人会在桐城说这种话?还是为了吸引公子的计策? 凤离顺手从屏风上拿起一件黑色的斗篷,如今已是深冬,天寒地冻,看最近阴沉的天气,怕是要下雪了。 “去风云客栈”凤离走出温暖的室内,抬头看了一眼干冷阴沉的天气,心情却带了一丝莫名的雀跃,他淡笑道:“你们别猜了,他是迟南国人” “什么?”残风与莫雪对视一眼,却见凤离已经走了出去。 “他是我师父,你们测不到他的底限也正常,三个月前我受伤消失四个多月,找的正是他”凤离的身影已远,清越微凉的声音却如同炸雷,炸的暗属营的人一阵眩晕! 公子的师父?那个看着弱不禁风,温和好说话的蓝衣人? 那公子的师父说那一双婴儿是公子的孩子! 瞬间,所有人都惊悚了!比上次说公子搞大人家女子的肚子还吓人! 莫雪更是惊得半晌没有回神,公子不可能有孩子,他一直在他们身边,即使是有一年不在,在那两个孩子年岁不对!不该这么小!只有两三个月的模样。 而三个月前公子虽然也离开了暗属营四个多月,但是总不可能四个月就能生出孩子来。 这是怎么回事? “公子,那两个孩子?” “是我的,你们没听到外面所言?本公子深爱的女子所生”凤离面不红心不跳,完全没有否认的意思。“当初我不是说到了时间就告诉你们?现在时间刚好” 莫雪眼角一抽,理智的保持沉默。 至于寂夜还是一张僵尸脸,流月与残风嘴巴半天合不拢,一副下一刻就要晕倒的模样。 “公子,你你你……你你竟然动作真的这么快!”流月怪叫,竟然是真的!公子这可是正面承认了!难不成当初那位出现在京都的女子真的是公子的女人? 凤离狭眸渗出一丝笑意,这样也好,所有人都以为是某一位女子为他所生,既承认了孩子是他的,也不会出现其他问题。 风云客栈的客房之中,上官昀笑容可掬,坐在木榻边轻轻拍了拍刚刚入睡的两个孩子,看来他的话起了作用,这暗处可埋伏了不少暗属营的人,八成是来看热闹或者探消息的。 不知道正主什么时候来,他还专门跑到凤离的大本营来自投罗网,那个当娘亲的再不出现,他就只能抱孩子上门“讨说法”。 “公子,前辈就在这里” 上官昀听到了没有任何掩饰的脚步声,唇角弯起温和的弧度,他这个徒弟总算是靠谱了一回。 凤离敲了敲门,直接推门而入,桐城清冷的风带了些许进屋,撩起他柔顺的青丝,墨色的狐裘使他眉宇间透着剔透的冰雪之色。 凤离狭长的眸子触到室内的蓝衣人,嗓音依旧平淡,眸底却浸染很难察觉的欣悦。“师父” 上官昀但笑不语,指了指榻上睡的正香的两个精致的小娃娃。 粉嫩的小唇很漂亮,稚气的小脸好似轻轻一碰就要碰坏了,很小的身子,与普通三个月的孩子相比更娇小,早产或多或少对他们的成长还是有一定影响。 凤离的冰霜似的目光柔和下来,仔细查看一双孩子,长得一模一样,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他们。 “他们是男是女?”凤离收回目光,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这句话一出口,把暗属营的兄弟雷个半死,果然公子不是当爹的料,连自己的娃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上官昀眼皮子一抖,僵硬地盯着凤离看了半晌,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让凤离十分无语。“师父,我第一次见他们” 这话更让上官昀怄得差点吐血,语气十分不善:“龙凤胎” 凤离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儿女双全,表示满意,除此之外没别的反应。 流月对上官昀表示同情,若是这位公子的师父想公子做出激动无比的惊叫举动,那基本是没戏的,公子的脸上一般只有一个表情,那就是没表情。现在还算有一点好奇,也是对得起人了。 “凤离,你不会问他们可有什么问题?是否健康?”上官昀已经对凤离不抱什么期望了,当初她愿意生下来,已经让他十分吃惊了。 凤离眉一挑,找个椅子坐下来,奇怪地看了一眼上官昀。“师父,徒弟对您的医术一向有信心” 流月默默地为这位师父默哀,他怎么就这么想不开收了公子这么一个徒弟? 上官昀彻底放弃让凤离发挥母爱的举动了,很是无语地不再提这个话题。“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我的孩子自然是回到我身边”凤离的语气不容置疑,他当初在决定生下他们时已经考虑过如今的问题,这也是当时避开暗属营的视线独自去迟南找师父的缘故,如此一来,他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这一双龙凤子的父亲已经死了,他来当孩子的父亲也没什么不好。 毕竟是他的孩子,在外面,他也不放心。 “你考虑清楚也好,另外,他们的母亲,你打算怎么做?”上官昀叹气,他其实想知道这一双孩子的父亲是谁。 “他们的母亲已经死了”凤离没有表情,狭长的眸子浸冰,透着冷冽的寒意。 他可以接受孩子,但是这孩子的父亲他还没有接受的胸襟! 他一想到此事,心中就一阵不舒服。 上官昀也不再说什么,他也曾猜测此事,按照凤离的性格不太可能会爱上谁,那一年之中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每次谈论到孩子的父亲,凤离周身弥漫一股戾气,但却不是杀气,恐怕那个男人已经不在这世上。 不知不觉,他又想起在齐凉境内看到那名容颜妖魅的男子,想起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毕竟这样的眸色真的很少见,而凤氏血脉的孩子都是墨色的眸子,那么孩子遗传的应该是他们父亲的特征。 “师父,你可知晓苗疆的同生蛊?”苏璃拢了拢衣袖,长睫平静,语气没有起伏,若平常一样。 上官昀微怔,点了点头。“同生蛊是苗疆的牵心蛊演化而来,这种蛊会受制于下蛊之人,不能损伤杀害下蛊之人,种蛊者若是被其所杀,两人会因蛊虫抗拒而同死,若是种蛊者因别的因素死亡,被下此蛊之人也会受蛊虫每日噬心之痛” “中蛊后可有什么症状?”凤离继续道。 “初次中蛊之时会剧痛难忍,之后每月复发一次,另外掌心的黑血纹与牵心蛊极为相似,有交叉缠绵之像,很容易辨认”一般人不会用这种蛊,因为种蛊到对方体内必要自己先受噬心的痛苦!即使之后不会出事,但初次的剧痛也不是常人能忍受。 凤离不再开口,微微拧眉,状况很相似却不是全然相同,他种蛊之后并未出现发作的现象,只是在攻击了苏璃之时遭到反噬伤到自己,之后三个月也没有出现复发的状况,这是为何? 他没有再继续询问,再问下去,定然会让人知晓他中蛊之事。受制于人的感觉,他很不喜欢! 凤离时常会询问一些医理之事,此事上官昀并未放在心上。 一双孩子被接回凤离身边,如今是真正坐实了凤离的爱情传奇。 这件事在各处掀起了不小的风波,而反应最大的大约是段棱。 凤离的孩子!若当真是凤离的孩子,那便是苏璃那个贱民的种! 但他从桐城得到的消息中得知那一对龙凤子出生才三个月,算算时间怎么都不对,凤离似乎没有时间生孩子才对。 难道是别人的孩子? 不管是不是别人的,一听到别人谈论凤离的孩子,甚至编出什么故事来他便想起苏璃! 三个月时间,苏璃已经得到齐凉八王爷的信任,甚至设计让齐凉老皇帝处死了当初的曹归! 那个曹归可是齐凉的丞相!曾经与八王爷一起玩弄苏璃之人!若是旁人死了也就罢了,偏偏是曹归!他总觉得与苏璃脱不了干系! 都说现在的苏璃已经是齐凉老皇帝的男宠,迷得八王爷与老皇帝互相猜忌,手段更是残忍血腥,比当初凶名在外的凤离还不知血腥扭曲多少倍! “来人!” “陛下”七夜半跪在地,冷静应道。 “去查曹归究竟是怎么死的!”段棱细眸缩成针,他小看了苏璃,三个月时间,他成长到何种地步?若是继续下去会如何呢? 如今凤翼复国之说日盛,且凤家军在凤离的带领下几乎横扫了京城一千里之内所有的城池!凤翼走向光复之路几乎成为了铁板钉钉之事。 苏璃,又会让齐凉国做什么? 曹归具体是怎么死的,没人知道,只知道老皇帝将之革职之后扔下地牢交给了苏璃处置,段棱看到曹归的尸体时,脸色唰的惨青!眉头紧紧簇成一团,胃部一阵翻涌至极的恶心! 白色的浑浊液体从曹归口涎中流出,一张嘴都无法合拢呈现**诡异的角度被迫大张!整个矮肥的身体皆被鞭打的血肉模糊,即使露出完好的皮肤也被指掐的青紫,尸体僵硬的姿势极为诡异,呈现跪趴的状态,后(谐)庭更是一片残污,干涸的鲜红血块与白色凝固的男人体液混合,更令段棱心惊的是曹归早已被人阉了! 双目巨瞪,死不瞑目,仿佛死前遭受了地狱般的酷刑,凝固的扭曲狰狞痛苦表情如厉鬼一般可怖。 这样可怕的情形,段棱几乎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让他如此惨死! “苏璃……” 他果然将强烈的仇恨千百倍的返还给曹归! 那他下一个要对付的恐怕是八王爷!如今苏璃可是齐凉老皇帝最信任的人! 齐凉国有七八位皇子!二皇子齐芫与大皇子齐晖是最热门的人选,而齐芫与凤离仇怨极深,恐怕苏璃会是齐芫一派,苏璃如今最恨的仇人恐怕是他与凤离,他一个位于南方偏僻之地,一时之间恐怕也轮不到自己,那么就是凤离。 苏璃会想尽一切办法对付凤离,而凤离?段棱眸光微定,凤离又岂是如此容易对付之人? 想到那一双不确定的孩子,段棱心中一阵烦躁! 他一定要确定那两个孩子究竟是不是凤离所生,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当初给苏暖喂下忘忧散之时诊过脉,并未有身孕,之后也不曾听说,应该不会有孩子才对。 但是,有一个疑惑他一直不明白! 为何当初的苏璃会如此坚信凤惜玉是苏暖呢?没有一点怀疑吗?是什么让他如此确信呢?仅仅是那相似的容貌,同样的经历? 当初若是苏暖没有怀孕,为何后来凤惜玉有了身孕时苏璃深信不疑呢?甚至一点也不吃惊! 是不是说当初苏暖其实已经有了身孕? 段棱左右推敲,怎么也算不出什么来,日子总对不上,若是一双龙凤胎,不可能五六个月还没有显怀!更不可能没有人看出来!毕竟这世上没有让成型长大的胎儿缩成水变小的道理! 究竟是不是凤离的孩子? 无论是不是苏璃要杀害凤离却是事实,苏璃如今不顾一切往上爬,为的不就是对付凤离么? 凤离,可是苏璃最心爱的女人,苏暖! 苏璃,这可真是奇妙的过程,不知结局会是如何? 他怎么想都觉得苏璃这样卑贱的手段上不得台面,又如何是凤离的对手? “苏璃,你死在凤离手中的那一刻,我会告诉你,你的暖儿可不在地狱等你” 最深刻的绝望会让人成魔化鬼,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知晓,也不是所有人都会经历。 苏璃却很明白,听到皇宫守卫传来的消息,苏璃狭长的眸子掠过阴冷,殷红的唇勾勒一抹妖艳的弧度。 段棱,不知曹归的尸体可让你满意? 那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结局。 现在还不急,慢慢来,总有那么一日。 尝一尝他曾经的痛苦,死亡,多么容易之事?多么可怕的字眼,对于曾经的他却是如此奢侈,甚至连死都不敢,都没有资格! “暖儿,你等等哥哥好么?很快……很快哥哥会来陪你……等哥哥为你报仇,为我们的孩子……孩子……” 苏璃妖异的红衣渗透绝望的血腥诡魅,琥珀色的眸子瞬间血红! 孩子! 凤离那种人竟然有了孩子!一双孩子! 可怜他和暖儿的孩子!尚未来得及降生到这世上! 他的孩子! “凤离!我不会让你如此得意!”害死暖儿的凤翼!他要亲手覆灭!凤离!迟早有朝一日,也要你尝尝亲生骨血死在你面前的痛苦! 夏侯氏! 终于有朝一日有这么一个作用! 他要告诉天下人,曾经的夏侯氏光辉!他需要齐凉国这个踏板!扳倒凤翼!凤离! 苏璃甩袖扫落茶几上的所有杯盏!狭眸冰冷嗜血!让停在殿外的侍卫心中一寒,踌躇片刻迟疑道:“大人,您要的东西从落凤岭带来了” 苏璃眸光眯起,一袭妖艳如火的红衣愈发浓烈,墨缎青丝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度,留下浅淡的黑色阴影。 他的目光停留在殿外的两人身上,眸底掠过暗光。 一名背部佝偻,头发雪白的年迈老人,一位粗布衣衫,麦色皮肤的姑娘。 麦色皮肤的姑娘背上背着一把漆黑雕弓!如黑夜般的幽暗深邃!弓体修长古朴,泛着岁月积淀的历史感。 满月!夏侯氏的满月神弓! 苏璃目光一颤,大步走出殿! 这世上,如今只剩他一人可以拉动它了,夏侯氏的箭法、夏侯氏的满月! 若是暖儿还活着,她一定很高兴看到满月,暖儿如此喜欢它,夏侯氏的箭术,暖儿也是会的!这把弓甚至承认了他的暖儿! 一个月后的狩猎盛会!将是夏侯氏崛起的时刻!他想用这把最具传奇色彩的满月告诉天下人!他,苏璃回来了! 苏璃稳稳握住满月,狭眸颤动,指尖轻轻摩挲,似是可以感受到弓上残留的暖儿的活泼气息。 “阿璃?你……你真的是阿璃么?”苍老沙哑的嗓音带着难以置信,拉回了苏璃的遐思,她不敢相信眼前的红衣妖冶的男人是曾经那个温柔如水一般的苏璃!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么一种无法忽视的冷戾残酷气息!“阿璃,暖儿呢?你找到她了么?” “是啊,暖儿和宝宝还好吗?宝宝该生下来有一个月了”粗布衣衫的女子略带焦急与欣喜的声音令苏璃浑身一僵,一股窒息感瞬间袭遍全身! ------题外话------ 因为用的是笔记本,每次都是无线上网,昨晚wifi断了,只好放在早上传上来。 苏璃以后基本上不会再有别人虐他,放心吧,哎,至多他和凤离两个对手戏,第三者也没人有插足的权利了。 第074章 思念难抑沉迷情动 暖儿,他的暖儿。 没有了! 若是他们的宝宝还在,也有一个月了! 以后,他再也不会有孩子了!夏侯氏最后的子孙,可笑到他这一代彻底断绝。 苏璃妖异精致的容颜铁青阴沉,强烈的痛楚与仇恨充斥狭长的眼眸,他无法忘记暖儿坠楼的刹那,深刻的绝望! 凤翼!凤景宏!段棱! 企图光复凤翼的凤离! 苏璃目光阴鸷,五指紧紧握住黑色的雕弓,青筋凸起! “暖儿……”凤翼京都攻城战之后他没有找到暖儿,他的暖儿被段棱带走了! 自己连妻儿的尸首都无法带回身边! “苏苏不在吗?”粗布衣衫的年轻女子眉宇间略带风霜之色,极为失望,她听到齐凉国去落凤岭的侍卫说是苏璃让他们来的,她以为在此可以看到苏苏。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整日上屋爬树,光着脚丫子到处蹦,当初因为孩子的缘故,她一直被拘着,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去,如今孩子都满月了,以她的性子如何呆得住? 看见她和奶奶来了,应该早就第一时间蹦出来熊扑了,现在却没看到她的身影。 苏璃垂眉,冷戾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暖儿,终有一日会回到我身边” “阿璃?”老人隐约感觉到苏璃情绪的不对,为何他变化如此之大?若不是这里的人告诉他眼前红衣男子是她的孙子苏璃,她几乎无法认出来!“外面都说风翼在打仗不安稳,苏苏如今带着孩子也不安全,你要尽快将她接回来” 苏璃闻言微僵,沉默地点了点头。一时之间心口闷疼,几乎喘不过气。 明知其中的误会,他却没有勇气说出真相,他总觉得他的暖儿还在,他要怎么相信她已经不在了? “苏…大哥…”粗布衣裙的女子略微犹豫,沉吟片刻道:“苏奶奶说苏苏是风翼国的人,但齐凉与风翼是敌人…” 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苏璃一直无法将苏苏带回来?那她能否去风翼的桐城看看?毕竟她不是齐凉人。 苏璃神情冷淡,眉睫轻垂,擦拭手中长弓,对小莲道:“只有风翼从这个世上消失,我才能安心去见暖儿。” 小莲微怔,有片刻不明。似乎苏璃对凤离有一种莫名的仇恨?那不是苏苏的国家吗? 苏璃并不打算多言:“来人!将老夫人与夏姑娘带下去休息” 他明白老人与夏玉莲会到此送满月,此刻她们呆在落凤岭更危险,凤离与段棱断然不会轻易罢休! 苏璃猜的不错,凤离虽不屑于对他以老人威胁,但段棱不同,何况落凤岭还在他的境内? “落凤岭中无人?”段棱红唇抿成线,眸露阴寒,没想到苏璃的动作倒是快!没了丝毫顾及,他对付凤离恐怕肆无忌惮! 如今齐凉与迟南结成同盟共同对付凤翼,凤离要如何应付?这段时日凤翼的鼠疫横行,鼠疫夺去了秦荣二十万大军的性命,如今鼠疫被凤离强行控制在京都的范围,这件事不解决,若是传染,对凤翼是灭顶之灾! 凤离听到残风从京都得到的各路消息,从躺在摇篮中的宝宝手心抽回冰凉的指尖,转身没理会两个小肉团的吱唔叫唤。“京都暴乱?” “是的,公子,这些人都聚集在城门口要求出城,但谁并不能保证这些人之中没有染上鼠疫之人,他们出来怕是不妥,这个时刻将士都要参与守城,长期被派出维持京都城门,得不偿失”但又不能任由那群人出来!难道还要如当初一般屠城烧毁城池不成?这根本不现实! 残风皱着眉,却时不时斜着眼瞟那两个婴儿,只有三四个月大,五官眉宇暂时没发现和公子的相似点,难道真不是公子的孩子? “将这件事散布到附近城池之中,另外,让运送粮食和水源的军士往京城多跑几趟”凤离戳了戳两个娃娃豆腐似的小脸,目光定格在其中一个婴儿眼眸中,狭长的眸子微眯。 “公子?”在这个时候给京都加粮食与水源?他不给上一刀就仁慈了! 凤离剔透的眼眸危险之极,周身浸染冰霜之气,狭眸紧盯着这孩子的眼瞳,嗓音薄凉:“对外说京都百姓受苦受难,本公子仁爱为民,粮食先紧着他们,十万将士的口粮送去一部分救济他们” 残风后背生凉,不知怎么的,他觉得公子突然就变了气场,周围温度都降下十几度,有杀气! “属下明白了!”残风二话没说,直接去找寂夜解惑!想必宗主一定能想通! 莫雪的目光有些凝固,凝固在其中一个婴儿的眼睛中,心脏好似被巨石击中,已经数日了,还是无法回过神。 琥珀色的眸子,和苏璃一样的瞳色,三个多月前出世的孩子,那是公子离开他们的时候,真的是巧合吗? 这一双孩子的父母究竟是谁? 凤离眼角直跳,不知是不是他太愤恨苏璃,还是心里作用?他越看这两个小鬼越觉得有点与苏璃重合,尤其是那一双眸子,那双眼睛和苏璃不是一点半点的相似。 这段时间把夏侯氏的祖宗十八代都刨了个干净,夏侯氏善射是举世皆知之事,夏侯蔚曾在战场之上所使用的满月神弓亦是震慑诸国战将,作为一个善于远程进攻的战士来说,一把神弓具有极大的吸引力,尤其是他! 满月?会挽雕弓如满月? 不过,他亦听说过满月神弓似乎只认夏侯氏的族人,几经夏侯氏的盛衰起落,最终都会回到他们手中,这也是它的神奇之一。 在他看来,这世上没有拉不起的弓箭,只看是什么样的弓手! 不知苏璃箭术如何?他倒是想领会领会!不过听说苏璃是个瘸子?他很难将那个性子温柔的乡野之人与骑射骁勇的战士联系在一起,苏璃那个感觉,天生适合种田的模样。 凤离挑眉,虽是这么一种感觉,但他从不会低估自己的对手!即使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他也不敢忽视他们的潜力!何况是对自己满腹仇恨的苏璃呢? 若他没有算错,齐凉国每年一度的狩猎盛会又要开始了,可惜,他的麻烦还没完全解决,不能去凑热闹。 “莫雪”凤离墨色的长靴从内殿步出,随意披了一件乌色的滚绒狐裘出去,寒风撩起披风的下摆,他转头对出现在身边的银发墨衣的莫雪道:“让夙玉将两个孩子抱走” “是”莫雪沉默地看着秀长的墨色身影离开,桐城萧索的冷风刮起暗金色的梧桐树叶,透着一股冷意,桐城快下雪了。 他转头看着一双稚儿,无法确定,公子的态度对谁都如此冷清,他刚刚看着两个孩子的眼光甚至有一瞬间带着恼怒与愤恨,究竟是因为什么呢?也是因为那一双琥珀色的眸子? 说实话,这两个孩子当真长得与公子不是很相像,只除了其中一个孩子墨色的清透眸子,这两个孩子,姐姐是琥珀色的眸子,弟弟是墨色的眸子,那一双墨瞳与公子不像,倒是与曾经的苏暖十分相像,剔透明润,一眼看到底的清澈明亮,与公子深邃如黑夜的墨瞳十分不同。 桐城的风吹了整个冬天,凤翼连年征战,百姓困苦,靠着曾经积攒的粮食度过寒冷的冬季,而这次,为了京城的百姓,七公子甚至多拨出将士的粮食救济京都,京都之人却依旧不顾鼠疫,想强行出城。 这个消息诡异的传到京都周边的城镇,被风影的人添油加醋的传说,更言及鼠疫曾在半月时间覆没二十万将士!若是让挟病之人走出京都传染到周边城池,恐怕所有人都将难逃厄运!这个消息风一般迅速遍地皆知! 凤离站在城墙之上,逆风扬起他的披风,烈烈作响,青丝凌乱肆意,他的目光聚集在城楼之下,黑眸幽冷无光,只有无尽的冷意。 城楼之下,一片混乱喧哗!所有的士兵只是守在外围,城门口,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百姓愤怒地替将士们守在城门口,甚至已不再需要凤家军做什么,想要强行出城的人皆被他们打得乱滚带爬地躲入城中,咒骂与愤恨如一堵无法逾越的墙壁。 “你们这些良心被狗吃的东西!还敢出来祸害人!我打死你们!” “七公子心善,还给送吃送喝送衣服!你们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十万士兵那是以性命在拼!他们的粮食你们也敢吃!我宰了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想出来?没有一把火烧死你们还算好的!”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当初你们对七公子做了什么!还敢出来作乱!凤家军不杀你们,老子烧死你们!” 青天白日,举着火把的人群不少,都是从周围聚集而来的群众,或义愤或发泄不满,更有少数人不顾鼠疫直接深入城中追打。 但这样的情况很少,因为进去了,短时间内不能再出来,并不能起到想要的最佳效果。 凤离目光定格在京都的人群之中,冷清的嗓音对一旁的一名暗属营的暗卫说了什么,迅速有两人点头离开城楼。 不到片刻,一二十名背着药箱的大夫从城中姗姗来迟,面上表情与当初严峻不同,十几人说笑一路而来,看到城门口的情形没有丝毫意外,目光不由往上移动,隐约看到那一抹乌衣修长的身影,当即相互对视一眼,泰然地从这群混乱的人群之中走出去。 “让暗属营的人跟着”凤离冰凉的指尖轻叩黛青色的城墙砖石,嗓音微凉。 整个凤翼如今的大夫都少,死伤一个他都要肉疼。 “是,公子”花影的人转瞬离开城楼。 城楼之下,暴动对峙的人群目光触及这十数位提着药箱的大夫,当即神色一动,一窝蜂围上去! “是大夫!七公子派去的治鼠疫的大夫!” “他们出来了!” 城门口,所有外围摄于鼠疫的百姓纷纷上前小心询问。“大夫!现在京都的鼠疫怎么样了?” “是啊!还有救吗?会不会传染出京城?” 数十名大夫心中暗惊七公子料事如神,面上却没有丝毫异样,十分有耐心地解释。 “你们放心,京都之中经过上次一场大火,传染源反倒少了许多,暂时并无大碍!” “正是!现在是冬季,眼看就要下雪,疫情也得到缓解,七殿下从迟南寻来的方子已解决的差不多了!” 冬季遏制了疫情扩散,当初凤翼的青龙城发生相同的鼠疫,官员弃数万百姓性命不顾,强行烧城而逃,城破成为迟南国的国土,如今想来其中颇多疑点,恐怕也是迟南所为!也不知七殿下是从何处拿来的方子? “大夫!京城之中的人现在还能出去吗?” “我们会不会被传染?” 大夫摇了摇头。“虽有治疗方法,暂时也不行扩散,但携带疫情的人若是出去,怎有京都安全稳妥?” “七殿下将所有有可能感染之人禁于此处,实是无奈之举,你们稍安勿躁,咱时京都并无因鼠疫病死之人” 城墙之下,喧哗声与争论声并未停止,事情又怎能三言两语解决? 听到此言,两种人有两种不同的理解! 城内之人发了疯觉得自己没有想象中严重可以出城,意欲冲出城,城外之人觉得病情已经得到控制,但这些人若是离开可能会扩大影响,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离开! 不会对生命造成威胁,京都之内又有能度过寒冬的物资,阻止的更为卖力! 凤离薄唇勾起,眸底一片平静,转身离开,事情已经按照他的意愿发展。 “传令下去,若是京都之中的人再有人意欲离开,断粮断水!”如同连坐,一人犯法,所有人受到牵累,谁敢冒头离开?不必他出手,自会有人阻止! 重新进入内城之人很大部分是凤家军的家属,或者是冬日无法温饱避寒之人,前者不愿拖累冲在前线的将士,听闻要以军粮接济京都这些人,如何不怨不怒?后者无法生存,京都之人却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外界更如地狱,如何不愤不恨? 不可能一99999个士卒都不放在此处,但他也没心思拨出大量人马平息骚乱,互相牵制,也省了他许多麻烦。 上官颉,可真是想的深远,如此有趣,只是不知同样的情形出现在迟南,你可还笑得出来? 凤离曲指拢了拢长袖,凤眸凉薄。 凤翼与迟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桐城的雪飘飘扬扬而下,十几日来大雪不停,天地一片雪白,厚厚的积雪一脚踩下去无法拔腿。 呵气成霜的季节,凤翼与迟南的战争持续数月不止,刀剑声铿锵,战鼓在昔日失陷的凤翼城池再度响起! 两方交战,数十万将士震彻云霄的冲锋声数月不止! “冲啊!” 虞城城外,常裕德、秦荣带领将士列阵冲锋!常连与柳靳带领另外两队人马从侧面进攻! 这是一座对凤翼具有重要意义的城池!战场厮杀之中,积雪被马蹄践踏成一片铁血乌红! 乌衣少年一身黑色轻铠,身背银色的长弓凛凛立于马背,颀长的身影笔直,狭长的凤眸冷冷凝视城楼之上架设重型弓弩的迟南国士兵! 冰霜冷冽的目光定格在城墙之上指挥的迟南国大将沈金坤身上!修长透白如冰玉的五指缓缓从背后箭筒中取出一支黑翎铁箭,张弓搭箭,指扣箭翎!银色的长弓如满月!对准沈金坤的咽喉! 震撼人心的战鼓咚鸣! 凤离凤眸微眯,倏然放箭! 破风的黑色长箭呼啸而去!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劈裂空气!蕴含强烈的杀意直逼沈金坤! 沈金坤猛然瞳孔一缩!意识到城楼之下冰冷的杀意,目光直直与那凌厉的箭锋相碰撞! 他想躲开!但是强烈的杀戾却强行将他钉在原地无法动弹!速度如此快的箭!他根本躲不开! “将军!”迟南的士兵看到那一道夺命闪电,惊呼一声! 就在这时! “嚓!” 横里,一支同样蕴含杀戾暴虐气息的漆黑长箭气势夺人!凤离的箭锋即将刺入沈金坤咽喉的前一瞬,与突然袭来的冷箭狠狠撞击! 强烈的箭锋撞击激起一阵罡风!瞬间划破了距离最近的沈金坤的脸!两道细如丝线的血痕出现! 两道相撞的箭翎直直从城楼之上砰然坠落! 战场在这一瞬诡异的鸦雀无声!所有将士的目光齐齐望向三百米开外,站在城墙角楼之上的红衣男子! 妖异的红色长袍衣角在漫天雪花之中肆意飞舞!眉心妖异的火焰血纹如一团烈火燃烧!狭长的凤眸危险之极!冰冷幽冥般的森冷寒芒迸射!直直与城楼之下的乌衣少年对视! “凤离,别来无恙” 他的嗓音如那双寂冷森然的眸子,无情而杀戾,毫不掩饰对凤离的仇恨! 马背上,乌衣的少年凤眸微挑,眸底掠过一丝冰芒,蓦然挥手,银色的长弓稳稳握于掌心! “苏璃” 没有丝毫的退缩与意外! 苏璃殷红的唇勾起扬起魅惑的弧度,狭眸却没有一丝笑意!琥珀色的狭眸冷冷凝视那马背上手握长弓,身穿黑色轻铠的少年。 凤离,果然箭术也非常人可比! 漆黑的满月长弓缓缓上移,苏璃手中冰冷的箭对准凤离的心脏!“凤离,你说我这一箭能不能射穿你的心脏?” 凤离挑眉,冰雪般的精致五官如同冰雕而就!冷漠、冷清。 冰凉的指尖对准的是苏璃的眼睛!那双令他生厌的琥珀色眼瞳! “嗖!” 同时发箭!只能听到一声箭矢破空的啸鸣声! “锵!”半空之中,双箭箭锋邃然相撞!如同坠落的风筝直直落地! 凤离沉眸,冷冷收回银色的长弓,目光正视红衣妖烈的苏璃! 即使他没有轻视苏璃,但还是小看了他! 苏璃远远看着凤离,眸光沉凝,寂静无声。 至少,这一刻,若抛却所有恩怨,他不得不承认,凤离有狂傲的资本! 可惜,他活下去的理由就是打败凤离!所有学到的一切与凤离抗衡都是从地狱般的代价与痛苦得来! 目前持平的一切都是暂时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制衡凤离而为! 迟南上官颉与段棱合作所做的一切,他也不会忘记!但他十分清楚,凤离才是最难以对付之人! 一切才刚刚开始! 苏璃狭眸诡异而阴寒,极致的魅,极致的妖绝与阴森的恨意糅合! 火焰般的红衣从角楼之巅消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迟南的士兵一阵喧哗! “是半月前齐凉狩猎盛会上出现的夏侯氏族人!” “那把黑色雕弓就是传说中的满月神弓!” “原来他就是那位唯一幸存的齐凉夏侯璃!” 凤离冷眸平淡,几个月不见,苏璃早已不是当初的苏璃,果然是没有最终弱点的人成长最快! 可惜,这个人是自己的敌人,不尽早除掉,后患无穷。 一个连性命都不放在心上的人,他的心早已死了,一切只为了复仇!只要活着!只想不顾一切的踏上最高峰!哪怕那脚下是枯骨与鲜血铺就的路,他也毫无所谓! 因为注定踏上修罗之路!何惧死亡与血腥? 大雪纷飞,虞城在一片厮杀中夺回!一切都没有丝毫悬念,苏璃的出现如同惊鸿一瞥,人们只知晓,曾经的夏侯氏重新回归! 夏侯蔚的独子夏侯璃,带着不输当年夏侯蔚的百步穿杨箭术回归,凤翼七公子的仇敌! 初春时节,凤翼陆陆续续夺回原本的城镇,凤翼的士兵队伍逐渐壮大,势如破竹,一路攻到当初的边庭青龙城! 凤翼与迟南的战事暂时胶着,数月过去,京都的鼠疫已经基本得到控制,没有再出现反复情况,城门打开的那一日,出现了极为诡异的一幕。 “真的!当时没人敢出来!城门开了五六日才有人敢尝试,这都过去七八日才恢复正常!”花狐好不容易执行任务回来,当即扛着大刀兴冲冲地跑来告诉其他人。 凤离刚刚沐浴从内殿出来,闻言并不置一词,拿起条案上的兵法翻阅,夙玉正在为他擦拭湿润的青丝,对如今的局势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想到自己手中的三个孩子,忍不住道: “公子,两位小主子已经六个月,会爬了,十四公主已经在学走路了……” 凤离翻了一页略微泛黄的书卷,并未抬头,象征性的“嗯”了一声,没了下文。 夙玉眼角微抽,抬头看了一眼边上已经眼冒红星的花狐。“两位小主子与公子似乎不太像,公子,那两个双生儿到底……” 凤离蹙眉,合上书,转身走如内殿休息。 夙玉与流月对视一眼,在双方眼中都看到了疑惑,到现在他们还是有些疑问。 花狐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妥,想起那三个小鬼就高兴,尤其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小主子,虽然长得不像公子,但实在太萌太可爱了!一扭头,她就去找几个婴儿去了。 莫雪沉默不语,公子并非没有去看望两个孩子,而是看一次心情抑郁一次。 公子从未认为两个孩子的父亲会是苏璃,因为公子认为自己与苏璃从未真正接触,但他如何不明白?那一双双生儿真的是苏璃的血脉!那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隐隐稚气的五官,都是苏璃的模子! 因为是早产儿罢?所以从来没有人想过,当初公子在走出落凤岭的那日已经有了身孕,刚好三个月,所以看不出来。 之前公子那位师父替一双孩子诊脉时曾无意间提及此事,他隐在暗处正好听到。 他觉得无力,又忍不住嫉妒苏璃,羡慕他。 可如今,苏璃却将公子当做杀害苏暖的凶手,他是想致公子于死地! 莫雪瞳孔凝缩,握剑的手青筋隐现。 他不喜苏璃,他不希望苏璃知道真相,但他更不希望公子受到伤害!尤其是来自苏璃的伤害! 苏璃有什么资格伤害公子? 他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他如今算是明白,为何段棱如此痛恨苏璃,如此折磨他。原来替公子解了丧花之毒的人竟是苏璃!苏璃是如何活下来他不清楚,但这两个孩子已经说明了他们的父亲是谁! 公子不喜苏璃,看到这一双孩子恐怕是心生不喜,但她每次依旧会按理去询问上官前辈孩子的健康状态,并非真的全然不关心。 只是,如今的苏璃又在干什么?或者现在可以称为夏侯璃! 这数月来,并未凤翼与迟南的战争如火如荼,齐凉国内更是内斗不断! 老皇帝年迈,大皇子与二皇子齐芫储位之争日益激烈,朝堂之上刀光剑影。 苏璃在当日的狩猎大会之上一鸣惊人,令人惊艳的五连环箭矢,五箭齐发!夏侯氏独创的手法!瞬间惊起一片骇浪! 夏侯府外门庭若市,苏璃冷眸淡漠却不减朝臣的热情,如今老皇帝最信任的便是苏璃,如何不巴结? 春日迟迟,夏侯府庭院内海棠花树盛放璀璨,苏璃一袭艳丽红衣,曲腿斜躺在海棠花枝间,柔顺的青丝如晕染的墨肆意铺撒半裸的胸膛,修长的指尖执一盏黄金酒樽,殷红欲滴的薄唇轻抿甘冽的酒水,眸间似有昏昏醉意。 哥哥!苏苏厉害不厉害? “暖儿……” 似乎看到那穿着青色衣裳的小人儿如燕子般翻身跃下海棠花树时的模样,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等着他说暖儿很厉害……那时候,也是在这样的季节,也是在海棠花海之中…… “我的暖儿,哥哥好想你……”你在哪儿呢? 苏璃低笑,空落的黄金酒樽连同烈焰般的红衣无力坠地,他靠着树干坐在地上,阖上眸子,沉迷在烈焰逍遥散的幻境之中。 触手就能看到他想看到的心爱的人,他的暖儿,还有他那未出世的孩子…… 他的孩子四个月了,他看到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和自己一样。 这是暖儿为他诞下的孩子,很好看很可爱,继承了他和暖儿的血脉,和暖儿一样剔透美丽…… 一阵风掠过,海棠花瓣坠落,落满他的肩头、青丝、衣裳。如红衣之上精美妖魅的翩跹蝴蝶。 齐珂珂踏进夏侯府许久不见苏璃,一路被这里灿然的海棠吸引,不曾想竟看到花树下的苏璃,妖异绝伦,魅惑如罂粟! 火焰般的精致红衣、殷红如玫瑰花瓣的薄唇,眉心血色妖娆的火焰图纹,无处不是令人癫狂的艳绝! 齐珂珂只觉得心脏都快跳出胸腔!情不自禁地靠近,一双眼睛如火一般胶着在苏璃阖上的长睫之上,缓缓下移至到他湿润情动的薄唇之上。 不知苏璃在阖上眸子的那刻看到了什么,想起了何事,平日冷漠无情的薄唇轻轻扬起温柔如水的弧度,蛊惑众生。 齐珂珂悄然靠近,缓缓弯下腰,一寸寸靠近苏璃扬起的唇角,伸手抚向他凌乱半裸的红衣衣襟。 “苏……苏哥哥……珂儿……” “暖儿……不要怕哥哥,你可以的……”苏璃微哑的嗓音磁软温柔,甚至带着诱哄与呵宠的*痴缠,齐珂珂娇靥透红,难耐地扯了扯衣襟,半跪在苏璃面前,俯首嘟起涂染脂膏的红唇就要贴上苏璃湿润的薄唇。 “苏哥哥,珂儿在这里……不是什么暖儿……是珂儿……”齐珂珂知道,是苏璃唤错了,她就在他身边,也许今日她会在这片海棠花林中成为苏哥哥的妻子。 她俯下身,就势抱住红衣妖异的苏璃,闭上眼睛,浓香的唇情意绵绵地吻上去…… 感觉到陌生得令人生厌的气息靠近,苏璃蓦然睁开狭长的眸子!那双沾染*的凤眸在接触凑上了红唇之时,瞳孔皱缩!瞬间浸染森冷的寂寒与骇人的戾意!丝毫不见刚刚的诡异温柔!充斥的皆是阴鸷的幽暗气息! ------题外话------ 很感谢亲们的关心,虽然一时急不来,但好歹这几天终于过去了,恢复正常更新,让你们久等了,很抱歉。 第075章 苏璃痴乱迷幻药物 天与地的剧烈落差!周围的温度瞬息降至冰点! “砰!”一声闷响! 齐珂珂的身体刹那间被苏璃毫不留情地挥出数丈之外!将一棵海棠树撞得摇晃不止!满树的海棠花纷纷扬扬飘落! “啊!”齐珂珂惨叫一声,萎靡地瘫软下去,无法再站起! “郡主!郡主!”听到齐珂珂的尖叫声,不远处的侍女匆匆赶到海棠花林,看到摊在地上没有意识的珂郡主,惊呼一声!“郡主,你怎么了!” 数名身穿粉色宫装的侍女围上来扶起齐珂珂,不远处的海棠树下,苏璃慵懒起身,狭眸冷漠冰寒,指尖捻起一朵素色的海棠花,殷红的唇轻吻,慢条斯理地咽下剔透的娇花,冷淡地转身离开,仿若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妖娆的红衣,乌墨般柔软的青丝只在发尾松松系一根红缎,薄唇勾勒讥诮的弧度,肆意妖邪。 因逍遥散的效果,他心情看似不错,随意拢起凌乱的衣衫,眸底缓缓褪去情潮。 “大人”夏侯府内一名下人低着头,并不敢看苏璃,他的手中端着镀金的镂空银盘,上面整齐地放着两只红色的药瓶。“这个月的药送来了” 苏璃随手拿起两只药瓶,轻轻摩挲光滑的瓶身,琥珀色的眸底渗出一丝痴乱而近乎贪婪的血色,使他整个人透着一股阴邪诡魅的妖冶黑暗。 送药的下人躬身退下去,在回廊恢复遇到一身青色骑马装束的小莲。“夏姑娘好” 小莲点了点头。“你有没有看到老夫人?” 苏奶奶刚刚还在,怎么这时候一转眼就不见了? 下人摇了摇头,小莲正要说什么,目光触及朱栏回廊上的苏璃,苏璃身侧不远,老人佝偻着背,拄着拐杖站在原地,浑浊深陷的眸子深思地看着苏璃,历经沧桑的面上皆是不可置信。 小莲一时怔仲,触及苏璃诡艳的五官,背脊却无端升起一缕阴森的寒意。 眉心妖异缠绵的火焰纹路只让人感到害怕!他真的变了很多,不再让人觉得温暖,精致到极点的五官如同来自地狱的诡异与妖邪,充满黑暗的阴冷。 那种扭曲贪婪的目光怎么会出现在苏璃的眼中?这瓶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苏……苏璃?”小莲不确定道。 苏璃冷漠地抬眸看了一眼小莲,随即微微蹙眉,目光转向身侧海棠花后的老人。 老人的目光如同深渊,透着岁月的无奈。 “阿璃,苏苏在哪里?” 小莲一怔,绕过苏璃,上前去扶老人。不知为何,她现在不太像接近这样的苏璃,给人一种危险而阴暗的气息。 苏璃狭眸凝视老人,红色精致长袍的衣角被风扬起,凉薄而阴寒,他的目光透着一股戾意。“岴渟” “阿璃!你休得骗我!”老人一把将手中拐杖扔到苏璃身上!浑浊的眸子瞬间迸发怒意!“既然苏苏在岴渟,你为何这么久还不将她接回来!为何要吃逍遥散!为什么会给自己下同生蛊!” 小莲从未见过老人发如此大的脾气!她虽不知同生蛊究竟是什么作用,但逍遥散!这可是西苗的禁药! 这种药具有迷幻作用,是给濒临死亡的人准备的!逍遥散能够制造幻境,也有天堂散的称呼!因为它能够给人一种精神的愉悦,让你看到最想看到的,如真的一般! 用长了产生如毒瘾一样的效果,甚至比毒瘾更可怕,因为幻境太美好,最终会让人不想回到现实!结果都是自杀而死! 为什么苏璃会用这种药!他刚刚让人拿来的是天堂散!小莲骇然地看着苏璃。 “苏……苏璃,你疯了吗?你怎么……怎么用这种东西!” “你老实告诉我!苏苏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老人手背、脖子的青筋暴起!嘶哑地低嘶一声,无法成声! 她这句话一出口,小莲一个踉跄,瞳孔骤然紧缩成针!竟是连老人都忘记了搀扶! 她猛地望向苏璃!却见苏璃原本没有表情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再没有了刚刚的那种冷漠,只有痛苦! 瞬间,如兜头一盆冷水浇上来!小莲猛地冲上前揪紧苏璃的衣服!嘶声低吼!“怎么回事!苏苏死了!你不是说她在岴渟!你不是说会见到她!为什么!她怎么可能会死!她怎么会死!” 苏璃甩开小莲的手,茫然不知所措,止不住摇头否认。“没有死,暖儿不会死的……她没有死,她怎么会死!我刚刚还见过她了,她很好……很好……” “阿璃!你疯了吗!”老人无法相信,她今日出门,在街上无意间听到别人谈论她的孙子,都说苏璃是齐凉国君的男宠!都说他为了给他曾经的妻子报仇不择手段! 外面的人说,凤翼的十一公主怀着身孕被她哥哥凤离囚禁地牢!在凤翼亡国那日,被她的父亲亲手推下城墙! 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回府就看到苏璃竟然在服用逍遥散!他眉心的纹路分明就是同生蛊的特征! 什么样的仇恨会让阿璃不顾一切的以自己的命做赌注?就为了下同生蛊!什么样的痛苦会让他用逍遥散来麻痹自己逃避现实! 这一切都在说,苏苏真的死的! 枉她还在为夏侯氏的崛起而高兴,为苏苏和孩子回来期待,夏侯家族终于要重见天日!不曾想都是她的奢望! 她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缘还是孽! 苏苏若是不流落到小小的落凤岭,他们永远不会有交集,永远只在落凤岭小小的村落生活默默过一生,或许永远不会有机会回到现在的齐凉国,每日过着普通农家贫困又平淡的生活。 如今,拥有富贵,拥有权位,夏侯家族能够沉冤昭雪,走上了曾经想也不敢想的高度,但如今这样的日子却让人在锦玉堆中绝望! 她宁愿阿璃做一个普通的农家村夫,娶一个平凡的山野妇人平平淡淡过一生,也不要如现在这般! 逍遥散!这可怎么办!苏苏和孩子都不在了,阿璃如何面对这种事实? “我要回岴渟找苏苏!我要回去!”小莲不敢相信,苏苏怎么会死呢?她不会死的!她很厉害!不会死! 苏苏说将来要当女将军!她们说好了!怎么会死! 老人拉住小莲,目光看向苏璃,语气透着无奈与灰暗:“你身上的同生蛊下的是可是苏苏的哥哥凤离?” 这段日子,几乎到处都在说苏璃与凤离的仇视,凤离的不败神话让人惊叹又担忧!因为齐凉与迟南同样攻占过凤翼京都!同样逼死了凤离的父亲!凤翼的皇帝! 谁也不敢保证,凤离不会在最后将枪头对准齐凉! “凤离,凤翼都得从世上消失!”苏璃狭眸冰寒刺骨,透着一股阴戾。“凤离!段棱!上官颉、齐芫!” 他不会忘记!他们给他的痛苦! 小莲麻木地看着苏璃,粗糙的双手捏的发青,默默地记住这四个名字! “苏苏是怎么死的?”小莲沉声,语气透着恨意,是谁杀了苏苏! 苏璃指尖颤抖,无可遏制地想起那日。 “不!暖儿没有死!”他可以看到她,感觉到她! 苏璃握紧手心的药瓶,无法抑制内心的狂躁!暖儿不会死!她答应过他,要永远和他在一起!只要有了逍遥散,他每天都可以!都可以见到她!疼她!爱她! 她没有死! 苏璃狭眸癫狂,那股幽冷狂躁的阴暗令小莲心中一凛,突然明白为何苏璃会变成如今模样。 她没有再问,若是苏苏还活着,怎么忍心看到她的哥哥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大人!郡……郡主她醒了,说要见你”两名下人看到苏璃,匆忙跑来恭声禀报,不知那位郡主是怎么了,一醒来就梨花带雨,煞是可怜,只说要见主子。 “郡主又来了?”老人低叹一声,不想再说什么。 “她又来做什么?”小莲扶着老人,声音极为生硬,那个珂郡主嚣张跋扈,刁蛮任性又自私!头一次来就对骂她懒蛤蟆想吃天鹅肉!若不是自己闪的快,脸就被那个女人的鞭子毁了! 下人心中一阵忐忑,知道夏姑娘与珂郡主一向相处不怎么好,但郡主的身份怎么都比夏姑娘一个寄人篱下的强多了,他也不敢说什么。 苏璃狭长的眸子冰冷。“派人告知二皇子,让二皇子来接她” 这么一个女人,他实在没心思应付!比之当初的罗雅倩还令人厌烦! 想起罗雅倩曾经给他下的赤狼散,苏璃眸子的冷意稍散,指尖微颤,想起曾经在子母河丛林中的那一晚。 他的暖儿青涩的承受他,疼极了,如受惊的猫儿一般咬他打他求他。 苏璃伸手覆上肩头,红衣下,至今还留着那一晚暖儿咬他的痕迹,他不知道除了拥有曾经这些甜蜜的回忆,还剩下什么? “苏哥哥!我不要回去!”娇俏纯美的嗓音带着撒娇与委屈,齐珂珂穿着与苏璃同样颜色的红衣,发上戴着白色的兔绒装饰,长长的发辫随着她的动作摇摆,腰系红缎,一身骑马的装束。 她的身后跟着十几名婢女下人,小莲一见,神色十分难看。 苏璃态度冷淡,齐珂珂跑到他面前,委屈地跺足,扶着腰肢,嘟唇道:“苏哥哥,你刚刚在树林里喝醉了,还摔了珂儿!珂儿可疼了!” 苏璃眸光微眯,透着森森寒意。 “苏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呢?你不信吗?珂儿说的是真的!苏哥哥要负责,不然珂儿可不依!”齐珂珂天真无邪地看着苏璃,很想去牵苏璃的手,但她一时之间不敢。 苏璃很厌恶别人近身靠近拉扯,而且洁癖很严重,这些她都知道,一定不会去触犯,而且,她清楚,苏哥哥似乎喜欢兔绒,她无意间还曾见过他对一顶兔绒帽十分喜欢,所以自己一直都戴着类似的装饰。 她知道苏哥哥并不是外界所说的,皇叔的男宠!她有信心,以自己的条件一定可以成为苏哥哥的女人! 苏璃十分不耐,冷眸扫了一眼眼前的女子,目光中透着一股寒意,不想理会她。 齐珂珂见苏璃转身要走,当即就急了! “苏哥哥!” “珂郡主,你哥不是姓齐吗?什么时候姓苏了?”小莲抱胸,讥讽地盯着眼前撒娇卖乖的女人。 “是你!你这个丑狐狸精!你竟然在这里!难怪苏哥哥会不理我!”齐珂珂一看到小莲,当即将矛头对准她! 小莲上上下下扫视一周齐珂珂,啧啧道:“珂郡主,你一天到晚穿着和苏大哥一样的衣服,是怕别人不知道你的那点心思?你以为穿上红衣裳就是苏大哥的新娘不成?” 起初她还没有注意,但这街头99999巷尾的人谁不在谈论珂郡主爱慕苏璃,当初没有穿红衣的习惯,后来整日都和苏璃穿的一样颜色!这心思可真是不知遮掩! 齐珂珂见苏璃离开,眼眸盯着小莲,露出凶狠之色,抽出腰间的长鞭,一鞭子抽向小莲! “贱人!本郡主就是喜欢苏哥哥又如何!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还不是一个样!苏大哥、苏大哥叫的倒是亲热!”夏侯府自己费了多少心思才能进来,这个夏玉莲却可以轻易住在这里!真是狐狸猸子! 小莲冷笑,一把抓住了鞭尾!猛然一扯! “啊!你放手!”齐珂珂没想到小莲竟然还敢反抗,被她拉的一个趔趄往前! “齐珂珂!你可真是没脸没皮!我是叫苏大哥又如何?我妹妹也是苏璃的妹妹,我凭什么不能叫?你以为你除了一个郡主身份还有什么?想当苏大哥的女人?也不照照镜子!”小莲讽刺地看着齐珂珂,装成这个样子,以为可以学着苏苏不成? 苏苏是真的什么都不知,她单纯天真又迷瞪,那都是自然而然的作为!可眼前这个是装出来!不对比不知道,和苏苏一比,这个女人真让人倒胃口! 齐珂珂气的俏脸通红,猛然拉回马鞭!却被小莲拉住,怎么也无法挣脱! 她想也未想,突然放开马鞭!袖中藏着的短匕猛然扎向小莲!“贱人!你去死!” 小莲横起一脚踢向齐珂珂!一拳头砸上她那张扭曲的脸! “啊啊!”齐珂珂猛然倒退数步,蹲下身捂住脸惨叫! “郡主!”旁边的人吓呆了!没想到竟然会变成这样! “你们还站着干什么!给我杀了那个贱女人!毁了她的脸!毁了她!”齐珂珂尖利的声音扭曲变形,十几名婢女当即走上前,轻蔑地看着她! 其中一名婢女目光露出与齐珂珂一样的狠毒之色,看着小莲那张清秀的脸,闪过一丝厌恶,抬起手就朝小莲的脸上甩过去!又是一个赖在夏侯府的狐狸猸子!郡主好歹有一个高高在上的身份,眼前的夏玉莲又算什么? 小莲心中冷笑,如今又有人想甩自己嘴巴子,这次苏苏却不在了,无法再为她出头,自从苏苏离开后,她从未忘记和苏苏的承诺,如今,这些高高在上的女人想要轻易的欺负她? 做梦! “啪!”小莲一掌将婢女煽出老远! “你——你竟敢打我!”婢女眼神怨毒,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小莲,她可是郡主的婢女!这个臭女人凭什么打她! “你可真可笑,你的主子,本姑娘都打了,还打不得你?怎么?也看上本姑娘的苏大哥?可惜,苏璃已经有了我妹妹暖儿,孩子都有了,你们算什么东西?”小莲一脚踹上去!如今她再不会让人轻易欺负!她一定要为苏苏报仇! “你说什么?什么暖儿!什么孩子都有了!”齐珂珂猛然一惊!突然想起街头巷尾的流言,说苏哥哥有妻子,但是街头巷尾也说苏哥哥是男宠!但她知道不是! 她一直不信这条流言!何况夏侯府从来没有出现女主人!但是暖儿?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今日在苏哥哥醉酒之时念出来了!她听到了他从来没有过的温柔语气说着这个名字! “你胡说!根本没有这回事!苏哥哥怎么会有女人!那些人都是胡说的!”齐珂珂愤怒地站起身,连疼痛都遗忘了! 不可能的!苏哥哥唤的是她!是珂儿!是她听错了!一定是珂儿! 小莲颇为好笑,抱胸靠在一旁,讥诮地看着齐珂珂。“胡说?你不是相信了吗?我告诉你,苏大哥只爱他的妹妹苏暖!你想当小妾也要看看苏大哥看不看得上你,你这模样,连苏苏的万分之一都赶不上!” 齐珂珂震惊地难以回神,怨恨地盯着小莲,却无法反驳! 苏暖!他的妹妹!竟然是姓苏?难道苏哥哥真的爱他的亲妹妹吗? “不!这不可能!一定是假的!” 小莲没再理会她,转身准备去回廊侧边搀扶苏奶奶。 如今,她一定要弄清楚,苏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究竟是谁杀了苏苏! “夏玉莲!你少骗我!什么苏暖!什么孩子!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个苏暖,那她也是下贱的荡妇!苏大哥中了绝子,根本就不会生孩子!又怎么会有小孩!就算有,那也是孽种!” 齐珂珂歇斯底里的话令小莲猛然滞住!回廊尽头的老人正要过来,闻听此言,眼前一黑,直接昏倒! “苏奶奶!”小莲尚未来得及惊骇,就被突然昏倒的老人吓到了!“快!快来人!快去请大夫!” 小莲脸色发白!顾不得再和齐珂珂斗嘴,立刻找人将老人抬进屋!夏侯府中的下人一片慌乱,赶紧出去找大夫! 齐珂珂没有多看一眼晕倒的老人,目光阴狠地盯着小莲!露出一丝得意,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很震惊,还为此挣扎了很长时间。 毕竟嫁给了苏哥哥,以后她可是放弃了生育孩子做母亲的权利,这样一来,自己这样的身份嫁过来,苏哥哥一定会觉得亏欠自己,只会更疼她! 都是眼前这个贱女人,说什么苏暖,才逼得她说出来!就算有一个苏暖又如何?若是苏哥哥知道那个苏暖背着他和别的男人苟且,也会厌弃她! “夏玉莲,你觉得如何?你觉得你说的那个女人真这么好?还不是一个贱妇!” 小莲见老人被抬走,这才转身看向眼前得意的女人。 齐珂珂被小莲看得浑身发毛,不知道怎么的,她觉得小莲的目光十分诡异! 好像要撕碎了她一般! 见小莲一步步走过来,吓得往后倒退! “你——你想干什么!夏玉莲!我说的是事实!这是二皇子亲自告诉我的!”齐珂珂见小莲目光更阴冷,顿时尖叫!“还不给我拦住她!” 周围的婢女战战兢兢地上前,却不敢再向刚才一样抬手就打小莲,只得恐吓道:“夏玉莲!你最好搞清楚我们郡主的身份!若是圣上与二皇子怪罪!整个夏侯府都得担罪责!” 小莲充耳不闻,一步步逼向齐珂珂!围上来的婢女被她随手击出数丈! “齐珂珂!就凭你侮辱了暖儿,苏璃也不会放过你!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小莲一巴掌打在齐珂珂的脸上! “若是奶奶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小莲手都在发抖!无法言语心中的震惊! 苏璃离开落凤岭后到底经历了什么!他竟然被喂了绝子!这绝对不可能是他自愿的! 苏奶奶曾经还笑谈,说苏苏年纪小,以后和苏璃会有更多的孩子,苏璃当时还在场,那时候他是很高兴的!圈着苏苏不放手,他绝对不会吃绝子! “我说的是事实!苏哥哥本来就不能有孩子!那个苏暖根本是个贱……啊!” 齐珂珂还没说完,就被小莲一巴掌甩出去! “蠢女人!你知道什么!”小莲气得脸色发青! 苏苏去世,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从未听苏璃提起过,恐怕也是没有了。 如今苏璃又这般,苏奶奶如何接受这么残酷的现实? 苏璃赶到老人身边时,老人已经醒了,浑浊的眸子黯淡,似乎瞬间老去许多,她看了一眼沉默的苏璃便明白珂郡主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天要亡我夏侯家”老人无力地靠在靠枕上,眼眸无光,不再多说什么,让小莲扶着她躺下休息。 苏璃握住老人粗糙的手,沉默地闭上狭长的眸子,看着老人阖上眸子,转身离开。 春日的风拂在脸上也感觉不到暖意。暖儿已经死了,是否绝子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丝毫的意义。 红衣墨发,小莲沉默地看着他妖冶的侧颜,目光触及他鬓边的灰白,瞳孔微微一凝,指骨泛青。 苏璃才二十出头,却已隐见白发。 他知道暖儿是真的去世了,却不愿接受,或许逍遥散对于苏璃来说是唯一的一点安慰,可以在幻境中看到活生生的苏苏站在他面前。 现实中却又不得不接受苏苏已经去世的事实,世人都说苏璃与凤离的仇恨,或许,报仇成了他唯一的支撑。 “苏大哥,奶奶说等她病好了在府中礼佛,如今有府中的人照顾,我打算留在齐凉军中” 她没有忘记和苏苏的约定,当女将军!她连着苏苏的份一起努力! 终有一日,她要看看苏苏是在什么样的地方成长,她不想去岴渟,也许一日没看到苏苏的尸体,她就可以告诉自己,苏苏还活着。 也许,苏璃潜意识里也如此安慰自己。 伤害苏苏的人,她也要和苏璃一起,一起讨回来! 苏璃伸手接下一朵随着风飘落的海棠花,眸光不动。 齐凉国,老国君快不行了。有些事是要快些了。 他不想让暖儿等太久,苏璃殷红的唇勾起一抹妖肆的弧度,阴寒而诡魅。 凤翼,桐城。 凤离站在曲折的回廊上看着远处的海棠花,别处的海棠花都早早开了,就桐城的海棠开的晚,至今还是花骨朵儿。 “公子,风影得到的消息,齐凉国的八王爷昨夜被人从西云楼发现” “嗯?”凤离转眸,修长冰凉的指尖捻起一瓣素色的海棠花瓣送入唇中,语气凉薄,没有多少情绪。 残风微微一顿,以前公子似乎没有食花的习惯。 “八王爷中了禁毒,被人发现时似乎是被西云楼的男人给……”残风皱眉,冷道:“给玩死的” 而且死状听说很惨,吓到了很多人。 凤离迷眸,有片刻的沉思,这可真是有意思,是谁做的呢? “这阵子迟南国消停不少,听闻齐凉的海棠花开得不错,去瞧瞧”凤离挑眉,瞥了一眼没开几朵的花树。 残风一凛,垂头没说话,他突然想起夙玉前日托流月来说的话,沉吟半晌,开口道:“公子,夙玉说两个小主子不见你不吃饭” 凤离秀眉一挑,淡淡地扫了一眼残风。“你以为我去游山玩水?” 残风眉头抽了抽。“公子,是上官前辈说过一阵子要带两位小主子去齐凉国看看” 凤离没说话了。 残风很是汗颜,他没说的是,公子的师父说是去找两个孩子的“母亲”! 不知晓是不是上官前辈知道两个小主子的母亲是谁?整日对着两个孩子说太像了!不知道到底是像什么?像孩子他娘? ------题外话------ 感谢会员15579126840的7朵鲜花、luomingju的钻石!水木清筝的3朵鲜花、雪冰羽的鲜花!薇薇么一个~鲜花和钻石相当于小费,某鸟笑纳了,嘿嘿~ 第076章 认出孩子伏杀苏璃 上官昀天蓝色的长衫依旧优雅,笑容十分亲民慈祥,温和如春日和煦的阳光,湛蓝的眸子如海深邃,成熟柔和的五官让人很容易卸下心房。 此刻正笑盈盈地凝着一脸没表情的凤离,凤离瞥了一眼“老头子”转眸看向摇篮中两个拉着对方脚丫子互啃的小肉团,唇角歪了一下。 “徒儿觉得这孩子可像他们娘亲?”上官昀满目慈爱。 “不像”凤离眉头动都没动。 “为师觉得甚像”上官昀湛蓝的眸子依旧笑意盈然。 “师父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小徒理解”凤离睃了一眼眼前的蓝衣仙师,继续面无表情。 残风与流月对视一眼,在上官昀仙人一般温润的面上转了转,绷住表情努力使自己的脸不要太扭曲。 对公子的毒舌早已领教,但没想到公子竟然这么“尊师重道” 上官昀好笑,无奈摇头。“为师打算去齐凉” 凤离抿了一口清茶。“甚好” “为师预备带着一双徒孙寻母,徒儿以为如何?” “师父有所不知,其母坟头荒草早生,恐惊着师父,小徒之过”凤离无比恭敬。 “……” 上官昀有片刻凝噎,低叹不语,目光落至一双孩子稚嫩的面上。 “听闻齐凉与迟南最近有大动作,歌儿与潇儿这次我要带回迟南” 凤离沉吟不语,小婴儿小小的手攥着他冰冷的指尖,咯咯笑,笑声轻快而稚嫩,天真无邪。 “……好”凤离捏了捏两个小宝宝粉嫩的小手,嗓音沉静。室内一时除了两个孩子咿呀的嗓音没有其他声音。 凤歌、凤潇。 这一次,凤离弄清楚了一双孩子的性别与姓名,姐姐凤歌,弟弟凤潇。歌儿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潇儿一双墨色的眼睛。 上官昀并未停留多久,在凤离尚未启程之时,他已先一步离开,如此错开,也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与危险。 齐凉国的变故很快,却朝着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方向发展! 凤离碾碎手中的白绢,淡色的粉末随风飘散,他支颐侧坐在紫檀躺椅上,眸底冷然。 “夏侯氏沉冤昭雪可真是时候” 此时齐凉老国君缠绵病榻,病情时好时坏,齐凉国又因储位之争祸起萧墙,正处于无主状态,而外界战火不断,烧至已身是迟早之事! 此时夏侯氏却出现了。 夏侯蔚大将军骁勇善战,即使是他听闻也心中敬佩,曾因冤而枉死齐凉国百姓心中如何能平?如今崛起,如一剂强心剂!事半功倍! 此时若是来一场大战或大变,苏璃略施手段,地位将十分稳固。 一位年轻将领的产生从来不是从普通士兵一蹴而就的!只有拥有让人信服你的理由,才会被接受! 不仅仅靠自身,背后强大的背景与地位也会大大降低困难度!一个没名没分的乡野村夫与一个战无不胜的大将后裔,士兵会更相信谁? 毫无疑问!是后者! “公子!风影得知齐凉国边庭遭受苍梧国偷袭抢掠!”残风急匆匆地进来,凤离闻言,眸子瞬间幽冷。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今连东风都来了。 苏璃,即使出生乡野,恐怕也并非全然不识字,毕竟骨子里流着夏侯氏的血,夏侯氏幸存的人怎甘心当日勋贵豪族被埋没? 苍梧国与齐凉国有交界之地,这一年多以来,苍梧国时运不济,旱灾刚过不久,又逢蝗灾瘟疫,以至于周边属国乘机偷袭的人都染上病疾,如今这半年多以来成为了唯一没有战火却最为凄惨的大国。 周边苍梧百姓将士此时受到一点挑衅皆会如点燃的爆竹,怎会不刀剑相接? 他从不认为这世上有这么巧合之事!东风从不会自来! 凤离曲指抵在眉心,如今事情乱如麻,行差踏错一步皆会惨败!凤翼将毫无翻身之力! 苍梧……齐凉…… 凤离的目光凝聚,缓缓抬眸,指尖一动,蓦然起身!嗓音冷冽! “流月!” “在!”流月的身影闪电般出现在凤离的面前! “准备去齐凉国!” 流月一凛,应声离去! 凤离深邃的狭眸掠过寒意,齐凉国,苏璃! 苏璃!你可真不让人省心! 关于凤惜玉之事,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当日父皇之举他实难有何恻隐之心,若他在场,怕也会一剑结束了凤惜玉! 敢践踏凤翼就要承担后果! 想起苏璃那张脸,凤离便高兴不起来!想到自己一双孩子就更是暗恨老天瞎眼,怎么和苏璃那个死瘸子这么像! 若非自己确定之前的确与苏璃没有交集,更清楚自己当初中了丧花,他几乎也要怀疑是不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在丧花之毒下是不可能活下来! 自己的孩子和仇人长这么像!他只觉糟心! 两个孩子被师父带走,如今大约已到齐凉国境内。 上官昀这次出来已隐隐察觉到暗中有暗属营的暗卫跟着,凤离这个徒儿面冷心热,一张嘴能把人气个半死,但该做的从来不会疏忽,虽摆一副冷脸对两个孩子也不假辞色,但这暗中关心实在不少,竟把四使之中的莫雪也给派来了。 这让上官昀有一瞬间的疑虑,毕竟这冒了很大的风险,能容易让莫雪发现凤离真正的身份。 但他一直相信凤离做事从来不会不考虑后果,想必事情定有他的缘故,他也不便说什么,毕竟有暗属营四使中的雪使护着,对两个孩子来说安全更有保障。 莫雪已换了一身普通的黑色劲装,三千银发染成墨色,佩剑亦是有所不同。在别国的范围内行动,所有的暗属营的人皆会做出相应的变装,都不是本来的样子。 这次最主要的任务是护送两位小主子,暗属营被挑中的兄弟皆十分激动,出来的有不少新人营的暗卫,知道任务的重要性更是精神抖擞。 莫雪静静看着正睡得香甜的两个粉嫩的婴儿,他努力想找到一点与公子相似的地方,却发现皆是另外一个人的特点。 尽管如此,但他十分清楚,这是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他会护着他们成功到达目的地。 齐凉国的京都,最危险的人恐怕是苏璃! 莫雪心中一阵发堵,苏璃!不知晓你看到这两个孩子的模样可下得去手? 虽是这么想,但他清楚,苏璃此刻不在齐凉京都,而是被齐凉的老皇帝派去了齐凉边境抗击苍梧。 齐凉国最近与苍梧国发生征战,苏璃主动请缨已是众所周知之事。 “停车” 马车停在一家普通的酒楼外,虽然不甚起眼却很干净整洁,上官昀抱着一双孩子下车,笑道:“这间小酒楼是你们主子当初最喜欢的地方,这里面有几样菜品点心十分得他的心” 莫雪目光转向楼内,小楼虽小,其中的客人却不少。皆是粗布短衣的普通百姓,他与上官昀随意找个桌子坐下,小二说的饭菜也都是平常百姓家的家常菜,价位也都很平民化。 “将你们店里最有名的菜来两样,另外要一碗热羊乳,再来一盘山药稻米粑与雪花糖的红薯糍粑”上官昀淡笑,湛蓝的眸子溢出光彩。 莫雪有片刻怔仲,这些菜怎么看也不像是公子爱吃的。 “两位客官稍等,马上来!”小二的目光在上官昀怀里坐着的一双粉雕玉琢的双生儿面上转了一圈,这一对双胞胎长得当真是玉雪可爱,稚嫩的五官精致粉嫩。 想来要羊乳也是给这两个孩子准备的,两个大男人带着一对孩子,怎么看都有些古怪。 上官昀毫不在意别人时不时投来的异常眼光,莫雪更是目不斜视。 “来,潇儿、歌儿”上官昀双手圈住两个小肉团,笑容满面地哄着孩子吃饭。 “哇呜……” 两个宝宝十分给面子,小小的汤碗盛满乳白色的温热羊奶,没多时就用完了,小脸小唇都沾着羊奶。 “咯咯……”小家伙的小手抓住上官昀手中的小汤匙咯咯笑,天真而纯净,脆亮的嗓音欢快而开心。 吃饱了,小短腿更有力气了,蹬的上官昀无法用餐,但莫雪是暗属营的人,从未抱过孩子,他也不敢给他抱。 “好了,两个小淘气,不可以这么皮” “咯咯” “哇哩” 粉粉嫩嫩的稚气小嗓音软糯,小胳膊小腿的如小小的藕节,歌儿小手抓住盘子中的雪花糖红薯粑往嘴里塞,潇儿伸直了小短手使劲儿抓光溜溜的盘子边缘,可惜抓了半晌也没抓着,急的哇啦叫,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无比无辜地瞅着对面的莫雪。 莫雪眸底闪过一丝好笑,拿起盘子中的山药稻米粑递给小家伙。 上官昀伸手拦住了他,顺带残忍地把歌儿小手中攥着的红薯粑使劲扒拉出来。 “哇呜!” “哇啊!” 两个小宝宝瘪瘪粉嫩的小唇,哇啦哇啦表达自己的不满。 “他们这才六七个月,又是早产儿,不能吃这些东西”上官昀点了点他们的小粉唇,将盘子挪远一点,任小家伙伸长手也够不着,只能干看着哇哇叫。 莫雪看着这里一对可爱的孩子,忍不住心中泛起一阵酸意,苏璃的孩子……他有这么一双可爱的孩子…… “前辈,孩子喜欢这些,吃一点半点应当无事”莫雪一时有些不忍,这么小的孩子,如此无辜地看着你,实在是……忍不住想疼着他们宠着他们。 上官昀暗暗叹气。“他们的肠胃比平常孩子娇嫩,在胎中没养好,这些东西不易消化” 桌上的这些东西虽是平常,凤离当初害喜什么都吃不下,却十分喜欢吃什锦酱菜与这些点心。 两个孩子得来不易,当初凤离身体受凉没调理好,这双孩子几次险些小产,加之他身体缘故后期害喜严重,什么都吃不下,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到此用饭,这里的菜都是平常农家菜,倒是合凤离的口味。 孩子出生后,凤离不再出现害喜的情形,便没有再来过,又恢复了当初的状态,这些东西怕是不会再喜欢。 “小二,我们老夫人要的雪花糖红薯粑与山药稻米粑准备好了吗?”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他们这一桌的旁边响起,上官昀与莫雪的注意力在孩子身上并未注意。 此时,他们已经用完膳,正打算抱着孩子离开。 站在门侧说话的是一位下人打扮的侍从,小二将他要的两样东西装好递给他,笑道:“知道今日是夏侯老夫人来取的日子,老早就准备了” 仆从点了点头,付账后,提着糕点盒转身离开。 在小酒楼的门外,一辆夏侯府的马车正停在一侧,老人见下人尚未下来,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两名男子正巧从车99999窗前路过。 蓝色的长衫,黑色的袍服。 老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那蓝衫男子的怀中,一双服饰一模一样的双生儿正乖巧地伏在他的怀里,咯咯轻笑的稚嫩嗓音令老人心中发颤,忍不住满口苦涩。 “歌儿,笑的这么大声可不好”上官昀好笑地敲了敲小家伙的脑袋,小家伙哇呜一声,扭头不理他。 “哇哩哩……”小婴儿精致的五官赫然出现在老人的视线中! 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的如灿然的星辰,老人原本痛苦的神色猛然大变!惊征地难以回神! 那个孩子! 和阿璃幼时一模一样! 那个瞳色是夏侯氏独有的颜色! 老人猛地颤抖地掀开帘子!蹒跚匆忙地下马车! “孩子!是夏侯家的孩子!” 老人下车的刹那,上官昀与莫雪早已上了马车,街头来来往往的皆是行人。 马车辘辘,远远驶离此地。 老人拄着拐杖,急切地四处张望,朝着刚刚一双孩子出现的地方寻找! 没有! 没有!怎么会没有! 她明明看到了!双生儿!阿璃的孩子!是阿璃的孩子! 那双眼睛,那个模样!绝对不会错的! 老人颤抖地难以自持!怎么回事?刚刚还看到了! 苏苏离世后,阿璃从未提过孩子!她一直以为孩子也没了!苏苏是否生下了孩子? 但为什么这么快就不见了?难道刚刚看到的都是幻觉吗? 夏侯氏到了阿璃这一脉如今断了,若是苏苏的孩子还在多好?她已经是曾祖母了。如今苏苏再回不来,阿璃也失去了生育孩子的权利,难道老天真要夏侯氏断子绝孙吗? 老人有些浑浑噩噩地回到府中,无法从刚刚的震惊中回神。 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如今阿璃与小莲已经去了边庭,眼看胜利在望,大概要过几日才能回来。 她无法坐住!不能再等下去!她必须要让阿璃知道这件事! 苏璃回朝之时,正是凤离到达齐凉之时。 时间刚刚好。 凤离坐在朝云酒楼的二楼靠窗位置,手执青花瓷盏,摩挲着温烫的杯沿,狭长的眸子冷淡地看着楼下班师回京的长长军队。 大胜回朝,意料之中。 只是,稍稍让凤离感到诧异的是,苏璃竟然不在其中! 此时在队伍之中,对他来说绝对有利无害!声望也将更高涨,但是他怎么会放弃?发生了什么事? “公子!不好了!”残风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匆忙将鹰送来的信送到凤离手中!“小主子那边被人盯上了!” 凤离目光一闪,指骨微青,面上却没有异常,嗓音冷冽:“谁?” “苏璃!据说是苏璃的人在查探此事!” 凤离狭眸微凌! “嘭!” 手中青花瓷盏瞬间化作碎片! 又是他! 苏璃今日没有出现在这群回朝的军队中,和自己的一双孩子有关? 难道他已经知道那两个小鬼是自己的孩子? 这怎么可能?师父并未发出任何异常的信息到他手中,他派出的人不可能如此快的被识破! 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去查探清楚,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凤离站起身,掉头离开! 苏璃听到老人传来的消息,第一个反应就是老人眼花了! 这根本不可能!他当日亲眼所见暖儿和孩子都已经没有了!怎么可能祖母看到他的孩子? 但是老人情绪激动,详细地描述了她所见到的情形! 琥珀色的眸子,和他长得一样!双生儿! 世上有如此之巧的事吗? 苏璃突然觉得僵冷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血液都在沸腾叫嚣!他突然就信了! 他想起当初曾见过一对双生儿!同样琥珀色的眼睛!难道那当初那一双孩子?那双孩子当日还小,根本看不出什么,难道真的和自己很相像吗? 会不会是他的孩子呢? 知道这个消息,他已顾不得其他,他只想知道暖儿是否还活着!他的孩子是不是还在! 上官昀与莫雪在车中对视一眼,眸底掠过森寒的寒芒! 有陌生的杀手在四周!他们究竟想干什么!这些人是什么人? 他们并未发觉有哪里不对,不可能有人知道这两个孩子的真实身份! 这个时候他们如何也不能坐以待毙! 上官昀看着一双吱哇欢乐的奶娃娃,暗自无奈,这两个小家伙真是不知愁滋味,这下可愁坏了他们。 随着马车往迟南的方向行驶,苏璃有些焦躁,他明知是自己孩子的可能性很低,却无法不去关注! 他的孩子!叫他如何平静下来?他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 而这边,凤离听着风影之中打探到的消息,眸光眯了眯。 他的孩子?苏璃,你可真是会异想天开!孩子是从自己的肚子里出去的,何时成了他苏璃的!做梦! 此时的苏璃做事完全没有章法!他一门心思全扑在此事之上!弱点太明显了! 不是蠢到极点,就是疯到极点! 以他看,苏璃八成两个都占了! “残风,派两名雪影的人前去,让花影的暗杀营伏在暗地”凤离眸光冷冽,既然苏璃这么喜欢自投罗网,就来享受他留给他的大礼! 苏璃在齐凉与迟南的边界地带赶上了马车! 上官昀目光在两个孩子的脸上扫了一圈,湛蓝的眸子倏然深沉,雪影的人果然一个个都是奇葩。 “你们公子打算怎么对付外面的夏侯公子?”上官昀叹气,他很怀疑这两个孩子就是苏璃的!如此相像,如此相似的遗传特征! 两名雪影的暗卫皆是几岁的孩子大小,面上却没有一丝表情,看着上官昀的时候微微带着恭敬,语气却天生般的刻板冷硬:“公子下令,挖其眼珠!剖其黑心!” 上官昀眼角一抽,他现在怀疑凤离知道孩子是苏璃的,现在是在报复! 怀疑归怀疑,他倒并不认为是真的,他只是奇怪,为何凤离如此笃定苏璃绝不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呢? 然,不等他多想,外面已响起刀剑之声! 暗属营的花影招招致命!双方陷入混战! 苏璃一袭红衣,脚步因匆忙而显现出他的缺陷,蹒跚而急切!他站在马车前,淡色的眸子深邃如深渊,一瞬不瞬地盯着车门! 车夫已被他带来的杀手挡在一边,他知道眼前的马车中有他想要的答案! 但是,临了,他胆怯了!害怕了! 万一不是…… 万一不是,他该怎么办? 明知道不可能,还是忍不住想看看!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不想放弃! 苏璃缓缓向车门移动,指骨紧攥,被他捏的发青。 该怎么做? 暖儿……是不是我们的孩子呢? “苏璃!受死!” 砰的一声巨响!车门从里猛然破开!一个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倏然从车内闪出!猛然击向闪神的苏璃! 苏璃瞳孔一缩!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 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和他长得一样!仰躺在不算宽敞的木榻上。 苏璃被巨大的惊喜冲的失去了理智,甚至忘记了此刻自己正处于危险之中! “砰!”花影的人一掌击中苏璃! 苏璃猛然吐了一口血,好像突然意识过来,狭眸瞬息冰冷森寒!红衣如幽冥火焰!修长有力的手如利爪,瞬息抓入暗属营侍卫的腹部! 一脚将其踢出数丈之外!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两个孩子,两个孩子闭着眸子,车内除了刚刚偷袭的黑衣暗卫,并没有其他人。 苏璃颤抖蹒跚地扑冲如车内!手都在发抖!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么! 他的孩子!一定是他和暖儿的孩子! “孩子……我的孩子!”苏璃欣喜地去抱其中一个孩子, 然而——! 变故只在瞬息之间! “苏璃!” 原本闭着眸子的孩子却突然发出成人的声音! 两人迅速从床上跃起!转瞬之间变成一个七八岁孩子大小的成年矮个子男人! “杀了他!” 一人击向他的心脏,一人双手成爪抓向他的眼睛! 苏璃蓦然窒住!在那片刻之间,被猛然抓裂胸襟衣物! 天堂与地狱的区别如此明显! 苏璃蓦地发出一声低嘶!淡色的瞳仁瞬间充血暴戾! 不可原谅!都是骗他的!原来都是骗他的! 红衣妖烈!眉心的纹路转眼浓烈如火!暴虐充斥整个战场!苏璃充血的眸子诡异妖艳! 现场一片刀剑相向的撞击声与呼喝声! 上官昀远远看着苏璃失控残暴的模样,心中为凛,不知为何升起一缕担忧,为凤离担忧! 苏璃在三四个月前武艺并没有现在这般强!为何短短几月会有这样可怖的效果?经过此事,他们二人当真是你死我活了! 凤离是真的想除掉苏璃! 竟派出如此之多的花影之人! 苏璃这样的人不能再继续任他成长下去,将来只会更加可怕疯狂! “是你们!暗属营!”凤离妖异的眸子狭长诡魅,殷红的唇渗出血迹,癫狂而仇怨! 凤离! 孩子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可笑他追着一辆空车如此之久!自投罗网进了凤离的圈套! “苏璃!留下你的黑心!眼珠子!”花影的人一声冷喝,瞬间围攻而上! 苏璃在车轮战的围攻中早已力竭,凭着一股滔天的怒意不肯倒下! 凤离!他竟敢利用假孩子来设计他! 他绝对不会死!他怎么可以死在这里!苏璃妖异的眸子冷漠淬冰!红衣烈烈!紧紧盯着在场之人! “凤离!今日之恨,我定要你加倍偿还!”说完,一阵浓郁的烟雾腾空而起!苏璃转眼消失在眼前! “哇啊……哇啊……” 孩子稚气的哭声 上官昀轻轻叹气,凤离将计就计,他是想给苏璃留下阴影,以后也不会再轻易出现在孩子周围,苏璃却不知,从来不是自始至终的阴谋。 至少一双和他长得一样的孩子的确是有的,凤离刚开始并未想过要如此做。 苏璃捂住血流不止的肩,匆匆赶回府,他无法理解自己的愚蠢,为何会相信如此可笑的骗局? 他的暖儿明明在他眼前没有了!他的孩子也随着他的母亲离开。 “暖儿……”苏璃痛苦地闭上眸子,匆匆从长袖中拿出红色的瓷瓶,倒出一颗血色的药丸。 他想见她!只一会儿就好!一会儿…… 第077章 你脱光衣服我就信 “苏璃!”小莲拿着乌铁红缨头盔从外面回来,兴冲冲地提着长缨枪去找苏璃! 朱红镂雕的窗柩外,青石砖道上滴落猩红的血迹,小莲脸色一变! 血迹延伸到苏璃的房门外!门框上红色的指印触目惊心,苏璃受伤了? 小莲猛地推开门!然而,视线触及室内苏璃的情形,瞳孔顿缩! “苏璃!” 室内一片狼藉!桌椅、花木茶具倒了一地,苏璃一袭红衣拖曳到地面,拖出湿漉的血滩,肩头、胸口不知被何物重伤,红衣撕裂开,露出掌印与狰狞的剑伤,他背靠在床榻的地面,鬓边的青丝如染一层霜白,长睫轻颤,狭眸紧闭,受了如此之重的伤,薄唇却诡异的殷红。 小莲手发颤,吓得脸色有些苍白,几乎站立不稳,她发现苏璃的头发在变白! “大夫!快来人!赶快找大夫!” 小莲转身跑离!迅速离开屋子找人! 夏侯府在短时间内迅速招来了齐凉的御医,离苏璃战胜苍梧国之战不久,夏侯府便传来夏侯公子因伤卧床的消息。 第二日,老皇帝殷切询问的口谕便传到夏侯府,顺带送了不少人参、牛黄、犀角、鹿茸之类补品。 凤离坐在齐凉国京都最大的鸿运酒楼之中,他很少有的穿着一袭精致暗纹的青色锦衣,身姿颀长秀雅,眉宇剔透,做了最精细的易容。 与平日相比,此时的他身量更为修长,白皙若冰玉的手中握着一把纸扇,唇边含着一抹淡笑,他这一次出门并未支会暗属营之中人,以致于也在此处打听消息的风影的人也未能认出他。 鸿运酒楼生意兴旺,来往的人流极多,这几日多数在在谈论苏璃之事。 凤离眸色不动,摇着水墨纸扇,墨色的眸子剔透莹润,若翩翩浊世佳公子,他收扇走至窗边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段时日一直听说苏璃未曾出门,看来花影的人虽没有杀了他,却成功重创了这位苏大公子,如此,这位以后怕是不会再轻易相信孩子之事,她的那两个小鬼也少了许多麻烦。 这次,他才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另外一件事。 “你们听说了吗?苍梧国派来一位公主求和,似乎是来和亲的!” “都说这位公主是苍梧傅太子的同胞亲妹妹!” “也不知道是与谁和亲?听闻这位公主刁蛮任性,也不知是真是假?” 凤离并未开口,冰凉的指尖摩挲温烫的瓷玉茶盏,白色的雾气缭绕,淡润的眸子微氲,听着周围的人谈论和亲之事。 如今苍梧的情况恐怕不容乐观,傅凌竟走到这一步。 若是齐凉国还如当初一样,傅凌这个主意短时间内的确有很好的效果,苏璃重伤,和亲之事的阻碍相对少许多,若是苏璃醒了,傅凌这位的缓兵之计恐怕无法如愿施行。 但不知为何,他心底总觉得苏璃对傅凌的态度极为古怪,当初齐凉与苍梧之战本可以获得更彻底的胜利,但苏璃似乎有意放傅凌一马,究竟是为何? 这一次的事情反倒让他心中没底。 风影的人曾提及傅凌与苏璃似乎在岴渟之时已相识,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两人联系在一起,以傅凌的性子绝不会与苏璃有接触,苏璃此人现在不好说,当初的确是不堪一击,身份低微,傅凌这种人多看一眼都会嫌弃,怎会与他认识? 他实在无法想通其中的关窍。 “这位公子,不知在下可否与阁下拼桌?”俏丽的嗓音十分甜润,还不待凤离开口,已自来熟地坐下,目光发亮地盯着凤离。 水绿色的罗缎马裙,青色的斜襟镶边,腰间白色的锦玉带上系一枚羊脂玉雕的麒麟玉佩,另一侧系着鹅黄色的宫绦护身符。青丝束成马尾,搭配简单的鹅黄色细绒长辫,十分俏丽活泼,眉宇间活泛灵动。 凤离狭眸微抬,扫了一眼对方,薄唇勾起淡淡的笑意,狭眸掠过一道异芒。“请便” “哎,小公子,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可否婚配?”青衫的少女趴在桌面上,亮晶晶地瞅着凤离,目光贼亮,那眼神,好像眼前是一头无害的待宰小绵羊。 凤离淡绯薄唇勾勒一抹弧度,狭长而温润的眸子颇为好笑地看着眼前明媚的女子。“小弟凤翎,不曾婚配” 显然没有想到凤离会回答她,少女呆了呆,明亮的眸子愈发璀璨! “你好!我叫傅莞,苍梧国人士!我哥你一定知道,他……”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呛咳从小美人的身后传来,打断了少女激动万千的话,提醒她没必要一上门就把老底也给全抖出来! 凤离狭眸瞥到傅莞身后之人,一名腰佩弯刀的侍卫,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出声的正是那位文人。 两人皆用疑惑的目光盯着凤离,一看即知非富即贵!竟然姓凤!这可是很少的姓氏!说到凤氏,几乎所有人第一个想到就是凤翼的七殿下凤离!难道此人是凤翼人士? “傅莞?好名字”凤离并未理会这两人,听到傅莞两字,目光微闪。 当初残风向他说明眼前这位小公主时,还专门解释说是莞尔一笑之莞。 傅莞,付婉。当真巧合。 “你姓凤?那你可认识凤离吗?我听我哥经常提到那个残暴无情的人!”小公主十分惊奇,瞪大明亮的眼睛。“他长得什么模样?是不是面目凶恶,血盆大口?还经常吃小孩!” 凤离眉头一挑,唇边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傅凌可真是会形容他。 “在下倒见过一次凤离,似乎……并非如此” “不是?难道比这还可怕?”小公主捂住嘴,惊讶万分!“我听说他杀了他亲妹妹,还剖腹杀未出世的小孩!这样的人,想来心肠也好不到哪里去,难怪都说齐凉国的代相夏侯氏对他恨之入骨!” 凤离一时无语,他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 “代相?夏侯氏?”凤离凝眸,这是何时之事? 青裙的小公主就着凤离身边坐下,连连点头!“我刚刚从夏侯府路过,看到齐凉国的那个宣旨的太监出来,好像是夏侯公子醒了,如今代丞相之职” 凤离不言,唯一感到吃惊的便是苏璃非人的恢复速度,按照花狐对他所言,苏璃所受伤口的深度,在一个月之内不可能醒来,但仅仅两日,他竟醒了? 这是为何? 这样的恢复速度,即使是夏侯府的老夫人与小莲也是心惊肉跳! 夏侯府内近日迎来送往皆是朝中大臣,苏璃身体刚刚痊愈,并未出面。 他随意着一件宽松的红衣,慵懒斜靠在榻上,妖肆的五官痴乱而迷离,呼吸急促而紊乱,冰冷的地面侧倒空空的药瓶,房内散发着糜乱的*气息,松软的榻上湿润一大片。 青丝披散,妖魅而惑乱,唇色殷红湿润。 “暖儿……不要逃……”不要离开哥哥…… 浓郁的迷乱气息,一人独舞。 时间在半掩的纱帐中缓缓流逝,窗户的倒影从一边移到另一边。 橙黄的夕阳余晖映入室内,苏璃赤身从榻上站起,冰冷的地面促使神智更为清晰,绯红的薄唇破裂,琥珀色的眸子镀一层血光,邪佞狂肆。 淡淡瞥了一眼长几长放置的几只药瓶,眸底掠过冰芒。 逍遥散,他怎会不知危害?但与它带来的效果来说,危害不足为虑。 绝子是烈药,它断绝了他再拥有子嗣的可能,却给了他最强健且具有侵略性的身体,可惜每隔几日就要发作的强烈副作用,浓烈的性要求*几乎让人发疯! 想到当初在暗牢之中所发生的事情,他脸色煞白,一阵恶心翻天覆地! “段棱!终有一日,我要让你百倍千倍地偿还!”苏璃猛地掷出茶案上的杯盏!碎裂的瓷片四分五裂! 他从不会忘记暖儿是怎么死的!每次服用逍遥散回到曾经,他只会更加深刻地明白,曾经的平淡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他的暖儿!他的孩子!都已不在了! 从今日开始,他再也不是当初手无缚鸡之力的苏璃!岴渟!他要亲手夷平了它! 这一次,自己中套重伤,若不是绝子暴烈的药性救了自己,当初就死在了凤离手下! 凤离!他竟敢利用孩子伏击他! 他记得凤离的确是有一双龙凤子!可笑自己竟然忘记了这一点!当初也曾怀疑是否会是暖儿所生,凤离移花接木并非没有可能,何况凤离此人实在不像是有妻室之人,但凤离的孩子比他的孩子早出生两个多月! 凤离为何会设这一局?苏璃冷漠的眸子凝滞,渐渐的,染上一层疯狂之色。 因为那一双龙凤子! 即使是冷清无情的凤离,心底也是在意他一双子女! 橙黄的光晕透过窗柩映入室内,落在苏璃红衣上,衣服上整齐地放置着两枚玉佩,一枚如火烈焰,一枚清贵无瑕若霜雪。 交叠放置,在红衣的映衬下,泛着清润的光晕。 苏璃心中倏然柔和,凌厉邪肆的目光温柔若水,掌心轻轻摩挲莹白的九凤玉佩。 九翅伸展,翱翔云霄! 玉佩背面,“皇天后土,凤翼永昌”八字篆刻。 苏璃指骨发青。紧紧闭上眸子! 真是一种讽刺! 凤翼永昌? 他会让它彻底覆灭!暖儿的国家去陪暖儿罢! 苏璃拿起两枚玉佩,系在颈上悬于胸前。 这枚玉佩,他已在暗中查明。九翼天凤,皇室玉佩,凤翼调军符! 凤翼统共两枚,一枚在十一公主,也就是暖儿手中,一枚凤景宏交给了凤离!如今凤翼的士兵皆是从凤家军组建,直接听命与凤离调动,这两枚玉佩早已失去本来的作用! 凤离,曾经他几乎要仰望的人!他知道,仅仅权位根本不能拿他如何!即使是上官颉也被他打得如丧家之犬!没有丝毫昔日威风!如今苍梧国傅凌更是内忧外患,何谈是凤离的对手? 他服食绝子,身体的力量促使他达到了别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他现在所练的每一样都是按照凤离的招数变动!旨在制衡、克制他! 他什么样的痛苦没有尝试?残酷的练习让他明白,凤离这种人为何如此冷酷!没有经受常人的痛苦,如何能达到如今的高度? “大人……大人,你醒了吗?” 外面伺候的下人听到茶盏碎裂的声音,贴着房门低声询问,并不敢贸然进门,苏璃性格乖戾,翻脸如翻书,若是没有经过他的允许进屋,绝对会被毫不留情击出房外! “何事?” 下一刻,苏璃已换上衣服,打开房门。白色的长靴镶嵌血丝般的盘绕图纹,长发束尾,慵懒邪肆。 “大人,二皇子与苍梧小公主到府” 仆从敬畏地不敢抬头看他,周围已迅速笼罩一层冰霜阴戾,然而,只片刻功夫,却消散无踪,好似从未出现过! “便说本人病重,99999无法相迎” 苏璃嗓音薄凉森冷,没有一丝温度,转身离开! 齐芫,他会将这位害死暖儿之人捧到至高处!再重重摔下!如今,他没有半点心思去应付他! 下人不敢违逆,诺诺离去。 他并未提及,随着小公主一起来的有一位自称凤翎的小公子,毕竟与皇子公主相比,一个名不见经传之人并无提及的必要。 凤离也没想到自己的运气会突然大爆发,三言两语,这位小公主连她喜欢穿什么内衣都差不多要给他说了,小公主身后两人连连阻止咳嗽才刹住脚,在酒楼内没呆多久,小公主就被他骗得要请他一起去拜访夏侯家。 刚到夏侯府门口就遇到齐芫,他不知这算不算是冤家路窄? 不过,好在如今他不是从前一样随意变张脸,阿猫阿狗也能认出,这一次他相信不会被识穿。 号称易容之术鬼斧神工的千面艳姬洪三娘,很不巧,就是雪影之中的人,而他现在就是这位帮忙易容,他用的是自己的脸,但每一处都做了细微变化,聚众一起,亲爹妈也认不出自己是凤离。 这几日没有与暗属营的接触,刚刚还在酒楼之外看到月影的人扮成的胖子商贩,大摇大摆在他面前过去还和他一阵讨价还价,瞄也没瞄他一眼,一个铜板也不肯少,看来果然是没认出。 凤离摸了摸鼻子,瞥了一眼在夏侯府不远处坐在地上乞讨的两名小乞丐,哎,熟人。 暗属营的人并不多,四五千人,曾经在几个重要的战役中损失了很多,也有伤病被他安排到枫梧山附近生活之人。 暗属营的清一色皆是无父无母之人,那里日子比较闲适,与战乱隔离,能够过上平静的生活,与平常人一般娶妻生子,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曾经。 即使同是暗属营的人,可能他们之间也不知晓彼此的身份,暗属营的人分四五处,每处所管辖的范围不同,平日很少有交集。 如今大约只有三千多人,花影人数在两千左右,分属各地。风影与月影总数不足一千,雪影的人数最少,只有三多余人。 夙玉的医术、洪三娘的易容术、罗盛的机关巧手,以及最喜折磨新人暗卫的老夫子剑客秦枫和精湛缩骨术的鬼畜兄弟。 新人营出来的人,他或许有一些无法知道,但更多人是很久之前一直跟着他的人,这些人一直陪在身边四处,他能够一眼识出。 如今夏侯府是风影一直在关注的地方,出现风影之中的人并不足以为奇。 “这位尊贵的公子,行行好” “善良的小姐,行行好吧,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好人一定有好报” 两名小乞丐拿着破碗伸到傅莞与齐芫的面前,却并不靠的太近,姿态卑微又可怜,处处恰到好处,没有逾越一分,也没有让人太厌恶。旁边伺候的下人因为他们并未靠的太近也没有上前阻拦。 凤离微微挑眉,不动声色的看了这两位瘦小个儿的小少年,头发散乱,完全是职业乞丐的模样,连他也挑不出毛病。 齐芫很是大气的令下人在小公主的面前给了他俩一锭银子,两个小乞丐顿时眼睛的都直了!连连道谢,说了一大串的吉祥话,这才离开。 凤离唇边溢出一丝笑意。 傅莞瞧见,目光一亮,笑道:“二皇子是个心善的人” 齐芫态度谦逊,微胖的脸上笑容满面,很是受用。“公主过奖了,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虽是举手之劳,对于旁人来说却是大恩”凤离态度十分亲和,此时若是流月在场估计要瞪掉眼珠子。 真是老爹老妈来了也认不出眼前“和蔼可亲”的青衣小少年是冷淡又面瘫的凤离。 齐芫看着小公主赞同的眼光,深以为刚刚的举动是对的! 但他不知,他与苍梧公主到夏侯府的消息在下一刻就到了残风的手中,但是残风很无语的发现,找不到他们家的公子! 此时,凤离已经如愿到达夏侯府“考察”,虽然那位主人被他打得卧床不起没有出来迎接,依旧不改他“深入敌营”的好心情。 接待他们的是夏侯府的管家,凤离找了个借口出去闲逛,夏侯府人虽多,真正的主人据他所知只有三位。 苏老夫人、苏璃,还有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夏青姑娘? 夏青,原名夏玉莲,在与苍梧的征战之中,这位夏青力当男人,枪挑敌军守将,十分了得。若不是苏璃的女人,他倒想拉到自己这边来,与花狐到有几分相似点。 凤离十分可惜,苏璃这种眼瞎腿瘸的人渣竟然有一朵不孬的大桃花自动送上门。 走过曲折的回廊,夏侯府的庭院中栽满盛放的海棠花,淡色的花瓣飘满回廊,落到乌墨般的青丝上,凤离伸手去接,微微诧异。 苏璃怎么看都不似是喜欢这种热闹的花之人。 “啾——!” 黑色的雀鸟煽动乌亮的羽毛,站在枝头对着凤离跳跃啾鸣,凤离狭眸掠过光彩,他知道这只许久不曾再见的鸟认出了他! 凤离踏上回廊栏杆,纵身跃起!白色的鹿皮长靴踩上枝头,握住点缀繁花的枝杈,翻身如燕子般迅速跃上!伸手闪电般去抓啾鸣的黑色鸟儿! “啾——!”黑色的鸟尾翎翘起,瞬间掠起!机灵地躲开凤离的毒手! 凤离狭眸倏动,掠过灿然光彩!猛地踏上枝杈追上去!“哪里跑!” “啾啾!啾!”墨雀从凤离的手心掠过!回头甚是得意地对着凤离翘尾,黑亮的羽毛穿梭在海棠花林中,如一道黑色的闪电! 凤离一路踩着枝头,点水般飞速抓向这只得意的鸟! “你站住!” 低越没有丝毫遮掩的嗓音如冰凉的泉水,璀璨颓靡的海棠花从枝头惊落,凤离乌亮柔顺的青丝扬起肆意的弧度,清风儒雅。 苏璃倏然抬头!震惊地看着闪电般从眼前过去的青色娇小的身影!他尚未看清,那道青色的身影已如踩着风掠过去! 琥珀色的瞳仁凝聚成针!倒吸一口冷气! “暖……暖儿!” 是谁! 他竟然似看到了他的暖儿! 苏璃迅速追上去! 凤离一路连飞带跑,刚刚一瞬间似乎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在树下,他一时未曾注意,如今身后他明显感觉到有人跟着他! 他倏然停下脚步,凤眸眯起,闪身避至树后! 是谁?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他刚刚可曾出现什么凤离的特征?前后思索,他追墨雀之时使用了清风尽,平日只在暗属营的人面前使用过,即使是别人看到了也不能认出他的身份。 红衣? 凤眸微凝,陡然响起当日在虞城之战中站在角楼之巅的那一袭红衣! 是他! 他竟然这么快醒了! 仅仅一个闪神,凤离眸光一眯,倏然转头! “暖儿!” 炽热的气息猛然袭向他!凤离几乎瞬间窒息!尚未来得及完全转身,整个身子被扑倒! 一把撞上粗糙的地面!扑的地面的落花扬起! 暖儿! 他不敢相信!他熟悉到骨子里的身影!心脏皱缩!神智瞬间丧失! 身下娇小的身体几乎让他发狂!是暖儿!暖儿! 熟悉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青草味,绝子的效果早已过去,此刻血液却在沸腾! “暖儿!我的暖儿!” 凤离难以想象,苏璃的力气几乎勒死他!整个人被压在地面,地面凸起的土丘撞的他眼前发黑,腰被紧紧箍住!身前的身体烫的他脸色铁青!“苏……唔唔!” 唇上一软,狂乱的气息强行侵入!缠吻如吞噬! 肆意的红衣完全缚住身下青色的身影,凤离拼了命从身下伸出来,他近乎崩溃地发现苏璃这个人渣手在往自己衣服里伸! 双腿被苏璃强行分开,凤离脑子发懵,突突的疼! 感觉到异样的触感,他瞬间迸发强烈的羞耻感!拼命扭头避开苏璃失控发疯的吻,苏璃紧随而至,忘情地吻她,吮她。 “暖儿……” 他不知道是不是在梦里,如此真实,从未有如此的真实,触之可及! “唔!”凤离猛地抽出自己的手!一口咬上苏璃紧缠不放的唇瓣!狠狠一口下去!苏璃低低闷哼一声! “你去死!”凤离猛地曲腿顶他!让你断子绝孙! 岂料苏璃对他的举动极为熟悉,倾身压住他,突然的顶触,凤离瞬间脸色涨红! 苏……苏璃! “你……你这个流氓!” 苏璃圈住她的腰,紧紧贴着她。“暖儿,不要怕,好么?” 凤离眸光一眯!一掌劈向他! 苏璃抓住她的手,轻轻吻她,长睫颤抖,温柔亲昵。“暖儿……” 凤离险些岔气,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嫌恶地往身上擦了擦! “苏璃!在下凤翎” 在苏璃再次吻上来之时,凤离冷清的嗓音如冰雪,苏璃瞬间睁开琥珀色的眸子! 凤离见状,心口一松,蓦然往后躺下! 她的腰……估计青了。 青丝凌乱,被苏璃吮的通红的唇殷红湿润,精致的五官带着淡淡的柔魅,呼吸带着微促,一双狭长的眸子凌厉而恼恨地盯着苏璃! “苏相,你可以把你的手拿出来了” 苏璃的目光紧紧锁着她,陌生的脸,精致朗润,这是一张男人的脸! 苏璃脸色发青,不知为何,心底却没有恶心感。 他的目光定格在她的修长而细腻的颈上,滚烫的手诡异而温柔地抚上去,在喉结的地方停顿,眸底掠过一丝道不清的意味。 他蓦然俯身,鬼魅地贴着凤离的耳,轻含微吮。“暖儿,你想骗哥哥么?你的身体,无法骗我……知道么?” 凤离定定地看着他,眸底掠过一丝讥诮。 “苏璃,在下凤翎,苍梧人士,性别男” 苏璃心中一紧,指骨发青。 “苏璃,难道你没摸出来?在下是男是女?”凤离迷眸,揪住他的衣襟,薄淡的气息萦绕,带着冰冷之气。“你的暖儿?十一公主凤惜玉?” 这句话瞬间点燃了苏璃!琥珀色的眸子溢满血腥之色! 凤离精致的五官贴着苏璃,冷锐如冰雪!“苏璃!请你把脏手拿开!” 凤离猛地抓住他的手!力气之大,硬生生地传出咔嚓断裂声! “凤翎?凤离和你什么关系?” “我凭什么告诉你?”凤离迷眸,针锋相对! 苏璃红衣笼罩住她,危险而迷乱。“你想成为我的女人?” 凤离冰眸凌寒!“我是男人!” “你脱光衣服我就信” ------题外话------ 新年快乐!亲们!大么么!终于发了近一个小时成功登上后台了,再不上来,我要被网速搞崩溃了!马年大吉! 第078章 窒息纠缠痴迷追逐 凤离噎住,如冰似雪的五官透红发青,额角纤细的血管爆起!凤眸如锥子戳向苏璃,犹如看一个疯子。 “你说什么?” “你脱光衣服我就信”苏璃唇色湿润殷红,被凤离狠命一咬,浸润血腥,艳靡诡谲,狭眸灼热缠绵。“暖儿,需要哥哥帮你么?” 绯红的衣袍凌乱,唇边笑意盈盈,嗓音低柔,俯身轻嗅她颈边的清新气息,沉迷而痴狂。 他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自己刚刚吃了逍遥散,为何会看到暖儿?她熟悉的气息,微凉的身体,都是曾经的温度与触感,他永远不会忘记,不会混淆! 凤离背后升起嗖嗖冷气,被苏璃恶心到,剔透的眸子*裸地表达自己的嫌恶,嗓音薄凉如冰。“苏相,你的口水不要抹到本公子的脖子上” 凤离冷淡地扔开苏璃的手,眸光如刀子锋利。 苏璃收回被凤离捏的脱臼的手,温烫的唇恋恋地从凤离颈边抬起,琥珀色的眸子温润如玉,如一湖温柔碧水,红衣艳艳,如琢如磨。 “暖儿,你长大了” 凤离墨色的瞳仁如剔透的水晶,眸中却没有一丝欣喜,冷然如出鞘的剑!迅速收拾好刚刚仓促之间的狼狈,蓦然迷眸!抽出一根海棠细枝,劈向苏璃! “苏璃!你找死!” “你是何人!竟敢到此伤我苏哥哥!”一声娇叱,长鞭狠厉地甩向凤离! 凤离青影突闪!翻越侧转,避开突袭而来的长鞭!鞭子侧着他的身体冲过去!凤离冷眸嗖凉,一掌劈向来人! 红色的身影笔直撞向苏璃所站方向! 苏璃冷漠地避开直面砸来的女人。 “嘭!” “郡主!” 刚刚扬武扬威的女子瞬间被击出!在场之人脸色微变!惊叫一声冲出去查看珂郡主。 苏璃淡色的眸子一动不动,始终不挪位置,眸色却缓缓沉凝,深邃不见底。 凤离青色的锦衣鲜活如翠叶,眉宇冰冷,出手干脆,没有丝毫留情。 苏璃知道,她是真的发怒,因为他侵犯了她而怒。 “苏大哥!你怎么样?发生了什么事?这位小公子是?”听到动静,匆匆过来的夏青,目光触及凤离,微微一怔。 凤离冷眸冰寒,青衣冷锐,脂玉发冠,墨色的柔软青丝及膝,清风俊朗少年,唇角却被咬出齿印,修长白皙如玉的颈项被强行侵犯的痕迹在匆忙中残留。 夏青脸色微青地转向苏璃,目光在看到他唇角尚未凝固的血迹时眸中难掩怒意!明显是强行侵犯这位小公子不成,被人咬中的伤痕! 苏璃竟然变成这种人!他忘记苏苏了吗! 凤离浑身皆是生人勿近的冰霜寒气,如雪后青松,抖落霜雪依旧冰冽苍翠。“夏姑娘,管好你男人,若是他日,本公子再遇到他随地发情,难保一个不小心切了他!” 凤离冷哼一声,没有多看一眼身侧的苏璃,苏璃衣袍凌散,妖艳而颓靡,狭眸毫不掩饰对身侧少年的兴趣。 闻言,剑眉一挑,伸手拦住她。 “暖儿” “砰!”苏璃整个人被凤离一拳头打的倒退数步! “苏璃!别让我再看到你!”凤离猛地扔下手中海棠花枝!冷眸冰寒,清越的嗓音冰冷无情!青衣凛冽如寒风!甩袖而去! 什么最爱凤惜玉,不过街头传言!苏璃这种人与段棱毫无区别!喜好娈童的男人更令人恶心反胃! 凤离厌恶地擦拭脖子,狭眸透出血丝,渗出阴戾之色! 娈童! 该死的! 他大步离开这个肮脏之地,不想再多留一刻! 苏璃诡异的没有反手,红衣却如鬼魅般倏然出现在凤离面前!“暖儿!” 无论眼前的少年是不是他的暖儿,他都不能让她这么离开! 为什么这么熟悉?暖儿明明死了,为什么他第一次见这名叫凤翎的少年就会情不自禁?就想得到她?甚至,他都忽略了这个少年与暖儿长得不同! 第一次,他没有对男子感到恶心!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对她的渴望! 这根本不可能!之前从未出现过这种事! 凤离狭眸倏冷!毫不客气地袭向他!“你想死!我今日便成全你!” 现在的苏璃,以为可以挡住她? 凤离冷笑,匹练般顺滑的青丝扬起凌厉的弧度,随着闪电般的动作留下暗色的阴影!凤离动了杀意! 苏璃琥珀色的眸子一暗,蓦然升起一缕疼痛。 “住手!”小莲见状,脸色大变,长缨枪瞬息劈向凤离!阻止他的动作! 凤离眸子一凝,青影毫不费力地躲开夏青袭来的长枪!侧眸转向一身短打简单马装的女子。 一头青丝简单扎起高高的马尾,眉目秀丽,隐透英气。 夏青! 不知为何,心底不愿和她动手。 凤离冷冷地收手,雪白暗纹的长靴踩在落满花瓣的地面,狭眸凝视夏青,不发一语。 小莲见凤离不再出手,收回长缨枪,抱拳道:“不知阁下尊称?苏大哥并非……” “并非故意?”凤离冷哼一声,小莲一窒,还待说话,凤离却没有心情听她解释,转身就走,不欲多留。 “贱民!你站住!” “伤了郡主,还想跑?” 尖利的叫喊从背后传来,凤离的长靴没有一丝停顿。 “给我拦住那个贱民!不要让他逃跑了!” “你给我站住!往哪里跑!”两名侍女快步上前,伸手挡在凤离面前!轻蔑地盯着他。 凤离掀睫,冷冷抬眸,精致的五官凉若寒霜。 两名婢女目光一凝,有片刻闪神,盯着凤离精雕细琢的容颜一时无法回神,语气稍软: “你……你不能走” “是么?”凤离声若冰凌,颀长的身影迸发冷冽的戾意,突然出手卡住其中一名侍女的脖子!猛地甩手扔出去! 砰然一声巨响! “啊!”惨叫声顿起! 婢女被一把甩到刚刚爬起的珂郡主的身上!砸的众人一阵尖叫! 凤离头也不回地离开此地,夏青发愣地盯着他离开的背影,一时竟忘记叫住他。 “你要走?”苏璃淡色的瞳仁倒影他青色的修长身影,沉静幽邃,红衣如烈焰,高大的影子笼罩凤离的身形,投下巨大的阴影。 凤离狭眸森寒,长靴站定。“苏璃,本公子最厌恶肮脏的男人” 他抬眸,墨色的瞳仁明润莹透,长睫如蝶翼,眸光没有温度,冷越的嗓音如剑。“你觉得你是什么样的人?” 苏璃脸色倏白,殷唇瞬间褪色,原本伸出的手失去阻挡她离开的勇气,即使是暖儿,他也再没有资格去拥有她。 凤离冷漠地从他身边走过去,没有再遇到阻碍。 “贱民!你给本郡主站住!”一声扭曲变调的嘶喊再度从身后传来,一阵鞭风突袭向凤离的背后! 凤离狭眸蓦地森寒!杀意瞬间袭身! 找死! 有完没完!当他是好捏的软柿子不成! “暖儿!”苏璃见到鞭子,瞬间条件反射地移向凤离去护他! “姓齐的,你想干什么!”俏丽的娇喝响起,一名暗卫抓住齐珂珂手中甩出的长鞭!凤离看了一眼苏璃,狭眸一闪,没有出手。 傅小公主指着齐珂珂,气得俏脸发红!迈开步子冲到凤离身边!“翎哥哥,你怎么样?那个疯婆子有没有伤到你?” 凤离摇头不语,小公主心中一定,恼怒地盯着齐珂珂!对她身侧的暗卫道:“废了这个疯女人的手!” 齐珂珂娇颜一青!“傅莞!我是郡主!你别以为你是公主就能把我怎样!你可别忘了,你是来干什么的!敢动我!苍梧休想和齐凉和解!” 傅莞冷哼一声,目光转向一旁狭眸幽暗的苏璃,对齐珂珂道:“珂郡主,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苍梧怕你?若不是苏璃,你还资格对着本宫大呼小喝!还敢伤害本宫的人!” “你敢动我!你不能这么做!”齐珂珂脸色发白,求救地看向苏璃!“苏哥哥!她竟敢如此对待珂儿!你要为珂儿做主!不能放过她!” 苏璃的目光阴鸷,琥珀色的瞳仁缓缓渗出腥色,泛着可怖的阴寒。 齐珂珂瞳孔一缩,忍不住后退,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阴森的苏璃! “苏……苏哥哥……” 傅莞疑惑地看了一眼苏璃,制住齐珂珂的暗卫垂首退到傅莞身后,齐珂珂身体一软,跌倒在地! 苏璃冰寒的指尖捏住齐珂珂的下巴,狭眸阴寒,他最恨自己当初无力守住暖儿!眼睁睁看着他的妻儿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 如今,他有能力了!他可以护着他的暖儿!怎么可以允许别人伤害她! “苏……苏哥哥……是他们……他们欺负珂儿……” 苏璃瞳仁一凝,冰冷的五指瞬间使力! “啊啊啊——!唔!”齐珂珂瞬间脸色扭曲!再说不出话!下巴瞬间碎裂!看着苏璃如看着魔鬼!瞳孔剧烈凝缩! 苏璃眸光血红,猩红嗜血。 “你想动我的暖儿?你想杀我的暖儿?你想杀我的暖儿!”苏璃如魔怔般疯狂,他的暖儿! 暖儿!他们想害他的暖儿!想从他身边带走暖儿! 凤离往一棵海棠树上靠了靠,凤眸微眯,苏璃的精神似乎有些异常?遇到他妹妹苏暖的事,他就变得有些疯癫血腥。 苏璃竟然爱他的妹妹?看暗属营的资料,似乎苏暖还怀着苏璃的孩子?也难怪苏璃会在苏暖死后精神不正常。 苏璃为何将他当做苏暖? 难道自己现在扮的这张脸和苏暖哪里相像?凤离脸色发黑,只要遇到苏璃,他的运气就如同踩狗屎般霉运不断。 凤离转身欲走,小莲神色一怔。“公子留步!” 她一开口,苏璃赤色的眸子蓦地转向凤离! 凤离脸色一变! 下一秒,苏璃红衣已如鬼魅般跟上凤离!嗓音嘶哑而阴暗。“暖儿!不要走!” 凤离犹如看到鬼,青衣如风,纵身跃起!白色的长靴瞬间掠上枝头!只想摆脱苏璃这个疯子! 如今这个身份束手束脚根本无法施展全力! 他只有窝囊的逃跑! “暖儿!”苏璃瞳色癫狂,看着那道青色的身影如燕子般消失,那个身法!暖儿追兔子时曾用过! 暖儿!他的暖儿真的没死么?是不是真的? “不要走!暖儿!”苏璃迅速追上去! 凤离简直对苏璃无语!她发现苏璃竟然能一路追着她!当初苏璃的斤两她是知道的,短短时间生生赶到她拼死拼活数年奋斗的结果,这是什么神经病! 小莲与傅莞远远看着两人,惊滞无法回神! “暖……暖儿?苏苏?”小莲脸色变幻,刚刚那个小公子怎么可能是苏苏?苏璃是怎么想的? 苏璃真的疯了不成? “苏……苏相99999怎……怎么喜欢男人?”傅莞脸色发紫,看到可怕的事。 凤离一路穿街过巷!踩着屋瓦飞奔!一扭头往后就能看到身后紧追不舍的红衣妖怪! 我去啊! 凤离一路无语,她不知晓苏璃为何能爆发这么恐怖的潜力!难道他眼睛没看到自己是男人? 眼看到了喧闹的市区,凤离眸光微动,纵身跃下屋檐!转身钻入来往的人群! 目光触及不远处的成衣店,凤眸微凝,回头没有见到苏璃,迅速侧身进去! 店主看到凤离,笑容满面地上前。“公子,里面请!里面请!” 凤离扫了一眼殿内的衣服,眉头微皱,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衣服,随手指了其中一件。 苏璃妖异的红衣潋滟,凤眸在喧闹的街上仔细寻找每一个身影,呼吸紊乱急促,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暖儿! 在哪里? 街上的行人如织,苏璃无法平复自己的心跳,暖儿没死! 暖儿还活着! 一想到暖儿可能还活着他就无法平静!可是,为何暖儿会躲着他?为何会和以前不一样? 他的确没有摸到是男是女的特征,但暖儿的身子,他知道!是她!他日夜都在想她,每一个细节都记得! 苏璃异于常人的艳魅妖冶令四周的百姓侧目,红衣烈烈,如一团炽热的火焰,来往的人无论男女皆忍不住多看一眼。 “暖儿!” 他是哥哥!为什么?为什么暖儿会不愿见他? 苏璃在人群中穿梭,桥头的人来来往往,苏璃的目光凝聚在刚刚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一名白衣少年背影上! 琥珀色的眸子瞬间平静!躁动的心倏然安宁下来,目光随着她轻快的脚步移动。 少年摇着纸扇,青稚而俏皮,与刚刚的青衣少年相貌完全不同,平庸而稚气,一双墨色的瞳仁剔透明润,大摇大摆地从他身边走过去。 暖儿是否知道,现在的她虽然和刚刚青衣凌厉的凤翎完全不同,但与他的暖儿更像了? 凤离身着一件普通的白色锦衣,原来的泼墨山水纸扇换成了一柄美人出浴图,腰间配了一枚劣质的浑浊玉佩,走动间发出轻质的叮当声。 苏璃眸光微凝,抚住跳动不停的胸口,感觉心又活过来一般! 他看着她也好。 穿过人群,凤离站在小摊贩前拿起一对红艳艳的不倒翁泥人偶娃娃,不知怎地,想起家里的那一双孩子。 “店家,这一对泥人……” “我要了” 低越喑哑的嗓音在凤离耳边响起!凤离心中一寒!指骨发青,他竟然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苏璃殷红的唇贴近白衣小公子的耳垂,低低轻笑,指骨分明的手拿出一两银子放在店主的面前。“不用找钱” “这……”店主的目光看向凤离。 凤离眸子微眯,手中拿着娃娃没有放下的打算。“多少银子?” “十……十文钱”店家看着苏璃,看着他温和的笑容,心中发寒,总觉得这名长得妖魅过分的红衣男子十分危险。 凤离点头,刚欲掏银子,感觉腰间多了一只手! 苏璃仿若没有感觉到怀里的人儿爆发出的冷意,低低轻笑,温热的气息环绕她:“暖儿” 凤离没有表情地放下银子,沉默地将东西收好。 苏璃红衣裹缠,痴迷地轻抚她纤细的腰肢,双手有力的搂住她。 街头的行人骇然地盯着这两人,指指点点露出鄙夷的神情,两名男子竟当街如此厮缠! “苏璃”凤离的嗓音冰冷没有起伏。 “嗯”苏璃红衣拢住她,带着薄茧的手掌不知觉地往她衣襟中探,喑哑的嗓音缠绵,身体已然表达出对她的渴望。“暖儿,是哥哥……” “是……么!”凤离一掌劈向苏璃!一脚踢向他又发情勃起的地方! 苏璃倏然后退避开! 凤离转身就跑!一路踩风踏上屋檐飞奔! 该死的! 苏璃瞳色一深!“暖儿!” 凤离简直想一头撞死!她上一辈子造了什么孽!怎么会遇到苏璃这个疯子! 这一次凤离调头逃跑的时候,苏璃诡异的没有上前追赶,琥珀色的狭眸看着小少年消失的方向,殷红的唇愈发莹润潮湿,眸底掠过一瞬妖异的血色,渗出癫狂的*。 暖儿她,方向感不好。 那里,是死胡同。 凤离转头没有看到苏璃,心下微松,停下脚步,墨色的眸子凝视周围陌生的环境,心中一阵无力。 虽然摆脱了那个疯子,但想回去,又得花一番心思。她实在不明自己哪里出了破绽?自己之前与苏璃并无多大的交集,为何他死死认定自己就是苏暖? “该死的!” 屋檐之上,实在显眼,凤离敛衣,纵身从屋檐跃下! 然而,尚未接触地面,腰间一紧! 凤离瞬间身体一僵! 火焰般的红衣瞬息裹住她!滚烫的气息笼罩而下!炽热的狭眸如丝般痴缠,俯首含住她微凉的淡唇,嗓音低魅温柔: “暖儿,你要去哪里?嗯?” 一听此言!凤离二话不说,一巴掌甩过去! 距离相隔太近,实际效果只能死死按住苏璃贴过来的妖孽脸,拒绝他零拒绝靠近。 “哗啦!”落地!红色的长袍裹着凤离,直直坠入茂盛的杂草从中! 巨大的冲力坠落,凤离胸口发闷,脸朝下着落! “唔”低低的闷哼从身下传来,凤离不解恨地一胳膊肘捅向身下当垫子之人的肚子!如果此刻有刀,她八成直接一刀切向戳到她小腹的某物体! “苏璃!你这个疯子!”凤离乘机卡住苏璃的脖子,纤长的五指死死掐他!冷若冰霜的玉颜暴怒,神智都被苏璃逼疯了。“我掐死你!我说了我是男人!男人!” 苏璃呼吸有些不畅,却没有阻止她,带着薄茧的大手肆无忌惮地从她凌乱的衣衫下探入。伸手摸进她的袖中…… 凤离脸色由白转青,莹润冰凉的凤眸闪过一瞬惊乱,受惊般一巴掌煽到苏璃的脸上!触电似的飞速从苏璃的身上跳起! 苏璃脖子解放。 她没解放! 苏璃双腿紧紧缠住她,紧拥着她的腰肢,凤离反抗的瞬间,苏璃猛地翻身压住她!倾身往下贴拢! 苏璃低低轻笑,紧紧抱住怀里剧烈挣扎的小公子。这样的身形怎么会是男人呢?而且,他没有感觉到男人身下最明显的特征,她没有。 “暖儿,我爱你……” 爱你妹! “流氓!我……我杀死你!”凤离气急了,白色长靴一脚踹向苏璃! 苏璃乘势隔着衣袍顶着她,温热的手捧起她冰冷的脸,俯首吮她薄凉的唇角。 “暖儿,你骗不了哥哥,知道么?”苏璃细细吻她,琥珀色的眸子温柔如水,恢复昔日的公子如玉。“暖儿,感觉到了么?它需要你……” 他躬身紧贴着她,轻轻摩挲冰凉的唇。 凤离指尖都在颤抖!狭长的凤眸沉静,幽深不见底。 “暖儿,哥哥想要你,可以么?”苏璃低低吻她,试图褪去她的衣裤,滚烫的手触到她胸口,平坦没有一丝起伏,触手是层层束胸的白纱。 凤离目光一闪!凤眸邃然眯起! 一掌劈向苏璃后颈! “苏璃!你去死!” 反手点得他无法动弹! 凤离一把推开身上的苏璃!好不容易站起身,转头正准备跑,又中途折返,一脚踹向苏璃!一脚不过瘾,又狠狠补了几脚! 苏璃眸光灼灼地看着凤离,一时情不自禁没有防备暖儿,如今可真是……难熬。 “暖……” “你再叫,我就扒光你扔到大街上!”凤离咬牙切齿,伸手揪住苏璃的衣领,拉到自己面前,一双愤怒燃烧熊熊烈火的凤眸狠狠剜向苏璃! 苏璃不再说话了,眨眨温润的眸子,温柔地看着她,他似乎只要一眨眼就可以触到她的睫毛。 苏璃薄唇弯起笑意,突然伸舌轻舔她近在咫尺的薄唇,缠绵地绕了一个圈…… 凤离:“……!” 一甩手将苏璃扔出老远! “唔!”苏璃低低闷哼一声,炽热的源头触到冰冷的地面,苏璃俊魅的五官有几分迫切的扭曲。 一只红彤彤的泥娃娃不倒翁左摇右晃地笑望着苏璃,苏璃微微一怔,滚烫的目光直直凝视凤离。 “暖儿……” 凤离狭眸微眯,危险地盯着苏璃,五指收拢,卡得苏璃脸色逐渐呈现窒息的紫红。 “苏璃,我不是你的十一公主,明白么?” 苏璃看着她不说话,他只知道,眼前的少年是他的暖儿!是曾经承欢的暖儿,怀着他的骨血的暖儿! “记住,我叫凤翎!不是苏暖,明白么?以后我们都不会见面!”凤离眸底浸入浓烈的杀意!嗓音冰冷!“因为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只要在此刻杀了苏璃!以后就省了很多麻烦! “暖……暖儿”苏璃双眸安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目光中冰冷的杀意。 凤离薄唇勾勒一抹冷冽的弧度。“苏璃,我说过,我是凤翎,不是……” 凤离的目光凝聚在苏璃颈间露出的半块凤翼玉佩上,墨瞳一缩!猛地收手,一把拉出他颈内的九翼天凤玉佩! “这个怎么会在你这里?!”凤离翻开反面看了一眼,的确是九翼天凤!“皇天后土,凤翼永昌!” 这是她的当初丢失的玉佩,怎么会出现在苏璃的身上! 凤离无法相信,当初她跃下悬崖之时这块玉佩还在自己身上,但她醒来之后没有找到,以为在洪水中遗失了,也就没有注意! “这是我妻子的东西,我的暖儿亲手交给我的,怎么会不在我这里?”苏璃定定地看着凤离,嗓音低软,他更确定了,眼前的他,就是她。 他的暖儿! 但是为何?暖儿又失忆了么?为什么不认识他?为什么说自己是凤翎? 凤翎,姓凤! 凤离狭长的眸子波涛汹涌,看着苏璃不语,冷笑一声。“你的妻子?你可知这是谁的玉佩?” ------题外话------ 很谢谢以下的亲,新年快乐!大么么啵一个! neeaapril的24颗闪闪大钻石 yuanruo19的15朵鲜花 艳艳yanyan的10朵花 薇薇的10朵鲜花 15579126840的4朵鲜花和钻石 冷眸伊人泪的鲜花 尤其感谢月初给这篇文投月票的亲们,难得登了一次月票榜,虽然只有大年初二的一天,还是十分惊喜!大拥抱一个! 这段时日一直在外拜年,用手机流量共享才能上网,不仅网速慢的要死,更是十分不稳定,留言要五号以后才能回复,十分抱歉。 第079章 孩子父亲就是苏璃 苏璃淡色的瞳仁微凝,红衣如血,阴暗而妖冶。 这世上只有两枚九翼天凤的玉佩,除了凤翼十一公主就是七皇子凤离。 凤离是男子,当然不可能是暖儿! “苏璃,我说这是你仇人的东西,你信吗?”她知道,苏璃不会相信! 因为他们是仇敌!世人皆知凤离是凤翼七皇子!更重要的是,凤离是男人! 一个男人怎么会怀苏璃的孩子?更不会是他的妻子! 她不会忘记,苏璃曾经为了替他的暖儿报仇,把她推下水还险些砸死她!之后虞城之战又阻止她狙杀沈金坤!更别谈还被他下了同生蛊! 她的确很想乘机结束苏璃的性命,但她现在还没想死!不能真杀了苏璃,又不能将他打成重伤反噬自己,她现在当真是拿他没辙! 凤离愤恨地盯着苏璃,却只能干看着,无法真正造成损伤,肺都气得胀疼。“这个玉佩你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 苏璃琥珀色的眸子如清透的松脂,胶着凝固,暖儿离开前,没有将这块玉佩带走,如今她记得这个东西,却不认他。 “凤翎……”苏璃迟疑片刻,目光微闪,虽然改口,态度却依旧执着。“这是我妻子的东西” 凤离狭眸微厉,几乎控制不住回头再踢苏璃一脚!心头烦躁,想起自己一双孩子一模一样的小脸,不知为何心底就是希望他说不是! “我问你这个到底是怎么来的!”凤离五指修长冰凉,袖口滑出一把短刃抵在苏璃脖子上!凤眸溢满戾气! 这枚玉佩她绝不会轻易送给别人!更不会随便丢失!她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头次!她对之前的事产生了怀疑!段棱究竟隐瞒了她什么?为何这么重要的东西会落到苏璃手中! 如果他真的是一双孩子的父亲,为何没有中丧花?为什么他还能活下来?自己就是眼瞎也不可能会喜欢曾经怯懦的苏璃! “暖儿,这是你给哥哥的,你忘记了么?”苏璃狭眸幽深,静静凝视眼前雪衣少年冰凉的凤眸,他的手悄然伸到苏璃身后,不知不觉间已冲开禁制。 凤离指骨发青,很想给苏璃一刀! “苏璃!” 凤离一巴掌结结实实甩到苏璃的脸上!苏璃唇角流淌出血丝!指尖一颤,抚上凤离墨色的眸子,温柔而小心翼翼。 “暖儿,你忘记哥哥也没关系,我愿意等你想起来,好么?” 凤离漆黑的瞳仁渗出强烈的愤怒!甚至对苏璃突破她的禁制没有做出反应,浑身透出冰霜寒气! “苏璃,你凭什么认定我就是你妹妹苏暖?”凤离狭眸冰冷,如出鞘的寒剑! 苏璃未带粗糙的指腹摩挲凤离冰凉软玉的唇瓣,温热的指尖抚着她陌生的五官,语气亲昵厮磨: “暖儿,你的腹部曾受剑伤,即使如今没有伤痕,每到季节变化,都会难受……” “你知道么?你畏寒怕冷,没有地龙的冬季,每晚哥哥都会悄悄去陪你,天亮再离开” “你很认床,夜里很容易醒。刚来村子的时候黑黝黝的,力气很大,还总是迷路……” 凤离沉眸,没有开口。心中却忍不住发寒,震惊地无法自己! “暖儿,你知道么?你很凶……和猫儿一样……”苏璃低魅的嗓音靠近陷入震惊中的凤离,修长的手拉下松松的红衣,露出肩头的伤痕。 他从身后轻轻环住凤离的腰肢,交颈厮缠,白皙的指尖执起她柔软的青丝,滚烫的唇轻吻,眸底忍不住露出对她*的渴望与贪婪,勾魂摄魄。 “暖儿,看到哥哥肩上的齿痕了么?不知是在暖儿怀上宝宝的那三夜,还是当初丛林中那一晚……或许都有……暖儿疼极了,求哥哥不要的时候咬下的,记得么?暖儿……哥哥以后轻一些好么?” 凤离耳根子通红,凤眸喷火!广袖如电!抽出断刃,倏然刺向身后! “你!住口!” 苏璃握住凤离的手腕,蓦地将她抵在断垣墙壁之上!癫狂压抑!“暖儿,你是我的!我的!” 雪白的衣裳被强行扯开,露出胸口缠绕的白绫,苏璃俯下身,隔着白绫吮她咬她,整个身体紧紧贴着她! 强烈的身体反应隔着数层衣物顶到凤离,凤离脑子瞬间充血!脸色唰的发青!一掌劈向苏璃的胸口!猛然屈膝发力直袭苏璃最不安分的地方! 苏璃侧身稍避的瞬间,凤离长腿一记横扫!反手握住匕首直扎向他下腹!“你放肆!” 当她是什么人!可笑自己与他根本没见过几次面!更没到如此献身的地步! “苏璃!你这副淫(谐)乱的模样只让我反胃!”凤离狭眸浸满冰霜!手指发颤!黑暗复苏的记忆让她恶心! 她不喜欢男人!丑陋肮脏!贪婪无厌! 皇城之中,什么样的人他凤离没有见过!他这副容貌让他受尽屈辱!几次死里逃生!那些人骗他哄他!最后都只是为了得到他的身体! 只当他是娈童!被玩腻的娈童都会和垃圾一样丢弃!谁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即使是皇子的身份又如何?依旧上街乞讨才能活下去!谁知道曾经他根本就不是在宫里长大?饥寒交迫却不敢吃宫女送来的东西!为了出宫,化成刚进宫的小太监百般求人,就为了能躲在潲水桶中出宫! 平时连脸都不敢露!躲在人后低人一等如过街老鼠!稍有不慎就会被肮脏的男人看上当用品! 谁敢碰他!全都得死!他绝不会让这种渣子活在世上! 凤离狭长的眸子森冷寂寒,冰冷的声音透出黑暗阴冷的气息。陡然变化的阴沉绝望如冰刀一般扎在两人之间! 她就是化作黄土,也不要污染凤翼的土地!干干净净的死去! 凤离瞬间迸发的戾意令苏璃心脏一缩!“暖儿!” 他是没有自尊,他只想爱她!只想得到她!别的,他什么都不想要! “苏璃,凤惜玉才是你的妹妹!你的妻子!” 凤离捏紧手心的玉佩,几乎要捏碎它!这种事情简直荒谬!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苏璃!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暖儿!不要走!”苏璃见凤离要离开,猛然从身后抱住她!他想揉碎她融入骨血!永远囚在身边疼她爱她,如此,她就不会离开他! 凤离速度奇快!在苏璃碰上来的瞬息掠上屋顶!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苏璃!我说过,我们以后都不会见面!” 凤翎,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再次出现的,只会是凤离!苏璃的敌人! 既然认定是他杀了苏暖,就一直如此坚持下去!他们注定不会有交集!她也不会去承认他! “暖儿!你不要走!不要走!”苏璃疯魔般追上去!血红的衣袍癫狂而魔魅,嘶声低吼!伤腿无法跟上那雪白的身影。 暖儿!不要再留他一人! 他只想和她一起!下地狱都要陪着她!明明就在眼前!明明就可以触摸她的温度!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询问,他们的孩子可还好么?是否还活着? 他已经不算正常的男人,只有*无法拥有子嗣,无法再给暖儿孩子。 知道她还活着,他应该知足了,可怎么能不去想? 明知没有资格,还是无法放弃,只想抓住一点甜蜜,要得到她,疯了似的无法放手,无法控制自己不去追逐,不去强迫! “暖儿”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永远呆在他身边? 他绝对不会松手!一定会找到她! 凤离脸若冰雪,浑身散发冰冷的寒气,一路往人多的酒楼之地走!周围靠近他的人都退避三舍。 暗属营的人在这些地方定能碰到,将他带离这种鬼地方!他再不想看到苏璃那个疯子! 手心的玉佩咯的他手疼!想到苏璃那张脸就忍不住烦躁!他的一对双生子和那张脸太像了!想忽略都不可能!若是让苏璃看到,她简直…! 凤离脸色发青,手背指骨僵硬,绝对不可能让他看到! 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便宜的事!苏璃对一双孩子所做的事,她还没有找他算账!战场之上,总有相见的时候!两方阵营,你死我活! 在暗属营的提示下,凤离终于黑着脸走出去。 他一袭雪白的长衫出现在暗属营的人面前,惊得暗中的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他们很难将眼前雪衣墨发,精致明润的小白脸和自己冷酷冷血的黑衣酷哥公子联系在一起,若非眼前少年眉宇间那赤果果的杀气十分违和,估计在大街上从身边走过去也认不出来。 “公子,你的嘴角怎么……”流月尚未说完,凤离一记眼刀杀过来,流月眉头一抽,呐呐嘟哝两句,望天望地。 他很想说,公子这副模样可真是惹人犯罪,刚刚那张平庸难看的麻子脸揭下来,如今真是唇红齿白,不知是否他的错觉,公子的唇角好像有咬痕,活脱脱像被人蹂躏了一通的小公子。 而且更令人狐疑的是公子浑身的杀气久久不散!靠近周围都要被冻死。 难道是哪个青楼艳姬又给公子下媚药,这次运气逆天,真把公子给强了?不然,怎么这么重的杀气? 凤离调头进房中换一身衣服,再次出来,暗处潜伏的暗卫已经目不斜视,怀疑刚刚是自己的臆想。 凤离一袭墨色的暗纹银绣滚边锦衣,乌色的锦缎腰带,银冠束住乌墨般如瀑青丝,眉宇英气,艳而不媚,身姿颀长挺拔,若银雕玉砌。 狭长的凤眸冷清,已恢复往日的素冷。 如今,苍梧与齐凉的和亲已成定局,傅莞小公主与齐凉二皇子,傅凌当初的要求他并未答应,但现在计划赶不上变化! 苏璃认准他就是苏暖,绝对会去查凤翎这个身份! 凤离眸光微寒,他并未随口答一个名字,本也是为了行事方便而用凤翎之名,身份都有明确出处!苏璃既然如此有闲情,他就给他找点乐子! “公子,上官前辈的信来了” 凤离刚欲踏出房门,一名黑衣暗卫出现在他面前,凤离一怔,伸手接过信件。 薄薄一页纸,只有简单的四个字。 已到,放心。 流月抱剑靠着门框,笑了笑。公子浑身的杀气消减不少,看来两位小主子已到达上官前辈的家。 “流月,让花狐与残风跟上来,去看望看望傅太子”凤离收起信,不再多言,转身离开现在所住的客栈。 流月神色一顿,赶紧跟上去! 正事来了! 苏璃细长的眸子眯起,带着薄茧的修长指尖轻叩花雕紫檀木桌,发出极细的声响,半跪在地的数名黑衣劲装男子垂头不语,空气中弥漫阴冷压抑的气息。 “这是怎么回事?”苏璃收拢五指,细碎的粉末从指缝间流泻而出,狭眸阴鸷而危险。 乌黑青丝如染开的墨,红衣肆意铺开,露出半裸的胸膛,胸口纵横的疤痕触目惊心,阴戾骇人。 苍梧的和亲对象何时变成了他?! “大人,刚刚得到消息,凤离三日前到达齐凉,昨日与傅太子有会面”半跪在地的黑衣人平声禀报道。 苏璃霍然站起,细眸浮现一丝戾气。 果然是他! 凤离! 凤离究竟想干什么?目的是什么?难道与暖儿有关?暖儿也姓凤,定然与凤离有某种联系!他想阻止自己?以为一个傅莞就可以阻止他去找暖儿? “凤离现在何处?”殷红的薄唇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指尖缓缓摩挲尚未昨日被咬伤的唇瓣,细眸掠过血色。 “此刻正与傅太子游湖” 苏璃支颐,绯红的长袖从袖口滑下,露出伤痕遍布的手臂,低低的轻笑从薄唇间溢出,细长妖魅的眸子全无一丝笑意,嗓音喑哑嗜血。 “他可真是闲” 几名黑衣人垂头不说话,苏璃伸出手,掌心两颗血红色的药丸泛着诡异的色泽。“你们先去瞧瞧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打声招呼” “是” 他的嗓音阴鸷低沉,透着一股戾意,几名黑衣人心中一凛,俯身闪电般从殿内消失! 苏璃细长的眸子升起一缕滚烫的炽热,不耐地撕开红袍,绝魅的五官浮现一丝迫切的欲念,晕染绯红的薄晕,捻起掌心的红色粉末药丸,赤足走入自己的房内。 “暖儿,这可怎么办呢?又犯了”苏璃低哑的嗓音带着一丝苦笑,隔三差五如此,以后可怎么好?按照暖儿如今的烈性子,不让碰,当真是酷刑。 曾经的暖儿很多事不明白,哄着小家伙,很容易就上当了,事后仔细调理娇养,暖儿转眼就忘记了疼痛,如今不用强的,很难哄住倔强的小公子。 曾经,他知道暖儿喜欢孩子,告诉她只有和哥哥这样亲密,哥哥才能种宝宝,如今,当初的软言温语已然变得可笑。 逍遥散,梦天堂,让人沉迷。 朦胧的帷帐之内,痴迷的低吼继续昨日未能完成的*。 这一次的药效散去的极为缓慢,眉心的血纹纠缠炽热,一缕血丝如蛇一般从眉心划过,苏璃狭眸一凝,伸手触摸发烫的眉心! 他匆忙从榻上起身,随手拿起一面铜镜! 铜镜中,眉心缠绵的血纹浓郁,妖异不安! 这是怎么回事? 同生蛊之前从未出现这种情况!难不成是凤离试图摘出同生蛊,导致这样的情况? 苏璃沉眸,心中不知为何有一股奇异的感觉,好像有陌生的薄凉渗透,原本滚烫僵硬久久无法释放的*缓缓平息。 苏璃安静下来,支颐抚额,紊乱的呼吸缓缓平静。 看来,得要去查清楚,同生蛊为何会发生这种情况,之前也十分怪异,凤离似乎对同生蛊有免疫般,除却反噬的作用,似乎并未其他反应? 伸手拿起屏风上的红色长袍,一件件穿上,药效过去,他也该去看看凤离的船有没有翻! 凤离不会游泳,即使有傅凌在场淹不死他,也让他不好过! 凤离的确又再次悲剧落水,只是这一次,他二话不说,毫不犹豫直接往河里跳!傅凌拦都拦不住! 事情是这样的…… 齐凉的风雨河环城而过,是北方最大河流的其中一条支流,齐凉京都的米粮运输多数靠漕运,这条河也因此被挖宽通运负重更大的货船,河道上来往的各类船只皆可穿行。 齐凉繁华的街面,十几步便是一座拱桥,烟街柳巷红灯船坊来往,春末夏初之际的游人画舫也不少。 凤离受邀到达傅凌所说的画舫之时河面十分热闹。 凤离身着乌墨锦衣,手执一柄乌骨纸扇,尚未到达之时,画舫之中已有人前来相迎。 傅凌一袭青衣,玉冠博带,负手立于船头,他身后站着黑衣的鬼刃。 傅凌的目光落到容颜冷冽精致的凤离面上,桃眸微闪,笑道:“七殿下真是稀客,里面请” 凤离收起墨扇,微微垂首进入画舫之内,朱红的画舫雕栏绣柱,舫内七八名舞女正扭转柔若无骨的腰肢跳舞,在座的还有两位压抱着舞女亲热的齐凉官员,凤离狭眸扫视一眼,敛衣入座,仿若无物。 两名膀大腰圆的中年男子目光触及撩帘而入的凤离,瞬间眼光一直,呼吸顿住,两双眼睛直直盯着凤离,手中的酒杯毫无所觉地坠落地面都没心思管。 “美……” 如今哪家没有豢养几个娈童找乐子?见惯了美少年也没见过如此绝色! 精雕玉砌的五官,淡绯的棱唇,眉宇间没有娈童那种低微讨好与胆怯谄媚,只有冰雪剔透之色。 凤离冷淡的凤眸瞥了一眼条案上摆的玉石镶金用具,并未有任何动作,傅凌见状,笑道:“知道你的习惯,这些皆是新换上的” “傅太子有心了,我家公子只用竹木筷”凤离身后倏然出现一名暗属营的侍卫,伸手拿出一副竹筷递给凤离,嗓音平直,直述事实,动作娴熟无比。 傅凌有片刻怔仲,凤离不以为意,玉石筷子中看不中用,他这样的粗人,一向只会用竹筷。 “小公子果然与众不同、与众不同!哈哈!这玉做的筷子富贵逼人,怎比的竹筷子的素洁?小公子想必是品性高洁之人”对面一名中年男子回神,状似豪爽,一双厉眼却直直盯着凤离,露出贪欲之色。 “是啊,小公子年轻稚幼,一身清骨,自是仰慕高洁之风,好事!好事啊!”另外一名中年男子立刻接口,目光发直地盯着凤离,一双手伸入他怀中舞女的胸衣之中,大力搓揉,薄衫半裸的女子红唇溢出媚人的呻吟。 傅凌闻言,一口酒水卡在喉咙中上下不得,险些噎住,脸色胀的发青,掩饰性地抵唇低咳几声缓解不适。 品性高洁?一身清骨? 傅凌眼瞥了一眼一旁安静品酒的凤离,墨衣银冠,眉宇剔透,垂眉的刹那乖顺而稚嫩,他顿时心中一跳!又是那种感觉! 凤离似乎每次不经意间总让他有一种与当初的苏暖重合的错觉! 他的外表的确很能迷惑人,在他不说话不针对他人的时候,和普通的贵族公子一样,但他毕竟是凤离! 他已经查的很清楚,凤离此人,最厌恶的便是玩娈童的男人! 凤离幼时被人贩子掳截被人转卖,都是往西云楼这样的地方!来往的皆是喜好娈童的贵戚富商,而据他后来查探,那些曾对幼年凤离有非分之想的人全都死于非命! 即使是西云楼也被大换血!所有接触此事的人,之后一夜之间消失! 凤离随意用餐,对于对面两人的议论不置一词,而暗处的暗属营杀手也没有一丝动作。 “小公子,不如与我们喝一杯如何?”其中一人迈着摇摇晃晃的步子,在舞女的搀扶下,踉跄谄媚地歪到凤离的桌子前,伸出手中的酒杯直接往凤离面前递。 赤红贪婪的眼睛直直盯着他细瓷般凉润的淡唇,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凤离薄凉的凤眸淡淡抬起,中年男子心中一紧,忘乎所以地直勾勾近距离看着他精致的五官,痴迷地伸手就去抚! “小公子,你真……” “砍了他的手”凤离凉淡的嗓音轻若无物,冷淡地放下手中的竹筷,薄凉的指尖托起条案上的茶水。 对面的中年男子尚未回过神什么意思,面前黑色的影子倏然闪动!一阵冷光闪电般穿过他伸出的手! “砰!” 傅凌剑眉微扬,他面前的条案上摆着一只断手。 “啊啊啊!”尖锐的惨叫声在这一刻才猛然响起!凤离眼前的中年男子被暗属营的暗卫一脚踢出凤离的十米之外! “啊!杀……杀人啊!” “怎么回事?!” 画舫内所有的舞姬瞬间惊叫成一团,断手的中年男人被猛然一踢,砸到中央!断臂处红色的血液迅速弥漫开! 另外一名中年男子见状,浓眉一戾!凶狠地盯着凤离! “你好大的胆子!可知我们是谁!竟敢如此肆意妄为!你找死!” 说完,一脚踢翻眼前的条案,大步跨到凤离面前!抬起一脚就要踢翻凤离面前的桌子! 傅凌摇了摇头,真是愚蠢。 凤离看都没看他一眼,身后鬼魅般的黑色夺命手瞬间出现!冰冷的长剑朝着这名中年男子的大腿一剑横切下去! “唰!”不明物品瞬间飞出去!砸中其中一名尖叫的舞女! 舞女下意识地去挡,余光一见之下,瞬间吓昏过去! “啊啊啊!我的腿!啊啊!”尖利的惨叫声直冲云霄!短腿的中年男子瞬间失去平衡,直直倒地! “啊!杀人了!快跑!”船上的美人瞬间一扫而空!只剩下眉头微挑的傅凌,与自始至终没挪一下的凤离,以及倒在地上惨叫咒骂的两名中年男子。 地上一片血腥之色,凤离没有丝毫感觉,如今孩子已经生了,区区这么一点血实在没看头。 凤离执起冒着热气的瓷玉茶盏,狭眸不动,长长的睫毛落下淡淡的阴影,让人无法看清他的想法。 “傅太子,你可满意?” “七殿下说笑了,这两位尚书大人皆是齐芫之人,被七殿下断手断脚,这恐怕和亲是要泡汤了” 傅凌满面笑容,对此的确很是满意,不能怪他多此一举拖凤离下水,实在是凤离此人滑不留手,虽然自己对于莞儿嫁给苏璃更满意,但既然是凤离提出的,他就不放心。 搞不好自己被卖了还在为他数钱,如此一来,即使这次和亲泡汤也不能全然怪在他头上。 说实在的,苏璃这个人变化实在太大了!如今的苏璃简直和疯子没有两样!让他变成的这样可都是苏暖,苏璃虽然会因为曾经他对苏暖的帮忙而不计较和亲之事,但这和亲人选若是成了他自己,他一定会搅黄! 这实在是没办法的事! 如今凤离既然答应他解决要靠和亲才能解决的事,这和亲能否成功也就不甚在意了。 “七……七殿下?!”两名中年男子脸色死灰!惊惧地盯着眼前的墨衣少年! 他竟然就是凤翼七公子凤离! “两位大人,实在是在下的不是,没有先行介绍,这位就是性情高洁的凤离阁下” 傅凌的话如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两人!目光骇然地盯着凤离,犹如看到恶鬼!眼前一黑,就没知觉了。 傅凌笑意盎然,摆摆手,暗中的侍卫立刻出现,迅速地收拾好残局!转眼消失! “七殿下,请” 傅凌十分热情地为凤离倒了一杯龙井,摆手示意他慢用。 凤离冷瞥了他弯月的桃花眼,冷淡地执起茶盏,目光转向画舫之外,平静的河面没有一丝涟漪。 “苏璃此时知道自己成了新郎,不知感想如何?”傅凌摇头,目光移到凤离面上,苏暖若真是凤翼皇室之人,与凤离有几分相似也说得过去,只是苏璃对着这么一张脸为何看不到相似点? “苏璃?”凤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狭眸冷然地盯着画舫外的水面。“他的大礼已经到……” 凤离话未说完,只觉一股异样的暖流从腹部窜起!浑身陡然如火如灼!掌心的血纹瞬间发烫!浓烈的血痕如疯了般流窜! 怎么回事? 一股难耐的燥热从身体内部钻出来!热!很热! 凤离的目光下意识地凝聚在手中的茶盏上,但他并没有喝!怎么可能中媚药? 掌心? 凤离心中一跳,额角青筋暴起! 同生蛊! 苏璃!那个该死的!他在做什么!为何自己会有这种反应?! 凤离耳根发烫,额角渗出薄汗,唇色殷红欲滴,蓦然站起!心里恨得想把苏璃剁成肉酱! “七殿下?你怎么了?你这是……”傅凌尚未看清,凤离已如风一般迅速走出画舫! 岂料凤离完全没有理会他,脚步急切而慌乱!几乎用冲的速度飞快往外走! 混蛋苏璃!下次他一定要切了他! “凤离!你等一下!凤——啊!”傅凌伸出的手僵硬,嘴角微抽,他看到了了不得的画面! ------题外话------ 我想说,粉丝榜的前两位,某鸟震精了! 第073章 苏璃崛起手段残酷 桐城的风干冷刺骨,巍峨的城墙漆黑光滑,距离当初迟南的攻城战已过去三个多月。 三个月改变了很多东西,桐城不再像当初一般如临大敌,此时城外数十里之外,时有士兵训练的高喝声传来。 城门口有近两百的士兵守卫巡逻,出城的百姓极少,多数是凤翼其他地方的流民进城聚集想进去,此时门外队伍已经排得很长,哨兵正在逐一排查。 蓝色简易的马车辘辘驶向城中,上官昀打开车窗看向城楼中央古朴恢弘的“桐城”两字。 桐城,当初因梧桐得名,如今更多人认为是因为它的铜墙铁壁,一路走来,“铜城”反而更深入人心。 三个月,夺回凤翼京都、罗峰城、以及桐城连接京都之间的七座城池。 几乎凤离出手的地方都被重新拿回来,可惜这些地方如今想要在短时间内恢复从前还不太现实,战乱之后,十室九空,收回凤翼当初的国土或许只是为了这些城中的百姓日子好过一些。 尤其是京城,不仅民居被焚毁严重,城中城的皇城更是毁坏殆尽,百姓中鼠疫的人不在少数,暂时被封锁。 每个月由凤家军定时运送粮食入城,派遣大夫入城治疗中鼠疫之人。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买凤离的账,京城的人削尖脑袋想从鬼城般的京都出来,可惜城门被凤家军的人紧闭,想出城根本不可能。遇到负隅顽抗之辈,凤离这种人,一向怕麻烦,更不可能劝人回头是岸,不用想也知是直接送其下地狱。 他还真是够肆意妄为,但如今凤翼几乎所有的百姓都眼巴巴望着他,望着桐城。 当初人人避之不及的桐城,现在可真是咸鱼翻身。 上官昀放下车帘,看着城门口前方移动速度堪比蚂蚁的队伍,十分头疼,这得排队到什么时候? 桐城如今成了凤翼的香饽饽,估计百姓都觉得呆在这里有安全感。 “哇呜……”襁褓中,粉红的肉团子蹬出一只白馒头般的脚丫子,小小地伸了个懒腰,迷瞪的眸子噙着一汪水。 上官昀轻轻拍了拍襁褓,看着婴儿琥珀色的眸子不由想起一个月前在齐凉国帝都遇到的红衣男子。 同样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狭长而空寂,明明妖异绝伦,却没有丝毫生机。 那样妖魔化出众的容颜,当真令人惊异,齐凉的珂郡主本还不打算放过一双孩子,但那个男人一句话,她就不再说话,看来有时候美貌也不是全无用处。 上官昀暗叹,想到桐城的主人,凤离。 她也还真是没当娘的自觉,压根儿没有一句话过来,如果稍微留个心也能让暗属营的探到消息,好歹自己爷孙儿几个不必被堵在城外,可惜他一路上都没感觉到半个暗属营人的气息。 “可怜的娃娃,你娘根本不记得你们俩”上官昀十分无奈,这段时日攻城战频繁,想必凤离也十分忙碌。作为凤氏最后的皇子,他成为了所有凤翼百姓的精神支柱。 “下一个!” “打开车门检查!拿出身份证明” 守城的将领例行公事地喊了一声,数十位士兵面无表情地伸出长枪横岔过来挡在马车前面,戴着斗笠的马夫摘下斗笠,声音沉哑:“车内只有我家老爷与两位小主子” 守门的将领没理会,态度十分强硬。“不想进城,直接右拐,不要挡着别人” 这让车夫十分无奈,眉头皱起。他们虽有身份文牒,但却是迟南国的,这要是拿出来,明摆着会被叉出去,说不定更惨。 “这……” 车夫的犹豫,让守城的将士竖起警惕!“你们究竟是何人!” 守城将领话音一落,数十名士兵齐齐围住蓝色的马车!周围的百姓如避瘟疫般迅速躲开车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你说这马车中的人会不会是迟南国的奸细?” “有可能!前几日一个疯子就来闹事,也是支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周围的议论让上官昀十分无奈,这么大的声音,两个娃娃又开始…… “哇啊哇啊……” 稚嫩的啼哭声从马车中传来,原本剑拔弩张的场面顿时有些怪异,这让士兵们十分尴尬,这是怎么回事?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守城的将领正是刘虎,他有片刻怔仲,却没有退回的意思,沉声道:“若是再不出来,我们便强行搜车!” 上官昀拿起薄毯将一双孩子裹好,这才打开车门。 车内的情形一览无余,守城的将士微微一怔,目光齐刷刷聚集在一张从车壁上伸出的小型软榻上,一双尚在襁褓中的稚儿排排躺,伸出小拳头,牟足了劲儿啼哭。 上官昀的目光沉静中带着三分温和,刘虎没察觉到什么特殊情况,挥手让所有的士兵退下。 “进去吧” 车夫点点头,扬起马鞭赶马进城,上官昀关上车门之前,扬眉看了一眼一身戎装的刘虎,但笑不语。 他往车座后靠了靠,掀开车帘,对守门的将士笑道:“你们是凤家军的人?” “正是” 刘虎面无表情,正准备下一个人。 上官昀见马车开动,声音愉快且带了三分恶作剧,笑道:“告诉你们的公子,他这一双龙凤子我可带回来,他这当爹的想不认也没门儿” 说完,笑呵呵地拉下帘子,赶紧去哄两个娃娃。 全然没管身后士兵的感受。 一群人彻底石化皲裂,下巴要掉地上了,连守门的职责都抛之脑后!感觉脑门被一道旱雷劈中! “老……老刘!我耳朵刚刚出现了幻听!”一旁的将士曲肘拐了拐一旁瞠目结舌的刘虎,僵硬道。 “老刘,我觉得我耳朵也出了毛病,公子啥时候背着我们连娃都有了?” “难道当年公子真的偶遇村姑女神,一见倾心,二见钟情?”某士兵继续呆滞道。 “这速度快的!娃都出来了!” 一群人将一长条龙的队伍抛之脑后,傻兮兮地瞪着蓝色马车的背影,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老刘最先回过神,一拍脑门!赶紧去找人“老李啊!你看着大门,我去去就来!” 惊天大消息! 瞬间席卷了桐城,炸开了锅! “哎!你听说了没?听说七殿下爱上某位乡野姑娘,还和那姑娘生了一对龙凤胎!”碎了多少春闺少女的心? “当然!说是一年多以前,七殿下受了重伤被救,那可是救命恩人,肯定日生情愫!听说那姑娘死了,托孤让她父亲来找七殿下!” “是啊!七殿下深爱此女子,听闻其死讯滴水不进、奄奄一息啊!” “唉,没想到七殿下竟如此深情?”又如此痴心,更让万千少女欲罢不能,非卿不嫁了。 凤离还没见到他的一双孩子,已经听流言听得眼角抽搐,抚额无语了。 滴水不进?奄奄一息? 虽然他对大众丰富过人的想象力深深折服,但每次听着心脏还是忍不住颤巍巍抖两下。 他那位师父实在是……无语。 暗属营的人看着窗边眼角直跳的公子,深表理解。初听此消息,他们也被雷住了。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各种版本的爱情传奇故事已经流传街头巷尾了。 “那辆蓝色的马车现在何处?”三个月时间,他已经想得十分清楚,两个孩子迟早要到他身边,总不可能一辈子不见人。 “在风云客栈”残风回答道。 在暗属营的地方,他们也省去许多麻烦,这个消息一出,暗属营中不少兄弟跑过来查看究竟。该打听的都打听清楚了,唯一意外的是那个带孩子的蓝衣人,怎么也不像是一双孩子的爷爷,而且,风影一时之间无法查探到那个人的任何信息! 这让他有几分警觉,而且,那位蓝衣公子不是凤翼人!时常出没药店抓药,对药物十分了解,明显是一位大夫,武功更是深不可测!至少他与宗主都未能弹出深浅! “公子,那位带着一双婴儿的蓝衣人不是好对付的人!”寂夜抱剑,冷声道。 凤离薄唇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无妨” “他不是凤翼的人,属下怀疑是迟南国之人”莫雪不确定道,但是迟南国的人做探子怎么也不会带着两个婴儿,这让他十分疑惑。 而且,他竟然声称这一双婴儿是公子的孩子! 正常人会在桐城说这种话?还是为了吸引公子的计策? 凤离顺手从屏风上拿起一件黑色的斗篷,如今已是深冬,天寒地冻,看最近阴沉的天气,怕是要下雪了。 “去风云客栈”凤离走出温暖的室内,抬头看了一眼干冷阴沉的天气,心情却带了一丝莫名的雀跃,他淡笑道:“你们别猜了,他是迟南国人” “什么?”残风与莫雪对视一眼,却见凤离已经走了出去。 “他是我师父,你们测不到他的底限也正常,三个月前我受伤消失四个多月,找的正是他”凤离的身影已远,清越微凉的声音却如同炸雷,炸的暗属营的人一阵眩晕! 公子的师父?那个看着弱不禁风,温和好说话的蓝衣人? 那公子的师父说那一双婴儿是公子的孩子! 瞬间,所有人都惊悚了!比上次说公子搞大人家女子的肚子还吓人! 莫雪更是惊得半晌没有回神,公子不可能有孩子,他一直在他们身边,即使是有一年不在,在那两个孩子年岁不对!不该这么小!只有两三个月的模样。 而三个月前公子虽然也离开了暗属营四个多月,但是总不可能四个月就能生出孩子来。 这是怎么回事? “公子,那两个孩子?” “是我的,你们没听到外面所言?本公子深爱的女子所生”凤离面不红心不跳,完全没有否认的意思。“当初我不是说到了时间就告诉你们?现在时间刚好” 莫雪眼角一抽,理智的保持沉默。 至于寂夜还是一张僵尸脸,流月与残风嘴巴半天合不拢,一副下一刻就要晕倒的模样。 “公子,你你你……你你竟然动作真的这么快!”流月怪叫,竟然是真的!公子这可是正面承认了!难不成当初那位出现在京都的女子真的是公子的女人? 凤离狭眸渗出一丝笑意,这样也好,所有人都以为是某一位女子为他所生,既承认了孩子是他的,也不会出现其他问题。 风云客栈的客房之中,上官昀笑容可掬,坐在木榻边轻轻拍了拍刚刚入睡的两个孩子,看来他的话起了作用,这暗处可埋伏了不少暗属营的人,八成是来看热闹或者探消息的。 不知道正主什么时候来,他还专门跑到凤离的大本营来自投罗网,那个当娘亲的再不出现,他就只能抱孩子上门“讨说法”。 “公子,前辈就在这里” 上官昀听到了没有任何掩饰的脚步声,唇角弯起温和的弧度,他这个徒弟总算是靠谱了一回。 凤离敲了敲门,直接推门而入,桐城清冷的风带了些许进屋,撩起他柔顺的青丝,墨色的狐裘使他眉宇间透着剔透的冰雪之色。 凤离狭长的眸子触到室内的蓝衣人,嗓音依旧平淡,眸底却浸染很难察觉的欣悦。“师父” 上官昀但笑不语,指了指榻上睡的正香的两个精致的小娃娃。 粉嫩的小唇很漂亮,稚气的小脸好似轻轻一碰就要碰坏了,很小的身子,与普通三个月的孩子相比更娇小,早产或多或少对他们的成长还是有一定影响。 凤离的冰霜似的目光柔和下来,仔细查看一双孩子,长得一模一样,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他们。 “他们是男是女?”凤离收回目光,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这句话一出口,把暗属营的兄弟雷个半死,果然公子不是当爹的料,连自己的娃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上官昀眼皮子一抖,僵硬地盯着凤离看了半晌,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让凤离十分无语。“师父,我第一次见他们” 这话更让上官昀怄得差点吐血,语气十分不善:“龙凤胎” 凤离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儿女双全,表示满意,除此之外没别的反应。 流月对上官昀表示同情,若是这位公子的师父想公子做出激动无比的惊叫举动,那基本是没戏的,公子的脸上一般只有一个表情,那就是没表情。现在还算有一点好奇,也是对得起人了。 “凤离,你不会问他们可有什么问题?是否健康?”上官昀已经对凤离不抱什么期望了,当初她愿意生下来,已经让他十分吃惊了。 凤离眉一挑,找个椅子坐下来,奇怪地看了一眼上官昀。“师父,徒弟对您的医术一向有信心” 流月默默地为这位师父默哀,他怎么就这么想不开收了公子这么一个徒弟? 上官昀彻底放弃让凤离发挥母爱的举动了,很是无语地不再提这个话题。“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我的孩子自然是回到我身边”凤离的语气不容置疑,他当初在决定生下他们时已经考虑过如今的问题,这也是当时避开暗属营的视线独自去迟南找师父的缘故,如此一来,他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这一双龙凤子的父亲已经死了,他来当孩子的父亲也没什么不好。 毕竟是他的孩子,在外面,他也不放心。 “你考虑清楚也好,另外,他们的母亲,你打算怎么做?”上官昀叹气,他其实想知道这一双孩子的父亲是谁。 “他们的母亲已经死了”凤离没有表情,狭长的眸子浸冰,透着冷冽的寒意。 他可以接受孩子,但是这孩子的父亲他还没有接受的胸襟! 他一想到此事,心中就一阵不舒服。 上官昀也不再说什么,他也曾猜测此事,按照凤离的性格不太可能会爱上谁,那一年之中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每次谈论到孩子的父亲,凤离周身弥漫一股戾气,但却不是杀气,恐怕那个男人已经不在这世上。 不知不觉,他又想起在齐凉境内看到那名容颜妖魅的男子,想起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毕竟这样的眸色真的很少见,而凤氏血脉的孩子都是墨色的眸子,那么孩子遗传的应该是他们父亲的特征。 “师父,你可知晓苗疆的同生蛊?”苏璃拢了拢衣袖,长睫平静,语气没有起伏,若平常一样。 上官昀微怔,点了点头。“同生蛊是苗疆的牵心蛊演化而来,这种蛊会受制于下蛊之人,不能损伤杀害下蛊之人,种蛊者若是被其所杀,两人会因蛊虫抗拒而同死,若是种蛊者因别的因素死亡,被下此蛊之人也会受蛊虫每日噬心之痛” “中蛊后可有什么症状?”凤离继续道。 “初次中蛊之时会剧痛难忍,之后每月复发一次,另外掌心的黑血纹与牵心蛊极为相似,有交叉缠绵之像,很容易辨认”一般人不会用这种蛊,因为种蛊到对方体内必要自己先受噬心的痛苦!即使之后不会出事,但初次的剧痛也不是常人能忍受。 凤离不再开口,微微拧眉,状况很相似却不是全然相同,他种蛊之后并未出现发作的现象,只是在攻击了苏璃之时遭到反噬伤到自己,之后三个月也没有出现复发的状况,这是为何? 他没有再继续询问,再问下去,定然会让人知晓他中蛊之事。受制于人的感觉,他很不喜欢! 凤离时常会询问一些医理之事,此事上官昀并未放在心上。 一双孩子被接回凤离身边,如今是真正坐实了凤离的爱情传奇。 这件事在各处掀起了不小的风波,而反应最大的大约是段棱。 凤离的孩子!若当真是凤离的孩子,那便是苏璃那个贱民的种! 但他从桐城得到的消息中得知那一对龙凤子出生才三个月,算算时间怎么都不对,凤离似乎没有时间生孩子才对。 难道是别人的孩子? 不管是不是别人的,一听到别人谈论凤离的孩子,甚至编出什么故事来他便想起苏璃! 三个月时间,苏璃已经得到齐凉八王爷的信任,甚至设计让齐凉老皇帝处死了当初的曹归! 那个曹归可是齐凉的丞相!曾经与八王爷一起玩弄苏璃之人!若是旁人死了也就罢了,偏偏是曹归!他总觉得与苏璃脱不了干系! 都说现在的苏璃已经是齐凉老皇帝的男宠,迷得八王爷与老皇帝互相猜忌,手段更是残忍血腥,比当初凶名在外的凤离还不知血腥扭曲多少倍! “来人!” “陛下”七夜半跪在地,冷静应道。 “去查曹归究竟是怎么死的!”段棱细眸缩成针,他小看了苏璃,三个月时间,他成长到何种地步?若是继续下去会如何呢? 如今凤翼复国之说日盛,且凤家军在凤离的带领下几乎横扫了京城一千里之内所有的城池!凤翼走向光复之路几乎成为了铁板钉钉之事。 苏璃,又会让齐凉国做什么? 曹归具体是怎么死的,没人知道,只知道老皇帝将之革职之后扔下地牢交给了苏璃处置,段棱看到曹归的尸体时,脸色唰的惨青!眉头紧紧簇成一团,胃部一阵翻涌至极的恶心! 白色的浑浊液体从曹归口涎中流出,一张嘴都无法合拢呈现*诡异的角度被迫大张!整个矮肥的身体皆被鞭打的血肉模糊,即使露出完好的皮肤也被指掐的青紫,尸体僵硬的姿势极为诡异,呈现跪趴的状态,后(谐)庭更是一片残污,干涸的鲜红血块与白色凝固的男人体液混合,更令段棱心惊的是曹归早已被人阉了! 双目巨瞪,死不瞑目,仿佛死前遭受了地狱般的酷刑,凝固的扭曲狰狞痛苦表情如厉鬼一般可怖。 这样可怕的情形,段棱几乎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让他如此惨死! “苏璃……” 他果然将强烈的仇恨千百倍的返还给曹归! 那他下一个要对付的恐怕是八王爷!如今苏璃可是齐凉老皇帝最信任的人! 齐凉国有七八位皇子!二皇子齐芫与大皇子齐晖是最热门的人选,而齐芫与凤离仇怨极深,恐怕苏璃会是齐芫一派,苏璃如今最恨的仇人恐怕是他与凤离,他一个位于南方偏僻之地,一时之间恐怕也轮不到自己,那么就是凤离。 苏璃会想尽一切办法对付凤离,而凤离?段棱眸光微定,凤离又岂是如此容易对付之人? 想到那一双不确定的孩子,段棱心中一阵烦躁! 他一定要确定那两个孩子究竟是不是凤离所生,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当初给苏暖喂下忘忧散之时诊过脉,并未有身孕,之后也不曾听说,应该不会有孩子才对。 但是,有一个疑惑他一直不明白! 为何当初的苏璃会如此坚信凤惜玉是苏暖呢?没有一点怀疑吗?是什么让他如此确信呢?仅仅是那相似的容貌,同样的经历? 当初若是苏暖没有怀孕,为何后来凤惜玉有了身孕时苏璃深信不疑呢?甚至一点也不吃惊! 是不是说当初苏暖其实已经有了身孕? 段棱左右推敲,怎么也算不出什么来,日子总对不上,若是一双龙凤胎,不可能五六个月还没有显怀!更不可能没有人看出来!毕竟这世上没有让成型长大的胎儿缩成水变小的道理! 究竟是不是凤离的孩子? 无论是不是苏璃要杀害凤离却是事实,苏璃如今不顾一切往上爬,为的不就是对付凤离么? 凤离,可是苏璃最心爱的女人,苏暖! 苏璃,这可真是奇妙的过程,不知结局会是如何? 他怎么想都觉得苏璃这样卑贱的手段上不得台面,又如何是凤离的对手? “苏璃,你死在凤离手中的那一刻,我会告诉你,你的暖儿可不在地狱等你” 最深刻的绝望会让人成魔化鬼,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知晓,也不是所有人都会经历。 苏璃却很明白,听到皇宫守卫传来的消息,苏璃狭长的眸子掠过阴冷,殷红的唇勾勒一抹妖艳的弧度。 段棱,不知曹归的尸体可让你满意? 那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结局。 现在还不急,慢慢来,总有那么一日。 尝一尝他曾经的痛苦,死亡,多么容易之事?多么可怕的字眼,对于曾经的他却是如此奢侈,甚至连死都不敢,都没有资格! “暖儿,你等等哥哥好么?很快……很快哥哥会来陪你……等哥哥为你报仇,为我们的孩子……孩子……” 苏璃妖异的红衣渗透绝望的血腥诡魅,琥珀色的眸子瞬间血红! 孩子! 凤离那种人竟然有了孩子!一双孩子! 可怜他和暖儿的孩子!尚未来得及降生到这世上! 他的孩子! “凤离!我不会让你如此得意!”害死暖儿的凤翼!他要亲手覆灭!凤离!迟早有朝一日,也要你尝尝亲生骨血死在你面前的痛苦! 夏侯氏! 终于有朝一日有这么一个作用! 他要告诉天下人,曾经的夏侯氏光辉!他需要齐凉国这个踏板!扳倒凤翼!凤离! 苏璃甩袖扫落茶几上的所有杯盏!狭眸冰冷嗜血!让停在殿外的侍卫心中一寒,踌躇片刻迟疑道:“大人,您要的东西从落凤岭带来了” 苏璃眸光眯起,一袭妖艳如火的红衣愈发浓烈,墨缎青丝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度,留下浅淡的黑色阴影。 他的目光停留在殿外的两人身上,眸底掠过暗光。 一名背部佝偻,头发雪白的年迈老人,一位粗布衣衫,麦色皮肤的姑娘。 麦色皮肤的姑娘背上背着一把漆黑雕弓!如黑夜般的幽暗深邃!弓体修长古朴,泛着岁月积淀的历史感。 满月!夏侯氏的满月神弓! 苏璃目光一颤,大步走出殿! 这世上,如今只剩他一人可以拉动它了,夏侯氏的箭法、夏侯氏的满月! 若是暖儿还活着,她一定很高兴看到满月,暖儿如此喜欢它,夏侯氏的箭术,暖儿也是会的!这把弓甚至承认了他的暖儿! 一个月后的狩猎盛会!将是夏侯氏崛起的时刻!他想用这把最具传奇色彩的满月告诉天下人!他,苏璃回来了! 苏璃稳稳握住满月,狭眸颤动,指尖轻轻摩挲,似是可以感受到弓上残留的暖儿的活泼气息。 “阿璃?你……你真的是阿璃么?”苍老沙哑的嗓音带着难以置信,拉回了苏璃的遐思,她不敢相信眼前的红衣妖冶的男人是曾经那个温柔如水一般的苏璃!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么一种无法忽视的冷戾残酷气息!“阿璃,暖儿呢?你找到她了么?” “是啊,暖儿和宝宝还好吗?宝宝该生下来有一个月了”粗布衣衫的女子略带焦急与欣喜的声音令苏璃浑身一僵,一股窒息感瞬间袭遍全身! ------题外话------ 因为用的是笔记本,每次都是无线上网,昨晚wifi断了,只好放在早上传上来。 苏璃以后基本上不会再有别人虐他,放心吧,哎,至多他和凤离两个对手戏,第三者也没人有插足的权利了。 第074章 思念难抑沉迷情动 暖儿,他的暖儿。 没有了! 若是他们的宝宝还在,也有一个月了! 以后,他再也不会有孩子了!夏侯氏最后的子孙,可笑到他这一代彻底断绝。 苏璃妖异精致的容颜铁青阴沉,强烈的痛楚与仇恨充斥狭长的眼眸,他无法忘记暖儿坠楼的刹那,深刻的绝望! 凤翼!凤景宏!段棱! 企图光复凤翼的凤离! 苏璃目光阴鸷,五指紧紧握住黑色的雕弓,青筋凸起! “暖儿……”凤翼京都攻城战之后他没有找到暖儿,他的暖儿被段棱带走了! 自己连妻儿的尸首都无法带回身边! “苏苏不在吗?”粗布衣衫的年轻女子眉宇间略带风霜之色,极为失望,她听到齐凉国去落凤岭的侍卫说是苏璃让他们来的,她以为在此可以看到苏苏。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整日上屋爬树,光着脚丫子到处蹦,当初因为孩子的缘故,她一直被拘着,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去,如今孩子都满月了,以她的性子如何呆得住? 看见她和奶奶来了,应该早就第一时间蹦出来熊扑了,现在却没看到她的身影。 苏璃垂眉,冷戾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暖儿,终有一日会回到我身边” “阿璃?”老人隐约感觉到苏璃情绪的不对,为何他变化如此之大?若不是这里的人告诉他眼前红衣男子是她的孙子苏璃,她几乎无法认出来!“外面都说风翼在打仗不安稳,苏苏如今带着孩子也不安全,你要尽快将她接回来” 苏璃闻言微僵,沉默地点了点头。一时之间心口闷疼,几乎喘不过气。 明知其中的误会,他却没有勇气说出真相,他总觉得他的暖儿还在,他要怎么相信她已经不在了? “苏…大哥…”粗布衣裙的女子略微犹豫,沉吟片刻道:“苏奶奶说苏苏是风翼国的人,但齐凉与风翼是敌人…” 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苏璃一直无法将苏苏带回来?那她能否去风翼的桐城看看?毕竟她不是齐凉人。 苏璃神情冷淡,眉睫轻垂,擦拭手中长弓,对小莲道:“只有风翼从这个世上消失,我才能安心去见暖儿。” 小莲微怔,有片刻不明。似乎苏璃对凤离有一种莫名的仇恨?那不是苏苏的国家吗? 苏璃并不打算多言:“来人!将老夫人与夏姑娘带下去休息” 他明白老人与夏玉莲会到此送满月,此刻她们呆在落凤岭更危险,凤离与段棱断然不会轻易罢休! 苏璃猜的不错,凤离虽不屑于对他以老人威胁,但段棱不同,何况落凤岭还在他的境内? “落凤岭中无人?”段棱红唇抿成线,眸露阴寒,没想到苏璃的动作倒是快!没了丝毫顾及,他对付凤离恐怕肆无忌惮! 如今齐凉与迟南结成同盟共同对付凤翼,凤离要如何应付?这段时日凤翼的鼠疫横行,鼠疫夺去了秦荣二十万大军的性命,如今鼠疫被凤离强行控制在京都的范围,这件事不解决,若是传染,对凤翼是灭顶之灾! 凤离听到残风从京都得到的各路消息,从躺在摇篮中的宝宝手心抽回冰凉的指尖,转身没理会两个小肉团的吱唔叫唤。“京都暴乱?” “是的,公子,这些人都聚集在城门口要求出城,但谁并不能保证这些人之中没有染上鼠疫之人,他们出来怕是不妥,这个时刻将士都要参与守城,长期被派出维持京都城门,得不偿失”但又不能任由那群人出来!难道还要如当初一般屠城烧毁城池不成?这根本不现实! 残风皱着眉,却时不时斜着眼瞟那两个婴儿,只有三四个月大,五官眉宇暂时没发现和公子的相似点,难道真不是公子的孩子? “将这件事散布到附近城池之中,另外,让运送粮食和水源的军士往京城多跑几趟”凤离戳了戳两个娃娃豆腐似的小脸,目光定格在其中一个婴儿眼眸中,狭长的眸子微眯。 “公子?”在这个时候给京都加粮食与水源?他不给上一刀就仁慈了! 凤离剔透的眼眸危险之极,周身浸染冰霜之气,狭眸紧盯着这孩子的眼瞳,嗓音薄凉:“对外说京都百姓受苦受难,本公子仁爱为民,粮食先紧着他们,十万将士的口粮送去一部分救济他们” 残风后背生凉,不知怎么的,他觉得公子突然就变了气场,周围温度都降下十几度,有杀气! “属下明白了!”残风二话没说,直接去找寂夜解惑!想必宗主一定能想通! 莫雪的目光有些凝固,凝固在其中一个婴儿的眼睛中,心脏好似被巨石击中,已经数日了,还是无法回过神。 琥珀色的眸子,和苏璃一样的瞳色,三个多月前出世的孩子,那是公子离开他们的时候,真的是巧合吗? 这一双孩子的父母究竟是谁? 凤离眼角直跳,不知是不是他太愤恨苏璃,还是心里作用?他越看这两个小鬼越觉得有点与苏璃重合,尤其是那一双眸子,那双眼睛和苏璃不是一点半点的相似。 这段时间把夏侯氏的祖宗十八代都刨了个干净,夏侯氏善射是举世皆知之事,夏侯蔚曾在战场之上所使用的满月神弓亦是震慑诸国战将,作为一个善于远程进攻的战士来说,一把神弓具有极大的吸引力,尤其是他! 满月?会挽雕弓如满月? 不过,他亦听说过满月神弓似乎只认夏侯氏的族人,几经夏侯氏的盛衰起落,最终都会回到他们手中,这也是它的神奇之一。 在他看来,这世上没有拉不起的弓箭,只看是什么样的弓手! 不知苏璃箭术如何?他倒是想领会领会!不过听说苏璃是个瘸子?他很难将那个性子温柔的乡野之人与骑射骁勇的战士联系在一起,苏璃那个感觉,天生适合种田的模样。 凤离挑眉,虽是这么一种感觉,但他从不会低估自己的对手!即使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他也不敢忽视他们的潜力!何况是对自己满腹仇恨的苏璃呢? 若他没有算错,齐凉国每年一度的狩猎盛会又要开始了,可惜,他的麻烦还没完全解决,不能去凑热闹。 “莫雪”凤离墨色的长靴从内殿步出,随意披了一件乌色的滚绒狐裘出去,寒风撩起披风的下摆,他转头对出现在身边的银发墨衣的莫雪道:“让夙玉将两个孩子抱走” “是”莫雪沉默地看着秀长的墨色身影离开,桐城萧索的冷风刮起暗金色的梧桐树叶,透着一股冷意,桐城快下雪了。 他转头看着一双稚儿,无法确定,公子的态度对谁都如此冷清,他刚刚看着两个孩子的眼光甚至有一瞬间带着恼怒与愤恨,究竟是因为什么呢?也是因为那一双琥珀色的眸子? 说实话,这两个孩子当真长得与公子不是很相像,只除了其中一个孩子墨色的清透眸子,这两个孩子,姐姐是琥珀色的眸子,弟弟是墨色的眸子,那一双墨瞳与公子不像,倒是与曾经的苏暖十分相像,剔透明润,一眼看到底的清澈明亮,与公子深邃如黑夜的墨瞳十分不同。 桐城的风吹了整个冬天,凤翼连年征战,百姓困苦,靠着曾经积攒的粮食度过寒冷的冬季,而这次,为了京城的百姓,七公子甚至多拨出将士的粮食救济京都,京都之人却依旧不顾鼠疫,想强行出城。 这个消息诡异的传到京都周边的城镇,被风影的人添油加醋的传说,更言及鼠疫曾在半月时间覆没二十万将士!若是让挟病之人走出京都传染到周边城池,恐怕所有人都将难逃厄运!这个消息风一般迅速遍地皆知! 凤离站在城墙之上,逆风扬起他的披风,烈烈作响,青丝凌乱肆意,他的目光聚集在城楼之下,黑眸幽冷无光,只有无尽的冷意。 城楼之下,一片混乱喧哗!所有的士兵只是守在外围,城门口,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百姓愤怒地替将士们守在城门口,甚至已不再需要凤家军做什么,想要强行出城的人皆被他们打得乱滚带爬地躲入城中,咒骂与愤恨如一堵无法逾越的墙壁。 “你们这些良心被狗吃的东西!还敢出来祸害人!我打死你们!” “七公子心善,还给送吃送喝送衣服!你们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十万士兵那是以性命在拼!他们的粮食你们也敢吃!我宰了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想出来?没有一把火烧死你们还算好的!”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当初你们对七公子做了什么!还敢出来作乱!凤家军不杀你们,老子烧死你们!” 青天白日,举着火把的人群不少,都是从周围聚集而来的群众,或义愤或发泄不满,更有少数人不顾鼠疫直接深入城中追打。 但这样的情况很少,因为进去了,短时间内不能再出来,并不能起到想要的最佳效果。 凤离目光定格在京都的人群之中,冷清的嗓音对一旁的一名暗属营的暗卫说了什么,迅速有两人点头离开城楼。 不到片刻,一二十名背着药箱的大夫从城中姗姗来迟,面上表情与当初严峻不同,十几人说笑一路而来,看到城门口的情形没有丝毫意外,目光不由往上移动,隐约看到那一抹乌衣修长的身影,当即相互对视一眼,泰然地从这群混乱的人群之中走出去。 “让暗属营的人跟着”凤离冰凉的指尖轻叩黛青色的城墙砖石,嗓音微凉。 整个凤翼如今的大夫都少,死伤一个他都要肉疼。 “是,公子”花影的人转瞬离开城楼。 城楼之下,暴动对峙的人群目光触及这十数位提着药箱的大夫,当即神色一动,一窝蜂围上去! “是大夫!七公子派去的治鼠疫的大夫!” “他们出来了!” 城门口,所有外围摄于鼠疫的百姓纷纷上前小心询问。“大夫!现在京都的鼠疫怎么样了?” “是啊!还有救吗?会不会传染出京城?” 数十名大夫心中暗惊七公子料事如神,面上却没有丝毫异样,十分有耐心地解释。 “你们放心,京都之中经过上次一场大火,传染源反倒少了许多,暂时并无大碍!” “正是!现在是冬季,眼看就要下雪,疫情也得到缓解,七殿下从迟南寻来的方子已解决的差不多了!” 冬季遏制了疫情扩散,当初凤翼的青龙城发生相同的鼠疫,官员弃数万百姓性命不顾,强行烧城而逃,城破成为迟南国的国土,如今想来其中颇多疑点,恐怕也是迟南所为!也不知七殿下是从何处拿来的方子? “大夫!京城之中的人现在还能出去吗?” “我们会不会被传染?” 大夫摇了摇头。“虽有治疗方法,暂时也不行扩散,但携带疫情的人若是出去,怎有京都安全稳妥?” “七殿下将所有有可能感染之人禁于此处,实是无奈之举,你们稍安勿躁,咱时京都并无因鼠疫病死之人” 城墙之下,喧哗声与争论声并未停止,事情又怎能三言两语解决? 听到此言,两种人有两种不同的理解! 城内之人发了疯觉得自己没有想象中严重可以出城,意欲冲出城,城外之人觉得病情已经得到控制,但这些人若是离开可能会扩大影响,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离开! 不会对生命造成威胁,京都之内又有能度过寒冬的物资,阻止的更为卖力! 凤离薄唇勾起,眸底一片平静,转身离开,事情已经按照他的意愿发展。 “传令下去,若是京都之中的人再有人意欲离开,断粮断水!”如同连坐,一人犯法,所有人受到牵累,谁敢冒头离开?不必他出手,自会有人阻止! 重新进入内城之人很大部分是凤家军的家属,或者是冬日无法温饱避寒之人,前者不愿拖累冲在前线的将士,听闻要以军粮接济京都这些人,如何不怨不怒?后者无法生存,京都之人却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外界更如地狱,如何不愤不恨? 不可能一99999个士卒都不放在此处,但他也没心思拨出大量人马平息骚乱,互相牵制,也省了他许多麻烦。 上官颉,可真是想的深远,如此有趣,只是不知同样的情形出现在迟南,你可还笑得出来? 凤离曲指拢了拢长袖,凤眸凉薄。 凤翼与迟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桐城的雪飘飘扬扬而下,十几日来大雪不停,天地一片雪白,厚厚的积雪一脚踩下去无法拔腿。 呵气成霜的季节,凤翼与迟南的战争持续数月不止,刀剑声铿锵,战鼓在昔日失陷的凤翼城池再度响起! 两方交战,数十万将士震彻云霄的冲锋声数月不止! “冲啊!” 虞城城外,常裕德、秦荣带领将士列阵冲锋!常连与柳靳带领另外两队人马从侧面进攻! 这是一座对凤翼具有重要意义的城池!战场厮杀之中,积雪被马蹄践踏成一片铁血乌红! 乌衣少年一身黑色轻铠,身背银色的长弓凛凛立于马背,颀长的身影笔直,狭长的凤眸冷冷凝视城楼之上架设重型弓弩的迟南国士兵! 冰霜冷冽的目光定格在城墙之上指挥的迟南国大将沈金坤身上!修长透白如冰玉的五指缓缓从背后箭筒中取出一支黑翎铁箭,张弓搭箭,指扣箭翎!银色的长弓如满月!对准沈金坤的咽喉! 震撼人心的战鼓咚鸣! 凤离凤眸微眯,倏然放箭! 破风的黑色长箭呼啸而去!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劈裂空气!蕴含强烈的杀意直逼沈金坤! 沈金坤猛然瞳孔一缩!意识到城楼之下冰冷的杀意,目光直直与那凌厉的箭锋相碰撞! 他想躲开!但是强烈的杀戾却强行将他钉在原地无法动弹!速度如此快的箭!他根本躲不开! “将军!”迟南的士兵看到那一道夺命闪电,惊呼一声! 就在这时! “嚓!” 横里,一支同样蕴含杀戾暴虐气息的漆黑长箭气势夺人!凤离的箭锋即将刺入沈金坤咽喉的前一瞬,与突然袭来的冷箭狠狠撞击! 强烈的箭锋撞击激起一阵罡风!瞬间划破了距离最近的沈金坤的脸!两道细如丝线的血痕出现! 两道相撞的箭翎直直从城楼之上砰然坠落! 战场在这一瞬诡异的鸦雀无声!所有将士的目光齐齐望向三百米开外,站在城墙角楼之上的红衣男子! 妖异的红色长袍衣角在漫天雪花之中肆意飞舞!眉心妖异的火焰血纹如一团烈火燃烧!狭长的凤眸危险之极!冰冷幽冥般的森冷寒芒迸射!直直与城楼之下的乌衣少年对视! “凤离,别来无恙” 他的嗓音如那双寂冷森然的眸子,无情而杀戾,毫不掩饰对凤离的仇恨! 马背上,乌衣的少年凤眸微挑,眸底掠过一丝冰芒,蓦然挥手,银色的长弓稳稳握于掌心! “苏璃” 没有丝毫的退缩与意外! 苏璃殷红的唇勾起扬起魅惑的弧度,狭眸却没有一丝笑意!琥珀色的狭眸冷冷凝视那马背上手握长弓,身穿黑色轻铠的少年。 凤离,果然箭术也非常人可比! 漆黑的满月长弓缓缓上移,苏璃手中冰冷的箭对准凤离的心脏!“凤离,你说我这一箭能不能射穿你的心脏?” 凤离挑眉,冰雪般的精致五官如同冰雕而就!冷漠、冷清。 冰凉的指尖对准的是苏璃的眼睛!那双令他生厌的琥珀色眼瞳! “嗖!” 同时发箭!只能听到一声箭矢破空的啸鸣声! “锵!”半空之中,双箭箭锋邃然相撞!如同坠落的风筝直直落地! 凤离沉眸,冷冷收回银色的长弓,目光正视红衣妖烈的苏璃! 即使他没有轻视苏璃,但还是小看了他! 苏璃远远看着凤离,眸光沉凝,寂静无声。 至少,这一刻,若抛却所有恩怨,他不得不承认,凤离有狂傲的资本! 可惜,他活下去的理由就是打败凤离!所有学到的一切与凤离抗衡都是从地狱般的代价与痛苦得来! 目前持平的一切都是暂时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制衡凤离而为! 迟南上官颉与段棱合作所做的一切,他也不会忘记!但他十分清楚,凤离才是最难以对付之人! 一切才刚刚开始! 苏璃狭眸诡异而阴寒,极致的魅,极致的妖绝与阴森的恨意糅合! 火焰般的红衣从角楼之巅消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迟南的士兵一阵喧哗! “是半月前齐凉狩猎盛会上出现的夏侯氏族人!” “那把黑色雕弓就是传说中的满月神弓!” “原来他就是那位唯一幸存的齐凉夏侯璃!” 凤离冷眸平淡,几个月不见,苏璃早已不是当初的苏璃,果然是没有最终弱点的人成长最快! 可惜,这个人是自己的敌人,不尽早除掉,后患无穷。 一个连性命都不放在心上的人,他的心早已死了,一切只为了复仇!只要活着!只想不顾一切的踏上最高峰!哪怕那脚下是枯骨与鲜血铺就的路,他也毫无所谓! 因为注定踏上修罗之路!何惧死亡与血腥? 大雪纷飞,虞城在一片厮杀中夺回!一切都没有丝毫悬念,苏璃的出现如同惊鸿一瞥,人们只知晓,曾经的夏侯氏重新回归! 夏侯蔚的独子夏侯璃,带着不输当年夏侯蔚的百步穿杨箭术回归,凤翼七公子的仇敌! 初春时节,凤翼陆陆续续夺回原本的城镇,凤翼的士兵队伍逐渐壮大,势如破竹,一路攻到当初的边庭青龙城! 凤翼与迟南的战事暂时胶着,数月过去,京都的鼠疫已经基本得到控制,没有再出现反复情况,城门打开的那一日,出现了极为诡异的一幕。 “真的!当时没人敢出来!城门开了五六日才有人敢尝试,这都过去七八日才恢复正常!”花狐好不容易执行任务回来,当即扛着大刀兴冲冲地跑来告诉其他人。 凤离刚刚沐浴从内殿出来,闻言并不置一词,拿起条案上的兵法翻阅,夙玉正在为他擦拭湿润的青丝,对如今的局势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想到自己手中的三个孩子,忍不住道: “公子,两位小主子已经六个月,会爬了,十四公主已经在学走路了……” 凤离翻了一页略微泛黄的书卷,并未抬头,象征性的“嗯”了一声,没了下文。 夙玉眼角微抽,抬头看了一眼边上已经眼冒红星的花狐。“两位小主子与公子似乎不太像,公子,那两个双生儿到底……” 凤离蹙眉,合上书,转身走如内殿休息。 夙玉与流月对视一眼,在双方眼中都看到了疑惑,到现在他们还是有些疑问。 花狐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妥,想起那三个小鬼就高兴,尤其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小主子,虽然长得不像公子,但实在太萌太可爱了!一扭头,她就去找几个婴儿去了。 莫雪沉默不语,公子并非没有去看望两个孩子,而是看一次心情抑郁一次。 公子从未认为两个孩子的父亲会是苏璃,因为公子认为自己与苏璃从未真正接触,但他如何不明白?那一双双生儿真的是苏璃的血脉!那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隐隐稚气的五官,都是苏璃的模子! 因为是早产儿罢?所以从来没有人想过,当初公子在走出落凤岭的那日已经有了身孕,刚好三个月,所以看不出来。 之前公子那位师父替一双孩子诊脉时曾无意间提及此事,他隐在暗处正好听到。 他觉得无力,又忍不住嫉妒苏璃,羡慕他。 可如今,苏璃却将公子当做杀害苏暖的凶手,他是想致公子于死地! 莫雪瞳孔凝缩,握剑的手青筋隐现。 他不喜苏璃,他不希望苏璃知道真相,但他更不希望公子受到伤害!尤其是来自苏璃的伤害! 苏璃有什么资格伤害公子? 他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他如今算是明白,为何段棱如此痛恨苏璃,如此折磨他。原来替公子解了丧花之毒的人竟是苏璃!苏璃是如何活下来他不清楚,但这两个孩子已经说明了他们的父亲是谁! 公子不喜苏璃,看到这一双孩子恐怕是心生不喜,但她每次依旧会按理去询问上官前辈孩子的健康状态,并非真的全然不关心。 只是,如今的苏璃又在干什么?或者现在可以称为夏侯璃! 这数月来,并未凤翼与迟南的战争如火如荼,齐凉国内更是内斗不断! 老皇帝年迈,大皇子与二皇子齐芫储位之争日益激烈,朝堂之上刀光剑影。 苏璃在当日的狩猎大会之上一鸣惊人,令人惊艳的五连环箭矢,五箭齐发!夏侯氏独创的手法!瞬间惊起一片骇浪! 夏侯府外门庭若市,苏璃冷眸淡漠却不减朝臣的热情,如今老皇帝最信任的便是苏璃,如何不巴结? 春日迟迟,夏侯府庭院内海棠花树盛放璀璨,苏璃一袭艳丽红衣,曲腿斜躺在海棠花枝间,柔顺的青丝如晕染的墨肆意铺撒半裸的胸膛,修长的指尖执一盏黄金酒樽,殷红欲滴的薄唇轻抿甘冽的酒水,眸间似有昏昏醉意。 哥哥!苏苏厉害不厉害? “暖儿……” 似乎看到那穿着青色衣裳的小人儿如燕子般翻身跃下海棠花树时的模样,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等着他说暖儿很厉害……那时候,也是在这样的季节,也是在海棠花海之中…… “我的暖儿,哥哥好想你……”你在哪儿呢? 苏璃低笑,空落的黄金酒樽连同烈焰般的红衣无力坠地,他靠着树干坐在地上,阖上眸子,沉迷在烈焰逍遥散的幻境之中。 触手就能看到他想看到的心爱的人,他的暖儿,还有他那未出世的孩子…… 他的孩子四个月了,他看到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和自己一样。 这是暖儿为他诞下的孩子,很好看很可爱,继承了他和暖儿的血脉,和暖儿一样剔透美丽…… 一阵风掠过,海棠花瓣坠落,落满他的肩头、青丝、衣裳。如红衣之上精美妖魅的翩跹蝴蝶。 齐珂珂踏进夏侯府许久不见苏璃,一路被这里灿然的海棠吸引,不曾想竟看到花树下的苏璃,妖异绝伦,魅惑如罂粟! 火焰般的精致红衣、殷红如玫瑰花瓣的薄唇,眉心血色妖娆的火焰图纹,无处不是令人癫狂的艳绝! 齐珂珂只觉得心脏都快跳出胸腔!情不自禁地靠近,一双眼睛如火一般胶着在苏璃阖上的长睫之上,缓缓下移至到他湿润情动的薄唇之上。 不知苏璃在阖上眸子的那刻看到了什么,想起了何事,平日冷漠无情的薄唇轻轻扬起温柔如水的弧度,蛊惑众生。 齐珂珂悄然靠近,缓缓弯下腰,一寸寸靠近苏璃扬起的唇角,伸手抚向他凌乱半裸的红衣衣襟。 “苏……苏哥哥……珂儿……” “暖儿……不要怕哥哥,你可以的……”苏璃微哑的嗓音磁软温柔,甚至带着诱哄与呵宠的*痴缠,齐珂珂娇靥透红,难耐地扯了扯衣襟,半跪在苏璃面前,俯首嘟起涂染脂膏的红唇就要贴上苏璃湿润的薄唇。 “苏哥哥,珂儿在这里……不是什么暖儿……是珂儿……”齐珂珂知道,是苏璃唤错了,她就在他身边,也许今日她会在这片海棠花林中成为苏哥哥的妻子。 她俯下身,就势抱住红衣妖异的苏璃,闭上眼睛,浓香的唇情意绵绵地吻上去…… 感觉到陌生得令人生厌的气息靠近,苏璃蓦然睁开狭长的眸子!那双沾染*的凤眸在接触凑上了红唇之时,瞳孔皱缩!瞬间浸染森冷的寂寒与骇人的戾意!丝毫不见刚刚的诡异温柔!充斥的皆是阴鸷的幽暗气息! ------题外话------ 很感谢亲们的关心,虽然一时急不来,但好歹这几天终于过去了,恢复正常更新,让你们久等了,很抱歉。 第075章 苏璃痴乱迷幻药物 天与地的剧烈落差!周围的温度瞬息降至冰点! “砰!”一声闷响! 齐珂珂的身体刹那间被苏璃毫不留情地挥出数丈之外!将一棵海棠树撞得摇晃不止!满树的海棠花纷纷扬扬飘落! “啊!”齐珂珂惨叫一声,萎靡地瘫软下去,无法再站起! “郡主!郡主!”听到齐珂珂的尖叫声,不远处的侍女匆匆赶到海棠花林,看到摊在地上没有意识的珂郡主,惊呼一声!“郡主,你怎么了!” 数名身穿粉色宫装的侍女围上来扶起齐珂珂,不远处的海棠树下,苏璃慵懒起身,狭眸冷漠冰寒,指尖捻起一朵素色的海棠花,殷红的唇轻吻,慢条斯理地咽下剔透的娇花,冷淡地转身离开,仿若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妖娆的红衣,乌墨般柔软的青丝只在发尾松松系一根红缎,薄唇勾勒讥诮的弧度,肆意妖邪。 因逍遥散的效果,他心情看似不错,随意拢起凌乱的衣衫,眸底缓缓褪去情潮。 “大人”夏侯府内一名下人低着头,并不敢看苏璃,他的手中端着镀金的镂空银盘,上面整齐地放着两只红色的药瓶。“这个月的药送来了” 苏璃随手拿起两只药瓶,轻轻摩挲光滑的瓶身,琥珀色的眸底渗出一丝痴乱而近乎贪婪的血色,使他整个人透着一股阴邪诡魅的妖冶黑暗。 送药的下人躬身退下去,在回廊恢复遇到一身青色骑马装束的小莲。“夏姑娘好” 小莲点了点头。“你有没有看到老夫人?” 苏奶奶刚刚还在,怎么这时候一转眼就不见了? 下人摇了摇头,小莲正要说什么,目光触及朱栏回廊上的苏璃,苏璃身侧不远,老人佝偻着背,拄着拐杖站在原地,浑浊深陷的眸子深思地看着苏璃,历经沧桑的面上皆是不可置信。 小莲一时怔仲,触及苏璃诡艳的五官,背脊却无端升起一缕阴森的寒意。 眉心妖异缠绵的火焰纹路只让人感到害怕!他真的变了很多,不再让人觉得温暖,精致到极点的五官如同来自地狱的诡异与妖邪,充满黑暗的阴冷。 那种扭曲贪婪的目光怎么会出现在苏璃的眼中?这瓶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苏……苏璃?”小莲不确定道。 苏璃冷漠地抬眸看了一眼小莲,随即微微蹙眉,目光转向身侧海棠花后的老人。 老人的目光如同深渊,透着岁月的无奈。 “阿璃,苏苏在哪里?” 小莲一怔,绕过苏璃,上前去扶老人。不知为何,她现在不太像接近这样的苏璃,给人一种危险而阴暗的气息。 苏璃狭眸凝视老人,红色精致长袍的衣角被风扬起,凉薄而阴寒,他的目光透着一股戾意。“岴渟” “阿璃!你休得骗我!”老人一把将手中拐杖扔到苏璃身上!浑浊的眸子瞬间迸发怒意!“既然苏苏在岴渟,你为何这么久还不将她接回来!为何要吃逍遥散!为什么会给自己下同生蛊!” 小莲从未见过老人发如此大的脾气!她虽不知同生蛊究竟是什么作用,但逍遥散!这可是西苗的禁药! 这种药具有迷幻作用,是给濒临死亡的人准备的!逍遥散能够制造幻境,也有天堂散的称呼!因为它能够给人一种精神的愉悦,让你看到最想看到的,如真的一般! 用长了产生如毒瘾一样的效果,甚至比毒瘾更可怕,因为幻境太美好,最终会让人不想回到现实!结果都是自杀而死! 为什么苏璃会用这种药!他刚刚让人拿来的是天堂散!小莲骇然地看着苏璃。 “苏……苏璃,你疯了吗?你怎么……怎么用这种东西!” “你老实告诉我!苏苏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老人手背、脖子的青筋暴起!嘶哑地低嘶一声,无法成声! 她这句话一出口,小莲一个踉跄,瞳孔骤然紧缩成针!竟是连老人都忘记了搀扶! 她猛地望向苏璃!却见苏璃原本没有表情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再没有了刚刚的那种冷漠,只有痛苦! 瞬间,如兜头一盆冷水浇上来!小莲猛地冲上前揪紧苏璃的衣服!嘶声低吼!“怎么回事!苏苏死了!你不是说她在岴渟!你不是说会见到她!为什么!她怎么可能会死!她怎么会死!” 苏璃甩开小莲的手,茫然不知所措,止不住摇头否认。“没有死,暖儿不会死的……她没有死,她怎么会死!我刚刚还见过她了,她很好……很好……” “阿璃!你疯了吗!”老人无法相信,她今日出门,在街上无意间听到别人谈论她的孙子,都说苏璃是齐凉国君的男宠!都说他为了给他曾经的妻子报仇不择手段! 外面的人说,凤翼的十一公主怀着身孕被她哥哥凤离囚禁地牢!在凤翼亡国那日,被她的父亲亲手推下城墙! 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回府就看到苏璃竟然在服用逍遥散!他眉心的纹路分明就是同生蛊的特征! 什么样的仇恨会让阿璃不顾一切的以自己的命做赌注?就为了下同生蛊!什么样的痛苦会让他用逍遥散来麻痹自己逃避现实! 这一切都在说,苏苏真的死的! 枉她还在为夏侯氏的崛起而高兴,为苏苏和孩子回来期待,夏侯家族终于要重见天日!不曾想都是她的奢望! 她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缘还是孽! 苏苏若是不流落到小小的落凤岭,他们永远不会有交集,永远只在落凤岭小小的村落生活默默过一生,或许永远不会有机会回到现在的齐凉国,每日过着普通农家贫困又平淡的生活。 如今,拥有富贵,拥有权位,夏侯家族能够沉冤昭雪,走上了曾经想也不敢想的高度,但如今这样的日子却让人在锦玉堆中绝望! 她宁愿阿璃做一个普通的农家村夫,娶一个平凡的山野妇人平平淡淡过一生,也不要如现在这般! 逍遥散!这可怎么办!苏苏和孩子都不在了,阿璃如何面对这种事实? “我要回岴渟找苏苏!我要回去!”小莲不敢相信,苏苏怎么会死呢?她不会死的!她很厉害!不会死! 苏苏说将来要当女将军!她们说好了!怎么会死! 老人拉住小莲,目光看向苏璃,语气透着无奈与灰暗:“你身上的同生蛊下的是可是苏苏的哥哥凤离?” 这段日子,几乎到处都在说苏璃与凤离的仇视,凤离的不败神话让人惊叹又担忧!因为齐凉与迟南同样攻占过凤翼京都!同样逼死了凤离的父亲!凤翼的皇帝! 谁也不敢保证,凤离不会在最后将枪头对准齐凉! “凤离,凤翼都得从世上消失!”苏璃狭眸冰寒刺骨,透着一股阴戾。“凤离!段棱!上官颉、齐芫!” 他不会忘记!他们给他的痛苦! 小莲麻木地看着苏璃,粗糙的双手捏的发青,默默地记住这四个名字! “苏苏是怎么死的?”小莲沉声,语气透着恨意,是谁杀了苏苏! 苏璃指尖颤抖,无可遏制地想起那日。 “不!暖儿没有死!”他可以看到她,感觉到她! 苏璃握紧手心的药瓶,无法抑制内心的狂躁!暖儿不会死!她答应过他,要永远和他在一起!只要有了逍遥散,他每天都可以!都可以见到她!疼她!爱她! 她没有死! 苏璃狭眸癫狂,那股幽冷狂躁的阴暗令小莲心中一凛,突然明白为何苏璃会变成如今模样。 她没有再问,若是苏苏还活着,怎么忍心看到她的哥哥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大人!郡……郡主她醒了,说要见你”两名下人看到苏璃,匆忙跑来恭声禀报,不知那位郡主是怎么了,一醒来就梨花带雨,煞是可怜,只说要见主子。 “郡主又来了?”老人低叹一声,不想再说什么。 “她又来做什么?”小莲扶着老人,声音极为生硬,那个珂郡主嚣张跋扈,刁蛮任性又自私!头一次来就对骂她懒蛤蟆想吃天鹅肉!若不是自己闪的快,脸就被那个女人的鞭子毁了! 下人心中一阵忐忑,知道夏姑娘与珂郡主一向相处不怎么好,但郡主的身份怎么都比夏姑娘一个寄人篱下的强多了,他也不敢说什么。 苏璃狭长的眸子冰冷。“派人告知二皇子,让二皇子来接她” 这么一个女人,他实在没心思应付!比之当初的罗雅倩还令人厌烦! 想起罗雅倩曾经给他下的赤狼散,苏璃眸子的冷意稍散,指尖微颤,想起曾经在子母河丛林中的那一晚。 他的暖儿青涩的承受他,疼极了,如受惊的猫儿一般咬他打他求他。 苏璃伸手覆上肩头,红衣下,至今还留着那一晚暖儿咬他的痕迹,他不知道除了拥有曾经这些甜蜜的回忆,还剩下什么? “苏哥哥!我不要回去!”娇俏纯美的嗓音带着撒娇与委屈,齐珂珂穿着与苏璃同样颜色的红衣,发上戴着白色的兔绒装饰,长长的发辫随着她的动作摇摆,腰系红缎,一身骑马的装束。 她的身后跟着十几名婢女下人,小莲一见,神色十分难看。 苏璃态度冷淡,齐珂珂跑到他面前,委屈地跺足,扶着腰肢,嘟唇道:“苏哥哥,你刚刚在树林里喝醉了,还摔了珂儿!珂儿可疼了!” 苏璃眸光微眯,透着森森寒意。 “苏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呢?你不信吗?珂儿说的是真的!苏哥哥要负责,不然珂儿可不依!”齐珂珂天真无邪地看着苏璃,很想去牵苏璃的手,但她一时之间不敢。 苏璃很厌恶别人近身靠近拉扯,而且洁癖很严重,这些她都知道,一定不会去触犯,而且,她清楚,苏哥哥似乎喜欢兔绒,她无意间还曾见过他对一顶兔绒帽十分喜欢,所以自己一直都戴着类似的装饰。 她知道苏哥哥并不是外界所说的,皇叔的男宠!她有信心,以自己的条件一定可以成为苏哥哥的女人! 苏璃十分不耐,冷眸扫了一眼眼前的女子,目光中透着一股寒意,不想理会她。 齐珂珂见苏璃转身要走,当即就急了! “苏哥哥!” “珂郡主,你哥不是姓齐吗?什么时候姓苏了?”小莲抱胸,讥讽地盯着眼前撒娇卖乖的女人。 “是你!你这个丑狐狸精!你竟然在这里!难怪苏哥哥会不理我!”齐珂珂一看到小莲,当即将矛头对准她! 小莲上上下下扫视一周齐珂珂,啧啧道:“珂郡主,你一天到晚穿着和苏大哥一样的衣服,是怕别人不知道你的那点心思?你以为穿上红衣裳就是苏大哥的新娘不成?” 起初她还没有注意,但这街头99999巷尾的人谁不在谈论珂郡主爱慕苏璃,当初没有穿红衣的习惯,后来整日都和苏璃穿的一样颜色!这心思可真是不知遮掩! 齐珂珂见苏璃离开,眼眸盯着小莲,露出凶狠之色,抽出腰间的长鞭,一鞭子抽向小莲! “贱人!本郡主就是喜欢苏哥哥又如何!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还不是一个样!苏大哥、苏大哥叫的倒是亲热!”夏侯府自己费了多少心思才能进来,这个夏玉莲却可以轻易住在这里!真是狐狸猸子! 小莲冷笑,一把抓住了鞭尾!猛然一扯! “啊!你放手!”齐珂珂没想到小莲竟然还敢反抗,被她拉的一个趔趄往前! “齐珂珂!你可真是没脸没皮!我是叫苏大哥又如何?我妹妹也是苏璃的妹妹,我凭什么不能叫?你以为你除了一个郡主身份还有什么?想当苏大哥的女人?也不照照镜子!”小莲讽刺地看着齐珂珂,装成这个样子,以为可以学着苏苏不成? 苏苏是真的什么都不知,她单纯天真又迷瞪,那都是自然而然的作为!可眼前这个是装出来!不对比不知道,和苏苏一比,这个女人真让人倒胃口! 齐珂珂气的俏脸通红,猛然拉回马鞭!却被小莲拉住,怎么也无法挣脱! 她想也未想,突然放开马鞭!袖中藏着的短匕猛然扎向小莲!“贱人!你去死!” 小莲横起一脚踢向齐珂珂!一拳头砸上她那张扭曲的脸! “啊啊!”齐珂珂猛然倒退数步,蹲下身捂住脸惨叫! “郡主!”旁边的人吓呆了!没想到竟然会变成这样! “你们还站着干什么!给我杀了那个贱女人!毁了她的脸!毁了她!”齐珂珂尖利的声音扭曲变形,十几名婢女当即走上前,轻蔑地看着她! 其中一名婢女目光露出与齐珂珂一样的狠毒之色,看着小莲那张清秀的脸,闪过一丝厌恶,抬起手就朝小莲的脸上甩过去!又是一个赖在夏侯府的狐狸猸子!郡主好歹有一个高高在上的身份,眼前的夏玉莲又算什么? 小莲心中冷笑,如今又有人想甩自己嘴巴子,这次苏苏却不在了,无法再为她出头,自从苏苏离开后,她从未忘记和苏苏的承诺,如今,这些高高在上的女人想要轻易的欺负她? 做梦! “啪!”小莲一掌将婢女煽出老远! “你——你竟敢打我!”婢女眼神怨毒,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小莲,她可是郡主的婢女!这个臭女人凭什么打她! “你可真可笑,你的主子,本姑娘都打了,还打不得你?怎么?也看上本姑娘的苏大哥?可惜,苏璃已经有了我妹妹暖儿,孩子都有了,你们算什么东西?”小莲一脚踹上去!如今她再不会让人轻易欺负!她一定要为苏苏报仇! “你说什么?什么暖儿!什么孩子都有了!”齐珂珂猛然一惊!突然想起街头巷尾的流言,说苏哥哥有妻子,但是街头巷尾也说苏哥哥是男宠!但她知道不是! 她一直不信这条流言!何况夏侯府从来没有出现女主人!但是暖儿?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今日在苏哥哥醉酒之时念出来了!她听到了他从来没有过的温柔语气说着这个名字! “你胡说!根本没有这回事!苏哥哥怎么会有女人!那些人都是胡说的!”齐珂珂愤怒地站起身,连疼痛都遗忘了! 不可能的!苏哥哥唤的是她!是珂儿!是她听错了!一定是珂儿! 小莲颇为好笑,抱胸靠在一旁,讥诮地看着齐珂珂。“胡说?你不是相信了吗?我告诉你,苏大哥只爱他的妹妹苏暖!你想当小妾也要看看苏大哥看不看得上你,你这模样,连苏苏的万分之一都赶不上!” 齐珂珂震惊地难以回神,怨恨地盯着小莲,却无法反驳! 苏暖!他的妹妹!竟然是姓苏?难道苏哥哥真的爱他的亲妹妹吗? “不!这不可能!一定是假的!” 小莲没再理会她,转身准备去回廊侧边搀扶苏奶奶。 如今,她一定要弄清楚,苏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究竟是谁杀了苏苏! “夏玉莲!你少骗我!什么苏暖!什么孩子!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个苏暖,那她也是下贱的荡妇!苏大哥中了绝子,根本就不会生孩子!又怎么会有小孩!就算有,那也是孽种!” 齐珂珂歇斯底里的话令小莲猛然滞住!回廊尽头的老人正要过来,闻听此言,眼前一黑,直接昏倒! “苏奶奶!”小莲尚未来得及惊骇,就被突然昏倒的老人吓到了!“快!快来人!快去请大夫!” 小莲脸色发白!顾不得再和齐珂珂斗嘴,立刻找人将老人抬进屋!夏侯府中的下人一片慌乱,赶紧出去找大夫! 齐珂珂没有多看一眼晕倒的老人,目光阴狠地盯着小莲!露出一丝得意,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很震惊,还为此挣扎了很长时间。 毕竟嫁给了苏哥哥,以后她可是放弃了生育孩子做母亲的权利,这样一来,自己这样的身份嫁过来,苏哥哥一定会觉得亏欠自己,只会更疼她! 都是眼前这个贱女人,说什么苏暖,才逼得她说出来!就算有一个苏暖又如何?若是苏哥哥知道那个苏暖背着他和别的男人苟且,也会厌弃她! “夏玉莲,你觉得如何?你觉得你说的那个女人真这么好?还不是一个贱妇!” 小莲见老人被抬走,这才转身看向眼前得意的女人。 齐珂珂被小莲看得浑身发毛,不知道怎么的,她觉得小莲的目光十分诡异! 好像要撕碎了她一般! 见小莲一步步走过来,吓得往后倒退! “你——你想干什么!夏玉莲!我说的是事实!这是二皇子亲自告诉我的!”齐珂珂见小莲目光更阴冷,顿时尖叫!“还不给我拦住她!” 周围的婢女战战兢兢地上前,却不敢再向刚才一样抬手就打小莲,只得恐吓道:“夏玉莲!你最好搞清楚我们郡主的身份!若是圣上与二皇子怪罪!整个夏侯府都得担罪责!” 小莲充耳不闻,一步步逼向齐珂珂!围上来的婢女被她随手击出数丈! “齐珂珂!就凭你侮辱了暖儿,苏璃也不会放过你!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小莲一巴掌打在齐珂珂的脸上! “若是奶奶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小莲手都在发抖!无法言语心中的震惊! 苏璃离开落凤岭后到底经历了什么!他竟然被喂了绝子!这绝对不可能是他自愿的! 苏奶奶曾经还笑谈,说苏苏年纪小,以后和苏璃会有更多的孩子,苏璃当时还在场,那时候他是很高兴的!圈着苏苏不放手,他绝对不会吃绝子! “我说的是事实!苏哥哥本来就不能有孩子!那个苏暖根本是个贱……啊!” 齐珂珂还没说完,就被小莲一巴掌甩出去! “蠢女人!你知道什么!”小莲气得脸色发青! 苏苏去世,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从未听苏璃提起过,恐怕也是没有了。 如今苏璃又这般,苏奶奶如何接受这么残酷的现实? 苏璃赶到老人身边时,老人已经醒了,浑浊的眸子黯淡,似乎瞬间老去许多,她看了一眼沉默的苏璃便明白珂郡主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天要亡我夏侯家”老人无力地靠在靠枕上,眼眸无光,不再多说什么,让小莲扶着她躺下休息。 苏璃握住老人粗糙的手,沉默地闭上狭长的眸子,看着老人阖上眸子,转身离开。 春日的风拂在脸上也感觉不到暖意。暖儿已经死了,是否绝子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丝毫的意义。 红衣墨发,小莲沉默地看着他妖冶的侧颜,目光触及他鬓边的灰白,瞳孔微微一凝,指骨泛青。 苏璃才二十出头,却已隐见白发。 他知道暖儿是真的去世了,却不愿接受,或许逍遥散对于苏璃来说是唯一的一点安慰,可以在幻境中看到活生生的苏苏站在他面前。 现实中却又不得不接受苏苏已经去世的事实,世人都说苏璃与凤离的仇恨,或许,报仇成了他唯一的支撑。 “苏大哥,奶奶说等她病好了在府中礼佛,如今有府中的人照顾,我打算留在齐凉军中” 她没有忘记和苏苏的约定,当女将军!她连着苏苏的份一起努力! 终有一日,她要看看苏苏是在什么样的地方成长,她不想去岴渟,也许一日没看到苏苏的尸体,她就可以告诉自己,苏苏还活着。 也许,苏璃潜意识里也如此安慰自己。 伤害苏苏的人,她也要和苏璃一起,一起讨回来! 苏璃伸手接下一朵随着风飘落的海棠花,眸光不动。 齐凉国,老国君快不行了。有些事是要快些了。 他不想让暖儿等太久,苏璃殷红的唇勾起一抹妖肆的弧度,阴寒而诡魅。 凤翼,桐城。 凤离站在曲折的回廊上看着远处的海棠花,别处的海棠花都早早开了,就桐城的海棠开的晚,至今还是花骨朵儿。 “公子,风影得到的消息,齐凉国的八王爷昨夜被人从西云楼发现” “嗯?”凤离转眸,修长冰凉的指尖捻起一瓣素色的海棠花瓣送入唇中,语气凉薄,没有多少情绪。 残风微微一顿,以前公子似乎没有食花的习惯。 “八王爷中了禁毒,被人发现时似乎是被西云楼的男人给……”残风皱眉,冷道:“给玩死的” 而且死状听说很惨,吓到了很多人。 凤离迷眸,有片刻的沉思,这可真是有意思,是谁做的呢? “这阵子迟南国消停不少,听闻齐凉的海棠花开得不错,去瞧瞧”凤离挑眉,瞥了一眼没开几朵的花树。 残风一凛,垂头没说话,他突然想起夙玉前日托流月来说的话,沉吟半晌,开口道:“公子,夙玉说两个小主子不见你不吃饭” 凤离秀眉一挑,淡淡地扫了一眼残风。“你以为我去游山玩水?” 残风眉头抽了抽。“公子,是上官前辈说过一阵子要带两位小主子去齐凉国看看” 凤离没说话了。 残风很是汗颜,他没说的是,公子的师父说是去找两个孩子的“母亲”! 不知晓是不是上官前辈知道两个小主子的母亲是谁?整日对着两个孩子说太像了!不知道到底是像什么?像孩子他娘? ------题外话------ 感谢会员15579126840的7朵鲜花、luomingju的钻石!水木清筝的3朵鲜花、雪冰羽的鲜花!薇薇么一个~鲜花和钻石相当于小费,某鸟笑纳了,嘿嘿~ 第076章 认出孩子伏杀苏璃 上官昀天蓝色的长衫依旧优雅,笑容十分亲民慈祥,温和如春日和煦的阳光,湛蓝的眸子如海深邃,成熟柔和的五官让人很容易卸下心房。 此刻正笑盈盈地凝着一脸没表情的凤离,凤离瞥了一眼“老头子”转眸看向摇篮中两个拉着对方脚丫子互啃的小肉团,唇角歪了一下。 “徒儿觉得这孩子可像他们娘亲?”上官昀满目慈爱。 “不像”凤离眉头动都没动。 “为师觉得甚像”上官昀湛蓝的眸子依旧笑意盈然。 “师父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小徒理解”凤离睃了一眼眼前的蓝衣仙师,继续面无表情。 残风与流月对视一眼,在上官昀仙人一般温润的面上转了转,绷住表情努力使自己的脸不要太扭曲。 对公子的毒舌早已领教,但没想到公子竟然这么“尊师重道” 上官昀好笑,无奈摇头。“为师打算去齐凉” 凤离抿了一口清茶。“甚好” “为师预备带着一双徒孙寻母,徒儿以为如何?” “师父有所不知,其母坟头荒草早生,恐惊着师父,小徒之过”凤离无比恭敬。 “……” 上官昀有片刻凝噎,低叹不语,目光落至一双孩子稚嫩的面上。 “听闻齐凉与迟南最近有大动作,歌儿与潇儿这次我要带回迟南” 凤离沉吟不语,小婴儿小小的手攥着他冰冷的指尖,咯咯笑,笑声轻快而稚嫩,天真无邪。 “……好”凤离捏了捏两个小宝宝粉嫩的小手,嗓音沉静。室内一时除了两个孩子咿呀的嗓音没有其他声音。 凤歌、凤潇。 这一次,凤离弄清楚了一双孩子的性别与姓名,姐姐凤歌,弟弟凤潇。歌儿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潇儿一双墨色的眼睛。 上官昀并未停留多久,在凤离尚未启程之时,他已先一步离开,如此错开,也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与危险。 齐凉国的变故很快,却朝着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方向发展! 凤离碾碎手中的白绢,淡色的粉末随风飘散,他支颐侧坐在紫檀躺椅上,眸底冷然。 “夏侯氏沉冤昭雪可真是时候” 此时齐凉老国君缠绵病榻,病情时好时坏,齐凉国又因储位之争祸起萧墙,正处于无主状态,而外界战火不断,烧至已身是迟早之事! 此时夏侯氏却出现了。 夏侯蔚大将军骁勇善战,即使是他听闻也心中敬佩,曾因冤而枉死齐凉国百姓心中如何能平?如今崛起,如一剂强心剂!事半功倍! 此时若是来一场大战或大变,苏璃略施手段,地位将十分稳固。 一位年轻将领的产生从来不是从普通士兵一蹴而就的!只有拥有让人信服你的理由,才会被接受! 不仅仅靠自身,背后强大的背景与地位也会大大降低困难度!一个没名没分的乡野村夫与一个战无不胜的大将后裔,士兵会更相信谁? 毫无疑问!是后者! “公子!风影得知齐凉国边庭遭受苍梧国偷袭抢掠!”残风急匆匆地进来,凤离闻言,眸子瞬间幽冷。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今连东风都来了。 苏璃,即使出生乡野,恐怕也并非全然不识字,毕竟骨子里流着夏侯氏的血,夏侯氏幸存的人怎甘心当日勋贵豪族被埋没? 苍梧国与齐凉国有交界之地,这一年多以来,苍梧国时运不济,旱灾刚过不久,又逢蝗灾瘟疫,以至于周边属国乘机偷袭的人都染上病疾,如今这半年多以来成为了唯一没有战火却最为凄惨的大国。 周边苍梧百姓将士此时受到一点挑衅皆会如点燃的爆竹,怎会不刀剑相接? 他从不认为这世上有这么巧合之事!东风从不会自来! 凤离曲指抵在眉心,如今事情乱如麻,行差踏错一步皆会惨败!凤翼将毫无翻身之力! 苍梧……齐凉…… 凤离的目光凝聚,缓缓抬眸,指尖一动,蓦然起身!嗓音冷冽! “流月!” “在!”流月的身影闪电般出现在凤离的面前! “准备去齐凉国!” 流月一凛,应声离去! 凤离深邃的狭眸掠过寒意,齐凉国,苏璃! 苏璃!你可真不让人省心! 关于凤惜玉之事,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当日父皇之举他实难有何恻隐之心,若他在场,怕也会一剑结束了凤惜玉! 敢践踏凤翼就要承担后果! 想起苏璃那张脸,凤离便高兴不起来!想到自己一双孩子就更是暗恨老天瞎眼,怎么和苏璃那个死瘸子这么像! 若非自己确定之前的确与苏璃没有交集,更清楚自己当初中了丧花,他几乎也要怀疑是不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在丧花之毒下是不可能活下来! 自己的孩子和仇人长这么像!他只觉糟心! 两个孩子被师父带走,如今大约已到齐凉国境内。 上官昀这次出来已隐隐察觉到暗中有暗属营的暗卫跟着,凤离这个徒儿面冷心热,一张嘴能把人气个半死,但该做的从来不会疏忽,虽摆一副冷脸对两个孩子也不假辞色,但这暗中关心实在不少,竟把四使之中的莫雪也给派来了。 这让上官昀有一瞬间的疑虑,毕竟这冒了很大的风险,能容易让莫雪发现凤离真正的身份。 但他一直相信凤离做事从来不会不考虑后果,想必事情定有他的缘故,他也不便说什么,毕竟有暗属营四使中的雪使护着,对两个孩子来说安全更有保障。 莫雪已换了一身普通的黑色劲装,三千银发染成墨色,佩剑亦是有所不同。在别国的范围内行动,所有的暗属营的人皆会做出相应的变装,都不是本来的样子。 这次最主要的任务是护送两位小主子,暗属营被挑中的兄弟皆十分激动,出来的有不少新人营的暗卫,知道任务的重要性更是精神抖擞。 莫雪静静看着正睡得香甜的两个粉嫩的婴儿,他努力想找到一点与公子相似的地方,却发现皆是另外一个人的特点。 尽管如此,但他十分清楚,这是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他会护着他们成功到达目的地。 齐凉国的京都,最危险的人恐怕是苏璃! 莫雪心中一阵发堵,苏璃!不知晓你看到这两个孩子的模样可下得去手? 虽是这么想,但他清楚,苏璃此刻不在齐凉京都,而是被齐凉的老皇帝派去了齐凉边境抗击苍梧。 齐凉国最近与苍梧国发生征战,苏璃主动请缨已是众所周知之事。 “停车” 马车停在一家普通的酒楼外,虽然不甚起眼却很干净整洁,上官昀抱着一双孩子下车,笑道:“这间小酒楼是你们主子当初最喜欢的地方,这里面有几样菜品点心十分得他的心” 莫雪目光转向楼内,小楼虽小,其中的客人却不少。皆是粗布短衣的普通百姓,他与上官昀随意找个桌子坐下,小二说的饭菜也都是平常百姓家的家常菜,价位也都很平民化。 “将你们店里最有名的菜来两样,另外要一碗热羊乳,再来一盘山药稻米粑与雪花糖的红薯糍粑”上官昀淡笑,湛蓝的眸子溢出光彩。 莫雪有片刻怔仲,这些菜怎么看也不像是公子爱吃的。 “两位客官稍等,马上来!”小二的目光在上官昀怀里坐着的一双粉雕玉琢的双生儿面上转了一圈,这一对双胞胎长得当真是玉雪可爱,稚嫩的五官精致粉嫩。 想来要羊乳也是给这两个孩子准备的,两个大男人带着一对孩子,怎么看都有些古怪。 上官昀毫不在意别人时不时投来的异常眼光,莫雪更是目不斜视。 “来,潇儿、歌儿”上官昀双手圈住两个小肉团,笑容满面地哄着孩子吃饭。 “哇呜……” 两个宝宝十分给面子,小小的汤碗盛满乳白色的温热羊奶,没多时就用完了,小脸小唇都沾着羊奶。 “咯咯……”小家伙的小手抓住上官昀手中的小汤匙咯咯笑,天真而纯净,脆亮的嗓音欢快而开心。 吃饱了,小短腿更有力气了,蹬的上官昀无法用餐,但莫雪是暗属营的人,从未抱过孩子,他也不敢给他抱。 “好了,两个小淘气,不可以这么皮” “咯咯” “哇哩” 粉粉嫩嫩的稚气小嗓音软糯,小胳膊小腿的如小小的藕节,歌儿小手抓住盘子中的雪花糖红薯粑往嘴里塞,潇儿伸直了小短手使劲儿抓光溜溜的盘子边缘,可惜抓了半晌也没抓着,急的哇啦叫,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无比无辜地瞅着对面的莫雪。 莫雪眸底闪过一丝好笑,拿起盘子中的山药稻米粑递给小家伙。 上官昀伸手拦住了他,顺带残忍地把歌儿小手中攥着的红薯粑使劲扒拉出来。 “哇呜!” “哇啊!” 两个小宝宝瘪瘪粉嫩的小唇,哇啦哇啦表达自己的不满。 “他们这才六七个月,又是早产儿,不能吃这些东西”上官昀点了点他们的小粉唇,将盘子挪远一点,任小家伙伸长手也够不着,只能干看着哇哇叫。 莫雪看着这里一对可爱的孩子,忍不住心中泛起一阵酸意,苏璃的孩子……他有这么一双可爱的孩子…… “前辈,孩子喜欢这些,吃一点半点应当无事”莫雪一时有些不忍,这么小的孩子,如此无辜地看着你,实在是……忍不住想疼着他们宠着他们。 上官昀暗暗叹气。“他们的肠胃比平常孩子娇嫩,在胎中没养好,这些东西不易消化” 桌上的这些东西虽是平常,凤离当初害喜什么都吃不下,却十分喜欢吃什锦酱菜与这些点心。 两个孩子得来不易,当初凤离身体受凉没调理好,这双孩子几次险些小产,加之他身体缘故后期害喜严重,什么都吃不下,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到此用饭,这里的菜都是平常农家菜,倒是合凤离的口味。 孩子出生后,凤离不再出现害喜的情形,便没有再来过,又恢复了当初的状态,这些东西怕是不会再喜欢。 “小二,我们老夫人要的雪花糖红薯粑与山药稻米粑准备好了吗?”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他们这一桌的旁边响起,上官昀与莫雪的注意力在孩子身上并未注意。 此时,他们已经用完膳,正打算抱着孩子离开。 站在门侧说话的是一位下人打扮的侍从,小二将他要的两样东西装好递给他,笑道:“知道今日是夏侯老夫人来取的日子,老早就准备了” 仆从点了点头,付账后,提着糕点盒转身离开。 在小酒楼的门外,一辆夏侯府的马车正停在一侧,老人见下人尚未下来,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两名男子正巧从车99999窗前路过。 蓝色的长衫,黑色的袍服。 老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那蓝衫男子的怀中,一双服饰一模一样的双生儿正乖巧地伏在他的怀里,咯咯轻笑的稚嫩嗓音令老人心中发颤,忍不住满口苦涩。 “歌儿,笑的这么大声可不好”上官昀好笑地敲了敲小家伙的脑袋,小家伙哇呜一声,扭头不理他。 “哇哩哩……”小婴儿精致的五官赫然出现在老人的视线中! 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的如灿然的星辰,老人原本痛苦的神色猛然大变!惊征地难以回神! 那个孩子! 和阿璃幼时一模一样! 那个瞳色是夏侯氏独有的颜色! 老人猛地颤抖地掀开帘子!蹒跚匆忙地下马车! “孩子!是夏侯家的孩子!” 老人下车的刹那,上官昀与莫雪早已上了马车,街头来来往往的皆是行人。 马车辘辘,远远驶离此地。 老人拄着拐杖,急切地四处张望,朝着刚刚一双孩子出现的地方寻找! 没有! 没有!怎么会没有! 她明明看到了!双生儿!阿璃的孩子!是阿璃的孩子! 那双眼睛,那个模样!绝对不会错的! 老人颤抖地难以自持!怎么回事?刚刚还看到了! 苏苏离世后,阿璃从未提过孩子!她一直以为孩子也没了!苏苏是否生下了孩子? 但为什么这么快就不见了?难道刚刚看到的都是幻觉吗? 夏侯氏到了阿璃这一脉如今断了,若是苏苏的孩子还在多好?她已经是曾祖母了。如今苏苏再回不来,阿璃也失去了生育孩子的权利,难道老天真要夏侯氏断子绝孙吗? 老人有些浑浑噩噩地回到府中,无法从刚刚的震惊中回神。 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如今阿璃与小莲已经去了边庭,眼看胜利在望,大概要过几日才能回来。 她无法坐住!不能再等下去!她必须要让阿璃知道这件事! 苏璃回朝之时,正是凤离到达齐凉之时。 时间刚刚好。 凤离坐在朝云酒楼的二楼靠窗位置,手执青花瓷盏,摩挲着温烫的杯沿,狭长的眸子冷淡地看着楼下班师回京的长长军队。 大胜回朝,意料之中。 只是,稍稍让凤离感到诧异的是,苏璃竟然不在其中! 此时在队伍之中,对他来说绝对有利无害!声望也将更高涨,但是他怎么会放弃?发生了什么事? “公子!不好了!”残风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匆忙将鹰送来的信送到凤离手中!“小主子那边被人盯上了!” 凤离目光一闪,指骨微青,面上却没有异常,嗓音冷冽:“谁?” “苏璃!据说是苏璃的人在查探此事!” 凤离狭眸微凌! “嘭!” 手中青花瓷盏瞬间化作碎片! 又是他! 苏璃今日没有出现在这群回朝的军队中,和自己的一双孩子有关? 难道他已经知道那两个小鬼是自己的孩子? 这怎么可能?师父并未发出任何异常的信息到他手中,他派出的人不可能如此快的被识破! 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去查探清楚,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凤离站起身,掉头离开! 苏璃听到老人传来的消息,第一个反应就是老人眼花了! 这根本不可能!他当日亲眼所见暖儿和孩子都已经没有了!怎么可能祖母看到他的孩子? 但是老人情绪激动,详细地描述了她所见到的情形! 琥珀色的眸子,和他长得一样!双生儿! 世上有如此之巧的事吗? 苏璃突然觉得僵冷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血液都在沸腾叫嚣!他突然就信了! 他想起当初曾见过一对双生儿!同样琥珀色的眼睛!难道那当初那一双孩子?那双孩子当日还小,根本看不出什么,难道真的和自己很相像吗? 会不会是他的孩子呢? 知道这个消息,他已顾不得其他,他只想知道暖儿是否还活着!他的孩子是不是还在! 上官昀与莫雪在车中对视一眼,眸底掠过森寒的寒芒! 有陌生的杀手在四周!他们究竟想干什么!这些人是什么人? 他们并未发觉有哪里不对,不可能有人知道这两个孩子的真实身份! 这个时候他们如何也不能坐以待毙! 上官昀看着一双吱哇欢乐的奶娃娃,暗自无奈,这两个小家伙真是不知愁滋味,这下可愁坏了他们。 随着马车往迟南的方向行驶,苏璃有些焦躁,他明知是自己孩子的可能性很低,却无法不去关注! 他的孩子!叫他如何平静下来?他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 而这边,凤离听着风影之中打探到的消息,眸光眯了眯。 他的孩子?苏璃,你可真是会异想天开!孩子是从自己的肚子里出去的,何时成了他苏璃的!做梦! 此时的苏璃做事完全没有章法!他一门心思全扑在此事之上!弱点太明显了! 不是蠢到极点,就是疯到极点! 以他看,苏璃八成两个都占了! “残风,派两名雪影的人前去,让花影的暗杀营伏在暗地”凤离眸光冷冽,既然苏璃这么喜欢自投罗网,就来享受他留给他的大礼! 苏璃在齐凉与迟南的边界地带赶上了马车! 上官昀目光在两个孩子的脸上扫了一圈,湛蓝的眸子倏然深沉,雪影的人果然一个个都是奇葩。 “你们公子打算怎么对付外面的夏侯公子?”上官昀叹气,他很怀疑这两个孩子就是苏璃的!如此相像,如此相似的遗传特征! 两名雪影的暗卫皆是几岁的孩子大小,面上却没有一丝表情,看着上官昀的时候微微带着恭敬,语气却天生般的刻板冷硬:“公子下令,挖其眼珠!剖其黑心!” 上官昀眼角一抽,他现在怀疑凤离知道孩子是苏璃的,现在是在报复! 怀疑归怀疑,他倒并不认为是真的,他只是奇怪,为何凤离如此笃定苏璃绝不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呢? 然,不等他多想,外面已响起刀剑之声! 暗属营的花影招招致命!双方陷入混战! 苏璃一袭红衣,脚步因匆忙而显现出他的缺陷,蹒跚而急切!他站在马车前,淡色的眸子深邃如深渊,一瞬不瞬地盯着车门! 车夫已被他带来的杀手挡在一边,他知道眼前的马车中有他想要的答案! 但是,临了,他胆怯了!害怕了! 万一不是…… 万一不是,他该怎么办? 明知道不可能,还是忍不住想看看!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不想放弃! 苏璃缓缓向车门移动,指骨紧攥,被他捏的发青。 该怎么做? 暖儿……是不是我们的孩子呢? “苏璃!受死!” 砰的一声巨响!车门从里猛然破开!一个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倏然从车内闪出!猛然击向闪神的苏璃! 苏璃瞳孔一缩!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 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和他长得一样!仰躺在不算宽敞的木榻上。 苏璃被巨大的惊喜冲的失去了理智,甚至忘记了此刻自己正处于危险之中! “砰!”花影的人一掌击中苏璃! 苏璃猛然吐了一口血,好像突然意识过来,狭眸瞬息冰冷森寒!红衣如幽冥火焰!修长有力的手如利爪,瞬息抓入暗属营侍卫的腹部! 一脚将其踢出数丈之外!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两个孩子,两个孩子闭着眸子,车内除了刚刚偷袭的黑衣暗卫,并没有其他人。 苏璃颤抖蹒跚地扑冲如车内!手都在发抖!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么! 他的孩子!一定是他和暖儿的孩子! “孩子……我的孩子!”苏璃欣喜地去抱其中一个孩子, 然而——! 变故只在瞬息之间! “苏璃!” 原本闭着眸子的孩子却突然发出成人的声音! 两人迅速从床上跃起!转瞬之间变成一个七八岁孩子大小的成年矮个子男人! “杀了他!” 一人击向他的心脏,一人双手成爪抓向他的眼睛! 苏璃蓦然窒住!在那片刻之间,被猛然抓裂胸襟衣物! 天堂与地狱的区别如此明显! 苏璃蓦地发出一声低嘶!淡色的瞳仁瞬间充血暴戾! 不可原谅!都是骗他的!原来都是骗他的! 红衣妖烈!眉心的纹路转眼浓烈如火!暴虐充斥整个战场!苏璃充血的眸子诡异妖艳! 现场一片刀剑相向的撞击声与呼喝声! 上官昀远远看着苏璃失控残暴的模样,心中为凛,不知为何升起一缕担忧,为凤离担忧! 苏璃在三四个月前武艺并没有现在这般强!为何短短几月会有这样可怖的效果?经过此事,他们二人当真是你死我活了! 凤离是真的想除掉苏璃! 竟派出如此之多的花影之人! 苏璃这样的人不能再继续任他成长下去,将来只会更加可怕疯狂! “是你们!暗属营!”凤离妖异的眸子狭长诡魅,殷红的唇渗出血迹,癫狂而仇怨! 凤离! 孩子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可笑他追着一辆空车如此之久!自投罗网进了凤离的圈套! “苏璃!留下你的黑心!眼珠子!”花影的人一声冷喝,瞬间围攻而上! 苏璃在车轮战的围攻中早已力竭,凭着一股滔天的怒意不肯倒下! 凤离!他竟敢利用假孩子来设计他! 他绝对不会死!他怎么可以死在这里!苏璃妖异的眸子冷漠淬冰!红衣烈烈!紧紧盯着在场之人! “凤离!今日之恨,我定要你加倍偿还!”说完,一阵浓郁的烟雾腾空而起!苏璃转眼消失在眼前! “哇啊……哇啊……” 孩子稚气的哭声 上官昀轻轻叹气,凤离将计就计,他是想给苏璃留下阴影,以后也不会再轻易出现在孩子周围,苏璃却不知,从来不是自始至终的阴谋。 至少一双和他长得一样的孩子的确是有的,凤离刚开始并未想过要如此做。 苏璃捂住血流不止的肩,匆匆赶回府,他无法理解自己的愚蠢,为何会相信如此可笑的骗局? 他的暖儿明明在他眼前没有了!他的孩子也随着他的母亲离开。 “暖儿……”苏璃痛苦地闭上眸子,匆匆从长袖中拿出红色的瓷瓶,倒出一颗血色的药丸。 他想见她!只一会儿就好!一会儿…… 第077章 你脱光衣服我就信 “苏璃!”小莲拿着乌铁红缨头盔从外面回来,兴冲冲地提着长缨枪去找苏璃! 朱红镂雕的窗柩外,青石砖道上滴落猩红的血迹,小莲脸色一变! 血迹延伸到苏璃的房门外!门框上红色的指印触目惊心,苏璃受伤了? 小莲猛地推开门!然而,视线触及室内苏璃的情形,瞳孔顿缩! “苏璃!” 室内一片狼藉!桌椅、花木茶具倒了一地,苏璃一袭红衣拖曳到地面,拖出湿漉的血滩,肩头、胸口不知被何物重伤,红衣撕裂开,露出掌印与狰狞的剑伤,他背靠在床榻的地面,鬓边的青丝如染一层霜白,长睫轻颤,狭眸紧闭,受了如此之重的伤,薄唇却诡异的殷红。 小莲手发颤,吓得脸色有些苍白,几乎站立不稳,她发现苏璃的头发在变白! “大夫!快来人!赶快找大夫!” 小莲转身跑离!迅速离开屋子找人! 夏侯府在短时间内迅速招来了齐凉的御医,离苏璃战胜苍梧国之战不久,夏侯府便传来夏侯公子因伤卧床的消息。 第二日,老皇帝殷切询问的口谕便传到夏侯府,顺带送了不少人参、牛黄、犀角、鹿茸之类补品。 凤离坐在齐凉国京都最大的鸿运酒楼之中,他很少有的穿着一袭精致暗纹的青色锦衣,身姿颀长秀雅,眉宇剔透,做了最精细的易容。 与平日相比,此时的他身量更为修长,白皙若冰玉的手中握着一把纸扇,唇边含着一抹淡笑,他这一次出门并未支会暗属营之中人,以致于也在此处打听消息的风影的人也未能认出他。 鸿运酒楼生意兴旺,来往的人流极多,这几日多数在在谈论苏璃之事。 凤离眸色不动,摇着水墨纸扇,墨色的眸子剔透莹润,若翩翩浊世佳公子,他收扇走至窗边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段时日一直听说苏璃未曾出门,看来花影的人虽没有杀了他,却成功重创了这位苏大公子,如此,这位以后怕是不会再轻易相信孩子之事,她的那两个小鬼也少了许多麻烦。 这次,他才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另外一件事。 “你们听说了吗?苍梧国派来一位公主求和,似乎是来和亲的!” “都说这位公主是苍梧傅太子的同胞亲妹妹!” “也不知道是与谁和亲?听闻这位公主刁蛮任性,也不知是真是假?” 凤离并未开口,冰凉的指尖摩挲温烫的瓷玉茶盏,白色的雾气缭绕,淡润的眸子微氲,听着周围的人谈论和亲之事。 如今苍梧的情况恐怕不容乐观,傅凌竟走到这一步。 若是齐凉国还如当初一样,傅凌这个主意短时间内的确有很好的效果,苏璃重伤,和亲之事的阻碍相对少许多,若是苏璃醒了,傅凌这位的缓兵之计恐怕无法如愿施行。 但不知为何,他心底总觉得苏璃对傅凌的态度极为古怪,当初齐凉与苍梧之战本可以获得更彻底的胜利,但苏璃似乎有意放傅凌一马,究竟是为何? 这一次的事情反倒让他心中没底。 风影的人曾提及傅凌与苏璃似乎在岴渟之时已相识,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两人联系在一起,以傅凌的性子绝不会与苏璃有接触,苏璃此人现在不好说,当初的确是不堪一击,身份低微,傅凌这种人多看一眼都会嫌弃,怎会与他认识? 他实在无法想通其中的关窍。 “这位公子,不知在下可否与阁下拼桌?”俏丽的嗓音十分甜润,还不待凤离开口,已自来熟地坐下,目光发亮地盯着凤离。 水绿色的罗缎马裙,青色的斜襟镶边,腰间白色的锦玉带上系一枚羊脂玉雕的麒麟玉佩,另一侧系着鹅黄色的宫绦护身符。青丝束成马尾,搭配简单的鹅黄色细绒长辫,十分俏丽活泼,眉宇间活泛灵动。 凤离狭眸微抬,扫了一眼对方,薄唇勾起淡淡的笑意,狭眸掠过一道异芒。“请便” “哎,小公子,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可否婚配?”青衫的少女趴在桌面上,亮晶晶地瞅着凤离,目光贼亮,那眼神,好像眼前是一头无害的待宰小绵羊。 凤离淡绯薄唇勾勒一抹弧度,狭长而温润的眸子颇为好笑地看着眼前明媚的女子。“小弟凤翎,不曾婚配” 显然没有想到凤离会回答她,少女呆了呆,明亮的眸子愈发璀璨! “你好!我叫傅莞,苍梧国人士!我哥你一定知道,他……”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呛咳从小美人的身后传来,打断了少女激动万千的话,提醒她没必要一上门就把老底也给全抖出来! 凤离狭眸瞥到傅莞身后之人,一名腰佩弯刀的侍卫,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出声的正是那位文人。 两人皆用疑惑的目光盯着凤离,一看即知非富即贵!竟然姓凤!这可是很少的姓氏!说到凤氏,几乎所有人第一个想到就是凤翼的七殿下凤离!难道此人是凤翼人士? “傅莞?好名字”凤离并未理会这两人,听到傅莞两字,目光微闪。 当初残风向他说明眼前这位小公主时,还专门解释说是莞尔一笑之莞。 傅莞,付婉。当真巧合。 “你姓凤?那你可认识凤离吗?我听我哥经常提到那个残暴无情的人!”小公主十分惊奇,瞪大明亮的眼睛。“他长得什么模样?是不是面目凶恶,血盆大口?还经常吃小孩!” 凤离眉头一挑,唇边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傅凌可真是会形容他。 “在下倒见过一次凤离,似乎……并非如此” “不是?难道比这还可怕?”小公主捂住嘴,惊讶万分!“我听说他杀了他亲妹妹,还剖腹杀未出世的小孩!这样的人,想来心肠也好不到哪里去,难怪都说齐凉国的代相夏侯氏对他恨之入骨!” 凤离一时无语,他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 “代相?夏侯氏?”凤离凝眸,这是何时之事? 青裙的小公主就着凤离身边坐下,连连点头!“我刚刚从夏侯府路过,看到齐凉国的那个宣旨的太监出来,好像是夏侯公子醒了,如今代丞相之职” 凤离不言,唯一感到吃惊的便是苏璃非人的恢复速度,按照花狐对他所言,苏璃所受伤口的深度,在一个月之内不可能醒来,但仅仅两日,他竟醒了? 这是为何? 这样的恢复速度,即使是夏侯府的老夫人与小莲也是心惊肉跳! 夏侯府内近日迎来送往皆是朝中大臣,苏璃身体刚刚痊愈,并未出面。 他随意着一件宽松的红衣,慵懒斜靠在榻上,妖肆的五官痴乱而迷离,呼吸急促而紊乱,冰冷的地面侧倒空空的药瓶,房内散发着糜乱的*气息,松软的榻上湿润一大片。 青丝披散,妖魅而惑乱,唇色殷红湿润。 “暖儿……不要逃……”不要离开哥哥…… 浓郁的迷乱气息,一人独舞。 时间在半掩的纱帐中缓缓流逝,窗户的倒影从一边移到另一边。 橙黄的夕阳余晖映入室内,苏璃赤身从榻上站起,冰冷的地面促使神智更为清晰,绯红的薄唇破裂,琥珀色的眸子镀一层血光,邪佞狂肆。 淡淡瞥了一眼长几长放置的几只药瓶,眸底掠过冰芒。 逍遥散,他怎会不知危害?但与它带来的效果来说,危害不足为虑。 绝子是烈药,它断绝了他再拥有子嗣的可能,却给了他最强健且具有侵略性的身体,可惜每隔几日就要发作的强烈副作用,浓烈的性要求*几乎让人发疯! 想到当初在暗牢之中所发生的事情,他脸色煞白,一阵恶心翻天覆地! “段棱!终有一日,我要让你百倍千倍地偿还!”苏璃猛地掷出茶案上的杯盏!碎裂的瓷片四分五裂! 他从不会忘记暖儿是怎么死的!每次服用逍遥散回到曾经,他只会更加深刻地明白,曾经的平淡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他的暖儿!他的孩子!都已不在了! 从今日开始,他再也不是当初手无缚鸡之力的苏璃!岴渟!他要亲手夷平了它! 这一次,自己中套重伤,若不是绝子暴烈的药性救了自己,当初就死在了凤离手下! 凤离!他竟敢利用孩子伏击他! 他记得凤离的确是有一双龙凤子!可笑自己竟然忘记了这一点!当初也曾怀疑是否会是暖儿所生,凤离移花接木并非没有可能,何况凤离此人实在不像是有妻室之人,但凤离的孩子比他的孩子早出生两个多月! 凤离为何会设这一局?苏璃冷漠的眸子凝滞,渐渐的,染上一层疯狂之色。 因为那一双龙凤子! 即使是冷清无情的凤离,心底也是在意他一双子女! 橙黄的光晕透过窗柩映入室内,落在苏璃红衣上,衣服上整齐地放置着两枚玉佩,一枚如火烈焰,一枚清贵无瑕若霜雪。 交叠放置,在红衣的映衬下,泛着清润的光晕。 苏璃心中倏然柔和,凌厉邪肆的目光温柔若水,掌心轻轻摩挲莹白的九凤玉佩。 九翅伸展,翱翔云霄! 玉佩背面,“皇天后土,凤翼永昌”八字篆刻。 苏璃指骨发青。紧紧闭上眸子! 真是一种讽刺! 凤翼永昌? 他会让它彻底覆灭!暖儿的国家去陪暖儿罢! 苏璃拿起两枚玉佩,系在颈上悬于胸前。 这枚玉佩,他已在暗中查明。九翼天凤,皇室玉佩,凤翼调军符! 凤翼统共两枚,一枚在十一公主,也就是暖儿手中,一枚凤景宏交给了凤离!如今凤翼的士兵皆是从凤家军组建,直接听命与凤离调动,这两枚玉佩早已失去本来的作用! 凤离,曾经他几乎要仰望的人!他知道,仅仅权位根本不能拿他如何!即使是上官颉也被他打得如丧家之犬!没有丝毫昔日威风!如今苍梧国傅凌更是内忧外患,何谈是凤离的对手? 他服食绝子,身体的力量促使他达到了别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他现在所练的每一样都是按照凤离的招数变动!旨在制衡、克制他! 他什么样的痛苦没有尝试?残酷的练习让他明白,凤离这种人为何如此冷酷!没有经受常人的痛苦,如何能达到如今的高度? “大人……大人,你醒了吗?” 外面伺候的下人听到茶盏碎裂的声音,贴着房门低声询问,并不敢贸然进门,苏璃性格乖戾,翻脸如翻书,若是没有经过他的允许进屋,绝对会被毫不留情击出房外! “何事?” 下一刻,苏璃已换上衣服,打开房门。白色的长靴镶嵌血丝般的盘绕图纹,长发束尾,慵懒邪肆。 “大人,二皇子与苍梧小公主到府” 仆从敬畏地不敢抬头看他,周围已迅速笼罩一层冰霜阴戾,然而,只片刻功夫,却消散无踪,好似从未出现过! “便说本人病重,99999无法相迎” 苏璃嗓音薄凉森冷,没有一丝温度,转身离开! 齐芫,他会将这位害死暖儿之人捧到至高处!再重重摔下!如今,他没有半点心思去应付他! 下人不敢违逆,诺诺离去。 他并未提及,随着小公主一起来的有一位自称凤翎的小公子,毕竟与皇子公主相比,一个名不见经传之人并无提及的必要。 凤离也没想到自己的运气会突然大爆发,三言两语,这位小公主连她喜欢穿什么内衣都差不多要给他说了,小公主身后两人连连阻止咳嗽才刹住脚,在酒楼内没呆多久,小公主就被他骗得要请他一起去拜访夏侯家。 刚到夏侯府门口就遇到齐芫,他不知这算不算是冤家路窄? 不过,好在如今他不是从前一样随意变张脸,阿猫阿狗也能认出,这一次他相信不会被识穿。 号称易容之术鬼斧神工的千面艳姬洪三娘,很不巧,就是雪影之中的人,而他现在就是这位帮忙易容,他用的是自己的脸,但每一处都做了细微变化,聚众一起,亲爹妈也认不出自己是凤离。 这几日没有与暗属营的接触,刚刚还在酒楼之外看到月影的人扮成的胖子商贩,大摇大摆在他面前过去还和他一阵讨价还价,瞄也没瞄他一眼,一个铜板也不肯少,看来果然是没认出。 凤离摸了摸鼻子,瞥了一眼在夏侯府不远处坐在地上乞讨的两名小乞丐,哎,熟人。 暗属营的人并不多,四五千人,曾经在几个重要的战役中损失了很多,也有伤病被他安排到枫梧山附近生活之人。 暗属营的清一色皆是无父无母之人,那里日子比较闲适,与战乱隔离,能够过上平静的生活,与平常人一般娶妻生子,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曾经。 即使同是暗属营的人,可能他们之间也不知晓彼此的身份,暗属营的人分四五处,每处所管辖的范围不同,平日很少有交集。 如今大约只有三千多人,花影人数在两千左右,分属各地。风影与月影总数不足一千,雪影的人数最少,只有三多余人。 夙玉的医术、洪三娘的易容术、罗盛的机关巧手,以及最喜折磨新人暗卫的老夫子剑客秦枫和精湛缩骨术的鬼畜兄弟。 新人营出来的人,他或许有一些无法知道,但更多人是很久之前一直跟着他的人,这些人一直陪在身边四处,他能够一眼识出。 如今夏侯府是风影一直在关注的地方,出现风影之中的人并不足以为奇。 “这位尊贵的公子,行行好” “善良的小姐,行行好吧,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好人一定有好报” 两名小乞丐拿着破碗伸到傅莞与齐芫的面前,却并不靠的太近,姿态卑微又可怜,处处恰到好处,没有逾越一分,也没有让人太厌恶。旁边伺候的下人因为他们并未靠的太近也没有上前阻拦。 凤离微微挑眉,不动声色的看了这两位瘦小个儿的小少年,头发散乱,完全是职业乞丐的模样,连他也挑不出毛病。 齐芫很是大气的令下人在小公主的面前给了他俩一锭银子,两个小乞丐顿时眼睛的都直了!连连道谢,说了一大串的吉祥话,这才离开。 凤离唇边溢出一丝笑意。 傅莞瞧见,目光一亮,笑道:“二皇子是个心善的人” 齐芫态度谦逊,微胖的脸上笑容满面,很是受用。“公主过奖了,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虽是举手之劳,对于旁人来说却是大恩”凤离态度十分亲和,此时若是流月在场估计要瞪掉眼珠子。 真是老爹老妈来了也认不出眼前“和蔼可亲”的青衣小少年是冷淡又面瘫的凤离。 齐芫看着小公主赞同的眼光,深以为刚刚的举动是对的! 但他不知,他与苍梧公主到夏侯府的消息在下一刻就到了残风的手中,但是残风很无语的发现,找不到他们家的公子! 此时,凤离已经如愿到达夏侯府“考察”,虽然那位主人被他打得卧床不起没有出来迎接,依旧不改他“深入敌营”的好心情。 接待他们的是夏侯府的管家,凤离找了个借口出去闲逛,夏侯府人虽多,真正的主人据他所知只有三位。 苏老夫人、苏璃,还有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夏青姑娘? 夏青,原名夏玉莲,在与苍梧的征战之中,这位夏青力当男人,枪挑敌军守将,十分了得。若不是苏璃的女人,他倒想拉到自己这边来,与花狐到有几分相似点。 凤离十分可惜,苏璃这种眼瞎腿瘸的人渣竟然有一朵不孬的大桃花自动送上门。 走过曲折的回廊,夏侯府的庭院中栽满盛放的海棠花,淡色的花瓣飘满回廊,落到乌墨般的青丝上,凤离伸手去接,微微诧异。 苏璃怎么看都不似是喜欢这种热闹的花之人。 “啾——!” 黑色的雀鸟煽动乌亮的羽毛,站在枝头对着凤离跳跃啾鸣,凤离狭眸掠过光彩,他知道这只许久不曾再见的鸟认出了他! 凤离踏上回廊栏杆,纵身跃起!白色的鹿皮长靴踩上枝头,握住点缀繁花的枝杈,翻身如燕子般迅速跃上!伸手闪电般去抓啾鸣的黑色鸟儿! “啾——!”黑色的鸟尾翎翘起,瞬间掠起!机灵地躲开凤离的毒手! 凤离狭眸倏动,掠过灿然光彩!猛地踏上枝杈追上去!“哪里跑!” “啾啾!啾!”墨雀从凤离的手心掠过!回头甚是得意地对着凤离翘尾,黑亮的羽毛穿梭在海棠花林中,如一道黑色的闪电! 凤离一路踩着枝头,点水般飞速抓向这只得意的鸟! “你站住!” 低越没有丝毫遮掩的嗓音如冰凉的泉水,璀璨颓靡的海棠花从枝头惊落,凤离乌亮柔顺的青丝扬起肆意的弧度,清风儒雅。 苏璃倏然抬头!震惊地看着闪电般从眼前过去的青色娇小的身影!他尚未看清,那道青色的身影已如踩着风掠过去! 琥珀色的瞳仁凝聚成针!倒吸一口冷气! “暖……暖儿!” 是谁! 他竟然似看到了他的暖儿! 苏璃迅速追上去! 凤离一路连飞带跑,刚刚一瞬间似乎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在树下,他一时未曾注意,如今身后他明显感觉到有人跟着他! 他倏然停下脚步,凤眸眯起,闪身避至树后! 是谁?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他刚刚可曾出现什么凤离的特征?前后思索,他追墨雀之时使用了清风尽,平日只在暗属营的人面前使用过,即使是别人看到了也不能认出他的身份。 红衣? 凤眸微凝,陡然响起当日在虞城之战中站在角楼之巅的那一袭红衣! 是他! 他竟然这么快醒了! 仅仅一个闪神,凤离眸光一眯,倏然转头! “暖儿!” 炽热的气息猛然袭向他!凤离几乎瞬间窒息!尚未来得及完全转身,整个身子被扑倒! 一把撞上粗糙的地面!扑的地面的落花扬起! 暖儿! 他不敢相信!他熟悉到骨子里的身影!心脏皱缩!神智瞬间丧失! 身下娇小的身体几乎让他发狂!是暖儿!暖儿! 熟悉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青草味,绝子的效果早已过去,此刻血液却在沸腾! “暖儿!我的暖儿!” 凤离难以想象,苏璃的力气几乎勒死他!整个人被压在地面,地面凸起的土丘撞的他眼前发黑,腰被紧紧箍住!身前的身体烫的他脸色铁青!“苏……唔唔!” 唇上一软,狂乱的气息强行侵入!缠吻如吞噬! 肆意的红衣完全缚住身下青色的身影,凤离拼了命从身下伸出来,他近乎崩溃地发现苏璃这个人渣手在往自己衣服里伸! 双腿被苏璃强行分开,凤离脑子发懵,突突的疼! 感觉到异样的触感,他瞬间迸发强烈的羞耻感!拼命扭头避开苏璃失控发疯的吻,苏璃紧随而至,忘情地吻她,吮她。 “暖儿……” 他不知道是不是在梦里,如此真实,从未有如此的真实,触之可及! “唔!”凤离猛地抽出自己的手!一口咬上苏璃紧缠不放的唇瓣!狠狠一口下去!苏璃低低闷哼一声! “你去死!”凤离猛地曲腿顶他!让你断子绝孙! 岂料苏璃对他的举动极为熟悉,倾身压住他,突然的顶触,凤离瞬间脸色涨红! 苏……苏璃! “你……你这个流氓!” 苏璃圈住她的腰,紧紧贴着她。“暖儿,不要怕,好么?” 凤离眸光一眯!一掌劈向他! 苏璃抓住她的手,轻轻吻她,长睫颤抖,温柔亲昵。“暖儿……” 凤离险些岔气,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嫌恶地往身上擦了擦! “苏璃!在下凤翎” 在苏璃再次吻上来之时,凤离冷清的嗓音如冰雪,苏璃瞬间睁开琥珀色的眸子! 凤离见状,心口一松,蓦然往后躺下! 她的腰……估计青了。 青丝凌乱,被苏璃吮的通红的唇殷红湿润,精致的五官带着淡淡的柔魅,呼吸带着微促,一双狭长的眸子凌厉而恼恨地盯着苏璃! “苏相,你可以把你的手拿出来了” 苏璃的目光紧紧锁着她,陌生的脸,精致朗润,这是一张男人的脸! 苏璃脸色发青,不知为何,心底却没有恶心感。 他的目光定格在她的修长而细腻的颈上,滚烫的手诡异而温柔地抚上去,在喉结的地方停顿,眸底掠过一丝道不清的意味。 他蓦然俯身,鬼魅地贴着凤离的耳,轻含微吮。“暖儿,你想骗哥哥么?你的身体,无法骗我……知道么?” 凤离定定地看着他,眸底掠过一丝讥诮。 “苏璃,在下凤翎,苍梧人士,性别男” 苏璃心中一紧,指骨发青。 “苏璃,难道你没摸出来?在下是男是女?”凤离迷眸,揪住他的衣襟,薄淡的气息萦绕,带着冰冷之气。“你的暖儿?十一公主凤惜玉?” 这句话瞬间点燃了苏璃!琥珀色的眸子溢满血腥之色! 凤离精致的五官贴着苏璃,冷锐如冰雪!“苏璃!请你把脏手拿开!” 凤离猛地抓住他的手!力气之大,硬生生地传出咔嚓断裂声! “凤翎?凤离和你什么关系?” “我凭什么告诉你?”凤离迷眸,针锋相对! 苏璃红衣笼罩住她,危险而迷乱。“你想成为我的女人?” 凤离冰眸凌寒!“我是男人!” “你脱光衣服我就信” ------题外话------ 新年快乐!亲们!大么么!终于发了近一个小时成功登上后台了,再不上来,我要被网速搞崩溃了!马年大吉! 第078章 窒息纠缠痴迷追逐 凤离噎住,如冰似雪的五官透红发青,额角纤细的血管爆起!凤眸如锥子戳向苏璃,犹如看一个疯子。 “你说什么?” “你脱光衣服我就信”苏璃唇色湿润殷红,被凤离狠命一咬,浸润血腥,艳靡诡谲,狭眸灼热缠绵。“暖儿,需要哥哥帮你么?” 绯红的衣袍凌乱,唇边笑意盈盈,嗓音低柔,俯身轻嗅她颈边的清新气息,沉迷而痴狂。 他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自己刚刚吃了逍遥散,为何会看到暖儿?她熟悉的气息,微凉的身体,都是曾经的温度与触感,他永远不会忘记,不会混淆! 凤离背后升起嗖嗖冷气,被苏璃恶心到,剔透的眸子*裸地表达自己的嫌恶,嗓音薄凉如冰。“苏相,你的口水不要抹到本公子的脖子上” 凤离冷淡地扔开苏璃的手,眸光如刀子锋利。 苏璃收回被凤离捏的脱臼的手,温烫的唇恋恋地从凤离颈边抬起,琥珀色的眸子温润如玉,如一湖温柔碧水,红衣艳艳,如琢如磨。 “暖儿,你长大了” 凤离墨色的瞳仁如剔透的水晶,眸中却没有一丝欣喜,冷然如出鞘的剑!迅速收拾好刚刚仓促之间的狼狈,蓦然迷眸!抽出一根海棠细枝,劈向苏璃! “苏璃!你找死!” “你是何人!竟敢到此伤我苏哥哥!”一声娇叱,长鞭狠厉地甩向凤离! 凤离青影突闪!翻越侧转,避开突袭而来的长鞭!鞭子侧着他的身体冲过去!凤离冷眸嗖凉,一掌劈向来人! 红色的身影笔直撞向苏璃所站方向! 苏璃冷漠地避开直面砸来的女人。 “嘭!” “郡主!” 刚刚扬武扬威的女子瞬间被击出!在场之人脸色微变!惊叫一声冲出去查看珂郡主。 苏璃淡色的眸子一动不动,始终不挪位置,眸色却缓缓沉凝,深邃不见底。 凤离青色的锦衣鲜活如翠叶,眉宇冰冷,出手干脆,没有丝毫留情。 苏璃知道,她是真的发怒,因为他侵犯了她而怒。 “苏大哥!你怎么样?发生了什么事?这位小公子是?”听到动静,匆匆过来的夏青,目光触及凤离,微微一怔。 凤离冷眸冰寒,青衣冷锐,脂玉发冠,墨色的柔软青丝及膝,清风俊朗少年,唇角却被咬出齿印,修长白皙如玉的颈项被强行侵犯的痕迹在匆忙中残留。 夏青脸色微青地转向苏璃,目光在看到他唇角尚未凝固的血迹时眸中难掩怒意!明显是强行侵犯这位小公子不成,被人咬中的伤痕! 苏璃竟然变成这种人!他忘记苏苏了吗! 凤离浑身皆是生人勿近的冰霜寒气,如雪后青松,抖落霜雪依旧冰冽苍翠。“夏姑娘,管好你男人,若是他日,本公子再遇到他随地发情,难保一个不小心切了他!” 凤离冷哼一声,没有多看一眼身侧的苏璃,苏璃衣袍凌散,妖艳而颓靡,狭眸毫不掩饰对身侧少年的兴趣。 闻言,剑眉一挑,伸手拦住她。 “暖儿” “砰!”苏璃整个人被凤离一拳头打的倒退数步! “苏璃!别让我再看到你!”凤离猛地扔下手中海棠花枝!冷眸冰寒,清越的嗓音冰冷无情!青衣凛冽如寒风!甩袖而去! 什么最爱凤惜玉,不过街头传言!苏璃这种人与段棱毫无区别!喜好娈童的男人更令人恶心反胃! 凤离厌恶地擦拭脖子,狭眸透出血丝,渗出阴戾之色! 娈童! 该死的! 他大步离开这个肮脏之地,不想再多留一刻! 苏璃诡异的没有反手,红衣却如鬼魅般倏然出现在凤离面前!“暖儿!” 无论眼前的少年是不是他的暖儿,他都不能让她这么离开! 为什么这么熟悉?暖儿明明死了,为什么他第一次见这名叫凤翎的少年就会情不自禁?就想得到她?甚至,他都忽略了这个少年与暖儿长得不同! 第一次,他没有对男子感到恶心!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对她的渴望! 这根本不可能!之前从未出现过这种事! 凤离狭眸倏冷!毫不客气地袭向他!“你想死!我今日便成全你!” 现在的苏璃,以为可以挡住她? 凤离冷笑,匹练般顺滑的青丝扬起凌厉的弧度,随着闪电般的动作留下暗色的阴影!凤离动了杀意! 苏璃琥珀色的眸子一暗,蓦然升起一缕疼痛。 “住手!”小莲见状,脸色大变,长缨枪瞬息劈向凤离!阻止他的动作! 凤离眸子一凝,青影毫不费力地躲开夏青袭来的长枪!侧眸转向一身短打简单马装的女子。 一头青丝简单扎起高高的马尾,眉目秀丽,隐透英气。 夏青! 不知为何,心底不愿和她动手。 凤离冷冷地收手,雪白暗纹的长靴踩在落满花瓣的地面,狭眸凝视夏青,不发一语。 小莲见凤离不再出手,收回长缨枪,抱拳道:“不知阁下尊称?苏大哥并非……” “并非故意?”凤离冷哼一声,小莲一窒,还待说话,凤离却没有心情听她解释,转身就走,不欲多留。 “贱民!你站住!” “伤了郡主,还想跑?” 尖利的叫喊从背后传来,凤离的长靴没有一丝停顿。 “给我拦住那个贱民!不要让他逃跑了!” “你给我站住!往哪里跑!”两名侍女快步上前,伸手挡在凤离面前!轻蔑地盯着他。 凤离掀睫,冷冷抬眸,精致的五官凉若寒霜。 两名婢女目光一凝,有片刻闪神,盯着凤离精雕细琢的容颜一时无法回神,语气稍软: “你……你不能走” “是么?”凤离声若冰凌,颀长的身影迸发冷冽的戾意,突然出手卡住其中一名侍女的脖子!猛地甩手扔出去! 砰然一声巨响! “啊!”惨叫声顿起! 婢女被一把甩到刚刚爬起的珂郡主的身上!砸的众人一阵尖叫! 凤离头也不回地离开此地,夏青发愣地盯着他离开的背影,一时竟忘记叫住他。 “你要走?”苏璃淡色的瞳仁倒影他青色的修长身影,沉静幽邃,红衣如烈焰,高大的影子笼罩凤离的身形,投下巨大的阴影。 凤离狭眸森寒,长靴站定。“苏璃,本公子最厌恶肮脏的男人” 他抬眸,墨色的瞳仁明润莹透,长睫如蝶翼,眸光没有温度,冷越的嗓音如剑。“你觉得你是什么样的人?” 苏璃脸色倏白,殷唇瞬间褪色,原本伸出的手失去阻挡她离开的勇气,即使是暖儿,他也再没有资格去拥有她。 凤离冷漠地从他身边走过去,没有再遇到阻碍。 “贱民!你给本郡主站住!”一声扭曲变调的嘶喊再度从身后传来,一阵鞭风突袭向凤离的背后! 凤离狭眸蓦地森寒!杀意瞬间袭身! 找死! 有完没完!当他是好捏的软柿子不成! “暖儿!”苏璃见到鞭子,瞬间条件反射地移向凤离去护他! “姓齐的,你想干什么!”俏丽的娇喝响起,一名暗卫抓住齐珂珂手中甩出的长鞭!凤离看了一眼苏璃,狭眸一闪,没有出手。 傅小公主指着齐珂珂,气得俏脸发红!迈开步子冲到凤离身边!“翎哥哥,你怎么样?那个疯婆子有没有伤到你?” 凤离摇头不语,小公主心中一定,恼怒地盯着齐珂珂!对她身侧的暗卫道:“废了这个疯女人的手!” 齐珂珂娇颜一青!“傅莞!我是郡主!你别以为你是公主就能把我怎样!你可别忘了,你是来干什么的!敢动我!苍梧休想和齐凉和解!” 傅莞冷哼一声,目光转向一旁狭眸幽暗的苏璃,对齐珂珂道:“珂郡主,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苍梧怕你?若不是苏璃,你还资格对着本宫大呼小喝!还敢伤害本宫的人!” “你敢动我!你不能这么做!”齐珂珂脸色发白,求救地看向苏璃!“苏哥哥!她竟敢如此对待珂儿!你要为珂儿做主!不能放过她!” 苏璃的目光阴鸷,琥珀色的瞳仁缓缓渗出腥色,泛着可怖的阴寒。 齐珂珂瞳孔一缩,忍不住后退,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阴森的苏璃! “苏……苏哥哥……” 傅莞疑惑地看了一眼苏璃,制住齐珂珂的暗卫垂首退到傅莞身后,齐珂珂身体一软,跌倒在地! 苏璃冰寒的指尖捏住齐珂珂的下巴,狭眸阴寒,他最恨自己当初无力守住暖儿!眼睁睁看着他的妻儿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 如今,他有能力了!他可以护着他的暖儿!怎么可以允许别人伤害她! “苏……苏哥哥……是他们……他们欺负珂儿……” 苏璃瞳仁一凝,冰冷的五指瞬间使力! “啊啊啊——!唔!”齐珂珂瞬间脸色扭曲!再说不出话!下巴瞬间碎裂!看着苏璃如看着魔鬼!瞳孔剧烈凝缩! 苏璃眸光血红,猩红嗜血。 “你想动我的暖儿?你想杀我的暖儿?你想杀我的暖儿!”苏璃如魔怔般疯狂,他的暖儿! 暖儿!他们想害他的暖儿!想从他身边带走暖儿! 凤离往一棵海棠树上靠了靠,凤眸微眯,苏璃的精神似乎有些异常?遇到他妹妹苏暖的事,他就变得有些疯癫血腥。 苏璃竟然爱他的妹妹?看暗属营的资料,似乎苏暖还怀着苏璃的孩子?也难怪苏璃会在苏暖死后精神不正常。 苏璃为何将他当做苏暖? 难道自己现在扮的这张脸和苏暖哪里相像?凤离脸色发黑,只要遇到苏璃,他的运气就如同踩狗屎般霉运不断。 凤离转身欲走,小莲神色一怔。“公子留步!” 她一开口,苏璃赤色的眸子蓦地转向凤离! 凤离脸色一变! 下一秒,苏璃红衣已如鬼魅般跟上凤离!嗓音嘶哑而阴暗。“暖儿!不要走!” 凤离犹如看到鬼,青衣如风,纵身跃起!白色的长靴瞬间掠上枝头!只想摆脱苏璃这个疯子! 如今这个身份束手束脚根本无法施展全力! 他只有窝囊的逃跑! “暖儿!”苏璃瞳色癫狂,看着那道青色的身影如燕子般消失,那个身法!暖儿追兔子时曾用过! 暖儿!他的暖儿真的没死么?是不是真的? “不要走!暖儿!”苏璃迅速追上去! 凤离简直对苏璃无语!她发现苏璃竟然能一路追着她!当初苏璃的斤两她是知道的,短短时间生生赶到她拼死拼活数年奋斗的结果,这是什么神经病! 小莲与傅莞远远看着两人,惊滞无法回神! “暖……暖儿?苏苏?”小莲脸色变幻,刚刚那个小公子怎么可能是苏苏?苏璃是怎么想的? 苏璃真的疯了不成? “苏……苏相99999怎……怎么喜欢男人?”傅莞脸色发紫,看到可怕的事。 凤离一路穿街过巷!踩着屋瓦飞奔!一扭头往后就能看到身后紧追不舍的红衣妖怪! 我去啊! 凤离一路无语,她不知晓苏璃为何能爆发这么恐怖的潜力!难道他眼睛没看到自己是男人? 眼看到了喧闹的市区,凤离眸光微动,纵身跃下屋檐!转身钻入来往的人群! 目光触及不远处的成衣店,凤眸微凝,回头没有见到苏璃,迅速侧身进去! 店主看到凤离,笑容满面地上前。“公子,里面请!里面请!” 凤离扫了一眼殿内的衣服,眉头微皱,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衣服,随手指了其中一件。 苏璃妖异的红衣潋滟,凤眸在喧闹的街上仔细寻找每一个身影,呼吸紊乱急促,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暖儿! 在哪里? 街上的行人如织,苏璃无法平复自己的心跳,暖儿没死! 暖儿还活着! 一想到暖儿可能还活着他就无法平静!可是,为何暖儿会躲着他?为何会和以前不一样? 他的确没有摸到是男是女的特征,但暖儿的身子,他知道!是她!他日夜都在想她,每一个细节都记得! 苏璃异于常人的艳魅妖冶令四周的百姓侧目,红衣烈烈,如一团炽热的火焰,来往的人无论男女皆忍不住多看一眼。 “暖儿!” 他是哥哥!为什么?为什么暖儿会不愿见他? 苏璃在人群中穿梭,桥头的人来来往往,苏璃的目光凝聚在刚刚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一名白衣少年背影上! 琥珀色的眸子瞬间平静!躁动的心倏然安宁下来,目光随着她轻快的脚步移动。 少年摇着纸扇,青稚而俏皮,与刚刚的青衣少年相貌完全不同,平庸而稚气,一双墨色的瞳仁剔透明润,大摇大摆地从他身边走过去。 暖儿是否知道,现在的她虽然和刚刚青衣凌厉的凤翎完全不同,但与他的暖儿更像了? 凤离身着一件普通的白色锦衣,原来的泼墨山水纸扇换成了一柄美人出浴图,腰间配了一枚劣质的浑浊玉佩,走动间发出轻质的叮当声。 苏璃眸光微凝,抚住跳动不停的胸口,感觉心又活过来一般! 他看着她也好。 穿过人群,凤离站在小摊贩前拿起一对红艳艳的不倒翁泥人偶娃娃,不知怎地,想起家里的那一双孩子。 “店家,这一对泥人……” “我要了” 低越喑哑的嗓音在凤离耳边响起!凤离心中一寒!指骨发青,他竟然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苏璃殷红的唇贴近白衣小公子的耳垂,低低轻笑,指骨分明的手拿出一两银子放在店主的面前。“不用找钱” “这……”店主的目光看向凤离。 凤离眸子微眯,手中拿着娃娃没有放下的打算。“多少银子?” “十……十文钱”店家看着苏璃,看着他温和的笑容,心中发寒,总觉得这名长得妖魅过分的红衣男子十分危险。 凤离点头,刚欲掏银子,感觉腰间多了一只手! 苏璃仿若没有感觉到怀里的人儿爆发出的冷意,低低轻笑,温热的气息环绕她:“暖儿” 凤离没有表情地放下银子,沉默地将东西收好。 苏璃红衣裹缠,痴迷地轻抚她纤细的腰肢,双手有力的搂住她。 街头的行人骇然地盯着这两人,指指点点露出鄙夷的神情,两名男子竟当街如此厮缠! “苏璃”凤离的嗓音冰冷没有起伏。 “嗯”苏璃红衣拢住她,带着薄茧的手掌不知觉地往她衣襟中探,喑哑的嗓音缠绵,身体已然表达出对她的渴望。“暖儿,是哥哥……” “是……么!”凤离一掌劈向苏璃!一脚踢向他又发情勃起的地方! 苏璃倏然后退避开! 凤离转身就跑!一路踩风踏上屋檐飞奔! 该死的! 苏璃瞳色一深!“暖儿!” 凤离简直想一头撞死!她上一辈子造了什么孽!怎么会遇到苏璃这个疯子! 这一次凤离调头逃跑的时候,苏璃诡异的没有上前追赶,琥珀色的狭眸看着小少年消失的方向,殷红的唇愈发莹润潮湿,眸底掠过一瞬妖异的血色,渗出癫狂的*。 暖儿她,方向感不好。 那里,是死胡同。 凤离转头没有看到苏璃,心下微松,停下脚步,墨色的眸子凝视周围陌生的环境,心中一阵无力。 虽然摆脱了那个疯子,但想回去,又得花一番心思。她实在不明自己哪里出了破绽?自己之前与苏璃并无多大的交集,为何他死死认定自己就是苏暖? “该死的!” 屋檐之上,实在显眼,凤离敛衣,纵身从屋檐跃下! 然而,尚未接触地面,腰间一紧! 凤离瞬间身体一僵! 火焰般的红衣瞬息裹住她!滚烫的气息笼罩而下!炽热的狭眸如丝般痴缠,俯首含住她微凉的淡唇,嗓音低魅温柔: “暖儿,你要去哪里?嗯?” 一听此言!凤离二话不说,一巴掌甩过去! 距离相隔太近,实际效果只能死死按住苏璃贴过来的妖孽脸,拒绝他零拒绝靠近。 “哗啦!”落地!红色的长袍裹着凤离,直直坠入茂盛的杂草从中! 巨大的冲力坠落,凤离胸口发闷,脸朝下着落! “唔”低低的闷哼从身下传来,凤离不解恨地一胳膊肘捅向身下当垫子之人的肚子!如果此刻有刀,她八成直接一刀切向戳到她小腹的某物体! “苏璃!你这个疯子!”凤离乘机卡住苏璃的脖子,纤长的五指死死掐他!冷若冰霜的玉颜暴怒,神智都被苏璃逼疯了。“我掐死你!我说了我是男人!男人!” 苏璃呼吸有些不畅,却没有阻止她,带着薄茧的大手肆无忌惮地从她凌乱的衣衫下探入。伸手摸进她的袖中…… 凤离脸色由白转青,莹润冰凉的凤眸闪过一瞬惊乱,受惊般一巴掌煽到苏璃的脸上!触电似的飞速从苏璃的身上跳起! 苏璃脖子解放。 她没解放! 苏璃双腿紧紧缠住她,紧拥着她的腰肢,凤离反抗的瞬间,苏璃猛地翻身压住她!倾身往下贴拢! 苏璃低低轻笑,紧紧抱住怀里剧烈挣扎的小公子。这样的身形怎么会是男人呢?而且,他没有感觉到男人身下最明显的特征,她没有。 “暖儿,我爱你……” 爱你妹! “流氓!我……我杀死你!”凤离气急了,白色长靴一脚踹向苏璃! 苏璃乘势隔着衣袍顶着她,温热的手捧起她冰冷的脸,俯首吮她薄凉的唇角。 “暖儿,你骗不了哥哥,知道么?”苏璃细细吻她,琥珀色的眸子温柔如水,恢复昔日的公子如玉。“暖儿,感觉到了么?它需要你……” 他躬身紧贴着她,轻轻摩挲冰凉的唇。 凤离指尖都在颤抖!狭长的凤眸沉静,幽深不见底。 “暖儿,哥哥想要你,可以么?”苏璃低低吻她,试图褪去她的衣裤,滚烫的手触到她胸口,平坦没有一丝起伏,触手是层层束胸的白纱。 凤离目光一闪!凤眸邃然眯起! 一掌劈向苏璃后颈! “苏璃!你去死!” 反手点得他无法动弹! 凤离一把推开身上的苏璃!好不容易站起身,转头正准备跑,又中途折返,一脚踹向苏璃!一脚不过瘾,又狠狠补了几脚! 苏璃眸光灼灼地看着凤离,一时情不自禁没有防备暖儿,如今可真是……难熬。 “暖……” “你再叫,我就扒光你扔到大街上!”凤离咬牙切齿,伸手揪住苏璃的衣领,拉到自己面前,一双愤怒燃烧熊熊烈火的凤眸狠狠剜向苏璃! 苏璃不再说话了,眨眨温润的眸子,温柔地看着她,他似乎只要一眨眼就可以触到她的睫毛。 苏璃薄唇弯起笑意,突然伸舌轻舔她近在咫尺的薄唇,缠绵地绕了一个圈…… 凤离:“……!” 一甩手将苏璃扔出老远! “唔!”苏璃低低闷哼一声,炽热的源头触到冰冷的地面,苏璃俊魅的五官有几分迫切的扭曲。 一只红彤彤的泥娃娃不倒翁左摇右晃地笑望着苏璃,苏璃微微一怔,滚烫的目光直直凝视凤离。 “暖儿……” 凤离狭眸微眯,危险地盯着苏璃,五指收拢,卡得苏璃脸色逐渐呈现窒息的紫红。 “苏璃,我不是你的十一公主,明白么?” 苏璃看着她不说话,他只知道,眼前的少年是他的暖儿!是曾经承欢的暖儿,怀着他的骨血的暖儿! “记住,我叫凤翎!不是苏暖,明白么?以后我们都不会见面!”凤离眸底浸入浓烈的杀意!嗓音冰冷!“因为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只要在此刻杀了苏璃!以后就省了很多麻烦! “暖……暖儿”苏璃双眸安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目光中冰冷的杀意。 凤离薄唇勾勒一抹冷冽的弧度。“苏璃,我说过,我是凤翎,不是……” 凤离的目光凝聚在苏璃颈间露出的半块凤翼玉佩上,墨瞳一缩!猛地收手,一把拉出他颈内的九翼天凤玉佩! “这个怎么会在你这里?!”凤离翻开反面看了一眼,的确是九翼天凤!“皇天后土,凤翼永昌!” 这是她的当初丢失的玉佩,怎么会出现在苏璃的身上! 凤离无法相信,当初她跃下悬崖之时这块玉佩还在自己身上,但她醒来之后没有找到,以为在洪水中遗失了,也就没有注意! “这是我妻子的东西,我的暖儿亲手交给我的,怎么会不在我这里?”苏璃定定地看着凤离,嗓音低软,他更确定了,眼前的他,就是她。 他的暖儿! 但是为何?暖儿又失忆了么?为什么不认识他?为什么说自己是凤翎? 凤翎,姓凤! 凤离狭长的眸子波涛汹涌,看着苏璃不语,冷笑一声。“你的妻子?你可知这是谁的玉佩?” ------题外话------ 很谢谢以下的亲,新年快乐!大么么啵一个! neeaapril的24颗闪闪大钻石 yuanruo19的15朵鲜花 艳艳yanyan的10朵花 薇薇的10朵鲜花 15579126840的4朵鲜花和钻石 冷眸伊人泪的鲜花 尤其感谢月初给这篇文投月票的亲们,难得登了一次月票榜,虽然只有大年初二的一天,还是十分惊喜!大拥抱一个! 这段时日一直在外拜年,用手机流量共享才能上网,不仅网速慢的要死,更是十分不稳定,留言要五号以后才能回复,十分抱歉。 第079章 孩子父亲就是苏璃 苏璃淡色的瞳仁微凝,红衣如血,阴暗而妖冶。 这世上只有两枚九翼天凤的玉佩,除了凤翼十一公主就是七皇子凤离。 凤离是男子,当然不可能是暖儿! “苏璃,我说这是你仇人的东西,你信吗?”她知道,苏璃不会相信! 因为他们是仇敌!世人皆知凤离是凤翼七皇子!更重要的是,凤离是男人! 一个男人怎么会怀苏璃的孩子?更不会是他的妻子! 她不会忘记,苏璃曾经为了替他的暖儿报仇,把她推下水还险些砸死她!之后虞城之战又阻止她狙杀沈金坤!更别谈还被他下了同生蛊! 她的确很想乘机结束苏璃的性命,但她现在还没想死!不能真杀了苏璃,又不能将他打成重伤反噬自己,她现在当真是拿他没辙! 凤离愤恨地盯着苏璃,却只能干看着,无法真正造成损伤,肺都气得胀疼。“这个玉佩你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 苏璃琥珀色的眸子如清透的松脂,胶着凝固,暖儿离开前,没有将这块玉佩带走,如今她记得这个东西,却不认他。 “凤翎……”苏璃迟疑片刻,目光微闪,虽然改口,态度却依旧执着。“这是我妻子的东西” 凤离狭眸微厉,几乎控制不住回头再踢苏璃一脚!心头烦躁,想起自己一双孩子一模一样的小脸,不知为何心底就是希望他说不是! “我问你这个到底是怎么来的!”凤离五指修长冰凉,袖口滑出一把短刃抵在苏璃脖子上!凤眸溢满戾气! 这枚玉佩她绝不会轻易送给别人!更不会随便丢失!她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头次!她对之前的事产生了怀疑!段棱究竟隐瞒了她什么?为何这么重要的东西会落到苏璃手中! 如果他真的是一双孩子的父亲,为何没有中丧花?为什么他还能活下来?自己就是眼瞎也不可能会喜欢曾经怯懦的苏璃! “暖儿,这是你给哥哥的,你忘记了么?”苏璃狭眸幽深,静静凝视眼前雪衣少年冰凉的凤眸,他的手悄然伸到苏璃身后,不知不觉间已冲开禁制。 凤离指骨发青,很想给苏璃一刀! “苏璃!” 凤离一巴掌结结实实甩到苏璃的脸上!苏璃唇角流淌出血丝!指尖一颤,抚上凤离墨色的眸子,温柔而小心翼翼。 “暖儿,你忘记哥哥也没关系,我愿意等你想起来,好么?” 凤离漆黑的瞳仁渗出强烈的愤怒!甚至对苏璃突破她的禁制没有做出反应,浑身透出冰霜寒气! “苏璃,你凭什么认定我就是你妹妹苏暖?”凤离狭眸冰冷,如出鞘的寒剑! 苏璃未带粗糙的指腹摩挲凤离冰凉软玉的唇瓣,温热的指尖抚着她陌生的五官,语气亲昵厮磨: “暖儿,你的腹部曾受剑伤,即使如今没有伤痕,每到季节变化,都会难受……” “你知道么?你畏寒怕冷,没有地龙的冬季,每晚哥哥都会悄悄去陪你,天亮再离开” “你很认床,夜里很容易醒。刚来村子的时候黑黝黝的,力气很大,还总是迷路……” 凤离沉眸,没有开口。心中却忍不住发寒,震惊地无法自己! “暖儿,你知道么?你很凶……和猫儿一样……”苏璃低魅的嗓音靠近陷入震惊中的凤离,修长的手拉下松松的红衣,露出肩头的伤痕。 他从身后轻轻环住凤离的腰肢,交颈厮缠,白皙的指尖执起她柔软的青丝,滚烫的唇轻吻,眸底忍不住露出对她*的渴望与贪婪,勾魂摄魄。 “暖儿,看到哥哥肩上的齿痕了么?不知是在暖儿怀上宝宝的那三夜,还是当初丛林中那一晚……或许都有……暖儿疼极了,求哥哥不要的时候咬下的,记得么?暖儿……哥哥以后轻一些好么?” 凤离耳根子通红,凤眸喷火!广袖如电!抽出断刃,倏然刺向身后! “你!住口!” 苏璃握住凤离的手腕,蓦地将她抵在断垣墙壁之上!癫狂压抑!“暖儿,你是我的!我的!” 雪白的衣裳被强行扯开,露出胸口缠绕的白绫,苏璃俯下身,隔着白绫吮她咬她,整个身体紧紧贴着她! 强烈的身体反应隔着数层衣物顶到凤离,凤离脑子瞬间充血!脸色唰的发青!一掌劈向苏璃的胸口!猛然屈膝发力直袭苏璃最不安分的地方! 苏璃侧身稍避的瞬间,凤离长腿一记横扫!反手握住匕首直扎向他下腹!“你放肆!” 当她是什么人!可笑自己与他根本没见过几次面!更没到如此献身的地步! “苏璃!你这副淫(谐)乱的模样只让我反胃!”凤离狭眸浸满冰霜!手指发颤!黑暗复苏的记忆让她恶心! 她不喜欢男人!丑陋肮脏!贪婪无厌! 皇城之中,什么样的人他凤离没有见过!他这副容貌让他受尽屈辱!几次死里逃生!那些人骗他哄他!最后都只是为了得到他的身体! 只当他是娈童!被玩腻的娈童都会和垃圾一样丢弃!谁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即使是皇子的身份又如何?依旧上街乞讨才能活下去!谁知道曾经他根本就不是在宫里长大?饥寒交迫却不敢吃宫女送来的东西!为了出宫,化成刚进宫的小太监百般求人,就为了能躲在潲水桶中出宫! 平时连脸都不敢露!躲在人后低人一等如过街老鼠!稍有不慎就会被肮脏的男人看上当用品! 谁敢碰他!全都得死!他绝不会让这种渣子活在世上! 凤离狭长的眸子森冷寂寒,冰冷的声音透出黑暗阴冷的气息。陡然变化的阴沉绝望如冰刀一般扎在两人之间! 她就是化作黄土,也不要污染凤翼的土地!干干净净的死去! 凤离瞬间迸发的戾意令苏璃心脏一缩!“暖儿!” 他是没有自尊,他只想爱她!只想得到她!别的,他什么都不想要! “苏璃,凤惜玉才是你的妹妹!你的妻子!” 凤离捏紧手心的玉佩,几乎要捏碎它!这种事情简直荒谬!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苏璃!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暖儿!不要走!”苏璃见凤离要离开,猛然从身后抱住她!他想揉碎她融入骨血!永远囚在身边疼她爱她,如此,她就不会离开他! 凤离速度奇快!在苏璃碰上来的瞬息掠上屋顶!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苏璃!我说过,我们以后都不会见面!” 凤翎,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再次出现的,只会是凤离!苏璃的敌人! 既然认定是他杀了苏暖,就一直如此坚持下去!他们注定不会有交集!她也不会去承认他! “暖儿!你不要走!不要走!”苏璃疯魔般追上去!血红的衣袍癫狂而魔魅,嘶声低吼!伤腿无法跟上那雪白的身影。 暖儿!不要再留他一人! 他只想和她一起!下地狱都要陪着她!明明就在眼前!明明就可以触摸她的温度!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询问,他们的孩子可还好么?是否还活着? 他已经不算正常的男人,只有*无法拥有子嗣,无法再给暖儿孩子。 知道她还活着,他应该知足了,可怎么能不去想? 明知没有资格,还是无法放弃,只想抓住一点甜蜜,要得到她,疯了似的无法放手,无法控制自己不去追逐,不去强迫! “暖儿”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永远呆在他身边? 他绝对不会松手!一定会找到她! 凤离脸若冰雪,浑身散发冰冷的寒气,一路往人多的酒楼之地走!周围靠近他的人都退避三舍。 暗属营的人在这些地方定能碰到,将他带离这种鬼地方!他再不想看到苏璃那个疯子! 手心的玉佩咯的他手疼!想到苏璃那张脸就忍不住烦躁!他的一对双生子和那张脸太像了!想忽略都不可能!若是让苏璃看到,她简直…! 凤离脸色发青,手背指骨僵硬,绝对不可能让他看到! 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便宜的事!苏璃对一双孩子所做的事,她还没有找他算账!战场之上,总有相见的时候!两方阵营,你死我活! 在暗属营的提示下,凤离终于黑着脸走出去。 他一袭雪白的长衫出现在暗属营的人面前,惊得暗中的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他们很难将眼前雪衣墨发,精致明润的小白脸和自己冷酷冷血的黑衣酷哥公子联系在一起,若非眼前少年眉宇间那赤果果的杀气十分违和,估计在大街上从身边走过去也认不出来。 “公子,你的嘴角怎么……”流月尚未说完,凤离一记眼刀杀过来,流月眉头一抽,呐呐嘟哝两句,望天望地。 他很想说,公子这副模样可真是惹人犯罪,刚刚那张平庸难看的麻子脸揭下来,如今真是唇红齿白,不知是否他的错觉,公子的唇角好像有咬痕,活脱脱像被人蹂躏了一通的小公子。 而且更令人狐疑的是公子浑身的杀气久久不散!靠近周围都要被冻死。 难道是哪个青楼艳姬又给公子下媚药,这次运气逆天,真把公子给强了?不然,怎么这么重的杀气? 凤离调头进房中换一身衣服,再次出来,暗处潜伏的暗卫已经目不斜视,怀疑刚刚是自己的臆想。 凤离一袭墨色的暗纹银绣滚边锦衣,乌色的锦缎腰带,银冠束住乌墨般如瀑青丝,眉宇英气,艳而不媚,身姿颀长挺拔,若银雕玉砌。 狭长的凤眸冷清,已恢复往日的素冷。 如今,苍梧与齐凉的和亲已成定局,傅莞小公主与齐凉二皇子,傅凌当初的要求他并未答应,但现在计划赶不上变化! 苏璃认准他就是苏暖,绝对会去查凤翎这个身份! 凤离眸光微寒,他并未随口答一个名字,本也是为了行事方便而用凤翎之名,身份都有明确出处!苏璃既然如此有闲情,他就给他找点乐子! “公子,上官前辈的信来了” 凤离刚欲踏出房门,一名黑衣暗卫出现在他面前,凤离一怔,伸手接过信件。 薄薄一页纸,只有简单的四个字。 已到,放心。 流月抱剑靠着门框,笑了笑。公子浑身的杀气消减不少,看来两位小主子已到达上官前辈的家。 “流月,让花狐与残风跟上来,去看望看望傅太子”凤离收起信,不再多言,转身离开现在所住的客栈。 流月神色一顿,赶紧跟上去! 正事来了! 苏璃细长的眸子眯起,带着薄茧的修长指尖轻叩花雕紫檀木桌,发出极细的声响,半跪在地的数名黑衣劲装男子垂头不语,空气中弥漫阴冷压抑的气息。 “这是怎么回事?”苏璃收拢五指,细碎的粉末从指缝间流泻而出,狭眸阴鸷而危险。 乌黑青丝如染开的墨,红衣肆意铺开,露出半裸的胸膛,胸口纵横的疤痕触目惊心,阴戾骇人。 苍梧的和亲对象何时变成了他?! “大人,刚刚得到消息,凤离三日前到达齐凉,昨日与傅太子有会面”半跪在地的黑衣人平声禀报道。 苏璃霍然站起,细眸浮现一丝戾气。 果然是他! 凤离! 凤离究竟想干什么?目的是什么?难道与暖儿有关?暖儿也姓凤,定然与凤离有某种联系!他想阻止自己?以为一个傅莞就可以阻止他去找暖儿? “凤离现在何处?”殷红的薄唇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指尖缓缓摩挲尚未昨日被咬伤的唇瓣,细眸掠过血色。 “此刻正与傅太子游湖”99999 苏璃支颐,绯红的长袖从袖口滑下,露出伤痕遍布的手臂,低低的轻笑从薄唇间溢出,细长妖魅的眸子全无一丝笑意,嗓音喑哑嗜血。 “他可真是闲” 几名黑衣人垂头不说话,苏璃伸出手,掌心两颗血红色的药丸泛着诡异的色泽。“你们先去瞧瞧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打声招呼” “是” 他的嗓音阴鸷低沉,透着一股戾意,几名黑衣人心中一凛,俯身闪电般从殿内消失! 苏璃细长的眸子升起一缕滚烫的炽热,不耐地撕开红袍,绝魅的五官浮现一丝迫切的欲念,晕染绯红的薄晕,捻起掌心的红色粉末药丸,赤足走入自己的房内。 “暖儿,这可怎么办呢?又犯了”苏璃低哑的嗓音带着一丝苦笑,隔三差五如此,以后可怎么好?按照暖儿如今的烈性子,不让碰,当真是酷刑。 曾经的暖儿很多事不明白,哄着小家伙,很容易就上当了,事后仔细调理娇养,暖儿转眼就忘记了疼痛,如今不用强的,很难哄住倔强的小公子。 曾经,他知道暖儿喜欢孩子,告诉她只有和哥哥这样亲密,哥哥才能种宝宝,如今,当初的软言温语已然变得可笑。 逍遥散,梦天堂,让人沉迷。 朦胧的帷帐之内,痴迷的低吼继续昨日未能完成的*。 这一次的药效散去的极为缓慢,眉心的血纹纠缠炽热,一缕血丝如蛇一般从眉心划过,苏璃狭眸一凝,伸手触摸发烫的眉心! 他匆忙从榻上起身,随手拿起一面铜镜! 铜镜中,眉心缠绵的血纹浓郁,妖异不安! 这是怎么回事? 同生蛊之前从未出现这种情况!难不成是凤离试图摘出同生蛊,导致这样的情况? 苏璃沉眸,心中不知为何有一股奇异的感觉,好像有陌生的薄凉渗透,原本滚烫僵硬久久无法释放的*缓缓平息。 苏璃安静下来,支颐抚额,紊乱的呼吸缓缓平静。 看来,得要去查清楚,同生蛊为何会发生这种情况,之前也十分怪异,凤离似乎对同生蛊有免疫般,除却反噬的作用,似乎并未其他反应? 伸手拿起屏风上的红色长袍,一件件穿上,药效过去,他也该去看看凤离的船有没有翻! 凤离不会游泳,即使有傅凌在场淹不死他,也让他不好过! 凤离的确又再次悲剧落水,只是这一次,他二话不说,毫不犹豫直接往河里跳!傅凌拦都拦不住! 事情是这样的…… 齐凉的风雨河环城而过,是北方最大河流的其中一条支流,齐凉京都的米粮运输多数靠漕运,这条河也因此被挖宽通运负重更大的货船,河道上来往的各类船只皆可穿行。 齐凉繁华的街面,十几步便是一座拱桥,烟街柳巷红灯船坊来往,春末夏初之际的游人画舫也不少。 凤离受邀到达傅凌所说的画舫之时河面十分热闹。 凤离身着乌墨锦衣,手执一柄乌骨纸扇,尚未到达之时,画舫之中已有人前来相迎。 傅凌一袭青衣,玉冠博带,负手立于船头,他身后站着黑衣的鬼刃。 傅凌的目光落到容颜冷冽精致的凤离面上,桃眸微闪,笑道:“七殿下真是稀客,里面请” 凤离收起墨扇,微微垂首进入画舫之内,朱红的画舫雕栏绣柱,舫内七八名舞女正扭转柔若无骨的腰肢跳舞,在座的还有两位压抱着舞女亲热的齐凉官员,凤离狭眸扫视一眼,敛衣入座,仿若无物。 两名膀大腰圆的中年男子目光触及撩帘而入的凤离,瞬间眼光一直,呼吸顿住,两双眼睛直直盯着凤离,手中的酒杯毫无所觉地坠落地面都没心思管。 “美……” 如今哪家没有豢养几个娈童找乐子?见惯了美少年也没见过如此绝色! 精雕玉砌的五官,淡绯的棱唇,眉宇间没有娈童那种低微讨好与胆怯谄媚,只有冰雪剔透之色。 凤离冷淡的凤眸瞥了一眼条案上摆的玉石镶金用具,并未有任何动作,傅凌见状,笑道:“知道你的习惯,这些皆是新换上的” “傅太子有心了,我家公子只用竹木筷”凤离身后倏然出现一名暗属营的侍卫,伸手拿出一副竹筷递给凤离,嗓音平直,直述事实,动作娴熟无比。 傅凌有片刻怔仲,凤离不以为意,玉石筷子中看不中用,他这样的粗人,一向只会用竹筷。 “小公子果然与众不同、与众不同!哈哈!这玉做的筷子富贵逼人,怎比的竹筷子的素洁?小公子想必是品性高洁之人”对面一名中年男子回神,状似豪爽,一双厉眼却直直盯着凤离,露出贪欲之色。 “是啊,小公子年轻稚幼,一身清骨,自是仰慕高洁之风,好事!好事啊!”另外一名中年男子立刻接口,目光发直地盯着凤离,一双手伸入他怀中舞女的胸衣之中,大力搓揉,薄衫半裸的女子红唇溢出媚人的呻吟。 傅凌闻言,一口酒水卡在喉咙中上下不得,险些噎住,脸色胀的发青,掩饰性地抵唇低咳几声缓解不适。 品性高洁?一身清骨? 傅凌眼瞥了一眼一旁安静品酒的凤离,墨衣银冠,眉宇剔透,垂眉的刹那乖顺而稚嫩,他顿时心中一跳!又是那种感觉! 凤离似乎每次不经意间总让他有一种与当初的苏暖重合的错觉! 他的外表的确很能迷惑人,在他不说话不针对他人的时候,和普通的贵族公子一样,但他毕竟是凤离! 他已经查的很清楚,凤离此人,最厌恶的便是玩娈童的男人! 凤离幼时被人贩子掳截被人转卖,都是往西云楼这样的地方!来往的皆是喜好娈童的贵戚富商,而据他后来查探,那些曾对幼年凤离有非分之想的人全都死于非命! 即使是西云楼也被大换血!所有接触此事的人,之后一夜之间消失! 凤离随意用餐,对于对面两人的议论不置一词,而暗处的暗属营杀手也没有一丝动作。 “小公子,不如与我们喝一杯如何?”其中一人迈着摇摇晃晃的步子,在舞女的搀扶下,踉跄谄媚地歪到凤离的桌子前,伸出手中的酒杯直接往凤离面前递。 赤红贪婪的眼睛直直盯着他细瓷般凉润的淡唇,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凤离薄凉的凤眸淡淡抬起,中年男子心中一紧,忘乎所以地直勾勾近距离看着他精致的五官,痴迷地伸手就去抚! “小公子,你真……” “砍了他的手”凤离凉淡的嗓音轻若无物,冷淡地放下手中的竹筷,薄凉的指尖托起条案上的茶水。 对面的中年男子尚未回过神什么意思,面前黑色的影子倏然闪动!一阵冷光闪电般穿过他伸出的手! “砰!” 傅凌剑眉微扬,他面前的条案上摆着一只断手。 “啊啊啊!”尖锐的惨叫声在这一刻才猛然响起!凤离眼前的中年男子被暗属营的暗卫一脚踢出凤离的十米之外! “啊!杀……杀人啊!” “怎么回事?!” 画舫内所有的舞姬瞬间惊叫成一团,断手的中年男人被猛然一踢,砸到中央!断臂处红色的血液迅速弥漫开! 另外一名中年男子见状,浓眉一戾!凶狠地盯着凤离! “你好大的胆子!可知我们是谁!竟敢如此肆意妄为!你找死!” 说完,一脚踢翻眼前的条案,大步跨到凤离面前!抬起一脚就要踢翻凤离面前的桌子! 傅凌摇了摇头,真是愚蠢。 凤离看都没看他一眼,身后鬼魅般的黑色夺命手瞬间出现!冰冷的长剑朝着这名中年男子的大腿一剑横切下去! “唰!”不明物品瞬间飞出去!砸中其中一名尖叫的舞女! 舞女下意识地去挡,余光一见之下,瞬间吓昏过去! “啊啊啊!我的腿!啊啊!”尖利的惨叫声直冲云霄!短腿的中年男子瞬间失去平衡,直直倒地! “啊!杀人了!快跑!”船上的美人瞬间一扫而空!只剩下眉头微挑的傅凌,与自始至终没挪一下的凤离,以及倒在地上惨叫咒骂的两名中年男子。 地上一片血腥之色,凤离没有丝毫感觉,如今孩子已经生了,区区这么一点血实在没看头。 凤离执起冒着热气的瓷玉茶盏,狭眸不动,长长的睫毛落下淡淡的阴影,让人无法看清他的想法。 “傅太子,你可满意?” “七殿下说笑了,这两位尚书大人皆是齐芫之人,被七殿下断手断脚,这恐怕和亲是要泡汤了” 傅凌满面笑容,对此的确很是满意,不能怪他多此一举拖凤离下水,实在是凤离此人滑不留手,虽然自己对于莞儿嫁给苏璃更满意,但既然是凤离提出的,他就不放心。 搞不好自己被卖了还在为他数钱,如此一来,即使这次和亲泡汤也不能全然怪在他头上。 说实在的,苏璃这个人变化实在太大了!如今的苏璃简直和疯子没有两样!让他变成的这样可都是苏暖,苏璃虽然会因为曾经他对苏暖的帮忙而不计较和亲之事,但这和亲人选若是成了他自己,他一定会搅黄! 这实在是没办法的事! 如今凤离既然答应他解决要靠和亲才能解决的事,这和亲能否成功也就不甚在意了。 “七……七殿下?!”两名中年男子脸色死灰!惊惧地盯着眼前的墨衣少年! 他竟然就是凤翼七公子凤离! “两位大人,实在是在下的不是,没有先行介绍,这位就是性情高洁的凤离阁下” 傅凌的话如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两人!目光骇然地盯着凤离,犹如看到恶鬼!眼前一黑,就没知觉了。 傅凌笑意盎然,摆摆手,暗中的侍卫立刻出现,迅速地收拾好残局!转眼消失! “七殿下,请” 傅凌十分热情地为凤离倒了一杯龙井,摆手示意他慢用。 凤离冷瞥了他弯月的桃花眼,冷淡地执起茶盏,目光转向画舫之外,平静的河面没有一丝涟漪。 “苏璃此时知道自己成了新郎,不知感想如何?”傅凌摇头,目光移到凤离面上,苏暖若真是凤翼皇室之人,与凤离有几分相似也说得过去,只是苏璃对着这么一张脸为何看不到相似点? “苏璃?”凤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狭眸冷然地盯着画舫外的水面。“他的大礼已经到……” 凤离话未说完,只觉一股异样的暖流从腹部窜起!浑身陡然如火如灼!掌心的血纹瞬间发烫!浓烈的血痕如疯了般流窜! 怎么回事? 一股难耐的燥热从身体内部钻出来!热!很热! 凤离的目光下意识地凝聚在手中的茶盏上,但他并没有喝!怎么可能中媚药? 掌心? 凤离心中一跳,额角青筋暴起! 同生蛊! 苏璃!那个该死的!他在做什么!为何自己会有这种反应?! 凤离耳根发烫,额角渗出薄汗,唇色殷红欲滴,蓦然站起!心里恨得想把苏璃剁成肉酱! “七殿下?你怎么了?你这是……”傅凌尚未看清,凤离已如风一般迅速走出画舫! 岂料凤离完全没有理会他,脚步急切而慌乱!几乎用冲的速度飞快往外走! 混蛋苏璃!下次他一定要切了他! “凤离!你等一下!凤——啊!”傅凌伸出的手僵硬,嘴角微抽,他看到了了不得的画面! ------题外话------ 我想说,粉丝榜的前两位,某鸟震精了! 第080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凤离当机立断,纵身跳下河! “嗵!嗵!”紧随其后,五六名黑衣劲装暗属营暗卫跃入水中! 傅凌眼角如被蜜蜂蛰了一口,匆忙赶到画舫栏杆查看水面!转头吩咐画舫之上的船工下水救人! “快!七殿下不会游泳!” 凤离落水后没有露头,暗属营的暗卫迅速潜入水中寻找! 河面上各式精巧的画舫见有人落水纷纷停下,船上的人探头朝外张望。 傅凌许久不曾见凤离露水,心中暗暗诧异,虽听说凤离不会游泳,但怎么也要挣巴两下,怎么如石头沉水毫无动静? 画舫上的船工纷纷露出水面,朝着船上的人大喊! “没有人!” “刚刚后跟着跳下水的几名黑衣人也没看到!” 傅凌脸色一沉,发觉到不同寻常! 然而,还不等他察觉到哪里出现问题,附近不远处的画舫之中已有人指着他们的画舫大声尖叫! “血!好多血!你们快看!” “快看那只船的后面!水里冒出好多血!” 傅凌转身看向船尾,在距离画舫不到一丈距离的水面,大片的血红迅速在水面蔓延! 此刻就是傻子也知道水面定然不平静!傅凌桃花眸微沉,长袖对身后面无表情的鬼刃做个手势,鬼刃身侧一群阴风楼的杀手如鬼影般倏然出现在画舫之上! “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 十几人转身跳入血腥弥漫的水面! 傅凌脸色十分难看,凤离不会游泳,即使水中有暗属营的人接应,受伤的几率也十分大! 刚刚凤离的状态便已十分古怪,明知不会游泳却往冷水中跳,究竟中间发生何事? 此刻水面冒出一连串剧烈的气泡,被血染红的水面翻滚如涌泉! “哗啦!”数名身穿海胶皮水靠的男子露出水面!仓惶换气间相互使个眼色,迅速再度潜入水中朝着四面遁逃!“情况有变!快走!” 傅凌尚未来得及明白他们所言何意,河面的水翻涌! “哪里走!”一声清喝扬起,傅凌转身去看,只看到波纹起伏的水面!刚刚出声之人已再度潜入河水之中! 刚刚四散的数名男子呆过的水面迅速弥漫出猩红之色! “啊!杀人了!杀人了!” “是是……是尸体!” 旁边的画舫水面陆陆续续浮出尸体,周围的水面被血染红,此刻原本看热闹的船只如避瘟疫般迅速离开这种地方! 傅凌仔细看了一遍水面浮起的尸体,并未看到暗属营的人。 这些人八成是暗属营的人所杀。 只是,凤离怎么还没出来? 凤离可不会游泳!他再不出现,可真有淹死了! “主子,刚刚似乎是七殿下”鬼刃一直站在傅凌身后,冷直的声音没有情绪,目光紧紧盯着水面! “刚刚?”傅凌目光一凛,心中萌发一个奇特的想法。 鬼刃说出了他心中所想:“七殿下不像是不会游泳之人” “你说的不错,同样的错误,本公子从不犯第二次!”冰冷的嗓音仿若带了冬月霜雪之气,水面哗啦数声响动,暗属营的黑衣暗卫纷纷跃出水面! 凤离却没有上来的意思,一双狭长的凤眸冰冽冻人,发冠已在水中激斗中散开,如墨青丝凌乱地沾染到淡绯的明润玉颜,他的唇色绯然,妖艳清润,整个人带着狼狈。 然而尚未离开的贵族小姐公子看着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狼狈之意,惊滞地看着水中央如洗净铅华的琢玉少年。 傅凌微微撇开眼,面上浮现一丝可疑的绯红,这个妖孽!怎么生出个男儿身?真是暴殄天物! 傅凌低咳一声,正色道:“七公子,光天化日沐浴要看场合” “不劳傅太子费心”凤离冷哼一声,当他喜欢泡在血水之中?可恨他现在浑身发烫,一股陌生的炽热翻滚,这副模样上去,他的面子往哪个搁? 苏璃那个混账!不知和哪个女人翻云覆雨,竟然连自己也跟着遭殃!他从未听说过同生蛊有这种作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离迅速潜入水中,傅凌见暗属营的人也只是在画舫之上等着凤离,并不见焦急之色,也不再询问。 凤离在水中呆了近一个时辰那股热潮才缓缓褪去,暗属营的人见到他上来,第一时间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外套裹住他,虽已是初夏,但公子畏寒,这一次泡这么长时间冷水,恐怕夙玉又得有的忙。 凤离浑身发抖,脸色发青,被气得不轻! 该死的苏璃!他大白天的发情!再来几次,她小命都要折腾没了! “公子,属下去叫夙玉过来”一名暗属营侍卫正在擦拭凤离湿漉漉的头发,见他止不住的发抖,忍不住担忧。 “不用,我暂时无事”凤离示意暗属营的人离开,一群人点头,瞬间消失在画舫之中。 凤离狭眸转向一旁的傅凌,傅凌吩咐完事情,立刻笑脸相迎。“七公子不如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不必!” 凤离狭眸冷飕,握着外衣的修长五指隐隐发青,衣角、发尾还在滴水。 傅凌知道凤离的性子,随口一说,并未真想他会在此处换衣。 凤离此人,从不穿别的男人衣服,从不用别人的筷子,这是众人皆知之事,此次换上的外衣都是暗属营所准备,想来幼时对男子深恶痛绝,他的洁癖也是有选择性。 “这次是谁所为,七公子可知?” 这次,他的人下去帮凤离,根本没有碰到水底的潜伏暗手,所有人都集中攻击凤离,很明显的只针对凤离一人,而且意图也没有一丝隐藏的意思。 凤离薄唇勾起一抹冷笑。“除了苏璃,本公子还真想不出第二个人” 齐凉国如此肆意大胆攻击他,而没有一丝顾忌之人,除了苏璃那个疯子还会有谁?用脚趾想都清楚明白! “苏璃?”傅凌听到这个名字也没有丝毫惊讶,苏璃痛恨凤离几乎没人不知道。“他当真已非当日之吴下阿蒙,若是苏暖在世,想来苏璃也就永远无法变成如今模样” 傅凌微微感叹,想当初在苍梧与齐凉之战中,在前线的战报之中初次听到敌方将领叫苏璃之时,他以为是重名,甚至想都没有过当初落凤岭的苏璃。 然而,当苍梧败给齐凉之时,苏璃却没有乘胜追击,他当时不明缘故派人暗查,却不想营中来人,言及当初重耳退避三舍报楚王相待之恩,如今当他还当初落凤岭之恩! 他当时的确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苏璃!那个曾跪在地下给人当下马人凳之人! 他对苏璃并没有多少恩德,只是欣赏他妹妹苏暖才顺手帮忙而已,却不想一两年时间,世事变迁,苏璃已俨然要掌控整个齐凉局势! 凤离冷瞥了傅凌一眼,凤眸微闪,不着痕迹地收回原本正欲离开的步子。“苏璃认定本公子杀了凤惜玉,如今他为表痴心找本公子报仇,亦是常理” 傅凌好笑地看向凤离。“凤惜玉怎可能是苏暖?苏苏虽说年纪小,武功却是不错,鬼刃都不是她的对手,又怎会是凤惜玉那个女人?” 凤离沉默,傅凌竟是因为苏暖才认识苏璃! 若苏暖当真让傅凌曾在她手中吃了亏,当初傅凌惜才,出手帮忙并非不可能,据他所知,苏璃曾经家境贫困,苏暖受傅凌之恩也并非没有可能。 当初之时,苏璃没有能力报恩,但如今不同,他再次遇到傅凌之时,想到苏暖曾受傅凌之恩,以他那个疯子一样的占有欲,一定不愿意苏暖受别人之恩,替她还了恩情也说得通! “七公子,你难道不奇怪为何苏璃当初为何对苍梧手下留情,此次和亲也不横加阻挠?”傅凌桃花眸略转,目光深邃而幽冷,他很清楚凤离不可能查不到他与苏璃相识! “因为苏暖?”凤离冷眸道。 “不错,的确如此。”傅凌细长的桃花眸闪过一丝异色,目光看向凤离。 “苏暖如何?”凤离指尖微拢,眸光没有丝毫异样,平静直述。 “苏苏年纪小,皮肤黑,天真纯净,她的眼睛和你很像,却能让人一眼看透,她那双眼睛生的极好,清澈透亮,性子也活泼,一块糖一个包子,她都要高兴很久……” 傅凌想起当初在清水镇之时,苏苏看到包子铺时兴奋的模样,心中好笑。 凤离没说话,眸光一亮,难道苏暖不是他? 一双孩子和苏璃长得像全是巧合? 他心中顿时轻松不少,苏暖这样的女子怎么也瞎了眼喜欢那个变态苏璃? 他怎么也不可能变成苏暖这样的人,若是醒来,第一件事应当就是回凤翼暗属营,绝对不可能呆在那个山旮旯中! 凤离目光移到岸上,画舫已经靠岸,他也不想再继续呆下去。“傅太子,在下先告辞了” 傅凌回神,看着凤离已敛衣转身离开,他没说的是,苏暖很多时候与凤离有些相似,苏暖凌厉的时候像凤离,凤离偶尔温顺的时候与苏暖很像…… 但凤离眼底有黑暗,苏暖没有。 有时候,一个人或许可以易容可以变装,但是有些本质的东西无法改变。 凤离即使温和,也无法掩饰骨子里的冰冷疏离,一个人经历一些事情之后,总会在不知不觉中刻入骨血,影响他的性情。 “凤离,你的命可真硬”低魅清悦的嗓音带着笑意,凤离刚踏上岸,转眸看向说话之人。 那双细长的琥珀色眸子没有半丝笑意,殷红的薄唇如玫瑰般妖艳,一袭精致的红袍如燃烧的烈焰。 凤离狭眸冷冷抬起,修长如冰的指尖拢了拢罩在身外的外套。 “苏相未死,本公子怎好先去?” 苏璃低笑,狭眸冰凉森寒。“好99999一张伶牙俐齿!” “彼此!彼此!”凤离没有耐心和眼前这位胡扯,而且,他十分不喜仰头看人! 正欲敛衣离开,与苏璃擦肩而过的刹那,冰冷地看了他一眼。“苏相今日招待之恩德,他日定当奉还!” 苏璃唇齿含笑,丝毫不以为意,琥珀色的眸子回头看了凤离一眼。“七殿下以为本相会放弃寻找我的暖儿么?” 凤离指骨透青,冷哼了一声。“不知所谓!” 她有一种甩他一巴掌的冲动!该死的淫(谐)虫!下三滥! “凤离,我告诉你,不要试图摘除同生蛊”苏璃狭眸淡漠阴冷,今日异常的反应令他十分不解,为何眉心的同生蛊会如活了般窜动?除了是凤离试图反抗产生异变,他实在想不出其他缘故。 凤离听到同生蛊三字,剔透的玉颜瞬间涌上潮红!气得一阵红紫相间!墨色的凤眸倏然如刀子般扎向苏璃那张妖艳过分的脸! “苏璃,我知道本公子现在最想做什么?” 苏璃红衣妖烈,浑身却透着冰冷,冷然看向凤离。 “切了你!” 凤离反手扔掉外套,黑色的身影如闪电!反手一刀切向苏璃! 苏璃迅速后退,侧身避开凤离!目光阴沉! 两人迅速战在一起!凤离手握短刃,狭眸如冰!招招果决,直取心脏!“苏璃!你以为本公子会惧你!” 苏璃步步狠绝,亦没有丝毫留手!即使暖儿没死,他也绝不会忘记凤离当初如何对待暖儿!想复兴凤翼?更是痴人说梦! “你以为本相还如当初一般没有还手之力不成?!” 两人打得难分难解,傅凌站在一侧看着一红一黑两道影子闪烁,冷芒剑光不断,扬眉不语。 果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不过苏璃毕竟没有凤离学武时间长,明显无法全力制胜,只是不知为何凤离一掌劈在苏璃身上,他也跟着吐血? 凤离不解恨地扎了苏璃好几刀,她也没好到哪里去,身上虽没见刀伤,却吐了好几口血! 两人半斤八两,双双对峙! “凤离,你这是舍不得杀本相?”苏璃呕了一口血,琥珀色的眸子溢出血色,随手抹去唇角的血色,讥诮地盯着同样不好过的凤离。 凤离并不多言,一双漆黑如墨的凤眸盯着苏璃,透着冰霜寒意。 该死的同生蛊! 不解此蛊,他难不成要日日忍受苏璃的床笫之欢?如此砍他几刀,保证他一个月之内全在养伤之中! “苏璃,你口口声声爱你妻子,却不想苏暖刚死不久,你就迫不及待与别的女人苟且,何必装出一副情痴模样,真让本公子倒胃口!” 凤离此话一出,苏璃精致的五官瞬间扭曲!殷红的唇抿出冰冷的直线,狭眸眯了眯。“你说什么?” “怎么?要本宫说你时不时就地发情?” “锵!”凤离脸色一寒!瞬间横手抵住苏璃的突然袭击! 苏璃脸色阴沉!阴鸷低沉的声音如地狱传来!“凤离,你不要以为激我,我就不知你想说什么!” 这十分不符凤离的性子!凤离此人绝对不会说这种话! 但此刻,他说了!他在激他! 刚刚同生蛊的感觉十分怪异,如今想来,凤离也感觉到了! 苏璃眸光微闪,不知为何突生一股怪异感! 他又打量了一遍凤离,凤离浑身湿透,墨色的衣衫贴着修长的身体,乌发散开,整个人透着一丝平日没有的柔和,若是忽略掉那双冰冷的凤眸的话……的确挺招人…… 她是被他的人逼下水还是自己跳下去的? 苏璃看了一眼旁边安然无恙的傅凌,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凤离冷情冷性,定然无法忍受让人看到他的异常,跳下水很符合他的性子! 何况,刚刚已有人来报,凤离已经学会了游泳! “凤离,你的愿望怕是不可能实现,本相向来离不开女人,三天两天缠绵恩爱,你说……滋味如……” “你不怕本宫告诉凤翎?” 凤离一句话瞬间令苏璃脸色铁青!到口刺激凤离的话噎住! 暖儿若是误会,他受绝子的折磨又不知要拖到何年何月,他除了暖儿没有任何其他的女人!若是凤离说什么,他当真要悲剧! 凤离忍住恶心,只得搬出凤翎,既然苏璃这个疯子认定了凤翎就是苏暖,他就不信对此一点反应也没有! 苏璃殷唇凉薄,冷笑道:“你肯承认暖儿在你这里?她现在在何处!” “我凭什么告诉你?你以为你是谁?”凤离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心脏跳动有些异常,刚刚在水中泡的时间太长,如今刺伤苏璃反噬自己,情况十分不利于自己。 但要他认输?做梦! “我是谁?我是凤翎的夫君,她孩子的父亲!”他的暖儿,他的孩子! “你做梦!”凤离瞬息暴怒! 什么孩子的父亲!孩子是她的! “苏璃!你别可笑了!孩子?你的孩子早就死了!”若不是师父当初拼死拼活保住歌儿和潇儿,还有什么孩子!凤惜玉的孩子也被射死了! 苏璃指尖发抖,脑海中城墙之上段棱一剑射向暖儿的情形,兜头劈来! 他的孩子……没有了么? 暖儿也不记得他。 凤离吼完,又呕了一口血,心气顺了不少。 冷冷一扫袖,转身离开,一刻也不想和苏璃呆在一起! 这件事,她一定要找段棱弄清楚! 到底当初自己昏迷之时为何一醒来就身怀六甲!为何那一双孩子和苏璃这个人渣长得这么像! 苏暖……苏暖!她怎么也不可能是苏暖这样的人,到底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傅凌看着凤离迅速离开视线,转头看向苏璃,苏璃浑身爆发出可怕的阴冷,细长的眸子溢出血色。 刚刚苏璃与凤离的话他也听到了。 孩子?什么孩子? 苏暖怀了孩子?苏璃的?那凤翎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苏暖当真是凤翼皇室之人? 没听说过凤翼皇室之中有一个叫凤翎的人?似乎出嫁他国的几位公主郡主也都没有这么一个名字。 “苏暖就是凤翎?”傅凌拧眉道。 苏璃冷淡地抬眸看了傅凌一眼,妖异的五官透出诡异之色。“你以为,我的暖儿死了么?” 傅凌一凛! 苏暖没死?! 然而,不等他再问,苏璃已离开此地! 凤离既然知道凤翎,就是说暖儿果然在凤翼之内! 他不信!不信找不到她! 他的妻子只可能是暖儿!绝对不可能是别的女人!只有他接触到她,她就是化成灰,他也能感觉到她! “暖儿,你忘记哥哥了,你想摆脱我了么?” 苏璃低咳一声,咳出淡淡血丝,细长的眸子缓缓溢出疯狂的腥色,殷红的薄唇勾勒一抹妖异的弧度。 他绝对不会放手!绝对不会让她逃离自己! 既然当初上天将暖儿送到他手中,就注定了暖儿这一生都是自己的! “暖儿,你以为躲在凤离身后,哥哥就没有办法了么?” 苏璃低低笑出声,眸底渗出癫狂的痴迷。 凤离!想要和他抢妻子,绝对不可能! 他没有想到同生蛊如今会变成这番模样,他在吃逍遥散与暖儿缠绵的时候,凤离竟然会因此受制!当真让他觉得十分古怪! 之前并未出现这种状况,如若不然,凤离绝对不可能现在才发怒! “究竟是什么导致同生蛊发生这种变化?” 这件事凤离也一直搞不明白! 回到住处之后,简单处理一下内伤,坐在一旁翻阅西苗的典籍,希望找到一点关于同生蛊的情况。 再这样下去,他日后岂非天天要忍受苏璃那个混蛋发泄兽欲! 该死的臭男人!老天为何不下一道雷劈死他! “怎么会没有记载同生蛊?”凤离几乎翻遍所有书籍,也没有看到关于同生蛊的记载,当初师父曾提及这种蛊,为何这些地方没有看到? 同时间,苏璃正在看苗疆的千蛊术,目光落在其中一行字上。 “牵心可由同生相交转换?”这是何意? 牵心?牵心蛊! 苏璃脑子一轰!瞬间脸色发青发紫! 牵心蛊!竟然是牵心蛊! 同生蛊可转化成牵心蛊!他和凤离?! 苏璃瞬间手指发抖!牵心蛊可是让无爱的男女相爱相合的可怕蛊虫!双方会疯了似的爱对方! 他和凤离?! 凤离好死不死的被同生两字吸引,正好翻阅到牵心蛊三字,有些僵硬地往下扫了一眼,“砰!”的一声,手中的古卷掉落! 同生异变……夫妻欢合之故…… ------题外话------ 特别感谢以下亲们的支持! neeaapril的872朵鲜花,非常谢谢小城的鲜花!看到在鲜花榜12位了,大啵亲一个! liqiuqun的60颗钻石,薇薇,你们俩你来我往,我直接无语凝噎了。 一丗長安170朵鲜花 也非常感谢以下亲的鲜花! 雪冰羽的10朵鲜花和钻石 艳艳yanyan的10朵鲜花 sntil916的鲜花和钻石 yuanruo19的5朵鲜花 taochangfeng的钻石 蜗牛4号的钻石 beads的2朵鲜花 唯爱蓝羽的鲜花 柳雪娆 因为你们对本文的支持,创造了好几个第一次,月初的月票榜,现在的鲜花榜!十分惊喜!非常感谢亲们的支持!接下来一段时间会日更! 第081章 一对男人相亲相爱 凤离心中一个咯噔,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阴云密布。只觉掉入万丈深渊! 她分明和苏璃什么都没干! “夫妻者,慎用?”凤离抚额,按揉眉心以缓解自己心中的暴躁。 她耐着性子仔细看了一遍下方的说明,脸色发白。 “苏暖……”她当真是苏暖么? 只有苏暖怀着苏璃的血脉,苏璃只有对苏暖下同生蛊才会出现她身上这种情况。 凤离阖上书卷,沉默不言,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室内静谧安宁,柔和的斜阳投射到她柔软的乌墨青丝之上,散发淡金的光芒。 当初发生了什么?她为何会变成苏暖?为何会不记得这一切?她无法想象,自己与苏璃的关系,她一对孩子的父亲竟然真的是苏璃! 即使之前已有猜测,但是当这一切真正摊在面前,依旧让人难以接受。 “苏璃……”凤离支颐,凤眸眯起。 即使知道又如何?对现在的情形没有丝毫改变!苏璃这个疯子不死,她就寝食难安! 若是他知道自己是苏暖? 凤离脸色陡然古怪,有一种得逞的恶趣,她实在没兴致当一个天真的苏暖!苏暖只适合在落凤岭这样的地方生存,却不适合在北方诸国! 同生蛊发生异变,苏璃定然也能察觉到,若当真在向牵心蛊转化,恐怕苏璃才是最担心之人! 牵心蛊,操纵神智情感的诡异蛊虫!她现在是凤离!凤离是男人!还是苏璃的杀妻仇人! 苏璃,这下你要怎么做? 你要和一个男人相亲相爱? 不过,听闻苏璃当初还有当男宠的经历,虽然那两人后来死状凄惨,但好歹自己和与那两个歪瓜裂枣相比好太多了! 凤离敛衣斜靠在紫檀木椅上,随手放下手中书卷,覆上书页看了一眼,正是师父之前留下的孤本,苏璃至多能知道牵心蛊与同生蛊的转化之事,其他的怕是不甚清楚。 她十分明白,苏璃此刻恐怕要愁死了! 这段时日苏璃没时间寻欢作乐,她日子也好过许多,她捅的几刀够他吐血一阵子。 苏璃此刻已不是发愁如此简单,简直称得上惊惧! 同生蛊竟然有可能转化成牵心蛊!牵心蛊会使被下蛊之人变成傀儡一般只爱下蛊之人!更重要的是,他到时候也会爱凤离!想想就让他浑身发冷! 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同生蛊好端端的会变成这样?当初凤离被下同生蛊之时便十分奇怪,如今事情更往他始料未及的方向发展! “怎么会这样?”苏璃琥珀色的眸子深邃幽冷,指骨隐隐发白。 怎样才能消除这种蛊虫! 他当初为了报仇活下去而下同生蛊,如今他已不再需要这样的克制,只是纯粹压制凤离,如今他无论如何也要去除同生蛊! 让他被强制去和凤离相爱? 苏璃眉头暴跳,浑身发寒! 想到去爱一个男子就他忍不住心底直泛恶心,妖魅鲜妍的五官露出阴戾之色,手中端握的茶杯瞬间碎裂! 这种事永远不会发生! “暖儿,你如今也在凤离的身边么?” 苏璃抬手,碎片刺破的指尖流淌鲜红的血液,泛着鬼魅的绮靡,殷红的薄唇轻舐腥甜的血腥,眸底露出诡秘之色。 “苏璃!苏璃!”门外传来一阵紧促的喊叫声,苏璃冷若冰霜的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冷眼看着夏青破门而入! 夏青顾不得什么礼节,大力敲门,爆炸大嗓门喊道:“皇帝快不行了!宫里的太监正在外面,老皇帝传来口谕说要见你!” 苏璃琥珀色的瞳仁微缩,捻起一方白绢若无其事地拭去五指间的血迹。 这个时候皇帝要见他?不应该是他那位几位儿子在床前哭天抹泪地尽孝? 苏璃随手丢掉沾染血迹的绢帕,撩衣站起,绯红长袍艳胜桃李,鬓边乌墨青丝擦过指尖随意以一枚玉环束住。 夏青目光在他乌色的青丝上扫了一眼,神色微顿。“苏璃,你的头发……” 苏璃长靴一顿,嗓音冰冷。“我若是老了,暖儿还会爱这个哥哥么?” 夏青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皮微掀。“若是苏苏会因此而嫌弃你,也就不是苏苏,你以为苏苏和你一样?头发白了便白了,还非得染成黑的?欲盖弥彰,你何时变得如此可笑?” “你废话太多了”苏璃执起一缕青丝,眼眸幽暗,转身走了出去。 夏青不以为意,抱胸往门框靠了靠,昔日单纯的眸子布满幽暗的深渊,定定盯着苏璃红衣背影。 这一次进宫,她有一种感觉,苏璃会完全走向全新的方向! 老皇帝一直极为信任苏璃,这种信任来的诡异而强烈,尤其是得知苏璃是夏侯蔚大将军当初的遗腹子之时! 苏璃走向齐凉的顶峰,她也断不会拖他的后腿! 苏苏,你看着罢,小莲终有一日会成为大将! 她们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以后小莲也再不是任人欺负的小莲! 这一日,很快将会到来! 此时齐凉皇宫之内隐约可见压抑的哭声,苏璃在两名太监的引导下,神色冷淡地步入寝殿内,宫殿内层层明黄的落地帷帘厚重,殿外跪着数十名颜色各异的妃嫔,拿着手帕垂泪。 在这十几名妃嫔的左侧正站着七八位脸色各异的皇子,几人无一例外地不时朝外张望,齐芫与齐晖两人眉头紧皱,露出沉思的凝重表情。 “苏相,这边请,陛下正在殿内等你” 厚重的帘子被掀开,所有人齐齐看向走进来的红衣男子,明明一身热烈张扬的精美绯红长袍,眉宇间却隐露阴森幽冷的妖魅气息。 “父皇年纪大了,苏相说话要注意,若是说了不该死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大皇子齐晖目光透着一股轻蔑质问,负手站在苏璃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一个小小的男宠贱民,竟然爬到如今地位!眼看父皇马上就要咽气,竟然要召见苏璃! “大皇兄,这说的什么话?苏相岂是不知进退之人?”齐芫脸上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对于此次之事心中十分不喜! 之前苏璃竟然弄死了八皇叔,本以为一个贱民好控制,却不想如今连他的话也不放在眼里! 但所有人都知道,苏璃是他这边的人!此刻父皇即使有什么事交代,他们闹僵绝非好事! 苏璃冷淡地扫了一眼齐晖,面无表情。“大皇子殿下这是在威胁臣?” 齐晖脸色难堪,冷笑。“本宫怎敢威胁苏相?本宫对苏相脏污的身体没有半丝兴趣!” 苏璃红衣妖异,狭眸蓦然迸发阴森的戾意!周围温度瞬息之间降至冰点!浓烈的杀戾气息笼罩齐晖那张傲慢的脸! 苏璃白色的长靴缓缓踱步到齐晖面前,倏然压抑的森寒之气逼的齐晖脸色发青!忍不住倒退一步!“你……你放肆!” 细长鬼魅的眸子浮现血腥之色,转瞬即逝,瞥了一眼齐晖。 “苏大人,您赶紧进去,皇上正唤你”一名红黑相间宦官服饰的内侍掀起帘子,目光在殿外扫了一圈,第一眼便看到一袭红衣的苏璃,立刻出声打断了几人剑拨弩张的氛围。 原本站在一侧只当没看见齐晖刻意为难苏璃的小太监,这时才站出来领着苏璃往里走。“苏相,请” 苏璃细长的眸子淡淡扫了一眼齐晖,齐晖心中一寒,明明是十分平常的眼神,不知为何他却心中发寒。 苏璃走至内殿,便听到内侍眉眼微垂,声音平静地对殿外的几位皇子道:“皇上宣几位殿下一同进殿” 齐晖一听,对着苏璃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负手昂首大步朝内走! 苏璃眉睫动也未动。 一踏进内殿,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苏璃长睫微垂,这些药物混杂,每一个种类他都十分清楚。 视线触及龙榻上的皇帝,明黄的床被映衬下,愈发干枯萎靡,整个人凹陷枯槁,鹳骨突出眼眶下陷。 浑浊的眼睛看到苏璃那一袭红衣,颤抖地伸手。 “阿璃……你……你过来” 苏璃目光一闪,冷淡地走至床边。“陛下” 老皇帝露出一抹慈祥的笑意,沙哑的嗓音干涩。“阿……阿璃,你……你和你娘……很像……像……” 苏璃瞳孔皱缩! 尚未等他反应,老皇帝突然握住他的手,猛然看向周围几名皇子! 齐芫脸上露出悲戚的表情,齐晖扑到老皇帝面前!悲伤难抑!大声哭嚎:“父皇!你放心!你绝不会有事!儿臣看您如今这样,心中十分难受!” 老皇帝凹陷的瞳孔没有一丝变化,却没有理会旁人,只是拉着苏璃的手不松。 “阿璃,你……你是朕的儿……儿子!十……十二!” 老皇帝的话如一道惊雷!震得齐芫脸色陡然僵硬!齐晖猛地收泪!猛然愤怒地盯着苏璃! “父皇!你说什么胡话!苏璃这个贱民怎么可能是你的儿子!他怎么配!” “你……你住口!”老皇帝骨瘦如柴的手青筋如蚯蚓狰狞!“阿璃!你将凤血玉拿出来!在右下角可有一个‘容’字!那是朕在你母亲怀你之时悄悄刻上去的!是你母亲的字!” 苏璃狭眸倏然沉凝!心中一寒!指骨青白! 凤血玉!火凤玉佩!那分明是夏侯氏族人的东西! 苏璃从袖口中拿出赤红的玉佩,在玉佩右下角的确刻有很小的“容”。 老皇帝艰难地喘息,双手打颤地捧起玉佩,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夏侯氏族灭,她要陪夏侯蔚一起死!她到死才肯告诉我,当初腹中子是朕的,我却将你们处死了!你母亲她要报复我……父皇以为你已死一直不知道……但不曾想周婧那个女人却将你抱走了……” 苏璃手脚发冷,周婧是祖母的名讳! “你第一次被老二带来见我时,我便知道……你还活着……你和你母亲,太像了……” 老皇帝喘息地将整句话说完,胸口剧烈起伏!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苏璃! 殿内掀起一阵暗涛!齐芫与齐晖脸色阴鸷森冷!老不死的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他难不成将皇储之位交给苏璃这个贱民不成! 苏璃眼眸变幻几番,没有丝毫异色,嗓音凉薄。“99999陛下,你想必弄错了,微臣并非十二皇子” “不!朕没有弄错!”老皇帝神情激动,阿璃与夏侯蔚长得不像!夏侯蔚抢走了他最爱的女人!自己更是受制于他!他绝不会原谅夏侯蔚! 容儿当初怀孩子时月份是对得上的!当时夏侯蔚还没有回京!阿璃是他的孩子! 苏璃皱眉,他之前从未听祖母说起此事!祖母看重夏侯氏血脉,自己绝不可能姓齐! 当初他的母亲在他爹死后便紧随而去,祖母每次说起皆是摇头叹气,只说父母伉俪情深,与皇帝所言有很大出入! 然而,事情却出乎意料! 老皇帝临终却强行要求召集大臣要滴血认亲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言之凿凿,十分肯定! 苏璃沉默地看着水碗中融合的血滴,目光微闪,并未置一词。 淡色的眸子扫过老皇帝没有一丝意外的浑浊眸子,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喜或失望,在场大臣伏在地上不敢出声。 皇帝自从见到苏璃之后便十分重视,毕竟夏侯氏一族被朝廷族灭,皇上怎安心用夏侯蔚的儿子?却不想其中竟有这一层缘故! 当初夏侯少夫人在怀孕之时,外界便有传言说她在怀子的时间是在夏侯蔚出征在外之时,根本不是早产儿!却没想到这孩子的父亲竟然是皇上!二十多年前,即使夏侯氏中有人知晓,谁敢说? 齐晖与齐芫目光发直地盯着水碗,众目睽睽之下,融合的血滴如一人!没想到这个苏璃竟然是真的皇子! 老皇帝拉着苏璃的手,苍哑的干涩嗓音如铁锥刮钢板。“苏璃便是朕的十二皇子!你……你们还不拜……拜见十二殿下!” 众臣一凛,心中暗惊!皇上眼看不行了,却在这关键时候要认十二皇子,这其中的用意让人不得不侧目? 毕竟至今皇上都未曾立储! “朕已没有多少时日,今日召你们前来,便是为立储之事……” “父皇!您怎说如此不吉之言?父皇定能长命百岁!” “父皇!您要保重身体!此事并不急于一时!” 齐晖与齐芫两人即刻打断老皇帝之言,叩跪在龙榻两侧,正好挡住老皇帝看向苏璃的视线。 苏璃眉梢露出一抹讥诮,殷唇凉薄,犹如看戏人,闲适安谧,没有一丝生在局中的沉迷。 当皇帝,儿子不能生的太多。 “你……你们!”老皇帝干枯的面孔露出震怒的表情!颤抖地指着眼前两个儿子!“朕今日便要立阿璃为太子!” “父皇三思!” “父皇!苏璃即使姓齐,但他自幼长在粗贱之地,怎可担此重任?”齐芫眸光闪烁,继续道:“不如先行观察一阵,若堪此重任再立不迟!” 齐芫此话一出,二皇子一派大臣立刻站出来赞同! “陛下!二殿下所言极是!” “臣以为,此言甚好!”平日大皇子与二皇子斗得你死我活,此刻两派却目标一致!既然暂时无法阻止公然阻止皇帝,不如两方争取各退一步! 皇帝眼看不行了!只要不立苏璃,他们即有机会!即使苏璃再厉害,到时候老皇帝死了!他想当太子?痴人说梦!主动权依旧掌握在他们手中! 老皇帝浑浊的眼睛在那一瞬间迸射锋利的骇然森芒!“你——你们这两个逆子!朕的话竟——竟敢——噗!” “皇上!皇上!” 老皇帝猛地呕一口血!直挺挺地倒入龙榻!吓得一旁的几名太监内侍脸色一白!匆忙上前掐人中! 齐芫垂头,嘴角弯起讥讽的,齐晖眼睛直直看着老皇帝死没死。 苏璃带着薄茧的指腹轻捻墨发,指腹沾染燃料的黑色,眼眸露出一抹厌恶。 暖儿,这就是宫廷么? 暖儿曾说过,不愿回到这样的地方,如今他只如看戏,没有一丝感觉。 太子之位?他没有丝毫兴趣。 何况那个滴血认亲,在他看来,犹如笑话,若血融既是父子,暖儿与他的血既是相融,难不成暖儿还是他的孩子不成?当真可笑至极! 但齐凉欠夏侯家的,他都会一一拿回来!何况,还有一个齐芫,胆敢设计暖儿,他怎会忘记? “陛下,微臣承蒙厚爱,不敢担储君之位”苏璃语气薄淡。 老皇帝一醒来便听到此言,握着苏璃的手没有再提立储之事,一双透着岁月的眼睛却阴寒而犀利! 苏璃垂睫,他还不够强大,他需要绝对的力量!不仅仅是齐凉,甚至迟南与凤翼!岴渟!终有一日,他要将曾经所承受的一切都讨回来! 齐凉的天空风云变幻,阴沉的乌云密布。 凤离此刻正与傅凌在一座六角翘檐的亭子中下棋,残风刚刚将齐凉皇宫的消息传到凤离之处。 傅凌落下一子,桃花眸微凝,微露诧异。“苏璃竟是齐凉十二皇子?如此说来,七殿下的敌人怕是命不久矣” 凤离长睫垂眉,落下淡淡的阴影,淡色的薄唇勾出一抹笑,凤眸没有温度,随口道:“傅太子智商见低,实非苍梧之福” 傅凌凝眉看了一眼棋局,抬头认真地看了一眼凤离。 “有齐晖与齐芫两人挡在前头,老皇帝已然行将就木,此时爆出苏璃身份,怕不仅无法成为储君,更会招惹齐晖与齐芫两方仇视,苏璃处境堪忧,岂非七殿下之福?” “傅太子以为齐凉国君是何等之人?”凤离捻起棋盘上傅凌输的棋子,嗓音平静。 “将死之人”傅凌挑眉。 凤离并未表现任何异样,冰凉的指尖执一枚棋子轻叩石桌等着傅凌下子。 “世人都说齐凉之所以站在北方四国之列,皆因当年夏侯蔚骁勇善战之故,却无人想过,他为何会被一个被誉为碌碌无为的昏庸之主抄斩全家却全无还手之力” 傅凌心中一惊!蓦然抬头看向凤离! 凤离笑了笑,将棋子随手扔到棋盒之中。“齐凉两位皇子争储位多年世人皆知,老皇帝却拖着十几年不立储,看着两人斗得你死我活,难不成他当真是瞎子?” 齐晖与齐芫势均力敌,其中有一个巧妙的平衡点!这一点完全掌握在老皇帝齐恒手中! “看来苏璃当真要掌握整个齐凉”傅凌摇了摇头,一时感慨,看了一眼棋盘,已经被凤离占据大半江山,只得放下棋子。 老皇帝即使没有机会在此时立他心目中的理想储君,也会为这位铺平道路。 “听闻齐凉国历代皇帝身后都有一支黑衣卫,以后可有好戏看了”凤离狭眸幽邃,傅凌一时无法看清此刻的凤离,不是担忧,而是一种奇特的情绪,似乎是期待与跃跃欲试? 凤离站起身,目光望向齐凉皇室的方向沉默不语。 苏璃并无当皇帝的野心,他要的是制衡她与齐芫的力量,而现在苏璃明显不具备这一点,而偏偏齐凉的老皇帝齐恒可以促成这一点! 傅凌看着凤离颀长的墨色身形,乌亮的青丝随风扬起,肆意而张扬,不自觉地问道:“凤离,你可有一位姐妹叫凤翎?” 凤离转头深深看了傅凌一眼。“有” 傅凌一凛,目露喜色!“她现在何处?” “多年前已殁”凤离眸底露出一丝异色,的确多年前被人毒死,这世上再不会有凤翎此人,因为她在世人眼中,早已死去多年,而凤翎这个名字,知道的也都相继离开人世。 傅凌露出失望之色,只是为何苏璃会说苏暖没死? “傅凌,我曾说及之事,你查探的如何?”凤离转眸问道。 “你所找之人的确在苍梧,正是苍梧靠南的沣水附近,听说是半年之前回到此处,听闻此人在九年前便是沣水之人,还与沣水当地的女子有一双子女,之后离开十几年,半年前带着发妻的骨灰回到此地。” 傅凌不知凤离为何找一个陌生男子,毕竟一个中年男子实在很难与凤离扯上什么联系。 凤离目光悠远,没有再说什么。 他,果然没死。 没死便没死罢,如此也好。 “我答应你之事定会办到”凤离看了一眼傅凌一眼,苍梧的困境缺少物资与银钱,对于他来说并不是大问题,而结盟一事对他如今的状况来说,多一个朋友比一个敌人好得多。 只是,他一直有一个疑惑。“傅凌,你为何不欲苏璃结盟?” 毕竟苏璃如今并不弱,齐凉也比凤翼目前状况好许多,何况苏璃还与傅凌相识。 傅凌负手淡笑,桃花眸细长潋滟,看着亭子外娇颜的娇花露出一抹笑意。“苏璃绝不会喜欢在下” “哦?”凤离挑眉。 “因为我曾看上了他妹妹,你说他会看我顺眼?”报恩也会为换苏苏之恩罢了。 凤离脸上没什么表情。“明日我便回凤翼,傅凌,后会有期了” 傅凌笑道:“凤离,我有预感,将来凤翼一定会复起盛世,我希望我的苍梧子民将来可以等来一个盛世江山!” 凤离迎风而立,清风扬起他乌墨青丝,乌衣明亮而自信。“傅凌,本公子想起一句屈原的一句诗歌” 傅凌桃花眸流转,笑答:“路漫漫其修远兮” “吾将上下而求索”凤离接道。 终有一日,他会实现盛世江山梦! 凤离离开齐凉的消息,苏璃很快便知晓,然而,他得到的却是凤离绑在雄鹰脚上的信件,写给他师父的信,寥寥几语。 苏璃目光凝聚在信件上,送信的鹰经过训练,飞往的方向不是别的方向,而是迟南,他追了数里射下拦截。 却不想竟是如此一封没有署名的问候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语气却让他微微恍惚。 师父在上,小徒有礼。一双稚子,承蒙您老照顾; 近日不巧,偶遇其母。身披红衣,如勾魂无常,阴险妖孽,实乃疯妇,若遇之,避让之。 红衣?疯妇? 苏璃眉头一跳!总觉其中隐藏了什么意思。 ------题外话------ 稍安勿躁,一个接一个线索连着来,不久苏璃就会发觉凤离有问题!然后狂追不舍……囧 感谢亲们的鲜花钻石! 薇薇的200朵鲜花! xtinasi4颗钻石与11朵鲜花! yuanruo19的20朵鲜花! 第082章 苏璃封相凤离幼年 近日遇到的人?凤离如此形容此人,让他心中一阵古怪。 “其母?”那一对龙凤子的母亲? 凤离的女人怎可能是“如勾魂无常”的疯妇? 若非这封信他确信是凤离发出,很难相信凤离会以这般调侃的语气说话。 凤离的女人若当真如此,凤离又怎能看得上?何况连孩子都有了。 而且,红衣…… 苏璃狭眸凝向屏风上挂着的红色长袍,总觉得心底有什么往上窜,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抓住要领。 细长迷魅的眸子倏然沉静,修长温热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信件。 究竟他忽略了什么? “属下拜见主子!”冷硬平直的声音打断了苏璃的思绪,黑色铁甲衣的男子带着铁面具单膝跪在苏璃面前。 苏璃细眸微眯,没有丝毫头绪,目光转向恭敬跪在地上的黑衣卫,神情冷凝。 黑衣卫,齐凉皇室只忠于皇帝的暗卫队,暗中人数达到上万,直属齐凉最高领导者!每一辈传承由上一代国主传给他认可的真正皇位继承人! 每一个黑衣卫都有以一当十的绝对力量!因为他们是死士!只效忠他们认定的主人!没有感情!自幼只与杀戮为伴! 与凤离的暗属营性质完全不同!黑衣卫的人绝对不会背叛,他们只知道服从!不惜一切地完成主子的命令! 而现在,他是他们的主子! 苏璃支颐,慵懒地斜靠在铺着华丽厚绒的金丝楠木敞椅上,曲指轻抵绯唇,细长的琥珀色眸子幽暗深邃。 “何事?” “属下已探到七公子凤离的马车到达凤翼虞城” 苏璃闻言,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虞城,他初次从岴渟去往凤翼寻找暖儿之时经过此地,在虞城,他受过牢狱之灾,之后被释却高烧重病,几乎死在虞城,靠着乞讨一路走至凤翼。 虞城之战,凤离那一手箭术,更让他印象深刻。 凤离的行程倒是快,消失数日,再度出现之时已在凤翼国境之内。 只是,他的孩子为何在迟南?之前从未听说凤离有一位师父,如今暖儿又与凤离在一起。 他派人去查过凤翼皇室宗亲,并未发现有叫凤翎的人,难道暖儿是随便说出的名字?为何不用原本的名字? 苏璃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处理完齐凉国内之事,他必须想办法去一趟凤翼,但是以前必须将同生蛊解除了! 他完全不知什么时候同生蛊就会演变成牵心蛊,一旦成为牵心蛊,他无法想象后果! 狭长的凤眸,眼尾微挑,勾勒出妖魅的弧度。 苏璃的目光定格在条案上摆放的一只弧线修长的血色药瓶上,冰凉修长的手拿起药瓶,眸汪渗出血腥的杀戮鬼厉! “砰!” 红色的瓷瓶瞬间化作碎末! 苏璃诡魅随意地伸开掌心,红白相间的碎末从掌心倾泻洒落。 “段棱,你快活的够久了”苏璃露出嗜血的神色,他等这一刻等得够久了! 将他拖入地狱的人!他日,定要让他也尝尝真正他曾经的痛苦! 现如今,最精通蛊虫的地方便是南方诸国!南方诸国虽多,但影响力与面积最大的莫过于岴渟! 岴渟,变成自己的岂非办事更容易? 他也许久不曾回落凤岭。 落凤岭,贫困又落后的落凤岭却是他与暖儿回忆最多的地方。 “暖儿……” 苏璃拿出一只红瓷不倒翁娃娃轻轻摩挲,冰凉的瓷偶憨态可掬,已被他握的带着温度。 前些日子暖儿匆匆从他身旁离开时遗落的其中一只娃娃,一双一模一样的不倒翁小人偶,做工并不算太精致,胜在娃娃神态惟妙惟肖,让人看着心中也不自觉地升出淡淡的温馨。 原本的九翼天凤玉佩被暖儿拿走,这只落单的娃娃是他如今得到的唯一的念想。 她离开他之时狠心抛下再也不会见面的话,可曾知他知晓她活着的那一刻受到的剧烈冲击?那种狂喜到现在还让他血液都在沸腾叫嚣! 苏璃忍不住紧紧捂住胸口,按住疯狂跳动的心脏! 好像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原本他想着,替暖儿报了仇,他就去陪她!没曾想,暖儿还活着! 暖儿,哥哥很快就会去找你! 苏璃蓦然起身,红衣妖娆如火! “来人!” 话音刚落,暗处瞬间出现两名黑衣劲装男子!“主子!” “派人通知二皇子与大皇子,答应他们的要求,只说本相才疏德浅不敢上居储君之位” “是” 一切刚起步,若事事当头,只会麻烦不断!如今无论是真正的黑衣卫,还是掌控齐凉命脉的调兵金铜虎符皆在他手中! 苏璃红衣艳魅,阴森如血,肆意妖媚。 第二日,齐凉国君一道圣旨颁布天下! 代相苏璃上封齐凉丞相,震惊齐凉! 前几日齐凉盛传苏璃真正身份是国君失落多年的十二皇子!皇帝甚至要封其储君之位! 不曾想,才几日功夫,便传出苏璃进宫请旨,不愿重蹈萧墙之祸,兄弟相残,愿做闲散郡王,有一块地方安身即可。皇帝欣慰,却不愿他离京做什么封地诸侯王,无奈之下,当即颁旨封相留在京都!苏相无奈之下只得接受。 虽说丞相之职也是羡煞旁人,贵为百官之首,但与太子相比实在是差太多了! 如今皇帝说不定明天就咽气了,这太子可就与皇帝差不多! 天下之人无不感概遗憾,明明齐凉皇帝都如此偏心这位皇子,眼看皇位唾手可得,他怎么就这么看不开呢! 凤离听闻此事,只一笑置之。 “公子,你说苏璃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你说做皇帝是不是比丞相厉害多了?”花狐提着大砍刀,站在凤离身侧看他处理离开的这些日子堆积的案牍。 凤离拿起狼毫朱笔批阅完堆积如山的折子、文书,解决完最后一本,这才开口道:“且不说苏璃此人志不在帝位皇储,就说他现在所为,已是极为聪明之举” “公子,这是为何?”许久不曾出现的寂夜倏然从暗处步出,亦是忍不住出声,苏璃此人最恨的人之中恐怕包括公子,他想不注意都不可能,对于他此种行为亦是不解。 凤离站起身,身形颀长,他走至放置书卷的书架前,随意抽出一本医薄翻阅,语气清淡悠闲,从容不迫,并未直接回答寂夜与花狐。“你们说说皇帝为何厉害?” “这还用说,当然是谁都不用怕!整个国家都在他手中!没有人不敢听他的!”花狐目光熠熠发光地瞅着凤离!那得是多威风啊!以后公子也一定是凤翼的一国帝王!“而且,所有人都给他下跪!他还不用跪别人!” 凤离清润的眸子从书卷中抬起,唇齿含笑地看了花狐一眼。“你说的对,还有呢?” 寂夜抱剑,面无表情地补充了一句:“有绝对权势统领千军万马,王侯将相!” 凤离点头,目光并未从纸页中收回,修长冰玉的食指又翻了一页,淡淡道:“你们觉得齐凉此次会上位的新帝会是谁?” “不是齐芫就是齐晖,齐凉最具竞争力的就是他们”花狐道。 “应该……是齐芫”寂夜沉吟良久,开口道。 凤离又迅速翻了一页,笑道:“那你们觉得齐芫或齐晖具备你们所言帝王的标准吗?” “应该具备吧”花狐不确定道。“毕竟是皇子,继位后不都是继承了老皇帝?”[综]反派之路 这次寂夜没说话,对于凤离的引导,倏然心中隐隐一动。 凤离并未抬头,淡淡的阳光映入室内,透过窗纱如月光柔和,映在凤离侧颜,衬得他仿若温润谪仙。 “你们可曾听说齐凉隶属帝王的黑衣卫?” 花狐与寂夜对视一眼,齐道:“听说过” 毕竟他们也是暗卫,对于这类的组织总有所耳闻,别人或许不怎么相信,但他们自己就是此类人,自然了解更多一些。 “那你们觉得齐凉掌控兵权的人又是谁?”凤离继续道。 “齐凉老皇帝!”这次他们很肯定! “老皇帝又不是带兵将军,他以什么命令他们?”凤离抬头笑道。 “是虎符!” “虎符!” “如果有一人即拥有上万以一当十的黑衣卫又拥有虎符,你们觉得是皇帝厉害还是他厉害?”凤离往躺椅后靠了靠,支颐专心翻阅医书。 “这两样不是皇帝才有的么?”花狐皱眉道。 寂夜沉思良久,寂静深凝的眼睛直直看着悠闲看书的公子。 凤离银色的发冠莹润,五官闲适没有丝毫异样,唇边却噙着一丝冷意。 寂夜瞬时醍醐灌顶! “如今无论是齐芫还是齐晖当皇帝,但真正的摄政大权却全权已暗中掌握在苏璃手中!” 不当最巅峰那个人又能如何呢?难道新上位之人能将他如何? 凤离不再开口,室内只剩偶尔的翻书声。 的确如此,即使苏璃愿退居第二,却是一个只手遮天的第二!幕后真正操控傀儡的提线人! 敌人第一个攻击之人肯定是靶子,而苏璃却不愿当这个靶子! 他倒是越来越聪明了。 凤离暗自叹气,若是朋友,他对苏璃难免有点佩服,短短时间想到如此之多,但作为你死我活的敌人,对手越强大表示……自己压力山大! 以后也是走一步看一步。 有一个强大的可以匹敌的对手,也不全是坏事,起码不会总生出独孤求败的自恋来。 淡绯的薄唇弯起一抹笑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么多年都如此过来,早已过了惊惧担忧的阶段。 凤离目光扫到书页中的其中一行字,眸光微凝。 南国多蛊人,善蛊。 “南国么?”凤离薄唇微抿,看来他下一个目标是岴渟。 段棱那人,要不要帮他一把?毕竟是盟国,若是隔岸观火,似乎对凤翼的信誉十分不利。 “寂夜”凤离阖上书,心中已隐隐有了决定。 “公子?”寂夜当即一凛!单膝跪下! 凤离看着他寂夜,简短地吩咐两句,寂夜与花狐立即离开! 他不是慈善家,岴渟能不能在苏璃手中留存很难说,他只答应段棱不会攻击岴渟,岴渟并非凤翼附属国,他不可能在自己都兵力困顿的时候长途跋涉去帮岴渟守城,只能暗中推助段棱一把。 段棱能不能利用机会只能看他自己,也算对他当初示好的回报,何况苏璃此人对付完段棱,八成转头来对付自己,不给他添点阻实在不可能。 如今迟南已经被他打得萎靡不振却不代表没有反扑之力,而他需要在苏璃调转头对付自己之前将迟南牢牢控制在手中!短时间不可能完全吞并,却不能给敌人死灰复燃的机会! 怎样短时间内给人以沉重的打击毫无还手之力呢? 凤离眉头拧起。 “公子,秦将军与常将军在殿外求见”门口的侍卫走进殿内,恭声禀报。 凤离唇边溢出一抹冷意,突然就想到怎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让两位将军进来” “是”侍卫躬身退出去。 凤离从书案上拿起一枚令牌,做了一个手势,一名暗属营的暗卫立刻出现在他面前。“公子请吩咐” “拿着莫雪的令牌让三娘过来” “是” 待室内安静下来,凤离重新坐回躺椅,记得三十六计中有一个反间计。 他一直以为想要攻破敌人,最好最有效的方法便是让他们窝里斗!而真正摧毁他们,便是从内到外一齐发力! 苏璃得知迟南数十万兵马感染古怪瘟疫而导致肌肉瘫痪的消息之时已是半月之后,黑衣卫详细告知每一个细节,让他一阵沉默。 “迟南守将沈金坤被迟南国君上官颉斩首” 他原本以为如此简单的反间计应该很容易被上官颉识破,却不想,事情远远不止如此简单! 黑衣卫没有感情的声音如机械,一一汇报道:“沈金坤手下副将不满其借醉酒之故将爱妾强暴,欲在其酒坛之中下万腐虫报复,沈金坤的酒坛不料被一位贪杯士卒偷盗分给几位士兵同享,致使万腐虫之卵快速传播,五日后才发现异常,七万士卒染病终生瘫痪,之后一发不可收拾,短短十五日已有近十八万壮年将士失去战斗力” 苏璃拧眉,如此一来,真正查到的终点在沈金坤身上!他不仅奸人爱妾,更不应在军中酗酒!怎么样他都难逃一死! 但是,这么一环扣一环,实在是太巧合了! 沈金坤虽有些恋色却不愚蠢,何况万腐虫这种东西只有半个月传染时效!它有三个特点! 不仅有传染时效,而且它遇酒产卵速度极快!最喜寄生健壮男子!这一切简直就是为摧毁迟南军队而准备! 即使没有一丝证据表明与别人有什么关系,但他总觉得此事一定与凤离有关!这种大规模的打击如同再现当初凤翼京都秦荣带领的数十万军队!只不过不同的是凤翼将士中的是鼠疫! 他是怎么做到的?不仅需要了解这种极少见的短命万腐虫特征,更重要的是他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敌营不被人怀疑发现,军营中陌生脸面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不可能事后查不出来! 但是很显然,上官颉没查到陌生人混入军营!也没有任何异常!不然他绝不会暴怒到杀了沈金坤平息国内冲天的怨愤! 凤离这种人,真是心思缜密又出手狠辣! 几乎是整个彻底毁了迟南!迟南近乎*成的青壮年入军,如此庞大的瘫痪人群,又是主要劳动力,迟南如何负担?简直是要人命!任何国家摊上都是致命伤!总不可能十几万人不管不问任其自生自灭!拖也要拖死迟南! 健康的人都会被牵制! 至少二三十年迟南是没有与凤翼抗衡的希望!如此下去只会更加贫弱,不出两三年,迟南就是蝼蚁,凤离一根指头也能碾死他。 凤离对于这种效果极为满意,比起上官颉,他可仁慈多了!没有直接杀人不是? “公子!你不知道三娘当时扮作沈金坤有多像!”花狐忍不住挤眼睛。“当时她可是直接强暴民女!吓得那个小妾直接就昏迷,我们扛着酒馆敏酊大醉的沈金坤进去,本来还以为要花费一番心思,没成想,那个沈金坤碰到那个美艳小妾就臭男人作风发作!哼!他也不算全冤枉!” “之后,三娘便将几名暗属营的兄弟易容成军营之中的人交接,偷出酒坛后分出去”一名俏生生的葱绿色衣裙女子甚是温顺地站在凤离身侧,柔声细语,很难想象,她就是千面艳姬。 俏丽的五官,水雾般朦胧的眸子脉脉,偶尔不经意间扫向随意斜靠在躺椅上的乌衣少年,含着一丝难掩的情义。 凤离支颐,修长的指尖微曲抵住下颌,沉吟片刻,乌墨般的凤眸抬起。“萧琨带回来了么?” “那个副将在砍头前我已经找人替换下来,正关在牢房之中,只是……”寂夜拧眉,平直道:“他说在迟南潜伏了近半年已完成公子交代的任务,是否可以在临死前见一面萧澈”强欢夺爱,三王争妃 萧琨,当初在虞城之时的挑拨常连与虞城城主冯荆南之人,本是萧家的旁支,一直被关在虞城地牢,之后公子在令冯99999荆南搭救柳靳家人之时,让他换个普通平民身份去迟南参军,是萧家幸存者之一,后来在公子暗中推动下,在迟南军营中一步步高升做到副将的头衔,这次的万腐虫便是让他投的。 而萧澈还是几岁的孩子,当初公子将他带出萧家,如今在新人营中成绩在同龄人中十分拔尖,只是,对于当初的记忆早已模糊,老想着见公子,新人营的规矩,没有到足够的能力出不来,他一心想出来,十分拼命。 凤离并未开口答应或不答应,该到的时候他自然明白怎么做。 “苍梧沣水那边现在如何?”想到萧家,他就忍不住想起另外一人。 “花影的人已经在暗处护着,并无不妥,他听闻迟南之事,也知道如今凤翼形式大好,很是为公子自豪高兴……”花狐神色古怪,摸了摸大砍刀的柄,感觉心中怪怪的。 当初公子让她派人去千里迢迢去苍梧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护着一个中老年男人,很是诧异,没曾想去那里的人传回来的消息把她吓个半死!以为见到鬼了! 那个要保护的人竟然是当初赴死的陛下!公子的父亲! 公子他……即使心中有恨,却到底没有下狠手,离开前留了一张底牌,陛下身边的老公公,竟然是雪影的人!在陛下要*之前救了下来。 陛下他以前的确真正残酷无情让人发指,不顾亲子死活,甚至为了培养最出色的一人,不惜毒害自己儿子。 但如今,连她都能感觉出来,陛下是真的很为公子感到由衷的自豪,听说公子有一双孩子,更是时常抱着皇后的骨灰玉坛告诉她凤翼后继有人,偶尔唠叨公子瞒得紧,孩子的母亲是谁他都没看出一丝苗头。 凤离沉默,墨色的眸子如深渊黑夜,看不到尽头,他阖上眼眸,只觉心中复杂。 当一个真正冷血到连自己儿子都设计毒害的人真正变成慈父,你又到底该如何呢? 若是四年前,他拥有如今的地位与权利,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弑父!替小九和七哥报仇! 九个皇子,真正活到七到十岁的其实有八位,但是之后他们皆不合格被剔除!只剩下真正的七皇子与最年幼的九皇子! 公主可以和亲拉拢权贵巩固凤翼,而皇子太多,最后只会变成萧墙之祸!真正的君王只需要一位! 凤景宏无法成就万古流传的丰功伟绩,但他希望凤翼真正永昌,不是在乱世夹缝中生存,而是出生一名带领凤翼走向巅峰的君主! 幼时,他们所有公主皇子皆有最好的鸿儒老夫子带领!学习最拔尖将士的教授骑射! 之后各自的性子与天赋慢慢显现,没有天赋的孩子皆会莫名其妙在后宫消失!先是他们的母妃莫名被各种理由赐死,接着他们失宠沦落到最悲惨的境地!更有甚者直接被人遗忘在后院饿死,或者被其他妃嫔暗下毒手害死。 而这一切都是被默许的! 他一直不明白,最后只剩下最年幼的只有两岁的小九,以及他的同胞七哥! 当时,他们兄妹只到七岁,七哥没有丝毫天赋,甚至性格极为温吞有些憨傻,曾经就被其他皇子公主欺负,他总是摸着脑袋呆呆的笑,幼时,她就时常因为哥哥被欺负而和别的皇子公主打成一团。 他们俩人并不由母后直接抚养,平日里也只是早晨去与她请安,记忆中,母后性格温柔,很少说话,和他们兄妹一年到头也说不上几句,看着他们的目光总是无奈又慈爱,有时候她能够从她眼中看到悲哀。 她记得,那时候自己和七哥在一起练习骑射时,她安静地站在回廊的尽头看着他们不说话,待她跑过去时,母后又立刻调头离开,好像没有看到他们兄妹。 没有母亲的照拂,甚至对于他们被欺负也是听之任之,哥哥总是被欺负的抬不起头,丝毫没有嫡皇子的身份,或许是为了保护哥哥,那时候,她拼了命地练习骑射,整日打打杀杀,总是被老夫子指着鼻子训骂。 那时候七哥被人骂了,她站在他前面将对手打得满地找牙,边跑还不忘威胁她,声称要喊他们母妃来教训她,七哥总是笑,摸着她的头笑,那笑容,至今让她心头发酸。 有一次,七哥被人推搡撞破了头,流了很多血,当时她暴怒之下,将恶意推七哥的三皇子推下数丈高的高阶,当时三皇子就瘫痪了。 当时的淑妃要和她拼命,还要杀她,淑妃乘着人不注意想让侍女将她推下高楼,当时她身体小,骑射各方面都很优秀,躲避之余,乘着淑妃不注意,在她冲过来时,一脚将她绊倒一头将她顶下高墙。 就在那个时候,她看到她父皇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当时她年纪小又怎知害怕的道理? 当时,她看着那个负手站在围栏旁的广袖蟠龙纹男人,告诉他,想杀她的人,都必须死!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她不记得当时凤景宏是什么神色,却记得他俯下身摸了摸她的头,记得他说:这才是我凤氏的子孙! 那一次,凤景宏走后,七哥从门后怯生生地走出来告诉她说,刚刚看到父皇所以害怕不敢出来。可笑自己当真信了,还让他别怕。 那时候她没有因为杀人而被处罚,毕竟后宫那几个年头,死的女人和孩子实在太多了! 仅仅三个月时间,还是一个酷暑的夏季,时不时的雷雨倾盆而下,来得快去得更快。 她经过朝阳殿之时却意外听到她那位性格如绵的母后尖利的近乎破音的哭喊声! 那一时好奇,就钻进入躲在帘子后偷听。 她至今都在后悔!后悔躲了进去!她听到了她母亲凄厉的嘶喊声,让父皇杀了她都可以,不要害她的孩子! 她听到她母亲说,离儿还是七岁的孩子!他性子软不会去争不会去抢,不会妨碍到任何人! 她完全是懵懂,懵懂无知,只是觉得母后怎么突然说这样奇怪的话,好像父皇要害哥哥一样。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不过三日,七哥就中了剧毒!脸色发青,唇色发紫地浑身颤抖! 他一直在挣扎,握着她的手说舍不得她,说以后再也不会故意招惹那些人骂他。没有用的公主也在这座宫中活不下去,要她好好活下去,代替他好好活着,说他永远无法让父皇满意,无法成为凤氏合格的子孙守护凤翼。 那一瞬间,她就明白了。 她跑遍了整个皇宫找大夫,偌大的御医院却空空如也!她抓着他的手让他不要死! 那一刻,她从未有过的绝望,看着七哥痉挛痛苦,抱着她喊痛,说以后没有人护着她,可怎么好…… 她抱着他,眼睁睁看着他呕血,染红了自己的衣服,拼了命地擦他嘴边的血,却怎么也擦不完,只想跟着他一起死。 这世上很少有人知道,七哥是被她一簪子刺穿心脏刺死的! 她无法忍受!无法忍受他这么痛苦的死去! 母后赶过来时,她抽出簪子重新若无其事的插入发髻,抱着七哥说了很长时间的话。 她那时候就发誓要替他活下去! 她是女子!从七岁开始,他就是七皇子凤离不是九公主凤翎! 他告诉那个几乎崩溃的母亲,他就是凤离,死的那个是凤翎! 他看着他的母亲笑出眼泪,他等着她,一直到她抱住自己痛哭,说为什么凤翎不是凤离!为什么他们兄妹要如此对调地投生到她肚子里! 短短时间,七皇子与九公主重病的消息传遍宫中,当晚九公主病死,七皇子也病的不省人事! 或许一个九公主到底有几分让凤景宏满意,凤景宏听到消息或许太震惊,然后事实便是九公主沾染毒素身亡!天价嫡女,悍妃法医官 当时为了让人相信他就是中毒的七皇子,真正中了与七哥一样的毒!只是相对更轻一些,他想活下去!无论如何都不要被毒死! 他们是一对双胞胎,调换过来,又是母后亲自装殓,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人知道真正死去的是谁! 然而,最终让他真正成为凤离的人是母后! 她在宫中饮鸠自戕! 至今,他还记得那个电闪雷鸣的夜晚! 七哥最后一日的停灵,她让下人驾着拼了命要去送七哥。 也是那一天,青天白日好像漆黑的夜晚,碗口粗的闪电劈下,滂沱大雨倾盆而下! 他跌跌撞撞进去,再次眼睁睁看着他的母亲在他面前呕血而死! 白森森的闪电几乎劈裂天空,他看着母后倒在血泊之中,看到他的刹那艳魅绝伦的五官近乎扭曲,嘶声凄厉地让他滚!拼了命地往后躲,让他滚出去!不要看! 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在宫人尖叫声中走到她面前,举起袖子擦她唇边的血迹。 那个昔日温婉的母亲,连死都不怕的母后,此刻却害怕惊惧,凄厉地让他滚出去!拼命遮掩自己惨烈的情形,哭得已经流不出眼泪。 他如何走得出去?他怎么迈得动步子? 母亲一心求死是为了什么? 她死了,没有强大的母族支撑,是否一个皇子就可以多一分活下去的机会?是否可以争取一分医治的机会? 他知道她曾顶着烈日跪在朝阳殿外数日直至昏迷,求那个殿的主人救他,当这一切都无用的时候,一个母亲,她又该做什么呢? 他想了很多年,从七岁的失去母亲庇佑的七皇子到十三岁时已有自保能力的七公子凤离! 母后死的时候,他出现在她身边,或许凤景宏是震惊的,他撑着一口气盯着那位身穿蟠龙纹长袍失控的男子,或许是眼神太可怕,让他瞳孔都缩了一下。 之后,花了近一个月,他终于“病”好了。却被扔弃到后宫自生自灭,如当初那些无声无息消失的皇子一样! 甚至因为嫡子这个身份而被其他妃嫔仇视,紧紧前两个月,他就查验到四五次饭菜有毒!那只刺死七哥的素银簪子他一直带在身上。每次看到银簪变成黑色,他都不动声色地扔出去,之后他便不再吃宫女送来的馊饭,甚至后期,可能三四日才送一顿可能下毒的饭菜。 他时常在半夜时分进入御膳房偷东西,初开始的几次容易被发现毒打,七八次之后,御膳房的门每夜都会上锁,他无法再去。 之后他又想办法去搬运潲水的地方,但正值夏季,那些东西根本不能吃,咽下只会和毒药一样的效果! 他有一次困极了,躲在其中一个空桶中,结果无意中被运送了出去! 他初次出宫,被宫外的街道和来往的人群吓得不敢随便移动,只在搬运潲水的太监附近躲着,等他回宫再回去。 也是那时候,他看到街上那些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在街边乞讨,看着路人扔给他们一两枚铜板,或者残羹剩饭。他看了一日,早饿的昏头转向,蹲在路边就有路人以为他也是乞丐,一个小姑娘将半块吃剩下的烙饼扔给他。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才找到活下去的方法,当时的自己没有一点长处,想来唯一的长处就是能屈能伸,当时他第一次出宫害怕,并不敢呆长了,只得又悄悄躲在潲水桶中回宫。 但深宫除了野草可以充饥,什么都是脏的! 他之后数日没有找到机会出去,最后走投无路躲在马车后面希望混出去,那时候自己体积小,处在只差一点便要饿死的处境。当时他被发现,被车夫一把扔下来,剧痛与眩晕使他几乎缓了半个时辰才能爬起来。 他以为自己快死了的时候,傍晚的时候运送的人却变了,他躲在后面听到说将不用的空桶运出去,他当时爬进去就借此出宫。 之后,他过着乞讨的日子过了三四个月,没有再回宫,他当初在宫中学习的骑射派到的用场便是与一群乞丐争抢时强行一步。 也是在那个时候和暗属营的一群少年遇到,从刚开始相见相厌斗殴,到后来缩在一起想法子骗人同情。 在那三四个月,他学会看人脸色,细致地捕捉每一个的心理,做出最适合的姿态骗到同情! 但是却也因此被人觊觎,他这张脸数次给他招惹麻烦,即使是躲在众多乞丐堆中依旧难逃那群老鸨龟公如剑一般锐利的眼睛,几次死里逃生。 在其中一次被人抓住卖往西云楼的时候,逃出去时半道上被人发现追赶,也是那时候他遇到师父。 之后一直跟着他学习迟南的剑术和轻功,清风尽是他在学了师父的身法后稍加改进的轻功招式,最快速度地逃跑。 如此断断续续的学了五六年,他拼了命的学习,加之在宫中之时的底子,学完了师父所教的招数,他十二岁的时候偶尔会回宫,那个时候凭着他对皇宫的熟悉,时常光顾藏书阁学习。 他起初只对江湖绝学有兴趣,后来在武艺功法的书架旁边看到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兵法,崭新的一整套,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旁边。 有得甚至是竹简,堆叠在一起,码的比他个子还高,也不知是哪个年代的。 他很长时间都没去碰一下,后来那堆竹简堆旁边挂了一张著名大将夏侯蔚身穿甲胄的百步穿杨图,雄姿英发,意气风发! 那时候他也和所有普通孩子一样,在战乱年代崇拜建功立业的大将军,当即就盯着忘记回去。 鬼使神差地就去翻阅兵书。 之后很长时间内他都躲在藏书阁中,花了三四月时间记忆。 如今想来,当初很多事情都有迹可循,无论是起初突然换人的运输车夫,还是后来的兵书,甚至那副画,以及后来定期出现的新的领域书卷。 一直到他十三岁看完了所有的古卷才从藏书阁离开。 那时候暗属营早已形成,他开始提前打探结交文人与将士,利用暗属营的暗中影响将最值得信任的人推到朝廷,没有用的蛀虫给他们制造麻烦从朝廷官场拉下来。 渐渐的,一两年下来,朝廷中已慢慢涉入他的人。 他十三岁重新回到宫中,出现在所有人面前,高调地在凤景宏大寿之日前去祝贺,以唯一的嫡皇子身份! 之后一年,他开始暗中掌控任职权,朝中年轻一派的官员几乎全是他的人!边庭遭到黎国与皋骊国的袭扰,凤翼当时还是一个小国,受尽旁国欺凌,他开始接触军事,起初他要求带兵出征遭到猛烈抨击!甚至有老臣说他误国亡国!要一头撞死在朝殿门柱上以示刚烈不屈! 那时候他成了全国的罪人,他依旧领着几万兵马去了前线。 之后的一切,让所有人都住嘴,他不允许自己失败! 再次站在朝殿之上之时,他站在高阶鳌头之上,将皋骊国主的首级送上,顺带有黎国的降书。 他可以挺直腰杆,请这群人继续忠烈地去撞柱子,如此忠烈,怎不为国捐躯?缩在安乐窝令人耻笑! 撞死的人他让他们成为了最令人不齿的笑话!想留芳百世?他让他们遗臭万年! ------题外话------ 感谢以下亲们的鲜花和钻石! neeaapril的253朵鲜花! 853696581的10朵鲜花 a71418570的10朵鲜花 轩城2颗钻石 雪冰羽的钻石 黄育莲的2朵鲜花 14214070的鲜花 qquser6181430的鲜花 紫丁花开的鲜花 第083章 惊诧落凤岭显苏苏 从那个时候开始,凤翼兵权已经在他的手中! 这么多年的教训深刻地烙印在他血液之中!他很清楚,无论你做的多么优秀完美,也一定会有人阻挠你! 在这样的国家,这样的时代,只有掌握足够的权利才能以强硬的手段令人屈服! 当你有足以狂傲的资本,绝对的权威、无人抗衡的实力,谁敢轻视你?忍让,不会让人对你感激,只会得寸进尺! 凤翼忍受周边国家欺凌之时,谁同情凤翼? 当你变得强大,铁蹄践踏他们的城墙、摧毁他们的城池、奴役他们的人民,抢掠他们的女人!他们也只能望着你的背影咒骂却无能为力! 这就是弱者与强者的区别! 两者二选其一,他宁愿做那位骑着高头大马让人唾骂的胜利者! 正义必胜!因为胜者才拥有正义!抒写史书之人永远都是胜利一方! 他宁愿站着死也绝不跪着生! 他在乎的人都已不在世上,他还有什么害怕的?随着他权力的集中,引来群臣非议,百姓舆论,他都知道! 他知道有人恨他入骨,有人仇视他、嫉恨他,他报复性地揽权,将凤景宏架空成为傀儡皇帝,可那些人即使恨他又能如何呢? 能将他拉下台么? 他只想替七哥活着,凤翎在数年前早已夭亡!凤翼七皇子凤离将站在凤翼的历史巅峰!这才是他的目的! 他以为会一直如此下去,却从未想过会遇到那一位唯一活下来的最年幼的弟弟。 到如今他依旧不明白,为何这么多年,凤景宏都没有再生出儿子。 他这个掌控大权的嫡皇子生生压下了皇帝的光芒,何况是一个年幼不知是哪个宫婢生的皇子? 他第一次遇到那个孱弱的孩子,以为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若小九没有与他接触,他没有将他带在身边,也许那个最小的弟弟可以侥幸活下去,凤景宏不会为了阻断他的退路而想尽办法除掉小九。 凤离狭长的凤眸微敛,眸光微垂,指尖的茶盏已然冰凉,他阖上眸子按住眉心。 父皇,你可知你都做了什么?凤氏最后一个皇子不是他凤离,而是小九凤岚! 他制衡干涉凤景宏的权力,却从未想过要取而代之! 如今,凤翼的局势更让他骑虎难下,顶着凤翼唯一幸存凤氏皇子的身份,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继位是当务之急。 若他是真的凤离,或许登上九五之位是最好的选择,凤景宏若是知道他当了凤翼的皇帝还不知得意什么样!所有的事都按照他那位父皇所规设的方向发展,可他算错了一样,那便是自己这位七皇子凤离不是真正的凤离! “公子” 平缓冷漠的嗓音响起,寂夜一惯没表情的脸落入凤离的眸中。 凤离搁下手中的青花瓷盏,长睫垂下,没有多余的情绪。“何事?” “常将军与另外几位大人在外面求见公子” 寂夜没有抬头,却也感觉到公子的排斥情绪。“他们几人说是来询问迟南军情” 实际上,当然不是这个目的。现在迟南还有什么军情可讨论的?这每天三五八回的往公子这里跑,简直快用上车轮战轮番轰炸了。 “不见” 寂夜听着这冰凉的声音,心中了然,转身就回话去了。 其实,这回话之事根本就不用他来,但是几位将军和文臣的建议他也十分赞成,他并不是十分明白为何公子拒绝继位。 虽然陛下还活着,但所有人都希望公子登位,甚至陛下也是一力赞成,对于目前局势来说有一个皇帝坐镇对凤翼百利无一害,何况公子名正言顺。 “如何?殿下他……?” 常裕德与秦荣等人见寂夜出来,立刻围上去询问,寂夜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们一眼,秦荣语气一顿,没再询问。 “你说殿下是怎么想的?这帝位迟早还是得殿下上去,他怎么就如此想不通呢?”常裕德很是无奈。 秦荣这次没再说话,摸着棱角分明的下巴,深沉的眸子思索片刻,抬头问寂夜:“寂夜宗主,小公子这阵子怎么不见夙玉带出来?” 常裕德一听,立马看向秦荣! “你的意思是?” 秦荣摊了摊手。“这叫迂回战术!” “……” 常裕德暗叹不愧是秦滑头,小公子年纪虽小,但好在是公子的子嗣,也是皇位正统继承人,只是这阵子的确不见夙玉那丫头带出来,若是平时,她巴不得天天抱出双胞胎显摆,以增进公子与一对双生儿的感情。 寂夜挑眉,双手抱剑,又斜瞥了一眼秦荣得意的脸,凉凉道:“小公子被上官前辈带出凤翼,如今远在迟南” 秦荣:“……” “迟南?”常裕德本来对那位蓝衣温柔的中年男子并无反感,上官此姓也未放在心上,毕竟是七殿下的师父,他也十分尊重,只是如今与迟南连起来,让他心中一凛。 上官是迟南皇室的姓氏! “公子的师父究竟是什么人?”秦荣也忍不住问道,公子竟然放心将两位小主子交给这个人。 “迟南人”寂夜简明意赅道。 即使明知这位上官前辈的身份令人怀疑,但是他看得出来公子对这位蓝衣人的信任,这是一种骨子里散发的信任感,他们师徒言谈随意,相处的时候让人放松,甚至让他觉得公子似乎对上官前辈比对他们更为依赖! 他确信没有感觉错,公子似乎对那位温柔的蓝眸男子有一种莫名的依赖! “迟南人?”常裕德皱了皱眉,天生对迟南这个字眼比较敏感。 “公子怎么会让他将两位小主子带走?”秦荣也忍不住皱眉。迟南军队如今名存实亡,只要公子一声令下,他们挥师踏平迟南的领土!报当初的血恨!“迟南人如何能信任?” 寂夜并不接口,对于公子的决定,暗属营的人从来不会质疑! “谁不能信任?”清越的嗓音带着淡淡的疲惫,凤离拿着一枚小指粗细,装着信件的铁管递给寂夜。“前些日子的信件并未收到回信,连送信的鹰都未回,想必是回不来了” 凤离狭眸微寒,能够射鹰的人很少。 寂夜一凛,立刻明白凤离的言外之意,前段时日用鹰送信的只有去往迟南的信件! “公子,两位小主子岂不是……” “无妨”凤离将东西递给寂夜,狭长眼眸危险地眯起。“我并未在信中说及什么” 听到此言,寂夜不再多说什么,拿着信准备送出去。 “公子,此信是送往迟南?并非在下对公子有什么意见,只是公子的师父是迟南人,属下私以为两位小主子不可托付此人!”常裕德抱拳,浓眉皱起,十分不放心。 迟南人如何能信? 凤离秀眉微挑,薄唇溢出一丝笑意,修长冰冷的手上前拍了拍常裕德将军的肩,笑道:“常将军信不过迟南人,总该相信我” “公子莫要误会,末将并非质疑公子,只是那迟南人一向诡计多端……” 常裕德急了,老脸涨红,很是急切地想解释。 凤离狭眸微凝,他知道常将军对迟南人的忌惮,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凤翼与迟南终是有着数十万人命的仇恨,想要化解,无异于痴人说梦,他也从未想过如此放过上官颉! 凤离冷清的眸子扫了一眼在场众人,眸光深凝。“我有一个问题想问几位将军” “公子请讲” 凤离长睫微掀,黑色的长靴在阳光下没有光芒:“凤翼所有的人都是好人么?” “这……自然不可能!”常裕德肯定道!即使是他也不可能昧着良心说所有人都是好人。 “我军中可有忠义宁死不屈的将士?”凤离继续道。 “当然有!” “是否所有将士皆是不怕死、不畏死,随时做好为凤翼牺牲的忠烈之士?” “自是不可能”秦荣蹙眉,再好的将军也无法保障手下所有士兵都有赴死的决心。 “迟南的将士想必在场的将军文臣都没有不痛恨的,但他们可全是贪生怕死之辈?”凤离沉眸,低越的嗓音带着浓郁的沉凝。 在场文臣皆是一脸思索,几位将军噎住,浓眉皱起,一时无言。 再怎么仇恨迟南人,也不能否认迟南的士兵的确英勇,作为在战场厮杀拼命的将士,他们如何说出这种打脸的话? 若是迟南全是孬种,他们又是什么呢? 凤离狭眸冰冷,直直望向远方。“淤泥中尚能长出莲花,我们又如何能因为痛恨迟南而去仇恨所有人?” “无论是迟南还是齐凉,亦或是当初的黎国与皋骊,我从未因仇恨而轻鄙他们,要想得到胜利,就不能看轻对手,几位将军至今还不能明白么?” “黎国与皋骊国都已是过去,斩断他们的生机并非因为仇恨,而是希望凤翼不要被人看轻!宁愿践踏他们也不能任人践踏!若是二者只能存一,我便毁灭凤翼的威胁者!” 凤离的声音并不响亮,但听在几位将军耳中却如醍醐灌顶! 常连与柳靳刚刚走近,闻听此言,心中一震,目露兴奋! 柳靳腰板一挺,清俊的面上带着一丝钦佩,炯炯盯着站在台阶上修长的墨色身影。 只有公子才敢说出如此猖狂的话!终有一日,他也要成为这位的人! 凤离目光扫到柳靳激动的俊脸,眸中含了一丝笑意,转眸对尚未回神的常裕德与秦荣等人道:“你们尽管放心,师父虽是迟南之人,却也是我的恩人,若非他,也不会有今日的凤离,两个孩子在他身边也省了我许多麻烦” 常裕德一凛,颇为愧疚,是他想问题太过狭隘,但说到两位小主子,他立刻精神一震! “公子,且不说您那位师父,就说这凤翼如今不可一日无主,公子若是不肯,那小公子……您看如何?” 凤离眉头一跳,暗中抚额,又来了! “常将军,你看谁来了”他素指一点,直接点向常裕德身后的两位少年,常连与柳靳。 常裕德性子耿直,一点也没怀疑凤离的动机,一扭头就瞧见他儿子,当即黑脸一沉!“阿连!你们两个怎不好好训练,跑到这里闲逛什么?” 凤离立刻乘势闪没影。 暗处跟着凤离多年的几位暗属营兄弟瞧见公子见鬼般闪人的迅速,对常将军十分无语,这么简单的声东击西又上当了! 等常裕德回神,哪里还有他那位七殿下的身影? 凤离并未回去休息,而是去暗属营饲养海东青与苍鹰的笼舍。 若他没有猜错,当初送出的信八成是被苏璃拦截,他每次写信并未挑明意思,苏璃此人对她恨之入骨,定然无法明白那个红衣无常指的就是他自己这个妖孽。 这个苏璃,竟然将他辛苦驯养的老鹰给射死了!下次看到他,这笔账不讨回来就不是他凤离! 凤离狭眸微眯,苏璃的力量短时间内为何上升如此之快?初次见到苏璃之时,他还是一名普通人,如今竟然连高空之上的苍鹰都能举臂射杀! 对于学箭之人来说,如此距离与高度不仅仅需要箭术的准确性更要借助强大的臂力才可能做到! 苏璃究竟是什么怪胎?为何提升如此之快?简直超出常理! 凤离轻抚站在支架上的海东青,乌黑柔顺的羽毛贴服,没有一丝杂色,尖喙厉眼,勇悍矫健,煽动羽翼,扑飞有力。 这一次,他倒要看看,苏璃你还有什么本事射下海东青! 其他的鹰类完全无法与海东青相提并论!何况眼前这只也并非一般的海东青! 寂夜将手中的信件系在海东青的腿上,凤离抚了抚黑色巨鹰的羽毛,举手放飞! 任凭苏璃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射下能飞数千丈高的海东青! 凤离转身离开,如今凤翼局势基本稳定,但苏璃如同一个定时炸弹,迟早会将矛头对准她,不送他下地狱,输赢难料。 刚走没几步,尚未踏上台阶,冰颜一变,身体陡然一暖!一股奇异的热流往上蹿!凤离狭眸森寒,浑身陡然爆发杀气!“都别跟着我!” 他暗咒一声,脚步飞快地离开!暗属营的几人诧异地出现在他原来的地方,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凤离此刻杀人的心都有了! 冰眸迸发强烈冻人的寒气,脚下的步子却不敢停,直往寝殿后的醒池迅速移动! 他娘的人渣!又来了! 此刻若是苏璃在场,凤离真有将他大卸八块的决心! 这次,他解决迟南的事之后也不能再拖了!等苏璃将同生蛊解除,不知要等到何时!若是苏璃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她岂非受制于人?让她去爱苏璃这种人?绝无可能! 当凤离毅然决然地往冷池中跳之时,岴渟落凤岭已是另外一番情形。 数个时辰前,落凤岭,清水镇。 苏璃红色披风泛着血腥的暗沉,精致的紧身轻铠,黑色的血纹滚边繁复精美,薄唇殷红,细长的凤眸微挑,肆意妖邪。 修长的五指抵唇,唇边噙着极浅的笑,细挑的琥珀色眸子全无一丝温度,随意放下指尖冰凉的酒樽,缓缓踱步,漆黑的暗纹长靴华美艳绝。 他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众人,靴尖挑起其中一名躺在地上了无声息的男子,眼眸透出阴戾肆意的冰冷,如看死物。 “真是扫兴” 薄凉的嗓音落下,黑色的长靴瞬间踩断了男子的咽喉!没有一丝犹疑,如同踩死一只蝼蚁。 令人牙酸的骨头碎裂声令跪在地上,原本看热闹的百姓吓得脸色惨白如鬼。 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位看着比女人更妖邪艳绝的红衣男子竟然如此可怕,如恶鬼修罗! 这几个壮汉只是看着这名美艳男子调戏几句,他教训也就罢了,竟然瞬间就要了他们的命! 苏璃身后站着五名面无表情的黑衣男人,面孔冷漠,对眼前的情形如视无物,眼神冰寒没有丝毫波动。 苏璃冷淡地坐回长椅,支肘托腮,妖冶肆意,血红的披风衬得他容颜宛若玉琢精雕,整个人如同烈火包裹,那双狭长的眸子却盛满阴森诡谲,浑身血腥的气息令人不敢直视。 他执起一杯薄胎白瓷酒杯,殷唇微抿,轻酌一口,狭长的眸子眯起,目光透过酒楼的窗外定格在来往的街道上。 一家普通的点心铺外站立的纤细的身影,令他唇角那一抹肆意的弧度凝住。 “哎!店家!你们这里有卖包子的吗?”脆亮的嗓音带着稚气,黝黑的五官上镶嵌一双黑色的眸子,滴溜溜的转,纯洁无暇,她踮起脚尖,朝店内张望。 苏璃瞳孔皱缩!蓦地站起,起身就朝外走! 怎……怎么可能?! var cpro_id = "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第084章 真假苏暖墨雀凶狠 暖儿! 他怎么可能会在此处看到暖儿?! 苏璃不受控制地大步上前!是暖儿的声音! 包子铺外白色的蒸气腾腾,蒸笼中散发出令人愉悦的香气。 一身青色粗布短褐的黝黑少女站在半人高的蒸笼旁,脆亮的嗓音稚气未脱,发丝枯黄,身形纤小。 苏璃狭眸怔仲,隔着街头来往的人群看着青衣少女有一种不真实感,好像回到了很久之前,暖儿还在他身边,好像一切都和原来一样,她从未离开,他依旧是当日的苏璃。 “暖儿……” 苏璃心脏一缩,忍不住低唤出声。 “嗯?”青衣少女听到有人喊她,疑惑地转身看了一眼,清亮的眸子触及红衣潋滟的苏璃,眸底露出难掩的惊艳。“你……在叫我么?” 苏璃目光深幽,凝聚在青衣少女面上,指尖都在颤抖! 一模一样!当初的暖儿! “暖儿……” 是他的暖儿! 怎么会?暖儿怎么会在落凤岭?她不是在凤离的身边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认识你吗?”青色衣裳的少女好奇地瞅着他,漆黑的眸子如墨,负手歪首,指着自己的鼻子疑惑道。 苏璃伸出修长的五指,眸光沉迷,轻轻摩挲她稚气而黝黑的小脸。“我的暖儿” 少女似乎受到了惊吓,匆忙往后退了两步,捂着脸有些失措地看着苏璃。 “你…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说完,连包子都不顾了,掉头就跑! “暖儿!暖儿你不要走!”苏璃没有想到又会吓着苏苏,她为何一看到他就怕他? 冰凉的五指只来得及抓着她的衣角,转眼,青色衣裳的少女钻入了人群! 苏璃一袭红衣在街头十分惹眼,妖冶的五官绝美却隐隐透着阴冷黑暗的气息,周围的百姓只敢匆匆以余光扫一眼。 苏璃站在街头,目光凝固在青衣少女离开的方向,阴冷暴戾,势在必得! 无论暖儿逃到哪里,变成什么模样,他都要找到她!再也不会让她轻易离开自己的身边! “去查清楚,她住在哪里”苏璃嗓音冷漠,他身边几名黑衣男子应声离开。 在如此一个小地方查人对他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当初他没有能力,如今回到这里,他已不是当初任人欺凌无力保护暖儿的苏璃! 即使翻遍清水镇,他也要将暖儿找回来! 苏璃眸光沉淀,他无法明白,为何暖儿会在此处,风翎不是暖儿吗? 难道他感觉错了吗? 不!不会的! 他不会感觉错!风翎就是暖儿!他靠近她的时候,他感觉得出来!她的气息,他怎么会认不出来? 何况,暖儿身上有独一无二的特征! 暖儿左胸以上,靠近锁骨的地方有赤色凤尾的标志!如火焰九尾天凤!他与暖儿同房之时曾见过,之后他靠近凤翎,虽没有完整见到,但他吻到她颈项时拉散了暖儿的衣襟,余光曾无意间扫到她锁骨下隐约露出凤尾。 到底是怎么回事?暖儿不是已经恢复了容貌?为何如今却与当初一样? 她怎么会又不认识他?苏璃细长的凤眸掠过一丝阴凉,转眼即逝。 或许是凤离给他的教训太多,他心底总有浓烈的不安,凤离又对暖儿做了什么?段棱与凤翼是盟国,即使凤离不会正面干预也断然不可能袖手旁观! 想利用暖儿牵制他?苏璃眸光冰寒,他绝对不会让凤离有这么一个机会!这一次既然将暖儿送到他身边,他岂有放回的道理? 如今他已到岴渟,即便是凤离也休想让段棱脱身! 殷红的薄唇邪肆妖异,纤长白皙的食指微曲,狭眸森冷。 暖儿,这次哥哥再不会让人有机会将你从我身边带走! 他与段棱的仇怨只有鲜血才能洗清! 苏璃不再多做停留,他想去落凤岭看看,他心里隐约觉得暖儿回来也许还会留在落凤岭。 段棱听到苏璃已经出现在清水镇的消息并未有丝毫意外,他早已料到苏璃会来,第一时间去的定然也是落凤岭,只是未曾想,苏璃如此迫切?来的时间比他想象的快! 他以为还能在落凤岭碰到当初的苏暖? 段棱细长的眼尾微挑暗紫的长袍嵌绣精美的蟠龙银边,胸腹的线条毕露,薄唇勾出一抹冷笑。 苏璃如此思念他的妹妹,他就成全他一片痴心又如何?就当他这位东道主送给客人的大礼! 只是…… 段棱细眸扫到高阶之下,伏跪在地面的老妇人,随意换了一个侧卧的姿势。“那位苏暖当真不会被识破?” 苏璃此人对苏苏的痴迷大约与自己对凤离一样,若是换一个人在他面前装作凤离,即使再像,他也定然能认出来!一个人身体特征再相像,那种自然散发的气息与习惯却无法彻底改变,有时候,他觉得与如今的苏璃还真是同一类人。 跪在地上的老妇人抬起头,皱纹纵横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神浑浊冷漠,机械地回道:“若陛下提供的被模仿之人身体特征不变,定然不会被识破” “哦?仅仅是身体体征,你能保证不会被认出?”假扮苏暖的女子的确各方面与苏暖皆相同,的确够幼稚单纯,但她毕竟不是凤离!又如何与当初的苏苏相比? 若是一个假凤离在他面前,他恐怕不需要一日也能识别出来!第一面或许无法辨认,但谁能保证以后? 沙哑苍老的嗓音干涩冷漠,老妇人抬起那双空洞的浑浊眼睛,干裂的厚唇咧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陛下请放心,那个女孩中了老妇人的迷神引,会遵照对方心中所想而做出适当的反应,迷惑对方的认知” 段棱细眸掠过一道暗芒。“迷神引?” “不错”皱纹满面的老妇人发出桀桀的笑声,十分有把握。“迷神引与牵心蛊、天堂散并称,皆是迷惑人心的东西,不是真的也认不出来,若老妇人没有猜错,陛下要对付的苏相,他心爱之人离开他已久,迷神引散发的气息会让他觉得面前的人就是他要找的人!” 世人明知牵心蛊禁锢人心,得来的爱也不是真的,明知天堂散服用会消磨心智制造幻境,却依旧贪恋不舍,还不是因为满足内心强烈的**? 迷神引与这两样同属同宗!这世上之人甘愿中此药物,只不过也是为了让不爱你的人将你当做他的爱人! 那位苏相遇到的人又是与心爱之人一模一样,行为举止与性格皆有所相同,只会沉迷更深!这世上很少有挣脱迷神引的人!执念越深,只会更加确信! 段棱纤白的指尖曲拢,他知道迷神引,他曾经甚至想将这个下在自己身上,希望凤离也能够看他一眼,可惜,凤离这样的人根本不爱任何男人! 如果是当一个替身换来那个冷清家伙的一日爱情,他想必也愿意。有时候他又庆幸,凤离没有爱上任何人,何尝对自己不是一个安慰?最起码,你爱的人虽然不爱你,但也没有爱别人。 段棱一个手势,暗中的守卫悄然带走枯瘦的老妇人,老妇人抬起干枯的眼睛,诡异地看了一眼内殿帷帘后的几道倩影,佝偻着背转身离开。 这时,侧殿内缓缓走出几个窈窕的身影,见到段棱慵懒地斜躺在紫檀躺椅上,娇笑上前伺候。 “陛下……” 两名妖娆的美人伏在他敞露的胸膛,柔软的手来回抚摸挑逗,眉眼如丝。 他纤长的指尖随意捏住一位美人的下巴,细眸定格在美人纤薄淡绯的唇上,指腹轻轻摩挲,眸光深凝,如抚摸心爱女子,俯首强横地强吻强咬,美人热烈的回应他,段棱心中一戾,十分厌恶地捏住她的脖子强行挪开! 巨大的力道使得美人脸色惨白如鬼,双唇瞬间失去血色,浑身发抖却不敢叫出来,她害怕一喊疼,这个男人就会毫不客气地杀了她! 段棱目光微寒,很想捏碎这个蠢女人的脖子!只可惜了这一双和那个冷血的凤离一样细润薄凉的樱唇。 凤离不会回应他,只会抗拒他! 她的唇是凉的,清冷的,不是这般的迫不及待! 段棱心中一阵厌恶,想起苏璃便觉心烦!那个男人用卑鄙的手段得到了她!如今竟然走到现在的地位! 仇恨么?不是如此恨凤离吗?你就守着你所谓的暖儿! 如此卑贱肮脏的瘸子又一心想置她于死地,有什么资格得到凤离?! 苏璃来此对付他,他早已料到!只是岴渟好歹与凤翼是盟国,他当初亲自去找她,在她最需要他国站队的时候站在她这一边,如今苏璃要对付他,她就没有一丝动作么? 段棱心中一阵暴躁,凤离是否也开始怀疑苏璃的身份,而对苏璃手下留情? 她一直很聪明,他知道迟早有一日她会知道一切,但是事实已经无法改变,凤离不是苏暖,即使明白,凤离没有苏暖的记忆,就永远是那个冷清无情的凤离! 为什么……为什么她一点动作也没有? “陛下” 正当段棱刚要发作的时候,耳边传来鬼刃的声音,段棱一怔,蓦地从躺椅上站起!伏在他胸口的美人被他一把掀开! 鬼刃瞳孔一缩,看着段棱的失态不言。 “是不是凤翼有事来报?”段棱没有理会倒在一旁不敢吭声的几位美人,大步走入无云殿的内殿! 鬼刃低下头,心中了然,说出了段棱最想听的名字。“是七公子的来信” 从袖中将暗属营之人带来的信递给段棱,鬼刃便沉默地退到一侧。 齐凉苏相与凤翼凤离是死对头之事无人不知,如今明眼人一看即知苏璃到此岴渟,意欲对岴渟不利,即使作为一个普通国家,与凤翼结盟,于情于理凤离都不能袖手旁观。 鬼刃看着自己的主子来来回回将一页薄纸看了许久,心中暗叹。 当年尚不知凤离是女子之时主子便有些不正常,时常招幸娈童,之后知道凤离女子之身,更是发疯般全国寻找类似女子,那位与当初不经事的苏暖样貌相似的少女便是陛下无意间发现。 只是凤离此人性格无关男女,即使知道她是女子,但他七公子的身份与平时为人处世早已深入人心,很难将他当做普通女子看待。 “陛下,七公子他……” “他觉得我一定会败,留一条后路给我,至于岴渟,他不管”段棱细眸勾勒一抹笑意,虽然语气依旧冷漠的让人恼火,但这信中只针对他一人的话,莫名取悦了他。 谁都不管,只管自己的命? “陛下,月影的人已经暗中靠近子母河”鬼刃提醒道。 “什么?”段棱不敢相信。 “流月说有两百只货船可借给陛下使唤,另外传来他们公子的话说……” “说什么?” 鬼刃低下头,对于主子的期待十分无力。“说……别死太快” 岴渟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过齐凉,这几乎是注定的结局。 但如今,事情难说,因为苏璃他恐怕已经中了温柔陷阱。 段棱细眸微眯,薄唇抿成直线,也许他的确是无法与齐凉抗衡,但苏璃若是死了呢? 如今也该到时间了,苏璃对凤离所做的一切,若他临死前知道凤离才是苏暖,也够他死不瞑目! 苏璃,你就好好享受和你的暖儿在一起的好日子罢! 段棱沉眸,摩挲着手中的信件走入内殿,齐凉的军队已经在与岴渟对峙之中,如今必须撑过这一阵子。 那位清水镇的苏暖必须找最恰当的机会解决了苏璃!而苏璃最松懈的时候自然是在床上! 他怎么会忘记绝子的效用?苏璃如今武艺臂力的确进步神速,但他永远无法摆脱绝子散的功效! 迷神引这类的东西可是触发**的最好催化剂! 他就不信苏璃对他妹妹没有想法!若是没有想法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想要取得苏璃这种人的信任,直接贴上去是万万不行的,也不符合真正苏暖的性格!希望那位假扮苏暖的雨桐别让他失望才好! 苏璃不愿接受别的女人,可不代表会抗拒苏暖!落凤岭温柔乡等着他去享用! 落凤岭与当初离开时一样,只是村寨更为冷清,原先隔壁的杨家早已不知搬到何处,当初与暖儿有些来往的家庭都陆续搬离此处,苏家的茅草房孤零零立在远处。 苏璃站在高大茂盛的榕树下,绯红的衣袍在清风中微微起舞,他看着眼前的情形,无法回神。 这里随处都是暖儿的气息,池塘边她赤足戏水,河边她站在中央的石头上吓他说要跳河里,枝头,她翻身跃下时轻捷如燕的身影。 苏璃缓缓走进当初的茅草屋,他看到他的暖儿依旧坐在一旁的树桩上等着他每日打猎回来。 依旧是那一身洗的发白却干净整齐的青色衣裳,黝黑的小脸上一双乌墨般的眸子熠熠如星辰。 “暖儿……” 他一声低唤,霎时令原本支颐托腮坐在树桩上的“苏暖”吓得俏脸一白,没曾想会在家门口又看到他,顿时露出小鹿般受惊的神色,仓惶躲入屋内! 苏璃很无奈,他发现接近暖儿很困难,她似乎完全不记得他。 曾经的暖儿十分单纯,一块麦芽糖都能哄住她,但前提是因为她对自己没有排斥,如今一切似乎要从头来。 “暖儿,我是哥哥……不要怕好么?”苏璃站在门侧,嗓音低磁,眼眸如水,艳烈的红衣温柔潋滟,没有平日的阴冷与森寒。 雨桐黑色的眸子迷茫地看着他,小脸上皆是迟疑:“哥哥?” 苏璃唇边含着浅淡的笑意,轻轻点头。“暖儿不记得哥哥了吗?” “我……”青衣少女眼眸如墨,略有些迟疑地朝他挪步子,垂下脑袋,神色黯然。“哥哥和奶奶都不要苏苏了” 苏璃心中一窒,上前将单薄的少女圈入臂弯。“暖儿,哥哥没有不要你” 凤离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暖儿在他离开落凤岭后会再次出现在此处?她一个人在这里如何生活? “真的么?哥哥不要离开暖儿好不好?”少女扬起小脸,黑瞳中尽是委屈无助。 “……好”苏璃圈紧怀里娇小的身子,唇角溢出淡淡的笑意,她终于回到他的身边。“哥哥永远不离开暖儿好么?” “嗯!”少女圈紧温柔的男子,嗓音脆甜单纯,温热香甜的气息似有若无地弥漫,苏璃不由地收紧手臂的力度,殷红的唇湿润,好像是暖儿的气息…… 他细长的眸子凝固,动作微微迟疑,为何与天堂散如此相似?好似在梦里般不真实。 然而,尚未等他想明白,一股熟悉的暖流沿着小腹往上窜,苏璃手臂僵住,细长的眸子长睫轻轻垂落,指尖有些发抖。 他忘记了,今日又该是绝子发作的时间! 前一段时日被凤离重伤,他养伤期间一直用药强行压制,如今伤好,又出现这种情况。 以前暖蓕钼儿不在,他不得不用天堂散,如今暖儿就在他身边。 “哥哥,你怎么了?”少女眨巴清澈的眸子,脑袋埋在苏璃颈边,薄唇吐出的气息温热,淡色的唇瓣只差毫厘便要贴到苏璃殷红的唇上。 苏璃狭眸拢上一层细腻的薄雾,手掌扣住怀中少女的后脑,几乎控制不住地按向自己!殷红湿润的薄唇吻向娇小纯洁的“苏暖”。 “暖……唔!” 苏璃猛然一个激灵,浑身一凉!到口的话瞬间噎住!在吻上去的前一刻蓦地心中一寒!浑身如坠冰湖!瞬间浇醒他混沌的理智!小腹窜上的热流得到短暂的缓解! 怎么回事? 苏璃蓦然回神!好像浑身都浸入冰冷的池水之中! 狭长的眸子倏然睁开,琥珀色的瞳仁倒映着怀中少女羞涩而痴迷的黝黑俏颜,少女双眸阖上,艳色的唇等候着苏璃的疼宠,苏璃眸光微赤,几乎不受控制地想去疼她,然而不知为何心底生出一股怪异感。 他一直希望暖儿回应他,能够爱他依赖他,而不是单纯的只是将他当做自己的哥哥,只有在自己的幻境中暖儿才会热烈的回应他,一遍遍说爱他,不想离开他,在他怀里绽放柔媚。 他希望暖儿能够这样,能够像他爱她一样也爱他这个哥哥,但是当眼前的暖儿真的露出希望他疼爱的表情时,不知为何他心底生出一股违和感。 似乎不该是这样的…… 他眼前蓦地出现凤翎恼怒抗拒的精致五官,清润干净,墨色的瞳仁如清澈的湖泊让人不自觉的被吸引,然而,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与眼前的暖儿重合。 “苏暖”睁开墨色的眸子,疑惑而单纯地歪首看着苏璃,羞涩地扑入苏璃的怀里!嗓音清脆。“哥哥!” 苏璃不知为何心底有些若有所失,依旧是那双墨色的眸子,依旧纯净可以一眼看到底,却不知为何他无法生出当初的感觉。 他不爱暖儿了么? 怎么可能?当初他找到凤翎之时是有感觉的!那种失而复得的欣喜让他无法遗忘,他想要她! 苏璃几乎下意识地伸手探入苏暖的衣襟,拉开她左肩的衣裳,露出锁骨下绯色的凤尾,苏璃阖上眸子,长睫轻颤,忍不住抱紧怀里的身子。 “暖儿……” “主子” 苏璃正欲将怀里的苏暖抱入屋内,黑衣卫的一名暗卫如鬼魅般出现在苏璃面前,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苏璃狭眸森冷,将暖儿的脑袋按到怀里,嗓音没有任何变化。任谁好事被打扰都不会有好心情,但黑衣卫此刻找他,定然是有要事。 “何事?” “属下探到消息,凤翼七公子送信的海东青正飞往迟南” 黑衣人声音机械,之前主子吩咐,凡是凤离的消息皆要第一时间送到他手中! “海东青?”苏璃摩挲着怀里少女的青丝,眸光闪烁,竟然用海东青送信,看来已经发现之前的信件被他截取,以为如今换成能飞万米高空的海东青,他就没有办法? 但此次截取信件,想必也打探不到什么有用消息,但凤离这种行为分明就是对他的挑衅! 苏璃指尖微拢,眸底掠过讥讽,海东青他的确没有本事射下来,但谁说一定要他出手? 他轻抚怀中之人的背,不着痕迹地点中了“苏暖”,苏暖悄无声息的歪倒在他颈边。 苏璃沉眸看着半跪在地的黑衣卫,抱紧苏暖,冷声道:“回客栈” “是” 三人瞬间从落凤岭离开。 凤离**地从冷水池中走出,换了一身墨色的锦衣,拿着厚绒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这一次持续的时间似乎比以前短,热流在他跳入冷水池之时便消失了。 如此下去,实在不是办法,他必须自己去一趟岴渟,也许段棱知道同生蛊的解法也未可知。 杀不了苏璃,也要他不得安生! 凤离指骨分明的白皙五指一把扫掉条案上的砚台笔墨!狭眸的凤眸冰冷,苏璃不死,他难道要忍受他一辈子的床笫之欢! “来人!” “公子” 殿外,暗属营的人早已听到砚台坠地的声音,凤离刚出声,立刻出现在他面前,目光不经意间看到地面上翻到的文房四宝,心中惊异,公子很少如此失态发怒。 凤离冰凉的凤眸转向几位黑衣暗卫,嗓音薄凉清寒。“将寂夜叫来” “是” 看着暗属营的人离开,凤离沉默不语,如今这边的局势已稳,迟南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他离开并无大碍。 苏璃的问题,他迟早避不开,到如今地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凤离随手翻开条案旁青瓷书筒中的画卷,凤眸闪过一丝淡笑。 画卷中画的是枫梧山,火红的枫山正值苍翠初夏,一对孩子正在枣树下捉迷藏,红色的精致衣裳,脖颈上系着金锁,金色的虎头鞋挂着铃铛,一个孩子蒙着红布捉另一个。 孩子尚年幼,脚步蹒跚,身后大人牵着才能站稳。 半个月前,他从风影的人口中得知,师父似乎带着一双孩子去了苍梧沣水,凤景宏一直念叨着这双孙子,去看看也罢,有师父在一旁,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事。 他收到师父让人送过来的画时听说一对孩子已经满地爬了,牵着他们能摇摇晃晃地歪两步。 正常孩子要一岁才能走路,他们毕竟还不到九个月,想必过几个月就能走路了。 凤离看着这一对孩子,心中升起一缕奇异感,无法言语,他有些庆幸当初选择生下他们,有时候想想,当初他若放弃了他们,以后或许都不会再有孩子。 凤离轻声叹气,只可惜为何是苏璃的孩子? 随着一双孩子的成长,长得与自己根本不相像,师父或许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 他绝不会因为这一点就放过苏璃!若是自己落在苏璃手中,想必他也不会放过他! 凤离收起画,眼眸冷漠,站起身,离开内殿。 而此时的岴渟之中,苏璃已带着“苏暖”回到他的住处。 苏暖十分粘苏璃,几乎苏璃在的地方都能看到她青色的身影。 当黑衣卫的人将凤离的海东青送到苏璃手中时,苏璃正在坐在房内条案后翻阅南苗的药谱,苏暖从他身后圈住他的脖子磨蹭,苏璃唇边溢出一丝笑容,十分喜欢暖儿对他的亲密。 “主子”黑衣卫把黑布罩住头部的海东青递到苏璃面前,将从巨禽羽翼上解下的信件纸卷呈上。“这是凤翼七公子送往迟南的信” 苏璃接过信,展开扫了一眼,眼眸渐冷,额角青筋微跳,一股戾意翻滚! 竟敢耍他! 苏暖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泫然欲泣。“哥哥,你怎么了?” 苏璃伸手轻抚苏暖的青丝,温和道:“无事,暖儿别怕” “嗯!”苏暖埋入他怀中,透亮的眸子不经意间扫向条案上展开的信件,微微一闪。 信件上,没有字。 “主子,这只海东青作何处理?”黑衣卫垂首问道。 苏璃闻言看了一眼暗卫手中的羽翼丰满黑亮的海东青,揭下黑罩,露出一双犀利冰冷的漩涡鹰眼,锋利的爪子只剩一只,另外一只断爪以诡异的角度歪在一侧,这只鹰似乎没有半丝感觉,桀骜不驯,依旧扑飞挣扎,意图挣脱! 苏璃莫名地眼瞳一缩,这只海东青与那凤离当真有几分相似! 想必墨雀将它引向陷阱之时挣扎的十分厉害,竟然生生被铁爪切断爪子。 凤离的东西,再好,他也没有兴趣! “将它直接处理了!” 苏璃话音刚落,黑衣暗卫没有一丝犹疑地捏向海东青的脖子! “啾啾——!” 一道黑色闪电般突然只劈向暗卫的手! 暗卫一惊,尚未反应过来,只感觉一阵剧痛袭来!手背几乎生生被撕裂一块肉! 手劲一松,手中的黑色海东青扑飞而起,突然冲出窗外,直冲九霄! 苏璃脸色一寒,冰冷阴戾的目光转向屏风架上的黑色雀鸟,它竟然袭击黑衣卫的人! 体态修长的黑色雀鸟弯翘柔顺弧长的尾翎,朝着苏璃尖唳,与平日清脆的鸣叫完全不同!尖锐而刺耳! “墨雀!你下来!”苏璃神色十分难看,不明白为何墨雀突然如此反常。 他知道它的速度与耐力都与平常鸟雀不同,是以在听说凤离的海东青之后让墨雀阻挠海东青,引至黑衣卫埋伏之地,如此才能抓住那只矫健的海东青。 为何现在墨雀又要放走这只黑鹰?还袭击他的人! “啾——!”墨雀不听苏璃的话,躁动不安地跳动,啾啾鸣叫不止! 黑衣暗卫见状,沉默地退下。 苏暖好奇地看着这只浑身漆黑的鸟,如一只小型的黑色凤凰。她从未见过这种鸟!竟然还能擒住海东青这种鸟中神鹰! “哥哥,暖儿可以要……” “啾!” 苏暖尚未说完,墨雀突然闪电般直掠而下!凶狠地攻击她! 苏璃瞳孔骤然凝缩!手脚快过意识,迅速上前挡住墨雀! 然而,速度比凤离更迅速的墨雀如何是他能够挡住的? “啊!”苏暖发出一声惨叫! 苏璃惊得心脏都几乎停止! “啾啾啾!”墨雀却不打算如此放过她,如集雨般袭击苏暖! 苏璃脸色阴沉,迅速抱住苏暖,冰冷的目光望向站在窗沿的黑色鸟雀! 墨雀再度袭击之时,苏璃一掌就它击飞出去! “畜生!你给我住手!”墨雀明明是暖儿守着孵化而出,为何如今竟要伤害暖儿!之前并非如此!究竟是怎么回事? 墨雀躲闪不及,如断线的风筝般落到桌角,挣扎扑飞翅膀,低着头朝着苏暖凶戾地炸起羽毛! “暖儿!”苏璃看着苏暖受伤,心胆俱裂,阴戾地盯了一眼歪倒在地的黑色雀鸟,抱起惨呼的苏暖迅速离开! 墨雀朝着苏璃低低啾鸣,试图飞起。 黑衣卫并未听到主子对这只鸟如何处理,毕竟这只鸟与普通畜生不同,他们一时不知该怎么做,正在犹疑之间,墨雀已摇摇晃晃地展开翅膀飞出窗外,转眼消失在眼前。 凤离接到暗属营传来的消息时,脸色十分阴沉,他的海东青出事了! 还是出事了! 但苏璃究竟是如何抓住它的? 就在凤离疑惑之时,窗沿传来一阵细微的撞击声。 凤离狭眸微转,暗处已有暗属营的人迅速上前打开窗户。 凤离目光扫到所见之景,微微一顿。 “啾……”黑色的雀鸟低低鸣叫一声,沿着窗台向地面滚落。 凤离眼疾手快,立刻伸手将它抓到手中。 昔日光鲜活泼的墨雀此刻萎靡恹恹,尖喙有点滴的血腥,翅膀也凌乱不堪,凤离皱起眉头,转头对暗属营的人吩咐道: “让夙玉迅速来一趟” 夙玉平日里也替他的信鸽、海东青看病,想来如今只有她能够弄清楚墨雀这是怎么回事。 墨雀不是跟在那个苏璃身边,怎么变成这副模样到了这里? 难道苏璃那边出了什么事? “公子!风影的人在外面!”帘外有人低声禀告凤离。 “让他进来” “是” 不多时,一名黑色劲装的暗卫出现在凤离面前。 “发生了何事?”凤离抚顺墨雀杂乱的羽毛,语气薄淡。 “公子,岴渟的情况有变,齐凉苏相在前夜突然赶往苍梧的方向!” 凤离闻言,狭眸微微眯起,嗅到一丝不平常的气息。“怎么回事?” “苏相的妹妹前几日受了伤,似乎是为去苍梧医治”暗属营的汇报没有丝毫异常,凤离手中动作却不着痕迹的微顿。 “他妹妹?苏暖?” “正是!” 凤离唇边蓦然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苏暖么?可真是巧。 “苏璃去了苍梧何处求医?” “苍梧沣水” 凤离脸色陡然一变! “他去找的是什么人?” “神医沈昀” 凤离蓦地站起!果真是师父!沈昀是师父的化名! 苏璃竟然得到师父去沣水的消息!他还跑去沣水找师父! 但他的两个孩子现在还在沣水! .. 第085章 父子见面认出故人 凤离无法言语自己的心情,为何世事总如此凑巧? 苏璃去找师父,势必会遇到一双孩子! 那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若是被苏璃看到,不知会惹出多少麻烦!当初两个孩子险些被认出,若非他将计就计,恐怕早已被苏璃发现! 他绝不会让苏璃知道这一双孩子! 凤离浑身透出冰霜般的冷意,如今让师父回程定然来不及,苏璃今时不同往日,既然有本事打听到师父的行踪,一定会想办法拦住师父替他妹妹治病。 凤离沉下眸子,一时心中烦躁,若是他当初也跟着去苍梧沣水也能应对一二,如今近水救不了远火。 “啾啾!”一声鸟鸣打断了凤离的思虑,凤离顺了顺墨雀的羽毛,眸光沉凝。 苏璃给他妹妹治病? 这么说落凤岭出现了一个苏暖? 这件事不必多想也知道是段棱设计,段棱此计对付苏璃甚好,如今却把他也拉下了水! 苏暖究竟是怎么受伤的? 凤离看着恹恹的墨雀,眸光微眯,墨雀受伤后第一时间应该去找它的主子,现在却跑来这里? 苏大丞相的鸟别人定然不敢伤一根毫毛!墨雀现在却受伤了…… 凤离冰凉的五指微微曲拢,乌瞳掠过一丝了然。 苏璃伤了它? 只有墨雀的主人伤了它,它才会无处可去飞到他这里! 为什么苏璃会伤了墨雀呢? 凤离沉默下来,似乎事情慢慢有了些头绪。 “公子,夙玉与三娘已经在外面候着” 凤离狭眸微眯,听到暗属营暗卫的回禀,缓缓收回思绪。“让她们进来” “是” 三娘也来了? 凤离唇边勾出一抹笑意,眼眸墨亮深邃,突然想到了事情的解决办法。 既然师父喜欢带着孩子到处散心,就让他多逗留一阵无妨,苏璃见了师父也没什么,至于他那位父皇,当初凤翼京都攻城之战之时苏璃或许见过,但城楼与城下相距甚远,如何能看清长相? 何况如今谁能想到一个普通的乡间老者是曾经的凤翼国主?即使有人看到也不会想到一个已死之人。 如今苏璃离开岴渟,他也正好乘着这个空隙去一趟岴渟,苏璃与他那位朝思暮想的暖儿在一起,恐怕以后更是温存腻歪,如今苏暖受伤,苏璃一时无法逞兽欲,待那位苏暖一好…… 凤离脸色发青,迫切的需要在这一段时日去掉同生蛊! 不能再等了! 将事情布置好他便离开! 待同生蛊解除,他顺道去苍梧接回两孩子。 夙玉与洪三娘进殿的时候,凤离已迅速让暗属营的人将他的信送到上官昀手中。 这次送信十分小心,凤离并未直接让人放出信鸽,而是交给了遍布桐城的风影之人,在片刻之间已转接数人。 放出的信鸽十分普通,到达上官昀手中之时,苏璃并未到达目的地。 上官昀拿着一天之内收到的两封信,微微叹气。 前一刻,齐凉苏相的邀约信函刚到他手中,后脚凤离的信就来了。 “易容么?” 上官昀瞥了一眼正趴着摇篮边缘上咿呀叫唤的一双粉雕玉琢的宝宝,给两个孩子易容?但歌儿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恐怕遮不住。 两个孩子长得十分相似,当初别人识别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弟弟时就靠着两双不同瞳色的眸子分辨,若是大人易容,瞳色并非不能遮掩,但孩子太小了,眼睛是脆弱的部位,不能随意碰。 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因为是双生龙凤,上官昀干脆将俩宝宝打扮穿着都一样,红艳艳的衣裳上绣着憨态可掬的麒麟子,手腕脚腕上叮叮当当的小铃铛,金光灿灿的十分喜庆。 两个宝宝扒着摇篮的边缘试图翻出来,藕一般的小短腿怎么也抬不上去,明亮的大眼睛十分无辜地眨巴扑闪,伸出小手朝着师公吱哇咿呀叫唤。 上官昀心疼地摸了摸两个宝宝娇嫩的小脸,孩子如此细嫩的皮肤,他都下不了手。 他如今几乎完全确定,这对龙凤子的父亲就是齐凉苏相,只是翎儿对这位苏相似乎态度不好? 或许也不是不好,而是十分厌恶,这两人的仇恨如今当真是到了无人不知的地步,翎儿既然让孩子易容,想必苏璃并不知两位孩子的存在,若是知道也不可能不要孩子。 他并未忘记当初苏璃阻截两个孩子之事,虽然苏璃在当时上了翎儿的当,但当时鬼畜兄弟假扮孩子是歌儿与潇儿真实的模样,苏璃初次见到这两张小脸时忽略了显而易见的危险与破绽,便是因为看到孩子容貌震惊所致。 毕竟血脉相连,孩子与父亲相像实在是常事,但却愁坏了凤离,当初看到孩子们时便整日臭着一张脸。 真不知当初翎儿失踪的那近一年时间发生了什么?与苏璃孩子都有了,怎到了如此不死不休的地步?苏璃似乎并不知翎儿就是凤离,这又是怎么回事? 苏璃这两日便要带着他妹妹到达沣水,不见到孩子的面也便无事,只是苏璃性格无常,耳目众多,若是得知孩子是凤离的,恐怕会生出事端,孩子的模样短时间稍作改变,并无大碍,其他的,倒不如什么都不要做。 只是不知苏璃的妹妹是何人?这位苏璃如此放在心上,竟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岴渟,只为了找他给妹妹治病? “哇咿” “呀呀” 两个宝宝不知何时跌到垫着厚绒的摇篮之中,其中一个抓着另一个白嫩如小馒头般的脚丫子啃,啃的另外一个宝宝泪眼汪汪的哇啦叫。 上官昀眼瞧见十分好笑,正要将两个孩子抱起,旁里已经有一双手将两个闹腾的孩子抱出摇篮。 “两个小鬼头,这么顽皮!来,祖父抱抱!”温厚的笑声全无一丝恼意,眼里眉里皆是对一双幼儿难掩的慈爱,凤景宏一左一右忍不住亲了亲两个机灵的小家伙。 两个精致的小团子欢喜地圈住老人,细嫩的小脸蹭蹭祖父,一个小家伙伸出小短手捏祖父的鼻子咯咯笑,露出新长出来的两对乳牙。 凤景宏点了点孩子小巧的鼻尖,心肝宝贝地抱走了。 一双孩子咿呀的稚嫩嗓音透出欢乐的音调,上官昀十分无奈,只得当做什么都没看见,让凤景宏将孩子抱出去。 莫雪从暗处走到上官昀面前,银色的长发泛着淡淡的光泽,目光沉淀,靠在门边看着凤景宏离开,如影魅般快速跟上去。 上官昀目光微凝,湛蓝如海的长衫映着眸子透出幽蓝。 他摸不透翎儿的想法,为何会让莫雪前来护着孩子?自从他带着孩子到此,原本守在此处的暗属营的人皆被调回,但莫雪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 从枫梧山一路到此,尤其是枫梧偏僻城镇之中偶有药童说漏嘴询问孩子母亲,身为暗属营的头号影卫怎可能完全毫无所觉?但莫雪却从不询问,一如往常如影子般隐没在孩子身边。 为何翎儿独独让莫雪前来,甚至毫不避讳呢? “前辈”冷淡的声音突地出现,莫雪去而复返,面无表情地站在一侧。“陛下听闻齐凉苏相要到此处问他是否要避开。” 莫雪握剑的手隐隐发青,没想到会在此听到苏璃的名字!不能让他看到两个宝宝!还有陛下!若是陛下看到苏璃肯定会怀疑孩子身份! 两个孩子除了歌儿墨色的眸子与公子有几分相似,其他地方简直就是苏璃的缩小版!他一听到苏璃到此的消息就无法定下心来! 苏璃还嫌不够,为何到哪里都能碰到他?若是被他知晓歌儿和潇儿是公子的孩子一定会痛下杀手! “不必刻意避开,若是有意如此反倒不好”上官昀多看了莫雪一眼。 “是”莫雪不再说什么,却并未离开。 上官昀幽邃的瞳仁微微凝缩,唇边一贯温雅的笑容渗透莫名的意味,眉头微扬,淡笑道:“你在担心你的两位小主子?” 莫雪银发一丝不动,紧了紧手中的长剑,漆黑的眉睫如黑夜暗沉。 上官昀温和的眸子掠过一丝诧异,他似乎一直没有想到一件事。 若是莫雪早知知晓翎儿的身份,翎儿也没有隐瞒他的必要。如此,派莫雪前来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你放心,你们公子早已知晓此事,也已知会过我,你不必担心” 莫雪闻言一滞,眸中闪过一丝狼狈。“属下僭越了” “你职责所在,不存在僭越之说,明日齐凉苏相便会带着他妹妹前来,你莫要被黑衣卫发觉”上官昀眸光微沉,看着莫雪冷俊的面容露出沉吟的神色。 莫雪知道翎儿是女子罢? 如此是好是坏? 齐凉苏相不日将到达沣水,莫雪若是被发现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莫雪是暗属营的人,莫名出现在此处定然会引起对方怀疑。 “苏璃的妹妹?!苏暖?”莫雪沉静的眸子不可抑制地露出一丝诧异,蓦然抬首问道。 上官昀眉头微拧。“正是,你认识他妹妹?” “不认识”莫雪迅速收敛情绪,声音干脆甚至透出冷淡。“只是听说而已” “是么?” 既然知道苏璃的妹妹叫苏暖?此次苏璃前来求医都未曾提及他妹妹的名字,莫雪是如何听说的?但他也十分清楚,问也问不出什么,待苏璃到来自然会明白。 翌日凌晨,苏璃的马车便驶入了沣水小镇。 随行而来的还有他的妹妹,苏暖。 当苏璃将他妹妹抱下马车,上官昀为其诊脉之时才看清她的模样。 上官昀一向冷润清和的眸子触及那少女黝黑的小脸时瞳仁微缩,在右颊眼眸之下明显是被尖锐之物划破,因伤口过深愈合速度缓慢,留下深红色的血痂。 即便如此,上官昀依旧能够依稀辨认出这张黝黑的脸有三分凤离的影子。 这就是苏璃的妹妹苏暖? “沈大夫,暖儿的脸能否完全治好不留伤痕?”苏璃冷淡的嗓音透着凉意,细长的凤眸凝向上官昀渗出莫名的幽芒。 上官昀抽回把脉的帕子,站起身走到一侧木桌上拿起笔墨写了两张方子。“苏相放心,令妹伤口已经结痂并无大碍,只是伤口刺入过深,要想不留下疤痕需要仔细调理一阵子” 不曾想苏璃竟然为了这等小伤大老远跑到此处,是否有些小题大做? “哥哥,一点伤疤没什么的!别担心好吗?”苏暖牵起苏璃的手摇了摇,歪首巧笑,露出天真纯洁的笑靥,圈住苏璃的腰埋入他的怀里。 苏璃抚了抚她的青丝,目光温柔。 上官昀雅淡的眸子微凝,若非眼前这位苏暖也姓苏,他几乎认为这是一对情侣。 究竟是怎么回事? “若两位无事,陋室不便留几位做客”上官昀将方子交给苏璃身侧的侍卫,走到一侧的净手,语气随意却没多少留客的诚意。 苏暖似是微微诧异,扭过头奇特地看了上官昀一眼,很少有人会赶哥哥走。 “这位……大夫,我们会付你钱的,你可不可以让暖儿和哥哥住两日?我们很快就会走!” 脆亮的嗓音纯净天真,上官昀听着忍不住看了一眼前的青衣少女,明明与凤离那假小子没丝毫相似点,不知为何看到这位苏暖时总觉得哪里不对? 苏暖见上官昀似乎在犹豫,露出欢喜的神色,黝黑的小脸上乌瞳明亮,灼灼如小鹿般希冀地瞅着上官昀。 “沈大夫,可以么?暖儿只住两…一日!就一日,好不好?” 上官昀蓦然转头,心头一震,瞳孔一缩!猛然想起来! 多年前,凤离那臭小子还是一个乞丐堆里瘦小的小不点,第一次见到他时也曾是这般眨着乌黑的凤眸看着你,那眼神清澈无尘,好似全世界只有你一人! 当时凤离便是这般扮着无辜天真的孩子欺骗行人换来施舍,小凤离挑路人十分准确,总是一蒙一个准,看着善良就拿一张天真无邪的眸子骗人。 上官昀心中一恸,翎儿幼时简直不知她是如何活下来的,没有一个可靠的亲人,只有千方百计想致她于死地的人!自幼就懂得看人脸色做出最恰当的反应! “翎……翎儿” “嗯?”苏暖听不太懂上官昀说什么,歪头奇怪地看着他。“沈大夫,什么灵儿?” 上官昀淡色的瞳仁深浓,心中升起一缕疑惑。“几位若要留下并非不可,不要随意走动” “为什么?”苏暖天真问道。 上官昀神色冷淡下来,到底不是翎儿,若是她定然不会再多废话。 没有回答苏暖,只是对一旁的两名药童吩咐道:“苏相若要留下,便安排到庭院花圃后的右厢,不要吵到歌儿和潇儿” 两个孩子先天不足,每日有午睡的习惯,若是醒了怕是不好哄。 “是”两名药童十分客气地引苏璃与苏暖一行人去右后厢休息。“几位客人这边请,苏小姐的药是否要熬煮送过去?” 苏暖十分欢快地牵着苏璃的手,刚要点头,苏璃狭眸微眯,语气冷淡:“不必” 他的目光不由地投到花木繁盛的庭院东南方向,他带着暖儿前来自然有调查这位沈大夫,但是很奇怪,除了听说其医术高超,他的身份与来历都没有丝毫头绪!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简单的人? 而住在这里的原本是一位原籍老人,没有查到异常,似乎与沈昀是老友,此次沈昀带回一对双生子,据说是这位老人的孙子,因幼时出生时先天不足而送到沈昀之处调理。 他没有查到一丝不对,暖儿的脸被墨雀抓伤,并不是非沈昀不可,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位沈昀十分古怪,所幸到此确定一番! 黑衣卫调查凤离飞往迟南的信件时,虽然无法肯定,但方向却是往这里! 一对双生子? 他记得凤离的孩子是龙凤子。 当初他截取的信件虽无法捕捉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但最起码知道一件事,凤离的孩子交给了他师父。 即使不能确信,但他已经查清这位沈大夫带来的一双孩子就住在东南侧的内院之中,若他没有猜测,刚刚沈昀说的歌儿和潇儿是指那一双孩子,沈昀提及孩子没有一丝避讳,显然知道隐瞒也无用,所幸坦然。 如此反倒让他有一种无法下手之感。 苏璃拧眉,狭眸深邃,果然是老狐狸的作风。 “哥哥,那位沈大夫说什么灵儿?会不会是他孙女呢?”苏暖笑嘻嘻道,左瞧右瞧,好奇地欣赏四周五颜六色的花草。 “灵儿?”苏璃露出一抹深思。 “是啊,他刚刚看着暖儿说什么灵儿的,也许是暖儿听错了吧”苏暖不甚在意道。 苏璃没说话。 灵儿么? 不知为何心底升起一缕奇异感,好像摸到了什么,一时之间却无法猜透。 莫雪从阴影中缓缓走出,冰冷的眸子看着苏璃与他妹妹离开。 当真是相像,与当初中丧花的主子几乎完全相同。 住一日时间,希望不会出事。 苏璃,你最好不要对歌儿和潇儿做出什么,不然,痛苦的可不仅仅是公子! 莫雪银色的发丝泛着冰冷的色泽,他的职责便是守着两个孩子,叫他如何按照上官前辈之言避开? 若是苏璃对孩子不利,他也能第一时间带走一对宝宝。 凤离接到沣水传来的信件时已在去往岴渟的路上,他没有想到苏璃竟然会留宿! “伤口并不重么?”凤离狭长的凤眸掠过冰凉的冷意,苏璃醉翁之意不在酒! “公子,可是两个宝宝那里出了什么事?”花狐急的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凤离面前,面露焦色。公子的仇人现在和宝宝在同一个屋檐下,她怎么安心! 凤离沉眸,一时并未说话。 “公子,我们迅速赶去沣水能否来得及?”寂夜蹙眉道。 “不行!”凤离断然否决!“原计划不变,去岴渟!” “公子!” “公子!那两个宝宝……” 花狐还想说什么,却见凤离冰颜冷冽,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只得将话咽下去。 寂夜原本也欲开口,目光瞥见公子展开手心时原本的纸卷已化作粉末飘散,眸子一凝,没有开口。 凤离转身离开,继续前往岴渟。 他十分清楚,此时绝对不能去沣水!恐怕他尚未动身苏璃就会肯定沣水的孩子是她的! 就算自己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日行千里! 所有的一切他都提前安排好,若无意外苏璃不会发觉不对,但他行军多年也很清楚军情时刻在变,何况苏璃本就是为了调查他的孩子所去! 若真的发生意料之外的情况,师父和莫雪带出孩子还是没有任何问题,苏璃再如何突飞猛进也不可能是师父的对手! 沣水的清晨带着湿润的草木清香,推开窗户,窗外是大片的花圃,拐过镂雕石拱门,是一丛青翠欲滴的芭蕉。 再往后走是长长的回廊,回廊的两侧皆是碧绿的湖水,各色的金鱼聚集在一起,庭院布置十分雅致。 苏璃一大早就没看到暖儿,找到她时,苏暖正穿着一袭青色的衣裳,站在回廊尽头好奇地朝海棠花树后张望。 他走过去将她拉到身边来,低笑道:“暖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嘘!哥哥别说话哦,暖儿刚刚听到宝宝的声音了!”苏暖眸底似乎露出一抹黯然,目光紧紧看向内院。 苏璃闻言,长睫轻颤,指尖微微一抖,心中升起一缕悲哀。 “暖儿,你听错了……” “没有!暖儿没有听错,暖儿真的在这里听到了宝宝的笑声”苏暖十分肯定道,脚步不由自主地走入海棠花树,好像这里面的孩子当真是她的。 苏璃看着这里的方向,眸光一闪,伸出去牵苏暖的手不知为何又默然收回。 这里,是东南厢的内院,若他没有猜错,这片海棠林后的院子中住着是那一双孩子。 若一对孩子当真是凤离的? 苏璃眸底闪过冰冷的森寒。 他的孩子被人害死了,凭什么凤离的孩子可以如此健康地活下去! “哇呜……呜!” “咿呀” 稚嫩的嗓音隐约传出来,苏璃心中一紧,呼吸都急促起来,他都不清楚自己在紧张什么? “来,小家伙到祖父这里来好不好?有糖吃哦”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诱哄的意味,即使未曾见到人,也不难听出语气中的欣喜与呵宠。 苏璃走进,透过窗看到了里面的情形,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绒毯,一位鬓发银白的老人正拿着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蹲在一侧,他的对面,两个一模一样的精致娃娃四肢着地,牟足了劲儿往老人这边爬,一边爬一边咿呀欢乐的咯咯笑。 苏璃陡然升出一股奇特的感觉,看着这两个孩子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陌生的两张小脸,只能隐约看到侧颜,小胳膊小腿,红艳艳金灿灿的衣裳十分漂亮,叮叮当当的铃铛声让整间屋子都充满欢乐的气息。 若是他的孩子还活着,他和暖儿是否也可以逗他们的孩子,教他们走路识字?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哇咿!”一个宝宝率先爬到了老人这边,两只小短手趴住漂亮的糖葫芦咯咯笑,露出几颗小牙,弯弯的眼眸明亮欢乐。 “哇啊……”另一个宝宝见状,小短腿也不爬了,就地坐住,哇啦一声委屈无比地瞅着被夺走的糖葫芦哭。 “哇咿!” “哇啊!” 两个宝宝大眼对小眼,一唱一和,这可乐坏了老人,笑着赶紧将哭的伤心无比的宝宝抱到怀里。“歌儿乖孩子,不哭不哭” 小宝宝眨巴着红红的大眼睛,透亮中泛着水汽,晶亮纯净,哇呜一声扑到祖父的怀里,不理另外一个乐呵的宝宝。 苏璃见状不由地露出一抹他都不曾察觉的笑意。 然而,笑容尚未扩散就瞬间凝住! 他的目光紧紧定在老人怀里的孩子眼睛上! 明明是一张陌生的小脸,但是那一双眸子…… 琥珀色的眸子! 又是琥珀色的眸子! 苏璃不受控制地就要推门而入! “哐!”一声响动! 原本欢乐的气息一滞,两个精致的宝宝眨巴着眼睛好奇地看着陌生客人,老人疑惑地转头看向破门而入的人。 却见到一位青衣裳的少女,小脸黝黑,墨色的瞳子紧紧看着他怀里的两个孩子! 苏璃尚未来得及,苏暖已先一步推开了门! 他微微一怔,没说话,而是不着痕迹地看向室内,刚刚他并未看清全部,此刻却完全看清楚了。 当他的目光定格在那逗孩子的老人脸上时,琥珀色的瞳仁顿时剧烈凝缩!浑身都忍不住在颤抖! 是……是他! 凤景宏没想到突然会出现陌生人,看到青衣裳的女子时只是皱了皱眉,没敲门就直接进来。 他护着孩子,刚要说什么,目光触及青衣少女身后站着的红衣妖异男子。 唇色殷红,狭长的眸子幽冷深邃,浑身散发出阴暗的冰冷气息。 当初的苏璃与现在的苏璃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然而,凤景宏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霎时脑子一轰!好似一个炸雷兜头劈下!骇然地盯着他的脸!”你……你是……是你!" 第086章 惊觉真相凤离兄妹 凤景宏指着苏璃震惊地无法回神!暴起的手筋如蚯蚓,颤抖不止! “你……你!” 他记得他!当初去往岴渟落凤岭寻找小七之时曾在一个名为落凤岭村寨中遇到的农家郎! 他的脸!他为何……为何与歌儿与潇儿如此相似! 他初次见到两个孩子之时已经觉得哪里熟悉,却自始至终不曾想到当初那个默默无闻的山野之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如今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苏璃已是惊得无法反应,他从未想过在这里见到当年之人! 那个曾到落凤岭的暗紫长袍的中年人!即使这个男人如今已非一年之前的模样,两鬓已染霜白,但是他绝不会忘记当初突然出现在偏僻落凤岭的陌生人! 他是凤翼人!为何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至今他都不明白这个男人当初到落凤岭究竟在找谁!他究竟是不是在找暖儿?他怀里抱着的孩子又是谁的?为何之前他令黑衣卫的查探却没有查到一丝异常! 苏璃细长的眸子紧紧盯着他怀里的孩子,小家伙琥珀色的明亮瞳仁纯净无尘,小短手抱着老人,眨巴着乌黑纤长的眉睫好奇地看着苏璃,见苏璃看过来,立刻捂住小脸,咿呀一声如受惊的小兔子躲到爷爷的怀里。 “你……” “你……” 苏璃与凤景宏同时出声,苏璃的目光看着凤景宏怀里的孩子,凤景宏的眼睛定格在苏璃的脸上! “你怀里的孩子是谁……” “哥哥!是宝宝!宝宝!”苏璃尚未说完,苏暖已失控地一个箭步冲到凤景宏面前! 凤景宏一惊,立刻惊醒!见苏暖扑过来,赶紧护住怀里的宝宝! “你干什么!”凤景宏神色陡然凛怒!一把将扑过来的苏暖挥开! 不想苏暖敏捷的避开!刚要再度扑过去,余光瞥到厚毯上另外一个孩子,立刻调转方向! 凤景宏见状,神情瞬间迸发可怖的盛怒! 这个女人如此疯魔地扑过去,想对他的潇儿做什么!若是潇儿有什么意外,他如何对小七交代! “莫雪!莫雪!”凤景宏大急,奈何怀里还有一个孩子,一时无法阻止苏暖突然的抓扑,条件反射地喊暗中护着孩子的影卫!“不要让那个女人伤到潇儿!” 守在暗处的莫雪神情微变,心中一沉!他已经看到苏璃在听到陛下这句话时神情瞬间变得阴鸷! 想不到许多,莫雪闪电般掠下!一把抱起还搞不清状况的小婴儿!“将歌儿给我!” 凤景宏尚未回神,莫雪已迅速做出反应,抱起两个孩子第一时间离开此地!眨眼之间身影已飞速穿窗而过!如一阵风消失在房内! 连带着还有一对龙凤儿! 苏璃目光阴冷,在凤景宏喊出莫雪名字的瞬间即刻向暗处的黑衣卫做了一个手势! 眨眼功夫,窗外传来一阵刀剑之声! 莫雪被阻住了! 苏璃绯红如血的长袍猛地掀起,抬起黑色的血纹长靴冷漠地转身走出去,狭长阴冷的眸子冒出森森寒气,无情地盯着海棠林内的打斗。“杀了他” “是!”黑衣卫冰冷的声音机械,攻势愈发狠厉! 苏璃冷厉的狭长眸子盯着莫雪,暗属营的人!这两个孩子果然是凤离的种! 想活着走出这里?做梦! 莫雪抱着一双孩子,处处掣肘,被缠住根本无法脱身! 不能让宝宝受到一丝伤害!公子将孩子交给他,他如何能让他失望! 他死了没有任何怨言,可是孩子还不到一岁!难道要死在他们亲生父亲手中! 苏璃!你终有一日会后悔的! 难道他真的要告诉苏璃真相才能保住歌儿和潇儿的命么! “莫雪!”凤景宏匆忙赶出来,见到林中情形,脸色瞬间惨青! 莫雪一凛,迅速一声长啸! 啸声冗长低沉。 希望还来得及! 上官前辈!他还在前院! 苏璃听到莫雪的啸声,狭眸微眯,想叫救兵?有如此容易! “速战速决!” “是!” 暗处迅速涌出数十名黑衣劲装男子,身形矫健如鬼,齐齐亮剑攻向莫雪! 莫雪一凛,周旋三十多人之间根本没有一丝生机的可能! “哐!”的一声剑挑! 莫雪手臂一麻,其中一个孩子嗖的一声被挑飞!空中划出一道红色的弧线! “潇儿!”莫雪凄嘶一声! “潇儿!”凤景宏眼前一黑,几乎昏过去! 苏璃眸色略深,看着即将从高空落地的婴儿,心底升起一缕冰冷的寒气。 如此落下去,是会摔死的罢? 凤离,你若是知道你的孩子死了,不知是什么表情? “咯咯……” 小小的婴儿没有一丝危机感,挥动小手臂咯咯笑,稚嫩的嗓音软嫩,藕节一般的馒头小脚蹬出来,乌瞳水润明亮,惊鸿一瞥之间对上了苏璃那双渗透淡淡赤红的双眸。 苏璃长睫一抖,身体几乎不受自己控制,倏然移动! “哇哇咿……” 有力的双臂接住了吱哇乐呵的粉嫩宝宝。 “好了,潇儿你这不听话的坏孩子”温厚的嗓音轻拍怀里乱拱动的小肉团,上官昀接住了潇儿,淡淡扫了一眼站在面前的苏璃,透着冰冽的霜雪冷锐。 苏璃眸光一闪,不着痕迹地收回迈出的长靴。 “苏相是想要我一对徒孙的命?”上官昀神色冷淡,突然为眼前的红衣男子感到悲哀,他若是知晓这一对孩子的父亲是谁,可还下得去手? “想必阁下就是凤离的师父”苏璃殷红的薄唇勾出森凉的冷意。 “苏相能追到此处也算费尽心机”上官昀湛蓝的长衫如海洋,他温和的眼眸一扫,莫雪立刻会意,迅速朝他这边靠近! “若论心机,本相自认不及阁下徒弟万一”能够做到如此滴水不漏,也只有凤离此人做到,若非那中年男子担心两个孙子的命,情急之下喊出暗属营四使之一的莫雪,他一时之间还真是无法确定。 “苏璃,世道轮回,报应不爽,你终有后悔的一日!”莫雪纵身翻跃到上官昀身边将歌儿交给他,强烈滔天的愤怒几乎冲毁神智! “报应?”苏璃好似听到好笑之事,笑声不可遏制,疯魔而癫狂!上天对他的报应还不够么! “我的报应早已受了!地狱本相也住过!还怕什么报应!” “稚子无辜,你竟……” “稚子无辜?”苏璃殷唇如血,狭长的眼眸冰冷无情。“可笑之至!凤离的孩子便是无辜,本相的孩子便是该死吗!他杀了我的孩子!我便要凤离的孩子陪葬!” 他蓦然挥袖,瞬间所有的黑衣暗卫欺身而上,围袭莫雪与上官昀! 上官昀暗自摇头,心中叹气。 到底到了这一步,苏璃却不知眼前这一双孩子就是他的血脉,他的孩子没有死,如今他却恨不得亲手取自己骨血的性命。 “走!”上官昀低喝一声,莫雪猛然抓紧凤景宏! “轰!”一阵白色浓烈的呛人烟气袭来,待黑衣卫的人回过神,哪里还有他们的影子? 苏璃细长的眸子冷冽地望着上官昀消失的方向,蓦然甩袖挥散烟尘,五指紧紧捏成拳!又是什么都没抓到! 这一次错失机会,下一次恐怕想要再抓到凤离的弱点更是难如登天! “宝宝……”苏暖扶着门框,露出悲戚的神色。“哥哥,暖儿的宝宝呢?” 苏璃瞳仁一缩,细眸深邃暗沉,看不到一丝光亮。 他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看到那个叫潇儿的孩子的乌瞳之时竟然不忍心!那个孩子的瞳仁继承了凤氏,他的暖儿也是凤氏的孩子,凤离的儿子竟然长出一双暖儿一样的眼眸! 宝宝?他的孩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苏璃细长的凤眸妖魅邪佞,艳丽欲滴的殷唇如血妖绝,他就不信还拿凤离没有办法! 到如此地步,明知他的孩子身处危险,竟然还能冷静分析利弊误导自己!他去岴渟究竟是做什么?凤离此人冷酷绝情,在乎的只有他凤翼将士,绝对不可能会为了段棱而千里迢迢前往岴渟! 苏璃沉眸,如今苍梧与凤翼进水不犯河水,迟南萎靡,凤翼只有齐凉一个对手!凤离唯一值得担心的只有同生蛊! 同生蛊么? 苏璃薄唇弯起一抹邪肆冷漠的弧度,不知为何心底冒出一丝诡异感,他每隔几日绝子便要发作,以往他皆要强自忍受数个时辰,每每无法熬过服用天堂散,而这一段时日发作之时的时间明显缩短了。 凤离到底只是少年,他都怀疑那两个孩子究竟是怎么生出来的?凤离能够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那么当他这一阵子发作之时陡然出现的冷意定然是凤离的缘故! 他还记得当初他绝子发作,凤离毫不犹豫跳入河水之事,他怎会忘记当初凤离的愤怒? 他想解除同生蛊,凤离定然也与他一样的意愿! “哥哥?”苏暖牵了牵苏璃的衣袖,扬起小脸,乌墨眸子浸一汪盈盈春水。“暖儿的宝宝若是活着是不是也快一岁了?” 苏璃揽住苏暖,心底有些空泛。 “暖儿离开哥哥时,宝宝才半个月,若是孩子还活着,还有一个月就一岁了……” 苏暖不知为何娇小的身子一颤,脸埋在苏璃的怀里看不清表情。 半晌,苏璃才能听到她软糯低低的嗓音,甚至带着轻微的颤抖与泣音。“哥哥,我……我们以后都不能有孩子了么?” 苏璃手臂一松,细眸倏然沉下一丝诡秘的冷冽,那双温柔的眸子此刻看着怀里的苏暖没有一丝温度。 “怎么会呢?暖儿以后还会有哥哥的宝宝” 苏暖并未发现苏璃的嗓音没有一丝语气,平常的犹如说今日的天气不错。 “是么?”即使听到苏璃如此说,苏暖情绪依旧有些低迷,双臂环住苏璃的腰久久不松,稚嫩的嗓音带着细微的不可查的小心翼翼。“那……那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好么?” 苏璃五指微颤,浓密纤长的长睫紧紧阖上。 “暖儿,你累了” 睁开眸子,苏璃没有表情。 苏暖拳起手,沉默下来,国君曾告诉她,哥哥十分爱他妹妹苏暖,或许他们之间甚至已经有了孩子,原本她不信,毕竟只是国君自己猜测并不确定不是么?但今日哥哥亲口承认了!那个苏暖离开前有了半月的身孕! 难怪国君让她来确定,半个月的胎儿?正常大夫如何探得到? 既然那个苏暖可以得到哥哥的爱,为什么自己不可以? 如今哥哥中了绝子会十分需要她,但是这么长时间了,他从未碰她! 为什么? 她不在乎什么孩子,她很爱他,她不想当别人的替身! 那个苏暖如此幼稚,每日扮作她,她都无法忍受!哥哥究竟喜欢这么一个无用的苏暖什么?除了撒娇装嫩还会什么?凭什么她就可以得到哥哥如此的疼惜! 地位、容貌、权力、温柔,哥哥都拥有!那个陋颜幼稚的苏暖如何配得上哥哥? “哥哥,暖儿想休息” 苏暖偎进苏璃的怀里,环住了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前,迷离的异香如同天堂散般蛊惑人心。 苏璃扶住她的手臂,眸色沉凝,有一瞬恍惚。 “暖儿……” 他很想她,想见她,想拥有。 他知道夏侯府的追逐墨雀的那个小少年一定是暖儿!他触到她时只想将她变成自己的! 凤翎…… 凤翎究竟是凤离的什么人?为何他就是无法查出凤翼皇室有这么一个人呢? “主子”一名黑衣男子半跪在苏璃面前,声音冰冷,看了一眼苏璃怀中的苏暖,眼睫冷淡,并未开口。 苏璃看了他一眼,目光一凝。 “事情查的如何?” “如主子所料”暗卫垂首道。 苏璃眼眸暗沉,指骨隐隐发青! “唔……哥哥,疼……”苏璃陡然失控,捏疼了苏暖的手臂,苏暖忍不住低低轻咛一声。 苏璃抚了抚苏暖的发丝,眼眸无波,白皙的指尖勾起苏暖的下巴,细眸散发出诡异的温柔,眼底却渗出鬼厉的戾气,指腹轻轻摩挲眼前这张熟悉的黝黑的小脸。 他动作细致温柔,如摩挲最珍贵的宝贝,苏暖两颊浮出一丝薄淡的晕红,羞涩的偎入苏璃的怀里。“哥哥怎么这么看着暖儿呢?” 苏璃不言,眼眸妖异,对站在一侧的黑衣卫冷淡吩咐道:“暖儿既然累了,带她下去休息” “是” 黑衣卫机械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迅速站在苏暖身侧! 苏暖尚未反应过来,苏璃已唇角含笑地将她交给了黑衣卫,苏暖刚要反抗,目光触及苏璃弯起的细长凤眸,不知为何心底狠狠一颤!明明还是如此温柔的眼神,但她却下意识的不敢反抗! 苏璃看着苏暖离开的背影,眼神缓缓沉淀,露出森冷的阴寒,冷眸盯着依旧半跪在他面前没有起来的黑衣卫。“什么毒?” 他见到凤翎之时便怀疑当初的暖儿中了毒,他记得后期暖儿容颜有很大的变化!若是如此,之后的暖儿定然是恢复了真正的模样!与当初的暖儿容颜不同,所以他才会无法认出!只在偶尔的机会下接触了暖儿的身体才知道暖儿没死。 “此毒名为丧花,原产地在迟南凌雪岭,中此毒者容颜黯淡丑陋,不能行周公之礼,若是强行如此,对方会中毒暴毙而亡……”黑衣卫的声音让苏璃心中一寒 “暴毙而亡?”若是如此,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属下刚刚得到消息,丧花与岴渟赤狼相生相克,若是遇到有解毒之效”黑衣卫平静的声音回响,苏璃微诧,赤狼毒! 竟然是赤狼!难怪如此! 他与暖儿有了夫妻之实后暖儿似乎就开始有了变化!如此说来,之后毒解暖儿的确与当初的模样是不同的! 那么他看到凤翎之时与暖儿不相像也说得通! 苏璃心中一定,忍不住心底的激动! 凤翎……原来暖儿是叫凤翎么? 那么凤翎究竟是什么人呢?既然姓凤,又似乎与凤离有什么关系,定然是凤翼国君凤景宏的公主! 但是为什么他查不到这么一个名字呢? 凤氏的公主只有七位,并未有一个叫凤翎的,即使是皇子都没有这一个名字。 他实在想不明白。 苏璃的目光看向眼前这座庄园,原本住在这里中年男人既然与凤离有关系,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落凤岭!或许他当真是去找暖儿的! 想到此,苏璃决定暂时住在此处,或许可以查到些什么。 他再次走进原本的屋子,简单的梨木长几旁放着文竹瓷画筒,里面放着几卷系好的画幅,右侧木榻边是一个做工精巧、挂满铃铛的摇篮,藕色的帷帐上绣着海棠花垂落到地上。 旁边博古架上摆放着彩色的孩子玩偶,苏璃随手拿起一只人偶又放回去,室内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东西,连椅子都没有,看来这里原先的确一直都是那位中年男子一人独居。 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苏璃所幸坐到梨木条案后,条案上放着几卷泛黄的凤翼古史,笔墨纸砚皆十分齐整,在条案中央还有一张尚未完工的水墨画。 画中是一幅宁静的湖水,湖中莲叶青翠欲滴,湖心扁舟上站着一名窈窕的女子,纤手握一柄美人圆扇,眉目秀丽婉约,正微微倾身去摘一支亭亭的莲蓬。 苏璃微微凝眸,总觉得这名女子似乎有一种熟悉感。 他仔细看了一眼,眼瞳凝缩,心中一凛!与凤离有几分相似! 他一时无法想明白,眼光瞥到一侧的画筒,迅速拿起所有的画展开! 打开一幅又一幅,全是这名摘莲蓬的女子各种状态! 一幅幅扫过去,他猛然看到其中一幅竟然是在皇宫御花园之中!身穿皇后的华贵凤袍,眉宇柔和似水,正看着远处,顺着她的视线可以看到两个孩子隐约嬉闹的身影。 凤翼皇后!这名女子竟然是凤翼的皇后! 苏璃的目光紧紧盯着最后一幅装帧精美细致的画幅,画幅边缘有些许泛黄微卷,整副画以白绢裹住。 他缓缓打开画卷,最先展现在眼前的是一行小字,苏璃目光扫到,手一抖,险些将画掉落! “朕之龙凤儿凤离凤翎” 凤翎! 是暖儿! 龙凤儿!他记得凤翼皇室唯一的龙凤子是皇后所生!但九公主幼年重病夭折只有一个凤离! 苏璃颤抖地打开泛黄的画,画幅中的情形清晰地展现在他的眼前。 ----一题外话-错过时间点,估计得6号早上才能出现了、 第087章 她是我苏璃的妻子 春日里,姹紫嫣红的御花园汉白玉石阶上,一对大约五六岁的孩子蹲在花圃中,红衣裳的小姑娘弯起墨色的眼眸,倾身在身旁的小男孩耳边说悄悄话,她手中握着一捧开的热烈的海棠,盛放的海棠遮挡了一双稚儿部分容颜。 苏璃的目光凝固在这一对龙凤儿五官上,伸出手轻轻摩挲阳光般明媚的小女孩,如火一般的热烈欢脱,精致的五官与她身边的哥哥一模一样。 小男孩目光含笑,侧耳专心地听着妹妹的话,小姑娘侧首说话之际露出红色衣裳下锁骨处的凤尾一角,作此画之人定然是隐于暗处观察才会如此仔细。 画中两个孩子神情狡黠阳光,显然兄妹感情极好。 苏璃眼眸露出些许笑意,这就是暖儿幼年么?乌瞳晶亮,桀骜欢脱的小女孩如一团火焰般明媚,与暖儿真的很像。 若他没有猜错,这就是凤翼皇后所生龙凤子,七皇子凤离与九公主凤翎! 原来暖儿是凤离的同胞亲妹妹凤翎! 所有人都知道,凤离的妹妹九公主幼年夭折!难怪他根本查不到凤翎这个名字! 谁会想到九公主没死? 如此说来,十一公主凤惜玉根本不是暖儿! 段棱一直在误导他! 凤惜玉如此之巧的怀了身孕!根本不是他的孩子!当初城墙之上的女人不是暖儿! 看这里的画,画中的落款皆自称朕,凤翼皇帝凤景宏十分爱他的皇后!如此说来,当日去往落凤岭的中年男子就是凤景宏,他一定是去找暖儿! “灵儿……翎儿……”沈昀当时看到现在这位苏暖时说到翎儿,不是灵儿! 翎儿,是指凤翎,他的暖儿! 暖儿与凤离是兄妹,凤离的师父知道暖儿并不奇怪,她定然在凤离身边,但是凤离与自己是仇敌,如何会愿意将暖儿交给他? 凤离只会阻止他! 若暖儿不是凤惜玉,为何他们的孩子还是出事了?甚至暖儿当日在夏侯府遇到他时根本就不记得他。 苏璃的目光凝聚在手中的画幅之上,春日融融,海棠盛放,兄妹和睦。 凤离不可能像对待别的妃嫔公主一样对待同母所生的妹妹,那暖儿究竟是怎么了? 收起画,苏璃走出屋子。 是时候回岴渟找凤离问清楚,如此长时间的敌对,凤离不可能不清楚自己一直在找暖儿,他却一直在阻挠他!当日在齐凉之时,凤离三言两语竟让苍梧傅凌改变主意让他妹妹傅莞与自己和亲! 如今他已经知道暖儿的身份,怎么可能放弃? “主子,岴渟有消息” 苏璃冷眸看向黑衣卫的人。“何事?” “岴渟国君为迎接凤翼七公子的到来举办狩猎盛会,邀请凤离前去,属下得知此次盛会之中岴渟国君有意将天狼七星箭翎赠予凤翼七公子” 天狼七星与满月神弓齐名著称于世,是七支上好玄铁煅铸的弓箭,箭簇锋利无比,若是遇到一把稍佳的长弓便能发挥事半功倍的效果。 “七星箭?”苏璃眸中露出一抹深思,夏侯家拥有满月,自然知晓七星箭,此箭若是配合满月,便有一定几率射出夏侯氏最为著名的七星连珠! 七星连珠是夏侯氏独有的箭法,他的腿在没有受伤之前曾用过这种箭法,之后因为底盘不稳丧失准确度没有办法再射出七星连珠,他在教暖儿箭法之时曾教过暖儿,但那时暖儿太小,大约因中毒的缘故,臂力无法射出完整的七星连珠。 他见过凤离的箭术,段棱赠箭正是投其所好,但他怎会无缘无故将七星箭赠给凤离? 当初在落凤岭之时,段棱强行将暖儿掳走,之后又如此仇恨他,误导他以为十一公主凤惜玉是暖儿!甚至在他面前射杀十一公主,让他以为暖儿已死! 段棱的目的是否是因为暖儿?当初暖儿离开岴渟之时分明是由凤离接回凤翼,如此一来,段棱知道暖儿是凤离的妹妹并非没有可能。 如今只有回到岴渟方能明白始末,段棱对他所做的一切,他终有一日要讨回来! 岴渟的夏季潮湿酷热,子母河的水如潮汐涨退,涌满各大支流,岴渟正值丰水期。 繁茂的丛林闷热,翠绿的树木耸入云霄,三五不时的暴雨霹雳。 凤离很少见的换了一身素白锦衣,白色长靴,墨色的发丝以墨玉发冠束住,发尾拖曳两条雪白发缎,身形颀长,五官精致如冰玉。 “公子,岴渟国主果然有眼光,这一身衣裳凉快又有型!”花狐眼冒绿光地瞅着凤离,一双眼睛笑眯的只剩一条缝。 如此一装扮,公子形象从冷酷冰冷的少将军立刻变成儒雅温润的贵公子。 凤离长靴踏进段棱的宫殿门,回首瞥了她一眼,停顿片刻,长睫微掀。“花狐,听闻你穿女装十分淑女” 花狐满面笑容瞬间凝固,扯了扯自己身上凉爽又简便的骑马装,立马光速缩到寂夜身后。“公子,属下刚刚说岴渟国君眼光很挫!” 凤离挑眉,十分绅士优雅地走入大殿之内。 花狐嘴角微抽,果然公子这腹黑的本性换成什么衣服都变不成! “你这智商还是别在公子眼前讨嫌了,瞧瞧自己这丑样,除了残风那眼挫的看得上,谁见谁长针眼,啧啧”流月上前拍了拍花狐的肩,嘲笑地瞥了她一眼,心情良好地跟上凤离。 花狐俏脸一绿,很有甩他一脸粪的冲动!“流——月——你是不是皮痒了?想要本小姐告诉夙玉你夜宿西云楼?” 流月一听,黑脸发青! “你胡说什么!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去过?” “本姑娘两只眼睛都瞧见了!还抱着一个大男人卿卿我我,哦!那男人长得像谁呢?”花狐乱瞅了一眼,直指自家翩翩公子。 流月直接对她无语。“你怎么不说我抱着公子卿卿我我?还抱着一个像公子的?” “你瞧瞧自己这丑样,除了夙玉那眼挫的看得上,谁见谁长针眼,还抱公子?公子一根指头捏死你!”花狐直接将所有的话还给脸色变幻万千的流月,施施然的学着凤离优雅地跟上去,瞥也没瞥流月一眼。 流月:“……”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近墨者黑?怎么连花狐都这么牙尖嘴利? 段棱看到凤离,眼眸掠过一瞬惊艳,许久不曾见他这般装扮,没有墨衣那般锋芒毕露,多了一份温雅。“我以为你要过两日才到,没想到今日就到了,岴渟的温度这段时日颇高,我怕你不习惯,已经让人提前准备了祛暑的冰块” 说着,已经有下人端来冰镇过的蔬果放到凤离面前,桌案旁还有一杯冒着白色冷气的酒水。 凤离随意找个地方坐下,闻言,却并未有任务动作。 寂夜蹙眉,夙玉叮嘱过他,公子不能用这些东西。 大热天的时候公子都清清爽爽的不见一丝汗意,只是这些天一直赶路,满身风尘,公子这才会洗漱后换上白色的衣服。 公子早年病重没有调理好,后来征战各处难免受伤,当时条件又不好,病愈之后总要留下病根,公子看着如此健康夙玉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这些东西是碰也不能碰的。 平日里天气稍不好,他就要犯病咳嗽,这些凉东西若吃了,还不知要休息几日。 “我不是来尝岴渟的瓜果”凤离目光凝滞,狭长的凤眸又恢复冷淡,不经意间带过这个话题。“我到此是想知道如何解同生蛊?” “同生蛊?”段棱目光微沉。“以往似在古籍中看到过,并未看到解法,听闻此蛊与牵心蛊极为相像,何人中了这种蛊?” 凤离脸色平常,没有丝毫异样,一时段棱也无法了解他的想法。 “你无须知道是谁中蛊,若是你知道解法,我可以帮你让苏璃无暇顾及岴渟”凤离狭长的眸子看向段棱,没有多少情绪。“段棱,岴渟,你最熟悉” 同生蛊出于南苗,而岴渟是这一处最大的国度。 “若同生蛊没有解法呢?”西苗能够化解的蛊只是占少量,他很清楚,同生蛊是很著名的没有解药的蛊!段棱站起身,定定地看着凤离,他怎能如此冷静地与自己谈条件?“是否你可以冷眼看着我死在苏璃手中也无动于衷?你明知我爱……” 凤离挑眉,寂夜的剑立刻横在段棱面前,制止他激动的进一步靠近公子。 “段棱,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在苏璃手中,我既然说了,自然会做到,但是……”凤离冰颜如玉雕,淡唇勾起一抹弧度,凤眸却没有笑意。“段棱,你以为本宫凭何缘故一定要救岴渟?是你从未做出实际动作的口头盟约?还是你狙杀我不成后的相救?” 段棱一窒,指骨发青。他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或许他就是希望她能够站在自己这边对付苏璃,他厌恶苏璃!如今随着苏璃的崛起,所有人都知道齐凉苏璃与凤翼凤离是仇敌,甚至有人称他们双离王! 即使是敌对,但他们两人被世人放在一起称呼依旧让他厌恶! 他希望她和自己站在同一阵营,但是凤离每次都冷静地分析利弊,她是要对付苏璃,却不需要自己也可以做到。 “凤离,我不想再与你谈论这个话题”段棱看着他的目光无奈又缠绵,他都不知道究竟自己爱他什么,为何说到这个份上,他还是没有办法怨恨他。 凤离狭眸沉静,并未开口,他从不会拿凤翼的将士去为别人拼命。若是他答应了段棱如此可笑的要求,就不是他凤离! “这次不管你是为了什么缘故到岴渟我都很高兴”段棱艳唇弯起一抹邪佞的笑纹,他知道接下来说的事,凤离一定不会拒绝。“既然到此,不妨多住一段时日,卦师占卜五日后是吉日,届时将举行狩猎盛会” “狩猎盛会?”凤离眉睫未动。 “若到时谁夺得狩猎盛会中的魁首,我便将七星箭送给他,你觉得如何?”段棱笑道,有意加重了七星箭三字。 凤离抬眸看了段棱一眼。“天狼七星?” “正是,朕箭术实在一般,倒不如送给善射之人”他知道,凤离对什么都冷淡,但对与良兵利器都无法抗拒,哪有剑士不爱剑?哪有射手不爱弓箭?凤离便是一个优秀的射手。 凤离冷眸沉凝,并未开口。 说及天狼七星他便想起夏侯家最著名的七星连珠,七箭齐发做到七发七中,他记得夏侯蔚大将军曾经以七星箭搭配满月弓射出过七星连珠。 也因此这七支箭才会被称之天狼七星。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他幼时曾在他母亲的手札中无意间见过,似乎与夏侯蔚的夫人有关。 可惜夏侯氏没落后没人能使出七星连珠,苏璃的腿若是正常或许有可能传承,但他再如何也是瘸子,而七箭同出不仅需要力量更需立身够稳!显然苏璃已经不具备这一点。 南国的丛林密布,这里百姓的生活方式与北方完全不同,狩猎是每一个猎户生存必备,段棱举办的狩猎盛会聚集了众多四方人士,凤离的目光扫过丛林外围简易搭起的大片帐篷微微诧异,来往的皆是身背箭驽的岴渟猎人。 正中央王庭的帐篷被重重士兵围住,凤离的目光看向王庭边缘数顶白色的帐篷,几名士兵正在记录来往的猎户,长长的队伍排出很远。 “这数百人是通过数层筛选最优秀的猎手,与王庭的弓箭手一齐比试”段棱笑着试了试属下递上的一把黑色的长弓,随手递给凤离。“凤七公子到此,怎能不上场?” 凤离接过段棱手中的长弓,狭眸沉静,弓体漆黑修长,几乎有一个成年男子的高度,凤离眸光微眯,总有莫名的熟悉感,似乎曾经在何处见过类似的长弓。 但他若是见过,怎能没有印象? “前方的丛林是皇庭圈围的一块区域,各类野兽生存其中,如今已过野兽产崽期,正适合打猎”段棱牵过两匹枣红色的马,解释道。 凤离知道南国猎人狩猎皆网开一面,除非是粮食断绝人难成活,平时并不杀怀孕母兽与幼兽,他曾与师父住在枫梧山附近时偶有听南方的商贾说及。 “何时开始?”凤离拿起长弓,身后背一只皮质弓箭袋,箭袋中装着十几支白色尾翎的弓箭。 “随时可以,此次狩猎猎物不在多,只看难度,最终会在皇庭中央围猎场决胜负”段棱将身侧一匹体态矫健的枣红色马缰绳递给段棱。“现在要去试试?” 凤离不置可否,握紧长弓,白色长靴踏上马镫,翻身上马!动作利落干脆。 素白颀长的身影如霜雪,拿起弓箭的刹那整个人英气勃发,青丝如乌瀑,狭长的凤眸漆黑如墨。 “驾!”一声清喝,凤离手持长弓,如一阵清风掠过围场,引来旁边不少猎户与皇戚贵女的目光。 段棱看着他离开,原先弯起的眼眸缓缓消失,他知道,要留他多住一段时日总要做些什么,金笼养不出矫健的雄鹰,凤离又如何会无所事事停留在岴渟? 这两日苏璃已经到了岴渟,他没有想到,那两个叫歌儿与潇儿的孩子当真是苏璃与凤离的!他们竟然已经有了一双孩子!如此说来,当初苏暖恢复凤离记忆之时离开岴渟的那段时日她已经有了身孕! 但是她瞒过了所有人!怀着身孕几个月都没有被人发觉,之后在凤翼局势危机之时却突然离开,他本来不明白,如今却清楚!因为凤离不能不离开! 推算时日孩子出生的日期一直不对,凤翼京都沦陷之日她突然千里赶回来,一回来就力竭昏迷,之后拒绝大夫诊治,若他没有猜错,当日她是听说凤翼之日,孩子被她强行催产早产出世才会如此之巧! 雨桐传回的消息提到这两个孩子瞳色有一个与苏璃相同,而他们都是先天不足,除了是早产又能有什么解释? 苏璃!当初用卑鄙的手段得到苏苏,没想到竟然因此有了孩子! 苏苏分明是不易受孕的,之后恢复记忆,他令人检查她的身体状况,她为了不被人认出是女子服用禁药,身体停滞成长,怎么会怀上苏璃的孩子! 苏璃!当初应该杀了他! 今日狩猎盛会并未刻意隐瞒,苏璃既然已经到了岴渟恐怕也知道,不知又会做什么? 七星箭即使与满月神弓搭配天衣无缝又如何呢?已经无人能射出七星连珠! 段棱的目光落在已经离开的凤离方向,苏璃定然会去找翎儿的麻烦,且不论翎儿箭术根本不弱,就是苏璃恐怕也无暇前来,如今软玉温香在怀,又是他朝思暮想的暖儿,苏璃如何忍得住美人投怀送抱? 这次盛会是他专门为翎儿准备,他不希望苏璃出现! 清水镇的客房之中,苏璃赤足从侧厢沐浴出来,身着一袭绯红长袍,慵懒地斜倚在木榻上,华美的红衣并未系玉带,露出半裸的胸膛,唇色殷红妖异,鲜艳欲滴,银色的发丝带着湿润的水汽肆意铺撒。 他的目光凝聚在桌面上铺开的画幅上,并未在意鬓边滑落的霜白发丝,暖儿不在,他似乎也没有掩藏的必要。 修长白皙的指尖轻抚画中红衣裳的小姑娘,薄唇勾起一抹温宠的笑意,小家伙拥有如此明媚自信的笑容,幼时定然是凤景宏心尖上的小公主。 苏璃小心地卷起画放在一侧,目光扫视一圈案上的笔墨纸砚,挽袖执笔。 他记得暖儿曾经在他身边时桀骜的模样,记得她的天真与稚气,总是想帮忙却总是越帮越忙,闯祸了她也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她总是一头热的往前冲,不喜欢站在他的羽翼下,还总想保护他。 凤翎……暖儿叫凤翎。 苏璃心里默默刻入这个名字,他一定会打败凤离将暖儿带回身边,他现在所做的一切的努力只针对凤离,凤离的招式以快取胜,他必须比凤离更快! 素白的宣纸上缓缓呈现一个清晰的轮廓,青色的锦衣,秀长的身形,轻捷的身手,乌瞳明亮璀璨,俨然是当日的凤翎。 苏璃看着眼前的青衣少年,不知为何心底有一丝奇异感,眼前不自觉的出现凤离那双清冷如雪的乌瞳。 他顿时一凛,瞳仁微缩! 他在想什么?暖儿与凤离是双胞龙凤儿,兄妹长得相似本就平常。 苏璃的修长的指尖来回摩挲画中人,她没死,她还活着,这样多好,他们总有相见的一日,他的妻子,他的暖儿,当初他没有能力保护她、守着她,如今他再不会像当初一样毫无反抗之力! 无论暖儿前面是谁挡着,他都会一一扫除障碍,将她带回自己的身边!暖儿是他的妻子!即使是凤离也休想带走她! “哥哥在么?”稚嫩的嗓音带着初醒的软魅,小手径自推开苏璃的房门,红彤彤的眼眸天真而委屈地瞅着苏璃。 苏璃抬眸看了她一眼,眸底掠过一丝寒芒。“怎么了?” 苏暖身形娇小,光裸的小足拖着暖靴,浑身上下只着一件几乎拖到膝盖的宽大长褂,愈发衬得盈盈纤弱。 “暖儿害怕,哥哥陪着暖儿睡好不好?”苏暖上前牵住苏璃的手,眸中盈一汪楚楚春水,无辜而纯真,摇了摇他的手臂。 苏璃殷唇抿出薄凉的线条,暖儿从不会引诱自己,她从不主动要求和他一起,即使怕极了也十分挣扎,他不主动,她就可能在房门外站数个时辰也不走进来,等着雷电停了,或是天亮了再回去。 当初他引暖儿到自己身边之时便花了不少心思,若非他的强求,哄着暖儿和自己在一起,在那三日用上了子母藤,或许暖儿不会怀上他的宝宝。 假的,即使他再欺骗自己也没有办法成真,如今上天是在惩罚他,将暖儿带走,夺走他的孩子,甚至以后都不会再有孩子。 苏璃垂眉,细长妖异的琥珀色眸子定定地看着垂首羞涩的苏暖,苏暖揪着衣摆,水汪汪的眸子天真地看着苏璃。“哥哥怎么了?” 苏璃并未说话,眸光移到手中的画卷上,凤翎乌墨漆黑的瞳仁如夜,眸中冷淡清寒,是否他心里希望暖儿能像眼前的女子这般粘他,这般依恋他? 天堂散,牵心蛊,迷神引。 都是这般的药物,让人迷醉,明知是假的还是无法摆脱,只让人想拥有,想暖儿在他身边,和从前一样依赖他。 “咦?哥哥,这是谁呀?”苏暖的目光触及苏璃指尖摩挲的青衣少年,眸中难掩一丝惊艳,如冰如玉,公子如玉大约说的这画中的少年。 “她么?” 苏璃细挑妖异的眸子掠过异色,细细摩挲画中少年郎清秀完美的冰颜,眸中浸一丝宠意,淡淡道:“我的妻子,苏暖” ------题外话------ 感谢以下亲的钻石和鲜花,么么。 酒鬼玉米的3颗钻石<520xsi的5朵鲜花 ally1108的2朵鲜花 第088章 七星显揭穿假苏暖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苏暖脸色陡然惨青,天真的墨瞳皲裂,拉着苏璃的手一抖,稚气的音嗓难以维持平静。“哥……哥哥说什么?” 苏璃的声音薄凉而无情,疏离冷淡,细挑邪佞的眸子如钢针般盯着眼前颤抖的少女,修长白皙的指尖勾起她的下巴,殷红的薄唇勾出一抹魔魅的弧度。“你没听清么?她是我的妻子苏暖” 少女露出一抹无邪的稚气笑容,嗓音软糯娇嫩。“哥哥,暖儿永远陪着哥哥” “暖儿?”苏璃低笑,指骨捻起一缕莹白如雪的发丝,细长妖异的凤眸冷漠。“你是么?” 少女脸色倏变,唇边的笑容凝固,眸底却涌现隐隐激动,怔怔地看着苏璃。“哥……哥哥说什么?暖儿做错什么了吗?” 他知道!他竟然知道!她不是苏暖! 哥哥为什么不揭穿自己?是不是,他也是爱她的?她再也不用假扮成苏暖? 苏璃纤长的五指支起下颌,唇畔勾出戏谑的笑容,冰冷的食指勾描苏暖黝黑的轮廓。 如此相似的面容,总让他以为是暖儿,欲罢不能。可惜,他爱的不是这张脸,而是这张脸的主人。 “说说段棱让你来干什么?”苏璃直起身,银色的发丝倾泻而下,苏暖目光触及他的银发,露出一抹担忧。 “哥哥,暖儿没……” 苏璃瞬间失去耐心,细长的凤眸倏然森冷无情! “咔!”五指捏裂苏暖的下颌! “唔——!”沉闷的低唔惨叫声蓦然响起! 苏暖瘫软在地,捂紧下巴痛嘶,震惊而不可置信的看着苏璃。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这么爱他,她将他当做自己的哥哥,她都扮作那个无用的苏暖陪在他身边,为什么他还要这么对自己!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对别人再残忍,对她都是很温柔疼爱的! “为……唔……” 苏暖瞠目,无辜而控诉的看着苏璃,水眸黯然落下盈盈水光。 苏璃红色的长袍殷红血腥,随意套在颀长的身上,银发不知不觉间已然拖曳长至褪膝,黑色的长靴缓缓踱步到苏暖面前,居高临下扫了她一眼。 细挑的凤眸已不复平日的温柔如水,冷漠森寒如视蝼蚁。“柯雨桐,你的主子没有告诉你暖儿从不自称自己暖儿?” 苏璃低笑妖异,殷红的薄唇勾勒森凉的弧线,破绽多的他都不想解释,他的暖儿喜欢苏姓,喜欢简朴的苏家,当初夏青唤她苏苏后,暖儿便一直认定自己是苏苏。 柯雨桐第一次以暖儿自称他已然知晓是假的。 柯雨桐娇躯打颤,哥哥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唔——!”她想解释,她是爱他的,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她从未要害他! 苏璃瞧着她急迫而不甘的模样,心底生出一抹厌恶,他初次接触柯雨桐之时已经察觉到不对,与天堂散一样的不真实。 服用过天堂散,又怎会不知迷神引? 暖儿的感觉他清楚,但是接触柯雨桐的时候,他即使拼了命告诉自己这是暖儿,他心底也无法接受。 墨雀攻击她时,他更加确定! 暖儿不是光会撒娇的无知孩子,她又怎会轻易被墨雀伤到?何况墨雀根本不可能伤害暖儿。 “怎么?想说你从未做什么?”苏璃缓缓收起墨汁已干的画卷,眉睫微掀,语气冷淡。 柯雨桐无辜委屈的看着他,柔弱无助,她真的没有伤害他,她本来只是想完成国君的任务,但是后来,她很爱他,不想离开他身边,凭什么那个无知的苏暖可以她就不行?她哪一点比不上苏暖? “你不知道迷神引的作用?还是你没有故意提示我前去沣水找凤离的师父沈昀?”苏璃眸光没有一丝光亮,冷淡绝情。 “唔唔唔!”柯雨桐拉住苏璃的衣袖,试图解释,她受伤后国君让她提示哥哥去找沈昀,她当时并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后来……后来也是国君让她注意那两个孩子的特征…… “说说,你的主子究竟要干什么?” 苏璃摆手,暗处迅速出现一名黑衣男子,倏然欺身到柯雨桐面前! “咔嚓”接好了她的下巴! “哥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桐儿很爱你,如果知道一定会告诉你”柯雨桐小手抹去双颊的泪水,抽噎地看着他。 “爱我?”好似听到好笑的事,苏璃眼眸露出一抹讽刺,细长的凤眸渗透诡异的温柔,伸手摩挲眼前熟悉的小脸,眼底掠过魔魅的迷离。 暖儿,若是暖儿这么说会如何呢?可是暖儿从未说过,即使说也是自己引着她说的,他的暖儿不爱他的罢?只把他当做哥哥,眼前这个女人又了解他多少? “我哪里好呢?嗯?”苏璃低魅的嗓音低柔蚀骨,好似刚刚的残忍之事只是幻觉,柯雨桐面上晕开酡红,微微垂眉,牵了牵苏璃的衣袖,嗓音低柔:“哥哥哪里都好” 高贵的身份,绝对的权利,俊美的容颜,对她很温柔细致,没有谁配得上她哥哥! 她这么爱他,只要成为哥哥的妻子,她可以忍受任何事,哥哥没有办法给她孩子又能怎样?谁还敢瞧不起她,敢嘲笑她么?她的哥哥可是齐凉一国之相。 “桐儿知道哥哥,桐儿不在乎,只要和哥哥在一起,桐儿可以不要孩子!桐……” “哐当!”一声巨响! 柯雨桐尚未说完,苏璃妖魅的容颜蓦然阴鸷!一把将她打出数丈之外,撞上房内的梨木书架! “滚!将她拖下去!撕下她的脸送给段棱!” 苏璃低柔的音嗓几近沙哑嘶吼,额角青筋暴起,细挑的凤眸冰冷无情地盯着柯雨桐。 蠢女人!又怎知他的痛苦! “不……不要!我的脸!这是我的脸!”柯雨桐从未见过苏璃如此暴戾阴森,待有人过来拽她,她才醒过神,骇然惊呼! 他怎么能这样!这么对她! “你的脸?”苏璃危险地眯起眸,一步步逼近瘫软的柯雨桐,捏住她的脸颊,眸中一阵厌恶。“敢顶着暖儿的脸欺骗本相,你的主子没告诉你会有什么下场?” 柯雨桐窒住,哥哥不是这样的!他一直对自己很温柔体贴! “哥哥……桐儿也会和苏暖一样,我会做的比她好,比她……” “主子” 冰冷机械的嗓音打断了她的哭诉。 黑衣暗卫支剑半跪于地,将手中刚刚得来的信件递给苏璃。“岴渟狩猎会已经开始,凤翼七公子也在场” 苏璃接过信件扫了一眼,目光冰寒。 这一次,凤离若是在段棱的地方断胳膊断腿,他倒要看看岴渟与凤翼如何友好? 岴渟,他势在必得! 暖儿还在凤离手中,凤离这种人只有你比他强,他才会服你! 凤离要保段棱,他便要看看谁才是胜者! 苏璃摩挲着条案上的画幅,眸底渗出诡异的扭曲温柔。 暖儿,哥哥会将你抢回身边!你别想逃开哥哥! “哥……哥哥……”苏暖水眸浸泪,梗着纤细的脖子执拗地看着她,满目控诉与质问。“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桐儿陪着你!苏暖哪点比桐儿好?她只会在哥哥面前扮同情装无辜!” 苏璃眯起眸,红唇讽刺,没有再看她一眼,嗓音冷漠无情。“带走” “是”黑衣卫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暗中两名鬼魅般的影子闪出,抓住柯雨桐的肩,如提死物。 “不!哥哥!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说过永远都爱桐儿!你说过的!” 凄厉的声音急切而扭曲,黑衣卫冷漠地一掌击昏了她,带着柯雨桐离开苏璃的视线。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苏璃才冷淡掀睫。 他只有一个妹妹,他说过只爱暖儿,要她永远留在他身边,可暖儿又在哪里? 凤离到达岴渟,以暖儿那好奇好动的性子,为何没有跟来呢? “来人” “主子” 听到苏璃的声音,数名黑衣卫出现在房内。 “去岴渟王庭狩猎场” 苏璃目光冰寒,细眸转向放在梨木案上的黑色长弓,段棱举办如此隆重的狩猎会,他又怎能不去捧场? 他也要会会凤离,问清暖儿之事。 此时,狩猎场中被选中的猎户与皇廷贵戚百官亲眷陆陆续续进场,远望丛林密布,一眼看不到尽头。 段棱十分头疼地发现凤离不知背着弓箭去了何处,七夜额角抽搐地汇报情况,凤七公子哪里是按规矩来的人?那马一阵风似的刮过去,直接进入皇廷狩猎场外围的密林。 “出了狩猎场?”段棱眉头拧成一团,外围靠近子母河干流,猪婆龙、莽蚺之类猛兽出现频率十分高,若是遇上,万一遇到危险她一人如何应对? “陛下,暗属营的人跟在七公子附近,不会出现危险”何况凤离本身也不是软柿子。 段棱还要说什么,一名黑色劲装的死士迅如闪电般出现在狩猎场,七夜的目光凝滞,段棱上马的动作一顿。 这是负责接触柯雨桐的死士! “出了什么事?” “主子,柯雨桐已被齐凉苏相关押” 段棱闻言,指骨发青,俊魅的面上却没有丝毫惊讶,或许他自己心底也十分清楚柯雨桐被发现是迟早的事,但苏璃偏偏在此时揭穿,恐怕是打算在此次狩猎会中出手! “这是齐凉苏相派人送来,让主子亲自验收”黑衣人呈上一个红漆盒子。 段棱目光一闪,苏璃给他的? “打开” 七夜上前接过,打开红漆盒子呈到段棱面前。 段棱目光触及盒子中的物品,脸色当即阴云密布!难看至极! 七夜目光一扫,心中发寒!是柯雨桐! “砰!”段棱一把扫落盒子!一张血淋淋的带着面具的面皮落到地面!“好个苏璃!” 段棱眸光阴鸷,苏璃既然已经猜到柯雨桐是他的人,此次定然会出现在狩猎会上阻挠他! “迅速派人去找七公子!”段棱翻身上马,即刻回营帐!这次他不能让苏璃搅了他的事! 岴渟丛林深处。 凤离收回长弓,侧眸看了一眼身侧跟来的寂夜,寂夜从信鸽的腿上摘下细管递给凤离。 凤离展开纸卷看了一眼,眸光沉淀。 “公子,可是两位小主子的消息?”花狐有些按捺不住,忐忑问道。 凤离冰颜霜冷,果然还是被苏璃发觉了,抬眸看了花狐一眼。“无事,师父与莫雪已平安离开” 说完,正欲勒马转身离开,凤离眸光陡然一寒!倏然侧身! “嗖!”一阵尖锐地破风声袭来!冰冷的黑色箭翎擦着凤离的侧颜飞过去! “公子!” “公子!” “有埋伏!” 凤离狭眸冰寒,冷眸看向冷箭射来的方向。 大约近百名黑衣劲装男子鬼魅般围住凤离等人,目光森凉,没有一丝人气。 人群之后,浸染血腥的绯红长袍烈烈,殷红的薄唇勾勒一抹肆意妖邪的弧度,一双细长而妖魅的眸子盯着冷冰的凤离,修长白皙的五指随意地收起黑色满月长弓。 “凤离,别来无恙” 凤离对这张脸没有半丝好感,冷眸看着他不言。 苏璃唇色诡艳,眼线狭长妖绝,看着凤离银白金边的锦衣眸光微微闪过一丝异色。 今日的凤离与平日不同,雪衣银靴,青丝如乌瀑,手拿长弓,身背箭袋,雪白的锦衣削减了周身的冷锐,眉宇多了一分贵公子的雅致清冷。 若非那狭长冷冽的冰眸依旧慑人,琢玉般的五官没有丝毫表情,他几乎要认为这是他的暖儿,凤翎。 当日暖儿躲他之时也曾穿一身素色雪衣。 “苏璃”凤离声音没有半丝起伏,狭长的凤眸深邃看不到底。“你还是没变” “哦?”苏璃唇边笑意浅淡,周围上百名黑衣死士如巨大的网将凤离几人团团围困,手中重型弓弩散发阴厉的杀意。 “依旧令人厌恶”凤离冷道。 “是么?”苏璃似乎没有半丝不悦,眉睫微挑,颇有几分兴致。 如今这形式,暗属营的人不到五人,他倒想看看凤离有什么能耐逃脱? “苏璃,你还真是够阴险卑鄙”花狐恨恨,盯着苏璃心中愤怒直窜!三番几次跑来找公子麻烦,两个小主子险些被他害死! 她怎不知公子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十一公主凤惜玉的死和公子根本没关系! 苏璃看也没看花狐一眼,拨弄指尖血玉指环,他身侧所有的黑衣死士如影魅倏然欺身袭向凤离! 如急雨般的弩箭发出脊背生凉的破风声,凶狠地射向凤离身侧的暗属营暗卫! 花狐与寂夜几人立刻警觉!横剑当胸挡住急雨般射来的弩箭! “锵锵!”金属撞击发出尖锐的声响,另外四人被逼的倒退数步堪堪挡住劲力比普通弓箭大数倍的弓弩! “公子,你快走!”花狐握紧手中九环刀,虽躲过弩箭没有受伤,脸色却瞬间难看至极。 苏璃人多势众,重型弓弩射中,即使能够逃出去恐怕也要受伤。 寂夜迅速护到凤离身侧,目光森冷地盯着苏璃。如今身处丛林,对他们的身手有很大的束缚! “凤离,你觉得你能逃得掉吗?”苏璃低笑,眸光冰冷寂寒,殷唇抿出无情薄凉的弧度。 凤离狭长的眸子深邃无波,精致的五官如冰玉冷霜,冷淡地看了一眼苏璃,目光停留在他手中弓身修长的黑色钨铁弓箭上。 “满月” 这便是满月神弓? 苏璃闻言,细长的眸子微闪,看了凤离一眼。“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正是满月。” 修长的指尖摩挲厚重的弓体,苏璃琥珀色的瞳仁渗出极淡的情绪波动。 “听闻满月神弓可射出七星连珠,由以夏侯氏最为著名”凤离眉睫微掀,伸手从背后抽出一支箭翎,张弓搭箭,指扣箭尾,箭锋瞄准苏璃,淡绯的薄唇冷然如冰。 “苏相不若让本公子见识见识” “七星连珠?这世上只有一人会,却非我”苏璃狭眸盯着凤离,阴森诡谲。 “哦?”凤离狭长的凤眸扫视一眼苏璃四周,缓缓从背后再度拿出一支箭翎。“愿闻其详” 苏璃殷红的薄唇勾出一抹妖肆的弧度,灼灼盯着凤离精致的面容,一字一句道:“七公子的胞妹,本相的妻子,凤翎” ------题外话------ 感谢以下亲们的鲜花和钻石: neeaapril的60朵鲜花 xtinasi的2颗钻石 美倾城醉的钻石 1552870294的2朵鲜花 yuanbaojing的鲜花 977922864的鲜花 冷眸伊人泪的鲜花 第089章 质问凤离迫死幼子 凤离狭眸微微眯起,危险而冰冷,指尖几乎不受控制地一抖。 “你,说什么?” 苏璃琥珀色的瞳仁掠过异芒,紧盯着凤离。“怎么?凤七公子连自己的九妹都不认识?” “苏璃,你别可笑了!我们公子哪来的什么九妹!”花狐拧眉,对苏璃的故弄玄虚十分看不惯。 苏璃不甚在意,目光蕴含诡异的笑纹,只看着凤离。 他不曾错过凤离细微的动作,即使所有人都说九公主已死,但凤离不可能不知道! 凤离冰颜没有任何表情,苏璃能找到这一步,的确出乎他的意料。 但是,又能如何? 白皙冰凉的五指从背后拿出三支箭,五指扣弓弦,五只冷箭挟风雷之势,嗖的破风而去! 苏璃淡色的瞳仁微缩,目光看到齐发的五只箭,眼底划过一抹惊疑。 刚刚那个扣弦手法…… “唔!”数声闷哼从身侧传来,五名手握弓弩的黑衣暗卫无声无息倒地。 苏璃蓦然回神!目光瞬间阴鸷! 凤离冷漠地收回箭。“苏璃,你以为你是谁?你的妻子?” 他微微停顿,淡色的唇边勾出一抹弧度,狭长的凤眸看着凤离,无法掩饰讥讽与可笑。“你以为她稀罕?” 苏璃精美玉雕的五官阴沉,绯红的长袍愈发衬得他如地狱修罗般冷鸷森寒。 他身侧鬼魅般的黑影迅速围攻凤离一行人,冰冷的箭锋仿若感受到主人的暴戾,蕴满杀意! “唔!”花狐与另外两名暗属营之人低低闷哼一声,被一箭射穿拿剑的肩胛骨! 暗属营的几人站在凤离身前,以长剑挡住射来的箭驽,寂夜面沉如水,将凤离守在身后。 “公子,你快走” “嗖!”箭驽破风的啸声响起! 凤离狭眸倏然如出鞘的剑,翻身跃起!白色的长靴踏上马背,迅速躲过射来的利箭! “嘶——!” 坐下的枣红马凄嘶一声,被紧随而来的箭射中,砰然倒地! 然而,空中的箭却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凤离跃起的瞬间,两支箭矢急速射来! “公子!”花狐转头看到,目眦欲裂!作势就要扑过去替凤离挡这两箭! 凤离眼眸微沉,身形快如闪电!凌空侧转,满头青丝甩出利落的弧线,在箭矢过来的瞬间迅速弯腰侧过! 凌厉的箭锋从发尾擦过! 束发的白玉环被其中一支箭射中! “叮”碎裂的脂玉跌落地面,碎成两半。如墨青丝如瀑,瞬间倾泻而下。 精致的玉颜依旧凉若寒冰,淡绯的薄唇抿出薄凉的弧线,凤眸狭长深邃如暗夜。 苏璃目光触及,拿着弓箭的手却猛地一颤,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在那一瞬间陡然紊乱。 眼前瞬间闪现凤翎的面容,让他有片刻恍惚。 然而,在这闪神的片刻功夫。 “嗖嗖嗖!”数十声箭翎破空声陡然响起! “呲!”苏璃只觉得胸口一凉!一阵剧痛袭遍全身! 他抬眸看向凤离,只看到他眼底的冰冷,以及手中的箭。 “保护主子!”黑衣卫冰冷机械的声音响起。 “快走!”凤离冰冷的声音不容置疑,暗属营的人没有一丝犹疑,架起受伤的人飞速离开! 凤离缓缓抽出背后仅剩的七支箭,凤眸紧盯黑衣卫的领头七人。 苏璃瞳仁剧烈收缩!紧紧盯着凤离手中的七支箭! 七……七星连珠! 颀长的身形如雪后的青松,张弓搭箭,凤眸如冰。 破风声响起的瞬间,四周一片死寂。 苏璃心神俱摄,难以言喻的震惊几乎冲垮他! 凤离冷眸盯着他,凉淡的嗓音将他打入地狱。“苏璃,你还以为这世上只有一人能射出七星连珠吗?” “你……”苏璃想说什么,却发现嗓音沙哑,一时之间竟是无法言语! 他紧紧盯着凤离,几乎要将他看穿!眼眸却因凤离的话由震惊难以置信瞬间变成暴怒! “的确是她告诉我的”凤离语气凉淡,轻描淡写,仿佛明白苏璃的意思。 “暖儿在哪里!”苏璃见凤离似是要走,一把拔出胸口的箭!剧痛令他眼前一阵眩晕!苏璃手背青筋暴起,嘶声低吼:“我的孩子究竟是怎么没有的?” 同生蛊,同生同死! 他中箭,凤离定然也是忍着痛楚!凤离胆敢一个人留在这里,便是知道自己死不了! 到如今地步,他绝不会轻易错失暖儿的消息! 凤离薄唇一白,唇边瞬间溢出血丝,凤眸看着疯狂的苏璃冷漠如冰。 她有时候很看不懂他。究竟对苏暖是怎样的感觉,怎么会变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爱,究竟是什么感觉? 他见过很多,却无法明白。 那些人一边说爱她,一边在阻碍她,甚至几乎害死她,有时候,她觉得若非自己是凤离,早已被这几人迫害死数回。 “苏璃,你以为未婚先孕对一个女子是幸事?”凤离狭眸平淡,说出的话却令苏璃瞬间脸色苍白如纸。 “她是我的妻子!”苏璃额际青筋难以遏制。 “妻子?”凤离轻嗤一声。“看到凤惜玉的下场了么?你说凤翎若是有孩子,会不会和她下场一样?凤惜玉怀有身孕之时,苏相曾在凤翼,不知可曾听到风评?” 苏璃紧紧闭上细长的眸子,五指颤抖。 他不该让暖儿怀上孩子,他将她当做自己孩子唯一的母亲,却未曾想到她一旦离开落凤岭之后的处境。 “苏璃,你能为她做什么?”凤离眼眸无波,不知想到什么,声音冷了下来,带着难掩的戾意。“你以为本宫会让她生下你的孩子?” 苏璃目光瞬间阴冷。“你对暖儿做了什么!” 暖儿与凤惜玉不同!她是他的妻子!她腹中的孩子不是野种!他是孩子的父亲,他期待他们的降临!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苏璃,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她,如今她不是你的妹妹,也不爱你”凤离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迅速离开此地。 白色的身影如风一般消失在丛林之中,黑衣卫的人没有主子的命令,也不敢多做什么。 苏璃琥珀色的眸子渗出血色,低笑难抑遏制,忍不住咳出血丝。 爱? 凤离,懂爱么?你根本不明白身不由己的感觉。 不明白暖儿对他意味着什么,孩子又代表了什么。 他再也不会有孩子,也不会有人明白,暖儿为他怀的孩子对自己的意义。 曾经的生活再也回不去了,暖儿不记得他,甚至排斥他。 可那是他的暖儿,他如何放弃? 他想见她,哪怕一次也好。 他想她,念她,可暖儿却根本不再记得他。 凤离!他不相信会一直输给他! 同生蛊当初是要与凤离同归于尽,如今暖儿还活着,他无论如何也要活着见到她! 凤离走出丛林,见到不远处的帐篷,这才稍停脚步,冰凉的五指扶住树干,猛然呕出一口血腥! 眼前阵阵发黑,苏璃那个疯子!他竟然连命都不要了! 再不拿出同生蛊,他如今的身体也受不了苏璃这般折腾。 “公子!”焦急而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眼前白色的发丝扫过,凤离目光微微一滞,放心的倒地。 …… 凤离是被压醒的,胸口被重物压的无法喘气,脸上一阵阵麻软湿润,微微的疼,不明显。 凤离一惊,狭眸蓦然睁开!几乎下意识的一掌劈向胸前的重物! 然而,在下手的瞬间,目光触及眼前的场景,顿时露出古怪的神色,在莫雪骇然的目光下收回自己的手。 “哇咿……羊羊……” 一双身穿亮闪闪柔缎红褂的小娃娃趴在凤离身上,一个小团子张开才长出的几颗乳牙啃凤离的脸,一个张开小胳膊小短腿趴在他胸前一动不动,抬起那张稚气的小脸,眨巴明亮的大眼睛无辜地瞅着凤离。 凤离眼角狂抽,一手一个,提起两个肉团子的后衣领拎出老远,狭长的凤眸看向一旁冲出来的莫雪。“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莫雪面上露出一丝好笑,刚刚公子突然对两个小主子出手,把他吓了一跳,听到凤离的声音,刚要解释,门外一袭青衫的上官昀端着一碗黑褐色的药碗进来。 “前些日子还说去接两个孩子,为师看你是早已将此事抛之脑后,如今竟将自己弄成这番模样,再不来,你打算让两个孩子成为孤儿?” 上官昀叹气,将药碗搁置在一旁,伸手将两个被凤离拎的吱哇叫的宝宝抱到怀里,淡润的眸子看了一眼脸色略微苍白的凤离。 “什么时候中的蛊?” 莫雪闻言,神色微变,却并未多停留,转身隐于黑暗。 这次公子突然昏倒,若非他恰巧经过,若是在这种情形之下遇到其他人,公子的身份恐怕会被揭穿。 凤离垂眉,纤长的睫羽安静平淡。“可有解法?” 师父会知道,他并不意外。 上官昀面露复杂,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道:“是苏璃下的?” 凤离抬眸瞟向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伸手戳了戳宝宝软嫩的小脸,选择无视上官昀的问话。 “果真是他”上官昀摸了摸宝宝的脑袋,眸光深凝。“同生蛊没有解法,但你和苏璃的情况比较特殊” 凤离转头盯着他。 上官昀继续道:“你们所中的蛊有向牵心蛊转变的迹象” 凤离脸色阴沉发黑,一语不发。 “翎儿,你可知同生蛊转化成牵心蛊的几率近乎是万中之一的几率?世人本不知同生蛊此等剧毒之蛊会变成牵心蛊,一切都只因数百年前苗疆鬼王将之下到他坐下逃逸的巫女身体之中,惩罚她的不忠,却不想阴差阳错之下变成牵心蛊” 凤离对这种故事没有多少兴致,但他并未打断上官昀的话,他也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历代鬼王坐下的巫女皆要终生童女,而这位巫女逃逸之时身怀六甲,生下孩子之后才逐渐演变成牵心蛊,而孩子,是鬼王之子,你可明白?” 他之所以立即推断出是苏璃下的蛊,也是因这个缘故,同生蛊演变成牵心蛊,只可能是孩子的父亲所为。 两人有夫妻之实,才导致这般结果。 凤离并不愚蠢,但是他想不通。“为何初时并没有丝毫异样?” 他最初中蛊之时还没有任何异常,只是后来不知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上官昀目光看着凤离,良久,才道:“无论哪一种蛊虫皆需要诱因,你们后来是否有身体接触?” “接触?”凤离凝眉,他怎么可能去向苏璃此人投怀送抱?碰他一下都觉恶心! 刚要反驳,陡然响起当初夏侯府之时他初次化作凤翎的情形!冰颜瞬息阴云密布! 只有那一次! 那个疯子突然发疯地扑过来非礼于他,一口认定凤翎就是他的妻子,他昏迷之前苏璃已经言明查到凤翎没死! 没想到竟然会演变成如今模样! 凤离心中阴霾一片,指骨都隐隐发青。 “我与他并未发生任何事”凤离冷声如冰霜,薄唇抿成直线。 上官昀闻言便知他们二人后来当真有过接触。 牵心蛊是极为霸道缠绵的蛊虫,强行圈锢思想致使对方深爱自己,同生蛊却正好与之相反,一人痛苦,另一个更要遭受折磨,二者如此之大的转换,苏璃当时定然是认出翎儿是苏暖。 强烈的情绪波动才会催生牵心蛊。当时翎儿恐怕又是易容而去,不然苏璃断然不会自残以图牵制迫害翎儿,导致她险些丧命。 苏璃此人对待敌人残忍无情,对于曾经为他怀子的妻子断然不可能接触后认不出。 这才导致本是下在凤离身体中的同生蛊发生异变。 偏偏这二人表面是仇敌,翎儿对苏璃更是恨之入骨,苏璃对凤离也是欲除之后快。这才牵制了转化的速度。 “同生蛊没有解法,以你们的情况,短时间内也不会转化牵心蛊,你们两人不自相残杀便相安无事” 上官昀叹气,瞥到凤离面无表情的冰颜,很是无奈,明显他们两人不可能停止厮杀。 凤离想到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古怪地盯着上官昀。“我能感觉到苏璃的身体情况” 上官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牵心蛊初期的情况,若非重伤,一般情形之下并无实质影响” 凤离黑眸沉凝,死死盯着上官昀,几乎是从牙齿缝隙一字一字挤出话来。“师父,苏璃是男人,好色之徒” 上官昀脸色瞬间古怪地看着凤离。 “师父以为如何?可有高招?” 上官昀沉吟良久,就在凤离以为他要说什么时,才认真道:“还真没有” 凤离:“……” 上官昀瞧着凤离看也没看怀里两个吱哇喊羊的宝宝,径直翻身起床,扬长而去。 两个宝宝大眼瞪小眼,委屈地瘪瘪粉嫩的小唇。 上官昀十分心疼地哄着孩子。 没办法,这两张小脸长的和他们娘亲的仇人太像。 看着凤离离开,上官昀目光沉了下来,眸中露出一抹深思。 若是苏璃当真如此生活糜烂,以翎儿这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他们二人一生都不可能走到一起。 如今这局面皆因苏璃不知凤离就是他要找的人,但这件事不可能永远瞒下去,两个孩子终有长大的一日,不可能永远不见人,苏璃迟早会知晓此事,不知届时又是何种局面? 凤离这段时日伤重,苏璃亦是如此,一时之间两方难得相安无事。 两个月之后,一双孩子已经会简单的发音,颤巍巍地迈着小短腿走路。 段棱看着抱着凤离两腿不撒手的两个孩子,眸底透出强烈的嫉恨阴戾。 即使这两个孩子已明显被易容,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却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这是谁的种! 若是当日他不顾一切,不在乎凤翼,不在意暗属营的人将苏暖抢回来,现在这双孩子会是他的!而不是那个低贱的苏璃! 段棱垂下眼帘,他不信凤离猜不到这双孩子是苏璃的,但是她与苏璃依旧是仇敌。 他不会让凤离有一丁点的偏向苏璃! 想到此,段棱迈入殿内的步子微顿,唇边带着一丝揶揄的笑意看着凤离,好似不知这是凤离亲生子,只是替别人养的孩子。 “这便是外界传闻的凤翼七公子的一对龙凤子?不知他们的娘亲又是七公子哪一位夫人?” 凤离怎么也甩不脱这两个肉团子,又不敢真的太用力,只得拎起两个小家伙随手扔到暗属营人的怀里。 听到段棱的话,不置可否。 “七公子好福气,倒是那齐凉苏相,听闻曾是齐凉前丞相曹归与八王爷的入幕之宾才走到如今地位,可惜纵有高位却如西云楼小倌儿般不得子嗣”段棱语气随意,淡淡道。 凤离目光微眯,察觉到一丝危机,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两个粘人小肉团。 “你说什么?”苏璃没法有孩子?若是知晓他眼前两个麻烦精的身份? 凤离眼眸瞬间降至冰点。 段棱略微惊讶地看着凤离。“你可知为何苏璃武艺进步如此之快?” 凤离没说话,他的确奇怪,苏璃的进步速度实在匪夷所思。 “你可曾听闻绝子?此药霸道无比,服用后会失去生育能力,却能够提升身体机能与潜力”段棱解释道。 凤离狭长的凤眸沉静地看着段棱,深邃暗沉。 段棱眼睫一颤,无法看懂他的心思。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凤离知道是他对苏璃下的绝子。 凤离并未说什么,见暗属营的人将孩子抱走,他也不再多做停留。 他与苏璃做对手也有不少时间,十分清楚苏璃此人的性格,疯狂极端,不顾一切。 但是服用绝子? 可能么? 他那种人既然有闲心与女人翻云覆雨怎可能会不要子嗣?若他当真是再也生不出孩子来,歌儿与潇儿以后当真是麻烦不断。 次日凌晨,朝阳为丛林镀上一层光边,一辆简易的马车悄无声息地驶离岴渟王庭。 直至第五日,段棱方知凤离的一双孩子从岴渟消失,连带着那位青衫男子,凤离的师父。 然而,还不等他做出反应,岴渟已被齐凉水军攻下半壁江山!岴渟,国危! 而领导者正是高坐马上,一袭腥艳红衣的苏璃! 一个南方小国,面积几乎只有北方大国十分之一不到的领地,大军压境,完全一片倒的屠戮之势! 即使知晓无法与齐凉抗衡,段棱也不曾想到,岴渟如此不堪一击! 他利用南方丛林湿热的气候与地势所做的一切在苏璃面前完全没有派上用场!齐凉大军长驱直入,直入岴渟京都! 凤离换回墨色的锦衣,狭眸如平静的湖泊,站在帐外,冷眸看着紧闭的营帐,此时段棱与几位将军商讨应对之策。 隐隐激烈的声音从帐内传出,凤离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苏璃生于岴渟,熟悉岴渟的地势气温,并且极为擅长反运用,这才是岴渟失败的原因。 “离儿,你真的如此绝情么?” 凤离长靴一顿,转身冷淡地看着一身甲胄的段棱。 短短时日,段棱面部变黑不少,连日的焦躁削减了他原本的不羁邪肆,眉宇中透出深浓的疲惫。 “你知道苏璃是谁,对不对?我告诉你……” 是否只有他们之间存在交易,她才愿意帮忙?他知道,她做得到。 凤离凤眸深凝。墨色的锦衣,乌玉发冠散发出难以看透的黑色光泽,使得他周身冷冽如寒冰。 “我答应你” 苏璃斜靠在花梨木大敞椅上,听到黑衣卫的奏报,眸子缓缓眯起,危险而阴鸷。 “前往岴渟京都五万兵马全军覆没” 这是第一次吃的最大败仗。 “怎么回事?” “前往子母河干流京诸河段,船底被水靠暗卫砸穿,时值上流堤坝溃堤,河水暴涨”而且那个河段不知为何出现大批量的猪婆龙! 将士不是被突然决堤的河水冲走淹死,就是葬身鱼腹! 子母河宽广深不见底,这还不是主要的,更重要的是现在正是丰水期,子母河中食人鱼与猪婆龙极为常见,河道周围更是枝杈纵横,落水后很难自救。 他们为了预防出事,提前查探河道,竟然还是出事了!而且还是整整五万将士! “去查清楚!究竟河堤是如何溃堤!”还如此之巧的赶上他们渡河!胆敢冒这般的危险轰开堤坝,绝不会是段棱这种性格能干出的事! 他几乎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杰作! “凤离,你想帮段棱?以为本相会允许么?”苏璃低笑,殷红的唇瓣勾出一抹阴戾的弧度,他如今可不是当初的苏璃,又怎会让凤离事事如愿? 凤离接到从凤翼桐城传来的信函已是三日后,薄薄的一页信纸已化成斐粉从指缝间消失。 “公子,齐凉苏相怎会与迟南上官颉合作?”寂夜颇为疑惑地看向凤离,凤翼京都外围罗峰城靠近迟南与齐凉方向,不曾想迟南竟死而不僵,与齐凉守军联手意图攻城! 苏璃与上官颉一向没有交集,因当初凤翼京都攻城之战,苏璃理应十分痛恨上官颉,怎会想到与他合作? 当初若非上官颉的协助,十一公主凤惜玉不会惨死,苏璃怎么…… 寂夜目光一闪,猛然想起苏璃曾问及九公主之事,甚至口口声声说是他妻子! 苏璃要找的不是凤惜玉? 别人或许不知,但他与莫雪最早期遇到公子,当初便曾听闻当年皇后生下的龙凤子,公子有一位同胞妹妹幼年夭折,正是排行第九。 九公主没死?为何一直未曾听公子说起? 凤离修长的指尖摩挲冰凉的杯沿,殿内清亮宽敞,他支颐靠在光滑的桌面,目光定格在窗外葱茸绿色丛林之中。 酷暑夏季,虫鸣聒噪,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树脂香气。 他十分清楚,这是苏璃调虎离山,如此明显的针对他。但他却不得不离开此地,罗峰城一旦失守,恐怕凤翼京都又要再度重复一年前的命运,如今的京城经不起再一次的战火。 岴渟与齐凉的争斗,说到底是苏璃与段棱的恩怨,他该做的已经做了。 罗峰城之事,即使苏璃不横插一脚,上官颉也断然不会坐以待毙,如今正是时候。 “明日回凤翼”凤离淡淡道。 清水镇 正值月半,夏夜的星空挂着一轮明亮的圆月,虫鸣声在寂静的夜晚十分响亮, 苏璃曲腿慵懒地斜靠在窗沿,只随意着一件单薄的月白内衫,敞开的衣领中隐约可见胸口当初留下的伤痕,殷唇如抹一层艳丽的胭脂,修长的指尖轻轻摩挲手中凉瓷人偶,红色的娃娃憨态可掬,笑呵呵地看着苏璃。 不知觉间,他想起苍梧沣水见到的那个拥有琥珀色眸子的孩子。 “歌儿?潇儿?”为何凤离的孩子会有这样的瞳色?那两个孩子的母亲究竟是谁? “主子,刚刚传来消息,迟南国主溃败,凤翼七公子攻破迟南边庭卫城”黑衣卫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室内,苏璃身形未动,目光幽冷寂寒,却没有一丝意外。 上官颉根本不是凤离的对手,最后殊死一搏妄图鱼死网破,却不想网未破,鱼先死! 迟南败亡已是注定的结局,如今他要做的便是尽快结束岴渟! 凤离没有带暖儿出来,在凤翼桐城他已派人去查过依旧没有丝毫消息,暖儿不在凤离身边,凤翼也没有她的身影,她究竟去哪里了? 该去何处寻她? 苏璃起身正欲休息,余光瞥到条案上翻开的医书。 泛黄的书页微卷,一朵描绘精细的五瓣花旁注明效果与用途。 丧花,色紫而味甘,产于迟南凌雪枫梧之地。 苏璃细挑的眸子一动,修长的指尖执起书卷,目光紧紧定在最后一句。 迟南凌雪岭,枫梧山! ------题外话------ 【小提示:两个宝宝已经回到枫梧山,上次我曾在群中剧透过,苏璃会逮住一双宝宝,拿孩子的安全威胁凤离交出凤翎,现在朝着这方面发展,苏璃会因此发现事实真相,到时候可能有点小虐苏璃】 另外,感谢亲们的鲜花钻石。 第090章 孩子被掳真相揭露 凌雪岭是迟南南面边境最高山脉,高山之巅终年积雪,从山脚到山巅气候各有不同,孕育了种类繁多的植株虫兽。 北方已进入深秋,此处却依旧酷热。一阵雷雨过后,空气中皆是湿漉漉的草木气息。 马蹄走在枫梧小镇中长着青苔的石板路上发出哒哒的声音。苏璃一袭精致的绯红长袍,如墨青丝以墨玉冠束起,眉眼如画。他身后跟着数名神情冷漠的黑衣卫,来往的路人好奇地看着这一群人,时不时低声议论。 从岴渟到迟南,如今已过去一月有余,北方已进入深秋,这里却依旧苍山青翠。 岴渟与齐凉的战事已进入尾声,剩下残局无需他出手,二皇子齐芫定然十分乐意捡这个便宜战功。 暖儿当初所中丧花只产于此地,他本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不曾想黑衣卫却在此处探到了凤翎曾经出现的踪迹,暖儿在一年前住在这里!更令他意外的是这里现如今住着的人! 当初在苍梧未能擒住凤离的两个孩子,让沈昀与暗属营的人带走,却不想竟然在这偏僻的地方再度出现! 得到消息的时候,他已经顾不得岴渟最后的收尾! 若他没有猜错,凤离的师父沈昀已经带着那一双孩子回到此地。当初送往迟南的信件正是这个方向,显然沈昀住在这里已非一两日。 身侧黑衣卫的统领青朔低沉的声音在苏璃耳边响起。 “如主子所料,枫梧山下的竹楼之中潜伏暗属营之人,属下派出四百人损失大半,擒住凤翼老国君与凤七公子其中一子,另外一个被暗属营的人带走” 苏璃微微挑眉,摆手示意青朔离开,殷红的唇勾出薄凉的弧度,如此结果他甚是满意,一个孩子也罢,他倒是不相信凤离会放弃他的孩子和父皇。 哒哒的马蹄停在小镇的医馆外,苏璃细长的眸子扫了一眼济世堂有些年头的牌匾,看到一名药童跌跌撞撞惊慌地冲入医馆之中,唇角勾起一抹薄凉的笑意。 这次他倒要看看凤离有何种本事扭转乾坤! 上官昀正在堂内为病患诊脉,药童仓惶冲入医馆禀报家中情形时,他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前辈!前辈!不好了!歌儿和凤老被一群突然冲进来的黑衣人抓走了!” 上官昀只觉耳畔一阵轰鸣!湛蓝色的眼眸倏然如针般凝向门口! 苏璃随手将手中缰绳递给身后的黑衣卫,一袭红衣妖艳绝伦,殷红的薄唇含着诡魅的笑意,对上上官昀冷冽的目光。 “阁下似乎并不欢迎在下前来?”苏璃淡笑,黑色的玄纹长靴迈进门槛。 一旁报信的药童目光触及苏璃身后的一群黑衣男子,瞳仁骤缩!惊恐地指着他们! “前……前辈!就是他们!是他们把歌儿抓走了!” 上官昀湛蓝的眸子沉静,没有理会药童的惊呼,看着苏璃的目光深沉而复杂。“苏相病得不轻” 苏璃缓步走近,闻言冷哂,修长的指尖信手拿起上官昀身侧条案上写好的方子。“听闻阁下医术超群,只不知阁下可会解你徒弟的同生蛊?” 上官昀闻言,湛蓝的眸子露出一抹异芒。“同生蛊没有解法,牵心蛊有解” “哦?”苏璃眸光深邃,语气平淡,指骨却隐隐发青。 牵心蛊!沈昀果然知道凤离中了同生蛊! “苏璃,你可曾想过若有一日同生变牵心会如何?”上官昀敛袖坐下,冷淡地看向苏璃。 “阁下这是在谈条件?”苏璃眸光妖异而讥讽,他怎会轻易放过凤离的孩子?牵心蛊又如何?他是断然不会爱上除了暖儿之外的人!尤其是凤离!他的仇敌! 何况同生蛊岂有如此容易异变? 上官昀淡笑,并不以为意。“条件倒是谈不上,牵心蛊虽有牵心效果,却对苏相无效” 苏璃冷眸扫向上官昀,上官昀湛蓝的眸子深不见底,似是想起什么有趣之事,淡嘲道:“苏相中此蛊无事,倒是我那徒儿冷情冷性与苏相不同,免不得中蛊后有爱上苏相的可能” 苏璃目光一冷。“阁下医术卓绝,自是有办法” 上官昀却是摇头,目光奇异而古怪。“我虽是不会让她受制于人,但这世上之事向来诡谲,苏相说不得有朝一日会改变想法也说不定” 苏璃心中冷然,细长的眸子无情而冷漠,并未理会上官昀的话。“在下是否改变想法全看阁下” 话闭,苏璃蓦然站起,红衣妖烈,不再过多逗留,精致的玉颜露出冷狞的疯狂。 “若是凤翎七日之后不曾出现,本相不介意让他的歌儿去地狱陪我夭折的孩子!” 上官昀凝眸,苏璃竟然知晓凤翎!可他怎不知凤翎就是现在的凤离? 苏璃颀长的身影冰冷森寒,绯红的长袍全无一丝暖色,眼看就此离开,上官昀突地出声道:“苏璃,你当真如此仇恨凤离?还是你心底在害怕什么?” 苏璃黑色的玄纹长靴一顿,细长的凤眸冰冽,低沉的嗓音如幽冥地狱而来,剑眉拧起。“你说什么?” “苏璃,你的心怎么想的就怎么做,违背他,终有后悔的一日……歌儿,她……有一双独特的眼睛……她早产出世,先天不足,前日又受了凉,你若想凤翎将来不恨你,不要伤害孩子” 苏璃长靴一顿,上官昀说完,他的身影已消失在门口,连带着那群黑衣男子,好似从未出现过。 “上官前辈!他走了!歌儿怎么办?”药童吓得不知所措,歌儿才一岁,昨夜的高烧烧的小脸通红,今早才刚退烧!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那个红衣妖魔般的男人可是说要歌儿的命! 上官昀抚额,暗自叹息,如今地步已是毫无办法,这件事最关键看凤离的意向。 “飞鸽传书给七公子” “啊?好好!我这就去!”药童赶紧离开,脚步都有些不稳妥。 此事已不用别人传书,暗属营的人被重创,莫雪将搞不清状况的潇儿抱到上官昀身边时重伤不支昏了过去。风影的人第一时间将此事告知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凤离。 同时间,黑衣卫亲自送来的信也已抵达凤离的手中。 “七日……” 相对于暗属营几人的焦躁不安,凤离显得诡异的安静。 花狐与流月早已急的往齐凉飞奔,一直照看两个孩子的夙玉听闻孩子病重又被掳走,当即眼前发黑,到现在尚未回过神。 寂夜安静地站在凤离身侧,周身的冷气几乎可以冻死人。 苏璃如此仇恨公子,歌儿在他手中恐怕凶多吉少,陛下也在他手中,恐怕对凤翼更是不利。 陛下毕竟是成年人,歌儿一个才满周岁的幼儿,又是早产如今又病着,一个不好,简直是灭顶之灾! 凤离一动不动地坐在内殿窗边,目光一直定格在梨木桌案上的信札上。 苏璃让她交出凤翎,不然就让歌儿给他的孩子赔命…… 她觉得十分可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浑身只有冰冷彻骨的森寒。 苏璃要杀歌儿? 她至今尚有些恍然,想起段棱曾对她讲述的落凤岭苏暖与苏璃的故事。 苏璃,性格温柔,在落凤岭之中从未与人起明显的冲突,与其说性格和顺,不如说从不知反抗,一味承受的怯懦。 即使是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苏璃爱他妹妹到了一种扭曲的程度,竟然变成如此可怖的地步。 他现在为了引凤翎出来,竟然掳走她的孩子威胁她,她丝毫不怀疑苏璃这种人的狠毒程度,若是自己不管不问,歌儿定然会没命! 歌儿…… 凤离紧紧闭上眸子,指尖生凉,与苏璃几乎一模一样的孩子,那双遗传了夏侯家的琥珀色眸子总让她不愿多抱一下,两个孩子都身体不好,如今孩子生病,苏璃那般仇恨她,如何会看护好歌儿? 一想到年幼的孩子可能会没命,凤离只觉得遍体森寒。 苏璃……苏璃!凤离细眸冰冷,指骨捏的透白发青。 暗属营的人一直守在门外,日落西山,深秋的梧桐金黄,桐城恍若黄金城,夕阳的余晖洒在金色的树叶上,寂夜却感觉不到暖意。 残风脸色僵硬的从内殿走出,拿在手中的信札原封不动地拿出来,寂夜盯着他难看的脸,皱眉。“怎么回事?” 残风看着橙红的夕阳叹口气。“公子不在殿内,茶盏都凉了,已离开许久了” 如今不用想也知道公子去了齐凉,即使平日里对两个孩子总是爱理不理,真正有危险,怎可能真的完全无动于衷? 七日的期限,从桐城赶到齐凉京都已是有些勉强,暗属营的人几乎尽数出动。 苏璃听着黑衣卫对于那个生病的孩子的通报,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医不好?” 黑衣卫心中一凛,垂声道:“已找了十几位大夫,孩子确有先天不足之症,似乎是胎中受寒又早产之故” 苏璃放下手中的信札,冷眸不言。 花梨木的桌案上,展开的信札右上方有一只黑色的凤凰羽翼图案,这是暗属营的标记。 信札中只有寥寥几句,只是说明这个先天不足的孩子是凤翎守着出生,十分疼宠。 凤离的意思很简单,这个孩子出事,暖儿不会原谅自己? 苏璃心中冰冷,凤离以这种曲折的方式警告他还真是少见,凤离也会害怕么?害怕那个孩子当真夭折? 只是,他倒有些意外,凤离的孩子竟是早产儿?一场小病都有可能要了孩子的命,难怪要养在沈昀的身边。 如今七日才过了三日,若是这个孩子真的病死了于他也十分麻烦。 苏璃许久未言,不知为何想起沈昀的话,那个孩子长着一双独特的眼睛。 独特的眼睛么? 他站起身,细长的眸子宁静无波。 “我去看看” 五日过去,孩子的情况究竟如何,暗属营的人没有探到一丝消息。 黑衣卫的人将相府守得严丝合缝,似乎除了苏璃和黑衣卫的人,夏侯府其他的人没有人知道府中多了一个孩子。 凤离一路风尘地赶到齐凉已是第七日酉时,凤离抬头看了一眼即将落山的夕阳,齐凉苍青色的城楼巍峨,三声暮鼓沉长,厚重的城门在一片吱呀声中正缓缓关闭。 凤离目光扫过,狭长的凤眸掠过一丝焦躁,蓦地勒紧缰绳! “吁!”马嘶长鸣,墨色的颀长身影如一阵风掠过,在守城士兵尚未反应过来之时,一骑红尘飞速穿过即将关闭的城门,一路朝着内城而去! 守城的士兵中有两人看着那道身影离开,迅速消失在原地。 “他的速度倒是快”苏璃听到黑衣卫送来的消息,眸底掠过一瞬冰冷,并未因时辰的延误而有丝毫情绪变动。 事实上,七日的时间从凤翼到齐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凤离就是有这般的本事,一个月的路程他也能做到七日之内到达。 “事情准备的如何?”苏璃细长的眸子闪过一丝深不见底的暗芒,指尖摩挲着滚烫的茶盏都没感觉到灼人。 “已经完毕”青朔笔直地站在苏璃面前,冷漠而恭敬,机械道。 “还能撑多长时间?”苏璃薄唇微抿,指尖微拢。 青朔有片刻怔仲,思虑片刻才明白主子问的是那个病重的孩子。 他陡然想起数日前主子匆匆去为那个病的奄奄一息的幼儿诊脉,然而只看了那孩子一眼,主子就仿若受到巨大的打击,之后尽管一直在找大夫医治那个叫凤歌的孩子,却不愿再去看一眼。 这段时日尽管不断有大夫前来,却仅仅是吊着孩子的命,他想起刚刚见到的情形,眼眸微垂,沉默片刻才道:“大夫说撑不过今晚” 他不自觉的想起那个孩子眨着水汪汪的眸子,稚嫩的嗓音正正经经地告诉他说:歌儿一点也不疼,师公说娘亲喜欢坚强的歌儿。 那个安静又稚嫩的孩子,总让人无法直视那双纯净的琥珀色眼睛,那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你没有一丝防备,即使浑身烧的滚烫却一点也不闹,娇软细嫩的嗓音因生病而沙哑,还会安慰前来诊治的老大夫,那几位大夫一直拼了命的想治好她。 但是如今…… 那个孩子毕竟是主子仇敌的孩子,她恐怕活不过今晚。 “撑不过今晚……”苏璃听到青朔的话,指尖一青,细长的眸子望向窗外橙红的夕阳,如血一般艳绝妖娆。他想起那个孩子的一双眼睛,明明是琥珀色的眼眸,他却看到了昔日落凤岭的暖儿的影子。 凤离,七日之限马上就要到了 再迟片刻,什么都晚了,你还赶得及么? 夕阳沉浮,苏璃目光定定没有焦距,不知为何,他心底总有一种不安,这七日似乎有什么在心底盘桓,挥之不去,如一团雾,看不清。 他的目光无意间扫到那枚夏侯氏留下的血色玉佩,拧眉不语,他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 凤离一路马不停蹄,她已收到暗属营传来的消息,苏璃将歌儿吊在内城城楼之上! 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太阳即将落山! “驾!”凤离风驰电掣地赶往齐凉皇城,修长的五指发抖,无法遏制心底的恐慌,黑暗逐渐弥漫整座齐凉皇城。 若是歌儿出了什么事,她绝不会善罢甘休!苏璃!你想亲手杀了你的女儿么! 城楼之下,弓箭手冰冷的箭簇对准城楼上方吊着的红色娃娃,毕竟才一岁,小小的身子捆成一团悬空吊在城墙上,粉嫩的小唇因生病而呈现不正常的红晕,瘪瘪小唇,憋住眼泪,眼眶憋得通红,惊慌与不安使得小家伙发出低低的呜咽,孩子意识有些模糊。 苏璃没有分心去看孩子的情形,他的目光转向远方,夕阳的余晖即将落下,他从黑衣卫的手中拿过长弓,眼眸冷漠森寂。 待夕阳落下地平线,依旧没有看到那墨色的身影出现,冰冷的箭簇缓缓移向城楼之上已经失去意识的孩子。 他突然就想起他尚未出世的孩子,想起凤离如此在意自己这个孩子,却毫不留情地夺走他孩子的生命。 瞬间无法排遣的仇恨充斥琥珀色的眼眸,血腥而充满戾气! 漆黑冰冷的箭簇无情地对准那吊在城墙之上的孩子! 指扣箭弦,倏然放箭! “嗖!”的破风声凌空响起!直直射出! “苏璃!”凤离变调的音嗓倏然破空!冰冽骇人,布满森寒的滔天戾意与杀气! 马蹄声如踩在响鼓之上,暴烈的内力随着这愤怒而暴躁的厉喝震动空气,在场的众多黑衣卫耳畔如同响起惊天巨雷,气血一阵翻涌!蓦然吐出一口血! 苏璃一窒,手心一震! “呲!”出手的箭翎擦着城楼之上孩子通红的小脸射进城墙之中! 凤离目光一扫,只觉背后一阵冰冷的寒气窜起,心口却倏地一松! 差一点点……差一点点歌儿就要送命! 守在城墙之上的青朔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他的目光却紧紧盯着孩子稚气的小脸。 因刚刚射偏的一箭,脸颊有细微的擦伤,似是起了一层细腻的褶皱。 这是怎么回事? 他眼瞳一缩,直觉有什么不对,飞速伸手揭去那细微的一层表皮! 一张精致而稚气的小脸展现在他的面前,青朔目光触及,瞳孔骤然凝缩! 这……这张脸……!怎么可能! 他侧身,几乎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主子!却倏然发觉一只冷箭直直朝着这边射来! 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凤离,你的女儿去陪我的孩子罢”低沉而诡谲的音嗓如地狱鬼魅的魔音,熟悉又震撼人心。 青朔倒吸一口凉气!想要张口阻止,却发觉自己一时震惊无法发出整句,只得直直指着歌儿稚气的小脸。 苏璃眸光微眯,顺着箭翎的方向看到孩子苍白羸弱的五官,陌生,却熟悉到令他心脏骤缩!唇边阴戾的笑容瞬息诡异扭曲!琥珀色的眸子倏地弥漫一层血腥! “歌儿!” 破风的箭如一阵闪电射向她的孩子,凤离凄嘶一声!早已忘却一切,脚下生风,墨色的身影比电更快!飞速地追着射出的箭而去! 黑色的身影直接从苏璃的身侧掠过,带起一阵凌冽的寒风,凤离不顾一切地冲向城墙之上的孩子! 猛然爆发的潜力令原本守在一侧的黑衣卫都来不及反应!凤离已飞速赶到孩子身边,在箭射来的瞬间,快速抱起歌儿! “噗!”的一声,箭翎瞬间穿透了她的左胸! 凤离不敢有丝毫停留,反手一刀切断绑住孩子的绳索,抱起歌儿拢到怀里,转身掠过城墙,一把折断胸口的箭尾!剧烈的疼痛令她脸色一白,唇边溢出血丝。 狭长的眼眸冷锐如剑锋,抱紧浑身滚烫的孩子,凤离心中一股戾意翻涌,冰冷的目光看向苏璃,一语不发。 苏璃瞳仁没有焦距,只觉喉间一股腥甜翻滚,他看着凤离陡然说不出话来。 “你……你……” “娘亲……呜呜呜……”怀里软糯的小身子发烫,歌儿短短的小手圈住凤离的脖子,依恋地往她颈边拱了拱,琥珀色的眸子瞬间眼泪汪汪,哭的小身子抽噎难抑。“歌儿好害怕……” 凤离眼眸倏然一闪,冰凉修长的五指安抚孩子惊恐的情绪,轻轻地拍了拍歌儿的背,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苏璃,今日之恨,他日定当原数奉还!”凤离话音刚落,四周蓦地出现一群黑色的暗属营暗卫,齐齐围上来! 花狐脸色青黑,横刀挡在凤离面前。“公子你受伤了,歌儿的情况的也不好,你带着她快走!” 凤离冷眸不语,接过流月递过来的大氅裹住歌儿,并未做停留,迅速离开! 苏璃看着她墨色的身影毫不犹豫地离去,脑海中已然混沌,只想起那稚气的孩子娇软依恋地叫娘亲的声音,眼前只看到凤离不顾一切冲上来时熟悉的身法。 他记得,那是暖儿曾经追逐兔子时使用的身法,凤翎追墨雀时也曾用过…… 他陡然间想到那块九翼天凤的玉佩,想起沈昀最后古怪暗示性的言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突然意识到什么,喉间腥甜,眼前倏然黑暗! “主子!”青朔低呼一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主子突然呕血,从马背上直直坠下! ------题外话------ 苏璃终于知道了。但是凤离不爱他咋办? 第091章 苏璃痛悔再度相见 黑衣卫的人因苏璃的突发状况,并未对暗属营的人穷追不舍,青朔看到那个孩子稚气的脸时已直觉事情不对。 那张脸与主子长得太像了!尤其是那个孩子也是琥珀色的眸子!若是当时仅仅觉得哪里不对头,如今*裸展现在自己眼前,他如何不清楚主子此时的心情? 主子当日为孩子诊脉之时反常的态度定然也察觉到了。 事情诡异的平息下去,暗属营的人来得快去得快。 然而,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齐凉京都,风云楼。 “你们这群庸医!再敢胡说,老娘砍了你们!”花狐暴怒的喝声刚起,“砰!”的一声重物坠地!一名大夫被踢出门外! 一群大夫战战兢兢的看着暴戾的花狐,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动手。 “姑……姑娘……你们小主子真的救不……”见花狐猛地盯过来,大夫一个哆嗦,惊惧道:“这孩子身子底子原本就弱,我们实在无能为力……若是能熬过今晚说不定有救,听说苗疆的巫医最擅长治幼儿病痛,我……我们见识浅薄……” 孩子太小,先天不足,身子娇弱,能够活到一岁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情,病情又被延误,怕是撑不到天亮。 “你们胡说!歌儿一直很健康!”孩子才满周岁,刚刚学会说话走路!怎么会救不了! 此时若是公子的师父在,他一定有办法!但是从迟南赶往齐凉最快还需要三日!来不及了! 花狐胸中一口郁气难舒,歌儿!歌儿不会出事的!她还这么小! 低迷的气息弥漫整个风云楼,软榻中,小家伙安静的几乎难以察觉到呼吸,稚气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 凤离沉默地抚了抚孩子娇嫩的小脸,狭长的凤眸寂寒深邃,听到室外的交谈,指腹轻轻摩挲歌儿稚气的五官,长睫垂下晦暗的异芒,转身离开了风云楼。 夜空阴云密布,没有一颗星。宵禁时刻,青石长街空寂阴森。 黑衣卫的暗探如鬼魅穿梭在寂静的深夜中,几个腾跃消失在风云楼的屋顶。 夜色中,凤离一袭乌墨锦衣,冷漠地站在墙角阴影中,狭长的凤眸泛着冰冷的寒芒。 寂夜见凤离没有出声拦截黑衣卫的人离开,与几名暗属营的暗卫沉默地隐没暗处。 如今公子与苏璃明面上彻底决裂结仇,歌儿的病情十分危急,上官前辈来不及赶来,事情变得十分棘手,只是他不明白为何此时公子不阻拦这些人通风报信之人离开? “啾——!” 一声唳鸣划破寂静的夜空,寂夜心中一凛!只来得及看到一道黑色的闪电直冲向凤离的方向! 他刚欲有所动作,却见凤离没有一丝惊异。 一只黑色的雀鸟停在她伸出的指尖,尖喙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 凤离摸了摸墨雀的脑袋,狭长的眼眸漾起极淡的波澜,从衣袖中取出一卷信件系在它的脚上,墨雀啾鸣一声,又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苏璃,若是歌儿出事,她让齐凉跟着陪葬! 深夜,寒秋的风冷彻入骨,凤离低咳一声,胸口箭伤一阵剧烈的刺痛,眼前发黑眩晕。 “公子”寂夜察觉到凤离的不对劲,立刻扶住他。 连续七日超负荷的奔波,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 “无事”凤离蹙眉,薄唇抿出讥诮的弧度,她受了重伤,想必苏璃受同生蛊的牵制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可笑苏璃口口声声让她的歌儿为其孩子赔命,可知歌儿的生身父亲是何人? 苏璃!这口气她绝不会白白咽下! 夜色深浓,黑暗笼罩皇城,而此时的丞相府却是灯火通明。 苏璃状若癫狂,难辨悲喜,至今无法从突如其来的事实中回过神。 “咳咳……”带着薄茧的手覆上左胸,他没有受伤,却感觉到深入骨髓的痛楚!唇角咳出腥艳的血丝,他只觉心中闷痛,难以排遣。 眼前不断出现凤离中箭离开时冰冷的眼神,她定然恨极了他。 “暖儿……”暖儿对不起…… 那个孩子喊凤离娘亲!凤离的龙凤子! 凤离…凤翎…暖儿…是他的暖儿! “呵…歌儿…潇儿…”苏璃低笑,难以遏制,又觉心头苦涩,好似巨石哽堵,难以形容此时的心情。 他想笑,觉得心底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好想告诉全世界的人,分享他的喜悦,他有一双可爱的孩子,他的孩子还活着!他心爱的人为他诞下的血脉! 可他如何也笑不出来,他竟然亲手杀自己的孩子!他拿孩子的性命威胁暖儿!一想到这一年多以来与凤翼的对峙,他只觉阵阵窒息! 凤离…凤离… 他无法原谅自己,在暖儿怀着身孕的时候将她推下水!他在她身上下同生蛊!他甚至差一点害死她! 原来他早已找到了她!可笑自己为什么没有认出来! 不应该的!不该是这样的!他隐约怀疑过,可是他不敢往这方面想,他一直在伤害她!他不敢想象凤离就是暖儿。他不想失去她,他从未想过伤害暖儿,可他从始至终都在做蠢事!他几次三番将凤离推入险地! 明明如此相似!明明她曾说过九翼天凤是凤离的,他偏不相信! 他看着自己曾经描绘的画幅,海棠花林中,她一袭青色锦衣,化作凤翎突然出现在他身边,如此真实,他甚至触到她熟悉的温度。 苏璃伸手细细轻抚画卷中少年精致的五官,留恋而痴迷,辗转摩挲。她有一双狭长清冷的眸子,乌墨色的瞳仁,不掺一丝杂色。 他画的是当日的凤翎,他心爱的人,可这画中人分明是凤离的模样,也许在第一次见到凤翎的时候,也或许是在他知晓凤翎是夭折多年的九公主的时候,他就隐隐察觉到异常。 沈昀说的不错,他在害怕,害怕凤离就是暖儿。 他不敢面对她,凤翼国危凤离无故离开,她不得在这样的时间离开,她怀着孩子,如何能呆在凤翼?一双孩子早产了两个多月,比他预料中的产期早了如此之多,他从未想过暖儿会是这样的身份。 凤离,传奇般的七公子,几乎没有人怀疑她的身份,这般惊才艳艳的少年,谁会想到她才是当年夭折的九公主? “暖儿……暖儿……”是他的暖儿,他终于找到她了。 可他没有面目再去见她。 她受伤了,被自己射伤!不仅仅这一次,他做了太多的不可挽回之事!他不知该如何走下去。 暖儿,还有他们的孩子…… 孩子!苏璃蓦地一凛,琥珀色的眸子倏地微变!歌儿!他的孩子!大夫说孩子撑不过今晚! 歌儿前几日病情突然危急,当日他给歌儿把脉,无法直视那双与自己同色的眸子,孩子早产两月出世,先天体寒,脉象极为微弱,明显胎中受寒调理不当所致。 想到此,苏璃鲜艳妖异的五官倏然惨白! 他知道暖儿身子一直不好,他当初精心养着小心翼翼地守着希望暖儿平安诞下孩子,他害怕她离开自己,唯有孩子才使他们有一丝牵连,但他清楚暖儿不适宜生子,他拼了命学习有关巫医的一切希望护住暖儿,因此十分清楚暖儿的身体状况,在怀孕期间是万万碰不得凉水。 而在当时,腹中胎儿尚不足三月之时,他却将她推入河中!甚至想要她的命!若非当时他干出的蠢事,孩子怎会如此孱弱? 他的孩子!歌儿是他的孩子! 如何都不曾想过,暖儿当初怀的是双生儿!生产之时定然遭受双倍的痛楚,若非在沈昀身边,落凤岭如此简陋的环境,他无法想象后果! 如今孩子又因他的无视而在生死边缘徘徊!沈昀无法及时赶到,暖儿定是心急如焚。 歌儿,暖儿带给他的孩子,她继承了夏侯家的琥珀色瞳仁,他早该想到的! 苏璃从未如此惊惧,绯艳的身影转瞬消失在房内,他再也不想尝试这种失去亲生骨血的痛苦! 风云楼中,所有诊断的大夫皆被送出去,内院小楼之中,橙黄的灯光影影绰绰。 苏璃悄无声息地潜入其中,夜色静谧,他并未惊动暗处的侍卫,这一年多以来,为了超越凤离,他的速度已非当年。 苏璃不敢耽搁,迅速朝着黑衣卫传出的讯息直接赶往歌儿所住的地方。 还有两个时辰将要黎明,楼中明处守卫的人很少,他找到地方刚欲上前,目光却蓦然不可遏制地胶着在桌子旁支颐休息的锦衣少年面上。 橙黄的烛火中,她没有平日的清冷寒冽,五官柔顺温润,长睫如蝶翼安静地阖上,月白的发绳随着墨缎般的青丝垂到清润的侧颜,恬静安宁,他不自觉想起当年在落凤岭之时,暖儿每天晚上在烛光前等自己回家,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暖儿…… 如同受到蛊惑,他几乎忘却一切,无声地靠近,俯身虚无地轻抚她柔顺的青丝,缓缓倾身痴迷地凝视她,却不敢碰触。 曾经,她是属于他一人的,他可以肆意爱她宠她,可如今,她却是凤离,她再也不记得他,甚至仇恨憎恶他。 暖儿,如今的你,哥哥该怎样做才能属于我? 苏璃细长的眸子在烛光中闪烁着炽热痴狂的异芒,情不自禁地伸出修长的五指点向凤离……只一会儿……只碰一下…… “呲——!”窗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刺啦声,好似有什么在刮着窗户。 苏璃眼眸倏眯,动作一窒,颀长的身影迅速没入黑暗! 因为他看到在那轻细地几乎无法察觉的声音响起的刹那,凤离闭阖的长睫一颤,她醒了! 狭长清冷的凤眸在那一瞬间扫除困顿,清明而警惕! 她迅速起身走上前推开窗户,苏璃目光触及窗外的情形,神色一变。 墨雀!墨雀果然到了暖儿这里。 “啾——!”墨雀跳到凤离的肩上,支起一只爪子对着她。 凤离解下它脚上绑着的纸卷扫了一眼,脸色瞬息冰寒,指骨发青,沉默地抚了抚墨雀光滑的羽翼。“你做的很好,好好休息” 她走到榻边安静地看着气息微弱的孩子,白皙修长的五指轻抚孩子稚嫩的小脸,眸光幽暗,微哑的嗓音疲累而彷徨。“歌儿,明天一定醒过来好不好?” 她从未想过师父也有不确定的时候,墨雀带来的信中只有一张方子,若是明日未醒,歌儿将永远不会醒,若是明日醒来,高烧退后便无事。 她拿着这张方子只觉重若千斤,她赌过很多事,赌资甚至曾包括自己的性命,但这一次,她却要拿她孩子的性命做赌!输了,她便要失去一个孩子。 若不赌,歌儿全无生还的希望! 原来,自己也有害怕的时候。 烛火安静,室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苏璃看着凤离在榻边沉默地坐了近半个时辰,他看着她挣扎徘徊,胸口发闷,难以控制心中窒息般的痛楚。 若非他掳走孩子,歌儿尚在沈昀的身边健康的成长,暖儿怎会如此? 时间缓缓流逝,他的目光纠缠在凤离净玉般的面上,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他的孩子,看到那张小脸,苏璃心中涌起奇特的感觉。 这是他的孩子,他做了父亲,世上有两个小家伙继承了他的血脉,这种感觉无法言语,他最心爱的人为他诞下的孩子,他不再是无法生出孩子的人。 小家伙病的十分严重,稚嫩的五官因高烧而潮红,小小的唇却起了一层霜白。 这不是普通的高烧,若他没有猜错,歌儿的病在迟南枫梧山之时已经出现症状,北方的大夫如何会治这种类似地方性恶性小儿疾?这数日的耽搁病情恶化,原本并不算严重的病如今却可能要了孩子的命! 他希望能够去治歌儿,但他十分清楚此时出现在暖儿面前会是怎样的情况。 他正想着怎么做,凤离低低咳嗽一声,站起身看了一眼桌案上的方子,转身走了出去。 在凤离走出房门的时候,苏璃明显感觉到房中暗处多了三个陌生的气息,他十分清楚是暗属营守在房中的人。 他的目光转到桌案上的茶盏上,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身影倏然从暗处走出!三名暗属营的侍卫气息一动,空气中蓦地迸射凛冽的杀气! 然而,在他们意识到房内有人的刹那,气息已动!苏璃立刻确认他们的方位! 瓷玉茶盏与杯盖闪电般击中这三人的哑穴!力度又快又狠,三人无声无息地倒地! 苏璃立刻上前掀开薄毯抱起歌儿,娇小软糯的身子比他想象中轻许多,一岁的孩子却比平常孩子纤小,想到孩子早产出世,他只有难以言喻的愧疚。 仔细的查看了歌儿的脉象,苏璃心中一松,他料的不错,数日前他曾为歌儿诊过脉,这次来此之前害怕孩子出事带来了前几日配置的药,虽不能立时好转却可以让孩子熬过这几天等候沈昀到来。 迅速将药丸碾碎喂给孩子,时辰不知不觉间已过去了两刻钟,苏璃看着怀里的小家伙,目光柔和慈软,一时不想放手。这是他第一次抱着这么小的孩子,想到这小家伙是自己和暖儿的孩子,他觉得曾经遭受的一切磨难都是值得的。 想起凤离那清冷皎然的凤眸,苏璃略有些失神,曾经自己几度与孩子见面却一直都中了暖儿的声东击西之计。他了解曾经的暖儿,也了解现在的凤离,她如此聪慧,定然早已知晓自己是孩子的父亲,但她却一直在阻止他知道。 很多次机会他都已经觉得她就是暖儿,可她却偏偏将自己往歧路上带,她说七星连珠是凤翎教她的,她不愿承认是他的妻子,甚至说打掉他的孩子。 凤离……暖儿在自己身边之时正是凤离失踪的时间…… 若是自己早一点知道,或许他们之间不会演变到如今难以挽回的地步。 “吱呀——”极轻的一阵推门声,苏璃抱着孩子的手臂轻微的一抖,却没有躲避。 他抬起头,目光对上了走进的墨衣少年,她手中端着一碗药汁,墨色的锦衣在夜色中愈发冰冽,狭长的凤眸在触及苏璃之时,黑色的鹿皮长靴几不可查的一顿,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三名暗卫,精致清冷的五官没有表情地看向苏璃。 苏璃站起身,细长的眼眸痴迷炽热,绯红的衣袍鲜艳诡魅,泛着妖异的腥艳。 “暖儿……” ------题外话------ 最近网站发生的事情有点多,鸽子的旧文也皆被屏蔽了,此文的简介已经三不像,亲们可无视,直接看文就行了。新动态会在qq中说明,亲们加群或者加我的q皆可。qq:6013067q群:236163701 么么亲们,谢谢鲜嫩鲜嫩的鲜花和钻石。╭(╯3╰)╮亲~ 第092章 暖儿我等你许久了 妖孽丞相独宠妻,第092章 暖儿我等你许久了 橙黄的灯光下,她五官素净丰秀,然而,一双狭长的凤眸蕴满霜雪,墨色的锦衣在夜色中散发着冷漠疏离。舒悫鹉琻“苏相的胆量本公子佩服” 苏璃指尖一颤,无法言语此刻的心情,不由自主将怀里的孩子抱紧了几分。“暖儿,歌儿和潇儿是我的孩子么?” 凤离乌黑的凤眸看向凤离,秀眉微挑。“苏相在与本公子开玩笑?” “暖儿,哥哥并非……” “苏相”凤离放下药碗,冷淡地打断他。“你若还想以幼子威胁在下,恐怕由不得你” 凤离话音刚落,屋内瞬息之间出现数道暗卫的身影,如出鞘的利刃,看着他的的目光戾气翻涌!瞬间围住苏璃! 苏璃眸底掠过一丝痛色,她以为自己是来要歌儿的命吗? 他不由抱紧了怀里的歌儿,这是他和暖儿的孩子,他几次险些要了孩子的命,暖儿定然早已不相信他!他不知该如何才能接近她。 凤离狭长的凤眸冰冽,看着苏璃的目光没有半丝温情。苏璃很清楚,若非孩子在自己怀里,暖儿此时定然会立即让暗属营的人要他的命。 他不希望他们走到这一步,他已经很明显感觉到同生蛊的异变速度,左胸隐隐作疼,这不是他的感受,是暖儿受伤了!她被自己射伤的地方! “暖儿”苏璃狭长的凤眸定定的看着眼前墨色锦衣的凤离。“哥哥不会再伤害我们的孩子” 凤离背光站在晨辉之中,墨色的锦衣衬得身形颀长,精致的眉眼冷如寒冰,修长的五指透白。“苏璃,你以为本宫会让你走出这里?” 话毕,墨色的身影倏然欺身而上!残影蓦地劈向苏璃!银色的剑锋反手袭击苏璃! 岂料苏璃不顾是否受伤,有力的双臂愈发抱紧怀中的孩子,绯红的长袍裹住歌儿,在凤离修长的手掠过来的瞬间迅速避开! 他已经后悔了,既然沈昀还有几日才能到达此处,他想将孩子留在自己身边,暖儿在乎孩子,他将歌儿带走,暖儿短时间内定然不会回凤翼。 “苏璃!站住!”凤离眼见苏璃不顾一切,抱起孩子逃开,厉喝一声,纵身跟上去!冰雕玉砌的精致五官冰冻三尺,万万没想到苏璃竟做出这等抢孩子之事! “公子!” “快追!” 暗属营几人如何跟得上凤离与苏璃的速度?跟出风云楼,两人的踪迹早已消失在晨雾之中。 凌晨时分,深秋季节森寒寂静,苏璃察觉出身后逐渐接近的声音,裹紧怀里的幼儿,快速赶往夏侯府! 他知道暖儿定然不会放弃歌儿,到了夏侯府,他又怎可能轻易让暖儿逃离自己? 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不会放手! 青石街道上人迹罕至,凤离一路追至夏侯府,凤眸冷凝眼前的丞相府,苏璃竟如此明目张胆地回到这里! “此处乃相府,公子请止步!”此时宵禁已过,天刚破晓,相府大门已有两名侍卫守在此处,见凤离举止不凡,像是功勋世家的贵戚公子,起初并未开口,但凤离浑身散发出冷冽的杀气,明显来者不善。 两柄红缨长枪交叉拦在凤离面前,凤离墨色的长靴没有一丝停顿,狭眸倏然抬起!如一阵冷风从两名侍卫面前刮过!两人只觉眼前一阵银芒突闪,手中一轻,长枪断作两截! 尚未等他们从惊骇中回过神,墨衣少年已一脚将相府的大门踢向紧闭的大门!门栓传来断裂的咔嚓声,大门轰然打开!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府中的下人,苏管家匆匆忙忙赶出来,见到如同杀神般从门口一步步走进的乌衣少年,眼皮子直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者何人!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放肆!”苏管家脸色难看,此人竟然强行破门,完全不将相府放在眼里!如今朝中谁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打大人的脸?! 凤离狭眸含冰似雪,冷扫了一眼眼前的中年管家。“你们主子打算一辈子龟缩在此不出来?” 苏管家眉头拧起,果然是来找麻烦的!“这位公子,你……” 凤离的剑鞘已十分不耐地指向苏管家,没空听他啰嗦!“苏璃住在何处?” “阿弥陀佛,这位小公子不知找阿璃何事?”苍老的声音从回廊上传来,一名手持佛珠,鬓发银白的老人拄着拐杖在下人的搀扶下走下台阶。 凤离抱剑冷眼盯着这位老人,狭长的凤眸掠过一丝异样,他很清楚这位夏侯老夫人的身份,也知道曾经的苏暖很受这位老人的照顾,若他没有猜错,自己当初受伤坠崖并非段棱所救,而是这位老人。 老夫人见凤离并不说话,抬起苍老浑浊的眼睛看着他,然而仅一眼,她捏着佛珠的手抖了一下。 她叹了一口气,对眼前的少年莫名生出几分好感。“不知阿璃做出何事得罪公子?可否与老身说一说?” 苏管家摆脱了凤离的剑,立刻站到老夫人面前,他可不认为这位会好心的听老夫人的话,即使是二皇子都要礼让大人三分,这位如此打脸的破门而入,简直嚣张至极! 凤离身形修长,随意那么一站,如云出岫,浑身透着少年的郎秀。听到老人的话,秀眉微挑,墨色的瞳仁清润透澈。 “老夫人的孙子强抢在下的孩子,不知在下是否要拱手送上?” 一干下人面皮一抽,难怪这位杀气腾腾的冲进来,只是眼前的少年看着年龄尚幼,很难让人相信此话,何况相爷怎可能去抢别人的孩子? 老夫人闻言,不由多看了凤离一眼,阿璃此生无望得子,看到别人家的孩子难免想起苏苏尚未出世的腹中子,因此一向对孩子不甚亲近。 外间盛传阿璃绝育,更有人传其虐婴心态扭曲,虽不至于如此严重,但阿璃的确不喜见到孩子,又怎可能去抢孩子? “去将相爷唤来”老夫人捻动佛珠,对一旁的一名婢女道。 小婢女眉头紧拧成一团,脸色发白,勉强恭声应下。 凤离并不阻拦,抱剑随意靠在廊柱上,对于老夫人有意无意的目光并不在意。 “不知公子可是凤翼人士?家中可有姐妹?”夏侯老夫人突然道。 凤离挑眉看了老人一眼。“在下凤离” 他此话一出,相府陡然陷入诡异的寂静,老夫人脸色微变,猛地倒退数步!险些站立不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你……你说……你说你是谁?” 凤离冷眸清寒,对于周围瞬间仇视的目光不予理睬,这些人他还不放在眼里。 “你就是害死我妹妹的凤离!竟敢来此送死,今日休想活着走出相府!”一声娇喝横空骤起!愤怒而蕴满杀意的声音伴随着红缨长枪直劈向凤离! 凤离挑眉,对于这个声音并不陌生。 长枪刺来的刹那,他墨色的身影已在原地消失,冷然站在廊下,狭长的眸子看向夏青。 夏青一袭窄袖青衣,皮肤较平常闺阁女子略黑,眉宇英朗,满头青丝简单的束成马尾,干脆利落,手握红缨枪杀向凤离! 他发觉自己很难去厌恶眼前的少女,若是常人口口声声要取自己性命,他绝对要给她一个难忘的教训,但是夏青愤怒地冲过来找他报仇,看到她那双黑白分明,沉痛又愤恨的眼睛,他很难对她下手。 何况,夏青是要给苏暖报仇。而给她灌输这种思想的,除了苏璃,他想不到其他人! “凤离!纳命来!”一招不中,夏青抄起长枪再度击向凤离! “锵——!”一声脆厉的金属相撞之声! 凤离横剑挡住暴怒的夏青,冷眸看了她一眼。“夏姑娘,你杀不了本宫” 夏青娇颜因怒涨红,无论如何使力皆无法靠近凤离,心中愤恨难以描述!她还是太弱了! 她猛地收回长枪,冷哼一声。“凤离,你不要太嚣张了!本将迟早要让你凤翼为我妹妹陪葬!” 凤离看了她一眼。“是苏璃告诉你,本宫杀了苏暖?” “怎么,你想不承认?所有人都知道!” “所有人都说夏姑娘不知廉耻,与男人般厮杀不成体统”凤离冷淡道。 夏青脸色一沉,看着他不说话。 世人皆说凤离生性残忍,嗜杀成性,尖眉厉眼,丑如修罗。 她又怎会不知凤离话中之意。“苏苏是不是你杀的?” “是我杀的” 凤离嗓音薄凉,轻描淡写。苏暖早已消失在落凤岭,离开那个地方,站在此处的是他,凤离!他也永远做不回苏暖! 青脸色瞬息阴沉!眸中怒火仇恨瞬间挑起!“我今日便是拼了一条命也不会让你好过!凤离!” 夏青长枪陡转,不要命般冲向凤离!他竟然敢如此轻易说出杀了苏苏的话!这种人怎知苏苏对她的意义! “夏玉莲!你干什么!”一声低越微怒的嗓音从身后响起,苏璃一掌击偏夏青的长枪!脸色阴沉冰冷。 他长臂几乎下意识的圈住暖儿护在臂弯,一时忘记眼前的是凤离。 凤离在他靠近的瞬间,墨色的身影瞬间移到安全地带,让苏璃扑了一个空。 苏璃无奈,似乎身体在看到她遇到危险之时总快过思想冲过去。 夏青没想到苏璃冲过来竟然第一时间护住杀苏苏的仇人,黑眸登时充斥怒火!“苏璃,你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拦我为苏苏报仇!这次他亲口承认是他杀了苏苏!” “她没有杀暖儿”苏璃无奈地看向冷眼旁观的凤离。“暖儿还活着” 夏青脸色一变!夏侯老夫人陡然颤抖!“阿璃,你说什么?苏苏还活着?” 苏璃走近凤离,眸光温宠而痴缠。“她还活着,虽然她不记得我这个哥哥,不承认一双孩子是我的,但是孩子长得和他们的父亲一模一样,七公子说是不是?” 凤离面无表情,对于苏璃的话没有半丝波动。“苏相望子心切又生不出,本宫理解苏相扭曲迫切的心情,但还请将本宫的孩子交还” “歌儿现在很好,你知道我不会伤害自己的女儿”苏璃说出的话不大不小,却让在场之人骇然说出话来! 女儿!夏侯老夫人更是激动的难以拿稳手中佛珠! “苏相忘记昨日之事也罢,本宫不会忘”凤离眸色渐冷,她没有心思与他胡扯!她到此只为找回歌儿! 苏璃沉默下来,指骨发白。“暖儿,我……” “苏奶奶!”夏青一声低呼打断了苏璃的话,夏侯老夫人昏倒了! 凤离眸色一闪,在苏璃闪神的片刻,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苏璃断然不会直接交出歌儿,但师父曾给她千里香!两个孩子无论在何处,她都可以找到! “阿璃,苏苏她……”老人干枯的双手紧紧握住苏璃的手臂,浑浊的眼睛却迸射出明亮的光芒,她一时激动,并非什么大问题。 苏璃细长的眼眸掠过光彩,殷唇绯然,唇角含了一丝溺意,魅惑的眉宇都勾勒出一抹无法掩饰的潋滟与喜悦。 “暖儿还活着,她为阿璃生了一双龙凤子,今日阿璃抱回的是其中一个孩子” 夏青呆愣地扶起老夫人,一时无法回神,好半晌才眨了眨眼。“那凤离为何说你将他的孩子抢回来了?难道……” “凤离的龙凤子便是暖儿所生”苏璃眸光一闪,一时之间并不确定是否要让人知晓凤离是女子,因此并未说穿。 “真的?!苏苏真的生了两个小娃娃?”小莲激动地揪住衣袖,对孩子充满好奇。 老夫人与小莲正为这天大的两个好消息激动,没有注意到其他细节。 苏璃看着凤离离开的方向,眉梢掠过妖异的灿芒,好不容易将暖儿引到府中,又怎可能让她轻易离开? 凤离绕过相府的海棠花林,推开一扇红漆房门,千里香的气息在此处停留过,她走进房内,绕过摆满古珍的博古架,坠地帷帘后摆着红木条案,旁边有一个书架,书架侧的景观架上放着一盆翠色的盆景,旁边墙壁上挂着一幅画像。 凤离扫了一眼画像,狭眸微眯,透出一抹难以捉摸的深邃。 画中描绘的是她那日扮作凤翎与傅莞小公主进入相府的情形,只是当日她分明已让三娘帮忙易容,但这画中却是她凤离! 画中署名日期是两月之前。 她觉得愈发看不懂苏璃此人,他是早已知道还是之前怀疑? 凤离并未停留多久,掀开帷帘,迅速看向软榻,脸色陡然难看至极! “苏、璃!”凤离看了一眼歌儿的小衣裳,指骨捏的发青。 孩子并不在此,换下的小衣裳却明显是有意放在此处!凤离一窒,缓兵之计还是调虎离山? 察觉到异常,她迅速转身离开此地! 以为换下孩子的衣裳她就无法找到么!想要她承认孩子是他的?做梦! “苏奶奶,你看歌儿和苏大哥长的可真像!”小莲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孩子的小脸,因为孩子生病了,她也不敢抱,只能和夏侯老夫人一起照顾稚气的孩子。 夏侯老夫人慈爱地摸了摸孩子的衣裳,她早年干农活,手部粗糙,怕伤着孩子娇嫩的小脸。 老人眼眶微红,只点头无法出声,她原本以为夏侯氏的血脉到阿璃这一代将彻底断了,不曾想老天垂怜,苏苏无事,还诞下一对双生儿。 眼前的孩子与幼时的阿璃一模一样,这小巧精致的五官让她一时心中哽咽,曾孙辈,曾经苏苏刚怀上孩子时的情形尚在眼前,如今孩子却已满周岁。 苏璃一袭绯艳的红袍站在门边,细长微挑的眸子却仅仅盯着另外一个方向。 “孩子生病了,人围多了对孩子不好,你们都下去吧”老夫人的目光移向一直心不在焉的苏璃,吩咐道。 小莲点点头,轻轻碰了碰孩子软软的小脸。“等歌儿醒了我再来看她” 随着小莲的离开,其余的下人皆躬身退了出去,屋内只剩老夫人与苏璃。 老夫人看着苏璃,沉默片刻,突然开口道:“凤离是何人” 苏璃蓦地抬头看向老人!细长的眸子掠过一瞬异芒。“祖母如何知晓的?” “你看着那孩子的眼神不对”老人叹口气,掖了掖榻上歌儿的被子。“自从知晓苏苏过世,你对谁都一样冷淡,但今日那孩子出现,你的眼睛都没离开过她” 和当初看暖儿时一样,何况阿璃还对凤离说出那般近乎亲昵而讨好的话来。 苏璃绯色的长袍在晨风中轻轻扬起,墨色的青丝飘忽不定。“她就是暖儿,但她已不记得我,还十分恨我” 他对凤离做了什么,他与凤离之间的仇恨,几乎人尽皆知。 老人叹气,难怪她看着那墨衣少年时总觉得与苏苏十分相似,不是相貌与气息,而是那双眼睛。当初落凤岭之时,罗雅倩的人要带走阿璃,苏苏当时露出的眼神与现在的凤离一模一样! 阿璃强行将孩子带回来,凤离如何会善罢甘休? 老人不再说什么,拉上榻上的帷帘,拄着拐杖离开。 苏璃的目光回到微微摇晃的帷帘上,转眼消失在房内。 凤离墨色的身影闪入室内时,已避开守在房门外的两名侍从,房内四周静寂,空气中有极淡的奶香气息,凤离心中陡然一定。 她轻轻掀开床帏,歌儿安静地睡着了,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发觉温度已经降了下来。 她伸手正欲将孩子抱走。 “暖儿,我等你许久了……” 低魅的嗓音几乎是凑着她的耳边响起,甜腻而痴迷,苏璃双臂撑在她两侧,殷唇亲昵地贴近她修长的脖颈。 凤离眸色瞬间弥漫一层戾气! 第093章 天雷地火苏璃疯魔 妖孽丞相独宠妻,第093章 天雷地火苏璃疯魔 狭长的凤眸倏忽眯起,蓦地转身,一掌劈向身后!单手抄起歌儿抱进怀里,长腿突转,毫不停留,一记横扫袭向苏璃!乘势翻身避开他! 苏璃被她逼的后退两步,绯艳的红袍划出潋滟的弧度,细挑的眸色邃然深幽,灼灼如烈火,凝聚在凤离含冰的面上。舒悫鹉琻 苏璃双袖拢住歌儿,覆住孩子的后脑让其靠在她怀中,看向苏璃的目光冰冷泛栗。 “暖儿”苏璃音嗓低柔,殷滣愈发绯红浸润湿热,他微微曲起纤长的指骨摩挲,轻嗅残留在他指间,她熟悉的气息。 一双细长的眸子望着凤离,诡魅妖绝,如深渊中噬人的漩涡,透着玉石俱焚的气息。“真香……” 凤离狭眸眯起,浑身泛栗,闻言,额角青筋隐跳,浑身气息瞬息降至冰点! 苏璃细挑的眸子划过暗红,墨色的身影突然向他袭来,他不躲不闪,目标直指她怀中尚未苏醒的孩子!速度快的几乎令凤离措手不及! 凤离心中一寒,在击中他的瞬间豁然收手,立刻反手护住怀里的歌儿! 然而,只在这回手一瞬,苏璃细眸浮出一缕异芒,身影倏动!五指瞬间点中凤离! 电光火石间,凤离,僵如雕塑。 瞳仁蓦然深凝,迎上苏璃滚烫的目光,背后升起一股寒气,狭长的凤眸邃然深不见底,戾意翻涌!“苏璃,你果然好本事” 声东击西! 暖儿唯一的弱点只有他们的孩子。苏璃红滣勾起,从身后揽住她的腰肢,顺手将她怀里的孩子抱走。 凤离指骨发青,手臂间仿若有无形的力量! 苏璃低叹,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将孩子从暖儿手中拿出来。“暖儿,歌儿是我们的孩子,我如何会伤害他们?” 他的手从她腰间往下,覆上曾经孕育一双孩子的地方,脸埋入她颈间,温热急紊的气息翻涌。“暖儿…我爱你…我爱你…” 凤离只觉身如毒蛇攀爬,胸中怒意翻腾,几乎冲破穴道!“苏璃,你妹妹早已死在落凤岭!你爱的是苏暖!”不是凤离!不是她! 她不是苏暖!也永远无法再度成为苏暖!若当真是她,当初苏璃不该认不出她!因为她根本不是苏暖!以后苏暖也活不过来! 苏璃眸光深凝幽暗,近乎贪婪地汲取她熟悉的气息,琥珀色的眸子却蕴满压抑的暴风雨。 暖儿……凤离…… “暖儿,你不爱哥哥了么?”他蓦地伸腿带倒她,倾身覆上,如魔如魅。 不管如何,此时此刻,他想要的只是眼前人。 室内铺设精美华丽的地毯,腥艳华美,色彩绚丽,宽大的绯红长袍几乎淹没那墨色的身影,瑰丽绚美的背景下,越发衬得那精雕玉琢的精致少年不染纤尘。 凤离倒下的瞬间,手肘磕中地面,她的脸色倏白,苏璃俯下,轻含凤离苍白的薄滣,将脱离母亲手臂的孩子抱起。 “来人” 他俯身拢袖严严实实遮住凤离,黑衣卫的人如影子般出现在房内,半跪在地面,并不敢抬头。 “将小主子带到老夫人处” “是”青朔伸手从苏璃手中接过孩子抱走,又瞬间消失在屋内,周围静悄,暗中的人皆被撤走。 “暖儿”苏璃的目光如同着火,灼灼痴迷地盯着凤离,纤长的五指捧住她的双颊,俯身轻舐。 凤离诡异的没有口出恶言,只有一双含冰的眸子盯着水眸迷蒙的苏璃,苏璃神情痴狂,卷密长睫轻颤,轻轻阖上眸子,闯入檀口,全然忘我地吮噬追逐。 这是梦罢?他不敢相信这一切,如此真实,是他梦里的情形,他可以肆意爱她,暖儿就在他怀里…… 苏璃修长的指骨抚上凤离束腰的玉缎,指尖勾拉,他想要她…… 心脏几乎跳出胸腔,苏璃恋恋地退出檀口,沿着凤离的颈项一路而下。 乌墨锦衣剥落,露出令他心颤心抖的玉白肤色,这冰颜墨衣下藏着的是让人痴狂的娇人儿……苏璃艳魅的五官近乎迫切扭曲,一路留下狂乱下的印迹,然而,当他目光触到最令人心醉之地时,他手心一颤,热切的动作刹那僵硬。 原本赤红疯狂的细长眸子缓缓恢复,渗透难以遏制的心疼与悔恨,指尖想碰又怕碰伤了她…… “暖儿,对不起……对不起……” 凤离的胸口束缚层层白纱,因中箭的缘故,此时左胸以上的位置鲜红渗透白纱打湿她的外衫。 “知道为何我一直喜欢穿黑衣?”凤离狭眸冷漠,与苏璃低哑的嗓音相比,她的音色依旧如往日清冷,此时多的尽是漠然与讽刺。 苏璃心口一缩,颤抖地拥住她的腰肢,脸颊轻轻摩挲她冰凉的脸。 黑衣,即使受伤也不会有人看出来…… 他不知如何才能让她少受一点伤害,怎样才能守护她,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他还是不够强,还不够…… “暖……” 苏璃一僵,墨发倾泻,顺着鲜艳的侧颜流淌覆上凤离,身体却无法动弹。 “苏相,你觉得凤离是束手就擒的人?”她冷漠地收回手,推开伏在身上的红衣男子。套上外衣,站起身没有再看一眼无法移动的苏璃。 胸前的白纱触目惊心的猩红,之前包扎的伤口早已因一路的追赶而裂开,仿若早已对受伤习以为常,略微苍白的五官没有一丝其他神色。 伤口裂开加快流血的速度,利用苏璃的失神争取时间挣开穴道,一切做起来都行云流水。 穿戴好衣服,凤离蹲下了身,冰凉的五指缓缓卡住苏璃的脖子,寸寸收紧。 一柄寒光凛凛的短匕贴在苏璃艳丽的面上,凤离墨色的瞳仁酷冷,淡色的薄滣抿出一条直线。“苏相,可记得本宫昨日在齐凉皇城之下所说之言?” 苏璃看着她不说话,细眸沉静深邃,他记得,她说:苏璃,今日之恨,他日定当原数奉还! 他在知晓暖儿就是凤离时,已领受这世上最可怕的惩罚。 “暖儿,你要杀我么?” 锋利的匕首割破了苏璃脖颈上皮肤,血丝诡艳地滑落,滴落到凤离透白的指尖。“杀你?” 好似听到可笑之事,看了一眼泛凉的指尖,不置可否。“本宫听闻你为了你妹妹瘸了一条腿,不知瘸到何种程度?” 话落的刹那,短匕扎到苏璃的左腿,几乎听到了利器切骨的咔裂声。 苏璃指尖一抖,眸子却紧紧锁定在凤离冰玉般没有一丝温度的五官上,如果这样她可以少一点恨,他愿意。 “呲——”的一声。苏璃棱滣瞬间失去血色。 凤离毫不留情地抽出匕首,冷淡地伸指抹去匕首之上的血珠。“疼么?” 可知她当日看到冷箭几乎射穿歌儿时的心胆俱裂! 如今没有同生蛊的牵制,杀了苏璃她也不会死。受牵心蛊的影响她也不过受点痛,她还受得住! 苏璃看着她透白的五官呈现灰败之色,瞳仁一缩,倏然想起牵心蛊!只那一瞬间,他如坠地狱! 他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徒剩嘶鸣无法成句! “苏相,你不该拿歌儿的命要挟本宫”凤离目光邃寒,锋利的匕首划过黑色的厉芒,直欲使他永远站不起来! 死,是如此容易,她让他生不如死! 银芒陡闪,冰冷的杀意瞬息弥漫! “锵!”一阵尖锐的金属碰撞声划破空气!两名黑衣卫突然出现在室内! 凤离黑眸倏深,剧烈的冲击力透过接触的刀剑,剑气瞬间冲向她! 喉头陡然一甜,苍白的薄滣刹那涌出血腥!凤离迅速借力避开两人直冲而来的杀劲!一阵罡风擦过她的右颊切断了一缕青丝。 苏璃脸色倏变,暴怒与惊惧使他瞳色充血! 暖儿! 两方对峙,凤离显然处于被动。 她伸手擦掉滣角的血迹,黑眸凝聚,眉如冰霜,面上没有一丝异色。 似乎没有人受伤,空气中却弥漫浓重的血腥味,苏璃目光死死盯着从凤离黑色的袖口滴落的血滴,心脏骤缩,目眦欲裂! 住手! 他低嘶想喊出声,喉咙深处却只能徒然发出低呜声。 凤离没有看他一眼,她的指骨纤长,握紧手中利刃,黑色的瞳仁盯着眼前的两名黑衣卫,身影倏动! “噗呲!” 两方身影交错,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 “暖儿——!”苏璃凄厉的一声凄嘶,猛地喷出一口血,周身穴道瞬间解开! 凤离玉颜面无表情,苍白修长的五指从两名黑衣卫的心脏抽回,鲜红温热的血液从白皙的指尖滴落。 “砰!”两名黑衣卫直直向后倒去! 了无声息。 一柄沾染血液的银色长剑砰然落地! “暖儿!”苏璃身心俱寒,无法呼吸!踉跄地冲上前,紧紧捂住凤离被剑刺中的伤口,温热的血液涌出,他脸色煞白如鬼,疯魔般嘶鸣。“不……不要!” 不要再如此折磨他! 他抱紧凤离,一瘸一拐地冲入内室! 他是巫医!他是大夫!不会有事的! 凤离黑色的眸子看着失控的苏璃,雪白冰颜看不出丝毫神色。 她想起数年前,凤翼与皋骊国的高陵之战,那时候他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凤离,他率领两千骑兵攻入皋骊,凤翼守军关闭后方城门任他们自生自灭,他孤军深入没有支援,与凤家军仅剩的两百人独自支撑面对两万敌军,濒临绝境之时,他在最后一刻杀了皋骊大将齐淮陵扭转局面。 那时候的自己身中数剑,所有人都以为他必死无疑,一个将死之人总让人觉得没有反抗之力。她想着,手中的匕首已经抵上苏璃的咽喉。 “把歌儿抱来”她说。 苏璃没有说话,他的手一直在抖,无法控制内心的恐惧而颤抖。他害怕他的动作慢了那么一刻,她就会永远离开他! 匕首割破了他的脖颈,新鲜的血液滴落到凤离的滣边,滚烫灼人。苏璃毫无所觉,拼却全力只希望为她止血,他害怕她离开,他所有的一切都为守着她,此刻,她却在自己面前被他的人重伤! 他抖索地将白色的止血药粉小心翼翼地倾倒到血肉模糊的伤口上,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及。“可能有点疼,暖儿不要怕……” 凤离的目光透过苏璃的臂弯看着青玉砖地上拖出长长的猩红血迹,血迹一直延伸,直至苏璃血肉模糊的左腿截止。 凤离狭长的凤眸深浓如墨,如渊如潭。 止血的白色药粉撒上伤口,凤离眉头蹙起,眼前一黑,瞬间失去意识,锋利的匕首“叮”的一声,落地。 苏璃长睫颤抖,紧紧阖上眸子,倾身上前,贴着她的颊轻轻厮磨,颤抖地亲贴她的眉眼。“没事了……没事的……” 他不知该如何排遣这种恐惧的心理,触目惊心的伤口无时不刻不在提醒他,这皆是他造成的! “苏大哥,宫里来消息……”夏青的话尚未说完,已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震惊地看着苏璃说不出话来! 房门并未关,她一路从外间走到内室,地上横躺两名尸体已僵硬的黑衣卫,她的目光看到苏璃正俯身痴迷地亲榻上躺着的人……凤离!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夏青脸色唰地青黑! “苏璃!你干什么!” 即使凤离不是杀苏苏的凶手,但他是男人!苏苏还活着,苏璃竟然对一个男人做出这种事! 苏璃细长的眼线微挑,撑臂起身,指腹勾勒榻上之人精致的五官,来回磨蹭她淡色的薄滣,听到夏青的声音,头也未抬。“宫里发生何事?” 夏青冷哼一声,目光紧盯苏璃冷淡的面容,目光瞥向一边。“岴渟的战事已停,齐芫得胜归朝,如今朝中一边倒拥立二皇子齐芫,这太子之位十有*是落到他头上” “岴渟国君现在何处?”苏璃眸光深幽,眸底森冷诡谲,仔细地掖好凤离的被子。 夏青闻言冷笑。“我还以为你忘记苏苏之恨,如今段棱被凤离的暗属营之人救走,想要取他的性命,谈何容易?” 苏璃指尖曲起,并未开口。细长的眼眸暗酝阴鸷,段棱!他绝对不会忘记当初段棱对自己做了什么! 当初他不明白段棱为何如此仇恨自己,如今还有什么不清楚? 段棱曾说过他爱凤离! 可笑自己曾经还耻笑他爱上一个男人!段棱百般设计他,促成他和暖儿走到如今成为仇敌的局面! 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段棱! 苏璃目光疯魔冷鸷,妖艳的红袍衬着细长的眼眸,鲜润的五官诡魅阴狠。 指骨纤长冰凉,他的目光缓缓转向昏迷的凤离,少年雪雕玉砌的精致眼眉此刻少了几分冷意,温顺恬润,他细细描摹,眸光渗出诡异的妖红,近乎扭曲贪婪。 夏青瞳仁一缩,一时竟不敢出声。 这样的目光,只在苏璃服用逍遥散时出现过! “出去罢”苏璃没有再理会夏青,神色冷淡。 夏青一哽,冷瞥了苏璃一眼,目光落到凤离的面上。“苏璃,如今有了新欢想必苏苏你也不在意了,但是你别忘了凤离是什么人!你要不起!” 她说完,一甩帘子,忿忿而去! 苏璃不在意苏苏,她去找苏苏! 苏璃沉默地俯身,将脸埋入凤离的颈边,细细啃噬咬合。 “要不起么,暖儿?如果哥哥一定要呢?你逃得掉么?” · 上官昀赶到齐凉京都之日,暗属营的人已与苏璃的人马来回拼杀数回,各有输赢。 凤离黑眸睁开的刹那,迎面而来便是苏璃那鲜艳欲滴的妖异容颜,艳红的薄滣泛着水润的光泽,红绸丝缎柔滑的长袍如新郎的喜服,宽松随意,衣裳半褪,露出矫健的肌理。 凤离眸若寒霜,苏璃瞳如春水。 “饿了么?”他无视凤离冰冷的眸子,温润的眸子如同看着新婚的娇妻,低头轻轻贴了贴她的额头,瞳眸中皆是讨好呵宠。 凤离迅速闭上眼睛,长睫动都未动,没有理睬他。 “吃点什么呢?莲藕蜜糖糕好不好?还是雪花玉米烙?”苏璃将僵硬的凤离揽入怀里,眼里眉里皆是缱绻温柔的宠意,指腹在她颊边滣上留恋不去。“暖儿最喜欢哥哥做的糖糕,哥哥做给暖儿好不好?” 他一人自说自话也十分开心,似乎整个人都焕发出潋滟的光彩。 凤离长睫微掀,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苏璃琥珀色的眸子陡亮,纤长的指尖忍不住抚她的颊。 “暖儿……” “我喜欢松花鳜鱼”她突然道。“你做的” 苏璃手一抖,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然而片刻之后陡然反应过来,蓦地起身!温润的玉颜璀璨,难掩欣喜。“好!我马上做给暖儿吃” 他近乎手忙脚乱地从榻上滚下来,因为腿伤,他走路难以站稳,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却怎么也掩饰不了满心的欢喜。 “暖儿等一会儿,哥哥马上做好”他替她掖好被角,贴了贴她的娇靥,这才跌跌撞撞地离开去做凤离想要吃的东西。 苏璃离开不到片刻,凤离的目光转向屏风一侧。“师父打算观摩多久?” “世人皆言苏相惊才艳艳,智勇无双,却不想徒儿如此拙劣之计竟让他轻易受骗”上官昀上前解开凤离的穴道,摇头叹气。 不知苏璃回来之时看到他的暖儿消失会如何反应? 失而复得固然欣喜若狂,若突然又再度失去,苏璃不知又会做出何等激狂之事? 第094章 苏璃醋意妒火难抑 妖孽丞相独宠妻,第094章 苏璃醋意妒火难抑 凤离狭眸扫了一眼苏璃离开的方向,眉头微挑。舒悫鹉琻 “歌儿还在他手中” 上官昀湛蓝色的瞳仁如海深邃,修长的指尖摸了摸凤离的青丝,笑意温和。 “翎儿担心苏璃会对歌儿下毒手? ” 凤离蹙眉。“师父送来的方子我尚未来得及喂给歌儿 ” 但孩子的情况却有所好转,若不然现在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苏璃是巫医? ”歌儿的病情他十分清楚,北地的大夫治愈的几率太低,如今歌儿无事定然有人出手,而苏璃出生苗地。 凤离眸光一凝,并未开口。 上官昀扫了一眼四周,屋内暗处并未驻守黑衣卫的人,屋外却潜伏不少人马,听刚刚苏璃与翎儿之间的言谈,苏璃显然已经知道歌儿的身份。 “若他是巫医,歌儿在他这里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苏璃毕竟是歌儿的亲生父亲。 凤离走下榻,狭眸寒若凌冰,对于上官昀的话并不搭腔。苏璃这种人,她从来不信!孩子她总要抱回来。 但现在显然不是讨论这种事的时候。 她的目光凝向窗外,夏侯府今时不同往日,以她现在的状况,很难不带尾巴平安无事走出去。 冰眸瞥向一脸温润,儒雅出尘的上官昀,手一伸,面无表情地扒到他背上。 “小徒身娇体弱,有劳师父 ” 上官昀蓝眸浮出一丝好笑,伸手抚了抚凤离柔顺的青丝,不知想到什么,湛蓝的眸底掠过异样感慨。 “多了一个拖油瓶,不知能否从外头几百人中冲出去,为师这副老骨头可经不起年轻人折腾 ” 凤离挑眉。“小徒何时成了拖油瓶?师父放心,您一向老当益壮 ” 上官昀唇边溢出笑意,一袭湖蓝长衫潋滟生辉,背起凤离迅速离开此地。 他们师徒已有数年不曾如此,凤离成长速度总令人既欣慰又无奈,一向依赖自己的孩子一夕之间长大不再需要他,很难形容这般复杂的感觉。 凤离狭长的眸子扫到他眸底的情绪,凤眸微闪,伏在上官昀肩上,整个人沉默下来。 自从苏璃晋升齐凉丞相,夏侯府前后扩建不少,黑衣卫掌握在苏璃手中之后,整个夏侯府更如同铜墙铁壁。 上官昀一人进来尚能不被人发觉,但带上重伤的凤离很难完全不惊动人。 苏璃顾不得腿伤,满心欢喜地去做松花鳜鱼,然而,尚未到达厨房,他脚步一顿,似是突然想起什么,眸光陡变,脸色倏白!踉跄地返回原处! 红衣腥艳鬼魅,鲜魅妖异的五官几近扭曲,纤白的五指已捏的发青发紫! 原地只能看到妖艳的绯红身影一闪,已不见苏璃的身影! “暖儿! ”苏璃冲入房内,跌撞扑到榻边,只一眼,瞳孔瞬间充血! 榻上空无一人! “主子!凤七公子被人劫走!此刻来人已被拦截在外院! ”青朔话音刚落,苏璃脸色阴沉,飞速赶往出事点。 她想逃开他!她支开自己只是为了方便别人带她离开! 苏璃心中揪痛,难以遏制胸中翻涌的无助感,即使一直有意忽视凤离对他的冷淡,却无法改变她从来不爱自己的事实。 苏璃赶到前院时,黑衣卫近百人已将上官昀团团围住。 细长的眼眸看到上官昀背上的人时,细眸蒙一层阴鸷乖张,心中翻涌的怒妒无法控制! 他记得,当初暖儿只愿意他背着她!如今一个她却如此乖顺地伏在另外一个男人的背上! 苏璃的目光望向上官昀,狭长的眼尾眯起危险的弧度。 似乎今日才第一次看清暖儿的师父是何等人! 身穿湖蓝色的锦缎长衫,容貌温雅清俊,那双眼睛不似中原人的瞳色,湛蓝如海,透着岁月沉淀的深邃温和,若非眼尾极淡的细纹说明这个男人经历了重重岁月,他无法想象凤离的师父如此年轻! 更令他无法忍受的是暖儿对他自然而然的依赖与全然的信任!如此危急的时刻,暖儿却靠在他背上睡着了!世人皆知凤离警惕性有多高,此刻她却全然相信这个蓝眸男人会平安带她离开! 黑衣卫的人并非上官昀的对手,暗卫袭来,他双手支撑背上之人并未用上,而是以速度取胜躲避,是以才拖到了苏璃到来。 湛蓝的眼眸与苏璃渗出血丝的琥珀色细眸对上,上官昀看着眼前绯红长袍的苏璃,蓝眸掠过一丝异色。 苏璃冷冷地挡住上官昀的路,目光森寒噬人。 “阁下以为我夏侯府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 话落,苏璃蓦地出手袭击上官昀! 上官昀蓝眸波澜平静,侧身避过苏璃,白色长靴落至高墙,丝毫没有惊动背上之人。 “苏璃,世事变幻无常,可曾记得十几日前沈某在迟南凌雪岭之言? ” 苏璃脸色铁青,他怎么都不曾想到暖儿就是凤离! “你若当真想要翎儿原谅你,好好照顾孩子 ”上官昀说完,身影诡异的瞬间在原地消失!速度快的没有一人发现他如何不见的! 苏璃额角青筋暴起,纵身跟上去!他绝不可能就此放暖儿被人带走! “沈昀!你休想就此离开!” 他如何甘心!那是他的暖儿!如今眼睁睁看着被人从他面前带走! “暖儿!”苏璃腿脚不便,待他追出夏侯府,早已失去了凤离的踪迹。沙哑的低嘶如同困兽,久久回荡不去。 上官昀脚步一顿,蓝色的瞳仁深凝如渊,微微侧颜便能感觉到颈边安静浅淡的呼吸。他并未多做停留,手臂紧了紧背后的力道,消失在长街屋瓦之上。 凤离阖上的眸子睁开之际,人已出现在陌生的地方。 蹙眉盯着头顶的帷帐,瞳仁一缩!蓦地坐起! “嘶”突如其来的动作扯动胸前的伤口,凤离低嘶一声。 “这是齐凉京都最大的西云楼”上官昀端着药碗,伸臂将凤离扶坐起身靠在他肩上。如今风云楼是回不去了,黑衣卫的人已经包抄了风云楼,所有暗属营的人已转移了地点。 “西云楼?”凤离狭眸倏眯,露出一抹厌恶,接过上官昀手中的药,直起腰没有一丝犹疑的一口灌下去。“师父,你徒弟还没瘫痪” 上官昀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睡了三日,这几日苏璃几乎将整个齐凉翻过来,他的腿估计真要瘫痪了” “我睡了三日?”凤离皱眉,她怎么回的夏侯府都记得不甚清楚,竟一躺就是三天。 上官昀对她直接忽视苏璃只注意到这三日很是无语。“你前些日子连着赶了七天路,之后又这般重伤,多休息几日也好,一时之间苏璃应当想不到你会在西云楼” 凤离不发一语,谁会想到自己跑到西云楼这种地方?她平生最厌恶之地莫过于此,而苏璃显然对男子做皮肉生意的地方也不会多喜欢。 随即又似想起什么,凤离脸色瞬间发青!蓦地掀起被子,翻身就要下床! “你给我躺下,这个房间是夙玉收拾出来的,所有的东西皆是新采办的,不是楼中小倌儿和恩客所用”上官昀蓝眸好气又好笑。 “师父”凤离伸手圈住上官昀的脖子,嗓音微哑。“我不住这里” 上官昀眼眸微黯,浅色的眸底掠过阴暗,轻拍她后背,声音放软。“知道你挑地方,待歌儿抱回来就离开齐凉回凤翼” “好”凤离只着月白中衣,身形单薄,乌墨青丝披泻如瀑,眉眼精致清润,唇色因病痛泛出苍白。 上官昀抚了抚她柔顺的青丝,小心地扶着她躺下休息,伸手捋顺她鬓边的青丝。 西云楼,翎儿幼年梦魇的地方,这里承载的是她最黑暗的记忆,她洁癖成性,却并非事事讲究,但凡涉及到这不堪的地方,她都如刺猬般扎人敏感。 “师父,父皇现在如何?”凤离转眸望着上官昀。 上官昀看着她墨色的凤眸,点了点头。“三日前你去夏侯府之前已被送回” 大约当时苏璃已然知晓凤离是他要找的人,所幸放了凤景宏,想来当初他在凌雪岭时所说的话在当时虽未起到作用,事后苏璃却听明白了。 歌儿险些出事已然苏璃措手不及,若是凤景宏再有闪失,恐怕当真是无可挽回。 凤离没再开口,目光转向花棱格子窗,上官昀掖了掖她的被子,正欲出去,却见残风如一阵风般出现在室内。 凤离一凝。“发生了何事?” 残风单膝跪地,声音辨不出喜怒:“齐凉国君寅时二刻驾崩,宫中刚刚才传出丧钟” 凤离狭眸深幽,支颐沉凝,往后靠了靠。 齐凉老国君一口气拖了如此之长的时间,如今咽气的时间也赶巧,老皇帝一死,苏璃又顶着无法生子的丞相名头,齐芫捡了苏璃平岴渟的功劳正是人心齐聚的时候,结果已无需去想。 此刻苏璃作为一国之相,定然要前去朝殿处理齐凉老国君的后事,对她来说正是时机,凤离狭眸望向上官昀。 “师父,彰显您老医术与武艺的机会来了” 上官昀揉了揉她的头发,摇头好笑。 苏璃不在府中,将歌儿抱回来的确是好时机,只是,他们低估了苏璃在这件事上的重视度…… 深秋时分,卯时旭日未升,齐凉奉贤殿上黑底白色的奠字灵位摆在香案上,殿外跪满身穿朝服的官员,昔日玄红色官服皆罩了一层白色丧服。 皇宫远远望去,一片缟素。 苏璃站在灵柩旁,眼尾狭长,昔日瑰艳的玉颜此刻冷若冰霜,细长的眼眸森寒无一丝温度,妍魅鲜艳的五官与背后阴森的黑色灵柩形成强烈的对比,如摆在香案上失去灵魂的诡艳人偶,浑身透着阴戾的寒意。 吩咐完先皇丧礼规制,涩哑的嗓音平直地念完手中传位圣旨,冷漠地站在高殿之上,自始至终没有多说一句闲话。 站在他下首的百官不敢贸贸然上前和他搭话,心中升起诡异的寒意,不敢多看。 众人只猜测丞相大人心中为先皇去世而不愉,先皇虽对外宣布苏璃任丞相之职,但齐凉之人众所皆知,苏璃极有可能是十二皇子。 齐芫眯弯眼眸,转过身看了苏璃一眼。“如今皆事落定,多亏丞相大人” “臣职责所在”苏璃声音机械平板,好似失去灵魂,浑身透着漠然。 齐芫微胖的面上露出一丝不悦,圆眼弯成缝,刚欲开口,奉贤殿外已有内监拖长音调喊出八公主、皇长孙前来拜谒。 二皇子齐芫尚未正式继位,先皇的子女依旧喊作皇子公主,而齐芫长子齐意按例不能喊作大皇子,是以依旧喊作皇长孙。 齐芫闻言,看向苏璃的目光浮出一层阴冷,想起这几日得来的消息,笑道:“意儿这孩子难得有这般孝心,到底是我齐氏血脉,丞相觉得如何?” 齐芫这话问出并未刻意压低声音,他身周的臣子顿时惊若寒蝉,纷纷低下头,只用余光瞥向面色无常的苏璃。 若说当初只是市井传言苏相无法生子,而岴渟攻陷后苏璃绝育之事已是人尽皆知。 军中传言岴渟国君被救走之前遭到苏相属下疯狂的报复,段棱出口讽刺苏相不过是生不出子嗣的废物。 之后便有好事者探出苏璃当初被段棱亲手下了绝子,如今齐芫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说出齐氏血脉这种话,分明就是暗指苏相生不出孩子,而生不出皇嗣之人即使先皇再如何赏识也没有资格问鼎皇位! 殿内霎时安静地落针可闻,齐芫笑眯眯地等着苏璃的反应。 只手遮天又如何?得到老不死的承认又怎样?不过一介低贱的贫农,还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苏璃浓墨长睫微掀,冷瞥了一眼齐芫得意的脸,眼尾微挑,面上没有一丝表情,薄唇却勾出一抹讥诮。 尔之蜜糖,吾之砒霜。 “二皇兄说笑了,苏相惊才艳艳,乃我齐凉万千闺中少女良人,即使无法……”八公主一顿,温柔的眸子凝向苏璃,淡笑道:“相信依旧有好女子愿意与其共度一生” 苏璃面无异色,对于八公主突然的示好没有反应。 若是从前,他或许难以忍受,如今他儿女双全,没有心情理会这等讥讽。 正当他正打算告退之际,一名蓝衣小太监执着拂尘扫了两下衣袖,苏璃看到这小小的黑衣卫暗示动作,脸色一变,细长的眸中渗出冷意。 果然有人乘着他不在府中想带走歌儿!能够自由潜入夏侯府的人只可能是沈昀,暖儿受了重伤,这段时日断然不可能再度出现。 当初沈昀在孩子身上下的千里香,他早已解除,如今想从他手中带走孩子,痴人说梦!除非暖儿亲自来! “殿下若无其他事,臣先行告退”苏璃拱手退出殿,玄纹长靴刚踏出殿门台阶,已有一名小太监慌张地上前: “大……丞相大人!夏将军刚刚闯入内殿,要从青护卫手中抢……抢……” 小太监一时无法相信刚刚侍卫匆忙来告知的话,一时有些结巴,然而苏璃一听,瞬间明白,细长的眼尾微挑,红唇抿出薄冷的线条,一甩长袖,大步离开大殿! 小太监抬眼一瞧,也顾不上,赶紧跟上去! “小灵子,苏相发生何事?”殿内老臣不敢像苏璃这般说走就走,见小太监传话,一时伸长耳朵欲一探究竟,偏偏小太监就是不说抢的什么。 八公主敛袖走上前,容颜温软态度谦和,出声拦住了小太监。 齐芫见状,负手踱步上前,冷瞥了伏在地上的小太监。“苏相有何事需要藏藏掖掖的?何不说出来,本宫也去瞧瞧” 小太监背后冷汗直冒,一时暗吞苦水,刚刚不该贸贸然说出来,这万一他猜错了,恐怕二皇子一个不高兴,他小命不保。 “夏将军不是苏相的‘妹妹’吗?怎会抢苏相的东西?”八公主眸子一闪,引导道。 “小……小的也不知怎么回事,刚刚侍卫来报,说……说夏将军要将苏相的女……” “苏相的什么?”齐芫拧眉,声音蓦地低沉压抑。 小太监心一横,头伏在地上,抖道:“说夏将军要将苏相的女儿带走” “你说什么?!”齐芫脸色一变! “女儿?”八公主温柔的眸子掠过一丝阴暗,唇角弯出笑意,伸手扶起颤抖的小太监,轻声问道:“苏相哪来的女儿?” 苏相分明不能生育!怎可能冒出一个女儿? 众臣窃窃私语,齐芫脸色阴沉难看。“既然如此,不如带本宫前去看看苏相的‘女儿’” 齐芫将女儿两字咬的极重,没想到苏璃竟然为了皇位连这种事都干的出来!想认一个“女儿”证明自己不是无能?他倒要看看接下来苏璃怎么收拾! “这抢来抢去孩子若是伤了可如何是好?”八公主秀眉蹙起,难掩担忧。 齐芫眼眸一亮,冷笑道:“既然如此还不去御医院请太医来看看” 想认假女儿?他便让苏璃当众没脸! 第095章 苏璃之怒牵心发作 苏璃脚步略微跌撞,快速赶往侧殿,此次齐凉先皇驾崩,作为百官之首,他不得不进宫处理后事,但他也十分清楚,暖儿虽已出府但以她现在的性子绝不会放弃孩子,他不在府中,势必有人会乘机抱走歌儿。 孩子不在他身边他便无法安心,一旦暖儿将孩子抱走,她定会直接回凤翼。 这次他将歌儿一直带在身边,停灵柩的地方不适宜孩子出现,宣旨之时他把歌儿交给青朔。 小莲抢歌儿究竟想干什么? “今日我定要将歌儿带走!”伴随着一声冷喝,不远处传来刀剑相接激斗声,苏璃脸色微沉,快步上前! “夏将军,请不要为难属下”青朔声音冷硬,丝毫不让地挡在夏青面前。 在他身后出现四名黑衣暗卫,神色冰冷的看着她。主子的命令,小主子绝对不能交给任何人! 一身亮绿色短褂的歌儿蹬着小虎鞋,手脚并用地爬高高的门槛,小短腿够不上门槛,半个身子趴在上面,仰着小脸大眼睛眨巴眨巴,好奇地看着外面的几人。 夏青目光注视到孩子的动作,妖魅神色微动,长枪迅挑,猛地横扫逼退青朔几人!虚晃一招,身影迅速转向门口的方向! 夏青身份特殊,青朔几人并未下死手,皆以防守为主,夏青乘此时机趋身上前伸手抱向歌儿! 苏璃如今已非当初的苏璃,他现如今不管苏苏,她自己去找!但是歌儿她一定要带走! 苏璃这个疯子,宫中老皇帝的丧礼竟然也将孩子带来! 眼看夏青就要将歌儿抱入怀里,横里红影倏闪,一阵风掠过,门槛上已空空如也! “夏玉莲,你想对本相的孩子做什么?”苏璃广袖拢住怀里年幼的孩子,看着夏青的目光冷鸷森寒。想将歌儿带走?他岂能允许! “你的孩子?你还记得歌儿的母亲是谁吗!”夏青脸色难看,握紧长枪攻向苏璃!今日她定要将歌儿带走! 苏璃冷眼盯着夏青,尚不等她上前,黑衣卫数人已拦在她面前,阻止她接触苏璃。 “咦?”歌儿小手扒开苏璃的衣袖,琥珀色的眸子透亮,浓黑卷翘的长睫眨了眨,好奇地看着夏青与黑衣卫的人打成一团。 苏璃心中一软,轻抚歌儿的脑袋。 这是他的孩子。 即使凤离不承认他,也不能抹杀歌儿和潇儿是他们血脉的事实。 “歌儿,乖孩子”这几日,他一直陪在歌儿身侧,费了一番功夫才让孩子接受他,歌儿年幼,如当初的暖儿一般,不高兴的事转眼就忘记。 小家伙听到苏璃的声音,晶亮的眸子瞅着他,小脑袋乖乖地靠在他的怀里。 夏青看着父女互动,目光复杂,长枪顿地,冷眸盯着苏璃。“我要去凤翼找苏苏” 苏璃眸色一凝。“暖儿并不在 ……” “夏将军住手!”一道清喝远远传来,夏青神色一顿,没听清苏璃下面说的什么。目光转向一侧,廊上八公主与二皇子一群人正往这边过来,出声的正是八公主。 夏青蹙眉盯着这群人,他们来干什么? “夏将军这是作甚?”齐芫负手,眼睛在苏璃与夏青周围转了一圈,目光落在苏璃怀里看不清模样的孩子身上。苏璃竟然真的弄个小孩过来,以为这样就能成他的种? 齐芫心中冷笑,夏青这个疯婆子一向与苏璃狼狈为奸,今日竟为了这么一个小孩发生争执?夏青即使再如何骁勇也是女人,又一直住在夏侯府,无论是哪一方拉拢她皆碰一鼻子灰,外界已有传言说她与苏璃有一腿,如今夏侯府突然出现一个小主子,她恐怕也是因此才与苏璃翻脸。 “本宫听说夏将军欲抱走苏相的女儿,这是怎么回事?孩子可好?莫要伤着了 ”八公主担忧地看了一眼苏璃护的严丝合缝的孩子,眸底闪过一丝阴霾。 夏青冷哼一声,宫中这群人,一句话七弯八绕,一不小心就让人掉下万丈深渊。 “多谢公主关心,歌儿无碍”夏青环胸,看向苏璃怀中的孩子。 “不知苏相何时多了一位千金?”齐芫负手含笑,眼睛如鹰射向苏璃,阴戾讽刺。 “八妹说的有理,苏相为父皇丧事忙碌无暇顾及其他,夏将军这么一闹,这万一惊着孩子,倒是本宫的不是” 齐芫说完,不等苏璃开口,迅速朝身后的御医使个眼色,背着药箱的大夫立刻走出人群。他就不信苏璃当真生得出孩子! 苏璃殷唇微勾,眼尾斜飞,眉心火焰朱砂妖邪殷红,细长的眼眸幽冷冰寒,火红的长袖拢住歌儿,语气冷淡。 “不劳二殿下费心” “苏相是信不过本宫?朝中重臣皆积聚于此,如此多双眼睛看着,丞相尽可放宽心”齐芫见苏璃拒绝,越发肯定这个孩子绝不是苏璃的!他今日偏要看看是不是苏璃的种! 苏璃细长的眸子冷扫了一眼在场诸多大臣,齐芫一派的臣子冷傲仰首对视,眼中皆是对苏璃的质疑,显然,他们也和齐芫一样的想法。 先皇未曾驾崩之前,他们或许并不敢直接与苏璃为敌,如今先皇过世,传位诏书已言明由二皇子继位,苏璃再大的能耐也越不过皇帝!何况丞相不育是众所周知之事。 怎可能突然冒出一个孩子? 苏璃目光邃冷,玄色锦缎官袍华魅精致,暗红滚边绣着繁杂的花纹,广袖下,白皙修长的五指轻拍怀中孩子的后背。 细挑的丹凤眼眸如浸冰棱冷漠扫了一眼在场众臣,薄红的棱唇抿出直线,一众臣子心下一寒,顿时哑然。 “二殿下这是在威胁本相?”苏璃薄唇微启,优雅温润的嗓音清软,听在齐芫耳中却冷戾阴森,齐芫脸色一变,眼睛一眯,危险至极地盯着苏璃,阴狠怨毒。 “丞相在本宫面前自称什么?”齐芫温和的面孔狞厉,死死盯着他。 苏璃闻言,眼尾微挑,眸底没有一丝温度。 “你这个不要脸的面首贱民!竟敢这么和父王这么说话!”齐芫身侧的齐意一个箭步上前,猛地抽出侧殿门外腰间佩剑,仰起脸愤恨地盯着苏璃!“贱民!见了本皇孙竟不跪下磕头行礼!” 话毕,齐意抄起剑突地跃起,凶狠地刺向苏璃怀中的幼儿!“本皇孙今日就杀了你的贱种!” 苏璃眸光邃然乌云密布!鬼厉阴森,如地狱嗜血阎罗! “锵!” “嘭——!” 尖锐的刀剑碰撞声刚起,众臣尚未反应过来,齐意的身体狠狠撞上数丈之外的蟠龙石柱!剧烈的冲击生生将石柱撞出蜘蛛网般的裂纹! 齐意如一滩瘫软的污泥从墙壁上滑下,生死不明! 黑衣凛冽的青朔冷淡地收回腿,漠然机械地走至苏璃的身后,自始至终没有一丝表情,好像对待的不是皇孙,而是死物。 回廊上只有冷风呼啸,齐芫身后一干大臣眼睛圆瞪,诡异无声。 “嘶——!”不知是谁倒吸一口冷气,打破了诡异紧张的气氛,齐芫猛地意识过来!脸色瞬间扭曲! “意儿!”八公主娇呼一声,似是不可思议。 “你——你大胆!竟敢当众行凶,谋害皇嗣!”齐芫脸色狰狞扭曲,直指苏璃!“来人!还不给本宫拿下他!” 然而,齐芫暴怒的话说出口,周围守卫的侍卫恍若未闻,甚至抬头看都没看他一眼,依旧笔挺地站在原地。 冷硬的寒风刮在面上,宽阔的廊上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齐齐看向五官瑰艳、一身玄色官袍的丞相,好像第一次认识他。 这个自始至终行事低调,甚至连军功被抢都不敢出声的丞相何时竟到了如今的地位?这里是皇宫大殿!所有的侍卫皆是皇家所属,只听命于当今圣上!可如今…… 齐芫脸色铁青,手背青筋暴突,无法遏制心底的惊骇! 苏璃细长的眼眸冷然,修长的五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怀中的孩子的背,精致的容颜看不出在想什么。 “睡睡……”稚嫩的嗓音糯软,小家伙拱了拱父亲的颈窝,小手蜷成团,舒舒服服的歪着脑袋靠上去。 苏璃心情极好,只专心哄着怀里的宝宝,对于眼前的不愉也没有半分恼意,只是看向齐意的目光冰冻三尺,以致一旁的御医都不敢上前为齐意诊治。 “二殿下若无事,微臣告退”苏璃拢了拢长袖,扶着孩子的后脑转身正欲离开。 齐芫面皮忽青忽白,目眦欲裂,紧紧捏着拳头,狠厉怨毒地盯着苏璃。 “不知苏相临走之前可否将歌儿交还?”就在此时,巍峨高墙之上,湖蓝的颀长身影如雁落,稳稳站在苏璃面前。 青朔漆黑如魅的身影立刻挡在他面前,阻止他上前一步,一向冷漠的黑眸微缩,警惕地盯着眼前的男子。 苏璃唇边含着一抹笑意,看着眼前一袭蓝衣的男子。 沈昀。 他终于来了。 齐芫见状,难看的脸色一顿,阴森的目光再度转移到苏璃抱着的孩子身上。 苏璃护得滴水不漏,广袖下只能看到小孩碧色短褂一角。 这孩子果然不是苏璃的!如今正主找上门,真是老天长眼! “沈大夫觉得本相会将自己的孩子交给你?”苏璃低笑,清越的嗓音疏狂肆意。 沈昀长靴落地,缓步走上前,湛蓝的眸子深邃如海,周身温雅和煦如冬日的阳光。“歌儿” “咦?”稚气青嫩的嗓音脆亮,听到师公的声音,小家伙探出脑袋,扭动小身子四处张望,琥珀色的眸子看到沈昀,刹那绽放明亮的光彩!“师公,抱抱!” 小家伙立刻伸出一双小小的藕臂,挣扎地要脱出苏璃的怀抱,苏璃原本冷淡的神色瞬间变了! 危险地盯着沈昀! 竟然给他来这一招! 沈昀蓝色的眸子注视已恢复活泼的小娃娃,心下微安,放低的声音,轻笑道:“歌儿过来师公这里” 精致的小家伙看到师公,立马不安分了,短小的四肢蹬踹,苏璃怕大力伤着自己的宝宝,力气小了又怕这小家伙转眼就将他抛之脑后投向沈昀的怀抱。 歌儿挣脱开苏璃,小小的人儿只有苏璃的膝盖这么高,迈开小短腿就要扑入师公的怀里。怎奈小身子被父亲圈在臂弯,只能瞪着琥珀色的大眼睛汪汪地瞅着沈昀。 “这……这孩子的眼睛……”齐芫身后,一名身着暗红官府的尚书震惊地指着歌儿,半晌无法成句! 不仅仅是他,齐芫与八公主皆已变了颜色!八公主细挑的眼眸迸射阴森的愤怒,长睫垂下,遮住眼底的怨恨!是谁!哪个贱女人为他生的?! 诸人震惊不为别的,而是这个孩子的模样与眼瞳颜色! 她与苏璃长得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尤其是那一双眼睛!这……这分明就是苏璃的亲生女儿!他不是绝育了吗?无法生子,怎么会有孩子?孩子的母亲是谁?为何之前一直从未听说? 众臣震惊的无法回神,齐芫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苏璃这个贱民竟然可以生出孽种!这让他无法心中升起强烈的不安! 苏璃看都没看齐芫等人。 “歌儿乖,爹爹带歌儿找娘亲好不好?”苏璃耐心地哄着小女儿,他知道歌儿自幼呆在沈昀身边,自己与沈昀让她选,铁定想也不想就奔师公的怀抱,但沈昀与小家伙的娘相比呢? 歌儿嘟起小粉唇,漂亮的琥珀色眸子与父亲大眼瞪小眼,终于不急着朝她师公“投怀送抱”了。 “真的吗?爹爹不骗歌儿?”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剔透晶莹,转眼变节。 “真的”苏璃抱起女儿的小身子,眉眼温柔。 暖儿他是一定要找回来,如今歌儿在自己这里,她定然会出现。 想起凤离,苏璃冷锐的眼眉线条柔和下来,不由抱紧了怀中的孩子。 这是他的女儿,是他与暖儿共同的血脉。 沈昀不由多看了苏璃一眼,他竟然在短短时日让歌儿承认他,还唤他爹爹? 沈昀不由暗中头疼,苏璃很准确的抓住了歌儿的软肋,歌儿这孩子最粘凤离,凡是凤离在的地方她就如树袋熊般粘上去。 但翎儿重伤尚未完全痊愈,再次出现在苏璃身边很难平安脱困,苏璃对翎儿总有一种玉石俱焚的占有欲,偏偏凤离是个不喜拘束的性子,极度厌恶这种受制的感觉,对苏璃更是恨之入骨,他们俩人每次见面后都要负重伤回来。 想到此,沈昀湛蓝的眸子深谙,他并不喜凤离与苏璃在一起,他们二人再继续如此剧烈碰撞下去,凤离的命经不起几次折腾。 今日,无论如何他必须将歌儿带回去! 苏璃眼眸深邃,他很明显地感觉到沈昀周身气场的变化!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沈昀的对手!暖儿的师父,造就凤离这般少年的人又会是普通武者? 但让他交出歌儿断然不可能! “除了歌儿的母亲,谁都不能从本相手中抢走歌儿!”苏璃冷笑,抱紧歌儿迅速离开皇宫!这里不安定因素太多!他绝不会让沈昀在此地将歌儿带走! 沈昀蓝眸微凝,与苏璃二人转眼消失在原地! 齐凉的深秋森凉干燥,寒风卷起青石街道上的落叶,掀起一地灰尘。 凤离坐在齐凉最大的酒楼二楼靠窗,一袭暗纹锦衣如霜似雪,墨缎般柔顺的青丝以银色玉冠束住,发冠上两条银色发绳随青丝垂顺,深秋寒气袭人,花狐不放心地给她披上一件雪白狐裘。 凤离执起玉瓷茶盏,滚烫的指尖已逐渐恢复冰凉,狭长的凤眸定定看着热茶升起的袅袅白雾,垂眉看了一眼掌心的血纹。 牵心蛊,果然很厉害,即使已被师父的冰蚕压制,她刚刚依旧能隐约感觉到一丝热意。 冰凉修长的指尖拉了拉披风,凤眸看向皇宫的方向,师父已去皇宫找苏璃,国丧时期,苏璃此刻怎会与女人翻云覆雨? 凤离眸子升起一缕疑惑,转眼即逝。 她刚欲站起身离开酒楼,空气中一阵震荡,凤眸黑眸迅速转向身后! 凤眸触及来人,冰雕玉砌的冷颜微变,黑眸邃然惊滞! “怎么回事?” ------题外话------ 感谢以下亲们的花钻,么么。 水木清筝的20朵鲜花 beads的5朵鲜花 唯爱蓝羽的鲜花 第096章 当年苏苏可曾爱我 “师父!”修长的身影倏闪,凤离迅速扶住摇摇欲坠的上官昀。狭长的墨瞳看到上官昀唇边的血渍,周身瞬间如笼腊月寒霜! “上官前辈!”花狐脸色大变,立刻从上官昀臂弯接过沉睡的歌儿,将孩子抱到怀里。 “无事,莫要担心”上官昀低咳一声,咽下喉间翻涌的腥气,温和的蓝眸安抚冷冽冻人的凤离,伸手捋顺她鬓边垂落的银色发绳。“师父已将歌儿带回来了” 凤离脸色没有一丝好转,冷眸危险眯起,薄唇抿成直线。 上官昀蓝眸幽深,眸底渗出浅淡的笑意,只好道:“旧毒刚好发作罢了,并非你想的那般” 凤离扫了一眼上官昀修长的指尖,指尖发紫的确是旧毒发作的迹象。 只是…余光看到他略青的眼尾,凤眸一闪,抬眼看着上官昀。 上官昀神情清淡,湛蓝的眸子深邃如海,恬淡平静地凝视凤离,没有表现出一丝异常。 凤离狭长的凤眸倏然冷淡,指骨微青,眸底闪过一丝极淡的恼怒与异芒,上官昀尚未来得及抓住已然消失不见。 “医人不自医,稍后让夙玉过来看看”凤离不再多说什么,纤白的指尖撩开包裹歌儿的外袍,确定孩子无碍,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示意花狐带着歌儿离开。 花狐的身影刚走,上官昀修长的指尖微曲,抵唇低咳一声,甚是无奈道:“爱徒,为师被打的险些毒发吐血” “是么?”凤离挑眉,执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小徒倒不知苏璃有这般本事” “那倒也是”上官昀笑道,敛衣坐在凤离身侧,蓝眸温雅和煦,端起凤离刚放下的青花瓷盏,轻酌一口清茶,勉强冲淡喉间的腥气,长睫微覆,遮掩眸底深谙的幽蓝波涛。 他的确没想到苏璃竟会到如今地步,苏璃中了绝子,外界流言并非全然空穴来风,苏璃早已成年,骨骼成型,可塑性无法与当初年幼的翎儿根骨相比,但苏璃中的是绝子! 这种药的药性猛烈,刺激性极强,硬生生更改体质,每发作一次皆要承受强烈的欲念冲击,生理机能在一次次发作中逐渐优越。 想起今日苏璃绝子突然发作时的疯狂,上官昀蓝眸深凝化不开的阴郁,不禁抬眸看了一眼身侧的凤离。 凤离支肘看向窗外喧闹的街市,并未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 上官昀蓝眸蓦然深邃,苏璃绝子发作却不愿交还歌儿,想到苏璃当时目光赤红癫狂的情形,上官昀握着杯盏的指尖微微收紧,温煦的眸子冷洌。 苏璃之前有服用天堂散的症状,若他没有猜错,之前凤离感受到他的状况并非苏璃与女人*,而是绝子发作,天堂散催生的幻境…… 苏璃竟服用这种药。 此次突然发作,他才会被苏璃打伤。 失控的苏璃根本毫无理智可言,疯魔地抱着歌儿不松手,哪里还记得孩子会不会受到惊吓? 想到此,上官昀眉头一皱,在他抱回歌儿之前,苏璃不知是否伤到孩子?当时的苏璃根本不顾及是否是他的对手,他将歌儿抱回时,苏璃疯了般攻击他,完全不顾及自己的性命。 “师父?”凤离薄凉的嗓音轻缓,拉回了上官昀的思绪。“冰蚕可以压制牵心多长时日?” 上官昀微怔。“刚刚你可感觉到不适?” 话落,上官昀立刻意识到不对!然而话说出口,已然收不回。 凤离狭长的凤眸危险至极,纤白冰冷的五指扫开桌面的茶盏,紧紧盯着上官昀。“师父怎么知道徒儿刚刚会感觉到不对?” “翎儿……”上官昀苦笑,没想到凤离如此敏感,突然说出此话,自己第一反应便是询问她是否有异常,反而着了她的道。 “是苏璃伤了师父?”虽是问句,凤离狭长的凤眸却浸满冰霜,已是肯定的语气。 “翎儿……”上官昀还待说什么,凤离已站起身,转身离开酒楼。 雪白的长靴在门槛处微顿,冰颜微侧,清越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纤长乌色长睫遮掩眸底的光芒,幽冷深邃,暗不见底。“师父放心,他不来找我麻烦,凤离不会主动寻仇,辜负师父的好心撮合” 说完,酒楼内只剩一袭蓝衣的上官昀。 室内安静的落针可闻,上官昀许久不曾移动,修长的指骨收拢掌心冰凉的茶杯,温柔的蓝眸紧紧定格在梨木桌案上,青花瓷如水,他却只能感觉冰凉透骨。 齐凉的冬天寒风刺骨,伴随着凛冽的恶劣天气,新皇登基。与此同时,苏相称病并未临朝,新皇以雷霆之势迅速任命左相,暂代丞相之职。 朝堂风云翻滚,新皇俨然意图乘此时机架空苏相,当所有的目光望向丞相府意图窥探一二时,苏璃却迟迟未曾露面。而原先站在苏相一边的夏将军似乎也因苏相的始乱终弃而毅然选择新皇,一怒之下请旨前往齐凉与凤翼交界,守卫疆土。 当黑衣卫的人将朝堂所有的信息送到苏璃手中时,苏璃苍白的容颜并未出现任何改变,瘦削修长的指骨轻叩桌沿,细长的丹凤眸幽暗如寒潭。 “她倒是会找由头”苏璃秀眉微挑,随手将信件搁置在一旁。“如今她是去找……” 话未说完,苏璃脸色微变,拿起帕子掩口剧烈咳嗽,似乎连肺都要咳出来,昔日鲜艳的容颜苍白羸弱,单薄的身形因咳嗽而颤抖。 “咳咳咳咳——!” “主子”青朔瞳仁一缩,余光瞥到苏璃手中雪白的锦帕,脸色阴沉。 “朝中安排的如何?”苏璃扫了一眼被血染红的帕子,眉眼冷漠,涂染血腥的薄唇艳丽诡谲,愈发衬得苍白的容颜鬼魅妖异,宛若祭台上供奉的人偶鬼神,阴森艳绝。 “程寅已成功被齐芫任命为左相”青朔半跪在地面恭敬道。 谁都不会想到,新皇费尽心机任命的左相是黑衣卫的人! 苏璃眸光转向窗外,如今已进入冬季,万物肃杀,昔日茂盛的树冠此刻再无一丝生机。 若是落凤岭,现在还是一片繁茂罢? 暖儿,你为什么不记得哥哥呢?为什么不记得落凤岭…… 她回去了,回到她的国度,连带着他的孩子。 如今齐凉已无他什么事,是否可以去找她?他好似很久很久不曾见她了,想看看她,摸摸她,感受她清冷又令人沉迷的气息…… 一个月后,冬日的寒风席卷北方,凤翼迎来酷寒的隆冬。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天地一白。 清晨推开窗,清寒冷冽的空气让流月忍不住打个激灵。 庭院外,数日的大雪已停,厚达数尺的大雪覆盖琉璃瓦,青松压枝、庭院一片银白。红漆雕栏的曲折回廊尽头,修长的雪白身形如雪后青松,冰雕玉砌的精致五官清冷如透白梨花。 素衣广袖,青丝如瀑,如玉临风。 流月略微怔仲,看清只身立于廊下的雪衣少年,秀眉黑瞳,优雅贵气,披了一件雪白狐裘,负手淡笑,温润潇然。 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庭院中上官前辈正带着一双龙凤子堆雪人,两个半大的孩子如小蜜蜂围在蓝衣人身边,冰凉的小手捧起冰雪冻得通红,心疼的上官昀直抽眉,两个喜庆红裳小娃娃咯咯笑,嬉闹的嗓音稚气欢乐,透出浓浓欢喜,上官昀蓝眸温若琉璃,无奈又纵容,摸了摸孩子冰凉的小脸。 “公子”流月走近,余光看到站在凤离身侧的莫雪,微微一怔。莫雪的伤势已好了? 凤离缓缓转身,凤眸看向流月,冰颜一贯清寒。“何事?” 流月心神一敛,恭声道:“段棱要见公子” 岴渟国灭,但因最后齐凉苏璃突然收手离开,来不及收尾。齐凉新上位的国君虽捡了个现成便宜,但齐芫远非段棱的对手,在当时绝境时刻,段棱却以自身为诱饵为岴渟残存势力挣得一息存活几率。 即使如此,但这批人却遭受苏璃黑衣卫重创,到如今才恢复。 凤离修长的指尖拢了拢衣袖,抬眸看向流月。“去看看罢” “是”流月恭声,站起身跟在凤离身后。 素白的狐裘如霜似雪,修长的身影转身安静离开,如来时无声。 远处,湖蓝的眸子只来得及捕捉到雪白的衣角,凤离已消失在回廊尽头。 雪后的桐城笼罩在一片洁白之中,厚厚的积雪踩在脚下发出咯吱的声音,青石街道积雪清扫一空,一辆简易的红漆马车驶向偏郊。 段棱一身玄色墨袍,长发如墨,全身隐隐散发剑一般的冰冷气息,昔日魅惑嬉笑的神色早已消失,眼尾弧长,如刀刻雕出锋芒,黑色的长靴没有任何纹路,站在雪地上静静看着远方。 红漆马车缓缓驶近,带着斗笠的车夫扶了扶帽檐,沉声向车内低唤了一声。“公子,到了” 段棱的目光紧紧定格在扶住车门修长白皙的指尖,车门被打开,冰雪清冷的气息恍若升起一缕风流婉转,天地因他的到来明亮。 段棱伸手绅士地扶住那冰凉而纤长的手,唇边勾起笑弧。“七公子光临陋室,蓬荜生辉” 凤离狭长的凤眸看了他一眼,走下车,收回手。看了一眼段棱身后围着竹篱笆的三间竹木屋,雪后的小屋积着一层厚厚的积雪,屋檐滴答落下融水形成小水洼,透亮的冰棱挂在屋檐,颇有几分室外隐居的气息。 “不请我进去坐坐?”凤离秀眉微挑,雪白的狐裘下,身形秀长。白靴落地,走进木屋。 段棱唇边浮现一丝笑意,与凤离一起走进暖如春日的小屋。 “过一段时日我要回岴渟,今日请七公子过来,是为辞行”段棱眼角浮出一丝复杂,明明是向她辞行,他却不能亲自去找她,如今他已非当初岴渟国君,四处皆是危机,若贸然出现在桐城恐怕会为凤离招惹麻烦。 这一次若非凤离暗中相助,即使是剩下的这些暗卫他恐怕也保不住,苏璃仇恨他,疯狂的报复,若非他中途突然离开岴渟,他很难全身而退。 这次暗属营安排的船只在关键时刻救回了他仅剩的势力。如今已过去数月,他如何能躲在这里不出现? 岴渟,是他的国度,那里,有他曾经的子民。 直到这一刻,他才突然明白凤离当初的心境,即使很多人唾骂她、污蔑她,但凤翼是生养自己的国土,生而既是这片土地的守护者,当看到自己的子民在战火中如蝼蚁般挣扎求生,最绝望的时刻他们能指望的也只有你,即使他们曾经如何谈论你贬低你,你都做不到去无视。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情感,如同父母对待自己的孩子,你可以打骂可以恼怒生气,却无法仇恨,无法坐视别人欺辱践踏他们。在其位,谋其事。可笑很多人不明白,总以为帝王无情,永远看重利益权位。 到如今他才明白一个明君该做的是什么,合格的帝王永远看重利益,费尽心机平衡局势,从中谋取最大的利益,因为他要守护的是身后一国百姓的福祉。 凤离指尖摩挲杯沿,狭长的凤眸认真的看了一眼段棱。“一个只重感情的人没有资格成为帝王,在这样的时代是百姓的灾难,只会让人耻笑怯懦无能……” 百姓枯骨堆就的红粉传奇,从来不是她凤离所求。她要的,是凤翼的盛世繁华! “是么?”段棱苦笑,原来自己曾经在她眼中是这样的人。 或许自己曾经一直走错了方向,凤离欣赏的不是痴情种,而是站在巅峰,创造盛世传奇的帝王。而凤离本身就是如此的人,也许,她一生都不会爱上谁,因为合格的帝王永远不会生出爱情这种自私的东西。 凤离是为凤翼而生。 她抬眸看向段棱,狭眸平淡无波。“你如今看透,不晚。” 段棱怔愣,蓦然低笑,却不知为何而笑。 “离儿,你可知你有令人疯狂的本领?即使如今的你什么没做,什么都不做,但命运却最爱作弄抗争者,得到什么,务必要失去什么” 凤离狭眸如笼一层雾气,袖口精致的银色花纹盘缠回旋,周身弥漫冷冽的寒气,浓密漆黑的长睫下覆盖淡淡的阴影,段棱看不懂她。 “你说的不错” 段棱一顿,不知为何,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凤离这句话隐约透露了这冰冷面容下真实的凤离。 然而,凤离下一句话,令他瞬间僵住。 “我想要的,无论如何努力,如何优秀,我永远也得不到,我从来没有得到过,何来失去?”她灿然露出奇异的笑容,好似说着一个笑话,仿若变了一个人。“越优秀,失去的越彻底” 段棱却蓦地浑身发冷,从她身上感觉到黑暗噬人的深渊。 她却越来越优秀,不是么? 就在段棱失神的刹那,凤离蓦然迷眸!冰玉冷颜寒冷彻骨,蓦地抓起桌上的茶杯,猛地朝段棱的方向掷去! 闪电般的速度又快又猛,蓄满刚烈的杀气! 段棱一窒! “砰!”剧烈的撞击声后,重物狠狠坠地的声音瞬间响起! 段棱身后一名黑衣男子尚未来得及开口,已死的不能再死。 段棱瞬间回神!有人乘机偷袭他! 声音响起的瞬间,暗处数名黑衣人如鬼魅般出现在段棱面前,死寂凶戾的目光杀气阴森!白色的利刃反射森冷的寒光,瞬间一拥而上袭击段棱! 这时,段棱的人马从暗处冲出,七夜领着十几名岴渟死士与这群人战在一起! “陛下!此处有属下,您与七公子迅速离开!”七夜冷喝一声,冲入黑衣人之中! 凤离扫了一眼已经十分拥挤的小屋,里外一片刀剑声,她敛衣起身,莫雪与扮作车夫的小游子出现在她身边。 小游子扶了扶破烂的竹篾帽檐,兴奋的目光投向战斗的一群人,年轻尚未完全褪去稚气的脸映满红光,在暗属营训练小辈训了半年多,这次好不容易才重见天日出现在公子身边,没想到这群黑衣人如此不长眼,竟敢搞偷袭! 凤离瞥了一眼兴奋的小游子。“技痒?” 小游子使劲点了点头。“公子,这群人竟敢在公子面前偷袭,实乃十恶不赦!” “皮痒”凤离挑眉,凤眸清寒,小游子瞬间焉怂下来,乖乖站一边看热闹。 “公子,这群人似乎只针对岴渟国主”莫雪皱眉,公子直接从屋内走出,这群黑衣人不但不阻拦,甚至在与段棱的人打斗时更有意避开公子,似乎……怕伤到公子。 刚刚的人突然出来偷袭段棱,公子最厌恶说话别人横插一脚,才会出手杀了他,没想到这群人仿若看不到,正常杀手定会冲上来围攻公子,但他们没有。 凤离没说话,站在雪地上安静地等着结束,凤眸暗芒微闪。 “公子,我们不帮岴渟国主吗?”小游子拿下帽子,拍了拍上面的雪花,疑惑道。 “若他连这点事也无法摆平,也不用回岴渟”迟早去阎王殿报道。 小游子一头黑线。 莫雪站在一侧并未说话,天空灰蒙蒙的,又开始下起稀疏的雪花。他总觉得哪里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没想到苏璃的人如此之快的找到段棱的藏身之地,这些黑衣人个个身手不凡,神情冷漠机械,出手更是狠绝,直取要害,作风更是利落残狠,除了苏璃的黑衣卫,他想不到其他人。 黑衣卫至死执行主子的命令,不死不休,恐怕之前早已接到击杀段棱的命令,同时也不允许伤到公子。 公子虽不喜这些人打扰她与段棱谈事情,但这群黑衣人并不主动攻击,公子绝不允许自己在这种古怪情况下让小游子出手,任何有可能欠苏璃人情之事,公子都不会轻易去做。 战斗接近尾声,这次遇到的似乎并非主力,并没有多少人,剩下最后一名领头人在做最后的抵抗,段棱并没有留活口的打算,他十分清楚,优秀的死士从不会背叛主人!任务失败被俘会第一时间自杀! 这最后一人武艺较其他人更为优秀,竟然在七夜手下十几人的围攻下还有反击之力,凤离微微侧目,这个人的武功恐怕与寂夜不相上下。 他似乎感觉到凤离的目光,眸中神色一闪,手中动作一滞,纵身跃起,做出令七夜和段棱都吃惊的动作,迅速后退跃上屋檐!似乎是要逃跑! 从此人刚刚的行动看,他似乎一开始并未打算活着走出这里,突然做出逃兵的举动着实让一群人没有料到! 他乘着众人惊怔的瞬间迅速离开!临走前漆黑的瞳孔看了一侧的凤离一眼,转眼消失在眼前! 凤离迷眸,眼瞳深凝,神色不变。 “什……什么?”苏璃蓦然直起身!细长的眸子紧紧盯着青朔! “程寅在桐城东郊发现失踪已久的段棱,七公子也在场” “不是这句!”苏璃低咳几声,苍白的五官癫狂颤栗。 青朔一怔,思虑片刻,仔细梳理一遍刚刚的回话,立刻想到什么,禀报道:“七公子说:‘我想要的,无论如何努力,如何优秀,我永远也得不到。越优秀,失去的越彻底,我从来没有得到过,何来失去?’” 应该是这句。程寅当时听到这句才突觉得不对掉头跑回来。 程寅是聪明人,七公子在说完这句时突然出手杀了一个他们隐在暗处的人,之后他们不得不暴露,却发现七公子又站在一边并不插手。 起初他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对,毕竟七公子做事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但事后突然想到不对,程寅立刻跑回来。 若他没有猜错,这句话不是对段棱说的,是想通过黑衣卫的人告诉他们主子。 但他一时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意思。 苏璃颓然闭上眸子,胸口闷痛难忍。 她竟然这么说,这是告诉他,她不爱他,没有一丝感觉!因为她想要的,不是他,不是他苏璃! 凤离护短是出名的,她冷眼看着两不相帮,说明她根本将自己和段棱当做不相干之人,如今他与段棱的仇恨她不会插手。 他难道要高兴,如今暖儿终于不会护着段棱? 一想到她对他没有一丝感觉,他就难以控制心口闷痛。 他觉得自己不是别的病痛,他思念她几成心病,她却依旧站立原地冷眼看他痴狂相思。 他不想如此痛苦,却无法去控制自己的心,一闭上眼睛,全是她的身影。 他想见她,他想看看她为自己所生的一双孩子。 似乎只要想到这一双孩子,他才有一丝丝暖意,想到曾经他是特殊的,他是她孩子的父亲,这些日子梦境反复回到落凤岭的那段时日。 一双孩子是哪一日怀上的…… 如此想着,才不至于发疯,不会绝望。 “相爷今日情况如何?”苍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伴随着拐杖驻地的声音,青朔迅速消失在室内。 苏璃回过神,抬眸看到一名小丫鬟搀扶着老夫人走进室内。 “祖母”苏璃嗓音沙哑,神色恢复轻淡。 苏老夫人看了一眼苏璃,摇了摇头,摆手让所有下人都出去。苏璃暗中一个手势,所有室内守着的暗卫皆悄无声息退下。 待所有人都退出,老人坐到苏璃榻侧,叹气道:“自从歌儿被带走,你一直这副模样,如今伤口已痊愈,却依旧呕血,大夫说你思虑过重,心病难医……” 苏璃并未开口,眉眼妖魅散发出令人难以忽视的阴柔诡谲,性子更是喜怒无常,乖戾阴狠,这种症状似乎越来越严重。 老人眉宇难以舒展,心病还需心药医,没有生存的意志如何康复? “小莲这孩子听说去了凤翼,你也该去看看,与凤翼交接的北地有一座罗峰山,罗峰山脉绵延数千里,是四国最大的雪脉,你父亲就是在那里遇到你母亲,你母亲是一名优秀的医女,祖母曾听她提起过,那座雪脉上生长着一种奇特的花,有治疗失忆的良效……也许,可以恢复苏苏的记忆” 恢复,记忆? 有那么一刻,苏璃突然觉得心脏陡然活过来!凤离恢复记忆属于暖儿的记忆! 是否……是否她不会再仇恨他,记起他是她哥哥? “阿璃,去罢,将苏苏和孩子带回来”老人皱纹满面的脸上浮现慈祥的笑意。苏璃不能继续下去,给他一个希望才有活下去的动力。 想起那惊鸿一瞥的清冷少年,她都无法相信这是当年乖巧而单纯的苏苏,那个孩子失忆时会变成苏苏,说明他内心是渴望安宁的。 如今的凤离从小在阴谋诡计中成长,冰冷与自我保护已融入骨血,几乎成为一种本能,苏璃深深在她心底刻下无法莫名的伤害,无论苏璃做什么都收效甚微,而那孩子现如今与当初的苏苏也不同,刀枪不入,本身的强大使得她不需要任何人守护,当初她脆弱需要守护的时候苏璃并不曾出现在她生命中。 只有唯一的缺口,便是那场意外流落到落凤岭那段日子。即使无法让如今冰冷的少年全然接受,至少消融他们之间的仇恨。 以后……以后看造化。 老人浑浊的眸子看着蔚蓝的天空,这一生看多少人生起落?世事变迁,沧海桑田,她能做的只是引导。 也许,当初在第一次见到阿璃焦急地从子母河边背回重伤的苏苏之时,她已发现苏苏身上将来存在的变故,她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苏璃都没有发现,苏苏初次来到落凤岭之时,她所穿的衣服是什么。 凤翼逸彩阁的贡品衣料,不是谁都能穿的起,她看着年幼的苏苏依赖苏璃,看着苏璃从爱怜到爱恋。夏侯氏的血脉,永远不会甘心平庸。 在得知苏苏母子俱亡,阿璃失去生育能力的那一刻,她也曾心灰意冷,或许老天在戏弄她的心机,然而当初逸彩阁的云墨衣料穿在当初闯入夏侯府要孩子的少年身上时。 她知道,夏侯氏没有亡。 苏璃看着老人佝偻的背,细长的眼尾深邃如渊。“祖母,你告诉我,当初落凤岭的苏苏可曾爱过我?” ------题外话------ 感谢会员酒鬼玉米的6朵鲜花、会员bead的3朵鲜花 亲爱的各位,明天会继续更新,后台定在凌晨12:05自动更新,早上会第一时间出现,没看到的多刷新两下,点开这一章再点下一章应该就能刷出来。 第097章 没事恶心下七公子 妖孽丞相独宠妻,第097章 没事恶心下七公子 他不知,他真的不知道,曾经他不懂,曾经他甚至不曾深思,他自己都不知爱是什么,直到苏苏突然从他生命中消失,他才刻骨体会到其中的酸甜苦辣。舒悫鹉琻 但是当初的苏苏对他真的是爱么? 老人佝偻的身体一顿,并未转身,拄着拐杖离开,没说一句话。 苏璃问的或许是他自己,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桐城的雪断断续续下了近十日,天放晴的时候,街道上逐渐热闹起来,来往的马车与商贩吆喝声不绝,酒楼中说书人唾沫横飞地讲述永远也讲不完的传奇故事。 如今街头巷尾谈论最多的便是七公子。 与当初不同,此时的凤翼无论在哪一个地方,说的永远是他的惊才艳艳。 “要说七公子,那战绩是说上几天几夜也说不完……” “话说,当日一下早朝七公子就被一群大臣人围攻指责,直指七公子无能祸国,出兵攻打皋骊定然惨败而回!这群人贪生怕死,生怕得罪皋骊使臣……” “你们不知道!当初皋骊那小国使臣趾高气扬的模样!鼻孔朝天,对着我们陛下都不行礼!”说书人尚未说完,下面围着听故事的客人立刻高声补充! “听说那使臣还看中了七公子,大殿之上指着七殿下就要陛下赐给他!甚至口出狂言说陛下理应跪他们国主!若要他下跪,定然是陛下先跪他!当真是嚣张至极!”一名头戴书生帽的文士义愤迎合,说到恨处更是面露愤慨。 “还有这种事?”几名彪型大汉当即大怒!“也不看看他们那德行!” 若没有七公子,哪有如今安稳屹立不倒的凤翼?也不看看当日践踏他们国土的迟南国如今是什么下场?真是解气!当初不是很牛?还火烧他们凤翼京都!残害他们的亲人!如今在七公子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龟缩在远方生怕得罪七殿下。 乱世之中桐城一跃成为最为繁华的古城,商贾名士,有为自身性命着想而跑到此处定居,也有义士文人前来投奔明主。在他们看来,七公子是他们凤翼的守护神,一个狗屁不是的小国使臣竟敢如此轻视他们最尊敬的人! “你们可知当日七殿下做了什么?那才叫英雄出少年!”说书人神秘道,也不一语道破,只笑而不语,卖个关子吊人胃口。 “哦?七殿下如何能忍受此等奇耻大辱?那使臣定然死的很惨!”一旁立刻有人啧啧接口。 “定是当场杀了那狗眼看人低的狗贼!” “就是!一个小小的皋骊国也敢在我们凤翼国君面前嚣张!” “哎!你倒是说呀!七公子到底说了什么!” 一群议论纷纷,催促说书人不要卖关子。 喧闹的景云楼之中一片暖意融融,火炉燃烧的炭火烤的室内暖如春日,众多百姓坐在一起吃饭,在大堂左侧的角落,一袭红袍的男人五官精致妖魅惑人心神,他对面坐着一名黑衣佩剑男子,两人正听着说书人的故事。 “他当时说:‘终有一日,凤翼的铁蹄将踏平你们的国土!霸占你们的女人!让你们匍匐在地求饶!’”清越的嗓音从这两人的右手前方响起,声音不大,却令大堂内所有人都听了清楚。 大堂内陡然安静了片刻,不为别的,而是此人说话竟与七公子一模一样,语气都一样,众人好似当真听到当日那少年凛凛立于高殿之上,狂傲嚣张又自信的神态! 红衣男子细长的眼尾微挑,目光扫到开口的人。 是一名身着青色织金锦衣,大约二十七八的男子,周身气质华贵,一双桃花眸潋滟流转,举手投足间皆是优雅的风度,他注意到红衣男人的目光,扫了他一眼,两个男人眸光深凝。 对手!亦是熟人! 傅凌桃花眸流转,倒是有一点意外,竟然在凤翼七殿下的地盘上看到七公子的仇人,苏璃竟然到了这里? 做什么? 还不待他想出什么,大堂内赫然喧哗,兴奋地交头接耳,显然为刚刚他说出的话惊讶,估计他们心中的七公子直接上升为无所不能的大罗神仙了。 傅凌红唇抿一口热茶,淡笑不语。当日他可真是惊呆了,亲眼见到他如此大言不惭地放出嚣张至极的话,把整个大殿的人得罪光了。 凤翼的保守大臣吓得不敢吭声,更别谈当时的皋骊国使臣,气得脸色铁青,当场翻脸,反唇相讥嘲讽凤离,被暗属营的人毫不客气地血溅当场。 当时的皋骊国在现在的凤翼看来或许不算什么,但当时的凤翼不过一介边缘小国,随时可能在混乱中被吞并,而彼时的皋骊如同庞然大物,不是当年风翼能招惹的国家。却不想,如此难啃的硬石头生生被凤离得罪个干净。 连当时的自己都觉得凤离不识大局,听说因这件事,凤景宏顶不住大臣雪花般的上书惩戒了七皇子,凤离还被关了一阵子。谁能想到这少年只花了一年就真的让皋骊国成了他的囊中之物,真正将当日之耻百倍奉还。 苏璃殷唇微勾,眸中勾勒一抹艳丽温宠的笑容,即使她的故事他听了千百遍,还是乐此不疲。 “苏公子,不介意在下拼个桌罢”傅凌执一把纸扇,乐呵呵的自来熟地直接在苏璃面前坐下,春水荡漾的桃花眸瞟了一眼旁边的青朔。 青朔余光见主子并未拒绝,当即挪一个位置给傅凌。 “傅公子倒有闲情雅致,来此欣赏雪景?”苏璃纤白的指尖勾起杯盏,殷唇轻酌一口,细长的琥珀色眸子瞥了一眼窗外的融雪。 “在下不过来此喝喝小茶,见见朋友罢了,哪如苏公子这般为国仇家恨而来”傅凌摇摇头,似笑非笑。 苏璃跑到此处无非因为凤离,只是不知自己是否又要看一场不见血的刀光剑影。 当初他尚能看透苏璃的功力,如今他只觉得苏璃周身弥漫一股阴暗的玉石俱焚的气息,功力更是深不见底,也不知他是怎么练的?难不成那传言当真属实,苏璃中了绝子? 但近些日子,他似乎听到消息说苏璃生了一个女儿。 想到此,傅凌心中一阵遗憾,想起落凤岭那个早夭的天真黑炭头。当初苏璃如此疼她,如今世事变迁,苏璃都已有自己的女儿,苏苏却已不在世上。 “听闻你有一个女儿”傅凌突然问道。 苏璃长睫一颤,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唇角扬起浅淡的弧度,摩挲着杯沿。“快一岁半了。” 傅凌神色微变,一口茶卡在嗓子眼,脸色一紫,突然想起什么。“什……什么?咳咳咳——!” 那孩子怀的时间岂非在落凤岭之时!那时候苏璃分明没有成亲,他身边只有苏苏! 苏璃瞥了一眼傅凌,当初自己最为卑贱之时,苏苏曾经欠着傅凌的人情,如今他早已还了傅凌人情,他并不希望傅凌知道凤离就是暖儿。 外人都将暖儿与傅凌放在一起称呼,他一听就膈应。 “傅公子觉得本相的孩子除了暖儿所生,谁还有资格?”苏璃挑眉,容颜阴鸷。 “那她……”傅凌勉强止住呛咳,沙哑着嗓子问道。“她果然还活着。” “傅公子,你管的太宽了”苏璃敛衣,神色冷淡,然而傅凌下一句所说,苏璃刚欲离开的脚步一顿。 “我曾问及凤离苏苏之事,凤离曾提到过她已死多年,我之后查过凤翼皇室分支,苏苏就是凤翎,而凤翎是凤离的同胞妹妹,奇怪的是,这个九公主却是当朝皇后亲自下殓,我通过一些特殊手法查到这位公主当时被人下了剧毒,而真正的死因却是被簪子刺死,更令人奇怪的是,当时凤离与凤翎中了同样的毒。” “你说什么?”苏璃瞳孔皱缩!细长的眼眸妖烈凶戾! “若我没有猜错,当时九公主是真死了,中毒本该要了她的命,但她却是被外力所杀,很有可能是有人不忍看她毒发忍受痛苦而亡,一簪子刺死了她,而这个人最大的可能就是凤离,不久之后听闻凤翼皇后被人暗害中毒身亡,虽不知具体情形如何,外界是如此传闻,因这件事凤翼帝君大怒,凤离也沉寂多年,之后数年我没有查到一丝关于他的消息,就如同消失一般……” 傅凌的话一直环绕在他耳边,轰鸣不绝。 苏璃不知是怎么走出的酒楼,空气冰冷,直冻到他骨子里。 他不知暖儿幼年究竟遭遇了什么,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哥哥!看着自己的亲人在自己面前挣扎却无能为力,为了让他少受痛苦,甚至狠心结束他的生命! 他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帮她。 他不知怎样才能走进她的心底……苏璃垂眉,漫无边际的茫然。就在他准备去桐城城主府寻找凤离之时,被两道稚嫩的嗓音吸引: “真的哦,姐姐,这是叔叔自愿送给潇儿的……” “夙玉姨姨说没有功劳不能接受别人的东西,要给钱的。” “哦,可是潇儿没有钱”小家伙听不懂功劳是什么,无辜地表示自己很穷。 两个稚气的声音一派正经,精致的一双瓷娃娃很是玲珑剔透,偏偏个头太小,说出的话让人忍俊不禁。 两双漂亮的大眼睛眨巴互瞪,显然这对他们来说是个不小的难题,姐弟俩都有点小小的发懵。 苏璃的脚步如钉在原地,怔然看着糖果铺外的一双稚儿。 这是一双龙凤胎,长得一模一样的龙凤子,他看着歌儿稚气的小脸酷酷地以大姐姐的姿势牵着另一个与她一样身高大小的奶娃娃,心底蓦地升起一缕奇异的暖流。 他不由自主地想上前,然而,脚步刚走出去,两个孩子身侧的药铺走出一个身影让他身体一震,滚烫炽热的视线胶着无法移动,却不敢走上前。 凤离瞥了一眼可怜兮兮地瞅着他扮无辜的一双稚子,两个小东西见他出来,立刻如两个大蜜蜂看见蜜糖,蹬蹬蹬地迈开小短腿,如八爪鱼似的粘上去,讨好地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凤离秀眉一挑。“流月,他俩又闯了什么祸?” 一直守在暗处的流月无奈出来,笑呵呵道:“小主子如此可爱,能闯什么祸?” 凤离迷眸,流月只得干笑解释:“宝宝太可爱,糖果铺的老板送了不少糖果”当然,他绝不会说是小主子故意凑上去卖萌,骗人吃的还骗同情心,对方还甘心被骗,无限期待他俩下次继续来“行骗”。 凤离瞧着腿上两个“沙包”,只感觉脑门都在隐隐抽搐。 “也不知像谁”凤离抚额,提起两个小东西的后衣领将之分离自己的腿,随手扔给流月。 “公子,所需的东西都已置办的差不多了,不如去附近找个地方用膳”流月建议道。 两个小鬼可怜巴巴地摸着圆嘟嘟的肚子,两双大眼睛齐刷刷看向凤离。 凤离眉头一抽,到口的拒绝咽了下去。“去吧。” 流月暗笑,对两个小鬼表示十二万分的敬佩,果然一物降一物,伟大的公子也有无语的时候。 苏璃从暗处缓缓步出,玄色长靴赤色的曼珠花纹艳丽绝伦,殷红的唇角扬起笑意,红色的长袍潋滟,数日阴魅的五官皆明亮耀眼。 “孩子们像你,暖儿……” 落凤岭的暖儿,也曾有这般的时候,让他无奈又好笑,却不忍拒绝。 腥艳的绯红身影无声地跟上去。 如今,他终于可以靠近她而不会被轻易发觉,他不会放弃,哪怕看着她也好。 桐城,城主府中燃烧着地龙,凤离唇色却依旧有些轻微青紫,有时候她很容易忘记自己是女子,这个冬季月事都不曾来过,如今她并未服用禁药阻止也无法正常,今年冬季想来都不会降临。 沐浴后,手指有了些微温度,随意套了件银鼠披风走进寝殿。 一双孩子已被花狐收拾干净,穿着小褂满地毯打滚嬉闹,淡粉稚气的小脸生机勃勃。 花狐见凤离进来,带上门悄声离开,这段时日难得有空闲,公子终于肯贵脚过来看看两个宝宝。 一双宝宝明亮的大眼睛瞅着凤离,左右瞧瞧没人了,呜哇一声想扑过来,看到凤离万年冰霜脸,先怯怯地试探唤了一声:“娘亲……潇儿和姐姐有很乖哦。” “没人哦”歌儿眨巴水汪汪大眸子,希冀地瞅着凤离。 师公说,不能随便叫娘亲,被别人听到了,娘亲不喜欢他们了。 凤离狭长的凤眸掠过一丝复杂,轻微点了点头。 两个宝宝瞬间如乳燕投巢扑到凤离怀里,凤离偏头低咳一声,修长的手轻轻抚了抚一双孩子的发丝,冰冽的凤眸染上一抹暖色。 “娘亲,师公说娘亲受伤了,潇儿下次轻轻的好不好?” 凤离轻抚两个小家伙,轻点头。 浴后,清新的气息弥漫,两个宝宝依赖地往凤离怀里拱了拱,歌儿眨巴着琥珀色的大眼睛,小手轻轻拉开娘亲的衣襟,小脸埋进去瞧。 若是旁人,凤离定然直接让他下地狱。 歌儿牵开娘亲的衣裳,仔仔细细地瞧,凤离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眸色温和,并无一丝异色。 银色的内衫拉下,露出胸口之上精致艳绝华丽的凤凰羽翼,凤翼尾端一片翎羽却被伤痕覆盖,歌儿明亮的眸子霎时泪眼汪汪。 “这里哦……娘亲疼不疼……”歌儿一抽一抽地抽噎。“爹爹是坏爹爹,娘亲不疼。” 凤离闻言,狭眸倏冷。 爹爹?是他教歌儿的? 她从不会对孩子强加她的思想,所有的是非对错,由他们长大后自己分辨。不曾想,苏璃竟在短短时日就让歌儿唤他这样的称谓。 “没事…没事了…”凤离轻轻拍抚怀里的两个小鬼。“晚了,早点睡。” 一双孩子偎在她怀里,小手蜷成团,挂着泪花一声一声抽噎。 夜色渐浓,窗外又簌簌下起大雪,冰天雪地,室内炭火传出轻微的噼啪声,温暖安宁。 凤离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一双宝宝,轻声哼着歌谣哄着他们入睡,抽噎声逐渐细弱下去,绵长清浅的呼吸令世界似乎都安静下来。 然而,此时,隐于暗处的火红身影却震惊地无法回神,半晌没有反应! 凤……凤离轻声无意识哼出的歌谣!那首歌谣! 冬天的虫子在树洞里。 暖暖的叶子是它们的被子。 美丽的星星挂在天上。 藏着无数颗会眨眼睛的钻石。 你说过要去个很远的地方。 天空和你的眼睛一样明亮。 把冒着泡泡的氧气带上。 陪你去寻找那个小小的梦想。 你哭你笑你在我的怀抱。 安静的睡着带着微笑的嘴角。 宝宝宝宝,亲亲就好。 每一次吻你都有甜甜的味道。 你哭你笑你在我的怀抱。 冷冷的冬天我们是彼此的依靠。 宝宝宝宝,亲亲就好。 你说过我们会在一起一直到老。 曾经他哄着暖儿睡觉时哼出的曲子,他从未想过会在此时听到,也想不到凤离会无意识的哼出来哄他们的宝宝睡觉。 即使她记不起自己,但她潜意识却记住了曾经的一些细节。 夜色未央,花狐蹑手蹑脚进来,听到声音微微一怔,轻声道:“公子哼的曲子从未听过呢。” 凤离微怔,狭长的眸子缓缓深邃,暗不见底。 她不知道自己刚刚哼的调子什么名字,甚至什么时候学会的都不知道。 不会有人哼着曲子哄她睡觉,更不会有人对她做出这等幼稚之事,陡然间,她沉默下来,披衣离开寝殿,并未说话。 这是怎么回事?她为何会记得这首曲子?当初到底她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事? 凤离刚踏出温暖的寝殿,残风墨色矫健的身影出现在她身侧,见到她,单膝跪下。“公子,风使探到齐凉苏相与苍梧傅太子皆出现在桐城,在景云楼有过一次偶遇。” 凤离眉头微蹙,拢了拢披风,并未有所动作。“不要管他们。” 只要不来惹她,她也不想主动挑事。 如今苍梧安定,傅凌到此的目的不难猜到。 但苏璃? 凤离皱眉,颇为烦躁,她极为不喜这种时不时可能突然爆发的不安定因素。苏璃断然不可能是来此游山玩水。 她不想与他遭遇上!苏璃这种人如疯子般毫无道理可言,师父已警告过她,冰蚕压制牵心蛊的前提是他们两人不要接触!她不敢确定苏璃又会干出什么。 如今苏璃究竟成长到何种地步?她从未轻视他,却发觉自己还是小看了他,师父竟然被他所伤? “明日向傅太子发张帖子,我要见他”乘此时机,刚好将迟南的麻烦尽数解决掉,离开这个地方。惹不起,她还躲不起? 残风离开大殿,凤离也不再停留,殿内安静下来。 苏璃指骨发青,傅凌来找暖儿是为迟南残部之事,而解决迟南的问题势必要离开桐城!暖儿在躲自己!她就如此不愿看到他么? “暖儿,你想逃开我么?”苏璃细长的妖异瞳眸渗出阴戾之色,瑰艳的五官隐于阴影之中。既然她是如此打算了,他便让她没有离开的借口! 他不会让她轻易摆脱他、离开他! 迟南残余势力龟缩在迟南的西南方向,傅凌与凤离见面只为迟南消失后的北方格局变化。 如今齐凉与迟南关系恶劣,苏璃与上官颉交恶,此时迟南从版图消失,北方势必会发生很大变化。 “上官颉已是强弩之末,但此人诡计多端,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他?”傅凌挑眉,桃花眸弯成月亮,完全没看到他的紧张。 “傅太子想说你不是他的对手?”凤离不咸不淡道。 “哼!一根指头也能捏死他!”傅凌冷哼一声,桃花眸瞬间凶神恶煞。 凤离没理会傅凌。 傅凌凑近,笑容可掬地瞧着凤离。“听闻凤七公子当时本有十足把握捏死上官颉,不知为何却任由上官颉逃离?听闻七殿下的师父也姓上官……” 傅凌突然住口了,沉默地看着凤离。 因为凤离周身冰冷的杀意!实质的杀气! 然而,这只是一瞬间的事,傅凌再次看他之时,凤离又恢复了正常。 “嘁!人格分裂!”傅凌重新坐下,很是无语。他觉得自己一个不好惹怒了凤离,很有可能脑袋搬家。 凤离伸手为自己倒了一杯清茶,傅凌看着他的手,修长白皙,指骨分明,很难想象这是一双握剑的手。 想到自己查到的凤离的师父,暗暗咋舌,他令阴风楼查了半年,也仅仅查到蛛丝马迹,那个人竟然隐藏的这么深,但他几乎可以肯定,凤离这位师父与迟南上官皇族有什么牵扯。 能教出凤离这种变态徒弟,上官昀绝对不是表面这般无害。 何况凤离这冷静过分的人竟然会为了他而做了一次违背常理之事,这十分不正常,虽然现在又恢复冷酷无人性,但凤离当初的确动摇了原本的决定,毕竟当时是掐灭迟南生机的最有利时机。 “没有任何人可以左右我”凤离面罩寒霜,他绝对不允许再次发生这种事。 迟南一直是凤翼的隐患,他不会让这种隐患长久存在。 “如今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迟南?”傅凌抬眸问道。 “七日后”凤离头也未抬。 “七日?你确定?又不是奔丧,我也是需要时间准备辎重的……”傅凌对凤离十分头疼,竟然这么急,好歹那是上官颉的残部,不是阿猫阿狗,何况那犄角旮旯的地方与苍梧和凤翼桐城都相隔老远。 “那就五日”凤离斜觑了他一眼,冷道。 “好!七日!我这就去准备!”傅凌笑靥如花,桃花眸中却尽是恼怒。 凤离秀眉微挑,发觉近日的郁卒消减不少,心情格外顺畅。 “听说齐凉苏相这几日会拜访七殿下,联络联络友好感情”傅凌瞧着凤离瞬间发黑的脸,顿时笑比花娇,璀璨无比。 偶尔恶心恶心七公子,格外有成就感。 --- 第098章 哥哥求你求你别走 妖孽丞相独宠妻,第098章 哥哥求你求你别走 凤离冰脸愈发冰冻三尺,盯着笑的花枝乱颤的傅凌,傅凌被他看得浑身发冷,干笑两声:“开玩笑,开玩笑而已。舒悫鹉琻” 不过,苏璃既然到了桐城,去找凤离似乎是迟早的事。 凤离凝眉不语。 然而。 虽对傅凌乌鸦嘴心有准备,她却没想到苏璃会来得如此快。 刚离开与傅凌见面的酒楼,小游子驾着马车送凤离回城主府,凤离长靴尚未落地,流月已迅速蹿了过来。 “公子,齐凉苏相求见” 他说话间,凤离抬眸已看见自己家门口站着两人,苏璃与他的侍卫。 看着苏璃四周整齐划一站着的一大帮士兵,很显然,他很有自知自明的在凤离没回来之前并未要求进府等她回来。 苏璃大庭广众之下进去,很有可能被恨他的暗属营暗卫当成靶子当场射成蜂窝煤,再对他们公子来个先斩后奏。 凤离长靴落地,雪白的狐裘披在肩上,身形修长如玉,狭长的凤眸看着苏璃,如冰寒雪。 苏璃静静地站在雪地上,一袭红衣在雪白的背景下愈发醒目,艳丽妖绝,鲜艳的容颜精美迷魅,精雕玉砌。眉心火焰朱砂诡魅妖娆,鲜红欲滴。 琥珀色的眸子细长,眼尾挑起优美的弧度,与他那身艳丽至极的腥艳红衣相衬,整个人透着一股阴暗的诡异气息,如开在彼岸的死亡之花。 那双细长的丹凤眸在看到车上走下的雪衣少年,刹那迸发令人心惊的痴狂,流月下意识地挡在凤离面前,危险地盯着苏璃! 苏璃看着凤离,胶着滚烫。 少年眉眼如画,玉颜精致,眉宇如剔透的梨花,身披雪白的狐裘,白色的狐绒袖口中,隐约可见她白皙修长的五指,身形如玉树,白雪堆砌的精细玉人,出尘雅致,宛若侯门世家的贵公子。 “都下去”凤离淡淡开口,如常走入府中。 所有警惕围上来的守门将士,以及暗处剑拔弩张的暗属营暗卫立刻如潮水退下。 苏璃看着她,指尖微微痉挛,努力克制自己翻涌的欣喜。 “苏相远道而来,凤离甚感荣幸”凤离并未看他,从他身侧直接步入侧厅。 府内侍女恭敬上前从凤离手中接过她的披风,又再度退出去。 流月警惕地盯着苏璃,见公子并无异常,也告退离开。 凤离执起案上冒着热气的茶盏,就着花梨木躺椅随意坐下,冰冷僵硬的指尖稍稍恢复。 “暖儿”苏璃目光灼灼,艳薄的唇色含着一抹狂肆笑意,眉心牵心朱砂浓艳如火,温热的气息倏然靠近凤离! 凤离眸光一寒! 下一刻,雪色的身影已从躺椅上消失,玉颜冷冽眸光泛寒,没有表情地盯着苏璃。 苏璃殷唇微勾,已大约摸到凤离的最快移动速度。 “苏相若无事,凤离恕不奉陪” 凤离不想与他纠缠,和苏璃站在一起有太多不安定因素! “暖儿,你想去哪里?离开桐城么?”苏璃突然靠近,速度诡异奇快,站在门前,挡住了凤离的脚步,细长的眼尾渗出疯狂之色,紧紧盯着眼前冷若冰雪的少年。 凤离狭眸微眯。“苏璃,你以为在本宫的地方,你有本事阻拦我?” “不……我不是阻拦……”苏璃灼灼地看着她精致的五官,情不自禁地伸手欲抚,凤离眸底露出一抹厌恶,苏璃心口一窒,手臂颤抖,他不敢承受自己任性抚下去的后果。“暖儿……哥哥在求你,求你别走。” 凤离冷眸看着他,如看疯子。“苏璃,本宫姓凤。” “暖儿,歌儿和潇儿的父亲是谁?”苏璃几近嘶咽,妖异的容颜癫狂,俯下身,唇齿间的热气贴着凤离的耳畔,痴迷地轻嗅她独特的气息。 两个孩子是他的!是他苏璃的孩子! 凤离退后一步避开他的亲近,苏璃便上前一步,如今这座府中,谁也无法阻止他!他觉得快疯了! 凤离瞳仁微凝,指骨微青,苏璃果然又飞跃到可怕的境地,数月之前,苏璃还不是她的对手,如今他能够让自己清晰感觉到危及。 但这是她的地方! 凤离站定。“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要我的妻子,凤离,只有你可以给我,你知道么?”苏璃俯首贴近她颈侧,嗓音低魅轻柔。 “苏璃,你没有搞清楚一件事”凤离修长的指尖执一把银色的断刃,锋利的剑锋抵在苏璃的胸膛。“我是凤离,知道吗?不是苏暖。” 苏璃动作一滞,细长的眸子怔怔看着她,恍若未闻她话中杀意。 “暖儿,你想杀我么?”苏璃低笑,鬼魅妖冶,轻舔殷红的唇瓣,眼底露出一抹扭曲的狂热。“我终有一日会死在你手中,知道么,暖儿?” 凤离背脊发冷,薄唇抿出线条,一言不发。 因为苏璃此时的神色! 兴奋痴迷,诡魅妖艳,眉心的朱砂泛着扭曲的血腥妖娆。 她心中泛寒,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远离他! 然而,尚未待她反应,苏璃倏然对她露出一抹奇异狂热的笑容,闪电般点中凤离的麻穴,凤离倏然僵住!狭长的凤眸蕴满暴戾的杀意! 眸底难以掩饰惊骇,她丝毫没有察觉到!或者说察觉到的时候已经迟了!速度太快了! “暖儿,我不管你是谁,我只知道,现在的你,此时此刻的你让我兴奋,是我想要的那个人,知道么?”苏璃紧紧抱住怀里冰凉的少年,无可遏制地收紧力道,交颈厮缠,贪婪地汲取她的气息。 浑身的温度逐渐升高,双手狠狠抱着凤离,几乎要揉碎她,可他不能做任何其他的事,即使他已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到达了极致,几乎发疯地想要她。但他知道此时做了任何事,她的心将永远对自己关闭! “你这坏孩子,哥哥拿你没有办法”苏璃低低无奈的轻笑,几乎是从喉咙深处艰难挤出的声音。他一直都拿她没办法。 “苏璃,你十分清楚,我不是你妹妹”凤离狭眸冰冷,浑身的温度越发冷若冰霜。“若是苏暖还活着,也不会有凤歌和凤潇” 只有凤离可以保住那未出世的双生子! 苏暖,没有能力,苏暖只属于苏璃,只属于落凤岭。离开那个地方的时候,苏暖就已经死了。 而她,是凤离。 苏暖是否爱过她的哥哥,凤离不知道。但她清楚,凤离永远不会爱上苏璃! 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苏璃忘我地摩挲着怀里熟悉的身子,他只知道,他爱她,无论是曾经单纯天真的她,还是如今清冷无情的她。 也许,他在很久之前已经很爱现在的她,即使那时候他恨她,以为她害死了暖儿,但是他心底如此欣赏那个惊才艳艳的凤离,他一直在心底恨她又痴迷她,拼尽一切想超越她。 在得知暖儿可能在落凤岭出现时,他甚至还一心还扑在凤离身上,想找凤离的报仇,他自己都不清楚究竟在想什么。 如今想来,那时候他初次见到她时已经无法控制身体去爱她,当初他初到凤翼,看着萧家的人在街头雇马车撞她,马车冲过来时,他甚至想冲过去保护她,拼却了浑身力气才不至于愚蠢地冲出去。 得知她就是暖儿时,他心里恐惧害怕担忧,却莫名的有那么一丝庆幸的狂喜! “凤离,你知道么?无论是不是暖儿,你都逃不掉”低低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甜溺。“你是我的,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刻。” 凤离浑身迸发冷冽的寒气,凤眸盯着窗口,浓如水墨。“我不爱……唔!” 苏璃蓦地收紧手中的力度,几乎将凤离嵌入自己的身体,巨大的力道令凤离闷哼一声,唇色一白,尚未从剧痛中回过神,眼前一片阴影覆上,瞬间掳住薄凉的唇。 凤离刹那浑身迸发强烈的戾气!唇齿刺痛,血腥味瞬间弥漫。 苏璃咬破了凤离的下唇,扣住她的后脑强行加深这个吻,疯狂地吮她的唇,好似要咽她下肚。另一只手探入冬日的外衣之内,隔着亵衣难耐地摩挲凤离的背,他不敢接触其他地方,害怕自己无法控制。 凤离眉头拧成一团,唇齿纠缠地隐隐钝痛。 如今她没有办法移动…… 狭长清寒的凤眸微微凝滞,相隔太近无法看清苏璃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急促而狂肆的滚烫气息,背后的手很烫…… 他……这是? 凤离眸光一闪,余光瞥到身后已凉的茶盏。 于是……她覆上乌墨般的长睫,轻轻回应他近乎失控的吻。 苏璃浑身巨震,指尖无法控制地颤抖,阖上的长睫震颤,蓦地失控! 她在回应他!暖儿在回应他! 他不敢相信!剧烈的狂喜瞬间席卷全身!巨大的惊喜令他失去控制!倾身俯下,带着凤离倒入铺设软垫的躺椅。 “嘭!”茶盏坠地,碎裂! 凤离瞬间睁开眸子!冰寒冷冽! “公子!”流月与莫雪听到声音,立刻察觉到不对!瞬间冲入室内! “公子——!” “苏璃!我杀了你!” 暴怒嘶吼声平地而起!看到室内的情形,流月与莫雪脸色剧变! 看到他们的公子被苏璃强行压制在躺椅上,苏璃在侵犯他们最尊敬的人!在那一瞬间,流月脑子一轰!直冲脑顶的愤怒使得他双瞳瞬间赤红! 莫雪指骨发青,暴怒无法形容他此时的心情!他最爱的人此刻却被另一男人侵犯而无法反抗!苏璃竟然如此侮辱公子! 他无法想象,如果不是听到声音冲了进来,下面会发生什么! “苏璃!我杀了你!”莫雪浑身充斥暴烈的戾气! 两人瞬间冲上去,只取苏璃要害! 苏璃早已在他们进来之时察觉到,然而此刻他内心震荡却不是因为突然出现的两个暗卫! 他不敢去看凤离的神情,他害怕看到她眸底的冷漠,他想保留住刚刚她回应他时的温软,在那茶杯落地的一瞬间他就应该知道是自己一厢情愿。 她说过,不爱他,却突然做出这样的事,可笑他欣喜若狂,完全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如此高兴她的回应,丝毫没有细想原因。 在流月与莫雪冲上来之前,苏璃迅速拉起躺椅一侧的薄毯盖住凤离半散的衣襟,俯身在她颈边显眼位置留下青色的吮痕。“为了惩罚你,我要拿走一件东西,留下一样东西,暖儿,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说完,苏璃迅速翻身跃起,没有让流月与莫雪碰到一丝一角,转瞬离开房间! “站住!” 两人立刻追出去! 不到片刻功夫,府中几乎所有的暗卫皆被引到外面阻截苏璃! 大约过了半刻钟时间,凤离感觉自己指尖可以动,脸色阴沉地裹着薄毯走进侧室。 走出来之时,凤离已换上了墨色高领锦裘,眸底怒意炽烈难以压制,浑身冰冷的寒气犹如实质冻人。 等她收拾好,莫雪与流月已一脸阴沉地半跪在门外。“属下无能” “告诉夙玉,这两日本宫休息,不见任何人”凤离冰冷的声音从内殿传出,她很清楚,如今的暗属营拦不住苏璃。 莫雪与流月两人低应一声,一人去告诉夙玉,一人守在门外。 夙玉看到阴冷的脸莫雪时,吓了一跳。 “发生了何事?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否苏璃刺杀公子?”只看到莫雪与流月两人暴怒地冲出公子的房间,追着苏璃要杀他。 “两日后公子自会说明”莫雪脸色冰冷阴沉,没有心情解释。 他万万没想到竟然发生这种事!如今的苏璃竟然能够挟制公子!而且他刚刚离开之时竟然无人能够阻拦他! 如今能够制住苏璃的人只有上官前辈,但今日上官前辈带着两位小主子出去了! 凤离看着铜镜中的唇瓣,浑身冒寒气,指骨捏的发青发紫。稍稍偏头就能看到苏璃故意留下的痕迹! 想到他临走前最后一句话,凤离蓦地扫袖挥掉铜镜!额角血管清晰可见!精致的五官如冬日寒霜。 她从未见过苏璃这种无耻之极的人! 他竟然做出这等事! “苏璃——苏璃!”凤离气的浑身发抖,已经很少有人能够让她爆发如此明显的外露情绪。 此时,苏璃已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红衣略微凌乱,眉心朱砂鲜艳,殷红的唇色沾染点滴血迹。他刚踏进屋,青朔垂首道:“主子,热水已送到” “嗯”苏璃淡应了一声,只身走入室内,并未急着沐浴。 看着热气腾腾的白雾在室内升起,他想起凤离冷润的眸子,想起落凤岭之时,床榻之间,他情到深处,暖儿那双迷雾般迷离的墨瞳。那双眼睛从未在如今的凤离眼眸中出现。 纤长的指尖轻抚薄唇,唇角扬起浅淡的弧度,指尖沾上唇瓣的血液,苏璃眸光微赤,轻轻含入红唇。这是暖儿的血,他激动之下不小心咬破了她的唇。 如今的暖儿定然是恼极了他。 他没有想到,她在那种情形下还能想出通知暗属营的方法,他担心她反抗,几乎封了她所有的穴道,偏偏漏算了自己,情绪激动的情况下,碰碎了杯盏。 唇齿间皆是她冷冽的气息,带着极淡极淡的香气,很容易让人忽略过去。但他清楚,这不是普通的香,而是千里香,一种追踪香气。 他不想洗去她的气息,但这种淡香很容易招惹暗属营的人,下次再去暖儿的身边便难了。 脱去绯红的外袍,苏璃五指摸到从凤离那里拿到的东西,薄唇扬起一抹迷魅的笑意,执到唇边轻嗅,眸光迷离而满足。 这才是暖儿真正的气息,属于她的,如当初落凤岭时一样。 这世上,大约自己是唯一见过的男人。 想到这一点,苏璃细长的眼眸露出一抹宠意,又想马上回到她身边去。 这几日她想离开桐城,如今怕是更想离开了。 但他在她身上留下了他的痕迹,凤离是个固执而自尊心极强的人,在他留下的吻迹尚未完全消失之前,她定然不愿出现在别人面前。 那么自己有一段时日布置,将她留在桐城,至少目前,他不希望她离开桐城。 罗峰山脉的药草,他定要拿到,而去罗峰山之前,他想要她在自己身边。 苏璃想着,缓缓沉入水中。 窗外,积满厚雪的庭院在冬日阳光下反射出璀璨的光芒。 第七日,雪花又飘飘扬扬飞舞,凤离刚刚从前几日的状况中缓过神,听到残风带来的消息,狭眸危险的眯起。 “迟南上官颉下落不明,七日前,齐凉新任左相带兵讨伐上官颉,今日凌晨传来消息,西南之战大捷已是注定结局” 残风的声音没有起伏,凤离却在听到黑衣卫三字时已然冰颜浸雪。 除了苏璃,她已想不到第二人。 “……暖儿,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苏璃当时对她所说的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还当真只手遮天了! “公子!”花狐脸色略沉,匆匆走来。“上官前辈说两位小主子已送回,凌雪岭那边他许久不曾回去,想去看看,今日凌晨便赶回去了,让公子莫要担心” 凤离微微一怔,陡然沉默,长睫轻阖遮住了眸底的所有情绪,许久之后才抬起头,怔然看着窗外飘摇的落雪。 “备马,去迟南西南郡……” 窗外下起了鹅毛大雪,飘飘扬扬几欲无法睁眼。 不知怎地,她突然想起段棱离开前一日,他与自己的对话。 命运最爱作弄抗争者,得到什么,务必要失去什么。 可她从来没有得到过,如何失去呢? 第099章 一念执迷偏爱一人 “上官颉被人劫走?”苏璃听到消息,脸色晦暗,谁能够在黑衣卫的手中将人劫走? 不曾想,好不容易让凤离呆在桐城,如今又途生变故! 沈昀……上官昀?上官……? 苏璃猛地瞳孔一缩! 上官昀! 暖儿是凤离,凤离的师父是上官昀! 曾经在落凤岭之时,他尚且是普通人,对武艺招式之类并不精通,但他记得,当日暖儿曾运用过迟南的剑术! 上官昀是迟南人! 他与上官颉究竟是什么关系? 凤离性格冷淡不喜管闲事,如今上官昀前往迟南西南郡她却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上官昀,是凤离的师父不是么?她去似乎是情理之中。但不知为何苏璃却无法说服自己 迟南国,名存实亡,迟南昔日国都已成凤翼管辖之下的西临郡,唯有上官颉带领五万残兵旧部盘踞西南一隅。 本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却不想因为一个上官昀,走向已入迷局。或许上官昀本身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但他唯一的徒弟却是凤离。 暖儿该如何抉择?迟南之于凤翼,如鲠在喉。一个仇深入骨的敌人若不一举扑灭,后患无穷,而凤离一向斩草除根,但如今她该如何做? 迟南大部分面积位于大陆南方,此时进入冬季,虽不至于与北方一样雪大如席,却也弥漫着冷硬的刺骨朔风,刮在面上如利刃切肤。 松柏泛着冬日特有的深青色,寒风袭来,发出呼呼的响声。 越靠近凌雪岭附近的西南郡,周围的温度俞低,酒家挂在殿外的市招迎风烈烈作响,管道上偶尔有三三两两士兵与行路者的车马呼啸而过。 西南郡东郊一家小酒馆中坐满了赶路休息的客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如今的局势。 小二听不懂,只跺着脚朝手中呵气,掀开门帘子瞧了一眼外头呼啸的寒风,忍不住对一旁拨算盘的掌柜的抱怨: “今年也不知怎地,都要冻死人了!瞧瞧往年可没有这么冷!” 掌柜的白了他一眼。“就你事多!还不赶紧给我看着点!眼看这几天似乎是要下雪了,到时候客人可就更多了” 小二不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大堂内交头接耳的众多客人,大部分都是往北方赶路。“说的也是,这年头逃难去桐城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 正说着,门外又有几位赶去北方的客商停下马车到此休息,小二立刻上前招呼。心中忍不住嘀咕,自己再干一段时间也得早点离开这地方,听说不久就要齐凉和凤翼的军队打到这里了。 几位客商刚被小二安排坐下,门帘再次被掀开,一阵冷风灌入室内,大厅内的客人打了个寒噤,不悦地望向门口的方向,一望之下,瞬间动作一僵! 小二暗自奇怪,提着茶壶往那边一瞥,登时连自己是干什么都忘了。 只见一名身穿黑色锦裘,脚蹬黑色暗纹鹿皮长靴的少年走进酒馆内,墨色的貂绒斗篷兜帽遮住了半副容颜,露出的侧颜如霜雪剔透,狭长的凤眸漆黑如墨,明若繁星。 踏入室内的时候,他掀开了兜帽,露出丰秀如瓷玉的五官,墨发如上好的柔顺绸缎,以银冠束起,精致的雪色发绳从发冠两侧垂落,随着披泻的青丝安静地垂于胸前,眉宇间英气清冽,这是一张容颜介于雌雄之间的倾城少年! 在他身后站着五人,清一色的黑色佩剑马装,干练矫捷神色冷漠,气息内敛,让人不敢轻易上前搭话,直觉眼前的少年身份不同一般。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五人有一名容貌俊秀冷淡的黑衣男人竟是一头银丝! “请问,前往西南郡可是这个方向?”少年身侧其中一名黑衣男子冷淡低沉的声音响起,小二一个激灵,见掌柜的使劲给他打眼色,他立刻醒过来,赶紧迎过去! 竟然是去西南郡的! “由此往西走,大约三个时辰就能到,那地方最近不太平,不少逃难出来的,公子看见有人从那边过来就是” 如今可少有人会去那里送死!这位小公子竟然去那种地方。 “公子,我们离西南郡不远,您已数日不曾好好休息,先休息片刻再赶路也不迟”一个略微冷锐,却明显是女子的声音响起,这时众人才注意到这位少年身后五人中有一位竟是女子。 墨衣公子并未说话,只淡淡点了点头。 小二立刻上前引着他们正准备找个地方坐下,却发现店内的桌子都已零零散散坐满,没有空出的桌子,只看到大厅左侧的桌子有一个明显的位置。 “公子,这边请”小二拿起肩上的汗巾扫了扫椅子,请这位贵公子落座。 这附近的落脚点皆是茶馆和酒馆,一张简易的木桌多是四方客人拼桌,本来若是有空桌,小二也不会让这么一位一看身份就不低的贵公子坐在这里,但如今这里人都满了,也就只能如此了。 然而,尚未等墨衣公子开口,同桌的另外一名年轻的男子却眉头一挑,将包袱一扔,直接占了位置,冷哼一声,不屑道:“我们这个位置有人了” 小二脸色当即难看,这张桌子上坐着的是两男一女,十分巧合的是这三人也是赶往西南郡,似乎是为接什么人,他们三人已在此休息了两盏茶的功夫,眼前就要离开他才引这位墨衣公子过来,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你说什么?”墨衣公子身后的女子当即走出,冲出去就要给点颜色,还从来没有人敢在公子这么嚣张! 然而,这桌子上的鹅黄衣衫的年轻女子当即拿开椅子上的包袱,杏眸狠狠瞪了一眼同桌的同伴,赶紧道: “这位公子请坐吧,在下的哥哥并非有意冒犯” 眼看这位小姑娘如此,原本要发怒的女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但是这位姑娘身边的男子却没有这般的自觉,眯着眼,上上下下打量女子身后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锦衣少年,眼底露出一抹鄙夷不屑,昂着脖子恶意道: “爷当然不是有意,爷是故意的!像你这种只会让女人出头的窝囊废,你能把小爷怎——” “砰——!” 一声巨响,这名男子话尚未说完,身体已如离弦的箭,砰的一声撞到身后数米之外的酒馆土墙! 强大的力量冲击,土墙生生被撞出凹痕,男子当即失去反抗力,萎靡地瘫软倒地。 “三哥!”黄衫少女低呼一声,迅速冲到那名男子面前查看他的状况。 “啧啧,莫雪这出手快的,要是我,直接让他下地狱当爷”少年身后一名年轻的黑衣男子把玩着手中的银针,甚是遗憾地叹两句。 此时酒馆内因那银发男子突然一击,周围静的落针可闻,他的话一出口,众人更是面白如纸,吓得不敢出声。 “这位公子若不嫌弃,在下这里刚好有空座”清朗迷人的嗓音响起,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小二一瞧,立刻想起来,这是刚刚在这位公子之前进来的客商! 虽他自称是西域客商,浑身却没有丝毫的商贾之气,反而像是一名温润的书生,与他一起的还有一名面貌平庸,浑身阴沉的男子,那名男子一直没有说一句话,好似一个哑巴。 锦衣公子尚未开口,他身侧刚刚说送人下地狱当爷的黑衣男子,在看到这名客商的瞬间却忍不住挑了挑眉,与其他四人对视了一眼,显然都一样感觉。 这个黑衣温润的男子与一个人很相似!尤其是那双少见的蓝瞳! 墨衣公子冷淡地扫了他一眼便没有过多停留,反而望向这名美男子身侧毫不起眼的阴冷男子,唇边扬起极浅的弧度,轻描淡写,却不容忽视。 他缓缓踱步走过去,依旧散发着优雅贵气,不惊不乱。 “这位公子伤了在下的三弟,还想轻易离开?”与刚刚的黄衫少女一起的除了被莫雪重伤的男人,还有一名明显年长那两位的男子。 他伸手想拦住这位墨色锦衣的少年,然而,尚未碰到他的衣角,眼前已站着刚刚拿针的黑衣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想打架?” 男子一窒,面露阴鸷。“你可知我是谁?知道得罪我们的下场是什么?” “哦?你是凤七公子?还是苍梧傅太子?”年轻的黑衣男子笑嘻嘻道。 “你——!”男子脸色难看至极!如今谁人不知当今世上最有权势的便是凤翼的七殿下凤离与苍梧国的太子傅凌!撇开暂时不知情况的齐凉不谈,这两人可谓只手遮天,北方几成他们二人的天下!就是迟南都败在他们联手之下! 但这仅仅是现在!凤离与傅凌又如何,迟早有一日如上官颉一样的下场! “你给我等着!”男子气得脸色青紫,看了一眼被黄衫女子扶起的三弟,面色更是阴沉难看。“我们走!” 他不会如此善罢甘休! “这些贵公子总喜欢所谓的微服私访以显示自己的高高在上,他们欺凌别人侮辱便是理所当然,被人反教训便咬牙切齿、心怀恶毒,能成什么气候?还没有那女子沉得住气。” “你还话多!”黑衣女子抱着九环刀跟上他们公子。 此时墨衣少年已在蓝眸男子面前坐下,年轻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仿佛在确认什么,红唇挑起肆意轻佻的笑意。“想必阁下就是凤七公子,在下十分荣幸” 此话一出,流月皱眉,残风只看了一眼自家公子,随即当没听见这话,寂夜与莫雪面无表情,花狐的刀已经干脆利落地架在这名陌生男子的纤纤细脖子上。 凤离纤白如冰玉的指尖执起烫过的酒杯摩挲,并无异色。 对面的男子眸中却升起一缕惊诧,他知道,这刚刚温过的酒水温度高到一般人不敢立刻碰,但凤离仿若无事,甚至没有一丝感觉,他是天生对外物无感还是傻了? “阁下身边这位与你什么关系?”凤离并未抬头,淡淡道。 凤离说的是这名年轻男子身边,始终一语不发的阴沉男人。 “我算是他侄子”似乎思考片刻,男子拧眉道。 “你打算将他带去何处?”凤离依旧仿若没瞧见花狐架在对面这人脖子上的刀。 蓝眸年轻人眼角微抽。“安全地带。” “你觉得现在可能吗?”凤离狭长的凤眸冷漠,直视蓝眸人。没有理会旁边中年男子阴厉的目光。 “说不准”蓝眸公子笑容可掬道。 “哦?” “我还是另外一人的侄子,那人凤七公子很熟”不是一般的熟,所以他有恃无恐。 “是他让你救的?”凤离眸光深邃,看不到底。 “要不然,七殿下以为谁敢在你眼皮子底下救他?” “你似乎对我有敌意”凤离挑眉。 “那是很明显的。” “哦?” “世上与你年龄相仿的贵公子相信都不是真心喜欢你。” “为何?”凤离摩挲着渐凉的酒杯,瞥了他一眼。 “一个美人遇到一个比她更美的美人会真心赞美对方吗?” “你想说你很嫉妒本公子的智慧?” “这也是很明显的。” “这么说你认为自己不如我?” “那是不可能的。” “那你为何嫉妒我?” 对面的男子陡然被凤离堵的说不出话来。盯了他半晌,才冷哼一声,忿忿道:“七公子能否让您的属下放下屠刀?” “哦,与阁下聊的太愉快忘记了”凤离面无表情。 对面人:“……” 花狐当没听见。 凤离润了润嗓子,抬眸扫了对方一眼,似是想起某事来。“尚不知阁下大名” 对面某人:“……” “我家公子问你话呢!”花狐恶狠狠道,对于一个因嫉妒不喜欢他们公子的敌人没有丝毫好感。 “在下乌蓝”乌蓝几乎是从牙齿缝隙挤出声音来,咬牙切齿道。 “你是漠北人?” “七公子见识广博”乌蓝皮笑肉不笑地恭维道。 别人或许不知罗峰山脉另一头究竟有些什么,但身为这片土地统治者一员的凤离,不可能不知道。 “花狐。” 凤离话落,花狐这才收刀站在一侧。 乌蓝认真地看了一眼凤离,从嗓子深处硬是哼出一声不屑来。“凤七公子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阻止你误入歧途”凤离冷道。 “你不管我身后那人?他知道不知是何感受?”乌蓝眸底掠过薄嘲,带着一丝阴影。 “那又如何?”凤离没有任何情绪,纤白的指尖如琢如磨,冷硬如斯。“从来没有人可以阻碍本宫” “他可真是有幸,有你这样的好徒弟”乌蓝目光泛寒,看着凤离只觉他无情无义。可笑那人为了他连死都不放在眼里,真是养了头白眼狼。 凤离盯着乌蓝,那双漆黑如墨的瞳仁令乌蓝心中恼恨,似乎将他看穿,自己却看不透凤离在想什么! “乌公子想必不屑与世俗同流合污,凤某是俗人”凤离淡笑,执起微温的酒樽轻酌一口,薄唇染点滴血色,凤眸幽冷。 “你在乎的不过是权位,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攻破的是他的家国亲人?你若在乎,就应当清楚该做什么?”乌蓝紧紧盯着凤离,似乎想在他脸上看到动摇,然而,他什么都没看到。 “我该放过上官颉?以全我的孝悌?”凤离曲起食指,又倒了一杯清酒,似是在说今日天气不错。 乌蓝被他清淡的态度气的有些恼怒。“凤七公子觉得如今的迟南可有与你一战之力?” “乌公子打得过他么?”凤离挑眉扫向缩在酒馆角落避风的一名乞儿,冬日的寒风使得他瑟瑟发抖,怯怯的黑眸看着大厅内的客人,似乎害怕被人赶出去,看上去不过六七岁的年纪。 乌蓝只看了一眼,觉得凤离在侮辱他。“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凤离有些意兴阑珊,狭眸幽暗,不知想到什么,手中酒樽荡起一圈波纹。 “凤离,你……” “寂夜!”凤离突然出声打断了乌蓝的话!狭长的凤眸迸射冷戾的寒芒,陡然看向乌蓝身侧的阴沉男子! 寂夜眼眸孤冷,手中长剑迅速击向男人!灰衣男子猛地一脚踢起长凳劈向寂夜,纵身就要逃离! 寂夜冷笑一声,几个回合之间,长剑已冷冷架在他脖子上,这一次与刚刚花狐完全不同!戾气翻涌,锋利的剑锋割破了他的脖子,只要他再挣扎一下,就立刻割断他的喉咙,送他下地狱。 “凤离——!你敢杀我!别忘了你师父是谁!你杀了我,他定然不会原谅你!”上官颉沙哑怨恨的声音如破风,嘶吼狰狞,在不算宽敞的小酒馆之内陡然如石落水!骇然引起一阵吸气声! 凤离! 这个墨衣少年竟然是传言中的凤离!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墨色锦衣的少年依旧如常优雅,指如纤玉,薄唇无情清冷。“谁也不能救你” “凤离!你敢!”乌蓝见寂夜驾着上官颉就要离开,心中一寒,立即挡在他面前,蓝眸愤怒地盯着凤离!“今日想带他走,先过我这一关,我倒要看看传说的凤离是不是当真如此传奇!竟然让他如此不顾一切的偏爱!” 乌蓝抽出腰间软剑,直指凤离。 他或许在乎不是上官颉死不死,而是凤离如此无情无义,没有人性! 凤离墨色的锦衣流转难以言喻的流光,精致清冷的眼眸没有一丝波动,乌蓝的剑划破了他白皙修长的脖颈,鲜艳的血丝妖异,他恍若未觉。 莫雪瞳孔一缩,残风、流月等人望着乌蓝的目光如看死人。 凤离没有让他们插手,良久,就在大厅之内众人感觉心脏快崩溃的时候,凤离方才饮尽薄酒,随意把玩着手中酒樽。 “你不是我的对手”他淡淡道。 “不试如何知道!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乌蓝瞳仁骤缩,剑下血丝如蛇流淌入凤离的衣襟。 “一个剑都拿不稳的人如何杀人?”凤离抬眸,那一瞬间,乌蓝只觉心口被重重一击!强烈的气劲直冲而来!顿时气血翻涌!连连倒退数步才站稳! 凤离敛衣,缓缓起身,没有再看一眼乌蓝。 众人这才发现从始至终,凤离都未离开过桌子,甚至都不曾出现丝毫过激的反应。 流月在桌上留下银子,抱剑跟上去。花狐重新将乌色披风为他系上,目光发红地盯着他高领遮掩下的伤痕。 “无妨”凤离回头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乌蓝。“他在哪里?” 乌蓝扭头不想理会他,但想起那人,他心里或许是希望在此时能看到他徒弟,即使他徒弟此刻到此并不是为看他,只是为取他亲人性命! “他回了凌雪岭” “多谢”凤离撩帘离开,徒留一室诡异安静,众人尚未从刚刚的一连串变故中回过神。 乌蓝脸色难看,也跟着离开。 他不能如此放弃,这是上官前辈交代他唯一的事,他一定要将上官颉带走!本以为上官前辈好歹是凤离的师父,即使凤离再如何冷血也不可能这点要求也不肯,没想到凤离如此无情无义! 竟然要赶尽杀绝!传闻中一样狠绝冷血! 马车辘辘,车窗外冷风呼啸,凤离靠在车壁,长睫微阖,眼底带着淡淡的阴影,花狐看着心中不是滋味,十分痛恨那个可笑清高的乌蓝。 什么东西!一个不知世事艰难的世族米虫! 迟南杀害了多少凤翼无辜子民?凤翼所有的将士百姓都期盼着公子铲平了迟南,为他们战死冤死的亲人报仇,数十万的忠烈枯骨在这些贵公子眼中抵不过个人私情。 这些人永远只看到他们眼中的自以为是的忠义孝悌,摆着正义的面孔指责公子无情狠毒,他们看不见荒野尽头,多少将士枯骨埋沙,何人为他们讨一个公道?何人守护他们的忠义? 她此生最厌恶这些自诩风流不羁,不知世事艰苦的贵戚公子!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这些人在乎他们的风花雪月,可知那些战死将士也有亲人恋人等待他们回归?他们的性命谁人来偿? “公子,上官颉要见你”寂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凤离睁开冷然的眸子。“带过来” “是” 上官颉走上马车的时候,情绪平静下来,摘下易容的面具,此时的上官颉神情冷肃,满脸胡茬,一身落拓。 仔细看,会发现上官颉与上官昀有三分相似,曾经凤离从未真正在意过,即使知道他与师父的关系,也从不过问,这是他们师徒之间的默契。 “凤离,败在你手中的确是我技不如人,但我觉不信斗不过你!”上官颉看着眼前的少年,眼瞳深处皆是斗志,输了,他不冤枉,但他不愿就此结束一切!他要活下来!即使使尽手段他也不想死! 凤离看了他一眼:“所以我势必要你死” “哈哈哈!凤离!我们位置对换,若此时是你输了,我也不会放过你!我们有一点相似!”上官颉大笑,继续道:“那就是再如何卑贱低微,也绝不会轻易就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只有活着!哪怕如狗一般活着,也有翻身的一日!” “如果有一日,你被斩断手脚,眼瞎耳聋被割舌,会如何?”凤离低笑,似是说着玩笑,却令大笑的上官颉陡然停下笑容,认真地看着他。 “你不会这么对我。” “为何?” “因为你会直接给我个痛快,凤离,你不是这样不干脆的人。”若不然,也不是他上官颉的对手! “也许真有那么一日”凤离冷笑,怎知他不会? “因为我那位大哥?”上官颉拊掌冷笑。“凤离,你不会因为他而放过我,只会因为他而推迟杀我。” 所以他刚刚才会在寂夜冷剑斩下的瞬间借着上官昀的名号让凤离暂时不杀他。 “不过,我还真的没想到,你会在这个时候亲自来一趟,看来我那位大哥当真是不一般”上官颉不知想到什么,眼眸幽暗深邃。“我什么都不如他,明明是一母所生,他却得尽所有人的眼光,因为他那双与我母亲一模一样的眼睛!我永远都活在他的阴影之下,甚至还要依靠着他才能悲哀活着!” 凤离没有打断他,上官颉似乎沉入痛苦的记忆,需要一个倾诉的突破口。 “他自生下来就受到父皇的钟爱,天资聪颖,几乎是指定的继承人,但我生下来的之时母妃因为难产而亡,连带着我也被世人唾弃!被父皇厌恶!因为我是克死母亲的不祥之人!” “我不甘心!凭什么他生活在巅峰受人尊敬,我却零落尘埃被最低贱的奴才践踏!我拼尽一切努力,努力活着,终有一日要站在最高峰让世人看看,谁才是最优秀的!” 凤离长睫一颤,指骨微青,心头陡然升起一股难言的情绪。 “直到有一天我重新得到机会让父皇看到我,我重新做回皇子的身份!父皇年岁渐老,储位一直空悬,他想传位给我大哥!但是……哈哈哈……”上官颉嘶声大笑,好像有什么事十分好笑。 “但是我大哥有一双蓝色的眼睛!那是北漠皇室血脉的象征!这样的人怎么能成为迟南的一国之君!曾经让他受尽世人敬仰的眼睛最终也让他与皇位失之交臂!而我!是所有皇子之中最优秀的!如今我才是迟南的国君!”上官颉狠狠一拍胸脯,沉声道。 凤离垂眉不言,事实如何他不知,他只知那人从来心不在朝堂,一心痴迷医术。甚至对于上官颉也并非不闻不问。 “可我没想到,最后会败在他徒弟手中,凤离!你知道我在得知你是他徒弟之时是什么感受吗?!又是他!又是他!为什么又是他!”上官颉额角青筋暴起!阴魂不散!一生都无法摆脱他的阴影! 当他走投无路,几乎死在齐凉苏璃的手下时,上官昀的人出现在他身边将他带走,那个叫乌蓝的人,是他母亲在漠北之时的哥哥的孙子,现如今的漠北皇太孙! 乌蓝想拜上官昀为师,但上官昀不答应,上官昀说他一生只收一个徒弟!他的徒弟竟然是凤离! 他听到时简直要立刻冲上去杀了上官昀!又是他!他的徒弟将他打落尘埃,如今他却跑来救他!算什么! 但是凤离怎会因为上官昀是师父就放过自己?或许上官昀太清楚,才会出现,可笑自己是他一母所生,所以才有此“殊荣”?让凤离的师父亲自来救! 上官颉不再说话,如今他当真可笑至极,即使明知凤离不会放过自己,但他更想看看他大哥如此在意的徒弟,如何让他痛苦! 他不是在乎吗?但凤离却不会在乎他! 马车驶入西临郡,天色已暗了下来,凤离等人在镇子中的客栈中休息一晚。 上官颉诡异的安静配合,看着凤离不语,等着凤离见到他大哥,不知自己的那位大哥在凤离身边看到自己是什么表情? 次日凌晨,乌蓝找上门,挡在门口要求见上官颉。 “凤七公子!不去凌雪岭?”乌蓝双手环胸靠在客栈门口,如今上官前辈就在凌雪岭,凤离既然问了,总不该躲着怕见。 “乌公子,你有闲心在此乱吠,不如早日启程,说不得腿快还能赶上我们公子”花狐施施然走下台阶,对于挡道的乌蓝实在瞧不上。 “他已经走了?” “你以为呢?还等你不成?” “他倒是胆子大,也有脸去见上官前辈。”乌蓝冷哼一声,转身立刻赶去。 “乌公子,本姑娘若有幸杀了你全家,你是不是每日要给本姑娘磕头烧香?以显示你的宽宏大量?”花狐讽刺道。 乌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一个小小的狗奴才,胆敢侮辱本公子?” “乌公子做不到,就不要恨别人为什么不这么做”花狐冷笑,没有看他一眼恶心自私的嘴脸,转身回客栈。 她已经从残风那里得知这位为何对他们公子百般挑刺,不过是嫉妒罢了,救上官颉是希望让上官前辈能认同他,收他为徒,教他迟南剑术。 如今上官颉被公子劫走,乌蓝心里估计恨公子不识好歹的同时也暗自得意上官前辈眼光不过如此,收了一个如此无情冷血的徒弟。 这种人真让人看不起。 凌雪岭枫梧山的红枫早已落尽红叶,半山腰一片荒芜。 冬日的池塘枯荷残枝,衰败静谧,上官昀这段时日并未出诊,一人独坐幽篁,青丝如瀑,倾泻而下,直垂至脚踝。 他一袭蓝衣,赤足跪坐在条案后抚琴,五官温柔平静,指尖音符如水流畅。略显苍白的唇边含着浅淡的笑意,整个人比数日前削瘦,广袖迎风,温雅孤洁。 素指抹挑,信手拈来。眼眸幽蓝深邃如海,恬静安宁。 凤离只身立于不远处,素锦貂裘曳地无声,青丝如云,林中清风袭来,青丝逆面,看不清他墨色的瞳仁。 空气中极淡的香气,千里而来。 他下在她身上的香气,这种香早已失传多年,这世上唯有他能配出。 抚琴的上官昀指尖轻颤,蓝眸深邃如潭。 “翎儿,你回来了。” 第100章 千机剧毒凤离色变 凤离安静地看着他。“师父” “过来”上官昀,五指干净修长,语气和煦如冬日的暖阳,轻轻向她招手。 凤离走到他身边,与他一起并排跪坐在琴案后。上官昀蓝眸温和地凝视着她不自觉凝起的眉头,微凉的手抚平她鬓角被风拂乱的青丝,搭着她的脉搏感受片刻,摇头无奈。“如此天气又跑出来,若犯病了如何是好?” “师父,我不是孩子”凤离拨了拨琴弦,秀眉微蹙,目光注视着上官昀的脚下,薄唇微抿。“师父一把年纪了,怎还如小孩似的?难道是学魏晋风骨赤足踏歌?” 上官昀眉眼如画,蓝眸沁笑,看着凤离不高兴的冰颜轻笑,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又来教训师父,整日如那老学究一个模样。” “那也要有人听”凤离冷哼一声,恶意的拨乱琴弦。“小徒自小说到大也不见师父改过来。” 上官昀只笑不语,轻抚她的青丝,蓝眸注视她的目光,复杂而深邃。 “师父,还是不听徒儿的话么?”凤离斜觑了他一眼,危险地眯起双眸。 上官昀一愣。 “翎儿,为师说过,这是与你母亲的约……” 然而,他尚未说完,凤离已站起身,褪去长靴,*双足,一脚踩到冬日结了一层薄冰的池塘水面。 “翎儿!”上官昀登时色变!她曾经从未如此!上官昀蓝眸紧缩,心口一窒!身体已快过思想将凤离抱到岸上! “你…你何必要与我赌气!若是冻着犯病怎好!和小时候一样没一刻让我安心!”上官昀气急,又是无奈又是心疼。迅速卷起袖口擦干她打湿的赤足,凤离长睫微垂,沉默不语。 上官昀不放心地来回搭了几遍脉,确认无事才松一口气。 凤离安静的靠在他胸口,上官昀指尖一颤,蓝眸温和。 “师父,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他看不清她的神情,但他听得到她的声音,一贯清冷,无情无绪。他没有开口答应,她也沉默,不再强求,如幼年一样,只如游戏,信口一提,转眼就忘记。 但是自己不同,不知何时他已失去初衷,只想看她担忧恼怒地来训自己这个师父。尽管这只是片刻,但他也只要这片刻的在意。 凤离意料之中的没有听到他的承诺,她已说了很多年,他也从未答应过。因为这是他与她母亲曾经的承诺,所以固守多年甚至不顾身体。 “翎儿,你不该来此”上官昀话音刚落,凤离神色冷淡,敛衣起身,身形秀长,乌发如云散下。 “师父,齐凉程寅的兵马囤积在西南郡东北方向,两日后将攻破迟南残余势力,徒儿已经令柳靳带领两万凤家军守在西南方,他过不来。”凤离墨色的瞳仁如寂远夜空,寒风撩起她乌色斗篷,清寒单薄。“师父不必担心” 上官昀蓝眸迅速闪过一丝情绪,指尖琴弦铿然。 这时,竹楼之外传来轻微脚步声,乌蓝一听凤离的话,随意靠在林中树干上,冷嘲道: “凤七公子是想瓮中捉鳖还是一箭双雕?你若真的尊重上官前辈,还请将迟南国君交出来。” 上官昀神色不变,蓝眸安静地看着手中的断弦。 凤离冷扫了乌蓝一眼,乌瞳迸发出上位者冰冷的寒意,使得她瞬间如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不知漠北皇太孙参与我风翼与迟南之战为何目的?漠北国君若不安于室,休怪本宫不仁不义!” “凤七公子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宫何时……” “残风!”凤离冷漠地打断他,冰颜如雪,没有丝毫商量余地。 残风黑色的身影出现,面上狰狞的闪电刀疤使他浑身透着一股冷戾,听到凤离的声音当即半跪在凤离身前听命。 乌蓝的脸色发青,顿时恼恨地盯着凤离,他真的想赶自己回漠北? “今年枫梧山似乎要下雪了,让残风与乌蓝陪为师去镇上看看罢,许久不曾出诊了。”上官昀轻笑道。 凤离长睫覆下淡淡的阴影,良久,她缓步踱至琴案上。“师父与乌蓝去吧” “……好”上官昀含笑轻应。 一阵风吹过,空气中响起淡淡琴音。残风无声隐入暗处。 即使是他也能明显感觉到公子与上官前辈之间的暗潮汹涌。 冬日的寒风呼啸,到达心安郡凌雪岭已有两日。 凤离曲腿坐在光秃的枫树枝干上,乌色的眸子沉静,从凌晨等到如今夕阳偏西,姿势都没有丝毫改变。好像看着镇子的方向,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只是虚空没有焦距。 “残风,你不是说公子来此是想陪上官前辈?怎么现在反而自己一人躲在这里出神?若是以往,公子定然陪着上官昀前辈一起去了镇子。”花狐盘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凤离,对一边抱剑闭目养神的残风道。 残风睁开眸子看了她一眼,复又闭上。“你问我,我问谁?” 花狐皱眉,没说话。 凌晨,镇子上一位老人找上官大夫为他儿子看病,上官前辈背着药箱匆匆离开,公子独自一人站在阴影中看着他离开,自始至终也没说话。 她想不明白,若是想和上官前辈一起去,为何不跟去?但公子似乎又不想去,她说不上这种矛盾的感觉。 太阳逐渐落山,深冬的寒风刺骨,凤离淡漠的眸子染上浅灰,指尖僵冷,没有知觉。 太阳落下远处的山脊,天地暗了下来。残风与花狐正暗自担忧,刚欲上前说什么,眼前银色的声音倏闪,莫雪沁凉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 “公子,上官颉在押往京城的路上被人带走” 莫雪话音一落,花狐与残风对视一眼,心中一惊! 上官颉明明在花影所属的暗杀营看押!公子何时将上官颉送走的? “我知道了”凤离嗓音沉凝,没有一丝起伏。“现在如何?” “苍梧傅太子已带人去追,情况尚未可知”傅凌并非心善之辈,苍梧走到今天的地位,大部分原因皆因他!他不会轻易放过上官颉这个毒瘤! 凤离跃下树枝,紧了紧肩上的貂裘披风,长睫覆下一片阴影。 “公子,上官颉被人带走,我们是否也要带人去追?”花狐忍不住道。 “不必了”凤离转身走入已无一人的竹楼内。 上官昀并没有回来。 来的,是傅凌。 当傅凌带来新的消息时,凤离手中的杯盏,当即哐当落地! 她算尽世事,却到底算不过命运多变。 “七殿下,上官颉被人发现时已被齐凉苏相的人下毒,上官昀为救上官颉引毒之时不知为何遭到反噬,中了千机剧毒。” “哐当!”一声巨响在室内几乎敲得众人心中一寒!因为发出声音的是面对千军万马毫不变色的凤七公子! 傅凌心中一凛,惊征地看向凤离! 凤离脸色瞬间灰白!似是不可思议。“你说什么毒?” “剧毒千机” 千机……千机! 又是千机! 她突然感觉被命运扼住喉咙,几近窒息!胸口一口闷气难以舒缓! “我师父他现在在哪里!”凤离乌瞳漆黑,声音冷戾森寒,猛地抓住傅凌的手臂,力度失控,几乎捏碎傅凌的手臂! 傅凌的目光看着凤离,她指骨痉挛凸起,浑身散发着强烈的森冷寒意与杀气! 杀气?! 怎么回事? “他在哪里!”凤离几乎无法控制情绪,当场就要发作! “在……” “卫城风云楼”说话的不是傅凌,而是乌蓝。 他此时眼瞳赤红,看向凤离的眼神充满恨意!“他在被你凤家军攻占的边庭卫城!你现在可开心了?可满……凤离!” 然而,乌蓝还没有说完,凤离墨色的身影已快速消失在室内! 傅凌瞳孔一缩!飞速赶上去! “凤离!你赶不及的!” 然而,凤离已不顾一切地翻身上马,一骑红尘闪电般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残风与莫雪甚至没有来得及反应! 千机…… “怎么会?为什么会是千机?”花狐手脚发冷。 莫雪脸色惨白!千机!当年……当年凤翼皇后与九公主便是死在千机毒下! 随即,突然想起什么,莫雪脸色一变!“快!快跟上公子!” 他知道为何上官前辈医术如此高明却会被反噬了! 上官前辈发现了!他定然是知道了不对,震惊之下才会失手! 即使是他也不曾想到公子会为了她师父做到这般地步,然而,却间接地害了自己的师父,公子如何接受! 他们不知道究竟中间发生了什么事?苏璃为何会突然插手此事!莫雪心中发寒,若是上官前辈出事? 他不敢想象! 凤离脑海一片混沌,所有一切黑暗的情绪直涌而上!墨瞳浓如黑夜! 心口窒息,难以控制地绝望! 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不会再让任何亲人离开她!不会!绝不会! 马蹄如风,在官道上激起一阵尘埃,黑色的身影一路飞驰赶往卫城! 卫城,风云楼。 苏璃一袭红衣妖艳盛放如开在彼岸的曼珠沙华,额心鲜魅艳绝的朱砂诡谲缠绵,然而,此时他指骨根根凸起,细长的眼眸几欲滴血!如修罗地狱,狠狠地盯着气息低迷的上官昀! “上官昀!为什么!她会恨我一辈子!我决不允许!决不允许!” 第101章 她是我最爱的孩子 决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上官昀昔日温柔的五官渗出骨子深处的冷漠,那双看透世事的蓝眸如碧蓝的大海,暗酝岁月沉淀的宁静。 “苏璃,你给我说说翎儿失踪那一年的故事罢”上官昀唇色霜白没有血色,安静地斜靠在榻上,柔和的五官黯淡失却生机。即使身体已超出负荷,但他毕竟是上官昀。 他看着凤离长大,没有缺失她成长的每一刻,但那一年,她失踪了,他踏遍千山,找了她一年。再次回到他身边的时候,翎儿却已有三四月的身孕。 他无法诉清当时的感受,她生性凉淡,腹中双生子不知是谁的,他隐约可以感觉到,她对孩子的复杂情绪,她有时候很厌恶孩子,突生出不要他们的冲动,有时候又怜惜迷茫,在数次孩子险些流产的时候拼了命的保护他们。 偶尔,他能够在她惊惶无助的时候,听到她梦中无意识的喊哥哥。起初,他以为这个人是翎儿已去世多年的七哥,但后来他才知道,她喊的是另外一个人。 也许在翎儿内心深处,那个凤翎从未死去。她渴望安宁,从未从七岁那年的噩梦中醒来,当年的翎儿,没有经历一切时,如此肆意天真,然而,一碗千机断送了她的一切,她不得不走上凤离的路,为凤翼而生。 是否,那一年,那个翎儿重新回到凤离的身边?依旧有一位哥哥守护她的天真,包容她的胡闹,永远在她背后安静善后。 他想知道,即使他离开了,依旧有人守着她,爱着她。翎儿,是他最爱的孩子,是他此生最大的骄傲。 曾经他因婉儿而好奇,凤离的母亲,付婉。婉儿死后,他心灰意冷,离开凌雪岭寻去凤翼京都,他知道婉儿还有一个孩子凤离在世上,他本想仅是去皇宫后院去看看,却意料之外的没有找到他。 他花了两个月时间才查到凤离早已暗中出宫,他初次看到翎儿时,并非在西云楼的暗室,而是在京都繁华地带,她混在一群乞儿中间,穿着褴褛的衣衫眨着墨色清澈的眸子汪汪地看着一名年轻的贵家小姐,只为祈求一丝施舍活下去,也为她身后几个年幼的孩子寻求生机存活。 她有太多让他惊讶的地方,褴褛的衣衫豁口,露出纤细的胳膊小腿,常年的营养不良,她看着纤小而脆弱,但身上那股强盛的勃勃生机令她即使在乞丐堆中依旧如此惹眼,精致的五官永远覆盖在泥污之中,小小年纪却是那一群乞儿的中心。 她的聪慧令跟着她的一群孩子不至饿死,灵巧的动作使得看中她容颜潜力的恶徒无法抓住她,或许因为年幼,身体特征不明显,和她一起的伙伴都以为她是男孩,连抓她的人都是将她往西云楼卖。 那一次,西云楼的人抓了大群孩子,其中还有翎儿。 他知道之时赶去西云楼,已有很多年幼孩子光裸的尸体被拖出,被蹂躏的年幼生命,临死前惊恐与绝望凝固在他们死后的小脸上,令人心寒发冷。 他在暗室的角落看到西云楼的掌柜伏在那孩子的身上,当时翎儿那神情令他至今难忘,她绝望而阴戾的目光如暗处噬人的恶鬼,扭曲而疯狂。仇恨黑暗充斥那双清澈的墨色眼眸。 那时候他不知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他庆幸自己在那一刻及时赶到她的身边抱走她。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被困在噩梦中发抖发烧,黑暗的封闭角落,他不知那一段时日凤离都亲眼看到了什么,埋下如此滔天的仇怒,数年之后,西云楼曾经的人皆一夜之间从世间消失无踪! 她踏上了凤离的路,真正代替凤离活下去,即使是凤景宏也一力暗中栽培,她没有令人失望,十三岁已崭露头角,十四岁掌控凤翼大权,十五岁已是名动天下的凤翼七公子,铸就七国璀璨耀眼的传奇。 如今,迟南覆灭,北方四国已然三足鼎立,凤翼毫无疑问地独坐巅峰。凤离的名字也随之达到巅峰,人们甚至早已遗忘已回归凤翼的国君凤景宏。在凤翼,百姓提到他如心中的神袛,似乎只要七公子在,无论什么都能够做到。 而这个孩子,是他上官昀的徒儿。 凤离,没有弱点的凤离,凡是阻碍凤翼走向辉煌的一切,他皆会毫不留情地除去,心思缜密而无情,这就是真实的凤离。 他早已知晓,他定然不会因为自己而对上官颉有所不同,凡是涉及凤翼之事,凤离都不会为谁停下脚步。 他最大的骄傲,却也是他最可悲的痛苦,他塑造了如今的凤离。却也眼睁睁看着她将自己的国度覆灭而无能为力,他看着唯一的亲人也将死在凤翼的断头台。 有那么一刻,他希望自己在她心中是特殊的,他与上官颉如何与自幼跟在他身边的翎儿亲厚?但他想知道,是否,她是否会因为他而放过自己唯一的弟弟。 这么多年,他想要一个答案,他想知道自己在孩子心中的位置,但他心底如此清楚凤离的性格,如此明白自己将得到什么样的结局。 她从乌蓝的手中劫走上官颉,令暗属营的人押往凤翼京都,她却守在凌雪岭来找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冷清又淡漠。 可笑,自己还在试探什么? 那是他身边长大的孩子,他是她的师父,却不知何时一切都变了。 曾经他以为,他这么做,一切都是因为她的母亲。但不知何时,他无法将目光从自己养大的孩子身上移开,他将迟南不可外传的剑术教给她,他心底默默承认此生只收她一个徒儿。 他喜欢她板着脸训他不顾惜自己的身体的模样,他如此可笑地做一些无法理解之事,换她偶尔的关心。他喜欢她和小时候一样,不开心了自然而然地偎在他怀里。 他担心她受伤,他害怕她出事,她不见了,他发疯地满世界找她。 即使,她心底或许从来只将自己当做她的师父,不会因为凤翼而偏心他一丝一毫,但她毕竟是他唯一的徒儿,是他最爱的孩子,无论孩子对自己做什么,他都无法去怨她。 但是谁能想到,他的亲弟弟如此痛恨他?不惜借苏璃之手将千机下在他身上,即报复了他,也让翎儿重温当年的痛苦。 凤翼皇后死于千机,内情很少有人知晓,却又一种毒药因此闻名天下。那就是千机! 他无法原谅!无法原谅有人让翎儿回到曾经痛苦的记忆! “苏璃,你杀上官颉是因为翎儿罢?”上官昀淡淡开口,蓝眸沁出浅淡的伤痛,因为他让翎儿为难了么?所以苏璃替她杀了上官颉。 苏璃细长的丹凤眸阴戾,纤长的指骨泛青。“你是她师父。”她最在意的人! 如今让她亲手杀自己师父的亲人,如何可以!她什么都不说,却不代表不知道不挣扎!不然,她不会在得知上官昀到此,第一时间赶来!他愿意为她做这一切! “咳咳……”上官昀垂下长睫,苍白的唇边咳出青色的血液,唇角扬起淡淡的弧度。 这就好…… “上官昀”苏璃眼尾弧长,紧紧盯着他。“你不能死。” “苏璃,你不了解翎儿,她从不迁怒。” 苏璃红衣如血,眉心的牵心蛊朱砂浓艳,沉默地斜倚在门框上,阴暗的光线遮住魅乱的五官,诡魅而不真实。 细长的眼眸看了一眼单薄的上官昀。上官昀的毒真的能解么?甚至他都已无能为力,若非上官昀的功力抵御,此刻早已毒发身亡。在暖儿心底,真的只是将上官昀当做师父而已吗? 上官颉拼尽了最后一丝生机,要拉他大哥一起。也许上官颉一生都活在上官昀的阴影之下,而使他无法接受的是最终自己拼尽一生奋斗一切却败在上官昀的徒弟手中。 随着上官颉的死,迟南,这个曾经的庞然大物,轰然倒塌! 隐隐的,他似乎听到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心底在隐隐欣喜,但他更清楚,自己此刻出现在这里若被暖儿知道,事情将无法说清。 他该走了。 苏璃琥珀色的眸子怔然看着远处,青石路上,一骑红尘由远及近。 他忽然觉得自己却离她越来越远…… 推开门,凤离一身风尘而来,冬日的冷风灌入室内。 上官昀双手干净修长,安静地放在被子上,湛蓝的眸子深邃如海,苍白的唇边勾起一抹轻笑,温和的看着冲门而入的墨衣少年。 她来了。 即使她选择了凤翼,但此刻她还是来了。 凤离青丝略微凌乱,耳畔只听到自己焦躁的心跳声,她看着榻上淡笑温润的人,泼墨青丝如柔软的墨缎倾泻而下,只着白色的单衣,单薄温润。 “翎儿”上官昀轻声唤道。 凤离广袖下指骨扣入掌心,青色的血管挣出,无法形容当时心中的害怕惊惧。 凤离缓缓走至榻边,乌墨瞳仁倒映着他苍白的容色,心口一窒,指尖发抖,遏制心内不断攀升的惶然。 她不知自己还在担忧害怕什么,明明他还好好活着,只是脸色不太好,为什么,她心中却如打开黑暗的无底洞,无论如何都无法落地! “师父,现在是冬天”她冷颜开口,嗓音带着很淡很淡的颤抖。 “师父很好”上官昀轻笑,却任由凤离扶着他躺下,冰凉的指尖触到他的手,他能嗅到她颈间清冷的草木香气,以及她因长时间赶路而微微紊乱的呼吸。 蓝眸略深,陡然间,他心中已做了一个决定。 “翎儿,如果有一天师父离开……” “师父”凤离打断了他,执起他的左手,冰凉的指尖摩挲他微微有些曲畸的食指,不明显,却无法完全伸直。“你说待北方没有战争,陪阿翎去漠北看雪山和沙漠。” 上官昀蓝眸凝固,定定看着凤离。 凤离的目光注视着他的食指,有一排细细的齿印,思绪忽然飘远。这么多年了,齿印还是没有消褪。 “翎儿,师父无法陪你,你终要长大,会有人陪你去”低柔的嗓音有些微气力不济,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放不下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我不是孩子!”为什么他永远觉得她没有长大!凤离狭长的凤眸深幽,嗓音倏冷!“我从来不是小孩!这世上没人会觉得凤翼七公子还是不谙世事的孩子!” 他为什么永远要强调这一点!凤离倏然站起,凤眸冷冽。 说什么会离开?!她是凤离不是么?她努力到如今的地步为的是什么?走到最高巅只是想守护自己在乎的一切! “师父,我不会认命!”她不想眼睁睁看着他如她的母亲一样。 她知道千机无解!她看着自己的哥哥在死亡的边缘痛苦挣扎!她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死在自己面前她却无能为力!她不会让一切重演! 千机不是完全不解!她知道!还有一个办法! “翎儿!你想做什么!为师不许!我……咳咳咳!”上官昀剧烈呛咳,浑身巨颤,呕出的血液渗出幽幽青芒,原本已苍白的容颜此刻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凤离已飞速点住他周身穴位,指骨发青,狭长的墨瞳暗潮汹涌,难以平静。 她不会让他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上官昀呼吸紧促紊乱,披散的青丝散落遮住凤离半副侧颜,无力地靠在凤离的肩上,此刻已如即将燃尽的灯火,只散发最后一丝光芒。 “师父,阿翎也想任性一次”凤离嗓音平直,轻声道。 尽快世人已隐隐察觉迟南的衰颓,却不料仅仅一年,如斯迅速,一方霸主已从版图消失。 今年西南郡的冬天刺骨寒冷,异于寻常。盘踞卫城临近城池的迟南残余势力割据一方,打着为国君复仇的旗号集结流民与凤翼对峙。 战乱过后的迟南,城池倾塌,不知何故,三国突然间仿若放弃西南一隅,不再出现当日战端,甚至不管占据西南边郡的反叛队伍。 此时的卫城萧索冷寂,枯叶打着旋儿飘飞。 傅凌听到大夫的禀告,目露震惊,难以相信。“你说什么?他要换血?!” “草民若非亲眼所见也不敢相信,刚刚那位小公子的确是在以自己的血为他父亲换血。”老大夫叹气,如此孝子已是少见。 傅凌僵硬地挥手让大夫离开。 他本是让人查凤离究竟打算如何力挽狂澜救他师父,却不想竟然发觉凤离竟然意图换血稀释毒素!这种方法闻所未闻有没有效都很难说!简直骇人听闻,何况这是以命换命的方法! 更令他吃惊之事还在后面,凤离拿自己的血与上官昀换!但据他所知,世上只有父母子女与兄弟姐妹的血液可能相融! “这是怎么回事?”傅凌见过凤景宏,当年世人痛恨凤离却没人怀疑他身为凤翼皇室血脉的事实,凤离与凤景宏眉宇间有两分相似这是不争的事实,何况他与上官昀没有一丝相像。 无论究竟怎么回事,想彻底解除上官昀的毒放尽全身血液也不可能做到!凤离一人根本不可能,但他想也不想就用了! 凤离当真是疯了。 无论卫城之外如何惊涛骇浪,流民作乱。风云楼内依旧如往常般安静。 已经两日过去,上官昀一直未醒,凤离一直用安神散让他休息,如同睡着一般安宁无声。 长袖落下长臂,房内的侍从打开窗户散去室内弥漫的血腥,凤离转身安静地离开房间。 墨色的斗篷兜帽遮住大半容颜,傅凌从曲折的回廊走出,看着他从上官昀的房中出来,直至他墨色的身影离开。 那一瞬间,他发现自己看不懂凤离。 “主子,已经查清楚了”鬼刃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回廊上。“并非亲子血液才能相融。” 傅凌似乎也没有意外,鬼刃继续道:“齐凉苏相在到处寻找与七公子血液相融之人,听闻凤翼国君正在赶往此地的路上。”这样的事情若非他亲眼所见很难接受,滴血验亲是很公认的认亲的方法。 “属下已暗中让人留了少许七公子的血液,暂时没有发现相似之人”齐凉苏相也没有查到,似乎目前为止只有凤景宏符合。 “继续找”靠凤离一人定然是不可能。 “主子,还有一件怪事”鬼刃眸光闪了闪。 “何事?” “凤离的双生子与凤离血液无法融合”这当真令人生疑。 “知道了”傅凌并不多说什么,他如今几乎已经确认凤离那一对龙凤子是苏璃与苏暖的,因此对此事并无多大反应。 此时迟南的余孽,他无心理会,苍梧有太多事等着他回去处理。苏璃此刻为找苏苏,定然不希望凤离出事,更没有时间理会这群人。 对于傅凌的离开,凤离并无表示。 才三日时间,凤离脸色因失血而苍白,所有人都被他支开。锋利的刀片划破手腕,鲜红的血液艳丽,潺潺流淌,室内残留淡淡的血腥。 然而,他没有看到,榻上那双天蓝色的眸子不知何时已然苏醒。 三日,如同枯萎的蝴蝶,璀璨时跌落,脆弱而绝望,蓝眸倒映着那墨色的冷漠少年,想说什么,却无法阻拦心口窒息的痛楚。 清冷温润的蓝眸缓缓闭上,长睫颤抖,那一瞬间,他只想早点死去。 三日时间,那双修长的手,已然枯萎衰败,指骨鲜明,如皮包骨。她以她的命续他的命,妄图从死亡的深渊将他拉回,然而千机早已耗尽他的生机,想反抗都已失去力气。 翎儿……够了…… 他宁愿死去!不要再拖累她! 怎么做……怎么做才可以? 夜晚时分,不知何时辰,白色的雪花飘飘洒洒落在窗沿。 清晨,凤离推开窗,外面雪花纷飞。她陡然怔住,这里许多年不曾下雪,她记得那时候她才八岁,师父第一次带她到迟南,遇到了少见的南方大雪,南方的雪柔软轻润,带着江南的柔和气息。 她如前几日一般走进他的房间,手中端着他最喜的明前龙井。 然而只一瞬…… “啪——!”杯盏跌落地面,碎裂成碎片! “师父——!” 室内传来凤离撕心裂肺的变调声音!如巨石落入平静水面!敲碎了平静的清晨! 寂夜、花狐、流月、残风、莫雪以及所有暗属营的暗卫,闪电般赶到他身边,然而目光触及室内情形,瞬间身影僵硬,瞳孔骤缩! 昨夜,他说:翎儿,师父想喝明前龙井。 没有龙井,她为他倒了一杯清茶。 若可以选择,凤离不会给他倒,不会! “为……为什么?”她怔然出神,墨色的瞳仁恍若失去灵魂,空洞而无焦距,陡然凄嘶!“为什么——!” 第102章 师父离世相错的爱 妖孽丞相独宠妻,第102章 师父离世相错的爱 凤离猛扑到榻边,瞳孔剧烈收缩,惊惧掳住全身,浑身的血液瞬间冰冷!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凤离发抖地紧紧捏住上官昀的手腕,墨瞳暗如深夜噬人的深渊,歇斯底里地低嘶!“你们一个个都这样!永远在为我好!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室内充斥浓重的血腥气,整床被子皆被鲜红浸湿,榻上的人如开败的落花,失去昔日鲜亮的颜色,蓝眸的眸子安静地看着她,清冷如雪。舒悫鹉琻 破碎的茶盏碎片锋利,动脉割裂的伤口触目惊心,猩红的血液中淡青色的幽光带着死亡的阴影。 上官昀安静地看着她,蓝色的眸轻柔而疲惫,他不想,不想拖累她,若要她的命作为交换,他宁愿不要。 这样……这样就很好。 “翎儿……” 凤离眼前如蒙一层迷雾,窒息般的痛楚扼住她的喉咙,五指掐住掌心鲜血淋漓,为什么都要这样? 一个个!一个个都离她而去! 她只想救他,割脉放血,只为续他一命。 她说:师父,你是我师父。 好像不是说服别人,只为说服她自己。 她守在床榻边看着他不说话,待他醒来。 她固执地守在旁边不愿离开。仿若曾经,她数次病重在生死边缘徘徊,每次一睁开眼睛都能看到他温和的笑容。 她不爱任何人,她只想永远陪在他身边,当他唯一的徒儿,陪他一起隐居,她再也不任性,她会好好学医,不会再气他,不会再让他一个人在凌雪岭…… 狠狠揪住上官昀的衣襟,埋在他颈边呜咽,如困兽嘶鸣绝望。“师父!我求你!我求你……我求你……” 蓝色的眸子缓缓阖上,枯败的手很轻很轻地抚上她的青丝,苍白的唇轻轻吻上她柔顺的青丝,即将死去的心脏窒息痛苦。 他最爱的人在苦苦求他,他却不能答应她。 他一生只听到她两次求他。 他还记得,翎儿当年跪在地上求他收她为徒,年幼的身子纤小瘦弱,嗓音却干脆而坚定,墨色的瞳仁明亮璀璨。 他甚至尚未答应,她已认定他是她师父。“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徒儿此生只认一个师父,求师父收下凤翎。” 翎儿…… 也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她是翎儿不是凤离。 如今,她却伏在他怀里求他不要离开,他从未见她的眼泪,此刻却因他而流,他不再有什么遗憾了。 翎儿,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爱你如我一样深。 他永远是她师父,永远只能以师父的名义守护她。 曾经,他如翎儿一般年纪,执迷那美丽温柔的女子,翎儿的母亲。曾经他以为,他爱的是那个叫付婉的女子。 他以付婉托付的名义名正言顺的照顾翎儿,可他是她师父,他不该去爱自己的徒弟,他不想让她知道,这个秘密,随着他长埋地下罢…… 轻轻抚顺她凌乱的青丝,蓝眸似乎陷入回忆,低柔的嗓音在凤离耳畔缓缓响起: “你母亲是付家的小女儿,二十年前,她前来学医,二年后离开了凌雪岭。她说过,会回来找我,她离开了十年,再也不曾回来……我在这里等了十年……” “翎儿,我死后,将我葬在凌雪岭……” 那里,翎儿曾答应他,待凤翼战乱平,她会陪着他一起隐居的地方,有他全部的记忆,虽然她总是为凤翼奔波忙碌,从未兑现,从来只有他一人待在那里…… 他在那里教她练剑,教她所有凤离该有的一切,看着她从一个孩子逐渐长大。如今,他想回去那里。 凤离嗓音低哑,长睫遮住墨色的瞳仁,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心底有什么彻底死去。那一瞬间莫雪仿若看到火焰中的挣扎求生的蝶,却到底难逃命运,化作灰烬。 良久良久。 她说:好。 他如往常一样安静的看着她,唇边依旧含着那抹温和的笑容,缓缓阖上清冷的蓝眸,枯瘦修长的手从她发上垂落。 凤离看着他离世,那双蓝色的眸子再也不会睁开。 世人不知,凤离性格继承的是那个蓝眸温柔含笑的蓝衣人,如今那个人终于退出了她的生命,只留她独自面对人世。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失去的究竟是什么,明明……明明她从未得到过,为何还会失去? 她静静地看着他,恍然迷茫不知方向。苍白的唇艳丽绝伦,鲜红的血液从唇角溢出,她再次尝到了绝望的滋味。 “公子!” 凄厉惊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凤离缓缓失去意识,天地蓦然安静。 她一生从未接触爱情,但有些东西比爱情深刻,她无法说明,这究竟是什么。 她记得,曾有一日,他对她说:徒儿,为师爱上一个不爱为师的人。 她当时没有说话,转身走了。 她知道,他爱她的母亲,那个温柔如水的母亲。 她不想听到这个答案。 即使她明明心里如此清楚。 她是凤离,她不想去爱任何人,可她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不去爱在她最黑暗的时刻给予她唯一温暖和依靠的人。 师父是她最尊敬的人。 没有师父,凤离只是凤翼街头为生活奔波的乞儿,每日为活下去挣扎。没有师父,凤离早已死在西云楼之中。没有上官昀……没有上官昀,这世上只有死在卑微贫寒中的凤翎,不会有凤翼七公子凤离。 她记得那一年,在她最卑微黑暗的时候,西云楼黑暗的暗房之中,她看着昔日的同伴一个个在她面前死去,等待她的只有无尽的绝望。 没有谁来救她,全世界都遗忘了她,她不甘如此死去,却无力反抗命运,卑微如蝼蚁,任人践踏。 眼睁睁看着仅剩的衣裳被撕破,睁大眼睛只为在临死前记住仇人的样子,她甚至无力反抗,只能悲哀接受惨烈的命运。 那时候,他来了。挟一束光芒,走进她心底。 他说:丫头别怕,我会带你出去。 从此,她是凤离。所有的一切走入另外一个方向。 她跟在他身后不走,直到他说:丫头,你是我上官昀唯一的徒儿,以后你叫凤离。 她记得,初时一年,她余毒未清,总在痛苦中挣扎。她不甘心,她说过代替哥哥活下去,她的仇未报,即使如蝼蚁偷生,她也要拼了命活下去! 他带着她众国跑遍,走遍山川只为救她。她痛极而嘶几乎咬断他一指,之后,他却在她毒发之时下意识地让她咬他,还笑着说咬他就不疼。 八年,原来已经八年。如今回首,恍若隔世。 他走了。 再也不会回来。 她这一生从未为自己活过,她想抗争,她想任性一回,只想为自己不顾一切一次,一次而已……为何,到头来,还是如此。 …… · 大雪如席,铺天盖地,整整七日不绝,天地一色。 凤离一身雪衣,只身站在凌雪岭的竹楼前,暗属营所有的暗卫安静地看着她,大雪纷飞,落满雪色的狐裘,苍白精致的玉颜如霜雪冰寒,她已在此站了一个时辰,然而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没有催促她。 “走吧”清冷的声音如雪落地,凤离转身,纵身跃上马背。 千机,这种毒早已消失多年!为何会突然出现? 迟南,齐凉! 师父,你看着罢,阿翎不会放过伤害你的人! 她会让他们百倍千倍的偿还她的痛苦! 莫雪与其余几人跟上去,上官前辈去世这七日,公子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她一直逃避现实,昨日才醒来。按照上官前辈的遗言他们将其下葬后,公子什么都没说,却沉默了很多。 雪天行路,厚厚的积雪拖慢了行程,凤离与寂夜五人从卫城一路出来,路上鲜有行人。 “公子,上官颉死后迟南暗中势力借着为他复仇的名头占据城池与凤翼相抗,除了卫城,周边的风化城与昱城皆被流寇占领。”雪色莽莽,寂夜看着眼前苍青色的城墙,眉头拧起。 “昱城是通往凤翼的必经之道,来往的商旅与流民多经过此地”残风抱剑,见凤离已跃下马,也跟了上去。 城门口已被守卫严防死守,来往的过客皆要接受盘问,此时城门外形形色色的流民积聚,其中多以流浪者与难民乞丐为主,他们六人在此已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凤离一袭雪衣,雪色的狐裘滚边衬着玉颜比雪剔透,披风宽大的兜帽下,眉宇暗酝冰霜,周身的冷漠疏离,不自觉地将四周的人隔离开,不少女子忍不住偷偷打量他。 他们一行人的打扮更偏近侯门贵公子与守卫,周围聚集的逃难者议论纷纷,都在暗中猜测他们的身份是否是哪国的贵戚,从他们来时的方向看可能是迟南哪位王爷的公子。 凤离牵着枣红色的马,凤眸冷扫了一眼四周,随着人群进入昱城。 守城的卫兵皆是游兵散将,与正规迟南军无法相比,看到凤离的瞬间眸底掠过惊艳与淫秽之色。迟南那些昔日作威作福的大爷们如今哪个不是如丧家之犬?在他们老大面前都是卑躬屈膝,眼前的不知是哪家的贵公子? 凤离前方的人皆被通过,到凤离之时,两把刀剑架在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报上名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几名士兵摸着光溜溜的下巴,上上下下打量凤离。“细皮嫩肉的小子,老子不管你以前是谁,想要进城,必须要让老子高兴了!” 凤离身后的残风缓缓抬头,脸上狰狞的刀疤阴沉,最近他心情十分不好! “我的名字?”凤离狭长的凤眸微抬,淡淡看了一眼面前的流寇。 随着他说话的嗓音,露出兜帽下的精致的五官赛雪欺霜,周围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你……就是你……!”几人呆愣片刻,强自镇定道。 “是么?”薄唇勾出淡色的弧度,狭眸冷若寒冰。 四周围拢的人的逐渐增多,看着他有些发呆,战乱脏污了人们的行装,他在人群中如此耀眼,让人过目不忘。 “前面发生何事?”一道男声提高,看到前方堵塞的城门,脸色阴沉。 “三公子,许是又有不识抬举的贱民想进城,被守卫拦住”锦衣人身边一名瘦个子的男人搭腔道。 “去看看”驱马上前,守在他身侧的数名侍卫将四周的流民驱赶开。 男子的目光穿过层层人群一眼便看到一袭雪裘的凤离,瞳孔一缩,刹那迸发尖锐的刻毒! 是他! “还不速速将那个贱民押过来!”锦衣男子怒目圆瞪,扭曲的恨意狰狞,直指凤离! “是是,三公子稍等,小的马上就将他抓来!”尖脸瘦个子男人当即朝一旁的两名侍卫使个眼色,两人立刻小跑过去! 守门的士兵正等着凤离说名字,岂料这时,突然一个声音从头顶响起! “三公子吩咐,抓住那个贱民!不要让他跑了!” 话落,那两人粗暴地撞开人群,昂着头,指着凤离的鼻子趾高气扬。 周围不少人被两人撞到,这两人如若无物,脸色阴狠,一脚踢向倒地的干瘦女子。“滚!” 女子低嘶一声,缩在地上躲开,不敢吭声,四周的人更仿若没看到,只拼了命挤开一条道,直直通向凤离的方向。 原来找凤离麻烦的士兵一僵,听到吩咐当即就要上前抓人,凤离冷眸扫过,两人心中一寒,竟是不敢。何况这雪衣公子的身侧,数名脸色阴沉,一看就不好惹的侍卫在旁边守着。 莫雪银色的发丝如雪,与寂夜冷冷站在凤离身侧,周身的冷气让数尺之内都无人。残风往前一站,胆小的都不敢看他的刀疤脸。 “你们还等什么!还不给本公子抓住他!一起上!蠢货!”被称为三公子的男子气急败坏地指着凤离,阴狠地朝一旁十几名士兵叫道。 瞬间十几名原本看热闹的士兵冲上来,花狐冷哼一声,与残风对视一眼,瞬间移向这十几人! “别让这群渣子碰公子一片衣角”残风冷瞥了一眼悠闲的流月。 流月嘴一咧,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手一翻,掌心一排银光闪闪的银针。“希望有小爷的出手时候。” 公子那张冷脸,如今更是冷入骨子里,周围都没人敢靠近,何况宗主与莫雪又不是雕像。 “啊——!杀人了!”人群一阵惊呼,残风与花狐与守城士兵不过几个回合,这十几人已如破纸片被击飞,砸上数丈之外的城墙! 凤离牵起喷着热气的枣红马旁若无人地进城,狭眸冷冷地看向不远处高坐马上脸色阴鸷的锦衣男人。 “你……你竟敢反抗!你这个贱民!你给我等着!”锦衣男子冷笑,狠厉地盯着凤离,见势不妙,调转马头就要跑! “阁下想去哪里?”莫雪银色的剑锋搭在他的脖子上,银色的发丝飘逸清扬,如若在说今日天气不错。 “你想干什么!你不能杀我!我是城主的亲弟弟!若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等死吧!”男子声音尖锐变调,害怕的扭曲发出颤音。 “城主?”凤离拧眉。 “公子有所不知,是这群流寇的首领,自封城主,领头者是齐凉齐芫的人。”寂夜冷声道。 “可笑的是,这群人却打着为迟南上官颉复仇的旗号意图挑起迟南与凤翼的仇恨”莫雪补了一句,公子前些日子一直昏迷,很多事情一时并不清楚。 凤离眸色冷淡,跳梁小丑,傅凌与苏璃恐怕都没将这群乌合之众放在眼里。 “走吧,没时间在此耽搁”凤离翻身上马,身形颀长,动作利落干脆。 “公子,那他……?” 凤离扫了一眼四周的惊惧的人群,眸底掠过一丝讽刺,不知是可悲还是可叹。如此年代,百姓对于统治者的残酷甚至不敢愤怒。 “杀了他。” “是”莫雪冷眼看着眼前骇的发抖的男子,对他们存了杀心的人,无论是谁,都不能放过! 对敌人仁慈,或许不仅仅是对自己残忍! 一个小小的疏忽,下一次可能就让你后悔莫及,这是这么多年来他学会的最深刻的东西! “啊——!”尖叫声四起,身后聚拢的人群乱作一团。 “三公子!三公子被人杀了!快通知城主!” 凤离压下兜帽,眼眸冰冷。 齐凉么?想螳螂捕蝉?他让他知道什么叫后悔莫及! · “你说什么!”身穿藏青色斗篷的高大男子脸色阴沉,听到来人的回报,浑厚的声音充满暴戾的气息!木桌瞬间被击碎!“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本王的地方撒野!关闭所有城门!不要让他逃了!本王要把他碎尸万段!” “是”几名报信的人胆战心惊地离开。 不到片刻,一名褐衣打扮的文士从屋外走进房内,看到男子,朝他使个眼色。 “其他人都下去”男人眼睛一闪,立刻吩咐道。 待所有人离开,文士打扮的男子才惊惶道:“城主,不好了!八天前拦截的中年人被苏相发现,已经被带走,听说……听说是凤……凤翼皇帝!” “你说什么?!”男子脸色一变!若当真是凤景宏,凤离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城主!事情没有如此简单!那凤景宏一路赶往卫城的方向,听闻是去找凤离!因我们的缘故被拦截,苏相不知为何大怒,朝殿之上挡着陛下的面杀了当初参与阻拦的武邑王!” 男子脸色阴沉,苏璃竟然敢这么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103章 指婚苏相睿敏郡主 昱城之中遇到阻拦,看到那锦衣男子的刹那,凤离已认出是当日来西南郡时在酒馆遇到两男一女之中被莫雪打飞之人,如此心胸狭窄阴毒之人杀了免除不少后患,死了麻烦便摆到了明处。 凤离一行人坐在街头拐角角落一家小面摊上休息,扫了一眼眼前因城主三弟被杀而紧闭的城门心中思虑,眼下便是明处的麻烦。 “公子,这些守城的士兵虽没有当初虞城正规,但胜在人数多,若我们直接出去怕会殃及城门口的流民”花狐拍了拍坐下打着响喷的马,在凤离身边坐下。看着城门口喧哗的人群,眉心紧蹙。 凤离没说话,纤长睫羽掀起,冷瞥了一眼周围的流民,不知在想什么。 “……公子?”莫雪侧目,感觉到凤离轻微的情绪变化。“这些流民可有什么不对?” “嗯?”流月听到此言,从面碗中抬头看向自家公子,头顶的雪花融水顺势滴落到脖子中,冻得他一阵龇牙咧嘴。 “刚刚有一拨人被另外一拨人暗中解决了”寂夜皱眉道。“若我没有猜错,第一拨人想找我们的麻烦。” 但是尚未来得及动手,已经悄无声息见阎王了。 “谁会这么好心?”流月扫干净衣服上的雪,问道。无缘无故的,怎么着都觉得比明着来杀他们的人更危险。 凤离指尖微拢,纤长睫羽遮掩眸底的阴影,这群人跟着她从凌雪岭到达这里,显然想一直跟下去。 “给我抓住那个奸细,不要让她跑了!” “快!拦住她!” 一声声急促而高亢的呼喊声从远及近,七八名守城士兵骑着高头大马正在追赶一名身穿玄红色皮质紧身衣、头戴斗笠的年轻男子,一阵呼啸奔来! 男子捂着受伤的手臂,一路冲撞来往的路人飞速往城门口疾奔。 “抓住他城主重重有赏!”领头追赶的士兵见此情形,一声大喝! 周围原本看热闹的流民和百姓瞬间骚动起来,虎视眈眈地盯着这名受伤的刺客!周围的路被封死,他索性也不逃了,握紧手中的剑,压了压头上的斗笠,几名扑上来意图抓住他的人被一剑挑飞! 原本跃跃欲试的人群见状,不敢再上前。 这时追兵已至,看到他,一拍马臀,抄起刀剑,直直劈向他!“死活不论!” “锵锵”刀剑相擦的碰撞声不断。两边看热闹的人此刻纷纷抱头躲避,面摊上原本吃饭的几个客人也纷纷离座。只剩下凤离六人坐在一张桌子上。 流月看都没看一眼打的热火朝天的两方,埋头兴高采烈的吃热气腾腾的面条,走了这么多天的路,好不容易能好好坐下吃一顿,其他的,天塌下来他都不想管。 而距离他们不到两丈的街头已是厮杀一片,头戴斗笠的男子原本以受伤,此刻数人围攻,已是勉强支撑,身上多处被刺中。 “身手虽比不得小游子,灵活度却不相上下,看他的剑势,兼备齐凉十大暗卫首领的招式,身份在齐凉定然不低。”残风端着茶杯饮了一口,已大概猜出此人的身份。 齐凉十大暗卫首领与黑衣卫不同,是摆在明面上的,能够让他们亲自教授的人只可能是从武士院出来的齐凉皇亲,也就是皇子公主以及郡王郡主之类,齐凉的几位皇子公主的画像他们都已见过,这名陌生男子大概是哪位郡王。 眼看他就支撑不住,目光扫到凤离一行人所在,斗笠下的瞳仁一闪,见领头士兵的刀劈过来,当即身体似是无意偏向凤离所在的桌子! 领头之人的刀直劈而来,男子身体迅速侧闪,刀势狠狠劈向了正在埋头吃面的流月! “锵——!”剧烈的刀刃碰撞声几乎刺破人的耳膜。 “砰!” “啊!” 原本砍过来的士兵惨叫一声,呈抛物线在数丈之外的街头重重落地! “哐当!”断刀狠狠插在他的耳侧!青石地面皲裂,吓得他眼前一黑,当即昏迷。 人群一阵诡异的安静。 残风冷漠地收回自己的剑,没有看那边一眼,流月依旧喜滋滋地享受他的大碗面。 “你……是你们!”身后的士兵早已知晓三公子被杀之事,身穿白衣的少年带着五名武功奇高的黑衣侍卫! “还不抓住这几个杀人犯!”有人伸直嗓子叫嚷,瞬间所有人阴狠地一拥而上。 刚刚的黑衣斗笠男子正欲乘乱离开,然而,他一转身,脖子上已驾着一把九环大刀。 “呵呵呵……阁下这是想去哪儿呀?”花狐干笑,冰冷的刀刃已割破了他的脖子,眼底渗出冰冷的杀意。 这个人竟敢祸水东引!若流月那吝啬鬼是普通人,此刻早已被此人算计丧命刀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低哑的声音带着冷冷的质问。 “婆婆妈妈的不敢承认,真他妈不像个男人!再敢狡辩一句,老娘将你砍成肉酱!”花狐刀刃一个用力,男子的脖子瞬间伤口加深。 男子皱了皱眉,浑身升起一股阴冷寒意,但此刻他受了重伤,无法与花狐正面冲突。 此刻流月吃完面,十分肉疼地扔给了老板娘几枚铜板,而旁边的士兵也被残风与莫雪解决干净。 花狐刀刃压着黑衣男子到凤离身侧站定,刚欲说明这男人的阴险,然而,凤离的话令原本镇定的黑衣男子瞳孔一缩!猛地抬头看向他! “睿敏郡主到昱城不知所为何事?”凤离嗓音冷淡,并未看眼前之人是何反应。 莫雪、花狐等人皱眉,没想到眼前之人竟然是齐凉那个有名的睿敏郡主!据说与齐凉夏青齐名!皆是身手了得的女将之才! “你……你是谁?!”睿敏郡主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眼前的少年是谁?他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她现在是易容的模样!谁都没有认出来,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凤离并未回答她,眼睫安静,修长白皙的指尖执起茶盏,慢条斯理地轻酌。 睿敏郡主心中一阵恼怒,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怎奈此刻自己没有一丝谈判的资格!自己都性命堪忧!她竟然自动送上门!“我凭什么告诉你?” 即使是那个夏青也不能在她手中占到便宜,此刻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已经处于劣势。但此人既然知道她是谁,自己就对他还有用! “你可以不说”凤离淡淡道,已站起身。 花狐眸色已冷,冷刀森寒,从来没有人可以轻易威胁公子! 睿敏心中一寒!沉声道:“因为苏相。” 凤离秀眉微挑。 “凤翼国君被陛下掳截,据说苏相与凤翼的七公子达成某种协议,条件便是将凤翼国君送往卫城,**日前凤翼国君本应到达卫城,被我父王的下属在此地拦截,苏相一怒之下杀了我父王,我到此寻找线索以证清白!” 她不知究竟在这座昱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知道她父王武邑王一向与苏相不和,但这件事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何况……何况她如今与苏璃……已有婚约,她不能任这件事发展下去! “嘭!” “公子!”莫雪一怔,眼睁睁看着凤离捏碎了手中的杯盏!指尖被碎片割破,鲜红的血液从指缝溢出。 凤离狭眸阴鸷,心口一股戾气翻涌! 若是父皇当时提前一日到达卫城,师父不会以碎片割破动脉!师父不会死! 凤离蓦地迷眸,危险而冰冷,睿敏郡主瞳仁凝缩,竟生出惧意! “是谁截了凤翼国君?” “昱……昱城城主齐黯。” 凤离长睫微垂,眼底掠过阴霾,转身离开面摊走入白雪纷飞的街头。雪色的狐裘兜帽遮盖了冷若冰霜的容颜。 狭长的墨瞳闪过淡淡的疑虑,苏璃为何这么做?因为他的干涉师父中毒,但他为何又想办法救师父?他想要干什么? 暖儿,我想要我的妻子,只有你能给我。 凤离耳边突地想起苏璃当日的声音,瞳孔一缩,眸底倏然深邃。 “苏璃,你最好没有参与其中”若不然,她会让他知道,后果是什么! 昱城。凤离冷冷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城池,这里没有迟南昱城!这片土地终将属于凤翼! · 昱城,丰南客栈,丰南客栈是昱城勉强算得上号的客栈,凤离改变了原先计划,暂时住在此处。 然而,她前脚住进,不多时便有一名绯红锦袍的男子住进她临近的房间。 “暗中所有人都撤回来,不必跟着。” “是,主子。” 青朔恭声正欲退出,想起还有一事不知是否该说出来。 苏璃细长的丹凤眸微微挑起,魅绝倾城,艳丽至极。“还有何事?” “七殿下遇到了睿敏郡主。” 青朔垂眉。先皇去世前曾留下遗旨,册封武邑王妃之女齐盺为睿敏郡主,指婚苏相。 此事前几日才被主子知晓,睿敏郡主的母亲背后是齐凉武将威毅侯府,先皇意在自己去世后为主子找到更为有利的助益。 但此事主子一直当不存在,心中只在意凤七殿下,如今且不说七殿下对主子完全无意,若是再加一位睿敏郡主,情况不太乐观,这次是先皇遗旨,不是和亲,想推脱并不容易,何况威毅侯府也是一座庞然大物! 苏璃闻言,眸光微眯。“她可知道此事?” 随即又觉得自己说了废话,暖儿迟早会知晓此事,知道了恐怕也不会丝毫放在心上,即使他们之间已经有了歌儿和潇儿,但暖儿心里从来没有承认自己。 “你下去罢”苏璃摆手,心中苦笑。 不想理会此事,此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青朔离开,苏璃闪身离开了房间,悄无声息地没入阴影之中。 他知道,她就在隔壁。 第104章 凤离暴怒狠踹苏璃 连续的大雪,夜晚清寒,残风禀报完凤翼的情况,无声退出了凤离的房间。 “公子,夜深了”莫雪拿过一件狐裘披到凤离单薄的肩上,雪绒滚边洁白却抵不过她白皙的指尖,冰凉如玉,剔透莹白。 青丝如泼墨随意散落,侧颜在橙色的灯火下丰秀温雅,隐隐透着白日稍有的慵懒柔和,莫雪明眸垂下长睫,安静地站在她身侧。 凤离低应一声,修长的指尖执一本折子翻阅,眸光并未从折子中收回。“你先下去休息。” 莫雪眸色微暗,看了一眼凤离右手边残风刚刚送来的齐凉那边的消息,眸中划过一丝暗沉,身影消失在阴影中。 苏璃!他如今跑来是为何意?经过歌儿被劫之事,苏璃定然知道一双小主子的身份,苏苏没死他定然会查出端倪,是否苏璃知道了公子的身份,为何会做出如此之多的出格之事? 橙色的灯火轻微摇晃,凤离已放下一份折子,拿起旁边残风留下的另外一本折子。 苏璃悄然隐入黑暗,静静地在角落的阴影中看着她,细长的琥珀色眸子灼热专注,即使什么都不做,在她身边呆着也好。 凤离始终眸色平静,看完之后,白皙的指尖轻叩折子,这细微的思考动作引起了暗中苏璃的注意。 他稍稍隐到凤离身后的帷帘中,目光移到她手中的折子上,看到的一刹那,眸底闪过一抹慌乱。 是先皇指婚之事!暗属营的消息竟如此之快! 即使明知她不会有丝毫反应,但此刻看到凤离平静如看陌生人,还是十分难受。 若此事发生在她身上,此刻自己定然是恨不得将那男人碎尸万段!他突然想起如今世人都在说北方双壁,凤翼七公子、苍梧傅太子。 “……双离王?”凤离唇角扬起讥诮的弧度,还真是够讽刺。 她显然直接忽略了齐凉苏相与睿敏郡主的亲事,只注意到这双离王的称呼。这折子中说黑衣卫的人暗中散布她与苏璃的称呼,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苏璃怎会干如此幼稚之事? 苏璃既是恼怒又是挫败,她甚至对他与齐盺指婚之事完全没有当回事。 至于那双离王,的确是他令人散布的,傅凌想与暖儿并称,简直做梦!当初自己身份贫贱没有办法与傅凌相争,如今他岂能允许别的男人与自己妻子并列!他与暖儿才是夫妻!因各种缘故而双离,如此与她一起在世人口中称呼,他也愿意。 凤离放下折子,指尖冻得失去知觉,低低轻咳一声,拢了拢肩上的披风。 苏璃拧眉,心中很是担忧,如今已近三更天,但凤翼的事情显然并非处理完,她那般身子,他是最了解不过,如此下去,如何是好? 四更的更鼓敲过,凤离按了按眉心,眉宇间难掩疲惫,起身的刹那微微踉跄,苏璃心口一缩,几乎冲出去。 凤离扶住条案站稳,褪下披风,转入屏风后褪下一身冬衣准备就寝。 苏璃按住跳动的胸口不敢靠的太近,细长的眼眸热烈,他害怕稍稍靠近会让她发觉自己,经过上次之事,她已警惕许多。 凤离走出屏风,苏璃呼吸一窒,眸若染火,薄唇殷红润泽,他轻轻伸舌舐唇,滚烫的目光如胶粘黏在那精致的容颜上,带着点点窜起的痴嗔。 凤离只着白色的单衣,发若泼墨青丝,若上好质地的柔软绸缎散落肩头,没有所有的装饰,此刻是最真实的她慵懒清艳,没有凤离的冷冽与疏离,五官剔透雅致,身姿窈窕精致,玲珑的曲线随着暖儿逐渐长大而清晰。 苏璃伸手摸入怀中,心跳如沸,拿出当日从凤离身上强行带走的软缎束胸,白色柔软的绸缎韧性很强,束住她所有女子美好的特征,带着她身上独特的气息。 他当日情急之下拉开了她的衣襟,一圈圈散开抽走,只可惜只来得及看到她胸口之上的凤尾,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不得不中途放弃。 凤离吹熄了房内的烛火,帷帘缓缓放下,隔绝了榻上的一切。 苏璃看着落地的帷帘心如擂鼓,绯色的长袍上留下淡淡的指印,掌心一片湿腻。 他缓缓走近,因紧张,左腿稍稍露出原本的缺陷。 他耐心的等待,他知道她已很累了。只等了片刻,帐内的呼吸趋于绵长平缓,修长的手微微撩开帷帐。 精致的容颜安宁恬静,长睫覆住白日那双狭长的凤眸,鼻腻如脂,薄唇淡粉。 苏璃屏住呼吸,俯首靠近,贪婪地汲取她清恬的气息,精致的容颜烘托在如云乌发之中,令人心悸,对他来说,比媚之毒更令具诱惑,比绝子让令人欲罢不能。 暖儿…… 他无声低唤,只觉眉心如火燃起,灼热烫人,令他眸心妖红癫狂,浑身窜起一股邪火,急欲寻求一个发泄口,看着身体下方安静的容颜,苏璃顿觉口干舌燥。 这是他最爱的暖儿…… 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反反复复叫嚣着只有两个字:要她! 他紧紧盯着她的五官,眸若灼焰,妖异鸷狂!俯下了身,忘却一切,双唇深含梦寐以求的樱唇,倏地连人带被子狠狠抱住她纤细的腰肢紧紧扣向自己! 凤离陡然睁眼!下意识地一掌劈向身上之人! 怎奈手脚皆被束于被子之下!如蝉蛹般被紧紧箍在苏璃的怀里! 苏璃发疯般吻她,隔着被子搓揉,凤离剧烈挣扎,心中骇然震惊!她怎会到这种地步才发现他的靠近!即使他再如何隐藏自己都不该出现这种情况!这是怎么回事! 但是此刻不是她思考这种事的时候!唇中纠缠盘绕,狂肆缠绵追逐,几乎夺去她的呼吸,四肢被束,双唇被封,凤离低唔偏头躲避他无孔不入的纠缠。 “苏……唔唔唔!”凤离娇颜因窒息与愤怒而酡红,双眸怒火燃烧,强烈的愤怒刺激她的神经,无论如何都不允许自己昏迷! 在这种情况昏迷,她不敢想象后果! “唔唔唔!”凤离使劲偏头,苏璃湿润的唇舌不得不滑出她的檀口,吻上她瓷玉般精致的颈项,留下朵朵艳丽的梅。 “苏璃,你想要强迫我吗?”冷冽的嗓音带着喘息,凤离语气却冷得浑身冒寒气。 “暖儿……暖儿……” 苏璃几近疯魔,舐咬舔啮疯了般低嘶她的名字,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疯狂的念头。 “暖儿……难受……” 低哑的嗓音带着浓郁的情潮,额心朱砂鲜艳欲滴,苏璃不再满足与只吻她,他想要更亲密……更亲密一些…… 凤离剧烈呼吸,苏璃的力气很大,压得她难以喘气。强烈的自尊不允许她在此刻喊出声,何况她现在这副样子出现,什么都瞒不住了! 苏璃痴迷地看着她,脸埋在她的颈边,偏首忘我的吻她。“暖儿,你不要不理我好么?” 他的呼吸紧促,双足制住她,只手掀开被子紧紧抱住她纤细的腰肢紧紧贴着自己滚烫的身体,凤离脸色微微发白,她发觉自己身体升起诡异的感觉! 不对! 苏璃眸光迷离,伸手探入她的衣襟,殷唇扬起无法言语的愉悦与满足,灼灼地看着她。眉心的朱砂妖异,他埋首在她侧颈,嗓音诡异温柔阴森:“宝宝,你是我的……身体是……心我也要……” “是么?”凤离声音一冷,随着她声音响起,得到自由的光裸手臂瞬间点中苏璃的颈后!“苏相,今日本宫就让你知道,你得到的是什么!” 凤离一把推开身上的男人!一巴掌甩到他脸上! “无耻!” 翻身下榻,目眦欲裂,强烈的愤怒充盈!若非理智阻止她进一步地发泄愤怒,她很想让苏璃知道后果是什么! 苏璃妖异的五官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体翻涌的*令他难以缓解,他隐隐有熟悉的感觉充盈全身。 绝子犯了! 本来以为牵心可以暂时迷惑暖儿,但她实在是……太理智清醒了! 凤离拢衣,迅速换了一身走出,一言不发地盯着苏璃。 苏璃红衣凌乱,青丝如瀑,妖冶鲜艳的玉颜几近扭曲而迫切地看着凤离,灼热地几乎要吞下她。 凤离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噌地窜起! 上前狠狠踹了苏璃一脚!“无耻之极!” “暖儿……” “苏璃!我告诉你,以后若再敢出现在本宫面前——”她一顿,从条案上抽出一把利刃,“呲!”狠狠插到苏璃的脸侧!凤眸怒火暴涨!“我阉了你!” “暖儿,我爱你”苏璃定定道,胶着地看着凤离,完全没顾忌凤离听到此话瞬间几乎扭曲愤怒百倍的俊脸! “你——你——!” “啪!”凤离一巴掌又甩到苏璃的脸上!苏璃低咳一声唇角溢出血丝。“我、不、爱、你!你让我觉得像一只甩不掉的臭虫!” 她想不明白,刚刚自己是怎么回事?她有一瞬间的怔仲! 她很清楚,她对苏璃没有一丝暇想!更没有半丝爱意!“你究竟是怎么靠近我的?” 她竟然在苏璃进到房中毫无所觉,靠的如此之近她都没有发现,没有人可以做到!这很不正常!她的警惕性不可能这么低! 苏璃细长的丹凤眼深邃,殷唇微抿,长睫微微颤动。他知道,是因为牵心蛊。 他记得上官昀曾对他说,牵心蛊对凤离有效,因为她对自己无爱,越是如此,她受到的牵引越强烈,他才敢在她睡下后靠近她不被发觉。 只要不会碰触,暖儿就不会发觉他,但是他靠她如此之近,如何能保持正常的思考与理智,他忍不住想碰她。 第105章 所谓毛病挨揍上瘾 凤离心中烦躁,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蹙眉,修长的指尖抚上,凤眸触到苏璃眉心火红燃烧如烈焰的朱砂,心中一个咯噔,掀开衣袖,手背与手腕的交界处诡异妖艳的图案如火焰。 牵心。 凤离无力地撑臂,眼眸邃冰,因她刚刚一怒之下甩了苏璃两巴掌,如今自己竟也感觉面有些微异痛。 师父……他走了,冰蚕依靠师父而活,如今对她已然无用,难道自己当真会爱苏璃? 她只想终有一日回到凌雪岭。 想到他,凤离心口窒息般闷痛。“苏璃,你为何要杀上官颉?” 西南郡之地起初并非引起苏璃的注意,程寅至少表面是齐芫的人,但苏璃后来突然在师父带走上官颉之前却欲杀了他。这不是苏璃的风格! “你师父曾说你不会迁怒……”苏璃容颜艳魅,嗓音低哑,浑身炽热如火烧,青丝濡湿,沾染在艳丽的面上。绝子强烈的药性几乎冲垮他的理智,气息促乱,狂热的目光粘在凤离清艳的面上。但此刻,他暂时无法移动。 “不会迁怒?”凤离唇角扬起弧度,墨色的瞳仁却无一丝笑意。他以为他死了,自己还能如此理智?她当时只想杀了所有牵扯的人为他赔命! 苏璃低吟一声,指骨青白,绯红的衣袍凌乱铺撒,寒冬霜雪的夜晚,他却仿若一团火焰灼热,青丝湿润,殷红的唇开阖,如开在黑暗中妖异的曼珠沙华,室内升起一缕诡异的暧昧,凤离蹙眉,终于发觉他的不对劲。 因为她浑身冒起当初诡异的感觉!她刹那冰颜皲裂,刚欲开口喊人将他扔出去,随即想到自己与他同处一室,他还如此模样,一想到后果,凤离眉头微抽,狭长的凤眸恨得迷成危险至极的缝隙! 她咬牙切齿地上前,不解恨地踹了一脚苏璃!几乎是从牙齿缝隙挤出的恼怒!“苏璃!要发情不要在本宫这里!”说着,手中动作却奇快无比! 拽住苏璃飞速从窗口掠出去! 苏璃淡红的细长眸子凝着她,凤离飞檐走壁之间,他顺势靠在她的肩上,浑身热气更如放出闸的野兽,疯狂窜动,呼吸炽热,他眸子闪过一丝异色,不着痕迹地往她颈边靠近。 深夜寒重,凤离冻得唇色青紫,好歹压了压体内窜起的热气,体温迅速下降,贴在身上滚烫的男人如火一般烧人,凤离此刻却只觉揣着一颗炸弹。 脚下动作不停,她目光四处扫了一眼,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在东郊城外有一条河……你……将我……带过去”苏璃嗓若含火,滚烫灼人,浓烈的麝香弥漫,似乎已失去理智。那双细长的眸子诡谲,湿润的红唇贴着她冰凉的颈,长睫遮覆眸底的贪婪而幽暗没,事实上他有些担心凤离直接将他扔到雪堆里。 昱城因战乱,残壁断垣的城中心四处瓦砾间隐有人影,凤离眉心蹙起,却倏地停下了脚步。 苏璃几乎无法撑住理智,在看到暗处一双双眼睛,眸底却掠过一丝阴鸷。 “这里……都是人……你……” “苏相,听闻你曾经是曹归与齐凉八王爷‘入幕之宾’”凤离嗓音冷冽,她很清楚此刻苏璃毫无反抗之力,扔在此处,觊觎他容颜的人恐怕会让他享受最可怕的惩罚! 她最为清楚这种耻辱的程度!狭长的凤眸已然冷寒如冰,扫过暗处的眼睛,心底漫过杀气! 苏璃脸色倏然惨白如鬼,浑身僵硬!铺天盖地的阴鸷与冰冷席卷而来!悲恸与强烈的情绪的波动令凤离微微怔住,心中略微诧异。 他……竟然真的…… 扭曲的痛苦令苏璃掌心一片血红,早已忘记此刻在凤离眼中尚且无法反抗,他紧紧地抱住凤离的腰,几乎箍断她的腰肢,浑身都在剧烈发抖! 暗哑的嗓音满抑狂躁的戾意而痛苦,似乎靠近她才能汲取一丝安全感与满足。 凤离凤眸掠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她以为这些都是流言,齐凉愤恨苏璃的人实在太多了,走到如今的地位,她很清楚有多么不易,会招惹多少红眼与愤恨。 她太清楚这种耻辱,至今无法从当初的噩梦中苏醒,但她因为师父的保护而与悲剧擦肩而过,但苏璃竟然真的…… “暖儿……你没事……你没事就好……”他低柔的嗓音嘶哑绝望,那一刻,他想去死!他想死!段棱欺骗了他! 可是他的暖儿和孩子还在这世上!他不想死!他绝对不能死! “你说什么?”凤离察觉到异常,心中一寒,敏锐察觉到不对! “暖儿,段棱我一定要他生不如死!”苏璃妖异魅绝的容颜扭曲阴沉,彻骨的杀意森冷冰寒! 他一定要让段棱下地狱! 凤离长睫微垂,心中震惊。她没事就好?当初究竟发生了何事?和这件事有关? 若她没有猜错,当时苏璃以为苏暖是十一公主凤惜玉,但凤惜玉只听段棱的话,苏璃如此仇恨段棱…… 她眸光一闪,掩盖一丝异样。 “暖儿,你为何会忘了哥哥……你答应过我,会永远陪在我身边……你答应过哥哥的……”苏璃垂首埋在她颈间轻轻厮磨,手臂缓缓将凤离收紧到自己怀中。 “苏璃,答应你的是苏暖。”不是她凤离。 “你是她,你就是暖儿,我的暖儿。”苏璃扣住她的后脑,缠绵地吻上她的薄唇,轻啄微吮。“你的味道我不会忘记,暖儿,只要一碰到你,哥哥就知道。” 凤离刚欲抬臂,身体一僵,凤眸如淬冰,如刀刃般刮向苏璃! “暖儿,现在的你不是哥哥的对手呢……”他低低轻笑,收回手,在凤离出手的前一刻已制住了她。“你知道么?为了超越你,哥哥着实在地狱待了几回,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苏璃的五官阴柔诡谲,艳丽姿容比女子更胜,细长的眼尾半挑,妖异肆意,红衣如血,在他笑得时候总带着阴暗歇斯底里的疯狂,在看向凤离时更渗出玉石俱焚的贪念与*的势在必得。 似乎得不到就能够毁灭。 红衣在寒夜中凛冽扬起,广袖裹缠怀中雪白的少年公子,几个腾跃间已到了陌生的地方。 “主子”青朔机械的声音出现,室内所有暗中的侍卫在看到苏璃抱着一人回来之时,悄无声息消失。 “都下去,任何人都不许进来”天塌了他都不想管! 青朔垂眉应了一声,眼角余光看到主子脸上的掌印,一阵怪异,这好像是被人打的?而且打得还不轻,但他主子似乎心情还十分好…… 看到他家主子怀里露出的雪白锦衣一角,眼底掠过一丝疑惑,然而,不等他离开,那被他主子几乎霸占的几乎没有露一丝身体肌肤出来的人说话了。 “苏璃,你不要太无耻!”良好的教养使得凤离无法说出比这更恶毒的话,但她清越的嗓音压抑强大的愤怒。 青朔听出来是谁了,心下一惊,不动声色地离开,主子被七公子甩了两巴掌?!还十分乐意? 然而主子的话更令他心中震惊。 “暖儿,哥哥只对你无耻……”苏璃低笑,轻吻她愤怒的凤眸,凤离墨色的瞳仁透亮,似乎恨不得撕了他,如此暴脾气的凤七公子,别人是无缘见得罢? 苏璃殷唇湿润,对怀里的人几乎爱不释手,愈发起兴的吻她的眼眸,吻的凤离无法睁眼,冰颜罩一层寒霜。“苏璃,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喜欢你,只会让我厌恶恶心。” “暖儿,我会找回你的记忆”苏璃将她细心地安置在自己的榻上,解开衣服自己也躺上去,将只剩一件米色单衣的凤离揽到臂弯,拉紧被子盖严实,只露出一个脑袋在他怀里。 苏璃撑臂看着她,轻轻俯首就能吻到她额头,如云青丝如墨缎,光滑柔亮,与当初的暖儿如此之大的差别。 “苏璃,你以为我恢复苏暖的记忆就会爱你?”凤离冷眸,看也没看他一眼。 “暖儿,那是支撑哥哥活到现在的记忆,没有它,哥哥也许早已死了……”绝子经过刚刚一番折腾,似乎奇异的平复,苏璃温柔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凤离,轻柔的嗓音仿佛回到曾经温润如玉的苏璃。 当初也是如此,落凤岭的时候,外面冰天雪地,暖儿还在他身边,也是这般的情形,那时候她刚刚怀上两个孩子,她笑嘻嘻地对他说哥哥秀色可餐。 “暖儿曾告诉哥哥,你不喜欢凤离……”当初他以为凤离这个名字是暖儿的亲哥哥,当时暖儿很排斥。 凤离,如此耀眼的身份,凤翼的支撑,但她却不喜欢自己。如今他是齐凉苏相,与凤离背负的责任不同,齐凉不是他的国度,他一向低调地隐于暗处,他都无法察觉到丝毫高兴,他唯一开心的是他最爱的人还活着,他还有一双孩子。 凤离垂眉,浓密的长睫微颤。自己真的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暖儿,你知道你曾经多顽皮么?”苏璃低笑,眸底浸染浓浓的宠意,忍不住将她揽入怀中,紧紧贴着自己的胸口,青丝散落到凤离的颈侧。“虽然是根小豆芽,力气却很大,哥哥从来不敢让你洗衣裳,你还总是很想为哥哥承担,几乎让哥哥没有衣服穿,我不忍心苛责你,每次瞧着气极了想训你,你呀!” 他轻轻吻着她墨色的眼睛低低轻笑,继续道:“总是睁着大大的眼睛,泪汪汪又自责地看着我……我没有法子,又跑去安慰你又得告诉你下次别这样了……” “暖儿很不听话,明明不会游泳,却喜欢玩水,还总是站在河边吓我要跳河…有一次哥哥吓坏了落水,你明明不会水还不管不顾地英勇跳下去,最后我还得去救你,救上来后烧了好几日……”苏璃低叹,一阵心疼。 “你俱寒,冬日穿多些,知道么?” 凤离长睫微垂,听着他絮絮叨叨说着曾经的事,这是一个奇特的故事,细碎又欢乐,她从未接触过,她的一生都没有这样的生活,他说着苏暖,让她如此陌生,这真的是她吗? 若不是有一双孩子,她几乎以为苏璃在给她讲笑话。但是那一双让她头疼的孩子却真的是她生的。 如此真实地告诉她,苏暖就是曾经的她。 烛光摇曳,橙色的光芒呈现暖融融的氛围,苏璃唇边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青丝泻下,撑臂安静地看着睡在他怀中的凤离。 他知道,她是他的暖儿。 即使现在的她不爱他,但是他会努力,努力让她爱上自己。 只要想到她爱上自己的那一日,他就生出无穷的动力,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求那一日的到来。 “暖儿,你是我的……” 苏璃轻笑,揽着她阖上眼眸。 凤离长睫一颤,倏然睁开,墨色的瞳仁深邃,掠过一瞬异色。 · 长靴刚踏出黑衣卫的地方,眼前就出现十名整齐划一的黑衣暗卫,脸色冷漠机械地拦在凤离面前。 “没有主子的吩咐,任何人不能离开此地”青朔从十人身后走出,声音没有起伏。 凤离狭眸冷若冰霜,修长的身影倏然欺身而上! “主子吩咐,不得伤害七公子一根头发!”话闭,青朔薄唇紧抿,所有人即刻扔出手中兵器,齐齐如肉盾阻拦在凤离面前! 凤离气极反笑!不动手以为拦得住自己? 素白的身影如清风拂落雪花,纵身翻越高墙之上!如缎青丝翻飞,清晨的朝阳背光映在她背后,如镀柔和的光辉,转眼凤离消失在一众人的面前。 凤离刚离开,苏璃黑色的鹿皮长靴从阴影中步出,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唇角含一抹柔和的笑意。 “咬的真狠”伸指抚到自己破裂的唇角,难以掩饰心中愉悦。清晨想偷个香,没想到偷成这样。 “主子,七公子走了”好像心情还十分恶劣,青朔瞥了一眼其余十人,一人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很明显有人仇恨转移。 苏璃挑眉,摸了摸自己的脸,脸色瞬间黑了! 忘记了这茬! 被她一怒之下又甩了两巴掌!一时太高兴偷香成功,竟然没感觉到痛! 青朔面无表情的脸在看到自己主子飞速消失,嘴角抽了抽。主子被七公子打上瘾了。 不过真的很难想象七公子怒抽主子的表情。 第106章 疯子的醋意很危险 大雪初霁,融雪从残垣屋檐滴落,地面湿漉漉的泥泞不堪,偶有饥寒交迫的行人匆匆踏泥而过。凤离刚刚从黑衣卫的地方出来,浑身冷若寒冰,雪白的狐裘兜帽遮盖了青丝与五官,素白缎面的长靴落地不染尘埃。 街道两侧的瓦砾中蜷缩着逃难的流民,隐隐有压抑的哭声传出来,昱城被程寅的人马攻占之后并未派兵驻守又突然撤回,凤离无暇理会迟南这座对凤翼毫无价值的孤城,傅凌更忙着苍梧储君暗斗并未涉足,而齐黯等人占据此城的因由只为与凤翼对峙,对城中病弱流民的死活不予置睬。 迟南如今已被攻陷,在迟南原来的百姓看来,这座城与风化城是唯一幸存的迟南都城,能救他们的只有风化城,但他们已是如此,风化城也好不到哪里去,而攻占此城的齐凉与凤翼更不可能伸出援手,一座只有等死的孤城,存留的只有对齐凉、凤翼的仇恨。 无论是对仇敌之国卑微恭敬还是反抗都不过等死,若是她也会拼死一搏罢? 凤离微微迷眸,齐芫想利用迟南百姓对故国的感情牵制凤翼,若是之前他恐怕无法想到这个问题,毕竟攻占迟南的是程寅,程寅是齐芫一手提起的臣子。 但如今苏璃跑到此处还杀了上官颉,齐芫定然想一举多得,若迟南反噬到齐凉,罪过也在苏璃,除掉一个危及皇位的眼中钉,怎么看齐芫都是得益者。 街道中,凤离雪白的身影鹤立鸡群,暗处已有人蠢蠢欲动,原本蹲在一旁的流民,抬起一双双浑浊贪婪凶狠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凤离眸色冷然,脚步平静。 如贵公子般的优雅冷然,那冷漠的态度令暗处一双双眼睛略微踟蹰。 然而,不到片刻,她却停了下来。 “公子可以买我吗?”一个看着十五六岁的小少年跪在凤离面前,雪花融水浸湿了他的裤脚膝盖,他似是感觉不到寒冷,扬起明净阳光般俊逸明朗的脸,澄澈明亮的蓝瞳熠熠发亮,如暗夜里璀璨的星光,凤离瞳眸一缩,并不言语。 少年穿着打了布丁已看不清原本颜色的短袄,短袄很是破旧,遮不住瘦弱的的身子,小少年胳膊冻得发青,胳膊上布满鞭痕与淤青,裸露的脖子上青紫的暧昧痕迹很是明显,他似乎毫不在意,唇角扬笑,安静地跪在凤离面前。 凤离只扫了他一眼,转身冷漠离开。雪白的狐裘下白皙的指尖比玉剔透,脚步一如刚才。 “我可以帮公子得到昱城”少年轻细的声音并不大,凤离眸子微眯,长靴停在少年的面前。 少年双掌重叠平贴湿冷的地面,额头贴在手背,全身跪伏地面。 这是对身份尊贵者所持的最高礼节,而做到尽善的只有规矩严苛的贵戚皇族,这名少年姿势平和,一丝不苟,很显然表明了他的原身份,不是普通人家,而他所说的话隐意是在告诉她: 他是迟南皇族! 昱城对她来说可有可无,得不得到都不是别人说的算,她在意的是眼前之人的智慧与镇定!更有趣的是…他那张始终保持笑容的明润的五官。 凤离冷淡的目光扫到他颈后的淤痕,这是西云楼做生意的男人才会有的痕迹,一个迟南皇亲遭此厄难,竟然有一双含笑的眼睛,一张阳光般的脸? “你叫什么名字?” “上官嘉” “以后你叫凤嘉,你可愿意?”冰凉如玉的指尖勾起凤嘉的下颌,抬起他的脸,凤离薄唇沁笑,狭长的凤眸漆黑深邃。 “愿……愿意”少年被迫扬起脸,蓝色的眸子看到凤离的刹那,邃然晃神,随即仿佛想到什么,立刻错开眼。“是,主人。” “你叫我公子即可”凤离收回手,语气冷淡。 “是,公子。” 少年话音刚落,凤离扫了他一眼,凤嘉垂眉安静地跪在地上,背挺得笔直,浑身因寒冷而僵直发青,唇色发紫,但凤离没有让他站起,他就没有动。 “起来罢。” “是,主子。” 凤嘉跪的时间长,双腿早已冻得失去知觉,踉踉跄跄起身,唇色已然青白,垂首跟在凤离身后,心中翻涌,蓝色的眸子看着走在他前面的修长身影。 这是翻手就颠覆了他所有生活的人! 压倒迟南最后一根稻草的是齐凉,但真正将迟南颠覆到风吹就倒地步的却是这位凤七公子,凤翼如今年仅十六岁的凤离!一个比他还小两岁的少年! 两年前,自己还是一个只会和几个京都纨绔王爷一起闲逛青楼、豪赌狎妓去西云楼找乐子的十一皇子!甚至以为迟南是北方最强大的国度! 谁能想到两年后,自己便成为当初狎亵看不起的人!甚至要靠此身份才能活下去! 凤离的脚步停在丰南客栈外,掌柜看到她的装束,眼前一亮。“公子回来了,今日有一位夏姑娘找到此处,说要见你。” 夏姑娘? 凤离点了点头,淡道:“麻烦掌柜带他梳洗一番,换身干净的衣服。” “好好,公子放心”掌柜看了一眼凤离身后之人,眼里露出一抹厌恶,但对凤离的吩咐没有一丝异议。 吩咐小二将凤嘉带下去洗漱,掌柜的将凤离引至大厅的方向,虽然猜到有可能是她,但凤离看到夏青的刹那,不知为何有片刻恍惚,心底总觉得她变化很大。 苏璃讲述曾经落凤岭之事,却对夏青甚少提及甚至隐约刻意避忌,因此对于苏暖与夏青究竟如何,她并不太清楚。 “公子,这便是找您的夏姑娘”掌柜将凤离引到此处后,又加了一副崭新的青花瓷碗碟这才退出去。 小莲抬头看向凤离,微微拧眉。“你是凤离?” 凤离很少穿白色,一向以黑色为主。乌衣银冠是他的标志,但随即想到外界传言便也了然。凤离的师父在迟南去世,三年守孝似乎也说得过去。 凤离放下兜帽,露出冷玉霜颜,她在一侧坐下,执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夏将军远道而来,不知找凤离何事?” “我是来找你九妹凤翎,希望七殿下能让我见她一面。” 夏青一身紧身马装,三千发丝简单束成马尾,袖口束住,举止之间透着女将独有的磊落,说到此处,看向凤离的目光透着坚定,似乎凤离不答应她就要来硬的。 “夏将军既然知道九妹,就应当知道,她已去世多年”凤离没想到苏璃竟然没有将事情告诉夏青,夏青显然还不知自己就是她要找的人。 “七公子,你在和本姑娘开玩笑?若是阁下的九妹当真去世,那苏璃的一双孩子是谁生的?难不成是阁下不成?”夏青对这敷衍之语十分恼怒,她一路从迟南追至凤翼,岂料凤离根本不在凤翼,她又从凤翼跑到迟南! “是苏相告诉夏姑娘此事?”那么自己在此的消息也是苏璃透露给夏青无疑,但他却没有告诉夏青自己是苏暖,她怎觉得其中有什么古怪? “正是他。” “那他怎没有告诉夏将军,他已将在下的九妹带回?”凤离轻酌茶水,说的似乎真有其事。 夏青脸色一僵!当即发怒! 凤离不着痕迹地拿起自己的茶盏。 “啪!” 夏青一掌拍中桌子,桌面抖三抖,娇叱怒道:“好个苏璃!又骗我!以为如此就能如当年霸着苏苏!诱哄苏苏!” 凤离眉头跳了跳,慢条斯理道:“夏姑娘说什么?” “哼!”夏青黑眉一簇,冷哼几声,似乎与苏璃的关系没有外界传言那般“如胶似漆”。 “凤七公子,你知道你两个小侄怎么来的么?阁下的九妹失踪之时尚未及笄罢?”凤离与凤翎是龙凤子,世人皆知。 “那又如何?”凤离眸色不变,孩子能怎么来? “苏苏和根豆芽菜似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没成亲就连孩子都为苏璃生了,你说她是怎么有的?”潜台词是:当然是被苏璃那卑鄙无耻的混蛋诱骗了! 凤离眉头微抽,她之前有想过这个问题,但她不记得当时具体情形,因此没有结论之事,她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苏璃说的苏暖她也觉得陌生。 夏青冷笑道:“苏苏答应我,将来本姑娘成了将军,她就会嫁给我!” “噗”凤离捻起锦帕,动作优雅地擦净唇边的水渍,低咳几声舒缓呛水的咽喉。 “你不相信本将军?”夏青脸色十分认真。“你觉得这有何可笑之处么?” “夏将军不愧是女中豪杰”凤离面不改色。 “我知道,你们这些人心中都暗自嘲笑本将,但那又如何?没有苏苏,就没有今日的夏青!我相信苏苏一定活着!她答应过我,将来一起当女将军。”夏青眸色一暗,并不再说什么。 但她不知,为何苏苏如此长的时间都不再联系她,甚至没有告知她在何处? 凤离长睫微垂。“她失忆了,并不记得你们任何人。” “你说什么?!苏苏失忆了!”夏青脸色一变!“难怪一直找不到苏苏,她现在怎么样?” 随即想到凤离说苏苏现在和苏璃在一起。“她怎么会失忆?” “不清楚”凤离不愿多说,她虽不知具体原因为何,但此事极有可能与段棱有关,她醒来是在段棱的地方,如今段棱已回岴渟,意图光复岴渟。当初她对自己是否苏暖此事并无兴趣,因此也没问。 如今段棱与苏璃之事,她不想插手。 “凤离,你与苏苏是龙凤子,但你们真的一点也不像”夏青突然道。 “哦?” “苏苏很开朗,很粘人,性格和太阳一样,你就和那阴云密布的深夜一样。”她看不懂这样的人,就如同看不懂如今的苏璃,苏璃变了很多,再不是当初的璃哥哥,那个山野温润少年,他浑身的气息都带着阴暗色彩。 凤离不置可否,她也奇怪自己怎会变成苏苏这般的人。 “公子”一道朗润的声音出现在她和夏青身边,夏青不耐地抬头看了来人一眼,然而,脸色却唰地难看!拔出剑直指凤嘉的脖子! 客栈内当即一阵喧哗,众人齐刷刷看向这个方向! “是你!你怎么会在此!”夏青脸色寒冷,瞬间迸发果决的冷锋!“一个西云楼的卖笑的,怎么攀上高枝就以为能飞上枝头?别忘了你是什么高贵的身份!” 凤离不动声色的品茗,淡色的眸光扫到窗外,她看到了一个熟悉到咬牙切齿的红色身影正朝着这边过来! “夏姑娘,凤嘉是公子买回来的”凤嘉换了一身干净的淡青色布衣,清爽素净,温和的笑容如染阳光色彩,唇边笑意浅浅,对于夏青怒意的侮辱并不放在心上。 夏青冷哼一声,瞥了一眼凤嘉,她十分清楚他的身份,也曾经很清楚地感受到这个表面阳光,内心充满仇恨的十一皇子是怎样的人,以为靠着一张脸就能迷惑凤离这种人? 若是凤离当真如西云楼的那些恩客,也不会是苏苏的哥哥! “夏将军若无事,在下告辞”凤离敛衣起身,重新戴上兜帽。 夏青刚欲说什么,已听到客栈中传来一阵轻细的低呼声,苏璃一袭绯艳的红色锦袍,腰束黑色的玄纹精细滚边玉带,墨发如玉,以黑玉发冠束起,发冠垂落两缕红色流苏,衬着他妖异肆魅的五官,殷红湿润的薄唇、细长微挑的眼尾,如妖如魔。 “这位公子,看着好生眼熟”苏璃低笑,几步就跨到凤离面前,态度谦和,一旁的凤嘉在看到他的眼睛时,却是心中一惊。 这是一双阴暗幽深到极致的眼睛!充满了压抑到极致的掠夺性与贪婪兴奋! 凤离指骨发青,他的恢复速度还真是够惊人!以为两个巴掌够他安份在他的屋子里呆几天!没想到这才几个时辰就顶着这么一张妖脸晃出来了! 夏青如今看到苏璃不知为何总觉得心中不愿多接触,见他如此说以为是没认出来,出声道:“这是苏苏的七哥。” “哦,是么?”苏璃低笑,已然快速靠近凤离,阻截了她离开的方向“是有点像。” 他愈发靠近,细密热烈的目光胶着在她面上,似乎要烧穿那碍事的狐绒兜帽,凤离狭长的凤眸微眯,冷冷地看着他,面无表情道: “不知在下何时认识的姑娘?” “呃!”夏青有片刻呆滞,感觉有一群乌鸦在头顶呼啸而过! 苏璃眨了眨眼,却没有意料之中的恼怒,而是顺杆直爬!“公子与在下的夫君极像,在下好生想念。” 说着,双手就将凤离往怀里捞! 凤离脸色倏冷,也不躲,冷冷道:“流月!” 刹那间,在苏璃与凤离之间,闪电般插来一个黑色的人影!苏璃扑抱的姿势一僵,飞速收回手! 凤离转身回楼。 寂夜与流月一脸冰色的盯着苏璃,那目光是实质的冰冷,尤其是流月,看着苏璃简直恨不得碎尸万段! “苏璃!无耻小人!”当初就是此人意图对公子不轨! 苏璃看着凤离离开,没有理会其他人,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这才收回目光,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以后,他都不会轻易离开她身边! “你就是凤嘉?还不赶紧跟上公子!”流月对一旁的清秀少年冷冷吩咐道。“公子刚刚回来,正需要人伺候。” 凤嘉没有说什么,微微垂首,跟了上去。 然而,他只走了一步,身体却恍如被制住,手脚僵硬,无法动弹! “你想去哪里?”苏璃阴鸷冰冷的声音如地狱深处传来,苍白的指尖勾拉,如提木偶般拖回凤嘉!细密的银色丝线如操纵傀儡,凤嘉诡异的转回,目光深处露出骇然惊惧,紧紧盯着苏璃! 这个……这个男人竟然是以残忍血腥著称的傀儡师! 苏璃妖异的容颜如冰,阴狠地看着凤嘉!这个男子竟敢乘他不在,想接近暖儿!做梦! 此刻暖儿回房,定然要换下在外的厚重衣物,岂能让别的男人进去!还近身伺候!当他是什么人! “苏璃!你想干什么!”流月本就对苏璃没有好感,如今凤嘉既然是公子带回来的,苏璃想动他,就得问他们暗属营的人准不准! “他是谁?”苏璃冷瞥了寂夜一眼。 寂夜皱眉,尚未开口,夏青已挑眉道:“是他们公子从外面带回来的,西云楼的人。” 西云楼的人干的可不是好事,伺候男人和女人的都有。 夏青本来只是对凤嘉的不屑,却不想这句话瞬间令苏璃动了杀机! 西云楼的人!想对他的暖儿做什么?! 冰冷的银丝锋利,光线下反射出诡异的寒芒,杀意迸射!苏璃细挑的眼眸森冷,凤嘉的双臂脚腕与脖子瞬间溢出血丝!脸色痛苦而压抑,却无法出声。 “苏璃!你不要太过分!”流月翻手取出银针,两方瞬间剑拔弩张,苏璃冷漠机械地盯着他,流月是使用暗器出名,对于此类武器最是清楚,瞬间便可要人性命,不等他出手,苏璃就能结束凤嘉的性命! 一时之间,两方胶着! “苏相,你要对本公子的属下做什么?”凤离冷淡的声音传来,瞬间吸引了苏璃的注意力。 凤离已换了一身雪色锦裘,玉色的缎带松松系住,发丝只以玉簪随意挽起,如墨青丝披泻而下,身如玉树,并未着正装,随意慵懒,苏璃眸色氤氲,灼灼地看着她。 但耳边传来的抽吸声比自己刚刚制造的动静更大了!顿时好心情变得无比恼怒!她怎……怎能如此就出来!就这么担心一个小小的人物!生怕自己杀了他! 他完全没想到,凤离再晚一刻出现,凤嘉就当真脑袋搬家了。 她衣服换一半,突然想起身后还有一个人,这才下来,果然如自己所料,苏璃这个疯子! “谁再留在此处,本人不介意送他下地狱!”苏璃阴戾的目光扫了一眼大厅,瞬间所有客人看向凤离热烈的目光一窒,如鬼追赶般迅速逃走一空! 凤离冷淡地看着他,苏璃手中银线转瞬收起,他看了一眼凤嘉,眸中阴鸷森冷。 接着,变脸速度快比翻书,温柔的看着凤离,语气与刚刚完全不同,和煦道:“你在担心他?” 那语气,诡异温柔又暗含森森杀机。 凤嘉捂住脖子,急促呼吸,他很清楚,此刻凤离只要一说是,眼前这个如妖如魔的疯狂男人,一定会立即杀了他! 凤离没说一句话,转身就回楼,没有瞧一眼苏璃,也没看一眼凤嘉。 苏璃心中恼怒嫉恨,却又不忍生她的气,虽然明知凤离此人对谁都不冷不热,对眼前这个男子定然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但这个男人是西云楼的!还是被她带回来的! 这样的身份在外人看来可就不那么简单! 自己心爱的人儿在别人口中和别的男人暧昧,他能受得了么!凤离不在乎,他在乎! 刚刚平息的杀意又再度席卷而来,但想到自己杀了他,凤离定然很长时间不睬他,他只能忍了。 “上官嘉,是迟南的十一皇子,凤离为何要留他?”夏青皱眉。 苏璃微眯,并不言语,眼底闪过一丝杀意,是谁让他接近暖儿的?竟然如此巧合地找到凤离所在之地,若被他查出来是谁定要一片片切碎了喂狗! “你见到苏苏了?”苏璃看了一眼夏青,不知凤离对于夏青是如何应付?一双孩子都是他的,暖儿要不承认都不可能,只是他比较好奇她如何应对根本不相信凤翎已死的小莲。 “苏苏?”小莲盯着苏璃。“该我问你罢?我已告诉凤离,你是如何骗得苏苏怀上宝宝,你说凤离会如何想你?会心甘情愿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你?”何况苏璃如今心态如此扭曲,甚至喜欢男人!既然如今他已不喜苏苏,她怎可能会让苏苏再受苦! 苏璃只觉一阵头疼,额角青筋隐跳,没想到他如今最大的情敌成了小莲,还给他使了不小的绊子! 他冷冷看了一眼夏青,眸中冰寒,一字一句道:“你知道凤离是何人?你口口声声说找苏苏,却如当初的我,根本不认识苏苏!” “你……你说什么?”夏青心中一寒,不自觉地握紧自己的剑,此时的苏璃给她的感觉十分危险!她很清楚,如不是当初落凤岭的交情,他一定会和对待刚刚的凤嘉一样对待她! “苏苏就是如今的凤离”苏璃盯着她道。 ------题外话------ 昨晚与一群同学狂欢到大半夜,接近凌晨才晃回来,今天补觉时间有点长,所以更新晚了。 么么薇薇,100朵鲜花,受宠若惊~ 第107章 人偶操纵苏璃发狂 苏璃的声音很轻,只针对夏青一人,周围的人并未听到苏璃的声音。 夏青有片刻迷茫,不是苏璃疯了,就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你……你说什么?” 苏璃琥珀色的瞳仁深凝幽冷,殷唇勾笑,魅意森寒,却不欲再多解释。 夏青已不是当年的小莲,很多事情迟早要知道。 夏青震惊地看着转身离开的苏璃。苏苏是凤离?!怎么可能!她们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凤离与苏苏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而且凤离是男的!她刚刚才对凤离说:孩子难道是你生? 现在苏璃却告诉她,凤离就是苏苏!就是一双宝宝的母亲! “苏璃,你以为如此说,我便会相信你?”夏青拧眉,握剑的手血管清晰。 凤离怎么可能是女的!凤离是凤翼唯一的皇子,他不是一时突然冒出来的无名之辈!而是数年前已闻名七国的凤翼七公子! 世上谁都有可能被取代,凤离不可能! 苏璃眸光幽邃,他当初何尝相信,临近所有的方向皆指向凤离,自己却视而不见,或许他潜意识也不敢相信,谁会想到凤翼七公子女扮男装是九年前过世的凤翼九公主凤翎? 夏青有些恍惚,沉默下来。 苏璃扫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客栈,坐在凤离的位置,指尖勾绕摆在桌面上的崭新青花茶盏,执起已然凉透的茶杯轻抿一口薄茶,眸光微眯,薄唇勾勒一抹肆意笑纹。 夏青微微一窒,眸光露出些微怒意。“这是凤……” 这是凤离用过的杯子! 她陡然不知该如何称呼凤离,不明白为何一年多以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凤离当初失踪了近一年世人皆知,猜测很多,但随着凤离回归,这些猜测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相对于各种稀奇古怪的猜想,最可靠的莫过于是凤离当初战场受伤,在南方隐居养伤。 如今想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苏苏出现的那段时日正是凤离失踪的时间,苏苏离开落凤岭之后凤离就出现了。 苏璃眉心朱砂妖艳,修长的指尖摩挲着杯沿,指尖勾缠银色的丝线,这些银丝柔软而锋利,细若发丝。 凤嘉低咳一声,垂眉跟在暗属营几人的身后上楼,苏璃细眸阴寒。“查清楚他背后之人是谁。” “是,主子。”空气中传来冰冷机械的声音,苏璃不再说话,起身上楼。 夏青尚未完全晃过神来,也没有询问他。 苏璃上楼之时,残风流月几人正守在门外暗处,看到苏璃靠近公子的房门,花狐的九环大刀已经架在了苏璃的脖子上。“苏相,若是走错门,老娘的刀眼神不好说不准也容易砍错人。” 苏璃唇角透了丝笑,眸色冷淡。“是么?” 说话间,他已伸手探向房门。 花狐脸色一变,发觉自己竟然无法控制自己!刀锋擦过苏璃的侧颜,直直砍向身后出现的残风! “刀疤脸!”花狐惊声喊道:“还不快闪开!” 多年的默契,残风与寂夜等人立刻发觉花狐神色不对,残风身影倏闪避开,寂夜、流月、莫雪身影已牢牢拦在苏璃面前。 苏璃修长的指尖起舞,花狐陡然转变方向朝着莫雪三人杀来!花狐脸色阴沉地盯着苏璃!“苏璃!你这卑鄙小人!你对老娘做了什么!” “是……是西苗梵宗的傀儡术”凤嘉脸色因刚刚的失血而苍白,看到苏璃的瞬间,蓝色的眸子本能的感觉到排斥。 “傀儡术?”莫雪凝眸,似乎有些印象,却又记得不太清晰。 “傀儡术原是南方西苗属地不远巫术一种变异,赶尸匠用来赶尸,后来发展成为操纵尸体的傀儡术,曾被黎国国师用在战场上,使战死的战士成为不死身”凤嘉脸色有些发白,这种邪术早已随着黎国的灭亡而消失了!更少用在活人身上! “不死身?”莫雪眸光一寒,蓦然想起什么,脸色更是瞬间丧失血色!“是人偶操纵术!” 并非不死,而是死后被操纵杀人,成为没有痛感的人偶杀人兵器!即使是被砍头颅也会拿刀杀人的阴森邪术! 苏璃挑眉,眉心朱砂如血,妖异诡谲,细长的眼眸微眯,眼尾如染华丽的胭脂,指骨分明的修长指尖缠绕银芒闪烁的丝线。 “苏璃,你竟使用这种邪术”流月更觉心中烦恶心,杀人不算什么,尸体尸变这种事实在令人无法忍受! “呵”嗓内溢出轻细的嗤笑,邪术又如何,只要能变强,他什么都可以做!细长的眼眸阴戾寂寒,指尖微动,花狐双眼一凝,瞬间丧失意识!目露阴狠的杀意,猛地劈向流月! 这一刀与刚刚完全不同!花狐已然成为丧失自我的侩子手,带着操纵者阴沉的狠厉! “花狐!”流月脸色一变!莫雪与寂夜、残风齐齐攻向苏璃! “锵——!” “噗!” 刀剑剧烈碰撞下,流月猛地喷了一口血,狠狠倒退数步,撞到身后的房门! 与此同时,莫雪三人被狠狠震出数丈之外!胸口剧烈震荡,寂夜受到的反冲力最大,面白如纸! 他们甚至没有看清楚苏璃刚刚做了什么!只感觉胸口如被巨石击中,整个人瞬间被击飞! “混账!”流月一抹唇边血渍,目色严肃,指尖飞速旋转,银色的细针泛着冰冷的寒芒,落叶飞花,指尖飞剑! 下一刻,流月蓦然消失在走廊上!速度快到肉眼无法捕捉! 银色的光芒爆闪,从四面八方射向苏璃! 苏璃殷唇勾出一抹肆意轻蔑的笑。“萤烛之光!” 手中银线突转,一阵流光飞转,所有细小的针四散直直袭向流月! 流月神色倏变! 一切皆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流月!” “流月!” 就在这时,流月只觉眼前白芒一闪,一个修长的身影已飞速挡在流月面前,抬袖横扫! “砰砰砰!”数声密集的针线扎入走廊上的柱子上! 苏璃低笑,红衣妖娆妩媚,细长的眼眸浸透阴柔妖冶的笑意,灼灼注视着挡在流月面前的白衣少年。 “苏璃,你闹够了没有?”凤离墨发散落,凤眸浸冰,如墨青丝衬托下,精致的五官剔透惊艳,即使此刻眉宇间蕴含冰凌,苏璃依旧无法使目光从她容颜上移开。 “可是我想你了,他们不让我见你”苏璃无辜道。 凤离眸色冷淡,扫了一眼四周躺在地上挣扎起身的残风几人“都下去。” “是,公子。” 流月扶起已经恢复意识却依旧精神混沌的花狐,与寂夜几人离开。 凤嘉看了一眼凤离,也跟着几人离开此地。 待所有人都离开,苏璃几步走到凤离面前,看着只到他胸口身高的凤离,低低轻笑:“暖儿,你怎么比刚刚矮了呢?不过比一年前长高了些。” 凤离退后两步,与苏璃平视。“你到底想怎样?” 她知道刚刚他手下留情,若不然花狐很有可能永远醒不来,流月几人也不是这一点伤,傀儡术,她是亲眼所见,亲身体验过,很清楚他代表了什么。 “暖儿,我只想见你”苏璃伸手想搂她,凤离冷冷避过,直接在房内红漆凳子上坐下。 苏璃也不恼,琥珀色的眸子恢复温润的色彩,刚刚他的确是故意引她出手,他知道她不想见他,但他很想看她,想呆在她身边。 “我说过,我不是苏暖。” “你是,我们曾经是夫妻,还有一双孩子。” “那不能代表任何事。”凤离看着他,她希望早日说清楚,不要一直再纠缠这件事。“苏璃,你爱的是苏暖,你的妹妹,不是我凤离,我已经不是苏暖。” 苏璃定定地看着她,细长的眼眸闪过幽幽深邃的光芒。“凤离么?” “是” “如果我告诉你,我爱的是现在的你呢?现在我眼前之人,我只想要你,凤离。”苏璃蓦然握住凤离冰凉的手,眸色深凝,渗出森森癫狂。 凤离凝眉。 “我爱曾经天真的暖儿,也爱现在的凤离,你不知道么?暖儿,现在的你让我只想据为已有!”苏璃执起凤离的手,俯首轻轻吻上她白皙修长的指尖。 凤离皱眉,抽回自己的手,苏璃却不让她如意,掌心拢住她的手,红唇殷红轻轻摩挲。“暖儿,你知道么?外界所有人都说齐凉苏相好男色。” 凤离心中掠过不好的预感! “若是暖儿,为夫不介意‘好男色’”苏璃俯首热烈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只要她成为他的,他什么都不在乎,不惜一切手段,他都不会放手! “苏璃,我不爱你”凤离站起身,冰颜冷色,她不是苏暖,她是凤离。 苏璃琥珀色的眸子掠过幽暗,沉默下来,凝着她手背上的血色牵心纹,原本淡色的图纹如染艳色,苏璃情不自禁地摩挲,心口升起一缕奇异的牵引。 凤离的目光注意到自己的手背,拧眉不语,她不会轻易被这些东西引导。 苏璃沉默良久,他想起上官昀曾经的话,他会让她爱上他! 上官昀说凤离因为心中没有爱,所以牵心蛊会对她有效,但暖儿却没有爱上他! 琥珀色的眸子划过疑惑,随即似乎想起什么,陡然如兜头一棒!冷水倾盆!没有爱才有效?! 细长的眼眸瞬间森冷阴鸷!为什么对暖儿没有效? “苏璃!你放手!”凤离唇色一白,指骨瞬间被苏璃捏脱臼!失控的巨大力道拉扣,苏璃妖异的五官扭曲阴鸷!将凤离猛地拉入怀中! “暖儿!你爱谁?你爱上谁了!”苏璃浑身发抖,他无法接受!他的暖儿爱上了别的男人!到底是谁! “我杀了他!”苏璃殷唇诡艳,死死将凤离扣入怀中,恨不得嵌入身体! 凤离一头撞上他的胸口,青丝扬起,苏璃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强行按到自己怀里,发狂地啮咬她幼细白皙的脖颈! “暖儿……暖儿我不允许!我不允许!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你——!”凤离几近窒息,一掌击向失控癫狂的苏璃! 苏璃一时不防,凤离迅速退后数步,脱离他的臂弯,唇色苍白羸弱,冬季的凤离脱离了上官昀与夙玉,早已不比从前,她踉跄两步,苏璃眸色妖红,癫狂痴迷,步步逼近。“暖儿你要逃开哥哥么?你不爱我了么!” 凤离脊背发寒,如被毒蛇盯上的危及感袭遍全身! 面对千军万马她从不退缩,斗智她从未输人!但她现在看到苏璃只赶到冰冷至极的森寒!苏璃整个人精神都不正常! “苏璃,你……” “暖儿!”苏璃绯红艳烈的长袍如开在彼岸的死亡之花,眉心血红的朱砂如燃烧的火焰,灼灼地似要烧尽凤离。 凤离单手扶着桌沿往后退,她不知道苏璃下一刻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花棱格子窗边放置一盆青色的盆栽,窗外滴答传来融雪化水的坠地声,凤离手肘推开的窗,窗外的寒风吹进来,凤离五指透白,墨缎般的青丝被风扬起,肆意纷乱,恍若远离尘世的翩翩公子。 苏璃细长的眼尾扬起,殷红的唇勾出邪肆妖诡的弧度,修长的五指勾缠发上一缕青丝,眸底路过痛色,五指掠过,指腹残留淡淡的黑色颜料。 是不是他变老了?是不是他变得难看了,所以暖儿不再要他,她爱上了别人! 凤离心跳早已超出负荷,一系列的变故迅速消耗她的体力,今日回来本意休息一日便能恢复,岂料发生如此之多的事。 她心中不知何等滋味,离开师父不过半月,她这副身体已经快支撑不住。 窗外的寒风使得脑子异常清醒,凤离白色的身影如一阵风,迅速从窗户掠出! 异变陡生! 苏璃瞳色骤深!“暖儿!不要走!” 艳烈如火的红衣猛然扑来!银色的丝线铺天盖地袭向掠窗而过的凤离!强行缠住脚踝,猛地将她拉回! 凤离反手抽出削铁如泥的短匕,一刀切向缠住脚的银丝! 手脚利落干脆,毫不在意脚踝被银线切割的血痕!已最快的速度切断银丝!苏璃瞳仁一缩!蓦地松手!倾身将凤离抱入怀中! 下一刻,凤离手中的匕首已抵在他的喉间! 鲜红的血丝沿着苏璃的脖颈流下,苏璃细长妖邪的丹凤眸静静地看着她。 凤离呼吸紊乱而短促,五指透白几乎看到纤细的青色血管,本是冰天雪地,她鬓角被冷汗浸透,几缕青丝粘唇,透着脆弱与淡薄的清冷。 “暖儿,你逃不开哥哥!你逃不掉的!”苏璃如疯子般不顾自己脖子上的伤痕,猛地将凤离抱紧! “哐当!”匕首落地! “你——苏璃——!”凤离低鸣一声,胸口剧烈起伏!巨大的冲力将她一把带倒!背脊跌向平滑的桌面! “哗啦!”苏璃长袖扫开桌上的茶杯器皿,俯身覆上凤离! 凤离抿唇,死死扭到一侧,避开苏璃窒息般强横的吻!幼细的颈项丝丝噬痛,凤离剧烈挣扎冲突。“苏璃!住……唔唔!” 唇齿开阖的刹那,苏璃强行入内痴缠,凤离凤眸一缩,苏璃将手伸到她脑后,托住她,加深两人的接触,深沉极致掠夺的吻令凤离窒息。 突感颈项一凉,衣襟内已多了一只手,凤离脸色一变!怒火上冲! “暖儿……真香……”苏璃低喃一声,意图解开她的衣襟,以及束胸的缎带,弥补上次的遗憾,每晚难耐之时,只能望梅止渴,他想要真实的触摸到她,得到现在的她! 凤离脑子僵崩,滔天的愤怒直冲向穴道!绝对不可以!不可以! 她猛地曲腿,膝盖使劲全力向上顶向苏璃! 她记得这是夙玉曾经告诉她的办法! 凤离狭长的凤眸凝滞,蓦地使力! 第108章 恼羞成怒霸走宝宝 “唔”苏璃低低闷哼一声,唇齿一松,凤离立刻侧转,脱开苏璃的钳制,扶住桌沿翻身下地! 白色的长靴沾染血腥,凤离眉峰微拧,纵身欲跃窗而出! 苏璃眸色幽深暗沉,指尖丝线流光飞窜!层层缠住她的腰!“暖儿!” 凤离倒飞而回!苏璃将她接到怀里!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将她按在胸口! “暖儿乖,哥哥不这样了,宝宝不跑了好么?”苏璃揽住她,嗓音温柔,如哄当初不谙世事的苏暖。双颊轻轻摩挲凤离,将她抱坐在榻上,蹲下身褪下她白色长靴。 苏璃看着她脚踝上渗透的血迹,心口紧缩,他竟然伤了她! 凤离浑身寒气直冒,冰颜冷若霜雪,僵直地看着苏璃。 苏璃褪下她的鞋袜,触手冰凉,微微拧眉,在凤离阴冷的目光中,解开外袍,将她的双足抱入怀中,俯首温凉的唇贴上脚腕细长的伤口。 凤离震惊地看着他,堪称惊惧! 她甚至能够感觉到他肌肤灼热的温度,唇舌略微粗糙的触感。 “你……你做什么?” “暖儿,还疼么?冷不冷?”苏璃伸手轻轻将她鬓边的青丝挽到耳后。 凤离陡然不知该说什么。 “啾——!”一声脆厉的鸟鸣突然响起,打开的窗户边急速掠过一道黑色的闪电!直直冲向苏璃的方向! 苏璃眼眸一戾!指尖一动,刚欲出手,凤离已制止了他。 “墨雀!” 黑色的鸟停在凤离的肩头,警惕地盯着苏璃,经过上次柯雨桐之事后,墨雀再也没有回到苏璃身边,一直养在凤离这里,此刻看到凤离被苏璃牵制,当即束起额头的羽毛,危险地盯着苏璃! “苏璃,你先放开我!” 凤离看到墨雀脚上的信,眸子微缩,是桐城来的信! 苏璃伸手欲抓住墨雀,墨雀飞速躲开他!然而,尚未展开翅膀,银色的丝线已毫不留情地缠住它,取走了墨雀脚上系着的信件。 苏璃正欲递给凤离,见她神色不对,眸子一滞,展开了薄薄的纸片。 只扫了一眼,苏璃琥珀色的眸子凝固,缓缓收拢手中的信件,没有再给凤离。“暖儿,昱城城主齐黯是齐芫赐姓之人,我听说你欲为你师父换血,便让你父皇前往卫城,不曾想中途被拦截,我知道你留在昱城想为你师父报仇……” 所以这一次他想帮她,也是在帮自己。 毕竟这信中所写之事,与他有着密切的关系,但是此刻暖儿不能分身,他希望尽快了解上官昀之事。 凤离狭长的凤眸冷漠如冰,凌厉的寒芒犀利而直指本质。“苏璃,本宫比你清楚墨雀从何处来。” 也就是说,她已大概猜出是何事! “那么,你应该知道,我去更好,不是么?”苏璃指腹摩挲她精致的眉眼,嗓内发出低低的轻笑。“暖儿,我不要离开你,我舍不得你,你知道么?” 凤离认真地看着苏璃:“苏璃,你从来没有意识到,你真正爱的是你妹妹苏暖,你想要的也是你的暖儿,你想回到曾经,你爱曾经的记忆,但我不是你想要找的人,当有一日,真正的如苏暖一样的女子出现在你的生命之中,你会明白,你想要的不是我——凤离!” “暖儿,你是。” 凤离不再看他,看罢,又是暖儿,苏璃从未正视自己是凤离这件事,他甚至一直规避她的名字! “你走吧,我会让昱城在最短的时间成为凤翼的国土!”凤离神色冷淡,不想再继续其他事。 此刻桐城那边也需要人,的确没有比苏璃更好的人选。 墨雀,一直养在夙玉身边,夙玉跟着她到卫城之后不久便回去照看一双孩子,师父去世,她最不放心的是一双年幼的孩子,他们自小在师父身边长大,三灾两痛都是师父细心照料,如今稍有差池便是致命的,墨雀此次如此急迫过来,定然是孩子又生病了。 苏璃是巫医,没有谁比他更合适。 “暖儿,孩子是我的,你记住了么?”苏璃轻含她微凉的薄唇,低低喟叹。“半个时辰后穴道会解开,宝宝,哥哥会尽快回来的……” 凤离没有出声,苏璃匆匆离开,信中语气焦急,他的孩子出事了!他必须尽快赶过去! 苏璃没有看到,他离开后,凤离已平静地走至窗边,关上窗户,没有丝毫受制的状况。 “啾啾——!”墨雀欢快地跳到她的肩上,尖喙亲昵地贴了贴她。 “做得好”凤离顺了顺墨雀光滑的羽毛,凤眸无波。 调虎离山,她已运用很多次,尤其是对苏璃,他似乎不止一次中计。 凤离披上一件雪狐大髦,修长冰凉的五指拢衣,站在窗前看着街头积雪消融,冰冷的寒气浸衣,双足却是暖的,她微微皱眉,长睫遮住眼底的深邃。 昱城的天,要变了。 擒贼先擒王,在实力面前,她从不喜绕弯子斗心机,已最直接的方式击中重心! 三日后,雪霁初晴。 城主齐黯,被一群流民围攻乱殴而死,横死城主府门外,死状凄惨,尸身被倒吊在府门庭前。 群龙无首。 昱城数位首脑争位尚未得出结论,凤家军两万人马将昱城围困,凤离一袭白衣如雪,凤眸冷漠森寒,却迟迟不见攻城。 整整七日,恢弘的军队齐整驻扎在城外,偶尔冰冷的箭矢扎透悄悄出城的探子,翌日尸体便会莫名其妙出现在城中指挥大营。 “我们和凤翼这些狗贼拼了!” “横竖都是死!” 激愤的民众聚集在一起,老弱病残蜷缩在古城的每一个角落,黑色的眼睛中只有无尽的绝望,如今不等外界攻城,城内已隐隐乱作一团!而这种乱随着时日的增加而俞演俞烈! 第十日,依旧不见凤离攻城,但城内隐隐刮起另外一阵风,人心涣散!饿死的流民尸体随处可见,黑暗的气息弥漫昱城。 面对城楼之下整齐骇人的严整阵型,对方不进攻城墙,城楼之上带领杂牌军的领头者更不敢轻举妄动! 凤离手中的箭已不知射杀多少位叫嚣喊叫却不敢迎战的贼寇,越是如此,越不敢下楼迎战,一时之间两方僵持不下! “你们听说了么?”瓦砾堆下,挤在一起取暖的乞丐流民窃窃私语,一名身形瘦小的少年压低声音与另外一位抱着孩子的妇人说话。 他的声音虽小,但在死寂的残垣断壁之下却异常清晰,周围缩成一团的流民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 “风化城的城主三日前投降了凤翼……” 话音刚落,人群中发出轻细的愤怒嘶吼声。“那群卖国贼竟然不战而降!” “窝囊废!他们这是把我迟南国往死里送!” “是啊,听说凤翼的那个凤离是个残忍的杀人狂!那城主投了降,恐怕城中的人都活不成了!” “听说那凤离最喜欢干屠城的事!” 人群愤怒的声音渐大,甚至可以听到隐约的压抑的哭声,风化城中不少人是他们的亲人,如此一来,怕是生存无望。 人群的愤怒逐渐失去控制,压住了刚刚递消息之人的说话声。 这时另外一名蓬头垢面的中年汉子粗犷而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我怎么听说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一名低泣的妇人猛然抬头看他!“风化城那边怎么样了?” “我……我知道”刚刚说话的瘦小乞丐接道。“我昨天晚上很饿,悄悄去城楼脚下找守城军,想找点吃的……听到了。” 小乞丐的话令在场一片压抑的愤怒,却无人反驳他。 因为守城军那群人粮食都不分给城中百姓,只顾自己!前两日有一小股人过去抗议,被打死了好几个。 “我听到那群士兵围在一起议论说要投降,不想死,还说迟南现在四方的人都往凤翼接收的城池跑,风化城离南方最近凤翼的七公子还专门派兵驻守,说立于商人做生意,那边……那边现在可好了……” “是啊,我也听说了,城外有人要进来,被守城军拦着不让进,说是奸细!你们说会不会是风化城来的呢?” “听说凤翼的那个凤离是个才十六岁的小孩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人群中一名汉子的声音格外响亮,似乎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流民堆中一片议论,纷纷有人附和: “我倒是曾经听说过……”一个身形瘦削,衣着破烂的青年略微犹豫道。 “快说说!” 青年皱眉。“但那都是凤翼的人说的,怎么能信?” 他曾经游学四方,听那酒楼之中来自凤翼的商贾百姓简直将他们的七公子说成神仙,因为还是在迟南的地界,那几名凤翼人几乎因为迟南百姓一句随口骂出的凤翼七公子残忍嗜血,就引发了两方百姓很大的冲突,争执的很厉害,他也刚好在场就知道了。 “你倒是说说,好歹那凤离是凤翼的皇子,凤翼的人应该最了解他。”那名小少年似乎很感兴趣,催促道。 青年见四周的其他人虽然不说话,却整齐而紧张地盯着他,只得道:“那凤离今年的确十六,膝下有一对不知道母亲是谁的双胞胎……” 他话音一落,有孩子的人更是听得认真,整齐沉默,不知在想什么。 “凤离这次来迟南听说是为了他师父,半个多月以前他师父在卫城不知道为什么去世,他赶了过去……” 说到这里,人群中不知是谁嗤笑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凤离的师父?死了就死了,他杀的人还少?还会为这理由离开?” “就是!他恐怕是为了夺卫城吧?” 讽刺声此起彼伏,青年几次开口想说什么,却到底没说。好歹自己是个读书,现在的读书人无法与太平盛世相比,若没有审时度势的军事思想,怎么死的都不知。但他不好说自己的国度之事,他很清楚边庭几座城池对凤翼来说委实不算得什么,毕竟距离凤翼太远又贫困。 他至今不明白为何凤离唯独对昱城手段如此强硬,然而他尚未想明白,已经有人为他解惑。 “可是……可是我听说凤离之所以饶了风化城是因为他师父……” 青年一凛,目光看向刚刚说话的胆怯瘦弱小少年。 见这么多人看过来,小少年似乎蜷缩了一下,磕磕巴巴道:“我……我听那些人说……说凤离的师父是失踪多年的大皇子……大皇子被人下毒,凤离要救大皇子,等待能解毒的人去卫城,结……结果……” “结果怎样?” “怎么会是大皇子?这怎么可能?” 人群中一阵不可思议。 “结果……被城主拦截了人……” 在场的人唰的沉默!有的脸色发青,却没有人开口。 半个月以前凤离的师父死了!竟然是这样!凤离不恨死城主才怪! “那些守城军说城主死了还招惹麻烦,那凤离因为大皇子身前住在南方的缘故对附近的地方都十分宽松,独独这昱城……” 昱城被围困! “你们说,如果我们投降,凤离会不会因为大皇子而放过我们?又不是我们杀了他师父!”一名地痞模样的男子嘴里叼着根草,流里流气道。 “老子可不想死!因为这原因死了,比他娘的窦娥还冤!” “就是!那大军都压境了!都说那凤离的凤家军以一当百的事都干过!” 一人说话,其他的人也纷纷开口叫骂,形式在不知不觉间调转,青年文人低着头,并不开口。 这时一名抱着婴儿的妇人低声哭泣,孩子的哭声在寒冷的残瓦下一片凄冷。“我……死没什么,可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能死!那凤离也是有孩子的人,也许会放过我们的!” 青年心中一震,沉默下来,昱城之中有数万流民,这十来日的围困已近绝境,若是继续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昱城,丰南客栈。 十日的时间,城内一片萧索,几乎所有的店面都已关门,街头冰冷的地面甚至能够看到饿死的流民尸体被守城军拖走。 凤离一袭雪衣,支肘靠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纤长浓黑的长睫遮住了眸底的暗沉。 残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楼内,凤离执起散着热气的茶盏轻抿。“事情办的如何?” “一切顺利,城中已隐隐分作两派,大部分人主张开城门。” “明日攻城,只需攻下一座城门给风化城的百姓制造一个机会进去昱城即可。”凤离垂眉,语气凉淡。 残风点头,又消失在房内。 不费兵卒而胜自然是好的,但他总觉得公子有意无意地选择给昱城一条生路,或许上官前辈的死对公子的影响远不止自己想象的那般。 凤离的目光远眺,看着远处的残破的城镇,她记得,五年前她与师父到此时,这里还是一座文化气息浓郁的古城,这里的文人很多,时常有文人聚会,当时她还曾跟随师父一起看热闹。 师父,留下昱城与风化城是阿离唯一能为你做的。 齐芫,她会慢慢跟他清算所有的旧怨! 凤翼,宏景三十二年,冬月初,昱城破,迟南正式纳入凤翼国土。 经过十几日的困守,昱城守城军已近绝境,近万规整的凤家军冲入昱城南门,聚集在城外的风华百姓乘此时机一窝蜂地涌入昱城! 翌日,昱城大开城门,城破。 冬日的寒风袭来,凤离坐在马背上,远望眼前苍青色的城墙,鲜衣怒马的少年,在数万将士之中耀眼夺目。 哒哒的马蹄踏入昱城,所有人皆看到那传说中冷血无情的七公子。 他一袭银色的战铠,雪色的披风迎风扬起,修长白皙的五指牵着马缰绳,带领两万将士穿城而过,回桐城。 两侧的百姓衣衫褴褛,没有欢呼声却也没有动乱,众人只是复杂地看着那马上的白衣少年,谁也不曾想到,凤离当真如此年轻,他们想不到,迟南败给的是这样一个人。 或许谁当政,百姓都没有义勇忠于一人的情怀,他们要的只是安宁的生活。 凤翼,京都。 正值早朝,大殿上众位大臣正在商讨凤翼京都重建事宜,经过战火的创伤,京城城防不必从前,一切需从头再来。 庄严的朝殿之上,凤景宏身着玄赤蟠龙长袍,高坐殿首,看着殿下两侧跪坐的臣子。 工部尚书持玉笏出列,肃声道:“陛下,皇城部分城楼被焚毁重建费用惊人,城中百姓民居更损失严重,经迟南上官颉的攻城之战,如今京都十室九空,花费重金重建不若牵都桐城,桐城如今物饶民丰,七殿下的守军且多驻守此处,桐城守卫森严,是牵都上上之选!” 凤景宏垂眉深思,牵都? “不可!”礼部尚书登时出列反对!“牵都岂是小事!我凤翼自高祖皇帝始已居于此处,岂可轻易牵都?京都乃龙脉之地,不可轻易挪动,动我国运!” “刘大人此言差矣,何为国运?民之不存,国将焉附?如今凤翼何种局势刘尚书怎能视而不见?战争连年,百姓困顿,若大兴土木岂非苛政?若非七殿下与圣上英明!我凤翼国之不存!如今桐城繁华众人皆知,牵都乃民心所向!” 秦荣句句铿锵,他一出列,身后的常裕德、付家将皆其声附和,一时之间两方争执不下。 这时,殿外传来一阵啸长的呼声! “报——!紧急军情!”一名身着轻铠的年轻将士面色潮红,满脸脏污,几乎只能看到一双乌色发亮的眼睛,他高举手中赤色百里加急,因在皇宫之内不准骑马,他一路狂奔而来,守卫的士兵远远看到他手中举着的物什,直接让他一路奔到了殿前! 大殿之上有大臣刚欲呵斥,眼尖地瞧见他高举头顶的百里加急军情,当即神色一凛! 是七殿下的标志! 凤景宏已快速从高殿之上走下来! 眼露惊喜之色! 众臣看到那报信的小士兵,那少年虽面色涨红,却难掩喜色,当即各自心中隐隐有些微苗头! “陛下!捷报!七殿下不费一兵一卒,已收复迟南昱城附近所有边庭!此刻正班师回朝!” 士兵将军情双手奉上,在大殿之上高声道。 “好好好!”凤景宏快速扫了一眼,拊掌大笑,没想到他凤翼有此辉煌一日! 三年前凤翼还时时刻刻在担忧会被淹没在众多小国之中,在他国的排挤下艰难度日,如今却已铁板钉钉坐在北方霸主的首座! 他没有选错人!小七果然没让他失望! 秦荣与常裕德迅速对视一眼,眼露惊喜之色,他身后几名年轻的将领低着头隐隐激动,柳靳以肘拐了身侧的常连一下,低声道:“早朝后我俩去接公子!” 常连挑眉:“你小点声!” 然而此刻,凤离并未跟随大军回朝,而是暂留颍城,她想去一趟桐城看看一双孩子,但此刻苏璃定然在侧,她不想遇到苏璃。 此刻苏璃定然已知道自己当初使了调虎离山计,如今的苏璃不是寂夜几人能对付,傀儡术她也无可奈何,但迟南覆灭,齐凉的局势定然也会发生变故,苏璃此刻怕是无暇他顾。 事实上,的确如此。 苏璃一路从昱城赶到桐城,看到他一双活蹦乱跳的宝宝时已察觉到自己又上了凤离的当! 她明知自己担心她与孩子,却总能抓住他的软肋捏! 想到此,苏璃心中恼恨却又毫无办法,何况那一双宝宝实在让他心疼,这软萌的陷阱让他即使明知是中计还是没有办法立即脱身。 但是对于凤离狠心将他骗走,苏璃还是无法不生气,于是一怒之下…… “失踪了?”凤离接到夙玉声泪齐下的书信,眉头拧成一团!额角抽搐,凤眸瞬间冰封千里! “是真的!宝宝数日前突然不见了!夙玉可急坏了!”花狐脸色发白,一双孩子不见了!夙玉暂时没有告诉陛下,而是先来找公子,希望能尽快找到孩子。 她实在想不通为何暗属营层层保护下,竟然有人如入无人之境将一双孩子悄无声息地带走! 凤离抚额,只觉得头疼,苏璃那个无耻之徒! 竟然给她来这一招! “让夙玉不必担心,歌儿与潇儿暂时无事。”凤离牙齿恨的痒痒,面无表情道。 “嗯?公子”花狐疑惑地看着她。 “去吧,暂时不必管一双孩子,我心中有数”凤离不再多说什么,花狐虽有奇怪,但见公子如此也不由安下心,也许是公子让人带走了,毕竟如今凤翼实在是多事之秋。 齐凉苏相回朝,华贵的马车辘辘,停在相府门口,暗中已吸引数路人马。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那一袭红衣妖艳的男子却抱下一双精致小玉人,一对与他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孩子! 霎时在齐凉京都掀起轩然大波! 尤其是皇宫与威毅侯府! 睿敏郡主指婚给苏相已是人尽皆知,所有人都为睿敏郡主嫁给一个无法生出子嗣的男人感叹,毕竟很少有人之前知道苏相有一个女儿,而此次苏相回府,堂而皇之地将一双孩子接回府中! 这分明就是在说他已有一双幼子!夏侯府女主人尚未过门,这一对倍受苏相宠爱的孩子却已被苏相高调展现在世人眼前。 威毅侯府只感觉苏璃在他们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他……他竟如此不将我威毅侯府放在眼里!” “我的盺儿好歹是本王妃的女儿,又被封睿敏郡主!他一个身份低贱之人,是十一皇子又如何?还不是被陛下压制的不敢吭声!如今竟敢如此放肆!”武邑王妃怒极,她女儿尚未进门,苏璃竟然就将一个下贱的不知哪个不三不四的女人生的贱种带进门! 这分明就是生生打脸! 威毅侯爷是一名年过半百的老者,脸庞方正,常年的板脸使得他眉峰间冷肃威严,闻言冷瞥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沉声道:“无知妇人,苏璃若当真是此等无能之人,我怎能让盺儿嫁给他?” 当日先皇驾崩之日发生的一切他也在场,十分清楚苏璃不是一只绵羊!能够在齐芫登上皇位之后依旧活的如此肆无忌惮的人怎可能是等闲之辈? 何况,先皇有一支黑暗中的杀人兵器他是隐约听说过,但是这件事当今陛下显然没有得到!那么得到的人会是谁? 苏璃!那个从不显山露水的苏璃! 先皇是怎样的人没有谁比他更清楚!更明白当初那位夏侯将军夫人在先皇心中的地位!当初迷恋那个女人几乎到了昏庸的地步!那个女人为他所生的儿子,先皇怎可能委屈他一个丞相之位? 将自己唯一的外孙女嫁给苏璃就是最好的证明! 苏璃绝对是一个狠角色!一般皇子都不敢公然在此时机当众让威毅侯府难堪,但苏璃敢!不是太过愚蠢,就是有恃无恐!而苏璃能活到现在,不是蠢人! “苏璃有儿女也罢,如此说来他并非外界传言般难堪。”威毅侯爷沉声道。 “但他如此明目张胆带回府,听说还极为宠爱,盺儿将来嫁进去岂非被人笑话!”她武邑王府出去的女儿怎能被人瞧不起! “你担心什么?盺儿若嫁进去那也是正妻,那两个小的再如何受宠将来也是庶子庶女,待盺儿他日诞下嫡长子还怕那两个生母身份低贱的庶出子女?”威毅侯爷脸色难看,如此不知深浅的妇人之见! 那苏璃只带回一双孩子,却不见带回女人,极有可能是因为那孩子的母亲身份上不得台面。 武邑王妃虽有不甘却也没说什么,将来的日子还长着,那两个小贱种,她自有办法让他们消失!只有自己的女儿才能生下夏侯府的小主子! ------题外话------ 感谢会员wan520bh的5朵鲜花、beads的5朵鲜花,么么。 另外,喜欢鸽子两篇完结文的亲们,因为旧文被锁无法观看,需要下载“客户端”观看。手机软件商店中可以搜到,在公共章节下方和手机版页面下方也有“客户端”下载提示,下载后可登陆会员号看到正版。 第109章 妒妇上门歌儿反击 “让我进去!你们这群贱婢竟然拦本郡主!” 武邑王妃听到外面嘈杂叫嚷的声音,脸色一沉,盺儿之事已经够让她心烦,她当真不知苏璃有何种魅力引的她女儿都如此痴迷? 苏璃不过是乡野卑贱出身,又是一个瘸子,先皇在世他这个皇子身份还有点作用,如今二皇子继位,苏璃又是当初先皇执意立储之人,如今先皇驾崩,他不仅连个王爷的位份都没有,还是当今圣上的眼中钉、她们王爷的政敌! 占着百官之首的丞相之职又能如何?能大得过皇上去?身家性命还不是皇上一句话?若非父亲执意,她也绝不会让最引以为傲的大女儿下嫁苏璃,没想到大女儿之事尚未解决,小女儿又来闹她! “发生了何事?”威毅侯浓眉拧起。 “是珂儿”武邑王妃面色更加难看,摆手让人放齐珂珂进来。她这个小女儿当初整日跟在苏璃的后面转,在夏侯府中被苍梧国的公主发生争执,又被夏侯府送出,此事让武邑王府一度没脸。 苍梧的公主不是普通的公主,是傅凌的同胞亲妹妹,谁都能得罪,除了凤翼的凤离只有一个傅凌不能轻易招惹,为此王爷一直将她关在府中,前些日子才放出来。 “母妃!你们怎么能让姐姐抢我的夫婿!你们明知璃哥哥喜欢的是珂儿还让他娶姐姐!齐盺这个贱人凭什么!”齐珂珂冲入室内,对着武邑王妃与威毅侯爷高声叫起来。 听到这个消息她简直不敢相信!要嫁也是她嫁!姐姐凭什么抢她的男人! 威毅候沉着脸看着齐珂珂撕扯质问武邑王妃:“此事乃先皇遗旨,岂是你说如何就如何!不知所谓!” 齐珂珂闻言冷笑,“你们一心向着姐姐!她不是一向骄傲看不上男人?如今还不是这么不要脸!说什么先皇遗旨,只要在婚礼之时让我嫁过去,还不是一样?说到底是你们不肯!自私偏心!” “珂儿!你胡说什么!先皇遗旨岂可随意更改!若可以更改,你父王怎可能让你姐姐嫁给自己的政敌!当真如你所说,我们武邑王府与威毅侯府都会万劫不复!”武邑王妃被她的想法吓了一跳,以为这是戏文唱词不成! “母妃,你可真是偏心,璃哥哥心中只有我,你让姐姐嫁过去将我置于何处?替嫁又如何?谁敢说我们武邑王府和威毅侯府一句?” 威毅侯脸色晦暗难明,不知在想什么。 “妹妹说得不错,代嫁又能如何,想必此事当今圣上都会睁只眼闭只眼,那苏相既然如此优秀,姐姐让给妹妹又如何?”一道清丽中略带傲气的女声响起,语气中带着些微轻不可闻的不屑。 “你……你说什么?”齐珂珂看到来人,有片刻怔仲,她竟然答应了? “呵”齐盺身着一袭明亮水绿色窄袖对襟襦裙,纤腰以玫色缎带系住,腰带随着步子飘逸,明媚动人,眉宇见透着丝与生俱来的优势。 “妹妹不相信姐姐?且不说那苏璃姐姐从未见过,何况听闻他不知从什么不干净的地方还带回两个小孩,姐姐可不比妹妹心胸宽广,人还没嫁过去就先当娘。” 齐盺眸中透厉,好一个苏相!明知自己有婚约在身还如此明目张胆,分明就是故意让她难堪!试问这高门贵戚之中哪个敢堂而皇之地在正妻尚未进门前让外室生的庶子登堂入室! 齐珂珂脸色涨紫,冷嗤一声。“姐姐可真是慷慨大方,就是父王都有一屋子妾室,姐姐难道以为你将来的夫婿只有你一个女人?不过一个不知哪里来的贱人生的,待妹妹嫁过去,璃哥哥定然站在妹妹这边,还能让他们翻了天?倒是姐姐,即答应了不要到时候见了璃哥哥又自打嘴巴!” 眼见齐珂珂说完,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就昂着脖子冷笑离开,齐盺眸子闪过一丝怒意,红唇抿出轻蔑的弧度。 “真是不知所谓!不过一个男人,也值得如此费尽心机!”齐盺转眸看向威毅侯,朝他与身侧的武邑王妃行礼。“盺儿见过外祖父,母妃安好。” “盺儿,你当真要与你妹妹一起胡闹不成?这事情万一……” “母亲,此事盺儿心中自有主张,那苏璃并非盺儿良人,即使妹妹代嫁,皇上也不会苛责降罪,只怕心中正求之不得”齐盺的目光望向威毅侯。 威毅侯目光闪了闪,心中对这个外孙女十分满意,若是男子定然不输任何人!“盺儿看事极为透彻,先皇不过希望苏璃与我侯府与王府联姻,有一个依仗,当今圣上登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苏璃与皇上势必只有一方可存。” “什么?”武邑王妃脸色一白。“若盺儿嫁过去岂不是和皇上作对!父亲,这万万不可!那苏璃……” 威毅侯制止了武邑王妃的话,锐利的眼睛盯向齐盺。“此事尚且不知定论,苏璃此人并非表面无害,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不可过早下定论。” 齐盺目光掠过一丝冷意,苏璃如此羞辱她,她便让他后悔莫及!“外祖父放心,那苏璃本是小门小户乡野出生,又不是在京中长大,性子温吞怯弱上不得台面。” 威毅侯眉头并未舒展,但想到苏璃竟然如此愚蠢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回外室所生的子女,即使洗刷了自己不能生育的谣言又能如何?做事如此目光短浅,实乃成大器! “外祖父,有一件事盺儿想知道”齐盺目光微闪,想起在昱城遇到的几人。 “何事?” “盺儿听闻风翼七殿下有一支闻名遐迩的暗属营,其中风花雪月四使各个身手以一当百,不知他们身上可有哪些特征?”凤离大破昱城,如今昱城已是风翼的城池,那么自己当初昱城所遇之人会不会就是凤离? “凤离的暗属营北方诸国皆十分忌惮,他们四人的特征极为明显,四使之中风使面有刀疤、花使听说是个心狠手辣的艳丽女人、雪使一头白发擅长使剑、月使以针为暗器,听闻是个极为吝啬的商贾。”威毅侯道。 齐盺目露深思,真的是他们!难怪那少年公子竟然一眼识破她的身份!是凤离!真的是凤离! 凤离…… “盺儿在昱城曾见过七殿下”齐盺想起那浑若霜雪冰玉的雪衣少年,心中一动,只有这样惊才艳艳的少年英杰才配得上她齐盺!苏璃?形如暴发户如何与出生皇族的凤离相提并论? “凤离?”威毅侯瞳孔一缩,即便是当今圣上也不得不避其锋芒,庞然大物般的迟南曾经齐凉都礼让三分,如今却被凤翼整个吞并!三年之前凤翼不过尔尔,他还不放在眼里,就是凤翼国君凤景宏也曾对他们齐凉使臣卑躬屈膝,不过短短几年,形式已然倒转!而这一切皆因那个凤离! “世人皆知,苏璃与凤离是不死不休的对手,以盺儿之见,苏璃不用我们收拾,凤翼也不会放过他!如今凤翼收复迟南,正是鼎盛之时!相信不久之后凤离恐怕会将矛头调转,苏璃不可能按兵不动!”若那时威毅侯府在旁推动,有当今圣上的支持,苏璃不死都难!她也不必嫁给一个胆敢侮辱她的瘸子! 齐珂珂这个蠢女人,既然如此迫不及待地去丢脸送死,由着她罢了! 想到那两个孩子,齐盺目光微厉,凤离也有一双小孩!但她了解凤离此人越多越发觉得不可能!只听说过凤离的孩子却从未听说过他有女人,而她隐约听闻凤离与苏璃之所以势同水火似乎是因为凤离杀了苏璃的一个女人。 凤离生性清冷,年纪不过十六,从未听说他与哪位女子交往过密,像他这样的人平常女人怎入得了眼?只有她齐盺才配的上! 苏璃不同!苏璃早已过了娶亲年纪多年,当初在那穷乡僻壤指不定已经有了妻室,即使没有近日之事,她齐盺也不想当续弦! 与威毅侯府相比,此时的夏侯府一片喧闹喜气。 夏侯老夫人鬓发银白,拄着拐杖在两名婢女的搀扶下,健步如飞,布满皱纹的脸上难掩欣喜与激动。 “快!走快些!” 都说阿离将一双孩子接回来了!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也不知苏苏会不会恼? 大清早,下人匆匆到佛堂中禀报消息,说是相爷领着一双孩子回来了! 她许久不曾见歌儿那孩子,前些日子孩子病着她也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抱走了,没想到今日阿离竟将潇儿也带回来了! 夏侯氏的血脉!她的曾孙辈!想着想着,老人那笑怎么也止不住! 尚未到达大堂,就听到稚嫩的抽噎啼哭声,以及苏璃略微压低的温和嗓音传了出来:“孩子们乖乖的,不哭不哭了好不好?爹爹带歌儿和潇儿出去玩。” “哼!”稚嫩的嗓音带着浓浓赌气的意思。“坏爹爹!” 一双粉雕玉琢的精致娃娃身穿明亮的红色小短褂,颈上带着长命富贵的金项圈,小手腕上系着银色精美的铃铛圈,小小的孩子抱成一团,皱着小巧的鼻尖,眨巴着水汪汪的眸子可怜兮兮地瞅着自己的父亲。 苏璃蹲在地上,轻声哄着一双孩子,面上完全看不出平日的冷戾残酷,玉颜柔和如水,溢满慈爱与心疼,将哭的眼眶红红的一双宝宝揽入怀里轻轻拍哄:“爹爹不对,爹爹过几天就带宝宝见娘亲好不好?” “真的哦?”潇儿泪汪汪地瞅着父亲。 “真的”苏璃亲了亲一双宝宝软软的小脸,看着潇儿那双墨色的眼眸,心中愈发柔软成一团。 这是遗传了暖儿的一双眼睛,透亮干净,纯净的墨色。 一旁小心伺候的侍女下人从未见过相爷如此温柔的一面,如此耐心不厌其烦地呵哄小主子。 府中没有女主子,当初多少侍女想一飞冲天,上相爷的床,但那些女人都遭受了可怖的惩罚! 苏璃性格乖张阴戾,变化无常,身边伺候的人换了几拨,以至于后来婢女们看到他不是爱慕与算计,而是恐惧! 但她们从未在他脸上见到如此温柔的表情!原来他并不是对所有人都如此残忍冷酷!但这两个小主子的母亲究竟是谁? 夏侯老夫人大步走进来,瞬间唤醒了室内所有闪神的下人。 “见过老夫人。” 下人蹲下身行礼,一向慈祥的老人却没有第一时间叫他们起来,而是激动地望向大堂中央、正挂着泪珠儿愣愣看着她的一双精致宝宝。 陌生人的出现,两个宝宝眨巴眨巴眼睛,奇怪地看着她。 老人惊呆了!看着眼前一模一样的一对龙凤子,同样的衣裳,带着毛茸茸的雪白的兔绒帽子。 苏璃转眸也看向门口呆滞的老人,两个小人儿小脑袋正靠在苏璃胸口,三张脸,如此相似。即使告诉她这不是她的曾孙辈估计都没人信! 苏苏和阿离的孩子,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在一双孩子出世后正式见到他们! “这……阿离他们……” 苏璃轻笑,绯姨潋滟,瞳眸流光溢彩,温热的掌心轻轻摸了摸一双孩子的脑袋。“孩子们,叫曾祖母。” 潇儿眨了眨眼睛,牵了牵姐姐的衣袖,埋在姐姐怀里,脆生脆气道:“姐姐,潇儿不认识她哟。” 潇儿与苏璃接触不多,比较相信靠谱的姐姐。歌儿琥珀色的眸子透亮明润,小脸贴着自己爹爹艳丽的脸,活脱脱的一对相亲相爱的父女。 她小手一揽,将小弟圈到自己保护的范围,凑上前咬耳朵:“姐姐病的时候,是她照顾姐姐哦,姐姐认识她,潇儿就认识。” “哦”小家伙认真地点了点头。 苏璃颇为好笑地揉了揉一双孩子的脑袋,两个孩子牵着小手,脆声脆气地唤了一声曾祖母,还没来得及走过去,夏侯老夫人已心肝宝贝地将一双孩子抱进怀里! “歌儿潇儿让祖奶奶看看,乖孩子!”夏侯老夫人对一双龙凤子爱不释手,苍老的眼眸完成月牙儿,抱在怀里怎么都不肯不撒手。 苏璃一袭红衣妖艳瑰丽,眸光柔和,全然集中在自己一双宝贝身上,唇角微微弯起,含着一抹浅淡的笑意,满眼皆是宠意。 看的一旁站着伺候的小丫鬟们胸口乱跳,双颊染霞。 “老夫人,奴婢帮你抱着罢。”一名身着黛青色衣裳的丫鬟微笑着伸手欲从老人手中接过孩子一个孩子。 “不用,我老婆子这点力气还是有的!”夏侯老夫人心中高兴,一手一个,眉眼皆是欢喜,心中如涂了蜜的甜,哪里容许别人碰自己的心肝儿? “嘻嘻,外祖母亲亲哦。” “潇儿也要亲亲!” “好好好!”老人又是亲又是抱,两个奶娃娃也不怕生,眨巴着水汪汪的眸子,三两下就让老人的心融化成一团。 大堂内祖孙三代其乐融融,苏璃看着一双孩子思绪飘飞,如今昱城已破,迟南已灭,北方三国鼎立,不知暖儿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上官昀之事齐芫横插一脚,以凤离的性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武邑王乃齐芫的人,先皇却将自己与武邑王府联姻试图将武邑王府背后的威毅侯府也一并拉拢,如今他何惧这两座王侯府邸势力? 赐婚?想来齐芫比他最恨这门亲事。 苏璃眸光透了丝阴冷,修长的指尖执起茶杯凑近殷红的唇轻抿一口。 既然暖儿想出手,他便腾出地方。如今恢复暖儿的记忆之于他才是最为重要之事。 想到此,苏璃看了一眼两个正与老人嬉闹的孩子,敛衣走出大堂。 “主子”青朔黑色的身影出现在苏璃身侧。 “如何?” “青峰山脉北方确实听说有一株治疗恢复记忆且治疗心疾极为有效的雪草,生于漠北最高巅,三百年开花结雪果,五十年前已开过花,现如今果实已被周边小国进贡给北漠君主,于数月前北漠君主赐予了北漠九王爷乌楼雪。” “乌楼雪?”苏璃细长的眼尾微挑。“竟然是他。” 青峰山脉横贯南北,峭壁陡峰、沙漠与冰山共存的奇特环境,很少有人知道青峰山脉的另一端如何。 但他走上齐凉之巅时已经了解到很多不为人知之事,北漠的这位九王爷乌楼雪十年前如现在的凤离一般耀眼夺目、惊才艳艳,但十年前发生了一件不为人知之事,乌楼雪不知为何双目尽毁,成了瞎子! 听闻现任北漠君主本是众多皇子之中籍籍无名之辈,因乌楼雪这位九弟的缘故而登上皇位,而眼瞎的乌楼雪无论曾经如何,眼睛看不见便没有威胁,听闻北漠君主与这位九王爷的感情甚好,赐给他也说得过去。 但如今他必须想办法拿回来给暖儿。 苏璃垂眉,不再开口。 这时,一位脸色难看的丫鬟匆匆跑来,看到苏璃,忙上前袅娜地行了一礼,柔声禀报道:“奴婢见过相爷。” “何事?”苏璃看了她一眼。 丫鬟面上一红,定了定神道:“相爷,珂郡主正在大堂外,说要见相爷,说为两位小主子带来了礼物。” 苏璃眉头微拧,不予理会,吩咐青朔派人暗中守着一双孩子,转身离开了此地。 齐珂珂是武邑王的女儿,未来夏侯府女主子的妹妹,但她对相爷的心思满府皆知,碍于她的身份,并未阻拦她进来。 没有看到苏璃,齐珂珂脸色有些难看,不是说璃哥哥回来了,怎么会没看到他?难道在陪那两个小贱种? 想到此齐珂珂俏脸闪过愤怒,不知哪里的野女人竟然勾引璃哥哥! 不过,璃哥哥不是无法生育孩子么?难不成是哪来的孽种?当初那个不要脸的夏青赖在璃哥哥府中不走,她好像提到一个叫苏暖的女人! 苏暖!齐珂珂脸色扭曲,想起当初在海棠花林中之事,她无法忍受璃哥哥竟然喊那个女人的名字!她记得当初夏青说过那个女人怀孕了! 她倒是要看看,那个贱女人能生出怎样的贱种!指不定是怎样的狐媚子! 齐珂珂笑意融融地迈着优雅的步子步入大堂,远远就看到两个小孩坐在夏侯老夫人的膝上,听到那欢快的笑声,齐珂珂指尖几乎掐人掌心肉中。 然而,听到夏侯老夫人的声音,齐珂珂眼色一转,脚步缓了下来。 “歌儿的娘亲现在好不好?” “姐姐不知道哦,潇儿和姐姐好长时间好长时间没看到娘亲和师公了,爹爹说娘亲很忙,知道潇儿不见了会来找潇儿和姐姐。” 见弟弟说话,歌儿点点小脑袋连连应和。 老人轻声叹气,心疼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凤离掌握一个国家的运转,前些日子一直在收拾迟南残局,又是以男子的身份操持,如何能对外公开一双孩子的身份? 听闻苏苏的师父在卫城去世了,许多事情需要处理,定然是孩子口中的师公,阿璃说两个孩子一直养在凤离师父膝下…… 老人浑浊的眸子一缩,没有人告诉孩子们他们的师公已经去世了…… “娘亲好忙哦,潇儿不乖乖,娘亲就不喜欢潇儿了,潇儿一直很乖。” “歌儿也很乖。” 两个孩子毕竟才一岁多,因他们母亲身份的特殊,见面的机会不多,又不能如常人般亲近,在外人面前都只能保持距离叫自己的娘亲为父亲,无人的时候才难得撒娇和母亲一起,偏偏凤离那孩子性子一向冷淡,两个孩子似乎都有些怕她…… 老人轻拍一双孩子,难掩心酸。 齐珂珂眉目流转,一个不亲近孩子的母亲?想必一心想着拿贱种为自己在丞相府铺路,这样的女人若是被璃哥哥知道,他还会稀罕? 她总有办法让璃哥哥也知道这件事! “老夫人,珂珂来看您老来了”齐珂珂面上盈满笑容,迈着小碎步走入大堂,目光直接看向老人怀里抱着的一双孩子。 看到孩子的一瞬间,齐珂珂心中一寒,几乎捏断手中锦帕,死死盯着两个孩子的脸!几乎恨不得戳出一个洞来! 这两张脸!这两张脸竟然和璃哥哥一样!真的是璃哥哥的孩子!那个贱女人竟然也敢!竟然瞒着她这个正室勾引璃哥哥!狐媚子! 然而,扭曲与怨毒只是一瞬,齐珂珂笑着迎上去,欣喜慈爱地看着一双宝宝。 “呀!这就是璃哥哥的孩子么?真可爱!老夫人,珂珂可以抱抱吗?”齐珂珂睁着水灵的大眼睛,惊喜地看着一双一模一样的精致孩子,眼眉弯弯,仿佛两个孩子是她的。 老人见郡主也喜欢她的两个孩子,慈祥的面上难掩欣喜,自家的孩子如此招人疼,哪个曾祖母不高兴?虽说不舍,但郡主如此热情,她也不好拒绝。 孩子心思最为细腻敏感,大人对待他们的细微态度都能察觉到异常,看到齐珂珂的瞬间,下意识的不喜欢她。 见她手臂伸过来不管不顾就要将自己抱走了,潇儿小唇瘪了瘪,歌儿瞧见弟弟不喜欢,抱着弟弟瞪向齐珂珂,齐珂珂看到歌儿那双眼睛时,眼睛一闪,有片刻失神,璃哥哥的眼睛…… 璃哥哥的眼睛怎么可以长在这个小贱种的眼睛上!贱人! 齐珂珂瞳孔一缩,伸出的手伸向了年幼的歌儿,抽出怀中的香帕,眼底闪过一丝阴毒,她要毁了这双眼睛! 只有她才有资格生下带着璃哥哥特征的孩子! 这香帕是她在来夏侯府之前以准备的东西,发病也需要时间,谁也怀疑不到她身上! “来,珂姐姐抱抱”齐珂珂伸手就将歌儿抱到怀里,歌儿乖巧安静,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透彻明亮,即使不喜欢齐珂珂也不会太无礼。 齐珂珂心底掠过一丝暗芒,状似无意地拿出帕子朝着歌儿的眼睛擦去…… 歌儿紧紧盯着她,乖巧而安静,突然对齐珂珂露出一个稚气的笑容:“珂姐姐可以带歌儿去看爹爹吗?歌儿想爹爹哦!” 齐珂珂手中动作一滞,心中一喜!如果利用这个理由,璃哥哥也一定会见她! “好呀,姐姐带歌儿去。”说着,齐珂珂却没有打算放弃原先的计划,温柔地拿着香帕去擦歌儿的琥珀色的眼眸,反正这毒一时半会不会发作,也不误这个贱丫头带自己见璃哥哥! 却不料,潇儿突然哇啊一声扑入老人怀里大哭。“爹爹坏人!都是坏人!潇儿要娘亲和师公!” 老夫人轻轻拍了拍孩子的背,轻声哄他:“宝宝乖,怎么了?不哭不哭了……” 歌儿避过齐珂珂的手帕,厌弃地抽了抽鼻子。“歌儿不喜欢香味,歌儿不喜欢。” “你这孩子,瞧瞧小脸都脏了,珂姐姐擦擦哦,乖乖的……” “你真的要用这个给歌儿擦眼睛么?”歌儿瞪大了琥珀色的漂亮眼睛,好奇道。 “姐姐……”潇儿迈着小短腿,小手拽住齐珂珂的裙摆,仰起小脑袋,皱着小鼻子,汪汪地看着她。“她是个坏女人!师公说这些人都是坏人!” “是哟”小家伙也不躲了,歪着脑袋看向回廊尽头正快步走过来的绯衣艳丽人影,脆亮的嗓音干净却清晰,所有人都听得见。 她正正经经地对一脸笑容的齐珂珂道:“这个姐姐的帕子里有师公说的可以毒瞎歌儿漂亮眼睛的香香哦!” 第110章 苏璃发怒残酷面目 什……什么?! 不仅仅是夏侯老夫人,在场所有的婢女仆从都惊骇然变色!齐齐望向齐珂珂!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歌儿!”夏侯老夫人脸色瞬息惊变,在歌儿说话的时候已快步上前,下意识地抢回孩子!然而有人比她更快! 黑影如鬼魅,如一阵旋风,一掌挥飞帕子,迅速将孩子强制抱回!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齐珂珂瞪大眼睛反应过来已经被巨大的力量余波挥中,连连倒退数步,跌倒在地! 待黑影站定,艳靡的绯色已至,华美的广袖一揽,将一双幼子纳入怀中,黑衣男子如影子般没入他的身后。 苏璃细挑的丹凤眼眸瑰丽阴鸷,浮光流转间眼瞳深邃不见底,嗓音低哑温柔,轻拍两个孩子:“顽皮。” 小家伙嘟起小粉唇,扭过头琥珀色的眸子望着自己的父亲。“爹爹,歌儿的眼睛是不是不好看?” “怎么会呢?”苏璃轻声应怀里的孩子,眸色却阴沉至极,看着齐珂珂如看死人,没有一丝波动。 齐珂珂一悸,张嘴的冤枉不敢出声,怯怯地眸子盈着水光,无辜委屈地依坐在地上望着苏璃。 “那为什么这个姐姐要毒瞎歌儿的眼睛呢?”歌儿瘪瘪嘴,想起自己的娘亲,泪汪汪地看着苏璃。“娘亲也不喜欢歌儿的眼睛,娘亲看到歌儿的眼睛都不想抱歌儿了!” 苏璃眉头一抽,看着怀里委屈的奶娃娃,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细挑勾勒出小美人的胚子,细长的眼尾精致美丽,瞳仁干净透亮,这双眼睛除却眼中的稚嫩,当真与自己一模一样,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心中清楚凤离不是不喜欢歌儿…… 只是,这原因……? 苏璃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无奈,总不能对宝宝说,因为你长得和爹爹太像,所以你娘不搭理你罢? “璃哥哥……”细腻低柔的嗓音带着娇嗔,盈盈水眸委屈无辜地看向苏璃。“珂儿没有害她,是……是她……是她诬蔑珂儿!” 齐珂珂眼眸低垂,晶莹的泪珠滑落,举手委屈地抹了抹眼泪,长裙撒地,姣美天真。 苏璃放下歌儿和潇儿,蹲下身抚了抚孩子们的脑袋,没有看齐珂珂一眼,冷淡地扫了一眼夏侯老夫人的身边的两名侍女。“将两位小主子带去后院。” 潇儿白面馒头般的小手拉了拉父亲的衣角,扬起稚气的小脸,奶声奶气道:“爹爹,诬蔑是什么?” 一旁伺候的下人婢女侍立一侧,并不说话,只是看向齐珂珂的眼神鄙夷而不屑,且不说小主子不过一岁童言稚语并无攻击谁的意思,她竟然说一个心智尚未长成的幼儿诬蔑她?还装成这么一副天真幼稚的模样?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尊容,和小主子比稚嫩? 苏璃眸色寒凉,却不打算在自己一双孩子面前处置谁,而是将手中两个孩子交给夏侯老夫人,温和道:“乖乖的和曾祖母一起,爹爹就带歌儿和潇儿去见娘亲知道么?” 潇儿连连点头,歌儿蹙起小眉,板起小脸,揪住父亲的衣袖,狭长细挑的小美眸瞅了一眼梨花带雨的齐珂珂,小手一指,脆声道:“爹爹,这位大姐姐是爹爹的外室吗?” 此话一出,把周围的仆从惊得目瞪口呆,这是一个才一岁多点的小萝卜头儿说出来的话么?苏璃细长的眼眸危险地迷成一条直线,夏侯老夫人赶紧将歌儿抱到怀里。“歌儿,这话谁告诉你的?” 谁在她宝贝曾孙女面前说什么外室? “有人说歌儿和弟弟是爹爹外室生的,说娘亲不要脸的倒贴爹爹。”歌儿蹙起小眉,话说完,在场所有的下人瞬间脸色惨白! 因为相爷的脸色已经不是难看形容!周围冰冷阴鸷的气息瞬间飙升!腥艳精美的绯红长袍随风扬起衣角,留下黑色的阴影。 齐珂珂闻言,扭曲怨毒地盯着年幼的歌儿!这个小贱种竟然说她堂堂郡主是外室! “青朔,送老夫人与小小姐小公子进去。”苏璃面无表情道。 “是,主子。”青朔黑色的身影往夏侯老夫人一站,老夫人已明白了苏璃的意思,领着两个孩子离开这里。 “找出谁在小主子面前嚼舌根”苏璃嗓音平淡,细挑艳丽的眼眸淡淡地扫了一眼修长的食指,周围围着的十几名下人噤若寒蝉,往往相爷最没有情绪的时候对待别人愈发狠辣无情!只听得苏璃冷淡地添了一句:“割了舌头卖出去,不要脏了两个小主子的耳朵。” “是,属下这就去查。” 站在一侧伺候的下人,有几人脸色泛着鬼白惨灰之色,眼中溢满恐惧,暗中求救地望向瘫坐在地的齐珂珂。 齐珂珂举袖揉了揉腿,泪珠沾睫,心中却忍不住害怕,璃哥哥竟然这么对她的人!这些婢女是她暗中收买,随时为她传递相府的消息,说那个贱女人是外室不过是让她们实话实说罢了!璃哥哥恐怕看都不屑看那个贱女人一眼,根本连相府门都不让她进,不是不知廉耻的外室是什么? 这些不要脸的下贱的婢子死活她不想管,但若是这些贱人把她招出来,璃哥哥一定会对她产生误会!何况这次替她们求情,以后她嫁过来,这些人一定会对她感恩戴德!想到此,齐珂珂水眸怯怯,娇弱楚楚。 “璃……璃哥哥……”齐珂珂嘟起粉嫩红唇,委屈的看着苏璃。“珂儿知道璃哥哥最好了,那些奴婢下人不过随口说两句,一定不是有心的,割了舌头好残忍,珂儿害怕……” 苏璃黑色鹿皮嵌纹长靴缓缓踱步到齐珂珂面前,细眸绮靡含笑,琥珀色的眸底却没有一丝笑意,如森罗地狱阴鸷,殷红的薄唇勾起,齐珂珂语气一顿,痴迷地看着他。 苏璃走至齐珂珂面前,唇角含笑,冰凉的五指捏住她的下巴,透骨的温度如浸骨髓,齐珂珂却感觉不到,只沉浸在苏璃唇角溺毙人的妖惑笑容之中,娇靥如云霞,羞涩地垂眉,心口砰砰乱跳,璃哥哥是要吻她么? 齐珂珂红唇微张,微微仰首等着这迷醉人心的吻。 “夜兰香,夜兰碾磨成粉,明目良药,佐之西域千夜腐尸干虫……”苏璃低笑,修长白皙的五指捻起齐珂珂身侧的香帕,嗓音低柔妩媚,魅惑人心。“是什么效果呢?” 齐珂珂睁开水雾迷蒙的眸子,尚未醒过神,檀口微张,轻嗯一声,疑惑地看着苏璃。“璃哥哥……” “呵……”嗓内清越的低笑溢出,苏璃指骨修长的五指一个用力,捏的齐珂珂下巴瞬间发出咔嚓声! “啊——!”齐珂珂一声惨叫,眸中迷蒙瞬间退去,兜头如一盆冷水浇下! “珂郡主不若试试罢”苏璃轻笑,如开一个平常玩笑,但所有人都知道苏相从来不开玩笑! 齐珂珂目光接触到苏璃伸向她的香帕,眼中掠过一丝惊惧,娇躯乱颤,眼泪如断线的珍珠,忍不住往后退。“璃哥哥,你……你说什么?珂儿什么都不知道……” “是么?”苏璃随手推开齐珂珂,捻着帕子笑意盈盈。 “真的!璃哥哥!你要相信珂儿!珂儿真的没有伤害璃哥哥的女儿!珂儿不知道什么香……” 苏璃并未看她,将帕子随手递给身后站着的一名黑衣卫。“让珂郡主尝尝究竟是什么香。” “是”黑色的紧身衣,黑衣男子面目表情地走到齐珂珂面前,机械冰冷的眼神如看死人,齐珂珂瞳孔一缩,连连后退。 “你……你干什么!我是郡主!你敢!”齐珂珂惊骇倒退,尖锐的声音有些走调。 黑衣卫冷漠地抓住她的肩,巨大的力度抓得齐珂珂一声尖利的惨叫!“啊啊啊——!你想干什——唔唔唔!” 黑衣卫猛地将帕子塞进她长大尖叫的嘴中! 齐珂珂目露惊恐,唔唔惨叫,剧烈的挣扎!杏眼瞪出,求救地看向苏璃。 黑衣卫塞进她嘴中后,不再理会她,又再度消失,主子只让齐珂珂品尝一下自己的帕子,还没说要她的命,但吃了这腐尸虫粉的香比皮肤接触作用更直接! 齐珂珂被帕子咽的直翻白眼,黑衣人离开,她拼了命的抠出嗓子中的帕子,湿漉漉沾满口水黏液的帕子被拉出,齐珂珂脸色惨青,一把扔出去!浑身发抖! 旁边看着这一切发生的侍女仆从心中发寒,垂下脸不敢抬头看苏璃。 “郡主,味道好么?”苏璃低笑,迈着优雅的步子踱至齐珂珂的面前,居高临下看了她一眼。“知道么?你不该动本相的孩子,着实不该……” 齐珂珂浑身发抖,看着苏璃心中惊惧,陡然响起当初在夏侯府的海棠花林之中,他残忍无情的几乎要了她的命!但这次的毒她有解药!她不怕!自己所受的一切委屈都是因为那个女人!那个叫苏苏的女人! “我……我没有……璃哥哥!你要相信珂儿!”齐珂珂猛然想起夏侯老夫人和那两个小贱种说话之时谈到的事,心中一喜!指着旁边站着的一名粉衣裳娇媚的小婢女叫道: “璃哥哥,刚刚她就站在珂儿身边,她可以为珂儿作证!珂儿自己之前还用着这帕子,又怎么会对自己下毒?一定是别人陷害珂儿!当时珂儿听到两个孩子说他们的母亲在璃哥哥在场时对他们百般疼爱,暗地里却打骂不休,珂儿心疼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伤害这两个可怜的孩子?” “璃哥哥!你一定要相信珂儿啊!一定是那个表里不一的女人对孩子说了什么,想要陷害珂儿啊!”齐珂珂轻咬红唇,瘦肩颤抖不止。 她就不信璃哥哥会对这件事无动于衷!既然没有把那个不知名的贱女人接回府,恐怕在璃哥哥心中也不当一回事,璃哥哥一直没有子嗣,如今子嗣被那个自私地女人拿来利用,璃哥哥一定会让那个狐媚子的贱女人死的很难看! 齐珂珂话一出口,周围原本僵硬不敢抬头的侍女们难掩诧异,刚刚珂郡主的确自己也用了帕子!而且一个小孩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有毒什么没毒?还公然说出来!现在珂郡主都把帕子塞进嘴里了还不是没事?这说明帕子可能根本就不是什么毒物! 如果说是有人故意教的,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可怜两个孩子竟然被自己的母亲当做进丞相府攀高枝的筹码,恐怕怎么也没想到,她们相爷根本不吃那一套,只接回一个孩子,一个低贱的外室怎么可能放在眼里,那个女人心中怨恨教唆小孩污蔑郡主! 刚刚被齐珂珂点名的粉裳小丫鬟躬身走出来,朝着苏璃盈盈一拜,柔媚的嗓音甜腻可人,轻声道:“奴婢绣儿给相爷请安,绣儿的确看到郡主自己也曾用这帕子擦嘴,并没有毒,恐怕是……” “是什么?”苏璃细挑的丹凤眸透出鬼魅森凉的艳色,长睫微掀,不知在想什么,唇角勾勒出讽刺的弧度。 绣儿见主子接话,心中一喜,暗想赌对了!她虽然也厌恶珂郡主纠缠主子,不知羞耻,但此刻她更厌恶那个连主子孩子都生了贱女人!勾引主子,竟然还用了这么狠毒的计策,一看就不是好对付的女人!她怎么可能让这样的女人进她们的相府? “是……小主子不懂事,怎能辨认出来?一定是有人教……” “冥焰,刚刚本相说了什么?”苏璃薄唇含笑,直接打断了绣儿的滔滔不绝,问身后站着的另外一名黑衣修长男人。 黑衣男人的存在感很弱,他出现的时候众人却心中发冷,感觉到一股死亡的阴冷气息!他冰冷机械的声音僵硬却十分沉稳,在场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主子说,帕子上的香是夜兰香佐之西域千夜腐尸干虫而成。” 男人的话音一落,齐珂珂脸色煞白! 绣儿俏脸更是微白,身子颤抖,但看到齐珂珂并无事,心中勉强镇定道:“主……主子,绣儿不敢撒谎……绣儿说的是真的,绣儿若是有半句谎言便不得好死,天打雷……” “啊啊——!” 绣儿尚未说完,就听到原本无事的齐珂珂凄惨无比的叫喊声!吓得她一个哆嗦,猛地转头看向齐珂珂,然而只看了一眼,她眼前一黑,惊恐地尖叫起来! “啊——!” ------题外话------ 忘记说一句,在很久很久的章节之前曾提到苏璃与武邑王的事,也就是齐珂珂和齐盺的父王,苏璃并没有杀武邑王,他们两方是政敌。 第111章 妖魔男人他的残忍 “鬼啊!”绣儿颤巍巍地指着齐珂珂,眼瞳瞪大,频频后退! 齐珂珂眼睛翻白,整张脸扭曲僵硬,嘴唇漆黑腐蚀出可怖的血红色,她用手拼命捂住自己的嘴,浓白粘稠的液体从口腔溢出,整个手都如同被吸干生机的枯枝,睁大的瞳孔几欲脱框,尖锐嘶叫,面部因恐惧而狰狞恐怖,吓得周围的人都惊叫一声远远避开她!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齐珂珂尖叫一声,发狂地抓住绣儿!疯了般扯拽她!不顾嘴脸的腐蚀剧痛,嘶叫地冲向苏璃!“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璃哥哥救我!救救珂儿!” 绣儿尖叫地推开她,脸色唰白!如同看到不干净的东西,生怕自己也遭殃!齐珂珂的帕子里果真要毒!她根本没有看到齐珂珂之前用过那张帕子!如果主子知道她说谎,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齐珂珂疯狂的力道将绣儿一把推出老远,扑到苏璃面前,伸出狰狞青黑的手试图去拉他的衣摆! 冥焰冰冷的剑直指她的脖子,齐珂珂眼瞳充血,尖叫一声直扑冥焰!完全不信他敢伤自己!“低贱的奴才也敢对本郡主举剑!” 苏璃低笑,殷红的薄唇勾勒诡魅的笑纹,漆黑如缎的青丝肆意散落绯色的长袍,精致的五官如雕刻精致绝魅的诡异人偶,只看到阴森的寒意。细长的眼尾微挑,眉飞入鬓,笑看冥焰黑色的冷剑刺入齐珂珂渐渐发黑的脖子。 齐珂珂感觉到脖子上冰凉的剑锋,刺痛袭来,温热的血液流淌,她抹了一把自己的脖子,看到满手红中透着隐隐黑气的血,惨烈尖利的嚎叫声几乎刺破耳膜。 “啊——!血!血!不——!我不想死!” 她吓得猛退,狰狞扭曲地盯着冥焰,恨不得吃了他! “给珂郡主一面镜子,瞧瞧这西域的虫粉什么效果。”苏璃微凉的嗓音响起,在场的下人脸色如泡白的浮尸,看着此刻的齐珂珂,胃中一阵阵恶心反胃,看向苏璃的目光更如同见到修罗死神,浑身都止不住发抖,绣儿娇美的小脸惨白,四肢发软! 不到片刻,已有黑衣人冷漠地将镜子送至齐珂珂面前,齐珂珂猛地抓到手中,然而只看了一眼,她发出一声凄厉尖锐的尖叫! “啊——!我的脸!我的脸!”齐珂珂如碰烙铁,一把将镜子扔出老远!捂住脸如疯子般扑向苏璃的方向! “我不能死!璃哥哥!珂儿马上就是你的娘子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那两个小贱种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女人生的庶子庶女!珂儿以后可以为璃哥哥生很多孩子的!璃哥哥!救我!” 苏璃指骨修长的手血管凸起,细挑的丹凤眸阴鸷森寒,精致的黑色长靴踩在冰冷的地面,没有一丝声响。 他走至齐珂珂的面前,修长白皙的指尖一动,齐珂珂脸色倏然扭曲变形,如被人扼住脖子般拼了命地捂住咽喉。 “砰!”令人牙酸的钝响声刚起!齐珂珂整个身体诡异地被拖行至苏璃黑色的长靴下!苏璃弯腰,绝美妖异的五官散发出噬人的血腥与鬼气,妖冶至极,无情残忍。 修长的五指间银白的丝线反射锐利森冷的光芒,卡的齐珂珂面呈紫黑色,只徒留唔唔惊惧骇然地嘶鸣声,那一瞬间,当初他残酷无情的情形瞬间袭上脑海! 他会毫不留情地杀了她! “唔!”不!她不想死! “你以为你有资格生我的孩子?庶子庶女?你说谁是庶子庶女?你连暖儿一根头发都比不上,知道么?”苏璃细挑的眼眸略勾,渗透丝丝鬼厉。竟敢侮辱他的暖儿!说他的孩子是贱种! 苏璃指尖收拢,齐珂珂瞳孔几乎蹦出眼眶,脸色涨红发紫,扭曲挣扎,恐惧袭满全身!看着眼前的红衣男人如看索命的厉鬼! 旁边站立的侍从婢女浑身发抖,根本不敢抬头,逛听到那凄厉尖锐的变调声音已吓得僵硬不敢动弹! 而她们身侧瘫坐在地上的绣儿此刻早已吓得忘记闭眼,惊恐地盯着优雅邪魅的绯衣男人抬起精致华美的黑色长靴残忍地捻碎齐珂珂的右手,齐珂珂痛苦扭曲的脸如厉鬼骇人,痛昏过去又被剧痛震醒,如一滩泥瘫倒在地。 “魔……魔鬼!”绣儿声音呆滞呢喃,只觉得眼前妖冶的男人不是人!“疯子……” 此刻,苏璃优雅敛衣,在齐珂珂面前蹲下,如一朵艳绝至极、危险迷人的彼岸花。“珂郡主是用这只手拿的帕子罢?” 低越温柔的嗓音如同天籁,却说着阴森至极的残忍话题。“你准备毒瞎我的歌儿哪只眼睛呢?左眼还是右眼?” 他冰凉修长的五指在齐珂珂的双眼间摩挲,似乎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齐珂珂浑身抖如筛糠,早已失去反抗的力气,只能惊骇欲绝地盯着苏璃,此刻苏璃轻抚在她眉间的手她再也感觉不好旖旎,只觉如毒蝎厮爬,虽是可能扎向她! “不知道呢,不如两只眼睛都挖下来罢……” 他话音刚落,指尖锋利的丝线如利刃,猛扎向齐珂珂一双充满惊惧血丝的双眼! “嗷嗷嗷——!” “呵……” 惨烈的叫声中夹杂着低越的轻笑声,诡异靡艳,如此大的声音令所有的侍女奴仆瞬间条件反射地望向齐珂珂,然而目之所及的情形刚触及,已听得“砰砰!”几声闷响,几名胆小的当场吓昏过去! 胆大的更是双眼骤缩,浑身打颤,倒吸一口冷气,强自支撑。 绣儿娇媚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相……相爷竟然……竟然生生挖…… 尚未待她从眼前血腥中反应过来,“咚!”有什么湿热的东西扔到她的衣领口,她下意识的一抓,定睛一看…… “啊啊啊!” 变腔走调的惨叫刺人耳膜! 手心血红的眼珠血丝遍布,黑色的眼珠诡异地盯着绣儿,绣儿惨叫一声,彻底昏死过去! 那一瞬间,天地仿佛静止,现场鸦雀无声。 场中红衣如烈焰的男人慵懒起身,殷唇含笑,没有再看一眼齐珂珂与昏迷的绣儿,对身后的冥焰道:“扔出去……喂狗……” “是,主子”冷漠没有起伏的声音令所有人心中发寒,不敢说话。 苏璃转身正要去看自己的一双孩子,忽听到一声冷诮的娇喝在背后响起:“苏相好本事,可知谋害一国郡主是何罪名?” 齐盺身着黛色罗绮曳地襦裙,眉宇间散发出淡淡的冷傲,看都没看一眼地上的齐珂珂,微扬下巴冷睨着苏璃的背影。 绯衣华艳,墨缎般柔顺的青丝以黑色的发冠束起,散落如瀑,几近坠至脚踝,即使是颀长的背影依旧难掩艳魅,齐盺目光一闪,有些意外,不过她也的确听说过苏璃有几分容姿,不然又怎能攀上当初的曹丞相与八王爷,还当过他们两人的入幕之宾? 没想到借着他们二人上位,最终却恩将仇报害死恩人,取而代之! 看他今天对付齐珂珂,手段可真是够残忍!看来这个苏璃根本不喜欢齐珂珂那个自以为是的蠢女人,不过不分青红皂白手段如此残酷,明面上却不敢得罪她的父王与外公,当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下作手段!如今她倒是要看看苏璃如何收拾烂摊子! 岂料苏璃脚步并未停顿,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女人,只淡淡道:“冥焰,是谁私自放睿敏郡主进府?” “当是府中金管家。” “看来,他当自己是相府的主子了?”苏璃低越的笑声宛若天籁,然而在场中人没有一个感到暖意,只觉浑身冰冷,寒毛倒竖! 齐盺听到此言,目光微冷。“苏相这是在怪本郡主擅自入相府?本郡主若是不来,恐怕尚且不知苏相竟敢当众杀人。” “哦?郡主不愧为女将之才,原来是为欣赏令妹如何惨死。”苏璃殷唇冷凝。 齐盺目光瞬间难看,片刻后便恢复大家之范,臂上披帛飘逸,迈着优雅的步子,双眸紧紧盯着苏璃的反应,笑道:“听闻苏相喜得贵子,真是可喜可贺,本郡主特来祝贺。” “郡主好兴致”苏璃长靴稍转,冷淡侧身看了一眼眼前的女人。 “只是,本郡主怎不闻苏相家有娇妻?”齐盺笑道,语气讽刺冷傲,盈盈秀眸冷冷抬起,直直望向转过身的苏璃。 艳丽鲜魅的容颜蓦然出现在眼前,绯艳红衣如火焰灼人,细挑的眼尾妍丽迷靡,琥珀色的眸子如蒙烟胧,齐盺脑子一轰,猛然想起几句:香肤柔泽,素质参红。转侧绮靡,顾盼便妍的词句。 苏璃竟然是这副模样!如妖如魔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只会万花丛中流连,取尽美人芳香与娇胴转眼却可以血腥无情地辣手摧花!这个人让她想起当初那位岴渟国君!那个如疯子般的男人!多情道极致,无情到极致! 他竟然允许一个身份低贱的女人为自己诞下子嗣?这根本不可能!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样妖魔般疯狂的男人根本不屑卑贱的女人生下他们的子嗣! 难怪外祖父隐约间对苏璃颇多忌讳!这个苏璃是个狠辣绝情的角色! 而这个男人与自己有婚约!齐盺目光微眯,红唇扬起,难怪齐珂珂那个蠢女人如此飞蛾扑火! 不过,他竟敢如此侮辱她,以为她齐盺与那些庸脂俗粉一样不成!她倒要看看凤翼七殿下与苏璃究竟谁胜谁负!只有最优秀的男人才配得上她齐盺! 苏璃唇角微扬,仿若没有听出齐盺语气中的质问,微挑的眼尾纤魅,低越的嗓音如温泉:“本相倒不知睿敏郡主这般想嫁人,如此关心他人夫妻秘事?” “你——!”齐盺脸色难堪至极,苏璃竟变相的骂她不知廉耻多管闲事!“苏相当真可笑,莫不是忘记先皇遗旨?” “睿敏郡主,你若想进相府大门,只能从那里进”苏璃修长的指尖随手指向大门右侧不远的小门旁,在那扇下人进出的侧门旁,有一个窄小的供牲畜进出的狗洞。 齐盺脸色瞬间铁青!呼吸紧促,眸中阴狠陡现!反手袖中滑出锋利的短匕,闪电般袭向苏璃!“苏璃!你不要欺人太甚!” “锵!”冥焰冷漠地截住了她,短兵相接,冥焰长剑一震,齐盺不受控制地被推出去倒退数步才堪堪站稳! “郡主还是莫要痴心妄想的好,你连本相妻子的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苏璃眸色已冷,森凉的杀意迸射,齐盺脸色青白交加! “苏璃,本郡主倒是想看看,你是如何死在凤翼七公子手中!我等着那一日!” 说完,甩袖恨恨而去!她一定要让苏璃好好看看他眼中的妻子在她面前不过是跳梁小丑!她势必要让他为今日如此绝情对自己而后悔! 苏璃冷眼看着齐盺离开,薄唇勾起冷戾的弧度。“将珂郡主扔回武邑王府,别脏了本相的地方。” 齐盺原本平静的脚步听到这个声音,气的差点被绊倒!俏颜扭曲阴狠:“苏璃!你终有一日会后悔!” 苏璃没有理会他,拿起旁边侍女递上来的干净湿帕子擦净五指,转身离开此地。 一直到几个主角离开,站在原地形如雕塑的十来名下人一下瘫软在地!心有余悸地望着相爷离开的方向。 苏璃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这才去见一双孩子。 可笑所有人都认为他只接回孩子是因为孩子母亲身份低贱,谁人知晓他的无奈?没有人比他更希望孩子母亲回到他身边,但凤离那性子怎可能会愿意?甚至都不愿承认他,这次还是自己先斩后奏将孩子拐回来。 不过,这次她没有再派人追杀过来,总算自己这阵子的努力有那么一点点的小效果,暖儿终于相信他不会对孩子不利。 府中下人说她倒贴自己,真不知是谁倒贴谁,苏璃无奈,他倒是很想倒贴,但也要有人愿意他贴,不冲上来甩他一耳光,他都要偷笑。 如今他该派人去一趟北漠探探情况,如今凤翼的大军得胜回朝,处理后续之事她一定会去桐城。 苏璃垂眉沉思,青朔黑色矫健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苏璃细眸微眯。“何事?” “国君已对凤翼有所动作,属下等是否要暗中阻止?” “不必”苏璃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既然嫌命太短便由他去。” “只是这次……”青朔语气中透着一种古怪,似乎有些犹豫是否要说。 “这次如何?”苏璃拧眉。 “国君送给七公子数名美人,意图讨好七殿下。”青朔如今已隐约知晓自己主子对七殿下似乎很……很不一样,所以这件事…… 苏璃秀美的剑眉微挑,无法想象凤离收到这份特殊礼物时的表情,真想去瞧瞧,亏得齐芫想出如此逆天的办法。竟然拿美人去讨好凤离?他想想都有点佩服齐芫。 “不必理会他。”凤离怎可能爱上美人? “属下得知,七公子身边有一位西云楼的少年上官嘉是已灭的迟南皇亲,曾经与国君有过接触被夏青将军撞见,此人的同胞皇弟尚在西云楼,听闻上官嘉美艳绮靡是西云楼最能吸引男人的清倌,其弟更是青出于蓝,姿仪秀美,容貌鲜丽,不容小觑。” 青朔尚未说完,苏璃已是脸色铁青,浑身戾气翻涌,当初他不该留着那个凤嘉! 她竟然让那个男人跟着自己姓!凤嘉定然会找机会勾引他的妻子!想到这里,苏璃就嫉妒的发狂,他当初怎没有直接杀了他! 若是被凤嘉得手,若是被得手…… 苏璃眸色赤红,他无法忍受自己心爱的人在别的男人怀里!碰一下都不行! 她是他的!只有他可以肆意疼她!爱她!谁敢碰她,他就斩断他的手脚,割断他的喉咙下地狱! 强烈的暴躁与不安翻腾,使他无法平静下来,他必须尽快让暖儿恢复记忆,把她抢回身边! 凤翼,京都北门。 门前来往的百姓三三两两而过,凤离坐在马背上,抬头看着眼前厚重的城门,思虑再三,她还是回到了京都,最近牵都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她也有所耳闻。 大军早已在她回来之前三日回到京都,此时酒楼茶肆之中隐约可听到百姓还在兴致勃勃地谈论此事。 冬日的京都肃杀冰冷,雪霁之后空气中愈发寒气逼人,凤离一袭雪色狐裘,白色狐绒兜帽遮住精致明润的五官,青色的街石因寒冷泛着磨白,她牵着马停在一家普通的酒肆门前。 小二看到她到来,连忙上前帮忙牵马,殷勤地将凤离迎至店内。“这位公子里面请里面请。” 凤离点了点头,掀开厚重的布帘子,店内点了炭火,一股暖流和着酒香袭向全身,店内坐满了冬日闲来无事的人,还有一些衣着带着布丁,一脸风尘的百姓,凤离扫了一眼,眸色略深,在一旁所以坐下。 此时所有人正听着点中央一名瘸腿的老头说书讲故事,并未注意到多余的人。讲故事的老头身边坐在一名身形削瘦,枯槁如木偶的女子,女子抱着琵琶弹奏,洗的发白的夹袄打满布丁,她的曲调悠扬平缓,手法娴熟,曲音却死寂没有生机,宛若空壳。 老头的故事曲折,来自南北方诸国,有些南国的故事令凤离都忍不住挑眉,因为这个老头说的故事都是半真半假,或讽喻或借代,并非都是杜撰编造! 老头讲完一个故事,抬起头,在他的右脸上有一块黑炭般的疤痕,一只眼睛微微眯起,没有焦距,显然是瞎的。 旁边的客人零零散散给他脚下的空碗扔了几枚铜钱。 “老头再讲一个听听。” “再讲一个!” 小小的酒肆内一阵喧哗,老头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朝着在座的所有客人卑微地鞠躬,赔笑道:“这就讲这就讲……” 他示意身侧的女子换一个调子,女子呆滞地点了点头,老头沉吟半晌,一时不知在这样的场合讲什么故事,他已讲了一日不同的故事,若是重复怕有人不满,被打是小,若是被赶出去,他定然会在这北地被冻死。 女子的琵琶勾动,轻缓欢快却空洞的声音响起,老人想着还有哪些没讲过的新鲜故事,曲子都弹了一半,他还是没开口,一旁等的不耐烦的人连声催促。 “好好,这就讲这就讲……”老头佝偻着腰,连连赔罪。 “丑八怪,再不讲将你赶出去喂狗!快讲!” “你消遣我们吗!找死是不是!” 叫嚣不满的声音渐大,已有人不耐烦地抄起茶杯砸向老头与他身侧的女子,砸得老头身上单薄的薄袄湿了一大片,他却不敢躲避,只卑微弓腰笑着赔罪。 凤离略略抬眸,放下头上的兜帽,食指轻叩桌沿,凤眸看着眼前的一对父女,不知为何心底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不如说个岴渟的故事,如何?”清越的嗓音浸凉,如一道清泉明亮悦耳,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百姓的目光,纷纷望向来人。 一望之下,室内瞬间陷入寂静。所有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倒吸一个冷气,怔然看着眼前如雪的清润少年。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一名衣服洗得发白的书生喃喃出声,说出了众人的心声,很少有人以容貌达到这样的地步,但眼前的少年温若暖玉,实乃郎艳独绝之姿,却不会让人觉得女气。 说故事的老头看着凤离,略微呆了呆,一时竟忘记开口。他身边呆滞空洞弹琵琶的女子手一抖,音调瞬间走远,无神的瞳仁渗透点滴惊惧之色。 她的嗓音嘶哑干涩,似乎陷入梦魇。“你……你……岴渟……” 此刻身边原本急躁的众人也顾不得他们,只看向凤离,但听到她开口才想起眼前神仙般的小少年说想听岴渟的故事,纷纷开口应和! “说一个岴渟的故事!还不快说!” “说好了,本大爷重重有赏!” 岴渟早已被齐凉覆灭,但对这个南方蛊虫的国度他们也有些好奇,只是不知为何眼前的少年突然想听这么一个王国之地的故事。 “岴……岴渟的故事……”老头喃喃,平直的声音渗出特殊的波动,他身边的女子手指发抖,弹出的曲音却再如刚刚那般死寂,而是隐隐透出一种沉闷绝望的情绪。 沙哑的声音在这间小茶肆中缓缓响起,在座的人逐渐安静下来,听着他讲故事,更多的人此刻却没有心思听眼前的老头子说话,而是悄悄以余光看着凤离。 隐隐的,他们总觉得眼前的少年似乎哪里熟悉,但似乎又不是,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这时,老头的故事已经开始了,然而只说了开头的一句,凤离原本冷淡的神色已是微微色变,修长的指尖微微收拢,凤眸紧紧盯着眼前的父女! 果然如此!她当初一定认识他们! ------题外话------ 猜猜会是谁呢?提示:“开门复动竹,疑是故人来。”故人也~ 感谢以下亲们的鲜花和打赏,么么一个~ 蜗牛唱国歌的2朵鲜花,beads的188打赏。 第112章 维护过度凤离无语 “在很久以前,岴渟尚未灭国,岴渟偏南方有一个叫落凤岭的村寨……那一日,子母河中被洪水冲来一个重伤的丑姑娘……” 凤离垂眉,纤长的睫毛微掀,酒肆内逐渐安静下来,众多前来吃酒喝茶的客人饶有兴趣地听着这不知是真是假的故事。 落凤岭的人…… 岴渟国灭,原本岴渟的国度尽数被齐凉接手,齐芫对岴渟心存怨恨对下属苛待岴渟百姓之事不予置睬,苏璃对段棱恨之入骨,对岴渟的现状更是睁只眼闭只眼,岴渟流离失所的百姓逐渐往北迁移,到达凤翼京都的人并不少见。 齐凉对待岴渟如此态度倒是给了段棱机会,百姓虽对掌权者是谁并不在意,但岴渟偏南建国已百年,没有北方政权更迭频繁,故国情怀在短时间内不会消退,暴政只会使这种原本并不明显的情绪激化,民怨沸腾利于起势,如此便会出现国君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情况。 “后来那叫苏暖的小姑娘被岴渟国君带走了?那苏璃能找到她?” “也不知她是什么身份?岴渟覆国,后来有人见过她吗?”一名听故事的书生开口询问道。 这是很平常的一个故事,但不平常之处在于一国之君的出现。 “后来?”那呆滞不语的女子听到众人的讯问,琵琶音停,缓缓抬头,喃喃出声。“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老头连连点头。 “你这是什么故事!没头没尾的也不说清楚!” “你诓人的吧!” 在座的众多听客喧闹起来,质问这对父女,一个故事说到中途没有了,吊着人的胃口,那难受的滋味当真令人不痛快! “臭女人,你故意的吧?想找死吗!”一名身穿黄衫,大冬日还拿着一把纸扇的纨绔子弟,飞起一脚踢向那枯槁女子手中的琵琶! “这位公子不要生气,不要生气!”老头赶紧离座跪下,连连告饶。“小的这就说这就说!” “真是贱骨头!非得别人揍你才知道识趣!”拿着纸扇的纨绔吐了一口唾沫,满脸厌恶。 “后来她怎样了?” “是啊!快点说!” 老头浑浊的眼睛扫了一眼在场诸人,抖索地回到原处。 “后来……后来岴渟灭国,想来……想来她也被齐凉的人带……带走了。”老头最后接道。 这么一个没有一丝出人意料的结局显然不能满足众多人的心思,但也不好再说什么,似乎这样也是最为正常的情况。 老头身边的女子沉默地拣起断弦的琵琶,始终没有开口,目光却不由地望向右手不远角落的那名雪衣狐裘的贵公子。枯瘦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微抖,她不知这究竟是为何,她是第一次见过这位公子。 凤离白皙的食指轻叩桌沿,一个被省略的小故事,她唯一能找的信息便是苏暖离开后,苏璃似乎一直在找她。她记得从岴渟回到凤翼之时,中途碰到苏璃数次,那时候他大概就是来凤翼寻找苏暖的。 冰凉的指尖摩挲着滚烫的杯盏,但却无法暖热她生来冰冷的体温。 她想起苏璃信誓旦旦地对她说如何爱她,也许罢,能够独自一人从岴渟走到凤翼,一路的艰难她能够想象,她从不否认苏璃对苏暖的爱,甚至曾经她被苏璃处心积虑数次出意外险些丧命,她也清楚所有的导火索是因苏暖的死。 苏璃数次想她死,有时候她也会想,若非自己是凤离,已死了多次。 因为一个人而不顾性命、不惜一切地报复,这样疯狂的执着使得一个她都不屑的卑贱之人变得强悍。 她很清楚,当这样的人发现一直以为死去的人活着会是怎样的反应。 有时候她觉得他变得很不正常,他一直坚信她就是苏暖,她的确是苏暖,却也不是。 苏暖随着那段记忆的消失而消亡,她永远不会是苏暖。苏璃对她说的一切其实是对苏暖所说,并不是她本身。 一个天真又依赖苏璃的苏苏,她做不来。 凤离正欲离开这间酒肆,这时,她旁边一名中年男子却忍不住自言自语,凤离眉头微挑,静观其变。 “苏璃?岴渟?” “你们说这个苏璃会不会齐凉的那个苏璃?” “哎!听你这么一说,的确也叫苏璃!” “这是巧合吧?” 叫苏璃的人又不是只有一个,众人将信将疑。 “但我听说,这个齐凉奸贼对七殿下心怀怨愤是因七殿下杀了他妹妹,难不成……”一名男子皱眉道。 “哼!那奸贼说的话怎能相信?难道你们认为七殿下会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丑姑娘?”有人忿忿。 这里是凤翼京都地盘,凤翼的人听不得别人有一点抹黑他们神一般的七殿下。 凤离长睫垂了垂,唇角露出一丝古怪的弧度。 很快,有其他国度的百姓开始私下议论纷纷,对与这位所说的话有些意见,要说凤翼的七公子是个良善的,骗谁呢! 如今凤翼独霸,连迟南这块难啃的骨头都啃烂了,更不必说许多其他小国,如今的凤翼疆域比一年前扩张了近两倍,凤离在凤翼百姓心中是救世主,那对别国来说可就完全相反了! 凤翼的京都聚集了众多四方国度人士,虽然如今皆是凤翼国土,但当初可不是,心里对踏平自己国土的人会喜欢才怪! 何况凤翼七公子一向以手段残酷著称,瞧瞧这凶残度,这才多长时间就把上官颉打入地狱了! 都说这位七公子与齐凉的苏璃并称“双离”,那位苏璃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残忍无情,出生原本不好,靠卖皮相走上位,性格扭曲乖戾,原本是个被毒害的连子嗣都生不出的怪物皇子,现在不知怎地又冒出两个孩子来,听说还当成宝的宠着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数月之前听说苏璃可是一个厌恶婴童之人! “要说这个苏璃是那个苏璃定然不可能,这性子差别都大离谱了,但那凤翼七公子怕也不是什么好的罢?” “可不是!听说当初庚曻之乱,萧家一家老小都死于非命,连萧家最小的儿子都被杀了!” “那孩子也不过七岁吧?啧啧,七岁的小孩也能碍着他的事?” “当初听说攻占皋骊国,整个皇室都被屠戮一空!瞧瞧这手段,杀一两个无辜的人对他来说算什么?” 一阵阵阴阳怪气地声音瞬间令原本还算平和的酒肆变得剑拨弩张! 凤翼京都的人当即脸色难看!竟敢侮辱他们心目中的英雄! “砰!”一张木桌瞬间四分五裂!一名腰间佩剑,做侠客打扮的男子霍然站起!怒目圆瞪地盯住说话的几人!“你们是什么东西!一群逃难的蚂蚁,自己国家没本事被七殿下一锅端了,如今跑来说风凉话,嫉妒就直说!” “你说谁是蚂蚁!难道我们说错了?不过一个杀人狂也值得你们当成宝贝!” “凤翼没人了吧?什么都凤离凤离的!还不许别人说了?” 几名年轻男子围坐一桌,身着青色略微发白的短袄,眉宇间略带风霜之色,头上戴着破旧的厚帽,看周身打扮有些不伦不类,大约是南方前来一起来避难的人,北方较南方酷寒,南方国度的流民很难适应,很多人初到此地穿着皆有些怪异,是以不少人看到这几人立刻认出不是凤翼本土之人! 一个自豪强大的国度,百姓多多少少有些排外,私心里认为自己国家什么都是好的,尤其是信仰,一个带领他们从底层走向巅峰的人是一个国家的支撑,危难时刻总会第一时间想到的人,而这样的人却遭到一群手下败将的侮辱,他们如何能忍受? 这一桌子的外来人立刻成为了酒肆之中所有凤翼百姓的眼中钉!看向他们的眼光立刻冰冷! 已有人离桌朝着这一桌而来,几名凤翼大汉围住这一桌,踢了踢其中一个矮个子男人,冷笑:“哟,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丧家之犬,既然对我们七殿下如此看不上眼,还眼巴巴跑来凤翼京都干什么?吃屎吗!” 一声厉喝,一把掀翻了这一张桌子! “你——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五名外来人身材较之凤翼本地人皆如文弱书生,脸色涨红,看着眼前几名大汉,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此时此刻,这几人俨然成了凤翼诸人的靶子,即使是酒肆的掌柜与小二也不劝阻,而是一脸看好戏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在他们凤翼的地盘辱骂七殿下,找死吗!有没有将凤翼放在眼里!今天就让这群人知道凤翼的规矩! 凤离眉头跳了跳,眸色深沉,看不清神色。 这一桌人就在她的右手边,此刻这几名大汉掀翻桌子,这几位外地人正好往她这边躲,眼看就要撞到凤离。 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形,在凤离对面坐着的一位身穿青灰色打满布丁长袄的书生立刻往她背后挡了挡,挡住了那几人。 凤离眸色未动,甚至未曾抬头看他一眼,纤长的睫羽遮住了凤眸瞳色。 “这位公子,不知在下可否借坐?”那名书生朝凤离拱了拱手,礼貌道。 凤离抬起狭长的凤眸,很准确地在这名落拓的书生一闪而过的眼睛中看到惊骇震惊之色。 没错,是惊骇震惊。 凤眸唇角含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坐吧。” “多谢公子”书生略微拘谨地在她这张桌子坐下,与他刚刚的态度极为不同,一双眸子忍不住频频看向凤离。 他竟然在这里遇到这传说之中的人!更可笑的是此刻这间酒肆之中的纷争竟然在这位面前发生!他想在这位小公子面上看出什么,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此时酒肆之中的纷争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两方推搡起来。 “怎么?成哑巴了!说话呀!说呀!一群外地孬种!” “我看,你们是皮痒了!不给点教训以为我凤翼的人好欺负!” 酒肆之中火药味十足,这五名外地人已被人撂倒在地,狼狈不堪。眼瞳仇恨地盯着在场所有人! 这些凤翼的人!欺人太甚! “说话呀!叫你说!”几名大汉愤恨地一脚踹向这几人!周围没有一人出来为这几人说话,眼神冰冷,看着他们滚落满身灰尘只有解气。 凤离身侧的书生忍不住问道:“公子可知他们是何人?” “迟南人”凤离指尖把玩青瓷茶盏,并不喝,只暖着冰冷的五指。 “公子觉得他们……” “自负自大,看不清形势,迟南覆灭,意料之内。”凤离语气冷冽,眸中渗出锐气与讽刺。 “但凤翼百姓是否也太排外?毕竟七公子曾说过,凤翼一统,各民族理应和平相处不是么?何况这几人明显是希望前来凤翼一展抱负。”书生略带失望之色地看着凤离,没想到眼前的少年会说出如此寒人心之语? 凤离长睫微掀,看了眼前的书生一眼,书生心中一摄,竟是不敢搭话。 “阁下认为他们在凤翼京都之地为一己私心,为争一时之气辱骂凤离是可敬行为?明知不可为却为之!明知会招徕祸端却不能止住一时口快,不是别人心胸狭窄容不下他们,做事之初不用脑子,只想先往他人身上泼脏水,却不知先脏的是自己。” 如今所承受的一切不过是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连这一点都不清的人,她凤离又怎会稀罕? 凤翼百姓固然有错,但这群人心中早已对凤翼不满,一群对凤翼大一统不满之人还指望他们会对凤翼做出贡献,支持凤翼统一走向辉煌? 书生一窒,竟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还不赶紧滚出凤翼!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一名大汉吐了一个唾沫,嫌恶地踢踹这几人! “一群丧家之犬,当初也不知多看不起我凤翼,如今如狗一般眼巴巴跑来,还不乖乖地听话当一只哈巴狗,还想咬人,真是找死!” “哼!滚出凤翼!” “我们凤翼可不屑你们这种哈巴狗!” “哈哈哈!就是!” 在场众人高声大笑,民族自豪感似乎瞬间高涨,凤离眸色略沉,目光扫了一眼酒肆众多角落始终不发一语之人。 如今凤翼很大一部分是外地人,他们并不敢如这几人,但听到凤翼百姓如此说话,脸色却不太好看,露出愤慨之色。 凤离眸色深邃,她从未想过凤翼百姓会排外到如此地步,这对于凤翼来说并非好事,一个国度的强大看的不仅仅是他的疆域,还有民风,令人心悦臣服的力量! 显然遭受欺辱过多的凤翼百姓意识不到,一旦变得强大,便迫不及待地百倍欺负回来! “还不滚!”伴随着一声高喝,其中一人被一脚踹向了凤离的方向! 凤离身侧的书生脸色大变! 下一刻,凤离的身影出现在这几名凤翼大汉面前!那被踹飞的人被她提着后衣领,堪堪稳住身形,精神却有些萎靡不振,显然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遇到胆敢反抗凤翼的外乡人,当即露出大喜之色! 书生看到这几个被欺负之人的脸色,拧眉不语,这几人将眼前的雪衣小公子当成了外地人! 不知为何原本那一点同情愤懑之色,在看到这几人得意的喜色下变得有些冷。 凤离站出来,酒肆之中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凤翼百姓的目光有些不善,这位小公子想给这些人找回场子不成? “你是何人!怎么?不服吗?”大汉一声高亢爆炸的声音响起,眼瞳暴睁,十分愤怒地盯着凤离! 凤离冷淡地放开手中之人的衣领,雪白的狐裘不染尘埃,精美的五官冷若冰霜。“在下记得凤离曾说过,凤翼一统,各民族一视同仁,不可肆意欺辱落井下石外地人士,可对?” “那又如何?这群人率先辱骂七公子,还想我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位小公子当真说的可笑!我们不过讨回公道,又何时落井下石?”当即有人出声反驳。 “讨回公道?”凤离冷笑,扫了一眼那几个被打的出气多进气少的人。 一直隐于角落不敢出声的其他的外乡人看到有人站出来,立刻出声讽刺:“都快要了半条命还叫讨回公道?” 这让开口之人有些讪讪。“那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没错!难道你爹妈被人辱骂,你还要笑脸相迎!”有人冷笑,不是骂七公子骂的爽快?活该如此! “怎么,那凤离是你们爹妈不成?骂一句也不成!” “你是什么东西!找死么!你们这群外地人知道什么!”七殿下不是他们爹妈,却是挽救整个凤翼的人!是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之人!所有凤翼人今日平静的日子皆是因为七公子!若不然,眼前这些流民将会是他们! 一句话,瞬间又挑起了战火,两方被烧红了眼,已纷纷站起身推搡谩骂起来! “住手!”一声冷越的清喝如冬日的冷雪,明明声音不大,却如同炸雷响在众人耳畔,脑中轰鸣不已!刹那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齐齐看向说话的雪衣公子。 凤离冷冽的目光扫向那几名原先挑起争端的外乡人,那几人原本不服,但接触到凤离冷若冰霜的目光心中一怵,不知为何竟是不敢反抗。 “认不清形势,明知祸从口出,为逞一时之气不知收敛,心胸狭窄!事后被人欺打却依旧不知悔改,挑拨是非,只会从旁人身上找原因,难道南郡学子皆是如此上不得台面之辈?” 冷锐的嗓音带着逼人的气势,原迟南的数人当即脸色涨红,却说不出话来。 这番话令凤翼的百姓瞬间心中愤懑平息不少,纷纷鄙视地望向这群人! “这位小公子说的不错!在我凤翼的地盘骂我们的七公子,不知好歹!被人打也是活该!” “没错!以为骂了人就能拍拍屁股走人?想得美!” 叫嚣声再起,凤离脸色却没有丝毫好转,冷冷扫了一眼在场兴奋的凤翼百姓。 “如此敬服你们所谓的七公子?我看他也不过尔尔!若你们如此对待外地之人,与那心胸狭窄之辈有何不同!大唐之盛在于八方真心来贺,心悦诚服!民族团结,盛世之中,百族形如一家!你们这等作为如何使人心悦诚服?别人只会说,凤翼之人容不得他人!听不得异议!” 凤离话落,酒肆内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皆诧异地望着她! 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但是…… 当即有人不痛快! 随手放过刚刚那群人,不满的目光齐聚眼前的雪衣公子。 “小子!你说的的确没错!但是七公子岂是你能比得上的!什么叫‘不过尔尔’!我看你是嫉妒!” “你自己也不过如此,竟然说七殿下!你有本事就超过七殿下,不然在此说什么大话!” 没想到这群人不在针对那外地人,齐齐跑来针对凤离,看着她的目光森冷。以为七殿下是个阿猫阿狗都能说的! 当他们是猴子不成! 凤离冷眸看着眼前激愤的凤翼百姓,眉头微抽,有些无语。她说的是自己罢?他们生什么气? 酒肆之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外面隐隐传来城防巡逻军的呼喝之声,刚刚的纷争显然已被离开的一些百姓传到了巡逻军的口中。 凤离容色冷淡并未将这些不满放在心中,但很显然与刚刚进来时的气氛不同,此时众人看着的目光中是质疑与不满,还有一些外地人眸中皆是疑惑与复杂。 凤离身侧的书生安静地看着她,面色有些古怪,却不好说什么。 他是迟南南郡之人,当初昱城城破之日,他曾远远见过一次凤翼的七公子凤离,所以眼前的雪衣少年…… 他沉默下来,不发一语。 凤离转身正欲离开,已有数人如一堵墙般堵在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怎么?听到巡逻士兵来了,想跑?” “前些日子七公子得胜归朝,如今巡逻的将士可都是凤家军所属,你不是说七殿下不过尔尔,现在跑什么?” 几人幸灾乐祸地盯着她,不打算如此轻易地就放过了她! “臭小子!别以为自己长的人模狗样我们就会放过你!你比得上七殿下吗?七殿下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那年轻的落魄书生听到此言一呆,十分肯定自己看到那雪衣小公子秀眉抽搐了一下。 凤离脸色有些古怪,她连自己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侮辱了我们偶像七殿下想这么走了?哼!”当即有几名年轻人上来助阵,挑衅地盯着她。 不过眼前这位冷俊如霜如雪的小公子还真的让人总觉得哪里眼熟,但他们一时还真想不起来,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哪里不对。 正当他们疑惑之时,门外传来一声冷越的清喝!“谁敢侮辱七殿下!给本少将站出来!” 瞬间小小的酒肆涌入十几名身穿银色轻铠的士兵,带头的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头戴红缨头盔,俊眉修目,手执一柄银色长枪,凛凛一站,颇有些少将之风! 他黑色的星眸扫了一眼酒肆,怒目以对,哪里来的狗贼又来胡说! “是柳少将军!” “真的是他!” 凤翼的百姓心中一震,难掩兴奋之色,柳少将军可是凤家军之中的少将军!与连少将军并称凤家军的双壁,是除了付家五将与连大将军、秦大将军之外的将才!都是七殿下手下著名的少将!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到他!凤翼年轻辈顿时露出羡慕之色,虽说柳少将军那个三朝元老的老爹曾经没少给七殿下使绊子,还骂殿下擅权独政,但柳大人被萧家暗杀之后,七殿下却以德报怨,一直暗中护着柳家,如今柳家因为出了一个凤家军的柳少将不知羡慕死多少人! 这位柳少将可是七殿下直属手下呀!听说当初还被七殿下委以重任,近些日子大约是听到七殿下大胜回朝,所以他才回到京都,这位少将军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柳家将来前途光明! 如今听到有人骂七殿下,柳少将军怎可能视而不见?当初七殿下尚未被凤翼百姓接受时,这位少将就没少找场子滋事,典型的纨绔之辈,柳大人活着之时最头疼的儿子,谁成想没多久这位京都著名的钉子户纨绔,最后却立了不少战功,如今一跃成为有名的少将军! 如今这咸鱼翻身的励志故事没少被京都各大宅院的妇人、贵戚用来教训自家不成器的儿子,有本事纨绔,怎不像那柳家公子?人家纨绔至少也能为家族争光! 眼见这人如今出现在眼前了!顿时不少少女盈盈望,秋波频送。 凤离虽未转身,也能感觉到这古怪的气氛,眸中含了一丝笑意,没想到柳靳这小子竟然从桐城回来了。 “柳少将,就是她!她还口口声声说七殿下不过尔尔!” “少将军可不能让她这么溜了!一定要给点颜色看看!” “没错!” 没想到如此众志成城?凤离此刻心情有点复杂,一抬头就瞧见所有人都凶狠地盯着她,好像她干了多么凶残的事。 她说凤离怎么了?这世上谁比她更有资格说凤离吗? 然而还不等她转过身,一把熟悉的银色长缨枪已经架在她脖子上,只听得柳靳冷笑一声:“你当你是谁?公子‘不过尔尔’?那你又是什么孬种?有本事与小爷过两招!只要接下三招,小爷就饶了你!不然,给爷磕几个响头!” 凤离挑眉,修长冰冷的五指拢了拢身上白色的狐裘,凤眸如墨,缓缓转身,看着眼前的银色轻铠少年将军,凉淡的嗓音透了丝笑。 “柳少将军准备让本公子磕几个头呢?” ------题外话------ 本来答应昨天更新,因为跑去庆祝答辩一次性全过,结果一群人喝高了今天中午还醒过来,很抱歉。今天补上。 第113章 踢到铁板美人计破 熟悉清越的嗓音响起,并不是很大,但在柳靳听来,无异于一道惊雷劈中脑门!震得他眼眸大瞪,手一抖长枪险些掉地,愣是当场傻掉! 凤离狭长透亮的凤眸含笑,雪白狐裘衬得那张清冷如雪的玉颜明净柔和,她静静地站在眼前俊朗的少年面前,硬生生使得原本喧哗的酒肆变得格外安静。 有一种人,天生骨子里带着令人敬服的力量,犹如此刻,即使在场的众人不喜她侮辱他们心目中的七殿下,但此时却忍不住为她不经意间流露的上位者的优雅孤逸折服。 柳靳愣了半晌没回过神,他身后原本等着兴师问罪的十几名凤家军将士下巴都要掉地上,怀疑的目光在眼前清冷的雪裘少年脸上转了几圈,瞪大眼睛,一脸呆滞。 “公……公子?”一名将士总算回过神,试探地问道,感觉有点梦幻。 “公子!”柳靳兴奋地喊了一声,终于确定是他们望眼欲穿的人会来了!一膀子挤开周遭碍事的人,凑上前去,俊目大亮! 凤离唇角微扬,白色暗纹长靴缓缓踱步到柳靳面前。“你这脾气也不知何时能有人制住你,动不动就称爷让人下跪,迟早要撞上铁板。” 柳靳摸了摸头,讪讪干笑。“这是一场误会!” 身侧十几名凤家将士瞧着柳靳厚脸皮难得涨成猪肝色,心中闷笑不止,这不就是现成的踢到铁板? “公子,这家伙皮痒呢!你可回来了!练练他的皮实度正好!” “可不是!常大将军整日臭着脸抽常连少将没空理会他,秦将军忙着练兵,柳少将可不是欠调教?” 几人勾肩搭背,大力拍了拍柳靳,拍的柳靳挺直的身板一个踉跄险些栽倒,没好气地瞪了这十几人一眼! “少说我!刚刚是谁一听有人骂公子比我跑的还快!”柳靳双臂抱长缨枪,哼哼两声,眉宇桀骜不驯,甚是欠揍。 这十来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将周围一群目瞪口呆,如遭晴天霹雳的众人抛之脑后。 这时,柳靳身侧凤家军之一的刘虎发现周围除了他们一行人说话外,安静的很是诡异,一扭头,当即露出凶狠的表情警惕地一声虎啸:“瞧什么瞧!没见过我们公子啊!” 酒肆内聚集的四方百姓一脸呆滞,连刘虎的威胁都忘记了,眼珠子都快凸出来,牢牢盯着被十几人围在中央的雪白狐裘少年 原本教训人的几个大汉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活像生咽了大鸭蛋;那几名不爽凤离说他们七公子的纨绔少年手中的酒水倾洒了一地,一脸惊骇见鬼又激动过度的扭曲表情!而角落之中的数名外地人更是形如僵尸,完全忘记了反应!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聚集在那清冷含笑的温雅少年面上! “七……七殿下!” “是七殿下!七殿下!” “本人啊!是七殿下本人!我竟然见到了七殿下!还离我这么近!” 哐当一声,一名妙龄少女激动地捂住胸口,不支倒地,瞬间惊醒了在场所有人!热烈的目光注视着凤离! 这世上只有一人能得到凤家军的认可,唯一认准的七公子!七殿下凤离! 只有七公子!不会有其他人!何况是柳靳亲口说的公子!不会错的! 前段时日,迟南倾覆,七殿下本是随着大军一起回朝,当时军队入京,万人空巷!人人翘首盼望希望得见七殿下,但很可惜的是当时七殿下并未随大军一起,听说是中途转道去了桐城,因此京都百姓不无遗憾,没想到他们竟然今天在这么一家普通的酒肆遇到了七公子!心情之激动可想而知! 他果然如传说中般“倾国倾城”,而且还如此年轻!谁以后敢说七殿下因战乱毁颜所以才时常易容出现?他们凤翼百姓打断他们的腿! 凤离注意到周围的异动,凤眸沉凝,不甚习惯被人如此“热切”注视。 “先回宫。” “好!陛下若是知道公子回来,定然十分高兴!”柳靳兴冲冲地在前引路,酒肆中的百姓瞧着他锃亮锋利的银枪不敢过分靠近凤离,只能以目光表达热烈的心情。 已有人迅速上前为她撩开门帘,一阵寒风袭来,凤离戴上宽大的狐绒毛边兜帽,弯腰正欲离开酒肆之前,长靴微顿,转眸看了一眼酒肆内形形色色的视线。 众人见她望过来,激动地有些坐立难安。这是七殿下!让他们凤翼从死亡边缘走向如今的一统!从三年前任人欺凌的小国迈入如今最强盛的国度!这一切仅仅是因为眼前的这位冷清的少年!他们如何不激动! “我希望凤翼能走到玄宗之时大唐最鼎盛之世,并将盛世延续下去!” “哪怕昙花一现,也要后世子民记住凤翼曾经的辉煌鼎盛!犹如现今人们对大唐盛世的念念不忘!而你们将是这未来盛世之中的一员!这一切需要的是凤翼每一位子民的努力,不是仅靠我凤离一人可成!狭隘的心将阻止凤翼盛世的到来,我希望你们能够接受其他民族新的血液,因为他们终有一日也将是凤翼不可或缺的一员!” “要让各国人民看到,我凤翼的子民不是心胸狭窄、不能容人之辈!” 清越而坚定的声音带着震撼人心的力量,柳靳骄傲不屑的脸上呈现出奇异之色,目光炯炯如明灯紧紧盯着那雪衣清冷的七殿下。 在场的百姓,无论是凤翼本土的子民,还是当初是他国,如今新成为凤翼一员的外地人士都惊住了! 被她所设计出来的盛世蓝图震撼!那是一种向往与浓烈的期盼! 这样梦幻般的国度对于他们饱受战乱、颠沛流离的人们来说如此不真实,又是如此诱人。 宁做太平犬不为乱世人,不经历乱世,永远无法知道这句话背后的无奈心酸,他们渴望和平与安宁,期望在乱世之中安稳度日,他们想过,想过历史上那烟花般璀璨不真实却又真实存在的盛世江山! 灿烂的文化,繁荣的经济,富庶的生活,清明的政治!如被织造的梦幻国度! 他们从未想过也许有一日,他们也有幸在这样的国度生活。 若是旁人这么说,他们会嗤笑他看不清现实,能够不饿死已经是上天眷顾,但是……但是这句话不是别人说的!是他! 那位将一个底层渺小的国度,随时会被吞没的凤翼带上巅峰的凤离!他创造的奇迹如此之多,他如传说般不真实,当年多少人嗤笑他的不自量力?但如今那些人皆将被历史嘲笑! 三年前,谁会想到今日?想到凤翼会走到如今的地位?但凤离就是做到了! 如今,他对他们说,凤翼终有一日会成为当初如烟花般盛放璀璨的大唐盛世!他说这一切需要他们的努力! 是否终有一日,凤翼真的会迎来那一日?他们将是盛世中令后世钦羡的盛世子民? 奇异的气氛回绕在这间不算大的酒肆之中,凤离走出酒肆,消失在众人面前。 天空窸窸窣窣又开始下起了雪,白色的雪花纷纷扬扬。 不久的将来,那个人才辈出、文化璀璨的时代到来,数位凤翼历史中的著名人物从这家小小的酒肆走出。 战无不胜的将军、舌绽莲花的诤臣、下笔如神的史官,甚至流传后世的风流歌姬与伶人,而七公子在这一个雪天所说的话将在凤翼的史书永世留存。 凤离已离开,但这酒肆之中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争端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即使是刚开始一直对凤离心有偏见的外地人士此刻也是沉默地用膳,心思飘远,众人沉浸在刚刚凤离的话中无法回神。 外面雪花渐下渐大,原先在酒肆中讲故事的父女相互搀扶地收拾着断弦琵琶与众人施舍的铜板。 “掌柜的,这锭银子给你,现在这天气冻得死人,你帮那对父女找个地方住下。”一名侍从打扮的小童递给酒肆掌柜一锭银子,掌柜的郑重地点了点头。“客官放心,我这就让人去办。” 小童没说什么,又走回自己家主子身边。 掌柜的注意到竟然是原先踢踹这对父女,将那女人的琵琶摔断的纨绔公子,心下略微诧异,想起七殿下的话来,大概是让这些纨绔公子哥心中起了一些变化。 要说如今在凤翼,最佩服七殿下的大约都是那些年轻人。一心想成为七殿下这样的人,要不然也不会看着柳少将眼红。 讲故事的老头佝偻着背,颤巍巍地在女子的搀扶下站起身,听到掌柜的为他寻了住处,连连向他道谢,掌柜的目光往那公子哥身上瞟,想说不是自己,但见那人一脸不愉,脸色很是怪异,既然让小童来送银子,明显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也不好说什么。 “外面的雪下大了,我让小二给你们拿个斗笠,你们稍等片刻再走。” 父女俩千恩万谢地被掌柜安排在一旁坐着等候。 这时候,酒肆内气氛缓缓恢复,有人看到他们父女俩人又想起七殿下。 “刚刚七殿下说要听岴渟的故事,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你这么一说,也的确如此。” 话匣子一打开,立刻有人附和。 旁边坐在凤离身边的书生沉吟片刻,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来,要说唯一搭上边的似乎只有…… “那个苏璃……”齐凉苏相与七殿下争锋相对世人皆知! “对了!就是苏璃!你们说这个苏璃会不会就是那个苏璃?” “不太可能!你想想,一个贫贱的身份怎么也不可能变成现在的丞相吧?何况七殿下并未指明说要听苏璃的故事,只是随口一提岴渟,巧合说到这么一个名字而已!” “你说的也有道理”众人纷纷点头。 众人的话题又转到了刚刚七殿下所说的凤翼盛世,一时间酒肆内兴致高昂地议论纷纷。 小二拿来了斗笠递给落魄的父女俩人,老头连连道谢,他的女儿精神似乎一直处于恍惚状态,口中喃喃自语,目光自从凤离离开一直没有移开门口,被他父亲拉了一把才回过神。 “雅倩,我们走吧,你看凤翼比其他的地方好吧?你还不信,这个冬天总算不用担心挨饿受冻……还是凤翼有钱……地方也好看……”老头念叨着和女儿一起离开。 而谁也没有发现,在酒肆靠右最角落的窗户位置坐着三人,两男一女。 女的正是凤翼最著名的青楼花魁歌伶娘子乐姑娘,她旁边坐着一名褐色束袖的肃脸中年男人,袍袖腿裤皆被束起,装束利落干脆,在他们桌面上放在黑色的长剑。 而在这两人对面坐着一位身穿月白貂裘的温柔男子,五官平庸看不出任何特色,在人群中很难再出来的类型,但他周身萦绕着一股奇异的温雅舒适气息,青丝如质地上好的柔软墨缎,唇角含了一丝如清泉柔和的笑意。 瞳色寂冷的眸子却望着那名叫雅倩的女子方向,或许别人无法听到这名女子发出的细微的声音,但他……十几年来耳力已非常人可比…… 苏暖?凤离?两人有什么联系么? “主子,刚刚的便是采乐时常与您说起的七殿下”乐姑娘目光透出一抹热切,频频往外看,但在这名男子面前却不敢过于放肆,只能稍稍侧身目送已走远的凤离。 当初她也曾有幸与七殿下见过,作为大臣搭讪七殿下的棋子,让她引诱七殿下,没想到媚药不知怎么地到了自己的杯子,被自己给喝了。 月白貂裘的男子收回略带疑虑的情绪,五指摸索着已凉的杯盏,唇角含了一抹浅淡的笑容。 “乌蓝倒与我说起过他。” 乐姑娘垂了垂眉,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耻,她身侧的褐衣中年男子冷冷扫了她一眼,她心中一噤,飞速扫了一眼对面的主子,恭敬道: “听闻蓝公子因大皇子的死十分怨恨七殿下,采乐想蓝公子对七殿下的评价定然有极大偏见。”乐姑娘垂眉,乌蓝是要拜上官昀大皇子为师,但大皇子只收七殿下一个徒弟,不愿收他。 “他为何因容楼的死而恨这位七公子?七公子不是容楼的徒儿么?”淡润的嗓音沁人心脾,但从他眸中却看不到一丝波纹与焦距。 乐姑娘愣了片刻,随即想到容楼是大皇子的字,很少有人知道迟南失踪多年的大皇子是凤翼惊才艳艳的七殿下的师父,更少人知道大皇子字“容楼”。 “七殿下要杀迟南国君,大皇子因阻止此事而中了千机,中毒而亡,蓝公子恨七殿下不念师徒之情放迟南国君一命,认定七殿下弑师。” 乐姑娘说完,对面貂裘男人并未开口,淡色的瞳仁掠过一丝异色,转瞬即逝。 这便是你心心念念的唯一徒儿么?容楼? 如此优秀,却又如此无情,薄情之人,你怎能去爱?只能徒增遗憾与悔恨罢了。 飘飘扬扬的雪花纷飞,男子静静看着窗外的落雪,眸色如湖,却没有焦距。 不知晓她长得什么模样?听这嗓音,的确如传闻中年轻,还是一个孩子。为何容楼会爱上这么一个孩子呢? 想到刚刚她说的盛世,似乎每一个都如此坚信一定会实现,因为她的优秀么?优秀到什么样的程度呢?优秀的女子,世上很多很多,不是么? 他倒是有些期待这位凤离如何与众不同?值得容楼即使明知时日无多,依旧为她设计如此长远…… 凤翼京都,锦离宫。 凤翼京都的皇城与外城相比,在当初与上官颉的攻城之战中焚毁的还不算太严重,锦离宫修整一番后,与当初相差无几。 白色的砖石地面光滑洁净,不染一尘,湖蓝的帷帘坠地焕然一新,室内虽没有焚香,案上净瓷玉花弧中却插了几枝鲜艳的红梅,为简易冷清的摆设增添了一抹清新自然的亮色。 花弧一脸黑气地站在蓝色帷帘后,在她与残风身侧站着七名充满异域风情的艳姬。 娇小玲珑型、豪放艳丽型、高洁孤傲型、含羞带怯型,各个美人皆是各具特色,美目盈盈如水波潋滟,在这滴水成冰的季节,娇躯只着薄薄半透纱衣,随着她们扭动的动作,隐约可见隐秘部位。 花狐一张原本还算艳丽多姿的脸硬生生变成了千年僵尸,残风眼观鼻鼻观心,目光注视着美人左侧的侧殿门口,事实上他与花狐是在站岗,站在公子平日处理事情的侧殿门外。 眼前的七位女子在两位公公的带领下已在门外安分站了大约半个时辰时间,很显然这不是他们这个级别的较量,是殿下与陛下的斗智斗勇…… “这位大哥,七殿下什么时候出来?” “七殿下这才刚回来没几日,每日如此辛苦万一累着了如何是好?不如让奴婢进去伺候?” “是呀,让我们进去吧。” 莺莺燕燕的声音此起彼伏,花狐眉头拧成一团,刚要说什么,侧殿中走出一名湖蓝斜襟锦衣的清艳绝色少年,七位美姬目光瞬间热烈似火,齐齐迎上! 难道这就是七殿下?果然如传言中般俊逸无双,一点也不凶煞,浑身带着贵族的优雅,似乎……似乎眉宇间略微有点……阴柔? “奴婢等见过七……” 数名美婢秋波频送,盈盈委身就要扭着水蛇腰行礼粘上去,岂料正在此时蓝衣美少年说话了: “公子累了,已歇下了,谁都不见。” 七名美人一僵,半蹲下的身子尴尬地不知该如何。 不是殿下? 这名湖蓝锦衣的绝色少年眼眸没有一丝温度,看都没看这七人一眼,转身又走进侧殿,没有多说一句废话。 花狐看着他的背影,抱胸冷笑:“凤嘉,公子休息之时不喜人在旁。” 言下之意,你进去做什么? 她十分不喜凤嘉这种实打实的小白脸!以为端着高洁冷傲不染尘俗的架子公子就会喜欢他?以为公子是什么人!没得败坏公子的声誉! 花狐此话一出,原本水眸盈盈的七名美人脸色当即难看,看着凤嘉的目光带着挑剔与不屑,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勾引人的清倌!听这女侍卫的话,似乎殿下并未让他进去伺候,他倒好,手脚伸的够长! “这是谁呀?也太把自己当个事儿了吧?” “公子没让进也眼巴巴进去讨人嫌,也不知想勾引谁?也不照照镜子,一副西云楼招客样儿!” 几名美人不说话则已,姐妹几个嬉笑间说出的话愣是如刀刃,刀刀锋利,杀人于无形。 凤嘉清艳细致的容颜没有一丝不愉,看了花狐一眼。“我知道了,下次会注意。”直接忽略了门口的七名美人。 花狐冷哼一声,没有理会他。 回来的这几日,每日都有美人进贡,烦不胜烦,她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公子岂是这些风尘女子能够碰的!幸好公子不予理睬,以为他们公子和那些看到女人就眼放光的没用男人不成? 何况公子已经有两位小主子了,两位小主子的母亲才是…… 想到此,花狐拧眉,想起前一阵子齐凉的苏璃,会不会是他将两位小主子带走的?但是公子为何没有说话呢? 她记得苏璃曾不止一次的强调两个小主子是他的?言辞间说的都是九公主,那一双孩子的长相实在是……很像苏璃。 也许暗属营中所有人都心中清楚,孩子可能根本不是公子的,即使当初开玩笑般说公子搞大了姑娘的肚子,但他们是自幼的情分,公子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十分清楚。 是否,当真是九公主与苏璃的孩子?若九公主真的没死又生下了孩子,主子为亲妹妹养着孩子也说得过去,何况苏璃与主子是仇敌,不肯两个孩子认仇人为父也很正常。 七名美婢等了近两个时辰,几乎等得绝望,窗外积雪都堆了厚厚一层,侧殿内传出清越的声音,瞬间使得所有人精神一震! “都进来罢。” 凤嘉一怔,看着两名宫内的公公领着七名美人欢喜地进入内殿。 七名美人眼眸盈盈,各自摆出最美的姿势,争取以最优美的模样呈现在七殿下面前! 几人进殿,抬头只看了一眼,瞬间怔住,忘却了所有的反应! 紫檀木躺椅上垫上西域锦荣火狐绒毯,毯子上凤离刚刚醒来,凤眸如蒙迷离雾霭,宽袖随着慵懒的动作随意散落,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手臂,狭长的凤眸如慵懒的妖,墨色清冷的眸子却如一捧霜雪,清艳绝伦的精致五官烘托在如云墨发之中,眉宇间的英气与妖气糅和,令人几欲忘记呼吸。 这般介于雌雄难辨的艳绝又杂糅着霜雪冰玉的气息,令人沉迷,七名美人感觉呼吸都无法顺畅,痴痴看着眼前一举一动都透着慵懒雅致的少年。 她们知道,这一次一定是七殿下! 凤嘉眸色剧烈闪动,长袖下,指甲几乎掐的掌心出血才止住强烈紊乱的心跳。 他是凤翼七公子凤离!凤离……凤离……凤离是男的,男的…… 心里默念了几遍,总算平静下来,明知不能看,如罂粟一般有毒,却如同所有人一样沉迷,止不住地目光胶着在眼前的少年身上。 狭长的凤眸在所有人面上扫了一眼,撑臂支颐斜躺在躺椅上,目光淡淡停在七名怔住的美人身上。“你们便是齐凉国君送来的人?” 嗓音低越中带着轻微的初醒低哑,十分悦耳。七名美人连连点头,回过神在两位公公的示意下施施然跪下。 “奴婢们见过七殿下,正是齐凉人士。” “嗯”凤离眸中含了一抹淡淡的意味不明的笑意,七位美人心头一颤,忍不住欣喜,七殿下这是收下了她们? “凤嘉,与两位公公去一趟朝阳殿,告诉陛下,多谢齐凉国君的好意,本宫收下了。” 冷淡的嗓音听不出情绪,花狐与残风都惊住了,公子竟然要了?这怎么可能? 凤嘉眉峰蹙起,不知为何心底有一丝不舒服,但他并未说什么,低低应了一声是,与两位公公一起离开锦离宫。 七名美人忍不住心中欣喜,半透的纱衣摇曳,淡淡的异香散入室内,凤嘉嗅到,脸色微变。 他与两位公公尚未走出侧殿门,就听到侧殿那躺椅上慵懒的少年凉薄的嗓音淡淡传来: “将七位美人带下去换身衣服,洗掉这一身噬魂香,若洗不掉……” 他轻笑,嗓音透着彻骨的寒意与森森杀机!缓缓道:“不知齐凉国君是否喜欢美人皮做的扇面?” 七名美人脸色唰地惨白如雪!骇然地盯向看着无害的少年! 两名公公还没反应过来,室内倏地落下数名黑衣男子,手中弯刀反射森森鬼气!立刻制住所有的美人! “不!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是国君强迫我们的!公子不要杀我!” 两名美人吓得瑟瑟发抖,眼看自己要被带走,猛地扑向凤离!“公子!饶了奴婢罢!求求公子了!” “公子!”七名美人梨花带雨,别有一番风情,凤离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忍。 其中一名红色纱衣女子立刻乘机挣脱束缚,娇躯就势扑入凤离怀中!“公子,救救奴婢罢……凤七公子!你先去死吧!” 美人如罂粟,越美越毒,艳丽的红衣美人瞬间俏脸狰狞,袖中短刃直直插向凤离的心脏! 第114章 美男袭榻苏璃醋桶 “公子!”花狐脸色一变,九环砍刀一刀劈向扑入凤离怀中的女人! 凤嘉心脏骤停,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 “呵”一声低越的音嗓如在耳畔响起,如泉水沁人心脾,凉透彻骨。红衣美人只觉脑海犹如被钢针扎中!一个怔仲,胸口顿凉! 她机械地低首,瞳孔瞬间扩散,失去生机! 一把冰冷无情地银色剑锋从凤离身侧直贯而入,将她刺个对穿。 莫雪冷冷抽回剑,红衣女子直直倒了下去,了无生机。 “莫雪,这样可不好”凤离慵懒地往后靠了靠,狭长的凤眸漆黑如夜,没有一丝温度,修长的五指拢了拢膝上薄毯。“没得脏了自己的手。” “是”莫雪退到她身边,银发凛冽,俊眸寒冽如星。 他知道公子对这种雕虫小技不放在眼里,但他容不得任何人在她面前放肆! “公子,这些女人如何处理?”残风冰冷的剑横在已被室内暗卫控制住的数名女子面前。 与那红衣女子不同,这六人并无特殊,看到刺杀场景,吓得花容失色,并未花多大的功夫便制住了。 “七……七殿下饶命!奴……奴婢不知道她要殿下公子!我们冤枉啊!殿下饶命!” “七殿下饶了奴婢!” 凤离长睫微掀,淡淡道:“原数送回去。” “是”残风会意。 一旁的凤嘉眼色微闪,看着这六名女子,倘若这名红衣女人并非齐凉所派,这几人便无事,但若齐芫有刺杀七殿下的心思,这六人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六名女人闻言脸色煞白,娇躯僵硬,惊恐地盯着凤离,刚要说什么,暗属营的人已飞速点住她们的穴道! 凤嘉垂下眉,心中惊骇,如此看来,这几个女人虽不是杀手,但明显齐芫暗示过她们必要的时候要凤离的命,不然不会出现这种心死如灰的骇绝表情,更不会将噬魂香这种要人命的东西涂在身上。 锦离宫恢复了安宁,短时间内恐怕不会再有人送人过来。凤离如是想着,揉了揉太阳穴,摆手让人都退下去。 然而,此事尚未过去半月,锦离宫又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 整个凤翼百姓都津津乐道,又是鄙视没事找事者,又是为七殿下默哀了一把,顺便憧憬一把要是自己就好了。 “唉,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 “咱殿下那叫魅力!” “可不是!” 景云楼内,众人说笑,然而角落中,某位思念成狂、千里迢迢跑来的红衣人把好事者的话听个仔细,前因后果都没放过,俊逸邪肆的五官此刻发紫发青,额角青筋暴跳,霍然起身,扫袖而去! 其实吧,事情是这样的。 凤离回京之后,凤景宏光速称病,将朝中事宜尽数交予身为七皇子的凤离处理,至于看到当今陛下生龙活虎的众多老臣,只当睁只眼闭只眼当没看见。 为此,锦离宫半夜三更依旧灯火通明,暗属营的一众侍卫眼巴巴地守着,眼瞧着主子下巴越发尖了,心中没少腹诽老陛下。 然而,某一晚,正值夜黑风高。良心发现的陛下十分热心地领着两名谦卑的小太监进锦离宫探望自己儿子。 寂夜守在锦离宫中看着陛下一脸沉色地进入内殿,他身后两名小太监似乎受到他情绪的影响,垂眉安顺地跟在他身后。 凤景宏一袭玄色长袍,负手走上锦离宫的台阶,沉声道:“朕有要事与七殿下商议。” 寂夜虽不知陛下究竟有何要事,但一般此种情况下,暗属营的守卫会自觉避开一段距离,此次也不例外。 凤景宏说完,踏入锦离宫的内侧殿,此时的侧殿灯火尚未熄灭,扫了一眼四周没有任何异常,他十分清楚此时大部分的暗卫都守在侧殿等待他们的主子处理完事情,脚步略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走入凤离处理事情的侧殿。 夜明珠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侧殿一排书架后,凤离手执朱笔埋首在案牍之中,光晕映在侧颜,明润温若凉玉。 “小七”凤景宏走近,手一摆,身后两名一直未曾抬首的小太监停在原地并未靠近。 “夜已深,父皇到此何事?”凤离并未抬头,手中动作不停,迅速扫完折子,随手放在令一侧。 凤景宏看了一眼凤离身侧站立的蓝衣绝色少年,目光一闪,心中清楚侧殿之中虽然安静无声,但暗属营所有保护小七的暗卫恐怕都在,不仅仅是这位站在明处的凤嘉。 他安静片刻,心中暗叹,状似不经意道:“听说两个孩子失踪,不知何时能回来?” “这两日”凤离目光定格在手中的折子上,微微凝眸,最近的折子似乎都是牵都事宜? “这两日?”凤景宏眸光微亮。 “嗯”朱笔批注几笔,凤离对凤景宏的疑问并未放在心上,苏璃尚未到达凤翼,风影的人已经将消息递到她处,相信这两日他就会到。 凤景宏随意找了个靠近凤离的位置坐下,黑色的眸子一直盯着凤离身后侍立一侧的凤嘉。“小七,父皇曾在苍梧沣水见过一次齐凉苏相……” 凤离手中朱笔几不可查的一滞,却并未开口。 站在她身侧的凤嘉被眼前的帝王看到浑身发寒,不知为何,似乎凤景宏目光中有一股古怪的意味,谈到齐凉之事,他正思虑是否要出去避开,凤景宏又开口了,却是牛头不对马嘴。 “若是九儿还活着,也许父皇可以抱外孙了……” 凤景宏话未说完,凤离已蓦然抬眸,墨色的眼眸漆黑深邃。“所有人都出去。” 她的语气凌厉,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凤嘉低应一声,退了出去,与此同时,暗处的身影十分清楚公子此意是让他们离开。 不到片刻,殿内只剩凤景宏与凤离两人。 凤离狭长的凤眸墨如点漆,目光直视凤景宏。“父皇想说什么?” “九儿是否还活着?” “没有。” “何时离世?”凤景宏紧紧盯着凤离。 凤离袖中指尖冰凉一片,许久未言。 凤景宏心中一震,九儿是否当年没死?“那一双孩子是九儿所生?” “……” “孩子的父亲是苏璃?”当初落凤岭那个女子竟是九儿!难怪当时寂夜看到那其貌不扬的小女孩时会觉得熟悉! 当初他在苍梧看到苏璃时已是震惊!起初他一直觉得小七的孩子似乎总是似曾相识,当时并未多想,但苏璃出现时,他才意识到,歌儿与潇儿与苏璃长得太像了! 为何九儿会出现在岴渟?小七当初亦是在岴渟消失! 室内夜明珠的光辉似乎瞬间大亮,凤离心中复杂,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狭长的凤眸看着紧紧盯着她的凤景宏。 父皇他知道了…… 良久,凤离才道:“……是” 侧殿安静地落针可闻,凤景宏目光久久未动。“……原是如此,九儿……” 凤离心中一凛,长睫微颤,竟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这个称呼已有近十年不曾听到,早已随着凤翎落棺而长埋地下,她从未想过会有再听到的一日。 “小七,你当初在岴渟失踪是否为找九儿?”凤景宏眸色微沉,声音略哑。此事,小七竟然瞒着他! 什……什么? 凤离猛地抬头看向失落的凤景宏,眉心蹙起,一时无法转过弯。 “九儿曾经是否叫苏暖?落凤岭那苏家认的小女儿?”苏璃的妹妹!当初他是见过的!但是那孩子变化如此之大,这么多年他不曾见到她,他竟然没有认出来!他没有认出自己的女儿! 凤离纤长的睫毛微抖,有些呆怔地看着激愤的凤景宏。 “小七,你为何不告诉父皇?九儿还活着!她是你妹妹,也是朕的女儿!父皇曾见过她!她怎会出现在那种地方?为何会生下苏璃的孩子?那个苏璃不过一介低贱村夫!竟敢对朕的女儿做出这等事情!” 如今还生下孩子!未婚先孕!那孩子纤细瘦弱,不知遭受了多少苦楚! “她已死了”凤离垂眉,打断了凤景宏的话。 凤景宏额角青筋暴起!猛地拍中条案,案上茶盏跳了跳。“怎么回事?是谁!是谁杀了九儿!” “一年前她重病不治而亡。”凤离看着条案上堆积的折子,朱色的批注泛出触目惊心的猩红之色。 苏暖,早已死了。 凤景宏颓然落座,双手覆脸,看不清他的表情。九儿,曾经是他最满意的孩子,当年,她中毒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他不知道为何九儿会中与小七一样的毒。 良久,凤离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凤景宏嘶哑的声音回响在空旷安静的室内。“小七,你恨父皇吗?” 凤离看着他,凤眸深凝,一眼望不到底。 “父皇,夜深了,去休息罢。”说完,凤离转身离开条案,走出侧殿。 夜明珠的光芒照不亮她心底的深渊,凤离取下束发的银簪,古朴的银色暗纹中永不褪色的血痕永远抹不掉。 她不会忘记,是她亲手将支簪子刺入最亲之人的胸膛,她不会忘记那种撕心裂肺的无助与绝望,她无法遗忘七哥临死前殷殷祈求,一遍一遍地说舍不得她。 她更不会忘记母后临死时的暴风雨,她温柔的母亲,一边恸哭一边嘶吼着让她滚的情形。 她是凤离,所以她无法遗忘刻苦铭心的仇恨。 但凤景宏却是她的父皇,不仅仅是凤离的父皇,更是凤翎的父皇。 她无法如当初般对待他,却也不能去报仇,因为凤景宏也是凤翼的国君。 殿内安静无声,凤离离开了侧殿,只余凤景宏一人。父子两人的对话并无第三人知晓,暗属营的人皆退到殿外。 凤离身心俱疲,走入寝殿休息之时夜色已深,更深露重,地龙的热度使得殿内暖如春日,凤离褪下雪色外袍搭于屏风之上,散下泼墨青丝,只着亵衣步入寝殿后的浴池之中。 凤景宏在侧殿独坐良久,起身正欲离开,陡然想起自己到锦离宫的缘故,瞳色微变。 开口正要对凤离说什么,却想起凤离早已休息去了。 顿时心情有些古怪,只为试探而已,但是小七怎进入寝殿良久还没有动静?按照她的性子也该闹出了一些动静才对? 事情似乎……进行的异常顺利? 凤景宏怀着忐忑的心情,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锦离宫。 暗属营暗中的侍卫看到他走出,重新归位,然而,本来守在寝宫的暗卫隐约听到湖蓝帷帘后的水声,自觉退出了寝殿。 公子最忌讳沐浴之时旁边有人。 凤离赤足走出浴池,青丝濡湿肆意披散,淡唇被热气熏染出薄薄绯色,随意披了件月白内衫,体态纤润柔和,精致纤巧的锁骨勾勒隐隐纤美的弧线,容颜秀美,墨瞳浸润,如蒙雾岚。 堆积如山的折子处理完早已身心俱疲,修长的指尖揉了揉眉心,掀开榻上湖蓝的纱帘坐下。 再过两日,她或许该去一趟桐城,无论从哪方面来说,牵都之于目前凤翼的状况皆是再好不过的选择,苏璃似乎也是这两日到达京都,她倒是没想到他如此识趣,还知道过来还孩子。 凤离唇边晕染开浅淡的笑意,想起两个小鬼,不知现在如何了? 寝殿内淡淡的浴后清香弥散,夹杂中难以言喻的甜腻香气,凤离眸子微眯,感觉到一丝诡异的气息,唇色嫣然,浑身升起一股燥热。 凤离心中一寒,立刻察觉到不对,狭长的凤眸陡厉!修长白皙的手蓦地拉开被子! “七……殿……殿下……!” 被子下两名容色鲜妍柔魅的少年目光震骇,痴迷的目光如着烈火,紧紧胶着在凤离微敞的襟口。 这里是七殿下的寝宫!没有任何人可以随意进来!眼前之人是七殿下! 但是……但是…… 两人全然忘记一切,目光迷离痴乱,无法相信,眼前清艳秀致至极的女子是七殿下!微敞的衣襟隐约可见玲珑曲线,如墨缎柔软的青丝散开,身形纤小精致,延颈秀项,皓质呈露,眉宇剔透冷清,纤睫如蝶翼。 明明桃花玉面,眉眼如画,墨色的瞳眸却盛满冰霜寒雪。 丝被之下,一模一样的孪生少年*,艳美玉嫩,桃腮嫣然,双眸灼灼。 “谁让你们进来的?”凤离瞳仁冰冷如霜,周身冷戾的杀气森寒! 两名少年似乎意识不到眼前的少女濒临爆发的杀意,在浓郁的媚香催磨下,双腮如云霞,*地往凤离身上贴。 她是女子……竟然是女子…… 而他们是来伺候她的。 脑海中靡丽缠绵的画面使得殿内散发出男子异样浓烈的气息,是对眼前女子强烈的占有欲!身体不受控制地出现变化,他们只想要她。 凤离凤眸森冷,指骨青紫,双生子倾身吻上的瞬间—— “哐!” “彭彭!” 莫雪与残风看着公子寝宫的花棱窗从里被不知名的重物洞穿! 下一秒,两名*的美艳少年砰的一声重重砸到莫雪的脚下!巨大的冲击力之下,两人昏迷不醒! 莫雪眸子闪过一瞬迷惘,然而,待看清眼前场景,眼眸瞬息森冷阴鸷!目光立刻担忧地望向殿内! 窗内白影一闪,待暗属营所有人回过神,凤离已披上狐裘披风站在他们面前! “公子!” “公子,你没事吧?” 残风踢了踢地上昏迷的两个年轻男子,眉头拧成一团,他们是怎么进去公子寝宫的? “本宫不想听到他们开口”凤离眸光冷戾,冷冷吩咐一声,调头走入室内。“让人收拾一下寝殿。” 寝殿内男子污秽的气息与媚香混合成浓烈的味道,莫雪等人进来,脸色十分难看。 凤离容色阴郁,墨色的青丝无风自动,浑身戾气直泛。 “刚刚陛下进来之时可曾带人进殿?” “禀公子,陛下带了两位公公”寂夜想清楚前因后果,查看了一番两名*男子,让暗属营的人带走。“离开之时并未看到他们离开。” 刚才他也觉得奇怪,但公子一时并未开口让他们进殿,他尚未来得及说明情况,没想到陛下竟然打得这样的主意,恐怕凤嘉的出现令陛下做出此等举动,查探公子是否真的喜欢男子。 凤离面沉如水,半晌无语,竟然将男人直接往她榻上送! “明晚将齐凉国君送来的五名娈童孝敬陛下,想来陛下劳苦功高,正需调理。” 残风脸一抽,领命离去。 次日,凤翼国君被暗属营的人迷晕反锁在寝宫,收了凤七公子的大礼回报。 于是,此事成为“美谈”。 之后锦离宫再也不曾出现过美男袭榻之事。 景云楼内的话题兴致勃勃,添油加醋描绘的是凤七公子被数名美少年强压,被占了不少便宜,一怒之下将所有人踢出门外,至于后续?没有了。 结论:七殿下是直的。 凤翼的少女顿露满面桃花。 苏璃瑰艳绮靡的容颜满蕴阴鸷,无法忍受别的男人碰到他的妻,没想到自己不在她身边便发生这种事! “主子,七殿下并非一般人可近身,市井流言并不可信。”青朔垂首,十分中肯道。 苏璃细长的眼尾微挑,眼尾艳丽的胭脂晕染妖魅的弧度,殷唇微抿,并未打消自己心中的打算。 五指轻抚胸前衣襟中的物什,俯首轻嗅,似乎能闻到她让人痴迷的气息,细眸掠过细微炽热兴奋的血色。 去北漠之前,他要去一趟锦离宫! 第115章 夜闯浴池凤离发飙 凤翼的冬季寒风凛冽,落雪时断时续,冷风过处,干冷刺骨。 锦离宫中镂花铜炉炭火橘红,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湖蓝的帷帘安静无声,紫檀条案后,凤离指尖轻叩面前的信札,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 “齐凉苏璃近日并未隐藏行踪,两位小主子身边黑衣卫守卫森严,风影的人暂时尚未打听到具体消息,但可以确定,两位小主子暂时无碍。” 条案前,莫雪汇报完信息,垂首安静地看着她,沉默半晌,继续道:“苏璃如今不比从前,若是闯入皇宫……” 莫雪语气稍顿,银色的长发扫到剑鞘,握剑的五指青白。 如今苏璃已经知道公子是苏苏,即使公子不理会苏璃,但苏璃如同甩不掉的牛皮糖,只要公子在的地方他就会不顾一切地粘上来。 当初的苏璃他们尚不放在眼里,但近年来苏璃的际遇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身法诡异莫测,练的又是邪术,防不胜防。 想起当初苏璃欲强行侵犯公子时的情形他便无法平静对待!此次苏璃到凤翼,他几乎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为谁而来。苏璃一定会出现在锦离宫! 凤离闻言,薄唇勾起,纤长的睫羽微挑,眉梢掠过一丝危险的笑意。“来了更好。” 她正等着! 莫雪一怔,尚未明白,花狐已纵身跃下,扛着自己的大刀,一步三扭,无限妖娆地从暗处走上前,走至莫雪身侧,看都没看他一眼,兴致高昂地对凤离道:“公子,一切都办妥了!” “知道了”凤离放下手中的信札,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莫雪指骨微紧,浑身散发着冷漠的气息,公子布置了什么,但负责的花狐却将他排除在外,并未告知他! 这一年来,他隐隐察觉到暗属营之中的人在执行重要的任务时都会暗自撇开他,这类事情多了,他已渐渐明白其中的端倪,但他没有资格去计较。 因为他还在她身边,他只想在公子身边陪着她,哪怕永远只是暗属营的一员,他愿意。 待两人都走出锦离宫的门,花狐抱胸,欲说什么,最后哼笑一声扭头离开。 背叛者,再如何表现虔诚也无法让他们相信,谁知道会不会有一日黎国余孽再次出现,他又背后捅他们一刀?十数年的相托相依,曾经他们六人是同吃一碗冷饭的人,最终却抵不过对他弃之如敝屐的所谓故国。 曾经太刻骨铭心,如今才寒心彻骨。 积雪融水沿着锦离宫金色的琉璃瓦滴落,屋檐下滴出小水凼,雪水成串滴落。 夜晚的锦离宫散发出夜明珠月白的冷光,一只指骨修长的手伸出,水珠温柔却冰凉,落于掌心是一种冰冷温柔的痒。 但就是如此轻微的痒,却滴穿了最坚硬的花岗石板。 绯红的长袍微晃,衣袂广袖如一片绚烂的云霞,苏璃轻拭指尖的湿冷,细挑的眼尾勾勒一抹艳丽的魅色,华殿白雪中,他犹如一幅浓墨重彩的画,鲜艳如新。 眉心华艳欲滴的朱砂妖娆,修长的身影如影魅,迅速转入锦离宫灯光通明的侧殿。 指尖滑过质地柔软的鲛绡帷帘,寝殿内帷帐挽起,榻上整整齐齐铺设的床被一丝不苟,显然这座宫殿的主子尚未就寝。 苏璃就着床榻坐下,伸手一寸寸轻抚被单,勾唇浅笑,这里到处皆是她的气息,如此熟悉。 只是不知何时他才能与她同榻入眠?指尖光滑细腻的触感令人爱不释手,苏璃缓缓阖上细挑的丹凤眼眸,只觉心跳的很快,无法受自己的控制。 一墙之隔,一溜山水屏风后夜明珠散发着令人着迷的光晕,他知道,她在那里。 如今凤翼的事情理由处理的差不多了,苏璃站起身,隐入阴影之中,悄然靠近侧殿。 然而,不到片刻,绯艳的红衣已不由自主地出现在夜明珠的光芒之下。侧殿后,极轻的水声隐隐告诉他现在在发生什么! 苏璃指尖一颤,湖蓝的帷帘后,石雕莲池中雾气迷离,白色的雾绕如仙境,隐隐可见秀长如玉的身影背对着他,乌墨青丝散落香肩,白皙玉臂伸出水面,赤足走出浴池,青丝沾水贴在窈窕玲珑身躯。 苏璃唇色殷红欲滴,情不自禁地覆住剧烈跳动的心口,胸襟中露出当初从凤离身上顺走的白色裹胸,心脏跳动的厉害,他无法控制地轻吻,摩挲触碰,似是碰触她。 精致黑底玄纹长靴不由自主地上前,目光灼灼如烈火。 玄色长靴落地无声,细腻如丝的线悄无声息地靠近凤离,湿漉的浴池边沿,湖蓝的鲛绡轻晃,似乎整座殿内的帷帘都随风轻轻扬起。 凤离刚踏上岸,凤眸余光扫到,脸色倏变! 银色的丝线诡异地直直袭向她的脚踝!如蛇般缠绵如上,意欲缠住她! “无耻!”凤离低咒一声,猛地抬腿避开,旋身迅速转向屏风!身形如风,伸手利落地抓向屏风之上的衣袍! “砰!”在她的手碰到屏风的刹那,一溜屏风如塔诺牌瞬间倒下!银线如有意识般迅速回收,凤翼雪白的衣衫从眼前掠过,急速飞掠向苏璃的方向! 凤离眼眸沉凝,并未追赶,伸手扯掉湖蓝色的帷帘,迅速利索地裹住自己! 墨发扬起凌厉的弧度,凤离眼眸冷沉,撕断鲛绡成绫,飞速击向苏璃!凌厉的攻势下长绫如刀,直直缠向苏璃的脖子! 苏璃迅速侧身避过,奈何这次凤离是真的愤怒,攻势密集凌厉,丝毫没有给他空余的机会!苏璃眸光灼烈,将她的贴身衣物拢入怀中。 “暖儿,你要谋杀夫君么?”殷唇含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热烈地看着凤离。 湖蓝的鲛绡帷帘裹身,玉臂锁骨精致,修长的双腿水珠尚未干透,遮住了重要部位,苏璃艳魅的容颜如彤云,轻舔殷唇,眸子如火痴缠。 凤离脸色发紫,长绫甩向苏璃炽热的眼睛!“你……你放肆!” 理智尚存,话毕,秀长的身形迅速朝外侧殿疾行,此刻的自己实在不是与苏璃针锋相对的时候! 虽已猜测苏璃可能出现,但她没有料到他竟三更半夜潜入!如此没有下限! 无耻之极! 苏璃欺身倏然靠近!绯衣烈烈如火焰,迅疾缠向风一般的凤离!“暖儿,别走。” 苏璃速度诡异,凤离赤足掠行,清风尽尚不及苏璃,苏璃红衣艳艳,伸臂等着凤离扑入。 凤离赤足踏地,浴池湿滑,疾行之下,看到突然挡在前面的苏璃,身子已收,脚步却无法停顿,收势不及,眼看就要如了苏璃的愿! 苏璃低笑,眉宇潋滟,细长的眼尾魅色如狐,迫切灼热。 凤离狭长的凤眸一眯,薄唇轻勾,狡黠中带着隐隐恶劣。 苏璃立刻察觉到异常,然而尚未等他反应过来,凤离飞起一脚,一记横扫过去! 苏璃殷唇微勾,眼眸灼灼欲焰难掩,指尖一动,手中银丝倏飞!猛地缠向她秀长白皙如玉的腿!“暖儿,你可知这么做的后……” “嘭!” 凤离突然中途转变脚程,直直踹向苏璃的面门!苏璃话未说完,已被一脚踢入池水! 银丝瞬间缠上她的脚踝!凤离一脚踩中丝线,阻止被苏璃带下水,微扬下颌,如女王般站在案上,冷睨俯视红色落汤鸡的苏大丞相。 “苏相,后果如何?” 苏璃抹去脸上的热水,举了举湿漉漉的衣袖,无奈又宠溺地凝着她:“变淘气了。” 凤离冷颜微沉,弯腰拿起自己的衣服,转身离开此地。 苏璃看着她,眸光流转,视线一刻不离。待凤离的身影已离开浴池,这才缓缓走上岸。 待走出内侧殿的门,湿漉漉的绯色长袍已干爽如新,青丝如水后已散开,苏璃所幸解下发冠,三千银丝如瀑,肆意倾泻而下,垂止脚踝,愈发衬得妖异的五官邪魅鲜艳,眉心朱砂纹鲜红如血,宛若地狱归来的妖魔。 苏璃余光触及发尾,原本隐隐的兴奋瞬间阴沉,周身阴冷的气息如腊月寒冰,森冷凌寒。指尖捻起一缕发丝,额角隐隐发青,被水一冲,恢复了原本触目惊心的雪白。 无论是什么都需要代价,拥有别人难以企及的强健体魄,他失去了生育的能力,一两年的努力超越别人十几年甚至二三十年,不仅仅要尝试非人的地狱般的痛楚,他也不再正常。 有些特征他无法恢复,即使自己是巫医,也只是抑制傀儡术的反噬,却无法阻止三千青丝成白发。 他不是莫雪,不是仅仅站在她身边,他要的更多,他要她。凤翼七公子如斯惊艳年轻,他怎能老去? 他不允许自己一头白发出现在她面前。 凤离朱笔勾到第七本折子时,颈边传来湿热紊乱的低柔喘息声,苏璃从她身后欺入,手臂环住她的腰肢,滚烫的唇在她颈边摩挲。 “暖儿……” “苏璃。” “暖儿,叫夫君……” “苏相。” “叫哥哥好么?” “你……” 凤离尚未说完,眉头紧皱,抄起条案上的笔刀,一刀扎向他探向自己衣襟的手! 苏璃探进去的手又顺势转方向,没事人般拿出来。“暖儿,听说你与几个娈童……” 苏璃眉梢拧成一团,仅是说说,他已有杀人的冲动。“他们碰了你哪里?” 手又开始不安分。 凤离眼眸危险眯起,指骨捏的发青,却诡异的没有动,突然道:“苏相,本宫要休息。” “好”苏璃拦腰抱起凤离就往榻上送。 凤离眸光一闪,没有拒绝。 苏璃心中一喜,忍不住紧了紧手臂,难掩眸中欣喜,灼灼如璀璨的烟花,又好似得到了糖果的孩子,宠溺地亲了亲她的额头。 凤离目光触及,掠过一瞬异色,不知心里哪里有一根细微的弦触动,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尚未来得及抓住就不见了。 苏璃难得的没有如前几次般迫不及待地索爱,拇指轻抚凤离,琥珀色的眸子温柔如水,宁静如湖泊,静静地看着她,一遍遍轻吻她眉心。 “暖儿,宝宝乖乖的,哥哥在这里……” 苏苏一直有很乖……凤离狭长的凤眸一缩,心口一窒,这一句险些脱口而出。 是她!苏暖! “苏璃”冷清的嗓音如一盆凉水,瞬间浇熄暖融的气氛。 “暖儿,别说话好么?”苏璃低低的嗓音带着沉哑,磁哑暗沉,俯首轻吮凤离薄凉的唇、纤细修长的颈。 一会儿……一会儿也好…… “苏璃,凤离便是凤离,不是苏暖”凤离狭长的凤眸似能看透人心。“不要透过我想苏暖,你会死的很惨。” 凤离话落,凤眸倏冷!一掌击开苏璃! “噗!”兜头一张巨网从天而降! 残风、花狐、流月、寂夜迅速收网!身形如电,飞速转动,搅动大网缠住苏璃的手脚! 苏璃刚欲反震开,四人配合默契,猛然拖起,莫雪一剑刺向苏璃,苏璃避剑,脚下一个不稳,被四个拖网之人绊倒在地! 苏璃苦笑,明知是陷阱,还是心甘情愿一脚踏进来,再来一次,他还是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 她知道的罢,知道他爱她,所以在唇上、颈上抹了不轻的迷药,还抹的如此之重,如此明目张胆,可他怎么能拒绝?她如此顺从,即使摸的是砒霜,大约自己还是甘之如饴。 凤离蹲下身,冰凉的食指轻佻地抬起苏璃妖邪魅肆的五官,凤眸微眯,语气冷凝。“苏相,真不知说你愚蠢还是找死,早知道或许直接抹砒霜。” 如此浓重药味的迷药,她的确是故意的。 苏璃低笑,安静温柔地看着她。“下次可以抹别的地方……比如说……” 细长的眼尾微挑,香艳华美的胭脂勾勒一抹邪肆的欲念,眸子盯着她微微被自己吻开的衣襟之中…… 凤离眉头跳了跳,半晌无语,想着,他还是早点死的好。 她懒懒站起身,斜瞥了一眼被大网缠成蚕茧的某红衣妖孽,捉住太容易,完全没有成就感。 “娘子,你打算如何处置为夫?”低低的嗓音在耳畔回响,只有她一人听得清。 凤离优雅地坐回檀木躺椅之中,执起一杯清茶,秀长的眉睫微掀,淡淡扫了一眼愤恨的花狐与残风等人,薄唇轻启,十分悠闲道:“乱棍棒打,打到本宫满意为止……” 随即挑眉,头也未抬,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又加了一句:“打完了扒光衣服扔到东城红灯巷中,相信以苏相的姿色,定能卖个好价钱。” ------题外话------ 下章会很精彩的,哈哈哈哈哈! 第116章 情难挣风波将起 寂夜挑眉,莫雪沉默,花狐夸张地张大嘴,幸灾乐祸。 残风与流月对视一眼,诧异地望向他们的公子,有些不可置信,回过神,流月笑嘻嘻地添油加醋:“公子,打板子要不要扒光衣服?” 齐凉只手遮天的苏相被扒光衣服挨打,行刑的人还是他,想想就兴奋。 苏璃秀眉微蹙,随即似笑非笑地望着凤离。“凤七公子要亲自观邢?” 虽不雅观,但吃亏的似乎不是他,若她要观邢,他倒是不介意。 凤离面无表情地放下手中茶盏,在莫雪担忧的目光下,狭长的凤眸平静地扫向一侧径自兴奋的花狐,淡定道:“不宜。” 花狐一滞,当即道:“公子,花狐不在乎!” 她是女子,的确不宜看男人光身子,但她怎能轻易放了让苏璃颜面丢尽的机会?杀人放火都见过!何况区区一躶体! 凤离盯着花狐,好半晌没说话。 花狐被她看的浑身发毛,眨了眨眼,甚是疑惑。“公子,有什么问题吗?” 凤离慢悠悠地挪开凉飕飕的目光,端着已凉的茶杯垂首轻抿。 苏璃被结实的大网绊倒在地,闻言也不着急,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无语的凤离,唇边笑意晕染开,怎么也掩饰不住。 莫雪见状,眉头拧成一团,冷道:“花狐要看稍后去东城红灯巷看便是。” 花狐神色冷了下来,没有再接流月的话茬。 “开始吧”寂夜适时开口,不再纠结这样的话题。 寂夜话音刚落,暗属营之中已有数人手执有成人大腿粗的木棍矗立一侧,眼神冰冷阴沉地盯着苏璃。 暗属营对苏璃的仇恨实非三言两语能说清,与凤离厌恶苏璃的程度成正比。如今公子都发话了,他们正好消消怨气! 苏璃眉梢微挑,抬眸看向淡定的凤离,却见她指尖把玩冰凉的薄瓷青花盏,狭长的凤眸冷清无波,支颐在一侧好整以暇地观看,姿态慵懒悠闲。 苏璃微微叹气,骨节修长的食指勾缠,透明的丝线如流水迅速回收! 这鱼网材质柔韧,显然凤离早有准备,专门用来对付他手中的银线,但他并非只有银丝…… “苏相觉得行刑该当扒光衣物?”原本坐在檀木躺椅上的凤离已居高临下站在苏璃面前,她蹲下身,修长白皙的指尖捻起踩在脚下的透明丝线,在窗口投射的光线下反射出锋利的光芒。 她层层缠绕食指,直到丝线绷紧,另一头正捏在苏璃手心。 只要苏璃强行收回就能切断渔网摆脱,但另一端在凤离食指间,势必会割伤她。 苏璃怔了怔,细长的眼尾胭脂魅绝人心,有一刹那的皱缩,琥珀色的瞳仁瞬息弥漫猩红血丝。 凤离冷淡地伸手从他手心抽过线,苏璃指尖发青,细长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 “你真的如此厌恶我么?”明知他爱她,即使伤害自己也决不愿伤她一分。 凤离站起身,并未回答他,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凤离雪白长靴上银色落雪暗纹。 “苏璃,下次不要再出现在凤翼。”凤离没有回头,冷清的嗓音如腊月寒冰。“你要找的人也不是我。” 齐凉,势必与凤翼对上,他们终有一日会是你死我活的敌人,既然迟早有此一日,他们也没有做朋友的必要。 她从来不与终有一天会是敌人的人做朋友。 纤长的眉睫轻阖,凤离没有再继续留在此地,转身离开。 “啪!”的一声棍棒声从帘后传出,凤离指骨一青,只觉背上如遭重击,唇角溢出一丝血色,她举袖拭去腥色,面色如常离开。 然而,挨了三下之后,凤离没有继续感觉到疼楚,墨色的凤眸平静,卸下指尖的丝线,在内侧殿的花檀木椅上躺下,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殿外隐隐有片刻骚动,花狐低低的咒骂声落下不久,寂夜悄然出现,见她休息又悄无声息地出去,没有惊动她。 檀木躺椅上,凤离睁开眸子,眸色深凝。 那张网困不住苏璃,她很清楚。 她不喜苏璃时不时突然出现在身侧,她无法察觉到他的靠近,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潜意识里对他没有设防,她不知是因为知晓苏璃不会伤自己还是因为苏暖的缘故,这种不确定令她感到不安。 她不想再与苏璃有过多的牵扯,暗属营已打探到苏璃此次前来凤翼只是路过,他要去的地方是北漠,她无法得知他去北漠的原因,但他离开,对她来说或许更好。 冰凉的指尖按了按眉心,凤眸微阖,殿内湖蓝的帷帘微微扬起一角。 背部与左腿隐隐作痛,唇齿尚带甜腥,处刑的人并未对苏璃手下留情,苏璃仅受三棍,她便受到了如此严重的影响。 低咳一声,凤离正欲从躺椅上起身拿狐裘外袍,然而,手刚支撑到躺椅边沿,横里伸出一双手从后方圈住了她的颈,将她按在躺椅上。 凤离瞳仁凝聚,手中刚要发力,眼前一黑,冰凉的发丝从颊边掠过,唇上一软,凤离尚未来得及开口,唇齿中已迅速被强烈暴戾的气息占领! “唔……苏唔……”凤离手一抬,已被迅速按在脸侧,唇舌被强行吮住,上半身被强制按在躺椅上! 强行霸道的侵略几乎要夺取她的呼吸,凤离冷若霜雪的容颜迅速因强烈的挣扎与窒息而泛出潮红,嫣然迷魅,惑人心神。 “唔唔!”凤离眸子倏地睁大,感觉到衣襟中多出一双手在解她束胸的白绸,越发剧烈反抗,拼命扭开脸推挤唇中肆虐的软绵。 苏璃低低轻吟,殷红湿润的舌不舍地滑出檀口,顺着凤离扭转的角度一路吻向纤细的皓颈,玉唇咬开她雪色的衣襟口,痴迷地往下,留下艳丽的印痕,原本琥珀色的瞳仁渗透淡淡疯狂的血红。 “苏……苏璃!你住手!”凤离剧烈喘气,躬身左冲右突,眼眸随着苏璃唇舌逐步往下而微微色变,隐隐弥漫一层惊色。 “暖……暖儿……”苏璃低哑的嗓音轻启,沙哑干涩,浓浓热烈的情绪在细长的眼眸翻涌,喉咙低嘶一声,俯首埋入凤离散开的衣襟。 诡异的触感瞬间袭遍全身,凤离陡然瞳仁凝缩!浑身发抖!嗓音都开始抖索:“你……你……” 剧烈的震惊令凤离脑中瞬间一片空白,甚至如此诡异的熟悉感,明明从来没有过!她从未与任何男人如此……如此亲密! “苏璃!我杀了你!”凤离浑身爆发出暴戾的杀意,腰肢遂转,常年习武,柔软到不可思议的程度,长腿横扫,惊人的爆发力令已然沉迷地苏璃猝然没有防备,凤离一个翻身迅速从躺椅上跃起! 举手劈向苏璃!苏璃唇齿嫣然湿润,细长的眼尾微扬,艳丽的胭脂璀璨如云霞,如偷腥成功的猫,迅速避过凤离暴怒之下劈过来的掌风! “苏璃!”凤离抽剑攻向苏璃,清冷的五官此时怒意难抑,狭长的眼眸盛满愤怒,怎奈青丝倾泻,薄唇殷红欲滴,衣襟凌乱春意盎然,硬生生削弱了那冷若冰霜的寒意。 苏璃眼眸如燃着的烈火,目光难以移开,唇齿间残留着甜蜜温软的味道,突然间有些嫉妒他两个小鬼,不知凤离是否喂过他们? 想想凤离这性子应当没有这样的心情,没有一怒之下扔了他的孩子就不错了,这么一想,放心了不少。 凤离气的想杀人,招招锋芒毕露,苏璃腿脚本就不便又受了一棍,不还手想躲开已逐渐困难,咬了咬薄唇,甚是无奈。 他怎能中剑?她与他同为同生蛊,他一旦受伤,凤离势必也会受到牵连。 她竟如此狠心,宁愿让手下仗打他,丝毫也不顾自己是否会间接受伤,只想让他痛苦。 可他却没有办法明知她会受痛还无动于衷。 苏璃目光看到殿内的高腰白瓷花弧,指尖银线速起! “哐!”的一声,白瓷花弧碎裂成片! 凤离手中长剑一滞,已感觉到迅速有人进殿!冷怒的容颜凝固,迅速收剑,转身走入屏风后,拿起狐裘披到身上!严严实实遮住自己! “公子!”流月几人听到声音,迅速进殿!但殿内除了跌碎的花瓶,并未有其他异常。 凤离眸光微眯,回头已不见苏璃的身形。 他倒是跑得快!凤离咬牙切齿却又不能拿他如何,但是…… 跑得快又如何? 凤离食指抵唇,长睫微掀,下次真该抹砒霜。 听闻三日后苏璃前往北漠? 只是不知三日醉的效果如何?三日后才能发作,可惜她看不到,真是遗憾。 苏璃乘着暗属营的人进入凤离的宫殿时已迅速离开,他腿脚受伤已是不便,若是再继续留在锦离宫,惹恼了暖儿,他恐怕真的要被人抬着回来了,毕竟暗属营并不是摆设。 苏璃略带蹒跚地一路沿着人迹较少的长巷回去,腥艳的红衣在黛青色的长巷中如一团烈火,引人注目。 凤翼当街抢劫的现象并非没有,但相对于其他国家已是少见,如今城中聚集四方远道的流民,正大街中此类现象不多见,但深巷之中,穷凶极恶的流民却没有顾忌。 苏璃脚步微瘸,着一身华衣独自一人行走,巷子两侧坐着的流民抬起头看着他,那目光渗透森森的贪婪与阴狠,看着他如看待宰的羔羊。 已有几名大汉缓缓站起身,双手拢在袖口中,朝着苏璃靠拢。 周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安静,苏璃玄黑长靴踩在湿腻的石板路上诡异无声,但周围脸部隐在阴影中的壮汉流民都没有发觉到异常。 一直到两名衣衫破旧,满脸凶戾的两名男子挡在他的面前。 苏璃抬起了头。 两个男人眼中的贪婪越发浓烈,看着苏璃如大量上等的货色。“小白脸,脱下衣服,把钱交出来!” “如果我不交呢?”苏璃殷红的薄唇勾出一抹残色,朱唇玉面,皓齿生鲜,旁侧围上来的男人们目露淫邪之色。 “不交?爷告诉该怎么做!”苏璃身后一名大汉高喝一声,一拳头劈向苏璃的胸口!先打得他服气,就不怕敢反抗! 他话一落,周围数名大汉瞬间一拥而上! 苏璃眸底掠过轻蔑之色,银色的流芒转动,直直刺向扑上来的几名大汉的心脏! “你们这些人想干什么!”一声娇叱凌空而起,语气娇嗔中透着难掩的稚气,苏璃眸子一眯,悄无声息地收回致人死命的银线。 苏璃细长的眼眸微掀,冷冷抬头看了一眼来人。 只见巷子口,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那里,马车帘子微掀,车中隐约可见两名男子,赶车的并非马夫,而是一名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锦衣华服,五官刚毅如刀刻,一双鹰目犀利而锋锐,在看向苏璃时眉心几不可查地微蹙。 在这名男子的身边,一名脚蹬马靴,身着利落青绿色衣裳的俏丽少女纵身从马车上跃下,快步走了过来!刚刚出声的正是这名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 苏璃的目光本来定在那赶车的年轻男子面上,此人他见过,而且还不陌生! 付家五位少将之一,最受凤离看重的便是他,付家长子,付长歌! 因凤离的缘故,他查了许多凤翼皇室的资料,付家与暖儿有很重要的联系!凤景宏的皇后乃暖儿的亲生母亲,这位皇后出生付家,名付婉。 付家这几代皆是男子最多,付皇后本有七位哥哥,但战乱时战死沙场,只余老大与老三,而这两位国舅中大国舅生有两子,分别为现如今的付家五将的老大付长歌与老三付长青,三国舅生有三子一女,分别是老二付长宏、老四付长荣与老五付长风。 因付家历来男多女少,而唯一的老五是最小的女儿,付长笑,与当年的付皇后情况颇有些相似,皆是深受娇宠的独女。 若他没有猜错,这马车中两位也是付家将,而这少女便是付长笑。 “你们这些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人,活的不耐烦了吗!”少女俏脸生怒,立刻将“弱不禁风”的苏璃纳入保护范畴! 苏璃神色冷淡,然而,少女伸手挡在他面前的举动不知为何扯痛心底某跟神经,他微微一怔,有片刻恍惚。 暖儿以后要保护哥哥! “这位红衣裳的大哥哥,你放心哦,笑笑会保护你的!”少女信誓旦旦地保证,十分认真道。 苏璃指尖一抖,刚欲开口说什么,目光触及那青衣少女稚气的五官,瞳孔一缩,开口的话生生咽下。 第117章 苏璃中招春宫送离 这女子眉宇与凤离有三分相似,与他曾在苍梧沣水看到的凤景宏房中画中看到的付婉皇后更有七八分相似,的确是付家女。然而,苏璃惊讶的不是她的长相,而是她那双墨色的凤眸! 纯净晶亮,如一泓透澈凉泉。这是暖儿拥有的眼睛,尚未被世俗玷染的眸子。 世人皆言付家女重若男子,付家女不仅自幼被奉若掌上明珠娇养长大,更有人断言付家女天生贵气乃凤格天命。 他不信什么贵命,但眼前的女子与当初的暖儿拥有同样明亮干净的心,拥有一双漆黑如墨的纯净眼眸,他不由生出几分莫名的好感。 或许,身处黑暗,历经地狱深渊的痛苦,总是下意识的靠近光明与温暖,在阳光中呵护长大的幼苗经不得风雨,但总有一种人,天生就让人甘愿守护她们的天真与纯善。 苏璃的目光只在这青裳束袖少女身下落下不到片刻,已感觉到马车中的三名男子警惕不善的目光。 殷唇勾染薄笑,细挑的眼眸幽凉,曾经,他如这几人守护他最爱的妹妹,别人一个眼神他都无能忍受,但如今,他守护的人却不再需要他。 付长歌锐利的眼眸盯着苏璃,剑眉入鬓,棱唇紧抿,眼底浮出森然冷杀寒意。 马车中,一身青碧锦衣的付家三郎抬手掀开深蓝色车帘,浓眉拧起,眸色不善,他身后身着雪白镶玄色袖边锦袍的付五郎长风纵身跃下马车,亮开嗓子,厉喝一声!“奸贼!竟然是你!还不速速受死!” 四周围上来的流民眼见情况不对,不到片刻便做鸟兽散。 付长风抽出随身携带的长剑,直刺向苏璃! 苏璃冷眸避开,身形如行云流水,丝毫不受付长风的影响。绯色锦衣如天边璀璨的红霞,在空中划出悠然冷漠的弧度,细挑的眼眸冷然斜睨了马车上手握缰绳的付长歌的一眼。 付长歌冷瞥了付五郎一眼:“长风,还不住手。” 付长风冷哼一声,下巴微扬,桀骜不驯。“大哥,他到此定然不怀好意,岂能轻易放过了他!” 苏璃殷唇含笑,目光在看到付长风那一袭装扮时,眼底寒芒乍现,掠过一丝不悦,绯红身影倏闪! 付长歌瞳仁一眯,他身后一袭青风如电,迅速挡向付长风! “嘭!” 晚了! 付长风整个人被倒袭出数丈之外,一头撞上角落中堆积的柴草竹筐中! “五哥!”付长笑眨了眨眼,低呼一声,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就见她的五哥飞出去!立刻上前查看他的伤势! 付长青与付长歌脸色十分难看,没想到苏璃如此嚣张,竟在凤翼的地盘伤他付家人! “苏璃,你……” “奸贼!你竟敢打本公子!”付长风痛嘶一声,捂着腰俊脸皱成一团,恶狠狠地想爬起来再找他拼命。 付长青见状,心中一定,还有力气叫嚣,看来没事。 “苏相到此意欲何为?”付长歌踱步上前,声音沉凝。“不会仅为教训在下的五弟罢?” 苏璃眼眸残冷,勾唇低笑,笑颜森冷。“本相最不喜东施效颦。” 尤其是一个比他年轻还与他心爱的人儿一起上过战场的男人,他可不喜欢一堆男人整日与他的暖儿穿情侣服,看着就碍眼的紧! 当初凤离终日墨衣,那帮跟着她的人就一身黑,如今凤离一袭雪衣,这帮子人又一身白!以为他眼瞎死了不成! 说完,苏璃没有再看付长歌一眼,径直扬长而去。 “哎!你怎么能随便打人呢?我五哥只是仰慕七公子,虽没有七殿下好看,不过……勉强也还能入眼罢……” “喂!你说谁呢!” “笑笑说的是实话嘛!七殿下可是凤翼最好看人的呢!笑笑还没见过比七殿下更好看的人了!嘻嘻!” 身后传来少女轻细的笑声,苏璃秀眉微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底气不足。小家伙长得比他好看呢……若是凤离有朝一日扮回女装,那…… 苏璃想起浴池中那一幕,玉颜涌上薄红,食指来回轻触殷唇,今日的收获真的让人惊喜,唇齿似乎还残留着令人痴迷的软滑香艳,与落凤岭之初相比,停了禁药,暖儿身高抽长了些,也许是因为诞下一双孩子的缘故,身体愈发……玲珑,令人欲罢不能。 若是变回女装,真不知会是何种情形?苏璃眸光热切,忍不住臆想,然而,不到片刻,脸色缓缓沉了下来,目光阴鸷嗜血,谁若敢觊觎他的暖儿,他便让他下地狱! 他马上就要离开凤翼,这段时日不在暖儿身边,这让他十分不安,但也很清楚,如今凤翼的重建与恢复需要凤翼拿主意,他无法强行将她掳带在身边。 只要暖儿恢复记忆,他们再也不会如现在这般,当年的暖儿十分依赖他,即使凤离不能回到暖儿天真无邪的时候,但他们毕竟拥有一段美好甜蜜的日子。 他不希望凤离忘记他们共同拥有的回忆。 三日后,锦离宫。 凤离掀开榻上帷帘的动作凝固,有些怔愣地看着软榻锦被中裹成一团的一双粉团子,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娇小玲珑,粉嫩的小唇剔透红润,白里透红,那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软嫩光滑,显然前段日子被照顾的十分精心。 此刻一双龙凤儿看不出谁是谁,衣着装饰皆是相同,至少眼前他们的母亲分辨不出。 凤离呆滞了一刻钟,十分无奈地接受事实,在一双孩子闭上眼睛的时候,她的确没法认出谁是歌儿,谁是潇儿。 虽知苏璃有顺道送孩子回来的意思,但没想到他这么送到这里,还真的省了她许多麻烦,这次也没来找她茬儿,在宣政殿处理政务忙了一日,一回来就看到一双宝宝,这让她心情十分好。 这头凤离因孩子回来心情高兴,那头苏璃却是一脸不愉,他不是没想去找凤离,但他哄着宝宝睡着,在殿中等了一日也没看到她回来,眼看离开的时间到了,他才满腹怨气地离开锦离宫。 “凤——离——”苏璃看着马车外渐行渐远的凤翼都城,咬牙切齿,对她真是又爱又恨又无可奈何。 如今他得要去北漠将治疗失忆的雪果,会一会那传说中的乌楼雪! 风吹帘动,马车往北行驶,这时,马车的门轻轻叩响,门外传来冥焰低沉的声音。“主子,属下有事禀告。” “进来。” “属下探到,迟南已故上官颉与上官昀的母亲系北漠当今国君的姑姑,乌蓝王子与七殿下有怨,七殿下与苍梧傅太子灭了迟南,如今北漠国君对凤翼与苍梧存有极大敌意,已派来使前往凤翼。”此次恐怕是想警告七殿下。 北漠历来与迟南联姻,如今相当于侄子被七殿下杀了,北漠来使定然不会是为友好而来。 苏璃眸色不定,许久之后,幽冷的嗓音才缓缓启出:“北漠来使是何时之事?” “半个多月之前。” 冥焰话落,立刻意识到什么,神色一凛! 苏璃目露寒芒,绯衣腥艳冷肃。半个多月了,按理说时间也差不多,理应到了,但是到现在都未曾听到消息,事态反常必有妖。 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真的按照正常速度,过一段时日才到凤翼,还有一种可能,他们早已到了凤翼,但在暗中调查迟南之事,意欲给凤离一个下马威! 苏璃支颐靠向马车车窗,他都舍不得伤他心爱的人儿一点点,这些人还想出手?薄唇勾出一抹森凉的笑意,苏璃慵懒地往后靠了靠。 “穿着暗属营的衣服,暗中解决了这些人,让齐芫看着,是凤离的人暗杀北漠来使。” “是”冥焰面目表情地离开,并不过问缘由。 苏璃抬眸看向车窗外倒退的景色,妖异的眼眸妩媚魅惑,红衣腥艳如血。 以齐芫的性子,定然以为这是扳倒凤离的一个契机,肯定不遗余力地往暖儿身上泼脏水,再加上暗属营杀手掉下一两样“证据”这就更坐实了凤翼杀北漠来使之事。 铁板钉钉呢…… 苏璃低笑,修长白皙的指尖拿起青花瓷盏轻抿一口,妖娆浸毒。 齐芫,你便使劲往本相心爱的人儿身上推罪过罢…… 他等着回来看齐芫的下场。 苏璃支颐低笑,这个计划唯一的缺点是暖儿太聪慧,极有可能查到他身上,他回来怕是也少不得又得花一番功夫平息她的恼怒,不过相对于她整日想着与别的男人周旋斗智,他宁愿她想着他一些。 苏璃撩开衣襟,露出半裸的胸膛,乌发如墨披散,魅乱妖异。 车内的炭炉温度似乎高了些,苏璃不以为意地撩衣,唇色靡艳润泽,轻舔殷唇,呼吸微喘。 苏璃正欲解开衣襟,细长的眼尾如魅狐,眸底掠过一丝异色,陡然察觉到不对! 他迅速伸出手掌,果然见到一条绯红的血线沿着经脉流走,所到之处如着火般炽热难忍! 三日醉! 苏璃艳*滴,眸底却是一片寂寒,怎么回事? 三日醉……三日…… 三日前中毒的! 苏璃眯了眯丹凤眸,他又中招了! 她竟然抹了这种药!这可是媚毒! 但偏偏是三日醉!她倒是会算!三日才发作,他却离开了她!若是普通的媚毒,他倒宁愿当场毒发! 她就不怕自己返回去? 苏璃迅速打开车窗,车程已出凤翼京都,此刻已进入凤翼另外一座北方城池,显然想回去找凤离算账是不可能的了! 苏璃又气又恼,只觉周身如着火,妖冶的五官薄汗淋漓,却无处泻火。 凤——离——! 苏璃指尖紧攥马车门,额角青筋凸起,体内翻滚阵阵热浪,这么下去不行! 他一把推开车门!“停车!” 话落,车座上头戴黑色斗笠的暗卫只见红影一闪,车内已不见了主子的身影。 “谁也不要跟过来!”凤离暗哑的嗓音远远传来,原本暗中跟上的黑衣卫悄无声息地撤离。 越往北走,空气森寒,呵出的气息尚未及掌以化作白色的冷气散开,河面上的冰已有几尺厚度,想如当初在落凤岭般跳入水中降温不现实,即使没有结冰,在这等天气下水,上来也只剩半条命。 苏璃脸色潮红,无法言喻心中恼怒,这笔账他总有讨回的一日,到那时再惩罚那不听话的丫头,但如今他该如何做? 不耐烦地扯开衣襟,目光落到不远处的积雪中,正要走过去,矫健滚烫的身体陡然一凉,苏璃眸子陡然瞪大,殷唇湿热,眸底掠过一丝暗红异芒。 唇边低笑溢出,他忘记了一件事,很重要的一件事,显然凤离也忘记了。 暖儿,你可知我现在多想你么? 苏璃拿出怀中赤红如血的小瓷瓶,血色的药丸泛着诡异的光泽。 烈焰逍遥散,他许久不曾用了,每次想她想急了只想亲自去找她,但如今他不在她身边…… 纤长浓眉的长睫微垂,白皙的指尖捻起血色的药丸,缓缓咽下。 暖儿,哥哥想你了。 同生蛊,如今的暖儿大约也受到影响,恐怕也在降温,但他不希望有男人乘虚而入,三日醉不是一般的药,若是暖儿发作之时被别的男人看到,他真不知找谁哭去。 如今不比从前,他爱她,同生蛊早已深入骨髓,他偶尔可以感觉到她的疲惫,他相信,此刻她也能感觉到他。 烈焰逍遥散本是迷幻药,但他只想她而已。 暖儿,我只想要你。 苏璃缓缓闭上眸子,眼前皑皑的白雪旖旎,他看到了他心爱的人就站在他面前…… “暖儿……过来……” 低魅的嗓音喘哑低咛,闻音耳红,哑魅中晕染丝丝惑乱。 “苏璃!你这个混账!”凤离低吟一声,指骨发青,迅速遣退锦离宫内所有的人,扶着湖蓝的帷帘踉跄地闪入内殿冷池。 耳畔喘息低喃的声音若在耳边,滚烫的触感浑身流窜,更令她气怒难消的是苏璃那混账到底在摸哪里!他怎么下得去手! 凤离冷颜染一层薄红,毫不犹豫地跃入水中,然而,那诡异的感觉怎么都无法消失! “唔……!”凤离冰颜娇媚若云霞,薄唇紧紧抿起,清冷的凤眸染一抹惊慌,修长的指尖紧紧攥住池岸之上莲花浮雕,指骨分明,纤细的青色血管浮起,周身如火烧,偏偏那诡异的触感久久不停! 她闭着眼也能知道苏璃那登徒子在做什么!她一定不会放过他! “唔——!”凤离瞬间潜入水中! 冰天雪地之中,苏璃修长的五指拣起地上的锦衣随意套上,滚烫的体温此时已恢复,温热的指尖从锁骨扫过,眸中浸出笑意,终有一日,他要真正得到她,而非在臆想中疼她宠她。 只是,这件事可没如此容易放过,他离开了,也不能让她如此将他抛之脑后。 闭上眸子,*交融,清晰如在眼前,苏璃勾唇低笑,眸光闪过异色,想到一个不错的主意。 次日,凤离正埋首处理堆积如山的折子,残风拿着一副密封好的画幅与信封递给凤离。“公子,风云楼的人接到一幅画和信封,送信的人说是给您的,也不知是谁送来的就不见了。” “是么?”凤离并未抬头,直接伸手接过残风送来的画与信封。“我看看。” 残风撕开画幅外包裹的白绸,将画递给凤离。 凤离放下朱笔,缓缓展开画幅,也不知是谁有闲心送这个过来给她? 精致光滑的白绸裹着质地薄透柔韧的竹宣,凤离指尖微动,“轻似蝉翼白如雪,抖似细绸不闻声”这纸不是普通人能用的起的东西。 会是谁这般文雅的东西给她? 凤离冷淡的眸子随着展开的画幅逐渐看到了画中的场景,海棠花林落英缤纷,意境颇为唯美,目光触及落英树下的绯红衣角,狭长的凤眸微眯,这个颜色…… 凤离全数展开,整张画卷尽数展现在眼前,凤离呆滞了两秒没反应,残风看着公子脸色从正常变成铁青,接着又从铁青逐渐变成紫红,秀长的眉头有扭曲的征兆…… “公子,这画里画了什么?”残风心中怪异,从未见过公子表情如此丰富,不由对画中情形有丝好奇,探头往画幅看了过去。 第118章 画中艳景冷清慈母 凤离蓦然收回画幅!动作奇快无比,残风只来得及看到海棠树下一片绯红,似乎是一个人躺在落英缤纷的海棠花林之中。 这有什么不对么? “公子这画中有何玄机?是否会有危险?”残风不放心道。 “无事”凤离站起身,雪白锦衣如染寒霜,周身弥漫着生人勿近的冰寒气息,纤长的指尖捏的画幅几乎变形,残风眉头一挑,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他确定这副画一定画了什么特殊的东西,不然公子不会突然变得如此诡异。 但他实在想不通,会是什么让公子有这么大的反应? “你下去罢”凤离眸光瞥了一眼案上的信件,不必看已知送来的人是谁!也只有他胆敢如此放肆无耻! 残风恭声应了一声,转眼离开锦离宫。 凤离将画随手扔到一旁,拆开信件扫了一眼。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某个人无耻的程度,才看几行,凤离清玉冷清的五官瞬间发青! 羞云怯雨,揉搓万千妖娆;朱唇紧贴,只盼鸳鸯戏水;柳腰春意,酥胸荡漾气喘;嫩蕊娇香…… “砰——!” 差债碎裂声陡然响起! 锦离宫外守卫的侍卫闻声一凛,瞬间冲入殿内!“殿下!” 然而进殿之后却是一愣,只见一向风雨不动的公子玉颜青紫,额角纤细的血管隐隐暴起,正中央的条案杯盘狼藉,茶水洒了一地。 凤离一袭雪色锦衣,衣袖玄色滚边沾染湿润茶渍,显然一怒之下扫落条案之故。 一群侍卫面面相觑,甚少见公子如此暴怒的情形。 “出去”凤离低越的嗓音隐含怒意,狭长的凤眸微眯,并未抬头看这群闯入殿内的侍卫,众人一凛,纷纷退下。 凤离指骨发青透白,手中信封已化作白色粉末从指缝落下。 淫词浪曲! 条案上被扔到一侧的画幅展开一角,落英之下,绯衣半裸的妖异男子怀中搂着乌发如墨的少女,落英之中,红衣铺撒开遮住女子玲珑的身躯,藏在红衣男子宽大的袖袍之下。女子玉足微微蜷起,如霜似雪,双手圈在男子的颈边,似无法忍受痛楚,贝齿紧啮男子左肩留下一排齿印。 男子环住怀中娇人腰肢,俯首轻吻女子眉心,红衣半遮半掩,一袭红袍之下,两人*相呈痴缠,掩着两人关键位置,令人无法看清全貌,画幅一角题着:春帐宵重影摇,柳眉蹙贝齿咬,软语浅泣妖娆。 凤离眸光触及那画中女子侧颜,额角青筋跳了跳,抄起身侧砚台扔过去! “哐当!” 这一次殿外的侍卫十分聪明地没有进来。 晕染开的墨汁染坏了画中女子的容颜,怎奈少女胸前隐隐露出的凤尾却依旧提醒着凤离,这画中女子是谁。 凤离拿起画幅,扔到燃烧的炭炉之上,直至炭炉中跳跃着红色的火焰,画幅在一缕青烟中消失,凤离才阖上眸子,抚额坐回原位。 苏璃,死走之前还不忘给她添堵! 如今正值冬季,穿越北漠要经过连绵起伏千里的青峰雪山脉,他想要平安无事地回来恐怕不易,苏璃根本不知青峰山代表着什么,若没有连绵不绝的青峰山阻隔,北方格局不会是如今局面。 平静下来,凤离拿起案上其中一本折子,北漠半个多月之前得知迟南国灭已派来使在路上,海东青来回穿越雪山也需数日,北漠使臣到达凤翼恐怕要到年后,但暗属营的人却查到有北漠人在凤翼出现。 这群人绝不是后来派出,显然在迟南未曾出事之前已前往迟南,但迟南被灭不久才到达。 她已暗中让寂夜前往调查,却发现这群人远非她想象的如此简单。寂夜都被发现无法跟踪下去,这样的人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她已许久不曾见到如此人物,寂夜是暗属营之中身手最好的人,什么人竟如此厉害?何况,她的人隐藏能力最佳,竟然会被发现,这绝对是从未出现过的事!而且这个人还是寂夜! 也许,她该去会会。 凤离正想着此事,残风又出现在殿内。他扫了一眼内殿,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现。“公子,出事了。” “出了何事?” “风云楼中出现一群黑衣杀手的尸体,这些人衣袖上绣着我们暗属营的标志。”残风拧眉道,但那些人并不是他们的人。“不知究竟是谁将他们丢到我们的地方。” 凤离闻言不语,竟敢扮作她的人诬陷她?如今诬陷不成反被对方杀了,如今她恐怕也沾了一身腥。 对方显然也认为是暗属营所为,不仅知道风云楼就是暗属营所属,还将人扔到她的地方。倘若明知不是她所为还如此做,行为就更令人费解了。 “查出来是何人所为?” “对方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残风皱眉,对方做事如此缜密,而且将人扔到风云楼,他们的人竟毫无所知,当真令人心惊。 凤离迷眸,未置一词。 “不过,莫雪已查到这群黑衣杀手是何处所派。”残风道。 “哦?”凤离秀眉微挑。 残风点头,低声说了一个名字。 凤离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凤眸升起一缕危险,隐含讽刺。“如此拙劣手段也妄想栽赃本宫?” 她抬眸扫了一眼残风,残风会意上前一步。 “你亲自将人送上门,以表本宫的诚意。”凤离冷淡道,随手放下折子,并未多言。“另外……” 似是想起什么,凤离抬头,银色的发冠反射凌厉的寒芒。“听闻苍梧国君病危?” “是,恐怕也就这几日了。”残风有些不明所以,不知公子怎会突然想起如此毫不相关之事。 “你派人告知傅凌一声,让他在齐凉边庭弄出点动静,本宫当初答应之事便会兑现。”凤离执笔迅速写了一封简短信件交给残风。 “是,残风领命”残风没有多问,心中清楚公子定然有她的考量,收好信件,离开大殿。 凤离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处理完事情,继续跪坐条案后执笔整理凤翼近日来的诸多琐事。必须尽快完成前些日子堆积的事情,北漠王庭蠢蠢欲动,恐怕也不是好捏的果子,苏璃究竟又是为何前往此地? 她总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似乎事情都发生的太巧合,但她一时也想不出头绪,必须想办法尽快在凤翼杂事中脱身弄清楚。 “皇爷爷,爹爹好忙好忙哦……” “是呀是呀。” 软糯娇嫩的嗓音从帘后传来,伴随着几个轻重不一的脚步声,凤离手中朱笔一顿,抬头就看到一身玄色蟠龙长袍的凤景宏一手抱着歌儿,一手牵着潇儿笑容满面地走进内殿,在他身侧跟着一袭淡紫袄裙的夙玉,夙玉手中牵着一个大约两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眼眸乌亮,极有灵气,滴溜溜地转,小家伙小身子躲在夙玉身后,小手扒在夙玉裙子上,一双乌亮水晶般的眸子探出,好奇地瞧着凤离。 凤离眼眸扫到她,小家伙如受惊的小鹿,小脸一红,往夙玉裙底躲,却忍不住露出一双大眼睛悄悄看着她。 然而,凤离收回目光,这孩子眉眼有几分与印象中当年的萧贵妃眉眼有几分相似,若她没有猜错,这孩子便是十四。 “爹爹……”衣角一紧,凤离垂眉,已看到歌儿怯生生地拉了拉她的衣服,小家伙身后,潇儿泪汪汪鼓着腮帮子委屈地看着她。 “爹爹看潇儿……”眼看着明亮的眸子中浸了一汪水就要掉下水珠子来,凤离眉头微拧。 “男孩子不可以哭。” 她的嗓音带着天生的冷清,如一捧雪浇下,若是平时,十分平常,但潇儿还是一个孩子,满怀孺慕想取得母亲一点注意,凤离如此一语,小家伙眼眶瞬间一红,抿紧小唇一语不发,死死憋着不哭,可心里委屈,泪珠子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凤离并不会带孩子,也没有苏璃那般细致呵护孩子的耐心,眼见如此,刚欲开口让夙玉带孩子下去,凤景宏已迅速上前一步抱起委屈地蜷缩在一侧努力忍着不哭,却怎么也止不住委屈无声哽咽的潇儿。 “阿离!潇儿还是孩子,你怎能对他如此严厉?”凤景宏墨瞳含厉,甚少对凤离如此发怒,更不会直接称呼凤离阿离,更多的时候他会喊她小七。 只有当年凤离拒绝他立她太子之时,因凤离言辞犀利,言语极尽讽刺,凤景宏一怒之下直接喊了她阿离,之后没有再如此,没想到今日竟然又会听到这个称呼,凤离眉宇冰冷,抬眸看到凤景宏怀中小脸涨红却一直忍着没有哭出声的潇儿,到口的话鬼使神差地没有说出来。 “你看看潇儿和歌儿!他们回来已有几日,你看都没去看一眼!如今孩子想你,朕带着过来看你,你视而不见也罢了,孩子不过想让你多关心他们,你一来就如此严厉,可曾想过他们的感受!”凤景宏轻轻拍了拍怀里的孩子,十分不忿地盯着神色冷淡的凤离。 凤离狭长的凤眸看着他,墨瞳幽深,不知在想什么。 凤景宏还欲说什么,感觉裤腿一紧,低头一看,小十四执拗地拉着他的衣服。“你不要说七……七殿下。” 她稚气的嗓音在说到“七”后面的称呼时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七殿下说的没错,男孩子不可以随便哭的,十四从来不哭……” 凤景宏一怔,似乎第一次认真看这小女孩,有片刻怔仲。他一开始与夙玉进来之时,注意力都在已逝小九的一双龙凤子身上,并未仔细看这小女孩,如今细看,心中惊骇,这孩子长相…… 而且,十四……十四…… 这是巧合吗?不可能! 若歌儿与潇儿是小七收养的小九的孩子,那当初萧贵妃所生的若是一个女儿,也该是排行十四……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小九的孩子养在名下,十四也并非不可能…… 然而,此事已非他所关心,他想到的是,是否到底不是亲生所以小七对一双龙凤子如此冷淡? 凤景宏满腹心事,小七性子固执到他一度绝望,到如此地步都无法逼她向更高一步跨进,若有一两个孩子,他也放心。当初潇儿和歌儿的出现着实让他高兴了一阵子,如此一来,即使小七不愿接替他,好歹有了继承凤氏血脉的孩子。 但他没有想到潇儿是翎儿的孩子,凤离如此冷清的性子,这么多年来他用尽办法都无法让他身边有一两个伺候的女子,多少女子暗中算计想着爬上七殿下的床,他睁只眼闭只眼,怎奈都了小七这里从未成功过,到如今别人孩子都开始念三字经,小七还是孑然一身,身边只有女杀手。 若小七当真不可能上位,他势必要选出一位有着凤氏血脉的孩子,翎儿当初活着之时已是聪慧异常,潇儿聪慧,性子却偏柔,但这孩子小小年纪却懂得利用优势,到底自幼由上官昀带着,若以后长大由小七教养,将来定然是第二个小七…… 他唯一不满意的便是潇儿的亲生父亲苏璃,若身份高贵,他也不必苦恼。如当初一般身份低贱,他也不用担心,让他消失极其容易,凤翼皇室血脉绝不能留下如此污点。 但现在苏璃却不是随随便便能够让他悄无声息消失,而且此人与小七是敌人,齐凉与凤翼势必只能存一,苏璃很有可能还是齐凉那个已死的老皇帝齐桓的儿子,凤翼皇位继承者怎能流淌着齐凉的血脉? 齐凉一日不灭,他便不能安心。 “公子,这是十四。”夙玉揽过歌儿,将十四牵到凤离面前。 凤景宏抱着潇儿,站在一侧没说话,他怀里的孩子墨色的眸子不高兴地看着十四,小手攥成小拳头,扭过头十分委屈地埋在爷爷的怀里。 凤离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并未开口,夙玉继续道:“公子前些日子与夙玉说起上官前辈之事,上官前辈临走前曾说过教夙玉医理,但他尚未教就……”夙玉一顿,说到此略了过去。“前辈曾对夙玉说起当初他隐居之地留有他多年行医笔记,因当地气候特殊,药材种类繁多,属下打算带着歌儿和潇儿以及十四前往。” 夙玉没有说的是,歌儿和潇儿体质娇弱,势必要常年的调养才能固本,而这并非一朝一夕之事,需要一个药材众多又适宜调养的地方,而当初上官前辈住的地方无疑是最佳的方位。 上官前辈是公子的师父,但公子自幼只对武艺有兴趣,并不涉及医理。当初在知道她是暗属营的医女之时曾提点过她照顾公子应注意的事项,更是对多年钻研医理毫不吝啬地倾囊相授,她心中清楚这一切皆是因为公子之故。 如今上官前辈过世,公子的一双孩子,她有义务照顾他们,不致早夭。而待她学成一日,她一定要治好公子多年积疾。 带走孩子? 凤离听了夙玉之言,良久未言。 凤景宏一听,陡然心焦!“你要带走朕的两个皇孙!这不行!什么医术还分地方学!朕派人去南郡枫梧山取回书籍便是!” “陛下有所不知,两位小主子早产出世,先天不足,若非上官前辈一直精心调养,恐怕……是以,属下才作此打算,如今上官前辈不在,属下唯有如此……还望陛下明白,孩子性命为重。”夙玉解释道。 而且事情比她所言更为严重,不仅仅是一双孩子,主子远没有表面如此健康,当初上官前辈在世,公子每隔一段时日便要回一趟枫梧山,有时候太忙无法过去,上官前辈无论风雨定然会到凤翼寻找公子。 她从未给公子把脉,但也清楚公子有时候状况十分不好,而每到这时候上官前辈一定会出现,如今她害怕公子什么时候会突然出事。 当年战场中不顾一切厮杀,早已不知受了多少伤,公子根本不顾惜自己,留下许多暗疾,这异常怕冷的毛病也是当初留下。 凤景宏眉头紧锁,不由想起当初在岴渟那落后的小村落看到那歌儿和潇儿母亲的情形,当时的小九他几乎认不出,那般娇小孩子般的身体如何平安生下一双孩子?难怪歌儿和潇儿自幼多病。 凤离依旧没有开口,凤眸沉凝,抬眸看了一眼埋在凤景宏怀中的孩子。 许久之后,夙玉几乎担心公子会拒绝之时,凤离清淡的嗓音才出现。“何时走?” “属下打算两日后离开。” “三日后正值彩灯节,过了节再走罢”凤离淡淡开口,神色不变,没有多余的语气。 夙玉并不在意这多出的一日,也没有注意。凤景宏心中一动,闻言却忍不住看了凤离一眼,彩灯节……凤翼的彩灯节…… 他还记得,当年婉儿在世之时,翎儿还活着,小七与九儿这对兄妹总是私下在大内偏僻的宫苑放灯,还总是喜欢悄悄将做的歪七扭八的灯笼送给他们的母后,每次婉儿都当不知,又私下令贴身宫女收好,精心放置好。 他曾无意间在婉儿的殿内柜格中看到好几盏制作粗糙却童趣十足的灯笼。 之后婉儿去世,他准备将这些灯笼单独收好藏妥,却没有想到那几盏灯笼不知被哪个宫女收走,之后一直没有再看到。 这么多年过去,他几乎忘记,但一说起彩灯节,他不知为何就想起那几盏灯笼。 彩灯节是春节前凤翼最为热闹的节日,当初正值战乱,凤翼彩灯节也就几盏灯应应景,但此次宫中不知从哪里传出的消息,说七殿下与陛下此次彩灯节会微服出宫,瞬间点燃了凤翼百姓过节的激情。 到了彩灯节这晚,街头少男少女爆满,各色样式独特的彩灯如百花盛放,因离春节不远,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节日喜庆气氛,灯火通明的街头儿童奔走,时不时有小孩捂着耳朵点爆竹。 街道两旁光秃秃的树枝上都挂满了各种动物样子的灯笼,酒楼客栈外有专门猜谜的地方,一溜烟长龙的花灯璀璨明亮,文子才子撩灯猜谜,也有兴起题诗的,一片热闹之景。 在各色灯笼中,小摊小贩乘机叫卖小吃小饰品也不在少数,夜空中飘荡着食物的香气,令来往逛饿了的路人食欲大增。 在一家普通的小面馆中,五六张桌子上坐满了来往的路人,有衣着光鲜的少年与闺阁少女也有普通带着孩子热闹的百姓,兴致勃勃地讨论彩灯节中的灯谜与活动。 “今年的彩灯节可真是热闹。” “是啊,如今我们凤翼可不比从前,以后说不定会越来越热闹,四方来客也多,听说京都调出不少城防军防止出事。” “我刚刚还看到附近有士兵巡逻,那气势岂是平常护城军能比的?听说这次彩灯节连七殿下都来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巡逻的里面有凤家军!当然不一样了!”一道爽利自豪的声音响起,独特自信的声线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只见一名皮肤黝黑,精神头十足的少年从大碗面中抬头,一咧嘴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看着就十分讨喜,旁边立刻有人拿手拐捅了捅他。“你怎么知道那是凤家军?” “你们不知道,因为公子也打算出来看看凤翼恢复的情况,所以凤家军中不少人自告奋勇,希望在人群中‘偶遇’公子。”少年似乎想起什么,嘴角几乎咧到脑后。 那群货,就知道板着脸扮正经,满街的乱瞄,以为这样这点小心思他不知道?话说公子这阵子一直忙,很少出宫,他们的确许久没看到人了。 “七殿下真的来看灯?”小小的面馆摊路过的少女惊喜道,就着一位正准备的雪衣公子的位置坐下,一眨不眨地盯着这说话的少年。 “当然……” “公子,你们慢走。”这位少年尚未说完,他身后,面馆做面的老人沙哑苍老的声音响起,满面皱纹的脸上笑容慈祥,正与那位离座的年轻雪衣公子道别。 少年的余光看到这位雪衣公子牵着一双五官精致的双生子从面前走过,老人说话时,一对双生子露出软软的笑容,挥着小手和老人告别。 “老爷爷,潇儿下次还来哦。” “爷爷再见。” 雪衣小公子并未开口,老人哎了一声,点头答应,干涸枯瘦的双目注入难以言喻的慈爱与欣喜,站在桌前,旁边客人催了几次面都没有反应过来。 说话的少年看着那离开的雪衣公子背影有些熟悉,不明白老头子怎么对这位客人如此特殊。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咽下口中的面条,就看到老头子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自言自语道:“也不知公子下次什么时候有时间再来吃面……” 少年“噗”的一声,面色一青,面条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题外话------ 谢谢梦醒后の天堂的鲜花,么么~ 你们猜猜那群死的黑衣人真的是苏璃的人吗? 第119章 百密一疏孩子被掳 公……公子! 是公子!刚刚那个人是公子没错! 刚刚人多,他只看到背影,如今被这么一提醒登时如醍醐灌顶! 公子以前出来都是易容出来,每次都不同,今晚或许是因带着两位小主子才没有易容。 小主子? 少年一个激灵!刚刚那两个小娃娃是小主子?! “噗通!”少年猛地跳起!噎的差点翻白眼!掀地木桌哐的一声,桌面大碗面汤汁溅出!此时正值人多之时,溅到旁边客人手臂! “哎呀!” “作死啊!” 连连惊叫响起!登时小面摊一阵人仰马翻! 人群凶神恶煞地盯向那一惊一乍的少年,却见他砰地一声将几枚铜板往桌子一放,抓着脖子一溜烟跑没影。 没想到这么好运!当初暗属营的人将小主子护得滴水不漏,以至于一对小主子一岁多了凤家军的将士没有几人见过,之后从迟南得胜归来,小主子又不在,他们一群人只听说公子有一对龙凤子,面还没见过!只有柳少将和常少将以及两位大将军见过小主子! 凤离此时正带着一双孩子在拥挤的人潮中穿行。 两个小家伙穿着精致的红衣裳,蹦蹦跳跳,叮叮铃铃的铃铛声欢乐喜悦,粉雕玉砌的小脸在满街熙攘彩灯中红彤彤如苹果。 “姐姐,姐姐!潇儿要吃糖葫芦!”潇儿一只小手提着小马灯,一只小手攥着歌儿的衣摆,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却是眨巴眨巴地瞅着凤离。 凤离抬眸,话尚未开口,已看到歌儿作为大姐姐,一出手就揪住了卖糖葫芦小伙子的衣袖,先拽住人再说。 “爹爹……糖葫芦好好看哦,月叔叔说很便宜……” 凤离眉一挑,眼瞥见自己那两个宝宝两双汪汪可怜兮兮地小眼神,额角微抽。抬眸看向卖糖葫芦的小伙子。 稻草扎成的靶子,串串红彤彤鲜艳欲滴的糖葫芦在灯光下如镀一层剔透的红水晶,卖糖葫芦的是一名身穿粗葛布蓝衣的少年郎,衣袖被小孩拉住,他一时有些发怔,见凤离望过来,赶紧道:“这位公子,要给孩子来两串吗?” 说着,已抽出两串递给一双精致的小娃娃。 两个孩子兴奋地接过去,却不忘小心翼翼地瞅凤离的脸色,那无辜萌样使得没什么表情的凤离唇角扬起浅淡的笑意,冷清的嗓音却忍不住道:“甜食不能多吃。” 两个小家伙明润的小脸瞬间如晒焉的叶子,泫然欲泣,小手一举,依依不舍地将糖葫芦还回去。 “多少钱?”凤离道。 “一共两文钱。” 凤离从流月事先为她准备的钱袋中拿出两文钱递给卖糖葫芦的小伙子,两个小家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精致的小脸稚气呆萌。 凤离弯腰,伸手轻轻揉了揉两个孩子的脑袋。“走了。” “好!”两个小家伙欢呼一声,欢乐地吃糖葫芦,小手牵着凤离的衣摆,一起去看色彩绚烂的灯笼。似乎今晚的糖葫芦比玉姨偷偷给他们买的还好吃! 街头人头济济,来往的百姓高声谈笑,凤离不着痕迹地将两个孩子护在身边,由着他们一蹦一跳,两个小家伙看到稀奇的小摊子咋咋呼呼地如出笼的小鸟趴上去瞧。 集市上不少百姓带着孩子出来瞧热闹,有的坐着父亲的肩上,有的被年轻少妇牵着玩耍,也有五六岁、*岁的孩子凑在一起点爆竹。 “爹爹!快看快看!” “好漂亮哦!” 稚气的嗓音满怀憧憬,凤离一怔,顺着歌儿的目光看到几个淘气的孩子正凑在一起放小型的爆竹、烟花。各式的烟火如小蛇舞动。 这些民间的小玩意远远比不得皇宫节日的烟火辉煌壮观,但胜在精巧,危险性相对较低,适合五六岁以上的孩子玩耍,但是她的两个孩子实在太小了。 歌儿和潇儿牵着小手,希冀地站在一群兴奋玩耍孩子身边,琥珀色的眸子映着璀璨的烟花。 “快放快放!” “快点哦!” “是这里!在这里啦!”一群活泛的儿童捂耳朵、拍手掌,咯咯的笑声。 “噼里啪啦!”一阵阵小烟花炸开,嘶嘶的烟花条如银色的小蛇在孩子们的手中如活了一般。 “真好看!”潇儿和歌儿也跟着又跳又笑地拍起小手, 凤离看着眼前火树银花,噼里啪啦的爆竹声,眼前一阵恍惚。 春节……爆竹…… “凤翼京都当真繁华,我记得曾经南方百姓无钱买烟火,燃竹爆响,增添节日喜庆……”身后不知是谁清淡的嗓音带着极浅的情绪。 凤离只觉脑海一阵闪电劈过!陌生的画面一闪而过! 爆竹,春节。似乎她曾经与谁一起放爆竹,一起庆祝贫寒却热闹的春节。 “爹爹……” 衣袖一紧,凤离只片刻便已回神,潇儿牵了牵她的衣袖。 “歌儿想和他们玩好不好?”姐弟俩指了指那一群孩子,凤离心中叹气,轻点头。 “要小心知道吗?” “嗯!”两颗小脑袋重重点头,欢喜地凑到一群孩子中间。 凤离退到阴影中,冷眸与暗中的暗属营侍卫打个手势,卖灯笼的小摊贩、讨价还价的百姓、算命的神棍、街边讨饭的乞丐皆暗点头,不着痕迹地靠近这边。 “主子附近有三十余名高手!” 凤离不远处,一个卖汤圆的小铺中,一名玄衣男子身边坐着一位锦裘湖蓝锦袍的公子,说话的正是玄衣男子,他脸色十分凝重,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这些高手似乎是突然之间悄无声息地积聚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身侧坐着的湖蓝锦袍男子轻抿薄茶,淡淡道:“不是三十名,是四十一位,有几位修为在你之上……” 男子修长冰冷的指尖微曲,难道是她? 没想到这民间传言也并非全是流言,她竟然真的出宫了,不然周围不会同时出现如此之多暗属营的高手。 但为何暗属营的人会这么多人齐聚在此? “主子,属下出去探探虚实。”玄衣男子拿起剑,刚欲站起,夜空中传来一阵尖啸声。 啸声在喧闹的街市中并不是特别明显,湖蓝锦袍的公子目光虚空望向声音来源处,制止了玄衣男子的举动。 “十七殿下出事了。” “什么?”玄衣男子一冷。 “赶紧回去!” “是!” 两人迅速离开! 正在此时,凤离雪白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狭长的凤眸冷盯向漆黑的夜空,一只雪白的巨禽在空中徘徊尖啸。 这种声音在喧哗的街市中并不特别明显,但她历来对鸟类的叫声尤为明显! 这不是凤翼鸟种!如此巨大的体型,只可能是北漠之人的通信鸟禽! 可惜此时没有弓,凤离拧眉。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北漠之人定然已来凤翼!这鸟叫声如此尖锐,定然发生了什么事。想到此,凤离眸色微凛。 她迅速打了一个手势,风花雪月几人如鬼魅般迅速出现在她身边! “公子,怎么了?”流月疑惑道。 “残风,你去查探今晚城中发生了哪些不平常之事,查清后立刻回报我。” “花狐、莫雪,你们两人带着花影的人看好歌儿和潇儿,流月与我一起。”凤离说完,眸色微冷。 刚刚她感觉到两股特殊的气息突然离开!定然与报信的鸟有关系! “吁——” 嘹亮的口哨声响起!流月一怔之际,再次回首就看到一道黑色的闪电直劈向凤离,当即大惊! 他刚欲有所动作,定睛一看,脚步立刻刹住! 是那只消失了很久的墨雀! “墨雀,你跟着那个鸟,告诉我它在何处落脚。”凤离顺了顺墨雀的羽毛,冷声吩咐。 墨雀发出一声凤唳,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凤离,一飞冲天,消失在夜色中。 凤离一路追过去,彩灯节的夜晚人数众多,街头时不时有巡逻的巡城兵,凤离追至景云楼附近时,巡逻士兵陡然多了许多。来回奔走,脸色严峻。 “快!严查四周,不要让可疑人士蒙混过关!” “加强巡逻!” “那群拐卖贩子狡猾至极,最近一直极为活跃,到处贩卖孩子。” “刚刚好像是哪家的大少爷和一群小孩正玩耍,在一群人眼皮子底下被掳走了!” 凤离一袭雪色锦衣,凤眸冷寒,夜色中尤为显眼,听到远处议论,眉头蹙起。 拐卖贩子? 她一路跟着刚刚的人过来,若当真是北漠之人,他们如此之多的高手守着怎可能有孩子被拐走? 凤离狭眸眯起,她忽略了什么? 目光触及景云楼外燃放凌乱的爆竹,瞳孔一缩!心脏骤然如被击中!蓦地转身快步往回走! 一个小队的士兵远远看到她,见她久久不说话,顿觉可疑,刚要过来询问,凤离刚好急速往后走,顿时引起周围巡逻士兵的注意! “站住!” 凤离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顾不得追踪北漠之人!飞速往回赶! 那群玩爆竹的孩子有问题! 她的孩子有危险! “抓住她!”周围迅速集聚数队巡逻士兵,齐齐从四面围住凤离! 凤离看到熟悉的凤家军统一佩剑,眸色骤冷!蓦然抬眸盯着这些将士,修长的五指迅速拿出金凤调军令! 凤家军刀剑尚未立起,乍然见到那暗金色的令牌,登时瞠目,骇然地看向那雪衣少年,唰地半跪在地! “凤家军听令!”冷越的嗓音如一捧冷雪,众人一凛,腰杆一挺! “属下听令!” “迅速集结前往彩灯市!密切注意点爆竹的儿童群!看到可疑孩子送往京畿府衙!不要让百姓的孩子靠近!”凤离神色冷凝,她不希望在这样的节日发生不愉快的事! “是!” 齐整的声音异常响亮,周围尚搞不清情形的百姓见所有的巡逻军竟然整齐地半跪在地,惊讶地望过来,看到那中央冷清雪衣少年,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陡然爆发一阵骚动! “是七殿下!” “一定是七殿下!” 一声惊叫响起,巡逻军一凛,待他们抬头,凤离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原地,哪里还有人在? “咦?公子呢?” 然而,他们看到飞奔过来的热情人群,顿时心有余悸,飞速分散! “先不要管此事,迅速按照公子的话去做!” “公子定然看出什么!” 巡逻军怀着满腔激动的心情,迅速集结前往孩子最多的灯市! 凤离此刻心急如焚,飞速赶往市集!希望花影的人能够看牢两个孩子! 若是其他人接近她的一双孩子,花影的人定然会察觉到不对!但是这世上最容易让人放下防备的就是不懂世事的孩子! 那群出现在拥挤喧哗市集的孩子皆是五六岁到*岁之间,这样年龄层的孩子游戏时,并不喜欢太小的孩子凑过来分享,何况还是陌生的面孔? 他们衣着太统一,各个纤瘦到营养不良的地步,又如此轻易地接受她两个才一岁多点的孩子!她对孩子了解太少了!当时并未发觉不对!显然那群孩子受到了什么人的嘱咐,要对别的孩子做什么就可以得到吃用! 她不懂孩子,但是她曾经是从乞丐堆里过来的!什么样的伎俩没有见过? 凤离指骨发青发白,她的两个孩子再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师父的去世,她能够很明显感觉到孩子的不对,稍稍碰到就破皮,哭的稍重就哽咽的需要急救,更不敢让他们和普通孩子一般活跃打闹。 从苏璃那里回来后情况稍有好转,苏璃留下不少调理的忌讳,但是她清楚自己当初生他们时的身体状况! 她很少与这两个孩子相处,或许心底深处隐隐知道留不住他们,她当初为了不被人识出女子身份,吃的药物都是扼杀孩子出生的东西!两个孩子又早产,如今一岁多,却比同龄孩子纤小娇弱。 若是此次被掳走,她简直不敢想象在自己幼年那般恶劣的环境,歌儿和潇儿会如何! 那时自己已过七岁,她的孩子如今却只有一岁多! 凤离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市集依旧热闹非凡,凤离如一阵风迅速赶回去! 然而,正当她焦急地在人群中飞奔时,花狐脸色煞白地出现在她身侧,凤离看到她,墨色的瞳仁刹那剧烈凝缩!周身升起冷戾的酷寒! 花狐蓦地屈膝跪下!“公子!小主子……小主子突然失踪了!” 凤离眼前一黑!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怎么回事!”凤离手止不住发抖,白皙的指骨透白发青,纤细的血管凸起。 “两位小主子与一群孩子捉迷藏,属下怕出事,便一直跟着,当时属下看到一群小孩簇拥两位小主子,小主子玩得很开心,属下没有发觉到异常” “那群孩子散开时,莫雪当时感觉到不对去追,两位小主子莫名地从这群孩子中间消失了!” 花狐语速飞快,依旧无法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当时看到两位小主子在孩子群中,一群孩子围在一起玩耍,花影的暗卫都看的清楚,但是孩子散开时,小主子莫名不见了! 凤离浑身戾气翻涌!是戏法!障眼法! 街头艺人经常有大变活人的戏法!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玩耍的儿童身上,围在一起混淆视线,挤在一起,受到训练的孩子乘机换走她的一双幼子! 凤离面罩寒霜,即刻下令全城搜捕! 明处以孩子被拐唯有动用所有巡逻将士,暗处暗属营的人调动无孔不入的风影之人查探!若是北漠那边当真丢了人,恐怕还有一股势力在查探! 而风影的人也的确汇报有另外一拨人在寻人。 凤离从不担心查不到,她担心的是什么时候查到!多一刻时间,她的孩子就有可能没命! 只希望两个孩子的衣饰能够让人贩子感觉到他们的身份,不要太过苛待。 一方面多方查找,同时以富商的名义一双龙凤子丢失为由散发消息,愿意出任何价钱赎回孩子。 这样身价的孩子一般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她只希望能够多拖时间! 与此同时,景云楼中一批人马更是心焦如焚。 “主子!还是没有消息!”黑衣男子已不知是第几次禀报情况。 他对面坐着的湖蓝锦袍男子神色沉凝,半晌才抬头问道:“暗属营那边打探出来怎么回事?” “属下无法得知具体发生何事,但事态似乎不小,几乎整个暗属营都没有丝毫隐瞒地尽数出动,看得出来凤七殿下似乎在争时间。” 如此明显地动作,别人或许不易察觉,但他们都是暗处的死士,这样大的动作并未避讳,显然现在对于凤七公子来说,这些都已经不重要。 湖蓝锦袍的男子沉吟半晌,浅淡的嗓音低醇甘冽,带着岁月沉淀的醇美:“还有什么其他消息?” 争时间? 或许对于暗属营的人来说,只要人在京都就不可能找不到,现在看的是什么时候找到。 但是究竟是什么让一向冷静的凤离如此不顾一切呢? “还有一事……”玄衣男子语气略显迟疑。“此事与凤七公子并无多大关系,却与此次失踪事宜有关,而且属下注意到似乎极为古怪……” “何事?” “此次京都失踪的有十三位孩子,听闻是京都首富龙千山的一对龙凤子也在此次事件中被掳,龙千山对外宣布说只要孩子平安,愿万金赎回。”玄衣男子道。 “此事有何不对?” “属下在到达凤翼之时曾接触此人,也调查过龙家,龙千山只有五个女儿,一直以来以没有儿子著称,并没有龙凤子出生。”如此便有些奇怪了,龙千山没事说什么愿千金赎孩子? 湖蓝锦袍的男子神色一怔,若有所思。“龙千山与凤七殿下关系如何?” “龙千山曾是凤家军走出……”玄衣男子一怔,骇然地回望湖蓝锦衣男子!原来是这样! ------题外话------ 这两章过去后情节会逐渐变得激烈,此事落定之后一双孩子可能会出现的较少,进入凤离与苏璃、另两个配角的碰撞。 所有的大致情节走向,鸽子在很早就固定了,会陆续写完。(可以剧透一点,凤离在不久的将来会恢复苏暖的记忆,对苏璃的态度会转变很多,想想当初苏苏还是很依赖苏璃的,苏璃身上不久会发生一件比较狗血的事……当然某作者一直认为,不狗血不成文。) 注:有任何动态,鸽子会在qq中更新说说,或者腾讯微博说明。亲们加鸽子的微博(风谷音鸽)或者加qq也行,具体qq号我曾在前面哪一种中公布过。我也不记得是哪一种题外话了。至于书评区,什么时候有人告诉我正常了,我再去瞄。 最后么么会员wo爱哭鬼,谢谢亲的鲜花。 第120章 找到孩子慈母之心 “是容楼曾在信中提及的那双孩子。”凤离的龙凤子。 淡淡的叹息回绕,低醇的嗓音含了丝莫名的怅然。 龙千山没有儿子却放出此言,定然是凤离授意,凤家军向来只听命于凤七公子,不然没有人能够让龙千山站出来说这样的话。 凤七公子有一双龙凤子很多人知晓,当时他在集市之上感觉四周高手甚多,很可能是暗属营的人在暗中护着这一对孩子,但没想到孩子还是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掳走了。 这伙人贩子很有些小伎俩,不仅骗了暗属营数十位高手的眼睛,他们的暗卫也被耍了! 手法很简单,却钻了人心的空子,欺骗了众人的眼睛! 谁会想到一群不懂世事的孩子是危险的来源? “主子,凤七公子为何不言明孩子的身份?”玄黑衣袍的男子疑惑道。为何要说是富商的孩子?“若是为了提高孩子的身份使劫匪产生畏惧,谁的身份能贵过凤翼皇孙?” 湖蓝锦袍的男子淡笑,眸色沉静,修长的指骨扶着长椅坐下。“凤离的身份如此特殊,难保劫匪不会因为惧怕而选择铤而走险直接杀人灭口。” 这成功率只有五成的险招凤离断然不会去尝试。 “如今属下该如何做?” “继续找十七罢。”醇厚的嗓音叹了一声,不再多言。 此时,锦离宫之中,残风已汇报完城中情况,凤离随手将折子扔到案上,神色阴郁。 凤景宏负手在殿内来回踱步,焦躁地询问暗属营的人,数次来报都没有什么线索。 “你们都出去!朕与你们公子有话要说。”凤景宏摆手,目光直视面无表情的凤离。 残风看了一眼凤离,见她没有开口便明白了她意思,暗中做了一个手势,殿内的暗卫都暗中退下。 待殿内安静下来,凤景宏抄起案上滚烫的茶水掷到凤离脚下!热水四溅,厚厚的地毯被水渍浸湿,颜色深暗。 凤离动也未动,冷眸扫了凤景宏一眼。 凤景宏见她到如此地步依旧没有一丝情绪,登时怒火暴涨! “阿离!你不接受父皇,我知道,但那两个孩子一直养在你的名下!九儿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她如今过世,膝下两个孩子将你当做父亲!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无论怎么说,你也是孩子的亲舅舅!什么事情比的过两个孩子的安全?你知不知道?两个孩子听说你要带他们出去,他们高兴成什么样?兴奋了一整日,在你殿外眼巴巴等了一天,一双孩子想你陪他们!可你呢?”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要你丢下两个如此幼小的孩子眉头眨也不眨?如今孩子被人掳走,不是你的亲骨肉,你就无所谓了是不是?!阿离!从前的你如此疼你妹妹,什么时候你变成这样无情!” 凤景宏一袖子扫落条案上所有的折子!暴怒的吼声近乎嘶哑!殿内殿外刹那一片寂静,如此大的动静,即使是外面的暗卫不想听到都不可能。 殿外,残风靠在阴影中,与流月对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 花狐拧眉,双臂抱胸,也不知在想什么。 谁也没想到陛下竟然对公子发这么大脾气,暗属营众人心中不愉,但对方是公子的身生父亲。 “歌儿和潇儿你可有一丝放在心上?但凡你有一点上心,他们也不会被人拐走!一双孩子从小养在别人身边,如今又要以养病的名义带走,你可曾有一丝不舍?你知不知道歌儿和潇儿偷偷地哭,害怕你不要他们?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惹你生气,想来看你,又不敢进来,躲在殿外,怕你责骂他们,阿离,这些你都知道吗?” “小时候,你性子软总被欺负,九儿总站出来护你,她甚至为了你冷眼将她另一哥哥推下高台阶摔成重伤,就因为对方欺负了你,你中毒不治,她要和你一起死!如今她的两个孩子你为何如此视而不见?你知不知道现在潇儿和歌儿很可能因为你的疏忽……” “砰!” 杯盏碎裂声闷响如蒙一层薄纱穿透殿外暗卫耳膜! “阿离!” 紧接着,他们听到了陛下惊慌的声音,众人几乎下意识地察觉到是公子出了什么事,脚下不受控制地就要冲进去! 然而尚未踏进去,莫雪颀长的身影如一堵墙冷冷拦在众人面前。那冷冽的眼眸如寒冰腊月的冬雪,银色的发丝反射强硬的冷芒,令暗属营的人一怔。 “若有事,公子和陛下皆会出声。”莫雪冷声道。 冷狭的眸子如深潭,目光看向殿内,见众人安静下来,抱剑又隐入阴影之中。 明暗的眸子蕴藏着极淡的心疼与无奈。 没有人知道公子的痛苦,她一人独自承担已经够了,他们不知道,歌儿和潇儿是她拼着性命生下的孩子,孩子命途多舛,若是生在普通人家,早已夭折。 所有人看歌儿和潇儿好似都很健康,但他从夙玉和上官前辈处却隐隐清楚,孩子本来就活不下去,夙玉说小主子胎中带毒,很可能是九公主在生下他们之前服用了什么东西,导致孩子出现问题,本来这样的孩子是生不下来的,母体承受不了他们两个的负担。 但是两个孩子却平安成长,当初公子在凤翼最关键的时刻突然离开,而那段时日恰恰是两个孩子出生时期,他无法想象在那之前公子已有身孕,但她却瞒住了所有人,突然失踪。 孩子出世,又马不停蹄地赶回。苏璃在不知真相之时数次掳截孩子,若非公子又如何化险为夷?这一切谁能说公子不在乎一双稚子? 可是为了凤翼,为了已去世多年的真正的七殿下,公子放弃了上官前辈,忽略了一双孩子。但如今别人却要质问她为何如此无情! 难道他们都忘记了,若是公子和当初一样,凤翼早已亡国!何来今日的广阔疆土,四方安平? 难道公子做的还不够吗? 她这般冷冽的性子是怎么来的?陛下怎如此可笑地问这样的问题? 看到公子如今站在高峰就忘记她曾经是如何踏着枯骨与鲜血走到现在?若还和当初一样,公子七岁就死了!何来今日的凤离! 莫雪沉默,指骨青白,却又无可奈何。 殿内传来轻微的碰撞声,随后断断续续地听不甚清楚。 “不用你管!”凤离捏碎了瓷盏,掌心被破碎的瓷片划破,艳丽的血色蜿蜒。 凤景宏的话因此被阻,他刚要上前已被凤离冷声拒绝。 “九年前,凤离和凤翎都死了,父皇难道不知?”凤离冷淡地看着掌心滴答落下的鲜红,透过血红似乎看到曾经惨烈的童年。 “你问我为何如此无情无义?”凤离低笑,细长的凤眸清透瑰丽,眸底却忽生冷意,如森罗地狱盛放的妖冶花朵。 “父皇,您忘记了,您只有我一个儿子,当初凤翼上至百官,下至黎民,没有一人不认为您所有的儿子都是我这个谋朝纂位之人所杀!儿臣相信,即使儿臣将来再如何显赫,后世史书依旧有人猜测当初皇嗣皆是儿臣所害……” “可惜,这些人都忘记了,当年这些皇兄死于非命,儿臣不过三四岁,还得靠着母后暗中小心翼翼守着才不至于步了皇兄们的后尘!”凤离似是想起什么趣事,薄唇扬起肆意的弧度,修长的指尖轻叩堆积如山的折子,语笑嫣然,如妖如魅。 “当然,也不排除那些是母后心狠手辣斩草除根,您说是不是?” “阿离!你胡说什么!你母后……”凤景宏瞳孔一缩!无法忍受凤离如此污蔑已过世的皇后! “父皇,您这是生气?”凤离勾唇浅笑?“当初母后不就是‘畏罪自杀’么?怎不见你站出来呢?您大概忘记了罢?本宫的母亲下葬之时不是皇后,不过是一介罪妇罢了!谋害皇嗣自杀谢罪!” 想到此,凤离笑的不可遏制!妖冶肆狂! “看到了么?我的父皇,儿臣如此无情也不是没有好处,你瞧瞧那些人,没人胆敢提及这件事……因为嘴贱的人……”凤离一顿,嗓音幽凉如地狱深处的呢喃,低低道:“都下地狱了!儿臣亲手送他们下地狱!” 三年前,她冷酷无情地名声才逐渐起来,起因大约只有少部分人知晓了,恢复先皇后的身份,是她第一件要做的事。 她的确不是好人,因为她杀了很多人,原因很简单,这些人如此愚蠢,活着做什么呢?如此红口白牙,诋毁污蔑他人!无知本身就是一种罪! 如果这世上真有地狱,她要下地狱,那么她杀的这些人也该下拔舌地狱! 她的母后谁有资格如此污蔑她?这世上不是付出就有回报,她的母亲向来仁善待人,最终却落到如此凄惨下场,她怎甘心! 走到如今的地步,谁也不敢再提此事,史书由胜者撰写!她便要不惜一切扭转!站在最高峰,游戏规则由她来定! 凤景宏无法反驳。“你还在为此事恨我吗,小七?” 他当时没有能力护住妻子。 “恨?”凤离狭眸凝固,凌厉如锋!“我为何恨?因为你的怯懦不敢争?还是所谓的顾全大局?父皇,一切因由不过是因你的爱不够深罢了!所以你可以妥协!可以让母后为你背黑锅!你爱的不是母后,是你自己!凤景宏!” “虎毒不食子,谁会想到你会杀自己的儿子呢?”凤离冷笑。 “阿离,你错了!优胜劣汰,只有优秀的皇子才能救凤翼!为了凤翼父皇可以放弃一切!”凤景宏眸子倏深。 “优胜劣汰?你不过也是为了你自己!若是为了凤翼,你当初不会看着萧家败坏朝纲,眼睁睁看着凤翼数十万人命丧生!如此巨大的损失,你还有什么资格说为了凤翼!”凤离无法掩饰讽刺! 为了凤翼?当真可笑啊!因为萧家的无谋,致使凤翼走向深渊地狱,已近亡国!不!不是已近,而是已经亡国一次!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凤景宏的懦弱与逃避! 凤景宏沉默下来,低低叹气,他知道凤离心中是恨他的。 他没有小七的才智,即使想振兴凤翼却也无能为力,当着窝囊的皇帝,唯有地狱般锻炼淘汰下一代,然而,这一切的代价他已经承受不起,或许他真的老了,看到歌儿和潇儿他无法像当初般狠下心。 “小七,是父皇对不起你母后和九儿,但歌儿和潇儿是你妹妹的遗孤……” “父皇回宫罢。”凤离曲指抵在额心,语气冷淡。“流月!送陛下回去。” 殿外流月一凛,下一秒就出现在凤景宏面前。“陛下请。” 凤景宏神色黯淡,心中清楚凤离的性子。“何时两个孩子有消息告知我一声。” 流月送凤景宏离开,凤离抚额,支颐坐到长椅上,纤密长睫覆下淡淡的阴影。 妹妹的遗孤? 凤离轻声叹气。 锦离宫又恢复宁静,残风拧眉,一时也不知是否该进去,公子刚刚似乎与陛下发生冲突,不要出事才好。 “风使,查到了!”一名黑衣劲装的少年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倏然出现在残风面前!漆黑的眸子闪亮无比。 残风一凛,紧盯着黑衣少年,抓起他的衣领就拽进了内殿! 冬日寒风如利刃切割皮肤,城效衰草枯木迎风摇摆,岌岌可危的茅草屋中传出嘤嘤的哭声。 凤离一袭雪色锦衣,霜白狐绒落一层薄雪,修长的五指近乎半透,雪白没有血色。 她静静地站在眼前破败的房屋前,如一尊精雕玉砌的冰雕。周围围剿的官兵频频望过来。 夙玉眼眶通红,手脚哆嗦地抱出一个唇色青紫、小脸脏污的孩子,捂住嘴呜咽。 纤小的一双孩子声息微弱,纤细的手腕几乎只要成年男子的大拇指粗细,手腕雪白,乌紫色的纤细血管清晰可见,稚气的小脸却诡异如烧红的烙铁。 “公子。”夙玉脸色难看。“歌儿受伤高烧不退,必须尽快回宫……” 她身后陆陆续续一批五六岁到七八岁不等的孩子在京畿府衙的带领下牵出来,二十四名成年男女被压跪在雪地上。 流月抱着另外一个孩子,小家伙呜呜揪住他的衣袖,憋紧乌紫的薄唇,墨色的眸子水珠溜转。“姐姐……” 夙玉将孩子递到凤离面前,凤离冰凉的五指抚到孩子熟悉稚气的小脸,歌儿嘤咛一声,滚烫的高温烧的神智混沌,挨到母亲冰凉的五指,轻轻蹭了蹭,嗓音轻哑软糯。“娘亲……” 凤离眸睫一抖,心中复杂。 夙玉只以为是孩子无助之时下意识地唤母亲,轻轻抖了抖手臂哄她睡觉。 “把歌儿和潇儿带回宫。”凤离从莫雪手中接过狐裘披风裹住歌儿,将她抱入怀里,。 孩子的重量比她想象中轻许多,凤离微微皱眉。 “……爹爹”纤细的小手牵了牵凤离,凤离垂眉,潇儿稚气精致的五官擦破了皮,小身子在风中止不住抖索,扬起脏兮兮的小脸,淡粉的小唇咬破,污血凝固成黑色。 凤离心口如被揪住,将歌儿递给夙玉,让她先带回宫。解下雪白的披风,俯下身,将瑟瑟发抖的潇儿揽入怀里。 “潇儿……” “爹爹,潇儿没有哭……”小家伙憋紧嘴,小脑袋埋入凤离的颈中,浑身依旧止不住颤抖,凤离长睫微阖,揽紧孩子。 潇儿低低的讨好的声音令在场的众人心中难受,原本被一干官兵押跪在地的一名男子脸色惨白,浑身都在发抖,如听到索命冤魂的声音,惊惧异常。 凤……凤离的儿子! 官衙见状,不解恨地踢了拐卖犯一脚!“蠢货!要是小殿下有个三长两短,你全家赔命!” “殿下饶命!官爷饶命!不管小的事!是他!是刘二干的!不干小的事啊!”男子连连磕头,早已吓得面色死白! 竟然是七皇子的孩子!不是说是商人的儿女吗?他们原本想着只要不弄死就行……怎么会…… “不管小的事……是他的主意!” 这二十几名拐卖犯脸色异常,惊惧后退,目光在触及暗处站着的数名暗属营杀手,更犹如看到恶鬼,连官差都无法制止他们的骚动。 凤离冷眉拧起,察觉到异常,迅速抱过将潇儿抱到臂弯,掀起孩子的衣袖查看! 一看之下,登时色变!暴风雨积聚狭长的凤眸! 凤离当机立断,迅速拉过披风将幼小的孩子裹得严实,冰冷的五指颤抖不可自制,轻轻拉开潇儿红色锦褂小袄的衣领。 触目惊心的指印捏的孩子纤细的脖颈呈现乌紫色,精致的下颌一个明显的咬痕,细腻的皮肤被咬破,渗透凝固血丝。 流月陡然一惊,与莫雪几乎在一瞬间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杀气!*裸冰冷无情的杀气! 凤离五官如蕴冰雪,酝酿强烈的暴风雨,阴沉狂鸷,雪白的衣角如刀刃般扬起! 众人只觉眼前白影一闪!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碎之声顿起! “啊——!”惨烈的尖叫直冲云霄!那二十四名拐卖犯已少了一位! 待众人回神,心中一沉!骇然倒退数步! 凤离白色的金边长靴捻在刚刚求饶的拐卖犯脖子上,一寸寸碾压,男子眼眶暴突,惊骇欲绝!牙关咔咔作响,脖子以诡异的姿态扭曲,人群甚至可以清晰听到骨头碾碎的细微咔嚓声! “你——找死!”凤离神色阴冷,脚下一个用力! 男人登时抽搐地捂住脖子,痛苦挣扎打滚!脸色涨成紫红色,冲向墙壁撞去! 凤离眸色阴寒,冷越的嗓音比地狱招魂更可怖! “残风,捏碎他的手脚!” 残风一凛!虽不知为何公子突然间发生如此之大的变化,却也没有丝毫犹豫! 胆敢劫掠小主子,本来就是找死! 残风冷笑上前,脸上残酷的刀疤使得他浑身爆发出阴戾暴烈的气息,周围的人都止不住地躲开他! 残风!冷戾杀手,一出手就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风使! “砰!”的碎裂声! 残风毫不客气地一脚踢断男子的腿骨!在男子尚未来得及惨叫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踩断他的双手! “嗷——!”惨烈的叫声因喉咙受损而扭曲骇人,吓得其余二十几人面如菜色,其中几人几乎下意识地朝着墙壁一头撞去! “谁敢找死,本宫便让他生不如死,全家陪葬!”凤离冷戾的声音酷寒,使得寻死的人即刻昏死过去! “娘亲……”低软的嗓音稚气软嫩,细小微弱,潇儿圈着凤离的脖子,凑近她的耳边轻轻地如羽毛落地,只有凤离一人听清。“姐姐保护潇儿,咬了那个人,他们打姐姐,潇儿也有保护姐姐哦。” 凤离心中戾气翻涌,大髦整个将潇儿裹入怀里,心中惊惧,她无法原谅自己,若是暗属营再迟来一刻,她无法想象她的一双孩子会遭受怎样的命运! “那个人身上臭臭……嘴也好臭,咬的潇儿很痛……”娘亲香哦…… 小家伙咯咯地围巾凤离的怀里蹭蹭,这是娘亲第一次和他这么亲近,抱潇儿,哄潇儿,还把自己的衣服给潇儿穿…… 小家伙拱了拱软糯的小身子,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小脑袋蹭了蹭母亲的颈窝,安心地阖上纤长的睫毛睡觉。 然而,小家伙这句话虽轻微,但身为暗属营的暗卫哪有听不清听不懂的?当即脸色阴鸷森冷! 陡然间,在场的温度下降数十度! “该死的!我杀了他们!”花狐当即脸色铁青,冲上去就要杀人! 竟敢对一个如此年幼的孩子干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 “狐狸!”流月嬉笑的脸色此刻阴云密布,拦住了花狐,俊逸的面庞露出诡异的笑容。“死算得了什么?” 他们会让这些人知道,什么叫做地狱!什么叫生不如死! 好似又一次回到黑暗的曾经,他们绝对不会忘记当初遭人侮辱贩卖之时的惨痛记忆! 花狐一脚踢翻其中一人!指骨捏的咔嚓响!眼眶瞬间潮红!巨大的愤怒充斥胸腔! “全都带回去。”凤离冰凉的声音比雪更冷,抱着怀中幼子,转身离开此处。 管理此事的官衙不敢反对,没想到此事涉及到两位小殿下,如此事情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一切似乎告一段落,京中失踪的十三名孩子都被寻回,然而,对于另外两方的人来说,麻烦才刚开始! 凤离守在歌儿榻边等着她退烧,怎料歌儿尚未好,下半夜潇儿也开始高烧,宫中一群御医一波一波地上前检查、退烧。 凤景宏在殿外来回踱步,看到御医走出来就询问,然而情况不太好,如此幼小的孩子,本来就不能出任何意外,又被掳截受到了惊吓,甚至还有拐卖犯恼羞成怒下的重手,导致孩子皮下淤血,如此娇嫩的稚子,稍稍捏重了些都会淤青,如何抵得住外面那些人的重手? 歌儿右手手臂有轻微骨折,大约因为咬拐卖犯,被人暴力甩出去,半边身子擦伤严重,凤离看着孩子纤弱的小手臂肿得触目惊心,眉头就无法舒展,戾意翻涌! “公子,有情况。”残风的声音出现时,凤离眸光陡寒! “如何?” “这些人皆是从四面八方汇集,以拐卖幼儿与少女牟利,与普通拐卖犯并无二致。”残风握紧手中长剑,指骨根根凸起! 想起两位小主子遭受的一切便无法平静!他们绝对不会允许此种情况再次出现!决不允许! “还有少女?”凤离迷眸,他们救出的都是孩子!没有少女! 残风一凛,立即补充道:“不错,本来他们的确是如此,但从半年前开始,有一位客户却以数倍的价格买八岁以下的孩子,所以他们这伙人如今皆以戏班做掩护,在凤翼拐卖幼儿。” 凤离眸色深凝,竟敢将手伸到她的地盘!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人士! “八岁以下的孩子?”凤眸目光投向窗外絮絮飞雪,如此年幼的孩子用来做什么?即使是西云楼,收的孩子也要达到一定的年龄,容貌也有要求,但他们找到的那群孩子以五岁到七岁之间为主。 这样的孩子,实在太小了,神智与身体尚未成长,还未长开…… “公子,属下已审问因由,但这群人并不知对方是谁也不知要孩子作何用处,只提供说不是凤翼的口音,属下推断极有可能是他国人士……” 凤离抬手制止了残风的推测,狭长的凤眸幽深,长靴缓缓踱步,目光停留在殿内阴影处,那里正藏着一名不久前从暗属营新人营出来的小少年,毕竟还是新人,藏匿气息尚且不稳,需要一段时日的打磨…… 凤离突然笑了,冰冷彻骨。 “残风,新人营的孩子都以多少岁为主?”凤离转眸道。 “五六岁左右,公子您问这个是……”残风眸子一瞪,陡然一惊,明白过来!“那群孩子是捉去培养成刺客杀手!” ------题外话------ 下章宝宝老爹会登场的。(ˉ□ˉ) 第121章 苏璃知晓师父踪迹 培养杀手?那群买孩子的人一定不简单! “这下有趣了”凤离嗓音冷淡,修长冰凉的五指掖了掖一双孩子的被角,歌儿小手攥住下意识攥住凤离的食指,低糯的稚气嗓音带着哭腔。“爹爹……娘亲……歌儿害怕……” 凤离食指一颤,凤眸飞快地掠过一丝诧异。 她知道,这次孩子唤的爹爹不是她,是另外一个人。 苏璃与一双孩子在如此短的相处时间中是怎么做到让孩子这么信任他?什么时候他在一双孩子心目中如此重要? 而此时此刻,苏璃一行人正在千万北漠的行程中,青峰雪山与当初迟南南方凌雪岭相比,犹如一座巨人,连绵不绝的山脉看不到尽头,风雪呼啸,一行人弓腰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雪地中。 厚厚的积雪没膝,暴风雪如利刃飞刀,吹到脸上生疼,谁也不能长时间皮肤直接面对青峰雪山的低温。 此处气候恶劣,前一刻晴空万里,下一秒就可能来一场暴风雪,一路行来已遇到一次雪崩,摧枯拉朽之势使得这群长于南方诸国的暗卫目瞪口呆,骇然惊惧! 饶是他们见多识广,面对死亡亦毫无惧色,在自然力面前依旧如此渺小,山陵崩塌铺天盖地的大雪席卷而来如末世天崩,骇的一群杀手惊叹惊骇险些尽数丧命雪崩之下! 冥焰与青朔安静地跟在苏璃身后,两人对于上次雪崩尚且心存余悸,目光注视到前方的主子,苏璃一袭绯艳锦袍,与在凤翼着装不同的是锦袍袖口滚一圈雪白狐绒,使得艳魅的五官多了一份飘逸。 青朔看了一眼周围穿着臃肿的暗卫,暗自心惊,他发觉如今的主子身上有很多秘密,上一次雪崩,若是平时黑衣卫的人并非不能逃脱,但他们为了御寒穿着厚厚棉袄严重阻碍了行动力,而这里厚达数尺的积雪更使得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雪崩倾泻而下! 眼看着一群人要命丧于此,突然飞出银色丝线,如万道光芒扑向他们一群人!他们不知怎么地,突然间手脚如被操控,整个身体倒飞而起,摔到一座凸起山脊下面! 待回过神来,如山洪泥石流般的雪崩轰隆隆从他们所在山脊两侧滚落而下!从鬼门关走一圈捡回一条命,惊得冷静如黑衣卫也手脚打颤,暗自庆幸。 那线太快!快的几乎没有人看清是谁出手! 但是他和冥焰与主子隔得最近!他看到那一瞬间主子指尖有银芒闪过,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他十分确定是主子出手! 原本,对于先皇将黑衣卫暗中指派给一个不是储君继承人他们心中多少有些不以为然,但出于黑衣卫对主子无条件服从,他从不违抗主子的命令,这是黑衣卫的使命!谁也不能违背,即使主子是一个幼儿,让他们在他面前自杀,黑衣卫的人也不能皱一下眉头! 但是心中想的是另一回事。 他们这一批黑衣卫自幼跟随先皇,所有人心目中都看不起齐凉先皇,但他们黑衣卫清楚先皇并非外界那般无能平庸! 若先皇是孬种,北方战乱频繁,政权更迭,齐凉何以保持北方四大巨头之一的地位?即便是如今齐凉与凤翼关系紧张,凤翼凤七公子吞并了当初最强大的迟南,齐凉国依旧屹立在北方! 而这一切难道不也是先皇生前谋划之一?先皇选择心目中的继承人,将他们交给了苏璃,也许别人不知,但他隐隐觉得在凤翼独大的情势下,主子是唯一能与凤七公子达到一种微妙平衡之人。 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主子对凤离有一种古怪的占有欲,难道是因为两位小主子的母亲? 两位小主子与主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样貌,没有谁会质疑主子生不出孩子,据黑衣卫的查探,两位小主子乃凤翼皇室九公主所生,而九公主与凤离是龙凤子,他猜测九公主凤翎与凤离样貌极为相似…… 但凤离此人无情是出了名的,从不会为了谁单独留情,凤翼的利益与她个人利益发生冲突,她想也不想就选择凤翼,迟南大皇子上官昀在凤离幼时收留她,为了凤离放弃了一切,一生都未成亲,到头来凤离还是选择了凤翼,毫不犹豫地牺牲了她师父。 齐凉与凤翼势必成为仇敌,尤其是新皇继位,一直觊觎凤翼的广袤沃土,暗中动作不少,凤离此人定然不会视而不见,那么主子与凤离一定会成为仇敌!若是主子这种移情被凤离利用,十分危险。 “青朔”冰凉的嗓音没有一丝起伏,苏璃精致细长的眼眸幽冷,修长的五指随手拂去肩头的落雪。“凤翼这两日送信的海东青可曾收到?” 青朔迅速回神,声音一肃! “禀告主子,已有两日不曾看到海东青”在雪山之中海东青很难准确找到他们,黑衣卫的人没有看到他们的回信定然会多次送信,如今已过两日,也该到了。 苏璃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食指按了按眉心血色的朱砂,这两日同生蛊并没有异动,想必暖儿无事,但不知为何,他心中却有些不安,远望凤翼的方向,只看到莽莽白色的雪山,刺人眼眸。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嗷——嗷——!”高亢嘹亮的鸟鸣在头顶响起,青朔一凛! “主子!是海东青!”青朔话落,迅速吹响一只米黄色的哨子! 但哨声响了许久海东青依旧徘徊在高空,青朔暗自奇怪,一声长啸,雪白的海东青啸唳一声,稍稍降低了空度却似乎依旧有些犹豫,并未降落。 “主子,这……”冥焰看着高空之中的海东青暗自奇怪。 苏璃细挑的眸子微眯,抬手制止了青朔继续吹哨子。“并非我们的海东青。” 一群人心中一惊!除了他们青峰山南面谁会用海东青往北漠的方向送信?“难道是凤七殿下?”青朔问道。 苏璃殷红的薄唇勾起一抹妖肆的弧度,眸底冷薄。“不是。” “凤七殿下的海东青属下曾见过,尽数漆黑如墨,白色的海东青送信并无黑色安全,夜晚时刻专门训练的探子甚至能够看到白色巨禽,据说凤七殿下自幼便有夜视能力,因此对白色海东青极为忌讳。”冥焰看着空中的海东青解释道。 白色的海东青在青峰山南面十分适合送信也符合凤七公子谨慎的性子,但此处雪山莽莽,情况不同,白色的海东青反而立于隐藏,也许有可能是凤七殿下,但他不知主子为何如此肯定? 然而还不等他思考,已发觉周围的黑衣卫周身气息几乎齐齐一变! 什……什么?! 冥焰一窒!只见他的主子指尖突地闪电般飞出数道锋利银芒!笔直地击向高空之中的海东青! 这怎么可能! 嗷嗷——! 变调的尖唳声陡然响起!高空中的鸟禽好像突然被捏住脖子,如流星般直直坠落! 苏璃眸底森寒,指尖骤紧!透明的锋利丝线崩地笔直! “嗷!”苏璃手一伸,准确地抓住了坠落的白色海东青!拿下它翅膀下隐藏的信件,随手将挣扎扑飞的海东青递到站在一旁发怔的一名黑衣卫手中。 竟……竟然将海东青给硬击了下来!冥焰眸底掠过一丝惊骇。 苏璃没有理会黑衣卫的众人,迅速扫了一遍信件,原本没有表情的脸瞬间阴云密布!阴戾的气息散发森然杀气! “找死!”苏璃神色阴鸷,五指捏的青筋凸起! “主子?” “迅速通知还守在凤翼的人,势必守在两位小主子身边!若小主子少一根头发,他们不必活着来见我!”苏璃神色阴寒,冷鸷的目光扫向青朔,青朔心中一寒,只觉一股巨大的阴冷气息陡然压向他! 小主子出事了?! 苏璃心中焦狂难安,没想到两个孩子竟然会被拐卖犯骗走受伤了!两个孩子根本经不起丝毫的折腾,小伤小痛对于他的一对孩子来说也是致命的! 若是当初暖儿怀着姐弟两个时他没有推暖儿下水,是否情况不是这般模样? 苏璃每每想起便无法原谅自己的愚蠢!他无法原谅自己当初干出的这些蠢事,加重了暖儿怀孕之时的负担,更使得一双孩子如此孱弱。 再也不会……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他决不允许自己再干出如此愚蠢之事! 扫到信件末尾,苏璃心中微定,孩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太了解凤离,她或许对一双孩子没有多少甜言蜜语,但孩子出事,她却拼却一切守护,他永远不会忘记,那日齐凉城下,她不顾一切冲上来,生生为歌儿挡下那致命的一箭! 他不敢回想,他一想到此就无法面对孩子与暖儿!他就无法说服自己去争取暖儿和一双孩子。 他险些亲手射死自己的亲生孩子! 苏璃紧紧攥住一页薄纸,眼眸紧闭,脚步踟蹰。 他想回到她身边去,他想她,很想很想。 他想她能够爱他,他想拥有暖儿,他想暖儿回来他身边…… 回来他身边……苏璃眼眸陡然睁开,凌寒如冰! 他一定要去北漠,他一定要拿到恢复暖儿记忆的雪果! 只要这样,他才有希望! 稍稍停顿,一群人继续往北漠的方向行走,青峰雪山再难攀登,难道还能难过让凤离爱上他么?苏璃苦笑,突然觉得雪山也算不得什么了。 “主子,这是海东青……” “这是北漠人的鸟”苏璃淡淡道。指缝间的纸条消失无踪。 看这青峰山倒是他当初小瞧了,迟南国灭之时北漠得信翻越雪山到达凤翼势必要年后,这群如今在凤翼的北漠之人定然是之前听到什么消息就已动身,不然定没有如此之快。 如当初的消息若他没有猜错与上官昀有关。 在上官昀死后,他专门调查过上官昀,发现他在数年前曾多次前往北漠,与北漠皇室的关系非同一般,他的死对于北漠的某些人来说恐怕比迟南被灭国更难以接受。 这海东青送的信件毕竟大部分提到的内容皆是上官昀。 上官昀……上官昀……苏璃眉头紧蹙,心底突地升起一股不太愉快的感觉。 不知为何,即使明知他已死,明知他是暖儿的师父,心里还是本能地不太喜欢他,不知何故? 也许到了北漠会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凤翼,锦年宫。 距离当日孩子被抱回已过去七八日,夙玉与一干御医守在榻前半丝不敢懈怠,所幸如今两个孩子已脱离危险。 天刚蒙蒙亮,窗外大雪纷飞,御花园中的花木积满一层厚厚的大雪。 凤离感觉到胸前传来一阵拱动感,狭长的眸子并未睁开,手臂前伸,将怀里一双不安分的孩子揽了揽。 潇儿与歌儿睁大水汪汪的眸子,粉嫩的小唇往凤离脸上贴。 凤离无奈地睁开眼睛,两个小肉团呼啦一声钻入被子中,只露出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见凤离看向他们,两个小家伙如受惊的小白兔,可怜兮兮地瞅着自己的母亲。 凤离掀开被子,冷不丁瞧见两个小鬼竟然光溜溜的,陡然失去庇护的被子,动作快如兔子,齐整的缩到凤离的怀里呜呜。 凤离冷颜黑如锅底,拿起薄毯裹住粘在身上的一双幼子,抱着两个小家伙起身。 “莫雪。” 凤离只喊了一声,莫雪已快速出现在凤离面前,瞧见眼前的情形,眼底浮现一丝笑意。 “公子,有何吩咐?” “将他们两个抱到夙玉那里。”凤离顺手就将两个泫然欲泣,一脸被抛弃小可怜模样的小鬼递给莫雪,潇儿泪汪汪地瞅着凤离,可怜又无辜,一双大眼睛就差写着:潇儿是没娘要的可怜娃…… 歌儿更直接,小手扒住凤离的一只胳膊,挂在上头死也不撒手。 凤离眉头抽了抽。莫雪暗自好笑,但他总不能强行把两个小鬼从公子身上扒下来。 “公子,您看……” 莫雪话音未落,凤离已经干脆利落地点住了两个小鬼,随手扒拉下来,以狐绒裹紧,面无表情地抱给莫雪。 “明日,夙玉带着他们二人离开凤翼。”凤离转身披了一件大髦,神色不复刚刚的温和。 “公子,是否太赶?”怎么会如此之急? 凤离听到孩子呜咽的哭声,五指一抖,冰冷的有些僵硬,没有回头看两个孩子。 “照着我的话去做,你出去后让流月进来。” “是。” 莫雪不再询问,抱紧一双孩子正要离开。 “等等。”等凤离发觉自己出声时,人已经先过意识走到莫雪面前。 她伸手拭去歌儿两腮的泪珠,点了点憋着小脸通红的潇儿。“爹爹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不能带你们去,你们跟在玉姨身边要听话,爹爹回来的时候希望看到长高的歌儿和潇儿,好不好?” “因为歌儿太矮了,所以不能和爹爹一起去么?” “那潇儿和姐姐要长得很大很大好不好?” 稚气的嗓音软糯娇憨,凤离点了点头。示意莫雪带着他们离开。 一直到两个孩子消失在眼前,凤离才收回视线,不知为何,她似乎有一种奇特的感觉,也许在未来的很长时间她都无法和孩子相聚,也许,真的相聚的那一刻,一双孩子就长大了。 “公子。”流月听到莫雪说公子唤他,便立刻进入内殿。 此时凤离已穿戴齐整,坐在条案上翻阅卷宗。见他进来,抽出一幅画卷,展开递给流月:“你将此画送到景云楼掌柜手中。” “是”流月接过,无意间扫到画中情形,微微一顿,这是一幅人物画像,而且是熟悉的人! 凤离对一双孩子说要离开,其实并非空穴来风。墨雀跟着当日的海东青,最终跟到了景云楼。而风影探到的消息令她震惊!若是真的,她一定要去一趟北漠! 凤离一袭雪白锦裘,抬眸扫了一眼景云楼的牌匾,神色如常地走进去。 如今的凤离与当初乌衣银冠的形象有极大区别,易容之后很少有人会联想到她。 景云楼一楼十分热闹,越往上价格越高,适宜高门贵戚的消费。与二三层相比,一层人数最多。 今日的景云楼似乎与往常有很大的区别,隐隐喧哗声传来。 凤离刚踏上门槛,“砰!”的一声,一个人迎面飞了出来!兜头砸向凤离! 凤离眉头一挑,在砸上来的瞬间侧身避开,那直直飞出来的客人哎呦一声砸中街头行走的路人!顿时一片人仰马翻,酒楼外传来一阵叫骂声,吸引不少人望过来,这一望就瞧见正悠闲晃进来的凤离。 凤离视若无睹,扫了一眼四周,发现大片的桌椅倒翻,空出不少位置,随意找个少人的地方,旁若无人地坐下。 “小子,你没看到本大爷坐在这里?去去去!到哪边桌子去!”坐在凤离对方的一名虬髯大汉瞪大眼睛,唾沫横飞地嚷嚷。 凤离慢悠悠抬眸看了他一眼,大汉肌肉虬结,手臂有她大腿两倍粗,两人坐一块,好像大人带着小不点,而这位显然是景云楼喧哗的根源,旁边丈内无人,看着眼前这位大汉犹如看一头黄牛进酒楼的表情。 凤离的目光又慢悠悠地扫了一眼面前的桌面,堆着少说有二三十斤的熟牛肉,大汉直接手抓牛肉塞进嘴里,大嚼特嚼,堪比牛眼的大眼睛瞪向旁边目瞪口呆的客人,口齿不清道:“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们的狗眼!” 被他一瞪,旁边的客人立刻扭转视线,不敢正面冲突。 然而,大汉明显感觉到还有一道古怪的视线,他眼睛一抬就瞧见正对面一双漆黑如墨的凤目盯着他。 凤离托腮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吃东西,偏偏那易容后的平庸脸面瘫,没有表情,那感觉十分诡异,大汉本来不打算理会她,吃到一半又突然想起刚刚让这小子滚蛋,她怎么还在这里?! “小子!你看什么看!没见过世面!” 凤离:“……” “你再看老子一拳头揍的你哭爹喊娘!” 凤离:“……”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本大爷有这么好看?你看上本大爷,本大爷也瞧不上你!” 凤离:“……” “你……” 大汉还打算继续以撇脚的凤翼语言说什么,凤离半晌才慢慢悠悠道:“大叔,你有银子付账吗?” 这话一阵见血,原本气势雄壮的大汉一窒,大牛眼眨了眨,凤离漆黑如墨的眸子也眨了眨。 大汉大胡子脸逐渐变颜色,由青色变成淡红,再由淡红转向黑红,最后有向紫红转变的趋势。 “小二”还不等大汉说话,凤离喊了一声,原本躲一边的小二胆战心惊地凑过来。“这……这位公子……” “他一顿吃了多少银子?”凤离修长的指头直接指向这位大汉的鼻子,十分无耻的落井下石。 “五坛陈酿女儿红,三十斤熟牛肉,还有……总……总共三十七两银子。”小二见大汉瞪过来,硬着头皮报价。 这大汉,吃了别的一家好几天的食量! 凤离挑眉,好整以暇地瞅着脸色黑红的大汉,指骨修长的白皙指尖往他鼻子前一伸。“大叔,三十七两银子。” 这位一般人还真养不起! “你……你小子又不是掌柜!本大爷凭什么给你!”大汉一瞪大眼,气势汹汹,指着凤离的鼻子,居高临下地暴吼,唾沫星子四射。 凤离支颐,态度悠闲,顺手牵了一丈外的某位客人的墨扇,扇子一展,挡住飞来的唾沫。 “掌柜”凤离轻飘飘一句,中年掌柜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一脸谄笑地看着凤离。“这位公子,您……” 他话音刚落,凤离信手从袖子中掏出一枚玉色璎珞,掌柜谄笑的胖脸陡然一震!神色瞬间变得极为恭敬。“主子有何吩咐?” “告诉大叔,本公子有没有资格管他。”凤离扇子敲了敲脸色紫涨的大汉脑袋,摇头晃脑地教育他:“大叔,没钱不要出来混。” “谁说本大爷没钱!不过给你小子之前,受本大爷一拳!”大汉突地纵身而起,虎拳如风!一拳头挥向看着弱不禁风的凤离! 凤离神色骤冷,修长白皙的五指倏地出手,食指一双玉筷敲向大汉的手臂! 大汉不屑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看都没看一眼这轻飘飘的没有任何威胁力的筷子。拳头直击凤离面门! “七公子手下留情”冷沉中略带焦急的声音响起,凤离薄唇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筷子扎向大汉的瞬间收手,抬起长腿,一脚踹飞气势汹汹的大汉! 所有的一切攻击化于无形! “哐当!”一声巨响,大汉直直撞向二楼栏杆,落在那名出声的男子脚下。 现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七公子到此有失远迎。”黑衣男子垂首道。 凤离随手扔出手中墨扇,准确地落于身后原本的书生桌上,白色滚银线的长靴踏上二楼的台阶。“北漠贵客到此,本宫失迎。” 黑衣男子神色莫辨,看着眼前雪衣少年,开口道:“前段时日是在下自作主张将那批假扮暗属营的杀手送到七公子的地方,与主子无关。” “那又如何?” “七殿下可否将五位使者归还?”前几日一只黑色的鸟突然闯入主子的地方,速度快的不可思议,接着暗属营的人破门而入,二话不说,抓了他们五人就走,此刻明知乌馗是北漠之人,凤离又找上门来教训他,看来主子的行踪已然暴露。 “让你们主子出来见本宫”凤离纵身跃起,停在男子身后,一脚踹开他身后的房门! 黑衣男子没想到凤离突然做出这等举动,然而他还没有动作,凤离已走了进去! 然而,房内无人。 “七殿下,我们主子已于昨日回程。”黑衣男子暗自震惊,主子猜对了,凤七公子果然来找他!“主子让属下告诉七殿下,既然已经选择了凤翼,不要再回头,公子要找的人不会再见你。” “他胡说!”凤离陡然一戾,冷越的嗓音蕴满杀意,突然出掌击向黑衣男子!速度之快,前所未见!黑衣男子瞳孔骤缩,几乎立刻感觉到强烈的危险,但他却躲不开! “砰!”的一声,被凤离击下一楼!重重砸上一楼石柱!黑衣男子噗的吐了一口血,捂住胸口低咳几声,暗自惊骇,主子低估了凤离!毕竟是那位亲自教出来的唯一徒弟,怎可能如外表般无害? “你们有何资格谈论本宫?有何资格替他做决定?”凤离似乎被触及逆鳞,周身冷冽的气息促使旁人不敢靠近。 她一步步走到黑衣男子身前,信手摘下面上的面具,露出一张精致绝伦、冷酷至极的黑色凤眸。 “不要挑战本宫的底限,既然他无法来见本宫,本宫去找他。” 说完,凤离没有理会周围骤然低呼的人群,信步离开。 “凤七公子,容楼殿下已去世,你如何找他?”黑衣男子的声音令凤离的脚步一顿,她抬头看了一眼飘飘扬扬的大雪,透白冰冷的五指伸手接住雪花,掌心冰冷的温度甚至无法融化雪花。“景云楼掌柜所见之人并非容楼殿下!” “那有如何?”凤离低笑。 那有如何?师父如此聪慧,如此不放心她,怎么会死呢?离开师父才这么短时间,她就要支撑不住了,没有师父,阿离又怎么活下去? 如今有人告诉她,师父没死,有人看到他出现。 第122章 画中公子苏璃震惊 即使是假的,她也没有办法视而不见。 师父,是她最重要的人,她从未想过放弃他。 师父说,待北方平定,带阿翎去看雪山和沙漠。 出现在凤翼的北漠男子究竟是什么身份?北漠国主三番几次地将手伸到青峰雪山南端,也要看他能不能有这个魄力! 两日后,数月来关于牵都一事落定,凤翼定都桐城。也许谁也不会想到,这么一个决定,促使桐城成为凤翼历史长河中一颗璀璨明星,繁华古都。 同日,夙玉带着一双孩子悄然离开。朴素的马车缓缓驶离视线,凤离站在城楼之上,烈风迎面,衣袂翻飞。 希望再次相见,她的一双孩子不再羸弱。远离她,或许才是最安全的。 齐凉国君不安分,苍梧动荡,她将会助傅凌一臂之力,助他登上苍梧巅峰,这就是她与他之间的合作,而作为回报,齐凉短时间内无法来找凤翼的麻烦。 傅凌此人与她极为相似,他们是同一类人。 他们守卫自己的国土,谁胆敢来犯,迟南便是前例,他们要的不是战争,不是眼前之利,而是一场盛世繁华! 即使傅凌这样的人极为危险,会在国家利益与盟友发生冲突时,毫不犹豫背叛盟友,但在两国拥有同一目标之时,所有蝇头小利都不足挂齿。 牵都之后,短时间内,凤翼安于建设,不会有很大动荡,而父皇与众多臣子将领镇守,已不再需要她时时紧盯。 时机很好,她可以安心离开。 桐城的红叶落尽,积雪覆盖苍青色城墙,巍峨的城墙站满身着甲胄的守卫将士。凤离坐在马背上,银靴雪衣,墨发如缎,回头看了一眼眼前喧哗热闹的城门口,凤离唇角扬起淡淡笑意,策马飞奔。 这一次,她只身一人,没有带四卫,寂夜也被安排到安定新都事宜之中,抽不开身。 有时候她也会想,以她这般的身体状况,寿终正寝大约也就几年,暗属营交给寂夜再好不过。 “驾!”一声清喝,鲜衣怒马,一骑红尘消失在莽莽风雪之中。 凤离离开不久,城墙下,容颜娈魅鲜妍的白衣少年看着枣红马脚下的马蹄印,视线远眺,望向她离开的方向,亦驱马跟随其后。 他想的不错,这些日子公子的状态有细微异常,如今一切尘埃落地,她竟是要离开桐城,究竟是为了什么? 桐城迎来热闹喜庆的春节之日,凤离已离开多日,暗属营的人知晓时早已失去了她的踪迹。 凤景宏无奈之下只得对外宣称凤离因常年征战在外,旧疾发作,暂作修养,不见任何人。一时之间,凤翼的寺庙香火都鼎盛不少,前来为她祈福的人络绎不绝。 凤景宏找出的理由到没有多少人怀疑,毕竟七殿下身体不好世人皆知,何况暗属营的人时有出现,除了几位与凤离关系较为亲密的人,都以为七殿下前往哪处修养,一切都井然有序。 然而,暗属营。 “公子怎么又不见了?” “没良心的!又不声不响地将老娘扔下!”花狐哀嚎,歪在一边。 “公子说到了一定时候自然会通知我们,稍安勿躁”寂夜沉声道,抱剑靠在一边,脸色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们不是不知道,自从上官前辈去世,公子根本无处可去,若是出了什么状况如何是好?”流月双掌覆脸,感觉他们几个又回到了曾经到处寻人的状态。 莫雪曲腿坐在窗沿上,银色的长发如雪,冷俊的眼眸凝向窗外,听着暗属营一干人抱怨,始终未曾开口。 待众人正要离开,莫雪才淡淡开口问道:“凤嘉跟着公子离开了。” “什么?!” “那个小白脸也不见了?” “公子断不可能撇下我们带上他!”花狐厉眸一冷,对凤嘉的不喜又增加了一层。 这个凤嘉身份一定有问题!总是无故失踪,她去追查却始终查不到实质东西证明他不对劲!实在狡猾! “也许不是公子带他离开,凤嘉心思细腻缜密,也许提早察觉到什么也未可知。”残风抱剑沉思,凤嘉行事谨慎,待人谦卑温和,除了流月和花狐对凤嘉小白脸的身份看不惯,原先锦离宫之中伺候的人都与他十分友好。 凤嘉凡事第一个想着主子,对任何人都十分温柔,令人如沐春风,很难让人不喜欢他。 起初暗属营的兄弟都暗自对突然插进来的一个外人十分不忿,但渐渐的接受了他。 因为凤嘉时常跟在公子身边,这让花狐和流月觉得自己被挤到一边,对凤嘉也十分看不惯。 凤嘉似乎还有一位弟弟,是西云楼的头牌小倌儿,艳名花染。听说花染容鲜宛若珠玉,秀美至极,美口善言,婉娈幼艳。 但性子冷傲目下无尘,一夜千金,引来众多喜好娈童豪奢贵族为其一掷千金大打出手,他独坐嬉笑,看人厮杀如看戏。 凤嘉不愿滚落风尘,他那位弟弟却以此为乐,每次凤嘉前去西云楼皆被花染冷笑扫地出门。凤嘉姿容独绝,但花狐见了一次花染,就一直骂凤嘉丑八怪,想来那位容颜定然不赖。 “公子和那小白脸一起,我不放心,我要去找公子!”花狐霍然起身,拿起自己的大刀就要离开! “你去哪里找?”寂夜冷瞥了她一眼。 “公子临走前没有透露一丝端倪,也没说她要去何处,天地如此之大,我们难道要与一年前一样?何况此时与当初不同,这一次显然是因为什么事需要去做,我们贸然做什么,反倒容易添乱。”残风双手抱剑,皱眉深思。 莫雪没有再开口,思绪沉淀,目光望向窗外。待几人商量完毕,莫雪身体后仰,直接从窗沿倒了下去! 流月扫了他一眼,莫雪抱剑稳稳站在窗下,抱剑离开,银发在寒风中扬起,毫无温度。 “你去哪里?” “凤城西云楼”莫雪头也没回,冷冽的声音却传到寂夜几人耳中。 自牵都之后,桐城更名凤城,若是别人将桐城改名或许将士不同意,毕竟桐城有铜城之称,这都表达了桐城不可遗忘的战争历史。但这名字是凤离亲自所取。 凤离的希望很简单,她需要的不是一个为战争而存在的城池,而是作为一座首都的城池,这并不是说桐城守备有所下降,而是对未来凤城的寄望。 她虽未明确说出目的,暗属营风影的人却已暗自将她的期望散布出去,凤都的人自觉地改换了称呼。 而牵都之后,当初旧都西云楼这样奢侈的烟花之地,也迁至凤城。 因当初凤都一直驻扎凤家军,在整个凤翼遭受战火之际,这里的百姓是唯一避过迟南铁蹄的地方,繁华程度自是其他城池无法比拟,原本反对的官员住了一段时日反倒安静下来。 莫雪不喜西云楼,当初跟着公子的首批暗属营兄弟也不喜这个地方。这个名字有太多不好的回忆,如今的西云楼早已不是当初的西云楼,当初的西云楼早已从世上消失。 如今的西云楼是凤翼首富龙千山在经营,单纯的交易场所,龙千山本来也是暗属营的人,原名龙千月,一直隐在凤家军,本来风花雪月之中流月的月使位置是龙千山,落叶飞花的银针龙千山最为熟悉,但不知为何,两年前公子大发雷霆,将他逐出暗属营。 当初他不明白为何,但自从他知晓公子是女子之时,现在想起当初的场景,还如何不明白其中关窍? 所有人都以为当年的西云楼是公子一手摧毁,其实并不是,当年暗属营羽翼渐丰,龙千月一把火烧了西云楼,将西云楼中的人屠戮一空,震惊一时。 当时龙千月还是月使,此事公子暗中收拾干净,没有人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即使有些势力暗中猜测是公子为报复所为,也只是管中窥豹,并没有证据。 但龙千月走出暗属营之后就重开了西云楼,很多时候他暗中将西云楼得到的消息悄无声息地传递给风影的人知道,西云楼开遍各国各大城池,总在不经意间暗中助暗属营成事,很多暗属营的人恐怕都以为西云楼是公子的地方。 但这里毕竟是做皮肉生意之地,公子一向不喜,又并不属于哪一势力,出现一些特殊人物招徕生意也不奇怪。 莫雪潜入西云楼之时,日照正高,西云楼之中的小倌儿少年都在休息,这样的地方多是晚上热闹。 西云楼建筑奢华靡丽,帷幔纱帐如烟如雾,莫雪迅速转入二楼回廊左侧一间毫不起眼的雅间之中。 房内并没有人,莫雪坐在朱漆房梁之上,不多时,一名身穿浅蓝狐裘,收拢雪白貂绒暖手筒的年轻男子走进室内,男子身形颀长,柳眉鲜唇,眉宇清柔,一双乌瞳眼尾纤长如狐,姿态慵懒闲适,瞳眸中略带轻佻精明。 他不急不缓地任左右伺候的小厮侍女褪下外套与暖手套,摆摆纤长白皙的五指,一众人躬身退了出去。 “出来吧,找我何事?”龙千山捻起条案上的一串从南国千里迢迢运来的紫色葡萄,眼眸挑起一抹戏谑。 莫雪眼瞳冰冷,冷漠地盯着龙千山,眼底透出毫不掩饰的厌恶与冷戾。“公子去了何处?” “呵……雪使这是什么眼神?公子?雪使说的是哪位公子?付家的小公子?还是秦将军家的那位公子?”龙千山纤手支颐,眼眸中寂冷无一丝温度。 他倒是有些好奇,这位雪使对他的态度变的奇怪,当初莫雪见到他至多冷漠以对,但如今他看到自己可真是厌恶到极致的不喜与仇视。 “那个花染是你的人?”莫雪无视他的话。 龙千山笑容扩大,露出雪白的皓齿,好整以暇地看着莫雪。“雪使若打算为我这西云楼送生意,我便也无妨告诉你花染之事,那小子价钱可贵着,不过想来雪使在堂堂七殿下手下办事,银子都是小事……呵……” 龙千山执起滚烫的茶水,眼睫微垂,笑意盈盈地抿了一口烫口的茶水,却没有一丝不适。那个人对暗属营的人从来都是特殊的,即使对天下人残忍无情,也对那一群人不同。 “龙千月,你现在叫龙千山,明白么?”莫雪冷刃割破了龙千山的脖子,血丝蜿蜒艳丽,龙千山眼眸细细眯起如锋利的利刃。 “雪使似乎对我意见颇大,不知在下做了何事让雪使如此不喜?指不得雪使一说,在下心情一好,就知道花染之事了。”龙千山对脖子上的伤口置之不理,没有一丝惊慌。 都是暗属营出来的人,若是这一点伤都要死要活,就不配在那个人身边……但现在,他似乎也回不到她身边了……她不要他了…… 因为那件事…… 龙千山眼眸倏眯,眸底掠过一丝异色。那件事……他不后悔,只可惜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可以成功,若是成功了,他就是死在她手中也心甘情愿…… “龙千月,你以为你对公子所为,没有人知道么?你真是本性难移……令人恶心……”莫雪嗓音阴冷,手中冷剑力度不由加深,他真想一刀杀了他! 龙千山瞳仁邃然幽深,“啪!”手中热茶砰然四溅!碎片割破手指,鲜血淋漓! “你知道她的身份?什么时候?还有谁知道!”龙千山手指修长,一瞬间指尖银针万点,挟焦焚杀意,直击莫雪! 莫雪横剑挡在面前,“铛铛铛!”银针撞上长剑,纷纷落地! “你以为若是其他几人知道,你还能活着站在此处?”莫雪冷笑。 龙千山食指一转,动作一收,紧盯着莫雪看了许久,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你为何不告诉其他人呢?雪使,你大约是忘记了怎么背叛了她,她原谅了你又如何?暗属营的人她一向都信任,换作任何一个都一样!但暗属营的人却不会再次相信你!你呆在她身边为得什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你没有胆子碰她,你只敢远远看着!我不同!即使我现在不能守在她身边,但我从不后悔!至少我曾经……” “住口!”莫雪一剑刺向龙千山!制止他再说出亵渎公子的话! “怎么?你是愤怒还是嫉妒?”龙千山侧身避过他的剑锋,红唇薄艳,软鲜红唇轻舔红唇,细挑的眼尾如狐如魅,如坠幻觉,嬉笑低魅,轻抚修长的五指,低笑:“这只手曾经抚过她的脸……” 食指摩挲红唇,迅速翻身避开莫雪的剑,轻笑:“这唇曾经吻过她……” 似是想起什么,龙千山细挑的眉眼拢一层薄纱,如狐如魅的五官如中迷烟,身体迅速起了反应。一瞬间的停顿,莫雪的剑刺入他的左胸! 龙千山眼眸一凝,指尖飞闪,数道角度刁钻的银针射向莫雪几大穴位! 莫雪身形一滞,朝后退了两步!龙千山迅速制住胸口流血,神智已然清醒。这是他回忆了无数遍的记忆,深到每一个细微的细节都记得! “龙千山!你这个无耻之徒!”莫雪冷怒难消,他决不允许任何人如此侮辱公子!“我是爱她,心甘情愿守护她,却绝不会乘人之危!” 当年若非公子重伤昏迷,龙千月不会有机会接近!若不是公子生性警觉,恐怕就要被龙千月得逞! 龙千山冷笑几声,想嘲笑莫雪的无知,爱到深处,处于那般情形之下,只有他和她。 他心底如住一头野兽,本来只想乘着无人,轻轻的只要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但是碰到的那一刻就止不住心底攀升的强烈的*,那是一种疯狂到极致的兴奋与占有欲!哪怕是用生命冒险一回,只要成功,死也甘愿! 但是,他忘记了她是凤离,那个即使睡觉都无法安心入睡的公子,重伤之下明明已经昏迷,却依旧保持着警觉,他没有成功。 她如此愤怒如此生气,愤怒之下甚至险些要了他的命,但是她毕竟对暗属营的人是特殊的,她没有下死手,却抛弃了他,不再留他。 他不明白,为何莫雪背叛了她,险些要了她的命却依旧可以留在她身边,而他却不可以?他如此爱她,怎忍心让她受到一点危险?为何仅仅抛弃他? “为何你可以留在她身边?”龙千山眼尾微挑,看着掌心鲜红流淌。“为何她就是不要我!凭什么!” 莫雪怔住,有片刻晃神。“我不会做出让她为难之事,不会做出让她无法忍受之事,我不会强迫她……不会再伤害她……” 龙千山却不同,他偏执如那个段棱与苏璃!只要有机会就想尽办法得到想要的一切!如此之人放在身边如一枚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 “你忘记了,公子最厌恶什么,你忘记了当年公子和我们经历了什么……或许你没有亲眼看到,所以永远无法理解公子厌恶这种事的程度……”莫雪冷淡道,当年人贩子掳走公子与他们几人之时,龙千月得了重病并未直接参与,没有看到公子出来时的状态。 即使后来西云楼之事被曝出,龙千月恨西云楼对公子所做的一切,但他没有亲眼所见就无法明白公子厌恶被强迫被算计,如同心底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无法根除,只要一碰就鲜血淋漓。 龙千山面色沉郁,不想再与莫雪多说,眼眸幽暗,他与莫雪不同,他不会轻易放弃,只要有机会得到她,他就不会放过!一切都在进行之中,他迟早有一日会让她成为他的! 但是这一次,他的确没有想到,公子竟然行动如此反常。 “她独自一人去了北漠”虽然不确定是否真是如此,但是离开的方向的确是往北的方向。 莫雪听到此言,眉头拧起,他看了一眼龙千山,发现他的脸色也十分不好,显然他们担忧的是同一件事。 公子俱寒。身体又不好,如今独身前往,若是有个万一…… 想到此,莫雪立即调头离开西云楼! 而此时,凤离已然位于青峰雪山之上。 青峰山的确难以攀越,雪路难行,单独一人翻越想平安无事过去,无异于痴人说梦!但她从不会盲目拿性命冒险,此时她一袭月白男装跟在一个商队之中朝着北漠的方向走。 这个季节的商队极少出没,因为是冬季,危险系数更高,但此时若是翻越雪山到达北漠利润将是平时数倍之高,因此也不乏冒险的小商队。 半月之后。 北漠皇庭南面,卡莫小镇。 “什么?!”苏璃听到冥焰递来的消息,刚刚安定的心陡然吊起! “刚刚才从凤翼那边得到消息,凤七殿下已于半月之前就已往此方向前来。”冥焰又重新说了一遍。 苏璃如遭雷劈,暖儿为何会到北漠?因为上官昀?似乎只有上官昀与北漠有牵扯。 但是上官昀已经去世,他十分清楚,当初上官昀中千机剧毒他是亲眼所见,不可能作假! 那暖儿是为何来北漠?若是因为政治缘故,她不会只身一人前来,竟然不带暗属营的人,显然这件事与凤翼无关,只与她个人相关。 他太了解她了,她那般的身体状况,即使成功到达北漠王庭,长期在湿冷气候下,也断然不可能安然无恙! 苏璃心内焦狂不安,他不希望她出一点事情!若是他在她身边…… 若是他在她身边…… 苏璃几乎想也未想,起身就要回头!若是他在她身边就可以护她周全!他是大夫! 去接她! “主子,青峰雪山莽莽无边,七殿下若是从西边城镇前来,即使我们前去寻到,也需近一月时间,那时七殿下应该已到北漠。”青朔看出主子的意图,立刻出声阻拦,如此不现实之事主子怎么仔细想想? 果然涉及到凤七公子之时主子就理智丧尽。 苏璃颓然坐下,这可怎么办?他不敢想象若是她出事了该怎么办? “迅速令人去准备御寒衣物以及治疗风寒的伤药,在北漠边境多加人注意,若是有商旅队伍路过,定要仔细查探!”凤离一人定然是不可能过青峰山,一定会是很多人一起。 “主子不必担心,没有九成以上的把握,七殿下不会轻易冒险。”青朔道。 苏璃并未反驳,他知道他与凤离之间还有同生蛊牵扯,若是凤离出事,他一定可以感觉到异常,但即便知道她此刻无碍,他还是难以平静,眸底无法掩饰担忧。 “北漠九王爷找到没有?”他想起到达北漠的缘由,治疗暖儿的失忆,定然要找到那难得的雪果,但如今这东西在北漠九王爷乌楼雪的手中,他必须尽快找到! 怎料他到达北漠令人去查探,却发现乌楼雪不在王庭,乌楼雪与凤离的情况极为相似,早年战争留下创伤,即使如今无事,却会时常旧疾发作,这位九王爷时常外出疗养。这一次也是,已有两个多月不见人。 “暂时尚未找到这位九王爷,不过他的画像,属下已找到。”冥焰垂首恭敬地将手中的画递给苏璃。 苏璃随手接过,他对这位乌楼雪倒有几分好奇,在北漠几乎与凤离齐名的战神,若非双眼无法看见,或许北漠历史将改写。 若他没有算错,乌楼雪四年前已过不惑之年,与上官昀不相上下的年岁,如今因眼盲退下舞台,却依旧如凤离般无法让人忽视。 画幅缓缓展开,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袭温若湛蓝湖水的精致锦衣,墨发如瀑,眉眼如画,绛唇鲜若海棠欲滴,两缕青丝以玉环松松束住,明眸温若春水,很难想象,他竟是瞎子。 然而,苏璃只看了一眼,目光定格在这湖蓝锦衣的乌楼雪身上,心神俱摄!琥珀色的剔透眼眸渗透浓郁的震惊与惊诧! 怎……怎么可能! 竟然是这样!难怪!难怪如此! ------题外话------ 谢谢两位亲的鲜花,么么~ 酒鬼玉米的8朵鲜花 梦醒后の天堂的2朵鲜花 第123章 双离相见苏璃失控 乌楼雪?还是上官昀?! 这分明就是上官昀的画像!一模一样的容颜! 怎么可能!上官昀已经死了! 他几乎可以完全肯定凤离冒险前来北漠一定是知道了什么!这个乌楼雪竟然与上官昀长的如此相像! 苏璃努力使自己平静,仔细观察了许久才确定这不是上官昀,这种感觉说不上来,上官昀浑身带着和煦温柔的气息,但眼前的画中人眉宇间带着一种清贵和……和什么呢? 苏璃眸子微眯,紧紧盯着画中有着上官昀一样湛蓝眼眸的绝美男子,他无法形容这双眼睛透露的东西,但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心中升起一缕警惕,这个乌楼雪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看到这幅画的刹那他已然确定凤离的最终目的,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恍惚,上官昀对于凤离来说究竟代表了什么呢? 一直以来,他以为很了解凤离,她冷清无情,几乎针对的是每一个人,她不爱任何人,甚至不爱她自己,她在乎的或许只有凤翼。 上官昀是凤离的师父不是么?他一直这么告诉自己,但心底似乎有什么破土而出,拼命想告诉他什么,但是他害怕,不想知道……他不敢知道…… 他只想让他的暖儿回来,记起落凤岭的苏璃,记起她的哥哥。 北漠的雪扑簌簌如席,眺望远方,雪山巍峨恢弘。 白雪断断续续下了许久,凤翼的春节早已过去,迎来了新的一年。雪停的那日,远在青峰雪山另一侧的北漠迎来了久违的阳光。 卡莫小镇聚满来自青峰雪山的马队和来自西南大漠的驼队,渐渐热闹起来。 “哎!你们知道吗?九王爷回来了!” “还听说九王爷还带了一位苍梧国公主回来!” “九王爷一直不曾娶亲,连国主亲赐的美人都几次婉拒,这次来的可是苍梧的公主,你说裕亲王府会不会迎来一位王妃?” 小馆内,百姓交头接耳谈论最近最新的消息,而随着小镇上商队渐多,四方来客聚集在一起交流彼此的信息。 在不起眼的角落,一袭红衣艳丽妖冶的男子修长指尖轻抿一口醇厚牛乳,眉头微拧,随手放下,他旁边坐着两位身穿黑衣,身形矫健的男子,一声不吭地用膳,并不参与讨论。 然而,喧闹的小馆内,每一个人的话都清晰地传入这三人的耳中。 “回来了……”殷唇轻启,轻喃出声,红衣男子指扣桌沿,眉峰轻蹙,想起另外一事。“查到她了吗?” “主子,七公子尚未有消息,最近所有的商队人员属下都彻查了一遍,其中凤翼的商队已陆续到来三个,皆是老江湖,没有陌生者出现。”穿越青峰山脉并非一件易事,很少会出现新手。 黑衣人没有张口,但他对面的苏璃却听得十分清楚,眉头拧得愈紧。 已经离当初收到暖儿离开凤翼过去月余,理应这阵子该到了,这个小镇是进到北漠京都的必经之地,暖儿势必经过,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她到底在哪里?是否安好? 苏璃轻抚胸口,半个月前,他感觉到她的危险,那种浑身如坠冰窖的森寒几乎冻入骨髓,他吓得冲入青峰山找她,却空手而回。 之后回来躺了几日才有好转,如今知晓她没事,一直在此等待一个多月,却一直没有消息。 如今乌楼雪回来了,凤离一定会去北漠京都丰原城,但知道她会经过这里,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与她擦肩而过。 许久不曾见到她,不知是胖是瘦?她如此不会照顾自己,没有他在身边看着又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苏璃垂眉,摩挲着乳白色的牛乳,他还记得当初在落凤岭之时,暖儿怀着孩子口味愈发刁钻,什么都吃不下,看到邻居家孩子喝羊乳眼巴巴看着,他偷偷去数十里之外的猎手后院偷挤过羊乳,煮沸后祛腥加了麦芽糖,暖儿十分喜欢。 可是现在,他知道凤离从不喝这些东西,她不喜重口的膳食,甚至不喜甜食,不会再喜欢落凤岭简单粗糙的食物。 他不明白,为何同是一个人,即使是爱好口味都变化如此之大? 当初暖儿如此喜爱甜食,和所有孩子一样喜欢孩子喜欢的东西,但凤离几乎和暖儿是两个人。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呢? 苏璃略略出神,这时,小馆葛布帘子伸出一只纤瘦黑黝黝的手,来人是一位身形略单薄的小厮,只见其打起帘子站在一旁,随后走进一名淡紫色锦衣男子,他身边跟着一名容颜俏丽的少女。两人身后簇拥七八名彪型大汉,十来人一起走进小馆休息。 这十来人气息不凡,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然而领头的男子与少女似乎并无不适,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休息。 苏璃在这一群人进来的瞬间,指尖一颤!蓦地抬头望向这群人! 这种奇特的感觉…… 是她! 苏璃琥珀色的眸子瞬间璀璨如星辰!她在这群人里面! 他感觉到她了! 他的目光迅速扫了一遍这十来人,眼眸微沉,这群队伍……除了那名少女和两名伺候小厮没有武艺,其余的皆是高手! 不是商队!这群人绝对不是商队! 难怪他一直没有找到她,原来她没有跟着商队,但是这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而且那名淡紫锦衣的男子…… 苏璃细长的眼眸微微眯起,他竟然感觉不到这个人有功力!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这位男子真的没有武功,要么身手在他之上! 不过,如今这一切对他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是哪一个?! 苏璃目光炽热,灼灼注视每一个人,排除了领头的淡紫锦衣男子以及八名体型过于彪硕的北漠大汉,凤离即使易容,身高有可能拔高,但身形是无法变化的! 苏璃看了那跟进来的俏丽少女一眼,眼眸不再过多停留,这名女子他曾见过,傅凌的妹妹傅莞公主!那么那名淡紫锦衣的男子…… 乌楼雪。 暖儿竟然跟在这样的队伍之中! 只剩最后两名小厮,这两名小厮竟然身形都异常纤小,垂眉站在所有人的身后,苏璃注意力集中在其中一人身上,眸子微眯,薄红的唇微扬。 这两名小厮穿着统一,深蓝色的葛布短袄,头戴厚重的北漠狐绒帽子,但苏璃一眼就可以看到两人的不同,靠近乌楼雪左侧的小厮相对另一位身形更为娇珑,五指纤细,拢在厚重的滚绒袖子中,明显十分惧冷,眉宇纤柔,举手投足间皆透着与小厮不符的优雅。 而另一位…… 苏璃食指轻叩桌沿,纤长的眉睫浓黑卷翘,遮住眸底的深邃。 另外一名垂眉站在乌楼雪的右方,极为安静本分,黝黑的五官平淡无奇,粗糙的五指即使冻伤也没有收入袖子中,而是十分认真地注意主子的需要,随时准备递送餐食。没有做过小厮和伺候人的事,很难如此奴性,有些东西没有接触便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苏璃很清楚。 指骨微微青白,看到那每一个动作都透出奴性的小厮,好像看到曾经为了活命被拴在木桩上的自己。 苏璃的目光从乌楼雪平淡的五官转向他身侧的小厮,眼眸如漩涡,一袭红衣如火。 乌楼雪修长白皙的五指微微一顿,似是察觉到异常,没有焦距的湛蓝眼眸淡淡转向苏璃的方向。 很难想象,乌楼雪是一个盲人,他行为举止如正常人一样。 “你是何人!看什么看!”一声粗犷的厉喝响起,乌楼雪身侧的一名彪形大汉怒视苏璃。 “呵……”苏璃低笑,嗓音柔魅,眼眸妖惑。 坐在乌楼雪对面的傅莞轻咦了一声,扭过头看向苏璃,目光掠过一丝惊艳。“你……苏璃!” 乌楼雪眼睫微抬,易容之后即使面貌发生变化,依旧难掩那种清贵的优雅。 “原是苏相。”清润的嗓音如春日的暖阳。 苏璃站起身,红衣潋滟,指尖勾一支杯盏,迈着悠缓的步子走向乌楼雪的方向。“乌公子好雅兴,身边的小厮也如此俊俏。” 他的嗓音低魅轻佻,眼眸如丝,似是不经意道。 “苏相说笑了,小厮而已。” 傅莞听到两人你来我往的小厮,目光也不由看向一直没怎么注意的小厮,一看之下,美眸一瞪!指着其中一人笑道:“这小厮的确挺俊俏。” “既然只是小厮,不若乌公子割爱如何?在下人生地不熟,这银子没带够,实在穷得很,没银子买伺候的小厮。”苏璃脸不红心不跳,笑容妖冶,看得小馆内的客人目光都直了,不少北漠女子看着他的目光如着火一般。 “你要买她?苏相,本公主记得你似乎好男风,不如把那位小厮送于阁下如何?”傅莞指着旁边另一名皮肤粗糙黝黑的另外一名小厮,半开玩笑道。 堂堂齐凉国相会没银子?明显是为了这位女扮男装的小厮来的。不过这位可不能送人。 “哦?莞公主在与在下开玩笑?”苏璃狭长的眼尾一挑,笑道。 “本公主可不敢与苏相开玩笑”傅莞还待说什么,那身形纤细的小厮抬眸冷笑地盯着苏璃不语。 乌楼雪食指抵唇,低咳一声,他伸手正欲起身,站在右侧的小厮上前扶住他,还没走出一步,另外一位已一个箭步上前托住乌楼雪的手。“公子小心。” 乌楼雪随手拂开这上前的小厮,对苏璃笑道:“苏相不知有何指教?” “只是向乌公子要一个下人罢了,乌公子不愿?”苏璃似笑非笑,在乌楼雪的位置慵懒坐下,随手把玩一只空酒杯。 华美的绯衣如一团烈焰,邪肆妖异,艳丽的五官如盛放荼蘼的曼珠沙华,眸底尽是无尽的幽冥深渊,令人看不清情绪。 乌楼雪清楚,遇上了对手。 齐凉的苏相,听闻与容楼的那个徒弟有着不浅的仇恨,只是没想到他会出现在北漠,究竟是为何? “苏相既然喜欢,赠予苏相一两个伺候的人又有何难?”乌楼雪淡笑,平凡的五官下,薄唇毫无血色,指骨分明的手略带苍白。他刚欲点人,那名身材纤小的小厮拧眉,低声道:“我……我不跟他走,我要永远伺候你……” 乌楼雪湛蓝的眸子没有一丝波动,甚至没有丝毫停留,随手点了站在右侧一声未吭的那名老实的小厮。“阿翎。” “是。” 他点中的是另外一人。 即使被主子送出去,那位本分的小厮依旧如故,语气淡漠,没有一丝不满与怨怼,垂眉安顺地站到苏璃的身侧。 苏璃迷眸,细长的眼眸如黑夜深邃,盯着身侧安分的黝黑小厮,没有再看一眼其他人,灼灼如烈焰炽热,他轻笑一声,愉悦至极:“乌公子的好意在下却之不恭。” 话罢,已迅速起身,修长的手已急不可耐地抚上那小厮的侧颜,殷红的薄唇凑近他的耳垂颈项,低低轻笑,惑人至极。 这暧昧的一幕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傅莞小口半张,嫌恶地盯着苏璃,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哎!苏相苏相!虽然本姑娘知道你好男风,好歹公共场合,注意形象!注意形象!” “是么?”苏璃眉眼难掩愉悦,手却没停下,半揽着怀中人的腰肢,殷红的薄唇凑近那垂首如雕像的黑脸小厮,贴着他的耳垂,低低说了一句,那小厮一直冷漠的眸子一凝,墨色的瞳仁冷冽如冰。 暖儿……想为夫君了么? 而与此同时,乌楼雪握着的杯盏,水波漾起一阵波澜,随即平复,如若无事。 “既然在下已要到人,先行告辞,下次再见……”苏璃琥珀色的眼眸冷瞥了一眼神色淡淡的乌楼雪,随即心满意足地拦腰抱起已被他暗算的小厮,消失在小馆内。 乌楼雪湛蓝的眸子层层晕染,浩瀚如海。 “他竟然变心这么快?抱着一个陌生男人就这么走了?”傅莞愕然。 乌楼雪没说话,他很清楚自己中计了。 苏璃自始至终要的都是那一人。 究竟是谁?竟然潜伏在他身边随侍如此长的时间,他没有察觉出来?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 “你是如何发现是我?”凤离面无表情,闭上眸子眼不见为净。 苏璃揽着她,已转移阵地。 圆顶帐篷内,苏璃迫不及待地卸去凤离的易容面具,反复检查了几遍,把她的长靴一脱,凤离整个人都矮了一大截。 苏璃像摆弄孩子般点了她的穴道,凤离又因扮演小厮太尽职,冻得手脚有些不便,此刻苏璃已抱着她坐在帆布软椅上,蹲下身将她冻伤的脚泡了一遍,细细抹上药。 苏璃抹完药,将凤离揽到臂弯,薄唇亲昵地轻轻摩挲她修长的颈,低叹道:“你扮的太好了,暖儿……” 那个看上乌楼雪,女扮男装的小厮一看就知是装扮的千金小姐,凤离十几年扮男装都无人知晓,又怎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那么最不可能的一定是他心爱的人。 几乎是第一眼,他就确定了她。 同样的错误,他此生都不愿再犯一次。 凤离睁开乌墨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苏璃,嗓音冷冽。“不是我扮的太好,而是因为同生蛊,苏相,本宫不是无知稚子。” 她听到他的声音时就已经猜到可能被认出,因为同生蛊的缘故,她早感觉到他就在附近,只是没想到运气如此之背。 “暖儿是否在想如何离开哥哥?”苏璃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角,将凤离紧紧抱入怀里,手臂的力道缓缓收紧,交颈厮磨。“暖儿,我好想你……很想很想……想把你揉进血里肉里……怎么办呢?” “苏璃,你妹妹永远不会回来,你死了这条心罢。”凤离蹙眉,脖子被咬了一口。 “暖儿,若是你恢复记忆会怎样呢?”苏璃轻声呢喃一句,问凤离,好像又在问自己。 曾经的暖儿真的爱过他么? 凤离眸睫一抖,陡然沉默。 她想知道自己曾经究竟遇到了什么,那个苏暖真的是她么?但是她知道了又能怎样?放弃凤翼?还是接受苏璃? 可能吗? “暖儿,我想你记起我……记起我们曾经的回忆,那是哥哥最美好的过去,那个时候的暖儿还是我的……我一个人的……”午夜梦回,却只有自己一人还停留在落凤岭,只有他守着他们的曾经,怎么能够忘记? 苏璃情绪有些失控,修长的手迫切地牵开凤离的衣带往里摩挲,凤离脸色一僵。 “苏璃,你冷静点。” “没有办法……我想要你,暖儿……”很想很想。可是他知道,她不愿意,他再也不能像曾经那样,可以肆意疼爱她,哄着他的暖儿承他的欢,孕育他的孩子。 她甚至不记得他们曾经的缠绵,那对于他来说如此遥远。明明心爱的人就在自己身边,只要狠下心就可以得到她,狠狠惩罚她如此冷漠的心肠,但是他不能…… 苏璃低嘶一声,埋入凤离的颈项,紧紧抱拢怀中的身子。 “暖儿,你不要爱上别人好么?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他可以为你牺牲……我也可以为你死……知道么?他可以为你死,为何不能为你苟活?我可以……我可以的……即使活着如此艰难,可是哥哥熬过来了……暖儿……” 凤离指尖一颤,原本刺下的匕首悄然收入袖中。 她忽然想起曾经令暗属营私下查探的苏璃的过往经历……所有人都说他是靠出卖色相走到如今地位…… 她甚至曾亲眼见识过他蜷缩在森冷黑暗的地牢中高烧将死之景。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因为苏暖……她不知道将来真的回复记忆的一日会如何? 第124章 摆脱逃离凤离转变 苏暖,几乎完全是陌生的一个人,她与苏璃究竟经历了什么,她根本无法知道。 她的暗属营渗透力无处不在,她查到很多关于苏暖之事,段棱曾经向她说起过落凤岭的往事,甚至告诉她失忆的缘故,但她无法升起情绪,犹如听一个荒诞的故事,他们口中的苏暖真的是她么?她不敢相信,如同天方夜谭,却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 凤离没有开口,苏璃紧紧拥着她,痴迷而满足,没有打断凤离的思绪。 凤离一路扮演小厮掩藏在乌楼雪的队伍之中才得以平安到达北漠,但寒冷的天气到底还是伤害到了她。 苏璃回过神时就发现怀里的冷人儿有些精神不济,他伸手摘掉她厚重的狐绒帽子,满头青丝并未落下,而是一丝不苟地扎起,只是此时被他揉的有些微凌乱,捋顺她鬓边青丝,苏璃自然而然地将她安置到暖榻上。 “好好休息”苏璃掖了掖被子,坐在榻边轻轻哄孩子般哄着她睡着,嗓音低柔细腻,令人如沐春风。 凤离疲累至极,但黑亮的狭长眼眸却依旧清醒,盯着苏璃像看傻子,额角抽搐了两下。 因为苏璃竟然手掌轻轻拍着她! 她若记忆没有错乱,当初夙玉哄着她一双孩子睡觉时这么干过? 苏璃低低轻笑,似乎看出那双墨色眸子中的错愕,俯首突然吻过来,凤离一个激灵,还没来得及自卫,苏璃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凤离的睡穴。 凤离眸子挣扎了片刻,长睫微阖,沉沉入眠。 苏璃轻轻吻了吻她的唇,手臂伸入被子中,紧紧揽住她的腰肢,箍住怀里温凉的身子,一只手托住凤离的脑袋靠在他的颈窝,直到两人紧紧贴拢不含一丝缝隙。 “还是如此折腾自己可怎么好?”苏璃探了探凤离的脉,摇头无奈,琥珀色的眸子温柔宠溺,细细密密地交织在颈边的娇颜之上。 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又逃脱了。每次滑溜的像一条鱼,狡猾好似狐狸。 他寸步不离跟着就不信还能看丢了。 凤离的确警惕性很高,还没到自然醒的时间她已经脑子冷静地睁开眼,一睁开眸子,眼前就是一张熟悉妖孽的脸。 凤离平静的脸维持了两秒,眼看苏璃艳比花娇的脸又蹭过来,当机立断道:“本宫饿了。” 苏璃吻上来的前一秒顿住,殷唇勾起笑意。“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 凤离镇定自若:“我想吃你亲自煮的菜。” “嗯,想吃什么?”苏璃眸中含笑,温润如一汪宁静的湖水,与平日乖戾的他极为不同。 “水煮鱼。” “好。”苏璃当即答应,伸臂将木偶般的凤离霸到臂弯内,显然想带她一起去。 凤离一派泰山崩于眼前的面不改色。“本宫不喜油烟味。” “无妨,暖儿睡醒前,哥哥已准备好暖儿最喜欢的菜。”苏璃语气和煦,没有一丝脾气。 凤离瞟了他一脸温柔真诚的俊脸:“……” 凤离在苏璃的身边呆了五日,病怏怏的贵躯终于恢复了生气,期间跑了二十三次,翻墙翻了十次,被逮回来三十三次。 究其根本原因,其实很简单。 苏璃是个巫医,还是一个长着狗鼻子的巫医。不然不会每次她眼看就要逃离魔爪,某人都一脸温柔地在墙后等着她,然后笑如春风地问她是不是去如厕。 就因她第一次被逮住时,一脸冷静地告诉他是去出恭,俗称如厕…… 当凤离第三十四又在重重暗卫守护下逃脱时,纵身越过那堵高墙时已经下意识地瞄一眼转角处,确认了三四次才放心。 她绝不会承认她已经对苏璃那温柔的笑脸有心理阴影。 长靴轻快不少,迈开步子刚要离开,银色锋利的丝线如闪电般缠向她! 凤离一凛,感觉到身后的劲风!迅速侧身跃起! 银线突地飞向她的脚踝!凤离双腿速并!身手矫健如燕,如旋风般避过袭来的丝线! “苏璃!你到底想怎样!”即使她脾气再能忍,也恼怒的想杀人。 “想要你。”苏璃指尖缠绕一圈细密的丝线,殷唇妖异红的十分诡谲,细长的眼尾艳丽如抹醉人的胭脂。“暖儿,你想去找谁?” 他不允许! 凤离冷眸盯着他,如看一个疯子!不可理喻的疯子! “如今,苏相以为能如此轻易地拦住本宫?”凤离狭眸渗透冰雪,眉宇间已恢复凤七公子的冷冽,银雪冷剑握于掌心,剑锋反射银芒! 银丝缠来的刹那,颀长的身形倏动! “叮!”一声! “刺啦——!”拖长的金属丝碰撞剑锋的声音!刺耳穿膜! 凤离一剑斩断了数条银丝!就地翻身侧避过紧随后至的细密丝线! “你为什么一定要逃开我?暖儿!为什么——!”苏璃琥珀色的眸子渐染血腥,苍白的指尖鬼魅,冷芒闪烁!“你说过要永远陪着我!为什么要逃!为什么!” 凤离狭眸深邃如冷潭,深不见底,看不清她的表情。不想与苏璃再纠缠,迅速跃起逃离! 雪白的颀长身形急掠而去!如惊鸿落地!掉头就走! “暖儿!你想去哪里!”苏璃眼眸赤红,腥艳红衣如炽热的火焰,歇斯底里地扑向凤离! 凤离猝然急转!狭眸一凝!猛然急坠而下,苏璃猝不及防,抓到她衣袖的前一瞬,凤离迅速落地!雪白的身形行动迅疾,苏璃尚未落下,凤离已飞速转过数条弯曲巷子,转眼融入厚厚的积雪背景之中,消失不见! “暖儿!”苏璃低嘶一声,一掌击散厚厚的积雪!屋檐扑簌簌的大雪砸到他的肩头!苏璃顾不得狼狈,冲入凤离离开的方向! 为何如此努力了,她还是不曾给他一丝丝的机会? 苏璃暴戾的气息追逐离开,许久之后,屋檐侧角,雪白的长靴缓缓踱出,墨色的眸子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良久未语。 低低咳嗽一声,目光看到地上苏璃匆忙掉下的雪白狐裘,凤离站在原地看了许久,她想起她脱身前发生之事。 当时她咳嗽了两声,他匆忙地去给她拿御寒的衣物,她没有应声却也没有阻止他,他十分高兴,没有意识到哪怕是一个错身的时间也足够她轻易离开。 其实同样的支开他的方法很多很多,甚至屡试不爽,五天时间,她用了三十余次,他竟然每一次都会上当。 想吃某样东西,只要说是想要他亲自动手就可以,想洗脚想要他准备的水温,想看看冻成冰的池水下是不是有鱼,卧冰求鲤是不是真的……她就冷眼让他去试,他竟然就真的这么做了,冻得失去意识…… 她觉得她看不懂苏璃,如此拙劣的计策,她甚至带着恶意的整治他,想看他不痛快。 但是,他不痛快了,她似乎也没有多痛快。 半晌,她也想不明白何时自己变得如此古怪,竟然去试这种事。 伸出冰凉的五指,凤离弯腰拾起狐裘披上,转身离开。 离开卡莫小镇是她必须做的,苏璃既然出现在北漠,目的地势必也在北漠京都丰原城。 凤离到达丰原城是五日后的事。 与其说是一座城,不如说是一大群厚重结实的帐篷群。从卡莫小镇越往北走房屋越少,到最后不再出现房屋,而是一顶顶帐篷。 凤离停在丰原城外,远望而去,所有的帐篷都围在一大圈的栅栏中,削尖的粗木密实地围成防护圈,让凤离想起了打仗时军队驻扎在外围起的防护栏。 走近前,凤离必须扬起头才能看到削尖的木头,这里的守备倒是严密,凤离跟随着一群北漠商队,看着城门方向十几名北漠彪型士兵在盘查。 凤离锦裘华衣,即使易容后容颜变化,常年身居高位的贵族公子气息也在不经意散发出来,她出来没多久遇到现在的金铃商队,商队的领头人十分热情地邀请她随商队一起。 起初凤离并未意识到大型商队对于她这样单独行动的异族人有多么重要,直到走至城门经过关卡时,凤离看到被一群彪型士兵凶狠地拳打脚踢的南方异族人时,她才知道北漠人有多么厌恶南方异族人士。 “臭乞丐!还想混入我们丰原城!南方的贱种!老子让你跑!” “你还敢躲!贱种!” 数名北漠士兵对着地上一名纤瘦少年拳打脚踢!下手狠绝,没有留一丝情面。 蜷缩在地上的少年缩成一团,颤抖地承受一*的殴打,点滴的猩红已从他耳中、单薄的衣物中渗出,看上去触目惊心。 起先少年还能发出轻微的呻吟声,之后便了无声息。旁边来来往往的北漠百姓冷眼旁观,眼眸中甚至透着一股轻蔑与冷漠,没有一人打算管这闲事,甚至乐得看热闹。 凤离瞥了一眼,凤眸无波,并无多大情绪。她身边商队的其中一名伙计摇摇头,也不管凤离是否理会他,叹气道:“每日这里都不知会发生多少这种事,不过像这样的倒是少,我想这个乞丐恐怕是凤翼的百姓,不然那守城的士兵不会这么往死里打。” 凤离眉头不经意的一挑。“为何?” “小公子有所不知,听闻凤翼出现一位战场奇才,将迟南覆灭,这迟南被那位杀的国君是北漠国主的亲侄子,听说凤翼那位七公子的师父还是迟南的大皇子,结果这教出来的徒弟却灭了自己师父的国度,自己还死在徒弟手中,北漠国主大怒,驱逐城内所有凤翼人士!连我们席连国都受到殃及,这若是遇到凤翼的人,哪有不仇恨的?” 凤离迷眸。 那商贾继续在旁边碎碎念,摇头晃脑地继续分析。“前一阵子说是从凤翼掳来一群凤翼商队,强抢了所有货物,听说里面还有两位什么付家人,说的神乎其神,说是凤翼付家将的族亲,都已经押送回了王庭。” 凤离心中一个咯噔,付家?付长歌的族亲? “打死他!打死他!” 叫嚣声唤醒了凤离,她转眸看向那被打的眼看就要见阎王的少年。 几名士兵打累了,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准备离开,几名北漠小孩围着浑身猩红的少年叫嚣,时不时落井下石踢两脚。 凤离眉头拧成一团,雪白的长靴刚踏出一步,横里突然传来一声娇叱!眼前一道绿影如风般从眼前飞速掠过!直奔那被打的生死不明的少年! “你们在干什么!住手!” 凤离眉头一跳,墨色的眸子触及那一袭柳绿色长裙的俏丽少女,心中一沉。 竟然是她! ------题外话------ 谢谢亲们的鲜花: 夏子苏的2朵鲜花 蝶舞霏萌的鲜花 木梓沉青的鲜花 星月的终点的鲜花,么么四位美妞儿~ 第125章 血腥傀儡残忍苏璃 付家的六妹,付长笑! 凤离冰凉的五指拢了拢肩上的狐裘,他的两位舅舅,统共生了五个儿子,唯有长笑一个女儿,怎会出现北漠苦寒之地? 凤离狭眸微冷,付家若当真有族亲被擒,事情便不会如表面这般简单。 付家五位少将是凤家军的人,付家是她母后身后的世族,此事举国尽知!好一个北漠国主!竟将主意打到凤家军的头上!抓了付家的人,岂非生生在她的脸上甩一巴掌? 凤离沉默,五指素白,墨瞳深邃如黑夜,冰冷幽暗。 “你们这些人还有没有良知!不仅见死不救,竟然还幸灾乐祸!”稚气中隐含愤怒的娇叱,青裳俏丽的少女手执马鞭,牢牢护在被打的少年面前! 付长笑出声的瞬间已立刻引起了旁观者的注意,原本欺负人的小孩看到她愠怒的冲过来,对着付长笑做了一个鬼脸,不屑地吐了吐舌头,掉头跑到大人身后寻求庇佑。 原本看热闹的人此刻脸上充满敌视,不少体格彪悍的男人目光放肆轻佻地盯着正义感十足的小姑娘,付长笑体态较北漠人更为娇小,看装扮即知是南方的异族人! 旁边的人越围越多,面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们想干什么!”长笑毕竟是尚未出阁的小姑娘,即使强装镇定,面上依旧难掩惧怕。 凤离眸色冰寒,付家的人还由不得别人欺负!白色的长靴刚欲踏出,旁边的客商拉住了她。 “哎!小公子,莫去啊!” 见她要管这事,以为是一时打抱不平,赶紧制止。若是这小公子管了这趟闲事,怕将来在北漠办事是麻烦不断! 凤离拧眉,冷眸扫了一眼客商拽住自己衣袖的手,那客商面色一赧,悻悻放开。 眼尾余光看到那小姑娘处的情形,立刻指向那边!“小公子,你快看!不必你出面有人做这个冤大头了!” 冤大头? 凤离:“……” 凤离目光转向付长笑的方向,待看到那熟悉的绯艳人影,心下一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冰凉的五指拿起狐裘后的兜帽戴上。 “是他……”凤离垂眉,侧身避到众人身后。 苏璃! 一辆黑色双驾錾花红木马车停在附近,车窗敞开,妖冶的男子慵懒支颐靠在一侧。 一袭艳丽的绯红锦裘,雪白滚绒袖边,愈发衬得他眉宇艳绝妖异,额心朱砂鲜艳欲滴,在北漠这大片冷色调中如同妖冶的罂粟花。 “一群男人围着欺负一个小姑娘?嗯?”冷凉的嗓音薄冷,细长的眼尾勾勒一抹不知察觉的森凉阴冷。 青朔手中的剑在主子说话的瞬间悄然收回去,压了压头上的斗笠,冷漠地目视前方,挡着他们的路却是该死!主子本来不打算淌这趟浑水,但不知为何却出声干涉了。 苏璃修长的食指轻叩窗沿,细长的眼眸瞥了一眼目露惊讶的付长笑。 绯薄的唇微勾,付家的人……凤离的表妹,算是他的熟人罢? 凤离千方百计摆脱他,但付家人被擒,凤离不会袖手旁观,她对谁都无情至极,对凤家军的将士却是掏心掏肺。 他几乎可以肯定,凤离一定会救付家的人,但原因定然不是因为付家是她的亲戚,而是因为付家五将是凤家军出生。 付长笑立刻认出了苏璃,眨了眨眼,目光瞬间大亮! “哎!那位大哥哥!笑笑见过你哦!” 她记得当初在风翼时见过这位漂亮的大哥哥!虽然她不清楚为什么家里的哥哥们都不喜欢他。 苏璃出现的时机十分好,小姑娘见四周的北漠士兵似乎十分忌惮眼前的这位红衣美人哥哥,心中一定,毕竟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苏璃算是她现在唯一的“熟人”。 “小姑娘,需要帮忙?”苏璃嗓音懒散凉薄,那双艳魅的眸子却流光溢彩,至少他很清楚眼前的这位小姑娘是凤离的表妹,一个和暖儿有三分相似天真的小丫头。 “是啊是啊!你能不能……”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少年,有些结巴道:“帮帮他啊?” “哦?怎么帮?”苏璃甚至看都没看一眼那已然气息近无的人,眸底略过一丝讽刺。 他看着像是好人么? 长笑小姑娘没注意到苏璃隐藏的情绪,只觉得眼前对她笑的美人哥哥善良又优秀。 “大哥哥可以帮忙带他去医馆吗?” “当然”苏璃眼尾微扬,付长笑心中一喜,只听得苏璃淡淡道:“若他没死的话……” “好!”付长笑赶紧招呼苏璃马车前的两名戴斗笠的车夫,示意他们帮帮忙。“他没死的,麻烦你们帮一下忙把他送到附近的医馆,我可以付钱支付药费的!” 坐在马车前的冥焰见主子兴致不高,心中清楚他的打算,纵身跃下马车,正待上前查看,数名大汉凶狠地挡在他面前!胸口一挺,狠狠地撞向冥焰! “小子!你把老子当什么了!” “想把人带走?没门儿!” 大汉说完,一脚踩上那地上的“尸体”!厚重的靴子踩上去,即使是正常人恐怕也会只剩半条命,何况一个重伤之人? 付长笑惊呼一声,冲过去就要阻止! 但她的动作哪有这些人快?眼睁睁看着厚实的靴子一脚踩上那辨不清容颜的少年腹部! 苏璃细长的眼眸似笑非笑,无论是青朔还是冥焰都有办法救下来,但是没有人阻止,死一个不相干的人对他来说和死一只蚂蚁并无区别,不是么? 不远处,凤离眼眸微眯,冰凉的食指微曲,侧身靠在商贾背后,指尖冰粒以一个刁钻隐秘的角度迅速击出! 那原本一动不动的少年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而大汉一脚正好踩上他的腹中!粗壮的大腿遮住了那细微的动作,即使是冥焰都未曾察觉到丝毫不妥。 少年苍白的唇溢出鲜血,原本微弱的胡须缓缓消失…… “住手!”付长笑一把扑过去! 大汉抬腿就踹向付长笑! 冥焰眼眸冷厉,没有一丝表情,一脚击向那名大汉! “砰!”大汉被猛地踢出人群!还没来得及反抗,脖子一歪,气息全无!竟是死了! 看得周围原本凶恶的大汉呼吸一窒,面露忌惮!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 “呜……”付长笑没有理会这些人,伸手探了探地上那被打的浑身青紫的少年,尚带着余温的身体却没有了生命的气息。她眼眶一红,气得脸色发紫,抬头看着眼前的北漠人,充满了憎恶与恨意! 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抓走了她的亲人,现在又在光天化日滥杀无辜!根本没有人性! “主子,他死了。”冥焰瞥了一眼那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人影,刚刚那男人一脚的力道踢出去,受了重伤的人断然是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那真是遗憾。”苏璃语气薄凉,绝艳的朱砂鲜妍妖娆,细长的眼尾挑都没挑。“既然无事,便走吧。” “是,主子。”冥焰冷漠地转身离开,从始至终都没有多看一眼旁边愤怒的北漠守卫与壮汉。 稍有眼力的人便知眼前这个妖异过分的红衣男人不好惹,竟在北漠之地如此嚣张,身份定然非富即贵! 但眼前死了人,愤怒早已冲破了理智! 十几名壮汉互相使个眼色,拿着弓弩与武器阴沉地围上马车! 只要制住了车外的两个身手不凡的马夫,车内那个如妖魔般的红衣男人还不是砧板上的鱼肉!这种贵公子不过都是披着狼皮的羊!中看不中用! 苏璃绛唇颜若海棠欲滴,眼底掠过残冷,修长的食指轻捻细若发丝的银线,另一只手依旧不急不缓地摩挲着那陶瓷人偶,如抚摸心爱之人浸凉细腻的肌肤。 真是一群愚蠢的人啊……他不禁想着…… 冥焰与青朔对视一眼,冷漠无情,没有半丝情绪波动,握着剑的手缓缓移动…… “呵……”一声凉意浸人的低笑溢出,两人一凛,已察觉到主子的意思:主子要亲自动手? “这几日刚琢磨出的血线傀儡……”苏璃伸舌轻舐湿润的殷唇,眼尾晕染的胭脂艳绝,琥珀色的眼眸此刻尖锐中透着不可抑制的兴奋。 那诡异的神色配合妖娆醉人的朱砂,如盛放在灵柩上的彼岸花,急需鲜血的祭奠。 然而,车外的十几名北漠大汉没有丝毫感觉,一双双如狼的眼睛如盯着猎物般凶狠。 凤离狭长的墨瞳微微眯起,修长素白的五指拢了拢兜帽,侧身往那名没有人注意的“死尸”前靠近。 即使是付长笑,在确定所救之人已死时也没有再靠近。 她蹲下身迅速往那少年嘴里塞了一枚九雪玉露丸,冰凉的手探向那少年的内颈探脉细,探到的脉搏令她眼眸微缩,薄唇勾勒一抹冷讽,随即又悄无声息地没入人群。 一切都没有丝毫痕迹。 而不远处被围攻的马车已经停了下来,旁边看热闹的人越围越多,凤离刚刚站稳,身侧的商贾摇了摇头,十分遗憾道:“这人惨了,连人都杀了,这里可不比青峰雪山南面,有权有势怕也是鞭长莫及!” 凤离没说话,纤长的眉睫微掀,若她刚刚没有感觉错,稍稍靠近那马车就感觉到浓烈阴森的杀意,以苏璃残忍的性格,该担心的恐怕是另有其人。 她对这种事没有兴趣,转身欲走。 然而雪白长靴刚刚踏出去! “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陡然响起!猛然感觉到身后直袭自己而来的森凉杀气! 凤离几乎想都没想,多年战场锻炼出来对危险感知的本能发作!她抬手挥过去! “砰!”一只断肢以一个不可思议地速度猛地砸中了苏璃的马车!直接透窗重重击回苏璃脸侧的马车墙壁! 速度快的冥焰和青朔只能眼睁睁看着,连反应的时间都来不及!两人瞳孔骤然紧缩!倏地看向断肢飞来的方向! 是谁!竟然有这种速度!这怎么可能! 苏璃眸子眯了眯,有一瞬间的怔仲,眸子迅速扫向马车外! 马车外断肢残臂一地,那原先十几名大汉以可怖的姿势瘫软在地,四肢早已离体,人却诡异地直立而起,胡乱跳大神,脸上扭曲狰狞的表情犹如地狱的厉鬼,凄厉的叫声响起,却无法控制自己!无法死亡! 死亡都成了奢侈! 甚至没有人看清究竟发生了何事!转眼之间,这十几人四肢突然飞散!只剩下惊悚的人彘模样! 鲜血刺激的原本看热闹的看客脸色发白,尖叫声此起彼伏。 飞散的四肢砸中四周的人,散落的四肢被强行撕扯开,四周被砸中的人瞬间砸昏过去,只剩下几个人手脚打颤,面露菜色! 苏璃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被打回来的断肢,随即猛然想起什么!妖冶惑人的朱砂如染血,俊颜扭曲而迫切! 人已快过脑子反应,迅速掠飞出马车!冲向断肢飞来的方向! “凤离!你给我出来!” ------题外话------ 欲知后事如何,请关注鸽子的qq动态与新浪微博动态,截止10月2日已更新到127章节。 鸽子qq:6013067 qq读者群:236163701 新浪微博|腾讯微博:风谷音鸽 以上联系方式,任意一个皆可看到最新更新动态。 第126章 凤离中计被抓住了
是她!她一定在附近! 苏璃猛然回神!一定是她! 红衣如烈焰,苏璃闪电般掠出马车,眸色妖诡腥艳,低吼一声冲到刚刚断肢飞来的方向!抓起数人死死盯着他们的面孔! 巅狂的模样吓得众人噤若寒蝉,惊恐欲绝! 这个人简直就是疯子! 苏璃不死心地抓着这些人一个个确认!他不信找不到她! 周围原本看热闹的人群惊恐地远离苏璃,没想到他竟敢在北漠的地方伤人!偏偏原本守门的北漠士兵见识过他残忍的手段投鼠忌器不敢上前。 苏璃眸色猩红,心中狂乱难抑,他为何感觉不到她了?明明他们俩人身上有同生蛊转化的牵心蛊!为什么现在他却感觉不到她? 难道是他的错觉吗?苏璃怔然地望着面前这种警惕如看疯子般惊惧盯着他的北漠百姓,心中只感觉沉重无力。 她又走了,如此不愿与自己在一起。 他安静地站在雪地之上,身后满地血腥,尖利扭曲的惨叫使得他整个人看着极为恐怖阴森,衬着那一袭血红的红衣,诡谲异常,令人心底生寒。 没有找到她…… 苏璃殷红的唇微抿,勾勒一抹自嘲的弧度,她如斯聪明,又怎会明知是自己的情况下暴露行踪?可笑他稍有风吹草动就忍受不住寻找她的身影。 他颓然回返,黑色精致的长靴踩在雪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泼墨青丝随着北漠寒风扬起,发尾反射苍白的冷色,颀长的背影如艳丽繁华中落下的烟花。 凤离摘下狐裘兜帽,从金铃商队的马队中缓步走出,雪白的长靴银色的云纹一尘不染,墨色的瞳仁寂静无声,安静地看着苏璃失望离开。 冰凉的五指有那么一刻感觉到无边的凉意,她拢了拢毫无温度的指尖,凑到唇边呵气,白色的雾气尚未触及五指,已然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这世上自己都无法暖自己,她又怎能奢求别人暖自己? 苏璃如来时那般诡异,走的时候也寂静无声,甚至没有人敢拦他。 付长笑经过苏璃那狠厉残忍的手段,一双大大的眼睛盛满对苏璃的恐惧,当冥焰遵照主子的命令带走她时,她惊叫一声后缩! “你……你们竟然杀人……”付长笑看着苏璃慵懒邪肆的精细五官,遍体生寒。 “救命……”付长笑脚下,一团血色的肉糊突然蠕动到她脚下,扭曲嘶哑的声音呼救。 “啊——啊啊!”付长笑一望之下,魂飞魄散,脸色惨白,连声惊叫!猛地倒退数步,死死抓住冥焰身侧站着的青朔!如抓住救命稻草般不松手! “将她带走。”苏璃冷漠的嗓音从车内响起,再没有了声息。 付长笑在他这里,不怕她不来找自己。付家的事,凤离定然会插手。 付长笑在惊惧中被冥焰强行带走。 黑色的马车缓缓驶离,雪地上留下一串车辙印,车轮转动的轱辘声渐远,而雪地上肢体破碎的“人彘”嘶吼声凄厉如地狱深处的厉鬼。 原本在场目睹过程的百姓,吓得魂不附体,呕吐的、摇摇欲坠的,稍好的也是脸色如见鬼般毫无血色,只想快些离开这种可怕的地方! “那……那个红衣男人究竟是谁?” 经过这一件事,金铃商队也顺利地通过侍卫的检验,这些原本趾高气扬的侍卫此刻面如菜色,看都没仔细看凤离,就让整个商队进城。 凤离牵着一匹白马,垂眉不语,她身侧的金铃商队的伙计心有余悸,与另外几位商旅谈论苏璃。 “谁知道!不过看他打扮就知道不是北漠人,这么冷的天,那个男人竟然穿的如此少,而且红衣……”说着,其中一人眉头微拧,似乎想起什么。 “这个人怎么这么像一个人?” “是啊!还如此残暴不仁……” “还说起凤离……”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面面相觑! 他们是青峰山南面的商旅,见多识广,很多事都有所耳闻,何况齐凉与凤翼…… “他……他难道是……” “苏璃。”凤离突然道,嗓音飘渺,听不出喜怒,直接给出了答案! 瞬间商队中所有人如醍醐灌顶!几乎下意识地立刻相信了凤离的话! “对!就是齐凉的那位性格孤僻乖张的丞相苏璃!” “他突然发狂,定然以为是凤离出现了!都说齐凉苏璃与凤翼的凤离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凤离听着这群人的热议,握着缰绳的手微紧。 仇人吗? 也许罢。 北漠丰原城与凤翼京都凤城相比区别十分明显。 街道不能称之为街道,砾石简单铺成路,踩在上面凹凸不平,两侧小贩直接在扫净积雪的地方铺一张兽皮算店铺。 来往的人男女皆有,这里的人个个人高马大,即使是女子也比南面的女子身材高挑。年轻的姑娘扯开嗓子叫卖饰品,这在青峰山南面诸国很少看到,即使是战乱之时,也少有年轻未出阁的女子如此招揽生意。 金铃商队的人在各处采买,将从雪山南面运来的货物拿到各处售卖,其中很大一部分会运送到丰原城皇城之中,此时的交易只算是其中一部分。 凤离打算在金铃商贾与皇室做生意时打听清楚付家之事,她如今无事,在北漠到处看看。 她并不是很懂生意之事,暗属营的生意都交给流月打理,流月之前一直是千月在帮忙。 千月……凤离眸色骤冷。 龙千山,西云楼如今的主人,曾经的月使。 来往熙攘的北漠市集之上,凤离顿住了脚步,目光停留在不远处蹲在一个卖烤全羊商铺的角落。 是他。 凤离眸色不变。 阴暗的角落中,一名少年抱着膝盖蜷缩在后面,手中抱着别人客人吃剩扔下的碎骨,披头散发的狼吞虎咽。 旁边还有小孩笑嘻嘻地推搡他,嘻骂臭乞丐。 他好像完全看不见,紧紧抱着手中的羊骨,任由这些小孩骂他踢他。 “脏乞丐!真恶心!” “你看他和狗一样!还吃骨头呢!” 几名小孩笑嘻嘻地去抢他手中牢牢抱紧的碎骨,那纤细的乞儿紧紧缩着身子,不愿这一点东西也被人抢去。 旁边路过的人只当看热闹,也不理会。 北漠的冬天,饿死几个人,冻死几个人似乎算不得什么。 阿九紧紧抱着手中冰冷生硬的羊骨,抱紧双膝蜷成一团,紧紧地护住自己的身体,破烂的衣衫挡不住北漠刺骨的寒风,短窄的薄衫无法遮住纤小的身子,背后露出一大片,青紫的伤痕触目惊心。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 “你放开手啊!臭乞丐!”几个小孩使劲踢他,想抢走他最后的食物。 数日前的伤口崩裂开,他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沿着背部蜿蜒,一名小孩见他被踢翻在地,立刻一把抽走他手中的羊骨头! “我的……”他哭叫着去抢回来!踉跄地扑过去!扯动身上数不清的伤口,痛得阵阵痉挛,缩成一团,冷寒的气候,他却冷汗直流,唇色苍白。 “就不给你!就不给你!” “快走!” 一群小孩,抢走他最后的食物,朝他做几个鬼脸,转头将冻得冰冷,没有一点肉的骨头仍的远远的,不许他去捡。 阿九紧紧抱住自己,刺骨的寒风却怎么也抵不住,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真的要死在这里么?那个人是否知道?他要死了…… “呵呵……”他无声低笑,谁会知道? “你觉得这很好笑?”冷越的嗓音如一捧雪,阿九浑身一个颤栗! 他抬头,只看到停在面前的一双雪白长靴,银线勾勒的精致云纹,比雪更白净。 一袭雪裘锦衣,平庸的一张脸,却拥有一双比水晶更明亮的墨色瞳仁,他怔怔地看着她,只为那一双深渊寒潭般的墨眸。 “想死么?”她伸出手。 阿九看着那双手,纤长如玉,指尖修长,指骨分明,手中是一个油纸包裹,诱人的糖糕味道。 这种味道…… 阿九鼻头陡然一酸,眼眶通红,是凤翼凤城糖糕的味道。不是北漠的味道…… 凤离将东西放在他手中,站起身离开。 狭长的凤眸掠过一丝自嘲,自己在干什么呢?这样的同情心早已在很多年前丢失,尤其这个人还是当时那名在进城时已被“打死”的少年。 凤离拢了拢肩上的雪裘披风,眸色深凝。 看着他缩在角落,为何还是没忍住上前?那一瞬间眼前似乎闪过什么,她想起了什么? 暖儿……不要走…… 凤离一窒! 雪白的长靴生生顿住! 一年前,虞城的暗牢中,也曾有人被当做细作囚于牢狱,蜷缩在黑暗的角落苦苦求生。 后来她不知为何多此一举,让寂夜给虞城城主冯荆南留下了一份细作名单。 凤离狭长的眸子有一瞬茫然,为什么这么做?不是仅仅为了让冯荆南尽快抓住迟南的细作吗? 凤离不愿继续想下去,在北漠的街市逛了片刻便决定回去。 然而,她走了没多久,前面一阵响亮的呼喝声传来!她一转首,已看到一辆受惊的马车从喧哗的人群疾驰而来,一路撞翻不少摊贩,直直冲着凤离而来! “快让开!快让开!”马夫吓得脸色发白,拼了命的控马,却怎么也无法使受惊的两匹马安静下来!一路飞奔! 眼看前方路边的雪衣少年竟然不知道躲闪,当即吓得大声呼喝起来! 凤离冷淡地扫了一眼,已大概了解怎么回事,却不想管闲事,就在马车眼看就要撞到她时,她一个侧身,竟然诡异地躲了过去!依旧在路边慢慢踱步,原本受惊的人群惊诧地看着她,以为自己看错了! 刚刚这个南方少年明明站的位置不是这里!难道是他们集体眼花了不成? 车夫也懵了,不知怎么回事。 凤离不欲管闲事,也就没理会周围人的视线,然而,当疯狂的马车一路冲过去时,车帘飘飞而起,马车内露出一张受到惊吓的脸一闪而过! 凤离眉头一挑!竟然是她!她纵身跃起!朝着发狂的马车飞掠而去! 马夫只觉得眼前白影一闪!手中缰绳一紧!身边已多了一个人,耳畔传来一道清冷沉稳的控马声! “吁——!”雪衣少年脚踏车辕,纵身跃上马背!抄起缰绳猛地拉住发疯的马! 尖锐的摩擦声此起彼伏,两匹马“呼哧呼哧”的打着响喷!马蹄硬生生停住! 突然地骤停!马车内一道纤细的身影不受控制地被惯性甩冲出来! “啊——!”惊叫声陡起! 凤离余光瞥见,纵身跃下马,朝着那飞起的身影掠去!两道身影直直撞到一起!凤离一把揽住那道身影!带着她落定地面! “我……我……”付长笑吓得脸色发白,拼命地顺气。“谢谢……谢谢你……” 她泪眼汪汪地看着凤离,把他当做救命恩人,拽着他的衣袖泫然若泣,却不敢多加停留。“我叫付长笑,公子救命之恩他日定当相报!” 付长笑一步三晃地上了马车,让马夫赶紧驱赶已经正常的马去裕亲王府。 “快点!快点!也不知道五哥现在怎样了?” 她喃喃自语,神色焦急。 凤离拧眉,看着她的马车离开,不知为何心底升起一缕不妙来,好像…… 凤离心中一寒! 中计了! 她中计了! 她转身欲走,原本喧闹的人群中已有黑色的人影迅速如潮水般围住了她。 “七公子,我们主子一直在找你。”青朔的声音平静地响起。--59132+d4z5w+15148524--> 第127章 天罗地网只待擒她
他的目光只在凤离面上停留了片刻,已然确信对方身份。 在这种情况下,那双墨色的凤眸却没有露出一丝诧异,何况这冷冽的气息,除了凤翼七殿下凤离,他也想不到其他人。 主子猜的不错,付长笑出事,若是七殿下在人群中一定会出手。眼前这位样貌平庸的少年原本冷眼旁观,绝对没有插手的意思,但在看到付长笑的时候却突然出手了!而且出手速度如此之快! 即使是他们黑衣卫,也办不到如此干脆利落!两匹马硬生生在眨眼功夫控制住!只有长期在战场之上操纵战马之人才能准确抓住时机,在最短时间做到这样的地步! 那么,眼前这位雪白狐裘的少年无疑是——凤离! 凤离眉头微扬,挑眉看了一眼青朔,青朔微微垂眉,并未与凤离对视,凤离目光平静,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任谁到哪里都被人掘地三尺地挖出来都不会高兴,自从认识苏璃之后,从最初从未间断的算计与迫害,到最后无孔不入的纠缠,若非她心理素质够强,早被苏璃逼疯了! “殿下,请……”青朔平直的声音再度响起,态度十分恭敬,毕竟抛开敌对的身份不讲,凤离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人。 凤离狭眸冷淡,雪裘狐绒映着冷白的雪光,衬得她五指愈发纤白素冷,乌瞳深不见底。 街头的北漠百姓与各地商旅奇怪地在远处观看,看到青朔十几人的架势并不敢随意上前,北漠之地不比青峰山南面,这里斗殴死人是常事,能不参与就不参与。 眼前这十几名黑衣人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漠肃杀气息如此诡异,即使黑衣卫的人掩饰了杀戾气息,却怎么掩不去那与生俱来般的孤僻与冷漠。 众人私下议论,这么多人围着那白衣的小公子,恐怕这位要凶多吉少。 但在他们还为此感到可惜之时,却见那十几名黑衣人的领头人当众走出,对那少年十分恭敬,这下,所有人都忍不住心中猜测这白衣少年是什么身份。 但因为相隔较远,大多数人都听不清楚他们说的什么。 然而,人群之中总有几个不同寻常之人,尤其是付长笑的马车出事时已暗中引起几队人马的注意。 这些人本身就有一定内力,即使隔着人群也能清楚青朔与凤离之间的对话。 在青朔说出“七公子”,以及“殿下”两词时,已是心中暗惊。 殿下……这样的身份。带上一个“七”字,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裕亲王府。 “哦?七殿下?”温和的嗓音细细听着属下的汇报,狭长的湛蓝色眼眸如清澈透明的湖泊,看不出什么异常。 一袭湖蓝锦袍的男子有条不紊地在下人端来的金色水盆中净手,捻起一旁的丝帕拭干湿漉的双手,听到此言,唇边微微扬起浅浅的弧度。 “七殿下被带走了?” 他虽是疑问,语气却淡,似乎心中已有一个答案。 跪伏在他面前地面的两名常服打扮男子摸不透主子的意思,禀告道:“没有,七殿下不知和那十几名黑衣人说了什么,在那一瞬间,突然消失在人群之中。属下没有看清。但那身法似乎……” “似乎什么?”乌楼雪摆手示意伺候的侍女离开,修长白皙的五指拿起桌上的清茶轻抿一口,动作温雅,一气呵成。 “似乎是大公子的落英飞絮……” 那人刚说完,立刻感觉到有一瞬间的窒息感!然而,再度确定时这种感觉已经消失了!若不是知道主子的真实能力,他几乎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 “下去吧。”柔和的嗓音依旧令人如沐春风,两名暗探却背后透湿,退了出去。 “落英飞絮……连这也教给他了么?”乌楼雪湛蓝的眼眸明灭不定,凤离到北漠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虽说凤翼如今局势已然平稳,但恢复重建的过程也极为重要,凤离究竟是因为什么而选择在这个时间段离开? 似乎因为她的到来,北漠又暗中渗透了数股势力。 想起那齐凉的苏璃,听闻他竟然修习西苗傀儡术,乌楼雪眼眸掠过一刹那的幽深。 傀儡术……修习这种禁术,也难怪性子变得如此残忍诡异。 一个已然不算人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能够让苏璃选择修罗之道?这样的人连灵魂都出卖给死亡,得到的只是令人发栗的诡异力量。 他这么做,是为了对付凤离么?如此大的仇恨? 一个人可以爱那个少年放弃自己的生命,放弃自己的原则,放弃自己的国度,也有人恨他,甚至愿意以灵魂为代价与杀戮打交道只为提高力量,到达与他抗衡的地步。 容楼这个徒儿,真是令人愈发感兴趣。 他无法理解,容楼这样的人怎会爱上一个孩子?即使这个孩子如此早熟,生生摧毁数个国度,生生让早该陨落的凤翼重新走上辉煌,但他毕竟只是个孩子,甚至不是他们这一辈的人。 该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吗? 他倒是想看看,容楼教出来的孩子究竟到达怎样的地步?就在北漠这个地方,让他好好瞧瞧罢。 “主子,付小姐在门外。”门外传来下人恭敬的声音,乌楼雪唇边缓缓勾起淡淡的笑容,突然明白苏璃为何能够找到凤离。 最了解你的人或许是你的仇人。 付家,是一个突破口。 凤离好不容易摆脱了苏璃的人,却不能再回去原来的地方,落脚点如今恐怕也尽是苏璃的人。 凤离出现在丰原城城外逐水而居的雪峰部落营帐时,已然换了一身天蓝色北漠窄袖马装,青丝束起,戴上了厚重的羊绒帽子,高高的厚领束起,只露出一双明亮的墨色凤眸。 穿上北漠牧羊人的长靴,凤离已然矮了一大截,平日里穿的靴子都经过特殊工艺,如今人在他乡,身高没有办法掩藏。 好在她还在避忌苏璃的阶段,易容很大程度上没有鬼畜兄弟那般缩骨的本事,就只是改变肤色与容貌,身高与身量很难改变。 如今她身高改变,不易被发现。 这么一想,凤离勉强接受了自己变短了的现实。 磨蹭了半晌,她才有些不自在地走出帐篷。这身衣服虽然很合身,但是这繁复的针织花纹实在是……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村落的长辈见他要买衣物,很是热情地抱了一大堆,但是南方人与北漠人的体型实在相隔很多,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女衣物适合凤离,凤离铁青了一张脸,抿紧嘴,站在一边动也不动。 他自七岁之后,到现在九年光景,都从未穿过女装。 无奈之下,老妈妈又翻箱倒柜的找出两件她儿子年幼时穿的衣裳,试了试,其中一件天蓝色的短褂十分合适,只是…… 这是十一岁孩子穿的衣物…… 凤离心里原本还算满意,但听完老妈妈的话,脸又黑了黑。 她在凤翼的身高算不得高,却也不矮。到了这里,却如同没张开的孩子,又长了一张秀美的脸,很得一群前辈的喜爱,一个个往自己身边揽,凤离眼皮子跳了几跳,强忍了强烈的不适。 他那冷飕飕的气息换上孩子的衣裳穿着,别有一番酷哥儿风味,迷得小部落中的老人喜爱的不行,却使得一群少年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愤恨与鄙视,装酷!一根豆芽菜还装毛装! 凤离无语了良久,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凤离穿戴好,老妈妈甚是和蔼地看着他,还夸赞了一番凤离的秀气精致…男孩子长这样要注意神马神马…将来要怎样找媳妇…巴拉巴拉…… 凤离强忍了额角抽搐的冲动,很是“乖巧”地出了帐篷。 站在帐篷外的,还有一人。 阿九。 凤离摆脱青朔那帮人时,又撞见了他,阿九看见凤离,默不作声地一直跟着他,走到哪里跟在哪里。 最后凤离停宿在北漠这个只有二十几户的小部落帐篷之中,阿九每日缩在帐篷外等着,凤离便带上了他。 如今他们两人,比之从前被发现的几率更少些。 凤离一身天蓝色短褂出现在阿九面前时,他呆了呆,怔仲地看着走出来的小少年……甚至还称不上少年,不知怎地,穿着这身衣服,使得阿翎看着好像稚气未脱……如果忽略那周身直冒的寒气的话…… “阿翎……”阿九走上去,略带犹疑地唤了他一声新的名字。 凤离其实一直戴着易容面具,她实在不明白,那群北漠人还死认定他长得好看?这张脸平庸的很,扔到大街上都扒拉不出来。 凤离不清楚,凤翼人与北漠相比都相对秀气,少了几分粗犷,而凤离本身独特的气息已然掩盖了平庸的样貌,何况那双遗传了凤氏皇族的乌墨凤眸无法掩饰。 更多的时候,能够让人第一眼就注意到那双如浸水黑宝石般明润的凤眸,而常年身居上位者不自觉一举一动散发出来的气质更让他无法被轻易忽略。 “走罢。”凤离没有过多纠结与衣物如何,对他来说,这一切都是外在的,减少被发现的几率也相对的少很多的麻烦。 今日,是部落往中央丰原城迁移的日子,因数个月来北漠的雪灾,西南大草原遭受了严重了损失,不少部落往丰原城迁移,与南方异族人换取盐巴与粮食。 凤离有些惊讶北漠的生存状态,这里的部族都处于放养状态,整个大漠与草原中部族群竟有上百之多,而丰原城是齐聚所有部族的地方,诸族之间多有摩擦,却在有外族入侵时团结异常,是以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 她仅在这个小部落生活七日时间,已见过数次冲突,这里十岁以上的年轻人都齐齐跨马迎敌,打赢了就一起庆祝,在原地呆一段时间,打输了卸了帐篷让出地盘,继续迁徙,这让凤离有些诧异,这种生存方式如同放养的军团! 长期保持的良性战斗训练他们男女老少皆英勇善战!他有时不得不想,若非连绵起伏的青山雪山阻隔,或许这些人早已侵略了中原腹地!长驱直入也不是没有可能! 跟着雪峰小部落已有一段时间,凤离是适应力十分强的人,很快跟上了这里人的节奏。 阿九跟在凤离身后,轻快地嗯了一声,笑望着凤离。“阿翎这身衣服很好看。” 凤离并未答言,凤眸淡扫了他一眼。 阿九眉眼柔媚,五官如同女子,很多时候北漠的人一直当他是女子,他笑起来的时候很甜美,双颊会有一对酒窝,如同不谙世事的孩子。 但不知为何,北漠的妇孺却不大喜欢他。 凤离长睫微垂,遮住眸底的情绪。 如今当务之急是尽快想办法去北漠丰原城皇城,当日摆脱了苏璃之人,却不敢多在内城停留,更多的缘故是因为牵心蛊。 北漠天气逐渐转暖,牵心蛊对她的牵制力在加强,很容易被苏璃发觉,她发现牵心蛊的感应力会随着温度而变化,寒冷的天气会阻碍感应。 如此说来,牵心蛊还是有方式压制,她出城之后,思虑良久,希望找到解决办法,在雪峰部落与另一个部落战斗过程中,在一位老先知这里找到了北漠大荒漠的雪珠草,说是有压制蛊虫的作用。 这种东西与青峰山雪草汁液有异曲同工之妙,被称为“草木双姝”,一味解毒,一味压毒。 也是在这个时候,凤离才知道青峰山三百年一开花的雪草,开花之后,结出的果实能够解百毒,当初乌楼雪眼疾怀疑是中毒所致,北漠国主将周边小国君主敬上的雪果赐给了九王爷。 “其实这种东西我曾在周边小部落中听说过,因为难得,得到后希望能够与南方异族人换来更多的盐巴与粮食,找到后会一直留着,之前曾在战风部落见过,那东西,对我们的作用不大,南方人喜欢……” 想起当日南姜妈妈无意间对她说的话,凤离眉头微扬,并未多说什么。有时候得到与失去讲究机缘,战风部落,她也曾有所听闻,一个好战的部落,雪峰部落与战风的数次战役都以失败告终。 一般时候,争地盘战斗胜利,胜利一方可向对方提出索要战利品,只要不是太过分,都不会发展成为不死不休的敌对方。 雪果这种东西对于南方异族来说是奇货可居,对于这里的人来说确有些鸡肋,运气好可换些好东西,运气不好,可能几年放在手中都没有机会转出去。 如今她已服用雪珠草在短时间内不会因为牵心蛊而被苏璃发现,对于雪果到没有那么强烈的**。当务之急还是去一趟北漠内皇城,查清楚付家之事。 凤离随着雪峰部落前往内城,因一直行事低调,虽不得年轻少年的喜欢,却也一向相安无事。 而此时的丰原城之中,已有数方人马布下天罗地网,到处寻找她的踪迹。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凤离尚在城中,对于苏璃来说,她在哪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付家的人在哪里,她就一定会出现! “七日后,北漠君主举办皇室盛宴,邀请周边诸国王侯一道庆祝一年一度的众族部落回归。”冥焰单膝跪地,例行公事地将最近所得的消息回禀给座上的苏璃。 苏璃一袭红衣如火,眉宇间朱砂艳丽绝伦,斜躺在铺着软绒躺椅之上,慵懒邪肆,纤长的五指间抚弄一枚瓷玉玩偶,闻言未置一词。 冥焰了解苏璃的意思,继续道:“如今正是诸族回归交换物资之时,听闻此次西南大草原与北漠荒漠之中的诸位部落首领皆会到场,裕亲王乌楼雪也在参加行列,裕亲王府已将付家之人交给北漠君主处置……” 冥焰说到此微微停顿,他感觉到主子周身的气息稍有变化,苏璃抚弄瓷偶的五指稍顿,却并未开口。 冥焰平直的禀报声还在耳边,这次他却说出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北漠乌蓝王子向北漠国主请示将付家人交给他处置,而十七王子却站出来要付家之人交给他。” “十七王子?”苏璃细长的眼眸微微眯起,这位小王子似乎是北漠国主最小的孩子,不过六岁稚龄,最得北漠君主的宠爱,只是一直养在乌楼雪身边,难道是乌楼雪的主意? 但乌楼雪已经交付家人交出去,断然不可能又让一个孩子出面才对。 “正是。”冥焰继续道:“这位十七王子曾在凤翼出现过,当日两位小主子被人贩子所骗,同时被骗走的还有这位十七王子,属下已通知齐凉黑衣营所属暗探,正在打探当日消息,因时日尚短,那边传来的信息只说这位十七王子与小小姐认识。” 小主子是苏璃的一双儿女,小小姐自然是指歌儿。 如今黑衣卫的人心中清楚,凤翼七殿下的一双孩子并非七殿下的亲生子,而是九公主所生,而在他们心中九公主是他们主子的女人,所以这双孩子自然是主子的。 苏璃不曾想竟然听到此事与他一双孩子相关,冷戾的眼眸中掠过一瞬柔和的光芒。 他的歌儿才那么一丁点小就惹得别家的小子为她出头了,苏璃心中好笑,颇有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撇开付家之人不谈,听到这一点,他也有几分好奇。“查清楚当时被劫之时究竟发生何事。” 想到一双孩子被掳,他脸色便冷了下来,如今人在北漠,消息来去花费的时间长,待到回去,定然要弄清楚!究竟是什么人胆敢劫掠他的孩子! “是。”冥焰心中清楚,关系到两位小主子,主子定然会弄清楚怎么回事,他已经令人去打听此事。 他继续道:“北漠君主本打算将付家之人交给十七王子,但因十七王子年幼,乌蓝王子一脉大臣心中不愿,便提议届时诸族部落推选勇士比拼,得胜一方便有付家之人的处置权。” 将此事推出去,十七王子也占不上便宜,而诸族部落之中,与乌蓝王子交好的战风部落历来是马术箭术佼佼者,摔跤斗狠更是长胜一方,只要国君答应此事,最后付家人的处置权还是在乌蓝手中。 苏璃眸色微深,修长如玉的指尖摩挲瓷偶光滑的面容,乌蓝因上官昀的死,对凤离很是怨恨,恐怕是想借机对付付家人,引凤离出来。 如今,若他没有猜错,除了他之外,暗中还有三股人马在寻找凤离。 他微微撩睫,殷红的唇勾勒出凉薄森寒的艳魅,细长的眼尾微垂,遮住了眼底的癫狂,定定地看着手中的瓷玉人偶。 指尖瓷偶冰凉的温度唤回他些微神智。 暖儿,你藏在哪里呢?这么多人都拿你没办法呢。这次,你一定会出现罢? 只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呢?他有些期待……这次,她又如何逃脱这般天罗地网?--59132+d4z5w+15148525--> 第128章 冷嘲热讽毒舌凤离
冬日苦寒,朔风从北面戈壁荒漠吹来,如刀割在面上生疼。 如今最冷的时节已过去,北漠春季来得迟,雨水少全靠青峰山融水,空气干冷,新生的牧草尚未长出,极目远眺,天地一片枯黄,狂风在耳边呼呼作响。 清晨,丰原城守城侍卫老远就看到地平线远方一阵烟尘席卷而来,戈壁地面砂砾振动,这段时日正是草原各部族回归王城的时间,断断续续有不少部族已经进入王城。 但是这次,隔得这么远就看到黄沙漫天,心中暗惊!霍然站直身体!两名守城侍卫一溜烟往城中通风报信! “快!都警醒着点!这次恐怕来的部族不少!闹这么大动静!” “明日就是皇城盛宴!听说战风部落和赤鹰部落都还没到!这次来的人马中保不齐都是那群战斗疯子!” 几名侍卫赶紧搬开尖木桩的拦马栅,战风部落与赤鹰一向是草原中最彪悍善战的部落群,每年的胜利者都是这两方其中之一,令其他小部落望尘莫及,这些部族首领的傲气更不是他们这些守门的能招惹的! 然而,这次,这群侍卫发现了异常! 随着这群人策马而来,隐隐能听到畅快的仰天大笑,一群侍卫战战兢兢地望过去,只看到领队的正是战风部落与赤鹰部落的两位首领乞颜赫和索革! 膘肥的战马嘶声高啼,马蹄高扬!马队中呼喝声此起披伏! 正当一群侍卫恭敬地退到栅栏后放这群人过去时,却眼尖的发现战风部落中,一位红衣烈烈的俏丽少女所乘的马后面正拖拽着一名中原人! 奔驰的烈马嘶鸣,后面被绳索拖拽的人几乎看不清人形,如破布娃娃在砂砾地面颠簸拖行,不知道是生是死,只能从衣物上看出来是南方异族人。 “吁——!”一声娇叱勒马声响起!少女身后,一群马队停在城门栅栏外,她勒紧缰绳,停下来,对身边一名身材高大雄伟,面如刀刻斧凿的男子哼道:“大哥!丰原城到了!” “拉雅公主果然不愧为草原第一枝花!”女子话音刚落,另外一名五官深刻,举止狂放不羁,头带厚绒狼皮雪帽的男子哈哈大笑,驱马上前。“这中原的小白脸便送于拉雅公主!” 两名身材健硕的男子并驾齐驱,部族其他人与周围的守城侍卫目露敬佩,两人五官带着北漠人特有的深刻,轮廓棱角分明,一双眼睛如猎鹰锐利如刀锋,这两人一位是战风部落首领乞颜赫,一人是赤鹰部落头领索革! 乞颜赫左耳带着狂放的狼牙耳钉,鼻梁高挺,目光如炬,带着强烈的掠夺性。 他身侧的索革面如刀削,长相粗犷,声如洪钟,看着性格十分豪放,行事大开大合,腰间配一柄黑色短刀,听到拉雅公主的话,大笑! 拉雅公主见状,扬起脖颈,冷哼一声,红宝石耳坠晃动震颤!“不过一个没用的中原奴隶,竟敢拒绝本公主,以为本公主稀罕!” 她冷哼一声,示意下属去查看被拖在马后面的中原人死没死。 “这名中原人当真是凤翼人士?”乞颜赫冷瞥了一眼那不知生死的纤弱男子。“听闻凤翼之中出了一位战场不败之神,有当年裕亲王之风,战场之上从未有过败绩!” “这种大话乞颜兄也信?”索革目露不屑,甚是蔑视地看着那已经如尸体般没有声息的凤翼男子。“这种弱的如兔子般的男人,连我北漠女人都不如!连老子一合之将都不是!若不是青峰山挡着!老子就去端了那什么劳什子凤翼!哪里还有他们猖狂的份!” 乞颜赫不置可否,鹰隼般锐利的眸子掠过轻视,这阵子遇到的南方异族人的确不堪一击!恐怕也不过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大哥!索革首领!赶紧进城吧!听说明日盛宴裕亲王也参与!”拉雅公主目露期待的光芒,对于一个奴隶的死活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听到下属说已经死了,摆手让丢出去喂狼。 “拉雅公主是想见裕亲王罢!听说裕亲王从中原带回来了一位娇滴滴的苍梧国公主!也不知道真假!”部落之中当即有人高声调笑! “呸!谁知道是什么贱奴隶!”拉雅冷笑一声,没有理会!“不过一个中原人罢了!” 中原人!她还没放在眼里! “这倒也是,公主到时候提出决斗之事,这什么公主还不任拉雅公主揉搓?”立刻有人接口高笑道。 “走!”拉雅公主一声娇叱,率先驱马进城! 所有的部落人马呼啸而去!带着一阵滚滚黄尘! 一群队伍高调从大道而过,当即引起了城中一干北漠百姓的欢呼声,所有人都出来看这群人。 两个部落之人走在众人崇敬的目光下,头昂如天鹅,甚是神气。 乞颜赫与索革早已习惯这种目光,面无异色,部落之中其他人与有荣焉,每次比斗头名皆是他们两个部落!其他人他们还没放在眼里! “你们看,那是乞颜赫首领与索革首领!他们来了!来了!” “还有美丽的拉雅公主!” 人群议论纷纷,兴奋异常,拉雅冷哼一声,眸底却无法掩饰自得。 长长的马队一路往皇城而去,旁边其他小型部族都不得不让出道,让这两个部族过去。 这些人也不客气,一路策马而去,踢翻了不少部落的东西,引来一阵叫骂,却不敢理论。 一路甚是嚣张的直奔目的地,一直到内城皇城,内城与外城不同,这里的建筑不再是移动的帐篷,而是高高垒砌的城墙,厚重冠铜大门高耸雄浑,两侧站满了身穿甲胄的铁骑与来往巡逻士兵。 而前方有不少先来的部族正等着进城。 这些小部落远远看到战风部落与赤鹰部落那高扬的部落标志,心中一惊,面容顿时一肃! 在这时,两个部落才放慢了脚步。 乞颜赫与索革对视一眼,目光定格在城楼之上赤金雕铸的翱翔海东青之上,手一伸,身后所有骑马的人纷纷下马! 这里接近皇城,裕亲王十年前明令禁止各部族骑马踏进内皇城!若有不从者,必然受到亲王铁骑射杀! 即使裕亲王十年来从未摄政,但这个规矩却得到了所有部族的默许,崇拜强者是大漠民族永恒不变的真理!而裕亲王曾经的传说永远在大漠荒原传唱! 看着这群面部倨傲不驯的部落人员竟然乖乖下马,使得周围一些中原商贾露出不解之色来,北漠蛮夷之人还懂得礼节? 事实上,不是北漠本土人士的中原人都有几分疑惑。 在靠近城门正待进皇城的小部落群中,包括雪峰部落,此时雪峰部落前面有两方人马在排队。 “城楼之上的标志是什么?”低越的嗓音平淡,狭长的凤眸明润清冷,淡淡询问身旁的雪峰部落少年。 “这都不知道,果然是中原来的乡巴佬。”身材挺拔,棱角分明的浓眉少年不屑地瞥了一眼身侧的豆芽菜,撇撇嘴,随口道:“这可是我北漠战神裕亲王的标志!” “裕亲王?” “当然!要不然你以为战风和赤鹰的人怎么会都下马?他们一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就是当今国主都不放在眼里!也只有裕亲王能压制他们!”少年嘁了一声,对身边这位豆芽菜的中原乡巴佬很是不屑,竟然连裕亲王都不知道! 若不是南姜妈妈指着他的鼻子教训他,让他照顾这个乡巴佬不然打断他的腿,谁理她! “连国主都不放在眼里?”那蓝褂秀气少年嗓音凉淡,透着股难以言喻的威势,总让人无法忽略。 卡亚有几分怪异,他总觉得这个中原小孩很奇怪!但又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他正想着到底哪里不对,已听到那中原冰小孩凉凉的声音又道:“你觉得他们会安心排队吗?” 卡亚一凛!眼眸一亮!就是这个! 这个中原小子每次说话都准的要死!典型的臭乌鸦嘴! 比如上次,大半夜的她突然跑起来一脚将他踢醒,大言不惭说附近聚齐了大批量狼群,结果没有半个时辰,他们部落就真的被狼群袭击! 还有上上次!明明周围一马平川,也不知道这小子是哪根筋不对,说附近埋伏了很多人,他没理会,结果他们部落被天狐部落打的惨败而回! 还有上上上次!她又抽筋大太阳天说要暴风雪要来了,让他把羊群牵回来,他没鸟她,结果突然暴雪,冻死了他放牧的羊群四个只小羊羔,他被南姜妈妈狠狠抽了一顿,三天没下床! 这种事多了,他只觉得这个中原小子是个怪物!比跳大神的神棍巫婆还邪乎! 这次……卡亚已经下意识地要跳脚!他还没还得及让这小子闭嘴,已经看见那战风部落和赤鹰部落的人凶神恶煞地直接插队过来了! 卡亚抚额,已经无力。 他立刻在这些人还没赶过来时,一个箭步冲出去通知部落首领!现在不比以前,他们部落要保存实力在盛宴上挣得好名次,这样才能得到更多的粮食与盐巴!他们部落本来就小,经过雪灾,已经削弱很多,饿死不少人,羊羔也冻死很多,不能再出现任何问题! 再不认输,被打输后战风部落不比其他部落,一定会狮子大开口要战利品!这些大部落根本不遵守基本的道德!也不将他们这样的小部落放在眼里!毕竟强者才有说话的权利! “伊斯大哥!”卡亚冲到一名英俊的北漠男人面前,男子面容刚毅,五官深邃,身材健硕高大,看到卡亚过来,微微一愣。 卡亚赶紧将战风与赤鹰的举动说清楚,年青的首领指骨捏的发青,棕色的眼睛迸射强烈的不甘与战意! “我雪峰部落怎能不战而降!”他的目光坚定,已经看见战风与赤鹰的人一脸倨傲地过来,在他们雪峰部落后面排队的几个部落见是战风部落和赤鹰,虽然不服,怎奈部落小,没有一战之力,只能憋着一口气让他们。 这种不战而降在北漠十分令人无奈,没有人愿意直接认输,但是现在为了整个部族得到生存下去的粮食,保存实力在盛宴比斗上才是正确的办法! 盛宴比斗取得的名次越高,国主会赐予勇士更多的粮食! “首领!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旁边已有人拦住年青的首领冲动的举动!“我们让!首领!保存实力才是上上之选!待他日强大才有机会……” “能强大到战胜战风或者赤鹰?”低越的嗓音凉薄,却一针见血戳中了几位部落长辈的背脊! 几名男子顿时大怒!扭头望过去,陡然一惊! 一名身穿天蓝色窄袖短褂,身量纤小,眉宇秀气,看着十一二岁的小少年斜靠在伊斯首领黑色的骏马上,狭长凉薄的凤眸幽深如暗夜,如同看不到底的寒潭。 伊斯冽眼眸骤然凝聚!中原人! 年轻的首领棕色的眼瞳却直直盯着这小少年身后的黑凤马,黑凤竟然让她这么放肆地靠着!它可是草原上最烈的纯种汗血野马群所生马种!桀骜不驯至极! “你这个中原人知道什么!竟敢插手我雪峰部落之事!” “别以为南姜夫人收留你,你就能翻了天去!” 几人恼羞成怒,没想到一个怯弱无能的中原小孩胆敢这么羞辱他们! 那少年神色淡淡,那双乌墨凤瞳却是望向伊斯冽,冷嗤一声:“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也难怪雪峰永远只是广袤草原三流的小部落。” 她话一开口,已有人暴怒,一拳头冲过去要揍她!“小子!你说什么!” “卡罗大叔!”卡亚大惊!赶紧挡在这胆大包天的中原小子面前!南姜妈妈若是知道这小子被伤,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那蓝衣少年却没有再多说什么,拍了拍身后黑凤的脑袋,又悠闲地走入部落之中,没了身影。 但这次,雪峰部落之中的人却没有非要揪住她不放,那个中原小子说的话简直**裸地嘲弄他们!何况不战而降实在让人憋屈! “哟!这不是手下败将的雪峰部落吗?伊斯小子,老子看上这位置了,赶紧卷铺盖滚!”正在这时,一声充满嘲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态度嚣张至极! “哐当”一声!一脚踢翻了雪峰部落放在旁边准备上供献给皇庭的几个礼物木箱子!--59132+d4z5w+15148526--> 第129章 阴险苏璃背后补刀
雪峰部落的一干人等,脸色瞬间铁青!眼眶充斥暴怒的通红!这些礼品是他们部落准备了好几个月的成果! 部落中的年轻人恨不得冲上去!立刻有人拉住他们! 伊斯冽指骨捏的青紫,心中早已天人交战!他十分清楚他们的部落是打不过战风与赤鹰的!还有可能会遭遇重大损失! 人马一旦受创,想在盛宴比斗中获得好名次是不可能的!他是一个部落新任的首领,怎么能不顾部落的未来? 但是……这么憋屈的被欺辱,还让他们忍气吞声…… “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也难怪雪峰永远只是广袤草原三流的小部落。” 耳畔响起那清冷少年带着讽刺的话,伊斯冽心中如被芒刺刺中!生疼难忍! 那个孩子——她不过一个中原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当真是毫不留情地狠狠甩了他们这些号称荣誉战斗高于一切的北漠人!尤其是他们雪峰部落! 没有错!若是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谈什么将来报仇!有何资格说什么报仇! 伊斯冽挥手挡开拦在他面前的几人,站了出来。 他作为新的首领,如此排开众人站出来,已经很明白的表达了雪峰部落的意思。 “首领!”众人大惊!想要再拦,却已经晚了! “伊斯大哥!还有我们!”几位义愤填膺的少年立刻也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跟在年轻的首领身后,愤怒地盯着战风部落与赤鹰部落的人! “想抢位置?当然可以!”伊斯冽握紧了腰间的弯刀!眉宇间皆是沸腾的高昂战意!“打赢了我们雪峰部落,便让予你们又如何!” “放马过来!”一群少年不怕死地冲到前面!两方人马碰撞!想让他们乖乖让出地盘!绝无可能! 周围的其他部落惊讶地看着这个小的几乎没怎么听说过的小部落!这群人是不是脑壳坏掉了?都到了这里还挑衅战风和赤鹰!这不是鸡蛋碰石头,存心找死吗! 两个一直顺遂惯了,习惯别人诚惶诚恐让出地方的部落,也露出诧异表情来,随即眼睛中尽是嘲讽与愤怒!看着雪峰部落的一群人如看蝼蚁! “不识抬举!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群人纷纷抽出腰间弯刀,兴奋地围拢一起,摆出双方对峙的阵势! 一看竟然来真的争地盘!周围的人迅速让出地方! 而负责检查的内城守门将士没有任何制止的意思,只要不违反王城的规矩,他们从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就算斗的只剩下一个人,他们也不会管。 “一群不自量力的蝼蚁,竟敢挑衅我们部落!”拉雅公主俏脸闪过一丝不屑,掂了掂手中的马鞭,斜眸看了一眼雪峰部落的人。 大群的老弱被守在战斗主力的后方,首领看着也很年青,竟然愚蠢到和他们两个部落斗! “速战速决。”乞颜赫阴沉的眼眸没有一丝波动,这样的小角色,他还没放在眼里。 “竟敢不给老子面子!”索革呸了一声,抽出腰间的短刀,浓眉大眼浮现凶狠之色,看着伊斯冽的目光中透着阴沉的冷意。 乞颜赫见索革似乎想要那年轻头领的命,眸底只有无尽的冷漠,胆敢在这样的地方下他们的面子,杀了也不过脏了手,麻烦一点罢了。 索革大手一挥,站到队伍外面!冷笑地盯着带领部族站出来的伊斯冽。“小子!今日就让你知道得罪老子的下场!” 说着,他一声令下!所有无关的人飞速让出地方!赤鹰部落的人纷纷露出凶戾的目光,冲入雪峰部落之中! 两方人马瞬间缠斗在一起! 刀剑碰撞撞击声铿锵! 所有成年的孩子尽数加入战斗中!雪峰部落后方,老弱妇孺担忧地看着前方斗得你死我活的人马,揽紧年幼的孩子,护着他们不被殃及! 凤离冷眸靠在角落中,看着这两方人马缠斗,深幽的墨瞳如漩涡,令人看不清情绪,修长的食指轻叩冰冷的石墙。 看来北漠的这些部落散兵并不正规,战斗方式都是斗狠,以人数与力量决定胜负,无法与真正的战场厮杀相比。 看着这两群人一窝蜂如地痞流氓打架地冲入对方阵营,完全没有章法,四周敌我皆有,完全一盘散沙的战斗方式,凤离眸底掠过一丝了然。 裕亲王如此放任这些部族,恐怕也知道他们的斤两,与正规军完全是两码事,战斗也没有阵法的观念,即使形成小规模动乱,皇城正规军队绝对能够收拾服帖这些人。 这些日子以来,她也大概了解了北漠统治的方式,而这些部落与部落之间的决胜方式也十分原始。 而冶炼制铁技艺也控制在中原人手中,这些人拿生铁、牛羊马换取粮食与盐巴等生活必需品,又因青峰山的阻隔,使得这些人眼热中原之物却没有办法更进一步,只能保持这样的生存方式。 优胜劣汰十分明显。 看清楚了自己想了解的东西,凤离的好奇心已经用完,对于这帮流氓打架架势实在没有多少欣赏的心思。 如果连数一数二的部落都是这种状况,她委实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唯一让她有几分兴趣的是那位裕亲王。 这位裕亲王恐怕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凤离支起身体扫了一眼场中战斗局势,几乎是一边倒的形势,雪峰部落惨败是迟早之事。 人数上,只有对方一半人数,对方战马膘肥,参战的以壮年男人为主,雪峰部落以十五岁到二十五之间的年轻人为主,赤鹰部落的武器也不是雪峰部落这个三流部落能比的,凤离已经很确定,胜负只在一盏茶的功夫之间。 这一段时日,她实在看不惯这个部落逃避现实的架势!简直弱爆了!警觉性低到让人发指的地步!被人围攻了都没有意识!还需要她状似无意的提醒!偏偏她提醒多了,还莫名其妙成了神棍! 狼群伏击时更是傻得一头热冲出去,完全没有团队观念!二十几头狼就吓得面无人色,得胜后好像从未见过好东西,高兴地就差告诉所有人,他们有很多从天而降的粮食! 她能说,那二十七头狼,实际上有二十一头是她暗中出手杀的吗? 她简直无法想象,这个部落是怎么组建到一起的,还活到现在还没被灭!简直是奇迹!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蠢到过分的热心!她就是因为这一份热心才一直有机会留在雪峰部落。 半道上被盗匪团子骗到陡壁差点被伏击,要不是她还需要这些人掩藏身份,暗中解决了那一队人马,早就被乱石砸死了! 更无语的是,这部落的人还觉得她心肠冷,连问个路的人都给踢了出去,她简直无法忍受这种愚蠢!至今还在她耳边念叨做人要善良……巴拉巴拉的…… 善良?善良个毛!唯一干得聪明的一件事就是收留了她这个冤大头!一路当保姆过来的! 凤离一想起这段时日自己干了什么,就有撞墙的冲动。 这么弱,不要说是她呆过的部落! 雪峰部落实在是一个平凡到尘埃的三流小部落,在北漠大草原上每日都有这样的小部落被吞没,若是她迟来几天也许雪峰部落就在与天狐部落的伏击中消亡。 这个部落的首领是一个靠着连场战斗得胜推举出的年青人,继承了雪峰部落传统美德的善良!拥有勇气与斗志,一心希望让雪峰部落壮大,因此参与了王城每年一度的战斗,希望取得名次,得到资助物资。 但她十分清楚,依靠雪峰现在的实力是远远不可能的!这些年轻人都不足以与强大的部族相抗!一不小心就会在战斗中丧命! 这个舞台不属于雪峰部落,还没有走进王城大门,已经显示出了他们短时间内无法弥补的缺陷! “卡亚!”一声惊惧的嘶叫瞬间拉回了凤离的思绪,赤鹰一名大汉锋利的刀锋瞬间砍入卡亚的背后!卡亚脸色一白!身体往前一个踉跄失去支撑,直直扑向前方一名凶狠大汉刺过来的弯刀! 部落中,卡亚的阿姆惊叫一声,凄厉绝望!手中却紧紧握住怀里幼子,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这样的战斗,死去的人实在太多了……那一日轮到自己的孩子,又能如何…… “卡亚!”伊斯冽发现情况不对!反手就朝那男子砍过去!试图救下卡亚! 然而,他身后的索革见状,冷笑一声,一刀砍向他的脖子! “小子!去死吧——!” 凤离狭长的眼眸倏然眯起,随手捻起两个冰冷的物什,倏地闪电般打出去! “噗呲!” “噗!” 索革只感觉刀柄上猛然扑过来一阵强劲的气劲!他原本砍下去的刀硬生生被打弯了方向!巨大的冲力从刀柄传来,狠狠地冲向他! 他闷哼一声,刀柄压不住那股强烈的气劲,猛地撞到胸口!胸口如被一圈重击!打得他倒退数步!吐了一口血才堪堪站稳! 而那名偷袭卡亚的男子突然间一动不动,举着弯刀,凶狠杀戾的表情甚至还凝固在脸上,整个人突然诡异地直直倒地! 卡亚上前一步查看,心中骇然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人不知被什么穿胸!击穿心脏当场死亡! 究竟是什么人!是谁在帮他?刚刚救了他一命! 卡亚与伊斯冽惊骇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不可思议! 索革不是蠢人!他立刻感觉到不对!飞速倒退到乞颜赫身侧,捂着胸口,阴沉着脸对他迅速说了一句什么,乞颜赫眸中露出一丝震惊。 “你说什么?”他还有些不敢相信!震惊地看着索革手中已经出现裂纹的精铁弯刀! “刚刚有人用这个击中了我的刀!”他伸开掌心,是一小截柔韧的藤蔓,显然是对方随手扯掉扔出来的! 乞颜赫难以掩饰震撼,竟然用这个打的索革重伤!究竟是什么人! 这个人为什么要帮雪峰部落的人? 凤离垂眉,又隐入暗处,沉默地蹲在部落后方,和所有年幼的孩子一样,没有任何异常。 因此躲过暗处一双细挑阴邪又炽热的琥珀色眼睛。那双眼睛的主人扫了好几遍也没看到自己要找的人,又转移了方向。 “噗通!” 就在双方僵持之时,卡亚支撑不住,一头栽倒! 面对还剩十几位的赤鹰部落,雪峰这边依旧不肯倒下的只有一人…… 输赢已经分出。 伊斯冽低咳一声,挺直腰杆。“愿赌服输,我们让道!” 说完,他不再多狡辩,扶起背后受伤的卡亚走到旁边,将位置让出。 雪峰部落的人三三两两扶着一起,跟在伊斯冽身后,他们早已输了不止多少次,但至少从不会狡辩耍赖! 一群妇孺老人带着年幼的孩子也让开了位置,赤鹰部落的人与战风的人冷笑一声占了雪峰的位置,索革与乞颜赫的脸色却十分不好,目光来回扫了几遍雪峰部落之中的人也没看到可疑的人。 雪峰部落所有的人都沉默下来,在如此之多的人面前输的如此惨,心中不甘可想而知,但他们实在太弱了! 凤离很清楚,没有经过鲜血洗礼的部落,永远不会成长起来!如果连这一点挫折都受不住,更不用奢望将来如何! 以败者的身份进入王城,他们将受尽歧视与冷眼!这里从来没有同情一说。 凤离墨瞳冷冽,唇边勾勒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胜者才能得到付家的处置权,她不会让雪峰输! 败者以可耻的状态退场,成为最后一个,站到最尾端,周围鄙视冷笑的窃窃私语令雪峰部落所有人都脸色拢上阴霾与黯然。 赤鹰与战风成为了第一个将要入王城的人。 两个部落的首领站出来,守城的侍卫看了他们一眼,正要开始检查。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柔魅叹息,凉薄森冷如地狱深处的魅叹,震得检查的侍卫心中一窒!脸色瞬间惨白!手中动作僵硬,险些一屁股坐下去! “本相最不喜有人赶在前头,这可不好……”低魅薄凉的嗓音透心凉,如冰融化的细细水流渗入,森冷阴寒,丝丝入扣,灵魂如同被强行掳住! 乞颜赫脸色倏变!索革原本已然受伤,突然来这么一下,差点一口血气吐出来!强行忍住才不至于出丑! 两人阴沉地转首看向来人,没想到好不容易抢来的位置竟然又有人来抢他们!活腻烦了!然而待看清楚来人,脸色已是骤然大变!--59132+d4z5w+15148527--> 第130章 大开王城只为迎她
中原人!竟然是个中原男人! 两人阴沉地盯着来人,妖异绯艳的血红色锦裘,乌墨青丝肆意散落,黑色玉冠松松挽束,容色鲜妍,靡丽如妖,细挑的眼尾愈发衬其艳色无双。 乞颜赫锐利的鹰眸紧盯来人,这个中原男人艳丽的让人觉得不详!尤其是那双细长的眼睛!眸中只看到阴暗的深渊与枯骨! 不知为何,心底升出一股黑暗的情绪,不想与这种如毒蛇般艳魅诡异阴冷的人接触! “中原人!”索革浓眉拧起,阴沉地盯着眼前的红衣男人,眼底浮现一丝不屑,警告道:“你说什么?” 长成如此模样,让人厌恶,竟敢拦在他的面前!随便一个手下也能让这个中原孬种知道厉害!胆敢虎口夺食! 苏璃殷红的薄唇勾起邪肆的弧度,眉梢微挑,精美浮绣长筒靴慢踱,悠闲随意,广袖下,修长的五指银线缠绕,他随意拨弄银线,淡扫了索革一眼,嗓音凉薄:“怎么,有意见?” 索革额角青筋微凸,看着眼前红衣艳烈的男子如看一个天大的笑话,他没有听错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原人竟然敢在他面前说有没有意见!态度还如此轻视嚣张! 虎目一瞪!索革抬手,捏紧拳头就要挥向苏璃! 乞颜赫猛地拦住他的手!制止了他的举动!“索革!” “乞颜赫!你干什么!老子杀了这个中原人!”索革冷哼一声,愤怒地盯着苏璃!对乞颜赫阻拦他的举动十分不满! 乞颜赫没有接他的话茬,眼睛却看向守城的侍卫!索革性格粗狂所以没有发现,这些镇守王城的士兵被这个中原人挑衅,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吭一声!这十分不对劲! 一般中原商贾进入王城是需要经过层层盘查,确认无误才会被允许进城!但是眼前的红衣男人却什么都没有做,此时站在他们前面,这些守城的将士却没有一丝要阻拦他的意思! 也就是说,这些侍卫早就知道这个男人!甚至不必检查却可以进入王城!这样的人岂是平常人? 而且…… 他的目光看向苏璃身后站着的两名黑衣劲装男人,鹰隼般锋锐的目光闪了闪,即使这个红衣男人没什么本事,但从身后这两个侍卫来看,身份一定不低!因为这两个人绝对不是普通的侍卫! 这两人身上的气息,他只在王城之中亲卫的身上感受到过! “阁下是何人?”乞颜赫心思转动,锐利的眼眸直视苏璃。 苏璃却没有理会他,而是饶有兴趣地瞥了一眼索革,目光停留在索革受伤的胸口,眸底浮现一丝异样,却没有表现出来。 他并未将眼前这两人放在眼里,号称北漠大草原数一数二的部落首领? 想起刚刚所见的比拼,他只觉得十分可笑,眼前浮现出齐凉街头两方乞丐为争地盘而厮打在一起的场景。 若凤离在场,不知作何感想?想必是百般嫌弃,战场指挥数十万将士冲锋陷阵一丝不乱的将军,又怎么看得上这样等级的拼斗? 也难怪乌楼雪根本不插手这些部落私下为了口粮打得你死我活的厮杀。 苏璃又扫了一眼刚刚落败的那个小部落,叫什么来着?眼看部落首领都要死在刀下,竟突然没事,他当时未曾注意到这边,却也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息,只是对方隐藏的太快,他一眼扫过去,不是妇人老弱就是小孩…… 看来,想看出什么还得等等,而且也不知凤离什么时候出现? 这次,整个北漠皇室大半成员皆会到场,她一定会来,无论是为了她师父还是付家…… 不知现在可进去了?她行事一向很迅速。 如此想着,苏璃已没有心思理会战风部落和赤鹰部落,没有看一眼乞颜赫和索革,带着青朔与冥焰直接进王城。 乞颜赫没有想到,苏璃竟然根本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竟然直接超过他们队伍,就朝皇城而去! 当即脸色阴沉如水! 从来没有人胆敢如此扫他的面子!战风部落历来是草原上翱翔九天的雄鹰!没有人不让他三分!但是今天,一个仗着身份与侍卫,胆怯无能的中原人竟敢当众打他的脸! 既然此人自称本相,也不过是中原哪个小国的臣子!在北漠的地盘还敢如此嚣张! 裕亲王礼遇中原而来的皇室,却没有说要让这些人踩在他们的头上!何况眼前的男人什么都不是! 乞颜赫冷笑一声,没有再拦索革。 索革见这个中原人竟敢如此瞧不起他们,已是心头大怒!手中弯刀砰然出鞘!身后赤鹰部落的人更是虎视眈眈,阴鸷地盯着苏璃,如看猎物般凶狠。 苏璃脚步微微一顿,唇边溢出残忍的弧度…… 身后冥焰与青朔漆黑的眼眸微微凝聚。 气氛瞬息之间令人窒息! 然而—— “吱呀——”沉重的厚重铜门缓缓开启,悠远晨钟般浑厚的声音震人耳膜。 所有人的目光一滞,齐齐看向皇城大门!震惊地无以复加!皇城正门竟然开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扇高达三丈的厚重铜门,只有在盛宴开始时才会开启!平日里,所有人进入王城都是从侧门进!所有人皆是一样!但它竟然现在开了! 苏璃眉头微挑,显然也没有猜到乌楼雪此举是何意图,细长的眼眸却注意到门后出来的一群人。 随着大门完全大开!等在外面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里面的情形。 一群身穿铁褐色甲胄的北漠将士冷漠地排成齐整的队列走出,在军队前面,一名大约二十五六上下,身着铠甲的冷面男子大步走出。 他气沉丹田,对着门外所有等候的人洪声道:“遵国君口谕,开启城门一日,恭迎中原凤翼国七皇子阁下!” 他的声音雄浑清晰,传出距离很远,清楚地送到每一个人的耳中,门外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他,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迎接一个中原人!怎么可能!在所有北漠人感觉不可思议时,苏璃指骨已然铁青! 细长的琥珀色的眼眸倏然危险地眯起,冷冽阴鸷!阴寒的气息迸发,胸中陡然升起一股戾意! 他猛然想起乌楼雪那副画像!那张与上官昀几乎一模一样的五官!以及凤离最初来到北漠的目的! 乌楼雪不可能不知道凤离的身份!她是上官昀唯一的徒弟! 是乌楼雪引她来的!以上官昀的名义!此时此刻,乌楼雪竟然下了这样开门迎接的命令!他究竟想干什么!或者说,他究竟在试探什么!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若不是肯定上官昀当日中了千机剧毒,绝无生存的可能,他几乎也怀疑,上官昀根本就没死! 乌楼雪那张易容面具后真正的面容让他寝食难安! “苏相远道而来,王爷特地吩咐在下,务必要在下亲自迎接,里面请!”宣布完大开城门事宜,那领头的年青北漠男子垂首朝苏璃行了一个礼,伸手邀请他入城。 乞颜赫与索革脸色瞬间难看!赤鹰部落的人更是惊疑不定地盯着苏璃,但此时却不是他们放肆找回场子的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中原人在裕亲王得力属下恭敬的引进下走进王城! 苏璃俊魅的玉颜阴寒之极,以至于周围其他人都不敢随意与他说话。 听到说迎接一个中原人,原本以为会是这位红衣男子,但听宣旨守将的意思似乎并不是,也不知真正迎接的那位凤翼七皇子究竟是何人,竟然不曾看到。 看着苏璃那绯艳的红衣逐渐离开视线,一直呆在雪峰部落后方的凤离冷眸盯着城门上方的金色海东青标志。 迎接她? 抓了付家人,却在此处公开扬言迎接她,迟南覆亡,作为迟南姻亲之国的北漠怎会袖手旁观?皇城盛宴对她来说不过一场鸿门宴。 吞并迟南,她从未后悔!唯一后悔之事…… 眼前浮现那双永远温柔含笑的湛蓝眼眸,凤离修长的指尖瞬间苍白。 长睫微颤,沉默如水。 所有人都道,凤离无情无义。 她逼死了自己的师父,他倾尽所有教养她、教授她毕生所学,可她却覆了他的国,杀了他的亲人。 “你……中原小子……”衣角一紧,断断续续的沙哑嗓音在耳边响起。 凤离冷凝的墨瞳冷冷扫了一眼拉住她衣角的卡亚。 卡亚被她看得心中一寒,接下来开口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一股慑人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那双狭长的凤目如罩寒霜,孤冷的令人窒息! 卡亚心口一揪,刚想说什么,扯动背后的伤口,剧痛令他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煞白! 凤离系紧为卡亚伤口止血的麻布,一声未吭,卡亚还想表达下自己的意见,但凤离手劲大的让他只有拼命倒吸凉气忍痛的声音。 “血已经止住,暂时死不了。”凤离冰凉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冷漠的阐述事实。 她干脆利落的处理卡亚完伤口,举止间毫无一丝孩子稚气,甚至比旁边其他年长之人更冷静,看到狰狞的伤口,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伊斯冽棕色的眼睛一直胶着在这位小少年身上,之前他虽然知道南姜夫人收留了两位中原小孩却没有多留意,只隐约记得上次与狼群战斗时有一个胆怯地躲在背后尖叫,当时只觉得厌烦。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个却会是这样的性格,除了那纤小尚未长大的身子和稚气的脸庞,她没有一处孩子稚气的特征。 即使是见惯了伤病的部落老人,看到深可见骨的伤都忍不住忧心,但这个孩子却根本好像没有看到,在所有人还在为治疗方案犹豫时,她已经毫不犹豫地决定好用什么最快速止血,下手又快又狠,整的卡亚鬼哭狼嚎,死去活来的咒骂她,所有人反应过来要反对时,她的动作已经结束。 现在卡亚背部的伤口不再流血,只是脸色惨白,显然是痛成这样的,现在卡亚连怨恨她手狠的力气都没有了,乖顺地趴瘫在他阿姆身上。 伊斯冽看着部落其他受伤的人,伤口并没有卡亚重,部落之中懂简单医术的女人都在忙活止血止痛,但还是接二连三地传来痛呼声,到现在还没有处理完毕,他面色突然就有些古怪。 他的目光再度望过去,就看到当初躲在狼群后面的中原少年怯生生地牵着她的衣角,低低的喊了一声阿翎。 阿翎…… 他想起来,这个古怪的中原孩子是叫阿翎。 经过一系列事件,待他们处理好伤病人员,已经轮到他们部落进入王城。 守城的头领在看到部落中的两名中原小孩时,眉头似乎动了动,犀利的眸子扫了他们两人一眼,伊斯冽见状,正要上前解释一番。 若是刚开始,他没有心思为了中原人得罪王城之人,但此刻他刚想说明这两个孩子之事,意外的是守城的将领却没有阻拦,直接让他们进去了。 部落之中的人有些庆幸,竟然没有询问,当真是奇怪,不过好在没有出其他事。 一群人心中暗暗以为是因为刚刚城门发生一系列怪事,所以守卫没有心思计较这些小事。 但凤离却很清晰地感觉到有数道深沉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许久! 她心中清楚缘故,并未表现出任何异常。 她现在的状态与当初的模样完全不同!即使易容的面具被揭穿,谁能完全确定她就是凤离?毕竟在北漠,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中原小孩掩藏面容实在是太合情合理了! 所有参加盛宴的部落尽数到场,分别被安排到皇城各个不同的地方,等待明日的盛会。 王城宫殿。 一袭湖蓝锦裘的温柔男子接过属下手中雪白披风,眸色淡淡,听着守城将领仔细禀告着各个部族的情况。 “目前到场的中原人一共一百二十三人,有身份文牒的商贾七十六人,已确认身份没有问题。” “各族部落零散带着的中原奴隶统共三十九人,赤鹰部落与战风部落占了三十一,皆是干下等脏事的奴隶,以娈童面首为主……” 守城将领说到此,乌楼雪身侧站着的一名玄纹貂裘的中年男子已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他低沉稳重的声音带着些微笃定。 “听闻凤翼七公子有魏晋卫玠之貌,幼年曾被歹人觊觎卖入西云楼,平生最为厌恶娈童,以他的性子断不会在此列。” “陛下所言极是。”乌楼雪淡笑。“容楼当年曾言及他这徒儿洁癖十分严重,要他与娈童之流接触……怕是难。” 谈到另外一个名字,北漠国君容色微冷。 乌楼雪不以为意,摸索着椅背坐下。“其余八人如何?” 守城将领一凛,恭敬道:“另外八人之中,包括齐凉苏相所带两名侍卫,剩下五人分别是天狐部落一人,松青部落两人,雪峰部落两人。” “哦?说说。”若无意外,凤离便是这五人之中的其中一人。 “天狐部落的中原人是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大夫,听闻是在半路上掳截而来,医术了得。” “松青部落的是一名十五六岁的美貌少女与一位样貌不俗的少年,也是中途所救,那少年似乎是凤翼人……”说到此,那将领微顿,继续道:“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疑点。” 乌楼雪唇边笑意依旧,并无异色。 禀报的声音依旧。“至于雪峰部落的两人,年纪都较小,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一位十一二岁的孩子。” 乌楼雪听到此,才淡淡道:“这两人如何?” “属下观察这两人,那少年十分怯懦胆小,不敢正视属下的眼睛一直拉着另一个小孩的衣角,另外一个形容纤小,看不出什么特别,年纪过小……” 乌楼雪淡淡点头,正要示意他们下去,身侧的国君却露出一个略带疑问的声音。“雪峰部落?就是那个在城门口被索革部落教训的三流小部落?” “正是。” 国君眸底掠过一丝赞赏,颔首笑道:“倒是有几分骨气。” 乌楼雪指尖一动,却没有开口。 那将领却提供了一个意外的信息。他略带迟疑道:“听闻当时雪峰部落本打算退让索革与乞颜赫首领,但却被那中原小孩讽刺不敢一战,难怪一直都是不入流的小部落,雪峰部落首领尚年轻,一怒之下,部落中年轻一辈与赤鹰打了起来。” “哦?”国君语气中饶有几分兴趣,语气中原本的赞赏却淡了几分。“那雪峰部落如今如何?” 原以为还有几分骨气,却不曾想还有这一茬。 不自量力!恐怕死伤惨重,赤鹰的索革鲁莽,岂容别人挑衅?不取人性命也不会罢休,那雪峰部落的首领不死也残。 乌楼雪垂眉,素长的指尖无意识地整理披风衣角。 那将领不知国君的意思,只道:“雪峰部落中不少人重伤丧失战斗力,没有人员战死,倒是赤鹰部落的人死了一个,属下注意到索革头领似乎也受了伤。” 乌楼雪闻言,蓦地抬首,湛蓝眼眸幽深如海! 北漠国君心中亦是暗惊!迅速看了一眼乌楼雪!--59132+d4z5w+15148528--> 第131章 强行掳走她的纵容
索革竟然受伤了! 那雪峰部落之中断然不可能有人能伤得到索革!何况,两个部落比拼,一个三流的小部落无事,反倒是号称草原第二的赤鹰部落死了人。 乌楼雪唇边扬起浅淡的微笑,清润温柔的嗓音带着三分笑意。“她来了。” 这场盛宴怎能缺少主角?所有的一切都只为引她而来罢了。 “哼!朕到要好好会一会这传言中的七公子!让他有来无回!”中年男子低沉的声音充斥浓郁的恨意,浓眉凌厉。 乌楼雪蓝眸如湖泊,没有波澜,指尖摩挲着杯沿,唇边依旧噙着淡不可闻的笑弧,长睫微垂,恬淡的容颜如雾蒙纱,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陛下……”守将不确定的声音再度响起,乌楼雪长睫微掀,蓝眸却没有焦距。 “还有何事?”北漠国君脸色颇有几分不耐烦。 “齐凉苏相带着的两名侍卫,臣等不敢阻拦,并不知身份。”守将垂首道。 “知道了,下去吧。”北漠国君摆摆手,殿内所有不相干的属臣都恭声退了下去。 大殿内只剩下他与乌楼雪,他看了一眼脸色平静的乌楼雪。“听闻这位齐凉苏相与凤离是不死不休的仇敌,恐怕目标也是那凤离。” 所以他身边的人最是不可能。 乌楼雪明白国君的意思,唇角微抿,并未开口。 苏璃…… 他突然就想起当日从凤翼回来,苏璃三言两语,声东击西带走的小厮,那个叫阿翎的小厮……究竟是什么人? 为何苏璃这种人会在那小厮面前说出近乎调戏讨好的话?甚至大庭广众之下毫不掩饰对男子的偏爱。 阿翎……阿翎…… 默默念了几遍这陌生的名字,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阿翎……这个名字,是否自己曾经在哪里听说过?但他一时之间委实想不起来。 苏璃的妻子,都说是死在了凤离手中。 此事他本想深查,但当时容楼来往信件中却似乎不愿多提及这位齐凉苏相,不知是否他的错觉,容楼似乎对这位苏相有淡淡的不喜,虽然不明显。 苏璃是凤离的仇敌,容楼不喜似乎也正常。 也不知今日到来的五人,究竟哪一个会是凤离? 暗中帮了雪峰部落,难道是隐藏在雪峰部落之中的两人之一?毕竟若是不相识之人,凤离断然不会出手,既然出手了,总是有缘故的。 雪峰部落之中的两个孩子,与松青部落那位来自凤翼的少年相比,更有可能。 凤离前几个月已满十五,即使易容也不太可能会变成十一二岁的孩子,那么……只有一人…… 与此同时,同样的中原人数名单尽数送到了苏璃的面前。 与乌楼雪不同,他的目光牢牢锁在另外一人身上。 “你说雪峰部落的人叫他什么?”苏璃秀眉轻挑,殷红的薄唇勾勒一抹优美的弧度,细长的眼眸炽热迫切,忍不住又确信了一遍。 “阿翎……属下听到雪峰部落之中的人都称呼那孩子为阿翎。”黑衣的暗卫俯首,机械的声音再度重复了一遍。 他不是十分明白,主子明明是寻找凤翼七公子凤离,怎会对一个明显年纪过小的陌生孩子如此感兴趣? “阿翎……阿翎……”苏璃唇齿念了几遍,眼眸中浸染难以掩饰的惊喜。 十一二岁的孩子? 他突然间有一种奇特的冲动,想要告诉所有人,这是他的暖儿! 这样巨大的反差,很少有人会注意会相信那是凤离,但他知道,一定是她……只有他知道…… 他怎会忘记当初落凤岭之中,暖儿是何模样? 苏璃指尖止不住颤抖!暖儿……是他的暖儿回来了!他很久很久不曾看到她。 他蓦地起身,立刻想去雪峰部落寻她! 然而,脚步刚刚踏出去,又踟蹰了,满腔的欣喜瞬间褪色。 她不会愿意见他的,她从来就不愿意呆在他身边,若是他去找她,暖儿一定会拒绝他,躲避他…… 她是凤离,不是暖儿……不是那个偎在他怀里,仰着脑袋,眼中只有哥哥的小女孩…… 雪果,他马上就可以得到!就在这一次盛宴结束! 苏璃琥珀色的眸子浮现一层血光,唇边勾起妖异的弧度。 暖儿会想起一切,会想起哥哥……会想起他。 她会接受他的! 想到此,苏璃心中稍稍好过些,抑制住去找她的冲动。 他几乎可以想象,自己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拧起的眉头与冷漠的神色。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几乎忘记当初暖儿娇憨的扑入他怀里,心里眼里都是看到他的欣喜与依赖…… 他无法分辨,哪一个才是真的,是冷漠的凤离还是稚气淘气的暖儿? 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双漆黑如墨的凤目,冷清理智…… 墨色的眉眼弯弯,稚气的嗓音喊他哥哥,扑入他怀中不撒手,还要哄着她去旁边玩…… 光怪陆离的画面频闪,他陡然就看到那冷玉清润的少年含笑凝视他,不再冰冷,不再拒绝,而是温暖的,眸子中有令他几乎欣喜窒息过去的爱情。 哥哥…… 若是从她的唇齿间喊出来的亲昵称呼,会是怎样的? 室内悄无声息,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苏璃一人。 所有人都早已适应,当主子那双妖艳的眸子转成血红时,便是的病又再度犯了…… 绝子……一直都是真的,从来都没有解。 不多时,层层帷帘纱幔后传来低低的喘息声,和着不知是暖儿还是凤离的低唤……空气中甜腻的香气弥漫,迷乱旖旎。 不知过了多久,当所有的声音都消失,青朔进去禀报信的消息时,室内已然只剩下天堂散久久未褪的香腻,早已不见了主子的身影。 北漠的夜,空旷寂静,清寒的空气中带着草木的气息。 身后厚厚的帐篷群中,烛火多数已熄灭。 凤离曲腿坐在土丘上,仰首看着夜空中璀璨的星空,万千繁星点点。远望众族部落帐篷,天地一切都如此渺小。 夜空静谧无声,她突然想起三年前的冬天,她领兵驻守边庭,也是这样的戈壁荒漠,也是这样的寒风凛冽,成千上万的帐篷一眼望不到边。 她记得当时夜很冷,扑簌簌的雪花纷飞,他被朝中众臣排挤,那些人不想他们这群人活着回去凤翼,断绝了他所有的后路。 他苦战了数月的将士没有御寒的衣物,在那一夜冻得无法成眠,数十人挤在一个帐篷中打气…… 她永远忘不了那个时候,一双双年轻疲累的双眼强装无事,拼命鼓励战友的场景,明明自己都冻得失去知觉,却告诉他不冷…… 那一晚上,他的将士生生冻死近千,在战友的怀里永远闭上了双眼,他们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朝臣算计之中。 那个时候他就告诉自己,终有一日,他要将凤翼踩在脚底!这些站在巅峰俯视他的朝臣只听令他一人!他活凤翼存!他死,凤翼所有人都得跟着他凤家军陪葬! 如今,他终于做到了,不是么? 可是,他都付出了什么? 夜色静谧,所有人都沉入了梦乡。黄沙戈壁的夜空飘荡着若有若无的悠远埙声,悠长空旷,久久不绝…… 黑暗中多少双眼睛缓缓睁开,静静捕捉这悠远飘扬的苍凉冷漠,埙声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苍茫,飘荡在荒漠夜空恍若幻觉。 凤离收回陶埙,清风尽过,原地早已没有了那蓝色的身影。 她看着眼前熟悉的帐篷,狭长的凤眸微定,冰凉的手刚要掀起,异变陡生! 黑暗中,一双宽厚修长的手臂突然从背后掳住她!速度快得令人措手不及!凤离眸色倏冷!伸手反击,发觉整个人都如蚕蛹,无法动弹! 滚烫的手掌不等她出口,已迅速覆住她的口! 黑夜无声静谧,凤离整个人都被箍住,朝着深沉的夜色中隐没。 背后偷袭之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滚烫炽热的气息窜动,僵硬的身体紧紧贴着她! 是一个男人…… 凤离微微僵住,然而,黑夜之中看不清她的表情。 偷袭成功,男人瞬间点住凤离,防止中途出现意外。 夜晚繁星熠熠,腾挪之间,男人紧紧抱住怀中凤离,紧的凤离几乎窒息。 透过零星星光,凤离看到了他眉心妖娆如火焰燃烧的朱砂…… 停下来时,男人抱着凤离已迅速闪进了一个华丽厚重的帐篷之中!帐篷内没有一丝光亮,周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那男人急促而紊乱的呼吸,狂烈跳动的心跳声如斯清晰。 他甚至来不及将怀中人送到榻上,已促乱疯狂地吻她吮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纤细的颈项之间。 衣襟一紧,短褂内层层束胸的缎带被熟练地解开,犹如演习了多次,甚至似乎早已知道这小小的少年是女子,手中动作娴熟而迫切。 凤离指尖颤抖,想说什么,喉咙深处却犹如被什么哽住,仅仅一个呼吸之间,她已经半裸,被男子紧紧裹入**的怀中,黑夜中吮声清晰在耳,她伸手想推开埋在她胸口的男人,却无法动弹…… 直到一双修长温热的手已缓缓移向下方,纤细的腿被轻柔抬起,凤离凤眸蓦地冷厉!浑身止不住剧烈的颤抖!无法遏制! “不……不要让我恨你……” 她嘶哑软糯的嗓音带着细不可闻的颤抖与脆弱,一瞬间击碎了伏在她身上的男人原本坚定的心。 腰际的手力道一紧!紧紧箍住怀里纤细的人儿,凤离重重扑到他滚烫的怀中! 黑暗中,明润墨瞳这才缓缓安静的阖上。--59132+d4z5w+15148529--> 第132章 痴狂失控错手杀她
“凤离……”沙哑的嗓音干涩颤抖,却如此熟悉。 他紧紧抱住怀中人,失控的力度似乎想把她揉进身体中,交颈厮缠,呼吸灼烫炽热,肌肤熨烫摩挲的触感细腻。 凤离长睫安静,无声无息。 早在他靠近的一瞬间,她已然知道是谁。 或者这世上已很少有人如此轻易的靠近不被她发觉,即使牵心蛊短时间内切断了他们的联系,却到底还是降低了防备。 为何会这样?几次三番这般,是牵心蛊的作用,还是身体本能的反应,觉得苏璃不会伤害她呢? 理智如此清晰地告诉她苏璃对她来说十分危险,但她却诡异的对他防御力为零。 苏暖,苏璃到底在你心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明明丧失了那段记忆,还是如此执着的相信他? 可她分明是不爱苏璃的,就如同此时此刻,她如此清醒地感觉到他激动难以控制的心情,激烈跳动的心脏、强烈的身体反应。可她的心跳却无法如他这般疯狂跳动。 她知道,这世上能让她因激动而心脏失常跳动的人已经没有了,很早之前就一个个离开她。 “凤离……凤离……凤离……”他埋在她颈边,低声一遍遍的喊她的名字,缠绵温柔,没有平日的乖戾,只是唤出心底最热切的渴望。 黑夜之中,失去视觉,其他的感官都成倍放大,怀中细瓷般微凉的肌肤令人爱不释手,层层男装下,她的骨骼纤细,毕竟还是在长身高的孩子,苏璃温柔的吻遍她的眉眼,手脚放轻,害怕又再度失控伤到她。 “暖儿。”他伸手将她鬓边散落的青丝挽到耳后,殷红滚烫的薄唇摩挲轻吮她的唇角。“我爱你。” 凤离眉睫一颤,黑夜中,墨色的眸子睁开。 纤长的睫毛刷到苏璃的面颊,苏璃立刻感觉到了,双手捧起她双颊,含住了她薄凉的下唇轻吮。 “凤离,你是苏暖……” “我不是。”她突然开口,嗓音低越,恢复了冷淡。 苏璃似乎料到她会开口,乘机探入她的檀口。 然而,凤离紧紧咬紧牙关,阻止了他的入侵。 “你是她……你是她……”苏璃如同梦魇,低哑的嗓音带着细细的欣喜,低低轻笑。“你是她……多好……” 凤离是暖儿,暖儿是凤离。 没有人知道,在他知道这个事实时内心翻涌的狂喜。 凤离没有反应,黑暗遮住了她眸中的情绪。 她如此聪慧,是否已经猜到他的意思呢?苏璃很想知道,却没有勇气去问她。是否,如果凤离不是暖儿,他就爱上了另外一个人? 可他却没有办法不去关注凤离。 暖儿被带走,他一路上几次碰到那冰雪一般的少年,如此的巧合。 明明当时是恨她的,明明恨不得与她同归于尽,可是所有的关注与目光都不由自主都往她身边集中。 “不要逃好么?哥哥不逼你好不好?”苏璃轻声道,语气如此卑微,几近祈求。 凤离心口突然缩了一下,说不清道不明。 不等她说什么,苏璃又凑近她的耳畔。“暖儿,你很快会想起哥哥的……很快……” 低柔的话笃定中带着一股诡谲执着的扭曲。 凤离心底一凉,他让她觉得窒息,如同悬崖边行走,一不小心就被拉入万丈深渊。 “苏璃,苏暖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即使她记起一切,也断然不会成为曾经的苏暖。 “她没死……她没死……”苏璃猛地圈紧凤离,紧紧贴着她。“她就在我心底,我怀里,我孩子的母亲。” 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他拥有的记忆好像一个美丽的梦境,有时候他都怀疑真实性,曾经的苦难与贫困如今想来却处处都是甜蜜。 如果不是他的两个孩子,他几乎陷入绝望的梦靥,可是,他有一双孩子……他的暖儿为他孕育的血脉,如此清晰的告诉他,曾经她是他唯一的妻子…… 一双孩子,是他爱她的证明,告诉他眼前冰冷的高不可攀的凤离曾经是属于他的。 凤离说不出话来,她闭上了眸子,如坠深不见底的深渊。 歌儿和潇儿,那一双遗传了苏璃容颜的孩子时时刻刻在提醒她,她永远无法避开的现实。 她甚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当初生他们时那种刻骨入髓的疼痛,在腹中成长时几乎要了她半条命,她数次想堕掉他们,每次坠胎药都送到唇边又放下。 她听凌雪岭的妇人们说孩子到了一定月份就会踢母亲,有时候会很闹,尤其是她怀的还是两个,身体不好,太闹会加重她身体的负担。 但是她在怀他们的七八个月中,他们很少有踢蹬的动作,即使有,幅度也很小。 怀着他们时,她或许多少是有些厌恶情绪的,因为他们,她不得不离开,甚至有着被发现身份的危险,可她为什么又拼掉半条命生下了这对孩子呢?她至今想不通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来到这世上时孱弱又娇小,呼吸清浅的几乎感觉不到。 好不容易长到了一岁,精致乖巧,却偏偏长得与苏璃如此相像。 那时候她心中不喜苏璃,也不太愿意总看到那两张稚气的小脸。 一双孩子总是怯生生地躲在角落里看着她,偶尔她忙完了朝中的事宜,夙玉带着他们过来看她,那稚嫩脆亮的嗓音软软喊着爹爹,无人时也会小心翼翼地喊娘亲。 她与孩子接触的少,只有在他们稚气的喊娘亲时才猛然发觉自己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有时候她觉得很怪异,无法适应这般的身份。 可她到底还是习惯了一双稚子,习惯了时不时暗地里差人去打探孩子的身体状况,习惯了在夙玉唠唠叨叨说着孩子的趣事时冷着脸不耐,耳朵却下意识地倾听。 凤离沉默下来,帐篷外,天边泛着黎明将至的青灰色。 她这才看清自己脚踝手臂间缠绕的银白色纤细的丝线,昨晚因为这些看不见的线,将她缠住,无法动弹。 凤离稍稍一动,苏璃已然察觉,他睁开细长的琥珀色眸子,撑起手臂侧躺在她身边,眼底盛满温柔与暖意,只静静的看着她,痴迷又温柔。 “宝宝。”他垂首轻轻吻上她的眉宇,声音温润和煦。“你醒了么?” 凤离不想与他对视。“你打算一直这样困住我?” “可我不这样,你又要走了。”苏璃埋在她颈边,轻嗅她恬淡而熟悉的气息,温润的嗓音飘渺中带着几分阴暗。 凤离察觉到他浑身散发的浓郁阴鸷,冰凉的指尖青色的血管隐现,墨瞳深邃如渊。 “暖儿,有人说西苗梵宗的傀儡术可以控制人心智,你说会不会是真的?” 他的声音蓦然低哑,柔魅中充满鬼厉的阴寒与森森白骨,修长的手,指骨分明,缠缠缠绕的丝线收拢,一点点丝丝入扣地缠住眼前之人纤细白皙的脖颈。 “暖儿……是不是只有你死了才属于我呢……可以永远呆在我身边了……” 凤离狭长冰冽的眸子如寒冰,颈边缠绕的丝线寸寸收紧,她的呼吸渐弱,薄唇苍白中透着青色,那双墨色的眸子逐渐拢上一层薄薄雾气,她的意识在涣散,冰玉般的容颜透出令人心惊的绝美。 苏璃眸色晕染开浓郁的痴迷,俯首缠绵轻吻她的眉眼……苍白的薄唇…… 真是让人爱不释手,让他想为之生想为之死…… “宝宝……”他低低的唤她,唇齿间皆是迷恋。 他握住她修长而冰凉的手轻吻,却陡然发觉凉的令人心惊! 他猛然心中一寒!倏然抬首! 冰凉的双手从他腰间垂落下去……了无声息…… “凤离!”他陡然肝胆俱裂!好似从痴魔的噩梦中惊醒!低低嘶吼一声!指尖紧握的丝线瞬间松开! “暖儿!暖儿!你不要吓哥哥!你不要吓我……你不要吓我……” 他突然疯魔般惊滞骇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巨大的恐慌席卷全身! 他做在什么!他要杀她吗! 怎么会!不可能的!他竟然想要杀她!怎么可能! “暖儿!暖儿!”苏璃浑身颤抖,疯了般朝失去声息的凤离输送内息,双手止不住地发抖,紧紧地圈住怀中冰凉的身体! “不……不要……不要!”他无法原谅自己!恐惧与绝望令他心头如罩冰霜! 如果她死了,他就去陪她!他去陪她! 瞬息之间,如影缠绕的丝线尽数收回,苏璃浑身抖得失去神智! 他不想她死!他如此爱她!他想把自己的命都给她! 磅礴疯狂的气息窜入冰凉的身体。 苏璃惊惧呜咽,眉宇间妖娆的朱砂如燃烧的火焰,细长的眼眸血红。 然而,怀里的身体如同失去生命力的瓷偶,苏璃紧紧抱着凤离,嘶声呜咽,喉间一股腥气上涌,心脏如被生生剜除。 “不——!”他一口血气呕出,无法抑制满心的狂躁与惊悔!殷红的唇沾染鲜艳的血红,妖异诡谲! “不会的——暖儿!暖儿!我……”他紧紧抱着她,颀长的身体踉跄两步,站立不稳,残缺的腿无法支撑他。 踉跄的瞬间,不知被帐篷中什么绊住,猛地朝地面跌去! 他心中惊惧万分,紧紧护住怀中人,自己垫下去! 然而,跌倒的瞬间,怀中原本阖上的狭长凤眸倏然睁开!清冷冰寒!冷静无比! 她倏然伸手劈向紧紧护住她的男人颈项!一掌劈昏了他! “砰!”两人瞬息之间倒地! 乒乒乓乓的一阵桌椅倒地之声!凤离身体被苏璃紧紧抱住,不受控制的扑向他! 她一把扑入他怀里!苏璃牢牢地垫在了她的身体下方,她甚至听到了他坠落时重重的声音。 腰间环绕的手以守护的姿势将她牢牢圈稳,凤离艰难地站起身,花了很大的力气拉开他的手臂。 一切都进行的异常顺利。 凤离伸手摸向脖颈,疼痛蔓延全身,丝丝的刺痛。 她很清楚,那一瞬间,苏璃是真的丧失了理智,他的眸子赤红,梦靥般要掐死她。 她冷眸看着躺在冰冷地面的红衣男子,妖异诡谲,疯狂到令人窒息,如精装包裹的毒药,危险至极。 她转身正要离开,脚下散开的丝线微微套了她一下,凤离微微倾身,正要绕过去,余光无意间却瞥到那张艳丽绝美的妖异五官。 那残留在沾染鲜血唇边的狂喜凝固在那美丽至极的容颜上,凤离本该站稳的身体一个踉跄! 她心中犹如被重锤猛地击中!眼前突然闪现他在被自己击昏之前那一瞬间的惊喜与痴狂……--59132+d4z5w+151485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