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万古道》 第一章 东方云皇 ——诗云: 天地如盖轸,覆载何高极。日月如磨蚁,往来无休息。 古人一诗,揭示古往今来变化之穷尽,天地之道,变幻无常,不为尧存,不为纣亡,万物生死都不过一个过程。 而对于茫茫混沌而言,却显得有些漫长。 不知过了多少年月,在无尽的混沌深处,灰茫茫的混沌之气终于停止了翻滚,然后以一种玄妙的轨迹开始运转,最终凝聚成三千股浩大的混沌色气柱。 在四十九道,九十九道,亦或是无穷尽的深紫色气体的指引下,注入紫气中央一颗灰蒙蒙的珠子中,蕴含着大量混沌气息的珠子开始缓缓转动,初始缓慢如轻风细雨,最后却快似疾风暴雨。 方圆百里的混沌之气被席卷一空,很快便漫延开来,万里,十万里,百万里,千万里,,,,,,,渐渐扩散至半个混沌世界。吸收了二分之一混沌世界的珠子已经变的巨大无比,横跨半个混沌世界。 忽然间,珠子停止了转动,先收缩至极,再次放大至极,然后往返九次,最终,‘‘轰’’的一声爆炸。 顿时,无尽的混沌之气沸腾翻滚,化为朵朵地,水,火,风四处飘散。 珠子炸开后,一道黑白交缠的太极图骤然出现在混沌中心,开始化解四处飘散的地,水,火,风之气。 太极图在转动中阴阳两分,阳气融入一半的地水火风之气,化为无数的小珠子,在转动中渐渐扩大,化成一个个闪闪发光的星体。 阴气携带着一半的地水火风之气,冲出珠膜,与另一半世界抱阳而成,化成一道完美的太极。 万载之后,天地成型,阴阳相对,而这次演化被人称为‘‘混沌大爆炸’’。 ………… 在华夏国汉东省,某处不知名的山村里。 “刷,刷,刷,刷。” 伴随着一道道剑光的闪过,东方云皇的剑越来越快,宛如形成一阵密不可分的渔网一般。 长剑挥动剑,隐有丝丝剑气闪过,这是剑气初成的标志。 “嗯,有人。” 长剑一转,脱手而出。 “踏,踏,踏”急速的脚步声响起,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随之传来。 “东方,我就……”来人声音戛然而止,“嗡”的一声剑鸣响起。 来人咽了咽喉结,抬起有点发软的胳膊,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看了一眼距离脑袋仅差一寸的长剑,拖着打颤的双腿,慢慢的从剑下移开。 东方云皇看到了来人,笑着走了过去。 “小五子,怎么是你啊?”说着,“噌”地一下,拔出了插在树上的长剑,插入鞘内。 小五子见长剑回鞘,甩了甩小胖手。 方心有余悸道:“东方大哥,你这也太吓人了,幸亏我身体好,不然非得吓出毛病来。” 说罢,又摸了摸心口。 剑眉一扬,伸出手来,捏了捏那张红扑扑的小胖脸。 “让你不要在我练剑的时候乱闯,你这小鬼怎么就是不听呢?”又忍不住,使劲揉了揉。 “哎呀,疼,疼,肿了肿了,你怎么能这样伤害你纯洁、可爱的小弟呢。”小五子嘟着嘴道。 东方云皇看着这个作怪的小鬼,又好气,又好笑。 “现在知道疼了,你知道刚才多危险吗?万一……” “哎呀!没有万一,小弟相信大哥你的剑术的。”小五子眯着眼睛笑道。 “又怎么了?” “我奶奶找你” “那走吧”说话间已在十米外。 “等等我”小五子一看,拔腿便追了上去。 这里是泰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子,村子两边是青山,云雾缭绕,山色葱茏,虽已经是秋季,但景色依旧非常秀丽。 村子就夹在两山之间,俗称“大青山,小青山”。 一条弯弯的小河自山上流下,流经村落。 村里零散住着几十户李姓人家,东方这个姓氏却是外姓,据他已经故去的外祖母说,她和外祖父都曾经是那个时代下乡而来的,因为一样是孤儿,结婚后就没有再回城市。 虽然社会很发达,但小李村地理位置比较偏僻,距离这里最近的镇子,可足有十里之远。 山高路远,有没有什么矿产资源,也就没有人去修一条像样的路。几十户人家走的还是祖辈留下的那几条老路。 村前是一片平原,分布着块块整齐的平原,田间不时有几个悠闲的农民在锄地。 东方云皇一边走,一边与熟人打着招呼, “三姨,王伯,你们早啊!” “小胖子,吃过早饭没有?” “小丫,你家枣子熟了吧,记得送我几颗。” 路上的村民们也跟他打招呼,虽说东方云皇是外姓人,东方家也是外来户,可依村民们淳朴,善良的性格自不会去排斥他,相反还很照顾他。 东方外祖父母去世时,还是村民们帮着安葬的。有的甚至和他亲密的开玩笑。 “东方,十八了啊,什么时候娶小媳妇,让你六奶奶报重孙子,啊?”大小姑娘们也会嘻嘻地笑。 六奶奶已经年过七十了,头发已经全白,脸上也是皱纹班班,却显得异常和蔼,她和东方外祖父母是几十年的至交好友。自从东方外祖母去世后,一直是她们一家照顾东方云皇,视如己出。 “皇儿啊,今天是你师父忌日,你去玉皇观给他上柱香吧。” 东方云皇赶紧过去扶着她,道:“奶奶,我知道了,等我沐浴后便去” 也许是人老了,总会有些感慨, “说起来,玄空道长已经过世三年了,他也算长寿了。这几年来,当年的老人走的都差不多了,就剩我和李老实兄弟三个了,也许哪一天就去见你外祖父母,和老六他们了。你如今也算长大了,我也可以向他们交代了。” 东方云皇听了心头一震,“奶奶您才七十多而已,身体还硬朗着呢,我还等着您帮我带儿子呢,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六奶奶呵呵一笑,“好,我等着你给我抱重孙子来,呵呵。说实话啊!昨晚儿上,我梦见老六,你外祖父母,还有你娘了,还有玄空道长,李队长他们。他们都在村头大槐树下唱歌、跳舞。还请我跳,也不知道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还能跳动吗?呵呵。” 东方云皇眼中一酸,没有再说话。 第二章 玉皇道观 山上的玉皇道观已经有些年头了,悬空自在是倒是好说,天天打扫、除尘。 道观虽旧,却不落魄。玉皇观坐落在小青山顶上,自三年前玄空子过世后鲜有人际,除了东方云皇每隔一段时间去打扫一下,便在无人光顾。 不说村民们淳朴的性格,没人行盗窃之事,纵然是有,也没人去哪儿。 山高不说,也没有什么好东西。道观里除了玉皇像,其余就几卷道书,几间静室再无其他。可以说连老鼠都懒得光顾。 东方云皇推开破旧的木门,进入观中。放眼看去,庭院之中齐肩的杂草横生,房舍间遍布尘网。 才半年没清理,便长得这么茂盛了? 这时,一只火红色的狐狸带着一家老小从乱草中悠闲的爬出,正和东方四目相对。 于是,大眼瞪小眼,突然“吱”“吱”几声,几只狐狸飞快地转身窜入草丛,片刻便没了踪影。 东方云皇:“…………” 上次到玉皇观貌似是半年前吧,也难为它们了。 进入破旧的凌霄殿,东方放下背包,取了扫帚开始打扫。 观中房子不多,以东方云皇的速度两三个小时就可以完成。可一看满院的杂草东方犯了愁。 不是他不愿意除草,而是这院子有些古怪,从他有意识那天起,一直没有除过。 不是玄空子或者他懒,他和玄空子几次除草,有一次甚至拔出了半车草根,可都无济于事,草还是一如既往,一月发芽,两月生长,三月茂盛齐肩。 一天不多,一天不少。九十天后恢复原样。除草剂,农药之类的完全无效。 不只是草,院中的其他植物,如蔬菜,花朵等也是如此。有的村民在冬天为了吃到新鲜蔬菜,九、十月份上山下种,到了腊月,准能摘到大批新鲜蔬菜,这也是道观一景,小李村一奇了。 想到这里,东方云皇摇了摇头,罢了罢了。 拔出长剑义无反顾地冲向草丛,哎,若是被同行知道他用这杀人如麻的剑法来割草,恐怕会跌掉大牙,不过,那熟练地身姿,显然对此早已经不再陌生。 事实上,三年前,玄空子在时,他每隔三月就要干一次,美其名曰:锻炼。 玄空子逝世后,他每半年还是要干一次,长剑斩不尽,春风吹又生。 “唰”“唰”长剑一挥,青草飞扬。宛如面对着千军万马,东方云皇用心的挥舞着长剑,如同斩将杀敌,冲锋陷阵。 纵然敌手只是毫无威胁力的草,但多年养成的习惯已经让他做每一件事都非常用心,苍鹰搏兔亦用全力,在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看你的对手。 哪怕他在微不足道,只有斩尽杀绝才是正道。 对于这一点,东方云皇是极为认同的,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他当然明白。 纵观无论是历史演义还是武侠小说,死于阴谋诡计的英杰人物可是不少的,而他们的对手曾经又是那么的渺小。 “呼”一股劲风推动着草浪袭来,东方云皇大喝一声,身形速转,破风而进。 长剑挥动间恍惚有七道身影同时舞剑,剑气纵横无双。 “嘭”袭来的草浪瞬间被交错的剑气炸得四分五裂,方圆七米之内的长草被斩一空,如落英缤纷般飘落而下,虽非姹紫嫣红色,任是无情也动人。 “呼”“呼”“呼”东方疲惫的喘了口气,挥袖擦了擦汗。 刚才那招用到那种程度对他而言已经是极限了,以他三流境界的内力已经被用一空。 不要小看他才三流境界,要知道,许多人穷其一生若没有练气法门,练一辈子也练不出内力,位属不入流之境,止步于技的修炼,但即使是不入流之境,也能对付四五十个普通人了。 而三流境界,初具内力,只要省着点用,已是百人敌了。 这一招名唤:白虎七劫。 这是他的得意之招,也是他所学剑术的精华,东瀛忍术的诡奇,加上中原剑术的快狠毒辣,融合演化而成,共有七剑四十九式,足以让他越阶杀敌,傲视同阶武者, 七劫各有特色,霸,奇,诡,快,狠,毒,密。以他目前的实力,能用的也就只有剑招了。这也是他目前最大的底牌了。 调息一刻钟后,内力就恢复的七七八八了。 其实三流境界也没有多少内力,主要是没有好的武功秘籍。 东方云皇也只能依照呼吸之法来恢复,倘若有一部绝世秘籍,相信以他三流的水准片刻就能恢复,这就是散修与宗门人士的差别了,毕竟“法、财、地、侣”中“法”才是第一。 没有刻意在浪费内力,一个小时后,杂草就清理干净。 提着背包,顺着布满青苔的绿色褐色小石阶,进了后山。 后山显得异常宁静,除了大片青翠的树木,山腰处是一片粉红色的桃花林,师傅玄空子的墓在桃林中央,这里是以前他练剑的地方。 如今,却已经是物是人非。师傅玄空子死后,东方云皇便将他葬在这里最大的桃树下,半年没来,墓上又长满了杂草。 放下背包,东方默默地清理杂草。 墓并不大,不费多少时间便完工,从背包中拿出香火烛表,又在旁边的桃树下挖出一坛酒来。 打开封泥后,一股混合桃花香气的清冽酒香扑面而来,倒在碗里。 在阳光下,波光闪闪,漂浮着一种如梦似幻的迷离,使人不自觉沉迷其中。 “师傅,徒儿又看你来了,还带来了你最喜欢喝的桃花酿。” 东方云皇端起碗,倒在墓碑前。 “您尝尝,还是那个味。” 端起另一只碗一饮而下。 “师傅,这下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喝你的酒了吧。嘿嘿。” 看着墓碑上“恩师玄空道尊之墓”。东方云皇不禁陷入了迷离。 因为特殊原因怀胎八月便已出生,因此身体先天不足。从出生后便药罐不离身,一场伤风感冒都有可能要了小命。 幸好被下山的玄空子所救,带回了道观,还起了大名:东方云皇。这才上了户口。 随后就跟着玄空子学医,修道,练武来强身健体,一直到如今。 玄空子是个奇人,琴棋书画,医农星象,都有涉猎,就一个现实版的黄药师,就是武功太差。 只有三流之境。却视他亲如儿孙,他也一直将那个有些暴脾气的道士视为亲人。 看着这一方小小的土丘,东方才明白那句话。堪破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一个小小的土馒头,却能隔断生死,分离阴阳。 而如今,师傅在里头,而他,在外头。 在不知不觉间,坛子慢慢空了下去。他,已经醉了。 第三章 天道紫莲 东方悠悠醒来过来。 在没睁开朦胧的双眼之前,下意识右手一摸。 嗯?酒坛呢?墓碑呢?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醉倒前是依着师傅的墓碑入睡的,现在墓碑不见了,怀里的酒坛也不见了。 难道………自己被人绑票了,有这个可能。 毕竟“天道子”的人头还是很值钱的,哎!醉酒果然害人啊。 这三年来,他虽然以练剑习武为主,但偶尔还客串一下杀手的勾当,死于他手的贪官污吏还是不少的。 他的人头也被国际恐怖组织和各地大贪官和小奸商们联合布以高额悬赏,足足一亿美金。 尼玛,甚至东方自己都想把自己交出去,幸好理智尚存。 原因是这货杀人不分国界和等级。 贪官污吏碰到就杀,偶尔还接任务,华夏的、美国的,日本的,他都杀过。 还偷过日本忍术、剑道和泰国的古瑜伽术,有一次还惹上了恐怖组织,杀了他们在亚洲的区的负责人。 结了不少仇家,索性脑子还有些用,让他数次死里逃生。 难道现在报复来了? 摸了摸因宿醉还有些昏的脑袋,嗯,还在。 运起内力行了几个小周天,稍微清醒了一下。猛睁开眼,准备应付接下来的风雨。 然而,东方却发现自己果然已不在桃林中,这是意料之中。而自己并没有被人捉住,而是身处在一个百米方圆的空间中。 放眼四顾,千米高的空间中,到处飘浮着一些灰蒙蒙的气息,给人一种古朴、苍茫的沉重之感。 几千米的高空之中凌空飘浮着一个紫色莲台,在缓缓地转动着。 脚下是一条翻涌不息的长河,水呈浊黄色,虽时常泛起浪花,但却无声无息,不知何处发源,流往何处。 呈现在东方眼前的,虽只有二十米长的一截河段,但却显得异常沉重而沧桑,宛若一个历经世事的百年老人一般。 正思忖间,传来一个声音,既显得的威严,却又有一丝疲惫之感。 “年青人,你终于醒过来了。” 有人?东方反应过来,大喝一声:“谁,出来?” 然后,眼神一转,开始查探。 看来酒真是误身的东西,被人潜进身边了还不知道,这可是生死大忌啊!东方猛地出了一身冷汗。 “不用找了,年青人,我在你头上。”声音悠悠传来。 头上?东方抬头一看,却只有那一朵缓缓旋转的紫色莲花。 “是,你?”东方略有惊疑。 “对,就是我,年青人。”声音在一次传出。 东方行走天下数年来,第一次遇到这种奇异的事。 不禁问道:“你是什么东西?” “我不是东西………” 东方:“………” 莲台:“………” 忽然,“轰”的一声巨响传来,空间开始剧烈的摇晃。 那缓缓转动的莲台飞速转动,发出一道道紫金色的光芒,稳住了空间。 东方本就宿醉刚醒,这一番震动,将他摇得七荤八素,差点儿将早上吃的饭都吐出来,急运内力,方止住胸中那股呕吐之感。 “呼”长呼了一口气,内力真是个万金油的东西,防寒、防热、打架、如今还能用来仿吐。 真是打家劫舍、居家旅行的必备圣品啊! 待空间稳定后,光球再次开口。 “你可以把我理解为某件法宝的器灵,一直主持你脚下这条河流的运转,如今已无力再操控法宝,就像刚才这样,发生暴乱。如今为它寻找一任新的主人。” “这样啊,原来是当河神吗。没问题。”东方拍拍胸脯道。 莲台瞬时定住,”河,河神………也是,也对。” 也是东方修炼至今,武者心智较为坚毅。 更加上作为现代人,被各种讯息以及网络小说狂轰滥炸后,对各种神异早就麻木的缘故。 有句网络术语中说,只要热爱网络小说,每日苦读不休,终有一日,嫩芽菜也会变成老油条。 而东方如今更是一名资深的老油条。 随口问道:“这是什么河?真够浑浊的,该有个名字吧。” “时空长河” “什么河?” “时空长河” 这回明白了,不过也惊住了………时空长河。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河。 “那您是?” “吾乃天道的掌控者,时空长河的现任河神。”莲台或者天道紫莲略有揶揄地调侃道。 河神?的确是河神。世间最大的河神,掌控时间长河的神。 “那刚才是?” “此方时空是我以时空法则为心汇合轮回法则再结合其他四十六道法则演化混沌之心混沌珠而成,只是我终究为法宝,无法掌控天道,纵使只有二分之一的天道我也快法力耗尽,主持不下去了。如今时空法则即将失控,刚才的时空风暴就是崩溃的前兆。天地崩溃只是时间问题了。” 东方再次惊住,半天,摇了摇头,捋了捋思绪。方开口道:“事情没你说的那么简单吧?” “嗯,聪明。不愧是本座选中的人,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可以告诉你,这是一场赌博,胜了,你执掌天地,君临万界。败了,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语罢,东方陷入了沉思,胜,成仙作祖。败,魂飞魄散。这是个两难的问题。 可是,真的就这样甘心平凡的过一辈子吗?和常人一样娶妻、生子、老去。不,我不要这样。 曾经师傅在我眼前死去,我无能为力,我的亲人们在我眼前一个个逝去,我无可奈何。 我再也不想要这种无力地感觉,我要变强,掌握命运。 纵使魂飞魄散,那又如何,既然上天赐予我这天大机缘,若不去拼上一拼,我又如何能甘心。 心志的改变,使他的眼神更加犀利。 “很好,看来你已经有了答案。” 东方目光坚定道:“对,我要去拼上一拼,人生哪得几回搏,上天既赐我机缘,不搏上一搏,我怎甘心。” “很好,你要知道,我最多只能撑九个元会,在这个时间内,你若无法在一道称尊,成为混元大罗金仙。就无法炼化混沌珠内的大道紫气,这方时空就会塌陷。而你作为这方世界内的生灵势必会受到波及。到时候,将会修为散尽,元灵破碎。那就没有以后了。我会送你去虚界修行。一切都要靠你自己,那里有你成长所需要的东西。” 九个元会吗?我能的,东方云皇嘴角一勾,露出个莫名的微笑。 呵呵……… 真是主角一般的待遇,天降大馅饼到他头上,信你?我就是个傻缺。 杀手法则第一条例,不能相信除你以外的任何人,有时候,连自己也不能相信。 他可不是那些天降系统,就欣喜如狂忘却所有的傻缺。 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如果有,也只能是别有所图。 我有什么值得祂利用的呢? 不过,这样也好,有利用价值总比没有利用价值好吧? 棋子的生活,我来了。 第四章 初入连城 江陵府,位于鄂地中南部,古荆州所在之地。 因“地临江”“近州无高山,所有皆陵阜”而得名。江陵本身是一座历史名城,历史上楚国国都曾建于次。 唐代诗人李白有诗云: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令江陵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清晨,白雾刚刚散去,江陵城门伴随晨钟的响动开启,大批赶集的百姓已然涌入。寂静了一晚上的城市开始热闹起来。 一位身着白衣,肩负长剑的俊俏公子随着人群进入了江陵。 “包子,刚出笼的包子,热乎,一文钱一个。” “馄饨,豆沙馅儿的馄饨,三文钱一碗。” “梨,刚摘的大脆梨,十文钱一斤,不好吃不要钱。” “冰糖葫芦,又大又甜的冰糖葫芦一文钱一串” ………… 在人群中闲逛的青衣公子听见后,不觉悠然一笑,青衣公子是谁?正是东方云皇无疑。 冰糖葫芦的来历早已不可考之,自有记载以来,最早就是隋朝了。 酸酸的山楂加糖稀,中国人吃了千年都没吃腻。纵使是现代,冰糖葫芦依旧销路广泛,花样百出。 这便是连城诀世界了。 连城诀世界从开始到结束,一直在围绕着那笔宝藏而贯穿始终,而且武力大都不高。 不过,却有一部东方目前正需要的《神照经》。 要知道练了《神照经》的丁典,琵琶骨被穿也能治好,而更稀奇的是已经烟气半刻钟的狄云被丁典运功调息了几个时辰后,便生龙活虎的蹦跶。 《神照经》的疗伤能力可见不差。 而东方云皇的内力是练外功和剑术,由外而内产生。 又没有适当地调息之法。习武几年,虽内力初成,但却无法蕴养己身,因为后天内力太过狂暴,除去特定功法练出来的或平和,或阴柔的内力。 普通后天内力没有先天真气的温和,调养能力。 因此,东方的身体看似健康,实则多有暗疾。 若无适当的调养之法,必损寿元和根基。而《神照经》本身也是一部绝妙的练气之法,对此时的东方最为有用。 但如何从深陷大牢的丁典手中取得《神照经》还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顺着拥挤、喧哗的人流,东方到了一家热闹繁华的酒楼,抬头一看,“根宝茶楼” 心神一动,一般江湖上除了专门贩卖情报的组织,最容易得到消息的地方,估计就是这种地方。 况且,在东方的映像里,这个地方在连城诀世界里还是有点儿意思的,什么好消息坏消息大都是从这里传出去的。 “小二,再来一壶酒。” “小二,再上几个菜。” 时不时,会有声音传出。店小二忙的满头大汗。 店里坐着的大半可都是大爷,一个不慎打起来,轻则烂桌子断板凳,重会出人命的。 看见东方进门,便迎了上来。 “这位公子爷,您要打尖还是住店?” 打尖?住店?来错地方了?抬头又一看,“根宝茶楼”。 再向里面一看,坐着二十几个江湖侠客,还有一些赶集的商人围在一起不时谈论着什么,偶尔发出几声大笑。 与那边肆无忌惮地吃肉、喝酒,大声喧哗的江湖人士呈明显对比。 原来是挂羊头卖狗肉,虽名为茶楼,但实际行的是酒楼的勾当。 东方也不迟疑,上了二楼,坐在临窗位置。 随口道:“一壶好酒,再随便上两个菜就是。” 小二麻利的擦了擦桌子。“好嘞,客官您稍等,马上就好。” 东方略微看了看,在场的江湖人士,不入流者居多。 三流的有几个,二流的没有。 想想也是,江湖高手不是大白菜,不可能一抓一大把,武功秘籍也不是人人都有。 纵使有,但也不是人人都能练成高手,打通十二正经。十二正经是后天境界的主修经脉。 打通四条为三流,打通八条为二流,打通十二条为一流。而圆满贯穿,气流全身者,则为后天圆满。 至于后天大圆满武者,已经开始主修先天境界奇经八脉中的任、督二脉。 打通两脉者,贯穿天地二桥,引二脉精气洗精伐髓,炼化身体,质反先天。 在连城诀这等低武世界,顶点的武功秘籍估计很少,后天二流,一流就可以境界,大概就可以开宗立派了。 至于为何会出现《神照经》这等神功,估计是这方小千世界为主角狄云开的外挂。 菜上来后,东方略动了动筷,又自斟自饮了一杯,眉头不禁暗皱,看来真是口养叼了,应了那句老话:久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下次再进虚界前,一定准备点儿桃花酿。 “岭南的‘一刀断魂’祁广辉大侠最近纳了第十三房小妾,啧啧,都七十多了,他那玩意还能用吗?”有人吃味道。 “哈哈,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有人取笑道。 “胡说,老子是那种人吗?” 声音虽是狡辩,却显得有些中气不足。 “哈哈”一番说辞,引得众人大笑。 “听说,三月前,武林世家邓家长子娶亲,新娘是其青梅竹马的表妹,长得那个标志啊!” 有人不屑道:“那算什么,一月前,南四奇‘落花流水’四位大侠大破青云寨,当时一百多贼寇全部伏诛,那才叫痛快。” “你亲眼见过吗?” “呃,没有,我听人说的。” “切”众人齐鄙视之。 ………… 东方听了半天,尽是些没用的废话。转身招来店小二,拿出十两银子,摇了摇。 “看见没有?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若老实回答。这十锭银子就是你的。你若敢骗我。” “是,是,公子爷放心。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东方点了点头,“很好,我问你,这几年江陵府有什么人大事发生吗?” 小二迟疑道:“大事?………好像没有吧。” “你再想想。” “嗯,两年前,凌知府家闯入一个大盗。被压入荆州府大牢,不知道这算不算大事?” 两年前?那离连城诀剧情还有一年,够了。 东方从来不是等待的人,与其被动接受,还不如主动出击。将银子抛给旁边一脸谄媚相的店小二,下楼而去。 店小二欢天喜地的接过银子,眉开眼笑地向同伴夸耀。 “看,刚才有个公子问了我一个问题,赏了我十两银子。我唐小二可以回家买房子,娶媳妇了。”众小二上前齐齐恭喜。 “啪”银子被一个胖乎乎的女人一把夺去,众小二齐齐看去‘ 胖女人一手叉腰,一手指骂,“看,看什么看,唐小二,不知道根宝茶楼的规矩吗?客人给的赏钱要交公。看什么看,还不伺候客人去。” 众小二顿时如鸟兽散。 唐小二欲哭无泪,“啪”反手给自己左脸上一巴掌。 “让你嘴贱” 第五章 夜探凌府 东方出了根宝茶楼后,便没有再停歇,穿过长街,直奔江陵城南门而去。 出了城门,偏西而行,进了一家小村。 城南偏西地带,是一片葱绿的大山。山下是一条大河。名唤江陵溪。而半山腰则坐落着一座废弃的寺庙,天宁寺。 东方知道,让所有人梦寐以求的连城诀宝藏就在这座寺庙下面。 为了这个宝藏,许多人花尽了心思,使尽了手段,凌退思杀女,戚长发,万震山,言达平弑师。 可笑的是最后都得了个往生极乐的下场。 就像狄云说的那样,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东方自然对那个毒宝藏不感兴趣,现在他只对《神照经》感兴趣。 进入界海修炼,本质上是掠夺各界的气运修行,一旦被发现,将会遭到抹杀。 纵使以连城诀这样的小型位面的力量,抹杀东方这样一个毫无抵抗能力的凡人,也是轻而易举的。 以天道紫莲的说法,界海中的世界大体分为六级,低级位面,中级位面,高级位面,分别对应仙道的天仙九重。 小千世界天道的力量与金仙等同,中千世界与大罗金仙等同,大千世界天道至高。 进入诸天界海后,天道紫莲的能力将受到无限压制,唯一能做的也是有限的。例如掩盖天机,编个户口,储物等。 东方在此方世界的身份是个孤儿,父母早亡,由几个邻居共同抚养长大,东方也不介意。 反正现实世界他也差不多是个孤儿了,有人关心,总是好的。 吃过午饭后,东方便开始谋划《神照经》。 首先排除强抢的念头,估计这个时候丁典的《神照经》已经练通了十二正经,一年后越狱时,妥妥的后天圆满宗师之境。 以他现在只通两条经脉的三流之境,敢去找已经是一流高手的丁典的麻烦,那不是勇敢,而是找死。 相信用不了三招两式。就会给人家一掌拍死。 所以,强抢是不明智的,况且,人家都已经沦落到那种地步了,你还忍心吗? 虽说为了修道该不惜一切代价,可至少该有些底线去遵守。 修道,修道,修真问道。你若连真都丢了,还修什么道?所以,只能智取。 至于说办法吗,就落在那位凌霜华,凌大小姐身上了。 呵呵,丁典啊,你不会怪我吧?谁让大多数穿越者都是这么干的呢。东方诡秘地笑了笑。 况且这件事,你好,我好,大家好。不是吗? 呵呵,凌大小姐,还有《神照经》,我来了。 与此同时,身在江陵大牢中的丁典和凌府后院中的凌霜华齐齐打了个寒噤,伸手拉了拉衣服。 既然打定主意,那就立即动身,不过后续问题也是个麻烦。必须提前解决,免得到时候乱了手脚。 江陵县知府衙门坐落在江陵北城,整个地势呈坐北朝南之象,旁边就是凌府。 大抵是凌退思仇家甚多,为了以防万一,方便调兵之故。 凌退思不仅心狠手辣,更兼心思缜密。 当初得到宝藏的下落,设计抓住丁典后,为了连城诀宝藏,更是上下疏通关系。 在江陵留任数年,关系盘根错节,暗地里又是两湖龙沙帮的帮主。 所以,在江陵城里,横跨黑白两道,且布有众多耳目,行动计划一个不慎,陷入重重包围,就死定了。 在探清凌府的地址后,东方便在江陵城中散心,游玩。等待时机。 ………… 随着入夜,月亮陷入云层的怀抱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梆,梆,梆” 三声更响以后,东方便开始行动。 一身标准的黑色夜行衣,蒙着黑面罩。 如同狸猫般轻巧的越过围墙,落地无声,几次或快或慢的闪动,准确地躲过数波打着灯笼巡逻的侍卫。 这用的却不是内力,而是东方从东瀛偷学来的忍术,为了这份忍术手稿,东方被东瀛忍者追杀了一年。 尼玛,不就是一份忍术手稿吗,还是初级的,至于追杀老子一年吗?这个仇老子一定要抱回来。 殊不知,各家各派对自家武学传承最是看重,休说偷武功秘籍,就是偷看一招半式都是大忌,偷师是江湖人士最恨的。 现在忍术的价值就体现了出来。 凌府大多数人已经入睡,只有一百来个侍卫分成十几波,打着哈欠在巡逻。 毕竟长时间没有大敌,舒适安逸的日子已经让他们忘记了谨慎,检查仅仅是例行公事。 两个小时后,侦察完毕,偌大凌府都了然于胸。 而这一次仅仅是踩点,他不打算动手,半月后才是行动时间。 正当他打算离开时,却发现个奇怪的现象。 凌府中人虽已入睡,但各处还是略有灯火,只有一处却暗无烟火,显得异常黝黑宁静。东方心神一动,潜了过去。 后花园,没想到竟到了这里,这是一处完全隔绝的场所,园子外还修着高高的围墙。 东方的第一印象是安静,很安静。 偌大的花园连一只老鼠的声响都听不见,同时,他发现侍卫巡查到这里后都会不自觉绕道而行。 接着远处传来的灯光,东方向花园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金色的花海。 在灯光下,金色的花朵显得格外美丽、妖异。 绚丽的花蕊在夜色下静静地开放,宛若阴曹地府中腥红的彼岸花一般,静待落入网中的猎物,随时给人以致命的袭击。 凌府,后花园,妖异的金色花朵,幽静可怕的气氛……… 这,难道是……… 东方的眼睛差点都瞪了出来,惊讶之情溢于体表。 金波洵花 竟然是这种比《神雕》中情花还要可怕的东西。 原着中修为达到后天圆满的丁典功力何其深厚,大意之下中了这玩意的毒,一代高手折在了凌退思手里,不曾想,凌退思现在就得到了这东西。 不过,嘿嘿………我让你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有了这东西,计划就更加完美了。东方猥琐地笑了笑。 脱下衣衫,屏住呼吸,摘下十几朵。 然后潜入暗处,待无人后,越出凌府,融入了黑黝黝的夜色中不见了踪影。 第六章 行动开始 接下来的十五天,东方云皇的主要精力集中于江陵府大牢。 自两年前丁典被关进来后,整个江陵大牢越发森严。 在明面上有江陵府两百驻军把守,而暗中周围还安插着两湖龙沙帮的精英好手。以防止丁典的消息走漏。 通过东方这几天的探查发现,周围不入流的武者有一百人左右,三流的二十二人,二流的九人。 至于凌退思的修为,据东方的推测,不会有多高,这一点原着中就有证明。 在丁典越狱后,他只能用人海战术和金波洵花才能将其制服,而最后抢夺连城诀宝藏之时,更是被倒下的大金佛给砸死。 可见武功实在不怎么样,那个两湖龙沙帮估计也是靠利益组建的。 凌退思做事非常谨慎小心,驻守大牢的军士伙食都是由两湖龙沙帮名下的迎宾楼直接供应。 在吃饭前还用银针试毒,一般毒药会直接被试出来。 不过………… “金波洵花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凌退思啊凌退思,我让你自作自受。”东方云皇冷笑一声。 至于那些围在大牢旁的两湖龙沙帮的帮众,他自有办法调开。 今天晚上就开始行动。 ………… 酉时三刻刚过,天色已经明显呈灰蒙蒙的状态。 这时街道上已经再无人迹,在古代,晚上是有宵禁的。 除了重大节日庆祝外,平时三更半夜被抓到,说不得会被当贼处理了。 不过,青楼妓馆除外,人家是晚上才开门的,对此官府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是所有男人喜闻乐见的事。 看着空寂的大街,又抬头看了一下明月暗淡,星光稀疏。东方油然一笑。 “月黑风高,正是时候。” 一袭黑色的夜行衣,东方再一次潜入凌府。 没有再闲转,直接向记忆中凌霜华的绣楼赶去。 据他探测到的消息,两年前因为丁典的事故,让凌退思深以为耻。 作为诗书传家的书香门第,大家闺秀的女儿喜欢上江湖浪子,在他看来那是有辱门楣的事。 再加上关于连城诀宝藏的事,丁典的死不松口,让他更加恼火。 一气之下,他将女儿软禁在闺房内,让她反省反省。 故而,一天除了吃饭以外,凌霜华大都时间在闺房里度过,凌退思也很少来看这个逆女。 绣楼已遥遥在望,二楼纸窗上零星透出一些灯火,看来凌霜华还没有安寝。不过这样最好。 东方迅速潜入二层小楼下,隐在暗角处,向门口窥去。 门口伫立着两个五大三粗的壮婆子。满脸横肉,凶神恶煞。 但却不是武者,不过用来看守凌霜华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娇女,显然已经足够了。 东方慢慢地从侧面贴了过去,猛然跃起,将她们打昏,拖入暗处。 走到门口,悄无声息的窜了进去,一楼是个小客厅,东方明白,闺房在二楼。 轻轻地踩在楼梯上,慢慢移了上去。 二楼的装饰明显比一楼更加精致。闺房门前是两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捂着嘴巴,一副快要尖叫的前兆。 东方猛窜过去,同样两记手刀将她们砍晕,然后倚着墙角小心放倒。 毕竟,两个俏丽的小丫鬟比两个年老的壮婆子更有特权,这一点,纵使东方都会不自觉有所偏倚。 “你是谁?” 见来人不是两个小丫鬟,而是一个黑衣蒙面人,凌霜华马上警觉道。 东方云皇一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做到凌小姐梦寐以求的事。” 凌霜华脸色红了红,迟疑道:“你,你是丁大哥………” 话未说完,东方就跃了过去,一掌将其砍晕。 撇了撇嘴,话太多了,这地方,多呆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还是早走为妙,免得多生事端。 扛起凌霜华,直接从窗户跳了下去。 几次闪动,便到了墙角下,轻轻一跃,跳过围墙,直往城西而去。 ………… 半个小时后,安置好凌霜华的东方背个大包袱再一次潜入凌府。 看见绣楼还是原来之前那副模样,两个壮婆子还窝在墙角下的草丛里,两个俏丽的小丫鬟还昏倒在墙角。 东方不禁摇摇头,看来凌霜华在凌退思心目中真是没多少分量了,想想也是,古代官宦人家对子女名节是非常看重的。 据《明史》记载,清官海瑞之女因为接受了家仆的一块饼,而被海瑞活活饿死于闺房内,有鉴于此,凌退思闷死女儿倒也是能说得通了。 独自上了二楼,将两个小丫鬟抱下绣楼,东方便开始布置了。 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墨油(石油)开始四处泼洒。 待绣楼洒完后,还剩下一坛多,东方心神一动,提着坛子在凌府和知府衙门里到处潜行,将那一坛多墨油都洒了出去。 这可是好东西,为了弄到这两坛墨油,他可花了不少功夫。 然后,掏出火折子,吹着后四处放火。 在墨油的帮助下,凌府和知府衙门很快浓烟四起,大火滚滚。 这也是八九月天气干燥,再加上古代房舍都是木质的缘故。 凌府巡逻的侍卫已经源源不断地赶来救火,狗叫声,再加上各处的吵闹声,尖叫声。 凌府的人很快都被惊醒了。 东方悄然无声地退下,随即换上早已准备好的家丁装,混在人群中四处大喊。 “不好了,走水了。” “凌府和知府衙门走水了,快去救火呀。” “走水了,走水了。” 看着四处冒黑烟的凌府,被惊醒的家仆,侍女们惊慌失措地端着木盆,水桶四处救火。 东方随即一笑,乘乱潜出凌府,直奔外城大牢而去。 第七章 营救丁典 幸好古代的大牢都建在外城,不然计划可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东方云皇一边奔向外城,一边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知府衙门走水了……” 街道两旁的百姓被惊醒,亮起了灯光,一个个披着衣服走出来观望。 黑烟滚滚在夜里异常清楚。 “看,知府衙门着火了!” “旁边那是凌府,也着火了。” 有人在看热闹,有人在幸灾乐祸。 但不约而同的,没有一个人提起要去救火的话题。 “活该,烧死那个平时只认银子的狗官。” “就是,真是活该。” 须臾,街道上观望的百姓纷纷回屋,不一会儿灯便灭了,显然是入睡了。 东方云皇有些哭笑不得,凌退思在江陵真是不得人心,知府衙门和府邸着火了都没人去救,做官混到这份上也是没救了。 “站住,干什么的?” 在接近内城城门的时候,他被城门官发现,城墙上几十个弓箭手齐齐指着,他没有丝毫惊慌。 双手叉腰,趾高气昂,活脱脱一副得势小人形象。 大喝道:“我奉知府大人的命令前往城南大营调兵救火耽误了时间,火势漫延到大街两道,你担当得起吗?” 城门官看了一眼一身家丁装,嚣张跋扈的东方云皇,又看了一下黑烟滚滚的凌府方向,略有迟疑。 片刻后便下了决心,他可知道凌退思的性格,若被这个心狠手辣的知府大人惦记上,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大手一挥,“打开城门。” 同时低声嘟囔:“搬救兵搬到大牢里,真是………” 江陵大牢位于内城和外城之间,东方云皇到的时候却见驻守的军士两个一伙,三个一伍聚在一起插科打诨,完全没有半点儿军人的样子。 “你们的参将呢?上哪儿去了?” 有人嘻嘻哈哈道:“上哪儿去了?当然是上青楼去了,还能去哪儿。” 东方云皇心里暗地一喜脸上神色不改,‘焦急’问道:“那谁在做主?” “王副参将” “那个找我?”一个浑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东方云皇‘惊喜’地转过身去。 看见一个四十多岁,身着铠甲,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想必这就是王副参将了。 东方云皇马上冲过去,大声哭诉道:“参将大人,不好了,我家老爷的官衙和府邸着火了,你快去救火呀。” “你家老爷?” “就是当今江陵知府凌大人啊。” 在东方云皇的感应下,附近民居中出现一些骚乱,但马上平息了下来。 嗯,还不走?我再给你们家一把火。 东方云皇催促道;“大人,你倒是快点儿啊。我家老爷的官邸,私宅同时着火。依我看八成有人故意纵火想烧死我家老爷,我家老爷被困火场到现在都没冲出来,都已经半个时辰了。” 听到这里,那些潜伏在民居中的两湖龙沙帮帮众再也待不住了,“嗖”“嗖”“嗖”一个个纵身飞快地朝北城潜去。 这些人参将自然是发现不了的。 王副参将还有疑虑,“可我家大人的命令是驻守江陵大牢……” 东皇云皇马上打断他的话,“可你也不能坐看我家老爷被火烧死啊。” 王副参将想了想,在这个驻有军士的城池中,一县知府被火烧死,而地方军队无动于衷。 那些监察地方地文官御史是不会放过他的。抬头看了看黑烟滚滚的北城,牙一咬。 “冯荣,你带领一百弟兄看守大牢。其他人与我去北城救火。” “是,参将大人。” 跟着众人走了段路程,东方云皇渐渐‘体力不支’落在了后面,最后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不见。 再一次,东方云皇潜回大牢,站在对面的民居上,看着仅剩的一百军士,幸福地笑了笑。 《神照经》就在眼前了。 从怀中掏出两大包药粉,这是用金波洵花研制而成的东西,同样具有剧毒。 仔细感受空中的风向,屏住呼吸,迅速将两个药包扔到半空,在身体速退时不往甩出两颗石子。 “碰”“碰”两声,药包被打的粉碎,金色的药粉顺着微风吹向大牢方向。 片刻后,传来一些“嗬”“嗯”的呻吟声后,便是一片倒地声。 成功了,东皇云皇心头狂喜。 随后蒙着眼,屏住呼吸,冲向大牢。 到了门前,直接一剑将铁链斩断,飞起一脚踹开牢门。 没有停歇,径直跑向大牢底层,顺便伸出感知力寻找丁典的踪迹。 果然,在一处铁牢中发现了丁典。其实也很好认,只有他的肩膀上锁着铁链。 而在这座大牢中只有他的气息最强大,最让东方云皇捉摸不透。 他仔细看去,铁牢中的人衣着邋遢,乱发横生。 但掩在乱发下的双目炯炯有神,一双眸子中透着几分坚毅,沧桑以及思念。 身上的气息如山岳般浑朴厚重,果然是一流巅峰高手。 东方云皇有些吃味,他辛辛苦苦修炼个七八年才是个三流的。 而丁典两年前和他一样,三流小鬼,自打被梅念笙传了《神照经》后,两年时间,十二正经全部打通,晋升一流巅峰高手。 这就是神功秘籍诱惑力的所在之处。 “碰”挥手一剑将门上的铁索斩断。推开铁门走了进去。 长剑一闪向丁典斩去,丁典并没有躲闪,也没有抵抗。 因为他看得出来,眼前的剑没有杀气,纵使真的动手,他也能在最快的时间内躲开。 “碰”“碰”两声,锁在丁典两肩琵琶骨上的铁索被砍断。 丁典眼中一亮,暗叹一声:好坚硬,好锋利的石剑。 丁典可是明白,凌退思用来锁他的铁链乃海外寒铁所铸,不仅质地坚硬无比,更蕴含着强大的寒气。 为了抵挡这彻骨的寒气,丁典两年来一直苦修《神照经》,才能在短短两年内打通十二正经,而这两道铁索至少要宗师之境,才能扯断。 眼前这柄灰蒙蒙,毫不起眼的石剑竟能轻易将其斩断,其锋利程度,完全不亚于一般的神兵利器。 东方云皇没有说话,丁典也没有说话,因为都知道,眼前这环境,谁先开口,谁就会被毒气倒灌身亡。 挥动石剑,在墙上刻下一行字:凌姑娘在我家主人之手,想要凌姑娘,便跟我来。 丁典却丝毫未动,东方云皇心下一动,便明白过来。 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扔给丁典。丁典激动地接过玉佩,神色怀念地摸了摸,又看向东方云皇, 东方云皇点了点头,不再废话,转身越出大牢,丁典紧随其后。 出了大牢,潜向城西,越过一座座民居,最终停在一座小茅屋前,推开破旧的木门,东方云皇走了进去,丁典紧跟着。 一直进了里屋。行至灶前。在丁典惊讶的目光中,将大铁锅拔了出来,露出一个漆黑的地道来,这是东方云皇在看《地道战》时学来的。 示意丁典跳下去,丁典没有犹豫,纵身跃下。 东方云皇举着铁锅,慢慢跳下。随着大铁锅恢复原位,屋子中一切恢复从前,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八章 神功到手 进了地下室,二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待调息片刻后,东方云皇随手扯下黑巾,笑道:“首先恭喜丁兄脱得牢狱之灾。” 丁典目光热切地看着东方云皇。 “霜华呢?” 东方云皇剑眉一皱,“丁兄好不晓事,我家主人虽钦佩丁兄和凌姑娘海誓山盟之情,但冒着得罪凌知府的风险成全你二人,更重要的是你身上有我家主人想要的东西,这世间之事说到底不过舍得二字,就看丁兄是否舍得了,舍得舍得,有舍才回有得。” 丁典冷静了下来,思虑片刻,道:“你家主人,想要……连城诀宝藏。” 东方云皇摇了摇头,“宝藏虽好,但对我家主人而言却与粪土无疑。” 丁典疑惑道:“那你家主人想要什么?” 东方云皇哑然失笑,“丁兄莫要装糊涂,我家主人想要什么丁兄很清楚。” “可是……《神照经》?” “然也!” 丁典惊讶道:“昔日我得《神照经》知者甚少,几近于无。不知令主人从何处得知?” 东方云皇道:“从何处得知却不能告诉丁兄了,纸笔在此,丁兄,请。” 丁典又道:“拿到《神照经》后,令主人必须帮我杀三个人。” “戚长发,万震山,言达平是吗?可以。”丁典不再说话。 随身走到笔案前,看着崭新的白纸黑笔。 丁典笑了笑,“令主人准备的真是充分啊!”说完便提笔动手。 东方云皇也不理会他的嘲讽,只是看着丁典埋头写出来的纸张。 《神照经》不多,只有十几页,不废多少时间便写出来了。 他翻了翻,顺口问道:“‘气行神府,精气化元。’下一句是什么?” “元行其身,身孕其元。” “‘生生造化,精元相生’前一句是什么?” “神照枢机,气唤造化。” 整理好《神照经》后,东方云皇才回身道:“丁兄莫怪,都是替主人办事,难免会有些多疑。” 丁典面无表情道:“我现在只想知道,霜华呢?” 东方云皇笑了笑,没在意。 毕竟这种事是个人都会生气,道:“丁兄出此大门后,一直往西走,在外城墙角处有一口枯井,在枯井地下有块木板,凌姑娘便在木板下的地下室里,那里有干净的衣物和治伤的药物,还有一些干粮及一千两恒通钱庄的银票,足够丁兄和凌姑娘使用一段时间,地下室里还有一条地道直通城外大河,出口处系有一条小船,丁兄与凌姑娘就坐船东去,莫要再回江陵。” 丁典感激道:“替我多谢令主人的细心安排,就说丁典与凌霜华永生会铭记他的大恩。” 东方云皇笑道:“丁兄不必如此,在某看来,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丁典沉默不语,半晌才道:“在兄台和令主人看来,这场交易不过各取所需,可对丁典而言,即使是十本《神照经》都比不上霜华的一根发丝。” “那丁兄为何不将连城诀说与凌退思听呢?说不得凌退思会将凌姑娘下嫁给你。” 丁典听了苦笑一声,“这是不可能的,首先他瞧不起我是个居无定所的江湖浪子,怎会将霜华嫁与我为妻。” “其次,我答应了梅老先生绝不能将连城诀泄露出去,免得害人。我身受梅老先生《神照经》大恩,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 东方云皇此刻才明白,为何原着中丁典死不松口,在以为凌霜华死后,才在临死前将其说给狄云,原因原来在这里,哀莫大于心死啊! 整了整零乱的衣装,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丁典笑道:“说了半天,还不知道兄台和令主人高姓大名,不然,待日后相见时丁某与霜华再有感谢。” “主人”?东方云皇笑容一僵,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我的名字吗,倒是好说,复姓东方,名云皇便是。至于我家主人的名讳却不方便告与丁兄了。” 丁典道:“既不方便,那就算了。东方云皇,好名字!” “本就是好名字!” 丁典抱拳道:“今日一别,后会有期,东方兄保重,丁某告辞。”说罢,转身而去。 “丁兄,保重。” 行至出口前,丁典突然回头笑道:“东方兄的主人恐怕就是东方兄自己吧,哈哈……” 大笑着纵身跃出地道,飘然西去。 东方云皇先是吃了一惊,又似乎明白了。 能被梅念笙托付连城诀宝藏的人会是个傻子吗?能在暗无天日地大牢中两年内练通十二正经的人会是傻子吗? 想通这些,他便释然了。 重新布好铁锅,也不出去,倒在床上蒙头大睡。 这一月为了《神照经》蹦上跑下的,可把他累坏了。 左右地下室中食物和水充足,先休息几天再说。 殊不知,在他蒙头大睡的时候,江陵城中已经因他掀起了轩然大波。 大牢前,凌退思阴沉着脸,目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倒在大牢前的军士。 大牢,现在是不能进去的。 刚才有个自作聪明的笨蛋为了讨凌退思的欢心,扔了只鸡进去,结果不到半刻钟就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使得凌退思本来阴沉的脸又难看了几分。 现在,只要有眼的人就可以看出来,这位知府大人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只要再来半点儿火星刺激一下,随之而来的绝对是****。 就连刚刚被从青楼里提出来的正参将陈元亭,现在连屁都不敢放,乖乖站在后面,一副“老子什么都不知道”的茫然表情。 虽同为五品官职,但在这种和平的年代里,武将的声音永远低于文官。 至于副参将王继雄,把军队带离大牢的家伙,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脸的无赖相。 “哼!那个狡猾的家伙竟敢骗他,还敢毒死他的兵,下次别让他碰见,否则……哼哼,要让他知道,老子也是不好惹的.” 早在府里刚刚着火的时候,凌退思就已经醒过来了。 凭借多年的人情老练,再加上府中四处冒出的黑烟和那股墨油味,他就知道这绝不是什么意外失火案,而是有人要他凌退思的命。 突然间姬霆带着两湖龙沙帮的精英赶来救火时。 让他疑惑横生,因为他并没有下令让他们来救火。 接着副参将王继雄带着一百军士赶来救火的时候,他意识到可能中计了。 很明显的调虎离山计。 果然,当他带人赶到城南大牢时,已经人走茶凉,只剩下倒了一地的死尸和一座充满毒气的大牢。 这时家丁来报,小姐不见了。 审问了几个丫鬟和老婆子之后,仔细回想之下,他才猜到大体真相。 先劫人,再放火引起骚乱,接着调虎离山,最后冲入大牢救人。 现在他就算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大牢里丢的是谁………丁典。 那个一直让他咬牙切齿的名字。 这一番布局环环相扣,步步为营。情报之准确,时间的把握程度,恰到至极。 纵是凌退思不得不说一个佩服。 可让他首先感到的不是恐惧,不是愤怒,而是耻辱。 整个江陵县上到知府,下到兵士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耍的团团转,更重要的是他怎么知道丁典的消息? 自两年前抓住丁典以后,外人也仅仅知道府中拿住了一个窃贼,府中真正知道内幕的人也很少。 想到这里,凌退思猛地转身,死死盯着身后的管家,擒拿丁典的内幕,他可是知道的。 管家见凌退思猛盯着自己,作为凌退思多年来的心腹,他哪里还不知道凌退思的意思。 立即扑上去,抱着凌退思的大腿嚎啕大哭道:“老爷啊,你是知道的,我都跟了你三四十年了,对你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啊。老爷,你要明鉴啊。” 听到这里,凌退思的脸色稍微好看了点儿。 但他抬起头却发现一脸无赖相,挖鼻孔的王继雄,暗恨道:都是这个憨货,自作主张,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计,才丢了丁典。 想到这里,他的心就隐隐作痛。别人不知道,难道他自己就不知道吗? 为了宝藏,他付出了多少代价。 为了留任江陵,他花了多少银子才喂饱上面那帮吸血鬼。 为了寻找宝藏,他每年大把大把的银子像流水一样花出去,甚至组建了两湖龙沙帮,都是为了大宝藏啊。 如今一个疏忽,人丢了,连点儿影子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了。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啊! “找,给我去找,别说一个外城,就是翻遍整个江陵,也要给我把人找到,我要把那个小贼碎尸万段,碎尸万段。”凌退思怒喝道。 他只觉眼前一黑,胸口一疼,“噗”的一口黑血喷出,便到了下去。 “老爷………” “知府大人………” 第九章 修炼事宜 “呼”东方云皇长长舒了一口气,伸伸懒腰,这一觉睡得好舒服‘ 有点儿饿了,好好犒劳一下自己,顺便探探风声,弄点儿药材方便练功。 至于说钱,拜托,你能指望一个从小连小摊都没有摆过的小白去挣钱吗? 只能去那些狗大户家里转转,做些没有本钱的买卖。 反正对他们而言少一些没啥,接济接济自己这个穷人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东方云皇这么想的,摸了摸脸。算了,不要了,都饿肚子了,还要什么脸? 下限这种东西,他早就快没了。 不过,出去之前还是先打扮一下的好。 对于一个曾经的杀手来说,易容术是必修课。 片刻之后,那个俊俏的少年已经不见。 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四十多岁,衣着邋遢,面色枯黄的中年人,拄着一把生锈的黑剑。 走出密道,抬起铁锅看了看,没人。 瞬间跃出,落在房内,将铁锅恢复原样,四处警惕地看了看,果然发现了些搜查过的痕迹。 应该是昨天晚上留下来的。 城门前拥挤着一大堆人,东方云皇沿着缝隙挤了进去。 里面贴着两张通缉告示,一张画着个剑眉星目的俊俏少年,另一张是个披头散发的男子,正是他与丁典。 旁边有人读到:“无名氏,来历不明,身份不明,年纪约十八九岁,昨晚伙同江洋大盗,火烧知府衙门,毒杀大明军士,抢劫天牢要犯,罪大恶极,若有提供线索者,赏银一万两。将其捉拿归案者,赏银十万两,丁典,江陵重犯,提供线索者,赏银二十万两。” 东方云皇暗思:看来这凌退思真是被气昏头了,出了这么个昏招。 巨额的悬赏引得人群中议论纷纷,“乖乖,这么高的赏银。” “加起来有三十万两了,好大手笔。” “不过,丁典是谁?” 有人在痴想,“如果能得到这些银子………” 旁边有人劝道:“有命拿,还得有命用才行,那可是火烧衙门,劫大牢的狠人物。” “听说昨晚上凌知府给气得吐血昏倒。” “女儿都丢了,能不吐血吗?” ………… 果然不出所料,凌退思吐血昏迷了,难怪会出那么蠢的昏招。 江陵城里还有些骚乱,听说凌退思一晚上查遍了江陵,搞得人心有些乱。 在迎宾楼里饱餐一顿,拎着‘买来’的药材回了小山村,准备修炼《神照经》。 翻开《神照经》,大致浏览了一遍,闭上眼睛仔细回忆一下。 没想到《神照经》修炼的是中丹田的元精,中丹田亦称绛宫。 《抱朴子?地真》有云:心下绛宫金阙,中丹田也。也称膻中***含人体元精。 道家有云:天有三宝日月星,地有三宝水火风,人有三宝精气神。 中丹田主人体寿元,元气强盛,身强体健,百病不生,反之亦然。 而上丹田位于脑中髓海,《东医宝鉴》引:上丹田,藏神之府也,人体生死祖窍之地。下丹田,亦称气海穴,位于脐下三寸命门宫处,上丹田主神,下丹田主气。 武林人士所练的气,都藏于天生就大开下丹田中,因此下丹田即为命门死穴。 倘若气海被点破,而无一定的机缘开启中丹田或上丹田,那便一生练气无望了。 《神照经》上卷为炼人体元精为内力的法门,下卷为炼天地之气补人体元精的要诀,炼补之间,形成一个稳定的循环。 如拆开了炼,上卷炼精化气,能快速增进内力,虽然是饮鸩止渴以寿元换内力,但胜在速度快,根基稳。 三五个月就能成为一流高手,很适合有大仇在身的人练习,如林平之,傅红雪等。 下卷补精之法,又是一卷延年益寿的养生之法,所以凡是修炼《神照经》的人,寿命一般都比较长。 盘膝而坐,五心向天,抱元守一,心静灵慧,口含一根老山参,以备不时之需。 运起身体中仅打通的两条经脉的内力,沿着经脉冲向膻中穴,开始修炼《神照经》第一步,打开中丹田。 对于武林人士而言,越是高深的武学越难练习,入门时都会有师门长辈的亲自指导,才不至于出错,走岔道。 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个门就是入门之法。 否则在无人教导的情况下,胡琢磨,瞎练习,反而会使修为不升反降,那就得不偿失了。 连续催动内力过商曲,石关,阴都,神封,或中,俞府,缺盆,气户诸穴,到达膻中,内力一次又一次冲击膻中穴壁障,连续数十次却毫无成效。 东方云皇也不灰心,中丹田是人体元精所在,那有那么容易打开,运起内力继续冲穴。 半个时辰过去…… 一个时辰过去…… 足足一个时辰,东方云皇精疲力乏,面色苍白,本就不多的内力所剩无几。 经脉因为长时间的运转内力过度而开始破裂,一点腥红从口中隐隐渗出。 只得停止冲穴,运功慢慢调息,虽然口中含着野山参,但他却不敢用,因为太过珍贵,就算他跑遍了江陵,也只寻得三枝。 这还是古代的缘故,要是现代这么短的时间恐怕一枝也买不到,更不用提这珍贵的百年野山参了。 待内力恢复后,东方云皇这次发了狠。 一口咬碎了含在嘴里的野山参,一股浓浓的热流从喉咙流下,汇合着药力东方云皇运转内力猛烈的冲击着壁障。 “碰”“碰”“碰”壁障开始松动,东方云皇心头大喜,运起一股内力趁机冲击而去。 “咔嚓”坚硬的壁障开始出现一丝裂缝,他乘胜追击,利用百年山参强大的药力,内力源源不断。 “咔嚓,咔嚓”那一丝裂缝在内力的冲击下越来越大。 “啪”的一声,壁障终于化为粉碎,失去阻挡的内力宛若长江大河般涌入中丹田,东方云皇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过感受到中丹田中为数不多的元精,他又有些心酸。 他是个早产儿,差不多八个月左右就出生,身体先天上就不足。 母亲又去世得早,正常的母乳他都没有尝过。 “爸爸妈妈”这个词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喊过。 若没有练习内功的话,就凭这点儿内力他英年早逝几乎是可以肯定的,不过现在不要紧了。 先天之精不足,后天之精可补之。 按照《神照经》下卷所载的孕精之法,东方云皇小心翼翼的利用内力包裹着元精围绕中丹田缓缓转动,通过两条经脉吸收天地元气入体,将其吸入中丹田化为元精。 再以吸十吐一的比例,运转上卷炼精化气之法,分出一股内力流转全身,治疗因冲穴引起的内伤。 “啊,舒服”东方云皇只觉得一股清凉温和的内力自中丹田贯穿而下,流入中府穴。 一路毫无阻挡,通至少商穴;再以商阳穴起,打通至迎**;流转至承泣穴,再北进,打通至厉兑穴;三脉精力齐涌,冲入隐白穴而止。 在东方云皇两眼呆滞中,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四条经脉没有任何阻拦就被打通,再连通早就打通的足太阳膀胱经,足厥阴肝经。 六条经脉的精力完整运行了一个小周天,返回中丹田,复再流出,一直运行九个周天。 所过之处,无论之前冲穴时造成的内伤,还是以前练功时留下的暗伤,都在慢慢恢复,估计再调息几日,便能完整如初。 这些暗伤是东方云皇的内力无法治愈的,现在《神照经》内力的治疗下,才九个小周天就有好转。 但这疗伤的能力,远超《九阳神功》和《九阴真经》,感受着体内二流中期的浑厚内力,东方云皇欣喜之余,却又不禁暗思,这既有百年老山参之功,也有他厚积薄发的缘故。 如今被《神照经》一举激发出来,他才连连突破,以后可没有这样的好事了,《神照经》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第十章 激战银龙 “碰”“碰”“叮”“叮”“叮”随着一阵阵兵器碰撞的声音,两道如同鬼魅的身影从森林深处杀出。 走近看去,却是个十八九岁的白衣少年手持一柄黑剑正与一个三十年纪上下,挥舞着银色双环的壮年汉子激烈厮杀。 少年一身白衣胜雪,年纪虽轻,剑术却不俗,进退之间颇有章法。 中年汉子则一身青灰色武者劲装,略显零乱的头发用一根黑色发带扎住,显得彪悍,利落。 只是握环的双手却有些微微颤抖。 随着两只银环不断的撞击,发出阵阵震人耳膜的巨响。 东方云皇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急忙催动黑剑,传出一阵清脆的剑鸣,方才抵消这股声波。 忽然,一声夹杂着劲风的呼啸声从背后袭来,东方云皇翻身跃起,躲过那道攻击。 “咔嚓”一声,东方云皇身旁的大树被一只巨环拦腰截断,然后携带着风雷之势,呼啸着又向东方云皇砸去。 东方云皇看得仔细,那巨环和大汉之间有一条细小坚韧的丝线在联系着,一般人若不细心观察,绝对难以发现。 翻身再次躲过,右手挥动黑剑,飞身向大汉斩去,一时间撞击声接连不断。 硬碰硬,东方云皇自然不惧,对方虽然是一流高手,但他也不差。 凭借《神照经》,以他目前的实力,与之相抗衡,绰绰有余。 那大汉的银环挥舞的水泄不漏,整个人仿佛被一个巨大的银色光球所笼罩,时不时对着东方云皇攻出几道气劲。 内力外放,这至少是一流武者的标志。 东方云皇黑剑圆转,霸道诡异,剑气纵横,周围的枯草乱石尽被削平。 双环起合之间,如同翻滚不息的白色云浪。 在黑剑斩落的刹那,环环相击,套住剑身。 同时,右腿闪出,携带劲风踢向东方云皇的胸口,端的厉害非常。 东方云皇脸色一沉,手中黑剑一震,挣脱开来。 一道森白色剑气直削向大汉门面,也抬起右腿,对上踢来的右腿,“啪”的一声,两人双脚瞬沾即逝。 大汉趁机一个“倒栽葱”躲开当面斩来的剑气。 东方云皇凭地一跃而起,身若鹏鸟,扶摇而上,黑剑突转,化作惊雷闪电。 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诡异角度,一闪即逝,完全无法再察觉到痕迹,正是“白虎七劫”中的快字诀。 身如幽影,剑若闪电,一个快字用到了极致。 大汉只觉背上汗毛乍起,手中银环挥动的更加迅猛,已完全无法着眼于形状。 唯有两道银光环绕周身在转动,抵挡着四面八方刺来的剑气。 “铛”“铛”两声撞击后,攻击停止,大汉再看时,东方云皇的身影已在数丈之外。 大汉正待说话,但却觉身体一凉,俯首一看,只见上半身衣衫竟已在不觉中尽数化为布片,周身唯余长裤遮体。 大汉瞬间脸皮张红,难堪,羞辱,随之而来,最终化为一句悲喝:“贼子,我与你誓不罢休!” 东方云皇冷哼一声,本来想放你一马,不知好歹! 一道剑气闪过,“铛”“铛”两声响过,却见两只银环已经裂成四半,大汉顿时呆住。 ………… 两个时辰后 “呼”“呼”“呼”“呼”东方云皇吃力的喘着气,感受着体内消耗一空的内力,伸手摸了摸青肿的脸,低头看了一眼因打斗被扯的破烂不堪的衣衫。 再看一眼对面比自己更加严重,鼻青脸肿,戴着熊猫眼,大口喘着气,却仍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大汉,东方云皇一阵无语。 在刚才将他的双环斩断后,希望能震慑他一番,让他就此离去,不曾想这货竟完全不要命般,抡起拳头,施展轻功开始游斗。 尼玛,轻功对他而言是硬伤啊,再加上他本身并无太大杀意,竟让这大汉打成平手,最后两败俱伤成了这副结局。 这事儿要从一月前说起。 自修炼《神照经》开始,东方云皇顺理成章突破二流。 然后再借两根老山参的药力,再做突破,打通了手厥阴心包经与手少阴心经,成为二流巅峰后,东方云皇便离了小山村,准备去江湖上游荡游荡,发泄发泄前些日子武功不济时所受的憋屈情绪。 刚出小山村,在洛阳府,甚至杀了几个***女的贼和尚,东方云皇对此也颇为得意,这也是行侠仗义了。 没想到,在游历到山西大同府时,竟碰上“北四怪”中的老四石天龙,也就是刚才那个大汉。 “北四怪”作为与“南四奇”并列的存在,虽在原着中一笔带过,但东方云皇却不敢小瞧他们。 “风虎云龙”剑神风,赵从虎,韩破云,石天龙能在偌大江湖上排上名号的人,又岂是易于之辈。 作为“北四怪”中的老四,一身一流初期的修为,“破天环”石天龙在江湖上也是鼎鼎有名的。 认出东方云皇这个火烧府衙,毒杀军士,抢劫囚犯的通缉要犯,自然不会客气。 东方云皇虽只有二流巅峰的内力,但《神照经》内力胜在精纯,比起一流高手已是不惧,正需有人来试手,也不做解释,拔出长剑便迎了上来。 若是一般的江湖人士,他杀也就杀了,自不会有什么愧疚,出来混江湖的,迟早都是要还的。 可是此人性子虽说有些鲁莽,但却是实打实的正人君子,嫉恶如仇。 自出道以来,死于他手的山贼匪寇,江洋大盗不知几计,纵是大明官府也是多有嘉奖,对这种人下手,东方云皇自己也说不过去。 因此一直都没有动杀机,只想印证武道后,收拾他一顿,让他滚蛋,没想到...... 正是失策,早知道刚才把他顺手打晕了完事多好! 此时他只觉手脚疲软,浑身酸痛,知道这是打斗过度,内力损耗太多的表现,狠狠瞪了一眼石天龙。 然后,拖着疲惫的身子,盘膝坐下,运起《神照经》,开始调息恢复。 石天龙见他打坐运功,挣扎着爬起来,从四处破散的衣衫中找了找,寻起一支响箭来。 一拉,“吱”的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啸窜入高空,“啪”的炸开,形成一道美丽的银色环状云雾,满意的点了点头,还好没坏。 翻身坐下,同样开始运功疗伤。 树林一时安静下来,不复刚才激烈打斗时****般的热闹场景,唯有一缕缕微风吹拂着树叶轻轻飘过,显得格外悠闲。 东方云皇首先恢复了两成,这是《神照经》的功劳,站起来后,弹了弹身上的落叶,正眼转身离开。 树林外传来一阵宛若巨熊怒吼的声音:“四弟,你还好吧?你在哪儿?快回答我。” 坐地运功的石天龙双眼一睁,神色一喜,回喝道:“二哥,我还好,我在这里。” 然后满脸得意的看了东方云皇一眼,那好像在说,看吧,我二哥来了,看你怎么跑? 东方云皇满脸黑线,尼玛,你好我不好了。 “踏,踏,踏”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快速地接近,一个与刚才那股浑厚声音成反比的枯瘦身影出现在东方云皇的视野里。 第十一章 血刀老祖 看到来人,石天龙立马神色‘凄然’哭诉道:“二哥,他欺负我。” 那模样要多心酸有多心酸,哪里还有半点儿刚才持环决战的雄姿,分明一副活脱脱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形象。 这前后不一的表现,东方云皇顿时目瞪口呆。 纵是来人也不禁打了个寒噤,随之暴喝道:“老四,你他娘的,给老子正常点儿说话,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跟个娘们一样,先让老子喘口气,累死老子了。” 呼,呼,呼! 石天龙马上“嘿嘿”一笑。 “这不是许久不见二哥,想念二哥了不是。” “许久?许久个屁,昨天不是刚见过吗?” “嗯?啊……可能是小弟记错了。” 石天龙‘憨厚’的摸了摸后脑勺。 “二哥?”东方云皇明白过来。 看来此人是北四奇老二,“风哮棍”枯虎赵从虎了。 仔细看去,来人大约四十上下,一身灰褐色长袍着体,头发用一根木簪绾着,身材枯瘦,背后背一个包袱,应是兵器无疑,眼神沉稳,气质内敛,脑袋上就差写两个字“高手”。 东方云皇想起江湖上关于他的八卦来,据说赵从虎自小天生神力,人高马大,一双拳头号称伏虎。 不料二十五岁时被人暗算中了毒,床上一躺就是五年,好了以后,身体就马上瘦了下来,于是有人戏称他为“冢中枯虎”。 没想到他的力气却比以前更大了,在他入山赤手空拳打死三头熊瞎子后,再也没有人说什么了,他便索性以“枯虎”为号。 赵从虎没有再看石天龙,转过身来,沉着脸对东方云皇道:“小子,我不管你是谁,今天你欺负了我四弟,我们四怪总该向你讨个说法,免得日后传扬出去,江湖人说我们兄弟四人好欺负,你说是吧?” 东方云皇暗暗叫苦,尼玛!到底是谁欺负谁啊,还“是吧?” 是你个头啊是,在他全盛时期有可能与赵从虎斗上几斗,如今内力仅剩两成,肯定不是人家对手。 赵从虎自顾自从背后掏出铁棍,“小子,准备接招吧。” 东方云皇也不答话,而是‘惊讶’地看着对方,一副活见鬼了的神情。 赵从虎摸不着头脑,不禁疑问道:“怎么了?” 东方云皇一边摇头,一边‘啧啧’道:“我对北四侠素来敬佩,一直以为北四侠个个做人嫉恶如仇,做事光明磊落,没想到今日一见竟是个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 赵从虎先是一愣,接着勃然大怒,冲过来一把提住东方云皇胸前的衣襟,怒喝道:“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就连坐在地上运功疗伤的石天龙也睁开了眼睛,满眼喷火地怒视着他。 东方云皇道:“难道不是吗?你明知道我和石大侠刚决战一场,内力已经耗尽,却选在这个时候来挑战,不是趁人之危是什么?” 赵从虎脸色涨红,结结巴巴道:“这,这……” 东方云皇心头一喜,君子欺之以方,老实人就是好对付。 既然如此,再加一把火。 继续道:“你知道吗?我刚和石大侠打了一场,他虽武功不及你,但为人却堂堂正正,大义凛然。我和他一战打的痛快至极。” 石天龙听了眉开眼笑,好听话人人爱听,他也不例外。 赵从虎半天唯唯诺诺,词不达意,“这,这,我……” 东方云皇再道:“他武功虽不及你,但人品却胜你千倍百倍,当初他出道时单人匹马杀入黑云寨,连杀贼匪盗寇近百人,这几年杀的江洋大盗更是不知几计。而你哪?平时除了打老虎,杀黑熊,就是与江湖人士争斗吧。” 石天龙心头大喜,暗自得意,那正是他一直为人乐道的事迹,此刻听到东方云皇这个外人+对头说起来,确实感到分为的舒心。 而赵从虎则恼羞成怒,“我,我又没说不让你运功疗伤。” 东方云皇,石天龙同时转过头去,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暗叹一声:这次来的幸好是这两个憨货,北四怪两文两武,若是剑神风或韩破云决不会给他调息的机会。 运起《神照经》开始恢复内力,才运功半个时辰,东方云皇便感觉已经恢复六成。 这就是绝世秘籍的优点所在,仅这恢复之法就远胜一般武学了。 “嗯?”猛然间,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骤然出现,这是……心神示警。 一道杀气瞬间破开劲风斩来,下意识反应之下,东方云皇一个鹞子翻身离开原地。 “轰”的一声巨响,草木被轰的粉碎,原地出现一个两米深的土坑,一把诡异的血红色大刀插在坑底,那还在嗡鸣的刀身显得极其耀武扬威。 “什么人?” 旁边打坐的赵从虎、石天龙被惊动,三步并两步地跑了过来。 “这是?” 东方云皇神色一动,一道人影在心底一闪而过,脱口而出, “西域血刀,血刀老祖。” “哈哈,没想到老祖好些年不在江湖上走动,还有人记得老祖的威名。” 一声张狂的怪笑在树林中巨响不息,随之一道黄色的身影在树林中翻滚而来,几个起落就停在血刀前。 来人一身黄色僧袍,外罩一件猩红色袈裟,年纪大约七十上下,显得极为凶神恶煞。 “噌”的一声拔出血刀扛在肩上。 东方云皇脸色一变,暗道:好深厚的内力,好快的速度。 难怪原着中南四奇中三位折于他手,再加上那一手血刀,在场三人恐怕无人是他的对手。 显然,赵从虎和石天龙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紧了紧手中的兵器,神色肃然。 石天龙脸色有些苍白,手执两根断成两半的银环,又掂了掂手,感觉不大适应,转过身来狠狠瞪了东方云皇一眼。 “小白脸,就凭你认出老祖的血刀,待会儿老祖会给你个痛快。” 闻言东方云皇脸色一黑,他最恨别人叫他小白脸。尤其是前面的石天龙还回头看了一眼,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更让他心头火起。 赵从虎低喝了他一声,“老四,莫要闹了。” 石天龙立马神色庄严,随即又换成一幅的样子盯着血刀老祖。 “淫僧,不在你的西域待着,到中原做什么?”赵从虎首先喝问道。 血刀老祖冷笑一声,“哼,做什么?死到临头告诉你们也无妨。老祖这些年没在江湖走动,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出来称尊,什么南四奇、北四怪,真是笑话。老祖的徒弟宝象刚出山没多久,在洛阳府被人劫杀,脑袋还给挂在了城门上。老祖找遍了洛阳,仇人连个影子都没找到,没想到今天碰到了四怪其二,既然如此,就拿你们的人头去祭奠我的徒弟,也让人知道,我血刀门绝不是好惹的。” 东方云皇闻言脑袋缩了缩,当时他在洛阳府杀的那个和尚,一身西域服饰,好像就叫宝象。 难怪血刀老祖提前半年进入中原,辛好他深感连城诀世界的险恶,杀人时用的是伪装,事后又果断的舍弃了那一身行头,如若不然……,东方云皇偷偷舒了口气,擦了擦汗。 执刀在手,血刀老祖气势一变,身上充满了狂暴、血腥的气息。 先发制人,后发制与人。 当下不再多言,赵从虎右脚猛地一跺,整个人如同下山猛虎一般,直扑向血刀老祖,右手挥动风哮棍,照着血刀老祖的脑袋砸了下来。 这一棍借着猛虎扑击之力,携带风雷之势,人若躲闪不及,脑袋一个照面就会开花。 可血刀老祖却仅仅冷笑一声,“雕虫小技。” 血刀以诡异的速度一闪而起,“当”的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音响起,血刀与长棍击在一起,瞬沾即逝,“当,当,当,地。” 二人激斗的越来越快,愣神功夫,数十回合已过。 “呀,二哥,我来助你。”石天龙大喝一声,举起两只残环跃入战局。 血刀老祖只是一句冷哼,“不自量力。” 血刀似闪电长劈而下,“当”仅仅一击,石天龙就被巨大的反震力量打的连退十数步,苍白的脸色更加看不见半分血色。 一流巅峰和一流初期果然不是同档次的。 仗着快捷的轻功,血刀老祖接连躲开赵从虎风哮棍的袭击,然后一刀接着一刀向石天龙劈下。 “当,当,当,当。” 石天龙先前与东方云皇一战,内力本就连三成都没有恢复,他可没有《神照经》这等快速恢复内力的练气秘籍。 面对一流巅峰的血刀老祖自是不敌,连续几刀之后,便脸色一红,“噗”的一口鲜血吐出,被血刀老祖一脚踹到胸口,身体顿时飞起,撞到一颗大树上。 然后倒在地上,又吐起血来。二人联手,才不到百个回合,便有一伤,血刀老祖的实力果然不可小旭。 “四弟”赵从虎见石天龙受伤,马上撇下血刀老祖,飞奔到倒地不起的石天龙身边。 “二哥,我没事。”石天龙呻吟一声。 血刀老祖狰狞道:“好一对兄弟情深,待会儿我会让你们到阴曹地府去团聚。” 手中血刀一挥,惨白的刀光闪耀开来,瞬间便已挥至赵从虎胸前。 赵从虎风哮棍急转之下,挡住了血刀下落的刀势。 “当”二者再一次撞击在一起,血刀老祖死死压住血刀,东方云皇心知,这是血刀老祖想以功力压制赵从虎了。 不过,赵从虎可不能死,他死了,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了。 况且,血刀老祖换是他引来的,也不再犹豫,伸手拔出了石剑。 第十二章 围杀血刀 东方云皇心知,四怪一向焦孟不离。 如今银龙枯虎现身大同府,那剩下的剑神风、韩破云肯定也在附近。 而石天龙之前的求救信号已经发出,只要他和枯虎坚持到那二人到来,面对血刀老祖自然无忧。 趁他们打的正热之时,再溜走便可,眼下枯虎决不能死。 伫立在数丈高的大树上,风将他的白色长衫吹得呼啦作响,衣带飘飘,宛若绝代仙人趾临凡尘。 看着场中已经渐渐力又不支的枯虎,东方云皇轻轻将石剑举起,纵身一跃,冲入战局。 “小崽子,你找死。” 血刀老祖怒喝一声。 东方云皇懒得回话,时间挥动之间,宛若流星般飞舞,剑转七变,复又转之。 口中长吟道:“霸极天地,七劫纵横。” 石剑圆转,四十九道剑气如密雨般覆盖而来,剑气覆压之间,笼罩了血刀老祖全身上下死穴。 血刀老祖只觉背上汗毛乍起,立马抽身回刀,护住全身罩门。 “当”当撞到剑气的刹那,血刀老祖忽感觉到每一道剑气上竟同时有七道劲力,传过刀身来,或浩荡,或阴柔,或炽热,或寒冷,变化诡异。 他只觉得心头血气沸腾,迅速运转内力,大刀挥动,以密集的刀气将剑气震散,一个闪身跃开原地。 回想起刚才的情景,不禁心有余悸,擦了擦冷汗,急运内力,压下那股恶心呕吐之感。 一旁的枯虎大赞道:“好功夫,好剑术。” 树下打坐调息的石天龙涨红了脸,才知原来刚才的打斗是她有意向让的,那自己还……。 哎呀,真是没脸见人了。。。。。 东方云皇一阵遗憾,若非功力不济,或同为一流巅峰的话,血刀老祖全身上下早被七劫剑气绞成碎肉了。 “踏,踏,踏,踏。” 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树林中又冲进两个人,一个是身着麻衣、背负长剑的六十岁老者,另一个是手提金锥的青衣汉子,四十上下。 见到倒地的石天龙,马上跑过去齐声问道:“四弟,你还好吧?” 声音颇为关怀,来人正是北四怪中的其余二人,剑神风和韩破云。 石天龙大喜道:“大哥,三哥快去帮二哥和那个小鬼,那人是西域血刀门主,血刀老祖。” “什么,血刀老祖?” 剑神风、韩破云吃了一惊。随即道:“听闻这个淫僧在西域纵容门徒***女,无恶不作。而他本人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今日就会我们众兄弟之力,把他留在这里。” 剑神风眼中寒芒一闪。韩破云紧了紧手中的金锥,“大哥所言极是。” 剑神风的剑非常的快,在他拔剑刺向血刀老祖的一刹那,已是剑随心动,心随风动,伴随长剑而去的还有凶狠淋漓,撕裂一切的剑风。 面对这个比自己不差分毫的对手,血刀老祖可不敢大意。 原着中他虽能杀掉陆天抒、刘乘风、水岱三人,武功虽说不差,但更重要的是地理占了大头。 而这里,可不是大雪山,没有地理让他利用。 血刀老祖反手一刀,准确地打在了右侧神风剑的剑脊之上,右脚向前一递,挥动血刀斩向剑神风的脖颈。 “当”剑与刀的碰撞擦出一片片火花。 韩破云手中的破云金锥如黑夜中刺破长空的闪电,直射后背而来。 血刀老祖瞬间抽身退出,躲过背后一击,刀光如嗜人的巨兽般挥舞挺动,大喝道:“血屠天下”。 血刀大开大合间,卷起冤魂无数,竟带着一股渗人心魄的呜鸣声。 不过剑神风三人也不差,“风神剑杀”“金锥破云”“风哮棍击”,三人绝招频频使出,前后左三个方向围攻血刀老祖。 西域血刀非一般的中原刀法,招式不禁诡异不说,完全放弃了防守,以攻代守,以伤换死。 面对不要命般的血刀老祖,在激斗两百招左右后,三人投鼠忌器,竟落了下风。 东方云皇暗喜,好机会! 运起全身劲力,一脚踢向血刀老祖的心脉,毁灭意味十足。 血刀老祖深感到这一脚所蕴含的可怕威力,血刀挥闪不及之下,运起内力,一拳打向东方云皇的脚底。 “啪”一声劲响,东方云皇被巨大的反击之力震入高空。 借着这股力,一脚踩在横出的树干上,身形速闪,掠出战圈,几个呼吸间,竟爆发出不弱于一流高手的内力修为来。 脚下一跺,逃离战场,留下了略显惊愕的血刀老祖及剑神风、韩破云,以及一脸懊悔的赵从虎。 ………… “噌”伴着长剑回鞘的声音,又一个所谓的“正道大侠”倒在了地上。 看着身后倒了一地的尸体,东方云皇有些疑问:这是这几天第几波了? 这是龙门山中一处并不起眼的小树林里,又是小树林。 他发现自己真是倒霉透了,每一次被人追杀就是小树林里。 三十万两银子的悬赏果然会让许多人心动,这些天追杀他的人来自各地,有正道的,也有邪道的。 毫无疑问,既是为了那巨额悬赏,也是为了打听凌退思花这么大代价的原因。 东方云皇不禁冷笑,凌退思,我绝不会让你好过的。 至于那些被他宰了的正道人士,那是他们活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没什么好可惜的。 这些天的不断生死搏斗,不禁磨练了他的心性与剑术,更加稳固了他刚晋升,有些不稳的境界。 果然,以战养战才是最快的练功方式。 自那天他离了树林便不担心北四怪的安危,北四怪纵横北方江湖多年,总该有些手段的。 剑神风和血刀老祖同为一流巅峰,再加两个一流后期的帮手,纵是不敌,保命也是无疑。 不过,现在还得去打听一下,顺便把连城诀宝藏传出去,既然江湖的水已经浑了,那就让他更浑浊吧。 易容了一下,东方云皇进了龙门县。 龙门县,隋唐五代俱称龙门县,北魏初属高凉郡,后为龙门郡治,隋开皇初年废郡,改属蒲州,大业初属河东郡,唐武德元年属泰州,二年为泰州治,贞观十七年改称绛州,大顺二年属河中府,宋宣和二年改名河津县,此后历代不称,因境内有龙门山之由,当时人惯称龙门县。 这小小的县城在唐代却先后孕育出一文一武两个青史名人,初唐四杰之一的王勃的大唐名将薛仁贵。 走进古城,城墙上还残留着些刀剑痕迹,数百年的战火终究没有毁去这座古城,城市之中人头攒动,热闹异常。 还是老办法,上了一家名叫云烟楼的酒楼,点了几个小菜,一边喝着酒,一边注意收听那天大战的结果。 酒楼上带武器的江湖人士很多,龙门县这两天很热闹。 东方云皇猜测,一是他现身龙门,并未离开的消息传了出去,受巨额悬赏的诱惑。 二是血刀老祖东进中原,在龙门山激战北四怪的原因。 东方云皇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个坐在人群中口若悬河,大讲武林八卦的青年小个子,一身短褐青衣,两撇时上时下的小胡子,显得异常滑稽。 江湖上这种人有很多,名唤包打听或百晓生就是。 不过,周围的人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你们知道吗?陇右赫连家比武招亲,获胜者竟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据说把赫连家老太爷当场气晕过去,哈哈!” “听说,江南陈家嫡长孙出生,竟是个傻子,哈哈!” “听说,武林皇甫世家长女皇甫月拒婚出家,入青莲观修道,哎,可惜一代佳人!!!” “听说————”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一锭银子当头砸了过来。 怒喝道:“听说,听说你妹啊,老子要听有关北四怪和血刀老祖的消息,老子不想听这些武林八卦,快点儿,再啰嗦老子一刀劈了你。” 小青年讪讪停住了嘴,同时轻车熟路的捡起银子。 马上又换成了一副滔滔不绝的姿态,显然对这种事早已见怪不奇了。 第十三章 波澜再起 “十月二十五日,血刀老祖大破灵宝宗,杀灵宝上人,尽屠灵宝宗满门。” “十月二十七日,血刀老祖挑战惊雷门,一刀杀惊雷门主,亦灭其满门。” “十月二十八日,血刀老祖刀挑青木道人,同样也是一刀。” “血刀老祖一路东进,十月三十日路径龙门,遭遇追杀白衣盗的枯虎,银龙,神风,破云北四怪一番激战后,白衣盗逃脱,血刀老祖被斩下左臂,重伤而遁。风虎云龙四位大侠无恙,但均有创伤,除去剑神风剑大侠只是轻伤,其他三侠都是重伤。” “咝”听得消息,在场江湖人都吸了一口冷气。 虽说血刀老祖之前凶名赫赫,但也仅仅只局限于西域,在中原虽有恶名,但众人都不以为意。 想不到这妖僧手段竟然这般凶残,动则屠帮灭门。 灵宝上人,惊雷门主,青木道人这些人都是中原鼎鼎有名的好手,竟也不是血刀老祖的对手。 纵是素有威名的北四怪也是拼得如此代价才将其击伤。 看来想要真正击杀血刀老祖,至少需要十来名一流高手齐齐出手才是。 至于单打独斗?拜托,对一个臭名昭着的恶贼,这需要吗? 对于这个结果,东方云皇一点儿也不意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东方云皇起身离开酒楼,临走前叫来店小二。 “龙门县城内的乞丐,混混一般都集中在什么地方?” “客官,不知你找他们做什么?” 东方云皇脸色一冷,“不该问的,最好别问。” 店小二面露惧色,忙点头道:”是是,小的明白,这会儿他们都在城西破庙。” ………… 城西破庙原是一座关公庙,后因破落,遂成了乞丐的聚集地。 而丐帮在元末明初之际遭逢大难,传承了数百年的帮派竟被人绝了香火,全帮上下无一人逃脱此难。 东方云皇在最初听说这个消息后,唏嘘不已。 想当初的丐帮是何等的兴盛,乔峰,洪七公,黄蓉等在位时的天下第一大帮是何等的威风,与少林平起平坐。 不曾想有朝一日也有被人灭帮的一天,可见世事如棋,开头和结局总是那么的出人意料。 如今的乞丐早就没有当初扬眉吐气的得意,丐帮被灭帮后,天下乞丐便失去了庇护,只能寄身于破庙烂街,惶惶不可终日。 走入破庙,一股夹杂着腐烂的臭味扑面而来,引得东方云皇剑眉不由一皱。 庙中泾渭分明,东面是乞丐,西面是混混,乞丐多以老人,妇女和儿童为最多。 其中还有十几个中年汉子,但大多面黄肌瘦,衣衫喽裸。 东面十几个混混歪七扭八地躺了一地,百无聊赖地抓虱,嬉笑。 看到庙中走进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侠士,一愣,毕竟没有多少人愿意到这里来。 东方云皇四顾,只见乞丐和混混齐愣愣地看着他,眼光中有不解、疑惑、惊讶,还有少许期盼和渴求。 会心一笑,从怀中掏出两袋银子,在手上晃了晃,“呼,呼,呼”感到周围的呼吸声变得沉重了许多,不少贪婪、热切的眼神盯了过来。 拔出长剑,剑光一闪,庙中央伫立的关帝神像瞬间四分五裂。 “呼啦”一声,泥胚倒了一地。呼吸声霎时一顿。 “看见了没?这里有两百两银子,你们这里谁是领头的?我知道有。” “这位大侠,不知您找小人有什么事?” 分别从两拨人种出来几个领头的。 东方云皇道:“我要你们分别去龙门县城散布一个消息,就说………记住了吗?” “什么?大宝藏……小人记住了。” 领头的混混和乞丐先是一惊,接着不约而同的露出一股异样的眼光。 东方云皇随手将银子扔过去,走到庙门前,蓦然回头,眼中寒光一闪。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有时候人要有自知之明,否则,吃得太多,会被撑死的。” 语罢,径直离去。 领头的乞丐和混混只觉得背后一片冷汗。 一天后,龙门县城传出一个让所有人挪不开耳朵的消息。 宝藏,大宝藏,一个令人眼馋的大宝藏。 所有人议论纷纷,一些人开始卖弄学问,引得大批江湖人围观,卖弄者更加不遗余力。 “昔日东晋末年后,南北朝动乱时期,北朝先后经历了北魏,东魏,西魏,北齐,北周五个王朝,而南朝的动乱更甚于北朝,短短一个甲子间,连续有刘宋、萧齐、萧梁、南陈四个王朝更替。” “无论南朝也好,还是北朝也罢,因为这些君王大都是武将出身,所以多喜欢钱财美女,比如说高洋等。梁元帝萧绎生前便崇信佛教,极好财色,曾积累了倾国财富,可这些财宝在萧绎被杀后,便再无踪迹,可见必有蹊跷,宝藏的事十有八九。” 有人问道:“那你猜猜宝藏会埋在哪里?” 说书人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我要是知道宝藏埋在哪里,我还会只是个穷说书的吗?” 这一点周围人赞同,马上一副看白痴的表情。 问话人也知道问了个极没水准的问题,在众人的鄙视下,讪讪退出了人群,心里暗骂道:“妈的,一个个装的跟周公似的,还不是都想要财宝。” 宝藏的消息像飓风般,很快传遍了江湖。 江陵凌府,凌退思在大发雷霆,“啪”又砸碎了一个花瓶,管家看着一阵心疼,这可是老爷最喜欢的元青花,当初可是花了不少银子的。 “白衣小贼,你不得好死。” 此时的凌退思早没了以前沉稳的气度,整个人衣衫凌乱,如嗜人的凶兽般,散发着生人莫近的气息。 阵阵低吼声不断响起,骂出的话让人很难相信这是昔日儒雅的知府大人。 “丁典,你们这对奸夫**。” “白衣小贼,你这该死的,千刀万剐的,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管家在一旁苦笑,自从三日前,老爷被总督大人传去问话回来后,就是这般模样了,这该死的小贼。 与此同时,湘西沅陵的戚长发,游于江湖的“陆地神龙”言达平都被惊动,方向一致,同时启程赶往江陵与“五云手”万震山汇合。 江湖上掀起一股寻找梁元帝宝藏的风潮,各门各派开始研究梁元帝的生平,寻找可能埋宝藏的地点,江湖风波皱起。 乘船过江陵,两岸猿啼声。 不见梁元帝,唯有佛诵经。 短短几字,揭露了梁元帝萧绎荒唐而又可悲的一生。 大抵是因为武将出身,有杀戮过多的原因,南朝的皇帝大都信佛,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可不仅仅是说说而已,由此可见,佛教当年的兴盛。 一身青衣,东方云皇又换了一身马甲,依窗望着拥挤的长街出神。 他原来那副四十多岁的侠士形象,随着宝藏消息的流出,已经被人又一次通缉。 他可没自大到以为能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江湖的地步。 纵然是龙,在腾飞九天之前,也有乖乖蛰伏的时候,否则,这世上还是有人很乐意做屠龙英雄的。 如今,他已经到江陵两天了。 第十四章 五云散手 看着城中越来越多的江湖人士,东方云皇一双剑眉皱了起来。 暗思到:“看来江湖上还是有能人的。” 在查阅了无数史书典籍后,所有的江湖人士把目光集中到了这里。 江陵,曾经南朝萧氏政权的中心。 越来越多的江湖门派聚集江陵,有寻宝的、又好奇的,也有一些正义心过盛的‘江湖大侠’,例如南四奇。 至于北四怪,受了那么重的伤,没几个月是好不了的,现在估计应该窝在家里养伤。 反正东方玉皇这两天是没见到他们的身影。 曾经的王宫遗址已经被朝廷大军包围,遗址上的百姓民居已经被推平,五万大军夜以继日的挖掘着,瓦砾一堆又一堆的被运出来。 宝藏的挖掘既牵动着朝廷的目光,也牵动着周围江湖人士的目光。 相信只要宝藏出世,他们会马上扑上去,分一杯羹。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何况还是身怀绝技的江湖人士。 东方云皇相信在城内苦寻无果后,他们的目光就会投向城外。 到时候,作为梁元帝曾经的礼佛之地天宁寺,很快就会暴露。 既然如此,提前一步揭出来也没什么。 不过,在这之前,先去宰了那几个弑师的逆徒再说,这可是答应丁典的。 万府位于江陵城东地界,这两年凭借着“五云手”的名号,还有那身不俗的武功,万震山倒是置办了一番家业。 看着眼前描凤画金的大门,东方云皇不由晒然,这万震山还是很会过日子的,至少比那两个师弟强了不少,混的风生水起。 经过昨天一晚上的准备,东方云皇已经将气神调息到巅峰,石剑剑光一闪,大门瞬间四分五裂,东方云皇施施然走了进去。 几个慌慌张张的家丁狼狈的逃进了中堂,东方云皇也不阻拦,因为今天就是来杀人的。 万震山这几年虽说过着闲居的生活,但身上那股彪悍雄壮的江湖武者气息始终没有散下去。 家丁慌张跑入中堂后,“啪”的一声放下茶杯,喝到:“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要不要小命了?” 家丁战战兢兢,道:“老……老爷,有人……有人打上门来了。” “什么?打上门来,谁这么大胆,敢到我万府来撒野?随我出去看看。” 说罢带着十几个家丁浩浩荡荡出了中堂。 却见一锦衣少年从后廊飞奔而来,正是万震山的独子万圭。 “爹,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大师兄他们传来宝藏的消息了?” “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到我万家撒野,随为父出去看看,到底是哪个贼子敢如此大胆?” 到了天井下,万震山先是细细打量了一下大厅前沉默不语的白衣少年。 不禁暗叹,好个神骏的少年侠士,可惜却是别家院里的芝兰玉树。 在看了一眼自家儿子,摇了摇头,终究是浮躁有余,沉稳不足啊! 这一眼却让万圭暗暗恨上了,东方云皇没有发现,不过纵然他知道也不会在意。 因为万圭很快就是个死人了,和死人斗气,他还没那个兴趣。 万震山首先拱了拱手,开口道:“不知这位少侠闯我万府有何贵干?可是我万府中人有得罪之处,还是我万某人有对不住少侠的地方?” 东方云皇摇摇头,道:“我与万府既无仇,也无怨,与万老爷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 万震山厉声道:“少侠既与万某无冤无仇,那为何打上万某大门,今日少侠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少不得万某要替令师管教少侠一二,也让少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东方云皇‘疑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又仿佛恍然大悟道:“你说的人外人,天外天……不会是你吧?” 万震山被气得浑身发抖,东方云皇却又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 说着,又上下打量了万震山一下,“啧啧”口中又叹了几句,伸出右指,指着万震山骂道:“还想替我师父管教我,你…配…吗?” 万震山火冒三丈,正欲动手,却被万圭拦下。 “父亲大人且慢动手,杀鸡焉用牛刀,待孩儿去解决他。” 话未说完,人就已经提剑冲了出去。 “圭儿,不可。” 万震山早已经看出来,眼前的少年分明是二流巅峰境界,凭借儿子那才三流的修为,如何是那少年的对手。 可万圭被嫉恨冲红了眼,哪里还听得进去。 “嗨”万震山无奈之下,紧接着冲了出去。 东方云皇打量了一下红着眼冲过来的万圭,他没看出这万圭哪里好了,也不知道那戚芳看上万圭哪一点了。 果然,什么青梅竹马的,最不可靠了。 万圭惊喜的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少年,吓傻了吗?正好,长剑飞快地当胸刺了过来。 近了,近了,只差一点儿了,只要他死了,爹就不会一直念叨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喊,“圭儿,快躲开。” “什么?” 东方云皇瞥了一眼眼前刺来的剑,唇边勾起一抹优美的弧度,口中吐出两个字,“傻逼”。 修为到了他这般境界,六识更加清晰明锐,这看似急速无比的长剑,此刻在他眼中,宛如蜗牛爬行,委实缓慢至极。 显然万震山也是明白,才出言提醒,可惜已经迟了。 右手剑指并起,准确夹住了刺来的长剑,然后在万圭惊愕的神情下,“呯”的一声脆响,长剑折断。 右手一递,半截剑身夹着劲力穿心而过,胸前一朵血花溅起,万圭缓缓倒了下去。 “圭儿——”眼见爱子被杀,万震山发出一声厉嚎,同时右手携开山裂石之劲,劈向东方云皇。 万震山有“五云手”之称,手上的功夫想必不差,东方云皇不敢大意。 一脚将万圭尸身迎着劈来的劲掌踢起,右手一拳,打在当胸。 “啪”前后两道狂暴内力的撞击,万圭尸身瞬间四分五裂,血气弥漫。 “圭儿” “贼子,我要你的命。” 万震山一声悲喝,儿子亲眼死在老子面前,世间还有比这更悲惨的事吗? 万震山大喝一声,杀气腾腾攻了过来。 “拨云手”左右双手频频翻转,插着剑气竟将东方云皇接连挥动的长剑击的偏转。 同时一道凌厉的指风直袭向东方云皇胸口而来,东方云皇吃了一惊,脚下一转,躲开劲气。 尼玛,这成名多年的一流高手果然不容小嘘。 东方云皇石剑齐胸平举,提剑刺出,这一件没有任何招式,仅仅一个字——快。 这是以白虎七劫心法运转长剑使出的基本横剑式,也是对付灵巧类武功的唯一办法,以拙破巧。 长剑急如闪电般点向万震山心口。 “合云手”双手在合拢间,万震山右指平平点出,竟打算以手击剑,东方云皇可不会认为万震山会这么找死。 石剑的可怕巨力,正面相抗纵是钢铁也能斩碎,何况区区肉指。 果然,在近剑的一瞬间,右指突兀击在剑脊上,东方云皇只觉得一股巨力沿着剑身传来,石剑差一点儿脱手而出。 东方云皇早有所备,石剑直掠而起,射入半空,纵身跃起接住半空的石剑,反掌劈下。 劈剑式 万震山猛然抽身后退,石剑劈下。 “轰”的一声轰鸣,天井中一时烟尘滚滚,泥土飞溅,剑气直接将小院劈出一道长约数丈的剑痕。 烟尘还未散尽,万震山赤红着眼再次杀来,“裂云手”一股掌风齐腰斩来,几乎在眨眼间将烟尘截为两半。 撩剑式 东方云皇脚下一跺,欺身而进,撩动石剑将劲气撕裂,直向万震山全身各处的要害招呼而去。 万震山也不后退,招式再变,一改之前的刚烈气势,化为绕指柔。 化云手打出的掌气连绵不绝,宛若云涛起伏,让东方云皇有一种虚不受力的感觉。 这是……以柔克刚吗? 东方云皇右腿微曲,跃上半空,举剑运气,体内一道道内力聚集到举起的石剑中,形成一股束而不散的可怕力量。 霸剑式,一往无前。 万震山眼眸微闭,使出最后一手,虚云手。 双掌内力挥动之间,分出数百道掌印,虚虚实实,真假难辨。 东方云皇知道这些掌印有虚有实,但对他而言,却不需要再分辨了。 “轰”剑气与掌印的撞击,形成一道巨大的气浪弥散开来。 躲在角落里偷看的家仆们被气浪掀翻了一地,周围的花花草草在一瞬间被气浪连根拔起,散落了一地。 天井之内,一片狼藉。 万震山,死了吗? 第十五章 万震山死 待烟尘散尽后,一道人影的轮廓显现出来,正是万震山。 只见他虽有些狼狈,但并无太大伤势,果然,一流高手不是那么好杀的。 万震山身形微动,跳出天井,厉声道:“小贼,如果你只有这些手段,今天我要把你扒皮抽筋,为我儿偿命。” 东方云皇笑道:“怎么,五云手使完了,没招了,改用嘴巴了?” “你” 万震山神色阴沉,道:“刚才只是热身而已,我会的可不仅仅只有五云手。” “我知道。” 东方云皇不屑道:“你不就是八卦神锤太保的徒弟吗?” 万震山瞳孔紧缩,眼中杀机溢于体表,阴狠道:“既然如此,更留不下你了,你知道的太多了。” 东方云皇一脸无所谓,“多吗?不多。” 万震山阴声道:“你还知道什么?” 东方云皇略有‘自豪’道:“该知道的我知道,不该知道的我也知道。” “比如——” “比如你和戚长发、言达平联手,杀害了——” 万震山大喝道:“住嘴。” 弑师这件事是万震山一直以来最大的秘密,即使是一向亲密的儿子他都没说,更别说其他人。 打定主意,今天无论如何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将此人格杀在此。 否则,一旦传扬出去,他必将身败名裂。 运气轻功,掠入后院,这当然不是逃跑,须臾之后又回到原地。 只是右手中多了一柄八棱大铁锤,这正和东方云皇的心意。 万震山锤法精熟,仰仗巨锤之力,昔日少有敌手,‘八卦神锤太保’在江湖上是赫赫有名的。 自拜师梅念笙后,他便很少用锤了,但不代表锤法就生疏了。 恰恰相反,在拜师梅念笙后,他多少也是学了些东西的,最后运用到锤法上,使得锤法比之前更强了几分。 东方云皇自然明白万震山的打算,想以巨锤之力来压制他,哼,真是痴心妄想。 剑指轻轻拂过石剑,东方云皇眼中闪烁的是自信的光芒。 日光下的石剑,更加的古朴无华,就像一块顽石一般,平淡无奇,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实际上它也的确是顽石刻成的。 黝黑的剑身浑然一体,剑柄处云纹弥布,层层叠进,犹如龙鳞。 中心包裹着镂空的混元太极,边角处铭刻着八道神纹,以象天地八相。 剑身正面刻着四个金色古篆字——苍天之痕,这就是它的名字。 在兵器上,东方云皇自信没有任何兵器能比得上这把天痕石剑,这既让东方云皇欣喜却又无奈。 欣喜之处是这把天痕剑在兵器中的所向无敌,无奈的是这仅仅是一把兵器,是的,兵器。 因为这既不是什么灵宝,也不是什么至宝,如果东方云皇无法让它进阶,它就永远只是一把兵器,一把最锋利,最坚硬,而又最重,没有灵性的死物。 天道紫莲给了他四样宝物,一颗玄黄珠,一块半人高的黑色巨石,一颗青色的种子和一个神秘的光球。 据说这四样东西是上个天道纪元终结时,唯一没有被毁灭的东西。 玄黄珠中储存着上个纪元开天辟地时大道奖励的玄黄之气,后化成天地玄黄塔与九天功德尺,天地毁灭后,所有的玄黄之气竟没有消散,反而化成一颗珠子,最终被在混沌中游历的天道紫莲所得。 而那块半人高的灰色巨石来历更大,前身是铸造创造神器开天神斧和毁灭神器灭世大磨的材料混沌石,天地会灭后神性尽失,化为本体。 那颗青色种子,则是万莲之祖混沌青莲的本源种子,盘古的神体都是由它孕育的,至于那个神秘的光球,是天道紫莲昔日偷听鸿钧的几大圣人讲道时的记录所得。 不过,现在这些东西东方云皇是碰不得的,未结金丹,不算修士。 不说其他,就那颗看似最普通的玄黄珠,只要一缕玄黄之气,就能将现在的东方云皇压得形神俱灭。 天痕石剑是由混沌石熔炼而出,混沌石是天地间最沉重、最坚硬的顽石,没有之一。 为了熔炼混沌石,天道紫莲可是用混沌火这种能焚烧世界的火焰才将其融化,一分为二,一为石剑,号“苍天之痕”,一为石钟,号“皇天定世”。 石剑,石钟的重力更是比泰山还重,东方云皇在天道紫莲的帮助下,勉强才拿起石剑。 得到石剑后寸步不离身,如今才堪堪进入举重若轻之境,两百斤的重力时刻在身,随着他修为的增加,重力也会随之增加。 现在万震山想用巨锤重力压制他,简直是笑话。 若万震山一直用五云手,在东方云皇破解之前,凭借一流高手的深厚内力,暂时诀对奈何不了他,现在他可是在自己找死啊! “小贼,受死。” 万震山一挥右臂,大锤“呼”的携风雷之声,直向东方云皇砸来。 空气之中轰鸣之声不绝于耳,劲风阵阵,东方云皇披散在肩上的长发也随之乱舞。 一个晃身躲过袭击,掌中天痕剑一转,便和大锤击在一起。 “当”的一声惊雷巨响,东方云皇只觉得剑上一股巨力传来,右臂一阵麻木,身体不由后退几步。 万震山也退了几步,握锤的右手抖了抖,又恢复正常,一流境界的内力还是有用的。 东方云皇身体突进,天痕剑直斩向万震山。 “当,当,当,当。”剑与锤的交锋,势均力敌,溅起一道道火花。 他的剑式运转颇为霸道,其中又透着诡秘,狠毒的快剑气息,以重剑使出快剑的力道,本来十分矛盾的事情,在他身上却显得异常和谐。 因为东方云皇明白,剑法若一味地追求快捷与诡异,只会剑落偏锋,走入歧途。 这个问题迟早会解决,白虎七劫目前也仅仅不过二流武学,招式和心法还拥有太多的瑕疵。 但东方云皇相信,随着自己武功与见识的提高,肯定能弥补这个缺点,是之进阶成高级武学不是梦想。 万震山锤法大开大合,迅猛非常,早在拜“铁骨梅萼”梅念笙为师前,就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 大锤挥动宛若狂风肆虐,又似毒蛇吐信,锤锤不离东方云皇各处要害,二人激斗竟是不相上下。 万震山大锤接连一挥动,砸向东方云皇门面,这一锤若打中,他必将脑浆迸裂,身死魂消。 “好机会” 东方云皇没有避开,身体一转,宛若前行的旋风般依着锤链而行。 天痕剑一挽,上撩而起,斩在铁链上,“碰”一声脆响,铁链瞬间被拦腰截断。 失去控制的铁锤呼呼飞起,“轰”,半面石墙分崩离析,破碎砖石四处飞溅。 东方云皇趁机动手,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天痕剑直取万震山首级。 万震山刚才铁链被斩断时,有刹那间失神,高手过招之间,一个疏忽就有可能丧命,更别说失神了。 东方云皇把握的仔细,万震山躲闪不及,挥动铁链企图卷住天痕剑,只是,还来得及吗? “碰”铁链在万震山期望的目光中应声而断,天痕剑划过一段优美的弧度。 一颗人头冲天而起,掉在地上,溅起一团血茫,半截无头身体轰然倒地。 万震山身死。 第十六章 连城诀结束 确定万震山身死后,东方云皇长长舒了口气。 尼玛,原着中不是说这货不过二流货色吗? 可这分明的一流高手,战力估计就比血刀老祖差上一筹,借着天痕之利才将其弄死,要是再坚持下去,今天绝对月缺难圆。 只希望言达平和戚长发那儿别再出什么变故。 伸手在万震山身上掏了掏。 嗯?怎么没有呢? 五云手是万震山的拿手功夫,是东方云皇需要的近身搏击之法,看来并没有带在身上。 随手抓来一家仆,“书房在哪儿?” “呃”家仆一声呻吟,便口吐白沫,人事不醒,竟被活活吓死了。 东方云皇一阵无语,不就问个话吗,至于吗? “带我去书房,可饶你们不死。” 这次出来个老头,据说是管家,带着东方云皇顺利找到书房。 翻找了半天,终于在书架夹层内找到一个古朴木盒,东方云皇并没有立即打开,而是放在桌上。 走到门口处,摸出一枚铜钱,凌空掷去。 “啪”木盒刚打开,一阵毒针射出来,桌上花盆里盛开的金菊马上乌黑腐烂。 哼,够毒,辛好早有准备。 取出书籍却有四本,底层还有三万两的银票,秘籍分别是《五云散手》,《唐诗剑法》,《八卦神锤法》,《八卦行步》。 想必《八卦行步》就是万震山的轻功了,这一会虽然危险,但收获还是不错的。 湘西沅陵距离江陵府还是有些路程的,自打听到连城诀宝藏的消息传出后,戚长发就坐不住了。 当年他们三师弟联手弑师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宝藏。 如今却要被他人摘果子,这怎么行? 匆匆忙忙收拾行李后,戚长发带着弟子狄云,女儿戚芳赶往江陵。 与万震山,言达平商议对策。 晌午早就过了太久,太阳已经开始落山,江陵城遥遥在望。 在度过前面的竹林,就到了江陵城南门。 “爹,到了没有啊?女儿快走不动了。” 连续几天的赶路,戚芳已经快受不住了。 若非戚长发这几天一直沉着脸,一言不发,戚芳早就抱怨了。 傻头傻脑的狄云在一旁劝道:“师妹,不要着急,前面就是江陵城了,加把劲儿,我们今晚就可以在大师伯家休息了。如果你实在坚持不住,我背你。” 说罢,放下行李,蹲下身来。 戚芳飞红了脸,娇嗔道:“师哥,讨厌死了。”狄云嗨嗨一笑。 戚长发没有理会徒弟与女儿的打情骂俏,他一直阴沉着脸。 事实上自从连城诀宝藏的消息传出来后,他的脸色就没好过。 略微休息片刻后,正待三人继续赶路之际,突然前面的竹林中传出一阵轻快悦耳的音乐声,三人走进竹林,寻声而去。 在竹林深处的路中央,背站着一个肩负长剑,气度非常的白衣少年。 少年手捏一片青翠竹叶,口中乐声婉转动听,使人沉醉,浑身散发着吸引人的自然气息。 从乐声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好。 戚长发却皱起了眉头,眼中升起重重不安,这少年来者不善啊。 心里突然咯噔一声,难道是为了....... 想到这里,纵是乐声再美妙,他也没有听下去的欲望。 戚芳听的心情愉快,一路上的尘劳仿佛被风吹去一般,身心说不出的舒服。 抬头问了一句,“爹爹,这是什么曲子?真好听啊。” 却见戚长发已经脸色铁青,顿时吓得俏脸发白,躲在狄云身后,一言不敢发。 狄云和戚芳不明白,难道他还不明白吗? 对方明显是冲他来的,或者在他的理解中,就是冲连城诀宝藏来的。 曲罢,少年转过身来,问道:“可是‘铁索横江’戚长发?” 虽是疑问,语气却异常肯定。戚长发拱手道:“正是老夫。” 戚长发衣着简朴,面貌普通,一副乡下老实人的模样。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个看似忠厚的老实人,当年给了重伤的师傅背后一刀,将其刺杀。 少年道:“我可等你多时了,有人带我问你一句‘你们这几个弑师的逆徒,这些年过得可称心如意?’” 戚长发神色不变,“不知少侠此言何意?” 少年道:“有人让我送你们师兄弟三人下地府,今早,我已经先结果了你师兄万震山,接下来是你。” 戚长发道:“少侠,戚某——” “拔剑。” “戚某并没——” “拔剑,否则今日你必死无疑。” 狄云和戚芳先是愣了愣,马上反应过来,拔出剑来,站在戚长发左右。 “少侠,你为何苦苦相逼呢?受死。” 正说话间,戚长发却突然“噌”拔出长剑,挽出几个剑花,朝着少年当胸刺来。 “月落乌啼” 看着那花里胡哨的剑术与那身驳杂不均的内力,少年撇撇嘴,这大概就是原着中万震山师兄弟的真是水准了吧。 戚长发只觉眼中剑光一闪,一道漆黑剑影划过,紧接着,喉间传来一阵剧痛,手中长剑不自觉掉落在地。 少年却已经抽剑回鞘,转身离去。 “记住了,杀你的人,东方云皇是也。” 东方云皇是吗?他记住了,真是好名字啊! 狄云和戚芳傻傻的站在原地,从戚长发出剑到被杀,也仅仅片刻功夫,待二人反应过来,东方云皇已经离去。 只得扑在戚长发的尸身上悲声痛苦,竹林外隐约传来一句。 “江湖大乱渐起,你二人回湘西乡下隐居去吧。若想报仇,来城南偏西天宁寺找我,错过这两天,可就没有那个机会了。” 狄云戚芳两人早已泪眼模糊,至于听得清与否,就不是东方云皇该操心的了。 早晨的江陵城古朴依旧,城外笼罩着一片淡淡的白雾,仿佛这几天的喧闹没有给它带去任何影响。 可是络绎不绝,进进出出的江湖豪客却昭示着这座千年古城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 此刻,在天宁寺大雄宝殿中,东方云皇已经闭目修炼了一夜,不过,却没有半点儿进展。 内力只是比起往常更加熟练几分罢了,想想也是,一个月内从三流中期进入二流巅峰,已经很快了,恐怕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修为无法在进阶了。 轻抚着手中的天痕剑,只要杀了言达平,完成与丁典的承诺,他就离开连城诀世界,前往下一个世界修炼。 这里已经无法再让他的修为更进一步,那怕是血刀老祖,在他全力出手的情况下,留下他也不难。 若非顾忌北四怪,当初他就宰了那个淫僧。 相信以言达平的智慧,得知宝藏在江陵后,凭借手中的连城剑法,很容易猜到天宁寺所在。 嗯?有人来了。 大殿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裸缕,状如乞丐的中年儒生出现在大殿门口,口中还连续不断的自语。 “江陵城南偏西……偏西,天宁寺大殿,对,大殿。” 待看见坐卧在佛像下的东方云皇后,脸色突变,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此?说,不然宰了你。” 东方云皇睁开眼睛,站起身来,“杀你的人。” 言达平冷笑一声,“杀我的人?” 东方云皇神色淡然,“对,我已杀了万震山,戚长发,下一个就是你。” 言达平大惊,“什么,我师兄师弟是你杀的?” “对,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师兄弟的忌日。” 言达平眼睛一转,抱拳道:“少侠所求的,就是这连城诀宝藏吧。倘若少侠杀了我,以少侠一人之力,短时间内无法运出宝藏吧。而此地相信不久之后就会被人发觉,不如你我联手运出宝藏后,评分了事,到时候要什么有什么,何苦拼个你死我活,便宜别人呢?” 东方云皇心道:就这个毒宝藏,你和鬼平分去吧。 脸上却‘沉思’道:“你说的……好像也对,我一个人的确运不走那么多金子。” 言达平大喜道:“是极,是极。” 二人一脸微笑,好似达成协议。 “当”不约而同两人同时拔剑,斩向对方,两柄长剑狠狠砍在一起。 只是,东方云皇诡秘一笑,然后,长剑在言达平愕然的眼神中断成两截,天痕剑闪电般划过半空。 一朵血花随之溅起,言达平只是艰难哼了两个字,“你,你……。” 便倒了下去,再无声息。 东方云皇挥手在大金佛上划了几剑,露出几段灿烂的金光,然后头也不回的出了大殿,直奔江陵城。 一刻钟后江陵城头不知何时出现几个大字。 “城南偏西,天宁寺大殿佛像,” 顿时引起轩然大波,大批江湖人士涌向天宁寺。 东方云皇站在城门楼上,看得清楚,其中还有些熟人,甚至他还看见断了一臂的血刀老祖带着几个徒弟匆匆出城,紧跟在那群江湖人士后面。 在东方云皇犹豫要不要追上去超度了他的时候,凌退思带着两湖龙沙帮的人出了城,目标正是天宁寺。 一刻钟后,在城里挖宝藏的五万朝廷大军集结完毕,浩浩荡荡出了城,目标还是天宁寺。 看到这些,东方云皇息了动手的想法,相信即使那些争抢宝藏红了眼的江湖人士杀不死他,还有这五万大军,剿灭那里的江湖人士绰绰有余。 再者,那里还有个好东西在等着他们,只要不贪图宝藏的人,是不会被毒死的,但这可能吗? 不过,这一切已经与他无关了,在所有人看不见的虚空之中,出现一道门户,东方云皇轻轻跃入,便不见了踪影。 第十七章 崇州刺史 大周武则天证圣元年。 河北道的官道上渐渐驶来一排马车,观其仪仗,应属官车无疑,可是赶车的车夫却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马车里,东方云皇有些郁闷的揉了揉脑袋。 神探狄仁杰,怎么跑到这个古装悬疑剧里了? 本以为下一个世界会到射雕,神雕或天龙,没想到紫莲台不由分说就把他丢到这里来,看来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世界里有足以吸引自己的东西。 理了理思绪,回顾起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 东方云,字玉卿,河东道青州人,新科状元,新任河北道崇州刺史。 连名字都少了个“皇”字,看来天道紫莲还是有些人性的。 说来也怪这一科进士倒霉,现在这一年正是武周与突厥停战议和的时候。 眼看这打了十几年的仗终于结束了,武则天很高兴。 为了庆祝这个难得纪念的日子,不仅将年号改为证圣,以显示她的丰功伟绩。 还将长乐亲王的女儿翌阳郡主李青霞嫁给劼利可汗,以示修好之意。 反正也是李唐后裔,不心疼。 没想到在使团滞留期间,京城里大案频发,先是关押朝廷要犯的监牢被劫,要犯逃脱。 接着又发生了和亲使团被刺,这也就罢了。 甘南道又送来了六百里加急文书,前来议和的突厥使团刚一入境,就被杀死在戈壁滩上。 只有迎护使团的护卫队队长李元芳下落不明。 一系列事件让武则天忧思如焚,心神憔悴。 恰好,这一任明经科考进士正好完毕,主考官本来打算向武则天报喜的。 不曾想,正撞在暴怒中武则天的枪口上,于是乎,全部悲剧了。 状元被扔去崇州任刺史,其他人被一个不落丢到边关各州,或任长史,司马,参知等。 本来这个崇州刺史的位置是榜眼邱静的,不过东方云皇来了,就没邱静什么事了,只能去柳州任司马一职了。 刚出仕就任一方大员,本来是让人羡慕的一件事。 可朝中却没人羡慕,反而幸灾乐祸者甚多。 谁都知道,在这个紧张时刻,在边关任职,没有战事最好,一旦战火重启,第一个死的就是他们了,估计武则天也是这么想的。 因此,连带着整个队伍都有些死气沉沉,没有半分新官上任的喜气。 “加把劲儿,前面就是贺兰驿了,等进了驿站,大家就可以休息了。” 车把式在外喊了几句,整个队伍又加快了几分,半个时辰后,队伍驶进了驿站。 ………… 入夜后,东方云皇痛快地泡了个热水澡,真是舒服! 在颠簸了一天后能泡个澡,睡个好觉无疑是路途中最奢侈的事了。 正打算休息之际,有人敲门,东方云皇一看,却是自己在神都洛阳聘请的护卫——高程。 高程是东方云皇在神都聘请的游侠,说来也怪,这个高程在洛阳游侠中也算有些名头,实力在这个时代也算高手。 可在东方云皇稍有邀请之后,马上痛快地答应下来,让所有人惊呆了眼,之后就是羡慕嫉妒了。 因为在这个出门都要看黄历的年代里,有一个武艺高强的护卫,安全无疑是受到了保障。 虽说以自己的武功在这个世界自保无余,但在这个人人都装逼的世界里,自己这逼,还是装着好,武功在不需要的情况下就不暴露了。 因此,东方云皇炼气化精,将内力尽数转化为精气,储存在中丹田。 从外表看起来,仅仅是一个身体比其他人健康的普通人罢了。 反正筋脉都已经打通,内力随时都可以恢复。 “大人,邱大人,陈大人,他们在后园设宴,邀请大人前去赴宴。” 嗯,宴请我?都劳累一天了,这帮人不好好休息瞎折腾什么? “既然如此,就去看看。” 随着高程进入后园,却发现气氛颇为沉郁,邱静和十几个进士在喝闷酒,个个满脸心事,一言不发。 “各位兄台,这是作甚?” 东方云皇一脸悠然,随手取过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邱静苦笑道:“东方兄,你倒是洒脱。唉,想我邱静寒窗苦读十年,原以为可以效命朝廷,封妻荫子,不曾想竟落得如此下场。” 东方云皇心道:看来这就是邱静后来倒向蛇灵的原因了。 一旁的青年进士苦闷道:“柳州,营州,崇州这些是什么地方,东方兄不是不明白吧?” 东方云皇听了,却是哈哈一笑,在整个寂静的后院里显得格外响亮,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青年书生有些不愉,道:“难道陈英说的不对,东方兄为何发笑?” 东方云皇道:“我之所以发笑,非是笑陈兄之言,而是笑诸位杞人忧天了。” “杞人忧天,这是为何?”邱静问道。 东方云皇道:“在这之前,我先问诸位一个问题,我大周为何要与突厥议和?” “为何?” 东方云皇道:“原因有二,一是我大周已经无法供应每年边军损耗的大量军资,二是边关将士已经厌战,十几年的战争让将士们身心疲惫,不想再战。” 在这一刻,东方云皇就是孙武上身,武侯转世,整个天下大事成竹在胸,任意纵论,说的痛快。 索性端起酒坛狂饮一气,博得众人重重喝彩。 这一番粗矿豪放若放在宋朝以后,免不得会被人说个无礼之罪,但放在如今却是最平常不过的一件事。 隋唐以来,风气开放,文人多效仿魏晋名士,建安风骨,性子狂放不羁,李白就是其中翘楚,士子狂歌醉酒自然也是寻常事。 又继续道:“以我大周坐拥中原数十道,如此庞大的国力,都无法再支撑战争用度,而反观突厥虽拥兵十数万,但内政几无,且内部也是人心不一,全靠劫掠周边部落以支撑大军用度,如此长达十几年,早已人疲马乏,如何有实力再与我大周开战?” 邱静喜道:“如此说来,两国之间不会再爆发大战了?” 东方云皇道:“那是必然,若无特殊情况,接下来十年间不会有纷争战乱。” 众进士放下了心口大石,随后又是一喜,刚出仕就任一方大吏,而且还是在国家最有危险的时候,这日后前途无量。 邱静还有些疑问,“那此次议和使团被杀?” 东方云皇道:“连我都能想到的问题,两国皇帝都会想不到吗?皇帝陛下和劼利可汗现在需要一个台阶下,因此,此次只要破获突厥使团被杀一案,揪出幕后元凶给对方一个交代便可。” “而我听说,被贬彭泽的狄仁杰狄阁老已经回神都,想必此案将由他来主审,诸位还担心什么?” 邱静听了,长长松了口气。陈英举起酒杯道:“众位,原以为此去边关,十死无生,可刚才听东方兄一番话,令我等茅塞顿开,疑惑尽去。而明日,我们就要分散各地,各奔前程,来,先敬东方兄一杯,感谢他今日的解惑之情。” 众进士齐齐敬酒,东方云皇笑着一一接过,宴会直到深夜,才渐渐散去。 ………… 第二天清晨,十几辆马车从驿站中驶出,众人在驿站门前辞别。 东方云皇道:“众位,此去山高路远,诸位一路保重。” 众进士道:“东方兄保重,我等告辞。” 陈英道:“保重,陈某告辞。” “告辞” 十几辆马车就此分离,奔赴各地,东方云皇独自一人,带着高程,两个仆人,坐着马车,直往崇州。 第十八章 大将军王孝杰 崇州南门,崇州长史刘术,司马徐平之,等官员静静站立着,静待着什么,引得百姓群群围观。 渐渐视野中出现一辆马车,缓缓向南门驶来,不久,停在南门前。 众官吏齐弯腰行礼,“参见刺史大人。” 声音洪亮整齐,没有一丝杂音,瞬间将沉思中的东方云皇惊醒。 高程掀开车门,东方云皇下了马车,回礼道:“众同僚不必多礼。” 古代将礼节看得很重,男女七岁就有不同席的说法,尚且官场交往。 新官上任,麾下官员拜见,虽说是常理,新官见与不见,全看心情,但大多会回礼,东方云皇可不想落下个为人傲慢的口实。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原来是新任刺史大人到了。” “刺史大人好年轻啊!” “可千万别是什么酷吏啊。” 官吏中又出来两人,齐手道:“下官崇州长史刘术” “司马徐平之” “参见东方刺史。” 东方云皇看去,只见两人虽身着普通官服,但却红光满面,心里暗奇,难道这边关的水土这么养人不成? 这两人眼中时不时会有精光闪过,显然绝非易于之辈。 “刘长史,徐司马不必多礼,云年幼,初为一郡之长,许多事情还需两位多多提点才是。” “哪里哪里,东方大人客气了。” “东方大人,请入城。” “请” 进入城门,穿过街道,一路进了刺史官邸。 东方云皇却是一愣,府邸中干净整洁,有些破败的地方,明显还从在修补过的痕迹。 要知道古代都有‘为官不修衙’的传统,这是哪位官员做的好事? “这是?” 似乎看出了东方云皇的疑惑,长史刘术道:“这是上任刺史曹心安大人主持修补的。” 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修官衙的官员,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东方云皇不禁感叹道:“曹心安大人的确是个好官呢!” 司马徐平之插了一句道:“是啊,曹大人的确是个好官。可惜,却病死了。” 东方云皇心里一动,漫不经心地问道:“曹大人是病死的吗?” 刘长史道:“是啊,经郎中和仵作诊断,的却是病死的。” “不知是什么病?” “气疾” 气疾?古代男子死于气疾,很少见的啊! 进了府衙之后,映入眼底的是叠了八九案的公文,东方云皇感到头皮有点儿发麻。 刘术道:“大人,自前曹刺史故去后,半月以来,所有的公文都积压在此,等候大人的批阅。不过………。” “不过什么?” 刘术道:“不过在这之前,按照以往惯例,您要先去拜访一个人。” “谁?” “驻守崇州的右威卫大将军,王孝杰” 一般来说,地方刺史与驻守将领之间结交乃是犯朝廷大忌,不过在边关却是常事。 刺史负责治理边关,转运大军粮草,与边关将领结交是常事,更有利于边关的防守,御史台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后衙安顿好之后,东方云皇在刘术的引领下,来到城北大营,拜会王孝杰。 唐朝初年,除了边关重要的驻守军队以外,天下大军被整合成十六卫,即:左右卫,左右骁卫,左右武卫,左右威卫,左右金吾卫,左右领军卫,左右监门卫,左右千牛卫。 除左右监门卫,左右千牛卫督守京师外,还有其它关中的府兵协助,每卫卫军大约在—人左右。 最高上将军基本不设,十六卫的统帅称将军,下设中郎,中郎将,左右郎将,以及隶书参军,仓曹,兵曹等。 武周袭唐制,只是在神都洛阳又加入了左右金吾卫,六卫兵马守护京师,其他十卫散于边关。 因此造成了外紧内虚的现象,这也是后来安史之乱时,安禄山能够在短时间内一举攻下大半江山的原因。 右威卫大军为防备突厥与契丹进犯,驻扎在崇州城北一带,而大将军王孝杰的军帐,便设在右威卫大营中。 乘着马车,带着几个随从,东方云皇和刘术渐渐靠近大营,大营中隐隐传来阵阵呼号声,以及士卒的训练声。 到了营前,下了马车,马车和随从留在外面,二人由旗牌官领着,进了右威卫大营。 刘术显得很熟悉,进了中心大帐,东方云皇问道:“刘长史对右威卫大营似乎很熟悉啊?” 刘术神情很自然道:“以前押送军粮的时候,曾经出入过大营,几次下来,就熟悉了。” 东方云皇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心中却有了疑问:押送粮草,需要你一个长史亲自监察吗? 二人正说话间,刚才出去的旗牌官又跑了进来,“二位大人,王大将军正在检阅大军,请二位稍待片刻。” 说罢不待东方云皇与刘术问话,径直退了出去。 东方云皇与刘术面面相觑,偏偏这个时候检阅士卒,说出去鬼才相信,又不是马上要打仗。 这是……下马威。 东方云皇道:“刘长史可知,这位王大将军为人如何?” 刘术思索片刻,道:“王大将军,为人虽说有些……高傲,但却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他和前任曹刺史的关系就不错,曹刺史病故后,他的遗孀是由王大将军代为照顾和安置的。” 如此说来,这王孝杰为人处世还是可以的,再结合影视中的印象,倒也算个人物。 更何况,能做到一卫之长,统帅四万右威卫大军的位置,怎么可能只是个莽夫? 只是两个时辰后,王孝杰依旧不见踪影,刘术已经有些焦躁不安。 而东方云皇依旧神定气闲地喝着士卒端上来的茶叶沫,仿佛琼浆玉液一般,一壶接着一壶。 接着七八壶后,大概是茶叶沫没了,士卒只得无耐换上了好茶,东方云皇又开始慢条斯理的品茶。 旁边的士卒直犯嘀咕,好大的肚子啊,喝了那么多的茶水也没有出恭。 哼,跟我比耐心,你还差远了。 当初东方云皇做杀手时,有时为完成一个任务,他可以连续在一个地方蹲上两天,何况现在区区两个时辰。 大抵是耐不住了,随着一阵七零八落的脚步声,“哗”大帐被掀起。 一个五十岁左右,脸上绣着刀疤,穿着铠甲的低个子男人,带着五六个裨将杀气腾腾地进了军帐。 若是一般的人,早被吓得六神无主,东方云皇却微微一笑,拱手道:“王大将军,久违了。” 王孝杰一阵惊讶,刚才这招是他以前用来对付那些新上任刺史的,保管让那些白面书生服服帖帖,以后相处决不会有什么摩擦。 眼前这个小白脸,养气功夫倒是一流,居然神不慌,气不乱的,有意思。 “本将军务繁忙,慢待了东方刺史,还望刺史大人莫要怪罪。” 说着,一屁股坐在了中心主座上,完全没有半点儿赔礼道歉的意思。 果然有点儿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味道,东方云皇也不计较。 “都是为皇帝陛下效力,王大将军言重了,此番云出任刺史一职,以后就与王大将军同在崇州为官了,日后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大将军多多包涵才是。云以茶代酒,先敬大将军一杯。” 举起茶杯,一饮而下。 王孝杰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东方云皇的意思。 当下呵斥道:“你怎么办事的?东方刺史在这里等了这么久,怎么连杯酒都没有?还不去准备。” 又偷偷瞥了东方云皇一眼,却见东方云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转过头去,脸色有点儿红,将军不成反被将,这也是头一回了。 小士卒表示很无辜,不是你让我端茶叶沫的吗?怎么又怪我了?无语,只得默默退下,准备酒宴。 王孝杰是个久经人事的老油条,脸皮不是一般的厚,马上又拉着东方云皇亲密的聊起来。 “哎呀,东方老弟,初来崇州,大哥也没啥好招待的,只得略备薄酒为你接风了,请。” 东方云皇也不推辞,与王孝杰推杯论故,亲密宛若兄弟般,看得几个裨将和刘术目瞪口呆。 这刚才两人还客客气气的,转眼间便亲如兄弟,果然,能坐到那个位置的人,这都是黑的。 第十九章 打开局面 一场酒宴筵,直喝到太阳落山,东方云皇与刘术才启程告辞。 而先前与东方云皇拼酒的王孝杰已经醉的人事不省。 总之,这一次的会晤就算圆满成功了。 东方云皇与王孝杰基本上达成协议,即王孝杰约束手下士卒,不在崇州给东方云皇闹事找麻烦,东方云皇必须将供应大军的粮草,按时转交给王孝杰,不得克扣。 起初,东方云皇不明所以,可当他看见崇州府衙那穷得连老鼠都懒得光顾的府库时,他就立刻明白了,穷啊! 积压了半月的公务处理起来着实费劲儿,东方云皇拉着刘术与徐平之审理了一天一夜,终于见底。 看着犯迷糊直打哈欠的二人,东方云皇暗自笑了笑,免费的劳力不用白不用。 “敬之,平之,你们先下去休息一下吧,都忙了一天一夜了。等到了下午与我一起去慰问曹大人的遗孀。” “多谢刺史大人体谅,下官告退。” “下官告退。” 眯了一眼退出去的两人,东方云皇打了打哈欠,伸了伸懒腰。 我也去该去休息一下了,虽说有内力护体,当该休息的还是要休息。 崇州因为地处北方边境的缘故,八九月后,气候就转为阴寒。 最冷的时候甚至还下雪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唐人有诗为证: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一到了下午,街道上的人也渐渐稀少。 刘术和徐平之领着东方云皇到了城北的一座府邸前,这里是曹心安生前的私宅,旁边就是王孝杰的将军府。 刘术敲门后,门童出来将三人请了进去。 天井中一个四十岁左右,身着素衣的中年妇女,领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迎面而来。 见到三人躬身行了一礼,“未亡人曹王氏,见过刺史大人,两位叔叔。” “草民曹谦参见刺史大人,刘叔叔,徐叔叔。” 东方云皇虚扶道:“曹夫人不必多礼,曹公子请起。” 刘术和徐平之道:“嫂夫人客气了,贤侄请起。” 曹夫人道:“请刺史大人,两位叔叔客厅内奉茶。” 众人入客厅,按主次落座,扶过茶后后。 曹夫人首先问道:“不知刺史大人光临寒舍,有何要事?” 东方云皇迟疑片刻,道:“本馆此来,一是吊唁曹心安大人,二来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曹夫人能应允。” 曹夫人道:“不知是何不情之请?要劳烦刺史大人亲自来问?” 东方云皇道:“是这样的,本馆想要开—棺—验—尸。” “什么?”几人齐声惊讶道,即使刘术与许平之也不例外。 东方云皇道:“本官知道这很无礼,但我大周堂堂一州刺史死于任上,缘由仅仅是气疾二字,未免太让人怀疑。因此,本官要亲自验查。” 一旁的曹谦疑问道:“难道刺史大人认为,我爹并非死于气疾,而是为人所害?” 东方云皇摇摇头,“本官不知,一切要本官亲自验查之后才会有结果。” 曹夫人迟疑片刻后,苦笑道:“刺史大人之言,恕妾身无法答应。先夫头七才过不久,便再去打扰他安息,这……。” 东方云皇道:“假若曹大人为奸人所害,难道曹夫人想让凶手逍遥法外吗?” 曹夫人闻言,思虑半晌才道:“这件事,妾身一个妇道人家无法做主。这样,谦儿,你去隔壁大将军府,请你王叔父过来商议此事。” “是,娘亲。”曹谦应道,遂带着下人出了府门。 众人一时都不语,客厅莫名安静下来,东方云皇仿佛想起什么,向曹夫人问道:“不知曹夫人可知,曹大人的族人中可有死于气疾者?” 曹夫人凝神回想半刻,摇摇头道:“就我所知,先夫祖父与公公都是寿终正寝,并非死于气疾,其他亲属我却不知。”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大喝,“弟妹切莫担心,为兄为你主持公道。” 说话者正是王孝杰,两府相差不远,又是近邻,来去自然不费多少时间。 见到王孝杰进门,众人齐齐行礼,“见过大将军。” 王孝杰却没理会,径直穿过大厅,一把提在了东方云皇胸口的衣领上。 “姓东方的,你什么意思?欺负我弟妹孤儿寡母吗?” 东方云皇挑了挑眉眉头,无他,口太丑了,这货多久没洗口了? “王大将军不必动怒,请先把本官放下来可好?” 王孝杰冷哼一声,松开双手。 东方云皇整了整衣衫,道:“本官之所以说这些,是有依据的。” 王孝杰道:“依据?什么依据?” 东方云皇略加思索道:“那本官就说说本官的依据,首先一点,就是气疾,这种病在中原少见,患气疾而死的男子更是少见,因为这种病多是依赖父母辈的血脉而遗传,可刚才我问过曹夫人,曹夫人说曹心安大人的亲属中并无患气疾者。” 王孝杰转头看向曹夫人,曹夫人点点头,“确有此事。” “纵使曹大人的身体中隐有气疾之症,可气疾显于男子之身者却极为少见,几无可能,这是确有先例,大将军可知先朝太宗皇帝皇后长孙氏?” 王孝杰道:“长孙文德皇后,贤惠闻名于世,孝杰当然知道。” 东方云皇道:“文德皇后一生有三子四女,长孙家的血脉中便传有气疾,只是身为兄长的长孙无忌,身体偏阳,再加上血气旺盛,故而气疾之症不显于身。反观长孙皇后,体质偏阴,嫁于太宗皇帝后,十三四岁就怀孕生子,当时身体根基就有损伤,之后又连生六位皇子皇女,身体元气大损,气疾之症在她身上最严重,在贞观十年就因气疾而崩于含风殿。而气疾在其嫡传血脉的子女身上也有遗传,例如为男子的中山郡王李承乾,魏王李泰,先帝身体就颇为康健,女子之身的长乐公主,晋阳公主身体不仅偏弱,更传有严重的气疾之症,因此早逝,这便是我的依据。” 客厅之中再一次沉寂无声,这还是他们头一次听说这等宫廷秘事。 半天王孝杰才道:“弟妹,这件事,孝杰认为,可以一查。但最终查与不查,全看弟妹之意。” 曹夫人犹豫不决,迟疑道:“妾身,妾身……。” 转过身去问曹谦道:“谦儿,你说查,还是不查?娘全听你的。” 曹谦闭着眼睛,半晌无语,挖自己老子的坟,这放在任何时候,都是大不孝的。可是…… 最终仿佛下了决定,咬咬牙道:“娘,查吧。如果爹真的是被奸人所害,那就一定要找出真凶替爹报仇。” 曹夫人长叹一声,“那,就查吧。” 曹心安葬在崇州城外的大杨山上,一大早东方云皇与刘术,徐平之,王孝杰及曹家母子带着几个随从便起身赶往大杨山。 索性天气偏冷,城外行人较少,一众人员出行,倒也没引起太大动静。 棺椁取出来后,曹夫人按捺不住,失声痛哭。 世间最大的悲哀,无过于生死离别,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哀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东方云皇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修至大罗离恨,超脱万丈红尘。 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半路夭折,身死道途,前路茫茫,生死堪忧啊,不由得幽幽一叹,气氛顿时有些哀伤。 王孝杰在一旁安慰着,“曹老弟啊,老哥这么做可是为你好啊,你在天之灵可别怪老哥啊!” 王孝杰叹了口气,然后一把推开棺椁,东方云皇随即上前。 棺中的曹心安已经四十余岁,发须有些斑白,因气候偏寒之故,尸身倒没有出现腐烂,只是眼部已经凹了下去,身体皮肤呈苍白之态,显得有些狰狞。 东方云皇按在肩部,运起一股内力,输入尸身内,因为人死之后,心脏停止跳动血液凝结的缘故,内力运转颇为吃力,只是所幸还能流转,当内力运行到喉部时,东方云皇终于发现了异样。 “嗯?” “怎么了?发现问题了?”王孝杰见东方云皇皱眉头,不禁问道。 东方云皇没有答话,伸手在尸身喉下三寸部位一按,出现一道两指粗细的凹痕,王孝杰,刘术,徐平之几人脸色大变,“这,这……。” “怎么了?” 见到几人脸色有异,曹夫人上前问道。 东方云皇神色平静,似乎早有所料,“好了,得到答案了,可以盖棺了。” 待王孝杰盖好棺椁后,众人一言不发,启程下山。 第二十章 扑朔迷离 待回到刺史府后,一路上欲言又止的曹夫人终于忍不住了。 “东方大人,是不是查出什么来了,先夫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被人害死的?” 曹谦拉住了神色激动地曹夫人,劝慰道:“娘,你不要激动,先听东方大人怎么说?” 东方云皇理了理混乱的思绪,“现在基本确定曹心安刺史之死是被人所害,至于凶手的动机是什么吗?” 顿了顿,向曹夫人问道:“不知曹大人生前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或者说奇人异事?” “奇人异事?” “对,例如道士,和尚之类。” 曹夫人神色凄然,“先夫一向与人为善,很少与人交恶,更别说什么奇人异事。” 曹谦也点头道:“是啊,东方大人,我爹生前很少与人交恶,连王叔父那么——.” 说着,又突然讪讪停嘴。 王孝杰却不在意,反而哈哈一笑,“不错,曹老弟性情温和,即使和我这个大老粗都能相处得来,怎么会与人交恶?” “那就奇了怪了。” 东方云皇暗自嘀咕,“大将军想必也看见了曹大人尸身喉下三寸的那道凹痕了,那里是人体气脉所在,曹大人是被人用高深内力截断气脉而死,造成了死于气疾的假象,而拥有高深内力的人,一般都是一些在深山老林或寺庙道观离修行的和尚道士,隐士一类,他们大多数人烧汞炼丹,很少会杀人。因此我问曹夫人可知曹大人的罪过他们。” 曹夫人脸色苍白,喃喃道:“没有,从来就没有啊。” 还有一些话东方云皇并没有说,因为在崇州的南面就是大杨山。 他可是知道,蛇灵总坛就在大杨山中,而六大蛇首可个个内力深厚,身怀绝技,可他们为什么会神秘的杀死一州刺史呢?动机是什么?这些都不明确。 而距离十年之期可还有一年多呢,这会儿估计剑灵虎敬晖和金木兰李青霞正和狄仁杰捉迷藏呢,难道曹心安妨碍到他们了? 神思一动,东方云皇道:“不知曹夫人可知,曹大人生前一段时间在做什么?” “这……。”曹夫人有些为难。 东方云皇歉意的笑了笑,“对不起曹夫人,是本官心急了。” 刘术忽然道:“大人,这个卑职可能知道,曹大人在查一件案子。” 东方云皇马上来了精神,“什么案子?” 刘术闭着眼睛回想了一下,道:“好像是本州治下一个猎户和屠夫因口角之争,屠夫夜入猎户家杀了猎户,本来案情已经大白,可曹刺史却始终没有结案。” 东方云皇意识到,突破点可能在这里,马上起身。 “刘长史,徐司马,回府衙,将此案的卷宗和相关人证物证带来,本官要复查。” 案情其实很简单,猎户牛大和屠夫包庆因为买卖关系发生争吵,当天晚上牛大被人杀死在家,凶器正是包屠平时剔肉用的尖刀,于是包屠当天被缉拿归案。 已经水落石出的案情,可曹心安为何迟迟不肯结案呢? “将包屠带上来。”东方云皇吩咐道。 不一会儿,身着囚服,眼色暗淡的包屠被带上公堂,看到东方云皇后,立即大呼,“大人,我是冤枉的,大人。” “肃静。” 东方云皇道:“包屠,你既是冤枉的,那本官为你伸冤,本官问你什么你要据实答来。” “是是,小的明白。” 东方云皇道:“七月十二日,你是否与猎户牛大发生争吵?” 包屠道:“确有此事。” “所为何事?” 包屠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苦道:“大人明鉴,小的做卖肉生意,因此镇上猎户自山中狩来的猎物都是由小人收购的。每斤在三十文至四十文不等,那猎户牛大也是小人的客户,可牛大为人贪财,爱占小便宜,但小人怜他三十岁左右也孤苦一人,一般都给他四十文一斤的价格,可那天牛大拿来的几只猎物存放的时间都超过半月有余,有的地方甚至已经腐烂生蛆,他却硬要小人以四十文的价格收购,这不是坑害小人吗?那肉如何能卖得出去?小人坚持不要,因此发生口角,请大人明鉴。” 知道案情与包屠无关,东方云皇摆摆手,“好了,本官知道了,你回去吧,这些天之内,莫要离开本州,若本官相传,你要随叫随到。” 包屠感激涕零,“是是,谢大人明鉴,谢大人明鉴。” “再将牛大与包屠的左邻右舍唤来。” 待人来后,东方云皇道:“你等可知牛大为人如何?” 有人道:“小人知道,小人是牛大的邻居,家里排行第四,名唤季老四,牛大为人贪财好色,他每次打猎的来的钱,不是上青楼,就是买酒喝。因此年近三旬,村里没姑娘愿意嫁他。” “那包屠为人如何?” 季老四道:“包屠和乡亲们很不错,为人做事很公道,经常拿卖剩的肉来接济左邻右舍。” 东方云皇心道,具体如何,还得亲自去看看。 当天下午,东方云皇带着高程和几个衙役在季老四的引导下,去清泉集猎户牛大家里查线索。 牛大家里十分冷清,他和左邻右舍的关系并不好,据说牛大死在家里三四天后才被人发现,可见人缘差到什么地步了。 高程带着几个衙役到处仔细搜查,寻找新线索,东方云皇心里还有些疑问,再一次向季老四问道:“在牛大出事前,他在干什么?” 季老四道:“回大人话,他一连二十天都待在家里。” “你怎么知道他待在家里?” 季老四答道:“因为小人每天都能看到他家里升起的炊烟,有时一天炊烟能连续升起十几次。” 十几次?难道他一天吃十几顿饭吗?东方云皇心有疑惑。 “大人,有发现。” 高程跑来禀报道。在地窖里,高程发现了一堆矿石,经过辨认,发现却是毒盐。 之所以称之为毒盐,是因为这些盐分中蕴含了许多有害物质,常人食之会有生命危险,因此古人称为毒盐。 毒盐,一天十几次升起的炊烟,二十几天不出门,贪财,当这些不相关的线索联系到一起。 东方云皇猛的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立即到厨房,打开盐罐,里面被人擦得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不过他用手指刮了刮锅底,用舌尖儿舔了舔,果然是股咸味儿。 东方云皇瞬间就明白了,牛大在煮盐,牛大不知在何处获得以毒盐煮成青盐之法,这二十几天一直在家里煮盐。 要知道盐和铁在古代属于暴利行业,一直被官府垄断,虽有私盐行世,但价格高的吓人。 以牛大贪财的性子如何忍得住这诱惑,却被凶手得知,为了确保秘密,将牛大灭口。 随手嫁祸给正好与牛大发生口角的包屠,变成一件很简单的杀人命案,却被曹心安发现了破绽。 正待他准备追查下去时,凶手为了确保机密,再一次秘密杀死曹心安,将其假扮成因气疾而死的症状,来掩盖着一切。 现在却有几个问题,牛大的煮盐之法从何处学来?凶手为什么要这么迫不及待的灭口? 第二十一章 神秘召唤 根据包屠关于猎物的说法,牛大最后一次进大杨山狩猎,是在二十几天前。 也就是说,牛大的煮盐之法是从大杨山中学来的。 回来后便迫不及待地尝试,以致于连狩来的猎物都放在二十几天后才去买,那么灭口的人定是蛇灵的人无疑。 蛇灵的人这么急着灭口,只是说明了一件事,大杨山中有盐矿。 这对崇州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正好可以缓解崇州的财政危机。 至于说占了盐矿的蛇灵一伙人,那是小意思。 对于王孝杰的右威卫大军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如今十年之期未到,给她肖清芳十个胆子,她也不敢拿蛇灵杀手与王孝杰大军硬拼。 至于说刺杀,拜托,作为右威卫大军的主将被刺杀,肯定会吸引朝廷的注意,到时候蛇灵的十年谋划将毁于一旦。 所以这个盐矿肖清芳就是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 纵是让了,也得消失得无影无踪,免得引起注意。 现在狄仁杰正在查使团被杀一案,一旦把狄仁杰的目光吸引过来,那么对蛇灵而言,无疑是个灾难。 所以这次,肖清芳必须打断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想到这里,东方云皇不禁心情畅快,大手一挥,启程回营。 明天就说动王孝杰,让右威卫大军搜索大杨山,相信以数万大军的能力,找一个盐矿,轻而易举。大不了最后五五分账。 回到崇州后,已经濒临黄昏。 东方云皇脚不停地,直奔城北右威卫大营。 一个时辰后,东方云皇从王孝杰军帐中走出来,面无表情的点了两百军士,带回了刺史府。 尼玛,这个王孝杰果然够黑。和他预想的一样,用五千大军换走了五成利润。 那两百军士是王孝杰拨给他防身所用,用他的说法,曹心安不过刚涉及到盐矿,为了保密,人家都能秘密刺杀,你小子直接抢人家钱袋子,人家都能把你抽筋扒皮了。 不过王孝杰也仅知道崇州存在一个地下组织,却并不知道具体情况。 东方云皇也没打算说,这要是说出来,他自己也就说不清了。 于是乎,第二天一大早王孝杰就率领一万大军入山搜寻盐矿。 肖清芳在极不甘心,却又无奈的情况下,咬牙切齿的撤出了在大杨山盐矿中冶盐的蛇众,撤回了大杨山深处。 经过一天的搜寻,终于在大杨山偏西三百理处发现盐矿的痕迹,东方云皇与王孝杰满心欢喜的接受了蛇灵的果实。 所幸,蛇灵的人走的太匆忙,许多大的冶盐设备都没能及时破坏,直接便宜了东方云皇与王孝杰。 不过,东方云皇在看着眼前的这一套冶盐设备却陷入了震惊。 古代的冶盐方式很落后,基本上都是晒盐之法,即是用海水制取。 陆地上的盐井除了一些优质雪花青盐,其他全是无法使用的劣盐和毒盐。 而东方云皇却在这里看到了纱布和木炭,别人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难道他不知道吗? 纱布和木炭是专门用来过滤和吸附杂质的,可是蛇灵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蛇灵中出现了穿越者?不可能啊! 以天道紫莲台的实力,监视两界的屏障,还是没有问题的,怎么会有穿越者呢? 远处,王孝杰走了过来,看着陷入沉思的东方云皇,问道:“怎么了?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东方云皇道:“王将军,没什么。只是在想,现在我们抢了那伙人的钱袋子,你说,他们会怎么对付我们呢?” 王孝杰冷哼一声,“哼,他们要是敢来,某就让他们有来无回,敢害我曹老弟,东方兄弟不用担心,进出时身边多带些人,那两百士兵不是吃素的。” 东方云皇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眼中不自觉闪过一道寒光,没有穿越者最好,如果有的话,无论是谁,他都要杀之。 一个世界的气运,容不得两个人分享。 他身负半个世界的气运,是这片天地间最大的主角,因此修行之路顺风顺水,心魔不侵。 这份气运,容不得任何人沾手,谁动?谁死。 王孝杰在盐矿处留下五千大军驻守,东方云皇将冶盐工作交由崇州司马徐平之及别驾等主持。 正待他随大军离开之际,心头忽然一阵悸动,一股若有若无的召唤从大杨山深处发出。 这种感觉来的神秘,突然,却又不可捉摸。 东方云皇回头看向遥远的大杨山深处,那里是蛇灵的老巢,那股召唤就是从那里发出的。 看来这就是自己来这里的原因了,不知道是什么宝贝,竟如此神秘? 不过现在可不是时候,忍着心头的悸动与不舍,东方云皇转身跟随大军离去。 回到崇州后,东方云皇早早入睡,也没有引起什么人怀疑。 毕竟,在所有人眼中东方云皇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今天走了那么多的路程,累一些很正常。 取出了得自万震山的那四本武功秘籍,《五云散手》《唐诗剑法》《八卦神锤法》《八卦行步》,东方云皇思索起来。 《唐诗剑法》有形无神,梅念笙在教他们的时候,估计也是敷衍了事。 这本万震山手书的,可以忽略不计。 《八卦神锤法》虽然玄妙,但对东方云皇而言,如同鸡肋。 只有这近身搏击的《五云散手》和《八卦行步》对他估计有用。 万震山号称‘五云手’,这《五云散手》相比也差不到哪儿去。 五招五式,五种劲道与技巧的应运,只要能发挥到极致,越级挑战不是梦想。 万震山那废柴,真是可惜了这门武功。 《八卦行步》则是一门以躲闪缠斗为主的轻功,多用于群战。 至于说用来赶路,还不如自己从东瀛偷学来的忍术呢。 想入蛇穴寻找宝物,面对五大蛇首的围攻,仅仅依靠白虎七劫剑法是远远不够的。 再多准备一些手段,还是有必要的。 接下来整整一个月,东方云皇待在室中练武,争取在最短时间内,将两门武功融会贯通。 只是没有经过实战的武功,无论如何也不能大成,在几无精进的情况下,东方云皇只得出关。 将挤压了一个月的政务处理后,东方云皇筹算起眼前的情况。 眼瞎因为抢夺盐矿的行为,已经打草惊蛇,估计肖清芳会完全收拢蛇众,静待一年后契丹犯境之时,再行出击。 这可不行,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十万大军送死,看电视和亲身经历,那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受。 他不可能将十万大军看成一个数字,因此,盘踞在崇州的蛇灵必须剿灭掉,而唯一的办法就是引蛇出洞了。 随即,东方云皇进了书房,眼睛一转,想起狄仁杰用过的手段来,计上心来。 提笔写道:“妙音吾妹亲启:自余上京赶考三年有余矣,所幸蒙天子厚爱,群臣赐幸,终中得头名,成为状元。完成与师之诺言也!今蒙圣上恩赐,就任崇州刺史一职,可光宗耀祖矣。余今唯一牵挂者,惟先师临终所托,你我虽未谋面,但苏师有拖在先,云本欲亲自去接师妹。赴任,怎奈国事紧急,无可奈何,只能手书一份,师妹可持我书信,前来崇州,与云完婚,一可完成先师之愿,二也为东方家繁衍香火,望路上小心,且记。兄,清尘。” 封上火泥,将高程唤来。 “高程,你将此信送往城中天保商号,让他们南下顺路将此信送往河南道青州府,林家。” “是,大人。”高程退下。 网已经洒下,就等蛇入网了。 待天色昏暗之际,东方云皇取出早就准备好的易容之物,几下打扮后,换成了一副脸色苍白的青年形象。 穿好夜行衣,蒙上面纱,提一个大包袱,悄无声息溜出了房门。 第二十二章 得宝陀罗地 大杨山很大,这是东方云皇的第一印象。 刚进入大杨山地界,那股神秘的召唤再一次出现。 顺着召唤,东方云皇飞快地向源头赶去。 夜晚的大杨山显得可怕异常,不时会出现野狼的嚎叫声和各种千奇百怪的怪叫声,使得幽黑的山林更加的阴森可怖。 东方云皇迅速的在山林中穿行,身形诡魅,神出鬼没。 他必须异常小心,大杨山中到处都是蛇穴,一不小心就会暴露。 也必须要快,蛇灵总坛距离崇州有多远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在卯时之前不现身的话,定会引起大乱。 所以,速度必须要快,行动也必须要小心。 月亮已经被黑云遮挡,天色越来越暗,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这却对东方云皇最有利,实际上每一个内功有成的人,都耳聪目明,六识过人。 他们闭着眼睛都能健步如飞,天色为他做了最好的掩护,使他轻易不会被蛇众发现。 时间已经过了子时,不知走了有多远,终于在一小山巅上停了下来。 下面是片小树林,穿过去就是座山谷,直觉告诉他,东西就在那片山谷后面。 只是,这片树林和那一座山谷恐怕不好过,放下背上的包袱,取出里面的东西。 一张厚锦步,一坛墨油和三个黑包,在周围砍了几棵树木,做了个简易的装置。 又仔细的检查了下,这可是自己逃命的法宝,千万不能有失。 在黑夜中,东方云皇的眼睛格外明锐。 隐约间,树林中闪过道道绿光,时而一两点,时而数十点乃至上百点。 狼 野狼 这么多野狼!东方云皇吸了口冷气,这里明显是陀罗地的第一层防御,这狼有上百头了吧。 东方云皇完全相信,只要杀上一头,其他的狼闻到血腥气,马上就会放声嚎叫。 到时一定会惊动陀罗地巡查的人,说不得马上会陷入重围,如何悄无声息的越过树林这是个问题。 树林外肯定有密道,直通陀罗地,但却不是他可以找到的。 他可不像李元芳,有袁天罡做导游,所以只能自己想办法。 从怀中摸了摸,掏出一块朱红色的香块,用火折点着后,施力弹进了树林。 这种朱香名称蛇信香,是用蟒蛇舌点信子所制,燃烧时间只有短短的两三分钟,但却能释放出堪比蟒蛇的气息。 以前,东方云皇常用它来驱逐野兽,对付追兵。 果然,才短短一会儿,树林中传来了凄然惨烈的狼嚎声。 “嗷呜”“嗷呜”“嗷呜”从最先开始的一声独嚎,到最后满树林全是狼嚎声。 漆黑的夜里,阵阵狼嚎声,使人头皮发麻。 不过半刻钟,山谷中跑出一群身着紫色斗篷的人,正是蛇灵蛇众,开始在树林中四处搜寻,足足半刻钟什么也没有发现。 东方云皇所制的蛇信香燃烧快,消散的也快。几分钟就被风吹得什么也不剩,能找出来才怪。 安抚好狼群后,蛇众退回了山谷。 待紫袍人退回山谷后,东方云皇贼贼一笑,又掏出一块蛇信香,点着后,又扔进树林。 同时运起轻功,退后几十丈,潜伏起来。 狼群再一次嚎叫起来,这次出来足足一百多个蛇众。 在树林中搜寻无果后,扩大了搜索面积,在周边搜寻无果后,只得安抚狼群,又返回了山谷。 东方云皇这回没有轻举妄动,他知道这些蛇众肯定还在。 果然一刻钟后,刚才一百多蛇众马上如同幽灵般出现在树林中,在一番搜索后,又返回山谷,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东方云皇冷笑一声,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这还是爷当年玩剩下的,想骗我?做梦去吧。 不知何时,一百蛇众突然出现在树林中,在检查一番后,才退回山谷,这次是真的。 待一刻钟后,东方云皇伸手掏出三块蛇信香,点着后,立即扔出去。 狼群又嚎叫起来,在狼群刚开始嚎叫的时候,蛇众马上冲出来,四处寻人。 “嗯,什么味道?” 领头的蛇众突然嗅了嗅鼻子,这是东方云皇特意加重了剂量,故意让他们嗅见的原因。 “首领,这是蟒蛇的气息,看来今晚狼群反应异常,显然是闻到了蟒蛇过境时产生的腥臭气息而发狂的。”旁边的蛇众道。 首领道:“嗯,的确如此,也只有蟒蛇才会有如此浓厚的腥臭之气,才会令狼群忌惮。” “首领,要不要去找找?” “不用了,大杨山中蟒蛇多的是。” 在安抚好狼群后,紫袍蛇众又退回山谷。 为了稳妥起见,东方云皇掏出蛇信香一试,在狼群嚎叫时,蛇众果然没有再出现,东方云皇心头一喜,成功了。 拍了拍身上的杂草,东方云皇大摇大摆的进了小树林。 左一剑,右一剑,将扑上来的狼群斩为两半。 狼号称天下最凶残的杀手,尤其是野狼,凶性更甚,可惜终究只是血肉之躯,天痕剑下尽数化为血泥。 半个小时后,树林中一百多头野狼全倒在天痕剑下,东方云皇满意的擦了擦剑。 其实也没多少血,天痕剑是杀人不留血的,只是以前杀人习惯了,掏出墨油,在树林中到处撒了撒。 山谷中因为蛇众进出频繁,东方云皇很容易找到了机关。 按了下去,山壁上顿时出现一道石门,东方云皇顺着密道走了进去。 这是一条向上的石道,明显是人工开凿,到处铺着石板,东方云皇拔出天痕剑在石板上方掏了个凹洞,将三个小黑包放了进去。 陀罗地处在一个群山相夹的盆地中,地势辽阔,站在山上一目了然。 到处一片灯火通明,应该是刚才被惊动的。 进入陀罗地中,那股神秘感觉越来越清晰。 东方云皇一眼就发现肖清芳和众蛇首所在地,因为那里地势最高,灯火最亮。 悄悄绕开蛇众,潜了过去,爬上屋顶,揭开一片瓦片后,低头向室内看去。 大厅中肖清芳坐在主座上,身披淡绿色长颈襦裙,一双修长的丹凤眉,炯炯有神,年纪大约三十上下。 旁边放着一封打开的信,正是东方云皇送往青州府林家的“家信”。 其下坐着四个人,一个三十左右的汉子,两个大约二十的俏丽女子和一个同样年纪的青年,身穿一模一样的白色蛇灵制服,正是闪灵虺文忠,血灵小梅,变灵苏显儿,魔灵肖元初。 只听肖清芳道:“好了,刚才没事,现在继续议事,元初,你可知此番你犯了多大错误?不仅丢了大杨山盐矿不说,还提前暴露了蛇灵的存在。险些使我等谋划毁于一旦,我此番从汉仪堂赶回来,就是为了处理此事,你怎么行事如此鲁莽?” 苏显儿道:“大姐,此番是元初鲁莽了,可元初也是为了蛇灵好啊。那冶盐之法可是老主人当初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结出来的,那个该死的猎户竟敢给偷学了去。” 肖元初感激地看了苏显儿一眼,请罪道:“是啊,大姐,我也是为了蛇灵啊。” 东方云皇心道,原来如此,是我多虑了。 不过两个人的双簧演得不错,明显是肖清芳授意的,真把别人当瞎子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 听到‘老主人’三个字,肖清芳心里一阵不舒服。 “说说,这个新来的东方刺史。” 虺文忠把玩着手里的竹简长刀,漫不经心道:“大姐是想拉拢他?” 肖清芳脸上怒气一闪,随即平静道:“不错,虽说我们的总坛是在石国,这里不过是个临时据点,可我们与突厥王子不过利益合作关系,万一合作结束他清算我们,这里将是我们新的总坛。因此崇州刺史必须是我们的人,关键时候能为我们做掩护。” 虺文忠道:“难道大姐有办法?” 肖清芳道:“不错,原本对这个东方云的资料太少,纵是内卫府上,也仅仅只有河南道青州府人等字样,出身太神秘,我们无法下手,不过,今天截获了他的家书,这将是我们的机会。” 小梅道:“大姐是说,找人易容潜伏进去。” 肖清芳点点头,“不错。” 众人目标齐齐看向苏显儿,她是变灵,蛇灵中她的变化之术最强。 蛇灵众人谈什么,东方云皇已经没有兴趣知道了。 悄悄潜下房,沿着越来越强的感觉,东方云皇往后山赶去。 穿过一片干秃秃的竹林,一座濒临倒塌的茅屋出现在空地上。 东方云皇推开木门走了进去,摸到床边,就在这里了。 轻轻将床挪开,打开翻板,掂起一个古朴木盒,那股神秘的召唤就源于木盒中。 意念一动,一个灰蒙蒙的通道打开,东方云皇小心翼翼的将木盒放进去,然后将床搬回原位。 转身就离开,这地方危险得很,赶紧溜。 刚打开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门外站满了蛇众,在耀眼的火把下,肖清芳带着四大蛇首神色得意地看着他。 第二十三章 巧言令色 “咝” 东方云皇吸了口冷气,看这阵势,起码数百人了,今天不能善了了。 抱拳道:“不知众位拦住李某作甚?” 肖清芳似笑非笑道:“作甚?你说作甚?阁下三更半夜潜入我蛇灵密地不知所为何来?” 东方云皇眼睛一转,笑道:“肖菇凉,说来我们还是有渊源的。” 肖清芳玩味一笑,道:“渊源?你是谁?” 东方云皇道:“我是人。” 肖清芳道:“我问你是什么人?” “我是男人。” “你——”肖清芳怒极。 东方云皇双肩一耸,无奈道:“肖姑娘,我若不是男人,我还是女人不成?” 苏显儿,小梅等“噗嗤”一笑,却又觉得不合适,连忙捂住了嘴,神色肃然。 “你真的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东方云皇略显‘惊愕’道。 肖清芳厉声道:“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东方云皇‘无奈’地扯下面纱,“这下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吧?” 肖清芳摇摇头,越发疑惑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东方云皇叹了口气,道:“本以为我亮出真面孔,肖姑娘会认出我,如今看来,袁师伯什么都没和你说。” 肖清芳疑问道:“袁师伯?” 东方云皇道:“袁天罡师伯。” “师伯?”虺文忠,苏显儿,小梅,肖元初都齐齐惊讶道。 东方云皇解释道:“家师李淳风。” 众人释然,原来如此。 虺文忠道:“既是老主人的师侄,为何不光明正大的前来拜访,反而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 东方云皇向四周看了一眼,似乎心有顾虑。 肖清芳顿时明白,“请大厅内说话。” 蛇众散开。 六人入了大厅,依次就坐。 东方云皇道:“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先问诸位一句,不知可曾请说过一句话,‘千千万万说不得,不如推背去归休’一言?” 肖清芳等四人齐齐摇头,只有虺文忠略有迟疑,半天才道:“我似乎听老主人说过这件事,好像是……一本历书。” 东方云皇点点头,道:“不错,的确是一本历书。一本可以称之为千古至宝的历书,一本可以改天换地的历书。” 又苦笑道:“看来,袁师伯什么都没跟你们说。” 闻言肖清芳心里暗骂,这个老鬼瞒的挺多的。 东方云皇道:“那我就给你们说说,在贞观二十一年,先朝太宗皇帝为推算大唐国运,曾令家师与袁师伯编写一本历书,家师与袁师伯以周文王占卜之法,测得天机两千年,直到师伯推家师之背,道:千千万万说不得,不如推背去归休。方才停止推算,并将两千年天机编为六十策图像,其下附偈语与颂诗,名之为《推背图》。” 一番话惊呆众人,两千年的天机? 东方云皇道:“书中第一、二三幅图均已实现,如武氏乱国等,而家师与袁师伯正是算到唐祚不绝,才建立蛇灵,以备将来推翻武妖人,恢复大唐天下。” 虺文忠猜测道:“这难道就是当初建立蛇灵的原因吗?” “不错,自那以后,家师更加沉迷于易学,只是却再也无法推算到后面的事。故此只能参照《推背图》来寻找机缘,并与袁师伯约定每人九年轮流执掌,可距离我师父上一次执掌《推背图》已经有十一年了,九年前袁师伯被武则天所擒,逼于无奈,我只得亲自来取。” 肖清芳眼中闪过一道莫名神采,“那你拿到了吗?” 东方云皇摇摇头,抬抬手,“你看我全身除了这把剑,还有别的东西吗?那《推背图》估计是落到武则天手里了。” 又嬉笑道:“我之前和肖姑娘说的‘渊源’之语,却还有另一份意思。” 肖清芳不解,道:“还有何意?” 东方云皇笑道:“当时家师与袁师伯并称道门两大宗师,两人推演出的天机在大势上基本相同,但小节上却各有不同,家师相信天意不可违,天道大势推动着万物之变化,朝代之兴替,而袁师伯则信以人定胜天,纵使天道大势也应由人来推动,故而两人在天人之辩上争论不休,因此,家师选择遁世,以待天时,袁师伯入世,创立了蛇灵,企图以人力推动天象变化,以蛇化龙,但家师与袁师伯却另有担心,万一道门因他二人争论产生了分裂,那他二人便是道门罪人了,因此,二人就做了个约定。” 肖清芳道:“什么约定?” 东方云皇一字一句道:“二人日后收徒,若同为男子,则结为师兄弟,《推背图》共掌之,若同为女子,则结为姐妹,《推背图》还是共掌之,若为一男一女,则结为道侣,《推背图》由其后人掌之。” 肖清芳冷哼一声,“谁要跟你结为道侣?妄想。” 小梅在一旁附和道:“就是,看你脸色苍白,分明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也想娶我大姐。” 虺文忠,肖元初,苏显儿也是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 东方云皇‘苦笑’一声,“你们若知我来历,便不会如此了。” 肖元初道:“你的来历,什么来历?” 东方云皇‘自豪’道:“家父李忠。” 李忠?李忠是谁?几人一时没想起来。 “李忠,高宗皇帝的废太子李忠。”虺文忠惊叫一声。 东方云皇道:“不错,先父正是李忠,当时正是家师所救,玄才能活到今日。” 随即又苦笑道:“李师说武妖人屠戮我大唐皇族,致使我皇族众人死伤甚多,而我,身为高宗皇帝的嫡系子孙,有为我李家繁衍子孙的责任,因此为我找了数百妾侍,玄日夜劳作,如今已有二十三子,十五女。” 说到后来,语气越发得意,好像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一般。 肖清芳惊叫一声,“什么?” 东方云皇笑了笑,没有半分不好意思,道:“你不用担心,其实正妻之位我一直给你留着,待以后你就是我的皇后。” 肖清芳闻言怒骂道:“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谁要做你的皇后,你配吗?” 东方云皇也不生气,呵呵一笑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我有个疑问,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肖清芳冷笑道:“其实在起初狼群嚎叫的时候,我们就猜到有人闯进来了,可偏偏某人还接二连三的试探,我们之所以没有立即动手,就是为了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虺文忠接着道:“在你刚趴在房顶上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你来了,于是我们惟妙惟肖的给你演了一场戏。” “不错。” 肖清芳得意道,“我们就是想知道,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东方云皇尴尬一笑,果然,这些家伙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个个老谋深算,还是小瞧了他们。 第二十四章 骤起发难 东方云皇知道,他们虽然被自己这番真假难辨的鬼话骗的有些晕头转向。 但只要静下心来一想,便是破绽百出,只是他们没有一时反应过来罢了。 但没反应过来不代表完全信任,这一点很明显,蛇灵的人不是笨蛋。 肖清芳坐在主座上,其次是虺文忠,肖元初,小梅,苏显儿,自己完全坐在末座。 以武力而论,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从四个一流高手中挟持肖清芳逃离陀罗地。 况且,虺文忠手中的竹简长刀一直没有归鞘,他坐的比自己还要近肖清芳。 再次,他还是个忍术高手,从一个闪字就可以看出,他的速度绝对不比自己差,很可能更快。 所以,此刻动手,肯定失效。 为了让他们打消疑惑,还得再下一剂猛药。 东方云皇随手端起茶杯,抿了抿,显示出一副很正派的皇家风度来,这很重要,可不能让肖清芳看出破绽来。 只是苏显儿俏脸微红了红,欲言又止,却又没说什么,因为那杯茶是她喝的。 “家师说,你们这次做的鲁莽了。” 肖清芳闻言道:“嗯?你说说,我们怎么鲁莽了?” 虺文忠,肖元初,小梅,还有微红着脸的苏显儿四人闻言转过头,也是一副感兴趣的模样。 东方云皇不慌不忙,又抿了一口茶,道:“此次突厥之所以与武妖人议和,正是因为双方国立已经不允许战争的再一次爆发,所以,你再怎么挑拨,他们都不会再打起来。” “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那个化名为金木兰,实则为翌阳郡主李青霞的女子,还有蛇灵六大蛇首之一的剑灵虎敬晖,别告诉我说,他们两个叛离蛇灵,或者说你不知道。” 东方云皇忽然神色一冷,“啪”的一声拍桌而起,“原来你们一直都不相信我。” “不错。” 肖清芳眼露杀机,“我们的确不相信你。” 虺文忠起身,手中的竹简长刀频频欲动。 “仅凭一个所谓的秘密,一个不知真假的身份,还有几句空话就想让我们相信你,做不到。” 肖元初,小梅,苏显儿三人不知何时起身,悄无声息的站在东方云皇的身后,对他形成包围之势。 相信只要肖清芳一个手势,他们一定会围攻过来,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哈哈。”东方云皇忽然放声大笑。 肖清芳道:“死到临头,你笑什么?” 东方云皇‘自嘲’道:“我笑我自己好糊涂,想我堂堂高宗皇帝的嫡系血脉,竟沦落到与江湖草莽为伍,更被人下贱至斯。” “你说什么?”虺文忠怒喝一声,手中长刀“唿”的一闪,就贴到东方云皇的脖颈上,相信只要右手一抽,东方云皇就会身首异处。 东方云皇神色不变,冷然道:“士可杀不可辱,如今尔等为刀俎,我为鱼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随即脑袋一扬,双眼紧闭,没有半分犹豫。 “呵呵。”肖清芳忽然灿然一笑,挥了挥手。 “文忠,退下。小梅,上茶给殿下压压惊。” 东方云皇漠然道:“不是不相信我吗?为何不杀了我?” 肖清芳起身赔礼道:“殿下莫怪,殿下知道,我们也是为了大事着想,毕竟徐敬业前车之鉴犹在。还请殿下海涵。” 接过了小梅递上的茶,走下堂来,“请殿下喝下这杯清茶压压惊。” 东方云皇大袖一挥,茶杯飞出,“啪”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茶水溅了一地。 同时怒骂道:“这就是蛇灵的待客之道吗?还是袁师伯这几年不在,作为他师侄这个身份在蛇灵不管用了?” 屋中几人怒气上涌,这个小白脸好不识趣,大姐都亲自敬茶谢罪了,还如此无礼。 肖元初“噌”拔出短刀,被虺文忠拦下。 不过,东方云皇这样做,肖清芳反而更加放心,作为一个皇亲贵族,有点儿脾气,很正常,没脾气才有问题。 赔笑道:“殿下勿怪,我也是为了蛇灵的安危着想,请殿下体谅。” 转身对小梅道:“小梅,你再——。”话未说完,四人齐呼道:“大姐,小心。” 肖清芳深感不好,正欲窜出,却觉腰间一紧,猛然一拽,已经被人搂在怀里。 修长的脖颈上贴上了一柄锋利的长剑,感觉到剑身上传来的幽幽寒气,肖清芳毫不怀疑这把剑的锋利与坚韧。 “快放开大姐。” “放开大姐。” “你想找死吗?” “大胆。” 四人声音出奇的一致,均拔出武器,虺文忠手持竹简长刀,肖元初持短刀,苏显儿双手提两把柳叶刀,小梅单手提刀,五把武器同时对准了东方云皇。 “碰”外面听到异响的蛇灵杀手一拥而入,长刀齐齐指向东方云皇。 肖清芳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咬牙切齿道:“好演技,好心计啊!” 计划成功,东方云皇心情倍儿爽,逃出去的门票有了。 在肖清芳耳朵旁轻轻吹了口气,笑道:“如果没有好演技,好心计。怎么能捉到你这条大鱼?” 向周围看了一眼,对虺文忠道:“都给我让开,否则………。” 天痕剑轻轻一贴,几滴鲜红的血液从剑身上滑落滴下,肖清芳眉头紧紧蹙在一起,却没有出声。 虺文忠见状,只得无奈的挥挥手,堵在门外的蛇众散开一条通道,东方云皇挟持着肖清芳慢慢退出。 肖清芳不愧当了多年的蛇灵之首,处事不惊,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话。 “公子,你真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东方云皇心里冷笑一声,这个臭婆娘,想让我分心,哼。 眼睛死死盯着前面始终跟着自己不放的四人,一边后退,一边道:“怜香惜玉,是指这样吗?” 其实人家肖清芳姿色是不差于苏显儿,小梅二人的。 虽年已三旬,但仍是处子之身,身材前凸后翘的,不比一般少女差。 反而因年纪增长,身上更多了一种成熟,妩媚的御姐气息。 只是人们一直以来好像只看到了她的身份,而忘记了她也是一个女人。 周围的蛇灵众人立时目光呆滞,在这重重包围之下,这人真是……… “你——。” “内卫大阁领嘛,你好像还是处子吧?也对,要是破了身被查出来,你就死定了。”东方云皇自顾自道。 简直不可置信,肖清芳羞愤欲绝,身体开始发抖,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大厅距离密道并不远,不费多少时间便移到密道口前,东方云皇略松了口气。 只要出了密道,他就有办法脱身。 时间已经过了丑时,眼下正是晚上最黑暗的时候。 陀罗地灯火通明,数百枝火把驱散了这里的最后一丝黑暗,火光有些耀眼。 突然间,东方云皇眼前闪过一记明晃晃的刀光,东方云皇下意识举剑一挡,兵器的碰撞发出“叮”的一声。 突觉怀里一空,肖清芳竟已经溜了出去,来不及再抓人,虺文忠的快刀又杀过来了。 东方云皇提动天痕剑迎了上去,虺文忠的刀术学自东瀛,快捷而又诡秘,那是比东方云皇更加高深的忍术。 每一次刺出,直指东方云皇各大死穴,东方云皇与虺文忠的刀术略有相似。 不过长剑的运转,却都透着一往无前的霸道,招式风格极为相似,气势迥然不同。 第二十五章 逃出生天 已经激斗数十回合,东方云皇与虺文忠不相上下。 虺文忠的速度非常快,不愧一个‘闪’字,竹简长刀在游转间,神出鬼没。 他在忍术上的造诣至少是上忍境界,与虺文忠比武,只要比他快,就可以躲过他的任何招式。 在移动间,他的八卦行步越来越熟练,许多在修炼中碰到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天痕剑闪动如电,白虎七劫的优势发挥到极致,每一次撞击,都会有几股不同的劲力透过长刀传到虺文忠体内,让他异常耐受,不得不分出内力来镇压体内翻滚的血气。 不过一流巅峰境界的他也不是吃素的,长刀一刺,同时几道虚实相间的刀影刺向东方云皇五脏六腑。 东方云皇天痕剑胸前一转,化去刀气。 黑暗中,“嗖”“嗖”“嗖”几声,寒光闪过,是暗器。 东方云皇一个鹞子翻身,猛跃起三丈,躲过几记梅花镖,转眼间,又是几招过去。 东方云皇有些着急,他之所以能与虺文忠硬拼,完全是仗着《神照经》内力的绵绵不绝性。 虺文忠是一流巅峰境界,可是比万震山还要厉害三分的狠角色,手段多出,厮杀经验丰富,再这样持久战下去,情况将对他完全不利。 肖清芳已经逃回蛇灵杀手的保护圈中,在经过一番包扎后,又出来观战。 眼中的怒火并未消下去,反而越来越烈,她要亲自看到东方云皇身首异处,化成肉泥才会甘心。 无意中东方云皇瞥见神色狼狈,恶狠狠盯着自己的肖清芳,心思一动,暗笑一声,办法有了。 遂一边挥剑,一边高声笑道:“肖姑娘,你的诚意我看见了哦,不得不说,啧啧,真是酥软异常,让人销魂啊!” 猛一低头躲开削过的长刀,东方云皇十分猥琐地探了探爪子。 场中除了刀与剑的碰撞声,蛇灵众人悄然无语,肖清芳的怒火又盛三分。 但她紧紧咬着牙,还是控制住了怒火。 东方云皇忽然语气一转,变得狰狞古怪,颇为恶毒,“肖清芳你知道吗?我原本不打算要你了,因为你太老了,都属于三十多岁都嫁不出去的老女人一枚。” “不过,我看你身旁有两个样貌俊俏的丫头,不如做陪嫁如何?这样本少爷考虑一下,勉为其难收下你怎么样,啊?哈哈。” 三十多岁嫁不出去的老女人? 任哪一个女人被这样说都会忍不住的,肖清芳自然也不例外。 随手抢过旁边蛇众的长刀,歇斯底里喝道:“上,上啊,我要把他抽筋扒皮,挫骨扬灰,你们两个,真想给他当小妾啊,上啊,给我宰了他。” 苏显儿和小梅相视一眼,无奈至极,真是躺着中枪啊! 她们心知,眼下虺文忠之战正难分晓,对方速度完全不下于虺文忠,她们两个加进去,绝对会帮倒忙。 可碍于肖清芳的命令却又不得不从,掂了掂手中的柳叶刀,二人苦笑一声,还是加入了战局。 东方云皇心头大喜,此地,他唯一忌惮者,就闪灵虺文忠一人而已,如今这两个女人加进来,正好借她们与虺文忠纠缠。 身体一晃,脚踏八卦行步,几道人影同时攻向三人。 虺文忠看得仔细,对手分明向着那两个女人攻去了,直旋长刀,平平刺向东方云皇后背。 这一刀迅如疾风,却悄无声息,若刺中,绝对能刺个透心凉。 岂料东方云皇身体猛地一晃,竟已溜到了苏显儿身前。 借着天痕与柳叶刀的撞击,轻轻松松将苏显儿逼到了虺文忠的刀口上,还一边分出手来,和小梅玩着空手入白刃的戏码。 虺文忠无奈,只能抽刀回撤。只是接下来的几次攻击,都被东方云皇借着巧妙的身法和两个女人的‘掩护’躲开,让虺文忠一阵气苦,这两个碍事的女人。 “大姐,我下去帮帮忙。” 肖清芳点点头,肖元初一挥短刀,向着东方云皇杀去。 东方云皇正与三人缠战,却见肖元初自背后杀来。 心头不禁冷笑,想破坏战局,那就先把你除掉,让你连用底牌的时间都没有。 右手无声息间划动天痕长剑,幽灵般地点向肖元初胸前,天痕剑看似毫无力道的随手一点,却暗含了东方云皇全身十成的力道。 虺文忠眉头一挑,正要开口提醒,却突然想到什么,闭住嘴什么也没说。 肖元初撩起短刀,护在当胸,却不料对方长剑点在刀身上后,那百炼精钢的短刀竟一片片破碎开来。 长剑余势不减,当胸刺入,肖元初在不甘和怨恨中,缓缓倒下,立时身亡。 六大蛇首中魔灵身死人手,现场一片沉寂。 片刻后,肖清芳疯狂的吼叫声响起,“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呀。” 虺文忠,苏显儿,小梅三人相视一眼,三人同时从三个地方夹攻而来,长刀霍霍,形成一个密不可分的刀网。 东方云皇急运八卦行步,频频行走于1缝隙之中,时而天痕剑气飞扬纵横,时而以五云手拨弄兵器。 只是在三人疯狂地攻击下,已渐落下风。 东方云皇急运内力,周身剑光肆意纵横,压向三人,五件兵器在空中碰起道道火花,几人同时后退。 东方云皇纵身一晃,掠至小梅身前,天痕上撩,下劈,斜飞,横削瞬间四剑克飞了小梅手中的柳叶刀,反手将小梅擒下。 一个后跃,逃向密道。 身后一阵劲风袭来,东方云皇来不及躲闪,反手一剑,将几记梅花镖打飞,却碰在一股巨力上。 他回首一看,正是一柄竹简长刀和两柄柳叶刀。 以东方云皇匆忙一击之力,虽挡住了虺文忠和苏显儿的联手一击,但还有一柄柳叶刀落空,削在了东方云皇背上。 溅起一股血茫,随之一阵剧痛传来,东方云皇吸了口冷气,尼玛,真是太疼了。 柳叶刀,苏显儿,老子记住你了。 以目前的情况,再挟持小梅做人质已经不现实了。 发了疯的肖清芳到底在不在乎小梅的命还是个未知数,况且身后还有两个实力强大的追兵。 随手两下,点了小梅的穴道,然后一脚踹在翘臀上,将其踹向身后紧跟的二人。 同时掏出火折子,将脑袋上方石板洞中的三个小黑包点着,然后急速掠出密道。 趴在地上,运起内力护住耳朵。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密道口开始垮塌。 在一阵烟雾缭绕中,大大小小的石块从上面掉下来,将密道口堵了个严实。 东方云皇“嘿嘿”一笑,爬起身来,来不及清理身上的泥土,狼狈地冲出山谷。 到了树林前,将手中的火折子再次吹着,扔在早就倒了墨油的空地上。 一阵黑烟滚滚后,大火终于燃了起来,借着风势,很快泼了墨油的树木和草地都被蔓延到。 因为已经是深秋之故,天干物燥,这些树木很容易烧着。 东方云皇没在停留,冲过树林,直接往山上奔。 他用的那三个黑包,便是他根据‘一硫二硝三木炭’原理制造出来的火药。 因为是粗制,威力并不大,炸下来的石块也有限,相信他们清理之后,很快就会追上来。 忍着背上传来的阵阵剧痛,东方云皇马不停蹄地奔向山巅,那里有他准备好的逃命之物。 树林中出现了那么大的声音,还有那股股冲天而起的黑烟和大火,为那些埋伏在大杨山蛇穴中的蛇灵杀手们提供了方向坐标。 东方云皇一路上接连遇到好几波往回赶的蛇灵杀手,都被他顺手解决。 终于到了山巅,看到那东西还安然无恙放在山顶。 东方云皇长长出了口气,这个大大地三角步架,就是东方云皇用来逃命的法宝——滑翔翼。 已经来不及检查了,山下的蛇灵杀手快上来了。 东方云皇咬咬牙,抬起滑翔翼,在奔跑了一段路程后,双脚跳起来,借着山顶的风力,滑翔翼歪歪扭扭飞了起来,万幸,没有掉下来。 待肖清芳带人赶到山顶之时,东方云皇已经赶出数十丈之远。 别说无路可追,就是用弓箭这会儿也射不下来,何况还没有弓箭。 东方云皇得意地站在滑翔翼上朝着肖清芳一行人挥挥手,作告别状。 肖清芳双手紧握,脸色铁青,这是蛇灵的奇耻大辱啊。 被人闯进蛇穴,招摇撞骗不说,作为蛇灵大姐头的肖清芳被人调戏,六大蛇首之一的魔灵被人所杀。 最后凶手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地逃走,这简直是在蛇灵众人的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那个地方是……崇州。” “这笔账,我肖清芳记下了。” 第二十六章 突破一流 回到崇州后,已经是寅初时分,东方云皇悄悄溜回卧室。 除下衣衫,将夜行衣扔在火盆之中烧个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轻轻拉下内衣,一阵剧痛传来,东方云皇吸了口冷气。 长时间的奔走,伤口没有来得及处理,雪白色的内衣被鲜血染红了。 将血衣随手扔进火盆,盘膝而坐,五心向天,开始运转《神照经》疗伤。 不得不说在金庸世界中,《神照经》论刚猛不及《九阳》,论博学不如《九阴》,单论疗伤能力,绝对是排名第一,无可争议的。 自丹田中调出一缕内力,流转于筋脉之中,以《神照经》的运功方式,在运行几个小周天之后,逐渐壮大。 背上慢慢传来清凉之感,那是《神照经》运转时伤口好转的缘故。 天色已经开始转亮,已经是寅时三刻了,睁开眼睛,东方云皇长长舒了一口气。 《神照经》果然不是盖的,仅仅一个时辰,刀伤就好了五分。 相信只要在运功几次,绝对好的连伤疤都不会留下。 打了盆水,将背上的血迹洗清,然后趁没人偷偷处理掉,换了身新衣服,卧在床上,休息片刻。 今夜真是太惊险了,幸得他心思缜密,步步为营,留下诸多后手,否则稍有差池,绝对死的连渣都不剩。 心神紧绷了一个晚上,该放松一下了,一觉睡着,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卯时。 到日上三竿后,起来洗洗脸,透透气,露露面,留下自己还存在的痕迹。 至于公务左右也没有几件,扔给长史就可以了。 一头又扎回了卧房,运功疗伤,用了整整一个上午,伤口终于痊愈。 伸手摸了摸,毫无疤痕,东方云皇满意的点点头。 《神照经》就是牛,这要是回现实世界,开个美容院,即使天天躺着都饿不死。 运转内力返回丹田,准备收功。 却不料,内力在丹田中转了一圈,并未沉息,又一次涌了出来。 内力失控,东方云皇并没有惊慌,反而一阵大喜。 自从在连城诀世界借着《神照经》和野山参的功效从三流中期突破到二流巅峰后,使得根基有些不稳。 东方云皇便一直以战养战,稳固根基,先后与万震山,言达平,戚长发师兄弟以及一干为了悬赏而来的武林人士进行厮杀。 在昨晚又与蛇灵几人一战,终于迎来再次突破的契机。 内力自丹田流出,流经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足太阳膀胱经,手厥阴心包经,足厥阴肝经。 一路流转之下,宛若滚雪团一般,内力越积越大,自下而上,冲在手少阳三焦经的穴口上。 这个穴口大有讲究,为人体手臂与身体主要相连部分,武学上称之为‘三焦玄关’。 其下为手太阳小肠经,此穴一通,将接连打通两条正经。 内力越积越厚,水到渠成一般,不需片刻,储存在两条正经中的精气一泻而出,汇合内力连续运行三十六个小周天,早已和原来不可同时而语。 感受到体内缓缓运转的浑厚内力,东方云皇叹了口气。 “这就是一流境界吗?果然不能和过去相比。” 一流境界的内力是二流的十倍之多,论质论量都远超二流。 突觉剑上猛地一重,天痕的重量又增加了,东方云皇一阵苦笑,这起码有三百斤了。 他的修为每增加一个大境界,剑的重量就增加百斤,三流时为一百斤,二流时为二百斤,现在一流之境,就加到三百斤了。 这以后对敌的时候,仅凭剑本身的重力,就能将敌手的武器克飞了,既能修行,也能对敌。 以东方云皇的剑术修为,早就过了举重若轻之境,晋升举轻若重的境界。 可只要拿起天痕,就永远只是举重若轻之境,想要轻重随心,他目前还办不到。 除非天痕剑从器晋升为宝,这个后患才会解除。 “噌”拔出天痕,内力运转而出,黑蒙蒙的剑身上亮起光芒,三尺剑气若隐若现,宛如隐于雾中的白蛇,随时静候落入领地的猎物。 突破一流后,剑气也更加凝实了。 如今东方云皇的十二正经,已经打通十条,惟剩足少阴肾经和足少阳胆经两条正经,待打通后便入一流巅峰之境。 宗师境界的修炼,各有其法,慢者,需十数年苦修之功,方能打通十二正经,气贯全身,内力形成大周天。 快者,例如修行了《九阳正经》的张无忌,在乾坤一气袋中,只需短短几柱香时间,所以资质,悟性以及修炼功法一样都不得缺失,更重要的是机缘。 十二经别,是从十二正经中分出的支脉,十二正经虽相连相生,但又是独立的个体,十二经别连通十二正经,补正经之不足。 后天大宗师境界,正是修炼十二经别。 下午的崇州天气没有早上那么冷,只是略微透着寒气。 东方云皇兴致冲冲地站在铁匠铺外,看着眼前忽上忽下的大锤,及打铁传出的“叮”“叮”声。 又忍不住问道:“王师傅,那玩意儿,你真的能打出来吗?” 虽在深秋天气,铁匠铺中却热浪滚滚,满头大汗的王铁匠抡大锤抡的正起劲儿,听到东方云皇的话。 “嘿嘿”一笑,左手擦了一把汗,道:“刺史大人。您就放心吧,我王大锤在崇州城里打了二十年的铁,就那个小玩意儿,简单得很。” 拍了拍胸脯道:“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说罢,又低头叮叮当当打了起来。 东方云皇看了一眼即将成型的铁管,又看一下墙角下已经成型的两个密闭的大铁桶,不禁点了点头。 看样子似乎合格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用? 这正是东方云皇受袁天罡煮盐法的启发而弄出来的蒸馏器。 蒸馏器对任何一个穿越者而言都是一个无法抵制的赚钱法门,但对东方云皇而言,虽有用却有限制。 崇州地处边关一带,天气极寒,纵是六七月份中原最热的时候,崇州也不过温和少许。 武周时期,中原正处于最后一季冰河晚期,天气还是很冷的,绝不能与两千年后温室效应下的世界相比。 在这里,冬天冻死人是常有的事,崇州的耕地面积很少,甚至有时连朝廷的税收都交不全。 再加上这里地处边关,时常发生战乱,因此偌大崇州方圆百里之地,估计有几万人就烧高香了。 有时吃的大米,都是从秦川运过来的。 蒸馏之法是暴利,一旦公布出去,相信那些民众一定会将自家的存粮拿来酿酒,那东方云皇可就成大罪人了。 因此只能与那些商人签下契约,收分红了。 东方云皇查过崇州的概况,城中的商户主要以三家为主,以赵家为主的亨通号,以欧阳家为主的天佑商社,以蔡家为主的蔡记钱庄,余下全城五十几家商铺以三家为主划分阵营。 平时主要以皮货,珍稀药材,粮食和酒为主,商队从突厥、契丹收购药材,毛皮。 又从中原换回粮食和酒及茶叶等,赚取其中的利润差价。 突厥,契丹可是比崇州还冷,烈酒的销路卖的比粮食还快,这蒸馏器的财路,相信应该是着落到他们头上了。 将三家掌柜的叫来后,东方云皇亲自将蒸馏器的作用示范后,赵景,欧阳沉晖,蔡洵三个老狐狸很快便与东方云皇签下协议。 想想也是,几坛兑了水的酒在蒸馏作用下,马上变成与三勒浆等烈酒媲美的顶级美酒。 如此大的商机如果错过,那真是白瞎了那对招子了。 三家很愉快地签下了每家三成的利润,这也是东方云皇的无奈。 在古代,士农工商等级严密,官员绝对不准经商的。 除了盐铁,其他的谁碰谁丢官,有的官员倒是可以挂名在管家或下人名下。 可在崇州,商路早让三个老狐狸卡死了。 他们能从中原运来粮食和美酒,再倒卖到突厥,契丹等地,其他人就是有货也找不到销路,这就是垄断的厉害之处。 第二十七章 河图至宝 和三个老狐狸斗智斗了一下午,在签订一系列条约后,东方云皇终于返回了刺史府。 想着一下午的谈判,不由暗骂,果然人越老越精。 三个老东西没一个好对付的,个个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东方云皇打算让三家的粮食以后多向崇州倾销,这三个老狐狸就让他减小关税。 妈的,崇州目前就靠这点儿关税过日子了,能减吗? 最后费尽了口水,才签订了双方都基本满意的协议,将粮食与酒税挂钩,每减一成酒税,就多增一成粮食,反之亦然。 东方云皇发誓,这辈子宁可与人大战十场,也决不再上谈判桌。 主要是顾忌太多了,这三个老狐狸的身份绝不是简单商人,要是普通商人有胆子在崇州倒卖粮食?敢和他这个刺史面对面砍价? 崇州这潭水很深啊! 待吹灯拔蜡之后,东方云皇正欲休息,却突然想起在陀罗地中得到的那个盒子。 自己之所以来这里,估计和里面的东西有关,此刻夜深人静,正好一观。 东方云皇此时手中并没有空间戒指,一些贵重物品只能存放到紫莲空间中。 取出木盒中,仔细观量,以东方云皇的见识,认出眼前的木盒材质便是千年紫檀,那股神秘的召唤就是从此透出。 存放东西的木盒都是千年紫檀,里面的宝贝能差吗? 小心翼翼打开木匣,四卷书策映入眼际,两卷竹策,两卷玉策。 然而吸引东方云皇的却并不是这四卷策书,而是放在策书旁边的一个巴掌大的龟壳。 龟壳整体呈灰色,背上布满了八角形大小的烙印,旁边是一些神秘的文字和各种诡秘的线条纹路。 其中夹杂着黑白相间的点数,不过背上却有几道纵横的裂缝,破坏了龟壳整体神秘的美感,让人惋惜。 整个龟壳透着一种古朴,苍凉宛若太古洪荒一般的厚重气息,使人再见到的一瞬间不自觉被吸引过去。 东方云皇感觉到,那个莫名的召唤就是这个小东西发出的,伸手拿了起来。 脑海中突然凭空出现一个声音,“天孕灵物,至宝河图。” 东方云皇一脸震惊,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宝物竟是先天命运灵宝河图,正在东方云皇震惊的同时,天道紫连台将有关河图的讯息发了过来。 河图与洛书,原为上个混沌纪元中魔神星辰的伴生灵宝,原名河洛神盘。 后来的混沌大战中,星辰击杀了命运魔神,夺取了命运法则,将其融入河洛神盘。 星辰法则与命运法则融合,使得原来用来战斗的诸天星辰,从此拥有了卜算命运的能力。 并因此诞生出一门不亚于大衍神算,天机要术的卜算之法,名唤:紫微斗数。 紫微星为诸天万星之主,居紫薇以算诸星,明祸福,晓阴阳,断命数。 也可布杀机,截运道,毁命格,杀人于无形之中,这便是紫微斗数。 开天大劫中,星辰被击杀,河洛神盘被毁,星辰法则和命运法则两分,落于洪荒大河黄河与洛水之中。 由天地孕育,河图与洛书成形,成为当时两大先天神祗河伯与洛神的伴生灵宝。 河图掌命运,洛书含星辰,河伯与洛神成为它们的第二任主人。 可惜好景不长,妖族征伐洪荒,河伯与洛神相继陨落。 两大灵宝落于天帝帝俊之手,帝俊成了它们的第三任主人。 并由鲲鹏参悟,悟出了驾驭诸天星斗的阵法,周天星斗大阵,一时威名赫赫。 巫妖大战后,又落于鲲鹏之手,成为第四任主人,伏羲证道天皇时,又落于伏羲之手,伏羲成为第五任主人,并以此悟出《先天易》。 后有流经神农氏,轩辕氏之手,先后悟出《连山易》和《归藏易》。 纪元大劫,天地毁灭,混沌青莲返本归元之时,河图洛书凭借自身法则,本身又非青莲碎片演化的原因,竟逃过一劫,只是从此至宝两分,流转各界。 河图后落于周文王姬昌之手,在羑里悟出《周易》,后人称之为后天八卦,与伏羲的先天八卦相区分。 只是姬昌空有至宝而不知其所用,他既没有星辰,河伯,帝俊等人的大法力,又没有伏羲,神农,轩辕的大气运。 在悟出《周易》后已是不易,却不知收敛。 为脱羑里囚居之苦,频频使用河图占卜,以至于气运散尽。 先是长子伯邑考惨死朝歌,他本人也在伐纣途中身亡。 河图后又流转与数人之手,最终落于袁天罡,李淳风之手,二人算数大进。 在贞观年间,更有神算之称,后悟出《推背图》。 可不久之后,二人算数天赋散尽,弟子先后惨死。 二人察觉到其中原因,于是将河图封存。 此番如果东方云皇不插手的话,在唐亡之后,河图将流传到宋朝邵雍之手,邵雍以此为据,悟出《皇极经世书》。 河图虽有禁忌,但这些在东方云皇手中却不是问题。 他身负半个世界的气运,可谓之气运之子,远超三皇与周文王等人。 更有天道紫连台这等至宝镇压气运,不用担心气运流失问题,这也是河图选择他的原因。 只是河图在纪元大劫中受创,本身位格下跌,由原来的极品先天灵宝掉落到上品先天灵宝。 灵宝的先天道禁被毁十二层,由原来的四十层变成如今的二十八层,这需要东方云皇慢慢修补。 只是有紫莲台这个半天道在,想必不成问题。 如果靠东方云皇的话,那得等到猴年马月了。 一层先天道禁由十二万九千六百道神禁组成,以东方云皇的实力,别说一道神禁,就是普通的禁制放在他眼前,他也认不出来。 之所以能拿得动河图,还是人家主动认主的原因,可他如姬昌,袁天罡等人一样,一层道禁也炼化不了。 目前,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用来占卜了。 仔细观察河图,在密密麻麻排布的八角形烙纹中,各种字符,咒印宛若镶嵌,整体浑若天成,完全看不见半点儿人工雕刻的痕迹,果然是天地孕育的灵物。 在四周和中央布满了黑白点数,细数之下,五十有五,整体呈四角分布,以象阴阳,五行,四象,如下: 北方:一个白点在内,六个黑点在外,为玄武,五行属水; 东方:三个白点在内,八个黑点在外,为青龙,五行属木; 南方:二个黑点在内,七个白点在外,为朱雀,五行属火; 西方:四个黑点在内,九个白点在外,为白虎,五行属金; 中央:五个白点在内,十个黑点在外,为时空奇点,五行属土。 五十五个点数,以象大道之数,五十有五。 这黑白点数,既是五行,也是星象,深不可测的命理之数就涵盖其中,只是非有大智者所不能探测也。 眼下显然时机未到,东方云皇叹息一声,将河图放回紫莲台中进行修补,然后将盒中的玉策拿起来。 能被袁天罡收藏,并雕之以玉策的东西,肯定不简单。 只是打开玉策后,满眼全是甲骨文,顿时让东方云皇一阵头大。 这甲骨文他可是一个字也不认识,看来这东西现在是看不了了。 只怕袁天罡认识这玩意儿,等以后有机会学上一学。 放下两卷玉策,取出竹策,里面却是先秦古篆字。 只有门面上六个大字硬是一点一点儿摸出来,《天水注》李冰卿。 先秦,李冰,东方云皇明白过来,原来是修了四川都江堰的那个李冰。 这两捆竹策便是他昔年未入秦前,游历诸国所记载的各国河流水文概述。 看来袁天罡那个关于洛河暗涌的事由这上面找到的,如此说来 也就说得通了。 使用河图推算天机过甚,气运流失太大,被此界天道废了术算天赋,只能依靠计谋成事。 难怪袁天罡以前那么神,甚至还为武则天算过命,现在反而被狄仁杰收拾了。 现在看来,待袁天罡气运散尽,就是他毙命之时了。 第二十八章 苏氏妙音 已经接近冬季,地处边关北方的崇州越发寒冷。 索性这里因连年战乱之故,甚至连乞丐都被拉去从军,整个边关都呈地广人稀的地步。 边军的最后一批冬装已经发了出去,崇州城里时而有人驾牛车上山,准备砍柴过年。 于是靠近崇州的诸多山岭上的树木被砍伐一空。 这个时候可没什么保护环境的概念,冬天没冻死人已经是万幸了。 在这个寒冷的天气里,东方云皇并没有待在刺史衙门烧火取暖,而是带着几个随从站在南门前,静待着名义上的“师妹”苏妙音,或者说蛇灵蛇首苏显儿的到来。 至于说有没有苏妙音其人,东方云皇懒得管了。 苏妙音,苏妙音。还是这个名字好,至于说‘如燕’什么的,难听死了。 高程端来一碗烈酒,“大人,喝了这碗烈酒暖暖身子吧,苏小姐可能还要再等一会儿。” 东方云皇一饮而下,夹杂着浓郁酒香的液体顺喉而下,胃部传来一股火热之感,身体舒服了不少。 要说这烈酒卖的的却快,尤其是如今寒冬时节,烈酒的价格堪比黄金,可依旧供不应求。 三家商行日夜不停的蒸馏烈酒,带动崇州的铁匠铺大肆开工,赚的钵盆皆满,利润高的吓人。 待三家商行将各自的三成利润送来刺史衙门后,账簿上白花花的银子数目让东方云皇和刘术惊的目瞪口呆。 才仅仅两个月,烈酒就远销边关突厥,契丹一带,纵是右威卫大营中,烈酒也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 不久,远处的官道上,一辆马车终于出现了踪影。 渐渐行至南门前,停了下来,车夫掀开车帘,东方云皇正欲前行。 忽然,“唿”一下,车上跳下来一个俊俏的紫红色倩影,正是东方云皇的老熟人——苏显儿,这里或者说是苏妙音。 只见她此刻身着一席紫红色纱衣,头发绾起,肌肤若雪,面目如画,微敛起的柳眉下,美目中眼光流转,说不出的灵动聪慧,酥胸微挺。 以他当初的记忆来看,现在明显是束胸了,腰肢纤细,盈盈一握,这就是常年练武的好处了。 手里持着一串糖葫芦,口里正咀嚼着,鲜红的菱唇一动一动,说不出的娇俏可爱和诱人。 完全不符合陀罗地里那个手持柳叶刀,杀气腾腾的杀手形象。 只见苏显儿歪着脑袋道:“你就是东方师兄?” 东方云皇在见到苏显儿后,异常‘兴奋激动’。 冲过去就拉起苏显儿的柔荑,道:“你就是妙音师妹吗?相交多日,今日可总算见道师妹芳容了。” 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东方云皇一副‘色与魂授’的模样,暗暗惊讶。 没想到这女人竟天生异香,少见啊,那天晚上竟然没发现,标准的野生小美人一枚,比影视里还要美上几分。 他这边仔细算计,却没发现自己瞳孔深处,一抹紫色流光一闪而过,到底是谁在算计谁呢? 那副亲热的样子让身后的高程和几个随从大翻白眼,大人,注意形象啊! 苏显儿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咽下了口中的糖葫芦后,红着小脸,“师,师兄,你能不能………。” 同时,艰难地挣了挣手,东方云皇才仿佛‘恍然大悟’,意犹未尽地松开手。 ‘不好意思’道:“师妹,这不是神交已久,初次见面,有些激动吗?呵呵,师妹莫要怪罪才是。“ 又抬了抬手,凑在鼻尖嗅了嗅,苏显儿更加羞愤欲绝,小手紧了紧,又松开,算了,大事要紧。 ”师兄,我们进去说话吧。“ 东方云皇应声道:“对对,我们进去说吧,这里太冷了,师妹身体单薄,受了风寒就不好了。” 身体单薄?受了风寒?苏显儿暗自翻了翻白眼。 一众人,进了城门,到了刺史府后,东方云皇就舔着脸,拉着苏显儿的手四处游逛,美其名曰:熟悉环境。 那副鞍前马后的狗腿子形象,让高程一行人狂汗不已。 “师妹,这里是你的闺房,早在月前就准备好了。满意吧?” “嗯,满意。” 苏显儿皱着小脸,勉强笑道。心里暗骂不已,该死的色鬼,快把把老娘的手松开。 “师妹,这里是后花园,你闲着没事可以散心。” “嗯,好。” “师妹,这里是厨房,想吃什么就吩咐下人。” “嗯,好。” “师妹,………。” “嗯,好。” “师妹,………。” “嗯,可以。” 一声一声的师妹,苏显儿明显已经两眼茫然,不知所语。 东方云皇看在眼里,笑在心里,却又不禁暗暗鄙视,这古代的杀手,心理素质太差了。 略施小小计谋,才区区几句话就给打懵了,还敢和我斗,看我怎么戏弄你。 那一刀之仇,东方云皇可一直记住呢。 眼睛一转,轻声笑道:“师妹,我们成亲吧。” “嗯,好——什么?”苏显儿立即从迷糊中清醒过来。 东方云皇道:“我已经请人定好了日子,就在下月初九。” 苏显儿跺跺脚,焦急道:“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呢?” 东方云皇‘惊疑’道:“商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恩师亲口许下,况且,那次来信,你不是同意了吗?” 苏显儿低着头,抿着小嘴,弱弱道:“我,我同意了?” 东方云皇‘理所当然’地答道:“是啊,师妹你同意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定下日期,呶,我连请帖都已经发出去了。” “可——。”苏显儿犹自不甘心。 东方云皇直接打断她的话,义正言辞道:“师妹,你就放心吧,我会遵守与师傅的约定,我们的第二个孩子无论男女都姓苏,以传承恩师香火。” 继承香火?继承屁个香火。 苏显儿恼怒不已,假冒苏妙音进入崇州,一是为了刺探上次闯入陀罗地的那个青年男子的身份来历。 二是为了探清崇州官场各方面的虚虚实实,以方便来年计划的实施。 可她从来没有失身于此地的打算,为了一个任务,犯不着把自己的清白身子赔进去。 打定主意,待安定下来后,就去联系大姐,把自己换回去。 抽了抽秀鼻,眼中满是得意,摸了摸手,心情又差了下来。 该死的臭流氓,混蛋,敢占姑奶奶便宜,临走前,一定要把那对狗爪子剁下来,让你知道姑奶奶不是好惹的。 想到那个混蛋被剁了双手的凄惨模样,苏显儿心情又好了起来。 东方云皇一脸无奈看着眼前这个脸色忽喜忽悲,明显已经陷入幻想的少女。 高兴的时候,一脸阳光灿烂,生气的时候,眼中的寒气让他头皮发麻。 话说,这妞不会想着如何算计他吧? 嗯。有可能。 伸手在苏显儿眼前晃了晃,没反应,又晃了晃,还是没反应。 轻声细语道:“师妹,师妹,师妹。” 那股细腻的味道,休说高程一行人,就是东方云皇自己都打了个哆嗦。 妈的,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肉麻的话。 直接大声吼道:“师妹,花轿来了。” “什么,花轿来了?”苏显儿立即从幻想中惊过来。 东方云皇摇摇头,对侍女吩咐道:“好了,带我师妹下去休息吧,都走了一天了,想必也累了。” 不等苏显儿说话,马上起步,溜之大吉,只是模糊传来一句话,在场的人却听得明白,“怎么比我还急?” 苏显儿雪白的小脸刹那间通红,却又没办法解释,这种事越解释越说不清。 顶着众人异样的目光,在淑女引导下,飞快离开后花园,进了房间。 “啪”关上房门,然后扑倒被子里。 没脸见人了,苏显儿发誓,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 这要是传出去,她堂堂蛇灵六大蛇首之一的变灵可怎么在江湖上混啊。 随即紧咬银牙,都怪那个混蛋,让姑奶奶出这么大的丑,这个仇我一定要报回来,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赌气的揉了揉被子,仿佛那就是东方云皇一般,发泄一番后,总算心情舒畅了。 第二十九章 调教苏显儿 东方云皇回到书房后,“哈哈”一阵放声大笑。 小样儿,跟我斗,还嫩了点儿,身为各国的通缉要犯,斗官,斗匪,斗兵,斗地主,他什么没斗过,还怕一个黄毛丫头。 不过,玫瑰虽香,可惜刺多,在吃之前,还得好好调教一番,否则被刺扎到,就不好了。 略一思索,喊来侍卫高程,吩咐道:“高侍卫,暗中注意一下随师妹前来的那两个车夫,毕竟不是我们刺史府的人,如果有什么偷盗或异常情况随时给我拿下他们。” 高程稍一迟疑,道:“是,大人。” 东方云皇满意的点点头,这就是他当初雇佣高程的原因。 为人沉默寡言,知进退,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该闭嘴时,决不多说一句,该说话时,言简意洁,直指核心。 这样的人是个主子都满意,可惜他那样的身份,注定成不了自己的心腹。 苏显儿的事,他不宜知道。 寒冷的天气带给崇州的原本是冷清和萧条,可是接下来半个月却一反常态,整个崇州热闹的可怕。 原因无他,已经步入寒冬,三大商社的烈酒和粮食是所有边关将士乃至异族所钟爱的。 而契丹与突厥的毛皮和各种珍稀药材又是中原人士广所追求的,这个季节是崇州年前最后的贸易月。 一袋袋粮食,美酒和茶叶从城北运出,一车车药材,动物毛皮又运出南门,直达中原。 整个大街繁华的令人惊叹,仿佛是中原内地大城一般,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东方云皇身穿白色便服,漫不经心地游历在大街上,气质优雅,风姿俊逸,飘飘乎仙人临凡。 只是身上挂满了各色小饰物,如素偶,面具等,显得极其不和谐。 有些头疼的看着前面手持糖葫芦,四处张望的苏显儿,真不应该陪女人来逛街。 这演技,有些过了吧? “师妹,我以前听恩师说,你的性格一直比较沉稳,如今怎么变得这么跳脱?” 苏显儿一蹙柳眉,咬着银牙冷笑道:“人总是会变的,怎么,不喜欢?不喜欢别娶啊?” 东方云皇笑道:“师妹说笑了,无论师妹变成什么样,都一样漂亮可爱,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要是不娶,会天打雷劈的。” 这样的话在现代是常见语气,可在古代就有些露骨了。 苏显儿即使不在意,俏脸也不由泛起一丝红晕,总归是女儿家,脸皮薄。 东方云皇又道:“说起来,师妹你以前不是提倡女子应该淑娴端庄吗?多学学《女诫》。我看你好像学武了?” 苏显儿‘惊奇’道:“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在两年前生了一场大病,好了后就学了点儿武功用来锻炼身体。” 东方云皇笑道:“我府上的侍卫长高程就会武功,因此从你的脚步中能看出一些。” “高程是吗?”苏显儿喃喃道。 “师兄,你看那是?”苏显儿扯开话题,指着远处忙碌的人群。 东方云皇答道:“那里是崇州城欧阳家天佑商社的商队,他们从中原贩粮食到突厥,契丹一带,又从北方贩来各种珍惜货物,这一来一去,便能赚的大批利润,为崇州带来丰厚的税收。” “他们不怕货物被抢吗?”苏显儿有些不解。 东方云皇神秘一笑,“不怕,他们有自己独特的销售路线,而且,突厥与契丹也不会干杀鸡取卵的事。不过………” “不过什么?” “这两年,崇州城外出现一伙无恶不作,打家劫舍,欺男霸女的盗贼势力,名唤蛇灵,前任曹心安刺史就是死在他们手里的,就怕……。” 东方云皇一边对蛇灵大肆污辱,一边儿暗地观察苏显儿,见她时而银牙紧咬,时而小拳紧握。 但脸上却不露分毫外色,笑容满面,让东方云皇一阵好笑。 无恶不作?打家劫舍?盗贼?苏显儿心中一阵愤慨,这个混蛋竟敢污蔑他们蛇灵。 因为十年之期未到,蛇灵一直处于潜伏状态,前不久才出来活动。 为了蛇灵兄弟姐妹的吃饭问题,大姐才冒险在大杨山中挖盐矿。 可才投入不久,就被这个混蛋占去,蛇灵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不得不另寻其他财路。 如今更是堂而皇之的抹黑蛇灵,苏显儿紧了紧小手,她现在多么想给这个家伙一刀,让他去跟随曹心安那个家伙。 可是她不能,因为她清楚的感觉到,这次虽然他们两个单身出府。 可暗处有不下于三十名好手的保护,她必须装做那个天真的苏妙音,一旦暴露,后患无穷。 “师妹,你看这个糖人像不像你?” 闻声看去,却见东方云皇从旁边小摊上拔出一根人身猪脑的糖人在她面前直晃,让她一阵火起。 心里暗骂:你才是猪头,你们全家都是猪头。 板着小脸,一言不发,反身就回刺史府。 “哎,师妹,别走啊,只是逗逗你嘛。”东方云皇起身追了上去。 进了刺史府,那满院子到处巡逻的军士让苏显儿一阵忌惮。 她计算过,加上暗中保护的那三十几号人,整个刺史府中足足有两百人。 不行,太危险了,女子不立危墙之下,得赶紧联系大姐,退回去。 “师妹,别走那么快,等等我。” 讨厌的声音又来了,苏显儿脚不停地,飞快跑回了房。 不一会儿,东方云皇‘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院中无人,看来,小妮子已经回房了。 嘿嘿,好戏还在后头呢。 招来一对军士,东方云皇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 “你把这信,交到城北王孝杰大将军手里,记住,接信者必须是王孝杰大将军本人。” “是,大人。”军士匆匆而去。 苏显儿有些焦虑不安,她已经连续几天使人给蛇灵的人发讯息,可每次都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她不可能亲自动手,因为她感觉到每次出府,暗中至少跟着二十个好手。 以她的身手,杀掉这二十个军士轻而易举,可是,崇州城里不知何时,突然戒严。 如果她动手的话,一定无法从中脱身。 因为城里戒严的原因,每个进出城的人都会被询问来历,身份。 大街上也时有成对的军士在巡逻,导致潜伏在城内的蛇灵细作都无法露头。 在焦虑之际,苏显儿突然有了一丝寂寞之感,真是来的莫名其妙。 思前想后才明白,原来是那个粘人的东方刺史这十几天也不见了踪影。 难道,已经把他的存在当成习惯了?苏显儿摇摇头,赶紧抛弃这种可怕的想法。 你是蛇灵杀手,不是娇娇小姐,你是蛇灵杀手,不是娇娇小姐………。 正胡思乱想之际,那个讨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师妹,原来你在这里啊,却让为兄好找。”东方云皇笑语盈盈走进了小亭。 苏显儿压着鼻子道:“师兄不是很忙吗?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大闲人?” 东方云皇一愣,呵呵笑道:“师妹莫要怪罪,是为兄之错。” 很自然的弯身行了一礼,算是赔罪。 又道:“为兄固然是为了公事,却又何尝不是为了师妹。” 这话可没说错,他这几天劳累可不就是为了收拾蛇灵嘛。 苏显儿道:“怎么又和我扯上关系了?” 东方云皇道:“这件事与为兄之前说过的蛇灵逆党有关,这逆匪胆敢谋害朝廷命官,藐视我大周律法,此番被我占了大便宜,如何能罢休,你我大婚在即,为了防止他们捣乱,对师妹不利,故欲提前除之。” 大婚?不说苏显儿倒忘了,眼下已经快腊月了。 第三十章 军士闹事 寒冬腊月,天气冷的邪乎。 崇州天稍一黑,人都会回家关门造人,这也是唯一能做的事了。 尤其在这种娱乐措施极其缺乏的古代,冬天就更加乏味了,此刻东方云皇在干什么呢? 大厅内灯火通明,里里外外飘着一股异香,时时传出一阵阵悦耳的乐声,使人沉迷。 东方云皇散披着长发,着一身雪白长袍,赤着脚半倚在榻上。 怀抱一柄箜篌,轻轻弹奏着从李隆基那儿窃来的《霓裳羽衣曲》,眼神微闭,陶醉其中。 大概是早年修道的原因,东方云皇在乐之一道上独好这箜篌。 箜篌是上古祭祀东皇,后土的专属乐器,音域宽广。 从最初的六七弦到四十五弦可见,音色柔美清澈,辅之以这仙家霓裳之曲,更平添几分缥缈空灵之意。 正堂中左右摆着六个小火炉,烧的正旺。 火炉这种东西自从“发明”出来后,迅速风靡崇州,并逐步向周边各州道扩散。 冬天室中架起小火炉,点上一点儿龙涎香简直是享受。 有钱了,东方云皇也奢侈了一把。 地上铺的是从波斯运来的红地毯,一道粉色身影,手持柳叶长剑,正翩翩起舞。 身为蛇灵的蛇首,苏显儿没少在这方面下功夫,易容,歌舞,棋射这些是天然迷惑人的东西,“变灵”二字不是白叫的。 动作很优美,三分文静中透着七分狂野,完全将武周时期女子的豪迈开放彰显的淋漓尽致,却又不落俗套。 柳腰,酥胸,翘臀,玉足,剑光构成一幅美妙的画面。 迎合着优雅,灵动的乐声,后仰,侧卧,翻转,剑游。 练过武的身材就是好,纤细,柔软什么动作都能随手拈来,不得不说,苏显儿完全有让任何男子疯狂的资本。 “叮…叮咚…叮咚…叮…叮。” 音乐渐渐低沉下来,舞姿也随之轻缓,望着席上随手拨弄乐弦的俊美男子,苏显儿眼中一丝痴迷。 随即马上使劲摇摇头,清醒过来。 苏显儿,眼下可不是痴迷的时候,你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大姐还在等着你的信儿呢。 乐闭舞停,苏显儿很‘吃力’的喘口气,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滴,收了剑,坐回席边,喝了口茶水。 抱怨道:“师兄真爱折磨人,太累了,下次再也不跳了。” 东方云皇端了杯酒,笑道:“师妹受累了,久闻师傅生前常赞道师妹有一身好舞艺,今日一见果真非凡啊!” 说起舞蹈,苏显儿甚是得意,“那是自然。” 接过酒杯,一口吞下,马上“噗”的全吐出来,连叫“辣,辣死了,这酒怎么这么辣?” 东方云皇笑着递了杯茶给她,苏显儿不顾淑女风范,连喝几大口,呛得俏脸通红。 东方云皇忙在她背上轻拍几下,一股清凉,柔软的触感传来。 二人同时一震,苏显儿本来通红的小脸更红了。 正当进行下一步时,大厅外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高程冒冒失失闯了进来。 “大人,大人,不好了………呃。” “哎呀。” 苏显儿猛然惊醒,通红着脸,一阵风似的飞进了后衙。 就差最后一步了,东方云皇欲哭无泪啊! 黑着脸,咬牙切齿道:“高程,你今天要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我非掐死你不可。” 高程满脸赔笑,“这个,这个,大人真有要事。” 长叹一声,理了理思绪。算了,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嘛? “什么事?” 高程急道:“右威卫大军和城里的商人们闹起来了。” “什么?” 东方云皇猛站起来,质问道:“这些事不是有刘长史负责注意吗?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高程苦笑道:“刘长史今天下午到粮曹衙门筹税去了,据说准备明天压送神都。” “筹税能筹一下午吗?徐司马呢?” 高程无奈道:“司马大人早上就去盐矿查账去了,至今还未回来。” “呵呵” 东方云皇冷笑一声,筹税?查账?好巧的借口,好拙略的演技。 “那衙门其他人呢?不会也有事吧?” 高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大人,今天是休衙日。” 东方云皇脸色一红,真是糊涂了。心下一思索,吩咐道:“你去敲响衙鼓,召集衙役,我去换身衣服。” “是,大人。” 转身进了后衙,也来不及换上官服,仅仅蹬上靴子,从后院马房中牵出一匹黑马。 到了正衙前,随着几十声“咚咚咚”的衙鼓声,几十个衙役匆匆自各处奔来,集结完毕。 东方云皇满意的点点头,到底是边关,纵是普通的衙役听到鼓声也能很快集结起来,要事中原内地,那只能呵呵了。 东方云皇一马当先,“出发。” 几十号人点着火把,踏着黑暗,奔向西市,至于那两百军士,东方云皇压根就没动。 指望他们去镇压他们的同伙,可能吗? 此时西市中,哭闹声冲天,赵景,欧阳沉晖,蔡洵三个哭丧着脸。 眼睁睁看着身穿甲猬的军士一队队进了各家商铺,扛出一袋袋粮食,不断押上车,却又无可奈何。 家丁们哭天喊地,闹得整个西市沸沸扬扬,各家各铺的窗户都开着,一个个人头伸出窗外,一脸好奇。 旁边还有首领模样的人一手执着马鞭,一边不停叫骂着:“你们这些昧了黑心的商人,竟敢将大周的粮食卖往敌方,你们这是通敌,卖国,本将奉王大将军的命令,今晚彻底查抄你们这些奸商。” 三个老头低着头挨训,一言不发,只是眼中不约而同的浮起浓浓杀意。 “都住手。” 长街尽头传来一声厉喝,所有人不觉停下手头的工作,只见黑夜中一堆火把由远到近而来,为首的是个身穿白衣,唇红齿白的少年,身后跟着几十个护卫。 望见来人后,三个老头仿佛看到大救星一样,连滚带爬跑到东方云皇马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着。 “刺史大人,您要为我们做主呢。” “刺史大人,他们蛮不讲理,抢我们的货物。” “大人,为我们这些苦命的商人讨个公道啊。” 东方云皇正要回应,却发现三人眼里虽充满了惊恐与委屈,但眼神深处一片平静。 他甚至还发现了一闪而过的杀意,瞳孔一缩,面对这些如狼似虎的右威卫军士,他们不仅没有畏惧,反而心存杀意,果然跟他猜想的一样。 通过异国的商队,边关,商人,莫非是……… 心中马上就有了答案,大大咧咧道:“你们放心就是,本官为你们做主。” 三人推了推,赵景站在前面,“刺史大人明鉴,小人是商人,天生做的就是这种赚钱的买卖,但我们三家商户每年从中原拉来的粮食有七成会以平价卖给右威卫大军,仅剩三成是我们用来与异族人交易所用,历年都是如此,可如今王大将军却连剩下的三成都要拉走,这让我们三家怎么活啊?求刺史大人做主啊。” 说罢,硬是不知从那里挤出几滴干巴巴的眼泪来,后面两个老头竞相效仿。 东方云皇眼睛抽了抽,要是不知道真相,还真的会被他们骗过去。 回过神来,东方云皇对那首领道:“不知将军大名,在右威卫大军中现居何职?” 那首领神色极傲,惦着脑袋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右威卫中郎将麾下百夫长申屠威,你待怎地?” “我待怎地?” 东方云皇剑眉一挑,“没人告诉你见到上官要行礼吗?” 申屠威脑袋一拧,哼着鼻子道:“你是文官,我是武将,我又不是你的下属,凭什么向你行礼?” 武将不给文官行礼?好蹩脚的借口! 东方云皇道:“强行向商人征粮,是你们王大将军的将令吗?” 申屠威强辩道:“征粮?什么征粮?分明是买粮。我们留下了钱的。” 东方云皇道:“买卖向来是你情我愿的,如此做法与强盗何异?况且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是不是你们王大将军的命令?” 语气到最后越来越冷。申屠威好似没有听到,满口不在乎。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就凭他们擅自卖粮资敌,就能治他们个通敌卖国之罪。” 东方云皇冷笑道:“纵然他们通敌卖国,也会有刑部和大理寺来审理,你们王大将军的手也伸的太长了吧?” 声明 不好意思,这个三十章被屏蔽了。啥的,大家,呵呵………………………明白的。呃,明天作者要去见女朋友了,路上可能会没网,来不及更新,设置的更新时间只能由早上6点变成晚上6点了,希望继续看这本书的朋友们,理解哈! 第三十一章 当街杀人 申屠威忽然笑了两声,目光轻挑地打量了东方云皇一眼。 “姓东方的,不要给脸不要脸,真以为我们王大将军给你几分薄面,你就认为是老大了?” 此言一出,高程等衙役脸上齐齐变色,东方云皇神色平淡道:“怎么说?” “怎么说?” 申屠威轻轻拍着手里的马鞭,一脸鄙夷之色,“不过是个连二十岁都没过的毛头小子而已,乳臭未干,崇州这一亩三分地上,你还没有说话的资格。” “大人,此人太嚣张狂妄了,容属下去教训他一番。” 高程拔出长刀,被东方云皇轻轻拦下。 此刻长街四处的门缝里,窗户前挤满了眼睛,火把照的大街宛如白昼。 十几辆大马车上堆满了粮食,排成整齐的一队,看这些人的动作都很熟练,显然没少干。 王孝杰啊王孝杰,看来你完全把那一纸协约当厕筹用了,这么快就来试探我的底线,既然如此,我就该你想要的答案。 只听申屠威“呸”吐了口口水,嘲笑道:“果然是群没卵子的货。” 又歪着脑袋道:“喂,姓东方的,在你考中进士前是干什么的?看你细皮嫩肉的,不会是张昌宗张易之那两个龟儿子的徒弟吧?” 说罢,又哈哈大笑,所有人脸色大变,旁边的黑衣军士扯了扯申屠威的衣角,申屠威依旧我行我素,猖狂大笑。 东方云皇冷冷一笑,眼中杀机无限,“高程,将这个目无法纪,污辱朝廷命官的狂徒给我拿下。” “是,大人。” 高程早就不耐,抽出长刀扑了上去,申屠威随手将马鞭插回腰间,拔出一柄修长的横刀,就要将眼前来犯之敌劈为两半。 忽觉手臂一麻,手持横刀的右手竟酸软无力,高程长刀削来,瞬间将横刀劈飞出去。 长刀沿肩划过,一颗人头冲天而起,血溅三尺,头颅上的眼睛瞪大如铜铃,竟死不瞑目。 现场一片寂静,高程傻眼了,衙役们傻眼了,右威卫军士们傻眼了,在场的所有人傻眼了。 “大人。” 高程扭过头来,露出个难看的微笑,“怕什么?我会为你做主。” 东方云皇给了他个放心的眼神,高程顿时松了口气,同时心中却又鄙夷起来,这就是十六卫大军百夫长的实力? 也太差了吧,连我一招也接不住。 渐渐的所有人都反应过来,其中包括那一百右威卫军士。 “噌”“噌”“噌”“噌”一百把横刀同时出鞘,森冷的刀光映的几十个衙役心里直打颤。 “他杀了百夫长大人。” “杀了他,为大人报仇。” “杀,报仇。” “你们想造反吗?” 东方云皇一声巨喝,声若惊雷平地起,震得人耳膜生疼,场中安静下来。 “申屠威目无大周法纪,肆意侮辱上官,被本官斩之乃是正理,你们一百人却是无辜,受大将军将领差遣而已,一旦你们将横刀对上本官,本官死不足惧,然本官代表的乃是朝廷,你们今日之举形同造反,必诛三族,可想过你们在中原的父母妻儿吗?” 众军士纷纷驻足不前,左右相顾,半晌后,先后收起横刀。 高程及几十个衙役齐齐收了把汗,万幸没有打起来,不然真的就麻烦了。 都满眼钦佩的看着东方云皇,大人不愧是读书人,就是厉害,几句话就将一百横刀兵镇住。 眼见众军士虽已服软,但仍聚而不散,东方云皇知他们心有顾虑。 遂开口道:“本官知道你们心中所虑,且放宽心就是,你们是奉将令而来,本官不会为难你们,将钱取回去,粮食留下,回去告诉你们王大将军,粮食是我扣的,人是我杀的,他若要交代,明日来刺史府,东方玉卿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话已说完,诸军士虽有动摇,却依旧没有奉令。 东方云皇冷眼一瞪,厉声喝道:“怎么,你们想学申屠威吗?高程。” 高程“当”的一声,手中长刀重重插在地上,刀身上残留的血珠缓缓滴落了下来,挥刀杀人之事就在眼前,众军士为之一静。 俄而,出来几个十夫长,道了几声告罪之语,取回了各家‘买’粮的钱,抬着申屠威的尸身,灰溜溜消失在夜色中。 三家人齐齐欢呼,欢天喜地拉回了各家粮食,三个老头子更是激动地‘涕泗横流’,就差给他立生祠了。 看的东方云皇一阵恶寒,这三个老家伙太会演戏了,随便安抚了几句,当他谈到增加下一年崇州粮食份额时,三个老家伙闭口不谈。 回到刺史府时,已经是子时了,东方云皇刚准备下榻时,家丁就急急忙忙的来报。 “长史刘大人和司马徐大人求见。” 哦!东方云皇玩味道:“一个不是去筹税,另一个不是查账去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不见。” “是。”家丁正欲回报,东方云皇忽道:“且慢。” 思忖片刻,吩咐道:“先带两位大人去正厅,就说本官正在沐浴,请他们稍等片刻,将咱们刺史府上等的茶叶沫给他们沏上一壶。” 家丁为难道:“大人,刺史府没有茶叶末。” 东方云皇笑骂道:“笨蛋,你就不会揉一些出来吗?” 家丁恍然大悟,“啊……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东方云皇慢慢悠悠进了后厅,先吃杯茶定定神,然后慢条斯理的换上衣衫。 至于外面那两个蠢货就让他们继续等着去吧,活该他们在崇州窝了这么多年,没眼色的东西。 凭着今天晚上发生的事,东方云皇隐约有了猜测,自己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 以王孝杰为首,崇州隐隐形成了一个利益既得团体,其中包括长史刘术,司马徐平之。 历任刺史大抵是最不受欢迎的一个人,刘术,徐平之二人连续十几年不调任,他心中也有了答案。 此刻刘术和徐平之二人一身官袍,神色焦急坐在大厅里,眼睛时不时看向后堂门口,愁眉苦脸地叹上一口气。 至于桌子上那两杯堪称毒药的茶叶末,自打两人尝过第一口后,就原封不动地方在桌子上。 明明听着家从回报,刺史已经回府,他二人马上就赶了过来,可为何还不出来? “刺史大人到底在不在内衙?” 家丁忙道:“在,在,刺史大人正在着衣,请二位大人稍待。” 二人稍放宽心,可这一等却是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东方云皇一身便衣,手握着一口小茶壶,从后衙中挪出来,满脸疲惫之色。 首先开口就打了个哈欠,“二位同僚,税筹完了?帐可查好了?” 二人相视一眼,齐声道:“劳刺史大人关心,已经好了。” 东方云皇“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口茶,道:“这三更半夜的,二位有事不能明天再说嘛,害得本官只能喝茶提神。” 说罢,又打了个哈欠。 刘术,徐平之急道:“大人,祸事了,祸事了。” “祸事?什么祸事?”东方云皇揣着明白装糊涂。 “哎呀,大人,您先前是不是杀了右威卫的人?”刘术问道。 “不错,是有这件事。” 说起来东方云皇一脸痛快,“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强买强卖也就罢了,还敢污辱本官,该死至极,是本官命高程将他一刀斩了。” 二人顿时苦笑不停。 “怎么了?本官宰了个目无法纪的犯上之徒还有罪不成?”东方云皇毫不在意道。 徐平之解释道:“刺史大人,那人是右威卫的百夫长,王大将军最是护短,他明天定会向刺史大人讨说法,说不定还会参大人一本,弹劾大人,下官担心……。” 话说到这里,意思很明显。 东方云皇却暗自冷笑一声,若是不知你二人底细,还真会被你们这副忧心的样子骗过去。 满不在乎道:“二位不必担心,一切云心中自有定论,他要参就让他参去吧。本官也不是吃素的。” 二人惊疑道:“难道刺史大人在朝中……。” “昔日,我曾有幸拜入梁王门下。” 东方云皇得意一笑,先糊弄糊弄一下他们,至于武三思,他连根毛都没见过。 刘术和徐平之一脸释然,以二十之龄,做到一方刺史,要说朝中没人才怪。 东方云皇看他们脸色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悄声道:“此时注意,莫要出去乱说。”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二人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他们在崇州已经连任四任了,却没有收到朝廷的一纸诏令,也无法与朝中重臣搭上关系。 此生若无意外,可能就这样了,这就是官场没有靠山的悲哀啊! 又闲谈了几句,见东方云皇哈欠连声,就起身告退。 第三十二章 梅花内卫 第二天早晨东方云皇起得很早,率先将一天的政务吩咐下去,然后坐在后花园的小亭子里,优哉游哉地喝着小酒,静候王孝杰的大驾。 躺在轻轻摇晃的竹椅中,东方云皇端着酒杯,一脸惬意。 这人生啊,该享受的还是要享他可不是苦修士。 旁边的砂锅里炖着东坡肘子,在小童轻缓的煽动下,冒着一股奇异的肉香,使人口水直流。 石桌上放着一坛酒,几碟精致的小菜。 苏显儿弹奏着《幽兰》,琴声叮咚作响,宛若流水淙淙回响在小亭里。 昨天晚上发上的事一大早就传遍了全城,苏显儿强忍着羞意,一大早就赶过来看能不能获得点而额外的情报。 偷偷看去,映入眼帘的却是东方云皇似笑非笑的眼神,似乎想起昨晚的事,脸上红云泛起,琴声为之一乱。 东方云皇眼中笑意盈然,也罢,看在被我任意捉弄的份上,就给你些有意思的东西。 过了些时辰,门外意料之中的响起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王孝杰来了。 右威卫很快就进了刺史府,找到了在后花园悠闲喝酒的东方云皇。 王孝杰一马当先,气冲冲领着几个裨将走了过来,到了小亭前停顿片刻,挥挥手,众将退下。 一脚踏进小亭来,冷笑道:“刺史大人好清闲啊!” 东方云皇起身来,客气道:“如今时节政务本就没有多少,本刺史才如此清闲,倒是大将军军务繁忙,辛苦,辛苦。” “姓东方的,本帅没时间和你周旋,你明白本帅今天是为什么来的。”王孝杰道。 东方云皇端起酒坛,到了两碗酒,“来,先喝一碗避避寒。” 王孝杰本打算一把扇开,却闻到一阵诱人的清香,风一吹,一股如兰似麝的桃花香气弥散开来。 亭子外的右威卫士卒齐齐耸动鼻子,眼神贪婪的盯着东方云皇手里的酒。 王孝杰接过,一口饮下,脸上青红交接,最后化为一声长叹,“好酒,此酒一出,纵是崇州烧酒也无法与之比拟了。” “王将军,坐。”东方云皇坐在桌前,细细长饮。 王孝杰坐下,又倒了一碗,一口饮下,“东方老弟,不知这酒?” 东方云皇道:“此酒名唤桃花酿,先师所酿,仅剩两坛,这便是其中一坛。” 慌撒的越来越娴熟,东方云皇没半点儿脸红。听得苏显儿直犯嘀咕,这些她都不知道。 “另一坛?”王孝杰眼睛一亮,东方云皇笑道:“下月初九,就是我和师妹的大喜之日,到时候,再请大将军痛饮。” 苏显儿俏脸一红,偷偷瞪了东方云皇一眼。 “好说,好——。” 王孝杰忽脸色一变,道:“差点儿被你收买了,险些忘了大事,” 亭下几个裨将一脸苦笑,您才想起来啊! “收买?怎么能说是收买呢?” 东方云皇摇了摇头,极不认同,口风一转。 “大将军是来感谢我的?真是见外了,以你我关系,客气到这份上,真是伤感情。”东方云皇‘客气’道。 周围众人齐齐无语,王孝杰目瞪口呆,脸上刀疤猛然滞住。 “你,你说什么?我……来感谢你?” 东方云皇理所当然道:“我帮了你大忙,难道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王孝杰破口大骂,“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吧,杀了老子的人,还要老子感谢你?” 东方云皇一脸‘不可置信’,作出‘痛心疾首’的样子,道:“我原以为王大将军会理解我的苦衷,想不到大将军却误会我的好意。” 王孝杰疑惑道:“我误会什么?” 东方云皇道:“王大将军可能不知,我杀人可是为了救你啊。” 所有人疑惑横生,苏显儿一双妙目时时在东方云皇身上打量,企图找出什么来。 王孝杰冷笑道:“救我?王某有没什么危险,何须你来救?” 东方云皇‘苦笑’道:“看来王大将军完全不知情啊!也难怪,且听某细细说来,首先问大将军一个问题,自大将军驻守边关十几年来,从未回过神都洛阳吧?” 王孝杰道:“不错,王某自驻守崇州十几年来,从未回家一步。” 东方云皇道:“大将军还不明白吗?你得罪于人,那人使计,使王将军十三年不能回家一次。” 王孝杰忽地站起身来,大怒道:“你说王某得罪人?王某虽自认脾气有些不好,但朝中诸公,王某从未得罪一人,是何人算计王某人?” 王孝杰的声音本就不低,更兼十分怒气,将扇火的小童被吓得浑身一抖,蒲扇掉了下来。 亭外右威卫士兵的目光全盯了过来,百十来双眼睛齐瞅着东方云皇,他却没有半分紧张,反而呵呵一笑。 “没有得罪人,不见得吧?” 王孝杰直瞪着东方云皇道:“你什么意思?” 东方云皇没有退缩,直视着王孝杰的眼睛,“我什么意思王将军很明白,就你和刘术,徐平之以及他们手下那帮子蠢货干的那些好事,还不是在得罪人吗?” 王孝杰听了,轻蔑笑道:“你是说那帮子商人?” “商人?你真把他们当成一帮子商人?”东方云皇冷笑道。 “他们不是商人是什么?”王孝杰惊疑道。 苏显儿眼前一亮,仿佛若有所思,手上却不停歇,为二人倒酒。 听了王孝杰的话,东方云皇无语的摇摇头,难怪原着中会中蛇灵的圈套。 自大,高傲,没脑子,把该得罪的和不该得罪的全得罪了个遍。 这样的人,注定只能为将,不能为帅。 端起一碗酒,轻轻饮下,不慌不忙朝南方拱了一礼,道:“以吾皇之圣明,怎会容忍边关奸商为敌国运输粮草,而且一连十三年,王大将军可细想过其中因果?” 王孝杰两眼茫然,摇了摇头。 东方云皇心道,就猜到你这没脑子的家伙没想过。 “这几家商社自我朝开始对外番夷用兵之时,就已经存在。十几年来运输粮草数不胜数,用通敌叛国来说也不为过,这件事历任刺史想必都是知道的,既然如此,朝廷也早就知道了,以皇帝的决断,这三家商社不但没有被查封,反而更加红火,粮食美酒都贩卖到草原深处去了,王将军可知这是为何?” 王孝杰没有回答,紧锁着眉头,手没有停止,酒一碗一碗往嘴里倒。 东方云皇自顾自道:“那是因为朝廷需要他们啊,一来中原各地粮仓历年积压的陈粮需要处理,二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一份情报价值千金。呵呵,深入突厥内地,获取情报,岂是一群简单的商人能做到的,能让皇帝陛下如此信任的,只有………呵呵。” 王孝杰手忽地一抖,碗中的酒也溅出大半来,额头上冒出几滴冷汗。 东方云皇仍不停嘴,低声笑道:“梅花内卫,呵呵,内务府最精锐,耳目最广,人员最杂的检查司。” “据说他们的组成五花八门,有来自天牢的死囚重犯,有亡命天涯的游侠剑客,有来自市井的流氓草寇,有堕入风尘的烟花女子,当然,也有……遍布全国名不经传的商人重贾。” 听到‘商人重贾’四字,王孝杰脸色猛地苍白起来。 这时候的梅花内卫和明朝的锦衣卫没什么两样,一样的臭名昭着,一样的无孔不入,使人胆战心惊。 据史料记载,他们的情报精确到什么地步呢?就是早上起来你吃什么饭,说什么话,昨晚睡觉在哪个房里他们都清清楚楚。 据说有大臣在与妻子行房事前,都要低下头在床下看一看,看有没有人在听。 东方云皇没有半点儿照顾王孝杰意思,继续刺激道:“当年索元礼,来俊臣创立梅花内卫时,气焰是何等嚣张,纵是狄仁杰狄阁老都险遭大祸。” “如今他二人虽死去多时,但梅花内卫睚眦必报是出了名的,王大将军和刘术,徐平之那帮子蠢材,这些年没少从他们手中抢东西吧?嘿嘿,敢吸梅花内卫的血,而且平平安安活到现在,王大将军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 “够了,不要再说了。” 王孝杰脸白如纸,摇摇欲坠,神色恍惚起身出了亭子,忽转过身来,朝他鞠了一躬,沉声道:“东方兄弟,王某承你今日指点之情了。” 说罢,匆匆转身离去,众右威卫军士紧随其后,不到片刻,就走了个干干净净,亭中就剩下东方云皇,苏显儿和扇火的童子。 苏显儿妙目一转,笑道:“师兄,你刚才是故意吓他的吧?” 东方云皇轻笑道:“师妹,这回你可说错了,师兄没有骗他,我的确救了他一命,至于说梅花内卫……。” 轻轻将苏显儿捞到腿上,凑到耳边吹了口气,“我身边就有一个‘热血的侠客’。” “真的?”苏显儿忍着羞意低声道。 “这还有假不成?” 东方云皇翻了翻白眼,紧了紧手臂,将佳人鞠到怀里,感受到怀里惊人的柔嫩,不禁心猿意马起来。 含住娇嫩鲜红的耳垂喃喃道:“心思聪慧,武艺高强,这样的人怎么那么凑巧就被我碰见了,并且毫无怨言跟着我到崇州这等苦寒之地吃苦来。” 苏显儿软倒在东方云皇怀里,细细听他的喃喃语,认同道:“的确是这样,那么……王大将军。” “没事师妹,永徽朝的那几个知名武将都死光了,本朝能拿得出的武将就那么几个,杀了王孝杰,谁来守边?就靠武家那几个废物?” 东方云皇毫无顾忌地批着皇帝的娘家人,低头却看见苏显儿一脸吃惊地看着自己,小口都张成了‘o''型,这个时候,敢这样说皇室的,绝对是大逆不道。 东方云皇却丝毫都不在意,看着那诱人的红唇,直接一口盖了上去,含在嘴里细细品尝。 “师,师兄,唔,嗯。” 挣扎了少许,最后像是认命一般,苏显儿揽着东方云皇的脖颈细细回应起来,只剩下了红着脸默默扇火的小童子。 大白天呢真是的,也不怕教坏小孩子。 良久之后,苏显儿通红着小脸藏在东方云皇怀里不敢露头,这还有外人呢,羞死人了。 东方云皇一脸得意,双目神采飞扬,嗅到了砂锅中越发香腻的东坡肘子。 冲小童试了试眼色,后者会意,马上悄悄退出去。 拍了拍佳人丰满的翘臀,“师妹,起来了,那小鬼走了。” “真的?” 苏显儿偷偷睁眼看了一下,见人果然走了,悄悄出了一口气,红着小脸躺在东方云皇怀里。 不是她不想起来,而是被东方云皇强行揽着。 另一方面,她现在浑身也使不上力来,只能由东方云皇喂着吃了。 “不知道为什么,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有一种莫名的心安和亲近,就好像我们认识了好久一样。” 东方云皇眼里带着痴迷,喃喃自语,听得苏显儿心中一甜。 “来,师妹,尝尝着肘子,这可是师兄我家传秘方熬制的,炖了这么久,想必定熟透了,幸好那个大老粗走了。” 这厮脸皮之厚可见非同一般,东坡肘子都姓东方了。 第三十三章 人生如戏 王孝杰回去之后的事东方云皇懒得打听,不过听下人奏报就能猜到一二。 每天都去三家商社转上一圈,名义是喝茶,及感谢三家商社历年对崇州作出的重大贡献等。 东方云皇刚听说后,笑得直岔了气,也就这没脑子的货才能想出这样奇葩的理由来。 喝茶?喝茶用得着每次每家抬两个大箱子进去,然后空着手出来吗? 连带着整个崇州官场都紧了几分,刘术,徐平之还有他们手下那帮子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些异样,办事的效率也提高了几分,不见了往日的懒散。 出于小心,这几日东方云皇亲自抓起了盐矿账本。 他可不想这边刚给王孝杰提醒,那边就有人拿盐矿的钱补空。 自己吃的饭,还是自己买账的好。 这边东方云皇惬意了,苏显儿却不舒服了。 虽说女儿家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可据东方云皇的暗地考证,苏显儿的月事明明过去没几天,可却依旧心烦意乱。 这几天对他若即若离的,倒让他一时之间摸不到头脑。 小姐,这是要闹哪样啊? 作为一名卧底,苏显儿这几天明显不在状态,时而愁眉苦脸,时而发呆出神。 原因是前几天接到一份密报,自从将梅花内卫的消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传出去后,大姐肖清芳对她大为赞赏。 因为肖清芳虽在内卫中待过一段时间,甚至就任大阁领之职,但许多机密要件没有皇帝密旨,她都没资格参阅。 本来她还能在内卫中多呆一段时间,原着中甚至趁机将假狄春换到了狄仁杰身边。 可惜武则天最近去了一次寒光寺后,似乎被袁天罡给刺激了一下下,下旨彻查当年与袁天罡有关的人众。 她这个当年与袁天罡有关‘几分’接触的人士就因此收到牵扯,幸好她见机不妙,溜得快,不然这会儿早不知在哪个乱葬岗里躺着了。 信中嘱咐她再接再厉,尽快找到黑衣人,并查清其人身份。 但对她被迫嫁人一事上,却含糊其辞,隐隐有让她为蛇灵大业献身的意味。 这正是苏显儿的纠结之处,她贵为蛇灵六大蛇首之一,蛇灵中为了大事而栖身高官贵族的姐妹不在少数,苏显儿也是司空见惯。 虽猜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但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又不免有些不甘心,难道老娘这清白的身子就这样便宜那个死禽兽了? 虽然心里隐约有些窃喜,但苏显儿决不会承认的,纵然那死禽兽丰神俊俏,幽默好语,通音善乐,又煮的一手好菜……… 想着,想着,苏显儿俏脸又是红晕遍布,暗道:其实嫁给那个禽兽似乎,大概……好像是能接受的。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等她发完呆,天色已经渐近黄昏。 一轮红日有气无力地挂在西山上,映亮了半天红霞,城中也飘起了缕缕炊烟,苏显儿才恍然发觉,一天已经过去了。 心里一直空荡荡的,回想起来,原来那禽兽这一天竟没见踪影,难怪总觉得怪怪的。 随手招来一个家丁,“我师兄去哪儿了?” 家丁愣了愣,师兄?随即反应过来,道:“回禀苏姑娘,老爷早上去了城北右威卫大营,一直到中午才回来,随后王大将军前来拜访,从中午到现在一直都在书房议事。” 议事?整整一个下午,苏显儿品味片刻,眼中闪过一道异色。 “好,你下去吧。” “是。”家丁退下。 思忖片刻,进了厨房。半个时辰后,苏显儿带着几个丫头,提着饭盒,穿过回廊。 远远就看见东方云皇居住的小院前站着十几个军士在警戒,院中人影闪动分明也有人在巡逻。 苏显儿心道:守得这么严密,肯定有问题。 一行人行至小院前,便被护卫拦下,“来人止步。” 十几个护卫齐齐看住苏显儿,显然不想让她踏入小院半步,苏显儿眼神飞快地在院中各巡逻处扫了一眼。 “我是刺史府中人,东方刺史就是我师兄,他今日一天未曾吃饭,我做了几个小菜,想给他送进去,不知各位能否通融一二?” “这……。”守卫犯了难。 院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高程跑了出来,接下饭盒,道:“抱歉苏姑娘,老爷正与王大将军商讨大事,无法脱身,这饭盒就由卑职送进去吧,天色不早了,苏姑娘早些休息吧。” 苏显儿暗恨不已,心道,多管闲事,以后定要你这个梅花内卫好看,面色却不变,笑道:“既然如此,便劳烦高侍卫了。” 遂不再停留,转身返回。 回到房间后,稍待了几刻钟,换上夜行衣,借着暗下来的天色,向书房方向潜行而去。 这些时日,她将府宅中的地形摸了个娴熟,就是为了方便刺探情报。 很容易就到了根脚处,轻轻一跃,翻过墙头,错开巡逻的卫士。 像壁虎一样,贴在房顶处,与黝黑的夜色融为一体。 慢慢移下一片瓦,向着房内看去,屋内灯火通明,东方云皇和王孝杰坐在书桌前,面色严肃的说着什么,隐约传来“内卫”之类的声音。 桌子上放着苏显儿送来的饭盒,纹丝未动。 此时王孝杰一转手,从身后取过一个三寸大小的黑盒子,推给东方云皇。 东方云皇打开看了一眼,仿佛非常吃惊,看了一眼王孝杰。 王孝杰神色肯定的点点头,站起身来忽然行了一礼,便出了门,一行人打着火把,远远离去。 东方云皇好似被吓住一般,发起呆来,苏显儿正想趁机查看盒中的物什时。 东方云皇忽‘啪’合上木匣,进了内书房,苏显儿气愤地咬了咬嘴唇,面带不甘地离去,却没有发现东方云皇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 夜色深深,乌云遮住了月光,整座崇州城沉寂在睡梦中,漆黑一片。 已经过了三更,此时正是夜半之时,一道黑影再一次光临书房,正是苏显儿。 先前东方云皇与王孝杰密议数个时辰,守卫又那么森严,由不得苏显儿怀疑,肯定有什么大事。 尤其是最后王孝杰递给东方云皇的那个盒子,更是激起了苏显儿的好奇心。 轻车熟路的潜进书房,窜到书架前仔细翻找。 找东西是一门技术活儿,一定要有耐心,更要细心。 显然,藏东西的人也是一把好手,苏显儿悄无声息的将书架翻了个遍,花瓶里,帷帐内外,卧榻上下,硬是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纵然是地板,她也细细敲了敲,随后气馁地发现,依旧没有。 目光转向正中的墙壁,那里挂着一副《腊梅图》,以苏显儿的眼力看来,实在是稀松平常,没有半点儿出彩的地方。倒是旁边的字有些意思。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平凡的两句话蕴含着不平凡的意味,笔力更是丰满,苍劲有力。 既非时下最流行的欧体,也非飞白体,完全是一种苏显儿没见过的字种{颜体}。 揭开《腊梅图》底下却什么也没有,苏显儿微微皱了下柳眉,情况有些出乎意料。 以前找东西,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困难,看来今晚是没戏了。 正打算放弃,眼光扫过旁边的两幅字,抬手揭起左联,底下赫然发现了木盒。 苏显儿不禁会心一笑,果然够狡猾,谁会料到东西会藏在旁边呢。 大多数人找不到,恐怕就直接放弃了,打开木匣,里面却是一封信。 苏显儿正欲打开看时,门外突然黑影一闪,大门被推开,一柄黑色长剑当胸袭来。 苏显儿脚下一跺,迅速退开,只是手上的书信却被剑气扫到,立时一分为二。 黑衣人飞身一跃,将下半截信抢到手,同时长剑径直向苏显儿脖颈斩下。 苏显儿出来时柳叶刀并没有带,只能来回躲避,黑衣人长剑宛若疾风暴雨,一剑一剑接连斩出,将书房中的书架,花盆砸了个支离破碎,哐啷作响。 书房本就不大,苏显儿躲闪几回,就被逼的无处可逃。 随手捡起一个圆凳,却被一剑削成了两半,连带着书案也遭了秧,被剑气劈成粉碎。 远处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传来,苏显儿一个翻身就要跳出窗外,背后劲风袭来,躲闪不及,翘臀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脚。 身子不由自主撞开窗户,跌落在地,黑衣人瞬间掠出门外,几个起落,消失在黑暗里。 院外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苏显儿来不及犹豫。 一手捂着香臀,眼神愤愤地看了一眼黑衣人消失的地方,奋劲跃上房顶,融入黑暗中。 第三十四章 全凭演技 黑夜如织,本是夜深人静的刺史府此时却喧闹异常。 一队一队的侍卫举着火把,来回搜查,府中的下人们被一个个带到前院清理数目,查证身份。 苏显儿有惊无险的回到闺房,来不及查看手中的半截信件,脱下夜行衣,藏得严严实实,立马回到床上睡觉。 果然不到片刻,门就被敲得碰碰作响。 “师妹,师妹,开门啊。” 敲门者正是崇州刺史东方大人,苏显儿‘睡眼朦胧’地爬出被窝,披上外衣,打开房门,门外众侍卫纷纷回避。 东方云皇硬着脸进了房,扫了一眼苏显儿,然后,瞬间目光呆滞。 此时的苏显儿,夜行衣刚换下,来不及换别的衣服,起来的又匆忙,只披一件纱衣,外罩一件葱绿色透明中衣。 苏显儿见他两眼发指的盯着自己,低头一看,俏脸霎时通红,尖叫一声,“啊!出去。” 手忙脚乱的掩好衣服,东方云皇还没来得及狡辩,一个花瓶当头砸来,吓得他连忙躲开。 “师妹,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问一下——。” 一个花盆又飞了过来,“你给我出去。” 东方云皇连忙跳出门来,“师妹,你听我说——。” “哐啷”一声,房门关上,半天没有声响,东方云皇尴尬地站在门外。 举着右手,随即很自然地摸了摸鼻子,侍卫中不知谁“噗嗤”笑了一声,东方大人立即恼羞成怒。 狂吼道:“笑什么笑?都给老子找人去,找不到线索,今晚别想睡觉。” 众侍卫立即像打了鸡血一样,瞬间溜了个没影。 东方大人心满意足的回了东苑,搜查这种东西,掉给那些专业人士去办就可以了,自己还是好好补个觉先。 反正该演的戏都已经演完了,就等着收网了。 苏显儿背靠着房门,听得外面的动静,不由“扑哧”一笑,红着脸拉紧了衣衫。 行到床前,从枕头下掏出半截信件来,就着油灯,仔细辨认。 那信件已经是残缺不全,仅余上半截四行字,第一行开头是“寒光”二字,第二行是“袁天”,第三行是“洛河神”,第四行是“日食”,信件下半截被削去,内容无法辨认。 苏显儿看了半天,却仍不知其所以然。 洛河神异的事只有袁天罡和肖清芳才知道全部真相。 不过她知道,一副即使黑衣人都要争夺的信件,肯定不是普通信件。 细心地将信件藏好,天亮之后,就要想办法送出去。 第二天整座崇州城里的搜查更加严密,大街上的军士比起之前更多了两倍,几乎可以用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来形容。 巡逻的军士眼神明锐的观察着来往的行人,如狼似虎的眼神吓得来往客商心惊胆战,谁有半点儿异样就会被逮起来问半天。 刺史府外的两百军士更是卖命。他们已经里里外外搜查了一个晚上了,神色疲惫,满眼血丝,却没有找到半点儿线索。 东方云皇看着这些可怜的军士不禁摇摇头,吩咐家丁道:“去,让厨房准备一些吃的,再从外面买上两车馒头来。” “是,老爷。”家丁退下。 朗声道:“大家歇一歇吧,兄弟们忙了一晚上了,我让厨房准备了一些吃的,大家休息一下。” 领军校尉甄应雄面带歉色道:“这,这如何使得?这本是我等职责所在,再者,我等兄弟保护刺史大人不利,让外人潜入,刺史大人没有怪罪就已经是大人大量了,如何再能让刺史大人破费?” 众军士听了,齐齐愧疚地低下头。 东方云皇反驳道:“兄弟们因为本官的事已经劳累了一晚上了,再说本官不是毫发未损吗?大家都累了,休息一下,填饱肚子再搜查也不迟吗?” 甄应雄大喜道:“多谢刺史大人体谅。” 随即大声喊道:“兄弟们休息一下,刺史大人请大家吃饭了。”众军士齐声欢呼。 东方刺史难得大方了一回,大手一挥,早饭多了两碗新鲜鸡汤,厨房里的几口大锅柴火不停,总算凑够了数。 再加三四个馒头下肚,个个像喂饱了青草的老黄牛,又开始劳作起来。 苏显儿带着两个小丫头兴致缺缺地从大门走出来,看见东方云皇,先是小脸一红,随即神色一变,晴转多云,多云转阴,冲他冷哼一声。 一声不睬地从他眼前走过,两个小丫头福了一礼,然后紧跟上去。 东方云皇面现无奈之色,这个苏显儿越来越傲娇了,竟敢冲他冷哼,反了天了。 看来这些天的调教还是不到位,不过,计划已经开始实施,到时候,呵呵…… 想到这里,东方云皇诡秘一笑,像只老狐狸一般。呶了呶嘴巴,几个士卒很有眼色的跟了上去。 苏显儿出了刺史府,才发现大街上搜查的军士比起以前更多了,本来她还有些紧张,这是下意识的反应,小偷见了捕快都这样。 但目光掠到后面跟着的几个护卫,紧张之感不翼而飞,有刺史府这张牌护身,谁敢质疑她苏显儿?如此,心锁暂去。 走在路上,人也轻松了几分,于是后面的护卫就遭了秧。 女人是天生的购物狂,无论古代还是现代都一样。 苏显儿从小在蛇灵长大,一般除了出来做任务时,偶尔才在大街上匆匆转几圈,那有如今这般悠闲? 各种新奇的东西只要能入眼,便买上一些。 于是在两个丫鬟同情的目光中,几个侍卫身上的东西越来越多,品类齐全,五花八门。 小到书本笔筒,镇纸,大到古筝,风筝等,很快就成了街上的一道风景物。 几个侍卫红着脸,抱着东西,紧跟着苏显儿,东跑西跑。 偶尔碰见几个巡逻的熟人,也会装作不认识匆匆跑过,换来一阵大笑。 苏显儿很心安理得地花着东方云皇的钱,在她看来,东方云皇抢了他们蛇灵的钱。 如今她用东方云皇的钱,那是天经地义的,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经过一家绸布店的时候,她竟鬼使神差的走进去。 在两个丫鬟暧昧的眼神中,红着脸选了两匹上好的红色丝绸,然后又神情很自然的与老板砍价,最后抱着丝绸出了门。 一直逛到城东,苏显儿眼中闪过一道异色,将怀里的丝绸交给身后的丫鬟抱着,进了一家胭脂店。 掌柜的是个四十多的妇人,见到苏显儿一行人后,很好客的迎上来。 “这位姑娘想要什么胭脂?我们这里种类齐全,要什么有什么。” 苏显儿问道:“当真要什么有什么?不知可有神都七宝斋中的紫琼牡丹?” 妇人听了,捂着嘴呵呵一笑,“这位小姐可真是为难人了,牡丹盛开于夏,紫琼牡丹更是胭脂中的极品,如今寒冬时节,哪里来的牡丹作原料?不过,虽然没有紫琼牡丹,却有来自长安的君心梅香,不知姑娘要,还是不要?” 苏显儿笑道:“君心梅香也算不错的了,不过高于九贯,我就不要了。” “姑娘可真是会砍价,这君心梅香自长安运来,路费也就这个价了,看姑娘穿着,也是出自大户人家,怎么如此小气?” 妇人幽怨地抹了苏显儿一眼,苏显儿好似没看见一般,意味深长道:“九贯,虽说比十贯少了一贯,却也比八贯多了一贯,你说对不对啊?” 妇人冷哼一声,却转身从架子上取下一盒胭脂来,递给苏显儿。 苏显儿接过胭脂的刹那,将一个小纸团塞到妇人手里,妇人不动声色,收回右手,同时冷嘲道:“姑娘真是持家有道啊。” 两个丫鬟正要上去理论,被苏显儿拦下,面露愤恨之色。 苏显儿伸过头去,在她们耳边说了什么,两个丫鬟连连点头,最后神色鄙夷地看了妇人一眼。 三人出了店门,与侍卫会合,一路回了刺史府。 半个时辰后,胭脂店关门打烊,几个普通妇人打扮的平常面孔混入人群,出了南门。 这一切都被东方云皇看在眼里,如今假情报已经送出去,计划的第一步已经完成。 相信这个消息放出去,肖清芳肯定会坐不住吧,这么大的馅饼当在眼前,她不咬一口才怪。 至于馅饼的真实性,呵呵,有那么多料加在一起,不是真的也是真的了。 而且,那馅饼还是通过苏显儿的手放出去的,这次,看我怎么玩死你们。 随着这一份情报的送出,整个蛇灵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第三十五章 世家之难 时过一更,万寂无声,东方云皇起身换好着装,悬上佩剑,悄悄出了刺史府。 府外是一队一队巡逻的护卫,蹬上早就备好的快马,消失在黑夜中。 到了北城门,掏出刺史令节,城门官验过后,迅速打开城门,东方云皇单骑快马直奔右威卫大营。 三更半夜,右威卫大营本该寂静无声,但实际情况却与之相反。 右威卫除去看守盐矿的五千大军,其余三万五千大军在紧急调动。 边关驻军,非有朝廷调令,擅自调动五百军士以上者,视为谋反,右威卫作为守卫中原的十六卫之一,更是不能擅动分毫。 此次为了剿灭蛇灵,王孝杰光给朝廷的奏折就不下十封。 封封虽言语有些夸张,但却又点明要害,再加上武则天本人对这些刺杀朝廷命官,意图谋反的逆党也深恶痛觉。 还有来自内卫的情报,一份剿匪的命令很快就下来了。 为此王孝杰也是大出血了一次,不仅还清了这些年从内卫处搜刮来的钱,还反赔了不少。 总算换来了内卫的宽恕,只是也仅仅止于此。 到了辕门前,东方云皇翻身下马,这里警戒的非常严,人员只准进,不准出。 看来王孝杰为了防止军中有蛇灵奸细告密,警戒工作做的异常详细,也算他有点能耐。 苏显儿已经被自己变相的软禁在府里了,等进山后,想办法再把那个蛇灵细作李楷固给解决了,免得以后给自己带来麻烦。 进了中军大帐,此刻王孝杰等的有些焦急,万事俱备,就差东方云皇这道东风了。 见着东方云皇,急切问道:“东西拿到了吗?” 东方云皇灿然一笑,“不辱使命。” 说罢,从怀里掏出几页纸,王孝杰伸手接过,匆匆看了几眼,惊喜之情溢于体表。 东方云皇忽问了一句,“那两件东西你真的舍得吗?” 这一句问的却是有些突兀,王孝杰哈哈一笑。 “有何舍不得的?我是个武人,要那东西作甚?再说。” 拍了拍手里的纸,“为了这几页纸,值了。为了大周的江山社稷,值了。” 东方云皇听了,既没有赞扬,也没有喝彩,只是呵呵一笑。 王孝杰面现无奈之色,“我说老弟,你就不能揣着明白,装一下糊涂吗?” “那东西是真的吗?”东方云皇挑了下眉头。 “当然是真的。”王孝杰一口咬定。 “我还以为又是假的呢。”东方云皇松了一口气。 “又是假的?这个‘又’是什么意思?”王孝杰质问道。 东方云皇翻了翻白眼,笑骂道:“好你个王孝杰,你还真揣着明白装糊涂啊,别告诉我太宗皇帝墓里的那副《兰亭集序》是真迹?” “当然是真迹,哼,萧翼那个小人。”王孝杰又骂了几句。 东方云皇笑道:“世人都知道,王羲之的第七代孙智永在百岁临终时将《兰亭集序》传给弟子辩才和尚,萧翼又奉太宗皇帝的命令将其骗到手,但是,王孝杰王大将军你告诉我,辩才和尚和萧翼是什么人吗?” 王孝杰顿时结结巴巴,支支吾吾,“这……。” “我来告诉你,萧翼是兰陵萧家子弟,至于袁辩才不过一破落官宦之后,你们王家演的那场拙劣的戏,也就骗骗那些蠢蛋罢了,琅琊王氏并入太原王氏之后,王羲之那批真迹全落在太原王家之手了吧?啧啧,难怪王大将军那么财大气粗。” 王孝杰苦笑了几声,道:“东方老弟果然好智慧,不错,那副《兰亭集序》的却是假的,但也是一副上好墨宝了,那是献之公的临摹之作,已有真迹的七成之功,没想到还是没有瞒过东方老弟。” 又不屑道:“东方老弟先前说的不错,那袁辩才是什么东西,一个死秃驴,也配拿我王家的东西,真当姓王的人都死绝了吗?” 东方云皇不解道:“王兄背后既有太原王氏这等千年大族作为靠山,那为何今日会以家族重宝去换这样一份布防图呢?” 王孝杰叹了口气,自嘲道:“千年大族,放在以前的确是靠山,可如今……,东方老弟,且听我徐徐道来。” “我王氏一门起源于西周灵王时期,当时西周末年,天下大乱,王室遭劫,灵王太子晋之子宗敬因避祸居于太原,遂传下王氏一族,至今已有一千两百多年,期间人杰辈出,家祠兴旺,先祖十八世孙王翦公,王贲公,王离公祖孙三代为先秦名将,其后王离公之子王元为避战乱,迁往山东琅琊,王家遂分出琅琊一脉。“ “前汉时期又有王允公,以美人计杀董卓,为天下除害。后又有王粲等名士出世。南北朝时期也就不去说了,就是前隋之时,尚有王通等大儒在世,家族也算兴旺。” “琅琊一脉与太原一脉同根而出,先后也有羲之公,献之公,猛公等人杰现世。若在以前,的却是大的不能再大的靠山了,可如今,呵呵………。” “自先隋文帝,炀帝启用科举制后,朝廷就开始对世家接连打压,连带着本朝高祖,太宗,高宗和武皇五代帝王排挤的欲是严重,许多世家纷纷家破礼崩,江东世家,江左世家,山东世家,陇西世家基本名存实亡,没能力的,只能等死,有能力的,则纷纷避世海外,纵是太宗朝时期赫赫有名的五姓七宗中的赵郡李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三家也在三年前搬到了新罗,百济一带,江东一些世家,如陆家,顾家更是举家搬入了南洋。” 东方云皇听到这里,蓦然想起一些事来,在后世朝鲜韩国一带,崔姓和李姓人众居多不下,而南洋一带,有些宗族更是号称中原世家子弟,想必都是这个时候迁出去的。 “我王家世代时代生于中原,长于中原,就是死也要死于中原。因此受到的打压最严重,自本朝以来,朝堂之上,几乎看不见王家子弟,高宗一朝,倒是出了个神童,王勃,可惜却莫名其妙淹死在交址海峡,呵呵,死的真是巧妙啊。” 王孝杰虽是淡笑,却掩盖不住眼中的悲色,什么时候王家子弟也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了。 “为了家族,我王孝杰付出了多大的艰辛才走到今天的位置,因此,决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蛇灵就坏我大事,不过两幅字贴罢了,只要此次能除掉蛇灵这颗毒瘤,一来可为曹老弟报仇,二来日后我开战之日,将再无后顾之忧。” 东方云皇不禁暗自摇头,就算王孝杰剿灭蛇灵,取得再大的成就,也中兴不了王家。 世家的存在,虽在一定程度上将中原的文化典籍传承了下来,但世家的危害绝对是任何一个君王都无法忽视的。 培养门生,把持朝政,收缅土地,私藏人口,有时还回掺和一下天下争霸的游戏。 在世家子弟的心中,家与国相比,家族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试问,哪个皇帝能容下世家子弟? 王孝杰虽然认清了现实,但是他把一切想得太理所当然了。 在中原这片土地上,世家,已经没有存在的土壤了。 但看着王孝杰满怀信心,又实在不忍心去打击他。 只得提醒道:“大将军,已经快到四更天了,可以开始行动了。” “不错,这时间正是人最困乏的时候,此时动手,又有图纸在手,他们跑不了。传令兵,马上传令各大偏将入大帐议事。” “是,大将军。”传令兵急速退出。 由于是偷袭战,所以暂时不能敲聚将鼓,以免扰敌。 一刻钟后,各大偏将陆续集结于大帐听命,王孝杰高坐在帅旗下,有条不紊的颁布命令,众将一一领命。 “郑天云,司马龙,魏俊,宋无极,你四人各领五百人马分别自插山岭,虎愁岭,野树岭和大峪湾进入,截断大杨山外山与内山地山道,务必不能使一人逃入内山。” “诺,诺,诺。诺。”四人接过令箭退下。 “李楷固,萧武,你二人各领一千士卒,入外山清剿各处的蛇穴,漏掉一个,军法从事。” “诺,诺。”二人领命接过令箭。 “华文琦,给你三千人马,给老子堵住大杨山通往各处的交通要道,要是跑了一个。” “大帅放心,末将提头来见。”华文琦一脸自信接过令箭。 “剩下三千人,跟随本帅亲自围剿逆党总坛陀罗地,其余三万人马,驻守崇州大营,谨防突厥入侵,无本帅命令,不得擅动分毫,否则,军法从事。” 众将奉令齐声道:“谨遵大帅命令。” 第三十六章 雷霆行动(一) 诺大的大杨山此刻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夜色给了所有夜晚行动的客人最好的掩护。 天上的月亮给黑雾遮住了面孔,天地一片静谧无声。 偶尔有一两声怪叫声响起,在黑夜中显得尤为恐怖。 “咕咕咕咕。” 站立在树上的猫头鹰疲惫的怪叫了几声,拍了拍翅膀,飞回了巢穴,已经是下半夜了。 在不远处的山涧下,隐藏着一个石洞,位置十分隐秘,洞口被杂草覆盖,常人一眼看过去,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在石洞里,两个身披紫色斗篷的紫衣人在烤着火,时不时向外看一眼。 火堆上架着一口小铁锅,里面的水已经烧开,滚滚翻着白色的气浪。 紫衣人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纸包,打开却是块腊肉和一小包青盐。 将盐和腊肉放入锅后,相视一眼,叹了口气。 自打蛇灵的钱袋子被那个新来的刺史抢走后,蛇灵蛇众的伙食就直接掉了好几个档次。 以前虽说不上有多富裕,但三天两头的肉从来就没断过,可现在,刚才下锅的那块腊肉,已经是四人这三天仅剩下的的肉粮。 现在吃了,明天只能吃腌萝卜白菜了,这季节,连根野菜都难找。 过了一会儿,肉汤的香味渐渐弥散开来,一个紫衣人贪婪地嗅了嗅鼻子,然后起身走出洞府。 这里是大杨山外部中普通的一处蛇穴,由四名蛇众驻守。 紫衣人小心摸到隐秘处,前面两个紫衣人紧紧贴在草地上观察动静,他轻轻走过去,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示意该换班了。 只是触手一片冰冷,鼻尖传来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心道,不好。 忽然背后伸出一只手掌,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捂着了他的口鼻,脖间血光一闪,紫衣人面色不甘地倒了下去。 心里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尼玛,锅里的肉汤老子一口都没喝,白白便宜这帮王八蛋了。 岩石后面迅速闪出几个身穿甲猬的右威卫军士,快速剥下紫衣人的斗篷,将三具尸体拖到岩石后面藏好,然后换上斗篷,进了山洞。 山洞里的紫衣人等的有些不耐烦,见三人进来,抱怨道:“我说你们快点儿,汤都快……嗯,什么味?” 突然紫衣人嗅了嗅鼻子,目光犀利起来,站起身来,拔出长刀,大喝一声,“你们是什么人?” “送你下地狱的人。” 话未说完,三口雪亮的横刀齐齐斩来。 上中下三路被封,紫衣人猛然后退,躲开横刀刀锋。 只是三人却不放过,近身杀来,石洞本就不大,只有三丈之深,紫衣人这一退,已然到了洞底。 眼见横刀闪烁着寒光当头劈来,紫衣人手中长刀迎击而上,“当”的一下,撞的手臂发麻。 紫衣人不敢耽误,一个跃身,直奔洞口,忽然右臂一阵剧痛,那是被横刀削伤。 忍着剧痛,向着那一缕希望窜去,却没看见背后三人那充满嘲讽的目光。 近了,近了,只要出了洞口,自己放声高呼,就能引来其他的人,到时他们就死定了。 紫衣人面色狂喜,耳边忽传来“蹦”的一声弓弦声,随即胸口一痛。 紫衣人低下头去,只见当胸插着一只狼牙长箭,鲜血一滴一滴沿着箭翎落下。 “扑通”倒在地上,迷糊中看见洞口站着一个持弓的身影。 几人脱下斗篷,露出一身右威卫大军的甲猬来,伸手在紫衣人心口又补了一刀,四人遂放心的离去。 石洞中只剩下一锅滚滚的热汤,还在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这种情况在各处山穴中,地洞里,各种隐秘的地方悄然发生。 遍布大杨山外山的二百一十八处蛇穴,总计八百多名蛇众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丧命在右威卫大军的屠刀下。 此刻在虎愁岭下,郑天云,司马龙,魏俊,宋无极,李楷固,萧武四千大军已然与王孝杰会兵一处,总兵力达七千之众。 华文琦率领三千大军包围了大杨山各处的交通要道,企图将蛇灵一网打尽。 不过,东方云皇知道,别说一万大军,就是五万,十万,在虎愁岭这种易守难攻的地形下,也要费一些时间。 可是肖清芳决不会与他硬拼,陀罗地内肯定有通往外界的通道,狡兔三窟,这个道理谁都懂,更何况肖清芳这种聪明的女人。 如今肯定已经打草惊蛇,肖清芳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 蛇灵二十二堂,三千余众,被自己一份假情报骗到陀罗地,虽说不可能一下子到齐,但相信也有八九成了。 除去刚才歼灭的八百多名,至少还有两千两百多名蛇众。 这么多人从密道撤退,也是需要时间的,而六千大军的生死攻击也不是闹着玩儿的。 王孝杰一脸兴奋,狠狠地拍着东方云皇的肩膀,“东方老弟,这次多亏有你从中周旋,拿到情报,我们才能这么快拿掉这些蛇穴,不然的话,就麻烦了。” 东方云皇笑了笑,没有答话,他可没告诉王孝杰,那些有关蛇灵蛇穴及各地蛇众布置的布防图,其实是他花了半个月的功夫,一点一点摸着情况画出来的。 本来正愁没办法收拾他们,恰好王孝杰递来这把刀,他便索性借刀杀人,黑锅都让王孝杰去背吧。 还顺手得了两幅王右军的真迹,想起放在空间里的《快雪时晴帖》和《丧乱贴》。 他不禁会心一笑,半月的辛苦,值了。 至于说和梅花内卫交涉,他压根就没有去的想法。 就王孝杰和内卫那长达十几年的矛盾,可不是说平息就平息的,虽有武则天的暗中调解,但这嫌隙,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抚平的。 王羲之的字帖在读书人眼中或许价值无算,但在内卫眼里,呵呵。 也就不说了,反正你不问,我不说,谁知道? 陀罗地内灯火通明,在东方云皇先前去过的大厅内,此刻站满了人。 肖清芳,虺文忠,小梅还有蛇灵二十个堂主尽数在此,气氛有些沉闷。 众人肃立在地,一言不发,小梅满脸焦急地看着门口。 虺文忠还是年如一日地擦拭着他的竹简长刀,只是眼中不时闪过担忧之色。 肖清芳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步,眉头紧蹙着,她此时的心烦意乱任何人都能让看出来。 半晌,静下心来,叹了口气,揉了揉双鬓,不行,她不能乱,眼下蛇灵的安危就全指望着她了,她不能乱。 小梅见她叹气,关切地问了句,“大姐,你没事吧?” “没事。”肖清芳摇摇头。 自执掌蛇灵以来,她从未像今天这些时日错乱过。 细数下来,先是好不容易开拓出来的钱袋子被人抢走,为了大计,她只得忍气吞声。 接着被人闯入蛇灵总坛,百般羞辱,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得力手下魔灵肖元被杀,凶手至今逍遥法外。 前些日子幽州大计失败,剑灵虎敬晖身死,六大蛇首,两人折戟。 为了掩盖事实,她又不得不忍痛抛弃了金木兰这颗棋子,才瞒过狄仁杰这只老狐狸。 至此,蛇灵在幽州的势力全军覆没,蛇灵内部二十二堂堂主私下里已经对她多有微词。 昨天苏显儿传回有关“寒光寺”“袁天罡”“洛河神异”等字,更是让她大惊失色。 旁人不知道这些字的含义,她肖清芳难道不知道吗?而且,黑衣人的出现,显然又是一方势力插手其中。 因此她连夜发出召令,将二十一个堂主召回总坛意图提前开展大计,不曾想,却中了别人的奸计。 眼下朝廷大军围山,陀罗地怕是守不住了。 想到这里,她银牙咬紧,一双发青的手捏的嘎嘣响。 王孝杰,我肖清芳不会放过你的,还有……显儿,你可千万不要背叛我啊,否则,不要怪大姐心狠手辣了。 屋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紫衣人来报,“大姐,已经探清楚了,外面的右威卫大军约有六千之众,有王孝杰亲自带领。外山的二百一十八处蛇穴至今无人来报,那八百七十二名兄弟,恐怕……凶多吉少了?” 凶多吉少?听到这个词语肖清芳心里在滴血,那可是蛇灵四分之一的实力啊,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肖清芳只觉得脑袋一晕,身形摇晃,一把按在了桌子上直喘粗气。 “大姐。” “大姐。” “你没事吧?”众堂主忙过来扶住她到椅子上坐下。 肖清芳喘过气来,发疯似的将桌子上的茶杯器具甩到地上,砸个粉碎,歇斯底里道:“王孝杰,王孝杰,我绝不会放过你的,我发誓。” 看到已经前后失据的肖清芳,虺文忠默然,到底是女人,稍微受了一下挫折就没大局观了。 但他终究是蛇灵的人,可不想蛇灵覆没在这里,遂劝道:“大姐,趁右威卫大军攻山前,赶紧撤吧。” 肖清芳瞬间清醒过来,“对。对,赶紧撤。” 突然之间,一阵惊天的鼓声伴随着厮杀声响起,众人大惊,右威卫大军开始攻山。 第三十七章 雷霆行动(二) 又一个紫衣人紧急来报,“大姐,不好了,右威卫大军开始攻山了。” 肖清芳心里一紧,连忙下令,“撤,快撤,从密道撤。” 令既下,蛇灵蛇众迅速撤退,如潮水一般涌向密道,只是两千多人,只有一条密道,哪有那么容易撤? 前面刚得到消息的时候,肖清芳就先撤金银物资,以及各种机密文书和图卷资料,带不走的要就地焚毁,也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因为右威卫攻山实在太突然,让她直接措不及防,来不及准备。 直急得直跳脚,偏偏有个不开眼的堂主道:“大姐,我们为什么要从密道撤退,从后山撤不是更方便吗?”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纷纷报以白痴的目光,纵是虺文忠和小梅也不禁大翻白眼。 肖清芳本来就火上心头,爆发在即,当头就是一巴掌,咆哮道:“你是猪头吗?你这个白痴,右威卫四万大军,前面攻山的只有六千,后山肯定伏有重兵,你想死吗?给老娘滚。” 堂主顿时哑然,在场无一人敢应声。 “报。” 又是一声紧急奏报,随后跑进一个浑身染血的蛇众,“大姐,不好了,右威卫攻势太猛,山前的兄弟们顶不住了。” 肖清芳急问道:“还有多少辎重没有撤入密道?” 小梅道:“大姐,还有至少一半的辎重和兄弟没有撤入密道。” “还需多长时间?” “至少……半个时辰。” “好,给你半个时辰。” 转过身来,肖清芳忽然道:“谁去御敌?” 二十一个堂主都默声无语,谁都知道,这个时候,谁去谁等于送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没反应。 肖清芳大怒道:“亏你们都是蛇灵堂主,难道都这么贪生怕死吗?” 人群中终于站出一个三十来岁,脸色苍白的男子,“大姐,我去吧,我这条命都是大姐救得,如果,没有大姐,承先十年前就死了。如今我已经为徐家留下香火,也无愧先祖了,请大姐务必照顾好我妻儿,让他们像普通人那样生活一辈子就行了。” 肖清芳一呆,似乎有些惊讶,“承先,你……好,我答应你。” 青年苍然一笑,“多谢大姐。” 冷喝一声,“十七堂徐承功,十八堂徐承光,十九堂李允,二十堂杜玄,二十一堂魏庆,二十二堂林正,随我出征。” 随着一声令下,他眉宇之间隐约显示出一股沙场武将的气息。 人群中应声站出六人,齐声道:“谨遵少帅之命。” 青年哈哈一笑,当下出门而去,六人各领堂下一百五十众,紧随其后,赫然是一支军队模样。 虺文忠不知何时到了肖清芳身边,“那人……是徐敬业的儿子?” 肖清芳既似回答,又似自言自语道:“不错,的确是徐敬业的儿子,当初,是我在战场上救下了他,那六堂的八百弟兄,也是从扬州战场上收纳来的,” 又狠狠看了一眼其余堂主,冷声道:“撤。” 虎愁岭上仅余两百余名蛇灵杀手依靠地势和滚石来阻挡前仆后继的右威卫大军,眼看陷落在即。 徐承先带着八百人终于赶到,这股生力军的到来,无疑为右威卫大军攻山又增加了几分难度。 冲锋的势头又被滚石和密集的弓箭给压了下来,王孝杰气的双眼发红,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上面的那群逆党。 天时地利都不在手,这样的战场每多一分钟,就意味着多死一个将士。 夜色火光下的虎愁岭厮杀声响成一片,靠着这种混淆视听的方法,不时有右威卫士卒冲上高地,厮杀一阵。 但更多的却是山头上落下的巨石滚木,在这样的黑夜里显得尤为可怕,一不注意,就能砸倒一大片。 虎愁岭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从虎愁二字就可堪一二。 六千大军攻山足有一个时辰,连续十三波冲锋都被压了下来,士卒死伤超过五百,让王孝杰一直红着眼,化身为发怒的野兽一般。 这种战果,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双方短兵相接,己方就伤亡超过五百,满腔怒火最终化为一声怒吼 “郑天云,司马龙。” “末将在。” “末将在。” “你二人各率一千大军,从两翼穿插进攻。” “诺。” “诺。” 山上的厮杀声仍在继续,不时有军士倒下来。 蛇灵在此地盘桓十数年之久,别的没积多少,就弓箭多。 一千蛇众靠着地势和弓箭,硬压住了六千大军的进攻,让王孝杰等人既愤慨又无可奈何。 很快,山岭两便响起厮杀声,足有一刻钟时间,但对山岭上的一干蛇众却没有造成丝毫影响。 想来定是蛇灵早有所备,偷袭未能奏效。 山岭上不断有右威卫军士惨叫着被砸下山涧,所幸大营安置的倒也巧妙,没有受到波及。 蛇灵蛇众占尽了地利,在巨石和滚木用尽后,一直用密集的箭雨压住了阵脚。 处在居高临下的位置,弓箭一轮一轮往下射,从开始到现在,射出了起码不下十万只箭。 整座山上宛若下起暴雨一般,数千右威卫大军举着盾牌,无力再前行一步。 “三段射,他们用的是三段射。” 突然间,李楷固大惊一声,众人细细看去,只见山岭上的蛇众在第一轮射完后,第二轮不伤,第二轮射完,第三轮又补上,第三轮射完,第一轮又补上。 以此故,弓箭完全没有停顿的空间,整个队列之间,前后配合,颇有章法。 三段射是以前大唐军中常用的对敌手段之一,只要箭矢足够,完全可以无时限的射下去。 这种方法到现在军中依旧还在沿用,它让对敌一方吃尽了苦头,是骑兵的噩梦。 昔日,李靖对阵突厥劼利可汗的骑兵时,就是用此法让数以万计的突厥铁骑栽了大跟头。 斯时斯地,出现这种情况,众人不觉看了一眼王孝杰,意思很明显,大帅,怎么办? 王孝杰阴沉着脸,深深看了一眼被箭雨笼罩的山岭,半晌,蹦出几个字来,“给老子顶着,老子就不信了,他们的箭是无穷无尽的。” 话音刚落,对面山头上响起一阵猖狂的大笑,在火光的照耀下,一个一身白衣,三十多岁的男子出现在蛇众身后,后面跟着六个差不多年纪的男子。 青年男子对着王孝杰遥遥拱了一礼,“王大将军,久仰大名,今日一见,原来是个草包,哈哈。” 旁边的几人跟着笑,王孝杰的脸色变得铁青一片。 不过,到底是世家大族出来的人,王孝杰很快压下怒火,右手执着马鞭大喝。 “本帅观你也是略同兵法之人,为何跟着这些叛逆犯上作乱,本帅乃惜才之人,只要你放下弓弦投降,本帅在皇帝面前保你不死,日后报效朝廷,也好——。” 话未说完,几人笑的更加肆无忌惮了,东方云皇也无语的摇摇头。 果然没脑子,难怪王家会让他从军而不是从政,都到这种地步了,还有投降的可能吗? “哈哈,笑死我了。” “猪头一个。” “哈哈,可以光宗耀祖啊。” “真是个没脑子的白痴,难怪会得罪内卫。” 位置相差太远,王孝杰没有听见几人具体说什么,只看见几人在猖狂的大笑,风中遥遥传来“猪头”“白痴”“没脑子”等词语。 王孝杰的脸色瞬间由铁青色变成紫红色,最后又变成黑色。 众将赶紧低下头去,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顶头上司的笑话可不是那么好看的,现在愉快了,日后保不定会有小鞋穿,这种情况,无论古代还是现代都一样。 第三十八章 雷霆行动(三) 眼看顶头上司受辱,作为下属的要是没眼色,那这辈子也就混到头了。 很快就有一些人跳出来,首先就是几个偏将,萧武义正言词道:“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叛逆,我家大帅宅心仁厚,想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竟然不知珍惜,侮辱我家大帅,我萧武定要取你等狗命。” 听到此言,王孝杰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嗯,还是这小子有点眼力。 而青年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口中不时叫道:“叛逆,叛逆,叛逆……笑话。” 突然大喝一声,“叛逆,你们才是叛逆。” “放肆。”王孝杰冷喝道,“我王孝杰深受大周皇恩,岂是你这小小逆党可以污蔑的?还不束手就擒,本帅留你全尸。” 几个偏将暗自翻了翻白眼,先前还说自己是惜才之人,转眼又改口留人家全尸了。 青年浑不在意,反而嘲讽道:“大周?哼,你可知我是谁?” 王孝杰道:“不过一小小逆党罢了,你是谁与本帅何干?” 青年昂然道:“我乃大唐英国公之后,徐胜徐承先是也。” “咝”听到这个名字,包括王孝杰在内几人齐齐吸了一口气。 原因无他,李绩这个名字太具有威慑力了,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最早追随太宗皇帝李世民征战天下的绝世猛将,有勇有谋,可以说是智勇双全级的人物,小说演义里的徐茂公就是他了。 原名徐世绩,后被李世民赐以国姓,故称李绩,与军神李靖并称一时瑜亮。 贞观朝军中以李靖之名为盛,因为李靖扫平了突厥,这个大唐的心腹大患。 而永徽朝则以李绩为首,因为李绩打胜了太宗李世民没有打胜的一战——高句丽之战。 十三年前,武则天登基,李绩之子徐敬业伙同骆宾王等人在扬州造反,后来被平定,徐家被株连九族。 本以为英国公李绩的血脉就此断绝,想不到,竟还有余漏。 “你真是徐敬业的儿子?”王孝杰惊疑道。 徐胜道:“我徐承先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还不至于到乱认祖宗的地步。倒是你们,你们这些大唐的叛逆。” 指着王孝杰,徐胜一字一句,“你们深受太宗,高宗两代皇帝的恩典,却坐视大唐江山落在武妖人之手,江山易主,李唐皇室蒙羞,你们有何面目去见太宗,高宗皇帝于地下?” 徐胜手之所指,在场之人无不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只有东方云皇淡然一笑,道:“少将军此言差矣,这天下本就有能者居之,昔日的大唐江山还不是夺自杨隋之手,今日大唐江山又为人所夺,不过是天意释然罢了,这朝代更替的事,东方清尘也不想再说什么,只想送少将军八个字‘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王孝杰道:“不错,终究不过是李唐皇室自己守不住江山,焉能怪我等武人。” 话虽说的堂皇,但还是有些底气不足,东方云皇听了,不置一词,不怪你王孝杰? 哼,武则天登基之时,十六卫将军的位置频频调动,只有你们这些世家出身的人,兵权,官职一丝未动。 若说这其中没什么猫腻,鬼都不信,不过,几个偏将终于有了台阶下,忙纷纷附和王孝杰的言论。 徐胜也不争辩,仅仅一笑,眼中的鄙夷之色却怎样都掩饰不住,“你说的不错,一切都只是成王败寇罢了,是徐某幼稚了,不过今日这虎愁岭可不能让诸位过去了。” 东方云皇道:“你今天就要死了。” 徐胜一脸的风轻云淡,“徐某知道,徐某这条命早在十三年前就该丢在扬州站场,去陪伴那些老兄弟,却被大姐救下,如今徐某心愿已了,所亏欠的也还得差不多了,死,有什么好怕的。” 又突然问道:“诸位攻山有一个时辰了吧?” 王孝杰心里猛然出现一种不好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徐胜叹了口气,悠悠道:“王大将军岂不闻‘狡兔三窟’之理?” 王孝杰浑身一震,一脸苦涩,“你,你是说,这山里面有密道?” 徐胜抚掌笑道:“不错,山里的确有密道,一条通往山林深处的密道。这会儿想必大姐她们早就撤进大山深处去了,王大将军想必定在后山布有伏兵吧,啊?哈哈” 总坛之中定有密道通往大杨山最深处的中央祭坛,东方云皇早有清楚。 像肖清芳这么精明的女人,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后路? 东方云皇从未想过一战能把蛇灵一网打尽,这种事原着中狄仁杰就干过,他也没能一击奏效,更何况现在这个漏洞百出的捕蛇计划? 要不是自己协助,拔掉了外山用来监视的蛇穴,恐怕这一万大军还未进山就给人家发现了。 王孝杰吸了一口气,“好,好得很,这可是你逼本帅的,你们,所有人都要死。” 眼中闪过一道阴狠之色,发出撤军的命令,攻山的右威卫大军尽数撤回。 然后从后面调出数百弓箭手齐列在阵前,张弓,拉弦,点火,一气呵成。 受夜色和地势的限制,这随军带来的五百弓箭手一直无用武之地。 东方云皇对王孝杰带他们来还有疑惑,现在一看,一目了然。 王孝杰的釜底抽薪之策,放火烧山,就是这家伙最后的手段了。 “放。”一声令下,火箭密密麻麻地像流星一般射向山岭。 徐胜见王孝杰采用火攻,脸上浮起决绝的神色,他们已经没有别的手段了,现在手里剩下的只有箭了。 弓箭是他们唯一用来御敌的东西,至于说能不能活着,这早就不是刚才他站出来时所考虑的问题了。 “嗖”“嗖”“嗖”“嗖”山上密集的箭雨很快就与火箭交锋,在空中撞出一朵朵灿烂的火花,但终究于事无补。 火箭很快就查遍了漫山遍野。时下已至深冬,山上草木枯黄,万物凋零,可以说稍微一点火星,就能造成燎原大火。 如此源源不断的火箭,很快就将山上的枯草引燃,大火很快就烧了起来。 从两翼进攻的右威卫大军有样学样,将手上的火把扔上了山,造成一片火海。 一股股浓烟向山上飘去,整个虎愁岭三面环火,无处可避。 浓烟飘上山顶,呛得蛇灵蛇众无法再继续拉弓,箭雨出现了停顿。 山风压着大火烧上山顶,火势迅猛,再加上山上都是枯草,一点就着,火头很快就窜了上来。 徐胜脸色苍白,咳了几声,忙下令道:“快割草,把脚下的干草全砍掉,快。” 蛇众纷纷拔出佩刀砍脚下的枯草,但人力岂能胜过自然,大火很快烧到了边上。 徐胜咬咬牙,大喝道:“弟兄们,随我撤,撤往总坛。” 一千余名蛇众有序的开始回撤,此时虎愁岭后的陀罗地里已经没有了人。 肖清芳等人已经在半个时辰前从密道撤进了大杨山深处的中央祭坛。 现在他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因为他们不可能再进密道,一来那样会暴露密道的位置,二来想必大姐已经把密道口堵死了吧。 徐胜想到这里,再次苦涩的笑了一声,这次可不会再有人来救自己了。 看到山岭上的蛇灵杀手撤退,王孝杰兴奋地下令攻击。 就着被大火点亮的夜色,五千多名右威卫大军从三面包抄过来,顺着山道,爬上山顶。 虎愁岭说高也不高,三百多米的海拔,地形却崎岖不堪,山上的大火还在燃烧。 所幸山道没有被大火堵住,不然真的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山道两旁不时会看见被大火烧成焦炭的野鸡,野兔等。 甚至还有一些冬眠被惊醒的蛇,虽然十有八九都葬身火海,但偶尔会有一两条幸存者爬到山道上。 随即又被冲上来的右威卫大军用刀砍成碎肉。 三百米长的山道,五千大军很快就爬上来了。 回头一看,就这区区三百米的路程,右威卫大军硬付出了六七百人的伤亡。 战争,果然是一个巨大的绞肉机。 第三十九章 雷霆行动(四) 笼罩在漆黑夜色下的陀罗地一片静谧,一座座院落像噬人的巨兽一般,张着巨口,静待着猎物的到来。 气氛安静的有些可怕,连一丝响声也听不见。 王孝杰率领右威卫大军爬上虎愁岭天关后,到达陀罗地前,入眼整个陀罗地却是空无一人。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就是这样,但王孝杰不可能认为。 不仅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徐胜的那一千蛇众就藏在那些院落中,这是他们唯一的藏身之所和应敌之法。 徐胜的那些蛇众下属,虽然曾经是大唐的将士,但这十多年来,他们早已习惯了作黑夜下潜行的蛇灵杀手。 而不再是扬州战场上殊死搏杀的的军人,他们早就没有了作为军人的血性,徐胜显然也是明白这一点。 用一千杀手与五千训练有素的大军正面相厮杀,那是白痴才会干的事,因此巷战是唯一的选择。 他徐胜是打算鱼死网破了没错,可也不想网还未破,鱼就死了,可王孝杰会如他所愿吗? 大军已经彻底布阵完毕,整个陀罗地被包了个圈,几个偏将跟在王孝杰身后,等待着命令。 “大帅,大军已经全部到位,是否进攻?” “不,没必要。” 王孝杰摇摇头,微眯的眼神中透出一股杀气。 “命令弓箭手,全部搭上火箭,大军点上火把,给本帅放火烧村,他们不是想躲吗?就让他们躲个够,大火期间,所有逃逸出来的蛇灵杀手,给本帅一个不留。” 在场所有人齐齐打了个寒噤,暗道:好狠的心! “诺。” 火,自古以来就是光明的象征,可出现在斯时斯地,无疑是场灾难。 一枝枝火箭和火把铺天盖地的飞向各处屋顶,陀罗地内的房间是木石搭建,茅草盖顶,很容易就全部点着。 整片陀罗地花城一场火海,大火烧得各处的木料乒乓作响,不断有各处的屋梁折断砸下。 埋伏在外围的右威卫大军不约而同拔出佩刀,等待着猎物的出逃。 然而大火足足烧了一刻钟,却没有见到半个蛇众出逃,东方云皇眼中异色一闪而过,却没有说什么。 他虽然探知到那一千蛇众的藏身之处,可没办法说出来,否则他自己就难说清了。 突然黑夜中传来一声常人无法察觉的异响,东方云皇心道:来了。 在右威卫大军的背后,一块块木板突然掀天而起,从地下冲出一队队手持长刀的紫衣人,狞笑着杀向了满脸惊愕的右威卫军士。 为首的正是徐胜徐承先,和他手下的几个堂主。 情况发生的突然,谁也料想不到发生这样的变数,蛇众会藏身地下,这一手打了王孝杰一个措手不及。 “弟兄们,给我杀。” 徐胜咆哮如雷,当先一剑砍翻了一名军士,蛇众从四面八方冲入大军,疯狂砍杀。 右威卫大军不愧铁血之名,常年与异族交战,厮杀的本能已经刻在骨子里。 在经过最初的慌乱后,马上就反应过来,手中的横刀不要命一般砍杀。 人命在这一刻比草还贱,到处都是闪动的刀光,惨叫声连成一片。 王孝杰和几个偏将不知什么时候加入了战场,几人杀的浑身是血,手中的横刀不停的挥动着,每一次落下,都会有一颗人头飞起。 在一阵砍杀后,终于找到了各自的对手,王孝杰对上了徐胜,几个偏将对上了几个堂主,几人见面不由分说,直接动手。 双方计七千人紧密地聚合在一起,在陀罗地漫天大火的映照下,疯狂地厮杀,时刻都有人在倒下,头颅,手臂,伴随着刀锋的挥动,无不纷纷离体而去。 东方云皇并没有动手,他是文官,杀敌这种事交给王孝杰他们就行了。 他如果参与其中,动手慢了,说不定一个疏忽,就会被人砍上几刀,动手快了,又会暴露会武功的事实。 虽说只要把握好其中的分寸就行,但他实在懒得演戏。 年前狄仁杰刚刚破获突厥使团被杀一案,收拾了李青霞,虎敬晖一行人,相信这会儿心里的疑惑还是很重的。 如今蛇灵又冒出来,以狄仁杰的性子肯定有了怀疑,东方云皇相信,只要给这老头一个来崇州的机会,自己的处境肯定不妙。 现在自己已经打草惊蛇,肖清芳肯定会藏得更深,只要过了眼下这段时间,十年之期到时,蛇灵才会再冒出来。 可那个时候,自己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抚去了一切蛛丝马迹,想要再细查可就难了。 “蹦”手一松,一支箭射了出去,伴随着一声惨叫声,又一名蛇灵杀手倒了下去。 所幸王孝杰将五百弓箭手留了下来,又留下一百横刀手保护自己等人的安危,他才能悠闲的射箭杀敌。 这没什么不好交代的,君子六艺,礼,乐,射,数,御,书。 这个时期的读书人,可不时候是明清时期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仗剑远游,骑马拉弓是平常事。 东方云皇的箭术倒是不错,每一箭射出都能射杀一个紫衣蛇众,换来了不少敬佩的目光,可惜全是男的。 战争开始得快,结束的也快。 一个时辰左右就结束了战斗,毕竟,一来双方实力悬殊,二来两者本身就有天差地别的区别。 一方是一盘散沙的杀手,一方是训练有素的军队,相信即便是相同人数的军队,一千杀手也不是一千大军的对手。 王孝杰左手提着一个血淋淋的首级,右手扶着横刀在一众偏将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东方老弟好箭术,就冲那三十一个脑袋,日后东方老弟辞官不干刺史了,来我手下,我给老弟一个偏将的位置。” 东方云皇笑道:“多谢大将军厚爱,若云以后辞官,定来大将军手下混口饭吃。” 王孝杰与众偏将齐笑道:“好说,好说,哈哈。” 看得出来,大战结束后,为了放松心神,众人都很随意,这也是一种发泄的方式。 当一个人心神紧绷,长时间下来就会造成很大的心理压力。 事后就会通过各种方式来发泄,有人会连睡三四天,有人会大醉一场,有人会上青楼狂欢。 东方云皇则喜欢弹奏乐曲,通过轻缓的音乐来放松自己,只是众将眉宇间却都有一股哀痛之意。 东方云皇诡秘一笑,细查了众人一眼,明知故问道:“怎么不见苏宏晖将军?” 王孝杰面色难看,叹了口气,“唉,将军难免阵上亡,宏晖先走一步了。” 众偏将听了一时都心有戚戚。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听到众将感叹,东方云皇‘有感而发。’ 王孝杰赞道:“好诗。” 又惋惜道:“可惜却走了贼首,大军翻遍了山里山外,也没找到密道口,唉,说起来,此次剿灭叛逆,东方老弟你可是首功啊,没有你从内卫哪儿换来的布置图,恐怕战事也没这么顺利。” 东方云皇眼光瞟了一下大厅前的假山,朗声笑道:“大将军这回可不知了,这次这所以这么容易拿到地图,皆是我家师妹之功。” 王孝杰赞道:“弟妹果然不输于须眉男儿啊!” 副将李楷固笑道:“听闻初九就是刺史大人大婚之日,到时我等定来讨一杯喜酒喝,东方老弟可不要拒之门外啊。” 郑天云,司马龙,魏俊,萧武,宋无极等偏将听了,齐声道贺、恭喜之语。 不久之后,大军将战场打扫完毕,便开拔回营。 回到刺史府后,天色已经大亮。 东方云皇快步进了后宅,寻着了刚刚起床不久,扮淑女做女红的苏显儿,‘惊喜’道:“师妹,大喜啊。” 苏显儿吃力地对付着手里的绣品,对她来说,女红这玩意儿她真的是第一次接触。 她从小练的是武功,长大一些又醉心于忽悠之术,让她去绣女红,真的是难为她了,可不知为什么,她还是拿起了针线。 本来一对肥鸳鸯绣的就很难看了,听到‘喜事’二字,手一抖,线又乱了。 她最近对这两个字有些敏感了,强忍着将手里这难看玩意儿撕掉的欲望,悄悄压倒手下。 低声笑道:“师兄如此高兴,不知有何喜事?” 东方云皇眼神一勾,看见了她压在手下的东西,又看她一副淑女的打扮,瞬间就有一股大笑的冲动。 不自觉眼角露出一丝笑意,苏显儿俏脸上马上泛起了红云。 “师妹,右威卫大军昨天晚上袭击了大杨山中蛇灵逆党的巢穴。” 第四十章 大婚事宜 苏显儿身体猛地一顿,手里的绣品跌落在地,马上就反应过来,伸手捡了起来。 不经意道:“不知战果如何?伤亡严重否?” 也不知道她问的是哪方面的伤亡。 东方云皇得意道:“因为我们查封了崇州城,并且趁夜行动的原因,蛇灵细作没有将消息传出去,被我们突袭得手,杀了一千八百多名叛逆,可惜,没抓到几个匪首。” 苏显儿听了好似出了口气,神情不自然道:“那,就恭喜师兄灭此心头大患了。” 同时心中又有了疑问,幸好大姐她们没事,不过,他们是怎么躲过外山中蛇穴的探查的。 东方云皇不在意道:“为人臣子,剿匪平寇,保境安民,此乃本分。就是可惜了苏宏晖将军意外阵亡。” 又涎着脸道:“师妹,嫁衣准备好没有?” 苏显儿一时还陷在沉思中,随口道:“好了,好了。” 东方云皇微笑着出去了。 好一会儿,苏显儿才茫然道:“我刚才说什么了?” 日子很快进入了腊月,到了初九,时间快的让苏显儿来不及准备逃跑。 蛇灵总坛遭到重创,她和大姐彻底断去联系,潜伏计划是否还需要继续下去,这些都有待商榷。 这些天刺史府的守卫军士越来越多,几乎里里外外给围了个遍。 以东方云皇的说法,婚礼将近,为防止蛇灵余孽前来捣乱,常人进出盘查的苛刻至极。 按照周礼,古人成亲有六步,分别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下定礼,找谁下?总不能直接找人家姑娘吧,问名,早就知道了,名字还是东方云皇亲自杜撰的。 纳吉,不需要,纳征下聘礼,对东方云皇而言,左手出,右手进,就不闹那个笑话了。 请期,早就定下了,六礼,直接跳到了亲迎。 一大早,苏显儿就被请来帮忙的曹夫人拉起来梳妆打扮,过程相当繁琐。 首先是开脸,一根纤细的银丝在波动间,苏显儿木木呆着的脸,就给搓的白里透红。 然后画眉,点唇,苏显儿只感觉自己就像个木偶一样,任人摆布。 曹夫人一边给苏显儿梳着长发,一边嘱咐:“妙音姑娘,这以后就嫁作人妇了,要学会勤俭持家,相夫教子,可记得了?” 半天却见苏显儿没反应,摇了摇苏显儿的肩膀,细声道:“妙音姑娘,妙音姑娘?” “嗯?啊!” 苏显儿才从发愣中醒过来。 曹夫人笑道:“怎么了,不习惯?你且放宽心思,每个女儿家总有那么一回,况且,你那师兄是个实诚人,如果受委屈了,就跟我说说,我帮你出出主意。” 苏显儿笑了两声,再不言语,前后几番功夫,绾成发髻。 曹夫人仔细看了看,又从梳妆台上掂起一根玉簪斜插进云鬓,满意地点点头。 笑道:“嗯,手艺还没有生疏。来,别板着脸,开心开心。” 我开心开心?苏显儿心里恨得要死,脸上半天才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 曹夫人“扑哧”一笑,道:“笑自然点儿,这么个天仙人儿,不要笑得这么难看,对了,我给你看个东西。” 随即在房里看了看,又伸头在窗外看了看,从怀里掏出一卷书册,一脸暧昧地递给苏显儿。 那么神秘?苏显儿好奇起来,翻开书卷一看,俏脸瞬间通红了起来。 曹夫人笑道:“记住了,回去之后,与你夫君多研习研习,早日生个孩子。” 苏显儿早已羞的半声不语,蚊声细语道:“知道了,多谢曹伯母。” 曹夫人叹声道:“这些东西,本该是由你娘亲亲自来嘱咐的,如今,只能由我这个孀居没多久的老婆子来说了。” 两人顿时都沉默了下来。 迎亲的时辰,一般都在黄昏时节。 太阳刚落下,东方云皇就带着迎亲队伍从城北新置的私宅中出发,前往刺史府迎亲,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很顺利,没有遇到什么娘家人拦路的,待苏显儿上了花轿后,刺史府中除了留守的五十人以外,其余一百五十人随着花轿一起前往东方府,以后东方云皇就在私宅休息了。 这让苏显儿又气又怒,竟然跟来了,看来只能见机行事了,让她嫁给这个剿杀她兄弟姐妹刽子手?做梦。 队伍回到东方府后,已是月上梢头,可大院中却灯火通明。 三十根巨大的牛烛将屋里屋外照的宛如白昼一般,让爬上了天的月亮讨了个没趣。 院中的宾客不少,整个院子里的坐席坐满了人,很有默契的分成了三拨。 东面是王孝杰率领着李楷固,司马龙,郑天云等一帮军中将领在大吃大喝。 酒是好酒,正宗的崇州烧酒,菜是好菜,在进山清扫蛇灵的日子里,山上的野兔,野鸡,野猪,大蛇之类,东方云皇收了不少,就是为了应付现在这种情况。 看着这帮人肆无忌惮的大吃大喝,东方云皇有点儿心疼。 光这酒就花了不少钱,这次婚宴后,恐怕府中紧接着面临的问题就是缺钱了。 西面坐着的是东方云皇手底下的一帮子官员,长史刘术和司马徐平之带领着一众官员在小声谈论着,时而会有笑声传出。 与对面的一群武人完全成反比,谈吐文雅,纵是喝酒吃肉,也是浅尝即止,完全为他这个刺史做到了省钱二字。 东方云皇满意的点点头,不错,有眼色。 南面坐着的是以三家商社为首的商人团体,几乎占了院中宾客的三分之二。 随后不断有人进来,加入那个团体。至于为什么坐南边,谁让他们的身份是商人来着。 看着院中满满的宾客,东方云皇微微吃了一惊。 到了冬季,几乎每个边关城池的相同特征就是人迹稀少,人都宅在家里,抱着自己娘子软绵绵,香喷喷的身子睡大觉,或进行造人运动。 东方云皇初至崇州时,还以为人都逃到中原去了。 今日一看,仅院中的人就有三四百,生活还都处于中上之家,看来崇州还不至于到人走城空的地步。 东方云皇一身大红喜袍,举着酒杯,笑容满面的流转在三个阵营之间,务必不让人感到落空,疏远之感。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人际交往也是一门学问,更是人生中不可少的课程。 做好了八面玲珑,顺风顺水。 有过杀手历程的东方云皇更是明白人脉的重要性,虽说这对他没什么用,但现在还是先应付着。 带着笑容温和亲切地与人谈笑风生,使人不觉有如沐春风之感,脸上就差没写着‘虚伪’二字了。 不过,却让几个藏于人群白发苍苍的老者频频点头,暗中不住地叹息,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出任一方刺史,气度果真不差。 可我家里的几个小畜生,相同的年纪,为何连他一半的稳重都没有呢? 半响后,东方云皇笑容不经意发生了改变,不再是之前刻意伪装,而是真心实意。 原因是大门前司礼官传来的一声声或长或短的申报,让他一扫之前的心痛之感。 “王大将军贺东方刺史大喜,特贺玉璧三十对,青玉蝉二十对,玉环二十双,百年老山参十株,祝贺新人百年好合。” “刘长史贺东方刺史大喜,特贺前朝名画十副,古砚十方,祝贺新人十全十美。” “徐司马贺东方刺史大喜,特贺新人蜀锦二十匹,西域葡萄美酒十坛。” “天佑商社贺新人大喜,特贺青玉琉璃盏十座,南海明珠二十盒,玉如意三十对,各色彩锦一百匹,千年人参一根。” “亨通赵家恭贺新人大喜,特贺玉制文房四宝三套,各类珍版古籍三十本,前代大家欧阳询手书《金刚经》一部,另……九霄环佩琴一把。” “蔡记钱庄贺新人大喜,特贺东海玉珊瑚一棵,蓝田美玉三十块,琉璃铜镜十面,各色花彩二十架,白玉镂空玉佩二十盘。” 第四十一章 听到这里,王孝杰,刘术,徐平之三人的脸上一阵难看,不是因为彩礼送的比他们还重。 而是那彩礼中很大的一部分,是从他们手里出去的。 对方又是梅花内卫,先前他用《快雪时晴贴》和《丧乱贴》从对方手里换取蛇灵布防图,双方关系刚有缓和。 对方又来恶心他们,偏偏他们三人又发作不得,真让人憋屈。不约而同冷哼一声。 “城南王家贺……” “城南刘家贺……” “城东徐家贺……” ……………… “肖清芳贺新人大喜,特贺金玉寿材两——。” 司仪的声音戛然而止,院中一片寂静,新婚之日,贺两幅棺材,用心昭然若是。 王孝杰“噌”的一下拔出腰刀,大喝道:“谁?谁是肖清芳?给本将站出来。” 环然四顾,在场之人无不纷纷低头,没人敢直视王孝杰那双瞪得斗大的牛眼。 “怎么,有胆子送,没胆子承认吗?”院中的人头又低了几分。 肖清芳何许人也,别人不知道,难道他东方云皇不知道吗? 只怕此刻人家不知走了多久了,也是大婚的原因,人员进出纷乱,纵是守卫再严密,依旧会有漏洞,才让蛇灵的人混了进来。 不过,以眼下来看,她显然认定苏显儿就是叛徒了。 他与王孝杰在初至之时双方就有简单的默契,后来在调查曹心安一事中有了交情。 蒸馏酒出世,他首先让三家商社供应右威卫大营,后来在对付蛇灵时,就开始称兄道弟了。 伸手拿过王孝杰手里的长刀,插回刀鞘,笑道:“王大哥莫要生气,这是好事,棺材棺材,升官发财吗!呵呵。” 笑容满面,看不出半点生气的样子,只是眼中的寒气,怎么也掩盖不住。 婚宴继续,只是再也没有刚才的热闹气氛了,拜过堂后,已到了戍时初刻。 众人散去,东方云皇扭着喝的醉醺醺的身子走向卧房。 后院之中一片寂静,红澄澄的灯笼挂在走廊上,显得异常喜气。 只是一对对巡逻的军士,为这份喜庆,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意。 高程悄悄走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都解决了?” “大人放心,一共三十个杀手没一个漏网的。” “嗯。”东方云皇满意的点点头。 “注意警戒,多加小心。” “大人放心,属下明白。” 到了卧房门前,东方云皇运转《神照经》,将体内的酒分全逼出来,身上的酒气越发浓郁,只是脑中却异常清醒。 推开门走了进去。正面是一个巨大的‘囍’字,下面摆着两根粗长的喜烛。 房中站着几个喜婆子和两个侍候的小侍女,苏显儿一身鲜红的嫁衣,俏楞楞地坐在床边。 没人知道她现在心中有多急,本来已经计划好了,再拜完堂到洞房之间这段时间是她逃离东方府的最佳时机。 没想到婚宴上竟发生了变故,二百军士重新包围了东方府,府中连个小丫鬟都不准出去,顿时让她的易容逃跑计划胎死腹中,苏显儿绝望了。 东方云皇上前,取过玉如意,揭下了鸳鸯戏水红盖头,露出了苏显儿白里透红,吹弹可破的俏脸。 只见她眉心间描着一朵菱形五彩花钿,精美的五彩孔雀开屏髻下,修长的睫毛一闪一闪。 鲜红的唇瓣在烛光下格外诱人,金红色的霞帔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 她静坐在那里,身上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雍容华贵的气质,宛如神仙妃子。 幽幽清香,几欲让东方云皇意乱神迷。 恍惚中,一位头顶凤冠,身披五彩霞衣的宫装女子对他含唇浅笑,雍容华贵,仪态万千。 “道兄,久违了。” 他一个心惊,瞬间清醒,哪里还有什么宫装女子,只有苏显儿俏生生坐在那里。 喜婆笑道:“请新人进行合匏之礼。” 东方云皇默然无语,与苏显儿起身取过桌子上的两半葫芦瓢,交杯而饮。 心里默默暗思,刚才那是? 酒刚一下肚,他就感到心中一团烈火汹汹烧起。 一时之间,他忙运功压下。 那边苏显儿也明显不对劲,满眼迷离。 妈的,是春药,这是哪个王八蛋下的。 东方云皇却是不知道,在古代,交杯酒中素来有放春药的习俗,为新人助兴,只是他的酒,被人给换成烈性的了。 问道:“这酒是谁送来的?” 喜婆道:“回大人话,这酒是王大将军送来的。” 是他?该死,他需要这东西吗? “请新人进行合髻之礼。” 二人各割下一小撮头发,由小丫头绾和,放在了苏显儿腰间的香囊里。 “祝新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在接过东方云皇送的喜钱后,喜婆暧昧地笑着,然后拉着几个人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逃跑的最佳时机来了,只要打昏眼前的这个混蛋,就可以溜出去,门外是没有人听墙根的。 可是,大姐还愿意相信她吗?更何况,她还感到浑身无力,手脚发软,脑袋也有点儿迷糊,身体中一片火热。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强烈的空虚寂寞之感。 终于坚持不住,歪倒在床上。 在昏黄的烛光下,红与白的交织,玉体横陈,诱惑异常。 苏显儿静静地躺在床上,神色迷离,口中呓语喃喃。 “嗯……热,难受。” 一夜风流。 次日,天还未亮,东方云皇就醒了过来。 只是以前练功时养成的习惯,今天是例外,可以免了。 向窗外一看,天色还暗,紧了紧怀里雪白柔软的娇躯,眼睛一闭,又睡了过去。 片刻后,苏显儿醒了过来,夫妻两个醒来的时间竟相差无几。 她只觉得周身发软,身体从内而外散发着一种慵懒的感觉,使她连一根手指都懒得动弹。 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就嫁人了?只是后颈中时而呼来的热气告诉她,这一切是真的。 随着身后人的呼吸,耳畔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昨晚的事情,仿佛如潮水般涌来 此时回想起来,简直……羞死人了。 苏显儿秀眉紧蹙,这个混蛋,难道不知道自己是刚刚破身的吗?真不知道怜香惜玉啊。 “啊”的打了个哈欠,太困了,这笔账以后再算吧。 转过身去,像个小猫一样在东方云皇怀里缩了缩。 同时伸出玉手在东方云皇背上摸了摸,嗯,没有疤痕。 遂放心的出了口气,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孰不知在她睡后,东方云皇又醒了过来。 刚在他只是假装而已,就是为了试试苏显儿的反应,结果在意料之中。 在苏显儿临睡前摸他后背的时候,他差点差点儿笑出声来,陀罗地那一刀之仇总算报了。 此后就是苏显儿再试探也没用,他的内力早就化成了精气储存在中丹田中,浑身上下再无半点内力。 在他人眼中就是一个身体健康点儿的人罢了。 舒心地笑了笑,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心里又忍不住一阵嘀咕,苏显儿,宫装女子,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第四十二章 剧情展开 婚后的日子是平静的而又安逸的,自从苏显儿知道肖清芳在婚宴上送来两副金玉棺材后,就有些神不在焉了。 经常坐在后花园的亭子里,望着园中枯败的树枝发呆。 东方云皇见了,也是暗笑不已,他明白原因。 苏显儿刚进刺史府没一个月,紧接着是崇州右威卫大军对大杨山进行了清扫。 事先苏显儿半个情报都没送出来,导致蛇灵元气大伤,损失惨重,死伤多达一千八百余众,几乎是蛇灵百分之六十的实力。 而苏显儿却做着刺史夫人,生活优哉游哉,再加上东方云皇几次明里暗里的挑拨。 这个时候,肖清芳不怀疑苏显儿才怪。 东方云皇知道,如果没有府外那两百军士铁通般的保护,恐怕苏显儿早给蛇灵杀手逮回去乱刀分尸了。 轻轻走进小亭,在苏显儿身后坐了下来,伸出双手,将她搂抱在怀里。 苏显儿身体没有任何抵抗,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苏显儿有点儿怕这种习惯,以前孤独的时候,她都是一个人走过来的,白天一个人练功,晚上一个人睡觉。 纵是大姐肖清芳她小时候视之如姐如母,长大后却觉得那是一种利用。 作为蛇灵的六大蛇首之一,这些年她基本上是杀人杀过来的。 虽有些厌恶,可那是大姐的命令,她又不得不执行,因为大姐对她不仅有授业之恩,更有救命之恩。 她是安义公主的女儿,高宗皇帝嫡亲的孙女,如果不是大姐救她,她可能当年就死在武则天的屠刀下了。 为了活下去,为了报仇,她和那些拥有相同血脉的兄弟姐妹从小就学习杀人之术。 一晃十几年都过去了,她的双手也染满了血腥,仇人的血,不认识人的血,都有。 曾经有过退出蛇灵的想法,但也仅仅是一闪而过,便被她马上抛之脑后了,因为对她而言,那是不切实际的。 如今平静的的生活却唤起了那曾经一闪而过的奢侈念头,一个温暖的家,一个疼爱自己的丈夫和一群调皮可爱的孩子,不正是她以前梦寐以求的生活吗? 可是她明白眼前的一切只是水月镜花,谎言终有戳穿的一天,到时候,这一切都将随风而去,她好舍不得。 再加上大姐那边,她认定自己背叛了蛇灵,以她的性格,绝不会放过自己的,还有旁边这个男人。 一时间,她心乱如麻。 东方云皇轻轻抚摸着怀中如云的秀发,爱怜地嗅了嗅颈间的幽香,柔声道:“夫人,怎么了?不开心吗?” 苏显儿强颜欢笑道:“没,没什么。” “还没什么,看你这皮笑肉不笑的。” 揉了揉苏显儿软绵绵的脸蛋儿,笑道:“来,妞,笑一个给大爷看看。” 苏显儿一把打掉东方云皇作怪的大手,嗔道:“什么叫皮笑肉不笑,说的真难听。” 东方云皇又换了副表情,“那,妞,爷给你笑一个。” 说罢,做出一个怪笑。 苏显儿顿时“扑哧”一笑,依偎在男人怀里静静感受这份宁静,这种宠爱让她欲罢不能。 唉,冤家,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大姐的恩情这些年为她卖命也还得差不多了。 如果大姐真的杀了他,那她就杀了大姐,然后就下去陪他。 夜晚来临,苏显儿早已沉沉睡去,点了她的昏睡穴后,换上一身夜行衣。 易过容后,东方云皇再一次潜入大杨山,直奔最深处的中央祭坛而去。 蛇灵的存在始终是个隐患,此次他的目标很简单,将蛇灵中的虺文忠,小梅,肖清芳三人除去。 再忽悠王孝杰对大杨山进行一次大清扫,彻底摧毁大杨山深处的中央祭坛。 即使无法一锅全端,也要让它再一次元气大伤。 东方云皇做这个打算也是有根据的,上次他以二流巅峰之身,尚能独斗虺文忠,小梅,苏显儿三人。 顺手之余,宰掉了魔灵肖元初,如今他已突破到一流中期,对付虺文忠,小梅二人绰绰有余。 ………… 三更天左右,东方云皇狼狈地逃出大杨山,肩膀上虽有伤,但却掩盖不了眉间的喜色。 昨晚一役,他成功地杀掉闪灵虺文忠,重伤小梅与肖清芳,却中了虺文忠临死前发出的三记燕子铛。 又被血灵中又一人小灵给偷袭,也是他大意了,虽及时躲开了要害,却也伤到了肩膀上,伤上加伤。 忍痛杀掉了小灵,但重伤的肖清芳和小梅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眼见蛇灵杀手一层层围了过来,他哪里还敢停留,匆忙撤离。 山外已经有响动传来,王孝杰果然来搜山了,此时不存在什么泄密的情况。 因为蛇灵安插在右威卫大军中的奸细,如李楷固,苏宏晖等,都被他暗暗清除。 小心翼翼的避开右威卫大军,回到东方府。 略作包扎后,悄悄摸上床,趁苏显儿还未苏醒之际,运功疗伤。 天亮之际,王孝杰传来捷报。东方云皇打开一看,顿时眉开眼笑。 苏显儿好奇道:“怎么了?怎么这么高兴?” 东方云皇笑道:“今天早上,王孝杰大军兵入大杨山扫荡,擒获了两百多名蛇灵杀手,击杀了两名逆党蛇首。” 苏显儿吃了一惊,“怎么出兵这么急?”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嘛!” 苏显儿心中还有疑惑,中央祭坛的守卫是何等严密,怎么会被王孝杰偷袭得手。 以那个粗鲁莽汉的智商,若能攻破中央祭坛,猪都会上树了,这其中一定有人暗中相助,会是谁呢? 难道……是那个黑衣人?可他又是什么身份呢?为什么要帮助王孝杰呢? 想到这里她心里竟莫名其妙一阵轻松,蛇灵遭此大难,大姐或许没有时间来对付她了吧? 却不知道肖清芳已经对她恨之入骨,仅这半月以来东方府外或明或暗受到的刺杀就有十几波。 都在东方云皇暗暗指引下,被‘英明神武’的右威卫将士们发现并悄无声息的解决了。 因为王孝杰一直住在大营里,所以只能对他下手了,虽然每次只有一两人。 可这些日子东方云皇实在有些不耐烦了,眼看年关将近,还让不让人安安静静过年了? 实在受不了这永无休止的骚扰,东方云皇便索性忽悠王孝杰,又给蛇灵来了一下,果然从这以后蛇灵安静了许多。 昨天夜里之所以被王孝杰偷袭得手,却是肖清芳为了围攻东方云皇,将蛇穴中的蛇众调回了中央祭坛。 而东方云皇一路逃出来,顺手又将留在山外蛇穴中警戒的蛇众给宰了。 恰好王孝杰趁虚而入,捡了这个大便宜。 抬头一看,见东方云皇脸色有些苍白,不禁问道:“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不是病了?” 这是东方云皇伤势未愈的原因,轻笑道:“昨天晚上吃坏了肚子,今天有些难受。” “是吗?” 苏显儿释然,随即嘀咕道:“难怪我今天早上有些不舒服。” 东方云皇大汗,苏显儿那是昨晚上被点了一晚上的昏睡穴,导致气血不畅所致。 不过,他也没去解释,有些事合情合理就成,不是吗? 中央祭坛被攻破后,重伤的肖清芳和小梅带领着剩余的千名蛇众退往突厥汉仪堂,潜伏下来,休养生息,以图东山再起。 东方云皇知道,三年后他们会卷土重来,到时候,他们的对手将是狄仁杰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三年就过去了。 由于狄仁杰成功破获了使团被杀一案,与颉利可汗签订了盟约。 战争如东方云皇料想的一样,并没有发生,和平的日子一直过了三年。 今年六月,契丹李进忠反叛,契丹与武周的战争全面爆发。 七月初三,大将军王孝杰率领凉州左威卫,崇州右威卫两卫共八万大军,与营州大都督赵文翙两万人马合计十万,讨伐契丹。 由于事前王孝杰早已知道蛇灵余孽的存在,并在东方云皇的嘱咐下,严格检查饮水,粮草,以及指南车。 倒也没有太大损失,不至于像原来那样,八万大军给人包了饺子,在发现情况不对后,果断撤回长城以南。 只是营州大都督赵文翙倒了血霉,虽然之前就给他吱过声,可他显然没把蛇灵放在眼里。 结果就是两万大军兵入契丹,被早就埋伏好了的突厥默辍王子伏击,全军覆没,只有他一个失踪无影。 听到消息后,东方云皇唏嘘不已,自己都做到这种程度了,这样都能兵败,真是………。 王孝杰率领八万左右威卫大军与契丹主力在崇州对峙。 营州两万大军兵败的消息传回朝廷后,给了准备庆功大宴的武则天当头一棒。 不过,倒也还在接受的范围,不像原来的那样,十万大军全军覆没了。 像原着那样,王孝杰得了朝廷的安抚旨意,毕竟胜败是兵家常事。 武周年间能打仗的将军就那么几个,不可能因为一场失败,就随意处置大将。 不过,两万将士也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吧,尤其是蛇灵这个不安定分子又冒出来了。 武则天当即下旨,命狄仁杰为河北道行军大总管,崇州大都督,提崇州事,率领五万左卫主力,前往崇州,主持对外战事。 一路上很顺利,由于王孝杰八万大军都在与契丹紧紧对峙的原因,手下军队约束的异常严重,倒也没有什么宋无极屠杀东柳林镇冒功嫁祸王孝杰的事。 只是重伤的营州都督赵文翙却被在前探路的李元芳所救,不得不说,剧情的纠错能力还是很强的。 走走停停,花了半月时间,五万左卫大军才到崇州。 与王孝杰的左右威卫八万大军融合后,共计十三万。 王孝杰的底子也足了,唯一不爽的是,主帅是人家狄仁杰。 在迎接狄仁杰时,东方云皇发现了骑在马上与李元芳说说笑笑的小梅。 他眉头一皱,看来剧情又变化了,小梅提前现世,那就是说寒光寺中的袁天罡已经被救出了。 果然,他在几人的后面发现了一个六十上下,精神赫赫的老者,貌似乡下老农的鲁成,或者说——袁天罡。 东方云皇玩味一笑,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第四十三章 狄仁杰的试探 由于狄仁杰的到来,东方云皇很愉快地腾出刺史府,住回私宅。 待千牛卫安定下来后,东方云皇就接到了来自刺史府的传召。 狄仁杰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者,身体微胖,脸上总是挂着笑呵呵的神情,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不过,东方云皇可不敢小瞧他,这老头子的智商可是妖孽级的,估计福尔摩斯在他面前也只有提鞋的资格。 君不见倒在他面前的金木兰,虎敬晖,以及以后的肖清芳,袁天罡,薛青麟等人,就是铁一般的事实。 稍有不注意,就会被这老头子给下套,死的连渣都不剩。 进了大厅后,见狄仁杰在与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在闲聊,很容易就认出来了——曾泰。 东方云皇上前行了一礼,“卑职参见狄阁老,见过曾兄。” 狄仁杰呵呵一笑,拂手道:“哎,东方刺史快快平身,我等初至崇州,蒙刺史大人盛情款待,甚至让出刺史府来,这让本阁倍感荣幸啊。” 曾泰附和道:“恩师所言甚是,刺史大人的确太客气了。” 东方云皇拱手道:“阁老客气了,能款待阁老是卑职的荣幸才是。崇州再穷,也不能慢待阁老啊!” “穷?” 狄仁杰先是一问,后指着东方云皇对曾泰笑道:“这三年多以来,谁不知道崇州烧酒与食盐的大名,啊?刺史大人过谦了。” 又是呵呵一笑。曾泰笑道:“恩师说的不错,据学生所知,崇州这三年上缴的税收是边关各州最高的,几乎能与内地的一些大县相媲美了。” 说罢,三人又是哈哈一笑。 东方云皇首先问道:“不知阁老传召卑职,可有要事商议?” 狄仁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缓缓道:“不知刺史大人可曾听说过蛇灵?” “蛇灵?” 东方云皇点点头,道:“说起蛇灵来,我们可是老朋友了。” 狄仁杰道:“那刺史大人给我细细说一下。” 曾泰也是一副感兴趣的模样。 东方云皇思虑片刻,道:“说起来我和蛇灵第一次打交道是在三年多以前,也就是证圣元年左右,当时卑职初任崇州刺史一职,审理的第一件命案是一个猎户被屠户所杀的案件,没想到,这一宗小小的案件却引出一大片内幕,甚至与上任病故的刺史曹心安扯上关系,而卷宗中说,曹刺史死于气疾,可阁老也知道,历朝历代,患气疾者虽有,但死于气疾的壮年男子却少之又少。“ 狄仁杰与曾泰认同地点点头。 东方云皇继续道:“我因此产生怀疑,并开棺验尸,果然发现,曹刺史死于谋杀的事实,再结合先前猎户与屠户案子中的点点线索,最后判定,在崇州附近,存在一伙反叛的地下势力,在我和王孝杰大将军的联合搜索下,最终在城南大杨山里发现了那伙人的踪迹。” 说了半天,口有些干,东方云皇喝了口茶润润口,笑道:“不怕阁老笑话,崇州那个盐矿,就是从那伙人手中抢来的。而且这次大军兵败与他们脱不了干系。在我们几次三番围剿下,前后共剿灭近两千贼众,经过多次审讯后,只知道这伙人组织名叫蛇灵,内有一名领头大姐,下有六大蛇首,人员布置共有二十二堂,至于总人数在三千左右,大姐名叫肖清芳,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六大蛇首分别为闪灵,血灵,魔灵,剑灵,变灵,动灵。这六人的具体情报我们无法探知,不过,阁老曾经碰到过他们。” 狄仁杰吃了一惊,站起身来,他忽然想起一年前他的管家狄春被内卫替换一事。 当时负责此事的内卫总管好像就叫肖清芳,难道…… 东方云皇道:“阁老可曾记得虎敬晖?” 记得,他怎么会忘记呢?那个令他一想起来就感到心痛的人。 狄仁杰叹了口气,久久不语。 曾泰疑问道:“东方大人的意思是?” 东方云皇道:“虎敬晖,他便是蛇灵六大蛇首之一,代号蝮蛇,封号剑灵。” “啪”曾泰瞬间失神,手中茶杯跌落在地,茶水溅了一地,狄仁杰身体猛地一震,随后又恢复平静。 不愧为官多年,曾泰马上理好思绪,对狄仁杰道:“恩师,这么说,三年前是……。” “不错。” 狄仁杰神色平静,“这件事在神都我就知道了。” 又喃喃自语道:“蝮蛇,蛇,蛇灵,早在神都我就应该想到的。” 随即转过身来,笑道:“好了,劳烦刺史大人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我换会再传召你的,曾泰,代我送送刺史大人。” “是,恩师。” 东方云皇拱手道:“那卑职先告辞了。”二人遂出了刺史府。 下午时分,东方云皇坐在书房中摆弄着那些一年前他命人从河南道安阳收上来的甲骨文碎片。 那里是奴隶社会时期殷商王朝的遗址所在,古称“北蒙。” 甲骨卜辞中称之为“商邑”“大邑商。” 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有文献可考,并为考古学和甲骨文所证实的都城遗址,位于河南安阳西北一带。 东方云皇收集甲骨碎片,自然不会是闲的蛋疼,而是想利用它来勾引袁天罡上钩,从而解读那两卷玉策上的甲骨文。 小梅和鲁成齐齐出现,已经在向东方云皇传递了一个讯息,寒光寺中的劫囚事件已经提前发生。 现在做主蛇灵的应该是化装成鲁成的袁天罡,肖清芳已经成了过去式。 难怪才伤亡了两万人,武则天就阵前换帅,把狄仁杰空降过来了,原来是为了对付袁天罡。 正思索间,书房门开,苏显儿婀娜多姿的身影映入眼际。 与三年前相比,她几乎没有多大变化,时光在她的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唯一不同的是身上多了一股成熟,妩媚的少妇气息。 如果说三年前她只是一个青涩的小苹果的话,如今就是一颗已经完全熟透的蜜桃,浑身散发着诱人的风情。 唯一遗憾的是两人至今都没有孩子,这却是东方云皇的原因。 《神照经》没有大成之前,每次云雨之后都会被炼精化气,这些苏显儿都不知道,只以为是自己的原因。 前些日子听说曹夫人有劝苏显儿给自己纳妾的意思,看着眼前吃味地苏显儿,东方云皇笑着拒绝了。 并信誓旦旦保证,在这个世界只会宠她一个人,让她心里好一阵欢喜。 可惜小女人没有听清楚,他说的只是在这个世界。 很自然的搂住苏显儿柔软的腰肢,手极不老实的揉了过去。 苏显儿无力地推了推东方云皇,娇嗔道:“别,别这样,晚上再给你,狄阁老来了。” 东方云皇很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苏显儿身体一滑,溜出怀抱,咯咯笑着跑了出去。 闻着手里的余香,东方云皇狠狠地嗅了嗅鼻子。 好个小妖精,今天晚上看本座怎么收拾你。 苏显儿刚一入大厅,就和小梅,袁天罡两人撞了个正着。 三人大眼瞪小眼,随后三人眼中同时一片茫然,这人是谁啊,我认识吗? 看着三人逼真的表演,东方云皇险些大笑出来。 忍着笑意,东方云皇介绍道:“阁老,李将军,曾大人两位,这是贱内苏氏。” 狄仁杰笑道:“东方夫人青研秀丽,端庄贤淑,刺史大人好福气啊!” 曾泰道:“恩师所言甚是,学生听闻刺史大人与夫人师出同门,三年以来恩爱非常,羡煞旁人啊。” 几人随之一笑,厅中气氛颇为快活,苏显儿退下去准备茶水,几人在厅中闲聊。 俄而,苏显儿指挥侍女端茶上来,东方云皇道:“此茶产自岳州君山,唤作老君眉。是崇州天佑商社贩运而来,后经过我的清炒之后,方才制成,其味甘美,气息逸清,更兼有崇州天然泉水煮成,香气再浓三分,与一般茶汤相比,大有不同,请诸位品尝一二。” 侍女将茶分与几人,东方云皇亲捧一杯至狄仁杰身前,“请阁老品鉴。” 狄仁杰呵呵笑道:“好,那我就来尝尝这老君眉的到底有何不同之处。” 东方云皇注意到,在他向狄仁杰捧茶的时候,李元芳,小梅,鲁成三人虽手捧茶杯,但眼神都不自觉飘到他手上。 随后齐齐是一阵失望,东方云皇险些笑出声来。 作为一名剑客,双手是非常重要的,因此,他经常用药材混合内力来洗灌双手。 如今双手雪白嫩滑,光洁如玉,比他那张引以为傲的脸都要白嫩几分。 除了中指关节处有他刻意留下的笔茧,再完全看不到半点儿老茧,想试探他,哼! 果然,在狄仁杰接过茶杯后,右手突然一抖,茶杯脱手而出,前面就是东方云皇。 若是一般人,绝对躲不开,而练武之人,身体躲闪已成了习惯,下意识也会有躲闪的倾向。 而东方云皇却并没有那样做,因为狄仁杰在试探他,会不会武功,是不是黑衣人。 还有旁边三人都盯着呢。 所以,东方云皇不偏不倚,不躲不闪,就像个普通人一般,仿佛来不及躲闪,一杯茶水硬是泼在他身上。 随后东方云皇‘大惊’而退,李元芳闪过来扶住他,道:“刺史大人,没事吧?” 没事?你被泼一下试试?幸好是水不烫。 东方云皇笑道:“没事没事。” 狄仁杰站起身来,满含歉意道:“刺史大人没事吧,真是不好意思,昨晚处理公文过晚,手有些不适。” 处理公文过晚?真是老狐狸。东方云皇心道。 口中却道:“无妨,无妨,阁老辛勤国事,乃我大周之福,区区一件衣服不算什么,那阁老稍待,下官进去换再一件衣服。” “刺史大人随意。” 待东方云皇进去后,三人相视一眼,面对狄仁杰询问的眼神,李元芳,小梅,鲁成三人齐齐摇了摇头。 第四十四章 抛砖引玉 一场筵席,宾主尽欢。 狄仁杰是为官数十年的老人,一生起起落落,先后在各州道任职,几十年的经理自然丰富。 而东方云皇有作为杀手三年的阅历和超前唐朝一千年的见识,对世界各地均有了解。 二人聊起来,天文地理,各地风土人情,无不信手捏来,随口就道。 兴之所至,诗词,书画,音乐,甚至医学也有涉猎,范围之广,兴趣之深。 顿时让自以为天资非凡,见多识广的袁天罡张目结舌,无言以对。 至于李元芳,曾泰,小梅早就没有了插话的余地,沦为听众。 就连在半道而来的苏显儿,在听了一会后,也挪不开脚步。 狄仁杰生于贞观年间,幼年时就有‘神童’之称,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这种东西从小就没落下。 与东方云皇相比,一个看法老辣,一个观点新颖,双方各有所持,一时间众人听得入迷。 关系也在不知不觉间拉近,话语间‘东方刺史’‘刺史大人’一类词消失不见,代替的则是‘先生’语语。 东方云皇心中一喜,上钩了。 忽然间,东方云皇口气一转,开始与狄仁杰大谈破案之道,辨尸之法等,让五个听众为之一呆。 先听东方云皇关于诗词等文学的见识,四人对他是惊叹,毕竟一个人学识之广,之大,之深。 这可是靠岁月积累的,对于狄仁杰他们不奇怪,因为年纪、资历都在那儿呢。 而东方云皇却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学识如此渊博,不由得他们惊叹。 可在一听到他关于破案悬疑之道的讲解,那就不再是惊叹,而是钦佩了。 渐渐地,五人的眼光异样起来,李元芳和曾泰是确确实实的钦佩。 苏显儿是痴迷,袁天罡,小梅则是惋惜,忌惮,复杂难明。 对狄仁杰而言,却是挠到痒处,他本人为官数十年,断案无数,有“神探”之称,如今东方云皇所谈论之事,正和他心意。 名称再变,不再以‘先生’称之,而是直接叫他的字:玉卿。 人家狄仁杰是有真才实学,几十年的断案经验在那里放着呢。 至于东方云皇这个假断案家,完全在照搬《洗冤集录》上的东西。 《洗冤集录》是中国古代法医学着作,南宋宋慈所着,成书于宋淳佑七年。 同时也是世界上现存最早的第一部法医专着,它比国外最早由意大利人菲德利斯写的法医着作早了350多年。 其内容非常广泛,记述了人体解剖,检验尸体,勘察现场,鉴定死伤的原因,自杀或谋杀的各种现象,各种毒物和急救,解毒方法等。 十分广泛的内容,它区别溺死,自缢,和假自缢,自刑与杀伤,火死和假火死的方法。 沿用至现代依旧还在用,它记载的洗尸法,人工呼吸法,迎日隔伞验伤以及银针验毒,明矾蛋白解砒霜中毒等都合乎科学道理。 “凡检验,不可信凭行人,须令将酒醋洗净,仔细检视,如烧死,口内有灰,溺死,腹胀,内有水;以衣物或湿纸搭口鼻上死,即腹干胀。” “自缢,被人勒杀或算杀假作自缢,甚易辨,真自缢者,用绳索、帛之类系缚处,交至左右耳后,深紫色,眼合,口开,手握,齿露,缢在喉上则舌抵齿,喉下则舌多出,胸前后涎滴沫,臀后有粪出。” “凡被人隔物,或窗棂,或林木之类勒死,伪作自缢,则绳不交喉下,痕多平过却极深,黑色,亦不赶于耳后发际。” ………… 刚开始时,是东方云皇和狄仁杰二人在讨论,到后来,完全是东方云皇一人在说,狄仁杰在听,并不时点头。 这巨大的反差,让曾泰,李元芳,袁天罡,小梅四人目瞪口呆,苏显儿则是一脸自豪。 有点儿口干了,东方云皇端起茶杯狠狠饮了一气,转眼一看,却见几人目光呆滞地看着他。 狄仁杰更像个小学生一样,一脸请教之色,苏显儿看得他目光,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见东方云皇停了下来,狄仁杰一脸急切,道:“玉卿怎么停下来了,继续说说。” 这老头,还上瘾了是吧? 苦笑一声,东方云皇道:“阁老,这样说下去,恐怕今天一天也说不完。” 狄仁杰惊叹道:“本阁一生断案无数,却从未听说过如此详细的断案手法与技巧。啧啧,正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肉戏来了。 东方云皇笑道:“我哪里是什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不过是照搬书上的原文罢了,阁老一生断案无数,才是最令人钦佩的。” 不愧是心思谨慎的老狐狸,瞬间就把握住其中精要,一把抓住东方云皇的手,红着眼道:“书,什么书?快给我看看。” 那表情完全就是一副喝了春药的模样,把东方云皇吓了一大跳。 这老头刚才抓他手的动作,竟快到让他这个一流高手都没反应过来,这速度……。 东方云皇道:“是一本名叫《洗冤集录》的奇书,就在我的书房里,待我去拿出来。” “等?算了,我们还是一起去看看吧。” 狄仁杰急道,东方云皇心道:要的就是你这句话,“那请诸位随我来。” 以狄仁杰的性子本不该如此焦躁,可多方通话硬是凭借《洗冤集录》这本让所有断案之人奉之为珍宝的典籍让狄仁杰上了钩。 打开书房,入眼的却并非是满架的书籍,而是散落了一地的龟甲竹简。 小心翼翼地绕了过去,从书架上取出早就准备好的《洗冤集录》。递给狄仁杰。 狄仁杰如获至宝,满心欢喜地接过去,曾泰和李元芳围了上去,三人旁若无人地翻看起来。 小梅和苏显儿不知转到哪里去了,而袁天罡自进书房起,就被满地的龟甲吸引了过去,目光在也没离开过。 正是东方云皇想要的结果,也是今天的最终目的。 东方云皇拿起一片龟甲,走了过去,道:“鲁先生难道对这些甲骨文感兴趣?” “甲骨文?” 袁天罡有些不明白,“是这种文字的称呼吗?” 东方云皇道:“具体我也是不知,只因它刻于甲骨之上,我便于甲骨文称之。” 袁天罡恍然大悟,道:“据我所知,这应该是道门的云篆才是。” 东方云皇大喜道:“难道先生识得这些云篆不成?” 袁天罡有些得意,哈哈一笑,“这话你问旁人,旁人绝对不知,但老朽却是这天下仅识这云篆的人之一。” 东方云皇拱手行了一礼,道:“请先生赐教。” 袁天罡立马闪身躲开,摇头道:“使不得,使不得,倘若刺史大人想学习这些云篆,那老朽就教刺史大人就是,只是老朽很好奇,刺史大人从何处得到这些碎片?” 东方云皇道:“这事说来也简单,在我出仕之前,曾有个爱好,就是到各处游历,有一次到河南道安阳一带,偶然发现在当地药铺中有一味药材名唤龙骨,而且还是从地里挖出来的,我当时很好奇,就去实地查看,却发现这些完整的龙骨上刻满了各种神秘的文字。” “这些文字比先秦古篆还要久远,于是我便去查了安阳县志,才知道,在安阳一带,在比先秦还要久远的时代里,有一座古城名叫朝歌。” 袁天罡疑问道:“朝歌?” “朝歌是曾经殷商王朝的都城。” 袁天罡点点头,“原来如此。” 东方云皇道:“我华夏自有史记载以来就是自周王朝而起,但对于周王朝以前的商王朝,甚至更加久远的夏王朝,却并无半点儿记载,仅仅留下一些诸如夏启立国,商汤伐夏桀之类的小故事,因此,我对周王朝之前的这些历史很感兴趣,特别想探知一二。” 第四十五章 后天周易 二人正说话间,狄仁杰,曾泰,李元芳三人走了过来,狄仁杰笑道:“你们在谈论何事?竟如此高兴。” 看得出来,这会儿他很高兴。 东方云皇道:“阁老,我们在谈论有关殷商王朝的事。” “哦,殷商王朝?” 狄仁杰来了兴趣,将手中的书递给身后的曾泰,坐了下来,“说说,本阁也想听听。” 众人依次就坐,侍女端上茶,东方云皇开始编故事。 “阁老,且看我手中的骨片。” 狄仁杰接过,饶有兴趣的看了看,“这是?” “这是我在偶然情况下从河南道安阳一带所得的骨片,据安阳县志所载,殷商王朝的都城朝歌曾经就坐落在安阳一带,而这些骨片就是从那里挖出来的。” 狄仁杰捋了捋须冉,道:“你想根据这些甲骨上记载的文字来探寻有关殷商王朝的历史?” 东方云皇点点头道:“不错,却有此意,阁老知道,编着史书这对一个文人而言是多大的诱惑,而且,鲁先生认识这些文字,相信他会帮我这个忙。” 狄仁杰向袁天罡问道:“鲁先生认识这些神秘的文字?” 袁天罡肯定道:“不错,说起这些文字来,却不得不提及道门以及我家老主人袁天罡来。” 感慨一声,缓缓道来,“我家老主人是道门仅存的元老之一,而道门起源于上古始祖轩辕黄帝,一直到中古春秋战国时代由老子,庄子大贤发扬光大,而这种文字就是传承道门千年道统的工具,以前它叫‘巫文’,只是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又改名叫‘云篆’。” “它是是由字祖仓颉所创文字演化来的第二种文字,一般只在道门内部上层才会有人识得,因为自黄帝以下,老子以上这段时间,所有道门典籍全是由这种文字刻成,为了解读道书,在道门元老之间,便流传有云篆这种文字,而我,曾蒙老主人传授,因此识得。” 狄仁杰笑道:“既如此,那本阁就提前祝你成功了,这可是足以名留青史的功绩啊!” “多谢阁老美言。” 天色已晚,狄仁杰,李元芳,曾泰,小梅四人已经离开,袁天罡留了下来,与东方云皇一道,辨弄甲骨文。 他注意到,自从和小梅见过一面后,苏显儿的脸色就一直有些不好看,看来两人的会面有些不怎么愉快啊。 袁天罡这道门宗师果然不是吹的,东方云皇费尽心思收来的几千片甲骨在几天之内就被理清。 随后,东方云皇以感兴趣为名,死皮赖脸地从袁天罡身上学走了近万甲骨文字,待袁天罡无字可教了之后,方才罢休。 袁天罡走后,东方云皇迫不及待地取出从陀罗地里得来的两卷玉策,封面上,一个‘易’字闪闪醒目。 翻开玉策,满目的甲骨文字已不再神秘。 稍读片刻,东方云皇一脸惊喜,原来这两卷《易》是周文王姬昌之子姬旦(周公旦)亲自篆刻,是天下第一本周易。 一直供奉在周朝宗庙,享受周王室的香火供奉,地位几同于镇国九鼎。 周亡之后,几经流转,终落在袁天罡之手。 袁天罡早年卜卦,无有不准,虽说河图之功甚大,但与之配合起重要作用的还有这两卷《周易》。 得到这两卷《周易》后,东方云皇除了必要的公务外,闲时间几乎都用来苦读《周易》。 苏显儿有时好奇,可惜被东方云皇以师傅所传为由,搪塞过去。 她也没底气深究,一是因为心里某些忌讳,二是那些字她也不认识。 东方云皇如此苦读《周易》,也不是没有目的的。 抛开它的卜算能力来说,就以其本身价值而言,作为与《先天易》《连山易》《归藏易》同名的后天易书,岂是简单之物。 看看武侠小说里面,多少武功是从《周易》里边化出来的。 大有轻功《凌波微步》,掌法《降龙十八掌》,玄功《周流六虚功》,剑法《太极剑》,拳法《太极拳》等各种顶级武学。 小的更是数不胜数,例如八卦刀,五行剑等等。 就算东方云皇那个简陋的不能在简陋的《八卦行步》,也和《周易》脱不了干系。 一部《周易》演化出那么多的武学,如今东方云皇得到了全本的,倘若不好好利用一番,他自己就可以捅死自己了。 可惜东方云皇出道至如今,见识太少,经历太短,两卷《周易》苦读两月之久,硬是连个毛都没悟出来,白白浪费了时间。 这时,李元芳率领右千牛卫包围了东方府,待到家仆来报时,东方云皇才恍然发觉,已经两个月过去了。 看来在这两个月的斗法过程中,袁天罡还是败在狄仁杰手里了,李元芳包围东方府,明显就是冲苏显儿来的。 想想也对,原本袁天罡的得力手下虺文忠,小凤直接身死,三千余蛇灵杀手,让王孝杰大军吃掉了近两千人。 袁天罡刚出狱接手的就是这么个烂摊子,远不是原来兵强马壮可比。 为了布局,逼于无奈,甚至直接自己提前深入局中布局。 人手严重不足,也就小梅一个,这时候还能与狄仁杰斗两月之久,东方云皇自己都觉得有些佩服他了。 只是提前把命玩没了,原着中好歹也多活了一段时间,差一点就能改朝换代了。 千牛卫已经破门而入,迅速占领了全府各处,东方云皇站在大厅之前,冷眼看着。 随着两边千牛卫的散开,张环,李朗带着二十几个千牛卫,拥着李元芳进了大厅。 东方云皇冷哼一声,“李将军,这是何意?” 李元芳冷冷一笑道:“拿人啊。” “拿人?” 东方云皇合了合眼,随即厉声道:“李元芳,本官敬你是千牛卫中郎将之身,但你不要以为本官怕你,今日你一无刑部文书,二无阁老手令,竟敢带兵冲击官员府邸,本官要上奏朝廷,参你一本。” “参我一本?” 李元芳轻笑着,从怀里掏出一道令牌。 “这是大人的金牌令箭,查苏氏妙音乃蛇灵逆党魁首,奉大人命令,将苏妙音捉拿归案,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东方云皇‘大吃一惊’,“什么?你说妙音是蛇灵逆党,这不可能。” 李元芳道:“这没有什么不可能,大人办案,从无差错。” 右手一挥,张环,李朗各带几十名千牛卫向后院包抄而去,随着一阵兵器的磕磕碰碰的声音后,苏显儿便被押了出来。 李元芳围着苏显儿转了一圈,道:“苏将军?苏显儿?变灵?我没说错吧。” “李将军,是她,准没错。” 张环指着胳膊上还在渗血的伤口,“你看,这伤口就是她的柳叶刀划得,我和李朗及几十个兄弟联手才擒拿住她,三十三个兄弟被她的刀划伤。” 苏显儿此刻一言不发,低着头,不敢去看东方云皇一眼。 东方云皇‘满脸苍白,神色黯淡无光。’ 见到苏显儿后,冲了上去,摇着她的肩膀道:“妙音,师妹,夫人你说啊,你说你不说蛇灵的人啊,你说啊。” 苏显儿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挣开东方云皇,咬牙切齿道:“他们说的没错,我的确是蛇灵的人,你和王孝杰杀了我两千兄弟姐妹,我恨不得食你之肉,寝你之皮。” 说着,便要杀向东方云皇,只是被背后的千牛卫卫士押住,动弹不得,状若疯狂。 “哈哈,东方玉卿,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那什么表妹早被我宰了,哈哈哈哈。” 李元芳看着已经陷入疯狂的苏显儿,一阵摇头,“把她压下去,先关起来,待大人返回神都后再行发落。” “是,将军。” 两千牛卫押着苏显儿退下,东方云皇蓦然抬头,却看见披头散发的苏显儿眼中闪过一滴晶莹,那分明是泪。 一时间,他心头一阵空虚,就好像心爱的什么东西被挖走了一样,千丝万缕不知从何说起。 口中的千言万语只是化为了默默地万籁无声,瘫在地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元芳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发呆的东方云皇,无语地摇摇头,真是够悲催的,反正他是不会安慰人的。 “撤。” 提着剑走了出去,身后的千牛卫一队一队地撤走,诺大的府邸顿时空寂了下来。 第四十六章 月夜劫囚(上) 随着千牛卫撤走后,大厅空了下来,东方云皇还在发呆中。 刚才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心痛,这么说来,他喜欢上苏显儿了? 在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他的打算是拿到东西后就走人。 碰到蛇灵的时候,他也只是抱着玩玩的态度,因为他本身的性格就有些玩世不恭。 对于苏显儿,刚开始也仅仅只是一种猎艳心思罢了。 只是后来,在不知不觉间,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一份子,虽然说后来变相的软禁了她,但何尝又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保护呢。 以他做的那些事,肖清芳肯定全算在她头上了。 这三年来东方府受到的刺杀从来就没停过,只是都被自己和那些驻守的军士明暗两路给解决了。 本来东方云皇心里对于苏显儿还是有些介怀,如今这个女人却为你流泪了。 在今天那样的情况下,还在为你着想,生怕连累到你,人生中有这样一个女人,这一次来的值了。 不过,苏显儿啊苏显儿,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摆脱我了吗,一天是我的人,永生永世就是我的人。 打定主意,东方云皇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拍了拍土,进了后堂,屋顶上一道黑影一闪而逝。 那道人影一阵闪烁,最后进了刺史府,在客厅停了下来,扯下面巾,正是李元芳。 对正坐在堂上品老君眉的狄仁杰耳语了几句,狄仁杰缓缓放下茶杯,眼中闪过莫名神采。 思索片刻,小声对李元芳嘱咐了几句,李元芳点点头,起身出去。 转头吩咐道:“通知钦差卫队,晚上歇息,明天早晨启程回神都。” “是,大人。” ……… 第二天一大早,钦差卫队从崇州南门出发,沿大杨山南下,返回洛阳。 来之前空空如也,走的时候却带着两个囚车,前面是小梅,后面则是苏显儿。 至于袁天罡,则和原来一样,服毒自尽了。 前面囚车中,小梅虽然形容憔悴,但却一脸的无所谓。 对她而言,生与死早就置之度外了,不过,能把苏显儿拖下水,她还是很开心的。 至少,她不用以后在羡慕嫉妒的神情下过日子,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同为女人,同为蛇灵杀手,凭什么苏显儿一直做着刺史夫人,享受丈夫的宠爱与呵护。 而她小梅就要被人三天两头的追杀,整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所以她不甘心。 在审讯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将苏显儿供了出来。 到了洛阳,她很明白是什么下场。 武则天那个女人的手段天下闻名,她小梅可不怕,最差不就是被做成‘人彘’罢了。 更何况,她还有一个垫背的。 望着后面囚车中面色苍白,目光呆滞的苏显儿,小梅还有心情在调笑着。 “显儿,不用怕,你那个师兄很快就来救你了,哦,我忘了,你是个冒牌儿的,咯咯。” “显儿,你说,人家东方刺史什么时候再婚呢?毕竟,少了你这个假冒的,人家正牌的很快就出现,然后成亲,最后把你彻彻底底给忘了。” 闻言,苏显儿本来苍白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低下头去,埋在双膝间,不再理会小梅。 小梅见状,更加得意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嘻嘻……。” 囚车缓缓前进,押送囚车的千牛卫将士无语地摇了摇头。 都到这份儿上了,估计到了神都就是死路一条,还有心情取笑,真是想不明白。 渐渐日头落下西山,明月初升,已经走了一天。 再有半天的夜程就能走出大杨山地界,本来钦差卫队就走的极慢,再加上山路崎岖,走得更慢了。 大杨山中地脉分支颇多,地域复杂,所以朝廷在这里设下的驿站也是极少的,只有三个。 山前一个徽州驿,山后一个崇州驿,山中隐藏着一个贺兰驿。 卫队已经赶了一天的路,疲惫不堪,只是狄仁杰没有发话,千牛卫只能继续前行。 狄仁杰从马车中走出来,抬头看了一眼暗下去的天色,朗声道:“将士们,再加把劲儿,前面就是贺兰驿了,到时大家就可以休息了。” 贺兰驿的位置虽说非常人所不能知晓,但他狄仁杰是常人吗? 山中就那么一个驿站,不住那里,难道住在荒山野外吗? 时有清风迎面吹来,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气,千牛卫将士不觉深深一嗅,精神一震,重新加快了脚步。 月渐至中天,一碧万澈,本来有些暗淡的天色瞬间清晰起来,再加上千牛卫手中的火把,照的整个官道上如同白昼。 行了不久,见前面的山坳间,一片灯火通明,在夜间显得极其吸引人,正是贺兰驿站,千牛卫将士顿时欢喜雀跃,纵声高呼。 听到千牛卫的欢呼声,狄仁杰走出马车,身边曾泰,李元芳紧紧跟随,看到贺兰驿,长长舒了口气。 这一路上,不仅千牛卫将士身心疲惫,就是狄仁杰自己莫名捏了把冷汗,如今总算放下心了。 几步急行军后,钦差卫队就到了驿站门口,却突然停了下来。 气氛有点儿诡异,偌大的贺兰虽驿灯火通明,但却空无人迹,准确的说,连声狗叫都没有,空寂的令人感到可怕。 “噌”李元芳拔出幽兰剑,护在狄仁杰身前,“大人小心。” “噌”“噌”“噌”“噌”众千牛卫纷纷拔出武器,将狄仁杰和曾泰二人护在中心。 在囚车中的小梅好像看见什么好玩的事,瞪大眼睛,饶有兴趣的盯着众人。 突然,高空处传来一声长笑,“狄阁老,别来无恙,卑职等候多时了。” 沿着声音,众人看去,只见驿站左侧,悬挂着‘贺兰驿’旗帜的数丈高的竖杆上,斜靠着一名白衣胜雪,腰悬长剑的男子。 右手悬一酒壶,美酒如流水般落入男子口中,清风吹来,长发轻舞。 在一轮明月的映衬下,俊逸的脸庞仿佛蒙上了一层素白的光辉,显得极其飘逸而出尘,遗世而独立。 众人看得入迷,李元芳眼神一阵紧缩,他明明看到,刚才那里没人的。 狄仁杰却并没有多么吃惊,反而仪态从容,镇定自若,“东方刺史,这才是你的真实身份吧,本阁也等候你多时了。” “哦。” 东方云皇有些疑惑,他自认演技还是不错的,不曾想还是露出了破绽。 忍不住问道:“不如请阁老指点一番,我哪里露出破绽了?” 狄仁杰笑道:“很简单,第一点,曾经袁天罡告诉我,在陀罗地中潜入过一名盗贼,此人不禁武功高强,更兼心细如尘,能在数百蛇灵杀手中激战四大蛇首,并且击杀魔灵肖元初,而且还在陀罗地中盗走了两卷书策,其中一卷便是用云篆写成,这原本不算什么,可不巧的是,刺史大人好像前些日子对这些云篆很好奇啊,为了学习云篆,竟不惜用《洗冤集录》这种奇书引本阁上钩给你铺路。” “还有呢?” 这个破绽露出来是无可奈何的,东方云皇也是认了,对于其他破绽,东方云皇还是很好奇的。 狄仁杰不慌不忙道:“第二点就是你太决绝了,当苏显儿被千牛卫带走时,元芳告诉我,你在愣神仅仅片刻之后,神色便无动于衷,甚至连为她求情的打算都没有,一日夫妻尚有百日之恩,你的决绝令本阁起了疑心。” 听到这里,囚车中的苏显儿死寂无波的眼中,出现一丝神采,缓缓抬起头来,愣愣的看着东方云皇。 “第三点,就是王孝杰每次入山清剿蛇灵的时候,时机把握的恰当准确,蛇灵三千余众死在王孝杰手里的足有两千余人,令蛇灵元气大伤,据王孝杰所言,大军行动的情报都是通过你的手提供的,有这三点就够了。” 东方云皇“哈哈”一笑,赞叹道:“狄仁杰不愧是狄仁杰,难怪袁天罡,肖清芳之流都栽倒在你手里。” “多谢夸奖。” 狄仁杰笑了笑,又问道:“有一点本阁很好奇,你费偌大周张从陀罗地中盗走的那两卷书策到底是何物?袁天罡说起来时,一直对你恨得咬牙切齿。” “告诉你也无妨。” 东方云皇大袖一甩,两卷竹简脱手而出,李元芳伸出右手,稳稳接住。 “这两卷竹简是秦人李冰所着的《天水注》,袁天罡那个关于洛河水文的消息就是从此中所得,此物与我无用,送与你也不碍事,反正我都记熟了。” “至于另外那两卷玉策吗……乃是周文王姬昌之子周公旦亲手篆刻的《周易》,袁天罡早年有神算之称,多赖此物之功。” 第四十七章 月夜劫囚(下) “原来如此。” 狄仁杰点点头,对东方云皇道:“那东方云皇此来何为啊?” “你不是都已经猜到了吗?” 东方云皇抬手指了指囚车中的苏显儿,“为了她。” 狄仁杰道:“东方刺史可要想清楚,以你的年纪和能力,如今就已经官居四品刺史,若再被皇帝看中,四十岁之前,入主阁部几乎是可以肯定的,难道为了这个蛇灵逆党,就打算放弃大好前程吗?更何况,这里有整整一千千牛卫士,你不会打算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钦差卫队吧?” 话音刚落,引起轰然大笑。 “什么?就他一个人,单挑我们一千人?” “他是在找死。” “真是不知死活” ………… 各种各样的目光都有,但差不多都有一个意思:你是白痴,你在找死。 东方云皇并没有生气,反而“哈哈”一笑,气势雄浑,宛若狮吼,瞬间将一千千牛卫大军的嘲讽声压了下去。 在场之人无不双手紧捂双耳,头痛异常,现场又是一片寂静。 三年来,东方云皇也不是白过的,内里早就打通了足少阴肾经,突破一流后期,三年来积累的内力早就无限接近一流巅峰,此世内力可为当世第一。 放眼望去,场中千牛卫嘲讽的目光,囚车中小梅恶狠狠的神色,以及苏显儿眼中的眷恋,不舍,担忧,一收眼底。 东方云皇悠悠道:“功名富贵于我而言哪比得上自家媳妇珍贵,我一人也的确不是一千千牛卫大军的对手,不过……” “不过什么?” “你们还能拿得动刀剑吗?” “什么?” 狄仁杰大吃一惊,忽然间只觉身体一阵酥软,手脚上传来阵阵麻木之感,就像喝醉了一般,软弱无力,不由自主瘫倒在地。 “倒,倒,倒。” 三声之后,包括李元芳在内的千牛卫军士摇摇晃晃,东倒西歪,不一会儿就爬了一地。 李元芳强拄着剑一次次想撑起来,却又无可奈何地倒了下去。 东方云皇得意地笑道:“李将军,莫要白费心思了,这是我师门秘制的迷药,唤作:桃花醉,休说是你,就是宗师高手在此,中了这迷药,也是浑身酥软,倒地不起。” 语音又一转,“不过,你放心,这并非什么毒药,只要半天六个时辰后,药效就会过去。” 李元芳没有回答,只是像那些千牛卫一样,张大眼睛瞪着他,眼中的愤怒和杀气毫不掩饰。 “怎么,想用眼睛杀了我?” 东方云皇笑道,“傻孩子,愤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正打算跳下来之际,心头忽然一阵警惕,‘小心驶得万年船’,凡事万不可得意忘形,这李元芳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想想原着中的那些大反派们,哪一个比李元芳弱了,小瞧他的代价,最后就是死的连渣儿都不剩了,前车之鉴犹在啊! 心神一动,手中的酒壶脱手而出,挟着劲风,直砸向李元芳面门而去。 李元芳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好似吓傻了一般,可东方云皇却看见,他的手始终都没有离开过幽兰剑。 旁边的千牛卫士却是不知,急的大声呼喊,“卑鄙无耻,小人。” “李将军,快躲开。” “李将军,危险。” 酒壶离面门只有一息之距时,李元芳挺身而起,幽兰剑向前一挥,酒壶瞬间炸裂,酒水洒落了一地,溅起浓浓酒香。 东方云皇站在竖杆上,拍了拍手,笑道:“李元芳不愧是李元芳,果然不是脓包,没有让我失望。” 李元芳淡淡道:“东方先生缪赞了。” 东方云皇道:“你应该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同阶之中,我……是无敌的。” “是不是,比了才知道。” 李元芳手中长剑一提,遥遥指向东方云皇。 东方云皇忽然将视线转移到狄仁杰身上,笑道:“我知道阁老此刻很疑惑吧,为什么我至今安然无恙站在这里?为什么驿站内埋伏的梅花内卫此时没有半分动静?为什么权善财大将军的左卫兵马此刻更是没有一点讯息传来?” 狄仁杰脸色大变,东方云皇越发得意,“呵呵,我早就知道高程是梅花内卫了,想知道软骨散为什么对我无效吗?哈哈,我偏不告诉你。” 狄仁杰急道:“那驿站内的五百内卫还有权善财大将军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东方云皇笑道:“难得阁老着急,放心吧,我虽非什么良善之辈,但也不是什么恶贯满盈之人,他们与我无冤无仇,性命自然无忧,驿站中的内卫和你们一样,恐怕得睡上几个时辰了。至于权善财大将军和那五万左卫,呵呵,我在祁风口放置了五百斤的桃花醉,那里山紧谷狭,风口又高,五百斤的桃花醉放到五万大军,绰绰有余。好了,该解决你们了。” “噌”一声,拔出天痕剑,抚摸着冰冷漆黑的剑身。 东方云皇一改之前的慵懒,整个人宛如一把出鞘神剑,隐隐与手中的天痕气势相合,锋芒锐不可当。 “记住我的名字,东方……云皇。” 纵身一跃,直起三丈,天痕剑像闪电一般挟下落之势向李元芳斩下。 “铛”的一声巨响,两柄长剑瞬间交锋,道道火花直溅。 李元芳只觉剑上一股巨力传来,身子不由自主连退二十几步才卸去那股巨力。 只是握剑的臂膀已经麻木,幽兰剑上嗡鸣声隐隐不绝,剑身上竟出现了一个缺口。 李元芳大吃一惊,要知道幽兰剑可是百炼精钢所制啊,竟被砍出缺口,刚才那一击恐怕有数百斤之力了。 李元芳一招落败,在场之人一片沉寂,轻轻捏了捏麻木的肩膀。 李元芳道:“东方先生好神力啊,只可惜,若想仅凭力道胜我,那你就要失望了。” 长剑一挺,再次杀向东方云皇,这一剑,奇快无比,比之与东方云皇交过手的闪灵虺文忠不差分毫。 东方云皇以右臂反手格剑,左手聚起一掌,袭向李元芳胸口。 李元芳在长剑被天痕剑挡住之时,见东方云皇劲掌劈来,却不恋战,抽剑回撤。 一个跟斗跃身而退,幽兰剑一挥,一道可怕的剑气直掠向东方云皇后背。 东方云皇右脚在地上猛地一跺,身影腾空而起,运转内力,一道巨型剑气当头斩下,李元芳脚下一动,躲闪开来。 “轰”,泥土飞扬,微尘四溅,原地顿时出现一道一丈长许的剑痕。 李元芳刚挺起身,一道剑气再一次当胸斩来。 隔着老远,他都能感觉到那一道剑气中蕴含的可怕力量,他毫不怀疑能将他拦腰斩为两半。 无奈之下,只得再次躲闪开来,但却已经失了先手。 激战之时,一步失手,便步步受制于人,东方云皇接连紧逼。 一道道弯月形剑气不要命一般斩向李元芳,山道两侧的山林树木受到波及,一棵一棵被齐腰斩断。 在失了先手的情况下,李元芳凭借高深的轻功险之又险的躲闪着,对此,东方云皇也是无奈,轻功一直以来就是他的短板。 空地之内,剑气四溢,到处都是被剑气打出来的坑洞。 有几个千牛卫倒霉蛋被波及,身上留下了几道剑痕,受伤不轻,却无法躲开,只得趴在地上直哼哼,场中的激斗李元芳完全落入下风。 突然,李元芳向后身形一纵,右脚一阵猛踢,七八颗大石呼啸着朝着东方云皇砸来。 东方云皇天痕剑一抖,八道剑气一闪而出,将几颗大石斩碎。 李元芳紧随而来,手中长剑直削向东方云皇的身体,竟打算与东方云皇近身缠斗。 东方云皇一声冷哼,他昔日以二流巅峰之身能硬抗蛇灵四大蛇首而不败。 甚至在连斩一人后安然离去,在入一流中期后,连杀闪灵,血灵。 如今三年过去了内力再强一筹,而李元芳实力与虺文忠在同一境界。 如今,一百回合过去,他也没有在斗下去的耐心了。 身法运转,场中顿时白衣散乱,人影纷纷,虚实难辨。 长剑抖动,以各种刁钻的角度杀向李元芳。 在进入一流境界后,他的内力更加浑厚,配合白虎剑法施展的身法已经能化出身形来。 上次在陀罗地,他就是以此杀掉虺文忠的。 被七剑围攻的李元芳霎时间只觉上下左右被剑气占尽,前进后退不得。 七道剑气斩来之时无法退却,只能正面硬抗,仓促之间,只破去三剑。 剩下四剑在猛然间化为一柄黝黑的长剑,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打在了李元芳背上。 李元芳措不及防,数百斤的力道直接将其打出数丈外。 李元芳一口鲜血吐出,脑袋一晕,倒地不起。 “元芳。” “李将军” “李将军” 见李元芳吐血倒地,狄仁杰,曾泰等人惊叫起来。 东方云皇道:“放心,那一剑我只出了六分力,他最多昏迷几个时辰,折上几根肋骨罢了。倒也不算什么重伤。” 东方云皇这话说得有些过于风凉了,伤筋动骨尚且需要一百天,那一剑使李元芳的五脏六腑受了不小的震伤,没有半年的修养绝对是下不了床的。 听到东方云皇这么说,在场的人无不报以愤愤的目光,都吐血昏迷倒地了,还不算重伤? 慢慢越过满地躺尸,冲他飙杀气的千牛卫,到了囚车前。 瞟了瞟震惊中带着几分期盼的小梅,东方云皇带着笑意,‘好心’问道:“想出去?”小梅马上乖巧地点点头。 东方云皇神色一冷,“休想。” 哼,这个贱人一路上没少侮辱他的小女人,现在还想让自己救她?简直痴心妄想。 随即不理会背后咬牙切齿,破口大骂的小梅,到了苏显儿的囚车前。 她还是那么美丽,只是多了几分憔悴。 苏显儿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泪眼朦胧地看着东方云皇,亦如东方云皇也在同样看着她一样。 只觉得心中有千言万语,最终化为“扑哧”一笑,眼中的晶莹还是落了下来。 东方云皇伸手接了下来,轻笑道:“小女人,哭什么?喜极而泣?” 又伸手为她理了理零乱的发丝,凑上前低声道:“我知道,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因为……那封信本来就是假的。” 假的。 的。 苏显儿一脸吃惊,双眼圆瞪,小嘴不觉张成‘o’形,东方云皇又是哈哈一笑。 一剑将铁链斩开,将还在震惊中的苏显儿抱出来,苏显儿挣了挣,没挣脱,又挣了挣,还是没挣脱。 被东方云皇在翘臀上拍了几巴掌后,红着小脸乖乖缩在东方云皇怀里在没吱声。 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声后,一匹黝黑的骏马从驿站中跑出来。 东方云皇抱着苏显儿翻身跃上马背,几个呼啸后,消失在夜色中。 只留下倒了一地的千牛卫队和狄仁杰,曾泰二人,以及昏迷不起的李元芳……… 第四十八章 悲哉!剑魔 千秋霸业,百战功成,英雄四起唱大风; 一马奔腾,射雕引弓,天地都在我心中; 狂沙怒万里,关山月朦胧,寂寞高手一去无影踪; ………… 在通往襄阳的古道上,一阵雄壮,苍凉的歌声传来,不觉让人心生一种豪迈之感。 渐渐的人影渐进,却是个白衣少年。 少年二十岁上下,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修长的黑发零散地披在背后,剑眉星目,只是出尘中透着一股青涩,证明年岁尚浅。 星眸中又时时散发出一丝老练的神光,显然绝非刚出道的小白菜鸟。 青涩与成熟,一对原本极其矛盾的词语,完美地体现在这样一个人身上,却显得再合适不过。 只是坐骑有些不佳,或者说完全不配套,走路时不时蹦蹦跳跳,发出阵阵怪叫。 东方云皇一阵无奈,这时候他真的想扇自己两耳光。 刚进入《射雕英雄传》后,在卖坐骑时,他思来想去,觉得神话传说中那些大佬们都是骑牛的。 可人家的牛都是用来耕地的,地位直接等同家人,他又没来得及劫富济贫。 无奈之下,退而求其次,弄了头驴。 本来一首他最喜欢的《天地在我心》唱完后,心情舒畅,眼中天地霎时间阳光明媚,春光灿烂。 可随后这种好心情就被几声驴叫给毁掉了,他真想一掌拍死胯下这头蠢货,但看着那双显得极其无辜的驴眼,他几次举起的手掌又落了下来。 自己真是犯贱了,放着好好地马不骑,偏骑这玩意儿。 等着吧,哥以后发达了,一定抓两条龙来玩儿,一条用来骑着走,一条栓上绳子拉着走。 一人一驴,就这样一对怪异的组合,一摇一晃进了襄阳城。 城门口进了个骑驴的白衣公子,真是一个招人瞩目的画面。 顿时,所有人停下手头的活计,行人停下了脚步,叫卖的停止吆喝。 纵是酒楼上吃饭喝酒的商客也停下了酒杯,直盯着东方云皇看。 被这么多人围观着,纵使某人脸皮再厚,也招架不住,他总算知道,当年潘安是怎么死的了。 以最快的速度越过人群,进了一家酒楼,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叫菜,而是立马五两银子将那头死驴卖给了酒店掌柜。 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以后要是被熟人知道,非笑死不可。 吃饱喝足后,东方云皇掏出河图,取出三枚铜钱,在一旁客人好奇的眼光下,轻轻摇了摇,卜出个卦象来。 得到《周易》有些时日了,虽没有悟出什么绝世武功,但最粗浅的算命之术他还是略通皮毛,算个方向还是没问题的。 到了襄阳不去独孤剑冢,你好意思说你是个穿越者吗? 以剑术而论,在金庸世界中,独孤求败剑道称尊,对他剑术的提高有很大的帮助。 卦象显示,庚金伏地,运起白虎,也就是西边。 在收拾一番,准备好充足的食物后,就向城西赶去。 城西外是一片叠岩起伏的群山,直通秦岭,一眼望去,满眼都是千山万壑,沟谷纵横,哪里有半点儿剑冢的影子。 东方云皇细思,独孤求败是金庸世界少有的剑客,或者说第一剑客也不为过。 有“剑魔”之称,纵是隐于山野,也该有痕迹才是。 拔出天痕,放开心神,以河图为引子去寻找埋藏在荒谷中属于独孤求败的剑气。 剑客的直觉会帮他找到答案,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相信河图不会令他失望,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他还未修成天人,无法借助天地去感应剑气。 果然,在河图的引导下,大山偏南处,他感应到一股气势冲霄的剑气。 虽历经百年光阴,可给他的感觉依旧是那么的锐不可当。 东方云皇瞬间就分辨出来,在这世间只有独孤求败才能修出这近百年凝而不散的剑气了。 运起轻功,飞快地向着目标赶过去,掠过一条条蜿蜒崎岖的山道。 终过许久,一片绿草横生,林木交纵的山谷出现在东方云皇眼前。 走进山谷,到处一片青绿葱茏,只是异常安静,偌大森林竟连只鸟鸣都没有。 正诧异间,耳畔传来一阵“咝咝”的声音,同时还有轻微物体滑过树叶的声音。 东方云皇心里一动,唇间微微一笑,好东西来了。 耳中传来三股破空的声音,右手一动,长剑一闪而过,地上便掉下六截金黄色的蛇身来。 东方云皇蹲下身来仔细观察,那蛇通体金黄,蛇首中微微长起一点肉冠,约有小儿臂粗,两米长短,便是‘普斯曲蛇’了。 任他见多识广,也不认识这蛇属于什么品种,如果拿到现实世界去,恐怕会惊掉那帮‘砖家’‘叫兽’们的眼吧! 林中的鸟雀,大抵是被普斯曲蛇给吃了。 将六截蛇身捞在手里,继续向前走去,算是贿赂那大雕的东西了,山谷到了尽头,在山石草丛之后,却是一个大山洞。 东方云皇心里暗喜,到了。 放开步伐,进了山洞,洞中黑黝黝的,或是因为地形偏僻的原因,大白天不见阳光,洞中一片安静,看来那大雕不在。 洞并不大,只有三丈方圆,洞中布置,只能用‘三个一’来表示,即石桌一张,石凳一个,乱坟一座。 行至乱坟前,东方云皇执剑行了一礼,无他,惟敬而已。 依着他的猜测,《独孤九剑》大抵就在那坟中了,大雕还没有回来,要不要取呢?这是个问题。 眼见石壁上依稀有字,在远处有些模糊,他走上前去,运着内力,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灿灿生辉。 伸手抹去洞壁上的青苔,出现几行字,字迹笔画甚细,入石极深,他一眼认出这些字是利剑所划。 “纵横江湖三十余载,杀尽仇寇,败尽英雄,天下更无抗手,无可奈何,惟隐居深谷,以雕为友,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下面落款是“剑魔独孤求败。” 东方云皇呆立在洞壁前,久久不语,心里反复念叨着那几句话,“天下无抗手”“无可奈何”“寂寥难堪”。 他并没有因为这几句话而觉得独孤求败无敌天下是一件自豪的事,因为他深深体会到独孤求败内心深处那种寂寞难堪之意,高处不胜寒。 他也是一名剑客,虽然并不纯粹。 可他明白,当一个人做一件事而到了力所能及的极点,以后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寂寞了,就像经过紫禁之巅之战的西门吹雪那样。 同时,他心头一阵大悲,突然之间,他有一种想哭的欲望。 不是为自己而哭,而是为独孤求败而哭,为那些苦苦挣扎在红尘中,超脱无望的求道者们而哭。 像独孤求败那样的剑客,本该笑傲于天地,执剑与日月争辉。 但却因为天地枷锁,生生老死在山野间,无人问津,长笑仰天,长歌当哭。 依稀间,他仿佛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坐在月下,轻轻擦拭着手中的长剑,神情是那么的专注,却又那么的无奈。 独孤求败的剑道一生用五柄剑来概括,利剑,轻剑,重剑,木剑,无剑。 按照东方云皇自己的理解,独孤求败共经历了“举重若轻”“举轻若重”“轻重随心”三个阶段。 剑道上的修为应该在“神剑合一”之境,较之《大唐双龙传》中天刀宋缺的“舍刀之外,再无它物”的人刀合一之境更胜一筹。 因为独孤求败心无挂碍,而宋缺的心中,除了刀道,还有宋阀基业和企图恢复汉人江山的家族重任。 因此,宋缺无法做到神念合一,达到“神刀合一”之境。 独孤求败在剑道上的境界应是先天大宗师无疑,东方云皇猜测。 他在内力上的修炼应该不高,纵观《笑傲江湖》一书,令狐冲从头到脚使用独孤九剑时,完全与内力无干系。 由此推之,独孤求败在内功上的修炼,完全是不及剑术的。 与此截然相反的是,黄易笔下的令东来,“十岁学剑,十五学易。”“三十岁大成,进窥天人之道。天地宇宙之间,遂再无一可与抗手之辈。”最后在十绝关内,破虚而去,令东来无疑是幸运的。 因为他有太多的前辈们作为目标,他的前进方向一直是明确的,而独孤求败却只能老死于山野之间,无人知晓。 悲哉!剑魔。 第四十九章 独孤剑冢 纵观金庸世界,可能破碎虚空的超脱者大抵有神秘的逍遥子,少林之祖达摩两人罢了。 慕容龙城心有挂碍,念头不纯,张三丰又偏偏生错了时代。 依照金书设置,逍遥子与达摩处在一个武道昌盛的黄金年代,而倚天时代,武道走下坡路已经很明显了。 在那种情况下,张三丰能悟出蕴含太极意境的先天武学已经是相当不易了。 只可惜时机太晚了,张三丰已经步入百岁高龄,浑身气血衰败严重。 太极拳终究没有让他返老还童,因此,也就失去了破碎虚空的资格。 金庸世界中,天道枷锁异常严重,例如东邪,西毒等人,天赋异禀,自悟武学。 这放在黄易世界中,妥妥的先天宗师高手,而在金庸世界中,却连先天都没有突破。 高武世界与低武世界明显的区别就是武学体系的完善与否。 高武世界中,武学之道包揽甚多,技(招式),气(内功),意(意境),神(精神),道(武道)。 无所不容,武学之道完备齐全,功夫高深莫测,几乎天人。 例如《风云》《大唐双龙传》《覆雨翻云》等。 反之,低武世界武道残缺严重,武者修炼,也仅仅‘技’与‘气’两道而已,如《神雕》《射雕》等。 再低一等的世界,就只剩下‘技’之一道了。 在《雪山飞狐》里,一套没有内功心法二流武功胡家刀法就引得众人趋之若鹜,抢的头破血流,可以看到武道没落到什么地步了。 伫立在壁前,东方云皇感慨甚久。 突然,洞外传来雕鸣,声音微带嘶哑,但激越苍凉,气势豪壮。 他心神一动,应该是那大雕回来了,洞口传来一阵劲风的呼啸声,他转过身向洞口看去。 赫然想起来原着中对它的描述,果然半点不差。 “那雕身形甚巨,比人还高,形貌丑陋至极,全身羽毛疏疏落落,似是被人拔去一大半儿似的,毛色黄黑,显得极其肮脏,模样与桃花岛上的双雕倒有五分相似,丑俊却是天差地远,这丑雕钓嘴弯曲,头顶生个血红的大肉瘤,世上鸟类千万,从未见过如此古拙雄奇的雄禽。” 见那大雕口中衔着一条金黄色的普斯曲蛇,应该是觅食去了。 自古医武不分家,东方云皇昔日习武之时,更兼习医药之术,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来,大雕现在的模样,分明是中毒所致。 再结合它之前捕蛇的经历,东方云皇明白,是药三分毒,大雕吃了这么多年的蛇胆,体内毒性沉积。 造成现在羽毛脱落,形体异变,现在那蛇毒应该是积压在头顶的大肉瘤中了。 大雕见洞中出现一个陌生人,先是一愣,接着便是大怒,甩开口中的毒蛇,怒叫一声,便向东方云皇扑了过来。 东方云皇一时兴起,挥动天痕,与大雕挥来的左翅撞在一起,一股沉猛的巨力从剑上传来,一人一雕同时后退几步。 “好大的力气啊!” 东方云皇不由惊叹,他自家人知自家事,自从用天痕练剑以来,为了适应天痕剑无时不在的重力,他每时每刻都在练习,同境界中无敌。 甚至挑宗师高手所依仗的,除了剑法,就是由这天痕练就的巨力。 三百斤的剑再加上运剑的力道,这一击起码有五六百斤了,竟然与那大雕不相上下。 运起“白虎七劫”中的剑招,向着大雕攻去。 大雕竟然没有退却,反而向前一步,双翅齐震,势道大开大合,迅猛至极,他长剑一送,宛如闪电,直刺向大雕胸口。 大雕右翅一震,撞开天痕,左翅一划,削向东方云皇面门。 东方云皇长剑不及回撤,只得纵身一跃,从大雕头顶掠过。 待至身后,身体猛转,天痕长剑携带者凄厉的剑风扫向大雕的脖颈。 大雕身体虽大,反应却极为灵活,几个转动,躲开长剑。 右翅再一次扫来,东方云皇执剑阻挡,一人一雕又是几个回合的交手。 只是大雕这一次却狡猾了许多,并没有与东方云皇硬碰硬,而是挥动双翅与他较量。 每一次挥翅,总是在东方云皇剑招已出,新力未生之际攻击。 每一击尽量打在破绽处,使得东方云皇不得不抽剑回救。 东方云皇细思,这已经沾了几分独孤九剑的影子了。 每一招每一式攻敌要害,身法有进无退,应该是以前独孤求败练剑时所记。 长啸一声,东方云皇瞬间拔起三丈,长剑平举,身形一抖,化出道道虚影。 纵横交错间,剑气横生,宛若鱼鳞般,密密麻麻向着大雕斩下。 石洞本就不大,仅仅三丈方圆,剑气落下之时,洞中乱石枯草无一例外,被锋利无比的剑气绞了个粉碎。 当然,独孤求败的那个小石坟也无可避免,受到了池鱼之灾,一代大侠,硬是给落了个尸骨无存。 在被剑气笼罩的依稀间,东方云皇好像看见,那骸骨旁边,好像有个小木盒。 东方云皇来不及施救,就已经被绞成粉末儿,独孤九剑大概没了。 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是自作自受吗? 来不及心疼,趁剑气未散之际,赶紧溜了出去。 这大雕绝对能与一流高手相媲美,这会不走,等它反应过来,自己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唳” 果然,片刻之后,石洞中传来一声愤怒的雕鸣,已经在数百米外的东方云皇脚步骤然加快,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只是附近的普斯曲蛇遭了大殃,被发狂的大雕连同蛇巢给拍了个散。 一口气奔出上千米,东方云皇才停下喘了口气。 随即一番苦笑,独孤前辈啊,你在天之灵可要千万原谅啊,我不是故意的。 难道这样走了吗?当然不行。 机缘就在后山,在没拿到之前,他绝不离去,东方云皇向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不过,想了想那大雕,东方云皇一阵头疼。 先前就不对付,刚才更是将独孤求败的坟头给削平了,彻彻底底得罪死了。 辛好,机缘不在那里,不然就麻烦了。 石洞中那些字虽然是用剑气写成,但也仅仅只是独孤求败悲愤之余留下的叹息与不甘,非是剑技传承。 在原地调息片刻,东方云皇朝着山谷又出发了,这次他决计不惹那大雕了。 不是害怕,而是实在没必要纠缠,浪费时间,直奔后山剑冢。 在山谷前,看着先前还青绿苍翠,林荫遮天的树林,现在却满地疮痍,枝残木败,有的甚至被连根拔起,一片狼藉。 这发了狂的大雕差不多宗师境了吧? 悄悄滴进村,打枪滴不要。 敛收住气息,东方云皇绕开山洞,进了后山,后山中也是一片树林,行了少许,前面出现一块峭壁。 他抬头一看,峭壁呈九十度屹立在地上,宛若一座极大的屏风。 在中部离地大约二十丈处,有一处小平台,东方云皇知道,独孤剑冢就在上面。 左右看了看,大雕没发现,很好。 看一下那些横坐在峭壁上的青苔,提起内力,纵身一跃,踩在最近的一处青苔上,软泥迸出,身形再起。 内力涌向足掌,一跃再起,一连数次,终于上了平台。 感受着半空中吹来的清凉空气,东方云皇叹息一声,没有好的内力,每次只能靠内力来弥补。 而眼下的世界,正好有几门看得过眼的轻功,例如古墓《九阴真迹》残篇中的“螺旋九影”“横空挪移”,他志在必得。 随着功力的增强,世界武力等级的提高,轻功已经成了他的短板。 就像今天,如果有一门好的轻功,他与那大雕缠斗半天不是问题,也不至于像今天这般狼狈。 第五十章 剑冢悟剑 转过头去,看那石壁,先前感受到的剑气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石台上的布置简单至极,许多石块在墙角处堆成四个石坟。 东方云皇知道,独孤求败的剑就埋在下面,可他并没有动。 青光剑在利,岂能与天痕相提并论? 玄铁重剑更是鸡肋,对他而言食之无肉,弃之有味,留给杨过吧。 至于那没了踪影的紫薇软剑和木剑,不在考虑中。 石壁上刻着两行字:“剑魔独孤求败既无敌于天下,乃埋剑于此。” “呜呼!群雄束手,长剑空利,不亦悲夫。” 他完全没有注意,此刻,他的心神完全被石壁正中的两个字吸引了过去。 “剑冢” 准确说,是那个“剑”字。 独孤求败虽早已逝去百年有余,可那股剑气依旧那么锐不可当。 感受着那些扑面而来的剑气,东方云皇并没有躲闪,闭上眼睛,任由剑气穿体而过。 凝聚心神,体悟着那些铭刻在石壁中的剑道奥秘。 渐渐地,在他的脑海中出现道道剑影,交错,分合,生生不息,宛若长江大河般奔腾不绝。 那一瞬间划过的轨迹,令他想到了大雕在石洞中挥翅与他相斗时所用的招法,只是两者不可同物而论。 剑影划过的痕迹越发玄妙,最终,所有的剑影合成一个大大的“剑”字。 九笔成剑字,与那在石壁上的“剑”字一般无二。 在东方云皇看来,那更是九式玄妙的剑招。 蓦然间,“剑”字化成一道人影,只见那人四十余岁,身着灰色衣衫,长发披肩,相貌极为普通,只是一双长长的剑眉横生双鬓,给人一种锐利之感。 右手持一柄长剑,身体突进,化成一道灰影,长剑平刺,剑光一转,道道剑气四射。 在半空中,长剑以种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点出,以东方云皇的眼力只看出了三百六十种变化,招招进攻,没有一招是防御。 身如轻鸿,搏杀时轻描淡写,突转时,却又完全如鬼魅闪现,东方云皇完全把握不住他的运剑轨迹。 东方云皇细思,以他的剑法在此人手中恐怕连一个回合也坚持不下来,就会被击杀。 那人使剑招招狠辣夺命,却又堂堂正正,不失剑客风范。 从开始到现在,共用出八招剑式,剑剑相连,环环相扣,玄妙的剑技和快到极致的速度完美结合。 正思忖间,那人剑式再一变,剑身运出一招。 剑影变幻之间,东方云皇晃然发现,这一剑似乎将前面八招全涵盖其中,化为一招。 剑光乍现,剑气如划破长空的惊雷闪电,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脑中突然一白,惊醒了过来。 只是东方云皇不知道,在他觉醒的刹那,一道青色剑光从石壁中一闪而出,射入他的眉心处不见踪迹。 这些东方云皇都不知道,他此时只觉头疼异常,脑袋就像要裂开一样。 拄着剑,急忙席地坐下,行功搬运周天,缓解气血。 同时,眉心中传出一种清凉之感,在他脑海中运行了几个小周天后,又不着痕迹的散去,那股头疼之感也轻了许多。 他仿佛明白过来,刚才应该是用脑过度了,替他疗伤的那股清凉之气,也应该来自河图了。 这东西总算没有白瞎了先天灵宝之名,知道护主了。 而且,如若所料不差的话,那个舞剑的中年人就是独孤求败了,那九式蕴含了千变万化的剑招,应该就是独孤九剑了。 闭上眼睛,仔细体味,不得不说,独孤九剑的玄妙绝对不是自己那草创的白虎七劫能与之相比的。 白虎七劫本身是东瀛的忍者剑术加上自己苦练了十数年的基础剑法融合而成,前者偏柔,阴狠诡异,后者又大开大合,阳刚霸道。 两种截然不同的剑式被自己精揉为一体,取其精华,化为七剑。 两者看似天衣无缝,实则已经埋下危机,因为刚才他已经发现问题所在。 白虎七劫的剑风在一定风格上偏向“技”的方向,而忽略“意境”的层次。 刚才独孤求败施展独孤九剑时他就已经注意到,独孤九剑在每一剑出剑时都带着剑意,剑意是剑法的灵魂,有了灵魂的剑法就是活的剑法。 独孤九剑正是有了剑意的存在,才能在独孤求败逝去百年后,剑气依旧不散,贯彻云霄。 自总诀式之后,其他八式,破剑式,破刀式,破掌式,破气式,破枪式,破鞭式,破索式,破箭式,一个“破”字道尽了独孤九剑的玄妙所在。 独孤求败的“破”字剑心和“破”字剑意赋予了独孤九剑独有的神韵。 即使在日后,在没有剑心和剑意的情况下,风清扬和令狐冲凭着仅剩的剑法,也能称雄一时,造就赫赫威名。 白虎七劫在创立之初,没有考虑剑意方面,就导致如今的尴尬境地,一套剑法两种风格,而一套完整的先天武学决不允许存在两种意境。 任何武学拥有完整招法,运功心法,武功意境三者才是先天武学。 若再拥有独特的道,就是宗师武学。 神而明之,与天地相合,动静之间能引发天地异象,便是天人武学。 再进一步,便直接以凡入道,化为金丹神通了。 领悟了意境,半只脚就踏进了先天,可是白虎七劫的剑意到底是什么呢? 一连半月,东方云皇苦思冥想,却始终不得其果。 苦思之余,借着空闲时间参悟独孤九剑,弥补白虎七劫剑招中的不足之处。 干粮用尽后,渴了就饮山泉,饿了吃蛇肉,或混合着草药吞蛇胆练功,一月下来,内力比起以前来倒是精进不少。 有了独孤九剑作参考,白虎七劫剑法中许多不足之处和破绽都渐渐补全。 减去了一些过于阴柔的路子,剑风大变。 融入了独孤九剑的白虎七劫剑法,在出剑速度,运剑技巧,剑招风格上比之原来,强了不知一筹。 七招剑式已改无可改,力敌宗师不是问题。 为了试剑,在剑法初成之日,他去了前山石洞中挑衅,把那大雕惹了出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没有前奏直接开打。剑术大进的东方云皇已非吴下阿蒙,大雕那套攻敌必救的法门已经对他无用。 在几十个回合中,频频中剑,只是东方云皇没有下死手,倒也没有太大伤势。 打完后,他施展轻功返回小石台,第二天又去邀斗。 打打停停,停停打打,在连续交手一月后,他的新剑法因为以前的底子,很快就炉火纯青。 一人一雕相处的勉强和谐,只是大雕对他依旧没有好脸色。 对此东方云皇也是唏嘘不已,人家杨过相处不过几天,大雕先送蛇胆,后送宝剑,最后甚至将自己也送了他。 可对他,冷眼看待,更别提什么蛇胆的事儿,难道真的是人品问题?可他自问比那个油嘴滑舌的杨过好的多了。 他也不想想,人家杨过见面第一天就帮着大雕对敌,对独孤求败也是异常恭敬。 可他刚来别的不说,先削平独孤求败的坟头,大雕对他会有好脸色才怪。 别说是大雕,就是一般人,估计也是这个结果,也是他自作自受吧。 第五十一章 雪地白虎 当有一天晚上大雕趁着月色出来散步时,发现了在小石台上舞剑的东方云皇,立即炸了毛。 尖叫着就冲了上来,那副死不要命的架势,倒是吓了东方云皇一跳。 “这里是剑冢,是独孤求败埋剑的地方。” 想明白问题后,他并没有做无谓的纠缠,选择了退让。 大雕冲上石台,发现那堆石头纹丝未动后,冲他得意的吆喝了几句,就像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 这让东方云皇又好气又好笑,小气鬼,紧张个啥,就你那几件破烂,爷还看不上眼呢。 转移到后山瀑布下,他搭了个草庐继续练剑。 缺少剑意的剑法终究是死招,每一次练剑时虽说犹如臂使,但他总有一种驱使傀儡的感觉,缺乏生气。 他的剑道与独孤求败的不同,先刚开始的身剑合一,到气剑合一。 下一个阶段就是领悟意境,意剑合一,若无法领悟意境,他的剑道修为就止步于此了。 古代的空气清新,没有经过现代化工的污染,天空中一片明澈,抬起头就能看见明亮的星空。 夜晚的山岭安静异常,偌大群山中少有声响,除了偶尔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叫声以外,在无其他。 躺在草地上,东方云皇睡不着觉,闲极无聊之下,口衔着一根枯草望着星空发呆。 在这片群山中山间已有数月,如今该到了出山的时候了。 唯一的遗憾是至今还未悟出剑意来,一味地苦练终究比不上以战养战提升得快。 这个世界有很多适合试剑的人,首推五绝,次一等的裘千仞,梅超风,全真七子等,都是不错的磨剑石。 轻轻抚摸着掌中的三尺剑身,手中内力缓缓流动,作为一名剑客养剑是一门天生的手艺,东方云皇也不例外。 喃喃自语道:“天痕啊天痕,想必你也等不及了吧!” 可惜天痕无灵,回答他的,只有那冰冷漆黑的剑身。 夜更深了,月亮业已升至中天,东方云皇已经陷入了沉睡。 不知什么时候,眉心处紫光一闪,一个晶莹剔透,泛着紫色光芒的龟壳出现在半空,正是先天灵宝河图。 与之前灰蒙蒙,毫不起眼的模样相比,完全是两个样子,龟甲早已完整如初,看不出半丝裂缝。 想想也是,河图只是形体受损,内中法则并没有流失,修补十几层道禁对紫莲台而言,轻而易举。 恢复了极品先天灵宝之身的河图,神秘苍茫之感越发厚重。 只见河图龟甲上浮起一圈玄奥的符咒,龟甲西方的十三个黑白点依次亮起。 虚空中一股莫名的力量被引动,化成一道血色光柱将东方云皇笼罩在其中,似乎在进行着某种异变。 对此东方云皇一无所知,他此刻陷入了困境之中。 人在黑暗中会做什么?曾经有人问过这样一个问题。 有人会发狂大喊大叫,有人会沉默寡言,有人会原形毕露,做出种种过去不敢做的事来,但无一例外,都会疯掉。 当你行走在茫茫的黑暗中,没有光,没有山,没有水,没有鸟鸣,没有花香,更没有人与你说话。 你会感觉到无声的孤寂以及一种仿佛被天地遗弃了的感觉,那种看不见尽头的黑暗,会让意志再坚定的人都产生崩溃之感。 不知走了有多久,走了有多远,东方云皇一直没停下脚步。 或许是为了给自己找事做,不至于停下来胡思乱想。 到处都是黑蒙蒙一片,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曾经有人做过实验,将活人困在一个黑屋子中,除了每天供给他食物外,不与他做任何接触,只需要五天时间,就足以使其崩溃。 但那仅仅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像杀手,雇佣兵等经过训练的人,他们的毅力足以支持一个月以上。 忽地,一道血色光柱自黑暗深处射来,在这暗无天日的世界里显得极为刺眼。 受强光刺激,东方云皇猛地闭上眼睛,突觉身前一股吸力传来,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就被吸入光柱。 待拉扯之力消失后,东方云皇睁开眼睛时,眼前的世界已经大变样。 不再是满目的黑暗,而是一片雪白的世界,一个冷风吹来,夹杂着几片晶莹,是雪。 眼下他正身处在一座小山峰上,放眼望去,山峰下大大小小的丘陵和树林被雪装饰成一个统一的白色模样。 只是,这里好眼熟啊! 颤抖着闭上眼睛,那些沉淀在记忆深处的画面重新呈现在脑海中。 被弥天大火焚烧的村落,到处杀人的黑衣人,地上横七竖八倒在血泊中的村名,还有……骑在白虎上疯狂逃命的少年和女孩。 看到这眼前的一幕,那些被他最不愿意想起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十六岁的他在刚出山时意气奋发,年少轻狂不知深浅,曾经到处惹是生非。 犯错后又依仗小聪明侥幸逃脱,终于有一次惹下大敌。 偷了东瀛伊贺流派的忍术手稿,被伊贺家的忍者大举追杀,好几次险象环生。 被追杀至华夏国东北部的大兴安岭中,身中十七刀,若非当地入山打猎的队伍相救,可能就直接死在雪原上了。 不曾想,半月后,伊贺忍者依靠蛛丝马迹寻了上来。 整个村子遭到屠杀,只有他和老头人的孙女借着白虎逃了出来。 出大兴安岭时,老白虎终于力竭而死,自己给剑法起名叫《白虎七劫》,也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纪念它。 为了逃避追杀,他只得将老头人的孙女寄宿在旧友家,如今两年有余了。 可是待摆脱了那帮忍者,将伤养好之后,还一直没来得及去见她。 或许是不敢见吧,终究是心有愧疚啊,自己这二十年来最对不起的人估计就是她了。 一股冷风袭来,他不自觉打了个哆嗦,急运转《神照经》,驱散了那股寒意。 几个翻身下了雪峰,进了小树林,当初自己重伤后,就是在这里被老头人给救了的。 树林中一片晶莹剔透,无论大树小树都让雪花装扮了个遍,东方云皇饶有兴趣的欣赏着。 上次来只顾着逃命,白白错过了这大自然的美景,此情此景,令他想起了那句古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当然也有个别倒霉蛋承受不住冬天的恩赐,枝干被压的七零八歪,眼看就要夭折。 拖着身子在冷风中哀嚎着,不时发出“吱吱”声响。 突然背后一阵渗人的阴风袭来,东方云皇猛地转身,“吼”的一声惊天巨吼随之传来。 一个巨大的白色兽影从几米外的巨石上一跃而下,径直扑向东方云皇。 东方云皇好似吓傻一般,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看就要丧生在兽爪下,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那巨兽一扑而下,准确无误地落在东方云皇身前半米处,溅起道道雪渍。 现出身形来,竟是一头高约半丈,身长一丈的巨大白虎。 一身雪白的皮毛不染半点儿杂色,四肢强壮有力的爪子,闪着点点寒光,斗大的虎头上一个黑色的‘王’字纹路在阳光下,显得威武霸气。 一米长的尾巴来回摆动,百兽之王的彪悍气息毫不掩饰,虎虎生威,完美诠释了“霸气侧漏”这个词,好一头神骏的异兽。 只是虎颈中一条鲜红的的项圈极为耀眼,东方云皇唇边不自然勾勒出一丝微笑,这大概又是徐萌那丫头的恶作剧吧。 大白虎歪着毛茸茸的脑袋,一双威严的虎目中满是疑惑。 以前它只要站在石头上随便吼上两声,就能吓得群兽乖乖俯首,更别说人了。 可眼前这个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是被那个小恶魔折腾久了,虎威丧尽,无法服众了? 不行,再来两嗓子。 “吼”“吼” 却见东方云皇满脸的无所谓,大白虎顿时气馁了,头慢慢低了下来。 第五十二章 死皮赖脸 正当白虎气馁之际,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 “哈哈哈哈,让你老吓唬人,这会丢脸了吧?哈哈” 又是一阵大笑,虽有几分苍老,但却中气十足。 一阵零乱的脚步声随之传来,一个身着白色绒衣,头戴白色毡帽,留着长短不一,古怪胡须的老者,带着十几个差不多衣饰的年轻猎人从树林深处走了出来。 老者虽已有六十左右,但脸色红润,行走健步如飞,显然是常年爬山越岭的好手。 看到来人后,东方云皇心里一阵激动,但又马上平复下来,恢复成一幅古井无波的模样。 反是大白虎见到那老者后,几个跳跃就到了老者身前,伸出毛茸茸的脑袋在他怀里直拱,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老者笑得越发厉害,伸出右手在白虎的脑袋上使劲摸着。 “老伙计,才仅仅半天不见就这么亲热啊,哈哈。” 后面的十几个年轻人也凑上去,同它亲热的打招呼,仿佛亲人兄弟一般。 东方云皇看得眼热,他并没有上去,他们还没熟到那种地步。 之前白虎是玩心作祟,吓唬他,现在贸然上去摸,可是真的会被咬的。 须臾后,十几人的目光投向东方云皇,他上前左右手并握,拇指弯起,行了个道上的古礼。 “后生小子东方云皇见过徐老参王。” 他知道,这老头子一生最得意的事就是三十九岁那年挖到一株两千年的参王。 他一直不肯示人,在挖到后偷偷藏了起来,直到屠村那夜将徐小瑶托付给自己时才告诉他,可惜自己因为愧疚一直都没去取。 至于参王却是道上的美誉,老头子这一生经手的参数以百计,私交甚多,人脉颇广。 见东方云皇行的是道上的古礼,心里先放松了几分,笑眯眯道:“不知是哪家后生?” 东方云皇摇摇头,“晚辈非世家宗门子弟,不过区区一散人耳。” 散修啊!散修更好,他自己对那群嚣张跋扈的二世祖也是讨厌得很。 想到这里,老者眼中的笑容又浓密了几分。 “小友来此深山野林,想必是定有要事。如果方便的话,可否告知老朽,老朽和族人长年累月定居于此,说不定可以帮上一二。” 东方云皇‘面露悲切,目光哀伤’,沉声道:“家师月前被仇家伏击,身受重伤,性命垂危,当世药王孙续老神医说,非有千年以上参龄的野山参才能续命疗伤,听闻徐老参王这些年经手的人参不少,不知眼下手中是否……。” 然后满脸期待地看着徐老头,心里却笑开了花,看你这老头怎么应对? 徐老头神色一僵,“呵呵”干笑两声,马上换了副表情。 “小友来迟一步,一年前我手中倒有一根九百年左右的棒槌,可惜前不久已经卖出去了,唉!” 最后又满脸遗憾的叹息了一声,好像马上要死的是自己师傅一般,话的另一层意思已经很明显:我这里没东西,你到别处找去吧。 东方云皇暗骂一声,“老狐狸。” 徐老头忽然抬头看了一下天色,‘吃惊’道:“呀!天色不早了,老朽和族人出来的时间也久了,想必寨子里的家人也等急了,小友若是不弃,不如去寨中小坐,喝口热酒暖暖身子?” “天色不早了?” 身后的十几个族人抬头看看天,天明明还大亮着呢?不是刚出寨子才半天吗? 虽然满脑子疑惑,可他们什么也没说,这种是一般是由领头的做主的。 如果是刚才那句话是婉拒,现在丫的直接赶人了。 没想到东方云皇一脸‘惊喜’,“真的吗?既然如此,就多谢徐老的盛情款待了。“ 撇着眼很容易看到徐老头那张充满错愕的脸,东方云皇这是明显的装小白了。 徐老头心里暗骂不已,这小子是不明白还是装糊涂,难道不懂道上的规矩吗? 这不科学啊,你应该拒绝才是啊,没想到这小子竟顺杆子爬。 但话已经说出来了,又不好收回去,无奈之下,徐老头只得暗自答应。 不过,刚放下去的戒心又悄悄提了起来,这小子死皮赖脸的跟着他,准没好事。 旁边一个背着弓箭的青年上前扯了扯许老头的衣襟,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徐老头回头给了他一个隐密的眼神,青年便没有再说话。 十四个人加一头白虎开始赶路回走,只是气氛有些诡异,在不知不觉间人群拉成两派。 东方云皇和徐老头在前面边走边聊,白虎紧随二人,其他十二人紧紧跟在后面。 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比起前面两人一虎还差了一大截距离。 各自相视苦笑一声,白虎和七叔也就罢了,在山里毕竟混了几十年。 可那少年明明比他们还小啊,走路速度却比他们这些在山里常年行走的人还要快,真是……不科学啊! 不过一会儿,就发现了一件令他们感到惊恐的事,前面行走的明明是两人一虎,可雪地上却只有一人一虎的脚印。 他,到底是人是鬼? 东方云皇和徐老头倒是没心思管后面目光难明的众人,反而你一言,我一语相互试探。 “年青人,还不知道你的姓名呢。” “我师父为我起名云皇,我姓东方,东方云皇,怎么样,够霸气吧?” “霸气,的确够霸气,不知令师是哪位高人?” “呵呵……。” “能教出东方小友这等俊才,想必令师的武功一定很高吧?” “呵呵……。” ………… 一路上差不多都是徐老头在问,东方云皇回答,只是每到紧要之处,他便以“呵呵”回答。 让许老头暗恨不已,心里不住暗骂小狐狸。 走过一段时间,天色渐渐沉了下来,一阵寒风吹过,雪花大团大团地往下落。 天地间彻底一片雪白,鹅毛般的大雪连人的视线都挡住了。 这种大雪在内地极为稀少,可在气候寒冷的大兴安岭却是最为常见的。 东方云皇一行人加快了脚步,翻过几个山头,在视线朦胧处出现一座寨子,遥遥站着一群人。 看见东方云皇一行人后齐声欢呼起来。待至门前,一群人亲热地将徐老头等人拥了进去,没人注意到东方云皇。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轻车熟路地进了寨子,向徐老头家走去。 路他还是记得的,刚才这老头理都没理自己,分明是想让他难堪,不吃他家的,吃谁家的? 这时候,雪层已经差不多齐腰了。 徐老头是寨子里唯一年长的头人,住的自然不差。 别看外面再冷,一进了那座卖相不怎么样的屋子后,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他舒适地伸了伸腰,揉了揉脸蛋儿,一屁股坐在屋中央烧得通红的火堆前。 随手拉过一条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后腿,架到火上就烤了起来,时不时擦点儿油,抹点盐巴,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看的徐老头一愣一愣的,默然撇撇嘴,这小子,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进了后屋换了身衣服后,徐老头夹着旱烟袋,手提着两个坛子,重新坐到火堆前,默不作声倒了两碗酒。 两人啥也不说,先干了两碗,然后,又默契地哑口无声,双方都在等对方先开口,可惜偏偏都死犟着嘴。 徐老头不说话,东方云皇也不说话,他要看看,到底谁能沉得住气,屋中的气氛安静下来。 徐老头口里“吧嗒吧嗒”地抽着烟,眼睛直盯着火堆,仿佛那里面有什么宝贝。 东方云皇则眼神飘来飘去地打量屋内的陈设。 这老头还是那么简朴,屋中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连件家具也不备。 至于说电器,那更是不用想,像这种冰天雪地的地方,平时气温都在零下四十度左右,品质再好的电器估计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被冻坏了。 更别说这里电都没通,倒不是穷,光这老头子的存款估计都是九位数的。 不通电,一则是没必要,二是花费太大,保养修理费更大,拉不起电线。 一老一少就这样做了一下午,什么话也不说。 天黑时分,在老头无语的眼神下,东方云皇熟练地搬走了大厅中的熊皮大裘,进了旁边的客房。 第五十三章 小妖怪徐小瑶 第二天东方云皇一觉足足睡到中午才起床,熊皮被窝就是暖和舒服。 外面又下起了大雪,今天并没有入山。 寨子里大多数男人都在抱着老婆,守着热炕头睡觉,虽然已到了晌午,可寨子里并没有太大响动。 除了偶尔冒起的几缕炊烟,表明这个寨子里尚有活人。 索性那徐老头没有再来烦他,昨天那一下午坐的他都有些索然无味了。 忽觉屋中一股微小的冷风吹来,顿时在这暖和的屋中显得格外清晰。 寻着源头看去,只见窗口趴着一头小狗熊,或者说狗熊妆的小萝莉。 大约五六岁,裹在厚厚的棕黄色的狗熊皮中,只露出个红扑扑的小脸蛋儿,带一点儿可爱的婴儿肥。 两只明亮的眼睛中不时闪过一丝狡黠,对着他奶里奶气就是一句:“大叔,你好。” 东方云皇顿时岔了气,本公子今年才二十岁,正直风华正茂,青春年少,没想到在小女孩眼中竟已经沦落到大叔辈分儿的了。 虽然知道这个丫头平时调皮捣蛋,这刚见面就给自己扣了个“大叔”的名头。没好气道:“小鬼,我不好。” 小萝莉开心的“咯咯”直笑,“咯咯,大叔,你生气了,嘻嘻。” 东方云皇翻了翻白眼,“我没生气,真的,没生气。” “没生气?没生气你还……咦,人呢?” 小萝莉正说着,屋中的东方云皇突然没了踪影。 小萝莉瞪大眼睛看了看,又揉了揉,没人,还是没人。 “怎么可能?刚刚明明还……呀!” 忽觉左耳一痛,同时一句话幽幽从身后传来。 “怎么不可能啊?可能什么啊?” 小萝莉慢慢转过身去,看着悄无声息站在身后的东方云皇,半天结结巴巴吐出一句。 “大……哥哥,你真漂亮。” 又干笑了两声,“呵呵。” 东方云皇脸色一黑,夸男人有用到“漂亮”这个词的吗? 东方云皇黑了脸,小萝莉马上闭口不言,脖子一缩,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他,赫然是一副犯了错误,接受教训的乖宝宝模样。 但东方云皇可是知道,这丫头可不是什么乖宝宝,而是一只再不能地道的小恶魔。 那头大白虎在人前耀武扬威,风光异常,人后不知道被这小恶魔怎么捉弄。 还有徐老头的那长短不一的胡子,也和她脱不了干系,据说徐老头以前还有一个‘徐美髯’的称号,后来…… 小萝莉可怜兮兮地嘟着小嘴,低声喃喃道:“还说过不生气的,小气鬼。” 东方云皇眼睛一瞪,“不生气?不生气才怪。” 说罢,放开她的耳朵,小萝莉还没来得及高兴,又一把提在了狗熊颈子上,滴溜溜给提到半空中。 小萝莉套着狗熊装,虽皮糙肉厚,但手脚却极不方便。 被他提到手中,手脚并用,四只爪子齐齐往东方云皇身上招呼。 可惜身材娇小,硬是半点儿碰东方云皇不得,只得骂骂咧咧,口出“大坏蛋”“无赖”语语。 在挣扎中被东方云皇提进正厅,也就是昨天的那个屋子中。 屋子里已经有人,两个差不多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汉子在喝闷酒,看见东方云皇进来后,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看了一眼被东方云皇提在手里的狗熊装小萝莉,眼角抽了抽,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然后齐齐转过头去,假装没看见。 “小妖怪,你爷爷呢?” 小萝莉小嘴一撇,低下头去,做了个昨天和徐老头一模一样的动作——望着火堆发呆。 东方云皇不禁一笑,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好了,好了,我把你放下来成吧。” 被放开的萝莉一脸的傲气,小脑袋呈45度角看着屋顶,心里暗恨:哼,让你揪姑奶奶耳朵,让你叫姑奶奶小妖怪,我就是不回答,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不料,东方云皇竟没去理她,反而与那两人坐在火堆前闲聊起来。 “不知两位老哥怎么称呼?” “徐忠”“徐实” 东方云皇取过桌上的酒碗,自斟自饮了一碗,顿时一股充满刺激的热流自喉中一涌而下,流经全身。 不同于桃花酿冰火两重劲的醉人醇香,反而是一种狂野的辛辣之感,宛如大海碧波起伏惊涛骇浪。 使人在一瞬间置身于火炉之中,全身充满了火热之感。 东方云皇大叫一声,“好烈,好辣,好酒。” 举起酒坛又倒了一碗,昂起头来,一饮而尽,这可是老头子收藏的极品烧刀子,此时不喝更待何时? 像东方云皇这般豪情,激起旁边两人的好胜心来,三人抱着酒坛,喝的好不痛快,把一旁的小萝莉忘得干干净净。 “咳咳”旁边传来一声咳嗽,东方云皇三人置若未闻,继续谈天说地,举酒狂欢。 “二位老哥是这寨中老人了吧?” 两人脸色落寞的点点头,端起酒来狂饮一起,半天叹息一声。 “唉,我们兄弟二人从小生活在寨中,有四十多年了。” “咳咳”咳嗽声继续响起,三人再次无视之。 东方云皇道:“我看两位老哥脸色不好,莫非有何难处?” “咳咳”又是一声重重的咳嗽,三人放下酒碗,转过头去却发现小萝莉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们。 “大坏蛋,四叔五叔你们欺负人,我再也不要理你们了。” 扭着毛茸茸的小屁股,一溜烟跑了出去,留下地方放烟花三人,一脸的莫名其妙。 东方云皇回过神来,看着兄弟二人道:“我看两位老哥身体似乎有恙,不知是否方便,让小弟一观?” 兄弟二人相视苦笑一声,徐忠摆摆手,道:“东方老弟,不劳费心了,治不好了,治不好了。” 东方云皇道:“你怎知治不好的?” 徐实没有说话,只是一口一口地喝酒,徐忠道:“以前我们看过医生,可医生给出的治疗方案我们兄弟二人都无法接受。” “为何无法接受?” 徐忠面露苦涩,回忆道:“我们兄弟二人的伤是在三年前所受,那是,我们五兄弟带领着十几个族人入山打猎,遭遇风暴失散,所幸我们五兄弟没有散开,但在躲避风暴时,却不慎闯进了狗熊窝,大哥二哥三哥就是在那时丧生的,瑶瑶因此没了爹,最终以三死两伤的代价杀了两头熊。” “那一天,暴风雪一连下了三天三夜,我们拖着两张熊皮的三位大哥的身体爬回寨子,虽侥幸活了下来,但我伤了左臂,五弟伤了右腿,因为没有得到及时救治,在冰天雪地里冻了三天三夜,寒气入侵,每逢天阴就疼痛无比。回来后医生让我们锯了,换上假肢,你说,这简直是开玩笑嘛,山里人没了腿和手,那与废人何异?” 屋中的气氛沉郁下来,片刻后,东方云皇道:“我随师父学医十数载,虽称不上什么神医,但也颇有些手段,既然已经如此,所幸死马当活马医,让我看看又能如何。” “罢,罢,死马当活马医吧。” 徐忠有些意动,起身脱下上衣,亮出左臂,只见那左肩处,一条深可见骨的疤痕,从臂弯处直伸到肩头,伤口已经结疤,密密麻麻缝着数十针,狰狞可怖。 “徐老哥,等下会有点儿痛,我先点你穴道,莫要反抗。” 说罢,不等他回话,手入闪电般点出,封住了他肩头诸穴。 徐实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了酒杯,死死盯着徐忠的左臂,仿佛在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只见东方云皇拔出长剑,将左臂处所缝的针线挑断,又将已经长成的血肉和经络重新挑开,左臂血淋淋一片。 若不是知道这是在医治,他非以为东方云皇是在谋杀。 抬起右臂,运起一股温和的内力,进入徐忠的身体。 徐忠只觉得右掌处传来一股温暖的气息流经全身,所过之处,宛如吃了人参果一般,说不出的舒服。 那气渐至胸口转了几转,流向左臂。 徐忠转过头去,只见那血肉模糊处一道白色的寒气缓缓流出,左臂上以前的那种寒冷僵硬随之不见,缓缓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 东方云皇起身道:“去拿几株枯草,乳香来。” 徐实马上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将药草拿来,这也不奇怪,山里面经常会有磕磕碰碰,每个山寨中都会常备一些止血,止痛,化炎之类的草药。 东方云皇将其捣烂,拌成药膏给他附上,又用绷带包扎好。 “好了,寒气已经清理出去,伤口也已经包扎好,半月之内不要乱动,就可痊愈。” “真的?” 徐忠还有些不敢相信,就这么简单? 东方云皇笑道:“不过是简单的寒气淤积在经脉之中影响了左臂神经罢了,只要排出寒气,多加蕴养就行了,以后多喝一些虎骨汤补补就能恢复。” 闻言二兄弟喜极而泣,没人能体会这三年来兄弟二人所受的委屈。 自三年前受伤沦为废人后,兄弟二人只能接受寨中的接济,虽然没人说什么,可他们兄弟二人却觉得这是一种耻辱。 如今身体恢复有望,对他们而言,就像再生一般,如何不欣喜如狂。 第五十四章 白虎杀意 自从为徐忠,徐实治完伤后,整个寨子里的人对他奉若上宾。 对于这样一个经常受伤的山区里,一个神医的价值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知道。 当然,某只依旧凶悍的小萝莉除外。 至于东方云皇那套为师寻找药材的说法,似乎被人不经意间忽略了。 当他每天为寻来治病的众人医完伤口后,山寨中的人待他也异常亲热,三天两头就有人来找他喝酒,经常喝的烂醉如泥,也不怕他真的是别有用心的。 当他有一次问及徐老头时,徐老头拍着胸脯道:“我老头子早就看出来了,你小子眉清目秀,一身正气,一看就知道是隐士高人培养出来的关门弟子,怎么会别有用心?你当我老头子这对招子是白长的?” 东方云皇撇撇嘴没有说话,这老头子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要是他的话是真的,猪都能上树了。 他可是知道,这老头子像防贼一样防着他,这几天以来,他和那几个领头的,不知商议了多少次。 还有那徐忠徐实两兄弟,先前分明是用来监视他的,只是那老实的两人不好意思说罢了。 还有他那跟两千年的人参不知偷偷转移了多少次。 哼,真当他不知道? 时间在不经意间已经到了十五,东方云皇抬头看了一眼,洁白如镜的满月上蒙着一层淡淡的血雾,仿佛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杀戮,这是大凶之兆。 悄悄穿好着装,推开房门,东方云皇轻轻一跃,跳上墙头,几个闪烁,已经出现在寨门前。 寨子中的人都已经睡熟,只有那头大白虎抬头看了一下,见是东方云皇后,头又缩了回去继续陷入酣睡。 东方云皇剑眉一皱,不行,今晚不能让它睡觉,得让它防备着,以防万一。 到了虎穴前,伸出手来,将大白虎揪着耳朵提了出来,这招是他学徐小瑶的,绝对管用。 果然,大白虎已经被徐小瑶揪成了习惯,加上睡得迷糊,一提耳朵,马上就出来。 待反应过来,才发现,提它耳朵的不是以往那个小恶魔,而是寨中新来的那个少年。 这还了得,竟敢揪老虎的耳朵,难道它不知道老虎屁股摸不得,老虎的耳朵揪不得嘛? 虽然那个小恶魔揪成了习惯,但别人可不行,正要发怒,吼一嗓子时。 东方云皇“噌”得一下,拔出天痕剑,黝黑古朴的剑身无形的透露着寒气,大白虎瞬间汗毛乍起,眼中透着寒光,死死盯着东方云皇。 东方云皇满意的点点头,抽剑回鞘,一个翻身出了寨子,几个呼吸间便没了踪影。 大白虎乍起的汗毛顺了下去,眼中寒光也隐于无形,只是这一晚上绝对没心思睡觉了。 井上御次郎异常地高兴,虽然已经赶了很长时间的路,可自他接到消息时的那股兴奋感依旧没有减弱,反而更加旺盛。 只要能拿到那个支那人的脑袋,他就能获得上忍级别的修行秘籍,整个井上家族在东瀛的地位将更上一层。 这是临行前组长亲自承诺的,行动要快,可千万别让渡边那家伙抢了功就不好了。 想到这里,他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快要出山道了,再前行一段路程,就是那座小村子了。 突然,井上御次郎停下脚步,因为在前面山道出口处,站着一个人。 白衣悬剑,长发披肩,俊逸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冷冷地看着他们。 井上御次郎看的仔细,随后大喜之情溢于体表,眼中深深弥漫的贪婪的欲望,一眨不眨地盯着东方云皇,生怕一眨眼人就消失了。 对他而言,这可是荣耀和地位。 此行他一共带了三十名下忍,他本身就是个中忍,而情报中说,眼前的支那人只有下忍的实力,还受着伤。 也就是说眼前的猎物,是他的了。 “吆西,支那人,你的脑袋是我井上御次郎的了。” 兴奋地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狂喜地神色,“支那人,我要亲手把你的脑袋割下来。” 可令他感到恼怒的是,眼前的支那人完全没有半点儿要求饶的行动,左右吩咐了一下。 “你们四个上,把他拿下,我要亲自动手。” 旁边闪出四个黑衣人,冲向东方云皇,就要拿下他。 东方云皇一动不动,待四人冲至身前时,手中剑光一闪,四颗人头一飞而起,半截无头身体顺着惯性,倒在了他脚下。 井上御次郎吃了一惊,情报上说,不是有伤吗?八嘎,那群混蛋的情报能力越来越差了,既然如此,那么…… 默然拔出长刀,身后的二十六个黑衣人也齐齐拔刀。 “为了家族,杀。” 领头冲向东方云皇,二十六个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 东方云皇眼中闪过道道寒光,天痕平举,剑指轻抚,为了今日今时,他可准备了半月啊! 身体突进,对着冲来的忍者,天痕轻挥。 “铛”刀剑相接,紧接着,就是倭刀破碎的声音,天痕顺势一劈,一颗人头落地。 四柄长刀齐刷刷照着东方云皇的胸口刺来,这四刀若是刺中,必将开肠破肚,身死魂消。 东方云皇身体一转,左手一揽,将长刀夹在肋下,猛然一动,全部折断。 右手天痕一挥,四颗人头瞬间离颈,接着,井上御次郎完全看到一场屠杀。 仗着天痕剑锋之力,再加上白虎七劫玄妙的招式,任何攻来的长刀都被他轻松化解,剑式大开大合,没有顾忌,每一剑斩出,都会有一个黑衣忍者被杀。 伴随着一声声惨叫,黑衣人一个个倒下,血花溅起,断肢纷飞。 二十六个忍者在短短不到二十分钟时间,或被砍飞脑袋,或被拦腰截断,对于这群手段残忍的忍者,东方云皇可没有留半点儿情面。 最后就剩井上御次郎一个,他此刻已经两股颤颤,脸色苍白,汗珠一个接一个往下掉。 八嘎,情报上不是说这个支那人只有下忍的实力吗?八嘎八嘎八嘎。 看着一身血色的东方云皇提着长剑走过来,井上御次郎露出一个惨笑。 “支那人,我们低估你了,是我们自己倒霉。不过……那个小村子了的人可就……哈哈。” 说着,转为疯狂的大笑。 东方云皇脸色一变,天痕势如闪电,直接穿心而过,井上御次郎倒地身亡。 迅速运起轻功,向寨子冲去,远远地就能看见冲天的火光和阵阵厮杀声,以及白虎震天的咆哮声。 如记忆深处那般无二,一个领头的中忍和大白虎正在相持厮杀,白虎身中十数刀,血流不止,眼看已经渐落下风。 几十个黑衣忍者正举着火把,手执长刀,到处杀人放火,寨子已经化成一片火海,到处都是惨叫声。 哭喊声,倒在血泊里的人,熊熊燃烧的烈火…… 东方云皇的眼睛渐渐腥红了起来,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已经将他们杀了的,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的呀……啊。” 突然狂吼一声,身如奔雷冲入寨中,挥剑将一名正在屠杀村名的黑衣忍者劈为两半,场中忍者齐齐寻声看来。 “都该死。都该死啊。” 赤红着眼的东方云皇直接冲众忍者杀将过来,诸多黑衣忍者齐挺长刀,斩向东方云皇。 远处大白虎已经精疲力竭,双爪挥动也开始迟缓,那中忍认准时机,一刀捅入白虎腹身。 “吼”白虎吃痛之下,惨吼一声,挥动仅能动弹的右爪,从那中忍的左臂上撕下几片肉来,中忍痛疼难忍,拔刀直退。 那一刀已经刺入心肺,白虎再也无力支撑,缓缓倒了下去,腹中鲜红的血液滚滚外流,将身下的白雪染得腥红。 东方云皇听着白虎哀嚎回头看时,白虎已经倒地身亡,他眼中血气更重三分。 身如鬼魅,穿行在黑衣忍者之中,凡所过处,无不血舞腾起,断肢残臂飞扬,一身白衣在不知不觉间被染成血红色,加上一对腥红的双眸,整个人宛如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 凡所过之处,尽是死亡,却没有发现,身后的白虎尸身化成无数光点冲进了他的身体。 东方云皇只是微微一震,眼中的血气再浓三分,几乎凝成实质。 “杀杀杀杀杀杀杀。” 一连七个杀字,字字见血,剑剑绝命。 众忍者被吓破了胆,不知谁喊了一声,“恶,恶魔,快跑。” 仅剩的十几个黑衣忍者霎时间不约而同的向寨外亡命逃窜。 东方云皇血红色的双眸露出一个诡异阴森的微笑,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 “跑?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轻功施展开来,追杀上去,不同于以往的温文尔雅,他眼中嗜血而冷漠,如同一头噬人的野兽,浑身散发着一种莫名的气息。 仰天一声长吼,宛若白虎厉啸,天痕一动,一道三丈长的血色剑气透体而出,直接将十名忍者斩为血雾,血气四溢。 右腿猛地一跺,徒地拔起九丈,眼睛死死扣着前面狼狈逃窜的六名忍者。 天痕剑指天而立,周身内力凝聚,足有五丈长的血色剑气携开山裂石之劲劈下。 那为首的中忍和身后的五名下忍知逃不过,便挺刀抗衡。 可惜只是螳臂挡车罢了,被巨型剑气直接斩的粉身碎骨,死的连渣都不剩。 第五十五章 功成出谷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云皇终于醒了过来,此时浑身上下弥漫着一股无力地虚弱感,身体好像被掏空一样。 头疼欲裂,他急忙盘坐下来运转《神照经》调息。 与此同时,眉心中一道清凉的气感流出,脑中一清,杀意慢慢退去。 一双血红的眸子也恢复了清明,脑海中的记忆也渐渐清楚。 他不由得吸了口冷气,之前被白虎杀意附体的他,当时完完全全的是后天大宗师级的战力。 也就是说,当他动用这份剑意就能越级挑战先天强者,不过那时到底是人御剑,还是剑御人就说不清楚了。 剑意依靠剑式而生,东方云皇的这份剑意共有七分。 而刚才,东方云皇可是彻底失去意识,被剑意所御,虽斩出了堪比后天大宗师巅峰的一剑,但一身内力十去八九。 剑意之所以只能被先天强者所用,就是因为先天强者有与之匹配的心静和真气,而如今东方云皇才出道几年,自然是无法驾驭。 可现在机缘巧合之下,悟得剑意,却也埋下了祸根。 现在只需一个引子,引出体内的隐藏的杀意,东方云皇就能在眨眼间化成一个杀人狂魔。 黄粱犹未熟,一梦到华胥。 “之前,我明明在心理默默提醒自己,这一切都是幻想,可看到那些熟悉的人和事,我却还是不自觉沉迷进去,差点忘乎自己。” 东方云皇叹了口气,“河图,谢谢你给我这个面对过去的机会,让我看清自己的本心,既然愧疚,那就去弥补。” 说完这些话,东方云皇只觉得心里一轻,好像放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一般,经脉中内力流转也加快了几分。 眉心间的河图微微一动,好像在回应一般。 心里暗暗发誓,待我突破先天境界,彻底掌握完整的七分剑意后,就回现实世界,亲赴东瀛,了解恩怨,踏平伊贺家。 在他睁开眼睛的同时,周围的世界好像濒临末日一般,“咔嚓”“咔嚓”碎成一片片,最终化成虚无。 哪里还有什么雪地,山林,死尸,只有一片虚无的黑暗。 又回到这片黑暗中了,与之前不同的是偏西之处,出现十三颗闪耀着血红色光芒的星辰,隐约之间,连成七宿,形成一幅巨大的白虎啸天图。 “这是……西方白虎七宿。” 白虎,青龙,朱雀,玄武是划分诸天的四大星象,中国古代以这四星象为星空中的星辰化出三恒二十八宿。 至于这星图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多半是因为河图的原因了,记得河图上面,可是有四象烙印的。 而河图一直在自己的眉心处,这里……应该是自己尚未开辟的识府上丹田了,之所以一片黑暗,是因为还未开辟的原因。 东方云皇心思一动,白虎七劫共有七式,不是眼下没有名称吗?正好,以白虎七宿的名字命名。 第一劫剑融入破剑式和破刀式,破近身兵刃,就称奎宿劫剑。 第二劫剑融入破掌式,破拳掌指腿,就称娄宿劫剑。 第三劫剑融入破气式,破掌印拳风指劲等,就称胃宿劫剑。 第四劫剑融入破枪式,破长枪,画戟,马镗等长兵器,称为昴宿劫剑。 第五劫剑融入破鞭,破索两式,克鞭,索等软兵器,称为毕宿劫剑。 第六劫剑融入破箭式,克箭,针,镖等暗器,称为参宿劫剑。 第七劫剑最是玄妙,融入总诀式,为七劫剑法中最核心的一剑。 至此,白虎七劫技之一道已经趋向完美,再加上专属于白虎七劫的七分白虎剑意,已经彻底为晋升宗师武学。 先天之下,已再无敌手。 不过,白虎剑意中的那股杀意得想办法控制,虽说白虎嗜杀,但影响他的本性就不好了,东方云皇暗思道。 不知不觉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天色有点阴沉,黑云压顶,看样子暴风雨就要到来,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光明正大的走到前谷,抓了几条普斯曲蛇,做了一顿蛇羹,美美的饱餐一顿,然后混合着草药,吞了几个蛇胆,开始练功。 蚊子再小也是肉啊,练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想要精进,就不能放松分毫。 药力一会儿就炼化了,内力没有增长多少,仅仅浑厚了几分。 东方云皇的心思却飞到了千里之外,中都赵王府里那个参仙老怪好像有一条喂养了二十多年的药蛇吧。 原着中郭靖那个败家子硬是生生给浪费了,炼化的药力估计也就一成左右。 如果是他的话,借助蛇血足以打通足少阳胆经,突破一流巅峰,再用药力更强的蛇胆,晋升宗师轻而易举。 而且,凭他对内力的控制力度,那药蛇的药力绝对能用到十成,看来得去一趟中都了。 正思忖间,暴雨已经泼了下来,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远处的天空中,雷声还在轰隆隆不断响起,看来是一场雷阵雨。 瓢泼大雨足足下了一个时辰还没有停,东方云皇看着草屋外的瀑布,突然想起原着中杨过在瀑布下练剑,不禁兴从中来,提着剑出了草屋。 瀑布上空隐隐传来一阵轰鸣声,东方云皇迅速后退十丈,不消片刻,一股携带着山石树木的山洪从瀑布上空喷涌而下。 声势浩大,宛如万马奔腾,不可阻挡,瞬间就将东方云皇搭的草庐也顺带卷了去。 东方云皇嘴角无声地抽了抽,好吧,这下连住的地方都没了,不想走也得走了。 拔出天痕剑,顺势跃入山洪中,开始以新创的白虎七劫剑招应对撞来的横木巨石。 那些石头和树木本就体型巨大,被山洪携带了一段时间后,顺势而成的巨力更是不可小嘘。 而东方云皇施展白虎七劫,使出奎宿劫剑,天痕舞动之处,道道剑气四溢,寒光闪烁,每一剑的分度都恰到好处,遇石碎只,遇木断木。或者变为参宿劫剑,专挑那些微小的石头和树枝练习,其中四道劫剑轮番使用,数百回合下来,六道劫剑都有了不小的进步。 已经泄了两三个时辰,山洪水量不仅没有减小,反而越来越大。 东方云皇在水中一跃而起,长剑直指,一道血色光幕流转剑身,一剑斩出,三丈长的血色剑气掠过半空,斩在瀑布顶端。 “轰隆”一声巨响,山洪瞬间为之断流,一分为二,在空中停滞片刻,待剑气散尽后,才重新泄下。 一剑之威,恐怖至斯,而他只动用了一分剑意。 站在大雨中,任由雨水冲刷而下,东方云皇狂笑不已,“哈哈哈哈……。” 十数年的苦修,终于有了结果,苍天,你终待我东方云皇不薄啊。 师傅啊,弟子终于有实力为母亲去讨回个公道了,欧阳家,给我等着。 这里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再无顾虑,转身离开。 又一次站在了独孤求败的刻字处,东方云皇感慨甚多。 独孤求败算是他半师傅了,不过,他可不会走独孤求败的老路,他有所有人没有的天缘,所以他将比所有人走的更远,站得更高。 轻轻地朝着石壁鞠了三躬,这里她可能不会再来了,算是告别了。 旁边大雕也看他顺眼了不少,但对他还是抱有敌意,谁让他刚才拿剑意去吓唬人家大雕来着。 三躬之后,东方云皇转过身来,看见离他几丈远的大雕,笑道:“你站那么远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咕咕” “咕咕什么,我知道你听得懂。” 摆摆手,东方云皇道:“有没有兴趣跟我去外面游历一番?” “咕咕”大雕没有犹豫地摇摇头。 东方云皇脸上一阵失望之色,“算了,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强求了,我走了。” 行至洞前,东方云皇突然回头笑道:“日后想我的时候,就看看独孤前辈被削平的坟头,你就会想起我了。” 说罢,右手又指了指原先石坟所在的地方,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咕……咕。”依旧是咕咕声,只是无形中加重了几分,透着几分愤怒,却又无奈的意味。 大雕可能不知道,它到底错过了何等巨大的机缘,追随东方云皇不知是多少灵兽和人做梦都求不来的事。 有东方云皇这个大气运者在一旁,它血脉返祖进化成金翅大鹏不成问题,可惜机缘之事稍纵即逝,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 第五十六章 栽赃嫁祸 暴雨过后,天地间被重新洗了一遍,一片清新。 走在官道上,东方云皇一脸的惬意,云层早就散开,太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在人的身上,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看见旁边柳暗花明,鸟雀纷飞,迎着清风,东方云皇张开双手,狠狠吸了一口气,准备拥抱亲吻一下大自然的芬芳。 很快就皱起了眉头,因为风中除了泥土的土腥味以外,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拜之前所赐,他现在对鲜血的味道格外敏感。 但这也不是他皱眉头的原因,而是,在他闻到那股血腥味后,心里竟没有丝毫不适反而有一种兴奋的感觉。 还是受到影响了吗? 向前走了一段路程,到了凶杀现场。 这里是一处客栈,简朴异常,只有四个小草屋搭成,门前摆着五六个桌凳。 外面的旗杆上挂着一个大大的“酒”字,迎风招展。 只是眼前却尸横一地,血流成河,一百来个身着深青色衣袍的男子,或卧倒在桌,或仰躺在地。 身上的血迹虽被雨水冲的干净,但不难看出,这些人的伤口全在致命处,基本上是一刀致命,如心口,脖颈处等,手法极其老练。 现场虽被雨水冲刷了一遍,但那股扑鼻的血腥气依旧没有散去,汇合着脚下横流了一地的血水,整座客栈宛如人间地狱。 这血腥的一幕带给东方云皇的,不是恶心欲呕的感觉,恰恰相反。 此刻他的心里如同一把火在烧,整个身体中的血液就像要沸腾一样,持剑的右手不自觉抬了起来。 察觉到身体的异样,他急忙运转《神照经》,清凉的内力流转全身,在反复运行了足足三十个小周天后,才将那股躁动化去。 擦去额头上的汗,还没有晋升宗师之境,无法运行大周天,不然的话,压制杀意就容易多了。 小店的门和窗都打开着,被风吹的吱吱乱响,整座客栈显得有些阴森可怕。 轻轻走进客栈,仔细翻看尸身,所有的死者胸口都绣着一个“镖”字,旁边饰以淡淡的云朵痕迹,这是江南四大镖局之一青云镖局的标志。 刚才进门时发现外面有被大雨冲刷过的车辙痕,应给是被人劫镖了。 青云镖局在江湖上素有信誉,总镖头孟公明号称“小孟尝”。 为人也颇有急公好义之名,对待来往的江湖朋友多有仗义疏财之举,在黑白两道都有不错的名头,什么人会去劫他的镖呢? 更奇怪的是这些人临死前为什么连反抗都没有,反而面带微笑,难道是魔怔了? 突然,仿佛想到了什么,他闭上眼睛,在空气中仔细嗅了嗅。 除了血腥气外,还有一股微小的檀香味,略带苦涩,如果不仔细辨认,常人绝对察觉不出来。 他转身走向柜台,那里供奉着一尊武财神,从翻到的香炉里,拔出一根早就熄灭的檀香来,又认真的嗅了嗅。 “果然,是迷神香。没想到竟然真的有这东西,难怪以那帮镖师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也会中计。” 他曾在一卷古籍上看到过一则记录:古有制香秘术,汇以青檀,苦莲,沉香,曼陀罗等诸多药材秘制成香,味似檀香,略带苦涩,焚之可使人产生幻象,如升仙境那个,不能自已,号为迷神。 若非那股苦涩味,恐怕他也想不到,随之又是一阵后怕,辛亏这玩意儿早就灭了,不然,自己非得吃点小亏不可。 不过,凶手为什么会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留下呢?要知道,配制这东西,可是很费钱的。 正不解时,店外忽然传来一阵零乱的马蹄声和脚步声,东方云皇出门一看,只见远处的官道上,几个骑马的武将身后带着两三百士兵,飞快地向客栈赶来。 不费多少时间就到了门前,领头的武将右手一挥,身后的士兵立刻动作,将整个客栈围了起来。 武将骑马上前一步,执鞭喝道:“大胆贼子,竟敢抢劫饷银,行凶杀人,还不立即束手就擒,免得死无全尸。” 东方云皇先是惊愕,后又释然,这些人明显是要拿他顶缸。笑道:“将军为何认定我是凶手呢?” 那武将冷笑道:“若你不是凶手,呆在这里作甚?赏风景吗?” “也许我有这个癖好也说不定呢?况且将军不也在这里吗?”东方云皇反问道。 “贼子狡辩。” 武将冷喝道:“左右,将他拿下。” 十几个军士随令走出,一手执刀,一手执绳,显然,若他反抗,则要格杀勿论。 东方云皇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又摇摇头,低声道:“我本不欲动手的,你们为何非要逼我呢?” 十几个士卒行至东方云皇身前,见他并无反抗迹象,顿时大喜。 原本见他身上配着剑,以为是个硬茬子,没想带却是个软蛋,倒省了他们一番手脚。 正要动手捆绑之际,东方云皇右手一动,一道剑气将伸来的手臂尽数斩断,趁机突入人群,身如疾风般穿行在人群之间,天痕连续“唰”“唰”“唰”几道剑气闪过,十几颗人头离体而起。 东方云皇若无其事地擦了擦剑上的血迹,他现在越来越喜欢用斩首这一招了,既方便简单,又干净实用。 “上,杀了他。” 武将见十几个士卒身死,气急之下立下杀令。五十多个士卒手执长枪将东方云皇死死围在中心。 一般来说,金庸武侠中,江湖人士很少与朝廷大军正面单独交锋,因为一个人实力再强,也比不少千军万马。 可在东方云皇看来,那完全是屁话,被大军围杀那只能说你修为太差,自己废物。 实力强横如乔峰,郭靖者,还不是照样在千军万马中纵横来去。 如今的他虽比不上全盛时期的乔峰郭靖,但区区两三百士卒就想将他留下,简直是妄想,正好拿来试剑。 长剑一抖,剑锋沿着一种玄妙的轨迹划过,一股可怕的剑气斩出,正是昴宿劫剑第一式,长枪无不削成两段,剑气一扫,士卒身首两分。 前后二十几根长枪一起捅来,企图将他捅成马蜂窝,东方云皇只是冷冷一笑,不自量力。 右腿一蹬,腾空而起,凭空直立于三丈虚空之中,以他目前的功力,再加上那份烂的不能再烂的轻功,三丈已经是极限,若突破宗师则增至六丈,大宗师为九丈。 地面上长枪纷立,想将他捅个透心凉。 东方云皇掌中天痕流光一般舞动,在一瞬间第一式,第二式,第三式,第四式,第五世,第六式,第七式七剑同时使出,剑气雨滴一般落下,带着一丝腥红之色,他已经动用了一分剑意。 虽说对付普通人用不着剑意,但为了磨合剑意剑招,也就不用讲究那么多了,反正都是要死的。 剑气所过之处,无坚不摧,地面上,剑气绞下之时,无论长枪还是人,都被绞杀成碎块,一时之间,场中碎肉横飞,血气弥漫。 不少士卒已经脸色苍白,捂着嘴巴,就是那几个将领脸色也有些异样。 东方云皇从血雾中走出来,此刻他的漆黑如墨长发上已经被血雾染成红色,天痕黝黑的剑身上附着一层淡淡的血光,整个人邪异异常。 只听得一个“射”字,道道箭矢交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箭网扑压而来。 他剑锋闪动,纵横交错,天痕剑气严密的护住周身要处,凡射过来的箭均被剑气搅碎,或被剑式导引而回,惨叫声纷纷响起,弓箭手一名一名倒下。 天痕剑一挥,一道巨大的半月形剑气将眼前的箭横扫一空,身体一倾,冲入士卒中大开杀戒。 剑气所过之处,骨断筋折,人头乱飞,剩下的两百军士多是弓箭手,近身战远不如之前那些长枪兵,完全沦为他的练剑靶子。 白虎七劫四十九式随意变换,前一刻是参宿第五式,后一刻换成了胃宿第三式。 剑招变化,剑意也随之变化,但他始终都保持在两分剑意上,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剑招如意,剑式随心,或厚重,或轻灵,或缥缈,或阴狠,如同天马行空,行招之间不着半点痕迹。 经此一役他的剑法彻底大成,只可怜那些士卒,短短不到一个时辰,就倒了一地,成了他的剑下亡魂。 几个武将早被吓得瘫软在地,屎尿横流,东方云皇轻蔑一笑,看,这就是大宋王朝的军人。 看着提剑走过来的东方云皇,一个个哆哆嗦嗦,“你……你别过来,我可是史相国的人。” 他随手几剑,就取了几人狗命,转身离去,留下淡淡一句随风而逝。 “史弥远?什么东西。”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走后不久,血场上,一只血手推开了压在身上的尸体,歪歪斜斜爬起来。 先是脸色苍白,呕吐起来,随后摇摇晃晃爬回官道,被人发现,送回襄阳城。 这番大意,为他日后带来不小的麻烦。 第五十七章 伍氏快剑 在距离襄阳城北不远的地方,是一座远近闻名的山庄,名唤伍家庄。 庄主伍清风年轻之时,闯荡江湖,一手快剑使的出神入化,人称清风快剑。 据说曾得五绝之一“北丐”洪七公的夸赞,称他“快剑无双”,因此声名大噪。 令江湖之人感到惋惜的是,这伍快剑并没有开宗立派,在年过而立之后,反而在家乡娶妻生子,置办家业,建立伍家庄。 东方云皇此来就是挑战他,自出剑冢以来,他一路上遇贼杀贼,见盗诛盗,养足了气势,准备挑战伍清风。 《射雕》中高手不少,可绝顶的剑客却是没几个,这伍氏快剑大抵是仅有的几部顶峰剑法之一。 伍清风昔年成名之时就是一流剑客,如今几年过去,想必剑法绝对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大意不得。 站在山门前,他闭目不语,也不差门童进去通报,抽出天痕,轻抚剑身,轻轻一弹,“嗡”的一股剑鸣响起,逐渐扩散至方圆百米。 凡百米内的剑无不闻声嗡鸣,这是属于剑客独有的剑鸣,若伍清风听不懂,那就白来了。 他这一声既是挑战,也是试探。果然,片刻之后,另一股截然不同的剑鸣自山庄内响起,仿佛回应,与东方云皇一内一外,不分上下。 听懂了剑语,东方云皇也不走正门,直接纵身跃上墙头,几个翻身,朝着回应赶去。 伍清风年已三十有五,过而立之年的他续起胡须,身着一身白色劲装。 这几年来,他虽退居一耦,但剑术修行从不落下,他比任何人都聪明。 在这个世界中,你没有绝对的力量护身,那所谓的隐居就完全是个笑话。 八年时间,他除了娶当年的青梅竹马的表妹为妻,生下儿子为伍家延续香火外,更是将家传内功练至大成,晋升宗师。 凭着一手快剑,武林中胜过他的人绝对超不过一掌之数。 适才家仆来报,说门外来了个白衣少年,在门前不言不语,站了半刻钟。 起初他也不以为然,因为这种事他早已习以为常。 自他快剑成名后,江湖上从来就不乏所谓的“侠少”,想借他成名或者拜他为师,他都宛然拒绝,这次来的大抵也差不多了。 不料,刚才那一声剑鸣却激起了他尘封已久的斗志,对方是一名剑客,一名剑术高超的剑客。 在他的江湖生涯中,虽有过不少战斗,但真正的剑客少之又少。那属于剑客的尊严,容不得他拒绝。 放下了怀里嬉笑撒娇的儿子,给了夫人一个歉意的眼神,提着长剑,上了练剑台, 练剑台是他数年一来练剑之处,在后山山腰处,是一块方圆数十丈的大平地,天然的练武场所。 等他来时,东方云皇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伍清风踏上练剑台的瞬间,东方云皇紧闭的双眼蓦的睁开,正对上伍清风,二人的目光似电石火花,还未拔剑就已经开始交锋。剑客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言语。 “呛啷”一声,伍清风快剑出鞘,他的剑与其他剑制式不同,没有剑柄,剑尖至剑尾,笔直通透,像一把突利的尖刺。 尾部仅有短短手握部分,剑身雪白晶莹,正中心篆刻着“破风”二字,与东方云皇手中黝黑古朴的天痕长剑截然相反。 伴随着利剑的出鞘,伍清风气势霎时间一变,如利剑一般锐不可当,道:“少年人,我也不问你姓甚名谁,那派弟子,我只知道你是一名剑客,一会儿我会出全力,你……要小心了。” 东方云皇则有些冷漠无情,神色平淡,只有短短一个字,“战。” 伍清风朗声一笑,“好有个性的青年,好,战。” 语音刚落,身化劲风,破风剑破长风,裂寰宇,只听得“嗖”一声,剑锋已至身前,冰冷的剑气扑面而来,果真不愧一个“快”字。 东方云皇挥剑斜撩,将刺来的剑格开,脚下猛地一跺,掠开身后袭来的剑气。 天痕剑一闪而下,化为一道长虹贯顶而来,伍清风身形矫健,右手破风剑直挺而出,准确点在了天痕剑尖处,分寸丝毫不差。 “叮”一声脆响,两剑交锋于半空,凭空生出一股可怕的剑风扩散开来,地上的落叶被受无形的力量漂浮而起,随后又被剑气绞成粉末。 伍清风只觉得剑上巨力传来,握剑的手臂一阵颤抖,破风剑差一点脱手而出,暗叫一声苦。 “这年轻人看似普通,怎有如此大的力道?不行,绝不能久战,更不能直接与之相抗,否则必然吃亏。” 他只以为东方云皇天生神力,却不知这是天痕剑本身使然,奇重异常。 破风剑突的一撤,避开天痕剑锋,轻功使出,转眼已在数丈之外。 东方云皇顺势压下,待天痕剑距地仅余半寸时,身若翻浪,斩出一道剑气,直扑伍清风后背,这一剑若斩到实处,必然将人分为两截。 伍清风不愧是修成宗师的剑客,在腾空中长剑一挥,赫然也是一道剑气,两道剑气在空中交锋,在一阵轰隆声中化为无形。 才开战不到半个时辰二人已经交手数十回合,双方都紧绷着心神,生怕一个不慎,剑残人亡。 一个是享有江湖盛名的剑中好手,一个是身居绝世剑法的后起之秀,这一番争斗注定了不会太平静。 伍清风的破风剑神出鬼没闪动着,剑气****般覆压而来,剑台上剑气纵横飞扬。 东方云皇似在惊涛骇浪中的坚定航行的船只一样,无论风有多大,浪有多高,始终破风战狼,潜行不止。 一把天痕剑游历在剑气之中,每一次出招都只点在快剑剑法的破绽处,将其攻击化为无形,让伍清风郁闷不已。 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剑招,任何剑招都有破绽,快剑自然也有,只是这些破绽都被速度掩饰过去了,一般武者纵使知道,也无可奈何。 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当速度无法成为优势,别人出剑的速度与你相同,或者超过你时,那这些破绽就是致命的了。 只可惜伍快剑奈何不得东方云皇,东方云皇也奈何不得伍快剑,因为东方云皇并没有动用剑意。 他是来比剑的,不是来杀人的,剑意一出必须见血才能归鞘,他和伍清风没有什么仇怨,用不着拼得你死我活。 他虽凭借白虎七劫在剑法上克制着快剑,但伍快剑几十年的江湖经验在那里放着呢,厮杀经验丰富,更加有绝妙轻功随身,每一次总有办法应付过去。 让东方云皇吃惊的同时,一方面却也大长见识,因为他太缺乏与江湖高手交手的经验,而且以前练剑时许多的疑惑也是迎刃而解。 另一方面,更是加剧了他寻找一门绝世轻功的决心,赢在剑法上,输在轻功上,真是一件让人蛋疼的事。 看来,古墓之行得尽快了。 伍清风好似看出了东方云皇的软肋,身似游鱼一般,与东方云皇游斗,剑招被破去之时,就施展轻功躲闪开来,让东方云皇进攻不及。 两人激斗百十剑有余,但剑身的交锋却是极少,东方云皇的剑多半斩在虚处。 盖因为每次伍清风都会撤剑,前车之鉴犹在,那数百斤的力道挨一下就行了,多挨几剑,他毫不怀疑他还能否握的住剑。 剑台上两人追上逐下,长剑争锋,转眼间,已过了一个时辰。 第五十八章 败剑 东方云皇长剑横空,身若轻鸿,剑招杀气十足,步步紧逼。 伍清风凭借轻功迅速后退,企图躲开迎来杀来的长剑,一个错身,二人交纵闪过,仅仅削下对方的一缕黑发。 双方从开战到现在已经有两百招以上,依旧相持不下。 忽地,伍清风剑风一变,大改之前****般的攻势,破风剑顺着东方云皇划来,这一剑风轻云淡,恍若清风拂面一样。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这最平常不过的一剑,在东方云皇眼中的危险不小于前,甚至犹有过之。 风不仅有发怒时的狂暴,也有安静时的淡然,收了形,掩了迹,不是没了危险,而是如暗涌一样潜伏到深处。 一旦爆发,将是毁天灭地,伍快剑伍清风的名字不是白叫的。 他仿佛看到那一剑所蕴含的威力,这几乎摸到了剑意的门槛了。 东方云皇见机,不再见招拆招,而是直接进攻。 天痕剑流星般点向伍清风周身死穴,“太阳”“云门”“印堂”“气海”“中山”,甚至“下阴”,招招狠辣,招招夺命,全身上下三十六出死穴,一剑不落空。 伍清风一个不小心,轻则重伤瘫痪,修为全废,重则直接丧命。 好个伍快剑,也非浪得虚名之辈,面对东方云皇如此狠辣不留情的攻击,依旧是那副清风抚柳的剑法。 看似软绵绵,毫无力道,却能在东方云皇每一次落下时,准确地划开天痕剑锋。 “铿铿铿铿铿铿铿。” 几十剑转瞬即过,他隐约看见伍清风握剑的右手微微颤抖,那把祖传的破风剑已经蹦出几个米粒大小的豁口。 也亏了破风剑本身的材质就不错,若是一般的百炼长剑,挨不了几剑估计就会被斩断。 东方云皇暗骂不已,那些个网上的傻逼,完全在胡言乱语,什么武侠世界里的高手都是简单的npc,唰唰几剑下去就能刷到经验值。 这些能在江湖上混出名头,安然活下来的人,哪一个是简单之辈?手段层出不穷,都是一群老油条。 比如眼前,就算这伍清风的快剑剑法和武功路数被自己克制,可那些奇思妙想的怪招和运剑的手法是他万万所不能及的,甚至一些精妙的使剑招数连他都不禁暗暗叫绝。 这些都是伍清风昔年与人争斗所得,正是东方云皇目前欠缺的,。 他如饥似渴的吸收着这些宝贵的经验,并将其化为己用。 心里不禁暗思道:怪不得那么多人都喜欢以战养战,除了练习剑术外,还有这等好处。 渐渐几十个回合,伍清风已经开始招架不住,握剑的手颤抖个不停,额头上汗滴直冒。已经过去四个时辰了。 东方云皇心头一喜,看来他快坚持不住了,攻势稍慢,一组剑气削向破风剑,准备将他的剑刃打落,结束比剑。 不料,伍清风手中画弧,一个裂风斩将剑气斩碎,破风剑接连不断的划动,形成一环又一环的圆圈。 无数道森白色的剑气,环环相扣,绞杀而来。 东方云皇在伍清风斩碎剑气之时就心生不妙,暗叫一声:上当了。 随后铺天盖地的剑气犹如长江大河般汹涌而来,再看伍清风面色红润,握剑的手虽有颤抖,但哪里还有刚才那副后力不济的模样,分明的好演技。 冷哼一声,“老狐狸。” 伍清风没有生气,反而“哈哈”一笑道:“多谢夸奖,哈哈,小后生,虽有绝世剑法伴身,可惜轻功太差,江湖经验更差,狮子搏兔也用全力,与我比剑竟敢大意,先机已失,你输定了,哈哈。” 东方云皇全力运转《神照经》,手中天痕使劲了解数,奈何刚才大意失了先机,已经补救不及,纵是打散了绞杀来的剑气,却躲不开来自圆心的剑气。 寒光一闪,额前的一缕黑发被剑气削下,随风散落了一地。 东方云皇一愣,一柄缺口斑斑的剑已经抵在脖间。 这是……败了。 是啊,败了。因为大意,因为自傲,因为轻敌,否则以白虎七劫趋近完美的招式怎么会败的呢? 回想起来,自己自从出了剑冢之后就有些浮躁,失去了以前沉着冷静的心态,是剑意影响自己了吗? 白虎虽然嗜杀,性情狂暴,但也有伏杀猎物前的悄然无声。 剑意之所以被先天强者所掌握,就是因为先天强者有足以匹配的心境,或者说境界。 自己出道满打满算连五年也没有,终究没有形成那种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波澜不惊,无法完美的掌控剑意,被它影响也是在所难免的。 况且,他其实并没有真正的输,不是吗? 他第七劫觜宿劫剑和白虎剑意两张底牌都没有动,而伍清风起码已经用了八九成的实力,要是真的不死不休,自己拼着重伤也绝对有把握将这把快剑折在这里。 自己比他差的就是那份江湖阅历罢了,再者他比自己大十多岁呢。 这一败对自己而言,却是件好事,否则一直顺风顺水,对日后的成长反而不好,胜败不过常事。 这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再次赢回来的勇气。 想到这里,不觉坦然一笑,心中那份失落消于无形。 正了正衣冠,对着伍清风行了一礼,道:“多谢伍兄赐我一败。” 伍清风不知何时席地而坐,左手持白娟,轻轻擦拭着满是缺口的破风剑,头也不抬道:“可是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 站起身来,伍清风道:“想明白就好,当初我和你一样,初生牛犊不怕虎,打败了一大堆所谓的‘高手’后,自得意满,以为天第一,老子第二,结果败于北丐洪七公之手,就一蹶不振,用了两年才明白这个道理。” 东方云皇深以为然,赞同地点点头。伍清风接着道:“想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突然伸出手来对东方云皇道:“掏钱吧。” “什么?”东方云皇一时愕然。 伍清风呵呵冷笑道:“还说想明白呢?你打坏我们家祖传的破风宝剑,不会想一走了之吧?” 东方云皇:“…………” 在伍家山庄一住半月,每天除了在剑台上练剑,就是与伍清风比剑,学习他那些精妙的运剑手法和对敌手段。 伍清风的快剑剑法是当世一绝,除了东邪的玉箫剑法才能与之并论,在这个世界里,伍清风的剑术绝对能称第一的。 对东方云皇这个能在剑道上与他平等交流的知己,自然不会吝啬,二人各将生平所学尽数施展(你信吗?),再相互论证,半月下来,各有所得。 和伍清风这个摸到剑意门槛的人论剑半月,却令他有了个意外的怀疑,当初从剑冢中悟出的剑意真的就是白虎剑意吗? 东方云皇也从伍清风那儿知道那套轻功的名字:逍遥游,学自洪七公处。 半月下来,东方云皇发现伍夫人看自己的眼神也有些不对,不是暧昧。 而是一种东方云皇熟悉的,就像电影《叶问》中叶问的妻子张永成看前来比武的廖师傅时的那种眼神。 霸占人家男人半个月了,你到底什么时候走?于是东方云皇待不住了。 临走前,二人又比了一场,剑术大进的东方云皇仅用了两百招就赢了伍清风。 半月时间,终究他的收获最大。 赢了比剑的东方云皇开怀大笑,一扫之前的郁闷之气,随即飘然而去,完全不提在伍家山庄白吃白喝整整半月的事。 留下了一脸纠结的伍快剑,手捧着已经彻底断成两截的破风剑,说好的赔偿呢? 第五十九章 白衣魔君 出了伍家山庄,东方云皇一路北上,目的地非常明确——终南山。 路上很乱,这是东方云皇的亲身体会。 时值当下乱世,许多活不下去的百姓纷纷落草为寇,打劫为生,尤其是处在宋金边界一带,更加严重。 每走一段路程,总会有几个不长眼劫道的。 刚开始忍着内心传来的那股杀戮的渴望,在放走几个剪径的小贼后,却发现后面的小贼越来越多。 有一回东方云皇夜宿在一个小村子里,一个只有青壮男子的村落。 在这种年代里,许多人结村而居是很正常的,壮年男子越多,就越能保护村子的安全。 没想到晚上竟遭到了袭击,看到那些村民眼中绿油油的神光,纵是历来杀人无算的东方云皇也不觉吓了一大跳。 他一开始并没有拔剑杀人,虽然有些嗜杀,但他还是有些底线的。 脚下一跺,上了房顶四下里观察间,村后面一团模糊的光芒引起了他的注意。 几个起落便到了山坡上,只见一个深坑里,堆满了白骨,东方云皇认的仔细,那全是人骨。 白骨上面连一丝人肉都没有,只剩下一具赤裸裸的骨架。 这时候,他有些恨自己的眼神为什么那么清晰,他分明看见那白花花的骷髅头上面,有一个明显的牙印。 在清冷明亮的月光下,白骨上面浮起点点白色,的磷光,一团团鬼火宛如在追逐打闹的孩童一样飘来飘去,说不出的阴森,诡异,可怕。 白骨有的大,有的小。 若东方云皇猜的没错的话,那些就是失踪的老人,妇女和小孩了,一百多个骷髅睁着空洞洞的大眼,无神地望着他,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东方云皇只觉得浑身发冷,以前虽在史书中看到过吃人的记载,但亲自见到又是另一回事,那些人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身后传来响动,那些村民追来了,看着那些狼一样的眼神,东方云皇心里默念一句。 “你们安息吧,我会送他们下地狱的。 天痕剑无声的出鞘,一道道剑气闪过,血肉横飞,人头滚滚,对付一群手无寸铁的畜生,自然不费多少力气。 他看见那些飞起的人头中,有的木然,有的怨恨,但更多的是解脱。 当他们走投无力的时候,为了活下去,只能吃人,渐渐地就麻木了,死对他们而言反而是一种解脱。 杀完所有的村民后,东方云皇一把火烧了这个充满罪恶的地方,乱世之狰狞莫过于吃人了。 正打算离开之际,忽然想起什么,浑身一震。 这些人……是吃人肉度日的吧?那么……他中午吃的那些包子? 他猛地脸色一白,肚子里一阵翻滚,当即哇哇呕吐起来。 这一吐,直吐到天昏地暗,脸色蜡黄,才拄着剑慢慢离开。 他发誓:以后谁在敢在他面前提起‘包子’一词,他非一剑宰了谁。 “呕” 自从离开小村后,东方云皇不再压制压制内心杀戮的渴望。 堵不如疏,所幸发泄出来才是正道,反正都已经离开宋境了。 于是乎,一路上碰见偷盗财物的小贼,杀;遇上拦路抢劫的强盗,杀;撞到群聚山林的山贼,杀。 凡是为富不仁,欺辱乡里的豪强,杀;凡有草菅人命,搜刮民脂民膏的金朝官员,杀。 当然,也有一大批成名高手前来除魔或挑战,东方云皇本着超升的心里,全送了他们去投胎。 到终南山的一段路程,几乎是用鲜血铺出来的。 不过效果也明显,在以后的一段路程中就再没人敢拦路了。 纵是有,见了他一身白衣后,也早就吓得没影。 对东方云皇而言欲望发泄出来后,整个人就轻松多了,至少他关心的只是这个。 “白衣魔君”的名声在短短两个月内传遍江湖,已经达到能止小儿夜啼的境界。 在路上,他经常听见有人在吓唬小孩子,“再哭?再哭就把你交给魔君当点心。” 小孩子立马乖乖擦干眼睛,顿时让他哭笑不得,我不吃人啊! 不过,对于“白衣魔君”这个名号,他还是很满意的。 魔君?魔君怎么了?他觉得自己很有当魔头的潜质。 纵观《射雕》《神雕》两书,真正恶名昭着的大反派好像没几个,要不……自己去把这个遗憾补上? 虽说反派的名声不太好,但名声这种东西对东方云皇而言,还不如一张厕纸实用呢。 名声大了,关注的人也就多了。有人细细思索过东方云皇前进的路线,发现魔君的矛头直指向终南山,于是全真教的人慌了。 全真教掌教真人丹阳子马钰紧急手书,召回了四处游荡的长春子丘处机,商议应敌对策。 要说这全真七子真的是没什么习武天赋,跟着王重阳几十年,修为最高也就丘处机一人,为一流后期。 其他人最多不过一流初期左右,而且全真教的内功修行是出了名的慢。 七子的潜力早就用尽,所幸还有天罡北斗阵,七子合力,还有宗师初期的实力。 让马钰忧心的是,全真七子在教徒弟方面都似乎不怎么样。 三代弟子中,赵志敬入门最早,却心胸狭隘,目光短浅,难成大器,如今更是才初入二流。 尹志平,甄志丙,李志常等都不过三流之境。 一旦他们七个离去,全真教可就真的无人支撑了。 突然间,他想起几年前在大漠碰见的那个名叫郭靖的孩子,是个好材质,可惜却是江南七怪的徒弟。 至于丘师弟教的那个纨绔子弟,不提也罢。 在这个少林封山,武当未出的年代里,全真第一的名头还是很响亮的。 可他们七个却知道,“全真第一”这个称号在王重阳在位时的确名存实归。 可自王重阳仙去后,就有些尴尬了,一个连宗师都没有的门派也敢称天下第一? 或许,大概,可能有一个,但一连十几年没露面,是死是活谁知道。 辛好天下的宗师强者不多,仅存的几个和王重阳生前的关系都不错。 除了一个被王重阳临死前算计了一把的欧阳锋,估计再没啥仇人了。 本来七子也以为就这样平安地几十年就过去了,可谁想这个时候冒出个魔君来,似乎对全真教颇有兴趣的样子。 看来打铁还得自身硬啊,一味地吃王重阳留下的名声老本,迟早有露馅的一天。 匆匆交代了几句,七子便上了后山,练习天罡北斗阵。 受七子的影响,再加上之前魔君来袭的消息,全真教上下处于一种紧绷状态。 以往比较懒散的弟子,也开始认真地练剑,全真教整个风气为之一振。 东方云皇倒是不知道,因为他的原因使整个全真教的震了三分。 不过,纵使知道,大概也会微微一笑,毫不在意。 此刻终南山下,东方云皇已经到了。 沿着大道走了一段路程,路边是座客栈,歪歪斜斜挂个“酒”字,路旁草丛中隐隐一块石牌伫立其中。 东方云皇走了过去,只见石牌上题诗一首: 天苍苍兮临下土,胡为不救万灵苦; 万灵日夜相凌迟,饮气吞声死无语; 仰天大叫天不应,一物细锁枉劳形; 安得大千复混沌,免教造物生精灵。 他不觉油然一笑,这丘处机教的徒弟都不怎么的,倒是做的一首好诗。 这时店小二殷勤的迎了出来,笑道:“客官是去全真教的吧?您稍等片刻。” 又反身进了客店,轻车熟路的提着两个包,一坛酒出来,道:“一份卤牛肉,一包花生米,一坛上好的女儿红,共八两五分钱。” 东方云皇一愣,后又付了钱,接过东西,笑道:“这两天去全真教的人有很多吗?” 店小二道:“因为魔君要挑战全真教,因此有很多人去观战。这两天已经有上百人了,看你一身白衣,不会……是魔君吧?” 我,要挑战全真教?见店小二发问,遂笑道:“你看我像吗?” 店小二摇摇头,“不像,像你这样的白衣书生,怎么能与拳头上跑马,肩膀上站人的魔君相提并论呢?” 东方云皇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再不回答,转身上了山。 第六十章 九阴遗刻 终南山是全真教的发源地,又称中南山,古名太乙山、地肺山、周南山,是秦岭西自武功县境、东至蓝田县境的总称,简称南山。 主峰在长安一带素有“仙都”、“洞天之冠”和“天下第一福地”的美称。 《左传》称终南山“九州之险”,《史记》说秦岭是“天下之阻”。 宋人所撰《长安县志》载:“终南横亘关中南面,西起秦陇,东至蓝田,相距八百里,昔人言山之大者,太行而外,莫如终南。 至于它的丽肌秀姿,那真是千峰碧屏,深谷幽雅,令人陶醉。 唐代诗人李白写道:“出门见南山,引领意无限。秀色难为名,苍翠日在眼。有时白云起,天际自舒卷。心中与之然,托兴每不浅。” 要取在活死人墓地下密室里的《九阴真经》残篇,从正门进绝对是不智之举。 估计这个时候林朝英那个丫鬟还在,要是引起那群没事儿干到处乱转的江湖人士的注意,就更不好收场了,只能从后门进。 原着中说,水潭在一个山洞里,而山洞则位于山腰或山涧某处。 可终南山那么大,要是一般人可能要花一些功夫,但对于东方云皇而言,有河图在手,天下没有他找不到的地方,找个山洞轻而易举。 先天灵宝尊贵之极,可在东方云皇手上,目前似乎只有算卦这一个功能了。 掏出河图,摸出三个铜钱,卜了一挂,顺着卦象指引,一路折折转转,就到了山腰处的一个山洞前。 山洞隐藏在密林深处的一座山崖下,周围绿野丛生,藤蔓遍布,更有茂密的森林遮挡。 若非有河图的指引,东方云皇可真的要寻找几天几夜了。 想起那些穿越网文,东方云皇表示强烈的鄙视,什么洞口就在山下的水潭里,简直胡扯。 要是真的那么随便找到的话,早被人发现了。 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从洞口潺潺流出,顺着水流,东方云皇缓缓进了洞。 此时全真教重阳宫前人声鼎沸,来自各地的江湖豪客们挤满了广场。 这些江湖人士血气方刚,有时为了一点小事都有可能大打出手,为了防止出现此类事件,全真教全体出动。 除了七子以外的所有的三代弟子扮起了接客先生,将这些江湖人士安排到各处。 所幸王重阳虽死,但余威犹在,一时间众江湖人士也不敢太过放肆,没有发生什么大的流血事件,让全真七子大大松了口气。 日头已高,全场静谧。对于来到这里的江湖人士而言,大抵抱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观战,见识见识魔君的真面目,二来试试全真教是否有匹配‘天下第一大教’的底蕴和实力。 今日一战,倘若胜了,一切都好说,全真教在江湖上的声望更上一层楼。败了,呵呵……那就一落千丈了。 全真七子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心里像是打鼓一般,七上八下,七人静坐在重阳大殿中,打坐调息,颂念《道德经》,做大战前最后的准备。 在全真教外三百米外的小山头上,一个四十岁左右,质若寒冰的白衣女子,带着个相貌丑陋的妇人也在观察着全真教内的情况。可事实真的如他们所料吗? 山洞中光线较暗,东方云皇向前走了一段,就看见在附近找了块大岩石抱在怀里,一个大水潭。 行至水谭前,“扑通”一声跳下水潭。 水潭很黑,水很冷。 这里的水是由终南山地下岩层中流出来的活水,浮力较强。 如果没有抱块大石头,恐怕东方云皇也无法沉到底层,模模糊糊中,一道人工开凿的石梯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放下大石,顺着浮力进了通道。 游了足足一刻钟时间,方才出了水面。 石洞中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东方云皇运转《神照经》,练去了浑身的水汽。 从怀里掏出油纸包,取出火折子,吹着后依次点着了四尊石蜡,洞中立时明亮起来。 抬头向洞顶看去,果然密密麻麻地遍布字迹,偏南处还有一副古墓密道全图。 寻着字迹,东方云皇一边看一边记。 “飞絮劲破天罗地网式。” “手挥五弦劲破捕雀功。” “大伏魔拳破美女拳法。” “螺旋九影破凤飞燕舞身法。” “蛇行狸翻术,横空挪移破金玲索魂法。” ………… 看着字迹中的一个个“破”字,东方云皇又气又好笑,这王重阳连死都要争口气。 不由得他想起了石棺上的那四句话:玉女真经,技压全真;重阳一生,不弱于人。 两个都是刚烈的脾性,明明都深爱着对方,在石壁上王重阳唯独没有破去玉女剑法,自然是看出了其中端倪。 可两人却偏偏都爱较劲,最后落得一个在古墓里守着嫁妆红颜成白发,另一个枯坐道观对月空叹息,可悲可叹! 目光缓缓划过,停在了“螺旋九影”“蛇行狸翻之术”“横空挪移”三种轻功身法上,这就是此行的目的了。 默默将三种轻功的修行之法记下,又将飞絮劲,手挥五弦劲,大伏魔拳等一一记下。 旁边的“疗伤章”“点穴篇”“解穴秘诀”“闭气秘诀”“收骨缩筋法”“移魂大法”也没放过。 整本《九阴真经》上卷缺最重要的练气心法,梵文总纲,易筋锻骨章。 下卷缺九阴神爪,摧心掌,白蟒鞭法,鬼蜮阴风吼。 一本《九阴真经》拳,掌,腿,爪,身法,轻功俱全,不愧为金庸世界第一百科全书。 《九阴真经》固然博大,但正是因为一个“博”字,反而落了下乘。 就像《天龙八部》中的慕容复一般,样样皆通,样样不精,不如专修一门的乔峰。 其中对他有帮助的,估计就那三套轻功身法,大伏魔拳法,飞絮劲,手挥五弦劲两种用力技巧了。 至于说点穴篇和解穴秘诀,在后天五境用用或许还可以,到了先天境界,呵呵,你见过被点了穴道的先天高手吗? 收筋缩骨法,《九阴真经》中最下乘的功夫,是鼠窃狗盗的穿穴之术。 练到极致,可将全身筋骨缩成极小的一团,如刺猬一般。他需要吗? 疗伤篇,更是鸡肋中的鸡肋,这东西对于一般后天武者可能是疗伤之宝,但对他?东方云皇无语的摇摇头。 后天内力粗暴单一,一旦受伤,只能凭借丹药医治或内力慢慢蕴养。 除非有如《神照经》《九阳真经》《九阴真经》这等特殊绝学炼出的内力方有疗伤之效,一般的武功秘籍练出来的内力……呵呵。 神功秘籍历来为人所追捧,除了强大的疗伤能力以外,就是那特殊的打通经脉之法。 东方云皇修炼《神照经》,一次突破就能打通一条正经,张无忌修炼《九阳真经》,借着乾坤一气袋直接打通十二正经,晋升宗师。 其他人,一次能打通一个穴道就不错了,几年下来,才能打通其他穴道,完成一条正经的修炼。两者差别之大,莫过于此。 在他看来,《九阴真经》中唯一有发展潜力的武功就两门。一为易筋锻骨篇,二为移魂大法。 前者洗练根骨,提升资质,修至大成,完全不亚于少林寺的《易筋经》。 原着中郭靖能修到宗师境界,这易筋锻骨篇有着不可磨灭作用。 移魂大法更是涉及到精神的修炼。精神修炼,难上加难,移魂大法仅仅只是皮毛。 古往今来能在精神修炼上取得大成的人少之又少,但每一个大成的人实力都是冠绝当代,远超同阶武者。 如《边荒传说》中练成“黄天道藏功”的天师孙恩,黄天无极大成后,吊打已经练成仙门剑诀,实力臻至破碎虚空境界的剑圣燕飞,黄天大法更是直接能送人转世轮回。 再如《破碎虚空》里边的蒙古国师八思巴,“变天击地大法”号称一眼能将人拉入轮回。 面对这些将精神修炼到几近天人的绝代大宗师,同阶中你纵是修为再高也不顶用。 而且,东方云皇一直有个疑问,《周易》中阳之极数为九,阴之极数为六。 熟读《周易》的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可黄裳为何要取名《九阴真经》而不是《六阴真经》呢? 第六十一章 当年,莫愁正年少 既然都已经记下了,那这些刻字也留着没用了,他可不想便宜别人。 本来打算给那对苦命鸳鸯留点东西,可突然想起,原着中他们似乎也没有修炼着东西吧,索性毁去为妙。唰唰几剑就弄成了粉末。 正打算离开之际,心里一动,既然都已经来这里了,不如上古墓去看看。 见见童年时期的小小龙女也是不错的,权当满足一下好奇心。 心动之后立即行动。顺着山道踏着石梯盘旋而上,他能感到地势在上升。 脚下的石梯全是由石板铺成,看来当初开凿这密道时,王重阳也是用了大功夫的。 东方云皇的脚力很快,加上密道也不是太长,短短时间已经到了尽头。 尽头处并不只有密道出口,在两旁还有整整齐齐的十几个大石室。 他一一查看,十三个石室中,有十个堆满了兵器盔甲,长箭,弓矢等军用物资,足足装备上万大军不成问题。 剩下的三个石室中,密密麻麻摆放着上百口大箱子。 东方云皇打开后,金光闪闪的全是各色金银珠宝和黄金金条,愣是将东方云皇这个从来都不将金钱放在眼里的人给惊呆了。 回过神来,大手一挥,全收进空间里,在这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自己先拿上,说不定以后用得上。 拉下闸门,掀动石板,就身处在一座石棺内。 抬头一看,棺盖上刻着十六个字,笔法遒劲,入石三分。 “玉女真经,技压全真;重阳一生,不弱于人。” 轻轻推开石棺,一个纵身跳了出来。 打量了一下环境,发现身处在一间石室中,整个石室西边一字横放着五口石棺,自己刚从第四个石棺中出来。 东面墙壁上挂着两幅画像,一副是个中年道士,相貌虽然普通,却有一双深入鬓角的剑眉,手执一把浮尘,在出尘中透着几分儒雅之气,旁刻三个大字:王重阳。 画像上多有污点,应该是长期被人吐口水所致。 另一幅画像是一个身着浅黄色衣裙的中年女子,虽人过中年,但气质依旧清丽脱俗,冷艳似雪,一双凤眸中微微透出的寒芒平添三分英气。 与拿浮沉的王重阳相比,右手提一柄寒光四射的长剑,虽作冷眼观世,但眉宇间却有着弥散不开的愁绪,正是林朝英。 两幅画像栩栩如生,无论人物形象,着笔色彩,气质神韵都点都好处,画笔老练,入意传神,堪称大家之作。 至少东方云皇就没有这画工,他专修医,乐,易三道,对于书道,棋道,仅有涉猎,并不精通。 画道方面更是惨不忍睹,由于以前跟玄空子学道画符,他的画怎么看都像乱七八糟的符咒凑成的。 玄空子在教了两个月后,确定他没有画道天赋,终于再也闭口不谈。 石室虽大,但并不像密道那样伸手不见五指,除了四角燃烧的石蜡以外,屋顶上还镶嵌着五颗斗大的夜明珠。 想起在密道中见到的那上百箱子金银珠宝,东方云皇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当年王重阳起兵失败后,所有的兵器辎重,还有军饷全堆在这里了。 或许在看《神雕》时,所有人都被剧情吸引了,而没多少人注意到,其实古墓本身就是个藏宝之地。 在古墓里从来都不愁食物问题,杨过和小龙女,乃至古墓住人以来好像从来都没有为吃饭发愁过。 在这里,珠宝都沦落到用来照明的地步,这一点从古墓各处镶嵌的珍珠就可以证明。 石室中有两条路,东方云皇先进了左边的通道。 到了尽头才发现,原来是古墓的练功之处,墙上刻的就是《玉女真经》。 他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人之所以为人,正是人有七情六欲。断情绝欲早就入了歧途,顺其自然才是大道。 另一条路应该通向古墓正门,岔路不少,甚至有些地方还有机关。 东方云皇一路上走走转转,竟然没碰到一个人,这让他奇怪万分。 好吧,其实古墓里本来也没有多少人。 突然间,前面一个石室中传来一阵阵婴儿的啼哭声,东方云皇寻着声音,轻轻走了过去。 这个石室比之前一般的石室还要大上一些,室内点着十六根小儿手臂粗细的牛烛,照得石室宛如白昼,墙角处放置着一块半丈大小,散发着寒气的玉石。 室中心的石桌上,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扯着嗓子哇哇大哭。 旁边一个八九岁大小,粉妆玉砌的小萝莉咬着小银牙,皱着粉嫩的小脸,手里端着一碗,貌似蜂蜜的东西正一勺一勺给婴儿喂。 手法极其准确,婴儿每一张嘴,就是一勺,完全不顾婴儿呛得通红的小脸。 这大概就是李莫愁了。 东方云皇看的好笑,忍不住笑道:“你这样喂下去,先说能不能止哭的问题,就是呛也给呛死了。” 小萝莉李莫愁头抬也不抬,脆声道:“师傅说,只要师妹哭,就给她喝玉峰浆。” 猛然间好似想起什么,抬头目光炯炯盯着东方云皇看,东方云皇也不在意,任她目光在身上乱瞟。 对此他早就习以为常,原本就从小在药浴中长大的他天生剑眉星目,面如冠玉,身若谪仙。 修炼了《神照经》后,身上又平添了一股温和之气,秒杀上至八十,下至八岁的异性生物不在话下。至于这没见过世面的小萝莉就跟简单了。 不料,小萝莉李莫愁盯了足足半刻中,憋出一句话令他瞬间呆滞,“你就是师傅说的臭男人吗?” 东方云皇:“…………” 小萝莉放下玉碗,蹦蹦跳跳跑了过来,翘着琼鼻在他身上嗅了嗅,“不臭啊?这么说你不是臭男人了?” 东方云皇:“…………” 这熊孩子,怎么说话的?他能说他就是臭男人吗? 这个时候的李莫愁天真烂漫,不通人事,还远不是后世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赤练仙子。 长长舒了一口气,算了,和小女孩计较什么。 “你师傅呢?” 李莫愁歪着小脑袋道:“师傅?师傅说前面牛鼻子道观里来了个闹事的,她和孙婆婆去那儿看那群牛鼻子的笑话……哦,对了。师傅还说,如果有人闯进古墓,就把他拿下,交给师傅回来处置。” 后半句东方云皇倒是没注意,只是前半句:闹事儿的?是指他?他好像既没有下战书,也没有上门挑衅吧。 想等?那就等着去吧。东方云皇冷冷一笑。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小萝莉见东方云皇自顾自地的冷笑,顿时有些生气。 “你刚才说什么?” 回过神来,东方云皇问道。 “哼,你敢小瞧姑奶奶。” 小萝莉冷哼一声,直接动手。 “把你交给师傅处置,看我‘天罗地网式’” 双手纤指翻动,雪嫩的十指密不透风向着东方云皇扣抓而来。 东方云皇淡淡一笑,飞絮劲使出,大袖一挥,扇了个天昏地暗。 左手一把将被扇的晕头晕脑的萝莉夹在臂下,右手“啪”的一巴掌打在了诱人的小翘臀上,一股柔软的弹性从手上传来,令他心里一荡。 小萝莉李莫愁身体一僵,俏脸通红,随后身体挣扎不休,“登徒子……大坏蛋,放姑奶奶下来。” 东方云皇“啪”的又是一巴掌,“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打架。” “姑奶奶我……” “啪” “姑……我不会放过你的……” “啪” “我师傅会替我报仇的……” “啪” 打着打着东方云皇好似上瘾了一般,右手啪啪直拍,手段极其恶劣。 “让你仗着武功欺负人。” “让你口出脏话” “让你放狠话威胁我。” “让你……” “让你……” 小萝莉李莫愁先前还用力挣扎,后来挣脱不得,干脆哇哇大哭。 一时之间,石室里一大一小两个萝莉争先恐后,哭声不绝于耳。 东方云皇正打算安慰几句,但好似感到什么,二话不说,丢下萝莉转身就跑。 在人家家里欺负人家徒弟,被堵住了怎么都不好说话。 在他离开仅仅片刻,一个白影就冲着东方云皇追了上去,正是先前全真教外的白衣女子。 两道白影一逃一追,东方云皇并没有躲避,直奔石棺处。 在古墓里面,后面那位可比自己熟悉,捉迷藏根本就行不通。 冲入石室后,瞬间落入石棺,运转内功抬动棺盖,悄无声息将其恢复原样,匿去行踪。 第六十二章 放鸽子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移动到旁边的一间石室中缓了口气。 感受到体内足足少了六成的内力,东方云皇苦笑一声。 尼玛,那个白衣女子竟然是宗师,一个几近巅峰境界的宗师。 若非《神照经》内力的加持,这次绝对讨不了好,说不得就折在这儿了。 这女人是昔日与林朝英合练《玉女真经》的人,对男子想来更加痛恨。 功力如此深厚,大抵是林朝英临死前用尽内力替她彻底打通十二正经,如今妥妥的宗师巅峰。 还是先恢复功力再说,刚才为了逃命,内力耗去了六成有余,这时候出去碰上什么除魔卫道的,可就麻烦了。 静心闭目,依照《神照经》搬运内力沿十一条正经连续运行,一个小周天,两个小周天,三个小周天……三十三个小周天后,内力已然恢复到八九成。 东方云皇起身,走向地下石室,此地非久留之所,还是早走为妙。 石洞中还是那么黑暗,他正欲离开之际,忽然转身,唰唰几剑,在墙上刻下八个大字:东方云皇到此一游。 好吧!国人的那点儿劣根性在东方云皇这个九零后身上完美的体现出来。 至于说以后会不会吓到杨过和小龙女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李莫愁肯定会咬牙切齿,铭记在心。 运起闭气大法,跳入水潭。 全真教重阳宫前,所有人都有些忍耐不住了。 即使是马钰,丘处机七人,一卷五千字的《道德经》念完后,苦等无果之下,又念起了《黄庭经》来。 不得不说,七人几十年的道没有白修,虽然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七人身影稳如泰山,没有半点儿动摇。 时间已经到了晌午,不知为什么,今天中午的太阳格外毒辣,即使有全真教免费提供的清凉茶水,可依旧无法抵挡酷日的炙烤。 不少江湖人士汗流满面,几百人挤在一起,气味也不怎么好闻。 终于有一些人按捺不住,自行寻了阴凉处,掏出在山下买来的牛肉和酒,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划拳喝酒。 有人带了头,自然有人争相效仿。不肖多时,广场上酒肉之气到处弥漫,惹得一些小道士大皱眉头。 几个领头的三代弟子尹志平,赵志敬,甄志丙,李志常等人聚在一起商议对策。 李志常眉头紧锁,“诸位师兄,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总不能魔君一刻钟不至,就由着他们在重阳宫前放肆,玷污这道门清静之地不成?” 甄志丙附和道:“是啊,李师弟说的在理。” 随即又看向赵志敬,道:“赵师兄,你是我们三代弟子中最年长的,江湖阅历比我们三人精深,你说怎么办?” 明明尹志平是三代掌教弟子,可甄志丙却问向赵志敬,凭地包藏祸心。 赵志敬冷哼一声,瞥了一眼尹志平,阴阳怪气道:“贫道虽痴长几岁,但在掌教弟子面前如何敢放肆?” 尹志平道:“赵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请‘掌教弟子’,尽快拿出个章程来。” 尹志平没有理会他,招来个小道士问道:“可有那魔头的消息?” 小道士赶紧回答道:“自三个时辰前守山弟子在山道上发现魔君的踪迹以后,在没有任何关于魔君的消息传来。” 赵志敬嘲笑道:“莫不是惧怕我教天罡北斗阵的神威,怕在武林豪杰面前丢脸,不战而逃了吧,哈哈。” 李志常摇了摇头,“恐怕不是,据魔君一路上出手杀人毫不犹豫的性格来看,是做不出这种不战而逃的事情的。” 赵志敬冷笑一声,“什么不会?在我看来就是这样。你们还不知道吧,江湖流传这个魔头在襄阳城外劫了江南青云镖局押送的二十万两黄金的军饷。被守军发现后,还想灭口,结果还是有人逃了出来,将之罪行公告天下。” “如今青云镖局总镖头孟公明正纠集朋友,准备向那魔头讨说法。而大宋朝廷已经贴出通缉告示,悬赏他的人头。你说,今天这么多江湖人士,他敢来吗?” 此言一出,几人不约而同地问道:“此言当真?” “自然当真。” 赵志敬得意一笑,“这件事现在到江南一带一大听就知道了。” 几人长长舒了口气,只觉得脸皮发热,敌人未至而自己先已经恐惧之斯,简直丢出家人的脸。相视一眼,齐声颂了句“无量天尊。” “掌教真人,掌教真人。” 忽地一个略带惊喜的声音传入重阳宫,随即一道身影从门外飞快地跑了进来。 小道士的声音又大又亮,在广场中显得格外响亮。将在场江湖人士的目光全吸引了过来。 尹志平,甄志丙,李志常三人心里“咯噔”一声,一起看向赵志敬,意思很明白,“你不是信誓旦旦地保证魔头不来吗?” 全真七子走出重阳大殿,为首的马钰见小道士跑的气喘吁吁,温声道:“怎么了?不要着急,慢慢说。” 慢慢说?在场的江湖人士齐齐翻了个白眼。 你快点说呀,我们都等了一上午了。 小道士缓了一口气,道:“启禀掌教真人,刚才守山的师兄传来消息说起,看见魔君已经下山了。” 什么,下山了?全真七子还未说话,数百江湖人士已经开始怒骂纷纷。 “老子连日连夜赶了半个月的路,就是为了看这一场决斗,耍老子啊!” “不战而逃算什么剑客,老子在他身上压了三百两银子啊。” “魔君?不愧是邪魔外道,言而无信的小人。” “也太不把全真教放在眼里了吧,简直是故意给几位真人难看吗?” 人群中有的人激愤,有的人怒骂,有的人则在偷偷幸灾乐祸。 他们有的来自蜀中,有的来自江南,为了赶在今日之前观看这场决斗,赶了不少路,不料被魔君放了鸽子。 既然人家都已经下山了,比斗也没有了,还留着做什么?在向马钰等人拜别后,人群开始大量走出重阳宫下山而去。 不到半个时辰,原本熙熙囔囔的全真教就剩下了一群面面相觑的道士。 尹志平指挥着一群小道士打扫先前江湖大侠们留下的酒坛肉骨头的垃圾,全真七子自送走那群江湖侠客后,就站在山门前一动不动。 尹志平前来请示,发现七人却面有愠色,丘处机更是脸色铁青,一张拍在了栏杆上,将其打得粉碎。 “奇耻大辱。” 今日之事,即使是向来好脾气的丹阳子马钰也动了微怒。 身为全真掌教,自接任以来,他处处与人为善,很少动手。 想起刚才那些个表现得义正言词的江湖人士,恐怕他们都在暗地里等着看笑话吧。 稍微沉思片刻,马钰吩咐道:“自今日起志平暂代掌教之职,在我等七人离开期间,全真大小事务由你主持。” 尹志平躬身答道:“是,弟子谨遵掌教真人法旨。” 马钰又道:“师弟师妹,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为了全真的声誉,我们七人就去会会那白衣魔君。” 六人点点头,收拾一番后,便下了山,寻着东方云皇的踪迹,一路追了上去。 第六十三章 张家口 张家口是南北通道,塞外皮毛集散之地。 人烟稠密,市肆繁盛。自金人南下以后,此地处金人内地,战乱几无,百年下来,成为北方数一数二的交易贸市。 东方云皇此刻就坐在一家酒楼的二楼中端酒长饮。自终南山下来后,他就一路上修行《九阴真经》中得来的武功。 凭借一身一流后期的浑厚内力,修行起三样轻功来,得心应手,毫无困难。 螺旋九影,横空挪移,其聊不为,以气御之,可幻化九影对敌。 蛇行狸翻,身如蛇行,动若狸翻,在躲闪翻滚间,灵动异常。 一路上行走之间,疾步如风,九道身影宛如鬼魅一般腾空闪现。 左一转,右一转,右一转,右转半,左右转一或不一,横空螺旋为太一,左旋右转天地旋,左踏右空平地行。 身如蛇一般,游转于地,如狸猫一般跳跃在山林之间。 白天还好,虽诡秘不失飘逸,在晚上就彻彻底底化身鬼魅,忽左忽右,忽上忽下。 若是给普通人看见了,定会以为闹鬼了。 飞絮劲是一种卸力技巧,可将对手强劲的攻击化为无形。 手挥五弦劲,伸出五指在对方手臂轻轻一拂,使对方手臂微酸,全身劲消。 大伏魔拳至阳至刚,拳力笼罩之下,委实威不可挡,在《神雕侠侣》中,周伯通以大伏魔拳与杨过的黯然销魂掌对拆不落下风。 东方云皇一路上手舞足蹈,练得好不痛快。 张家口是整片剧情真正的开端,只要跟着郭靖,不愁没戏看,没架打。 正思忖间,楼下传来了吵闹声。他提着玉葫芦,站在窗前看热闹。 楼下一个傻头傻脑,身着皮裘的老实少年护着一个一个小乞丐,正与伙计分说着什么,那一身破烂的小乞丐不是黄蓉还是谁? 手里拿着一个馒头嘻嘻而笑,露出两排晶晶发亮的雪白细牙,眼珠漆黑,极是灵动。 东方云皇知道,眼下的黄蓉处在最好骗的阶段,只要他下去稍动点儿手脚,这小美女就是他的了,但是他现在却并没有那种猎艳的心思。 自从经历了上一个世界占有了苏显儿后,他就明白,那不是屏幕上的一团数据,而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得到就意味着付出,否则,没有感情的交往那就是在发泄肉欲罢了,他不是种马。 而他现在还没有驻足的资格,而且,那个在洞房花烛夜出现的宫装女子,令他心里莫名蒙上了一层阴影。 郭靖与黄蓉,很好的一对,不是吗? 只见一个店伙计叫道:“把馒头放下。” 黄蓉依言将馒头放下,但是那白白的馒头上已经多了几个乌黑的手印。 伙计大怒,就要出手打黄蓉,被郭靖拦下,几人又是一阵争执。 黄蓉随手将馒头丢给了门口的一只癞皮小狗,小狗扑上去大嚼了起来,二人进了店。 这算是郭黄二人的初次邂逅了。东方云皇淡淡一笑,掏出银钱放在桌上,下了二楼。 只见楼下临窗处,操着一口江南口音的黄蓉和傻头傻脑的郭靖正在对着店小二摆谱。 “你道我穷,不配吃你店里的饭菜吗?只怕你最上等的酒菜还不合我的胃口呢。” 店小二冷冷道:“是么?你老人家点出的,咱们做得出,就怕你吃了没人回钞。” 黄蓉转头对郭靖道:“任我吃了多少你都做东吗?” 郭靖忙道:“当然,当然。” 黄蓉道:“那先来四干果,四鲜果,四咸酸,四蜜饯开开胃吧。” 店小二见她口出大言,冷笑道:“大爷要什么果子,蜜饯?” 黄蓉道:“这种穷地方小酒楼,好东西谅你也弄不出来。就这样吧,干果四样是荔枝,桂圆,蒸枣,银杏,鲜果你要捡时新的,咸酸要砌香,樱桃和姜丝梅儿,不知这儿买不买到?蜜饯吗?就是玫瑰金橘,香药葡萄,糖霜桃条,梨肉好郎君。” 店小二听她说的在行,不由得收起小觑之心,黄蓉又道:“下酒菜这里有没有新鲜鱼虾,嗯,就来八个马马虎虎的下酒菜吧。” 店小二问道:“爷们爱吃什么?” 黄蓉道:“就花炊鸭子,鸡舌羹,肚酿江瑶,鸳鸯煎牛筋,菊花兔丝,爆獐腿,姜醋金银蹄子。我只……。” 说到这里,突然听到有人“扑哧”一笑,她立即转过头,大声道:“是谁?笑什么?” 只见二楼楼梯上站着一个白衣胜雪,背负长剑的慵懒身影,其人面如冠玉,齐腰长发随意披着,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目光,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 黄蓉被瞧得俏脸一红,只是脸上涂着黑炭,倒看不出什么。 回过神来,凶巴巴向东方云皇喝道:“你笑什么?我说错了吗?” 东方云皇道:“我没笑什么,黄姑娘说的很对。” “就是,就是。” 黄蓉赞同的点点头,随即身体一僵,神色微慌,结结巴巴道:“什么……什么黄姑娘,我是男的。” 郭靖道:“是啊,这位兄弟你认错了,黄兄弟是男的。” 东方云皇哈哈一笑,激将道:“怎么,东邪的女儿已经沦落到连姓名身份都不愿承认的地步了?” 黄蓉站起身来,赔笑道:“想必定是这位公子认错了,小弟先行告辞。” 也不等其他人说话,就向店外跑去。东方云皇脚下轻轻一点,身形一闪,已在小店门口,回手一指,已然点了她的穴道。 笑道:“可不能让你走了,否则我上哪儿去找东邪比剑啊。” 郭靖见黄蓉被点住穴道,以为东方云皇是恶人,大喊道:“黄兄弟,我来救你。” 东方云皇和黄蓉齐齐翻了个白眼。大哥,你还是先把自己保护好吧! 此刻,郭靖初出大漠,若非修炼了全真教内功,恐怕连三流都不是。 脚步一转,就向东方云皇的右臂擒拿而来,使出的正是分筋错骨的法门。 手法笨拙,运转无力,虽下盘稳固,但在东方云皇眼里破绽百出,并起剑指,三两招拆去攻势,同样一指点在了脖间中府穴处。 点穴说容易也容易,人体血脉、神经遍布全身,各脉络交汇处的节点,便是穴道。 点穴就是以内力截断节点周围的血脉和神经,达到使人僵定或死亡的目的。 黄蓉见郭靖也被点穴,无奈之下,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东方云皇道:“黄姑娘莫要担心,本公子对你不感兴趣,本公子只对令尊感兴趣。想请姑娘跟本公子走一趟,会会令尊。” 黄蓉冷冷一笑道:“你既知我身份,还敢挟持我,不怕我爹爹杀了你?” 东方云皇道:“那是本公子的事,不劳姑娘操心了。” 郭靖在一旁欲言又止,终于道:“黄兄弟,你真是女子?” 黄蓉没好气道:“现在是男是女有用吗?反正都落到这个家伙手里了。” 郭靖语噎,半天才道:“说的也是。” 东方云皇眉头一皱,“都被本公子拿住了,还有心情打情骂俏。” 黄蓉脸色又是一红,道:“谁…谁和他打情骂俏了?” 郭靖道:“这位……兄台,我是有婚约的人了,可不要坏了黄兄……黄姑娘的清誉。” 东方云皇打断道:“好了,罗里吧嗦,比本公子还烦,走吧。” 黄蓉道:“走哪里?我还没吃饭呢,走不动。” 东方云皇替二人解了穴,黄蓉赌气似的坐在桌子边,向着店伙计要这要那,眼珠子频频转动,明显在想脱身之计。 不一会儿,桌子上摆满了菜,黄蓉掏着米饭,慢条斯理的吃着。 东方云皇道:“劝你最好不要打着逃跑的主意,我的轻功你可是见识过的。” 黄蓉冲他冷哼一声,大口大口地吞饭,好像那就是东方云皇似的。 他拿着酒葫芦,冲着郭靖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刚才使的那手分筋错骨的手法,好像是江南七怪中朱聪的武功。” 郭靖答道:“我的师傅就是江南七侠。” 东方云皇晒然一笑:“难怪,原来是那几个草包的徒弟。” 郭靖见他这么说江南七怪,立马反驳道:“不许这么说我师父,否则,否则……” “否则怎样?”东方云皇来了兴趣。 “否则我就不和你做朋友,即使打不过你,我也要打。” 东方云皇哈哈一笑,“果然傻人一个。”不过,却有傻福啊! 第六十四章 比武招亲 黄蓉“啪”的一声将筷子扣在桌上,竖着眉头道:“不许这么说他。” 东方云皇摇了摇手里的酒葫芦,饮了一口。 半天才幽幽道:“才认识多长时间,就这样关心他。要是让黄老邪知道了,还不哭死。” 二人齐齐燥了个大红脸。 黄蓉神色一黯,忽地坐起身来,“啪”地又一次猛拍桌子,冲东方云皇大声道:“我高兴,我快乐,关你什么事?” 仿佛受了委屈,转身就要离去。只觉脖间一麻,全身已动弹不得。 东方云皇笑道:“黄姑娘,这招没用,都是我当年玩儿剩下的把戏。看来你已经吃饱了,那我们就走吧。” 似乎想起什么,又回首对郭靖道:“如果想知道关于你爹仇人消息的话,就跟我走吧。” 说罢解了黄蓉的穴道,二人出了酒店。 郭靖先是一愣,随后付了酒钱,牵着马跟上来。 三人出了城门,沿官道直下。一路上黄蓉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完全没有半点儿做俘虏的自觉,指挥着郭靖做这做那。 东方云皇一言不发跟在后面,人家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也管不着。 郭靖一边伺候着黄蓉,一边又时不时眼巴巴看着东方云皇。 他看在眼里,笑在心里,道:“郭兄弟不必着急,此行你必心想事成,报得大仇。沿官道直下,便是中都,在那里你会碰见一些你想知道,想见到的人和事,姑且不必着急,安心就是。” 郭靖老实人心里一热,以为东方云皇是在安慰他,开口道:“多谢公子吉言了。” 黄蓉冷哼一声,“胡吹大气。” 东方云皇仅仅笑了笑,没有理会,这种事已经司空见惯了。 郭靖问道:“还不知道公子的大名是?” 东方云皇道:“好说,我复姓东方,名云皇。你称我东方大哥或东方公子便可。” 黄蓉转过身来,眼神闪过一丝狡黠,“你怎么老点我脖间穴道,是不是想占我便宜?” 郭靖道:“不是不是,我觉得东方公子不是这样的人。” 东方云皇剑眉一皱,随即笑眯眯道:“只要黄姑娘把你身上的软猬甲脱下来,别说点穴,就是……。” 黄蓉立马双手护胸,警惕地盯着东方云皇,“你,你想干嘛?” 东方云皇神色一改,将黄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冷笑道:“你也不看看你,面黄肌瘦,皮包骨头,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我会看上你?就算白送我也不要。我会打你的主意?哼,嫁不出去想赖上我?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他当然知道黄蓉是易容的,但这个丫头一路上没少对他冷嘲热讽,不说她两句,他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黄蓉气的脸色通红,又羞又怒,“你,你。” 指着东方云皇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又看了一眼郭靖,见他两眼茫然无措,狠狠跺跺脚,向前一溜没了影子。 郭靖歉意地看了一眼东方云皇,就追了上去。 他并没有去追,因为很快又会见面了,不是吗? 行了一日时光就到了中都北京,这里是大金国的京师,当时天下第一兴盛繁华之地。 即便是宋朝旧京汴梁,新都临安也是不及。 东方云皇徐徐进了城,原着中说“只见红楼画阁,绣户朱门,雕车竞驻,骏马争驰。高柜巨铺,尽陈奇货异物,茶坊茶肆,但见华服朱履,真是花光满路。箫鼓喧空,金翠耀日,罗绮飘香。” 原以为只是夸张了,现在看来却是半点儿都不差。 这里可是有一场好戏即将上演,不看一看怎么都是遗憾一场。 更何况,还有个大宝贝等着自己呢,能不能突破宗师就靠他了。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前脚进城门后,后脚就有七个道士跟着进来。 他们正是从终南山上下来的全真七子,不同于原着中只有王处一一人。 受东方云皇的刺激,七人同时下山,同时进了中都城,大碰撞即将开始。 提着酒葫芦,信步在长街上闲逛,到了一处繁华地。 只见前面围着一堆人,不知在看什么,但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远远看去一面锦旗白底红花绣着“比武招亲”四个金字。 踮脚一看,旗下一个红衣女子和一个长大汉子在拳来脚往的打斗,台下的人群里站着郭靖和小乞丐妆的黄蓉。 他身形微动,宛如灵蛇一般窜入人群,几个呼吸间,就到了二人身后。 只是自他修炼了闭气大法后,身上的气息越发内敛。 虽站在二人身后,但郭靖黄蓉二人目下内力尚浅,硬是没有发现他。 台上的穆念慈已经已经和那汉子打了数个回合,东方云皇看得仔细,那穆念慈炼有内力,已经打通了两条正经。 而那大汉凭的只是拳脚功夫,拆斗数招穆念慈卖个破绽,大汉上钩,随即被一掌拍下台去,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挤入人群中去。 东方云皇看得那穆念慈刚才躲闪时用的身法与伍清风极为相似,应是逍遥游无疑,只是在于修炼上和后者相差甚远。 眼见天色低沉,铅风低压,一场大雪就要落下。 杨铁心转身拔起旗杆,正要把“比武招亲”的锦旗收起来,突然人群中东西两边同时有人喝道:“且慢。”两个人同时窜上台。 众人一看不禁轰然大笑,纵是杨铁心和穆念慈也大皱眉头,只见东边进来的是个肥胖的老者,满脸浓髯胡子,大半斑白,少说也有五十来岁。 西边来的更是好笑,竟是个光头和尚。 那胖子对众人喝道:“笑什么?他比武招亲,我尚未娶亲,难道我比不得?” 那和尚也嬉皮笑脸道:“老公公,你就算胜了,这样花一般的闺女,叫她一过门就做寡妇吗?” 那胖子怒道:“那你来干什么?”和尚道:“得了这样美貌的妻子我和尚马上还俗。” 众人更是大笑,黄蓉也不禁“咯咯”直笑。 东方云皇抿了一口酒,心道:“笑?一会儿我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只听到黄蓉低声骂道:“真不害躁,都这把年纪了。” 郭靖也认同的点点头。话语交错间,场上的两人已经动起手了。 和尚使的是少林寺人手一套的罗汉拳,胖子使的是五行拳,两人在台上打的热闹,只是和尚终究落了下风,被胖子一拳打在脑袋上。 二人如原着中的那样,掏了兵器在台上打起来,最终被杨铁心制服。 忽听得鸾铃响动声,东方云皇心道,来了。 只见数十名健仆拥着一个少年公子驰马而来,正是杨康。 只见杨康先是向穆念慈打量了几眼,微微一笑道:“比武招亲的可是这位?” 穆念慈红着脸转过去并不答话,杨铁心上前抱拳道:“在下姓穆,公子爷有何见教?” 杨康道:“比武招亲的规矩如何?” 杨铁心说了一遍,杨康道:“那我就来试试。” 二人在台上较量数个回合,杨康使的是全真教的功夫路数,全真教的内功修炼是出了名的慢,但胜在基础扎实,根基牢固。 一路练下去瓶颈几无,二人斗得倒是旗鼓相当。 忽感觉到人群中出现七道浑厚的气息,东方云皇看去,只见六个老道士和一名道姑出现在人群中。 其中一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中年道士对着杨康使出的全真教武功向其他六人指指点点,时不时露出满意的神色。 东方云皇心里明白,这是丘处机无疑。 心中冷笑不已,现在让你得意,等下看你怎么收场。 全真教的武功古朴厚重,中规中矩,但对于未至精通者,直接带来的影响就是死板,不知变通,缺乏灵动性,再加上穆念慈还有高深轻功在身。 果然,还不到一百回合,杨康就被撕去半截长袖。 按理来说,杨康已经输了,只是穆念慈留了手,并没有让他输得太难看。 不料,杨康竟不依不饶,拉着穆念慈再打,所用的武功狠辣,刁钻,下手处处不留后手,完全不似全真教武功中正平和的路子。 穆念慈只得凭借逍遥游身法躲闪,场中气氛一时大变。 丘处机眉头紧皱,死死盯着杨康,未经师傅允许,私学别派武功在江湖上可是犯了大忌的。 二人激斗又是几十个回合,杨康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手掌忽地一闪,变掌为爪。 五爪携带者劲风向穆念慈抓去,正是九阴神爪,或者说九阴白骨爪。 全真七子早在杨康使出九阴白骨爪时脸色大变,尤其时丘处机,满脸铁青,双眼喷火地死盯着杨康。 那可是他的徒弟啊,那九阴白骨爪,别人不识得,难道他们七子还会认错吗? 东方云皇心道:是时候了,那穆念慈十七八岁,虽脸有风尘,但明眸皓齿,容颜娟好。这么个美人可不能便宜杨康。 聚起一股内力附在郭靖身上,然后一脚踢在屁股上,将他踹上擂台。 杨康施展九阴白骨爪正要将眼前的小美人抱在怀里时,忽听到身后有人大喊道:“小心啊。” 他突一转身,只见一个黑影携带着劲风扑面而来,速度极快,已经躲闪不及,立时撞在怀里。 杨康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覆压而来,胸口猛地传来巨痛。 “噗”的一口鲜血吐出,飞跌出场外,人事不醒,场上场下一时惊呆。 第六十五章 我的叔叔不可能那么老 场中形势大变,原本红衣少女将败于白衣公子之手,一场让众人喜闻乐见的大好姻缘即将结成。 不料想半路杀出黑马,一个其貌不扬的少年竟一掌将白衣公子打下抬去,顿时让众人唏嘘不已。 郭靖似乎还未从刚才的震撼中清醒过来,举着双手,两眼无神呆愣在台上。 穆念慈也是呆滞片刻,复红着脸退后几步。 杨铁心走了过来,抱拳问道:“公子,你已将对手打下抬去,不知比武是继续?还是……?” 说实话,对于白衣公子杨康,杨铁心在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之前,还是深有抵触的。 凭他几十年走南闯北的眼力还是能看得出来,杨康不过是打着好玩的心思。 而且他一身绫罗绸缎,满身贵气,身后还跟着几十个健仆,明显出自金国贵族,这种人的婚事不可能由自己做主。 再加上他身为天波府杨家后人,打死也不能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金人。 眼前的少年虽相貌平凡,但眉角透着几分熟悉的气息。 以面相来看,也是个憨厚老实,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东方云皇翻了翻白眼,拜托,要女婿不要命了吗?没看见杨康手下那几十号健仆都还没动吗? 此时不跑,一会儿有你们受的。 这边杨铁心满意了,可黄蓉却欲哭无泪了,靖哥哥,好端端的你上去干什么? 台上郭杨两人一个在发呆,一个在嘀咕。 台下杨康的情况不容乐观,挨了一掌吐血倒地后就昏迷不醒。 东方云皇那一掌虽动用了不足五分力,由郭靖转到杨康身上虽有损耗,但起码有二流高手的全力一击。 杨康目前只有三流中期的内力,如何抵挡得住? 换句话说,吐血是必须的,昏迷也是必须的。 几十个健仆立时慌了神,他们几十个护着小主子出来,如今小王爷被人打得吐血昏迷。 回去之后,赵王会给他们好果子吃吗? “小王爷,您醒醒,醒醒。” “小王爷,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快去请御医啊,快啊。” 突然有人大喊道:“把他们围起来,不要让他们跑了。” 三十个大汉如包饺子一般将擂台围的严严实实,台下看热闹的人霎时一哄而散。 不过,中国人看热闹的兴趣自古就有,从各个店铺,酒楼里伸出的人头就可以知道。 杨铁心和穆念慈各手持一把铁枪,似乎准备突围出去。 “闪开”忽然一声厉喝,六个道士加一个道姑走了过来,为首的中年道士黑着脸将众大汉分开,把杨康扶了起来。 马钰蹲下身来按在杨康手上替他检查伤势。 一众大汉正打算发作,却见七人都背着剑,行为举止非同常人,只得站在一旁任七人给杨康把脉。 丘处机虽气的脸色发青,恨不得将这个修炼邪功的逆徒一掌毙了,为全真教清理门户。 可眼下时机似乎不对,十八年之约马上就要到了。 再加上他是杨家唯一的血脉,若是将他杀了,杨家绝了香火,日后如何有脸面去见杨铁心。 再者他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徒弟,如今被人打成这样,他做师傅的还得去找回场子。 不然传扬出去,他丘处机的名头坏了不要紧,可全真教的名头坏了事情就大了。 连为弟子找回场子的能耐都没有,谁还来全真教拜师学艺。那日后如何有脸面去见师傅于九泉之下。 想到这里,丘处机的火气更大,手上的青筋暴起,骨头捏的嘎嘣响。 马钰拍了拍丘处机的肩膀,道:“放心吧,伤势并不严重。只是被内力震伤了五脏六腑,所幸淤血已经喷出去了,刚才我为他运功调息了一下,休息片刻回家蕴养上一月就好了。” 丘处机霎时间羞愧的满脸通红,刚才他可是自夸自家徒弟是多么聪慧,可转眼间情势大变。 这个逆徒修炼邪功在前,调戏民女在后。 如今被人打伤,还得靠师兄来医治,这,这真是羞煞人也。 转头看见还在擂台上发愣的郭靖,丘处机心头火起,大声喝问道:“只是一场比武罢了,你用得着下死手吗?都打得内脏移位了,年纪轻轻,手段怎么如此狠辣,你师父是谁?怎么教你的?” 郭靖顿时手足无措,慌忙道:“不,不是我,我没有。” 忽看见了马钰,神色大喜,叫道:“马道长,是我,我是郭靖,我们在大漠见过的,真不是我打的。” 身后的杨铁心听到郭靖的名字,浑身一震,手中铁枪抖落在地。 随后恍然地看着郭靖,眼中时不时闪过哀痛,怀念,慈爱的神色。穆念慈赶紧扶住他。 马钰见了郭靖,眼前一亮,对丘处机道:“师弟,这就是我在大漠见到的那个孩子,名叫郭靖。据我所知,他生性仁和,绝不会下手不知分寸的,想必定有隐情。” 郭靖忙到:“是这样的。刚才……刚才是有人把我一脚踢上来的,我屁股现在还痛着呢。” 忽听到身后有人大声道:“丘道长,十八年不见,久违了。” 众人齐齐看去,只见杨铁心手持一杆铁枪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身红衣的穆念慈。 “你是?”丘处机略有迟疑,他还没认出杨铁心来。 想想也对,十八年前杨铁心不过二十来岁,刚刚新婚不久,虽不是什么俊朗潇洒的少年才俊,却也是一个白净脸皮的青年汉子。 可现在却是一个满脸风霜的中年老男人,十八年来为寻找妻子的下落,让他耗尽了岁月年华。 已经不可与昔日相之并论,也难怪丘处机认不出他来。 杨铁心面露苦涩,抬起手中的铁枪,道:“不知丘道长可还识得十八年前牛家村故人之物?” 丘处机仔细端详铁枪片刻,似乎想到什么。随即视线转移到杨铁心脸上,惊疑道:“莫非,莫非你是……杨兄弟?” 杨铁心激动道:“正是杨铁心,丘道长,杨铁心没有死。” 丘处机跳上台来,一把抓住杨铁心,大喜道:“杨兄弟,真的是你?你没死?” 杨铁心道:“丘道长,杨铁心没死。” “杨兄弟”“丘道长”二人公然地在台上上演一番肉麻至极的相聚大戏。 东方云皇不由自主地想起小时候看赵雅芝版的《新白娘子传奇》时,许仙与白素贞在断桥上相会,一个叫“娘子”,一个叫“官人”的情形,不禁冷汗直冒。 无量那个天尊,真是……太邪恶了! 接下来又是一场倒胃口的简介及认亲大会。于是乎,郭靖多了个大叔,杨铁心多了个侄子。 几人既感慨世事无情,让两对家庭破灭;又感慨苍天有眼,让失散的亲人相聚;最后又缅怀了一下过去。 至于倒在地上的杨康,则被几人不经意间忽略。 看了半天东方云皇既无聊又乏味,干脆寻了个安静去处,一个人无聊地喝着小酒,看着台上那帮人表演的无聊剧情。 忽然大街尽头跑过四个相貌怪异的人来,看过原着的东方云皇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份,三头蛟侯通海,和尚灵智上人,参仙梁子翁,千手人屠彭连虎。 虽然原着中很详细地描述过他们的肖像,但东方云皇还是不得不说,真是太贴切了。 四人迅速赶至杨康身前,见杨康昏迷倒地,不禁暗叫:苦也。 他们四人正是出门保护杨康的人。可如今才离开片刻,就发生了如此大事,这下回去怎么交代? 顾不得其他,梁子翁赶紧给杨康输起内力疗伤。 三头蛟侯通海“当啷”一声,从背上拔出一柄短柄三股钢叉,纵身跳入场子。 看到郭靖,怒喝道:“臭小子,你在这里?小王爷的伤是不是你打的?” 灵智上人,和彭连虎二人紧随其后,进入场子,郭靖还未回答。 黄蓉窜身跃上擂台,跑到郭靖身边。 指着擂台外喊道:“就是他,是这个姓东方的,把靖哥哥一脚踢上去的,是他做的。” 说罢,又冲东方云皇伸伸舌头,做个怪脸。 顺着黄蓉的目光看去,只见距离擂台几十米处,一副酒字大旗下,斜靠着一个背负长剑,二十岁左右的白衣少年。 身着一袭宽大的白色长袍,齐腰长发没有结髻,零散披在肩上,右肩上露出半截黝黑的剑身。 面如冠玉,体态修长,挺峭的剑眉下是一双神色难明的眸子,微微开合,处在似闭非闭间。 右手提一碧玉葫芦,兴致来了抿上一口,整个人从头到脚流露着一种慵懒的气息,没有半点儿高手的风采,反而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 听到黄蓉的声音,才懒洋洋的睁开眼睛,道:“你们认亲认完了吗?真是麻烦。” 几人暗赞一声:好一个俊俏的白衣少侠。 纵是全真七子也不例外,可惜如果他们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使全真教颜面扫地,让他们苦寻半月无果的魔君之后,就不会这么想了。 回头看了一下刚刚醒转,从地上爬起来萎靡不振的杨康时,不禁摇摇头。 同是一身白衣,年纪都不过二十左右,可两者在相貌,气质上相差太多。 侯通海向前一步喝问道:“小子,小王爷是不是你打的?” 东方云皇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侯通海道:“果然是你打了小王爷。” 东方云皇笑道:“我否认过吗?” 纵身一掠,身如轻鸿般落入擂台上,端的不占半点儿尘埃,众人叫了声好。 看着飘逸若仙的东方云皇,杨康自觉形秽的同时,眼中闪过一丝嫉恨。 异性相吸,同性相斥,战争从来就不止在女人之间,男人同样也是。 第六十六章 谈笑杀人间 “好啊,承认就好。” 彭连虎神色冷漠,就要动手。 丘处机突然一个闪身到彭连虎身前,指问道:“你是彭连虎,五年前在江南杀人不眨眼的大盗千手人屠彭连虎。” 彭连虎傲然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彭连虎是也。” 丘处机咬牙切齿道:“五年前江南海宁陈老爷子一家,满门上下都是被你杀得吧。还有苏州柳家也是你洗劫的吧。” 彭连虎冷笑道:“都是老子干的,你既然知道了,牛鼻子还不给老子让开,小心老子拆了你的老骨头。” 丘处机长笑一声,“噌”拔出剑,就要与彭连虎厮杀。 杨康忙上前将他拦住,劝道:“师傅息怒,师傅息怒,这彭连虎是父王招来的客卿,是赵王府的贵客。今日师傅一旦动手,恐招来祸端危及全真。” 一番话,虽是劝告语气,但却处处是威胁,丘处机气的浑身发抖。 手指着杨康连声道:“你,你,你……,” 最后连恨三声,“好,好,好。” 挥剑斩下一段衣袍,恨声道:“所谓的十八年之约,不过是个笑话。贫道连教徒弟做人都不会,还教的什么武功。今日我割袍断义,从此你我在无干系。” 马钰等六人大叫道:“不可,” 却已经迟了。丘处机已经发出誓言,转身而去,几人只得紧紧跟上。 杨康跪在地上,“梆梆梆”磕了几个响头,大叫几声师傅,却无人应之。 抬头一看,七人早就没了踪影。虽起身拍了拍土,面色如常。 对他而言,十八年来丘处机不过偶尔抽空来教他几门武功而已。 除此之外,也就是一个见了几回面的陌生人罢了,有没有都无所谓。 却没有看见在场众人眼中鄙夷的目光,即便是彭连虎,灵智上人,梁子翁和侯通海也不例外。 他们虽然杀人如麻,坏事做尽,但对自己的师傅都敬重有加,见到这连师傅都弃之如履的逆徒,自然多有鄙视。 “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带回王府。” 看着东方云皇,郭靖,黄蓉,杨铁心,穆念慈五人,杨康阴狠一笑。 “是”,鄙视归鄙视,但命令还是要遵守。 几人分工明确,各扑向各自的对手,三十几个健仆在侯通海的带领下将杨铁心,穆念慈,郭靖,黄蓉四人团团围住。 灵智上人,梁子翁和彭连虎则围向东方云皇。 彭连虎一边走,一边握着拳头,残忍一笑,“小子,知道我为什么叫千手人屠吗?一会儿我会将你的四肢一条一条撕下来。” 三人同时将他围在中心,生怕他跑了似的。 东方云皇无语地看着这三个蠢蛋,不过三个二流的货色,竟敢放出这样的大话来。 伸手从背上拔出天痕,执剑在手,气势霎时一变。 三人却哈哈大笑起来,“石头刻的剑也想杀人?笑死我了。” “就是,我们站在这里让你砍,你砍的进去吗?” “黑不溜秋的,不会是从哪里捡来的吧?哈哈。” 东方云皇冷冷一笑,“石剑虽钝,杀人足以。” “是吗?杀。” 彭连虎大喝一声,“人屠抓”“狐杀拳”“密宗大手印”三人同时出手,从三个方位攻向东方云皇的上中下三路,端的气势汹汹,杀气十足。 东方云皇不退反进,施展螺旋九影,场中人影纵横,虚虚实实难以分辨,天痕剑宛如闪电般划过。 只听得一声惨叫,彭连虎的两条臂膀被齐肩斩下,鲜血溅起三尺高。彭连虎疼痛难忍,倒在地上惨叫不止。 才一个照面,三人中实力最强的彭连虎就废了,灵智上人,梁子翁二人心生恐惧,正打算出口求饶。 眼前一道黝黑的剑光一闪而过,两颗带血的头颅一飞而起。 灵智上人,梁子翁立时毙命。 场中的打斗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三大高手瞬间两死一残,惊呆众人。 尤其是黄蓉,刚才为了郭靖,她可是算计了东方云皇一把的,谁知道这家伙实力那么变态。 现在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他这么厉害的高手,心胸肯定宽广一点儿。 也许,大概,应该不会记仇吧? 杨康慌了神,原本三个高手客卿到来,他信心大增。 一来可报刚才的一掌之仇,二来作为一个男人的心里,见到一个比自己还要优秀的同龄人,心里总会有一些不好的念头,谁知道竟踢到铁板了。 侯通海顾不得围攻杨铁心,穆念慈,郭靖和黄蓉四人,带着几十个大汉牢牢将杨康护在中心。 彭连虎还倒在地上哀嚎,断臂之痛,非一般人所能承受,没有昏过去,算他倒霉。 东方云皇对眼前的一切视若无睹,笑道:“你不是号称千手人屠吗,现在没了手又该叫什么呢?” 彭连虎满脸怨毒,咒骂道:“老子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东方云皇轻轻一笑,“好,我等着。” 反手一剑划过脖颈,血光溅起,彭连虎脑袋一歪,没了声息。 谈笑中,杀人反掌间,他表示毫无压力。 踏着尸体,东方云皇提着天痕缓缓走出血泊,北风吹过,白衣黑发随之飘摇,风华绝代宛如仙人。 风度翩翩,公子如玉,在杨康等人眼里却与恶魔无疑。 “你,你不要过来。” 杨康吓得后退一步,随即左右看了一眼,恼羞成怒道:“上啊,愣着干什么?想看着我死吗?” 可左右早被吓破了胆,那里还敢动手。 杨康道:“今日我若死在这里,回去之后我父王发怒,你们一个也活不下来。看清楚,他只有一个人,一个人。” 又诱惑道:“今天谁伤他一刀,赏银千两。若杀了他,你们每人官升三级,赏银万两。” 名与利的诱惑果然有效,东方云皇看见那群大汉眼中的恐惧减少了很多,代替的则是狂热,看自己就像是在看一块绝世珍宝一样。 这种神情曾在连城诀世界里他就见的多了。 终于有人忍不住大喊道:“兄弟们上啊,咱们这么多人,堆也能堆死他。” 犹如导火索一般,几十个大汉顿时如狼似虎般扑了上来。 东方云皇闲庭阔步,手中天痕剑从来没有停止挥动,一道道剑气像绞肉机一样,凡被扫到的人,无不血肉横飞,粉身碎骨。 与刚才表现出来的慵懒完全不同,东方云皇目光冷冽、漠然,在他眼中眼中没有半点儿不忍之心。 仁慈这种东西对他而言,早已没有任何意义。 一路所过之处,三十几个大汉纷纷被剑气笼罩,不屑多时,就被剑气穿体分割,化为四处飞溅的肉沫。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三十几个大汉像是浪头一样前仆后继,但终是一个接一个倒下。 在眨眼之间伏尸地下,死于非命,整个擂台化为一片人间地狱。 鲜血染红了擂台,最终汇聚成一条血红色的小溪,从台上流下来,渐渐在地上越积越多。 现场一片寂静之声,纵是隐藏在周边酒楼客店中看热闹的百姓,此时也不敢发出半点响声,寂静的场中唯一响起的只有东方云皇轻缓地脚步声。 忽然“啪”的一声脆响,却是三头蛟侯通海手中的钢叉掉在地上,他两股颤颤,正欲求饶。 眼前出现一道白影,胸口一痛,低头一看只见一柄修长的黑剑穿胸而过。 只听那白影悠悠道:“知道你要求饶,可我却不打算放过你。” 东方云皇长剑一撤,侯通海倒地身亡。 看了一眼站在几丈外,面露绝望的杨康,东方云皇旁若无人的从怀里掏出一方白绢,擦了擦天痕。 “你放心,我暂时不会杀你。你要是死了,就不好玩了。” 右手将剑并在背后。 杨康长长舒了一口气,重新整了整神色,俨然又变回了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形象。 拱手道:“先生剑术非凡,康心服之至。不知先生有没有兴趣来我赵王府任西席教习,无论先生想要什么,权利,美人,地位都可以。” 东方云皇似笑非笑道:“想招揽我?要知道刚才我可是杀了你这么多人,难道你不恨我?” 杨康嘴角一抽,暗道:你还知道啊。 嘴上却道:“只要先生答应出任王府客卿,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 “喂,姓东方的。” 黄蓉小心的避开地上的死尸,从后面走了过来。 只见她脸上虽有些苍白,目光也有些躲闪,但嘴上依旧不客气,因为东邪这个名字给了她嘴硬的底气,“你真打算做王府客卿啊?” 一言问出,杨康,郭靖,穆念慈,杨铁心四人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东方云皇哑然失笑,“说说罢了,不过耍那小子玩而已,你还当真了?我虽然对南宋赵家那群废物没有什么好感,脑袋上却也不想顶着汉奸两个字生活。” 郭靖,杨铁心,穆念慈三人松了口气,杨康勃然大怒,“你耍我?” 东方云皇笑道:“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励。” “你……”杨康气结。 没有理会杨康,复又对黄蓉笑道:“我很奇怪黄姑娘一向聪明绝顶,现在怎么变笨了?” “什么意思?” 东方云皇道:“我们在这里杀了赵王府的人,相信完颜洪烈马上就会过来,你们为什么还不跑?” 黄蓉脸色大变,拉着郭靖就跑,杨铁心,穆念慈父女紧随其后。长街尽头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应时传来。 第六十七章 药蛇到手 长街尽头整整齐齐跑过来数百金国士卒,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锦衣貂裘的中年男子。 旁边是一个几近三十左右年纪的白衣公子,相貌极其俊俏,但眉宇间又夹杂着一股阴柔邪淫之气,身后是四个形容妩媚的白衣女子。 其后是八个健步如飞的大汉抬着一顶绣金红昵大轿,大批士卒紧跟左右,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奔过来了。 正是完颜洪烈和欧阳克一行人,本来他还在王府中设宴款待欧阳克这个中原五绝之一西毒的侄子。 却听家人来报,儿子在街头与人厮杀,他立即坐不住了。 杨康虽非他亲子,但十八年来他视之如心头肉,比亲儿子还亲。 听到这个消息,立马点上王府兵将直奔而来。 这里是金国首都,他作为赵王,如此兴师动众,定会被政敌拿来做文章,但为了儿子已经顾不得许多了。 到了擂台前,完颜洪烈见杨康无恙,松了一口气,后大手一挥,“全给本王拿下。” 士卒立即将擂台团团围住,又分出百人追杀杨铁心,穆念慈,郭靖,黄蓉四人。 这时轿子里传出一个焦急的女子声音,“怎么跟人打架了?儿啊,受伤了没有?” 声音甚是娇柔,随即掀开轿帘,走出轿来。 却是个四十岁不到的中年女子,姿容秀美,不施脂粉,身上穿着粗布布衫,披一件与之极不和谐的黑金色熊皮大氅,正是包惜弱。 正在被乱兵追杀的杨铁心听得声音,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不可置信的眼光。 来不及回头看,就被穆念慈拉着,紧跟着郭靖黄蓉,闪进了一条小巷中,不见了踪影。 杨康见包惜弱出轿,忙道:“娘,天冷,您进轿去吧,孩儿没事。” 包惜弱见擂台上到处一片血泊,满地的残肢断臂,吓得脸无血色。 见杨康还在擂台上,强撑着恶心之感就要去拉他。 一旁的完颜洪烈赶忙拦下,开玩笑,儿子还在人家手里呢,怎能再把妻子搭给人家。 完颜洪烈拱手道:“这位壮士,不知你有何条件,才会放开本王爱子?且请细细说来,莫要动手,伤了和气。” 东方云皇轻笑道:“和气?老子和你有个屁和气?两个条件很简单,第一我要赵王府一件东西,第二我要令公子送我出城。” 完颜洪烈道:“这简单,不知壮士看上王府那样东西,无论黄金,美人,还是神兵利器,只要壮士放开我儿子,一切都好说。” 东方云皇道:“我听说令王府客卿梁子翁养有一条药蛇,你帮我取来便是。” 完颜洪烈正要答应,杨康却是急了。 旁人不知那药蛇,难道他还不知道吗? 梁子翁用各种珍稀药材喂养了二十年的药蛇,即便是他也眼馋得很。 那可是增长功力的大补之药啊,现在梁子翁死了,正好归他,那能轻易让别人拿了去。 忙道:“父王,不……啊。” 话未说完,就发出一声惨叫,却是右手拇指被东方云皇一剑削下。 “且慢动手。”完颜洪烈忙道。 至于包惜弱则急的眼泪直流,口里“儿啊”“肉啊”地叫唤着。 一百弓箭手齐齐拉满弓弦,对准擂台,气氛一时紧张起来。 东方云皇笑道:“王爷,我这个人一向喜怒无常,杀人也不手软。此地距离赵王府也不远,一刻钟内我见不到东西,就会砍下令郎一条手臂。小王爷有双手双腿,相信够我砍的了。别耍什么花招,一旦被我发现,我就一剑宰了完颜康。” 完颜洪烈忙应道:“是,是,本王马上就差人去取,马上就去。壮士一定手下留情。” 随即,差了个随从,飞快地跑出人群,奔向王府。 杨康被东方云皇用长剑抵着后背,半点儿也不敢动作,右手上传来的阵阵剧痛让他时时发出“咝咝”的吸气声。 包惜弱看得心如刀绞,挣脱完颜洪烈,上前道:“我可不可以为我儿子包扎伤口,你看他伤的那么厉害,一定很痛。” 东方云皇本欲一口拒绝,但看见包惜弱眼泪汪汪的样子,不觉心下一软,开口道:“可。” 包惜弱千谢万谢,不顾完颜洪烈的劝阻,走上擂台,行至杨康身前,取出一方丝绢,抬着杨康血淋淋的右手给他包扎。 又见他痛的满头是汗,伸出一只素手,垫着衣袖给他擦头上的冷汗,极其认真。 东方云皇不禁暗暗摇头,这包惜弱虽然善良单纯,但却脑袋不灵活,连最起码的是非观也没有。 再想想李萍,两者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同样的背景,同样的遭遇,却是两种不同的结局。 如果说,他一个柔弱女子,在丈夫不知去向,孤苦无依下,找个肩膀依靠可以饶恕的话。 那作为杨家的媳妇,世代与金人为敌的家族,却因为一个看似好心的金人,成了他的王妃,还让杨家血脉做了金人之子,那就不是什么令人同情的事了。 背叛丈夫,背叛民族不说,还一方面当王妃,又一方面思念丈夫,就有些惹人厌恶了。 反观李萍,她在人生变故中,却能坚强的活下来。 她大漠风寒中产子,她用草根勒断脐带,她会在寒冷中用破衣包着儿子爬向蒙古包,她孤苦无依,养大了儿子。 而且教会了儿子什么是善良,什么是大义。 甚至在死的时候,也是为了儿子,为了民族大义。 像她的丈夫,儿子一般,是个顶天立地之人。 因此,郭靖,杨康也就成了两类人。 想想已经满脸风霜的杨铁心,碰到这种女人,也是倒了十八辈子血霉了。 不过,又看着她满脸慈爱,心疼地为杨康擦汗的时候,东方云皇又有些吃味。 杨康再混蛋,再该死,他也有一个包容他,爱他的母亲。而他却没有。 不料,包惜弱回过头来道:“你也有爹娘,你……” 话未说完,东方云皇勃然大怒,大喝道:“我娘早死了,至于那个负心狗我迟早会一剑宰了他,送他去见我娘。你再废话,我就马上宰了他,给我下去。” 包惜弱满脸愧意,“我不知道,对不起……” “下去”东方云皇冷声道。 包惜弱一脸委屈,退至完颜洪烈身旁。 一刻钟时间时间快到了,所幸长街尽头出现了那个家仆的身影,手里提个大笼子,正上气不接下气地往回跑。 完颜洪烈心有余悸地擦了擦汗,头一回有些庆幸自己的王府并没有坐落在偏远处,否则…… 从已经累成狗一样的家仆手中接过竹笼,完颜洪烈吩咐道:“赏你一百两银子,位升一级,回去领赏吧。” 家仆千谢万谢退了下去,又着人将竹笼送到东方云皇手里。 东方云皇窥见竹笼中血红色的药蛇后,心下大定,将其背在背上,笑道:“王爷果然是守信之人,东方佩服,还是让这些弓箭手退下去吧,被人用箭指着,我会心里不舒服的。” 完颜洪烈冷哼一声,下令撤去了剑,道:“本王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你为何还不放下本王爱子?” 东方云皇“嘿嘿”一笑,道:“王爷说笑了,你我都是明白人,何必装傻?请王爷让你这些家将把路让开,我到城门处后,自然会放小王爷离开,如若不然……。” 完颜洪烈无奈之下,只得吩咐家将让开路。 东方云皇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对着完颜洪烈身边的欧阳克道:“欧阳公子,收起你那些小把戏。玩毒我虽比不过你,但论起解毒来,我称第一,天下还没人敢称第二。这次就看在你爹欧阳锋的份儿上,放过你这次,再敢有下次,哼。” 欧阳克闻言大惊失色,他刚才趁众人不备,偷偷将白驼山庄秘制的迷药放在空气中。 常人闻之,片刻就会骨如酥软,倒地不起,他是怎么发现的? 还有那句“你爹欧阳锋”是什么意思? 正欲再问,忽觉眼前白光一闪,东方云皇挟持着杨康已经在十丈外。 完颜洪烈大喊一声,“上马,追。” 所有人正要上马追击时,忽然全身无力,跌下马来,欧阳克赶紧掏出解药给众人解毒。 东方云皇的轻功实在太快,几个起落间就失了踪影。 待完颜洪烈等人解完毒追上来后,城门前只剩下了被点住穴道,身不能动,口不能语的杨康,哪里还有东方云皇的影子。 欧阳克忙上去解了穴,完颜洪烈抱着杨康,二人又是一番泪语交加。 半日之后,东方云皇的悬赏令就被贴了出来,赏银二十万两,比南宋朝廷给的赏银要多了一倍不止。 再说东方云皇出了城门后,便一路南下。 最后找了处树林钻了进去,打算借助药蛇之力,突破宗师之境。 说起宗师境界来,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后天宗师以下,三流,二流,一流,三个境界是将十二正经打通。 而宗师之境,就是将打通的经脉贯穿起来,归束小周天内力,形成内力的大周天循环。 宗师之境的修炼甚是玄妙,有人花费十数年之功,才能一条一条的打通。 也有人用仅仅三五个时辰就能完成宗师境界的修炼,例如张无忌就是这种幸运儿。 借着乾坤一气袋,一举打通十二正经,修成宗师圆满。 他虽然没有乾坤一气袋,但借着白虎剑意,也能完美地掌控每一份内力,不做到浪费一分一毫。 至于说一举修成宗师圆满,那是不可能的。他没有张无忌那十数年加身的寒毒,也没有被张三丰纯阳内力蕴养数年的机遇,做不到厚积之功。 此番借着药蛇之力,修到宗师初境,就已经是欢喜了。 第六十八章 突破,宗师后期 打开竹笼,蓦地呼噜一声,窜出一条殷红如血的大蛇,猛向他脸上扑来。 东方云皇早有准备,一把抓住大蛇的七寸,大蛇便已经浑身无力。 东方云皇仔细看时,只见那大蛇果如原着所言,小碗粗细,通体朱红。 蛇头忽左忽右,虽被他捏住七寸,但蛇口中伸出一条分叉的信子,不住向他摇动。 就这样咬下去吸血?但看了一眼浑身湿漉漉蠕动的蛇身,东方云皇一阵恶心感袭来。 也不知道原着中郭靖是怎么狠下心咬下去的,反正他是不会这样干的,幸亏早有准备。 从身后掏出一个大陶罐,这是刚才随手从路边小摊上顺来的。(不要骂人,他可是留下银子的) 一剑削去蛇头,倒提着蛇身向陶罐中倒血,“咕咚咕咚”倒了满满一陶罐方才倒干净。 将蛇身小心翼翼地放下,这里面最重要的蛇胆还没有取出来呢。 捧起罐子,满满地喝了足足三分之一,顿时一股浩大的热流从喉间迅速漫延开来。 东方云皇立即盘膝而坐,五心向天,心神紧守,运起《神照经》,将热流向最近的手太阴肺经引下。 滚滚热流毫无阻挡,流入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足太阳膀胱经,手厥阴心包经,足厥阴肝经,手太阳小肠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阴肾经十一条正经,最终毫无阻挡冲入足少阳胆经。 首当其冲的是瞳子髎,直接一冲而下,经听会,上关,悬颅,曲鬓,率谷,天冲,白次等四十四道穴位,止于脚上的窍**。 药力也已经耗尽,东方云皇一举突破一流巅峰。 至此,十二正经计二百五十二个穴位已全数打通,剩下一百一十三个穴位。 除了作为下中上三大丹田的气海,膻中,泥丸三穴,和天心百会死穴,背后脊柱中山死穴五大要穴以外。 剩下一百零八穴尽数遍布十二经别,那只有后天大宗师境界才能打通了。 满足地叹了口气,再睁开眼,已是星光漫天,不知不觉间竟已经过了半天时间。 捧起罐子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还是趁早喝了的好,放的时间久了,药性流失就不好了。 一股更加浩大的热流从喉间涌下,东方云皇聚起心神,凝聚热流冲击在石门穴上。 石门穴是手太阴肺经和手少阴心经的壁障,打通石门穴,两脉贯通,晋升宗师。 一次失败,再来一次,足足一个时辰,耗去了三成药力才打通石门穴,药力流通两脉。 行至关元穴处,下一脉是手厥阴心包经,又花费一个时辰,三脉皆通,已耗去六成药力,已晋升宗师初境。 药力还剩下四成,那就趁胜追击吧。 运起药力冲向神门穴,下一脉是手太阳小肠经,再耗去三成药力,第四脉通,晋升宗师中境。 药力还剩一成,已经不足以用来冲脉了。 忽看见扔在一旁的大蛇,东方云皇眼前一亮,怎么吧最精华的蛇胆给忘了。 伸手从七寸处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绿色蛇胆,东方云皇一口吞下,运转内力炼化。 一股更加浩瀚的药力涌来,东方云皇赶紧聚起药力,冲向曲池穴,下一脉是手少阳三焦经。 有强大的药力作支撑,根本没费多少时间就打通了穴位,药力仅仅耗去了一成。 接下来东方云皇接连打通大椎,巨阙,灵台,紫宫四穴,贯穿手阳明大肠经,足太阴脾经,足厥阴肝经,足太阳膀胱经四条经脉,耗去八成蛇胆药力。 正要运起仅剩的两成药力冲击华盖穴时,猛地一股巨力传来,东方云皇不由自主“噗”的一口鲜血吐出。 过犹不及啊,东方云皇苦笑一声。 今日借药蛇之力从一流后期晋升宗师后期已经是天大幸运了,岂能再贪心。 摇了摇头,将剩下的两成药力注入中丹田,化为元精。 然后运转九脉内力,运用了三十六个大周天,将刚才被反噬力量震裂的经脉恢复原样。 到了宗师境界,《神照经》终于小成。 他才知道《神照经》的恐怖之处,恢复内力,疗伤之功堪称第一,金庸世界无出其右。 也难怪原着中狄云上吊断气一个时辰了,丁典也能将他救活。 如今换做是他,也能做到。宗师境界巅峰,十二脉贯穿,《神照经》小成,后天大宗师巅峰,十二经别贯通,《神照经》大成。 行功完毕,东方云皇睁开眼睛,两道精光闪过。 天色已经大亮,大雪下了一夜,他只觉得周围的视线清晰了十倍有余。 放眼看去,几百米外雪地上一只小兔子身上的纹路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树林中,划过雪地的冷风,远处小河淙淙的流水声,都显得那么清晰入耳。 整片天地犹如笼罩在一种神秘的旋律中。 东方云皇知道,那是势,如今的他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乃后天境界,无资格接触天地大道;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晋入先天,领悟意境,先天宗师,形成宗师气场;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天人大道,摄取天地大势以为己用。 “嘿嘿。” 如今哥也是宗师了,终于有了在这片天地间横行的资格。 除了那几个宗师巅峰的老家伙要稍微忌惮,当世之下,我无敌也。 身体上一阵恶臭传来,东方云皇一看。 只见身体上裹着一层厚厚的淤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宗师境界,《神照经》的第一次洗精伐髓完成。 一般人若无《易筋经》《洗髓经》,恐怕还得等到突破先天时才能迎来一次洗精伐髓的契机。 这就是《神照经》的玄妙之处,洗练根骨,提升资质。 东方云皇赶紧到小河里洗刷干净,气味实在是太难闻了! 只是原本清澈的小溪立马变得浑浊一片,一条条小鱼纷纷翻了白肚,漂浮在水上,死气沉沉。 皮肤洁白,晶莹如雪,闻起来还有一股淡淡的婴儿香,东方云皇不禁大皱眉头。 他最不喜欢这种小白脸形象,先前好不容易晒黄了点儿,如今不仅恢复原样,反而更加严重了。 忽觉背上一股巨力压下,东方云皇脸色一苦,天痕的重力增至四百斤。 看来又要慢慢熟练一段时间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晋升灵器,省去这一次次的练剑之苦。 所幸前些日子得了些轻功,要不然,行动也会受到限制了。 不过这样也好,背着重剑练习轻功,绝对是个不错的法门,既能锤炼内功,又能无时无刻的练习轻功,一举两得。 黄蓉现在很生气。 自从见了靖哥哥那六个千奇百怪的师傅后,她就一直没顺心过。 劳累了昨天一天一夜,硬是什么也没做成。 虽然有东方云皇这个异数的出现,但剧情似乎并没有太大改变。 这世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总能将错乱的命运拉回轨道。 如原着中的那样,杨铁心入王府找妻子,还是死了。包惜弱也殉情而死了。 穆念慈被杨康所抓,郭靖和黄蓉为救穆念慈,又闯了会赵王府,又发生了一场大战。 与原着中不同的是,灵智上人,参仙梁子翁,侯通海,彭连虎都死了,药蛇也被东方云皇提走了,郭靖也就没有了原着中的机遇。 不得不说,原着中郭靖对那药蛇浪费到什么地步了,东方云皇凭此从一流后期突破一个大境界,而郭靖,恐怕连一成药力也没用到。 三人逃出王府后,就碰到了郭靖那几个草包师傅“江南六怪”。 黄蓉与六人格格不入,处处争吵不断,被一口一个“小妖女”的叫着,尤其是知道梅超风是她的师姐后,对她更是不客气。 与之相反的是穆念慈却是几人眼中的好媳妇。 漂亮,知礼,温柔,尊重长辈,来历清白。 几人越看越顺眼,就差直接给郭靖定婚约了。 令黄蓉更加心烦的是,住客栈时,又碰到了负气而走的全真七子。 全真七子在听到事情的经过后,先发泄了一番。 其中有对白衣公子东方云皇滥杀无辜的不满,有对杨铁心夫妇殉情而死的痛惜和对杨康认贼作父的憎恨。 而后丘处机与马钰等人就要以长辈身份给郭靖和穆念慈订婚,完全无视她这个人的存在。 黄蓉怒气冲天,靖哥哥是她的,谁也抢不走。 无论是华筝也好,还是穆念慈也罢,统统走开。 她正要一把拉着郭靖离开,没想到那个呆子竟然不愿意。 她顿时火上心头,一个人就跑了出来。 如今已经半天了,那呆子还没来找她。 昨晚上刚下过雪,她穿的又有单薄,又冷又饿。 这时候她想爹爹了,在桃花岛爹爹从来就不让她挨饿。 本来想回去找那呆子的,但大小姐脾气上来,她面子上又下不去不说,更不想见那些人。 一路上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已经出了中都城。 肚子“咕咕”叫了两声,黄蓉无奈地撇撇嘴。 早知道出来时把那匹小红马带上也好啊,好歹也能买上几个钱,解决肚子问题。 眼前忽地出现一片小树林,远远望去,树林中有一股小小的炊烟。 有炊烟就代表有人,有人就有吃的东西。黄蓉大喜,加快了脚步溜进树林。 树林中心一片坑坑洼洼的空地上,石头堆着一个小火堆,中心一个罐子中传出一股股引人口水的奇异香味。 凭借丰富的经验,黄蓉立马断定,那是一罐上好的蛇羹。 选材用质极是上乘,还加入了各种珍稀药材,至少黄蓉就闻出了人参,首乌,朱果等数种大补的药材,黄蓉很想偷偷喝上一口,只是……… 场中的空地上,九道白色身影飞腾纵横,忽静忽止,忽动忽闪,其势动静难分。 手中长剑随意划动,有黄蓉都能看清的劈剑,撩剑等基础剑式。也有她从未见识过,也认不出的玄妙招式。 道道白色剑气笼罩飞扬闪掠,所过之处,无论乱舞在半空的白雪还是枯死路边的树木,被尽数绞了个粉碎。 “好厉害。”黄蓉看得入迷,不自觉发出一声感叹。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地上坑坑洼洼,崎岖不平。 为什么经过一晚上下雪,地上还这么干净,感情全被剑气搅碎了。 第六十九章 北丐洪七公 黄蓉的感叹声虽然不大,却也不小。 再加上东方云皇突破宗师,六识更加敏锐,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踪迹。 “什么人?”厉喝一声。 九道身影瞬间消散一空,黄蓉还未来得及说话,一柄黑色长剑划破空间出现在眼前,剑锋当头劈下。 黄蓉吓得紧闭上眼睛,心中默道:爹爹,蓉儿再也见不到你了,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还有靖哥哥……… 等了半天,依然没有感到疼痛。她慢慢睁开眼睛,却发现东方云皇那个讨厌鬼笑眯眯地站在她眼前,伸着手在她面前晃悠。 她愤怒地一把将那只猪手打掉,狂喷道:“原来是你这个讨厌鬼,怎么,吓唬我很好玩儿吗?” 东方云皇没有答话,反而围着黄蓉细细打量,口中不时发出啧啧声,眼中闪过一道惊艳。 原本知道这个小丫头是易容过的,但卸下乞丐服换上女装后,还是令人眼前一亮。 长发披肩,全身白衣,头发束了条金带。 不过才十五六岁的年纪,肌肤胜雪,容色绝丽,完完全全一个美人胚子。黄老邪家的基因不差啊! 黄蓉脸色红了红,随即恢复正色,道:“看,看什么看?没见过啊?” 东方云皇轻笑道:“只是没想到,当初的小乞丐长得那么对不起路人,我原以为即使洗干净了,也就那样了。” “你。”黄蓉气急,又轻哼一声,从东方云皇身边擦过,行至小火堆前,抱着蛇羹就不撒手了。 神色得意道:“这个东西就当给我赔礼道歉的了。” 忽觉怀里一空,罐子已经到了东方云皇的手里。 东方云皇笑道:“黄姑娘抢我的午餐作甚?这可不能给你,否则我就要饿肚子了。” 向黄蓉小腹处瞟了几眼,又轻笑了几声。 黄蓉气结,转过头去装作不在意,只是眼中闪过一道异色。 心道:比起昨天见到时,如今的他,完全不似同一个人。 他身上那种如山岳般厚重的气息,她只在爹爹身上感受过。 虽略有差别,但绝对错不了。爹爹作为四绝之一,是成名多年的宗师巅峰强者。 如今看来,他至少也是一位宗师了。 才仅仅一天,也不知道得了多大的机缘。 唉!也不知道靖哥哥什么时候才能修到宗师境界。 不提黄蓉坐在一旁发呆。东方云皇转身砍了棵树,添了添柴火,将火加旺了些。 又削了两个木婉,倒了两碗蛇羹,推了一碗给她。 黄蓉罕见地说了声“谢谢。”端起来就喝。 东方云皇无语地摇摇头,暗道:真是个什么江湖经验都没有的小丫头,半分防备也没有。 径自端起另一碗,慢慢品起来,两人都无语,场中安静下来。 “嗯?”东方云皇抬起头看了一下树林外面,对正在低头无语喝汤的黄蓉道:“你靖哥哥找你来了。” 黄蓉猛地站起身来,脸上马上阴转多云,多云转晴,急问道:“在哪里?哪里?” 伸着脑袋东张西望,可树林空空,哪里有半点儿人影。黄蓉马上瞪圆眼睛,就要大吵。 “蓉儿,蓉儿,你在哪儿?” 一道人影从树林外寻来,行动匆忙,神色焦急。 看到这里的炊烟后,立马跑了过来,见到黄蓉大喜道:“蓉儿,蓉儿,总算找到你了,可把我急死了。” 黄蓉冷冷淡淡道:“怎么不去找你的穆念慈妹妹去啊?哼。” 郭靖一时语噎,伸手摸了摸后脑,道:“蓉儿你知道的,我心里一直只有你一个人的。华筝和穆家妹子两个我一直把她们当妹妹一样。” “六位师傅和全真七位道长让我娶穆家妹子,我没同意就跑出来了,嘿嘿,这可是我第一次违背几位师傅的意思。” 黄蓉满心欢喜地娇嗔了郭靖一眼,对着他嘘寒问暖。 “靖哥哥你出来这么急,还没有吃饭吧?” 拉着他坐到火堆前,倒了满满一碗蛇羹给他。 “靖哥哥,喝碗蛇羹吧,香着呢。” 郭靖见黄蓉空着手,又将蛇羹推给黄蓉,“蓉儿,你喝吧,我不饿。” 肚子却咕咕叫了两声,郭靖顿时燥了个大红脸。 黄蓉眼睛笑成一条线,转过头道:“喂,姓东方的,我靖哥哥还饿着呢,你再去削个碗来。” 东方云皇冷眼一瞪,道:“我伺候完你,还得伺候你男人?这是什么道理?想吃饭,自己动手。” “你”黄蓉撇了东方云皇一眼,忽看见东方云皇插在地上的天痕剑,笑道:“靖哥哥,走,我们自己动手。” 走到天痕剑前,却没有看见东方云皇眼中一闪而过的戏谑。 黄蓉提了提剑,没动。又使劲儿提了提,还是没动。 听到东方云皇“噗嗤”一笑,气恼地回头瞪了东方云皇一眼,运起内力使足了力道,天痕仅仅摇动了几下。 “这什么破剑,怎么这么重?有几百斤了吧。靖哥哥,你来试一下。” 黄蓉无奈之下,只得放弃,让郭靖来。 “好,蓉儿,我来试试。” 郭靖呼了呼气,一把提在天痕剑柄上,半天却纹丝未动。 双臂齐使力,青筋暴起,两脸涨红,天痕微微离地而起。 忽地一个吃不住力,天痕脱手,“轰”的一声巨响,砸出个巨大的剑印深坑来,两人吓了一跳。 东方云皇端着蛇羹,看着两人“嗬嗬”笑道:“别白费力气了,我的天痕有四百斤重,就你们两个三流小鬼,啧啧。” 黄蓉气一上来,拉着郭靖就走,“走,靖哥哥,咱不吃他那破蛇羹了,蓉儿给你做更好吃的东西。”两个跑的没影。 东方云皇没有理会,吃完饭后,打坐练气,闭目养神。 没有猜错的话,洪七公马上就要到了。 过了一会儿,两人提着一只鸡连襟而归,黄蓉还神气的冲他哼了一声。 然后掏出一把峨眉刺剖鸡肚子,将内脏洗剥干净,也不拔毛,招呼郭靖从河边挖来泥巴。 黄蓉用水和泥将鸡裹住,放在火堆中烤起来,这便是叫花鸡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泥土中透出清香,待得湿泥干净,黄蓉取了出来。 敲去干泥,鸡毛随之而落,鸡肉白嫩,浓香扑鼻。 与此同时,东方云皇睁开眼睛,有人来了。 果然,黄蓉正要将鸡肉撕开,身后就有人说道:“撕作四份,鸡屁股给我。” 两人吃了一惊,忽忙回头,却是个中年乞丐,背一个大葫芦,手提一根绿竹杖,一身破旧补丁衣服,正是北丐洪七公。 郭靖黄蓉两人尚未回答,他已大马金刀的坐在对面。 取过背上的葫芦,拔开塞子,酒香四溢。 喝了几口,又递给郭靖,道:“娃娃,你喝。” 郭靖忙道:“我不喝酒,老人家您喝吧。” 又向黄蓉道:“女娃娃,你喝不喝?”黄蓉摇了摇头。 见东方云皇独坐一边,道:“白衣小子,你不会也不喝吧?” 东方云皇笑了笑,道:“我从不喝别人的酒,却喜欢请别人喝我的酒。” 说罢,摘下腰间的碧玉葫芦,拾起地上的木碗,咕嘟嘟倒了半碗。 酒质清冽如水,波光莹莹,但奇的是连一丝酒香也没有。 右手一抖,木碗宛如离弦之箭射向洪七公。 洪七公手一拂,稳稳地将木碗接住,赞了一声,“好妙的手法。” 随即凑到鼻下闻了闻,眉头皱了起来。 “白衣小子,你不会戏弄老叫花子吧?这哪里是酒?连一丝一毫的酒香都没有,分明是清水吗。” 东方云皇道:“神物尚且自晦,何况酒乎?” 洪七公笑道:“你这酒莫非是天宫玉液不成?还能锁住酒香,老叫花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听说,可要好好尝尝。” 一口将木碗中的酒喝了个尽。 酒初入喉口,冷如寒冰,同时一股如兰似麝的桃花香气直冲天门。 洪七公不由自主打了个酒嗝,桃花香气散出,郭靖黄蓉也能清晰地闻见。 寒气散尽,又一股如烈火般的辛辣直透心底,宛如口中吞入一团烈火,热气由内向外散出,周身内力的运转也加快了几分。 洪七公喝酒三十多年,这般神奇的酒还是第一次遇见,大呼“过瘾”。 只是木碗里面已经空空如也,只得眼馋地盯着东方云皇……腰间的葫芦,将眼前的鸡肉忘得干干净净。 东方云皇知他一生有两大喜好,美酒和美食。 遂道:“酒的事情一会儿再说如何?” 黄蓉忙道:“就是就是,先吃鸡肉吧。” 刚才在蓦然间,看到他握住葫芦的右手只有四根手指,一根食指齐掌而断,又想起全真七子说过的九指神丐,心下一亮,知是遇见前辈高人。 见他望着自己手里的肥鸡,喉头一动不动,口吞馋涎。 又忍不住回头看东方云皇腰间的葫芦,忙撕下半只,连着鸡屁股一起给他,洪七公接过,张口就啃。 黄蓉将剩下来的鸡肉一分为二,给了郭靖一半,自己拿着一半儿,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竟完全无视了东方云皇。 女人果然小气,郭靖过意不去,遂将自己手上的那一半儿,撕下一半儿递给东方云皇,“东方公子,你也吃点儿吧,很好吃的。” 东方云皇心道:老实人虽傻却有傻福,不是没有道理。 就这份心胸,也难怪会得洪七公的认可。 笑着推辞道:“郭兄弟自己吃吧,我已经吃过了。” 一只鸡,能有多大,三个人不废多少时间就吃得干干净净。 这时,洪七公又眼汪汪地盯着东方云皇腰间的葫芦,目的不言而喻。 东方云皇笑了,要的就是这么个结果。 第七十章 挥剑北丐 东方云皇问道:“不知前辈以为我这酒如何?” 洪七公砸了咂嘴,似在回味刚才的感觉。 “绝世佳酿,老叫花子喝了三十多年的酒,今日有幸品此美酒,方知以前喝的酒都如清水般无味,这可让老叫花子以后怎么过日子啊?” 郭靖见洪七公说的凄凄,遂问道:“东方公子,不知你这酒是在何处打的?” 洪七公忙道:“是极是极。” 东方云皇摇了摇头,面露难色,“此酒名唤‘桃花酿’,乃我师生前所酿。如今家师已经仙去多时,世间存留的也就仅仅几坛而已,我手中的这是最后一葫芦了。” 心下却道:空间里还有二三十坛,可惜我自己平时都舍不得喝,就是上次宴王孝杰用的都是兑了水的,那能轻易舍了你。 洪七公满脸不舍和遗憾,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将这一葫芦佳酿讨来,眼神一转,计上心来。 道:“你看这样好不好,老叫花子传你一套武功,换你这一葫芦佳酿如何?” 然后,满脸期待地看着东方云皇。 不料,东方云皇连连摇头,道:“我连自己的武功都尚未练至大成,如何还能再贪图他人武功?” 洪七公一脸无奈,这是头一回自己主动教别人武功反被拒绝的。 洪七公言者有心,东方云皇听者无意。 黄蓉却上了心,一双灵动的眸子频频转动,显然是起了心思。 正当洪七公灰心之际,东方云皇口风一转,到:“想要这酒吗?却也容易。” “怎么个容易法?” 东方云皇诡异一笑,“只要七公与我打上一场,无论输赢,我都将此酒赠与七公。” 洪七公眼神一缩,意味深长道:“原来你小子早就认出我来了,给我下套。” 东方云皇道:“哪里敢算计前辈,只是想请前辈指点一二罢了。” 洪七公本想拒绝,但看到那一葫芦佳酿,又有不舍,只得答应。 四人起身来到空地上,洪七公,东方云皇两人隔五丈相望。 郭靖黄蓉二人在一旁观战,眼睛死死盯着,眨也不眨。 宗师强者的对战,平时可没那么容易见到。 一股冷风吹来,郭靖微微皱了皱眼皮。 刹那间一道黑色闪电划破空间,郭靖黄蓉瞪大了眼睛,东方云皇化为一抹白影紧贴剑后,同时双手暗暗凝聚内力,预备连击之法。 洪七公原本见东方云皇少年轻狂,稍有轻视,见天痕破空斩来,立马收起轻视之心。 身如旋风般腾空而起,天痕紧贴后背划过,朱红色的酒葫芦被斩成粉碎,酒水洒落了一地。 洪七公也不心疼,只要打过这场,就能赢回一葫芦佳酿,相比起来,女儿红就不算什么了。 东方云皇当胸一拳袭来,拳风刚猛霸道,正是大伏魔拳。 他要见识见识,号称金庸世界第一掌法的降龙十八掌到底有多强。 洪七公突然像轻纸一般,劲风袭来,他也随之而动。 化成一条游鱼,脱开东方云皇的拳风范围,逍遥而去。 东方云皇迅速腾身而起,一把握住天痕长剑,身体一滞,利用横空挪移凭空拔高丈许。 举起天痕,一剑一剑斩下,洪七公始终身如游鱼一般,在剑雨中穿行,任凭天地惊涛骇浪,我自海底逍遥潜游。 同一种武功逍遥游,在洪七公使来与伍清风和穆念慈完全是两个样子,后两者只得其形,洪七公完全练得神髓。 剑动,神动,两人从开始到现在,整整有两百个回合不分瑜亮。 然而多是东方云皇攻,洪七公躲,有时逼不得已才接两招。 东方云皇暗自冷笑,我东方云皇的酒可不是那么好拿的,想敷衍了事?做梦。 突然退至数丈之外,撤招回剑。 洪七公以为已经结束了,长长松了一口气,擦了擦冷汗。 这小子太邪门了,这两百回合中他除了没动用打狗棒法和降龙十八掌以外,可以说使劲了浑身解数才堪堪斗成平手。 明明才二十左右的年纪,那儿学来那么多的武功路数,一手拳法让他吃尽了苦头,剑术更加妖孽。 他使出的拳,掌,指,腿各路武功全数为其所破。 不过,总算撑过去了。 郭靖黄蓉两人还沉浸在刚才的比试中,手脚不时划动,作出拳,掌等招式来,显然受益匪浅。 不过,多学自洪七公处,因为东方云皇剑速太快,拳法仅有大伏魔拳一门,二人无从学起。 洪七公赞道:“好小子,就凭这一手非凡的剑术和拳法,当世武林中年轻一辈第一之名,非你莫属。” 东方云皇坦然受之,问道:“七公准备好没有?热身才刚刚结束。” “什么,只是热身?”三人惊愕道。 “对啊。” 东方云皇理所当然道:“七公降龙十八掌,打狗棒法未出,而我更是留有七分力,当然只是热身而已。” 洪七公先是一愣,后苦笑道:“罢了罢了,就知道你小子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 回头对郭靖黄蓉道:“你们两个小娃娃速退到百米之外,免得误伤,接下来恐怕是一场苦战了。” 郭靖黄蓉二人依言退出百米之外,只是比起刚才,更加认真了。 东方云皇右手执天痕,左手剑指轻轻拂过剑身,划过之处,黝黑的剑身上渐渐渡上一层淡淡的血茫。 洪七公眼神猛地一缩,似乎想到了什么,正待开口。 忽觉眼前血光一闪,他下意识地一退,几缕须发被瞬间削下,迎风散落空中。 “槽糕”洪七公暗叫一声不好,恍惚之下竟失了先手,东方云皇已经紧贴了上来。 洪七公无奈,拔出了一直插在腰间的打狗棒,一招“棒打狗头”当头劈来。 东方云皇不怒反喜,运足劲力,天痕剑上撩而起,“当”的一声巨响,洪七公手中打狗棒一抖,差点儿脱手而出。 东方云皇看着机会,天痕挟削向洪七公的肩头。 洪七公这次得了教训,没有正面相对,反而使出转字诀,打狗棒压在天痕剑身上,轻轻按下。 企图以四两拨千斤之法,卸去天痕可怕的力道。 东方云皇顺带,点在了打狗棒的正心力弱之处,轻轻松松破去这招“压肩狗背。” 技巧类武功对东方云皇而言,早已经完全没有了无威胁。 洪七公将“反截狗臂”“拨狗朝天”“恶狗拦路”“天下无狗”等招汇合绊,劈,缠,戳,挑,引,封,转八字诀接连使出。 可惜被东方云皇以巧破巧,尽数破去。 剑意在身的东方云皇,任何技巧类的武功在他眼中满是破绽,纵是打狗棒法也不例外。 忽地打狗棒以迅猛之势扫向东方云皇的双足,这是“棒打双犬”。 东方云皇一个忽闪躲开攻击。洪七公逍遥游使得顺溜,就要撤开战场,可东方云皇哪里肯这么容易放过他? 这么好的陪练对手,放眼天下,也就那么几个,好不容易碰见一个,怎能轻易放过? 长啸一声,东方云皇身形一闪,幻化出九道白影,硬生生将洪七公劫下。 天痕划动,一道道剑气横空出世,场中宛如盛开九朵洁白的莲花。看似美丽无比,实则杀气四溢。 其中的危险,纵是郭靖黄蓉两个局外人也能看得出来。 洪七公脸色一变,正要跃出包围圈。 九朵莲花突然炸开,东方云皇一剑生九招,一招化九式,共计八十一道剑气同时射向洪七公,粉身碎骨之祸就在眼前。 洪七公双手圆转,伴随着隐隐的龙吟声,化出一道金色龙形气劲,抵挡着四面八方的剑气。 《易经》有云:密云不雨,自我西郊,公戈取彼在穴。 正是降龙十八章第十三掌“密云不雨”。这一掌是降龙十八掌中用来应付群攻的手段,眼下最适合不过的了。 东方云皇冷哼一声,这才是北丐真正的实力了,真是不逼不行,看我手段。 场中情况再生变变化,东方云皇螺旋九影再一变化,九道白影一闪化为七道,只是更加凝实了几分。 这用来幻化虚影对敌的轻功,竟完全被东方云皇当做攻击手段使用,效力之强,出人意料。 洪七公站立之处,周边数十米之内,土地被剑气凭空削下三尺。此刻,他已经动弹不得了。 漫天的剑气虽已经散尽,但周围七道飞仙般的身影锁住了他所有能移动的空间。 六道丈许长的血红色剑气封住了前后左右上下六合之处,最后隐藏的一剑,更是绝杀。 洪七公双掌交叉,左右连续运出两掌,生出两道巨大的龙形气劲护着方圆周身。 东方云皇这一招逼得洪七公连续用处利涉大川和鸿渐于陆两掌,可见威慑之大。 六影齐动,六道剑气同时斩在洪七公浑厚内力组成的龙形壁障处,瞬间将其斩裂,化为粉碎。 不料,洪七公双掌再动,掌印翻动,六道金色龙形气劲呼啸而出。正是降龙十八掌第十四掌时乘六龙。 六道金色龙形气劲正对上六道血色剑气,只听得“轰隆”,一道可怕的气浪弥散开来。 只是龙形气劲虽然消散,但那蕴含了剑意的六道剑气却依旧无恙,仅仅是暗淡了几分。 第七十一章 两败俱伤 六道剑气如有灵性一般,在剑意的指引下,瞬间与东方云皇手中的第七道剑气合一,血红色剑气更加凝实。 虚空之中东方云皇右手举剑,三分剑意涌动,全身大半内力尽数注入长剑。 巨型剑气猛然增至五丈,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对着洪七公当头劈下。 百米外观战的郭靖黄蓉二人已经看傻了眼,这种宗师层次的对战,已经不是他们所能理解的了。 开天辟地一般的第七剑,让洪七公避无可避,当然也不肖于避。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周身内力转动,化成一道比之前更加强大的金色龙影,迎击而上。 “轰”一股比之前更加强劲的气浪炸开,受到巨震的反击之力。 东方云皇,洪七公二人瞬间被打出数十米之外,一口鲜血喷出,二人两败俱伤。 “东方公子”“洪前辈”见二人手上,郭靖黄蓉赶忙跑过去,就要扶起两人。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二人同时喝道,郭靖黄蓉二人只得止步。 东方云皇惨白着脸,拄着剑笑道:“我还有最后一招没有用出来。” 洪七公笑道:“老叫花子降龙十八掌最强的一掌也没有用出来,哈哈……呃。”突然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东方云皇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我道你先吐了血,后怎么了然无事,原来也是强撑着啊。哈哈哈……咳咳。” 正大笑间,忽也咳出一口血来。二人同时一愣,又是一阵大笑。 洪七公道:“老叫花子收回刚才对你的评价。当今天下,除去渺渺几人能与你匹敌,江湖已无人是你百招之敌,最后一招定输赢。” “好,最后一招定输赢。” 《易经》有云:震来虩虩,笑言哑哑,震惊百里,不丧匕鬯。 洪七公脚下猛地一跺,腾空而起,左掌挟着右掌,掌力还未化出,阵阵龙吟声不绝于耳,空气中隐隐一阵压抑之感。 在郭靖黄蓉二人目瞪口呆中,地面上细小的石子仿佛失去重力一般,凭空漂浮而起。 龙行于天,声震百里。 一道巨大的金色龙影将洪七公笼罩其中,在流动间,洪七公双掌平平推出。 “震惊百里”金色龙影长吟一声,携开山裂石之劲撞向东方云皇。 即便隔着数丈之远,东方云皇也能感觉到那股刚猛霸道的劲力。 身体亦腾空而起,天痕剑锋指天而立,剑身上血红色的光芒更胜三分,四分剑意已出。 东方云皇全身内力涌动,仅剩的五成功力沿着手少阳三焦经尽数注入天痕。 双眼眉宇间,一股寒冷的气流从上丹田流出,注入天痕,得了寒流之助,天痕剑身“嗡嗡”响动不停。 这股寒流是东方云皇晋入宗师后,在眉间感应所得。 不同于以往河图在他迷失时唤醒他的那股热流,给他以清凉,温和之感。反而是一种寒冷刺骨的狂暴之感。 剑与气和,气与意和,意与神和,谓之三玄合一。 仰天一声巨喝,宛如猛虎狂啸。在洪七公掌中金色龙影袭来时,手中天痕掷出,化为一头巨大白虎,正面迎击而上。 “吟”“吼”金龙白虎天雷地火般撞在一起,掀起一股更加可怕的气浪,地面上的泥土一层一层爆炸开来。 东方云皇和洪七公二人在刚才内力已然耗尽,哪有余力还躲得开? 二人再一次被打出数十米外,口中的鲜血不要命一般一口一口狂喷而出。 天痕斩开束缚,破开黄金龙影,从气浪中射出,直掠过空地。 在郭靖黄蓉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将百米外的十颗巨树拦腰截断,最终停在第十一棵树中,剑身尚且嗡鸣响动不停。 东方云皇和洪七公二人已经力竭昏迷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云皇终于从昏迷中醒来。 睁开眼睛已经是深夜时分,满天星辰映入眼际,已经是事物中旬,一轮满月高挂虚空,为这清凉的天色披上一层银纱。 稍微动了动身体,只觉得浑身空虚无力,各处关节上下痛痒交加。 眉心中间,头痛难忍,好像要裂开一样。 旁边有人赞道:“小子,了不起,了不起。” 声音虽爽朗豪迈,却有些中气不足。 东方云皇偏过头去一看,洪七公坐在火堆旁打坐运功,脸色苍白无力,显然也是刚醒没多久。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想站起身来,手脚却使不上力来。 苦笑几声,慢慢爬到火堆旁,坐正身体,五心向天,开始缓缓运功疗伤。 远处,郭靖黄蓉抱着一些柴禾过来,加了加柴,给几人取暖。 洪七公看二人忙前忙后,便笑道:“好了,你们两个别忙活了,都过来烤烤火,去去寒吧。” 郭靖,黄蓉依言而坐。 郭靖仿佛想起什么,从包裹中掏出两个皮革,道:“洪前辈,东方公子,天气冷,你们两个喝两口马奶酒御御寒吧,这是我从大漠带回来的。” 洪七公突然大笑道:“好小子,你不说我倒是忘了。快,傻小子,把他腰间那个碧玉葫芦摘来,这可是老叫花子舍命换来的,你们两个今天有口福了。” 郭靖依言取过来,递给洪七公,洪七公接过葫芦,迫不及待狂饮一气,脸色潮红,大叫一声,“爽”。忽牵动伤口,咳了两声。 黄蓉一把从洪七公手里夺过葫芦,道:“七公,你如今重伤未愈,喝不得酒,我先替你保管着,等你伤好些再给你。” 说罢,不待洪七公答应,便将葫芦一把揣在怀里。 洪七公无可奈何,苦笑道:“那里是替我保管?分明是想给你的情郎偷喝吧。算了算了,你们可悠着点儿,千万千万别喝光了,不然老叫花子可跟你急。” 郭靖听了,忙道:“蓉儿别闹,赶紧还给前辈,我不喝的,” 黄蓉翻了翻白眼,心道:傻哥哥,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啊。 嘴上却道:“靖哥哥,我这可都是为了七公好,他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是万万碰不得酒水的,放着美酒在身边,肯定会忍不住偷喝,到时候伤上加伤就不好了。” 郭靖听着有理,点点头道:“蓉儿说的有道理,的确应给这样。” 洪七公又是一阵苦笑,“那就好,那就好,可千万别给我保管没了。” “七公放心就是。”黄蓉如小鸡般乖巧,满口答应。 不提郭靖黄蓉二人如何,东方云皇和洪七公则闭目运功疗伤。 今日一战是东方云皇入世以来,最辛苦的一战。 手段出尽,两败俱伤,看来自己小瞧天下人了。 原本以为凭借剑意,自己能在先天之下纵横了,还是有些大意了。 最后那一招以神秘寒流将内力化形,辅以四分剑意,差不多有后天大宗师的全力一击了。 不曾想仅仅与洪七公打成平手,而且洪七公那一招‘震惊百里’分明也蕴含着意境,一份圆满的意境。 可原着中洪七公好像没触摸到意境吧,是因为自己而产生的蝴蝶效应?还是洪七公一直都在藏拙? 真是想不通,算了。一会儿再问吧,先疗伤要紧。 经过简单的炼精化气,炼处一丝内力后,运转《神照经》开始搬运大周天,调整气血。 现在的他远非之前所能比,梁子翁那条药蛇二十年来不知喂了多少种珍稀药材,可以说全身都是宝贝。 蛇穴,蛇胆,蛇肉三样东西一件没丢,全进了他的嘴。 纵然练功损耗了许多,可许多无法炼化的药力都在不知不觉中融入了血肉。 如今随着内力的运转,潜藏在各处的药力被重新提动起来,一股内力,越来越多,越来越浑厚。 从刚开始一条细小的溪流化为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顺着经脉,流经东方云皇全身各处,滋润着那些干枯的经脉。 运行了三十个大周天后,内力已经恢复七八成,脸上也红润了不少。 那股头痛之感也轻了几分,依着东方云皇的猜测,应该是伤了神,要恢复恐怕要费些时日了。 与之相反洪七公一时半伙倒还没有太大起色,他修的是刚猛霸道的外家功夫,受了重伤较内家高手恢复还要艰难几分,这伤大抵要费些时日了。 时间在疗伤中溜走,不知不觉一夜过去了。 第七十二章 西神女李清照 天色已经大亮,东方云皇睁开眼睛,就看见洪七公拄着打狗棒在训斥郭靖黄蓉二人。 二人中郭靖低着头一语不敢反驳,黄蓉则嬉戏着脸,似乎在辩解。 洪七公手提着葫芦,一脸心痛之色,瞪着黄蓉。 东方云皇站起身来,感受着体内滚滚流动的内力,比之前又浑厚了几分。 果然,以战养战才是正道,长啸一声,啸声延续足有一刻钟方才停歇,洪七公,郭靖黄蓉三人早被惊动。 洪七公看着东方云皇一脸吃惊,“看你脸色红润,神光圆满,分明是伤势痊愈,内功精进之相。可是,怎么可能……?” 东方云皇道:“不过是修行的功法特殊一点儿罢了。” 洪七公听了有些吃味,他们丐帮弟子没有什么好一些的的神功秘籍,一直以来练的只是基本内功,武侠世界里人手一套,烂大街的东西。 就算洪七公自己当年若非有奇遇,恐怕如今也仅仅只是丐帮一名微不足道的喽喽。 丐帮青黄不接是常有的事,有个强硬的帮主,丐帮才会兴盛一时,反之就会一落千丈,声名不起。 如今他受这么重的伤,经过昨天一晚上的调息,也仅仅恢复到三成,想要彻底恢复,没有一两个月的疗养是恢复不过来的。 郭靖黄蓉扶他坐下,东方云皇起身取回天痕。 洪七公道:“小子,我们打了一晚上,还不知你的姓名呢。” “东方为姓,名云皇便是。” 洪七公道:“白衣魔君的名姓,果然霸气。” 东方云皇淡然一笑,“丐帮弟子遍布天下,消息果然了得。” 黄蓉上下打量了东方云皇一眼,道:“没看出来啊,你就是那个臭名昭着的白衣魔君?” 郭靖皱了皱眉头,回忆了片刻,大叫一声,“原来你就是全真马道长,丘道长口中的魔君。你知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处找你?” 东方云皇晒然一笑,“怎么,我长得不像?至于他们在找我,那就让他们找去吧。” 洪七公揉揉太阳穴,道:“我丐帮弟子汇报,你最先现身襄阳,短短半日后,销声匿迹。两月后现身伍家庄,与伍清风论剑两月。后北上中原,引起一路腥风血雨。” “杀地痞流氓127人,山贼匪寇208人,贪官污吏56人,地方豪强13人,先有蜀中飞云剑诸云,落雨剑韩雨,奔雷剑陈雷,紫电剑方子剑‘风雨雷电’四剑客,后有江南三剑客袁氏三兄弟,岭南五绝剑共计十二名成名剑客折于你手,你一路共杀了四百一十六人,我说的没错吧?” 郭靖黄蓉满脸骇然,谁也不知道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与他们谈笑风生的家伙竟杀了这么多人。 东方云皇一脸风轻云淡,道:“我也没计算过,大抵是对的吧。” 又反问了一句,“怎么?洪前辈打算替天行道,为武林伸张正义,除了我这个魔头?” 郭靖黄蓉同时转过头去,看着洪七公。 洪七公道:“先不说那些死于你剑下的大都是些该死之辈,那十二名剑客也是与你正面比剑时死于你剑下,老叫花子有什么好说的。” “再者,老叫花子即使想杀,也杀不了你。当今天下或许只有一人对你有些威胁。” 又苦笑了一声。洪七公觉得,前半辈子的苦笑加在一起都没这半天的多。 黄蓉一脸的不信,道:“七公说笑了吧,你的意思是包括我爹爹在内的四绝无一人能赢他?” 洪七公不可置疑,“老叫花子赢不了他,就代表四绝中任何一人都赢不了他。” “自大”黄蓉低声道。 “蓉儿”郭靖拉了拉她,洪七公只是笑了笑。 东方云皇听着洪七公先前的话,不禁问道:“七公,你说天下有一人能赢我,不知是何人?” 黄蓉虽装作不在意,可还是偷偷伸长了耳朵,“天山灵鹫宫尊主。” “什么?”东方云皇大吃一惊,如果他所料不差,灵鹫宫在虚竹那个蠢货之后就断了传承吧。 怎么会还在射雕世界出现呢? 洪七公道:“看你神情,想必你也知道灵鹫宫了?” 黄蓉不屑道:“什么灵鹫宫?我压根没听说过。” “那是你孤陋寡闻。” 洪七公感慨道:“当年我们五人在华山上争夺《九阴真经》,王重阳夺得第一,我们四人便以为他是天下第一。” “孰不知,人家灵鹫尊主根本没把一本《九阴真经》放在眼里,倒是我们反而贻笑大方了。” 忽对东方云皇道:“说起灵鹫宫来,就不得不提起百年前的武林四绝,不知道‘东剑……仙’东方云皇是你什么人?” “东剑仙?”三人齐声问道,对此东方云皇也是充满疑问,哪里冒出来个和他齐名的家伙? 洪七公道:“百年前,武林中有四大绝世高手称雄江湖,‘东剑仙,西神女,北乔峰,南慕容’,四人中东剑仙实力最强,一柄名叫天痕的黑剑压得江湖群雄抬不起头来,而他和你齐名,不会是你先祖吧?” “正是家祖,”东方云皇答道。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百年前的江湖正是天龙时期,自己肯定会现身,这名号也就留了下来。 至于刚才为什么停顿了一下,他用屁股想也知道,以自己那个脾气,能称为好人才怪。 剑仙?剑魔还差不多。 洪七公道:“那你的祖母定是西神女无疑了。” 西神女?西神女是谁?乔峰和慕容复他知道,但这西神女是谁? 郭靖黄蓉二人一脸好奇之色,东方云皇也心有疑问。 洪七公叹了一口气,道:“左右闲着无事,我就给你们说说这些武林旧事,也算长长见识。北乔峰,原是我丐帮帮主,但却……罢了,这是我丐帮的一件丑事,不说也罢,我给你们说说其他三人吧。” “南慕容,名唤慕容复,家传武学‘斗转星移’神功,号称能反制世间一切武功。在江湖少年成名,是一个翩翩公子。精通天下各门派武功,不料竟是先前五胡乱华时期的余孽,在少林寺大会中,死于北乔峰之手。” “东剑仙东方云皇,一身黑色玄衣,紫眉紫发,为人……邪异。” 说罢,看了一下东方云皇,接着道:“丐帮有画像留下,我曾见过,那画像上的人与你长的一般无二,来历不知,当年在泰山大会上,凭借一手精妙剑术和掌法,冠绝天下,打的群雄俯首。” “所修内功邪异无比,名唤北冥神功,是当时一个隐世门派的心法。能夺人内力,吞人精元。凡被北冥神功吸过内力的人,大都身如骷髅,当场死亡。” 说到这里,又看了东方云皇一眼,郭靖黄蓉一脸惊恐,不觉与他拉开了几分距离。 “当时东剑仙实力强横,纵横天下无人敢制。不过在当年大宋皇宫一战后,却消失无踪,也不知道去哪里隐居去了。” “西神女” 说到这里,洪七公道:“西神女或许你们都认识。” 黄蓉拉了拉洪七公的胳膊,撒娇道:“哎呀,七公。你就快说呀,别卖关子了。” “是啊,洪前辈。” 东方云皇也是满脸期待,天龙中有什么女子能让自己倾心的?王语嫣?木婉清?钟灵?阿朱?阿碧?还是阿紫?不可能吧? 这些人不是花瓶就是醋坛子,最后一个更是与毒妇人康敏齐名的狠辣女人,自己的口味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独特了?没想到,洪七公说出了个让他险些咬断舌头的名字。 “易安居士李清照。” 黄蓉连忙道:“易安居士我知道,爹爹教过我很多关于她的词,像《一剪梅》《如梦令》等,我非常喜欢。” 郭靖也附和道:“是啊,洪前辈。我娘也教过我读过她的词,我也喜欢。” 东方云皇则一脸呆滞,心中仿佛有一万头草泥马践踏而过。 尼玛,这到底是武林世界还是历史世界?回过神来,他连忙道:“洪前辈,你再想想,是不是年纪大了,记错了?” 洪七公气得吹胡子瞪眼,“老叫花子还没到老年痴呆的地步呢,这点事儿也会记错?是不是不想听了?” “别,别呀七公,您接着讲,他年纪小,不懂事。”黄蓉一脸赔笑道。 她正听得入迷呢,哪能中断呢? 东方云皇则狠狠瞪了她一眼,我年纪小?不懂事?我好像比你还大吧? 郭靖忙拉了拉黄蓉,一脸歉意地冲东方云皇笑了笑。 洪七公抿了一口酒,一脸回味,继续道:“西神女李清照,原本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官宦人家,在泰山大会期间与东剑仙相遇,随后被带入灵鹫宫,成为继天山童姥之后的第二人灵鹫宫尊主。” “灵鹫宫在一次偶然中被毁,后来被她重建,称雄武林。” “因年纪小,出道较晚,因此成名比其他三人较迟一些。她的词多是游览江湖时流传出来的,相貌,文采,武功样样高出于人,成为当时多少武林侠少心目中的女神。可惜一直无人夺得她的芳心,江湖流传她和东剑仙之间有着一定的……暧昧关系,如今看来是真的了。” “喂,易安居士真的是你祖母?”黄蓉不客气道。 东方云皇呵呵一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顿时将黄蓉气的语噎,不过,她也没有太过分,白衣魔君的名头在哪儿放着呢。 洪七公突然细细打量了东方云皇一看,沉声道:“我姑且不问你来历,听江湖传闻,你在襄阳城外劫了大宋朝廷压赴边关的二十万两黄金的军饷,本来我是不信的,可是现在我却有些信了。” “哦,为什么?”东方云皇饶有兴趣道。 洪七公指着东方云皇的衣衫道:“你这件白色衣衫是江南苏绣绣品,仅这衣边上的金色花纹起码就值三千两银子。而我丐帮弟子在你途径过的路上探知,你凡入城一定会住最贵的酒楼,要最精致的饭菜,这没有一大笔银子是支撑不起的。” 东方云皇听了微微一笑,“依你说来,这天下有钱的人岂不是都有嫌疑?” 第七十三章 道术意境 洪七公道:“可你的嫌疑最大,因为你家先祖就曾经刺杀了大宋皇帝。” 东方云皇冷笑道:“放心吧,我虽然对南宋赵家那群懦弱无能的废物没什么好感,却也不会做什么有损汉族中原的事。” “那我就放心了。” 洪七公松了口气,“与你这样的家伙为敌,老叫花子也会头疼的。” “你相信我说的话?”东方云皇有些错愕。 洪七公笑道:“你会骗老叫花子吗?” “不会” “这就行了。” 说的也是,像东方云皇,洪七公这般宗师人物基本上都是遵从本心行事,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没必要向谁解释。 强者,可以是恶人,是小人,是君子,但决不能是伪君子。 郭靖紧接着话角道:“那是谁劫的?那可是边关军饷啊,事关边关军心稳定,肯定会出大事的。” 东方云皇冷嘲一声,“郭小子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我可以告诉你,那批军饷是南宋内部大臣劫的,连他们自己都不在乎,你一介平民,操这份儿心做什么?” 郭靖涨红了脸,辩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行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报国为民的陈词滥调,那对我而言,与废话无疑。”话未说完,就被东方云皇打断。 “南宋王朝就像一颗腐烂的大树,皇帝昏庸废物,朝臣腐败无能,百姓更是沉迷在纸醉金迷,醉生梦死之中。像这种废物王朝早就应该被灭了。你若真的为天下百姓着想,就该竖起反旗,划地为王。将这一切腐烂的东西打碎,重新建一个新王朝出来。” “可是……可是这不是造反吗?”郭靖结结巴巴道。 东方云皇冷哼一声,“宋太祖赵匡胤的皇位还不是从柴家孤儿寡母手中抢来的?这天下向来是有能者居之,赵家无力守护中原九州,那你就取而代之。造反,造谁的反?赵家?哼。” 郭靖从小接受的便是忠君爱国的教育,东方云皇此言大逆不道,他本想反驳回去,却找不到理由,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黄蓉在一旁看得暗自摇头,靖哥哥就是太老实了,被人家几句话就顶回去了。 这次她却没有搭话,因为她本人对南宋朝廷也没有什么好感,这天下主人是谁,管她什么事? 洪七公道:“东方小子这话说得未免有些过激,我们毕竟是汉人,如何能看着中原落入异族之手。” 东方云皇反口一句,“那七公想做狄青,还是岳飞?”洪七公无言以对。 四人都没有说话,场中一时安静下来。半刻钟后,东方云皇打破了沉寂,“七公最后一招动用了意境吧?” 洪七公听了眼睛一眯,笑道:“知道瞒不过你小子,你那一招也动用了意境,虽然只是残缺不全的,但你用了一种神秘力量将其弥补上了,没错吧?” “七公果然慧眼。” 黄蓉道:“七公,你们说的意境是什么?” 洪七公思忖片刻,道:“这意境,它是世间最玄妙的东西。有了它武学就能活过来,它分为道与术两种。” “不知你领悟的是道之意境,还是术之意境?” 东方云皇一愣,问道:“意境还有道,术之分?” “你不知道?”洪七公反问道。 “不知道”东方云皇摇了摇头。 洪七公叹了口气,道:“也罢,那老叫花子就给你们讲讲,反正这些东西留着以后,说不定还会失传,今日讲给你们听,也是一种缘分了。” “当初,洪七只是丐帮一名打理杂物的普通弟子,然而有一天,一次天大机缘彻底改变我的我的人生轨迹。有一次在收拾杂物时,得到一本丐帮首代帮主的武功手札。里面记录了有关已经的描述及修炼方法,我以此为根基苦修内功,后在帮中崭露头角。” “所谓武功,实则是人族在千百年来与天地争,与野兽搏斗时总结出来的杀敌手段,武功诞生之初,就是为了杀敌。” “只是后来敌人越来越强,于是人们便师法天地自然,鱼虫鸟兽等创出武技来,那些被师法的对象,虎豹蛇熊,山川,流水等意境,就是武之意境。” “针对意境的认知,千百年来最终形成两派。一种是直指本源的道之意境,如本源拳意,本源掌意,本源剑意,本源刀意等;另一种是由师法自然创出的武技发展而来的术之意境,各种武学功法,皆出于此类。” “总的来说,道之意境是本源,因为你有一股本源意境已经在手,那天下掌法或拳法,刀法,剑法能任你所用。但道之意境领悟太过困难,千百年来少之又少,每一个领悟了道之意境的人都是能称雄于一个时代的强者。” “术之意境就相对来说简单了,但要领悟一股术之意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些年来我一直坚持心中的一股正气,纵是杀了二百一十六人,可是生平没杀过一个好人。到如今这股意境才有所成。” “所以,四绝中若以死相拼的话,我一定是第一。”洪七公说时也颇为自得。 “那你当年怎么败给中神通王重阳的?”洪七公得意时,黄蓉泼了一桶冷水。 洪七公唏嘘了几声,道:“原本以为我能赢的,没想到当时王重阳用的不是内力,而是真气,身体上更有罡气护体,我们几人拼了几天几夜也没有攻破罡气的防御,只得认输。” 王重阳是先天高手?这怎么可能? 东方云皇吃惊道:“莫非王重阳已经突破了先天,转化后天内力为先天真气了?” 洪七公摇头道:“不是,当时他也是宗师巅峰,我们五人的潜力早就已经用尽,到宗师巅峰已经是极限了。当时我们猜想,王重阳可能用了什么秘法将内力暂时化成真气,损耗想必是极大的。果然不久后就传来王重阳病重的消息。” “靠着意境,我当时补全了降龙十八掌后面的三掌,而你靠着意境轻易破去了丐帮传承千年的打狗棒法,现在你明白了吗?” 东方云皇点点头,他现在已经明白,当初在独孤剑冢处悟得的剑意,压根就不是白虎剑意,而是作为剑最纯粹的本源剑意。 难怪以这份剑意他能以天痕重剑用出快剑,杀剑的招式。 这份因果欠大了,可是独孤求败已经死了,似乎不用还了吧? 当初就该明白,云从龙,风从虎,白虎七劫是快剑,剑意也应该是风之意境才是,自己真是糊涂了。 整了整衣衫,恭敬地向洪七公行了一礼。 传道授业,可以为师矣。 纵然他与洪七公无师徒之名,可今日他的一番指点,令他解开不少疑惑,这一礼无论如何都要行。 郭靖黄蓉二人也行了一礼,洪七公坦然受之。 接下来一段日子,东方云皇便以《神照经》为洪七公疗伤,才短短两天,洪七公的伤势就痊愈了。 在疗伤期间,黄蓉大献殷勤用美食诱惑洪七公,从他那里学走了逍遥游掌法。 黄蓉灵敏机智,才短短几遍便学的七七八八,让洪七公暗暗叫好。 沾洪七公的光,东方云皇这阵子也享了不少口福。 或是“玉笛谁家听落梅”或是“好求汤”。 各种稀奇古怪的菜轮番上,硬是没一件重样的。 引得洪七公馋虫上喉,离去不得。 东方云皇知道她的心思,也不去点破,每天乐得去蹭菜吃。 最后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缠着洪七公为郭靖授武。 就像原着一般,黄蓉精灵古怪,郭靖憨厚老实,两个人无形之中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洪七公那里受得住。 才半天就被磨得不奈何,还是传了郭靖降龙十八掌前十五掌。 不过,好似破罐破摔一样,也没让东方云皇避嫌。 几天下来,郭靖没学到多少,东方云皇倒是把招式和心法记得娴熟,只待以后寻个安静去处慢慢练习。 几天练习的结果让洪七公大为恼火,降龙十八掌说到底也不过是一门掌法,掌法就需要雄厚的内力来支持。 可郭靖才不过三流之境,又被东方云皇夺了药蛇的机缘,内力浅薄,想要练到由外向内产生内力是何等的困难。 练了几天,收微不大。 黄蓉又把主意打到东方云皇身上,可东方云皇一身武功全在剑上,郭靖练拳脚武功些许有些潜力,至于剑法,只能呵呵了。 不过倒是从古墓里得来的大伏魔拳挺适合他的。 当着洪七公的面,将大伏魔拳教给郭靖,算是对他的补偿。 至于洪七公记没记住,就不是他操心的了,反正人情老子还了。 得了两门武功的郭靖每天苦练不止,对郭靖而言,只有勤才能补拙。 就冲着这勤奋的劲儿,半月下来,两门武功倒是练得有声有色,让洪七公惊讶了一把。 东方云皇却不奇怪,郭靖原本就是资质上乘的料子,一直以来只是江南六怪不会教徒弟罢了。 全真教的内功虽是出了名的慢,但胜在基础扎实,没有瓶颈,正适合郭靖这样大智若愚的人。 东方云皇和洪七公二人则每天讨论武学,黄蓉在一旁旁听,代价就是每天的食物都由她负责。 平静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一群人的到来为这次论武打上了一个休止符。 第七十四章 破天罡 落北斗 看着齐刷刷将自己围在中心的全真七子,还有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江南六怪。 东方云皇眨了眨眼,这群奇葩是怎么找到这儿的?还有他们是怎么认出自己的?上次不是见面都不相识吗? 本来和洪七公论武正入迷着呢,树林中就闯进了七个黑着脸的道士和六个相貌各异的怪人,正是全真七子和江南六怪。 猛转头看了一眼躲在一旁,目光有些躲闪的黄蓉,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呵呵笑了笑。 黄蓉见东方云皇识破,索性也不逃避,大大方方站出来。 “是本姑娘外出采购食材的时候被他们跟踪来的,你……你打算怎的?” 郭靖忙站出来将黄蓉护在身后,道:“东方公子,千错万错是都是郭靖的错,请你千万不要怪蓉儿,” “铛”柯镇恶将蝙蝠杖在地上重重一磕,道:“靖儿,过来,跟那个小妖女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本来见靖哥哥将自己护到身后,黄蓉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柯镇恶的一杖硬是将她的好心情敲没了。 计上心来,她亲密地挽住郭靖的胳膊,撒娇道:“靖哥哥,你不会离开蓉儿的,对不对?”满目期待地看着郭靖。 郭靖老实人一个,霎时脸色红透,半天才道:“对,对。” 得到想要的答案,黄蓉一副得胜的表情,只对江南六怪做鬼脸,气得六人大骂“小妖女”“魔女”等语。 郭靖忙拉了拉黄蓉,又劝了劝江南六怪,夹在一对矛盾之间,闹的好不狼狈。 最后黄蓉先退一步,江南六怪又退了一步,一场口角之争方才平息。 只是大问题不犯,小问题不断,双方看各自不顺眼,主要矛盾解决,次要矛盾升级。 郭靖两眼茫然的看着东方云皇,一边是尊敬的师傅,一边是心爱的蓉儿,他是真的没办法了。 东方云皇看得直翻白眼,笑道:“小子,别看我,清官尚且难断家务事,别要问我怎么办,我这里也有七个奇葩等着解决呢。” “你说什么?”丘处机指剑问道。 东方云皇做了个所有人想不到的动作,伸出手指极不雅观的在鼻孔里掏了掏。 然后在丘处机等人目瞪口呆的眼光中,若无所视地弹了弹。 “我说,我压根没把你们全真教当盘菜。” 言语极其嚣张,完全没有将全真七子放在眼里。 马钰忍住怒气,道:“那公子为何上终南山挑衅,落我全真颜面?” 东方云皇‘吃惊’道:“挑衅?没有吧!我既没有上全真教杀人示威,也没有下战书。好像全是你们自己猜测的吧。” 又道:“我上终南山不过是为了寻找一件东西罢了,东西找到了,自然就离开了,至于你们全真教失了颜面,与我何干?” 马钰怒极而笑,“好,好,好个与你何干。上次与公子错过一晤的机会,如今撞见了,少不得也要公子给个说法了。” 说罢,丘处机,谭处端,郝大通,孙不二,刘处玄,六人齐齐拔剑,指着东方云皇。 丘处机是个暴脾气,在东方云皇三番两次无礼的态度下,已经忍耐到极致,“师兄,先讲他擒住在说。” 其他五子纷纷附和,“不错,师兄,将他拿下后,为全真洗刷屈辱。” “听说他在襄阳劫了军饷,不如送去大宋朝廷,由他们定夺吧。” “不错,王师兄此言有理。” “贫道也觉得合适。” 短短三言两语,将东方云皇的后事定好了。马钰也觉得有理,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东方云皇一脸黑线,这七个奇葩真是王重阳教出来的?能不能打得过自己都是两说,就为自己把后路想好了? 他不禁问了句:“我说,你们七个就确定吃定我了?” 丘处机没有答话。一柄森白色长剑迎面刺来,东方云皇只是轻轻左移,抬起右脚,随手一掌拍在丘处机背上。 一拍一绊,手脚并用,力道恰到好处。 丘处机一个收不住,跌出一丈外,摔了个灰头土脸。 东方云皇“啧啧”赞道:“好一招恶狗扑食,丘道长剑法果然高明。” 六子赶忙过去将丘处机扶起来,伤是没伤到,不过脸就丢大发了。 丘处机颤颤抖抖地指着东方云皇,悲喝一声:“贼子,我和你拼了。” 挺动长剑再次杀来,六子紧随其后。 洪七公早在全真七子和江南六怪到来时就闪了个没影。 在几人来势汹汹冲进树林时,洪七公就知道前因后果,这种事儿他插不得手。 但以全真七子的武功绝对讨不了好,他这个做前辈的又不能袖手旁观,所以只能远远躲开。 因此场中就剩下了郭靖黄蓉以及后面来的江南六怪。 看见全真七子和东方云皇动手,越女剑韩小莹开口道:“大哥,丘道长已经和那魔君动手,我们是否……?” 柯镇恶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妙手书生朱聪把玩着一柄铁扇,思忖片刻,方才开口:“大哥的意思我明白了,这本是那魔君和全真教的私人恩怨。我们若是贸然插手,不仅讨不了好,反而会恶了双方。” 柯镇恶点点头,道:“不错,全真七子看似平和,实则个个心有傲气。若我们插手战局,他们定会心生不喜。” 郭靖可是先前见过东方云皇厉害的,本来见全真七子与他动手,心中就忧虑万分。 不论其他,东方云皇和马钰二人都对他有授业之恩,二人谁受伤他都不愿意见到。 这会儿又见六位师傅要参与战局,更是担心不已,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听到柯镇恶的话熄了几人动手的念头,当才将一颗心放回到肚子里,连道:“不动手就好,不动手就好。” 南希仁一把揽住郭靖,笑道:“靖儿,我看你怎么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郭靖诺诺不能语,“我,我……。” 黄蓉心直口快,道:“靖哥哥是怕你们去送死,才紧张你们。” “小妖女,你说什么?” 韩宝驹脾气急躁,就要拿住黄蓉问缘由,黄蓉一个闪烁,就躲到郭靖身后。 韩小莹心思聪慧,见黄蓉这般说,猜到定有原因。 道:“黄姑娘几日不见,轻功大有长进,想必定是有了前辈高人指点。却不知黄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能否说个明白,让我们兄妹一解前惑?” 黄蓉见韩小莹态度和悦,不似其他六人对她恶言恶语,心生好感。 遂道:“那姓东方的可是有几分能耐的,前几日他和北丐洪七公前辈大战了一天,两败俱伤还略占上风,即使你们几个一起上也不是他的对手。” 又嘟着嘴道:“呶,你们看。那边七个道士一起动手,连人家的衣角都没有扫到,你们几个再上去也是白搭。” 几人看去,只见场中剑光遍布,人影散乱,在七人包围圈中,一袭白衣闲庭阔步,举止从容,戏耍在七道身影之中,恍若无人。 朱聪回过头来,四周看了一遍,道:“那洪帮主呢?” 黄蓉道:“刚才还在呢,你们一来就溜得没影儿了。哼!真是只老狐狸。” 郭靖道:“别这样儿说洪前辈。” 黄蓉犹自不服气,嘟着嘴低声道:“本来就是嘛。” 天罡北斗阵分天罡阵和北斗阵两阵,天罡主守,北斗主攻。 东方云皇单人只剑游离在剑阵之中,仔细观察着剑阵变化的玄机。 马钰主天玑星位,丘处机主瑶光星位,一剑斩出,六剑同指。 以一人之身齐七人之力,化攻防为一体,天罡北斗随意变换,端的厉害无比。 马钰,孙不二,郝大通,谭处端,王处一,刘处玄,丘处机七人各踩星位,身影交纵变幻,长剑一层层封锁绞杀,却始终沾不到东方云皇之身。 东方云皇既不进攻,也不逃避,反而身入阵中,挑动七人来攻。 如此反复七入阵中,全身而退。 东方云皇脑中人影纷飞,剑气错乱,最终化为七个星位。 七个星位交错演变,虚实相掩,竟一连化出四十九道星位。 由此推出一衍七,七衍四九,再衍之无穷无尽,与东方云皇的白虎七劫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至此,天罡北斗的奥秘已经为东方云皇彻底揭开,七入大阵,他探明了每一道星位在北斗七星中的变化。 天玑,瑶光主杀;天枢为心;天权,天璇,玉衡,开阳四星既是辅星,也是易星。 七星变幻,配合发挥七倍战力。 只可惜了这大阵终究是由七人组成,七人是做不到犹如臂使的地步的。 若他们中每一人都能使出天罡北斗阵,他倒是忌惮几分,但可惜…… 七人既是主力,七人也同样是破绽,这场战斗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东方云皇身体一抖,七道白影分别攻向七人,尤其是占据天枢星位的谭处端更是重点照顾的对象。 六人被剑气所拢,在星位变幻间,早被破解了天罡北斗奥秘的东方云皇占去天枢星位。 谭处端长剑削来,东方云皇顺势挟住剑身,左手轻轻一指,剑身破碎,一掌打在谭处端的胸口,老道士当即一口鲜血吐出,跌出场外。 其他六星位突转,六柄长剑刺来,东方云皇轻轻松松截住剑位,几声脆响,六剑齐齐折断。 剑光再转,六人腕间一痛,剑柄脱手而出。 天罡北斗阵,短短几个呼吸间,就被东方云皇随手破去,白影一闪,人已在几丈外。 将天痕回鞘,东方云皇轻笑一声,“真是无趣至极,天罡北斗阵确是好阵,可是主阵的人吗?呵呵,王重阳死后,全真教真是后继无人了。此间事了,告辞。”转身就走。 “且慢” 第七十五章 太湖渔翁 “且慢,柯瞎子心有一问,想请阁下解惑。” 柯镇恶拄着蝙蝠杖,吧嗒吧嗒地走过来。 对于这个脾气有些暴躁,但嫉恶如仇的家伙,东方云皇既无恶感,也无好感,神色平淡道:“有何疑问?” 柯镇恶道:“我看阁下武艺超群,剑术非凡,似乎与丘道长也没有太大仇怨,但不知为何先前故意使他受辱,落他颜面?” 丘处机面色惨淡,悲声道:“颜面?哈哈,如今丘处机还有颜面?全真教还有颜面?” 其余六子均目光呆滞,形容憔悴。本来已经消瘦枯槁的身影又苍老了几分。 看来,天罡北斗阵被破,对他们的打击很大。 郭靖忙跑过去安慰几人,“马道长,丘道长你们不要这样沮丧,我娘说过胜败是兵家常事,这次败了,不是还有下次嘛。” 他本来就不会安慰人,说出来的话自己也不信,丘处机几人更是无语地摇摇头。 东方云皇笑道:“我落丘处机的颜面,是因为看他不爽。其实,真正应该恨丘处机的人,应该是你啊。” “我?” 郭靖疑惑道:“我为什么要恨丘道长啊?” 这既是郭靖的问题,也是在场十数人心中的问题。 东方云皇道:“郭靖,你仔细想想,你郭杨两家原本好端端地生活在牛家村,是他。” 指了指丘处机,“是他丘处机除恶不尽,将完颜洪烈引进了牛家村,才造成你爹惨死,郭杨两家悲剧的发生。” “包惜弱是非不分,救了完颜洪烈,可出事后呢?他与你七个师傅打赌,寻找并教导两家后人,你那七位师傅为了完成诺言,不惜十八年苦熬大漠,教导与你、纵然他们几个武功不怎么样,但这份气节就已经让人敬仰了,至少我是做不到的。” 说到这里,江南六怪面有三分得意,但又多了七分悲意。 为了这一诺,他们的好兄弟张阿生还死在了陈玄风手里,尤其是韩小莹,险些泣不成声。 指着丘处机,东方云皇冷笑道:“当初出事不久想必你就找到包惜弱了吧,可是你怎么做的呢?放任置之,不问不顾,一直到杨康出世几年后,你才去教导与他。这十八年来,你教导他的次数,加起来想必也超不过双掌之数吧。” “你明知道包惜弱怀的是天波府杨家血脉,可你却任由他生长于金人王府,享受荣华富贵。以你全真教的能力,在终南山下为他们母子寻个安身之处,不难吧?” “以你丘处机的能力,十八年来闲游江湖,花出几年功夫来教导杨康,不难吧?所以说,杨康今日贪恋富贵,背宗忘祖,全是你丘处机一手造成的。” “杨铁心,包惜弱双双惨死,也是你丘处机一手造成的,郭啸天惨死,更与你脱不了干系,郭杨两家落到今日局面,你丘处机居功甚伟啊!” 丘处机浑身一震,目光暗淡,喃喃自语道:“对啊,没错,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我愧对郭兄弟和杨兄弟啊” “既然如此,你就自杀谢罪吧,去地下跟郭啸天,杨铁心赔罪吧。” 丘处机闻言,反掌击向天灵,就要自杀。 “师弟,不可。”马钰忙起掌将他拦下。 东方云皇无语地摇摇头,继续刺激他,“我说,你自杀你也找个没人的地方再自杀也不迟啊,明知道这里这么多人,肯定会拦着你。哼,全真教的,真虚伪!” “你” 马钰孙不二等六人满眼冒火地瞪着东方云皇,这个家伙先落他们颜面在前。 如今又挑拨他们师兄自杀在后,放在以前,他们早就拼将上去了,可如今…… 郭靖一脸尴尬,夹在几人中,前也不是,后也不是在黄蓉偷笑的目光下,只得一个劲儿的摸后脑。 “好了,这里没我什么事儿了,我也要南下处理那帮子上跳下蹿的蝼蚁了。你们在没什么事了吧?” 在场几人同时摇头,开玩笑,再留下来,不知又要捅什么大篓子了。 这瘟神,还是早走为妙。 目送东方云皇离开,在场十几人,同时出了口气。 离开中都,东方云皇沿着运河南下,一路上游山玩水,到了宜兴,那是天下闻名的陶都。 青山绿水之间掩映着一堆堆紫砂陶胚,另有一番景色。 东行不久,便是太湖。襟带三州,东南之水皆归于此,周行五百里,古亦称太湖。 东方云皇白衣黑发独立在湖边,只见长天远波,放眼皆碧,七十二峰苍翠挺立于三万六千顷波涛之中。 微风拂来,湖面上泛起圈圈波纹,一层淡淡的白雾渐渐散开,令他想起范蠡西施泛舟于五湖的传说。 不禁一阵恶寒传来,他是极讨厌范蠡的。 但这并不妨碍他对美好景色的喜爱,自古人都有一种登高远望的喜好,广阔的天地能无限开阔人的视野,抒发人的情思。 迎面吹来的是夹杂着一股湿润气息的凉风,掀起他如墨般长发,随之舞动,映衬着那丰神如玉的身影越发飘逸如仙。 刹那间万般恩仇都落下心头,烟消云散。 他只觉得内心一片清灵宁静,不禁想起一句词来,独立苍茫每怅然,恩仇一例付云烟。 心上心头,放声长吟: 盈盈一笑,尽把恩仇了。赶上江南春未杳,春色花容相照。 昨宵苦雨连绵,今朝丽日晴天。愁绪都随柳絮,随风化作云烟。 其声若白虎长啸,青猿鸣啼,激昂排宕,气概非凡。 忽听得有人大声赞道:“好气势!好功力!好才华!” 东方云皇寻声看见湖面数十丈外,白雾散开之处,一叶扁舟停在湖中。 一个渔人坐在船头垂钓,船尾坐个小童,依着原着东方云皇知他是陆乘风。 只听陆乘风朗声道:“湖上喜遇佳客,共饮一杯如何?” 东方云皇长笑道:“孤酒一杯,未免单薄,不知可有鱼羹下酒否?” 听得此语,那小童暗叫无礼。 陆乘风却是一愣,而后哈哈一笑:“陆某日闲无事,垂钓权当消遣,不曾想今日遇着妙人。下酒之物,如何没有?今日侥幸钓得三尾大鱼,可做下酒之鱼羹。如此,可否?哈哈。” 东方云皇拱手道:“如此打扰长者了。”陆乘风收了竹竿,就要招呼小童划船。 东方云皇提身一纵,矫如鸿雁化作一道白影在湖面上只是轻轻几点,数十丈之距,百米宽的湖面一掠而过,落在船上。 陆乘风眼睛一亮,再次赞道:“好少年!好轻功!” 东方云皇‘谦虚’道:“长者谬赞了,虽然事实就是这样,可也不用说出来啊。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陆乘风:“…………” 小童:“…………” 陆乘风复又哈哈一笑,道:“小兄弟果然风趣。” 将身旁的鱼篓递给小童,笑道:“童儿还不去煮鱼羹,免得怠慢了客人,哈哈。” 东方云皇见陆乘风约莫四十左右年纪,脸色枯瘦,似乎身患重病,知他被东邪打断双腿,半身残疾之故。 二人坐于船舱闲聊,小童在船尾煽炉煮鱼羹。 陆乘风笑道:“得聆清音,胸间尘俗顿消。在下姓陆,小兄弟今日是初次来太湖游览吗?” 东方云皇道:“在下复姓东方,名云皇。自北而来,行至南湖,一时兴起,放肆高歌,打扰长者雅兴了。” 自北而来,南下,陆乘风思忖片刻,脑中忽然冒出个人来。 又见东方云皇一身白衣,心下更是确定了几分。低声道:“可是魔君当下?” 东方云皇一愣,“长者为何如此肯定?” 陆乘风道:“白衣公子,飘逸若仙;喜怒无常,杀人如魔。公子的名号在短短半年传遍江湖,凭这份武功,江湖中鲜有不知公子声名者,再加上公子一身白衣,陆某一猜就猜出来一样。” 东方云皇笑道:“名声?是恶名吧?” “那并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东方云皇一愣,也随之一笑。他险些忘了,这位可是桃花岛出来的。 二人对饮了两杯,陆乘风道:“东方公子一身武功非凡,想必定是师出名门。不知令师是哪位前辈高人,竟能教出公子这等龙凤般的人物?” 东方云皇微微一笑,说道:“陆先生高抬了,家师不过山野小庙一散士罢了,也早已仙去多年了。” 陆乘风道:“却是陆某唐突了。” “无妨无妨” 小童已经煮好了鱼羹,盛了上来。 东方云皇品了一口,只觉肉质鲜美,入口即化。 不由赞道:“善,大善。好鲜美的鱼羹,不愧是太湖大鱼熬制,肉质鲜嫩柔滑,先加入生姜去腥,后加入白崧,嫩笋,红豆等食材,我还吃出了人参,首乌,当归等养生药材。” “啧啧,一道鱼羹,亦或是称为药膳更合适一些。既保留了鱼羹的鲜美,又熬出了药膳滋补的精华,真是好厨艺啊!” 陆乘风抚掌大笑道:“这许多年来,有十数人吃过我的鱼羹,可只有对方小友一人尝出这鱼羹的真正内涵来,足可见你我缘分匪浅呢。” 二人又谈了一会儿,只见暮霭苍苍,湖上的烟雾更浓了。 陆乘风道:“舍下就在湖滨,小兄弟与我缘分匪浅,不如去盘桓几日,也让陆某尽尽地主之谊如何?” 东方云皇很愉快地答应下来,“固之所愿,不敢请尔。” 第七十六章 大高手裘千丈 在太湖陆家归云庄的日子里,东方云皇与陆乘风或辩经论武,或谈天说地。 陆乘风出身桃花岛,琴棋书画,医卜星象皆有涉猎。 东方云皇从小习文学武,练医修道,更兼有华夏数千年的积累,见识亦是不俗。 二人在相谈几日后,引为至交。东方云皇一时兴起,向陆乘风讨教奇门遁甲之数,陆乘风也倾然传授。 期间认识了一个略比自己小一两岁的侄子陆冠英。 就这样悠闲了几日,倒是将与洪七公比武时受的的识海中的伤医好了,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果真如此。 又过了一段时间,郭靖和黄蓉来了,剧情又开始了。 当天晚上,陆冠英带着太湖水盗劫下了金国钦使,抓住了杨康。 杨康使用九阴白骨爪对战,被陆乘风认了出来,于是被擒下后,单独当重点给压了下来。 东方云皇知道穆念慈会来救他,便佯作不知,任由穆念慈传信将梅超风招来。 有了梅超风,东邪还回远吗? 果然,第三天早晨,陆乘风邀他与郭靖黄蓉二人在书房闲谈,陆冠英匆匆进来,神色有异。 他身后跟着一名家丁,手托木盘。 陆冠英道:“爹,刚才有人送了这个过来。” 揭开木盘上的青布,赫然是一个白骨骷髅,头骨上五个指孔,正是梅超风的得意作品。 郭靖与黄蓉知梅超风早晚必来,见了也不在意,东方云皇更是理也不理,捧着一杯热茶喝的津津有味。 陆乘风脸色大变,颤声问道:“这……这是谁拿来的?” 陆冠英忙道:“刚才有人放在盒子里送来的,当时没注意,后来打开看时却是这个东西。爹,你说这有什么蹊跷?” 蹊跷?东方云皇暗笑一声,当然有蹊跷。 梅超风的五指骷髅和李莫愁的血手印可是金书世界中最有标志性的杀手牌,你说有没有蹊跷? 放下茶杯,伸手接过骷髅头,伸手到五个洞中一试,正好插入。 陆冠英惊道:“难道这五个洞是用手指戳的?指力这么厉害?” 东方云皇晒然一笑:“不用那么吃惊,这种程度的指力我也能做到,大惊小怪什么?” 伸手在骷髅头上一戳,捅出第六个洞来。 陆乘风却惨然一笑,道:“东方小友虽然功力非凡,但那对冤家来历非常,更有这等邪功伴身,大抵……大抵是抵挡不住的。在下与三位萍水相逢,极是投缘,本想多聚几日,可怎奈……” 说着就命书童取了八十两黄金过来。 陆乘风双手捧给郭靖说:“这位才貌双全,与郭兄真是天生佳偶,在下这一点点菲仪聊为他日两位成婚的贺仪,请予以笑纳。” 黄蓉脸上一红,拉着郭靖指了指东方云皇,郭靖立时明白,笑着推辞了黄金,陆乘风面露难色,“二位可是嫌陆某礼薄了?” 黄蓉见他误会,便笑着解释道:“陆庄主所虑之事,我二人也明白。若是以往,的确需暂避一时,可眼下吗……有一位大高手在这里,休说是一个梅超风,就是十个梅超风,也伤不了我等分毫。你说对不对啊……东方大侠。” 最后几句,犹是加重了口音,像是喊出来一般。 东方云皇见她给自己戴高帽子,开口笑道:“黄姑娘不必激我,我与陆兄相交甚好,不用你说,我也会护着他一家大小安危。” 陆乘风见他这样说,以为他少年人艺高胆大,正要再劝。 黄蓉道:“陆庄主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你眼前这位,可是能与洪七公前辈拼的不相上下的大高手,有他在,你担心什么?” 陆乘风大喜道:“此言可是当真?” 东方云皇笑道:“陆兄放心就是,若是东邪黄岛主来了,我倒忌惮三分。区区一个梅超风而已,何需放在眼里。” 听到东邪黄药师之名,陆乘风神情有些不自然,黄蓉却心服口不服,哼了一声:“胡吹大气。” 忽听家丁来报,说有高人来访,让陆乘风前去迎接。 陆乘风问道是何高人,家丁道:“姓名倒是未知,只是那高人头顶一口数百斤的大铁缸能行走于水面之上,现如今已经到了庄前,点名道姓要庄主去迎接。” 陆乘风听了一大惊,忙让家丁抬着前去迎接。 郭靖黄蓉二人也跟了出去,东方云皇寸步未动,他自然不会闲着无聊去迎接一个假货。 片刻之后,几人拥着一个身穿黄袍短衫的白须老者进了大厅,那老者右手挥一把大蒲扇,一副世外高人模样。 见了神定气闲喝茶的东方云皇,开口道:“这是何人?为何如此无礼?” 陆乘风忙道:“这是小可的一位忘年交,太公莫要生气。” 复又向东方云皇解释道:“东方小友,这位前辈是江湖人称‘铁掌水上漂’的裘千仞裘老前辈。” 裘千丈轻挥蒲扇,谦虚笑道:“只是江湖朋友们抬爱罢了。” 东方云皇瞥了他一眼,轻笑道:“裘千仞?好大的名头。嗬嗬。” 裘千丈被他看了一眼,浑身一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油然而生。忙岔开话题,与陆乘风几人闲谈,再也不敢过问一句。 到了中午,陆乘风在大厅宴请几人,裘千丈坐在首席与几人交谈。 靠着一手高手风范硬是将郭靖黄蓉,陆乘风,陆冠英四人骗得团团转。 东方云皇只是端着酒杯静静看着裘千仞装逼,不得不说,就凭这一手娴熟的演技,即使到了现实世界里也能混的风生水起。 那裘千丈生怕东方云皇识破了他的演技,宴席上倒也没有再招惹东方云皇。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裘千丈先是表演个手捏砖头的绝活儿,惊呆众人。 然后趁机胡吹大气,“当今学武之人虽多,但真正称得上有点儿功夫的,也就寥寥几人而已。” 黄蓉问道:“是那几个?” 裘千丈道:“武林中自古以来都说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居首,可见这十数年以来武林中相争的一直都是我们这些老家伙,有没有什么后起之秀。唉,后继无人,看来武学衰微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说着不住摇头,颇为感慨。 又悄悄看了一眼东方云皇,见他并无反应,偷偷松了一口气。 裘千丈站起来向四人敬了一杯酒,说道:“不出半年,大宋就要大祸临头了,各位可知道吗?老夫得到消息,六个月之内,金兵要大举南征,这次兵势极盛,大宋江山必定不保。唉!这是气数使然,那也无可奈何的了。” 这一番说辞让陆乘风,陆冠英,郭靖,黄蓉四人大为吃惊。 裘千丈又道:“我沉思良久,要天下百姓能够安居乐业,锦绣江山不至于化为一片焦土,只有一条路,老夫不远千里来到江南,就是为了这件事。听说贵宝庄拿住了大金国的小王爷与兵马指挥使段大人,请他们一起到席上谈谈如何?” 陆乘风遂吩咐家丁将杨康与段天德压了上来。 裘千丈见杨康安然无恙,又道:“兵戈一起,百姓黎明受灾。老夫此来就是联络江南豪杰,响应金兵,好叫宋朝眼看内外夹攻,无能为力,就此不战而降。此事一成,别说功名富贵,就是天下百姓也会对几位感恩戴德。” 此言一出,郭靖,黄蓉,陆乘风三人齐齐皱眉,杨康则偷偷一笑,面露得色。 陆乘风只当他是故意试探,陪笑道:“小可虽然不才,身在草莽,但忠义之心未敢或忘,金兵既要南下夺我江山,害我百姓,小可必当追随江南豪杰,誓死与之周旋,老前辈适才所说想必定是要试探晚辈吧?” 裘千丈面色不渝道:“老弟怎如此目光短浅,相助朝廷抗金有何好处?最多不过是个岳武穆,也只落得风波亭惨死。” 话已至此,已在无说下去的必要。 东方云皇一掌拍在桌子上,‘砰’一声将一桌酒菜尽数泼在裘千丈身上,同时酒桌倒扣而下,裘千丈那里躲得开,顿时砸了个头昏眼花。 一抹头上的酒水,裘千丈大怒道:“小子为何偷袭老夫,快些让开。不然,老夫神功一展,你的小命就危险了。” 东方云皇冷笑一声,“装,我看你换能装到什么时候?” 转头对郭靖道:“郭小子,你不是找仇人吗?他就是。” 伸手指了指锁在一旁的段天德,“他就是段天德,当年你父亲郭啸天就是死于他手。” 段天德吓得浑身哆嗦,口不择语,“我是……我不是,我不是段天德。英雄,英雄饶命。” 说罢,碰碰磕起头来,只磕的头上鲜血横流。 郭靖走过去,面露恨色,只是一圈打在当胸,段天德一口鲜血吐出,当即毙命。 东方云皇笑道:“郭小子,我还以为你会大发慈悲放过他,我正打算替你补上一剑呢。” 郭靖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说什么也要报的。” 又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同被铁链锁在廊下的杨康。 黄蓉走过来,挽着他的胳膊轻笑道:“靖哥哥,恭喜你终于报了大仇,你应该多开心开心。” 郭靖闷闷道:“蓉儿,我开心不起来。” 东方云皇伸出右拳,道:“久闻铁掌帮主‘铁掌水上漂’大名,今日倒要领教一下。” 裘千丈自知不是他的对手,遂只得继续充高人,道:“小子,若老夫所料不差的话,年轻一辈以你为首,老夫向来喜欢提携后辈,老夫神功一出,让你……啊!” 东方云皇一记大伏魔拳打在了裘千丈当胸,裘千丈只觉胸口一痛,身体倒跌而出,一口鲜血长喷而出,摔出几丈外,顿时惊呆众人。 裘千丈是二十年前成名的强者,东方云皇纵是再厉害可也仅仅只是个成名不久的后辈罢了,本以为东方云皇会出大亏,没想到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第七十七章 好生之德 眼见东方云皇一拳打翻了‘裘千仞’这个成名多年的高手,厅里厅外惊呆众人。 东方云皇不以为然的从腰间又摸出个酒葫芦来,美美的喝了一口。 只是掩在大袖下右手不自觉抖了一下,心里暗骂了几句,这个该死的老东西,害得老子差点出丑。 半晌,陆乘风才道:“东方小友,这……。” “陆老兄不必在意,休说只是个假货,就是裘千仞本人来了,我也未必会怕他。” 裘千仞是宗师,他东方云皇也是宗师,更是当世除洪七公以外第二个怀有意境的宗师,自然不会怕他。 “你说他是冒牌儿货?”黄蓉挑了挑眉头。 “那是自然,裘千仞好歹也是宗师高手。若他是真的,怎么会连我一招也接不住?” 郭靖,陆乘风,陆冠英三人不自觉点点头,裘千仞‘铁掌水上漂’的名号不是吹出来的。 “可是昨天他的确可以施展轻功漂浮水上,而且他那些功夫也不是假装出来的?你看,他中了你一拳,还能爬起来呢。” 几人循着黄蓉的目光看去,只见先前还吐血三尺的‘裘千仞’,正摇摇摆摆地爬起身来。 东方云皇笑道:“黄姑娘没听说过变戏法吗?啧啧,一个假冒伪劣产品,竟然把你们这些身怀内力的人骗得团团转,这份功力,到哪儿都能混口饭吃。至于为什么能爬起来?” 说到这里,东方云皇一脸愤愤之色,大骂道:“这个该死的老混蛋,竟然在胸口装铁板,害得我一时不差,险些吃了大亏。”说着,又摸了摸右手。 黄蓉却‘咯咯’笑了起来,满脸的幸灾乐祸。 自打认识以来,东方云皇给她的印象一直都是神秘莫测的大高手形象,今日见到东方云皇吃瘪,如何不开心。 陆乘风暗下使了使眼色,陆冠英会意,几下蹿到裘千丈身前,一指将其点住,在他怀里摸了摸。 在几人好奇的眼光下,先扯出一大堆小东西,如铁丝,指刀,檀香,面粉做的砖头等。 随后又掏出一块足有四指粗厚的铁板,上面一记拳印入铁九分,相信再多一分力,足以将铁板打穿。 以在场几人的眼力如何看不出来,这一拳要是打在人身上……,几人头上直接冷汗直冒。 裘千丈更是脸色苍白,惊骇欲裂。心道万幸,幸好来的时候为了保险,胸口装了铁板。 否则,这一拳下去,小命可就没了。想到这里,两条腿更是战战兢兢。 黄蓉神色不自然的干笑了一声,刚才她可是打算和东方云皇抬杠来着。 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东方云皇一眼,却发现对方正好转过头来,冲着她诡异地笑,还露着一口大白牙,神色极其狰狞(至少她认为是这样的)。 小丫头立时俏脸一白,忽想起对方那个‘白衣魔君’的名头来,那可是数百条人命堆起来的。 ‘呀’的一声,忙躲到郭靖的身后。 靖哥哥很适时地安慰蓉妹妹,又冲东方云皇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 东方云皇表示理解,嗯,与这种毛都没张齐的小丫头计较,不划算。 陆乘风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又咳了一声,回到正题,“东方小友,你既能识破此人的冒牌身份,想必定然知其来历了。” 东方云皇道:“说到此人来历,倒是和裘千仞有几分关系。他是裘千仞的同胞哥哥,名唤裘千丈,虽然与裘千仞形象颇为相似,只是没有裘千仞那一身高明的武功,反而一直仗着裘千仞的名头在江湖上坑蒙拐骗。” “至于今天为何会来这里……” 东方云皇顿了顿,冲阶下的杨康努努嘴,“多半是为了这个金国的小王爷来着。” 杨康原本见这位父王请来的高人搭救自己,心下以为可以安然无恙。没想到形势突变,高人变死狗,期望变成了绝望。 心道:落在这群江湖草莽手里,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吗?顿时满脸死灰。 陆乘风吃惊道:“东方小友说这裘千丈是为救这金狗而来的?可是据陆某所知,铁掌帮自帮主上官剑南以下,个个都是抗金英豪,怎会做出如此投敌叛国的事来?” 东方云皇冷笑道:“上官剑南是上官剑南,裘千仞是裘千仞,两者怎能混为一谈?裘千仞早在多年前就投奔了金国赵王完颜洪烈,今日他的兄长来就这赵王府的小王爷,有何稀奇?” 陆乘风一时唏嘘非常,“想上官剑南是何等英豪,想不到今日门下也出了逆祖叛宗之辈。” 随即冷笑道:“落到陆某手里的金狗,焉能让你走脱?来人,将这只金狗给我压下去,严加看管。” 门外家丁上前将杨康拿下,郭靖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 黄蓉看在眼里,她知道自己这个傻哥哥好情义的毛病又犯了,拉了拉郭靖,又掐了他一把,郭靖终于没有说出来。 “东方小友,这个家伙怎么处置?” 处理完杨康后,众人的眼光飘向了裘千丈,这个冒牌儿货可让他们几个丢尽了颜面,不好好拾掇一番,几人如何甘心? 看着几人恶狠狠的眼光,裘千丈用屁股想也知道他们几个接下类会如何炮制自己。 浑身打了个寒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陆乘风的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陆大侠,陆爷爷,求你放过我吧,我也是被逼无奈的啊。我不来,他们就杀了我,他们就会杀了我,诸位英雄好汉,饶了小老儿一条命吧。” 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在场几人雷的不轻。 先前还是一副与世无争的高人形象,被揭穿后,马上就变成了一个胆小如鼠的无赖。 饶是东方云皇早知道本来面目,这一刻也被惊的目瞪口呆,这人脸皮之厚竟能到这种地步? 郭靖与黄蓉面面相觑,陆乘风则一个劲儿的要推开裘千丈。 东方云皇看的好笑,那半条腿上已被抹的一团模糊,也不知道是眼泪?鼻涕?还是口水? 只奈陆乘风双腿被废,无力使劲,只能一个劲的双手推。 “我说,你这人……你先给我松开。” 一旁的陆冠英冲上去,一脚将裘千丈踢开,陆乘风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黄蓉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 东方云皇无语的摇了摇头,为了活命,这是什么脸皮都不要了,不过正是因为这样更要死。 东方云皇眼中闪过一道冷色,这样的人虽然废物,但指不定会在什么关键时候给你弄些麻烦。 右手握上了剑柄,就要拔剑杀之。 裘千丈吓得忙磕起头来,“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啊。” 郭靖看他一把年纪,磕的脑门都见血了,有些不忍心道:“东方公子,要不放过他吧,反正他没犯什么大错,上天有好生之德,就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东方云皇一脸漠然,道:“除恶务尽,对待真正的恶人就要赶尽杀绝方是正道,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那全是狗屁不如的废话。我又不是上天,我哪来的好生之德?” “也罢,今日就冲你这句话我今日就放过他这一次。过些时日,你就会知道自己酿造的苦果是什么滋味了。到时候,我看你还能不能再说出这句话来。滚吧” 裘千丈大喜过望,二话不说,连爬带滚地逃出门去。 第七十八章 铁尸梅超风 陆冠英有些不解道:“东方……叔叔,难道就这么让这个家伙走了?” 东方云皇冷笑道:“怎么可能?中了我一记大伏魔拳,虽说有铁板挡下九分力,但那拳劲也不是好受的,伤了肺腑,每逢月圆之夜,寒气攻体,有他受的。” 陆乘风似乎松了一口气,道:“东方小友果然身手非凡,有小友在此,今日那两个冤家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东方云皇道:“陆兄可就说错了,如今可只有一位冤家了。” “怎么说?” 东方云皇指着郭靖道:“那个满口仁义道德的傻小子虽然脑子有些不灵活,但运气有些超乎寻常的好。七岁时,亲手捅死了一位,想必你也熟悉,姓陈,名玄风。” “此言当真?”陆乘风神色激动,一拍桌子,竟站了起来,随即一个不稳,就要跌倒,陆冠英赶忙扶住他。 “父亲,小心些。” 待坐稳后,目光炯炯地盯着郭靖,生怕他说出半个否字来。 郭靖摸了摸后脑勺,道:“晚辈……晚辈当时也是凑巧罢了。” 陆乘风赞道:“果真少年英豪也!” 黄蓉笑道:“靖哥哥可是很厉害的。” “厉害?”东方云皇冷笑一声,“恐怕以后你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黄蓉一挑眉头,“姓东方的,你什么意思?在嫉妒我靖哥哥吗?” “嫉妒?” 东方云皇悠悠道:“杀了东邪的徒弟,还想娶东邪的女儿?痴心妄想啊!” 黄蓉还想说什么,门外突然“砰”的一声,一道黑影撞入大厅,摔了个天昏地暗,倒地无声,正是裘千丈。 门外冷冷传来一个声音,“说的不错,痴心妄想。” 话音刚落,大厅外徐徐走进一个人。 一身黑衣,披头散发,双目紧锁,形容枯槁,掩在衣袖下的双手,筋骨凸起,形如鹰爪。 铁尸梅超风,霸气登场。 陆乘风长长吸了一口气,拱手道:“梅师姐,久违了。” 梅超风耳朵一动,缓缓道:“你是……陆乘风陆师弟,这些年……你可好?” “好?”陆乘风大笑一声,声音中透着三分嘲讽,七分愤恨。 “拜你二人所赐,我和武师弟,曲师弟,冯师弟全被师傅逐出师门,陆某这双腿,已经残了十六年了。” 梅超风久久不语,或许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当年她与陈玄风盗走《九阴真经》,害的师娘难产而死。 几个师弟受他们拖累,被打断双腿逐出桃花岛。 这些债,都是此生无法还清的。 她二人当年遁走大漠,就是不想和桃花岛门人碰上,可如今……… 半晌,才道:“陆师弟,你们几个的债,我和贼汉子这辈子也还不清了,只能放在下辈子还,今天我来这里一是为贼汉子报仇,二是为我的徒弟。” “你徒弟?”陆乘风突然眼露杀气,死死瞪着梅超风。 对他们几个而言,虽然被逐出桃花岛,但在心里依旧以桃花岛弟子而居。 对东邪的命令奉若神谕,没有东邪的点头,桃花岛的武功绝不能传任何人。 即便是陆乘风自己的儿子,也没有例外,拜入一个没有什么名头的仙霞派。 如今这个婆娘,没有师傅的授意,竟敢私自传人武功,简直罪不可恕。 梅超风感应到陆乘风的杀气,那里还不明白,只是冷冷一句话,就让陆乘风的杀气消于无形。 “我并没有传他桃花岛武功。” 东方云皇心道:你虽然没有传她桃花岛武功,可你教了他《九阴真经》上的武功。 黄药师可是说过,一人看过杀一人,十人看过杀十人。 那边梅超风瞄上了郭靖,“臭小子,我感受到你的气息了,给我滚出来受死。” 双臂挥动,化掌为爪,道道劲风随之舞动。 黄蓉忙挡到郭靖身前,喝道:“梅若华,你想干什么?你不想回桃花岛了吗?” 这句话对以前的梅超风或许有用,但现在明显失效了。 梅超风纹丝不动,空洞洞的眼睛盯着郭靖,满脸杀气,“小师妹,你让开。我奉师傅的命令,将杀了贼汉子的人的人头及《九阴真经》带回去见他老人家。” 陆乘风本想上前喝止一二,可一听到是东邪的命令,立马怂了。 忽看见一脸悠闲,喝着小酒看戏的东方云皇,眼睛一亮。 他是桃花岛弟子,碍于师傅的命令和师门情谊不能出手,可东方云皇却不是。 以他的武功出手救下郭靖的机率很大。 便一个劲儿的冲东方云皇使眼色,意思很明显:东方小友,快帮帮忙。 东方云皇回了个眼色:放心。 黄蓉傻了眼,杀手锏不灵了,小心翼翼道:“梅师姐,你说,你见过我爹爹?” 梅超风道:“不错,前些日子,师傅得到你的消息,昨天已经到了太湖一带,如今想必已向这里赶来了。” 陆乘风听到黄药师的消息,神色激动道:“梅师姐,你说师傅昨天已经到了太湖,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陆乘风忙吩咐左右,“快,抬我出去,到大门口,快。” 陆冠英忙上前,扶住陆乘风。家丁正要抬陆乘风出去时,门口进了六个人,五男一女,老熟人江南六怪。 郭靖忙上前见礼,在东方云皇无语的眼神中,开始背台词。 “大师父,二师父,三师父,四师父,六师父,七师父,你们都来了,真是太好了。” 韩宝驹正想骂他一句,忽看到在大厅中央屹立的梅超风,顿时大叫一声:“梅超风。”其余几人的眼光齐齐看了过去。 梅超风仰天大笑一声:“好,好,你们都来了。真是好,省的我费心去找了。” 声音嘶哑不说,笑的异常难听,大反派形象十足。 嗯? 东方云皇神色一动,隔着重重屋顶,向外看去。 在他的感觉中,那里出现了一股如渊似虎般的雄厚气息。 宗师巅峰境界的高手,应该是……东邪黄药师。 与此同时,距归云庄不远处的阁楼顶上,一个一身青衣,脸色木然的人偶有所觉。 目光如电,冲着归云庄大厅看了过来,二人目光在空中无形的交锋了。 第七十九章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梅超风仇人在前,早就忍耐不住,一个纵身跃出大厅,五指弯曲,宛如森森白骨,撕向了离她最近的韩小莹。 看到梅超风迫不及待的出手,东方云皇不禁暗自诧异。 这十几年真不知道是咋过来的?这心性修为也太差了吧。 别的不说,好好的道门武功练成这样,也真是蠢到家了。 道门武功大都中正平和,九阴神爪更是赫赫有名的一流爪功,在《九阴真经》里与大伏魔拳不相上下。 到了梅超风手里,硬是练的这般阴森诡异,真是…… 总之一句话,跟东邪学了几年武功,都学到狗身上去了。 韩小莹施展越女剑,化成点点银光点向梅超风的双爪,只是每一次都会被震开。 看到这种情况,东方云皇只想说一句: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再者韩小莹虽有‘越女剑’的称号,但手中的剑法实在稀松平常,越女剑法只练得皮毛。 要是真正的越女阿青在此,只需一竹棍就能点死梅超风了。仅仅十余招,韩小莹就明显不支了。 “我柯镇恶来也。” 随之一声劲喝,一柄铁杖当头砸下,梅超风一个忽闪躲开,地下的砖石粉身碎骨,可见一杖劲力之强。 只是,再厉害的武功没有打着人,那就是没用的招式。 柯镇恶旧力已去,新力未生,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伺机当面撕来,“休伤我大哥”背后一阵呼啸声袭来。 梅超风虽是瞎子,但通常瞎子,耳朵往往都比眼睛还要灵敏。 谢逊如是,花满楼若是,原随云如是,梅超风自然也不例外。 循声一把抓住马王神韩宝驹甩来的盘龙软鞭,顺势一收,同时左手白骨爪使出,韩宝驹身不由己的扑向梅超风,白骨爪破胸之灾就在眼前。 “三哥,快松手。” 身体瘦小的全金发瞬间左手铁秤杆使出,克住韩宝驹的前进之势,右手一颗大秤砣扔出,砸向梅超风门面而来。 梅超风无奈,松开手中软鞭,脚下一跺,跳出重围。 未及站定,妙手书生朱聪和南山樵子南希仁自左右两方夹攻而来。 朱聪为人心思缜密,诡计多端,自创分筋错骨手倒也不差。 联合挥舞着纯刚扁担的南希仁,前后与梅超风拆手数十招。 柯镇恶,韩小莹,韩宝驹,全金发四人已缓过气来,同时加入战团,六人各施手段,围攻梅超风,战局一时陷入相持。 “臭小子,你在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空闲中,韩宝驹蓦然发现郭靖还呆楞楞地站在旁边和那个小妖女观战,顿时气上心头。 郭靖脑子一冲,练习了多日的大伏魔拳随手打出。 东方云皇无语地扶了扶额头,这孩子,没救了。 果然,柯镇恶一声巨喝:“郭靖,你打的这是什么拳?谁教你的?” 郭靖马上慌了神,还有当着自家师傅的面用别派武功更大逆不道的事吗? 几人都黑了脸,韩小莹劝道:“大哥,眼下还是先对付梅超风要紧,靖儿的事接下来再说吧。”几人的脸色稍缓。 梅超风却是一呆,随后厉声问道:“大伏魔拳,谁教你《九阴真经》的》?说。” 口里说着,手上的功夫却不停息。一边应付着江南六怪,一边硬往郭靖身上招呼。 黄蓉站在大厅前,满脸写着担忧二字。这种情况下,她两边都不能帮。 梅超风虽练岔了武功,但却是实打实的一流巅峰,虽说瞎了眼,实力稍微打点儿折扣,但一流后期还是有的。 反之柯镇恶,郭靖等七人中,只有柯镇恶一人是一流初期,其余朱聪,韩宝驹,南希仁,全金发,韩小莹五人只有二流之境。 而郭靖由于被东方云皇夺了药蛇的机缘,实力如今只有三流巅峰。 没有原着中的二人之境,降龙十八掌也无法用出来,靠着大伏魔拳,只能与二流高手相抗衡。 在交手半个时辰后,败下阵来,挨了梅超风一脚,吐着血跌了出去,人事不省。 黄蓉忙跑过去,一边眼泪汪汪叫着靖哥哥仔细地给他验伤,一边从怀里掏出九花玉露丸,给他服下。 随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郭靖,默默将他拖进了大厅。 至于外面那几个人的死活,管她什么事? 院中战局悄然发生了逆转,梅超风不知何时夺过了韩宝驹手中的盘龙软鞭,使出了白蟒鞭法,一鞭一鞭地冲着几人抽。 六人身上几乎都挨了一鞭,韩宝驹最惨,身上至少挨了十几鞭有余,一身衣衫被打的支离破碎。 失了盘龙软鞭,金龙鞭法就无用武之地。 即使是同为女人的韩小莹,胳膊上也挨了一鞭。 白皙的臂膀上留下了一道难看的血痕,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真是…… 境界的差距,到了这里,完全显露出来了。 不过,梅超风到了这里也差不多该领便当了,等待东邪的这些天,东方云皇的剑早就饥渴难耐了,他已经没耐心再看这些无聊的闹剧了。 看到东方云皇站了起来,陆乘风松了一口气。 今日之事着实让他为难,于公于私他都不好出手,但又不能看着事情恶化下去,满含感激的谢了一眼东方云皇,还是小友够意思。 东方云皇暗暗一笑,现在对我挺感激的,但愿接下来你还能接着感激下去。 “几位都住手吧。” 声音刚落,人影已在数丈之外,大厅内唯余一道残影渐渐消散。 陆乘风,陆冠英,黄蓉三人齐齐吸了口冷气,好可怕的轻功。 动静之间,完全不露半点儿痕迹。 点穴制敌是后天境界常用的对敌手法,只需小小一股内力,截住身体神经和血脉流动,就能起到制敌或杀敌的功效。 对后天大宗师已下的武者,尤其是外体十二正经未通者,最为管用。 不过也仅限于后天武者。 先天境界后,凭着内体八脉奇经修出的真气,点穴就彻底失去效用了。 对付几个一二流的武者,仅仅七指,就将江南六怪和梅超风点倒在地。 看着几个一眼愤恨的样子,估计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东方云皇顺手在几人吼间大穴上又补上一指,这下连话都没的说了。 第八十章 老女人与东邪 梅超风看不见,说不得,只是一脸狰狞地冲着东方云皇飚杀气。 江南六怪个个僵卧在地,满脸喷火地瞪着他。 东方云皇蹲下身来,很轻挑地掂起了韩小莹光洁的下巴,看着他既愤怒又无奈的眼神,轻笑道:“你们几个……想杀我?” 韩小莹正想骂一句登徒子,不经意间却发现他那一副嬉笑眼神下所蕴含的杀气,是那么寒冷刺骨,令人绝望。 她知道,他们兄妹六人稍微露出半点儿杀意,马上就会横尸当场。 在这个男人眼中,她看不出半点儿要留情的痕迹,怎么办?一时之间,陷入了呆滞中。 “咳咳”陆乘风不知何时出了大厅,身后站着一脸惊叹的陆冠英。 郭靖在黄蓉的搀扶下出了大厅,在服用了足足五颗九花玉露丸后,苍白的脸色总算有了点红润。 在看见东方云皇‘调戏’七师父后,正要开口阻止。 东方云皇很自然的站了起来,拍了拍手,道:“放心,我不会对一个三十几岁的老女人感兴趣。” 于是郭靖放下心来,但韩小莹和江南五怪却不干了。 三十几岁的老女人?你什么意思? 虽然说事实就是这样,可当这一个女人的面叫她老女人,谁都会受不了的。 顿时,六道充满杀气的眼神死死盯着东方云皇,仿佛要将他撕成碎片。 东方云皇浑不在意,反而冲着一住阁楼朗声笑道:“黄岛主看了这么长时间的戏,是不是该现身一见了?”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原本空无一人的屋顶上,骤然出现一道青衣身影。 出时无影,现时无踪,完全没有半点迹象。 轻功之绝妙,完全不下于东方云皇,让众人心里暗暗惊叹。 只有黄蓉悄悄往郭靖身后躲了躲,倒是让郭靖生了一番疑惑。 “你就是刚才大厅中的人?” 黄药师冷冷道,虽是疑问但语气却异常肯定。 “此时此地,除了我一个宗师之外,还有别人吗?”东方云皇反问一句。 黄药师几个起落就到了院中,细细打量了东方云皇一番。 只见他眉宇间晶莹如玉,面色白皙,双目神光如电,气势非凡,宛如一口绝世神锋。 动静之间,气息凛然,锐不可当。 眼中不由掠过一丝欣赏之色,“不错,不错。” 东邪素来孤傲,很少夸赞于人,而眼前的少年却有令他夸赞的资格。 论颜值,东方云皇本就不差,突破宗师后,《神照经》洗精伐髓,不仅让他排出身体中的污秽杂志,更是平添了一股轻灵飘逸之气。 这一点,就很合东邪的胃口。 论武功,年纪轻轻就是宗师高手,境界也只差他一筹。 此生若无意外,绝对能超过他们几个。 只是可惜,这芝兰玉树般的少年,却是别家儿郎。 “黄岛主谬赞了。” 东方云皇拱手道:“晚辈在此等候岛主多时了,还请岛主指点一二。” 同为宗师境界,他将自己身份放到后生晚辈的地步上,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 谁知黄药师毫不在意道:“指定的事,日后再说,今天老夫另有要事。” 瞥见藏在郭靖身后的黄蓉,声音冷了下来:“蓉儿,还不过来?” 黄蓉偷偷觑了一眼黄药师,见他木着脸。 只得站了出来,讪讪着脸,干巴巴地叫了声“爹”。 黄药师冷哼一声,伸手揭下人皮面具,露出本来面目。 果真是萧疏轩举,湛然一边若神,只是两道花白的修长剑眉表明年岁已经不浅。 黄蓉欢天喜地的跑过去,抱着他的脖子笑道:“爹,你怎么来了?” 黄药师沉着脸道:“怎么?爹不能来了?” 黄蓉喜道:“爹,刚见面,你就别生气了嘛。”一边笑抚黄药师皱起来的眉头。 陆乘风在先前就识破了黄蓉的身份,这伙儿见道黄药师本人,神色激动。 突然站起来,想要过去见礼,顿时摔倒在地。 陆冠英赶忙过去扶起来,其余众人则神色各异。 东方云皇脸色难看,热脸贴了冷屁股。 哼,既然如此,也别怪我了。 伸手按上天痕,一道剑光闪过,梅超风发出一声惨嚎,两只手臂已脱体而出。 出手的突然,黄药师救援不及,迅速出手点住梅超风各处大穴,为她止血。 然后站起身来面露杀机,一字一句道:“你,在挑衅我?” 东方云皇争锋相对,目不斜视。 天痕黝黑的剑身遥指着黄药师,气氛严肃了起来,先前认亲的喜闹氛围一扫而光。 从黄药师父女团聚到东方云皇动手仅仅半刻钟时间,大厅前局势的骤然变化,使六怪与郭靖等人目不暇接。 “东邪,我敬你比我痴长几岁,才称你一声前辈。但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东方云皇在这里等了你半月有余,你仅仅一句话,就像打发了姓东方的吗?” 黄药师冷笑一声,“‘安乐窝中一部书,号云皇极意如何’,东方……云皇,好嚣张,好霸道。” 东方云皇道:“嚣张也好,霸道也好。今日,若不留下个章程,不仅你徒弟的命,你女儿的命,就是你的命,我都要。” 一句话说出来,满厅上下寂静无声。 江南六怪和陆乘风父子面面相觑,久久无言。 此时,八人心中只有一句话:这人……疯了吧! 东邪在十数年前就是江湖上成名的高手,一身武功深不可测,绝非浪得虚名之辈。 眼前这个少年年不过双十之境,竟敢口出狂言,挑衅东邪? 他死定了,在场所有人心里都是这般认定。 黄药师忽然长笑一声,“好,好个年强嚣张的后生。” 宠溺地摸了摸黄蓉的脑袋,说道:“蓉儿,先去把你师姐扶进大厅里去。” 黄蓉过去将昏迷不醒的梅超风扶起,掺进大厅。 路过东方云皇时,很不客气的甩了个冷眼加冷哼。 到了大厅前,又对郭靖使了个眼色,指了指倒地不起的江南六怪。 郭靖如梦初醒,小跑过去给六人解了穴。 六人起身就要与东方云皇理论,但震于他刚才的狠辣手段和武功神通,一时也不便发作,只得随郭靖进了大厅。 黄药师双目微启,浑身气势涌动,杀机无限,“你不是要交代吗?老夫就给你个交代。” 话刚说完,掩在衣袖下的右指弹动,一颗夹带着劲风的石子当面打来,正是桃花岛的绝学弹指神通。 东方云皇脚下一移,躲开石子,迎面一只大掌当胸打来。 东方云皇脚下再一跺,身形速退,黄药师不依不饶,欺身而进,瞬间掠过十数米。 至云墙下,东方云皇借势猛地一蹬,右手天痕自胸前闪电拂出。 黄药师身体一滞,化掌为指,顺着天痕的劲风,攻向东方云皇全身各处大穴,正是兰花拂穴手。 第八十一章 做我女婿可好? 宗师级高手对于武功招式的把握,早就轻重随心所欲,更别说是由自己亲自创出的武功,熟练度更能达到百分之二百,诸般武学,随手捏来。 招式的衔接之间,完全没有半分的拖泥带水,拳掌之间,不露半点儿破绽。 两人交手的招式如同孩童打架一般,你来我往,仿佛没有用到半分内力。 但交战的两人都明白,这是双方内里运用掌控到了极致,不泄分毫之功。 一掌一剑交往之间,浓缩到极致的掌印和剑气将大厅前的花花草草打了个粉碎,看得陆乘风心里直抽搐。 这可是他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奇珍异草啊!但看到交战的双方,他无语的摇了摇头。 一个他惹不起,另一个以他半月以来了解的性格,想从他身上掏出一分钱来,难! 数十个回个左右,黄药师始终奈何不得东方云皇,收起轻视之心。 目光肃然,内力涌动,双掌向着东方云皇的门面轰下。 双掌不但劲风呼啸,更伴有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令人心惊胆裂。 “这就是碧波掌法?” 面对黄药师这迅猛的掌劲,东方云皇可不敢大意。 虽说碧波掌法只是桃花岛最基本的掌法,但对于宗师强者而言,即使是最简单的武功,也能化腐朽为神奇。 君不见,在天龙世界里,乔峰在聚贤庄用一套烂大街的太祖长拳就能打的群雄俯首。 更别说碧波掌法还是黄药师亲自创出来的。 身体内力急速流动,天痕剑流转在空中划出一个诡异的痕迹,在黄药师来不及收掌的情况下,闪电出击。 黄药师不愧是成名多年的宗师强者,在这种危机关头不躲反进,双掌同时使出弹指神通。 若是一般的百炼长剑,在两名宗师全力的攻击之下,肯定会被打碎了。 黄药师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他全力出手两指击碎长剑,危机自解,还可以趁势进招。 只可惜天痕本身可是比钢铁硬千万倍,只有世界最本源的火焰才能将它融化,黄药师不过区区凡人之身,如何能打碎这等神物? “碰”两指同时击在剑身上,剑身丝毫未损,如同击在铜墙铁壁上一般。 紧接着一股钻心剧痛传来,黄药师吸了口冷气,毕竟十指连心啊! 阻敌无效,出乎了黄药师的意料。 天痕剑依旧斩下,眼见断臂之祸就在眼前。 黄蓉吓得面无血色,只叫了声“爹爹”,就要冲下场去救黄药师,却被郭靖死死拉住。 “蓉儿,你要相信你爹,他一定有应对之策,你现在这样下去,根本就帮不了你爹。” 果然,黄药师眼中不见半分惊慌,从腰间滑出一物,使出一招剑式,击在了天痕剑锋上,借助一击之力,迅速抽身退出数丈。 天痕剑划下,东方云皇收剑,看着黄药师手中的兵器。 “玉箫剑法?” “不错,正是玉箫剑法。” 黄药师答道。抬起手中的玉箫,眼中的心痛一闪而过。 这可是用极其珍贵的奇玉制成,平时他最心爱不过了,这一剑被削去四分之一,这箫算是废了。 两只衣袖齐腕而断,飘然落地,黄药师没有理睬,衣袖断总比手腕断好吧,冷声道:“刚才那一剑有什么名头?” “嗯?” 东方云皇挑了挑眉头,凭空询问他人武学可是大忌,这东邪真是一点顾忌也没有。 “白虎七劫剑第二娄宿劫剑,专破拳掌指印等近身搏击功夫。” “白虎七劫剑。” 黄药师喃喃道,“既是七劫,想必还有其他六劫了?” 东方云皇道:“不错,的确还有其他六劫。此剑诀是我亲手所创。” “你自创的?难怪老夫没有听说过。” 黄药师神色稍缓下来,突然道:“有没有兴趣作老夫的女婿?” “啥?” 东方云皇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前一刻还打的生死相向的,后一刻就嫁女儿了?难道老子的人品爆发了? 黄药师道:“以你的资质和武功,作老夫的女婿绰绰有余。” 既然做不成徒弟,那做个半子可以了吧。 东方云皇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转头就看见大厅前郭靖干巴巴的望着自己,眼中的祈求之色溢于体表,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反之,黄蓉则一脸凶相,瞪大眼睛死抠着自己,意思很明显,你丫的敢答应,姑奶奶和你没完。 江南六怪倒是一脸期待,对他们而言,温柔贤淑的穆念慈才是徒媳妇的最佳选择。 至于这个小妖女黄蓉,正好和那个姓东方的小魔头配成一对才是正理。 微微计较,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拱手道:“多谢黄岛主的抬爱,只是我现在一心修行武道,娶妻之事,暂无念想。黄姑娘虽聪慧机智,乖巧可爱,然东方云皇却是无缘此福了。不过,虽作不成岛主的女婿,但东方非常有兴趣作岛主的对手。” 黄药师冷哼一声,“不识抬举,想做老夫的对手?希望你做好死的准备。” 郭靖和黄蓉一脸欣喜,松了口气,危机总算过去了。 江南六怪则有些失望,那魔头怎么没答应呢? 陆乘风欣慰地抚了抚须发,东方小友果然非常人啊! 然而郭靖和黄蓉并没有高兴多久,黄药师先检查完徒弟的伤势,然后甩给陆乘风一本《旋风扫叶腿》疗伤。 又在陆乘风感激涕零的情况下,允许陆冠英正式学习桃花岛武功,最后终于轮到他们两个。 黄药师道:“还有什么东西要拿?咱们这就回家罢。” 这一句话直接对着黄蓉说。 至于在一旁打酱油的江南六怪和碘着脸要上前问安的郭靖,早被他无视了。 黄蓉笑嘻嘻地将郭靖拉过来,道:“爹爹,这是靖哥哥。” 郭靖忙上前拜道:“晚辈郭靖参见黄老前辈。” 东方云皇无语地摇摇头,东邪平生最讨厌繁文礼节,恰好郭靖又是个非常重视伦理纲常的人, 他以‘岛主’称之,就是有别于前辈的,这下印象分更差了。 果然,黄药师面色不善的盯着郭靖,相信每一个父亲,对于抢走自己宝贝女儿的家伙都有一种打死的冲动,尤其是眼前这个惹人厌烦的榆木脑袋。 事实证明,即便是后来几十年的时间,他看郭靖还是不顺眼,相看两厌。 尤其是在郭靖把柯瞎子带回去后,他直接连女儿也讨厌上了,最后连桃花岛都不回了。 眼下,更别说,还有杀徒之仇。 第八十二章 纵论五绝 黄药师冷笑,“我的弟子陈玄风是你杀的?你本事可不小啊!” 郭靖立马慌了,忙道:“那时晚辈年轻……” “好了” 黄药师大手一摆,冷冷道:“陈玄风是我的门徒,自有我门中人杀他,桃花岛门人能叫外人杀了吗?今日看在蓉儿的面子上,我暂不计较,这笔账,它日再算。蓉儿,跟我回家。” 黄蓉自然舍不得郭靖,正要撒娇,却听黄药师道:“下月初七就是你娘的忌日,你难道不打算回去吗?” 黄蓉语噎,只能恋恋不舍得与郭靖告别。 黄药师大皱眉头,他越发讨厌这个呆头呆脑的蠢小子。 也不知道蓉儿被灌了什么迷魂汤,这等蠢物,有什么好喜欢的?以后绝不能再让这种蠢材接近自家女儿。 在郭靖许下了以后肯定回去桃花岛的保证后,终于一步一回头的跟着黄药师就要出门了。 “站住”随着东方云皇一声断喝,正要出门的父女二人瞬间就停了下来。 黄药师转过身来,眼中升起无限杀机,“小子,你真的打算和老夫不死不休吗?刚才老夫惜才才对你手下留情,你莫要不知好歹。” 面对满身杀气的黄药师,东方云皇笑道:“我知道你留了手,但是,你不想要你妻子冯蘅的命吗?” “你找死”黄药师一声厉喝,脚下一纵,身若游龙一般攻向东方云皇,手中玉箫惚若化成一柄利剑,点向东方云皇当胸。 劲风穿过箫孔,传出一阵阵扰乱人心的嗡鸣声,显得尤为可怕。 玉箫剑法,萧史乘龙。 东方云皇灿然一笑,果然,关键时候还是这一招管用。 妻子冯蘅是东邪的逆鳞,一旦触及,其必大怒。 玉箫剑法是东邪除落英神剑掌之外最强的武功了。 以他的眼力和见识,突然想起《边荒传说》里边的内家上上九品先天大宗师谢安的九韶定音剑法。 同样的将剑法和声音融为一体,但两者不可相提并论,黄药师受见识和境界的限制,自然不能和谢安想比,以后若有机会定要见识一二。 黄药师的含怒一击,自然非同小可。 东方云皇长剑平举,重重点在箫孔上,一阵巨大的气势扩散开来,二人脚下的石板一块块龟裂开来。 劲风呼啸,交织在白衣与青衣之间的是掩在飘扬长发下锐利的眼神。 “我可以就救夫人冯蘅一命,但前提是你要倾尽全力与我一战我。” 黄药师神色莫名的盯着东方云皇,半晌才道:“好” 他既没有问东方云皇有何办法来救人,也没有问东方云皇是不是在骗他。 因为他和东方云皇都明白,到了他们这般境界,早就不屑用谎言去骗人了。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都是依着本心而行。 事实上,东方云皇也的确有救人的能力。 休说冯蘅一个半死不活的活死人,就是人死了半柱香内,神未散,血未冷的情况下,他也依旧能使其死而复生。 当然,前提是尸身不损。 东方云皇环视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归云庄,道:“这里有诸多不便,我们去太湖一战吧。” 纵身飞掠,奔向太湖,黄药师紧随其后。 余下郭靖黄蓉,江南六怪和陆家父子几人也赶忙赶向太湖,宗师之战在整个江湖上也不多见呢。 五绝之中到底谁的实力最强,或许所有人会说王重阳。 因为昔日在华山上,王重阳打败了其他四人,中神通的名号天下皆知。但事实到底如何,犹未可知。 王重阳在华山论剑几年后死了,到底是怎么死的,也犹未可知。 五绝受各种方面的原因,潜力耗尽,止步于后天宗师巅峰境界,修为再无寸进,只能在原地打磨熬炼内力。 多年下来,虽境界不前,但无疑每个人都有后天大宗师的战力。 《九阴真经》的出现给了几人突破的机遇,因此即使是骄傲如同黄药师,也没能忍住这个诱惑。 在修炼《九阴真经》,神雕后期,仅存的黄药师,老顽童几乎都迈入了后天大宗师之境。 《龙象般若功》大成的金轮,更是打破枷锁,飙升到后天巅峰境界。 五绝孰强孰弱,在东方云皇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撇去王重阳不谈,剩下四人中南帝最弱,欧阳锋稍胜一筹,其上为东邪黄药师,洪七公最强。 东方云皇说这话也不是没有根据。一阳指克制蛤蟆功,那也是看在谁手里。 一灯练了那么多年一阳指,也没听说他打败过欧阳锋,对欧阳峰而言,他仅仅是有些威胁罢了。 远比不上当初天龙世界里那般光彩,可能是在流传过程中出现残缺,导致一代不如一代。 若非一阳指,他恐怕进不去五绝之列,继承家传绝学,也没任何出彩的地方。 被一个女人搞得弃皇位出家,可见心性修为不怎么高,到了神雕时期就沦为了没用的酱油党了。 东邪黄药师天资最高,可惜偏偏走了岔道。 桃花岛诸多武学如落英神剑掌,玉箫剑法,弹指神通,劈空掌,兰花拂穴手,灵鳌步,碧波掌法等全由他一人创出,碧海潮生曲更是玄妙无双。 其人更兼医卜星象,天文地理,奇门遁甲等奇术于一身。 天赋之高,世所罕见,放在天龙年间,还有比他更适合当逍遥派掌门的吗? 可惜,这些东西既成就了他,也拖累了他。 如欧阳锋和洪七公,他们最强的武功一直以来只有蛤蟆功和降龙十八掌。 再如东方云皇,自习武以来,也一直主修一门剑法《白虎七劫》,并不断去完善它。 纵然得到了强大如同《九阴真经》和降龙十八掌一样的武学,他在做到熟练自如后,也没有去深究它们,反而一直研习剑法。 所以《白虎七劫》从当初的三流武学成长到了如今几近先天武学。 因为他一直深刻记得,前面有位叫慕容复的前辈留给后人的警醒。 人的潜力再大也有个限度,若一直浪费时间到那些东西上,不过是白白消耗自己的时间罢了。 而黄药师如今就面临着这个尴尬局面,他的诸般武学中只有落英神剑掌才能与同级高手争锋。 其他武学对付比自己低一筹的武者尚可,至于同级,只能与之持衡,却无法压倒性的胜过。 第八十三章 武功,就是没有下限 北丐洪七公实力最强,原因不仅是他修炼的是号称金庸世界第一掌法的降龙十八掌,而且更兼有意境这种奇妙的东西。 金庸世界中,修成意境的人少之又少,细数下来,独孤求败的破之意境,洪七公本人的浩然意境,张三丰的太极意境,杨过的黯然意境(找到小龙女后,就不黯然销魂了,意境消散了,所以就打不过金轮法王了)。 数千年下来,也就那么几个。 至于其他一些高手,如越女阿青,逍遥子,慕容龙城,就非东方云皇所能知晓得了。 洪七公唯一的弱点在内功上,或者说,丐帮一直以来的弱点都在内功上。 至今为止,上到帮主,下到帮众,练得都是人手一本,烂大街的基础内功。 资质好一点儿的或许会练出个名头,差一点儿的就泯然众人了。 这几乎是丐帮数百年来无法改变的铁律,纵然有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两门绝世武功镇门面,却依旧瑕不掩秽。 即便是当初的乔峰,三十岁盛年最强的时候,估计也不过后天大宗师巅峰之境,练得还是少林内功。 可是知他根脚的少林方丈玄慈决不会拿什么高深的内功给他练。 后来的郭靖黄蓉似乎也没有将《九阴真经》传给丐帮的想法,于是,丐帮就一直那样了。 到了元末明初的倚天世界,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直接给灭门了。 可能是朱元璋,亦或是谁?原本还能在笑傲江湖里都蹦哒一下的。 东方云皇最初听说后,感到挺惋惜的。 洪七公的强,在于他能熟练自如的将数十年如一日坚持修炼下来的浩然意境完美地与降龙十八掌融化,实力几近半步先天。 当初树林中那一战,东方云皇调用了四分本源剑意和识海中白虎七宿的精神元力,才破开他的降龙十八掌掌力,洪七公的强悍可见绝非吹嘘。 也不知道当初王重阳是如何胜他们几个的。微风缓缓吹过太湖,在水面上荡起一圈圈淡淡的波纹,阳光疲懒地撒在人身上,无所谓好,也无所谓坏,只是适中而已。 远处的青山绿水,映衬着江南的无限生机,而北方此刻正是寒冬。 秦岭一山之隔,竟分出南北这般迥然不同的景色。 太湖中心,东方云皇和黄药师各踏一艘小船隔水而立,相距间不过三十米之遥。 岸边站着郭靖黄蓉,江南六怪,陆乘风父子及一干家丁,个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湖心的小船,生怕错过什么。 与黄药师一战可是个技术活,绝对要费些心力。 黄药师的武功不比洪七公的大开大合,至阳至刚。 与洪七公一战,他可以毫无顾忌,拼个天昏地暗。 但对上东邪,可得留个心眼。万一不小心被弹指神通或拂穴手来上一下,可就丢脸丢大发了。 气氛安静的有些可怕,东方云皇与黄药师都紧守着心神,不露半点儿破绽。 不知过了几时,静立在船头的东方云皇动了,动的那么突兀,又那么自然。 伸手,拔剑,斜劈,动作一气呵成。 一道惊天剑气当空斩下,气浪瞬间将水面劈成一条鸿沟,黄药师脚下的小船被剑气斩成粉碎,残片木屑纷飞。 而黄药师本人,在郭靖等人的惊呼之下,越入高空。 双掌挥动,一道道掌力凭空劈下,气势迅猛,力不可挡,在湖面上掀起一阵阵惊涛骇浪。 东方云皇站在船头,掌中天痕随意点划,雪白色的剑气打散了一掌又一掌的劈空掌力,心中却郁闷不已。 真是嘴贱了,现在好了,在知道近身武功不如自己后,黄药师果断地选择了远程攻击,只用掌力来打。 劈空掌,桃花岛的‘着名’武功,盖因当初武眠风被逐出桃花岛后,为讨黄药师欢心,回归师门,便去南宋皇宫盗宝。 被大内侍卫发现后,便是用劈空掌对敌。 可惜‘掌掌落下,掌掌劈空’,学武不到家,把自己弄死了。 可黄药师他不是武眠风啊! 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打定主意,东方云皇脚下一转,化出一道道幻影,螺旋九影使出,同时束住长剑,他会的可不仅仅只有剑法。 双掌如鹤羽般翻动,阵阵气势浑合着江面上的浓厚水汽,结成一条白色龙影,龙角,龙须,龙身,龙爪,清晰可见,说不出的威严肃穆。 黄药师面色一凝,道:“小子,洪七公是你什么人?”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破风碎空,势不可挡的白色龙影,伴随着阵阵龙吟,直扑而来。 “吟” 正是降龙十八掌履霜破冰,虽然只有十五掌,但这个时候还是能拿出来用一用的。 龙影乘风破浪,气势汹汹,扑面的劲风将黄药师额前的须发吹得七零八落,青衣飘飘,呼啦作响。 黄药师立在湖面中漂浮的一截的横木上,身形随着波浪而起伏。浩大的其实仿佛要将他吞没一样,但他却波澜不惊。 双掌划动,雄厚的掌力打在了眼前的湖面上,劈起一股股数丈高的水浪,右掌浑合着内力推动者一层层的水浪,打在了龙影上。 “轰”的一声石破天惊般的巨响,掌力炸开,水花四溅。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就是这样了。 二人抓住时机,不约而同做了同一个动作,跃起,出掌,“啪”再次分开。 东方云皇眼中惊叹之色不绝,不愧是老牌的宗师强者,招数的应用果然远超一般人。 刚才一招简单不过是劈空掌力和碧波掌法的融合,在他手中使得这般炉火纯青。 发挥出十二成的威力,硬撼降龙十八掌掌力,东邪之名,果然不是盖的。 不过,这样才更有趣儿,不是吗? 湖中一青一白两道人影已经纵横交错数百回合有余,谁也不知道各自打出多少招式。 二人仅围绕脚下的半块浮木各施手段,这就需要极其可怕的控制力了。 万一不小心打碎了浮木,就只能在岸上打了,这也是一种暗自的较劲儿。 东方云皇脚下螺旋九影使的不亦乐乎,不停地幻化出道道虚影攻向黄药师全身各处要害。 一双肉掌更是神出鬼没,大伏魔拳大开大合,降龙十八掌刚猛霸道,完全没有顾忌黄药师已经铁青的面色,怎么顺手怎么上。 咽喉,太阳,双目,拳掌不离这些地方。 黄药师沉着脸,手中一杆玉箫招招杀气十足。 他今天一定要把这个卑鄙无耻的小子打残了,不仅是因为他出手无下限,更因为他发现这个小子修炼了《九阴真经》。 自从妻子冯蘅因为《九阴真经》陷入半死不活后,他曾发誓,这世上有一个人修炼真经,他就杀一人。 要不是他有办法救妻子冯蘅,他已经会倾尽全力将他击杀在此。 郭靖黄蓉,江南六怪和陆乘风父子坐在岸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湖心的激战。 看到东方云皇又一次没下限的两记大伏魔拳打向黄药师的咽喉和下阴。 黄蓉满是担忧的脸上呸了一句:“无耻”,又补了句:“卑鄙”。 东方云皇全当做没听见,无耻怎么了?卑鄙怎么了?我就是没有下限的人。 第八十四章 剑刃风暴 湖心之处,波涛起伏,一层层巨大的水浪掀空而起,却又被泄出的拳力和掌印击了个粉碎,只剩下漫天的水珠随风飘洒。 黄药师神色凝重,他发现东方云皇旋动的身影突然一顿,电光火石之间,又恢复正常。 他注意这个细节已经很长时间了。 一开始他以为是陷阱,可是后来这个破绽每一次都会出现,他心里不禁有了疑问:难道他的螺旋九影修炼不到家? 接着又恍然大悟;是了,那小子纵是天资再聪慧,可毕竟没有名师指点,修炼不得法也是必然的,玄风和超风不就是如此吗? 想通这里,黄药师紧了紧手里的玉箫。 当东方云皇的身法‘破绽’再一次出现的时候,黄药师一杆玉箫当胸打入。却发现东方云皇瞬间消散,幻影? 不好,黄药师立即反应过来,但已经迟了。一股可怕的拳劲从背后袭来。 危急时刻,黄药师脚下灵鳌步踏出,身体腾空而起,企图躲开大伏魔拳的攻击。 然而东方云皇却如蛆跗骨,遂右手聚起一股强横的内劲,“轰”平地一声惊雷巨响,二人拳掌在空中交锋。湖面被气劲激起数丈高的水浪。 可怜湖中的生物受了池鱼之灾,才仅仅半个时辰,湖中的鱼虾翻着白色的肚皮漂了整整一层,湖面上一片血腥,到处都是残骸。 黄药师掩在衣袖下的右手不自觉抖了几下,他觉得整条手臂都麻木了。 嘴角微微抽了抽,好大的力气啊!刚才要不是内力护持的话,那条右臂就直接废了。 好个狡猾的小狐狸!差点儿就就让这个老牌宗师都着了他的道。 这要是在这里翻船,受了伤不要紧,脸面可就丢尽了。 女儿和徒弟都看着呢,今天要是不拿出点儿真本事来,还真降不住这个小子。 微微沉了一口气,将玉箫插回腰间。 双掌如同长剑般翻动,一时之间,漫天遍地全是飘落的花影。 微风吹过,百花飘零,嫣红色的桃花,染血般的美丽。掌气所过之处,落英缤纷,使人沉醉。 只有东方云皇这个当事人明白,那压根就不是什么美丽的落花图,而是由黄药师雄厚内力化出的堪比剑气的掌印。 那一片一片的花瓣不仅看的美丽,杀起人来更加美丽。 狠狠一掌劈在水面上,激起十丈高的巨浪。 双掌一推,化为密密麻麻的水珠,每一滴水珠之中,都蕴含着东方云皇注入的可怕内力。 一滴水的威力,可大可小。小只能无声滋润万物,大却能开山裂石。 东方云皇虽做不到让每一滴水珠都具有开山裂石之劲,但杀人却是轻而易举。何况,这里还是数百滴。 五云手一出,五道掌力同时攻击,数百滴足以将人打成筛子的水珠与满天飘落的花瓣在空中轰鸣作响。 花瓣像琉璃般破碎,水滴炸开,化成空中的道道水雾,花残雾散。 五云手在东方云皇手里发出的威力足以和宗师绝学相媲美。 东方云皇破风裂浪,骤然出现在黄药师身前。 右手化掌,对着黄药师当头劈下。 横空挪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此刻他全身都是破绽,但天下武功,快到极致,也就没什么破绽了。 黄药师自然明白,右手宛如兰花般点出,目标是东方云皇的手腕。 只是眼前的东方云皇却突然消失,同时四面八方九道白影,或拳,或掌,或指,或腿,攻向黄药师的前后左右各处要穴。 螺旋九影,八虚一实,每一道都有可能是实体,也有可能是虚体,难破之处就是虚实难辨。 再加上横空挪移的配合,使得螺旋九影如虎添翼。 黄药师全身上下都受到攻击,就好像九个人同时夹攻一般。 但他明白对手始终只有一个人,对方所仰仗的是轻功身法的玄妙。 落英神剑掌一掌一掌打出,将前赴后继袭来的幻影尽数打散,只是白影却似无穷无尽一般,打散一批,又来一批。 到了这个时候,任谁都看得出来,黄药师已经落了下风。 东方云皇身体宛若长风般旋入半空,天痕再次出鞘。 他虽然练习掌法,拳法等,但他最强的,从来都是剑法。 天痕直指,周身气势开始凝聚,湖面上凭空生出阵阵微风,驱散了湖面上的白雾。 体内白虎七劫修出的七股内力同时涌动,天痕微旋,道道剑气显现而出。 东方云皇以天痕剑为引,身体化成了搅动空间的利器,携带着惊天气势对着黄药师覆压而下。 剑气化成一层层绞杀生命的死亡之轮,将黄药师死死环在中心。随着剑气落下的还有一道道透明的风劲。 这一招是东方云皇模仿沙漠之中,龙卷风的运行方式而创立的。 昔日伍清风给了他灵感,这些时日终于有了雏形。 才后天境界就能引动风劲,等到了先天境界,再领悟了风之意境,风劲就能化成无坚不摧的风刃。 到时候,那威力,啧啧,毁天灭地了。这一招就叫剑刃风暴。 黄药师虽落入下风,但老牌宗师的底牌还是有不少的。 劲力一挥,四面八方的水浪轰鸣而起,一股股水汽凝聚而来。在黄药师四周化出一道透明的水罩,将他罩在中心。 手中落英神剑掌宛如翻涌不息的云浪,开合,卷舒,一掌一掌拍向东方云皇。 空中破碎的不知是剑气,还是掌力,化为点点白光支离破碎开来。 水罩将黄药师周身护的严严实实,任你风劲再强,我自毅然不动。 这一招是他在华山论剑师学自王重阳,当时王重阳以先天元罩护体,他们四个攻了几天几夜也无法攻破,最后只得认输。 他虽没有王重阳那般雄厚的内力化出元罩护体,但却可以借助水力来施展。 以落英神剑掌主攻,一守一攻,正为恰当。 凭借这一手,天地之间,他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可是他却不知道,东方云皇已经领悟了先天强者才能领悟的意境,攻破元罩也在反掌之间。 这个元罩当世之中,除了东方云皇,洪七公也能攻破。 十几年前,洪七公意境初成,还未能掌握运用,因此败于王重阳之手。 二十年后的今天,洪七公意境大成,功夫早就磨练的炉火纯青,浑然一体,堪称当世绝顶。 水罩,还能防得住吗? 第八十五章 男徒弟最讨厌了 距离太湖之战过去有几天了,结果没有出乎所料,黄药师的水元罩终究没有挡住简化版的剑刃风暴。 但东方云皇还是很厚道地表示,过些时日去桃花岛一游。 于是原本输掉比斗,心里有些不爽的黄药师心态立马有了好转,面瘫似的黑脸终于冰消雪融。 两个原本性情就有些近似的人,很快就臭味相投的走在一起。 没过两天,就老哥老弟称呼上了。陆乘风在最初听说这个消息后,苦笑甚久。 在连续数次婉转拒绝了黄药师招他做女婿的美意后,黄药师终于死心了。 在昨天带着女儿黄蓉和瞎眼徒弟梅超风回桃花岛了,热闹了许久的归云庄终于安静了下来。 至于说郭靖和基本上没什么存在感的江南六怪,直接被无视了。 从《射雕》和《神雕》两个时代黄药师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对郭靖从来都好感欠奉,好吧,压根就没有什么好感。 在桃花岛比武的时候,他就喜欢容貌俊美的欧阳克,对长着一张大众脸,性格木讷的郭靖没好脸色。 虽说欧阳克颜值占了全身很小的比例,人品不咋的,淫贼一个。 可人家黄药师就偏好这一点,从桃花岛弟子中没有一个矬男丑女就看得出来。 由此可见,郭靖是多么的不讨喜了。纵然是洪七公的徒弟,他东邪黄药师也不放在眼里。 原以为可以安静两天,没想到一大早就有人送来一份帖子,指名道姓给他的。 封面上银勾铁花地写着五个烫金大字,语气相当不善,“白衣魔君启”。 东方云皇也不在意,他倒是看出另一点,写帖子的人非常有钱,写字都不用墨汁,改用金砂了。 翻开帖子,开头就是一篇慷慨激荡的国家大义,接下来就是指责白衣魔君没有江湖道义,置中原百姓于不顾,公然劫持朝廷饷银,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后果。 甚至连累到了青云镖局等语语。 最后于十二月十六日邀请他到月轮峰六和塔赴约,寻求解决之法。 嗯,换个说法就是鸿门宴的意味,让他给个交代的那种。 落款人是青云镖局总镖头,号称小孟尝的孟公明。 后面缀着一大批的名字,都是江湖上有一点名头的门派或世家。 三大镖局威远,镇远,天宝的总镖头,蜀中青城掌门司马流风,云南点苍派掌门叶行空,铁拳门雷雄,狂刀门裂天刀客陈裂天。 武林世家南宫家,谢家,徐家还有一些成名高手,如西北莫失三兄弟,独行客傅秋刀。 令东方云皇感到意外的是其中竟有白驼山庄欧阳锋的名号,这让他一阵诧异。 你说你一顶顶的邪派人物,混在一帮子正道人士中做什么?难怪上次在中都没见到他,原来是跑到江南来了。 不过,青城掌门为什么姓司马,不是应该姓余吗? 这却是东方云皇不知道了,青城派自创派以来,掌门一脉一直就姓司马。 至于后来为何姓余,想来应该是出现来变故,使得司马家断了传承。 大抵的意思他倒是明白,缀这么多名字,只想告诉你,有这么多武林前辈和门派世家在这里候着你,你要是不来的话,在江湖上你还混得下去吗? 东方云皇不以为然,自从他突破宗师后期后,江湖上能称敌手的人少之又少,人再多又有什么用?不过一帮乌合之众罢了。 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敢把黑锅扣到老子头上,等老子查出来,有你好瞧的。 只是东方云皇没想到,就是这次他不放在眼里的月轮峰之行,却是九死一生之局,差点儿让他丧命。 不过,祸福之间,向来只有一指之隔,谁又能说得清呢? 东方云皇被人下了战帖,陆乘风在知道后,第一时间就坐着轮椅赶了过来,这让他感到很高兴。 像他这样非正费邪的‘邪派人士’,能有几个真心朋友,本就是件幸事。 只是弄清陆乘风的来意后,他就马上不高兴了。 原因无他,陆乘风过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奶油小生,长的油头粉面的。 虽说有副好皮相,可东方云皇对他不感冒。 这是常理,异性相吸同性相斥,两个同样英俊的人,碰在一起,心里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攀比心理。虽然他差自己甚远。 陆乘风说起了来意,原来是送徒弟来了。 对于东方云皇被邀战一事,陆乘风表示一点儿也不担心,能挑赢自己恩师的人,会在乎那些乌合之众的威胁? 然后又介绍起眼前的少年来,清资俊秀,骨骼精奇,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他本人碍于桃花岛武功不外传的原则,所以就将他介绍给东方云皇。 希望东方云皇考虑一下下,要不要收作徒弟,或者说记名的也成。 东方云皇很奇怪,一向洒脱无羁的陆乘风怎么转性子了,为了让少年拜入自己门下,甚至不惜拉下脸来求他? 最后陆乘风说起了缘由,十六年前受梅超风和陈玄风的影响,他和几个师兄弟被打断双腿,散落江湖。 在他流落到太湖的时候,得到了少年父母的帮忙,才在太湖站下跟脚。因此,两家关系一直都不错。 少年的父母一直想让少年拜入陆乘风门下学武,但陆乘风碍于桃花岛的规矩,甚至连亲生儿子都不教,怎么可能教一个外人? 这次东方云皇的到来,给了陆乘风一个提示:似乎拜入东方云皇门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正好东方云皇身边一个弟子也没有。 只要能在他身上学上个一招半式,也够受用一生了。 可是东方云皇却没有半点儿收徒弟的想法。 因为他知道气运之说虽虚无缥缈,但却又真实存在,只是一般人接触不到罢了。 这些年他受气运所衷,平平安安修到宗师境界,短短几年就超过了常人四五十年的努力。 气运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收徒弟?收徒弟做什么?他不需要一个和自己不相干的人来传承自己的武道。 因为他知道常人一旦和自己扯上关系,自己身上的气运就会在无形之中被分去一份,这是他无法忍受的。 培养一个对自己毫无用处的徒弟出来,和自己抢气运,抢机缘?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 天道的本质在于平衡,而人道的本质却是掠夺,掠夺一切有利资源来壮大己身。 他可不是那些穿越文中的傻逼主角,没事儿脑子犯抽,收什么主角做徒弟。 然后鞍前马后的给人家当狗腿子,浪费自己的气运和时间。 而且,男徒弟什么的,最无爱了。 若是漂亮的女徒弟,他捏着鼻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认了。 最后调教一下下,保证连人带心都是自己的。收男徒弟做什么? 尤其是知道眼前的这小白脸的名字叫陆展元后,他就更加倒胃口了。 陆展元,没错,就是陆展元。 相信看过《神雕》的人都知道,金庸世界中的天字第一号人渣,与‘龙骑士’尹志平并肩齐驱的人。 把刚出古墓,性子天真烂漫的李莫愁变成变成杀人如麻,赤练仙子的罪魁祸首。 东方云皇紧了紧手中的天痕,有些犹豫,要不要现在就超度了这货? 岂料,东方云皇在举棋不定的时候。 陆展元以为东方云皇默认了,狂喜之下,跪在地上,“哐哐”就磕起头来。 东方云皇下意识一脚就踹了过去,正值当胸。 陆展元连人带脚飞出三丈外,翻了翻白眼,昏了过去,现场一片沉寂。 东方云皇愣了愣,什么情况? 随即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呃,那个抱歉,刚才走神了,下意识的反应。我忘了告诉陆兄,东方一向不收徒弟的,只能辜负陆兄一番好意了。呀!这几天我的剑法又有了领悟,大抵是要突破了,我去闭个关先。” 话音刚落,人一闪就消失不见。 陆乘风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东方云皇就没了踪影。 看了一下昏迷倒地的陆展元,两眼茫然的眨了眨。 你直接说你不收徒弟就行了,你把人家踹昏做什么?这下叫我怎么给人家父母交代? 第八十六章 我才是你爹啊! 归云庄的日子太过安逸,在东邪走后,东方云皇便没有什么心情再待下去了。 住了两天后,拒绝了陆乘风的再三挽留,东方云皇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走了。 郭靖在经过最初的低沉后,随后在江南六怪的带领下,离了归云庄不知去了何处。 至于杨康,东方云皇都忘在脑后了,有没有被救出去,似乎是个未知数。 在距月轮峰之约还有一些时日,东方云皇慢慢悠悠地赶向钱塘府。 太湖距离钱塘实在不是太远,东方云皇一路上游山玩水,日子过的优哉游哉。 宋朝虽然是历史上除晋朝外,最废物无能的王朝,但经济之繁荣却是首屈一指的。 路上飘荡的不是脚步匆匆,贯通天下的商人;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世家公子哥和小姐们。 大抵是靠近临安的缘故,这里是一片盛世景象,似乎百年前那场大战没有为他们带来任何影响。 东方云皇兴致来了,就手提一把折扇,混进士人堆里凑热闹。 折扇这东西,起于唐朝,传于宋朝,盛于明朝,翩翩公子,温温如玉。 如果忽略那一身凌厉的剑客气息,手摇折扇的白衣公子东方云皇,倒有几分儒家士子的风采。 收拾心情,继续赶路。 作为最近月轮峰的临安城,这几天江湖人士络绎不绝。 在接近日落黄昏时,西门进来了一伙儿白衣人。 为首的是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公子哥,手摇折扇。 后面清一色的白衣女子,面容姣好,形容妩媚。 其后是一些衣装白衣白帽,身背竹篓的仆人。 跟在一辆马车边,引得路人纷纷瞩目。正是东方云皇的老熟人欧阳克。 到了客栈前,女子进去交涉。 欧阳克下马行至马车前,躬身道:“叔父,到了。” “嗯”马车里淡淡一声。随即车门打开,出来一个手持蛇杖,身穿白衣,高鼻深目,脸须棕黄的中年男子,正是西毒欧阳锋。 按照原着,他应该去了完颜洪烈处。 可是因为东方云皇这只蝴蝶煽动的原因,他却南下,在临安现身,目的不言而喻。 一行人进了客栈,掌柜的殷勤的为他们安排客房。 原因为它,本着这两天各家客栈都爆满,客栈里是没多少客房的。 可在欧阳克亲自出手拍死几个不长眼的家伙后,客栈立马就空了下来。 幸好给的银子足量,掌柜的这才亲自替他们安排客房,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这位大爷,那可就糟了。 晚饭过后,华灯初上。 欧阳锋看着眼前风姿俊朗的侄子(儿子),眼中宠溺一闪而过,开口道:“克儿,这一路上我见你一直面有疑色,有什么问题,说来听听。” 欧阳克顿了顿,把玩着手里的折扇,似乎在沉吟,“叔父,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拒绝了完颜洪烈的邀请,反而来参加这个所谓的‘除魔大会’呢?” 欧阳锋哈哈一笑,道:“克儿,你的意思我明白,不必有什么顾虑,叔父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正派人物。此次,应那些人的邀请到这里来,的确另有原因,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另有原因?”欧阳克疑惑道。 手里折扇轻摇,这倒不是因为热的缘故。 折扇这东西,自从在中原普及开来,传到北方后,欧阳克就喜欢上了。 为此,他请赵王府内的能工巧匠出手,以玄铁为扇骨,西域雪蚕丝为扇面,又请欧阳锋出手,在其中加入了数十枚牛毛细针,使之成为一件可攻可守,又能把玩的利器。铸成那天起,他就爱不释手了。 “叔父,你知道我们如果与赵王府结盟的好处。如果可以借助金国的力量,那我们对付灵鹫宫的把握就大了几分,可叔父你为什么中途变道呢?” 灵鹫宫,听到这个名字欧阳锋的脸色就难看了许多。 一山尚且不容二虎,况且西域之地,还有三虎竞势。 除去他的白驼山庄一脉,西域还有昆仑山明教一脉和天山灵鹫宫一脉。 这两个门派都是百年前传承下来的大门派,论实力和底蕴都比立庄才区区三十年的白驼山庄要强。 可明教一脉百年以来连受方腊起义失败和黄裳闯教两次重创,势力大不如以前,只得收缩实力,龟缩在光明顶上。 即便如此,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远非白驼山庄可比。 天山灵鹫宫一脉与白驼山庄更是有着血海深仇,因为欧阳锋的大哥就是死在灵鹫宫当代尊主的手里。 当年他们兄弟二人在江湖上初创名头,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在西域立下基业后,年少气盛,就去挑战灵鹫宫,企图杀鸡儆猴。却不料撞到铁板上。 欧阳锋的大哥被灵鹫尊主的天山六阳掌重创,兄弟二人费劲了手段,逃回了白驼山庄。 受阳火攻心,欧阳锋的大哥当晚就魂归九幽。 而他自己虽然也同样受了半掌,但比起大哥来就轻了许多,但阳火焚身之苦令他几乎走火入魔。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发生了一场风花雪月的误会,他强暴了才新婚不久的嫂子,才将阳火泄去。 但也因此怀上了欧阳克。 在他机缘巧合之下,悟得蛤蟆功后,就去天山报仇。岂不料又被打了个灰头土脸,狼狈逃窜。 因此当时《九阴真经》现世,他才不顾一切去抢,却被王重阳所截,功败垂成。 思及至此,心中恨意难平。 “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四大镖局每年向我白驼山庄上贡四十万两白银,他们此次的请求不好拒绝,这只是次要的。主要原因是为了《九阴真经》。” “《九阴真经》?”欧阳克大惊道。 欧阳锋沉声道:“不错,我在那些尸体上,发现了大伏魔拳的痕迹。我虽未练过《九阴真经》,但上面的几门知名武功我还是知道的,那人肯定练过《九阴真经》。” 欧阳克兴奋道:“只要叔父练了《九阴真经》,就能成为天下第一,为爹报仇了。” 欧阳锋点点头,没有言语。只是脸上滑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兴奋中的欧阳克并没有发现。 孩子,你怕是不知道,我才是你爹啊! 第八十七章 六和塔之约 六和塔坐落在钱塘江北岸的月轮峰上,峰西南侧下便是翻滚不息的钱塘江水。 原址为五代吴越国国王的南果园,是钱弘婌所造,同时还修建了塔院。 当时的目的据说是为了镇压钱塘江潮,估计也是一个宣传的噱头,但这里无疑是一个观潮的胜地。 六和塔初建之时,只有九层,宣和三年毁于兵火。 绍兴二十六年重建,外观十三层,内中却只有七层。 六和塔只是个大致名称,鸿门宴真正的地点,却在月轮峰西侧的山崖上。 六和塔重建不过才半个甲子,控制权还在临安府尹手上,只对那些达官显贵开放,供其观潮之用,自不能让一群江湖草莽进去破坏。 十二月十六日已至,清晨,踏着明眸的晨曦,东方云皇一身白衣似雪,腰悬长剑出了临安城,步向月轮峰。 只是他前脚刚出临安城不久,城中就飞出两只信鸽。 一只飞往未知处,另一只的方向,正是月轮峰。 一刻钟后,月轮峰上,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儒雅男子取下了信鸽上的信筒,打开信件浏览了一遍。 旁边坐着三个年级差不多的劲装大汉,他们分别是威远,镇远,天宝三大镖局的总镖头耿威远,何镇远和薛天宝。 放下手里的酒坛,耿威远道:“孟大哥,来了吗?”儒雅男子点点头。 何镇远一拍桌子,怒声道:“好大的架子,我们四兄弟以及那么多江湖英雄们在这里等着,他倒好,一路上游山玩水,完全没有将我等放在眼里。”耿威远和薛天宝无声地沉默着。 孟公明眉头紧蹙着,“可是我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蹊跷。” 与别的江湖豪客不同,他曾经是为官一方的大人物,绍兴二十五年的头名进士,只是因为看不惯官场上的是是非非,才弃官不做,开镖局养家糊口。 将一家名不见传的小镖局发展到如今能与其他三家百年老字号并称的局面,其智慧绝非常人可比。 他一眼就看出了这其中的莫名端倪,只是哪里古怪,却暂时无法理清。 薛天宝沉声道:“这有什么蹊跷,敢劫大哥的镖,与大哥过不去,就是与我们四大镖局过不去。那二十万两的黄金,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哼!” 孟公明看了一眼窗外,人头散乱,站起身来,“走吧,欧阳先生和了尘大师他们快到了。” 月轮峰上已经来了不少人,大都是受邀请而来的江湖豪客,也有一些不请自来的好奇君子,小小的月轮峰在短短不到几天之内,就有了上千的人流。 来的不是独立自行的江湖散人,就是前拥后呼的门派世家。 这些人有的之间,还有不小的仇恨,仅仅昨天一天,就发生了不下十起江湖仇杀事件。 对于这些司空见空的事情,所有人也是喜闻乐见的。 江湖上不就是这样吗?你杀我来,我杀你,要是一潭死水那就不是江湖了。 苦逼的只是四大镖局的镖师们,这两天来累死累活的跑上跑下,奔走于月轮峰和临安城之间。 满足着客人们各种合理,不合理的要求。 四大镖局镖行天下,靠的是几个总镖头打出来的名头。 江湖大侠们或许会给他们几分薄面,但他们麾下那帮小镖师们,呵呵。 这个天下从古至今,从来都是靠拳头说话的。 无论国家与国家之间,亦或江湖门派之间,弱者永远都只有服从的资格。 ‘拳就是权,拳头有多硬,权力就有多大。’ 所幸四大镖局的人脉还算不差,收到请柬的门派,世家或个人都如约而来,让孟公明,耿威远,何镇远,薛天宝四人长长松了一口气,这些人今天可是自己的依仗啊! 至于那些要求,不管合理与否,他们也一应照办。 甚至有个别怪癖的人,他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办了,只希望他们关键时刻别掉链子。 眼见受到邀请的人都差不多来齐后,四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孟公明便开口道:“诸位武林同道,大家能从天南地北应邀而来,公明在这里,先谢过大家了。”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准确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显然也是一名修炼有成的高手。 有些喧闹的场中,一时安静了下来。 孟公明拱了拱手,“我邀大家今日来此的目的,想必诸位都也明白,承蒙各位江湖朋友的抬爱,给我们兄弟四人面子。前来共商除魔大事,为武林除去这一害。” “大镖头说的哪里话,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公明兄放心,今天有众英雄在此,那魔头就是插翅也难逃。” “诛杀魔头,为武林除害。” 各种诛妖杀魔的呼喊声层出不穷,孟公明伸手让所有人肃静,然后开口道:“非是我孟公明不讲江湖道义,而是此时已非我一家一姓之私仇,关乎大宋安危社稷,公明不得不出此下策。” “那白衣魔头自出道以来,残忍好杀,江湖上已经有数十名成名高手命丧其手,这也就罢了。前些时日,此贼更是丧心病狂,拦劫边关饷银,意图颠覆我大宋。大伙儿说,此人该不该杀?” “该杀” “该杀” “该杀” 见着众人都呼应,孟公明不禁会心一笑。 虽然有些水分,但只要别冷场就行。 刚才喊话的人大都是自己派进去的托儿,就是为了防止冷场,也为了激起众人的愤慨。 但却瞒不过有心人,东边五台山了尘大师带着几个小沙弥在默默诵经,庄严不动,宛如佛陀。 西边欧阳锋一行人在闭目养神,众人的高呼没有为他们带来任何影响。只有欧阳克稍微冷笑一声,极为不屑。 不过纵是孟公明看见了,他也不敢多言。 为了请来了尘和欧阳锋这两尊宗师,他可是费了不小的力气,可万万不能得罪了。 稍往南一些是世家和武林大派掌门人的聚集地,其中有南宫家,谢家,徐家,青城派,点苍派等一些身份高一些的武林人士。 为了这次盛会,四大镖局可是将历年来积压的人情全用出来了,这些人都是江湖上的一二流人物。 要是讨不回黄金,四大镖局的前程估计也就到头了。 孟公明再次开口道:“此番除魔之战,凶险异常,那魔头自出道以来,纵横江湖几无敌手,疑似宗师强者。” 此言一出,众人为之哗然。 他们虽然对行侠仗义,诛杀魔头的正道之举颇为热枕,但也不想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第八十八章 惊天杀戮(上) 听了孟公明一席话,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甚至有人东张西望,打算偷偷溜走。 孟公明见状,心里一阵苦笑。就知道这些自命正道的家伙靠不住。 不过眼瞟到稳如泰山的了尘大师和闭目养神的欧阳锋时,心里大定像吃了定心丸一般,有这两尊宗师强者在,怕什么? 朗声道:“诸位,不必惊慌,公明自有办法应对。” 立马,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孟公明,孟公明道:“那魔头虽然是宗师强者,但我们也不用惧怕。今日有诸多武林世家和门派掌门在此,公明更是有幸请的两位宗师强者助阵,定能一举诛杀那魔头。” “宗师?我们这里也有宗师?”在场之人听了惊疑纷纷。 宗师强者眼界甚高,青云镖局乃至四大镖局能耐还没有那么大吧?竟然有实力请得动宗师强者? 孟公明微微一笑,拱手介绍道:“这一位是五台山了尘大师。” 白眉白发的了尘起身与诸人见礼,“阿弥陀佛”。 众人也随之还礼,“大师有礼。” “这位是白驼山庄,西毒欧阳先生。”孟公明再次介绍道。 不料,欧阳锋动也不动,眼皮眨也不眨,只有手摇折扇的欧阳克冷哼一声,孟公明顿时有些尴尬。 心里暗叫糊涂,明知道欧阳锋心胸不怎么开阔,竟然失了先后礼数。 突然一声长笑,解了孟公明的尴尬。 “就凭你们这些虾兵蟹将,也想杀我?” 声音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使人一时难辨方位。 “谁?谁在说话?” 薛天宝一声厉喝,同时紧敛心神,注意着方圆四周。 可让他感到气馁的是,找不到对方半点儿踪迹,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从四面八方传来。 “你是何人?” “我乃‘断魂刀’薛天宝是也。” “哦?”声音淡淡一顿,“没听说过。” “你……”薛天宝气急,大声喝道:“你是谁?鬼鬼祟祟算什么英雄好汉?出来。” “就是,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好汉。” “出来” “有种出来” 人群之中,喝问纷纷。 “藏头露尾?我一直在你们面前,只是你们没有发现罢了。至于说英雄好汉,呵呵。” 声音清晰地从头顶传来,所有人抬头一看。 只见五丈高的树巅上站着一个白衣持剑的身影,不是东方云皇,还是谁? 欧阳锋瞳孔一缩,好可怕的轻功,完全做到了无声无息的地步,连他都没有发觉。 紧了紧手中的蛇杖,看来这次争夺《九阴真经》有些麻烦了。 孟公明开口道:“东方少侠,不知那二十万两黄金用的……还舒心否?” 随着一句话,现场的气氛微妙了起来,所有人眼中不约而同的溢出杀气,手按上兵刃。 看着那些憎恨,厌恶的目光,东方云皇只是微微一笑,毫不在意。 不过是一群二三流的蝼蚁罢了,真正的对手在那边。 目光微转,对上欧阳锋。只是一眼,就猜到了他的身份,脸上神色不变,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我说怎么在完颜洪烈那儿没见到他,原来是跑到江南来了,只是怎么和这些家伙混在一块儿了? 你不是大反派吗?怎么没有一点儿反派该有的样子? 东方云皇这可理解错了,人家欧阳锋虽说名声不怎么好,那是因为欧阳锋出江湖以来,多使用毒的缘故,所以口碑有些不好,但也没到东方云皇几近臭大街的地步。 细算起来,即使在原着中,死在欧阳锋手里的人,其实也是屈指可数的。 只是因为和主角郭靖作对的原因,在所有人眼中,不自觉就归于反派一类了。 悠悠道:“你也不用给我带什么高帽子,‘少侠’一词受用不起,况且东方云皇自认不是什么正道人士。若说我没劫什么黄金想必你也不信,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说,车轮战还是群殴?我都接着。” “好,够爽快。” 孟公明手中一紧,一杆铁笔已捏在手,身后耿威远,何镇远,薛天宝三人齐齐掏出兵刃。 耿威远使一长鞭,何镇远提剑,薛天宝扛一口厚背大刀,答案不言而喻。 四人单挑东方云皇一人,或者说群殴更合适。 想想也对,面对一个宗师强者,没有与之匹敌的实力还敢单挑,那是在找死。 “几位且慢动手” 人群分开两边,白眉白须的了尘和尚带着几个小沙弥走了进来。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几位且听老衲一言。” 东方云皇眉头一挑,都到这种地步了,难道还打算和解不成? 孟公明四人稽首行了一礼,这位可是现场仅有的两位宗师之一,心里在嘀咕,礼节可不能少。 “了尘大师”“了尘大师”“了尘大师”“了尘大师” 了尘和尚点了点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刀戈一起,必有死伤,老衲心中实是不忍。” 又转头对东方云皇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东方施主交出军饷黄金,点破丹田气海,随老衲返回五台山修行佛法,老衲今日可保施主无虞。” 东方云皇闻言又气又好笑,先说你有没有拿下我的实力。 再说,点破丹田,散去内力不是任人宰割吗?这老和尚念佛念傻了吧? 不只是东方云皇不答应,有人更是不答应。 “大师且慢”欧阳克摇着折扇走了过来。 东方云皇笑道:“欧阳……公子,又见面了。” 说实话,公子这两个字用在欧阳克身上真的有些不适合。 因为他都快三十而立之年了,一般家庭,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欧阳克脸色一变,“谁跟你见过面?” 东方云皇晒然一笑,没有在意。 他知道欧阳克怕他说出在中都的事情,那时与金人勾结的名头就能让他百口莫辩了。 《九阴真经》事关重大,不容有失。 欧阳克毫不客气道:“大师今日是来和解的话,就请免开尊口吧。” “这……”了尘和尚语结。 东方云皇笑道:“大师还是回五台山清修去吧,今天这里注定了要死人的,大师拦不住的。” 了尘和尚脸色黯然,叹息一声,“阿弥陀佛”,终于转身而离去,几个小沙弥紧随其后。 第八十九章 惊天杀戮(下) “魔头,你杀我三位师侄,今日我要为他们讨回公道。” 人群之中传来一个尖利无比的声音,随即一个白须老者执剑破空而来,剑锋直指东方云皇全身上下要害,剑声嗡鸣,震人耳膜。 人群中又传来一声惊呼,“是破天剑袁公胜,江南三剑客的师叔。” 长剑在闪电般就要刺进东方云皇的喉部,他右手天痕轻轻一拂,挽出一个剑花化去攻势。 剑身一转,血花溅起,袁公胜面带不甘地倒了下去。 东方云皇轻笑道:“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们这些人,武功不怎么样,名号倒是取得一个比一个响亮。” 一转眼看见欧阳锋虽目光炯炯的盯着他,却无动于衷,但看他的眼神,就像猎人盯着猎物一样。 东方云皇自然明白他的打算,无非是借着场中这些炮灰来泄去他的锐气,耗磨他的内力罢了。 不由冷笑一声,岂会如你所愿。 自踏入宗师境界后,他的九脉内力就已经能生生不息了,正好借着这些炮灰来淬炼剑意。 看了一眼场中众人,东方云皇大笑道:“既然都已经来了,那就动手吧,东方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们在这里瞎胡闹。” “杀”一声断喝,人群顿时如潮水般涌来,庞大的人潮瞬间将东方云皇淹没。 以东方云皇目前的修为之高,足以与四绝媲美的深厚内力,如何会将这些蝼蚁之辈放在眼里。 脚下猛地一跺,越出半空,天痕一转,一道巨大的弯月形剑气闪过,十几颗人头滚滚而起,同时间半空中连续七道攻击随即而至。 “狂刀裂天” “独行无羁” “一刀断魂” “无回鞭” “索命剑” “谢流云烟” “长河落日” 连续七招直斩向东方云皇上下七处要害,杀气阵阵,寒气透体。 东方云皇长剑轻拂,手挥五弦劲喝飞絮劲接连使出,震开要害。 天痕剑光一闪,七道兵刃尽数折断,身体一扭,宛如狸猫一般掠过,唰唰七剑,七人毙命。 “门主”“夫君”“三弟”“二弟三弟四弟”一声声悲壮的声音响来。 “你杀我夫君,我跟你不死不休。”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绝美少妇一脸恨色,她是徐家徐念心。 因为刚才使出‘谢流云烟’这一招的是她的夫君,谢家谢天行。 “还我们门主命来”说话的是狂刀门的人。 东方云皇一脸冷漠,“今天,在这里想要我东方云皇命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走下月轮峰。杀” 没有半分怜香惜玉之心,绝美少妇徐念心连人带剑刹那间就被劈为两半。 天痕剑黝黑古朴的剑身肆意挥洒,惨叫声不绝于耳,就像游离在人间的死神,无情的收割着世间的生灵。 “魔头,我要你的命。” 孟公明执铁笔杀了过来,一脸绝然,刚才七人中有三人是他的兄弟。 乱了,已经全乱了。 他原本的打算是合七个一流高手的力量,将东方云皇制住,然后逼问那二十万两黄金的下落。 可是情况一开始就脱离了掌控。 更是因为低估了东方云皇的实力,不仅害的三位好兄弟惨死,更是连累到其他几人,如今他还有何面目再活下去? 既然如此,不如索性随他们而去。 天痕剑上寒光凛凛,剑光闪动,孟公明手中的诛心铁笔断裂,孟公明身死。 螺旋九影施展开来,九道白影纵横零乱,在欧阳锋这个宗师高手未出手的情况下,场上之人无一是东方云皇一合之敌,被一剑一剑砍杀。 天痕每一次挥下,剑锋之下,无一阻挡之敌。 兵刃微碰即裂,不少人都是手中的兵器被天痕一剑斩碎而送了命。 但这无坚不摧的神兵也惹得不少人眼红,于是有跟多的人加入了进来。 欧阳克脸色苍白,退后欧阳锋身后半步。 欧阳锋微不可及的叹息一声,什么也没说。 场中的杀戮还在继续,只是东方云皇单方面的杀戮而已。 这些人修为最高不过一流,更多的是二流三流之众。 对东方云皇而言,无论是武林世家子弟,还是江湖门派掌门,其实都一样。 一剑,铁拳门主雷雄身死;一剑,南宫家南宫名身死;连续三剑,西北莫家三兄弟身死。 众多武林成名侠客们一个接一个身死,但死的更多的是四大镖局的镖师和各门派世家带来的弟子们。 从一开始他们就是用来对付东方云皇的炮灰。 留着他们是给自己找麻烦,万一一个疏忽挨上一刀,可就大发了。 东方云皇放开束缚,一剑一剑送他们上路。 这不是残忍,只是因为他们是弱者罢了,挑衅强者,本就是一种死罪。 不知杀了多少,一百,两百,三百,还是四百,东方云皇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那些数字对他是无意义的。 脸上冷漠淡然,那些回响在耳边的惨嚎声没有为他带来任何影响。 出来混江湖的,那个手上没沾过人命,杀他们,东方云皇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尸体堆积如山,积流下来的血水沿着山缝流入钱塘江,染起一片血红。 不少人吓得心惊胆寒,两股颤颤。不敢直视人群中央那道如神似魔的身影。 东方云皇一身白衣早就染成了血衣,手中的天痕长剑一直就没有停止挥动过。 突然脑后一阵劲风袭来,东方云皇天痕反转,如星河倒悬,一剑就将袭来的劲掌刺穿,破入当胸,引起一声惨嚎。 出手的正是青城派掌门司马流风,强撑着钻心剧痛,司马流风五官扭曲,狞笑道:“摧心掌杀不了你,我死,你也别想好过。” 放声大喊道:“这魔头练的是《九阴真经》,他刚才用的轻功就是……啊。” 剑气一吐,身体四分五裂开来。 摧心掌是《九阴真经》上的功夫,青城派为什么会摧心掌这不难解释。 《九阴真经》最初流传江湖的时候,引起腥风血雨,最后华山论剑,才落到王重阳手里。 在这流转过程中,可是有不少人看过,青城派为蜀中大派,学得其中一招两式,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虽然让他说了出去,可对东方云皇而言,其实并没有太大意义,不过是多了几个剑下亡魂罢了。 第九十章 血战不休 绝世神兵与武功秘籍的双重诱惑,压过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恐惧感。 “交出《九阴真经》” “杀,杀了他” “把神兵和《九阴真经》交出来。” 看着这些露出本来面目的江湖侠客们,东方云皇脸上露出淡淡嘲讽。 天痕漆黑的剑身上不是什么时候蒙上一层血光,瞥了一眼欧阳锋,只见他一直阴沉着脸,纹丝不动。 怎么,还不动手? 场中虽死了一半儿人,但至少还有五六百人,这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看来他是打定主意等到自己力竭的时候动手了。 “嗡”一声剑鸣响起,东方云皇的眼睛蒙上一道刺眼的剑光,光灿夺目。 受强光刺激,他不由得闭上眼睛。 叶行空脸色狂喜,这一招偷袭得手,杀了这个魔头,他就马上能声名大噪,誉满江湖。 神兵与秘籍在手,何愁不能光大门楣。 点苍派自他祖父创立以来,传经两代,一直都只是龟缩在大理一地的二流门派,休说不能与中原丐帮,全真教,青城等大派相提并论,就连自保都有问题。 有好几次险些被路过的强盗给灭门。 辛好他祖父睿智,将姑姑叶秀嫁给南帝门下‘渔樵耕读’中的‘农夫’武三通,借着南帝的名号终于在大理站稳脚跟。 但点苍派也面临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尴尬局面。 谁也不想寄人篱下,为此他从小刻苦修炼点苍剑法,如今堪堪进入二流巅峰。 要想出人头地,名声和武功缺一不可,眼下就是个机会。 长剑一递,刺进了东方云皇的背后。 只是,意想中那种利剑入体的美妙感觉不仅没有,反而像是刺在一团空气中一样。 叶行空一愣,猛然一抬头,一只大脚从天而降,瞬间将他踏在地上。 东方云皇长剑穿心,将他钉死在地上,叶行空面带不甘地死去。 这只是屠杀中的一个小插曲。 独自一个人与五六百人厮杀是什么感觉,现在东方云皇告诉你。 那是一种仿佛五六百头猪排在你面前,任你宰杀般的畅快。 临死前发出的惨嚎声,是世间最美妙的音乐。 极致的速度和鬼魅的变化双重结合,在场之人无一能伤到他的身体,也没一人能逃脱他的猎杀。 天痕剑每一次划过都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 人群一层一层倒下去,在巨大的死亡压力下,终于有人撑不下去了。 “恶,恶魔”率先逃离月轮峰,这一逃引发了连锁反应。 “他是魔鬼,快逃”“逃啊” 人群大规模开始逃窜,如雪崩一般,霎时崩溃。 仅剩的人群疯狂地向山峰下拥去,生怕慢上一步,送了性命。 一路上,仅受踩踏而死的人就有二三十人。 东方云皇一路追杀,这时候死在东方云皇手里的人已经有七八百之多。 一千多人上了月轮峰,活着逃下去的,只有两三百人。 整个月轮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曾经的观潮圣地已经化成一片人间地狱。 不知不觉间,手中天痕剑上的血茫已经透剑三尺,四分剑意达到了极致,往日清凉的眸子也蒙上了一层血色,踏着血泊走向了最后一波站着的人。 欧阳克吓得后退一步,因为东方云皇此刻的形象太吓人了。 血衣,血眸,血剑,纵是往日漆黑如墨的长发也染上了一层血光,就像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一般。 他身后那群美姬早就吓得瘫软在地,场中唯一敢与东方云皇正面对视的人,只有欧阳锋。 东方云皇天痕直指,口中只有一个字“战”。 欧阳锋神色冷漠,眼中杀机大作,“你还有再战的力气吗?乖乖交出你的剑法和《九阴真经》,以及你手中的神兵,我留你全尸。” 是的,欧阳锋自打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东方云皇,因为他太年轻了,年轻的让欧阳峰都忍不住心生嫉妒。 才这般年纪就已经能与老一辈的宗师强者争锋,等他真正成长起来,那还了得? 年轻人,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吧,太早的碰见了我。 欧阳锋一个纵身,手中蛇杖当头砸下,地面上的基石受气势所迫,一块块爆裂开来。 东方云皇几个忽闪,就已在数丈之外,欧阳锋身如蛇闪,瞬息千里,追杀上去。 “小兔崽子,我看你还有几成的内力可用,给我死吧。” 欧阳锋自以为估计的八九不离十,因为经过近三个时辰的厮杀,即便是他们几个宗师巅峰的家伙内力也耗得差不多了。 何况东方云皇这个比他们还稍逊一筹的后生晚辈。 事实上东方云皇的内力的确损耗颇大,十成已经去了六成。 若是一般人,碰到这种事,决计只有一个办法,逃。 可他却非一般人,因为他有两个丹田可以用,这就意味着他比别人多出一倍的内力。 螺旋九影全面施展开来,散作九道白影,从四面八方攻向欧阳锋。 欧阳锋灵蛇杖法用的出神入化,每一次都如灵蛇一般扑向东方云皇要害之处。 蛇在每次扑杀猎物时,都会等到最好的时机,运足全力一击必杀。 欧阳锋算定了东方云皇内力所剩无几,故而每一击都使足了力道。 东方云皇在激战的同时,暗暗运转《神照经》恢复内力,可怎奈《神照经》恢复内力的速度虽然很快,但也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才行。 眼下他最缺的就是时间,但欧阳锋决不会给他恢复的时间。 一下狠心,缓缓从中丹田中分出一丝生命精元,炼精化气,略显苍白的脸上很快就有了红润之色。 这无疑是饮鸩止渴的法子,但眼下已经顾不得许多了。 感受着体内充沛的内力,东方云皇长啸一声,天痕剑运的飞快,在一霎间,斩出四十九剑。 这边,欧阳锋满肚狐疑,先前还见他脸色苍白,分明是后继无力,内力枯竭之象。 可现在为何脸色红润,从刚才那一声啸声中就可以看的出来,中气十足,真是见鬼。 双手微颤,握杖的两只虎口都有些麻木。 不禁为对方天生神力感到震惊,但更加让他眼热的是对方手里的神兵。 这几十个回合下来,他那根用西域奇铁制成的灵蛇杖已经缺口斑斑。 而那柄黑色的石剑上面却连个小缺口都没有,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把这口神兵夺来。 第九十一章 血色钱塘 又一波可怕的攻击随之而来,欧阳锋灵蛇杖连续挥动,像一条盘坐的长蛇一样,努力护住周身,不给东方云皇任何可趁之机。 东方云皇一剑凌空斩来,欧阳锋死死架住,二人顿时相持了起来,谁也不肯撤招。 欧阳锋是成名多年的宗师强者,一身内力深厚无比。 可东方云皇那一剑接近了千斤之力,世间少有人能接下。 一般人,早就连人带兵器劈为两半了,欧阳锋能正面接下来,实力显然是不容小觑的。 突然间,蛇杖头部的蛇口张开,一条细如小指的蛇化成一道闪电,直袭向东方云皇的喉咙而来。 欧阳锋眼中闪过一道得色,这条小蛇是他集西域百毒练出来的蛊蛇。 本来是用来对付灵鹫尊主和那几个老东西的,在这里,先拿着小子开开胃。 东方云皇没有惊慌,仅仅冷哼一声,“早防着你这招了”。 要是没有看过原着,如此近的距离,他肯定会吃大亏。 但知道欧阳锋的蛇杖里藏着这么个杀手锏,他早就暗暗留心了。 天痕回转化成一道螺旋剑光,将小蛇截为两半。 同时,迅速翻空而起,躲开欧阳锋扫来的蛇杖。 身体如狸猫般翻动,借着半空下坠之力,一剑斩在了蛇杖上,巨力使得欧阳锋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 东方云皇欺身而上,“铛,铛,铛”一连斩出三剑,剑剑落实。 欧阳锋脸色一变,瞬间就明白东方云皇的意图,瞬息千里使出,就要后撤。 东方云皇双手握剑,提剑而起,使足了内力,狠狠一剑劈下。 欧阳锋后退不及,不得不抬起蛇杖来挡,“铛”的一声脆响,整条蛇杖被斩为两截。 他还未来得及高兴,两截断口处,喷出一股粉红色的雾气,腥臭无比。 东方云皇刚一嗅到,就觉得头晕目眩,赶紧运转《神照经》驱毒。 但这刹那功夫,一股巨大的危机感涌来,他来不及反应,天痕下意识的横在胸前。 “砰,砰,砰”剑身上连续传来三股可怕的袭击,东方云皇被震得后退十几步。 欧阳锋趁机攻来,灵蛇拳法使出,双拳似长蛇捕食一般攻向东方云皇心口和脖颈,赫然是将他看成了猎物。 被拳劲贯身的东方云皇感觉像被大蛇缠身一样,挣脱不得。 要是一般人,要是被这无处不在的拳劲罩住,肯定会被打成肉泥了。 东方云皇脸上半点儿惊慌之色都不见,反而意味深处的一笑。 让欧阳锋心里一沉,难道有什么意外发生不成? 天痕长剑随身而动,剑气森然,道道剑光结成剑网,唰唰几剑就将周身拳劲搅碎,长剑一突,破入了灵蛇拳法的间隙之中。 敢跟我玩近身肉搏战,真是活腻了。 欧阳锋大惊,迅速收拳回撤,护住周身。 同时后脚一跺,立即撤开。 东方云皇随之而进,手中天痕不停点动,在一瞬间接连刺出四十九剑,欧阳锋两条手臂上的衣物被剑气绞成碎片。 这也是他识相,要是稍慢一步,那两条手臂就没了。 显然欧阳锋也是明白,脸上闪过阵阵心悸之色。 欧阳克也是一脸后怕,刚才那一幕真是太凶险了,叔叔差一点儿就……。 他这些年能在江湖上行事肆无忌惮,本身的实力固然不差,但更多依赖的是这个亲叔父的名头。 而且,作为娘亲逝去后,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他虽以叔父称之,但心里更多是将他当作父亲来看,他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欧阳锋万万没想到,此人的剑法竟然如此可怕。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他心里的杀机更盛三分。 今日结下如此生死大敌,决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二人一退一进,平地划过十几丈的距离。 欧阳锋身体一缩,竟像蛇一般扭动身体,躲开了东方云皇迎面劈来的一剑。 身后半人高的巨石“轰”的一声,四分五裂开来。 二人已经战到月轮峰西侧崖边,崖下十几丈处,是翻涌不息的钱塘江水。 峰顶上不断流下来的鲜血,将江水染得血红。 欧阳锋从崖边掠下,东方云皇紧随其后,二人施展轻功在山崖间激战。 一块块斗大的石头被欧阳锋踢过来,携带着呼啸的破空声,砸向东方云皇。 东方云皇手中天痕抖动,荡出道道剑波,将射来的飞石尽数震碎。 天痕劈空一斩,一道血红色的弯月剑气削向欧阳锋当面。 欧阳锋施展瞬息千里身法躲开,一个纵身“噗通”跳入了钱塘江。 剑气斩在山崖上,“轰隆”一声巨响,大块山石纷纷落入江水中,砸的水花四溅开来。 待一切平静下来后,欧阳锋彻底失去踪影。 东方云皇自然不会真的以为欧阳锋被石头砸死了,或者被水冲走了。 就那些碎石块能把欧阳锋砸死的话,那他这个宗师也就太水了。 被水冲走更是无稽之谈,这里是钱塘江水边缘一带,水深不过腰部,流速缓慢至极。 月轮峰上流下的鲜血把这里的水染成血红一片,至今都没有散开。 欧阳锋就潜伏在血水之中,水中是蛤蟆功的主场,可以说欧阳锋在这里占尽了地利。 东方云皇站在崖间的一块巨石上,如鹰一般犀利的眼神,审视着脚下的血水,体内《神照经》迅速运转,恢复功力。 嘴边滑过一丝冷笑,躲?我让你躲。 天痕剑上血芒一闪,漫天遍地的血色剑气冲着血水斩下,就像下起了暴雨一般。 “轰”“轰”“轰”水面上一道道血花溅起,这种无差别的攻击虽然耗费内力,但效果却是显着地。欧阳锋立马藏不住身形。 只听得一声青蛙怪叫,“呱”一股巨大的水浪被气劲卷起,覆压而来。 东方云皇一剑将水浪劈散,借势急转而下,手中三丈剑气一剑将血水劈为两半。 一道白影一跃而起,速度极快,发出一声怪叫,“呱”。 东方云皇天痕长扫而下,打在白影上。 白影以更快的速度落回水面,溅起一片水花。 东方云皇飞斩而下,水面炸开,却没有欧阳锋的踪影。 “嗯?”似乎想到什么,东方云皇脸色一变,一个纵身离开原地。 脚下的巨石“轰隆”一声爆炸开来,动手的不是欧阳锋还是谁? 尼玛,灯下黑,差点儿着了道儿!东方云皇暗骂一声。 “呱”欧阳锋爬在水面上,死死瞪着东方云皇,白色的衣袍随之而动,如同出击猎物前的猛兽一般,蓄势待发。 “轰,轰,轰,”水面骤然掀起一股股水柱,欧阳锋猛然跃起。 双掌顶着一个巨大的水球,击向东方云皇。 东方云皇左指轻轻拂过剑身,天痕一剑就将水球斩裂,化为漫天血红色的水珠。 余威不减,就要将欧阳锋当头劈为两半,了结了这西毒的性命。 欧阳锋站在崖顶上,吓得脸色苍白,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叔父要死了。 第九十二章 骤然生变 就在欧阳锋命丧天痕剑锋之际,突然发生异变。 欧阳锋身体竟像蛇一般侧弯,扭成个‘s''形状,天痕剑刃贴身斩下,攻击随之落空。 聚起一股劲力,右拳狠狠击向东方云皇的鬓侧太阳处。 这才是这一击真正的杀手锏,刚才那个水球不过是障眼之术,用来卸去东方云皇的注意力和天痕剑力罢了。 果然好谋略,要是一般同阶高手,这一击必死无疑。 东方云皇诡秘一笑,老子当年可是学过印度古瑜伽术的。 瑜伽这种东西,只要稍微有些闲钱,能享受生活的女人都会那么几下子。 可东方云皇学来的可是印度最为古老的古瑜伽术,一向概不外传。 东方云皇当年为了偷学古瑜伽术,可是费了不少功夫的。 它能通过锻炼,使人随意扭动人体四肢,提升骨骼揉度,使人体得到最大限度的伸张和疏松。 只见东方云皇身体猛地向后一扭,身体顿时扭成一个可怕的弯度,躲开欧阳锋的劲拳。 同时右腿踢出,倒踢紫金冠,一脚就踢到欧阳锋的下巴上,将他踢了个底朝天。 东方云皇连续出击,在半空之中狠狠三脚,将欧阳锋打回江水中。 欧阳锋此刻已经萌生了退意,《九阴真经》虽好,但眼下这小子实在太难缠。 不仅内力像长江大河一般滔滔不绝,无穷无尽;招数上也让他处处受制。 还是先退去为妙,《九阴真经》的事,改日再计较也不迟。 奋起数掌打在水面上,击起数股浪头阻住东方云皇的前路,脚下瞬息千里使出,就要外逃。 东方云皇脸色一冷,想走?没那么容易。 身体一闪,横空挪移,天痕剑在半空中划过一道血红色的弯月。 欧阳锋面色大变,运起一股内力,击在天痕剑锋上,借力后退。 东方云皇哪里肯放过?一剑削过,欧阳锋一声惨叫,一条左臂被齐跟斩下。 好个欧阳锋,竟能下如此狠心,断臂求生。 想想也对,也亏他能狠下心来,一条手臂总比一颗脑袋好吧?不过,即便如此,还是要死。 放过这么个大敌,东方云皇会睡不着觉的。 正待东方云皇欲抛剑射杀欧阳锋时,身后一阵危机感传来,令他不由得汗毛乍起,回手一剑。 “叮,叮,叮”三声脆响,三枚细小的暗器被克飞。 东方云皇仔细一看竟然是绣花针。 崖边不是什么时候站着一个气质阴柔,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 手捏兰花指,脚下踩得是早就昏过去的欧阳克。 东方云皇心里一沉,是个高手。 “扑通”一声,欧阳锋趁机跳入江心,借着湍急的水流,逃了个无影无踪。 东方云皇已经没时间去管,眼睛紧紧盯着那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妩媚’一笑,“小哥,你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魔君吗?今日一见,果然是英俊不凡啊!咯咯。” 声音尖细刺耳,就像扯着脖子憋出来的一样。 东方云皇浑身一抖,打了个寒噤,真是太难听了。 中年男子‘嗔’了东方云皇一记白眼,抿嘴笑道:“在官家身边时,咱家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头。原以为只是外人的虚传之词,不曾想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 又幽幽叹了一口气,“这么英俊的小哥儿,放在以往咱家疼爱都来不及呢。只可惜,官家命令,要咱家将你的人头带回去。唉,咱家也是无奈啊!” 复又‘咯咯’一笑,“你放心,只要你不反抗,咱家动手的速度快一些,不会让你感到疼的。” 话语之间,忽欢喜而笑,或言幽而怨,使人捉摸不定。 比东方云皇这个喜怒无常的家伙还要邪异三分。 东方云皇已经猜到他(她?)的身份,有这怪异的言语,可怕的修为,手捏兰花指,使用绣花针做武器,满口“官家”语语。 除了南宋皇宫中修炼了《葵花宝典》的太监,还会是谁?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忌惮,这可是修炼了完整版《葵花宝典》的太监,比东方不败那个死人妖还要可怕几倍的家伙。 他千算万算,漏算了这一茬,竟然忘了官方实力。 宋朝是历史上最着名的内斗内行,外斗外行的王朝。 这一点无论是正统史书,还是野史传奇都不例外。 无论是百年前的天龙,还是如今的射雕,乃至神雕。 朝廷从未放松过对江湖的监察。天龙时期的丐帮可是能正面与西夏大军交锋的,正因为如此,丐帮更招人恨。 一是因为丐帮的武功太犯忌讳,名字很威武,降龙十八掌,呵呵。 二是常理,宋太祖赵匡胤尚且说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放着丐帮这么大的一股势力在麾下,相信哪一个皇帝都不会放心的。 于是,萧峰被千方百计的逼出丐帮。 东方云皇一直怀疑那个‘十全秀才’全冠清是北宋朝廷的人。 “秀才”这两个字出现在乞丐头上,本就有些不正常。 在萧峰走后,丐帮就迅速衰落下来了。 到少林寺大会期间,直接沦为了惹人耻笑的小丑,自那以后,丐帮就衰落了。 射雕前期,江湖稍微恢复了些起色,于是黄裳的《九阴真经》又被抛了出来,在江湖上引一片起腥风血雨,手法就与蒙元朝廷扔出屠龙刀一模一样。 所幸被王重阳识破,于是一场堂堂正正的华山论剑,彻底打破了南宋朝廷减弱江湖力量的愿望。 由此可见,南宋朝廷从来都不希望江湖实力做大。 对于自己这个后起之秀,坚决执行杀无赦的命令。 依着《神照经》,他的实力本来已经恢复了七成,刚才与欧阳锋一战,又耗去四成。 这个时候面对这个自己全盛时期都要忌惮的大敌,东方云皇哪里还敢犹豫。 中丹田中的元精一缕缕被炼化,补充着干枯的经脉,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恢复内力。 那中年男子手捏兰花指,风情万种的笑道:“你不会以为咱家是一个人来的吧?” “啪啪啪”拍了拍手,两侧崖边齐刷刷站满了弓箭手。 至少有五百人上下,个个弓如满月,箭指向东方云皇。 中年男子身边出现一个白须老将,年纪大约六十左右。 指着东方云皇喝道:“魔头,你以为你逃得了吗?今天这钱塘江就是你的葬身之处。” “你等何人?报上名来。” “老夫孟珙” “咱家林总管” 孟珙?是他。 若说别的名字,东方云皇可能不知道,但这个孟珙,他在以前读《宋史》时,浏览过此人的生平。 曾经北伐时,岳飞手下的一员将领,后来一力主张联蒙灭金的人。 林总管叹了口气,“小哥,别费力气拖延时间了,即便是你恢复了内力,以咱家绝世(大宗师)巅峰境界的内力,你也不是咱家的对手。更何况……你看。” 手忽一指,东方云皇随之看去。 只见远处的江面上,驶来一片密密麻麻的船舰,大约有五六十只大船。 船上站满了士兵,穿着南宋军中的制式衣物,手持长枪,弓箭等。 孟珙道:“为了对付你,可是连水师都出动了。九泉之下,你也该瞑目了。” 林总管接着道:“知道为什么和你在这里浪费时间吗?” 仿佛自问自答到:“那是因为咱家还为你准备了一道开胃小菜,这会儿想必也应该到了。” 东方云皇脸色一变,水下面有东西。 第九十三章 葵花太监 水下面有东西在游动。 林总管咯咯笑道:“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告诉你也无妨哦。那可是咱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扬子江中抓来的猪婆龙,足足有三十只之多,你可要小心喽。” 他说话语气亲昵,仿佛情人间的亲切的旖旎耳语,惹人心醉。 这若是由一位女儿家说来,自然是赏心悦目的。 可由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太监说来,就有些使人难以接受了。 东方云皇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显然难受的不只是他,就是站在他身边的老将孟珙,浑身也颤抖了一下,悄无声息地移了几步,与他(她)拉开距离。 林总管脸色难看,咬牙切齿道:“你死定了,你知道吗?那些猪婆龙本来就生性凶残,又被咱家饿了好几天,这会儿在这里闻到了血腥,凶性更加十倍,一定会把你撕成肉沫的。咯咯。” 说着说着,又神经质的笑了起来,说不出的邪异。 猪婆龙,就是鳄鱼。扬子江里的,自然就是扬子鳄了。 这会它们可不是什么保护动物,而是噬人的猛兽。 血水下面一道道黑影在滑行,宽大的尾巴来回摆动。 在阳光下,它们身上的黑色鳞甲越发清晰,凹凸不平的,极为狰狞。 有的已经将嘴伸出水面,亮出满口暗黄色的獠牙。 鳄鱼的咬合力有多强,他还是知道的,足够是自身力量的四倍。 这还是在古代,没有经过驯化,它们的野性更强。 受饥饿和鲜血的刺激,它们的躁性已经被完全激发,看到生人,如何还能忍下去。 一条鳄鱼直接破开水面,四米长的身躯扑向东方云皇。 东方云皇此刻面色红润,内力已经恢复到八九成,举起天痕,狠狠一剑劈下。 鳄鱼在半空中被劈成两半,带血的两半身体掉入水中,一众鳄鱼扑了上去,仅仅片刻,就残食干净。 受肉食的诱发,鳄鱼狂性大发,连续三头鳄鱼扑上来。 此刻,决不能被鳄鱼缠住,不然真的就死定了。 为了节省力气,必须一击必杀。 借着螺旋九影,三剑狠狠劈在了鳄鱼的脑门上,鳄鱼的唯一破绽就在那儿。 数百斤可怕的力量直接将鳄鱼打的脑浆迸出,掉在水里翻滚了几下,就没了声息。 其他被饿的昏了头的鳄鱼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同类,只要是死的,一律都是食物。 齐齐扑了上来,一阵撕扯,三头鳄鱼就被分食。 两边山崖上的弓箭手们看得头皮发麻,但却没有丝毫退后一步。 与江面上那群只敢远观而不敢前进的水师成截然反比。 东方云皇发现他们的年纪都大一些,普遍都在五十岁左右,有的甚至已经白发苍苍,穿的制服也与别的宋军不同,颇为老旧。 他猜测,这些人应该是二十年前北伐时韩侂胄手下的百战老兵,不然也不会有如此胆色。 林总管气得脸色发白,“这些只知道自相残杀的蠢货。” 当即脸色阴沉冲孟珙道:“孟将军,下令进攻吧。” 语气冷漠,完全像是在指示下属一般。 孟珙虽然愤怒,却也无奈。 在宋朝一直都是一品武将不如三品文官。 何况这一位,还是官家身边的红人,向后吩咐了一句。 一个手持红色双面旗帜的士卒站到崖边,挥动旗帜,发出强行进攻的命令。 原本停在水面上不动的船只随即向崖边使来。 “射”一声厉喝,弓弦声响起,两边山崖上的箭羽如大雨般铺天盖地而来。 “嗖,嗖,嗖” 东方云皇一边小心的躲避脚下的鳄鱼,一边奋尽全力阻挡射来的箭矢。 白虎七劫剑法中虽然有破箭式的招式,但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却是孤木难支。 死上二三十个弓箭手对五百人来说,无疑是九牛一毛。 如今上有箭雨覆压,下有鳄鱼袭身,东方云皇遭遇了出道以来最凶狠的攻击。 恰时一头鳄鱼扑来,东方云皇一个铁板桥功夫躲开攻击,揪住鳄鱼的尾巴,奋力甩动开来,将扑上来的鳄鱼尽数扫了下去。 迎着箭雨,将其掷向山崖。 或许是因为风吹日晒雨淋的原因,崖边的石质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坚硬。 被鳄鱼一撞,“哗啦”就破碎开来,二十几个弓箭手因此掉入了血水中。 崖上的弓箭手们虽然围攻的目标是东方云皇,但个个不是弓箭手,作为帮手的鳄鱼们自然也受到了波及,有好几头被射成了刺猬。 本来若他们一直安然待在山崖上,鳄鱼们自然拿他们没办法,只能将气撒到东方云皇身上。 如今眼见仇人们掉下来了,哪里有放过的道理? 顿时扑了上去,一阵哭天喊地的惨叫声后,就剩下一片残骸,漂浮在血水上,血气更加浓郁了几分。 孟珙大惊失色,急下令“退后,快退后。” 被吓得双腿发麻的弓箭手立马如临大赦,后退开来,箭雨登时稀疏下来。 东方云皇刚没松几口气,水师的攻击就从背后开始。 不仅仅是箭,还有铁镖,暗青子等暗器抛射而来。 东方云皇被困在夹壁中,遭鳄鱼和弓箭的双面夹击,受了一肚子气。 眼下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也敢来占便宜,真把小爷当软柿子了不成? 水师船舰距离东方云皇不是很远,仅仅二十丈之距,故而箭雨在射过来的时候,已经没了多少力道。 毕竟,六十六米的距离不是说笑的。 再加上这群水兵的实力实在弱的掉渣,一来不占地理,二来臂力差劲,连弓弦都无法拉满。 总体战力远远不能与刚才的那群百战老兵相比。 东方云皇横空挪移使出,化成一道白影,穿行在箭雨间。 水面上轻轻几点,几个起伏就已经冲到战船前,二十丈的距离说短也不断,说长也不是很长。 水师主将见这满身是血的杀神冲过来,立马吓得惊骇欲裂,急忙下令:“快,挡住他,弓箭手射死他,快呀。” 身体却不听使唤,躲入了甲板上的水兵中。 甲板上的水师士兵眼中的鄙夷之色不绝,果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东方云皇冷笑道:“就这种胆小鬼也能但仍水师主将,南宋朝廷果然无人矣。” 脚下一点,跃上船头。 几个参将一脸悲色,复化为绝然,抽出佩刀,冲了上来。 东方云皇长剑一抽,几人喉间出现一道血痕,倒了下去,再无声息。 “这是在故意送死吗?”东方云皇低声道。 水兵的血性好像被激起一般,一个个脸色决然,“杀”大喊一声,十几个长枪兵一起围了上来。 东方云皇剑气一闪,天痕宽长的剑身就将刺来的长枪尽数斩断,连带着水兵,截为两段。 杀气滚滚,血气四溢。 虽然有更多的长枪兵冲了上来,但对东方云皇而言,无异于蝼蚁撼象,螳臂挡车。 于是东方云皇很不客气的送他们去见那几个参将。 主舰被人入侵,其他船只上的水兵却不见增援,反而纷纷掉头就跑。 只是五六十只船只挤在一起,行动之间多有不便。 一时之间,陷入了混乱之中。 这,就是南宋朝廷的水师。 第九十四章 血潮浪涌 林总管站在山崖上,劲风呼呼不觉,看着远处陷入一片混乱的水师,气急败坏,手指捏的发白。 这些该死的废物,坏了咱家的大计。 孟珙苦笑着叹了口气,“林总管,你生气也没用,这种情况老夫早就料到了。” 林总管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孟珙,却见他脸光黯淡,神色萎靡,整个人说不出的颓然。 孟珙道:“水师当年初建之时,就将领不全,装备不齐,训练不力。韩丞相当年兵败之时就损失惨重,这些年下来,早就已将……。” “再者,当老夫知道这次水师主将是史弥远那个只知道花天酒地,横行临安的纨绔侄子时,老夫就对水师不抱任何希望了。” 不怕虎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林总管决然道:“官家给咱家的圣旨是要那小子的人头。既然如此,咱家就亲自动手。” 身体一纵,如鬼魅一般闪出,射向战船。 水师甲板上,几十个水兵被斩杀殆尽,东方云皇轻轻一跃,换了艘船继续杀戮。 对这些围攻自己的敌人,东方云皇没有半分怜惜。 天痕宽长的剑身扫过,没有一合之敌,剑气所过之处,甲板破碎,船帆倒下,龙骨断裂,江水疯狂地从船舱破碎处涌进来。 水兵们哭天喊地的向外围船只上跑,以期逃命。 他们没有半分军人该有的血性,早被吓破了胆。 那道手持长剑的血色身影已经成了他们心中永远的噩梦。 “贼子,住手。” 半空中林总管一声尖喝,手中的绣花金针掷出,在空中闪过一道流光。 东方云皇天痕剑微微一旋,将其拍飞。 立在桅杆之上,林总管脸色难看,“你可知道,他们是朝廷费了大力气培养出来,用以抵抗金人水师的水师精锐?你这般做,与通敌叛国何异?” “水师精锐?”东方云皇晒然一笑。 “就靠他们去抵挡金人水师?” 手指一指,满是一片混乱的景象。 水兵们争相逃命,涌向外围的几艘大船。 有不少士兵因为没能立稳而跌入江水中苦苦挣扎,苦嚎声,求救声,谩骂声响成一片。 “看见没,我就一个人。” 伸手指了指,“那是一千多‘水兵精锐’,他们被我吓的像狗一样狼狈逃窜。就他们和金人开战?” 东方云皇笑了笑,“别做梦了。” 林总管冷笑道:“他们再怎么懦弱,那也是为朝廷出力。就你这杀人如麻的魔头,焉能与他们相比?” 东方云皇摆了摆手,“好了,别跟我说那些为国为民的大道理,我不想听,也没兴趣听,还是用手中的兵器来说话吧。” “好” 林总管一捏手中的绣花金针,“官家要咱家把你的人头带回去,咱家也不废话了。” 话音刚落,金针闪电般的向东方云皇的眉心刺去。 东方云皇天痕长剑破空一劈,一道巨型剑气斩向林总管。 林总管身体在空中一闪,躲开剑气,身后的桅杆和船帆被斩成粉碎。 “咱家就不信你的内力是无穷无尽的。” 林总管手中的绣花针接连出击,一秒之内连刺出近百针有余,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他出手的速度比东方云皇还要快一等。 《葵花宝典》素来以诡,奇,快三绝最为要害。 再加上他的功力比东方云皇还要浑厚,境界也比东方云皇到处一筹,便以强横的功力和速度处处压制东方云皇。 东方云皇螺旋九影和横空挪移联合施展开来,躲闪那无处不在的绣花针。剑锋不要命的围向林总管。 二人且战且行,所过之处,大小船只无一不被二人交手时泄出的剑气和针形气劲毁坏殆尽。 小小的一枚绣花针在林总管手里,化成一件无尽不催的杀人利器。 细观金庸世界中,凡是修炼了《葵花宝典》的太监们,除了林远图和林平之,其他诸如东方不败和岳不群等,使用的武器好像全是绣花针。 难道真的是性别变了,兴趣爱好也变了? “嗖,嗖,嗖,嗖” 仿佛天女散花一般,林总管手中的数十枚绣花针一齐掷出,射向东方云皇四肢各大要害。 东方云皇天痕剑旋动于掌中,盾牌一般将所有的绣花针全部挡住。 “叮,叮,叮,叮” 一只手掌破空打在了天痕长剑上,借着力道,东方云皇一跃三丈,剑意猛然提至五分。 五丈长的血色剑色赫然斩下,掀起一股气浪。 林总管身前一踢,身体迅速后退。 整个大船沿龙骨被劈成两半,船体支离破碎,散于江中。 站在另一支桅杆上,林总管微微调息体内血气。 随即目光缓缓掠过,停在了东方云皇右掌中的天痕剑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 “咱家就说,以你的实力,怎能发出如此凌厉的剑气来,原来是这把长剑的原因。” 东方云皇剑指轻抚过天痕修长的剑身,微微冷笑道:“知道又怎么样?” 天痕剑在当初铸成之时,剑体就通长四尺一寸,除去一尺长的剑柄,仅剑身就有三尺一寸。 变成今天的说法,就是1.02米。 要比一般的长剑还要长出一尺,为此,东方云皇特意将剑身加宽到两寸一分。 一般有经验的铸剑师在铸剑时,剑体长度决不会超过三尺三寸,三尺六寸更是长剑中的极限。 因为剑体越长,其剑身的临界点破绽就越大,在对敌时,很容易被斩断。 而天痕独有的材质就免去了这个破绽,天痕宽长的剑身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运剑之时,他的剑气能得到成倍的加持。 这个功效随着他实力的增长,将放大到四倍,六倍,八倍…… “轰隆隆”天际传来一声声沉猛的巨响,宛如擂起万面战鼓一般,震耳欲聋,引起了所有人的瞩目。 只见远处水天交接之际,一道白线疾驰推进而来,伴随着阵阵轰鸣巨响,前仆后继,滔滔不绝。 船只上的水兵们发了狂一样往船上挤,哭喊声不绝于耳。 “快跑啊,大潮来了” “大潮来了。” “快点儿,快开船” “快划,快点儿” 停在外围的船只疯狂地向岸边划去,只是水师足有一千多人,挤在这里的船足有五六十艘,停在外面的只有十几艘。 一时之间,哪里逃的急,有不少人逃到江中,企图游到岸边。 刚下水没多久,就被水下的鳄鱼撕成碎片,成了鳄鱼口中的美餐。 这些鳄鱼的平均长度都超过三米,生性凶残至极,处在内陆的它们,可是没见过大潮的。 “水下有怪物,不能下去” “是猪婆龙,吃人的猪婆龙” “救命啊” “快开船” 白线越来越近,渐渐化为一道接近十米高的水墙,迅速向前推移,一路前行,势不可挡。 灭顶之灾就在眼下,二人却浑不在意。 林总管狞笑道:“今天就是拼着一死,咱家也要拧下你的脑袋。” 东方云皇道:“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 林总管脚下一动,化成一道划破空间的闪电,扑杀而来。 “葵花破”千百道劲气,尽数化成一枚刺破长空的绣花金针,如离弦之箭,点向东方云皇。 东方云皇神色漠然,天痕平持,体内七道内力同时涌动,五分剑意加持剑身。 此刻,他的眼中只有那缓慢刺出的一剑。 这一剑,平平淡淡,没有任何声势,直指点在了绣花针上。 “轰”一声惊天巨响,一股可怕的气势分散开来,周围的船只就像劲风掠过的草原,翻腾而起,撞为粉碎。二人吐血倒飞了出去。 未及起身,一堵巨浪携万马奔腾之势,雷霆万钧之力轰然拍下,将二人淹没。 几十艘战船被巨浪席卷着撞在山崖上拍成碎片,大潮铺天盖地,席卷了一切。 第九十五章 浮光落影剑招无招 哗啦啦……… 哗啦啦……… 蔚蓝的天空下,海浪有一搭没一搭的拍打着海岸,泛起洁白的泡沫,一群群海鸟欢快地从海面上飞过。 东方云皇是在剧痛中醒来的,一睁开眼,就发现了那个站在自己手背上耀武扬威的小东西,挥舞着大钳子,“我夹”“我夹”“我再夹”。 他翻了翻白眼,连你这小鬼也敢来欺负我?反手一巴掌将小螃蟹拍了个粉碎。 正要起身,低头就看见手中的倒影,不禁一愣。 一把扯过身后的长发,然后颓然松开。 原本漆黑如墨的长发竟全部变成一片雪白,一夜之间,皓然白首。 蓦然想起“白首之约”这个词,他顿时心生一阵厌恶。 喃喃道:“这就是过度损耗精元的代价吗?哈哈,可怜未老头先白,可怜未老头先白,哈哈!” 自嘲了几声,手摸到一个东西,掂起来后方才松了口气。 正是天痕长剑,辛好还在,这玩意儿要是掉到东海里,可真就麻烦了。 寻找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鼻子中忽然嗅到一阵腥臭味,他侧过身一看,不由得后退几步。 赫然是半截鳄鱼的身体,在阳光下,散发着腐烂的臭味。 上面爬满了蚂蚁蛆虫。他擦了擦冷汗,思绪回到了昨天。 大自然的力量是极为可怕的,当大潮袭来的时候,一扫天地,无可阻挡。 在那摧枯拉朽的可怕威力下,几十艘战船被浪头卷入的刹那就被拍成粉碎,船上的水兵一个也没逃脱。 水中的鳄鱼被水浪卷起,拍在山崖上,直接化成了肉泥。 他和林总管二人被卷入浪头后就昏了过去。 如今他活下来了,那死太监肯定也还活着。 只是…… “嘿嘿。”东方云皇阴阴一笑,他的内里虽然不如拿死太监浑厚,但他的剑气中却是蕴含着剑意的。 被剑意入体,没有个五年六年他是驱散不了的,好好享受剑意带来的噬体之痛吧。 拄着剑,步履蹒跚地爬上了海滩,尽量离那鳄鱼尸体远了一点。尼玛,真是太臭了! 这里是东海边一处不知名的海滩上,光看这满地乱爬的螃蟹和五颜六色的贝壳,以及海边茂密的丛林,就知道这里鲜有人迹了。 躺在一处阴凉的树荫下,缓了口气,感受着体内干枯的丹田和皲裂的经脉,东方云皇苦笑数声,这次亏大了。 内里用尽可以重新练回来,但损耗的精元却不知道要费多久才能补回来,这可是关乎寿元的东西啊。 缓缓运转《神照经》,开始入定疗伤。 整整一天,东方云皇就在未起身过,一直到月上中天,才睁开眼睛,吐了口气,收功起身。 已经是子初时分,一轮满月将天地照的透彻,天地间宛如披上了一层银纱,群星黯然。 东方云皇放开心神,沉浸在这无边自然中。 此时的他毫无防备,若有人从旁偷袭,绝对能一击奏效。 东方云皇一直都很鄙视那些自以为征服了自然的登高者和探险者们,真是牛不知角弯,马不知脸长。 若非自然放开心胸接纳了他们,他们焉能探得自然面目的一二?好意思说征服了自然? 自古以来,登高能做赋者,是因为他们与自然融为一体,感悟到了自然的美妙无穷。 放开心神,忘却自我,接纳自然,你就会感受到自然的韵律。 脚下翻滚的浪花一年又一年好不疲惫地拍打着海滩,千万年来,一直如是。 静谧的海洋中,成群结队的鱼儿在欢快地游动,珊瑚树也随之飘动起舞,远处还有一只大海龟在悠悠地拨水,身后留下一圈圈扩散的波纹。 是鱼龙潜跃水成文?亦或是万类霜天竞自由? 海面上浮动的光闪动着银色,静静地月影像是沉入水中的玉璧,一条鱼儿从水中跳出,吐出一个调皮的泡泡。 一只不知名的鸟儿闪电掠出,化成一道流光,扑向鱼儿。 鱼儿受惊,迅速跃入水面,尾巴一甩,不见了踪影。 流光划破水面,却是无功而返。 满月影瞬间溃散,片刻后又复归成玉璧,仿佛刚才的一切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鸟儿惊破了满月,也惊醒了东方云皇。 他抚掌欢快地大笑道:“好,好,好。好一个浮光掠影破玉璧,好一个水中满月归无形。好,好,哈哈。” 一束流光,东方云皇横空挪移刹时大成;一轮满月,东方云皇心境瞬间圆满,这就是大自然的馈赠了。 夜在不知不觉中过去。 迎着升起的日光,东方云皇立身在礁石上,清凉的海风扑面而来,夹杂着些许大海独有的咸腥味,使人心旷神怡,视野大开。 潮已经退下去了,海滩上什么也没有留下。 东方云皇持剑而立,脚下一动,化为流光,“扑通”破入大海。 今天,他要借着大海来练剑。 利用大海来练功的人不在少数,前有东邪黄药师,后有西狂杨过,二人成果皆非凡。 海中无立足之地,沉浸在海水中,练剑的阻力比陆地上更要大百倍,千倍。 东方云皇吃力的挥动着天痕,仅仅练习基础的剑式。 刺,劈,挂,撩,云,抹,绞,架,挑,点,崩,抱,带,穿,提,斩,扫,腕花等十九个剑招。 没有立足点,无法着力不说,海中无处不在的暗涌更是麻烦。 东方云皇十九道剑式完美无缺的使下来十几遍,一身内力耗去九成,只得重新上岸,恢复内力。 一连半月如是,有一天东方云皇忽然想到:既不能与之相抗,为何不能与之相顺? 当东方云皇再一次越入海中练剑时,随着那些暗涌的轨迹划动剑身,自从再无阻力。 白虎七劫剑法在不知不觉中使出来,整片海面瞬时裂开,三百四十三道剑气雪花一般散落开来,竟是他一剑之功。 东方云皇刹那间觉悟开来,原来我一直都错了,剑意本无形而生,为何非要给它套上有形的剑招来束缚它呢? 一直以来,他都把剑意看做是一种辅助手段。 对敌之时,用来加持剑招的威力,孰不知,这却是舍本逐末之举。 招式与意境的关系,就像身体和灵魂一般,哪有身体主宰灵魂的道理? 剑意是魂,剑招本质上不过是仿天地自然,鱼虫鸟兽,结合基础剑招而创出的杀敌手段罢了。 只是后来人将它系统化整理,就形成了剑招,至于如何用,就看剑客自己的手段了。 就像独孤九剑本身就是九种使剑的技巧,这种技巧宛如大海中的暗涌一般,虽看似无边无际,但却有轨迹可循。 这种技巧体现在剑法上是独孤九剑,体现在自然上,则是道,天地万物运行的规律。 水无常势,气无常形,剑无常道,顺之而行,可劈山断岳,斩裂天下万物。 舍弃剑招本身的束缚,剑意为心,剑式随心所欲,就是无招的境界。 第九十六章 血洗天下罪魁祸首 桃花岛就在东海之上,东方云皇沿着海岸线北上,费了不到几个时辰就找到了舟山群岛。 东邪在这里的名头,丝毫不亚于东方云皇在江湖上的名头,周边的渔人没有一个敢去桃花岛附近捕鱼。 但在东方云皇大棒加银子的威胁下,还是找出个倒霉鬼。 东方云皇似乎来得早了些时日,若是在晚上几天,或许能看到一场二男争妻的好戏。 以欧阳峰的能耐,在葵花太监重伤未愈的情况下,救出儿子欧阳克轻而易举。 在救醒冯蘅之后,面对黄药师的再三挽留,东方云皇指了指满头的白发,黄药师闭口不言。 君子尚且无隔夜之仇,何况东方云皇乎? 脱下白衣,换上了一身黑色的玄衣。 此去复仇,白色本就不适合。东方云皇入了江湖,即将引起无数的腥风血雨。 只是在东方云皇重新踏上陆地时,临安发生了一件大事:四大镖局总部被人一夜之间满门杀尽,鸡犬不留。 东方云皇在最初听说这个消息后,暗自诧异,“是谁强在我前面动手的?”目光遂转向临安。 四大镖局总部位于南宋首都临安,能在一夜之间,同时对四大镖局实施灭门行动的势力,在临安,似乎只有一家吧。 而在他前面动手的原因不外乎杀人灭口罢了。 算了,先压下吧,等解决了其他门派,再来临安也不迟。 到时候,我会让那些敢算计我的人,死的连渣儿都不剩。 心意一动,身体化为一道流光而去,空中徒留下道道残影。 在横空挪移化成浮光掠影之后,他的轻功快了起码五六倍有余。 离这里最近的………是铁拳门吧? 一日之后,江湖传出消息,横行江浙一代的铁拳门被人当天化日之下,闯入驻地展开屠杀。 在半个时辰后,铁拳门满门死绝,无一逃脱。 同一日,武林世家南宫家被人闯入,待附近的江湖人士赶去凑热闹时,却发现南宫家上至八十五岁的老太爷,下至十五岁的重孙,都无一活口。 第二日,狂刀门被人满门杀尽,门人弟子无一漏网。 第四日,武林世家谢家,徐家联合,意图将来犯之敌围杀在陷阱里,东方云皇单人只剑闯入陷阱,半日之后,谢家,徐家在江湖上除名。 第六日,黄山听剑阁被人血洗。 第九日,淮河蹈海帮总舵被人杀入,从帮主到普通帮众五百四十一人,无一逃出。 ……………… 第十五日,大理点苍派叶家,被人剿灭,老家住叶青岩被人一剑封喉。 第十七日,蜀中大派青城派遭人灭门,门人全部死绝,只有一个姓余的小童和一些杂役弟子意外逃出。 第二十五日,横行大漠几十年不倒的莫家被人打上门,莫家满门二百四十四口无一活口,家主莫逆被人一剑钉死在大堂上。 同一日,其麾下的沙漠盗贼团天狼帮被人除尽,从此,莫家在西北除名。 动手者,只有一人,黑衣白发,绝世魔君,东方云皇。 短短一个月,东方云皇转战天南地北,中原塞外,将当时所有参与围剿他的人以及他们背后的宗门,家族铲除了个干干净净。 一把天痕剑,血洗天下,杀的人心惊胆寒。 参与了月轮峰行动的人来不及后悔,也没有时间来后悔。 没有参与的门派世家则不约而同的鞠了把冷汗。 大幸自己当时没有脑子犯晕,参加那次行动,要不然,这会儿估计就是黄泉路上的一员了。 经此一役,魔君这个名头越加响亮,成了江湖上的一个禁忌。 当一切了结之后,东方云皇从塞外入关,直穿中原。 他要去临安一行,将那些敢拿他当刀使的家伙尽数送入九幽。 他那一头耀眼的白发格外引人注目,当然也有不少人吓得脸色大变。 东方云皇的凶名,现在即使是三岁小孩子都有耳闻了。 黑衣白发所过之处,群邪辟易,万寂无声。 一路上,很安静,既没有遇见什么黑店,也没有见过什么盗贼。 即使偶尔碰见几个收过路费的小贼,见到东方云皇后,脸色一变,瞬间就消了个无影无踪。 东方云皇很欣慰。 看,这就是名声的好处,先不管它的好与坏,只要能让万人敬你畏你,就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路过五台山的时候,意外碰见了了尘和尚。 老和尚已经年逾八十高龄,竣立在寒风之中,就像残烛一般,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东方云皇有些惊讶,这老和尚当真不要命了? 要知道这个时候小冰河时期还没过去,北方的天气可是冷的能冻死人的。 老和尚虽然是宗师,但毕竟年纪已老,气血亏损的严重,能忍受住这酷寒的天气吗? “阿弥陀佛,东方施主,久违了。” 东方云皇笑道:“寒冬腊月,天寒凛人,老和尚不在寺中纳福,却是为何而来?” 了尘和尚皱着雪白的长眉,一脸苦涩,“老和尚为赎罪而来。” “赎罪?你有什么罪?” 了尘和尚苦笑道:“当日月轮峰上,倘若老和尚及时劝阻住几位施主,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流血死亡,东方施主也不会因为报复而犯下偌大杀孽。” “时至今日,如果东方施主心中还有怨气,老和尚愿意一力承当,希望东方施主放下屠刀,莫要再造杀戮。阿弥陀佛。” “怨气?我有什么怨气?” 东方云皇道:“江湖就是这样,实力为尊,当日如果失手被杀,我也不会有什么怨气。如今我仇家死绝,就更没有什么怨气可言。老和尚放心就是,东方此次南下,只为调查所谓的黄金军饷案,不会再轻启杀剑。” 了尘和尚松了口气,“阿弥陀佛,既如此老和尚就放心了。” 遂躬身让开道路,东方云皇提身离开。 夜晚的临安城显得极为静谧,只是来往巡逻的武侯军士却异常严密,这都是被东方云皇闹的。 自从江湖上接二连三的灭门血案传出,整个临安城在无形之中戒严了很多。 突然,城北靠近皇宫的一处府邸中燃起滔滔大火,火势起的非常快。 等巡街的武侯赶到时,那座占地面积宽大,堪比王府的豪华府邸已经被大火笼罩。 在这种情况下,里面即使有活人,估计也是死定了。 可依旧有人闯进去救人,因为那是当今官家最宠信的相国史弥远的府邸。 从史弥远口中得到想要的东西后,东方云皇一脸恨色出了门,临走前还给放了一把大火,然后闪电奔向皇宫。 原来所谓的黄金军饷从一开始就是个幌子。 武林势力的壮大让朝廷君臣感到不安,原本一本《九阴真经》就是剪除武林势力的大好机会,可是却被王重阳坏了事儿。 无奈之下,皇帝赵扩又想了一招,就是假借军饷之名来行事。 如果没有东方云皇,也会有另一个人来充当刀手的角色,借机对武林实力进行削减。 所幸,东方云皇这个意外得来的刀手还真给力,将武林各大势力打了个残。 若非为了借助江湖势力以毒攻毒。 要不然,就凭四大镖局这等江湖草莽,也想参与押送黄金军饷这等军机大事? 在葵花太监林总管重伤未愈的情况下,整个皇宫谁还是东方云皇的对手? 半个时辰后,东方云皇提着皇帝赵扩的脑袋出了城门。 将其悬挂在城门之上,然后扬长而去。 第二天,南宋朝廷宣布皇帝赵扩驾崩,谥号宁宗。 皇侄赵昀继位,史称宋理宗。 第九十七章 悟道终南 东方云皇的临安之行,牵动着让很多人的心神。 奸相史弥远满门被大火焚为灰烬,这在很多人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历来很少有江湖人士直接与朝廷正面交锋。 当所有人在想南宋朝廷会有如何报复之举时,随即又传来皇帝赵扩驾崩的消息,立马在江湖上引起轩然大波。 东方云皇临安一行,皇帝就驾崩,两者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巧合的事儿。 那答案就不言而喻了,毕竟,宁宗皇帝的人头在城门上可是挂了三个时辰的。 如果有心打听的话,也不是什么机密事。 “刺驾”这无疑是个极其新鲜的词语,现在江湖人士纵是实力再强,也很少有人效仿专诸,荆轲。 因为这可是不死不休的事,休说能不能逃过朝廷的追杀,就算是亲戚朋友都会受到牵累。 至于随后皇侄继位,太子被贬的事却没人理会,谁当皇帝对天下而言其实也没啥影响,反正也就那样了。 当天下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南宋朝廷却始终没有动静。 只是东方云皇在悬赏台上的赏银却加到了五百万两上,这些东方云皇都懒得关注。 此刻,他已经入了潼关,进入关中,再一次踏上了终南山。 全真教历来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正道大派,这次,却很识相的没有派人参加月轮峰之会。 东方云皇踏上终南山时,竟意外的没有见到一个道士,这让他很诧异。 当他进入重阳宫时,一切疑问迎刃而解。 重阳大殿前,马钰领着其他六子,身后跟着几百个小道士,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东方云皇挑了挑眉头,道:“我说怎么山道上一个道士也没有,原来全龟缩到这里来了。” 马钰站上前来,手持浮尘稽了一首,“不知东方……居士光临我全真教所为何事?若是寻仇的话,居士找错地方了吧。月轮峰之约我全真并未有人参加。” 东方云皇轻笑道:“我知道,否则的话,你们全真教今日还能安然无恙吗?” 丘处机沉着脸,“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东方云皇声音冷下来,“丘处机,我劝你现在最好别激我,我心中的凶戾之气很大,大到我快压制不住的地步了。今日我若拔剑,全真必将血流成河。” “你!” 丘处机正要破口大骂,却发现东方云皇眼睛冷漠的可怕,眼底的一抹血光让他感到不寒而栗,看众人的眼神完全是像是在看死人一样。 他不由自主后退一步,不敢再正是东方云皇的目光。 的确,长达一月的杀戮,剑意中的杀意已经完全散发了出来。 若非之前偶然悟得的水中月心境,替他镇压心底清明,他恐怕已经化成了一头只知道杀戮的野兽了。 即使是现在,他看人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见到一个人,首先看到的不是此人的陌生熟悉度,亦或是相貌的美丽丑陋。 而是从何处出剑,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将此人格杀。 他知道,这种情况很不妙,所以才上全真教,寻找解决的办法。 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扔了过去,马钰接下。 打开一看是五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他不由疑惑。 “这是我以后的饭钱和看书钱。” 东方云皇冷声道:“想必你现在也注意到了我现在的状态。” “因此我需要借助道藏来化解心中的戾气,替我在终南山巅修一座草庐,将全真教藏经阁内的道书全给我搬上去,我要在那里静心闭关,清除心中的凶戾之气。” “这也太多了。” 马钰指了指手里的夜明珠,的确,一颗夜明珠就价值连城,这五颗夜明珠足够让一个人富贵无忧一辈子了。 “不用,反正这玩意儿我多的是。”东方云皇毫不在意道。 古墓里那几十箱子金银珠宝现在还完好堆在空间里,在史弥远那儿又扫荡了一批,他现在对于钱财没什么概念了,够用就行。 “饭菜无需大鱼大肉,清淡素菜即可。但注意,我可是百毒不侵的。要是我在里面发现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你全真教第一个倒霉。”东方云皇眼露杀气。 该预防的还是提前预防一下的好,要知道,百毒不侵不等于万毒不侵,对于一些奇毒还是防不住的。 比如说金波洵花,丁典当年就是这么栽的,再比如情花,或者……春药。 “你把我等看成什么人了?” 马钰非常气愤,全真教贵为天下第一大教,还干不出在饭菜里下毒这种下作事来。 东方云皇冷笑道:“你们几个我自然相信,可你手下那帮子人吗?” 扫了一眼赵志敬,尹志平等人,“可就没你说的那么正大光明了。我的人头,如今可值钱的很。” “好!” 马钰叹了口气,又道:“居士肯化解戾气,消除魔障,这是天下之福。稍后我就命人在山巅修筑草庐,将藏经阁的经书搬上去,居士还请稍待几日。” “好,还是马道长爽快!” 全真教的速度还是挺快的,当天下午草庐就搭建完毕,简单的一室两厅,一间静室,一间卧室。 第二天就开始搬道书,到了第三天,东方云皇就住了进去。 临行前,马钰又送了他一张七弦琴,大抵是为了他修行枯燥之余,用来自娱之用。 东方云皇笑着让马钰换成了箜篌,古琴他是用不惯的,箜篌才是他的最爱。 时隔多年,他又拿起了道书。 蓦然想起,自己似乎也是个道士,这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身份曾经一度被自己遗忘,如今默然浮上心头。 他又想起那个火爆脾气的师傅玄空子,那个口里经常念叨着‘玄空不空,空无所空;空玄不玄,玄之又玄’的唠叨道士,内心深处一片平静。 迎着半空中送来的微风,东方云皇临渊而坐,脚下云海起伏,他静心诵读着道藏,一如当年。 “一言半句便同玄,何用丹书千万篇。人若不为形所累,眼前便是大罗天。 若要炼形炼神,需识根复命。所以道:归根自有归根穹,复命还寻复命关。 太虚太无,太空太玄,杳杳冥冥,非尺寸之可量。” ……………… 道藏,全称《万寿道藏》,成书于前朝徽宗年间,编纂者:黄裳。 全书共五百四十函,五千四百八十一卷,因修着于政和年间,又称《政和万寿道藏》。 在靖康之变中多有遗失,如今全真教的藏经阁中计有三千卷左右,合称“三千道藏。” 它是除道家五经外,道教史上最重要的道藏之一。 到了现代,基本不存,只是一个存在于历史中的名词罢了。 以前,东方云皇也无缘拜读,在玉皇观中学习的也多是玉皇经,上清经,阴符经等,今日缓缓读来这前人巨着,果然另有一番妙处。 《鸥鹭忘机》中说意念听任无为而后身心舒适,凉风起于自然方能清爽宜人。 沉侵在万千道机之中,忘却了剑意,忘却了思绪,忘却了己身,忘却了红尘滚滚,忘却了时间流逝,顿悟在一种空明的意境中,神游天地。 《神照经》缓缓自主运转,洗刷着周身经脉,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 再一回神,已经是日落西山,满天红霞,直到晚饭送上时,东方云皇才起身。 看着眼前肉嘟嘟,头戴道冠的小道姑,东方云皇笑道:“小丫头,你几岁了?” 小道姑脆声道:“十二岁了。” “十二岁?” 东方云皇道:“奶牙都没换就来当女冠?” “奶牙没换就不能当女冠了?”小道姑毫不客气顶撞道。 呵?有个性。 “山这么高,你怎么爬上来的?” 东方云皇眼中闪着莫名神色,小道姑不明所以道:“赵师兄送我上来的。” 哼!难怪。东方云皇笑眯眯道:“知道为什么让你送上来吗?” “不知道。”小道姑摇摇头。 “因为我吃人,所以他们把你送上来,就是给我当晚餐的。” 小道姑吓得小脸惨白,丢下食盒,转身就跑,“师傅,就命,他吃人啊…………” “哈哈哈哈哈” 第九十八章 纯阳至尊功 晚霞散尽前,小道姑又上来了,虎着小脸,一言不发。 默声收拾好碗筷后,冲他娇哼一声,以示不满。 只是那红扑扑的尚有婴儿肥的粉嫩脸蛋儿配上凶巴巴的表情,小嘴一呶,却是说不出的可爱。 引得东方云皇开怀大笑,强忍住上去捏一把的冲动。 “你?”小道姑圆溜溜的眼睛一瞪,随即提着食盒,扭着小屁股跑下山去了。 东方云皇眼中精芒一闪,哼,好你个马钰,果然人老成精,难怪王重阳会点你做掌教。 东方云皇在终南山修身养性,一切生活用度都有托于全真教,这无疑会欠全真教一个人情。 自古人情债最不好还。一旦欠下,如果全真教有大敌来临,他若不出手能说的过去吗? 但东方云皇却用五颗夜明珠化去了这份人情,这让马钰感到无可奈何。 于是便曲线救国,让这十二岁的小女冠来给自己送饭。 一来,比起那些五大三粗的道士来,这只有十二岁的粉嫩女冠无疑更加养眼一些。 二来,小道姑心思纯净,无疑会让人放松戒备。 以后相处时间久一些,日久生情,如果全真教出现大敌,只要他东方云皇不是铁石心肠,还不是会照样出手? 果然,能做到一教之首的位置,脑子里还是有些花花肠子的。 以往,碰到这些敢对自己动歪脑子的家伙,东方云皇绝对一剑除之。 可是,看着手里的东西,他却立马笑的直咧嘴。 “神制六合,气御八荒,上天下地,唯我独尊,气行周天始承泣,精分六合化关元,中极先天,灵虚交劲,气成纯阳,游归混元…………”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看都不像是道经,反而有些像练气秘典。 奇经八脉中的任脉就是从承泣穴起,止于中极穴。 灵虚交劲,气成纯阳,就是指内力交合,打开天关,形成纯阳真气。 这是一份直接将后天内力化为先天真气的法门,练习者真气转化完毕,直接从先天境界开始修炼。 东方云皇已经猜到它的名字——《先天功》。 在翻阅《万寿道藏·周天气论》一卷时,东方云皇发现了这篇夹在道文中的《先天功》。 欣喜之下,被马钰算计的那点儿不爽就抛之脑后了。 只是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倒不是因为经文有什么残缺,而是这名字太让人浮想联翩了。 “六合”“八荒”“唯我独尊”“纯阳”等。 他想起了天龙时期天山童姥的修炼功法《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或者说《纯阳至尊功》。 再加上功法中描述的逆反先天,调运精元,凝练罡气的法门,几乎和天龙八部中描述的一模一样。 他不禁怀疑《先天功》就是《纯阳至尊功》。 可是,如果猜测成立的话,这般厉害的功法,王重阳为何将其雪藏起来,而不传于全真七子呢? 要知道,和《纯阳至尊功》比起来,《全真心法》就是个渣。 在仔细揣摩的过程中,他反复见到功法中提及炼精化气等语语,而这篇功法中只有搬运精元的法门,而无孕育的转化精元的基础要诀。 如果缺了上半篇的基础要诀,那这半篇功法就是空中楼阁,盈不可久。 一味地透支身体元精,而无补充之法,待元精耗尽之时,就是毙命之时。 等等……孕育和转化精元的法门,不就是指《神照经》吗?东方云皇猛然想到。 难道说,《神照经》就是《先天功》确实的上半篇? 或者说《神照经》再加上《先天功》就是当年天山童姥修炼的《纯阳至尊功》? 他嘴边划过一丝笑意,他似乎明白王重阳早死的原因了。 当年王重阳在偶然的情况下得到《纯阳至尊功》的下半篇,碍于见识,在欣喜之下,便迫不及待的修炼了这残缺不全的《纯阳至尊功》。 等他修炼到一定境界后,才发现了弊端所在,可惜已经为时晚矣。 缺了前面孕育转化精元的基础部分。王重阳每修炼一次,就自损精元一分。 人体三宝,精气神各有其妙,而精元关乎的可是寿命。 这些年下来,王重阳的真气有多雄厚,他的精元损失就有多大,寿命削减的就越快。 王重阳发现这种弊端后,自知短命的他还能接受林朝英吗? 他是要早死的,如果接受了林朝英,在他死后,让她空守着冰冷的棺椁吗? 于是就这样钻了牛角尖儿,最后造成两个人的悲剧。 恐怕在得知林朝英的死讯后,他的心也就跟着死了。 他也不是没有找过弥补的办法,《九阴真经》的出现给了他一线希望,可等他不惜用大代价夺来后,希望就变成失望了。 黄裳论身份不过是当时朝廷中一个文人罢了,纵是阅尽天下道藏,悟出练气之法。 但受于眼界和见识,既没有参阅过诸如《易筋经》《洗髓经》一类的练气秘典,也没有与当时真正的高手论武的经验。 《九阴真经》只是他为了报仇,闭门造车创出来的,里面哪有什么孕育精元的法门,即使有的话,也早献给道君皇帝了。 于是他又去找南帝大理段皇爷论道,以《先天功》交换《一阳指》,在其中寻求解决之法。 《一阳指》取‘一阳初始,万象更新’之意,若是一直精研下去,或者还真能找出缓解之法。 但可惜,真是天要绝王重阳。 在论武期间,偏偏又发生了周伯通和瑛姑那档子事儿,自己的师弟勾搭上了人家段皇爷的贵妃,两人还发生了关系。 放在一般男人身上,谁能受得了?至少东方云皇就不行。 若不将那对狗男女千刀万剐了,他东方云皇的名字能倒着写。 所幸大抵是世代信佛的原因,一灯体内的杀性较少。 再加上瑛姑是一等的表妹,这顶绿帽子一灯是咬着牙接受了,还要成全他们,让他们远走高飞,够好了吧? 可周伯通却偏偏不接受,这让王重阳既惭愧又无奈,发生这种事儿,你说你还有脸再继续待下去吗?王重阳只得告辞。 最后的希望也没了,王重阳只能等死了。 临死前又发挥了下余热,算计了欧阳锋一把。 所以说,这《纯阳至尊功》在没有完整的情况下,谁练谁死。 若是就此毁去,恐浪费前人心血,所以,只能被雪藏起来了。 如果全真教能出现一个真正一心修道的道士,或许在翻阅道藏时,就能发现这《先天功》,从中得到些启发。 可惜,自从王重阳死后,全真教的道士真正上藏经阁阅读《道藏》的道士几近于无。 于是,只能便宜东方云皇这个有缘人了。 东方云皇本来因为以后《神照经》大成后,再无功法修炼而烦恼。 这下得到了这个意外之喜,凑足了一脉相承的《纯阳至尊功》,果真是福运连绵也。 先天大宗师境界之下,再无忧虑,如何不令人欣喜? 可见这世间之事,从来都是祸福无常。 若不是为了化解凶戾之气,他如何能来全真教? 若不来全真教,如何能得到这完整的《纯阳至尊功》? 这就是妥妥的气运主角的待遇啊! 第九十九章 朝阳紫气滚滚东来 时光在缓缓流逝,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个被东方云皇杀得哑然无声的江湖又恢复了起色。 一代新人换旧人,江湖上又出现了不少后起之秀,东方云皇这个名字渐渐成了一个禁忌。 所有人似乎将他遗忘了,只是终南山上时时响起的箜篌声,却成了压在所有人心头的一块巨石。 收敛了爪牙的老虎不是化成了病猫,而是为了蓄势待发,以待下次出击。 待他再出江湖之日,必将如九天上的太阳,势之所至,无人能挡。 日出东方,唯我不败,这个霸气的名号还是自己用比较合适。 “喂,吃饭了。” 小道姑提着食盒,迈着轻快地脚步蹦跳着上峰来。 这些日子下来,两人之间也渐生熟悉。 东方云皇也知道了她的身份,清净散人孙不二的关门弟子,唤作程青瑶。 和自己那个未来的侄媳妇程佳瑶是表亲关系。 只是,看见她那个蹦蹦跳跳的样子,东方云皇不自然地嘴角抽了抽,但愿不要太严重啊。 打开食盒后,东方云皇面无表情的取出一碗干米饭,有一口没一口的嚼着,至于那三碟素菜,不提也罢。 小道姑脸上没有丝毫愧疚之色,反而因为跑得吃力,额头上出现汗水,掏出一方小香帕,仔细地擦拭着。 娇喘吁吁,眼中闪过一道狡黠,道:“喂,你怎么只吃米饭,不吃菜呢?” “菜?你说还能吃吗?”东方云皇反问一句。 就那个早就已经分不出青菜萝卜豆腐的混合体? 这就是老子花了五颗夜明珠换回来的午饭? 小道姑‘咯咯’一笑,吐了吐香舌,“不好意思啦,刚上山的时候不小心在石头上磕了两下,你不会生气了吧?” 只是“不小心”磕了两下吗? 见东方云皇不说话,小道姑小心翼翼地问道:“听说,你把皇帝给杀了?” 东方云皇眉头一挑,手中筷子一停,“你听谁说的?” “你不知道吗?这一年来天下早就传遍了,我是听掌教真人和丘师伯他们说的。” “是吗?”东方云皇吃了一口米饭,又漫不经心道:“那他们是什么看法?” 小道姑咬着手指头,歪着脑袋回想了一下。 “他们说皇帝是个好皇帝,做了很多好事。你把他杀了,那你是不是个大坏蛋呢?” 好皇帝?东方云皇心里冷笑一声。 赵扩继位之初,的确算个好皇帝。 重用主战派,南宋朝时期有名的几次北伐差不多都是在他继位时期展开的。 更重要的是,他是第一个全面为岳飞平反昭雪、恢复名誉的皇帝,岳飞的鄂王之位就是他敕封的。 这般圣明之举,在当时的确与圣君无疑。 几乎所有人都将他看成了中兴之主,王重阳等人也纷纷在北方起义响应。 只可惜,南宋朝廷实在废物,王重阳等人也错把病猫当猛虎。 北伐战争,一败涂地。 开禧之败后,其懦弱本性暴露无疑。 为了求和,不惜杀了北伐主将韩侂胄和军师苏师旦,将人头送到了中都,签下若干屈辱的条件,才换来苟且偷生的机会。 天下人心顿时涣散,王重阳也被气得隐居古墓不出。 后期,更是重用史弥远,钱象升等奸臣,将南宋朝廷搞得乌烟瘴气。 更加讽刺的是,他是靠政变上台的。 结果在他死后,史弥远等联合杨皇后将皇侄赵昀在灵前拥立,他的儿子反而被贬到湖州任一名有名无实的刺史。 这个结果在这里也没变,只是主事者由史弥远变成了钱象升罢了。 坏蛋?他不仅是个坏蛋,还是个魔头呢。 盘坐在终南山巅,东方云皇将万里浮云踏在脚下。 远处,云海翻腾,一轮金色的大日缓缓升起。 刹那间,紫气乍现,天边的云彩皆被染成紫色,映衬着金色的大日,显得极其尊贵和浩然。 朝阳紫气,滚滚东来。 这是天地赐予众生的一道福缘,只可惜,这福缘也不是人人都能享受到的。 在未臻至天人合一境界前,无人能截得这一缕本源的朝阳紫气,只能任由其化为精气散下,众生才有机会享用一二。 眉心间,河图一动,传出一股玄奥的波动,在漫天紫气尚未散开的瞬间,将其强行鞠下。 东方云皇唇角微启,一口吞下。 一股温和的力量立时从喉咙散开,体内的内力就像丢入了火星的汽油一般,沸腾开来。 纠合着吞入口中的紫气,转化成一种东方云皇从未见过的力量——真气。 紫色的真气直接从丹田处散开,无可匹敌的力量传遍了四肢百骸。 东方云皇只觉得像是泡在温泉中一样,全身毛孔不自觉尽数张开,紫色光芒透体而出,他的身上宛如披上了一层紫纱。 雪白的长发和剑眉之间,紫光流转,英俊如玉的脸庞上,散发着神灵般威严的气息。 天地元气和身体内力交感,让东方云皇提前产生了先天真气,连续打通了手三阴经,手三阳经,足三阴经,足三阳经,共十二条经脉的屏障,晋升宗师巅峰。 先天真气本该由身体正经内力和内脉奇经精气交合而产生,这一点就是《纯阳至尊功》也不例外。 但东方云皇体内的内力却与天地元气交感,产生了这独特的紫色真气。 不仅绵绵悠长,流转不绝,真气温和又不失霸道,至阳至纯,远比一般的真气品质还要高出一筹。 这形成了独属于东方云皇的紫阳真气。 有了这紫阳真气在身,先天宗师以下,再无瓶颈。 待日后打通奇经,汇入八脉精气,紫阳真气的品质将再上一筹。 东方云皇不知道,在他连续吞吸紫气近一月的时间,终于惊醒了无数人。 早晨的时候好练功,是因为太阳升起时,万象更新,天地会有精气降下,供无数江湖人士修炼。 如今被东方云皇劫了胡,一丝精气也没有降下,如何不令人烦恼? 一些隐居的大势力纷纷派出弟子查看缘由,其中有天山灵鹫宫,昆仑山明教,西藏密宗佛宫等,就是全真教也派出了几人。 整个江湖顿时热闹了起来。 这些东方云皇虽通过程青瑶之口听说一二,但也没放在心上。 修行本就是一个‘夺’字为先,与道夺运,与天地夺命,与众生夺机缘,与万物夺生机。 东方云皇能借助河图截下紫气供自己修行,那是他有能耐,也是他夺来的机缘,决计不能平白让出去,这可是一个世界的修行资源啊! 反正他们也察觉不到是自己所为,权当末法时代来临便是,等自己什么时候离开什么时候再说吧。 东方云皇在这里优哉游哉的修炼,整个江湖却乱了套。 一连两月有余,天上连一丝精气也没有降下。 以灵鹫宫,明教等为首的江湖人士在一连苦查办月无果后,最终下了一个定义,末法时代已经来临。 何谓末法,即天地元气枯竭,修行之法断绝。 如今兆头已现,天地间不再有精气降下便是明证。 于是为了争夺修行资源,无数人纷纷铤而走险,打家劫舍,向一些权贵和大富之家的宝库下手。 人参等一些珍稀药材被炒出了天价。 就是全真教为了购买珍稀药材,也开始节衣缩食起来,弟子也不招收了。 东方云皇原本的三菜一饭也默默减了一道豆腐。 他对此也不在意,天地间最大的好处都让他一人得了,还有什么抱怨的? 第一百章 万念归一剑气生灵 ‘末法时代’这个闹剧整整持续了一年,才渐渐平息下去。 原因是有人通过典籍发现百年前武林曾经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件,但几年后又恢复了正常,所有人的心于是又回到了肚子里。 有高兴的,自然又有不高兴的,至少对于两国的朝廷来说,这就是个不好的消息。 对于向来人多势众的朝廷来说,武林势力一直以来都是个头疼的问题,侠以武犯禁。 特别是这一年中,武林人士表现出来的嚣张、不可一世让朝廷更加痛恨。 大摇大摆的出入官员府邸,恍如无人之境。 即便是两国皇宫有着实力强大的供奉,也挡不住武林侠客们一遍又一遍造访的热情。 两国皇室无奈,只得调集重兵,把守国库,杀鸡儆猴了几次后,才镇压住这次动乱。 如果末法的时间长一些,只需一两百年,朝廷就能将武林势力控制,乃至剿灭。 可眼下,谁敢先动手?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下,一旦撕破脸皮,那可就真的不死不休了。 终南山巅,东方云皇已经静坐了一年有余。 在这一年中,他除了每天固定的养剑之外,就是读《道藏》,枯燥之时,又会拨箜篌以自娱。 终南山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响起一阵空灵的箜篌声。 或轻灵缥缈,或激烈澎湃,或暗语深沉,或妩媚婉转,风格不一,多是一些名曲和一些南宋时期还没有出现过的曲子,让全真教的道士大饱耳福。 东方云皇做这些自然不是无的放矢,玄妙的道藏和美妙的乐声能净化人的心灵,使他的心灵无限接近天地自然,从而铸就一颗道心。 道心又称作万念归一,武者称武心,剑客称剑心,和尚称佛心,乐师称琴心,但想要铸就一颗心,真是太难了! 佛经中说人有一万八千念,每一念又有十二万九千六百个念头,红尘滚滚,因果缠绕,谁能做到心灵唯一? 在这个世界里,或许有两人,但却都废了。 一个是老顽童的赤子道心,可是大理之行却毁了老顽童。 若是这个世界里谁最有可能突破先天?那一定是老顽童,但瑛姑和一灯成了他道心上永远的缺陷。 为此,老顽童躲了他们二十年。 最后虽说前嫌尽去,化作一家人,但对一灯的愧意,恐怕是老顽童一生都无法忘却的。 道心蒙尘的老顽童,一辈子先天无望。 第二个是小龙女的稚子道心,如若她一生不遇杨过,不染红尘,那她是除老顽童之外第二个进入先天的人。 可惜,却被杨过毁了,这个不说也罢。 如果说已经可以让武功活过来,那么心可以让人的意志活过来。 拥有一颗心的人,学武极快,天资极高,任何武功在他们手里绝对能发挥出百分之两百的实力。 看看乔峰,实力最盛之时,不过后天大宗师巅峰。 凭借降龙十八掌就能将那不知底细的老和尚打退几步,不得不夸赞道:好俊的功夫! 反之再看段誉,虚竹之流,修行的是比乔峰高明了几倍的内功心法,招式更是与降龙十八掌不遑承让,还有诸多奇遇。 但论起真实实力,他们两个加起来都不是乔峰的对手。 两个武学废柴,即便是再高明的武学在他们手里,也只能发挥出六七成的实力罢了。 这就是心的威力所在,心之所至,无所不能。 在金庸世界里,拥有心的人不多,十几个世界前后加起来,绝对超不过一掌之数。 远比不上那些高武世界里,意境高手遍地走,心境高手多如狗。 做到万念归一的途径有很多,有人因为仇恨生出仇心,武者因为无畏生出武心,皇者君临天下能生出霸心,剑客刀客钟情于刀剑,再无它念,就能生出剑心刀心。 甚至有一些八九十年厨龄的老厨师,能生出一颗食心来。例如《秦时明月》里的庖丁。 东方云皇从来都不是一个纯粹的剑客,他做不到为了剑奉献一切,所以注定凝聚不出剑心来。 读遍三千道藏,斩尽纷乱念头,人心惟危,道心惟微。这便是东方云皇的万念归一之道。 《阴符经》中说“观天之道,执天之行,” 又说“天性,人也;人性,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 人心嬉笑怒骂爱欲恨,机心动静筹算弈伐攻,劫心诛绝屠戮斩弑杀。 都是我心,这就是东方云皇的天心大道。 天心沉和,可使人泰山崩于眼前而不惊于色,濒临万丈深渊而不慌于神,沉着,理智的面对一切,消去人心中的贪婪,暴虐,自私等负面情绪,从而做出最合理的判断。 这是天心远超其他心境的地方,无所不容,无所不包,无所不含,因为道心本身就是个矛盾的集合体。 天心无情却有情,说它无情,是因为它能冷静的看待一切,绝对的冷静何尝又不是冷漠? 说它有请,是因为它又依本意而行,顺乎人性,不绝嬉笑怒骂爱恨情仇。 完美的掌控一切,纵是剑意也不例外。 只要天心一成,他就能彻底使出七分完整剑意,而不会被其影响。 剑意本无形无质,但却因为自己历年杀戮而产生的凶戾之气化成血红色。 不得不说,自己这个魔君的名号其实并没有叫错。 一年下来,他静诵《道藏》,辅以乐声,再以水中月心境为引,既化解戾气,又凝聚执天道心。 苍天之痕长剑横在膝上,体内七股真气同时涌动,不停蕴养着剑身。 如今他体内的《纯阳至尊功》自行运转,昔日受的暗伤早就已经恢复,四大经别已经打通了手三阳经别,突破至大宗师初期。 只是在突破时,他的身体迎来第二次洗精伐髓,排出更多的黑色杂质。 同时受紫阳真气的洗练,他的相貌发生巨大变化。 遍体晶莹,玉色生辉,一头神异的紫色长发闪耀着莫名光色,紫光色的剑眉间一点紫痣显得威严又尊贵,双眸璀璨,宛若晨曦,不可逼视。 《纯阳至尊功》的上半篇《神照经》已经接近大成,大宗师修炼的四大经别圆满后,就可以打通任督二脉,开始修行下半篇《先天功》部分。 任督二脉接于外而承于内,连接人体外体十二正经与内体八脉奇经,故称‘天地之桥’。 奇经八脉连通五脏六腑,蕴含着人体自出生以来所孕育的海量精气,打开奇经脉络,炼精化气,就是先天境界的修炼。 受紫阳真气的影响,他的剑气已经化成紫色,由白虎七劫为基础修炼出来的七股内力已经化为真气,如今各自运行,互不干扰。 待这七股真气合一的时候,就是他突破先天大宗师境界的时候。 现在可以借着剑意和剑气来蕴养苍天之痕,争取让它早日进阶为法器。 孕育一件法器并不难,事实上只要任何一个拥有武心,剑心的武者剑客将随身武器蕴养十年二十年都能孕成法器。 当然,也有一些武器天生就是法器,自带剑气,刀气,例如说倚天剑,屠龙刀。 在剑中孕出剑气容易,但要让其通灵,化为灵器,实在太费时间。没有百年之功,剑气是无法化为剑灵的。 不过,在东方云皇心里却有了计较。 在《风云》世界里,可是有一把现成的剑灵可以用,就是铸剑山庄那把花费了百年之功铸造出来的绝世好剑。 相信只要吞了绝世好剑的剑灵,苍天之痕绝对能进阶成比绝世好剑还要锋利的神兵。 而且,在一些高武世界里,神兵可是有不少的。 只要斩碎它们的形体,抽出灵魄喂养苍天之痕,相信苍天之痕能以很快的速度化为仙器,褪去石胎,拥有进阶法宝的资本。 第一百零一章 天人六境掌中日月 世事变幻,乌飞兔走,又是两年过去了,江湖上少了东方云皇这个异数,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正规一般。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幸运小子成了东邪的女婿,让大堆江湖人士跌破了眼皮。 桃花岛上独臂的欧阳锋蛤蟆功威力受限,被北丐洪七公打的狼狈逃窜。 蒙古与南宋联合,灭掉了曾经兴盛无比的大金国。 再然后,蒙古铁骑南下,打的南宋朝廷节节败退。 全真七子中的谭处端被欧阳锋所杀,马钰在年前坐化,全真仅余五子,丘处机接任掌教之职。 但也有一些与原着不同之处,比如说江南六怪没有上桃花岛,所以至今都活的好好的。 再比如说因为冯蘅苏醒的缘故,黄药师心情大好,提前将老顽童踢出桃花岛。 东方云皇血洗天下的影响似乎在渐渐淡去。 下午,全真教送来了晚饭,放下食盒后,又匆匆跑了。 送饭的也早就不是程青瑶小道姑,而是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青年道士。 早在一年前,送饭的人就变了。 昔年,全真七子中的谭处端被欧阳锋所杀,全真上下一片悲意。 小道姑哭着来找自己,要他去为谭处端报仇,结果被他无情的拒绝。 休说那个时候他正处在化解戾气的关头,即便没有,那关他什么事儿? 全真七子的死活跟他有个毛关系?谭处端又是他东方云皇什么人? 他凭什么要为一个和自己不相关的牛鼻子报仇? 再说了,被欧阳锋杀了只能怪他自己实力太差,又能怪得谁来? 江湖本来就是这样,弱肉强食永远是不变的法则。 混江湖的,迟早就有这一天。 杀人和被人杀从来就不是什么矛盾的词语。 小道姑走后,就再也没上来过。 马钰听说后,只是徒叹一声,摇了摇头,于是以后送饭的人就换了人。 ‘末法’的影响还在持续中,每天日出时的朝阳紫气被东方云皇一缕不落的吞入口中。 他双眉间的紫痣越来越亮,就像一颗高高悬挂在天上的紫色星辰。 那里储存着海量的朝阳紫气,是东方云皇的后备能源。 这些年以来,他一直都放任《纯阳至尊功》自行运转,两三年下来,已经打通了手三阴经别和足三阳经别,如今他的境界停在后天大宗师后期。 这种修行速度对于别人来说,或许很快,但对于东方云皇而言,却是慢的不能再慢了,这还只是他刻意压制的后果。 有一个世界的支持,即便是一个普通人,都能在短短几年内,修成大高手。 但东方云皇三年下来却只打通了两条经别,奇怪吧? 因为东方云皇深深明白一个道理,万丈高楼平地起,基础比什么都重要。 对一般人而言,前期的修行都很快,但到了天人境界,就会渐渐慢下来,甚至一生都会再无寸进,金丹无望。 天人六境铸就道基,炼皮,炼筋,炼骨,炼血,炼脏,炼神,就是将身体向先天道体转化。 炼皮境界的十二万九千六百道穴位的凝练,是许多人一生都无法跨越的难关。 如果不趁早凝练,等到了天人境界再修行,那无疑是个蠢蛋。 借着源源不断的朝阳紫气,三年下来他已经凝练了两百一十九个穴位,这已经算是很快的了。 三千道藏也已经读了两千卷左右,沉侵在无边天地中,就忘却了一切。 每天看着太阳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月上中天,又悄然隐于无边黑暗,东方云皇体内的真气也随之而动,双手如莲花翻动,结出一道道掌印。 一手捏日印,一手捏月印,双手开合之间,日月交替轮转。 初创之时,尚有瑕疵,后来伴随着自己的渐渐补充,已经趋于完善。 一举一动之间,日月之影归于掌中,蕴含着极其可怕的威力。 自己将其划分为十四掌,为之取名《日月掌诀》。 日诀六掌:极夜日生,初日破晓,旭日东升,如日中天,日落九天,日掩黄昏。 月诀六掌:月黑风高,月移花影,皓月千里,星月同辉,拨云见月,潮汐月色。 还有两式日月合一的掌力:日月合璧,日月重光。 东方云皇自信这将是完全不输于降龙十八掌的掌法,从一诞生就是蕴含着自己师法天地所感悟的日月轮转意境,是和白虎七劫剑法一样的先天武学。 日诀至阳至刚,月诀至阴至寒,雄厚的寒热真气中又夹杂着可怕的罡气,一掌之劲足有切金断玉的威力,使出全力,就是同境界的后天大宗师高手也能击杀。 若再碰上林总管那样的高手,自己一定能将其留下。 以自己目前的实力,应该是先天初期,足以与先天中期的高手一战。 当世之下,称为天下第一也不为过。 纵是王朝阳复生,四绝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高兴的事,放眼诸天万界,先天不过是个蝼蚁罢了。 任何武功修炼到最后,都会化为神通。 日月掌诀,掌运日月,从起始到结尾,每诀共六种变化。 传说天地间第一缕光诞生于无尽的黑暗深处,而黎明前有一段时间是天地间最黑暗的时刻,黑暗极处生光明,阴阳轮转,便是极夜日生。 光明初生,须有来破晓黑夜的天幕,分割阴阳,就是第二掌初日破晓。 旭日东升,威力不断,力量宛如大海潮水,源源涌来,使敌手毫无反掌之力。 如日中天,君临天下,扫尽一切,这是日诀威力最强的一式,内含的阳火劲力,足以将人五脏六腑炼为灰烬。 日落九天,其势迅猛,威不可挡,宛如九天银河,一泻而下,极致的速度可瞬间击杀眼前来犯之敌。 日掩黄昏,余威犹在,作为日诀最后运足全力的一式,如果小瞧它,那就死定了。 月诀暗含玄机,非同于日决,每一掌的运劲和招式大方迥异。 第一掌月黑风高,杀人无算,出掌之时,昏天黑地,下手狠辣,一击之下,便能致人死亡。 第二掌月移花影,月行花留影,随之东南西,虚幻之间,其实难辨。 第三掌皓月千里,一碧万澈,明月高出,群星黯淡,此掌与如日中天阳之极劲截然相反,为阴之极劲的一掌。 第四掌星月同辉,苍穹之下,星月同辉,如天罗地网般,任何敌手在它面前都无处藏身,也是应对群攻最有效的一掌。 第五掌拨云见月,拨开乌云,窥见皓月,主要由拨云式和落月式两掌组成。 第六掌潮汐月色,潮汐涨落,波涛起伏,迷离的月色,是诱人死亡最美妙的的景色。 最后日月合用的两掌,集日决,月诀精要,阴阳合一,刚柔并济。 日月合璧,阴阳交会,转换之间,阴阳互克,阴阳互生,足以摧毁一切,任何人中了这道掌力,体内阴阳二气失衡,必死无疑。 日月重光,光芒似箭,这一掌应对众多敌手,每一道光芒,将是如同利箭一样的可怕的攻击。 这十四掌可以说集他所有掌法的大成,其中融入了五云手,飞絮劲,手挥五弦式,大伏魔拳法等一系列武功,揉合成这十四掌。 主旨以调动人体阴阳二气为本,辅以无坚不摧的先天罡气,以达杀敌之效,这也算这次闭关的意外之得。 不过,也给他提了个醒。 我有河图至宝和全本《周易》在手,那悟出凌波微步这金庸世界第一的轻功,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第一百零二章 道心自然凌空虚步 时光悠悠,六年缓缓而过。 又是一年的冬天,天上下起了雪花。 北方的天气是出了名的寒冷,屹立在终南绝巅上,东方云皇一身粗布麻衣,赤着脚俯视着脚下翻滚的云海。 神色平静,眼中波澜不惊,宛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池水。 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了那股锋锐的剑气,就像一个避世的隐者一样,空灵,飘渺。 长风掀起那神异的紫色长发,飘飘宛若临世仙人。 天上虽然雪倾如注,但他的身上却没有一片雪花,因为雪瓣落入他身侧一尺时,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碎。 早在几年前,他就已经能做到片羽不加身了。 从腰间摘下玉葫芦,美美的喝了一口。 这六年来,天天吃青菜萝卜豆腐,嘴里都淡出鸟来了,若不是这桃花酿伴口,他可要真的开荤了。 体内一阵寒热交劲,随即散去,大叫一声“爽!” 云浪沿着山棱缓缓而行,他童心一动,一掌劈在云海上,溅起云雾团团。 右手鞠来,真气涌动,化成一口吞下。 凉凉的,湿湿的,但没有任何甜味。 他却像个孩子一样,开心的哈哈大笑,充满了童稚之趣,三千道藏早在一年前就读完了。 声音隆隆,久久不息,沿着终南山扩散开来,百里以内所有的钟,鼓顿时一起响动,三十息后,方才停息。 一笑之威,恐怖至斯! 百里以内所有的道观寺庙里的道士和尚全被惊动,纷纷出来,查看缘由。 全真教重阳宫前也站满了道士,刚才晨钟暮鼓一起响动,整个全真教的道士闻讯全部赶来集合。 丘处机看了一眼宫前满脸狐疑的众弟子,挥了挥手,“好了,没什么事,都散了吧。” 郝大通疑问道:“掌教师兄,这……?” 丘处机一脸无奈,伸手指了指山巅,“除了山巅那位,还有谁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几人默然,众弟子散去不语,丘处机道:“明天吩咐志丙去看一下吧,那位可能已经功成出关了。” 几人齐道:“是,掌教师兄。” 太阳已经升出了云海,就着明媚的晨曦,东方云皇在雪地上练早功。 他的身体缓缓而动,脚下划出一道又一道玄妙的轨迹,雪地上六十四道人影纵横交错,结成一个八卦阵势。 整个空间都宛如凝固了一般,可奇怪的是,雪地上却一丝行功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自从一年前参悟《周易》以来,花费了偌大的功夫,终于悟出这凌波微步的功法。 在将其与螺旋九影,浮光掠影一起融合后,又创出这比凌波微步还要强大的凌空虚步。 凌波微步不过是以周易六十四卦为基,配以相应的心法,使之达到了既能躲闪敌人,又能练功换气的效果。 而凌空虚步则不然,它不仅是躲闪的轻功,更是一门修炼功法。 它的步法与凌波微步相差不大,均已六十四卦为本,遵循易经以一而为天下变之理。 步法共有四千零九十六种变化,但它的练气速度却是凌波微步的八倍。 以六十四种卦位变化为一小周天,以八相五百一十二道卦位为一大周天。 一遍凌空虚步完整踏出,全身功力运行八个大周天,这只是凌空虚步最不起眼的一个小增幅罢了。 它最强的地方是东方云皇借此触摸到了势的力量,天地风雷水火山泽八种大势的力量,穷尽天下之力,虽然只得皮毛,但眼下却足以纵横天下。 配合由螺旋九影融合而出的六十四道身法组合成的阵法,八势力量可镇杀一切。 等到势的力量修至大成,那凌空虚步将化为更高一层的周流六虚功。 周天八道,法用万物,估计到了那个时候,东方云皇早就修炼到天人境界了。 势是一种玄妙的东西,它比意境更高一个层次,天势,地势,风势,水势,山势,天下万物千百年下来都会形成势。 当武道修行至先天大宗师境界后,就会形成属于自己的势,到了天人境界,势就能与天地相合,形成领域。 而凌空虚步则是以另一个捷径来借势而行。 东方云皇自突破至先天以来,就脱开了步法的限制,达到了初步借势的境界。 如果借着风势,甚至能做到御空而行,这是一般武者无法想象的。 到了如今,东方云皇的闭关修炼已有了六年,也算到了头。 细算下来,这些年的收获绝对匪浅,他的武道完成了一个质的脱变。 首先第一件事是得到了完本的《纯阳至尊功》,为后面的武道修炼铺平了路。 第二件事是紫阳真气突破到先天境界,任督二脉已经打通,还凝练了四百三十八道穴位。 虽然距离十二万九千六百这个数字换很远,但多少也是个起步不是? 这是世界本身就是个先天不显的低武世界,东方云皇每五天凝练一个窍穴,已经是快的了。 第三件事是万念归一,铸就了一颗自然道心,这才是这次闭关的主要目的。 第四件事是整理了以前所学,创出了掌法日月诀。 第五件事是师法前人,成功创出了功法凌空虚步。 第六件事就是苍天之痕在他孜孜不倦的蕴养下,终于晋升为下品法器。 在去妄存真之后,他如今一身武功以《纯阳至尊功》为本,白虎七劫剑法,日月掌法,凌空虚步三门先天武学为用,攻守兼备,他已经走出了一条独属于自己的路。 “恭喜前辈神功大成。” 青年道士站了有一会儿了,见东方云皇收功,立马过来见礼。 这位可是掌教真人都不敢惹的牛人啊,上次欧阳锋闯上全真教时,如入无人之境,全真无一人都是他的对手。 眼看全真教覆灭在即,山巅上遥遥传来一声冷哼,就把贵为四绝之一的欧阳锋吓得狼狈逃窜。 再看这张和六年前一般无二的俊逸面容,时间在他身上好像完全失效了一样,他心里就忍不住羡慕。 东方云皇挑了一眼眼前这个青年道士,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隐一阵不舒服。 全真教令自己不舒服的人,估计只有一个了,他就是尹志平。 第一百零三章 莫愁情伤 东方云皇悄然下了定义,碰上我算你倒霉。 右手一招,将远处顶在雪人脑袋上的酒葫芦摄来,插在腰间。 ‘尹志平’一愣神,似乎被东方云皇这一手给惊住了。 脚步微启,瞬间错肩而过,一道劲气悄无声息的打进了他手厥阴肾经中,废了他的肾经。 既如此,先断了你想女人的念头。 “看你修为已入二流初期,你是全真教掌教弟子吧?” ‘尹志平’一愣,这还是六年来东方云皇主动和全真弟子说话,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一阵难过,仿佛有什么重要东西离他而去了。 听到东方云皇的话,赶忙回道:“回前辈的话,晚辈是全真三代弟子甄志丙。” 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道士称呼另一个貌似差不多年纪大小的人为前辈,怎么看都有些滑稽。但江湖规矩就是这样,强者为尊。 东方云皇身体一僵,搞错了! 可是现在紫阳真气都打进去了,不可能再收回来了。 随即叹了口气,算了,反正你一个道士也用不到那玩意儿,清心寡欲一些,反而更好。 行至崖边,道:“我如今功成要下山而去,静室里的道藏都搬回去吧,告诉丘处机一声,东方云皇告辞了。” 说罢,脚下轻轻一点,身如轻鸿一般落下百丈悬崖,没入无边云海中。 待甄志丙临渊而观时,东方云皇早就没了踪迹。 凌空虚步,冯虚御风,乘着长风从云海中急速而下。 紫色长发齐齐舞动,衣袍呼啦炸响,在空中划过一道流光,转瞬即逝。 看着脚下不断闪过的景象,东方云皇惬意的长呼了口气,狠狠地享受了下将这天地万物踏在脚下的满足之感,这就是自己修行的动力之源啊!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登高了,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那种站在高处,俯视天地苍生的快感,是任何东西都无法代替的。 煌煌至尊,巍巍上帝,脚下的一切苍生,都仿佛蝼蚁,群山万壑,都只是装饰你眼眶的景色。 虽然这个时候的终南山并没有什么美景,到处只有雪白一片,可东方云皇一路上还是看得津津有味,或许是心情的原因。 “嗯,那是什么?” 东方云皇身形一收,落下地来,行了几步,到了雪地上的一处凸起处,那里隐隐是一个人的轮廓。 难道是山下的猎户上山打猎时昏倒在此了? 不会吧,昨晚上可是下了那么大的雪,那个猎户会上这儿来打猎? 要知道,这里可是山腰啊,一般人即使没事爬上来也要费不少功夫的。 不管了,先看看再说。 大袖一挥,一股劲风将雪吹个干净,人影渐露,却是个只有二十上下的少女。 紫色的劲装包裹着修长完美的身段,满月一般丰满的香臀给东方云皇一种即时之感,右手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要拍下去的欲望。 身材丰腴有致,曲线玲珑,前凸后翘,以东方云皇目测,应该已经接近完美了。 腰间悬挂着一对精致的银色铃铛。 漆黑如墨的秀发下是一张妩媚动人的桃花脸,只是略显苍白,中气不足。 柳眉微蹙,眉间笼罩着一股散不开的忧怨之气,粉唇便还沾着一丝血迹,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只是,这张美丽的脸看上去怎么这么眼熟呢? 东方云皇沉思片刻,脑海中蓦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李莫愁。 算算时间,这会儿是李莫愁刚被逐出师门,又遭陆展元抛弃的时候了。 见她即便在昏迷中也紧促着眉头,东方云皇不禁泛起一阵心疼之色。 在这冰天雪地中,若非自己巧然遇见,她冻死在这里都有可能了。 想想李莫愁和黄蓉的身份来历是何其相似,经历又是何其相似,结果却又是迥然不同。 同样出身名门,同样懵懂无知,只是黄蓉比李莫愁的遭遇要好太多了。 即便是有东方云皇这个异数在,黄蓉还是遇见了那个一生一世能待她好的人。 可李莫愁却遇人不淑,为此不惜为他逐出师门,可换来的却是背叛,从此走入不归路。 轻轻为她拂去唇边的血迹,小心的将她抱起在怀里,手中紫阳真气缓缓流动,为她驱散寒气。 似乎感觉到热源,李莫愁身体下意识的向东方云皇怀里缩了缩,螓首在东方云皇胸口蹭了蹭,满意的叹了口气,又沉沉睡去。 东方云皇怜爱的抱紧了怀里柔软无骨的娇躯,脚下一动,消失不见。 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李莫愁才悠悠醒了过来。 玉指下意识的揉了揉双鬓,料想中的疼痛之感却没有使来,浑身上下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身下也不是冰冷的雪地,而是暖热的火炕。 愣愣发呆了一会儿,浓浓的热气让她渐渐又有了几分睡意,强撑着身体爬了起来,仔细回想了一下。 自己为那个负心贼被师傅逐出师门后,本想找那个负心贼诉苦的。 却意外发现那个负心贼和一个叫何沅君的狐狸精混在一起,她当时就懵了。 昏昏沉沉又回了终南山,当时雪下得那么大,那么冷,本以为会死在那里无人过问,从此一了百了。 却不想被人所救,想来是天不绝我李莫愁。 凤眸中闪过一道杀气,纤细的五指捏的发白,陆展元,何沅君,今天我李莫愁不死,你们别想好过。 掀开被子下床来,环视了一下,很快她就下了定义,这里是一个很普通的农家小屋。 屋里的陈设也极为简单,除去一张北方北方冬天常见的火炕外,床头只有一张书桌,上面零放着几本书和两卷玉策。 看得出来,这家主人是个读过几天书的。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正思忖间,门帘掀起,一阵冷风吹来,进来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青年。 青年面容极其俊逸,面色白皙,晶莹剔透,衣袖间微漏出来的肤色比女人还要白。 纵是李莫愁一向自比不差于江湖第一美人黄蓉的绝色容颜,这会儿也不禁兴起几分嫉妒之色。 俊秀修长的紫色剑眉间一点紫痣宛若九天上高高悬挂的璀璨星辰,一双黑宝石一样透明的眼睛显得异常沉稳谦和。 齐腰的紫发简简单单的披在身后,也不结髻,给人以洒脱无羁之感,颇有几分魏晋名士的风采。 李莫愁眼中异彩连连,这是一个比她以前见过的所有人都要优秀的男人,饶是陆展元那等美男子在他面前也要逊色许多。 “姑娘,你醒了。” 东方云皇笑着进了屋,将托盘放在桌上。 “看来那株野山参的功效还是很有用的,姑娘这么快就醒过来了,呶,这是我刚熬的药粥,先喝一些填填肚子吧。” 李莫愁拢了拢零乱的青丝,那不经意间散发出的风情撩的东方云皇心神一颤。 随着道心铸成,他以前压制的本性如今都渐渐显露出来了。 倒不是说他好色,只是先前有些瓜葛,所以道心在无形中接纳了李莫愁。 若是其他女人,即便是再美,也不会令他道心起波澜。 第一百零四章 七劫极致 李莫愁接过粥喝了一口,嗯,还挺香,又喝了一口,眼光微动,忽瞥见东方云皇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俏脸一红。 随即神色又冷下来,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是你救了我?” 声音清脆若银铃,柔和中却尽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东方云皇也不生气,知她这伙儿心情不好。 “嗯,昨天上山砍柴,见姑娘昏倒在雪地中,就把姑娘背了回来。” “砍柴?” 李莫愁上下打量了东方云皇一眼,妙目流转,脆声道:“怎么看你都不像个砍柴的。” “姑娘果然好眼力。” 东方云皇‘苦笑’道:“我也是最近才搬到这终南山下来隐居,姑娘也看到了。”伸手无奈的摸了摸发丝。 “我从小发须皆紫,异于常人,故而刚出生就被父母遗弃,成为孤儿,后来被师傅收养,苦学圣人经义,本欲报效大宋,却因朝中奸佞当道,报国无望,又得罪了贾似道相国家的子侄,被其追杀,只得逃到这金人治下,效仿五柳先生了。” 东方云皇故事编的可信度还是相当高的,反正李莫愁似乎有些信了。 妙目盯着东方云皇的脸半天,突然娇声道:“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先生吧?” 东方云皇心里一咯噔,摇头道:“姑娘说笑了,玉卿从小就生活在苏州,怎么可能会见过姑娘呢?” “是吗?” 李莫愁将信将疑,美目眨了眨,“可为什么见到你这张脸,我总有一股一掌拍死你的冲动。” “姑娘说笑了。” 东方云皇干笑两声。这丫头还记得当年的事呢。 先天真气会根据其属性不同,对人体进行潜移默化的改造,许多邪派中人长的千奇百怪就是因为其功法的原因,否则谁愿意变的丑陋不堪呢? 也亏了《纯阳至尊功》是道门正宗武学,虽然发生了变异,但也没有远离根本。 隐去了一身剑客气息,整个人显得中正平和。 又因为经历了宗师,大宗师,先天,连续三次的洗精伐髓,他的相貌比起以前大有变化。 再加上紫眉紫发,六年过去了,李莫愁认不出来也是必然。 一口将粥喝完,又变回了之前的冷艳面孔,冷声道:“行了,我李莫愁不会再欠任何人人情,尤其是男人的人情,你的救命之恩我会还的。” 浑身上下摸了摸,没有搜出半枚铜钱。 她现在全身最值钱的估计只有腰间那两个银铃铛,以及……她自己。 咬了咬银牙,狠心从腰间扯下一个银铃铛,递给东方云皇。 “这是我师父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先押你这儿,等我有了钱,再赎回来,告辞。” 说罢,掀起门帘,消失在视野中。 东方云皇拨了拨手里还散发着处子幽香的银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轻笑道:“真是个倔强的姑娘,我有没让你还。” 时间缓缓而过,李莫愁走后已经有月余了,东方云皇没有再离开,反而在此地住了下来。 每天除了必要的打坐练功之外,他多是研习《周易》。 这可是个好东西啊!若能将这两卷玉策研习至大成,他就有了参悟河图的资格了。 两间茅屋外是几片薄田,闲极无聊的东方云皇稍微整理了一下,以待来年春天后种些菜蔬花卉。 至于原来的农家主人,被东方云皇一千两银子打发了,里里外外收拾了一下,床单被褥一切都换成了新的。 此后,便当起了寓公。 新的一天来临之后,太阳刚出地平线,东方云皇口唇微启,一道紫气自天外降下,吞入口中,撇了撇嘴,继续酣睡。 直到日中时分,才懒洋洋起床,伸了伸懒腰继续做一天的事。 随着本性的显露,他现在越来越像个正常人了,更加懒了,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会起床。 最近江湖上风雨皱起,平静的江湖迎来一个新的轮回,一切以江南陆家庄为起点。 江南有两陆,一陆指的是归云庄陆乘风以一脉,另一脉则名不见传,只是因为和陆乘风扯上点儿关系,有好事者遂将他们合称为江南二陆。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陆家庄少庄主陆展元大婚,迎来两位不速之客。 一个美貌的紫衣女子指着男方声声骂负心贼,提着宝剑就要杀人。 另一个是个疯疯癫癫的汉子,拉着女方直叫女儿,口中乱叫‘回家’语语。 两人在婚宴上大打出手,让前来贺亲的江湖豪客们看了大笑话。 关键时分,大理南帝一灯赶到,制住了疯癫汉子武三通和紫衣女子李莫愁,并与其定下十年之约。 离开陆家后,李莫愁性情彻底大变,一路上将觊觎她美貌,打她主意的人全部杀死。 为了泄愤,连杀江南何老拳师一家二十余口,只因他姓何。 在沅江之上连毁了六十三家货栈船行,一切只因招牌上带个沅字。 因为其神形娇媚,宛若桃李,却又偏偏心若蛇蝎,出手狠辣,杀人无算,江湖人便送了个‘赤练仙子’的名号。 一时间风头无二,凶名赫赫,有好事者将她与早就消失于江湖的白衣魔君相提并论,合称‘邪道双煞’。 以区别于昔年的雌雄双煞陈玄风和梅超风,东方云皇听说后,哭笑不得。 转眼间五年又过去了,东方云皇虽处于隐居状态,但对于武功的修炼却从未放松过。 白虎七劫剑法在先天境界的剑招已经被他推演到了极致。 奎宿劫剑疾道无痕,娄宿劫剑霸道无双,胃宿劫剑柔道无破,昴宿劫剑幻道无尽,毕宿劫剑诡道无穷,参宿劫剑虚道无影,最强的觜宿劫剑杀道无生。 一套剑法七劫分,一劫七大剑招,一招七道剑式,一式七种变化。 招式变化无穷无尽,七劫道剑随意搭配,变化剑式,奇正相合,剑招互补,凡共衍生出两千四百种变化。 如今便开始倒推,将七变化融于每一小式,将七式融于每一剑招。 剑法完成又简到繁,由繁归简的演变,当将七大劫共两千四百零一种变化融为一剑的时候,就是白虎七劫剑法大成的时候。 前路已清,东方云皇便借着《周易》来推演另一门剑法,这门剑法是配合凌空虚步使用的。 第一百零五章 八剑归藏 在剑道中,完全不亚于《圣灵剑法》和《莫名剑法》等绝世剑法,唤作《归藏剑诀》。 它是《昆仑》世界里,四大宗师之一的天机宫剑圣公羊羽的绝学,又称《先天八剑》。 以八相天地风雷水火山泽为剑纲,六十四卦为剑式,依归藏之理交相衍生,幻化天地万象,天下万物,皆归藏于其间,几乎是完全与凌空虚步相合的剑诀。 乾剑道变化繁复,为诸剑之首。 乾者天也,剑势高远,如万古云霄,空灵无极,乾剑道包容天象,前后九个大剑势,每个大剑势中又包裹九个中剑势,每个中剑势中,又包容九个小剑势。 环环相套,生生不穷,这一点和白虎七劫剑法很相似。 原着中出现的着名剑势有‘秋高云淡式’‘上穷碧落式’‘八面倒转式’‘万古一羽式’等。 坤剑道,坤卦为地,故而坤剑道以象地势,沉浑厚重,是极厉害的防守剑势。 艮剑道,艮为山岳,是以艮剑道雍穆雄奇,这路剑法很少用,多与兑剑道合使,以成山泽相交之势。 坎剑道,坎为天下之水,坎剑道自也深得水性,若江若海,若湖若瀑,要知‘天下之至柔莫过于水,而攻坚强者莫能与之胜。’ 这路剑法极得‘弱之胜强,柔之胜刚’的妙谛,堪称归藏剑中最厉害的剑术。 震剑道,震为雷霆霹雳,雷霆万钧,只是一瞬,是以这路剑法只有一招,出则无坚不摧,狠辣迅疾,完全与日月诀中的‘日落九天式’相仿佛,足为归藏剑第一。 巽剑道,巽者风也,风乃宇宙之气,起于青萍之末,舞于松柏之下,变化多端,为归藏剑之最,轻柔时有杨花抚柳之妙,若是癫狂起来,则有碎石伐木,摧枯拉朽的大威力。 离剑道,离为火象,霸气十足,无所遮拦,可一旦使出,便似野火燎原,势不可挡。 兑剑道,兑为沼泽,山泽合用,一正一奇,往往陷敌于无形。 八剑道只是根基,真正厉害的是以八剑道为根基衍生出来的六十四招剑势。 比如天火合流同人剑,火主天势大有剑,坤离地火明夷剑,坤震地雷复剑势等。 这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以剑势为根基,也就是说,《归藏剑诀》最次都是大宗师级的武学。 东方云皇五年来手不释卷,潜心钻研,借着白虎七劫,才推演出八相之一的风之巽剑道,水之坎剑道可谓收获匪浅,至于其他六剑至今遥遥无期。 现如今,他的实力在先天宗师之下足以匹敌任何人,唯一的遗憾就是他还没有打开识海上丹田,还做不到内视。 修行之道,一张一弛,以前的他太过苛刻自己了,如今放松下来,他的修为直往上涨。 若非他一直压制的话,其他六脉恐怕直接就被全部打通,这伙儿可能早就突破到后期。 修行基础最重要,如果少了先天境界的沉淀,那他突破宗师的瓶颈就会被无限放大。 所以东方云皇只能压制修为,将每天吞吸来的朝阳紫气存入窍穴中去,五年下来,又凝练了三百六十多个穴位。 由于世界枷锁的压制,紫气的品质也有所下降,比起十一年前略逊一些,作为直接享用者,所以东方云皇能清楚的感觉到。 他很明白,再过五六百年左右,紫气就很的耗尽了。 那个时候,已经是《雪山飞狐》和《书剑恩仇录》的世界了,可真的就是末法时代了。 暮春三月,东方云皇闲来无事,想起年前收拾过的那几块地,便上附近的镇子里,买了些蔬菜和花卉的幼苗种了下去,并每天持之以恒的除草浇水。 大抵是靠近钟南山全真教的缘故,镇子有个很好听的名字,祥云镇。 过了几月时间,除了些蔬菜长的稀稀拉拉外,其他的花种倒是全长出来了,开出了花朵。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竟开出了一片花海,五颜六色,绚丽多彩。 东方云皇每天在花海中练功,打坐,睡觉,怡然自乐。 这里是终南山脚下的一处山道旁,濒临城镇,每天都有路人经过。 每当路过这里时,有人会驻足赏花,或讨杯水喝,与东方云皇交谈。 很少有人知道,眼前这个一身粗布麻衣,谈笑风生的俊朗青年,就是十一年前白衣黑剑,纵横天下的魔君,他们只是将他当做一个平常的读书人罢了。 渐渐地拜访的人多了,名声也就传出去了,整个祥云镇里的人都知道,终南山下花海小筑里隐居着一位爱养花的东方先生。 东方云皇俊秀的风姿引来了不少冰人说亲,只是每一次东方云皇都会笑着拒绝,让不少爱慕他的小姑娘黯然神伤。 即便如此,他每一次上镇里买米时,还是能收获一大捆秋天的菠菜。 这种宁静的日子在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终于被打破。 夜晚,乌云遮天,无月。 此刻在距离终南山数里外的山野间,两拨不速之客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终南山赶来,一方是追杀者,一方是被追杀者。 李莫愁施展轻功,强撑着身体中的剧痛奔向终南山。 她已经三天三也没有休息了,一张美丽动人的桃花脸上此刻满是苍白,钗横发乱,哪里还有往日纵横江湖赤练仙子的半分风采? 时不时后头看看,凤眸中闪过焦急,期待之色。 脚下一个蹒跚,不小心跌倒在地,地上的坚石狰狞,直接将玉手割破,鲜血顿时流出。 她痛呼一声,怀里一本书顺势飞了出去,隐隐约约四个大字明显:《五毒秘传》。 来不及包扎,赶忙将书塞回怀里,爬将起来,继续跑。 一旦落到后面那五个家伙手里,那些人的手段她可是偷偷见识过的,那简直生不如死。 摸了摸怀里的书,她是决计不会还回去的,为了偷这本《五毒秘转》,她费了多少心血,才潜进五毒教。 要怪只能怪她出古墓的时间太早,没有学到古墓派最高武学《玉女真经》,一身实力止步于二流巅峰。 若非五年前在终南山莫名其妙得了些机缘,她这会儿可能还只是二流初期呢。 第一百零六章 五毒秘传 用了月余时间打听清楚后,她便只身潜进了五毒教,本来已经得手了。 却没想到惊动了看守《五毒秘转》的五毒长老,结果被他们一路从苗疆追杀至中原。 他们五人个个是一流高手,李莫愁现在是二流巅峰,如何是他们的对手? 在中原,她仇家遍地,没有任何帮手,只得返回终南山,期望师傅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能出手相救。 可是她却不知道,她的师傅已经死去很久了。 黑夜里,李莫愁借着地形和夜色极力闪躲,可身后的五个人却始终如影随形的跟着。 在一处山坳前,站着五个身穿苗疆服饰的老者,玉蟾长老轻轻嗅了嗅鼻子,指了指前方,“气味就在前面,追。” “把她抓到后,我要拿她喂我的小宝贝。” 灵蛇长老舔了舔舌头,阴狠一笑。其他三位长老圣蝎,风蜈,天蛛齐齐点点头。 他们兄弟五个是专门看守《五毒秘转》的,那是苗疆五毒教一直赖以生存的传承法门,比他们的命都要重要。 却因为一时疏忽大意被人所盗,若能追回圣典还好,如若不能,他们兄弟五人就要受尽五毒命蛊噬心之痛。 这个害他们兄弟五人的妖女,一定不能放过了。 山坳下面是一片花海,五颜六色的花朵在夜色中悄然绽放,散发着令人心醉的异香。 花丛中不知名的虫儿在欢快的鸣叫着,时不时飞过几只萤火虫,俨然是一处世外桃源。 然而,两拨不速之客的到来,终于打破了这宁静。 “扑通”李莫愁体力不支,倒在了花海里。 她实在坚持不住了,几天几夜的逃亡,让她的体力和内力严重透支,能跑到这里完全靠着一口气在支撑着。 可是这口气终究没有让她跑回古墓,本来她心有不甘,为防受辱,准备运起最后的劲力自尽时。 但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张俊秀的脸庞却让她感到莫名心安,遂放心的昏了过去。 东方云皇好笑地看着脚下昏迷过去的女人,这丫头这么放心他? 俯身将李莫愁杨柳一般纤柔的身子抱在怀里,感受着触手可及的酥滑,心里不禁一荡,手臂紧了紧,将她抱进了屋里。 放在床上,满头青丝飘散而下,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那是处子的体香。 东方云皇忍不住埋首在秀发中贪婪的吸了几口,这女人竟和苏显儿一样,都有着天然的体香。 玫瑰和桃花的混合香味,那是李莫愁的味道。 如今的她已然换上了一身紫色的道袍,手中的宝剑也换成了浮尘,比起以前的青涩,又成熟了几分。 俯首又在她香腮上狠狠亲了一下,这算是我救了你两次的报酬了。 只是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谁又能知道呢?这或许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窗外传来一声衣衫破空的声音,东方云皇起步出门,不禁大皱眉头。 无他,这五个老头子长得实在对不起观众了,五肢倒是齐全,但那脸吗? 看过之后,东方云皇发誓永生再难忘记。 五毒长老中的天蛛长老嘶哑着声音,“小子,把那女人交出来,我们兄弟五个饶你一命。” 他的脸长的极其怪异,五官紧紧挤在一起,一张口又大的离谱,直咧到耳根前,脸上布满了黑色绒毛,活就像只大蜘蛛。 五个一流境界的老棺材瓢子也敢说饶我一命?东方云皇心里冷笑,脸上却带着笑意。 柔声道:“刚才的女子是我女人,五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反正李莫愁都昏迷着呢,想怎么说都随他。 如果让李莫愁知道东方云皇这么编排他,估计杀了他的心都有。 灵蛇长老伸出长长的舌头,习惯性的在脸上舔了舔,“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突然瞳孔紧缩,眼前出现一只洁白如玉的手,一把就掐住了灵蛇长老修长的脖颈。 东方云皇冷冷一笑,“的确没什么好说的。” “咔嚓”一声扭断了灵蛇长老的脖子,随手丢了出去。 “你,你竟敢杀了我三哥,我五毒教跟你势不两立。” 圣蝎长老气急败坏,从腰间抽出蝎子鞭,就要甩过来。 “老四,小心。” 耳边传来一声急呼,圣蝎长老眼前突然没有了东方云皇的踪迹。 他猛一转身,一只玉掌当胸按来,他躲闪不及,结结实实挨了一掌。 圣蝎长老全身一抖,一股透入骨髓的寒气迅速从掌印处弥散开来,圣蝎长老刚想打个寒噤,却发现全身已动弹不得。 仅仅三息功夫,圣蝎长老就全身僵硬,气息全无,整个尸体上结着一层淡淡的白霜。 “三弟四弟” “老三老四” “三哥四哥”三声悲喝声响起,天蛛,风蜈,玉蟾三个长老同时抽出兵刃,就要上前拼命。 这兄弟五人在记事开始就一直在一起,情同手足,如今东方云皇杀了他们兄弟,他们如何能罢休? 只是情况却出乎了东方云皇的意料,三人在大喝一声“纳命来”之后,竟不约而同的掉头,分开三个方向,拔腿狂奔。 东方云皇一愣,随后轻笑道:“果然聪明。” 他明白对方逃跑不是因为胆小懦弱,而是因为他们知道,以灵蛇,圣蝎二长老的实力在他手里走不过一个回合的情况来看,他们三个即使一起上,估计也是白白送死。 与其送死,还不如留待有用之身,逃回五毒教召集其他教众一起围攻东方云皇,或许才有报仇的可能。 只可惜,东方云皇苦修十一年,创出那么多的武功,好不容易来几个练手的,怎能让他们跑了? 在这个世界里,还没有人能逃出东方云皇的追杀。 玉蟾长老是五大长老中速度最快,轻功最好的,内修一口‘钓蟾劲’,轻轻一跃,就有三丈之距,几个呼吸已经就逃出二十丈。 暗暗咬着牙,只要能逃出去,他就召集五毒教众,用成千上万的五仙毒死他,为三弟四弟报仇。 眼前突然出现一道白影,玉蟾长老神色愕然,似乎还不明白来人为什么速度这么快。 东方云皇右手剑指微动,一道指气穿心而过,玉蟾长老倒下。 提着玉蟾长老的尸体,东方云皇身体在半空中拖出数十道残影,追上逃逸的天蛛长老,也是仅仅一指就将其心脉打穿。 不过是一流的修为罢了,即使用尽全力又能跑多远? 当东方云皇提着二人的尸体出现在风蜈长老面前的时候,风蜈长老一脸绝望。 他明白,他们的计策失败了,他死定了。 “老头子还有个问题,我们兄弟五人修行五毒秘术,全身上下都是毒,你不仅仅碰了他们的身体,还奔走了这么长距离,为何还安然无恙?难道你百毒不侵吗?” 东方云皇神色漠然,“去地府问阎王爷去吧。” 第一百零七章 手和书 伸手就扭断了他的喉咙,一个死人哪儿来那多么的废话? 提着五人的尸体出了花海小筑,将其扔到小树林里,又从屋里取出锄头,挖了个足有三丈深的坑,将五人埋了进去。 没办法,这五人一身是毒,如果埋在花海小筑里,毒气通过泥土散发出来,估计方圆就没活物了只能埋远埋深一些。更重要的是影响他的心情。 前前后后花费的时间不过才一刻钟时间,再盖上土以后,若无其事的离开。 收拾了一番,进了卧室,榻上是李莫愁苍白无力的容颜,一如上次那般虚弱。 为什么每次见面都会是这种情况呢?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女人。 将她搂在怀里,小心掂起那血迹累累的玉手清洗了一下,看到玉掌上面那两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东方云皇小心翼翼的将药涂好,缠好绷带。 手却触碰到了一件硬邦邦的东西,东方云皇一愣,随即手伸进李莫愁怀里。 就着高耸的柔软,取出那本还带着幽幽体香的书籍——《五毒秘转》。 这就是那五毒教的传承宝典,日后李莫愁纵横天下,视之为命根子的《五毒秘转》? 兴致来了,东方云皇不禁翻开,细细阅读起来。 《五毒秘转》是苗疆千百年传承下来记载苗人用毒,解毒的典籍。 其中收录着各种千奇百怪的用毒奇术和相应的解毒之法。 还有一些利用五毒来增加功力,活动气血的奇物,如五宝花蜜酒,七虫化毒酒等。 东方云皇还意外地发现了一种名叫碧血丹的炼制之法,上书服之可解百毒。 只是炼制起来太难,主药是以五毒之王来炼制,可天下已经几百年都没有听说有毒王出世。 距离毒王出现最早的时间是百年以前,大理无量山的那只蛤蟆可惜还没等苗疆方面动手,就被人劫去了。 虽然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至宝,但这东西对东方云皇而言,却与鸡肋无二。 在替李莫愁运功疗伤后,依着惯例,又出去炖了一碗参汤给她服下去,掩去了运功的痕迹。 至于昏迷中的李莫愁是如何喝下药的,只有东方云皇知道,其中的香艳,不足与外人道也。 “嘤咛”李莫愁眼睛缓缓睁开,满含秋水的美眸中充满了迷惘和恍然,她果然还活着吗? 入鼻的是熟悉的气味,唇齿之间还有一丝参汤的香味,李莫愁香舌轻点了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姑娘,你醒了。” 屋中传来一声轻柔的问候,仿佛含有某种魔力一般,李莫愁不由自主的轻哼了一声,“嗯” 眼波流转,美目生辉,“又是你救了我?” 东方云皇坐在书桌前,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是,也不是。” “是又不是,这是什么意思?” 李莫愁轻声道,不知道为什么,当回到的这里时候,她的心里竟莫名其妙地平静下来。 而且和这个男人聊天,她总会下意识的放下戒备,面对他就像面对亲人朋友一般。 东方云皇放下手里的书,笑道:“姑娘很幸运,这几日有一位江湖前辈在我这里蹭饭,那五个老头被他收拾了,你不用担心了。我看你很长时间没有吃饭了,等一下,我拿一些米饭给你垫垫肚子。” 起身出了门,片刻后,托着饭菜进来,李莫愁的肚子很不合时宜的响了一下,她顿时羞的俏脸通红,羊脂白玉般的细嫩肌肤上泛起一层红晕。 埋首在胸前的高耸中,不敢抬起头来。 如果被人知道,在江湖上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赤练仙子会有这般小儿女情态,恐怕会惊掉下巴吧。 李莫愁细声喃喃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在这个世界上真正对她好的人只有孙婆婆和师傅,如今又多了一个他。 连续两次救她一命,还用珍贵的人参熬汤给她喝,感受到如今身体中滚滚流动的内力,就知道年份绝对不低,异常昂贵。 这般珍贵之物,轻易给了她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这般情谊可该如何去还? 东方云皇笑道:“对一个人好,需要理由吗?如果非要找一个借口的话,那就当本公子垂涎你的美色,对你不怀好意行了吧。” 虽然事实就是这样,可经由东方云皇之口说了出来,却怎么都让人难以置信。 李莫愁“扑哧”一笑,犹如百花绽放,冰山消融,娇嗔道:“你这人好歹也是个读书人,怎么如此……轻狂?” 要是一般人敢如此调戏她,她早就一拂尘甩过去拍死了,可面对他,却怎么也生不起杀心来。 “这怎么能算是轻狂呢?” 东方云皇极不赞同,“在下东方玉卿,两次得见姑娘芳容,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我叫李……”她突然顿了一下,心里犹豫了。 她明白李莫愁三个字如今在江湖上有多么臭名昭着,许多人闻名都唯恐避之不及。 好不容易有个知心知冷的朋友,她不想失去。 只是她却不知道,眼前这个貌似人畜无害的家伙是一个比她还要恐怖多少倍的盖世大魔头,她那点儿凶名,实在是不值一提。 轻轻拨了一口米饭,李莫愁神色有些不自然,“我……我都一个出家人,哪里还有什么芳名可言呢?” 东方云皇摇摇头,“姑娘说笑了,身处万丈红尘,除了那些寺庙道观里的泥胎塑像们,谁敢自称出家?凡间众生,纵是披上一层袈裟道袍,也不过是换了副尊荣的平常人罢了。” “我叫李莫愁。” 她忽然道,然后双目死死盯着东方云皇,如果他眼中有一丝害怕或厌恶的神情,她立马就走,绝不在干扰他的宁静安逸。 令她失望却又庆幸的是,东方云皇仅仅应了一声,“哦”,又赞了句“莫愁莫愁,一生不愁,好名字。” 她犹自不甘心,似乎破罐破摔一般,“李莫愁,赤练仙子李莫愁。” 东方云皇神色很自然道:“我知道呀。” “那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害怕?”李莫愁疑问道。 东方云皇似乎感到很奇怪,“害怕?我为什么要感到害怕?” “哦”李莫愁有些灰心,埋首继续对付手里的米饭。 突然,娇躯一震,似乎想到什么,一字一句道:“刚才,我昏迷时,你用什么给我喂得参汤?” 东方云皇看着手里的书,头也不抬道:“你当时唇齿紧闭,用勺子怎么都喂不进去,只能用口渡了。” 用口渡 口渡 渡 心中宛如有惊雷闪过,李莫愁手一抖,美眸中飘过不可置信的神采,玉脸通红,不知是被羞的还是被气的。 放下手里的碗,瞬间就扑了过来,将东方云皇骑在身下,右手一把就掐住了东方云皇的脖子,恨声道:“小混蛋,登徒子,你给老娘去死。” “咳咳”东方云皇呼气不畅,连咳几声,心中冷汗直冒。 这女人好快的速度,竟连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口中连道:“手,手。” 李莫愁手上缠着绷带呢,可要注意些。她似乎没有听到,东方云皇只得又道:“书,书,书。” 这招果然有效,李莫愁松手,赶紧在怀里摸了摸,脸色大变,“书,书呢?” “这儿呢。” 运起仅存的那只手,赶紧将《五毒秘转》递到她眼前,李莫愁一把抢过来翻了翻,长长松了一口气。 第一百零八章 出世入世 为了高明的武学典籍,她花尽心思,终于打听到苗疆有一本世代相传的《五毒秘转》,上面记载了各种用毒奇术,即便是当世宗师级高手也破解不得。 如果能得到《五毒秘转》,习得上面的武功和毒术,她一定能杀死一灯那个多管闲事的老和尚和陆展元那对狗男女。 东方云皇一脸不屑道:“就那么个破烂玩意儿,你还把它当宝?” 李莫愁哼道:“你懂什么?这可是五毒教的传承秘典,我费了好大劲儿才弄到手的呢。” 东方云皇鄙夷道:“我刚才看了一下,不过是些下毒解毒的方子,再加上凝练五毒气入掌法的路子罢了。虽说练成就会在掌法中混入五毒之气,杀敌之时伴有奇效。” “但修炼起来,异常困难,一不小心就会毒气反噬,逆攻心脉。这种货色,白送我都不要。” “而且,即使练成了,副作用也是不小,随着时间的加长,功力高深,毒气会渐渐沉入五脏六腑,到时神仙都难救。” 李莫愁不解道:“你不是不会武功吗?” “你这是什么话,会武功和懂武功之间有矛盾吗?” 东方云皇翻了翻白眼,既没有亲口承认,也没有否认。 “哼,那又怎么样?” 李莫愁玉手紧捏,发了发狠,“这可是当时一流的心法,许多人做梦都想得到呢,白送你都不要?那得有人送才行,正是白日做梦。” 东方云皇嗅着身上那股醉人的香气,指了指书案。 “我书案上随便拿出去一本武功秘籍都比你那破玩意儿强。” “你确定你说的不是《论语》《春秋》之类的‘圣人之语’?”李莫愁一挑绣眉,满脸嘲讽道。 “你难道不会自己看嘛?”东方云皇傲首反问道。 李莫愁嗤笑一声,伸手从书案上取下一本,上书《摧心掌》,翻开后,随意瞄了两眼,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见李莫愁沉迷在武学典籍中,东方云皇表面上虽一脸傲然,但眼神中却充满了莫名的笑意。 这世上还有比把自己送入虎口的女人更傻的事吗? 再说了,这武功秘籍可是真的,是他剿灭青城派后,从他们的藏经阁里搜出来的。 看完了《摧心掌》后,李莫愁又把其他几本书搬过来,仔细看了一下。 分别是《白蟒鞭法》《螺旋九影》《横空挪移》《蛇行狸翻术》《手挥五弦》和《飞絮劲》六种武功。 以李莫愁的见识,哪里还分辨不出来这些绝学的真实性,这里的每一门武功拿出去,都能成为江湖人士抢破头的存在。 她不禁吃惊道:“小混蛋,你哪来的这么多的武功绝学?” 东方云皇心里暗暗道:小混蛋?叫的还挺顺口的,以后,哼哼…… 面上却一脸嘚瑟,“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这些武功都是以前搜来的,全是江湖上一门绝学《九阴真经》中的武功,只可惜,这些武功已经对我没有半点儿作用了。” 话语间竟没有一丝黯然哀伤之色,这让李莫愁暗暗称奇。 若是常人有这么高深的武功而无法修习的话,那是多么使人难受的一件事,东方云皇竟没有一点儿难堪之色。 她哪里知道东方云皇功成先天之后,这些后天武学对他而言已经失去效用了。她却以为东方云皇无法习武,心里不禁为他暗暗可惜。 可是在明白这些‘高深’武学的厉害之处后,李莫愁却一脸恨色,《九阴真经》在江湖中是什么存在她还是知道的。 咬牙切齿道:“早知道这里有这么多武功秘籍,老娘还用得着千辛万苦去五毒教偷秘籍,以至于被人追杀的如此狼狈?” 东方云皇一脸无辜之色,“你也没问我啊,谁让你上次走得那么急来着。还有,莫愁姑娘,你能不能把你的香臀挪开?你压着我的手了。” 李莫愁猛然清醒过来,感觉到自己右边丰腴如满月的臀瓣正在被一只可恶的大手捏在掌心,随意揉捏。 再看一下身下这个脸色怪异的家伙,微眯着眼睛,分明一脸的享受之色。 自己还暧昧的骑在他身上,这么半天沉迷在绝世武学中无动于衷,被他大吃豆腐。 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后,李莫愁以极快的速度冲出房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岁月悠悠,一眨眼又是五年过去了。 李莫愁自从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不过江湖上赤练仙子的名头越发响亮。 凭借鬼魅般的身法和无坚不摧的摧心掌以及医药无救的冰魄银针使得江湖人闻风丧胆。 东方云皇在花海小筑的日子中,将右臂上的穴位凝练到一千二百多道上。 如今整个右臂力大无穷不说,硬度堪比金刚不坏神功,寻常刀剑难伤分毫。 两年前又借着《周易》和炸响的春雷悟出了《归藏剑诀》最繁复的天之乾剑道和雷之震剑道。 近日,江湖上传出消息,李莫愁要取江南陆家庄满门上下的性命,以报当年之仇。 东方云皇思及,便知神雕剧情已经开始,有了出去露面的想法。 这么多年窝在终南山骨头都快生锈了,该出去活动一下了。 换上玄黑色长袍,紫色的长发用木簪简单绾住,雪白色的肌肤晶莹透亮,羊脂白玉般的脸上寻不着半点儿瑕疵,眉心间的一点紫痣为他平添了一股俊秀和威严。 两道笔直的紫色剑眉下是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平静而淡然,宛如一潭死水一般波澜不惊。 唇角微微勾起,映衬着修长笔直的身体,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凌厉而又自然的气息。 提起插在门前的天痕长剑,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一沉,东方云皇也不在意,毕竟千斤之力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此时的天痕长剑与十六年前相比,剑身上多了一股不可掩饰的锋锐,剑锋上时有紫芒闪过。 十六年的时间,天痕已经化成一件中品法器。 取出早就制好的白玉剑鞘,将天痕悬在腰间,脚下一动,已经消失不见。 第二天有终南山道士经过,发现花丛中没有了往日那个读《易经》的俊俏公子的身影,遂告知了丘处机。 丘处机听后长叹道:“江湖乱起啊!” 绝迹江湖十六年,东方云皇再一次踏足红尘,不知要掀起多少是非。 第一百零九章 风起陆家庄 良辰美景,流光似年,江南正是草长莺飞的好季节。 嘉兴湖畔,采莲女的歌声轻柔婉转,映着烟水蒙蒙的秀丽风景,使人不禁平添了几分惆怅。 李莫愁如是,陆立鼎亦如是。 对陆立鼎而言,有陆展元这位“声名显赫”的大哥,无疑不是一件好事。 这些年下来,由于当年两位事主大闹婚礼,陆展元负情薄幸的名声不胫而走,江南陆家早成了江湖人士口中的笑柄,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可…… 看着墙上印着的九个血手印,陆立鼎惆怅之外再添了几分无奈。 大哥啊,看看你当年造下的孽,惹下的债。 现在好了,你一走了之,撒手不管,可害苦弟弟我了。 赤练仙子李莫愁的狠辣名声他还是听说过的。 早些年武功就高的可怕,十年前若非南帝一灯大师,恐怕整个陆家庄都会被其屠尽。 近几年来,她不知从何处学得《九阴真经》上的武功,修为突飞猛进。 几乎不亚于当年的梅超风,手段更是犹有过之。 唉!也不知是哪个无良的前辈做的,《九阴真经》这种东西能随便传人吗? 叹了口气,手提着单刀回了大厅,打算与娘子商议如何应敌。 陆二娘却早在大厅中等候,若是东方云皇在此,必然能认出来,这陆二娘可不就是当年的小道姑程青瑶吗? 十六年过去了,当年亭亭玉立的小道姑,如今早已为人母了。 见着丈夫进来,陆二娘停住来回转悠的身子,面上充满了焦急之色:“老爷,无双和英儿呢?找到了没有?” 陆立鼎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已经拆家仆去湖畔各处寻找了,希望还来得及。我们这里倒是无所谓,可就怕那女魔头对两个孩子下手。” 顺手将单刀挂在一边,坐下狠狠锤了锤脑袋。 该死的盗尸贼,别让他抓到,否则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不可。 陆二娘见陆立鼎如此烦恼,行至身后,给他揉着双鬓,轻声道:“不要太担心,我表姐已经通知桃花岛郭大侠夫妇,有郭大侠和黄帮主在,那女魔头不足为虑。” 陆立鼎苦笑着:“夫人,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 “爹,娘”正说话间,门口跑进来两个粉妆玉砌的小萝莉,十一二岁左右,正是陆无双和程英姐妹。 陆立鼎脸色一沉,“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训斥道:“你们两个上哪里去了,你们知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么的危险?” “爹爹”“姨夫”陆无双和程英两个顿时被吓的唯唯诺诺,不敢出大气。 陆二娘出来打圆场,“好了,老爷,你就别生气了,现在不是没事儿吗?” 陆无双见陆立鼎虎着脸,强行爬到他怀里撒娇。 俄而,陆立鼎神色稍缓,摸着怀里女儿的发髻,脸现宠爱之色。 “你们两个真是太大胆了,万一碰上李莫愁那个女魔头怎么办?” 几人正说话间,家仆进来禀报道有客人至。 陆立鼎依着无害的原则,将三人请了进来,正是前来寻夫的武三娘和她的两个草包儿子。 紧随其后的是李莫愁的徒弟洪凌波,小姑娘十五六岁,背插长剑,身穿道袍,虽只有三流巅峰境界,但却一身的高手风范。 陆立鼎心里一咯噔,知是正主到了。 不过,此刻他有强援在即,不比原着中的势单力薄,有底气壮声势,遂朗声道:“在下陆立鼎,可是李仙子门下?” 洪凌波不徐不疾道:“聪明,看来不用我说,把这些人杀了吧,省的我费一番手脚。” 几句话说的轻描淡写,完全不把陆立鼎一行人看在眼里。 东方云皇看的好笑,这小姑娘不过才三流巅峰,竟敢如此大放厥词。 休说那二流巅峰的武三娘,就是陆立鼎本人也是二流境界,对付她轻而易举。 掏出玉葫芦抿了几口酒,侧卧在屋顶上继续看热闹。 以前虽然在电视上见过,但那里能与真人版的相比。 以他先天中期的实力,隐匿气息的手段使的高明无比,现场自然没有一个人能发现他的踪迹。 陆立鼎等人果然勃然大怒,武三娘使了下手段,将小姑娘打的狼狈而逃。 令东方云皇感到意外的是,在打退洪凌波后,一行人竟恍若无事的回了大堂,完全无视了外面墙上印着的那九个血手印。 正当他惊愕之际,偶然瞥见陆二娘的容貌时,心中一愣,程青瑶,原来是她。 难怪! 他和自己那个侄媳妇程佳瑶是表亲关系,而归云庄陆家一脉又能和郭靖挂上关系。 如果猜得不错的话,郭靖黄蓉他们应该很快就来了。 果然,远处的天空中传来了两声清脆的雕鸣,“唳”“唳”两道白色的影子从东面翱翔而来。 东方云皇嘴角微微一勾,看来今天能见到些故人了。 一阵激烈的马蹄声从远处的官道上传来,家仆飞快的跑进大堂传话。 陆立鼎陆二娘,武三娘快步走出大堂迎接。 马蹄声在门口停下,一阵寒暄后,众人进门。 郭靖由当年的傻小子已经变成了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大叔。 憨厚老实倒是一点儿也没变,就像一个普通的乡下老农一般,身上的气息在宗师中期左右。 旁边是身穿黄色衣衫的中年美妇黄蓉,左手提着碧绿色的打狗棒,右手拖着个一脸倨傲之色的小女孩,估计就是他们的草包女儿郭芙。 身后进来六个怪人,有男有女,正是东方云皇的老熟人江南六怪。 陆立鼎一脸喜色,暗暗松了口气,将几人迎入大堂,东方云皇却瞪大了眼睛。 刚才那六个好像是江南六怪。 没错,就是江南六怪,东方云皇再一次肯定。 虽然比起十六年前苍老了许多,但相貌依稀是以前那副模样。 可是,他们怎么没有死在桃花岛呢?真是令人疑惑不解。 静静踏在屋顶上苦思良久,最终只能归咎于蝴蝶效应了。 倒是郭靖,不愧是上个时代的气运之子。 在天地精气尽数被东方云皇掠夺的情况下,十六年时间,竟然还能修炼到宗师中期,充分证明了勤能补拙这句话的正确性。 可武功这种东西,有时候虽说勤奋很重要,但天资真的更加重要。 如果猜得不错的话,宗师巅峰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想想神雕后期,郭靖就已经不是金轮的对手了。 修炼到《龙象般若功》第十层的金轮实力飙升到后天大宗师巅峰,几乎天下无敌了。 而郭靖忙于军务,实力依然卡在宗师巅峰,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创出属于自己的武功。 想想射雕和神雕两部剧情中,真正修炼有成的绝顶高手都有自己的绝学。 而郭靖用的无论降龙十八掌还是其他武功也一直都是传自别人的,这是他一直无法突破的原因所在。 夜色在不知不觉中降临,陆家庄内外灯火通明。 大堂里郭靖黄蓉等人在养气打坐,积蓄精力,应付接下来的恶战。 “嗯,来了。” 东方云皇脑袋一转,目光炯炯盯着远处波光莹莹的太湖湖面,一艘小船缓缓靠岸,船头俏立着一位美貌的紫衣道姑,手持浮尘,冷艳如冰。 大戏,开场了。 第一百一十章 交汇的命运 明月高悬,夜色垂暮,万籁俱寂之际,忽听得远处飘来一阵轻柔的歌声。 相隔虽远,但歌声吐字清亮,清清楚楚听的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每唱一字,便近了许多,第三句歌声未歇,已来到了门外。 堂中众人被惊动,郭靖黄蓉等人立即走出大厅,只见得咔嚓数声,大门被劈飞了过来。 郭靖一掌将其打碎,木屑四散开来。 一身紫衣道袍的李莫愁微笑着缓步走进来,看了一眼堂前众人,说道:“我说怎么不逃,原来是有帮手在啊。” 她一身气势雄浑,衣袍无风而动,宗师境界显露无疑。 郭靖眼中深深闪过忌惮之色,这个女人不好对付啊! 不比原着中地势单力微,有了东方云皇这个先天高手三番两次真气的习练。 再加上《九阴真经》上的几门武功,李莫愁俨然已经突破到了宗师境界。 虽然只比郭靖逊色一筹,处在初期境界,但综合实力绝不是江南六怪和武三通之流所能比拟的。 黄蓉见她周身气势难以明状,知是宗师境界,唯恐动起手来双方有所损伤,遂上前一步,微一拱手。 “李仙子,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仙子与先陆庄主即使有再大仇怨,然人死万事皆休,李仙子何苦追着不放呢?” 又道:“仙子大好年华,又何必浪费在寻仇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呢?依我说来,今日良辰美景,仙子不妨看在我夫妇薄面上,化干戈为玉帛,倒不失为一件美事。不知仙子意下如何?” 黄蓉虽然年至中旬,但依旧不失伶牙俐齿,这几句话说得有理有据,既给足了李莫愁颜面,却又不落下风,占尽了道义。 李莫愁在钦佩之余,又不禁兴起了一丝嫉妒。 一道人影适时闯入了心底,她俏脸微微泛红晕,正待说话之际,柯镇恶拄着蝙蝠杖走出来。 “蓉儿,还跟她有什么好聊的?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靖儿,还不动手?” 闻言,李莫愁冷笑道:“听到了吗?黄帮主,这就是你口中的‘化干戈为玉帛’。” 黄蓉一阵气急,对这个倚老卖老的老蝙蝠又生起几分厌恶来,都说人越老越惹人嫌,这话一点儿都没错。 为了他,靖哥哥已经恶了爹和娘,如今好不容易谈好的局面又被他给破坏了,这可恶的老货。 朱聪摇着纸扇出来,点头道:“大哥说的一点都没错,对待这种心狠手辣的恶人,还讲什么道义?除恶务尽才是正理。” 其他四人也默默点点头,显然也是认同的。 只有陆二娘欲言又止,想说什么,陆立鼎扯了扯她的衣角,摇了摇头,她便终于没有说出来,妇道人家,毕竟人微言轻。 郭靖对几个师傅的话,向来是言听计从的,听了柯镇恶和朱聪的话,点了点头道:“蓉儿,大师傅和二师傅说得对,除恶务尽。” 黄蓉无奈,只得拉着郭芙在一旁生闷气。 李莫愁见了,心底不由生起一阵幸灾乐祸。 都说郭靖黄蓉恩爱无比,现在看来也不尽然吗? 柯镇恶喝道:“妖女,你作恶多端,杀人无算,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挥动蝙蝠杖,向着李莫愁打来。 李莫愁只是呵呵一冷笑,手中拂尘扭动,银光闪闪,化成一条条噬人的毒蛇扑向柯镇恶,正是白蟒鞭法。 因为梅超风的缘故,江南六怪当初吃尽了这鞭法的苦头,如今使来,如何不认得? 柯镇恶大吃一惊,猛然后退,朱聪,韩宝驹,全金发,南希仁,韩小莹五人齐齐攻了上来。 这些年仰仗郭靖之功,他们的内力多有精进。 除去韩小莹还处在二流巅峰,其他人都迈入一流境界,早已经非昔日的江南六怪。 可他们却忘了,今日的宗师李莫愁也不是昔日的瞎眼铜尸梅超风。 六人使出看家本事也伤不得李莫愁分毫,郭靖看得仔细,李莫愁使得正是《九阴真经》上的螺旋九影。 一时间也不免疑惑,这女魔头从哪里学来的《九阴真经》? 但眼下情况,那容犹豫?聚起内力,一掌“履霜破冰”打出。 降龙十八掌是金书世界第一掌法,它的强悍之处,在于能在后天境界就能将内力显化,凝成龙形气劲对敌。金色的龙影携带劲风破空而至。 李莫愁拂尘一扫,将围攻的六人逼退,右掌上内力浮沉,一道透明的巨掌,狠狠劈在了龙影上。 掌力轰隆炸开,掀起一股气浪,李莫愁和郭靖二人齐齐后退数步。 李莫愁左手紧握冰魄银针,右手借势一撩而上,扫向郭靖门面。 郭靖神色肃穆,双掌互动,一道龙形气劲护住周身,右手对上浮尘,左右互搏之术使出对上李莫愁。 二人内力在空中交锋,实力旗鼓相当。 黄蓉在不经意间瞥见了她掩在衣袖下的凛凛寒光,心下大急提醒道:“靖哥哥,小心暗器。” “什么?”郭靖一顿,突见李莫愁左手一动,一阵破空声响起。 脚下一提,越入半空,掌随心动,一招时乘六龙使出,六道龙形气劲惊空而起,将所有的冰魄银针绞为粉碎。 岂料,李莫愁在打出冰魄银针的同时,娇躯一扭,右掌中的银丝拂尘闪电劈向江南六怪。 刚在打出冰魄银针只是个小幌子,这,才是主要目的。 柯镇恶,朱聪,韩宝驹,南希仁,全金发,韩小莹六人兵刃齐楚,对上浮尘,企图以六人之力,击退李莫愁的这一波攻击。 李莫愁唇角微动,勾出一丝笑意。 拂尘一转,绕开六人的兵刃,掠空一划,宛如天马行空,不着痕迹。 耍什么虚招?六人一愣。 片刻功夫后,肩膀上一阵酥麻传来,六人脸色大变,只见他们的肩膀上赫然插着一支精致的冰魄银针。 刚才那虚晃的一招只是为了引人注意,掩饰在银丝拂尘下的冰魄银针才是杀招。 “卑鄙无耻”郭靖怒喝一声,手中掌力不绝,龙吟阵阵,将李莫愁逼退数丈。 黄蓉取出九华玉露丸来给六人解毒。 六人服药后,在陆立鼎夫妇和武三娘的扶持下退到远处运功逼毒。 出其不意的一击,将六个碍事儿的家伙踢出局,李莫愁心情大好。 咯咯娇笑道:“你们七人围攻于我难道就不卑鄙吗?” 郭靖涨红了脸,一时唯唯不能语,他是个老实人,实在说不出邪魔外道应该罪该万死的狠话来。 黄蓉看得暗暗直摇头,靖哥哥什么都好,就是太老实了。 正要说话,却被李莫愁打断。 “好了,黄帮主,这是小妹与陆家的私人恩怨,今日全凭实力说话,郭大侠若能胜过小妹一招半式,那小妹二话不说,将冰魄银针的解药交给诸位,并且转身就走,与陆家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 “若是小妹侥幸赢了,那就请诸位不要插手我的事,如何?” 郭靖闻言,看了一眼黄蓉,要她拿主意。 黄蓉又看向陆立鼎夫妇,陆立鼎思忖片刻,咬咬牙道:“一切全由郭大侠做主,陆某一家全托付给郭大侠了。” 此言一出,黄蓉顿时生出几分不喜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靖哥哥故意放水吗?难道你没看出来那女魔头也是宗师强者吗? 都说女人天生心眼小,原着中因为杨康,黄蓉能不喜杨过十几年,何况这个和她本来没多大关系的陆家。 要不是程佳瑶开口求助,她才懒得管呢? 再者,这件事本来就是陆展元造的孽,同为女人的她,对李莫愁也是同情居多。 “娘,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郭芙见黄蓉沉着脸一言不发,小心翼翼地问道。 “娘没事儿”黄蓉溺爱的将郭芙抱在怀里,无奈的笑了声。 算了,不管了,只要靖哥哥没事儿就好。 郭靖是实诚人,没有听出言外之语,只是神情越发肃穆了起来。 毕竟,这是一场只能赢不能输的战斗,沉声道:“出去一战如何?” “好”李莫愁脚下一跺,飞身踩在墙头上,几个忽闪就掠出十数丈,郭靖紧随其后。 黄蓉担心丈夫安危,抱着郭芙跟了上去。 江南六怪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息后,体内毒性稍微缓解,和陆立鼎夫妇以及武三娘和几个熊孩子一路找了过去。 而此刻,太湖边一艘小船缓缓靠岸,一个青衣老者带着个小男孩上了岸。 嘉兴城里,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提着摸来的公鸡,跳跳跃跃,唱着俚曲儿往回赶。 命运的丝线,在这一刻,开始交汇。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场闹剧 李莫愁与郭靖纵身掠出陆家庄,一路拼杀,不分至浩,宗师之战,拼的就是综合实力。 郭靖是上个时代的气运之子,资质虽然普通,但却依着苦修突破宗师之境。 一身功力深厚,降龙十八掌和大伏魔拳刚猛无俦,使他拥有完全不下于老牌宗师的实力。 李莫愁师出名门,又系统的学习了《九阴真经》,再加上东方云皇先天真气的洗练,内力虽然不如郭靖,但胜在精纯。 比起原着中几招就被郭靖击退的情况来看,实力无疑是增长太多了。 二人激战足足两个时辰,从陆家庄杀到嘉兴湖畔,交手数百招,但依旧没有分出胜负来。 郭靖左右互搏术使得纯熟自然,降龙十八掌和大伏魔拳轮换使出,完全没有顾忌对手是个女人。 李莫愁以银丝拂尘使着白蟒鞭法,招式狠辣,摧心掌力,掌掌夺命,其中又夹杂着些许冰魄银针,使人防不胜防。 一场龙争虎斗,让赶来的陆立鼎夫妇,江南六怪以及武三娘看花了眼。 青衣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站在隐处观战。 以东方云皇的眼力,自然认得出来,这位老朋友,不是黄药师还是谁? 只是他手里拖着的那个小正太是谁?难道是他收的徒弟?可原着中他的徒弟不是程英吗? 激斗越发激烈,郭靖掌中气势汹汹,龙吟阵阵,一道道金色的龙影盘旋呼啸着,将空气撕裂。 气浪一层层炸开,凡被掌气触及之处,无不纷纷化为粉碎。 面对这排山倒海的攻击,李莫愁眼中神色如常,她早就不是昔年刚入江湖的小白了。 手中的银丝拂尘化成一条条翻滚纵横的银蛇,脚踏螺旋九影,场中身影纵横,虚实难辨,到处都是拂尘挥动的幻影。 “唿”一股劲风,场中白光一闪,数十道幻影化为一束银光,对着郭靖当头劈下。 一击来得突然,时机,速度把握的非常精准。 郭靖身体像狸猫一般矫健,蛇一样柔软,在半空中做出种种不可思议的翻滚扭动,躲开袭击,身体猛然拔高三丈有余,翻入虚空。 李莫愁攻击落空,拂尘扫在地上,轰隆一声巨响,地上的泥土被打的四溅开来,化成一个三丈左右的巨坑。 黄蓉武三娘陆立鼎夫妇等人齐齐吸了口冷气,好可怕的攻击! 这要是打在人身上……,想到这里,几人都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郭靖提身而下,变掌为拳,大伏魔拳当空轰下,几十道拳印击打着空气,可怕的力道在空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李莫愁银牙紧咬,拂尘在空中连闪二十四击,银丝宛如漩涡一般散落扭动,将所有袭来的拳劲无情的搅碎。 拂尘修长的丝线在阳光下闪耀着银白色的光芒。 这拂尘不是一般物,而是李莫愁采集五毒蚕丝,不仅质地坚硬柔软,蚕丝更兼剧毒无比。 劲力一吐,万千银色丝缕宛如吐信毒蛇一样,对着郭靖罩下。 郭靖脚步瞬移,右拳悄然从腰间打出,掀起一阵慑人的呜咽声。 李莫愁青丝乱舞,洁白如玉的手掌携催心裂肺的劲力正对上大伏魔拳。 “碰”一声沉闷的巨响,拳掌交接,巨大的轰击力形成两道对立的气场漫延开来,二人衣袍呼啦作响,但却没有后退一步。 脸上同时青红交接,显然是内力已经运用到了极致。 只是谁也不肯先撤掌,二人心中都是有傲气的,宗师强者本就有骄傲的资格。 不约而同的加大了内力输出,周围的气势犹如沸水从交手处一层层扩散开来,观战的几人又退后几步。 黄蓉心忧丈夫安危,却又无可奈何。 现场中江南六怪是伤员,陆立鼎夫妇和武三娘以及五个孩子里,实力最高者不过二流之境,如何能插手这宗师之战? 这时候,她无比痛恨自己,以前练武的时候为什么不专心,要不然今日就能助丈夫一臂之力了。 缩在黄蓉怀里的郭芙突然伸出手来,指着天空道:“娘,为什么不把雕儿唤下来,咬死那个坏女人呢?” 黄蓉一怔,抬头看见在空中盘旋的两只白雕,蓦然惊醒,帮手不是在这里吗? 大喜道:“你真是娘的好女儿,娘怎么没想到呢?” 唇角微启,传出一声清脆悦耳的哨声,两只白雕闻声而动,滑下天空。 黄蓉一指李莫愁,两只白雕立时尖啸着扑了过去。 “唳”“唳” 两只白雕自幼年就跟随着郭靖,早通人性,双翅一震,足有一丈些许。 一抓之力,更是非同小可,一般一流高手若是措手不及,被抓碎天灵盖都有可能。 而李莫愁此时与郭靖正拼着掌力,偏偏又撤身不得,如今这两只畜生袭来,无异于雪上加霜。 前有郭靖阻路,后有白雕袭身,李莫愁紧敛心神,寻找着一丝破局的机会。 暗处,东方云皇轻扣中指,两指劲气悄然打出,两只扑下的白雕突然身体一僵。 虽只有一瞬间,却足以影响战局。 李莫愁强行聚集一股内力震开郭靖,借着反震的力量,身躯在空中划出一道s形的轨迹,从双雕间穿过。 手中拂尘挥动,场中白羽如鹅毛般炸开,两只白雕惨叫着飞上高空。 远处观战的黄药师神色一凝,满脸狐疑的盯着战局,眉头紧蹙,望了半天,却一无所获。 刚才那是错觉吗? 正思忖间,岸边摇摇晃晃过来个满脸胡须的疯癫汉子,神志不清,口中喃喃女儿语语,就这样一头扎进了战局。 来人正是武三通。 郭靖昔日南下大理寻一灯为黄蓉疗伤之时,就见过武三通。见他过来,赶忙收手,行了个礼, “见过武前辈,您这是?” 武三通也不回答,口中乱叫着女儿,沅君,四处乱转悠。 见着李莫愁,眼睛一亮,急奔过去。 “沅君,爹爹总算找到你了。走,我们回家,我们不理陆展元那个小白脸,” 李莫愁大怒,脚下一纵,退后数丈,破口大骂道:“老东西,你眼瞎了吗?竟敢将老娘和那姓何的贱人相提并论。” 武三通一顿,瞅着李莫愁摇摇头:“不是,你不是沅君。” 又扯口大叫:“沅君,你在哪儿?你快出来,爹爹来找你来了。” 郭靖黄蓉和江南六怪闻言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对。 武修文武敦儒两个跑过去抱着武三通的腿,大叫爹爹。 不幸跌倒,武三通也不去扶一下。 武三娘羞惭的满脸通红,跑过去对着仍叫嚷不休的武三通脸上啪啪两巴掌,内心泛出一阵酸苦,忍不住痛哭道:“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她幼年随父亲东奔西跑,在江湖上吃尽苦头,生活稍微安定下来,为了门派大业,又被迫嫁给了大她二十岁的武三通。 本以为一辈子就这样可以生活下去,没想到又发生了这样的事,颜面丢尽。 思及至此,悲上心来,苍天呢,为何如此待我啊? 武三娘两巴掌似乎打醒了武三通,他呆滞在地,满脸木然,耳畔只有武家两兄弟和武三娘的哭声。 李莫愁站在远处也不言语,只是冷眼看着这场荒唐的闹剧。 。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东邪幼子 陆无双忽然拍掌大叫道:“呀!爹爹,我想起来了,那位疯癫的老伯伯我识得他,先前就是他挖大伯坟墓的。”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陆立鼎本来铁青的脸又狰狞了几分,刚才那个老疯子张口闭口就直呼他大嫂名讳,他早有怀疑,如今果不其然。 “姨夫,是真的。我和表妹一起见到的。”程英点点头。 “好啊!”陆立鼎深吸了一口气,“噌”地拔出单刀,厉声喝问道:“贼子,你把我大哥大嫂的遗体搬到哪里去了?” “阿沅的身体自然是葬了,至于陆展元………” 武三通忽然有了精神,呵呵一冷笑:“当然是剁碎喂狗了。” 陆立鼎勃然大怒,提着单刀冲杀过来,“贼子,我要你的命。” 陆二娘唯恐丈夫有失,也执剑冲了上来,三人顿时战成一团。 旁边,武三娘带着两个孩子哭的昏天暗地。 李莫愁不知为何,心里一阵轻松,口中长长出了口气,似乎放下了什么。 但同时,一个让她咬牙切齿的身影浮入心底。 她下意识的舔了舔唇角,顿时羞红了脸。 郭靖黄蓉无奈的将目光投向江南六怪,你们是长辈,你们拿主意吧。 六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朱聪站了出来,“靖儿,恩怨的事稍后再说,先把他们分开吧,免得出现伤亡。” “也好”郭靖正要出手,场中一道人影闪过,直取陆无双和程英,不是李莫愁是谁? 由于时机恰到好处,郭靖还未来得及出手,李莫愁就已经将陆无双挟在手里。 正待她出手抓向程英时,身后一指劲风袭来,她脸色一变,脚步微缩,几个起落脱开战局,飚向远处。 “慢走,留下孩子。” 郭靖一声怒喝,手中一道龙形气劲破空而出。 “吟” 一声惊天龙吟,掌力以无可匹敌的姿态,攻向李莫愁。 正是降龙十八掌声势最强的一掌震惊百里。 郭靖的含怒一击,威力自然非同小可,不过李莫愁也不是浪得虚名。 左手紧挟着陆无双,右掌频频出击,连劈出一十三击摧心掌力。 竟然不躲不闪,舍去了灵巧功夫,选择和郭靖硬碰硬,东方云皇暗自惊讶! 虽说有些不智,不过,我喜欢。 掌力的剧烈撞击使得二人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借着反震之力,李莫愁脚下又快了几分。 她心中十分不安,刚才有人出手偷袭,功力远在她和郭靖二人之上,得赶紧离开。 刚才那一记掌力已经让她的经脉有了损伤,以她现在的功力绝对架不住两个高手的围攻。 郭靖抹去唇角的一丝血迹,面色有些惊讶:“她竟然,突破了。” “靖哥哥,你没事儿吧?” 黄蓉上前,给他服了一颗九华玉露丸,郭靖摇摇头:“蓉儿放心,没有大碍。” “无双”“把我女儿留下来”陆立鼎和陆二娘施展轻功追了上去,但那里是李莫愁的对手? 众人唯恐李莫愁出手伤人,忙跟了上去,一直追到一处破窑前,李莫愁已经没了踪影。 陆立鼎夫妇一脸绝望,陆家与那女魔头可是有大恨的,如今女儿落到她手里,还有活路可言吗? 陆二娘泪如泉涌:“我苦命的女儿啊!” 陆立鼎一脸恨意,手中单刀坠地,久久无言,自家大哥当年造的孽,如今却报复在了女儿身上。 大哥,我恨你! 黄蓉思忖片刻,开口道:“二位不必绝望,依我看来,陆家侄女未必会遭不测。” “黄帮主此言何意?”陆立鼎闻言急切的问道。 “蓉儿,事情难道还有转折的余地?”郭靖也问道。 今天他可是保证了陆家庄安然无恙的,可发生了这件事,让他有些尴尬了。 黄蓉轻轻一笑道:“以李莫愁的功力,当时掷出一把冰魄银针的时间很充足。” “什么意思?说清楚些。” 韩宝驹有些急躁,他最不耐烦的就是这么听不懂头尾的话。 “还是让我来说吧。” 朱聪接过话题,“以当时的情况来看,李莫愁如果要杀那两个孩子,一把冰魄银针就可以达到目的,但她却亲自动手去抓,那就说明她对那两个孩子没有杀心,我说的对吧?”又问了一下黄蓉。 黄蓉笑道:“妙手书生果然……” “你们是什么人?在我家做什么?”话还未说完,就被人打断。 众人寻声看去,只见远处蹦蹦跳跳过来一个衣衫破烂的少年,手提一只死公鸡,七分灵动的眸子里带着三分邪气。 黄蓉一见他,忽想起杨康来,顿时心生不喜。 一见他,郭芙忽然来了精神,从黄蓉怀里挣脱出去,跑到杨过身前,插着腰,趾高气昂道:“小叫化,你凭什么说这里是你家?我还说是我家呢。” 小孩子说话没轻重,几人都轻笑了一声,这小窑洞焉能与桃花岛比? 杨过见说话的是个粉妆玉砌的小女孩,锦衣玉裘,就像画上的仙童一样,不免有些自卑。 但心里的高傲不容他低头,轻哼一声:“就凭我在这里住了三年,这里就是我家。” 郭芙翻翻白眼,脸色不屑道:“你?你以为你是谁啊?” 被人瞧不起,杨过涨红了脸,大声道:“就凭我叫杨过,这洞里刻着我杨过的名字。” 郭芙道:“杨过?杨过算……啊!” 话还未说完,就见郭靖风一样冲到杨过身前,抓住了杨过的肩膀,急声道:“你说你叫杨过?” 杨过茫然的点了点头。 郭靖急切道:“你娘是不是叫穆念慈?” 杨过挣了挣,却没挣脱郭靖笼在他肩上的手,一脸警惕道:“你是谁?你问我娘做什么?” 郭靖扭过头去,一脸狂喜道:“蓉儿,是过儿,是康弟的孩子,我终于找到了。” 黄蓉强颜欢笑道:“那就恭喜靖哥哥了,真是……好极了。” 江南六怪却不言语,只是淡淡冷哼了一声。 当年若非梅超风拼死报信,他们和黄蓉七人都将被杨康的诡计害死在桃花岛了,如今对于杨康的遗腹子自然没什么好感。 有的,只是对穆念慈的惋惜罢了。 在另一边,黄药师拉着小童缓缓离开。 小童不过是一二岁,粉嫩可爱,相貌与黄药师有七分相似,这般悄然离开让小童颇为不解:“爹爹,我们不见姐姐了吗?” 黄药师冷哼一声,“见了做什么?索性不见的好,免得啰嗦,心烦。” 小童又道:“那爹爹你为什么要救那个小女孩呢?” 黄药师突然诡秘一笑:“当然是为了给逍儿找个小媳妇啊,爹爹看那个小姑娘长得不赖,长大后肯定是个美人,爹爹把她给你收作师妹好不好?” “爹爹”小童粉嫩的尚有婴儿肥的脸蛋儿瞬间通红起来。 黄药师得意的哈哈一笑,完全没有半分清冷孤高的样子,要是让江湖人见到了肯定要惊掉下巴。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你们竟然还活着? “爹爹,请留步。” 遥遥传来黄蓉急切的呼声,黄药师脚步不由一顿,回头看时,只见黄蓉带着郭靖急速赶来。 黄药师一改之前的和蔼神色,待黄蓉赶至身前时,冷着脸道:“你来做什么?不去陪那个蠢木头,又来讨什么嫌?” 一番话说的又冷又硬,完全没有半分客气,对一旁的郭靖更是理也不理。 郭靖硬着脸问好时,也只是冷冷哼一声。 黄蓉心下难受,这些年来黄药师和郭靖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黄药师打心眼儿里看不上郭靖。 再加上两人本就理念不合,十几年下来,磕磕碰碰不少,她夹在父亲和丈夫之间实在难受。 若是原着中,黄药师眼不见心不静,干脆离了桃花岛远游。 可现在黄药师爱妻在侧,哪里会离开? 但为了避清闲,黄药师携爱妻冯蘅还是搬到了桃花岛的东面,索性连她也不见了。 黄蓉干涩地笑道:“女儿许久不见爹爹,心里想念的很。” 一撇头看见了躲在黄药师身后的小童,惊讶道:“这是弟弟吧?两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让姐姐看一下。” 伸手就要抱小童,小童顿时吓得往黄药师身后缩了缩。 黄药师冷笑道:“你还是疼爱你自己的宝贝女儿去吧,老夫的逍儿自然有老夫亲自教养。”黄蓉尴尬的收回双手。 由于黄蓉的溺爱,导致了郭芙从小娇生惯养,养成了自私狭隘,目中无人的性格。 两年前不小心伤了黄逍后,引得黄药师勃然大怒。 黄药师老来得子,黄逍就是他的心头肉,伤了他,就是在黄药师心头上剜了一刀。 若非黄蓉的苦苦哀求和冯蘅的劝解,当时的黄药师一掌打死郭芙的心都有。 自这件事后,父女两的情分也淡下来了。 这时,江南六怪,陆立鼎夫妇,武三通夫妇和一众小才赶到,见了黄药师,见礼道:“见过黄岛主。” 黄药师冷冷应了一声。 郭芙一见黄药师吓得小脸惨白,直往黄蓉身后躲。 陆立鼎夫妇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着黄药师叩首道:“黄前辈,求你救救小女,只有你才能救小女一命,我们夫妇给你磕头了。” 程英见姨夫姨母跪下磕头,也便学着跪下磕头道:“老爷爷,求你救救表妹吧,求你了,老爷爷。” 黄药师先前就见她玉雪可爱,资质非凡,与自家儿子不相上下,早就动了收徒之念。 遂道:“小丫头,做老夫的徒弟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黄药师成名几十年,性格高傲,常人难以入他法眼,已有三四十年没有收徒,想不到今日竟开口收一个小丫头为徒。 这对陆家而言,无疑是天降之福。 陆二娘大喜道:“英儿这丫头从小父母双亡,今日能拜在前辈门下,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 推了推两眼茫然的程英:“英儿,还不磕头,拜见师傅。” 程英呆呆道:“拜老爷爷为师,就能救表妹吗?” 黄药师笑道:“只要拜老夫为师,老夫就能教你武功,到时你想救人还不简单?” 黄药师这话说的有些勉强,练武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想要超越李莫愁,更非易事。 但程英一个孩子哪里懂那么多? 听到黄药师的话已是喜不自胜,忙向黄药师又磕了三个响头,“程英拜见师傅。” 黄药师心愿得逞,心头不免畅快。 黄蓉借机道:“看爹爹先前是阻止李莫愁劫人的,但后来不知为何又停手了呢?” 黄药师听及此事,脸色怪异道:“不是老夫不愿插手,而是有人不想让老夫插手。” 又放声道:“阁下看了这么长时间,该现身一见了吧?” 众人一时大惊,原以为此地只有个东邪黄药师,没想到一旁竟还藏着一头猛虎。 正思忖天下谁有这份功修为时,远处缓缓传来一声长啸。 那长啸宛如扑向巨石的海浪一般,气势绵绵不绝,出口时较小,待传到黄药师郭靖黄蓉等人耳中时却似惊雷炸响。 几人胸口一闷,脸色刹那间苍白,其中以黄药师为最,郭靖黄蓉等人次之。 反观黄逍,程英,杨过,郭芙以及武家兄弟六个孩子半分不适也无,那声音竟完全是针对内力高深者而发出。 用劲之巧,比之先前的李莫愁又不知高明了多少。 黄药师运转内功,压下了胸口的不适,看了一眼安然无事却两眼茫然的小童黄逍。 苦笑一声:“东方小友,何至于此?黄老邪没有得罪过你吧?” 众人一时惊疑,纷纷猜测这位与黄药师平辈伦教的东方小友是何人时,郭靖心里蓦然浮现出一个人影来。 “莫不是………” 眼前突然一变,场中多出个黑色玄衣的俊俏少年来,一头神异的紫色长发披在肩上,眉间紫痣灿若星辰,洁白如玉的脸庞像是白玉雕刻而出。 微微勾起的唇角,洒脱中带着几分傲然,左手按着一柄修长的神剑。 整个人仿佛画中走出的仙人一般,光芒四射,不可逼视,在场之人,无不自觉形秽。 “东方兄,是你?”郭靖神色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十六年过去了,他已经从一个让初入江湖的少年变成了一个中年大汉。 而东方云皇竟和十六年前一般无二,甚至又神异了几分,如何不令人惊异? “为何不能是我?” 东方云皇剑眉一挑,拱手道:“各位,久违了。” 眼睛瞟到了江南六怪,‘惊讶’道:“你们六个竟然还活着?” 六怪一愣,继而大怒,柯镇恶一震蝙蝠杖,六怪恶狠狠的瞪向东方云皇。 “姓东方的,你什么意思?你们六个不死,你很失望吗?” “失望?那倒不至于,只是有些惊讶罢了。”东方云皇淡淡道。 的确,六怪的死活跟他一毛钱的关系也没有,他关心个毛线? “几位师傅,且消消气。” 郭靖赶紧打圆场,他可是知道东方云皇厉害的,就刚才那一手下马威,就不是他们能抗衡的? 黄蓉微笑着拱手道:“东方大哥,十六年不见,你神采更胜往昔,想来定是功力大进,小妹先恭喜一二了。” 顿了顿,又道:“适才听爹爹说,东方大哥你拦下了爹爹,想来也是定有缘故了?” 黄蓉话说得小心,问的也委婉。 东方云皇晒然一笑,道:“这个问题你该问你爹爹,他会告诉你答案的,你说对吧,药师兄?” 语气戏谑至极,甚至很有意味的眨了眨眼睛。 黄药师罕见的老脸一红,竟也没有反驳。 事实也的确如此,若不是察觉出他的气息,李莫愁怎会作出挟二小以自保的举动来? 他收程英为徒,一方面是因为爱才心切,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因为愧疚,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要礼物?真卑鄙 他还没说话,有人就已经站出来了。 柯镇恶拄着蝙蝠杖,义正言辞道:“这么说来东方阁下是任由那女魔头劫走那女娃娃的?阁下应该明白,那女魔头杀人如麻,要是那女娃娃有个三长两短,你承担得起吗?” 现场顿时一静,黄药师脸上划过一道若有若无的嘲讽。 郭靖黄蓉和其他五怪心里一咯噔,直道不妙,忙护到柯镇恶身前。 七人联手挡住了东方云皇的视线,看样子是打算替柯镇恶当下这一阵了。 黄蓉气的心里直跳脚,这个多嘴的老货,难道不清楚眼前这个家伙当年做过的事吗? 他连皇帝老子都不放在眼里,说杀就杀,你想让靖哥哥去送死吗? 柯镇恶话刚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了,这个杀神的能耐他们兄妹当年是见识过的。 如今十六年过去,只怕早就天下无敌了,这里这么多人即使全上估计也是送菜的命。 暗暗叹了口气,这下连累靖儿和一干兄弟了! 六小心里除了好奇之外,满是崇拜。 能一语将众人吓成这个模样,得有多么强横的名头啊! 杨过一双灵动的眸子中,除了崇拜就是坚定。 在他看来,能将眼前这么多高手镇住,那实力定是天下第一无疑,心下更是暗下了以后要好好学武的决心。 心下突然一动,要不干脆拜他为师? 不过一看他风姿俊朗,神采非凡,又是一阵黯然。 我是个没爹没娘的小乞丐而已,焉能做那等非分之想?杨过啊杨过,醒醒吧! 正气胜馁间,忽见陆二娘起步,行至东方云皇身前,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下跪下去。 “求公子看在青瑶曾经服侍过公子的情分上,放过柯大侠吧。柯大侠是为了小女安危才冒犯公子的,求公子高抬贵手,青瑶向你赔罪。” 说罢,咚咚在地上磕起头来,陆立鼎步履蹒跚徒至陆二娘身前,惨笑道:“我夫妇二人求公子高抬贵手。” 说着就要跪下去,东方云皇手一挥,一股真气将二人扶起,又深深看了柯镇恶一眼。 “你二人也不必跪了,无甚必要,也不必担心你女儿的安危。虽说那人与陆家有大恨,但其心结已开,先前挟持那女童也仅为自保,眼下已经脱困。月余后,你二人去赤霞山庄领人就是,想来李莫愁也不会为难你们的。” 夫妇二人闻言大喜,千谢万谢的退了下去,柯镇恶等人燥的满脸通红,无言以对。 东方云皇不理众人,看了一眼小童黄逍,笑眯眯道:“药师兄,这小鬼哪儿捡的?告诉我,我也去捡一只。” 小童年纪不过十一二岁,唇红齿白,粉妆玉彻。 闻言小嘴立即瘪了起来,不满道:“爹,你骗我。娘常说我是捡来的,连别人也这么说,你平常对我那么凶,我肯定不是你亲生的。” 黄药师翻了翻白眼,这熊孩子! “这是幼子黄逍,今年十一岁………” “呀!药师兄你纳妾了。” 东方云皇‘惊讶’道。心里却暗笑不已,脸上一本正经道:“可惜我当时正在闭关修炼,要不然肯定会去讨一杯喜酒喝。” 完全无视黄药师已经黑起来的脸,继续调侃道:“药师兄年过古稀,老树开新花,真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我早就看出来了,药师兄果然人老心不老啊!哈哈。” 黄药师压抑着一把掐死眼前这货的冲动,一字一句道:“这是老夫和阿蘅的儿子。” 虽然早就猜到了事实,但东方云皇还是很配合的又‘惊讶’了一下。 “是吗?难怪这小童如此灵慧,看其资质和根骨也是极佳的。果真不愧是药师兄和嫂子的虎子啊!” 语气很顺溜,完全没有半分尴尬在内,足以可见东方云皇这十数年的修行,长进的可不仅仅是功力。 “的确,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黄药师突然语气一转,蹲下身来,摸着黄逍和程英的小脑袋,柔声道:“逍儿,英儿,那是你们的东方叔叔,你们东方叔叔向来最疼爱小孩子,你们去向他行个见面礼,他在十六年前就是天下第一高手,一定会拿出令人满意的礼物给逍儿和英儿的。” 黄逍和程英乖巧的点点头,迈着小长腿跑到东方云皇身前,萌萌地叫了声东方叔叔,然后四只小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他。 东方云皇顿时惊得目瞪口袋,万万没想到黄药师会来这一招,手指着黄药师,半晌才道:“药师兄……黄药师……黄老邪,你真……卑鄙。” 语气连换数声,最后只吐出个干巴巴的‘卑鄙’一词,实在是东方云皇找不出别的词来形容此刻的黄药师了。 你的清高孤傲呢?你的高手气节呢?都到哪里去了? 郭靖黄蓉,江南六怪,武三通夫妇等一行人就这样看看东方云皇和黄药师你一言我一语的相互调侃,心中的惊讶无与伦比。 都说东方云皇残忍好杀,视众生为刍狗,都说黄药师清冷孤傲,性格古怪,事实上在他们的印象中也的确如此,可眼前这画风不对啊。 最后见东方云皇被黄药师一言咽的半天说不上话来,一行人只觉得一阵好笑。 黄蓉看着黄药师与东方云皇谈笑风生的样子,心下有些难过。 或许在爹爹眼里,他一直是想把东方云皇认作女婿的。 可她,就偏偏喜欢靖哥哥。 黄药师神色不动如山,一本正经道:“逍儿洗三之期,你没有来,百日之期,你也没有到场,这贺礼如今补上,正该合情合理。至于英儿是老夫收的童……徒弟,你也该有表示吧?”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东方云皇还能有什么办法?纵然知道他在挟私报复,东方云皇也只能干受着。 伸手在身上翻了翻,半天之后,却发现实在找不出什么东西来。 面对着两小满脸期待的目光,东方云皇挤出个苦笑的表情,“药师兄,小弟很穷。” “你穷?”黄药师一脸鄙夷,指着东方云皇上上下下评论了一番。 “你身上这件黑色玄衣看似普通,但材质做工不凡,边缘都是以金丝描成云纹,如果老夫猜的不错的话,应该出自江南顾家坊,市价一千五百贯。“ “还有你身上别的不说,就你那剑鞘,通体晶莹雪白,玉色温润,是用羊脂白玉刻出来的吧。” 看着两小都快哭出来的表情,东方云皇赶紧从怀里掏出两颗鸽蛋大小的珠子,遍体紫色,光影迷离。 黄逍和程英一脸欢喜地接过去,入手只觉得温润炙热,就像双手泡在了热水中一样。 仅仅片刻,便觉得一股热气涌入心底,身体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第一百一十五章 陈年旧怨 黄药师见黄逍和程英握住珠子后一脸的享受之色,遂问道:“逍儿英儿,你们怎么了?” 黄逍小脸红彤彤的,长长吸了一口气,“爹爹,我觉得好舒服啊,真是太舒服了。” 程英也点点头,“师傅,英儿也是。” 黄药师闻言接过珠子,一股热气从掌心涌入,过手三焦玄关后汇入周身内力中。 刹那间,他感觉周身的内力运行加快了三倍,九息之后,方才平息。 感觉中内力比原来又浑厚了几分,濒临后天大宗师中期巅峰,只差一步就能突破到大宗师后期。 “东方小友,这……” 黄药师一脸惊喜,他在绝世(大宗师)中期停留了七年之久,一直以来无法突破瓶颈,想不到这颗小小的紫珠,竟让他一举突破到中期巅峰。 有了这个契机,他回桃花岛稍作闭关,就能突破到绝世后期,如何不令他欣喜。 东方云皇略有惊讶,原以为黄药师抹不开面子,像原着中的那样,而不去修炼《九阴真经》,在神雕后期才突破大宗师之境。 现在看来,当初被自己挫了一把傲气,倒是激起了他的好胜心,提前修炼了《九阴真经》,以图和自己再争长短,只可惜…… “药师兄,你何时突破了大宗师境界?” 后天宗师境界江湖上称为顶尖高手,后天大宗师境界则称之为绝世高手。 黄药师得意地哈哈一笑,“许你天资无双,宗师早成,就不许老夫也突破了?老夫在十二年前突破大宗师境界,七年前突破到中期,等回桃花岛在闭关一阵时间,就能突破到后期,如何?哈哈” 东方云皇不为所动,淡淡道:“我十六年前就突破了大宗师境界。” 黄药师的笑声戛然而止。 后面他有句话还没有说,“我现在是先天中期境界。”那真是太打击人了。 眼见黄药师吃瘪,众人在震撼二人实力的同时,心头也不忘划起一丝笑意,只是谁也不敢宣之于面,眼前这两个家伙可都是正邪不忌的主儿。 黄蓉却没有那般顾虑,捂着嘴咯咯一笑,被黄药师听见后狠狠瞪了一眼。 却没料自家儿子也跟着瞎捣乱,一边刮脸,一边作怪。 “爹爹羞羞,嘻嘻,呵呵。” 要是旁人,黄药师早就一掌劈死了,可无奈,作怪的是自家儿子,只是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赶紧转移话题。 伸出手来道:“东方小友,不知此物是何来历,竟有如此奇效?” 东方云皇笑道:“此物名唤朝阳珠(注入了东来紫气的夜明珠),是我昔日游历东岳时,在玉皇顶上偶然得来的两件奇物,今日就送与两个孩子做见面礼了。” 东方云皇说得轻松,黄药师心里却惊骇异常,在‘末法’的影响没过去之前,任何能辅助练功的药物都是非常珍贵的,更不论这等异宝了。 “此物辅助修炼内力,加快内气运行,对修炼内功拥有奇效,太过珍贵,还请东方小友……” 话还未说完,就被东方云皇截断。 “药师兄不拿东方云皇当朋友了不是?我也就明说了,此物虽说珍贵,但也有时限,三年之内,异力就会全部消散。药师兄还是赶快在三年内为他们筑基才是正道。” 黄药师叹了口气,“好,也罢。你们两个还不过来谢谢你东方叔叔。” 黄逍和程英一个文静一个机灵,齐声道了谢,接过黄药师手里的朝阳珠,兴致勃勃的把玩不提。 黄药师和东方云皇聊的风生水起,却不知晓一旁众人心里是何等的波涛起伏。 撇去陆家和武家夫妇不言,江南六怪自十年前进入一流境界后,所有人潜力耗尽,十年以来未有半分寸进。 郭靖自从突破宗师中期后,也面临着类似情况,如果再无其他机缘,恐一生都难有寸进,眼下就有个很好的机会。 七个人十四只眼睛有意无意的盯着两小童手里的朝阳珠,却无一个敢动手。 黄蓉看在眼里,心里苦笑连连,试问谁有能耐在那两个煞神眼皮子底下夺食? 不说实力早超众人的东方云皇,高深莫测,恐怕一只手就能把他们给擒了。 即便是东邪黄药师,他们也不是对手。 可想到丈夫每天起早贪黑的练功的模样,黄蓉还是觉得一试。 终于寻得一丝插话的契机,黄蓉道:“东方大哥,小妹和愚夫处在瓶颈已久,修为多年来未有存进。今日厚颜,想向东方大哥讨得一两颗朝阳珠,日后,无论东方大哥有何要求,只要不违国家大义之道,我夫妇二人定当竭尽全力去完成。” 郭靖黄蓉二人此时在江湖上的名头如日中天,就像华山论剑后的五绝之于江湖一样。 一个是名满天下的大侠,武功高强,一个是江湖第一大帮的帮主,势力非凡,常人能得此一诺,无疑是有了在江湖上横行的资格。 可对东方云皇而言,却无疑是鸡肋般的存在。 而且,以他和郭靖黄蓉的关系,不过是君子之交淡如清水,还达不到像黄药师那般地步。 微微摇摇头,“天才地宝,珍稀又难得,有此两件,已是侥天之幸了,哪里还有许多?” 黄蓉灵动的眸子黯淡了下去,心里幽幽叹了一声,是啊,休说末法已经十几年了,就是末法前,能辅助修炼的奇物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 郭靖无声的拍了拍黄蓉的肩膀,黄蓉回头看了一眼郭靖,脸上满是歉意,摇了摇头,换来的是郭靖理解的目光,一切尽在不言中,夫妻二人默契的不再言语。 其实要说增长功力的东西,神雕世界也不是没有,独孤剑冢前的普斯曲蛇胆就有这个功能。 可是,凭什么白白说与别人听?东方云皇从来就不是个大度的人。 “嗯?”一道充满了仇恨和杀意的目光引起了东方云皇的注意,他随之看去,却发现是武三娘。 只见她身上的杀气毫不掩饰,溢于言表,按在刀上的右手微微颤抖着,紧咬着嘴唇,一双眼睛充满了恨意,死死剜着自己,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一般。 东方云皇来了兴致,“看你一副仇深似海的样子,难不成我是你的仇人?” 闻言,众人的目光齐齐分开,看向武三娘。 武三通赶紧摇了摇武三娘,急道:“婆娘,婆娘,你咋了?” 武三娘一言不发,眼中恨意滔天。 半晌,厉声道:“杀父灭门之仇,不共戴天,魔君,你还我叶氏一门的血债来。” “噌”拔出单刀,砍向东方云皇,就像扑向火焰的飞蛾一样,奋不顾身。 未几近身,就被东方云皇一袖子扇飞了出去,趴在地上吐血不止。 “叶家血仇?” 东方云皇轻笑道:“原来是十六年前的冤家对头啊,只是……” 又迟疑道:“当年死在我手里的人,没有两千也有三千,叶家……是哪一头啊?有什么名头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先天一阳 武三娘眼中的羞愤怨恨交织,闻言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这世间最大的仇恨,莫过于此了吧?这是何等的不屑与蔑视。 这也不能怪东方云皇,他当年为报月轮峰之仇,将整个武林血洗了一遍,其中有没有一个叶家,时间过去那么久,他哪里记得? 东方云皇说的平平淡淡,郭靖黄蓉等人却听得心惊胆寒,当年东方云皇血洗天下时,他们正纠缠于大理一地,解决一灯瑛姑那档子事。 等黄蓉伤愈北归中原后,东方云皇已经从大漠归来,随后宰了皇帝就闭关自修。哪里见得着? 当年的血雨腥风据有心人统计,伤亡至少超过了三千之数。 二人原以为只是江湖人士夸大,捕风捉影之说,心中也不以为然。今日听东方云皇重新讲来,却又是另一番骇然。 千古罕见的大魔头此时此刻,就在此地,只是现场谁也不敢提除魔语语,就算是一向打酱油的江南六怪,此刻也默然无声。 这就是实力强,拳头硬的道理。 武三娘恨声道:“大理点苍派叶家,你不会忘了吧?” “点苍派叶家?”东方云皇喃喃道。 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徐徐道:“你是说大理点苍山天龙寺下面的那个小门派?” 又恍然大悟道:“当初在月轮峰上偷袭我的少年叶行空,在点苍山脚被我一掌分尸的叶重,一剑封喉的老头叶玄,是你的亲人?” 武三娘挣扎着站起来,口中血流不止,武三通急忙为她点穴止血,却始终于事无补。 武三娘惨笑道:“那是我侄儿,我兄长和我爹,你还他们的命来。” 抬起单刀,就要再向东方云皇拼命。 只是脚下一个蹒跚,跌倒在地。她全身内力早在刚才就被东方云皇一掌废去,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废人。 武三通狠狠冲来上来,状若疯癫,大声吼道:“竟敢伤我家婆娘,给我死来。” 东方云皇冷冷一笑,蝼蚁再强,焉能撼动大树?只是随手一掌,就将武三通打得吐血而飞。 黄药师冷眼从开始看到现在,眼中没有半分同情之色。 这种情况他见的多了,若论对错,追根究底只有一个。 弱小是原罪。 将黄逍和程英往怀里拢了拢,喃喃道:“看,这就是弱者。” 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两小听。 黄药师可以对眼前的一切熟视无睹,郭靖可做不到。 休说他和武三通是熟人,就是从小就接受的江南六怪灌输的正道理念,也不能允许他坐视东方云皇欺负老弱病残。 挡在武三通身前,拱手道:“东方兄,一灯大师先前有恩于我和蓉儿,还请东方兄赏郭靖这个颜面,放他们夫妻一马,郭靖愿意代他们收东方兄一掌,如何?” 江南六怪欣慰一笑,朱聪道:“好,不愧是我江南七怪教出来的徒弟。好徒儿,你都站出来了,师傅们虽说武功不及你,但在恩怨这一节上,哪能落后于人?” 柯镇恶,朱聪,韩宝驹,南希仁,全金发,韩小莹六人齐出,站在郭靖身后,为他助阵。 “姓东方的,我们六兄妹也愿接你一掌。” 黄蓉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郭靖身边,对他展颜一笑,“靖哥哥,蓉儿也陪你。” 七人严阵以待,如临大敌。 只是半晌,东方云皇却依旧纹丝未动,一脸淡然的微笑着,倒衬着江南秀丽的景色,玄衣紫发,清资绝世,风华绝代。 一行人看的痴迷的同时,心头又不由叹息,谁能料想到这神仙般俊秀的人儿,竟是个杀人无忌的大魔头呢? 一众人满脸忐忑,就像等待审判的犯人一样,心里七上八下。 就听东方云皇道:“我又没打算杀了他,你们这么防护又是为了那般?” 黄蓉瞪大了眼睛,惊讶道:“你不是最喜欢斩草除根吗?” 郭靖等人也是一头雾水,他们可是明白东方云皇的脾性,杀人什么的,对他来说,毫无压力。 “那也得分人分事。” 东方云皇伸手指了指武三通,武三娘以及武家兄弟,嘲讽道:“一个疯癫丈夫,两个草包儿子,能成多大气候?就算给他们一百年时间,估计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武三娘由于功力被废,报仇无望,一脸死灰,任凭两个儿子叫唤也无动于衷。 武三通则瘫软在地,一脸颓废之色。 东方云皇没有在理会众人,转身对黄药师笑道:“药师兄,久别重逢,不如同入嘉兴城中喝一杯如何?” 黄药师颔首笑道:“老夫向来胃口刁,没有小友的桃花酿,老夫可是不入口的。” 正待二人转身离开之际,倒在众人身后躺尸的武三通一跃而起,狞笑道:“伤了我家婆娘,还想走?把命留下来吧。” 事出突然,谁也料想不到‘重伤’的武三通会骤然发难,在众人的惊呼中,一股锐利的一阳指气破空点向东方云皇的胸口。 武三通蓄尽全力的一指,威力自然非同小可,在还未来得及反应下,就点到了东方云皇的胸口,快到黄药师想施以援手都来不及。 武三娘暗淡的眼神也泛起一丝光彩,成与不成,就看这一指了。 在所有人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东方云皇眼中的黑色瞳孔此刻已经化成了银白色,宛若一轮明月。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或是讽刺,或是不屑。 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东方云皇竟一步也不躲闪,任由武三通全力点出的一指,打在了胸口处。 只见他全身一阵波动,那凌厉的指劲就像落入大海的雨滴一样,融入东方云皇的身体,没有兴起半点波澜。 东方云皇闭上眼睛,灵台空明,刚才武三通运功时的施功招式,内力在经脉中流转的行功痕迹,竟完全一分不落的呈现在眼底。 他身体中的紫阳真气不由自主开始运转,身体散发出阵阵炎热压抑的波动,仿佛大日,煌煌生辉。 黄药师,郭靖黄蓉一行人不得不退后数丈之远。 气息连续波动了九次,方才平息,敛去运功的气息,压抑消散一空。 东方云皇睁开双眼,两只眼睛黑宝石一般,散发着不可名状的光泽。 “东方小友,你……”黄药师想问什么,东方云皇只是摇了摇头,手对着武三通遥遥一指,一股紫色的指力倾泻而出。 “手下留情”郭靖见机一个纵身打出一招‘飞龙在天’,意图拦下破空的指气,只是金色的龙影在碰到紫色的指芒后,瞬间就被打散。 余威不减,直接将武三通的胸口打穿,武三通一口老血喷出,身体被打飞到数丈之外。 大成的一阳指完败半残的降龙十八掌。 东方云皇摇摇头,很是无语,真是个白痴。 他自己动的手自然明白对手的伤亡情况,竟然在他面前装重伤玩偷袭?真是找死。 不过也好,本来就不打算放他一马,他自己撞来上来,正好有个借口解决了。 “这是……一阳指?”黄药师吃惊道。 “对,正是一品大成的一阳指。”东方云皇点点头。 远处的武三通手指微微动了动,受了东方云皇穿胸一指,竟还没有死去。 须臾,摇晃着身子趴在地上,脸色惨白,明显就剩一口气了。 “哇”吐出一口黑血,断断续续道:“你……你是怎么会……” 看他吃力的样子,东方云皇接过话头,“刚从你这儿学来的啊,为了让你死个明白,告诉你也无妨。天下任何武功只要在我眼前施展一遍,我就能学个七七八八。” 的确,这是他修成执天道心的一个副产品,作用在眼睛上,名唤观天法眼。 能看穿人在运功时人体内力流动的痕迹和运转招式时人体各种气机衔接的变化,当然仅限于修为低与他的人。 话说的明明堂堂,亮亮白白,在场众人齐齐吸了口冷气,有如此可怕的能力,还让别人活吗? 东方云皇又道:“一阳指,或者说一阳功更合适。好好的一门先天武学,留在你们在群废物手里,真是明珠蒙尘。” “一阳八气,八阳归一,到最后超越一阳指的阳极生阴,大理段氏练了几百年,竟连一个也没有练成,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你……”武三通又是一口黑血吐出,脑袋就彻底倒了下去,没了声息。 “药师兄,我在烟雨楼等你。” 话已说完,人就在三十丈外,几个起落间就消失在众人眼里。 “好高明的轻功,好快的身法,等等老夫。” 黄药师大叫一声,臂挟两小,飞快地追了上去。 郭靖,黄蓉和江南六怪等一行人,相视苦笑一声,他们的武功已经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再见莫愁 在烟雨楼和黄药师一会后,东方云皇深感无聊,又回了终南山花海小筑当起了寓公。 大约过了半年时光,江湖突然传起谣言,古墓小龙女比武招亲,并将携带墓中无数珍宝和武功下嫁,引起不少人的觊觎。 东方云皇知道这个传言是李莫愁放出去的,只是疑惑,她早已有了宗师的实力,为何还对一本《玉女真经》念念不忘? 十月,以霍都为首的蒙古势力带着一大堆牛鬼蛇神,浩浩荡荡上了终南山。 与此同时,在桃花岛混不下去的杨过在郭靖的带领下,紧跟着上了终南山。 路过花海小筑时,时值高秋,百花凋零,东方云皇在室内练功,懒得露面,几人便就此错过。 不出半点儿意外,仅仅半日,霍都一行人就被小龙女用玉峰赶下了终南山。 一个个灰头土脸不说,还被玉峰叮的满头是包。 时间匆匆而过,不知是五年,还是六年,终南山景色依旧,春去秋来,还是老样子,只是附近的蒙古骑兵渐渐多了起来。 几年光阴,东方云皇借着朝阳紫气,一举将剩下的带脉,阴蹻脉,阳蹻脉打通,突破到先天后期巅峰。 只是少了先天境界的锤炼,先天宗师境界成了一个大瓶颈。 一连几年,七股真气各行其是,没有半分融合的迹象,只能每天无间断的熬炼真气。 借着闲暇时间,彻底补全了《归藏八剑》,天地风雷水火山泽八相业已齐全,八剑同出,万剑归藏的日子不远了。 这一日东方云皇打算外出采购之时,远处山路上一道亮丽的紫色魅影映入了眼际。 李莫愁驾着坐骑飞快地逼近,那是一头黑蹄白花的小毛驴,异常神骏,奔跑速度不下于骏马,脖子上垂下的银色铃铛叮当作响,清脆悦耳。 东方云皇远远就瞧见了,面无表情的将垂在发丝中的另一只铃铛扯下来,拢入袖中,手不由紧了紧,麻蛋,老子讨厌驴。 李莫愁微眯着眼睛,身体平稳非常,看得出来,此刻她的心情很不错。 实际上她的心情的确不错,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马上就要到手了,任谁都不会有坏的心情。 《玉女真经》虽说对现在的她已无多大用处,但无疑却成了她的执念,练不练倒是其次,主要是得不到,她死也不甘心。 两人的距离相差不是很远,片刻后就到了眼前,时隔多年,二人再次碰面。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素面朝天,乌云般的秀发上拢着一个秀丽的玉冠,两条玉带贴着长发披在身后,随微风徐徐飘摇。 身上穿一件绛紫色道袍,杏黄的边缘线上绣满了八卦,纤细的柳腰上系着精致的紫色束腰,在前面结成一道太极环。 再加上冷艳的容颜,倒是有几分出家人的味道。 只是比起以前青涩的她,又多了一丝成熟妩媚。 “莫愁姑娘,久违了。” 耳畔传来一声似曾相识的声音,李莫愁身体一顿,缓缓睁开眼睛,就见东方云皇站在大道上,笑眯眯地看着她。 她身体猛地一僵,一双凤眸中羞愤交加,银牙紧咬。 “登徒子,你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纵身掠起,银丝拂尘对着东方云皇当头劈下,端的迅猛无敌,气势汹汹,只是东方云皇躲也不躲。 如他所料,拂尘到了眼前时就已经泄去了全部的力道,李莫愁看着眼前的这个冤家,气急道:“你为什么不躲?” 难道他不知道刚才有多么危险吗? 东方云皇一脸无所谓,“反正莫愁你又不会杀我。” 微微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莫愁,我想你了。” 李莫愁一怔,随即燥了个大红脸。 这个时代,礼教大防,儿女间说个情话,写个情诗都讲究“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含蓄美,哪有东方云皇这样空口大白话的? “我……”话刚出口,东方云皇脚步轻启,撞进了李莫愁怀里,伸手揽住那纤细的腰肢,对着娇艳的红唇狠狠吻了下去。 “唔”强忍着羞意,李莫愁挣扎着要脱出东方云皇的怀抱。 呼吸着诱人的体香,东方云皇清明的眼底少见的出现了几分意乱情迷,动作也更加粗暴了几分。 李莫愁从刚开始猛烈的挣扎,渐渐松软下去,最终化成一汪春水,挂在东方云皇身上,任由他炽热的巨掌爱抚。 那驴子对自家主人变成这样似乎感到很奇怪,“嗯昂嗯昂”叫了两声,李莫愁瞬间清醒过来。 用尽一把推开东方云皇,架起轻功就跑,那狼狈的样子就像有色狼在后面追一样。 东方云皇猖狂的大笑着,“莫愁,你是我的,你跑不掉的,哈哈哈哈。” 李莫愁脚下一个蹒跚,速度又加快了些,引得东方云皇又是一阵大笑。 其实只要李莫愁静下心来仔细思索,就能发现破绽。 一般人能随随便便无视一个宗师强者的探查吗?一般人能随随便便搂住一个宗师强者进行调戏吗?只可惜,这些李莫愁都没注意到。 转过头来,他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盯着那头一脸逗逼相的蠢毛驴,咬牙切齿道:“你这头该杀千刀的蠢驴,敢坏我好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手一捏,聚起一团真气,正要发飙。 那驴似乎也知道处境不妙,冲东方云皇怪叫了两声,撒开蹄子就冲李莫愁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留下一脸恨意的东方云皇。 最近半月以来,终南山附近的蒙古骑兵越来越多,南宋联合蒙古灭亡金国的代价终于到了要付出的时候。 当年那些满脑子都是米田共的蠢材,不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 任由蒙古人借道灭了金国后,蒙古人翻脸不认人,占领了长江以北所有土地,南宋损兵折将,连根毛都没捞到。 这里曾经是金人的地界,如今又是蒙古人的地界,蒙古骑兵频繁地调动,说明了蒙古人南下的时间一见不远了。 在前往镇子的途中,仅仅几里路程,他就遇到了四波蒙古骑兵,咯咯目光剽悍,血气十足,一看就知道是百战劲卒。 这个时期的蒙古骑兵可是能横扫欧亚大陆的存在,绝不是后世倚天世界中的元兵可比,“黄祸”这个词不是白叫的。 镇子里已经不复往日的繁荣,哭闹声响成一片,到处都是蒙古兵强行征粮的声音。 东方云皇叹了口气,这里已经成了是非之地,无法在安居下去了。 打定主意要离开,那就最后留些东西吧。 一路上,他见着蒙古骑兵就杀,才两三柱香的时间,他就把镇子转了一圈,一个千人级别的征粮大队,就这样死的干干净净。 一向温文尔雅的东方先生化成了杀人如麻的恶魔,镇上的人看他的眼光也微妙起来,反正不是过去的尊敬和爱慕了。 出了镇子后,在城门上刻出八个大字“杀人者东方云皇也,” 银勾铁划,入石三分,端的气势非凡。 回到花海小筑收拾了一下,一把火将这待了二十多年的小屋烧的干干净净,化成平地,在没有丝毫留恋,挥头南下。 关于新的隐居之所,他已经有了目标,相信那里,一定让他满意。 第一百一十七章 身份暴露 此刻,在终南山古墓地下的地下墓室里,李莫愁一脸恨恨之色,手中的银丝拂尘捏了一圈又一圈,看得出她心里是多么的不平静。 杨过好奇的歪过头去,只见前面的石壁上深深刻着八个字。 “东方云皇到此一游” 笔力遒劲,风格嚣张肆意,周围绿色的布满了青苔,已经有些年头了。 “师姐,你怎么了?”小龙女关心道。 方才他们刚下墓室,李莫愁就盯着那面石壁上的字转不开眼,满脸杀意,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李莫愁脸色一正,神色平淡道:“没什么。” 关于二十多年前被人闯入古墓打屁股羞辱的事万不能被人知道,否则,她赤练仙子的练就丢尽了。 一旦传扬到江湖上,那群整天吃饱了没事儿干的家伙狗嘴里能吐出什么牙来用屁股想也知道。 “看到了没,那个人就是赤练仙子李莫愁。” “怎么了?” “据说魔君对此女很是喜爱,小时候就打过此女的屁股。” “什么?有这回事儿?” “那还有假?” 想到这里,李莫愁打了个寒噤,真是太可怕了! 同时心里涌起一股杀意,神色冰冷地盯着身后的小龙女和杨过,考虑要不要杀人灭口。 杨过瞧着李莫愁冰冷的目光,心下不妙,长剑挡到小龙女身前,警惕道:“李莫愁,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李莫愁随口道。 又撇了一眼‘东方云皇’四个大字,口中低声道:“东方云皇是吗?总算知道你的名字了。” “师姐,东方云皇是谁?” 小龙女感到好奇,能让师姐恨到这种地步,想来也绝非等闲之辈。 李莫愁继续一脸冷漠,并不答话,对她而言,那是一段并不想提起的回忆。 杨过反而一脸兴奋,大笑道:“哈哈,这个我知道。姑姑,我知道。” 小龙女笑道:“既然知道,那就说来听听。” 杨过一脸谄媚,邀功似的缓缓道来,“东方云皇,江湖人称魔君,是二十年前纵横江湖的大魔头,实力几近天下第一,压过五绝。” “当时天下敢与他为敌的人,都会被杀上门去,满门灭绝,下手十分狠辣。师伯你虽然号称杀人如麻,但跟他比起来,嗨嗨……” 又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李莫愁,生怕她暴起发难,李莫愁冷眼瞪过来,“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关键是我曾经见过他一面。”杨过得意道。 李莫愁脸色大变,身形一闪,移形换影,一把掐住了杨过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厉声喝问道:“说,你在哪儿见到他的?他长什么样子?” 杨过憋得脸色通红,口里喘不过来,连咳了好几声,“师,师伯,你先把我放下来啊,喘不过气了。” 小龙女急的在一旁恳求,“师姐,求你先把过儿放下来好不好。” 不是小龙女不愿意动手,他们一个一流后期,一个一流初期,合使玉女素心剑法,实力也不过宗师初期,根本不是李莫愁的对手,这一招,刚才就已经试过了。 李莫愁冷冷一笑,师傅,看吧,就算你不把《玉女真经》给我又怎么样?我现在根本就不需要。 手一松,杨过跌落在地,狠狠地喘着气,小龙女心疼地给他轻拍着身体,“过儿,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紧?” 杨过露出个难看的笑容,“姑姑,我没事儿。” “快说。”李莫愁一声冷喝。 杨过又咳嗽了两声,悄悄瞪了李莫愁一眼,心里直骂道:这么个凶婆娘,活该现在嫁不出去。 依着杨过以前的桀骜不驯性子,绝对会和李莫愁反抗到底,但今天为他和小龙女的安全着想,只能屈从一回了。 回忆了片刻,感叹道:“首先他长的很英俊,我见过很多人,也没见过比他长的还要英俊的人。” 一抬头,看见李莫愁不善的眼光,赶紧道:“我上次见他是在六年前,浙江嘉兴。” 李莫愁身体一顿,喃喃低语:“六年前他也在嘉兴?他去哪儿做什么?” 杨过道:“他长的很特别,相信只要看过一眼,任何人都不会忘记,他长着神秘的紫色长发和紫色的眉毛……啊?” 话未说完,又被李莫愁揪住胸前的衣服提了过来,李莫愁盯着杨过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说他长着紫眉紫发?” 杨过心里猛地一跳,咽了咽口水,头飞快地点着,“对对,紫眉紫发,而且武功非常高,比郭伯伯还要高,东邪黄药师前辈还称他为小友。” 李莫愁失神,手不觉一松,杨过几个躲闪,拉着小龙女连退后数丈。 妈的,这个女人的实力真是太恐怖了,他二人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怔立在地,二十年来和东方玉卿相处的点点滴滴一点点浮现在李莫愁的脑海里,许多在不经意间遗落的细节,也渐渐浮出水面。 能在地势险峻的终南山上,大雪封山的时候,将自己安然无恙的背下来。 苗疆传承了千年的《五毒秘转》他随口就能说的里外通透;能随便拿出那么多的武功秘籍;能随意突袭她这个宗师强者。 能说的东西简直太多了。 她突然发了狂一般攻击眼前的石壁,一边将石壁打的乱石飞溅,一边破口大骂:“东方云皇,东方玉卿,你这个大骗子,你骗了我。” 手中的拂尘不要命地劈着石壁,直到八个字完全看不到痕迹,方才罢休,喘了口气,“扑通”一声跳下水潭。 留下杨过和小龙女二人面面相觑,一脸后怕之色。 出了水潭,李莫愁一声清脆的哨子声,就叫来了在古墓附近转悠的毛驴,一口气直奔山下的花海小筑。 当李莫愁赶到花海小筑时,眼前的景象早已和早上大相庭径,原本被花海包围的两间小屋,只剩下一片散发着余温的灰烬。 很适时的抓住了一个逃难的过路人,“说,这家主人上哪儿去了?这里为什么变成这样?” 小伙子顿时被李莫愁身上的宗师气息吓得够呛,战战兢兢道:“听说,听说东方先生在镇子里杀了蒙古骑兵,就一把火烧了这里,中午南下逃难去了。” 李莫愁气得脸色铁青,口中连道:“好,好,好你个东方云皇,跑的倒是挺快的。” 随手一扔,小伙子立马跑的无踪。 从怀里掏出一支鸣镝,一拉机关,“嗖”的一声飞上天空,伴随着一声尖哨声,“轰”的一声炸开。 在不远处的镇子里的一家酒楼上,两个少女听到鸣镝声,拿上佩剑,急匆匆的出了门。 李莫愁稍等了些时间,两个徒弟就赶到了花海小筑前,来不及擦头上的汗珠,齐声下拜。 “徒儿凌波,无双,拜见师傅。”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这对轻功的考究是非常大的,李莫愁对此很满意的,也不枉她这么多年的悉心教导。 “好了,起来吧。”洪凌波和陆无双依言起身。 李莫愁道:“我有一个仇家,多年来没有信息,如今有了些眉目,我要南下去追杀此人。” 目光掠过二人,最终停在了陆无双身上,“无双” “弟子在。” “你师姐妹二人中,你的武功要稍高一些,就暂且留在祥云镇中,如果有紫眉紫发者在祥云镇现身,你莫要轻举妄动,马上通过赤霞酒楼的信鸽通知我,明白吗?” “是,弟子明白。” 眼送李莫愁和洪凌波离开,陆无双蹦蹦跳跳回了祥云镇。 她比原着中幸运,因为前仇尽弃的原因,李莫愁出手,为她接了骨,没有像原着中一样落下伤残。 为了缓和两家关系,陆立鼎夫妇索性将陆无双留在赤霞山庄,拜李莫愁为师。 要说陆无双的资质也的确绝佳,六年时间,实力竟然破天荒的进入一流初期,这让李莫愁大为吃惊,便将古墓中学来的一些手段教了她。 如今,她的实力远不是原着中的废三流可比。 李莫愁已经南下追了上来,此刻东方云皇在干什么呢?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胃疼 看着拥挤的祥云镇口,东方云皇喟然叹了口气。 想不到,绕了一大圈,才一天时间,竟然又回到这里了。 即将南下逃难的祥云镇百姓见着东方云皇齐齐绕道而行。 先前镇门口堆积的那些已经发臭的蒙古骑兵的尸体已经被清理掉,但东方云皇的恶名可没办法清理。 所有人看东方云皇的眼神已经不复往日的尊敬,纷纷让开了路,东方云皇很容易的进了镇子。 在一家名为赤霞的酒楼上,陆无双吃着朝食,不经意间向外撇了一眼,立马呆住。 又狠狠在东方云皇身上瞄了几眼,吞下口里的饭菜,匆匆下了楼。 东方云皇偶有所觉,一眼看过去,只觑见一道白色倩影。随后一只信鸽从酒楼后院飞出。 他原本打算南下去重新找新的隐居之所,连地方都选好了,神雕中,此地大大有名,就是绝情谷。 那里风景优美,四季如春,终年鲜花遍地。 虽然是情花,但也充分说明了那里是个适合练武,隐居的好去处。 这等福地,被公孙止那老混蛋霸占着,实在是令他不爽。 不过他来了,这地方就是姓东方的了。 至于公孙止那老货,他是打算打断双手双脚扔下鳄鱼潭,让他去陪裘千尺吧。 险些忘了公孙绿萼小姑娘,小姑娘心肠不错,留下来做个端茶送水,外加暖床的丫鬟就不错。 囚其父,霸其女,夺其产业的计划就这么定下来了,正当他兴冲冲赶往绝情谷时,中途却意外发现了一位故人。 独臂老蛤蟆欧阳锋。 欧阳锋这些年过得真不怎么如意,先是在月轮峰上被东方云皇砍掉了一条手臂,后来在争夺《九阴真经》时被黄蓉坑了一把,导致神志错乱。 不曾想,这逆九阴的法子还被他真的练成了,如今一身实力处在后天大宗师中期,这些年受的苦难,倒也没白受。 看他脚步匆匆的北上就知道是去终南山找杨过,他微一沉思,就跟了上来。 看过原着的他可是知道,就是这货出手点倒了小龙女,给杨过戴上了顶大帽子。 欧阳锋的蛤蟆功速度非常快,不过那姿势也相当销魂,打死东方云皇都不会练这种武功。 以他的速度跟踪一个人非常容易,没有一点悬念,很愉快的上了终南山。 然后他就坐看欧阳锋大闹全真教藏经阁,把丘处机一行人吓得够呛,最后在问清杨过的下落后,扬长而去。 在终南山后面的一棵大榕树下面,东方云皇很容易的就找到了小龙女的踪迹。 这也是废话,大晚上的,白衣飘飘躺在那里,跟个女鬼似的,不引人瞩目都难。 东方云皇很有耐心的靠在一棵树上等了起来。 一刻钟……… 两刻钟……… 三刻钟……… 整整一个时辰,尹志平还未出现,东方云皇皱了皱眉,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风一样在周围的林子里转了一圈,结果别说道士,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怎么回事?难道今夜尹志平不来了。 时间匆匆,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眼看天边的启明星就要升起了,杨过就快要回来了。 东方云皇愕然发现,方圆千米之内,除了他和小龙女在没有活人了。 小龙女依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东方云皇无奈之下走了过去,带着几分好奇,这金庸世界第一美女到底长的什么模样。 东方云皇自修成先天后,一身气息收敛的越发严密,没有泄出一分一毫,因此当他站到小龙女身后的时候,闭着眼睛休息的小龙女未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直到东方云皇隔空一指解开她被封的穴道,小龙女这才发现身后有人。 起身,转身,那人的真容出现在眼前,心道:原来是一个紫发紫眉的俊俏公子。 只是那人显得颇为怪异,目光呆滞,两眼无神,却又保持着一张很奇怪的笑脸。 小龙女心下疑惑,道:“多谢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东方云皇长长舒了一口气,揉了揉胸口,半晌道:“我没事,我……胃疼。” 胃疼?胃疼你揉胸口干嘛? 小龙女正要说什么,东方云皇急忙打断道:“小龙女你好!小龙女再见!” 说罢风一样消失在小龙女的视线里,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却不知此时东方云皇的心里是异常混乱的。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餐露。” “白锦无纹香烂漫,不与同芳群列。” 我去你妈的,丘处机,你眼瞎了吗? 在见到小龙女的一刹那,他的天心都险些崩溃。 圆圆的脸蛋儿,再加上长长的发髻,活脱脱一副小笼包加鸡腿的形象,差点儿让他一口气上不来嗓子。 还神人?还不与群芳同列?我一口盐水喷死你。 本来他心底对于小龙女未尝没有几分觊觎的。 不过现在,这小笼包还是留给杨过去啃吧。 杨过嘻嘻哈哈地从远处跑来,刚才欧阳锋又教了他不少招式,正要迫不及待的想和小龙女夸耀几句,却见她怔立在地,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他猛然从背后跳出来,作怪脸道:“姑姑,我回来了,嘻嘻。”小龙女淡淡点点头,继续皱着眉头。 杨过以为她因为自己身为古墓弟子向欧阳锋学习武功而心生不快,不由道:“姑姑,你生气了?” 小龙女摇摇头,“刚才有位公子路过替我解了穴道,但是我发现那个公子长着紫眉紫发,可能是师姐要找的人。” 杨过顿时心下松了口气,毫不在意道:“那就让李师伯自己去找呗,反正不关我们的事。”小龙女无声的点点头。 只是他们不知道,此刻他们口中的师姐李莫愁正黑着脸,怒气冲冲的又往回赶。 本来李莫愁追击东方云皇南下已经走了几十里的路程了,虽然未见东方云皇的踪影,但李莫愁以为大概路线也不会错,只是那家伙脚力太快,自己追赶不及罢了。 岂料下午接到自家二徒弟的飞鸽传书,那个该死的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又偷偷潜回祥云镇了。 李莫愁心里一肚子火,合着老娘这一路算是白追了?连口茶水都没喝,调转驴头又往回赶。 一路上,李莫愁急匆匆赶路,脸色阴沉如水,吓得洪凌波连个累字都不敢喊。 紧赶慢赶,终于在日落前赶回了祥云镇,师徒二人这才美美洗了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了一晚上。 反正人都已经到这儿了,还能跑的了? 东方云皇从终南山狂奔而下,身后像有猛兽追赶着一样,掠进了祥云镇。 本来蒙古人南下,生意就很难做,拜东方云皇所赐,祥云镇又死了一个千人级的蒙古军队。 蒙古人的尿性可是人尽皆知的,死了这么多人,整个镇中百姓将难逃屠杀之厄。 因此镇中百姓在一天之内十成跑了九成九,因此这住店就成了问题。 第一百一十九章 尴尬的相逢 在镇子里找了一圈,就只有一家赤霞酒楼还有些人烟,临睡前泡了个热水澡,安慰安慰那颗受惊的心。 这让一晚上连烧三大桶热水的店小二暗骂不已,这么晚了,都还有没有点儿同情心了,本来打算明天逃难来着,没想到这里竟还有人前来。 深夜里,八九匹骏马踏着寒风进了小镇,在镇里转悠了一圈后,停在了赤霞酒店门口,伙计将马牵到后院,一行人进了客店。 随后,南门涌入大批乞丐,以很快的速度隐秘分散,潜入镇中各处而去。 受东方云皇的连累,原本这个人口还算繁荣的小镇,大早上,原本正是赶集的时候,人声鼎沸,此刻却显得格外安静。 依着往日养成的良好习惯,东方云皇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洗刷之后,走下楼来吃饭。 只是刚进二楼,他就有一种夺梯而跑的欲望。 诺大的酒楼之中安静的令人发指,坐着三桌人,东面是三男三女六个人,其中两个男的还一脸仇恨的看着他。 西面坐着一男一女,身着青衣,手持玉箫,脸上带着人皮面具,女子与另一桌上的一个女子聊的很入迷,男的自从东方云皇下来,目光就未离开过他的身上。 只有正南面的桌子上,坐着三人,一身道袍,其中一个紫衣道袍打扮,正面露冷笑的看着他,东方云皇露出个难看的微笑。 “莫愁,是你啊?” 李莫愁放下手里的茶杯,长叹了一声,“东方大哥,你可骗的小妹好苦啊,小妹在此等候你多时了。” 东方云皇眨了眨眼,笑容显得极其纯真又无辜,“我哪里骗你了莫愁,我就是骗了天下人,也不会骗你啊。” 李莫愁不由一顿,都到这份上了,他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明明已经骗了我那么多年还这么厚脸皮说没骗她? 东方云皇和李莫愁在一边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武家兄弟眼中仇火怒烧,对于东方云皇的相貌,他们对着画像练了六年,如今真人在此,哪里还忍得住? “噌”“噌”两个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孩子完全没有注意到两者之间的差距,拔出宝剑就冲了上来。 东方云皇无语的摇摇头,不知是因为两人的资质太差,还是郭靖教徒弟的本事太差,两兄弟的修为都在二流初期左右,就敢向他这个先天高手递爪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掌中劲力一吐一吸,两兄弟就吐着血飞了出去。 楼上一个身影长雁行空般掠出,想将兄弟二人救下,无奈功力差强人意,反收牵累。 三人齐齐摔在地上,沿途不知砸坏了多少桌椅。 东方云皇眉头一挑,刚才那少年使出的是金雁功,依着剧情来看,应该是老顽童的徒弟耶律齐无疑,那楼上的两个少女就是耶律燕和完颜萍了。 果然,见耶律齐受伤,耶律燕一个翻身下楼,护在耶律齐身前,急切道:“哥,你没事吧?伤严不严重?” 耶律齐只是受到波及之故,受伤倒也没多严重,只是脸色稍微有些苍白,对着耶律燕使了个放心的眼色。 调息片刻后,站起身来,恭声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东方云皇哑然失笑,“你倒是知礼,难怪老顽童会收你为徒。” 耶律燕瘪着嘴,对耶律齐的赔礼举动有些不乐意,只是没有注意到,比起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武家兄弟。 对耶律齐,东方云皇的确手下留情了。 背后突然传来李莫愁阴阳怪气的声音,“怎么,大高手,你不是说你不会武功的吗?你还说你不是骗子?” 在场几人的目光齐齐看向李莫愁,黄逍的眼中满是笑意,对于东方云皇这个比自己似乎还要年轻,英俊的妖孽叔叔,他从小就崇拜万分,更是超过了爹爹。 关于他的脾性通过爹爹的描述,捉摸的一清二楚。 今日有人敢和他对着干,但看他的样子也没有生气,难道他们……… 东方云皇‘惊讶’道:“我什么时候说我不会武功的?再说了,你问过我吗?” 李莫愁语结,回想起来,自己好像也没有问过他会不会武功,他也没说自己不会武功。 他们两的每一次见面,相处时间都不会超过一天,彼此间有太多的不了解。 可是,这么放过他又有些不甘心。 “你不是说你叫东方玉卿吗?可东方云皇这个名字是怎么回事?” “我是叫东方玉卿啊,但我也叫东方云皇呀!玉卿是我的字,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呢。” 东方云皇一脸委屈之色,李莫愁彻底说不出话来。 “你,我………” 先前明明还对他恨入骨髓,对他欺骗自己的事耿耿于怀,打算当面讨个说法,最不济也要打他一顿。 可以见到他,心理却偏偏生不出一丝恨意来,只觉得满心的欢喜。 看到自家师傅三言两语就被东方云皇吃得死死的,洪凌波和陆无双无奈的翻了翻白眼。 师傅,你宗师的风度都到哪里去了? 目光划过,与黄逍捧了个正着。青衣,玉箫,看着那一副标志性的打扮,东方云皇朗声笑道:“小东邪,见到叔叔还不见礼?” 黄逍身体一滞,无奈的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横鬓剑眉,亦正亦邪的脸来,眉宇间与当年的黄药师有着七八分相似。 “小子黄逍,见过东方叔叔,嗨嗨,几年不见,你老还是那么……风华绝代。” 东方云皇好似没听见他话中的真意,反而颇为赞同的点点头,“你说的不错,像我这么功过参化,长生不老的存在,风华绝代于天下,几乎是可以肯定的了。” 又感叹道:“人世间最大的快乐,莫过于你亲眼看着那些令你感到不爽的存在,一个个老死在你面前,那是何等的畅快啊!哈哈。” 众人惊的目瞪口呆,见过自恋的,但没见过这般这么自恋到不要脸的。 好在还有黄逍救场,免去了众人的尴尬。 拉过一旁呆立的程英,道:“这是内子程英,东方叔叔六年前也是见过的。” 程英反应过来,赶忙见礼,“程英见过东方叔叔。” 东方云皇看着这刚一出场就已为人妇的程英,心里感慨万分。 依着她原来的命运,现在倒也是个不错的归宿,至少比单相思杨过那个浪荡子弟要好。 第一百二十章 悄然离去 众人落定,东方云皇瞟了一眼一直沉默寡言的郭芙,道:“你们到这里来作甚?” 郭芙刚招呼人将武家兄弟送回房间,又遣人去寻郎中给他们治伤,这会儿兴致不高。 闷闷道:“蒙古大军即将南下,爹爹和娘亲他们去了大胜关,娘亲吩咐丐帮弟子北上打探情报,我和大小武哥哥跟着偷偷跑了出来。” “你们又是为了什么?”东方云皇又将目光转向其他人。 黄逍嗨嗨一笑,“娘亲担心姐姐的安危,让我和英儿出岛历练,也随便去探望一下姐姐。” 似乎又想起什么,道:“东方叔叔,听爹爹说你一直隐居在终南山下,这次是要出山吗?” 东方云皇道:“此次蒙古大军南下,这靠近终南山全真教的地界,马上就成为是非之地,我欲南下重寻一处安静之所,继续隐居修炼。” 耶律齐是老顽童的徒弟,作为全真教的一员,自然关心全真教的安危。 听东方云皇这么说,马上急切问道:“东方前辈是说全真教有灾倾之厄?” 东方云皇反问道:“如果你是蒙古大汗,你愿意在你的身后留下后患吗?” 耶律齐默然摇摇头,原本惨白的脸上又难看了几分,作为曾经效力的主子,他太了解蒙哥这个人了。 他的父亲耶律楚材为蒙古忠心耿耿效力三十多年,只因为在汗位争夺上站错了队伍,就被蒙哥剥夺了一切,死在了南逃的路上。 而全真教贵为天下第一大教,门人弟子上千,蒙哥一旦南下攻宋,绝对不会允许在身后留下这么个大患。 全真教的下场只有两个,要么顺从,要么毁灭,绝不会有第三条路可选。 事实上他说的也没错,后来忽必烈南下的时候,全真教饱受战火,四分五裂。丘处机,郝大通等人先后出走,在各地建观修行。 而全真教第三代掌教李志常在后来的佛道辩论大会上输给了密宗佛教高手,全真弟子被全部勒令剃发修佛。 受此奇耻大辱,全真教上下从掌教到普通的杂役弟子尽数伏剑自杀,以身殉道,全真教就此没落,在后来的倚天剧情中也没了踪影。 只剩下丘处机留在青城山的全真龙门派和郝大通留在华山的华山派勉强继承了全真道统。 东方云皇本想继续说下去,可邻座李莫愁那幽怨的眼光总让他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这会儿不比原着,陆无双和程英与李莫愁没有什么深仇大怨,更没有杨过来搅局,几人也就没打起来。 被李莫愁那怨妇般的神情扣着,东方云皇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旁边陆无双,程英,耶律燕,完颜萍四女一边偷看着这里,一边又低头嘀嘀咕咕说着什么,时不时发出几声可耻的窃笑声。 东方云皇恼怒的瞪了过去,四女讪讪一笑,半晌后又恢复了原样,胡乱拔了几口饭,狼狈地闪回了房间。 时间过了三更,黑云盖顶,渐渐下起雨来,客栈临街的一扇窗户悄悄洞开,一道黑影闪电般一闪而出,消失在雨夜中。 客栈的另一处,一扇窗户悄然打开,依稀间一道倩影目送着黑影离开,幽幽叹了口气,美丽的凤眸中流出几分幽怨和不舍。 第二天一大早,当耶律齐一行人准备南归的时候,东方云皇和李莫愁同时不见了踪影。 一行人自然不会是以为有人强掳了他们,以那二人的手段,谁能动他们分毫? 依着昨天二人的情况来看,估计是一起走了。 洪凌波和陆无双欲哭无泪,师傅,你咋把我们也丢下了? 无奈之下,二人跟着耶律齐黄逍等人一起南下。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昨晚上的一场暴雨洗净了天地间的尘埃,为整个终南山带来了新的气象。 清晨,伴随着金色的晨曦洒落在天地间,笼罩在终南山上的白雾慢慢散开,山林间还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水泽之气,倒映着绿色草丛间晶莹的露珠,组成一幅美丽的空山新雨后图。 在浓浓绿荫的阻挡下,传来一阵阵清脆的鸟鸣声,就像是信号一样,小动物们都开始活动了起来。 在一处隐蔽的树洞里,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伸了出来,探头探脑东张西望了一阵,确定没有危险后,两只小眼睛转了装,拖着长长的尾巴溜了出来,这是一只可爱的松鼠。 对小松鼠来说,每天趁早出来觅食是它的本职工作,尤其是最近家里又多了个刚生孩子的妻子,和几只嗷嗷待哺的孩子后,食物就显得更加重要了。 寻着旧路,它一路蹦跳而去,前面有棵果树,是它近日来的储存过冬食物的来源。 只是今天和往常不一样,前路必经的树杈上,被一个黑色身影霸占着。 小松鼠没有任何犹豫踏上去,因为那是个没有呼吸的死物,越过平原,山谷,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连续二十多次的搬运,终于攒足了几天的食物,小松鼠累的直喘气,索性在那黑影上顿了一下,眯瞪着小眼睛,享受着清晨凉爽的清风。 东方云皇眉头挑了挑,这个小东西也太不知好歹了。 在他身上连续来来去去踏了二十多次不说,这会儿还直接蹲在我的胸口上。 还有你那只毛绒绒的长尾巴来回在我脸上扫来扫去的是几个意思? 看来必须给你些好果子吃不可,东方云皇恶作剧般的一笑,右手闪电出击,就把小东西捉在手里。 小东西瞬间就被吓懵了,两只小眼睛圆瞪着,连挣扎都忘了。 片刻后反应过来,脚爪并动,“吱吱”乱叫着。 东方云皇狠狠地揉了几把,哈哈大笑着,“小东西,让你在我身上踩,哈哈,看你这下子怎么逃?” 不得不说,小松鼠毛绒绒的很有手感,被东方云皇揉了几把就开始晕头晕脑,一路摇摇晃晃爬回了树洞,估计这一天都不会再出来了。 一个翻身落下身影,伸了伸懒腰,昨晚离开后,他就一直在这里凑了一晚上。 呼吸着大自然清爽的晨风,东方云皇快步离开终南山地界,赶往绝情谷。 第一百二十一章 山谷激战 行至中午,依旧在荒山野岭间,本欲寻个人烟处解决肚子问题,前面就传来了打斗的声音,东方云皇寻着声音找了过去。 远处的山谷里发生着激战,两拨人隔着一座石墙对峙着,一个蒙古贵族服饰的青年领着近百武士将一伙人堵在石墙里边。 两拨都是熟人,外面的蒙古贵公子是王子霍都,旁边的大胖子是他的师兄达尔巴,周围的武士个个目光凶悍,绝非一般士卒可比。 石阵中是昨晚刚分开的黄逍程英耶律齐郭芙一行人,二男六女再加两个男病号,这样的组合碰上霍都一行人也算倒霉。 东方云皇细看了一下,霍都的实力在一流后期,与黄逍持平,达尔巴在二流巅峰,不差耶律齐分毫。 但他手里的那根二三百斤重的黄金杵,够让耶律齐喝上一壶的。 其他几女的实力都在二流之间,只有陆无双最高,为一流初期。 但外面的那一百多武士常年受金轮指点,太阳穴鼓起,实力大抵都在三流左右,蚁多咬死象不说,手里还持着劲弩。 陆无双虽说实力偏高于众人,但要护着洪凌波,郭芙,程英,完颜萍,耶律燕五女,再加上武家兄弟,这会儿真是分身乏术了。 要不要出手就他们呢?东方云皇摸了摸下巴,细思道。 这里距离大胜关已经不远,那两只大白雕不在身边,明显是回去报信去了。 就算自己不出手,郭靖一行人想来也不久就到,他们也一样会平安无事。 目光下划,蓦然落在霍都和达尔巴身上,他们两人是金轮的徒弟,那金轮嫡传的《龙象般若功》想来他们也会了。 他目前就缺一门炼体功法,来调节周身散乱的气血,《龙象般若功》无疑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他仅肉身的力量就有一千三百斤,如果将周身气血归一调度的话,那肉身力量肯定会大幅度上涨。 郭芙这些天过的很不好,或者可以用糟糕透顶来形容。 本以为偷偷跟着众丐帮兄弟出来,可以好好游玩一番,却没想到刚出大胜关没多久,就碰见了黄逍那个讨厌鬼,从此心情就没好过。 她和黄逍之间本来就不怎么对付,甚至还有些仇怨,一路结伴北上,二人也没说过多少话。 更糟糕的是在终南山碰上那个连她爹娘都要怵上三分的家伙,她一下子没了嚣张的底气。 而且一向对她百般讨好的武家兄弟也被他随手打成重伤,如今只能靠马车前行。 队伍里有几个一流高手结伴而行,她心里安定了许多,心想肯定能安全返回大胜关。 没想到半路又发生了这档子事,又被劫在半路上。 若非黄逍和程英合力布下这八卦石阵,此刻他们一行人就凶多吉少了。 霍都和一众蒙古大汉在外面肆无忌惮的叫骂着,声音异常难听,几乎将在场所有人及他们的父母亲族问候了个遍。 “郭芙,你这个没用的缩头乌龟,郭靖和黄蓉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没用的废物来。” “耶律齐,你这个没种的货,给老子出来。” “各位美人儿,赶紧出来,让大爷好好疼爱你们,哈哈。” “就是,我们王子向来是喜欢怜香惜玉的,哈哈。” ………… 因为不认识黄逍的原因,所以骂了半天也没有点到黄逍的头上。 但郭芙被气的牙痒痒,提着剑就要冲出去拼命,其他几女赶紧将这个鲁莽的大小姐拦下去,就这份实力,出去给人家白白送菜吗? 黄逍和耶律齐主持着大阵,一块块膝盖高低的大石从阵中砸向霍都等人,但却无一例外被达尔巴的黄金杵打成粉碎。 “轰”“轰”“轰”一声声巨响回响在山谷里,达尔巴像黄金天神一样,巨杵舞的飞快,从阵里飞出的巨石无疑能逃脱他的黄金杵。 飞石虽然没有伤到霍都一行人,但却激怒了他们,一百多人手持弩箭,狠狠地向石阵中射去。 石阵中的诸女赶紧寻隐蔽处闪躲,黄逍、耶律齐二人手脚不停,一块块巨石砸向阵外。 也许是达尔巴力竭的原因,黄金杵挥舞了半天,终于慢了下来,一些倒霉蛋被巨石打中,惨叫纷纷。 霍都一行人赶紧后退了三十米,手里的弓箭更加凶狠的射向阵中。 一时间,阵里阵外,飞石和弓箭相互交错,这让打算即将出手的东方云皇看得津津有味。 交锋再激烈,巨石和箭矢都有用光的时候,半个时辰后,声势渐渐平息下来。 霍都哈哈大笑起来,黄逍和耶律齐也相视苦笑一声,到底是年轻人,经不起激将,这下巨石没了,拿什么守阵? 几个女子也一脸绝望,难道今天要葬身于此吗?郭芙往大胜关方向望了望,爹娘,你们怎么还没来? 霍都得意大笑道:“各位美人儿,本王子看你们能躲到什么……” “霍都王子挺得意的吗?” 远处的天空中,缓缓传来一声悠长的号声,打断了正在得意中的霍都。 霍都一时愕然,还真有不怕死的愣头青不成? 寻声看去,顿时惊住,神情就像见了鬼一般。 黄逍、耶律齐一行人同样呆住,不过前者是惊愕,后者则是惊喜居多。 云天之上,一位身背长剑的黑衣仙人脚踏虚空而来。 神异的紫色长发,是一张极其俊逸的脸,他的脚下就像有台阶一样,在空虚之中漫步而来。 脚踏虚空,凌空飞渡,这已经非一般凡人所能做到。 就黄逍所知,这一点就是他爹黄药师都做不到。 “铛”达尔巴一把丢下黄金杵,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嘴里叽里咕噜念个不停,随后朝圣一般,五体投地,磕着响头。 对于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达尔巴来说,这几乎就是神迹了。 一众蒙古大汉相互看了看,上师都磕了,那就磕吧!丢下劲弩,也跟着达尔巴磕起头来。 东方云皇一步步踏虚而来,转眼就到了眼前,黄逍、耶律齐、郭芙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众大汉在地上磕的哐哐作响。 这份敬畏就是他们自己平时烧香拜佛都没有。 霍都气得大叫,把一众跪在地上参拜的大汉踢翻在地,怒极训斥:“起来,都给我起来,那不是长生天,拿起你们手中的劲弩,射死他,快啊!” 东方云皇在虚空中微微一笑,庄严宛若天神。 双掌在衣袖下一捏,两个紫色光球凭空出现,合掌聚于头顶,光球合一,就像托起一颗紫色的太阳一般,光彩夺目。 霍都瞳孔紧缩,大喝一声“躲开”,身体急跃而起的刹那,紫色太阳一闪而落,砸在了人群中,“轰隆”一声巨响爆炸开来。 就像原子弹爆炸一样,火光从人群中心漫延开来,席卷了整个人群。 第一百二十二章 龙象般若功 没有人能挡住这惊世一击,伴随着一声声的惨叫,一些残肢断臂纷纷飞上高空。 黄逍、耶律齐、郭芙等一众人紧紧躲在巨石后面,外面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恰好一条大腿从天上掉下来,落在了完颜萍怀里,小姑娘吓得脸色苍白,大叫一声扔了出去。 等一切平息了下去,原地只留下一个冒着黑烟的巨坑,方圆的土地像被火烧过一样,焦黑焦黑的,以巨坑为中心呈放射状散开。 东方云皇落在石阵上,微笑着看着他一手创出来的杰作,眼中却死水一般平静,没有兴起半分波澜。 黄逍、耶律齐、郭芙、程英、陆无双、洪凌波、耶律燕、完颜萍八人出来就看到这样一副现象,冒着黑烟的巨坑周围,到处散落着人头和各种残缺的身体器官。 真是异常暴力,异常血腥,异常残忍。 两个男人倒是好说,六个女人苍白着脸掩着嘴,就要呕吐。 东方云皇适时地打趣道:“几位这是怀孕了吗?反应真是大。” 郭芙吓得后退几步,“魔,魔头,你别过来。” 东方云皇笑眯眯道:“恶魔?真正恶魔的手段郭大小姐还没有见过呢,嗯?”头忽一转,看向场中某处。 只见两个趴在地上的人忽然动了动,“咳咳”两声咳嗽声传来,东方云皇饶有兴趣的过去看了看,却是霍都和达尔巴两个人。 霍都在最后关头躲开,活下来倒是情有可原,这达尔巴怎么活下来的? 东方云皇心有疑虑,毫不客气的一脚踩在他身上,将他弄醒。 霍都这个高贵的蒙古王子此时异常狼狈,一身锦衣破烂的十去七八,跟个乞丐似的。 刚一醒来就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半昏迷的他没有任何反抗就立刻陷了进去。 东方云皇淡淡道:“将《龙象般若功》念给我听。” 霍都眼中没有任何神采,呆呆道:“是。气修梵穴,贯通右脉,持灵化性,遍生喜乐,慧性静心,梵三如我………” 东方云皇一边听,一边细细思量,这密宗佛教与中原武学是两个彻底不同的体系。 作为密宗佛教的护教神功,《龙象般若功》主修三脉七轮,讲究梵我如一,心神山定。 三脉者,中气脉,左气脉,右气脉;七轮者,顶轮,眉间轮,喉间轮,心轮,脐轮,海底轮,梵穴轮。 《龙象般若功》前十重就是修炼三脉七轮,每练成一重,肉身力量就增加一百斤,十重练成,就是修成千斤巨力。 这种与中原完全不同的修炼体系,非有天资纵横者不可练成,胡乱修炼绝对会走火入魔。 东方云皇曾经修行过印度的瑜伽秘术,三脉七轮也略有涉猎,也就放任黄逍一行人大模大样的偷听,反正他们也练不出什么名堂来。 没想到霍都念了一会儿,便不念了,细问之下,才知道因为《龙象般若功》修炼不仅耗费精力不说,就是时间也是用十年来计算的,因此这货只修炼了三脉气功,便转修了其他武功。 东方云皇二话不说,就扇死了这个没用的货色。 不过霍都临死前倒是问出了另外两个消息,其一是达尔巴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他已经练成了第五重海底轮,这算是件幸事。 另一件是金轮法王纠集了一批牛鬼蛇神已经随军南下,东方云皇失了兴趣,这关他鸟事儿? 踢醒了达尔巴,依先前又问来了第四重梵穴轮和第五重海底轮的修炼方法,便将这货踢了出去,让他去通知金轮法王。 得到了《龙象般若功》前五重,东方云皇正欲打算寻个安静去处修炼一番,却被黄逍拦下,“东方叔叔可是要南下去大胜关?” 东方云皇点点头,“不错。” 话说《龙象般若功》后八重可都在金轮法王那儿呢,那货偏偏又会去大胜关,他能不去吗? 郭芙一脸惊喜道:“东方伯伯是要帮我爹抵抗蒙古大军吗?” 这不由得她不关心,有这么个大高手在,那她爹和娘的安全无疑有了很好的保障。 耶律齐,耶律燕,完颜萍,洪凌波四人看上去一脸别扭。 无论是黄逍,程英,郭芙三人看上去年纪似乎都比东方云皇大上一岁。 可嘴里叔叔伯伯叫的却非常顺口,脸上神色也很自然,没有半分不情愿。 陆无双看着四人脸上的表情,心里一阵偷笑,她可是知道东方云皇身份的,当年……… 想着想着,美目流转,不自觉瞄了一下东方云皇,如水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痴迷,他还是和当年一样潇洒,一样俊朗,一样风采照人。 程英看着自家表妹一脸的花痴相,又撇了一下东方云皇,手轻轻捅了捅黄逍。 黄逍转过头来,寻着程英的目光,一脸花痴相的陆无双让他心里苦笑一声。 又一个陷落的无知少女,话说先前那个还是师傅呢,这会儿又轮到徒弟了。 东方云皇无语,这姑娘傻了吧?淡淡道:“郭大姑娘,你真的想多了。” “唳”“唳”天空中传来两声苍劲的雕鸣,两只大白雕从远处翱翔而来,郭芙“噌”一下站起来,大笑道:“太好了,爹娘来接我们了。” “也好,那我就先走了。” 东方云皇随口道,“我也懒得见他们,免得拼死拼活的扑上来寻仇,我又要开杀戒了。” “哎………”郭芙说不出什么挽留的话来。 因为她知道,大理南帝麾下的四大家臣中的书生朱子柳就在大胜关,一见面肯定会打起来,可偏偏又不是东方云皇的对手,打起来肯定必死无疑。 一阵马蹄声打断了她的思考,再看时,东方云皇的身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马蹄声由远及近,为首的正是郭靖,身后跟着黄蓉,鲁有教,朱子柳几人。 看见朱子柳,郭芙猛地心里一松,幸好东方云皇走了,要不然…… 郭靖急切的声音遥遥传来,“芙儿,修文,敦儒,你们还好吧?爹娘来救你们了。” 郭芙深深看了一眼还躺在石阵中,生死不省的武家兄弟,咬了咬银牙,大声回应道:“爹娘,女儿没事。” 不过武家兄弟就有事了。 东方云皇站在暗处,看着郭靖一行人接近石谷,先是被石阵前的残肢断臂吓了一跳,然后与黄逍,郭芙等人接洽后便离开了,他最讨厌看那种苦情戏了。 在大山里转了一圈,找了个深水谭,在解决肚子问题后,便除下衣物,潜入水底修炼,这里真是个天然的练功场所。 足有三十丈深的水潭谭底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这里直通着地下暗河,暗涌纵步不说,水压也是特别的大,最可怕的是,这种暗无天日的寂寞,足以将一个人逼疯。 东方云皇闭上双眼,默默开始运转《龙象般若功》,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时间都去哪儿了? 早晨,太阳刚刚升起,一缕紫色霞光在云间一闪而过。 在一处高山夹壁的碧绿色水潭中,三十丈深的水下一片黑暗,一道黑影浑身赤裸,紧闭的双眸猛然睁开,两道紫芒闪电般射出。 身影缓缓浮上水面,将水面上饮水的小动物吓得四散逃离。 东方云皇赤身踏在水面上,如履平地,在阳光的照耀下,浑身肌肤雪白晶莹宛若处子,冰肌玉骨者不外如是。 后天浊气在修炼的过程中会渐渐排出,使身体不断地向先天道体转化。 东方云皇几次易经洗髓,身体已经无限接近道体。 他的身体按黄金比例分割,几近完美,不同于一般炼体之人,身体肌肉块状分明。 他的身上没有半块凸起的肌肉,腹间也没有那些健美先生那样的八块肌肉。 事实上,每一个真正练武有成,修成宗师的人,身上也不会有半块凸起的肌肉。 他们已经能完美的控制身体气血,绝不会有丝毫浪费。 只有那些不懂养气修性的白痴,才会把身体练的肌肉丰满,遍布全身。 孰不知,这正是取死之道。 气血力量与身体精元息息相关,真正懂得养气练武的人,他们会牢牢锁住身体中每一分每一寸的气血力量,决不会任其充盈在肌肉中白白浪费。 因此,修炼身体气血,如炼体国术等,一种情况是将气血锁在血液中,以达长寿之效。 这种偏向养生型,身体会越练越瘦。 而另一种则是将气血炼入骨髓中,以达勇猛刚强,追求绝对的力量,身材会越发高大,偏向战斗型。 但两者的相同之处,就是决不会炼出一身肌肉来损耗气血。 李小龙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年少轻狂,不知武学之深远,截拳道固然让他练出一身纵横天下的肌肉,却也耗尽了他的气血和身体潜力。 纵是后来没有出事,他也决活不过半百之数。 还有那些在擂台上打拳的拳手,年轻时看上去勇猛异常,挺威风的。 等他们五十岁之后,气血力量将尽的时候,就有他们受的。 东方云皇一夜之间就完成了三脉气功和脚底梵穴轮,脐下海底轮的修炼,整合了全身散乱的气血之力,肉体力量竟增加了七百斤,这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普通人修炼《龙象般若功》前十层,需要吞噬大量的血食来补充身体需要的养分。 而东方云皇是靠着体内积累了二十多年的朝阳紫气来支持。 他如今已经凝练了近一千七百道穴位,肉体力量达到了两千斤,或者说武者力量七十钧。 轻轻就能拿起才四十钧左右的重剑苍天之痕。 这才仅仅第五重啊! 穿好衣服后,将零散的紫发用木簪绾起,背上苍天之痕,起步出发。 目光跨过千山万水,东方云皇喃喃道:“大胜关,金轮法王。” 脚下微微一纵,便如九天鲲鹏,直入云天而去。 大胜关是豫鄂之间的要塞,地占形势,市肆却不繁盛,想来此地也是多因兵灾之祸,故而人口不兴,商贾不至。 陆家新庄就坐落在此,此次英雄大会就在这里举行。 说来也是陆家倒霉,本来好端端的栖身太湖,安逸地享受江南鱼米之乡的生活。 却因黄蓉之故,偌大庄园被欧阳锋一把大火烧的干干净净。 陆乘风一气之下,索性将家址迁移到这边界罕迹之地,以证昔日为国尽忠之言。 陆乘风七年前去世,当时的东方云皇还隐居在花海小筑,消息闭塞,竟连这知己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上,可悲可叹! 东方云皇一路南下,见沿途除了一阵阵的丐帮帮众,另有不少江湖人士或骑马,或步行,赶往大胜关赴英雄宴。 甚至还有不少熟人,如全真教郝大通,孙不二,赵志敬,甄志丙一行人,打扮的像乞丐的杨过,以及曾经比过剑的快剑伍清风等。 东方云皇也没有上去搭理的意思,径直一掠而过,带起一缕清风飘然而过。 临近傍晚时分,东方云皇率先众人赶到大胜关,可以看到蒙古人的先锋部队已经抵达,大小帐篷驻扎了一地,营地足有五里之距,每一里结成一营,足有五个万人纵队。 东方云皇进了大胜关,遥遥看去,只见七八里外,群山峡谷前,数百株绿森森的古柏围绕着一座大庄院。 庄内房屋接着房屋,重重叠叠,占地足有数十亩地,看样子就是接待数宾客可也是绰绰有余的。 门口人影重重,各路武林中人都向庄内走去,东方云皇忽然发现,这数百宾客中,竟连一个和尚也没有。 回想起来不禁冷笑一声,少林寺为避蒙古势力,借助火工头陀之故,封山百年。 看似要休养生息,实则……呵呵。 记得倚天中那帮秃驴们嚣张的样子,他心中就杀意森森,以后不要碰到那最好,如果碰见,一定要那帮秃驴们好看。 庄院门口忽然鼓乐齐奏,郭靖和黄蓉到了,身后还跟着郭芙。 至于一向当跟屁虫的武家兄弟,这会儿估计还在床上躺着呢。 门口涌出来一大堆人,为首的正是东方云皇的便宜侄子陆冠英,和他的妻子程佳瑶。 二十多年过去,当初的年轻小伙儿已经变成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大汉。 摸了摸依旧光滑的脸蛋儿,他喟然长叹一声“时间都去哪儿了?” 在陆冠英将郭靖黄蓉一行人迎进去后,东方云皇便转身离去。 在路上打听到陆乘风埋葬之处后,东方云皇携酒去祭奠了一番,多少也是朋友一场。 月入中天,白天热闹不堪的大胜关业已经陷入了沉睡,东方云皇养精蓄锐,静待明天的好戏。 天空中遥遥传来了一声苍凉的号角声,东方云皇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 脚下轻轻一点,鸿雁一般划过夜空,轻轻落在了大胜关城楼上。 对面,就是蒙古大营。 守关的宋朝士卒都已经睡得深沉,对面传来的那般嘹亮的号角声竟无一人起来查看。 东方云皇相信,此时倘若有一支几百兵马的军队悄悄攻城,一定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攻下这座军事堡垒。 宋朝,果然已经无能到骨子里了。 只是,都已经这么晚了,吹号角作甚? 第一百二十四章 嫌隙早生 映着蒙古大营中通明的火把,东方云皇很容易就看见了情况。 一大队蒙古军士拉着一车车的美酒和成对的女人进了大营,原来是劳军的。 东方云皇原本平静如水的眸子里终于生出怒火来,他清楚的看见,那些女子身上穿的是中原的汉族服饰。 好啊!原本这些人打死打活他都懒得管,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事情,既然都看见了,那就不得不管了。 凌空虚步一行,消失在黑夜中,眨眼间悄无声息的潜入中军大营。 营中灯火通明,东方云皇微微一步,就是十丈之距。 即使碰上巡营士卒,也无人能捕捉到他的身影。 已经是深夜,那些劳军的蒙古骑兵将近百大车上的美酒和女人放在了大营中便匆匆离去。 今晚上她们是安全的,可明天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眼中杀气浮现,苍天之痕缓缓出鞘,轻抚着黝黑泛紫的剑身。 东方云皇自言自语道:“老朋友,本以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让你出手的人了。但现在,让我们再杀上一回,相信这五万人的鲜血,不会让你失望而归。” 常年战无不胜带给蒙古大军的是骄傲和自负,他们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敢招惹蒙古大军的铁骑,因此整座大营之中,巡逻的人少之又少。 一个先天高手屠杀一支普通人组成的军队容易吗? 东方云皇告诉你:很容易。 只要将所有巡逻的卫士全部杀光,整座大营就任你宰割了。 一万人,东方云皇前前后后用了一个时辰。 除了杀人之外,他还做了另一件事,筑景观。 这一向是蒙古军队最喜欢干的事,今天东方云皇原封不动的用在了蒙古大军身上。 将一万人的人头堆在一起花费了他不少功夫,最后将那颗万夫长的人头放在了最高处,他才转身离开。 以此类推,最右营,右营,中军大营,左营,最左营,整整五个时辰,五万蒙古先锋尽数死在了他的剑下,无一人逃脱。 动手前后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因为他下手流利,直接一剑削下了脑袋,自然不会有人发出惨叫声了。 五万人的鲜血洗礼,苍天之痕黝黑泛紫的剑身越发明亮,剑身上的煞气越发犀利摄人。 太阳已经跳出了地平线,诺大蒙古大营安静的连声鸟鸣都没有。 五座景观卓然而立,大营内尸横遍野,很多人都是在睡梦中被杀。 东方云皇瞟了一眼那群早被吓呆了的女人,点起一支火把,依次将那些帐篷点燃,这还多亏了那些美酒的作用。 浓浓黑烟升上高空,东方云皇大笑一声,扔掉火把,扬长而去。 半个时辰后,闻讯赶来的郭靖黄蓉等一大堆武林人士,呆立在大营外,望着营前那高高的五个万人景观,久久说不出话来。 天色大亮,整座蒙古军营里的黑烟业已散尽,空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此时大营前一片肃穆。 蒙哥一身锦衣血袍,站在景观前,手里的马鞭紧捏,眼中溢散着令人胆寒的杀气。 目光缓缓从景观上掠过,半晌,转过头来,冷视着身后林立的诸多军中将领,恨声道:“五万大军,五万精锐先锋,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啊?” 大吼一声,马鞭愤然掷地,溅起一阵灰尘。 五万先锋大军和十万中军,五万后军距离相差不过百余里,一天路程便足以赶至。 仅仅一天功夫,这还没有上战场的五万先锋就被人一锅端了,凶手杳无音讯,这对军心的打击是何等的严重。 一众将领也明白此刻的蒙哥正在气头上,所有人很聪明的低下头去,一口大气也不敢出,唯恐被揪出去当出气筒。 蒙哥紧咬着牙,眼里透出一股属于狼性的狠毒。 这是个天生就残忍冷漠的人,这些年征战天下时,他所率领的军队一路过处,稍有抵抗便是鸡犬不留,死在他手里的人,接近百万之数。 “给本王查,无论是哪支军队,本王一定要将他们挫骨扬灰,九族诛尽。” “谨遵大汗之命。”一众将领齐声回应。 适时从身后走过六个衣着怪异,长相奇特的人,为首的是个身材高大的藏僧,正是金轮法王。 余下四人各持棍鞭棒等武器,相貌都曲发留须,高鼻深目,异于中原,正是蒙古四杰潇湘子,尼摩星,尹克西,马光佐,另一人却是达尔巴。 金轮上前赔笑道:“大汗勿要着恼,老僧已经查的凶手来历。” 蒙哥半声不应,金轮抬头正对上那双冷漠的眼睛,赶紧收起笑脸。 他虽是密宗佛教的护教法王,但惹恼了眼前这头狼王,对方绝对有一百种方法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而密宗佛教也绝不会因为自己区区一个护教法王和蒙古翻脸。 恭敬道:“大汗,老僧仔细观察这些尸体的刀口位置,发现刀口位置十分平滑,也就是说大军都是一刀致命的,能做到这一点的,手力,腕力绝非常人。而目前唯一有实力,有动机的,只有那些南人的武林高手们。” “是吗?” 蒙哥脸色稍缓,“昨日据探子来报,大胜关涌进了近千汉人武林高手,能在一夜间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他们了。” “大汗所言甚是。” 金轮垂下去的眼中神色变幻不定,刚才还有句话他还没说出来,那五万大军的确是汉人高手所杀,但其手法极其一致,似乎是一人所为。 如此说来汉人内部肯定有一个绝世高手坐镇,功力远在他之上,这番猜测让他又惊又惧。 有这样一个高手在侧,对蒙古一方而言,绝不是什么好事,但他并没有打算告诉蒙哥。 蒙古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存在着很多派系,他和蒙古四杰也不是蒙哥的直属部从,而是四王子忽必烈门下的客卿。 据他了解,那些汉人高手们都喜欢百万大军中取上将首级,只要蒙哥一死,区区一个阿里不哥哪里能挡住四王子的脚步,只有四王子继汗位,他们的身份待遇才能提高。 而蒙哥其人冷漠薄情,对他们这些客卿也从来都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地当狗一样使唤,没有半分尊重,这样的大汗哪里有资格做天下的王? 金轮,潇湘子,尼摩星,尹克西,马光佐五人同时相视一眼,眼中闪过异样神色。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人生易老 蒙哥右手抚在金刀上,眼睛半合闭,就像一头待机噬人的野兽,眼中微微泄出的神采使人不寒而栗。 “我五万大军不是白死的,这次南下,攻下大胜关和襄阳城后,给本王启刀屠城,无论男女老幼,一个不留。” 诸将跪地齐声道:“惟大汗之令是从。” 转头看了一眼金轮,蒙哥心中一动,生出几分计较,“国师。” “老僧在。”金轮应道。 “那些南人近日在大胜关内集结,一定会成为我王师南下的绊脚石,孤命你带领我蒙古四杰去会一会那些汉人高手,杀一杀他们的威风。” “而且,孤的侄子霍都先前被汉人所杀,你也要尽快找出凶手来。” 蒙哥最后一声拉的很长,金轮知道,这是蒙哥不可抗拒的汗令。 他脸色一黑,心里叫苦不迭,会你妹啊!杀你妹啊! 现在两国即将交战,他们几个去还不是给人家送菜? 根据现在的情报来看,大胜关内很可能有超级高手坐镇,那个一夜间屠杀了五万大军的恐怖存在,金轮一想起来就头皮发麻。 就他们几人,金轮在宗师后期,能不能自保都有问题,其他四人都在一流境界,这么点儿实力敢进大胜关,那不是找死吗? 但大汗的命令高于一切,在眼前这种情况下,他还有拒绝的资格吗? 深深合了一礼,金轮道:“谨遵大汗之命,老僧这就动身。” 缓缓退出,潇湘子,尹克西,尼摩星,马光佐,达尔巴五人以及一对蒙古士卒紧随其后,一行人向着大胜关进发。 望着金轮离去的背影,蒙哥一阵冷笑,当年老子传召你的时候,你以钻研佛法为由拒绝了老子,老子还以为你真的是什么大德高僧呢。 结果呢,老四一纸诏书你就马不停蹄地投奔了过去,让老子在群族中受尽了诸王的嘲讽。 如今老子是大汗,虽不能直接弄死你,但给你个小鞋穿还是没问题的。 可怜的金轮实在百口莫辩,他当时修炼《龙象般若功》第八重到了紧要关头,为此拒绝了蒙哥的拉拢。 在突破后刚出关就收到了忽必烈传召。 这刚出山,不懂政治的白痴就这样得罪了蒙哥。 大胜关内一片欢呼,原本五万蒙古大军压境给英雄宴蒙上了一层灰,所有人望着那五座蒙古大营心头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和紧张感。 大胜关虽然是军事重地,但奈何南宋朝廷昏聩,此地仅有两百余名宋兵镇守。 精通军事的郭靖也从来没有想过将抵抗蒙古大军的希望寄托在这样一座关隘上。 他打算在英雄宴后,就率领丐帮帮众和众多武林人士撤往襄阳。 那里是蒙古大军南下的必经之地,是一座非常重要的军事重镇,有着都督吕文德率领三万宋兵镇守。 但没想到仅仅一夜之间,五万大军就被人杀了个干干净净,甚至连人头都被筑成了景观,这简直是无法想象的。 陆家庄后堂之内,郭靖、黄蓉、陆冠英、程佳瑶、江南六怪等十人在讨论今天早上的讯息。 陆冠英还有些不相信,“那人,真是东方叔叔?” 不是他不愿意相信,而是事实太过骇人了。 五万大军啊!不是五万头猪,就是五万头猪也不见得一晚上能杀光。 朱聪一向是几人中的智囊,摸了摸胡须道:“陆兄,根据今早救出来的那些姑娘们的口述,应该八九不离十了。毕竟,玄衣紫发,几十年容颜不老的就那么一位。” 说到这里,他心里多少有些吃味。 他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当年的‘妙手书生’已经老了。 可尼玛,那个混账玩意儿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副二十岁的青春模样,真是……太操蛋了。 后堂中所有人不自觉哀叹了一声,在场的几个女性也不禁生出几分哀怨来,长生不老,多么强大的诱惑。 年华易逝,红颜易老,时间是世间最无情之物,在无声息间就带走了那些熟悉的声音。 黄蓉摸了摸眼角,她已经快四十岁了,青春不再,几道很细的皱纹爬上了脸庞。 可怜的孩子,如果他们生在明朝就会知道,这个世界上其实是有‘吃唐僧肉长生不老’这一说法的。 “咳”柯镇恶一声重咳,将偏离了话题的众人拉回来,“这么说来,那东方云皇有望助我们抵抗蒙古大军了?” “不会” 黄蓉肯定道:“以他的性子,大抵是顺手所为,昨日听家弟讲,他应该是为了蒙古国师金轮法王的《龙象般若功》而来。” “蓉儿,可东方兄他也是汉人。”郭靖问了个连他自己都无法信服的理由。 “可靖哥哥你见过连皇帝都敢杀的汉人吗?”黄蓉反驳道,后唐中众人一时默然无声。 黄蓉继续道:“我很了解他的为人,就像我爹一样,不拘礼法,不率常志,有些方面甚至超过了我爹,他完全不把世俗中的一切放在眼里。帝皇王侯,说杀就杀,这样的人,靖哥哥以为他会在乎天下百姓的死活?” 众人听了为之一静,细想下来,可不正是如此吗? 柯镇恶道:“那个家伙实力那么深不可测,有他在,我们抵挡蒙古人的实力将大大增强,可他偏偏又是那种冷漠性子,唉!” 他们兄妹六个年龄都已经大了,实力也停滞在一流境界,就算上了战场杀敌,也对大局起不了丝毫影响。 可东方云皇不同,以他昨日的战绩来看,杀人如同屠狗一般。 如果他出手,相信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将来犯之敌全斩在大胜关下,可…… 堂中所有人都明白柯镇恶语气中的哀惜,可又无可奈何,想请那家伙出手无异于登天之难。 郭靖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蓉儿,你让丐帮弟子全力打探东方兄的下落,大不了我跪下来求他,求他出手救天下百姓。” “靖哥哥,没有的。”黄蓉苦笑着摇摇头,“你还记着他当年说过的话吗?” “话?什么话?”郭靖疑问道。 黄蓉目光迷离,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二十二年前,我们刚刚相遇的时候,那天夜里,他和七公说过的那段有关天下的对话。” “他说南宋朝廷昏庸无能,无力保护九州子民,让你竖起反旗,占地为王,反攻中原。” “这话我觉得就不错,如果当年,哼哼。” 韩宝驹低声喃喃了几句,南希仁韩小莹拉了拉他的衣角,可是柯镇恶耳朵灵敏非常,早就听见。 蝙蝠杖重重磕在地上,厉声道:“老三,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韩宝驹浑劲儿上来,挣脱二人,反驳道:“大哥,我觉得他说的很对,如果靖儿当初占地为王,二十多年下来,即便不能取代赵宋,也能占据一方,我们抵挡蒙古大军也不会这么吃力。” “这些年,我们去过临安,去过苏州,取过成都,整个江南,蜀中,你看看那些人,那些朝廷大员们,皇子们,将军们,沉迷在花街柳巷,醉生梦死,就像行尸走肉一样。” “如今蒙古大军南下,整个江南,大宋朝廷,他们没有一个人,一支军队来支援抵抗,反而靠我们这些江湖草莽来守城。这样的一个朝廷,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一口气说完,韩宝驹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向柯镇恶赔礼道:“对不起大哥,我失礼了。” 说罢,默然坐下,不再言语。 整个大厅死一般宁静。 第一百二十六章 要出大事 黄蓉目光诧异的看了韩宝驹一眼,没想到这个脾气想来暴躁的韩宝驹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过,想起自家性子执拗地靖哥哥来,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段日子叹的气几乎是她前半辈子的总和了。 “眼下的情况就像三师父说的这样,朝廷不会出一兵一卒来支援我们,而东方云皇也不会为了这样一个朝廷去杀蒙古人的。” “算了。” 柯镇恶道:“少了张屠户,我们还是照样吃褪毛猪。缺了他东方云皇,难道我们就挡不住蒙古人了吗?” “是啊,靖儿,不要灰心,外面有那么多江湖朋友帮忙,我们一定能守住中原的。英雄大宴就要开始,身为主人家不能缺席,我们出去吧。” 朱聪过来拍了拍郭靖的肩膀,为他打气。 郭靖点了点头,和着陆冠英夫妇,江南六怪一同出了后堂,黄蓉留在最后。 待众人出了后堂,又反身走进后堂,笑骂道:“你们几个还不出来?” 一阵响动后,黄逍、程英、陆无双、洪凌波、郭芙、杨过六人从书架后面钻了出来,一脸讪讪之色。 郭芙嘟嘟嘴,撒娇道:“娘,你怎么发现的?” 黄蓉过来敲了她一脑壳,笑道:“你们几个一大早就没了影子,我还以为你们几个都出去了呢,适才不过是诈你们一诈而已。” 黄逍翻了翻白眼,“姐,你太狡猾了。” “好了,别闹了,英雄宴即将开始,你姐夫他们已经出去了,我们赶紧走吧。”领着六人出了后堂。 黄蓉边走边问道:“英儿,武家兄弟的伤势怎么样了?” 程英回答道:“还是那个样子,受巨力震荡,五脏六腑移位,更加棘手的是盘缠在内脏之中的那股阳火之劲,这两天虽有姐夫出手,效果微乎其微,但伤势至少没有恶化。” 黄蓉正要说什么,一个丐帮弟子匆匆忙忙跑过来,“帮主,南帝一灯大师携门下‘渔’‘樵’慈恩三大弟子前来拜庄。” 她心里蓦然一惊,仿佛有个声音在说:要出大事了! 一灯大师常年不出大理,这次忽涉及中原,估计就是为了六年前武三通被杀一事儿来。 要是被他知道武家的两个侄子又被东方云皇给打得半死不活,这还了得? 今天这一不小心,可能酿出血光之灾来。 南帝背后站着大理国,可那个煞星更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 两者打起来,她几乎可以肯定死的那一方一定是南帝一灯,这下麻烦了。 陆冠英家大业大,当年在太湖做水匪时,干的就是无本的买卖,自然攒下了诺大的家业。 整个陆家庄内内外外挂灯结彩,人声高涨,正厅,厢厅,花厅各处共开了两百余席,天下武林有大半在这里,零零碎碎就有两千余人。 黄蓉一行人步入正厅时,一灯已经就坐,旁边就是江南六怪。 紧邻的一席是全真教的人,为首的是郝大通,孙不二,赵志敬,甄志丙四人,见着杨过,齐齐冷哼一声。 耶律齐兄妹三人与四人坐在一起,无奈的向杨过苦笑着赔罪。 不料黄蓉一时不查,只道是几人恶她,顿时心生不喜,也不去问候,直接向一灯见礼。 “见过一灯大师,大师多年不见,可还安好?” 见黄蓉不理会,四人的脸色又差了几分,郭靖使了使眼色,黄蓉也装作没看见。 她对全真教向来没什么好感,当年丘处机可没少干一些让她糟心的勾当。 这让杨过一阵暗笑,又冲着赵志敬做了个鬼脸,赵志敬气得脸色铁青,一手按剑,恨不得冲上去杀了这个小畜生,只是如此时候,如何容得他放肆? 正憋心时,放在剑上的手被一只光洁的玉手按住,甄志丙向他轻轻摇摇头,眼中的柔情能滴出水来,顿时化去了他满心愤恨。 一灯点头颔笑道:“安好,蓉儿自从华山论剑一别,已有十数年矣,时光匆匆如是,让人叹惋。” “是啊,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但大师还是和当年一样神采依旧啊。” 黄蓉赔笑道,先后招了招手。示意黄逍几人过来。 “这是小女,家弟和他内人,陆家小侄女和她师姐,以及我侄子杨过。” 郭芙,黄逍,程英,陆无双,洪凌波,杨过六人均上前拜见。 一灯抚须笑道:“这几位小居士资质非凡,灵性饱满,皆有非凡武艺伴身,将来成就绝非常人可比。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只是……为何不见我那两位不成器的小师侄呢?” “这……”黄蓉语结,回头看了一眼郭靖,这下怎么办? 郭靖心里有愧,诺诺不能回答,江南六怪一时也难以开口。 “莫不成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吗?” 面对一灯的询问,几人无奈的点点头,这种事注定是瞒不住的。 黄蓉满脸羞愧道:“一灯前辈,说起此事,是我夫妇的过错。武家兄弟和芙儿外出游玩之时,碰见了昔日杀父仇敌,情急之下动了手,为其所伤,至今昏迷不醒。我夫妇二人竭尽全力也不见好转,此番,还要依赖大师出手相助。” 黄蓉话刚说完,一灯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渔夫急道:“伤势如何?严不严重?” 说话的正是‘渔樵耕读’中的渔夫点苍渔隐,武家兄弟虽然草包,但他们是武三通留下的血脉,作为叔伯,如何不上心? 在一灯旁边陪侍的朱子柳道:“两个侄儿的伤我已经看过,经过我和郭大侠的医治,紊乱的内息已经平抚,只有身体各大经脉之中流窜着一股炎热无比的火毒,使我二人束手无策。眼下三嫂正在照顾着他们。” 樵夫怒道:“你这个叔叔是怎么当的?在之前,我等就嘱咐过你照顾好嫂嫂和两个侄子,你就是这么照顾的吗?” 自六年前武三通死在江南后,他们三个老兄弟对武三娘孤儿寡母的一直都很照顾,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怎能不令他二人生气? 面对二人的指责,朱子柳也是一脸自责。 “阿弥陀佛” 一灯长长的颂了一声佛号,压下众人的争吵声。 “武家兄弟有今日之难,也是命中注定的劫数,等英雄宴后,我便为他二人医治一番。听说此次英雄大会那位东方居士也回来,当时老僧必当面向他要个公道。” 黄蓉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担心的事还是要发生了,脸上却不动声色笑道:“既有大师出手,想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金轮vs郭靖 黄蓉话还未说完,只听得大门外号角之声呜呜吹起,接着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击磐之声。 堂上群雄都在欢呼畅饮,突见这般声场,知有贵客来,纷纷转头看去。 只见大门洞开,高高矮矮进来几十个人,为首的是个身材高大偏瘦的藏僧,一身气势雄浑,功力非凡。 其后五人,相貌各异,或呆滞无情的僵尸脸,或高鼻深目的色目人,或目光漠然的巨汉,或脸带傻笑的回族汉子,再加大胖子一只,凑成一只奇葩的组合。 郭靖只识得那胖子是霍都的师兄达尔巴,其他四人俱不认识。 但见他们徒步悍然如山,目中精光锐现,知是一流高手无疑。 郭靖不知几人来历如何,是敌是友,便淡淡道:“各位远道而来,就请先入席,吃些水酒如何?” 金轮一行人既不答话也无动作,只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郭靖及堂上一众人。 气氛这就有些尴尬了,也是无可奈何,原着中尚有霍都这个搅屎棍来搅划两下,打开局面。 只是前些时日被东方云皇一掌毙在了群山之中,这开局之行,只能由金轮亲自代劳了。 金轮朗声道:“可是西征右路元帅当面?” 兵法有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对于郭靖的资料,金轮在来之前已经多有了解,此语颇有些挑拨之意。 果然,一语既出,堂上群雄私下就有些议论纷纷。 郭靖大声道:“前尘往事,皆是云烟,郭某虽长于草原,但自先慈被成吉思汗害死之际,我与蒙古的情分就已经恩断义绝,西征右路元帅六个字休要再提。” 一番话说的堂堂正正,发人深省,群雄无一不暗自赞叹,江南六怪也不仅眼露欣慰。 金轮叹了口气,目光在郭靖脸上转了转,“郭大侠,你当真如此绝情吗?华筝太长公主至今对你念念不忘,一生未嫁,已在三年前出家,据说是为你和令慈祈福赔罪,你真的不想去看看她吗?” 郭靖身体一震,不禁想起当年草原上那个娇俏可爱的身影来,一阵酸涩泛上心头,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久久才道:“此生,是郭靖有负于她,郭靖欠她的只能留待来生再还。如今郭靖身为汉人,就是拼尽性命,也不会让蒙古铁骑南下一步,为了两国百姓生死存亡,还请法王多多劝诫大汗少兴杀戮为好。” 两计不成,金轮索性正大光明道:“素问南方人杰地灵,英雄辈出,郭大侠夫妇更是其中翘楚。今日老僧不才,愿领小徒和我大蒙古国四位高手,与中原武林切磋一二,还请各位不吝赐教。” 潇湘子,尹克西,尼摩星,马光佐,达尔巴五人皆向前一步,脚下一跺,地上的石砖顿时一块块碎裂四溅开来。 群雄哗然,霎时间就明白了这些人的来历,显然得知英雄大宴将不利于蒙古,是以以切磋为名,实为捣乱而来。 倘若这六人胜出,那将大大削减了群雄抵抗蒙古的声势。 黄蓉心知今日若不动武,绝难罢休。不过也正好给这些蒙古人一些好看。 此地高手如云,撇去郭靖不算,就一灯大师和他门下那几个弟子,都能让他们喝一壶的。 更何况,金轮已经现身,想必那位煞星也不远了,有他在,现场谁还能翻起浪花来? 遂朗声道:“法王今日六人前来,我中原向来是礼仪之邦,也不占你便宜,我方也出六人与法王讨教,以六场见高下,如何?” 金轮点头道:“如此,甚好。” 对方六人已出,实力皆非凡,绝非一般之辈所能对抗。 黄蓉身体有孕,此刻动不得武,除去郭靖和黄逍二人,剩下的只能仰仗一灯和门下三位弟子了。 一灯自然无有不允,人老精鬼老灵,一灯很清楚,蒙古铁骑横扫天下,一旦攻破中原,屠灭南宋,那下一个就是大理了。 郭靖黄逍再加上一灯和门下点苍渔隐,樵夫,朱子柳六人正对金轮,潇湘子,尼摩星,尹克西,马光佐,达尔巴六人,实力完全是碾压对方。 这比起原着中又精彩了几分。 在将繁琐的诸事安排妥当后,黄蓉静思之下又觉得哪里不对,眼睛在堂上众人中转了一转,心头一个忽闪,急忙唤来一个丐帮帮众。 “鲁长老何在,怎么一直不见他的踪影?” 帮众道:“鲁长老自早上自从早上和帮主您一起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呀。” “什么?”黄蓉大惊道。 她身体有孕,在这紧要关头无法迎战蒙古大军,因此只能为丐帮选出另一位帮主来。 可怎奈丐帮青黄不接,所以只能选择拥有一流实力的鲁有脚长老。 今天英雄大宴如此紧要的时刻,他这个丐帮下任帮主却不在,莫不成是出事了? “蓉儿,看你脸色难看,怎么了?”见黄蓉脸色有异,郭靖询问道。 黄蓉低声道:“靖哥哥,鲁长老很可能出事了。” “哈哈”堂上突然传来一声大笑,群雄齐齐看去,只见金轮从背后取过一个包囊,随手扔到堂上,滴溜溜滚出个血肉模糊的人头来。 不是鲁有脚还是谁? “郭大侠和黄帮主是在找这个吧。” 金轮又从背后抽出一根碧玉竹杖,正是丐帮至宝打狗棒。 “今日进关之时,恰巧碰上了鲁长老,我等交谈甚欢。本想让鲁长老为老僧引荐诸位一二,怎奈他腿脚不利,所以老僧便亲自将他送来。” 群雄惊怒交集,纷纷破口大骂,众丐帮弟子不等黄蓉吩咐,就圈圈围了上来,将大堂困的水泄不通,就等黄蓉一声令下,围杀上来。 “贼子,受死。” 郭靖一声怒喝,腾身而起,掌中劲力交纵,一股股龙形掌力拍向金轮,猛烈的气势就是在大堂之外都能感觉到。 比斗还未开始,两个大佬级的就已经交上手,情况着实令人意外。 黄蓉深知两个宗师交手,旁人若无深厚内力护体,池鱼之灾将在所难免。 急忙令丐帮弟子散开,堂上众多武林人士也纷纷起席,让出场地。 堂中区域狭小,出手间又难免缩手缩脚,二人心照不宣,冲出堂去,落在了堂前的比武台上。 仅仅片刻功夫,二人就交手数十回合,郭靖降龙十八掌和大伏魔拳轮换使用,掌力拳印层层叠加,气势宛如惊涛骇浪。 金轮的《龙象般若功》已经臻至第八重,双拳开合间就有八百斤巨力加身,声势完全不落下风。 只是手握打狗棒,出手到底有些不适,金轮索性将其化成长箭,闪电射向郭靖。 郭靖一个翻身将其接下,随手扔出比武台,黄蓉一手接住。 放开双手的金轮大显身手,双拳齐上,与郭靖斗得旗鼓相当。 近百回合后渐渐落入下风,因为郭靖使出了双手互博之数,左手降龙十八掌,右手大伏魔拳,金轮双拳难敌四手。 群雄纷纷叫好,江南六怪和一灯等暗自点头,以这等实力,这场子足以压住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专横霸道 在群雄被台上激斗的两人吸引住时,门口缓缓进来一个白衣少女,在门口一站,眼光在各人的脸上转动,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堂前杨过本来正被郭芙一脸得意的样子心生不屑时,忽一转头,就看见了门口的少女,心中惊喜难以名状,舍下众人追寻小龙女而去。 这一幕被许多有心人看在眼里,心中若有所思,全真教的是愤恨,而黄蓉则松了口气。 心道:他既有了喜欢的人,那女儿终于不用嫁他了。 被郭靖双手互博打入下风,金轮也不生气。 伸手从怀里掏出五个巴掌大小,绣满了梵文的**,分作金银铜铁锡五色。 金轮内力涌动,五只**呼啸着从四面八方削向郭靖,可怕的锋锐斩在人身上,足以将人分成碎肉。 郭靖一时不差,被削下额前一缕黑发。 他脚下一纵,迅速躲闪开来。 在吃勒个小亏后,郭靖立刻调整过来,左手中掌力急转,龙吟阵阵,一招时乘六龙将**打退。 右手中凝聚着大伏魔拳劲,踏着螺旋九影,攻向金轮。 金轮悍然不惧,一声呼喝,右拳打出,与郭靖相交,一股可怕的气势从交锋处弥散开来。 二人同时后退十数步,脚下的石板一块块碎裂开来。 堂上一灯、点苍渔隐、朱子柳、郝大通等人深知郭靖武力,见此无不骇然,心想这番僧实力是在深不可测。 金轮正打算再发狠时,一股如山似海般沉重的威压降临陆家庄。 那气息至阳至大,志刚志强,现场所有人身上宛如背上了一个巨大的包袱,沉闷至极。 金轮抬头看时,只见陆家庄高高的云翎之上,站着一个黑衣紫发的少年,身背长剑,双手背负,一身气息复杂难明。 他发誓自他经历尘埃以来从未见过这样一个人。 书生的儒雅、武者的霸道、剑客的锋锐、道者的出尘、王者的威严尊贵和隐者的朴实无华,竟同时集于一人之身。 如此矛盾而又如此和谐,使得眼前的人拥有一种异常吸引人的魅力。 只是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令他感到格外的恐惧,因为那是一双看待猎物的眼睛。 那人是何时出现的他竟然没有丝毫察觉,仔细感应,却又煌煌浩浩,犹如大日一般炙热。 那如渊似海般深沉的气息,让他首次完全兴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这是东方云皇第一次完整地展现实力带来的影响。 何止是他,就是所有人都一样,那道身影已经成为了他们心中的魔障。 压下心头的那一丝恐惧,金轮勉强笑道:“敢问少侠……” 话还未说完,东方云皇就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自从二十二年前我成名以来,还从来没有人称我为少侠。” 金轮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就想吃翔一般难受。 二十二年前他还在密宗苦修《龙象般若功》,哪有时间过问中原的事,谁知他姓甚名谁? 细思下来,拥有这般恐怖的实力,竟又如此年轻,金轮决不会相信他只有二十岁,他眼前一亮,难道是传说中的返老还童? 心里估摸着到底是中原那位不出世的老古董,脸上小心道:“敢问前辈的名号是?” 东方云皇又是一声长笑,“金轮,你昏头了吧?我与郭靖同辈,比起你来也要小上几岁,真不知这声‘前辈’你是怎么叫出来的?” 金轮又羞又气,一口老血险些喷出,耳畔隐隐传来几声窃笑,他仔细辨明,竟是从身后传来。 一脸愤怒的瞪回去,潇湘子,尼摩星,尹克西,马光佐四人也不甚在意,该笑的继续笑。 达尔巴悄悄走上前,低声道:“师傅,就是他杀了师弟。” 金轮眼中异光一闪,心中若有所思,除了屠杀五万大军的那位超级高手,恐怕就再没有别人了。 伴随着东方云皇的长笑,充斥在群雄心头的压抑之感缓缓散去。见着东方云皇,众人反应各不一。 朱子柳俯首在一灯耳旁嘀咕了几句,点苍渔隐,樵夫二人一脸愤恨。 江南六怪及全真诸人则或有恐惧,有厌恶,又好奇,也有尊敬崇拜。 郭靖则是一脸惊喜,东方云皇的到来对他而言,无疑是个天大的喜讯。 黄蓉看在眼里,心中好无奈道:靖哥哥,你怎么还不死心呢? “东方兄,六年了,你终于肯出山了,真是太好了。有你在,足以保大宋无虞。” 群雄又是一片哗然,没想到这个外表看上去最多只有二十岁的少年竟真的与郭靖同辈,郭靖还称他为兄,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有人细细盯着东方云皇的脸端详着,他的脸庞与二十二年前相差无二,唯一不同的是换了一头紫色的长发。 终于有人发现了端倪,大惊之下,失声道:“魔,魔君,东方云皇。” “什么魔君?” “东方云皇是谁?” “你听说过吗?” 知道的人脸色惨白,不知道的人则议论纷纷,他们大多是近十年江湖才崛起的后起之秀。 那人颤颤抖抖道:“二十二年前,刺王杀驾,血屠天下的魔君,东方云皇。” 东方云皇一个冷眼看过去,那人浑身一个哆嗦,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没了声息,竟被活活吓死了。 魔君凶名之盛,可见一般,原本喧闹的陆家庄,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个人敢在魔君面前敢发出声。 东方云皇低声笑道:“呵,大宋朝廷?赵宋皇室?都是些什么猪狗不如的东西?也配我去辅佐?” 低沉的笑声传遍了陆家庄每一个角落,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指责东方云皇无君无情。 郭靖早有所料,心中的最后一丝期待终于破灭,也不再言语。 其余众人抬头仰视着日光下那尊如仙如魔的身影,幽幽叹着气,有羡慕,有不甘,唯独没有嫉妒。 还有一大批武林世家和门派的侠女们,两眼放光盯着东方云皇。 因为据传东方云皇至今还未婚配,这可是个好机会啊,他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娶妻吧? 相信只要东方云皇有当种马的心思,整个后宫马上就会被填满,这就是实力带来的好处。 有了实力,就有了一切。金钱,权利,地位,美人,不过唾手可得。 目光下撤,停在了金轮法王身上,他可没忘了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见东方云皇把目光停在了自己身上,金轮顿时背上汗毛乍起。 就听东方云皇一字一句道:“把《龙象般若功》交给本座。” 什么?金轮法王一呆。 东方云皇又一次道:“把《龙象般若功》交给本座。” 实力到了他这般境界,早就有了称尊道座的资格,改称一句‘本座’也符合他目前的心境。 第一百二十九章 翻云覆雨 面对东方云皇这霸道强横、几近无理的要求,群雄偏过头去,齐刷刷的望向金轮,看他如何应对。 金轮顶住压力,狠狠在舌点上咬了一口,剧痛和血腥是他终于摆脱了恐惧。 躬声道:“《龙象般若功》乃是我密宗佛教无上护教神功,岂能……” 话说至此,掩在衣袖下的攻击骤然发动,五只**呼啸着斩向东方云皇。 群雄一时瞪大了眼睛瞧着这一幕,心生疑问:金轮法王这事出突然的一击能否伤到这位凶名赫赫的魔君? 五只**在眨眼间就到了东方云皇身前,分身之厄就在眼下。 东方云皇好似吓呆了一般动也不动。 金轮心底出现一丝期待,要成功了吗?只是,片刻后,期望就变成了绝望。 东方云皇只是冷冷一笑,一只洁白如玉的右手拂出,这携带着五丁开山力道的五只**就被他牢牢握在五指间。 “这怎么可能?” “他的手是铁铸的吗?” 群雄骇然,目疵欲裂,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情,就是郭靖等人也不例外。 随即就有人想到了铁布衫,金钟罩等一系列武功上。 孰不知,东方云皇身体上唯一能拿出来装逼的,就是这只凝练了近一千八百个穴位的右手了。 听着一群人不住地赞叹,东方云皇只觉得无趣至极。 他如今已是修成意境的先天高手,在面对这些连招式形式都无法摆脱的人,就像看小孩子杂耍一样,完全提不起半点儿兴趣。 手掌一曲,**尽数捏成了碎片,从缝隙间滑落,在地上溅出一阵清脆的声音,阵阵传到了金轮的心里。 脚步微启,就已身在比武台上,飞出一脚,将金轮踢得吐血而飞,摔了个灰头土脸。 这一系列动作宛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群雄中谁也没有看清他出手的轨迹。 就这样一位能与郭靖争锋的宗师,在东方云皇手上,弱的跟垃圾一样,被他一脚放倒在地,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思及至此,不少人头上冷汗直冒,若他想在此地动手杀人,试问谁能挡住? 金轮趴在地上,只觉得胸口上一阵阵剧痛传来,全身骨骼就像被生生打碎了,浑身使不出半分力气。 也亏了他是炼体有成的宗师高手,要是换了一般人挨了这足有两千斤的一脚,绝对必死无疑。 看着金轮倒在地上直抽抽,东方云皇眼中没有半分怜悯,冷声道:“起来,装什么死狗?把《龙象般若功》交给本座。” 比武台下几十个蒙古人此刻没有了半分脾性,就算是潇湘子、尼摩星、尹克西、马光佐四人再也不复刚才进门时的趾高气昂,低下头去不敢仰视。 达尔巴不知那儿来的力气,拖着肥胖的身子爬上了比武台,护在金轮身前。 恳求道:“求你不要杀师傅,要杀就杀达尔巴,达尔巴愿意代师傅一死,求求你。” “把《龙象般若功》交给本座。”东方云皇继续道。 “是,是。” 达尔巴赶紧在金轮胸口取出一卷用牦牛皮制成的古卷,献给东方云皇。 东方云皇打开牛皮卷,只见上面详细记载着《龙象般若功》十三卷,用汉梵两种文字写成。 东方云皇满意的点点头,连请人翻译都不用了。 低头见达尔巴还在眼巴巴看着自己,随口道:“你倒是忠心,不像那边连气都不敢喘的废物。” 一群人脑袋垂的更低了,潇湘子、尼摩星、尹克西和马光佐四个不敢有半分反驳。 他们本身和金轮关系不大,不像达尔巴那样的师徒关系,犯不着为了一个金轮把自己搭进去。 甩了甩手,“把他带走吧。” 达尔巴大喜,向东方云皇拜了三拜,背上金轮,一行人灰溜溜的出了门。 蒙古人退去,本来是件很值得人兴奋的事,可群雄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郭靖黄蓉等人神色复杂的看着台上捧着《龙象般若功》读的入神的东方云皇。 《龙象般若功》共计十三重,以修炼三脉七轮为要旨,前十重为一部分,后三重又是另一部分。 第十重为顶轮,道家称为天心,总枢人体一切气机神命,这是此功最为要害之处,稍有不慎,就会功力散尽,发狂十天十夜而死。 原着中金轮在断肠崖前打通眉间轮后,又用了整整十六年时间才练成顶轮穴位,修炼难度可见一二。 后面第十一、十二重分别打通三气脉和七穴轮,到了第十三重又是一个瓶颈,全身经络贯穿,大势养成,达到真正的梵我如一之境。 天地之力加身,蕴养肉身,金刚不坏,拥有十三龙象之力加身。 闭上眼睛,心法运行开来,仅仅几刻钟时间,第六重脐轮,第七重心轮,第八重喉轮已然修成,肉体力量再增三百斤。 群雄感觉到才一会儿工夫,他身上的气息又浑厚了几分,便知刚才他的修为又有了精进。 这《龙象般若功》每修成一层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金轮前后用了六十年时间才练成第八重。 若是知道东方云皇在不到一个时辰练成第八重,恐怕会气得吐血。 在所有的内容都了然于心后,掌中涌出一股炙热的真气,牛皮卷化为飞灰而去,东方云皇就要离开。 “居士请留步。” 人群中传来一声响亮的佛号,一灯带着点苍渔隐、樵夫、朱子柳一起上台来,身边还跟着一个手缚铁链的中年和尚。 相貌依稀间和东方云皇曾经在太湖归云庄见过的裘千丈有九分相似,应是铁掌水上漂裘千仞。 一灯为人向来和善,在武林中广有人缘,群雄皆向他问好,一灯无论大小卑贱,都一一点头含笑相应。 行至比武台上,一灯道:“老衲多年未履及中原,当年就听说过居士的大名,不想今日才有幸得见一面,中原果真是人杰地灵,英才辈出啊!” 东方云皇为人处世一直都是直来直去,平时也最讨厌这种客套的场面话,不耐烦道:“一灯大师有话直说,本座今天赶时间。” “呃”一灯语气微结,他这几十年来,所见所交之人中,还从未见过这等语气傲慢的狂徒。 不过以他老好人的性子,注定了他宽厚待人的性子。 即便是当初被带了绿帽,他也没有发飙杀人,这种情况自然没有什么不能忍的。 第一百三十章 如神如魔 他能忍,不代表别人能忍。 见东方云皇这等无礼,脾气暴躁的樵夫破口大骂道:“魔头,我家王爷身份尊贵,他肯低下身来与你这个大魔头见面已经是你的福分,竟敢……” 要遭!话还未说完,郭靖黄蓉等人心里齐齐一动。 东方云皇神色一冷,右掌凌空一拂,樵夫惨叫一声,吐着血翻下台去。 满口白牙散落了一地,一灯连施救的时间竟都没有。 “二弟”“二哥”见樵夫受伤,点苍渔隐、朱子柳一东一西围杀上来。 鱼竿和毛笔同时封住了他所有的生路,一灯凌空一指点来,直奔他胸口大穴,但是却留了生路余地。 面对当世一个宗师大圆满和两个一流高手的联合围攻,东方云皇浑不在意。 当鱼竿和毛笔加身时,原地只留下一道被一阳指力点破胸口的幻身。 东方云皇脚步微扭,浑身一震,二人如遭雷震,双臂胸口衣衫猛然炸裂化为碎片。 一口长血喷出,倒飞了出去。 一灯飞身将二人接下,手指在二人身上连续点动,为他们止住伤势后。 大怒道:“阁下一言不合,就动手伤人。今日老衲就是拼着脸面不要,也要向阁下讨教一二。” “呃,噗”昏迷中的朱子柳一口黑血吐出,恰好就溅在了裘千仞的脸上。 见了血的裘千仞终于控制不住内心的杀性,狂吼一声,一把扯断了手上的铁链,铁掌冲着东方云皇招呼而来。 “慈恩,紧守心神,不要被杀意操控了心智。” 一灯狮子巨吼,企图唤醒裘千仞。 他将裘千仞带在身边就是为了以佛法化解他内心的杀性,不曾想今日竟酿成这副局面。 可挣脱了牢笼的野兽哪有那么容易乖乖回到囚笼里? 面对着江湖人谈之色变的铁掌,东方云皇十指在胸前合印,结出一轮满月。 此时他浑身气息突变,就像一块万年寒冰,散发出的森森寒气即使隔着数丈之远也能感觉到。 比武台下靠的近的人不由打了个寒噤,纷纷与比武台拉开了些距离。 雪白晶莹的右掌平平推出,没有一丝的气机泄出。 裘千仞霎时间就感到一股微妙的气场牢牢将自己锁定,封住了他所有前进、后退、躲闪的路子,任何虚招都成了无用之功。 所谓波心荡漾,冷月无声,皓月千里之下,群山辟易,无有不明,无有不中,无有不死。 “呯”铁掌和冰掌狠狠击在一起,裘千仞一声怒喝,掌中的力道再增三分,只是依旧如触铁壁,坚硬非常。 东方云皇掌心生出一股吸力,死死吸住铁掌,巨大的反震之力将裘千仞的铁掌震碎,手骨震断,他忍不住惨叫连连。 “啊” 一股劲力向身后袭来,东方云皇一个转身,震飞裘千仞,右指间同样一击一阳指力,将一灯的指力击碎。 一灯没有再攻击,而是扶起倒在地上惨叫哀嚎的裘千仞,褪下衣袖。 只见整个右臂呈不规则扭曲,肤色化成一片青碧,并以极快的速度向肩部漫延。 寒气入侵。 一灯大惊,赶紧以一阳指封住他肩上的紧要穴位,只是却徒劳无功,寒气很快蔓延了上来。 “没用的,不要白费力气了,本座这一掌名唤皓月千里,掌力至阴至柔至寒,具有凝朱化碧之功。中了这一掌,全身气血,经脉都将被寒气冰封,化成青碧色,半刻钟之内,必死无疑。” 东方云皇说得轻松随意,好像死的不是人,而是一只阿猫阿狗一般。 其实在东方云皇眼里,他和阿猫阿狗也没什么区别。 “要想驱除我的阴寒掌力,除非你能在瞬间将一阳指练到八阳归一的一品境界,或者身具一门至阳至刚的内功,就能为他驱逐寒气,可惜这两样你都没有。” 随即叹了口气,好似无比失望,群雄只觉得一股寒气直接从心底里渗出来,天下再也没有比他还要邪的魔头了。 半刻钟后,裘千仞准时的咽下最后一口气,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一灯喃喃道:“慈恩啊慈恩,是我害了你啊!” 放下裘千仞冰冷的尸体,站起身来,想骂什么却又骂不出口。 一灯出身皇族,实在是做不出泼妇骂街的举动来,只是连颂三声佛号,内心显然激愤至极。 “施主如此心狠手辣,就不怕将来早了报应吗?” “报应?” 东方云皇轻笑道:“出来混江湖的,迟早是要还的,这裘千仞昔年残杀衡山剑派三百一十五口人,逍遥至今,今日死于本座之手,就难道不是因果报应吗?” “至于本座,就不劳你操心了。如果有一天本座被人杀了,那本座也不会有丝毫怨恨,不过是技不如人罢了,没什么好恨的。”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都不过是天底下的刍狗罢了,死于不死,早死和晚死,又有什么区别呢?枉你修佛多年,竟连区区生死都无法看破。” 说到最后,又是一声冷笑,语气中的不屑和蔑视毫不掩饰。 群雄一呆,仔细思考着这一番话,既觉得荒诞不经,却又着实在理。 心里在恐惧他的同时,却又不得不钦佩他的心志。 有这般坚毅的武道之心,也难怪实力那么高。 “南无阿弥佗佛”一灯一声佛号,又向着东方云皇躬身行了一礼。 “老衲受教了,居士之言发人深省,先前是老衲失态了。不过老衲门下两死五伤于居士之手,今日少不得厚脸皮向居士讨教了。” 东方云皇淡淡道:“你一阳指修为仅仅五品境界,不是我的对手。” 一灯展开起手式,一阳指力凭空点来。 东方云皇心道:也罢,今日索性便以一阳指破一阳指。 已经臻至一品境界的一阳指施展开来,一灯完全落入下风,他的指力处处被东方云皇打散,而东方云皇的指力却还依旧威力不减。 一灯无论修为还是武技都差东方云皇太多,只是十几招就被东方云皇点中眉心。 台下群雄一阵涌动,以为一灯已经命丧东方云皇之手,想要出手却又不敢。 东方云皇记仇的脾性很多人都知道,当年的月轮峰就是前车之鉴。 “东方兄手下留情。” 郭靖一记亢龙有悔拍向东方云皇,想施以围魏救赵之策,逼东方云皇收手。 东方云皇聚起一层紫阳罡气罩护身,降龙十八掌这雄厚的掌力拍在上面。 一股巨大的反震力量将他震开,东方云皇哈哈一笑,身化清风飘然而去。 原本被众人以为身死的一灯睁开双眼,露出一丝笑意,四品境界指日可待。 群雄再一次震住,久久不语,这般手段当真已经如神如魔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绝情谷 绝情谷隐藏在无尽的秦岭山脉深处,路径九曲十八弯,非有熟悉路途之人,绝对是走不进来的。 原着中杨过等人是跟着谷中出来抓周伯通的弟子才进了谷,如若不然,等死都见不到小龙女。 至于绝情谷的来历,据原书中的记载,以及东方云皇自己的猜测,可能与道门有关。 谷中人个个吃素,还有公孙家那个莫名其妙的闭穴功,无不是说明了这一点。 太阳刚刚升起,山野间飘荡着淡淡白雾,景色极尽清幽。 东方云皇手里提个包袱,穿行在青山碧水之间,一路横行无阻。 看似闲庭阔步,但每一步迈出都在十丈二十丈之间,只在落叶,流水,山岩间轻轻几点,就窜出十数丈之远。 任凭两岸险崖峭壁,山石狰狞,也奈何他不得。 说来每个穿越者都有一个通病,就是路痴,但东方云皇有河图指路,就很好的避免了迷路的麻烦。 他手里的包袱,则是去了嵩山少林寺藏经阁扫荡来的战果,里面有三十二本绝技,共分指法,手法,抓法,掌法四类。 其中指法有九部,包括摩诃指,多罗叶指,无相劫指,拈花指等。 爪法有六部,包括龙爪手,虎爪手等。 掌法有九部,其中有般若掌,千手如来掌,以及七十二绝技中最强的须弥山掌。 搏斗手法共有七部,出名的有大摔碑手,大慈大悲千叶手等。 炼体功法取了一本《金刚不坏体神功》,以备修炼《龙象般若功》做补缺时用。 这些绝技全是手上的功夫,是东方云皇用来磨炼双掌所用,他虽然不会练,但其中的用劲技巧和手法倒是可以借鉴一二。 这三十一本绝技是藏经阁中最珍贵的手上功夫,本来受火工头陀之乱,少林寺就损失够大,这下藏经阁再失窃,少林方丈估计都哭晕在厕所了。 但东方云皇没有丝毫同情,据他所知,郭靖至少向少林寺写了三四分书函,邀请他们参加抗蒙大军,但少林寺均以封山休养生息为由而拒绝。 可昨晚上他去藏经阁取书的时候就发现,那二楼上就潜伏着两个不差于五绝的大宗师,以及四个巅峰宗师,可见这群秃驴压根没有抗蒙的心思。 他心头恶起,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将六个和尚全废了,连气海都给点破。 心道:你们不是要休养生息吗?那就好好休养去吧! 相信有个这些武功秘籍打发时间,绝情谷的日子也不会太过寂寞。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要好好清理一番。 ………… 绝情谷最久负盛名的莫过于情花,只是东方云皇不知道,既是情花之所,为何要偏偏冠以绝情之名? 放眼望去,整片山谷开满了情花,火红一片,像血一般凄美,谁也料想不到,这鲜红娇艳的花朵,却是比砒霜都要可怕的毒物。 东方云皇避开花刺,小心的摘下一片花瓣含在嘴里,细细品尝。 情花入口香甜,芳甘如蜜,使人心神沉醉,少时又是一阵苦涩,将其咽下之后,东方云皇又生出几分不舍来。 果真是情花也!东方云皇此刻才明白一些曾经似懂非懂的事情来。 曾经有人说情是苦,情是债,情是孽,情是空,为情痴愚一生,不如无情。 可纵然它是毒酒,人间还是有痴儿女,甘心为它笑饮,到死相随。 东方云皇一路走来,没有经历过什么刻骨铭心的感情。 无论是丁典与凌霜华的凄美,还是狄云与戚芳的平凡,或者李莫愁与陆展元的爱恨纠葛,都被他一手改的面目全非。 他不喜欢这种凄凉的收场,也不喜欢那种缠缠绵绵后的无能为力。 如若喜欢一个人,就一定会不择手段去得到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的感情之路,除了占有,就是占有,什么放手语语,对他而言,全是屁话。 他也最讨厌李寻欢那种性格的人,在他看来,那是活该。 回过神来,淡淡道:“你还要藏到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只见旁边的情花从里,俏生生的站出一个绿衣女子,面带惊愕:“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东方云皇道:“在刚进谷的时候就发现你了,公孙绿萼姑娘。” 公孙绿萼更加惊奇了:“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东方云皇道:“我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很美。” 公孙绿萼展颜一笑,刹那芳华使人眼前一亮,仿佛这美丽的情花都因她而增色三分。 “你说的不错,这里的景色的确很美,我每次置身于情花从中,都会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东方云皇最后做了个总结,“所以我打算在这里隐居。” 公孙绿萼神色慌乱的四处看了看,小声道:“你快别说了,赶紧走吧,这里别说隐居,就是外人也不许来,爹爹见了你,肯定是不高兴的,到时候,就不好了。” 她是个善良的姑娘,那怕是到了生死关头,也不忘为别人着想。 这样纯洁的姑娘,如若放过,简直天理难容。 东方云皇微微一笑:“公孙姑娘,你真的很美,美得令人沉醉。” 这确是大实话,公孙绿萼是神雕世界绝对不差于李莫愁,黄蓉等人的美人儿。 只是比起她们来,公孙绿萼更像一朵生长在深谷中的幽兰,就像原着中那样默默的生长,默默的死去。 公孙绿萼羞的俏脸通红,螓首埋进了胸前的高耸中去,双手搅着衣角,嘤嘤细语几乎低不可闻。 “你,你胡说什么呢?人家那有你说的这么好?公子长的才美呢。” 东方云皇脸色一黑,形容男人有用‘美’这个字的吗?没好气道:“反正我已经决定在这里隐居了,谁劝也没有用。” “可是爹爹不会同意的,你还是赶紧走吧。” 到了这种地步了,她还不忘劝诫自己。反正东方云皇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你爹爹会同意的,只要我做了绝情谷的谷主就行。” 公孙绿萼有些迷惑,“爹爹怎么会把谷主的位置让给你呢?你又不是公孙家的人。” “不,不” 东方云皇摇摇头,“不是你爹爹把谷主之位让给我,而是……本座把他杀了,再把你霸占了,本座不就是绝情谷的谷主吗?” 到了这一步,东方云皇终于露出了狰狞的爪牙和险恶的用心。 公孙绿萼这个纯白无暇的孩子终于明白了过来,开口就要大叫,东方云皇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第一百三十二章 强取豪夺 伸手搂着那纤细的腰肢,东方云皇纵身向远处的山庄掠去,一边放声道:“公孙止,给本座出来。” 出来 来 声音宛如惊雷怒涛一般,传遍了整个绝情谷,许多人都被惊动。 数十个绿衫人从庄子的四面八方赶过来,见公孙绿萼被挟持,纷纷怒喝着杀上来。 四人一组,手持渔网扑了上来。 原着中杨过和老顽童就是吃了这玩意儿的亏,东方云皇只是淡淡一笑。 五指并列如刀,一股罡气将这用金丝铸成的渔网批了个稀巴烂。 紫阳真气具有阴阳互逆、刚柔并济的属性,东方云皇轻松就将其化为罡气,用于杀敌,无坚不摧。 他还未修至先天宗师入微之境,无法完美的控制先天罡气,目前也只能做最简单的手段使用。 一种是将罡气化成圆球来护卫自身的紫阳罡气罩,这还是学王重阳的。 另一种是将罡气当做掌力指气劈出去,但却无法精准的将其化为剑气,使之达到《大唐双龙传》中左游仙剑罡同流的境界。 但这已经够了,仅仅数掌之后,渔网阵告破,数十名绿衫人尽数被罡气震得七窍流血而死。 公孙绿萼挣扎不休,这么多绝情谷弟子命丧东方云皇这个大魔头之手,教她如何能平静的下来? 东方云皇气上来,狠狠地在那圆挺的翘臀上拍了几巴掌,公孙绿萼终于不敢再乱动,只是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目瞪着自己。 佳人冰肌玉骨,瑶鼻秀美,檀口粉润,精致的鹅蛋脸上不施粉黛,但却如清水芙蓉一般清丽脱俗。 在粉唇上美美吻了一口,东方云皇哈哈一笑,一路杀将过去。 到了山庄门前的时候,沿途已经倒下了近百名绝情谷弟子。 一掌劈开大门,迎面一个长胡子小老头带着几十个绿衫弟子冲了出来。 东方云皇左手搂着公孙绿萼,右手上光球缓缓成形,对着小老头等人拍下。 紫色光球离掌,化成一颗半人高的巨大太阳,爆炸开来。 混乱的罡气四散开来,几十名绿衫人连带着小老头直接轰成了粉碎。 可怜的樊一翁,原着中还出场了几次。 十六年后的风陵渡口都活的好好的,在东方云皇这儿,直接领了便当。 公孙绿萼一脸仇恨的瞪着东方云皇,眼泪刷刷不住往下流。 樊一翁从小待她甚好,如今被东方云皇这个大恶人害死,她受制于人,无可奈何,只能用眼泪来表达她的仇恨。 这就是弱者的悲哀。 东方云皇一指点碎大厅匾额,起步迈入大厅。 “哐”门窗立即合上,挡住了去路,上百名绿衫人手持双层的渔网阵,里外三层将东方云皇围在中心。 这些绿衫人的实力普遍在三流左右,应该是绝情谷最核心的家当。 高台上站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华衣高冠,手持一柄金刀和一把黑剑,正是绝情谷主公孙止。 公孙绿萼一见公孙止,忍不住潸然泪下:“爹,他杀了樊公公和很多看守庄园弟子。” 公孙止这个时候的慈父形象还是很有本色的,金刀指着东方云皇大喝:“恶贼,放了我女儿,否则我要你不得好死。” 东方云皇缓缓看了一眼将自己包围的水泄不通的渔网阵,轻笑道:“如果本座放了令千金,那公孙谷主就不会追究本座之前的杀人之罪了?” “本座?你好大的口气。”公孙止眉头一挑,满脸嘲讽之气。 东方云皇道:“口气大不大你待会就知道,现在回答本座的问题。” 公孙止冷笑道:“如果你放开我女儿,我可以考虑留你全尸。” “那不就结了。”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滑过公孙绿萼优美的曲线,停在了丰腴的翘臀上,引起怀里佳人的一阵挣扎,只是终究做了无用功。 东方云皇面带笑意,右手掂起了公孙绿萼精致的下巴,望着诱人的菱唇,轻轻含了上去。 “反正放与不放都是一个样子,有这么个美人儿陪着本座,本座干吗要放手?” 公孙止眼中火冒三丈,“混蛋,放开我女儿,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 东方云皇抬起头来,俊逸如仙的脸庞上散发着令人沉醉的魅力。 公孙绿萼一时忘记哭泣,泪光迷离的痴望着东方云皇。 “绝情谷四季如春,风景如画,本座很喜欢,欲在此隐居修行。” 公孙止心里暗骂一声疯子,收起金刀黑剑,强作笑脸道:“原来如此,这有何难?少侠能来我绝情谷隐居,这是我绝情谷的幸事。我马上吩咐下人,为少侠打扫庭院。” 公孙绿萼眼中升起一丝希望,只要父亲能容下他,自己再居中调解,情况或许不会糟。 但是,这终究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东方云皇柔声道:“公孙止,你少做姿态。你是什么样的人,本座很明白。一山尚且不容二虎,何况你我?有我一天,你寝食难安。更不说我也不希望我的卧榻旁边,留着你这么一条毒蛇。” 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公孙止狞笑一声,渔网阵动了起来。 东方云皇低头看看神色有些低沉的公孙绿萼,笑道:“看,你在你父亲心目中的分量,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手一伸,缓缓拔出背上的天痕长剑,“呛啷”一声长长的剑鸣,紫色的剑光将大厅照的如梦一般迷幻。 公孙止眼中透出贪婪的神光,好一口绝世神锋! 不过,马上就是我的了。 “上,杀了他。” 东方云皇脚下轻轻一点,躲开扑来的渔网,天痕剑刃宛若莲花一般散落开来,铺满了大厅。一时之间,百花凋零。 众弟子不禁停下脚步,陶醉在这美妙的景色中,依稀间好像嗅见了绝情谷中火红的情花迎风送来的迷人香气…… 等东方云皇长剑回鞘时,诺达的厅里除了他和公孙绿萼以外,已经再无活人。 一百多名绝情谷弟子倒在地上睡着了一般,再无声息。 “咦?” 目光微转,竟没有发现公孙止的尸体,咧嘴一笑,有点儿意思,竟能躲开我的幻道杀意? 舍下公孙绿萼,脚步微动,追入后堂而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东方谷主 公孙止狼狈地逃窜在山野之中,仓促之间,华丽的衣衫被情花刺撕扯的破烂。 一向注重仪表的他也没有心思去管,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狱般可怕的地方。 太可怕了,简直太可怕了。 刚才剑气飘落的时候,他自己也险些沉迷在那美丽的紫光下。 若非他长期修行家传的闭穴功,为他换来一丝清明的契机,他可能就像那些弟子一样,直接死的不明不白了。 狠狠咬了咬牙,等他搬来援军,今天失去的一切,将重新回到他的手里,到时候……哼哼。 “公孙止,你要到哪里去?”忽然一个噩梦般的声音响起。 公孙止脸色瞬间惨白,抬头看去,只见前面的巨石上,屹立着一道黑色的身影,是那么的高不可攀。 “你,你都已经连我的谷主职位都抢走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公孙止后退几步金刀黑剑警惕的护在身前。 东方云皇微笑道:“公孙谷主那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呢?当然是斩草除根了。” 话音刚落,公孙止挥舞着金刀黑剑扑杀了上来,金刀和黑剑在出击时形成一个完美的融合,杀气凛凛,难露一丝破绽。 东方云皇右指插入间隙中,轻轻一弹,巨力震来,公孙止黑剑脱手而出。 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东方云皇一脚踢了下去。 在半空之中纵身跃下,瞬间连出四脚,将公孙止的四肢踢断,并顺手点了他喉间大穴,免得他发出惨叫声吓人。 公孙止痛的脸上青筋暴起,却叫不出一声来。 东方云皇笑眯眯的将他提起来,就像提着一条狗一般,原路返回。 “走吧,公孙谷主,这绝情谷里可是有一位对你朝思暮想的老朋友,相信她会很乐意见到你。” ………… 等东方云皇再一次回到大厅的时候,公孙绿萼已经从痴迷中醒过来,逮着东方云皇急问道:“我爹呢?你把他怎么了?” 东方云皇大袖一挥,两件兵刃扔在地上,正是公孙止的金刀黑剑。 公孙绿萼好像是了魂,瘫倒在地上,抚摸着冰冷的兵器,口中喃喃道:“你杀了他,杀了他……” 东方云皇背负着手,剑眉一皱,这丫头不会失魂了吧? “没杀,我送他去见你娘了而已。” 公孙绿萼凄苦一笑,美目含泪,“我娘早死了,你还说没有杀了他?” 东方云皇脚步微一停,转身进了后堂,留下一句”谁说你娘死了?” 公孙绿萼神色一顿,美目中骤然有了光彩,起身提着裙裾追了上去,“等一下,你告诉我,我娘是不是没死?她在哪儿?” 有了公孙绿萼的配合,收编工作进行的异常顺利,毕竟女生外像嘛! 半天时间,东方云皇就控制住了绝情谷中的形势。 公孙绿萼受制于人,眼睁睁看着东方云皇用移魂大法给所有绝情谷的弟子洗脑,却又无可奈何。 当所有的弟子跪下来高呼谷主时,她就知道完了,公孙家数百年的基业已经落入他人之手。 公孙绿萼神色冰冷,“你已经当上了绝情谷的谷主了,你答应我的事呢?” “事?什么事?”东方云皇一愣,好似没听明白。 公孙绿萼恨声道:“就是我爹和我娘的下落。” 东方云皇恍然大悟,呵呵一笑,随即脸色一冷,一把掐住了公孙绿萼修长的脖颈。 “本座讨厌别人对本座指手画脚,尤其是这个人还是个女人的时候,你要明白,这里的规矩是由本座来定,本座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手一松,公孙绿萼倒在地上,狠狠喘了几口气。半晌抱着双腿呜呜哭了起来。 “骗子,大骗子,你这个不守信用的大骗子,你骗了我,我恨你。” 眼泪是一个女人在最无奈的时候,唯一能掩饰自己软弱的办法。 看着她单薄的身子在无声中颤抖,东方云皇眼中闪过一丝柔情。 她终究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放在现实中,也只是个中学生的年纪,还承担不起太多的恩恩怨怨。 低下身来,轻轻将佳人拢在怀里,公孙绿萼挣扎少许,无济于事,只得暗自垂泪。 东方云皇微笑着含去了她垂在香腮边的泪珠,公孙绿萼娇躯一震,就被东方云皇咬住了精致小巧的耳垂。 公孙绿萼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吸走似的,酥软的香躯不由自主倒在了他的怀里。 “嘤咛”公孙绿萼一声轻微的娇呼。 东方云皇轻声道:“以后乖乖做我的谷主夫人,不要胡思乱想,知道吗?” 公孙绿萼早已经身心沦陷,闻言只是呆呆点点头,身体一轻,就被东方云皇抱进了闺房。 日子一天天过去,外面襄阳城和蒙古双方打的如火如荼,不可开交。 绝情谷中一切如旧,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东方云皇心安理得的住着抢来的宅子,睡着抢来的女人。 公孙绿萼自从失身于东方云皇后,就收起了性子,盘起了发髻作妇人妆,安安静静的做她的谷主夫人,至少表明上是这样。 据东方云皇暗地里观察,这丫头每天晚上在他睡熟后,就悄悄溜出去修练武功,每次非得把自己搞得精疲力尽才回来。 可她实在不是那份练功的料,公孙家那个家传的闭穴功鸡肋至极,又没有人指点,苦练了一个月,也没有入门。 金刀黑剑太过笨重,连续挥舞了数晚上,也没有阴阳逆乱刃法的半点儿味道。 东方云皇实在看不下去,就暗暗给她加了把力。 于是有一天公孙绿萼在整理公孙止的衣物时,偶然发现了公孙止‘遗留’下来的武功——《金关锁玉诀》(全真心法),轻功《凌波微步》,剑法《独孤九剑》。 小姑娘大喜过望,完全没有思考过这些武功的来历,就开始修行。只是新的问题又摆在了面前。 就像当初的梅超风和陈玄风一样,不通道门至理,不明子午庚辰,甚至连最基本的《易经》都没有读过,对于秘籍中的术语一窍不通。 小姑娘倒也有些聪慧,知道直接请教东方云皇会坏事儿,便拐着弯儿说公孙家历来有修道的传统,希望能跟着东方云皇读一段时间的道经。 反正公孙止都已经失踪了,死无对证,怎么说都由她。 东方云皇也乐得装傻,一口答应了。 他这段时间在整理公孙家的藏书,公孙绿萼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有时涉及武学,他也毫不避讳。 第一百三十四章 青羊遗典 在东方云皇的指点下,《金关锁玉诀》在短短时间就入了门,修出了内力。 这让公孙绿萼暗自欣喜,她高兴,东方云皇也高兴。 内力修成了,身体柔软度也上升了,许多美妙的姿势也都能施展开了,每天晚上公孙绿萼都会被折腾的魂飞天外。 待东方云皇‘睡熟’后,又拖着酥软的身子偷偷去练功。 有了东方云皇双修之助,仅仅一个月,公孙绿萼就打通了一条奇经。 至于说趁东方云皇睡熟后,偷偷暗杀这个想法曾经有,但伴随着见识的加深,她马上就放弃了。 功力越高深的人,灵感就越敏锐,只要有一丝杀气出现,他们马上就能从熟睡中惊醒,到时候就糟了。 即使绝情谷中的情花毒,当她偶然看见东方云皇拿着情花刺试毒,两三天后脸色如常,她就马上将其抛之脑后。 但说东方云皇这些时日的生活,可谓是舒适到了极点,似乎是为了让东方云皇沉迷在温柔乡里,公孙绿萼使尽了手段来讨好他。一时间,艳福尽享。 白天,他则扎堆在书房浩如烟海的典籍里,一天到晚足不出户。 也不知道这公孙家的祖上到底是何许人也,书房里上百架子的书架上。 除了偶尔穿插一些《论语》一类的儒家书籍,剩下的全是各种道经的详细见解。 其中有袁天罡、李淳风、王玄览、王知远、孙思邈、张果等人的心得体悟,这是何等庞大的一笔宝藏。 公孙家这些蠢蛋,将这些宝贵的心得当废纸一样扔在这里,死守着一本闭穴功练了几百年,这是何其蠢也? 只要公孙家稍微出现一个类似于全真七子的道门二流人物,将这些心得加以总结,就能出现一门不亚于《九阴真经》的武功。 这些手稿一旦丢出去,将是所有道门人士争夺的至宝。 可惜了,宝物蒙尘,白白便宜了东方云皇。 手稿中记载的一些养气,调精,搬运气血,蕴神,以及一些对敌手法给了他不小的启发。 在一本公孙家先祖的起居录上,东方云皇发现了这些藏书以及公孙家的来历。 唐朝末年,中原战乱四起,就连一些道观也无法避免受到波及。 作为拥有四百年历史的青羊观,因为坐落在长安郊区的缘故,饱受战火的袭击。 无奈之下,当时的公孙观主举观迁入了这座幽谷之中。 在安居下来后,慢慢繁衍生息,就形成了如今的公孙家。 至于情花则是当年药王孙思邈在游离天竺时带回来的,种在谷里后,生长开来,就形成了如今这般规模。 更令东方云皇惊喜的是,这本起居录中还提到了青羊观的镇馆至宝《神农本草丹经》。 《丹经》中拥有九篇灵丹的丹方,是青羊观传承四百年屹立不倒的根基所在。 东方云皇扒拉了半天,在一堆丹书里找到了《神农本草丹经》,外表看上去和普通的书籍没什么两样。 打开一看,东方云皇就知道,为什么这书扔在这里没人拿走了。 为了保证不被外人偷学走,这丹书通篇文字全是用巫篆(甲骨文)写成的。 其中记载了五篇一转灵丹的丹方和四篇二转灵丹的丹方。 东方云皇捧着《神农本草丹经》的手有些颤抖,这可是真正灵丹的丹方,每一种都是价值连城,万金难求,何况九篇? 这可是真正的灵丹,它绝不是市面上那些草药丸子可比,它的炼成要花费巨大的代价。 丹药以种类来分,有灵丹和金丹两类;以品质来分,有下品,中品,上品,极品四阶;以药性功效来分,又分为九转。 灵丹只要肯下功夫,一般炼丹师都可以炼成,而金丹则不同。 金丹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无限接近于道果,品质越高,功效越强,因此一般仙人级别的炼丹师也轻易练不出金丹来。 至于常人所说的仙丹,其实是一种很尴尬的叫法,品质超越了灵丹,却又没有形成金丹,卡在中间,不上不下,索性便叫仙丹。 由此可见,丹药的珍贵程度。因此,炼丹师无论在哪一个位面和世界中,都是种很吃香的职业。 五种一转灵丹分别为养气丹、培元丹、蕴灵丹、百草丹和冰心丹。 养气丹,蕴养真气,恢复生机,培元丹,顾名思义,固本培元,对重伤体弱之人拥有奇效。 蕴灵丹增加真气灵性,使之操控如意,正逆随心,百草丹解天下万毒,但仅次于金丹境界以下。 这第五种冰心丹,东方云皇看着看着来了兴趣,此丹号称静似冰心,身如沉水,红尘不起,空明不破,修行之人除欲守心所用。 炼制之法:主药冰蠃鱼骨,断肠草。配药:情花根,牡荆,文茎,黄连汁水…… 这其中有两味主药在原着中都提到过,冰蠃鱼估计就是断肠崖下那寒潭中的大鱼了。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冰心丹估计就是绝情丹了。 下品对应后天武者,中品对应先天武者,上品对应宗师及大宗师一级,极品就是天人境界了。 四种二转灵丹分别为淬体丹,辟谷丹,乾坤再造丹和筑基丹。 淬体丹,采用阴煞或阳火之气淬炼筋骨,服用对象仅限于大宗师和天人强者。 辟谷丹,闭关专用药物,以其庞大的药性使人免受五谷之困,药性即使最差,至少可使人辟谷一旬。 乾坤再造丹,断续筋骨脉络,再造体内乾坤,只要有一口气在,再重的伤也不在话下。 筑基丹,内含一股天人真元之气,铸就天人道基,帮助大宗师突破天人境界的必备药物。 这些丹药的功效非凡,所需的药材千奇百怪,有一些东方云皇闻所未闻,更别说见了。 其中的运气之法,淬丹之法,御火之法,令他大开眼界,忍不住赞叹先人的智慧。 后面则是一些所需药材的生长条件,挖掘和保存之法,这些却是用楷书写成的,就是普通人也认识。 以东方云皇目前的手段,倒是可以试一试炼制一转灵丹,反正绝情谷药库里的药材多得是,正好用来练练手。 耐着性子看完书后,一掌将其捏为飞灰,这种秘密,自己一个人知道就行了。 伸了伸懒腰,室外春光正好,回了寝室,却不见公孙绿萼。 东方云皇晒然一笑,那丫头估计又偷偷练武去了。 唉!真是个笨丫头,她也不想想,公孙止如果有那么高深的武功会耐着性子不练? 即使他练了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她如今跟着练了,有用吗? 第一百三十五章 初试炼丹 公孙家出身道门青羊观,当年修耸山庄时,多按道观形式来建造,后来虽多有改造,但依旧保留了大体的结构。 大抵是服药练气的习惯深入骨髓,倒也没有舍去山庄内原设有的芝房和丹房。 芝房的内库中,存放着许多珍稀药材,上百年份的人参,黄精,首乌,灵芝等比比皆是。 甚至一些奇花异草如无花果,醉梦莲子,七心结等也有少许。 上百年来,因为没有人炼丹的缘故,因此这些药材大都空置着,只是用玉盒保存药性。 有用时直接生吞乱嚼,倒是白白浪费了不少药材。 至于丹房,完全已经成了摆设,公孙家上百年来没有出过什么炼丹能手,所用的丹药也是一直在吃老本。 就东方云皇在家谱上所查,公孙家最后一位丹师,也是百年前公孙止爷爷一辈的人了。 丹房中的那个小药炉,也就刚适合东方云皇这样的草鸟使用,真正炼丹的丹房,从来都另设在它处,位置已经因为年代久远无法考证。 点了十几名扇火的道童,在公孙绿萼杀人的目光下,从药房里搬走了十几盒药材。 临走时,又顺手拿走了供奉在芝房丹阁上的拂尘,那是公孙家的家传宝物,曾经青羊观传承了四百年的观主信物。 公孙绿萼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拂尘周身碧玉,触之冰凉,上面祥云遍布,刻着龙凤龟麟等祥瑞神兽。 材质为深海寒玉精粹,刀剑难伤,持之可有清心静神,镇压心魔之功,功效与古墓的寒玉床相似。 丝质为天山雪蚕丝,极为坚韧柔软,施以真气,有劈山破玉之能。 东方云皇随手一挥,就将一丈巨石劈为两半。 公孙绿萼看的两眼发直,有这般实力,报仇还有希望吗? 威力固然可喜,只是有些鸡肋了。 东方云皇暗地摇摇头,他的武器有长剑和拳头就已经够了。 丹房门开,时隔百年之后,这座尘封已久的丹炉再次升起了火焰。 清扫工作早就已经完成,东方云皇双手触在炉壁上,炙热的紫阳真气从掌心源源不断的渗人炉中,开始温炉。 十六个道童轮换在炉下生火,加碳,扇火,一直到丹药练成为止。 他要练的是最简单的一转灵丹养气丹,专用来恢复内力和真气。 虽说有些多余,但最简单的东西,却最容易上手。 道童将一块又一块的雪花碳放入炉底,旁边四个道童使劲儿的扇火,火势渐渐越来越旺。 但却没有一丝烟气冒出,这就是雪花碳的优势所在。 经过处理的木炭,可以将烟尘去除,本身性能发挥到极致,因此其造价堪比雪花白银,由此看来,炼丹是一件很费钱的事。 眼看时机差不多了,东方云皇精神一震,吩咐道:“用武火加热。” 扇火的道童立马增加到了八人,使足了力,明黄色的火焰将炉底烧得通红,整个丹房中的温度也在缓缓上升。 东方云皇拂尘一挥,一块十年份的黄精用真气包裹着送入炉中,同时放开心神,仔细感应着炉中的情况。 右手紫阳真气源源不断的通过拂尘散入炉中去,勿使药材被真气搅碎,或直接被炉火烧成灰渣。 左手贴在滚烫的炉体上,小心驱使着真气,控制炉火的温度。 炼丹真的是一件很费神的事,首先就得分心两用,其次对真气的控制要达到一种得心应手的地步,更要时时注意炉中的情况。 东方云皇的真气在经过二十几年的磨练,早就随心如意。 只是他的识海未开,精神力无法外放,只能靠着感应来代替。 观天法眼早在开始温炉的时候就已经睁开,一双银色的眸子死死盯着炉中。 “噗”一声轻响传出,东方云皇脸色一黑,拂尘一震,一堆灰渣震出炉眼。 这刚一疏忽,温度没控制好,药材马上就变成灰烬了。 没关系,再来。 一颗五年份的首乌又被扔了进去,东方云皇敛住心神,小心翼翼控制着真气。 半晌之后,“噗”的一声,又化成了灰烬。 东方云皇震出炉灰,又扔了一株文茎草进去,继续炼。 这些都是不值钱的药材,年份较浅,正是东方云皇练手所用。 反正贵贱与否都是公孙家的库藏,等他何时提炼出一份药物精华来,试手才算结束。 一连失败的十八次,东方云皇盘坐下来,一边恢复真气,一边仔细回想着适才炼丹时的点点滴滴,结合《神农本草》上的内容,一些原本不甚明白之处,也豁然开朗。 须臾后,第十九棵药材投入炉中,东方云皇轻挥拂尘,真气顺着散开的条条丝缕进入炉中,包裹着朱红色的朱果,开始在炉火上熬炼。 慢慢的,朱果干瘪了下去,最终化成粉末,原地只留下一滴朱红色的水滴,正是朱果的精华。 东方云皇拂尘一甩,将其送入炉中的储药阁中。 长长松了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热汗。 浪费了十八株药材,总算成功了一回。 有了成功的例子,那么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东方云皇先将一些年份较浅的药材先后投入炉中进行冶炼,几十次下来,有成功者,也不乏失败者,但多是失败居多。 失败乃成功之母这话一点儿也不错,在失败中一点一点积累经验和教训,才能为成功打下基础。 炼丹这个行业向来是师徒相传,以东方云皇的天资,在无人教导的情况下,自行摸索,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很罕见的了。 药材精华虽然提炼出来了,但其中杂质太多,若不祛除,定然影响丹药品质。 东方云皇小心的包裹着水珠,开始炼丹的第二部提纯。 “武火再大些。” “是,谷主”扇火的童子猛增加到十名,雪花碳爆发出的温度使得整个丹房中的温度直线上升。 东方云皇的紫阳真气,内含阴阳两重属性,他可以随意调整自身温度,不惧酷热,可十六个道童就没有那份功力了,热的汗流满面。 幸好这丹房中自带着专门的散热天窗,要不然,非热晕过去不可。 提纯工序完成的很顺利,只是原本的十七份药材毁去了七份,剩下十份只能练制两炉养气丹了。 东方云皇也不在意,这些药材药性本来就差,即使炼成丹药,恐怕连下品都入不了,唯一的作用就是给东方云皇增加经验值了。 “武火退,开始用文火淬烧。” 药童拨动炉体,将炉中多余的雪花碳隔入一边的无火区,炉中温度开始缓缓下降,东方云皇打起精神,开始第三步融丹。 第一百三十六章 养气丹成 一般丹药的炼制共有四步。 第一步炼药,炼出药中的精华;第二部提纯,提炼出精华中的杂质。 第三部融丹,按照步骤,以主药为中心,融合各种配药,初步成丹。 第四步淬丹,以火焰融合丹中药性,使之完美如一,便可熄火出炉。 经过炼药和提纯两步,东方云皇目前就到了融丹这一部分。 依照丹方上所说,东方云皇小心的控制着五团药液精华,慢慢开始融合,最终化为一团拳头大的水珠。 左手缓缓输入真气,控制着火焰的温度开始煅烧。 药液精华原本闪烁着五色光彩,在经过半个时辰的煅烧后,颜色也只剩下黄色一种,融丹已经顺利完成。 “降下温度,开始用文火慢烧。” “是。” 道童一声答应,再次降温,这时到了最后关头,温度连刚才十分之一都没有。 丹炉中渐渐有一股轻微的药香传出,闻之使人精神一震,仿佛刚才炼丹时的疲倦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只是东方云皇明白,那是丹成时的假象。 他右手拂尘一震,一股真气破入炉中,将那团拳头大的水珠震开,化成了三十六颗蚕豆大小的药珠,滴溜溜的排在炉中。 在文火的淬炼下,开始散发着奇异的药香。 只是万万没想到,那些小药珠竟突然开始颤抖,一颗颗炸裂开来,东方云皇施救无策。 不屑片刻,三十六颗丹药全被炉火烧的干干净净,连渣都没留下。 一股药香猛然喷出炉眼,然后………没有然后了。 东方云皇顿时傻了眼,尼玛,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 静下心来仔细回想了一下,从炼药到淬丹,他每一步都是按丹方上面交待的步骤进行炼制的,怎么会出错呢? 现在就剩下五份药材,正好够一炉炼制的,要不再试试?想了想,东方云皇又摇了摇头。 在没有找到真正的错误在哪里之前,放再多的药材进去也是白搭。可是,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到了这里,有无师承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如果有一个师傅在身边,无疑就简单了许多,就不用这样摸着石头过河,自己摸索了。 东方云皇一边恢复真气,一边回想着《神农本草丹经》中的内容,一字一句也没有放过。 养气丹的丹方读了好几遍都没有任何发现,这不禁让他有些气馁。 正当他垂头丧气之际,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一句话来,“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这句话曾多次出现在李淳风、袁天罡等人的笔记里,而自己一直都把它当做武学理念来研究。 它与炼丹有没有关系呢?记得不错的话养气丹中可是足有人参,黄精,首乌三味阳性药材的。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东方云皇再一次开启了融丹之旅。 融丹的过程中因为有了先例,所以进行得很顺利。 在融药之时,东方云皇先将三味阳性药材融合,待其药性归一之后,再与其他两味辅药相融合。 淬丹时也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当三十六颗黄色晶莹的丹药成型后,再也没有发生裂丹现象,也印证了自己先前的猜测是正确的。 三个时辰后,东方云皇下令熄火,拂尘在浑圆的炉体上一震,丹药飞出炉眼,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玉瓶接好丹药。 第一次试手炼丹,虽说浪费了许多药材,但却是值得的。 丹药还是百分之百的成丹率,三十六颗丹药都完好无损。 掂在手里,一眼看去,丹药透体晶莹,就像琥珀一般美丽,完全没有一般草药那样的浑浊难看。 闻过去则没有一丝药味,因为药性完美的收缩在丹体内。 除了成丹时爆发出的药香外,没有一缕药香溢出。 倒出一颗放在嘴里,入口即化,一股淡淡的热流从喉间慢慢散入经脉中,便没了踪影。 东方云皇默然无语,这些不入品的丹药药性太差,最多抵得上他一天的苦修。 对自己而言,用处不大,留着以后送人吧。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以前自己获得的那些药材,单不说连城诀位面中那几支品相上佳的百年老山参,就是赵王府里那条大蟒蛇,自己也是浪费了。 如果以现在的手段,将那几支老山参和那蛇辅以其他药材,完全能发挥出数倍的功效来。 当初,他可是直接吞服了,现在想想,真是太败家了。 还有那颗存放在大兴安岭深处地三千年的参王,等下次回去时,一定要取回来。 那可是真正的灵药,能炼制三转灵药的绝世奇珍,万金难求,被人顺走就吃大亏了。 等全身真气恢复到八九成时,东方云皇起身,准备好百年药材,开始炼制真正的养气灵丹。 十六个道童先前被折腾的够呛,精疲力竭。 不过在东方云皇人手一颗次品丹药的赏赐下,立马满脸红光,精神大振。 有了先前成功的例子,这次炼制真正的养气灵丹也就顺利了许多。 只是在炼药和提纯两步上,东方云皇下了大功夫,耐着性子,将药液精华足足提纯了九次,直到炼不出杂质来方才罢休。 这倒不是说药液中已经没有了杂志,而是东方云皇只能做到这一步。 《丹经》中说“药含杂质,根不可除,”就是说药材中永远都存在着杂质,只是看你有能耐提纯到哪一步罢了。 融丹,淬丹的过程没有再出意外,当十二颗晶莹饱满,泛着深黄色的丹药在炉火中沉浮时,炼药的过程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 百年药材炼出的丹药显然绝非只有区区十年的药性炼出的丹药可比,仅那在成丹时散发出来的异香就弥漫丹房,久久不散。 吸上一口就有一种心旷神怡之感,先前炼丹时的疲惫一扫而空。 炉火渐渐熄灭,炉温也降了下来,待完全冷却后,东方云皇一甩拂尘,震开炉眼,十二颗丹药顺势落入玉瓶中。 仔细再看,灵丹完美无缺,没有一颗出现破损或畸形,颗颗像珍珠一样圆润饱满,泛着光泽。 东方云皇不禁放声长笑,第一次炼丹就是百分之百的成丹率,这是个好兆头啊! 丹药的品相大抵已经超越了中品,但却未臻至上品。 想来如果不是因为在淬丹时对真气的掌控未达精妙一心的入微境界,无法进一步淬丹,这一炉养气丹一定能全部成就上品。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已经很好了。 丹房大开,东方云皇脸色得意的出了门,众道童随侍左右。 第一百三十七章 老顽童入谷 绝情谷中夜色深沉,随着一声高冗的呻吟声后,屋里渐渐恢复了平静。 东方云皇紧紧搂着怀里滑腻的娇躯,口里嘟囔道:“萼儿越发的美丽动人了。” 公孙绿萼香汗淋漓,躺在东方云皇怀里一动不动,她是真的没力气了。 一晚上被东方云皇折腾得死去活来,今晚上估摸着没有力气去练功了。 听到东方云皇的话后,耳根处粉红一片。 她是个害羞的姑娘,即使早已身为人妇,可在房事上一直放不开,床笫欢爱,多半也是被动承受。 东方云皇闭目养神,口中问道:“今天谷中有什么大事吗?” 公孙绿萼脸上泛着红晕,“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中午时分巡谷弟子在谷口救了一名白衣姑娘,姓柳,我把她安置在了客房。” 东方云皇手一顿,片刻后又恢复了正常,喃喃道:“她是个是非之人,到这里来……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绝情谷的安逸将就此打破,日后会有一些人闯入谷中来,我若闭关,你看着接待后,打发了就是。” 公孙绿萼慵懒的应了一声,心中却暗暗计较起来,看样子,他和那女子似乎有些关系。 慢慢往他怀里凑了凑,将螓首贴在东方云皇的胸口上,聆听着耳畔沉稳的心跳。 没来由的生出一种安全感,眼中闪出一丝迷离,不过瞬间就被另一种神色所取代。 玉手轻轻在光洁的胸膛上划动,凭地生出几分嫉妒来,一个男人家的,要那么白的皮肤做什么? 口里仿佛漫不经心道:“夫君今天脸色生辉,想来是炼丹定有所成了?” 东方云皇嘴角微微一勾,心道:还以为你能忍住不问呢。 将怀里的娇躯往上挺了挺,埋首在如云的秀发中,鼻中嗅着诱人的幽香。 公孙绿萼娇躯猛地一僵,忍不住“嘤咛”一声,就被东方云皇含住了菱唇。 就听东方云皇在呢喃细语:“都在药房的架子上呢,没事儿可以去吃一两颗,那对身体有好处。” 语罢,翻身压了上去,公孙绿萼千言万语尽化成了细细的呻吟声,响彻在床帏之间,经久不息。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东方云皇越发沉迷在炼丹事业中,绝情谷庞大药库中的药材化成了一颗颗晶莹饱满的灵丹。 公孙家数百年的搜集绝不是说笑的,除了辟谷丹,筑基丹,百草丹缺了三味主药之外,其他七种灵丹的药材数以十计。 药库中最珍贵的是一株九叶寒冰草和一颗五百年份的火灵芝,它们是炼制淬体丹和乾坤再造丹的主药。 东方云皇不吃不喝前后用了两天两夜,将两味药材炼制成丹,品质都属中品,成丹率十成。 以品阶来论,他已经是一名二品灵丹师了。 公孙绿萼这阵子进步飞快,有了东方云皇的允许,正大光明的进入丹房取丹。 丹阁上多放置的是东方云皇炼丹时产生的低品丹药,他看不上眼,索性丢到丹架上。 公孙绿萼每次来手里只拿一两颗养气丹或培元丹,但暗地里不知顺走多少,东方云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懒得管。 于是乎,在源源不断的丹药供应下,《金关锁玉诀》这号称修炼最慢的全真内功,在区区一月内,公孙绿萼就修炼到了二流中期。 在一个月里,小龙女和公孙绿萼不知不觉成了一对闺蜜,得知公孙绿萼的“悲惨遭遇”(父亲被杀,家业和清白身子被大恶人所占),决定帮助公孙绿萼报仇。 虽然小龙女识得东方云皇,但以她浅薄的江湖阅历,压根就不明白东方云皇这四个字在江湖上到底有多大分量。 两人趁着东方云皇闭关炼丹期间,狼狈为奸,苦练武功,有了小龙女的指点,《凌波微步》和《独孤九剑》的修行越发高深,综合实力已经不比普通的一流高手差。 东方云皇出关的时候狠狠吃惊了一把,虽然两女都是一副娇娇弱女的模样,但以区区古墓敛息术,如何能瞒得过东方云皇的眼睛? 他兴趣上来,便陪着两女装傻充愣,代价就是每天晚上在床上折腾的公孙绿萼死去活来。 这些日子下来他炼出的丹药多以养气丹,培元丹和蕴灵丹三类丹药为主,其他丹药少有涉猎,有一次他打算练冰心丹时,竟有个意外的发现。 在断肠崖的绝壁上,竟然发现了祝余草的踪迹,那是炼制辟谷丹的主药,药库中都没有的药材。 《丹经》所载:祝余,草焉,其状如韭而青华,食之不饥。 祝余草根据其生长年份分为三叶,四叶,五叶,六叶,一些灵气充足的上好福地,甚至还会生长出一些绝品的七叶祝余。 长在断肠崖上的多是一些三叶祝余,四叶的只有渺渺几株。 东方云皇费了一番功夫,将其全部练成中品的辟谷丹。 辟谷丹根据药效分四品,下品辟谷一旬,中品一月,上品一年,极品则是十年。 此丹多是道家闭关修行的必备丹药,可叠加服用而无任何副作用。 在他炼丹期间,绝情谷闯进来一位不速之客,老顽童。 就他那一身后天大宗师的气息,在刚踏入谷中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只是炼丹到了紧要关头,他没有时间去理会。 老顽童任意在山庄里蹦蹦跳跳的胡乱倒腾,醉心武学的小龙女和公孙绿萼也没有发现,东方云皇更是懒得提醒。 山庄里最珍贵的九叶寒冰草和火灵芝已经被他炼成三十六颗淬体丹和九颗乾坤再造丹,剩下的药材也被他用的差不多了,反正也没多少值钱的东西,随他去吧。 直到有一天,老顽童发现了公孙绿萼和小龙女练功时服用的蕴灵丹,顿时起了兴趣,偷拿了一颗。 然后被发现了踪影,惹来二女联手追杀,将整个山庄搅得大乱。 书房,剑房,芝房一片混乱,当老顽童途径丹房时,被丹房里泄出来的一缕气机吓退,连忙逃出谷去,绝情谷弟子不明所以,持着渔网追杀了出去。 一天后,在绝情谷外的小溪上,杨过,金轮法王,潇湘子,尼摩星,尹克西,马光佐等六人正乘着小船跟在已经被捆成粽子的老顽童的身后,进谷而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脚之威 此刻,在绝情谷的正厅里面,金轮,潇湘子等五人高坐在客座上,享受着公孙绿萼热情的款待。 虽然,食物只有花瓣和清水,但却是按照绝情谷最高规格来布置的。 自打从小龙女这儿知道眼前这五人是‘天下闻名的大高手’时,公孙绿萼就动了心思。 合她,小龙女,杨过以及眼前这五位高手八人之力来制服那个大魔头。 连邀请他们出手的代价都准备好了,就是东方云皇炼制的那些丹药。 由此可见,公孙绿萼这回可是下了血本的。 杨过和小龙女二人牵着手从门外走了进来,事实上,自他们见面起,手就没有松开过,一直处于腻歪状态。 公孙绿萼瞟了一眼,神思不动,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她了,杨过对她来说,也就仅仅只是好闺蜜的男人这一重身份罢了。 至于说长得好看? 拜托,有了东方云皇那个俊美如妖的家伙珠玉在前,你还会对路边的一只路人乙感兴趣吗? 更何况,这些天来,经历了这么多事,她的心智成熟了不少。 她很明白,只有实力才是主宰一切的真理。 有了强横的实力,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就像东方云皇那样,横行世间,谁人敢阻? 反之,没有实力,就像小龙女和杨过那样,一身命运,操于人手。 受到来自各种各样的阻挠和劫难,夫妻二人迟迟不能修成正果。 而且,她已经潜意识的把自己看成了有夫之妇,并下意识地融入了谷主夫人这个角色中,这一点,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从小龙女那儿听说了东方云皇‘卑鄙无耻’的霸道行经后,杨过就被小龙女强行拉着参加了联盟。 为了在师傅闺蜜面前照顾她的面子,杨过当时可是拍着胸脯答应的。 可一想起东方云皇那双冷无表情的眼睛后,杨过就觉得心里发麻,当年他留给几小的心理阴影真是太大了。 仔细称算了一下己方的实力,金轮是一个宗师,潇湘子,尼摩星,尹克西,马光佐,公孙绿萼五人联手大概有两个初级宗师的实力。 他和小龙女联手施展《玉女素心剑法》,实力接近中期宗师。 又估摸了一下东方云皇的实力,四个宗师一起上,这么多强大的力量,就算郭靖在此,也要饮恨。 就算打不过,最济打成平手还是可以的吧? 而且,和东方云皇这么个大高手打上一架,可是他小时候就有的愿望。 可他却不知道,如果当日英雄宴上他没有提前离开,或者后来打听一下英雄宴上发生的事,他就会立马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可笑想法。 当杨过兴致勃勃的说完这个打算之后,却愕然发现潇湘子,尼摩星,尹克西,马光佐四人一脸呆滞。 金轮更是脸色发白,两眼无神,手里的茶杯‘哐’的一声掉在地上。 杨过伸手在金轮面前晃了晃,嬉笑中带着几分不解,“你们这是怎么了?” 公孙绿萼见几人脸色有异,不明所以,拍了拍手,唤侍女将丹药呈了上来,准备在加加砝码,以重利诱之。 可当她把这些‘祖传’的灵丹功效说了一遍后,却赫然发现几人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那些丹药上。 金轮回过神来,又不确定的问了几句,“杨兄弟,你说,让我们几个去和那个黑衣紫发的魔君打一架,老衲没记错吧?” “没错了,我算计过,我们几个一起上,大约有四个宗师的战力,即使打不过也不会有多大的伤亡。”杨过兴奋道。 金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英雄宴那天杨兄弟不在场吧?” 杨过笑容一收,疑惑道:“刚开始你和郭靖打的时候,我和姑姑就离开了,怎么了?” 金轮伸手拂去衣服上的水渍,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潇湘子,尼摩星,尹克西也随之络绎而出。 马光佐在路过时,从上到下打量了杨过一眼,口里嘀咕了一声,“难怪” 杨过一把扯住马光佐问缘由,马光佐这个回族汉子性格直爽,也最和杨过谈得来。 此刻回想起在陆家庄英雄宴上的点点滴滴,忍不住喟然长叹。 “杨兄弟认为我和那个死僵尸脸,黄毛怪他们三个的实力如何?” 杨过想了想回答道:“那还用说,自是当世一流高手。” “金轮又如何?”面对杨过的赞誉,马光佐脸上没有任何心悦的色彩,反而有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杨过道:“那还用说,实力与郭靖不相上下,蒙古第一勇士岂非浪得虚名之辈?” “不错,蒙古第一勇士。” 马光佐脸上惆怅莫名,“对于金轮能得到这个称号我们几个虽说口上不服,但心里却是服气的。” “可是。”话音一转,“杨兄弟你知道吗?那天在英雄宴上,那个人用了多少招击败了金轮?” “多少招?”这一点也是公孙绿萼急切想知道的,小龙女眼中也出现了一丝好奇的神采。 在三人急切的目光下,马光佐缓缓伸出一个手指头来。 “一百招?”公孙绿萼不确信道。然而马光佐却摇了摇头,三人心下顿时一沉。 “莫非是十招?”小龙女吃惊道。 她和杨过可是曾经与金轮交过手的,深知金轮实力非凡,如果东方云皇能十招击败金轮,那他的实力该有多么恐怖? 然而马光佐再摇摇头,示意再往小了说。 “难道是一招?”杨过失声道,眼中充满了惊疑。这怎么可能? 但马光佐却点了点头,脸色沉闷,“杨兄弟,准确来说是一脚,就那么一脚,就将金轮踹的吐血倒地,趴在比武台上再也起不来了。” 说到这里,脸上带着几分羞愧之色,“不瞒杨兄弟,我们几个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看,动手的念头更是无从谈起。杨兄弟,你好自为之吧!” 拍了拍杨过的肩膀,扛着熟铜棍施施然走了出去,眼神掠过桌子上的灵丹时,出现几分贪婪,但马上就被理智压下。 灵丹虽好,可也得有命享用才行,命都没了,什么就都没了。 丹房中炼丹的东方云皇感应到几人的气息消失在绝情谷后,不禁微微冷笑一声。 这次算你们识相,没插手进来,否则,定要你们有来无回。 大厅里面人走空旷,气氛有些凝滞,小龙女一脸歉意的看着公孙绿萼,本来都答应了要帮她的,可眼下的情况绝不是她们三个能扭转的。 公孙绿萼苦笑一声,心中有些迷茫,这些日子苦练武功,可换来的却是这么个答案。 “没关系的,龙姐姐,这样的情况其实已经很好了,很感谢你这两个月来辛苦指导练功。” 这样无声的妥协,却让小龙女更加难受,她转头看向杨过,眼睛中神色莫名。 杨过苦恼的抓了把头发,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对手太强大了些,阴谋诡计全派不上用场,而且又没有什么弱点,实在是一筹莫展。 他眼睛一转,试着问道:“如果公孙姑娘跟我们一起逃出去……” “那他一定会将绝情谷夷为平地,那些绝情谷的弟子必将死于非命。”公孙绿萼肯定道。 杨过道:“那我们趁他闭关期间,将所有的弟子转移到外面去不就行了吗?” 公孙绿萼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们不会出谷的,整个绝情谷中除了我之外,所有的弟子全被他洗脑了,只听他一人的话。” “再说了,出去又如何?外面兵荒马乱的,留在谷里,他们至少还能活下来。或许,这就是我的宿命,我认了。” 话已说完,公孙绿萼两行清泪不自觉流下,无奈绝望的同时,心里却又是莫名一松,仿佛放下了一个包袱一般。 以后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做她的谷主夫人吧,为了绝情谷中的人,为了生死不明的爹爹,也为了她自己。 第一百三十九章 情花毒 三人无声的静默间,杨过忽的觉得一股钻心的剧痛从手臂上传来,那疼痛撕心裂肺般难忍,慢慢传遍了半个身子。 他闷哼一声,五指紧捏,脸色瞬间苍白一片,冷汗一滴滴从额头上流下。 小龙女神系杨过,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的异样。 见杨过平生第一次痛得哼出声来,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慌乱。 按住杨过,急问道:“过儿,你怎么了?哪里疼了?不要吓姑姑。” 杨过苍白的脸上强挤出个难看的笑容来,“姑姑,我没事。就是前些日子练功时出现了些意外,不碍事,疼疼就过去了。” 小龙女素知他的性情,见他头上的冷汗像水一样往下流,哪里还信他的鬼话。 公孙绿萼最冷静,沉吟少许后,便道:“杨公子这是中毒了。” “中毒?这不可能。” 杨过咬着牙道:“今天早上一来,我没有喝过一滴水酒,也没有吃过一粒米饭,哪里能中毒?” 说着,便强行运功,企图用内力将毒逼出来。 只是一运功那毒扩散的反而越快,疼痛越发加剧,杨过止不住惨叫一声,小龙女顿时慌了神。 相比于杨过,小龙女和公孙绿萼相处这月余时间,知道以公孙绿萼的性子是决不会无的放失,眼见杨过痛不欲生的样子,恨不能代为身受。 “妹子,过儿中的这是什么毒?不知道解药在哪里?” “杨公子莫要再运功逼毒了,没用的。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杨公子中的一定是情花毒。”公孙绿萼肯定道。 又向杨过问道:“杨公子入谷之时想必也一定看到了满谷的情花。” 杨过颤抖着身子,浑身上下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湿漉漉的全是汗,闻言点点头。 “那种花叫情花吗?我入谷之时就看见了,只是不小心被它的刺给刺了一下,难道这就中毒了?” 公孙绿萼道:“不错,情花虽然无毒,但情花刺却含有剧毒。中毒者,全身如千百道针扎火燎一样难受,除非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动情爱之念才能幸免。” “我每时每刻都在想念着姑姑,怎么可能连续十二个时辰不去想她呢?” 杨过亲昵的凝望着小龙女,眼中已经没有了别人,身上的剧痛越发厉害起来。 小龙女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妹子,不知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公孙绿萼看着相濡以沫的两人,心底涌现出一丝羡慕。 “那就只有绝情丹才能解毒了,只是原本谷中还是有很多的绝情丹,只是几十年前一场变故就所有的丹药全毁了,只剩下一颗。” 语罢,她神色有些低沉,眉宇间有一股说不出的落寞和黯然,沉吟道:“而那颗唯一的绝情丹也只有我爹才知道下落,可他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对了,你么跟我来。” 她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向后厅走去,小龙女扶着杨过紧跟了上去。 出了花厅,穿过回廊,三人向山庄后面几间依山而建的房子赶去。 公孙绿萼边走边道:“这一月来那个家伙痴迷在丹房中炼丹也算颇有成果,我们去芝房中看看有没有绝情丹。” 丹房、芝房、剑房都坐落在山庄后面的石壁下,位置稍微偏僻些。 三人上来时就感觉到这里的空气格外的热,便知东方云皇又在开炉炼丹。 悄悄放小了脚步声,三人缓缓进了芝房。 芝房中空气更是闷热,因为旁边就是丹房,三人翻遍了药架,也没有找到想要的绝情丹。 孰不知,一旁的丹房中,东方云皇正微笑着从炉中起出一炉泛着洁白光泽的的冰心丹。 这是第一炉冰心丹,共九颗,成丹率百分之百。 三人正失望间,“哐”一声丹房门打开,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东方云皇满脸红光,领着十二个道童走出房门,第一眼就看见了三人,实际上他早就发现了三人的到来。 为了响应气氛,他还是尽量很‘惊讶’道:“你们两个怎么到这儿来了?” 杨过有气无力道:“东方伯伯,我来找你救命来了。” 说话时,又不由自主看了一下公孙绿萼,话说,这个年纪只有十六岁的少女,好像是自己婶婶吧? 东方云皇惊讶道:“你中情花毒了?” 这回是真的惊讶了,剧情都被他扭曲成那个样子了,杨过还能中情花毒,看来他命中注定了有此一难。 三人自来熟的样子表明他们之前是认识的,更让公孙绿萼惊讶的是杨过竟叫东方云皇伯伯,这让她一时有些凌乱了。 想到这里,脸上微泛起红晕,心里却一动,开口道:“夫君,杨……家小侄不慎中了情花毒,只有绝情丹才能救他,可如今谷中的绝情丹只有我爹一人知道,你看,是不是……?” 说着说着,她小心翼翼瞄了过去,却见东方云皇微勾着嘴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公孙绿萼心里莫名一乱,低下头去。 “放心吧,我自有别的办法来解毒。至于公孙止?还是让他继续在水池里呆着吧。” 水池吗?听到东方云皇的话,公孙绿萼眼光闪烁起来,心里仔细计算着山谷方圆的诸多地形,看哪个地方的水池适合囚人。 东方云皇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手指轻轻在她的琼鼻上一刮,调笑道:“萼儿别猜了,你猜不到的,这样其实是最好的结果。因为你一旦找到他们的藏身之所,反而会死人的。” 杨过小龙女二人面面相觑,一时连剧痛都忘之脑后,完全不知道说什么,打是打不过,劝?估计也没可能。 公孙绿萼轻摇着东方云皇的胳膊,柔声恳求道:“他大小也算是你的岳父了,你为什么不放他出来呢?你放了他好不好?萼儿求你了。” 她神色凄然,言语间有着说不出的落寞和愁绪,一双秋目却偏偏在忐忑中又带着几分期许,她这是明知不可为而为知。 “不好。”东方云皇心里一软,但却狠下心来断然拒绝。 “因为你娘也在他的身边,而我前些日子在陆家庄刚杀了她的哥哥铁掌帮帮主裘千仞,她一旦知道一定会找我报仇的,到时候我把她杀了,你一定会恨我的。” 杨过:“………” 小龙女:“………” 公孙绿萼;“………” 我现在就很恨你好不好? 伸手从从怀里掏出个玉瓶扔给杨过,“你这一声伯伯都叫了,我也不能白受着。玉瓶中有冰心丹九颗,只需半颗就能解你身上的情花毒,剩下的就当我这个做长辈的送你夫妇二人的贺礼了。” 小龙女激动的同时脸上一红,她已经不是初出古墓什么都不懂的小白。 这些日子来她和杨过之间的师徒恋不知受了多少非议,现在终于有长辈同意,这无疑使她欣喜异常。 冰心丹药性可比真正的绝情丹要霸道许多,东方云皇又是一番告诫。 “这冰心丹药性霸道厉害,每次你二人练功前只许吃半粒,不可过多,切记切记。” 杨过则笑嘻嘻地接下,倒出一颗在掌心,只见那丹药雪白晶莹,幽幽散发着一股药香。 他一指分作两半,服下一半后,一股寒气马上流遍全身,霎时间就觉得脑海中一片空明,身上的剧痛也在慢慢消去。 杨过一时喜不自胜,大笑道:“妙哉妙哉,好个冰心丹,果真是神药,我好了,哈哈!” 小龙女见他仅仅片刻就化去了剧毒,一方面为杨过感到高兴,一方面又暗暗惊叹东方云皇的本事,竟能炼出这等解毒神药来。 有这般手段,也难怪自家师姐和公孙妹子那么两个玲珑人儿都那么痴迷他。 “好了,我们去山庄内说话吧。” 公孙绿萼经过短暂调理后,恢复了神色,重新当起了女主人。当下几人起身,缓步回了山庄。 第一百四十章 东方说古 花厅之内,四人依主客而坐,有侍女呈上茶来,东方云皇看着小龙女和杨过,眼里满是笑意。 “杨贤侄不是在大胜关帮郭靖守城吗,怎么有空跑到这里来了?” 听到贤侄两个字,杨过嘴角有些抽搐,谁让他一时嘴贱呢? 听到东方云皇的话后,脸色难看起来,声音低沉道:“郭靖……伯伯反对我和姑姑的婚事,他们都不欢迎我们,还留在那里平白讨人厌作甚?”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没说,他怀疑郭靖和黄蓉就是杀死他爹的凶手。 他这次出来,就是希望能查清他父亲的死因。以及,为父报仇。 小龙女温声道:“过儿,他们不要你了姑姑要你。” 杨过无声地将头靠在小龙女怀里,小龙女轻轻用手抚着他的头发,就像对待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公孙绿萼瞪大了眼睛,显得有些不可置信。 别说是眼下这个理学盛行的南宋,他们的行为被称之为乱伦。 就是在现代社会,师徒恋也是一个很严肃的话题。 和小龙女相处这么久,她竟从不知道小龙女和杨过之间竟还有师徒关系。 东方云皇晒然一笑,显得不屑至极,“就因为这个你就不高兴了?我且问你,你到底喜不喜欢小龙女?” 杨过不假思索道:“我当然喜欢姑姑,一直都喜欢。” “那不就结了。” 东方云皇双手一摊,“既然喜欢,那成亲就是,管那么多做什么?是你成亲还是他们成亲?他们又不是你爹你娘。” “至于乱伦什么的,完全不用在意,有郭靖这个先例在,你怕什么?” 杨过一脸兴奋,仿佛听到什么重大隐密似的,急吼吼问道:“东方伯伯,你说郭靖和黄蓉也有师徒关系?” 关心则乱,杨过一时激动,却没注意他的语气发生了变化。 自从得知郭靖和黄蓉有可能是他的杀父仇人后,他就对二人没有以前那般尊敬了。 “不是。” 东方云皇翻翻白眼,对这小子乱加猜测有些无语,没好气道:“他们是叔侄女关系。” “郭靖与老顽童结拜,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便是和黄药师同一辈分,而黄蓉则是他的侄女。他郭靖能娶自己的侄女,你就不能娶自己的师傅?” “想不到他们竟然有这么个关系。”杨过惊奇道。 同时双手搓了搓,眼睛开始乱转,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这有什么惊奇的?” 东方云皇蔑视了杨过一眼,“只要你有盖压天下的实力,别说娶你师傅,就是把当朝的皇后公主抢来,也没人敢管你。贤侄。” 公孙绿萼心里有些碎碎念,武功高,武功高你就了不起啊? 事实上,武功高的确了不起,这个世界就是靠实力来说话的。 “我不要什么皇后公主,我只要姑姑。”杨过直接无视了东方云皇那充满诱惑力的炮弹。 忽然灵机一动,反问道:“哎,我说东方伯伯,你是和郭伯伯还有我爹他们同一辈的人,当年郭伯母年轻的时候一定很漂亮,你为什么没有喜欢上她呢?” 小龙女和公孙绿萼很适时的看向东方云皇,这个问题不止杨过一人感兴趣,他们也同样很感兴趣。 东方云皇听后却是一呆,随即狠狠一拍手掌,痛心疾首道:“说起这个来,如今的我心中也满是后悔啊!当年初出江湖的时候心性未开,一心只想着练武,因此也就错过了。” “等我本性自由的时候,黄蓉已经嫁做人妇,连孩子都有了,当时我那个后悔啊,别提了。你说我当时是不是猪油蒙心了?” “因此,后来为了补偿自己,我决定找一个不差于黄蓉的人,好还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 东方云皇说着,端起茶杯,牛嚼牡丹似的几口将茶水喝尽,又意犹未尽的撇撇嘴,这茶不错。 至于怎么个不错法?喝着舒心痛快就是。 小龙女和公孙绿萼面面相觑,听这话,他霸占绝情谷难道是为了公孙绿萼来的? 可是,这话中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二女一时也无法分清。 公孙绿萼心中有几分不痛快,这话放在谁身上也不会感到痛快,试问谁愿意做别人的替身? 一时恍惚的她自然也没有注意到东方云皇眼角一闪而过的戏谑。 杨过神色中有几分不自然,仿佛漫不经心道:“东方伯伯可是天下第一高手,您当年和郭伯父他们纵横江湖的时候一定很有意思吧?” 话说得很委婉,唯独没有提到杨康。 但显而易见,提到郭靖,杨康这个名字还能略过去吗? 东方云皇哈哈大笑道:“我说你今天怎么这般乖巧,连伯伯都叫上了,原来是为了打听你父亲的事。也罢,既然闲来无事,与你说道说道也当打磨时间了。” 被东方云皇一语道破,杨过没有半分尴尬,只是摸了摸鼻子,神情中透出期待和不安来。 他期待什么,又不安什么,东方云皇全明白,微微一动,一段陈年往事浮上心头。 “说起你爹来不得不提到你们杨家祖上,天波府杨家想必你也是听说过的。为了保护宋人江山,杨氏一门流尽了鲜血,我虽不屑于他们的愚忠,却也不得不钦佩他们。” “宋朝是个很奇怪的朝代,明明武将辈出,却依旧处处受到压制。哪怕是朝廷被打的像狗一样狼狈逃窜,也不曾放松一丝一毫对武将的打压。杨家是将门,因此便一直沉寂了下去。” “直到本朝初年,杨家再出一员虎将,效命于岳飞麾下。南征北战,闯下赫赫威名,那就是你的曾祖父杨再兴。” “可惜辉煌的时景不长,岳飞死后,杨再兴也随之战死在小商河,杨家再也没有兴盛起来。” “你的祖父杨铁心带着你曾祖母逃到了临安牛家村定局,结识了郭靖的父亲郭啸天,郭杨两家从此结下不解之缘。” “本来这种安静的生活若是一直持续下去,也许什么事都不会有。直到有一天,丘处机追杀一个金人王爷到牛家村,郭杨两家的命运从此改变。” 小龙女、公孙绿萼二人静心聆听着这些旧事,杨过更是如痴如醉。 当听到昔日杨家的辉煌时,脸露笑意得意非常,当听到杨家没落时,心情又低落万分。 当听到包惜弱救了完颜洪烈后,忍不住哀惜和愤恨。 听到完颜洪烈和段天德使计破坏郭杨两家后,又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听到李萍一个人大漠产子的艰辛后,又钦佩万分。 “我碰到你爹的时候,他已经是金人赵王府里的小王爷,名叫完颜康,标准的花花公子一个。在中都城里,你娘穆念慈和你祖父杨铁心在比武招亲,三个人就这么碰见了。记得那一年的雪下得特别的大。” 东方云皇说着不自觉叹了口气,岁月如流水,一转眼就是这么多年了。 “很失望,既没有你想象中的一见钟情,也没有什么誓死相随,只是单纯的花花公子调戏良家妇女的戏套,真是一段孽缘呐!碰见你爹,或许是你娘这辈子最大的不幸。” “后来的一切我就不甚清楚了,至少有一点我却知道,你爹的死,纯属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他为了当上白驼山庄的少庄主,杀了欧阳锋名为侄子实为儿子的徒弟欧阳克。” “这一切在嘉兴王铁枪庙中被揭穿,他中了欧阳锋的蛇毒,发狂三天三夜而死,死相凄惨,无人为他收尸,被漫天乌鸦啄而食之。后来还是丘处机为他立的坟茔。” 第一百四十一章 潜龙在渊 目送着小龙女和精神恍惚的杨过出了谷,东方云皇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但愿对他的打击不要太大了,把这位未来的神雕侠打击没了,可就不好玩儿了。 公孙绿萼想起刚才一脸死灰之色的杨过,忍不住叹息道:“真是可怜!” “可怜?这有什么好可怜的?” 东方云皇脸色平静,“杨康死了,至少有人为他收尸,以后逢年过节估计还会有人去拜祭他。真正可怜的是我。” “我们这些求道者自从踏上这条路后,生死早就置之度外,在某一天或许就会死在某个世界的旮旯里,随着时间化为尘土,什么都不会留下,更别提什么收尸或者拜祭之说。” “那你安安静静的隐居生活,不去追寻那些东西就好了吗?” 公孙绿萼心里有些莫名难受,同时又不解道。 东方云皇被她天真的话惹得哈哈大笑,“女人,你真是天真的有些可爱啊!” 不去理会公孙绿萼那嗔怒的神色,张开双手,拥抱着这方天地。 “先不说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就算跪着我也会走到尽头。更何况,一个小小的绝情谷,一片小小的天下,岂能葬我之身,安我之心?我要的,是整个诸天万界,亿万时空。哈哈!” 说到最后,又是一阵大笑,转身进谷而去,公孙绿萼骂了句神经病也随之而去。 东方云皇走的潇洒,却不知刚被他送出去的杨过和小龙女,马上给他送回了个大麻烦。 杨过浑浑噩噩出了绝情谷,就像行尸走肉一般,眼中一片混沌迷茫。 若不是有小龙女照看着,恐怕一会儿就趴到路边的大水坑里去了。 出了绝情谷后,小龙女想了想,结果还是决定南下去襄阳,希望找郭靖去开导开导他,他是世上为数不多对过儿好的人了。 左手搀扶着杨过,右手中提着一把纤细的剑,剑柄上依稀是淑女二字。 她的背上也背着一把,剑身略宽大些,名唤君子。是临出谷时,东方云皇送他们的。 杨过此时心中是一团乱麻,脑袋里回响的全是东方云皇之前说的话。 “现在知道黄蓉和江南六怪为什么那么不喜欢你了吗?那就对了,他们若是喜欢你,那才有古怪。” “你爹死得其所,罪有应得。” “死后无人为他收尸,被乌鸦分食………” 他感觉自己心里某样东西正在渐渐坍塌,那是他从小树立起来,比生命尊严更加重要的亲情希望,现在没了,就这么消失了。 父亲的形象在每一个孩子心里都是高大的、无所不能的,即便是杨过也不例外,杨康在他的心里无疑一直都是大英雄大豪杰。 可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他你的父亲不是什么英雄豪杰,而是一个认贼作父的汉奸。 这对从小缺少父爱的杨过来说,是何等残酷的事实。 杨过很想大喊几声我不相信,然后找个酒楼痛痛快快喝一场,把这一切都忘了,可理智告诉他,这是真的。 还记得小时候问娘有关爹的事,娘她总是含糊其辞,不肯正面回答。问的急了,还回打他一巴掌。 每年清明的时候,都会去铁枪庙扫墓。 他总是不明白那个墓是谁的,为什么会建在哪里?现在他知道了。 但正是因为知道了,他才会更加难过。 原来父亲从来就不是什么英雄豪杰,反而是一个为人不齿的败类。 从一开始一切都是他自欺欺人的猜测罢了。 两个时辰后,在路边的一个酒肆里,杨过一身酒气冲天,喝的烂醉如泥。 桌上桌下零乱扔着十几个酒坛,他疯笑着抱着酒坛狂饮,酒水洒落了一地。 小龙女就坐在他的身边,美目中显露担忧之色,却出奇的没有去劝止他。 她明白此刻的杨过心里不好受,需要将这股情绪发泄出来。 来往的客人无不纷纷瞩目,一个漂亮的女人和一个醉汉这样的组合在哪里都是吸人眼球的,只是没有一个人上去惹,因为他们身上带着剑。 “师妹,你怎么在这儿?” 一声清冷妩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龙女转过身去,只见三人已经进了酒肆,挨着位子坐下。 看见来人,小龙女不禁惊讶道:“师姐,是你?” 正是李莫愁、陆无双、洪凌波师徒三人,她们原本是打算北上回赤霞山庄,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小龙女杨过二人。 小龙女顿时有些犹豫,要不要把东方云皇的消息告诉师姐呢? 随即看见了醉倒在桌上的杨过,又想起公孙绿萼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一发狠心,亲爱的东方伯伯,你自求多福吧! 此刻在丹房里炼丹的东方云皇突然感受到一股恶意,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险些将一炉冰心丹给练废了。 送走小龙女杨过二人之后,他就又一头扎进了丹房,紫阳真气在这些日子已经停止了增长。 那怕是磕丹药,也最多凝练一些窍穴,颇让东方云皇无奈。 他一直在研究青羊观历代道家真人遗留下来的修道心得,用来圆满天心,修正补缺,同时推演武学。 他身上如今内功心法有《纯阳至尊功》,对敌手段有凌空虚步、白虎七劫剑诀、归藏剑诀、日月掌法四门自创的先天武学。 借着观天法眼之助又分别从武三通和郭靖手里学来了一阳指和降龙十八掌。 入绝情谷前,又从少林寺借来三十二本绝技,以及从金轮手里拿来的龙象般若功。 这些武功都需要好好梳理一下,变成自己的东西,方能得心应手。 他打算以白虎七劫剑法和降龙十八掌为基,汇合三十一本手、掌、抓、指四部绝技,创出两样近身搏击之术,分别以白虎和苍龙为名。 这将花费很长一段时间,但东方云皇从来都没有放弃的想法,借此良机,再好好锤炼一下根基,经过漫长时间的积蓄,他的根基将远超一般人。 不谋万世者,不足以某一时。 在道藏里,他偶尔得到些关于天人境界的只言片语,天人六境,大小三合,一步一重天。 后天,先天,天人,修行的速度往往都是先易后难。 自古以来有多少人杰老死在这六关上,他可不想步那些人的后尘。 东方云皇练武最看重根基,他能耐下性子窝在神雕这个低武位面里几十年,就是为了铸造潜龙之资。 不然,草根出身的他,是难以在未来与那些大千世界中的天骄争锋。 《易》中说“乐则行之,忧则违之,确乎其不可拔者,潜龙也。” 因此,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好好做自己的潜龙,争取利用一切资源来充实自己,以待日后见龙在田。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东方凤凰 在场的无论是客商,还是后来的江湖人士都听得非常入神。 杀一是为罪,屠万即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到了东方云皇这种地步,众人剩下的只有钦佩了。 “你们中年纪最大的不过三十几几,小的也不过十之五六,没有经历过那个时期,永远不知道魔君的恐怖。” “他十六年前在大胜关现身,那位如今横行天下的金轮法王在他手里走不过一脚之数,他有多可怕,你们也该有想象了吧?” 所有人暗暗咽了咽口水,金轮法王的威名在这十几年轰传天下,能有和郭靖相持十几年的实力,绝不是吹出来的。 可在那魔君手上竟走不出一招。 如果此言是真的,那此人的实力在十六年之后,恐怕已经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了。 “此人既然这般厉害,那江湖上为何没有流传他的名号呢?”郭襄不解道。 以她的见识,十几年来竟从来没有听说过魔君这个名字。 老掌柜的笑道:“江湖传闻,魔君虽然嗜杀,但也孤傲,一般人只要没事不去惹他,自可相安无事。而且他向来练武成痴,因江湖上少有能与之论武者,便一直隐居在深山大川中潜修。” “因此,这么多年他的名号很少在江湖上流传,只有老一辈的江湖人才会记得。” 郭襄听了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转身就抱着郭芙的胳膊撒娇,恳求道:“大姐,十六年前陆家庄英雄大会时你也在场,那个魔君也在,你就说一说嘛,好不好,求你了。” 被郭襄纠缠的无奈,郭芙只得连道好好。 眼睛不经意间在角落里一撇,瞬间呆住,唯恐有错,又瞪大眼睛仔细确认了一下,顿时一脸的不可思议,就像看到什么妖魔鬼怪一样。 郭襄注意到一向泼辣的姐姐竟然露出这般神情,不由好奇万分,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只见客栈偏僻的角落里,背坐着一个身负长剑麻衣赤足的人。 紫金色的长发随意披洒在身后,在黑夜里宛如星辰一般,散发着神秘的光辉。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与堂中喧闹的气氛相比,就好像是两个世界。 郭襄骇然的发现,此人明明坐在那里,可她竟感觉不到那人一丝一毫的气息。 还有就是,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刚才那里明明没有任何人。 转过头正打算问姐姐时,发现她还在呆愣中,伸出手来在她眼前晃了晃。 “姐姐,你怎么了?那人是谁呀?” 郭芙一把拍掉她的手,拉起望着火堆发呆的郭破虏,三人到了那人身前,意外发现那人眼睛上蒙着一条纱布。 郭芙躬声道:“侄女郭芙,拜见东方伯伯。” 郭襄,郭破虏二人不知其所以然,但见郭芙拜了,也跟着道:“郭襄,郭破虏拜见东方伯伯。” 良久,才听到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没想到十六年了,竟还有人记得某。” 郭芙赶紧道:“十六年来,家父家母多次提及东方伯伯威名,可惜自陆家庄一别后,再难寻东方伯伯仙踪。后来听杨大哥说伯伯曾在绝情谷少住几日,待家父去寻时,却被告知伯伯已经远游江湖。不曾想今日竟能得遇伯父,真是三生有幸。” 十几年过去,当初那个嚣张、目中无人的大小姐已经被岁月磨去了青涩棱角,身上多了一股成熟的气息。 这番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倒是让东方云皇好一阵呆愣。 转过身去,似乎在仔细打量着郭芙,口道:“不赖,不赖,也总算没有丢你爹娘的脸,果真士别三日,刮目相待。” 看着那张与十六年前相比没有丝毫变化的脸面容,郭芙在吃惊的同时,又是满心的苦涩。 自嘲一笑,“人,总是要长大的。” 在火光照耀下,郭襄总算看清了那张脸,宛若羊脂白玉雕刻的一样,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使人观之可亲。 修长的紫色剑眉又平添了几分锋锐之气,一颗发亮的紫痣高悬在印堂间,灿若九天星辰。 她瞧得脸上泛起红晕来,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他比杨大哥和黄大哥都要好看哩。只是眼睛上为何要蒙纱布呢? 她不禁道:“东方伯伯,你的眼睛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以前练功时出了些问题,不碍事。” “噢!”郭襄应声道。 她看得出来,东方云皇似乎不想说这件事,心思灵巧的她选择转移话题,“那伯伯在这里做什么呢?” “等”东方云皇缓缓道。 “伯伯在等人吗?”郭襄歪着脑袋道。 “不知道。或许是一个人,或许是一件事。” 东方云皇话刚说完,门突然又被推开,一股比先前更大的风雪冲了进来,吹得堂中火花四溅,众客商正欲破口大骂。 “咯咯”伴随着清脆的笑声,一个娇俏宛如精灵的小女孩蹦蹦跳跳跑了进来。 她看上去只有八九岁大小,浑身包裹在锦缎貂裘里,顾盼神飞,眉目如画,年纪虽小,却有冰肌玉骨之资。 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灵动和狡黠,稚气未脱的小脸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就像小仙子一样,说不出的机灵可爱。 看到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姑娘,相信谁都会心情愉快,生不出什么气来。 众客商骂在嘴边的话再一次收了回去,重新换上了笑脸,手脚勤快的上前关好了门。 小女孩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各位叔叔伯伯,不好意思,凤儿不是故意的。” 她的声音声音就像腰间系着的那个银铃铛一样清脆悦耳。 东方云皇蓦然想起十六年前那个被他亲手弃之于角落里的银铃铛,手一翻,出现在掌心里。 众客商和江湖人士哪里会跟这样一个小姑娘见识,纷纷笑道不碍事不碍事。 郭襄像是碰见了什么新奇的事,上去拉着小女孩的手,两个凑在火堆前嘀嘀咕咕嬉笑起来。 郭芙偶然发现,那个小女孩掩在锦帽下的头发,还有那双小柳叶眉,竟然都是紫色的,又看了一眼东方云皇,心下顿时有了猜疑。 也许是因为投缘,两个小少女聊得特别入迷,周围的人听得眼中不禁漫出层层笑意,好有灵性的两个闺女啊!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我叫东方凤凰,今年十五岁了。你呢?” “吹牛,我看你年纪最多九岁。我叫郭襄,今年十六岁,快叫姐姐。” “哼!我今年真的十五岁,听我娘说,我九岁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就再也长不大了。” “那也还得叫我姐姐。” ………… 两人充满童稚的声音为客店中因旅途耽搁的人带来一泓清泉,众客商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谈论,饶有兴致的围观二女争辩。 郭芙心中惊骇万分,在得知这紫眉紫发的小女孩,名叫东方凤凰后,眼睛频频往东方云皇身上瞄。 不出意外的看到,东方云皇的脸上虽然一片平静如常,但握着茶杯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第一百四十五章 红尘旧事 少时,郭襄拉着小女孩东方凤凰给郭芙和郭破虏介绍,到了东方云皇身前时,却是滞住。 显然是注意到了两人的异常之处,同样的紫眉紫发,同样的东方姓氏,无论从那一方面看,两者绝对大有关系。 东方凤凰好奇的瞪着大眼睛盯着东方云皇看,这位叔叔不但长着和她一模一样的头发和眉毛,还给她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她不禁娇声问道:“叔叔,你为什么不和大家一起喝酒聊天呢?” 东方云皇轻笑着摇摇头,“我很少和别人一起喝酒,更很少喝别人的酒。” 年纪如她怎么会明白,虎豹从不与虫蛇为伍,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东方凤凰“噢”了一声,没有去问为什么,她早就明白,过分去探究别人的私事是一件不好的行为。 这是刚出谷时娘亲和公孙姨娘反复叮嘱她的话。 “叔叔,你为什么要蒙上眼睛呢?” 说着,伸出白乎乎的小手摘下了东方云皇眼睛上的丝带。 这一刻,包括东方云皇在内,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东方凤凰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伸手解下那丝带。 东方云皇眼皮动了动,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一抹血光乍现于客栈中。 刹那间,在场所有人感觉像似被一头猛兽盯上一样。 虽然知道那是错觉,但那股噬人的杀气如芒在背,使得所有人汗毛乍起,两股颤颤,有胆小者甚至当场失禁。 东方凤凰也被吓得小脸惨白,可怜兮兮道:“叔叔,好难受。” 东方云皇慢慢调整过来,眼中的血色渐渐淡了下去,重新被黑色取代,所有人长长松了一口气。 事实上,东方云皇的眼睛的却出现了问题。 七年前,他创出白虎七杀式时,引识海白虎杀气入体,险些走火入魔。 白虎,主西方之金,司天地兵戈之事。 要知道,在昔日与洪七公一战时,他接应的那缕气机连白虎杀气的十万分之一都不到,就能与修成意境圆满的洪七公在交手中略胜一筹。 这次牵引一缕白虎杀气,他的心神差点儿崩溃,他的道心虽然能掌握身体中一切精神意志,但毕竟属于初生,尚且稚嫩,根本无力驾驭这缕杀气。 东方云皇最后完全是凭着意志力将其强行炼化,但这后遗症也就留了下来。 眼乃心之门户,心若有尘,眼中自然会有异象。 郭芙、郭襄、郭破虏三人也被吓得够呛,但不同于郭芙郭破虏的惊悸,郭襄眼中满满的全是崇拜。 东方伯伯果然厉害,一个眼神就把在场所有人吓成这样,这连爹爹都做不到,天下第一名不虚传。 东方云皇温和笑道:“不用怕,没事儿,你看。” 手一伸,一个银质的铃铛赫然躺在掌心里,微微一摇,清脆的声音响彻了整座客栈。 东方凤凰接过手来,摘下腰间的另一只银铃铛相比较,发现两者无论大小,重量一模一样,连上面的花纹都分毫不差。 轻轻一摇,两个铃铛发出悦耳的叮当声,东方凤凰也随之娇笑起来。 只是慢慢的,笑声又低沉了下来,几近于无。 “你是爹爹对吗?我说的对不对?” 颤抖着声音,再抬起头来,她已是泪流满面。 “你知不知道这十六年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吗?” “你知不知道我们被人追杀,掉下断肠崖,差点儿死在冰谭里?” “你知不知道我被别的孩子骂成妖怪,怪物,他们还拿石头打我?” “你知不知道公孙姨娘有多想你?娘亲,想你想的头发都白了。”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啊?” 她一声声的喝问着,眼泪却不住地往下流,东方云皇无言以对。 是啊!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万万没想到,当年负气之下的愤然离去,竟会让她们遭受那般可怕的灾难。 客战之中寂静无声,所有人静默看着那个哭诉的小女孩,眼中尽是疼爱之色。 任谁也想不到,她天真无邪的笑靥下竟承载着那么多本不属于她的东西。 本是天性烂漫的年纪,却在那般艰难坎坷中长大,这全是他的过错啊! 东方云皇身体微微颤抖,蹲下身来,抱着那单薄幼小的身躯,温声道:“凤儿不哭,一切有爹爹在。” 东方凤凰再也忍耐不住,扑倒东方云皇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爹爹是个大坏蛋,我恨爹爹,恨死爹爹了,呜呜……” 千般委屈、无奈和辛酸尽在这哭声里了,不仅是东方云皇,就是所有人都听得明白。 正是因为明白,所以才很。他东方云皇的女儿,何时要受这般委屈了? 郭襄小姑娘止不住眼泪哗哗下流,拉着郭芙的肩膀不停地擦眼泪,“姐姐,凤凰妹妹太可怜了。” 一向愚钝的郭破虏也红着眼睛,向郭芙道:“姐姐,我们请爹爹杀了那个大坏蛋好不好?” 郭芙听着两小的话,尤其是看到东方云皇眼中的凛凛寒光,心里苦笑道:“哪里还要爹爹出手,这个杀星出手足以震慑天下了。” 她现在心里只期望,可千万不要有什么江湖门派牵扯其中。 要不然,以东方云皇的性子,绝对会再次出手,将天下武林血洗一遍,杀掉所有的仇人。 虽然眼下正值蒙古大军入侵的关键时期,但他可不会管你在干什么。 “哐”门又被掀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花信少妇走了进来。 她披一件白色披风,身着浅绿色绒衣,身材婀娜,丰腴有致,任是臃肿的绒衣,也遮掩不住胸前的高耸和纤细的腰肢,不少人看得眼睛直钩。 看见东方云皇的刹那,她瞬间呆住,手里的长剑和包袱掉落在地,也惊醒了东方云皇。 妇人眉宇间与昔年的公孙绿萼有九成相似,身上又多了一股属于妇人的成熟与馨香,东方云皇哪里还不知道她是谁。 说起来,对她,东方云皇当初最多只是纯粹的猎艳心理以及占有的欲望。 强行闯进了她的生活,占有了她的一切。 后来又是突然的离去,突然的让她措不及防。 后来,父母亲的事一度让她心乱如麻,她也曾想着把他忘了。 只是,感情这种东西就是那么玄妙,斩不断,放不下。 十六年来,她在心里,也渐渐习惯了她的存在。 想起他,或许偶尔会有些幽怨,她也是悄悄放在心里,不与任何人说。 如今,仓促地邂逅在这个小店里,她心里除了惊慌、羞涩之外,还有一丝期待。 东方云皇微笑着走上前,将失神的她搂在怀里,轻轻在她耳畔说了声,“对不起,我来迟了。” 公孙绿萼柔软的身体一僵,终于倒在他怀里,双手紧紧抱着她,这个曾经疼爱过她的男人,再也不肯放手。 这个怀抱,她期待了十六年。 东方凤凰破涕为笑,跑过去拉着东方云皇的手,三人相拥着,缓缓消失在风雪中。 郭襄看得入迷,良久之后,幽幽叹息了一声,郭芙也跟着叹息了一声。 这一声叹息中包含着多少遗憾和不甘,或许只有她自己明白。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下马威 一路时光尽在欢声笑语中度过,东方云皇知道了很多事情。 五年前,金轮法王突然出手,带着几十个喇嘛攻破了赤霞山庄。 一时仓促之下,陆无双和洪凌波两个弟子被杀,李莫愁双拳难敌四手,带着东方凤凰逃往绝情谷。 纵然有着绝情谷地势之利,可熟知路径的金轮法王还是攻进了绝情谷。 若非最后风烛残年的裘千尺以命挡了金轮半刻,恐怕她们连跳下断肠崖的机会都没有。 说道裘千尺,东方云皇有些愕然,没想到还真被公孙绿萼找到了。 当初有了东方云皇不经意的提示,在他走后,公孙绿萼查遍了绝情谷地形图策,终于找到丹房下的那个深窟,救出了裘千尺。 至于公孙止,死的不能再死了。 当初掉下来的时候,由于穴道被封,所以摔了个四肢皆废,直接被惊喜若狂的裘千尺用枣核钉射成了马蜂窝,入了鳄鱼的肚子。 听洪凌波言及围攻她们的人中有西域喇嘛,东方云皇便知客栈中的那个客商所言不虚。 八思巴果然出山了,也难怪金轮敢带人冲击绝情谷,原来有了这底气。 八思巴,梵语中意为圣者,密宗佛教第五代教主,历史上元代总揽天下佛教的万佛之主,蒙古帝师。 在后来的佛道辩论大会上,就是以此人为首,击败了以全真道为首的道门势力,十万道门弟子被逼削发为僧,全真道从此一蹶不振。 关于八思巴此人,历来有太多的神秘,涉及到密宗佛教的转世之说。 纵是东方云皇也有几分忌惮,尤其是这个世界还是武侠世界的时候。 破碎虚空位面里,八思巴此人同样是蒙古大汗的帝师,一身精神修为高深莫测,‘变天击地大法’号称一眼就能将人拉入轮回。 修炼过移魂大法的东方云皇自然深知这个专修精神力的先天大宗师到底有多么恐怖,成道前的大侠传鹰碰见他也只有吃屎的份儿。 远隔数百米依着强大的精神力就能锁定一个人的精气神,这是东方云皇目前都无法办到的事。 只是不知道这个位面里,辩的天下道门脸上无光,辩的道教十万弟子受削发之耻的活佛到底有多强。 不过,纵是他再强,也必须死,他东方云皇没有杀不了的人。 三个人没有拖沓,一路直走,以东方云皇的赶路的速度,却也花费了大半天时间,终于赶到一处隐蔽的山谷前。 隔着重重树荫,一做精致的农家小院坐落在山谷中心。 看着那座平静的小院,东方云皇竟没来由的生出一种心悸。 他轻微皱了皱眉头,四下里观望了一番,发现整个山谷里除了奇的平静,连声鸟鸣都没有。 这里已经接近南方,更非深秋寒冬,按理来说不该出现这种景象。 他深邃的眼睛中透出几许锐利的寒光,看来今天要松松筋骨了。 公孙绿萼不觉明历,到这里后松了口气,抿着嘴轻笑道:“总算回来了,这次出去这么长时间,莫愁姐姐想必一定担心死凰儿了,你说是不是啊,小凰儿?” 说着,眼睛不自觉往东方凤凰小屁股上瞄了一眼,小姑娘立马吓得躲到东方云皇怀里。 神气道:“这回我可不怕,有爹爹在,娘亲可顾不上我了。” 东方云皇恍然大悟,“哦!原来你是偷跑出来的,难怪。” “嘻嘻,家里太闷了,人家忍不住了嘛,求你了爹爹。” 小姑娘嘟着嘴,抱着东方云皇的大腿撒娇,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眨个不停。 东方云皇将她抱了起来,狠狠啃了两口,哈哈大笑着大手一挥,包揽下来。 “放心,有爹爹在,你娘一定不会打你。” “就知道爹爹最好,爱爹爹了。”小姑娘高兴地咯咯直笑。 三人嬉戏着向小院走去,越靠近那小院,东方云皇就越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修为到了他这般境界,惊风未动蝉先觉,对于危险的感知远超常人,而他一向是个很相信直觉的人。 紫阳罡气施展开来,在无形中将两女护在身后。 到了门前,大门紧锁,公孙绿萼就要去开门,东方云皇伸手拦下,袖子里六枚铜钱落在地上,就地卜了一卦,脸色瞬间大变。 初六惊龙,阴御阳天,白虎伏地,履霜破冰,主……大凶。 他二话不说,回手抱起二女,整个人化成一道惊鸿冲向谷口。 在他离开的瞬间,偌大的小院轰隆一声巨响,爆炸开来,在一息之间,化成了一块块飞溅的砖块瓦砾。 就像信号一般,整个山谷一起爆炸开来,山石,树木,乃至看似普通的花草下面,竟都埋葬着不下上千斤炸药。 山谷之内,清空响彻震天轰鸣之声,即使隔着千米,相信都能感觉到这股响动。 这是一股完全足以凭着音波就能随便震死一个绝顶高手的可怕力量。 处在爆炸中心的东方云皇三人,处境无疑更加凶险。 他撑开气罩,将气浪和音波彻底隔开。 时不时会有飞石碰撞在罡气上,无一例外,都被一一震碎。 爆炸一连持续了一刻钟方才平息,待烟尘散开后才发现,整个山谷已经面目全非,满目疮痍,到处都在冒着黑烟。 谷口原先存在的一片树林现在就剩下了一堆还在冒着黑烟的灰烬,再无刚才枝繁叶茂的景象。 山谷中心的小院更是连一块完整的瓦片都没留下,原地只有一个深达丈许的深坑在冒着滚滚黑烟。 东方凤凰和公孙绿萼还深陷在刚才爆炸连天的震撼场景中,待醒转过来,小姑娘就哭喊着要找娘亲,自然被东方云皇拦下。 并下了一定能找回娘亲的保证后,方才破涕为笑。 事实上,在刚才大门前,东方云皇就感觉到小院里没有一个人的气息。 心思一转,事情的前前后后联系起来,他不禁暗叹一声,好个八思巴,果真有几分能耐,竟连他都瞒过去了。 他一开始就给自己下套,从自己一现身江湖就陷入了他的算计中,通过那个所谓的外域客商之口,宣告了自己的存在,再接着就是一场下马威,来者不善啊! 莫愁不用说也知道落在他手里了。 随着一阵清脆的佛铃声,远处的山道上过来一群喇嘛,红衣赤足,手持**,口诵梵音,端的气势非凡。 东方凤凰变了脸色,咬着小虎牙,手指着那群喇嘛,气鼓鼓道:“爹爹,就是他们追杀我和娘亲他们的,那个领头的脸上的伤,就是被公孙姨娘用剑划的。” 东方云皇默然点点头,眼中杀气大增。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大震山式 一对喇嘛行至东方云皇身前数丈处停了下来,为首的刀疤脸慢步行至东方云皇身前。 对公孙绿萼和东方凤凰咬牙切齿的表情熟视无睹。 从怀里掏出一页佛帖,双手捧给东方云皇,只见上面写着十二个烫金大字。 “十五正朔,襄阳城下,与君一唔” 那字是用极其深厚的真气凝聚金沙写成,非一般人所能为之。 中原武林中能做到这一步的,大抵只有东方云皇一人了。 在东方云皇接过佛帖的一刹那,刀疤脸喇嘛脸色一变,双掌一推。 在两女的惊呼声中,狠狠拍向东方云皇的胸口。 喇嘛的实力已经是后天大宗师中期,这样的实力,放在中原,足以开宗立派了。 相信无论四绝还是郭靖在此,绝不敢轻视之。 东方云皇只是轻蔑一笑,早防着你呢。 手中的佛帖对着喇嘛一掌拍出,受到真气震动,佛帖轰然炸碎。 一股金黄色的真气爆发开来,威力足有先天后期高手的全力一击,刀疤脸喇嘛当场四分五裂,化为肉沫血雨。 余波不止,方圆三张之内草木皆成齑粉,东方云皇周身罡气流动,护住自己和身后两女。 心里暗叹不息的同时又不禁生出一股钦佩之感。 好个八思巴,这前后一系列奇谋百出,牢牢把握住了人心之变。 若是普通人在遭遇这些事后,心中激愤难平之下,肯定会将佛帖震碎,那就恰恰中了他的计谋。 那出其不意的一击,足以将东方云皇震伤。 后面那一群喇嘛就是为了补刀之用,纵使东方云皇不死,也要让他伤势再重上一些。 明日就是十五正朔之期,以东方云皇的脾性,到时候肯定会去襄阳赴约,对付伤势未愈的他,八思巴的胜算无疑又大了一分。 都说和尚是算计人的高手,这些外来的喇嘛一点儿也不差本土的秃驴啊! 想通这些,东方云皇心中没有怨恨,反而只有钦佩,没错,就是钦佩。 智慧也是实力的一种,还是比较重要的一种,就像陆小凤、楚留香,他们的实力是天下第一吗?有勇无谋那注定了只是个莽夫。 与此同时他也推断出了八思巴的实力,能将真气运用到这一步,除了先天宗师的入微境界,还有什么办法能做到?这也正是他兴奋的原因。 在此方世界,他本以为再无敌手,在游历一番见一见那些故人后,就打算去天龙位面,会一会扫地和尚。 没想到在临走前,竟有这么个大惊喜等着他。 只是想一想,东方云皇沉寂已久的血液就沸腾了起来。 “既然来了,那就都留下来吧。” 眼睛瞟见那一队喇嘛正悄悄后退,东方云皇淡淡道。 这群人今天来到这里就没安什么好心,刚才倘若自己遇袭重伤,那第一个扑上来杀自己的一定是他们。 前仇旧恨都在,焉能让他们安然退去?反正都是来送死的。 领头的三个喇嘛互视了一眼,纵身扑杀上来,身后十几个喇嘛一拥而上。 三个宗师再加上十几个一流高手,也算一股不小的力量了。 东方云皇提身而起,宛如白虹破空,浑身真气化成一道巨掌,对着众喇嘛镇压而下。 “白虎七杀,大震山势。” “轰隆”一声惊天巨响,整个山谷好像被震动一般。 在烟雾迷离中,十几个喇嘛呆立原地,两眼暗淡无神,皮肤上出现一道道裂纹,鲜血慢慢渗出。 公孙绿萼好像想到什么,不顾东方凤凰的挣扎,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东方云皇回过身来,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接下来的画面毕竟有些少儿不宜。 只见那些喇嘛身上的血肉化成了肉沫,一块一块的掉落了下来,最终只剩下十几具白森森的骨架子,风轻轻一吹,破碎开来。 一掌之威,恐怖至斯。 看着那道屹立的身影,放在往昔,公孙绿萼一定会感到恐惧,而现在只有自豪。 这是她的男人,比起十六年前,他更强了。 大震山势的三十二重暗劲不止将一众喇嘛震为肉末,原地方圆十丈之内,土地硬生生被震下三尺有余。 十几具血红色的肉沫点缀其中,就像开在地狱里的彼岸花一样鲜艳。 东方云皇大袖一挥,一股沙石将痕迹淹没,此地恢复原样。 东方凤凰用力扒开公孙绿萼的手,再看时,眼前已经没有了那些喇嘛的踪迹。 眨巴这有些迷糊的大眼睛又看了一眼,方才有些不确定道:“爹爹,他们跑了吗?” 言语中有种说不出的失望和委屈。 东方云皇得意一笑,“怎么可能?有爹爹出手,别说区区几个喇嘛,就是佛祖亲至,我也不怕。” 东方云皇牛皮使劲儿的吹,反正也不要钱。 东方凤凰嘻嘻笑道:“爹爹就爱吹牛,羞羞。”手不住地在脸上刮着。 东方云皇恼羞成怒,捞起作怪的东方紫凰,就在那小屁股蛋子上啪啪两巴掌,却惹来了她更加放肆的嬉笑,“嘻嘻,咯咯。” 公孙绿萼看的羡慕,话说,她也想要个孩子。 可是她和东方云皇交欢那么多次,却只有李莫愁一人中标。这条路,很漫长啊! 正思忖间,纤腰一紧,就被东方云皇搂在怀里。 “喜欢吗?我们也可以生一个。” 公孙绿萼顿时羞红了脸,窝在东方云皇怀里不敢抬头。 东方云皇哈哈大笑,低头在那晕红的香腮上狠狠亲了两口,抱紧了怀里的两女,脚步一跺,向襄阳赶去。 十六年来,许多事情因为有了东方云皇的插手,都变得与原来不同。 比如说杨过和小龙女因为没有十六年的分离,竟已经有了个十五岁的孩子,名叫杨承祖。 再比如原本发生在这个时候的英雄大会竟因为蒙哥大军的提前进攻而被迫取消。 在这期间,黄药师的弟子冯默风意外现身被东邪黄药师收回门下。 他夫妻二人现在出行都带着一个小孩子,据说是黄逍的孩子。 听着公孙绿萼徐徐的诉说,东方云皇心中没有感慨是不可能的,当然也有一些事情依旧没有变化。 南宋朝廷还是一如既往地昏聩,襄阳几次发去的求救信都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耶律齐做了郭靖的女婿,在新一届丐帮君山大会上击败丐帮群雄,接下了黄蓉手里的打狗棒,成为新一任的丐帮帮主。 武家兄弟两个废柴在十几年前被一灯救醒后,似乎大彻大悟,不再纠缠于郭芙,转而追求完颜萍和耶律燕。 二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如原着一样,抱得美人归。 经过一天时间的赶路,终于在十五这一日渡过了襄水,襄阳城遥遥在望。 即使远隔着数里,都能感觉到那里冲天的血气,阵阵惊天的厮杀声响彻云霄。 第一百四十八章 襄阳局变 襄阳,古之荆襄九郡之一,因地处襄水之阳而得名,汉水穿城而过,分出南北两岸的襄阳、樊城两座军事重镇,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远远望去,旌旗招展,剑戟如林,马匹奔驰来去,襄阳城如同裹在一片尘沙之中。 蒙古大军竟已经合围,细数之下,足足有二十个万人纵队。 二十万大军血气冲天,就算东方云皇也不敢放开心神直撼这铁血军气。 但凭着感觉,他却能感觉到八思巴此刻并不在军中,至于去了哪里?应该是东南方无疑。 与襄阳隔汉水而望的樊城是襄阳连通中原的支点,也是襄阳驻军的粮草重地,一旦被蒙古大军攻破,那襄阳就会化为一座孤城。 历史上,蒙古大军就是依靠这种大军围困的手段,使襄阳化为孤城后,才将其攻破。 如今那里血气冲天,所料不错的话,正在发生激战。 在大军旌旗环绕处,一柄青伞黄盖下,蒙哥金刀立马,身边众将拱卫,扬起的风沙将九旌大纛吹得呼啦作响。 一只金色的狼头在寒风中仰天长啸,那是蒙古黄金家族纵横天下永不倒下的图腾。 “轰”“轰”“轰”投石车混合着回回炮的怒吼声将一块块巨石和炮弹打向襄阳城头,那里已经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蒙哥意气奋发,一扫十六年前吃土的郁闷,十六年艰辛即将一尝所愿,真是长生天保佑。 这次出了大力气请地势出手果然有效,想起早上郭靖等人一一惨败之后襄阳城上的绝望与死寂,他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手中马鞭一挥,下令道:“率先攻入襄阳着,裂土封王,所在部族加绶三级。” 命令一级级传了下去,整个蒙古军中就像疯了一样沸腾起来。 裂土封王和部族绶级几乎是蒙古帝国征战天下时最高级别的赏赐。 这涉及到以后封地的面积和封国的地位,什么金钱美人跟这完全没有可比性。 在旌旗前面的是一座有三层高的高台,最高处竖立着两根高出襄阳城墙木杆,牢牢地绑着两个女子,赫然是李莫愁和郭襄。 以蒙哥多年的猎艳经历,什么王族公主,名媛贵妇,淑女闺秀没尝过,但在见到两女时,也不禁生出几分惊艳之色。 两女的姿色都是万众选一的存在,以蒙哥的性子,早就动了占为己有的打算。 两人都是昨天被金轮抓来,绑在炮楼上面,正是为了泄汉人的胆气,显然这个方法很有效果。 此刻的襄阳城中一片惨淡,绝望之色笼罩在每一个人的脸上,这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神情,只因他们心中那座坚不可摧的巨山崩塌了。 城南郭靖府里,大堂之上,郭靖、黄药师、一灯三人满身是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黄蓉和渔夫等人轮换用《九阴真经》中的疗伤篇为他们疗伤。 今天早上,蒙古军中来了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轻喇嘛在城外叫阵。 为激郭靖等人出手,还建起高台,将郭襄和李莫愁两女绑在上面并大肆羞辱郭靖等人。 为了救援两女,郭靖和黄药师、一灯同时出手。 岂料那人的实力竟高的有些可怕,仅仅三掌就破去了三人的防护,震碎了三人的经脉。 若非丐帮弟子用人命去堵,三人当场就有可能栽在那里了。 至今三人重伤昏迷不醒,更兼经脉尽废,即使救过来,也将功力全失,化为废人。 这对三人是何等的打击,尤其还是眼下这种关键时候。 冯蘅心中自责与痛苦交纵,当初来襄阳协助女儿女婿守城是她的恳求。 却连累自家夫君重伤昏迷,生死不知,还失去了最引以为傲的武功。 而且,那喇嘛如今没有趁势进攻,显然是对付驻守樊城的逍儿他们去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忧思兼具,心急如焚之下眼前一黑,昏倒了过去,现场又是一番手忙脚乱。 “是你?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慌乱之中,众人都没有发现堂上突然多了两人,直到郭芙一声惊呼,众人才看清。 只见门口站着一青一白两个女子,小的年纪只有八九岁左右,明眸皓齿,玉雪可爱。 大的三十岁有余,风姿绰约,楚楚动人,正是东方凤凰和公孙绿萼二女。 东方凤凰伸出一只粉嫩小手,托着个玉瓶,“我爹爹说了,他们是为了救我娘才受的伤,他不想欠人人情。这瓶中有三颗灵丹,名唤乾坤再造丹,可以帮他们断续经脉,恢复实力。更有固本培元的效果,可以让他们的实力再突破一个小境界。” 黄蓉心中一动,“你爹爹是?”看着少女那显眼的紫发紫眉,心中似乎有了答案。 “我叫东方凤凰,我爹爹就是你们口中的大魔头东方云皇。”东方紫凰瞪着眼睛,笑嘻嘻道。 黄蓉郭芙朱子柳等人一脸释然,毕竟,看到那一头标志性的紫色长发,很多人都猜出来了。 黄蓉赶紧接过玉瓶,关于东方云皇会炼制灵丹的消息,她十六年前就听杨过说起过,当时杨过手里就有几颗,他宝贝的不得了。 将三颗泛着晶莹紫光的灵丹给三人服下后,看着三人原本惨白的脸上慢慢红润后,众人的心才放下来,但又担心起另一边。 这里的情况这么严重,三大高手同时败落重伤,另一边的樊城是老顽童带着江南六怪和黄逍程英夫妇,杨过小龙女耶律齐大小武等一行年青人镇守着,如果战况也不知怎么样了。 点苍渔隐,樵夫和朱子柳三人同时注视了东方凤凰一会儿,又转过头去,这个时候报私仇绝非正确的选择,一切等战后再说吧。 公孙绿萼看在眼里,心里不禁冷笑,夫君说的果然没错,也幸好你们收了手,不然的话,绝对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她紧捏着长剑,那剑中藏着东方云皇封入的一道先天剑气,就是给她们防身之用。 孰不知,黄蓉也暗自松了口气,她最怕的就是现在闹起内乱来。 蹲下身来摸着东方凤凰圆圆的脸蛋儿,温声道:“小凤凰,你爹爹呢?” 东方凤凰笑,“他救娘亲去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血战不休 眼下襄阳城中除了数万精兵以外,还有数十万零散收拢起来的百姓,人人都知道以蒙古大军的习性,城破之日就是屠城之时。 因此,因此丁壮之夫奋起执戈守城,便是妇孺老幼,也是担土递石,共抗强敌。 城头的喊杀声震天动地,空中羽箭来去,有似飞蝗。 回回炮和投石车投来的炮弹和巨石不断在耳畔炸响,声如雷震。 但无奈襄阳本就城高墙厚,又被郭靖在战前加厚了三尺有余,一时之间,竟奈何不得。 已经七十岁有余的伍清风满头白发,亲自在城头督师。 他手中的一口长剑缺口斑斑,连日来的激战和疲惫使得他连手臂都抬不起来。 受到蒙哥封王绶级的巨大诱惑,蒙古兵一个个悍不畏死,红着眼挥舞着弯刀从攻城梯上爬上来,又被城墙上的守军用巨石和滚木砸下去。 两丈宽的城头上挤满了人,有大宋守军,有丐帮弟子,有平民百姓,还有应号召而来的江湖义士。 此刻他们只有一个目标,用尽一切办法阻止蒙古兵爬上城墙。 巨石、滚木、焦油不要命的往下倒,爬上攻城梯的蒙古兵一个个惨叫着摔了下去,很快又有新的蒙古兵爬上来。 丐帮的几位长老和五花八门的江湖人士堵在攻城梯前刀剑不停,将冲上来的蒙古兵砍杀殆尽。 只是众人的脸上都没有什么喜色,伍清风自己也是一脸绝望。 早上郭大侠和东邪黄药师,南帝一灯三人出城迎敌,结果都落了个重伤而回,至今生死不明。 这对整个襄阳守军的士气打击太大了,尤其是郭靖。 他一向是所有人心中的擎天玉柱,所有人也一直坚信,只有有他在,襄阳城就决不会破。 可现在这根擎天巨柱倒下了,那岂不是说襄阳城要破了? 伍清风抬头,一双布满了血丝眼睛里除了疲惫绝望,还有惋惜。 远处高高耸立的回回炮楼上,两个女子单薄的身影赫然在望。 他心里不禁暗叹,连襄阳城都保不住了,这两个女子又有谁去救呢? 可惜了这大好年华,却偏偏生在了乱世。 “呜”随着一声苍凉的号角声响起,蒙古大营中又涌出三个万人纵队,攻城梯一架接着一架,靠在了城头。 群雄奋力厮杀,将攻城梯砍翻,但很快就有新的攻城梯架上来,双方早已杀红了眼,没有了理智。 突然,四声长啸声传出,只见对面蒙哥麾下军队中,掠出四个身影来,以极快的身法冲向城墙而来。 正是蒙古四杰潇湘子,尼摩星,尹克西,马光佐四人。 伍清风大惊,急大喊道;“挡住,挡住他们。” 弓箭手纷纷对准了四人射出上千道箭矢,企图拦截住四人。 只是四人异常狡猾,各自手持一面铁铸大盾牌护住周身,横冲过来。 才短短时间,就闯过了护城河,爬上攻城梯。 这四人在十六年间,有着蒙古军队从各处搜集来的珍稀药材,武功大有长进。 潇湘子已经破入后天宗师之境,其余三人也处在一流巅峰。 城头上众人已经连战了好几天,身心疲惫,四人原本就是以逸待劳之身,更兼武功强横,竟被强行闯上城头来。 跟在身后的蒙古兵蜂涌了上来,蒙古大军一片欢呼。 伍清风见形势突变,城破在即,不由悲喝一声,“众家兄弟们,今天唯死而已,杀!” 满头白发在寒风中零乱,遍布缺口的长剑冲着潇湘子毅然决然杀了上去。 “唯死而已,杀!” 被伍清风激起满腔热血,所有人视死如归,刀剑重鸣,城头上血雾弥漫,喊杀声震耳欲聋,双方陷入相持中。 突然,城外两声清脆的破空声响起,一金一银两只飞轮划破天空,直直削在了城头的两道铁索上,铁索应声而断,吊桥轰隆一声落了下去。 蒙古一方发出如山一般的高呼声,一个个争先恐后踏着吊桥冲过护城河来。 伍清风见此目疵欲裂,原本年老体衰的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连续数十剑不要命一般以伤搏命。 潇湘子胆怯,不敢力敌,退下城头而去。 众人合力,将尹克西,尼摩星,马光佐三人逼下城墙,将冲上城头上的蒙古兵砍杀干净。 守军依着伍清风的命令,射出火箭,企图烧断吊桥。 但蒙古兵哪有半点儿好对付,一个个背着盾牌护着脊背和脚下的吊桥,推着巨木,冲过护城河来。 疯狂厮杀中伍清风和群雄都没有看见,蒙古大军中,回回炮的位置正在不停地向前移。 炮楼上两女口被绑住而无法出声提醒,只能眼睁睁的干着急。 金轮盘膝坐在两女中心,身旁插着一支火把,而她们的脚下堆满了柴火。 城下的局势越来越严重,达尔巴一身铁衣铁盔,包裹的严密非常。 手抱一根攻城木狠狠撞击着城门,发出轰隆巨响,随时都有城破的危险。 情急之下,伍清风奋不顾身,跳下城头,落在蒙古兵中,连续出击。 快剑神出鬼没,将抱着巨木的蒙古兵砍杀在地,只是轮到达尔巴时,却犯了难。 这厮一身铁甲,全身上下就露出了眼睛,伍清风剑法再神,也无可奈何,被他一只铁拳打在了长剑上,登时破碎开来。 他虽是宗师后期高手,但早已年逾七旬,气血亏损的厉害。 又连续激战数天,那里还能挨得了这一拳。 危急时刻,一声龙吟传来,达尔巴瞬间就被一掌拍飞了出去,只听得一声长啸响彻城关,“郭靖来也。” 伤势痊愈,功力大进的郭靖及时率领黄蓉郭芙朱子柳等人赶到。 只见他和黄药师、一灯三人气血饱满,红光满面,哪里还有半点儿伤重的迹象? “伍兄赶紧休息片刻,这里交给郭靖了。” 一撑腰,便将伍清风送回了城头。 城头上无论守军、丐帮弟子还是江湖群雄一片欢呼雀跃。 他的到来,几乎为所有人注入了一道强心剂,远在炮楼上的郭襄忍不住热泪滚滚。 早上父亲重伤,她不知有多么伤心欲绝和自责,直道是自己害了父亲,甚至已经下定了城破时就咬舌自尽的决心。 眼下见父亲竟一日间伤势痊愈,心里不知道有多么高兴,一时之间泪流满面。 金轮惊骇欲裂,站起身来,郭靖伤的有多么严重别人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 可是,这怎么可能? 突然“轰隆”几声回回炮响之后,城门轰然被炸得粉碎,蒙古兵欢呼着潮水一般从城门洞里涌进。 郭靖奋起身形,手中龙吟阵阵,掌力不绝,直杀得城门口血流成河,惨叫连连,却挡不住已经疯狂了的蒙古兵。 五只飞轮从蒙古大军的后方掠来,直直对上了郭靖。 金轮法王以极快的身法轻功冲到郭靖身前,将其缠住,让其无力分身击杀蒙古兵。 转眼间就有上百人涌过了桥,郭靖无奈,激战之中大呼,“堵住城门,快堵住城门。” 黄药师一灯黄蓉朱子柳等人齐齐跳下城门,截杀涌过桥的蒙古兵,城门口一片混乱。 蒙古大营前很快冲出一大批红衣喇嘛,他们奉蒙哥的命令,阻拦群雄,为蒙古大军入城提供时间。 眼看城破在即,远在大营前督战的蒙哥忍不住想放声大笑。 他已经下令,城破之后,十天十夜不封刀,一定要将襄阳城屠个干干净净,以泄心头之恨。 只是蒙哥的笑声还未出口,就突然变成了惊愕,战场之上,异变再生…… 第一百五十章 八思巴现身 “吟”一声清脆的剑鸣仿佛从亘古的天际传来,响彻云霄。 一抹紫色霞光从天外飞来,划过天澜,落在了城门处,惊起滚滚气浪。 可怕的气势漫延开来,方圆三十丈之内的蒙古兵,无论大小都被紫色的锋芒分裂开来。 因为拥挤进攻的原因,至少有五百人被剑光肢解,化成血肉碎块,一时之间,血气冲天。 蒙古大军前进的势头为之一滞,所有人惊恐的看着血雾迷离中那柄剑气冲霄的紫晶神剑,再也不敢前进一步。 炮楼上,天痕长剑的出现给了两女巨大的震撼。 李莫愁原本死寂如灰的眼睛里两行清泪无声的流下,喃喃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正与郭靖缠斗的金轮回头看见天痕紫色的剑身,顿时脸色煞白,亡魂皆裂。 潇湘子,尼摩星,尹克西,马光佐无不如是,撇下那群喇嘛,疯一般往回跑。 眼下教尊不在,他们几个一起上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以他们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一定会被那人撕成碎片的,只剩下一群喇嘛,一脸懵懂。 但他们还是知道大敌来临,保命要紧,纷纷开始往后撤,被郭靖等人一路追杀,伤亡了好一大半。 只苦了那些冲过吊桥的蒙古兵,兵力后继无力,被从城门洞冲出来的群雄砍杀了个干净。 郭靖赶紧震断吊桥,又不断命人运来土木灰石,将城门洞填了个死,一众人才上了城头。 金轮和潇湘子等人在狼狈逃回大营后,面对着周围士卒们异样的阳光,五人并没有觉得丢脸,反而暗暗松了口气,尤其是金轮,心里大呼幸运。 因为炮楼上那两个女人可是他一手抓来的,其中一个与那人有直接的关系,以那人的狠辣,绝对能把自己千刀万剐了。 眼下他安然逃回了军阵中,只要往大军中一躲,几十万人中,他就不信那人能找到他的踪迹。 只要撑到教尊回来,他就安全了。 突然之间,近在咫尺的炮楼竟开始摇晃起来,“哗啦”一声巨响,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扯开来。 偌大炮楼轰然倒塌,有不少蒙古兵撤离不及,直接被淹没在废墟下。 炮楼上李莫愁两女早在炮楼倒塌的瞬间就被一股力量席卷而出,一道身影闪过,将两女接下。 视线再清晰时,已经是换了天地。 眼前时清晰可见的襄阳城墙,郭襄眨了眨眼睛,却发现竟在一个人的怀里。 秀鼻中准确传来那种属于男子的阳刚气息,她小脸泛起红晕,急忙挣脱开来,空间瞬间就被其人占据。 李莫愁靠在胸膛上,双手紧紧抱着他,生怕他再次离开。 阳光下,那满头刺眼的白发刺激的东方云皇心里直发痛。 耳畔清晰的传来李莫愁的呢喃声,“大坏蛋,大坏蛋,大坏蛋。” 两人旁若无人的在这两军阵前拥抱着,郭襄看着,心里莫名的出现一丝羡慕和懊恼。 刚才为什么要挣脱出来呢?真是的。 许久之后,似乎确认了眼前的真实,不再是往日的虚幻梦境,李莫愁“哇”一声痛哭出来。 “你这负心汉,又让我苦等了十六年,十六年。我都已经老了,你还来惹我作甚?” 伏在东方云皇胸前哭的痛彻心肠,天知道她这十六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东方云皇紧抱着怀里颤抖的佳人,手抚着那刺眼的白发,柔声道:“不老,不老,我的莫愁永远都是那么漂亮,那么美。” 低头在她香腮边轻轻一吻,“我们的女儿很漂亮,很可爱,我很喜欢。” “真的吗?”李莫愁轻抬螓首,泪眼朦胧。 东方云皇没有答话,只是轻轻含住佳人略显苍白的唇瓣,仔细吮吸着,李莫愁渐渐迷醉,应和起来。 能这般肆无忌惮的在两军阵前谈情说爱,也就只有东方云皇干的出来。 让不少江湖人士暗骂世风日下的同时,也心生羡慕。 果然是魔君,行事不拘一格,不能以常理度之。 良久,李莫愁有些喘不过气来方才罢休,她也终于注意到这里的环境气氛,不少人直接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 李莫愁俏脸霎时间通红一片,埋首在东方云皇怀里不敢见人,真是羞死人了。 东方云皇毫不在意哈哈大笑,“本座和自己的女人亲热,干你们鸟事?再看,本座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 说到最后,声音冷了下来,在场之人无不纷纷转过头去,让魔君惦记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东方云皇低声在李莫愁耳边道:“莫愁,你先到城里去,等我把这里的事处理了再和你们汇合。凤儿也在襄阳城里。” 李莫愁乖巧的点点头,离开这么长时间,她也想女儿了。 离开东方云皇的怀抱,一路向襄阳城走去,所过之处,人员无不纷纷让路。 送走了李莫愁,再看向蒙古大军时,东方云皇眼中已是一片冰冷。 “自己站出来,还是本座把你揪出来?” 他的声音中蕴含着一种极其可怕的魔力,瞬间传遍了整片战场,使人生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 目光所触,无一人敢于他对视,蒙古大军三十万人马齐黯,旧无声动。 在拖延时间吗?东方云皇心里直冷笑。 他能感觉到东南方有一股浩大厚重的气息正在急速接近中,估计再有几十息功夫就能到达,应是八思巴无疑。 只可惜金轮打错了算盘,他要杀一个人,谁也挡不住,即便是那人当面亲临。 右手拂空,五指弯曲如爪。 “白虎七杀,大撕风势” 风云骤停,如梦似幻的紫色真气如游鱼一般袭向九旌大纛下的蒙哥处。 气息扫过,躲在暗处的金轮反应不及,就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力量强行撕扯了出来。 停滞在半空中,东方云皇五指一动,无处不在的风从指间划过,交织成一道道优美的丝线,化成一只巨掌将金轮握在掌心。 “住手”一声绵长的佛音后,不远处一个红衣喇嘛赫然现身,他坐卧在一头一丈多高的白牙巨象上,神态庄严,宛如佛陀。 “咔嚓”一阵骨裂声,没有任何防抗之力,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金轮法王就被捏成了一团肉泥。 东方云皇屈在半空的手一松,巨掌消散,血肉难辨的金轮直直摔在了蒙古大营前,变成了一团刺眼的血花。 第一百五十一章 言刀语剑 纵横中原、闯下赫赫威名的金轮法王就这样被人一巴掌捏死。 城头上观战的郭靖黄药师一灯等人心里庆幸的同时,不免生出一股悲凉之感,实力大增的喜悦感也淡了不少。 面对东方云皇这挑衅似的举动,年轻喇嘛俊秀的脸上没有任何怒意。 只是淡淡颂了一声佛号,仿佛死的就是一个无甚重要的阿猫阿狗。 白牙巨象缓缓从南面走进来,沿途的蒙古军队恭敬地分散开来,让出一条道路。 他们的脸上带着朝圣般的狂热,完全没有半分凶狠之色。 行至九旌大纛下,八思巴点头示意。 一向冷漠残暴的的蒙哥反常的双掌合十,躬身行了一礼,口诵“上师。”身旁诸将莫不如是。 他的身份昭然若示,蒙古帝师,未来总领天下宗教的万佛之主,八思巴。 只见他一身臧红色的藏式僧服,年纪在二十岁左右,样貌清秀,尤其是一双眼睛,清澈澄净,宛如明镜。 他的身上蒙着一层圣洁的光辉,相信任何人在他的面前绝对兴不起一丝作恶的念头。 脖间挂着一串遍体圆润晶莹的玉珠,隐隐有光泽透出,不知是何异宝。 他简简单单敷坐在象背上,手捏佛印,就给东方云皇以山岳般厚重的感觉。 旁的人更加难以抵御,从他出现开始,目光就是一片痴迷狂热,视若天神。 “哼”东方云皇一声冷哼,如同雷震,郭靖黄药师一行人猛然惊醒。 回想起先前种种,不禁冷汗直冒,好可怕的修为,竟在不知不觉就着了道。 “小喇嘛,还是拿出些真本事来吧,像这等天魔妙相的魅惑手段,也能奈何得了本座?” 手段被破,八思巴也不着恼,微微一笑,如冰消雪融,百花齐放。 “阿弥陀佛,居士好修为,好造化,竟能修得这似道非道,似魔非魔的禅心来。” 东方云皇不在意他的恭维,反而问道:“喇嘛不在大雪山静修,来淌这洪水作甚?就不怕业障加身,惨死在滚滚红尘中,堕入阿鼻地狱吗?” 此言一出,在场无论喇嘛,还是蒙古大军中的将领士卒,无不怒目而视。 东方云皇毫不怀疑,此刻只要八思巴一声令下,他们就能克服心中的恐惧,提起弯刀扑上来砍死自己。 这就是宗教的力量。 八思巴面色如前,手中佛珠缓缓拨动,继续微笑,“红尘之路佛心渡,喇嘛心往极乐,但奈何这具臭皮囊还沉堕在色欲界中,只能在这红尘中磨砺佛心了。” 踏着血泊,闻着战场上遗留下来的硝烟气息,二人旁若无人的论道,气机在无形中交锋。 若是靠近二人就会发现,二人之间的气息波动得厉害。 适才仅仅泄出去一丝,上百名蒙古兵就被震得七窍流血而死,蒙哥吓得赶紧将军队撤后百丈之距,为二人留出空间。 眼下这一战关乎整个天下的命运,若东方云皇胜出,那蒙古大军此次南征就会做罢。 至少在东方云皇有生之年,蒙古大军就不敢南下一步,因为没有哪个人能躲开他的袭杀。 若八思巴胜出,那东方云皇将再无任何理由插手战局。 襄阳,中原,天下,汉人的命运都将由蒙古人来主宰。 因此,无论是蒙哥还是郭靖等人,视线都不约而同放在战场上,期待战局分晓的那一刻。 东方云皇环视四野,硝烟滚滚,满目疮痍,冷笑一声。 “蒙古铁骑一路所过之处,人畜不留,草木不生。喇嘛为虎作伥,屠戮苍生,就是以这种方式普度世人?” 八思巴敛起笑容,摇摇头,淡然道:“阿弥陀佛,红尘深似海,彼岸远如天。喇嘛功德不够,德行不足,无法普度众生超脱,喇嘛只超度喇嘛自己。” 听见这话,东方云皇终于确定,这喇嘛的实力的确已经臻至先天宗师之境,宗师唯心,任何言语都无法动摇他们的心志。 天下苍生,慈悲佛念,对这个喇嘛已经没有了半点儿影响,就和自己一样,已经是一个纯粹的修真者。 八思巴突然开口道:“你似乎修炼了我密宗护教金刚神功龙象般若功,你不修佛,注定练不成梵我如一的大成之境。” 东方云皇听后哈哈一笑,“天下武学,修到极致,都不过是殊途同归。我只需天人合一即可,何必在乎梵我如一?喇嘛莫不是糊涂了?” 八思巴一愣神,随即也跟着笑起来,“是极,是极。喇嘛着相了,梵我如一和天人合一又有什么区别呢?” 几百米外,无论是郭靖黄药师一灯等武林群雄,还是潇湘子尼摩星尹克西以及众多红衣喇嘛都感觉到似乎明悟了什么,但又无论如何抓不住那一丝契机。 他们的境界都太低了。 东方云皇道:“不知在樊城中,本座那几位小侄如何?” 这也是郭靖和黄药师急切想要知道的答案,二人伸长了耳朵仔细聆听。 八思巴叹了口气,“阿弥陀佛,那几位小檀越都只有轻伤,喇嘛怜惜他们慧根过人,想带他们回大雪山清修,几位檀越却都抵死不从。可惜良才美玉与我佛无缘,如之奈何。” 东方云皇没有理会他的黯然叹息,反而是一声长笑。 “曾听人说‘人是未来佛,佛是过去人’,不知道喇嘛自以为是未来佛,还是过去人?” 这话就有些刺耳了,言下之意就是有讽刺八思巴自不量力之嫌。 八思巴却没有生气,反而慎重双掌合十,颂了声佛号,身上的气息越发圣洁庄严。 “何必在乎过去,又何必在乎未来?喇嘛自己,就是佛。” 这话说的就有些大逆不道了,但在场之人无人反驳。 远处一灯浑身一震,眼中若有所思,闭目席地而坐,在睁开眼,已经是后天大宗师巅峰。 先天高手气机圆满,周身早就没有了所谓的破绽可言,能攻讦的只有精神上的破绽,攻破心防则无可不破。 从开始到现在,而任谁也奈何不了谁,唯一剩下的办法,似乎也只有动武了。 东方云皇手一招,天痕长剑落入掌中,轻抚着修长优雅的剑身,大笑道:“既然如此,武力上一较高下,如何?” 八思巴点点头,“善。” 所有人精神一震,真正的大戏要开始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八部天龙印 微风吹过,拂起微妙尘埃,二人目光在空中相接,时光在这一瞬间停滞。 八思巴的眼睛很亮,清水一般清澈透明,就像一面镜子,你心中所思所忧所喜所悲,一动一静都能倒影于其中。 这是大雪山密宗一门秘术,名唤照心镜术,非有大机缘大智慧者不能练成。 可东方云皇的眼睛更亮,瞳孔化成了两轮满月,倒映在八思巴眼中,圆满无缺,无懈可击。 所有人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场决定天下命运的决斗。 东方云皇缓缓道:“我一身所学,除了内功心法师承前人,其他武功都是我自创而来。有剑法、掌法、身法、爪法、指法五部,其中又以剑法为最。” “居士好天资,八思巴自愧不如也!” 八思巴叹息道:“八思巴一身武功皆受之前人,唯一创出的武功也只有一式万佛印诀。比上居士,真是惭愧。” “是吗?本座也是这么认为的。” 众目睽睽之下,东方云皇大笑着,毫不在乎他人异样的眼光。 也许是在离开前遇到这么个可堪一战对手,他的心情非常的好。 八思巴:“…………” 世道变了吗?中原人什么时候这么不谦虚了? “呛”东方云皇长剑回鞘,“先以掌法来会会喇嘛,本座倒是要看看,你这位人人敬仰的活佛到底有几斤几两。掌分日月,阴阳是也,共十四式。请品鉴。” 话已说完,双手抱圆,紫阳真气在手掌中纵横交错,交织成一道紫青相间的太极图。 杀机在无形有形中纠缠上了八思巴。 这一掌中包含了两式,阴阳同俱,乃是最正经不过的宗师入微手段。 十六年的时间不是白过的,他对真气的掌握,早就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丝毫不差于先天宗师。 八思巴亦笑道:“大光明散手,一百零八式,大雪山密宗不传之秘。我修行六月,逐至大成,请指教。” 手中佛印化为掌力,金色的真气聚为遮天佛掌,对着东方云皇凌空按下。 所有人有些不明白,武功招数说出来可不就让人知道秘密,失了先机了吗? 但东方云皇和八思巴心照不宣,只有二人自己明白,这是赤裸裸的阳谋,知道又怎么样?有能耐破解才是真本事。 紫青太极图骤然飞出,化成一紫一青两道真气冲击而上,如日中天和皓月千里代表着阴阳极致。 几乎在刹那功夫就将方圆十丈内的土地一半冻为寒冰,一半炼成焦土。 截然相反的两极力量将佛掌搅碎,余力不减,向八思巴绞杀而去。 八思巴神色不变,稳坐象背,散手一掌接着一掌拍出,金色的掌力显于空中凝而不散,再次化出一道万字佛掌,狠狠拍击在阴阳掌气上。 “轰”空中宛如炸开了烟花,金、紫、青三色真气交锋,形成一道可怕的波纹扩散开来,整整三十丈内先前因为战死而散落在地上的蒙古兵的尸体在瞬间就被震为齑粉。 所有观战的人不由吸了口冷气,蒙哥眼中的忌惮之色暗暗生出,仔细看时,那目光针对的却不是东方云皇,而是八思巴。 至于为什么?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适时,半空中劲风凌冽,一道白虹撕破空间,直直抓向八思巴的胸口,快的简直不可思议,势如闪电形容也不为过。 八思巴看的清楚,那是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掌。 他神色肃穆,招式再变,因为刚才的交锋已经证明,单纯的大光明散手根本就不是东方云皇阴阳掌力的对手。 左手捏普贤三昧印,右手独占印,合成了一个不动根本印。 口诵一个“临”字,浑身气息越发雄浑严密,右手并指如剑,直直点向手掌。 一抓一指在空中交锋,二人腾身而起,东方云皇身化游鱼,在空中遨游,双掌中真气不绝。 在胸前划出一道道虚实相间的日月映像,身后两道紫青光轮环环将他围绕。 八思巴则如巨鸟横空,一掌清秀的脸上充满了狰狞,手中佛指变幻无尽,金色的真气结出一道又一道印结。 “八部天龙迦楼罗印”“八部天龙帝释天印”“八部天龙夜叉印”“八部天龙乾达婆印”“八部天龙阿修罗印”“八部天龙紧那罗印”“八部天龙摩呼罗伽印”“八部天龙天龙印” 他一连气功夫打出八组印结,金色的真气如佛光显现,八思巴立身其中,沐浴佛光而立,真个是佛陀在世。 他手捏佛印,拇指紧扣中指,缓缓点出,浮悬在半空中的八组印结好像受到召唤,契合在那一掌之中。一股半丈粗的金光对着东方云皇镇压而来。 “八部天龙印,镇压。” 东方云皇合着诸多幻影,在胸前一分,一股青气和紫气飞出,化成两道惊鸿。 依稀间,月亮从残月到满月六种变化,太阳从升起到落下六个阶段同时显现。 空中出现六个月亮,六个太阳,日月掌诀十二种变化全数含盖其中。 紫青两股长鸿在空中化成一道太极,然后尽数归于掌中,缩成一道三丈大小、急速逆转的太极图,阴阳倒转,乾坤易位。 金光与太极图在空中交锋,巨大的光团爆发开来,光芒使得天上的太阳都黯然失色,观战的所有人在一瞬间全部闭上了眼睛。 威力足足比刚才强了数倍有余,地上的生灵平白受到波及,三十丈之内,泥土都被梳理了一遍,地下十丈,再无活物。 二人同时倒飞而出,东方云皇在地上连退十八步,方才泄尽了力道,八思巴亦如是。 他的脸上出现一丝不自然的晕红,精神却异常兴奋,忍不住大笑道:“好,好啊,好一个八部天龙印,好一个八思巴。果真不凡也!哈哈,好痛快。” 八思巴衣着从容,神态不乱,举止依旧优雅,赤红色的念珠缓缓在掌中拨动,面带笑意。 “居士好俊的功夫,不知这一手可有什么名头?” 公然询问他人武学,这是武林大忌,但东方云皇从来都不在意这些。 “逆阴阳,倒太极,和日月,这一掌名唤日月重光,是本座日月掌第十三种掌力。” “说起来,喇嘛刚才那三手功夫不差啊!大光明散手,八部天龙印,还有那加持真气的一招似乎是九字真言吧?”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仅仅一个‘临’字就能对决本座的大撕风势和日月重光的合击,其他八字想来也是不差多少了?” 八思巴淡然笑道:“若非九字真言,怎能挡住居士滔天的杀机,若非不动明王印,如何能化解居士抓力中透骨的戾气。居士如此大胆敢纳戾气入体,就不怕遭了反噬吗?”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指诛心 “反噬不反噬只是其次,但你今天一定会死在这里。”东方云皇笑眯眯道。 “噢?是吗?其实我也有这种想法。” 八思巴温声道,“百余年前,我大雪山密宗宁玛宗一脉有一位鸠摩智上师来中原游历,不慎惨死人手。当时杀他的人也叫东方云皇,你先祖欠下的债,该还了。” 百余年前,天龙时期?大轮明王鸠摩智是死在自己手里的? 东方云皇一愣,却来不及细思,八思巴的攻击随之而至,金色的佛掌铺天盖地覆压而下。 宗师的气场从四面八方围困而来,宛如囚笼一般。 明明是充满杀机的招数,偏偏显得无比祥和,不断扰乱着东方云皇的心神。 东方云皇双眸中的明月越发明亮,双掌合十,一轮青紫相间的光球缓缓升空。 东方云皇一手指天,长吟一声,“打碎天地,重现光明。” 掌中奋力一击,压顶佛掌幻影一般消散开来,气场一滞,东方云皇瞬间挣脱而出,身化长虹纵入虚空,与顶上光球合为一体。 一时光芒大作,天地间宛如出现了第二颗太阳。 两极分化,青紫两色真气一闪,两道身影同时杀向八思巴,竟是两个东方云皇。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不可置信的一幕。 八思巴展开灵觉,感应中两个东方云皇竟然全是真身,一身至阳,一身至阴。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今天若是大意,恐怕这一身皮囊要交代在这里了。因此,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两道身影在八思巴身前交汇而过,一个忽闪间,青寒气和紫阳气同时罩住八思巴。 若是一般宗师高手,此刻虽不会被冻死或烧死,但一定会被寒气和阳气错乱身体阴阳二气而死。 八思巴稳坐象背,身上的金色真气如沐佛光,将他和身下的白象牢牢护持在其中,并时时拍出一掌或点出一指,只是都无功而返。 东方云皇的轻功早超越了一般武功的范畴,或许只有掌握了“势”的先天大宗师才能在轻功上与他平齐。 其他的入微宗师,已经对他的产生不了足够的威胁。 二人连续交手十二个回合,东方云皇已经将日月掌中的十二种变化尽数使出,均被一一击退。 东方云皇不见气馁,反而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被他连续不断的掌力的攻击下,八思巴疲于应付,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环境的变化。 先前东方云皇打出的十二股掌力并没有消散一空,反而沉淀在周围的空间里。 自古以来,有阴沉于地阳升于天的说法,是故天地成焉。 大地之上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寒冰,而阳气则聚集于虚空,二者分化,以象天地阴阳有序。 这其中蕴含巨大的能量,现在只需要一个引子将它们诱发出来。 “啪”二人又对了一掌,东方云皇借机退出十丈,一颗丈许大小的青紫色光团举于掌上,长喝道:“日月同寿。” 光球对着八思巴狠狠砸了下去。 就像焦油中落入了一颗火星,在八思巴来不及反应下,整个空间直接暴动开来,寒热二气在空中疯狂涌动、撞击。 一声可怕的轰鸣声响起,声势滔天,地上的泥土被席卷而上,白牙巨象丈高的身躯连声惨叫都没有发出就被淹没在滚滚气浪中。 东方云皇看看爆炸深处,心里满是惬意,小样,阴不死你?让你也尝尝被炸的滋味。 一切平息之后,原地只留下一个足有三丈深的巨坑,八思巴衣衫褴褛站在中心,嘴角隐隐有血迹留下。 座下那头白牙巨象以及完全没有了踪迹,连肉沫都没留下。 抬起头来,八思巴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面无表情道:“居士好手段,喇嘛不如也。不过接下来也就到此为止了。” 东方云皇笑道:“你的命还真硬,这样都弄不死你?” 八思巴没有回答,眼中异光一闪,右手佛指对着东方云皇缓缓点出。 这一指平平淡淡,没有任何真气波动,但在东方云皇眼中,却比先前任何一门武功都要可怕。 那一指就像有魔力,目之所视,尽是金色的指芒,任是他如何闪躲都避不开。 八思巴柔和的声音在他的心地响起,字字句句都在拷问着他的本心。 “汝为汉民,食汉栗,不思保家卫国,庇佑黎明苍生,却逃避现实,隐逸山野,汝有愧否?” “依仗武力,屠戮苍生,魔行天下,汝有愧否?” “云云苍生,浩浩天地,汝生于天地之间,无一物以报天地之恩。汝有愧否?” 要是一般人被这样紧扣着逼问,心里稍有一丝迟疑,就会被其趁机而入,击破心神。 但见东方云皇神思不动,眼无异色,八思巴便知此番言语对他毫无作用,心生一计,又一次出声喝问。 “汝能护持他们一时,却护不住他们一世。今日八思巴纵败于你手,百年之后,蒙古大军再次南下,因汝今日之举,到时中原必将生灵涂炭,汝有愧否?” 东方云皇只是冷冷一笑,中原?天下?汉人?与他何干?他走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南宋自己作死,沉迷在纸醉金迷中,活该当亡国奴。 手上动作动作不停,亦伸出一指,紫色的指芒遥遥隔空点在那金色的指劲上。 城头上,一灯瞪大了眼睛看着东方云皇点出的那一指,刚才那是一阳指? 可他又感觉疑惑,真气聚而不散,哪有人将指力凝实到那种地步的? 八思巴猛地一震,一股指气已侵入体内,他不禁皱起了眉头,那指气中传来的忽冷忽热的气息令他感到异常难受。 但他却没有撤招,手指上的真气越强了三分,不经意间瞟到了襄阳城头上,一脸担忧之色的李莫愁东方凤凰母女身上。 他眼睛一亮,朗声道:“东方云皇,汝为人夫,为人父,十六年前,抛弃妻女,致使红颜白发,青丝成雪,汝有愧否?” 东方云皇心神顿时一滞,有愧,当然有愧,怎能无愧? 当年因一时之气,愤然出走,让她们母女受尽相思之苦,苦等他十六年,他如何能无愧? 完美无缺的心神顿时出现一丝破绽,八思巴借机一指点入了东方云皇当胸,金色的指力破胸而入。 东方云皇一口鲜血喷出,忍痛与八思巴拼了一掌,退至十丈外。 蒙古一方立时传出雷鸣般的欢呼声,襄阳城头则有些死寂,连无敌于天下的魔君都不是他的对手,难道大宋就真的气运散尽了吗? 东方云皇吸了一口冷气,这一指险些伤到心肺,这喇嘛下手真黑。 不过,好久没有尝到受伤的滋味了,他仰天一阵大笑,“喇嘛,这一指可有什么名头?” 八思巴一字一句道:“诛心指,如何?” 东方云皇笑道:“诛心指,诛心指,一指诛心,果然妙,妙不可言,难怪能与本座的阴阳破劫指相抗衡,还能破开本座的护体真气。” 第一百五十四章 白虎七杀式 “密宗秘传的宗师武学自然是不凡的。” 八思巴一句话说完,手中的佛珠轰然炸开,朱红色的念珠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打向东方云皇,呼啸的劲风几乎撕裂了空间。 东方云皇疾步如飞,纵跃而起,真气化成一只遮天巨掌猛然拍下。 掌力所触,十几颗佛珠同时一震,直接化为齑粉,消散在半空之中。 八思巴迎击而上,破开巨掌,直面东方云皇,十指变幻不定,金色的指印,掌印,拳印狂风暴雨一般攻向东方云皇。 二人在半空之中短短半刻钟连交手上百回合。 方圆三四十丈内尽是紫金两色真气交横,地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坑洞。 两道人影在半空之中闪电般交锋,你来我往,已经完全看不出身形。 突然,金色的人影从半空中被一掌拍下,在地上砸出个足有丈许深的大坑,八思巴的身影显露出来。 口里一口鲜血喷出,落在地上,竟发出火炭一样滚烫的声音来。 东方云皇长啸一声,流星一般坠下,对着八思巴又是一掌,“白虎七杀,大震山势。” 八思巴心知不妙,急驱动真气,右手佛掌平推而上,“轰”真气的碰撞如晴空惊雷。 八思巴的身体一阵不规则的扭动,周围的泥土顿时冲天而走。 “瑜伽密乘”东方云皇眼中的惊讶之色一闪而过,他曾经得到过一些古瑜伽术,自然识得这蛛丝马迹。 瑜伽术以开发身体潜能、蕴养人体气血为先要,即便是当初那几篇残缺不全的瑜伽残篇,也给了他不小的帮助。 白虎七杀式中的大震山势三重境界,一重内含三十二重暗劲,二重内含六十四重暗劲,三重内含一百二十八重暗劲。 他目前是一重阶段,但以三十二重暗劲,也足以震死普通的先天宗师了。 这八思巴竟能通过调节身体肌肉,将三十二重暗劲转移到地下,这连他都做不到。 如今看来,他修炼的恐怕是完整的瑜伽密乘,难怪会不将龙象般若功这等修炼起来费时费力的练体神功放在眼里。 不过,我这一掌可不是那么好接的,东方云皇心道。 此刻八思巴眉毛上结着一层寒霜,他全身金色的真气流转,光华闪耀,死死抵抗着东方云皇掌中传下来的彻骨寒气,一张俊秀的脸上青金色变换不停。 脚下以他为中心,寒气漫延开来,渐渐结出一层寒冰,并不断扩大。 东方云皇另起手掌,两掌相合,威力猛地强了一倍,将八思巴打入了地下,他紧跟着杀了进去。 二人在地下激战,地层被掀翻开来,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铛”“铛”“碰”“轰” 二人出手的速度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视线,众人眼睛还未看清,下一秒就已经换了地方。 只听得一声声雷鸣般的巨响,便知二人交手异常激烈。 八思巴脚步缥缈流转,宛如天女临尘,就像敦煌壁画上的飞天仙女一样。 慈悲圣洁的天女舞蹈中蕴含着难以名状的杀机,一抬手一拂动便是真气与旋律的交织。 拈花佛指频频在空中点出,洒出一道道迷人的佛光,金光护体,流转无穷,那是足以销骨摄魂的杀人手段。 常人一旦沉迷其中,就会被天女佛光灭尽浑身生机,化为骷髅。 虽然明知道其中凶险,可无论是襄阳城头上的郭靖黄药师一灯等群雄,还是蒙古一方蒙哥潇湘子一众,眼中都出现了痴迷之色。 传说天女之舞是只有仙佛才能有资格观赏,凡人众生若有缘一睹,就会化为夺人性命的死亡之舞。 它虽夺命,但又无疑是美丽的,就像罂粟花一般。 今日,东方云皇化身恶魔,硬生生毁去了这份美好。 他双抓如飞,十指间潜藏着可怕的劲道,每一抓都有随便生撕虎豹的威力。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大念无垢,大常无定,非常无常,无始无终,白虎七杀,大无定式。” “覆水难收,覆心难回,生死无定,离合无常,大覆心式。” 分心两用,白虎七杀中的两式接连使出,八思巴一个闪烁,胸口就被挠了一下,抓出五道血淋淋的指痕来。 这次八思巴感觉到的不是寒冷,而是炙热。 胸口像是揣着大火炉一样,五脏六腑要被烧裂了。 八思巴双手齐动,口颂“者”字印,结成个内狮子印,一股清凉的真气涌上心头,修复着胸口的伤势。耳畔传来两声清新的吟唱。 “心为形役,神为体役,缚心锁神,大锁神式。” “移魂夺魄,聚散阴神,白虎七杀,大夺魂式。” 八思巴神色大变,就要再一次结印以对,却骇然发现,在对方那一双慑人的银色眸子下,他的身体竟完全不受控制,连手都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只铁爪撕扯而来。 在那股渗人的杀机下,他打了个寒噤,脑海中猛地一闪。 不是对方出手快,而是他出手慢,他的思绪无法跟身体协调。 赶忙闭上眼睛,不去看东方云皇的眼睛,强行运转瑜伽密乘挪移着身体,尽量避开要害。 东方云皇只是冷笑一声,以为闭上眼睛就没事了吗? 只要你六识尚存,就永远也无法拜托大锁神式和大夺魂式的影响。 他现在可以肯定,这喇嘛一定开辟了上丹田识海,开始运用精神力。 要不然还能有机会施展瑜伽密乘?早死在大锁神式和大夺魂式的联手攻击下了。 东方云皇分心两用,左右双手同时施展两式绝学,在狠辣凌厉的抓风下,八思巴全面败退,身上的血痕越来越多,不过却渐渐适应了东方云皇的攻击。 到底是开辟了识海的人,在精神力的运用方面胜出东方云皇不少。 眼看他眼中的清明之色渐显,就要挣脱束缚。 东方云皇真气涌动,蓦地发出一声惊天虎啸,吼声中掺杂的白虎杀气在一瞬间就将八思巴的心神摄住。 他原本矫健的身体马上出现一丝迟滞,正是白虎七杀式中的大啸天式。 一只如玉手掌穿风破浪,轻轻一触,就将八思巴凝实到极致的护体真气打碎,一掌结结实实的拍在了八思巴的胸口上。 他一口长血喷出,身体倒飞了出去。 东方云皇却不放过,趁你病要你命,腾身而起,宛如巨龙升空,一脚将八思巴的身体从半空踢下。 八思巴不愧是天之骄子,在这个时候还能作出最恰当的对策。 在落地的刹那,只见他双手结出个十字印,凝聚真气,挡住了东方云皇随后打下的一拳。 借着反震之力,身体迅速向后退去,可东方云皇能让他这么如意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 苍龙十八式 “吟”一声惊天龙吟传来,只见漫天灰尘中,一条紫色的龙影划破长空,冲着八思巴撕杀而去。 一个转身就困住了八思巴,两只利爪就要将八思巴撕成碎片。 八思巴神色狼狈,浑身上下到处都是血迹,但一双眼睛异常明亮。 天女舞和瑜伽密乘一外一内施展开来,身法及其缥缈诡秘。 虽比不上东方云皇的凌空虚步,但却远胜过原来的凌波微步,借着瑜伽之术竟能和东方云皇缠斗一时而不落败。 东方云皇起身而上,腿、掌、抓、拳、指各种招式随手捏来,动静之间,龙吟阵阵。 一条紫色的龙影若隐若现,随身游走,或升腾,或蛰伏,变化种种不一。 无论是襄阳一方还是蒙古一方都看得目瞪口呆,这一场惊世大战虽不能说前无古人,但也绝对是后无来者了。 所有人都在静静等待着这一场决战的最终结果。 李莫愁怀抱着东方凤凰,双手指节捏的发白,眼睛死死望着战局眨也不眨,担忧和焦虑满满充斥在心头。 对她们来说,等待了十六年的结果终于有了答案,现在东方云皇的安危比任何事情都重要,那怕是天下也不例外。 郭靖目不转睛的看着东方云皇出手的招式和身法,眼中的惊愕之色从东方云皇刚才出手时就没有绝过。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刚才那两招分明是降龙十八掌中的飞龙在天和密云不雨,还有这一招,不正是突如其来吗?怎么能这么用? 他转头看了一眼黄蓉,恰好黄蓉也看了过来,夫妻二人眼中不约而同的泛着惊奇之色。 作为相伴几十年的夫妻,黄蓉对降龙十八掌最熟悉不过了。 她一眼就看出来东方云皇招式和身法中所蕴含的有关降龙十八掌的痕迹。 原本只是限于一门掌法,在东方云皇手里竟演化成了一门近身搏杀之术,拳掌指抓腿无所不含,这正是东方云皇这些年创出来的另一门绝学苍龙十八变。 它以降龙十八掌为根基,结合了少林龙抓手,大摔碑手,大慈大悲千叶手,千手如来掌等绝技,演化成一门既能近身搏斗,又能远程摄敌的无上奇功。 再辅以十一重境界的龙象般若功四千斤的巨力使于四肢之上,试问当世谁还是敌手? 也就八思巴这样的无上密宗宗师借着瑜伽密乘的巧劲将劲力泄在了地下,换了别人上场,分分钟就得死。 时间在激战中过去,不知不觉,竟已经到了黄昏时刻,场中两人的激斗仍在继续。 两人整整打了一天,脸上都没有半分疲惫之色,精神反而越发高昂。 南边大军一阵骚乱,十几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冲破了大军的阻拦,掠向襄阳城。 为首的是老顽童和瑛姑二人,身后跟着已经垂垂老矣的江南六怪,杨过小龙女黄逍程英四人。 他们是驻守樊城的主力,早上八思巴来叫阵时,几人出战,结果尽数败于八思巴之手。 若非八思巴惜才留了手,恐怕几人都要交代在哪儿了。 待伤势稍微好转后,耶律齐和武家兄弟率领丐帮弟子继续守城,老顽童带着几人着急往回赶。毕竟襄阳才是主战场。 到了城外,远远瞧见飘荡在城头的宋字大旗,几人顿时才松了口气。 上了城头,一番关切后,又将视线重新投到了战场上,眼下不是婆婆妈妈叙亲的时候。 杨过看得大皱眉头,二人出手的速度越来越快,已经完全看不出招式来,更不用说早已经处在云山雾罩里的其他人了。 遂问道:“郭伯伯,这场决战东方伯伯能胜出吗?” 早上他和黄逍二人联手几乎是一招就败于八思巴之手,八思巴的实力,他可是深有体会。 郭靖还未说话,旁边就传来一声娇哼,只见一个年纪只有八九岁的小女孩捏着小粉拳,对他恶狠狠道:“爹爹是最强的,他一定能打赢那个大坏蛋的。” 杨过郁闷的摸了摸鼻子,第一次被一个小女孩这般顶撞,说话归说话,你那样恶狠狠的是几个意思?等等………爹爹? 他又上下打量了东方凤凰一眼,心里有了猜测,莫非? “这是东方兄的女儿,小名凤凰。”郭靖笑着说道。 这下城头上的人都听见了,再次看东方凤凰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大魔头东方云皇的女儿…… 老顽童蹦蹦跳跳的奔过去想和她玩儿,结果被嫌弃了。 东方凤凰翻着小白眼,鄙夷道:“你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贪玩?” 老顽童:“…………” 众人:“…………” 这话从一个小女孩嘴里说出来总感觉有些违和。 瑛姑赶紧把他拉开,被人家小孩子给鄙视了,太丢人了。 “师姐,这些年你去了哪里?我几次都寻不到你。你的头发怎么白了?”小龙女关切道。 不比原着中二人势成水火,因为玉女真经反目成仇,现在二人的关系还算可以。 李莫愁没有答话,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城外那两道纵横翻滚的身影,视线内已经再容不下别的东西。 似乎看出来李莫愁不想说话,小龙女也不再问。 不经意间,看见了李莫愁身边妇人打扮的公孙绿萼,心下巨震。 以师姐骄傲的性子,竟能做出与她人同侍一夫的举动来,看来这些年来,她变了不少。 视线转移到了窝在李莫愁怀里的东方凤凰身上,心下道这就是师姐的女儿吗? 东方凤凰适时地转头,对上小龙女的目光,清澈的眸子里满是好奇,知她是娘亲的师妹。 甜甜一笑,“小姨好。” 她的声音糯糯的,带着一丝天真无邪的童稚。 小龙女微笑着和她打招呼,心下突然冒出个念头来,自己的儿子承祖今年似乎十五了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二人激战不仅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越发激烈,进入白热化状态。 今日之战,不死不休,他们注定只有一个人活着走出战场。 已经是酉戌时分,襄阳城头上和蒙古大营里早已经点上了火把。 月亮也早已从东山上升起,激战中的二人却还未分出胜负。 第一百五十六章 舍利佛音 八思巴挂在颈间的念珠炸开,五光十色的结成了莲花状,将八思巴拱卫在中心,使他越发显得圣洁如佛陀在世。 赤橙黄绿青蓝紫六色光芒轮转不休,成了这昏暗天地间的唯一色彩。 蒙古素来崇信佛教,大抵是为了替在战场上可以肆无忌惮的杀虐找一个心安的理由。 蒙古大军征战四方时,只有佛家寺庙可以在战火中偶得生存。 一时间,成千上万的蒙古兵丢下手里的刀戈,五体投地朝拜八思巴。 夜色下,众将环绕之处,九旌大纛下,蒙哥脸色有些难看。 在昏暗火把的映衬下,他眼中的寒光使人不寒而栗。 目光之所触,几乎所有的蒙古兵都垂下了刀枪,这令他何其愤怒。 唯一令他感到欣慰的是护佑中军大营的五千怯薛精锐依旧神色不变,雷打不动,哪怕前面是蒙古国中人人敬仰的活佛帝师。 怯薛军是历任蒙古大汗的禁卫军,他们大多数是由贵族、大将等功勋子弟组建而成,在蒙古军中地位最高。 在成吉思汗时期创立,兵力最强时,有着千人灭一国的记录。 他们所用的兵刃铠甲全是按军中最高制式来打造,铠甲下还垫着软甲,包裹着丝绸,这可以有效的减小伤亡。 他们的综合实力甚至已经超过了当年岳家军中的精锐背嵬军。 似乎感到蒙哥的心思,将领中走出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将领,他相貌粗犷,脸上横留一条刀疤,从右脸颊一直延伸到下颌,狰狞犹如恶鬼一般。 单膝而跪,大声道:“怯薛永远是大汗的刀与盾,大汗马鞭所指,怯薛敢不效死。” 蒙哥点了点头,淡声道:“安童有心了。” 虽然只是短短一语,但其中的意味谁听不出来?众将心里无不暗骂马屁精。 东方云皇并没有因为八思巴落于下风而轻视与他,换做一般人来,早就因为真气耗尽被八思巴反制。 他是因为比常人多出了一个丹田,真气是常人的两倍,利用了强大的武技和浑厚的真气才将八思巴强行打入了下风。 二比一的情况下,八思巴在保持不败的情况下还能作出反击,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嗡”清脆的剑鸣声响起,天痕黑色的剑体划破夜空,锋刃所过之处,地上初生的青草无不化为枯黄,一片死寂。 这就是白虎杀气所带来的可怕力量。 八思巴眼中瞳孔一缩,手中的法印已然结成,一百零八颗念珠光芒大作,化成一道旋涡将八思巴和东方云皇围在中心,形成一张密集的大网。 每一颗念珠神出鬼没般闪动,在虚空中宛若流星一般划过后又消失于无形。 “如果你只有这些手段的话,现在就可以去死了。”东方云皇轻声道。 天痕长剑雪花一般抖落开来,紫色的剑芒如烟花绽放。 东方云皇在一秒钟连续斩出两千四百道剑气,就要将所有的流星全部搅碎。 八思巴微微一笑,浑不在意,剑气斩在念珠上,竟发出响亮的崩裂声。 一声嗡鸣声后,所有的剑气直接如琉璃一般破碎开来,而念珠丝毫无损。 八思巴本人在一片金辉中散去了身形,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东方云皇闭上眼睛,放开心神仔细探寻八思巴的气机。 周围的气场混乱无比,竟同时出现上百股气机。 直觉告诉他,八思巴就藏在暗处。 所有人的心神已经牢牢被钉在这里,与这一场关乎天下命运的决战的原因相比,两个盖世高手的比斗似乎更加吸引人。 在五颜六色的星芒里,东方云皇的身影稳如泰山,屹然成了郭靖黄蓉等人心头的一根定海神针。 紧敛心神,天痕剑刃上剑气吞吐,随时发动致命一击。 八思巴缥缈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阿弥陀佛,东方居士莫要白费心机了,你找不到喇嘛的。这一百零八颗念珠是我密宗一百零八位上师遗留的舍利子,喇嘛心神已经与他们合为一气。以一百零八位上师之手,为居士送行,如何?” 东方云皇暗恼;最讨厌这些玩精神力的家伙,虽然比不上破碎虚空里修炼变天击地大法的八思巴,但也绝不是一般的先天宗师可比。 像神雕这样的低武位面里竟出现一个先天宗师境界的战力,这简直太不要脸了。 偏偏他眼下识海未开,精神力无法外放,不然就凭识海中的那轮满月,足以让八思巴无处藏身。 这是位面意识开始清理自己这个异数了吗? 看来自己这四五十年来肆无忌惮的吞噬朝阳紫气已经引起位面意识的注意了,此战过后,得赶紧走了。 黑剑横断天宇,紫光晶莹的剑气显化而出,十化百,百成千,无数剑气充斥在前后左右,东方云皇庄严如剑神临凡。 一声长啸,道道紫色的剑气在空中交织成一缕缕收割生命的劲矢。 星光闪耀,剑气飞扬,这里每一道气劲足以将一个人削成血雾。 东方云皇漫步而行,天痕点动,不断将舍利子射下的气劲斩碎。 舍利子虽是死物,但八思巴却是活物,这里的每一颗舍利子上都依附着他的精神力,相当于东方云皇同时在和一百零八位高手交手。 所幸八思巴的精神力也不是无穷无尽的,每一次最多控制二三十颗,而且每一颗舍利子的主人生前也不全是先天高手。 因此,一副起来虽然吃力,但也不至于疲于奔命。 一百零八颗舍利子如星辰一般漂浮在虚空中,闪烁着难以名状的光芒。 东方三十颗舍利子突然光华大作,在空中划过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金色波纹。 同时在空中响起一阵悦耳的梵唱,似在天空中吟诵,又似在耳畔呢喃,不然扰乱着东方云皇的心神。 “嗡,嘛,呢,叭,咪,吽” “南摩,惹纳达拉,雅雅,南摩阿里雅,佳纳,萨嘎拉,贝勒佳纳,尤哈,拉佳,雅,达他,嘎达雅。阿啦哈帝,桑雅桑,布达雅。” “南无、悉吉栗埵、伊蒙阿唎耶,婆卢吉帝、室佛啰楞驮婆,南无、那啰谨墀。” “唵,阿婆卢醯。卢迦帝。迦罗帝。夷醯唎。摩诃菩提萨埵,萨婆萨婆。” ……………… 东方云皇眼中一片平静,天痕长剑翻滚游走于真实和虚幻之间,紫色的剑光忽隐忽现,几乎看不到任何划动的轨迹,但却能准确的将舍利子围杀过来的金光搅碎。 剑气如虹,变幻的不知是人?是物?还是心?是人动?物动?还是心在动? 七劫剑气起星辰,虚道无迹亦无踪。 “吟,吟,吟,吟,吟,吟,吟”连续七声剑鸣响起,一声强似一声,所有的剑气依次合成一柄长达三十丈的紫光巨剑。 东方云皇手中长剑一挥,巨剑随之而动,三十颗舍利子似流萤扑火,在巨剑的消磨下,逐渐暗淡失色。在一声轰鸣声后,直接破碎。 一声闷哼声在空中响起,八思巴这回显然受创不轻。 七劫剑气起星辰,霸道无俦断命魂。 第一百五十七章 即将落幕 虚空中的舍利子接连亮起,一缕缕金色的波纹形成一张肉眼可见的巨网将东方云皇拢在中心。 不断响起的佛音缥缈慈悲,无边祥和之气中,蕴含着难以启迪的杀机。 五颜六色的舍利光芒模糊了东方云皇的身影,金色的流光穿过身体时,东方云皇就像云雾一般散开,片刻又恢复原状。 六十四道身影穿梭在金色流光交织的罗网中,就像入水的鱼儿一般在大海中自由徜徉。 在这里,真实与虚幻的界限早已经被人所遗忘。 二人仅再一次相持不下,东方云皇一时奈何不了八思巴,八思巴也无法反制东方云皇,又一个时辰过去。 晴空寰宇,一碧如洗,群星黯淡无光,一轮满月高高悬挂在九天之上,这是多么具有美妙的意象。 只可惜交战的双方都没有那份诗情画意,白白辜负了这大好月光。 清冷的月光使人不禁心里平添了几分惆怅。 大概是因为从北方传下来的春寒,整个夜晚有了几分彻骨的寒意。 蒙哥下意识的将手往箭袖中缩了缩,不比二王子阿里不哥和四王子忽必烈正值盛年,身强力壮。 他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曾经纵横沙场的狼王已经老去,这次灭宋之战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次上战场了。 如能功成,则携大胜之威回军,才能安然的将汗位传给儿子阿速台,如果不能,恐怕连这一支姓的王位都难保全。 想到这里,他眼中出现一抹厉色,阿里不哥,忽必烈,哼! 八思巴隐身在暗处,手中的流光层层环绕,法印一道一道打出,舍利子义无反顾地攻向旋涡中心那道模糊的身影,心中另有了计较。 密宗的诸多手段完全被他克制,局势对他大为不利,他身体上的伤势更是为他雪上加霜。 眼下要想取胜,必须采用非常手段。 八思巴目光掠过空中漂浮不定的舍利子,默然叹息一声,罢了罢了,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他双手合十,又忽然一变,左手结出皆字诀外缚印,右手结出阵字诀内缚印,两印合一,再结出一个更加玄奥的印诀。 这个印诀名唤同归生死印,其意为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一抹金色真气注入漩涡中,悄然一点,化作七十八份,注入剩下的舍利子中。 七十八颗舍利子同时光芒大作,照亮了半边天。 一股可怕的危机感莫名出现在东方云皇的心里,他有预感,这是他出道以来首次遇到可能危及生命的招数。 以前干杀手这一行的时候,经常碰到这种情况。对此,他毫不陌生。 来不及遐想,手中长剑回转,两道紫青剑气冲天而起,划破了深沉的夜空。 “天地不交,阴阳相分,天地否,阴阳分合式。” 归藏剑诀自创出以来首次面世,阴阳分合式中蕴含着阴阳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宫,十方九种大变化和八十一种小变化,一剑就劈开了缠身的舍利旋涡。 不过仅仅一剑就耗去了东方云皇全身五成的真气。 在他脱身的瞬间,七十八颗舍利子全部炸开。 这些舍利子是那些密宗喇嘛们一生修持的精气神所在,是密宗传承了数百年的底蕴。 如今全部炸开,相当于有七十八位高手同时自爆,刺眼的金光照的整座襄阳城宛若白昼。 随着一声震天巨响,一股浩瀚的声势漫延开来。 方圆近百丈之内,泥土飞溅,大地倾覆,星月无光,连襄阳城都发生了几番震动。 蒙古一方更加狼狈不堪,气浪扩散开来,蒙古大营首当其冲,被震死震伤者不计其数。 中心大营被冲击的七零八落,蒙哥和诸将神色狼狈,滚落了一地。 动静在久久之后方才平息,目视范围之内,已经难以看到一杆可以矗立的旗帜。 地面足足被削下三尺有余,中心地带则炸出一个足有四五丈深的巨坑。所有人齐齐吸了口冷气,咽了咽口水。 东方云皇神色苍白驻剑而立,他此刻的状态比八思巴还要凄惨几分。 一身粗布麻衣破烂不堪,两袖齐肩而断,露出了白皙的双臂,在月光下闪烁着晶莹的神色。 发髻被打散,齐腰紫发零乱的的披洒在身后,鲜血不断的从指间流下,又从剑上滑落,滴在地上形成一朵朵凄美的血花。 若非龙象般若功练至十一重,刚才这一下就能让他丢掉半条命。 不过,这样才有趣不是吗?好久没有尝到受伤的滋味了。 可以看到,东方云皇握剑的手在颤抖着,不过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 还未等他喘过气来,一道金色的佛掌遮天蔽日覆压而来,东方云皇只感觉全身的血液几乎要凝固一般,耳畔隐隐传来真气划破空气的嗡鸣声。 “密宗大手印…大印” 同样是密宗大手印,数十年前,东方云皇曾见过密宗叛徒灵智上人使出过。 但和八思巴比起来,无疑是萤火与皓月的区别。 “君子以顺德,积小以高大。地风升,八面倒转式。” 归藏剑诀中防御最强的招式就是八面倒转式,天地风雷水火山泽八部剑气破空而起,衍生出六十四种变化,无穷剑气如狂风暴雨将佛掌粉碎。 东方云皇人剑合一,化成一道剑光冲入虚空,生生停止在了半空。 这一刻,东方云皇就是神。 长剑立天,无形的气势开始在他的身上凝聚,体内纯阳至尊功飞快的运转,不断将储存在穴道里的朝阳紫气化为最精纯的紫阳真气,补充着干涸的经脉。 “吟”清脆的剑鸣声化为滚滚音波扩散,震耳欲聋。 无论是襄阳城中的郭靖黄蓉等人,还是蒙古大营里的潇湘子尼摩星等人齐齐运功抵抗。 他们可以抵抗得住,但普通人可不行。 无数的蒙古士卒和以及襄阳城头的普通宋军和丐帮弟子经受不住,竟被生生震晕了过去。 当气势达到了极致,东方云皇紧闭的双眸猛然睁开,两道紫芒闪电射出,长剑上生成一道足有三十丈长的惊天剑气。 他心随意动振臂一挥,夜色在一瞬间停滞,时间空间在这一刻完全定格。 紫晶剑气开天辟地,剑锋所过之处,直接将浩瀚天地无尽虚实斩为两半。 “天下雷行,物与无妄。天雷无妄,唯我独尊式。” 唯我独尊式是东方云皇目前开发出来的最强的一式,基本上接近他最强的战力了。 但也最耗真气,仅仅一剑就能抽干一个先天宗师的全部真气。 剑气尚未加身,地面就被可怕的锋锐之气劈出一道裂痕。 八思巴虽一身是血,但眼中的淡然之色从未变过,唯一变化的就是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强。 他分心两用,一手结成了攻击最强的斗字诀外狮子印,一手结成了防御最强的者字诀内狮子印。 两只金色的佛掌以举火朝天之势,硬生生夹住了紫晶巨剑。 “轰”地面破裂开来,东方云皇这一剑至少有超过五千斤的巨力,八思巴齐腰以下尽数被打入泥土中。 他瘦小的身体如山岳般厚重,立根大地,双臂上衣袖尽碎,满是伤痕。 脸色枯黄一片,显然是真气使用过度,口中喷出的鲜血染红了脚下枯黄的土地。 东方云皇只是冷冷一笑,还以为你还能安然接下呢。 紫晶巨剑抬起,狠狠又是一斩。 地面一丈一丈的龟裂开来,最终出现一个长达近百米,深有十数丈的裂缝。 底端漫延到了护城河上,冰冷血红的河水从端口涌入,在短短时间后,形成一片狭长的血色湖泊。 八思巴口中鲜血不要命的喷出,身体倒飞而起,一道从右肩至腿部的血痕深刻见骨。 这一剑,竟险些将他劈成两半。 这一场历经一天一夜的激斗终于将落下帷幕,胜负似乎已经浮出了水面。 第一百五十八章 识海顿开 此刻,无论是郭靖黄蓉黄药师一灯等人,还是蒙哥一众将领,都深陷在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剑中。 这比适才舍利子自爆时产生的威力更加令人震撼。 蒙哥两眼无神、目光呆滞的盯着那道可怕的裂痕,血红色的河水正从缺口处涌进来。 回过神后,他的眼中破天荒的出现一种名为恐惧的东西。 他承认,他怕了。 在纵横天下几十年的军旅生涯中,他面对无数的强敌从未怕过,这一次,他真的怕了。 在看了一眼周围同样神色的众将领和兵卒,他手中的马鞭无力地垂下去。 这一场南征,他败了。 与之相反的是襄阳一方,在经过短暂的沉寂之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惊天欢呼声。 各路英雄豪杰义士奔走欢呼,这场压在所有人头上长达十几年的战争,终于在今天迎来了曙光。 郭靖、黄蓉、黄药师、一灯、黄逍、程英、杨过、小龙女等人虽然没有像普通士卒那样欢呼雀跃,但脸上的欣喜是如何都掩盖不住的。 黄蓉紧紧拉着丈夫的手,他感觉到郭靖的手在这一刻都是颤抖的。 李莫愁、公孙绿萼两女一脸骄傲,那是她们的男人。 小丫头东方凤凰窝在李莫愁怀里,脸上的疲惫被激动所代替,挥扬着小手替东方云皇打气,“爹爹最厉害,爱死爹爹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八思巴重伤在身,几近垂死,但一个先天宗师可不是这么容易就死的,尤其还是位面之子的前提下。 东方云皇可没有忘记,八思巴最强的底牌,那一式八思巴印一直都没用出来。 而且他们还拥有主角光环这种向来是最令人痛恨的东西。 果然,在八思巴倒飞出去的时候,双手下意识的合于胸前,结成一个莲花宝瓶印。 天地间的元气顿时仿佛有了灵性,源源不断的通过印诀涌入他的身体。 东方云皇暗骂一声,该死的九字真言。 心下恼怒,但身体却不慢,化成一道紫色闪电,长剑凝聚着无尽的杀气,再一次掠向八思巴。 他是决不会给八思巴疗伤的机会。 一剑就驱散了八思巴聚来的元气海洋,天痕穿云破日刺穿虚空,紫色的剑身闪烁着渗人心脾的寒芒,径直没入了八思巴的胸口。 只需劲力轻轻一吐,就能将其心脉震碎。 但只是剑入三分,却再也刺不进去。 原因是八思巴两只手掌死死夹住了剑锋,令东方云皇大为惊诧。 竟然能赤手空拳接住他的天痕,这八思巴手上的力道不低啊! 但显然也不是一点事儿也没有,只见他嘴角的鲜血不住地往下流,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意。 东方云皇一愣,这个时候他还能笑? 八思巴的两只眼睛越来越亮,依稀间,东方云皇竟看见他眼中仿佛出现了一个五彩缤纷的莲花世界,一尊金色的佛陀端坐于莲花台上,双手结印。 近了看,面容和八思巴一模一样。 对着他轻轻一笑,伸起的佛指对着他遥遥一点。 不好!东方云皇大惊。 退闪不及,一道金光从八思巴双眼中径直射入东方云皇的眉心。 霎时间便感觉到眉心识海剧痛无比,就像要裂开一样。这就是八思巴最后的手段吗? 东方云皇万万没想到,这所谓的万佛印竟然是一种凝练和利用武道元神杀敌的法门。 武道元神不同于仙道元神,它是人体精神结合武者之心所凝练成的一种可以让无形的精神力实质化的一种结晶,非有大智慧、大毅力者所不能成就。 根据各自学派、功法、经历的不同,魔道称它为魔种,仙道称它为仙胎。 覆雨翻云中魔师庞斑的道心种魔大法和破碎虚空中八思巴的变天击地大法就是专门修炼这个的。 而东方云皇也有自己的武道元神,他上丹田识海中的那轮满月就是他这些年勤修不辍的最大收获。 他的元神还是极为罕见的纯阴元神。 他以纯阳至尊功为根基,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遂形成了纯阴元神。 等他以后突破天人之后,阴阳之变,也不过存乎一心罢了。 猛然间,他似乎明白了密宗佛教的灵童转世之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如今他识海闭塞,连内视都做不到。 今日就索性借着八思巴之手,开启上丹田识海之地。 至于说识海打开后被八思巴乘虚而入夺舍了身体这种事他从来没想过,若碰上其他人,那八思巴百分之百能成功。 但是他,可就呵呵了。 开玩笑,先不说盘踞在他识海深处的紫莲天道,就算是外围的先天灵宝河图也随随便便就能把八思巴那微不足道的元神灭杀。 可怜的八思巴还沉浸在夺舍东方云皇身体的美梦中,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沦为了东方云皇打开上丹田的工具。 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力,冲击识海屏障。 东方云皇主内,八思巴主外,眉心的眩晕感一阵一阵冲击着东方云皇的心神。 若是一般人,早被震晕过去了,但东方云皇凭着元神之力,硬生生的挺了过来。 有了八思巴这个生力军不遗余力的帮忙,仅仅半个时辰,东方云皇就感觉到眉心一阵发亮,一片朦胧的视野若隐若现。 识海即将开辟成功。 他高兴,八思巴也高兴,二人同时奋力一击,彻底将最后的屏障打碎,八思巴一举冲入了东方云皇的识海。 首当其冲的就是一轮高高悬挂的满月,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充满了诱惑感。 八思巴一声怪笑,伸出佛掌就要将其打碎。 只要将其打碎吞噬,他就能获得东方云皇全部的记忆和武道传承,以及那具完美的身体。 兴奋之余,浑然没有注意到,原本昏暗的西方天际,骤然出现十四颗斗大的星辰。 星辉闪耀,勾连出一只巨大的白虎,黑色纹路遍布周身,额头上王字狰狞,腥红的巨眼中散发着滔天的杀气。 八思巴瞬间惊醒,没有任何犹豫,就要冲出识海,可惜已经迟了。 “嗷”白虎一声仰天巨吼,冰冷的煞气滔天彻地,八思巴如遭雷震,金色的佛陀动也不动。 俄而,就像泡沫一样破碎开来。一时间,识海之内,金光遍地。 东方云皇急忙催动满月吸收这些金光,这可是八思巴的武道元神碎片,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东西。 随着金光渐渐被满月收拢,瑜伽密乘,八部天龙印,大光明散手,诛心指,照心镜术,九字真言,大手印等武学尽数浮上心头。 唯独少了八思巴独创的元神秘术八思巴万佛印,刚才还是有一部分元神碎片逃出去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位面意识的抹杀 外面相持不下的两人终于见了分晓,东方云皇面色红润,身上的气势越发缥缈了几分。 八思巴则不然,脸色惨白,几同死尸,一声闷哼后,七窍中慢慢有鲜血渗出。 长叹了一口气后,他睁开了眼睛,惨笑道:“阿弥陀佛,居士好福源。这次,喇嘛输了。” “你要死了”东方云皇平淡道。 八思巴无所谓的释然一笑,他早已经是觉悟了的人,临死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生灭之间,死寂轮回,无常故我,无我故灭。” “就没有什么让你留恋的东西?”东方云皇随口道。 “噌”的一声将天痕插回腰间。 八思巴仰头看了看天际,月亮已经落下,天边的启明星正闪耀着明亮的光辉。 夜,已经过去。 他轻笑着道:“我曾经留恋布达拉宫圣洁的神辉,留恋须弥山上一望无际的白云,留恋雪白的哈达和人世间最美好的一切。不过,到头来我发现,一切诸行无常,诸受皆是苦。阿弥陀佛” “那就去死吧。” 冷冷丢下一句,东方云皇的目光越过千军万马,直接盯上了蒙哥。 蒙哥自然也看见了他,准确来说一直都在看着他。 眼见这杀神盯上了自己,蒙哥亡魂皆裂,惊慌失措,大呼“护驾,护驾。” 可惜一向纵横天下的蒙古大军已经被东方云皇吓破了胆,谁也没有胆子再敢拿起刀枪,只有五千怯薛精锐悍不畏死,护在中军帐前。 东方云皇踏步而行,左右两掌,挡在他前面的怯薛军要么被冻成冰雕,要么化为焦炭。 虽然他们前仆后继视死如归,可惜终究只是徒劳。 八思巴一声苦笑,早知道会如此。 他如今连自己都难救,哪里还有力气去救别人? 默默低声诵经,他身上的气息也渐渐微弱了下去,最后归于沉寂。 站在中军大营前,东方云皇与蒙哥对视,周围的将领已经被他杀光。 蒙哥眼中升起最后一丝希冀,“壮士,你………” 话未说完,人头就已经被东方云皇摘了下来。 “废话真多。”东方云皇瞥了一眼,也没有什么看的欲望,随手就扔了。 废话,一个死人头有什么好看的? 所有人就这样呆愣愣的看着,一动也不动,时空好像在这一刻定格。 不对!东方云皇发现,这些人就不是在发呆,而是根本就动不了,属于他们的时间已经停止了流动。 天色不知从什么时候阴沉了起来,狂风怒吼,风云变幻。 原本还算晴朗的夜空在眨眼间彤云密布,雷声阵阵,一道道森白色的闪电铁索横江般遍布整片虚空。 “轰隆隆”天地变色,上苍动怒,末日降临,宛如天倾。 已经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天地间,充斥着一种可怕的压抑,使人喘不过气来。 冥冥之中,东方云皇感觉一个恐怖的存在正在苏醒过来。 阴云分开,露出一只遍布整个世界的银灰色巨眼,暗金色的瞳孔冷漠无情,死死地盯着东方云皇。 那表情,就像是在审视一只蝼蚁一般,那至高无上的威严第一次令他连反抗的欲望都没有。 这是………位面意识。 不知道为什么,东方云皇一眼就认出来这个巨眼的来历。 回头看了一眼八思巴,果然,已经死了。 天地生灵都处在时空的禁制中,没有人能抬头窥视苍天的威严。 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东方云皇,他非此界生灵,元灵自然不受此界位面的掌控。 位面意识的抹杀,对常人而言,那是形神俱灭的无量劫数。 东方云皇只感觉好像万钧巨力压在身上一样,仿佛要把他压成肉沫。 他艰难的抬起头,盯上那只冰冷无情的银灰色天眼。 刹那间,他就感觉一股刺人的神光,瞳孔中剧痛难忍,好像要瞎了一样。 识海中的明月摇摇欲坠,一道道裂缝出现,仿佛下一刻就会破碎。 但东方云皇不想放弃,这是千古难求的大机缘,只要挺过去,将是受益无穷。 他紧盯着那只苍天法眼,识海中不断一遍又一遍的铭刻着那一丝天之神韵。 在那暗金色的瞳孔里,是至高无上,是无情无欲,是众生蝼蚁,是不可冒犯的尊贵和威严。 天地乾坤,日月星辰,微尘大海,万物生灵都尽在其中沉浮。 在他的识海中,濒临破碎的武道元神,却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东方云皇明白,祂为什么要现身。 每个时代都会有一个位面之子,或者说主角,天之宠儿。 他们受尽天地钟爱,修行之路顺风顺水,还会有各种机缘加身,譬如以前的郭靖杨过,以及现在的八思巴。 但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这其实是位面意识自我进阶的一种方式,与养蛊类似。 吞噬所有的蛊虫,最终活下来的那只,自然是最强的,他们死后回报给天地的气运是普通人的千倍万倍。 时来天地同借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如果两个时代的位面之子相逢在一起,那死的一定是弱的那个。 若没有东方云皇插手,郭靖也必将命丧八思巴之手。 八思巴年纪轻轻实力就接近中武位面里的高手,足可见位面意识对他下了多大功夫。 如今东方云皇杀了位面之子,自然惊醒了位面意识。 巨眼中传来一丝恼怒的神色,一道金色的光柱从巨眼暗金色的瞳孔里射出。 所过之处,虚空破碎,演化成地水火风在虚无中涌动,撕裂了时间与空间的界限。 天地宇宙在无声间出现了扭曲,金光从九天射下,星辰失色,日月无光,就要将东方云皇形神俱灭。 关键时刻,紫莲台从东方云皇天灵升起,散发着威严浩瀚十色光华。 那气势与巨眼比起来,完全是浩日之与萤火的区别。 红橙黄绿青蓝紫黑白金十色光芒轮转,布出一张十色光幕将他牢牢护在中心,金光射在光幕上没有兴起半分波澜。 紫莲台轻轻一转,将东方云皇收起,十色光华再一闪,将空间打碎,露出一口幽幽旋转的黑洞,遁入其中不见。 巨眼一阵愤怒,却也无可奈何,它只是一团简简单单的位面意识,连晋升圆满位面阶位都是奢望,如何能得罪的起拥有天道阶位的尊者? 在发泄一通后消失不见,时间又开始了流动。只是战场上已经没了东方云皇的踪迹。 第一百六十章 琅嬛福地 无量山,古称蒙乐山,以高耸入云不可及,面大不可丈量之意而得名。 其秀不输庐山,其险不弱太华,是大理境内一道天然生成的屏障。 在无量山脉以西一道气势恢宏的大河波涛汹涌向南流去,正是大理第一长河,澜沧江。 在江边一处闲阔地带,几只麋鹿白鹇正在悠闲的喝水、伸羽,眼神警惕的望着四周。 突然间十彩光芒大作,虚空中生出一朵紫色莲花。 几只动物受惊,慌乱逃入森林中去。 莲花消失后,原地多出一个脸色惨白的人来,衣衫破烂,形如乞丐,不是东方云皇是谁? “噗”东方云皇再也忍耐不住,一口鲜血吐出,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拄着天痕,爬到最近的一块巨石上,运转纯阳至尊功开始疗伤。 从刚才位面意识出现到出手,不过区区两息时间。 但面对那股苍茫浩瀚的天威,东方云皇从身体到灵魂出现了停滞,毫无还手的念头。 若非紫莲台出手,他毫不怀疑,当场就会形神俱灭,连转世投胎的资格都没有。 东方云皇第一次生出了一种身如蝼蚁的念头,虽然对方只是一个小型位面的意识,但也绝不是现在的他所能抗衡的。 此番虽然已经脱身,但心神已然受创,识海中的明月险些被打散。 没有几年的时间来调养,恐怕难以恢复,修为也不会有半分长进。 东方云皇虽有些咬牙切齿,却也无奈,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 唯一担心的是莫愁和绿萼她们,还有小凤凰。 想到女儿,他不由苦笑一声,自己这个父亲当得简直太不称职了! 很想回去看看她们,但理智告诉他,眼下绝对不行。 神雕世界的位面意识已经苏醒,时时刻刻都在监察着天地,自己这个异数一旦现身,马上就会招来天罚,届时反而会连累她们。 紫莲台是指望不上了,不到最后生死关头,哪里见它伸过一次援手? 罢了,等自己有能力瞒过位面意识了,再把她们母女几人接出来吧。 一个时辰后,东方云皇长长吐了一口气,两道紫色的气雾从鼻中喷出,长久之后才缓缓散去。 他神采怡然,脸色红润,功力全复,与八思巴一战后留下的暗伤业已完全消失。 这便是宗师级武学的强悍之处,再加上至纯至阳的紫阳真气,疗伤恢复之功,当世无出其右。 只是武道元神的伤势却要废些时光了,勾勒天眼失败,受创严重。 当前又有一个新的问题摆在东方云皇面前,这里,是何世界? 两边树木遮天,绿意森森,悬崖陡峭,大山遍布,身在一眼望不到边。 东方云皇只能沿着江畔漫步而行。 未几多时,出了山谷,眼前一亮,一处险崖映入眼际,一挽瀑布倒泻而下,声势浩大。 隔着老远,东方云皇都能感觉到那股扑面而来的潮湿的水泽之气。 以东方云皇的眼力不难看出,那瀑布后面掩藏的洞口。 来了兴趣,伸手一划,一股凌厉的剑意将整条瀑布截断。 化成虚影,东方云皇径直掠入洞,直到十息之后,瀑布才重新泄下,掩去了洞口的痕迹。 刚入洞是一排石阶,东方云皇拾阶而上,才行了几步眼前豁然开朗,便进入一个巨大的石室。 石室中横摆着几排空木架子,东方云皇走近一看,只见上面处处贴满了签条,尽是“昆仑派”“少林派”“青城派”语语。 东方云皇顿时明了,这里是天龙世界大理无量山琅嬛福地。 天龙八部,佛门教众,顾名思义,众生皆苦,有情皆孽。 纵观全篇生老病死、哀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八苦都能找到影子。 在得到八思巴的全部记忆后,再看这八苦,东方云皇又有新的感悟。 红尘万千,繁华如是,因果如是,云烟亦非云烟何? 至于这里的武功秘籍,不用说也知道被李青萝那女人搬到曼陀山庄去了。 东方云皇心思一动,自己养伤这几年里总该有个落脚之处,这曼陀山庄环境优雅,倒是个不错的去处。 嗯,就选那儿了。 石室门口处有一石桌,上面钩横纵列,密密麻麻布满了棋子,黑白相间几乎占满整座棋盘。 若放在三十年以前,以东方云皇的棋力肯定也只能干瞪眼。 可现在,东方云皇至少有十三种方法破解这局珍珑。 他以前专爱医、乐、易三道,医能养身、乐能养性、易能练神,都对他练武有好处。 在上一个世界里,他为了推演武学,手不释卷,苦究了三四十年的易经。 易与棋本就有相通之处,他的棋力也直线上升,他的武功有多高,棋力就有多深。 原着中有提及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法,那对东方云皇而言,无疑太麻烦了。 右手掂起一颗白子点在中心天元位,一股无形的力量散开,棋盘上所有的黑子全部被震碎。 一力降十会,这是最简单的手法,也最有效。东方云皇施施然进了前室。 前室稍小,角落里放置一方石桌,多是一些女子闺阁之物,应是李秋水之物。 侧面墙壁上镶着一块大水晶,倒映着澜沧江底的无限美景。 东方云皇没有兴趣去看这些东西,目光转向前面的一道石门,推开走了进去,又是另一重洞天。 一个仪态万千的宫装美女赫然映入眼际,手持长剑,美眸生辉。 任是东方云皇走遍世界,见多识广,此刻也不禁暗暗吃惊。 先不说这一整块羊脂美玉就价值连城,经无崖子妙手雕琢成型后,价值更是无可计数,称之为天下无双也不为过。 玉像脸上白玉的纹理中隐隐透出晕红之色,更与常人肌肤无异,侧身再看时,那目光也跟着转将过来,便似活了一般。 无论站在那一个角度,玉像的眼光始终随衷而至,神色更是难以捉摸。似喜似爱,似是情意深挚,又似黯然神伤。 东方云皇深深叹了口气,深藏在卢浮宫里的蒙娜丽莎跟她比起来,完全就是个渣。 不知不觉间,竟对上了那双黑宝石雕成的眸子,那里隐隐有光彩流转,只觉越看越深。 慢慢的,东方云皇一向天塌不惊的双眸里渐渐失了神采,化成了无边的狂热和爱恋。 脚步行至跟前,手轻轻抚上了玉像,就要吻上去。 猛然间一顿,两朵莲花虚影在他眼中缓缓转动,东方云皇在一瞬间就恢复了神智,脚下一跺,身体迅速向后退去。 眼中的警惕和后怕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好可怕的玉像,竟然在不注意间就夺了他的心志。 第一百六十一章 鸿蒙紫气 右手抚上了剑柄,没有丝毫犹豫,紫色的剑光破空而去,将玉像斩成了粉碎。 敢迷惑我的心志,留你不得。 玉像粉末儿雪一样飘落,一个柔媚动人的声音凭空响起。 “小男人,你毁了姐姐的身体做什么?” “谁?出来。” 东方云皇执剑在手,环视左右,仔细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姐姐不就在你面前吗?” 娇美的声音再次响起,只见玉像消失后的原地,出现一缕紫色气流。 三尺长短,散发着无尽的诱惑力,东方云皇蓦的生出一股将它吞下的冲动。 “眼睛往哪儿看呢?往下看。” 娇嗔的声音中带了几分恼怒,东方云皇低头终于见到了正主。 只见是一个缩小版的玉像,不过已经不是死物,俨然是一个活脱脱的精灵。 身体只有三寸大小,身穿淡黄色的宫装,玉簪螺髻,一张洁白如玉的瓜子脸上没有任何瑕疵。 神色似嗔似怒,红唇紧咬,秀鼻微翘,玉手叉腰,美目圆瞪,气呼呼地抬头看着他。 她看不出年纪,似是十六七岁的豆蔻少女,又似二三十岁的花信少妇,少女的娇憨灵动和少妇的妩媚多情都能在她的身上找到影子。 “看什么看?没见过姐姐这么美的美人吗?还不把你的剑收回去,冻死姐姐了。” 说着,又很没淑女的翻翻白眼。 休看她身形虽小,但一举一动,一笑一嗔都带着常人难以抗拒的诱人风情。 纵是以东方云皇的定力,竟也不时地出现失神,又惹得女子一番痴痴娇笑。 这是一个真正能祸国殃民的妖女。东方云皇第一时间就下了这样的定义。 “噌”长剑回鞘,东方云皇也没问女子是何来历,目光直直盯上那缕游离在空中的紫气。 不论二话,伸手就将其收入眉心,动作之快,令人咋舌。 女子一时呆立在地,脸上的娇笑就此滞住。 反应过来,少女挥舞着粉拳就向东方云皇打过来,口中娇声笑道:“小混蛋,快把姐姐的紫气还来。” 笑靥如花人似玉,但下手却毫不留情,一股无形的力量汇聚在她的掌心。 隐隐传来的波动和威压让东方云皇毫不怀疑,那一拳随随便便就能将他的护体真气打碎。 东方云皇很想反抗,只是那少女玉掌一摄,他便全身却动弹不得,来自左右四方的无形力量将他束缚的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那一只玉掌中所蕴含的力量铺天盖地。 “小混蛋,没用的,在姐姐的领域之内,你是没有反抗之力的。” 只是拳风临身,便被一道十彩的光幕拦下,东方云皇见此,放心的闭上眼睛,查看紫莲台送过来的讯息。 这一看,可让东方云皇欣喜如狂。 鸿蒙紫气,竟然是鸿蒙紫气,一条拥有完整大道的鸿蒙紫气。 鸿蒙紫气,又称天道法则之气,内含大道法则,是天道意识的组成根基,是大道法则的承载母体。 作为天道意识的本命元气,鸿蒙紫气本身的珍贵程度就远胜一般的先天灵宝。 它与混沌之晶混沌石是亘古以来世间承载大道法则的最佳载体。 唯一让东方云皇大皱眉头的是,这条鸿蒙紫气内所承载的大道法则,竟然是先天魅惑之道,一个男人,修炼魅惑之道? 摇了摇头,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 虽然是一条直达本源的终南捷径,却不适合他。 眼前这个小女人的身份也赫然明了,她竟然就是天龙八部里被多次提及的李秋水……的妹妹李沧海,这让东方云皇大为吃惊。 原来天龙八部位面里是没有李沧海这个人的,在无崖子仿照李秋水雕成玉雕后,鸿蒙紫气降临,依附在玉雕上。 再加上无崖子长年累月的精心雕琢,使玉像生出灵智来。 而后几十年在鸿蒙紫气的影响下,灵智逐渐完善,便在此方世界正式落下户口,李沧海就由此而来。 因此,在逍遥派所有人的记忆里,便硬生生多出来个小师妹,谁也没有怀疑这个身份的真实性。 受鸿蒙紫气影响的还有李秋水,她的女儿李青萝,外孙女王语嫣,孙女银川公主李青露,一门四人几乎是一个模子立刻出来的,便是因为这个原因了。 睁开眼睛后,东方云皇身上的气息马上发生了变化,原本冷漠出尘的道者气势,仿佛被磨去了菱角。 紫色的长发披肩,在暗光下瑟瑟生辉,漆黑如墨的眸子里,蕴含着摄人心魄的深邃。 一举一动间无不洽和自然,带着一股异常和谐的美感。 再加上一身浓郁至极的纯阳之气和丰神俊朗的容颜,纵只是布衣短褐,也难以掩盖住那风华绝代,魅惑众生的风采,这就是魅惑大道入体后的副作用。 李沧海作为旁观人员,直接目睹了这种变化,心知动手抢夺紫气已经是最不理想的做法。 这一点刚才就已经得到了证明,唯一的办法只能徐徐图之。 心里无可奈何的同时,又忍不住幸灾乐祸。 让你抢我的紫气,等下出去了有你好受的。 也不说话就静静的浮在空中,笑眯眯地注视着东方云皇,正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呼吸一顿,心神瞬间被夺,脸上露出痴迷的神色。 只是她终究是天地造化的精灵,又常年受鸿蒙紫气的影响,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却见东方云皇正看着她,脸上似笑非笑。 李沧海后退三丈,双手护胸,美目上下打量着东方云皇,娇嗔笑道:“小混蛋,你想对姐姐做什么?” 心下回忆起先前的失态,暗自呸了一口,真是丢人。 东方云皇一脸无语,没好气道:“姐姐……啊呸,你想多了。” 这个该死的女人,连个身体都没有,竟然有恃无恐,以此来调戏他,险些上口。 李沧海开心的咯咯娇笑起来,清脆的笑声驱散了这深山洞穴里尘封了几十年的死寂。 东方云皇没有理会这个神经质的女人,目光转入石座下那一大一小两个蒲团。 手隔空一抓,蒲团四分五裂,一副卷轴被东方云皇摄到掌心。 李沧海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武功秘籍的?” 一双美目似要将东方云皇瞧个通透。 媚眼如画,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只可惜,一番心意全扔到猪身上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北冥神功 东方云皇打开卷轴,头也不抬,“本座生而知之,不行吗?” 李沧海气了个半死,心下不停的咒骂死男人臭男人云云。 入眼便是北冥神功,字迹娟秀有力,典型的女子手迹。 庄子‘逍遥游’有云:‘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也。’ 又云:‘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 是故本派武功,以积蓄内力为第一要义。内力既厚,天下武功无不为我所用,犹之北冥,大舟小舟无不载,大鱼小鱼无不容。 其下是三十六副运气图,首十二幅为后天十二正经脉络,中八副为先天八脉奇经,最后十六副为化解异种真气和导气归虚之法。 东方云皇不知道,这李秋水将自己的裸体画上去是何用意。不过倒是让他一饱眼福。 至于后面的凌波微步,东方云皇只是浏览了一遍就再无兴趣,比他的凌空虚步差远了。 只是,细细思之,东方云皇的眉头就皱起来了,这北冥神功不太对劲啊,似乎少了最关键最核心的部分。 以他的眼力不难看出,这北冥神功虽说吸功之法俱全,化功之法,导气之法都无缺漏,但缺少了最关键的丹田凝练之法。 若无特殊秘法来凝练丹田,偌大真气涌入,一般武者的丹田恐怕直接就被真气撑爆了。 好个李秋水,难怪会这么大方将这绝世神功留下来。 看来得去一回擂鼓山了,趁无崖子还没死,将那丹田凝练之法讨来。 相信一颗丁春秋的人头足以表明诚意了,如若不然……哼哼。 东方云皇冷笑一声,手里的卷轴立时化为飞灰,他可没有给别人留机缘的毛病。 以后段誉掉下来怎么办,那就不是他所考虑的事了。 “唉,小混蛋等等,不要把姐姐一个人丢在这里啊。” 看东方云皇有离开的意思,李沧海那里坐得住? “你想去哪里是你的自由,跟着我做什么?” 虽然是个美女,但东方云皇又不是色中饿鬼,更没有什么圣母心思,管你死活。 李沧海娇俏的剜了东方云皇一记白眼,长长一叹。 “小混蛋,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毁了姐姐的存身之物,又取走了紫气,姐姐再无依持之物。九天之内若是找不到存身之处,必将神消灵灭,小混蛋你就真的这么狠心吗?” 柔媚的声音充满了幽怨之气,使人不禁愁肠百结,心生怜爱。 若是之前的东方云皇,心神受创之下,说不定色迷心窍就答应了。 可如今,拥有了魅惑法则后,他虽无法修炼,但受其影响,已经对所有的魅惑一类的影响全部免疫。 闻言只是淡淡道:“那怎么办?总不能把我的身体给你吧?” 李沧海眼睛一亮,乖巧的点点头,“这是个好主意。小混蛋,小哥哥,你就可怜可怜奴家吧,好不好嘛?” 声音甜得发腻,换做常人早就色与魂授,魂飞天外了。 东方云皇淡然道:“不好。我告诉你,在我这儿,撒娇卖萌没用。” 说完起步出了山洞,将插在外面山壁上原着中被段誉忽略的那把五彩缤纷的剑取来。 伸到李沧海眼前,“呶,进去吧。” 李沧海狠狠的哼了一声,骂了句“无趣的臭男人”,化为一抹流光融入剑中。 “闻贵宝刹有六脉神剑经,精妙绝伦,威盛当世,不胜心之向往。明日午时,当乘兴来取,君等素来雅达,必不致使本座徒劳而返也。” 天龙寺大雄宝殿中,方丈本因、本观、本相、本参四人大眼瞪小眼,注视着一张泛着桃花香气的描金小笺。 这是今天凌晨十分有人亲手送来的。 若是一般书信绝引不起几人的主意,但只因那书笺上蕴养着一股极其强悍的剑意,会客僧众当场被刺瞎了眼睛,就再也没人小视之了。 眼下它就放置在大雄宝殿最醒目的位置上,只是四人谁也不敢轻易触碰。 这书笺中蕴含着巨大的力量,一旦爆发出来,毁掉整座大雄宝殿都是小事。 封面上东方云皇拜首六个大字铁画银钩,完全是用剑气写出来的。 四人在震惊手段的同时,又不禁暗自思索,这东方云皇是何方神圣。 半晌后,四人相视一眼,眯瞪着眼摇摇头,搜肠刮肚也想不起来世上何时有这号人物。 四人经过一番商议后,同时起身出了大雄宝殿,身后一个小沙弥小心翼翼的捧着书笺跟在身后,曲曲折折走了半刻钟,到了一处佛堂前。 佛堂大门无风自开,一个面壁而坐的老僧映入眼际。 他坐在佛像下没有任何动静,就像个死人一样,这是修枯荣禅到了一定境界后的表现。 这里是牟尼堂,而那老僧,则是天龙寺辈分最高,实力最强的枯荣长老。 本因一脸苦涩,自己等人也是天下有数的顶级宗师了,本以为除了那几位武功盖世的前辈以外,自己等也算高手。 不曾想,随随便便冒出一个无名之辈,就能把自己等人搞得这般行迹狼狈。 “师叔,这……” 似乎明白本因心中所想,枯荣的声音响起。 “枉你等四人修佛多年,竟还如此在乎无名。心无所持,故无挂碍,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还不悟吗?” 他的声音平淡而又威严,本因本观本相本参四人如雷贯耳,齐声颂到“阿弥陀佛,师叔教训的是。” 又听枯荣道:“将书笺与我一观,贫僧倒要看看,是哪位豪杰有如此大的底气索要六脉神剑。” 本因接过小沙弥手上的书笺,双手捧上,枯荣接过,变故突然发生。 在枯荣接过书笺的瞬间,一股剑意从书笺中爆发出来,紫色的剑气霎时间笼罩了整座牟尼堂,本因连一句“小心”都没喊出口就被剑气绞成了粉碎。 不仅是本因方丈,连带着本观、本相、本参和送书笺的小沙弥四人以及整座牟尼堂直接被四散的剑气轰成了虚无。 紫色的剑光冲天而起,数里之外都能看见。 远在大理城中闲逛的东方云皇眼睛一撇,只是不经意的轻轻一笑,直接秒杀上到八十,下至八岁的所有雌性生物。 半个时辰后,从大理皇宫和镇南王府分别涌出两队人马,急匆匆往城外天龙寺赶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轻取六脉神剑 东方云皇自然看在眼里,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来大理城好几天了,经过一番打探后,他才知道来得早了。 距离剧情开始的时间还有三年,这个时候江湖上还没有什么北乔峰南慕容之说,而乔峰当上丐帮少帮主还没有多上时间呢。 今年九月初九,应少林寺方丈之约,丐帮帮主剑髯汪剑通连通十几位武林前辈,邀请天下青年豪杰于重阳节在泰山召开武林大会。 消息早已传开,天下云集相应,不少人摩拳擦掌,想借此来扬名天下。 眼下已经是六月中旬,东方云皇知道,乔峰和慕容复就是在这场泰山大会上崭露头角,被青年一代共尊。 他们这个时候的实力,撑死了也就一个顶级高手,后天宗师的实力,实在引不起东方云皇的兴趣。 不过,倒是可以去见识那些所谓的武林前辈一二,看看他们的实力到了哪一步。 眼下正值绍圣二年,北宋朝堂上新旧两派交手正欢,主持朝政的还是那位号称‘女中尧舜’的老不死高滔滔,江湖上异常平静,没有什么大的动乱。 东方云皇下无量山的第一件事就是谋取六脉神剑,毕竟整个大理,那是他唯一看得上眼的武功。 只是周围那些女人们的目光,实在让他不胜其烦。 有犯花痴者,有爱慕者,有狂热者,看他的眼光全是赤裸裸的、没有任何掩饰的占有欲望。 少女也就罢了,为什么连五六十岁的老妇人都有? 在他进入大理的短短几天时间里,先后有上百家冰人前来提亲。 他实在小瞧了魅惑法则带来的负面影响,走到哪里,那里就能引起一片惊呼。 然后一大波女人就会闻风赶来,将此地围的水泄不通。 要不是他轻功卓绝,溜得快,恐怕被一群女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这里的姑娘们不同于中原,热情大方,害羞和含蓄与他们无缘。 每次出门,东方云皇都能收获一大批香囊和木瓜,可惜自己没有那么多琼瑶去回报他们。 这几天逛也逛够了,晚上该去办正事了,早上撒出去的饵应该已经钓到鱼了。 虽然学习香帅下盗贴有几分装逼的嫌疑,但只要能抓住老鼠,谁还在乎是黑猫还是白猫。 天龙寺方丈静室中,此刻一片沉寂,气氛肃静的有些可怕。 枯荣一身血肉模糊躺在床上生死不知,如果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恐怕与死人无异。 太医默然收回了按在脉搏上的手,面对着一脸苍白的保定帝和镇南王段正淳,以及一干满脸期待之色的僧众,暗自叹了口气。 无奈摇摇头,所有人的眼光同时黯淡下去。 “皇兄放心吧,枯荣师叔乃有德高僧,相信他吉人自有天象。我一定差人快马加鞭去请神医薛慕华,相信他一定有办法医治师叔。” 段正淳扶着保定帝段正明到一旁稍事休息。 刚才二人轮流为枯荣输送一阳指内力护持心脉,一番消耗下来,二人精气神损失不少。 段正淳身边,尚只有十五岁,唇红齿白的段誉也扶着段正淳到另一旁坐下,跟着劝慰道:“是啊皇伯父,你不要心急,相信薛神医一定能治好枯荣师叔祖的。” “誉儿说的不错,皇兄且放宽心。眼下还有另外一件要紧的事,到底是何人谋害的师叔,还有本因本观本相本参四位师兄?” 先前因为枯荣的伤势几人手忙脚乱,在静下心后,终于回到了本质。 保定帝苦笑一声,“关于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是谁。只是对方眼下行迹尚未显露,只是在早上送来一份书笺,冠名着唤作东方云皇。而四位师兄的死,以及枯荣师叔的伤恐怕与此人脱不了干系。” “东方云皇?”段正淳喃喃道。 他行走江湖多年还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从对方名字的嚣张来看,显然应该绝非无名之辈才是。为何江湖上没有此人的名号? “东方云皇,好嚣张的名字。竟敢用皇字为名,他就不怕犯了忌讳吗?”段誉道。 段正淳和段正明同时感到心累,对方有着重伤枯荣师叔的实力,显然是不将皇帝和朝廷放在眼里,他还会在乎什么忌讳不忌讳的? “咳,咳……”段正淳正要再教育教育这个江湖小白一二,病榻上传来了声响。半死不活的枯荣竟然恢复了几分生气。 守在塌前的太医见状,哀叹不已,回光返照,必死无疑。 对着段正明,段正淳,段誉三人再次轻轻一摇头,意思不言而喻。 三人心里一沉,太医躬身退下,床上的枯荣已经醒了过来。 由于功力已经散尽,枯荣原来一枯一荣的面容已经完全形如枯槁,他嘴唇微动,想说什么。 段正明赶忙将耳朵贴上去,段正淳和段誉隐隐听见‘佛像’‘六脉神剑’语语。 半个时辰后,天龙寺传出一片哀声,丧钟在同一时刻响起,枯荣圆寂。 是夜,天龙寺中灯火通明,禅经瑞霭声响彻天宇。 巨大的广场上坐满了僧人和头陀,为首的赫然是保定帝段正明,镇南王段正淳,段誉等一众大理皇亲。 纵是一向很少出面的大理皇后以及镇南王妃刀白凤此刻也在场。 背靠着巍峨的大理三塔,枯荣的法体就停放在三塔下。 大理三塔始建于唐初,大者高二百余尺,十六级,塔顶有铁铸记云:大唐贞观尉迟敬德造。 相传天龙寺有五宝,三塔为五宝之首。而历来天龙寺僧人圆寂后的舍利子就存放在三塔里。 伴随着熊熊大火,众僧开始颂念往生经为枯荣超度,保定帝目视着大火中枯荣的尸体,脸上神色阴晴不定。 他知道,枯荣和四大长老一死,段家实力大损,有人会做不住,大理从此多事了,十六年前的旧事可能再次发生。 转身从身后的随从手里取过六幅卷轴,那就是今天依从枯荣指点从天龙寺大雄宝殿佛像下取出的六脉神剑剑经。 迟疑了片刻,他心一发狠,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六幅卷轴抛向大火。 心里默念,烧吧,烧吧,烧成灰烬就不会再有人惦记了。 包括段正淳段誉在内的所有人一声惊呼,救援不及,眼看着当世神功就要付之火海。 突然刮起一阵狂风,火光顿时四溅,吹的所有人睁不开眼睛。 俄而,风停声驻,传来一声长笑。 众人抬头看时,只见中央千寻塔上,一道飘逸如仙的身影骤然而立,手中拿的可不是那六幅卷轴? 东方云皇早就知道,以那帮和尚们的尿性,决不会轻易就范。 他可不会和鸠摩智犯一样的错误,因此,明天中午之说只是个幌子。晚上动手,果然到手。 不理会下面怒目而视咬牙切齿的大理国众人,脚下轻轻一点,身化长虹,消失在黑夜里。 第一百六十四章 擂鼓山事 此时正是六月天气,酷夏难耐,远在西北边境一带气温则更有胜之与中原,纵是一向多有交锋的西夏和北宋也不禁暂歇兵戈,以待天时。 正午时分,天气炎热,路上行人几无。 庆州作为防守西夏的边境城池本来一向军械森严,但此刻也只有稀稀疏疏几个军士在把守,一脸的有气无力。 远处大道上,一道身影缓缓向城门走来,粗布麻衣,手里和肩上各带着一把剑,戴一个怪异的竹篱,漆黑的步幔垂下,面容不露。 明明远在百丈之外,但几息时间后就进了城门。 几个守门的士兵也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一切是那么的自然。 即使是那人手里还提着一个血淋淋的包裹。 来人正是东方云皇,他此刻刚从西域归来。 从大理北上后,他取道蜀中,直接进入西域。 星宿海在西域赫赫有名,哪怕只是恶名,因此找起来也非常容易。 只用了半天功夫,就将丁春秋和他门下的那帮徒子徒孙收拾了个干净。 其后,提着丁春秋的人头便入了关,直奔擂鼓山无崖子处。 对于无崖子,说实话,东方云皇是真的看不上眼。 守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师姐师妹,还硬是混成了那般凄惨模样,东方云皇也是无语了。 其中固然有鸿蒙紫气的原因,但更多的却是无崖子本人的缘故。 为人优柔寡断,做事也不够果决,稍微争气些,也不会弄得妻离女散,躲在幽谷里苟且偷生。 最后更是蠢得将门派大任交到少林寺的和尚手里,致使这天龙八部中最大的门派在原着里直接断了传承,罪过不可谓不大。 说起来他自己一路走来倒和逍遥派有了不小的渊源,修炼的是纯阳至尊功,手里又有北冥神功,逍遥派三大神功其二已在他手。 行了半日之久,以东方云皇强悍的轻功就跨越了半个中原,在日落前感到了擂鼓山。 不理会把守在谷口处的聋哑门弟子,径直进了谷。 虽然是白天,但以东方云皇身法之快,不留痕迹,无人能发现东方云皇的踪迹。 谷中人烟颇为稀少,只有苏星河的几位弟子,广陵,棋迷范百龄,书呆子苟读,丹青吴领军,巧匠冯阿三,花痴石清露和戏手李傀儡。 东方云皇心道:这就是函谷八友了,想来如今又是他们聚首的日子,但怎么只有七个? 无声的摇摇头,纵是再学识渊博又有什么用?丢下武学而习杂学,真是本末倒置。 靠近谷心,一片断崖遥遥在望,上面沟壑纵横,形成一幅巨大的棋盘,棋子黑白分明。 和东方云皇在琅嬛福地里见到的那盘残局一模一样。 正是名局珍珑。 崖下坐着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年纪在六十岁左右,一身修为仅有一流后期。 双目炯炯盯着眼前的棋盘,眉头紧蹙着手里的胡须捏断了数根而不自知。 这就是无崖子的大徒弟,聋哑老人苏星河,他的心神全沉敛在棋盘中,连东方云皇到眼前了都没看到。 “哐”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扔在了棋盘上,将苏星河惊醒。 他眼中顿时出现了几分微怒,任谁在专心做事的时候被人打扰,心情都不会好。 只是当视线划过丁春秋的人头时,身形一抖,就再也移不开眼睛。 纵然过去了三十年,可丁春秋的模样他就是化成灰也认得。 “恶贼,你终于死了,哈哈哈哈。” 苏星河声音嘶哑地大笑着,毫不掩饰内心的狂喜之意。 这三十年来,他小心谨慎,每天都如履薄冰。 为了躲避丁春秋,不惜装聋作哑,甚至连门下弟子都驱逐出门,生怕连累他们。 如今这恶贼已死,压在心头三十年的巨石终于放下,如何不令人欣喜若狂? 回过神来,忙起身收拾衣冠,对着东方云皇躬身施了一礼,“多谢先生替我门下除此恶贼。星河代家师和所有门人弟子永记先生的大恩大德。” “我来找无崖子。”东方云皇直接开门见山。 “什么?”苏星河大吃一惊,无崖子隐于此处的消息只有他一人知道,纵是八个徒弟都没说,他怎么知道的? 心下警惕,敛起笑意,脚步轻启,依然挡在东方云皇身前。 正欲开口询问,崖下石室里传来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 “星河,休得无礼。以这位公子的武功,纵是谷中人加起来,恐怕也不是这位公子的对手。失礼了,还请入内一叙。” 苏星河一听,不再阻拦,“公子,老朽得罪了。”说罢,躬身让开道路。 东方云皇行至石室前,也不停止脚步,周身气势凝聚成刃,直接隔空劈出一个洞来。 刚起步踏入石室,一股逼人的气息覆压而来,东方云皇悍然反击。 “轰隆”在两股气势的夹攻下,石室轰然炸裂,没有苏星河想象中的乱石四散飞溅,反而化成了最细小的粉末消散于无形。 东方云皇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没想到这无崖子还有这份实力,对真气的操控竟完全不下于他。 “咦”石室深处传来一声惊讶,随即又是一声长笑,“好,好!想不到我无崖子几十年不出江湖,竟不知江湖上何时出现了这等俊秀人物。不过,公子还是以真面目示人的好。” 声音刚落,十几股纯白色的真气同时从上下左右袭来,目标正是东方云皇头上的黑色斗笠。 “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份本事。”东方云皇口上说着,手上的动作也不慢。 紫色的掌力如浪花层层叠出,就要将这些白色真气一一化解。 出人意料的是,这十几股白色真气竟诡异的避开了东方云皇的掌力,从侧面围杀而来。 东方云皇脸色微微一变,好个曲直如意的白虹掌力。 想不到这无崖子双手双脚残废几十年,还能使出这等手段来,果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但如果仅凭这些手段就想让他服软,也太小瞧他了。 紫阳罡气罩使出,将他周身防护的严严实实,白色真气打在气罩上,泛起一阵涟漪后消散一空。 黑暗中,无崖子久久不语,半晌,才迟疑道:“你……是师姐的弟子?” 东方云皇听得清他语气中的复杂情感,愧疚、欣喜、怀念都有,更多的则是惆怅。 没有回答,信步走进内室,见到了他。 只见他长须三尺,脸如冠玉,却无半分皱纹,神采飞扬,风度优雅,只用一根细绳吊在房梁上,整个人如凌空而坐。 东方云皇忽然叹了口气,“谁能料到,当年风流天下的逍遥派掌门,竟会落到今日这步田地?可悲!可叹!” “少年,老夫请你来此不是让你来嘲讽老夫的。” 无崖子说话也平静,语气中竟然没有丝毫怨恨和愤怒,或许是这三十年里,该恨的,该怨的,早就已经怨恨过了。剩下的,只有平静。 第一百六十五章 逍遥掌门 “少年?你竟称我为少年?你可知我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东方云皇道。 因为之前心境被破,东方云皇对情绪的把握再也做不到以前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地步,与人说话也多了几分肆意。 他说的是大实话,可似乎没有什么说服力,无崖子哑然失笑。 “看你说话的语气和态度,这对一个少年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年青人,就该有些朝气,怎能如此老气横秋的?” 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 东方云皇无奈道:“随你吧。” “少年,你还没有回答老夫的问题。”无崖子又提起了刚才的问题。 “这对你而言,重要吗?”东方云皇反问一句。 巫行云是巫行云,他是他,你说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关系,就算有,东方云皇也懒的同答他。 无崖子一楞,就此呆住。是啊,重要吗?或许吧! 半晌,才道:“重要与否确实没有关系了,看到逍遥派传承未绝,老夫可以安然与见先师于地下了。” “逍遥子死了吗?”东方云皇问出这个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疑问。 “混帐!”无崖子怒目而视。 “你既修行我逍遥派武功,自是逍遥派弟子,竟敢直呼祖师名讳。” “放肆。” 东方云皇神色一冷,“我欺师灭祖也好,离经叛道也罢,还轮不到你管。再敢对我如此无礼,本座叫你身死当下。” “你不会。” 无崖子神色不变,一脸肯定道:“因为你有求于我。” “是吗?”东方云皇冷笑。 “你信不信既使你死了,我也有办法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都说人死神灭,但神灭也有个时间段,他有的是手段从无崖子识海中得到他想要的武功秘籍。 “你想要我逍遥派的武功秘卷。”无崖子突然道。 他很明白,对方这么有备而来,显然是对他们的情况一清二楚。 而眼下唯一能吸引这等绝世高手上门的,也只有逍遥派的武功秘籍了。 “不错,我需要北冥神功,小无相功,天山折梅手和白虹掌力四门武功。”东方云皇道。 “可以,但我有条件。”无崖子痛快道。 东方云皇一皱眉头,“你我虽同处在先天后期,但你已经残废近三十年,能活到现在估计也是靠一口真气在撑着,刚才那一招已是强弩之末,你还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吗?” 无崖子轻笑,年青人,果然是锋芒毕露,微微摇了摇头。 “这个条件你不会拒绝的,我要你做我逍遥派的掌门。” “我不会拜入你逍遥派,也不想和你玩什么代师收徒的鬼把戏。” 东方云皇断然拒绝,他的师父从来都只有一个。 “这些都无所谓,只要你接下掌门信物,你就有参阅逍遥派所有武功秘笈的权力。” 在无崖子看来,修练了纯阳至尊功的东方云皇,本质上已经是逍遥派弟子,至于那个名义,有没有都无所谓。 东方云皇沉吟片刻,心里仔细计算得失。 有逍遥派这么个庞然大物作底蕴也不错,至少在以后搜集灵药修练的时候就不用自己动手了。 点了点头,接过无崖子凌空传来的玉板指穿在左手上。 一时间,宾主尽欢,至少二人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现在,可以把你的斗笠摘下来了吗?这样子和一个老人家说话,是件很失礼的事。”无崖子笑吟吟道。 东方云皇沉默,缓缓解下斗笠。一张洁白似玉,丰姿如仙,浑然不似人间模样的容颜出现在无崖子眼中。 合着那脱俗出尘的谪仙气质,天人化生,莫不如此。 在这一刻,昏暗的石室都明亮了三分。 无崖子在一刹那失神,他立刻明白东方云皇戴斗笠的原因了。 就这份神彩,走到大街上绝对是少女杀手,恐怕比当年的自己还要招恨。 无崖子早年就是天下有数的美男子,当年行走江湖时惹下不少风流债,可以说情敌遍地。 但在见到东方云皇后,也自感不如也! 若不是事先知道了东方云皇是男儿身,他都会忍不住心动,生出爱慕之意。 目光微转,正对上那双冷漠深邃的眸子,他不禁讪讪一笑。 “呃……失礼,失礼,小友果然好风采,好相貌。额,呵呵!” “啍”东方云皇冷哼一声,心下生出几分无奈。 自魅惑紫气入体后,无时无刻都在吸取天地元气入体,洗刷他身体中的杂质。 这也导致了他身体上的毛孔渐渐缩小关闭,肌肤越发白皙细腻,一段时间下来,他整个人都有了几分中性美。 他敢保证,只要他换上女装出去,绝对没有人会把他当男人看。 可关键是他是个爷们儿,纯正的不能再纯正的爷们。 在通往星宿海的路上,他先后杀了几十波觊觎他‘美色’的山贼强盗,戴上斗签也是无奈之举。 你能想象被一大批流口水的男人堵住是一种什么样的恶心感觉吗?反正东方云皇是受够了。 面对眼下这种囧境,他又没办法去改变,他自认还没有强大到能随意操控鸿蒙紫气的地步。 唯一的解决方案,就是等回归的时候让紫莲台出手镇压一下。 “小友,你腰里的剑,不知从何处得来?” 无崖子的声音有几分颤抖,眼睛直瞄在东方云皇腰间的秋水剑上。 “从大理无量山下的一处山涧中得来。” “那是……内子的佩剑。” 无崖子一声叹息,怀念,欣喜,痛恨,惆怅同时出现在他脸上。 “噢”东方云皇应了一声。 “那是内子的佩剑“无崖子又重复了一句。 “我知道了啊。”东方云皇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就不尊重一下老夫,拿过来让老夫看下吗?”无崖子怒道。 头上的青,筋都有几根爆起,看样子老头气的不轻。 “这个吗?还真不行。”东方云皇手轻抚上剑柄。 “若是以前,想看多久都随你,但现在不行。剑已有灵,她若不同意,纵是我也勉强不得。” 秋水剑适时发出一声剑鸣应合东方云皇,同时一股巨力将他的手震开,一阵恼怒,羞愤的声音传来,又带着吩警告的意味。 “管好你的手,再敢到处乱摸,老娘不介意给你砍下来。” 李沧海暂居秋水剑中,这剑便是她的身体,岂能随便让人抚摸? 无崖子惊愕,随即满脸黯然,伊人早已不在,连这赖以怀念之物也嫌恶他,难道他真的到了天憎人恶的地步?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人生败家无崖子 大概是东方云皇觉得这样欺负一个残废人有些不道得,便道:“你既然这般想念她们,为何不去寻找她们?你应该知道,她还活着。” 无崖子一脸苦涩,“找到她们又如何?我既不是好丈夫,也不是好父亲,带给她们的也只有痛苦。想来她们也不想见我,就让我一个人在这是安安静静度过余生吧!这样对她们母女,对我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了。” “李秋水嫁人了,嫁给了西夏李元昊为王妃,还给他生了个儿子。” 东方云皇很没有同情心,在无崖子伤口上撒了把盐,但无崖子不为所动。 “你的女儿李清萝也嫁人了,但夫家早死,她一人带着女儿在苏州寡居。” “阿萝。”无崖子呢喃一声,沙哑着声音又问道:“她们……都还好吗?” “很不好。” 东方云皇道:“李秋水成亲当天晚上碰上前来寻仇的巫行云,脸上被划了几刀,毁容了,你认为她会好?” “还有你的女儿李清萝,刚出江湖就被男人花言巧语骗了身子,未婚先孕,逼不得已,嫁入姑苏王家。现在只剩下孤儿寡母两人,你认为会好?” “唉!一切都是命数。” 出人意料的,无崖子没有愤怒,没有憎恨,只有一声无奈的叹息,这让东方云皇大失所望。 “难道你不愤怒,不伤心吗?” “那又能如何?难道我愤怒伤心就能挽回这一切吗?个人有个人的福份,无崖子对她们母女不起,欠她们的,只能留待来生再还了。” 人生混到无崖子这种地步也是绝了,由于感情问题没处理好,桃花运变桃花劫,倒霉的事接踵而来。 先是师兄妹反目,接着徒弟背叛,妻子偷情,门派凋零。 事业上,家庭上,感情上一败涂地,最后沦落到躲在这个小山谷里苟延残喘。 这对东方云皇而言是何其的警示,再加上段正淳,活脱脱两个前车之鉴。 他如今已经有了苏显儿,李莫愁,公孙绿萼三个夫人,这以后碰到一起处理不当? 啧啧,家里绝对不得安宁了。 诸事已毕,无崖子唤苏星河及门下弟子前来觐见新掌门。 只是没想到苏星河见他第一面,便囗称姑娘,惹得无崖子哈哈大笑。 东方云皇全程黑着脸接受了众人的觐见。 逍遥派原本的驻地在天山灵鹫宫,只是当年他们师兄妹三人反目后,巫行云霸占了灵鹫宫。 无崖子心中有愧,索性带着李秋水远走高飞,隐居在大理无量山。 逍遥派的底蕴还是很足的,除去天山灵鹫宫,还有西域星宿海,西夏天涯海阁,中原擂鼓山等多处分地。 门下弟子产业五花八门,遍布全国,各行各业均有涉猎。 由于这些年疏松懒散,缺乏管理,眼下能赶到擂鼓山见礼的弟子,也只有最近的十数人。 见到他这个俊美如妖的掌门后,眼里都有些异样。 东方云皇甚至还看到,有人偷偷用眼光观察他喉间有没有喉结,忍着将这些人这些人暴粹一遍的冲动。 一把将躲在苏星河身后,对他欲言又止的小老头摄了出来。 恶狠狠道:“说,薛慕华,你有何事?” 薛慕华吓的咽咽囗水,小声道:“启禀掌门人,属下刚从大理回来,大理皇室发出悬赏,以黄金万两悬赏掌门人的……首级。” 众人为之哗然,黄金万两对于大理这样一个小国而言不是小数目。 掌门人不知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黄金万两?好大手笔!小友得罪了他们?”无崖子疑惑道。 东方云皇毫不在意道:“没什么,不过是去天龙寺杀几个长老和住持,抢了一本大理绝学六脉神剑剑经罢了,大惊小怪。” 无崖子:“…………” 众人:“…………” 在擂鼓山待了一月有余,期间从无崖子处学到白虹掌力和完整的北冥神功,至于小无相功和天山折梅手恐怕要另寻他法。 东方云皇也曾经想着医治无崖子,但在检查了无崖子的伤势后,他就果断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无崖子全身骨头除头骨和部分胸前胁骨尚且完全以外,其余四肢,盆骨包括脊柱全部被折断。 最严重的是五脏六腑全部衰竭枯死,身体机能完全丧生,眼下就靠着一口先天之气硬撑着,而且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东方云皇身上唯一能医治身体的二品灵丹乾坤再造丹,也仅仅只针对于脉络。 号称“天长地久,不老长春”的纯阳至尊功,也只有调理元力,逆反精元之功。 倘若无崖子当初刚掉下山崖碰上东方云皇,尚有恢复之机,可眼下,耽搁时间太久,已经是回天乏术。 无崖子倒是看的开,淡然漠视生死,知道大限将至后,很平静的面对死亡。 这老头子本该在三十年前就撒手西去,只是心里憋着一口气,强撑了三十年。 亲眼看见逆徒伏诛之后,心神松弛,终于再也坚持不住,散功在即。 于月底含笑而去,临走前一身精纯的北冥真气一丝也没有浪费,为东方云皇增加了题三百个窍***体力量增至恐怖的五千斤。 由此观之,原着中虚竹的根骨到底有多差,那七十年的北冥真气有大半浪费在为他开拓筋胳上。 如今东方云皇全盘接受,周身窍穴整整凝练到了三千三百之数上。 与之相对,为熬练筋骨,天痕的力量提升至万斤巨力上。 他如今龙象般若功已练至十一重,周身七轮气血浑然一体,再加上金刚不坏体神功,一内一外,撑起万斤巨力绰绰有余。 没有人知道,自己这个修行内功的高手,在外功练体之道上会有如此高的造诣,这也是他从未暴露过的底牌之一。 等到了先天宗师境界后,他周身百脉全部洞开贯通,将一举修成龙象般若功第十二重。 皆时,左中右三脉合一,再加上大成境界的金刚不坏体神功,真气,气血融为一体,达到身如琉璃,内外明彻的无漏之境。 届时举手投足间,有如金刚护体,有劈山断岳之力。 在练体一道上,他有太多的前辈引路,以至于不会摸着石头过河。 龙象般若功第十三重关乎玄妙的意志力,或者说精神力。 至于更高境界的天人练体术,更是有绝无神这个天人高手的例子在前。 风云中的绝无神天姿绝顶,竟将一本少林寺烂大街的金钟罩练至天人境界。 又创出了将天人领域练入身体的不灭金身,吊打无名等一众天人大宗师。 怎奈练体功法都偏偏是有罩门的,绝无神没有来的及解决这个问题,便死于人手,实是可惜!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大明湖烟雨 金刚不坏体神功自然也是有罩门的,它由外而向内练,这个罩门自然就在体内。 因此才会有谢迅十三拳打死空见的说法,盖因此功外强内弱之故。 而东方云皇则有效的避免了这个问题。 龙象般若功与金刚不坏体神功一内一外,互为补缺。 前者由内而外练,熬练五藏六腑,后者由外而内练,打磨皮肉,淬练根骨。 双管齐下,使得身体不断向金刚之体转化。 唯一的缺点是太耗时耗力,许多人终其一生也无法将其中一部练成,更不用说同时修行,但东方云皇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精力。 闲话休提,在处理完无崖子的后事后,东方云皇便离开擂鼓山,前往泰山准备参加一个月后重阳节的泰山大会。 尽管他已经减缓行程,可还是低估了脚力,仅仅一日功夫就跨越半个中原,进入山东境内。 眼下在八月初,来的太早,这可就尴尬了。 幸得这齐鲁之地风景还算入眼。近的有泰山,趵突泉胜地,远的有千佛山,蓬莱美景。 甚至天下文人景仰的孔庙也座落在山东曲阜,但东方云皇却没有什么去游览的欲望。 他对孔子的确略有敬意,但不代表会对儒家有好感,更不会说一座供奉着冷猪头肉的房子,他连看一眼的好感都欠奉。 八月的天气的确不错,风和日丽,隔着千山万水,东方云皇都能嗅到大明湖上传来的阵阵荷花清香,不得不说,这是个很适合散心游玩的日子。 丢下手里的书卷,东方云皇起身,白衣翩翩,踏空而去。 这里是青州府外的一座小镇,原来是花痴石清露的府坻。 大明湖的荷花胜景天下闻名,石清露每年六月到九月就定居于此,观赏花景。 说起这个女人来,东方云皇都有些钦佩,花痴之名只有过之而无不及也,行踪漂乎不定,居无定所。 一月二月居于汴京,只为欣赏汴京梅津园里的寒梅;三月四月又在洛阳,洛阳牡丹天下闻名,她又岂会错过? 五六七三月则居于苏州,太湖之美惹人沉醉,留恋忘返。 到了八九十月又会身卧大明湖,伴随着阵阵荷香才能入睡。 十月之后,又会身游滁州,毫州等地,领略秋菊之美。 爱花成痴,数十年如一日,又一人逍遥自在,无人管束,因此连终身大事都耽搁,年过花信妙龄,至今未婚。 大明湖位于青州境内,东方云皇只屑几个功夫就已经身处青山碧波之间。 脚下轻轻一点,如飞鸟入林,飘飘落在历下亭上。 放眼看去,湖光莲色相得宜彰,波生粼粼,碧海摇摇,鸢飞鱼跃,大小画舫穿行其间,清晰的传来洞箫与琵琶的合奏声。 湖面上大大小小画舫就有二三十只,文人墨客,青楼艺伎,衣裙漫飘,舞影翩跹,充斥着欢声笑语。 不得不说,有宋一朝,对这些骚货们优待的很。 湖畔垂柳依依,花木扶疏,“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是大明湖风景最好的写照。 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面对面对着这无边风光,东方云皇脑海中突然窜出这样一冋话来。 猛的打个寒颤,将它从脑中赶出去,这心神一爱创,什么奇葩的念头都有。 时下正为大明湖荷花盛开的妙时,也是消暑游憩的最佳时机。 沿湖河房参层,风铃画角,游众如潮,偶尔会有一二江湖人士出没。 东方云皇白衣似仙,锦绣如画,引得无数人纷纷注目,有男有女,心思不一。 女子倒好说,多为名画舫中的青倌人,笑语盈盈,媚眼相召,以期换来一段露水烟缘。 至于男子,以为他是女扮男装的闺阁小娘子,顿时如骚孔雀开屏,名展才华,以期博得佳人青眯。 才须臾几息间,就有手捧书卷者在他四周摇头晃脑,囗颂诗经关鸠语语。 他心头火起,大袖一甩,将几人尽数拍进了大明湖。 “不知羞耻的东西,老子是男的,瞎了吗?” 岸边的游人们哄然大笑,画舫上的绿衫少女们也无不掩嘴嘻嘻而笑。 一行人羞愧之余,迅速爬上岸,不顾身上湿漉漉,掩面狼狈而走。 远处的汇波楼上,几个头戴纶巾的中年儒生相视一眼,苦笑纷纷,以他们的眼力竟也认错人,险些闹了笑话。 如此下来,少女们的眼光越发明亮,不过女儿家矜持,倒也没有发生大理那样的狂热事件,让东方云皇大大松了口气。 旁边的官道上,一排香车络绎而过后,东方云皇怀里就多出一条淡粉色的汗巾来,让在场所有的雄性生物,眼热的发红。 汗巾一类都是贴身之物,凭借此物,足以与佳人一度春霄。 该死的小白脸,当真可恨至极。 东方云皇瞥了一眼,那汗巾上绣着个娟秀的王字,又有明水李府字样,是个少妇。 在所有人怅然若失的目光下,悄悄笼到怀里,放眼四顾,寻找石清露的画舫。 脚下一步迈出,涓失在历下亭中。 下一刻就现身浩荡莲海上,荷叶上再一点,如惊雁升空,带着一袭虹光,轻轻落在船头上。 画舫里就五六人,石清露闭目侧卧在绣塌上,一席轻纱遮不住她曼妙的身妙。 鼻中嗅着大明湖上送来的陈阵荷香,耳畔琶瑟轻鸣,怡然自乐。 高耸饱满的酥胸夺人眼眶,随着呼吸起伏不定,双腿修长如羊脂白玉,无比动人,这是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 身旁两个小侍女侍立着,床后是两个轻拢琶瑟的侍女,船尾煮着鱼羹,有侍女手执八角扇在煽火。 东方云皇的到来没有惊动任何人,他轻咳一声,才惊动主仆一行人,乐停声止。 石清露惊愕之余,赶紧起身与众侍女见礼。 “妾身参见掌门人,失礼之处,请掌门人见谅。” “嗯”东方云皇轻点点头,然后行至先前石清露侧卧的绣塌处,转身躺了上去,抽头吩咐一句。 “不要停,继续” 清晰的琶瑟声再次响起,石清露恭恭敬敬侍立在一边侍候,脸上没有丝毫不满和怨恨。 第一百六十八章 青衣少女 良辰,美景,佳人,乐事,不得不说,东方云皇如今有了几分堕落了。 曾经的他,能耐几十年寂寞,读经修心,把持本性。 如今心神受创之后,属于人性最直接的一面被释放出来,对他而言,好坏未知。 经过了最初的警惕后,东方云皇索性听之任之,堵不如疏,一味的压制,反而落了下乘。 这种心态的转变,使得他不再像仙一般冷漠孤傲,遥不可及,身上反而多了一股平易近人的味道。 这种变化,落在旁人眼里最为直观,这几天府里的侍女们看他的眼光仿佛是猎物一般。 东方云皇现在很享受这种生活,在两三年的疗伤期间,注定了内功修为不会有丝毫进步。 好好享受生活才是王道,过去苦修士般的枯燥生活真是受够了。 迎着两旁小侍女痴迷的目光,东方云皇伸了伸四肢,打了个哈欠,手却没有收回来,这是个隐密的信号。 可怜两个小侍女才十三四岁,懵懵懂懂羞的玉脸通红,不敢挪动一步,扇风的手也停了下来。 石清露俏脸飞红,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的上前,螓首轻轻伏在东方云皇怀里,玉手紧扣十指,抱着他的腰,不敢再抬头。 东方云皇愕然,天可鉴之,只想让你帮我捏捏肩而已,你爬我怀里做甚? 不过到了这个份上,他很聪明的没有再提起,轻拢起佳人纤腰,嗅着幽幽的处子芳香,一脸满足,这才是生活啊! 突然,伏在他怀里的石清露娇躯一僵,琼鼻在他身上来回嗅了几嗅,从他衣襟里扯出个汗巾来,正是他收起的那一件。 翻开看一眼后,石清露神色大变,玉面含煞冷笑着。 “好个风流潇洒的掌门人,有夫之妇你也勾搭?老娘看错你了。即然如此,去找那个狐狸精吧,老娘恕不奉陪了。” 说完,毫不怜惜的起身出了门,没有一丝留恋。 同时,扇风的,弹曲的,煮羹的几个小侍女也冲他娇啍一声,紧跟着离去。 “哎,哎,别走啊……” 东方云皇伸起的手无力的垂下,眼巴巴看着她们消失在船头。苦笑一声,这叫什么事儿啊? 低头轻轻从地上捡起那个罪魁祸首,记住上面的名字和地址后,直接毁尸灭迹。 心里止不住暗叹:东方云皇啊东方云皇,你怎能这般……唉! 偌大画舫转眼就剩他一个人了,东方云皇也没了躺下去的欲望,起身行至船尾,那里煮着一小釜鲜美的鱼羹。 东方云皇捡起八角扇,继续添薪扇火,这个饭还是要吃的。 这会儿回去,府里估计也没他的饭了。 真真大胆,他可是逍遥派的掌门人呢,何时沦落到要自己亲手做汤羹的地步了? 辛好秋水剑没有随身带来,要是让李沧海那女人碰见,非给笑死不可。 水开许久,汤味渐浓,东方云皇掀开砂盖,鲜香扑鼻而来。 不得不说,这釜鱼羹无论选材还是做功,都属上品。现在白白便宜自己了。 “咕咚” 东方云皇一愣,他没咽口水啊,哪来的声音? 偏头一看,只见对面的画舫船尾处,倚栏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青衣少女。 右手捧着一卷书,左手下放着一朵荷花,上面还带着水气,显然是新摘不久。 少女长发环髻,眉目如画,腰间还悬着一件价值不菲的古玉。 观其行为举止,应是书香门第,官宦人家的小娘子。 但此刻一张白皙如玉的瓜子脸上布满红晕,两眼发直,明显走神。 东方云皇很调皮的又一扇子将鲜香味送了过去,中途没有半分泄露。 青衣少女琼鼻微微动了动,随即一双秋水明眸狠狠瞪了过来,却惹得东方云皇大笑不止,好个有趣的小娘子。 少女受惊,敛衣起身快步进了画舫,颇有几分狼狈而逃的意味,那飞扬而起的裙琚,惊艳了多少时光。 目送少女离去,东方云皇竟凭空生出几分不舍来。 看一眼对方富丽雅致的画舫,摸了摸肩上的长剑,将一丝悸动压下,他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随地而坐,一边品尝着鱼羹,一边欣赏着大明湖碧叶连天的美景,怡然自乐。 俄而,对方画舫上脚步声又起,走出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儒生,看到东方云皇时颇为惊讶。 “是你?” 东方云皇剑眉一蹙,持鱼羹的手一停,“我们认识?” 中年儒生神情一滞,不知从何说起?他就是刚才汇波楼上将东方云皇看做女扮男装的人。 很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笑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不知老夫可否有幸向小兄弟讨一碗鱼羹来醒酒?” 东方云皇一仰头,将碗里的鱼羹喝尽,转头道:“第一,我非沦落之人,至少你是,我不是。第二就是我不认识你。” 他话音又一转,“不过相逢即是有缘,一碗鱼羹还是请得起的。” 说完,取碗又到了一碗,手轻轻一送,小碗隔着五丈之距,稳稳停在了中年儒生的掌中。 他眼睛一亮,喝了声彩,“小兄弟好身手,看着手段,小兄弟定然是江湖中人了?” “怎么?看不起江湖人?” 几息之间,他又喝了一碗,手一震,将釜中剩下的鱼羹全部吸入碗中。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我是侠,你是儒,于这天下而言,你我本质上是一类人。” 中年儒生还未说话,画舫中又迈出一人,正是先前的青衣少女,接过了话头。 “无咎先生乃文林大贤,天下士子谁不敬仰?汝有何资格,敢于他并列?” “无咎?”东方云皇看了一眼中年儒生,这年头取字无咎的人太多,他实在想不起来此人是谁? “清儿莫言夸口,老夫不过一贬谪之人,哪里值得他人敬仰了?莫要让小兄弟笑话。老夫归来子。” 中年儒生轻抚长须,含笑道。 “归来子?” 东方云皇沉吟片刻后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晁补之,不错,也算有那么几分名气?” 废话!苏门四学士纵然比不过苏轼,也是才华横溢名传天下之人,岂是只能用几分名气来形容? 第一百六十九章 竖子和匹夫 晁补之倒是看得开,被人当面说只有几分名气,也不生气,只是呵呵一笑置之,轻吞慢咽着手上的鱼羹。 反而是青衣少女不依不饶,但东方云皇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党争落败,苏大胡子这会儿被贬到岭南吃土,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里游湖赏荷?” 晁补之苦笑道:“官家一心要恢复先帝旧制,我等也无可奈何。今日我与文叔兄及小山兄三人聚首,就是希望能找出解救子瞻兄的办法。只是都愁眉不展,苦无良策啊!” 说到苦闷处,将手里的鱼羹一饮而尽,最后又不自觉撇撇嘴,眼角又扫了扫砂釜,怎么看都有几分意欲未尽的感觉。 东方云皇笑道:“苏大胡子满肚子的不合时宜,纵是再回中原,也是继续坐冷板凳的料。” 晁补之合掌而笑,“这话说的在理,的确是满肚子的不合时宜。” 随即声音又低沉下来,“但至少也比岭南强啊!” 苏轼一生起起落落,东奔西走,这次恐怕是他最后一次贬谪旅途了。 赵煦亲政后,新党重掌朝堂,苏轼等被贬谪岭南等地。 可怜老苏六十高龄被贬岭南,四年时间流转惠州,儋州等地,直到赵佶继位后才被赦免,途中病逝于常州。 东方云皇与晁补之二人一唱一和,将青衣少女撇在一旁。 听见东方云皇编排苏轼满肚子不合时宜,青衣少女气得妙目圆睁,死死瞪着东方云皇。 如果不是顾忌老师就在身旁她非将这个狂徒羞愧至跳湖自尽方才罢休。 仿佛注意到青衣少女的举动,东方云皇转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来。 “你再瞪也没用,反正这鱼羹已经尽了,哈哈!” “你”,少女气急,晁补之也是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无咎,久不见你踪迹,原来在这里纳凉。” 画舫中又走出两人,前者是个六十岁左右的老者,严谨中带着几分孤傲。 后者五十少许,目光垂然,颇有另一番风度,说话的正是前者。 青衣少女见到来着后,冲东方云皇娇哼一声,乖巧的站到后面那人的身后。 看到东方云皇后,前面的老者一声冷哼,“竖子无礼,方才是你在点评苏大学士?” “是又如何?老匹夫何人哉?” 敢称他为竖子?相来软硬不吃的东方云皇可不会给他好言语。 “好胆!”老头子气的浑身发抖,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侮辱过。 “老夫临川晏几道也,你是何方人士?谁人门下?” 东方云皇冷笑一声,站起身来,气势冲霄而起,决裂九天浮云。 “本座青州府东方云皇是也!晏老鬼,想报复本座?先试试你有没有那个胆量。” 脚下一跺,一股可怕的寒潮漫延开来。 明明是八月天气,烈日高悬,所有在大明湖上游玩的人,就这么看着湖面上。 在寒气所过之处,无论是湖面上三尺高的荷叶荷花,还是湖面下的游鱼,尽数被寒气冰封。 方圆整整三百米内的大明湖面被冰封,东方云皇看了眼对面目瞪口呆的四人。 道:“这就是本座嚣张狂昻的资本!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没有在去看一眼,身形一动,踏空而去,飘渺豪迈的声音激扬在大明湖上空。 “敢以皇字为名,大不敬,大不敬………………” 晏几道手指着东方云皇的身影哆哆嗦嗦,一口老血,倒下去人事不醒。 晁补之和另一个中年儒生赶紧将他拖进画舫里救治。 只有青衣少女,临走前深深看了东方云皇一眼,那发亮的眸子里流转的是好奇,还是神往?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在大明湖上狠狠的装了回逼后,东方云皇心满意足的回了府。 付出的代价是整整一天的时间没有再动弹,直到傍晚时分才将真气恢复了九成。 冰封三百米大明湖绝不是简单的活计,东方云皇耗光了两个丹田中积累的真气才勉强做到,这个逼险些装漏了。 他在府里调养真气,却不知外面因为他一时的举动,闹出多么大的动静。 因为泰山大会的原因,许多武林人士在不同时间从各地赶往泰山。 有绝世高手现身大明湖的消息立马传了出去,引起巨大的波澜。 自慕容龙城,逍遥子,段思平等老一辈的传世高手消声于江湖后,金庸世界武学的黄金大世已经开始倒退。 到如今,江湖上寻找一些先天高手都是奢望。 天地间的桎梏越来越严重,导致许多人都空有先天的战力而无先天的境界。 东方云皇能冰封百丈湖面,这绝非普通的后天武者可以做到。 只有本身达到传说中的先天宗师或先天大宗师境界的武者,扭曲元气,施展至阴真气才能做到。 因此许多人都才想东方云皇身上有突破先天,乃至先天宗师境界的秘法。 这对如饥似渴的江湖人士是何等的诱惑? 半个月以来,大明湖附近的城镇里涌入大量的探子,有北宋朝廷的,有西夏的,有辽国的,也有少林,丐帮,姑苏慕容等江湖势力的。 逍遥派在普通的江湖人士中鲜有人知,但在这群人眼里却有迹可循。 再加上东方云皇出行时也未做多大的保密措施,因此,很容易就被查到踪迹。 慑于东方云皇的手段,这些普通的江湖门派很有眼色的没有上前冒犯。 但一些自持后台强硬,有实力的势力纷纷出手,企图招揽于他。 这些势力中以辽国和西夏为最,权利,地位,财富,美人,只有东方云皇想不到的,没有他们拿不出的。 西夏一品堂甚至明确表示,只要东方云皇愿入一品堂供职,情愿将银川公主下嫁,手笔之大,令人咋舌。 唯一让东方云皇感到惊讶的是,作为本土势力的赵宋朝廷,这半月以来令人没有任何动静。 招揽的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东方云皇从来就不是甘居人下之辈,也没有什么给别人当狗的心思。 送来的礼物全数笑纳,但就是不给任何回应,连见也不见一面,把一众人气的够呛,敢怒不敢言。 苦候半月后,各方代表黯然退去。 第一百七十章 朝廷来人 时间缓缓到九月,还有九天时间,就是重阳佳节。 青州城里已经人满为患,从天南海北赶来的武林人士尽数汇聚于此。 为了能在泰山大会上名扬天下,各大门派开始云集泰山,这其中也不乏三教九流,各路牛鬼蛇神,几天时间,因此滋生出许多是非。 有少林和丐帮两大门派主事,虽说杀人寻仇一类的流血事件少了不少,但也不是人人都会买他们的面子。 有传闻四大恶人已经到了青州府,时不时的会传出谁家婴儿失踪,或谁家女儿遭了淫贼毒手,多半是叶二娘与云中鹤所为。 两派均派出人手追捕,但却苦无结果,反而损失了不少门人弟子,让两派大失颜面。 为了挽回颜面,由丐帮少帮主乔峰为首,率领四大长老及少林菩提,戒律两院首座组成除恶联盟,打算一举铲除四大恶人。 双方五天内交战数次,打的段延庆四人狼狈不堪,一时之间,少帮主乔峰名扬武林。 但四大恶人也不是吃素的,四人在中原横行多年,干尽了恶事,却依旧活蹦乱跳的,手里自然是有两下子的。 老大段延庆一身实力直达后天大宗师巅峰,若非昔年大理内乱身体经脉受损,留下不可挽回的暗伤,早就晋升先天之境。 剩下的叶二娘,岳老三在一品堂大量药材的供应下,也是堪堪踏进后天大宗师境界,比起原着强了不少。 就连云中鹤,也在后天宗师的境界上。 几次交手,虽然灰头土脸,但在有心人的帮助下,始终能全身而退,不留损伤。 让人大失所望,也为即将到来的泰山大会,蒙上了一层灰色阴影。 值此人心动荡之际,青州城来了一群队伍,为首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儒生,身后的队伍里男女老少一个不少,一群人浩浩荡荡进了青州府衙。 自从赶走那群烦人的使者后,东方云皇便一直待在府里,参悟《北冥神功》和《六脉神剑》 两门武功,静待泰山大会的到来。 已是日中时分,府中格外安静,每个来往的侍女的脚步都放的很轻,生怕惊扰了此地主人。 后园之中,又是另一番景象。 莲影摇曳,泉水叮咚,春光浮动,玉色生辉。 东方云皇发髻零乱,神色慵懒地斜靠在布满粉红色花瓣的莲池里闭目养神。 耳畔流水淙淙,以一个优美的弧度从假山上散落而下,溅起朵朵水花。 身后侍立着一双娇俏的姐妹花,姐姐叫青若,妹妹叫青眉,是石清露派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两个未经人事的小萝莉,只有十三四岁,放在现代,绝对够的上三年起步,最高死刑的标准了。 但放在古代,却是再正常不过了。呵呵,十四岁,成亲都绰绰有余了。 两个小姑娘荷角初露,浑身只裹着一层轻纱,纤腰可堪盈手一握。 俏脸红晕,眼波迷离,娇喘吁吁,香气靡靡。 玉手轻轻在东方云皇身上揉捏着,就差钻到他怀里去了。 石清露走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副奢靡之景,低头轻轻呸了一口,生出几分酸意来。 两个小浪蹄子,大白天呢,也不害臊? “何事?”东方云皇轻轻呢喃一句。 石清露很快调整好了情绪,躬身福了一礼,“启禀掌门人,朝廷的人来了。” 哪个朝廷?二人心知肚明。 这阵子已经来了两个朝廷,一个是北辽朝廷,一个是西夏朝廷,剩下的自然就是赵宋朝廷了。 东方云皇没有立即回答,轻轻伸手将妹妹青眉拢在怀里,低头香了一口。 半晌,才丢出一句话,“让他们等着。” “是。” 耳畔清晰的传来一声如哭如泣的呻吟,石清露娇体一软,逃也似的退出后园,耳畔回响起东方云皇猖狂肆意的大笑声。 此刻在大厅中静候着四人,一个是先前打头的中年儒生,旁边是一个十一二岁,双腿有疾,坐在轮椅上的清冷少女。 下坐两人,一个灰衣劲装的大汉,身背大枪,身高八尺。 另一人身穿红袍,面白无须,气质阴柔,一身气息阴阳混杂,颇为古怪。 纤长的手指轻叩着一个半尺大小的锦盒,显得很有耐心。 石清露将他们的茶水添满后退了出来,时间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时辰了。 这四人也是沉得住气,脸上的神色竟然没有任何不耐和恼怒,这养气功夫让石清露暗自佩服。 到了下午时分,石清露命人端来些糕点点心,中年儒生笑呵呵的接过。 “诸葛老弟,此行不知你有几分把握招揽到这位东方掌门?” 劲装大汉把玩着手里的太极球,仿佛漫不经心道。 中年儒生苦笑一声,“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变,逍遥派素来超然物外,必行本来就无一把握。周兄,看眼下情况,只怕………” 话还未屹,红袍男子冷哼一声,神情不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左右也不过是一先天宗师罢了,朝廷又不是没有,若是不识趣,镇杀了就是。” “噤声,此地乃主人家,我们…………” 中年儒生脸色大变,急忙开口劝止。只是话还未说完,一股浩瀚的其实笼罩了大厅。 那股深入灵魂的威严直接将三人拖入了无边深渊。 寒热二气如潮汐涌来,三人前一刻如坠入万丈冰窟,下一刻又似置身漫天火海之中脸上青红交加,冰火两重天。 坐在儒生旁边的清冷少女见此,哪里还不知道三人已经陷入大危机中? 叫了声世叔,轻松一碰儒生的身体,下一刻如触电一般收回。 “吟,吟,吟” 言及未语,十八道龙形真气从后厅怒吼飞出,将一众人围在中心。 红袍男子大惊失色,只有中年儒生形容镇定,面色不变,体内真气连绵不绝抵消着侵入体表的寒热二气。 “这是丐帮的降龙十八掌,其中似乎又有小无相功的痕迹。” 手上端起的茶杯沉沉放下,青色的真气撑起一方帘幕,将几人护在其中,朗声道:“这就是逍遥派的待客之道吗?” “那也要看是贵客,还是恶客?” 话音刚落,龙形真气瞬间溃散,化为紫色的云烟消散在半空中。 主座上已经坐了一个飘逸出尘的少年,儒生眼中一片肃然,他完全没有发现那个少年是何时到来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诸葛正我 不过,以中年儒生的心性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拱手笑道:“这位想来就是逍遥派掌门人了,少年英姿,果真不凡,诸葛正我有礼了。” 拱手的同时,暗自打量着东方云皇。 就相貌而言,几乎是他经历中首屈一指的存在。 飘逸如仙,风华绝代,在某些方面,甚至超过当世女子。 以修为而论,那一身如渊似海的气息,比他还要强横几分。 其余三人或情愿或不情愿都见了一礼。 “无情”“周侗”“林葵”“见过东方掌门” 诸葛正我这个名字放在现在或许有些褪色,但在十年前,可是江湖上如日中天的名字。 少年天子的布衣老师,神捕司大名鼎鼎的惊艳一枪,诸葛正我那个不知?哪个不晓? 少女无情,十年前赫赫有名的文武榜眼盛鼎天之女,本名盛崖余,一手暗器功夫妙绝天下,目前修为在后天宗师。 大汉周侗,历史上有名的侠客,岳飞之师,以枪术和箭术文明天下。 水浒传中武松,卢俊义等均能和他扯上关系,实力为先天中期。 林葵,一身气息阴阳难明,与昔年钱塘江畔那个死太监有着九成相似,不出意外,修炼的应该是葵花宝典。 听到诸葛正我这个耳熟的名字,东方云皇眼睛一亮。 本以为这个世界可堪一战的人只有扫地僧一人,现在看来,要多出几个了。 他笑哈哈道:“韦青青青的徒弟,好好好,哈哈!!” 他兴奋之余,连说三个好字。 韦青青青,燕狂徒,关七,想起这些人来,他身上的血就沸腾了起来。 “嗯?” 突然间,他笑声一止,眼睛一瞪,坐在轮椅上的少女就脸色惨白鼻中流出一股血痕来。 “小姑娘,眼睛不要乱看,后果你承担不起。” 诸葛正我看到这个情况,哪里还不明白? 无情早年受灭门之灾,心性大变,一双眼睛因此有了看透人心的能力。 自她懂事以来,那双眼睛无往不利,任何人面对无情那双眼睛,无论埋的多深的秘密都无处遁形。 也正是因为看多了人性的丑恶,她的性子才冷了下来。 想不到,在这里竟碰上了铁板。 诸葛正我赶紧起身赔礼,“世侄女年纪小不懂事,冒犯了阁下,还请东方掌门看在……家师的面子上,宽恕一二。” 东方云皇漫不经心的拨了拨茶盏中浮动的茶叶,问道:“韦青青青还活着吗?” 答非所问,诸葛正我掩在衣袖下的手掌捏的指节发白,却不敢妄动。 他很清楚,眼前的人绝对有将他们四人全部留下的实力。 他面色平静道:“多谢东方掌门的挂念,家师尚在人世,而且身强体健一顿能吃十斤牛肉。” 周侗和林葵同样脸色难看,一步失了锐气,便彻底沦为下风。 眼下话柄全操于人手,这场交易还未开始就已经输了。 “那就好!”东方云皇喜笑颜开,好似松了口气。 笑道:“先前本座闭关修炼,四位前来也未能亲自接待,家人疏忽怠慢,让四位客人困坐大厅,真是失礼至极。本座以茶代酒,先给诸位谢罪了。” 说罢,端起茶杯轻松抿了一口。那态度,怎么看都有些敷衍了事。 诸葛正我,周侗,林葵三人均道不敢语语,陪笑着应了一杯茶,心里却无不暗骂纷纷。 眼角春色红晕弥漫,分明是刚从女人绣榻上爬起来,还闭关修炼?骗鬼去吧! “不知四位此番光临寒舍有何要事?” 终于回到正题上,听到东方云皇询问,三人莫名松了口气。 “咳” 诸葛正我首先开口道:“不瞒东方掌门,我们的来历和来意相必阁下很清楚,不知东方掌门是何章程?” “你倒是直接,没有寻常文人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你直接我也不拖沓,说吧,我有什么好处?”东方云皇笑道。 诸葛正我,周侗,林葵三人相视一笑,对方这么直接,那就有了谈下去的基础了。 林葵启开手下的锦盒,取出一份明黄色的帛绢,里面包裹着一份圣旨,诸葛正我双手接过。 “常言道: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当今官家是位英明神武的少年君主,他有着不下于先帝的心胸和决断,只要东方掌门承诺能为官家所用,官家将不吝封赏。” 东方云皇没有接圣旨,连看都没看,冷声道:“如果你只是说这番封侯拜相的陈词滥调,那就免开尊口吧!” 诸葛正我递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颇有几分尴尬,他淡然一笑,很从容的收了回去。 又道:“陛下承诺,可以向阁下开放皇宫武库,其中的武学典籍任由阁下揽阅。” 皇宫武库中秘藏着大宋开国以来无数的武学典籍,浩如烟海,这是一般人无法拒绝的天大诱惑。 纵是他都无缘一览,然而东方云皇却拒绝了。 “贪多嚼不烂!本门自己的武功我都没练通,至于其他的武功秘籍,我不缺。” “官家承诺,可以向你开放部分药库各种珍稀药材20株。”开口的是红袍客林葵。 他的声音没有寻常太监的尖刻锐利,反而有几分女性的妩媚,或者说所有修炼了《葵花宝典》的太监都有这个特点。 “身为逍遥派掌门,我不缺修炼资源,你们知道西夏向我开出什么条件吗?”东方云皇话音一转。 “洗耳恭听。”三人一愣,也有些好奇。 “李乾顺愿将他的女儿银川公主李清露下嫁与我,外加西夏国师之位,手笔够大吧?” 手笔的确大! 三人惊叹于西夏国主的魄力时,却不知道,当今官家原本也有这个打算。 只是无奈长女康国才年幼九岁,而神宗皇帝的其他公主们都已出阁,才放弃了这个打算。 地位,财宝,美色都无法动摇其心,三人无奈的同时又忍不住庆幸。 不为我所用,也不为他人所用。如此,也可以接受。 三人可不敢生出什么不能为我所用,则为我所杀的心思。 伏杀这样一位媲美先天宗师境界的高手,必须有三位以上同等级的高手才有百分之百的保障。 大宋目前能请动的高手只有那四位,可那四位存在的作用比起他们的武力,更像是震慑。 伏杀过程必有损伤,可这个代价,大宋担不起。 第一百七十二章 暗夜波澜 诸葛正我忽然道:“我还有个条件,倘若东方掌门愿为大宋效力,老夫可以恳求恩师为你指点宗师入微之谜。” “我观东方掌门困于先天后期之境界已有一段时日,倘若有恩师指点,突破入微宗师,指日可待。” 旁边的周侗和林葵心里一阵吃味,招揽他们的时候,都没用这么大的条件,果真人与人之间是不能比的。 要知道,韦青青青何许人也? 冠绝天下的一代宗师,与其师郁风合练成刀剑如一的千一,有自创爱极拳,恨极掌等绝世武功,并一手创立了自在门。 门下四大弟子叶哀禅,许笑一,诸葛正我,元十三限个个闻名江湖,实力非凡。 能在他门下听课,受他指点,那是何等的幸运。 东方云皇微微一笑,淡然拒绝,他突破先天宗师,只是时间问题,哪里需要人指点? 待他精神伤愈,突破便在旦夕之间。 “我只需对手,不需要老师。” “唉!” 诸葛正我无奈苦笑,“是老夫糊涂了,看来是无缘和东方掌门同朝为臣了,真是遗憾。” “对我而言,这并不是什么遗憾的事。我实在不解,阁下为何对朝廷如此上心?莫非是为了功名利禄?亦或是其他?” 东方云皇不解道,权利真的这般重要吗? 作为江湖人士,和朝廷向来应该是泾渭分明的,他们大多桀骜不驯,没有多少江湖侠客会自愿去做朝廷鹰犬。 周侗和林葵的脸色有些玩味,似笑非笑注视着诸葛正我,即使是一向沉默寡言的少女无情,眼底也出现几分探究。 诸葛正我脸上出现回忆之色,抚须感叹道:“三十年前,先帝有大恩于诸葛,诸葛正我只是个读书人,也只能用这种办法来报答先帝的知遇之恩。” 言外之意,无论他武功有多高,他从不把自己当成江湖人士。 东方云皇喟然长叹道:“三十年不改初心,确实难得。只是你我终究道不同不相为谋,本座的名字叫做,东方……云皇。” 诸葛正我三人脸色齐齐一变,肃然起身拱了拱手,脸色沉沉,一句话也没再说,径直离去。 无情,周侗,林葵三人紧随其后,再没有回头。 一个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公然给自己起名为皇的家伙,你能指望他会效忠于朝廷吗? 他们废了这么多时间和口水,白来了一趟。 重阳佳节在即,泰山下的州府里已经到了人满为患,摩肩接踵的地步,都幻想着在泰山大会上一显身手,扬名天下。 人虽多,但秩序却空前的稳定了下来,因为有六扇门的人在。 入选六扇门的身手基本都不差,几乎个个都有一流高手的实力,再加上周侗和林葵两位先天高手坐镇。 在周侗几棍子打死几个没眼色的“武林前辈”后,再也没人敢乱伤人命,即便有争斗,也是自发出城解决。 半月前在青州一带为恶的四大恶人也没了踪迹,大概是不想和北宋朝廷对上。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九月授衣。到了九月,天气终于开始转凉。 夜晚,晴空如镜,一碧如洗,白天喧嚣的青州城终于安静下来。 东方云皇将身披着一件素白色外衣,倚在阁楼上对夜独饮,头上简单插一只玉簪,紫色长发在微风下随意飘洒,在夜空中瑟瑟生辉。 酒是个好东西,一个人孤单的时候如果有酒陪伴,那一定是最美妙的事了。 东方云皇从小就没离开过酒,小时候泡药酒,长大些又学着酿酒,如今俨然是酒徒一个。 突然,东方云皇偶有所觉,微微转头,露出一丝趣意。 只见右边的花圃中一道黑影蹿出,几个起落间,就在他面前一闪而过,完全没有把东方云皇放在眼里。 因为他真气内敛之故,外表上看起来就跟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般,黑影很嚣张的从他面前光明正大的走过。 却殊不知,从他出现开始,东方云皇已经将他从头到尾看得清清楚楚。 三十出头,面目猥琐,后天境界的修为,背上还背个大袋子。 等等………大袋子? 忽听见右边的一片府邸里锣声大作,他回头,见灯火亮起,有人大喊,“抓淫贼”“小姐不见了”语语,慌乱之声不休。 他继续喝了几口酒,唇角微勾起,淫贼?有趣。 云中鹤飞快的穿梭在港角阁楼间,几乎将鹤行术使到了巅峰,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享受身后的美人了。 作为多年纵横花丛的老手,他几乎到了无女不欢的地步。 可自从跟老大进入青州地界后,处处收到辖制。 尤其是这段日子,才半月时间,才出去采花三四次,结果被人追杀不说,还险些载到六扇门的鹰犬手里,因此,还被老大禁足了几天。 今天本想找个青楼小妞泄泄火,没想到刚一露面,就碰到这么个美人胚子,云中鹤霎时间就瞪直了眼。 以他采花几十年的眼光,此女无论脸蛋儿还是身材,绝对能排的上第一。 尤其是那一身诗书自华的气质,绝非一般的胭脂粉俗所能比的。 比他曾经采过的官家小姐还让人心动,如今这么个美人,今晚就要属于他云中鹤了。 嗯,玩一晚上不痛快,多玩几天,玩腻了再杀掉吧! 他兴奋的想到,眼中的淫光蠢蠢欲动,随即变成了恼怒。 前面牵羊的时候,本以为能手到擒来,没想到竟然碰上了个莫名的老和尚,直接被他缠住了,泄了踪迹。 这会儿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缠上来了,明明脸色惨白,嘴角吐血,但就是咬着牙死撑着,怎么都甩不掉。 在暗中观察的东方云皇自然不知道,在后面追逐的这个老和尚,还是历史上的一个名人,曾经和苏轼辩论,在历史上留下一笔的法印和尚。 哗啦哗啦一阵阵脚步声从两边的房檐上响起,六扇门的捕快们速度快的有些令人咋舌。 不知道他们是提前埋伏,还是一直躲在这里守株待兔,这次,云中鹤直接栽进了他们的口子里。 为首的正是女捕姬瑶花,笑吟吟道:“好个色胆包天的云中鹤,等了两三天,该来的人没来,你倒是先撞进姑奶奶罗网里来了。” 看到六扇门的人出手,法印和尚才松了口气,坐在地上运功调息。 他本就气血衰败至极,这次为了救人,强行用了秘法提升功力,恐时日无多了。 云中鹤破口大骂:“好个小娘皮……………” 话还没说完,六扇门众人就已经围上来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银川公主 原本是三更人静的时候,长街尽头的激斗声打破了青州城沉寂的夜色。 云中鹤与六扇门众人老朋友见面,分外的眼红。 有数名宗师加一众捕快的围攻,硬是将云中鹤打入下风。 只是云中鹤纵横江湖多年,也不是吃素的。 宗师之间到底也是有差距的,久持不下,无法将其擒拿,却不知此刻云中鹤心中的郁闷。 以他云中鹤的实力,就一个丫头片子外加三个宗师中期的废物以及一群小喽啰焉能留下他? 只是适才他下杀手之际,暗中一道目光就锁定了他,使他如芒在背。 那道目光的主人他异常的熟悉,这些天他们老大就是与此人周旋,六扇门捕神,一个先天中期的高手。 他敢肯定,在这外无援手的情况下,他一旦突下杀手,下一刻等待他的就是死亡。 杀不得,又逃不开,这种感觉真是令人郁闷。 “踏踏踏” 又一阵零乱的脚步声响起,一对人马举着火把迅速向城门口赶来,为首的是个衣衫零乱的中年人。 正是东方云皇以前在大明湖上见到的那个与晏几道,晁补之同游的中年儒生。 见到被众捕快围攻中的云中鹤,怒喝道:“恶贼,放下我女儿。” 云中鹤身向后一纵,躲开扫来的长鞭,淫笑道:“哈哈,小娘子生的冰肌玉肤,大爷我看上了,岳父大人,来年我会带着小外孙来看你的,哈哈!” 中年儒生气得浑身发抖,口中连骂恶贼语语,只是文人的涵养在那里,实在有骂不出什么难听的话,反而招来云中鹤的戏笑。 姬瑶花一干捕快气得脸色铁青,手上的功夫齐出,暗青子,袖箭一类的暗器直往云中鹤身上使劲儿招呼。 “咯咯,长夜漫漫,难得诸位有如此雅兴,本公主也来凑凑热闹。” 黑夜中传来一声清脆的笑声,一个白衣少女掠空而来,身后跟着一众随从。 有将军,大汉,女人,书生不一,零零碎碎有十五六人。 场中姬瑶花等人见到来人如临大敌,云中鹤则大喜过望。 一行人停在青州城楼的丹樨上,少女十六七岁,白衣飘飘,不沾一尘,精致的脸上略显稚嫩威严之气,俨然为众人之首。 妙目一扫场中,掩嘴轻笑道:“诸葛神侯大名鼎鼎,清露向来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想不到竟是只缩头乌龟。” 旁边一座酒楼上,窗户不知何时打开,传出诸葛正我清朗的声音。 “银川公主不在西夏纳福,私自潜入我大宋,难不成是受不住西夏清苦,欲投诚我大宋不成?” 话音刚落,便出现在窗前,身边还跟着无情,周侗,林葵和捕神四人。 银川公主顾盼神飞,似笑非笑道:“清露虽贵为公主,此番却是奉祖父母之命仅以江湖人的身份来参加泰山大会,回一回大宋群雄。如果诸葛先生觉得我有以强凌弱之嫌,清露这就回转西夏,只是这以后江湖上吗……………” 被银川公主反将了一军,好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诸葛正我心道。 “不过区区一个后天大宗师,也敢口出狂言?” 林葵尖细的声音响起,在黑夜中尤为刺耳。李清露身后几人脸显怒色,李清露一手制止。 她笑脸微收,淡声道:“好一条老狗,我家天涯海阁里也不是没有,你敢对我动手试试?” 天涯海阁和一品堂是西夏国招收供奉的两大机构,前者只收先天境界以上的武者。 后者五花八门,凡有一技之长的,都收纳其中,近年来,网罗了不少奇人异士。 “你!” 林葵怒目而视,手中的兰花指捏的发白,却没有妄动。 李清露是西夏国主最喜爱的女儿,逍遥三老李秋水最疼爱的孙女,甚至还和西夏传说中的那位大宗师有关。 面对这样一个官二代,修二代,动她的代价,林葵受不起。 李清露因此有恃无恐,不去理会他。到底是同阵之人,诸葛正我也不想让林葵脸上太难看。 “天涯海阁和一品堂的确是奇人异士不可计数,诸葛正我久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真是…………不凡也!” 说罢,手抚长髯,呵呵一笑,视线在云中鹤身上停顿少许,言外之意不言而喻,身旁周侗,捕神和林葵皆会心一笑。 唯有无情还是一言不发,盯着远处天边朦胧的满月,呆呆出神。 上有行,下有效,六扇门的捕快们闻弦歌而知雅意,相互议论纷纷,窃笑语语。 “哎呀!连云中鹤这样的淫贼都能收,啧啧!” “藏污纳垢,招降纳叛,什么脏的臭的都要。” 李清露一张俏脸已经冷了下来,目光划过云中鹤,眼底浮现出一丝万恶。 对于一个坏人清白的淫贼,是个女人就不会有好感。 冷声道:“还不滚回来,呆在那里丢人现眼吗?” 云中鹤的实力地位在一品堂中虽说不低,但面对眼前的少女,没有任何的抵抗。 一个反转,背上的布袋倒飞而出,姬瑶花飞身上前接下。 将布袋里的青衣少女救了出来,在场之人无不眼前一亮,暗叹一声,好个美人胚子。 少女青衣环佩,眉目如画,玉簪螺髻,虽年纪只有十三四岁,也难掩饰风华玉致。 更可贵的是那一身诗书自华的气质,让在场之人无不自渐形秽。 其风华不输李清露半分,论气质则各有千秋,一时堪称绝代双姝。 这云中鹤的眼睛不瞎啊! 李清露回头狠狠瞪了云中鹤一眼,这个不省心的东西。 诸葛正我面带笑意,“好个孕育在山水之间的婉约女子。”身后三人皆呵呵一笑。 捕神道:“怎么,诸葛大人动了收徒的念头?” 诸葛正我笑笑,却摇了摇头。 青衣少女从迷迷糊糊中醒过来,见这么多人在看自己,“呀”一声俏脸飞红,快步跑到中年儒生怀里,甜甜叫了声“爹”。 中年儒生搂着失而复得的女儿,口里连道“好好,没事就好。” 天知道他有多担心自家女儿的安危,如果像前几家闺女那样遭了淫贼毒手,他可如何了得? 诸葛正我看着他们父女团聚的一幕,心里一阵莫名,回头一看,无情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轮椅上望着月亮发呆。 他心里一痛,掩过身去,长叹了口气。 “东方掌门,看了这么长时间,不知可否现身一见?”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四下张望,足足有半刻钟无有应答。 第一百七十四章 你在教我做事? 李清露身后一个将领模样的人嘲讽道:“什么掌门?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这老头魔怔了吧?” “出言不逊,讨打。” 一声淡漠的呵责后,随即传来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夜空里显得极为响亮,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只见那人平坦的额头上蓦地出现一个宽大的巴掌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将那人疼的只吸气。 “好个头角峥嵘的赫连将军。”声音再一次响起,充满了戏谑。 诸葛正我周侗林葵捕神几人一时忍俊不禁,就连李清露身后都有人抿嘴偷笑。 “咯咯咯”,躲在中年儒生身后的青衣少女笑的合不拢嘴,清脆的笑声铜铃般悦耳,赫连铁树狠狠瞪了一眼。 但却很聪明的没有再出声叫骂,让诸葛正我等人一阵失望。 能一巴掌拍到额头上,那就有随手取走脑袋的实力。 李清露妙目中流出一丝狡黠,脆声道:“逍遥派弟子李清露,拜见掌门师兄。” 她此时低眉顺目,巧语嫣然,像是乖乖女一样,完全没有刚才借势压人的嚣张气焰。 遥远的天边,清晰的传来东方云皇的声音,“我不是你师兄,你也不是我逍遥派弟子。”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远处悬在高阁上的满月缓缓散去银辉,剩下一轮月牙。 内城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原本月亮倒影的地方,东方云皇涉水而立,直直打量着李清露一行,眼中气机起伏不定。 “天涯海阁一脉背宗忘祖,李秋水勾结本门逆徒丁春秋残害本派前正门无崖子,未经掌门许可,私授门徒本门《小无相功》,论罪,当诛。” “我已经诛了丁春秋星宿海一行,你既然来了,索性留下来吧。” 听到东方云皇杀气四溢的话,一行人再也装不了乖宝宝。 赫连铁树大喊一声“公主快跑”,腰间铁鞭化成一弯长虹劈向东方云皇。 “自不量力,螃臂挡车” 东方云皇冷笑一声,中指一弹,一滴水珠破空而去,将铁鞭击碎,直接将还在半空中的赫连铁树打成一团血雾。 李清露等人还未走出几步,就被身后一股巨力撕扯倒飞而起,跌向东方云皇。 李清露登时吓得小脸惨白,北冥神功的名字她还是听说过的,吓得四肢乱划,在空中哇哇大叫。 “师兄,饶命啊!” 东方云皇莞尔一笑,右手一翻,将其擒拿在掌中。 其余一品堂众人,包括云中鹤在内的十几人,左手无形的力量波动,被一道道真气流光绞成血肉碎片,倾覆在河水中,冲刷了个干干净净。 从东方云皇现身到出手,仅仅几息功夫,西夏国一品堂高手除去堂主李清露以外,包括副堂主赫连铁树、云中鹤等尽数死于他反掌之间。 先天后天境界的差距如此的大,完全不是靠人数就能取胜的,已经不可同时而语矣! 这等喜怒无常、谈笑杀人的心性和实力,直接让在场的人心惊胆寒。 他目之所触,无一人敢与之对视,现场安静的有些出奇。 李清露被他封了十二正经,提在手上乖乖不敢乱动,只有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青衣少女直接躲在中年儒生身后,捂着眼睛不敢露头,其余众人反应不一。 直到对上了一双同样清冷平淡眸子,东方云皇稍停,正是少女无情。 略带着一丝好奇道:“你刚才似乎发现了我的存在?” 诸葛正我、周侗、林葵。捕神等闻言看过来。 他们的实力比起少女强出太多,他们都没有发现东方云皇的踪迹,少女是怎么发现的? 被这么多人同时注视着,无情略有些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如今朝朔之期才过两日,距离十五月圆还有一段时日,天上本该月细如钩,可刚才,却是满月。” 众人心中顿时明了,东方云皇嘴角微微一抽,常识性错误吗? 也是,谁见过初三的月亮又大又圆来着? 想明白这个问题,周侗几人脸上有些发烧,活了大半辈子,还没有一个小姑娘心细。 只有诸葛正我脸色不变,神定气闲,一手抚摸着短须笑呵呵,那是他的世侄女。 事毕,众人散去不提。 周侗和林葵、捕神三人及姬瑶花一干六扇门的捕快返回府衙。 诸葛正我和无情受中年儒生之邀留下来为法印老和尚疗伤,看得出来,他们认识。 只是老和尚先前有伤在身,后来又用秘法燃烧气血补充内力,伤了根本。 这会儿看似脸色红润、双目有神,但内里早已是灯枯油尽。 眼下正是回光返照之象,这仅存的生机正在缓缓散去。 诸葛正我无力的放下双手,散去真气,默然道:“文叔老弟,已经太迟了,法印大师周身气血已经耗尽,即将灯枯油尽,老夫我回天乏术了。” 中年儒生哀声道:“法印大师游历而来时,是小弟招待,不曾想遭此大难。他日再见子瞻兄时,可让小弟如何向他交代啊?” 青衣少女哭的泪眼朦胧,看到东方云皇站在一旁,跑过去拉着他的胳膊恳求道:“你武功那么高?一定有办法救法印爷爷的?对不对?”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却莫名相信,他有救人的能力。 诸葛正我看小姑娘哭的跟个泪人似的,无力道:“李小娘子,没用了,大师他主要是灯枯油尽之象,非人力所能挽回。” “不过,我记得东方掌门好像先前就到了此处吧?”他话音一转,抚须的手突然一停。 “你在质问我吗?”东方云皇反问道。目光炯炯,望着诸葛正我。 他的眼睛在黑夜里比天上的月亮还要明亮。 诸葛正我强忍着眼中的刺痛之感,拱手道:“不敢不敢。” “你说的不错,我的确在之前就到了。”东方云皇突然道。 中年儒生闻言怒气冲冲道:“那你为什么不施以援手?” 东方云皇神色一冷,蝼蚁一样的东西,也敢对他大呼小叫? “你在教我做事?” 中年儒生被吓的后退一步,登时想起眼前的这个少年之前的手段来,顿时脸色苍白,汗如雨下。 第一百七十五章 呵佛骂祖 青衣少女轻轻摇了摇他的胳膊,小脸上满是恳求之色,嚅嚅道:“东方大哥,爹爹他也是一时气急,你你别生气好不好?” 东方云皇神色稍缓,“我为何要救?世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什么人该死,什么人不该死,苍天早有决断,他今日命丧于此,也是他命中该有此劫数。有与我何干?” “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他去死?”无情冷冷道,似乎对东方云皇的冷血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东方云皇面色平淡,淡声道:“生命的诞生与凋零本就是世间最伟大的奇迹,弱者顺应天数,强者改变天数,这就是天理。它无关乎冷血与否。” “可东方大哥,佛家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你救救法印爷爷好不好?”少女还在低声恳求着。 东方云皇哑然失笑,摸着少女环形的发髻道;“抱歉,这个理由不足以让我信服,佛在我眼中,犹如狗屎。” 长吟道:“我这裹,佛也无,法也无,达摩是个老臊胡,十地菩萨是担粪汉,等妙二觉是破戒凡夫,菩提涅盘是系驴橛,十二分教是点鬼簿,拭疮纸,佛是老胡屎橛。” 又自顾自道:“释迦初生,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行七步,目顾四方云:天上天下,惟我独尊。嗨!本座当时若是撞见,一棒打杀了与狗子吃,贵图天下太平。”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不解其意,只觉别有用心,意有所指。 “呵佛斥祖”的典故早在真宗年间《景德传灯录》中有记载,本意指的是大心胸,智慧超脱前人之意。 但此刻从东方云皇嘴里念出来,怎么看都有几分当着和尚骂秃子的嫌疑。 “咳” 法印和尚不知何时苏醒过来,指着东方云皇笑骂道:“你个小后生,佛祖又没有得罪你,你骂佛祖作甚?以为老和尚听不出来你的言外之意吗?” 东方云皇也是呵呵一笑,道:“老和尚,你要死了。” “老和尚早过花甲之年,如今多活一天是赚一天,临死前又救了李小娘子一命,也算功德圆满了。” 法印老和尚又唤作佛印,是苏轼的知己之友。 生性豁达,对生死早就看透,一般人若这般说,早就生了嗔怒,他却只是哈哈一笑置之,洒脱之极,令东方云皇生出几分好感来。 “你姓李,名为清照,可对?” 他心下一动,突然转头对青衣少女问道,因为他蓦然想起之前洪七公谈过一件事。 自己曾在泰山大会期间,救过那位千古才女,使得她的人生轨迹发生巨大变化,成为后来与乔峰,慕容复齐名的西神女。 现在想来,时间正好和现在吻合。 青衣少女一呆,随即不知道想到什么,俏脸刷的一下泛起红晕,双手捏着衣角,低头蚊声道:“东方大哥,你......你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这还用说吗?掌门师兄年少爱慕,欲与小妹子你结秦晋之好,你看我师兄也算一表人才,你就做我们逍遥派的掌门夫人怎么样?” 李清露嘴上跑车,一个劲儿的调侃李清照,可怜少女脸皮薄,臊了个大红脸,羞不可愤。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哪个要做你们的掌门夫人了?” “咯咯”李清露笑的眯住了眼睛,正要继续调侃下去,忽觉背上的力道重了几分。 口音一转,道:“妹妹闺名清照,我换做清露,只有一字之差,不如我们搓土为香,义结金兰怎么样?” 不等李清照回答,她自顾自道:“看你年纪不过十三四,而我今年十五岁,我就是姊姊了,好——” 话音至此,却戛然而止,却是被东方云皇封了喉间大穴。 她公主脾气发作,忘记了自己生死还身陷人手,气得直用眼神不断冲东方云皇飙杀气。 东方云皇却未放在心上,看着李清照,两眼失神,喃喃自语道:“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少女白玉凝脂般的脸上带着七分文静两分仰慕,以及一丝隐秘的向往。 井底之蛙之所以叫井底之蛙,是因为在它的眼中,就只有那一片天空。 可它一旦跳出井口,见过另一片新的天空后,它还愿意回到井里吗? 在见过另一个新的江湖世界后,这位好奇心强烈的才女还会像以前一样做个文静的大家闺秀吗? 她从来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好酒不说,还好赌,这是有正史记载的。 今日这般缘分结下,日后少不得要纠缠一下了。 她清秀的脸上还挂着深深的恳求之色,东方云皇无奈摇摇头。 在少女期待的眼神中,伸手从怀里掏出两个白玉瓶,扔给老和尚。 “培元丹一日一粒,蕴灵丹三日一粒,半月之后,根基自复。至于内伤,自己慢慢调理去吧。” 话刚说完,李清照就感觉手里一空,东方云皇的身影已经在五丈之外,再一步踏出,已然消失不见。 她刚想问一句‘你住在哪里?’,就看见李格非严肃的面孔,一犹豫,乖乖回到他身后。 诸葛正我、无情、李格非三人的目光回到了法印怀里的玉瓶上,诸葛正我拿起一只玉瓶仔细观察。 只见用羊脂白玉刻成的玉瓶光滑细腻,圆润通透,正面刻培元筑基四字,反面一个古朴的丹字古纹。 只这一个瓶子就价值不菲,也不知道药效如何?诸葛正我心道。 伸手拔下玉塞,倒出个绿豆大小、通体晶黄的玉珠。 诸葛正我一呆,又一连倾倒,将十五个丹药全部倒在掌心里,满脸惊愕。 这些连蜜蜡都没封的小琉璃珠就是逍遥派的秘制灵药? 孰不知,东方云皇炼制的本来就不是药,而是丹。 灵丹药性圆满,自锁药性,根本就不用蜜蜡来封。 没有犹豫就给法印和尚喂了一颗,因为没有人想过东方云皇会下毒。 毕竟以他的实力,杀光这里所有人都绰绰有余了,自然用不着下毒。 不屑片刻,药性化开,老和尚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着,又一次惊呆众人。 效果不要这么明显啊! 诸葛正我望着东方云皇离去的方向,突然叹了口气,有此人在,江湖恐怕要多了几番风雨了。 师弟............ 第一百七十六章 泰山大会之阴谋始动 农历九月初九,重阳佳节,宜出行。 重阳节素来有游玩、登高,赏菊、插茱萸的习俗,青州城里豪门大户和平头百姓就成群结队,举家出游。 本来就是人山人海的盛潮,今年人数却更是往年的翻倍。 早在初入九月,济南府就涌入大量的江湖人士,仅仅几天,青州城就人满为患。 六扇门姬瑶花一众捕快和少林丐帮组成的锄奸队一公一私,昼夜不停逮捕作奸犯科之人。 到初九之前,青州大牢里塞满了不长眼的采花贼和江洋大盗。 天色微亮,太阳还未露出苗头,江湖侠客们一大批一大批的赶往泰山。 个个形容亢奋,意气奋发,以期扬名于天下,闻显于江湖。 日光下澈,穿过格窗,在地上留下斑驳阴影。 已经是卯时三刻,屋里床扉紧掩,东方云皇以极不雅观的姿态躺在榻上酣睡。 门口处传来一阵喧闹,却是石清露的声音。 “哎,没有掌门的允许,你们不能进去。” 门外,石清露一脸无奈的看着气呼呼的李清露,以及静立在一边,面露好奇之色的李清照。 两个少女名字虽相差不多,但一个风风火火,一个温文贤淑,在相遇不久后,竟莫名成了一对无话不谈的闺蜜,让人意外。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传来李清露不耐烦的声音,“掌门师兄,你到底去不去?诸葛老头已经派人催了三回了。” 东方云皇闷头大睡,半天费力的吐出两个字,“不去” 开什么玩笑?以此次泰山大会召开的盛况,绝不是一时半刻能结束的。 这个时候上去的估计就是一些二三流的小娃儿,他哪有那么多时间去看杂耍? 心下又忍不住暗自疑惑:他和诸葛正我的关系没那么好吧?对方连续三次相邀,用意何在? 李清露一脸愤愤之色,几次走到门前又收回脚步,踌躇不前,最终没有推开门。 狠狠跺跺脚,拉着李清照的小手径直离去。 石清露自然知道她的来意,她奇经十二脉被封,一身功力十去八九,泰山大会在即,又如何坐得住? 但摄于东方云皇恐怖的实力,或者其他心思,半天没有开口。 东方云皇也乐得清闲,慵懒的叹了口气,继续沉沉睡去。 东岳泰山天下闻名,东望黄海,西襟黄河,地形九曲十八弯。 玉皇顶位于泰山绝顶,碧霞祠北,是历代帝王登高封禅之地,也是此次泰山大队的召开之地。 诸葛正我、周侗、林葵、李格非几人一路谈笑而行,多说一些地方风俗一类。 无情、李清露、李清照以及一干随从紧跟在后。 路上佩剑带刀的江湖人士成群结队,入南天门后,已成人潮人海,但多混而不乱。 丐帮九袋长老吴长风和执法长老白世镜各领上百弟子井然有序的将群雄引上玉皇顶。 丐帮在江湖上威名赫赫,又是此次泰山大会的发起者之一,群雄倒也买他们颜面。 随着人流,一行人上了玉皇顶。 比武主场设在玉皇顶上的一处空阔的场地上,正北便是巍峨的太清宫玉皇殿。 木台高筑,高有三丈,宽有十丈,台下四周坐满了武林群雄,人数至少在千人以上。 即便如此,人潮还是源源不断往上涌。 四周大旗招展,已经有十数个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大门派盘踞在此,他们早在一天前就到了。 东面以少林丐帮为首,领头的是方丈玄慈和帮主汪剑通等一干人。 北面出人意料的坐着六扇门捕神柳激烟、姬瑶花一行人,周围再无其他。 显然无论武林群雄还是六扇门一行人,与对方而言都是相看生厌的。在他们眼里,一方是江湖草莽,另一方是朝廷鹰犬。 西面零零碎碎竖立着十几面大旗,有“青城”“长白”“无量剑”“聚贤”“昆仑”“蓬莱”等武林门派。 南面只是一些武林世家和三人的聚集之地,有“上官”“皇甫”“姑苏王”“大理段”“姑苏慕容”等武林世家。 其中大理段氏旗下,有东方云皇的老熟人段正淳及古褚傅朱四家臣。 姑苏慕容旗下,是年纪二十三四的慕容复及公冶乾、邓百川、包不同、风波恶四位家将。 身后还有海沙帮、漕帮、盐帮、巫山帮、秦家寨等零散小帮。 诸葛正我一行人挤开人流,在在场武林群雄鄙夷的眼神中,坐在了捕神一行人的旁边。 捕神的声音适时传了过来,“诸葛大人,此时此地坐在这里,不怕被人骂为朝廷鹰犬吗?” 诸葛正我左手捏着怪异的胡须,右手从袖间抽出一柄折扇来,执在掌中,俨然一副教书先生的做派。 “老夫是读书人,谁与你这厮是一路人?休要乱扯关系,污老夫名誉。” 周侗、林葵、李格非三人齐齐大笑,捕神脸一黑,暗骂不已,好个不要脸皮的老东西。 看着场中黑压压攒动的人群,林葵叹了口气,“杂家总算知道官家为何会关注这些江湖草莽,甚至不惜出动六扇门来泰山监察动静,这些江湖人士虽实力普遍不入绝顶,但胜在数量,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如此势力,不逊于十万大军。” 诸葛正我、周侗、李格非三人以为然,一脸凝重。 捕神道:“侠以舞犯禁,儒以文乱法,古言不欺啊!”说完,又瞥了一眼诸葛正我。 无情、李清露、李清照三个少女倒没有他们忧国忧民的心思,反而兴致勃勃点评着场上的人。 “东面两派是少林和丐帮两位东道主,领头的老和尚是少林方丈玄慈和丐帮帮主汪剑通。” “老和尚身后跟的是达摩院、戒律院、菩提院三大首座,都是玄字辈的秃驴,丐帮帮主身后的那个青年是少帮主乔峰,在江湖上颇有名头,身后是宋陈两个老叫花子。” “那边是蜀中青城派..........” “那边是...........” 李清露身为一品堂堂主,对中原的知名人物和门派都了如指掌,几个功夫将武林群雄介绍了个遍,引动周围几人纷纷注目。 李清照妙目中闪耀着莫名的神采,纤手把玩着裙裾上的玉环,轻笑道:“姊姊知道那么多,还不知道与他们相比,孰强孰弱?” 李清露有些沮丧,无力地摆摆手,“本来就是土鸡瓦狗不在话下,但是眼下经脉被封,人家辛苦修炼的‘小无相功’白练了。” “小无相功?”李清照喃喃自语,手微微一滞。 “是啊。” 李清露眼中眼中闪过狡黠之色,继续诱惑道:“小无相功是我祖母传我的内功心法,它不仅可以模拟天下任何武功,练至大成,还可以保持容颜不老,青春常驻。” “我祖母今年七十多岁了,她的样子还和常人三十岁差不多,你说厉害不厉害?” “确实挺厉害的........样子。” 李清照神色恍惚,说话有些断断续续,这正是李清露想要的结果。 第一百七十七章 泰山大会之六合青龙 作为西夏一品堂的堂主,她可绝不像表面上那样人畜无害、活泼天真。 相反,能从西夏皇族中脱颖而出,执掌一品堂,她的心机和实力绝非一般可比。 通过短短几天的旁敲侧击,她就将李清照的性格了解了清清楚楚。 外表柔弱,内心刚强既有巾帼之贤淑,也有须眉之刚毅。 这样的人若一生局限于闺阁也就罢了,可一旦有人打破这种束缚,她会毫不犹豫抓住那一丝契机,以求突破。 而李清露无疑是为她打开那一扇窗户的人,而目标的尽头就是东方云皇。 李清露很清楚,自从江湖上出了慕容龙城这号人物后,整个大宋朝廷对于江湖的警戒就从未放松过。 就像那边的慕容家,李清露随意一瞄,二十四岁的慕容复意气奋发,斗志昂扬。 好狗啊!她心力暗叹一声。 一个持续了几百年的复国梦,在大宋和西夏双方看来是多么可笑,真当他们是死人啊? 整整一百多年的打压,硬是将江湖实力打落一个等级,先天高手绝迹江湖,诺大的逍遥派四分五裂。 这种打压一直持续到朝廷彻底凌驾于江湖之上,方才停止。 即便如此,他们依旧没有放松警惕,丐帮的那个十方秀才,少林练功而死的玄澄,呵! 如今平静的江湖冒出东方云皇这朵不受控制的浪花,偏偏又是逍遥派的掌门,东京城里的那位小皇帝,快坐不住了吧? 李清露眉眼含笑,师兄啊师兄,无论是我,还是赵宋皇室都不希望你出现。 你为何要出现啊?不要怪师妹心狠了。 与此同时,诸葛正我隐晦地望了一眼青州城,眼中不知是担忧还是惋惜。 连续三次的暗示,他自己尽力了。 那里,此时已经是狂风暴雨了吧? 青州城里人去楼空,几日来摩肩擦踵、挥汗如雨的盛况一去不再。 已经是晌午时分,偌大的府邸里空前的安静,不说侍候的丫鬟,就连声鸟鸣也没有,安静的有些诡异。 沉睡中的东方云皇蓦然睁开眼睛,血色流光在眼中闪过,那是杀戮的前奏。 不止是他,倒插在花园假山上享受日光浴的秋水剑也有所察觉,剑身嗡鸣不息。 李沧海玲珑有致的身躯在剑体上若隐若现,妙目中充满了戏谑。 六道气机从四面八方而来,将府邸围在中心。 东方云皇不知何时静立在堂前,披头散发,白衣赤足,手中天痕修长优雅的剑身上光华流转,颤动不休。 “既然来了,就请现身吧。藏头露尾,惹人耻笑。” 话音刚落,大堂前后,左右花厅传来六声巨响,出现六个巨大的缺口,踏着烟尘,六道人影从缺口中走进来。 他们中有男有女,身穿统一的灰色服饰,脸上带着七彩纹路的面具,身带血迹,每个人手中提着两三个人头。 几人随手一扔,滚到了东方云皇的脚下。 他看的清楚,那是苏星河、康广陵、薛慕华、李傀儡等逍遥派弟子以及各地逍遥派商户店铺主事人的首级。 就连一早去参加泰山大会的石清露也赫然在列,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睛里满是惶恐与绝望。 昨日尚且语笑嫣然、宜嗔宜笑的佳人,今日变成了黄泉路上的一缕香魂,世事变化之快,令人难以捉摸。 东方云皇蹲下身去为她掩上了眼睛,深深叹了口气,“人犹如此,情何以堪?” “你,好像一点儿也不生气?不愤怒?” 六人中,为首的男子见东方云皇只是叹了口气,不禁有些失望,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东方云皇道:“人迟早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只是时间的问题,仇恨和愤怒只会使人丧失理智,况且……….” “我会用你们,以及你们师父、师兄、师弟、师祖的血,为我逍遥派死去的弟子陪葬。” 逍遥派三脉传世,眼下只余李秋水的天涯海阁一脉和巫行云的灵鹫宫一脉。 直属于他的星宿海掌门一脉被人连根拔起,荡然无存,说不生气,那是虚的。 领头的男子哈哈大笑,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言论。 “连逍遥子都是死在我们师祖手里,你以为你是谁?还敢口出狂言?” 东方云皇眼睛微眯,缓缓道:“我想,我知道你们是谁了。六合青龙。” 六合青龙是元限的徒弟,韦青青青的徒孙,六人分别为鲁书一、燕诗二、顾铁三、赵画四、叶棋五、齐文六。 六人得韦青青青隔代传承,鲁书一修大摔碑法、燕诗二练飞星传恨剑、顾铁三为挫掌、赵画四为丹青腿、叶棋五飞流直下平地生雷、齐文六一手君不见剑诀闻名于世。 六人精气神呼吸间极其一致,实力相同,均在先天中期,但六人合练的六合青龙阵却能与先天宗师相媲美。 这原是元限为诸葛正我准备的,没想到率先用在了自己身上。 自打从无崖子处得悉逍遥子的身世来历后,东方云皇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逍遥子本为孟姓,是后蜀国主孟昶的幼子,后蜀被宋所灭后,逍遥子趁乱逃出宫廷,流落江湖。 所谓的长春不老谷纯粹是他编出来的,逍遥派三大神功均是逍遥子的家传武功,来自后蜀宫廷。 在他创立逍遥派,声名鹊起后,身世偶然被北宋朝廷察觉。 后遭韦青青青、关七、燕狂徒、慕容龙城四位先天宗师巅峰级的高手围攻,重伤后,返回灵鹫宫散功身亡。 这是从无崖子口中得到的秘密,此后,逍遥派遭到朝廷明里暗里的打压,四分五裂。 就是丁春秋这个逆徒暗算无崖子,背后也少不了朝廷的影子。 鲁书一、燕诗二、顾铁三、赵画四、叶棋五、齐文六六人不再回答,嘿嘿一笑,期身而上。 气机融为一体,从前后左右六个方向将他锁在中心。 东方云皇自语道:“你们六个在前,想必元限也不远了。先解决你们六个,再收拾他。” 语毕,惊鸿一现,从空中闪过,在六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之下,就已经站在府门前。 散去指尖的紫色气劲,东方云皇踏步走出府邸。 “六位一体终究只是六人,纵使气机身法和一,也难改弊端,只要有闪电流行般的速度,任何阵法,都是虚妄。” 六人的身体上出现一道道紫色的指芒,那是被他刚才打入身体的阴阳指气。 紫色指芒将六人的经脉截断,气海绞碎,真气驱散,最后从胸口,四肢百骸透体而出,化成一团妖艳的血色烟花。 第一百七十八章 泰山大会之战起青州 可怜这六合青龙堂堂先天高手,在出师以来第一次出手,就尽数死于东方云皇之手,连名字都没有留下,何其悲也! 东方云皇走出家门,只见空旷的大街上,已经看不见一个人。 家家门户紧闭,完全没有半分过节的热闹。 对面一座三层高的酒楼上,徒立着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汉子。 一身简单的灰色劲服,面貌威严而俊美,眉头上带着一道修长的刀痕,从右至左。 东方云皇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元十三限。” “你识得某?” 他的声音冷漠而由无情,事实上,自从他的妻子智小镜被他亲手所杀后,他的心中就没了情这种东西。 当然认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东方云皇头一次有了吐槽的冲动。 对元限,和他的妻子智小镜,以及诸葛小花三人之间狗屁倒灶的事,他当初看的起鸡皮疙瘩。 “你六个徒弟被我杀了。”东方云皇道。 元十三限脸色不动,道:“那就证明你不是个废物,有和我一战的资格。” “是吗?” 东方云皇嘴角一勾,说了一句,“听说你妻子给你戴了顶绿帽子,可有此事?” 元十三限神色大变,脸皮涨红,怒喝一声,“老子要把你撕成碎片。” 大袖一鼓,衣衫呼啦炸响,元十三限苍鹰搏兔般,双爪向着东方云皇撕空而来。 这是他一生的痛,也是他心口抹之不去的伤痕。 他的妻子智小镜用身体为他换来三鞭道人的《山字经》,元十三限知道后,几近崩溃。 现在东方云皇又把这伤痕抓起,无疑在元十三限伤痕累累的心灵上又撒了一把盐,他还如何能保持平静? 东方云皇剑指闪电般递出,点在元十三限的掌心,紫色和赤色的真气在空中势均力敌。 这元十三限一身实力同样在先天后期巅峰,只是因为心灵蒙尘,所以境界上迟迟无法踏入宗师之境,但实力却是实打实的先天宗师。 忽然东方云皇咧嘴一笑,元十三限则脸色一变。 只见青色的寒气从手臂上极具蔓延开来,瞬间将整个右臂冻成一块寒冰。 元十三限左爪横空一变,狠狠撕向东方云皇门面而来,同时袖间隐约红光一闪。 东方云皇一惊,迅速撤指,身子如旋风掠入半空而去,红光在原地一转落了空,又迅速追杀而来。 正是元十三限的成名绝技伤心小箭,东方云皇险些吃亏。 东方云皇一个燕回返躲开追杀上来的伤心小箭,向下坠去。 身体一抖,一声怒喝,十八道紫色的龙影,围杀元十三限。 伴随着阵阵龙吟虎啸之声,手、爪、拳、掌、腿,指,脚全身各处都变成了东方云皇的杀伐手段。 苍龙十八变,一变万劫生,再辅以白虎七杀式,苍龙与白虎齐鸣。 “起、承、转、合“ 元十三限怒喝一声,一心两用,铁拳、仇极掌,恨极拳,大摔碑法,化影分身大法,六门绝学混合四字诀转换打出。 再加上势若闪电,神出鬼没的伤心小箭,战力全开。 应对东方云皇的苍龙十八变和白虎七杀式。 这条长街被二人交战的余波打成废墟,地上的石板,路边的花草直接被四散的真气绞碎。 二人一路厮杀,冲出城去,二人所过之处,激起无边烟尘。 已经成了废墟的青州成楼上,一个持书卷,面色柔和的儒生凭空而立,他一身青衣无尘,气质雅然高洁。 他的年纪大约三十岁左右,眼中沧桑又仿佛在四十岁,五十岁。 看着远去的二人,喃喃自语道:“真是两头猛虎啊!” 战况从一开始就陷入了高潮,二人都很有默契的冲出了青州城,避免殃及无辜百姓。 宗师的生死搏杀石破天惊,宗师气场纠缠之下,形成两道赤紫霞光。 有不少还在赶往泰山的倒霉鬼被卷入其中,当场被绞杀成血雾。 元限铁掌大开大合,状若疯狂,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十分的灵魂里七分是兽性,剩下三分是冷漠无情的人性。 作为韦三青的传人,元限深得其狂野的一面,若是一般的宗师早被他拍成肉饼了,但东方云皇不是。 他的轻功号称飞流直下、平地生雷,再加上化影分身大法和缩丈放寸大法,几乎是所有近战之人的克星。 但先天大宗师以下的武功,都是唯快不破,无坚不摧。 只要够快,比流星快,比闪电快,就能破去一切招式。 “砰”元限的身子飞絮般倒飞出去,在他还未落地的瞬间,八道人影指尖紫芒纵横交错,宛如莲花开落,元限的身上泛起一朵朵血花。 他以极快的速度调整身体,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声。 “嗷…呜” 元限的速度再次加快,脚下借力,迅速向后撤去,东方云皇期身而上,长啸一声。 “元限,哪里走。” 二人一路厮杀,终至泰山脚下。 他们的身影已经完全看不清,显露在外的只有一赤一紫两道光影在空中不停地纠缠。 泰山大会的主场虽然设在玉皇顶,但山脚下还是聚集着相当可观的江湖人士,他们多是一些从山上下来的失败者。 “唉!一代新人换旧人啊,老了老了。” “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帮啊,汪帮主后继有人,乔少帮主真是领年青一代的风骚啊!” “姑苏慕容家的公子也不差,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三招就败海沙帮,伏牛派掌门,还与达摩院首座打成平手。” “不错,不错,我看年轻一代当以他们二人为尊。” 泰山大会尚未结束,乔峰与慕容复这日后的南北俊杰就已经崭露头角。 南天门下,白世镜和吴长风及一干丐帮弟子不禁与荣俱焉,那是他们丐帮的少帮主。 “那是什么?”突然有人大喊一声。 所有人循声看去,只见远处山道上,一紫一赤两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杀来,伴随着惊雷般巨响,已经臻至南天门外。 聚集在南天门周围的江湖人士如鸟兽散,躲开溢散开来的气劲。 作为一名老江湖,武功不一定要高,眼力却一定要好。 因为不好的,早就已经被飞散的气劲震死了。 《山字经》不愧是江湖顶级的武学,就这一路的功夫,元限身上的伤好了七七八八。 元十三限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他当初练这武功的时候,正逆合一之际,就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边缘。 再加上妻子智小镜的刺激,使得他每次运转《山字经》时,就会直接陷入疯狂,敌我不分。 第一百七十九章 泰山大会之元限落败 “啊” 他仰天长嚎,发出一声惨厉的狂啸,分影化身和缩丈放寸使到了巅峰。 数十道影子从各处狂扑过去,宛如狼群一般,几欲将东方云皇撕成碎片。 东方云皇脚踏八方六十四位,双手惊雷闪电的速度划动,拳掌指印变幻不定,将扑杀来的气劲一道道震开。 双眼之中,银色的眸子明月般光彩照人,观天法眼时刻盯着元限的本尊。 突然,他身影一动,闪过层层虚影,右掌携开山巨力,对上元限本尊,二人在空中交锋,惊起无群波浪。 宗师强大的气场扭曲了空间,二人的面貌早已模糊不清。 周围存在大量从山上下来的武林人士,此刻看得如痴如醉。 像这般先天宗师的对决,绝非山上那群连先天都未到的’高手们’所能比拟的。 半晌,才有人喃喃道:“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吧?” “北乔峰,南慕容?原来我等都是坐井观天之徒。” 有人苦笑着拨开人群蹒跚而去,众人沉默。 更多的人则选择留下,远远观望这一场前所未有的对决。 东方云皇右掌叠起,再加一倍的巨力,元限瞬间倒飞而出,身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撞进了南天门。 东方云皇得势不让,十八道紫色龙影在他身侧环绕,对着元限再一次拍下,誓要将这头孤狼今天彻底留下。 围观的白世镜和吴长风及所有人脸色一变,“这是….降龙十八掌?” “不对,似是而非。” “快去请汪帮主来。” 有弟子迅速前往玉皇顶报信,暴脾气的吴长风嫌慢,本想自己去汇报,却又舍不得错过这场惊世对决,一时脸上变幻不定。 不仅是他,在场所有人谁愿意错过这武林从未有过的精彩决斗呢? 二人一路沿着山道厮杀而上,上了天街,不远处,正是碧霞祠。 这场对决,即使是明眼人也看得出来,元限已经落了下风。 元限强吗?毫无疑问,他非常强,元十三限这四个字不是白叫的? 在韦三青的四个弟子中,他的武功几乎是第一,拼起命来,即便是诸葛小花都要略逊一筹。 可他遇到了更强的东方云皇,两虎相争,必有一死。 东方云皇凭空而立,身上真气流转,杀机尽数凝于双掌之间。 “元限,如果你只有这些手段的话,你可以去死了。” 他十指如飞,化成一道道玄奥的紫色指印,伴随着阵阵龙吟,十八道龙影合为一道,形成五丈长的紫晶巨龙将他围在中心,这是当初从八思巴那儿学来的招数。 东方云皇紫发如瀑,神龙护体,使他庄严如天神在世。 “苍龙吟” 随之一声啸天长吟,东方云皇手中印结对着元限径直轰下,所有挡在它面前的东西都被一举震碎。 元限浑身衣物都被震碎,胸口血肉模糊,跌入碧霞祠,神庙前一片狼藉。 东方云皇眼中略带失望,元十三限,你竟如此的弱?弱的让我连出剑的资格都没有。 一轮紫日从他头顶升起,他双掌一推,落入碧霞祠中。 至阳真气炙热又爆裂,在一声巨响中,大火渐起,因为材质的原因,弥漫至整座碧霞祠,浓烟直冲九天而去。 泰山大会的主场距离碧霞祠并不远,这里的情况很快就落入所有人的眼际。 群雄中只有少数人动身救火,其他人无动于衷,一则因为少林和丐帮是东道主,二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过是烧了个宫观罢了。 玄慈和汪剑通早已知道山下的事,二人一脸苦笑,不知是该管?还是不该管? 东方云皇踏着火海,真气形成护罩,将他护在中心。 目之所触,便是碧霞元君金碧辉煌的金身,手持玉圭,庄严肃穆。 漫步走近,碧霞元君丈高的金身突然一动,一只巨掌对着东方云皇拍下。 这一击来的既迅猛又凌厉无比,若是常人,谁能想到这金身会动? 金身自然不会自己动,而是有人操纵,除了修炼了《山字经》的元限,又还有谁? “早就防着你这一手了。” 右拳狠狠打出,拳掌在在空中交锋,“轰”东方云皇的身体向后一跌,身体一抖,化作两道人影。 一道左手捏法印,再次结成苍龙印,一道举掌伏爪,一头巨大的白虎浮现。 “苍龙吟,白虎啸,龙虎合击,天地合。” 两道人影结成正反相冲的太极图,龙虎齐动,携无边之大势,对上了金身巨掌。 “铛” 伴随着一声巨响,碧霞元君一丈高被打裂,当场四分五裂化为齑粉,元限七窍流血,倒飞而出。 东方云皇隔空一指,紫色的指芒划破虚空,直指元限的印堂眉心。 “住手”“住手”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响起,攻击随之而来。 东方云皇心下一动,身体旋风一般纵入高空而去。 两道清光划过长空,打在了东方云皇原本站立之地,尘土过后,留下两个深坑。 真气消尽,仔细看时,却是一张纸和一柄折扇,远处玉皇顶上,一道身影飞快的掠来,不是诸葛正我又是谁? 东方云皇没有理会他,反而神色庄重地注视着南天门上伫立的一道儒者身影。 即便是隔着数百米,东方云皇的心神也没有半分放松。 “先前在青州城楼上窥探我的人,就是你吧?” “窥探?不要用这个词来形容老夫,老夫那是光明正大的看。” 儒生轻轻一笑,大袖一卷,收起手里的书卷,眼光流转,说不出的潇洒出尘,眉宇间,带着几分遗世独立的意味。 “是吗?”东方云皇冷笑,右手向背后轻移三分,准备随时拔剑。 此人一身气机浑然,不泄半分,平淡如常人。 但立于一地,周身气场却与周围山河有着极不适应之感,谓之不谐。 双眸之中神色纯真犹如赤子,深邃高远又仿佛博学大儒,身上天生带着那股如山岳般厚重的气息,不怒自威,这是个比元限还要强十倍的人。 大宗师,不对,是半步先天大宗师,东方云皇暗忖。 来人是…….韦青青青,东方云皇第一时间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韦青青青目光下移,留在元限身上,脚步一起,御空而来。 在空中留下淡淡微不可见的暗影后,落在碧霞祠内。 距离东方云皇不过十丈之距,东方云皇霎时间如临大敌,背上的汗毛都快要竖起来了。 他不动声色,飞快的炼化体内的窍穴,恢复紫阳真气,以备接下来的恶战。 “你还好吧?” 韦青青青看着这个自己最喜爱的弟子血肉模糊,关怀中带着忧色。 不同于叶哀禅,许笑一,诸葛小花三人,元限是他亲手栽培,细心调教的关门弟子。 或许是因为经历,他视元限从小为子侄,此时见他这般模样,一向平淡的心底不禁泛起了涟漪。 “师尊莫忧,弟子…..还死不了。” 元限的声音带着嘶哑,挣扎着给韦青青青行了一礼。 不料牵动伤势,“哇”吐出一口夹杂着血块的黑血来,瞬间在地上结成寒冰。 但他本人却浑身发热,头上大汗淋漓,留出的汗将身下地面湿了一片。 第一百八十章 泰山大会之韦青青青 韦青青青脸色一沉,浑身真气被打散,体内阴阳失衡,奇经八脉,五脏六腑一起被震碎,这种伤…….. 有了韦青青青在一旁护法,元限开始放心的疗伤。 他双手做半弧形,以极慢的速度徐徐扬起,双手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 宛如莲花开咯,连续四次,他身上的气息慢慢稳定下来,体表的燥热和体内的阴寒也慢慢削减下来。 此时的他,全身绽放着七彩的奇晖,色泽流动,十分美丽。 第五次后,那本来下沉的余辉残霞竟一个个的往上升,滚圆金辉也似夕阳倒升,就好像时光倒流。 元限身上的伤势也随之缓缓回复,修为也渐渐回升,三流、二流,一流,后天宗师,后天大宗师,转眼就恢复了先天期。 所有观战之人被这奇像惊的目瞪口呆,张目结舌,体内真气流转,异象显现于外,这才是真正的神功啊! 相比起来,武林中其他所谓神功秘籍,招式心法又算得了什么? 韦青青青本来有些阴沉的脸上显露出一丝笑意,《山字经》果真如他所料。 诸葛正我疾步踏进碧霞祠,分开火海,一脸激动叩首在韦青青青面前。 “不屑弟子诸葛小花,参见师尊。” 他的到来让韦青青青本来晴朗的脸上又难看起来,对于诸葛小花这个迂腐的弟子他是极不喜欢的。 自在门的弟子有哪一个是入朝为官,做朝廷鹰犬的? 他为自在门的弟子开了个很不好的头,于是后面的人都跟着有样学样。 当初收他为徒,是因为看见他身上有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 为了这个弟子,他几次三番欠人人情,先前不得不出手参加围攻逍遥子之战,致使原本隐世于江湖的自在们和逍遥派两败俱伤。 如今为了还人情,又不得不放弃隐居,再出江湖,出手对付眼前这个连自己都有几分忌惮的逍遥派新掌门,对于他,韦青青青能有好脸色看? 诸葛正我知道师尊不待见自己,讪讪一笑,立在一旁为元限护法。 “啧啧”真是了不起啊! 东方云皇心里暗自警惕,脸上却带着异样轻松写意的神情。 “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竟还能恢复,早就听闻《山字经》精妙无比,能叫冬天开出莲花,夏天骤降霜雪,连夕阳西下都能逆天而行,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也。” 听见东方云皇的话,韦青青青骤然生出几分不妙来,果然,东方云皇口气一转。 “看来这智小镜也不是白白牺牲嘛,以一夜风流换来这先天巅峰级别的神功,啧啧,元限,你真是赚了,大赚啊!” 说着,又带着一些余味未尽之感,好像元限得了什么大便宜一样。 元限身子猛的一抖,紧闭的眸子猛然睁开,金色的流光从他眼中急速消散,本来光芒四射的金晖也满满黯淡下来,最终四散破碎。 东方云皇此语可谓恶毒至极,智小镜是元限心中最大的魔障,也是他久久无法突破先天宗师的心结所在。 在元限运功的关头再一次被东方云皇揭起心中的伤疤,他焉能不走火入魔? 韦青青青和诸葛正我二人又惊又怒,后者直接破口大骂东方云皇无耻云云。 东方云皇只是一句“谢谢夸奖”,对待敌人无所不用其极本来就是正当手段。 元限身上的气息直线衰落下来,先天后期,中期,初期,后天大宗师………,一直衰落成一个没有半点修为的废人。 他身上的血肉也渐渐干枯下去,《山字经》的反噬之力强大至斯,才仅仅几息,就把一个人吸成人干。 元限形容枯槁,皮包骨头,气息微弱,几如死人。 他张开嘴,用沙哑的嗓子发出最后的诅咒,“你不得好死,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语闭,生机消散,再无气息,仿佛已经死了,或许已经死了,至少在所有人看来就是这样。 韦青青青和诸葛正我竟意外的没有半点动怀和神变,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就这样看着元限死去。 “小花,将你师弟的遗体带回去安葬,老夫来会一会东方掌门。”韦青青青沉声道。 诸葛正我应答一声,抱起元限的身体就要离去。 “站住。” 东方云皇脚步一动,就拦在诸葛正我身前,脸上似笑非笑。 “戏演够了吗?把本座当傻子很好玩?想借本座之手替他完成生死涅盘,好一举突破?休想。” 如果不是看过原着,他还真会被这师徒两的表演骗过去。 《山字经》和《纯阳至尊功》在精元调和之道上颇有相似之处,只是对人体三宝的运用更加玄妙。 一息尚存者,封闭五官六识,于死寂之间蕴养生机,调和生死,逆转阴阳,以完成涅磐之路,达到破而后立之功。 他神色冷了下来,右手剑指遥指诸葛正我,“今天,自在门的人,都要死。” 剑指电光火石之间向二人眉心点去,呼啸而来的指风让诸葛正我毫不怀疑,这一指足以将人的脑袋点的四分五裂了。 到时候,《山字经》再玄妙又有什么用? 周边观战的人一片哗然,人死了连尸体也不放过吗? 惊叹东方云皇狠辣之余,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行侠仗义,主持一下武林正义。 因为不长眼睛的人通常死得最快,能活到现在的,都是人精。 紧要关头,一只手掌从诸葛正我背后伸出,一掌一指交锋,无声无息,一触即退,劲力没有丝毫外泄。 韦青青青身体一抖,右脚退后一步,东方云皇却连推三步。 风一吹,二人脚下的石板瞬间化成粉末随风飘散,对真气的掌控,二人已经入微到了极致。 “咦?” 韦青青青不由惊异,这人与自家弟子交手三个时辰有余,体内真气竟还这般浑厚如初,没有损耗? 看出了他的惊讶,东方云皇一笑,剑指对着韦青青青狠狠削下。 “很惊讶?去问阎王爷吧。” 不动如山,动若雷霆,二人交手的速度使人目不暇接,仅仅几息功夫就交手数十回合,让人大呼过瘾。 韦青青青周身青色真气弥漫,运转之间浑沌如一,几成云雾,这是他爱恨神功发挥到极致的表现。 他双手间数十道真气流光如青虹绕转,似刀如剑,似拳非拳,从始至终,只有一式手法,谓之千一。 诸葛正我早在二人交手时,就带着元限遁走,东方云皇分身乏术,看着二人逃走。 第一百八十一章 泰山大会之北乔峰南慕容 “小子,能死在老夫手上,是你的荣幸。今天,老夫就让你见识见识宗师与大宗师的差距,绝不是真气所能弥补的。” 右手轻轻向前一按,凭空凝出一道十丈高大的青色巨掌,对着东方云皇拍下来。 这一招,有一个既玄幻,又很烂大街的名字,先天一气大擒拿手。 简单粗暴又实用,基本上修炼出真气的人都会使。 不同于元限将真气凝聚在拳掌间,使肉身具劈山开石的可怕力量。 韦青青青已经到了真气化形的地步,在对真气的掌握上,实则要比东方云皇更胜一筹。 一股浩瀚如渊的气势将他锁定,青色巨掌拍下,掌意凝结了虚空,仿佛整个天地被冻结了下来。 东方云皇真气疯狂如流水般涌动,他的身上,每一寸肌肤都透着紫色的光芒。 在见识过位面意识的可怕后,再面对一位先天大宗师气势全开的覆压后,他心中只有无限的战意,手掌轻移终于握上了天痕长剑。 玉皇顶上,群雄瞩目,这里汇聚的天下武林门派十有七八,能脱颖而出青年才俊,将注定了名扬天下。 擂台上,两道人影激战正酣,周围群雄看得如痴如醉。 一方是久负盛名的武林前辈,一方是声名鹊起的江湖新秀,双方竟斗的难分高下。 不少武林名宿感叹不已,江湖新人换旧人啊! “噌” 慕容复一抖长剑,脸色凝重,家传的龙城剑法一气呵成,空中连续变幻身形如蛟龙,一招天龙破城携下坠之威直直斩下。 对手实力也不差,‘北地枪神’童镇,江湖成名多年的高手。 传闻是三国枪神童渊的后人,年虽五旬,却是一身后天大宗师的实力。 白发童镇,一杆长枪打的绿林英雄俯首,实力强劲,绝非吹嘘之徒。 若能胜过他,那对慕容复的名望将是偌大的提升。 适才丐帮少帮主乔峰出手,连败青城司马雄,蓬莱上官龙飞以及少林戒律院首座玄悲等多名武林前辈。 经此一役,在年轻一辈中几乎有第一人的隐喻。 他慕容复出身大燕皇族,此时若不能在天下英雄面前一展雄姿,刨出名头,日后还如何有望复国大业? 思忖至此,手中的剑气更加森寒了几分。 可那童镇也不是吃素的,长枪闪动,呼啸阵阵,枪头一甩,轻轻点在慕容复的剑尖上,破去了攻势。 这一招的力道,时机把握的极为精巧,赢得群雄阵阵喝彩。 汪剑通与玄慈相视莫名一笑。 “好一招精妙的凤点头。”乔峰大赞。 童镇得势不让,将身一硚,长枪化成五道枪影封锁了慕容复左右四方,长虹灌顶轰杀而下。 这正是三国童渊的成名绝技五凤朝阳。 慕容复从小习百家武学,见识自然不差,一柄剑牢牢护住周身死穴。 “叮”“叮”“叮”“叮”“叮” 连续五声清脆的撞击,一招御龙飞天席卷而上,对上枪锋,一个忽闪,二人再次分开。 慕容复只觉得手臂发麻,家传的龙城剑上连续排列着五个小洞,他直直吸了口冷气。 力道的控制这般得心应手,这要是点在人身上,捅出几个大洞来轻而易举,眼前这个老家伙,不好对付啊! 眼见慕容复陷入苦战迟迟不能取胜,不仅是公冶乾,邓百川,包不同,风波恶四家臣心急,就是阿朱阿碧两女,也有几分担心。 阿碧左右看了看,偷偷低声向两人旁边的青年小厮问道:“表小姐,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少爷还没有打赢,你帮帮少爷好不好伐?阿碧求你哩。” 闻言,公冶乾四人以及阿朱都转过头来,看向女扮男装所谓王语嫣。 这位表小姐从小习读天下武学典籍,一定有办法找出那个老家伙的破绽。 王语嫣精致的容颜上意外的显现出无奈之色。 “阿碧姊姊,不是我不愿意帮表哥,而是我也没办法。” “那童老前辈所使的枪法应该是三国时期赵云的绝技百鸟朝凤枪,琅嬛玉洞中仅有只言片语记载,刚才那两招是凤点头和五凤朝阳。” 说着,纤指一指场中,道:“这就是枪法中更强的百鸟朝凤枪。” 只见场中寒光闪现,童镇枪头化成上百只残影,一齐点向慕容复全身各处死穴,一时间呼啸起,凤吟阵阵。 那枪影一枪接着一枪,一环套着一环,气势如大河奔腾、滚滚不绝,又似飞鸟乍惊,惊慌而起。 已经完全看不清招式,慕容复仅剩下招架之功,节节败退。 群雄看的大呼过瘾,慕容复有苦自知。 对方在内功修为上压他一筹,招式上与他的龙城剑法不相上下,他一口气将剑法招式尽数施展,却依旧翻不得局。 说实话,龙城剑法本身是不输于百鸟朝凤枪的绝学,怎奈慕容复本人分心他顾,常年修习百家武学,样样通而不精。 如此,自家武学都未能练通,反而摘了芝麻,丢了西瓜,至于如此狼狈。 不提四家将心急火燎,王语嫣蹙着眉头仔细翻捂着从琅嬛玉洞里看来的枪法秘笈。 口里不断喃喃道:“蜀中霸王枪,阮家灭魂枪,山鲁阴三枪,开封杨家枪,西北折家枪……百鸟朝凤枪,百鸟朝凤,百鸟…..朝凤。” 她眼睛突然一亮,“我想到了,百鸟朝凤枪,百鸟是虚,凤凰是实,虚实相间,层层掩进,真正的杀招,只有一枪。” 悟透了百鸟朝凤枪的真谛,她来不及顾及男女大防,对着擂台上的慕容复大声提醒。 “表哥小心,百鸟朝凤枪虚实相间,杀招只有最后一式。” 娇媚柔和的声音在这只有打斗声的擂台上下显得尤为响亮,引起一片哗然。 这算什么?有这样比武的吗? 循着声音所有人的眼睛狠狠瞪了过去,王语嫣被吓的躲在阿朱背后,俏红着脸不敢见人。 群雄见只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心下惊愕的同时,只剩下无奈了。 这大庭广众之下,总不能对着一个小姑娘发火吧? 公冶乾,邓百川,包不同和风波恶四人齐齐向前一步,挡住众人的视线。 风波恶嬉笑道:“比武打擂,各凭手段,各位想以多欺少吗?” “非也,非也。” 包不同摇头晃脑道:“四弟此言缪矣,在座诸位都是武林中的大英雄大豪杰,想来也做不出这等恶毒下作之事。” 风波恶一拍手,‘恍然大悟’道:“是极,是极,是风某之过。在此给诸位赔个礼。” 说着,向左右群雄拱了拱手。 二人一唱一和,将插手比武的罪过免了个干净。 众人怒目圆睁,最终化为一声冷哼收场,碰上这等不要脸皮之人也算晦气。 第一百八十二章 泰山大会之制霸天下 感觉群雄注视的目光散去,王语嫣方才轻轻拍拍胸脯,歪出脑袋来,松了口气。 忽然感觉右侧还有一道奇异的目光,便看了过去。 段正淳瞄着王语嫣那熟悉的眉角,心下疑惑横生,难道她是阿萝的女儿? 阿萝何时有女儿的? 正思忖间,左右同时一股剧痛传来,他不由回头。 只见秦红棉,阮星竹二人同时目光绵绵,情意切切。 “段郎,你怎么了?” “段郎,你还好吧?” 段正淳苦笑一声,违心道:“为夫没事,两位…………手下留情阿!” “哼”“哼”回答他的只是两声冷哼。 见王语嫣转过头来,段正淳歉意一笑回礼,心下却巨震。 那女子的容颜竟然与阿萝年轻之时一模一样,果然是阿萝的女儿。 就是不知道她的爹爹是谁?是我吗? 不提段正淳心思难明,擂台上剑光枪影闪现,因为有了王语嫣的提醒,慕容复躲开了百鸟朝凤枪的必杀一击。 群雄心里虽然有些不满,却再无人指责。 比武各凭手段,人家看穿了你的招式,也是人家的本事。 岂料,百鸟朝凤最精妙的一招竟不是那虚中含实的一枪,而是作为凤回首的回收一枪。 这一手补遗的枪法,险些让慕容复翻船。 关键时刻,慕容复以斗转星移破局,最终定下胜局。 一场精妙的比武,赢得台下群雄阵阵喝彩。 童镇的败局,意味着江湖老一辈的退去。 以乔峰,慕容复为首的年轻一辈在江湖上正式崛起。 乔峰和慕容复在群雄‘北乔峰南慕容’的浪呼声中坐稳了年轻一辈巅峰的名头。 玄慈和汪剑通二人终于松了口气,这场武林大会到这里总算结束了。 先前听弟子上报山腰那两位武林前辈争斗的可怕威力,二人生怕波及到玉皇顶,将这些江湖新生的年轻一辈灭杀在萌芽之中。 那少林和丐帮就真的无颜面对天下英雄了。 擂台北面,捕神,周侗,林葵,李格非四人表情各一,前三者戏笑而谈,针对擂台上的比武,不时做出点评。 李格非不是江湖中人,但作为臣子,全场比试下来,他看到了江湖这股游离在朝堂之外的势力对朝廷的威胁所在。 旁边几女也各有所思,姬瑶花秀眉紧蹙,手指不停比划,沉浸在刚才擂台上各种层出不穷的招式中。 无情盯着山腰处,那里浓烟滚滚,诸葛正我已经离去一个时辰了。 她虽号无情,但毕竟不是真的无情。 李清照双眼中异彩纷呈,这次泰山大会完全为她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以往对于江湖这个概念,她只有从野史中了解,只有所谓郭解剧孟,精灵儿,空空儿之类的游侠。 但这次经历无疑让她大开眼界,原来人可以强大到这种地步。 李清露见此会心一笑,“如何?姊姊没有骗你吧?有意思吧?” 李清照下意识的点点头,却被李格非听个正着。 他立即喝止,“妖女,休要蛊惑我女。” 李清露见他从比武开始,全程面沉如纸,便知他忧虑,咯咯笑一声。 “李大人真是杞人忧天,京城六扇门的捕神和供奉阁的两位大高手在此,还怕镇不住这些草莽之辈?” 李清照听出她语气中的蔑视和不屑,不禁问道:“姊姊,你好像并不怎么看得起他们?” 李清露冷笑一声,手指场中,神色高傲,“他们,一群坐井观天的废物而已。” “不信,你问问他们三人中任何一人出手,都能随便将这些人永远留在这里。” 李格非父女看向三人,林葵轻笑:“江湖,从未脱离朝廷的掌控。就这些先天之境都未突破的废物,杂家一人就能料理了。” “那真正的高手,又是何等的风采呢?”李清照问道。 语未已,一声惊天剑吟冲霄而起,霎时间传遍了整座玉皇峰。 在场所有人手中的长剑同时颤抖起来,嗡鸣不止。 “嗡”“铮”“嗡”……… “真正的高手?” 李清露视线转向山腰处,喃喃道:“你马上就见到了。” 在场持剑的武林人士大惊失色,一个个紧紧握住剑柄,长剑依旧颤抖不止。 慕容复狠狠一磕,将龙城剑插入脚下三尺有余,良久,剑身的颤抖声缓缓平息下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仅是他,所有人都疑惑横生,万剑齐鸣,这是武林中从未出现过的怪事。 李清露‘噌’一下站起身来,遥视着从山腰处奔袭而来的两道霞光,口中喃喃道:“这样都杀不死你,真是命大。” 语毕,没有任何犹豫,几步踏出,向后山逃去。 她虽然内力被封,但仰仗凌波微步之玄妙,也不是没有自保之力。 东方云皇执掌逍遥派的消息是她们先放出去的,之前东方云皇留着她,是为了钓李秋水上钩。 可眼下逍遥派掌门一脉弟子全部被杀,东方云皇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能在江湖上混到功成名就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周侗林葵几人提起李格非父女和无情,紧跟李清露掠向后山,姬瑶花及六扇门一众捕头紧随其后。 前山一条大道已成为二人的战场,后山虽险,确实唯一的出路。 擂台下的其他人没有三人的见识,只当成以往江湖上高手的对决,七嘴八舌的讨论着适才万剑齐鸣的奇观。 “哪里走?纳命来。” 一声巨喝震的所有人嗡鸣阵阵,两耳失聪。 正当群雄愣神之际,一青一紫两道人影御空而战,冲上玉皇顶来,那股苍茫浩瀚的气势压的所有人喘不过气来。 汪剑通的脸当场就绿了,真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 泰山上眼下最多的是他丐帮弟子,这一战波及下来,死伤最多的肯定是他丐帮弟子。 一边指挥九袋长老疏散人群,一边大喝,“撤,快往后山撤,从后面下山。” 其实哪里还用他说,在见识到二人交战的余波就把一个一流高手震为血雾后,所有人恨不得多生两条腿,人群疯狂向后山拥挤。 “不要挤,掉下去了。妈的,别挤!” “给老子把路让开,快让开。” “前面的速度快点。” 呼喊声,哭闹声,谩骂声连成一片,许多人为了活命,已经无所顾忌,甚至用刀剑开路。 仅仅半刻钟时间,近千武者全挤在山道上。 刚才还人山人海,挥汗成雨的玉皇顶已经空无一人。 玉皇峰下,周侗林葵捕神李格非四人看着那黑黝黝的人流,齐齐松了口气,这辛亏走得早。 慕容复和四家将护着小脸惨白,花容失色的王语嫣,阿朱,阿碧三人拥着人潮向山下挤去。 为了逃命,没有人在乎他这新出炉的南慕容之尊。 他眼中闪烁着极其不甘的神色,这本来成名立万的大好机会,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他险些郁闷的吐血。 第一百八十三章 泰山大会之自在逍遥 回首玉皇顶上,青紫二气不停的碰撞,发出阵阵震耳欲聋的巨响。 不时有巨石从山顶滚落人群里,伴随着跌落山崖的惨叫声,人群行进的速度越发快速。 不只是慕容复一个人郁闷,还有人比他更郁闷。 人群里一个面容与慕容复有七八分相似,满头银发的老者愤愤地看了一眼峰顶,潜入人群消失不见。 三十丈长的紫晶巨剑漫天一挥,太清宫整座殿宇化成废墟,当面扑来。 韦青青青飞鸟如林,直入云霄,右掌一握,飞溅而起的砖石瓦砾受到牵引,乌云一样对着东方云皇压下。 东方云皇长剑圆转,朵朵紫晶色的莲花在原地盛开,绚丽奇幻,璀璨夺目,所有压下的砖瓦被全部搅碎。 双手持剑,奋力一剑再次斩下。 韦青青青青衣无尘,轻笑一声,傲世万千红尘,这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运气之法不错,剑招变化也可,只是剑气虚而不实,力道太过分散。” 他握起拳头,凭空一击,那击破苍穹的拳劲直接将接近百米的剑气打碎。 人影一闪,已经在东方云皇身前,对着天痕长剑又是一拳,狠狠砸下。 恨拳在他手里的威力比起元限强了十倍不止,他很有自信,足以打死一个先天宗师。 “当” 一声碰撞声,韦青青青脸色一变,他感觉那依附着青色真气的拳头好像打在铜墙铁壁上一样,剧痛传来,骨头好像要裂开一样。 他伸指一点长剑,就要借力向后退去,东方云皇哪里会放过? 天痕长剑上撩而起,在韦青青青的胸口留下一道血痕。 二人交错闪过,相背而立。 韦青青青转过身来,目光停在了天痕修长的剑身上,嘴角微微抽搐,掩在青衣袖下的拳头轻轻颤抖。 “好大的力气,好硬的神剑。” 东方云皇哈哈大笑,得意非凡,交战至今不分先后,耗时一个时辰,总算阴了对方一把。 天痕四尺长的剑体本是极不合理的设置,换成一般材质的剑早被那一拳打碎了。 可若换成混沌之晶,又有谁能将其毁灭? 再加上他那一身浑如金刚的神力,和他硬碰硬,那无疑是不智的。 先天宗师之战江湖百年难得一见,就此离开,总有人不甘。 南天门外的废墟上,周侗林葵捕神三人去而复返,玄慈,汪剑通,乔峰,慕容复,段正淳等人也随踵而至。 他们只有三四十,多为一派掌门或一方高手,实力普遍都在一流高手以上。 “方丈大师,不知交战的二人你可认识?”汪剑通手抚长髯道。 玄慈微眯着眼,雪白的眉毛抖动了几下,半晌才沉吟道:“那位青衣高手,似乎,是五六十年前成名江湖的绝顶高手,名号老衲已经记不清了。” “至于那名玄衣紫发之人,老衲无半分印象。” “本王知道。” 段正淳带着秦红棉阮星竹,上前与众人见礼。 “此人初现大理之时,毁我大理护国寺,杀我师伯师叔,抢夺我大理武学至宝六脉神剑经后,扬长而去。” “我等后辈子孙不孝,使先祖蒙羞,未能留下此人。” “皇兄只得对他发下黄金万两的重赏,悬赏此人的首级。” “月前,突然有人送来一份信笺,言明此人身份。” “为江湖隐世门派逍遥派的新掌门,唤作东方云皇,更是极力邀请段氏一门出手围剿此人。” “我此来中原,就是为了查探此人的虚实。” “阿弥陀佛”玄慈沉吟许久,摇头劝阻。 “段王爷,恕老衲直言,此人的实力非凡,恐穷大理段氏一门之功,也未必能尽全力,不如从长计议。” 段正淳没有正面回应与否,只是轻轻合上折扇,向玄慈庄重一礼。 “多谢方丈美意,只是血海大仇如何轻言放弃?大理段氏自有办法来了结这段因果。” 周侗林葵捕神三人先天灵觉远超常人,几人的对话尽收耳中。 周侗冷笑道:“不自量力,自寻死路,先天宗师人可敌国,以为区区大理小国,纵是穷尽举国之力,又能耐若何?” “不过是螃臂挡车罢了,又何必去管他?” 林葵深知实力的重要性,先天宗师百万莫敌,超越宗师的大宗师更是凌驾于世俗之上,几近仙神,纵是人间帝王,也看做等闲。 把持社稷神器,镇压山河万里,这是何等的荣耀。 只可惜渺渺天下,能享用这份荣光的又有几人? 近年来,随着天地枷锁的日益紧密,突破越发困难,他林葵不惜自残身体走捷径,才仅仅突破先天。 至于那些人………呵呵! 还停留在利用数量去取胜的层面上,果然,有时候无知也是福啊! “当” 又一声巨响,可怕的气浪漫延开来,玉皇顶上已经完全不复原来的模样。 韦青青青和东方云皇相持,谁也不曾放松半分。 韦青青青真气如织,化成两只青色巨掌,仅仅夹住头上的紫晶巨剑,三十丈长的剑气仅剩十丈,剑体却更加凝实。 此人之难缠东方云皇此刻深有体会,《归藏剑法》中他所能演化的最强一式天雷无妄,唯我独尊式连续四十七剑被此人毫发无伤的接下。 《归藏剑法》和《七劫剑诀》未能推演出更强的招式,对韦青青青这个半步大宗师以他目前的实力很难造成大的创伤。 长剑一转,十丈长的剑气在韦青青青的掌心炸开,紫色的流光如剑一般散开,在地上打出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孔洞。 只是韦青青青周身气场青光流转不息,紫色流光无一能洞穿他的真气防御。 见东方云皇收剑,韦青青青也散去真气,笑道:“东方掌门好精妙的剑招,八相衍生,剑意无穷,刚才不过只用了三道剑意,为何不继续出剑?” “明知故问。” 东方云皇有些不爽,“若你我同一境界修为,我适才三剑就能将你斩在剑下。仗着宗师气场护体,又以势压人,自在门也就这些本事了。” 对东方云皇的挖苦,韦青青青毫不在意,反而笑骂一句。 “好你个东方云皇,仰仗神兵之力,还好意思笑老夫,我若非罡气护体,早被你手里的神兵劈散真气,斩成两半了。” 东方云皇亦笑道:“彼此彼此。” “一直以来有个疑问萦绕在我心头,像你们这等卡在巅峰寻求突破的人,都应该在闭关潜修才对,怎会如此轻涉红尘?” “按理来说,功名利禄对你们来说应该没有多大的诱惑才是?当今朝廷用了什么条件,让你们亲自出手?”东方云皇问。 韦青青青豪爽一笑,“小子,你很合老夫的胃口,老夫就破例为你解答一二。” 他沉吟良久,眼中出现回思的神色。 第一百八十四章 泰山大会之太乙天罗 “逍遥派和自在门本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隐世门派,我和逍遥子等人均是入微境界巅峰的存在,奈何前路断绝,二十年来突破无望。” “我的挚友独孤剑突破无望,生生的耗尽了寿元,散功而去,空留大憾。” “在我等绝望等死之际,有个叫高滔滔的女人派人找到我,说朝廷大内密藏中有突破大宗师的秘密。” “而唯一的条件就是,杀了逍遥子。我一时心动,应了下来。” “后面的你应该知道,我和慕容龙城,关七,燕狂徒四人联手,在洛阳重创逍遥子。” “后面虽然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但付出的代价也是惨重。” “在逍遥子的拼死之下,慕容龙城和燕狂徒的心脉险些被天山六阳掌震裂,我们一连修养了五六年才恢复如初。” 他说着这些陈年往事,有些唏嘘,东方云皇震惊之余又有些遗憾。 没想到在这里得到了有关独孤求败的信息,而且当初的猜测也果然没错,独孤求败果真是先天宗师巅峰境界。 既然如此,那独孤求败真正的绝学就根本没有传下来,因为独孤九剑放在后天境界或有玄妙,但在先天境界上根本就不够看。 他回过神来,又道:“这次出手,一则是替老夫那逆徒还债,二则是老夫好奇,继承了逍遥子衣钵的人有几分手段。” “如今看来,老夫此行果然没有失望,老夫对你很有兴趣。” “可我对你不感兴趣,我只对你的人头感兴趣。”东方云皇一弹长剑,笑道。 “是吗?”韦青青青道:“无知小子,狂妄。” “你信不信,即便是你突破大宗师之境,我也有杀你的办法?” 东方云皇一脸的认真,再也看不到一丝笑意。 韦青青青的脸色也冷一下来,竟如此不识抬举。 “后生,狂妄是要付出代价的。” “在你临死前,我赐予你与我一战的机会。” 东方云皇反手将天痕长剑插进了脚下的坚石中。 “赐予?好嚣张,好狂妄。”韦青青青冷笑着。 “你的依仗就是你手里的剑?老夫承认那是一柄神兵。” “可是,单凭一把剑就像赢我,未免也太过天真,前面不过陪你玩玩。” “这么巧?我也是。” 东方云皇一耸肩膀,“希望接下来,你还能玩得起。” 话语刚落,将身一扭,化为残影。 脚踏八相六十四卦,将韦青青青围在中心,他身后的残影渐渐凝实,化成六十四尊化身。 “凌波微步?不对,这是什么武功?” 韦青青青眼中有惊疑,有好奇,更多的是狂热和兴奋。 “管你什么武功,我在一拳破之。” 韦青青青长啸一声,御空而起,他身上的青色真气流水环绕,结成一座丈许高的人形巨像,一坠而下,掀起无边狂澜。 “恨极天下,力破万法。” “轰” 地面石板层层被青色的真气掀底而起,尚未近身,就被东方云皇的护体真气震碎。 六十四尊身影同时冲天而起,结成一个巨大的紫色光罩。 六十四股真气流转如意,一股股紫色的雾气弥漫散开,将韦青青青困在中心。 目之所触,只有周身三丈,青色的真气冲入紫色雾气,宛如水入江河,无影无踪 头顶上,巨型的八卦图覆盖了整座玉皇顶。 八相天地风雷水火山泽,中央是青紫相间的太极图,以象乾坤阴阳。 阵法运转,云雾缭绕,形成一道靓丽的紫气漩涡。 结合在一起,化成一个将韦青青青这只猛虎困在其中的牢笼。 所谓以势困势,以势压势力。 “好,好阵法,不知老夫可有幸知道它的名字?” 自从三十五年前洛阳一战围杀逍遥子后,他已经有三十五年没出手了。 突破半步大宗师后,他又没了前路,对一个武者而言,这比死了还难受。 人生能有几个三十五年? 期间他也曾找过慕容龙城段思平燕狂徒等人比武论道,只是收获却渺渺无几。 虽说生死间有大危机,大机缘。 但人越老越怕死,都是活了近百年的老狐狸,没有人会愿意牺牲自己,成全别人。 他们已经没了年轻时的魄力,不会轻易冒着生命危险,去寻求生死间那一丝突破的机缘。 但眼前的这个年青人却激起了他沉睡已久的战意,与其浑浑噩噩的苟活于世,不如痛快一战,生死无悔。 一念决绝,生死天命。 韦青青青狂笑着,青色的巨掌不遗余力地攻击着壁障,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太乙天罗阵,我几十年武道修行的集大成之作,自然是是好阵法。今日,用你来祭阵,你也该感到荣幸了。” 太乙天罗阵,以凌空虚步为根基推演而出。 其中融入了他所有的武功路数,易数推算,还有奇门遁甲中的三奇和九门之术。 是他专为以弱胜强所创,可以说,东方云皇自己就是一座移动的阵法。 今日,就先拿韦青青青这位半步大宗师来试试手。 二人又硬碰硬的交手一次,不出意外,在东方云皇那变态的神力下韦青青青又一次被打落地面。 他的身上泛着金色的流光,像是涂上了一层金砂。那是金刚不坏体神功修炼到大成后的体现。 在这一个时辰内,韦青青青与他交手两千五百七十八次,从刚开始时的势均力敌,到后面落入下风。 东方云皇越战越勇,韦青青青身上的青色真气却足足瘦下去一半。 “北冥神功,该死的北冥神功。” 韦青青青的脸都绿了,这么久畅快淋漓交手下来,他竟然忘了逍遥派的看家本领,让无数人闻风丧胆的北冥神功。 他与东方云皇的交手虽然每次都一触即退,但外面这个由东方云皇真气交织成的紫色漩涡,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他身上的真气反哺给东方云皇。 枉自己一世英明,竟中了敌人的拖敌之计,他想把自己拖死在这里。 想到这里,他怒吼一声,势若龙吟虎啸。 遮天的掌气拍出,东方云皇诡秘一笑,身体散作云雾,消散在茫茫云雾里。 紫气迷离,绚丽多彩,越漂亮的东西越危险。 第一百八十五章 泰山大会之北冥域 东方云皇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韦青青青,休要再做困兽之斗,束手就擒,留你全尸。” 对付这种被严重阉割过的半步大宗师,简直再容易不过了。 要是放在《大唐》或者《覆雨翻云》里那种高武世界出产的大宗师,气形神意势圆满,绝对有实力破开这牢狱。 粉身碎骨之祸就在眼前,韦青青青反而越发冷静。 双手以千一之术施展拳掌,将从云雾各处袭来的指劲掌力通通打碎。 真气溢散,被紫气漩涡吞吸干净。 韦青青青撑开护体真气,将漩涡逼开,脑海里仔细推演着阵法变化的规律。 作为真宗祥符二年的生人,他至今已达八十多岁,期间天文数算、奇门遁甲之书也没少阅览,堪破此阵倒也不难。 八相六十四卦分别以真气为基,交替演化出四千九十六种变化,再辅那种比凌波微步更精妙的步法,合成此阵。 最多就是将武学融入其中,加大阵法的杀伤力。 啧啧,好个天资非凡的后生,他心中的惊艳之感屡屡出现。 此阵,可破矣! 他身上缠绕的青色真气汇入双掌之间,不屑多时,青色巨像消散,露出他本来面目。 他双目紧闭,青色的真气波浪一般扩散开来,弥漫至整座大阵。 任由真气被紫色漩涡吸走,也无动于衷。 青色真气源源不断从身体流出,被漩涡吸收炼化。 大部分汇入东方云皇的身体,小部分融入大阵本身,维持运转。 在某一时刻,韦青青青双眼一睁,蓄力多时的双拳狠狠击在一旁的真气壁障上,第四千九十六种变化,就在此处。 一声巨响,大阵没有如他所料的崩溃,反而运行的越快,紫色雾气也渐渐狂爆起来。 “这?”他一时呆住,怎么会这样? “哈哈”东方云皇张狂的笑声再一次响起。 “韦青青青,黔驴技穷矣!我几十年武功的大成之作,岂是你说破就破的?死吧!” 整座运转的紫色壁障瞬间停滞,仅一息之后,韦青青青头顶的青紫色太极图开始逆转起来,阵中立刻寒热交加。 前一刻冰冷刺骨,下一刻炽热难耐,所谓冰火两重天是也。 “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风雷相搏,水火既济。” 阵中水火风雷的力量齐动,在相生相克中结成四股旋风长鞭,向着韦青青青绞杀而来。 韦青青青真气逸散之余,化成一道道青色丝线,不断渗入大阵,以参变数。 己身云雾般飘忽不定,不可捉摸,这是他赶雨步伐的第二种变化。 “原来如此。” 韦青青青脑中一亮,在不遗余力的消耗下,终于还是找出了端倪。 也亏了他八十多年真气积累雄厚,硬是耗去了足足四十年修炼的真气,要是一般的大宗师早被吸干了。 在真气演化的四千九十六种变化中,还潜藏着奇门遁甲中的三奇九门之数。 天地山泽、水火风雷为动静之变,乾坤之数、顺生逆克为虚实之变,阴阳寒暑、并合刚柔为天象之变。 再辅以开、休、生、伤四阳遁,与杜、死、惊、景四阴遁,使之阵法完全到达一种虚实莫测,变化无穷又相生相克,生生不息的地步。 韦青青青长叹一声,“老夫不如也。” 他韦青青青一生阅历无数,见识过多少人杰,以他的骄傲,向来都不放在眼里。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生出自愧不如的心来。 心里却越发笃定,今日就算使尽浑身解数,也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这里,哪怕是同归于尽。 否则,自在门将万劫不复。 中门之上,东方云皇脸色透着几分苍白,脑海中的眩晕之感越发强烈。 该死,他不由心里暗骂。 当初被神雕位面的位面意识伤了武道元神后,他的精力就大不如以前。 此番催动阵法,更耗精力,力不从心之下,被韦青青青发现了变化所在。 一个被人参透的阵法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东方云皇心下一狠,手臂上十道窍穴被炼化,紫阳真气疯狂涌入阵眼中。 受真气的刺激,整座大阵内的气息越发狂暴,紫色的雾气滚动着,旋涡旋转的速度也越发快速。 这一点,韦青青青自然也发现了, 四股真气化成的长鞭抽向韦青青青,呼啸的鞭风如狂龙怒吼,每一击都有劈山裂石的巨大力量。 阵法空间内,充斥着紫色的流光,随着一道道诡异而又美丽的旋涡缓缓转动。 韦青青青将护体真气压缩至身前一丈,任由紫色长鞭抽击着气场屏障,心下却在不停的推演。 真气流转共四千零九十六种变化,以三奇为心,八相六十四爻分别对应开休生伤死杜惊景八门遁甲之数。 这般庞大的真气运转,以他这个半步大宗师都难以驾驭,休说东方云皇这个目前只有先天后期的家伙。 所以说,他一定是借助了某种媒介,才能布下这连大宗师都能压制的奇阵。 此阵有六十四处真气为变化之基,但阵眼只有一个,那个媒介只能在阵眼里。 难道是……….那柄长剑?他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 仔细回想起来,刚才的攻击中,他手里的剑气一直长达三十丈之巨。 他虽也能为之,但却做不到长久的坚持下去,他却偏偏能做到。 如此看来,一定是那柄剑对真气有着极强的增幅作用。难怪,他有那么大的口气。 至于阵眼在哪里? 他轻轻一笑,弹了弹肩上的尘土,虽然神色有些狼狈,但依旧不失儒雅。 铁拳握起,一切尽在掌握中。 奇门遁甲,号称帝王之学,其中分为三奇、六甲、六仪、九门、九星等。 既然已经确定使用三奇和九门之数,那破阵自然容易。 九门中除了开休生伤,杜死惊景变幻不定,第一中门永远只有一个,固守中央,以为中天之心。 而阵法中央为三奇之数,也就是说,阵眼就在动静、虚实、天象两极之间。 他仰起头来,看着头顶上那道青紫交映的太极图,脸上微微笑意,变成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场中躲避四股真气长鞭的虚影一道道集中在他的身上,他身上的气势也越来越强,他身边三丈内的真气漩涡全部被压制的停止转动。 直到到了临界值,奋起铁拳,狠狠打在了青紫太极交接的两仪线上,将其击碎。 牢固的真气屏障在一瞬间同时破碎开来,紫色的碎片四处飞散。 蓝色的天空下,天痕长剑漂浮在半空中,东方云皇将最后一缕真气收在掌中。 第一百八十六章 泰山大会之天之痕 “小子,老夫承认你很强,可你还是小瞧了老夫,老夫虽只得其势,不得其实。” “但宗师与大宗师的差距可不是区区一阵法可以弥补的,老夫今日让你见识大宗师真正的手段。” 东方云皇神色如旧,“我从来都没有小觑过你,我也从来不小觑任何人。” “尤其是你这位武道大宗师。” “所以,我精心为你准备了一道大餐,希望你接下来能吃得下。” 这一战韦青青青耗不起,他东方云皇更耗不起。 脑海中那如刀割斧劈一般深入骨髓的剧痛使得他不得不提前用那一招。 “哦!是吗?” 韦青青青眼中警惕不减,身上的气势越发雄浑,他知道,这已经是东方云皇最后的底牌了。 越是如此,越要警惕 东方云皇伸手,将落在掌中的天痕长剑齐眉举起。 “每一柄神兵自诞生之初,就有自己独特的名字,天痕虽不属于神兵灵器,但因其材质,在胚胎铸成之际,就已经有了超越灵器的威力。” 因大阵被破,而散乱无章的紫阳真气潮水一般涌入剑身,东方云皇喃喃道:“知道为什么吗?” 他轻抚剑格处渐渐泛起金芒的八道先天神篆,天,地,风,雷,水,火,山,泽,那是紫莲花天道刻上去的本源神篆。 “天痕者,苍天之痕也。” “休想。” 韦青青青铁拳轰出,妄图打断东方云皇吸收大阵真气的举动。 青色真气随着他飘渺的身法如雨滴落下,每一滴都蕴含着正反相逆的力道,以狂风暴雨之势打来。 脱离牢笼的韦青青青如龙归大海,鸟入山林。 携泰山压顶之势,一指对着东方云皇的额头点来, 这一指,他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东方云皇的身体被青色的真气洪流淹没,覆舟之厄就在眼前。 他眼中没有任何波动,淡淡道:“这就是势的力量吗?可惜已经迟了。” 最后一缕紫阳真气彻底没入剑体,剑格上,八道神篆闪耀着刺眼的金芒。 东方云皇长喝一声,举剑向天,金光消逝,一股灰色的波纹沿着剑格中央镂空的空洞漫延开来。 所过之处,天地寂黯,万物失色,青色的真气洪流一瞬间被瓦解。 韦青青青本人被剑气钉在虚空中,他右手剑指距离东方云皇额头仅有一寸。 东方云皇完全看清了他眼中的惊愕,不解,懊悔和释然。 灰色的波纹漫延至整座玉皇顶才停下来。 虚空凝固,冻结空间,这就是东方云皇的底气所在。 可怜韦青青青一代大宗师,注定了命陨于此。 也是他一时大意,失了分寸计较。 倘若他一开始就全力以赴,也不会被东方云皇打落下风,龙困浅滩。 当大阵破开的时候,能忍下心中愤愤之气,见机脱身而去,今日就不会身陷于此了。 他用命给东方云皇上了一课,面对再微小的敌人,都要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稍微不慎,就会阴沟里翻船。 “到此为止了,这一剑,唤作’天之痕‘,为君送行。” 长剑划下,空间顿起涟漪,就像平静的水面上投下一颗石子。 剑锋处一道黑色的裂缝撕裂开来,带着一股毁灭一切,吞噬生灵的死亡气息,所过之处,空间如同琉璃一般破碎。 天龙世界属于中武位面,东方云皇这一剑破碎虚空,劈开了空间,形成了空间裂缝。 韦青青青没有任何抵抗力,就被空间裂缝粉碎吞噬。 剑锋持续划下,最终形成一道黑色弧线扩散开来。 缓缓向前推进,没有任何东西能挡住它的前路,无论是岩石还是山壁,都被诡异的空间力量扭曲、吞噬。 慢慢的,整座玉皇峰在他眼前消失,封禅台、五岳独尊石全部被空间力量吞没。 泰山玉皇顶就像被人一剑斩断一样,变成一座巨大光滑的广场。 空间裂缝挪移出玉皇顶,在远空中缓缓愈合,最终消散于无形。 东方云皇吐出一口鲜血,身上经脉爆裂,鲜血飞溅,染红了衣服。 他全身上下,除了右手手臂,再没有半分完整之处。 丰神如玉的脸上由于经脉爆裂被鲜血侵染,再无往日半分神采。 他一时力竭,步履蹒跚之下,驻剑而立。 一对瑟瑟生辉、灿若明月的银眸也慢慢失去光彩,成了暗淡的死灰色。 他眼中再无一缕光明,变成一片黑暗。 这就是他施展那一招天之痕所付出的代价,神损过度,双目失明,全身筋脉因为运转真气过度而断裂,化作废人。 破碎虚空,斩裂空间,不是现在的他所能用出来的。 强行为之,必有大祸,但他并不后悔,这个代价他付得起。 以重伤之身,换一个大宗师的命,这买卖,不赔。 至于筋脉断裂,双目失明,那都不是事,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都不是问题。 提上剑,一步一趋,走下山来。 山腰处,周侗,林葵,捕神以及玄慈,汪剑通,乔峰,慕容复等一干人齐齐等着,他们都想知道,谁能活着走下玉皇顶。 先前玉皇顶上的激斗,雷鸣般的巨响和笼罩住整座玉皇顶的紫色气罩,都使得他们如堕梦幻,不能自拔。 远处血色的身形映入眼际,随着脚步声走进,众人只觉得一股无形的气势抵在心头,压的他们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些此刻在江湖上德高望重的武林名宿们连半个声音也不敢发出。 周侗林葵捕神三人暗暗叹了口气,既然东方云皇走下玉皇顶,也就是说那位纵横江湖八十载,声名赫赫的一代宗师已经故去。 人群悄无声息的分开一条路,目送东方云皇离开。 就算是打算寻仇的段正淳一行人,在亲眼目睹那惊天一战后,再无勇气。 哪怕是东方云皇已经重伤至斯。 半睡的老虎也比小猫强,他虽近废人,但杀他们轻而易举。 人群最后面,一个青衣少女静静而立。 李清照,不知什么时候,竟又一次偷偷潜上山来。 注视着东方云皇远去的背影,心中犹豫不决。 因为她知道,这一步踏出,将再也无法回头。 “你愿意一辈子做一个平凡的人,相夫教子,终老一生吗?” 银川公主李清露那充满诱惑的声音再一次在脑海中响起。 她心一定,紧咬银牙,提着裙裾,追了上去。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太湖闲话 岁月悠悠,对东方云皇而言,三年时间也不过弹指一瞬,恍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但对江湖而言,却是血雨交加,波争不断的一段时间。 大宋三大镇国大宗师之一的韦青青青身死泰山,引起朝廷内外,北辽,西夏两国巨大震动。 为刺探虚实,两国先后派人入汴梁寻衅挑事。 关七和燕狂徒二人在澶州先后与两国高手交手数次,仅以平局收场。 边疆关系一度紧张,一直到元十三限突破大宗师后,才趋于稳定,但小范围的冲突依旧不断。 中原武林以少林和丐帮为首,联合群雄多次破坏两国入侵的意图。 三年往来的厮杀中,丐帮帮主汪剑通身死一品堂主李清露之手,丐帮与一品堂之间,彻底结下不死不休的血仇。 丐帮少帮主乔峰即位后,声势到达巅峰,与南慕容合称‘北乔峰,南慕容’,声名显赫,为人敬仰,称为一时瑜亮。 当然,比起前者,泰山一战的余波依旧未停。 东方云皇一剑斩断玉皇峰,这般如神似仙的手段不仅威慑住不少心怀叵测之辈,为东方云皇的疗伤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还引起的北宋朝廷的巨大变动。 泰山为五岳之首,历代皇帝封禅之地,泰山的安危重中之重。 如今泰山有缺,那在儒家看来,无疑是天子失德,上天示警所致。 朝堂之上,旧党势力死灰复燃,宋皇赵煦为堵天下悠悠之口,大赦天下。 至于东方云皇,在当日泰山一战后,因其名姓,称为东方剑仙。 有好事者欲排四绝,怎奈西域武林,年轻一辈多为平庸之徒,无与三者争锋。 在有心人的压制下,东剑仙之名只得作罢。 又是一年的夏天,苏州太湖上烟波浩渺,远水连天,一艘画舫缓缓从莲间驶来。 两边水面上全是荷叶和红菱,清波之中,红绿交衬,鲜艳非常。 侍女伸出纤手采摘红菱,分给众人吃,其行为举止,皆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船上贵人。 船上珠帘玉垂,彩呈锦绣,装饰颇为雅致。 清脆动人的琴声从船里传来,伴随着侍女娇柔无邪的歌声,吴侬软语,欢悦人心,却是一曲《如梦令》。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船头四人,倚栏侧卧、似醒非醒的少年公子,手持蒲扇、青炉煮酒的美妇人和两个青白映照、戏水打闹的少女。 美妇人似乎有些心烦,恨恨看了一眼两女,手中蒲扇的力道更大了几分。 东方云皇伸手掬起一掌湖水,任其在指间流落,口中吟道:“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心若天地,时时拂拭,何染尘埃?” 妇人手一顿,若有所思,白衣少女嬉笑声一停,转过身来,笑吟吟道:“你也在乎她?真是稀奇!” 东方云皇笑道:“她是无崖子之女,我承无崖子之情,照看她一二,也是自然。倒是你,她也算是你生身之母,你好像并不怎么在乎她?” 白衣女子王语嫣把玩着胸前的一缕青丝,柔柔道:“道是无情却有情,道是有情却无情,在乎与否,早就已经不重要了,到你我这般境界,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她渺渺数语中,带着不符合年级的成熟和超脱世俗的淡漠,周围的人也见怪不怪了,她已经不是过去的王语嫣了。 伸手将身边的青衣少女搂在怀里,狠狠地香了一口,随即咯咯娇笑起来。 李清照羞红了脸,半天挣扎不开,只能在心里哀叹当初遇人不淑。 东方云皇无奈翻了个白眼,“这大庭广众之下,好歹注意些影响。” 万万没想到,她的性格变化会这般大。 当初偶然之下,依附在秋水剑里的李沧海和王语嫣二人神形相合,三年蜕变,形成了新的完整人格。 如今王语嫣就是李沧海,李沧海就是王语嫣。 “欣喜之余,情难自禁,你管姐姐我的闲事?” 她一甩额前秀发,秀目圆睁,咬着银牙愤愤道:“昔日被你这个混蛋夺去我成道之基,此仇此恨,老娘永世不忘。” “谢谢,能让你这般惦记,是我的荣幸。” “你!” 王语嫣语滞,随后却是展颜一笑,“虽然如此,不过姐姐还是要谢谢你,因为你我才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没有继续沉迷在祂的诱惑之中神消灵散。” “如今,我已经有了自己的身体,三年蜕变已是先天之躯,十年之内,我必将由元神入道,重临天人。” “只是短板也明显,没有经历系统的修炼是我的软肋。这一点,希望你能多多指点,就当是你抢走姐姐立身之基的补偿好了。” 说完,淡淡看着东方云皇,脸上没有丝毫变化。 东方云皇极为惊愕,似乎对眼前的少女能毫不脸红的说出这番话来而感到吃惊,李清照、李青萝二人也是一脸惊诧。 能把求人说得这么堂而皇之,也是独一份了。 他揉了揉脸,让神色恢复自然,“传道、授业、解惑、此为师之责也。给你讲道倒也不算什么,何以谢我?” 王语嫣手指东方云皇,愤愤道:“你夺姐姐的立身之基,难道不算什么吗?” “那是我凭本事抢来的,有本事你也抢回去啊?” “你。” 王语嫣无可奈何,嗅着怀里佳人醉人的清香,心下一动,神色一变,柔声道:“姐姐原本就只有那柄秋水剑还值几个钱,如今又送了清照妹子,已然了无分文。你若答应姐姐的请求,大不了,姐姐就把姐姐............” 声音越来越低,是个男人就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东方云皇正欲打趣她几句,岂料,她双手一推,将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李清照推了出来。 “姐姐就把姐姐最心爱的妹子送给你当暖床丫头怎么样?咯咯咯咯。” 她笑的肆意张扬,三分出尘中带着七分洒脱,笑颜如花,是个让人生不起气的女子。 李清照见她这般作弄自己,毫不示弱,转过身去挠她的痒痒,二女在船头嬉笑打闹起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武学总要 青炉中小火正旺,酒香四溢,李青萝提袖取下酒壶,倾势抛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倒入玉盏中,日光下,酒色清莹生辉,宛如琥珀。 无论王语嫣、李清照,还是李青萝都忍不住嗅了嗅琼鼻,如此清纯的酒香,世所罕见啊! “哎!小气鬼,你连杯酒都不给姐姐喝吗?” 王语嫣咽了咽口水,伸手就要夺东方云皇手里的玉盏。 “此酒以最精纯的桃花蜜酿为酒底,加入曼珠沙华、血之曼陀罗、金波旬花、情花和琼花、茶花、优昙玉兰、以及百日连八味相生相克之物,九蒸九煮九曝九藏而成。” “每加一味药,我便以独特地阴阳兼容的紫阳真气烘焙,再汇入人参、黄精等大补之物,如今九年才能酿成,故称九曲灵芸。你,确定要喝吗?” 东方云皇似笑非笑,对她伸来的禄山之爪也不闪躲,只是静静看着。 王语嫣半空中的手一停,自然而然收了回去,一挑额前秀发,没有半分尴尬的笑道:“酒性伤身,我等闺阁女子,还是少碰为妙。小东方好意,姐姐心领了。” 心下暗骂不已,这个该死的混蛋,早不说晚不说,等她手伸出去才说,分明要给她难堪。 彼岸花、曼陀罗、天魔波旬花这等剧毒之物混合人参朱果等酿出来的酒,既是大补之物,也是剧毒之物,常人谁敢饮下? 王语嫣天生经脉狭小无法修炼,这三年蜕变,她废了多少功夫才有所改善,这杯酒下肚,非将平衡打破不可。 李清照、李青萝二人见状,转过头去掩嘴而笑,王语嫣一脸郁闷。 东方云皇一口饮下,脸上飞起几片红晕,万千妙语口中道来。 “武学之道,传承久远,起于上古三皇五帝,传于中古夏商周三朝,盛于近古诸子百家。传闻自天地开辟以来,有四气存世,一号鸿蒙紫气,二曰玄黄母气,三为天地灵气,四唤生灵元气。” “撇去鸿蒙紫气和玄黄母气,但说与武道息息相关的天地灵气和生灵元气。” “天地灵气应天数有九,金、木、水、火、土、阴、阳,以帝流浆之称的星辰灵气,和毁灭中蕴含生机的雷灵气。” “生灵元气应大道之数,有三千,分布于天地宇宙之间,生死之气、寒暑之气、朝暮之气,晦明之气,病气、毒气、瘴气、煞气等无所不容。” “武学起源于上古先民观天法地,为生存斗争而创造出来的一种搏杀之术,它的本质是师法天地自然之道韵,引灵气、元气入体,以求四肢通达,长生久视的一种手段。” “食气者神明而寿,不食者不死而神,此便是天地灵气,神明妖魔食之以成仙灵气、妖魔气;若凡人食之.........” 东方云皇微微一顿,又继续道:“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又有彭祖八百岁存世,便是如此了。” “只是灵气终究有用尽时,便有了武学的兴起。” “自秦末以后,武学以元气为基,结合道门导引术和搏杀之术,形成新的武学体系,有主修身体的外功,主修五脏六腑的内功,两者各有千秋。” “在境界上划出三境十二阶,后天五阶,先天五阶,天人两阶,其后便是金丹半仙之境,只是自老子以后上千年,再无人聚龙虎,济阴阳以成金丹。” “只是如今千年以来,武学的黄金盛世已经过去,多少风流,尽被雨打风吹去。” “如今天下流传的武学,均以道门导引术为根基,分出后天、先天、天人三重境界。” “后天练己身十二正经,分小周天和大周天两境,小周天又分为三流、二流、一流三阶,大周天分为后天宗师与大宗师两阶,也就是江湖上所谓的顶级与绝世高手。” “先天练内腑奇经八脉,贯通任督两脉,炼化五脏六腑之精气汇合后天内力,化成先天真气。” “先天境界分前中后三期,第四阶为至微宗师,百万之众或出一人。” “至微至极,至诚至虚,心神混沌如一,武道之心坚不可摧。” “他们,江湖上目前不超过十指之数,百万莫敌。” 微风轻轻从湖面上吹来,荷叶摇动带来一丝清凉,船上一片静谧无声。 王语嫣若有所思,李清照和李青萝则一脸呆滞,人,可以强大到这种地步吗? 东方云皇视线微动,停在李青萝身上,自顾自道:“你的父亲,逍遥派上一代掌门无崖子,天资绝顶,原本是江湖上最有望突破先天宗师之人。” “只可惜,情丝难断,桃花业障缠身,最终落得半路夭折,可悲可叹!” 李青萝眼中没有丝毫变化,好像东方云皇说的是个完全陌生的人一样。 对她而言,该恨得早就恨过了,无崖子这个名字只是个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先天大圆满第五阶为大宗师,先天宗师是真气交感,扭曲周身元气之力,化为气场,先天大宗师则以真气驾驭元力,化力为势。” “势,因小己身而举重若轻,举轻若重,轻重随心;因大而呼应天地,御气行空,劈山断海,只是寻常事。” “大宗师,镇一国江山社稷,把持神器,人间帝王,只做等闲;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权利美人皆是云烟粪土。” 一只蜻蜓从水面上飞来,落在尖尖荷角上,带起一阵涟漪。 李清照从震撼中醒来,带着一丝希冀问道:“那,你是先天大宗师吗?” 几人的眼光都看了过来,东方云皇摇了摇手里的玉盏,仰头饮下。 “我,止步于先天宗师。” 李清照明媚的眼睛稍微有几分失落,原来那么厉害的东方大哥都不是天下自强的人.......... 王语嫣娇媚一笑,伸手将她重新搂过来,笑道:“小妮子,别被这个小混蛋骗了,上次他在泰山上一剑斩断玉皇顶,连自在门的大宗师都死在他的手里,剑仙之名名存实归。” “所以我现在成了瞎子。”东方云皇自嘲一笑。 他再次开口,声音一改之前,传音入密,整条船上,只有三人能听见。 “先天大宗师是生命本质的一种极限,若只得其性,不得其命,只能算半步大宗师,升华生命的本质,才是大宗师真正地秘要之所在。” “练武素来讲究性命双修,很多人都只得其名,却不知其要,或只修性不修命,或只修命不修性,这种缺点在练武初期无关大雅,可到了先天圆满,便成了硬伤。” “天有三宝日月星,地有三宝水火风,人有三宝精气神,性命双修,阴阳圆满,内成于神,外合于势,才算完整的先天大宗师。” 第一百八十九章 强者为尊 不要小看东方云皇这渺渺数语,真传一句话,胜过万卷藏书。 韦青青青关七等人就是无人指点,自行摸索,纵是才智绝于天下,却一直不得其门路。 他们空有大宗师的实力,却无大宗师的境界,如无源之水,终难长久,所以在泰山上东方云皇才会那么容易杀了韦青青青。 “人体三宝关乎重大,为成道之基,是突破天人境界的钥匙。” “调节真气,凝气化液成真元谓之气足;血如铅汞,身若琉璃明彻,谓之精满;心意如一,斩却万千念头而成如一,谓之神全。” “气足、精满、神全三者皆备,谓之天人小三合,之后,修炼身体十二万九千六百窍穴,以达到洗练身体皮、筋、骨、血、髓、神六镜的地步,最后突破天人巅峰,天地人大三合之境。” “道基铸成,万事皆备,便可尝试济阴阳,聚龙虎,成金丹半仙之境。” “成后天大圆满者,得享寿元一百二十载,先天大圆满者,得寿元一百八十载,天人大圆满三百年,金丹圆满一千年。” 东方云皇深叹了口气,暗淡无色的瞳孔中也仿佛有了色彩,成仙做祖,与天不老,这就是他一直前进的动力。 “那金丹境界之后呢?”李清照眼巴巴问道。 “之后?” 他转过头险些吓了一跳,一向淡定的王语嫣和李青萝竟不知何时到了他的身后,同时抓着他的衣衫。 虽然看不见她们现在的样子,但不难猜想,定是一脸的狂热与希冀。 他一愣,险些忘了长生不老的诱惑对人的吸引有多大,尤其是女人。 之后的境界他也想知道,但是紫莲花给的信息也只有这些,面对眼巴巴看着的三人,他顿时有些恼羞成怒。 “先把你们眼前的境界突破了再说,那么好高骛远做什么?” “切”三女明显看出他外强中干的表象,同时鄙弃一声。 “我是逍遥派掌门,你们竟敢对掌门人不敬。” 右掌一吸,三女不由自主扑过来,啪啪啪三声过后,李清照、李青萝二人捂着翘臀羞红了脸抬不起头来。 王语嫣尖叫一声,手舞足蹈杀了过来。 “混蛋,竟敢调戏姑奶奶,姑奶奶和你没完。” 王语嫣浩瀚的武道学识加上李沧海天人境界的武道元灵,先天境界中也算高手,但是碰上东方云皇,没有两三招就被只手镇压。 她脸色涨红,挣扎不休,“混蛋,快把老娘放开,不然老娘和你鱼死网破。” 东方云皇无语摇摇头,“姑奶奶,老娘,这是你一个姑娘家给有的称呼吗?” “还鱼死网破?你如果真有毅力毁掉这幅身体,施展天人领域围困我,就不会叫得这么大声了。” “你”王语嫣挣脱起来,恨恨跺跺脚,带着一脸愤恨进了船舱。 惹不起姑奶奶还躲不起吗?等我突破天人后,看姑奶奶怎么炮制你。 王语嫣离去,只余李清照李青萝二女,东方云皇继续讲武。 “你二人虽非我逍遥派门人,但与我门派渊源不浅,一个是前任掌门之女,一个又修习小无相功,虽无名却有实。” “你在我坐下学武三年,未得我丝毫指点,你,可有怨恨?” 李清照正襟端坐,闻言向东方云皇一拜,“承蒙不弃收容,又拜赐武学,清照何敢有怨恨?” 东方云皇哈哈一笑,“没有也好,有也好,都无所谓,既入我门派,可知逍遥二字之意?” 李清照细思,答道:“昔日庄子有云: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辨,以游无穷者,是谓逍遥。” 东方云皇不解评语,又问李青萝道:“你以为呢?” 能说的都说了,我还能说什么?李青萝心里暗嘀咕,脸上却不敢有丝毫不敬。 这个人的恐怖,三年前她就知道了。 东方云皇笑道:“她说的话,虽不远却也不中。” “以前有人说既自以心为形役,惜惆怅而独悲。心未形所役,故不得长乐,故而我逍遥派与其他门派不同。” “一不禁欺师灭祖,二不禁残害同门,三不禁犯上作乱,四不禁为恶为邪,万事全凭一个心字,可谓一念正。一念邪。” 李清照与李青萝二人目瞪口呆,这简直太.......... 东方云皇继续笑道:“怎么样?惊世骇俗吧?这就是逍遥派新的规矩,强者为尊,实力至上。” “新的规矩?”李青萝喃喃道。 “对,新的规矩。我是逍遥派的掌门,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实际上由个人及天下,何尝不是如此?” “你们身为女人更应该明白,在这个由男人主导的世界里,身为弱者的你们被套上各种枷锁,礼法和规矩一旦违背会让你们千夫所指,万众唾骂。” “男人们更喜欢的是像班昭、长孙皇后那样满口女戒的女子,而不是一个强势的武则天。” “这就是强者的特权。” “比如你,李青萝,如果你有镇压全天下的实力,当初你就不会留不住段正淳,而是杀了刀白凤、甘宝宝、秦红棉这些女人,成为大理的王妃。” “或者三年前,我驾临曼陀山庄时,你就可以救下那些人,而不至于落得满腔仇恨、夜夜难息,报仇无门。” “就像现在,你明明恨我入骨,心里欲将我千刀万剐,却碍于技不如人,生死操于人手,只能乖乖给我受着。” 李青萝脸色煞白,双拳紧握,身体颤抖不停,为什么要提起?她明明都已经快要忘了的,为什么要提起? 东方云皇伸手捧起她苍白的脸,柔声道:“来,看清楚这张脸,这是仇人的脸。这是梦,永无休止的噩梦。” 李青萝看着那张美丽而俊秀的脸,那双空洞无神的眸子,眼中尽是一片血色。 三年前曼陀山庄那一片血色滚滚的记忆如在眼前,她瞳孔一缩,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哀嚎。 “啊” 声音中充满了惊恐至极的绝望和无助,随后身体一软,倒在船上。 东方云皇随手掏出一方丝帕,擦了擦手,很淡定的给自己斟了一盏酒。 满眼戏谑的看了一眼同样脸色苍白的李清照道:“看到了没有?看懂了没有?这就是弱者。” 李清照呆呆的点点头,身体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 第一百九十章 佳人终去 尖叫声惊动了王语嫣,她一脸茫然地走出船舱,看到倒在地上的李青萝,问道:“这是怎么了?” 东方云皇继续道:“你天资聪慧,若习文,必成一代文宗,可那对一个女人而言又有什么用?昭姬之恨,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有了实力,成为强者,就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不用一辈子做一个闺阁小姐,相夫教子,终老一生平庸而过。” “要想成为强者,首先要有一颗成为强者的心,你就不会在红尘中迷失自我,我不想有一天你哭哭啼啼来找我说被人欺负,让我替你报仇,那会让我感到耻辱,你明白吗?能做到吗?” 李清照强令自己抬起头来,注视着东方云皇那对黯淡无神的眸子,倔强的脸上显得异样的坚定,一字一句道:“我、能、做、到。” “能不能做到不是说出来的,我期待你的表现。” 转头瞥了一眼王语嫣,“你不是不想听吗?怎么又来了?” “你不让姐姐听,姐姐还偏要听。” 王语嫣挥挥手,吩咐侍女将李青萝抬了下去,小蛮腰一扭,跪坐在李清照身旁,挑衅似的一挑眉头。 东方云皇懒得理会,闭目徐徐道:“武学之道,以性命双修为基,何谓之性?元始真如,一灵炯炯是也;何谓之命?先天至精,一气氤氲是也。” “性之造化在于心,命之造化在于身。” “故而,天下武学,练气之要旨以心法和意境为主,招式为末,能得此三者皆备,便是先天武学。” “若能练至形意合一,心气合一,赋予武学独有的神韵,便是宗师武学。” “性命双修之道以精气神为本,为四等,下品武学练气,中品武学练精,上品武学练神,极品武学三者同修。” “其实精气神三者本无高低之分,只是如今武林中多为练气之术,偏偏又粗鄙不堪,不入上者之眼。” “练精之术闻名于天下者,只有少林寺的易筋经和洗髓经,无缘一见,甚憾。” “而练神之术,我曾有幸见识过一门密宗佛教的练神秘术,只可惜,与我一战,死的太快,未能一窥全貌,大憾。” 东方云皇说着,叹了口气,那卷八思巴印决未能一观,一直是他的遗憾。 “我本人也曾有缘得到一卷摄魂大法,只是与那印决比起来,不可同时而语矣。” 李清照听得入神,东方云皇对武道的认知远超世人,能深入浅出的将武道的本质解释的这般浅显易懂的,也只有他一人了。 能聆听他的讲武,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福缘,李清照不敢有丝毫懈怠。 只有王语嫣一个劲儿翻白眼,当听到东方云皇有一卷练神秘法时,神色一变,一下子就扑到了东方云皇身上。 “小.......东方弟弟,你适才说有一卷‘粗鄙不堪’的练神密卷...........” 她神色娇媚,白玉如皙的肌肤透着光泽,让人有吸一口的冲动。 青丝如瀑,双手轻拢在东方云皇颈间,一双妙目风情万种,只可惜,全抛给了瞎子。 “打住。” 东方云皇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法不轻传,休想从我手里套走半点法门,想要练神秘法,自己从佛道儒三家的典籍里找去。” “你以为我没找过吗?” 王语嫣愤愤道:“那些该死的老家伙,在经义里面掺假,几万卷典籍,浩如烟海,偶有所得也不过皮毛,老娘哪里找的过来?” “哼!不给算了,老娘稀罕?” “啪”一把打掉在她纤腰上作弄的大猪蹄子,愤愤不平的进了船舱,没有回头。 这会是真走了。 李清照不过娉娉袅袅十六岁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露骨的行为?俏脸绯红一片,心里却莫名泛起几分酸涩。 “咳”东方云皇脸色不变,轻咳一声,恢复了先前为人师表的懒散模样。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了,明日你就离开曼陀山庄,前往天山灵鹫宫学武。我会修书一封给巫行云,从此你就是她的关门弟子。” 李清照猛地一惊,脸上红晕尽褪,带着几分惊慌失措。 “东方大哥,你不要清儿了吗?我不要去灵鹫宫,我要留在曼陀山庄,留在你身边,不要赶清儿走。” 三年的朝夕相伴,终究还是日久生情。 东方云皇想起以前洪七公说的那些话,再看看如今,真不知道是因造就了果,还是果成就了因。 轻轻揉着她清秀的发髻,笑道:“好了小丫头,只是让你去学武,又不是生离死别。此番回去我将闭关,短则一月,长则半年,二来另有原因。” “我的武功不适合你,因为没有招式。在经历了由简至繁,由繁化简的过程后,只剩下最纯粹的变化。” “我一生七岁开始攻读易经,至今已有数十个寒暑,我的武功也素来以一个‘易’字为心,易者,一也!” “易经说,大衍五十,其用四九。而我的易之道反其道而行之,以一而御四九,一道而衍万道,在没有深厚的易学功底前,是绝对练不成的。” “而你所练的小无相功,必须配上天山折梅手才能发挥出十倍的功力,这是主要的。再其次,你我不能有师徒的名分,你明白吗?” 李清照玉脸霎时间通红,低声诺诺道:“清儿知道了。” 她的声音低于蚊音,若不是东方云皇声觉灵敏,恐怕也听不见。 此刻,他心里暗暗苦笑,真是误会了。 王语嫣不知何时揭起了珠帘,幽灵似的冷笑一声:“好个东方云皇,原来打着这么个主意,难怪三年来都不肯收她为徒。” “我打的什么主意?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出身,你的思想还能纯洁一些吗?” 东方云皇鄙夷道:“枉你也是天地生成的精灵,岂不闻气运之说?” “苏星河、薛慕华等人拜我为主都无福消受,仅仅月余就身死人手。她今日若拜我为师,气运反噬之下,明日她的父母就会惨遭横祸,死于非命。你问问,她愿意吗?” 李清照摇摇头,她当日不愿意自己的父母出事。 三年前,她抛弃一切舍身追随东方云皇时,父亲李格非险些不认她这个逆女。 她心有愧疚,三年来多次回家探望双亲,关系才有缓和。 没能在双亲膝下尽孝已是不该,又怎能害他们? 画舫缓缓向岸边靠近,早有侍女在一旁静候侍立,小心侍候着他们。 东方云皇上岸,身后李清照、王语嫣二女款款而行,一种人迈过茶花丛,浩浩荡荡进了曼陀山庄。 第一百九十一章 能让我看看你的脸吗? 第二日清晨,太湖之畔,迎着空中吹来的阵阵茶花清香,一行人在湖边送别。 李清照满怀不舍地踏上一叶小舟,载着她的留恋和情思离开了这片她痴守了三年的地方。 在临行前,低着头提出了她最后一个请求。 “东方大哥,可以让我看看你的脸吗?” “三年来,我无数次想记住你的容颜,可我每一次却都把祂给忘了,我明明很用心去记的,但总是记不住。” 小姑娘语咽,再抬头,却已是泪流满面。 “这一去,我怕自己连你的模样都想不起来了。” 东方云皇微一怔,暗淡的双目中微光一闪,缓缓散去了依附在脸上的精神力,显露出本来面目。 那是一张仿佛集中了天下所有美好的容颜,堪称上天最完美的杰作。 李清照愣住了,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她第一次发现男人也可以长得这般倾国倾城,风华绝代。 怔怔道:“东方大哥,你好漂亮。” 东方云皇低头将她脸上的泪珠儿轻轻啄掉,“现在可记住了?” “记住了,刻骨铭心。” 船划开水面,缓缓离去。 李清照静立在船头,看着岸边那人的身影最终只剩下一抹白影漂浮在水天一色处,泪珠儿一道一道的往下流。 心爱的人啊,这一去,不知何时还能再见? 东方云皇站在湖畔许久,直到感应不到她的气机和呼吸为止,别离之情怅然若失。 狠狠饮下一口美酒,带着几分醉意,长啸一声,惊起无数波澜。 “既然不舍,为何不留下?” 王语嫣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湖畔带着水汽的微风温柔的吹过她静止如玉的脸庞,白衣纷飞宛如人间仙子。 这一刻的她极为文静,没有昨日那种肆意狂放的洒脱,却又是另一种风情。 她是个极美的人,这一点,东方云皇从来就不怀疑。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她与我们不同。”东方云皇悠悠道。 “是吗?那她包裹中的那两本武功秘籍是怎么回事?这就是你说的缘法?”王语嫣揶揄道。 “什么武功秘籍?”东方云皇一脸‘茫然’。 “呵呵,那本脱胎于凌波微步而成的轻功飞仙游,由历代才女编纂而成的美女拳法,别告诉我说是凭空冒出来的。” 王语嫣嘴角一勾,一双妙目中满是笑意。 东方云皇持杯的手一僵,苦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作为一个瞎子,抄个书都这么困难。一切都随缘吧!唉............” “随缘?这可不像是你的为人。嗯?你喝的是什么?” 王语嫣突然琼鼻嗅了嗅,玉容微变。 “酒啊,你连酒都问不出来吗?明知故问。” “我当然知道是酒,我问这酒是从何而来的。”她多了几分气急败坏。 “曼陀山庄内挖的啊,十七年精纯的上好女儿红,啧啧,好东西啊!要不是我偶有所感,还挖不到这好东西呢。” 东方云皇扬扬眉头,对一个好酒之人而言,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挡对美酒的追求。 “嗬哬”王语嫣干笑两声,咽了口气,“你是怎么做到的?” 说起这事,东方云皇不仅有几分眉飞色舞,笑道:“说起来真是偶然,昨日游玩回来,发现偌大茶园中竟然种着一株桂花树,我一时兴起,叫下人挖了挖,没想到,还真的挖出来两坛美酒来。” “你说那人不是缺心眼吗?茶花园里中桂花,明显就是告诉别人下面有东西吗?” 在他看不见处,王语嫣满头黑线,长呼了口气,眼中闪着寒光,右掌之中真气凝聚,狠狠一掌劈了过来。 “混蛋,老娘要劈了你。” 杀机临身,东方云皇脚步微启,已在十丈之外,还未开口,王语嫣又一掌狠拍了过来。 东方云皇嘴角抽了抽,他倒是忘了,江南地区大户人家都有儿女初降酿酒的习俗。 男子谓之状元红,女子谓之女儿红,一般都在男子高中或女子出嫁时才开启,这女儿红,该不会是王语嫣的吧? 可此地除了她,还有谁? 理亏之余,早走为妙,几个忽闪消失在湖畔,王语嫣暴跳着追了上去。 时间一转,已经是三天后。 自当日送走了李清照后,东方云皇便开始闭关,消失在所有人的眼中。 纵是王语嫣找遍了全岛上下,也未能寻得其踪迹。 在这个世界,东方云皇除了自己谁都不相信。 别看王语嫣平时和自己谈笑自若,但若给她寻着机会,她会毫不犹豫置自己于死地。 东方云皇亦然,他们本质上是同一类人。 王语嫣那精粹至极的天人元神对东方云皇的诱惑也是非常的大,若能吸收,足以弥补他的元神之伤。 因此,从双方一见面开始都在心底里防备着对方。 更何况,对于王语嫣此人,或者说原来的李沧海,东方云皇莫名有一股来自骨子里的忌惮,那是仿佛与生俱来的直觉。 鸿蒙紫气,呵呵······· 曼陀山庄内,湖心亭中,王语嫣手捧一卷账本,身后侍立着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衣裙一朱一碧,若有慕容家的人一定认得出来,她们正是慕容复的两个侍女阿朱和阿碧。 “啪” 王语嫣合上账本,笑吟吟道:“这慕容家数百年的珍藏还是很富有的嘛!也不枉我这番费心的谋划。” 她能从当初一个无法修炼的废体仅仅三年就修成先天高手,虽说天资不可少,但若是没有大量的资源供应,是绝计不成的。 以曼陀山庄的财力和底蕴是无法办到的。 正当她苦恼之际,慕容复这个冤大头送上门来,成了大肥羊。 为了琅嬛福地内的武功秘籍,慕容复下了血本。 上百年份的珍稀药材大把大把的往来送,化成了东方云皇丹炉中圆滚滚亮晶晶的小可爱。 连续被收割了一年后,慕容复也精了起来,渐渐少了往来,药也不往来送了,原本有些亲疏的两家,渐渐断了情分。 可尝到甜头的王语嫣哪有那么容易放过慕容家的府库? 在亲自动手将慕容复两个忠心的丫头收复后,一切问题迎刃而解,慕容家府库的账本几近流转,还是到了她的手里。 可怜慕容博自三十年前诈死脱身后,一直为慕容家的复兴来回奔波,就这样一直为王语嫣做嫁衣。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天龙开局 “主子说的是。” 阿碧接口答道:“慕容博化名燕龙渊在江湖上行走,烧杀抢掠,这些年确实积累了不少财富。” “可惜,哪里比得上主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哦。”阿朱微笑着调侃道。 “行了,别贫了。他闭关了,我也要去闭关了,再跟不上他的脚步,又会被他落下了。” 王语嫣幽幽道,语气中说不出的幽怨和惆怅。 “是,主子。”二女福了一礼,躬身退下。 王语嫣孤坐良久,又是一声幽幽的叹息,才起身离开。 东方云皇已经入定整整三天,他紧闭五感六识,进入了先天胎息的状态。 头顶上是一片青绿色的湖水,他身前三尺,天痕长剑闪烁着紫色的流光,将湖水逼出一丈以外,形成一个无形的气罩。 王语嫣寻遍了曼陀山庄也没想到,东方云皇就藏身在她眼皮下,那潭毫不起眼的荷花池内,典型的灯下黑。 池水最深也不过一两丈,但东方云皇硬生生往下挖了三丈,五丈深的水底,足以将他的形迹掩盖。 闭关前又服下一粒辟谷丹,绝了五谷之忧。 识海之内,星辉迷离,河图化成的星宿高悬四方,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二十八宿洒下淡淡流光,滋润着他识海中央的武道元神。 由于没有炼化至宝的缘故,所以只能被动的接受河图的滋养,效果也算不错。 至于为什么没有滴血认主?呵呵,东方云皇只想甩你两大耳刮子,真把先天灵宝当成大白菜了? 没有与之对应的道行和仙识,人家谁鸟你?别说滴血认主,你就是把血流干了都没用。 识海最深处是一朵紫色莲花,上悬一口灰蒙蒙小钟,那是与天痕剑同时诞生的皇天定世钟,目前只是胚胎。 钟下面是一颗五彩光球和一道青色剑气。 等等,青色的剑气?哪来的剑气?东方云皇心神一阵波动。 几次三番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识海何时多了一道剑气。 意念一动,讯息传来,东方云皇顿时明了前后,独孤求败残存在剑气中的一道意识。 自己去独孤剑冢时侵入自己的心神,被镇压在小钟下,一直处于休眠状态。 自己承他的情,练习过他的独孤九剑,待下次出混沌界海时,为他选一个高级世界,送他去投胎,算是还他因果了。 这一次闭关的目的是为了整合玄功,梳理经络。 他原本是以《纯阳至尊功》为根基,后来又练了《北冥神功》,三年前在琅嬛福地又得了《小无相功》。 逍遥派的三大神功已尽数在手,这次闭关就是为了结合三门内功的特性,创造出一门属于自己的绝学,以超脱前人之路。 人心一动,意念自生,而一念分化十二万九千六百个念头,合之为一。 一念之间就有十二万九千六百种变化,这是何等庞大的精神力量。 诸般武学典籍如潮水一般滚滚而来,化成了他淬炼精神、更上一层的养料。 “人身经络,表里阴阳,至阳无极,至阴若虚,先天得一气而生,演化周天之身。故秉一气而持,唯一气而尊,衍二阴、生三阳,逆而为之,三而二,二而一者,纯阳也。” “白虹贯日,其直不曲?心之所至,为我所意。” “天地五极,人生五心,天象人,人法天,气,上始于云门,下起于涌泉,贯通三阳三阴脉络,交于气海,万气归墟。” “又云:秋水时至,百川灌河,百川之径流,时有清浊,而北冥之水,湛湛焉,其色浑一也,何也?其河、其江、其泽、其海者,水也!” “昔谒语有云:佛本无相,以众生为其相,是以皆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四万八千相。我心观之为相,施之于手亦为相,无有来去,无有形相。” “其气若云若雾,若水若尘,无形无迹,无色无相。”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以印御神,以形合神,以神御气。” “山河龙象体,般若金刚身,内外使明彻,瑜伽号密乘。” .................. 时间慢慢的过去,他身上的气息时而狂暴,时而柔和,时而寒冷刺骨,时而炙若火烤。 各种内功心法的特征轮流在他身上体现出来,慢慢的开始演变融合。 《北冥神功》的吞吸之法,真气同化之法,《纯阳至尊功》的至阳无极,精元调和逆反之术,《小无相功》的无色无相,无形无迹之道。 乃至于《白虹掌力》的曲直如意之术,九字真言的形神合一,以印御气之法他都没有放过,各门神功,取其精华,弃其糟粕。 第四天、第五天.........第八天、第九天,时间在入定中流水一般划过。 修真无岁月,转眼就是月余时间,江湖局势在平静了三年后,再次发生变化。 为了维持闭关期间真气所需,河图再一次出受掠夺朝阳紫气,一两日倒没什么关系,但时间一长,终于有人发现了端倪。 一时之间,末法的声音再一次传遍江湖,闹得沸沸扬扬,形势混乱。 值此人心动荡之际,江湖上血案再生,伏牛山掌门柯百岁,清河帮主崔年武等人死于自己的成名武功下。 少林玄悲大师被发现身死大理身戒寺,丧命于无相劫指之下。 正当众人被这一桩桩血案感到震惊时,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副帮主马大元被人发现死于家中,死因正是自己的成名武功锁喉功。 一时间,江湖波澜再起。 所有人将目光转向了苏州,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矛头直指慕容复。 说冤枉也没冤枉他,父债子偿,天经地义。这事某种意义上还和王语嫣有关。 慕容复先前被王语嫣当了好大一阵子的冤大头,损失了慕容家府库中不少库存,虽说后来中止。 但是因为有阿碧阿朱两个内奸的帮忙,苏州杭州各地慕容家的秘库还是被王语嫣洗劫了不少。 执掌秘库的公冶乾赶紧与慕容博联系,险些将慕容博气得吐血。 在经过一系列重新布置后,所有的秘藏重新换了位置。 而为了弥补损失,慕容博不得不再次出手,洗劫了洗劫了几家狗大户,才将三人挖走的损失补回来。 当然,这一切都是瞒着慕容复悄悄进行的。 所以,看着慕容复整天四处奔走,企图为自己洗脱罪名时,公冶乾一时纠结无比。 东方云皇闭关一月,有木婉清者,潜入曼陀山庄意图刺杀李青萝,被刚出关的王语嫣当场擒下。 西北边疆,已经突破先天的李清露率领一品堂高手再次潜入中原而来,三大恶人齐齐现身江南。 大理镇南王府,白衣公子段誉带着四家将起步迈进江湖。 天龙大局正式拉开了帷幕,只是一切将再不如人所料。 修炼了段家内功加一阳指的段誉再非以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被东方云皇祸祸过的江湖再不是以往的江湖。 从江湖到朝堂,从朝堂到天下被东方云皇这只蝴蝶一翅膀扇的面目全非。 此刻的他,已经沉浸在心神演变的武学瀚海中难以自拔。 第一百九十三章 涅盘寂灭 东方云皇闭关两个月后 此刻,在曼陀山庄莲花池下的闭关处,东方云皇带着几分苍白的脸上终于显现出收获的喜悦。 他双手不断地结印,紫色真气流转于指尖,异常美丽。 仔细看那手印,却与八思巴的佛门手印迥然不同。 那是东方云皇自己推演的,一种用来控制真气的法门。 武林中向来讲究以神御气,而八思巴另辟捷径,以印御气,给了东方云皇不小的启发。 在他体内,手三阳经、手三阴经、足三阳经、足三阴经,任脉、督脉、以及内腑六脉处流窜着七股真气,却始终无法合一。 这是东方云皇当初修炼时给自己种下的种子,是他的真气根基,各占七分之一。 有的飘渺灵动、有的阴阳莫辨、有的如渊似海、有的无形无相、有的刚猛霸道、有的诡魅邪道。 它们同根同源,杀气腾腾,却又泾渭分明,互不相融。 不知过了多时,东方云皇手印一变,七股真气同时从身体各处向丹田气海交汇而来,宛如洪流,所过之处,势不可挡,一举注入了丹田。 这就像一个小水库,同时注入了七股同等体积的洪流,东方云皇感觉丹田好像要炸开一样。 他的脸色一阵苍白,头上的汗珠不要命的往下滴,再不收拾要死人了。 紧敛心神,控制着七股真气注入丹田中漂浮着的混沌青莲子里。果然,不出所料。 青莲子没有抗拒,在所有的真气注入后,青莲子绽放出一阵青光,焕发出青翠欲滴的生机。 半刻后,吐纳出一种全新的紫色真气,不同于之前的深沉色。 而是一种晶莹的、纯洁无暇的紫晶色,两者完全是清浊之别。 紫晶真气沿足三阳经而走手三阳经入任脉,冲入阳维脉,阳骄脉,带脉,冲脉,阴骄脉,阴维脉,由督脉而下,进入手三阴经,由足三阴经返回丹田,完成一次周身内外大周天循环。 在这一次大循环中,连破七重瓶颈,从先天后期巅峰一举突破到先天宗师巅峰,这要是被人知道,不知道要惊掉多少眼珠子。 虽说与他厚积薄发的六十年真气离不开关系,但主要还是真气的纯化,让他省去了不少步骤。 纯化后的紫晶真气虽说减少了足足五成左右,但在质量上,却是过去的五倍,许多真气中的杂质都被过滤了出去。 紫晶真气流转全身,贯穿各大经络,东方云皇再一次开始洗精伐髓。 体表细不可见的毛孔张开,排出一滴滴浑浊的黑色水珠。 三十六个大周天过去后,他的身上渐渐显露出异象来。 头顶和双手双脚五心处五个紫色的气旋运转不息,外界的天地元气疯狂的涌入他的身体。 在东方云皇的丹田处,一个紫色的漩涡围着混沌青莲子缓缓成型,在他的周身,形成了一个三丈大小的气旋。 外面的整座湖水突然疯狂的围着东方云皇转动,形成一个可怕的漩涡。 狂暴的天地元气入洪水决堤一般从漩涡中心冲入东方云皇头顶气旋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漏斗。 突然,天地元气猛地一滞,湖面迅速开始结冰,短短几息,就冰封了一半的湖面。 而另一半恰恰相反,入沸水一般沸腾起来,不少鱼虾直接被煮熟,漂浮在湖面上。 寒热两个极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又一时刻,湖水冲天而起,又重重落下,发出轰隆巨响,水花四溅开来。 湖心下,东方云皇的身影处在若有若无之间,刚才北冥神功,纯阳至尊功,小无相功同时大成,这才引发异象。 他识海中的武道元神受到莫名影响,迅速聚成了人形,面貌五官越发清晰,正是东方云皇本人。 在他武道元神化人的一瞬间,外界的天地元气凝聚而来。 结合他的元神气机,形成一尊一丈高的紫色巨像,凛然庄严宛如天神,一股至高无上的气势冲霄而起。 东方云皇闭着的眼睛蓦然睁开,紫色的神光闪烁,不再是漆黑如漫漫长夜。 少林寺藏经阁,大宋皇宫,北辽相国寺,西夏皇宫,有六七人心生感应,同时将视线转向江南苏州。 然后,一道道命令秘密发了出去。 太湖之上,碧水清波中,悠悠飘扬着一艘画舫,王语嫣白衣若雪,回首嫣然一笑,段誉看的失神。 见佳人色悦,不禁问道:“神仙姐姐为何发笑?” 情痴无论如何变化,还是情痴。 虽然少了鸿蒙紫气的暗诱,可剧情的还原力量还是大。 段誉带着四家将来参加丐帮杏子林大会,游历太湖偶遇王语嫣,顿时惊为天人。 一见钟情,一心痴迷,连带在身边的妹妹钟灵也忘了。 可王语嫣却懒得理会他,一句话断了他的念想。 “我夫君出关在即,语嫣要回去迎他,不知段公子可有兴趣到寒舍小酌一杯?” 段誉顿时脸色煞白,如遭雷震,夫、夫君?她都成亲了? 半晌,才回过神来,却见阿朱阿碧木婉清三人一脸古怪的看着他,后者还低声骂呆子登徒子语语。 可这里那个不是人精? 段誉虽然心生黯然,但至少保持了王侯世子的风度,没有像原着中一般,死皮赖脸的跟上去。 委婉谢绝后,与钟灵和四家将默然离去。 珠帘微动,李青萝款款走了出来,带着几分惊疑,“段公子怎么走了?他不和我们一起游玩了吗?” 王语嫣目光莫名,道:“段公子有事先回去了,我们也回去吧。” 万万没想到,这李青萝被东方云皇一番刺激后,竟受不了打击失忆了。 很狗血,但偏偏事实就是如此。 或许忘记过去,对她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但她们不知道,刚才装了一把逼的东方云皇正遭遇了一场自出生以来最凶险的危机。 说起来,也是他自己作死。 借着混沌青莲子提纯了真气,但却低估了一个最重要的事实。 混沌青莲子亿万年来一直处于沉眠状态,东方云皇自己作死,将真气输入,激活了混沌青莲子沉睡了亿万年的本源灵光。 混沌不灭灵光被激活,莲子苏醒,自然是要生根发芽。 青莲子刚从沉眠中醒来,就只有本能的意识,便直接以东方云皇的身体为土壤,真气为能源,吸取养分。 扎根于丹田中,青色的根须沿着全身经脉布满全身。 再将丹田中的真气漩涡吸干之后,开始吸收他全身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中的真气。 东方云皇欲哭无泪,他想制止这一切,却也无能无力。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夺天造化 从青莲子苏醒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眼下也只有脑子能动。 青色的根须突然疯狂的向右臂蔓延而去,东方云皇无力的闭上眼睛。 还有什么比等死更能难受的呢?谁也救不了他,他死定了。 右臂上,东方云皇在射雕神雕位面积攒的几十年的东来朝阳紫气,三千三百多道真气窍穴,几十年的苦修之功,在短短九息之后,化为乌有。 然后,没有任何意外,青莲根须伸入中丹田,插入了他的生命精元中。 全身各处的根须也开始吸允他身上的气血力量,作为镇守在中丹田的玄黄珠,在这一刻,却选择了无动于衷。 外界,身体气血的大量流失,使得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瘦了起来。 他眉心中那颗高悬九天宛如紫薇的紫痣慢慢黯淡下去,最终消散。 一头披散齐腰的紫色长发由紫转黑,由黑变白,慢慢脱落下去。 光洁如玉的肌肤变的枯黄老旧,就像一个已经九十多岁风烛残年、气息奄奄的老人。 他最后的印象是根须扎破了上丹田,将他的武道元神掬下,自此,便陷入了黑暗。 原地只剩下一个皮包骨头的身体,金光一闪,衣衫和皮肤化为尘土,只留下一具盘膝而坐、光洁如玉的骨架。 玄黄珠、河图和托着石钟的紫莲花齐齐飞出,悬浮在半空中。 在骷髅的腹下丹田处,青莲子绽放着柔和的光茫,将根须插入了地下淤泥中。 同时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地层蛮横的撕扯开来。 一米、十米、百米、千米、万米、十万米........ 越来越深,土黄色的厚土精元、墨绿色的草木精元、冰蓝色的葵水精元、素白色的生命精元、还有金黄色的太阳精元。 位于太湖边上的无锡、苏杭二州等大城,突然发现日光渐渐暗淡下来,太阳也失了光彩。 甚至还有人看见了夜晚才能看见的星星。 参天地之玄机,夺日月之光华。 王语嫣画舫停泊在渡头上正要上岸,却发现一股波动,从曼陀山庄内扩散开来。 所过之处,天地失色,草木凋零,天上的飞鸟,水里的鱼虾在一瞬间被夺去生机,化为枯骨。 木婉清、阿朱、阿碧、李青萝及一干侍女吓得俏脸惨白,花容失色。 王语嫣来不及细想,一把卷起众人,抛上画舫。 然后一劈竹竿,画舫宛如离弦之箭,闪电一般离开渡头,驶向对岸。 掠夺万物生机的光环还在扩大,当王语嫣一行人踏上无锡的地界时,天色已经完全暗淡,几近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明明是正午时分,天地却一片昏暗。 休说太阳的踪迹全无,就是星光也没有半分垂下,无锡城中一片大乱。 “娘,你在哪儿?” “孩子,我的孩子,谁见到我的孩子了?” “天狗食日了,大家不要慌。” “不要抢,不要抢我的布,天杀的。” 混乱中,有胆小的被当场吓死,有被踩踏而死,当然也不乏作奸犯科之人,大占便宜。 当王语嫣一行人出现在无锡城时,几乎所有的男人眼里都冒着绿光。 只是当王语嫣亲手拍死了几十个地痞无赖后,就再也没有人打她们的主意了。 “轰隆”一声惊雷从天际传来,无数人抬头仰视。 只见一条金色的雷霆锁链如金蛇探首从厚重的天幕里垂下,直插入太湖中心。 刚落至曼陀山庄上空,空间诡异的发生扭曲,连带着金色的雷霆锁链一起扭曲,最后被无形的力量吞噬,直至消散。 至高的存在仿佛被激怒,九天上金蛇闪电交织,雷霆万钧,一道横跨天际的裂缝出现在天空中,天威如狱。 位面的意识被惊醒,比起神雕位面的位面意识,天龙位面的无疑要强大十倍不止。 裂缝睁开,露出一颗银灰色的瞳孔,冷漠无情,俯览着苍茫大地上的云云众生,波澜不惊,如观蝼蚁猪狗。 大地上,所有的生灵福至心灵,举首朝拜上天。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在注意到太湖中心那道透着无尽的苍茫和厚重的青色光芒后,头一次出现了错愕。 接着便是恐慌,一股哀求的讯息从九天上传下来,青光一顿,仿佛在计较着得失。 位面意识银灰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一道金色弧光劈下,曼陀山庄的地脉被斩断。 在一片轰隆巨响中,曼陀山庄的地界四分五裂,缓缓沉入太湖。 在地下,天地胎膜处,出现一道百丈大小的裂缝,青莲子疯狂的舒展根须,将其插入天地胎膜以外,开始吞吸诸天界海中的时空乱流。 比起狂暴的时空乱流,天龙位面中的那些物质精元无疑低下太多,恐怕吸干了天龙位面都都无法让青莲子发芽。 看了一眼已经化成一片死域的太湖,位面意识闭上眼睛渐渐隐去踪迹。 经此一难,太湖恐数百年内不会再有活物存在了。 无数生灵跪伏一地,无人敢抬头窥视天威。 王语嫣看着已经消失了的位面意识,喃喃道:“天?” 几天时间过去,太湖发生的事传遍天下,引起轩然大波。 无数人前呼后拥前往太湖,以印证传言的虚实。 各地更是掀起一股狂热的修道高潮,一度让天下道观爆满。 无数的英雄豪杰欲探寻金色雷霆的降落之地,以期寻求机缘。 只是那里远在湖心,只得乘船而行。 然后令人惊恐的事发生了,大小船只放下去竟然无法漂浮在水面上,纷纷沉入湖底。 有闭气高手欲潜水而行,只是下水以后再也没能上来。 在连续死了一批好手之后,众人才发现太湖已经变成了一片死域。 因为湖边休说一只活物也看不见,就是湖底,连一根水藻也没有,湖水清澈的有些可怕。 靠近湖岸处,还能清晰的看见沉在水底的水鸟骨骸。 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便是如此了。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江湖上少了谁都不会停止运转,东方云皇也不列外,该发生的一样会发生。 曼陀山庄所在的岛屿崩溃沉入湖心后,王语嫣带着木婉清、阿朱、阿碧一干侍女去了天山灵鹫宫投奔天山童姥。 虽说是受了些影响,但丐帮的杏子林大会依然召开。 毫无意外,乔峰成为众矢之的,被康敏、徐冲霄、全冠清、智光和尚一干人揭破身份,抛下打狗棒离去。 李清露、赫连铁树率领一品堂高手随即赶来,毫无防备之力的丐帮众人被一网打尽。 这次,可没有阿朱和段誉扮演的乔峰、慕容复来救他们,但不得不说,剧情的修复能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大。 他们先碰上跟踪一品堂踪迹而来的六扇门女捕头姬瑶花和上百名紫衣白衣捕快,双方在天宁寺发生激战。 又很巧不巧的惊动了附近喝酒的乔峰段誉一行人,于是乎,一场势均力敌的厮杀展开。 李清露和化名李延宗的慕容复双战乔峰,最终以两败俱伤的结局收场。 第一百九十五章 青莲铸仙体 太湖中心,因为位面意识一记金光斩断了地脉,使得太湖湖底下降近百米之深。 又有湖心岛崩塌后填入,堵住了水脉和空缺,才使得太湖没有倒灌其中,水脉干枯。 此刻,在太湖最深处,一道丈许大小的光罩静静绽放着光芒。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东方云皇原本洁白如玉的骨架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通体玄黄之色,坐卧之间,气息苍茫厚重,宛如泰山。 道道玄黄气流以脊柱为中心,流转于关节骨骼之间,淬炼着四肢和头颅。 双膝之间,青莲子终于发芽,在吸收了诸天界海中的时空乱流,莲子发芽,结出一个小小的花苞。 隐隐约约一道人影坐卧其中,双目紧闭,依旧沉眠。 玄黄珠悬浮在半空中,再一次分出一道玄黄气投入脊柱中,骨骼一阵颤抖,一道道细小的裂缝出现。 不要小看了这一缕玄黄气,玄黄者,天地精髓也。 厚重无比,放在外界,压垮一座大山都绰绰有余了。 青莲花苞中吐出一道青色神辉包裹住骨架,裂缝迅速粘合起来,消失无踪。 玄黄珠再次分出一缕玄黄气,如此周而复始。 以天地玄黄气和青莲造化之气来锻造身体,天下还有比这更奢侈的吗? 头顶紫莲花将神光洒下,勿使玄黄气和造化气泄出一丝。 直到有一天,玄黄珠分出的玄黄气再也无法将骨架震裂时方才停止,玄黄珠飞下,融入脊柱中去。 脊柱是人体大龙,玄黄珠融入其中后,所有骨骼中的玄黄气瞬间合一,化为一个整体。 青莲花苞一阵抖动,仿佛饱和一般,青色的根须从诸天界海中收回。 天地胎膜迅速愈合,将时空的气息隔开。 青莲根须沿着玄黄骨的轮廓开始编制经络,慢慢的,十二正经,八脉奇经逐渐成型。 青莲花苞再次吐出一团蕴含造化之气的神辉,作用在玄黄骨上面。 血肉渐渐衍生出来,四肢,五脏六腑,头颅处渐渐充盈,已经有了人形轮廓。 一息白骨生肉,两息骨肉化生,三息经络通达,四息衍生六腑,五息五脏生神,六息气通四极,七息六阳聚首生头颅,八息蕴神精气足,到了第九息,东方云皇已经再次重现于世。 他现在已经脱离后天生灵,晋升先天生灵之列。 天地未开前为混沌,天地初开天道未成之际为先天,天道归位之后为后天。 以玄黄气来铸骨,以造化气来造身,以混沌青莲子为道胎,他的资质,已经远超一般的先天。 只是神体初成,却还缺了最重要的血。 因为他身上那斑杂不均的人族血统早被青莲子净化掉了。 这时,悬浮在半空中许久未动的河图一阵闪烁,四滴蕴含着浩荡威严的神血显化而出。 一滴呈蓝色,玄武形,包裹着浓浓的水泽之气,气势如大河奔流,无有边际。 一滴呈金色,炙热霸道,透着一股焚天灭地的皇者气息,化成一只张牙舞爪的三足金乌。 一滴呈青色,风雷之气相互缠绕,更有一股从太古洪荒穿越而来的凶戾之气,这是一只小鲲鹏。 最后一滴现赤红色,内含一股与天地相合的玄奥气息,伴随着阵阵乐道杀伐之声,浩浩荡荡的皇者之气不逊前者,呈龙首人身像。 毫无疑问,这四滴神血来自四位先天神祗,河图的前四位主人,先天大神河伯冯夷、天帝帝俊,妖师鲲鹏和天皇伏羲之身。 他们虽早已死去,但这仅仅一滴血都蕴含莫大生机与力量。 若非紫莲花镇压,祂们脱离河图的一瞬间就能破空而走,千年后,再蕴出四尊大妖来。 此刻,却注定了为东方云皇做嫁衣。 四只小生灵疯狂冲击,却无济于事,被一举打入东方云皇的身体。 一时间,壬水、离火、罡风、劫雷、音杀之气疯狂的在东方云皇的经脉里流窜,几欲要将这幅身体撕裂。 河图落入上丹田,镇住狂暴的识海。 随后紫莲落下,水退、火熄、风停、雷掩,音消,四滴神血乖乖流进了九窍玲珑心中,被紫莲花融为一体。 “碰”“碰”“碰”“碰” 沉寂的心脏开始跳动,五彩色色的神血开始流经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东方云皇苍白的脸上红润渐现。 他此时俨然常人模样,在朝阳紫气被化尽后,显露出本来面目。 黑发如瀑,长眉若剑,洁白如玉的皮肤上一道莹光若隐若现,眉心一朵青莲栩栩如生,含苞欲放。 他,东方云皇,涅盘重生,脱胎换骨,再次归来。 丹田里,一团拳头大小的青色神光护佑着东方云皇的武道元神从空间中遁走,飞入诸天界海。 最后出现在真实与虚幻交界处的夹缝里,那里是世间最不可捉摸之处。 贯通虚实两界的时空长河就起源于那里,理论上,没有任何生灵可以接近那里。 青色光团穿行在时间的长河里逆流而上,寻找着祂的目标。 时空长河,流转古今未来,祂以无限时空力量为波涛,以众生元灵为沙石,流转诸天界海。 其色玄黄,其色清明,其色又不可明状。 光团一路走来,没有找到目标,毅然冲向了源头。 那里是一片混沌的尽头,象征过去现在未来的时空长河被人生生用大法力截断。 一朵紫莲花悠然立于中霄,花瓣神光如剑,生生斩断了万古之前的一切因果。 时空长河由此而断,也由此而生。 紫莲花发现了逆时空长河而来的灵光,却没有阻拦,任由其冲入封印中。 时空长河的另一边是一片灰蒙蒙的死亡世界。 这里没有光明,没有黑暗,更没有生灵一说,只有最纯粹的死亡与寂灭。 这里是上个纪元世界。 灵光没有停顿,顺着破碎的时空长河而上。 纪元大劫,末法之劫,西游大劫,封神大劫,人道封天大劫,巫妖大劫,大劫,龙凤初劫,内至更加久远的荒兽之劫的时空碎片一一骤现。 穿越太古洪荒,在时空的起源处,灵光找到祂要找的东西,一片破碎的只有四分之一的混沌色元灵。 灵光瞬间融入了元灵中去,混沌元灵融合,随即消失在原地。 在那一刹那,诸天万界里一片大千世界中,至高无上的九重天上,一团巨大看不到边际,透着无尽威严的天道意识怒吼连连。 而另外一个高武位面里,在一片山清水秀的的道家草庐里。 一个和东方云皇一般无二的年青道士怔怔放下手里的竹简,脑海中浮现出无数影像,口里喃喃吐出两个字。 “太一” 第一百九十六章 皇天紫气 上丹田识海中,东方云皇的武道元神双手结印盘坐于青莲之中,周身环绕一道五彩色光轮,尊贵而威严。 在灵光与混沌元灵结合的刹那,他微微闭合的双眸中金光乍现,苏醒过来。 前尘中中,浮上心头。 在经历了一番由生到死、由死转生的经历后,他终于抹去了神雕位面意识留在他心灵深处的隐患和创伤。 更重要的是,这一番脱胎换骨后所带来的巨大收获,纵是一向心境平和的他也不禁心喜欲狂。 首先是身体,褪去凡体,以玄黄为骨,造化为身而生成的完美道体。 以水火风雷音四为先天大神血脉共同衍生的至尊血脉,再辅以混沌青莲子孕育而成的混沌道胎。 放眼古今,谁人可比? 他的身体直接化成金丹半仙之体,连跨过天人境界练皮、练经、练骨、练血、练髓,练神六境。 待精神气小三合圆满后,可直接修行天地人大三合,完成天人境界的修炼。 其次就是身份的改变,他的骨与血,命与魂已经于混沌青莲融为一体,从此,他就是本纪元新的混沌青莲。 最重要的就是最后那一团青色灵光,那是混沌青莲的本源灵光,混沌不灭灵光。 灵光,是元灵的初始状态。 每一个生灵在时空的长河里都有属于自己的元灵,它存在于过去、现在、未来。 是一个生灵存在于世间的印记,它与生死轮回无关。 在太古洪荒时代,先天神灵生而尊贵,是因为他们有着与至尊天道同生的先天不灭元灵,以及用天地法则而孕育的先天元神。 可以说,他们与天道同父母而生,他们是真正的衔着金钥匙而生的道二代。 在悟道修行上,他们的资质是普通后天生灵的千倍万倍,差距就是这么大。 所以说,后来的人族,虽说应道体而生,悟性智慧潜力远超洪荒万族,但天道却从未将人族放在眼里。 因为人族后天而生,即使资质再妖孽,也注定了永无超脱之机。 这是所有后天生灵的悲哀! 不是从一开始就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而是连站在跑道上的资格都没有。 不得不说,跟脚和出身真的很重要。 而比起后天生灵的后天不灭元灵,先天神灵的先天不灭元灵更加尊贵的,则是混沌魔神的混沌不灭元灵。 混沌魔神应大道之数,共计三千尊,混沌青莲的灵光为何无法化为元灵,却让东方云皇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今天,这团混沌不灭灵光与东方云皇的元灵合一,从此,东方云皇就有了混沌魔神的身份,本纪元唯一的混沌魔神。 还有另一件东方云皇没有想到的收获,玄黄珠淬炼筋骨时,传给他一门炼体功法《玄黄不灭体》。 这可是与盘古《九转玄功》同等级的炼体功法,共分四层。 第一层修炼浊黄厚土身,练就万邪不侵之体:第二层修炼太清天道之神,练就万法不沾之体;第三层玄黄合一,开天辟地,练就万劫不灭之体;第四层超脱混沌,练万纪不朽之身。 每一层又分初入,小成,大成,圆满四个阶段,共十六级、 本来他金刚不坏体神功大成,龙象般若功几近圆满,才勉强有修炼的资格。 但他靠着前面海量玄黄气和造化气的堆积,硬生生的练成了厚土之身的第一阶段,身体硬度堪比极品法器。 说起功法,东方云皇这才想起,先前闭关之时,新的功法已经创出,该有个合适的名字。 其气至纯至刚,行功运气,宛如惶惶天威,不可逼视,反之至阴至柔,至寒至虚,太极化生,阴阳互生。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天之道,至高无上,至神至虚,众生之下皆为刍狗。 天道无相,化一切有情众生相、无情众生相、仙佛相、鬼神相、妖魔相,皆是我相。 三脉天最高,天字尊贵之际,故名之为皇天。 而天地八相中,坎离即济,水火交合,阴阳共生,成紫色而居于中央,故名之为皇天紫气。 至于类别吗?他倒是犯了难。 有着太古洪荒完整修性体系的他自然不会像想那些玄幻小说里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什么魔功神功之类的乱起名。 他有些轻微的强迫症。 洪荒体系里,功字最高,对应圣人天尊,例如《九转玄功》,保证能让你修炼到天尊境界,虽然只是身体。 其次为经典法决,分别对应大罗金仙,太乙金仙,金仙,以及天仙,这是后人创造出来的体系,在洪荒五十六万亿年纪元里最得世人认可。 因为即便是圣人天尊传下的经文,最多也就修炼到大罗巅峰。 后面的准天尊境界要靠自己去悟、去参,自行摸索,炼化法则,修成法力。 东方云皇创出的功法,最多完成天人境界的修炼,仅仅完成筑基,连个最低的‘决’字都称不上。 最后拍板定案,定名为皇天紫气真解。 至此,长达五十年的潜龙之路已经彻底走完,该到了现龙的时候了,再潜下去,是龙也变成虫了。 三年前的恩怨,也该出去了解了。 太湖,原本死气沉沉的湖面上,不知何时开满了青莲。 异香阵阵,方圆百里不绝,引得周边无数人前来观赏。 东方云皇的识海之内,精神力化成了一片浩瀚无垠的大海,沿着眉心祖窍扩散开来。 一米,十米,百米,千米,万米,一直到十万米,东方云皇方才感到轻微刺痛感,已是极限。 然而,识海内的精神力却才施展了不到十分之一。 方圆整整十万米之内的一草一木全部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双眸猛然睁开,金银两色神光在他眼中冲天而起,在太湖上护城一只三足金乌和一只三足银蟾对天长鸣。 “唳”“咕” 月亮从东山生气,而太阳遥垂在西天,日月同辉的胜景出现。 两声啼鸣后,日月的倒影与神兽的倒影诡异的重合,使得它们看起来更加凝实了几分。 再一次啼鸣后,神兽的虚影交织着冲入太湖,落进东方云皇的双眸中去。 他原本漆黑如墨的瞳孔中形成了金银两色的重瞳,神光闪烁,宛如日月。 东方云皇缓缓站起身来,手轻轻一握,空气中传来气爆的声音,四周的天地元气疯狂的乱蹿。 感受着身体中那反手能劈山断海的可怕力量,止不住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玄黄不灭体第一层仅仅初入,就已经是金丹半仙之身,肉身通灵,诞生神通。 放在当世,天下无敌 第一百九十七章 玄黄不灭 他并起剑指,对着头顶轻轻一划,一道黑不见底的空间裂缝随之出现。 一股如火山蓬发般的巨大力量冲击而上,天地元气分成两半,头顶上碧油油的太湖湖水缓缓向两边分开。 金色的祥云布满了九天,一道紫色的光芒从他身上升起。 这一掌,劈开了天地元气,也劈开了整片太湖。 东方云皇的身影也随之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无数人呆若木鸡,怔怔看着那宛如般的身影。 东方云皇重瞳开阖之间,晶莹的身躯上光华流转,背上生出一黑一白两只巨大地羽翼。 双翅一震,直击九天而去。 在那一瞬间,天地仙乐阵阵,百万里紫气随他冲霄而起,化为真龙凤凰护佑在他左右。 大宋、吐蕃、大理、北辽,天边的紫气渐渐弥漫至整个天龙位面,天降金莲,洒下甘露,为他庆生。 无数生灵飞禽走兽跪伏一地,礼颂苍天,朝拜圣人,庆贺东方云皇的重生。 在时空的长河中,一缕青光乍现,神圣而朦胧,时空的力量在一瞬间扭曲。 虚空界海中,无数位面以及大小千世界向着天龙位面环绕而来。 一只紫色的大手突现,将那一缕异象抚平,掩去了天龙位面的一切天机。 而后,又默然消散,界海中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无数道神识小心翼翼从各个世界里探出,仔细探寻着界海暴动的原因。 却愕然发现,界海中的时空乱流竟平白稀薄了许多,一时引发诸多猜测。 毫无疑问是紫莲天道出手掩盖,混沌青莲出世,引发界海暴动,诸天朝拜的可怕后果绝不是被万界共尊。 而是被无数渴望超脱永恒的老怪物拉去研究,剥夺造化和生机。 一具混沌青莲生成的道胎,足以让许多人争得头破血流了。 青色祥云上,万道霞光披在他身上如沐神辉。 东方云皇没有沉浸在众生膜拜的赞歌中,而是静静体会着这具强大的身体带给他的新力量。 天地有声而无声,大音希声,力量无处不在,只要你能驾驭的了祂。 九天上,炙热而明媚,爆裂而温柔的是红色的火,刚正不阿,诛仙灭魔永不停歇的是紫色的雷。 流荡在天地,无处不在的是青色的风,蓝色的是水。 世界在东方云皇的重瞳之中变了模样,祂依旧是祂,祂又不是祂。 还有一种规律飘荡在万物生灵之中,似喜悦,似哀愁,似威严,又似低沉,东方云皇仔细的去把握这个规律。 半晌,他真气震动,口吐一声震人心魄的巨喝: “咤” 笼罩在他身边的金色祥云以及漫天的紫霞气被一声喝碎,声势不息,漫延百里,震彻天地。 咤字是开天第一音,音之一道的极致手段。 没有亏了那四滴神血,他刚融合,就有了御使水火风雷音的力量,对天地八相的认知更进一大步。 站立在九天之上,芸芸众生在他脚下臣服,世间生灵,微小若尘埃。 他突然感到一股天地悠悠的孤寂,那是一种仿佛从未有过的震撼。 他放开心神,与茫茫苍天合为一体,全身心的去体会这种震撼。 他的双眼突然化成了银灰色,瞳孔变成了暗金色,身上多出来一股浩瀚如苍天一般的至尊威严。 至高无上,天威如狱 世间万物皆有势,武者师法自然,成就于身,谓之大宗师也! 山有山势,海有海势,天,自然也有天势,先天大宗师境界,水到渠成。 东方云皇又是一声长啸,身上升起一层赤红色火光,黑白双翅一展,如离弦之箭,从九天坠落,半空之中,只留下一道火光一闪而过。 仅仅半日时光,天下大喧,一片哗然。 都说圣人五百年一出,依着那日的紫气遮天,普天同庆的胜景,便是当初的圣人老子都没有这般伟力,最多也不过九万里紫气而已。 更重要的是,那人出自大宋朝江南,落在有心人眼里,那便变了味道。 西夏、北辽、大理、吐蕃等国以最快的速度前往汴京探清虚实。 作为主家的赵宋朝廷,却罕见的没有半分声响。 而在民间,群情鼎沸,无数州县大开四门,清扫道路,洒水却尘。 大小官员上到知州通判,小到普通百姓,在四门处跪了一地,无数人翘首以待,静待圣人降临。 整个江南十二路府城,六百多个州县无不如是。 只要是道路上出现骑牛的童子或者老人,就会被客客气气请到县城里一顿好吃好喝。 虽然最后确定不是要找的人,但却没有气馁,前车之鉴犹在。 当初的尹喜就是这么干的。 然后他就从一个小小的看城门的,一跃成为道门鼎鼎有名的关尹子文始真人。 谁都想成为下一个幸运儿。 此时,被万众翘首期待的东方云皇又如何呢? 清风徐徐,入口生津,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清香的味道。 漫天的紫霞气早已散去,距离甘霖降下已经过去了一天多时间,万物生灵在经历了一场洗礼后灵性渐增。 在苏州通往中原的官道上,东方云皇白衣赤足、散发披肩,背着长剑,一步一触向北而去。 虽然只是简陋的素白麻衣,但却难掩眉目如画,风华绝代的无上风采。 他的步伐极为缓慢,每一步踏出,待后脚跟上后,再踏出另一步。 始终保持双脚都随时踏在大地上,仿佛这样更舒服一点。 那双可以令日月失神的眸子紧闭着,双拳紧握,仿佛在忍受着什么难以忍受的巨大痛楚。 事实也的确如此。 玄黄不灭体第一重厚土之身,以大地浊黄气洗练身体,一经练就,只要脚踩大地,便能源源不断从地脉中汲取精气,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如同当年的洪荒巫族一般。 只是以大地浊黄气练体,是一件极其痛苦而又漫长的事。 玄黄气号称天地母气,清玄者,天之精也,浊黄者,地之源也! 作为大地母气,浊黄气又分生死二气。 生之气包含大地精气,大地灵气,大地源气,大地龙气等。 死之气则是灾气,晦气,败气,煞气等。 仅煞气一类,就有凶煞、血煞、桃花煞,五行煞等,常人沾之一缕必死无疑。 高级的有魂煞、怨煞、咒煞,命煞,弄死仙人都是寻常。 目前就凶煞,血煞两类,就让他痛不欲生,好在有源源不断的大地精气来滋润恢复,才让他熬了下来。 效果倒也显着,仅仅两天,这具半仙的肉身就被开发到了下品法器巅峰的程度。 但这种被动的修行,让他极不适应。 以天龙位面这种中武级别的位面,已经无法容纳他的肉身。 他一举一动之间,就摄住元气,冻滞空间。 纵然强大无比,但已经失去了历练的本意。 为此,他释放出天痕剑十二分之一的力量,一万八百钧的神力压在身上,将金丹肉身的力量抵消。 一万零八百钧,合计三十二万四千斤。 这等神力释放出来,一指头弹死一个天人大宗师应该绰绰有余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风起黄河 他一步步走在官道上,慢慢适应体内暴涨的力量。 远处的城门口处,密密麻麻跪满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在目光狂热的注视着官道。 他们已经跪了一天一夜,有的人体力不支,已经昏了过去,更多的人则是在继续等待着。 因为谁都知道,紫气自太湖之西而出,圣人一定会东出,谁都想成为下一个尹喜。 东方云皇好笑的看着城门口发生的一幕,一个发须皆白的八旬老翁一脸惊慌失色的被人从牛车上请下,簇拥着进了城门。 世人投机的心思什么时候都不会断绝,但很多时候,他们都缺那双识破真龙的眼睛。 最终错把冯京当马凉了。 金丹肉身的境界的许多神通都无法掌握和施展,但一些被动的技能还是存在的。 如天人合一境界的返璞归真。 他的身体时刻与天地万物合一,如今站在那里,但在所有人的眼中,他只是芸芸众生中最普通不过的一员,就像路边的草木竹石。 哪怕他长得再俊秀非凡,天人化生,在他们眼中,都会被不经意忽略,免去了他不少麻烦。 这就是天人之妙。 天地一太极,人身一太极,因意成内外,因小成大小,天人舍去形体内外之别,与天地元气合一,化势为领域。 金丹半仙,吞吸天地灵气,洗练肉身,褪凡化仙,生出种种不可思议的神通。 他一路没有停留,直向汴京而去,那里,即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与此同时,汴京城里的三位先天大宗师,元十三限、关七、燕狂徒偶有所觉,齐齐看向东南方。 那里,一股杀机滚滚而来。 惊风未动蝉先觉。 修为到了他们这般境界,对于涉及到己身安危的事,他们都有本能的直觉。 在元十三限由生转死,由死转生的涅盘一举跨过宗师,修成大宗时后,仿佛打开了某种枷锁。 关七圣主和燕狂徒二人同时突破,借着深厚的底蕴直接进入大宗师中期巅峰。 汴京城中暗流涌动,不时有飞鸽传出。 自在门的残余力量,迷天盟以及权力帮无数好手飞速向汴京城齐聚而来。 汴京城到苏州的距离,说长也不长,东方云皇一路步行,两天时间就到了黄河边上。 汴京城已经遥遥在望。 汴京,战国时为魏都大梁,其后有数个朝代建都于此,后梁、后晋、后汉、后周,再到北宋。 前前后后,百年光阴,朝代变换,古城依旧。 汴京城有天下之框,万国咸通之称,有汴河、蔡河、金水河、五丈河等河流贯城而过,水利畅通之际。 不过,即时优点,也是缺点。 攻城之时,水是最大的攻城利器,历来为人屡试不爽。 这里原本是有一座浮桥的,只是不知何时被人斩断。 上流,十几艘大船齐齐顺流而来,上面三杆大旗随风飘扬: “权力帮”“迷天盟”“自在门” 屹立在黄河滚滚不息的浊浪上,东方云皇稳如泰山,任是河水再汹涌也湿不了他的衣角。 北宋时的黄河与千年后的黄河是不一样的,自黄河夺淮入海之后,走的就是古河道。 从上游携带的泥沙到了这一段平缓的地带会沉积下去,造成河床抬高。 使得汴京城三番四次被水淹没。 东方云皇融入了河图主人先天神祗河伯冯夷的神血。 冯夷正是黄河河伯,所以在黄河中,他如龙归大海一般随心如意。 如有灵性一般,在他脚下形成一个巨大漩涡,浊黄色的泥沙被无形的力量分解,显露出素白色的河水来。 号称千年不清的黄河水就这么几个呼吸间由浊变清,若让人知道,定然会惊掉下巴。 “这便是河伯的力量吗?”东方云皇若有所思。 仅仅站在那里,他就感觉与整条大河融为一体,无穷的水元气在他的血脉里跳动。 源源不断的力量从他脚下涌来,他有种随时劈断江河山岳的冲动。 十三艘五牙大舰齐齐停在了东方云皇身前五十米处,每一艘都有二三十米长,船上人头涌动,已经站满了人。 船头十几股先天宗师的气息毫不掩饰向着东方云皇碾压而来,东方云皇神似不动,面不改色。 水涨船高,这些人原本最多不过先天后期,大宗师境界的突破,他们也随之突破。 他们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持剑者、持鞭者、使环者,提刀者,皆杀气腾腾。 东方云皇虽然不用认识他们,但却能准确地叫出他们的名字。 自在门旗下,船头仅有三人,应该是叶哀禅及其门下沈虎禅、边惜鞋,身后跟着一些形形色色的后天境界的弟子。 自在门还未壮大便已半残,许笑一与织女身死,天衣一脉分崩离析。 元限以下,六合青龙被他所杀,诸葛正我及四大名捕留守汴京。 可怜这位笑傲红尘的懒残大师,不得不亲自出来主持自在门大局,今日少不得要丧身于此。 迷天盟旗下站着整整六位先天宗师,大圣主颜鹤发,二圣主朱小腰,三圣主邓苍生,四圣主任鬼神,五圣主张铁树,六圣主张烈心,后面还有一干小弟。 当然,这个一干,是指足足六艘大船近三百人。 剩下的七船人是权力帮的人马,为首的是个赤手空拳的年轻人。 一身真气浑厚,霸气凛然,应当是日后君临天下的李沉舟。 实力在先天宗师巅峰,几乎与未突破前的他一般无二。 身后跟着完整无缺的四大护法,“九手神鹰”孙金猿;“翻天蛟”沈潜龙;“东一剑”蓝放晴;“西一剑”白丹手,四人均是先天宗师。 至于后面的“八大天王”“十九”“一杀”“三凤凰”一类的,此时还未出场,大抵还在某个角落里苦练武功。 东方云皇早已无力吐槽这些人的名字,实力不咋样,名字一个个起的震天响。 后面七艘大船上,跟着近五六百人的散兵喽啰,实力有高有低,有先天,也有后天一二流的。 真的是散兵喽啰。 有武林南宫,皇甫世家,有唐门暗器,霹雳堂,五虎门,乌衣帮等各种牛鬼蛇神,甚至连尼姑都有。 此时的权力帮未经整合,一盘散沙,李沉舟也还是孤家寡人在打拼。 他的妻子赵师容可能还未踏足江湖。 大总管,袖里日月柳随风估计还在江湖上流浪。 足足十二位先天宗师,近一千人的队伍,这放在战场上,足以推平一支十万人的大军。 第一百九十九章 该死的人 此刻却严阵以待,与他隔江对峙,这是赤裸裸的阳谋。 一是为了检查几日前的百万里紫气是否与自己有关,二是为了摸底,三吗?就是提前损耗自己的实力。 不然的话,那近千人的队伍是来黄河旅游的吗?这可不是神雕位面里那群拉来凑数的绵羊,任他屠戮。 先天境界有近百位,在两旁平静的山林里,还潜伏着各种气机隐晦的探子。 有两人的实力与李沉舟等人不相上下。 放眼当时,应给是长江三峡十二连环坞大盟主朱侠武、萧秋水一类的。 只可惜······ 东方云皇嘴角扯出一丝诱人的轻笑,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朱大天王?今日要变成死天王了。 他轻抬起光洁如玉的右脚,在水面上轻轻一点,漩涡彻底消散。 一圈微小的涟漪迅速扩展开来,到了岸边,已经化成惊涛骇浪之势,将一人高的巨石在轰隆声中拍成碎片。 黄河也仿佛为之一震,伴随着浓浓血色,无数残肢断臂从水面上浮起。 东方云皇轻哼一声,一群见不得人的死老鼠。 与之相反,李沉舟面色微一僵,须臾恢复正常,心里暗骂几声没用的废物。 稍微一扭头,却发现隔壁船头,朱红一身,手里把玩着长鞭的朱小腰正似笑非笑看着他。 他面不改色,转过头去,对面又是一声轻笑,他不由一阵恼怒。 这个女人! 现在的李沉舟终究还不是以后心机深沉、手段狠辣的枭雄。 虽有狰狞头角,但在许多大佬面前,手段还有些稚嫩。 “东方掌门静伏三年,潜龙出渊,莫非自以为有了挑战天下英豪的实力?” 他双手抱胸,神色傲然,颇显不可一世的气度。 “宰了你们,绰绰有余。”东方云皇平静道。 “好大的口气。”李沉舟冷笑一声。 “你逍遥派早就已经四分五裂,在这双铁拳下,谁给你的底气也敢口出狂言?” “是这个残破的逍遥派?还是那个早就已经死去的逍遥子?” 余下十一人皆是一阵轻笑,没人觉得他说的不对,其余十三艘大舰上近千的武林高手却无一人应和起哄。 到了这种地步,都是聪明人,因为蠢的人,早就死的干干静静了。 宗师不可轻辱! “我的底气就是我这双手,还有我背上的剑。”东方云皇神色始终不变。 懒残大师叶哀禅上前一步,低眉沉气道:“东方居士当世俊杰,听老夫一句良言相劝。” “逍遥派已是昨日黄花,居士何苦将大好年华尽覆于此?” 东方云皇没有回答,反而轻笑:“今日谁生谁死,犹未可知。不知大师可知,令师韦青青青是被我亲手斩于玉皇台上?” 叶哀禅长袖一拂,“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居士今日,好自为之。” “若是你一直藏在苏杭,我们也懒得理会,可你偏偏不识抬举。” “今日,这黄河就是你的葬身之地。”李沉舟沉声道。 身后七只大船上,所有人默不作声,兵刃出鞘,一时间,黄河上寒光阵阵,一场血雨腥风即将来临。 迷天盟的人一直在静静观望,今日之战,权力帮和自在门是主力,他们,只是来打下手的。 谁叫当初瓜分逍遥派财产的时候,这两派吃了独食呢? “是吗?” 东方云皇白玉般的手指双手合起,结出一道玄妙的印结。 “谁是该死的鬼?这里又是谁的葬身之地,还有待商榷。” 黄河河面上,不知何时泛起一缕缕白色的雾气,如梦似幻,宛如仙境。 像是有生命一般,在无形之中,将所有人笼罩在其中。 “今日,我会让你们知道,将黄河作为战场是你们最愚蠢的选择。” “因为这里,是我的主场。” “动手”李沉舟一声厉喝,乌金玄天掌率先拍出,旁边十一道指气,剑气,拳印不约而同的攻向东方云皇。 迷天盟的六位宗师也一起出手,因为东方云皇摆明了要把所有人都留在这里,由不得他们不出手了。 他们出手的速度很快,瞬间就到了东方云皇身前,但东方云皇的速度更快。 脚下一点,身体像是有无形的力量在撕扯,闪电般退入茫茫白雾里,攻击全面落空。 河面上的雾越来越大,但却好像有力量在牵扯着它,沿着某种轨迹在运转。 河面上,东西南北四面上天地山泽的相位一闪而过。 天空中,水火风雷四相位紧随其后,八股气柱交缠而起,如同长蛇,化为锁道,将所有人困在其中。 李沉舟,颜鹤发等人脸色大变,他们调查过这个阵法,当初在泰山上硬生生将韦青青青一个半步大宗师耗死的阵法。 叶哀禅神色不变,镇静自若,大袖下的右手掐着念珠转的飞快,连指节都掐的发白了。 当初流传出来后,他便苦心钻研破解之法,以期将来为师报仇,三年努力,终有所获。 周边的白雾已经疯狂的搅动起来,黄河上,一滴滴水滴被倒吸而上,遇到寒气变化成尖锐的冰刺,密密麻麻悬浮在天上。 在另一边,巨形太极图笼罩下,阴阳分明,一颗颗火球布满了天空,宛如太阳一般悬挂在天穹。 笼罩在众人四周的白雾伴随着突如其来的诡异的风声搅动起来,发出摄人心魄的呜咽声。 众人只觉得好似魔音贯耳,霎时间头痛欲裂,身体摇摇欲坠。 冰箭,火球以及漫天的风刃随之落下,一场杀戮盛宴拉开帷幕。 伴随着阵阵惨叫哀嚎之声,被烧死的,射死的,砍死的武林高手不计其数。 残肢断臂铺满了黄河,白色的雾气竟被染成了血色。 火球点燃了船帆,引起大火,借着风势,迅速蔓延开来,十几艘大舰无一例外。 叶哀禅、李沉舟等十二位先天宗师屹立在船首纹丝不动,无视身后帮众被铺天盖地的风刃冰箭肢解,横斩。 一边动手震碎袭来的攻击,一边仔细感应着天空中气流的变化,以此来推算奇门遁甲变幻的规律。 一气八相,一相三爻,交生六十四位,这些简单的变化一旦结合奇门遁甲之术,将衍生出无穷变化。 若要破解,非得精通《六壬》《梅花易数》《奇门遁甲》等易书的高手才行,而叶哀禅恰好专研此道。 第两百章 天赐神通 “上元一宫,中元四宫,逆飞六仪,顺布三奇。” 他喃喃了半天,手指不停地掐算。 半晌后,大喝一声,“大有,归妹,同人三位,出手!” 早就蓄势待发的十二位宗师同时将十二道掌力打入三道相位里。 漫天搅动的血雾突然一顿,云柱溃散,那无坚不摧的冰箭风刃也在一瞬间消散。 “阵,破了?”沈虎禅轻声道。 右手下意识的要擦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却只抬起一只空袖子,让他一声苦笑。 适才一个不及被削去了右腕,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疗伤,这会儿剧痛一阵阵钻心而来。 冰箭风刃虽停,血雾却始终没有完全散开,众人不敢大意,赶紧运功疗伤。 十三艘大船上仅仅这一个回合,损失近五六百人,几乎是一半的战力,让所有人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 “以为这就破了阵了?天真,可笑!” 东方云皇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声似雷震,如晴天惊雷,一些运功调息的倒霉蛋直接被打断,纷纷气血反噬,吐血三尺。 黄河上的血雾以之前十倍的速度运转起来,黄河河水倒吸而上,化成一条血色长龙冲入头顶的云雾中。 云雾此起彼伏,滚滚波涛上闪耀着五彩祥光,一条血龙翻涌其中。 东方云皇盘坐其上,正一脸冷笑俯视着他们。 五彩的云霞从他身体里进进出出,化成水火风雷种种异象披在身上,宛如神灵。 整座大阵,他自己就是阵眼。 “啊!管你是人是鬼,给我死来,拳倾天下!” 李沉舟长啸一声,拾空而上,右手一拳打出,声势惊人,惊天破晓,漫天血雾被他一拳震开,露出头顶彻蓝色的天空。 东方云皇和坐下的血龙也应声而碎,分裂成成千上万的小水珠。 每一颗水珠里,都有一张东方云皇的脸,都不约而同的冷笑着。 看李沉舟的眼神,仿佛看死人一般。 “本座没兴趣再跟你们玩下去了,你们可以死了。” 每一颗水珠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宛如悬挂在星空中的小明灯散发着柔和而又凄冷的银光,神秘而美丽。 那是东方云皇右眼中散发出的光辉。 天地间突然变得静谧起来,就连黄河轻缓的流水声也渐渐低不可闻,几近死寂。 在所有人的眼中,天色开始暗了下来,越来越暗,直至伸手不见五指。 天边,一轮银白色的满月正在升起,天地间重新恢复了光明。 月光皎洁,如流水一般从天上撒下,为大地披上了一层银纱。 “好美的月光啊!” 朱小腰伸手想要接住这月光,却骇然发现,她已经动弹不得。 连伸手的能力都没有,心里只想静静拥抱这美丽的月光。 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中满是惊恐,方圆五百米内,黄河周边竟不知何时结满了森白色的冰,水已经不再流动。 五百米山河,雪白晶莹,竟已经化成一片寒冰地狱。 包括她在内的十二位先天宗师,以及十几只大船上仅存的五六百武林高手都已经被寒冰冰封。 哪怕是前面被火球点燃的船只在内,也没有幸免。 月光越来越冷,所有人眼中的神色慢慢散去,最终归于死寂,生息皆散。 事实上,在他们看到满月的一瞬间,他们就已经死了。 佛语有云,人有六根六尘,六根者,眼鼻耳舌身意,六尘者,色声香味触法。 而月光,自东方云皇右眼中而出,专封眼鼻耳舌身意六根六识,断色声香味触法六尘。 再加上冰封一切的太阴寒气,合成一式完整的太阴神通,冰封九天。 冰封大地,冰封生灵,冰封元气,冰封九天。 神通神通,神而通灵,它由武道修炼到极致而化为神通。 而东方云皇属于特殊案例,他的身体在晋升金丹半仙之体时,肉身通灵,神通天成。 他身上的一门武功被动化为神通,显形在双目中,因此形成重瞳。 至于是哪一门武功,显而易见,运日月而成,藏造化玄机,除了日月掌,不会再有别的。 人之双眸,左为太阳,右为太阴,顶上天心为紫薇,元神灵台为天庭。 他肉身通灵时,结出太阴太阳两枚神通种子,的确是侥天之幸。 雾气不知何时悄然散去,原本滚滚的黄河和这一片绿水青山已经被冰雪世界取代。 十几只大船,数百名江湖顶级高手,仅此一役,全军覆没。 名震江湖的迷天盟七圣主,未来君临天下的权力帮主李沉舟以及闻名天下的自在门,在这一刻起,全部化为云烟。 难怪自己在射雕神雕时期,没有见过这些人,不曾想,再还没有登上历史舞台前,就被自己清理了。 剩下的元十三限,燕狂徒,关七,诸葛正我等人,后世也唯有传说留下,想来都是让自己给淘汰了。 还有刚才在旁边偷窥的那几只老鼠,哼!朱大天王,萧秋水。 呵,太阴寒气入体,今夜子初时分,等着死吧。 东方云皇起步,向前面的东京城走去,身后留下一片冰雪长雕。 此地受泰银寒气所摄,哪怕是炽热的夏天也能感觉的彻骨的寒冰。 非有东方云皇左眼中的太阳真火炼化,三百年内,将长存世间。 东京城由外向内,由三层城墙组成,最外层的是城郭,向里为内城,是真正的东京城墙。 最里面为宫城,又称禁城、皇城。 在三座城楼上,东皇云皇感觉到三股顶天立地般的气势,由弱到强,分别是元十三限、燕狂徒、关七三人。 官道上,已经悄无人影,往日车水马龙一样的胜景已经不再,现场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城墙设三门,高有五丈,此处为东京城正南门,开封二字赫然醒目,这几乎是东京城最高的城墙了。 远处,东方云皇看到了他,元十三限,他自然也看见了东方云皇。 屹立在城楼最高处,气血滚滚如狼烟冲霄,就像太阳一样光彩夺目,又仿佛泰山神岳,苍茫厚重。 人影模糊不清,他的气势比当初的韦青青青更强一筹,这就是完整无缺的先天十重大宗师。 第两百零一章 六龙御天杀元限 东方云皇知道,这是大宗师修成势之意境后,与天地元气相冲形成的视觉差,如黑夜里的明灯,夺人眼球。 这种异象,一直到突破天人境界,势之意境化成领域天人合一之后,才会消失。 他站在那里,身上赤红色的真气从毛孔中渗出,映红了整座城楼。 “你在等我。”东方云皇眼中带笑,脸上却是一片宁静。 “是啊,我在等你。”元十三限柔声道。 他身上真气涌动,赤红色光芒越发强盛,眼中杀机几乎凝成了实质。 “待会儿我会把你的脑袋拧下来,把你身上的肉一块块撕下来,祭奠我师傅的在天之灵。” 虽然两个相隔数百米,彼此的话却听得清楚。 面色和蔼,语言轻柔,仿佛旧友重逢,但他们却偏偏是不死不休的死敌。 “呵!三年不见,嘴上的功夫倒是长进不少。” 东方云皇脚步不停,未及,就已经到了元十三限身前五十米处。 “我感觉到前面黄河上彻骨的寒气,那些人,你全杀了?”元十三限突然问道。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东方云皇笑眯眯。 元十三限下意识的吸了口冷气,那是上千武林高手,不是上千头猪。 纵使是他,也无法在这么短时间杀光那么多人,十二个宗师,不是说笑的。 最主要的是,那些人中,有那个人的儿子,这下,麻烦了! 有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东方云皇几眼,有些惊诧道:“你右眼瞎了?不对........重瞳,你竟生出了重瞳!!!” 重瞳异象,非王即帝。 有史记载以来,第一位重瞳者为蚩尤,第二位帝舜,第三位霸王项羽,一直到距离本朝最近的一位。 南唐后主,李从嘉李煜,皆是重瞳,皆是帝王天子。 重瞳是历来帝王最忌讳的异象,若生于皇家内院,便是天生帝王,若生于平民百姓家,那就是夷灭九族的大祸。 想到本朝赵宋皇室那些满脑子都是权力欲望的废物,元十三限嘴角勾出一缕诡笑。 “相比这些,你该关心你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死了?” 东方云皇摸了摸右眼,以前灿若明星的眸子此时暗淡死寂,这就是施展神通带来的代价。 硬件空前强大,奈何软件不给力,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以他目前的实力本来是无力施展神通的,但那群蠢材将战场设在黄河上,成了他最大的助力。 接着黄河水脉的力量施展神通,他损耗的只有精神力罢了。 以他浩如烟海,比金丹灵识还要浓密的精神力,八九天就能恢复如初,没什么可担心的。 “是吗?也希望你手上的功夫比嘴上的功夫厉害。” 元十三限一声狞笑,浑身气势一震,无边锋锐搅动乾坤,天地间无处不在的元气疯狂暴动起来。 气势惊天,九天上的白云也在一瞬间被绞碎,化为乌有,他一掌,将方圆百丈天地拢在其中。 汴河河水冲天而起,化成一只巨掌对着东方云皇狠狠拍下。 东方云皇动也不动,任凭劲风将他衣衫吹的哗啦作响,大成境界的山字经果然可怕,可他,早已非吴下阿蒙。 眼看巨掌就要拍在身上,东方云皇右手一动,掐出个玄奥的指诀。 巨掌一顿,轰然炸开,化成成千上万的晶莹透明的小水珠,漂浮在半空。 “什么?”元十三限一声惊呼。 东方云皇右手一揽,怀抱阴阳,小水珠全部拢合,凝成一条水幕长河,在他周身流转。 整个过程仅仅在一个呼吸间就完成。 “龙行六道,浑天太一。” “六龙御天” 东方云皇一声长吟,一条水龙从掌中飞出,破开元气,破开空间,就已经到了元十三限胸前。 “不好!”元十三限心头一动,手掌印掌翻动,赤红色的真气生生不息,化作指印三指点出。 “山字经·转”“山字经·御”“山字经·崩” 赤红色的指印划破空间,打在水龙头上,要将其洞穿。 只是却做了无用功,那能切金断玉的三指偏偏一触即溃。 水龙气势不减破开护体罡气,从元十三限胸前穿过,他身上的衣服随之炸开,露出赤裸的上身。 “怎么可能?” 元十三限从未像这般绝望过,这一刻,他强烈感觉到死亡离他是那么的近。 他知道,他终于要死了。 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宗师撕裂浮云的力量对他一点儿伤害也没有? 他眼中尽是不甘和眷恋。 他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师傅的仇没有报,自在门还没有发扬光大,他怎么能死呢? “为什么?就不告诉你,还是做个糊涂鬼吧。” 为什么?再简单不过了。 你见过先天真气能破开金丹强者的肉身吗?紫晶真气的品质虽比不上金丹灵气,却也比先天真气要高出一筹,两者能抗衡? 可东方云皇偏不告诉他。 他的身体忽然膨胀起来,变成一个大肉球,元十三限甚至能清楚地听到他体内传出的阵阵龙吟。 连续六股力量流走在他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之间。 “吟”“吟”“吟”“吟”“吟”“吟” 六声长吟,六条血色飞龙从他身体中飞出,他们进去时无色的,出来时变成了赤红血色。 带走的,除了元十三限苦修几十载的真气,还有他熔炼山字经得以逆反生死的周身气血。 他的身体就像破了口子的口袋一般,迅速干瘪下来。 头上的黑发在几个呼吸间变成雪白一片,脸上形容枯槁,宛如风烛残年的老人。 血色长龙连续落在东方云皇的身上,一时之间,他身上的血气冲天。 东方云皇飞快运转玄功收拢四散的气血和真气,勿使他们浪费分毫。 赤红色真气化成洪流江河冲入丹田中,一颗青色小花苞下,九条根须疯狂掠夺吸收。 仅仅九个呼吸,一位大宗师的气血和真气就被吞噬了个干净。 花苞幽幽,更显生机,吐出一团精纯的生命精元融进东方云皇的身体,使得他的生命本源又强了几分。 “你,你这个恶魔,你不得好死。” 元十三限气机几近于无,伸出一只骨瘦如柴的手,恶毒的诅咒着。 东方云皇轻步上前,“咔嚓”一声将其踩死,施施然进了东京城,不再回头看一眼。 放过?那是不存在的,还是斩草除根的好。 第两百零二章 天下第一燕狂徒 入开封南薰正门,便是南门御街,后面就是内城朱雀门,以及宫城丹凤门。 历朝历代,所有的都城宫抵都是依照三桓二十八宿来建,东京城自然也不例外。 南北御街正中,就是宫城中心。 东方云皇一路走来,十里御街上静悄悄的看不见一个行人,所有的酒肆茶楼,店铺客栈,青楼勾栏全部关门。 蔡河之上,也看不见一条画舫。 整座开封城陷入一片静谧之中,仿佛这一国之都,已经变成了一座死城。 但偶尔从门缝窗户间小心翼翼透出来那带着探寻的目光,证明这座城市还是有人烟的。 “哗”“哗”“哗” 连续不断的甲胄声从两边屋顶上响起,一排又一排弓箭手现身,不几时,两旁的青楼酒肆上便已经站满人。 弦如满月,星光闪寒。 十里御街上,各个巷道之中,涌出大量宋军,手持长枪,朴刀等,将他团团包围。 锋刃凛凛,杀气腾腾。 宋字军旗下,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将领,一脸的沧桑,身后一杆“天波府杨”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东方云皇眉头一挑,天波府杨家?有趣! 前进已无路,后退也无门,这阵势,似乎已经插翅难逃了。 东方云皇淡然一笑,“我说驻守在城外的十万禁军到哪里去了?原来都在这里等我呢。” 没有人回答,杨宗保只是冷冷一声,“杀” 两边屋顶上箭如雨落,黑压压的覆盖了天空,淹没了一切。 “呵”东方云皇脚尖轻点,身体已在十丈之外,看着铺天盖地乌云般压来的箭雨。 左右双手各凝出两团赤红和白银色的真气,双掌合一,阴阳流转,平平推了出去。 对付这些连武者都算不上的弱鸡,他实在懒得费力。 只在一瞬间,两色光芒惊艳了天地,化成一股数十丈宽阔的真气洪流,带着浩瀚的力量迎击而上。 所过之处,将挡在它前面东西尽数摧毁,箭阵被撕裂,箭雨被破灭,带着更加强烈的力道倒卷而回。 无数瓦片砖石被气浪席卷倒飞而回,夹杂着无数残箭断羽,埋伏在两边屋顶上的弓箭手纷纷惨叫哀嚎着掉下屋檐。 一时间,哀鸿遍地,禁军一片混乱。 “盾牌压阵,长枪突进” 即便是到了此刻,杨宗保依旧保持住周围的禁军阵型不乱,甚至军旗令下,组织进攻。 “嘿”“嘿”“嘿”“嘿” 前进的号声中,一排排盾牌如墙推进,后面长枪林立,随时准备出击。 明知前进是死,这些人依旧视死如归顶了上来,倒是让他一阵诧异。 北宋朝廷还有这般悍不畏死的士卒? 一眼挑到那面杨字大旗上,他顿时心有所悟:这些人……是天波府杨家的私军。 也难怪,没有像后面那些禁军废物一样,溃不成军。 他右脚狠狠跺下,一声海烈山崩般的巨响,大地为之一震,一股股暗劲扩散开来,地面层层塌陷下去。 大军前行的阵势瞬间大乱,东倒西歪,前面的几百上千人双腿被震断,倒在地上惨叫连天。 即便是骑在马上的杨宗保也不例外。 他剑眉微皱,这大震山式的威力虽达到了一百二十八重,甚至犹有过之,足以震死先天大宗师。 但弱点也很明显,力量太分散了,若能将其合为一重,那才是大震山式大成的时候。 眼下,当速战速决,前面,还有人在等他。 白虎七劫,大啸天式 白虎七劫,大夺魂式 前者主声律,后者主心神,这相辅相成的两式结合的威力,可远不是1+1为2这么简单。 “吼” 一声摄人心魂的虎啸从东方云皇口中传出,由低沉到高亢,连绵不绝,震动了整座京城,惊起了无数波澜。 虎啸山林,群兽蛰伏。 朱雀门上,宫城之中,燕狂徒和关七圣主同时睁开双目,战意冲霄。 御街上,以东方云皇为中心,无数人倒地捂着耳朵翻滚,离他最近的天波府杨家军以及上万禁军已经被喝碎了心神,七窍流血而死。 “轰” 两边的店铺酒肆的大门直接炸开,里面的人倒了一地,了无生息。蔡河上漂起了一层厚厚的死鱼。 啸声足足持续了半刻钟,十万禁军倒下一半以上,前面的三四万已经没了气息。 中间的都七窍流血,一脸痴傻,俨然已经变成了白痴。 东方云皇缓缓起步前行,后面仅剩的几万禁军疯狂向后撤,他们自己崩溃。 面对这些人,东方云皇连追杀的欲望都没有,他们跟死没什么区别了。 纵是尽数屠了他们,也不过是掌下再添几万亡魂罢了,对他的实力没有半分增长,反而费时费力。 朱雀门高高的城门楼上,燕狂徒黑衣劲装,白发如瀑,大战在即依旧在打坐调息,他要将精神养在巅峰。 刚才得到消息,他的儿子死了。 所以,他要用铁拳,把那个人,打成肉泥。 那是个很强大的对手,刚才他一举击溃了十万禁军,他亲眼见证了他的强大。 他抬起头,看着远处走来的那到人影,缓缓站起身来。 他,已经来了。 燕狂徒,一个才情天资不下于韦青青青的人,十岁自创绝艺,十三岁突破先天,二十岁武功大成,名震江湖。 二十五岁冠绝武林,因吞服无极仙丹,阴阳合一,一举踏入先天宗师之境。 三十年前的天下第一强人,第一异人,第一奇人,也是第一狂人,后一手掀起武林浩劫,血洗江湖。 致使江湖元气大伤,长期处于调零,先天传承几乎断绝,直到现在都没有恢复过来。 他和东方云皇本质上是一类人,天资绝世,好武成痴,只是因为际遇的不同,便成了两路人。 燕狂徒出生在武道昌盛的黄金时期,有浩如烟海的武学典籍供他研习。 在这个年代里,无数名家辈出,武学之道几近巅峰,再加上他本人的资质和努力,才造就了燕狂徒天下第一的神话。 而东方云皇就比较悲催,末法的时代,物欲横流,武学凋零。 流传于世的,也都是些烂大街的外练功法,例如八级形意一类。 三流的练气法门都属罕有,东方云皇还得自己东拼西凑,一步步去探索,这就先天上逊色了燕狂徒多少倍。 若非他为了磨练做了几年杀手,初到武侠世界,估计连杀人都够呛。 再加上现代社会,人心浮躁,有几个能抛下一切,静心练武的? 他当初在神雕位面耐着性子,读几十年经书又是为了什么?还不是磨去他身体上和心灵上的红尘燥气? 你永远不知道一个现代人修炼内功心法是多么艰难,只是入门级的心无杂念、意守丹田的入定禅功就能把九成九以上的人拦在门外。 现代社会,三千红尘,金钱、权势、色欲、求不得者、放不下者、欲不满者,充斥于天地,比魔窟还要可怕,修行之人无不避之不及。 常人休说入定,就连简单的静心都做不到。 与心思纯粹的古代相比,练武的环境,完全是天差地别。 有时候,他真的挺佩服那些小说里的猪脚,系统灌顶,几十年内力滚滚而来,神功秘籍一学就会,上百种大成武功集于一身。 啧啧,完全不考虑心境能否适应,会不会心脉错乱,走火入魔。 如今,这样两个人却以这样的方式撞在一起,棋逢对手,令东方云皇不胜欣喜。 所以他决定,一样用拳头,送他上路。 “白虎七劫大震山势” “玄天乌金掌” 没有什么好说的,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一个字,干! 晴空中,两道闪电狠狠撞击在一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传遍了整座东京城。 “轰”“轰”“轰”“轰”........ 连续数十声惊天撞击,拳拳到肉,一拳比一拳快,一拳比一拳重。 东方云皇感觉身体中的血液好像要沸腾起来了,他禁不住仰天一声长啸,爽到极点了。 另一边燕狂徒也跟着放天大笑,已经弯曲折断的右臂微微颤抖。 仅仅五十拳,他身体中的无极金丹的药力就耗去了五成以上。 那家伙的身体,比大相国寺的巨钟还要硬,他拳拳打下去,就像撞击在钢铁上一样,没有留下半点儿疤痕。 第两百零三章 大宗师之落幕 燕狂徒将右臂一抖,分筋错位的骨骼关节自动归位,暗金色的真气迅速充盈四肢。 一身战意,比刚才更盛三分。 有了无极仙丹的药力在身,他体内真气的浑厚是同境界的三四倍,一身实力直追大宗师后期。 只是今天碰上了比他更变态的东方云皇,今日少不得要折戟于此了。 但他没有丝毫恐惧,狂战天下,宁死勿生,这就是他燕狂徒。 暗金色的光华闪耀,如在世罗汉,降龙伏虎,铁拳横空,有我无敌。 仅仅瞬间,就打出上百拳,空中发出一阵阵爆裂声,天地元气被打散,出现真空。 若再进一步,将真空打破,那就直接能破碎虚空了。 东方云皇的身体已经完全肉眼难辨,他的速度比燕狂徒还要快几倍,空中只留下一道紫色闪电。 白虎七劫,大撕风式。 洁白如玉的五指从虚空闪过,留下道道光华,一只手掌突然扣在燕狂徒的头顶上,要将其碾碎。 燕狂徒将身一扭,提拳而上,一拳一爪撞在一起,金紫色真气争锋,寸步不让。 半息之后,燕狂徒流星一般从空中坠落。 东方云皇趁机如苍鹰搏兔,扑杀而下。 “当”“当”“当”“当” 连续四拳,紫晶真气化成巨掌,狠狠打在燕狂徒当胸,发出雷鸣般的声音。 燕狂徒胸口的护体罡气越发暗淡,真气四出溢散,身体直砸向朱雀城楼。 仅仅在四分之一个瞬间,东方云皇手上的紫晶真气隐去,只露出洁白的拳头,气势却比之前更令人心悸。 只有不断的战斗,他对身体的掌控便越得心应手。 奋力追击,刻不容缓。 在距离地面五米处,东方云皇再一次对燕狂徒狠狠补上一拳。 白虎七劫大镇山式。 “哼”燕狂徒一声闷哼,暗金色的真气轰然破碎。 一百二十八重暗劲整合成六十四重后,威力足足强了十倍。 燕狂徒的五脏六腑被震碎,身体被打穿,在背上迸出鲜红的血花。 还有一截森白色的脊柱显露在外,已经碎成五节。 他脸上青筋乍起,充满血丝的眼珠仿佛凸出来一样。 口里一股血柱喷出,打在东方云皇当胸,将他上身衣服打成碎片四散开来。 含血喷人 这一口血气蕴含的气劲是燕狂徒临死前用尽精气神发出的全力一击,足以射杀一个大宗师。 只是打在东方云皇胸口,却连一点儿皮都没有擦破。 燕狂徒的眼神中,愤怒,不甘,惊愕,最后变成坦然,甚至还有一丝解脱和怀念。 他哪里知道?东方云皇的半仙之体,从玄黄不灭体修炼开始,就已经能比拟中品法器。 经过天痕长剑万钧巨力的不断磨练,目前已经进入上品法器之境。 以后继续磨练下去,就能自然迈入极品法器之境。 一旦经过天地灵气的淬炼,就能一举激活身体灵性,突破大地厚土之身,万邪不侵的第二阶段。 他的拳头再硬,在没有突破天人境界,作用天地之力的前提下,焉能破开东方云皇的法器之身? 别说战斗,就算东方云皇站在原地任他攻击三天三夜,也无济于事。 “轰” 燕狂徒的身体终于撞在朱雀门上,在一声巨响中,城门崩塌。 潜伏在燕狂徒体内的暗劲一触即发,破体而出,将他当场震为血雾。 可怜一代大宗师,竟连全尸都没有留下。 至此,名盛天下的权利帮,彻底烟消云散。 暗劲余势不减,以朱雀门为中心,地面包括城墙一节节崩塌,势不可挡。 半刻钟后,方圆五十丈,化为一片废墟。 东方云皇未及再想,有锋芒从前面无边烟尘中透骨而来。 刹那间,他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剑域之中,左右四方全是剑气。 好强大的剑意,东方云皇暗叹一声。 这般纯粹又强大的剑意,其剑道造诣,还在自己之上。 这是先天无形破体剑气,来人是关七圣主。 漫天尘雾向两边分开,关七一身简单青衣,缓缓走来。 他气质冷凛,白发披肩,却有着一双黑色修长的剑眉。 东方云皇注意到,他经过的地方,天地元气不存,一丈之内,草木竹石被无形的剑意搅成粉碎。 这般深远的剑道造诣,再进一步,就能化为天剑,修成剑域,如风云中的无名一样。 届时,先天无形破体剑气将直接进阶为天人武学,万剑归宗。 随着他的走近,空气中的锋芒越发锐利。 此刻,若有人站在他们中间,必将被剑气千刀万剐了。 “你杀了燕兄和元小友?”他眼中带着哀色。 大宗师,已经百年不出了,如今好不容易突破天地枷锁,却都陨落此地。 天下武林之不幸也! “他们挡了我的路,自然得死。你,也要死。” “你为逍遥子复仇,无可厚非,老夫很期待与你一决高下。” 关七身上的气势蓦地一变,如神剑横世,气势冲天。 东方云皇没有聚势,而是任由气场溢散,化作无边江海,将关七包裹在中心。 这种手段让关七感到异常的熟悉,他心头一闪,一段往事浮上心头。身体一闪,瞬间就已在五丈之外。 北冥域,一种由北冥神功修至大成境界练成的独特力场,当年让关七几人吃尽了苦头。 它即围困对手,干扰对手,又可以隔空吞吸真气,更能将溢散出去的真气重新收回,以达生生不息之功。 “和我比轻功吗?” 一声轻笑在关七背后响起,他回手一指剑气,却打在空处。 剑气再一闪,又在数丈之外,然而东方云皇又紧跟在他身后,在他肩上轻轻一拍。 关七连躲十数次,东方云皇每次都比他快,落在他身后。 “啊!”关七怒吼一声,手中无边流光化作交织的剑雨,将方圆十丈之内所有的一切,化成碎屑。 趾剑,霸剑,柔剑,正剑,弹剑,五剑齐出。 剑气如孔雀展翅,光彩夺目,照在东方云皇身上,五部剑气,泡沫一样破碎,没有留下半点儿伤痕。 换作一般大宗师,早被这无处不在的破体剑气撕成碎片了,怎奈东方云皇金身不破,只能徒耗心力。 金刚不灭体,水火难灭,刀剑难伤,是天下九成九武功的克星。 一道道森白色的剑气被折为真气,强行抽取炼化。 他操纵着北冥域化成一丈方圆的光罩,将关七困在其中,不断从他身上抽取先天真气。 就像当初困杀韦青青青一样,只是比上次更加得心应手了,不需要太乙天罗阵的协助了。 关七怒吼连连,北冥域中寸步难行,他每调用一分真气,就被吸走五成。 “先天破体,万剑归位” 剑气流转,覆盖在他身上的万千剑气如尊号令,在他掌中凝聚。 虚空中,竟有天地元气接引而下,化成一柄三十丈长的天剑。 “斩” 关七双手挥下,牢不可破的北冥域被劈成两半,关七脱困而出,挥着天剑向东方云皇斩来。 “怎么会?” 东方云皇先是惊愕,随即又释然,他当年可是围杀逍遥子的人之一,自然有破解北冥域的方法。 “你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我会用我的武功送你上路。” 东方云皇闭上双眼,紫晶真气从他身上升起,在他背后凝聚成一道十丈高大,面容模糊的紫色法相。 “皇天法相,截天手。” 第两百零四章 截天手式 截天手,东方云皇武功集大成的皇天四式之一,也是上次闭关的收获之一。 虽非神通,却也犹有所及,这是属于东方云皇自己独创的大成武功。 大道五十,天得四九而遁一,故万物有一线生机。 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候王得一,以为天下贞。 其致一也:故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是以候王自称孤寡不毂,此以贱为本耶?非乎!故致数舆无舆,不欲碌碌如玉,落落如石。 截天手,截灭冥冥之中的一切生机。 东方云皇十丈高的法相上,庄严神圣,紫晶真气云雾般流转飘动,忽而化作五指遮天云雾巨掌覆压下来,煞气滚滚,黑浪沉沉。 他十丈高的法相上,暗红色的云雾流转不息,化成长河玉带,环绕在他身间,如神似魔。 东方云皇伸出右手,巨大的法相亦然,煞气涌动,充满了死亡、衰败、诅咒和不详,对着关七轻轻按下。 由万剑归位凝聚而成的先天剑罡一触即溃,大地龟裂,草木枯黄,一片死寂。 关七黑色的剑眉化成雪白,脸上沟壑纵横,整个人都老了几十岁一样,身上的气息也在不断衰落。 这一掌,摄住了天地乾坤,掌握了时间岁月,死亡的气息笼罩在关七的心头。 随着生机不停的被剥夺,关七越发苍老,最后伛偻的直不起腰来。 大手印按下,最终只留下一滩黑灰,一代大宗师,就此逝去。 纵有万剑归位,凝气成罡这等几近天人的手段,终究还是凡夫俗子,免不了生死轮回。 东方云皇走向宫城,前方,丹凤们遥遥在望。 关七已死,前方无阻。 宋朝的宫殿比起汉唐两朝来小得多,一是地域限制,东京城里已经没有多余的地方来修筑宫殿。 二来是因为品味,多以小巧玲珑,反而没有汉唐宫殿的大气磅礴。 出人意料,前宫中竟没有任何守卫,东方云皇一路走来,空荡荡一片。 沿着中轴线一直到正殿前,宫门被巨力强行破开,露出里面黑压压的人群。 禁军,整个皇宫中所有的禁军全北调集在紫宸殿前,将正殿护卫的严严实实。 东方云皇一声轻哼,全然不放在眼里,目光环视,无人敢与之对视。 从刀林剑雨旁若无人的中走过,至丹陛级前,没有任何闪躲,径直的踏上龙道,一步一步走了上来。 殿前卫士齐齐脸色一变,脚踏龙道,大逆不道,纷纷欲上前,擒拿东方云皇。 东方云皇冷冷看了过来,严重的冷漠和煞气让他们在寒冬腊月里像是浇了凉水一样透骨彻寒,无一人再敢上前。 紫宸殿中,大朝会早已结束,只是因为东方云皇的缘故,诸臣被拦截在大殿中迟迟不能退朝。 东方云皇走进殿中,所有人只觉眼前一亮,虽只是简简单单的布衣,却也难掩饰他眉目如画,锦绣天下。 无尘无垢的半仙之体,带给他飘逸若仙的出尘,再加上他原本魅惑天下的风采,使得所有人不自觉着迷和赞叹。 好个风华绝代的少年郎! 这是个看脸的时代,哪怕是考中进士,颜值也不能太寒颤。 大殿玉陛上,正经端坐的是宋皇赵煦,见东方云皇进来,虽脸上神色不变,眼底的惊慌却显露无疑。 眼神时不时往大殿上瞟,东方云皇斜眼,原来是诸葛正我。 一身气息浑然如一,手中长枪锋芒含而不露,已然是先天宗师。 身后跟着冷血无情追命铁手四大名捕,一身气息,均在先天之列。 两旁偏殿中,暗藏着几十道悠长的气息,应该是大内供奉无疑。 大殿中,诸臣分裂两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东方云皇,官做到这份上,没人是傻子。 “恶贼,你把我女儿带到哪里去了?” 忽然有人从朝臣中走出,恶狠狠的质问他,正是老熟人李格非。 东方云皇笑,“令千金不错,我很喜欢。” 令夫人不错,我也同样喜欢。 想起那具柔弱中带着疯狂的美妙胴体,东方云皇脸上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之色。 谁料想当初大明湖畔随手猎艳一把,竟是李格非的夫人,李清照的母亲。 “你!我跟你拼了。” 李格非气急,抄起笏板就要来打东方云皇,却被身边的同僚死死拉住。 开什么玩笑,没见对方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你冲上去不是送死吗? ”魔头,速将我赵家的媳妇送还回来,不然……” 左边朝臣中有站出一人,中年左右,只是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你又是什么人?“ 东方云皇饶有兴致,今天这朝堂上,可是有不少历史名人,若是一时手痒杀掉一两个,估计后世的宋词能少上好些了。 ”老夫吏部左侍郎赵挺之。“中年人横冲胡子冷瞪眼。 ”哦“东方云皇哦一声,眼中寒光一闪,赵挺之顿时七窍流血,扑腾一声,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自北宋建国以来,鲜血第一次染上了紫宸殿的地面。 东方云皇毫不在意撇撇嘴,像是随手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赵明诚?什么东西?也配和本座抢女人“ 皇宫大殿之上,当着皇帝和文武百官的面,随意残杀大臣,愤怒让赵煦一时忘记了恐惧。 “大胆狂徒,竟敢如此放肆,金瓜卫士,将他拿下。” 然而令他绝望的是殿前武士唯唯诺诺,却无一人敢上前。 他猛然想起此人的身份,脸色霎时苍白,头上顿时汗如雨下。 “东方居士,阁下也是宋人,如此不尊君上,藐视礼法,怕是不妥吧?“诸葛正我站出来解围。 他是帝师,是赵煦未登基前的布衣老师,此刻也只有他硬着头皮为皇帝解围。 礼法,是刻在古人骨子里数千年不变的祖宗家法,纵是武功如同关七燕狂徒之流的大宗师,也不能当做无视。 ”君上?“ 瞥了一眼一脸土色的赵煦,嗤笑一声,”他算本座哪门子君上?“ 现代人虽然在武功造诣和悟性上比不上古人,但有一点却是古人拍马也比不上,就是对于礼法的蔑视。 在物欲横流,礼法早崩的现代社会里,父不慈子不孝,弑师弑母弑父卖女杀子屡见不鲜,钱权当道宛如魔窟一般,谁还会把礼法这种东西放在眼里? 赵煦忽然浑身一震,瞪大眼睛盯着东方云皇,像是发现什么震惊的事情一般,抬手指着东方云皇,口里哆哆嗦嗦。 ”杀,杀了他,杀了这个重瞳者。“ 群臣轰一声炸开,所有人齐刷刷看了过来。 东方云皇虽然右眼中有些暗淡无光,可左眼中却神光熠熠,金色的重瞳一目了然。 朝臣立时议论纷纷,语中多出李从嘉,项羽,蚩尤云云。 东方云皇心中一怒,冷哼一声,所有人心头一痛,胸中气血沸腾,不自觉吐出一口血来,再无一人敢发一声。 文人,尤其是唐朝之后的文人,大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东西。 右掌伸出,赵煦不自觉飞出龙椅,就要被东方云皇擒拿在掌中。 ”官家,小心。“ 在一旁侍候的林葵飞身将赵煦拦下,自身被北冥域摄拿在半空,一身真气和气血潮水一样涌出化成血雾被东方云皇吸收。 紫宸殿里忽然寒光阵阵,无数枪影雪坠人间,将东方云皇笼罩在中心,枪芒直指他全身大穴。 东方云皇左手一裹,漫天枪影粉碎,两指伸出,死死夹住惊艳一枪,劲力一吐,将其折为数段。 顺势在诸葛正我当胸补了一掌,让其吐血着倒飞了回去。 追命轻功一闪将其接下,其余无情铁手冷血三人护送二人撤走,竟弃众人于不顾。 想想也是,他们之所以投身官府,完全是因为诸葛正我,如今诸葛正我重伤,他们哪里还顾得了皇帝。 林葵一身至阳葵花真气和气血已经被吸干,经过青莲花苞的过滤,化成了东方云皇自己的生命精元。 只剩下一个皮包骨头的骷髅,劲力一挥,化为碎屑。 一代宗师葵花老祖,就此身亡。 赵煦吓得连连后退,两边偏殿中以捕神和姬瑶花为首的六扇门高手及大内供奉迅速涌出,将赵煦护在身后,向后殿撤去。 情况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宋最强的三位大宗师都没能将他拦下,这原本天下最安全的地方紫宸殿瞬间成了最危险的地方。 东方云皇只是脚下一跺,长袖一挥,底下的汉白玉石砖一排排倒飞而起,将护在赵煦身前的捕神一干先天境界的大内供奉打了个七零八落。 ”该为我死去的逍遥派门人还债了,大宋的官家。“ 右指凭空点出,阴阳破劫指指芒散作数十道流光,连同紫宸殿厚厚的墙壁一同打穿。 半刻钟后,皇宫传出惊天的哭声,大宋哲宗皇帝赵煦和太皇太后高滔滔先后驾崩归天。 第两百零五章 大宗师李元昊 朝堂风云变幻,江湖风起云涌,纵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却相同的不平静。 世界的修正能力无比强大,再混乱的剧情,也能拉回正轨。 丐帮新任帮主庄聚贤向少林递交战书,欲决出武林盟主之位,他背后的人是长老全冠清。 他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称号,“十全秀才”,秀才。 阿紫这个原本就该死去的人,竟在东方云皇踏灭星宿海之际,因偷偷外出而逃过一命,最后走上了和原着一样的路。 东方云皇坐在少室山下的茶棚里,看着一队又一队的江湖豪客上山。 眼里有一股掩之不去的兴奋。 在少林寺中,他感受到足足五位先天大宗师的气息。 又一匹快马奔腾而过,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这是今天第几队人了?” “丐帮的人怎么和星宿派的妖女走在一起了?” “那个星宿神女是谁?星宿老怪去哪里了?” ……………… “驾”“驾”“驾” 嘶哑一阵马鸣,十九匹快马飞速而来,弯刀横跨,锦帽貂裘,异族服饰,所有人停止了讨论。 领头的是个身材高大魁梧,豪迈大气的大汉,正是萧峰。 由远及近,从他眼前闪电奔过。 “乔帮主?”有人怔怔道。 “呸,什么乔帮主?是狗贼萧峰。”有人唾弃。 “杀母弑父的畜牲。” “辽狗。” 所有人齐声唾弃,恶语纷纷,萧峰依着命运的轨迹,接下了他爹给的大黑锅。 成了比三大恶人还要惹人憎恶的大恶人。 马背上,萧峰忽然心血来潮,回头一看,所有人吓的立马悄然无声。 只见茶棚中只有一道模糊的白影,静神细看,五官模糊不可见。 心下骇然,天下竟有这等高手? “王爷,怎么了?” 侍卫长见萧峰勒马回头,不觉惊诧,因为很少有事能让这位南院大王动容了。 “没事,驾” 萧峰没有再想,高手与否与他没有关系,一甩马鞭,一行人飞奔少林寺而去。 东方云皇起身,方才踏上少室山。 武林大会前期发生什么事,他很清楚,实在没有兴趣去见证那些狗屁倒灶的烂事。 忽然心里莫名一种悸动,他直皱起眉头,心血来潮非好事。 到了这种境界,惊风未动蝉先觉,一定是和他有关的人发生了什么始料未及的事。 从袖里掏出三枚大钱,占卜六次,得出卦象。 右手手指不停的掐动,计算着方位,喃喃道:“依这卦象,西方太乙,白虎喋血,主败亡之象,可.........西方?” 他又喃喃了几句,脸色突然一变,“不好,灵鹫宫。” 身影一闪而逝,瞬间就没了踪迹,茶棚中,喝茶的十几人一脸呆滞。 “刚才,这里是有个人吧?” “好像,有个人。” 此刻,距离嵩山百里外的山道上,五道人影乘马飞奔,身后百米处,几十道人影同样乘马尾随追杀而来。 李清照狠狠一马鞭甩下去,骏马吃痛,本来极快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马已经跑的口吐白沫了,这本是灵鹫宫最好的千里马,日行千里不在话下,可却因为跑了两天一夜,已经体力不支,快要倒下。 此时的她再无往日诗书自华的优雅气度,发钗凌乱,青衣染血,显然刚经历了一场血战。 右手因为长时间的挥剑已经麻木,只能靠左手来捏着马缰。 身后四马上,梅剑,菊剑,兰剑,竹剑四人爬在马背上,奄奄一息。 前路茫茫,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在嵩山碰见东方大哥。 李清照一咬银牙,眼中尽是绝望。 灵鹫宫措不及防遭遇大敌,虽只有上百个后天境界的小喽啰,但领头的二十几人却强的有些离谱。 李清照认识他们的来历,为首的二十几人中,一个就是昔日的‘好闺蜜’,西夏一品堂堂主,银川公主李清露。 他们是西夏人。 跟在身后的是天涯海阁的高手和已经被解除了生死符的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一众旁门左道。 他们如同脱了牢笼的恶狼,对着灵鹫宫伸出了爪牙。 王语嫣,天山童姥同时战死,其余九天九部的姐妹们为了给她们杀出一条活路来,与一品堂和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旁门左道厮杀,恐已遭不测。 江湖的险恶给李清照这位刚踏入江湖的菜鸟狠狠上了一课,强者生,弱者死。 旁边的高崖上,二三十人子然而立,俯视着山道上追逐中的两拨人,形容各异。 李秋水一身白衣,手中抚摸着已经断成了两截的秋水剑,神色莫名,怀念,爱恋,怨恨,不甘在她脸上交织。 “怎么,舍不得?” 身前黑衣劲装的白发男子一脸戏谑,眼中却是寒芒闪闪,这个贱人。 他年纪六七十岁,脸色红润,童颜鹤发,站在那里,天地间的目光仿佛都集中在那里。 俨然又是一个先天大宗师。 “妾身不敢,只是有些怀念。”李秋水神色一变,赶紧解释道。 “那,最好。” 白发男子闭上眼睛,继续运功疗伤。 灵鹫宫中,那个白衣女子实力几乎与他持平,最后巅峰的一掌,险些将他的五脏六腑都震碎。 即便是现在,盘踞在他身体中的阳火之力一直无法全部驱除,让他时时刻刻都在受焚身之痛。 她在天山六阳掌上的造诣,比巫行云那女人还要高深,而且..........那女子,好像还是旁边这贱人的外孙女,哼! 不过,她真的死了吗? 想起最后她身体龟裂后飞出的拿道白影,李元昊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惊诧,那到底是什么?灵魂,还是其他? “皇爷爷,她真的能找打那个姓东方的吗?” 李清露眼中有说不出的惋惜,她们,曾经可是好姐妹来着。 “找不到,就死。“ 李元昊眼睛睁也没睁,冷冷道。 李清露没有在敢说话,只是将恳求的目光转向了身后一个青年男子。 ”风、花、雪、月四使拿下她,一群没用的废物。“ ”慢,皇爷爷,我要那女子做我的王妃。“ 青年男子龙行虎步,锦衣玉冠,相貌与李清露破有几分相似。 ”听乾玉的。“ ”遵命“四使齐道。 从山崖上一掠而下,是出的正是凌波微步。 昔日,李秋水为了与巫行云作对,仿照梅菊兰竹四剑婢,便设下风花雪月四使者。 今日,尽数为西夏人做了嫁衣。 李清照忽然听到身后一阵衣裙翻动的声音,心下一紧,从马上纵身而起。 四股掌力从四面袭来,那匹千里宝马一声嘶鸣,立时被劈成八半。 风花雪月四使者手中长长的白绫升空,缠住李清照的脚腕,将她一扯而下。 李清照无奈,回身一掌阳关三叠拍下,几人在空中对了一掌。 她只觉得胸口一震,一口鲜血喷出,身体倒飞了出去。 风花雪月四使者从小修行的便是天涯海阁的嫡传心法,修为在后天大宗师之境。 而李清照于三年前才开始修行,在东方云皇开了挂一般的修行速度下,仅有一流初期。 在灵鹫宫的这段时间,在李沧海和巫行云的大力指点和东方云皇丹药的喂养下,这才跨过后天宗师,修成后天大宗师。 这等资质比起常人强上百倍,但终究不敌从小就修行武功,江湖经验高深的天涯海阁四使者。 风在她耳畔回响,其中还夹杂着梅剑菊剑兰剑竹剑无力的呼喊声。 ”少尊主“”少尊主“”少尊主“”少尊主“ 李清照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飞出去,心中一片绝望,东方大哥,你在哪儿? 第两百零六章 天龙终结(一) 风花雪月四使手中长绫一甩,就要将李清照拿住,忽然之间,异变发生。 无形的力量从天际席卷而来,宛如大海惊涛,叠浪重重。 四使如巨浪中起伏的船只一般,身不由己,凭空生出一种窒息之感。 手中甩出的白色长绫诡异的漂浮在半空。 慢慢的,瞳孔涣散,双目无神,口中,鼻中,眼中流出血来。 如同当日紫宸殿上的赵挺之,七窍流血,了无声息。 四个先天高手,死的这般无声无息。 “什么人?出来。” 李元昊怒目一睁,声震百里,余波不息。 身体若闪电流星,从百米断崖上飞跃而下,血红色真气结成天狼啸月狰狞像,对着李清照一口吞下。 大宗师抬手投足间就有大势随身,镇压空间的能力,她已是掌中鸟雀,动弹不得。 还未来得及细想,就已经到了跟前。 刹那间,有风声从耳畔吹过,腰肢一紧,就已经被人揽在怀里。 那人右掌一划,啸月天狼立时被斩作两半,消散在半空。 二人在空中对了一掌,晴空惊雷炸响,两股气势冲霄而起,惊散九天浮云。 此刻,少室山上,少林寺中,激战正酣。 慕容复,游坦之二人联手围攻萧峰,降龙二十八掌威名赫赫,显化出一道道龙形气劲。 因为东方云皇将天地枷锁打破的缘故,使江湖上武学水准更进一步,原本进阶无望的天龙众人,竟齐齐突破先天境界。 萧峰也因此触摸到先天境界才能领悟的意境,一举练成降龙二十八掌。 没有像原着中一样,傻呼呼的将后面,看似无用的十掌融入前面十八掌中,自断前路。 他在进步,慕容复和游坦之同样在进步,同样是先天境界。 慕容复的《龙城剑法》和游坦之一身毒功,同时夹攻萧峰。 前者为名,后者是受人驱使,三人交手已有半个多时辰。 在东方云皇与李元昊气势完全迸发的时候,少林寺藏经阁里的扫地和尚,大雄宝殿前,段氏旗下闭目养神的灰衣老者。 高卧在封禅台下,俯巨兽而坐的红衣喇嘛,还有山路上骑着巨虎踽踽前行的中年壮汉,以及高轿盛装,乘玉座而来的金甲女祭司,同时侧首。 然后,不约而同,向着二人交手的地方极速赶去。 二人仅交手一个回合,李元昊的身体以更快的速度狠狠砸在绝壁上,竟直接凹入山壁中去。 李元昊吐出一口老血,眼中的惊惧之色几乎要凸出眼眶。 才仅仅一拳,那是何等可怕的神力。 他右臂垂下,已经折断,呈不自然的弯曲状。 李秋水,李乾玉,李清露等人同时呆住,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一幕出乎意料之外。 “不,这不可能,他是比师傅都要厉害的大宗师,怎么可能?” 李秋水手中的断剑啪一声掉在地上,神色惶然。 李乾玉以及身后一干天涯海阁众人瞪大了眼睛,几乎不可置信。 那是大夏的开国皇帝,武林至尊一般的先天大宗师,天神一般高大的男人,他怎么可能败呢? 那个一掌击杀天山童姥的可怕男人,就这么一招落败。 李清露深深吸了一口气,趁众人不注意,脚步轻轻向后退去。 她是个聪明的人,眼下的情况措不及防就被翻盘,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以她的情况,那人是绝对不会过自己的,还是先走为妙,保命要紧。 一道紫芒飞来,直至打入她眉心,留下一个血洞。 李清露一脸不甘,倒在地上,香消玉殒。 “谁敢擅动一步,本座就宰了谁。” 携大胜之威临世,此言一出,谁敢不从? 一路骑马追杀而来的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旁门左道,停在谷口,不敢动弹。 东方云皇缓缓落在地上,怀里的少女因为长时间精神紧绷,已经昏睡了过去,嘴里还喃喃有声,“灵鹫宫......报仇.....” 他还未来得及安抚她,镶嵌在山壁中的李元昊一声怒吼,身上的血红色真气暴涨一倍。 一拍山壁,凝聚成一头爪牙狰狞的天狼,张开血盆大口,两只爪子只撕向东方云皇。 这是李元昊一身精气神凝聚而成的凶兽,是他武道意志大成的实体化。 与此同时,嵩山方向传来四声长啸,与李元昊遥遥呼应,正在快速接近。 他狞笑着:“东方云皇,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我先宰了你。” 东方云皇御空而起,右手握拳,狠狠击在狼首上。 那足以劈山破海的半仙之力,仅仅一拳就将李元昊武道意志实体化的血色天狼打成一团雾气。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顺势在李元昊当胸补上一脚,只听咔嚓一声,不知折了多少肋骨,李元昊的身体破布一般倒飞了出去。 “怎么会?” 李元昊错口惊呼,几乎不可置信。武道意志被打散,使他七窍流血,神形俱散。 对方的神力,以及出手的速度,让他这个大宗师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五道人影同时如惊鸿闪过,瞬间就扯住了李元昊的四肢和首级。 在他一声惨叫中,整个人被活生生撕成了六块。 一代先天大宗师,西夏王朝的开国皇帝,就这么死无全尸。 随着东方云皇一路走来,他对这具身体的掌控已经越来越强,真气的运用,也更加得心应手。 从当初杀元限,燕狂徒,关七时尚且要大费周章,到如今杀李元昊,仅仅三两回合,进步之快,可见一般。 半仙之体外加玄黄不灭体的强横,让他在金丹境界之前完全放弃了防御。 天地元气被源源不断的吞吸炼化,让他从出关那天起,彻底辟谷,不再食人间烟火。 只要能将身体完全掌控,他至少能与大三合巅峰境界的天人一战,而不落下风。 杀区区一个李元昊,手到擒来。 他随手将李元昊的首级一扔,丢在李秋水面前,冷冷道:“是你自裁?还是本座亲自动手?” 李秋水惨笑一声,自知死路将近,捡起了地上的秋水断剑。 “我对不起师傅,对不起师兄,也对不起师姐,对不起逍遥派。” 说罢,横剑自刎,一缕幽魂归九冥而去。 余下李乾玉和剩下二十几个天涯海阁的先天侍从目目相觑。 下一刻,同时拔剑,刺向东方云皇怀里的李清照,做殊死一搏。 东方云皇右手凌空一斩,长剑全部折断。 右掌一吸,二十几人身上的真气和气血化成雾气从毛孔中涌出,在一声声惨叫中,化成干尸。 东方云皇长长的运功调息,血雾流入丹田,被青莲花苞吸收,化成最纯净的生命精气,反哺给东方云皇。 他以身种莲,青莲花便是他的成道之基。 他越强,青莲花就成长的越快。彼此之间,相辅相成。 谷口处,见东方云皇开始杀人,以乌老大等人为首的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妖魔鬼怪如鸟兽散,驱马疯狂的向四方逃窜。 以为这样就能逃脱吗?可笑。东方云皇心道。 闭上眼睛,浩瀚的精神力从眉心涌出,一米,十米,百米,千米,万米,直到将所有人笼罩在内。 那些四散逃亡的人忽然感觉到一种令人窒息的力量包裹而来,不由自主的抱住脑袋,一个个纷纷七窍流血,落下马去,慢慢没了生息。 东方云皇收了精神力,轻轻落到地上,给重伤的梅剑菊剑兰剑竹剑一人喂了一颗丹药,将还在昏睡中的李清照交给她们。 “我大战在即,你们四人改道从蜀中入中原,返回青州府,在大明湖等我回来。” “是,公子。”四女应答。 四人调转马头,向南而去。 第两百零七章 天龙终结(二) 五道压抑的气势从东方传来,即便隔着数公里远,东方云皇都能感觉到他们身上浓浓的杀机。 他看到了他们,他们也看到了他。 领先的是白眉长须的僧人,仙风道骨,气机玄奥,为众人之先。 紧跟的是之前高卧在封禅台下的中年红衣喇嘛,手持一根黄金巨杵,座下一丈高的白色巨獒,神俊非常,宛如金刚罗汉,在世佛陀。 随后是位灰衣白发的老者,真气锋锐犀利,应当是位剑道大宗师。 第四人端坐于高台玉轿中,华丽璀璨,遍体白玉刻成,有飞禽走兽,鸟兽云纹的图案。 饰成万兽朝拜相,尊贵非凡。 四角飞檐上各吊一串古旧的八角青铜风铃,在不断摇摆中,发出悦耳清脆的叮当声,说不出的怪异。 玉娇黑纱围罩,轿中人不见真容。抬轿的四人一身真气均是先天宗师。 只是真气浮动,气机混乱,面容呆滞无神,彷如傀儡。 第五人是个身披熊裘,敞胸露怀的中年壮汉,座下同样是一头一丈高大的巨兽,一头黑纹血目的白虎。 口中剑齿突出,已有了返祖的迹象,额头上黑色的王字熠熠生辉,威武霸气。 巨獒和白虎气势汹涌,仰天发出一声巨吼,声震百里,群兽雌伏。 “汪------”“吼--------” 突然间,仿佛嗅到了什么天敌一般,两兽的吼声戛然而止,在行进中猛然栽在地上,直直将红衣喇嘛和中年壮汉掀飞了出去。 两人同时在空中一个回转,御空而立,回头一看,只见原本还威武霸气、气势非凡的两只巨兽。此刻,竟像只小猫一样瘫在地上。 双爪抱着脑袋,身子趴在地上,尾巴紧缩,口鼻中发出害怕、臣服一般的呜咽声,让两人原本打算的斥骂之声收了回去。 巨獒和白虎是密宗须弥山和辽国长白雪山上常年服食天材地宝而通灵的异兽,智力虽只有孩童大小,论实力已经不下于一般的先天宗师。 能让这两只巨兽畏惧至斯,恐前路有变。 中年壮汉踹了一脚还在瑟瑟发抖的白虎,笑骂一声,“看你的怂样,回去再收拾你。”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里暗叹一声,紧紧跟上前面三人的脚步。 东方云皇看着眼前杀机冲冲的五人,不由有些惊愕,他好像并没有得罪他们吧?怎么一个个都跟他有血海深仇似的? “还未请教诸位大名,免得待会儿立墓碑时,东方连诸位名字都不知道。” “哼”灰衣老者并起剑指,遥指东方云皇,“老夫大理国段思平。” “阿弥陀佛,本座慕容龙城。”扫地和尚低眉沉语,不见表情。 “花开见我,我见菩提,莲花生有礼。”红衣喇嘛双掌合十。 ”本座大辽耶律天,玉轿中人为我大辽奥古大祭司。姓东方的,连续五位大宗师为你送行,你可以瞑目了。“ 北辽,大理,吐蕃,慕容氏,再加上西夏,东方云皇心中沉吟,忽问一句,”你们想瓜分了赵宋?“ 虽是疑问,语气却异常肯定。 ”不错。“慕容龙城身上的气势渐渐强盛了起来,身体中气血翻滚,发出赤色霞光,其他四人不约而同将东方云皇围在中心。 ”大辽,大理,吐蕃,慕容大燕,再加上西夏国,五方联手,足以瓜分中原天下。“ ”多谢你帮我们除掉中原那几个碍事的家伙,还有他们的徒子徒孙。“ ”本来你是不用死的,可谁让你是个汉人呢。“ 慕容龙城说完,身上的气势上升到了巅峰。几十年沉积的气血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须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黑色,头发迅速长出,十几息后,已经披肩垂腰。由一个八九十岁的扫地和尚变成一个血气充盈的壮汉。 眼中精光闪烁,一如当年与赵匡胤争夺天下时的雄壮风采。 其他四人同样如此,搬运气血,恢复到了最巅峰状态。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何况这样一个弑杀过数名大宗师的强大对手。他们五人联手,才有百分的可能。 ”呜........““叮当” 不知何时,空中响起一阵莫名呜咽声,连绵不绝,渗人心神,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让东方云皇好一阵恍惚。 就在这一瞬间,四道攻击如狂风暴雨般落下。 四人蕴育许久,一出手就是最强的杀招。 “天龙破城指”“六脉剑罡”“释迦伏魔”“拳倾天下” 慕容龙城一指贯穿虚空,天外飞仙,对着东方云皇天心点下。 莲花生挥动黄金巨杵,打向东方云皇。 耶律天帝皇拳天下无双,段思平六脉神剑凝成剑罡,森白色的剑气直至东方云皇眉心。 杀机临身,东方云皇未动分毫,硬生生受下了这一击。 黄金巨杵打在他右肩上,背上受了耶律天一拳,身体前扑,迎上了段思平的剑罡。 他想以命换命?几人脑海中电光一闪。 段思平右指剑罡已经点在了东方云皇眉心,还未反应,胸口剧痛,一只手掌穿胸而过。 “珰” 慕容龙城手指点在东方云皇头顶天心处,发出一声闷响,一股反震之力传来,右手中指食指直接折断。 身体被弹飞了出去,与莲花生,耶律天二人环视,眼中的骇然之色无言言表。 五位大宗师联手发出的最强一击,竟还没有伤到他,他的身体比钢铁还要硬十倍,这是什么怪物? “啊”段思平一声惨叫,身体轰然炸开,成百上千道剑气直冲云霄,宛如一朵绽开的血色花朵。 打在东方云皇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只是无一例外,能破开玄黄不灭体的防御。 三人不约而同,向三个方向疯狂逃窜,对方实力深不可测,围杀失败已然成了定局。 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逃离这里,活下去。 至于怎么活下去,也容易,跑的比其他人快就行了。 高大盛装的玉轿在呼啸声中撞过来,四位先天宗师双目中一片死寂。 面无表情,形若僵尸。 玉轿后面红光一闪,一道人影向后掠出。 虽只是惊鸿一现,但东方云皇已经看到了她的真实面目。 红衣金冠,盛装礼服,脸带金色的面具,双手中一块漆黑如墨的黑色罗盘在阳光下散发着邪异的紫光。 奥古大祭司?奥古公主?彼岸花?耶律质古?原来是她。 背上黑白玄光飞出,玉轿和四位先天宗师被拦腰斩为十段,余威不减,直接将奥古公主卷入其中。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肉身瞬间被搅碎,彼岸花趁机脱困而出,飞入天际,消失不见。 “噫?”东方云皇忍不住一声惊讶,随即变成了冷哼。 “算你命大,没了身体,看你怎么苟且偷生,敢暗算本座,哼!” 黑白玄光一收,化成左右一丈长的阴阳双翼,展翅一挥,向东而去。 慕容龙城御空极速向嵩山而去,那里是他的大本营,只要到了那里,他就有办法脱身。 今日一战,已在他心中留下了一道永远抹不去的阴影。 就像与当初的陈抟华山一战一样,输了便输了天下。今日,险些连命都输了。 苍天当真不佑我大燕慕容氏吗? 正在哀叹,天地间白光一闪,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就被劈成两半。 皇图霸业,是非成败转头空。一代枭雄,就此落幕。 然后,依次是耶律天和莲花生,两个在本国享有至高地位的大宗师先后丧命。 一场由他开启的武道盛世,也由他而衰落。天下,再无大宗师。 回想起来,当初刚入天龙位面时,一个半步大宗师韦青青青就让他倾尽浑身解数。 如今,却像杀鸡屠狗,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这其中的进步与收获,不可谓不大。 南方不远处的嵩山少林寺里,此时一定很热闹吧? 已经没有扫地僧的少林,又该如何自处?但他,已经没有观看的欲望。 一群小孩子打架,一段悲欢离合的狗血剧情,没有什么可以吸引人的地方。 他要去其他位面,寻找更强的对手。 不过,在这之前,先回一趟现实世界,了解了一桩因果。从此,便再无牵挂。 “你们可愿追随于我?” 看着趴在地上不敢动弹的两兽,东方云皇饶有兴致问道。 白虎向前爬,用额头蹭了蹭东方云皇的手臂,轻摇尾巴,表示臣服。 巨獒始终低着头,趴在地上,一声不应,藏獒一生,只事一主。 东方云皇叹了口气,“也罢,本座不强求,你主人的尸体就在前方十里处,以后,不要再下大雪山一步。” 转身骑上白虎,缓缓消失在茫茫天地间。 第两百零八章 撕破脸皮坦然相对 穿过长长的混沌通道,在白虎哆哆嗦嗦的前行中,到达天维之门。 天维之门,是一个缓缓运转的两仪太极图,正面为阳,负面为阴,维系着天地宇宙的天道平衡。 在天维之门的中心,一颗混沌色珠子沉浮在两仪分界处,透明的若隐若现,气机玄奥,不可捉摸。 那是让所有人梦寐以求,号称能穿越诸天万界的混沌至宝混沌珠。 东方云皇当初也是人云亦云,深以为然,后来,在知道祂的来历和作用后,不觉哑然失笑。 混沌珠,诞生于无边混沌中的本源神珠,由三千大道法则种子凝聚而成的混沌精华。 天地初开前,处于胚胎状态,开天辟地后,吸收天地量劫之力成长。历经一个纪元的时间,才能在无量量劫中成型。 祂是混沌世界的种子,是为下一个纪元开辟所留下的种子,一个纪元才能形成一颗。 本身没有任何的位格之力,更扯不上什么四大之宝之一。 在混沌之中,还没有什么灵宝至宝的说法,穿越时空,无从谈起。 说起混沌四大之宝,东方云皇不得不佩服那些人的脑洞,开天斧,混沌青莲,造化玉碟,也真能编的出来。 那混沌珠就漂浮在天维之门的中心,仿佛触手可及,但他知道,他们之间,隔着无尽的时空。 他就算把手伸过去直到老死,也摸不到。 穿过天维之门,重新回到空间,头顶星河灿烂,星斗倒悬于天。 脚下浊流涌动,无数颗或白或赤或金或暗的明珠如恒沙漂浮。 两者之间的距离,只在一线之间,又仿佛无线时空之久远。 东方云皇驻足半晌,从眉间抽出一道青色剑气,打入脚下的恒沙世界,最终进了一颗高武位面里。 “我不欠你了。” 距离上次回到这里·,已经过去一个甲子的时间,紫莲花已经不在这里了,或许祂也不想再徒耗时间。 “我们能聊一聊吗?” “聊什么?”空洞冷漠的声音响起。 东方云皇侧坐于白虎上,手轻轻安抚着白虎因为恐惧而不断发抖的身躯,直到它慢慢安详下来。 漫不经心道:“聊一聊苏显儿,聊一聊李莫愁,聊一聊公孙绿萼,聊一聊你是怎么蒙蔽我的感知,混乱我的思维。“ 以他的性情,在初入世界后,竟然连女色这一关都没过去。 到了射雕位面,性心几变,竟然会弱智到被自己炼出的丹药迷失了心智,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把他二十几年的智商丢在泥里踩。 幸得心灵几度预警,他沉下心去用三十年的时间才磨去心灵上那一丝尘埃。 ”既然都知道了,你还问什么?你应该知道,你没有提问题的资格,甚至原本连站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安安静静的享受,不是很好吗?” 祂的声音越发冷漠,几如彻骨寒气,让东方云皇原本寒暑不侵的身体中也不禁生出几分凉气来。 苦笑一声,“原本就知道,不该问这个问题,只是还是忍不住去问。” “她们是她们,你是你,当你们碰在一起的时候,她们便不再是她们。” 东方云皇眼中波动一闪,又继续若无其事的揉捏着白虎毛茸茸的耳朵,‘她们’在前,我在后吗? “她们的身份你不要再猜了,以后会知道的。” “你读我心智?”东方云皇问完后又苦笑一声。 是了,自己站在祂面前,所思所想岂能瞒得过祂? 果然,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对的,没有接受任何神祗的传承,也没有接受紫莲花那看似好意的灌顶之法。 一步步去摸索,积攒,才是正道,自己苦修的力量才是自己的,别人能给予的,自然也能随时收回。 只是,那四滴先天神血............东方云皇叹了口气。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之奈何? “最后一个问题,当初为什么选我?” “也不是没有选过别人,你不是第一个,”紫莲花的声音有些莫名悠远,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东方云皇是他指定的第九人了,前八名都已经夭折,有的被祂所杀,有的倒在了万界征伐的路上,还有的给祂惹来大麻烦。 比如第一人,刚突破大罗金仙,跳出时空长河,就反噬于祂,妄想炼化祂,不知死活的东西。 比如第八人,那个满脑子开后宫的死种马,在《轩辕剑》世界里,自己将他安排成陈辅没有存在过的二儿子。 执掌轩辕剑,收了挞拔月儿,挞拔玉儿,女娲石小雪,萧皇后,李秀宁等人不说,还把主意打到了那位大地之母身上。 结果因为身上的因果之力,险些引动了至高洪荒娲祖的意志降临,没脑子的白痴。 若非自己及时斩断时空,清除了因果,那女人就顺着因果线找过来了。 “但却是最合适的一个,毕竟是自己培养出来的,对不对,师傅?” 东方云皇大笑着,笑得眼泪都流出来的,没有再留恋,启步离开。 空间里静默许久,一道金色的先天神篆飞下来,落在因为主人离开而不知所措的白虎额头上。 “西方圣兽的传承,便宜你了。” 重新置身于桃花林中,已经六十年没有回到这里,东方云皇一时恍如隔世。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已经是寒冬时节,这里依旧是绿草如茵,桃花绽放,这反季节的现象,说不出的怪异。 在桃花开的最浓郁的树下,一座孤坟孜然而立,东方云皇突然感到莫名的讽刺。 他突然想起那只被人始终玩弄在股掌中的猴子来,他算什么?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最后只留下一声苍白的叹息。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已经半年未有人履足,空院中的杂草疯长起来,比人还高。 明明已经是寒冬的天气,然而这里依旧四季如春。 以前的他懵懂无知,以为自然奇景,现在终于有了眉目。 仔细感知,玉皇观里的天地元气,浓郁程度是外界几十倍之多。 东方云皇凝望着殿中威严耸立的玉皇石像,心里莫名浮现一股波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 嗯?他神情突然一怔。 在法像头上十二疏流珠下面,玉皇法像的脸部竟然一片平滑,面部五官什么都没有。 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竟然从来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眼睛微眯,右指隔空一点,石像轰隆炸开,一道金光闪现,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钻入他眉心识海。 又进来什么东西了? 盘坐在破旧的蒲团上,东方云皇内视识海,企图寻找刚才那一道金光的踪迹。 只是刚感知到识海,那通天彻地的金光几乎亮瞎了他的狗眼。 一座九层八棱形状的黄金巨塔屹立在精神识海中,绽放出万道金光,将识海点亮成一片汪洋。 塔身通体黄金剔透,云纹天生。有仙女飞天像、神人说法像、帝皇君临像、降妖伏魔像、惠泽众生像、施云布雨像、白日飞升像、宇宙星辰万像等种种不一。 又有真龙、凤凰、麒麟、鲲鹏、金乌、白虎、白泽、玄武等神兽乘云飞天、呼风唤雨、翱翔星空、吞吐风云各各不同。 八面棱角飞檐上,各攀伸出一条九爪金龙,口衔明珠,核下吊一只金黄色的铃铛。 正东西南北各有一门,每个门前伫立着两尊金甲巨神,手驻长剑,庄严肃穆。 三层塔基之上,雕刻着其他东方云皇认识和不认识的太古神兽妖兽,梼杌,毕方,浑沌,九尾狐,犼等,彬彬如生,几近活物。 或者说,它们本身就是活物,东方云皇心下一动。 整座塔气势恢宏,霸道非常,原本占据在他识海中的河图,石钟全被镇压在塔基下面。 东方云皇走进,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南面正门的匾额上,三个金色篆字赫然醒目,让他心神在一瞬间加快。 “南天门” 第两百零九章 洪荒天界 这是一片静谧而又死寂的黄沙世界,这是他踏入第一重太黄黄曾天最直观的感受,整座大千世界已经完全变成了荒漠。 高山峡谷,沧海大河彻底枯竭,看不到半点儿生命存在的痕迹,曾经驻守天兵天将的神兵天宫早已从天际坠落,化成废墟。 星辰黯淡无光,太阳星和太阴星散发着有气无力的光芒,摇摇欲坠。东方云皇已经没法在看下去。 这洪荒天界,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失去了灵气,就失去了一切,九天罡气消散,先天禁制失效。 东方云皇失望的叹了口气,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待的了。 整整一座大千世界啊!要知道,放眼整个诸天界海中,大千世界也不是很多。 空洞洞的,连一缕灵气也没有,哪怕是后天灵气也没有。 他需要灵气来激活身体中的神纹,不然玄黄不灭体就是缺了骨头的老虎,硬不起来啊。 一道镜形光门浮现,东方云皇进入第二重太明玉完天,情况几乎与第一重天一模一样,整座世界都已经频临死亡,万物灭绝。 第三重天更严重,整座大千世界陆地只剩三分之一,有三分之二消失不见,留下一个不知有多少光年宽阔的深坑。 东方云皇现身在边界上,“九天银河”四个苍劲威严的古字在岁月的侵蚀下,已经浅不可见。 曾经流经九天的银河若水,已经完全干枯。 旁边是一堆不知是多少万年前从天穹坠落的宫殿废墟,遮天蔽日,计有万丈。 残存下来的宫殿玉宇,壮丽威武,最低都有千丈高,依稀可见当年的鼎盛,人站在跟前,渺小如微尘蝼蚁。 神殿最高有十万丈,名为玄女宫,这里,曾经是驻守银河若水的上古神女九天玄女的道场。 第四重天,第五重天,第六重天,第七重天,一直到第八重天,情况几乎一个样子。 整整八座大千世界,完全一片荒芜,直到踏入第九重大罗天,眼前才有所变化。 大地上密密麻麻落满了宫殿,有遣云宫、毗沙宫、三清宫、五明宫、兜率宫、光明宫、妙岩宫、太阳宫、化乐宫,云楼宫,乌浩宫,彤华宫,广寒宫,朱雀宫、琼花宫、紫霄宫、斗牛宫、玉清宫、瞳卢宫、华乐宫、星月宫、星日宫、毗沙宫、净居宫、紫微宫、花药宫、玉明宫等三十六座天宫。 又有朝会殿、凌虚殿、宝光殿、通明殿、天王殿、披香殿、灵官殿,接引殿、太阳殿、太阴殿、金銮殿等七十二座宝殿。 大罗天中所有的宫殿保存完好,大抵是因为当初所用材料珍稀的缘故,即便是失去了灵性禁制,消散了神明光辉,也依旧挡住了岁月的消磨。 数十万丈高的宫殿直入云霄,说不尽的威严肃穆。 只是神性全无,没了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的祥和,也没了明霞幌幌映天光,碧雾蒙蒙遮斗口的光彩。 剩下的,只有灰蒙蒙的衰败和落寞。 东方云皇背上阴阳双翅一挥,从弥罗宫数万丈高的宫门夹缝里飞了进去。 也幸得现在天界灵气消散,这些宫殿里的神禁已经全部失效,不然,以东方云皇现在的实力,擅闯天宫,足以当场形神俱灭。 弥罗宫是历代天帝的寝宫,是天界最高的宫殿,高度已经无法计量。 东方云皇手持一面黄铜色古镜,在空间中穿行。这是前面从南天门上摘下来的,用来代步之用。 不然,以他的速度,就算飞上一辈子,都无法飞出那比银河系还要大的南天门,更别说在天界遨游了。 从主殿到侧殿,从寝室到书房,东方云皇找遍了每一寸角落,都没有找到他要的东西。 “奇怪,藏在哪里了?难不成放在斗牛宫里了?还是?” 东方云皇略微沉思,消失在弥罗宫里,再出现在七十二座宝殿前,细细数了一遍。 不出他所料,果然,只有七十一座。 他要找的东西,掌控整个洪荒天界的天界之心,果然藏在凌霄宝殿里。 只要炼化它,便能掌控整个洪荒天界九重天。 抬头,看向密密麻麻的云层深处,嘴角带笑,手中镜光一闪,直击九天而上。 在天高不知多少万仞处,一座俯揽星河的黄金神殿昂然屹立,金阙银銮并紫府,琪花瑶草暨琼葩。朝王玉兔坛边过,参圣金乌着底飞。 时至今日,这金銮玉阙中在空旷了近一个纪元的时间,终于迎来第一位客人。 过朝圣楼,有星河玉带,九彩虹桥,两边整齐排列着金钟天鼓,金钟撞动,三曹神表进丹墀;天鼓鸣时,万圣朝王参玉帝。 东方云皇被眼前这样一座万世不朽的神宫惊呆住,他见识过很多朝代的宫殿。 最雄伟壮阔者,无过被电脑复原过的秦之阿房宫,汉之未央宫,唐之大明宫。 那是集华夏国数千年历史的大成之作,但是与眼前这座镇压在星河寰宇上的神殿比起来,完全是萤火之与大日的区别。 至于那乡下土财主建立的所谓紫禁城,呵,不做评价。 金钉攒玉户,彩凤舞朱门。复道回廊,处处玲珑剔透;三檐四簇,层层龙凤翱翔。 又有天妃悬掌扇,玉女捧仙巾。掌朝的天将,护驾的仙卿,种种祥瑞的幻象不一,依稀诉说着当年的辉煌。 进入凌霄宝殿,已是另一重天地。 脚下是一片漫漫云海,闪烁着迷幻的光芒,组织成一朵朵九彩的云霞。 这里的空间,与他在紫莲空间里见识过的一般无二,小若灵台方寸之间,大又似乾坤环宇,天穹地阔。 三百六十位根天柱耸立两旁,直入琼霄,抬头望天,却是一片星辰碧落。 每一根天柱上悬浮着一颗混沌色星辰,散发着厚重苍茫的恒古气息,共计三百六十五颗。 那是昔年开天辟地时形成的太古本源星辰,亘古长存于无尽的时空夹层中,吞吸混沌,转化灵气。 周围还有十二万九千六百颗辅星,汇合主星,组成一幅玄妙的星辰大阵。 只是如今它们都停止了转动,星辰表面遍布着触目惊心的裂纹,几近破碎,星核将近干枯,已经快到了星殒月枯的地步了。 这里是天地之外的天地,是隔绝一切法则与因果的永恒之地,是整个诸天万界最特殊的地方,是昔年洪荒天尊都心存忌惮,不敢轻易踏足的禁忌之地。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和它的来历有关。 东方云皇手中的铜镜自主飞起,散发出万道金光,驱散了殿中多少年没有消散的云雾,眼前一切都清晰了起来。 在一片星辰万古下,九重丹陛玉犀上,一张九龙交织的黄金长椅横跨星河岁月,背后悬浮一面古镜,与东方云皇手中的那一面一模一样。 穹顶之上,九层华盖洒下九色霞光,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九色,照耀着整座大殿若梦似幻。 出乎他的意料,整座大殿中再没有太多华丽的装饰。 至高无上的青天碧落下,点缀着混沌色的太古星辰,九色的华盖散发着永恒的神光,万古不朽。 金色的神椅,黑色的星辰天柱,以及漫无边际的滚滚祥云,构成了整座凌霄宝殿。 格局主要以朴素大气,庄重威严为先。或许是这里的主人尊贵无上,这里便成了三界最神圣威严的地方。 望着那张散发着无尽威严的天帝神座,他心头忽然冒出一个声音,坐上去,坐上去,坐上去,越发急切,不停催促着他。 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些,铜镜自发落在掌中,光华敛去。 镜身一尺见方,古朴大气,云纹饰成,镜面湛黑如墨,宛若一只天然生成的眼睛。 背后铭刻着天干地支等神纹,中心是十六个神篆。东方云皇虽然不认识,却准确读出了它们的含义。 “皇皇昊天,亘亘万古,历象岁月,敬受天时。” 昊天.......镜?东方云皇心头猛地一跳,莫非.......我真的是天命所归? 可天下,凭白哪有这种好事?他心里暗自嘀咕着。 似乎察觉到东方云皇的迟疑,昊天镜化成一束金光,融入了天帝神座上悬浮的古镜中。 镜面泛起一阵涟漪,显化出一方奇异的灰色空间。 在一团巨大的九天清气的包裹中,一道金印和一柄黄金长剑从镜面中飞出,围绕着东方云皇欢乐雀跃,就像遇见老朋友一般。 东方云皇很清楚的感应到它们的情绪,心下骇然,这至少是先天灵宝级别的神兵了。 那金印上雕刻的不是龙凤龟麟,反而是一道玄衣冠冕的帝王形象。 仔细拿起来端详,他猛然发现,那雕像的面孔竟然和他一个模样,栩栩如生。 他看着那人,那人睁着眼睛,也凝望着他。 东方云皇眉心处传来爆炸一样的剧痛,无数记忆碎片从莫名处传来,强行灌输进他的脑海中。 他脸色霎时间惨白,头痛欲裂,忍不住闷哼一声,手下意识地松开,记忆传输就此中断。 “呼”“呼”他几乎累瘫在地上,喘着粗气,低着头低沉的笑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哈。” 第两百一十章 因果了结(一) 诸般因果,诸般过往,诸般迷失和不解,此刻在他脑海中通通已有了答案。 这份封存在先天空间灵宝苍穹印中的沉重记忆,带给他的不仅仅是沉淀了亿万年的愤怒和不甘,还有那一份埋藏在太古洪荒年间的惊天秘密。 仿佛是他亲身经历,此刻感同身受。 那个人,那些人,他还得继续忍下去,继续算计下去。 甚至,连那些人的名字,顺带着这份记忆,都得继续封存下去。 出了这座殿门,他就得彻底忘记那些名字。 那些人早在上个纪元初开之时,就已经超脱命运彼岸,哪怕是纪元大劫,相信那些人也活的好好的。 天尊,天尊,诸天共尊,万界同尊。 不可思,不可说,不可想,只要这诸天万界里还有一个人记得他们的名字,他们就永远不会消失。 还有瑶池金母,九天玄女,斗姆元君这帮子女人,让他气的牙都疼,连女儿都不省心。 深深吸了口气,理了理思绪,一步一步跨上丹陛玉犀,向着天帝神座走过去。 他的身体不自觉使出法天象地,一丈,十丈,百丈,千丈,直至万丈。 日月星辰,山河倒影,仙佛神鬼,芸芸众生的异象在他身边显现。 在他的身上,天地法则流转,交织成玄色描金的帝王冠服披在身上。 黑色的云纹上,绣着日、月、星、仙、神、妖、鬼、魔、佛、三界六道、宇宙轮回一切众生生灵,包容万千,凌驾于苍生之上。 在他头上,象征着天帝至尊,与天平齐的平天冠下,十二流旒威严肃穆,赤金色的丝紞从两侧垂下。 当他坐在天帝神座上的一刹那,整座凌霄宝殿好像都活过来,九重天中所有的星辰投影光华大作。 诸天界海中,无数的人抬头仰望苍穹,目光复杂,有惆怅、有怀念、有释然、也有杀机滚滚。 他,回来了。 从九重天上来,他本以为现状也就如此了,当初步掌控了苍穹印时,他才明白,洪荒天界的衰落与残破,比他想象中的情况更加严峻。 洪荒天界,九层三十三重天,只余中央九重天,东极、西极、南极、北极各六重二十四重天在纪元大劫中受损。 大千世界的世界之心在大劫中丢失,致使三十三天造化大阵残缺。 洪荒天界的另一核心,贯通三十三重天的乾坤尺被人抽走,使得洪荒天界再无力从混沌中抽取混沌之气转化为灵气反哺天界。 为维持中央九重天的运转,所有大千世界所属的三千中千世界和十二万九千六百小千世界,以及无数恒沙位面全部转化为养分,反哺中央大世界。 曾经赫赫有名,占据太古洪荒三分之一大小的三十三重天界,就此剩下九座干巴巴、频临死亡的大千世界。 想到这里,东方云皇的心都在滴血。 手一挥,河图化成金光,融入星海中,东西南北二十八星宿亮起,其他星辰,依旧黯淡无光。 星辰之道是记录在洛书上的,河图上拥有的星髓少之又少。 没有乾坤尺,一切都是无源之水,无法长久。 抽走乾坤尺的那人,东方云皇已经知道是谁,二十四重天世界之心在哪里,他也知道,一切,只待以后清算。 出了玉皇殿,眼前残坡的景象令他一愣,观中那四季如春的异象已经全部消失。 草木枯黄,衰败一片,再没有半分苍翠之色,大雪从天上洋洋洒洒飘下来,将这一片净土掩埋。 东方云皇嘘了口气,头也不回的离开山门而去。 身后轰隆一声,这座存在了数百年的古老殿宇在完成了它的使命后,轰然倒塌。 在射雕神雕,狄仁杰位面共待了六十年,而现实时间,却只过去了半年。东方云皇再次踏入红尘,恍如隔世。 这一去,将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斩去所有的羁绊和因果,从此孤身不回头,征战天道。 京都的冬天寒冷而又潮湿,带着略微从海边锤来的腥潮之气。 久违的现代城市的烟火,让他感到陌生又熟悉。 从怀里掏出身份证,折为两截,这东西,到了现代都市,不能再用了。 再一闪,径直插在路边拉面馆师傅的喉咙里,他呜咽着,吐着血沫倒下去,手里还有一条没有来得及发出的短信。 “他来了。” 这么快就出现了,也不枉他引蛇出洞。 路边的人惊叫着,惊慌失措,老人和妇女四处逃散。 几个年轻人罕见的坐在店里继续吃面,一脸的无所谓。 东方云皇一愣,低欲望社会生存都到这种地步了吗?连死都不怕? 雪越下越大,东方云皇漫步在京都的街头,两边的建筑古香古色,与狄仁杰里唐朝时期的建筑风格有七八分相似。 京都完美的将隋唐建筑的风格继承了下来,这一点,东方云皇不得不佩服。 两边行人匆匆而过,与他背道而驰,广阔的街道中心,唯他一人。 东方云皇突然生出几分天地寂寥之感来,想到了家,想到了那些女人,神色不禁冷了下来。 苏显儿、李莫愁、公孙绿萼、哼!好算计,还有之前......... 他不怪这些人,她们都是身不由己。 他前面去找过,只是她们已经完全将他遗忘,整个时间都被重置,一切又回到了起点。 他唯一能怪的,只有自己,怪自己太弱,成为别人的棋子,被别人操控在股掌间。 还有那一身的因果,只让他头皮发麻,从身体到血液,那些人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 在他眼里,那不是机遇,而是祸根。 只是,这一切,目前也只能留待后说。 伊贺流派是日本国内流传下来的古老门派之一,是世间少有的炼气宗派之一。 门派中主要以井上和渡边两脉家传,各执心法和剑谱,唯有伊贺流宗主一人可集两家之大成。 宗主没有什么轮换之说,只有前一任宗主逝去,两家才能再次举行比武,决出新的宗主,目前宗主之位二十五年前落于井上家。 井上御命,伊贺流宗主,日本第一强者,二十五年前昭和剑祭之时,为中忍巅峰,时年二十七岁,日本武术界第一天才。 在二十五年后的今天,集两家之大成后,东方云皇完全相信,对方已经跨过了上忍,进入神忍的境界。 下忍,中忍,上忍,神忍分别对应三流,二流,一流,宗师。 对方能在五十之龄跨入宗师之境,在这样的现代社会里,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伊贺道场位于富士山下一个僻静的小村落里,数百年繁衍下来,村里只有井上和渡边两姓族人。 东方云皇站在村口,反手折下一枝干枯的樱花,真气未吐,枝条翠绿,樱花绽放,散发出幽幽淡香。 “今日,持剑者,皆可杀。” 声音平和而淡雅,温温如玉,却又散发着滔天杀气,霎时间,传遍了整个村落。 村落中心,一座古朴典雅的道场中,已经年过五十却不显老态的井上御命心里一惊,手上的茶杯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有麻烦了! 他叹了口气,正了正衣襟,提上剑走出去。 三天前,有人联系他,联手布局,伏杀一名来自天朝的三流剑客,被他严词拒绝,他自持能对付所有,无须他人。 可如今,那人都走到了伊贺道场之外了,外围势力毫无察觉,就那份说话的功力,就远在自己之上了。 道场内外,所有能拿得起剑的人都已经倒在了血泊中,包括他最爱的孙子御次郎,最得意的门生渡边纯。 两个家族,五名上忍,一百多名中忍下忍,连一声哀嚎都没有,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屠杀。 两边妇女儿童跪满了一地,无人支语,面前杂七杂八的堆放着一堆手枪阻击枪一类的现代武器。 对方正坐在他十六岁重孙女井上和子娇柔的身体上,脚下踩着御次郎的人头,正欣赏着手里一枝沾了血的樱花。 可正月里,哪里来的这已经完全盛开的樱花。 见了井上御命,也不问话,手中樱花轻轻一送,井上下意识地横剑在前。 一声脆响,长剑被击断,直直打入他的心口。 连带着身体,一起被钉在身后伊贺流高高的匾额上。 第两百一十一章 因果了结(二) 东方云皇跨海返回大陆时,已经有人先一步拿到了他在日本杀戮前后的情报。 毕竟,纵是他的轻功再快,可世上还有网络这种东西,比他更快。 当看到视频中那一幕幕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象,几乎让视频前的几人心下直冒寒气。 伊贺道场内,东方云皇信步走进来,只看了一眼,所有持刀拿剑的人仿佛被夺去神魂一般,手里的兵器枪械叮当掉了一地,再无一人奋起反抗。 东方云皇抬头,冲着屏幕,眼中的冷漠和平淡让视频前的几人汗毛都炸起来了。 他手中的白色樱花花瓣四散,屏幕瞬间化成了血色一片。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这些话,在像东方云皇这样的人面前,完全成了个笑话。 枪炮这种东西,对付普通人和那些低级武者还有些用,对付先天境界以上的高手,完全是个鸡肋。 修为到高深的境界,心性便越高,故天下武功,唯心不破。攻破心防,则无可不破。 当你站在他面前,连剑都拔不出来,连动手的欲望都不敢有的时候,还谈什么唯快不破? 几人商议许久,匆匆散去,针对东方云皇的布置,得再相应的有所变动加强才是。 白阳市,寒山别墅。 风吹过窗帷,掀起一片涟漪,带来阵阵寒意。 深夜,江橙从梦中惊醒过来,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下意识地给旁边的少女拉紧了被子,身体突然一僵。 清冷的月光照在墙上,一道人影默然而立。 她手一动,就传来一声平淡冷漠的声音。 “你再动一步,死。” 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她就放弃了从枕头下掏枪的念头。 转尔明媚一笑,“是你啊!吓了姐姐一跳,怎么?终于舍得出世了?” 拉开被子,走下床来。 月光下,女人的身体修楔有度,丰腴爆满,娴静中带着一丝狂野,纵是厚厚的睡衣也包裹不住胸前那一道迷人的深邃。 “再进一步,死。” 迎上那双平淡如水的眸子,女人的笑容戛然而止,化成无奈,幽幽一声。 “你别怪姐姐,姐姐也是没有办法不是?他们逼着我,还有圣骑士他们,组织只好把你的东西给他们了,你也知道......” 东方云皇平静的看着她,那具他曾经纵横驰骋过的身体,眼中莫得半分感情。 当初,是她把自己带进组织的,给了自己充分历练的机会,把一个没有半分阅历的小白调教成冷血的杀手。 她对自己而言,是老师,是领路人,也是唯一的情人,自己的第一次还是给她的。 “我不怪你,我怎么会怪你呢?从始至终,我们都是相互利用罢了,谈什么怪不怪的呢?” 这种事,谁认真,谁就输了。 女人一怔,忽而捂着嘴,痴痴笑道:“你和过去不一样了,变得更加成熟,更加理智,也更加..........迷人了。” 她的身体也随之颤抖,胸前的饱满也巍巍颤颤,风情万种。 放在以前,东方云皇在就抱着她上床野战了,此刻,却无动于衷。 “以后,我不想看到你了,我要的东西呢?” 他的话很短,女人也很洒脱,回身娜娜飘进了书房,取出一卷纸递给他。 “这件东西,我知道你迟早会要的,早给你准备好了。” 东方云皇目光转移到床上的少女身上,脸蛋儿虽然稚嫩,却已经有了那人五分的神韵,一股憎恶由心而生。 “她,你要带走吗?” 女人脸色有些迟疑和不舍,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两年来,她早已经将少女当成女儿了。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她,以后,她随你处置,要杀要剐随你,剁碎了喂狼喂狗也随你,仇怨已了,再与我无干。”东方云皇绝然道。 “你怎么了?她不是你救命恩人的孙女吗?”女人有些惊讶他的态度。 东方云皇冷笑,哼!徐小瑶,瑶姬,他永生永世都不想再看到这张脸,以前,已经够了。 没有再理会女人,走到窗前,在夜色下消失不见。 女人瞪大了眼睛,都没发现他是怎么离开的。 “好个无情的男人。” 忽然脸色一变,不顾地上的寒冷,光着脚蹦到窗前的夹角处。 夜视镜里,十几个一脸迷糊的暗哨已经清醒过来,她瞬间一个漂移,像猫一样,缩回到床上。 双手抱着少女,正打算继续睡觉时,却发现,尚处在沉睡中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已经是元月寒冬,距离春节除夕仅有十余日,过年的氛围早已经显露,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一片欢愉。 北方的年味已经很淡,可对于京城这座千年古城而言,气氛依旧不减分毫。 路上的行人络绎不绝,小孩子也三五成群,在嬉笑中打闹。 东方云皇一人孤独的站在长街的尽头,与这个繁华的世界显得格格不入。 亲人,家庭,妻子,父母,走到今天,他终究无法享有这些看似简单不可得的东西。 回想起前面,他再回狄仁杰和神雕位面时,苏显儿,李莫愁,公孙绿萼三女与他见面不识,逢面不认的场景。 在联想到他当初迷了心窍一般,与苏显儿成婚时出现的那宫装神女,他心里就有了计较。 虽不知那人名号,但他却莫名识得她是谁。 亲人父母抛弃他,妻子儿女算计他,他唯一剩下的,只有力量。 不,也许,力量有一天也会背叛他,他眼睛深邃的有些可怕。 走着瞧吧,猎人和猎物,棋子和棋手,这一次,看谁笑到最后。 春节七天,京城防务空前的加重,从大街小巷,酒店宾馆,随处可见警察出没。 明里暗里,不知多少势力在查探东方云皇的踪迹,只是他好似人间蒸发,再没有出现。 除了当初在日本现身一次后,便再无声息。 从海关到地方,每一处都有天罗地网,只等东方云皇去钻,只是他的行踪始终是个谜,让不少人费尽心机。 在郊外一处庄园里,一张巨大的电子屏下,数十名黑客埋头苦干,噼里啪啦的键盘声有些响亮。 没有人说话,气氛有些沉闷。 无数摄像头被调出来,仔细的比对筛选。 这里的灯光已经连续亮了十几天。 因为东方云皇,欧阳家的几个男女不得不再一次聚到一起。 “海关处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暗网上也一样,赏金已经提升到了十亿。” “我们在沿途各大城市布下的眼线宛如空设,毫无用处。” “他会来吗?”有人问了一句。 “要知道,眼下的京城对他而言,无异于天罗地网,龙潭虎穴。他能忍那么多年,如今,说不定还会继续忍下去。” 为首的青年目光深远,手里的红酒不停的旋动,漫不经心道:“他会来的,上九就是爷爷寿辰,他会来的。”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向睚眦必报,这次既然已经出手,就再无收回之理。” “也罢,所有的这一切恩恩怨怨就此了结也好,让他在外面蹦哒了这么多年,也算对得起他了。” “如今都是什么时代了,以为拿把剑就能天下无敌了?可笑。” 他轻笑着,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照片,手一攥,将其揉成碎片。 “捏死他,就更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第两百一十二章 因果了结(三) 天晴,上九,宜祭祀,婚庆,寿宴,出行。忌掘井,动土,搬家。 京师燕京城外,一座占地极广,气势非凡的庄园早早就开始接待外客。 一辆辆没有牌照或者特殊牌照的车辆驶入了庄园,欧阳华府四个烫金大字在晨曦中瑟瑟生辉。 来访的贵宾非政界首要,就是名门豪族,这里,是华夏国内最高级的圈子阶层。 车队一波接着一波,都是为祝寿而来,在这里,没有人敢不给欧阳家的颜面。 虎老余威犹在,作为仅存的元老级人物,欧阳家老爷子虽然已经退了下来,但几十年积攒的威望不容小觑,于公于私,都不能怠慢。 停车坪上,每下来一位客人,都有专门的侍女引导,进入礼堂。 随着这些人的到来,周围戒备的气氛浓郁到了极点,明里暗里的哨点,以及无人机,将方圆数里,围得水泄不通。 时间缓缓到了中午,晴空万里无云,这是个在冬日罕见的好天气。 燕京世纪广场上,铁塔耸立,直入青天。 共计八百九十米,是燕京最高的地标建筑,俯瞰燕京全景。 日光下,一道身影立于塔顶避雷针上,几欲太阳融为一体。若不细看,肉眼几乎无法观之。 那些人苦苦找寻了他半个月,将整个燕京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想到,自己就在他们头顶上,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在这里静心十几日,是实在不想再与那些人产生交集,他是个很讨厌麻烦的人,也是个很直接的人。 更不想为了水数字,去增加无聊的剧情。 “晴空艳阳,万里无云,这不是个杀人的好兆头。” 闭上眼睛,浩瀚的精神力扩散开来,将昨晚上被人工气炮打散到城市边缘的云层一朵一朵拉了回来。 手中金光一闪,金色的古朴长剑握在掌心,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 “昊天剑,斩因果,断气运。老朋友,今日,全看你了。” 欧阳云天走出阳台,揉了揉笑的有些僵硬的脸,将胸前的扣子解开一角。 深深舒了口气,和那些老狐狸纠缠,太有些费心费力。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是他与生俱来的责任和义务。 当然,这一切,他自己也乐在其中。 迎面一股冷风吹来,让他头脑稍微清醒了些,满眼乌云密布,让他眉头急蹙起来。 怎么搞的?为了保证今天的晴朗天气,昨晚上不是将所有的云层都打散了吗?为什么现在还有这么厚的乌云堆积?一群没用的废物。 门口,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庄园,停在草坪上,车上的黑衣人片刻后被带到欧阳云天面前。 “大少爷,已经确定,二十几天前,他曾经在白阳市出现,已经会过了那个女人。” 欧阳云天凝视着手里的照片,苍白的月光下,那人的五官已经模糊不清。 虽然只是一道人影,但他心中却无比坚定,那就是他。 嘴角勾出一抹冷俊的笑意,我的好大哥,打探到你的行踪,可真不容易。 “他何时入的燕京城?” 黑衣人又递过来一张模糊的照片,一身黑色衣服,同样看不清面容。 “二十三天前的夜里。” “他没有乘坐任何的交通工具。” “另外,他身上没有任何电子设备,甚至,连身份证也没有。” “这招照片,是我们的首席黑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搜寻而来,这是在五十倍慢放镜头下的成像结果,脸部五官始终没办法看清。” “看来,我们这位‘大哥’脑子聪明了很多嘛!”声音从后面传来,三男一女连襟而来。 欧阳云英,欧阳云辰,欧阳云时,欧阳云月,带着欧阳家二代云字辈的成员全集中于此。 “他若是真聪明,就应该老老实实呆在小山村里,做他的缩头乌龟。” 几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当日,东方云皇在国内被追杀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几乎绝路,背后少不了他们几个的影子。 “云皇,云皇,云字辈里敢用皇字做名字,真是无知而狂妄。” “一个所有人都希望他死的人,还活着做什么?” 这件事是被所有人默许了的,包括那位老爷子在内,甚至他的父亲在内,都不希望他这个污点还继续存在。 他们才被允许调动欧阳家的资源,替欧阳家抹去这个不该存在的私生子。 “原来如此,父亲,你当真如此狠心吗?” 东方云皇紧闭了二十三天的双眸睁开,眼中情感复杂难明,最终化成绝然。 他当初不是没有疑惑,区区两个日本财团,如何能在国内放肆,逼得他寸步难行。如今,终于有了答案。 “你不仁,休怪我不义了。虽然,当初........” “感谢你们,解开了我心头萦绕已久的疑惑,作为回报,我送你们一家人归西吧。” 他眼中精光一闪,手中紫色的真气引动,云层也随之涌动起来。 他的身体已经是半仙之体,贴合天地大道,让他能随时感应到天地元气的流转。 “外围力量都布置好了吗?” 黑衣人毕恭毕敬,“已经不知好了,已经联系到了军方,必要时,可-----” 正说话间,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好像被人掐住脖子一样,欧阳云天心下疑惑。 只见不仅是他,欧阳云英,云辰,云时,云月四兄妹同样目光震惊,望着窗外。 他头一转,身体猛地一震,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空,不知何时勾勒出一张遮蔽苍穹的黑色巨脸,正冷冷俯视着他们。 那巨脸足足有半个燕京城大,嘴角微勾,似笑非笑,两只空洞的眼眶直直瞪着天穹下的众人。 这一刻,无数人停下步伐,抬头仰望,那宛如上苍主宰一般的巨脸。 惊奇的是,没有惊慌,没有骚乱。 文明的发展,信息的扩散,人们的认知被一次次打破。 对他们而言,或许这只是一场再简单不过的海市蜃楼罢了。 或许还有其他声音,但很快就被议论声淹没了。 “好奇特的自然景观,真神奇,真奇妙。” “这就是海市蜃楼吧。” “快,我要第一个发朋友圈。” ............... 欧阳云天僵硬的抬起脖颈,直视着那巨脸,吸了一口冷气,心有灵犀一般,他知道,是找他的。 他依稀看到了那空洞的双眼中,一道人影飘然立于天空之中,与他对视。 哪怕是隔着上千米,他仿佛都看到那双幽深的眸子里传出的杀气和戏谑,那是猫戏老鼠一样的眼神,令他十分讨厌。 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冷冷吐出三个字。 “炸了它”“是” 三道拖着白色尾焰的炮弹从不知名的山区呼啸而出,轰隆一声巨响,巨脸被炸开花。 就像汽油中落入一颗火星,整个云层都沸腾了起来,一颗颗白色的冰雹对着下面的庄园,铺天盖地打了下来。 那冰雹比成人的拳头都大,打在地上,砸出桌子大的深坑来。 不少还在外面迎客的门童服务生被打的鼻青脸肿,当场被砸死的也不少,惨呼声中,一个个抱头鼠窜,寻找掩体。 欧阳云天眼神突然一缩,盯着地面,那冰雹打在地上,碎裂开来,冒着森白色的寒气,方圆一米的地面竟全部结出一层冰来。 他眼睁睁看着,冰层一块块连接起来,将整座庄园化成一座寒冰牢狱而丝毫没有应对之法。 任何谋划,在这一刻,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仅仅十分钟,整个占地四公里的欧阳家公馆,已经被冰层覆盖,只留下中央的别墅显得异常突兀。 这真是人力所能达到的吗?操控天地风云气象,他还算个人吗? 他拳头紧握,人生头一次出现了身心无力的感觉。 他算什么?他们之前的辛苦布置又算什么?在他眼里,全是笑话吧! 第两百一十三章 因果了结(四) 乌云散开,东方云皇的身影正式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他站在八百九十米高的燕京铁塔的顶端,宛如天神俯瞰人间,身旁围绕着七彩色的日冕,显得庄严而神圣。 无数人抬头仰望,却连他的衣角都无法看到。 八百九十米的距离,是平常人一生都无法到达的高度。 “嗖”“嗖”“嗖”“嗖”“嗖”“嗖” 一阵轻微的破空声响起,他的护体真气一阵激荡,三米外的气墙上仅仅一秒之内,漂浮着四十二颗子弹。 有的子弹弹头,比大拇指头还粗,还有一颗,是从不知名的山区打来的,足足有常人手臂一样粗。 毫无意外,全部对准了他的眉心和胸口。 “高精狙”“穿甲弹”“军区”他缓缓道。 若是之前的他,十个都不够死的,从这仅一个月对方的布置来看,几乎到了天衣无缝的地步。 从海外开始,到海关,再到内陆地方,环环相扣,步步陷阱。 十亿美金的悬赏,足以让全世界的暗网杀手们疯狂。 再配合遍布全国各地的侦查,监听系统,形成了一张遍布世界的天罗地网。 之前的他,寸步难行,可是现在,他轻轻松松就免疫了这些手段。 就像太祖爷说的那样,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现在,他们都是纸老虎,而这,就叫绝对实力。 轻蔑一笑,袖子一挥,子弹比之前更快的速度打了回去。 四十一声惨叫以及一声炮响后,他感觉到真个世界好像安静了很多,当然,这只是他的错觉。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依旧没有减弱,他猛然抬起头,三颗红色的斑点在太空中一闪一闪,隐隐绰绰。 他冷哼一声,没有理会,以他目前的实力,飞入太空,将那三颗卫星打下来,绝非难事,但现在,没必要再去惹军方。 此刻暗中,不知还潜伏着多少蝼蚁虫鼠,正等着他,趁他虚弱之时,撕咬他一口呢。 一处隐秘的地下工事中,几个身穿制服的人背手而立,注视着大屏上东方云皇投来的那一抹警视的目光。 “他发现我们了。” “小家伙在警告我们。” “去,查一查,那枚穿甲弹是谁打出去的。” “是。” 欧阳云天脸色有些苍白,僵着脸,一言不发的离开阳台。 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他得赶紧报告给老爷子了。 “我突然感觉到,他来做我们大哥也不错。”欧阳云英双手一摊,望着其他人。 “对不对?” “清醒一下。”欧阳云时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死定了。”欧阳云月嫣然一笑,“从之前的结论来看,他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窗外的寒冰在冬日的阳光下有些刺眼,冷风一吹,寒气直往心里冒。 她不禁打了个寒噤,搓了搓胳膊,拉了拉身上红色的礼服,抬头望了一眼·,心下一咯噔,直直往回走。 欧阳云英,云时二人下意识的抬头,那人,已经不在上面了。 大厅中,一片肃穆,乐声早已停止,宾客们交头接耳,小声的议论着。 这些人中,大多数怀着看热闹的心态,幸灾乐祸的,也有不少人。 对外面发生的事,他们已经得知。这种消息,对他们而言,是瞒不住的。 一场现实版的哈姆莱特即将上演,怎不令人兴奋? 华夏人,看热闹的心态自古有之。 欧阳云天俯首在一个坐在轮椅上,头发已经全白的来人身边,态度恭敬而谦和,细声说着什么。 老人已经八九十岁,气势却不怒自威,手里捏着一串念珠,缓缓转动着,久久之后,吐了一口气。 “冤孽啊!” “云天,先请客人们离开,就说老头子来日在拜谢。” 欧阳云天有些迟疑,那人封锁了这里,分明是不想让所有人离开。 “家丑不可外扬,刚才那只是下马威,去吧。” 老人到底是大风大浪里闯过来的,处事波澜不惊。 欧阳云天心下稍定,开始安排人手,引导大厅中的各部政要和首脑疏散撤离。 众人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听从安排,在欧阳云天的赔歉声中,有序的离开。 欧阳云月进了大厅,只见人流都在向外走,静立在暗角处,左顾右盼,仔细搜寻着角落里的每一个位置。 一对中年夫妇走到她跟前,美妇人拉起她的手,笑道:“小月,你刚才去哪里了,怎么找都找不到你?” “四叔,四婶。”欧阳云月甜甜应了一声,左右看了看,走到跟前,低声道:“那个人来了。” 中年夫妇一怔,“哪个人?” 欧阳云月又偷偷环视了一眼周围,低声道:“就那人,大伯家的那个人。” 中年人脸色一变,急切道:“你看到他了?” “看到了,他好可怕。这次,他带着复仇的火焰回来了。” “不要胡说。”中年人喝止了她,“复仇?他向谁复仇?” 正说话间,一道声音从大厅里传来,人群顿时一滞。 “装备部赵秉正,白阳赵国伟,董炎武,肖文军,吴卫国,赵云飞,米国涛留下。” 人群一阵骚动后,继续向外涌动。 突然一声惨叫,一个穿着军中制服的中年少将七窍流血,倒在地上没了声息,所有人的呼吸猛地僵住。 “给脸不要脸。”清冷的声音在大厅的每个角落里响起。 半晌,人群开始小心翼翼的移动着,原地留下六个脸色惨白,满头冷汗的人。 欧阳云月死死盯着,眼睛动也不动,生怕错过什么。 二楼汉白玉石铺就的楼梯上,一个人走了下来,修身玉立,长发齐腰,身上披着霞光,站在那里,那里就好像是天地的中央,众人的目光不自觉被吸引了过去。 也第一次看清了他。 那是一张几乎接近完美的脸,世间任何的美好仿佛都集中在一起,完美的让人忽略了男女性别的隔阂,就像从画里面走出来的谪仙人。 让人兴不起一丝亵渎破坏的念头。 “好美啊!”欧阳云月目光痴痴,喃喃道:“他,真的是东方云皇?” 东方云皇手里惦着一杯红酒,轻轻晃动着,“95年的罗曼诺康帝,很不错的酒,我都没喝过多少。” 他轻笑着,抿了一口,心情明显很不错。 然而,欧阳云天心底,却一个劲儿的冒寒气。 欧阳家众人从痴迷中惊醒过来,那不是什么仙女,而是一头吃人的老虎。 欧阳云天干笑道:“你若是喜欢,改日送你几瓶珍藏的。” “杀了你们,东西,同样都是我的。”东方云皇悠悠道。他现在有充足的时间玩,就像猫吃老鼠前戏一样。 环视一眼,笑道:“现在,人很全嘛,欧阳家,四房十二人,一个不少,正好,待会儿一家人整整齐齐的上路,省的我还为你们东奔西跑的。” “谁胜谁死还不一定呢,动手。”站在欧阳云天身边的黑衣人一声厉喝,十二道人影从各处翻出,直扑东方云皇而来。 他们武功各异,路数截然不同,有形意、八极、咏春、通臂、大圣劈挂、太极等十二门拳术,气势紧锁,不泄分毫,是修炼有成的丹境宗师。 其中一人,行走间虎豹雷音之声齐动,周身罡劲流动,气势臻至了后天极境,是为罡劲大宗师。 “十二个国术宗师,这就是你们的底牌?”东方云皇笑。 手掌一变,五指成爪,拿住了气场空间,十二个人不由自主被吸到手下。 浑身好像受到了千锤百击一样,血雾从毛孔中渗出,十二个宗师在一声声惨叫中变成了皮包骨头的骷髅。 东方云皇轻嗅了嗅手里的红酒,渗入了十二个人的生命精元,它显得更加猩红妖异,只是......... 后天武者的生命精元杂质太多,论质论量,少之又少,供给青莲生长都所剩无几,他需要更多强者的血。 目光转向角落里,那瑟瑟发抖的六个人,就是他们,与那些人沆瀣一气,让他前面几临绝境。 “不要杀他们,他们是被老头子所累,被欧阳家所累。”坐在轮椅上,一直没说话的欧阳家老爷子突然开口。 东方云皇恍若未闻,手中红酒洒出,当场将六人打穿,在身后的墙上,留下六朵血色花朵。 第两百一十四章 因果了结(五) “你以为你是谁?老匹夫,今天,你也得死。” 没有理会脸色难看的老爷子,东方云皇将在场所有人环视了一眼。 角落里,一个头发斑白的中年人喝的烂醉如泥,人事不省,东方云皇没有关注他一眼。 视线停在了脸色有些苍白的欧阳云天身上,东方云皇忽然有些兴致缺缺,原本人面对死亡的恐惧都是一样的。 “你知道吗?在来这里之前,我曾经多少次恨不得食你之肉寝你之皮。” “甚至在几天前,我还曾经想着,从政事上,商业上,从能影响到你的方方面面去打垮你,让你饱受绝望之后,再死去。” “可是现在,我突然对你失去了兴趣,就像地上的爬虫一样,让我连看你一眼的好感都欠奉。” “所以,你打算放过我儿子?”欧阳云天身边,一个穿着深蓝色礼服的中年妇人道。 东方云皇失笑,“天真,爬虫虽然渺小,但上跳下窜,还是很让人恶心,还是一脚踩死的好。” “东方云皇,要杀就杀,痛痛快快,何必玩猫戏老鼠的勾搭,你指望我会求饶吗?”欧阳云天冷笑。 “呵”没有理会他的挑衅,东方云皇抬脚,在地上一跺,一股真气扩散开来,现场顿时惨叫连连。 现场几十人的双腿被齐生生震断,倒在地上,痛苦哀嚎,其中包括欧阳家二房,三房,四房,以及在场所有人的亲人朋友,原地安然无恙的,只有缪缪数人,可是他们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你们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昔日,我母亲受难时,你们就是这样现场看着,现在,该你们了。” “给老子爬,谁先爬到冰层外面的草地上,老子就先放过谁。” “我死也不------” 有人踉跄着撑起身子,冲东方云皇怒喝一声,一道真气飞来,脑袋顿时西瓜一样炸开,血花四溅,引起一阵尖叫。 东方云皇拍拍手,轻笑道:“还有哪位勇士不愿意?站出来,我很欣赏他的勇气。” 没有人再说话,现场只有低沉的痛苦呻吟声,须臾,有人低下头去,默默向外爬去,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色印记。 大红色的礼服在血色中更加鲜艳,欧阳云月修长的身子在地上匍匐前行,每向前一步,便痛苦的抽搐一次。 东方云皇没有一丝的怜惜,不管你男人女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还要一个女流之辈给你们带头吗?” 有人带了头,后面的人不再坚持,一个接着一个出门,拖着身体爬上冰层,向外爬去,原地,血色印记分外刺眼。 东方云皇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畅快,他一阵大笑,那些人的头埋的更低了。 只觉得身下这条路无比漫长,头一次恨起了这庄园为什么那么大? “你成功了,今天之后,燕京城里,不会再有欧阳家了。” 老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剩下的只有落寞。 一直挺直的的脊梁,就像被折断一样,没有了生气。 六个首部级的人物死在这里,还有今天的后续影响,足以将欧阳家打落尘埃了。 他为之坚持了几十年的家族,从今天开始,要没了。 欧阳云天,欧阳云时,欧阳云辰,还有一房的冯家众人,全在这里了。 “人挺齐的,正好,一家人上路嘛,整整齐齐的,也好有个照应。” “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所有人静静直视着他,目光中有迟疑,恐惧,也有绝然和杀意恨意。 唯独没有人开口求饶,东方云皇对此却一点儿也不惊讶。 他们这些人,从小就受到了良好的礼仪教育,在各行各业中,都属于顶尖的执掌者,风度早成。 下跪求饶这种有损体面的事,他们还做不出来。 “你知道我们死在这里的意义吗?全华夏在无你的容身之处。”有人道。 东方云皇伸手一指说话的人,“我知道你,冯钧仪,这些年来,你前后奔走,为了我的事,你可费心不少啊!” “还有你冯钧翔,冯钧海,我可都记着呢。” “给你们脸不要,那我就亲手送你们上路。” 东方云皇重瞳中神光越来越明亮,一道金黄色剑气闪过,所有人纷纷倒在了地上,身上毫发未损,只是却已经没了生息。 原地,只留下坐在轮椅上的老爷子和躺在沙发上的中年醉汉。 老爷子弯曲的腰越发低了下去,闭着眼睛,不再看这骨肉相残的人间惨剧。 “你杀了你弟弟。”他的声音带着苍老和沙哑。 东方云皇一声嗤笑,“我的亲人早就死光了,哪来的什么弟弟?” 伸手将昊天剑回鞘,因果已经斩断。 “我又不想杀你了,我想让你活着。” “你毁了这个家,留下老头子,让老头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好狠的心啊!” “从今天开始,我和欧阳家彻底两清,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永不再见。” 东方云皇说罢,转身离开,这个地方,他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可你的身体中,还流着欧阳家的血,你的名字里,还带着欧阳家的痕迹,这些,你割不裂,斩不断。” 身后,老爷子厉喝道,声音越来越低,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中,一些人,一些名字,正在从他的记忆里消退。 直至永远的遗忘。 血,他早就脱胎换骨,化为半仙。名字,他会改掉的。 出了门,他感到一阵空落落的,好似人生从此失去目标。 恩怨已了,前尘尽去,牵挂了几十年的执念,从今天开始,烟消云散,东方云皇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他忍不住一声长啸,体内的紫晶真气疯狂运转,只在一个刹那,就破入先天大宗师境界。 抬起手来,掌心里已经完全看不到血色,白玉晶莹,紫光浮动,宛如上天雕琢而成的玉人,自然天成的作品。 护体真气在飞快的凝实,最终化成了无坚不催的先天罡气。 宗师气场消散,一股更加强横的意志从他身上升起,上决浮云,下裂地杞,横绝天地八荒六合。 “势,至高无上。” 他怒喝一声,一步踏出,身上的气势越强一分,大宗师初期巅峰,大宗师中期小成,大宗师中期大成,大宗师中期巅峰,大宗师后期小成,后期大成,后期巅峰。 第八步踏出,身上的气势已经臻至先天极境,势的力量到达极限,人与天地的对抗也到了极限。 一呼一吸,都发出阵阵闷雷声,那是因为真气疯狂流动而发出的声音。 睁开眼睛,白茫茫一片,眼中的视线在模糊,天地万千唯余他一人。 低下头去,冰冷彻明的冰面上,倒映着天际流云,天与地的距离,仿佛就在一线间。 福至心灵,他踏出了第九步,空间在这一刻定格。 疯狂流动的真气戛然而止,然后迅速倒流,从全身二十条经脉中倒灌丹田,注入青莲花苞中。 一成,两成,五成,十成,他全身的紫晶真气不停压缩融入,中丹田中的元精气,上丹田中的元神气同时发生着蜕变。 精气神在某一个时刻达成了微妙的平衡,同时完成了蜕变,化成精元,神元,真元,三元共成,一举达成了‘小三合’之境。 青莲花苞的根茎更加苍劲有力,花苞也明显更大了,随着东方云皇的成长,它也在成长。 一滴紫色的真元从青莲花苞中飞出,开始融入他的肉身,为他洗炼根骨,同时吸收天地精气,恢复壮大。 东方云皇一脸茫然,抓了抓手掌,不对啊,领域呢?势为什么没有化成领域?没有领域的天人还算是天人吗? 天人境界,非大机缘,大智慧,大毅力者不可成,可机缘和智慧他缺吗?至于大毅力? 从他修行开始,六十年之功,至少有三十年在悟道修行打磨根基,才能厚积薄发,一举功成天人。 试问,这等毅力,谁能比得上? 掏出一根粗如萝卜的人参,将其一口一口的啃掉,这是徐老参王珍如生命的宝参,在这元气稀薄的地方,只能用来补充元气了。 身体中真元如潮水一般汹涌壮大,在将整支人参啃完,他身体中的元气已经彻底饱和。 不理会周围和暗中惊的三观破碎的人和代表,身体一阵模糊,消散无形。 人间,再也不见!东方云皇,再也不见! 第两百一十五章 天人交感 “哗啦.........” 一道道波浪前赴后继拍打着断崖,发出千年依旧的波涛声。 天青如水,白雾横江,圆月高悬,星空如织。 东方九盘坐在岸边,耳畔传来洞庭湖哗哗流动的水声,心下一片宁静。 东方者,母姓也!九者,数之极也! 名字里少掉了那个云字,去掉了皇字,只剩下简单的九字了。 身旁素衣少女体态丰盈,纤腰盈盈一束,黛眉修长,美人如玉。 在黑夜中,一双无暇的眸子透着灵光,整个人说不出的柔媚动人。 静静凝望着东方半晌,俏脸偷偷一红,看到东方九身旁的酒碗空了,抱起酒坛,为他满上。 来到这个位面已经三月有余了,三个月来,他罕见的没有再练功,而是坐卧在这断崖上喝酒,看日,赏月,听潮,读经。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 三个月前,来到这个世界,他来寻找几位势均力敌的对手,以求突破冥冥之中的一线机缘。 之前,借着《皇天紫气》的玄妙,让他在先天极境便三气归元,修成小三合之境,半只脚跨过了天人境界的大门。 但半步就是半步,所以他来到这里,以期能迈出下半步。 只是,白白浪费那只参王了,东方九心里好一阵可惜。 当时时间上已经来不及炼成天人筑基丹,只能硬生生啃下去,浪费了太多的药力。 算了,只是一株没有灵性的凡参罢了,以后还会有更好的,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天地一太极,人身一太极,太极本为一,因小成大小,因意成内外,若能去此心意,岂有内外之分,你我之别,天地既无尽,人身岂有尽,尽去诸般相。” 《金刚经》有云: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我相即非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时非相。 天人合一,人身内外之精妙全在于此,只是他却不得法,有所得,又似乎无所得。 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精益求精,寻找一部超越天人的功法,重术而轻道,他早就能修成天人了。 对他而言,轻而易举,诸天万界,什么没有?全看他愿不愿意了。 要功法,他脑海中就有一部皇道至高法典《天地皇道》,只是他不敢去修炼罢了。 《天地皇道》修炼出的九龙真气霸道至极,他一旦修炼,他辛苦创出的《皇天紫气》将会被瞬间同化掉。 而《天地皇道》只有心法,而无修炼心得,显然是潜意识里不让自己去修炼,走老路。 这条终南捷径只能做参考了,东方九喟然一叹,放下手里的《金刚经》。 “浪首座什么时候也会偷酒喝了?” 素衣少女左诗一愣,右手边不知何时坐了个身形雄伟的黄脸大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四尺九寸的长剑随意丢在一边,正端着一碗酒啧啧有味的品着。 左诗好一阵欢喜,叫了声,“浪大哥。” 浪翻云脸色由黄转黑,由黑转红,最后又恢复成黄色,赞道:“这酒够劲,够毒。那小子还不肯放你走?” 左诗偷偷看了东方九一眼,不知如何作答。 东方九冷笑,“我的东西是那么好拿的?拿不出我心动的东西,就把女儿留下来抵债吧。” 浪翻云轻笑着摇摇头,“左老头这回是栽了,一张酒方就把女儿给换走了。” “我的九灵就是那个价钱,再说了,他还有别的选吗?” “那你也不能把人家吓傻啊!”浪翻云苦笑。 “帮内的三位先天境界的新秀被你吓成了傻子,那位少帮主对我颇有微词了。” “不知死活,敢从我手里抢人,上官鹰?以为谁都是你?由着他?惯着他?” “只是给我那位故去的老大哥留几分薄面,不说他了,三月以来,可有收获?” 东方九想了想,“似乎有,又似乎没有。” 浪翻云笑道:“那就对了,你现在到这一步,快则顷刻之间,慢则三年五载,能否踏出那一步,全看你心里能不能放下。” “放下?”东方九也笑。 “我早已了却前尘过往,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不,你没有放下。”浪翻云道。 “你只是把他们杀掉了,眼不见,心不烦。如果那些人现在活着出现在你面前,你还会再杀他们一次,对不对?” “对。”东方九没有任何犹豫。 “那你还敢说自己放下吗?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我是放不下,可你就放下了吗?如果你知道纪惜惜是被人毒死的,上官飞是被人毒死的,你还放的下吗?” “啊”左诗惊呼,手里的酒坛失手摔在地上,砸成粉碎,一股浓郁的酒香四散开来。 天地猛地一暗,一股强烈的潮风从湖上吹来。 东方九站在崖边,盯着浪翻云的脸,动也不动,想要看出什么来。 浪翻云的手轻微抖动着,显示着他内心的极不平静,蜡黄色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一口将手里的酒喝掉,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 “我们不一样的,我的执念如同江上白雾,缘去缘散。而你,是这八百里洞庭湖水都比不上的沉重。” 他捡起那柄四尺九寸长的覆雨剑,轻轻长抚,蜡黄色的脸上带着说不出的温柔和笑意,让旁边的二人也不由怔住。 “大明天下四百万,能在四百万芸芸众生中与惜惜相遇,已经是上天给予浪翻云最大的福源。” “上天从来没有薄于我浪翻云,我又有什么可怨恨的。” “哪怕是顷刻之欢,也足矣。” 他抽出覆雨剑,跃下洞庭湖去,踏着碧波,舞动长剑。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雨来,洞庭湖水起伏不定,随着浪翻云的剑,一起翻浪舞动,天地一线,此起彼伏。 东方九指着浪翻云,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还说自己不在乎,你比谁都在乎。” “还以为自己太上忘情,你比谁都多情。” “你说你,可不可笑?” 左诗看着发疯的两人,心下疑惑,却不知说的是谁?是浪翻云?还是他自己? “铮”“铮”“铮”“铮” 东方九手中蓦然出现一柄白玉凤首箜篌,伴随着剑舞,细雨,浪潮而动,古朴苍凉,庄重肃穆,又透着灵动。 左诗闻乐而思,仿佛置身于蓝天碧海之中,化身为一缕清风。 伴云而行,随雷而动,伴雨而催,与闪电而狂作。 阴晴共交,云雨共作,不知所以。 耳畔传来东方九清朗入耳的吟唱,尔其动也,风雨如晦,雷电共作;尔其静也,体象皎镜,星开碧落。 月至中天,乐声,剑声,雨声不知何时停了。 左诗醒来,只见东方一和浪翻云分别站在崖上和湖中,闭目久久不语。 继而,狂风大作,天地精气疯狂从四面八方潮水涌来。 东方九张开双手,迎接天地精元之气的洗礼,他全身毛孔张开,吞吸元气,形成一道接天云柱。 洞庭湖上,浪翻云同样如是,二人一举踏入天人。 天地精元的暴动,在他们头顶形成两道百丈大小的云气漩涡,黑夜中,分外醒目。 整座洞庭湖周边,无数人被从半夜里惊醒,走出家门,抬头仰望这难得的异象。 东方九身上突然显露出一道道金色的符文,从头顶到脚下,依次亮起,他吸纳元气的速度,比刚才更强了十倍。 半个时辰后,浪翻云头顶的云柱散去,他盘坐在洞庭湖上,方圆十丈之内,元气化成剑气领域护卫着他。 现在的他和无名一样,有资格称为天剑。 怒蛟岛边断崖上,东方九仰天长啸,真正的声震百里,真元淙淙流遍全身,在丹田里,形成了一片湖泊。 青莲花苞扎根其中,不停的吞吸凝练真元。 玄黄不灭体第一层厚土之身小成,他的身体化成一丈高的金色法相,玄黄二气流动,万邪不侵。 天人乃入道之基,之前很多的手段都受到辖制。 如今踏入天人,他对身体的掌控,达到了三分之一的地步。 第两百一十六章 天上白玉京 南方两道天人气机冲天而起,江湖风云暗动。 金陵皇宫,西藏佛宫,鹰缘和庞斑不约而同,合掌大笑。 一道是他们熟悉的浪翻云,另一道,又是谁呢?不止是他们想知道,所有人都想知道。 中原武林同时诞生两尊天人,这是何等的大事? 慈航静斋,净念禅宗,魔师宫,鬼王府,尊信门,邪异门,乾罗山城,天命教,还有其他白道黑道的门派,纷纷派出探子,暗地里潜入南方而来。 云柱和漩涡散去,元气沉淀,东方九仔细感受着身体中强大的天人之力。 方圆百丈之内,元气流动,一虫一草尽数出现在他脑海中,心意一动,空间凝聚,绝对掌控,出了这个距离,便模糊了很多。 所谓领域,依照所练武功的不同,会形成不同的领域,比如说天刀领域,天剑领域。 而他,头顶为天,脚踩为地,虚实为泽,不动如山,手掌一握,水火风雷的元气在他掌中凝聚,俨然是一个虚幻的小天地,为之天地领域。 这是太乙天罗阵的进阶版,威力强了十倍不止。 睁开双眼,重瞳中两道神光射出,天空中厚重的云层被打穿。 随着修为的提升,这两道小神通的威力也在稳步提升。 而他的身体随时随地的吞吸着天地精元,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他可以辟谷了,这可是一般天人都做不到的事。 五指握拳,空间一阵震荡,一道道细小的裂缝扩散开来。 他的元气吞吐量是同阶的十倍,战力同样是十倍。 玄黄不灭半仙体,跨过练皮,练筋,练骨,练血,练髓,练神的六道关卡,直接达成了小三合的圆满。 他叹了口气,目光转向洞庭湖,这人情,算是欠大了。 身边左诗的身体显得无比娇小,只是红着脸,捂着眼睛,不敢抬头。 东方九瞬间就明白了,收了法相,恢复本相,从空间里取出衣物,面不改色的穿上。 浪翻云御空而来,落在断崖上,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了任何力量的痕迹。 站在那里,就像一个普通人,普通的看了一眼,不会再看第二眼。 然而,知道的人才明白,这个看似丑陋的大汉身上,蕴含着怎样可怕的力量。 “怎么样?人因执念,才会偏激,井底之蛙,目之所见,唯有眼中狭小的天空,以为天地也莫过于此了。” “可当跳出井口才会发现更加广阔的天空,你就不会再执迷于狭隘的念头,沉迷于曾经狭小的天空。” “所以,唯有胸怀若谷,方可海内百川,有容乃大,故天大,心大,人大,天人合一之妙,便在于此了。” 东方九听着听着,脸便黑了下来。 “你说我是井底的蛤蟆?只会坐井观天?” 之前对他生出的感激之情,瞬间没了。 左诗‘噗嗤’一笑,捂着嘴,肩膀一抖一抖。 “哈哈,我可没这么说。”浪翻云伸手,抱走了最后一坛酒。 “大道茫茫,长路漫漫,东方兄弟,日后有缘再会。”话未毕,人影已渐渐消散。 “翟秋白,单玉如,天命教。”东方九说了几个名字。 “谢了”黑夜里传来一声爽朗的声音。 “你呢?打算去哪里?我送你回左老头身边可好?”转台看了一眼左诗。 她低着头,捏着裙角,喃喃道:“人家也不知道去哪里哩,你把人家扣在这里,现在又送人家走.......。。” 东方九掏出五枚铜钱,那铜钱落地摇摆不定,始终没有停下。 九息之后,全数破碎,东方九脸色霎时间一白,随机恢复正常,若无其事的一笑。 “好,那我带你走,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 拦腰将左诗柔软的身子抱在怀里,一步迈出,横跨洞庭湖而去。 天边,满月已经落下去了,黑夜,即将破晓。 武昌府,人流潮潮,摩肩接踵。 东方九身背黑色金色两柄古剑,手持一面巴掌大的黄铜古镜,一遍闲聊着,一边有些吃力的向着远处气势恢宏的韩府走去。 天痕长剑二分之一,五万四千钧的力道压在身上,快要让他举步维艰了。 镜子里一片亭台花榭,世外仙境,飞天仙瀑,宫殿楼阁,冲天玉宇,接天云阁,几名少女兴奋的在其中流连忘返。 得到了昊天塔,便得到了洪荒天庭,得到了凌霄宝殿,便得到了瑶池圣境。 虽然仙灵气已经散尽,药园也完全干枯,但瑶池依旧是天下第一的洞天福地。 天上白玉京,五城十二楼。 曾经多少女仙向往的地方啊,潜藏于昊天镜中,让自己都险些漏掉了。 先天灵宝,天生灵性,一经认主,便能初步使用,不像仙器那般死物,还要费力去炼化认主,没有强大的实力还用不了。 以中央十二层白玉楼所在的帝下之城为中心,东方为飞仙城,西方玄都城,南方七宝城,北方紫薇城,合称五城十二楼。 帝作黄金阙,仙开白玉京。 当年非有地仙的修为,才有入瑶池的资格,非有天仙的修为,才有入五城的资格。 五城城主,至少非超脱于诸天的准天尊修为,方可履任。 整座瑶池,便是一处中千世界,十二白玉楼,更是十二重小千世界,几乎当时九成以上的女仙全聚于此了。 瑶池圣境,瑶池圣境,唯有得瑶池仙籍的女仙方能入内,也被三界所承认。 不要觉得很少,天庭管辖诸天万界,何其广大?当年,五城都是住满女仙的。 不得仙籍的女仙,如铁扇公主之流,都只能算野生的。 东方九掏出瑶池玉册,默默在上面加了两个名字。 “李清照”“左诗” 想了想,在李清照名下,又加了梅剑菊剑兰剑竹剑四个名字。 瑶池之主现在是他,他爱给谁注仙籍就给谁注。 若非二人不是大罗金仙,他连五城城主的位置都能给。 以后,这瑶池,还是由自己的女人来把持的好。 想起当年在帝下之城,还有三重天九天银河旁边那座万丈天尊仙府,他就一阵哼哼。 九天玄女,哼! 收起昊天镜,已经走到韩府门前。 覆雨翻云这本小说,虽说闻名已久,但奈何,他真的没看过。 便是那个被改的七零八落的电视剧版的,他也只是偶尔瞄过几眼。 其中大体人物也只是听说的七七八八,剧情更是破碎的一段又一段。 那把传鹰留下的鹰刀,好像就在韩府武库里吧?距离剧情开始,还有一年?两年?还有三年来着? 不管了,他是来修行的,又不是来当游客的,更不是给那帮人来当保姆的,谁管他们? 慢悠悠走进韩府大门,门前的守卫置若未闻,好像什么也没看见。 一路穿过天井,前厅,到了后堂处,一个眉头紧锁的中年人在低头沉思,看到东方九,大吃一惊,“你?” 话未说完,神情就呆滞起来。 东方九双眼中散发着深邃的异光,“去,把鹰刀给我带出来。” “府里没有。”韩清风呆呆道。 不可能啊?他分明感受到金陵皇宫里那道天人气机,鹰缘已经到了中原,难道还没有把鹰刀给风行烈? “你把鹰刀藏哪儿了?”他换了个问题。 “黄鹤楼下,汉水之中。”韩清风吐出一个地名。 藏的可以啊,天下宝物,有能者居之,无能者反为祸也。 少了鹰刀,对韩府而言,反而是好事,他心想。 东方九的身体渐渐淡去,再出现,已经是百丈之外。 他要用这把鹰刀,钓一钓那个人,以证武道。 主要是庞斑,来这里一回,浪翻云的剑他前面已经领会过。 如今,若没有领会庞斑的拳而离去,那就是平生憾事了。 至于韩柏会不会因此而错失机缘,关他鸟事? 这件事了,他便离开,去下一个位面,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突然又想起独孤求败来,也不知道他在风云位面过的怎么样了? 嗯,下一个位面,就是风云了。 韩清风醒了过来,回想前尘,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刚才,好像来了个人?他长什么样子来着? 他想了半天,却半点记忆也无。 这件事转眼就抛到脑后,他现在正在因为另外一件事烦恼,就是从邪异门弃徒风行烈那儿接过的那个烫手山芋。 当初脑子发什么昏,才会把那个东西接过来?那柄刀的消息一旦泄露出去,对于韩府,那就是大祸临头了。 现在,是继续沉在汉水里?还是......... 第两百一十七章 鹰刀惊世 黑榜高手浪翻云于八月十五,亡妻忌辰日,单身入金陵王城,杀尽单玉如、羊棱、白芳华等天命教众人,后于金陵皇宫紫金山之巅破碎虚空而去。 是日,金陵城内外几十万百姓亲眼目睹覆雨剑破碎虚空的风采。 消息传出,举世震惊,黑道白道,中原域外,无数人瞠目结舌。 百余年来,自令东来,传鹰之后,中原武林再次有人破碎虚空,激起无数人追求武道的信心。 终南山,帝踏峰,云深不归处。 言静斋望着大殿中温和慈祥的观音神像,绝艳圣洁的脸上似喜似悲,这是个曾经,也是现在都令庞斑朱元璋等人杰抖为之倾倒的女子。 浪翻云曾经给了她承诺,他是天下至诚的君子,不会失信的。 如今走的这般干脆,唯一的解释是,他有了可以托付承诺的人。 观音殿,一阵脚步声传来,秦梦瑶白衣如雪踏入殿来,向言静斋行了一礼。 “师傅,弟子已经准备好了行李,即刻下山。” 言静斋点点头,甚是满意。 这是她精心雕琢的作品,无论容颜,还是武功,都是上上之品,足以代表静斋在天下行走。 “你剑心通明尚未稳固,便要下山,也难为你了。” “只是眼下,情况已经刻不容缓,你师姐传来消息,魔师宫即刻入世,‘小魔师’方夜羽已经提前进入中原。” “想来,他也会很快就下山,虽说二十年之期未到,但浪翻云的突然离去令所有人措不及防,他也一样。” “我和浪翻云之间有默契,他离去前肯定有对付魔师的后手。” “你南下后,一来寻找你师姐冰云,二是去觐见天人,务必在他破碎虚空前拦住他,中原武林的浩劫全靠他了。” 秦梦瑶有些迟疑,“那冰云师姐?” 言静斋叹了口气,背着秦梦瑶,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你让她回静斋吧,为师,给她一个交代。” “师傅,你?” “去吧!中原,天下.......”她又喃喃了几声,低到秦梦瑶也没有听到她说什么。 “斋主,不好了。” 殿外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白衣女尼将手里的信札递给言静斋。 她只看了一眼,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惊骇的神色,手里的信件也落在地上。 秦梦瑶捡起来,上面只有四个字,四个足以在江湖上引起惊涛骇浪的字。 “鹰刀出世” 东方九乘着三丈长的画舫一路从长江漂流而下,仅仅一日,就过了万重山,进入河口,驶入鄱阳湖水域。 当年朱元璋和陈友谅就在这鄱阳湖上展开水战,争夺南方的霸权,两方水军大战的地方,水域自然极其宽阔。 东方九一叶孤舟驶入湖面,宛如沧海之一粟,极其渺小。 他躺在船头的卧椅上,头上搭的是宽大的遮阳伞,桌边放的是冰镇的可乐和西瓜。 这次回了一趟现实世界,他可是狠狠地采集了一波物资,凡是能想到的,几乎全买上了,搬空了好几个超市。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艘三丈长的小画舫实在配不上自己天人高手的身价。 说起大船,他想起秦时明月里那艘百丈大小的蜃楼,那个,好像挺合他心意的。 “你如果敢碰它一下,我一指头戳死你信不信?” 他躺在卧椅上身子动也没动,仰起头冷冷瞥了来人一眼。 在高高的桅杆上,倒吊着一把气势雄浑的厚背大刀。 一个身形枯瘦,手提烟锅的老头子正趴在桅杆上,一脸好奇的看着,右手伸出,打算试试这闻名天下的神兵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 闻言手一滞,被冷眼一瞪,只觉得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整个人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软软的从桅杆上滑下来。 “我好像听说过你,你是那个什么?霸盗....范....无极是吧?” 东方九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好像是这个名字。 “老头子独行盗范良极,不是什么范无极。”范良极气急。 “我管你是什么盗,再不滚,我让你变成死盗。” 东方九翻了个身子,更加舒服的躺着,端起了冰镇可乐,美美的喝了一口。 范良极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偷看着桌子上的冰镇西瓜,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我先替你尝尝有没有毒。” 身子一闪,手里已经端上了一块,迫不及待咬上去,口里道:“叫你不尊....啊。” 话未说完,屁股上一股重力袭来,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一头射进了鄱阳湖里。 东方九收回脚,重新躺好,继续享受着夏日的凉爽。 “该来的都不来,不该来的全来了。” 时间淙淙而过,一个月来,整个江湖如水一般沸腾着,先是魔师宫宣布入世,小魔师方夜羽率领域外群雄入侵中原武林。 其次,怒蛟帮遭乾罗山城里应外合被攻破,尊信门黄雀在后,趁着两帮相争之际,渔翁得利。 黑道三大帮派在洞庭湖展开一场惊天厮杀,失去了浪翻云这尊半步天人的坐镇,怒蛟帮率先出局。 帮主上官鹰失手被赤尊信所擒,军师翟雨时被杀,剩下‘鬼索’凌战天和快刀戚长征率领几百残众和所有的老弱妇孺,坐着仅剩的七艘楼船大舰仓皇出逃,南下长江。 怒蛟帮基业被夺,损失惨重。 ‘毒手’乾罗与‘霸盗’赤尊信一战时,遭叛徒出卖,不敌赤尊信拳掌,乾罗山城紧跟着怒蛟帮出逃洞庭湖,进入长江。 赤尊信成了笑到最后的赢家,亲自驾驭二十多艘楼船大舰,沿着长江南下,追杀乾罗山城和怒蛟帮。 鄱阳湖上,这一个月里出奇的宁静,东方九在这里待了月余,除了前面那个脑子有些问题的范良极,后面竟再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就连本地最大的地头蛇,双修府,竟然也没有半点儿动静,她们显然是不想趟这次浑水了。 难道鹰刀不香吗?战神图录不香吗?他想不明白。 扫了一眼两岸和水下,这些人都在水里泡了不长时间了,真能坚持啊。 一个月下来,暗暗的厮杀和淘汰,最终分成了三个阵营,黑道,白道,和域外。 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趁这个时间,他将自身的武功,再次梳理了一遍。 他的武功太多太杂,剑法,爪法,身法,指法,还有配合玄黄不灭体施展的皇天四式,未免分心太多。 首先,指法阴阳破劫指,进阶天人武学,可化为八荒截天指,但已有皇天四式截天式,已属鸡肋,舍去。 剑法,七劫剑诀和归藏剑法,可化成天人至高两剑,可留。 爪法,白虎七杀式和苍龙二十八变,变化繁杂,太过多余,后者完全是即兴之作,浪费时间,舍去。 白虎七杀式,大震山式,大撕风式,大无定式,大摄心式,大夺魂式,大锁神式,大啸天式。 他惯用的,而且修炼最强的只有前两式,后面五式,多余。 身法,凌空虚步,领域之内,八相之间,几如瞬移,配合鲲鹏双翅,使速度飙升了十倍不止。 所以,只剩两道剑法,一道身法,两式爪法,其他的,尽数舍去。 东方九机心一动,眼中剑意涌动,开始不停的整合推演,剑气笼罩住了整座画舫。 鄱阳湖入江口处,几十艘楼船大舰如乌云堵满了河道。 怒蛟帮,乾罗山城,尊信门,近五千人在此厮杀,鲜血染红了河道。 戚长征杀的快刀卷刃,精疲力尽,长时间的挥刀,让他的右臂变得麻木,眼中尽是绝望和凄然。 “浪首座,怒蛟帮完了,你就这么走了,兄弟们可怎么办?” 怒蛟帮基业被夺,三千多兄弟先遭乾罗山城突袭,后被尊信门围杀,死的死,降的降,最后仅有五百余众带着所有的老弱妇孺出逃。 屹立长江这么多年的怒蛟帮,就这么完了。 “入鄱阳湖,救你等不死。” 一声叹息传入他的耳朵,戚长征一愣,一柄铁戈从胸前划过,带起一串血花。 樊杀狞笑:“和我对战,还敢分神?” “看在浪翻云的面子上,你们可以活下来了。” 声音再次传来,戚长征狂喜,忍着胸口的巨疼,大喊一声,“所有船只,全速驶入鄱阳湖,快。” 怒蛟帮七艘大船,升满风帆,甩开身后的船只,络绎驶入鄱阳湖水域。 东方九暗叹一声,进入天人境界后,整个人都有几分人气了,做不到以前那般置若未闻了。 第两百一十八章 乾罗身死 ‘鬼索’凌战天眼见怒蛟帮的船只脱开纠缠,驶入鄱阳湖,在风帆上一纵,脱开战局,追随而去。 剩下乾罗傻了眼,不禁破口大骂,“你个龟儿子的,现在跑了,后面谁能救你怒蛟帮?” 对上修炼了道心种魔的赤尊信,他本来就已经捉襟见肘,还被‘掌上舞’易燕媚背叛,腰子里来了一匕首,情况更糟。 虽说他前面也突袭过怒蛟帮,但此一时彼一时,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不懂吗?这个龟儿子的凌战天。 赤尊信一声大笑,手上的拳劲更盛两分,打的乾罗节节败退,失去凌战天的牵绊,收拾一个半残的乾罗,绰绰有余。 十拳之后,赤尊信一脚踢在乾罗右腕上,将他手里的长矛打落湖水中。 又在他胸口补了一拳,乾罗吐血,跌下了风帆。 “孩儿们,今日先诛乾罗山城,再平怒蛟帮,黑道天下,以我为尊。” 赤尊信壕气冲天,以后不会再有武林黑道的三大凶地,只余尊信门天下第一。 “风”“风”“大风” 无数红巾盗举刀长呼,气势大震,反观乾罗山城,士气低迷,人心颓丧之极。 这就是黑道的规矩,强者为尊。 “城主”“城主” ‘破心拐’葛霸,‘封喉刃’谢迁盘眼见乾罗被打落甲板,生死两难,想冲过去救援,却被尊信门‘怒杖’程庭和‘蛇神’袁指柔,以及‘透心刺’方横海三尊宗师联手拦下,久久无法脱身。 作为距离乾罗最近的‘飞腿’毛白意,这个时候心思活跃起来,一边不断的打退来往的攻击,一边向乾罗身边突围。 乾罗已经不行了,再打下去,除了死路一条,已经别无他法。 不如,我拿乾罗的人头向赤尊信投诚,这乾罗山城的城主之位? 毛白意脸色一阵变化,握紧了手里的刀,找着机会扑倒在乾罗身上,哭嚎道:“城主,你要不要紧?” 乾罗吐着血,喘气道:“我------” 声音戛然而止,低头,一柄钢刀从背后刺进,穿心而过。 他先是愕然,不可置信看了毛白意一眼。 随机自嘲道:“我乾罗纵横江湖几十年,不曾想,今日先有易燕媚,后有你毛白意,果真是天命至矣。” 毛白意低着头,抽刀砍下了乾罗的人头。 乾罗到死都睁着眼,一代黑道枭雄死不瞑目。 所有人都呆住了,停下手里的刀,怔怔看着毛白意,这位乾罗三大心腹爱将之一的‘飞腿’毛白意。 毛白意捧着乾罗的人头,半跪于地,道:“乾罗不识尊主神威,命丧刀兵之祸,良禽择木而栖,毛白意愿归入尊主麾下,以效犬马之劳。” “毛白意,你这个小人,我宰了你。” 葛霸和谢迁盘二人疯狂一样,冲上去就要杀毛白意,一杖一刺一刀三柄武器同时将二人刺穿。 葛霸手里紧握着刀刃,血一滴滴从掌心流下来,他眼神凶狠盯着毛白意,眼中的杀气恨不得将他撕成八半。 赤尊信先是一愣,随后大笑着从十丈高的风帆上跳下来,口中连道好好好,三个好字,走到毛白意身前。 看了乾罗死不瞑目的人头一眼,一掌拍在了毛白意头顶百会上,直打的他七窍迸血。 毛白意一如乾罗不可置信,倒了下去,没了生息。 葛霸和谢迁盘二人大笑一声,口中也连道三个好字,就此死去。 赤尊信擦擦手,一脸的嫌弃,“背主小人,死不足惜,拖下去剁了,扔湖里喂鱼。” 指了指葛谢二人,“他们两个,一起和乾罗厚葬了吧。” 他心里说不出的畅快,本来还不知道如何处理乾罗呢,杀了吧?对收伏乾罗山城剩下的人有影响,不杀吧,他有些不放心。 正好,毛白意这个蠢货跳出来,替他解决了这件烦心事,嗨! 赤尊信站在船头,大喊一声,传遍了整片血杀场,“乾罗已死,剩余人众,还不归降?” 乾罗山城二十艘楼船大舰鸦雀无声,所有人面面相觑,城主已死,各大头领也已经战死,再打下去,似乎也没了意义。 这是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强者拥有一切,武功,金钱,权利,美人,地位,弱者反之。 “当啷”随着第一个人扔下手里的刀,剩下的人络绎不绝扔下刀剑,乾罗山城的黑色矛旗降下桅杆,也标志着黑道三大凶地之一的乾罗山城就此覆灭。 黑道三大凶地数千之众在此厮杀数个时辰,从凌晨到晌午,死伤过千。 血水将鄱阳湖染的通红刺眼,到处一片死尸残骸,不少船只在混乱中起火,浓烟滚滚。 远处鄱阳湖与长江的交汇处,清浊分明的景象已经不见,只有一片血红。 鄱阳湖吞吐着新鲜的长江水,将死尸和血水不停的排入长江,倾入大海。 钟山轰鸣,风声轻吼,仿佛在为死去的生灵送上挽歌。 赤尊信一双虎目在钟山上停留了许久,久久之后,轻哼一声。 “算他们识相。” “今日,黄河我要,长江同样如是。” “大明的水脉,以后,将彻底操于我尊信门之手。” “开拔。” 一声雄壮沉浑的号角声响起,四十多艘楼船大舰鼓满风帆,浩浩荡荡,绵延数里,开进了鄱阳湖水域。 钟山山巅上,人影重重,白道群雄几乎全聚于此,亲眼目睹了这场黑道三大凶地的血腥厮杀。 秦梦瑶白衣如雪,肌肤如脂,身后跟着净念禅宗的广渡和尚以及由八派联盟组成的十八位种子高手,其余还有丹青、恒山、雁荡等派白道高手。 西面是鬼王府的几人,为首的是‘小鬼王’荆城冷,身后跟碧天雁和铁青衣,金梅三人,一行四人隐隐独立于众人之外。 东面是‘双修夫人’谷凝清、谷姿仙等为首的双修府中人,赤尊信大军进入鄱阳湖,由不得他们不来。 ‘双修公主’谷姿仙扯了扯谷凝清的衣裙,清丽脱俗的脸上此刻愁云遍布。 “娘,怎么办?” 谷凝清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头,“娘能怎么办?你说他们不好好在洞庭湖呆着,非跑到鄱阳湖来做什么?” 这一个月来,让她操碎了心,那柄鹰刀至今还在鄱阳湖上漂着,这会儿又来个赤尊信,真是祸不单行。 “那‘鬼索’凌战天也算是谋略胆识过人之辈,刚才怎么如此不智?抛开乾罗独自潜逃,如此,怒蛟帮还有活路吗?” 广渡和尚一双白眉拧在了一起,白道群雄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梦瑶也是不知,难道他认为这天下还有人能替他挡下赤尊信的拳头还有他的五千大军?” 秦梦瑶心里仔细计算着,赤尊信可是大宗师巅峰的强者,除了日前迎风峡负伤的庞斑,天下还有谁是他的对手? 不对,还有一个人,秦梦瑶美眸一亮。 那尊让她一个月来寻遍了整个江南而不得的天人高手,他是和浪翻云一起在洞庭湖突破的,于情于理,都有一份情分,不可能坐视怒蛟帮被赤尊信所灭。 “你们现在在这里胡乱猜测有什么用?还不如跟上去看看。”荆城冷一马当先,率先下了钟山。 在钟山背阴处,停靠着双修府的两艘五牙大舰,据说是仿照当年隋炀帝南下江都时的五牙巨舰改造,遍体三层,前后又加置了风帆,足以乘坐数百人。 鹰刀,天人,那一样都是督促着白道群雄和秦梦瑶不得不前往的理由,众人登上大舰,紧跟着赤尊信而去。 广阔的湖面上,锦帆如云,吸纳了乾罗山城,尊信门的楼船舰队总共多达四十多艘,一路前前后后绵延数里。 赤尊信站在中央旗舰最高的了望台上,眺望着天边升起的白云,伴随着潮湿的风浪迎面吹来。 浩瀚状况的鄱阳湖在他脚下臣服,背后黑袍翻滚,虎目中沉凝思索的神色闪烁。 此番出征,一举功成,战事顺利的出乎他的意料。 一月之内,先破怒蛟帮,再灭乾罗山城,犹如神助。 莫非,当真是天命助我功成?天下........ 赤尊信沉浸在辉煌的战绩中,远处出现几点船只的影子。 慢慢的,近了,怒蛟帮的余孽,遥遥在望。 第两百一十九章 一幅画像 两方大船在缓缓靠近着,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两百米,一百米,到了最后的五十米。 赤尊信甚至能看见对面船只上干乾清和楚素秋那张同样惨白,花容失色的俏脸。 他邪魅张狂的脸上微微一笑,两个尤物,都是他的了。 再往下,是凌战天和戚长征二人枕戈相待,一脸兴奋和戏谑的表情。 他笑容微一收,这二人哪儿来的自信? 船只突然一阵晃荡,前进的势头为之一滞,就像被无形的巨力给生生挡住一样。 赤尊信疑惑,只见两方高高的楼船大舰之间,不知何时停了一只三丈长的小画舫。 船头一个黑衣年轻人,在笑语盈盈望着自己。 他懵的一下,脑中一片空白,他什么时候在那儿的?自己为什么没看见? 闭上眼睛,略微感知,前方依旧一片空白,若不是他亲眼所见,他都不敢相信前方还有一个人。 那人就站在那里,隐隐与周围的天地融为一体,仿佛他就是那水,那鱼,那天地自然。 赤尊信冷冷吸了一口气,他想起了师傅‘血手’厉工在笔记中对当年令东来的记载,两者如出一辙。 他的师叔也曾对他说,十宗师可敌大宗师,十大宗师难敌天人。 天人,一尊天人,竟然就在眼前。 那人五官一片模糊,难窥真容,对着他,伸出一只手掌。 赤尊信背上汗毛炸起,他想撤身后退,只是身体却不听使唤,一根手指头也动弹不得。 那一只手,拿住了空间,使这个空间凝固。 东方九一反掌,天上出现一只遮天蔽日的黑色巨掌,覆压三百米,宛如上苍之手伸下人间,对着尊信门的舰队按了下来。 为首的十一只大舰在按下的刹那就化成粉碎,船上近千红巾盗,尸骨无存,化为血水。 那十一只大舰里,也包括了赤尊信的座舰在内,他的先天罡气被震散,跌入鄱阳湖内,生死不知。 后面的三十几只大舰须臾之后,哄一下,疯狂的掉头后撤,只是那巨舰每一艘都有接近二十丈,急促之间,哪有那么容易? 不少大舰撞在一起,船上的人不慎跌落下湖水,一片惨嚎。 东方九低头看一眼前方血泊,在湖水深处,一个人影幽灵一样向后蹿去,速度极快。 “能在我一百二十八重暗劲合一的大震山式下活下来,算你命大。” 他没有再动手的想法,一击之甚,岂可再乎? 可怜赤尊信,躲过了庞斑,却没有逃过东方九的魔掌。 命运,有时候就是那么奇妙,在你最志得意满的时候,给了你当头一棒。 双修府的两艘五牙大舰载着白道群雄和鬼王府中人与尊信门三十多艘大舰擦肩而过。 尊信门七大杀神中仅存的‘怒杖’程庭,‘透心刺’方横海,‘暴雨刀’樊杀脸色惨白,目光呆滞,涣散无神。 看到乘船而来的白道群雄,眼里没有任何反应,显然是已经被之前那一掌吓破了心神。 三十多只大舰载着同样被吓破心神的乾罗山城城众和尊信门的红巾盗,绕过钟山,灰溜溜的出了鄱阳湖。 白道众人面面相觑,韩府韩希武偷偷咽了一口唾沫,低声道:“秦仙子,那位天人,脾气有些不太好。要不,我们还是不去了吧?” 这句话没有人赞成,但也没有人反对,刚才那遮天的巨掌让人心悸,让他们第一次直面天人高手的强大。 在没确定那人是白道还是黑道之前,谁敢去冒这个险? 秦梦瑶妙目划过广渡和尚,九派联盟的十八位种子高手,韩府,丹青派,恒山派等各家掌门,他们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所想,已经表现在脸上了。 不亲身领会过,不知天人之广大。 秦梦瑶虽然有些失望,靠这些人,能成大事?阻止魔师庞斑,希望很渺茫。 “既然如此,那梦瑶就先去打探虚实,劳烦诸位在此久候了。” 她纵身跳上旁边的大舰,那里站着双修府和鬼王府的人,他们肯定要去的,因为荆城冷和谷姿仙这会儿聊的有些火热。 “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老衲就随师侄女走上一遭吧。” 净念禅宗的广渡和尚吟了一声佛号,也走上船来。 小鬼王荆城冷冷笑,“一群无胆无谋的鼠辈。” 其他人风雨不动安如山,只当没有听见。与命相比,脸皮就不算什么了。 刚才那一掌,不仅破去了尊信门众人的心神,也破去了他们的心神,这些人心底已经留下了阴影,这辈子,止步于大宗师了。 秦梦瑶暗暗为他们感到惋惜。 风帆已经升了起来,五牙大舰缓缓向着湖心处驶去。 在路上,她们碰见了返航的怒蛟岛众人,两者再次擦肩而过。 秦梦瑶明白,尊信门失去赤尊信这位巅峰大宗师的战力,七大杀神连折其四,尊信门能否保存下去,都已经成了问题。 而怒蛟岛首席谋士,大宗师凌战天还活着,年青一代‘快刀’戚长征,杨展皆百战余生,怒蛟帮根基仍在,夺回怒蛟岛只是时间问题。 靠近湖心位置,只有一叶小小画舫,众人将大舰停在百米开外,换上小船,慢慢靠近。 “慈航静斋秦梦瑶拜见天人。” “净念禅宗广渡拜见天人。” “鬼王府荆城冷拜见天人。” “双修府谷凝情拜见天人。” 四人上前行了一礼,同时盯着画舫上那道黑色背影,眼中满是敬畏和好奇。 东方九伸了个懒腰,重瞳中的剑意息了下去,站起身来,“你们的来意我早已知道,回去吧,他会来这里的。” “啊?”“咦?” 秦梦瑶和荆城冷同时一声惊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怔怔盯着东方九,仿佛若有所识。 “你们好像见过我?” 东方九来了兴趣,重瞳里异光一闪,秦梦瑶和荆城冷只觉那眼睛像是明镜一样,潜藏在心灵最深处的秘密被如数家珍翻了出来。 慈航静斋,鬼王府书房,画像..... “咦?”这回东方九也惊讶了。 透过秦梦瑶和荆城冷的记忆,在慈航静斋和鬼王府的书房里,各保留着一幅八九百年留传下的画像。 玄衣金冕,星辰环绕,玉簪流疏下,五官和他一模一样。 只有一点,就是没有眼睛。 慈航静斋,虚若无,虚行之,嗯,这是大唐双龙位面留下来的。 “魔师到哪里了?” 秦梦瑶和荆城冷齐齐后退了一步,额头上大汗淋漓,心里惊悸万分,太可怕了。 在这个人面前,任何人都无法泰然处之。 秦梦瑶高挑有致的身材巍巍颤颤,她感觉到,再站在这个人面前,恐怕她紧守的道心将彻底丧失。 这是生命层次的差距,其他人更不用说,丑态百出。 东方九将身上的气息微收,领域完全散开,四人身上的异样之感才慢慢消失。 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便是如此了。 才短短几息,秦梦瑶身上已经被汗水湿透,丰腴饱满的身子越发诱人,东方九饶有兴致的欣赏着。 美好的事物总是吸人眼球,没必要去拒绝它。 秦梦瑶擦了一下额头上的香汗,强忍着异样,道:“昨日魔师已入中原,在迎风峡迎战厉若海大侠,身受十八重伤势,目前不知所踪。” “他往这里来了,我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强了,你们走吧。” 东方九看向西边,那里,一道半天人的气息已经到达顶点,突破,只在旦夕间。 “可否需要......?”广渡和尚迟疑道。 “不需要,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东方九一手打断,继续躺在卧榻上,推演七劫剑诀和归藏剑决,这融合刚有了眉目,这些人就来打断,时间不多了。 四人见状退下,乘着小船离开。 ‘双修夫人’谷凝情全程沦为背景墙,一来四人中她的武功最差,其他三人都是宗师,秦梦瑶更是剑心通明的大宗师,弱者没人权。 其次,东方九漂到鄱阳湖已经一月有余,作为地主的双修府避于鹰刀之祸,无一人接待。 这会儿在知道其身份后,已经追悔莫及。 她怕被东方九记恨上,那就是泼天大祸了,还是灰溜溜的悄悄离开,方为上策。 第两百二十章 破碎虚空 时间缓缓到了第九天。 早在天边晨曦破晓的时候,东方九就醒了过来,收了卧椅,取水,洗脸,整理面容。 鄱阳湖上,白雾渐生,一阵乐声时而轻灵飘渺,昆山玉碎,玉落珠盘,时而庄重肃穆,黄钟大吕,八音齐飞,大小和谐,映人心声,浑然一体。 弹奏的人很认真,倾听的人也认真,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俄而,乐止,来人合掌拍节,饶有兴致的问道:“此曲何名?” “青天碧落” “好曲,好曲。” 早在太阳刚出来时,他就已经来了,只穿着一身简单的粗褐麻衣,却一尘不染,皮肤晶莹通透,乌黑亮光的长发披肩,赤着脚站在水面上。 整个人如清风明月,显得无比的淡然和谐。 不同于他初出藏地时那紫红绣金的华服,长可及地的银色披风,华丽宝贵的腰带,以及那邪异无比的魅力。 然而,东方九却知道,此时的他比之前的他还要可怕,道心种魔大法大成,已经让他三气归元,精气神完全内敛,仿若凡人。 目光落在东方九的脸上,带着一丝惊叹,“人都说,厉若海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今日之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今日之后,我却要改变注意了。” 东方九昂然,近乎完美的脸上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人的一生是山河万里,来往无数客,有人给山河添色,有人令闭月羞花。” “而我,东方九一,就是那个站在山巅,使江河回望,日月无光的人。” 庞斑哑然,“你还真不客气,东方九,以一而九,好名字。” “不过,你不像人。” “你说我不像人?”东方九一字一句道,声音也越发沉凝。 庞斑的双目神光奕奕,如若电闪,对上东方九一重瞳中那摄人心魄的异光,观人察物术和观天法眼的相互对决,从二人一见面就开始了。 “你完美的近乎妖异,五分像人,剩下的五分,像是庙里泥胎塑的菩萨。” “会改变的。”东方九没有反驳,事实也的确如此。 人的相貌是天生的,气质是后天养成的,但武者还有武功这个bug一样的东西,修炼不同的武功形成不同的气质。 皇天紫气,形成天之法相,本就如此,所以修成天人后,他才敢放开本性,使人性来拍平衡道性。 “我等了你四十九天。” “这身衣服是我在来的路上,用原来那身和武昌府的一个小厮换的,因为我觉得穿原来那件来见你不合适。” “说来也怪,我刚出武昌府,就碰见了同行冤家,一个同样修炼了种玉决,被人打成了半残的残废。” “我夺了他的魔种,在结合炉鼎的力量,才一举踏出最后一步。” 闻言,东方九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怪异,“那个和你换衣服的小厮,是不是叫韩柏?” 庞斑脸上第一次露出惊讶之色,“你怎么会知道?” 韩柏,赤尊信,命运的轨迹发生了变化,二人的命运竟有了如此变化,东方九有些唏嘘。 此刻,双修府内,白道,黑道,域外三方数百人,十几位大宗师屏息而坐,远远观望着这一场决定了天下命运的决战。 “咚” 闷雷一样的声音,由远及里,回响不绝,威势惊天,整个鄱阳湖似是震动了一下,在此之下,世间三万六千五百声,无声不寂。 所有人抬头看去,只见二人交战的上空,明明是清晨白天,却已经变成了一片黑夜。 操控天象,变换风云,天人高手,都这般恐怖如斯吗? 东方九站在虚空上,皇天紫气疯狂运转,天地精气不断被吸入体内,化成真元。 全力施展之下,天穹扭曲成了黑夜,所有的光芒在这一刻全部消失,颠倒阴阳,逆乱乾坤不外如是。 宛如执掌黑夜的君王,黝黑透亮的长发忽拂汤飞扬,冲天而起,双掌化成了拨动阴阳两仪的极点。 一手掌天,一手撑地,在这大黑天幕之中,将这威震天下的魔师彻底困于阴阳两极之间。 庞斑闭着眼睛,在这生与死的大恐怖里,他脑海中前所未有的清晰,晋入了超凡入圣的地步。 天地间,只剩下了他和东方九两人,他握起拳头,一击而上,变幻无穷,似缓而快。 “第一剑,明月照清空” 同样是简单的一剑,金色的剑锋划过虚空,在庞斑的眼中,整个世界都被银色的天幕所笼罩。 无尽的死亡凶厉之气渗入他全身经脉,只要他道胎抵挡不住,这具好不容易炼成的天人魔体将被撕个粉碎,不留痕迹。 他感觉到,自己的拳头越来越重,五感的敏锐不停的被剥夺。 庞斑大惊,这一剑,竟同时争对的是身体和元神。 他道胎跳动,一拳击在剑尖上,天地倏地静止下来。 “咚” 无形的空间波动在回响,像是水面上泛起的涟漪,一圈一圈扩散开来。 庞斑眼前一亮,兴奋大笑着,“就是这个感觉,就是这个感觉。” 他已经看到了那一扇门,现在,已经触手可及。 等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十八年有两个月。 “咚”“咚”“咚” 道胎在跳动,庞斑的速度快至难以相信,一拳向东方九身前打来。 那一拳的速度和威力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毫不花巧,偏显尽了天地微妙的变化,贯通了道境魔界的秘密。 “第二剑,天地一线” 那是九天惊鸿的一剑,似流星闪烁,如昙花一现,无法诉说的美丽,天地间所有的霞光好似都集中在那一剑上。 譬如开天辟地,混沌归墟,天地之间,唯有一剑。 庞斑的天人领域被瞬间斩开,他的身体如烟花绽放,化成一道白虹,冲破大黑天幕,消失在虚空之中。 剑光直劈在鄱阳湖上,“轰”一声滔天巨响,偌大的鄱阳湖,沿着湖心数十里宽的湖面,被一剑劈成两半,形成两道十丈宽的水墙,露出下面黝黑的湖底。 一息,两息.......九息之后,剑气散去,两面水墙轰隆隆撞在一起,湖面重新合上。 东方九提着昊天剑,怔怔站在水面上,回想着刚才的事。 刚才庞斑身体被斩碎的时候,逃出去的那道白虹,好像是他的元神?可他是怎么从昊天神剑下逃生的? 而且,这走的也太容易了吧?简直跟开了挂一样。 为了这场决战,他准备了三招,由七劫剑诀合一的天人剑式,明月照清空,专伤身体和元神。 由归葬剑诀合一的天人剑式,天地一线,威力更强,斩裂天地一切有形和无形之物。 最后是有太乙天罗进阶,配合领域而创出的‘天地铜炉’,夺人生机,以奉养己身。 这才用了两式啊。 大黑天已经散去,鄱阳湖下传出一声响亮的刀鸣,一柄厚背大刀飞出湖面,向东而去。 对于这个鸡肋一样的鹰刀,东方九已经失去了兴趣,《战神图录》,他一点儿也不稀罕。 金陵皇宫上空,一记刀光一闪,活佛鹰缘同样破碎虚空而去。 他不是不愿意走吗?怎么一个接着一个离开? 东方九突然发现,整片天地,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 蓝天白云,绿水清波,在这一刻,失去了颜色。 他伸手从湖里鞠上来一条鱼,那鱼眼中一片混沌,没有半分灵动。 就像失去了灵魂的躯体一样,没有了生气。 他心里咯噔一声,想起一个词来,‘天弃之地,山河永寂。’ 心念一动,就要脱身离开这个位面,却已经迟了。 时间,空间,在这一刻完全停滞,九天之外传来一声悠远亘古的佛号。 “南无阿弥陀佛” 第两百二十一章 大罗之光 贯穿过去 能令位面意识抛下世界仓皇而逃,一声佛号令时空静止的禁忌存在,东方九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 左右不过是那几位上古佛祖,但他们的名号东方九想都不可想,不可言,不可念。 “我生之时四方明,日月星辰不复用。” “佛光虹霓透霄汉,元觉洞中号燃灯。” 得,不用猜了,人家都表明身份了,东方九翻翻白眼。 悠悠青天之外,佛的金身法相高不可计,脚下踏着狂暴的时空乱流,伸手将世界抬了起来,就像从花园里捡起了一颗石子,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金色的佛光照耀大千古今,四方时空,整个覆雨翻云位面在一瞬间就化成了掌上佛国,亿万众生跪伏,赞颂无上燃灯佛祖。 在那九彩色的光轮后,有二十四方天地沉浮,无数佛子在诵经吟唱。 东方九隐隐还看见了庞斑和鹰缘,他们光头,赤脚,披着袈裟。 东方九吓得闭上眼睛,封闭了五官六识,然而,那佛号和唱经声却从心底响起,从灵魂深处传来。 他眉心处昊天塔散发着迷离的光芒,让他的识海完全处于灵明状态。而他的双手却不自觉的在胸前合什。 双目重瞳之中,昊天镜显现,东方九的身体烟云般消散,那一声佛号最终没有念出来。 昊天镜散发着亘古沧桑的气息,镜面上一条时空长河流经过去、现在、未来。 “无上时间灵宝,昊天镜?不对,已经是至宝的位格了。” 燃灯上古佛眼前一亮,一只枯瘦的手掌从光芒中伸出,隔着重重的时空,拿向昊天镜。 “咔嚓”“咔嚓” 时间和空间的维度破碎,那手已经到了昊天镜前,眼看就要摘下这举世罕见的先天至宝。 然而那镜中金光一闪,那手掌就被齐腕斩下。 在一片黑雾迷蒙中,一道人影踏着时空从镜中走出。 那人的面容在黑雾中模糊不清,庄重威严的天帝十二流疏下,玄色描金的冠服上,绣着三千纹章,以象大道三千,肩挑日月,背负星辰,手中同样是一柄黄金古剑。 古朴典雅的剑身上,‘昊天’两道先天神篆熠熠生辉。 “是你,果真是你?”燃灯古佛波澜不惊的脸上先是惊讶,后变成了愤怒,白色的眉毛卷起,杀意弥漫天阙。 大罗一怒,天崩地裂,整个位面都开始破碎。 “当日,我猜是你在出手阻拦,我穷尽手段,神游过去,就是为寻找那人的痕迹。” “夺我佛门圣物在前,毁我灵山圣境在后,今日,你和那个小畜生,一起身死道消吧!” 黑雾中,那人‘嘿’一笑,昊天剑金色的剑气凌厉,照彻八荒六合,整个破碎的位面被剑光肢解开来。 时空乱流涌来,将一切能撕裂的全部撕裂,亿万众生罹难。 滔天的业障和因果化成黑色的咒怨就要去寻找业主,只是二人都已经位列大罗金仙。 大罗者,超脱三界五行,一切时空自在,因果不沾身,永恒是也。 又哪里能沾得上?在时空乱流中,最终消散于无形。 那人一步踏出,隔着无尽的时空维度,对着燃灯古佛挥出一剑。 昊天剑在他手上和东方九手上,完全是两个模样。 凡是挡在他面前的,有形无形之物,空间,时间,法则,元气,佛国天地全被一剑斩断,金色的剑锋尊贵无双,无坚不摧。 燃灯古佛高过星河宇宙的法相被那劈天的一剑斩裂,碎成两半,露出丈六佛陀金身。 “同为大罗仙,本帝是九重天巅峰,而你只是八重天境界,三世佛身被拦截在时空的未来和尽头,仅凭借一具过去身,也敢于本帝正面一战?” “那可未必。” 燃灯古佛从袖中掏出一枝歪歪扭扭的琥珀色枝丫,两尺长短,闪烁着玄奥难明的混沌色神光。 在出现的一刹那,周围狂暴的时空乱流也停滞了下来,被无形的力量镇压。 “天道之宝,七宝妙树上的琥珀之宝。” 那人也惊讶,没想到燃灯竟随身带着这等天道之宝的残片。 燃灯轻轻一挥琥珀枝,时空乱流被直接劈成两半,混沌气流化成大河浩浩荡荡,势不可挡。 那人一声清啸,化成金色万丈法像,右手挥动万丈长的昊天剑搅动界海洪流,阴阳生灭。 “天、地、人,合,三界斩。” 金色的剑气与混沌色的大河撞在一起,以二人为中心,界海千万里震动不休,无数潜藏在时空乱流中的小位面小世界被震了出来,又迅速破灭归墟。 一处武侠位面里,主角扎着金钱鼠尾辫,拥娇妻美妾逍遥于江湖之外,金色的剑气闪过,整个位面直接破碎。 一处濒临末日的小千世界,一个红蓝色的巨人与蜗牛状的大怪兽决战在太平洋上,混沌色大河淹过,整个世界包括天道意识在内,被直接碾碎。 一处小位面,中原陷落,贼寇逞凶,皇帝吊死于山上...... 一处小位面,飞刀绝世,仁义无双...... 一处中等位面,金刚不坏,吸功大法..... 一处高等位面,魔剑心剑,天意四象...... 凡是挡在二人身前的大小位面和小千世界,被泄出的余波尽数碾碎,一些个中千世界借机挪移,躲得远远的。 无数神识从世界胎膜中探出,查看究竟,两道金光一路相斗不息,冲入界海深处而去。 东方九醒过来时,已经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他双掌合十于胸前,以一个既不雅观的姿态栽在地上,天边初阳破晓,已是清晨时分。 我这是,活下来了? 挣扎着起身,却发现双手铁一般合于胸前,妈的,差点儿被度化了。 那个.......哪个谁? 他盘坐在地上,脑海中却一片空白,刚才谁对他出手来着? 无论他怎么回想,却始终想不起那人的名号来,好像凭空消失,什么也没发生过。 天外,二十五道光芒划过,融入他眉心识海中,他看得清楚,那是二十四颗明珠,以及一把玉尺。 东方九福至心灵,胸前浮现一座九层八角的黄金玲珑塔,细数之下,八角明珠三十二颗,加上塔顶一颗,共三十三颗。 塔心处,一道玉色流光贯通乾坤三十三层天,整座塔身混沌之气越来越浓,时不时还有金色的符印亮起。 塔身各处铭刻的神兽栩栩如生,灵光闪闪,仿佛有了生命,整座塔明显已经活过来了。 昊天塔落于双手处,洒下点点金色神辉,他的双手渐渐有了感觉,慢慢恢复过来。 在眉心揉了揉,心情有些烦躁,他最讨厌这种毫无掌控的感觉了,这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算了,日后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到时候再说吧。 他环视左右,这里的天地精气要比前一个天龙位面还有浓郁十倍不止,应该是一个高武位面了,到风云位面了? 风云位面,武侠位面中罕见的超武位面,内有龙凤龟麟四大神兽,还有雪饮,绝世好剑,血菩提等诸多神兵宝药,高手如云,几近玄幻。 依照推测,金丹半仙境界的,应该没有。 天人大三合巅峰境界的,笑三笑,徐福。 天人小三合境界的,大当家,大魔神,神将,冰皇。 天人境界的有前期的无名,三元合一的雄霸,僧皇,第一邪皇,剑慧,剑二十三的剑圣,绝无神,拳道神等,一抓一大把。 还有后期七武屠龙的七人,皆能御空而行,妥妥的天人。 大宗师级的高手数不胜数,遍地都是,正是以战养战,狂战天下的好地方。 灭天绝地剑二十三,圣心决中的极神劫和惊目劫,正是他现在紧缺的元神秘术。 神兵,法决,正是收获的好地方。 他将身上的气息完全释放出来,天人的气息浩浩荡荡,几乎天下神州内外,所有的天人都察觉到了。 东瀛,洛城,中华阁,杭州西湖,生死门.... 那气息毫无顾忌,恶意满满,几乎告诉了所有人,这是挑衅。 第两百二十二章 剑圣故人 寻着那一道最近的天人剑气,东方九一路找了过去,走了两步,总感觉不得劲。 心念一动,将那只躲在空间里修炼的大白虎拎出来,养了这么久,也该拿出来用了。 这货也不知道得了什么机缘,才一段时间,背上黑色的纹路化成了金色,白色的毛发透着光泽,虎目中的灵光越发清明,越来越有神兽的神采。 被东方九提出来后,哼哼唧唧,一脸的不情愿。 被东方九一瞪,乖乖伏下身来,让东方九坐了上去。 白虎仰天,一声咆哮,山林震动,百兽臣服,踩着山风,狂奔而去。 中华阁里,无名手一顿,二胡稍停,目光转向东方。 剑晨徒儿已经去请剑圣了,不曾想,又来一个不速之客,对方来势汹汹,来者不善啊! 白虎乘风,仅一刻钟就跨越林海,走出高山。 前方,剑气冲霄,东方九寻着痕迹,驱动白虎,走了过去。 在一座寂静的山谷中,无名妻子的孤坟前,不虚和尚衣衫破烂,被剑气划得到处是破洞。 白发须眉的剑圣和剑晨正在比剑。 东方九骑着白虎而来,不虚略微惊讶后,施了一礼,“施主有礼。” “和尚有礼。” 东方九回了一礼,“令师僧皇,贵体可安康?” “先师已于三年前圆寂,当下弥隐寺由小僧主持。”不虚道。 “可惜,可惜,可惜。”东方九连叹惜三声,为失去这样一位对手感到惋惜。 “没什么可惜的,生命无常,即见无常,便是无常,先师人生已然无憾,是自愿散功而去,小僧为先师往生极乐而喜。”不虚淡笑。 “你倒是看得开,不愧是出家人。” 东方九指了指剑圣,问道:“剑圣如何?” 不虚答道:“刚过易折,柔过易破,势已去尽,缘必早尽。” 东方九又指了指剑晨,问道:“那少年如何?” 不虚答道:“如斯少年,如日方长,芝兰玉树,不若庭也。” 东方九笑道:“和尚何以如此笃定?我的看法却与和尚截然相反。” “哦,愿闻其详。” “势虽去尽,然绝处亦能逢生,少年剑心,剑势偏逢迟暮。” “可剑圣已经输了。” 二人争辩间,那边剑圣的剑二十二剑招已经被剑晨《莫名剑法》里的一招名不经传破去。 “那个少年,名为剑晨。”东方九只说了一句。 不虚口里喃喃了一句,躬身向东方九行了一礼。 “这一次是和尚输了。” 剑晨剑晨,剑若晨曦,很好的寓意。 但奈何修炼的偏偏是《莫名剑法》,真当天人剑法是好练的吗? 《莫名剑法》是无名一生剑道的历程,从一剑成名,剑火无名,名动一时,名动江湖,悲痛莫名,名不经传,再到隐姓埋名。 从盛至衰,由生到灭,何其庞大?即便是无名自己都险些走不出来,何况剑晨? 英雄剑剑心也因无名而老,最后断于火麟剑下。 无名破而后立,更进一步,剑晨一生都困于莫名剑法之中不得解脱。 若非最后身败名裂,几近绝路,暗合莫名剑法的真谛,恐怕他这一生都止步于大宗师巅峰了,七武屠龙还有他的份? “好一头神俊的白虎,敢问阁下可是故人?” 剑圣见着英雄剑,本欲跟着剑晨去见无名,东方九不经意间的到来,却让他感到异常的熟悉。 东方九翻身下地,看着剑圣已经白发皓首,心里有些唏嘘,独孤求败进入风云位面才多长时间,就已经到了第二世的晚年了。 “我说我们是隔世的故人你信不信?” “隔世?”剑圣花白修长的剑眉拧在一起,为这个不速之客的胡言乱语有些不喜,转身大步离去。 “你要去见无名?”东方九朗声问道。 剑圣脚步一顿,“无名还活着?” “看到英雄剑和这座孤坟,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是又怎么了?” “可我觉得你不应该去见他。”东方九一字一句道。 “你说什么?”剑圣声音一冷,忽地转身,手上剑罡若隐若现,蓄势待发,一双凌厉的剑眉死死盯着东方九一。 “前辈,还请息怒。”剑晨一个跃身,英雄剑一横,挡在二人身前。 “这位兄台.........” 东方九抬手制止,眼睛同样盯着剑圣,波澜不惊,嘴角带着笑意,伸出手来。 “圣灵剑法,可否与我一观?” “什么?” 这下不止是剑晨,便是不虚和尚,也被震惊住了。 挡着剑圣的面,讨要他的武功剑法,这是何等的大胆和不知死活? 剑圣眼睛微眯,重新打量了东方九一番,伸手从怀里掏出卷轴剑诀,扔给东方九,就像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一样。 “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这本就是一见很有意思的事,不是吗?” 东方九合上卷轴,剑一到剑二十二的变化已然了然于心,从怀里掏出两个玉瓶,扔给剑圣。 剑圣一脸狐疑的接过,打开,里面满满的放满了明珠般璀璨的灵丹,另一瓶中,只有一颗。 “圣灵,圣灵,圣是剑圣,灵又是谁?” “你应该去东瀛,在那里,有个叫宫本雪灵的女子,等了你太久太久。” 剑圣呆了呆,双手抱头,试图想起什么,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忽地,撸起袖子,在他右臂上刻着四个深深的字,宫本雪灵。 “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为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这四个字?” 没人能近身在他身上刻字,除非他自己。 “三十颗培元丹,足以为你重铸根基,剩下一颗天人筑基丹,在你踏入剑二十三时,可助你踏足天剑境界。” “等你突破天剑境界后,七世忘情就能解去,到时候,你就能想起一切。” “去吧,莫让那人再继续等下去了。” “我们两清了。”东方九笑咪咪道。 剑圣摸着额头上那道剑痕,心中怅然若失。 在这一刻,什么无双城,什么家族仇恨,已经尽数抛到脑后。 双手紧紧抱着两瓶灵丹,口里喃喃“天剑”“宫本雪灵”语语,失魂落魄消失在林中。 “这?”剑晨有些为难了,师傅命他将剑圣请回去,可被眼前的人三言两语的说走,这回去可怎么答复? “你回去吧,你师傅那里不必为难,他所担忧的事我已经化解,剑圣不会去天下会了。” “是。” 东方九的话中不可置疑的令剑晨不自觉的信服,他眨眨眼睛,想起什么,态度更加谦卑,最后一躬身,快步离开。 “算是有几分眼力,到底是无名的传人。只是,可惜了........” “阁下不动声色,便化解一场武林浩劫,不虚佩服。然而,令和尚更加惊奇的是,似剑圣这般绝情绝性之人,竟然也有心念不忘之人。” 不虚的语气带着惊叹,双手合十,向东方九行了一礼,令后者脸皮不自然一僵,合十礼,和尚...... “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剑圣是人,自然也不例外。如果剑圣无情无欲,那和庙里供奉的泥胎菩萨有什么区别?”东方九眼睛一挑,暗讽一句。 当着和尚骂菩萨,东方九张口就来,没有顾忌,不虚眼皮眨也没眨。 “菩萨眼中观芸芸众生,大千世界,七情六欲,已是小道。” 这话同样带着刺,东方九不禁笑骂道:“好个伶牙俐齿,舌绽莲花的和尚,不聊了,去休去休。” 他对佛教,以前倒是已经挺多的,多是普通人那般,不事生产啊,包藏污秽啊,藏匿人口啊,巴拉巴拉一大堆。 主要是现实世界里,那些姓释的人,给了他太多的恶感。 晋升天人后,心里拓宽了不少,见识也增强了不少,一些问题也便有了更多的看法,没有了以前那些偏执。 一个宗教,能在千年的时间里流传下来,自然有它的道理,岂能一概而论? 存在即是真理,抛开世俗的理念,不要人云亦云,认清本质,得出自己的结论。 不虚看着渐行渐远的白虎,拍了拍光头。 师傅啊师傅,看来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天下正道,有此人,幸甚! 第两百二十三章 独闯天门 中华阁中,无名静坐在桑树下,手里二胡声稍停,剑晨侍立在一旁,详细的将今日之所闻尽数汇报。 “这样也好,剑圣回转东瀛,雄霸居于天山,武林不至于再起纷争。” “晨儿,这次你做的很对,那人,得确非常人。” 他温和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吩咐道:“好了,晨儿,你旅途劳顿,下去休息去吧,这次天下会之行,没必要去了。” “是,师父。” 剑晨闻言退下,在他走出小院,合上大门的一刹那,一声清脆的乐声自天外而来,他脑海中轰的一声,如遭雷震。 院子里二胡声随之响起,与那乐声亢亢而对,这是一场没有招式的对决。 整座中华阁里所有人,在这一刻都陷入了沉睡,只剩下没有被两股天人精神力对决而陷入沉睡的宗师和大宗师们,还在苦苦坚持。 慢慢的,整座凤溪村所有人都倒了下去,大街小巷,遍地是人。 好多人,前一刻还在走路,下一刻就毫无征兆的倒在地上。 中华阁里,无名的仆人鬼虎,龙袖,凤舞一个个前后到下,箜篌声和二胡声越发高亢,传遍霄汉。 二胡声清冷悲切,哀怨伤神,箜篌声苍劲霸道,如狂风暴雨,久久不歇。 无名苦笑一声,二胡声渐渐弱下去,“好霸道的箜篌。” 他的精神力本就不如来者,再坚持下去,整个凤溪村近千人,恐怕会永远沉睡下去,再也醒不过来。 凤溪村外,东方九收了箜篌,叹了口气,望了一眼中华阁,拍了拍坐下白虎。 “走,我们去中州洛城。” 洛城在风云世界里毫不起眼,然而谁也不会料到,风云第一势力天门,就潜伏在这里。 东方九为徐福而来,哪怕他是修炼了千年的大三合高手,但他本质上都算不上武者,他就是个研究型的炼丹师。 活了千年时间,最大收获仅仅是创出了一门圣心决,然后卡在大三合的巅峰数百年不得寸进,最后活生生把自己玩死。 东方九没有选择他最弱的时候去挑战他,而是与他最巅峰的实力一战,他很想称量一下徐福最强的战力水准。 再者,徐福那千年功力的圣心决功力他舍得化掉,东方九可舍不得。 还有那凤血,他都要。 昊天塔正在全面复苏,需要五灵来协理五气,而风云位面里,就有龙凤麒麟的存在,再加上他座下的白虎,已经四个了。 至于那只可能带有玄武血脉的龙龟,都四千年了,这会儿估计死的连渣都不剩了。 四只异兽,虽然都不是纯种的,但只要有一丝血脉,可以慢慢进化嘛!他心想。 进了洛城,来往的所有人都以异样的眼光注视着他.......座下的白虎。 这里是天门的大本营,两百年来,早被天门经营成了铁板一块。 路上随随便便一个路人都有后天一二流的实力,偶尔还能看见先天境界的路过,而这些人,连小喽啰都算不上。 先天宗师,才有入天门为奴的资格,在这里,他们只是不动人界的凡人蝼蚁。 从他进入洛城的一瞬间,一道冰冷无情的目光就注视到他身上,他抬起头来,猖狂一笑,伸手拔出了背上的黄金长剑。 “呛唧”一声,金色的霞光映亮了半边天,天地元气滚滚凝聚而来,没有任何的招式,就那么倾尽全力的一挥剑。 风云动荡,大地崩裂,无边气浪冲天而起,金色的流光将活人,畜牲,房屋一切有形无形之物全部洞穿,鸡犬不留,十方灭尽。 十米,百米,千米,乃至万米...... 当风平浪静之际,整座方园十数里的一座城。已经化成了一片废墟,再没半个活人的气息。 一剑倾城,不外如是请,屠了一座城,东方九心中没有一点儿压力。 能在天门这中人吃人的地方活下来的人,能有几个良善之辈? “嘶”一道低声的吸气声传入耳际,他脸色一变,昊天剑已经脱手而出,随机变成一声惨叫。 他寻声走了过去,百米开外,在一处断裂的墙壁上,一个脸带面具,白衣若雪的女子被当胸一剑,钉死在墙壁上。 她十四五岁,一身气息在大宗师左右,瞳孔里的神采渐渐暗淡了下去。 “骆仙?”他有些不确定道。 可惜,她已经没有了精力再回答东方九的问题,昊天剑下无活口,可惜了。 他本想从她嘴里套出些圣心决的信息呢,白死了。 那女人潜伏在这里,在他领域的范围之内,他竟然半点儿气机都没有察觉。 圣心决,果然有独到之处,是他小瞧了徐福。 那道注视他的目光从始至今都没有变化,哪怕是骆仙死在他面前,也一样。 对他而言,死一个骆仙,再选一个就是。 东方九向着最冷的地方走过去,圣心决加凤血,虽能让他长生,却无法不老,他借着千年玄冰,才能延缓衰老。 天门中,千年不化的玄冰中,徐福冰雕面具下的目光充满了玩味,就像看到什么新奇的玩具一样。 也确实,好久没有看到这么有意思的玩具了,上次那个叫什么来着? 云顶天,一个很有意思的正道大侠,可让他玩了好久的。 毁了不动人界,杀了自在地界的神母,让他两百年苦心布置的三界格局被毁去三分之一。 但是,他也没有生气,千年以来,他的七情六欲已经在漫长的岁月里消磨殆尽,他都快忘了生气是什么感觉了。 骆仙?不值得,不过是他后人中一个勉强有潜力的蝼蚁罢了。 这样的人,有很多,只是看他愿不愿意栽培罢了。 但那双重瞳的眼睛让他既怀念,又讨厌。 五代十国时,他当过皇帝,玩过一个重瞳者的皇后。 那个叫小周后的女人,让他玩了好一阵子,当时还叫人画下来着。 讨厌,是因为那双眼睛,和以前的一个人很像很像,一样的张狂不知内敛,霸道而无所畏惧。 那是武者的眼睛,可他不是。 他是炼丹师,是诗人,是皇帝,是将军,是武林盟主,可他偏偏不是武者。 “冰皇,你去把那双眼珠子给本座带来,我要收藏。” 虚空天界的神谕传下,天门里所有的神宫神属的天奴,全部跪下低头,聆听‘天’的旨意。 活得越久的人越怕死,他也一样,还是先让冰皇去探探底,免得...... “是,主人。” 虚空天界的天门处,一块玄冰皲裂,一个长发雪白,面无表情的青年从玄冰中走出。 他的肌肤白若冰雪,透着光泽,眼中血红而残虐。 两百年了,自从天门成立,从来没有人敢打上天门,冒犯神的尊严。 他要把那个人的四肢,一条一条拧下来,眼珠子,只是顺带的战利品。 看着镶嵌在山壁间十丈高的巨大铜门,东方九抬起头,隔着重重阻碍,看到那双眼睛。 右手中,昊天剑直至虚空,下一刻,就要将这厚重的隔世门劈成两半。 “轰隆”一声,隔世天门洞开,一个白发披肩的青年走了出来。 他十指修长,晶莹剔透,闪着寒光,显然练的是手上功夫。 “你知道你们那个所谓的神母是怎么死的吗?我用手里这把剑,把她钉死在墙上。今天,你也会这么死。” 东方九昊天剑举起来,剑尖瑶瑶指着冰皇的头颅。 冰皇眼中血色更盛,他脚下结成一层厚厚的寒冰,并迅速向东方九一蔓延开来。 同时,领域极致收缩,对着东方九撞了过来。 寒气从元气中了无声息的渗透进来,蓝色的光芒覆压席卷而来,所过之处,冻结了元气和空间,企图将东方九的领域从内部瓦解,这一招,百试不爽。 三十丈的领域,功力还可以嘛,东方九心道。 虽然比起他的领域小了三分之二,但这放在一个普通的天人身上,已经很了不起了。 他运转天地元气,天地灵域内,水火风雷的元气交纵,将这蓝色的极寒领域无声息的化解掉。 冰皇眉头微一皱,他寒天领域撞过去,如泥牛入海,了无消息,难道对手还没有凝聚领域? 以他圣心四决寒天决,再加上血雪爪的极寒真元,同境界里他最强,既然如此,那就去死吧。 他狞笑一声,手上寒光闪烁,结成一层玄冰,一步踏出,无视了这近二十丈空间的距离,瞬间出现在东方九面前,对着他当胸抓来。 东方九没有闪躲,昊天剑直直斩向伸来的那只手掌。 见此,冰皇的狞笑更加肆意了,仿佛胜负就在眼前。 第两百二十四章 虚空天界的崩塌 冰皇笑,是因为他的这双手,堪比天下任何一柄神兵利器。 血雪爪这门至阴天人武学的大成,足以让他拥有断川分岳的恐怖力道。 再加上他当年拜师时,帝释天秘授于他的圣心四决寒天绝,让他武功比同境界的至阳武学炼铁手更强出一筹。 他也确实有自傲的资本,原着中,他根本不把同境界,拥有绝世好剑的步惊云放在眼里。 赤手接绝世好剑而毫发未损,然而,现实会如他所料吗? 在他手掌碰到昊天剑刃的刹那,一道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心底生出,还未来得及细想,半只手掌就已经被削飞。 东方九乘势一拳打在他当胸,“咔嚓”一声,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打碎了。 冰皇以刚才同样的速度倒飞了回去,撞击在隔世天门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整个人都撞进了青铜门里,形成一个人形凹洞。 东方九慢慢走进,只见他七窍流血,只剩下出的气了。 无奈摇摇头,可怜的孩子,没救了。 用手去接昊天剑的神锋,用身体去接他全力打出的大震山式,这狂到什么地步了?他咋想的? 十二万九千六百道窍穴的洗炼还没有完成,五脏六腑全身骨骼就被震碎,化成肉末。 这一下,圣心决也救不回来了吧? 好像可以救回来,原着里聂风五脏六腑被掏空了圣心决都能救回来,何况他? 就看今天徐福能不能活下来,愿不愿意救他了。 把他脑袋揪起来,趁着还有意识,找一找有没有要找的东西。 随着元神被剥夺,冰皇身体一哆嗦,口鼻耳朵里的血流的更快了。 从一堆杂乱无序的记忆里找了半天,只找到圣心四决之一的寒天绝,其他诸如血雪爪一类的武功,他连看都懒得看。 好歹也是帝释天创立天门以来的第一个徒弟,实力这么菜? 东方九有些失望,丢下半死不活的冰皇,进了天门。 随后,一阵裂缝声响起,十丈高的隔世铜门在一声巨响中,轰然倒塌。 躲在暗处的人,对东方九的实力也有了初步的估计。 天生神力,亦或是修炼了某种炼体武功,疑似水火不侵,威力巨大,一拳就打死了即将小三合大成的冰皇。 领域的攻击完全无视,寒天绝的极寒元气侵入而毫发未损。 实力初步估计为小三合巅峰,还未触摸到大三合的门槛,再加上一柄神兵,还没有超出他的预料。 不是谁都能炼成大三合的,两百年前,当他用帝释天的身份开始行走江湖时,偶然才摸到炼气化神的真谛。 两百年来,苦修不止,才堪堪进入天人境界的巅峰,这世上,不是谁都有这份时间和天资的。 进入隔世天门,就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山脉,谓之自在地界。 在这数百里的山脉正中心,一座孤峰俯瞰众山,拔地而起数百丈,冰雪覆盖,终年不见天日。 云雾环绕,飘渺宛如仙境。 《撼龙经》上说,分枝劈脉纵横去,气血勾连逢水住,大为都是帝王州,小为郡县居公侯。 这里是中州最核心的地脉中心,中镇天地之所在。 若非龙脉早镇于凌云窟下,以这条山脉下所在的地脉,早就成龙形了。 放在任何一个历史位面里,这个位置只能是都城皇宫之所在,但这里,偏偏是武侠世界,实力至上。 迎接东方九的是十三尊天人,八十七位大宗师,近一千多先天宗师,真正的天人满地走,大宗师不如狗。 这是天门两百年来招募的神官神仆天奴一类的,他们的脸上都戴着各种各样的面具,早就没有了姓名。 脸上戴上了面具,就是心里戴上了面具,这样的人,也只配为奴为仆了。 东方九解下背上的剑囊,将一直背在背上的天痕取下来,插在地上。 六万四千八百钧的重力从身上卸下来,东方九顿时有种说不出的畅快,感觉身体都快要飘起来了。 他忍不住一声长啸,连绵不绝,有实力弱的先天宗师竟直接被活生生震死了。 领头的十三尊天人刀剑出鞘,一起围杀过来。 他们加入天门前,都曾是江湖上闻名一时的绝代豪侠。 后来为了活下去,为了实力更进一步,更为了长生不死,这才加入天门为奴。 百余年来,忘却了姓名和昔日的一切,只为苟活下来。 眼前的人意气风发,朝气蓬勃,一如他们当年。 可是现在,唯一能让他们感到的,只有愤怒和嫉妒,嫉妒的让他们发疯,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只能为人奴仆? 一起死吧,把眼前这个人撕碎。 十三个人,杀气冲天,刀,剑,枪,鞭,罡气凝成了实质。 身后八十七位大宗师,近千名先天宗师一起围攻过来,这是一支轻而易举就能横扫天下的大军。 东方九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昊天剑黄金色的剑身颤动不休,这是杀戮的前兆。 都杀了那么多人了,这柄剑上还是没有任何杀气,也没有沾染任何血腥之气。 他对这具半仙之体的掌控,已经到达了五成,现在他要用这些人做磨剑石,将身体磨合到最佳状态,去杀了那只躲在冰山上,自诩为‘天’和‘神’的前年老王八。 “今日,就让天门除名吧。” 话音还未落,人已经至十丈之外,那是突破了音障的速度。 一尊天人来不及反应,就被一剑联通领域一起劈成两半。 剑势余威不减,身后十几位大宗师和四十几位宗师就被剑气拦腰斩断,惨嚎声一片,所有人猛地一滞。 东方九化成一道影子,在人群中疯狂厮杀,金色的剑气划过,猩红色的鲜血纷飞,每一时刻都有人倒下。 他们的尸体在无声息间化成枯槁,身体中的生命精华被无形的力量吸走。 最后,人群终于崩溃了,这些悍不畏死的神官神仆,心气早失,之所以在这里拦截他,完全是因为‘天’的旨意。 现在,在死劫临身的情况下,谁还顾得了他们,已经被杀破了胆。 仅剩的三个天人,狼狈的向东南西三个方向逃逸,一群大宗师和先天宗师们神色惶惶,只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东方九驻着剑,抬起头来,只见天上的云层急剧变化,形成一张巨大的冰雕面具。 “本座让你们在这里拦截他,你们不仅没有办成,还敢违抗本座的旨意,私自潜逃。” 一干大宗师和数百名先天宗师跪在地上,脑袋埋在地上,不敢抬头冒犯‘天’的威严,那三个天人以更快的速度向三面逃逸。 “死” 徐福的声音一冷,天空中轰隆一声惊雷,所有人身体一震。 那三个天人,以及跪在地上的大宗师和先天宗师们身体中飘出一道道白色的光点,他们的身体极速衰老。 在一声声惨叫中,变成了风烛残年的老人。 那冰雕面具大嘴一张,就要将这一大团生命精元吞下。 然而,那团生命精元却齐齐落下来,融入东方九的掌心中。 他丹田之中,青色的莲花花苞越发苍翠,更加生机勃勃。 “蝼蚁,你成功激怒我了。” 徐福不怒反笑,巨大的冰雕面具张口对着东方九吞下来。 东方九背后一震,黑白神光从背后飞出,宛如两口神剑。只一个交错,就将冰雕面具切成粉碎。 黑白神光交错而回,一左一右,复又落在对方九一背上,化成一黑一白两只翅膀。 张开一震,足有一丈大小,他的身体如离弦之箭,直击苍穹而上。 一声长喝,方圆万米内的天地元气被他一口吞入腹中。 他的身体急剧变化,显化出一丈高的法相之体,声势已经臻至有史以来的最巅峰状态。 穿过云层,一座雪白晶莹的冰山映入眼际,这就是天门的虚空天界,徐福两百年来的藏身之处。 他握紧拳头,对着茫茫冰山,打出了出世以来,最强的一击。 “轰”“咔嚓” 在拳头与冰山接触的一瞬间,一道巨大的裂缝蔓延开来,从山腰到山顶,几乎将冰山分成了两半。 整个冰山都在震动,巨大的冰块不停从山上坠落,整个‘虚空天界’都开始坍塌。 第两百二十五章 天地铜炉 一道金光从山背冲出,原地留下一个宽有一丈的深洞,整座方圆百丈的冰山竟被一拳打穿。 徐福又惊又怒,他从山顶最高的玄冰中显化而出,两百年了,除开那个人,这是天门第一次被人打上门挑衅至此。 东方九感应到徐福的位置,双翅一振,一头撞入了冰山之中,迎击而上。 徐福感应到那道从冰山下冲上来的气机,一掌打穿地底冰层,同样由上到下,贯穿而下。 二人在冰山中心相遇,还未交手,领域先撞在一起,七无玄界和天地领域相互缠绕,元气混沌,森白色和八彩色的光芒不停碰撞,发出无形声波。 虚空天界震动的越发厉害,大块的冰山碎片从山体上滚落。 “原来你的领域和本座一样宽大,难怪那些奴仆调用领域,对你毫发未损。在你的领域内调用元气,焉能伤你?” “受死。” 二人拳掌交锋在一起,整座冰山一震,仿佛要被这巨力震碎一般。 徐福的身体被一拳打出冰山之外,他是悬空在虚空之上,手臂上的血色裂缝在一道道白光中恢复如初。 右手一提,成千上万的冰块悬浮而起,化成利刃,对着东方九倾泄而下,谓之万仞穿云。 打在东方九身上,发出咚咚的声响,却连半点儿痕迹也没有留下。 他挥起左臂,以手代剑,从虚空划过,满天的冰刃被剑波从中间一刨为二,斩裂九天浮云。 整个位面中,无数的人仰望中州,那一股天人巅峰的波动,只要是大宗师级的高手,都能感觉到。 天下会,中华阁,东瀛,西湖..... 无数的人惊叹,感受着那两道覆压当世的惊天气势。 “天下,竟有这等恐怖的高手?” 徐福伸手握住虚空,极寒元气凝集于掌心,天地元气如雷暴一般,径直将东方九的领域打穿,轰在他肩膀上。 东方九动也不动,生生受了这一击,他已经完全放弃了防御。 “什么?” 徐福瞠目结舌,帝天狂雷最强的一击,竟然没有伤他分毫,他的身体到底有多强? 东方九若无所事,拍了拍身上的冰屑,轻蔑的冲徐福伸了伸中指。 孙子,你若能将这具半仙之体打破,爷就服你。 玄黄不灭体,第一层小成,万邪不侵。 虚空之中,白光一闪,徐福的领域在一瞬间被撕开,他的身体犹如云烟散开。 纵意登仙步,在虚空之中缩地成寸,徐福的身体如云霞泯灭,翩翩欲仙,不停地躲开东方九的双手。 大撕风式撕裂元气和领域,轻而易举。 领域这个东西,对上不足,对下有余,可用又不可用。 天人强者用来御空而行,驾驭万物,调用天地元气的拍凭借物。 同境界中,靠领域胜出的人很少。当然,也有个别例外,比如绝无神。 将领域练进身体,达成绝对防御的不灭金身。 水火风雷元气在东方九掌中凝聚,化成一杆长枪,对着徐福的身体掷出,要将他钉死在虚空之中。 那长枪快如闪电,破开徐福的七无玄界,径直杀到徐福胸前。 他身体迅速后退,双手牢牢夹住长枪,利用后退的间隙,将其震碎,化为元气。 岂料,那长枪之中还蕴含着一股凝为实质的煞气,徐福一个不慎,穿胸而过,吐出一口老血。 忍着胸口的剧痛,徐福怒喝一声,双目中两道神光射出,东方九亦然,元神化成剑波,毫不示弱。 空间凝聚,元气冻结。 剑形元神在和神光碰在一起,一触即散,直直打进了东方九的双目之中。 他识海一阵胀痛,神色出现恍惚,徐福趁机一掌将他打下虚空,撞入冰山中。 剑二十三不敌惊目劫,他对元神的利用还是比不上徐福这种千年老怪。 他空有宝山,而不知如何利用,白白浪费着浩浩的精神力。 徐福调动天地元气,化成巨掌,对着东方九狠狠又是一掌。 直打得冰屑乱飞,原地留下一只数丈深的五指巨坑。 剧痛让东方九稍事清醒,他忍着脑海中撕裂般的剧痛,催动背后的阴阳双翅。 徐福的身体在一声惊呼中,如云雾散开,融入天地中。 阴阳双翅折返,重新化成翅膀,带着东方九的身体飞入虚空中。 他脸色煞白,这是精神力损耗过度,元神受损的原因。 他低估了徐福,也高估了自己。 本以为是一场迅速解决的战斗,没想到变成了持久战。 长时间驱使阴阳双翅,再加上刚才徐福那一击,让他处于不设防的元神直接受损。 这时候,无论是调用身体中煞气,使用皇天四式,还是使用神通,都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刚才阴阳神光剪伤了徐福,剩下最后的一搏了,若无法解决他,只能待下次了。 “不过,我不信,跑得了庞斑,还能跑得了你徐福不成?” 他张开双翅,几欲与身后的太阳融为一体,双目重瞳化成金黄色,隐约一只三足金乌在仰首啼鸣。 背负大日,俯瞰青天。 他的领域化成一道烘炉延伸开来,将徐福的七无玄界包裹了起来。 “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 “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他的双手结成一道道玄妙的符印,调动蕴含在身体中的血脉之力。 他的身体中有三足金乌的神血,自然能够使用三足金乌的神通。 随着时间,他身上的气势越发威严霸道,神圣宛如神祗,长发变成了金黄色,每一根发丝上,都有火焰在跳动。 他身上散发着金色的神辉,形成一道五彩色的日冕,雍容尊贵,天下无双。 天地间的至阳元气被吸纳而来,方圆百丈内的天地化成了诡异的赤红色,中心的温度的越来越高。 每一寸空间,每一缕元气,都被点燃,形成一道威力足以焚山煮海的天地铜炉。 位于天地铜炉中心的七无玄界直接被至阳元气点燃,领域被不停的煅烧焚练,徐福的身体若隐若现。 他的身体变得通红一片,血脉中的血液几乎要暴涨起来了。 当天地铜炉内出现第一缕赤红色的火焰时,徐福直接化成一个火人。 他脸上的冰雕面具炸开,露出自己本来的真面目。 随着一声声惨叫,他身体中积累的千年功力不停的外泄而出,被东方九吞吸炼化。 太阳真火,是太阳之火的第一重形态,赤红色的火焰足以焚烧纯阳真仙以下的所有修士了。 哪怕只有一缕,也不是徐福所能承受的。 吸收了足足一个时辰,徐福的千年功力才被他吸尽。 丹田中,青莲花苞已经彻底长成,在丹田元气海中,散发着青色神光。 七无玄界被彻底炼化掉,徐福死的连渣都没剩,原地只留下一团人头大小,赤红鲜艳的血液,晶莹剔透,散发着莫名波动。 “凤血” 东方九喃喃道。感受到那团血液中传来的意念,“你想下去?” 他低头看去,只见那被千年玄冰覆盖的山峰,竟足足被削平近百丈。 原本有近两百丈高的冰山,此刻只剩下半截,剩下半截黑突突的山头。 上半截冰山,整个虚空天界,被太阳真火生生的炼了下去,露出一具有十丈大小,身披五彩神羽的凶禽尸体。 鸡头,燕颌,蛇颈,龟背,鱼尾,这些特征,无一说明,那是一头凤凰。 “这里,竟然是徐福屠凤之处。” 第两百二十六章 凌云窟中 浩浩荡荡的青衣江水飞流湍急,东方九驾着小竹排顺流而下。 他的右肩上站着一只身披五彩神羽的神鸟,身躯娇小,只有一尺不到。 凤凰,蛇头鱼尾,龙文龟背,燕颌鸟喙,五色备举,首文曰德,翼文曰顺,背文曰义,腹文曰信,膺文曰仁。 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见则天下大安。 就连东方九自己也没想到,那只死去一千年的凤凰竟然还有涅盘重生的能力。 当他将那一团凤凰血倒在凤凰尸体上时,它身躯上的五色神羽化成了火焰,簇拥着凤凰浴火重生。 在一千年里,凤血被徐福损耗过大,浴火之时能量不足,还是他将那一缕太阳真火投进去,这死去一千年的凤凰才涅盘成功。 破壳出世后,和自己也极为亲昵,竟没有受到自己血脉的压制。 “锵锵”“锵锵” 小凤凰拖着长长的五彩尾翼在他肩上和头顶跳来跳去,声音如铃清脆,悦耳动听。 天地五灵,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麒麟,他已身居其二。 前方是岷江,青衣江,大渡河三河汇流之地,一座凌云大佛遥遥在望。 他脚下一点,御空而起,风驰电掣,几个呼吸,就落在大佛的膝盖上。 佛手边的山崖上,一个天然岩洞冒着热气,洞底深处,火气盈盈,方圆百米,寸草不生。 旁边竖着石碑,上书凌云窟。 水淹大佛膝,火烧凌云窟。 这里是风云世界里的藏宝之地,神兵,武功,灵药,神兽,样样都有,洞底是这个世界的人文之祖,轩辕黄帝的陵墓。 他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同样是刷一波存在感,顺道将那些放在这里的小可爱们带走。 “锵”“锵” 小凤凰嗅到了同类的气息,迫不及待的飞进了凌云窟,东方九却没有追进去,而是凝视着大佛底部,那个冒着黑气的盒子。 大邪王,昔年云顶天的兵器,也是他此行的目标之一。 这个世界已经无限超越同等级的高武位面了,各种神兵灵药层出不穷,他要用这个世界的神兵,为他铸造一件证道之宝。 护身之宝有昊天剑,证道之宝用剑来做载体是不完美的,而皇天神钟,他另有用处。 一掌将昊天剑打进了大佛底座,将缠绕在黑盒子上的铁链尽数斩断。 东方九右手一吸,将装着大邪王的盒子吸出来,昊天剑直直的插在上面,金色的剑身光明祥和,镇压着一切的邪恶和不祥。 入手之时,极为阴冷,却再无其他动静。有昊天剑镇压着,大邪王还能翻天不成? 然后,施施然进了凌云窟,雪饮刀,火麟剑,血菩提,玄武真经,我来了。 在他进洞后不久,有渔夫打鱼乘船而过,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大佛底部,那里一个黑洞赫然醒目。 大邪王不见了,渔夫脸色大变,飞速驾船离开。 另一边,原来天门所在之地,如今已经成为一片废墟。 在一片残痕断壁中,原本被一剑穿胸的神母骆仙,突然睁开眼睛,瞳孔深处,是一张冰雕面具。 “本座,又活过来了。” 她口中,俨然是徐福的声音。 捂着胸前流血不止的伤口,全力运转圣心决,调息片刻后,挣扎着站起身来,步履蹒跚,迅速离开。 “夺我千年功力,毁我真身,抢我的凤血,本座不会让你好过的,本座发誓。” 凌云窟千洞万穴,勾连纵横,直通地底,出口入口不知有几几,大都隐藏在高山峡谷,深海湖泊之中。 凌云大佛这里,只是比较显着的一个。 因为直通地下溶岩的原因,整个洞穴之中寸草不生,热浪滚滚,火元气极为浓郁。 常人进入,越往下越是酷热难当,而他和小凤凰进来,却是如鱼得水。 宛如置身在温水之中,无比舒适。 此刻,他的心情是格外的好。 望着洞顶那柄寒气凛凛的长刀,他纵身将其拔下,仔细端详。 刀身三尺七寸,天下之寒之物,相传为那人所留的白露铸成。 刀出必见雪,杀人不见血,只因血犹未溅出,早已被寒气凝结,故名雪饮。 虽然火麟剑已经被断浪取走,但有这雪饮在手,此行不虚也。 突然,雪饮刀身颤抖不止,寒气极速向刀柄处凝结,企图脱手而出,显然它是不认可东方九这个主人的。 “哼,由不得你。” 他反手一震,刀身翁鸣,将其收到空间中去。 雪饮,再加上即将出世的绝世好剑,以及后陵中的冰魄。 用这三件奇物,为他的证道之宝启灵,最好不过了。 沿着洞穴东方九走下去,精神力如水一般扩散开来,向周围四通八达的洞穴探索而去。 至于至于那只火麒麟,早在他踏入凌云窟的时候,就吓得躲得不见踪影,这是来自血脉上的天然压制。 随着精神力的探索,凌云窟的地形一点一点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暗红色的墙壁,断裂的刀剑,白色的骨灰,闪着红光的血菩提,缓缓流动的岩浆...... 东方九一步走出,已在十丈之外,下一步,已在二十丈之外,原地串串人影才缓缓消散。 凌空虚步和纵意登仙步在尝试中开始融合,让他的身法再进一步,缩地成寸,几乎无限接近瞬移。 歪歪扭扭,进了一处宽大的洞穴,对面的墙壁上,刻着一幅麒麟图。 壮汉骑在麒麟背上,挥舞着铁拳,气势非凡,麒麟回首,张牙舞爪,遥相呼应。 技法粗糙而古拙,若不仔细辨认,几乎辨别不出来那是一副画。 东方九心神紧紧集中,精神力对着浮雕渗透进去,仔细临摹者这风云世界的绝世宝典,玄武真经。 慢慢的,那人影一道道显化而出,化成一式式剑法,刀法,棍法,戟法,拳法,爪法,枪法,掌法,指法,腿法。 正是天命剑法,无二刀法,问天枪决,大易戟法,山海拳法,虎哮棒集,玄武神掌,烈强腿绝,圆融金指,甲骨龙爪,合称十强武道。 足足领悟了一个时辰之久,东方九才收起了精神力。 玄武真经太过玄奥,若是一一融会贯通,不知要费多少时间。 只能将最核心精华的十方无敌融进他的武学招式中去,便已是此行最大的收获了。 揉着有些胀痛的眉心,东方九原路返回,顺手将血菩提连根拔起十几株,扔进了昊天塔里养着。 吹了一声响亮的哨声,小凤凰从洞穴深处轻快的飞出来,围着他叫了几声,婉转动听。 “你暂时想留在这里修炼?” “锵锵”“叽” 小凤凰轻轻点头,不停的在他脸上蹭着。 “这里火元气最为浓郁,你留在这里修炼,的确大有裨益。也好,等修炼完了,再来找我即可。” 说着,瞥了一眼洞穴深处,那里,一只火麒麟刚从溶岩力抬起头来,又迅速潜了下去。 当东方九刚踏出凌云窟时,门口埋伏的百十数人,迅速将他围在中心。 他们中,有和尚,道士,儒生,渔夫,三教九流,几乎全部集中于此。 “恶贼,大邪王是......” 话还未说完,在场所有剑客手里的剑跃出剑鞘,齐齐朝向东方,翁鸣不息。 万剑朝宗 拜剑山庄位于中原,万剑朝拜于东方,莫非是......剑圣? 东方九心中有了猜测,脚下狠狠一跺,霎时间地动山摇,江河翻涌,整座凌云大佛都在摇动。 在场前来围剿的江湖人士脸色惨白,胆颤心惊。 对于这群欺软怕硬的东西,东方九话都懒得说,径直离开。 第两百二十七章 拜剑山庄 拜剑山庄位于中原偏西的崇山峻岭之间,数百年铸成的宝剑不知几几,在江湖上颇有声誉。 只是近百年来,再无名剑可出,名声稍微有些低落。 东方九暗暗思索,证道之宝到底应该铸成什么兵器,鼎,壶,斧,塔,还是其他重器? 他手里把玩着一方椭圆形的冰晶玄石,寒气四溢,正是风云世界四大奇石之一的千年冰魄。 劈开隔世石对别人而言,难如登天,对他而言,轻而易举的事。 至于孔慈的尸体会不会腐朽,他是不关心的。一个死人,还能和活人抢东西不成? 他现在加急赶往拜剑山庄,就是要趁着绝世好剑剑灵成型,万剑朝拜之前,将雪饮和冰魄,以及大邪王加进去,让其威力更强一筹。 这一行,最大收获,除了获得玄武真经,就是与徐福一战,领悟了大三合高手的手段,从而窥得天人大三合的一丝奥秘。 以此为基,他就能推断出大三合境界的全部隐秘。 一边赶路一边翻阅着徐福千年以来的记忆,看的津津有味,尤其是他当皇帝,和小周后的那一段。 啧啧,简直绝了。 他还叫人画下来,太变态了,名传千古,和冠希哥有得一比啊! 后来,他带着大军去打辽人时,竟然被人打的狼狈而逃,乘着驴车跑了回来,没用的东西! 他脚步突然一顿,不对,太不对了。 徐福是大三合巅峰的强者,他的记忆怎么停留在小三合的巅峰?后面关于帝释天的那段记忆去哪里了?还有一部分的圣心决,怎么都不见了? 难不成,有一段记忆被他封存在某个人身上了?可是,会是谁呢? 天门里,真正修炼了圣心决的人........是她! 神母骆仙 莫非她也和无名一样,也是徐福的后人?难怪。 果然,活了千年,别的本事不强,保命的本事比谁都苟,狡兔三窟都用到这种地步了。 算了,他身上最宝贵的东西已经拿到了,能杀第一次,就能杀他第二次,随他去吧。 况且,中了昊天剑气,活下来,至少要脱层皮。 得了徐福的千年记忆,他才明白,前面的剑二十三不如惊目劫,很大的原因是他不如徐福。 不如他元神纯粹而凝实,他的元神太过虚浮,如一盘散沙,比不上徐福千年以来积攒的凝实。 而徐福踏入大三合的关键,就是他三个字,帝释天。 一个被所有人重视,却又轻视的名字。 先天和金丹之间,一步之遥,就是凡和仙的区别,先天大宗师巅峰就是人体的极限。 凡人之体孱弱,若想修成仙人之体,实现生命形式的升格进化,必须借助外物才能完成。 而由凡化仙的关键,就在于那八个字,观天法物,养气存神。 而徐福两百年前在摩托兰若寺,偶然之下,得观八部天龙中的帝释天法相,破入大三合境界。 那张冰雕面具,就是他的元神法相。 可他,应该去观想什么呢? 大日金乌,山河落日,海上明月,混沌青莲........ 正思索着,拜剑山庄已经到了。 他尚未踏足,山庄内的一切已经了然于心,一个大宗师,一个先天中期的毛头小子,和十几位先天境界和后天境界的小喽啰。 大宗师,应该是剑魔,那个痴迷拜剑山庄傲夫人,抛妻弃子,又杀了人家老公和老爹,最后被暗算而死的变态。 旁若无人的进了拜剑山庄,寻着感应,直奔后山剑池而去。 指望着一把绝世好剑来重振声威,拜剑山庄,真是没落了。 剑池之中,地火沸腾,东方九刚踏入其中,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白发钟眉端详着手里刚刚铸成的黑剑,黝黑古朴,粗矿大气,一道寒光顺着剑身闪过,他满意点点头。 剑身通体浑然天成,这将是绝世好剑剑灵最好的载体。 剑池是坐落在后山一座宽阔的地穴之中,高有接近十丈,宽有三十丈,中央的地火就有十丈大小。 一柄丈许高的巨剑在地火中烧的通红,一团元气在剑身中若隐若现。 天穹未封,约有三两丈宽,可见天日。 钟眉抬头,望着洞口的天空,眼中的兴奋之色溢于言表,手指在不停的掐算。 “距离子时,还有四个时辰零一刻钟。” “嗯”钟眉下意识点点头。 “今夜是月圆之夜,待吸收最后一道月华之气,剑元就能彻底成形,绝世好剑,算是彻底铸成了。” “可我不想让它成形。” “嗯......什么?”钟眉惊愕之余终于发现身后的不速之客。 一张俊美的完全不似人间的脸庞,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比他曾经觐见过的至尊,更加像一尊帝皇。 眉心一朵含苞欲放的青莲,长发齐腰垂下,头上只用一根简单的木簪绾着,飘逸,出尘,如世外之谪仙。 玄色鎏金的长袍罩体,背上两柄长剑,一黑一金。 钟眉生平七十载,从未见过这样一个人,这般矛盾的气息完美的融合在一个人身上,奇哉!奇哉! 他直直看着东方九.......背上的剑,手在不停的动。 “这两把剑,你拿不了。”东方九猜中了他的心思。 打铁声稍停,温奴带着几个剑仆走到钟眉身前。 “师傅,他?” 钟眉摇摇头,伸手示意,温奴暂顿,又拱了一礼。 “敢问阁下此来何意?” “若是取剑,须等今夜子时之后,剑祭完成,绝世好剑方可出世。” “师傅,可是?”温奴欲言又止。 “我们只是铸剑师,剑成之后,花落谁家,非我等所能决定,全凭天意。” 东方九挥袖,一柄雪白大刀从天而降,插在地上,绽放着阵阵寒光,与周围的酷热直接成强烈的对比。 钟眉神色一滞,随即眼神发直,急急取过御火袍,包裹着刀柄,提了起来,神色痴迷。 “南山巅上火麟烈,北海潜深雪饮寒。这,莫非是武林消失已久的神兵雪饮狂刀?” 东方九再次亮出右手里的冰晶石,让钟眉又一声惊叹。 “武林至宝,千年冰魄。” “当啷”又是一个冒着诡异黑气的黑盒子,一拿出来东方九就把昊天剑压了上去。 金色的剑身光华闪耀,黑气直接收敛了进去。 “这?”钟眉白色的长眉狂皱,这好像不是什么正道之物。 他放下手里的雪饮狂刀,神色狐疑。 “阁下非同常人,能得到这几件武林至宝,足以证明阁下本领非凡。今日前来,想必定有所求吧?” 东方九笑着拍了拍手,道:“前辈不愧是老江湖,一语中的,那我也就不打马虎眼了。” “我想让前辈帮忙,将这柄雪饮狂刀,与这颗千年冰魄,还有这柄大邪王,一起融化,汇合即将出世的绝世好剑,重新铸造一剑旷世神兵。” 钟眉听了许久,直直叹口气,神色满是遗憾。 “恕老夫无法做到了。” “这是为何?前辈可是担心拜剑山庄?”东方九问道。 “我钟家欠傲家先辈的恩情,不得不在此时代铸剑,以偿恩情,这只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是。” 钟眉走到地火坑前,满目无奈。 “这处地穴,自数百年前被傲家先祖发现,使用至今,地火昌盛之势已然不再。” “百年前,为了铸造另一件神兵,引发天妒,致使地穴受创,火势越发衰弱。铸成绝世好剑,横跨百年,已经极为勉强。” “待绝世好剑出世后,这处地穴恐怕会慢慢熄灭,绝是难以融化这三件奇物。” 作为一个铸剑师,能在有生之年,铸成一件绝世神兵,是所有铸剑师的梦想,钟眉也不例外。 第两百二十八章 教导傲天 “地上的火炉不够,那天上的火炉够不够?”东方九指了指头顶的太阳。 “我吸纳大日精华,利用太阳真火,为你铸铁,如何?” 钟眉吃惊的看着东方九,半晌,口里吐出一个字,“好。” “你想铸成什么兵器?剑?刀?枪?还是其他兵器?” 东方九抽下左肩上的天痕剑,抚摸着黝黑古朴的剑身,道:“铸成什么?全看它。” “这是一柄很奇特的剑,材质我从来都没见过。但毫无疑问,这是一柄好剑。”钟眉赞叹道。 “它当然是一柄好剑。” “钟眉铸出的剑必须归属我傲家。” 人未至,话音已经在剑池响起,拜剑山庄一行人踏进剑池,为首的是个黑纱蒙面的中年美妇,傲夫人。 身后跟着少庄主傲天,剑魔一干人等。 傲天一马当先,伸手一指,“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我拜剑山庄禁地,还不给本少爷报上名来?” 东方九懒得理会这盛气凌人的废物,而是对他旁边绾着胳膊的剑魔来了兴趣。 “就你也敢自称为剑魔?” “老子就是,劝你最好乖乖受伏,否则,休怪老子的断脉剑气出手无情。” 剑魔粗眉一拧,气势比傲天还要狂上三分。 “好好不说话,找死的东西。” 东方九抬手,剑魔就感觉全身被禁锢,身体不由自主落入东方九一的掌心中,吓得他亡魂欲裂。 “啊,前辈,饶命啊。” 随着一声声惨叫,真气和气血被倒吸而出,慢慢变成一具骷髅。 东方九顺手扔进了地火坑里,烧成一堆黑灰。 “感谢公子杀此恶徒,为我先夫和公公报仇,拜剑山庄全体上下,感激不尽。”傲夫人突然躬身行了一礼。 “娘,你..........”傲天惊呆,不知如何言表。 “我杀他和你没有半分的关系,只是因为他冒犯我罢了。”东方九道。 “拜剑山庄愿拜先生为客卿,全力为先生铸造一件令先生满意的神兵。” 剑魔已死,傲夫人明白,拜剑山庄在失去一尊震慑江湖的强者后,就是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 若没有强者坐镇,迟早让人吞了去。 以她和傲天的实力,是绝对守不住拜剑山庄这偌大的基业的,而能轻描淡写杀了剑魔这等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凶人的,一定是位更强的高手。 “你很聪明,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气,你想要什么?” “妾身恳请先生收小儿为徒,希望他日后能振兴我拜剑山庄一脉。” 东方九哑然失笑,想也不想摇头拒绝。 “他,心性资质都不过关,没那个资格。再者,我也没有收徒的打算。” 傲天脸都涨红了,伸手一指东方九,“本少爷才......” “啪”话还未说完,脸上就被打了一巴掌。 “天儿,你给我住嘴。”傲夫人厉声道。 “娘,你?”傲天不可置信,似乎不相信一直宠爱他的娘亲会打他。 后退几步,扔下手里的剑,拨开人群,跑了出去。 “我要是有这样的儿子,早就一掌拍死了事,省的碍眼。”东方九悠悠道。 “本事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让先生看笑话了。” 傲夫人苦笑一声,“这个孩子被妾身从小惯坏了,不知江湖之险恶。” 险恶?呵,我就是那险恶。 “他很幸运,幸运我今天心情很好,也幸运有你这么个娘亲。” “在这个世界我还会停留一段时间,缺一个办事的奴仆,他若有心,就来吧。” “奴仆?这......”傲夫人有些迟疑。 她很清楚自己儿子那个性格,顾名思义,人如其名。 傲气冲天,怎么可能去给人为奴为仆? “怎么?不乐意?”东方九冷笑。 “纵是给我为奴为仆,是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呢,不乐意,就算了,好像是我求他似的。” 教导傲天,只是他临时起意,很想看看这个风云世界里多出一个异数,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至于为奴为仆? 在百艺界,哪怕是学唱戏的,都得先去师傅家为奴为仆,当三年下人才能学到点儿手艺,更何况是学武? 连这点儿苦都吃不了,还想学武功?想屁吃吧。 “愿意,愿意,能为先生鞍前马后,是小儿的荣幸,妾身这就把他带来。” 傲夫人福了一礼,躬身退了出去。 临行至洞口前,突然一阵风吹来,她一声惊呼,脸上的面纱吹落在地上,露出一张成熟妩媚,摄魂夺魄的俏脸来。 媚骨天成,风韵动人,倒也有几分姿色。 难怪哪怕到了四十岁,也能把剑魔迷得神魂颠倒,不分南北东西。 傲夫人赶紧蒙好面纱,偷偷窥视了东方九一一眼,只见他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平静无波,深邃的宛如潭水一般。 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又不免有些失望。 好歹自己也是二十年前与颜盈齐名的天下第一美人,哪怕过去二十年,也能将剑魔这等大宗师迷的七昏八乱,甘拜裙下。 想不到,他竟然完全没有放在眼里,难道自己真的老了?摸了摸眼角,黯然离开。 整个过程中,东方九没有提绝世好剑,傲夫人也很聪明的没说什么。 神兵宝物,能者居之。 剑池之中,地火再次熊熊燃起,钟眉用尽最后的精力,去铸造生平最强的神兵,这件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铸造绝世好剑,钟家三代,用了百年之功。铸造这件神兵,又要用多长时间? 傲夫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傲天第二天就脱掉了华丽的少爷的装饰,换上了粗布短褐,来到剑池,开始了浴火打铁的历程。 东方九将原本传给怀空的炼铁手传给了他,用这一门天人武学,算是偿还了绝世好剑的因果。 铸造工作没有立即开始,他先以至阳真气重新煅烧了绝世好剑,让它更加元气精纯,然后以待天时。 一个奴仆急匆匆跑进剑池,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低着头道:“先...先生,大事....不妙,江湖上传出消息,说拜剑山庄有神兵出世,正有大批的武林人士不请自来,拜谒山门。” 地火之中,东方九的身体包裹在一团火焰中,若隐若现,金色的长发上,一团团明黄色的火焰在奔腾,欢呼雀跃,宛如一轮小太阳。 雪饮狂刀,千年冰魄,大邪王悬浮在地火之中,散发着阵阵寒气,与地火相抗衡。 数百度的高温热浪,使地火中心的空间都发生了扭曲。 奴仆不经意的抬头,眼神都看直了。 “也包含你在内吗?” 一声淡漠的声音响起,奴仆下意识地就要后退,一道火光穿胸而过。 他低下头去,看到胸口那个大洞,嘴角一扯,眼中满是悔恨,倒了下去。 温奴身上包裹着厚厚的御火袍,走到尸体跟前,撕下了他脸上的人皮面具。 “先生,是剑贪。”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此死法,倒也贴切。” 一旁上身赤裸,遍体通红的少年一言不发,放下手里的铁锤,捡起案台上烧的通红的剑胚。 挑着剑贪的尸体,扔到地火里,看着他一点点烧成灰烬。 他的双手双脚上锁着玄铁铁链,重愈百斤,脸上胡子拉碴卷起,五官一片漆黑。 任谁也认不出来,他就是月前意气奋发,傲气冲天的富家少爷傲天。 比起月前,他一身气息沉浑厚重,显然已入上镜。 第两百二十九章 天劫人劫 “你竟然坚持了下来,倒是让我感到意外。” 剑池的温度虽然比不上地火中心,但也有近百度,现在常人稍微靠近剑池,便酷热难当。 以傲天的毅力,竟坚持了月余,还将炼铁手这门至阳武功练至小成,这让东方九感到挺惊奇的。 “是人,都会变的。” 半晌,他才开口,声音干涩嘶哑。事实上,这是他进入剑池一月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 东方九后来才知道,傲夫人为了激起傲天的心志,回去之后,在苦心教导了傲天一番后,当着他的面,提剑自杀了。 是个狠人啊,东方九自己都没想到这个女人会这么干,傲天也没想到。 从他进剑池的那天起,就用玄铁把自己锁上,每天默不作声,就在那里打铁修炼。 再加上服用了东方九的乾坤再造丹,洗练了全身经脉,一月时间,就进入了先天宗师之境。 “拜剑山庄已是多事之秋,去吧,我们两清了。去闯,去杀,去完成你娘的遗愿。” 傲天放下手里的铁锤,默默向东方九三叩首,再起身,转头离去。 “你们也走吧。” “一月以来,承蒙教导,个中之奥秘,我已悉数知晓。” “接下来的工序,交由我来完成吧,神兵出世,釜破天惊,我恐无力再顾及到你们。” 不料,钟眉温奴二人都拒绝了他的好意。 “我钟家为拜剑山庄铸剑,已历经三代百年,神兵再铸,若不能亲眼目睹,必为平生憾事。” “若能一睹神兵风采,必死而无怨。” “好吧。” 东方九抬头看天象,已经是九月初九正午时三刻,天地阳气正盛之时,时辰已到。 他伸手将天痕长剑取下,轻轻抚摸着宽阔修长的剑身。 “天痕啊天痕,都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今天,我用心血来炼你,希望你能如我心意,助我功成。” 他一拍胸口,九窍玲珑心震动,一口五色神血喷在剑身上,一滴也没有浪费。 他的脸色煞白了很多,反观天痕剑翁鸣不息,整个剑池都在震动,继而,传遍了整座拜剑山庄,乃至天下。 整个风云位面,所有的长剑都在震动。 东方九将天痕插进了地火中,双手结印,他的重瞳中,三足金乌的影子越发凝实,昂首啼鸣。 外界天色猛地一暗,只是一瞬,又恢复了正常,所有的太阳之光被尽数吸纳而来。 剑池之内,温度在不停的升高,周围的山壁被烧成了琉璃。 天穹上,太阳的光辉化成一道光柱,倾泄而下,注入剑池之中。 天火,地火,同时汇聚,阴阳既全。 东方九分心两用,利用心神去锻造天痕剑,又不断收缩真气,收纳天地火元气。 在他身体的周围,随着他双手印结的变化,一道道紫色真气化成符印,在他的身边凝聚成一尊实体化的炉鼎。 当剑池之内,所有的火气由明黄色化成赤红色时,剑池内的温度已经到达了所能到达的极致。 雪饮狂刀,大邪王,冰魄的阴寒之气被一步步压缩进本体中去。 东方九的真元源源不断的注入天地铜炉中去,无尽的赤红色火气凝聚压缩,在他元气足足耗损了五成时,天地铜炉内终于出现第一朵太阳真火。 外界,天地元气一震,整座偌大的拜剑山庄在一瞬间就被太阳元气点燃,化成滔天大火。 方圆绵延十里,燃成一片火海。 幸好拜剑山庄的人之前就撤出,方圆又是一片崇山峻岭,才不至于出现烈火焚城的惨烈。 太阳真火,足以焚山煮海,雪饮狂刀和大邪王颤抖翁鸣,如遇天敌,发出一声声或长或短的哀鸣。 拜剑山庄火海之外的山林中,随江湖众人而来的聂风心如刀绞一般疼痛难忍,仿佛有什么至亲之人正在离去。 他此时虽说形容有些狼狈,血沾衣袍,却是红光满面。 虽然一路被雄霸和天池杀手追杀,但在凌云窟里借着血菩提之功,功力更进一步,更得神兵之助。 至于步惊云,之前已经先一步闯入火海中去了。 他已经发了狂,聂风也拉他不住,一咬牙,在围观的江湖中人惊讶的目光下,紧跟着冲了进去。 师兄弟二人被雄霸一路追杀,才刚解清误会,结果在凤溪村,有位姓骆的姑娘告诉他们,拜剑山庄内出现了雪饮刀和千年冰魄,步惊云顿时发了狂。 二人一路又被天池杀手追杀,到了后陵发现,冰魄果然已经被人取走。 磕磕碰碰到了拜剑山庄地界,却发现周围的城镇已经人去城空,再无一人,而拜剑山庄已经化成火海。 剑池之内,仿佛引发共鸣一般,另一股幽幽的剑鸣之声响起,一道道黑气从地下升起。 刑凶杀戮之气冲坡了天地铜炉的封锁,令整片天空都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在拜剑山庄后山的禁地之中,一道被铁索缠绕,埋藏地下的古铜色灵柩之中,传来一声剑鸣,遥遥呼应。 灵柩轰然炸开,剑匣中的剑飞出天空,吸尽了满天的凶败杀亡之气,显露出真容,那是一柄古铜色的剑。 剑体呈现黄铜色,与绝世好剑形态极为相似,剑体处刻着‘工乙’两道佛门密宗的咒文,号称人间凶器。 直直飞入剑池之中,冲东方九贯顶而下,剑身上的凶气令地火为之颤抖。 “当”剑身被东方九一双掌夹住,他的身上笼罩着一层土黄色的光芒,将凶剑携带的一切杀戮,死亡,不祥和罪凶全挡在外面。 玄黄不灭,万邪不侵。 “败亡之剑?”东方九认出了它,又不免疑惑。 不是说败亡之剑的剑魂被人盗走,藏在小龙夺金刀里吗? 他本来还想去一番蓝月宗,取回小龙夺金刀来着,如今看来,却是不必了。 这柄有傲家先祖傲日和天下最强的十名铸剑师铸成的至凶至恶之剑,分明早就已经通灵。 真正的剑魂,一直藏在地火的最深处,今日被雪饮和大邪王发出的哀鸣声惊醒,败亡之剑才彻底出世。 “是传闻之中的那柄魔剑,先生小心。” 钟眉和温奴二人一直躲在东方九设置的真气屏障中,眼见他被凶剑所制,不由惊呼一声。 “不妨事,不妨事。” 东方九身后,一只三足金乌的虚影飞出,将冰魄、雪饮刀、大邪王、与败亡之剑一起包裹着,以太阳真火开始煅烧。 神通:焚灭大千。 冰魄,黑寒,白露与别的材质不同,他们是此世界遗世所留,体能蕴含着独特的神性。必须以神通独有的心火,才能将其凝练。 钟家祖上,花费百年之功,穷拜剑山庄无数人力物力,才将一半的黑寒的神性炼出,化成剑元,而东方九只用了三个时辰。 败亡之剑,绝世好剑,千年冰魄,大邪王,雪饮狂刀五件神物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五团散发着氤氲之气,人头大小的光团。 由于是同根同源的缘故,很容易就融合在了一起。 外面的天空不知何时阴暗了下来,在五团光华融合在一起的瞬间,就有五道惊雷齐齐落下。 那划破天地的雷龙闪电,如天地锁链,从天幕垂下,直接将太阳元气打散,轰在了东方九头顶天心处。 让他浑身一哆嗦,身上的土黄色光芒直接炸裂消散,手里的光团险些逸散。 “五雷轰顶,这是天谴,天地不许。” “神兵还未出世,便已遭天妒,何其可怕啊!” 钟眉温奴二人忍不住惊叹,既惊叹于东方九实力高深,天谴加身而不死。 又惊叹于神兵的威力,尚未成型就遭天妒,一旦出世,必将惊天动地。 不敢再犹豫,一掌将光团拍进了炼化中的天痕剑体内。 突然,剑池震动,一股仿佛从天地降下的伟力,生生磨入了天地铜炉中。 夹杂着狂暴的刀气和剑气,显化出两道人影,聂风和步惊云。 “风云合壁,摩诃无量。” 东方九的脸当场就黑了,两个先天宗师的合计之力,竟然破开了小三合天人布下的神通屏障。 这个人劫设置的也太bug了! 第两百三十章 混沌界 这风云摩诃的力量极其古怪,暗合风云无相无常之力,几乎是风云世界里所有武学的克星,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合击招式。 若是后期踏足天人境界的风云,破开天地铜炉,还有两三分的可能。 但此刻,绝无一线机会。可他,就是破开了,这不科学啊! 是谁在暗中出手?笑三笑?大当家?大魔神?神?魔?还是那个伤而为死的徐福? 不得不说,风云此时出手,时机恰到好处。 他现在全部的心神全放在天痕上,双手已经是半分动弹不得,一不小心就会前功尽弃,功败垂成。 看了一眼两个仿佛得了红眼病一样,还在疯狂攻击他护体真元的小蝼蚁。 罢了,罢了,不值得,不值得,东方九长长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里的怒火。 暂时避一避吧,等功成出关了,再慢慢炮制这两个小蝼蚁。 右脚一跺,整个地火坑竟然一块块塌陷了下去,地火以更快的速度喷射而出。 地下百米处,火山岩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涌了上来。 整个剑池是建立在一处活火山口上,这个他一个月来勘测得出的结果,而危机时刻,遁入地底,是他留给自己的退路。 他的身上有三足金乌的神辉,地下岩浆是烧不死他的。 “轰”火山喷发,浓浓的烟雾冲天而起,风云二人逼不得已退出剑池。 傲天带着拜剑山庄一众人站在群山最高处,远远看着。 看着拜剑山庄数百年基业化成火海,看着剑池破开,烟雾火花冲破地表。 他知道,那人是死不了的,对着剑池跪下,再次三叩首,起身,率领众人离去。 他在,拜剑山庄就在。 人群中,刚刚被救起的钟眉和温奴一脸唏嘘,谁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神兵尚未出世,便已经胎死腹中,可惜....... 二人前面被火山喷发的气浪打出来,幸得身上有东方九留下的真气,才免去一死,被傲天救起,重归拜剑山庄。 “哼,便宜他了。” 步惊云手中,无双阳剑回鞘,聂风看了一眼,那是他从无双城带回来的。 他想起明月,又想起那个名为梦的女子,一时间,惆怅万千。 他手中同样是一柄古旧长刀,是他从凌云窟中捡来的。 刀身狭长而笔直,赤红色的刀身上天然蕴育一股凶煞之气,不输雪饮。 刀柄上,鸣鸿二道甲骨符文,赫赫醒目。 纵是机缘被夺,二人很快又得到了新的补偿,天命之子,可见一般。 此刻,地下世界里,东方九又如何? 在滚滚流动的岩浆中,东方九半身浸泡在其中,金色的长发向四面伸出,吞吸着地底世界的火元气。 天谴之后,便是天弃。天弃者,天地共弃,万物厌之。 到了地下世界,他有了足够的时间来理清自身。 前面被五雷轰顶,遭了天谴之后,他竟再也无法调动风云世界的天地元气。 所有的天地元气宛如有了生命一般,避开了他,使他的领域之力,即将面临崩溃。 没的奈何,他只能取巧,借着血脉中最纯熟的金乌的力量,强行调动火元气来修行。 幸好这里是地下,是火元气最浓郁的地方。 现在,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了。 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最终定格在一张画面前。 漫漫无际的混沌海中,无数世界沉浮,时间长河流经过去未来。 旧的世界破灭,新的世界形成。 那是万物生灭之根始,乾坤变化之机要。 万物生于斯,成于斯,灭于斯,此谓之一也。一者,易也,那就是他的大道。 他手里光芒绽放,化成两仪阴阳鱼,飞上天穹,整个地底世界变成了黑白两色,无尽的火元气被吸纳而来,充入阴阳鱼中。 东方九灵机一动,左右双手中象征空间的昊天塔,象征时间的昊天镜同时飞出,落入阴阳鱼眼中。 阴阳鱼旋转的速度猛然加快,首尾相接,化成太极图。 穿过百米深的地底,直接飞上九天,变成千万丈,遮盖了苍穹。 太阳的光芒微暗,月亮从西方的天际浮现,一颗颗晚上才会出现的星辰,同时现身于天空中。 北斗七星,南斗六星,东斗五星,西斗四星,中斗三魁,三恒七曜二十八宿,连平日里都罕见的杀破狼三星也在绽放光芒。 无数人抬头仰望这日月同辉,白日星现的罕见奇观。 每一颗星辰洒下了银色的星辉,拖着长长的尾翼,形成一缕缕美丽的流光。 三千里星河入怀,太极图吸纳满天星斗的神光,灵性越强。 直到星辰惨淡,光芒尽去,方才停止。 明月与群星隐去,太极图承载着日精月华和星辉,破空落入地底世界。 黑白两色缠绕而下,径直落在东方九的掌心,他才能仔细的端详这费尽了心思炼成的证道至宝。 周长两尺有余,呈四方形混沌色,正面光滑如明镜,背面是一幅凸现而出的太极阴阳鱼。 这是一面镜子?他有些疑惑。 伸手在镜面上一点,只见镜面如水一般泛起涟漪。随后,显化出映像,那是一片浩瀚的星空。 星辰璀璨,星河浩大,宛如玉带,整片星空都仿佛倒影在其中。 两条金色的丝线纵横相间,将镜面切割成四片。 可我观想的不是星空,也不是镜子啊? 探手捻起一颗星辰,竟是一颗混沌色的棋子,最后确定,这是一方棋盘。 棋盘,棋子,执棋人,倒也符合他目前的处境。 天地为盘,星辰作子,混沌为盘,世界作子,三千大道法则为线,孰执棋?孰作子? 昊天塔与昊天镜飞出,落进他双目重瞳中。有时空力量的启灵后,这棋盘的灵性更强了一分。 品阶达到了灵器的极品之境,只差一步,就能化成仙器了。 只可惜,以此方世界星辰的力量,难以为继,极品灵器,已经是巅峰了。 这幅棋盘以太阳真火,地火,心火炼成,汇聚天地人三才之力,演化混沌诸天万界,故名混沌界。 棋盘缩小,最终进入他眉心识海中,这就是普通灵器无法做到的一点。 混沌界先以星空为引,刻下道韵,又以时空之力启灵,才有了一丝仙器的雏形,能大小如意,内外一体等。 他识海中的武道元神极致缩小,凝实,盘坐在棋盘上,一道星河如玉带般缠绕在他身上。 一颗颗混沌色棋子飞出,融入他全身各处,早就凝实无比的窍穴中去。 他感觉浑身都在颤抖,一股股劲力从全身各处生出,汇聚而来。 武道元神稍微一感知,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由心底生出。 他握起拳头,虚空咔嚓咔嚓如琉璃破碎,他清晰的知道,他对这具半仙之体的掌握,已经达到了完美的十成。 忍不住一声狂笑,“老子天下无敌了,哈哈哈哈。” 完美的掌控和一般的掌控完全是两回事,现在,只要徐福那龟儿子的再出现在他面前,他绝对能一拳打死他,让他死的连渣都不剩。 “锵锵”“锵锵”“唧唧” 耳畔传来几声清晰的凤鸣,一只披着五彩霞光的小凤凰从远处飞来,落在他肩膀上,亲密的与他厮磨。 “这里,竟然也是凌云窟的地下?”东方九有些惊愕。 想不到,拜剑山庄的后山剑池,竟然也是凌云窟的入口之一。 “算了,不计较这些了,我们该走了。” 轻轻点了点小凤凰,取出昊天塔,收了进去。 金光一闪,将潜藏在岩浆深处的火麒麟,一起顺手牵羊。 原拜剑山庄的废墟,数月前经受大火的洗礼后,方圆十里,已经烧成不毛之地。 这一日,地面震动,大地龟裂,数百米深的地层被人一拳打穿掀翻,伴随着无边热浪,一尊金色的大日缓缓升起。 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劲风和新鲜空气,他深深地吸了一口。 然后,目光炯炯,在大地上搜寻片刻。 左手中真元凝聚,化成一张紫晶色大弓,右手中强行摄来太阳元气,化成三道金色的日光神箭。 拉弓成满月,对着中原腹地,射了出去。 至尊宫前,正在大战的绝无神,步惊云和聂风三人,瞬间被从天而降的三道光箭打穿胸口,烈火焚身,化成灰烬。 远方天际,一声冷哼缓缓消散。 君子报仇,从早到晚。 惹了老子,管你是谁,主角也得死。 第两百三十一章 杀鸡儆猴 天子已死,诸王纷争,逐鹿中原,乱世七雄,春秋远逝,寒冬将至。 天下无常,聚散流沙,逝者如斯,天行九歌。 武王伐纣八百年后,诸国纷争,八百诸侯,仅余十数国度。 秦灭巴蜀,赵吞中山,楚霸吴越,最后一战,定鼎战国七雄。 韩国新郑,楼阁林立,人声鼎沸,行旅不绝。 自阳翟一战后,韩景侯趁乱兼并郑国,迁都城于此,改名新郑。 只是最近,这座城市却很不太平。 十万两黄金的军饷,途径断魂谷,在大雨中离奇失踪,疑似当年被坑杀的郑国兵卒的鬼魂作乱。 鬼兵索命,三大朝臣先后被杀,值此人心惶惶之际,幸得从桑海返回的九公子韩非出手,才一具破除鬼卒,夺回军饷,平息事端。 是日,天朗气清,平空一声惊雷炸响,无数人抬头仰望,忍不住发出惊呼。 只见一轮金色的太阳从天上急速坠落下来,目的地,正是新郑。 东方九面色惨白,身上冒着诡异的黑气,背后阴阳双翅微震,将身体稳住,落在新郑最高的阁楼顶上。 太阳元气散去,玄黄气洗炼全身,黑气渐渐散去。 天谴外加诅咒,真够狠的。 不就拿了点儿东西,杀了两个天命之子吗?至于吗? 幸好他有玄黄之气护身,万邪不侵,这换成一般人,后面就死定了。 在风云位面里,他还有太多的人和事没有见过,神秘的笑三笑,浪尽英雄的颜盈,霸气侧漏的雄霸,邪皇魔刀,搜神宫...... 还有重新领悟了有情天地剑二十三的独孤剑圣。 这些都还没来得及去品鉴,就被一脚踢出了位面,临走前还给他下诅咒,真够恶心人的。 弄的他一身黑气滚滚,以后再也不去他家串门了。 天人合一的气势没有保留的释放出来,霎时间,新郑震动。 飞鸟惊起,走兽潜伏,覆压百里,如利剑系于颈上,使人汗毛炸起。 无数家禽瘫倒在地,天上的鸟雀,土中的虫蚁,水里的游鱼,还有满大街乱窜的老鼠,新郑彻底乱成一片。 东方桑海,南方秦岭,长江峡道,云梦大泽,世界各处,当时最顶尖的诸子百家的天人们齐齐看向中原新郑。 这一位同行很陌生,也很嚣张啊! 东方九深深吸了一口气,陶醉在浓浓的元气中。 不愧是中古后时代,这里的元气浓郁度竟然比风云位面里还要多出五倍左右,毫无疑问,这里的高手们会更多,武学会更强大。 他轻抬起一根手指,对着新郑城里那座气势恢宏,不逊王宫的华丽府邸按了下去。 虚空塌陷,元气爆裂,占地新郑城大小三分之一的大将军府,在一根手指下,被碾成平地。 他环视一眼周围被吓傻了的人群,神色突然一定,停在南方。 重瞳中有电光闪烁,精神力凝聚到了极致。 在南方楚国,长江深处,九宫神都山终年云雾缭绕,傲然世外。 神女峰下,星辰大殿中,阴阳家众人齐聚。 东皇太一黑色玄衣罩体,金甲覆面,身后金光莹莹,深不可测。 左手边东君,月神,云中君,舜君四人。 右手边三人隐在黑暗中,看不清身形。 众人身前是一面巨大的水镜,镜中东方九站立在雀阁顶端,回望众人。 “东皇阁下,他好像看到我们了。”月神清冷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东皇太一久久不语,覆在金甲下的面孔看不到任何的表情。 “月神阁下说笑了,那人远在韩国,怎么......” 云中君话音未落,那镜中人竟御空而起,飞出镜面,并起剑指,对着众人杀来。 东方九的身体笼罩在光辉中,若隐若现,剑指化成了一柄绝世神剑,锋芒透体。 在他现身的刹那,大殿中的空间都被剑气冻结,所有人的表情也在这一刻凝固,神色惊恐。 东皇太一双手黑白分明,结成一道阴阳图挡在身前。 二人交锋,凝固的虚空轰然炸开,大殿中阴阳家众人倒飞而出,齐齐吐血。 东皇太一手中阴阳二气再变,化成一方大磨,瞬间将东方九的身体震碎。 元神溃散,无边剑气如烟花散落冲天而起,将笼罩在三峡两岸上空的云雾斩出一道巨大天堑。 新郑城里,东方九的脸色猛地一白,右手剑指颤抖,他喃喃自语了一声,“好个太极玄一,阴阳两气,小看你了。” 随即沉入雀阁中去,接下来,他要在这儿待很长时间了。 不远处,紫兰轩中,韩非,卫庄,紫女三人临窗而望,一脸震撼。 半晌,还沉浸在那惊天一指的阴影之中不能自拔。许久后,才关上窗户。 “卫庄兄,你怎么看?”韩非端着兰花酿的手一直在颤抖,揭示了他内心的极不平静。 卫庄闭着眼睛,似乎还在回悟刚才那一指的奥秘。 “深不可测,不,准确来说,是极度可怕,比师傅给我的感觉还有可怕。” “那刚才?” “杀鸡给猴子看罢了。”卫庄睁开眼睛,冷哼一声。 事情有些不太妙啊!越来越向不可控制的地方发展了。 “卫庄兄的意思,我们是猴子吗?”韩非的手一顿,使劲盯着卫庄。 紫女噗嗤一笑,似乎在嘲笑某人的不自量。 “你这人真是.......”紫女无奈,翻了翻白眼,心里的不安也暂时放下来。 卫庄被他盯得心里发慌,不自然转过头。 “我们是不是猴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姬无夜是新郑城里最肥的那只鸡。” “也是最嚣张跋扈的那只。”韩非接着道。 “现在这只嚣张的鸡被人一指头碾死了,他在告诉我们,也在告诉所有人。他能一指头碾死姬无夜,也能一指头碾死所有人。”卫庄道。 韩非有些头疼的捂着额头,这种预料之外不可掌控的情况,最令他心累了。 “敌我不辨,行迹不明,最是要谨慎行事。” “所以我们需要一双能够看清本质的眼睛。”紫女笑道。 三人环视一眼,目光同时转向琴台前,低眉抚琴的琴姬弄玉。 韩非一拍手,“好极了,没有人比她更合适了。” 对这个任务,还有谁能比没有武功在身的弄玉更合适的? 星辰大殿中,剑气散去,阴阳家众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神色狼狈至极。 东皇太一身上的黑袍被打的千疮百孔,头上华丽的金冠也被削掉一半。 他手微一伸起,身上的衣服如沙砾散落,露出本来的面目。 他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金色的长发披着,闪耀着金色的光辉。 眉心间,一只三足金乌的烙印栩栩如生,威严霸气。 阴阳家众人瞪大了眼睛,去窥探光阴迷离中,东皇太一的真容。 自三百年前,阴阳家建立山门以来,东皇太一就一直以黑衣金甲的形象示人。 不仅仅是诸子百家的高手,就算是阴阳家本门弟子,也很想知道那幅金甲之下,是怎样的一张面容。 不曾想,今日,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显露出来。 然而,在看到那张脸后,所有人暗暗惊呼,那几乎是与之前镜中人一样的面容。 一样的丰神如玉,宛若天神,只不过他的身体魁梧霸气,金发披肩,比之东方九一之威严,更多三分狂野和霸气。 东方九一是帝,他就是皇。 “终于来了,不枉本座为你苦心孤诣布局三百年。”他喃喃道。 “命运,呵!” “东君。” “东皇阁下”东君焱妃微颔首一礼。 “给你一个选择命运的机会,阴阳家驻地即将搬往骊山别宫,你可随众前往,一窥千年蜀国苍龙七宿之真谛。” “或者,去新郑一行,见一见我们这位尊贵至极的客人,代我向他问好。” 焱妃迟疑,不解东皇太一话中的深意,是戏言?还是? 福至心灵,展颜一笑,“据绯烟所知,当年,晋国似乎也传承了一份苍龙七宿。三家分晋后,有传言落在了韩国。绯烟愿去一探下落,替阴阳家取回宝物,也代东皇阁下拜见贵客。” “去吧,那里,你会收获到难以想象的东西。” 东皇太一的声音悠悠难明,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只是脸上却带着莫名的怀念。 东君焱妃躬身后退,踏着漫漫星途,暗金色的华丽长裙在黑暗中渐行渐远。 同一片夜空下,另一队人马同样在赶赴新郑。 惨冷的月光下,大军踏着统一整齐的步伐稳健前行,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百战精锐。 前方的白字大旗下,血衣侯白亦非将手里的信帛捏的粉碎,血色长袍在黑夜中邪魅而妖异。 他嘴角微一勾,对新郑城里的变化已经了然于心。 大将军,雀阁,落日,还有那条已经放出笼的毒蛇。 “既然已经乱了,那就乱到底吧,我到要看看,你到底想要什么?” “加快脚步,务必于丑时前,赶到新郑。” “是,侯爷。”身后三千白甲军齐喊一声,惊起飞鸟无数。 第两百三十二章 黑夜如幕 新郑城最高的雀阁之中,东方九运功调息,恢复神伤。 刚才与东皇太一隔空对了一招,虽然损失了一小部分元神,却也让他对其实力有了个大抵的估计。 天人大三合的巅峰,实打实的巅峰,仅半步就踏入金丹半仙的境界。 还有那座星辰大殿.....那些星辰似乎很不寻常啊!他仔细回想着。 铭刻着天地星辰的韵律,大道独显,玄机万千,好像是一件半仙器呢。 混沌界落在他身前,棋盘一阵变化,星移斗转,化成秦时明月的星象。 东方九仔细端详,结合已知的剧情,细细推算,良久,眉头紧锁。 他不相信,他这位宿世大敌会无动于衷,甘愿等死,他到底布下了什么局呢? 右手一甩,六枚铜钱在棋盘上旋转,久久不能落地成像。 对方手里有遮挡天机的先天灵宝?他心头一动,随即又释然。 以对方的身份来历,手里掌握几件先天灵宝,在简单不过了。 能遮掩天机的,至少是上品,莫非洛书在他手里? 手在棋盘上一拍,星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山河社稷,整座新郑城显化在棋盘中,照映整座雀阁里,范围还在不停的扩大。 整座韩国,魏国,秦国,赵国,齐国,楚国,燕国,南越,渐渐似乎要囊括整个天下。 “哼”“哼”“嗯?”“放肆”“无理” 小圣贤庄,道家天宗、人宗,云梦山鬼谷,秦国宗祀,大泽山六贤冢...... 十数道天人气机从各处围攻而来,与他的精神力碰在一起。 弱一些半步天人,最强的自秦国终南山而来,现在叫太乙山来着,天宗,北冥子。 诸子百家的天人高手们还是有不少的,浓厚的天地元气,催生出了武学的黄金盛世。 将精神力撤回,重新笼罩住了新郑,现在还不是硬碰硬的时候。 在雀阁中,一座缩小版的新郑城更加凝实,楼阁纵横,行人踵踵,从城北的王宫,到城南灯火辉煌的紫兰轩,赫然在目。 新郑内外,大千众生上至公侯将相,下至黔首草民,一草一木,一山一水,尽收于东方九的眼底。 紫兰轩中,韩非失神的凝望着窗外。刚才,好像有双眼睛在看着他,莫非是他? 新郑城外,赤眉天泽仰望苍穹,身体在止不住颤抖,那不是兴奋,而是害怕。 他的体内,植有百越最强的圣蛊八岐蛇蛊,能让八岐蛇蛊惧怕至斯的,绝对是这世间的至强者。 刚才那一道目光扫过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好像被掐住了喉咙一样,不能呼吸。 许久之后,他身体一软,瘫倒在地,单膝着地,右手颤抖着扶住身体,脸色蜡黄,冷汗一滴滴往下冒。 “新郑城里,何时有了这等可怕的强者?” “主人”“主人”“殿下”“殿下” 身后焰灵姬,百毒王,驱尸魔,无双齐声惊呼,赶忙上前将天泽扶起。 天泽狐疑的打量四人一眼,只见四人毫无异样,心中一阵明悟,实力越强,受到的威慑就越厉害。 他在陷于白亦非之手前,就已经是宗师中期的强者,与白亦非一战而平分秋色。 莫非被白亦非大军围困,怎会失手被擒? 在被关押的这些年里,仇恨的力量支撑着他,硬生生破去大宗师之境。 可他这帮子下属,最高的焰灵姬却才仅仅只有先天宗师的境界,无双最弱,连个宗师都不是,踏入大宗师境界遥遥无期。 “啊,我的宝贝。” 驱尸魔身上传来嗖嗖虫蚁爬动的声音,周边三人脸色一变,慌不迭的躲开。 只见他身上各处爬出一只只尸虫,潮水一般向着山林中涌去,任由他摇动镇魂铃毫无作用。 “不,我的宝贝,你不能跑。” 百毒王同样哀呼一声,从他身上爬出赤练蛇,蜈蚣,蜘蛛等五毒之物,紧跟着尸虫而去。 宛如逃逸一般,速度极快,消失在山林之中。 焰灵姬和无双面面相觑,一脸同情看着趴在地上痛苦哀嚎的两人。 “殿下,这?” “动物们的直觉往往比人类更加灵敏。” 天泽看着远处阴云密布的新郑城,那里,仿佛是龙潭虎穴一般,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走吧,接下来的计划,我们需要重性规划了。” 就着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流光般窜入新郑城,向着城东的将军府而去。 半刻钟后,墨鸦和白凤站在将军府的废墟前,久久无语。 那已经不能用废墟来形容了,一根巨大的指印由南向北,将整座将军府抹除的干干净净,原地只留下一个长有百丈的深坑。 周围是一片平地,再也看不出那个威严华丽的将军府的痕迹。 他们才去了一趟雪衣堡,回来,将军府就没了。 鹦歌,百鸟,墨鸦和白凤心里暗嘀咕。 冷风吹起二人肩上的羽毛,白凤低下身去,将地上的尘土擦了擦,露出一块残余的匾额来,一个描金的“姬”字赫然醒目。 墨鸦盯着那道深深的指印,有北向南看去,一座装饰华丽的空中楼阁突兀而耸立,俯瞰新郑。 他知道,那是将军府的鸟笼。以前,他和白凤经常去那里吹风,畅想那超越流光和生命流逝的速度。 现在,那里好像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了,墨鸦自己也说不上。 依稀间,一张人脸对着他轻轻一笑,墨鸦只觉得背上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他一把提起白凤,窜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看到那两只受惊的小鸟狼狈逃窜,东方九收回目光,吓死了后面就没意思了。 在墨鸦和白凤离开不久,新郑南门,血衣侯白亦非进城,没有惊动任何人,夜幕四凶将再次聚首。 夜幕,这个笼罩韩国的巨大黑幕还没有开始发威,就被东方九拔掉了一层皮,接下来,又该如何? 漫漫黑夜,终于过去,天边晨光破晓,新的一天已经开始。 雀阁中,东方九紧闭的双眸睁开,眼中却没有任何色彩,只有一片璀璨的星空。 左眼中太阳显化,金乌啼鸣,右眼中太阴显化,玉蟾寒光。 这方位面中,竟罕见的出现了灵气,虽然淡薄的几近于无,却足以让他受用。 这双蕴含着神通的双目首先被激活,拥有部分金丹境界的威能。 “嗯?”他眼波一转,左边窗户上,破开的小洞里,正对上一只明媚清纯的眸子。 窗外人一声惊呼,一股劲力席卷着她,倒飞进雀阁里。 “你是什么人?” 看着眼前这眼熟的少女,五官精致,星眸纯净,目含秋水,柔顺的酒红色长发齐腰垂下,纤腰一束,整个人说不出的素净和淡雅。 “婢子红瑜,是阁中的侍女。”少女低着头,唯唯诺诺。 “她们都走了,你为何不早?”东方九没有揭穿她。 “婢子举目无亲,离开这里,又不知去往何方,还不如留在这里栖身。” “呵,狡辩。”看着她一本正经面不改色的说谎,东方九颇为好笑。 “罢了,不管你来自何方,有何目的,既然来了,那就留下来吧,正好我这里,也缺个人。” “你十指纤细而修长,左手拇指,右手食指中指处有老茧,这是一双练琴的手,你是琴姬?” 弄玉吃惊的抬头,却发现来人已经走到她身前一尺,正笑吟吟的看着她。 白玉雕成的脸上,剑眉笔直,仙风逸姿,眉心一朵青莲,遗世而独立,披腰的长发,闪烁着点点星辉,在头上结成简单的发髻。 一双眼睛出奇的明亮,带着丝丝温柔的笑意,她发誓,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一个人。 “我美吗?”他的声音柔和而清朗,带着魔力一般,吸引着弄玉的心神。 弄玉清纯如水的眸子中带上了痴迷之色,轻轻回答一声,“美。” “我漂亮吗?”他的声音如丝如雨,飘进了浓郁的心底。 弄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漂....漂亮” “那他属于你了。” 东方九上前,轻拢住了完全迷失的少女,低下头去,含着那粉色的菱唇,轻轻吮吸。 弄玉“嘤”一声,身子软了下来,玉臂不自觉缠在东方九的脖颈间,沉浸在桃色陷阱中无法自拔。 这涉世未深的少女,就这样中了东方九布下的美男计。 良久,唇分,二人中拉出一条细细的丝线,弄玉晕红着脸,还没从刚才的刺激中清醒过来。 东方九拍了拍她挺翘的玉臀,在她耳边呢喃细语。 “放心,没人看见的。去,弹琴给我听好吗?我想听你的琴声。” “嗯”弄玉轻点螓首,从他胸前离开,跪坐在窗前的琴台前,凉风一吹,整个人也清醒了八九分。 羞红着脸,玉手碰在了琴弦上。雀阁中,响起了一阵阵凌乱而嘈杂的琴声。 第两百三十三章 苍龙七宿 新郑城里,从未像这几日惊涛连连,姬无夜的死,在朝堂上引起纷然大乱。 仅仅数日时间,丞相张开地联合四公子韩宇,将姬无夜军方一派的派系,拆了个七零八落。 以巡查、镇守等为名,将之调离新郑,朝堂之上,两家独大。 但接下来的事,朝堂罕见的沉默下来,没人敢去追究杀人凶手的下落,哪怕是明知道对方堂而皇之的住在新郑城里的,却没人敢提半个字。 张开地沉默,韩宇沉默,韩王安沉默,于是整个韩国便沉默了。 从几天前的轩然大波之后的人心惶惶,到现在的集体无声,不愿提起。 可总有人去触碰禁忌,惹得大家很不愉快,就如同九公子韩非一般。 “够了,老九。” 韩王安手在御案上一拍,胖乎乎的身子站起来,脸上带着恼怒的神色。 “一伙儿百越乱民而已,死也就死了,这不是你这个司寇该关心的事。” “听闻九弟自桑海归来之后,经常流恋于紫兰轩这等烟花之所。哪怕是继任司寇一职后,也是经常夜不归宿,长此以往,多有不雅。” 韩宇不动神色的踩了一脚,让韩王安更加恼怒了。 他不禁走下丹陛,指着韩非,痛斥道:“老九,你.......” 话音未落,一声柔媚入骨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将朝堂众臣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只见韩王安宽大的王座上,不知何时侧卧着一名红衣女子,完美有致的身材包裹在火焰纹饰中,千娇百媚,秋水般的眸子魅惑天生,冰与火交织在一起,柔情似水,热情如火,玉体横陈,天生尤物。 “他是不该过问,可我家主人却想过问,大王,你还记得赤眉龙蛇吗?” 韩王安身体一颤,快步迈下丹陛,大声惊呼,“护驾,护驾。” 大殿门口的王宫卫士冲了进来,将韩王安和朝臣护在后面。 焰灵姬手中发簪闪烁着火光,虚空一划,大殿里火光盈盈,熊熊大火将众人围困。 “射” 禁卫军令下,弓箭手向着焰灵姬射出上百支羽箭,呼啸着劲风,锐不可当。七国之中,弓弩韩国最强。 焰灵姬轻笑一声,消失在王座上,穿行在箭雨中,如火中精灵,走到哪里,那里就燃起大火。 突然,门下司仪官,一声声传喝而来。 “血衣侯到”“血衣侯到”“血衣侯到”“血衣侯到” 一声声由远及近,众朝臣无不欢喜,以血衣侯的武功,足以将这个妖女拿下。 焰灵姬脸色一变,化成一道火光,消失在火海之中。 血衣侯行至大殿前,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大殿中的火在寒气笼罩里瞬间熄灭,结成一层寒冰。 “咦?” 白亦非侧目,血色薄唇中发出一声惊疑声,跟着那道红色影子,往宫外而去。 焰灵姬以极快的速度穿行在巷陌之间,然而,身后那道身影越来越近。 前方,一座精致的阁楼拔地而起,在漫天的乌云下,显得阴森恐怖。 对方,似乎有意识的将自己往这边驱赶。 焰灵姬一咬银牙,一跃而起,登上雀阁。 白亦非停下脚步,远远注视着这枚探路石一步步接近目标,神色极其玩味。 权利,美人,地位,你到底想要什么? 雀阁中,东方九睁开眼睛,将怀里抱的跟八爪鱼一样的弄玉抱起来,扯过锦被,掩盖住一层春色。 只披着简单的月白色中衣,斜靠在锈榻边上,右手把玩着怀中玉人酒红色的长发,脸上说不出的惬意。 “怎么了?”弄玉朦胧着睡眼,抬头痴痴问了一句,眉宇间蕴含着极致欢愉之后的浓浓春色。 东方九低头吻了她一下,笑道:“没事了,一只小野猫闯进来了。” “嗯”弄玉呢喃了一声,靠在他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东方九饶有兴趣的注视着这个即将闯入雀阁的不速之客,竟然是她?来这里做什么? 焰灵姬一登上顶楼,就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眸子,重瞳映映,宛如日月,在那双上古帝王们才会具备的重瞳下,她感觉浑身上下,再无一丝隐秘可藏。 童年,火焰,痛苦,百越,宝藏,苍龙七宿,无数压在心底的秘密如潮水一般翻涌而来。 头痛欲裂,她双手抱头,发出一声惨呼,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东方九揉了揉眉心,梳理着刚才读来的记忆,完全没有半点儿怜香惜玉的心思。 苍龙七宿,贯穿整个天行九歌和秦时明月剧情的秘密,与他记忆中的,大有不同。 武王伐纣后,有神秘力量被一分为七,藏于七枚铜盒中,其中六个分给了当时的诸侯国。 有太公望分封的齐国一份,武王之弟分封的燕国一份,武王少子分封的晋国一份,武王少弟分封的卫国一份,武王少侄分封的吴国一份。 第六份,给了当年在牧野大战中立下大功的千年古国蜀国,第七份由周王室自己掌管,也是最重要的一份。 周,齐,燕,晋,卫,吴,蜀是当时苍龙七宿的分布图,千年以来,人事变换,国度生灭。 秦灭周蜀,三家分晋,田陈篡齐,越灭吴,楚吞越,苍龙七宿,几经人手。 已经能确定位置的,唾手可得的,百越原吴国的那份,位于韩国,疑似当年三家分晋时被智氏带出的那份, 卫国,公孙氏,丽姬,天明,灵衣玉佩,东方九一怔,莫非还有其他隐秘的事? 城北王宫,那一片无人问津的湖心岛上,樱花树开的正灿烂。 焰灵姬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夜色深沉,冷月高悬,她脑中一片空白。 挣扎着站起身来,扶着栏杆,回想着昏迷前的事。 阁门关闭,灯火昏昏,若隐若现中,传来一声声或高或低的呢喃软语,火热非常。 然而,焰灵姬心中,只有一股凉气往上冒,可怕,至厮。 天空中,一道紫色流光划破寂静的夜色,往北方而去,焰灵姬揉了揉眼睛,已经没有了踪迹。 “那里是.....魏国?”她暗自嘀咕一句,纵身一跃,跳下雀阁,飞速的离开这个梦魇之地。 同一片夜色下,同一座城池中。 “你们要往哪里去?” 白亦非就着凄冷的月光,站在城门阁楼的犀角上,血色衣裙飞扬,似笑非笑,将两只四处躲藏的小鸟雀堵在了新郑城门口。 墨鸦镇定心神,强笑道:“百鸟已散,将军府荡然无存,还请侯爷高抬贵手,还我兄弟二人一个自由之身。” “百鸟已散,夜幕仍在,任何被夜幕笼罩的人,休想逃出夜幕的制裁。” 白亦非道:“这几日来,你二人在城中四处躲藏,不听侯府命令,竟敢妄想逃出夜幕的手掌,实是该死。” 他的声音柔和而妖异,带着一股特殊的磁性魅力,然而,听在墨鸦和白凤二人耳中,却寒彻心骨。 他二人好不容易才摆脱笼中鸟的身份,怎么可能再重新回到过去,再次成为他人手中鹰犬? “哦?好狂妄的口气。” 正待墨鸦与白凤打算做殊死一搏时,另一道声音从高阁上传来,只见左边的犀角阁顶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着暗金色长裙的女子。 长发低束,别一跟发簪,另缀着暗蓝色的宝石首饰,金色的纹饰庄重华贵,眉宇间天然携带着勃勃英气。 肌肤晶莹如玉,唇不点而赤,玉颈修长而秀美。 “嗯?你是什么人?” 白亦非眼中闪过惊艳之色,饶是见识过万千佳丽绝色的他,也不得不为眼前的女子所惊叹,好一个绝代佳人。 他眉头又一舒,轻嗅了嗅,手按在剑柄上,神色间有种说不出的喜悦。 “好优美的处子气息,我能感觉到你血液中浓浓的至阳元气,得你之助,我一定能摆脱凝血功的桎梏,恢复正常。” 焱妃笑吟吟道:“好啊,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美目之中,杀气浓郁,气势大增,金色的龙游之气化成三足金乌扑向白亦非,阁楼顶上的瓦片一片片飞起,席卷而来。 焱妃出手就是杀招,白亦非亦是不弱,双剑出鞘,横空双斩,挡住了三足金乌。 岂料,那龙游之气竟轰然炸开,化成满天火焰,连带着城门阁楼一起失火。 白亦非一招吃个闷亏,神色狼狈冲出火海,再看时,那人已经没有了踪影,连带着墨鸦白凤二人,也跑的没了人影。 他脸色铁青,双剑上寒气直冒,将方圆十丈冻成一片寒冰。 “你们跑不了的。” 魏国,大梁。 自惠王三十年,从安邑迁入大梁后,已历一百零三个春秋。 和所有的都城一样,王宫坐北而朝南,城东居右而望左,官宦之家居右,黔首草民居左。 在城西的贫民窟中,那一道紫光降下,一个蜷缩在角落里,刚刚死去的瘦小身体睁开了眼睛。 他年纪约四五岁,只是长久以来的营养不良,饥饿苦寒,让他脸色蜡黄,身体枯瘦如柴。 扶着墙站起身来,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眼睛里满是戒备。 “我怎么在这里?我是.....东方玉卿。” 脑海中,一段记忆浮上心头,他是现代社会里行走在黑暗中的赏金猎人,再一次任务中马失前蹄,翻了船。 不曾想,竟有一日醒来,活在了两千年前的一个小乞丐身上。 胸口处传来阵阵剧痛,他伸手一摸,脸色一变。 有三根肋骨被人打断,全身有不同程度的伤势,分明是长期被人殴打所致。 “该死,此地不宜久留。” 他蹒跚着脚步,忍着疼,快速的离开。 独自很不适的发出咕咕叫,饿得他头昏眼花,蹬着一双绿色的眼睛,在周围搜寻者,很快,就找到了猎物。 贫民窟里,几个被人遗弃的小孩子挤在一起取暖,他艰难的走过去,从一个白发白眉的小孩子怀里,揪出一只同样饿得皮包骨头的白色小狗来。 咔嚓一声,扭断了脖子,就着鲜血,喝了起来。 狗血污秽,但为了活下去,也顾不得了。 几个小孩子被吓得瑟瑟发抖,唯有白头发的小孩子抬头,四五岁左右,脸上乌黑一片,瞪着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直盯着他,好像要将他彻底记在心里。 意思很明显了,大坏蛋,我不会放过你的。 “再看,连你也吃了。”东方玉卿恶狠狠吓唬道。提着狗肉,快步消失在黑夜中。 天亮后,几个胸前绣着魏字样的人从路边走过,见到角落里没有了那道弱小的身影,脸色一变,在仔细搜索了周围情况后,急急忙忙消失不见。 第两百三十四章 以身作子 异日,新郑南门被焚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显然是免不了有心人的推波助澜。 如若不然,谁知道是血衣侯动的手? “叮”“叮”“当”“当” 伴随着钟鸣礼乐之声,众臣上朝,待韩王安落座之后,马上就有御史上奏弹劾。 “启奏王上,臣闻昨夜血衣侯与人争斗,致使南门城楼被焚,臣请治血衣侯大不敬之罪。” 失了姬无夜这个军方大佬,夜幕在朝堂上折了一根主心骨,威慑力低了不少。 张开地神色怡然,轻抚长须,四公子韩宇笑容玩味,态度难明,九公子韩非迷迷糊糊,疑似宿醉未醒,白亦非将一切收在眼里。 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却能恶心人。 虽然对上面那个酒肉废物很不屑,但眼下,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 “启奏王上,昨夜捉拿百越余孽,一时出手过重,微臣甘愿领罪。” 百越一直是韩王安不愿提起的话题,他很不耐烦的挥挥手。 “好了好了,血衣侯为国尽忠,捉拿百越余孽失手,也是情有可原,此事就此揭过,传令内府,尽快修缮,还有什么事?” 这时,左司马刘意上前一步,道“启奏王上,前大将军姬无夜嚣张跋扈,为神秘强者所杀,臣恳请王上下旨,敕封为大韩国师,以安大韩全体臣民之心。” 朝堂上所有人精神一震,就连韩非,也瞬间从醉酒状态醒过来,很古怪的看着这个姬无夜的头号狗腿子。 不过,既然有人去试探,何乐而不为呢?不怕你狮子大张口,就怕你无欲无求。 所有人异口同声道:“恳请王上下旨,敕封大韩国师,以安我大韩臣民之心。” 韩王安迟疑,谁知道那个家伙什么脾性?是男是女?万一又是一个姬无夜怎么办? 他的存在就像利剑一样悬在所有人的头顶,令人坐卧不安,那根从天而降的手指成了多少人的噩梦。 很快,韩使战战兢兢,捧着韩王安的敕封诏书走到雀阁下,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打飞了十丈远。 “韩王安,什么东西?也敢打本座的主意,滚!” 声音如雷震,整个新郑城都听见了。 禁宫里,韩王安直接黑了脸,连砸了一大堆东西。 对于刘意这个始作俑者痛恨至极,但那厮早朝刚散,走出宫门时,莫名一头撞死在了宫门口,让他此刻有气没处发。 紫兰轩里,韩非手一顿,随即变成了苦笑,顿时觉得惆怅万千,杯中的兰花酿也不香了。 “他有蔑视天下的资本。”卫庄冷冷道。 那一指的威力,比师傅鬼谷子还要强横,由不得他不心服口服。 紫女怔怔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雀阁,心里思绪凌乱。 弄玉已经去了好几天了,却连一份情报都没送出来,连雀阁的大门都没走出来。 话说,他们都不吃饭吗? 殊不知,被她寄予了厚望的弄玉,早被某人施展的美男计拿下,沉醉在温柔乡里,不能自拔。 雀阁中,乐声阵阵,弄玉怀抱着白玉箜篌,弹奏着那首着名的《沧海珠泪》。 东方九侧卧在绣塌上,闭目倾听,右手合着节拍,轻轻拍打着。 乐停良久,叹了口气,“沧海应有泪,遗尘到人间。弄玉,你在声乐一道的造诣和悟性上,可冠绝当世矣。” 弄玉轻抿一笑,“秦国有旷修大师,高山流水,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便是公子,我也比不上的。” 她伸手,从琴桌上拿起一本曲谱,如痴如醉的研读着。 “这本青天碧落,我很喜欢,谢谢你。” 东方九哑然失笑,“我们不一样的,我比不上你,我是半仙体,暗合天地大道,善于聆听自然之声,以神驭音,从境界上来说已落下乘。而你只是凡胎,能有此心灵悟性,以心聆听自然天道,已是胜我一筹。况且,你人都是我的,还有什么好谢的?” 弄玉前面听他说的云山雾罩,最后一句,玉脸一红,岔开话题,“适才,王上传旨,你把他赶走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东方九轻蔑道:“七国王侯,我视之如蝼蚁,杀之如草芥,会有什么问题?” 话语间,有种蔑视天下的霸气和魅力,令弄玉心里又是一阵颤抖。 “这世间,一切的坎坷和不公,全是因为实力不够强。” “强者,主宰一切,弄玉,你想成为强者吗?” 在他炯炯有神的目光下,弄玉忍不住低下头去,喃喃道:“弄玉,不想做强者,只想做公子身边的一名小琴侍,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东方九会心一笑,走下绣榻,将她拢在怀里,怜爱道:“若有一天,我不在呢?” “公子要抛弃弄玉吗?”她抬起头,星眸含怨。 “我即将涅盘入灭,雀阁也将关闭,你留在这里做甚?” “十五年后,我若能从涅盘中醒过来,到时候,便带你离开。” “若是醒不过来,你便要自己做强者了,说不定有一天,还能替我报仇呢。” 昊天镜悬浮在雀阁中,神光盈盈,镜面中一道白衣白发白眉的人影即将成型,俨然又是一个东方九。 弄玉螓首埋在东方九怀里,摇着头,不再说话。 “乖,不要任性,回去之后,好好修行,离韩非卫庄那帮子人远一些,他们逆大势而行,不会有好结果的。去陪你爹你娘,远离韩国这个大漩涡,听到了吗?” “嗯”弄玉伸手,玉臂缠上了东方九脖颈,闭着眼睛,递上了香吻。 东方九大笑着,拦腰抱起弄玉娇柔的身子走向绣榻,帷帐落下,又是一番极致的欢愉。 魏都大梁城外的深山中,东方玉卿浸泡在温泉之中洗药浴。 从大梁城里逃出来已经半月时间了,在这期间,他跑遍了大梁城外的山林,才将药材凑全,又在深山老林里寻了这么一处地穴,才开始疗伤。 这具身体受的伤太多,一旦长时间下去,必然会留下终身的暗伤。他将愈合的骨头打断,方才运转《天地长生功》进行疗伤。 这门武功在他有意识起,就深深的烙印在他脑海中,仿佛与生俱来一样。 还有其他四门武功,“归葬剑诀”“圣灵剑诀”“天地一线剑式”和“明月照清空剑式”。 不得不说,这具身体天生剑骨,修炼起《天地长生功》,几乎没有瓶颈。 但他不敢修炼内力,这具身体才四五岁,完全没有长成,精气神本源不足,一旦炼精化气,可能这辈子就长不大了。 只是运用简单的行气法,将药力散到浑身各处,修补身体创伤,温补本源。 他捞起一块黄精,咔嚓几口吃完,将身体中膨胀的热气再次散入身体四肢。 待温泉中中药效散尽后,起身穿好衣服,提着一柄豁口斑斑的长剑出了山洞。 大梁城门口,江湖侠客络绎不绝,成群结队的出城门,往城外山林中而去,今天人似乎特别多。 东方玉卿闪过疑惑之色,丢掉了长剑,换成一幅傻呼呼的憨厚笑容跟了上去。 “唉,今年不知收几人。” “烈山堂的门槛可是很高的。” “农家六堂,十万弟子,希望我今年能被选中。” ....... 东方玉卿心中明了,慢慢退了下去,原来是农家的堂口在招揽江湖人士,农家六堂在山东六国都设有堂口,田猛的烈山堂就在魏国,我要不要去? 他心中默默计算着得失,大树下面好乘凉,他虽然有着神秘的传承,可却没有人护佑,在这个吃人的乱世中,死掉的天才不知几几。 农家,在眼下,或许是个不错的去处。 农家此刻凶威正盛,农家六长老在前些年于咸阳城外伏杀人屠白起,令举世震惊,七国震动,在诸子百家中扬眉吐气,大显威风。 以他天生剑骨的优势,没有那个门派会舍得这样的天才弟子来做卧底的,此去农家,肯定能得到很好的待遇。 心下打定了主意,返回山洞,利用剩下的药草,浸泡了几回,将右手掌心和虎口处这十几天来练剑磨出的茧化掉,身上再也看不出一点儿修炼的痕迹。 烈山堂位于大梁城西几里外的山林里,是农家明面上设在此处的堂口,至于真正的驻地,估计只有他们自己人才知道。 招揽时间已经进行了三天,东方玉卿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尾声了。 在宽阔百丈的山崖下,一座牛首人身的神农雕像屹然而立,两侧的悬崖峭壁上刻着数丈大小的十六个魏国的文字,东方玉卿一个也不认识。 但他也能测到,“地泽万物,神农不死”“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他气喘吁吁的停下,擦了擦头上的热汗,没有内力在身,以他一个孩童的身体,走几里山路,是非常吃力的。 场中人分成两拨,一拨以七国中的流浪剑客散人为主,五花八门,他们注定只能成为客卿门人,成不了农家的核心弟子。 选拔的方式,简单而粗暴。 “轰”一柄奇特长剑从天而降,在地上轰出一阵气浪,惊的人群一阵悸动。 田虎上前,一把拔出虎魄,指向人群,“前面那些废物浪费老子的时间,现在起,能接老子十招而不倒,谁就是老子的兄弟。” 虎魄剑红光一闪,田虎如虎入羊群一般,赤红色的剑气在人群中一阵肆虐,几息时间后,数十人倒了一地,原地只有一人摇摇欲坠,强撑着身体不倒下。 田虎大笑一声,收了虎魄,“好,从今天起,你就是老子的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手指一阵比划,口里沙哑,发不出声音来。 “原来是个哑巴,来人,带他下去疗伤。” 蚩尤堂的人上前,将他带了下去,东方玉卿远远看着,心里暗嘀咕,哑奴。 另一边的选拔进行的比较慢,因为都是些六七岁的孩子,零零散散有近百人。 大部分都像他一样,粗布破衣,面黄肌瘦来自贫苦人家者居多。 人群一点点向前,几个白须老者不停的在这些孩子身上各处揉揉捏捏,测验根骨。 有人喜笑颜开,得偿所愿,有人垂头丧气,黯然离开。 终于轮到了东方玉卿,一个老头在他双手,右肩和脊梁各处捏了捏,手一顿,眼中绽放出惊喜和不可置信的神色。 似乎不放心,又重新郑重的检查一遍。 然后不动声色的在旁边的小厮耳朵里嘀咕了几句,带着东方玉卿悄悄地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 在兜兜转装走了一阵子后,东方玉卿眼睛上的黑布才被取下来,已经是原着中烈山堂的驻地。 田猛放下手里的竹简,上面详细的记录者东方玉卿在大梁城里的出身和过往。 盯着一脸‘天真懵懂’的东方玉卿,因为有一句被重点划出来,‘半年前,弃于大司空府’。 “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声音沉浑而硬气,粗狂的眉毛扬起,天然带着一股杀气。 “禀堂主,属下没有名字。”东方玉卿低头,一个孤儿,怎么可能有名字呢? “天赐剑骨与我农家,你名为赐,入我田姓陈氏,如何?” “孩儿田赐,拜见义父。”田赐稚嫩的声音在堂中响起。 “哈哈,好好好。” 第两百三十五章 妙乐灵飞 苍天血雨 紫兰轩后院,弄玉静坐在石桌前,怀抱一柄白玉凤首箜篌,盯着石桌上的一条石鱼发呆,时而发出一声痴痴的笑声。 紫女伸手在她眼前晃晃,无奈的摇摇头,“我的傻妹妹,这才去了几天,怎么成这副样子了?” 卫庄抱着鲨齿,倚在窗前,冷冷道:“我看她不仅是身体丢了,连魂也丢了。” 紫女久在风月之地,从弄玉刚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注意到,弄玉眉眼已开,再非处子之身。 婀婀娜娜走过去,抱着弄玉的身子,轻轻道:“那是什么样的男人?” “一个举世无双、天下第一的男人。”弄玉摩挲着怀里的箜篌,低眉笑道。 “也是个很有意思的男人。” 韩非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曲谱,不仅是曲子,还有这材质,放眼七国,他都从未见过。 “好一曲青天碧落,荡人心神,不知可否请弄玉姑娘手谈一曲。” 一般说来,这种要求,弄玉都不会拒绝。 岂料,弄玉摇摇头道:“不好意思九公子,弄玉此后,只为他一人抚琴。” “呃”韩非顿时有些尴尬,又有些失落,好在紫女见机,岔开话题,化解了无形的尴尬。 她拿起桌上的石鱼,仔细打量,不过一尺见方,鱼身上还刻着不知名的文字。 “这就是他送你的机缘?” “嗯。”弄玉起身端来一盆清水,按照东方九的指示,将石鱼放置在清水中。 韩非、紫女同时围了过来,观看这朴实无花的石鱼会有什么变化。 弄玉轻拨箜篌,弹奏起“伤心引”,那石鱼也应声而动,鳞片一片片剥落,弹出一个小匣子来,石蜡密封。 “好精妙的机关。” 紫女惊叹,取出一卷帛书,只见上面写满了文字和图画。但奈何,她一个字也不认识。 弄玉接过,照着上面的文字念道:“囊括天地之宝,希夷微妙之道。铜山西崩,洛钟东应,武帝以为灵感;二瑟分置,鼓宫宫动,庄周视为神异。” 武帝是谁?在场四人皆疑惑,道家庄周他们是知道的。 毫无疑问,这是一门以声乐入道的绝世武功,正适合眼下的弄玉。 《妙乐灵飞经》出自“灵飞经”位面,东方九用“圣灵剑法”和三颗培元丹从乐之扬手里换来的。 全经四章“灵曲”“灵武”“灵感”“灵飞”,包含心法、轻功、炼神和天人感应四类。 “人吹管芋为人籁,风吹地窍为地籁,天吹万物为天籁,分别对应了武道三境,后天、先天、天人。” “既然如此,那弄玉?”紫女恳切的看向弄玉,有了这份传承,紫兰轩里,不知道能培养出多少好手出来。 “他说,这门武功,除我之外,练一人,杀一人。”弄玉无奈道。 “而整个新郑城,方圆百里之内,全在他眼中,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韩非听了神色一动,“弄玉姑娘,你是说包括我们此刻所说的话,他都能听见?” “嗯”弄玉点头,脸色微红,从袖间取出一个玉瓶递给紫女,声音低不可闻。 “他说,这个是......聘礼。” 若非紫女五感敏锐,她都快要听不清楚了。 紫女笑着接过,打开木塞,“我倒要看看,他到底用了什么宝贝,把我的弄玉换走。” 倒在掌心里,只见是一颗晶莹透明的玉珠,拇指大小,丹药上两道金色纹路天然生成,中间一道五彩色元气在缓缓流动。 这下,连一向漠不关心的卫庄也凑了过来。 “他说,这个叫天人筑基丹,常人服下,九日之内,打通奇经正经,化为先天宗师。大宗师服下,三日之内,三元归一,晋升天人。” 紫女,韩非,卫庄三人齐齐咽了口水,韩非先开口,“真的假的?说不定是骗人的,我先尝一口试试。” 紫女白了他一样,将药收了起来,卫庄虽然表现的很平淡,但眼中热切的目光暴露了他心底的真实想法。 “紫女姐姐,我想去找我的母亲和父亲。”弄玉突然道。 紫女惊异道:“你都知道了?”随即又释然道:“有他在,新郑城里哪有你不知道的事。” “那左司马刘意今天早上残死在宫门口。是他在出手?”韩非问道。 弄玉点点头,想起雀阁中,那一方棋盘中,显化出的异象。 他只伸手在棋盘上一点,便杀死一个人,就像抹除了一个蚂蚁简单。 韩非也无奈,他身为司寇,本就是负责刑狱缉盗之事,可眼下,谁敢去缉拿那个杀人凶手? 紫女将丹药递给弄玉,“那弄玉妹妹,你就服了这药吧,我为你护法。你晋升为先天宗师,在这乱世之中,便有了立身之本,也能保护你的爹娘。” 弄玉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霎时间全红了,磕磕巴巴道:“紫女...姐姐,我就.....不用了。” “嗯?”紫女凑到他跟前,似笑非笑道:“莫非.......你还有更好的东西?” “小妮子,快给姐姐拿出来分享一下,这些年,白疼你了。” “分享...分享...哎呀!” 弄玉迷离着眼,羞急,捂着脸风一样跑进房里,连最爱的曲谱和箜篌不拿了。 “啪”一声关上门,趴在床上捂着被子,只觉得小腹处仿佛有烈火在灼烧一样,炙热而温和,直接让她回想起来前几日那缠绵的夜晚来,浑身都提不起劲儿来。 石桌前,韩非,紫女,卫庄三个面面相觑,好快的速度。 秦国,咸阳城外,骊山深处,阴阳家。 月神率领阴阳家三宗五部五灵玄同弟子进驻骊山别宫,在她身后多出两张新的面孔。 一个身体瘦小的孩童,十三四岁,披着星辰法衣,眼角上纹着紫色纹路,邪魅而神秘,是新任星宗宗主星魂,来自秦国。 一个十五六岁,暗红色的衣裙飞扬,宛如火焰,妖艳而瑰丽,年纪虽轻,却手段狠辣,为火部首领,大司命。 “月神大人,那位小秦王,提了什么条件?”星魂背着手,不经意问道。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星魂大人。”月神清冷的声音响起。 “哼,一场肮脏的交易。” 星魂冷笑,显得狂妄高傲至极。似乎忘了,他自己曾经也是其中一员。 “那个天宗弟子的身份查清楚了吗?”星魂又问道。 “星魂大人,已经查清楚了。”大司命答道。 “根据我们在天宗的探子回报,天宗十二岁少掌门玉虚子在半年前宣布闭关,至今未出。那个水部的小灵,年纪极其相符,可能是其假身。” “十二岁的天宗少掌门?难怪,短短半年,便能将九水风起修至小成。” 星魂神色玩味,这份天资,已经不比他低了。 “赤松子的徒弟,天资自然不会太差,只是到了这里,便由不得他了,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谁也无法阻挡。盯住他,少司命之事,不容有失。” 月神隐在星纱后的目光飘渺而悠远,冷漠而决绝。 “是,月神大人,接下来几年我会一直看住他的,直到少司命归位。” 大司命有些迟疑,“另外,水部的娥皇女英两位宗主,和土部的舜君,似乎.....” 月神没来由的一阵心烦,“随他们去吧。” 三人渐行至罗生堂前,月神昂首,穹顶上那一片星辉若隐若现,她玉唇喃喃了几句,低不可闻。 罗生堂下,秋兰长生,灵衣玉佩,一阴一阳。 在她分身沉思的时候,一道白光落入别宫中,月神偶有所觉。 再看时,星象已经隐去,天际一片混沌,刚才发生了什么? 雀阁中,东方九身上的气势越发低靡,脸色苍白,连续斩出两股元神,令他精神上疲惫不堪。 昊天镜源源不断的抽取着识海中的精神力,昊天镜中,第三道人影慢慢成型。 他双目深邃,神色淡然,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没有傲慢,弑杀,贪婪,也没有仁爱,慈和与宽恕,只有绝对的冷静。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你做不来的事,就由我来做吧。” 他手一挥,悬浮在身前的混沌界盘飞入黝黑的夜色里,不知去向。 “若生,我带着众生一起飞仙,若亡,就让这世界陪我一起沉入混沌墟吧。” 冰冷刺骨的声音从雀阁里传出,让人不寒而栗,黑夜里,“轰隆”一声惊雷炸响,将无数人从梦中惊醒,天色越发昏暗,慢慢下起雨来。 韩非披着衣衫站在窗前,望着那封天锁地的黑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沉重。 雨水中蕴含着奇特的腥气,他伸手一接,却愣住了。 只见那雨水中,一抹鲜红格外刺眼,天降血雨,天在哭泣? 不止是他,这场血雨覆盖了整个七国,中原,天下,诸子百家,无数人失声。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血雨下了一个时辰后散去,一场更大的暴雨接踵而至,仿佛要将这天地间的污秽彻底洗去。 暴雨中,一道纤细的倩影遥望雀阁,雨水在她身前自然的散开,不沾一滴。 暗金色的羽翼在黑夜里瑟瑟生辉,华丽而雍容,正是东君焱妃。 走进之时,雀阁顶部的昊天镜一阵颤动,却又沉默了下去,放任东君焱妃登上了雀阁。 她推开门,一片金光映入眼际,昊天镜金色的神辉将这座小小的阁楼照的通明。 东方九的身体就盘膝坐在屏风前,双目紧闭,嘴角含笑,身上再无一丝生气,分明向一座失去灵魂的躯壳。“ 他的头上一丈处,黄金昊天塔悬浮,垂下一缕缕神辉,将这具半仙之体,死死镇住。” 东君焱妃看着这张和东皇太一相似无二的脸,心中的好奇越发强烈。 缓缓走尽,伸出手指,对着东方九戳了过去,出人意料的,穿过了那道神辉,点在了东方九眉心青莲处。 “轰”东方九的身体腾起了赤红色的太阳真火,焱妃下意识地要回退,右手却如生根一般,纹丝不动。 她身上,金色的龙游之气化作三足金乌遥相呼应,瞬间将两人包裹其中。 骊山别宫中,小灵突感到身体热气阵阵,浑身的不自在,几名路过的女弟子红着脸,快速的跑开,空气中还留着流氓,登徒子,不要脸语语。 他低头一看,脸色霎红,脚步几个起落,跑的无影无踪。 农家,烈山堂,在一片剑光闪烁中,田赐与田虎正在相互较量比招。 田赐的脸色不自然越来越涨红,终于,手不自觉一抖,对面发出一声惨叫,剑锋从眼睛中划过,田赐顿时傻了眼。 “阿赐,你在干什么?”田猛暴怒的声音响起。 天色刚亮,焱妃衣衫不整从雀阁中掠出,消失在蒙蒙细雨中。 雨下来整整一夜,随着天色的放明,慢慢停息。 昨晚上的一场血雨被暴雨刷的干干净净的,不留半点儿痕迹,只有一部分人发现,天已经变了。 第两百三十六章 用晦而明 自太子被杀后,韩国朝堂风云变化,最终形成了以张开地,四公子韩宇,和血衣侯白亦非为首的三强,新一轮的交锋再一次开始。 姬无夜虽死,夜幕四凶将仍在,白亦非接过姬无夜的大旗,成为韩国有实无名的大将军。 弄玉数月以来,修行《妙乐灵飞经》速度极快,在金丹元阳的帮助下,两日三流,五日二流,十日一流,仅仅一个月时间,突破后天,晋升为先天高手。 这般恐怖的修行速度,令紫女、韩非、卫庄三人目瞪口呆。 在妥善将父亲和母亲安置后,弄玉再一次搬进雀阁住。 在紫兰轩不远处的阁楼里,焱妃银牙紧咬,掩在衣袖下的手捏得发白,无名的怒火从心底烧起,口里喃喃骂出两个字,“贱人” “还愣着干什么?去催一下紫女,把饭送过来,想饿死我吗?” 一通毫无理由的怒吼从房间里传出,守在门口小心侍候的墨鸦白凤二人苦笑着退了出去。 之前一个月这个女人的脾气还好好的,不知为何,最近一个月来,越来越蛮横,阴晴无定,把前面还住在这里的紫女也吓的跑得远远的。 房间里,焱妃轻抚着小腹,原本平坦的身材有了轻微的凸起,一个小生命已经在其中蕴育。 她眼中神色复杂难明,眼下该何去何从? 回阴阳家吗?想起东皇太一那玄妙莫测,还有月神,她就摇摇头。 算了,会被笑死的,等过阵子吧,先去找个地方养胎,一切,等孩子出生后再说吧。 雀阁里,弄玉被眼前的一幕刺激的面红耳赤,只见东方九赤身裸体盘坐在那里,周围散落着一地的衣服碎片,观其材质,应该是某个野女人的。 她才离开两个月不到,就被人趁虚而入了,是谁干的? 强忍着心中的羞愤,弄玉打了一盆水,仔细给东方九擦拭了身体上的血迹,换上了干净的衣物,又将满地的衣服碎片打扫干净。 好奇打量了一眼悬浮在半空中的昊天镜和昊天塔,虽然已经见过很多次,但还是免不了内心的震撼。 可是,有这两件神物在,怎么会还有人闯进来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伸手从怀里掏出一瓶丹药,服了一颗下去,这辟谷丹是之前东方九给她的,想着想着,又凑到他跟前。 凝视着东方九那恍若谪仙的面容,手轻抚上去,摩挲着,不管看多少次,这张脸,这个人,怎么都让她深深着迷。 “你不是说喜欢我的弹琴吗?不管你在不在,我都弹给你听,好不好?” 怀抱着箜篌,慢慢靠在东方九的怀里,手一拨,清脆悠远的声音响起,正是东方九的成名之作青天碧落。 昊天镜突然传出一阵波动,一道紫光乍现,新郑北门外,数十骑卫士护送着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城内的一处据点,燕太子丹将手里的竹简扔到火里,看着火盆中烧的更加旺盛的火焰,心中思绪万千。 没想到他竟然也到这里来了。 对于嬴政,他既羡慕又嫉妒。 昔年,二人同在赵国为质,长平之战后,嬴政受到各方刁难和暗杀,还是他看在同为质子的份儿上出手解围,二人颇有一段时间的友谊。 后来,嬴异人在秦国登基为王,吕不韦暗中将嬴政母子接走,没过多长时间,就传来了嬴政已经在秦国登基为王的消息,让他羡慕的发狂。 他父王正值年轻鼎盛,还有个居心叵测的叔叔,想做燕国的王,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如今,秦国势大,他那个昏聩无能的父王在雁春君的撺着下,他又要去秦国当质子。 明明同命的两个人,偏偏不同运,半年前,七国传出,鬼谷传人已经出世,纵剑盖聂入秦国,成为秦王的首席剑术教师,让他嫉妒的眼睛都发红了。 鬼谷,一个名震天下数百年的名字,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 从苏秦到张仪,从庞涓到孙膑,这些人杰,无不说明着鬼谷的辉煌。 得鬼谷者,得天下。 半年里,他游历六国,招揽了不少人手,但与鬼谷传人相比,无异于萤火之与皓月的区别。 经过多方打听,他得到消息,横剑的传人卫庄就在新郑,这里是他周游列国的最后一站,出了南阳,就是函谷关,他在这里已经停留了三个月时间。 期间,几次三番都想与横剑传人一晤,希望能说服他能辅佐自己,都被其拒绝。 眼下,没等来鬼谷传人,却等来了秦国的王,嬴政。 想起昔日二人为质时,那个势单力薄的少年发出的豪情壮志。 “若我为王,必使天下一统,四海归一,宇内称尊。” 他手一顿,眼中绽放出前所未有的杀机,这个好友,不能留。 一场争对紫兰轩和秦王嬴政所布下的杀局已经展开,速度之快,使人措不及防。 罗网与夜幕联手,准备将韩非和嬴政清理出这场名为天下的游戏里。 另一边张开地和四公子韩宇冷眼旁观,因为他们也不想韩非这个不安分的搅屎棍继续在韩国的朝堂里搅下去,惹得大家都不高兴。 才仅仅十天时间,嬴政敞然而来,狼狈而归,来的快,去的也快。 韩非和紫女站在新郑城头,目送嬴政离开。 马车后面,盖聂在马上回望韩非,九公子,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我们快走。” 韩非和紫女急匆匆往回赶,卫庄一人是绝对难以抵挡罗网和血衣侯的联手的。 等二人赶回紫兰轩时,情况稍微有了好转。因为有了帮援的加入,给卫庄和百越众人减轻了不小的压力。 墨鸦白凤二人联手卫庄,共抗黑白玄翦,已经突破宗师境界的弄玉,手中一杆碧玉长萧,汇合赤眉天泽,焰灵姬等人,缠住血衣侯。 “好妹妹,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姐姐的。”紫女笑道。 “看来,今天这一场,是我们赢了。”韩非稍微松了口气,没有出事,那就是好。 “那可未必,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加上两只小鸟雀,也妄图与我争对长短?今天,我们新帐老帐一起算。” 玄翦冷笑,双剑上黑白两色杀气大增,将身后的天空染成了红色。 “黑白玄翦,正刃索命,逆刃镇魂,杀招,才刚刚开始。” “巧了,我也有一位朋友,他也想见识见识你的杀招。” 韩飞拍了拍手,身后的天空化成了灰暗色,一道身上带着死亡气息的身影从黑雾中走来。 他提着一柄残剑,眼睛上蒙着黑纱,看不清真容。 “剑灵?”玄翦喃喃了一句,右手白剑一指逆鳞,“我很想和你过过招,但只可惜,你今晚的对手,是他。” 月光下,一道人影站在紫兰轩对面的阁楼上,一身简单的韩国禁军装饰,面罩铁甲,手中一柄奇特的血红色长剑散发的光芒,整片天地都觉得暗淡了几分。 “阴盛阳灭,昼暗,掩日,又一个天字一等的杀手。” 韩飞的脸色沉重下来,对方有三个大宗师,今晚,恐难以善了了,可恨。 新郑城外的密林中,几十个护卫手持长剑,牢牢护持着中央的马车。 嬴政坐在马车中,手捧着策书,漫不经心的看着,思绪还停留在新郑城中。 那边紫兰轩里,韩非他们能度过这一关吗? “尚公子在担心师兄他们吗?以师兄的才智,再加上卫庄先生和盖聂先生之助,相信一定可以化解此难。” 李斯清朗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嬴政心中稍定。 “嗯?”他眉头突然一皱,右手按上了腰间狭长的佩剑。 “什么人?出来。” 回答他的是一阵密集的箭雨,这些卫士都是王宫精锐,百战老兵,自然不会被区区一阵箭雨吓到,纷纷拔出长剑,将射来的箭羽斩断,同时紧紧护住身后的马车。 箭雨停后,近百名黑衣人从密林各处冲出来,杀气滚滚,直袭马车,与秦军卫士厮杀在一起。 “嗖”李斯手中一道火光升起,在天空中炸响。 紫兰轩里,正与逆鳞一起围攻掩日的盖聂,看到那道火光脸色一变。 “不好,王上。” “哈哈,来不及了。”掩日大笑一声,赤红色剑气愈强三分,凶威更盛,将盖聂死死拖住。 李斯手提长剑,虽然额头上冷汗直冒,但脸上神色不变,身体挡在车门前不动分毫。 山林深处,燕丹注视着那一场惨烈的厮杀,那些黑衣人是他花了大代价培养的死士,明显比不过那些结成了军阵的秦国百战精锐。 但是只要能将那人留下,纵是全部舍弃了又如何? 厮杀接近尾声,仅仅两刻钟时间,双方死伤惨重。 嬴政身边的护卫仅剩三十几人,黑衣人一边还有五十多人,双方相持对峙。 嬴政从马车里走出来,冷冷问道:“谁派你们来的,长信侯?还是罗网?” 一众黑衣人还未回答,两旁山林中,悄无声息的又冲出四五十人,将在场所有人包围。 他们同样一身黑衣,带着斗笠,黑纱蒙面,为首的是个带着厉鬼面具的人,对着场中所有人,吐出一个字,“杀。” 他们的剑法狠辣而凌厉,身上都有明显的真气波动,刚一接触,便是一面倒的屠杀。 李斯脸色大变,狠狠一鞭打在马背上,马车飞速跑了出去,剩余的卫士护持着马车一路冲了出去。 黑衣人分出一大部分追杀而来,剩下一部分正在围杀原来那帮黑衣人。 燕丹黑着脸离开,这一次被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仅赔掉了辛苦培养的底蕴,还被有心人算在眼里。 恐怕为自己入秦后,凭添了无数麻烦,真是得不偿失。 第两百三十七章 乱世离人 嬴政从昏迷中醒过来,脑海中还是先前惨烈厮杀的那一幕,耳畔传来哗啦哗啦的流水声。 他挣扎着,从沙滩上爬起来,看清楚眼前的处境。 这是一处幽静的深谷,从谷口上方的天空看起来,距离地面至少上百丈。 一道雪白色长虹从谷口上方泄下,在谷底冲刷出一个深邃的水潭出来。 也幸得这水潭,他前面掉下来的时候,才幸免一死。 水边,一个黑衣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身边血红一片。 他走过去踹了一脚,那人翻过身来,正是前面带着厉鬼面具的黑衣人首领,已经死去多时。 嬴政伸出手拔出他胸口的长剑,面无表情将其插回腰间,白痴,他的剑术老师是盖聂,竟敢小看他,死不足惜。 天色已经接近天明,也就是说,他已经昏迷了一夜,盖聂竟然还没有回来,看来他那边遇到了大麻烦。 走到水边,将凌乱的长发整理整理,鞠起清水将脸上的血迹洗去。 身上雪白的大氅已经破烂不堪,被他扔在一边。 他的身体异常高大魁梧,面容英俊而硬朗,带着关中老秦人特有的铁血和刚毅。 视线突然一凝,蓦然发现了远处山壁上散发出的奇异紫光,在天边晨光的映照下,吸引着他不自觉的走进。 那是几篇奇特的文字,令他极为着迷。 “五岳真龙落,死龙空纵横,九天玉龙飞,蛰龙不知春。”《山河潜龙决》。 “天子望气,谈笑杀人。”《天子望气术》。 还有一幅真龙观想图,和九式天子剑诀,标标准准的天子帝皇武学。 他手伸过去,想抚摸一下那幅麟爪飞舞的真龙图。 只是手刚一碰到石壁,那遍布在石壁上的紫气好像找到宣泄口一样,疯狂涌入他的身体。 在这一瞬间,外界风云变换,原本混乱的星象突然呈现诡异的清晰。 西方咸阳上空的帝星显示暗淡,然后大方光明,彻底压制住了围绕在帝星周围的荧惑与天狼的光芒。 帝星冉冉升起,群星雌伏。 “这......”无数人望着星空,目瞪口呆,发生了什么事? “不该这么快啊?难道还有变数?”阴阳家,东皇太一喃喃自语。 紫气流尽,他身上嬴姓赵氏宗族的嫡传心法,已经尽数变成了山河潜龙诀的真气。 一条黑龙张牙舞爪,若隐若现。 五脏六腑的经脉全部被打通,山河潜龙诀瞬间小成,他直接由先天境界,踏入入微宗师。 随着紫气的流失,那山壁上的文字也慢慢消失不见,嬴政安心点点头,此处,不容第二人知晓。 山谷上方,数十道火把来回映照,有一人举着火把从悬崖上一步步跳下来,正是盖聂。 见嬴政安然无事,站在山壁前,心头松了口气。 “盖聂救驾来迟,致使王上受惊,请王上治罪。” “无妨,是孤让你去支援韩非的,何罪之有?你受伤了?” 嬴政扶起盖聂,见他衣衫染血,肩头还带着剑伤。 “罗网天字一等剑客,实力果然非同凡响,我数人联手,只是落得两败俱伤。”盖聂一脸唏嘘。 “李斯如何了?”他又问了一句。 “李大人胸口中剑,万幸没有伤到心脉,我已为他运功调息,回去静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嬴政点点头,盖聂扶着嬴政的右臂,二人在石壁上借力而上,跃上山崖。 在他走出深谷的一霎那,天穹上,一颗明亮的星辰拖着长长的曳尾,由西方的天空划过。 蚩尤之旗,司,天地兵戈事,主,王者征战四方。 马车已经备好,嬴政登上马车,众人环绕,往西方而去,前方十里,就是秦军大营。 秦王政九年二月,嬴政由韩国返回秦国,此后,天命在身,行事宛如神助。 同年二月,嬴政、盖聂。李斯三人只身入三川郡,杀老将王龁,掌控三川大营三万秦军。 三月,嬴政亲率一万大军南下,入蓝田大营,在王贲等人支持下,一举掌控蓝田大营三十万大军。 三月底,嬴政在盖聂李斯蒙恬王贲等人以及十万精锐秦军的护送下,返回咸阳。 四月,嬴政设计,于旧都雍城蕲年宫举行冠礼,长信侯嫪毐率领罗网刺客及三万禁军叛乱,被早就埋伏好的秦军精锐围杀,罗网杀手遭到阴阳家高手与盖聂等人的夹击,一举重创,死伤惨重。 嫪毐被当众车裂,五马分尸,两个私生子被当众摔死在蕲年宫高高的石阶下。 秦王嬴政返回咸阳,向天下宣布亲政。 然后,太后赵姬被幽禁,相国吕不韦被放逐到蜀地。 这位掌握秦国朝政十年,奇货可居的相国还未走到蜀地,便饮鸠自杀。 所有挡在他面前的人被一一扫平,成娇,嫪毐,吕不韦全倒在了他前进的路上。 秦王嬴政踏着血泊,踩着累累尸骨,一步步坐稳了王位,将秦国彻底握在掌中。 次年三月,韩非入秦。 时间悠悠,三年转瞬即过,三年时间足以改变太多的人和事。 三年前,紫兰轩一战后,韩国几方势力彻底撕破脸皮,露出爪牙,开始疯狂厮杀。 两年前,夜幕四凶将中翡翠虎和蓑衣客被流沙先后除去。 而作为流沙之首的韩非,被夜幕和四公子韩宇联手,送入秦国为质。 秦国势大,其他五国,纷纷派质子入秦。 百越杀手团里,赤眉天泽几人先后被白亦非擒杀,只余无双鬼和焰灵姬二人,走投无路之下,加入流沙。 卫庄,经过多方博弈和韩非临走前的布置,以鬼谷传人的身份,尚红莲公主为妻,一举坐上韩国大将军的宝座,顶替了昔日姬无夜的位置。 流沙,夜幕,张开地,四公子韩宇四方势力在韩国朝堂上交手,使得韩国的政局更加混乱。 秦王政十二年,秦将内史腾率三万秦军兵发南阳,仅仅半日,便攻破南阳,兵锋直至新郑。 秦军东出,举世震惊,韩国朝堂上下惊惧,顾不上再内斗,白亦非率领三万白甲军出征。 这比原来的历史足足早了五年,嬴政收拢朝堂的速度也比原来更快,前面六代先王已经将基础打好,到了嬴政这里,已经完全不再为粮草和兵员发愁。 有了公输家霸道机关术和阴阳家高手的协助,仅仅九日,三万白甲军全军覆没,白亦非死于阴阳家高手的围攻下,秦军前锋已经直逼到新郑城下。 亡国灭祀之祸就在眼下,韩王安在内外忧患之下,散手归天而去。 城内的贵族们在秦军重金悬赏之下,偷偷打开城门,秦军一拥而入,新郑沦陷,韩国灭亡。 新郑城外,卫庄,红莲,紫女,韩宇等人遥望着城内燃起的大火,心中无限唏嘘,韩国亡了,争来争去一场空。 张良一身素衣,头戴白绫,他的祖父张开地在城破之日以身殉国,张家满门,仅存活他一人。 弄玉怔怔看着新郑最高处的那座阁楼,绝美无尘的脸上一片宁静,她身后跟着父亲母亲,以及小姨胡夫人。 “还有什么好看的?都走吧。”明珠夫人摇曳着纤细的腰肢,率先离去。 “我们还能去哪里?又能到哪里?”韩宇喃喃问道,既是在问自己,也是在问别人。 “我会还你一个更好的韩国。”卫庄低沉道,红莲映着远处的火光,痴痴地点点头,靠在卫庄身上,眼泪滴滴往下流。 韩国,哥哥,父王,她什么都没了。 一直到日落时分,最后一个人才离去。 咸阳城中,秦国大牢之内,韩非听到韩国灭亡的消息,只是苦笑着摇摇头。 韩国的灭亡,拉开了秦国统一天下的大幕。 秦王政十三年,王翦攻破邯郸,俘虏赵王迁,赵国灭亡。 两年时间,先后攻灭两国,秦国鲸吞天下之势已成,再无人可以阻挡。 在秦韩楚三国交界处,一处隐秘的山谷里,清晨,少女踏着轻快的步伐,背着竹篓,提着药锄,哼着不知名的山歌,穿行在山林中。 时不时的铲下药材闻一闻,放在竹篓里。 她穿着朴素的灰色衣裙,额前流海,清丽脱俗,秀长的柳眉中天然带着一丝掘强。 少女突然停了下来,皱了皱小鼻子,一股血腥气从空气中隐隐传来,山涧的小溪里带着点点赤红色,从上游流下来。 少女加快了脚步,跃上山涧,前方山谷的小湖里,泡着一具尸体。 流出来的血将周围的湖水染成一片红色,看样子,应该是从前面的大江里冲下来的,少女暗忖。 走到跟前,才发现那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五官精致灵动,只是头发和眉毛竟是一片雪白。 胸口血肉模糊,若不是隔着几息起伏一次,少女几乎认为那就是一具尸体了。 “都伤成这样了,竟然还不死,真是命大。” 少女有些惊讶于那人的生命力,在湖面上几个起落,将那人提在手里,原路返回。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睛里透着亮光,灵枢努力的睁开沉重的眼睛,眼中一片茫然。 “我是谁?”“我是小灵......不对。”“小灵是谁?我是灵枢。” 脑海中一阵剧痛传来,他忍不住一声痛呼,再次昏迷过去。 门外捣药的少女端木蓉闻声跑了进来,见他又昏迷过去,跑到旁边的竹舍里。 “师父,他醒过来了,又昏迷过去了。” 念端走下竹榻,脸色带着几分苍白,和端木蓉一起走进药房,坐在床前。 看着床上眉头紧蹙在一起的少年,伸手按在脉络上,心下几度猜疑,这个少年很面熟啊,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胸口的伤是阴阳家的功法所伤,他到底是哪一派弟子呢? 五脏六腑被先天气劲贯穿,这样都能恢复,在念端几十年行医生涯中,还从未见过。 三天前,端木蓉将人带回来的时候,若非心头还吊着一道生气,念端也以为是个死人了。 虽然经过了她的医治,但这个人的恢复能力强的有些可怕,一股小小的真气已经粗状了数倍,游走在全身各处,修补着那些可怕的伤势。 换而言之,即使没有他,这个人也能自己醒过来,只是时间上久一些。 念端再次施了一次针,嘱咐端木蓉给他换药,起身离开。 她身体虚弱,不能长时间在外面久待。 第两百三十八章 医子入世 灵枢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屋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鼻中传来一股浓郁的草药的味道,让他空前的安心。 窗外传来声声夜莺的鸣叫,就着深深的夜色,前尘往事浮上心头。 他叫灵枢,是燕京某医院的中医科实习医生。 日前,临床那边有医闹,他好心过去劝阻,不知被那个龟儿子的用灭火器在脑袋上来了一下,昏迷过去,再醒来,就已经在这里了。 这具身体的记忆已经消散,只剩下两个深刻在心底的名字,小衣和小灵。 还有两门武功《周流六虚功》和《凌空虚步》,灵枢总感觉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但古怪在哪里,又说不上来。 有《周流六虚功》,这里是沧海世界吗? 第一次接触到武功这种东西,灵枢心中充满了兴奋和好奇,迫不及待冥想了起来。 《周流六虚功》分天地风雷水火山泽周天八劲,以时,势,法,术,器为五要。 取法天道,以损有余补不足为要,练功之时有六虚毒而生,练成后有天劫随身。 其核心在于“谐”之道,在于把握谐与不谐的一瞬之机,人气相御,周流六虚。 所以说,“谐”是修炼《周流六虚功》的要旨,“不谐”是施展《周流六虚功》的法门。 可我为什么会这些东西?灵枢心中疑惑横生。 这种天人武学应当深奥无比才是,可他为什么才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其中的要旨? “谐”之道,取自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其意为乾坤大天地之比于人体小天地,阴阳平衡,四时平衡,生死平衡,寒暑平衡。 那中医之道岂不是也是如此?他心中又是一阵明悟。 医之道,谐之道,当没有任何的区别。可杀人,亦可救人。 这具身体的十二正经已经被打通过,任脉和督脉也已通,虽然因为先天真气的突然流失而闭合,但根基仍在。 灵枢依着心法,同时运转周天八劲,没有任何的不适之感,只觉得无比舒畅。 紧闭的门窗突然被狂风吹开,风中传来一阵奇异的呜咽声,外面的天空中形成巨大的云气旋涡,海量的天地精气倒灌而下,涌入灵枢的身体。 他的胸口处,十三片青叶子被逼出,打入头顶的房梁上去。 它们的存在,使自己的身体处于不谐之境,自然会被逼出。 赤橙黄白青蓝紫黑八色真气从经脉中生出,流经全身,汇聚于丹田,形成一团混元真气。 只在一瞬间,他就练成了天人武学,沧海世界的顶级绝学《周流六虚功》,天地精气灌顶,一步踏入先天。 “哐啷”传来隔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一声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 “师傅,不好了,刮风了,要下雨了。” 灵枢脸一红,停止运功,散去精气,俄而,狂风便停了下来。 “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风不是停了吗?” 屋中传来另外一声训斥声,只是声音低沉,有些中气不足。 须臾,端木蓉苦着脸,将外面被狂风吹得七零八乱的草药重新整理,搬入药房内。 又过来给灵枢换了一遍药,看他面色红润,气色比白天好了很多,遂放心关门而去。 翌日,灵枢在鸟鸣声中醒过来,天色已经大亮。 他挪了挪身体,披上衣服,走下床。 胸口虽然还有隐隐阵痛,但昨晚上逼出了那些青叶子,足足让他的伤势好了四五成,剩下的,只需要静养即可。 推开房门,清甜的空气扑面而来,这里是一处农家小院,晒着满园的草药。 远处青山峰翠,襟江带水,是一处隐居的绝佳之地。 端木蓉拨弄着一些灵枢认识和不认识的草药,一眼就看到了他。 “你伤还没好呢,怎么下床了,你这人!” 看到少女气急败坏的样子,灵枢歉意一笑。 “多谢端木姑娘救命之恩,灵枢没齿难忘。” “都是我师傅救得你,我.....哎,你怎么知道我姓端木?” 没有经历生离死别,人事沧桑的端木蓉,此时还很稚嫩,带着少女的活泼天真,远没有以后那么冷如冰山的样子。 “江湖流传,医家念端大师有一弟子复姓端木,单名一个蓉字,为人美丽善良,悲天悯人,想必一定是姑娘了。”灵枢笑眯眯道。 最初还以为是沧海世界呢,没想到看到了端木蓉,那这里定然是秦时明月的世界了。 “哪有?”端木蓉脸色发烫,有些不知所措,她头一次被人这么夸。 “蓉儿。” 卧房的门突然打开,念端的声音传出来。 “该去给你绯烟姐姐和月儿送饭了。” “啊?是,师傅。” 端木蓉恍然惊醒,拜别灵枢,提着饭盒出了门。 “咳咳”灵枢有些尴尬咳嗽一声,撩人家徒弟被师傅当面撞破,实在是.... “少侠,请入内一叙。”念端的声音再次响起。 灵枢进了卧房,只见念端正坐在卧榻上,年级四十左右,素净的脸上带着不自然的苍白。 旁边的桌上还放着玉碗,散发着中药的味道。 “灵枢多谢念端大师救命之恩。” 躬身行了一礼,念端点点头,问道:“少侠是哪一家弟子?” “灵枢非是江湖人士,少侠二字当不起的,至于哪一家弟子,灵枢自己也不知道。” 灵枢指了指脑袋,用出了许许多多的穿越者前辈通用的伎俩。 “灵枢似乎忘记了很多事。” “你能想起你叫灵枢?”念端道。 “是。” “能起这个名字的,除了我医家,当世再无其他门派了,可我不记得医家其他支脉里有你的名字。” “灵枢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来与何处。” “失魂之症?”念端自问一句,又突然道:“你胸前的伤是阴阳术所致,前身恐与阴阳家有所纠葛。” “晚辈明白。”灵枢苦笑,这个意思就已经很明显了。 “待晚辈伤势稍定,便会离去,绝不打扰到前辈的清净。” “你不怨恨?”她的眼神带着刺一般,看的灵枢心里直发毛。 “这有何可怨恨之处?”灵枢奇道,“救命之恩已是没齿难忘,岂敢再生怨恨?否则与禽兽何异?” “世人贪婪,索求无度,寡恩者多,重情者少。”念端漠然道。 “看的出来,您是一位经历丰富的智者,世人是薄情寡恩,可世人也同样重情重义,知恩报恩。”灵枢道。 “你是后者?”念端反问一句,灵枢微笑不语,念端也笑。 “你可以在这里住下了。” “念端大师在吗?”二人正谈论间,门口有人来寻医。 听到这个声音,念端修长的柳眉立刻皱了起来,神情及其不耐烦,又是几声咳嗽。 “大师且住,待晚辈打发了这几个人。” 灵枢起身,向念端请示一句,她微微沉思后,点头答应。 这个时候,她真的不想再见这个人。 “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喧哗什么?”灵枢出门,便冷冷道。 门口站着锦衣高冠之人,三十左右,身后带着三个担架,抬着伤员,灰色的墨衣装饰。 灵枢一眼就认出了他,秦时明月第一渣男,燕太子丹。 “在下燕国太子丹,前来寻医,恳请念端大师出手,医治这几位江湖义士。”燕丹拱手一礼。 “念端大师身体欠佳,不见外客,你们改日再来吧。” 对他,灵枢没有一句好话。 原着里,念端劳累过度,心力交瘁,和这货有直接的关系。 “这.....”燕丹语结,又道:“丹也本不想劳烦大师,只是这几位是反抗暴秦而受伤的墨家义士.....” “那关我们什么事?” 话还未说完,就被灵枢打断,“医家是为天下人救死扶伤的医家,不是你墨家的专用医师,现在,马上,转身,离开。” 灵枢这话冷漠而决绝,完全没有把燕丹这个燕国的太子放在眼里。 燕丹气急,伸手一指灵枢,“你....” “算了大哥,我们去别处求医吧,不劳烦念端大师了。” 身后担架上,一个头发乱糟糟的青年扯了扯燕丹的衣角。 “不行,荆兄,你们是为我受的伤,丹岂能拿你们的生命作儿戏?” 一年前,幸亏墨家出手,才将他秘密救出咸阳。此刻墨家弟子又因保护他才受的伤,他若不能尽全力救助,日后如何在墨家立足? “念端大师贵为医家家主,如此见死不救,不怕被江湖朋友们耻笑吗?” “灵枢是我的关门弟子,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念端的声音从卧房里传出,燕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江湖朋友耻不耻笑我不管,但我知道,你在继续呆在这里闹下去,江湖上可不会有什么好名声。” “哼!”燕丹冷哼一声,带着几人转身离开。 路过门口,端木蓉领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静静看着,他袖子一挥,头也不转离开了。 卧榻上,念端默默点点头,看来,她下这个决定目前是对的。 收灵枢为徒,是她突然兴起的念头,在她生命垂危之际,上天又为医家送来一名弟子。 至于他来历不明的身份,念端毫不在意,就大猫小猫两三只的医家,还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 最主要的是,以后蓉儿的身边,就会有了一个提点她的引路人,让她不至于再落入她爹的后尘,念端心里一阵暗思。 脸色突然一白,忍不住有声咳嗽。 “师傅。”端木蓉快步走进卧房里,留下小女孩一个人在院里。 她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粉妆玉彻,玉雪可爱,扎着两个小包包头,就像从画中走出的小玉女一般,直溜溜盯着灵枢看。 灵枢也看着她,越看越亲切,好像久别的重逢,蹲下身来,轻声问道:“你叫高月是吗?” “不对。”月儿脆生生道:“我叫姬如,月儿是我的乳名。” “那你爹爹呢?” “娘亲说他死了。” 不是燕丹啊?情况有些不对哦,跟原着有些出入。 难道,还有别的穿越者捷足先登了?该死! “爷爷,你叫什么名字啊?”月儿扯了扯他白色的头发,小脸蛋上满是好奇。 “爷爷?”灵枢身体一僵,顿时觉得眼前的小萝莉一点儿也不可爱了,讨厌的熊孩子。 身后传来一声窃笑,他转过身,端木蓉赶紧将嘴捂上。 他翻了翻白眼,整了整衣冠,拜倒在念端身前。 “弟子灵枢,拜见师傅。” 念端点点头,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端木蓉一脸的惊讶。 “我不管你之前是哪家弟子,既然前尘皆忘,那便从头开始。” “自即日起,你便是我医家念端的弟子,先祖神农祖师门下传人,从此之后,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就是你的职责。” “是,弟子谨记。” 他又上前,向端木蓉见了一礼,“见过师姐。” “见过师弟。” 端木蓉回了一礼,心下疑惑,这白头发的怪人有什么能耐,竟然能哄的师傅收为弟子? “恭喜念端大师收得佳徒。” 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清冷中带着柔媚,月儿欢呼着跑了出去。 第两百三十九章 暴君 祖龙 灵枢见门口人,纵是布衣荆钗,也难掩盖眉目如画,倾城倾国的绝色容颜。 心下疑惑,她不应该在这里啊! 正是五年前从新郑离开的东君焱妃。 “娘亲,你怎么来了?” 月儿亲密的冲到她怀里,引起那丰腴饱满一阵晃动,灵枢看的眼热,他也想啊! 她左胸下有颗小痣,一个念头瞬间从脑海中蹦出来。 灵枢顿时神色古怪起来,他怎么有这种想法? 摇摇头,赶紧将这些不该有的心思全驱除出去。 “你个小淘气,不好好在家待着,又跑到你蓉姐姐这儿瞎闹。”焱妃点点月儿小脑袋,笑骂道。 “白凤和墨鸦叔叔不在,没人陪我玩儿,我只能来蓉姐姐这儿了。”月儿缩着头,可怜兮兮道。 “念端大师身体不好,需要静养,再打扰她的清净,看娘亲怎么收拾你?” “不碍事,不碍事,我也很喜欢月儿。” 念端笑着,脸上也轻快了不少,招招手,“灵枢,这是为师的好友,绯烟姑娘。” 灵枢拜见,焱妃回应,却察觉到他胸口万叶飞花流残留的气息。 如此精纯的万叶飞花流,难道木部少司命已经归位了吗?焱妃心里一惊,几人入客厅坐定。 “方才我看到墨家的人从这里离开了,那个燕太子丹又来了?”焱妃问道。 “哼,他心怀不轨,好几次我都发现,他偷偷打娘亲的注意。”月儿哼哼道,众人皆笑。 “你个小孩子知道什么?”焱妃没好气道。 “白凤墨鸦他们曾告诉我,那个燕丹曾多次招揽过他们。” “看来,他是打着把你们一个不漏都带走的心思。”念端笑道。 “他当然着急,秦军已经连灭韩赵两国,秦将王贲正在围攻大梁,魏国灭亡在即,下一个指不定就是他燕国。”焱妃道。 “嬴政这个暴君,刀兵一起,多少黎民跟着遭殃,最近来医谷求医的人越来越多了。” 端木蓉有些愤愤不平,念端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有时候还得拖着病体给他们治伤。 “蓉儿,我们只是医者,救死扶伤才是我们的职责,天下大事不是你我该关心的事。”念端训斥她一句。 “小医医身,大医医国。”端木蓉低声嘀咕。 念端脸色一变,怒斥道:“这谁告诉你的?是不是燕丹那个混账东西?” “你连你自己的安危都无法顾及到,谈什么家国天下?我前面叫你少听他胡言乱语,你为什么就是不听?你想气死我吗?” 念端气的手直抖,脸色惨白,接连一阵咳嗽,口角上带上了血色。 “师傅”“师傅”“念端大师”端木蓉,灵枢,焱妃三人齐齐一声惊呼。 焱妃几乎立刻站到了念端的背后,为他运功梳理气脉,许久,念端神态终于缓和下来。 端木蓉吓得跪在地上,抱着念端的腿哭诉着,“师傅,师傅,您消消气,弟子再也不敢了,再也不听他胡言乱语了,师傅。” 念端长长舒了口气,道:“那燕丹是什么人,嗯,一年前,因为他,机关城血流成河,墨家四分五裂,沦为诸子百家的笑话,你想让我医家同样分裂吗?” “你的师伯夏无且至今还在秦国太医署任职,你想害死他吗?”念端说着,手无力的垂下来,将端木蓉拢在怀里。 “那嬴政再残暴,秦军再无道,那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只是一个医者。” “是,师傅,弟子明白。”端木蓉带着哭泣的声音闷闷传了出来。 灵枢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很想反驳一句,嬴政是千古一帝,但他不能。 念端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再不能接受刺激,况且,她的看法,是目前天下人的共识。 现在,嬴政就是暴君的代名词,秦军就是无道的代名词。 以他后世人的身份,站在历史宏观的角度来说,始皇帝一统六国,车同轨,书同文,灭藩国化郡县,使四海归一,于华夏一族,真正的是功过千古,称为千古一帝毫不为过。 可放在当下,他毫无疑问,就是破家灭国的刽子手,暴君。 春秋以来,齐国,燕国,楚国,卫国等都是历经八百年风雨不倒的古老国度,短一些的韩国,赵国,魏国都至少有四百年历史。 前面那个被灭掉的古蜀国,甚至在武王伐纣前就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真正的千年古国,三星堆文明的传承者。 这些国度在长久的传承中,都拥有了自己的语言文字,服饰礼仪,再发展下去,毫无疑问就会形成七个八个乃至更多的文明,如同后世的欧洲大地一样,再难一统。 齐楚燕赵韩魏秦,这些名字在千年以来已经彻底融入了人们的血肉骨髓,即使历经两千年的光阴,也始终在岁月长河里流转,无法抹去。 由此可见,嬴政的功绩到底有多大。 但你不能说其他人就是目光狭隘,抱残守缺了,嘲讽这些意图反抗和为复国而来回奔走的人。 疮疤长在别人身上和自己身上那是两回事。 倘若现实世界里,华夏灭了大米统一地球,或者大米灭了华夏统一地球。 在双方残余人员意图复国时,一个从后世地球联邦穿越过来的人告诉他们,华夏统一地球是大势所趋,天命所定,让他们放弃反抗,顺应历史分合大潮。 估计,那一方会撕了他吧! 南方,楚国,农家烈山堂,自从年前秦军攻打魏国开始,为避兵锋,烈山堂由魏国搬入了楚国。 清晨,一只从北方飞来的信鸽,打破了烈山堂的宁静。 田猛站在窗前,手里捏着刚刚带回来的竹简,脸上神色变化不定。 “去请大小姐。”“是,堂主。” 半刻钟后,田言裹着厚重的裘衣,抱着手炉走进来。 她年纪不过十一二岁,眉宇间颇显清秀,已经初步具备了以后那傲绝天下的绝代风姿。 只是天然带着一抹苍白的病态,更加添色三分。 七年前,有神秘女子将其带入农家,田猛将其认作假女,留在身边。 “父亲。” 田猛将手里的竹简递给她看,田言只是看了一眼,便忍不住惊呼,“什么?” “为什么?阿赐才十一岁。” “这是侠魁的决定。”田猛面无表情。 “那墨家呢?六指黑侠一向不干涉各国政事,他怎么会同意?”田言感到不可思议,这些人都疯了吗? “六指在一年前墨家内乱中重伤,于月前逝世,现在的墨家巨子,是燕丹。” 田猛冷笑,六指黑侠是怎么死的他闭着眼睛都能猜到。 “那墨家呢?他们谁出手?” “游侠部首领,荆轲。” “那是墨家仅存不多的元老了,他们真舍得。”田言惊叹。一个顶尖大宗师级的战力,说舍弃就舍弃了? “有什么舍不得的?又不是燕丹自己的嫡系。更何况,是他自己同意的。” “为什么?”田言有些不明白,历来刺王杀驾,能有几个好下场的? 专诸,庆忌,要离,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死无葬身之地的? “因为嬴政抢了他女人。” “可阿赐才十一岁,十一岁的先天宗师,侠魁真舍得吗?” “正是因为他十一岁,所以才让人不易产生防备之心,措不及防之下,才有可能一举功成。” 田猛眼里闪着寒光,和从未出现过的兴奋。 前有农家六长老伏杀帝国上将白起,后有田赐刺杀秦王在后,如若功成,农家必将成为诸子百家中声望最显赫的一家。 至于田赐会不会同意,也由不得他, 五年来,农家全力栽培他,甚至还将农家重宝干将莫邪两柄名器授予了他,该他为农家付出的时候了。 事实上,当田赐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神色极为平淡,荆轲刺秦,他从小就知道。 但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成为其中一员,这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不是吗? 燕丹,田光,昌平君,青龙计划,他也挺好奇的。 农家和昌平君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燕丹的目的不言而喻,但昌平君是为了什么?田光又是为了什么? 十一岁的先天宗师,放在当世,这是何等的绝世天资。 整个诸子百家,仅有两人可以相媲美。 一个是阴阳家新晋十五岁星宗宗主,星魂。 另一位是道门天宗四年前入门的天才晓梦,天生白眉白发,先天道体,百脉具通,直接先天宗师起步。 为了一个所谓的青龙计划,这说舍弃就舍弃了? 五年来,田猛用烈山堂的资源供养他,让他度过了人生最艰难的一段时间。 《天地长生功》练至小成,已是先天宗师境,这般大恩,始终是要还的。 他做事,一向恩怨分明。 罢了,权当搏了这条命,来偿还田猛的恩情吧。 没有带更多的东西,只有一身黑衣,身背干将莫邪双剑,田赐只身赶往北方燕国。 田言怔怔站在门口,看着田赐远去,在天地间越走越远。 她不知道,田赐这一去,还能不能回来。 咸阳章台宫,那是什么地方?秦国高手云集,还有阴阳家高手坐镇。 他进了咸阳,还能活着出来吗? 田猛全程神色冷漠,这几年来,自己始终无法看透他。 而自己在他面前,却无法遁形,仿佛什么秘密都藏不住。 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让他第一次感到致命的威胁,无论是从武功上,还是算计上。 只能借着这个方法,将他踢出农家,再借机除去。 田赐一路向北,仅仅半日,便已经出了楚国。 前方是南山余脉,以前秦楚韩三国的交界地带,现在是秦国的南阳郡和颍川郡。 此刻,秦楚两国已经展开对峙,双方军营铺开十数里,楚国项字旗和秦国李字旗在寒风中作响,一场大战已经蓄势待发。 他小心地避开军营,沿着山道而行,尽量不与大军接触。 我不去就山,山偏来就我,有时候,缘分就是那么妙,还有一行人,也是这么想的。 狭窄的山道上,两拨人同样成对峙。 田赐对面是一行人,灰色道袍上,绣着精致的后天八卦。 为首的是个五十岁的老者,银发长髯,灰色大氅,手中一件奇异长剑。 通体圆润笔直,剑柄弯曲,包裹形成一道太极图,象征着太极玄一的意境,名为雪霁。 后天八卦是道家人宗,老者是新任人宗掌门逍遥子,还有雪霁,很明显,天人之争,这一次,是人宗赢了。 天宗掌门赤松子,已经年过七旬,气血衰败,数年前从天人境界跌落下来。 而逍遥子,在加入人宗前,就是关中赫赫有名的剑客,初入人宗仅仅三年,便执掌人宗。 此次妙台观剑中,一举夺魁,夺下雪霁,这份心机和资质,相当了得啊! 田赐本不想为难他,和这种有心机有手腕的人为敌,会给他惹来相当的麻烦的。 而他现在,只想低调。 但看到雪霁的一刹那,他手不自觉抖起来,心底深处,一个声音不停在回响。 “抢回来”“抢回来”“抢回来” 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底的躁动压下来,他决定顺从心意。 和这样的人一战,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两百四十章 如雪似玉 逍遥子看着站在前面拦路的人,全身笼在黑色的斗篷里,身材瘦小,心下了然,脸上却不动声色。 “朋友是哪路人?” “将雪霁留下。” 田赐的话简单明了,斗篷下的脸上带着玩味之色。 “朋友说笑了,雪霁乃是我祖师传下的至宝,可不能给予阁下。” 逍遥子左手雪霁横在胸前,朗声笑道。 “那就把命留下来吧。” 话已说完,无须再言。 “嗡”“嗡”两声剑鸣之声响起,田赐背上两道青红剑光冲天而起,化成巨大的剪口,剪杀而来。 人宗的众弟子长老,被这可怕的杀意吓得直后退。 “这是剑谱名器,雌雄双剑干将莫邪,你是什么人?” 逍遥子一声厉喝,雪霁在空中交织画出一道金黄色太极图,死死抵住落下的双剑。 剑谱排名第四第五的干将莫邪在农家的消息,当世知道的人没有几个。 只要他不使用地泽心法和二十四剑法,便没人知道他是农家的人。 田赐双剑在手,身上的杀气越发浓郁。 逍遥子的功力在秦时明月中属于中等偏上,比田猛和田虎兄弟更强几分,以他来称量天下高手的轻重,再合适不过了。 青红色剑气织成密集的剑网,将人宗所有弟子笼罩在其中,方圆百米,尽数被干将莫邪的凶威所震慑。 三三不尽,六六无穷,谓之剑十八。 “结阵” 逍遥子一声令下,人宗几十名弟子和长老,迅速结成一阵,金黄色的太极图化成护罩将所有人笼罩起来。 逍遥子心下一片骇然,这田赐强的有些过分,明明才先天宗师的境界,却能爆发出大宗师的实力。 惊鲵那边情报有误,这厮在和田猛田虎兄弟二人交手时一直在藏拙。 “嗡”一声心悸的剑鸣声响起,众弟子纷纷捂上耳朵,几个长老则运功抵御。 青红两道巨型剑气劈下,有十几人人宗弟子被当场剪成两段。 “铛”剑锋交接在一起,干将压制住雪霁,莫邪宝剑横削而过,就要将逍遥子分尸两半。 他太喜欢这两柄剑了,干将雄阔而宽大,莫邪笔直而秀丽,攻防之间,配合的滴水不漏、天衣无缝。 逍遥子身体瞬间虚化,再现已是数丈之外,雪霁在地上一点,两仪八卦突现,金色的流光闪过,狂暴的天地元气直接抚平,剑气消于无形,一扫之前的肃杀之气,正是人宗绝技万物回春。 “好一招万物回春,若技止于此尔,那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田赐双剑上杀气激增,青红两色真气从身上升起,《天地长生功》已经运转到了极致。 “好嚣张的口气。”逍遥子淡淡道。 “你们退后。” 仅剩的十几个弟子和长老闻言,迅速后撤,远离二人。 这样的对抗,已经不是他们所能插手的了。 逍遥子身上的衣衫无风而起,雪霁修长圆润的剑身上蒙着一层金色的真气,顶尖大宗师的气息迸发出来,强大的剑势将田赐锁定。 狂暴的气流化成无处不在的旋涡,撕扯着田赐的身体,在这无边混乱之中,一道金光闪过。 “八面倒转式” 田赐闭上眼睛,手中下意识的使出归藏剑法中,防御最强的一式。 一股沛然难挡的巨力撞过来,剑势防御瞬间破开,雪霁直直点在了莫邪剑身上,在胸前带起一串血光。 田赐的身体倒飞而出,装在十米外的山壁上,“哇”一口血吐出。 一股劫后余生的感觉出现在心头,刚才差点儿死掉了。胸前一道剑痕由左肩至下,险些将他剖成两半。 长吁了口气,却见逍遥子脸色煞白的厉害,握剑的右手在轻微抖动,一阵明悟浮上心头,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怎么,后继无力了是不是?真气损耗太多了是不是?受伤了是不是?赤松子留给你的吧?哈哈” 赤松子是半步天人级别的高手,纵然是气血再衰败,也不是一般的大宗师可比拟的。 其执掌雪霁十五年,实力之强,可见一般。 逍遥子能赢他,岂能轻而易举?不拖个半残,能赢的了? 我说他前面怎么只守不攻,原来在蓄力啊,关键时候给自己来这么一下子,这个老阴比,差点儿翻船了。 真是小觑了诸子百家的高手了,这个老家伙挑翻了赤松子,显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只是眼下半残,重伤在身,才被自己捡了便宜,以后,可要谨慎行事啊! 将嘴里的淤血吐掉,上前剑气干将,直指逍遥子,用最怂的心里说出了最狠的话。 “老家伙,看小爷怎么炮制你?” “卑鄙无耻”“趁人之危”“不要脸”人宗三个长老和一众弟子怒骂纷纷。 田赐狞笑,“我就是不要脸,我就是卑鄙无耻了,我就是趁人之危了,你奈我何?” 干将和莫邪再没有章法,对着逍遥子一阵狂砍,砍出一道道火光。 逍遥子脸色更差,只剩下招架之力,刚才那一剑,已经耗去了他仅剩不多的真气和精力。 “休伤我掌门师兄。” 三个人宗长老同时出手,拦在逍遥子身前。 “铛”莫邪划过,一个长老连人带剑被劈成两半,田赐直接掠过二人,干将莫邪齐动,两颗带着不可置信的人头飞起。 两个先天后期,一个宗师,三名人宗长老先后死在他剑下,连十个回合也没撑住。 “你杀我人宗金岭,水余,土坤三位长老,我道家人宗和你不死不休。” 逍遥子盯着田赐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 “接下来,就是你了。” 田赐话不多,直接动手,一式开天辟地,双剑同挥,再次先后斩在雪霁上。 逍遥子接连后退,握剑的手里,血一滴滴往下流。 却没有发现,田赐前面用尽全力的数百剑,竟同时砍在雪霁的同一处。 “叮”一声异响响起,雪霁浑然一体的剑身上,终于出现一个小缺口。 逍遥子瞪大了眼睛,“你......?” “啊”田赐运气全身真气,干将斩下,再一次砍在小缺口上,一声脆响,号称道门传承至宝的雪霁,就此断成两截。 剑锋余威不减,在逍遥子身上,留下两道血痕,你砍我一剑,我还你两剑。 “嗯?”他突然神色一凝,注视着已经重伤昏迷的逍遥子。 刚才,那是错觉吗?那一道阴冷的剑意,可非道门所有啊。 这个逍遥子,身上有大秘密啊!算了,见好就收吧。 一脚将逍遥子踩在脚下,看着已经被吓呆过去的人宗弟子,田赐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逍遥子不过如此,人宗不过如此,道家不过如此。” 装完逼转身就走,绝不拖延。这里可是天宗的山门脚下,时间一长,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故。 被踩在泥里的逍遥子已经快要气的发疯,“田赐小儿,老夫和你势不两立,老夫要把你碎尸万段。” 在田赐一遍赶路,一边疗伤之际,这里的消息就像插上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天下、诸子百家,引起一片哗然。 道家,阴阳家,农家,墨家,儒家...... 道家人宗新任掌门在妙台观剑中击败赤松子而执掌雪霁,本来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岂料,刚下太乙山,就在天宗山门脚下,就被神秘的干将莫邪剑主击败,连那把传承了三百年的雪霁都被斩断。 江湖众人一时之间,议论纷纷,不知道他身份的人不知其所以然,而知道他身份的农家堂主们更不知其所以然。 拜田赐此次的战绩,干将莫邪在剑谱上的排名,压过威道太阿剑,位列第二第三,仅次于天问。 而整个道家也视他为奇耻大辱,无论是天宗和人宗,都恨不得欲杀他而后快。 大梁城外,田赐看着那一片汪洋,徒然叹息一声。 秦军在已经包围了魏国大梁,在久攻无果之后,秦将王贲挖开了黄河与鸿沟,使水淹大梁,从此之后两千年,这座城市便有了这致命的死穴。 大梁城即使再城高墙厚,粮食充足,也经不住这自然力量的冲击。 眼下已经一月有余,再过三个月,大梁就会经受不住洪水的侵蚀而投降。 战国七雄,就仅剩燕国,齐国,楚国三国。 在此次刺秦时间后,燕国被攻陷,齐国不战而降,楚国被六十万秦军吞没,历史将翻开新的篇章。 他掏出脖子上系的那根银白色的连心结,那是用银色与黑色两色发系编制而成,与这具身体的身世有直接的关系。 他本来想着入城如探寻一下,可眼下似乎没有那个时间与机会了。 田赐绕过大梁,进入赵境,这里的地界在一年前,已经被秦军攻占,设成了上党郡。 穿过赵境,度过易水,便是燕国,他脱下那一席耀眼的黑斗篷,只穿着黑色的劲服,背着双剑进了蓟城。 才十一岁的他因为常年练武的缘故,身材魁梧,已经和一般十五岁的少年相差无两,走在人群里,也不至于太另类。 蓟城自从八百年前燕国建国开始,便已经存在,至今已经经历近千年风雨。 田赐进入城门,两边人言鼎沸,大批的墨者进进出出,周围人也不奇怪,显然已经司空见惯。 墨家一年前经历了让诸子百家瞠目结舌的大分裂,这种分裂早在前前任巨子禽滑厘时就已经有了苗头。 在前任巨子六指黑侠时彻底爆发,锻造部举部判入楚国剑池,天工部举部判入秦国内府,墨家一时之间元气大伤。 九大统领去其五,仅余六指,徐夫子,墨班和荆轲四人。 而这一切的导火索,就是燕丹。 自前月六指黑侠伤重而亡后,作为亲传弟子的燕丹继任巨子之位,之前位于楚国的最大的墨者行会也被搬到了蓟城。 如今,墨家这个向来对诸侯政事保持中立的门派,彻底变成燕丹的一言堂,和他对付秦国的工具。 田赐刚入蓟城,便见许多人向一个方向涌去,一路纷纷议论着,他张大耳朵去听。 “太子殿下又去妃雪阁了,你说弄玉姑娘会不会见他?” “这个弄玉也太高傲了,这三年太子殿下去拜见她多少次了,她一次也不见。” “也是太子殿下好脾气,要是我,早封了她的妃雪阁。” 田赐一愣,弄玉?她怎么在这里,她不是死了吗? 又听燕丹多次去拜见她,心里顿时很不舒服,就好像有人在抢他碗里的饭一样。 农家在六国都有堂口,神农堂驻楚国,四岳堂驻韩国,烈山堂驻魏国,蚩尤堂驻赵国,魁隗堂驻齐国。 而燕国是共工堂的地盘,此刻他不想见农家的任何人。 妃雪阁中,弄玉侧卧在秀榻上,一如当初的东方九一样咸鱼。 雪女跪坐在榻前,给她梳理着如云的秀发。 “师傅,你现在越来越懒了。” “那是因为有小雪儿你在照顾师傅啊。” 雪女闻言,翻了个好看的白眼,小心试探道:“师傅,你真的不见太子殿下吗?” “有什么可见的,一个痴心妄想的废物罢了,连燕国的王位都没登上,和嬴政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受东方九的影响,她现在眼界和口气一样大,完全不把七国王侯放在眼里。 而且,她现在也有那个实力。 仰仗东方九金丹元阳之助,仅仅五六年,她就从一个弱女子,突破成先天大宗师。 玉手掂起雪女光洁的下巴,凑到跟前轻声道:“小雪女,我再提醒你一次,你可是有师公的呦。”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啊?”雪女好奇道。 她不止一次听弄玉提起,能让弄玉这般玉人牵肠挂肚记挂的几年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啊?” 弄玉眼中出现追忆之色,想起了当时那个充满了羞涩的夜晚,脸上带着神光。 “天下第一的男人,天下第一的武功,他就像天神一样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她抚摸着床边的白玉箜篌,眼中带着痴迷的笑意。 “遇见他,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雪女从未见过弄玉露出这般小儿女的模样,她知道,燕丹没戏了。追求了三年,连个面都没见着。 “那他送来的这些东西?” 弄玉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将雪女笼在怀里。 “和往常一样,散给城外的灾民吧,他们更需要。” “是,师傅。哎………别这样,师傅。” “来,小雪儿,让为师揉揉,嘻嘻。” 第两百四十一章 可怜的人 易水之畔,寒风呼啸,白雪飘零。 在这样一个冰天雪地里,燕丹率领门人和众头领,前来送别荆轲和田赐二人。 白色的长绫在天际间飘荡,燕丹身后站着徐夫子,班大师,高渐离,雪女四个头领,以及数十名墨家弟子。 荆轲接过徐夫子递过的长剑,这柄墨家珍藏了数十年的屠龙之剑,残虹。 这是原本在长平之战后,墨家为秦昭襄王赢稷所铸的剑,没想到用在了嬴政身上。 抽出长剑,剑身上斑斓横生,宛如血痕,在昏暗的日光下,剑体阴暗而凶戾,天然携带者一股煞气。 徐夫子伸手想说什么,半晌,却又收了回去。 此剑自铸成以来,便充满了死亡和不详,她的母亲由此剑而亡。 是故铸成以来,一直沉浸在墨家剑池之内,数十年下来,凶威更盛。 剑池数千炳兵器被其所克,剑体腐蚀,剑池也因此变成剑冢。 今日启封,出鞘所伤的,第一个就是自己的主人。 可眼下,对这样一个已经心死的男人,他还能说什么?只能徒然叹息一声。 “好了老徐,我还会回来的,你叹什么气啊?” 荆轲一脸的不着调,装作很潇洒的样子,拍了拍徐夫子的肩膀,说着他自己也不相信的话。 说着,还捅了捅旁边一脸无所谓的田赐。 “秦兄,你说对不对?” 田赐撇撇嘴,懒得回答。 没错,他现在姓秦,叫秦舞阳,就是历史上那个十二岁当街杀人,人不敢与之忤视,却在大殿上被秦王吓得险些尿裤子的秦舞阳。 燕丹捧着一个玉盒走到他跟前,道:“盒中之物,是墨家的珍藏,此去前途凶险,希望能助小友一臂之力。” 田赐打开玉盒,却见盒中放着一柄仅有一尺长的短剑。 剑身纹铬横生,通体黝黑而无尘,剑锋上不曾沾有任何杀气,剑柄上刻着两个越国古字。 田赐沉沉道:“勇道之剑,鱼肠。” 对此此剑,他久有耳闻,不曾想,今日竟然落于自己之手。 “不错,正是鱼肠。” 燕丹道:“当年专诸藏此剑于大鱼之身,得以功成,一举刺杀吴王僚而名传天下。” “然后他就被吴国卫士乱剑剁成肉糜。” 田赐脸上似笑非笑,“你在诅咒我?” “非也非也,丹绝非此意。”燕丹急忙说道。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太子殿下只是希望能帮到你,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班大师听着他挤兑燕丹,忍不住上前辩护。 “我这个人怎么样,你管不着,田光呢?” 从他到蓟城这几天时间,这位农家的侠魁竟然一次面都没露。 “班大师退下” 挥下了有些愤愤不平的班大师,燕丹道:“田光兄另有要事在身,已在月前就离开了蓟城,他临走前,托我将此信转交小友。”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卷竹简来,田赐接过,看也没看,一掌将其催成齑粉。 “告诉田光,农家的养育和授业之恩,赐定不会忘。此去定当全力以赴,以报大恩,功成与否,全看天意。但是.....” “农家携恩图报之德,我同样也不会忘,自今日起,我和农家,两清了。” 说完,不理会惊的目瞪口呆的墨家众人,端起桌上的断头酒,一饮而下,转身而去。 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露出个古怪的笑容,发出了一个对燕丹而言最恶毒的诅咒。 “燕丹,临近大事,你也只会用这种下作手段了,论为人,心胸魄力,你永远也比不上嬴政。” 说完,哈哈大笑而去,和这种伪君子在一起,他都觉得自己更脏了。 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前半辈子没干什么好事,但他可是最纯粹的坏人啊。 最讨厌这些伪君子丑恶的嘴脸了,就和那些肮脏的政客一样,明明是为了一己私利,非要扯上家国天下的高帽子来压人。 哦!忘了,他也是个政客。 燕丹气的脸色发白,浑身发抖,手指着田赐的背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 众人心里有些尴尬,现场诀别的气氛顿时有了莫名的变化,还好,荆轲及时解开了话题。 “话说,我们理会他做什么?我才是主角好不好?”荆轲高声道。 这无形中给了燕丹一个台阶下,他向荆轲再次拱手一礼。 “一切,全仰仗荆兄了。” “好说,好说。”荆轲拍着胸脯应下,脑中想的却是自己的师妹,以及自己那尚未出世的孩子,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高渐离沉着脸,全程都没有说话,他的好朋友要去送死了,他还能说什么?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自己又不能阻止,只能是将满腔的悲愤写在了脸上,敲打着筑,痛声吟唱。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入虎穴兮探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声音慷慨而激昂,众人热血沸腾,跟着乐声,一起吟唱了起来。 雪女闻歌而起舞,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宛如凌波仙子,离尘绝世。 田赐倚在车前,看着远处历史性的一幕,神情有些恍惚。 初读不解其中味,回首已是剧中人。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真焉?幻焉?是庄周梦之蝴蝶?还是蝴蝶梦之庄周?他自己都有些糊涂了。 雪越下越大,寒风吹的车头上的使节仗上的牛毛凌空飞舞,后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渐渐低不可闻,隐隐还传来一阵呜咽声,惹得他心头一阵烦躁。 打开车门,坐了上去,稍微安静些。 车上放着燕国督亢之地的地图和盛着樊於期首级的盒子,这位随着成娇一起叛乱,逃亡他国多年的流亡者,终究还是免不了一死的命运。 他突然想起前世那首很着名的老歌来,整应眼下的景,忍不住轻声哼唱起来。 “剑煮酒无味,饮一杯为谁?你为我喝醉,你为我喝醉,胭脂香味,能爱不能给,天有多长,地有多远,你是英雄,就注定无泪无悔........” 风雪中,荆轲提着剑,喝着酒走过来,听着歌声一怔,然后跟着一起唱了起来。 “这一世英名我不要,只求换来红颜一笑,这一去....” 唱着唱着,脸上突然流下两滴清泪来,怔怔望着西边,师妹…………… 田赐知道他为谁流泪,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这个在历史上,被无数诗人夸赞的勇士,他也是人,是个身不由己的人,也是个可怜人。 易水诀别,在别人眼里,尽是悲壮。 在他眼里,只剩下这个可怜的男人了。 另一边,在苦苦支撑了半年后,念端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 她是心病,药石难医,《周流六虚功》即使再玄妙,也解不开千愁百缠的心结。 床头,一盏油灯忽明忽暗,就如同念端的生命一般,奄奄一息。 她躺在床上,苍白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床边,依着泪汪汪的端木蓉和灵枢二人。 念端捏着端木蓉的手,泛起一个难看的笑容。 “傻丫头,不要哭,人都有这么一天的。” 另一只手招了招,灵枢赶紧将手递到她手里,念端颤抖着,将他和端木蓉的手捏在一起。 “灵枢,你懂为师的意思吗?” “师傅,弟子明白。” 拉着端木蓉的手,跪倒在地上,举手起誓。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日我灵枢,愿娶端木蓉为妻,从此之后,永生永世,不离不弃,若违此誓,人神共弃。” “师傅”端木蓉红着脸,这回真要哭出来了,羞死了。 “蓉儿,灵枢虽然入门只有半年,但他性子温和,处事沉着冷静,将你交给他,为师也放心。” 念端一口气说了半天,脸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之色,灵枢心中直一咯噔,这是回光返照了。 “是,师傅,弟子应下了。” 端木蓉闷着头,挤在念端怀里,不敢再抬头。 “灵枢,取出为师身下的抱枕。” 灵枢闻言,虽觉得奇怪,但还是依言行事,将那个狭长的枕头取出来。 念端看着那个枕头,眼里冒着神光,“打开它。” “是,师傅。” 灵枢闻言,将其一层层剥开,最后,竟取出一柄三尺长的青玉长尺。 那长尺遍体通透,刻着许多知名和不知名的花草,在烛光下,撒发着浓浓的药香。 “这是我医家至宝,神农尺,是我医家扁鹊老祖传下,自即日起,你就是医家当代掌门,当世医子。” “是,灵枢领命。” “好,好。” 交代完了最后的事,她心头紧守的一口气散去,念端的生命力急速流失。 “你们,你们要,好好的。” 她喘气得厉害,说话已经有些不连贯了,灵枢握着她的手,贴在脸上。 却发现那手几近枯瘦如柴,冰凉的厉害。 半年以来,念端待他如亲子一般,传道受业,自他从孤儿院出来,孤零零步入社会,她是唯一一个能让他感受到亲情和温暖的人。 她的眼睛突然一弯,笑了起来,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笑意。 手无意识的抚摸着灵枢的脸,对着他笑道:“又看到你了,端木,真好!” 灵枢怔住了,端木蓉也怔住了,他们两个都明白,这个端木,指的并不是端木蓉,而是她一生心结所系的那个人。 念端,念端,思念端木。 “师傅。”端木蓉扑倒在念端身上,“哇”一声哭了出来。 三千众生,有情皆苦,思念更苦,她也是个可怜人。 “这是何苦来由,这是何苦来由,这是何苦来由………………” 灵枢嘴里念叨着,眼泪止不住往下流,伸手掩下了念端那带着笑意,已经失去灵光的眼睛。 她身上的生机已经完全散去,带着思念和牵挂彻底离去。 “下辈子,要好好的,要好好的。” 推开门,焱妃就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墨鸦和白凤二人。 他们身上带着很重的伤势,几乎全是剑伤,血一滴滴往下流。 秦军终于攻破了大梁,在城里助阵的流沙众人与罗网高手一番激战,带伤而退。 焱妃脸上带着歉意,“对不起,请节哀。” 灵枢没有理会她,绕开三人,呆呆的出了门,走了很远很远,一直到湖边。 站定,深深吸了一口气。 已经是寒冬时分,湖面已经结冰,寒风呼啸着,将树上最后一片残存的叶子吹了下来,灵枢伸手接住。 注视着掌心那片枯黄的落叶,他心里一阵明悟,春去秋来,寒过暑往,四季轮转,皆是天地大道,和谐自然。 生命的诞生与逝去同样如此,生老病死是生命的平衡,增长补减是元气的平衡。 天地相对相辅,风雷相搏相成,水火相克相生,山泽同立而通气,万物并作,生生不息,此谓之时也!势也! 在他的体内,周天八劲吸收天地精气,迅速壮大,丹田之内,混元真气流经全身。 周身三丈之内,真气流转,随心如意。 十丈之内,细小若微尘,在他眼中,已尽数了然。 他在一瞬间踏入先天宗师之境,可他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悦。至亲之人的逝去,让他第一次真实的感受到生命的无常。 道理他都懂,作为医生,他比谁都懂,可是却无法接受。 肿瘤长在自己身上和别人身上,那是两码事。 他不能释怀,也做不到像庄子大贤那样,视生命的逝去如平常。 他也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紧握的右手张开,掌心里那片枯黄的叶子已经变成翠绿色,充满了生机。 他苦涩一笑,放入怀中,往回走去。 那里,还有人比他更伤心难过,所以,他就不能再一样的伤心难过。 第两百四十二章 血溅章台宫 马车咯吱咯吱,大张旗鼓,一路向西,走了近一个月,才进了函谷关。 荆轲一直喝着酒,醉倒就睡,田赐闭目养神,调息真气,二人全程无话。 一直临近咸阳,田赐才开口,问出了心头上沉浸了许久的疑问。 “公孙丽姬就真的那般天姿国色,能令嬴政为了她,放弃卫国这块已经吃到嘴里的肥肉?” 以他前世对嬴政的映像,他怎么也不会像电视剧上演的那么狗血,色令智昏,为了区区一个女人,一个已经怀孕的女人,放弃已经攻下的卫国。 难道还有其他他所不知道的理由?可是,为了什么呢? “我师妹是神女化生,天下第一的美人,天下谁也比不上她。” 荆轲自豪拍着胸脯,马上又变成了一脸的惆怅,“我和师傅在城头抵抗秦军,卫君还有公孙家那群王八蛋,反手就把我师妹送了出去,以求换来卫国的苟安偷生。” “公孙家在卫国存在了多长时间?”田赐又问。 “你问这个干嘛?”荆轲有些疑惑,随即抓了抓头发,回忆道:“好像时间挺长的。” “曾经听师傅偶然提起,好像卫国立国前,就已经存在了。” “公孙家传承至今,至少得有八百年了。” 苍龙七宿,唰一个念头在田赐脑海中呈现,嬴政真正的目的,是公孙家的苍龙七宿。 所谓的天下第一美人,完全只是一个幌子,一个欺骗天下人的幌子。 “这一次,你死定了。”田赐斩钉截铁的说。 “我知道,从我答应巨子,进入咸阳城的时候,我就没打算活着。我只想再去看我师妹一眼,看一看我的孩子一面,就已经足够了。” 荆轲喝一口酒,靠在冰冷的车壁上,闭着眼睛道。 “你的儿子我会替你照顾的。”田赐突然道。 他有些可怜眼前这个一脸邋遢的家伙了。 荆轲直盯着田赐脸上看了半天,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卷竹策扔给他。 “我不喜欢欠人人情,这是我师傅的家传剑法,惊天十八剑。” “若能活下来,替我照顾我的孩子,若是我俩都折在章台宫里,就当我没说。” “我能活下来。” 田赐接过剑谱,也没拒绝,打开竹策,仔细观看,体悟。 时间淙淙而过,在秦国黑甲军的护卫下,代表燕国使节的马车终于进了咸阳城。 无数的人牵动着心神,静待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结果,这一场改变了许多人命运的大局,就此展开。 二人在驿馆下榻,荆轲自从进了咸阳的那一刻起,就仿佛换了一个人。 扔掉了马车里的酒,开始调息精神,仔细的擦拭着残虹,一遍又一遍,大宗师的气息越来越凌厉。 惊天十八剑,十步之内,人可敌国。 于公,他答应了巨子,要为天下人除暴,以解燕国之围;于私,他更不能放过这个劫掠他师妹,害得他师傅自刎,妻儿分离的凶手,纵杀身成仁,也决不后退。 戏台已经搭好,该做的已经有人提前为他们做好,这个城里,想要嬴政死的人太多。 现在就等着主角登场了,明日的章台宫,必将血流成河。 无论成败与否,都将令举世震惊。 深夜,田赐绕开驿馆的卫士,偷偷出去一趟,回来时,身上的干将莫邪双剑已经不知所踪。 他没有睡觉,而是静坐在屋中,打开窗户,静待着一个人的到来。 他知道,那个人肯定会来的。 苍白的月色将屋中照的明亮,一朵黑云飘过,天色一暗,屋中已经多了一个人。 中年左右,脸色蜡黄,络腮胡子,扎着小辫,穿着粗布麻衣,胸前配着农家独有的七星珠草。 来人,正是农家神龙见尾不见首的侠魁,田光。 田赐微一笑,起身拱手一礼,“农家弟子田赐,拜见侠魁。” 他在这里只待了短短两刻钟,便匆匆离去,田赐看着田光消失在夜色中背影,神色惊讶而了然。 胜七,青龙计划,原来如此。 翌日,天色刚明,荆轲和田赐二人在馆驿人员的带领下,沐浴更衣,跟着宦者令前往章台宫拜见秦王。 马车滚滚前行,荆轲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伸手抚摸着膝盖上宽大修长的燕国督亢之地的地图。 田赐全程目无表情,怀抱着木盒,里面放着樊於期的人头。 二人均是一身黑衣,之前的衣物在沐浴之时已经被全部收走,就算是发簪,都换成了玉质,二人已经身无寸铁。 马车在宫门前停了下来,二人下车,入眼便是一座高大威严的宫门,古朴大气,黑色的旌旗由近及远,成为这天地间唯一的色彩。 黑甲军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田赐心下一计算,整个前宫正门,至少有三千黑衣铁甲军在驻守。 宫门两侧,两条石龙张牙舞爪,凛凛生威,田赐稍微瞄了一眼,见并无异常,心下稍定。 在宦者令的带领下,自宫门口徒步而入,荆轲手捧地图在前,田赐在后。 二人进入章台宫,入眼就是一场巨大的阅兵场,石柱屹立,至少能容纳十万大军在此检阅。 穿过一条至少上百丈长的石道,已经臻至章台正宫前。 眼前拔起一座至少五十丈高的巍峨宫殿,坐落在高高的九重石阶上,遥遥可见楼阁飞檐,巍然耸立。 荆轲眼中都带着惊叹,六国的宫殿他都见过,可与眼前这座宫殿比起来,无疑是逊色太多。 田赐莫名觉得很一般的感觉,明明这座宫殿比起后世明清皇宫雄伟高大十倍不止。 可他,就是惊叹不起来。 “传燕国来使荆轲觐见”“传燕国来使荆轲觐见”“传燕国来使荆轲觐见”“传燕国来使荆轲觐见”“传燕国来使荆轲觐见” ........ 一声声传号声从上面那座宏伟的宫殿里传出,从九重天阶上传下来,足足有九声,谓之九宾之礼,这已是接见外使最高的礼节了。 荆轲正了正衣冠,长舒了一口气,捧着宽大的图卷拾级而上,田赐紧跟在后。 两边站满了手执干戈的黑衣禁军,凛然如山,纹丝不动,黑色的长缨和玄鸟旗在寒风中呼啦作响。 九重天阶足足有近三十丈高,用青石堆砌而成,二人迈上石阶,终至四海归一殿前。 “传王上口谕,命燕国来使入殿见驾。” 殿中在此传出命令,荆轲和田赐在宦官的引导下,脱去鞋子,进入大殿中。 四海归一殿是章台宫正殿,也是整个咸阳最高的建筑,至少有二十丈高。 内部空间极大,秦国文武百官也并非后世明清那般垂手立于殿中,而是分侍两侧,跪坐于案前。 殿中装饰多以黑色为主,秦国属水德,田赐小心看过去。 最后看向殿中丹陛御座上,那一席黑色描金的龙袍,拥有天下最高权势,最英俊的侧脸和最冷酷灵魂的男人。 在看到十二硫珠下那双冷漠威严的眼睛时,不知为何,一股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从心灵最深处传来,让他忍不住一阵颤抖。 那是极兴奋的感觉,使他情难自禁。 两旁的文武大臣哄然大笑,荆轲回过头来,也笑了一声,再向前一步,道:“此蛮夷之鄙人也,未尝见天子,故震慑之,愿大王少假借之,使毕使于前。” 嬴政没有应答,掩在王冠下的面容没有任何变化,目光径直穿过他,落在他身后的田赐身上。 有两名宦官上前,接过他手里宽大厚重的督亢地图,站在丹陛下,缓缓张开,展示给群臣看。 荆轲心下一沉,觑了一眼正在打开的地图,又偷偷瞄了一眼御座上的嬴政,见他的目光还是落在身后的田赐身上,心中稍微安定,十步之内,成败在此一举了。 大殿中,群臣相互议论纷纷,对着地图指指点点。 大秦铁骑席卷天下,拿下区区一个督亢,自然是轻而易举,若能兵不血刃攻下燕国,那又是另一件事了。 地图已经展开了一半,荆轲低着头,眼中杀气凝聚。 只待图穷之时,他便飞身直上,执剑为天下人除暴,为师傅报仇。 “父王。” 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殿门口响起,一个锦衣丽服,年级大约五岁左右的孩子从偏殿中跑了过来。 “扶澈,不要乱闯,快过来。” 一道温润的声音随后响起,荆轲浑身一震,抬起头看向殿门口匆匆出现的丽人,眼中满是惊喜和思念。 丽人也有几分措不及防,先是一愣,怔怔望着荆轲,清丽绝伦的脸上眼泪唰唰往下流,对着他,一个劲儿的摇头。 “父王,你都好久没来看扶澈了,扶澈好想你啊。” 孩子撒娇的声音继续在殿中响起,将众人的目光从地图上吸引了过去,也将荆轲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荆轲看到了那个孩子脖子上系着的半块玉珏,心中一片苦涩。 那是公孙家的家传之宝,那是师妹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 “当”突然一声异响,将在场所有人惊住。 地图已经完全展开,一柄长剑从中落下,掉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两个执图的宦官被当场吓呆。 片刻后,发出一声尖细响亮的声音,“有刺客,抓刺客。” 大殿中,“轰”的一声群臣炸了窝,挥着手里的玉板,围着荆轲打过来。 作为首席剑客的盖聂,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嬴政身前,化成一堵坚不可摧的屏障。 荆轲站在殿中,一动也不动,他的视线,此刻集中全在那个孩子身上。 在这一刻,什么恩怨,抱负,仇恨,全抛在了脑后。 暗中的人皱着眉头,如此感情用事,大事难成,浪费了他先前的一番布置了。 大殿门口,上百名黑衣禁军得了命令,手执长戈,涌入殿来,齐生生将荆轲与田赐围在中心。 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将二人杀死。 “退下。”嬴政淡漠的声音响起,群臣惊愕,不知所以。 黑衣禁军却没有迟疑,在嬴政一声令下后,迅速撤出殿外。 突临大事,嬴政神色岿然不变,伸手在扶澈头上摸了摸。 “扶澈,去,把那个意图刺杀父王的恶徒杀了。” “父王,我,我不敢。”扶澈吓得缩了缩头,直往嬴政身后躲。 “嗯?”嬴政的声音加重,扶澈吓得浑身一哆嗦,又看了嬴政一眼,最终还是迟疑着,一步步绕过盖聂,将地上的残虹剑捡了起来。 “我,我去,我去还不行嘛。” 大殿中,群臣就这样看着,十九皇子扶澈提着差不多和身高一样长剑,小心翼翼的走向荆轲。 微微颤颤的一剑刺了过去,那剑出乎意料的锋利,只一下,就穿腹而过。 荆轲一手握着残虹剑刃,忍着身体中的剧痛,扯出个难看的笑容,伸着染血的手,想抚摸一下自己的孩子,却被他机警的躲过。 “你想干什么?”扶澈灵巧的躲开,提着染血的剑,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男人。 “不,天明,他是你父亲。” 公孙丽姬看着眼前这父子相残的惨烈一幕,再也坚持不住,忍不住心头一股血气喷出,昏了过去。 “什么?” 扶澈一迟疑,手里的剑已经被荆轲反手夺了过去,他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背上弑父的罪名。 大殿中文武群臣跪了一地,只恨不得自己少生两只耳朵,好没有探听到这等皇室机密。 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荆轲使出了十步一杀,残虹化成一道血光,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刺向嬴政。 “当”一道更快的剑光闪过,直击在残虹剑脊上。 这柄一经铸成,被墨家赋予了厚望的屠龙之剑,在饱饮了主人的鲜血后,就此折断。 荆轲深深看了这昔日的好友一眼,盖聂明白了他的意思,长剑一斜,刺入荆轲的胸口。 这一切,终于似乎落下了帷幕。 第两百四十三章 伊人如梦 只在这一刻,一道黑光在殿中划过,在所有人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瞬间已经臻至嬴政胸前。 殿中众人睁大了眼睛,还未从刚才的一幕中反应过来,盖聂的剑还插在荆轲的胸口,一切是那么的突然。 谁也没料想到,这个前面被秦王威仪吓得‘瑟瑟发抖’的秦舞阳,竟然成了这一场闹剧最后的杀手锏。 随着他胸前盛着樊无期首级的盒子炸开,鱼肠出鞘,仅仅只有一息时间。 “不知死活的奴婢”“不识天数的蝼蚁” 一左一右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在嬴政身前左右,中车府令赵高与帝国新任护过法师月神悄无声息的现身。 在那道蓝色真气织成的三尺气墙阻拦下,勇冠天下的鱼肠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赵高只是一挥手,暗红色的罡气席卷而下,将田赐从丹陛上逼退。 “先天罡气?大宗师?” 虽然早就对赵高的实力作出过揣测,可没想到,这个死太监竟然早在剧情开始前就已经是巅峰的大宗师。 再加上一个同样深不可测的月神,刺杀,已经再无任何希望。 情况不妙,还是先闪为妙。鱼肠回袖,反身和月神隔空对了一掌,借着反震之力,飞出四海归一殿,翻身从章台宫高高的石阶上倒飞而下。 “进了这里还想走?六剑奴,拿下。” 赵高阴柔的声音传出,六道人影从大殿外高高的飞檐上俯冲而下,截击田赐。 四海归一殿里,嬴政起身,丝毫没有理会吐血昏迷过去的公孙丽姬,拉着有些不知所错的十九皇子赢扶澈,踩过荆轲的尸体,走出大殿。 月神在殿门口回眸,只见盖聂伸手掩下荆轲那已经失去灵光的眼睛,隐藏在轻纱之后的眼波一转,美目中流淌出一种莫名情绪。 章台宫高高的九重石阶上,六剑奴扑杀而来,真刚做为最强攻击力率先出手,剑锋劈开呼啸的劲风,对着田赐当头斩下。 田赐此刻不敢正面硬扛,一旦被六剑奴缠住,将再也无法脱身。 更何况,他现在干将莫邪不在手,仅凭短剑鱼肠,绝难以与手持名器的六剑奴硬拼。 将身一抖,迅速分出五道人影,向着四面分散逃逸。 这正是天地长生功中记载的身份,谓之分身化影之术。 “射”禁军一声令下,弩箭铺天盖地,对着田赐覆压下来。 密集的箭雨令六剑奴围攻的阵势也为之一滞,合围的阵势还来不及展开,各自挥剑阻挡着射来的箭羽。 四海归一殿前,赵高眉头一蹙,对着身后的众臣隐秘瞥了一眼,偶有所觉。 田赐同样有所察觉,农家,田光,昌平君,几个名字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来不及细想,迎着箭雨,身法宛如长空闪电,五道人影虚实难辨,穿行在箭雨中,最终越过人海屏障,飞下这漫长的九重生死路。 阅兵场里,已经被黑衣禁军层层包围,干戈直指,长枪如林。 田赐直直撞入禁军中,如同跳入水中的鱼儿,一瞬即逝,轻功极快。 五道人影向四面奔散,穿行在禁军中。他也不杀人,只是借着这些人来阻拦六剑奴的围杀。 他就不信,在秦王眼皮子底下,六剑奴胆敢对黑甲禁军出手。 六剑奴显然也明白,一个个气的牙痒痒,六人分散,追着田赐分出的人影,静待出手的最佳机会。 人墙虽好,终有尽头,这个阅兵场空前的宽阔,是历代秦军阅兵出征之地。 在冲破人墙后,其他四道分身终于消散,只有南门的那道人影还在逃窜,六剑奴飞速集合,再次围杀而来。 田赐一声长啸,宫门口两条石龙轰然炸开,一青一红两道剑光化成长龙,飞入阅兵场田赐的手里。 双剑在手,他身上的气势猛然攀升,大笑着,干将莫邪反手一剪,巨大的青红色剑气击退了袭来的真刚和乱神二人。 干将莫邪双剑在空中一个交错,天地间就好像被化成了阴阳两色,寒暑刚柔之力扭曲了气场。 他双剑一挥,无形的气浪扩散开来,将从两侧围上来的转魂灭魄二人逼退。 “嗯?”月神一声惊咦,这一招有些道家心法的痕迹,又有些像是农家的地泽心法。 道家的弟子不太可能,那就只剩下农家了,这干将莫邪剑主,莫非出自农家? 干将一剑劈开紧闭的宫门,冲出宫城,只在一刹那,一股杀气从头顶袭来。 来人同样手持双剑,剑锋贯顶而下,正是魍魉。 田赐很明智,干将挡下魍魉的一击,没有恋战,转身就跑。 这个时候被六剑奴缠住,被秦国供奉的高手们围住,可就真的死翘翘了。 田赐拖着留影在前面跑,六剑奴在后面紧追不舍,这时候,就看谁跑得快了,七人很快消失在所有人眼中。 嬴政全程没有说话,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牵着十九皇子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话。 “孤不想再看到燕国存在,传令王翦,一月之内,孤要看到燕王喜的人头。” “诺。”群臣齐声道。 “赵大人,罗网作为帝国利器,却如此废物,连一个刺客都抓不住,就这么让他跑了吗?” 看到嬴政一直走进了后宫,李斯这才发泄出心中的不满。 赵高躬身,笑道:“丞相大人放心,他走不出咸阳城的。” “如此,最好。”李斯冷哼一声。 “奴婢在南门为他准备了一份大礼,以他的实力,那秦舞阳是绝难逃出咸阳城的。” “哦?不知是何人?”李斯顺口问了一句。 “这个人,相信丞相大人是不会想听到他的名字的。”赵高似笑非笑。 “越王八剑,黑白玄翦,这个人,李大人应该很熟悉吧?” 李斯脸色微一变,似乎想起了以前那些很不好的回忆,有些迟疑道:“他,还活着?” 赵高幽幽道:“罗网要他生,他就能生,罗网要他死,他就得死。” 目光渺渺注视着南门,干将莫邪,他对这对名器也很感兴趣呢。 田赐飞速在大街上飞奔,杀气临身,如芒刺在背,由不得他不倾尽全力。 南门已遥遥在望,出了咸阳,危机至少能减去一半。 六剑奴如蛆附骨,虽然始终紧紧跟随,但距离已经被明显拉开一大截。 他们同是宗师后期的境界,六位一体,轻松能弑杀大宗师级别的强者,但抵不住田赐的速度之快。 五道人影在虚实交错间,竟远远将六人甩开。 任你千般手段,此刻也施展不得,让六剑奴说不出的郁闷。 前世的经验告诉田赐,要想出来混,别的武功不说,逃命的本事必须是最好的,所以田赐最先学习的,就是轻功。 咸阳南门在望,周围的民众已经被全部驱散,一个脸带剑痕,满眼死寂的中年男人正跨坐在南门横梁上。 他的身上带着落寞、沧桑、弑杀的矛盾气机,面前插着一黑一白两柄剑。 望着追逐而来的七人,起身,拔出黑白双剑,横在胸前,黑剑一指田赐。 “他是我的猎物,你们给我滚开。” 六剑奴闻言,停下脚步,远远退开。 他们虽然同样位列天字一等,且执有名剑,但玄翦的实力和身份远在他们之上,在罗网中,仅存于掩日,由不得他们不服。 田赐手持干将莫邪双剑,对峙着同样手持黑白双剑的玄翦,心下一沉,今天,难以善了了。 “不管你是谁,来自哪里,既然在这里相遇,那就是缘。” “再者,你使双剑,我亦使双剑,我们更要来比试一番了。” 玄翦开口,他的声音低沉柔和,散发着独特的吸引人的魅力。 如果不是手持双剑,谁也不会料到,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会是个杀人如麻的冷血杀手。 田赐慎重凝视着他,忽然发现他鬓角垂下的头发中,带着一缕斑白。 猛然想起,他的年纪已经不低了,贯穿天行九歌整个剧情,眼下,该有五十了吧? 干将横指,冷笑道:“老家伙,你已经老了,老了就该有老了的去处,黄土才是你的归宿。今天,小爷送你下地狱。” 太祖他老人家说过,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虽然实力敌我悬殊,但嘴上可不能输。 玄翦一愣,哈哈大笑,“好好,那就让我这个老家伙,来领教一下。” 黑白双剑举过头顶,身上的杀戮之气大增,化成一道残影,掠杀而来。 田赐干将莫邪双分,化成一道两仪图,左手开天,右手辟地,双剑一横,便似囊括了整个天地。 “轰”两人在半空中交锋,四柄长剑撞击在一起,嗡鸣之声摄人心魄,无边的气势扩散开来。 在玄翦的背后,另一个田赐手持巨剑豁然劈下,玄翦翻身躲开。 在他左右前后,连续出现数道人影,围住玄翦,无穷剑气织成剑网,将他困在其中。 玄翦的身体在空中化成一道道残影,黑白双剑密不透风,猩红色的剑气硬抗圣灵剑诀剑十八。 黑剑宛如收割生命的死亡镰刀,呼啸着,削向田赐胸口,白剑斜劈下来,就要将田赐刨成两半。 田赐左手中干将反转,将黑剑击飞,横剑于左臂之上。 更加灵活地右手中,莫邪宝剑穷尽十八剑变化,合为一剑,风驰电掣,如晴空闪电,正是剑十九。 “当”莫邪与白剑撞在一起,激起一道道火花。 田赐的手都在颤抖,掌心中的血一滴滴往下滴,虎口皲裂,咬着牙死死顶着那柄不断压下来的白剑。 “呵呵,本事不大,口气不小,今天,要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 玄翦说着,白剑下压,渐渐压至田赐左肩上。尚未临身,锋锐的剑气就将他左肩膀割裂出一道道伤痕。 田赐忍着剧痛,干将宽大的剑身横撩而上,双剑格开白剑,脚下一点,身体贴地而行,倒飞出十丈,拉开距离。 在那一瞬间,黑剑从他胸前划过,上身衣物被暴力破开,只差一寸,就险些将他开膛破肚。 他和玄翦之间,还有不小的差距。作为老牌大宗师,玄翦可是一个单挑纵横的男人,实力不容小觑。 在破碎飞舞的衣服碎片中,一道银光异常显眼,玄翦下意识白剑一挑,将其接住。 原来是一个银白色的连心结,用黑色的头发串联而成,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东西。 看到它,玄翦好像失了魂一般,丢下白剑,将它窝在掌心里,怔怔端详。 伊人的音容相貌再一次浮现在他眼前,眉目如画,柔情似水,他口里喃喃了一声。 “纤纤………” 第两百四十四章 暗夜明珠 “还给我。”一股从心底涌上来的愤怒让他奋不顾身,再次冲杀上来。 玄翦右脚一挑,白剑飞起,横在胸前,轻松挡住了干将莫邪双剑的袭击。 黑剑却没有再攻击,只是反手将其插回腰间,轻轻一跳,退开几丈。 田赐还留在原地,喘着粗气,双手将干将莫邪插在地上,死死镇住,静待身体中那股残留的意识渐渐散去。 “你来自魏国?” 玄翦的声音柔和了不少,身上的杀戮之气也消散了下去,一直死寂麻木的双眼中也有了生命的灵光。 “让你失望了,我可不是你的儿子,这具身体的主人,在我觉醒之前就死了。” 田赐直视玄翦,或许这具身体是,但他可不是。 玄翦看了一眼田赐握着双剑的双手,一笑。 “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谢谢你,将她送到我身边。” “什么?”田赐一愣。 “你走吧。”玄翦决绝道。 他低头再次看向那个银色的连心结,将她死死握在掌心里。 “十几年了,我的纤纤一直在等我,可我却像个傀儡一样,在这里苟活了一年又一年。” “现在,无憾了。” 生命太过匆匆,能在这最后的关头相逢,对玄翦而言,哪怕只有一刻,也已经足够。 田赐最后深深看了他一次,没有拖延,冲出城门而去。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连自己都救不了,留下来,两个人都得死。 更何况,玄翦心已死,现在已经心存死志,一心求死。 “大人知道,你一定会背叛罗网,果然。”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掩日执剑从长街尽头走来。 玄翦不屑一笑,“老家伙,你都半截子入土了,也敢出来找死。” “你以为他能活着走出秦国吗?”没有理会他的奚落,掩日反问一句。 “能不能活下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今天一定会死在这里。老家伙,看你不爽已经很久了,今天,我们一起算算老账。” 玄翦提着双剑,一步步走向掩日,猩红色的真气铺天盖地碾压过去。 田赐出了咸阳南门,飞速向渭水边赶过去。现在整个秦国都会戒严,顺河而下,是最快的路。 一股心悸的感觉莫名生出,他下意识身体一偏,一道弩箭从他腋下穿过,带起一道血光。 田赐吸了口冷气,要不是刚才躲过,那一箭,足以射穿他的心脏了。 右手边的山林中,不知何时站着几十个身背巨剑的黑衣人,其中三十几人与他气机相仿佛,皆为先天宗师。 有七八人,气息更加雄厚,恐怕都是先天大宗师。 为首的是个发须皆白的黑袍老者,宽大的黑色斗篷摊在肩上,面容普通,恍若凡人,站在那里,几乎与周围的天地融为一体。 最前面,站着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手持弓弩,刚才那一箭,就是他射出来的。 “大宗正,射偏了。” 那青年站在老者身前,态度恭敬而谦卑。 田赐这才发现那老者的存在,心下骇然之余,也认出了那青年的身份,虽然稚嫩,却无疑是日后那人。 “章邯,是箭偏了,还是心偏了,手中有箭,心中有箭,自然带了杀气。” 老者闭着眼睛,双手笼在袖中,就像个风烛残年的老学究一样。 “是,章邯受教了。”章邯再次躬身行了一礼。 两者距离不过五十米,田赐很清楚的听到他们的话,大宗正?秦国的宗室? 他的脑袋里极速的转动,巨剑,黑衣,宗室,铁鹰瑞士?黑...黑冰台,一个词从脑海里蹦出来。 对于黑冰台,后世只有只言片语存在,没想到,在秦时明月的位面里,竟然也存在。 而且,章邯竟然出身黑冰台,难怪一入世,就能担任嬴政的贴身侍卫首领。 这么说,以后的影密卫,其实是黑冰台培养出来的了? 他心里突然一沉,章邯出身之神秘,连日后的盖聂都不知道。 毫无疑问,知道的人都死了。 正思忖间,五道铁索从各处席卷而来,正是日后影密卫的招牌动作。 五个先天宗师同时出手,拿向他四肢和头颅,章邯一手执剑,紧跟在五人之后。 田赐身体一乱,原地五道人影向四面散开,还未跑出十丈,五道箭羽无声无息从背后袭击,将残影射碎,田赐本来带伤的左肩上又挨了一箭。 巨大的力道让他的身体被惯力带飞出去,在这时候,他才看清,五个黑衣大宗师手持弓箭,又搭上了箭,对准了他。 对他这样一个先天宗师,连续出动五个大宗师,至于吗? “以多欺少,不要脸。” 听到他的话,那边闭目养神的黑袍老者睁开一双三角眼,笑眯眯道:“少年人,这可不是什么江湖决斗,哪有什么公平可言,你还是留下来,乖乖和我们回去的好。” 五道铁索已经缠住了他双手双脚和脖间,就要将他扯下来。 田赐眼中闪过一丝决断,身上的真气猛地一变,化成狂暴的先天罡气,直接将缠在身体上的铁索崩碎。 整个人化成一道剑光,瞬间将挡在面前的一名先天宗师撕成两半,直冲百米开外的渭河而去,宛如惊鸿流星,一闪而逝。 黑袍老者的三角眼微眯起,“人剑合一,燃烧真气,换成极致的速度,也算有些门道。” 藏在袖口下的右手伸出,就要施展领域,拿住田赐。 突然一顿,几息之后,脸上出现及其诧异的神色,半晌之后,手又收了回去。 “扑通”一声,那边田赐已经一头扎进了渭河之中,消失不见。 章邯与黑冰台众高手正要追上去,他手一横拦下。 “不用追了,我们走吧。” 说完,头也不回率先离去,章邯与众人相视一眼,什么也没问,跟了上去,原地,恢复了平静。 仅仅一日时间,咸阳城里的消息就像是插上翅膀一样,传遍了天下。 燕使假借献图为名,行刺客之事,引起一片哗然。 虽然行刺失败,令不少人感到惋惜,却足以给了那些还在为复国而东奔西走的人一个振奋信心的信号,比如张良、韩宇一流。 紧跟着,一场巨大的报复在所有人预料之中接踵而至。 首先是燕国,秦将王翦十三日攻破蓟城,俘虏燕王喜等一众燕国宗室。 燕王喜的人头仅仅三日后,就被送到嬴政的面前。 其次是墨家,秦国势力范围内的墨者全被通缉和剿灭,无数行走天下的墨侠惨死于秦军弩箭之下。 燕丹率领其余几个统领化整为零,显赫一时的墨家,消失在天下人的视野里。 再次,作为仅存的漏网之鱼,刺秦主角之一的‘秦舞阳’的人头,被悬赏黄金五十万两,高举江湖悬赏榜第一,引得无数江湖剑客得了红眼病一般,满天下搜寻他的下落。 最后就是盖聂,护驾有功,被秦王敕封为天下第一剑客,剑中之圣。 那柄折成两段的残虹被内府重铸,赐予盖聂,改名渊虹,一时风头,天下无二。 没有人会注意到,在荆轲死后的第二天,一个可怜的女人在秦宫之内,引火自焚,殉情而去。 作为皇十九子的赢扶澈,也慢慢淡出了所有人的视线,最后,从秦宫中消失。 日光下澈,田赐在一阵幽香弥漫的花房中醒来,眼中一片迷茫,现在什么时候了?他睡了多久?这里是哪里? 入眼就是一朵朵黝黑泛紫的花朵,散发着诡秘而邪魅的神秘气息。 他瞳孔一缩,瞬间就认出了这种花朵,曼陀罗,黑紫色的曼陀罗。 左右一打量,这是一座简单搭建起来茅草屋,周围摆满了草药和各色鲜艳的花朵。 他微一怔,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 只是,此时已经是寒冬时分,这里竟然还四季如春,真是诡异。 低头一看,只见上半身衣衫已经除去,受伤处已经被包扎好。 他挣扎着,想撑起身来,只是全身各处经脉,无处不痛。 更加重要的是,他双手双脚,彻底失去知觉,完全不听使唤,连一根手指头也动弹不得。 他闭上眼睛,凝聚心神,想调取一缕真气,却恍然发现,全身奇经八脉,十二正经,已经全部被狂暴的真气震裂,他俨然成为一个废人了。 “叮叮当当”一阵铃铛声由远及近,田赐侧头一看,只见一道紫色华丽长裙映入眼际。 来人手持发簪,左手持玉瓶,酥胸饱满,身材婀娜,成熟妩媚,风姿动人。 头上别紫色的发簪,两颗黑紫色的珍珠从两侧自然垂下,妖艳儿迷人,就如那墙上盛开的紫色曼陀罗一样,不自觉就能将人带入地狱。 田赐一见到她,就瞪大了眼睛,她怎么还活着? “怎么?你好像认识我?” 来人轻轻一笑,眼角带起的风情直接让田赐这个前世久经风月的老手心跳都不自觉漏停了一拍。 他叹了口气,“韩国的明珠夫人嘛,赫赫有名的妖女,又不是不认识。话说,你表哥都死了,韩国都亡了,你怎么还活着?” 明珠夫人摇曳着动人的风姿,右手中的发簪在玉瓶中轻轻搅动着,一步步走过来。 “他们都死了又怎么样?我为什么不能活着?” 田赐闭上眼睛,这个女人简直媚到骨子里了,在成年人的世界里,什么可爱高冷,在妩媚面前,一文不值。 没有真气的压制,他怕自己忍不住,气血倒流。 “你闭上眼睛做什么?堂堂雌雄双剑剑主,敢向秦王拔剑的人,还怕我一个弱女子不成?” 声音已经到了耳畔,突然,鼻中传来一阵子异香。 他睁开眼睛,只见明珠夫人手中的发簪就放置在自己鼻子前,一缕缕异香随着呼吸,进入他的身体。 “你对我做了什么?”田赐淡然问道。 此时他是鱼肉,纵然再惊怒,又能如何?生活嘛,不能反抗,就只能享受了。 “喂我的小宝贝啊。” 明珠夫人理所当然道:“你既然知道我,就应该清楚我的手段,表哥他们死了,在这个乱世之中,我只能找个更强的人来保护我了。” “所以,你给我下蛊,你在找死你知道吗?”田赐感觉到心脏深处,那股明显的跳动。 “哦,是吗?” 明珠夫人捂着嘴笑道:“就你现在的样子,又能拿我怎么样?吓唬谁啊?乖乖给我睡过去吧。” 伸手一拍田赐的脑袋,后者再次昏睡了过去。 第两百四十五章 镜湖之上无望西东 秦王政十五年,燕使荆轲刺秦,秦王怒,使王翦破燕,燕国灭亡。 秦王政十八年,王翦六十万大军攻破寿春,楚国灭亡。 秦王政二十年,齐国举国降秦,齐国灭亡。 秦王嬴政仅仅用了八年时间,就结束了自平王东迁后,天下分裂的乱局,比起原来的历史,足足早了六年的时间。 其后,改元建制,称为始皇,自春秋战国八百年的乱世结束,一个崭新的时代,拉开帷幕。 八年以来,江湖风云变换,诸子百家纷纷入世,各领风骚。 墨家自经历了当初的重创后,休养生息几年后,似乎恢复了生息,几位统领处处游走,与秦作对,称为反秦势力中的中坚力量。 流沙连续经历了一番生死后,再次吸收人手,发展壮大,称为名称江湖的杀手组织。 医家连出医子和医仙两位医道大家,在游历七国,救死扶伤之际,留下了《伤寒杂病论》《千金方》《百草集》《神农本草经》等诸多着作,世人敬仰,名传天下。 月前,咸阳传出个很微妙的消息,始皇帝的剑术教师,大秦首席剑客,剑圣盖聂判出秦国,引起诸子百家纷纷瞩目。 这一天夜晚,平静已久的镜湖迎来一行人,在天亮的时候登上了湖心岛。 正是刚刚逃脱流沙追杀的楚国项氏一族以及重伤昏迷的盖聂天明二人,一众人到达医舍前却犯了难。 沿着医舍中门,一条红线由近及远,将整座医舍分成两边,红线的尽头是一座精致的二层竹楼,苍翠青绿,天然生成。 沿着红线为界,东面同样是一排精巧的竹舍,约有五六间,门前的竹架上,满满的晒着草药。 西边的建筑就气派的多,大大小小的木制结构十几座,几乎构成了一座小院。 沿着红线,大门也被分成两半,门上各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几段文字。 天明兴奋的指着东面大门上的木牌,叫道:“这些字我都认识,是小篆,上面写的是‘三不救’,看不顺眼者不救,祸乱天下者不救,医舍内擅动刀兵者不救。另一片,不认识。” 少羽捏着下巴,沉吟道:“这好像是以前宋国的文字,也是‘三不救’,比武斗狠者不救,姓盖的人不救,秦国的人不救,呃?” 他说着,看了一眼重伤昏迷在担架上的盖聂,这好像说的就是他啊。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文字,用一种大家都认识的字不是更好吗?” 天明摸着后脑勺,有些疑惑不解问道。 “呆子,不要乱说话,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文字,怎么能一样?”少羽拍了他一巴掌,天明顿时怒目而视。 月儿嘻嘻一笑,“天明,你的看法倒是和灵枢大哥一致,他也是这么说的。” 人群中,范增抚须,道:“传闻医家灵枢医子与端木医仙不和,看来所言不假。这样吧,我们去西边的医舍,少羽你带着天明和盖先生去东面的医舍,恳请灵枢医子出手,医治盖先生。” 少羽点头,和天明带着两个人抬着盖聂向东而去,范增项梁一行人去了西边的医舍。 天明意外发现,月儿也和他们走在一起,高兴笑道:“月儿,你也和我们一起走啊?” “嗯”月儿点点头,“西边有墨家的人,他们不欢迎我。” “他们为什么不欢迎你啊,月儿?”少羽也问道。 “因为我是阴阳家的人啊,我不姓月,我姓姬,名叫姬如,你们也可以叫我千泷。” “还有少羽,待会儿见了灵枢大哥,千万别说你是楚国的人,他最讨厌你们这些六国遗族了。” “姬如千泷,好奇怪的名字。”天明喃喃道。 “千泷你是阴阳家的人啊?”少羽问道。 “因为我娘是阴阳家的人,所以我也是阴阳家的人了。” “哦” 灵枢懒懒的躺在竹椅上,晒着太阳,喝着茶。比起西边人员热闹喧哗,东边就安静多了。 自打念端先师逝世后,他们夫妇二人便在江湖上悬壶济世,转眼就是四五年。 端木蓉后来还是受不住燕丹的蛊惑,成了反秦势力中的一员,她是个很固执的人,灵枢也拗不过她,只能顺着她,年前夫妇二人便在镜湖上住下来。 焱妃年前就回了阴阳家,临行前将月儿托付给他们夫妇。 墨鸦和白凤二人在几年前加入聚散流沙,他们是韩国人,很容易走在一起。 看到三小带着重伤的盖聂,站起身来,问道:“月儿回来了,一路上都顺利吧?” “灵枢大哥,路上很顺利,没出什么事。”月儿笑起来,两只大眼睛弯起来,像月牙一样。 “灵枢大哥?”天明和少羽注视着眼前这个白衣白发,连眉毛都是白色的怪家伙,暗自嘀咕,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医? “这就是要治的人?”目光略过天明少羽,停在盖聂身上。 “灵枢先生,盖先生是个剑客,依着端木医仙的性子肯定不会治的,只能拜托先生了。”少羽上前抱拳道。 “嗯”灵枢点头,示意后面二人将人抬进屋里,对二人道:“好了,人放在这儿,你们回去吧。” “什么?”天明急道:“不行,我要在这儿陪着大叔,大叔在那儿我就在那儿。” “你这么吵吵闹闹,你大叔恢复的更慢,再说了,这里就这么大,连饭都没得吃,你呆在这儿干嘛?” 浑小子,别以为他没看见,一见面就打他月儿的注意,还能留他在这儿? “那么凶干吗?不呆就不呆。” 天明一脸的不服气,又看了一眼月儿,“那月儿?” “月儿关你什么事?” 灵枢像是护犊子的老母鸡一般,将月儿往身后推了推,挡住了天明的视线。 “月儿是你小子能叫的吗?” 一把提起天明,屁股上就是一脚,将他踢过中央的红线。 “再不滚蛋,连你大叔也不治了。” “你”天明怒气冲冲,揉着屁股站起来,被少羽一把抓住。 “好汉不吃眼前亏,等我们吃完饭,下午再来看你大叔。” 天明迟疑着点点头,看看躲在灵枢身后偷笑的月儿,招了招手,大声道:“那月儿,我们先走了,下午再来找你。” 说完,冲灵枢做了个鬼脸,跑了,少羽歉意笑了笑,跟了上去。 “扑哧”月儿忍不住笑一声,“他们两个,真有意思。” 灵枢也无语摇摇头,吩咐道:“月儿,去把我药架上的止血散和白玉参元丹拿来。” “嗯” 盖聂的伤简单明了,就是因为失血过多,真气损耗过度,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劳累所致,再简单的伤势了。 重新清洗包扎了伤口,服下了丹药,又替他运功调息了一个时辰,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剩下的就是慢慢静养即可。 一直到太阳落山,天明再也没过来,据说是因为中午吃的太多,被墨家的班老头给扣下了,现在当苦力劈柴干活,卖身还债。 盖聂一直昏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本来三百龙虎骑兵是留不下他的,只是因为要照顾天明,才被拖累了。 “你的气色很好,看来你恢复的很快嘛。”看到盖聂走出房间,灵枢放下手里的竹简和草药。 “还要多谢灵枢先生援手大恩,盖某没齿难忘。”盖聂鞠手答谢。 灵枢摆摆手,笑道:“盖先生客气了,救死扶伤是医者本分,灵枢只是在做分内之事罢了。” 盖聂迟疑片刻后,又道:“实不相瞒,盖某此来镜湖,实为求医而来,非为在下,而是....” “而是为了那个名叫天明的小鬼,是不是?”灵枢接道。 “从看到他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他身上的不正常,一起走走如何?” 盖聂点点头,二人连襟向西而去,月儿提着饭盒紧跟在后面。 一边闲聊着,进了西边的医舍,里面人来人往,有不少墨家的弟子在搬运从各处采来的药材。 看到他过来,也不搭理,他在这边一向是不受欢迎的。 “你过来干什么?”班老头吹胡子瞪眼,对他很没好脸色。 “要不是蓉儿在这边,你以为我稀罕来?”灵枢眉头一挑,没好气道。 他对墨家的人,向来很不感冒。 “盖先生突然叛出帝国,很令人惊诧啊。”班老头转头看向盖聂,这可是墨家的恶客啊。 盖聂沉声道:“只是因为对一个朋友的承诺罢了。” “对荆轲的承诺?” 灵枢说着,目光看向的却是班老头,见他听到荆轲的名字,神色一阵恍惚。 “还是你怕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据我所知,他不是这样的人。还有另一个原因。” 盖聂沉默了许久,才道:“我感觉,他根本就不需要我,他比我,更像是一个鬼谷弟子。” “权衡利弊,赏罚任用,几乎没有任何弱点,是我生平仅见过的最冷静的人,冷静的几乎没有感情。” “你是说....嬴政?”班老头惊恐,天下还有这样的人? “他已经不是十几年前我所认识的那个人了,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三人沉默,各怀心思,后院里传来一阵呼喊声,天明举着一柄和他一样高的斧头在吃力的劈柴。 三人站在走廊中,看着天明宝宝一次次将木柴劈飞。 “这个小鬼就是荆轲的儿子?” 班老头的声音有些颤抖,仔细打量着天明,想从他身上找出当初那个玩世不恭的身影来。 “你们墨家欠他的,永远也还不清。”灵枢冷笑。 班老头和盖聂无言以对,他们都是当年事件的见证者和经历者,以后对这个孩子,该如何交代啊。 “灵枢大哥,班大师,盖先生,蓉姐姐叫你们回去吃饭了。” 月儿清脆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无形的沉默。 院子里,天明‘嗖’的一声没了影子,班老头苦笑着摇摇头。 “这小子。” 第两百四十六章 风雨前夕 三人走进客厅时,天明已经连吃两大碗米饭,正埋首在第三碗米饭里狼吞虎咽。 “天明,你要想清楚,再吃下去,下午你就别想从那堆柴火里爬出来了。” 灵枢说着,从他身边走过去,坐在端木蓉身旁,替她整了整零乱的发髻,有些心疼道:“叫你好好休息,你也不听,又忙了半天,朝食送来也不吃。” “师兄。” 被这么多人看着,饶是端木蓉再淡然,也不仅有些脸红。 几人权当做没看见,盖聂和班老头落座,月儿轻快的给他们盛好了饭。 班老头笑眯眯道:“还是月儿姑娘心好,不像某个人,一点儿也不尊老,眼里只有自己媳妇。” 听他这么说,端木蓉脸色就像三月桃花,晕红晕红的。 天明宝宝端着饭碗,犹豫着到底吃还是不吃的问题,抬头意外发现,那个冷女人竟然会脸红?而且她和那个白头发怪男人竟然是一对夫妻? 不对,他们是夫妻,那月儿?天明瞬间就反映了过来,脸上露出了莫名微笑。 “啪”后脑勺一巴掌,将他打醒,天明怒目而视,“你干嘛?” 班老头若无其事收回左手,一撇眼,“你小子笑的那么怪,肯定没有好事。” “你?哼!” 天明一声哼,转过头去不去看他,鼻子里突然传来一阵诱人的香味,勾着他不 自觉看了过去。 只见灵枢从旁边的饭盒里取出了一个砂锅,里面煮着浓浓的乌鸡汤。 那从未闻过的香气馋的天明哈达子都要流下来了,他双眼呆呆看着,一个劲儿 的咽口水。 “来,蓉儿,你最近忙的都有些消瘦了,多吃一些。” 灵枢伸手给端木蓉盛了一碗汤,又加了一条鸡腿,端木蓉低着头接过。 她是个极害羞的姑娘,在这么多人面前,脸色已经红的不敢见人了。 又伸手给月儿盛了一碗,加了另一条鸡腿,月儿接过,甜甜的叫了一声,“谢 谢灵枢哥哥。” “灵枢哥哥做饭就是好吃,怪不得丁胖子恨不得天天赖在你那里不走。” “都已经教了他那么多菜了,还不知足。” 灵枢说着,从食盒里取出一碗米饭来,他和月儿地饭都是自己带的,他不吃墨 家的饭。 胳膊一抬,没动,嗯?他转头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只见天明宝宝舔着脸,不知何时已经蹭到了他右手边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 仅剩不多的鸡汤。 “想喝吗?” 天明接连点头,灵枢很‘慈祥’的给他盛了一碗,“来,喝吧。” 天明一脸狐疑的接过,“你会这么好心?” “不喝还我。”灵枢语气一变。 天明赶忙一口喝完,一脸的回味,“真好喝啊。” 说完,一头栽倒在桌子上,人事不醒。 “臭小子,当我的鸡汤是白喝的?”灵枢笑骂一声,将他搬了过来,撸下脖子 上的衣物,凝视脖子上的那道咒印。 鸡汤自然没有问题,但不代表他不会下黑手。 “月儿,过来。”他吩咐一声,月儿凑到跟前,看着那咒印,忍不住惊叫一声 。 “这好像是本门阳脉八咒之一的封眠咒印。” “封眠咒印?”盖聂与班老头同时道。 “这道咒印,在阳脉八咒中称为封眠咒印,在阴脉八咒中,也称为六魂恐咒。 ” “阴阳表里,互为一体,在这个世界上能施展这阴阳合一咒印的人不多,难道 是绯月姑姑?”月儿带着几分思索,低声喃喃自语道。 “六魂恐咒?”班老头眼中带着一丝追忆。 “就是杀了你们前前任巨子禽滑厘的那个六魂恐咒。”灵枢‘好心’提醒了一 句。 “啪”班老头手里的饭碗掉下来,摔在地上。 灵枢叹了一口气,对盖聂抱歉道:“对不住了盖先生,这道咒印,我不能解开 了。” 端木蓉吃饭的手一顿,很诧异看了灵枢一眼,盖聂看在眼里。 是不能?而不是不会?盖聂立马就明白了这句话所蕴藏的含义。 “先生五年前游历咸阳时,盖某也曾有幸一睹先生高超的医术,如今,还请看 在这个孩子孤苦无依的份上,指点一条明路。” “这道咒印,对这个孩子而言,或许是福非祸,且眼下也暂无性命之忧。” “况且,你来这里,不正是为了那位道家高人吗?阴阳家与道家同出一源,或 有法门,解去这咒印。” “你是指逍遥子道长?”班老头问道,盖聂点点头。 “逍遥子先生执掌人宗,动力身后,道法通玄,听闻他应墨家巨子之约,前往 机关城,以应对流沙和帝国军队的剿杀,盖某想前往机关城一试。” “那就提前祝你们一路顺风,得成所愿了。”灵枢笑道。 夜晚,灯火昏昏,云雨过后,灵枢拥着端木蓉华润丰满的身子,左手给她擦着 额头上的香汗。 端木蓉靠在灵枢怀里,轻喘着气,撑起胳膊,仰起头问道:“师兄,你可以解 开六魂恐咒对不对?” 灵枢还潜藏在被子底下摩挲的手一顿,将端木蓉重新拢在怀里,掩住那不经意 间露出的春光。 “我的蓉儿真是冰雪聪明,这都能看出来。” “那个孩子是荆轲的儿子,而那道封眠咒印,最大的作用,便是遗忘。” “他的过去,太过沉重,遗忘过去,对他而言,或许是一件好事。” “荆轲的儿子和他的杀父仇人走在一起,还称他为大叔?”端木蓉吃惊道。 “那不是你该管的事,睡觉。”灵枢没好气道。 “这是墨家的事,你管什么?” “我....唔。”端木蓉还要说些什么,灵枢直接凑过去,堵住她的嘴,扯过被 子,欺身压过去。 屋子里只剩下一阵或高或低的呜咽声,随着烛光,一起舞动。 第二天一大早,伤势已经好了七八分的盖聂,带上恋恋不舍的天明,跟着班老 头以及一干墨家的人,踏上前往机关城的路。 流沙和帝国军队围剿在即,已经由不得他们不转移了。 “吱”灵枢推开门,揉着腰,哈欠连天从屋子里走出来。 就着升起的太阳,伸了伸懒腰,翻身跃下二楼。 脚刚触碰到地,突然一软,他一个蹒跚,险些趴到在地上。 “嘻嘻”正在医架前收拾竹简的月儿捂着嘴笑起来,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闪着灵 光,就像是山间的精灵一样。 “小丫头片子,笑什么?” 灵枢翻着白眼,自言自语道:“这天天熬夜,鞠躬尽瘁,真气再深厚,也有些 吃不消了。” “蓉姐姐又懒床了吗?”月儿偏着小脑袋等了半天,端木蓉也没下来。 “嗯,他今天下不了床了。”灵枢一本正经道。 月儿似乎明白了什么,小脸唰的一下红了,呸了一口。 灵枢眉头一蹙,“哎,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你?他们走了吗?” “你才小丫头片子呢,哼!” 月儿小鼻子一皱,仰着头,背着双手一哼就不乐意了。 “不知道。” 灵枢无奈,揉了揉她梳的精致的包包头小发髻,“好,我们的小月儿长大了, 是个大人了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 月儿喃喃了几声,才道:“盖先生天明以及班大师一干墨家弟子,天刚亮就走 了,依着你昨天的吩咐,东西医舍里的各种疗伤的草药已经全部让他们带走了 ,白玉参元丹和碧血丹各给了盖先生九颗,足够让他吃到伤势痊愈了。” “嗯。” 灵枢说道:“白凤昨天来信说,流沙和帝国的五万铁甲军已经开始行动,预计 明天早上就能抵达镜湖,我们今天收拾东西,休息一天,明天一早再走不迟。 ” 他又不是墨家那群叛逆分子,用不着东躲西藏,五六年来行走天下,救人无数 ,甚至还包括秦国高层中人,手里还握着一枚王姓上将军令牌,那些人敢和他 动手? “那灵枢哥哥,我们去哪里?” “齐鲁之地,桑海之城,你娘亲也在那里,月儿想不想娘亲?” “想。”月儿点着小脑袋,又有些迟疑。 “如今诸子百家的各路人马都将齐聚机关城,商议讨秦之事,而流沙和帝国军 队有来袭在即,一场大战蓄势待发。蓉姐姐她外柔内刚,恐怕?” “由不得她。” 灵枢决绝道:“我才是......” 话音戛然而止,望向西南群山方向,一股莫名的波动从心底生出,宛如久别的 重逢,陌生而熟悉。 在接近机关城的山巅处,一席黑衣,临渊而立,身背双剑,神态怡然。 “主人,那个孩子已经进了机关城。” 明珠夫人紫衣妖娆,注视的目光迷恋而又热切,隐隐下,又潜藏着一股冷意。 田赐将目光从远处的镜湖收了回来,把适才心底的感觉压了下去。 六年前,他见嬴政时,也是这般感觉,现在又出现了。 莫非他来了?不可能。 六年以来,他用了三年的时间,才恢复了一身伤势,又用了三年时间,破而后 立,晋升先天大宗师境界。 至于明珠夫人,善游者堕,善射者瞎,栽在了蛊虫上,被蛊虫反噬,与他主仆 身份相易。 “主人为何会对那个孩子感兴趣?” 明珠夫人美目一闪,李斯为了那个孩子,请卫庄出山,连田赐这个比起以前表 哥都要强大的大宗师也感兴趣。 “只是当初对一个朋友的承诺罢了。” 他想起了当初易水边上,那个唱着红颜,喝着酒,流着泪的可怜的家伙。 “我们走吧。”伸手拦过明珠夫人纤细的腰肢,向着机关城,踏风而去。 “风雨欲来啊!” 第两百四十七章 七年之痒 周流六虚 清晨,镜湖上弥漫着朦胧的白雾,灵枢架着小舟,一路穿行,向东而去。 船舱里,端木蓉秀气的眼睛里满是嗔怒,侧倚在行李上,一动也不动,灵枢悠悠哉哉的声音传了进来。 “师妹,你就别白费力气了,就你那些微弱的真气,也妄图冲破我点中的穴道?” “你这你做,让我怎么对得起墨家众弟兄姐妹?” “你本来就不是墨家的人,你是我医家的人。”灵枢说道,端木蓉语结。 “念端师傅在的时候,就特别讨厌燕丹那个伪君子,若不是因为他,曾经显赫一时的墨家就不会四分五裂,如今像个老鼠一样,躲在机关城里奄奄一息。” 要知道,当年的墨家可是如农家一样,墨者行会遍布七国,全天下墨侠没有十万,也有七八万,这是一股何其庞大的力量。 因为燕丹,墨家在各处的行会全被秦国剿灭,曾经与儒家并称为两大显学的墨家,就此衰落。 “可那是为了天下因为战乱而丧失家园的黎民百姓,墨家的弟子死而无憾。” “是为了天下百姓?还是为了他燕丹的一己之私?为了光复他的燕国?还是他的燕王之位?” 灵枢的脾气终于上来了,两人成亲五六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对着端木蓉发脾气。 他向来认为,将自己的情绪倾泄给别人,是一件很恶劣的事,他也一直很克制自己的情绪。 五年多来,由着她,顺着她,终于到了今天。 七年之痒,终成了多少夫妻都跨不过去的魔咒。 “秦国统一天下前,列国纷争,哪一天不死人?黎民百姓哪一天没有流离失所?春秋战国八百年,死了多少人?一千万?两千万?还是一万万?” “难道反秦和墨家在你心中就那么重要,比我还要重要吗?” “在镜湖医舍,墨家划分那道红线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反对?为什么不反对” “蓉儿,置我于何地?置物于何地?” 灵枢因为愤怒而激动的不能所以,手指着端木蓉,浑身都在发抖。 端木蓉怔怔看着他,好像是重新认识他一样,最后低下头去,红了眼。 “你凶我?你凶我?你还是忍不住了对不对?你厌烦我了是不是?” 或许是被偏爱的人有恃无恐,她现在想到的只是这一点。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一滴一滴。 月儿缩在船角,小心翼翼看着两人争吵,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灵枢站在船头,手中的竹竿无力的插在水里,扪心自问,他很难以认同端木蓉现在所谓的心中家国的概念,而端木蓉也难以认同他的大一统理念。 古人与现代人,两个三观截然不同的人走在一起,竟然就是这样的结果吗? “我明白了,我走。”端木蓉神色慢慢冷漠了下来。 “把我的穴道解开,不然我就自尽在你面前。” “不,你不用走,该走的人是我啊。” “我本来就不该出现在你面前,更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哈哈。” 他说着大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流下来了,一弹指,解开了端木蓉身上的穴道。 一步跨出,消失在淡淡的烟雾中,只留下一声声癫狂的大笑声,又像是哭声。 “蓉姐姐,灵枢大哥,你快把他留下来啊,呜。” 月儿一头扑倒端木蓉怀里,哭着摇着她的身体,恳求着。 端木蓉抱着月儿,呆呆道:“终于,还是,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灵枢一口气跑出上百里,他身上气息狂暴絮乱,已经接近走火入魔的边缘。 “咦?你竟然还活着?” 一声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身形为止一滞,转过身去,只见右手边的桃林中,伫立着三道人影。 为首的女子蓝色长裙,纤腰一束,紫色长发束起,结成半月形,眼睛上笼罩着一条修长的玉带,显得朦胧而隐秘。 气质高贵而冷艳,风华绝代而又神秘难明,正是阴阳家月神,身后跟着大司命和同样蒙着白纱的少司命。 那个同样紫发披肩的三无少女在见到他的模样后,娇小的身体颤抖着,脸上有些恍惚挣扎。 大司命连忙抱住她,“不要去想,不要去看。” “从万丈悬崖上掉下去,都摔不死你,你命真大。”月神继续道。 掩在玉带下的美目中带着探究的味道,他是怎么躲开她观星术的探察的? “你认识我?” 灵枢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目光莫名越过她,停在了那个身体摇摇欲坠的紫发少女身上。 她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此刻满是惶恐和迷茫,脑海深处,一个名字脱口而出,“小衣。” “看来你想起我是谁了。”月神眼中孕育着杀机,此子,今日断不能留。 罗生堂下的剧情他当然看过,从来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重生到他的身上。 看来当初胸口中那十几片青叶子,分明就是万叶飞花流的痕迹,如此,也说得通了。 “灵衣玉佩,一阴一阳,罗生堂下,秋兰长生。没想到吧,我们又见面了。” 灵枢手中混元真气凝聚,周边的天地元气隐隐在震动,时数相易,乾坤流转,他已再非当年的他。 “我也没想到,你还敢站在我面前。” 月神身上,蓝色的真气扩散开来,无形的领域张开,气势凌然,宛如月中女神,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灵枢五指弯曲,天地元气缠绕而来,桃花,绿叶飞扬而起,化成无坚不摧的杀人利器,宛如蝴蝶一般,飞向月神。 一切有形无形的气流同时撕入月神的领域,正是风部神通,谓之化蝶飞天。 “还以为我是过去那个任你们宰割的小孩子吗?让你尝尝我周流六虚功的厉害。” 月神手中印结连续变动,如玉的右掌在胸前一推,厚重的真气入墙推进,与灵枢袭来的真气撞在一起,“轰”一股巨大的元气波动扩散开来。 无边落英缤纷,粉红色的桃花漫天飞舞,显得无比绚丽。 山道上,正带领着流沙众人赶路的卫庄脚步一顿,狭长的剑眉转向南方,好像有人在交手,有趣。 “庄,怎么了?”曾经的红莲公主,如今的流沙赤练,关切问了一句。 卫庄摇摇头,“走吧,不干我们的事。” 灵枢欺身而进,手中一柄青玉长尺吞吐着元气,散发出一阵摄人心魄的药香,正是至宝神农尺。 “一气八元,混元斩。” 一道青光闪过,由下及上,月神身前三尺真气空间被撕裂,天人领域被破开。 前面躲开两人争斗的大司命,一脸震撼,饱满诱人的红唇张开,久久不能闭合。 这才多长时间,仅仅五六年,那个昔日被她们踩在脚下的毛头小子,竟成长到这种地步? 怀中少司命的身子发出一阵阵颤抖,眼睛紧闭着,不知道在害怕着什么。 大司命有些心疼的抱着她,无力的叹息一声,她们,也是弱者啊。 神农尺划破虚空,对着月神修长的脖颈斩下,毫无半分怜香惜玉之心。 月神修长的柳眉微蹙,身形一退,右指在胸前点出,一股沛然难挡的巨力再次将他打飞出去。 灵枢的身体在空中一转,面露冷笑之色,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神秘莫测的姿态,摆给谁看? 神农尺插回腰间,双掌在胸前一合,赤橙黄白青蓝紫黑八色真气在他双手间轮转。 右手抬起,八色真气也随着而动,化成搅动元气的旋涡,将二人笼罩在中,空间一片模糊。 周天八劲同时发动,化成无坚不摧的罡刀,撕向月神。 月神的领域极致收缩到周身一米处,化成元气罩,任凭罡风撕裂而不动分毫。 “只是大宗师的境界,却拥有不亚于天人境界的实力,倒是有几分让我高看的能耐。”月神神定气闲说道。 灵枢正要说话,突觉五脏六腑一阵剧痛传来,脸上黑气一闪,周天八劲运转之间,出现一丝不和谐,月神瞬间就捕捉到这一丝破绽。 他心中直叫苦,前面施展周流六虚功时心境不稳,已经处在了走火入魔的边缘,周身的不谐已经到达了极致,此时又引发六虚毒,真是伤上加伤。 一咬牙,狂暴的天地元气疯狂吸纳而来,在他头顶,汇聚成一团比人还高的真气球。 周天八劲在其中来回碰撞,爆发在即,已经来不及压缩,就这么对着月神扔了下去,同时,身体御风而行,飞速后退。 大司命抱着少司命在远处观战,正为二人施展的绝学感到震撼时,忽然看到那人竟然转身向自己冲过来,右掌下意识拍出一只血手印,被灵枢一拳打散。 挤身而进,一个错位,便将少司命抢到怀里,“轰”身后一声猛烈地巨响,方圆百米之内,空间只在这一刻凝滞,然后山石树木被连根拔起,整座桃林在一瞬间被摧毁。 巨大的树木夹杂着山石席卷而来,灵枢来不及细想,忍着胸口的剧痛,将还在呆愣中的大司命左手一提,夹在腋下,踩着凌空虚步,飞掠而走。 要不是看在她一直照顾小衣的份上,他才懒得救这个女人呢。 “混蛋,我杀了你。” 大司命歇斯底里的声音在劲风中回想,灵枢下意识左手一盘,又一抓,一股丰润圆润的柔软传入手中,对c,不会再大了。 “叫什么?还没我家蓉儿大呢。” 已经脱离危险区,灵枢毫不客气的一脚,将这身材美妙的御姐踢了下去。 抱着怀里已经昏迷的少司命,飞速逃窜离去,他的双眼双耳中,已经有血迹渗出。 “混蛋。”大司命捂着胸口,羞愤欲绝,左边翘臀上,一个脚印赫然醒目。 在爆炸的中央,月神子然而立,她看上去毫发未损,元气罩散去,脸色一阵潮红,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月神大人,您受伤了?”看到月神吐血,大司命顾不上羞怒,掠到月神旁边。 心里暗暗吃惊,能伤到月神,他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他比起我来,伤的只重不轻。” 月神摇摇头,见她只有一个人,问道:“少司命呢?” “被他带走了,月神大人,要不要追?” 大司命恨得咬牙切齿,手都捏得发白。 月神叹了口气,否决了她的提议。 “算了,少司命在他身边,不会有事,眼下最重要的,是机关城里的苍龙七宿,燕丹很快就回来,你去阻他一阵。” “是,月神大人。”大司命在极其不甘中,恨恨而去。 第两百四十八章 你都有孩子了? 机关城内,石破天惊,两柄长剑宛如游龙一般在厮杀,墨核大厅内,大宗师的剑气撕裂长空。 横贯八方与百步飞剑的对决,纵与横的对决,宿命的对决在这里重新开启。 流沙一方,卫庄是顶点的大宗师,白凤是中期的大宗师,再加上赤练,隐蝠,机关无双三位先天宗师,可谓兵强马壮,实力雄厚。 其他还有墨鸦和焰灵姬两位大宗师未参与此次行动,前者驻守流沙驻地,后者在帮忙带孩子。 墨家一边,除开与卫庄争锋相对的盖聂,同样高渐离是中期大宗师,再加上雪女大铁锤二人,同样的先天宗师,实力与流沙相差不大。 墨家虽然在前面的内乱中折损了太多高端战力,但及时得到了补充,倒也不至于青黄不接。 现在因为一个人的到来,平衡了战局的左右。 “你想与流沙为敌?” 卫庄已经三十有余,魁梧的身体散发着骇人的气势,手中鲨齿剑锋杀气凛然,已经完全不逊于当年的黑白玄翦。 另一边是曾经纵横七国,赫赫有名的乐道大宗师弄玉。 她一身气势如渊似海般深邃,酒红色的长发闪烁着霞光,一双明亮的眸子如明珠一般璀璨夺目,比过去更加的温柔成熟而美丽动人。 “不是我想与流沙为敌,而是流沙想与我为敌,小雪儿是我的弟子,谁想动她,就是与我手中的玉箫过不去。” “不要忘了弄玉,你曾经也是流沙的一员。”赤练不满道。 “那又如何?”弄玉淡然道,她可不是过去那个柔弱的小女子了。 卫庄身上戾气大增,鲨齿平举而起,遥指弄玉。 “你以为靠上那个男人,我就不会对你动手了?” “我也很想试试,快十年了,卫庄大人的武功有何长进。”弄玉手中青色的真气流转,碧玉长萧十二孔中发出一阵阵摄人心魄的呜咽音杀之声。 “我今天对你不感兴趣,师哥,你想躲在女人的身后吗?” 目光转向盖聂,对这一场对决,他期待了很久,所以一见面,就给他腰里来了一剑。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就是他的鬼谷之道,无所谓公平与正义,只求一个结果。 “卑鄙”“无耻”墨家众人怒骂纷纷,盖聂前面遭遇了墨玉麒麟的偷袭,腰里挨了一剑,卫庄此时咄咄逼人,无异于乘人之危。 卫庄都懒得理会他们,流沙众人同样如是,这就是他们的手段。 “弄玉姑娘,这是鬼谷门内,我和师弟之间的事,还请不要插手。” “我本来就没想着插手。” 弄玉散去真气,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要不是雪女再三前去恳求,她连家门都懒得出呢。 “你舍弃一切,就是为了这几个废物?”卫庄一指墨家众头领,冷笑道。 “你什么都不想放弃,又得到了什么?”盖聂道。 “你还是和过去一样,一样的,怯弱。” 卫庄说着,手中鲨齿反手朝着盖聂斩下,金黄色的真气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犀利霸道而无坚不摧。 对于盖聂在最后决斗中的不告而别,他始终耿耿于怀,纵然是戴着那枚鬼谷历代相传的戒指,终究意难平。 他要向师傅证明,他才是最适合继承鬼谷的人。 盖聂纵剑术攻于利,而行于技,与霸道的横剑术截然相反。 他的身体穿梭在狂暴的横剑势中,积蓄体力,寻找着最佳的攻击之时。 然而,卫庄的另一个举动,彻底激怒了他,让他再也沉不住气。 卫庄亮出了戴在手上的鬼谷戒指,那是以前戴在师傅手上的。 “你对师傅做了什么?” 盖聂化守为攻,渊虹横劈,剑气不要命般攻向卫庄。 墨核大厅内被他肆虐的剑气辟出一道道深深地剑痕,剑圣的实力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卫庄没有回答,使出了一个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招式,鲨齿御空而起,化成一道惊鸿,直取盖聂,正是纵剑术的至高一剑,百步飞剑,号称百步之内,人可敌国。 盖聂下意识也使出了百步飞剑,两人交错,两柄长剑交错,赤练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鲨齿虽然夹住了渊虹狭长的剑身,但剑点已经刺入卫庄的左肩,血一滴滴顺着剑锋流下来。 “你到底对师傅做了什么?”盖聂厉声喝问。 卫庄没有回答,目光转向左肩伤口处,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世人愚昧,只知鲨齿妨主,却不知渊虹同样如是,但渊虹能名列剑谱,鲨齿却被称为妖剑,可见世人都是些愚蠢之辈。” “今日,就让你的剑,和你那个愚不可及的梦,一起下地狱去吧。” 鲨齿一转,只听得一声脆响,被新排名剑谱第二的名剑渊虹,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再次折断。 “不”墨核大厅门口,天明亲眼看着剑身折断,化成两截。右手中非攻化成剑形,使出了一招让所有人惊艳的剑式,从背后砍向卫庄。 班大师和徐夫子瞪大了眼睛,绽放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那是....惊天十八剑?” 卫庄反手一剑,就挡住了那一招毫无威力的‘十步一杀’,值此之时,一柄剑刃抵在了他喉间。 只见盖聂左手握着那半截断裂的剑刃,剑锋割裂了他的掌心,血一滴滴往下流。 “小庄,你败了。”盖聂淡淡道。 就好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一样,让卫庄一阵恼火。 “小鬼,你找死。” 满腔怒火化成一句,正待他打算一剑挑飞了眼前这个上跳下窜的小鬼时,非攻再变,化成一道奇特的机械,将鲨齿锁住。 “逆鲨齿?”班大师捏着胡子,似乎想到什么。 墨核大厅之中,黑影一闪,瞬间将还挂在卫庄剑上的天明抢下来,一个忽闪,落到墨家众人中。 “小跖,你回来了,路上安全吗?” “巨子和诸子百家的朋友们到了吗?” 盗跖一甩头发,拍拍胸脯,竖着大拇指,“有我盗跖出马,哪有办不成的事,巨子老大已经到了。” “小子,才半天没见,你就长了能耐了啊,敢去挑战卫庄?”盗跖不可置信的看着天明。 天明学着他的样子,拍拍胸脯自夸道:“有我天明大侠出马。哪有办不成的事?” “嗨,你个小子。”盗跖将他提起来,狠狠一顿蹂躏。 二人这边嬉闹着,原本已经尘埃落定的局势再变,卫庄不甘失败,再次挥剑砍向盖聂,这一变化,所有人始料未及。 “当”一柄漆黑如墨的长尺从不知名处伸出,拦着了鲨齿,盖聂趁势而退,出手的正是巨子燕丹。 二人在空中又对了一剑,金黄色的剑气与墨黑色的剑气撕裂空间,久久之后,方才平息。 大厅之中,已经多出一行数十人,有儒家张良一行,道家人宗逍遥子一行,以及许久未见的韩国四公子韩宇一行。 “红莲,卫庄先生,还有流沙诸位,好久不见。” 韩宇看到流沙众人,上前打招呼,比起几年前的他,成熟沧桑了很多。 经历了国破家亡之后,以前的些许龌龊也就不算什么了。 “四哥。” 赤练淡漠问候了一句,搁以前,她肯定会兴奋的跑过去。现在,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天真烂漫的红莲了。 “我和你,是没什么好说的。” 卫庄收了剑,也不理会他,白凤和无双也只是点头示意,他们以前没什么关系,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红莲,听说你做娘亲了,四哥还没有来得及恭喜你。” 碰了壁,他也没觉得尴尬,接下腰间的佩剑递给赤练。 “我现在也没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这柄宵练,是当年父王赐给我的,落在我手里也是明珠蒙尘,现在我把它送给我那尚未蒙面的小侄子,你可不能拒绝哦。” 赤练有些迟疑,“这,四哥,这太贵重了。” 名剑宵练,上古孔周三剑之一,当然珍贵。 韩宇笑道:“我虽不及九弟那样爱护你,但好歹也是你的四哥,难道送你件东西你都不能接受吗?” 用一柄剑,化去和流沙众人的旧怨,加深与红莲的感情,这对以后复国,有相当大的作用。 “既然他送,那你就收下吧。” 卫庄点头示意,赤练才接过剑,甜甜笑了声。 “谢谢四哥。” 这一笑,韩宇仿佛看见了以前王宫中那个天真烂漫的红莲公主,伸起手来,想摸摸她的发髻,手一顿,又放下去了。 赤练看见了,眼里一红,终究还是回不到从前了。 “过阵子四哥有空闲,就去看你。” 他这些年被罗网和秦国的军队追杀的四处逃逸,过的过得很不如意。 尤其是三年前经历了新郑叛乱后,就更加困难了。 “嗯,谢谢四哥。” “小庄,你都有孩子了?”盖聂怔怔道。 说好的一起单身的,你都有孩子了? “卫庄兄两年前喜得麟儿,取名卫珏,怎么?盖聂兄还不知道?”张良笑问道。 盖聂沉默,感情,现场,就他不知道啊! 第两百四十九章 十二金人 “流沙何时沦为帝国走狗?”燕丹掩在面纱下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我只是来寻找一个答案,完成一场没有完成的比试。”卫庄沉声道。 “现在如何?” “你果然没有死。”卫庄犀利的眼神突过厚厚的黑纱,仿佛看到了对方脸上那道剑痕。 “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什么?巨子老大,不能放他走,墨家多少弟兄死在他手里,怎么能这么便宜放他走呢?” 听说燕丹要放卫庄离开,墨家众头领顿时都不乐意,尤其是盗跖。 为了冲出流沙包围圈,他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眼下怎么能轻言放走他呢? “不必多言,我自有主张。”燕丹手一挥,众头领不再多言。 “你我都是失去家园的人,也应当最清楚,我们的敌人是谁,莫要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来。” “我用不着你来说教。”卫庄披上赤练递来的黑金色大氅,鲨齿回鞘,转身离开墨核大厅,流沙众人紧随其后。 燕丹右手墨眉驻在地上,直到所有的流沙众人离开机关城,才松了口气,身体摇摇欲坠,快要跌倒在地上。 “巨子”“巨子”“巨子老大” 高渐离,雪女,大铁锤等人赶紧上前,扶住燕丹,只见他脸色涨红的厉害,裸露在外的手背上一条条青筋乍起,布满了红血丝。 班大师想到了天明,赶忙将燕丹双手衣袖拉起,只见那红血丝密密麻麻布满了两条手臂,不禁失声叫道:“六魂恐咒。” 这比起原来一只手臂又多了一倍,放了狂的女人将满腔的怒火全部倾泻在了燕丹身上。 范增轻抚着胡须,“班大师认识这奇特的咒印?” 班大师失神道:“阴阳家杀人于无形的咒印,墨家的克星。” 高渐离目光看向了逍遥子,拱手道:“逍遥先生是道家高人,而阴阳家与道家同出一源,还请逍遥先生援手一二。” “老夫义不容辞。”逍遥子伸手,替燕丹把脉。 许久之后,摇摇头,皱着眉头道:“阴阳家与道家虽然同出一源,但几百年来自成体系,这咒印之奥秘,老夫一时之间,也无法参透。” “这.....”众人没有办法,皆束手无策。 班大师凑到燕丹耳旁,小声嘀咕了几句,燕丹脸色巨变。 “什么?这?” 班大师无言点点头,右袖中机械手臂伸长,将躲在远处,鬼鬼祟祟的天明抓了过来。 “干什么?放开我。” 至今他脖子上,赫然又是一只咒印。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盗跖快要绝望了。 逍遥子摇头道:“除非施咒者亲自出手,才能解开咒印,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功力越深厚者,发作得越快。” 他沉思片刻后,道:“我曾听闻,五年前,在咸阳有人解开了六魂恐咒。盖先生,你当年在咸阳,可曾听闻过此事?” “只是个传闻罢了,他若见过,就不会来这里求医了。”高渐离不屑道,他与盖聂一向有些水火不容。 “空穴来风,必有缘由。”逍遥子沉吟道。 盖聂沉默了片刻,说道:“五年前,我曾奉密令,前往咸阳死牢,带出了一个重伤垂死的重犯,他同样身中六魂恐咒。” “可是韩非兄?”张良听闻后,急切道。 盖聂道:“的确是九公子,当日,我奉嬴政密令,将他带出死牢,交予了一伙黑衣人后,从此,便不知所踪。” “那这个传闻从何而来?”逍遥子目光闪烁,眼里透着莫名的光彩。 “最初是从阴阳家传出,据传闻,施咒者感应到咒印被解开,却不知道是被谁解开,因此便有了这个传闻。” “此后五年间,我便再没有见过九公子。” “也就是说我九弟还活着?”韩宇道。“可他为什么不现身?” 盖聂没有回答,思绪回到五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当晚,华阳太后病逝之时,他作为嬴政的贴身侍卫,在华阳宫外,听到了那个几近癫狂的女人发出的那几段咆哮之声。 “大秦....韩非...十二金人...” 他注意到,那一刻嬴政的眼神,是那么的深邃可怕,让他此刻回想起来,至今都不寒而栗。 韩非,十二金人,到底是什么?他们之间又有怎样的关系? 还有灵枢医子,五年前他也正好在咸阳,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纵然真有能解开六魂恐咒的人,可眼下,咒印已经完全发作,已然来不及了。”逍遥子无奈道。 “无妨,逍遥兄已经尽力了,墨家上下已是感激不尽。” 临近死亡的关头,燕丹神色出奇的平静。 “请墨家的朋友到走廊暂歇片刻,丹还有些事需要交代一下。” 众人知道他要安排后事,先后走出墨核大厅。 狭长的走廊里,盖聂天明,项氏一族,儒家张良,韩宇一行人,人宗逍遥子一众人皆默然无语。 弄玉侧靠在岩间的松柏上,兴致勃勃翻看着新搜集来的古曲谱。对她而言,燕丹死不死,都引不起她半分兴致。 少羽凑到天明身旁,戳了戳他,“哎,小子,你最后那一招剑法很凌厉啊,和你大叔学的?” “不是。” 天明歪着脑袋,想了想,“是昨天晚上在梦里,一个黑衣服的怪人教我的,叫什么惊天十八剑来着。” “天明,他是不是背着双剑?” 盖聂想起了当日四海归一殿上那个双手使干将莫邪的‘秦舞阳’来。 “是不是一柄宽大,另一柄狭长?”逍遥子走了过来,直勾勾盯着天明。 天明仔细想了想,“好像是,当时是在梦里,我也没看清,只记得一把是青色,一把是红色的。” “只不过当时是在梦里面,梦醒来后什么都没了。” “盖先生,诸位,贫道先走一步。” 逍遥子向众人拱手一礼,带着人宗弟子急匆匆的离去。 另一边机关城外的山道上,田赐笑眯眯将刚从墨家禁地出来的月神和大司命拦截在半路上。 “等了你们好几天了,可算出来了,把东西交出来吧。” 虽然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但月神一眼就认出了他,“是你,干将莫邪剑主” “认识我?那就好,把手里的铜盒留下来,我就让你完整地离开。” “放肆,你以为本座是罗网那群废物吗?” 月神冰蓝色的领域施展开来,极阴冰寒的真气直接将他冰封在玄冰之中。 田赐脸上还带着玩笑之色,“行了,你个带伤在身的半天人,就一个空领域你吓唬谁啊?若是早凝练成先天真元,我二话不说扭头就走,现在,哼。” 没有凝练出先天真元的天人终究只是半天人,只有区区一个领域,即便是能驾驭少许的天地之力,还无法左右局势。 当时顶尖的大宗师如盖聂卫庄之流,都能轻松破开这种后继无力的领域。 先天罡气瞬间将身上的玄冰震碎,干将莫邪出鞘,青红色的剑气在空中化成一道太极图,搅动元气,让领域更加混乱。 分身化影身法使出,原地形成七道幻影,每个皆持双剑,结合脚下的阵势,形成一道气势贯通的大阵。 月神美目中瞳孔一缩,“地泽二十四,你果然是农家的人。” “知道又能怎么样?” 田赐双剑挥动,搅动元气混乱气机,以地泽二十二四阵中阵之法来破月神的天人领域。 月神的身影在冰蓝色的领域里虚实难辨,脚下白色云雾滚动,她在漫步间如月中仙子临尘,左手结印,右掌中一轮巨大的银色的明月坠下。 天地之力碾压而下,领域之中宛如天倾般压下来,企图一手将田赐拍死在掌心里。 田赐双剑在半空一剪而下,将那即将落下的银月掌力剪碎,对着月神交错而过,那纤细的腰肢直接被截成两半,身体如云雾散开。 月神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在月神的领域里,田赐根本就无法捕捉到她的踪迹。 一股危机感从后背袭来,田赐只来得及将双剑护在身前,一道森白色巨掌将他拍飞了出去。 还未落地,胸前就已经结成了白色的一层寒冰,寒气直往五脏六腑中渗入。 “大意了。” 田赐心里直叫苦,真是小瞧了天人强者了,半睡的老虎也比小猫强啊。 半空中,一颗颗冰锥凝聚而成,对着他劈头盖脸打下来。 田赐干将莫邪双剑左右挥动,防守的滴水不露。 “轰”又是一记混合着天地之力的掌力,干将莫邪双剑直接被打飞了出去,那掌力直接打在他后背上,直打得一口鲜血喷出。 那血还落在地上,瞬间就被冻结,显然寒气已经渗入他五脏六腑中。 田赐的身体随着双剑一起倒飞了出去,月神的身体出现在他的身后。 半空中,田赐沾着血的脸诡秘一笑,飞身夺下双剑。 这可是你自己现身的,怪不了我了。 干将莫邪双剑在胸前纵横交错,一道森白色光芒从双剑交错处绽放,宛如明月般璀璨夺目,映入月神的眼际,她感觉心神都为之一滞,手中印结也停止变动。 “不好,元神秘术。” 明月照晴空,虽然换来只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对于田赐这般顶尖的大宗师来说,已经足够。 一道快若闪电的剑光闪过,田赐已经从月神身旁掠过,直取站在月神背后,充当背景墙的大司命。 大司命虽然也是大宗师,但大宗师和大宗师之间,也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手中的阴阳合气手印还未施展,田赐就已经撞到她胸前,对着她一记飞吻。 在大司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左手一空,苍龙七宿的铜盒就已经被田赐夺走。 他没有再纠缠,以平生最快的速度,从案发现场逃离。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没有办法,谁让他小瞧了月神的实力,只能用这种办法了。 月神左臂上的衣袖被剑光截断,露出半截粉嫩雪白的藕臂,掩在衣袖下的幻音宝盒,已经被田赐顺走。 半天人境界的法师,对上两次顶尖大宗师境界的武者,近战,完败。 这已经是第二次,有人从她们手里抢东西了。 月神眼中怒火纷生,玉手捏的发白作响,真是奇耻大辱。 “走。” 第两百五十章 辣手摧花 墨核大厅之中,一切尘埃落定。 燕丹将巨子之位传给天明,并将一身修炼了四十多年的大宗师境界的先天真气也一起传给了他。 弥补当年他对荆轲的愧疚,也为了将盖聂这个即将踏入天人境界的剑圣彻底绑在墨家的战船上。 在诸子百家众人的见证下,墨家众头领拜见新的巨子,一个才十一二岁的小孩子。 “哐啷”墨核大门突然打开,一个墨家弟子浑身是伤,肩头上还插着箭矢,慌慌张张跑进来。 “报告巨子和各位首领,秦军开始大举攻山了,弟兄们快挡不住了。” “什么?这么快?”众人惊呼。 “咳,莫要惊慌。” 燕丹脸色苍白,额头上的冷汗一滴滴往下流,强撑着精神下令。 “所有受伤的兄弟,乘坐玄武,从水路离开,其余弟子,从前山大路撤退,启动青龙,杀出一条血路。” 以机关兽玄武的空间,承载数十人已经是极限了。 在场墨家五部弟子和各家诸子,加在一起有七八百人,还有墨家的物资,只能从前山大路离开。 “巨子老大,我们撤到那个据点?”盗跖问。 “齐鲁之地,桑海之城。” 青龙,是墨家四灵机关兽中杀伤力最强的,它集中了机关兽朱雀和白虎的所有优点,更以墨家从地下提炼出来的墨油精华为武器。 田赐站在机关城外的山崖边,看着那架从正在倒塌的机关城中飞出来的巨大青色机械,心中的震撼无法言表,这玩意儿是怎么动起来的? 这简直是黑科技一样的东西,即使是现代世界,就算用尽全天下的木头,也造不出这么个奇特的东西,它的动力核心是什么? 青龙机关兽张开巨口,一颗足有一丈大小的火球吐了出来,砸向下面那密集的五万铁甲军团,引起一片火海。 近百名秦军被波及到,在大火中被烧得惨痛哀嚎。 简直是一面倒的屠杀,青龙机关兽一路所过,皆成火海,直接让五万大军崩溃。 墨家高渐离、雪女、班大师、大铁锤、徐夫子五位统领,儒家,项氏一族,韩宇一行人等所有人站在山口中,看着天上那架远去的机械,一个个目瞪口呆。 “好可怕的凶兽。” 才半个时辰,让号称秦国百战精锐的五万铁甲军团全军覆没,化成一片焦土。 “真是有伤天和。” 项梁看的头皮发麻,有这种机械在,这以后的战场上,谁还是对手? “兵者,不详之器也,不得已而用之。”张良压下了乱跳的眼皮。 众人都默默注视着眼前这一切,半晌后,络绎下山。 缺口已经打开,再不走,该哀悼的就是他们了。 “以为这样就完了?” 田赐远眺着向东而去的墨家众人,脸色一阵潮红一阵青白,身旁一丈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寒冰。 最终一股白色寒气从口中射出,脸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了起来。 幸好有长生真气护住了心脉和内腑,要不然月神那一掌打入身体,寒气浸入心脉,他不死也得半残。 真是太凶险了,以后这种险再也不能冒了。 天人强者,哪怕是半天人,也不是一个大宗师能惹得起的。 “主人的意思是,前方还有秦军拦截?” 明珠夫人小心翼翼的靠近,偷偷的观察他的状态。 “嬴政这盘棋下的有些大啊,那卫庄,啧啧,硬生生在五万百战穿甲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虽然折了隐蝠和无双鬼,但流沙主体战力没有太大损伤,但墨家的人,可要惨了。” 田赐笑的有些幸灾乐祸,嬴政这一手,真是狠。 五万大军为明,五万大军为暗,悄无声息,连卫庄一时不察都中了伏。 “明珠,你刚才去哪儿了?”田赐背对着明珠夫人,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奴婢不是怕逍遥子赶上来纠纷不休嘛,就去将后尾处理了。” 明珠夫人娇嗔着,贴到田赐身后,伸手抱着他。 丰润饱满的身体使劲在田赐身上蹭,一股迷人的幽香直往田赐的鼻子里蹿。 “明珠啊,都说一块石头放在怀里都会捂热的,可我为什么捂不热你呢?”田赐莫名感叹道。 明珠夫人勾魂夺魄的脸上有些不自然道:“主人,你在说什么呀,什么石头不石头的?” “老实说,明珠,你真的很迷人,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多少次让我欲罢不能。” 明珠夫人凑到田赐面前,玉臂揽着田赐的脖颈,媚笑道:“能将主人迷得神魂颠倒,是明珠的荣幸。” 田赐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低着头在她耳畔亲昵说道:“意乱神迷都使我忘了,你从来都是罗网的人。” 感觉到怀中的娇躯一僵,他继续道:“这是你身上第八道异香了吧,也真是难为你了,每天都要换一次。”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明珠夫人脸色渐渐冷下来,声音越发冰冷,从田赐胸前离开,与刚才火热娇媚的佳人完全判若两人。 往后一退,却发现身后那手如铁铸一般,牢牢将她锁在怀里。 “怎么,舍不得?”她嘲讽道。 “亲爱的明珠,不要这么绝情,我们好歹一起都睡了那么久。”田赐低头,最后吻了她一次。 明珠夫人脸上神色不动,冷冷看着田赐,好像刚才被吻得是别人一般。 “我只是好奇,像你和雪女这些人,分散在七国是为了什么?苍龙七宿?还是其他东西?”田赐笑眯眯道。 明珠夫人眼底闪过一丝震惊,虽只有一瞬间,却已经被田赐捕捉到。 他大笑道:“我猜的果然没有错。” “天罗地网,无孔不入,罗网不会放过你的。”明珠夫人咬牙切齿道。 “你看不到那天了,看在你曾经服侍过我的份上,给你个体面的结局。” 田赐双眼中瞳孔变成了银白色,吸引着明珠夫人不自然对了上去。 他低下头,额头在明珠夫人额头上轻轻一碰,后者眼中的灵光缓缓散去。 半刻钟后,倒在田赐怀里没了生息。 “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动我的东西,还敢下毒害我,真当我精虫上脑,不杀女人了?”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啊!” 这秦时明月里的女人,一个比一个不省心,一个比一个会算计,非要逼得他辣手摧花。 “我果然是个无情的人呢!” 自顾自的感叹了一声,拦腰抱着明珠夫人的尸体离开,好歹跟了自己一回,总不能让她曝尸荒野吧? 至于脚下那个让明珠夫人不惜铤而走险,为之丧命的铜盒,他再没有看。 都是废话,都被人掉包了,谁还要? 另一边,墨家众人再次遭遇重大危机,刚出机关城,才走几十里,就被王离的百战穿甲军包围。 此时,墨家五部的弟子还未来得及分散出去,儒家张良及一干弟子,韩宇一行人,还有尚在通缉名单上的项氏一族,全被百战穿甲军围困在山谷中。 前方的山林中,王字帅旗已经升起,一架一架弩箭对准了他们,只待王离一声令下,所有人就会被射成刺猬。 “怎么办?怎么办?” 盗跖急的上跳下窜,他是可以逃出去,但其他人不行啊。 失去墨家五部弟子,只剩首领的墨家还是墨家吗? “班大师,能否将青龙召回,重新带我们杀出去?” 高渐离最冷静,现任巨子天明还在昏迷中,更只是个小孩子。 他是游侠部的首领,墨家明面上的主事之人,只能想办法解决。 班老头聋着脑袋,无力摇摇头,“青龙上的墨油已经耗尽,此刻怕是已经飞到了桑海,来不及了。” 高渐离看向张良,拱手一礼,“张良先生,眼下已是生死关头,不知张良先生可有办法,以解燃眉之急?” 张良眉头紧蹙着,半晌,目光看向身后的马车,迟疑道:“或许,可能有个办法,去请弄玉姑娘。” 众人心里也是一沉,连一向智珠在握的张良,都说出了或许可能这种词,今天,活下来的希望很渺茫啊。 俄而,弄玉和雪女二人连襟而来,前者一身青衣玉冠,风姿绝尘,星眸含光,如天仙化生,后者蓝衣银晶,纤腰一束,似凌波之仙。 沿途之人,无不两眼发直,目光呆滞。 “张公子。”弄玉颔首示意。 张良躬身下拜一礼,“弄玉姑娘,眼下已是生死关头,良恳请弄玉姑娘出手救我等一救,儒家,墨家,项氏一族,韩氏一族必深感姑娘大德。” “日后,但有驱使,必将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众人虽不知弄玉有何办法,但却相信张良不是无的放失,皆拱手下拜道:“我等必深感大德,但有驱使,万死不辞。” 弄玉注视着张良这个许久不见故人,似笑非笑问道:“你怎知我有办法脱身?” 张良也笑,“我信得过姑娘,更信得过雀阁上的那位高人。” “罢了罢了。” 最终,弄玉从腰间摘下那枚精致的火雨玛瑙,里面一道黄金色的剑气,璀璨夺目,熠熠生辉,天然生成,镶嵌其中。 这是东方九在闭关前留给她的保命之物,蕴含着他巅峰之时的全力一击,放眼当世,能接此一剑者,仅仅二三人也。 弄玉握在手中,催动真气,那火雨玛瑙渐渐散发出一道金光冲霄而起。 天地元气凝聚而来,在九天上形成一道扭曲旋转的云气旋涡,旋涡中心汇聚成一道十丈高的金色人影,面目赫然是东方九本尊。 那人影抬起手中金色的长剑,对着下方的山峰,挥出一剑。 那一剑,天色猛地一暗,天地间的光芒都仿佛为之所夺。 金色的剑气扫过,大地翻身,江河倒悬,打穿了所有拦在前进路上的一切有形无形之物。 “轰”最终斩在了下方那座显得雄伟峻峭的山峰上,顷刻间,山崩地裂,在一声巨响中,半截山峰被削去。 月神、大司命、田赐、逍遥子等人远远看到那惊天动地的一剑,也看到了东方九那天神一般的身形,心中生出一股莫名滋味,久久不能平息。 待金光消散,尘埃落定,眼前的一切,才重新出现在所有人眼里。 那只剩下一片废墟,大地皲裂,山河枯竭,生灵死绝,前方上百丈高的山峰上,偌大山林,被齐生生连根拔起,再无一寸绿色。 整座山峰,被拦腰斩断,光秃秃的半截山腰显得异常突兀。 可怜王离,一代帝国上将,连带着五万百战穿甲军,还未来得及出场,就已经领了便当,提前退场。 在场所有人干巴巴的咽了一口口水,扭着僵硬的脖子,怔怔看着那半截山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一剑过后,云气旋涡和东方九的身影就已经消散,天色恢复正常。 弄玉低头,只见那颗火雨玛瑙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堆粉末,被微风一吹,随风消散在空中。 第两百五十一章 海月小筑 东郡,桑海小城,小圣贤庄。 小圣贤庄,是儒家八脉之首,小圣贤庄庄主便是儒家掌门。 现任掌门伏念,执剑谱排名第五的太阿,常年修身,实力深不可测,疑似半步天人。 马车吱吱悠悠,绕过小圣贤庄,直往后山竹林而去。 半个时辰后,停在了一处碧绿苍翠的竹舍前,这里曲径通幽,绿树如茵,花香鸟语不绝,是一处极佳的隐居之地。 灵枢脸上带着几分苍白,从马车上跳下来,怀里还抱着昏迷不醒的少司命。 竹舍的门已经打开,显然是主人早就已经知道有客人来。 “灵枢小友既然来了,快请入内一叙。”一道温和的声音从竹舍中传出来。 灵枢轻车熟路的穿过长廊,到达后舍的水潭边,只见视野开阔,有桃花盛开,落英缤纷,芳香弥漫。 荀卿老夫子华服高冠,跪坐在桃树下,眼前摆着一局已经解开的珍珑,神态怡然自乐,颇有些洋洋得意之感。 水潭边木鹿不时当啷作响,潭水淙淙,动静之间,颇有雅趣。 “荀老哥,久违了。” 他与荀老夫子在三年前因棋结下了不解之缘,二人当日在海月小筑手谈一天一夜,互为知己。 儒家向来最重规矩,只是荀老夫子自成一派,且年逾八旬,早就到了随心所欲的年纪。 而灵枢又少年心性,很少会把规矩放在眼里,二人便以“小友”“老哥”称之。 也因此,灵枢很不受掌门人伏念的待见,灵枢也懒得搭理这个老古板。 “这是?” 看到灵枢怀里的少司命,荀夫子微微疑惑,上次一起来的,可是另一个人啊。 “这是舍妹小衣。” 灵枢将她放置在旁边的凉榻上,从机关城开始到现在,她一直都在昏迷着,若不是灵枢每天给她喂灵丹充饥,十成性命都去了九成半了。 “小衣幼年时流落阴阳家,体内被种入神秘咒印,穷我之力,也难以解开,今日,厚颜前来请老哥相助一二。” “哦!咒印?老夫倒是有几分兴趣。” 荀夫子一挥大袖,无形的真气掠过少司命的身体,一指点在眉心处,闭着眼睛,手付长须,沉凝半晌。 “原来是种在了元神深处,也难怪让你这个当世的医子都束手无策。” “我尚未踏足天人境界,元神方面,实在是有心无力。”灵枢苦笑。 很多人当了一辈子医生,救了一辈子人,到头来,却连自己亲人救不了的都比比皆是。 “这种施咒手法,当世没有几人能做到。” “老哥是说,是东皇太一亲自出手种下的?”灵枢猜测道,荀夫子点点头。 “老夫对这个咒印很感兴趣,也很想知道,东皇太一的手段,到底有何玄妙之处。”荀夫子笑道。 “那一切,拜托老哥了。” 夜晚,灵枢坐在桃树下,手持神农尺,运功疗伤。 神农尺是医家至宝,对于疗伤一道,拥有奇效。 当日与月神一战,他一身经脉絮乱,真气失控,六虚劫爆发。 若非最后神农尺的压制,最后可能引发天劫,死无葬身之地。 一个月来,他每日通过神农尺蕴养真气来疗伤,一个月时间,才恢复了三四成,足可见当时伤的有多重。 天人高手不可小觑啊,贸然挑战,就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是要付出代价的。 庭院中夜色如水,星辰闪烁,天地一片静谧,一如他当初刚到来的那个晚上。 如果他当时没有负气而走就好了,他心想。 抬头望着星空,猛然间,想念平添了一缕又一缕,他们从来都没有分离过这么久。 长河经天,岁月回首,转眼已是六年。 六年来,他们知心知底,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呢,非要闹僵。 要不,等伤好了,就去认个错? 给自己妻子认错,好像也不是什么难堪的事,他心想。 他伸手,接住了从空中落下的花瓣,愁绪万千。 蓉儿,你在哪儿? 海月小筑,位于桑海之城正东,凌驾于东海之上。 数年前,因缘际会,这小筑换了主人,将这原本临海赏月之处变成了闻名于齐鲁之地的美食名楼。 “沧海映泰岳,鱼翅烹熊掌。” 哪怕是一向古板严谨的伏念,也对此地的美食赞不绝口。 田赐进了桑海城,便直奔海月小筑而来。 他对原着中那道名菜‘鱼翅烹熊掌’也很感兴趣,更令他感兴趣的是另一位穿越者同行。 早在数年前,他就察觉到另一个穿越者的存在,那人也察觉到了他。 二人也很有默契,一直两两不相见。 而这鱼翅烹熊掌,似乎是后世某味东北名菜,既然来了,便索性尝一尝。 只是刚刚踏入海月小筑,他脚步就突然顿住,原本空阔的海月小筑里竟然不知何时已经坐满了人。 东面伸出的侧楼里整整齐齐坐满了穿着后天八卦的道家人宗弟子,近两百名弟子在几个白须老者的带领下打坐练气。 时不时还有人往这边看一眼,好像怕他跑了一样。 为了他,道家人宗几乎倾巢出动了。他留给道家人宗的耻辱,只能用血来洗清。 西边的侧楼里只有四个人,四个大宗师,阴阳家星魂,大司命,舜君,娥皇(女英)。 那个小个子怪胎星魂还一脸玩味地看着他,就好像在看一只即将迷失生命的羔羊一般。 临水的两层阁楼里坐满了形形色色的江湖人士,一个个摩拳擦掌,面目兴奋而凶狠,脸上写满了不怀好意四个字。 干将莫邪剑主的人头在江湖悬赏榜单上,是最高的。只要踩着他的尸体,金钱,地位,名望,权利,美人应有尽有。 再加上暗中有心人的推动,使得这些人如嗅到血的苍蝇一般围了过来。 蓝天碧海之间,杀气盈盈充于野,海面上仅有些许微风,连一只海鸥也没有,因为水下也埋伏着人。 只有中央大堂的主位空着,田赐傍若无人,走了过去,嗅着大海上吹来的清爽的海风,伸了个拦腰,将背上的干将莫邪双剑解下来,放在手边。 “人呢?客人来了,也不招待吗?” 厨房里,李开夫妇和胡夫人着急的快要火烧眉头,他们几年前自韩国而来,隐居在桑海城,为谋生计,以大代价盘下这海月小筑。 数年以来相安无事,再加上胡夫人几年前从一位奇人手里学来的名菜,使得海月小筑闻名于齐鲁大地。 前面,因为有弄玉这位顶尖的大宗师坐镇,海月小筑稳如泰山,没有人敢挑衅一位大宗师的威严。 半月前,弄玉前往墨家机关城至今未归,便出现了这个局面,眼下明显是受到了池鱼之灾,但他们又敢说什么? 这些人从今日一大早就来了,在这里坐了一天,一个个杀气重重,浑身煞气。 一个不慎,海月小筑毁于一旦不说,他们几人的身家性命恐怕也会牵扯进去。 “弄玉还没有回来,怎么办?要出大乱子了。” 李夫人看着外面那几乎凝聚成实质的杀气,忧心忡忡道。 “该来的怎么都拦不住。”李开叹了口气。 本以为躲到这里就能多享几年安稳,如今看来,没有强横的实力,天下哪有什么安稳的地方。 “小妹,你和你姐姐马上从密道离开,返回桑海城,我随后就到。” “嗯。” 胡夫人点点头,拉着姐姐从后厨密道逃离,为了防止这一天,她们早就有了准备,提前就挖好了地道,今日果然有了用处。 李开端着已经蒸好的菜肴,一拐一拐走向大堂。 大抵是为了防止走漏消息,海月小筑里所有的侍女和随从在早上就已经被道家的人全部驱走,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默默将食盒放置在桌案上,转身离开,田赐很诧异看了他一眼,显然是认出了李开。 没想到,这位前韩国的前左司马假死脱身后,竟然躲在这里。 李开从正门离开,一路上也没人拦截他,他很幸运。 一是大戏的主角已经到了,二人是此刻海月小筑里各方势力相互牵绊,有道家,阴阳家,暗地里的罗网,帝国中人。 还有田赐熟悉的那几股农家气息,他才没有被杀人灭口。 田赐打开食盒,慢慢品尝着菜肴,他们不先动手,那他也不急。 鱼翅与熊掌,一道菜山珍与海味俱全,选材又是个中极品,田赐一直吃了一个多时辰,太阳落山。 天边赤霞满天,夕阳宛如被血染红了一样,充满了死亡与不详的征兆。 “哗哗”一阵海浪声响起,有人风驰电掣踏浪而来,落在海月小筑顶楼上。 衣裙翻飞,手持碧玉长萧,气势非凡,正是弄玉。 她神色焦急,闭上眼睛仔细感知了一番后,神态渐渐放松少许。 另一边山道上,几匹骏马踏尘疾驰而来,为首的是个银须长髯的老者,逍遥子已到。 田赐放下手中的筷箸,扯出丝巾擦了擦嘴,身上的真气已经汹涌澎湃,精气神完全调息到了巅峰。 一场眼见的厮杀即将拉开帷幕。 第两百五十二章 我看你很眼熟啊 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味道,夜色被血色染红,明月化成了血月。 这一场厮杀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从太阳落山,一直杀到月上中天。 海月小筑被来回的厮杀摧毁,化成一片废墟,漂浮在海上,映照着这一片汪洋中起伏的尸体,共组成一首死亡的赞歌。 “大周天剑阵” 人宗弟子在一众长老的带领下,再一次组成了剑阵围杀田赐,即便是两百多名弟子死去了一半的情况下,依旧悍不畏死。 此战过后,无论胜败,道家人宗必将一蹶不振,沉寂好长一段时间。 逍遥子带着三位太上长老围攻处于剑阵中心的田赐,被四尊大宗师围攻的田赐不仅没有处于下风,反而越战越勇。 干将主攻,莫邪主守,攻防之间,已经不逊于当年的玄翦。 “剑二十二” 他双剑搅动,剑气几乎织成了天穹浩海,那是比剑十八更加可怕的剑招,圣灵剑法中最决绝,最极端的招式。 他周身三尺被剑气笼罩,天地元气被锋锐的剑意侵染,织成了剑气囚笼。 逍遥子四人被困在剑气组成的囚笼中无法脱身,不断挥剑阻挡从四处飞来的剑气,且战且退,寻找脱身之机。 大周天剑阵在一瞬间就被剑二十二的剑气割裂,不停有人宗弟子惨叫着,被剑气搅碎。 “天地兮一线,分两仪兮朔光。” 一声清晰地吟唱在四人耳边响起,逍遥子脸色一变,大喝一声,“快散开。” 众人宗弟子还未来得及反应,一道快到极致的剑光在所有人眼中亮起。 那一剑,快的超越了世间的任何速度,连同整个剑气囚笼都被斩成两半。 “当”三柄长剑被瞬间斩断,连续三声惨叫声响起。 当先的人宗太上长老扶摇子被一剑截成两段,其他两位太上长老齐物生与嘉鱼公,持剑的右臂被齐肩斩下。 剑光余威不减,三人身后布阵的三十几名先天境界的人宗弟子被一剑斩灭,轰隆一声,半截海月小筑沉入脚下的海水中。 只一剑,三位大宗师一死两废,连带着三十几名先天弟子,逍遥子生生吸了一口冷气,凶悍至斯。 抬起手来,只见那柄剑谱排名十八的昆吾剑剑身上,裂纹横生,剑锋上一个豁口赫然醒目。 要不是这柄名剑,他的右手同样毫无疑问会被斩下。 临西边的侧楼中,海月小筑仅剩的建筑中,星魂的神态慎重了起来,那一剑的威力,纵是他都不敢小觑。 东方之地,濒临东海的山崖上,前前后后来了两拨人。 一拨是风尘仆仆,刚从机关城赶来的高渐离,雪女,大铁锤三人。 另一拨,是以田猛田虎兄弟二人为首的农家之人,只是此时,二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田猛面沉如水,回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越发觉得自己被人戏耍,他分明还有别家的武学传承,那他当初混入农家,意欲何为? 田虎手中虎魄狠狠插在地上,左手一指场中,“大哥,他.....” “好了,不要再说了,他和我农家,早已没有任何关系。” 田猛说完,没有迟疑地转身离去,田虎微微一迟疑,摸了摸瞎掉的右眼,恨恨剜了田赐一眼,率众跟了上去。 暗中的人将一切看在眼里,背着手一捏,嘴角微微一勾,一切尽在掌握。 “将军,您猜的果然没错,这干将莫邪剑主果然出自农家。” 身旁同样站着几个身穿黄色甲胄的人,正是大秦隐秘卫。 为首的人,正是田赐的老朋友,隐秘卫统领章邯。 “哼,狗咬狗,先让这群叛逆分子自相残杀一阵子吧。” “他们怎么又走了?”大铁锤摸了摸后脑勺,有些疑惑不解。 农家这群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知在搞什么鬼? “现在怎么办?” 雪女有些不知所措,干将莫邪剑主是墨家的老朋友,因为墨家,他才受到帝国的追捕,墨家还欠着他人情。 而逍遥子,同样也是墨家的朋友,依照眼下的情况看,继续下去,双方必然会出现死伤。 “都是墨家的朋友,我们两不相帮,来了。” 高渐离说着,神色一凝,远眺海天尽头,一颗蓝色的月亮从海上升起。 大周天剑阵被破开,人宗弟子加持在逍遥子身上的真气瞬间散开。 田赐一个踉跄,驻着剑稳住身体,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赶忙往嘴里倒了两颗药,急忙运功炼化。 “天宗晓梦来了,我们也走吧。” 星魂脸色微微一变,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身后大司命,舜君,娥皇(女英)同时跟出侧楼。 海月小筑的废墟上,烟火弥漫,到处都是尸体。 在这一场厮杀中,最先淘汰的就是这些为名利而来的江湖散人,他们实力高低不等,成了最先试探田赐实力的炮灰。 跨过一地的死尸,星魂四人终至身前,那颗蓝色的月亮几乎同时到达,和逍遥子以及残余的人宗弟子,将田赐围在中间。 已经经历了接近三个时辰的厮杀,田赐的精力损耗过半,刚才那一招“天地一线式”损耗他仅剩不多的真气。 虽然有名药白玉参元丹的恢复,但眼下他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情况有些不太妙啊。 “我们的来意你应该很清楚,把东西交出来,我们就走,不在插手你和道家天人两宗的恩怨。” 星魂背着手微笑,态度很是彬彬有礼,可田赐却没忘了他当初看自己时的眼神。 “可苍龙七宿只有一份,你们三方都想要,你说我给谁得好?”田赐笑着,很‘无奈’道。 星魂脸色一下子冷下来,没想到他回来这么一手,“你在找死。” 苍龙七宿四个字一出,明里暗里的人都听到了,当世除了罗网以外,没人知道苍龙七宿已经不在田赐之手。 而罗网,显然是不会声张,所以此刻,田赐就如同吕不韦一样,奇货可居。 “苍龙七宿,我也很感兴趣。” 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蓝色的月亮随即化成一道逆转阴阳图,晓梦纤细的身姿显露出来。 看着那冰肌玉骨,仙姿绝尘的玉人,田赐眼中除了惊艳,还是惊艳。 位面的等级越高,越能诞生出这等钟天地灵秀的女子来。 先天道体,百脉具通,起点就是先天宗师,让多少人望尘莫及啊!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眼睛又很疑惑眨了眨,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大胸妹子,我看你很眼熟,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晓梦没有理会他的轻佻之语,反而认真上下打量田赐一眼,最终停在了脸上。 “我确实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她那一席银白色的长发宛如流光,在黑夜中很显眼,田赐看了半天。 白头发的,这个世界不多,卫庄算一个,那个穿越者灵枢医子算一个,田赐眉头紧蹙着。 还有一个,他脑海中灵光一闪,一句话脱口而出。 “你是大梁城里那个小乞丐?” 这句话说完,他就后悔了,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晓梦一呆,似乎想起了什么很不好的回忆,随即银牙紧咬,手中的秋骊一寸寸拔了出来,森冷的剑光在黑夜中亮起。 “恶贼,原来是你,可让我想的好苦。” 人宗逍遥子和阴阳家几人面面相觑,不知二人在打什么机锋,但看得出来,二人明显有旧怨。 田赐一边后退,一边讪笑着,“这是个误会,这真是个误会。” 眼见秋骊已经全部出鞘,伸手从怀里掏出个盒子,直接扔了过去。 “幻音宝盒,走你。” 说完,一头栽进血水里去,被五个大宗师外加一尊半天人盯着,他真的已经是黔驴技穷了。 秋骊剑带着足以劈山断海的伟力斩了下来,整座海月小筑被锋锐的剑势直接劈成两半,再往下,却戛然而止。 星魂双手凝聚成两道巨大的气刃,死死夹住了劈下来剑势,大司命几乎同时出手,抢向空中的幻音宝盒。 晓梦菱唇勾起,一声冷笑,空着的左手一掌拍下,将大司命拍苍蝇似的拍进了血水中。 再一收,将幻音宝盒抢到手里。 逍遥子与舜君和娥皇(女英)二人直接交上手,不管如何,他也是道家弟子,此刻必须与晓梦站在一起。 晓梦好奇打量手里的幻音宝盒,她虽然不知道其中作用,但能让阴阳家两个大宗师出手抢夺的东西,一定不是什么凡品。 突然转头一看,田赐已经在海底潜逃的无影无踪,一时间,秀气的银白色柳眉皱起。 “噌”秋骊古剑回鞘,转身就走,毫不拖延。 “把幻音宝盒留下。”她要走,星魂可不乐意了。 “你要跟我抢东西?” 他高傲,晓梦比他更高傲,头也没回,灰色的领域张开,正是由天宗绝学‘天色失色’衍化成的领域,直接凝固了空间。 星魂此时还是大宗师巅峰境界,哪里挣脱的开?身形一时动弹不得。 他眼中怒火中烧,既是愤怒,也是嫉妒。 领域,是领域,她何时突破的?半天人? 半天人了不起啊?先天道体了不起啊? 第两百五十三章 海市蜃楼 田赐飞速在几十米深的海底逃窜,心中默默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用一件死物乱中取路,真是个好办法。 另一边也越发警惕起来,在到达东郡前,他就已经察觉到影密卫的存在,还有那位老朋友的气息。 此刻,他们都没有出手,还有罗网,恐前路有变,得万分小心。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正思忖间,破水声响起,几道铁索从四面缠绕而来,连续数十个影密卫从海底泥沙中冒出来,皆手持短匕,围杀上来。 前方不远处,章邯悬浮在水中,一脸狞笑,缓缓从背后拔出长剑。 田赐丝毫不怵,这可是在海里,海水是天然的屏障,人再多有什么用,速度快才是王道。 他身体一转,如游鱼一般在水中灵活闪动,躲开缠来的铁索,右手中莫邪宝剑绽放出冰蓝色的光芒。 干将莫邪双剑,分别是用两块属性相反的异石铸成,一阴一阳。 而莫邪剑,疑似深海玄铁铸造,本身携带着极强的冰寒性,在这海底中,威力更强三分。 莫邪剑体上真气涌动,数十米海底瞬间被冰封,寒气以肉眼可见的皮肤蔓延开来,章邯和一众影密卫不得不迅速四散闪躲。 田赐得了空隙,巨大的冰块包裹着田赐向着更加深蓝不见底的海底潜了下去。 那里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芒,时不时还会传出一声声悠远的回声。 章邯率领影密卫同样潜了下来,他今天一定要将这个潜逃了快十年的通缉犯擒拿下来,关进噬牙狱里去。 已经是四百米深的海底,这已经远超一般人所能承受的水压极限了,所有人还在咬着牙下潜。 快到五百米的时候,所有的影密卫全部停下,他们体内的先天真气已经不足以再支撑他们继续深潜下去。 田赐身上的冰层早被水压挤的粉碎,他和章邯撑开护体罡气,继续深潜。 至于氧气?谁还要那个,突破先天境界后,就能将呼吸化为内呼吸,在水里潜伏三四个时辰都不是问题。 一路上,五彩斑斓,海底诸般景色映入眼际,不时有鱼群和海龟,以及各类海底生物从二人身边经过。 几百米的深度,也就是浅海区域了。 六百米,七百米,一直到八百米。 二人身上的护体罡气已经被压缩到身前一尺,再潜下去,毫无疑问就会被海水压迫到五脏六腑破裂而死。 若能突破天人极限,引天地之力加身,便能潜入到千米以下,现在八百米,已经是大宗师的极限了。 隔着十丈远,田赐都能看到章邯脸上那恼怒而又不甘的神色,他伸出中指,做了个很挑衅的姿势。 口唇变换着,表达了两句极其嚣张的话。 章邯看得明白,那口型表达的意思是,有本事你来打我呀,就喜欢你拿我无可奈何的样子。 他嘴角抽搐着,右手捏了又捏,许久不动,田赐似乎明白了他的意图。 伸手从怀里掏出药瓶,很嚣张的在章邯面前服用了一颗晶莹透明,白皙若玉的丹药。 白玉参元丹,另一位穿越者同行灵枢医子的成名之作,为治病疗伤,恢复真气的不二之选,功效比阴阳家的真人丹还要强。 鱼群从脚下盘旋上来,灿若银梭,连绵上百米不绝,从二人身边掠过。 一股莫名心悸突然从心底生出,他还未来得及细想,就看到对面章邯脸上那惊骇欲裂的表情。 猛转过头去,一张大口如山洞一样,讲他连同周边十几米内的鱼群一起吞下去。 看着眼前一定足有三四十米长的大家伙,章邯动也不敢动,一时间连话也说不出来。 “鲲……………鲲鹏?” 《庄子?逍遥游》有云: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眼前这个大家伙虽然不似传说中那般大,但三十几米大的身躯较之一般生物,已经算是超乎寻常了。 “嘤”鲸鱼发出一声低沉而悠远的号鸣声,继续张开巨口,将数十米内的鱼群一起吞下,然后摇着尾巴,缓缓消失在海底。 章邯额头上冷汗直冒,咽了咽口水,放开真气的压制,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被水压推送着,往海面上射去。 半个时辰后,一只巨大的青铜玄武从这里经过,转了几圈后,摇头晃脑的离开。 时间过去了好几天,关于海月小筑一战的后续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天下。 干将莫邪剑主时隔多年的重新入世,苍龙七宿的线索明里暗里牵动着多少人的目光。 还有一个,道家天宗新任掌门晓梦大师,映入天下人的目光,以十八岁之龄踏入半天人的境界。 海月小筑一战,击败了阴阳家四大宗师,夺走了阴阳家至宝幻音宝盒。 这般绝世天资,令世人惊叹。 桑海城,这座位于齐鲁之地的临海小城,汇聚了全天下一半人的目光。 鱼龙混杂,局势难明,伴随着帝国大军的进驻,将一切的乱象压了下去,整座桑海城进入了前所未有的戒严。 时间缓缓而过,已是数月。 伴随着嗡鸣之声,一艘长宽有两百丈的巨大楼船巨舰停靠在海边,引的无数人驻足观看。 那巨舰高有百丈,比桑海城最高的将军府还要高。 船上楼阁林立,飞檐斗拱,高山流水,极尽富丽堂皇,几乎是一座海上的城市。 那是帝国,公输家,阴阳家三方联手,花费十年时光修筑而成的沧海巨舰,名为蜃楼。 在小圣贤庄养伤的灵枢听说后,也专门去瞻仰了一回,为此却凭生出很多疑惑。 这位秦始皇帝嬴政,和他生平认识的多有出入,评定六国后,这位始皇帝并没有大兴土木,反而是罢兵休战,与民休息。 除了因为战争被俘的六国士卒被拉去修长城外,其他六国黎民秋毫无犯。 前世那座闻名于世界的“第八奇迹”,到现在也没有动土的迹象。 阿房宫闻所未闻,更别说会传出什么求仙问道卜长生的追求。 他高居于章台宫中,似乎是为了完成任务一样,做了每一件该做的事,不该做的事一件也没做。 田赐有时候都怀疑,这位始皇帝是否也是一位穿越者,干着和原本一模一样的事,就连生孩子,也是不多不少二十三个。 最近半年,他心底有一股悸动,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事,却又没有半分的头绪。 尤其是三个月前,他刚到小圣贤庄的时候,那种感觉最为强烈。 夜晚,星空如洗,他却浑身的不自在,一股躁动充斥于心底,使他坐卧难安。 “不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蓉儿?” 他心思百转千回,想着一切所能想到的人和事。 不对,她现在开心着呢,每天都在救死扶伤中度过,忙的脚不沾地,灵枢偷偷去看过她好几回了。 一挥衣袖御空而起,向着海边掠去。 在伤势痊愈之后,他的实力更进一步破入天人极限,晋升为半步天人境。 只待十二万九千六百道窍穴圆满,精气神三气归元,便能修成“小三合”境界。 落在了临海的一座高楼顶上,呼吸着从海上吹来的潮湿的海风。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神色突然一顿,目光转向长街。 那里沿途被重兵把守,三步一哨,五步一岗,三千名白衣童男童女提着灯笼,排着整齐的队列,从长街尽头走开。 他一转头,目光在阁楼顶上一阵搜寻,果然发现了天明,少羽和石兰三个小鬼。 三千名童男童女由远及近,护卫着两座十六抬雕龙饰凤的白玉轿,隔着一层朦胧的轻纱,跪坐着焱妃,月神和姬如三人。 月儿锦衣华服,庄重古朴,比他三月前见到的更加高贵典雅,旁边放着一个装饰着青铜白玉的盒子。 后面玉轿中轻纱飞舞,一团一丈大小的紫色星辰盘旋在空中,仿佛在似有似无之间,显得神秘至极。 灵枢若是没有凝神,几乎都无法察觉到那团星辰。 他失神地望着那团绚紫色星光,心跳都在一瞬间停止。 另一个方向,田赐望向海边蜃楼处,一股渴望从心底生出。 他二人自然想不到,那一团星辰放置在阴阳家星辰大殿中已经有三百年时间,只是为了镇压某件东西,便被挪移到这里。 天明少羽石兰三人看着第二座玉轿中空空如也,满心疑惑。 “他们抬一顶空轿子干什么?”天明摸着下巴,有些不解道。 “这可能是某种仪式。”少羽猜测道。 “那就是月儿的娘亲吗?好漂亮啊!” 天明转移了目光,瞪大了眼睛,往前面的轿子中看。 “那是阴阳家的东君,天下顶尖的高手,不要多看,会被察觉到的。” 石兰感觉捂住他的眼睛,大宗师的五感感应无比强大,长时间盯着,会被察觉到的。 此刻,被他们念叨的焱妃和月儿同时回头,焱妃看向三小所在之处,月儿则看向后面那团常人难以窥见的星辰。 在那一团朦胧的星光中,一道人影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嘴角含笑,宛如天人化生,谪仙临尘。 第两百五十四章 站着说话不腰疼 天色已经大亮,东方破晓,灵枢提着食盒,飘飘然返回小圣贤庄。 他一路上眉头紧蹙着,还在回想着昨晚之事,冷不防碰见一个人,打断了他的思路。 “子房。” 张良现在竹舍前,一身白色儒服温文尔雅,外披一件烟紫色云纹半氅,齐腰的长发零散披在肩上,只用一只玉蝉绾着,颇显几分洒脱。 齐鲁三杰,各有不同,张良君子如玉,颜路君子如水,而伏念,君子如海,深不可测。 他站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灵枢看到他,就好像看到了五年前那位九公子一般,极为神似。 “子房可是大忙人,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如今却在此静候灵枢,想来必有难事?” 张良笑道:“灵枢兄慧眼如炬,张良佩服。既然如此,也不拐弯抹角了。” “明日长公子扶苏驾临小圣贤庄,有一场比武论剑,良欲请灵枢兄出手,相助儒家一二。” “你与颜路伏念三人至少都是大宗师境界,还应付不了一场比剑?” 灵枢疑惑,原剧中张良也没有请外援,三人便接下了这场比试。 张良苦笑:“此次帝国方面来势汹汹,至少有五位大宗师出手,儒家势单力薄,只能寻求灵枢兄的帮助。” “可你知道,我和帝国方面想来是友非敌,诸子百家与帝国的交锋,我从来都不插手。” 灵枢似笑非笑说道,他这一出手,可是相当于站队了。 “良也是无奈之举,目前桑海帝国方面,有罗网六剑奴,影密卫,以及阴阳家的高手,而儒家方面,只有我和两位师兄,其他儒家各脉,从时间上已经来不及赶到桑海。” 张良的朋友很多,但九成以上都位列于帝国通缉名单之上,敢出现在罗网和影密卫面前,直接就被擒拿了。 算来算去,能出手的,就那么一两人,弄玉已经答应明天出手,现在只剩灵枢了。 “罢了罢了,这一次看在荀老夫子的面子上,我替儒家出手一次,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荀老夫子替他医治小衣,这是个大人情,无论如何,儒家有难,他都得出手相助。 张良欣喜,医家灵枢医子出手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仅有的几次出手所透露的实力,完全不下于鬼谷双剑。 有他帮忙,胜算又多了几成。 “这是他们的事,你大可不必因为我而出手。”荀夫子的声音从桃林中传出来。 灵枢笑,“老哥多虑了,我也很想称量一下帝国高手的份量。” “既如此,良再拜谢灵枢兄援手之德。” 张良再一拱手,面带微笑离去。 灵枢转身进了竹舍,只见桃林下,水潭边,荀夫子手持竹简,面上若有所思。 少司命小衣静立在水潭边,身边绿叶一片片如流星一般环绕着她纤细的腰肢飞速闪动。 身上的青铜铃铛叮当作响,发出一声声清脆悦耳的铃声。 她已经醒来半月有余,虽然记忆仍有缺失,但比起之前的三无已经好了很多。 灵枢将周天风劲传给可她,风蝶之术与万叶飞花流合一,使得她的功力更进一步。 “小衣,吃饭了。” 少司命散开手中的印结,一路小跑过来,拉着他的胳膊,眼中浮现出好奇探寻的神色。 灵枢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道:“好了,没事,就是出去了一会儿。” “帝国此次来势汹汹,到底意欲何为?” 荀夫子放下手中的竹简,眼中凝聚着疑惑和不解。 “为了敲打敲打儒家和提前清场罢了。” 灵枢跪坐在桌案前,伸手拈起一颗黑子,落在棋局上,霎时间杀气四起。 “前日桑海城停靠了一艘沧海巨舰,名为蜃楼,是阴阳家和公输家与帝国方面联手铸造,传闻为嬴政出海寻仙所用。” “昨晚我曾见阴阳家东君月神,携带着蕴含苍龙七宿的盒子登上了蜃楼,恐另有图谋。” “苍龙七宿?” 荀夫子沉吟不语,这份流传了数千年的秘密他久有耳闻。 当年在稷下学宫,他偶然听同门的师兄长辈们提起过。 他想起了他的弟子韩非,在他的身上,也曾有过苍龙七宿的痕迹,现如今…………… 最后化作岿然一声叹息。 “苍龙七宿啊!” 时间过的很快,第二天转眼就到了。 伏念,颜路,张良灵枢,弄玉五位大宗师,以及一干儒家弟子在正门前恭迎扶苏到来。 整座小圣贤庄早已被戒严,禁军,罗网,影密卫明暗两路,将小圣贤庄彻底监控。 禁军沿着大道,一眼望不到头。 一行装饰华丽的马车由远及近疾驰而来,停在小圣贤庄前。 最先的马车上,扶苏一身白衣,披着白色的大氅率先走下来。 第二人是丞相李斯,这是他第三次回小圣贤庄了。 如今,他不再是那个默默无闻的学子,而是权倾天下的丞相。 他就是要向荀卿证明,他比韩非强。 其后是中车府令赵高,那一身气息平凡,几如凡人,没有一丝的气机泄出,闭上眼睛,都感觉不到那里还有人。 灵枢眼中骇然,能做到这种地步,绝非平常大宗师所能比,莫非他已经小三合圆满了? 这份天资和实力,难怪能威慑住纵横七国,令人闻风丧胆的罗网杀手。 放在当世,几乎能与鬼谷子,北冥子等人比肩了。 再后是影密卫章邯,阴阳家星魂,舜君以及楚南公。 “又一个天人。” 灵枢心里一惊,蓦然间才发现,那个白胡子老家伙不知何时看着他,对着他微微一笑。 灵枢脸色一僵,干笑着回了一礼。 “灵枢先生,好久不见。” 扶苏温和的声音响起,将灵枢惊醒。 “是啊,五年不见,公子也长大了。” 五年前在咸阳,扶苏还是个小年轻,五年时间,转眼就已经长成了一个气宇轩昂的贵公子了。 “人生天地间,时光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扶苏也感叹一句。 小圣贤庄开中门,以六侑之礼迎接扶苏,众人络绎而进。 灵枢脚步放慢,落在最后。 “你以前就认识他?” 弄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灵枢偏头看了她一眼,心中莫名生出一种好奇。 这位以前就冠绝天下的花魁,十几年过去,容颜不改,气质却越发玄妙灵动。 也不知道当年到底碰到了怎样的机缘,才能挣脱了命运的枷锁。 那一双妙目中仿佛蕴含着千种生灵,万道情思,无穷的天地韵律。 灵枢收回眼光,不敢去看,这个女人,同样不简单啊! 同样以传音入密道:“以前在咸阳见过,算是故人。” 进小圣贤庄后,是一座极富有特色的精致阁楼,儒家向来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住的地方自然不会太差。 再加上小圣贤庄的弟子,都是来自山东各地的高官巨富之后,儒家财大气粗,不差钱。 从古至今的道理都是如此,没钱读什么书?没钱学什么武功?没钱还想让神佛保佑你?吃屎去吧你! 众人游于山水楼阁之间,适时有鹤铭于东方,声闻于天,成功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那是小圣贤庄的藏书楼。 众人进入藏书楼,扶苏偶然拾起一卷竹简,却发现上面篆刻的是以前齐国的文字,心里顿时有些不喜。 “父皇统一六国,一统文字,为的是便于传播和认知,儒家莫非游离于帝国的法度之外?” 伏念赶紧道:“启禀公子,这些书卷是先前从稷下学宫抱歉而来,皆是前人手书遗册,还未来得及抄写。伏念已经安排好人,重新以帝国小篆抄写。” “文乃心声,文字不齐,便是心不齐。灵枢先生,你说是吧?” 灵枢没想到扶苏会问到自己,心里暗暗嘀咕,虽然他也认同,但是踩儒家也没必要找他吧?现场那么多人。 他却没有想到此刻他站在这里的缘由,扶苏此来儒家,本就是为了敲打儒家。 现在他这个原本一向偏向于帝国方面的人出现在儒家一边,扶苏怎么也会试探试探他的态度,从而判定他的立场,看一看他的屁股是不是坐到儒家那边去了。 “公子所言极是,文字本身就是为了传承文明和教化苍生所用。” “无论秦楚燕赵,还是韩魏齐吴,皆是华夏一族也。” “可一个民族,却有十多种文字,何其可笑,早就该废除了。” “哦!” 扶苏眼睛一亮,说道:“先生之言,震耳欲聋,发人深省,使人耳目一新。” “可总有一些叛逆分子,心怀不轨,怀念旧国,意图复辟这些文字,逆大势而行,何其可恨?” “时代已经变了,六国皆成过往,天地大势如潮水,必将荡尽一切宵小之徒。” “先生高见。” 扶苏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忍不住赞叹一声,看向他的神色也温和了许多。 旁边陪同的张良暗中叹息,现场唯一有感触的人就是他了。 韩家世代在韩为相,早已与韩国休戚与共,生死一体,那是他的母国。 为了复国,他怎么能不为之奔走? 你灵枢无家无国之人,说的堂皇大气,正义凛然,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第两百五十五章 灵枢素问剑 剑道馆中,长公子扶苏居中,李斯与赵高二人分列左右,楚南公陪末。 小圣贤庄作为东道主具右,伏念第一,灵枢第二,弄玉第三,颜路第四,张良陪在末座,身后是一众儒家弟子。 右边的人很有意思,首座空缺,章邯第二,星魂与舜君第三第四,六剑奴站在最后。 现场只有赵高伏念灵枢三人察觉到场中那道泯然不可闻的气息。 “大师来了吗?”扶苏低声问了一句。 “启禀公子,大师早已到了。”赵高躬身回了一句,态度恭敬而谦卑。 话音刚落,只听场中一声清冷孤绝的吟唱声响起。 “世间无我,处处是我,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场中一道逆阴阳而行的两仪图浮现,晓梦高挑玲珑,凹凸有致的身体出现在所有人眼中。 她银白色的长发闪烁着霞光,秀长的柳眉笔直,冷若冰霜的眸子里泛不起半分涟漪,就像天山上万古不化的寒冰,浑身散发着离尘绝欲,太上忘情的气息。 目之所触,人皆不敢与之逼视。 扶苏公子起身,拍掌赞叹道:“昔日孔子拜访老子,赞叹其犹龙焉。今日一睹晓梦大师风采,果真不假也!” “那只是孔子境界未到罢了,否则就不会如此大惊小怪了。” 晓梦不屑一词,高傲至极。 此言一出,众儒家弟子纷纷怒目而视,晓梦置若未闻,修长白皙的玉腿跨出,缩地成寸,已经臻至灵枢身前。 “玉虚师侄?”她语气中带着几分惊疑。 “在下医家灵枢。”灵枢笑道。 “我曾在赤松子师兄静室中,见过你的画像,天宗前少掌门玉虚子。” 堂兄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了过来,灵枢淡然一笑,拱手一礼,“前尘往事皆如云烟,在下医家灵枢。” 或许以前是,但现在可不是。小灵是小灵,灵枢是灵枢。 “好一句前尘往事如云烟,枉废了师兄羽化前一直惦念着你。” “天宗之人也谈生死?”灵枢反问了一句。 “你———”晓梦语结,不能回答。 一个才区区十八岁的丫头片子,也和他谈生死。 “你也是剑客?” 晓梦眼波流转,暗中计上心来,反问道。 “这是在下的佩剑,名曰素问。” 灵枢抽出腰间的佩剑给她看,那剑遍体青白通透,青玉刻成,上面篆刻着奇珍异草。 形若长尺,剑身无锋,尾部装着剑格,显得异常突兀。 众人看到那柄装了剑格的神农尺,齐齐无语,你好歹弄一柄真剑来啊,敷衍至厮,把所有人当瞎子吗? 众人心里暗骂,却没有人去点破。 扶苏脸上带着惊愕,又往灵枢脸上看了看,见他脸色如常,只得咳嗽了几声,也当做没看见。 “好,很好,好一柄素问剑。” 晓梦连续几声好,再没有多言,三两步就坐到了右手第一位上,闭目养神,完全没有看到星魂那吃人的目光,和掩在衣袖下捏着作响的指节。 对她而言,一个手下败将而已,还是用秘法提升上来的废物,她完全不放在心上。 灵枢这边却警惕起来,刚才他明显感觉到晓梦对他动了莫名杀念。 赤松子惦念他,他就得去见赤松子?这是什么鬼? 李斯开始宣布比剑的规则,“今日比武论剑,以五局三胜来论输赢,双方点到为止即可,勿伤君子之谊。” 另一边,张良在细细的谋算,当战局不利于己方之时,主动去选择对手,无疑是最好的应对之策。 所以他挑上了六剑奴,企图以田忌赛马之策,先拼掉这最棘手的对手,耳边突然传来灵枢的声音。 “子房,我来。” 自从晓梦这个女人来了后,他就浑身的不自在,为了防止意外,早早比完,早早离开为妙。 他便传音入密,劝下了正待行动的张良。 “在下灵枢,想向这几位掌握了越王八剑的兄台讨教几招。” 六剑奴没有立刻应答,而是看向赵高。 后者神色玩味,正待开口之际,右手边有人站起来,正是前面闭目养神的晓梦。 “六剑奴以多欺少,终有不妥,还是我来陪灵枢医子过几招吧!” 晓梦眼中带着杀气,她好像是打定主意,要把师兄这个一直惦念的人,送到他身边去。 灵枢心里咯噔一下,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回想,太妙了,她还能主动选择对手。 奥,不对,是有大麻烦了! 江玉燕一发狠,将全剧杀的只剩下名字,女娲一发狠,几百年成汤江山灰飞烟灭,这个女人,今天是吃定他了。 罢了,罢了,惹不起,躲得起,要是动起手来毁了小圣贤庄,这以后就不好意思再见儒家的人了。 身前一尺空间扭曲,灵枢已经没有了踪迹,晓梦一步踏出,缩地成寸,追了出去。 小圣贤庄大门处,灵枢的身体刚破开空间,一道森白色剑气横劈而来,轰隆一声,将那座庄重华丽的大门劈成了一堆肆意飞扬的砖石瓦砾。 远处闻讯而来的人群中,伏念的脸当时就黑了。 门是脸面,劈碎大门,那就是打脸了。 灵枢在半空中飞掠而去,晓梦化成一道蓝色月亮紧随其后。 众人这会再没有跟上去,章邯,星魂,赵高,伏念,弄玉五人相互看了看,旁若无事。 其实几人都看的明白,有这么多高手在场,没人会傻乎乎的生死相搏,让别人捡便宜。 尤其是星魂也在的情况下,他是最希望两个人打起来的人。 临近东海,海浪一道道拍打在山崖上,发出惊涛骇浪的声音。 灵枢衣裙翻飞,落在海中的礁石上,晓梦同样落在他十丈之外的一块礁石上。 十丈,是一个让所有人都能接受的距离。 “你找我有什么事?” 海浪声轰隆作响,他的声音清楚的传入了晓梦的耳中。 他可不相信能修炼到半天人境界的人只是个喊打喊杀的莽夫,这一点,他从始至终都明白。 “师兄在世时多次提起你,我也很想知道,能被立为天宗少掌门的你,到底有几分能耐。” “若是不入我眼,那就去陪师兄吧,省的侮辱了天宗少掌门的身份。” “嗯?”这个女人还真的对他动了杀机。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能耐执掌天宗。” 大袖一挥,海水倒卷而起,化成巨墙,拍了下来。 晓梦手中秋骊悬浮在身前,化成两仪图,只一个旋转,就将水墙打散成了水珠。 手中印结一变,那漫天飞舞的水珠融合成一条水龙,咆哮着扑向灵枢。 “好个万川秋水。” 灵枢脚下一点,跃身而起,如旋风般冲上天穹,脚下的礁石立时被水龙打成粉碎。 灵枢凭空而立,体内的周流六虚功运转到极致,云气在他身后凝聚成数十丈宽大的漩涡。 五指弯曲,水火风雷的力量在他掌中凝聚,化成一杆长矛。 那长矛上又凝聚了天地山泽的空间力量,那是灵枢倾尽全力的一击。 长矛拥有打破空间的力量,直接射穿了晓梦的领域,在一声巨响中,礁石与海水爆裂开来,将晓梦淹没。 “哈哈哈哈” 灵枢得意大笑着飞速离开,心中畅快了不少,让你高傲,既然如此,那就当一回天鹅吧! 片刻后,一道蓝色剑光劈开海浪,晓梦神色狼狈御空而起。 她一身青衣已经湿透,贴在身上,凹凸有致的身材显得越发饱满诱人,只可惜,无人有此眼福一见。 左右看了看,搜寻着灵枢的踪迹,一向波澜不惊宛如死水的眸子里充满了怒火。 “恶贼,我们没完。” 第两百五十六章 天际流火 星辰诡变 桑海城风起云涌,以墨家和项氏一族为首的诸子百家和诸多反秦势力与帝国的争斗越发频繁,此起彼伏,你来我往,热闹至极。 值此之时,一颗天际流火从天穹划过,引发了无数波澜。 这颗原本在始皇帝三十六年才落下来的天外之石,早早就落了下来。 阴阳家星辰大殿深处,东皇太一注视着那簇天际流火,嘴角勾起一缕神秘的微笑。 “终于开始了,不枉本座苦等了三百年时光。” 章台宫四海归一殿中,始皇帝嬴政深邃宛如深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决然,口里喃喃之声低不可闻。 “快了,快了。” 一切即将落下帷幕,到时候,无论是诸子百家,乃至罗网天下,都将被大势所淹没,任何阴谋诡计都会随之烟消云散。 生,亦或死?是一飞冲天,还是跌入尘埃,全看这一遭了。 握着天问的手无比凝实,面前是一副用沙石堆砌而成的九州社稷图,七国天下赫然排列其中。 一条长龙东起于海,西至于群山万壑,横跨寰宇。 “三界囚龙阵” 天际流火扣响大地之门,岁月星辰刻画沧桑年龄,纵横交错兮天下之局,谁能参悟兮世事如棋。 小圣贤庄中,弄玉同样看到了那道流火,她想起了当时东方九闭关前对她说的话。 “当天际流火划过天空,我就会从沉睡中醒过来。” 身体一展,急不可耐,如离弦之箭,御空直奔新郑而去。 同样一辆马车从小圣贤庄的后山竹林驶出,马车中,灵枢看着有些坐立不安的少司命,伸手在她头上亲昵揉了揉,缓解着她的情绪。 “不要担心,蓉儿她是个很温柔的人,一定会喜欢你的。” 他和蓉儿分开已经快半年了,都说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就算有什么误会,半年时间,也足以让二人冷静和思考了。 随着嬴政东迅的开始,帝国方面影密卫,罗网联手阴阳家,在山东大地上展开了一场争对六国遗族和反秦势力的大清洗。 一时之间,江湖上血流成河,不少偏向于反秦势力的门派和世家先后被清算。 秦军攻灭六国之际,受制于中古时代流传下来的礼法,并未对各国的宗室进行灭跟绝祀之举,间接导致了各国仍有大量余孽存留下来。 历史上,就是这些人掀起了秦末谋反的高潮,例如楚国项氏芈氏,齐国田氏陈氏,赵国赵氏,韩国韩氏,魏国魏氏等等。 此刻在墨家临海而建的秘密据点中,汇聚着一众刚从罗网追杀中逃出来的流亡之人。 赤练小心的给重伤的韩宇拔着背上的箭矢,他脸色蜡黄蜡黄的,额头上的冷汗一滴滴往下掉。 两日前,章邯率领影密卫袭击了他布置在大梁的秘密据点,他苦心经营了多年的力量被连根拔起,积累的复国心血毁于一旦。 若非最后他的侍卫死士为他拼杀出一条血路,再加上纵横二人来援,他韩氏一族,可就真的绝嗣了。 他摸着脸上那一道剑伤,一向英俊平和的脸上充满了狰狞怨毒。 “韩千乘” 他万万没想到,出卖他的竟然是那个跟在他身边十几年的义子韩千乘。 不,不算出卖,因为他本来就是秦国的人。 他措不及防之下,被端了老窝。 脸上这道剑痕,就是对方留给他的礼物,算是叫了他十几年义父的回报。 小亭中,墨家一边高渐离,雪女,班老头和盗跖大铁锤都在场,另一边是墨鸦白凤焰灵姬等流沙中人。 隐蝠和无双鬼折在了前面王离大军的围杀中,这已经是他们全部的力量了。 张良,盖聂,卫庄三人站在窗前,拿着刚送来的情报,一脸凝重。 “嬴政东迅在即,帝国方面的动静越来越大,不仅是韩国,还有楚国。” “项氏一族残余的力量刚刚聚集,就遭到了帝国骑兵的剿杀,项梁上将军被王贲大军围杀,腾龙军团全军覆没。” 张良放下手里的情报,无奈叹了口气,楚国最强的项氏一族,就这么被击溃了。 腾龙军团全军覆没,项梁被杀,范增重伤垂死,大好局面陷入僵局。 卫庄冷笑,毫不客气嘲讽道:“帝国威压天下的兵威正盛,士气如虹,此时起兵,无疑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卫庄先生所言有理,是我们错估了形势。” 龙且浑身包裹着白绫,就像木乃伊一样躺在担架上,端木蓉指挥着墨家弟子,给重伤之人敷药缝伤。 拜灵枢医子的教导,这针灸缝合之术早早就在先秦各国之中传播开来,成为战场救命的不二之选。 “不仅仅是错估了形式,更小瞧了嬴政。”盖聂接着道。 “谁也没料到,帝国方面竟然早就做好了准备。” 张良苦笑,向来才智多谋的他,直接被眼下帝国的一套组合拳给打懵了。 本来按照原定的计划,原赵国一方派人联系匈奴头曼单于南下,调走帝国驻扎在三川大营的十万秦军,和驻扎在桑海的蒙家主帅蒙恬。 事实也按照计划所设,蒙恬率领黄金火骑兵北上抗击匈奴。 第二步,便是挑拨百越生变,调开驻扎在关中的蓝田大营南下。 此后,帝国锋锐尽出,内部防守出现空缺,给了原本六国的残兵以收拢和喘息的机会。 岂料,嬴政虚晃一招,耍了所有人。 先是秘密启用了早就闲置在家养老的老将王翦,汇合三川大营秦军与驻守在长城边境的守军,组成三十万整的长城兵团,以奇计一举击溃了头曼的匈奴大军。 北古城中,一把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空气中烤人肉的味道彻月不散。 其后,黄金火骑兵秘密南下,汇合王贲大军枕戈待战,以逸待劳。 腾龙军团残部刚刚汇聚,就遭到了王贲和蒙恬两方兵团的夹击。 三万余众楚军全军覆没,项梁当场战死,仅有龙且率领数十残众保护范增杀出重围。 另一边影密卫,罗网,阴阳家以一种张良怎么都想不明白的默契度联手出动。 韩国公子宇,魏国公子豹,赵国公子嘉等各国宗室先后遭到袭击,再加上身边亲近之人莫名反叛,被连同一窝一起端掉,损失殆尽。 仅仅一个月时间,反秦势力的中间力量被毁去十之八九,只剩下一些不成气候的小股势力。 帝国方面出手之快,之准,之狠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这无疑说明了他们之中出了内奸。 张良,盖聂,卫庄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了然。 “咳咳”范增撑着重伤的身体从屋中走出来,他此刻神色极为狼狈,右臂绑着纱布吊在胸前,往日修剪的整齐的胡子也被火烧的长短不齐。 “张良先生,眼下大势已失,各国各部伤亡惨重,计将安出?” 项氏一族的少主还失落在外,当年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实力就已损失殆尽,复国无望。 日后,他有何脸面去见楚国的历代先王和项燕大将军? 思虑至此,一股颓废的感觉由然生出。 “这一次我们低估了帝国方面的反应,起事也太过匆忙,以至于功败垂成。” “从此之后,诸位要暂时隐入山林,休养生息,以待天时。” 张良也只能这样安慰他,也安慰自己,那个人活着一日,他们便一日不能再出世了。 始皇帝的存在就像石头一样压在所有人的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可是,他若不在了呢? 一个念头从心底生出,张良神思一定,脑海中一个想法浮现出来。 正思忖间,有墨家弟子来报,“灵枢医子来访。” 所有人目目相觑,端木蓉的手也是一顿,随后都不约而同点点头。 “请” 第两百五十七章 江湖相忘 在墨家弟子的引导下,灵枢沿着栈道,到了他们议事的地方。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大铁锤面色不善,这里可是墨家秘密开凿的新据点,灵枢这样的外人怎么找到的? “墨家还有秘密可言吗?” 灵枢一挑眉头,毫不客气嘲讽道。 “你——”大铁锤气急,伸手直指。 “灵枢兄口下留情。” 张良上前,忙将大铁锤拉开。 “子房,这一个月够狼狈的啊!输的一败涂地哦!”灵枢继续挖苦。 “良也没有料到,像王翦那样卧床只剩一口气的人,竟然还能再上战场。”张良苦笑。 盖聂沉声道:“王翦王贲父子在攻破山东六国的大战中立下大功,其中魏国赵国燕国齐国楚国尽数为王氏父子所灭。” “王家在军中声势浩大,即便是同为将门的蒙家也不能及。” “为了减轻嬴政的猜忌之心,在攻破楚国后,王翦就此归老,上将军王贲也借伤留在琅琊,另立王氏。” “前不久,王家在军中仅存的势力王离,及其百战穿甲军全军覆没于机关城,原以为,王家将就此衰落。” 范增抚摸着被火烧的参差不齐的胡须,脸上阴晴不定,叹了口气。 “嬴政的魄力超乎了我们的想象,没想到,王家竟再次领兵,一出手,就是雷霆火爆。” “还有罗网。”卫庄接着说道。 “罗网很不对劲,我太了解这个老对手了,这一次和帝国一起出动,根本不符合他们一向做事的准则。” 盖聂望着远处海天之间翻滚的白云,心里越发沉重,这一切的一切,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纵着。 他突然想起华阳宫外,那双深邃不见底,漠视生死的眼睛。 不禁打个寒颤,是你吗? “不管如何,这一局是你们输了,输的连家底都快赔光了。”灵枢笑眯眯道。 “你好像很高兴?” 卫庄剑眉凝起,带起一股冷死。 “不是好像,本来就是,我跟你们又不是一路的。”灵枢毫不客气回敬回去。 “那你来这儿干嘛?来挖苦我们吗?” 墨家一边,大铁锤怒不可揭,握着拳头,像暴怒的公牛一样,就要冲过来揍他。 “挖苦你们?想多了。” 灵枢很没风度的挖了挖鼻孔,冲他弹了弹,这个无理的动作让大铁锤更加愤怒了。 “我来看我的蓉儿,谁稀罕你们一帮臭男人?” 在灵枢刚到据点的时候,端木蓉其实就已经知道了,只是一直避而不见。 雪女拉了拉她的衣袖,叫了声“蓉姐姐。” 她清澈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询问,因为灵枢一直在外面一个劲儿的挖苦着众人。 不见到端木蓉,他显然是不会走的。 “好吧!” 终究还是到了这一天,端木蓉仿佛做出了决定,不再犹豫,放下手中撕扯的不像样子的药材,走了出去。 “我给你们说啊——” 灵枢喋喋不休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端木蓉出来了。 一段时间不见,她又清瘦了很多,灵枢心道。 还是那身简单的月蓝色长裙,长发简单的绾在身后,明媚的眸子中带着坚定,外柔内刚,这就是她了。 柔弱的天性中又有几分固执,让他也无可奈何。 她走上前来,看着灵枢的眼睛,轻声说了句,“走吧。” 灵枢再没有说话,二人在众人的目送下离去。 在临海的两颗礁石上,两人面朝大海,久久无语。 来这之前,灵枢原本准备了千言万语,只是到了这一刻,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只是怔怔站在礁石上,任由海风将他的衣衫吹的四散飞舞。 耳边不断传来海浪拍打在沙滩上的声音,也让二人的心情同样的此起彼伏。 端木蓉抱着双膝,坐在另一颗礁石上,望着海天交际之处,眼中一片空洞。 许久,她率先开口,打破了宁静。 “月前,我回了一趟卫国,却发现端木家的族人,早在当年那场濮阳之战中,全部为国捐躯。” “我还听说了另外一件事。” 她转过头来,直盯着灵枢,带着质问。 “公孙羽叔叔当年拼死刺了那人一剑,那人本该带着剑伤,久卧病榻,了此残生。” “是我救了他。” 灵枢偏过头去,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端木蓉恨声道:“他攻破了赵国,毁灭了燕国楚国,他的儿子引水淹了魏国,六国的黎民,因为他门父子,失去家园的不知有多少。” “天下一统,这样不是很好吗?”灵枢呆呆道。 中原大地,诸侯分邦定国至少有八百年,战国七雄,各有语言、文字、服饰、礼仪,这已经是七个文明的雏形了。 错过这个统一的时机,各国发展壮大,文明彻底成形,从此将再难统一。 华夏二字,将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中,成为一个历史名词。 他没有错! “我只是一个失去家园亲人的离人,我不懂什么是统一,也不想再听你说什么大一统的理由。” “我们两个的所思所想,差别永远都是那么大。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走到一起。” “就像是两辆异向行驶的马车,一南一北,在人生的旅途中,仅有那么一次交错,从此天南海北各一方。” 端木蓉轻声诉说着,声音在风中慢慢消逝,渐渐低不可闻。 “噼啪噼啪”一阵拍水声传来,只见海滩上有两条鱼,因为退潮而被困在一处浅水坑中,正在奋力挣扎,吐着泡泡。 端木蓉怔怔看了好久,“《庄子》中说: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我们就像那两条相濡以沫的鱼,再挣扎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放过我,也放过你,好不好?我累了。” 端木蓉说完,脸上挂着泪珠,她倔强的起身,走到那处浅水坑前,将两条鱼分别抛进了大海中,再没有回头。 灵枢还站在那颗礁石上,神色恍然,耳畔还回想着她刚才的话,一声一声在他心底里回响。 放过你,也放过我,好不好?我累了。 情到浓时情转薄,竟到了如此吗? 海鸥成群结队的翱翔着,那么的欢快,天地间,偏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张开双臂,拥抱着天地,向后倒去,噗通一声,掉落在海中。 另一边,弄玉风驰电掣,以及快的速度御空赶往新郑。 荧惑之石划破天空,便是东方九苏醒之时,这是他当年交待的事。 从桑海之城到新郑,仅仅用了几个时辰。 黄昏的时候,她就已经到达了新郑冰城。 之所以叫冰城,是因为这是一座被寒冰冰封的城市。 城中人影绰绰,大街小巷,所有的人尽数被厚厚的冰层包裹。 三年前,在昌平君和流沙卫庄等人的策划下,新郑的旧贵族们发起叛乱。 仅仅半月被秦军迅速平定,随后秦军举火焚城,却不料引发雀阁中东方九身体的反噬。 滔天大火化成寒冰,仅仅在几个呼吸间,就冰封了整座新郑。 连同当年平叛的秦军,以及那位作茧自缚的秦国右丞相昌平君,所有人被全部冰封在新郑城中。 从此,这里便成了七国赫赫有名的冰城。 弄玉欢快的跃上雀阁,推开阁门,欣喜之色瞬间滞住。 “东方大哥?” 只见雀阁中,东方九的身体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昊天塔与昊天镜,孤单的漂浮在空中,默默散发着金光。 良久,雀阁中传出一声震人心魄的尖啸之声。 “是谁?” 第两百五十八章 帝出东方 在灵枢端木蓉二人前脚离开之际,另一拨不速之客后脚就到。 十几个身着道门锱衣的人宗弟子,抬着重伤昏迷的逍遥子,在墨家弟子的护送下,快步赶来。 他们身上带着不同程度的伤势,有的肩膀上还插着箭矢,都来不及拔,神态极为狼狈。 逍遥子脸色苍白,左肩上一道伤痕深可见骨,银白色的须发粘着血沫,脸上不时显露出痛苦之色。 最严重的是腹部一道剑痕从右肩劈下,险些将他劈成两半。 盖聂神色凝重,他以前见过这种剑伤。 “这是怎么了?” 墨家众头领赶紧将担架接下,查看逍遥子的伤势。 “完了,全完了,人宗没了。” 一个年级尚小的弟子瘫坐在地上,面如土色,自言自语喃喃道。 “什么?”所有人闻言大吃一惊。 “快去请蓉姐姐。” 雪女吩咐了一句,一个女弟子快速跑了出去。 盖聂卫庄张良三人对视一眼,将担架上的逍遥子抬起来,同时运转真气,为他稳定伤势。 只是,当真气刚刚进入逍遥子的身体,盖聂就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卫庄张良二人。 卫庄张良眼中都有一丝疑惑,显然也发现了异样。 逍遥子体内金色的道家真气已经全部化成了真元,这是已经踏入天人境界的标志。 数月前,盖聂与他联手对付星魂之时,他的境界才是半步天人,才仅仅数月时间,就已经超过了盖聂一个大境界。 而且,那原本温和的金色真气,竟不知何时凭添一股锋锐和霸道,道家有这种功法? 三人压下心头的疑惑,全力为他调息真元,推宫过血,过去整整一个时辰,逍遥子脸上才有了一点血色,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三人见状,才慢慢收回真气,任由他自行调息。 “逍遥先生,这是怎么回事?谁将你伤的这般重?人宗怎么了?”张良有些迫不及待的问。 眼下情况不明,帝国方面屡屡出手,反秦势力接连损伤惨重,使得他有些难以保持以往镇定自若的风度。 “是帝国。” 逍遥子沙哑着声音,道:“帝国大军的围剿。” “王贲率领秦军围困太乙山,秦国的宗室高手带领铁鹰锐士出手,人宗基业就此断送。” “道家人宗列玑子前辈是和天宗北冥子前辈并列的顶尖天人,怎么会?” 逍遥子看到张良几乎不可置信的神色,苦笑一声。 “帝国方面同样出动了两位大天人高手,为首的是秦国大宗正樗里疾。” “他还活着?” 范增瞪大了眼睛,手中还有一撮刚揪下来的胡须。 樗里子,秦惠文王赢驷的族弟,秦昭襄王赢稷的族叔,秦庄襄王秦异人的叔祖父,曾辅佐秦国三代先王,功勋卓着,有传闻他在秦昭襄王七年就已经去世。 “大天人高手,三个甲子的寿元,他还活着,不足为奇。”卫庄道。 “贫道率领门人弟子追杀干将莫邪剑主在外,接到太乙山被围困的消息赶回之时已经为之晚矣。” “左肩上这一道指劲,是被他隔着遥遥重山打伤,撤退之时,又被干将莫邪剑主伏击,门人弟子折损过半,唉!” 逍遥子叹了口气,接着道:“若非碰到晓梦师妹,道家人宗,可能就此灭门了。” 一只信鸽从天外飞来,班大师接过送来的信件,看了一遍,脸色诧异至极。 “嬴政的车架已经出了咸阳,只是……………” 他说话有些迟疑,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只是什么?你快说啊?” 盗跖是个急性子,看着他这么慢吞吞的,急忙催了一句。 “秦国蓝田大营和骊山大营已经全部拔营,五十万精锐秦军护送着嬴政的车架东巡而来。” “五十万大军东巡?他疯了吗?” 所有人和班大师一样,几乎不敢相信,这是除了三十万长城兵团以外,大秦帝国全部的兵力了,也是最精锐的兵力。 这是大秦帝国征伐天下最锋利的兵器,是悬在所有反秦势力头上的利剑,让他们两股颤颤,不敢妄动。 卫庄在数月前曾派遣焰灵姬无双等百越旧部,以及墨鸦率领的逆流沙弟子潜入百越地区,挑起叛乱,企图将帝国的目光和兵力吸引过去。 岂料,嬴政竟然理都没理,让卫庄张良等人的算计落空。 五十万大军,一路所耗费的物资钱粮是不可计数的。 当年六十万大军伐楚,所耗用度,几乎将秦国掏空。 现在仅为了一场东巡,动用五十万大军,这是多么昏庸的君王才能干出来的事? “据我所知,他没有疯。”盖聂沉声道。 他心里泛起无数的疑问,目光飘渺而悠远,仿佛看到了咸阳城外,那遮天蔽日的黑色旌旗。 尽起全国之兵,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此刻,咸阳城外,秦军黑色的旌旗如飓风一般滚动,五十万大军集结在咸阳城下,一眼望不到边际。 始皇帝嬴政的车架从章台宫正门而出,在禁卫军的护送下,通过朱雀大街,前往咸阳正南门。 左右两侧分侍着内史蒙毅,和影密卫首领章邯,驾车的人非同一般奴婢,而是帝国权贵中车府令赵高。 以车上那几人的身份,他也只配驾车了。 两旁跪满了密密麻麻的黎民黔首,无论男女老幼,所有人目光狂热盯着那辆被六匹白马拉着的巨大马车。 “皇”“皇”“皇”“皇”“皇” 震天响一样的呼喊声响起,震惊百里,响彻云霄。 这是大秦的皇,是大秦历代先王为之不懈的梦,是所有关中老秦人期盼了五百年的天下霸者。 使周故与秦国合而别,别五百岁复合,合十七岁而霸王者出焉。 在城中如山般呼喊声响起之时,城外大军开始流动,蒙恬以黄金火骑兵为首,率领二十万骑兵为先锋,最先开拔。 五十万大军开动,前后绵延十数里,黑色的旌旗,黑色的大军,宛如一条狰狞的黑龙。 所过之处,如黑色的洪流席卷天下,天地失色,万物失声,浮云停滞,鸟雀难度,空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在那座庞大仿如宫殿的马车中,嬴政一身黑色描金的山河帝服,长长的十二旒下,那张白皙如玉的脸庞依旧恍如冰山,二十年来,容颜不改。 手里捧着一卷旧竹简,名曰《归藏》,是王贲从道家人宗的府库中取来的。 除此之外,面前的桌案上,还放着其他竹简,有《连山》,《黄帝经》,《广成子书》等一系列上古失传的典籍。 上古三坟《先天易》《连山易》《归藏易》后世早已失传,没想到道家人宗竟有《连山》和《归藏》的遗本。 这两本历书前者以“人”卦为首,算人生死祸福,后者以“坤”卦为首,察九州大地,山河龙脉,几乎与《山河潜龙决》相辅相成。 更加精妙的是比起后天周易八卦,又多出人卦,界卦,子卦,止卦,行卦,非人卦,和卦,起卦八卦,合称周天十六卦。 爻数也多处一爻,变成四爻。 只是卦词复杂难明,九成九以上的上古文字古老难认,剩下的半成,也只考猜。 即便如此,嬴政依旧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车中还有两位老者,皆黑衣白发,气势不凡,正在执棋对弈,黑白厮杀正烈。 最后一位,一身紫衣,雍容华贵,若是卫庄红莲等人在此,一眼就能认出,那正是已经死去多年的九公子,韩非。 只是他一头长发,尽数雪白,逆鳞的沉寂,几乎带走了他一半的命。 此刻,他右手中也捧着一卷竹简,看的津津有味,左手边还放着一壶酒,散发着一阵沁人心脾的兰花香。 第两百五十九章 帝王心思 “昔尧德衰,为舜所囚。舜囚尧,复偃塞丹朱,使父子不得相见也。” “啧啧,我就知道,哪有什么禅让制,孟老夫子就会瞎骗人。” 韩非啧啧有声,放下手里的竹简,掂起兰花酿喝了一口。 “知道你还说?你自己不也说舜逼尧,禹逼舜,汤放桀,武王伐纣,此四人者,人臣弑其君者也?” 其中一位白须老者很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似乎因为被打搅了思路有些不爽。 如果田赐在此,一眼就能认出,这位老者正是昔日咸阳城外追杀他的天人大宗师,秦国大宗正樗里疾。 “那是老师说的,尧舜禅让,是虚言也,是浅者之传,陋者之说,我也深以为然也!” 韩非无奈赔笑,这位老者,他得罪不起啊! “哎,樗里子老兄,你不会想悔棋吧?自己棋力不济,反而赖起年轻人?” 另一个老者脸上挂着疑惑,上上下下打量着对方。 他一双白色剑眉狭长,面带兵戈之气,显然年轻时也是带兵之人。 只是比起樗里子来,又年轻了少许。 “要不然他提起帝尧,让老夫联想起围棋,焉能走神?” “算了,老了不中用了,尉缭,这把剑是你的了。” 他解下腰间的佩剑,一把扔给对方,脸上浑不在意,心中却心疼的要死。 这把剑对他来说意义非凡,是当年他的兄长惠文王赢驷赐给他的。 几十年来,他一直奉若珍宝,除了杀人,他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 尉缭子接过,拔出长剑,却不见半分寒光,剑身古拙雄浑,如天然塑成。 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 他仔细端详,剑指抬起,轻轻一弹,一声脆响,如沧海龙吟,剑鸣久久不绝于耳。 “七星龙渊,好剑!好剑!” 连声赞叹,收剑回鞘,重新扔给樗里子。 “君子不夺人所好,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樗里疾心中暗喜,脸上不动声色,一挑眉头,“怎么?以为老夫输不起?老夫一言九鼎———” “咳” 一声咳嗽声响起,二人同时看向韩非,只见他讪讪笑道:“为了一把剑争执,反而不美,也伤和气,不如舍小弟如何?小弟替你们保管些时日。” 七星龙渊,诚信高洁之剑,他也想要啊,不要了给他啊。 “滚” 话刚说完,二人偏过头去,不去理会他。 樗里子捧着七星龙渊剑,眼中满是感慨和沧桑,前尘往事蓦然浮上心头。 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啊! 手轻轻在剑身上划过,叹了口气,最终却将其抛给韩非。 后者一脸诧异的接过,不是说不给吗? “既然想要,那就赠予你吧,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呃?前辈何出此言?” 韩非有些莫不着头脑,不知何来物归原主之说? “你知道这把剑的上一任主人是谁吗?” 樗里疾盯着韩非,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还没等他回答,樗里疾接着道:“人无信不能立,法无信不能行,这把剑,百余年前,由一位法家大才带入秦国。” “这是法家的剑?”韩非瞪大了眼睛。 “对,是那位大才游历越国之时带出来的,最后流转在我秦国。” “可是百余年前主持秦国变法的商君?” 韩非立马就猜到了那人的身份,顿时兴奋不已,卫鞅是法家学术的集大成者和践行者,正好与自己一脉相承,这算是承了他的衣钵。 “然也。” 樗里疾轻抚长须,眼中的光芒更加诡异。 “但是,也是老夫出手杀的他。” “什么?”韩非瞳孔一缩,怔怔看着他。 “当年是老夫亲率罗网杀手,在函谷关截住了他,然后,用这把剑,插进了他的胸膛。” 韩非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道:“为……为什么?” 樗里疾缓缓道:“因为兄长要他死,众宗族大臣要他死,先王,也要他死。” “孝公也要商君死?” 韩非有些不可置信,变法是孝公一力主张的,他与卫鞅的关系那么好,怎么会想着杀他呢? “是了,是了。” 他想了片刻,仿佛又明白了什么。 当着儿子的面对家臣说,若不行,汝可取而代之,这意思就很明白了。 前有秦孝公,后世还会再出一个刘备,这些青史留名的帝王们,哪一个是易与之辈? “罗网也是那个时候出现的。”樗里疾又说了一句。 “为了保证法令的畅通,所以需要采取非常规的手段,来监察天下黎民和世族大臣。” “也包括商君在内。”韩非补了一句。 樗里疾哈哈一笑,“老夫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不然你以为商君堂堂法家大成的大宗师,为何逃不出一座函谷关?” “罗网势力遍布天下,休说一个商君,就连七国天下不也没逃出大秦的手掌心吗?” 韩非想到了自己,不禁嘲讽了一句。 “小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阴阳怪气的?” 一直沉默寡言的尉缭子忍不住道:“紫女是你主动招惹的她,她是我黑冰台的人,论身份还是西周公的孙女,配你绰绰有余,怎么?还有怨言?你觉得委屈了?” “没有没有,哪里的话。” 韩非赶忙笑道:“韩非心甘情愿,哪里有委屈之说法。” “哼!说了那么多,老夫只想告诫你一句,大秦安危系于你我几人,计划完成前,你敢有二心,老夫就用这把剑,插进你的心脏。” 樗里疾剑眉一横,警告了他一句。 “樗里前辈小看韩非了,韩非早已与始皇帝陛下休戚与共,生死同舟,若非陛下出手搭救,韩非早已是冢中枯骨了。” 韩非珍重将七星龙渊剑系在腰间,伸手向嬴政拱手一礼,神色肃穆而庄重。 “如此最好。”樗里疾冷哼一声。 韩非再次面向嬴政,拱手道:“皇帝陛下,眼下关中大军尽出,咸阳空虚,臣下有些担心,扶苏公子那边,是否再多派些兵力?” “没有必要。” 嬴政放下手里的《归藏》,闭目沉思了片刻。 “骊山,蓝田大营虽动,但各郡守兵朕未调动分毫,又有李信和李由两位大将驻守在关中,朝堂之上还有冯去疾冯劫夫子主持,若连关中都镇不住,日后还镇什么国?” “陛下所言极是,是韩非孟浪了。” “只是,韩非至今也想不明白,五十万大军行军,人吃马嚼,劳民伤财,所耗钱粮不可计数,意义何在?” 樗里疾与尉缭子相视一眼,又看了一眼韩非,莫名一笑,像是在笑傻子,让他更加疑惑。 嬴政也看着他,悠悠道:“这件事,你不是一直在做吗?” 韩非身体一僵,用几乎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嬴政,却见他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好像在说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情一样。 时间就在这么消磨中,慢慢溜走,仅用了两天左右,东巡大军,就已经出了函谷关。 第两百六十章 黑龙巡天 “黑龙巡天,苍穹染血,大凶之象啊!” 太乙山脉,云深不知处是天宗的驻地,北冥子仰天观星,颤抖着声音,自言自语一句。 自从十年前那场血雨过后,星象变动的越发凶险,大地频频出现异象。 尤其是太乙山中,自上月以来,山林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衰败,明明是六月盛夏的时间,草木却提前开始枯竭,宛如深秋。 这里是道家天人两宗的驻地,以观妙台为中心,以东属人宗,偏西属天宗,山脉的变化早在第一时间他就已经察觉到了。 太乙山脉可是中原龙脉之宗,是划分阴阳侯列的屏障,如今地气衰竭,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由此观之,天下山脉都难逃此劫了。 再加上这天人反复的杀机,和种种不详的预兆表明,一场大难要来了。 大军刚出宜阳,一匹快马从后方赶来,停在车架前,正是章邯。 “末将章邯,有要事求见皇帝陛下。” “何事?”嬴政淡漠的声音从车架里传出。 “事关山东六国旧部叛逆分子。” “上来吧。” “诺。” 得到允许,章邯登上车架,赵高以前所未有的谦卑将他引进去。 章邯看着这前后仿佛变了个人的赵高,心里说不出的疑惑。 “启奏陛下,影密卫得到密报,六国叛逆分子出现异常动静,恐怕是对此次东巡有所不利。” “哦?有哪些人?” 嬴政脸上波澜不惊,神色不动,这些年来,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有所动容。 “魏国公子咎,公子豹,赵国公子歇,韩国———” 他说着,看了一眼旁边老神哉哉的韩非,接着道:“韩国公子成,公子宇,其中以齐国势力最大,有公子儋,公子横,公子荣,公子假等人。” 目前,也就只剩这四国了,其中燕国因为荆轲刺秦事件后,所有宗室力量被全部诛杀,连同宗庙都毁了。 而上一次扫荡,主要收拾的是跳的最欢的楚国芈氏和项氏,其他各国都是搂草打兔子,顺带的。 被诛杀的有楚公子熊心,腾龙,影虎,雷豹三大军团残部,连带着项梁,一起被王贲包了饺子,楚国已残。 “还有这么多余孽,看来当初对他们还是太过仁慈了。”尉缭子冷声道。 依照上古的礼仪,当初攻灭六国时,都只是亡国,却并未绝祀。 各国的宗庙香火一直都没有断绝,这几乎是上古传下来的潜规则。 哪怕是当初商汤灭夏,武王伐纣,田陈篡齐等,都没有灭掉对方宗庙的香火祭祀。 春秋战国之时,都还有杞国,殷国,宋国,莒国等残部存在。 也因此留下了大量的余孽,这些人后来成为了反秦势力的中坚力量。 “齐国因为当年举国而降,宗族势力保存最为完整,其中一半在朝野,一半在江湖。” “现任农家侠魁田光数日前已经返回大泽山,农家六堂弟子已经从各地返回,开始集结。” “另外?”章邯稍微有些迟疑。 “有证据表明,干将莫邪双剑在百年前落入田氏之手,那位干将莫邪剑主的身份,有九成以上的可能,就是农家烈山堂主田猛的义子田赐。” 听到这个消息,嬴政掩在十二旒下的嘴角微微一抽。 樗里疾也莫名翻了个白眼,眼中也带着探究之色,他们二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区区余孽,不足为虑,不过是癣疥之疾罢了。” “不过,既然跳出来了,那就一齐扫灭,传令蒙恬,除开韩国宗庙,其他各国,包括农家在内,一个不留。” 韩非在这里给他卖命,总不能把人家的宗庙给一起扫灭了吧? “诺”章邯应答,躬身退了出去。 “我们也开始吧。” 樗里疾和尉缭子站起身来,齐身向嬴政拱手一礼。 韩非坐在一旁,直到两人出了门,才向嬴政躬身一拜。 “多谢陛下留情,韩非感激不尽。” 嬴政没有再说话,伸手在空中一点,一方虚幻的棋盘呈现出来,上面零零散散分布着一些棋子,他的目光变的悠远而深邃。 “十年布局,十年蛰伏,成败在此一举了。” 五十万大军东出函谷,开局了横扫模式,上一次灭国,这一次绝祀。 六国遗族像狗一样被影密卫和罗网在山东大地上撵的四处逃窜,再加上大军一路平推过去,什么不服都没有了。 整整两个月时间,山东大地再次被血洗一遍,尤其是被点了名的齐国田氏和农家,被重点照顾,死伤惨重。 大军一股一股分散出去,从开始时的五十万,在两个月后到达济北郡时,只剩下三万精锐禁军。 在桑海城的墨家据点中,此刻挤满了被从各地驱赶而来的诸子百家残部和各国遗族。 除开墨家一众统领,儒家张良,道家逍遥子,农家六大长老和几个堂主,卫庄的流沙。 有韩国韩成韩宇兄弟,魏国魏豹,齐国田横,楚国项羽范增等人,前前后后也就这些人了。 至于倒霉的赵国赵歇,因为没有挺过去,已经提前去见赵国的列祖列宗了。 “啪”田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面目狰狞而凶狠。 “这个狗皇帝,他竟敢和天下人作对?竟敢和整个诸子百家作对?” 他此时极为凄惨,浑身带着被大火灼烧的痕迹,一条左臂空荡荡,被人齐肩砍下。 上一次楚国有多倒霉,这一次齐国就有多倒霉。 齐国田氏王族被蒙恬大军围剿,出来除开公子田横带领最后的五百家将杀出重围,其他田荣田儋田假等人被一锅端掉。 江湖上,大秦上将辛胜和杨端和二人联手围攻大泽山,在围住各山口要道后,一把大火点燃了整个大泽山脉,农家近十万弟子,全部葬送在大泽山中。 只有六贤冢的六大长老和各堂堂主杀出重围,即便如此,还折掉了共工堂主田仲,四岳堂主司徒万里,傀逶堂吴旷,以及田虎的一条左臂。 最主要的是侠魁田光,生死不知。 明明才入八月,整个大泽山中,草木枯黄,河流枯竭,才给了秦军一锅端的好机会。 帝国动手的太突然,打了农家一个措手不及。 “他已经做了,现在怎么办?子房?” 韩宇无奈看向张良,希望他能拿个章程出来。 他现在已经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整个韩国,除了他和老八韩成,韩国最后的力量,已经损失殆尽。 张良吃力的揉了揉鬓角,眼下形势已经极为严峻,面对帝国这般强横的来势汹汹,他想破了脑袋,也无计可施。 不仅是他,眼下集中在这里的,都是当世最顶尖的谋略家,有纵横家盖聂卫庄,还有号称农家女管仲的田言,也都束手无策。 聪明才智变不出五十万大军来。 “五十万大军现分散成了几支?由何人统领?” 田言苍白着脸色,裹着厚厚的裘衣,手里还抱着一个暖壶。 “田大小姐是想逐个击破?”盖聂问道。 “不错,这是唯一的办法。” 班大师揭开手里的图卷,挂在墙上,展示给众人看。 “秦军主力目前分成十一支,分别由王翦,王贲,蒙武,蒙恬,李信,辛胜,张唐,杨端和,羌瘣以及樗里疾,尉缭子十一位上将军统领。” “加上驻扎在济北郡泰山下的嬴政,总共十二支,共计八十七万大军,这还是没有将各地散落的郡兵算在内的情况下。” “除开驻扎在北方长城的王翦,和镇守在关中的李信,散落在六国土地上的秦军,至少有五十万。” 八十七万,五十万,这是两个多么令人绝望的数字,在场所有人齐齐吸了一口冷气,半晌说不出话来。 十二支?盖聂突然愣住,脑海中唰的一个念头蹦出来。 十二金人? 在所有人沉默的时候,卫庄开口道:“解决问题还有一个更快的方法,那就是解决提出了问题的人。” 朱家带着愁眉苦脸的表情走到他跟前,仰头问道:“老弟的意思是刺杀嬴政?” 第两百六十一章 沧海密议 “你认为呢?”卫庄问一声,然而盖聂还在回想着十二金人的事。 “盖先生?” 项羽提醒了他一句,盖聂这才回过神来。 楚国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他作为项氏一族的少主,自然不能和鸡腿明一样,还躲在儒家继续浑浑噩噩的过安稳日子。 “这不可能。”盖聂斩钉截铁的回答。 “我曾在他身边多年,深知他的实力深不可测,可能早就已经到达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哪怕什么?我们这边的天人强者也不少嘛。” 田虎用仅剩的右手拍了拍胸脯,哪怕是失去了左臂,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张狂。 细算下来,除了农家六大长老,道家人宗逍遥子,足足七位天人强者。 其他诸子百家的强者,如卫庄盖聂半天人,大宗师强者现场至少有二十位。 “你莫不是怕了吧?”田虎嘲讽了一句。 “二弟,退下。”田猛面沉如水,将田虎斥推。 韩宇,魏豹,田横等三国王室成员坐在一边角落里,久久不语,不是因为他们不想说话,而是插不上话。 这个世界只有强者才有话语权,他们王室的天人力量早在当年灭国时就被秦国围杀。 在这一波的扫荡中,连仅有的大宗师也折掉了。 现场最强的,还是魏豹的侍卫长,披甲门典庆的师弟,实力也仅仅只有宗师境界。 在一群大宗师和天人强者中,自然插不上话。 盖聂道:“如果秦国明面上的力量仅限于此,刺杀的成功率也仅有四五成。” “只有四五成?盖先生的意思是帝国方面还有没有亮出来的底牌?” 田言一语中的,明白了盖聂的话外之音。 “除去樗里子和尉缭子两位大天人,罗网的主人赵高,也是个深不可测的角色,而且截至目前,我们无法判定罗网是敌是友。”盖聂接着道。 “哦?”田猛一手扶着腰间长剑,神色有些玩味。 “盖先生的意思是,罗网也能成为我们的朋友?” “只要我们彼此的利益相同,就能成为暂时的盟友。”卫庄不动声色插了一句话。 “不错。”这一点盖聂也赞同。 “罗网与帝国从来都不是一条心,十年前在新郑,罗网曾经与夜幕联手刺杀嬴政,这一点,四公子应该很清楚。” 一向充当背景的韩宇终于接过了话题,“不错,罗网的掩日和玄翦联手刺杀嬴政,当时我也在。” “以嬴政的性格来说,不管当时罗网的主人是谁,这件事绝不会就此罢休的。” “可是自当年蕲年宫一战后,接下来的十年罗网不仅没有遭受帝国方面的打击,反而借着帝国的势力,发展的越发强盛。” 盖聂说出这么一桩旧事,言语中充满了疑惑。 “但可以肯定的是,罗网与十年前相比,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 “盖先生的意思是,这十年里罗网已经完全倒向了嬴政?” 田猛眼中惊色一闪而逝,在场只有田言敏锐的察觉到。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的确如此,以罗网庞大的情报脉络,将为这次刺杀行动带来难以想象的困难。” “再加上我如何?” 盖聂话音刚落,有声音从海上来,众人寻声看去,只见一艘大船顺海流而来。 桅杆上,一个田字大旗赫然醒目。 田横见之大喜,起身跑去迎接,作为东道主的墨家众统领,也同样前去迎接。 大船靠岸后,一队人马在墨家统领高渐离的带领下,进入大厅。 只见他们皆是身穿甲胄,脸覆金甲,十人随从皆在先天宗师以上。 在他们露面的一瞬间,韩宇就知道他们的身份,魏豹同样如是,只是他更多的是羡慕,嫉妒。 魏国,曾经的中原第一强国,将秦国打的几乎灭国的霸主,当年是多么的不可一世啊! 只可惜,多少风流都被雨打风吹去。 可是哪怕是当年这匹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国内依旧还有足以威慑六国的高手。 天下闻名的公子无忌信陵君,披甲门顶级大宗师朱亥,上将军侯赢,多么强大的力量啊! 只可惜,随着当年那场变动,一切辉煌都不再有。 他也只能看着那位同样是天人强者的大将军,独自神伤。 那为首的大将军四五十岁的模样,燕目风鬃,高大魁梧,几乎与在场的墨家大铁锤和农家陈胜不相上下。 同样一身甲胄,背后一杆半人高的宣花巨斧,那唯我独尊的气势将在场所有人的气息都压制了下来。 正在闭目养神的农家六大长老和逍遥子同时睁开眼睛,瞄向那大汉。 至少是小三合巅峰境界的天人,比起他们七个还停留在连窍阶段的,实力无疑要强上太多,这是个强横的家伙。 田横眉角带着弥散不去的笑意,给在场所有人介绍。 “这是在下大伯父,我大齐沧海君。” 魏豹看着他那副得意的样子,心里又不禁生出几分愤恨。 天人强者了不起啊,他大魏又不是没有,要不然那该死的龙阳君反水,他的伯父能被罗网杀手围杀至死吗? 而且,一个靠举国投降,苟且偷生存活下来的无胆鼠辈,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听韩非兄说过你。”张良带着追忆之色。 “孟尝君田文之兄,铁血盟盟主,沧海君田武。” “哈哈,我镇守大齐宗庙多年,已经有长时间没有涉入江湖了,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某家。” 沧海君大笑着,眼神自然扫过大厅,没看到燕国赵国那两个讨厌的存在,笑得更加肆意了。 “再加上沧海君,恐怕还是不够。”盖聂摇摇头。 “经过上一次的刺杀,嬴政身边的护卫力量只会更强。” 一边农家田猛田虎听盖聂说起上次刺秦之事,又偷偷看了一眼闭目养神,调息真元的逍遥子,不自然咳了一声,转过头去。 可千万别让人知道,田赐是从他们田家出去的,不然农家会有大麻烦的。 显然墨家众统领也意识到了,同样是一声不吭。 知道田赐身份的人不多,哪怕是农家,也仅有田猛田虎田言几人。 “而且,帝国方面十年来一直在进行着一个秘密行动,名叫十二金人,从当年开始修筑长城时就已经开始,我也仅仅听嬴政偶然提起。” “十二金人?” 在场所有人同时惊疑一声,逍遥子禁闭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睁开,同样炯炯有神盯着盖聂。 “具体情况我也是不清楚,只听嬴政偶然提起,而这次帝国大军诡异的分成了十二支,我怀疑可能与十二金人有关。” “嬴政此次东巡的目的,绝不是简单的泰山封禅和清扫六国残余力量。” “可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不是吗?” 田言的想法是现场大多数人的想法,墨家七位统领,农家几个堂主和六位长老,道家逍遥子,楚国项羽范增,韩宇魏豹等人都点头赞同。 沧海君田武权衡利弊之下,也点头赞同。 比起虚无缥缈,连存在都未知的十二金人,眼下的绝好机会机会决不能轻易放弃。 “泰山地势险峻,九曲十八盘,而嬴政身边的禁卫军仅剩三万,不管有什么谋划,这的确是仅有的一个好机会。” 这一点,卫庄也赞同,三万大军散落在偌大的泰山上,力量就分散了太多,倾尽他们全部的力量,成功的希望不小。 “只要嬴政一死,不管是十二金人,还是其他底牌,都已经无所谓了。” 沧海君一锤定音,将盖聂原本带给众人的一丝忧虑彻底压下,也就此决定的整个行动。 他是目前聚会诸子百家和各国王室中最强的,自然有这个话语权。 盖聂再没有说什么,看着眼前还有商讨具体行动细节的众人,脑子中蹦出一个念头来。 这多么像一群乌合之众啊! 卫庄,田言二人显然也是这个想法,三人相视一眼,同时摇摇头,却再没有说什么。 这是一群已经快被帝国逼疯的疯子,靠他们,真的能刺杀嬴政?三人自己都不相信。 “但也不能放松警惕。” 到了最后,只有张良还记得盖聂至少说的大秦十二金人计划。 “十二金人,不得不防,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劳请各家和派的人手要加大对帝国十二支大军的探查,务必探清十二金人的来龙去脉。” 张良到底谨慎的多,盖聂既然说出来,那肯定有一定的缘由,尤其是和秦军东出的目的有关,由不得他不谨慎。 “张良先生请放心,我墨家应下了。” “我农家应下了。” “我铁血盟也应下了,各位,既然决定了,那就开始行动吧。” 随着最后的布置,这一场持续了数个时辰的谋划终于结束,各家各路人马先后散去。 张良靠在窗前,呼吸着远处大海上吹来的海风,想起最后众人那敷衍的样子。 又看着天边海天交接处那一道乌黑色的云层,叹了口气,眼中只有一片茫然和深深地疲惫之色。 第两百六十二章 惊风密雨 华灯初上,泰山行宫之中一片灯火通明,有风自泰山而来,将猩红色的大旗吹的呼啦作响。 行宫之外,密密麻麻驻守着三万秦军精锐,将整座行宫包围的密不透风。 嬴政站在行宫最高处,手扶着天问,仰望星空,怔怔出神。 几声零碎的脚步声从背后响起,嬴政没有回头,只是问了一句。 “你来做甚?” “你有些迷茫,对于明天即将到来的对决也没有了把握?” 来人披着宽大的黑色斗篷,手里把玩着一件黑色的龟甲,正是韩非。 嬴政没有回答,韩非说的没错,他若拥有十足的把握,又怎么会在这里独自仰望星空出神呢? “非一直有个疑问萦绕在心头,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在布局,而君上那位宿世大敌竟无动于衷,令韩非实在费解。” “这个问题不是你该关心的。”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十年前如是,十年后亦如是,没有任何事情能令他的情绪有所动摇。 “韩非的身家性命与抱负早已系于君上,难道君上对韩非还有所怀疑不成?” 韩非的声音依旧温和,好像是开了句玩笑似的。 “那你就不该问。” 他的声音突然一冷,却让韩非惊诧不已。 这是他十年来第一次见到嬴政生气,他本以为嬴政会像一块寒冰一样没有半点儿情绪呢。 嬴政自己也是一愣,随后又是释然,喃喃自语道:“或许是……靠的太近了。” 靠的太近?这是什么理由?韩非心头疑惑。 “泰山上的事,已经完成了?” “只差那最后一步了。” 韩非眼中复杂难明,八十多万大军啊!这是多么疯狂的举动啊! “这是一场生死抉择,只有不怕死的人才配拥有强大的资格。” 嬴政的眼神异常的坚定,不管再大的牺牲,都无法动摇他的意志。 “陛下,宴席已经备好,是否开宴?” 赵高的声音在阁楼外响起。 “走吧。” 嬴政大袖一甩,走下楼去,韩非则身形一隐,消失在黑暗中。 这次东巡,嬴政带的人不多,身边随行的只剩下左丞相李斯,内史蒙毅,章邯三人,其他十一位领军的上将军已经早就散布了出去。 泰山行宫,是早在出发前两个月就已经准备好的,巍峨大气中,又不失辉煌华丽。 朝阳殿中李斯,蒙毅,章邯三人皆正襟而坐。 随着他走进朝阳殿的一刹那,墙角的烛火猛一跳动,他脚步一顿,又旁若无事的走上丹陛,坐在王座上,举起酒爵。 李斯,蒙毅,章邯三人同样双手捧起酒爵,齐声道:“为始皇帝陛下贺,为大秦万年贺。” 章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在放下酒爵后,右手下意识的按在了腰间长剑上,随时准备中奋力一击。 他是同十一位上将军一样,拥有剑履上殿资格的人。 面上神色不变,心中却在细细思索着刚才那一道一闪而逝的气机。 “安心坐下。” 一道威严的声音在心底响起,他脸色一正,右手送开剑柄,举酒畅饮。 嬴政的眼睛微微从大殿中扫过,在已经修炼大成的天子望气术下,一切气机,都无处遁形。 他掩在十二垂旒下的嘴角勾起,眼中带着猫抓老鼠的戏谑。 “有趣。” 到底是谁试探谁呢?那些人在试探罗网和朕?而罗网是在试探朕与黑冰台? 越来越有意思了,看来今晚一切都将尘埃落定了。 随着靠桑海城越近,他身上作为人的感情也越来越丰富起来。 “砰” 雄浑有力的鼓声敲响了沉寂的夜色,叮叮当当的编钟也随之响起,清脆悦耳中又带着庄重典雅,他很喜欢这个声音。 六十四名身着精美华服的宫女手持长羽,翩然起舞。 演奏的正是帝王之礼,八佾之舞,放眼天下,也仅有他一人有此殊荣。 看美人跳舞,的确赏心悦目,看男人跳舞,又何尝不是别有风趣? 六十四位美人中,就有不少熟人,比如墨家的雪女,再比如流沙的赤练,焰灵姬。 虽然已经经过装扮,但在天子望气术下,原形毕露。 她们的气机掩藏的再深,在他眼中,却如同黑夜中的明灯一般。 令他感兴趣的是,那三个先天大宗师,五个先天宗师中的那两个男人。 前排为首的那人,形容妩媚而多情,农家花影,亦或是季布。 至于另一人,他却没认出来。 这样的一群人都能混进来,连影密卫都能瞒过,罗网,呵,算了,反正都要清算。 正当他分神之际,殿中的歌舞,已经换成了《云门》。 《云门》相传是黄帝时的乐舞,歌颂黄帝功绩,团聚万民,盛德如云。 是六乐之一,眼下也正应景。 乐声在某一时刻突然变得更加微妙,黄钟大吕,此起彼伏,宛如惊风密雨,霎时间传遍了整座行宫。 所有人被这无形的天地之威震慑住心神,胸口好像压上了一块巨石一样难受。 “什么人?” 章邯运转着真气封住耳窍,压制着几乎快要沸腾起来的气血,看向左殿奏乐处。 十几个奏乐的宫女不知何时已经昏迷倒地,一个葱绿色长裙的美貌女子站在编钟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手里的青铜锥,发出一声声清脆悦耳的旋律。 朝阳殿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旋律,牵动着所有人的心神。 六剑奴和众多影密卫在一瞬间就护卫在嬴政的身边,章邯手里的长剑已然出鞘,护卫在嬴政左侧。 他瞪大了眼睛,想看清那人的五官,只是视线中一边模糊不清。 无形的领域压制着所有人的身体,随着乐声律动,大殿中所有人身上的力气被一丝丝抽去。 李斯,蒙毅,众多的宫女,然后是影密卫,前后倒在了地上。 随着最后一丝钟鸣之声,即便是大宗师境界的六剑奴,也倒在了地上,彻底昏睡了过去。 “你是什么人?”章邯厉声喝问。 那人只是一声轻笑,宛如清泉溪流,说不出的悦耳动人。 “能在我的乐声中撑下这一时半刻,半步天人,也算有几分能耐。” “能得弄玉大家这一份赞誉,是章邯的荣幸。只是弄玉大家此来何为?难道也想行刺杀之事吗?” 听到这个声音,章邯立刻就猜到了她的身份,这种境界的乐道造诣,放眼天下,也只能是那个人了。 纵横七国的乐道大宗师,弄玉。 早在她现身的时候,嬴政就认出了她,只是有些疑惑,她来这里做什么? 至于其他心思,他是没有的。 东方九是嬴政,但嬴政仅仅是三分之一的东方九的道我之身,情这种东西,又不在他的身上。 而赵高,从始至终,一直默默守护在嬴政的身边,就像是一条忠犬一样,或许还是一条潜伏蓄力的毒蛇。 他已经潜伏了整整十年,但现在,他再也潜伏不下去了。 因为到了明天,就到了他丧命的时候,所以今晚,就是嬴政给他的最后的机会。 第两百六十三章 图穷匕见 偌大的一座泰山行宫灯火通明,在弄玉强大的天人领域的笼罩下,没有半分声音传出。 因为驻扎在行宫外的那三万禁军,实力非同一般,是从上百万的大秦军队精锐中筛选出来的,属于精锐中的精锐。 每个人都身经百战,至少都有后天境界的实力,三百名百夫长都是后天宗师。 三十名千夫长都是先天高手,三名万夫长,更是实打实的先天宗师。 军中还配置着公输家族研制的破甲箭,以及其他专门为诸子百家的高手们设置的霸道机关。 一旦被这样一支大军围住,那无疑是件天大的麻烦事。 已经是图穷匕见,雪女,赤练,焰灵姬,季布,同时现身,亮出身上的兵器。 嬴政的目光划过,突然停在焰灵姬身上,眉头微一皱。 她,似乎有些不对劲。 旁边也有四人,应是诸子百家其他门派的人,为首的女子容颜绝世,七分阴柔中又带着三分阳刚之气。 章邯一见着他,心下便有了疑惑,“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那女子抿嘴一笑,抬手之间,说不清的风姿绰约,妩媚动人。 “在大梁,不是吗?” “你?” 章邯惊骇,手指着他,说出一个让众人耳熟能详的名字。 “龙阳君!”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嬴政身前,同时,右手短剑对准了赵高。 当年,大梁城内的一场惊天动乱,使得魏国王室遭受了史无前例的重创。 罪魁祸首,就是这个之前一直被魏王宠信的大宗师,龙阳君。 而他那时在黑冰台查阅卷宗,才偶然得知,龙阳君是罗网的人。 “赵高,你想谋逆造反?” 赵高一直毕恭毕敬垂下的头,手中不知何时握着一柄青紫色长剑。 那是一柄交织着紫色龙纹的长剑,剑柄处用篆刻龙纹的白玉装饰,显得尊贵华丽。 青紫两色交融而成剑体,浑然一体,中心处篆刻着四道古铭文,大夏龙雀。 “章邯将军,赵高,只想活着。” “很奇怪吧,为什么行宫中一个影密卫都没有?你今天不会有援手了。” 他提起手里的大夏龙雀,指向跪坐在桌案后,全程面色无波澜的嬴政。 “我的皇帝陛下,你为什么连一条活路都不给罗网留呢?” “十几年来伏低做小给我当狗,也算难为你了,为什么不一直装下去呢?” 嬴政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被两大天人,三尊大宗师,五个宗师十位高手围困,他也没有在意。 “因为奴婢不想被陛下血祭而死,只能请陛下去死了。” 赵高握紧了手里的大夏龙雀,哪怕是到了这一步,他的心底一直飘忽不定,十几年来被嬴政带来的阴影不是那么好消除的。 “暴君,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男扮女装的季布拔出影虎剑,直指嬴政,剑气吞吐,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起杀人。 嬴政冷漠的眸光闪过人群,定在季布的眼中。 季布只觉得那眸光锐利如剑,刺的他眼睛生疼,他下意识的抬手想遮住双眼,却发现眼前已是血红一片。 “叮当”一声,他手中的剑掉落在地上,眼鼻口中流出血来,顿时栽倒在地上,没了生息。 “哗”剩余七人被吓的齐齐后退一步,再无一人敢直视嬴政。 “朕给了你机会,你就只准备了这些废物?” “陛下是九天真龙,赵高岂敢小觑?” 赵高阴柔一笑,手中的长剑在墙上一磕,触动机关,大厅中的机关竟生生的陷了下去,露出一条密道。 一身金甲,身背巨斧的齐国沧海君,带着面具,佩七星珠草的农家弦宗,历师,禹徒,兵主,药王,谷神六大长老。 最后是灰衣长髯的道家人宗掌门逍遥子。 足足八位天人,再加上赵高弄玉,共十尊天人。 十大天人散发的气机充斥着整座行宫,令章邯感到异常的难受。 只是他依旧如山岳般挡在嬴政身前,丝毫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嬴政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示意他离开行宫。 “好了,你出去令白仲,孟少卿,甘文子撤走外面的大军,这里的事朕会自行处理。” “可是,陛下……” 此时此刻,区区十个小天人,他章邯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这里已经是泰山脚下,距离那一尊金人近在咫尺,他谁也不惧。 “韩非已经在封禅台等你了,去吧,完成最后的祭祀,莫要辜负了朕的厚望。” “是,尊陛下旨意。” 章邯没有再犹豫,抽剑回鞘,向嬴政深深行了一礼。 然后一步跨出,竟无视了十大天人领域的封锁,消失在朝阳殿中。 泰山行宫外,禁军一层层将朝阳殿团团围住,弓弩,干戈,长枪,机关兽全部对准了行宫。 漆黑的铁甲在微弱的夜光下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被铁甲覆盖下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气。 在三万天下精锐的禁军包围下,还被敌人摸到行宫中,这是莫大的耻辱。 月光从厚重的黑云中透出血色流光,昭示着夜色下即将来临的不详和杀戮。 朝阳殿外,除了火把燃烧发出的哔啵声,再无一丝的声响。 无声的沉默凝聚着无形的杀气,原野上的夜莺蝉鸣彻底消失于无寂。 白仲,孟少卿,甘文子三位万夫长在火把的映衬下,神色凝重,紧紧注视着灯火通明的朝阳殿,手中长剑早已出鞘。 适才朝阳殿中传出那般恐怖的气机时瞬间惊动了三人,只是没有调令,三人也不敢贸然行动。 只是将行宫围住,以待时机。 章邯一步踏出,从虚空走出,已经臻至宫外,三人忙上前见礼。 “将军”“将军”“将军” 章邯只是微微点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三人若是毫无察觉,那就真的与废物无疑了。 “奉陛下旨意,大军后撤,进驻泰山。” 十尊天人,哪怕是百万大军都无法阻拦,留着这里,徒增伤亡。 “给我把守住泰山要道,今天晚上,一只鸟都不能放进来。” “是,末将领命。” 三人齐声接令,只是身体却纹丝不动。 章邯见状,从怀中掏出一枚青铜虎符,“虎符在此,还不领命?” “诺。” 遥远的山涧上,呼啦啦的站着一群人,为首的正是盖聂卫庄项羽范增以及墨家的一众首领。 “她们能除掉那个暴君吗?” 高渐离眼中有着散之不去的担忧,让雪女她们几个去试探,他本来就不同意,可却拗不过眼下的局势。 “她们八个无足轻重,真正成功与否的要害还是十大天人。”卫庄沉声道。 盖聂看着他一脸的风轻云淡,但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那座行宫,心下了然。 众人正小声议论间,却见大军举着火把开始行动,密密麻麻普通火龙一般转向泰山。 “章邯也走了。”盖聂看到了夜色中那一抹远去的身影。 “这很不符合常理。” 范增捏着胡须,百思不得其解,这不仅是他的疑惑,也是所有人的疑惑。 哪有君王身处重重危难,而臣下率先撤兵离开的道理? “这半年来,符合常理的事情还少吗?”高渐离反问了一句。 “他是个一向不遵循常理的人,既然选择了撤开大军,入住泰山,那么泰山上一定发生了我们所不知道的变故。”卫庄猜测道。 “影密卫和罗网到现在都没有现身,此刻恐怕泰山上已经是一片尸山血海了。” 盖聂抬头看到那一片带着血色的月光,仿佛嗅到了从泰山上传下来的血腥之气。 泰山行宫外的大军已经撤走了九成,只有代表天子仪仗的三千黑衣骑兵还是原地驻扎。 朝阳殿中传出的气势越发令人感到压抑,逼的他们不停地往后撤。 天人大战,一触即发。 两百六十四章上古十二州 朝阳殿内,嬴政的眼睛缓缓闭上,三息之后,再次睁开,身上的气势豁然一变。 原本漆黑的眸子中,两道光芒闪过,瞳孔中再次生出一双重瞳,在这一刻,东方九的元神记忆开始苏醒。 小圣贤庄后山,灵枢放下手里的竹简,向着泰山方向观来。 他的双眼中异常明亮,尘埃扫尽,生出华光,玄奥莫明。 周身笼罩着一层云气,吞吐自然,内外交合,天人一体,《周流六虚功》已然大成。 而另一边,田赐亦有所感,他此时正徒步向桑海走来,气息浑然,恍若凡夫俗子。 虽然身背双剑,身上却无一丝凶杀之气。 这半年来,《天地长春功》宛如神助,赤脚走在大地上,仿佛又源源不断的力量从脚下涌来,短短数月就大成圆满。 而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正是嬴政。 他站起身来,身上一条黑龙张牙舞爪,嘶鸣长啸,在他身上奔走游动,天地元气运转间再无一丝的滞碍。 也就是说,那个困扰他身体元神的三界囚龙阵已经被彻底破去了? 他心思一动,霎时间就感觉到了那镇压在大地龙脉深处的九座大鼎已经被彻底毁去,取而代之的是与他心意相通的十二尊金人。 环视四周,区区十个不完整的小天人,此刻的他哪怕是只有三分之一,也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最终停在弄玉身上,开口说道:“我不是让你在荧惑守心之日后耐心等待吗?你在这里做什么?” 弄玉闻言先是一怔,然后直愣愣看着东方九,清澈明媚的眼睛里渐渐漫起水雾,泪珠儿一滴滴往下流。 “十三年了,你怎么才醒啊?呜……” 她飞身扑了过来,就要扑到东方九的怀里,被他一根手指按住了脑袋。 “这具身体不是我的,你暂时保持冷静。” “身体?” 弄玉一呆,想起了之前在雀阁里发生的怪事。 “那雀阁中丢失的那一具身体?” “丢失?” 东方九随手一招,一道金光落在手中,昊天镜光芒闪烁,前程后事他尽数了然于心。 “你这个废物,连个身体都看不住。” 他元神三分去修行大三合的境界,没想到被人釜底抽薪,连身体都给拖走了,至于谁干的?显而易见。 被月儿拖走身体他可以理解,毕竟是自己的血脉,可焱妃是怎么靠近的了他的身体的? 昊天镜再次嗡鸣,将讯息传入东方九的脑海中。 “你说她的身体中带着让我的本能都无法拒绝的灵魂气息?可是,东皇太一明明已经被……” 他心里好一阵嘀咕,本来是想弄明白问题,现在凭空又增加了疑问,这个焱妃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朝阳殿中,看着久别重逢的二人,沧海君田武,农家六大长老,龙阳君等人一脸慎重。 因为他们所要面对的不是一直敌对的嬴政,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亲眼目睹嬴政瞬间变成另外一个陌生人,赵高和逍遥子提剑的手都在颤抖,前者是后怕,后者则是冷汗直冒。 东方九一转眼就看到了他,也看到了他额头上一滴滴往下流的冷汗。 笑眯眯说道:“原来是用我的功法突破的天人合一啊,不用怕,待会儿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逍遥子闻言,脸色唰的一下变得很难看,他很想现在就逃离这个地方,可是此时此刻,却连一丝真元都提不起来。 “你连夜带着家人返回新郑,明天,我了结一切后,会带你离开。” “嗯” 弄玉轻轻点点头,哪怕她已经是傲视天下的天人大宗师,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永远都是当年那个乖巧懂事的抚琴少女。 再什么也没问,恋恋不舍看了他一眼,飞身御空而去。 “嗖”“啪” 一朵五颜六色的烟花在黑夜里炸响,异常的显眼明目。 盖聂卫庄看见了,章邯也看见了。 泰山绝顶最高处,一座九丈九尺九寸高的封禅台接天而立,九十九级台阶上,已经被鲜血染红。 崖边的影密卫正在不停的清扫罗网杀手的尸体,昨夜激战厮杀,影密卫折损三分之一,才将袭击封禅台的罗网势力一网打尽。 封禅台依山而建,分成九层,两边十八尊青铜大鼎中汹汹燃烧的火焰将封禅台四周照耀的如同白昼。 石柱上的云龙在火光照耀下,突起狰狞,好像要飞出来一样。 能在如此险峻的山壁上修筑成这雄伟而壮阔的宫台,显然是废了大力气的。 两万七千名黑衣禁军静静守卫在封禅台下,脸甲中露出的眼神中充满了坚毅,宛如铁铸。 章邯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不再停留,手提着剑,转身走上封禅台。 “将军?” 白仲上前问了一声,意思很明显,是否需要派兵增援? 章邯剑一挥,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巍峨宫台,神色不变。 “眼下最重要的是守护封禅台,皇帝陛下那里,还有三千铁鹰锐士守护,不会有问题。” “诺” 烟花在黑夜中炸响,无数的人趁着夜色涌来,他们中有以墨家高渐离,大铁锤,盗跖等头领为首的墨家弟子。 有农家仅存的田猛,田虎,陈胜等人,道家人宗仅存的几十个弟子,楚国项氏一族残余的力量等。 最核心的是铁血盟的力量,他们在齐国覆灭时保存的力量最大,几乎没有什么损伤。 后面又不停收纳六国残余的贵族力量,反而比之前更加强大。 守护行宫的黑衣铁骑纷纷拔出背上的黑色巨剑,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在黑夜中饿狼一样扑来的诸子百家的众人。 “纠纠老秦,共赴国难,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随着一声声雄壮而又苍凉的吟唱,所有人悍不畏死迎击而上,与诸子百家的众人厮杀在一起。 黑夜中,刀光剑影寒光闪烁,惨痛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铁鹰锐士,名不虚传。”盖聂忍不住赞叹一声。 “一直听闻铁鹰锐士之威名,能与诸子百家的势力厮杀到平分秋色,果然不同凡响。” “嬴政到底想干什么?” 卫庄双手按剑,死死盯着灯火通明的朝阳殿,一刻也不放松。 “咚” 一声闷响从朝阳殿中传出,在场所有人齐声一震,心跳在一瞬间停顿。 整座泰山行宫外闷响中支离破碎,石破天惊的力量倒泄而出,围绕在行宫周围厮杀的人直接被抛飞了出去。 天空中的黑云被冲击震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周围扩散,露出洁白清澈的月光。 十几道人影从砖石瓦砾中被震飞出来,只有九位天人高手勉强维持住身体平衡,其他八人甩飞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还未等所有人回过神来,一条气势磅礴,张牙舞爪的黑龙冲天而起。 “吟” 龙吟之声从泰山传开,响彻神州宇内。 冀州,豫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梁州,雍州,兖州,并州,幽州,营州,曾经上古三皇依天下龙脉划分的古十二州,仿佛在这一刻同时苏醒。 分别驻扎在古十二州龙脉要处的王翦,王贲,蒙恬,李信,尉缭子,樗里疾,辛胜,张唐,杨端和,羌瘣,以及泰山上的章邯同时收到讯息。 他们的身上笼罩着土黄色的光芒,山河潜龙,以一贯之,古十二州的龙脉被同时激活。 而此刻,桑海城畔的蜃楼上,最高处的蟾宫中,星辰闪烁,半晌后再次暗淡失色,东皇太一的身体在星河中沉浮不定。 他的身上,金色和紫色的真元针锋相对,毫不退让。 他虽然注意到了那剧变的星象,可是现在,已经无法脱身。 第两百六十五章 山鬼魅影 那黑龙长有十丈,黑色的鳞甲上透着幽黑色的光芒,五爪苍劲有力,如同钢铁浇筑而成。 硕大的龙首垂下,龙角狰狞,暗金色的瞳孔中充满了威严肃杀。 正在所有人为这黑龙现世所带来的景象震惊时,突见黑龙随着天穹游动,发出一声声震人心魄的吟唱之声。 天龙禅唱,万兽臣服,真正的声震百里不绝。 在这一刻,泰山在震动,天下龙脉随着那一声声的天龙禅唱而震动。 逍遥子只觉得身体中的真元在龙吟声中渐渐沸腾起来,金色的道家真元疯狂在体内运转,竟慢慢化成了至纯尊贵的紫色。 他身体的每一处窍穴中都透着紫色的光芒,真元在经脉中冲突不断,分明是要破体而出了。 他紧守心神,握紧了拳头,无奈真元已经失控,浑身青筋暴起,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啊” 不仅仅是他,在场中田猛,潜伏在暗处的六剑奴,以及所有明里暗里的罗网中人。 或者修炼了罗网传出来的功法剑法之人,全部真气失控,化成了最精纯的先天紫气。 十年来,随着帝国吞并六国以来,罗网也发展壮大,在这个过程中,便被嬴政神不知鬼不觉掺进了水。 高渐离呆若木鸡的看着雪女身上亮起的紫色真气,半晌说不出来话。 雪女只是惨笑一声,清亮如雪的眸子中说不出的凄然,伸手推开了他。 再不敢看他的眼睛,身体里的剧痛让她痛不欲生。 随着最后一声龙吟落下,她身上的紫色真气混合着气血倒泄而出,她忍不住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手中绿色的玉箫在地板上摔了个粉碎,亦如此时此刻。 “雪儿” 高渐离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将她抱在怀里,此时雪女已经脸色惨白,气息奄奄。 身边惨叫之声络绎不绝,一道道紫色真气喷泄而出,将朦胧夜色沾染成紫色云霞。 这些紫气,不仅来自罗网,还有诸子百家,即便是铁鹰锐士中也有。 大秦四十八郡中,不断有紫色长虹隔空飞来,由此可见,罗网触角之深,几乎遍布天下。 赵高和龙阳君二人脸色骇然,早在当年他派遣六剑奴刺探华阳太后的死亡之谜时,就察觉到了异常。 后来的数年里,每当他派遣有关嬴政的任务时,那些下属中,总会出现主人何故造反的疑问。 甚至连他亲手挑选出的六剑奴都有时候会反问于他,他就意识到罗网中出现了一股对嬴政极其信服的人。 于是,他便鱼目混珠,融入其中,现在看来,他们全部是被一种不知名的功法给控制了。 黑龙舒展修长的身躯,在天际畅游,吞吐着紫气。 十年来种下的种子,终于等到了开花结果的这一天,也不枉他费心布置了。 田言遥遥看着已经倒在地上,真气散尽的田猛,嘴角上扬,裹着厚重的裘衣,从黑暗中走出来。 田猛看到她,眼底闪现惊恐之色,还未等他开口,一只纤细洁白的手掌已经捏住了他的脖子。 田言眼中都带着笑意,低下头,轻声道:“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 “咔嚓”一声,拧断了田猛的脖子,看着他那死不瞑目的眼神,田言身体一退,再次消失在黑暗中。 这一来一回,紧紧两三息功夫,在众人被黑龙和紫气吸引了目光时,在这茫茫夜色的掩护下,竟无人察觉。 不,或许两个人是意外,就是一直隔岸观火的盖聂和卫庄。 “她杀了田猛。”盖聂道。 “让我感兴趣的是她的身份,实力,和目的。”卫庄一挑剑眉。 “呀”一道金色闪电破空而起,沧海君手持巨斧,劈向天空中的黑龙。 谷神,兵主,禹徒,历师,弦宗,药王六位农家长老同时御空而起,地泽二十四大阵围杀而来,他们可不会给嬴政发展壮大的时间。 黑龙散去庞大的身躯,显露出东方九的本尊。 他一身玄黑色描金的帝服随着气劲飘动,君临天下的气势如渊似海,天子十二疏垂下晦明,不怒自威。 手按在天问剑柄上,缓缓拔出这天下第一剑,一道白色光芒乍现,如晨光破暗,分割阴阳昏晓。 天子剑式,宰执天下,分裂山河。 “锃”一声脆响,宽大的沧海巨斧被一剑斩断。 沧海君冲霄而起的气势戛然而止,他摸着眉心间流下的血珠,赞叹了一句。 “好霸道的一剑。” 语闭,便如烟尘消散在夜空中。 天问长剑嗡鸣不息,剑气吞吐,冰冷的剑锋杀气四溢,星空下所有人只觉得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一座巨大的阵法张开口子,将东方九包裹在其中,随着春夏秋冬四气的运转,一千多道真气向他围杀而来。 其中包含着拳意,刀意,掌意各式天人武学,凶险万分。 比起他曾经推演的太乙天罗阵还要更加复杂难明。 “可惜了。”他叹息一声。 “可惜什么?”六人的声音同时从阵外传来。 “可惜了白起,多么完美的一个人,死在你们这六个蝼蚁手里。” 以白起之能,修炼了山河潜龙诀,那十二金人的威力将更加强大。 “当初能在杜邮亭杀了白起,现在,也能除了你这个暴君。” 随着地泽二十四大阵威力运行到了极致,一座庞大的神农巨像出现在半空中。 牛首人身,居高临下,俯视着东方九。 “可惜了。”他又是一声叹息。 如此完美的阵法如若能与天地山川,日月星河相融合,那该是何等的威力? 现在只是靠着六人的天人真元在强撑着,可人力终究还是有尽头。 东方九左手施展大撕天式,五指绽放万千道紫色流光,地泽二十四大阵元气混乱,瞬间被撕出一条口子。 在那一刹那,他右手伸出如摘日月,五指凭空一握,一声惨叫,禹徒长老隔着二三十丈的距离被他一把抓在手中。 “什么?” 其余五人大惊,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咔嚓一声,禹徒脖子一歪,死不瞑目。 东方九手一松,任由尸体从半空掉落下去,若无其事的拍了拍手。 杀这几个气血衰败的小天人,他连剑都懒得拔。 失去禹徒长老的支持,四季昼夜不全,大阵的威力直接下降三分之一。 他再一次施展大拘天式,这一次是支撑冬至位的兵主,冬至主杀,在这一位驻守的正是六人实力最强的兵主。 他是陈胜的师傅,手持巨剑,气息霸道,血红色的剑气结合地泽二十四大阵中五人的功力凝聚成擎天巨剑对着东方九劈下。 又有杀气从背后袭来,谷神挥动镰刀,迅疾凌厉,竟直接向东方九腰间砍来。 意图像是割麦子一样,将他割为两段。 东方九大怒,大喝一声,“蝼蚁,先废了你。” 他一指点出,天地间所有的光芒收束而来,都仿佛集中在了他的右手上。 整个手掌晶莹剔透,甚至都能看见那疯狂运转的紫色真元,五彩光芒的指劲令虚空湮灭。 谷神长老大惊失色,镰刀挥动,想要将那道五彩斑斓的指力击碎。 大截天式,又名八荒截天手,是皇天四式中,集合力量最强的一式。 在谷神长老惊惧的眼神中,镰刀血刃被直接打碎,指力洞穿眉心,连同元神一起消散,尸体无力的坠下半空。 于此同时,血色巨剑已经彻底劈在东方九身上,只是却怎么都斩不下来。 “你怕是不知道,小天人和大天人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让我来告诉你。” 他左手再次施展大截天式,右手大撕天式,真元交织,化成空间漩涡。 只听过咔嚓一声,血色剑气连同兵主手里那把巨剑,被漩涡一起搅碎。 东方九几乎瞬间就臻至他的身前,右掌伸出,直直印在他的胸前。 兵主只觉得体内的真元如潮水一样从胸口泄出体外,他面露惊恐之色,“你……” 东方九劲力一吐,兵主的身体顿时四分五裂开来。 “本来是不打算借你的功力,可谁让你们几个耗损了我的真元,只能由你们补回来了。” 大补天式,就是遵循以人之道为本,损不足而盈有余,损天地之有余而补我之不足。 地泽二十四大阵六损三人,直接告破,其他三人以极快的速度向三面逃去。 “我现在原地被你们用大阵磨了半个时辰,如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有那般容易?” 以历师,弦宗,药王三人的功力,再加上他们传承的绝学本来就非战斗类,那里是东方九的对手? 被他分别追上后,一一送去和其他三人团聚,六大长老生死与共嘛,少一个怎么行? 泰山封禅台,白仲亲眼看见六大长老身死,大笑三声,再无遗憾的走向祭坛。 “大秦万年,始皇帝陛下万年。” 拔剑自刎于封禅台上,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整座封禅台,已经被鲜血染红。 真正的血流成河,尽数汇入封禅台下的大鼎中。 “大秦万年,皇帝陛下万年。” “大秦万年。” 无数的黑衣禁军高喊着大秦万年,自刎在封禅台上,剑光加身,血光溅起。 大鼎中的鲜血始终保持在一定的高度,纵是鲜血不断汇入,也不见溢出来。 大鼎后面,屹立着一座三丈三尺三寸高的金人,驻剑而立,面容竟与章邯一般无二。 不仅仅是泰山,其他中原大地上,古老的十二州地脉的源头,百万秦军舍身血祭。 关中龙首原,河套阴山,中州华山,九嶷山苍梧河,黑龙关等上古十二州,皆有金人伫立。 王翦,樗里疾,尉缭等十二位大秦上将军同时血祭后土,以山河潜龙诀沟通大地龙脉,淬炼金人。 泰山栈道上,一道魅影面带微笑,拾阶而上。 她坐下一头狰狞巨兽,高有两三丈之大,黑色的皮毛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俨然是一头巨型黑豹。 她如火似水,似嗔含笑,这一次既没有穿那一身火焰纹甲,也没用穿水纹软裙,反而是一身最简单的白色长裙,头上还带着路边野草编制的花冠。 她竟是不知何时从战场上脱身的焰灵姬,嘴里哼着以前楚国的古辞曲,一路畅通无阻,上了泰山。 在她身后,守卫的秦军一排排无声的倒下。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罗萝…………” 第两百六十六章 阴脉阳脉 封禅台上,血祭已经结束。 两万多禁军伏尸一地,他们的鲜血汇聚在大鼎中,浇筑在金人身上,使得那尊三丈高的金人更加的栩栩如生。 血祭的过程中,自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去死,有五分之一的禁军偷偷逃离。 对于那些逃兵,章邯并没有去阻拦,而是任由他们逃下山去。 这是一份机缘,只有最忠心,能为始皇帝陛下舍身忘死的人才有资格享用。 他背靠金人,站在大鼎前,双手插在血池中纹丝不动,宛如一具雕像。 突然眉头一皱,转头看向山道处,一道陌生而充满了冰冷压抑的天人气息正在靠近。 是敌是友? 来人慢慢出现在章邯眼前,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焰灵姬,是你?” 焰灵姬侧身斜坐在黑豹背上,白色的衣裙在夜色中翻飞,抿嘴一笑,柔情万种。 “阴阳家,阴脉,山鬼参上。” “阴脉?” 章邯喃喃了一句,他从来没有听说过阴阳家还有阴脉之说。 “少废话,受死吧。” 她脸上依旧带着微笑,只是双眼中神色漠然,冰冷无比,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就像是一具活生生的傀儡。 章邯突然诡秘一笑,一掌直拍在胸口,一口血气喷出,直直吐在大鼎血池之中,身体渐渐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大鼎中的血池在章邯最后一口精血加入后,彻底沸腾起来,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了下去,最后彻底消失干干净净。 与此同时,三丈金人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一直臻至大天人巅峰。 他闭着的眼睛,终于睁开。 焰灵姬亲眼目睹这造化玄奇的一幕,神色不变,双手化成阴阳两仪式,水火元气在她掌中凝聚,化成长虹打在金人身上。 “咚”一声响亮如钟鸣的巨响传来,整座泰山都在震动。 金人怒吼,长剑挥动,决裂九天浮云。 泰山行宫废墟外,所有的宗师和大宗师们同时望向泰山绝顶处,他们隔着老远都感觉到那两股冲破天地的惊人气势。 盖聂卫庄相视一眼,泰山上显然发生了他们所不知道的大变故,二人同时动身,直奔绝顶而来。 其他人轰然一声,如鸟兽散,来的有多快,跑的就有多快。 己方最强的八大天人强者已经全部折损,而嬴政毫发未伤。 眼下再不跑,留着找死吗? 东方九没有理会这些乌合之众,目光停留在赵高和龙阳君身上,大夏龙雀这种凶器可不是一般人能持有的。 罗网的府库中,也从来没有收拢过此刀,看来,这赵高和身份还有些意思。 既然有秘密,那就要看个清楚,他伸手一抓,施展了大拘天式。 无视空间距离和天人领域的阻隔,直接将已经是天人大宗师的赵高如抓鸡一般抓在手中。 跨越三十丈的距离擒下天人合一境界的高手,赵高眼中的惊骇之色还没有散去,便迎上了一双点缀着日月双影的重瞳。 那眸子中倒映着大日皓月,天地星辰,傍若自然,山河无限,宇宙乾坤,奥妙无穷。 他只觉得心底一片冰冷,手中的绝世凶兵大夏龙雀,再也持握不住,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罗网,苍龙七脉,从赵高记事时候起,所有的往事秘密尽数呈现在他脑海中,一直到识海深处。 “咦?”东方九惊讶一声。 赵高突然身体颤抖起来,眼中一道钟型印记瞬间破碎,他脑袋一顿,眼中已然没了光彩。 东方九有些晦气的将尸体扔在地上,聚来一团水气擦了擦手。 随机一巴掌拍下,将那个早被领域禁锢在原地的龙阳君送去和赵高团聚,好歹也是难兄难弟了。 赵高识海深处的禁制虽然崩溃的很快,但他还是抓住了几道讯息。 阴阳家,阴脉,河伯。 想不到他还有这么一重身份,更想不到在阴阳家三宗五门之上,竟还分裂出阴阳两脉,这在影视中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难怪他藏在密室中的苍龙七宿的铜盒会神秘失踪,没道理啊,宫内宫外他都梳理了不下十遍,还有谁?他身边还有谁? 楚南公那个老家伙,竟还是上一任阴脉星宗祭祀,难怪星魂会对他那般敬重。 可惜了甘罗,白白废了他那么大的功夫才打进去的棋子,就这么被同化了。 十二金人和血祭,今晚有麻烦了,但愿他们能抗住阴阳家的反扑。 因为此刻,他已经分身乏术了。 那道目光牢牢锁定住了他,他看见了他,他也看见了他。 东皇太一站在蟾宫之上,头顶日月星辰,手持白玉巨弓,黄金神箭已经锁定了他的气息。 弓名盘古弓,箭名落日箭。 河南中州,古之华山。 樗里疾手持黄金长戈,面色肃然,注视着那个踏着尸山血海走来的人。 他的衣服比天上的云朵都要白,齐腰长发用一根金丝带绾着,腰间佩着古老的凤鸟古玉。 年纪在二三十左右,又仿佛四五十,一身气质凛然,典雅而高贵。 更令樗里疾有些不安的是,他的眼睛里呈现神秘的暗金色。 面覆金甲,五官虽然难以看清,但却给他若有若无的熟悉感。 樗里疾心里肯定,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他。 来人走到他身前四五丈处,停下脚步,向他弯腰一礼。 “阴阳家,烛照见过樗里子前辈。” 九嶷山下,苍梧河畔。 尉缭子同样神色凝重注视着那一道踏月而来的倩影。 玄黑色的长裙伴随着夜色翻动,半月型的宫装古老而庄重,掩在轻纱后的一双眼睛中充满了寒冷孤寂,死亡和肃杀。 “阴阳家,幽荧参上。” 河套阴山,黄河壶口,淮河之源,济水之心,长江龙脊,大形山黑龙关,秦岭太白峰,关中龙首原,黟山主峰。 自镇国九鼎被毁后,大地龙气便散入了这更加古老的十二旧脉之中。 从十年前开始,大秦就一直在这些地方筑造机密要塞,如今,一个个不速之客前来叩关。 “阴阳家,东君参上。” “阴阳家,玄冥参上。” “阴阳家,素女参上。” “阴阳家,庚辰参上。” “阴阳家,星魂参上。” “阴阳家,娥皇,女英参上。” “阴阳家,舜君参上。” “阴阳家,大司命参上。” “阴阳家,云中君参上。” 是役,阴阳家倾巢出动,十二位大天人巅峰境界的强者同时出手,她们携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阻击十二金人。 泰山血祭结束,韩非也早已经走下泰山。 他此时站在海月小筑的废墟上,眺望着不远处的蜃楼,以及那一片璀璨的星空。 其中,有十几颗星辰空前的明亮。 “紫女,素女…………” 他低语了几句,声不可闻。 “轰隆”一声,天空中惊雷炸响,那是四道大天人极境高手的精神意志同时碰撞产生的异象。 他一眼就看到了蜃楼蟾宫上手持巨弓的东皇太一,金色的长发光彩夺目,他的气息宛如太阳一样炽热。 只有那张和嬴政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令他感到最为诧异。 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了其他三股从不同方向传来的精神力量。 其中一道力量来自嬴政,另外两道气息,陌生而又熟悉。 你到底还有多少东西瞒着我啊!他暗叹一声。 除此之外,他还察觉到其他隐藏在虚空中围观的各诸子百家的大天人高手。 有道家,墨家,纵横家,以及作为本地东道主的儒家。 感觉到那至少十数位的大天人数量,他心里直犯嘀咕。 果然,各家隐藏的力量底蕴还是非常多的,明年上的高手都是用来骗人的。 右手中河图光芒一闪,身形渐渐消散在夜色中。 第两百六十七章 盘古弓 落日箭 对峙持续了一整夜,天空中的闷雷声也响了一整夜,双方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动手。 东方九需要时间,东皇太一也需要时间。 天色即将破晓,已经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伴随着海边潮水涨落的声音,整片桑海的天空,宛如泼墨染织,像一块巨大的黑布笼罩在天穹上。 星辰密布,如明珠点缀,越发明亮,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孕育。 韩非手持一幅宽大的图卷,一路畅通无阻,走进了蜃楼最核心的密室,天枢。 天枢大殿位于蜃楼前沿最机要处,只有蜃楼楼主和主持修建的公输家主公输仇才知道它的位置。 但韩非手握蜃楼机关图卷,又有特殊感应,自然避开了所有的机关和阴阳术。 推开殿门,入眼便是一片璀璨的星空,遍布整座大殿,仿佛漫天星空都倒映了下来。 大殿中央是一座九层高的青铜机关,九层底座上依次篆刻着十天干,十二地支,二十四天星,归藏九星,洛书九星等象征着时空天地,万物生克的符号。 中间四层空缺,第九层刻着象征空间方位的先天八卦,一个巨型青铜司南悬浮在半空中,与穹顶上的星象遥相呼应。 四周是八面三丈高的琉璃,清晰的将蜃楼周围的海域情况折射在镜面上。 韩非第一次见到这阴阳术与机关术大成之作,心里也忍不住为这鬼斧神工的设计而惊叹。 北面高高隆起的黄金丹陛上,金碧辉煌,极尽妍丽,龙纹交织,几乎与四海归一殿中王宫的装饰毫无差别。 因为蜃楼还没有启航的缘故,所以天枢大殿里也空无一人。 他伸手,河图从手中飞出,穹顶上的星空猛的一亮,一张布满了裂纹的帛绢从星空中显化而出。 正是先天灵宝,洛书。 蟾宫上空,东皇太一神色一动,早在韩非刚踏上蜃楼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 只是眼下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他此刻全力淬炼着东皇钟,再也分不出精力来。 而其他阴阳家的弟子又哪里是韩非的对手?月神眼下也是腾不出手来,只能任由韩非将蜃楼掌控。 天枢大殿里,九层青铜神座上的符文被河图彻底补全,蜃楼庞大的船体散发着光芒,已然化成一个整体。 仿佛是注入了生命一般,青铜司南开始转动,经天纬地。 蟾宫之中,月神和姬如被异变的星象惊动,在她们面前,象征着苍龙七宿的七个铜盒已经被全部打开,里面承载的物品已经是空空如也。 二人均抬头,齐齐注视着那道连通整片星空的光柱。 在星团力量的控制下,它始终没有冲破蜃楼,只是不停的淬炼着那一片星空。 光柱的中心,一道金发披肩的魁梧身体昂然耸立其中,气势苍茫雄浑,镇压着万古青天。 一颗星辰突兀的出现在星团中,它出现的毫无征兆,仿佛一直都存在于那个方位,却令星象更加混沌。 失去河图的庇护,韩非的命星在瞬间就暴露在所有人的眼中。 龙首原祭天坛上,血流成河,尸骨遍地。 紫女与李信交手整整一夜,她身上的气势依旧强横无比,没有半分疲惫。 紫色的衣裙在稀薄的夜色中显得光彩照人,身上散发着大天人巅峰境界的力量波动。 对面的李信同样不落下风,三丈三尺高的金人手持黄金长矛,挥动间割裂虚空。 看到韩非那颗命星亮起的时候,嘴角苦涩一笑,他们都是棋子,被命运所摆布,身不由己。 前一刻还是大周的亡国公主,下一刻就变成了阴阳家的素女。 命运,来的是那么的神奇和突然。 “不要管,莫要分神。”光柱中传来东皇太一的声音。 姬如怔怔的看着头顶星空外,那道手持白玉大弓的人影,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神中,说不出的复杂。 “父亲…………” 儒家,小圣贤庄,观澜亭。 此时,作为儒家掌门的伏念,二当家颜路,三当家张良小心的陪侍在末座。 亭中以荀卿为首,盘踞着八位姿态各异的老者。 或是闭目养气,或是谈棋博弈,还有手持竹简者,皱眉沉思,其余几人都在亭边观察这群星璀璨的异象。 他们都已发鬓雪白,衣冠古拙,年纪至少都在八九十岁以上,一身气息泯然若无物。 他们是儒家八脉宗首,是儒家历经乱世而坚强不倒的基石。 “这四位有些意思,对峙了一晚上竟还不动手?” 漆雕元捻起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风云乍变,黑白两天大龙厮杀缠绕,难分高下。 “更有意思的是,有一位还住在我们儒家。” 捧着竹简的老者颜何看着荀卿,语气里颇有些质询的意味。 这话中就带着词,然而荀卿只是手抚长髯,面带微笑。 “那是老夫的一位忘年交。” 什么也没解释,但似乎又什么都解释了。 颜何轻哼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八脉宗首的位置,他们本来就有些旧怨,他是颜回的子孙。 其他众人也见怪不怪,颜何的脾气一直都是如此,虽然过去了很多年,对于当年的输赢始终都没有释怀。 “他们在等什么?是在忌惮我们吗?” 另一位执白子的老者张夏也落下一子,棋盘上局势再一变,更加复杂难明。 “或者说,在忌惮我们所有人?” 观星的老者乐正羊接下他的话头,接着说道:“我昨日偶见墨家老鬼禽滑厘和他的三个弟子在云亭观星。” “还有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鬼谷子,道家天人两宗的老鬼,恐怕此时都已经齐聚桑海。” “说忌惮,也未必,依老夫看,可能在等待一个动手的契机。”荀卿道。 “嬴政出手可以理解,可那两个小家伙,又是为何?” 乐正羊百思不得其解,众人皆疑惑间,一股巨大的威压从天穹上爆发出来,令所有人异常的压抑和难受。 天穹上孕育的力量在启明星划过天空的时候,终于到达了顶峰,在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那一股无形的气场笼罩住了整座桑海之城周边上千里的时空。 儒家小圣贤庄后山的竹林小筑中,灵枢正了正衣襟,从床边起身。 榻上少司命气息低靡,还在昏迷不醒。 昨晚这个少女柔弱的身体中爆发出一股天人合一巅峰的力量,幸亏他适时镇压,才没有让少女迷失自我意识。 在嬴政苏醒的时候,他就已经苏醒了,因此,才能将那股力量镇压封印住,如果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必须要他完整合一的实力才行。 现在,他要去做自己的事了,十年布局,全在今天了。 天色已经开始亮起,明明已经快要到太阳升起的时候,可桑海城方圆千里之内,仍是一片昏暗。 在海天交际之处,太阳破开晨昏的刹那,天地一震,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浪从天穹扩散开来。 “噗”“噗”“噗” 所有躲在明处暗处妄图伺机而动的天人大宗师纷纷吐血,被这苍茫浩瀚的力量震伤。 封禅台上,黑色的玄鸟旗迎风招展,庄严肃穆,章邯化成的三丈金人驻守在台下,巍然不动,如若天神。 东方九双手轻抚祭台上的混沌盘,重瞳开合,三万里山海尽收眼底。 在某一个时刻,右掌变换成剑指,凝聚着五彩光辉,平平向前点出,正是那皇天四式中的大截天式。 眼前的三尺空间如琉璃破碎,一支黄金箭羽携带着足以击破虚空的力量从东海飞来。 正是那足足蓄力一整夜的盘古弓射出的神箭。 箭锋上闪烁的金革锋锐之力和死亡衰败之气令泰山上的草木一片枯黄凋零,天色为之一暗。 “嗡”那箭身颤动不息,金色的流光对准了东方九的眉心,奋力前进,不死不休。 大截天式施展出来的五色指劲点在黄金箭锋上,两股力量彼此争锋,寸步不让,天边的云彩都被这两股力量所侵染,化成金白赤蓝绿黄六色云霞。 他左手在混沌盘上一抓,混沌盘化成流光,融入他的眉心识海。 山河万里,星辰日月,乾坤社稷等异象同时在他身上显现,他的领域几乎形成了一个世界。 与此同时,落日金箭突然金光大盛,一举破开截天指劲,被东方九一把抓在掌心。 他的身体被巨力一连震退三步,衣袖下的右手中,血一滴滴往下流,但终究还是接住了。 “幸好只是一件仿品,若是真正的落日箭,今天恐怕没有这般容易接下了。” 在看到这只是一件极品灵器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东皇太一的用意。 这分明是在试探,若是混沌界是完整的真仙器,这金箭是怎么都无法射穿祂的防御的。 可,即使是半仙器,好像也不是极品灵器就能射穿的吧? 疑惑之余,心里又不免叹息,只可惜了先前的一番布局了,还是棋差一招。 再看一眼被长戈钉死在山崖上的焰灵姬,不仅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想法,反而是一股恼怒从心底里生出。 都怪玄机,都怪祂没有把剧情交代清楚,让他吃了这么大的闷亏。 自己先前的布局都是依照剧情布下的,可没想到还是被剧情给耍了。 万万没想到,阴阳家竟还潜伏着阴脉这一手暗棋,而且,就在自己身边,就在大秦的王宫里。 对于紫女他已经很小心的让韩非贴身照看着,千防万防临东巡前还是被人偷了塔,逼的他动用了这不得已的办法。 可惜了自己糊弄天下人才从公孙家,以及借着罗网势力收来的苍龙七宿,全部为人做了嫁衣。 以至于混沌盘失了淬炼之物,止步于半仙器,虽然有数十万军魂血祭淬炼和大地龙脉的协助孕养,但哪里能与苍龙七宿相比? 可恨,玄机!!! 第两百六十八章 三元归一 “呛啷” 一声清亮的拔剑声响起,昔日的天问古剑,如今的昊天金剑,已然握在掌中。 东方九挥剑打碎虚空,一步踏出,穿越空间,已经到达东海上空。 他脚下是金碧辉煌,典雅大气的蜃楼巨舰,东皇太一屹立在蟾宫最高处,头顶天幕,星月交汇。 身后一轮金色的太阳正从海天交际处冉冉升起,日月星辰,天地一卷。 天地间的元素异常的活跃,随着他的呼吸而跳动,形成云霞,呈现祥和的五彩之色。 他几乎成为了这幽暗天地间唯一的光芒,令日月星辰凋暗,不敢与其争锋。 东方九一阵恼怒,那是他的身体。 王已见王,必分生死。 昊天神剑携带着足以劈山断岳的神力横斩而下,通天彻地的金色剑芒中,黑色的空间裂缝如冰层一般张开了口子,这是超越了天人境界的一剑。 东皇太一淡然一笑,丝毫不显匆忙,双手结成抱阳守阴撑天式,整片天空都被划成黑白两色,死死将那剑气夹住,身体只是一抖,便将力量泄入海中。 “轰”一声巨响,四万八千顷海水以蜃楼为中心被震入高空,露出干竭黝黑的海底。 而蜃楼庞大的舰体却依旧诡异的悬浮在空中,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拖在空中。 东皇太一洁白如玉的双手再次结成阴阳两仪,将金色的剑芒搅碎,右掌平平向前伸出。 那被抛上高空的海水瞬间被天人力量慑服,化成冰蓝色的遮天巨掌,向着东方九拍下来。 东方九手中金色的昊天长剑冲天而起,方圆千万里的天地元气,如参天朝拜,疯狂涌入剑体。 昊天剑意崩发,在他身后结成孔雀开屏般的九柄巨型黄金剑阵。 天子剑式,万方来朝,四海归一。 东方九中平的双手聚合在头顶,九柄黄金剑阵收拢凝聚成一柄黄金巨剑,剑气直射星空,气冲斗牛。 一剑斩下,天倾地裂。 “轰”失去控制的无量海水从天际坠下,砸入海底,惊起波涛翻涌,地动山摇。 虽然斩破了东皇太一的遮天巨掌,可东方九心中却没有一点欣喜。 没人比他更清楚这具半仙之体的潜在力量有多么强横,玄黄不灭,金身不朽。 踏入金丹境界后,与天地同息,与万物同身,动则元气潮汐涌动,怒则风雨雷电共作。 眼下分明连十分之一的力量都没有发挥出来,还有,东皇太一的本尊在哪里? 他目光转向脚下的蜃楼,这里是整片黑色天幕的中心,他顿时心中了然。 “猜到了又如何?可不能让你过去。” 东皇太一大笑着,语气中是说不出的得意与算计。 看着那张嚣张至极的脸,东方九第一次生出了将他揍扁的想法。 “这是你的身体,你应该知道,凭你大天人巅峰的实力,你过不了这一关。” 东皇太一稳稳站在蟾宫穹顶上,不动分毫。 “他若不够。再加上我如何?” 海天交际之处,有人身背双剑,踏空而来。 他每踏出一步,虚空不堪重负,发出雷鸣般的巨响,又是一个大天人巅峰的高手。 “阿赐?” 墨家的据点中,密密麻麻挤满了从泰山行宫外逃回来的人,农家的一众残余力量赫然在列。 虽然五官一片模糊,可凭借那两把剑,田言还是认出了他。 “阿言,你说那是阿赐?” 田虎结结巴巴,注视着远处天空上,那道威压天地的身影,几乎不可置信。 “我早就料到他非同一般,可还是没想到…………” 田言琉璃般的眸子里失了神采,有些喃喃自语道。 东皇太一稍微一愣,他认出了昨夜与他对峙的那道天人气息,想不到竟是他,还未及细想,又有一道声音传来。 “他若不够,再加上我如何?” 灵枢手持神农尺,闲庭阔步从桑海城走来,明明脚步很慢,速度却快如闪电,须臾之间,便已经到达现场。 灵枢,东方九,田赐,三人站在一起,气机完美的交融在一起。 虽然是三张不同的面孔,气息却分明是一个人,东皇太一刹那间就明白了。 他面目狰狞,咬牙切齿道:“你李代桃僵?好,好手段,好心机,连我的星象都骗过去了。” 他突然一顿,好似想起了什么。 “才区区十几年,你们是怎么同时修炼到大天人巅峰的?” 要知道,从后天到先天,先天到天人,再到大天人巅峰,常人没有百年之功,根本是不可能的。 “你吞吸大地龙脉修行?” 他恍然大悟,虽然说这可能要背负因果,被世界意志针对,但眼下却是最快的办法了,他不也是如此吗? “我人都要死了,哪里还顾得上许多?我若胜出,自会携带着众生一起飞度,我若败亡,就让这天地众生为我陪葬。”田赐冷冷说道。 “时不我待,先三元归一,夺回身体再说。” 眼下已是紧要关头,东方九容不得再拖延,免得再生出意外。 灵枢举起神农尺,幽幽叹了一口气,前尘往事尽上心头。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蓉儿………… 狠心一挥手,神农尺脱手而出,向着墨家据点飞去,再无留恋,化成一道白虹冲天而起。 田赐化成一道黑气负阴而下,整片天地被分割成了黑白两极,东方九与东皇太一正站在阴阳分割的两仪中心。 “大道阴阳,无极太一” 一道宏大苍茫的声音从蜃楼中传出,如大道聆音,飘渺而高远。 东方九闻言,脸色剧变,双手结成阴阳两仪式,加快元精元气元神的融合。 阴阳太极霸道至极的力量将东皇太一的身体包裹在其中,侵入他识海深处。 “罢了,既然都已经用完了,还你吧。” 他眼中日月星辰的光芒渐渐淡于无痕,最终化成黑白交织的重瞳。 “三元合一,阴阳共济,敕。” 重瞳中的阴阳太极图在转动中归于一点,元精元气元神同时交融于气海丹田。 在三个呼吸之后,他全身猛然散发出光彩照人的赤红色血光,两道赤色华光从双目中飞出,直冲天际。 赤色华光斩在头顶黝黑深沉的天幕上,日月星辰震动,发出震耳欲聋的钟鸣之声。 “当” 一时间天动地摇,整个东海都在震动,海边的巨浪被钟波催起,前仆后继的向着大陆扑去。 蓬莱崖边,鬼谷子王禅带着从半路从泰山抓下来的盖聂卫庄二人,临海观战。 说起这一届的鬼谷传人,让他费尽了心思,因为时代的变化,这一代的传人,最不像鬼谷弟子。 有一相同点却不谋而合,就是该死的好奇心,要不是被他半路截下,直接跑到那位眼皮子底下去了。 不仅仅是他们,明里暗里还有更多的人被那一股超越天人力量的气势所震撼。 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那道地动山摇的力量。 “那人到底是谁?” 盖聂注视着那君临天下的身影,自言自语问道。 从以前,他就有了猜测,如今,终于得到了证实,那人,绝不是嬴政。 “他在十一年前降临到新郑,当时,惊动了众多天人合一的高手。”鬼谷子道。 当年,那股嚣张不可一世的气息一连消失十几年,不见踪影。 想不到,他竟李代桃僵,潜伏到了嬴政的身上。 “是他?” 卫庄想起了当年一指灭了姬无夜将军府的天人强者,神色肃然。 “可如今两虎相争,生死相向,又是为了什么?” 这一点盖聂很疑惑,从嬴政东巡开始,所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匪夷所思的事已经超乎了他的认知,令这位一直冷静睿智的鬼谷传人没了头绪。 “为了苍龙七宿。” 鬼谷子沉声道,终于是将这个号称当世第一机密的答案吐了出来,这原本是他们所有天人合一境界强者的默契和约定。 “苍龙七宿到底是什么?” 卫庄想起了那个从新郑旧王宫里挖出来,又神秘消失的青铜白玉盒子。 “这个秘密我或许能给你答案。” 一声苍劲有力的笑声从背后响起,盖聂卫庄心中大骇,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感觉到有人靠近。 转过身去,只见两位身着道家长氅的老者和一名手持浮沉长剑的青衣少女从山道而来。 那少女正是天宗掌门晓梦大师,两位老者却从未见过。 “那是庄周的徒孙,天宗北冥子和人宗扶摇子。” 耳畔传来鬼谷子的传声,二人瞬时明白,这是道家老古董级别的人物。 “盖聂(卫庄)拜见北冥子前辈,扶摇子前辈。” “免了,两个老家伙,有什么可拜见的。” 扶摇子大袖一挥,一股雄厚的真元将二人扶起。 比起出世修行,仙风道骨的北冥子,他因为常年行走人间,显得更加的随和与洒脱,前面的笑声就是他发出来的。 第两百六十九章 绝地天通 “苍龙七宿的秘密当时知道的人不多,仅二三人而已,哪怕是曾经的七国王室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而这个秘密,恰好被我道家先贤所寻得。”扶摇子手抚长须,颇为自得。 “我记得,道家老子前辈,曾任大周守藏令史之职。” 盖聂略微思索,便找出了相关线索。 “哈哈,不错,年轻人就是心思灵巧,马上就想到了关键处。” 卫庄闻言,抱着剑,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 “上古之人,春秋皆百岁乃去,而尽终其天年。” “祖师在累累的典籍之中,窥的一丝上古真秘。这一切,都与上古那场被载入史册的逐鹿之战有关。” 扶摇子脸色肃穆了下来,随着他的讲述,那场决定华夏命运的大战慢慢浮现在所有人眼前。 “当年蚩尤一方有风伯雨师,郁垒神荼,魑魅魍魉等大能助阵,实力雄厚,兵强马壮。” “黄帝一方虽有容成子,应龙,女魃等人,但实力总体来说是稍逊色于蚩尤的,可那场大战却出人意料的以黄帝一方获胜为结局。” “有传闻,黄帝在逐鹿之战前得到了某种足以扭转乾坤的力量,也有人说是九天玄女的帮助,可祖师考证后发现,那是假的。” “即便如此,那一战依旧以惨胜收场,因为有这些大能力者的存在,人族双方,死伤惨重,无法计数。” “后来呢?” 卫庄听的有些深入,他显然对这种上古秘闻很感兴趣。 站在北冥子身边,一直悄然无语的晓梦眼波流转,清冷的眸子里闪着灵光,她也感兴趣。 她虽然是天宗的掌门,但这种密闻,显然也是第一次听见。 “后来啊,为了永保有熊氏人族共主的地位不动摇,也为了减少这些大能力者对人族的干涉。” “在逐鹿之战后,黄帝秘密召集容成子赤松子等人,执行了一项改天换地的计划。” “这项计划一直持续从黄帝,到帝子青阳氏,到帝孙高阳氏颛顼帝三代人,近百年之功才得以完成,后人称之为绝地天通。” “这也就是青阳氏虽然一直担任有熊氏的族长,却没有接任共主之位的原因。” “他穷极一生都在铸造苍龙七宿,首山之铜就是那个时候被挖光的。” “那九州鼎?”盖聂有些迟疑。 “那是铸造苍龙七宿失败的废品重新融铸的。”扶摇子道。 顿了一下,他又接着道:“上古大地,被伏羲氏划分为十二州,由十二大部落镇守。” “苍龙七宿,穷尽天地之力和上古先民的智慧,困天锁神。中央大地,冀州,豫州,雍州三州祖灵脉被黄帝以无上造化之功,锁入天地虚空之中。” “而那七枚铜盒,以及有熊氏传承下来的信物,就是开启苍龙七宿的钥匙。” “是日,大地龙脉暴动,剩余九州龙气外泄,一时之间,天灾人祸不绝,山河倒灌,引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洪水。” “黄帝,帝子青阳,帝孙高阳都因此而归天,这大概是上天降下的报应吧。”扶摇子叹了口气。 “到了帝喾时代,凶兽肆虐,九州妖孽遍地丛生,帝喾的十个儿子也被妖孽所惑,迷失心智,化成金乌危害人间,最终在帝尧时期,被大羿射杀。” “在这上百年的纷乱厮杀中,苍龙七宿几经流转,最终落于帝舜之手。” “他说帝尧的女婿,恰好当时的共主帝丹朱被凶兽穷奇的力量所惑,他便暗中纠集各部首领,以此为借口,废除丹朱帝位,将其流放平阳。” “帝丹朱是有熊氏的嫡系族人,他们哪里肯干休?” “此后二十年,出现了一名禹的年轻人,他年纪轻轻,治水有方,在人族中的威望一时高涨。” “什么?帝禹是帝丹朱的儿子?” 盖聂卫庄二人齐声惊呼,鬼谷子眼中也闪过了然之色。 “鲧都死了三年了,哪里还能生出儿子来?” 扶摇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说道。 “没有有熊氏部族的支持,没有帝尧和帝丹朱旧臣的暗中支持,你以为就凭他一介小民,能从商均手里夺回帝位?” “帝禹治水之后,整肃山河,祭祀黄帝,重新梳理地脉,将残余龙脉尚存的九处源头,铸九鼎以镇之,方才天地安宁,海晏河清,九州止戈。” “而这一切的变动,尽数归咎于苍龙七宿的力量,因为掌握了苍龙七宿,夏启才能一举击杀灵山十巫。” “因为掌握了苍龙七宿,商汤才能击败了手握九州鼎的夏桀,吕尚方能战胜殷商十大祭司。” “前大周末年,因申侯之乱,诸侯进京勤王,趁机掠走了大周宗庙中的苍龙七宿,使周天子失去了震慑天下的力量,天下诸侯,就此纷乱。” 盖聂想起了昔日在咸阳宫中看过的各国史策典籍,各国几乎都是异口同声,写的是周天子分苍龙七宿于天下。 当时想来,怎么都觉得不对,这些人………… “苍龙七宿的每一次易主,都会造成天下大乱,社稷颠覆,但凡有一丝力量泄露,足以改天换地。” 鬼谷子感叹一声,比起一怒诸侯惧,安居天下息的鬼谷,苍龙七宿的力量,更加让人沉迷。 “黄石天书上是记载了开启苍龙七宿的方法?” 卫庄突然想起了那卷每次伴随着天下大乱而出现的奇书。 “对,还需要有熊氏流传下来的信物,才能撬动苍龙七宿的分毫之力。”扶摇子笑眯眯道。 “可就是这分毫之力,多少年来,却引得无数人苦苦追寻,真是可笑。” 晓梦冷冷的评价了一句,在场几人也没有反驳。 得苍龙七宿者得天下,这句话从来都不是什么妄言,两千年来,无数人用血淋淋的事迹印证了这句话的真实性。 至于孟轲说什么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句话说说也就罢了。 民心?谁当真?什么狗屁东西,一群连姓名都不配拥有的下贱草民黔首,也配主宰天下? 这是从古至今,所有人的共识。 “我清晰的感觉到,苍龙七宿那磅礴的力量已经被完全释放。” 一直沉默不语的北冥子盯着蜃楼,雪白修长的眉毛下,沉静如水的眸子中头一次有了波动。 东方九身上的赤红色光华从身体中的每一寸毛孔中散发出来,将天边的云霞染成了一片赤红色。 识海中的精神力已经完全凝聚成为灵识,虽然只有过去十分之一范围的大小,却更加的凝实,精纯,控制力量更加得心应手。 十数年来,所有的记忆从脑海中闪过,嬴政,田赐,灵枢的人生记忆从流水一般涌入他的识海深处。 他的眼角不自觉落下一滴泪珠,那泪珠垂下,化成一颗晶莹剔透的明珠落在他掌心。 东方九怔怔地看着,忽而肆意大笑起来,笑的没有来由,笑的咬牙切齿。 “灵枢灵枢,元灵神枢,我把情给了你,你却给了我这样的答案,可笑,可笑。” 随着他的笑声,天空中传出一阵雷鸣巨响。 他挥手一剑,将那明珠斩碎,看着它消散在半空中。 墨家据点里,端木蓉手捧着神农尺,已是泪流满面。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随着东皇太一本尊那一声“大道阴阳,无极太一”的声音后,所有阴阳家各部首领眼中的钟型印记也随着散去。 孕养在他们体内的真元如同百川灌海,以某种媒介,汇入东皇太一的身体。 蟾宫之中,月神虚弱倒在地上,体内的龙游之气潮水一般散去。 苍龙七宿形成的光柱中,东皇太一的身体中散发出十六道各色光芒,那是三宗五门的阴阳术修炼到极致的魂兮龙游之气。 在一阵纠缠后,最终归于最纯粹的金色。 他身上的气息已经完全不下于东方九,甚至犹有过之。 苍龙七宿的力量终于在这一刻冲破阻拦,穿透蜃楼,射入头顶的星空之中。 “苍龙七宿”“苍龙七宿”“苍龙七宿” 无数潜伏在明里暗里的人,在这一刻同时现身于东海。 儒家是以荀卿为首的八脉天人长老,以及掌门伏念,颜路,张良三位明面上的儒家当家。 墨家是以前前前前任巨子禽滑厘为首,身后是他的三个弟子邓陵子,相里子,相夫子。 以及邓陵子的徒弟,墨家早就死去多年的前前任巨子,六指黑侠。 五人清一色的墨色大氅,前四人几乎同是大天人巅峰境界的强者。 远处张良愕然发现那死而复活的六指黑侠,眼角直抽搐,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妈的………… “那是?” 他突然发现另一边山崖上突然多出一个人来。 那人五官一片模糊,穿着很古老的祭司服饰,腰间别一根牛角号角,怀抱一柄狭长的血色弯刀。 纵使隔着百丈距离,他依旧能感觉到那股扑面袭来的血杀之气。 “那是古越族的大祭司,三苗之民最嫡系的后裔。” 又一道温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张良还来得及回头看,一位老者瞬间由远及近,从他身边走过。 他一头白发仅用木簪绾着,身上的服饰同样极为古老而华贵。 素白色的衣袍上绣着古老的凤凰纹饰,张良似乎想起在哪里见过。 “吕老头,终于舍得从沛县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坐化在那里呢。” 荀卿手抚长须,笑呵呵调侃了一句,显然他们早就是熟人。 “那是两百面前,齐国王室的服饰。” 颜路看出了他的心思,悄声解释了一句。 在他们师兄弟三人中,颜路的学问是最渊博的,哪怕是伏念都不能及也。 张良心下一震,电光火石之间,立马就猜到了老者的身份。 “毕竟是先祖曾经拥有过的东西,虽说典籍上有记载了它的威力,可老夫还是想来看一看。” “看一看,以它的威力,能否达成你们所期待的目的。” 吕姓老者叹了口气,目光渺渺,望着那道通天彻地的光柱,眼神中说不出的复杂。 有痛恨,有敬畏,到了最后,变成了希望。 听着老者几近低不可闻的喃喃细语,张良心中说不出的惊骇。 这些天人强者,分明早就知道东皇太一和那个人暗自收集苍龙七宿。 他们不仅没有阻拦抢夺,反而推波助澜,还在暗中酝酿着一个大计划,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第两百七十章 东方东皇 东方九放声长啸,声震千里而不绝,天地间最精纯的元气被他源源不断吞入口中,化为赤红色的血色元气。 丹田之中,青莲花苞彻底成型,一颗拇指大小的赤色丹丸绽放着琉璃色的灵光,将他的身体洗刷的晶莹通透,宛如白玉刻成。 赤丹悬浮在青莲花苞上,接受着青莲吞吐天地元气而转化来的血色真元,游走于四肢百骸之间,反哺淬炼东方九的身体。 这就是金丹? 细细端详那枚拇指大小的血红色的赤丹,他有些发愣。 随即回过神来,是了是了,缺钱了天地灵气的灌顶洗礼,先天不足,或者称之为虚丹也可。 但也能确确实实感觉到,领域之内的每一颗元气粒子的掌控更加的得心应手,比之过去,强大近百倍,这已经是金丹法域了。 随着血色真元的淬炼洗礼,他对身体的掌控越发的完美,再也不需要混沌盘的帮助了。 骨髓之内沉寂许久的玄黄之气被激活,汇合着血色真元,从脊柱大龙开始,再次淬炼他的身体。 一丈,十丈,三十丈,五十丈,七十丈,九十丈,九十九丈,他的身体越发高大。 天地法相的高度不断突破,一直持续到九十九丈,迈入了顶点。 “破”随着东方九一声巨喝,法相再长一寸,彻底晋升为百丈。 三百三十三米高的天地法相屹立在东海上空,气势磅礴,震慑千古。 没有任何犹豫,挥动手中的擎天巨剑,对着眼前的光柱一剑斩下。 “当” 一声苍茫浩瀚的钟鸣声后,更大的力道从光柱上反击而来,震彻天地,整座桑海城中所有的民众的听觉瞬间丧失,双耳失聪。 “退,速退。” “往后撤。” 蓬莱崖边观战的各诸子百家的天人们面色骇然,率领门下的弟子向后撤离。 “我们也暂避一下这神器的锋芒吧!” 禽滑厘叹了口气,揉了揉被钟声震的发懵的脑袋,指挥着已经歪七扭八倒在地上的各派弟子,撤出据点。 这里距离战场太近了,不是谁都有资格观战。 东方九被钟波反击的力量逼退数十丈有余,他握剑的手都在颤抖。 仙器之威,恐怖如斯。 适时,一道金光斩破蟾宫,于九天上显露身影,赫然是一张与东方九相似无二的脸庞,只是气势上略显霸道和张狂。 金色的长发散发着慑人的光辉,双目之中,日月星辰倒悬心海。 他五指张开于天,那一席遮天的黑幕被撕了下来,日月,还有诸天散落的星辰,齐齐向他掌中凝聚,最终化成一口绣着日月星辰的青铜神钟。 以我心为天心,以我相为天相,铭刻天地大道的韵律,凝以成器,谓之仙器。 无论是东方九,还是逃到更远处观战的天人们,在这一刻不约而同吸了一口冷气。 用数百年心神去铭刻,以苍龙七宿的力量启灵,这样一口神钟,在仙器中,至少也是中上品级了。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 “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 “瑶席兮玉瑱,盍将把兮琼芳” “蕙肴蒸兮兰藉,莫桂酒兮椒浆” “扬枹兮拊鼓,疏缓节兮安歌” “陈竽瑟兮浩倡” “灵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满堂” “五音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 古老而神秘的吟唱在天地间响起,那是从上古就流传下来的祭祀之音,是楚地的巫师们祭祀太一天帝时所用的神曲。 现在由东皇太一本人吟唱,更添七分的威严与肃穆。 东方九闻言冷笑,“装神弄鬼,不知所谓,我不是昊天金阙,你也不是东皇太一。” 东皇太一那颗傲啸九天的头颅低了下来,冷冷注视着东方九,就像高高在上的天神在注视着蚂蚁一样。 “杀了你,吞了你,我就是。” “看到了吗?” 他抬起悬浮在手中青铜神钟,宛如抬起一片宇宙天地。 “这是借用了你的太阳真火才淬炼成型的,一出世便是中品仙器。” 他们二人拥有相同的灵魂本源,除了元神意志不同,其他几乎是一个人。 先天灵宝已经孕生灵性,更不会妨主,这就注定无法使用,因此,这件中品仙器就是决定这场胜负的关键。 “那东君焱妃?” 东方九始终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她是怎么接近的了他的身体? “她拥有一部分羲和的残灵,你体内的太阳之血得自帝俊那个狗贼,自然无她与碍。” 提起帝俊这个名字,他就恨的咬牙切齿,眼中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 “你再拖延时间也没用,你的底牌已经全部掀开,你死定了。” 此刻他同样的虚丹强者,更手握仙器,占有绝对的胜算。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从宫中盗走苍龙七宿的烛照是谁?” 苍龙七宿的铜盒他慎之又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收集了几部分,没想到,全被人一锅端掉,给别人做了嫁衣。 “嬴政的生身之父,嬴子楚,没想到吧?你李代桃僵,他釜底抽薪。” 难怪,难怪那帮子宗室敢在背后搞鬼,原来是有嬴子楚在,他千防万防,竟没注意到这个死人。 在二人交谈间,这短短几刻钟内,原本已经明朗的天空竟重新被厚重漆黑的云层占据,天地重新披上了黑幕。 天地间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在了东方九和东皇太一身上,这是真正的天威。 北冥子,扶摇子,鬼谷子,荀子,禽滑厘等一众大天人瞪大了眼睛,他们等的不就是为了验证现在吗? “嗯?”“嗯?” 东方九与东皇太一同时仰起头观察天象,适时,两条森白色的锁链如雷音电龙从天幕中垂下,径直劈在二人身上。 几息之后,电光消散,二人屹立于虚空之中,东皇太一形容有些狼狈,东方九几乎毫发未损。 东皇太一毫不在意的放声大笑,挑衅天地。 “我已成就半仙之体,你又能奈我何?” “今天,你就是容不下我也得容,容得下我更得容。” 厚重漆黑的云层中连续发出闷雷之声,仿佛是苍天震怒,喝令乾坤。 一道道森白色的闪电如雷蛇滚动,在云层中翻涌起伏,交织成一张覆盖天地的天罗地网。 “好机会。” 东方九眼前一亮,阴阳双翅一展,向着漫天雷海冲去。 “想借天威,先接我一钟。”东皇太一大喝一声。 一声钟鸣炸响,由远及近,如金戈铁马,累累杀意,跗骨而来。 钟声嗡鸣,直入识海,这钟声竟是针对元神的攻击。 东方九眼中一片空洞,有霞光从识海深处射来,他随即恢复了神采。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却也让他后怕不已,混沌界虽然比不上东皇钟,但只是防守元神,还是绰绰有余。 “给本座死来。” 东方九勃然大怒,金丹法域张开,疯狂吞噬漫天的雷电天罚之气,化成雷剑,雷刀,雷斧,雷矛诸多神兵,对着东皇太一劈头盖脸打了下去。 东皇太一岿然不动,东皇钟撒下千万道星辰气流,将他护持在其中。 任凭雷罚加身,刀剑斧枪劈砍,不能伤其一分。 东方九抱元守一,施展大拘天式,拘纳雷电天罚之气入体。 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处窍穴,每一根发丝上,都交织着雷电的光芒。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欲用其力,先承其锋。 这雷劫天罚之气本来就是针对他二人而来,所以比起平时更要狂暴十倍不止。 在他身体中流窜,带来的痛觉比起昔年承受凶煞之气炼体时的痛觉还要强大十倍不止。 他施展法相,挥动雷电长剑,携劈山断海的神力破空斩下。 百丈高的天地法相相对于东皇太一而言,无疑于大象和蚂蚁的区别。 只是,他依旧还是挡住了。 “当”一声浩荡钟鸣之声,宛如从太古洪荒传来,日月星辰的光芒化成无坚不摧的钟波。 那开天辟地般的一击,将漫天的雷海震碎。 仙器之威,天地莫能敌也! 第两百七十一章 番天印 两尊半仙境界的强者交锋,引发了天地间可怕的元气潮汐。 九天上的雷劫天罚之气被东皇钟震碎,闪电银蛇如流光四散开来,从天穹上纷纷坠落。 东海震动,海面上翻起数十米高的巨浪,向大陆扑去,在几个呼吸后,就淹没了整座桑海之城。 浪头以极快的速度向大陆更深处蔓延,入眼之处一片汪洋。 已经撤离,还未撤离的桑海城百姓漂浮在海面上大声呼救。 钟鸣之声响彻天地,钟波不经意间扫过,有近半的人被震成一团血水,这是一场浩劫。 已经撤到桑海城城头上观战的众天人脸都绿了,忍着吐血的冲动,以天人领域携裹着门人弟子再次后撤。 没有一定的实力,连看热闹的资格都没有。 天际尽头,传来哗哗的流水声,一道长河蜿蜒起伏从天穹流下,一半冰蓝,一半赤黄。 那是世间最冰冷的太阴之气和太阳真火组成的潮汐洪流,足以毁灭所有挡在路上的人和物。 东方九双目重瞳中绽放着两色神光,冰与火的神通同时发动,凝聚为横扫乾坤玉宇的冰火长河。 “当”“当”“当”“当” 东皇钟声不断响起,冰火洪流冲击而下的锋芒尽数被钟波震碎,它如同顽石一般,将洪流劈成两半。 “当” 一声更加厚重的钟声响起,东方九奋力一拳打下,整个钟体颤动不停,钟壁上日月星辰的光芒同时闪烁,将他击飞了出去。 东皇太一从容自若,眼角带笑。 “以肉身硬扛仙器,好神力,好神通,原来是把那件半仙器也练到了身体里,我说怎么不见你使出来。” 东方九神色凝重,一器破万法,对方仙钟在手,已经先天立于不败之地,这该怎么打? “一直都是你在出手,现在该见识见识我的手段了。” “阴阳界。” 他伸手在半空中慢慢划过,天空,陆地,大海,随着他的手掌开始扭曲,乾坤颠倒,形成一道阴阳太极。 潮汐洪流被阴阳太极搅碎,散成漫天的华光。 更大的力量向东方九包裹而来,企图将他握在掌心。 东方九冷笑:“我可不是孙悟空,任你拿捏把玩。” 下一刻,他双手十指间绽放出万千道流光冲入阴阳太极的最深处,天地万物无处不有缝隙,大撕天式足以瓦解一切。 那扭曲空间的力量被流光打穿,瞬间土崩瓦解,东皇太一的后手随即就到。 他早已拉开白玉巨弓,日月星辰的光辉在他指间凝成一道光箭,瞬间就将东方九的半仙之体打穿。 他吐出一口五色神血,身体被带飞了出去,眼神中几乎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他玄黄不灭体第一层已经小成,再加上融入了三百六十五颗棋子,肉体力量已经超越极品灵器,区区一道光箭怎么可能? 他忽然窥见那张铭刻着太古巫文的白玉巨弓,忍不住一声惊呼。 “大巫之器盘古弓?” 这世间神兵虽说都是从法器到法宝的演化,但有一类法器却是例外,它的力量有时比先天灵宝都要强。 这便是巫器,由太古巫族大巫制作而成的本命法器。 十二件祖巫器与三百六十五件大巫器曾威震太古洪荒,称名一时,东方九怎么会不认识。 先前与东皇太一对峙时,从落日神箭的威力来看,他原以为那只是一件普通的兵器,想不到竟是这件神兵。 在全盛状态的东皇太一手里,威力更是大的惊人。 另外让他疑惑的是,这件神兵怎么还遗留了下来,没有毁灭在纪元大劫中? “这就是让你们一直顾忌的劫数?” 看着那普通烟花般被东皇太一轻松打散了的雷劫天罚,晓梦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 北冥子,扶摇子,鬼谷子三人眼中皆是了然之色,仿佛都在预料之中。 “只是为了寻求一个答案罢了。”北冥子幽幽叹了口气。 “从帝禹到商汤,从武王姬发到太公望,再到老子祖师,无数人陨落在劫数之下,即便是先师,也只能徒然坐化于北海。” “到如今看来,伴随着数千年时间的流失,衰落的不仅仅是神州大地,即便是劫数,也没用例外。” “你们三个小辈退下吧。”扶摇子面色凝重。 盖聂卫庄见鬼谷子也点头示意,施展轻功快速离去,晓梦紧随其后,御空而走。 北冥子,扶摇子,鬼谷子三人相视一笑,大天人巅峰的气势冲霄而起,复制了近百年的真元在这一刻重新流动。 大地上所有的大天人高手大笑着,毫无顾忌的释放出身上的力量,接连十七道大天人的力量充斥在天地间。 天人交感,整片东方的天空中黑云涌动,雷鸣阵阵,却再无一起雷劫降下。 激战正酣的东方九与东皇太一二人被这十七股大天人巅峰的气势所惊动,前因后果,已经尽数了然于胸。 “难怪他们会对苍龙七宿的力量不感兴趣,分明是那我二人作伐,来试探天意。” 东方九恍然大悟,难怪一直以来收集苍龙七宿会这般顺利,背后肯定有这些老家伙的推手。 东皇太一冷笑道:“这一点我早就知道。” “当年帝禹身居苍龙七宿,手持开山斧与黄帝之剑,哪怕是天门山都被他的斧光剑气劈开,这样的人杰都尚且陨落在天劫之下,何况他们?” 苍龙七宿流转两千多年,这些诸子百家的老古董们肯定早就研究过,并窥得其中奥秘。 如今借二人之手,算是彻底捅开了天罚之力已经衰弱不堪的底子。 “既如此,你也该去死了。” 东方九背后双翅一展,化成黑白两口神剑,交织斩在东皇太一身上,要将他剪成两半。 日月星辰的流光再次急速震动,他的脸色也是一阵青红交接。 “哈,我以为你的元神之力是无穷无尽的,我看你还能撑着这个乌龟壳坚持多长的时间。” 东方九大笑着,识海中的元神之力急速消耗着,不断的催动着黑白神剑剪杀东皇太一。 元神之力,也指灵识。 到了这般境界,所有的武功招式,心法已经全然无用,法域之内,一切唯元神之力是从。 拼的就是身体,神通,元神力量。 “本座承认,有些小瞧你了,仅凭东皇钟还是不够的。” “但是,哪怕是只剩一丝灵识,杀你也足够了。” 东皇钟声悠悠不绝,轰然一声炸裂,重新散做漫天的日月星辰,在这边处在黑暗中东方的天空里,异常显眼。 东皇太一张开双臂,不断从虚空中汲取力量,他身上的气势也越来越强。 在某一时刻,他双手十指张开,一方形如山岳的黑色印玺出现在他手中。 那印玺出现的一刹那,方圆三千里内的空间都在颤抖。 东方九只觉得被一股沛然莫能抵挡的力量锁住,金丹法域之内,所有的元气力量全部停滞。 他用尽全身的力量抬起了头,才看到了那方黑色印玺,再次忍不住惊呼一声。 “番天印?” 东皇太一脸色煞白,元神之力几乎耗尽,在没有灵力的支撑下,使用元神之力操控神通和法宝,对身体和元神的负荷是非常大的。 颤颤巍巍将番天印举过头顶,对着东方九砸了下去。 番天印落下,虚空发出一声闷响,如水面涟漪般散开,随之而来的是无声的泯灭。 东方九避无可避,被番天印的力量罩住,无人可以逃脱,哪怕是当年的多宝,都只能结结实实挨上一印。 他身上的每一处窍穴都在闪烁着光芒,混沌界的力量被无限调动,十二金人储备的力量终于发挥了作用。 “龙蛇起势,杀!” 以十二金人和混沌盘为媒介,大地龙脉的力量从身体内部涌现出来,沿着右手,尽数涌入昊天剑中。 “嗡”昊天神剑嗡鸣,黄金剑体上接连闪现的符印一道一道亮起,化成一道金色长虹飞天而起,径直点在了番天印上。 “吟”一声惊雷炸响,晴空中闪电如同裂纹向四面扩散。 东皇太一左手撑天,日月星辰的流光向他的掌中凝聚,东皇钟的力量再一次加持在他身上,也加持在番天印上,东方九身上的重力猛然增加了数倍。 一息,两息,三息,直到第九息的时候,随着十二金人体表生出了一道道裂缝,最后几近破碎。 最后在十二龙脉发出一声哀鸣声后,金光散去,番天印再次落下。 虽然力道比起最初来说已经减弱了很多,但威力依旧恐怖惊人。 “轰”打在东方九的拳头上,他喷出一口五色神血,身体像是被火车撞飞出去,狠狠的砸进了东海。 番天印的力量泄下,方圆千米之内的海水,被生生打成了漫天炸起飘散的水雾。 第两百七十二章 天机更深 蓬莱崖上,北冥子,扶摇子,鬼谷子三人的气息已经稳定了下来。 踏入三元归一的虚丹境界后,脱胎换骨,三人均是返老还童,化成了二十岁青年的模样。 “我能感觉到,无论是那方黑色印玺,还是那口黄金神剑,都足以杀死我们。”扶摇子突然说道。 “那不是你的错觉,我也有这样的感觉。”鬼谷子漠然说道。 “那他死了吗?” “可能活着,也可能死了。” 东方九躺着冰冷的海水中,他的半边身体几乎全被番天印打碎了,幸好借大地龙脉和昊天剑挡下了五成的伤害,才接下了这致命一击。 此刻,他全身的骨头已经被震碎了,已经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只能是全力运转玄黄不灭决,催动玄黄气在他体内流转,飞速修复着他的身体。 本来一件东皇钟就令他头疼,更离谱的是他竟然还持有番天印这宗宝物。 他顿时有些愤愤不平,大道何其不公也! 番天印与昊天剑一样,都属于特殊神兵,既非灵宝,也非至宝。 但祂们都有先天灵宝所天生就具有的东西,位格之力。 可番天印身具的位格之力要比昊天剑还要多。 因为材质的原因,番天印本身就旷古绝今,炼成神兵后,在一定程度一般的先天灵宝都要强。 至于后娘养的后天至宝与后天灵宝,就完全没有可比性。 番天印本身便是中央天柱,天然拥有天柱一半的位格之力。 承天载物的位格之力加持在番天印上,基本就是碰谁谁死,擦谁谁伤。 可昊天剑九成以上的位格之力集中在盘古幡上,祂仅仅是那三百六十五有余出来的力量。 本身就比番天印差,再加上一个仙器东皇钟的助力,就更不如了。 幸得太古洪荒破灭,让着位格之力散去了大半,才有了他今天的活命之机。 即便如此,那威力依旧不容小觑。 自己为了这场决战本就小心小心再小心,布局布局再布局,可到头来,还是低估了他。 想想也对,自己才仅仅十几年的潜伏,而那个家伙,却准备了三百年。 东皇太一悬浮在虚空中,脸色煞白,摇摇欲坠,如此长时间的催动这两件神兵,他的元神之力几乎是损耗殆尽。 他能感觉到下面那股气息波动越来越强,对方的恢复比自己想象中的快。 他掏出几瓶丹药,全部倒进嘴里,那是阴阳家近些年来所有炼制成功的聚仙丹。 丹药入体,融化成为滚滚流动的元气,他的元神力量也飞快的恢复,脸色终于有了红润。 本以为能很快的结束这场决战,没想到对方层出不穷的手段还挺多的,硬是拖延到现在都没有落幕。 “噗通”一声,海浪翻涌,整片海域被海下巨大的力量搅动,碧蓝色的海水化成滔天巨浪,掀天而起,荡涤碧落苍穹。 感受到了那股扑面而来的杀气,东皇太一右手从虚空中抽出一柄黄铜长剑。 那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上则密密麻麻刻满了上古的篆文。 所有看到那柄剑的虚丹强者几乎同时异口同声道:“轩辕夏禹剑。” 那位南疆大祭司怀中的长刀噌噌颤动,在看到了宿敌后,几乎脱手而出,要与之争锋。 大祭司神色凝重,右手不停的安抚祂,许久,才让祂平静了下来。 “莫急,莫急,今日一定让你与祂再分高低。” “当”天空中赤红色和金色的光芒撞在一起,发出摄人心魄的剑鸣之声,两色剑气如莲花散开。 每一道剑气落在海面上,都能劈开长空,斩来海水。 “当”“当”“当”“当”两道光芒不停在半空中缠绕厮杀,东皇太一三百年的苦修绝非弱手,东方九天子九式一式式施展开来,大开大合,气度森然。 “斩破乾元,困龙升天。” 又是辟地开天的一剑,东皇太一的身体如破布一般倒飞了出去,轩辕夏禹剑上已经被砍出了数个豁口。 以昊天剑的锋利,绕是这柄传承两千年的黄帝之剑也难以抵挡。 东方九以风驰电挚的极速划破虚空,点在轩辕夏禹剑剑体上,后者发出一声哀鸣,剑身上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了下去。 “我看你还能再接几剑。” 天子剑式,君临天下,四海归一 昊天剑飞出,却没有分化剑光,东方九整个人都融入了剑锋之中。 黄金天剑挥动,虚空在一瞬间被斩作两段,轩辕夏禹剑在一声脆响中断裂,东皇太一直接灰飞烟灭。 “不好!” 东方九大惊,猛然回头,东皇太一狞笑着,一掌从虚空中拍了下来。 “天地阴阳大手印” “轰”两道光芒从九天上坠下,打入了脚下的山脉中,那里赫然是封禅台。 整座泰山都在震动,赤金两色长虹从山顶贯穿了整座山脉,所过之处,山体在两色光芒的冲击下,被打的四分五裂。 仅仅十几个呼吸,整座泰山就变成了一座遍体伤痕的石头废墟。 天色猛的一暗,开始沥渐沥渐下起雨来,雨水中夹杂着血色,竟又是一场血雨。 “住手”“住手”“住手” 十七道流光从天穹飞来,他们赫然是诸子百家中刚刚晋升的那十七尊虚丹境界的高手。 儒家是以荀子为首的八尊虚丹强者,墨家以禽滑厘为首的四尊虚丹强者,再加上道家天人两宗北冥子扶摇子,鬼谷子,吕姓老者,南疆大祭司共十七位。 气势浩浩荡荡,横彻天地,十七位虚丹强者的法域禁锢了泰山方圆千里之内的虚空。 他们的出手出乎了二人的意料,本以为他们会看热闹当渔翁,二人因此都留心着,没想到他们会突然出手。 东方九突然间的发现,让他心里直咯噔一声。 因为这十七人全部变得面无表情,神色漠然。 “你们该杀。” 十七人口中说着同一句话,这声音非男非女,仿佛是亿万种不同的声音杂糅而来,令他感到异常的熟悉。 他心里一沉,刚才的猜测终于变成了最不想要的那个现实。 “位面意识?” 本以为经历上古的诸多大战消耗,位面意识早该随着世界一起走向沉寂,没想到还是被惊醒了。 不过反过来想想也对,他们两个一个褫夺天之元气,一个盗取地之元气,能不惊醒才怪? 能做出这等强盗行径毕竟不是他的本意,是东皇太一逼他这么做的,对,是这样。 这么想着,东方九心里多少好了很多。 看着周围这十七位明显已经被夺取意识的老兄,他又忍不住一声叹息。 这十七人,即便是谨慎谨慎再谨慎,再三小心,熬过了超越寿元极限,苟两百多年。 甚至拿他二人做探路石,最终还是没能逃脱被算计,沦为棋子的下场,步入了他们前辈们的后尘。 可人和人之间还是有差距的,他们二人与其他人能一样吗? 十七人胸口伸出血红色的锁链,向着东方九和东皇太一二人擒拿而来。 东皇太一五指张开,头顶上日月星辰的光芒大作,一道道流光向他掌心汇聚而来。 位面意识暴怒,当着祂的面抢劫,这还能忍? 苍穹上,血红色的闪电愤怒的咆哮着,一鞭一鞭抽打着二人的金丹法域。 其他十七人操纵着穿心锁链不停的鞭挞着被禁锢在虚空中的二人。 这种程度的围杀,换成更强的金丹强者,也要当场丧命。 这穿心锁是一门不同寻常的神通,谁都能用,太古封神时期的那件最为出名。 通天教主的穿心锁可是能封锁太古金仙强者胸中五气,一旦中招,化成废人。 这十七道穿心锁明显是十七人浑身气血所化,能穿破元气缝隙,刺破金丹法域,比上空的天罚血雷还要强。 一旦真元被锁住,后果很严重。 可他二人,一个手握仙器,防御无敌,一个身居玄黄二气,万法不侵,同等境界的攻击,显然都不会放在眼里。 全力运转玄黄不灭诀,金色的符印浮现出来,散发出的护体神光将穿云锁的攻击全部抵挡在三尺之外。 扛不住番天印是没办法,可还扛不住你区区几道穿心锁?真当我防御第一,恢复第一的名号是白叫的? 东方九看着暴怒中的位面意识,咧嘴一笑。 “不好意思!” 眉心间一张精致的虚幻棋盘闪烁着灵光,上面纵横交错着时空金线。 棋盘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棋子,其中十二颗已经化成了金色。 “还不归来,更待何时?” 话音刚落,七国的大地上,龙脉的深处飞出十二道光芒,在东方九身前合成一方黑色的棋盘。 混沌界的本体与元灵彻底合一,三百六十五颗棋子从他身体窍穴中飞出,亦与棋盘上的棋子元灵合为一体。 他怔了一下,看着止步于半仙器的混沌界,感叹一声。 “我果然是个善良的人啊!” 第两百七十三章 新的世界 中原九州地下那九条原始龙脉虽然已经衰弱,比不上被苍龙七宿封印在虚空中的那三条鼎盛时期的原始龙脉,可残存的地脉之力依旧不容小觑。 他原本的打算就是彻底抽干那九条龙脉,用这一界大地龙脉的力量孕养混沌界。 可没想到在地脉的深处他意外的发现了一些其他有趣的东西,为了防止发生意外,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被迫做了一个善良的人。 十几年的谋划,走到今天,可没想到意外还是发生了,弄成了这般局面。 “罢了罢了,日后机会有的是,三界囚龙阵已破,也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位面意识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比起连吃带拿,还在抢夺中的东皇太一,他的罪责无疑是轻了很多。 无非是借着大地龙脉孕养兵器,虽然最后借着血祭强行催发了一波,但根基仍在。 只要在静静孕养上几千年,依旧还是能恢复的,所以说原谅………那也是不可能的! 对位面意识来说,两个都不是好东西,最好还是都留下的好。 穿心锁链一鞭子一鞭子的往身上招呼,东方九体内血色真元急速的消耗着,运转玄黄不灭诀抵挡穿心锁的入侵。 泰山这一片虚空已经被位面意识给禁锢,所有的天地元气刚才已经被东皇太一给抽空了,无法得到补充,只能消耗体内元气了。 此刻不敢有一丝大意,一旦给位面意识找到机会,相信祂会毫不犹豫的用穿心锁把他做成标本。 就和那些曾经使用过苍龙七宿的家伙一样,被锁在大地深处,充当龙脉使用。 另一边东皇太一的处境更加凶险,十道穿心锁同时缠向他,头顶上血红色的天罚血雷一道道照着头顶劈。 东皇钟重新凝聚成本体悬浮在他头顶上,散发出千万道星辰紫色流光护持着他的身体。 “啊”又是一鞭混合着天罚血雷的穿心锁,直接把他打了个踉跄,披头散发,异常狼狈。 他手中乌光一闪,番天印再次打出。 距离他最近的是墨家邓陵子,那一印准准打在额头上。 可怜的邓陵子既没有昊天剑防护,也没用东方九那般强横的肉身,脑袋当场如西瓜一样爆裂开来。 连元神都没有逃过,身体瞬间被打成一团血雨,死无全尸。 那一道穿心锁被打的断裂成碎片,在吸收了邓陵子的血肉精华后,竟再次聚合起来。 而且越发的血红入髓,散发着渗人的凶光。 虽说已经算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蚱,东方九丝毫没有帮他的打算。 在这种情况下,他毫无疑问会先选择吞噬自己,以求获得更加强大的实力。 更何况,他自己被位面意识和十六道虚丹强者的金丹法域双重力量给禁锢在虚空中寸步难行,哪儿还顾得上他? 这次真是太莽撞了,白白来了一回,没吃着狐狸,反而惹了一身骚。 刚踏入世界就一头撞进了东皇太一为他准备了三百年的陷阱里,被三界囚龙阵锁住身体元气。 临走的时候又被位面意识盯上,真是糟心极了。 “也该差不多了吧?”他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 此时,一道金光从天外飞来,化成一座精致的黄金玲珑塔落在他的掌心消失不见。 他心头一喜,脱身之机,就在此刻。 “蝼蚁,安敢如此?” 位面意识突然暴怒,暗红色的天穹下,惊雷炸响,血红色的闪电如长蛇飞舞闪烁,凝聚成一道道天罚之矛,对着他劈头盖脑打了下来。 东方九双目之中,昊天镜散发出通天彻地的金光,照亮了整个位面。 所有的天罚之矛未靠近他三丈就被昊天金光全部消融,虚空扭曲,天维之门被昊天镜生生抽了出来。 东方九躲在昊天金光下看着元气损耗殆尽,被穿心锁链打成了狗的东皇太一,右手得意的挥了挥。 “拜拜。” 一道白虹突然洞彻虚空从天穹上射下,那是凝实到极致的光芒,直直打穿了昊天金光,穿过了东方九的胸口,贯穿天地。 东方九脸上得意的表情在一瞬间凝滞,耳畔传来东皇太一幸灾乐祸的大笑声。 “你他妈的不讲武德!” 他脸上泛起青光,冷彻骨髓的寒气从身体中蔓延开来,来不及再得意忘形,昊天镜光一转,消失在天维之门里。 在最后的一刹那,他蓦然回首,天穹上一张遮天蔽日,面无表情的白色人脸,正死死盯着他。 “咔嚓”一声,虚空破碎,东皇太一的身体也紧接着卷入了虚空乱流之中。 他的身体上笼罩着一层灵光,显然也是有灵宝护体的。 “先天灵宝光阴箭?日月梭?” “哼,两个该死的孽障,算你们命大!” 位面意识冷哼一声,恐怖的人脸缓缓消散。 十七条穿心锁连带十六位虚丹强者的身体,化成十七道气血长虹,冲入大地深处。 可怜着十七位诸子百家的创派祖师们,苦修两百多年,谨慎了一辈子,最终却死的这样糊里糊涂,可悲可叹! 未知世界,在一处高山峡谷之间,东方九的身体直愣愣从天上栽了下来,摔在一处光秃秃的山崖上。 他浑身颤抖着,脸色铁青中带着霜白,眉毛和头发上凝结着一层厚厚的冰棱。 只是口鼻中呼出来的气息,一碰到地上就结成了冰晶。 他吃力的坐起身来,催动玄黄不灭决以身体中潜伏的玄黄二气炼化极阴寒气,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最后被位面意识来的那一下,连同他体内的血色真元都给冻结,要不是元神中有昊天镜守护着,半条命都没了。 更严重的是,他先挨了盘古弓一箭,箭气中的凶杀之气还未驱除,又被番天印打了一记,伤上加伤。 原本是靠着血色真元和玄黄二气暂时压制着,现在全爆发出来了。 他此刻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全部被寒气冻结,已是五劳七伤了。 眼下除了丹田中的混沌青莲和赤丹,就剩下个脑子了。 再不赶紧驱散寒气,运功疗伤,就彻底变成冰雕了。 “呱” 三足金乌的虚影在他头顶上显现,仰天嘶鸣,太阳的光芒被尽数吸纳而来。 方圆千里之内,天色随之暗淡,可谓参天地玄机,夺日月造化。 他双手结成负阴抱阳式,金色的太阳之气凝聚成光柱将他笼罩在其中。 身体中玄黄而起流转,脚下源源不断的大地元气涌入身体,淬炼着他身体中每一处窍穴。 在这个过程中,他似乎感觉到了些许微弱的水属性的灵气也一起进入了身体。 而源头,来自西边的一座高耸广袤的大雪山,他看着极为眼熟。 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拥有灵脉,这是哪个世界? 他口鼻中接连喷出一道道白气,大地上的冰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开来。 才仅仅一个月时间,他身下的山峰整体被寒冰包裹住,变成一座冰峰,而他体内的寒气,此时才驱除百分之一左右。 时间一天天过去,冰山的范围一天天扩大,甚至连通上了西边那一片连绵不绝的大雪山,化成了一片雪域。 令他感到诧异的是,在这人迹罕至,鸟雀难飞的冰天雪域里,竟还有人远道跋涉而来,而且还不止一波人。 他们大多拖家带口,连续不断的从冰山的缝隙里爬上来,向着西边的大雪山前进。 一个个形容疲惫的脸上都带着希冀的神色,仿佛山的那一面就是世外桃源一样。 当然,有更多的人倒在这边冰天雪域里,变成一具具僵尸。 才短短一年时间,就死去上百人。 他灵识扫过的时候才偶然发现,这一片冰天雪地下,其实已经死去了成千上万的人。 现在雪域扩大,变成冰川,死的人就更多了。 时间在疗伤中缓缓而过,不知不觉中,便是一年多。 一直到第二年的年中,他五脏六腑内的寒气才全部化开,沉寂了一年多的九窍玲珑心才慢慢跳动,五色神血重新也开始流动。 “噗”他张口一吐,一道血光从口中射出,径直将对面四五百丈厚的冰山打穿,消失在地底中。 “咳”他捂着胸口,脸上泛起血色,驱除这一道落日神箭箭气,他的伤势至少恢复了五成。 最后的寒气只剩下四肢手脚和各经脉之间,这是个水磨功夫,只需要的是时间。 他仰头一吸,将漫天的太阳光华吞入腹中,赤丹散发出五色华光,游走在身体中,加快炼化的速度。 伤愈之期,指日可待,他终于可以腾出手来,解决秦时明月世界里所遗留的问题了。 手一翻,黄金玲珑昊天塔悬浮在掌中,他开始陷入了沉思。 第两百七十四章 慕士塔格 这一次进入秦时明月位面,发生了许多让他感到始料未及的事。 想起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还有那元神气息都几乎相差无二的东皇太一,他心里好一阵猜疑。 尤其是最后那虎头蛇尾的一战,直接飞龙骑脸,一件仙器让他所有的手段都形同虚设。 还有那要命的番天印和盘古弓,简直都不讲道理,太不公平! 最后关头从沉睡中醒来的位面意识,那是在他和东皇太一抽到了秦时位面的半条命的时候才把祂惊醒的。 而上次,在神雕位面里,位面意识苏醒又是为了什么? 区区一个八思巴,不至于吧?除非……… 他心里顿时有了猜测,除非又是哪个老东西的投影,而且还是和位面意识达成了交易的那种。 妈的,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以后在诸天界海里碰到了,一定要好好算个清楚。 不过,此行也不是全无收获,最后利用昊天塔还是捞了一把。 整个关中平原六七百万的人口被他席卷一空,连带着山东六国故地六百万,总共一千三百万左右。 天下的人口也才三千万左右,被他用昊天塔收走了近二分之一,还连带着诸子百家残余的力量。 几乎把整个天下给划拉了一遍,也难怪位面意识会暴怒。 可即使他不收,秦末的战争也会消耗掉一半的人口,让他带走还不是一样? 这狗位面意识,不讲道理啊! 昊天塔第一层太皇黄曾天中,一千三百万的人口扔在这方广阔无垠的大陆上,如同一滴水落入一片湖泊里,毫不起眼。 在刚进去的时候倒也没发生什么大乱子,大秦一统天下的威慑还在,无人敢出来挑刺。 当然,那帮子诸子百家的残余势力们又是另说,那是东方九故意放进去的,自然有他们存在的道理。 在久侯无果之后,扶苏在大秦朝堂和嬴姓宗族的支持下,继任皇帝之位,称二世皇帝。 在继位之初,他就企图在七百万关中老秦人的支持下,以碾压式的姿态,对山东六国的遗民展开招抚工作。 打算将大秦立国以来,最大的隐患解决在萌芽之中。 秦灭六国之后,朝堂上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后世鲜有人知,不是百越,不是匈奴,更不是征发徭役修长城这些问题。 从始至终的隐患只有一个,那就是人口。 秦国国力在嬴政继位之初达到最强,巴蜀之地,连带着整个关中平原和陇西部,人口达七百多万,近八百万。 一统六国后,除去在战争中的损耗和伤病灾害,秦国还有七百万人口。 可山东六国的人口更多,加起来有两千三百多万,除去逃入山林的,和各家隐匿不报的,人口至少是秦国的三四倍之多。 秦灭六国,在人口上是蛇吞象,活生生把自己撑死了。 因为在军事上统一六国后,秦国根本就无力管辖各国旧地,严重缺乏管理人才。 各郡郡守九成以上都是原六国官僚,召令一出函谷关,层层削弱,最后几如废纸。 像项梁项羽这样的通缉重犯,竟是会稽太守堂而皇之的座上客,这都是正史里确确实实的记载。 这些问题大秦朝堂众臣知道吗?他们清楚,比谁都清楚,可能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把天下官吏都给杀光吧? 只能不停的把六国旧贵族往咸阳迁,减轻隐患。 在蒙恬北逐匈奴后,不停的征发六国的壮丁去修长城。 长城重要吗?不重要,重要的是征发壮丁修长城的过程。 在后来的分封制与郡县制的选择过程中,一些儒生很明显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就上书建议分封诸皇子于六国,以镇六国之遗民。 所以那些穿越到秦朝给秦始皇宣扬郡县制的优点,把古人当傻子的人,脑子一定有问题。 后来秦朝明显选择了另外一条路,硬干,始皇帝只能拖着年迈的身体在山东六国不停的巡视,最后死在了半路上,于是天下便分崩离析了。 这是历史遗留的问题,无论扶苏胡亥,谁是秦王都没有办法。 况且,胡亥继位,难道真的只是矫诏?也未必。 到了刘邦,他就吸取了这个教训,郡国并行,将诸皇子都分封了出去。 在当时,他甚至已经能猜到,将来谁会造反。 可他还有别的办法吗?没有,刘氏诸王造反总比刘家的江山没了强吧? 从秦始皇到汉武帝,百年时光,六国遗民整整死了两代人,最后才在汉武帝大一统中,烙上了新的名字。 “汉” 而他现在,却将六百万六国遗民收拢了进来,意思就很明显了。 谁让大秦这帮子宗室和朝臣给他背后使绊子来着,害得他辛苦布局一场空,没有下手报复已经是看在曾经的情分上手下留情了。 一点儿都没出乎意料,六国刚被灭不久,反抗力量还是有的。 在一众诸子百家余孽的帮助下,齐楚燕赵韩魏六国又重新立国了。 “嗯?” 他正看着精精有味呢,突然惊疑一声,又反复查看了一遍。 “她们怎么进去的?我记得我并没有给她们进入太阳宫和广寒宫的的权限吧?” 阴阳家阴阳两脉的十六个首领,在被东皇太一吸走真元后变成废人,是他用昊天塔收走的。 少司命因为前身的关系,被他送去瑶池圣境,交给了弄玉左诗和李清照代管。 其他十几个要多乖有多乖,一个个躲得远远的,生怕在恢复功力前被诸子百家的人逮住算旧账。 可焱妃与月神刚进入昊天塔,竟神不知鬼不觉,全部落在九重天上。 一个入住太阳宫,一个入住了广寒宫,他现在才发现。 昊天塔传来一阵讯息,东方九瞬间明了。 “你说她们都拥有太古真神的残灵,从而被两宫牵引而去?” 焱妃拥有太阳女神羲和的残灵他知道,可月神呢,常曦?不对,最古老的太阴女神好像是望舒。 东方九神色凝重,太阳太阴的权柄非同小可,既是周天星斗大阵的阵眼,也是三十三天造化大阵的阵眼。 罢了,太阳星君与太阴星君的位格还在苍穹印里,左右暂时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反正也在眼皮子底下,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完善三十三天造化大阵。 散落的二十四周天已经寻回,乾坤尺也寻回,在辅以完整的河图洛书,最后缺的就是五方五灵了。 在风云世界里,从东海收伏的那条三爪青龙,涅盘重生的凤凰,和凌云窟里那只疯头疯脑的麒麟,加起来是三只。 再加上那只被他骑了一次就扔在脑后的大白虎,眼下就差一只水属性神兽了。 可玄武不是那么好找的,风云里那只龙龟死了四千多年,连骨灰都没了。 其实也不一定非得是玄武,任何一只水属性神兽都行,可现在上哪里找? 五方五灵不全,就无法转化灵气,这是个很迫切的问题。 还有一个更加迫切的问题摆在眼前,那就是功法问题。 《皇天紫气真解》已经走到了头,原本大天人巅峰已经是极限了,结果让他借着身体,强行凝聚了虚丹。 现在前路已断,他需要新的功法。 还有神通的问题,这次暴露出来的问题非常严重,仅凭天人手段皇天四式对敌已经很吃力了,他需要修炼更强的大神通。 他这具身体的潜力非常大,需要更强的杀伐手段将祂们发挥出来。 先天灵宝能少用就少用,减少依赖性。 他猛然间想起了那部被他放在角落里吃土的《天地皇道》。 这是一部纯粹的皇者绝学,他虽然不打算走老路,但里面的神通还是可以学一学的。 这可是大罗级别的典籍,里面附带的神通秘术可是当年太古时代最顶尖的无上神通。 就比如那统摄天地人三才之力斩出的那一式三界斩,他可是眼热得很。 还有这个,他眼前一亮,一团五色光球出现在他身前。 里面是一道道凌空飞舞的金色符印,共一百零八道。 最中心是丹,器,阵三道与众不同的符印,闪烁着紫,金,青三色光芒。 这是上个洪荒纪元,所有无上神通中最精华的部分。 待伤势痊愈后,一定要尽快修行。 时间慢慢的流逝,又是一年多的光阴过去了。 此时,他已沉疴尽去,身体中的极阴寒气已经全部化去。 幸得他玄黄不灭诀第一层小成,不然那一记番天印,足以让他粉身碎骨。 也幸得他身体里沉淀的玄黄二气这种天地珍宝,才给了他疗伤的机会。 昊天金光的防御也不是无敌的,起码现在他还得小心着。 站起身来,他第一次真正放眼打量周边的环境。 他来的时候,意识已经接近混沌,糊里糊涂闯过天维之门,眼下也不知道是什么世界。 东方出冰川三百二十七里又五百八十一米,是一片地势险峻,干枯死寂的荒山野岭。 再向南方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凉戈壁滩。 西方行六十三里便入大雪山,那一座雪山峥嵘嶙峋,平地拔起数千米,横跨千里平原,宛如白色的巨龙横卧,截断天堑。 生生的将这片天地,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东方九仔细辨认,半晌,终于认出了祂。 “这是冰山穹顶,慕士塔格雪峰,祂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了?” 他不是没有来过这里,准确来说是现实世界,可这高度已经是原来的两倍之巨了。 放眼望去,雪峰晶莹,冰珠闪烁,哪怕是天空中漂浮的云朵,都仅仅在祂的半山腰里缠绕着。 原本山脚下,号称是“天空之境”的卡拉库里湖也消失不见。 偌大的雪域,竟连一条雪水都没有融化流下来,诡秘至极。 “这到底来到了什么世界?” 第两百七十五章 昊天塔界 昊天塔成于先天,于洪荒太古年间现世,祂也是天下灵宝中最特殊的一件。 内含三十三重大千世界,其浩瀚之广阔,占据全盛时期,洪荒至高界的三分之一。 在后来大地破碎之后,祂便是太古洪荒最大的界中界,俯瞰诸天界海,承天应道,执掌经纬。 即便是后来的地界与地仙界加起来,也无法与之比拟。 自三十三诸天造化大阵临近补全之时,中央九重天的元气恢复的越来越快。 至于其他二十四重天,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东方九手持昊天镜,站在南天门最高处的云龙上,俯查南天门内造化仙池的恢复情况。 造化仙池是南天门最重要的核心之一,以前飞升天庭的真仙第一步就是入造化仙池洗去凡胎,铸成仙体。 因为这里就成了天庭最先恢复的要地之一。 造化仙池上应天数,共有八十一座,宽有万丈。 此时在最中心的那一座造化仙池中,十二金人的身影在白雾里若隐若现,不断有秦军的元灵被造化仙池的法则淬炼成型。 他们都将化成天庭最初的天兵天将,只要出世,便是真仙的境界。 虽然只是真仙中第四等级的神仙,但也是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 其他十二位上将军受到的淬炼更多,一出世,必然能成为最高境界的天仙,这就是当初给他们的许诺。 不然,没有好处,谁给你舍命送死? 一句忠诚?别开玩笑了。能走到这种境界的人,那个不是人精? 要不是他给所有人画出了一张无法拒绝的大饼,樗里疾,尉缭子,韩非这些人精,能乖乖供自己驱使? 即便如此,准备血祭的八十七万大军还是跑掉了近三分之一,眼下造化仙池中的秦军元灵,也仅有五十几万,真是……… 当然,因为五方五灵还不全的缘故,只能用元气淬炼,这个时间可能有些漫长。 要是有灵气淬炼,他自己就先用了,还能给别人? 这一次历练,一定要寻到水属性神兽,补全天地五极之位。 五灵神兽是转化灵气的关键所在,只有五灵归位,三十三诸天造化大阵才能圆满,昊天塔中才会有灵气诞生。 手中昊天镜金光一闪,一道光门形成,他迈步走了进去,降临在太皇黄曾天中。 映入眼帘的世界变了模样,焕然一新,这里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降临之时的一片荒漠戈壁,黄沙漫天。 在靠近大陆中央乾坤峰的山脉方圆十万里之内,已经被元气笼罩。 高山,峡谷,平原,河流,湖泊之中郁郁葱葱,一片绿色,生机盎然。 四季轮回,生命往替,在这十万里的乾坤山脉之上,已经与一个小世界无疑。 虽然祂可能连这边浩瀚大陆的万分之一都没有,但却在不停的扩大,总有覆盖世界的那一天。 大陆上的局势果然如同东方九设想中的那样,七国的遗民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重新建立了国度。 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和惶恐之后,在各国仅存的王室和诸子百家的协助下,六国的势力在东迁千里之地后,开始重新立国。 魏国的新王是公子豹,赵国的新王是公子申(据说是公子嘉的儿子),齐国的新王是公子横。 楚国的新王是项氏一族的项羽,因为原楚国王室和屈,景,昭三族在第二次的扫荡,被王贲灭宗绝嗣,死光了。 韩国的新王出乎意料,不是韩宇,也不是韩非,而是卫庄和红莲的儿子卫钰。 韩宇早就是孤家寡人一个,没有卫庄流沙的协助,韩国根本就无法立国,他很聪明的让出了韩王之位。 燕国最惨,在荆轲刺秦后,燕国王室嫡系和旁系都被王翦杀了个光,彻底绝嗣。 现在燕地依旧一片混乱,由六指黑侠指派的墨家弟子暂时维持安稳。 中央乾坤峰高有百万丈,直通天地,方圆占地数十万里。 以主峰中心,秦居西方,列国居于东方,新的世界格局再次形成。 秦国因为有兵甲之力,又有一直假死隐匿的秦庄襄王嬴子楚的协助,扶苏很快稳定了局势。 只是现如今,谁也没有争霸天下的意图,面对六国重新立国,秦国也无力东出。 因为大地上生长的五谷,仅能让所有人饱腹一两年,如果再不开荒种地,后面所有人都得饿死。 也幸亏了东方九将现代世界里的水稻,小麦,玉米,大豆红薯等高产谷物提前放了进去。 要不然,这些人第一年就得饿死了。 现在起码百年之内都不会有战争,礼仪,服饰,文字,建筑,粮食,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来过。 各诸子百家中有阴阳家,道家,纵横家,墨家,农家,儒家,法家,兵家,哪怕是名家公孙玲珑都被他给顺手牵了来。 他们似乎都明白了大陆中央乾坤峰的作用所在,于是在这一片广阔的山脉上,以乾坤峰为中心,寻山头开宗立派,教化弟子。 东方九聚来一团清水,洗了洗手,每次杀完人洗手,总能让人心情愉悦。 他刚从秦国出来,杀了一个人,嬴政的生父,阴阳家的烛照,嬴子楚。 虽然夺舍了人家儿子不道德,可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讲理啊,谁让他在背后捅自己一刀来着? 不杀他,心里老惦记着,这非常令他念头不通达。 百万丈高的乾坤峰放眼在整个大千世界,并不算高,比祂高的山脉比比皆是,可祂确确实实是太皇黄曾天的中央神山。 东方九走上峰顶,这里已经有人盘亘,他并不意外。 周边云海涌动,清净而飘渺,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座草庐,却格外的应景。 走进草庐的时候,晓梦依旧在运功调息,短短三年,她已经彻底踏入天人合一的境界。 青衣绝尘,精致而秀丽的秋骊剑随意放在一边,四个侍女坐在一边静静的护法。 须臾后,她睁开清冷的眸子,问了一个东方九意料之中的问题。 “这是哪里?” “我的世界。” “你的世界?那现在的我算什么?你掌中的玩物吗?” 在短短一天经历了所有能惊破人心的大事,她显得很冷静。 三年的时间,即便有再多的波澜,在她心里也已经平息。 问的话很冰冷,也很现实,她很清楚自己这张脸的吸引力有多大。 东方九却莞尔一笑,慢慢走上前去,伸手掂起晓梦光洁如玉的脸庞。 “玩物,我不缺。” “你是很美,诸天万界中,美人如天上繁星,数不胜数,也别太高估自己,在那方世界里,能让我看中的人不多。” “你算一个,韩非算一个。” “我能得到什么?” 哪怕是被东方九这般轻挑戏弄,她神色中依旧没有变化,或许早有预料。 “你所能想到的一切,走吧。” 一道金色圆形光门出现在身边,他走了进去,晓梦起身,没有犹豫,带着四个侍女跟了进去。 她是收拢而来的人中,诸子百家里最少的一派了。 仅仅一人,带着四个侍女,其次就是鬼谷纵剑派,仅盖聂和天明两个人。 瑶池胜境中,李清照,左诗,弄玉集中在帝下城白玉楼下的紫极亭中打着玉牌。 梅菊兰竹四个侍女手里捧着果盘,侍候在左右,显然也入迷了。 一看就知道是李清照传出来的,好酒好色好赌都占全了。 东方九来的时候很安静,所有人都没注意到他,精神全集中在手里的马吊牌上。 看来不是什么修罗场的剧情,他心里暗松了口气。 左诗和弄玉偶然转头才发现他来了,眼睛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忽的看见他背后跟着的晓梦,小嘴一呶,偏过头去,权当做没看见,他心里顿时一阵苦笑。 “五城十二楼,你自己随便找个地方清修吧。” “这个给你。” 他说完,手上浮现出一枚紫色的神通种子,点入晓梦的眉心中去,留下一点紫痣。 晓梦轻松抚摸着眉心那一颗痣,嘴角上扬,明媚一笑,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怎么?怕我赖上你,想太多了!” 说完就转身离去,裙裾飞舞,说不出的出尘和洒脱。 东方九莫名叹了口气,却突然感觉到周围的气氛空前的寂静。 他转过头去,只见紫极亭中,李清照,左诗,弄玉三女都在齐刷刷盯着他看,脸上便是似笑非笑。 他咳了一声,左右他顾,终于找到了个目标。 身后传来几声轻笑,他就当做没听见。 少司命跪坐在亭外一颗粗大的玉兰树下,望着树上绽放的玉兰花怔怔出神。 虽然已经撤去了她体内东皇钟种下的印记,但长久以来的习惯,还是让她对草木精灵更加的亲近。 “喜欢这里吗?” 东方九轻轻坐在她身边,少女眼中不再是毫无波澜的漠然,而是欣喜和亲近,只是始终却说不出话来。 “你哥哥临终前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他叹了口气,抚摸着少女柔软的发丝,顺手就要摘下少女的面纱。 少女如水般眸子里一阵惊慌失措,他的手也便停了下来。 “罢了,既然你不愿意摘,那我也不强迫你,何时摘,全看你自己了。” 少女的神色平和了下来,伸手触摸着他的脸庞,和脑海里那一道人影慢慢重合。 嗅着他身上散发的那令人心安的味道,身体前倾,卧倒在他怀里,亦如过去那般,沉沉睡去。 第两百七十六章 神通抉择 飓风呼啸,在这白茫茫一片的大雪山中发出魔鬼一般的嘶吼声。 飞雪扬起,风暴遮蔽天日,不辨西东。 东方九手捧着五色光团踏上了慕士塔格雪峰,他一边心神沉浸在五色光团中,另一边又好奇的打量着这异变之后的大雪山。 无论这山上的风暴多么凄厉嘶吼,在他一路走过的地方,全部被身上的气机镇压了下来。 “嗯?原来是山这边的地气被山中的灵性力量给锁住了,难怪。” “既然诞生了灵性,那么………” 他一挥衣袖,眼前的雪原被真元暴力掀开,露出了冰封在冰层下,成百上千的僵尸。 他们身上的服饰各有不同,各个年代的都有。 大约都是翻阅雪山的时候被冻死,或者……被僵尸吸血而死,比如眼前这具。 他脚下轻轻一跺,厚重的冰层炸裂开来,一个脸色铁青的少年死尸被他一把提了上来。 他穿着比较明显的丝革圆领内衬,外罩宽畅的制式大绣衫,这是典型的北周到隋朝这一段时间的服饰。 因为到了唐朝,大袖会适当的收紧,圆领服饰更加的简洁而贴身。 而且,他衣装颇为华丽,显然身份非富即贵,脖子上还挂着一道玉制长命锁。 东方九扯了下来,端详一二,上面用鲜卑文,刻成两个娟秀的字体,宇文。 东方九曾经在两年多前见过他,带领着上百人马翻山越岭而来,想不到,还是死在了这里。 由于死亡的时间太长,意识早就散尽,他灵识搜寻了半天,也仅仅捕捉到几块碎片。 “大周”“普六茹坚”“慈航静斋” 仅仅这三块意识碎片,就已经说明了很多的事情。 现在中原是隋朝开皇年间,普六茹是鲜卑姓氏,普六茹坚,便是杨坚。 还有慈航静斋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杨坚借佛门之手篡权立国,眼下当是大唐双龙传开局前二十年,没错了。 但这里真是大唐世界吗?结合前景,他心里生出几分疑惑来。 真是奇哉怪也,他还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历史架空位面呢。 结合后世覆雨翻云世界的遗留,他也确实如果大唐,既如此…… 他诡秘一笑,手中数十颗棋子浮现,如流光划破天际,飞往中原而去。 天下,中原,佛门,道门,世家门阀,厮杀起来多有意思啊。 他再加一把火进去,岂不是更妙! 至于此人,毫无疑问,被追杀的北周宇文皇族后裔。 只是,他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他瞄了一眼慕士塔格峰顶,山的那边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这般不远万里来逃难? 他脚步突然一顿,仿佛周围的一切似曾相识,他好像哪里见过。 慕士塔格雪峰,雪中人,中原逃难的人。 这好像是他小时候看过的一本小说里的描述。 按着眉心,仔仔细细又翻阅了一遍记忆,脸上顿时有种说不出的古怪神色。 这………不应该啊,这两个世界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地之所载,六合之间,四海之内,有仙州名云荒。 照之以日月,经之以星辰,纪之以四时,要之以太岁。 神灵所生,其物异形,或夭或寿,唯圣人能通其道。 一本极其古老的奇幻小说,姑且称之为奇幻爱情小说,他小时候还特别喜欢看的。 可是,这怎么会和历史扯上关系呢? 原着中对于中州的描写很模糊,只说是中州连年战乱,倒是能和二十年后天下大乱的中原相符合,也说的过去。 要不,现在过去云荒大陆上看看,看看鲛人长得美不美?看看这个被神灵钟爱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模样? 他眼底浮现出跃跃欲试的神色,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在瑶池胜境陪着李清照左诗弄玉她们待了一段时间,他就重新出发,打算翻过慕士塔格雪峰去。 至于太阳宫里的焱妃,他并没有去看望。 因为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她,对她的认识,仅仅停留在以前影视中的记忆里。 虽然给自己生下了月儿,可他们两个本质上来说,还是属于熟悉的陌生人。 眼下突兀的见面,或许两个人都会尴尬,还是暂时留出一些时间吧! 等这次回来,就去处理这一段孽缘吧! 说起月儿,他想起了紫凰儿。 当初相遇不过短短几天时光,他还没来得及享受当父亲的感觉,就突遭变故,也不知道被玄女那个该死的女人给带到哪个世界去了! 这些鬼女人,一个个都不让自己省心,这一分别,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何年月了。 而他和月儿始终都在一块儿,见证了她从小到大的整个童年,想起紫凰儿来,更多的就是亏欠了。 心里暗暗想着,又是一声叹息! 这些事情只能在以后补偿了,眼下先解决最要紧的事把! 手中的五色光团一阵闪烁,七十二道金光不断破碎,最终全部消散,仅剩三十八道。 整个五色光团也随之暗淡了不少。 七十二术只是小道,他没有那么多精力和时间去修炼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天罡三十六法才是真正的无上神通,按其类别,总共分为元神性命,五行,造化,时间,空间,力量,奇门七类。 除开这三十六道无上神通,还有器,阵两法,第三类丹法已经给了晓梦。 而《天地皇道》这门无上秘典中,又包含了万法不沾的护身神通天帝华盖;借天地人三才之力斩断时空的三界斩;握阴阳二气崩灭万物的天地大破灭;尺天寸地,掌上乾坤,摘星拿月,如观掌纹的上苍之手;拨动时间,倒果为因的天帝踏光阴;以及号令天地,言出法随的金口玉言六门无上神通。 最后第七天帝金瞳,就拥有观天,察地,洞幽,入神,施罚,泯灭,破虚,布劫,化禁,辨识,震慑,降福等种种不可思议的威力。 这七门无上神通涉及五行,阴阳,三才,因果,时空等诸多大道,非有大机缘和悟性,无法练就。 而且,相比较于前者,没有相对应的天地奇珍,他连最基本的神通种子都无法凝练,更别谈入门之说。 所以,他看上去一身豪华装备,甚至连先天灵宝都有,可实际上呢,他本质上还是个穷逼。 天庭宝库收藏的奇珍异宝早在一个纪元的时间流逝中化成灰烬,瑶池药园里的灵药因为灵气的枯竭早就衰败,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十二层白玉楼中的不死泉干枯,壬水蟠桃就只剩下一株半死不活的祖灵根,太惨了! 现在的洪荒天庭,早就是个只剩下楼台殿宇的空壳子了,给了当初一脸兴奋的他当头一棒。 现在虽然三十三诸天造化大阵完善了九成九,但五极神兽不全,依旧无法诞生灵气。 要不是这一阵子吸纳的元气稍微改善了塔内的环境,他连那一千多万人口都不敢收拢进去。 因为没有灵气供应,所以现在神通的修行,必须要根据自身情况,恰当的选择。 现在能入手的,只有那三十六门已经具备神通种子的部分神通,比如胎化易形,再比如降龙伏虎。 力量型神通仅法天象地一门就足以应对一切,而玄黄不灭体自带神通法象,正好可以相互映证。 其他诸如振山撼地,挟山超海一类的,纯属鸡肋。 时空类现在没能力,五行类缺乏五行之气,奇门类仅纵地金光或可一用。 真正主修的还是元神性命类,外练九息服气,内练降龙伏虎,中间主修胎化易形。 九息服气,九是泛指,天地之气有九,无论何种元气灵气,均能与自身功法相融合,属于上乘外练之法。 降龙伏虎,道门术语,意在降青龙,伏白虎,使身体练成先天不漏的境界。 具体作用参考成龙历险记中的虎符咒,马符咒,狗符咒结合体。 调节阴阳,搬运坎离,使身体内天地达成绝对完美的平衡,属于道门最上乘的内练之法。 胎化易形,又名真灵三十六变,包含了飞禽走兽鳞甲,洪荒各类先天神兽的变化之道。 一经炼成,从元神到身体,能从生命本质上变成另一个人。 唯一的缺点就是需要神兽的本源之血,而他正好有。 从河图洛书和其他方面得到了三足金乌,鲲鹏,白虎,青龙,麒麟,凤凰六种。 如果把伏羲,冯夷他们的真血也算上的话……… 还是算了,他摇摇头,否决了这个看上去很不靠谱的想法。 眼下,想办法要尽快修行,化成战力才是。 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到达了慕士塔格顶峰。 第两百七十七章 神女魅婀 站在慕士塔格雪峰最高处,整座云荒大陆完全映入眼帘,那是一片由白色,青色,蓝色,紫色,黑色,砂色交织而成的大陆。 在大陆的中央,是一片巨大的湖泊,遥遥望去,宛如明镜。 “灵枢大哥,这里好漂亮啊!” 月儿笑嘻嘻说道,水汪汪的大眼睛笑成了月牙,看得出来,对于东方九这次带她出来游玩,她很开心。 “是啊!” 东方九下意识的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恶狠狠的蹂躏着她头上的两只发髻。 “灵枢大哥是你叫的?没大没小,叫爹爹。” “可我已经习惯了啊,谁让你当初骗人来着?”月儿一脸的无辜。 “那给我改过来。”东方九有些气急败坏。 “灵枢大哥,爹爹,爹爹,灵枢大哥,嘻嘻!” “九嶷漫起冥灵的雾气,苍龙拉动白玉的战车,神鸟的双翅披着霞光,从天飞舞而降的高冠长铗的帝君,将云荒大地从晨曦中唤醒。” “六合间响起了六个声音:暗夜的羽翼,赤色的飞鸟,紫色的光芒照耀之下,青之原野和蓝之湖水,站在白塔顶端的帝君,将六合之王的呼应一一聆听——天佑空桑,国祚绵长!” 东方九喃喃自语,吟诵着这首记载于书中的古老歌谣。 “灵……爹爹,你在说什么?” 月儿仰着头,好奇的问道。 “月儿,爹爹教你唱一首歌怎么样?”东方九笑眯眯说道。 “倾我一生一世念,来如飞花散似烟。” “梦萦云荒第几篇,风沙滚滚去天边。” ………… 在父女二人嬉笑打闹之时,云荒大陆上各大势力望着天空中彻底大乱的星象一片哗然。 伽蓝白塔观星台上,无色城中,碧落海深处,所有的占星师吃惊的凝望着那一道从东方而来的紫气。 适才,紫气东来,星象大乱,所有被安排的命运都在那一刻起被逆转。 “干涉了命运的人……” “快去通知复国军各部,暂停起事。” “这……” “有意思的人。” 神庙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笑声,十巫跪在观星台上,聆听神谕。 圣女巫灵谦卑的跪在帘下,准备传达智者的神谕,却只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声呢喃低语。 “好霸道的人,逆转了云荒千古的命运。” “好好去会一会这位霸道而尊贵的客人吧!” “是,尊神谕。” 巫灵低下头,慢慢退了出去。 此时,父女二人已经走下雪坡,在这个过程中,没有半分波澜。 那些躺在地下的小僵尸依旧在安安静静的躺着,没有半点儿敢苏醒的欲望,哪怕是被这一对父女从身上踏了过去。 那只集星尊帝琅玕神力铸成的皇天之戒,他也看过,一件半神器。 他想了想,最终决定,还是任由祂继续在冰层里封印着吧。 因为带着月儿,他脚步也不快,一直到天黑,女人才到达天堑。 看看那座才区区一千尺高的小山,东方九才明白,祂虽然小,却被称为天堑的原因。 因为那真的是天堑,两界隔膜之所在。 虽然很微弱,但他却实实在在感觉到了,因为上面还有昊天剑气残留的痕迹。 他嘴角抽搐,似乎明白了两个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世界为什么碰撞在一起的原因了。 在穿过两界隔膜的时候,一股水灵力扑面而来,他浑身一颤,感觉到身体中的每一寸血肉,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疯狂吞吸着这天地间最神奇的造化。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突破的欲望压了下去。 不够,这里的灵气是远远不够他淬炼金丹的,一定要忍住,等到了那几个地方再说。 云荒大陆上,有四处宝地最合适他突破。 第一处是九天上的云浮城,那里的灵气能支撑住云浮城不堕九天,毫无疑问,是整个世界第一福地。 可云浮城主不好惹,作为本世界开辟后,第一位自诩为神的翼人。 虽然没有真正出手过,可原着里洞察三生,逆转生死,那是真仙才能做到的。 从他数万年长生久视来看,可能还是真仙中最强大的天仙,现在惹不起。 第二吗?他抬头眺望着那道连接了天地的白线。 六万四千尺高的伽蓝白塔,是最接近云浮城的地方,灵气浓郁程度不会太差。 第三第四处便是碧落海鬼神渊与从极冰渊,一南一北,是整个云荒大陆的阴阳两极。 后面三处,皆可选一处突破,那里的灵气足够支撑自己突破所用了。 “爹爹,你在想什么?” 月儿见他半晌不说话,不由问道。 “爹爹在想,待会儿送月儿一件礼物好不好?以前月儿过生日,爹爹还从来没有送过你礼物呢!”东方九轻轻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 “好啊,好啊!” 月儿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一脸的期待和兴奋。 天色已经黑了,父女二人没有再继续赶路,到了一处宽阔的空地上,点起了火堆。 东方九拿出了躺椅和零食,二人围着火堆烤肉吃。 他一边在羊肉上刷着油,一边漫不经心道:“月儿,你娘亲最近在太阳宫里做什么?” 月儿手机捧着冰镇可乐,眼巴巴的望着火堆上散发着孜然香味的烤肉咽口水。 她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而春秋战国之时,饮食单调至极,美食二字那是无稽之谈。 “娘亲她好像得到了一部新的功法,叫什么……太阳真经,她一直在宫里修行。” “姒月姨姨也一样,听娘亲说,叫什么来着?” 月儿歪着脑袋想着,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火堆上的烤肉。 东方九均匀的洒了一把辣椒后,香味更加浓郁了。 “叫《太阴真经》是不是?” “爹爹你怎么知道的?”月儿惊奇的问道。 “猜到的啊!” 东方九笑呵呵的回答,心下却暗自嘀咕了起来。 三清宫都没有开启,她们哪儿来的功法,还是“经”字级别的? 哼! 三清宫是太古天庭唯一保存下来的财富,灵药会枯竭,灵宝会散灵,所有的有形之物都抵挡不住时间的流逝,唯有这无形之物才能保存下来。 三清宫中的功法都是篆刻在禁制中永久保留的,只要灵气恢复,这些禁制就会重新激活。 天庭数十万元会的积累,这是他最大的财富,也是他培养底蕴的关键所在。 月儿还想说什么,东方九已经将烤好的肉递了过来,堵住了她的嘴。 烤的焦黄色的羊肉散发着孜然和辣椒的香味,显得异常诱人。 月儿小心撕下一块羊肉,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着,表情非常的满足。 东方九坐在火堆前,重新烤上了肉串,打开一瓶冰镇可乐,慢悠悠喝了起来。 这些东西是他上次回现实世界里买的,当时搬空了好几个超市呢! 后来放置在昊天塔中,有时候会取出来尝一尝。 周边的森林里黑洞洞一片,没有半点儿怪异的声音发出,没有蛙叫,没有蝉鸣,连一丝鸟鸣声都没有。 只有火堆里不时传出木头燃烧发出的哔啵声,安静极了。 “叮叮当当”一阵清脆悦耳的乐声响起,月儿睁开眼睛,只见一只精巧的五层机关铜盒出现在眼前。 随着乐声,机关变化,音符也随之变化。 “这是……阴阳家的至宝,幻音宝盒?” 月儿一脸的惊喜,将它双手捧在手心里,调了调五音六律,乐声一转,曲调再次变化。 乐声叮咚,如清泉流水,不知所起,不知所终,在黑夜中慢慢远去。 不知何时,空中传来另一阵空灵悠扬的笛声,从森林深处传来,距离他们,也越来越快。 “爹爹?” 月儿秀眉微微皱起,抬头看向东方九,有不速之客来了。 “无妨。” 东方九一边聆听着乐声,一边摆弄着火堆上的烤肉,浑然不将来人放在眼里。 俄尔,乐止,笛声也停了。 黑夜中,森林深处的草木向两边张开,伴随着细碎铃声,一名骑着白虎的少女自黑暗中走出来。 她披散着齐腰的长发,明眸皓齿,秋水般的眸子里散发着如孩童一样的天真无邪,偶尔又透着一丝属于少女的古灵精怪。 侧坐在白虎上,手中持有一只短笛,翩翩风姿,似姑射神女。 当然,她本来就是云荒的神女,三大女仙之一的魅婀。 有月光自丛林间的空隙里洒落下来,她月白色的长裙随着夜风飘动,月儿惊奇的发现,她没有腿哎! “你是来抢烤肉的吗?”东方九笑着问道。 第两百七十八章 邪帝向雨田 魅婀神女一怔,捂着嘴笑了起来。 “咯咯,你这个人哩,明明有趣儿的很,可行事偏偏为何又如此专横霸道呢?” “先前上山的时候,就把比翼鸟吓的落荒而逃,现在你看,又把小白给吓的?” 她伸出一只手,不断抚摸着座下白虎颤抖的脑袋。 那只大白虎自从被东方九瞥了一眼后,就吓得瘫在地上起不来了。 他身上太古神兽的气息,几乎是所有动物的克星。 “不是来抢烤肉的,那你来做什么?” 东方九目光很放肆的打量着她,鬼神类的生灵他目前第一次见,实力与鬼仙平齐,在这个世界,应该是地坻。 在这个神道和仙道不显的世界里,能成为地坻是需要不小的机缘,而他对这种原始神倒有一丝兴趣。 “唉!” 魅婀幽幽叹了口气,一路飘啊飘,飘到火堆前。 “我就是好奇,想看看你这个打乱云荒命运的异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既然出现在这里,那就是命数使然,注定的异数也算异数?” 东方九毫不客气反驳了一句,将再次烤好的肉串递给月儿。 月儿接过,想了一下,分了一些给魅婀,甜甜笑道:“爹爹烤的肉很香,姐姐你也吃一些。” 魅婀轻笑着拒绝,“我是地坻,不食生灵之肉。” “哦!” 月儿有些失落,随即又对她的话起了兴趣。 “地坻是什么?是想《九歌》中太一天帝那样的神灵吗?” “地坻,勉强算是神灵吧!”魅婀迟疑了片刻,回答道。 “太一天帝?《九歌》是中州的神话传说吗?”她又问道。 月儿回答道:“嗯,是我家长的传说中的神灵。” “那你们来云荒做什么?我相信以你的实力绝不可能是逃难来的吧?” 魅婀神女问出了她今晚此行的目的。 “我说我是来游历和修行的,你信不信?”东方九笑着回答。 “你的气数中带着煞气,从你踏入云荒的那一刻,整个云荒千年的运数为你而变,我活了近八千年,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命格。” 魅婀神女伸手从火堆里摘下一朵火焰,橘黄色的火苗在她纤细如玉的食指上颤动不停,无法安定。看书喇 “你看,连火焰都在怕你,你势必要给云荒带来一场大变动。” “我说了游历修行,就是游历修行,但在这个过程中,谁惹到了我,不管他是空桑人,冰族人,还是鲛人,我都不会留情。” “本座,百无禁忌。” 东方九一字一句说道,夜色在这一时刻都被这冰冷的杀机给凝固了。 “姐姐,你活了八千岁啊!”月儿的惊叹声打破了这无声的静寂。 “道家庄子大贤曾说,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一万六千年才方得一轮转。” “是啊,已经是一个快八千岁的老太婆了!” 魅婀神女说着,脸容慢慢苍老,头发也变得花白斑驳。 转瞬间,从一个俏丽的少女化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太婆。 “啊!”月儿惊呼一声,被吓得后退了几步。 “咯咯。” 她苍老的脸上发出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为这个恶作剧显得非常高兴。 她已经八十年没见过这么有灵性的小姑娘了,上一次,还是在伽蓝城里。 东方九脸色很不虞,“你吓到我女儿了。” 伸过手去,掂在魅婀沟壑纵横的脸上,真元强行运转,让苍老的面孔再次逆转,变回了原来的少女形象。 “哎?” 魅婀失了神,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被人这般近距离亵渎。 回过神后,她立刻飘到五丈之外,眼神中几乎不可置信。 “你,你敢亵渎神灵?对神灵无礼?” “神灵?连云浮城里那只鸟人本座都不放在眼里,你算什么?”东方九冷笑。 “惹毛了本座,把你抓回去当洗脚丫鬟你信不信?” “你不是要来见本座的吗?现在见到了,还不滚蛋?” “你,你这人?” 魅婀神女第一次动了嗔怒,这人怎么这样?前一刻还在好好说话,下一刻就变了脸色恶语相向,真是属狗脸的。 “哼!” 她轻哼一声,骑着白虎重新消失在黑夜中,耳畔却还清晰的传来他的嘲弄之声。 “月儿,别理会她,那人就是个女神经。” 女神经? 她咬了咬银牙,忍住了回去打一架的念头,她是地坻,不是战士。 该死的混蛋,以后再也不要看见他! 云荒有两大水系,青水与赤水,青水发源于东方天阙,向西注入镜湖,赤水发源于西方空寂之山,向东流入镜湖。 数百年来,中州人士往来不绝,天阙山外,便是由许多汉民后裔组成的国度,泽之国。 东方九和月儿一路东来,天色大亮的时候,已经进入了桃源郡城。 长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常,各色人种混杂,有黑发,棕发,白发,赤发各种发系。 东方九和月儿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前者是好奇,后者也是好奇。 他们身上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华光,让人无法看清,这是他有意为之。 随着他修行的日渐精进,他身上的气息也越发完美,容颜比之鲛人之俊美有过之而无不及。 万一被人当成鲛人惹来麻烦,虽然他不怕麻烦,但也是一件很糟心的事。 他要穿过桃源郡,息风郡,姑射郡,望海郡前往碧落海鬼神渊修行,洗练金丹。 在思虑再三后,他还是选择了鬼神渊,从极冰渊太远,伽蓝白塔上的星尊帝又不好惹,只能去南方了。 正好借鬼神渊的地火熔岩来修行胎化易形的神通,一举两得。 桃源郡是东方的大城,是以前空桑六部中白族的领地,空桑的属国之一。 东方九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是开局,还是已经结束? “咦?” 他略有些惊讶,前方有两股大天人的气机,一股出自中州道门导引术,醇厚而内敛,绵延有余。 另一股气势锋锐毕露,宛如一口绝世神锋,与寻常真气不同,应该是云荒的本土高手。 在临街的二层酒楼上,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汉子左拥右抱,纵情声乐。 他形容古拙,气势沉浑,一双明亮的眼睛里说不出的邪异和炽热迷人,让坐拥在他身边的佳人都恨不得沉醉在他身上去。 他黑发黑眸,明显是一个中州的汉人。 突然间,偶有所觉,他下意识的调头看向窗外。 在来往的人群中,有白衣青年牵着一名黄衣少女含笑立于桥上。 他正对上那双粲然有神的眼睛,心神恍惚,顿时沉浸了进去。 几息之后,猛然惊醒,再看时,什么也没有。 回想起来,脑海中一片空白。 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另一边,东方九领着月儿向另一股天人气机走去,他想他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爹爹,那个人是谁?你认识他吗?” 月儿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小心轻舔着糖稀,含了一颗在嘴里慢慢咀嚼。 “他啊,叫向雨田,我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在这儿。” 大唐双龙里的邪帝向雨田,不知何时已经溜到了云荒。 翻遍了他的记忆才知道,两百多年前世界大变,他在二十年前偶然得知通往云荒的道路,便一路寻来。 东方九有些惊讶,两界重合在两百多年前,看来这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啊。 如今云荒失国已经八十年,冰族人也已经在这片大陆上建立了新的沧流帝国。 而他在桃源郡已经待了十八年了,原因也很简单,云荒高手太多,容不下他这位邪帝的嚣张跋扈,只能乖乖做人。 不然就会像他其余几个“好兄弟”一样,被沧流帝国征天军团的风隼给射成刺猬。 “爹爹,那我们现在去哪儿呢?” 东方九笑着回答,“我们去见另一个有趣儿的人,一个被称为剑圣的男人。” 诸天万界,剑圣很多,这个称号似乎有些烂大街。 “剑圣?是指盖大叔吗?” 月儿突然想起了以前,又问道:“天明,少羽他们在哪里?都还好吗?” 东方九脸色一僵,暗骂一声多嘴,好不容易把那小子忘了,现在又给提起来了。 便哼哼唧唧道:“天明啊,还在下界,跟着盖聂练剑呢,至于少羽,他做了楚国的王了。” “少羽做王了?”月儿惊讶道。 “楚国的王室都死光了,只剩下他最合适了。” “那我能去看看他们吗?” 月儿眼巴巴的看着他,水汪汪的眼睛里扑闪扑闪的恳求着,让他即便是铁石心肠也软了下来。 “下次,下次,下次带你去。” 那小子已经十八了吧,哼,再磨蹭磨蹭二十了,而月儿还是十二岁的形象,到时候看他还敢起不该有的心思,哼! “嘻嘻,谢谢爹爹,爹爹最好了。” 第两百七十九章 美男计 如意赌坊 听着从里面传出来的喧哗声,以及门口络绎不绝进出的人群,就知道这家店的生意一定兴隆。 匾额上的红色彩饰还没有撤下来,说明了这家赌坊新开张不久。 东方九站在门前,一眼就看见了里面最角落里的那个人。 他穿着很普通,外貌也并不出众,放在人群中一点儿也不显眼。 唯一比较特殊的是,他的身材很高大,即便是坐下来,也比常人高出一截。 然而,他却是云荒大陆中屈指可数的高手,空桑人时代相传的剑圣,西京。 他很像东方九曾经的一位故人,浪翻云。 一样好酒,一样好剑。 此时的他一脸的落拓不得志,身上的钱已经输光,只拢着酒瓶时不时嘬上一口。 “爹爹,他就是你说的那个有趣儿的人?一个酒鬼嘛!” 月儿顿时有些失望,还以为是什么怪样的一个异人呢! “这里可是有鲛人的,你确定不进去看看?” 东方九笑着问道,这里的水灵气那么浓郁,必有大量鲛人聚集。 “那……稍微进去看看?”月儿语气一转,有些跃跃欲试。 “你啊!” 东方九哑然失笑,领着她进了赌坊,一路走到西京的桌前。 西京睁开朦胧的醉眼,觑了东方九一眼,继续沉眠。 一息,两息,三息之后,他的双眼猛然睁开,眼神中空前的明亮,再无一丝醉意。 因为他发现,当他闭上眼睛后,眼前的空间一片空白,再也无法感觉到对方的气机。 而且在他的脑海中,对方的五官一片模糊,他怎么都记不住,这是个高手,前所未有的高手! “阁下是谁?” 他立马警惕了起来,宽大衣袖下的右手已经握住那柄刻着五角星的剑柄,随时准备出击。 “不必紧张,我是中州人,来这里,只是想向阁下讨一个人情。” 东方九右手拂过,温和的真元将桌椅擦拭赶紧,然后带着月儿坐了下来。 “中州虽物华天宝,但却是神弃之地,我还从未见识过像阁下这般强大的高手。” 西京警惕心依旧不减,他半月前才从封眠中醒过来,眼下体力和真元都还没完全恢复。 只是耐不住酒瘾赌瘾,才出来瞎转,没想到,竟碰到这么强大的高手,真实失算。 “八十年前,叶城被沧流帝国攻破之际,阁下打开闸门,释放鲛人回归碧落海。我想问问,你现在能联系到鲛人复国军吗?”东方九问道。 这是他最近才想到的办法,借着鲛人的化生之法,去参悟胎化易形的神通,无疑是最佳的入门捷径。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西京粗矿的眉毛拧起,这涉及到他最不想想起的一段往事,他很不高兴。 “你就说能不能找到?” 东方九没有回答,总不能说是书里看的吧! “你找鲛人复国军做什么?” “有一件事,需要你这位鲛人的大恩人中间背书,事成之后,我欠你一个大人情,日后为你出手一次。” “什么事?” 西京顿时来了兴趣,能让这样的强者欠下人情,想必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我要一观鲛人化生的过程。你知道的,这得要鲛人自愿才行。” “不能。” 西京斩金截铁的拒绝,神色中说不出的鄙夷和厌恶。 在他心中,东方九已经和那些叶城里荒淫好色的贵族没什么区别了。 东方九一看他神色,就知道他想歪了。 “你见过有带着女儿去寻欢作乐的吗?我是去修行。” “哼!” 西京轻蔑一笑,不再搭理他。 “得,就知道你这个臭脾气,算我白问。” 东方九无奈一笑,西京懒得搭理,他也懒得解释。 鲛人就聚集在这里,没了西京的背书,不过是多付出一些代价罢了,想白嫖已经是不可能了。 随手招来一个店小二,吩咐了一句。 “去告诉你们老板,就说中州来了位大商人,要和她谈一笔十万金的买卖。” “是。”店伙计一愣,转身快步离开。看书喇 半晌后,店伙计再次跑回来,躬身道:“请大爷上二楼雅间,我们老板娘在那里静候大爷。” 十万金是一笔不小的买卖,由不得他不小心侍候。 至于说戏弄,那更不用担心,如意赌坊的后台可是桃源郡郡守高舜昭,谁敢到这儿来放肆? 如意夫人年纪不过二十少许,形容妩媚,气质温和淡雅。 跪坐在临窗前的席榻上,手持团扇,看着底下热闹的赌场。 东方九带着月儿进来的时候,她就是这样一副慵懒的形象。 “阁下来自中州,不知道要谈什么买卖,能价值十万金?” 鲛人复国军好像很缺钱,缺钱缺到拿自己的同胞卖钱的地步。 南方叶城的星海云霆一度被称为鲛人的噩梦之地,可背后却是鲛人自己开设的。 就连那位被称为海皇转世的苏摩,也是从那儿卖出去的。 或许是因绝望而疯狂,因疯狂而变态。 不管与否,十万金的买卖,也足够让如意夫人亲自接待了。 东方九随意打量了她一眼,与一般鲛人蓝发碧眸的形象相比,她却是异常的黑发黑眸。 应该是长期和汉人通婚的结果,因此才敢出来抛头露面,他心想。 “夫人你女子之身在这闹市之中开设赌坊,果然别有一番气度啊!”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全桃源郡的人都知道,我是郡守高舜昭的情人。” “要不是顾忌家里面的悍妻,我早就被他纳进府里去了,还用呆在这里?” 她自嘲声中带着冷笑,其实真实原因,两个人心里都清楚。 “好吧,废话不提,说正事儿。” 他左右环顾了一眼,盘膝坐在客桌前,月儿乖巧坐在他右手边下。 时而看看他,时而看看如意夫人,眼中不时闪过好奇和探究之色。 如意夫人心中明了,挥手斥退了左右侍候的侍女。 “我欲一观鲛人化生,夫人有办法安排吗?” 如意夫人身体一僵,马上面不改色恢复过来,手中的团扇轻挥着,轻笑道:“先生说笑了,小妇人不过–––” 话还未说完,就被东方九挥手打断。 “我能寻到这里来,自然是已经确定了方向,你也不必糊弄我。” “我是中州人,和你们鲛人一无血仇,二无恩怨,观鲛人化生只为有助于我自己的修行。” “我也知道你们不信任我,这也没办法,本来想借着下面那个酒鬼来接触你们,他八十年前在叶城救过你们鲛人的命,你们对他应该有一些信任,可他拒绝了我。” “所以,我现在开门见山的说,你们可以提任何要求。” “这?” 如意夫人迟疑起来,右手中的团扇也停在半空中不动。 须臾后,又重新摇动了起来,脸上又带起了职业笑容。 “阁下说笑了,哦!” 她正要拒绝,突然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四面八方围困而来,窒息和死亡的感觉瞬间将她包裹了起来。 宛如一条缺水的鱼儿,她几乎快要奔溃了。 “咚”茶杯落在桌面上的声音响起,她才从这种噩梦般的困境里解脱。 她整个人都瘫在榻上,汗水将她浑身都湿透了,苍白着脸色,一口一口喘着粗气。 正对上那双温和的眼睛,她心里一种恐惧感油然生出。 “下面那个酒鬼的身份你应该很清楚,我杀他只是动动念头的事。” “我的实力你也应该清楚了,现在可以提出你们的条件了。”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么不急不躁,温文尔雅,譬如美玉君子。 可语气中那股说不出的霸道和不容拒绝,如意夫人自然也听得出来。 她迟疑了好一会儿,待到精神恢复了一些,才发出干涩着声音。 “鲛人化生非同小可,非至亲至爱之人不能成,这一点………” “纯青琉璃如意珠。” 东方九说出一个名字,令如意夫人霎时间惊愕住,这是一个所有鲛人都无法拒绝的条件。 “我去帝都伽蓝城帮你们夺回那颗如意珠,作为交换,如何?” 如意夫人瞪大了眼睛,神色在这一刻由凝滞,变成欣喜若狂。 她挣扎着从榻上下来,在东方九面前行了一礼。 “请大人稍待片刻,我马上去请示。” 说完,也不懂东方九再问,神色匆匆,出了雅间。 “爹爹,她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月儿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有些担心的说道。 “你个小丫头担心什么?我都不担心。” 东方九看着她人小鬼大的样子,不禁有些莞尔一笑。 “要是不同意,爹爹少不得牺牲一下色相,施展美男计,去勾搭一个鲛人,到时候问题不就解决了?” “嘻嘻,爹爹你好不知羞!” “讨打。” 第两百八十章 美人计 如意赌坊后院底下密室中,因为东方九的缘故,引起了一场争执和辩论。 在左右木架上十几排烛火的照耀下,整个密室中一片光明。 十几个身披黑袍的少女(?)围坐在一起,各抒己见,或赞成,或反对,议论纷纷。 她们都拥有深蓝色的长发,碧玉般绿色的眸子,面容精致而美丽,宛如天地生成的绝色芳华。 她们中每一个放在外面,都能引起世人轰动。 或英武,或俏丽,或娇媚,或端庄典雅,气质不一,各具千秋。 她们都是鲛人复国军中的成员,此时此刻,却全部悄悄聚在这里。 “人类不可信,从空桑人到冰族人,我们一次次经历了背叛和奴役,眼下关头,更要万分小心。” 说话的鲛人身材略微高大一些,面容坚毅而沉凝,深蓝色的长发披在背后,只用一根红线绾着。 腰间佩着长剑,颇具英武之气。 “炎汐大人,可他既不是空桑人,也不是冰族人,龙神宝珠事关重大,还请三思。” 右手边的鲛人少女言外之意很明显,在场所有的鲛人也都听得出来。 她的容颜已经偏向女性化,比起炎汐更多几分柔和。 神态娇媚,加之明媚皓齿,肤色白腻,已经是个出色的美人,在一众鲛人中也算是佼佼者。 “红珊,因为他是中州人,你才会选择相信他是吗?看来那个姓慕容的中州小子真是打乱了你的思绪。” 坐在最中间,一直悄然无声的少女突然开口笑道。 周边的鲛人们也都开始嘻嘻直笑了起来。 就算是一向是有些强装正经的副左权使炎汐,也不见莞尔一笑。 先前说话的绝色少女红珊,顿时羞红了脸,连续结结巴巴的低声辩解。 “我只是……只是……” “中州人也说过,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万事还是要小心不是吗?” 另一名有些俏皮的少女沐,拦着她的肩膀笑着说道。看书溂 如意夫人静候在一边,目光从众鲛人转移到最中间那名绝色少女身上。 在明黄色灯光的映衬下,她海蓝色的长发散发着霞光,神态是那般美丽而优雅。 这位神秘的左权使她还是第一次见,也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汀。 以前泽之国这一片的情报网都是副左权使炎汐在负责,这次复国军各头领第一次都聚集在这里,显然是发生了什么始料未及的事。 “好了,不要再争执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她话声轻柔婉转,语气中却是非常的坚定,时间紧迫,也容不得她们这么再继续拖延下去了。 少女下定命令后,所有鲛人没有再争执。 “不过,要换个条件。” 少女心中仔细衡量着得失,半晌,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道:“如意姐,你刚才说他是中州人?” 如意夫人带着疑问回答道:“是的左权使大人,他的确是中州人,是有什么问题吗?” “可曾看清楚他的真是面貌,确定不是冰族人假扮的吗?” 少女汀再次确定了问了一句,现在鲛人起事已经到了关键时刻,由不得她不小心。 “这……” 如意夫人迟疑了起来,在脑海中回想了半天,才开口道:“他的五官一片模糊,我完全没有记住他的脸。” “只记得他黑发黑眸,具备中州人的模样,不过……” “不过什么?” 炎汐面色肃然,现在的鲛人,已经容不得再出现失误。 “不过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同行的还有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女,听口音,是他的女儿。”如意夫人又补充了一句。 汀突然说道:“根据大祭司给出的启示,引起这次星象异变的源头就在东方,这也是我这次来到桃源郡的原因。” 另一名鲛人少女湫带着几分猜测道:“那人不可能是空桑人,冰族人,出现在东方,最大的可能就是中州汉人。” 一众鲛人皆恍然大悟,她们停下准备起事的工作,不正是因为星象异变,前路不明的原因吗? 如意夫人回想起那双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来,心里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左权使大人的意思是,外面那个中州人,可能是引起星象变动的那个人?” 汀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既是确定,也是否定。 “如果他不是夸下海口,真能从龙潭虎穴一般的伽蓝帝都夺来如意珠,那他就拥有令星象发生异变的能力。” “除了你口中的那个人,显然不会再有别人了。” “都说一说,怎么办?” 一众鲛人皆沉默不语,想要把这样一位实力强大的高手拉到复国军的阵营里,付出的代价无疑是巨大的。 可鲛人们为了兴复海国,获取情报,已经到了拿自己的同胞都能卖的地步,也出不起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而鲛人最大的筹码,只有她们自己,那上天赋予的美丽容颜。 所以聚集在这里的人,都是复国军中最美丽的鲛人。 甚至包括已经有了喜欢的人的红珊,为了能兴复海国,她还是毅然决然的加入了众人。 包括炎汐,这个曾经发誓,为 了兴复海国,永不化生的鲛人,都被迫拉了来。 谁让他(她?)的容颜在复国军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呢,巾帼红颜也是有很多人喜欢的吧? 为了能兴复海国,她们随时都能变成一件商品。 这是很无奈,也很残酷的一件事。 而这样的事,在鲛人里已经上演了七千年,她们早已习惯和麻木。 “先答应下来,不过我们要换个条件,如意珠那里有湘在负责,我们急需要另外一件东西。” 炎汐开口说道,他(她?)的提议与汀的提议一样,所有的鲛人也都明白她们说的是什么––––武力。 鲛人天生体弱,在体力上是比不上正常人类,在几千年的交锋中一直处在下风。 她们急需要可供鲛人修行的功法典籍,用来增加自身实力。 “如果他不同意怎么办?这么多年我们也不是没有努力过,中州人基本不会把修行功法传授给我们。” 另一名鲛人少女沁皱着柳眉,言语中说不出的沮丧。 “反正见机行事吧,沁,湫,澜,沐,清浅,你们都做好心理准备,实在不行,就让红珊来。” 炎汐握紧了拳头,神色中透露出悲壮和无奈,众鲛人都没有反驳。 只有红珊俏脸一白,失了血色,低下头去,诺诺许久,却没有再说什么。 汀看着那个低下头默然垂泪的美丽少女,心下徒然一叹息,她已经不适合再待在复国军了。 “红珊,这次出了桃源郡,你就跟着那个慕容念去中州吧,不要再回云荒了。” 红珊抬起头来,震惊的看着她,眼角的泪珠滚落在地上,化成了晶莹剔透的明珠。 汀一抬手,制止了想要说话的炎汐和众人。 “事关重大,这个任务由我去执行,稍后不管成功与否,你们马上散去,从秘密通道离开。” “征天军团已经从帝都赶来,恐怕马上就会到达桃源郡,此地不宜久留。” 二楼雅间之中,东方九端茶的手一顿,嘴角带起一起笑意。 “有意思。” 他想着给鲛人施展美男计,这群鲛人们反而打算给他下美人计,太有意思了。 第两百八十一章 鲛人灵体 雅间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如意夫人掀起珠帘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歉意,行了一礼。 “不好意思,让大人久等了,我们左权使大人已经同意了您提出要求,不过,我们希望能换一个交易的条件。” “教导鲛人修行吗?可以。” 东方九轻笑,放下手里的白玉茶盏,这对他而言,无疑是最轻松不过的了,省了好大功夫。 “哎?” 如意夫人一时噎住,她没想到眼前的人竟已经猜到她们的想法,还答应的如此轻松。 这让她原本准备好的说辞顿时胎死腹中了。 “其实你们换个更离谱的要求我也会答应,比如帮你们杀了某个人,找回某个人,亦或者驱使七海之水淹没大陆也是可以的。” 看着神色越来越激动的如意夫人,东方九最后又补了一句。 “当然,只要你们能出得起价钱。” 如意夫人回过神来,只剩下苦笑,请这样的强者出手,付出的代价绝不会低。 “那我的要求呢?” “化生非同破身,我们寻遍复国军上下,目前符合时间和条件的仅有两人,一名为帝都,是一名男性鲛人,另一名是女性,在叶城。” 如意夫人说完,偷偷观察着东方九,在她看来,这世间九成九以上的男人,都会选择后者。 东方九略微思索后,很快就决定去叶城。 那里路途更近,按照原计划,正好出海,前往鬼神渊。 “去叶城吧!” 果然,天下男人都一个模样,色鬼,如意夫人心中暗骂一句。 “你在骂我?” 东方九转过头来,直盯着如意夫人的眼睛看,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如意夫人心中忐忑不定,强笑道:“大人说笑了,小妇人那里敢?” “哼!最好。” “尽快安排去吧,要是敢耍我?我让你们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东方九冷哼了一声,要是这群鲛人敢不知死活的耍他玩,他会让这些人知道,他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大人请放心,我们鲛人向来一诺千金,答应的事就绝不会改变。” 如意夫人说着,脸上挂上了很职业的笑容。 “为了表达我们的诚意,我们左权使大人特意赠送您一份特殊的礼物。” 她轻轻拍了拍手,随着明珠碰撞的声音响起,一道黑衣倩影从珠帘后走了出来。 随着她的步伐走近,黑色的大斗篷也滑落在地上,一个身穿白裙的绝美女子出现在东方九的面前。 少女身材玲珑,体态娇小,皮肤白皙,眉若远山,眸若秋水,琼鼻挺翘,一头天蓝色的长发披散在肩上。 精致的五官带着一股天然生成的魅力,这是一种摄人心魄的美,让人无法拒绝。 杨柳细腰不堪一握,白裙之外裸露的皮肤闪着晶莹的光泽,犹若羊脂美玉。 相比起温润如水,清丽脱俗的左诗,温婉如玉,清素淡雅的弄玉以及诗书自华的李清照。 她与众不同的是那一双碧玉般的眸子中,弥漫着的朦胧水雾,犹如散之不去的愁绪和柔弱,惹人心疼,这大概是所有鲛人都有的。 “这是汀,她从现在起就是大人您的侍女了。” 如意夫人一双眼睛悄悄观察着东方九的神色,没有令她失望,面对这般天资绝色的鲛人少女,那一双温和的眸子里也不禁泛起了一丝惊艳。 “果然绝色美人也!” 东方九合掌惊叹不已,难怪能引动整个大陆的疯狂抢夺。 这样的美人,哪怕是一向饱览群芳的他,心中也起了涟漪,何况他人? 可东方九的下一句话,就令二人变了脸色。 “左权使大人把自己送了出来啊?” “你……?” 二人均目光骇然,此人是怎么知道她的身份的? 面对二人惊骇欲裂的神色,东方九温和一笑。 “我灵识散开之地,方圆三万米之内,一草一木,一虫一蚁,皆逃不过我的耳目。” 二人随即变成了苦笑,自己费尽心思掩盖的秘密,早就暴露在人家眼里了。 “哇,姐姐,你就是鲛人啊,真美啊!” “难怪让爹爹整整一路上都惦记着。” 月儿围着汀不断惊叹着,毫不犹疑把锅甩到东方九的身上。 明明是她一路上一直想看来着,他东方九是那样的人吗? “月儿,你再胡说八道,下次就不带你出门了。” “嘻嘻,爹爹净爱吓唬人。” 月儿捂着嘴一笑,然后乖乖跑回来,重新坐到东方九身边。 她是个乖巧懂事的姑娘,分得清大小,知道什么时候不该打扰大人们做事,不像某些小鬼。 只是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一会儿看着东方九,一会儿看着汀,嘴里莫名嘻嘻一笑。 “咚” 额头上被敲了一下,她就马上嘟着嘴,翻白眼。 “不许乱笑。” “左权使何必拘谨,坐。” 东方九收回手,依旧温和一笑。 随着即将迈入金丹境界,他的性格也柔和了不少,没有以前那么冰冷霸道了。 汀收了收心态,坐在东方九对面,浅笑道:“区区拙计,令大人见笑了。” “授武之事,对我们鲛人而言,事关重大,逼不得已,汀只能亲自来接待大人了。” “你叫汀?” 东方九神色恍惚了一下,似乎回想起什么来。 “原来是你啊!” 原着中那个被风隼射死的鲛人少女,原来是她? 这么说………… “大人?” 汀见他神色有异,小声问了一句。 “无妨。” 东方九摇了摇头,理了理思绪,伸出手来。 “把手给我,我要试验一下,鲛人身体的经脉和寻常的人类有何不同之处。” 汀闻言稍微迟疑了一下,神色也有些不自然,但也仅仅是片刻功夫。 然后就不在犹豫,毅然将手伸出,贴在东方九掌心里。 一股难以想象的温暖从掌心中传递了过来,汀愣了愣神,脸上就泛起了红晕。 如意夫人心中明了,心中暗笑之余又不免有些悲凉。 素手可堪一握,只是却冰冷的厉害,较之一般人来说,只有一半的温度。 血红色的真元从掌心中喷涌而出,进去了汀的身体。 出乎了东方九的预料,那真元竟没有任何的阻碍,在正经十二脉和奇经八脉之间畅通运转。 汀只觉得身体各处好像是泡在热水中一样,说不出的舒服。 就和当年泡在碧落海中璇玑列岛边的沙滩上一样的感觉,舒服的让人不想动弹。 随着真元的退去,这种感觉也随之消散。 东方九盯着那双碧玉般的眸子,一字一句说道:“好一个鲛人灵体,好一个百脉俱通。” 第两百八十二章 弱小是罪 探查结果出乎了东方九的意料,鲛人身体中的经脉竟然没有在后天被浊气闭塞。 而且,在她的身体中还积攒着大量的后天葵水灵气,散步在每一寸血肉肌肤之中,其中最浓郁的地方便是眼睛。 难怪鲛人无论男女都俊美无比,有如此海量的后天灵气的洗礼,想出丑男丑女几乎都不可能。 难怪鲛人的眼睛被称为凝碧珠,泣泪能化成明珠,这几乎是天生的法师。看书喇 只要能学会修行和利用,她们将是云荒最强大的种族,潜力甚至超过了之前的翼人族。 她们是沧海孕育而出的精灵,带着上天嫉妒的天赋,因此便被上天诅咒,跌落尘埃。 “我改变主意了。”东方九突然说道。 “大人?” 如意夫人先是一惊,神色激动,正要出言劝阻,却被东方九一手制止。 “我要鲛人一族举族归顺于我。” “什么?” 不仅仅是如意夫人,就连汀也被东方九的惊人之语给震惊住了。 “我要鲛人一族举族归顺于我。”他又说了一遍。 “大人,这是不可能的事。” 没有任何的思索,汀毫不犹豫,斩金截铁般的说道。 她们费尽心机的打算是将对方拉到鲛人阵营里,可没想到对方竟也在谋算着她们,真是让汀感到意外和好笑。 “凡事没有绝对,可以先听听我的条件。” “你们鲛人七千年来所求者,无非是兴复海国,释放蛟龙,令天下所有被奴役的鲛人回归碧落海,而我,现在就可以做到。” 东方九说完,便神定气闲的端起茶杯轻抿,给二人思考的时间。 “先不说您有没有这个实力,就说您来路不明的身份,鲛人一族就绝不可能臣服于你。” 汀还是拒绝,鲛人一族先依附空桑人,后依附冰族人。 结果换来的都是翻脸无情,她们是绝对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更别说他这样一个相对来说不知身份和来历的人。 “呵呵!” 东方九不明所以的笑了一声,手中金光绽放,所有人的身体消失在原地。 在昊天塔中央第三重清明何童天中,东方九,月儿,汀,如意夫人,还有炎汐,澜,沐,红珊等身披黑袍的鲛人一起现身。 众人站在九天玄女神宫前的界碑上,俯瞰整座九天若水水域。 “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在这里?” 炎汐脸上惊色未定,所有的鲛人迅速聚集在他(她?)和汀的身边。 “这里是我掌握的一方世界,只要鲛人一族归顺于我,这一片九天若水仙域,赐予鲛人。” 东方九伸手一指眼前那一片宽阔的看不到边际的深坑。 是的,因为若水已经全部干枯的原因,便只剩下一片深坑了。 “这………?” 汀与众鲛人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区区云荒,巴掌大的地方,就算是一万个云荒加起来,也抵不过这一片水域。” “带你们来这里,只是向你们证明,我有能力庇护你们鲛人一族。” “只要你们同意,云荒大陆的碧落海,棋盘海,苍茫海,星宿海,红莲海,斑斓海,除从极冰渊之外的六海,我将全部收走。” “这里将是你们的属国,我为鲛人提供庇护,给你们自由,尊重,和你们想要的一切。” “而你们,要献出忠诚。将来,供我驱使,为我征战。” 所有的鲛人都怔怔出神,凝望着眼前这一片宽阔无垠的水域,一个只属于鲛人的国度……… 东方九见状会心一笑,糖衣炮弹已经打出去了,就看她们怎么接受和消化了。 他手一挥,所有人都退出了昊天塔,返回了如意赌坊。 一众鲛人都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之中而不能自拔,只有汀最先反应了过来,但她只剩下苦笑了。 “大人,这……”谷 她心乱如麻,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了,一边是康庄大道,另一边是崎岖而行,不知归途的悬崖峭壁。 放在常人眼里,似乎都应该选择前者,可是……… “说句很不客气的话,就算是你们重建了海国又能如何?依旧是龟缩在小小的璇玑列岛上,徒费时光。” “而跟着本座,就可以挣脱云荒的枷锁,宿命的轮回,去征战诸天,傲啸苍穹,俯瞰仙神,而不是做一条整天趴在海滩上晒太阳的咸鱼。” 对于画大饼,东方九最在行了。 不会画大饼的领导,就不是个好领导。 “大人,鲛人归附这种大事,不是我们几个所能决定的,请宽恕我们的无礼。” 汀的脸上带着歉意,还是婉拒了他的‘好意’。 如意夫人小心观察着东方九的眼睛,生怕他心生不快,那对鲛人而言就不是好事情了。 “没事儿,只是一个提议罢了!” 东方九神色依旧温和,只是接下来说出的话,却令在场所有鲛人气愤不已。 “反正,你们也是不可能成功的。” “大人,我们为了起事,准备了很多,牺牲了很多。” 如意夫人眼睛都红了,为了兴复海国,她们付出了多少代价只有她们自己知道,甚至包括她自己在内。 她也是有喜欢的人,为了他变成女人,在他被冰族人杀死后,又不得不给别人做外妾。 虽然是她自己的选择,可不到万不得已,谁会做出这样的牺牲? “没有辟天剑,你们就斩不断星尊帝的锁链,无法释放蛟龙,没有蛟龙,你们拿什么和十巫斗?和征天军团,靖海军团斗?” 东方九的一瓢冷水,彻底将所有鲛人兴头的怒火浇灭。 “我给你们充足的时间考虑,等你们起事失败,被沧流帝国满天下追杀的时候,可以来找我,到时候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东方九说完,起身就拉着月儿离开。 此举虽说有趁火打劫之嫌,却是收伏鲛人一族的唯一办法。 他要尽快组建自己的班底,以应对将来之事。 雅间里,如意夫人拉了拉汀的衣袖,指了指东方九离去的背影。 汀茫然叹息了一声,众鲛人也跟着叹息。 不知道是因为感到前路无望,还是被东方九言语中注定的失败所打击到了,或许两者都有。 “你们将消息传回碧落海吧,请大祭司她们定夺。” 她安排完最后的事,快步追赶了上去。 如意赌坊中悄然无声,所有的赌客都目光贪婪的注视着那个风华绝代的鲛人少女。 如此美丽的鲛人竟敢公然出现在这个地方,这般大胆和随意,完全不将沧流帝国的条令放在眼里。 “主人。” 汀快步赶到东方九身后,甜甜叫了一声,极其恭敬而顺从。 东方九环视四周,那些如饿狼一般发光的眼睛。 一声冷哼,如惊雷炸响,瞬间就将醉倒在角落里的醉汉惊醒。 所有的赌客只觉得胸口像是被巨石撞击一样,纷纷口吐鲜血,昏倒在地,再无人敢直视于他。 “看到了吗?美丽不是罪,弱小才是。”东方九淡声说道。 “嗯。” 汀重重应了一声,坚定的点了点头。 随后,紧跟东方九的步伐,消失在如意赌坊之中。 西京怔怔的看着,心中怅然若失,仿佛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掂起酒瓶,狠狠的痛饮一口气,继续醉倒在桌上。 第两百八十三章 征天军团 “倾我一生一世念,来如飞花散似烟。” “梦萦云荒第几篇,风沙滚滚去天边。” “醉里不知年华限,当时月下舞连翩。” “又见海上花如雪,几轮春光葬枯颜。” “清风不解语,翻开发黄书卷,梦中身朝生暮死一夕恋。” 月儿一边走,一边轻哼着东方九之前教给她的歌谣,她的时光永远定格在了十二岁,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 汀紧跟着东方九的脚步,觉得有趣儿,和着月儿的哼唱声,也一起吟唱起来。 “一样花开一千年,独看沧海化桑田。” “一笑望穿一千年,几回知君到人间,千载相逢如初见。” 她呆愣了片刻后,突然问了东方九一个问题。 “在你们中州人眼里,云荒真的这么美吗?为什么我从来都感觉不到?” “嗯,这个问题吧,大概就和看风景差不多。” “站在山顶和山脚,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感受!” 东方九想了想,还是将这个很残酷的问题揭露给她看。 “强者和弱者的区别吗?” 汀喃喃自语说道,眼睛里有说不出的愁苦和哀痛。 “对,自古强者安排命运,而弱者,只能被命运所安排,比如鲛人。” 三人渐行已经出了桃源郡城西门,汀意外的发现,两边把手城门的兵卒好似没看见她一样,目不转睛。 要知道,像她这般美丽的鲛人出现,一定会引发巨大的轰动,因此进来的时候,她们都是从地下水脉钻进来的。 “这……他们……” 汀指了指城门口把手的兵卒,又指了指两边络绎不绝进出城门的路人,对于这个鲛人,他们好像都没看见一样。 “走了一路了你才发现吗?”东方九哑然失笑。 “我想让他们看到什么,他们便只能看到什么。” “所见岂是真?幻境亦非虚。这是阴阳家的幻境诀?” 月儿感到似曾相识,仔细一想,这与阴阳家的功法何其相似? “也不尽然,一法通而万法明,境界见识到了,任何功法也都毫无秘密可言。” “再说了,你爹爹我这么厉害,会一点儿阴阳家的功法不是很正常吗?” 东方九一挑眉头,这小丫头知道的还挺多。 他才说了一句话,就立即猜到了什么。 “是吗?”月儿还是有几分疑惑。 没有理会这心思灵敏的小丫头,东方九继续说道。 “当你的精神力量足够强大时,所有闯入你视野范围内的生物,都将被你的意志所支配,就像你永远看不清我的脸一样。” 他凑到汀面前,眼中的异光散去,汀的目光在那一瞬间凝滞。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 仿佛是晨光破晓,晦暗尽去,就像是一束阳光照进她的心里,令汀不自觉沉醉入神。 光芒中透出的肌肤灿如羊脂白玉,如梦似幻。 剑眉深深,苍茫浩然,双目神光中散发着皇天帝王的华贵威严。 眉心里镶嵌着一朵含苞欲放的青莲,栩栩如生,又平添几分清雅之气,使他不像一尊帝王,更像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 这是一种比鲛人天然妖冶之美迥乎不同的阳性之美。 随着修行的日渐精深,他的精气神每时每刻都在完善,使他不停趋近完美。 只要正常不作死,修行路上无丑人。 东方九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看吗?” “好看!” 他的声音里仿佛带着一种魔性的魅力,让汀不自觉沉醉其中。 “喜欢吗?” “喜欢!” “那……愿意为我化生吗?”谷 “愿意!” 他的声音轻柔的像是碧落海里的波浪一样,让汀无法生出拒绝的念头。 半晌,她才回过神来,俏脸霎时间通红起来。 我,我刚才说什么了我? “嘤” 她羞愤至极,捂着脸,在东方九大笑声中快步跑开,消失在人群之中。 月儿在一旁翻着小白眼,说不出的鄙夷,说好的不用美男计,还不是用上了? 突然,天空中远远传来一阵犹如利箭般的尖啸声,城门口所有人的身体全部僵住。 东方九抬头,只见湛蓝的天空下,一对巨大的黑翼掠过桃源郡上空。 木质的机械飞鸟滑翔着,在半空中飞过,发出尖厉的呼啸。 “是风隼,快跑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城门口所有的百姓疯了一般向城门里涌入,现场鸡飞狗跳,一片混乱。 东方九和月儿站在人流中岿然不动,还在饶有兴致的观察着。 “这是机关兽朱雀?” 月儿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因为那的确和朱雀有着七八成的相似度。 “这是沧流帝国的风隼,和机关兽朱雀相差不大,只是它身上还装备着巨弩,比朱雀更加具有攻击性。” 东方九说的兴起,掏出一卷帛锦,一边说,一边进行比对,看的月儿瞪大了眼睛。 “这是墨家最大的机密图纸,爹爹你哪儿弄来的?” “不仅是朱雀,还有青龙,白虎,玄武,公输家的赤练蛇,风蝠,破土三郎我都有。” 东方九又掏出一堆密卷,当初操纵着昊天塔,他可是抢了不少好东西。 别说图纸,他连样品都有。 “这要是让墨家和公输家知道,他们会找你拼命的。”月儿无奈说道。 “他们敢吗?” 东方九不屑一顾,拿他们东西是看得起他们,一般的他还看不上眼呢! 汀苍白着脸色,快步跑了回来,拉着他就要向城里跑。 “快,快,是风隼,我们快走。” “怕什么?一堆蝼蚁,敢惹我?拆了他们。” 看到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额头上都泛起了汗滴。 东方九伸出手来,给她擦了擦,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清新的香味,汀的呼吸都漏停了一拍。 “不用怕,有我呢!” 军团长廉刑站在比翼鸟微微颤动的机舱顶上,劲风迎面扑来,身后血红色的披风被吹的呼啦作响。 他一手按在腰间的长剑上,宛如一尊钢铁铸成的雕塑。 俯瞰着脚下的桃源郡城,嘴角微微带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历经一天的路程,终于在日落前感到了目的地,他的心情非常不错。 年纪不到三十就已经是沧流帝国征天军团的军团长,除开他与众不同的身世,更与他十数年来南征北战的傲人战绩也分不开。 巫彭长老已经许诺,只要他能评定此次鲛人即将掀起的叛乱,维持住沧流帝国来之不易的稳定。 待巫彭长老退位后,他就能接任新的巫彭之位,成为帝国最高层的元老之一。 看来在这一次战役后,得赶紧给征天军团物色新的接班人才行,他心想。 “将军,城门口好像有个鲛人跑过去了。” 传令兵送来消息,他神色一冷,眼神中说不出的厌恶。 这些下贱的奴婢! 这个时候敢在外面跑的鲛人,除了情报里那些聚集在桃源郡的复国军,不会再有别人了。 “射死她!” “是。” 第两百八十四章 长生诀黄帝经 三只风隼盘旋在半空中,发出一声尖厉的啸声后,迅速俯冲下来,目标正是驻足在城门口的东方九,月儿汀三人。看书溂 机括声连续响起,每只风隼展开的翅膀下各射出一只巨箭,呼啸而下,就要将三人射死在地上。 汀双手紧紧抓住东方九背后的衣物,颤抖着不敢放松。 东方九伸手在天空中一抹而过,真元在半空中画出一面血色屏障,六只巨箭瞬间被元气力量震碎,化成粉末。 他手掌开合之间,三只风隼就发出了剧烈的声响,就像是被人握在手中揉捏一般,在空中碎裂解体。 三名驾驶员从二十多米高的空中栽下来,摔在地上,血红一片。 汀在背后看的目瞪口呆,仅仅两三个呼吸,就徒手撕裂了三架风隼,这般力量,足以冠绝当世了。 月儿眼睛被东方九左手挡住,等到挪开时,地上便什么也没有了。看书喇 风隼解体的剧烈声响,将天空中盘旋的所有征天军团的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包括廉刑在内。 他低下头去,正好看见了那个神秘的白衣男子,嘴角里吐出来的两个字。 “蝼蚁!” 还没等他拔剑下令,那人便伸出手指,在空中一点。 一道血色指芒贯穿天地,无数的光芒和力量从四方空间,周天元气中汇聚而来。 滔天的杀气溢散在这一片天宇的每一缕元气里,侵染在每一寸空间中,一股前所未有的死亡和恐惧笼罩在他的心头。 莫名的,在这大限将至的关头他突然间想笑,只是张开嘴的时候,却连一丝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杀气不仅侵蚀了空间,连他的身体也一起侵蚀了。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脚下比翼鸟的机体在剧烈的振动,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这股从天地八荒汇聚而来元气力量所碾碎。 大截天式,八荒截天指。 “哗啦”声不断响起,伴随着惨叫之声此起彼伏,身后三十多架风隼全部在空中解体碎裂。 “咔嚓”一声异响传来,他心下一震,低头一看,这比风隼更加强大坚固的比翼鸟机身上,竟已经裂出了一条缝隙。 在劲风的不断撕裂下,机体开始摇晃,马上就要坠落。 东方九五指一曲,再次施展大拘天式,隔着三十多米的距离,就将那位军团长廉刑摄拿在掌中。 死里逃生,他此时脸色苍白,神色惊恐,还没有从刚才那样的死亡边缘里回过神来。 咔嚓声传来,比翼鸟彻底在空中解体坠落,摔在地上,变成了一堆破烂。 “大人……饶命……” 身体被东方九一只手提在空中,翻着白眼,廉刑吃力挣扎着,乞求活命的机会。 “我…奉…智者大人…神谕,请您……” “智者大人,有意思。” 这么快就找到他了,这位活了七千多年的老古董,找他干嘛? 他手一松,廉刑就掉落在地上,使劲儿喘着粗气。 “请我?用弓箭来请我吗?” “呼呼,请大人恕罪,是卑职有眼无珠,没有认清楚您的身份,罪该万死。” 廉刑一边喘气,一边挣扎爬起身来,半跪在地上,神色谦卑而恭敬的赔罪。 “算了吧,如果是真的罪该万死,那是怎么都宽恕不了的。”东方九淡然说道。 “大人,那……”廉刑小心翼翼的请示。 “告诉他,老子没空,想见我,自己来请。” 他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任谁都能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星尊帝不好惹,他就好惹了? “大人……” 廉刑面色急迫,还要出言再请,却被东方九一语斥退。 “再不滚,老子连你一起捏死在这里。” “是,卑职告退。” 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耐烦,廉刑不敢再多言,面容苦涩之中,又包含着一起欣喜,躬身退下,快步消失在桃源郡城中。 刚出帝都,寸功未立,惹了不该惹的人,还带着军团中一个中队的风隼全部折戟,回去后不知道有什么惩罚在等待着他了。谷 但,只要能活着就好,刚才那样频临死亡的冰冷感觉,他再也不要去体会了,永远不要。 “主人,那可是冰族中至高无上的智者啊,听说他一直高居伽蓝神庙之中,八十年来,从不轻易现世。” 汀的语气中满是惊叹,要不是这位智者的引导,冰族人至今都还在西方棋盘海上漂着呢! “那又如何?在我眼中,不过是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头子罢了,那有汀你好看?” 东方九轻笑着,伸手在她眉心点了一下。 突然身体一僵,想起月儿好像还在身边呢。 转头一看,果然,月儿瞪大了眼睛,气鼓鼓瞪着他。 他讪讪一笑,手慢慢收了回来。 “咳咳”咳嗽了两声,脸色一正,神色变得很自然。 “走吧,我们继续赶路。” 心里暗自嘀咕,下次不能再带月儿出来了。 “娘亲说的没错,爹爹就是大色鬼。” 月儿话说完,拉着脸色通红的汀一溜烟跑了。 一路上,月儿气呼呼的不和他说话,一直到晚上,东方九用香喷喷的烤肉才让她重新露出了笑脸。 汀很自觉的充当着侍女,代替了东方九烧烤大师的工作。 东方九双手中印结不断变幻,点在混沌盘上,拨动玄机变化。 混沌盘墨玉一般的镜面上,时空金线纵横分割,将空间分成四块。 镜面上数十颗棋子如星辰闪烁,他不断点下去,形成一道道清晰的人影。 “谢家的九韶定音剑?” “孙思邈的黄天大法!” “梵清惠的慈航剑典?” “阴癸派的天魔大法?” “荀家的坐望心法?” “哦,还有天师道的五雷正法,楼观道歧晖的太乙望气经,杨家的九龙真气?” “有意思!” 中原各家武学典籍在东方九眼中再无一丝机密可言,翻阅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已经是子夜时分,中原yz城外,石龙道场,地下密室之中。 推山手石龙小心解开桌上的包裹,眼中的狂喜之色溢于言表。 近半月来,他的鸿运如潮水涌来。 先是停滞了近十年的境界接连突破,从大宗师初期一路突破中期,后期,直至巅峰,天人境界指日可待。 然后外出寻仇,偶然在青城山中的破道观里,捡到了道门奇书长生诀。 真是鸿福天赐,上天眷恋他石某人啊! 沉浸在惊喜之中的他,自然没有发现,在他重瞳深处,已经完全被赤色光芒所占据。 混沌盘上,东方九也看的津津有味,顺着石龙的眼睛,整个长生诀三千多字的练气口诀和七幅行气图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不同于石龙这个文盲,他可是被袁天罡教授过的,又在秦时明月位面里走了一遭。 那三千多甲骨文字,对他而言,毫无困难。 “长生诀?黄帝经?黄帝内经?原来如此!” 结合《黄帝内经》中灵枢,素问两卷,这才是一部完整的功法。 至于等级,东方九也无法去定义,这是一部源自上古的练气口诀。 七幅图只是最简单的五行阴阳运功行气图,最核心的口诀只有三四百字,其他内容都是道教教主张道陵葛洪葛玄等人的注解,用的自然是道门云篆。 果然,只有广撒网,才能捞到大鱼啊,不枉他浪费那么多的气运。 第两百八十五章 伽蓝白塔 “汀,你过来。” 东方九思虑片刻后,心中做出了决定。 以这方天地元气灵气交融的情况来看,这半部长生诀应当是最合适她们修行的功法了。 “主人。” 汀乖巧的侍候在一边,悄悄打量着混沌棋盘。 祂静静悬浮在东方九身前,散发着玄黑色的光芒,光影迷离的棋盘上一幅幅图形和文字赫然醒目。 “记住第三幅图形。” 东方九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她紧收心神,目光全部集中到了第三幅图形上,慢慢沉迷了进去。 “记住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九的声音再次传来,汀惊醒了过来,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那些图形中各种各样的红箭头是什么意思,但她还是依言全部牢记在心里。 “那就好。” 东方九一挥手,真元散去,棋盘上的景象彻底消散。 他是无所谓,可勾通混沌棋子,在另一边消耗的是石龙的精神力,不小心把他弄死可就不好玩儿了。 “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天地有气,浩浩然充沛于天地星辰旷野之间,人力衰弱有限,非借气无以强大,是故有练气修真之说。” “此一切修行之根本,法旨之纲要。” 他再取出两幅画卷,递给汀,后者双手接过。 “这是男女两身经络图,内含正经十二脉,奇经八脉,以及其他细小经络。” “接下来几天时间,你就先熟悉这两幅画卷中的经络走势和穴道分布。” “等你全部熟记,倒背如流时,我再传授你新的知识。” 练武修行便是如此,从经脉穴道,五行阴阳,形意内外,性命认知都要有一定的了解才行。 换句话说,学渣,根本就不配练武。 出乎东方九的预料,这姑娘竟然不眠不休一个晚上,将两幅经脉穴道图上的内容全部记下。 看得出来,为了能让鲛人强大起来,她几乎要用尽所有的时间去拼了。 第二天开始,东方九传授她《黄帝内经》,《黄帝阴符经》与《抱朴子》,其中还穿插着《连山》《归藏》和《周易》的部分内容。 时间慢慢过去了近一个月,他们穿过了桃源郡,息风郡,姑射郡,沿着青水东行,到达了镜湖边上。 远处的伽蓝白塔遥遥在望,高耸入云,宛如一道接天之梯,连通天上人间。 这让东方九一度想起了太古洪荒时的那棵通天建木。 长的太高,也未必是件好事! “好高的白塔啊!”月儿惊叹了一句。 在云荒大地,六合之间,什么能比伽蓝白塔更高?唯有苍天。 六合之间,何处可以俯视白塔顶上的神殿?唯有云浮。 伽蓝白塔,高六万四千尺,底座占地十顷,是伽蓝帝都十分之一的面积。 方面为了修建这座塔,星尊帝琅玕以九百位处子之血献祭上天,驱三十万民众历时七十年,方才建成这通天白塔。 期间多次坍塌,多次重修,多次献祭,死伤无数,最终保持在六万四千尺的高度,不能再进一步。 六万四千尺,就是两万一千多米,人力堆砌到这样的高度,只能用鬼斧神工来形容了。 镜湖位于云荒大地的中心,而伽蓝白塔就位于镜湖中央云荒洲的中心,是云荒大地的中心心脏。 白塔倒映,镜湖之下,便是白薇皇后当年利用后土之戒开辟的死亡空间,无色城。谷 东方九睁开法眼在水底望了半天,来来回回好几次都没有发现,有些败兴。 “好了,你下水吧,记住我教你的心法,看你能否修建成功。” 想了想,他又嘱咐了一句,“记住,《长生诀》与众不同,练出气感便代表着你已经入门。” “是,主人。” 汀的眼睛里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兴奋之色,一旦她能练出真气,那就意味着所有的鲛人都能修建。 届时,兴复海国的希望将大大提升。 她轻轻躺进水里面去,没有束缚自己的身心,随着每一束水流冲刷着她的身体,慢慢漂浮在水中。 她睁开眼睛,仔细感受着镜湖水流动的声音和旋律,心里一片宁静。 作为从小在水中长大的鲛人,没有人比她们更懂得水变幻无常的特性和喜怒无常的情绪。 她开始慢慢的沿着之前那副经络图中红箭头的指向吐气修行,运转内息。 她清晰的感觉到一股暖流从头顶百会穴生出,顺着经脉流了下来。 刹那间,她整个人都好像是要被煮熟了一样,炽热难耐,如同被鬼神渊下的地火熔岩炙烤,难受的厉害。 此时,另有一道寒气从脚下涌泉穴生出,沿着经脉逆流而上, 她又感觉到两条腿上被这股冷入骨髓的寒气冻的麻木,失去知觉。 冰火两重天的痛苦使她快要崩溃了,好在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很久。 两道真气在胸口完成了交汇,然后汇聚成了一股精纯而温和的真气。 与刚才冰火难耐的霸道相比,更加的具有灵性和活力,宛如长江大河,绵延不绝,生气勃勃。 在真气流经之处,所有的痛觉开始全部消散,浑身好像是泡在碧落海璇玑列岛下的地心温泉中,说不出的舒服。 那里是……膻中穴,汀牢牢记住那个穴位,心中暗喜之余又不免有些茫然,这就练成了吗?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五感更加敏锐,以前那纤弱无力的双手,现在充满了力量。 如果此时有一架风隼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能跳上去,徒手将其拆个粉碎。 这就是强者的感觉,强者的心态吗?心怀利器,杀心自起。 她突然被自己心里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她以前可从来不敢有这种念头。 月儿趴在水边,双手拄着下巴,凝视着水下那一道随着水纹若隐若现的白影,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爹爹,汀姐姐能修建成功吗?” “你不是已经感觉到了吗?还问我?” 感觉到水下那道越来越强盛的气机,东方九了然之余,又不免颇有些惊愕。 鲛人天资之高在他意料之中,可这么快就练成长生诀,有一些出乎了他的意料了。 看来对于鲛人,他还是有些低估了。 “你还知道不好意思啊?《太阳真经》到现在都没入门,看回去,你娘亲怎么教训你?” “娘亲才舍不得凶我呢,哼!” 月儿皱了皱小鼻子,轻哼一声,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只是翘起的小腿却慢慢放了下去,幽幽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令东方九暗笑不已。看书溂 这小丫头,还嘴硬! 焱妃没有注意到的问题,他可是注意到了,《太阳真经》与月儿体质不合,根本就不适合她啊! 不过,现在还是让她先郁闷着吧,等回去了重新给她选功法吧! 第两百八十六章 鲛人五灵 “汀姐姐,你好像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夜晚,月明,镜湖边上,渔火亮起。 汀飞舞变幻的双手在火堆上拨弄着,时不时的撒上一些香料,让烤鱼的味道更加鲜香扑鼻。 她嘴里还轻哼着早上月儿唱的那首云荒之歌,声音清澈婉转,悦耳动听。 精气神比较之前,大有不同。 月儿蹲在一边,好奇的观想着宛如重获新生一样的汀,与早上相比,她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鲛人本来就是心灵手巧,能歌善舞的种族,有什么可奇怪的?” “获得实力的感觉怎么样?” 东方九懒羊羊的躺在吊床上,双手垫在脑后,嘴里叼着狗尾巴草,望着天上不断变化的星辰发呆。 “好!很好!非常好!” 汀站起身来,张开右手,一团水蓝色的真气凝聚在她掌中,形成光团。 她的眼睛异常的明亮,以前蕴含在眼神中的哀怨和柔弱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锋芒毕露的强横劲气,让一般人不敢直视。 “我从未感觉到,像今天这般好过。” 先天起步,入门就是先天宗师,这样的待遇,啧啧! “云荒大陆上一直都说,翼人是上天的宠儿,所以天生神异,在我看来,鲛人也不差。” “天生灵体,百脉俱通,说是大海的宠儿也不为过,可我怎么也想不通,七千年来,你们在做什么?” “不思变强,不思修行,失去了海皇和蛟龙后,变成了一盘散沙,任人奴役。” 面对东方九毫不留情的数落,汀刚刚兴起的劲头顿时落了下去,诺诺不知如何回答。 确实,七千年来不断摸索,怎么也能走出一条变强的道路来,可鲛人们大多只顾着自艾自怜了。 “算了,也不打击你了。” “既然已经练出先天真气,剩下的时间就要好好的打磨和积累,不要志得意满。” “要知道,现在的你,可是连月儿都打不过的。” 汀闻言惊讶的看了火堆边上的月儿一眼,这么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 月儿展颜一笑,身上气势汹汹而起,金色的龙游之气从身体中爆发出来,一股先天大宗师的气息崭露无疑。 月儿的资质可不差,合东方九与焱妃两人的血脉之力,天生就能聆听万灵,观天察物。 再加上血脉阳极而阴,几乎是天生的太阴神女。 在阴阳家时,她的修行就没有落下,从先天宗师起步,再加上天资聪颖,悟性非常,突破大宗师没有任何难度。 “哎?” 汀顿时傻眼,感情三人中最弱的还是她? 东方九对她而言,那是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的存在,可没想到一向天真无邪的月儿竟然也是令她仰望的对象。 “想不到吧,汀姐姐?我月儿也是一个大高手哦!” 月儿嘻嘻一笑,双手迅速结成阴阳玉手印,散于体表的龙游之气化成金色长龙再次没入她的身体。 “路还长着呢,你才刚刚起步,从明天开始,你修行剑术。” 鲛人身体轻灵,修行剑术,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是,主人。” “爹爹,我们从水路走吗?”月儿仰着头问道。 他们一路东来,径直走到镜湖边上,没有再南下望海郡,很显然改变了路线。 “是啊,我们从水下走,绕开那些讨厌的家伙。”东方九回答道。 云荒这地方太操蛋,命运显露的痕迹太多,他刚入云荒就被所有的势力给注意到了。 虽然上次给了沧流帝国一个教训,可架不住其他势力也来烦,索性直接避开。谷 “水下?”月儿一愣。 “玄武?” “不错,就是玄武。” 东方九回答道,突然愣住,目光停在了汀的身上。 “太好了,一直听闻墨家玄武之名,可班老头说什么也不让我看一眼,这次……爹爹,你怎么了?” 月儿正说着,却发现东方九先是呆呆愣愣的,忽而大笑起来。 “是了,是了,是我太执着了,这不是现成的选择吗?” “嘿,找不到玄武,拿鲛人来代替也是可以的嘛,谁规定不能用鲛人了?” “青龙,白虎,朱雀,鲛人,中央麒麟,这五灵不是全了吗?” 看着汀那纤细的腰肢,东方九越发的满意了,他眉头稍微一皱,只是…… 以鲛人这单薄的身体,能承担的起驾驭周天四时,协理四气,统设天地位格的重担吗? 他又有些犹豫了起来,罢了,权当做备用吧,如果这一次世界之旅结束前没有更好的选择,就用她了。 不过,在这之前,还得再加一道保险。 “汀,你还没有化生吧?” 汀突然身体一僵,背对着东方九,拨弄着火堆上的烤肉,声音结结巴巴的传了出来。 “还,还没有。” 东方九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在月儿充满鄙视的目光下,收回了灵识,脸上那一层若有若无的异光顿时消散。 都是为了修行嘛,出卖色相,不寒酸。 “再烤下去,肉要被彻底烤焦了。” 看着还在出神发呆中的汀,东方九‘好心’提醒了一句。 “啊?哦!” 汀小心的避开火苗,将所有的烤肉夹下来,放在餐盘中,乘了过来。 脚步突然一顿,然后恢复了正常,迈着轻灵的步子走到东方九身边坐下。 东方九若无其事的取出四本剑法秘籍递给她,后者慎重的用双手接过。 “这是四本剑术秘籍,《基础十八剑式》,《独孤九剑》和《圣灵剑诀》,包含了从剑术入门到小成,再到大成的所有修行步骤。” “只要能练成《独孤九剑》,复国军起事的概率就能增加三成。” “而《圣灵剑诀》二十三式全部练成,可以让你超越十巫,乃至冰族九成九以上的高手。” “最后一本《鱼龙舞》,是配合剑术施展的身法,可以让你们在临阵对敌之时,更加游刃有余。” “是,主人。” 汀将四本功法放在地上,然后神色郑重向东方九拜了三拜。 “虽然对您而言只是一桩交易,但对我们鲛人而言意义非凡,您给鲛人带来了希望,所有鲛人千秋万载都将感恩您的恩德。” “记住我们交易的条件,如果看不到我想要的东西,那就拿你抵债,知道了吗?” 东方九凑到汀的面前,直直盯着她的眼睛,极其认真的说道。 这一次,他可不是在开玩笑。 然而,少女却以为他在开玩笑。 二人间仅有一指距离,少女脸上很快泛起了红晕,回答也有些结结巴巴。 “是……是,主人。” 第两百八十七章 罪恶之都叶城 镜湖水下,一只庞大的青铜玄武悠闲的拨动着四肢,在水中游动。 两只半人大的眼睛里透出两道光柱,将水底方圆数十米照的一片光明通透。 月儿坐在操作台上,手里握着机关枢纽,眼中的兴奋之色久久都没有散去。 在一旁协助的汀也一样,她亦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神奇的机械造物。 开动这台巨大的机械至少需要三个人,才能完全操控。 因为少了一个人,所以玄武背上的腾蛇锁链就无法使用。 东方九瞪着操作台上,那利用极薄的水晶折射出的水下图像,心中的卧槽已经突破了天际。 这种秦时明月位面中造出来的黑科技实在是……太有些超前。 虽然在动漫里已经见识过,可放在眼前,成像水晶,深水潜望镜,这些东西,领先世界几千年了。 两个休息室加一个大厅,空间最大容载量能达到近百人,这和水下潜艇没有区别了。 可惜只带来了一件样品,墨家那儿还有好几只呢。 汀的眼睛泛着灵光,握着手机的机关把手爱不释手。 这种强大的机关造物一旦给鲛人复国军装备上,鲛人就再也不用怕靖海军团的水下螺舟了。 “主人,不知这尊玄武机关兽造价几何?能否出售?” 思虑再三,她还是鼓起勇气开口了。 “怎么?你想买?”东方九笑道。 他手中的图纸可多着呢,当初收集,也仅仅是兴趣使然,能换成其他能用的宝物,那最好不过了。 “嗯。”汀点了点头。 鲛人不是穷到连同胞都卖的地……不对,鲛人不缺钱。 他突然顿住,鲛人泣泪成珠,价值连城,怎么可能缺钱呢? 看来,是他想岔了。 可是,叶城的星海云庭和那么多的海国馆就真的只是为了刺探情报用的吗? 那位号称海皇转世的苏摩可是被他们自己的人从海国馆卖出去的。 东方九若有所思,这鲛人,有些不对劲啊! 不过,鲛人再怎么变态,目前也不关他的事,然后掏出了一卷一卷厚重宽大的帛卷放在地上。 “来,选一选吧,一件机关兽十件天地灵物。” “这里有玄武,青龙,白虎,赤脚蛇,朱雀,破土三郎,风蝠七种机关兽的设计图纸。”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海陆空一应俱全。” 汀没有打开图卷,而是在斟酌之后问了一下。 “什么是天地灵物?” “就是在天地间一些极致的禁忌之地,孕育而出的一些异宝,灵物,灵药一类的。”东方九解释道。 “你们鲛人盘踞七海几千年,我相信应该积累了不少。” “就那些不知用处东西啊?” 汀喃喃自语了一句,然后将七副帛卷全部收走,没有一点儿犹豫。 鲛人不缺钱,缺的只是武力,用来自卫,震慑,和杀敌的武力。 “等到了叶城,奴婢会令复国军将七十件灵物给主人送来。” 果真是财大气粗啊,东方九暗道。 想想也对,鲛人占据七海几千年,府库中收集的天地灵物只会多不会少。 在天边启明星亮起的时候,镜湖边,原来东方九三人露营的地方,又悄无声息的来了一群人。 数十匹天马在夜色中展翅而来,为首的是身着青衣和蓝衣两个少年,身后跟着一众冥灵骑士。 “我们来晚了一步。” 青衣少年伸手在灰烬上拨了拨,一点未熄灭的火星溅起,似乎证明了这里的主人走了没多久。 “大司命只说那人来自东方,但却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我们苦寻将近一月时间,能寻到踪迹就不错了。” 蓝衣少年有些抱怨,突然,鼻子不停在空中嗅着,仿佛闻到了什么味道。 “好香,什么味儿?好像是烤肉?” “好了,别闻了,闻你也吃不到,线索又断了!” 望着眼前空荡荡一片的镜湖湖水,青衣少年神色有些沮丧,听到同伴还在惦记着吃食。谷 遂没好气道:“都过去多少年了,怎么还改不了贪吃的毛病?” “我就只是说说嘛,七十年了,我都忘记烤肉是什么味道了!” 蓝衣少年抱怨了几句,情绪有些低沉,青衣少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走吧,天马上就要亮了,我们得赶紧回去了。” 随着一声呼啸,一行人乘天马再次消失在有些昏暗的夜色中。 时间缓缓而过,汀每天都在水下练剑,配合着鱼龙舞的身法,剑法也越来越纯熟老练。 她本来就有一定的底子,在先天真气的加持下,进步极快,仅仅十一天,就将《独孤九剑》练到大成,转而参悟《圣灵剑诀》。 月儿是无聊极了,刚开始时还有些兴奋,劲头一过,再有趣儿的事,也慢慢变得索然无味了。 叶城,是伽蓝帝城的陪都,是云荒大陆上最繁华的商业城市。 地处于望海郡和白川郡的交界中心,是临驾于镜湖南方入海口上的城市。 这里临近碧落海,是南方景风常年眷顾之地,四季气候适宜,商业空前的发达。 当然,最鼎盛的商业七千年来,一直都是人口贩卖。 已经是即将入夜时分,叶城早早就挂起了华灯,这里是全大陆最有名的不夜之城。 既是狂欢,富有,不夜的天堂,也是颓废,堕落,黑暗的地狱。 明月升起,整座城市随着入夜而醒了过来,路上车水马龙,来自云荒各地的商人们成群结队出没在夜市之中。 大大小小的酒楼歌馆里,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嘈杂而纷繁。 纸醉金迷,醉生梦死,这是独属于叶城的旋律。 城市靠近码头的位置,是夜市的中心,那里灯红酒绿,成百上千条高大的画舫组合在一起,成了夜市中最奢靡的销金窟。 “呜” 一声沉闷的巨吼声清晰的从镜湖中心传来,将所有的琴瑟丝弦,欢声笑语都压了下去。 无数的人面色愕然,或奔出船舱,或在床帷之间探出头来寻找动静。 只见两只巨大的光柱从镜湖水下照射上来,湖面极速向两边扩散开来。 掀起的波浪有一丈高,直接将两边靠的最近的画舫打翻,画舫上的商人歌姬惨叫着坠落在湖水中。 一只至少有十丈高大的青铜玄武从水面下浮现了出来,两岸无数的人瞪大了眼睛,观察着这只青铜巨兽。 突然,青铜玄武的巨口张开,两道人影从其中走了出来,正是东方九和月儿。 汀已经先他们几天赶回了叶城,去准备东方九需要的东西。 东方九遍观天地,眉头立马紧蹙起来。 眼前这座彻夜不眠的城市里充满了罪孽,腐朽和堕落的味道,给他的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从城市上空笼罩着的那层白雾中,他就嗅到了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和色欲的气息。 甚至连脚下的镜湖水,都透着一股奇特的脂粉香。 透过水面的浮藻,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具鲛人的尸骨沉浸在泥沙和水草之间。 “爹爹,我不想下去了。” 月儿拉着东方九的手,小小的秀眉都挤到一起了,浓郁的脂粉香气让她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这个地方,我们不去了,直接去珠泪崖。” 东方九拉着月儿转身返回玄武舱内,这个鬼地方,他连踏一脚的想法都没有。 玄武舱门闭上,继续下潜,湖水重新蔓延了上来,闭合在一起。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语。 俄而,“咔嚓”碎裂的巨响声传来,夜市中所有的商人歌姬全部循声看去。 距离夜市三百丈之外,是镜湖入海口的涌道,那里被一扇足有一丈厚的青铜巨闸截断。 除了七十年前,前空桑大将军西京打开过一次后,为了防止鲛人再次逃逸,那里便从此一直处于关闭状态。 现在闸口被三条巨大的青铜锁链扯碎,厚重的闸门被青铜玄武用锋利的两只前爪硬生生凿开了两个大洞。 随着左右连续的撞击和凿穿,那扇足有三十丈高大的青铜闸门轰然破碎,砸入了水道中,引发一阵汹涌的浪潮。 海水和湖水再次交汇,流动。 青铜玄武摇头晃脑,慢慢消失在波涛中。 第两百八十八章 易形化生 明月高悬,天青如水。 珠泪崖是叶城外滩最远的一处陡峭崖壁,前方两百里出海峡,便是鬼神渊所在。 东方九盘坐在珠泪崖下的巨石暗礁上,凝望着那一轮从两岸海峡之间冉冉升起的明月,幽幽叹了一口气。 这个地方充满了悲伤,选择这个地方,是为了博取他的同情心吗? 海水哗啦哗啦从他身下流过,夜风从山崖间扫过,发出呜咽的呼啸,就像是鲛人哭泣时的哀鸣之声。 月儿赤着脚在海滩上跑来跑去,不时捡起一只大海螺,好奇的翻看着。 不一会儿,她一脸兴奋的跑了过来,举起两只手,向他大声的呼喊。 “爹爹,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东方九只是瞄了一眼,脸色一变,翻身从巨石上跃下。 “月儿,扔了它。” 月儿从未见过东方九用现在这般严肃的口气说话,她又看了手里那两颗碧绿通透的明珠,神色中满是不解。 “爹爹,为什么啊?” 东方九取过她手里明珠,奋力一扔,将其抛进大海。 心里更是庆幸至极,幸好之前就封闭了她的灵感,才没让她察觉到这里的东西。 “这是不祥之物,以后不许再提。” 还要在叮嘱一下,话到嘴边了,神色突然一变。 “月儿,这次旅程可能要到此为止了,你得回去了。” “是有人来了吗?” 月儿天资聪慧,立刻就明白了。 “小妹妹,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凝碧珠,就这么扔了,多可惜啊!” 随着一声柔媚入骨的笑声传来,二十几个蓝发碧眼的鲛人从大海中游走出来。 领头的是一个年近三十左右的鲛人女子,妖冶妩媚而动人。 眼角下有一颗美人痣,令东方九一度想起了明珠夫人。 身后二十几个鲛人抬着十几口大木箱子,一群人缓缓走到东方九面前来。 “什么是凝碧珠啊?”月儿傻傻还要问。 “你再不闭嘴,我让你永远的闭上嘴。” 东方九冷冷说道,妖冶女子神情一滞,准备到口里的话乖乖憋了回去。 他蹲下身去,抚摸着月儿的鬓角,替她理了理额头上凌乱的发丝。 “月儿,你该回去了。” 接下来的事情少儿不宜,而且他马上就要进入鬼神渊,月儿不适合独自留在外面。 “那爹爹,你什么时候来太阳宫看月儿呢?” 月儿紧盯着他的眼睛看,生怕他不回应或者说谎话。 “小机灵鬼。” 东方九笑着,在她小鼻子上点了点。 “家里的时间和外面不一样,等我修练完,可能你就才过了两三天。” “到时候,一定再带月儿出来玩,吃烤肉。” “那……拉勾。” 月儿伸出小拇指来,一脸的我不相信又充满了期待的样子。 “好,拉勾。” 东方九也伸出手,和她一起拉勾许诺,一起念叨。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大坏蛋。” 看着月儿甜甜的笑脸消失在金光中,东方九站起身来,淡声说道:“东西带来了吗?” 近距离感觉到东方九话语中的冷意,和身上传来的那股让人灵魂都颤栗的气息,妖冶女子脚下一软,直接栽倒在海水里。 颤颤巍巍跪伏在海水中,用结结巴巴的声音说道:“大…大人,带来了。” “东西放下,人滚蛋。” “是。” 被吓的颤颤兢兢呢鲛人们放下手里抬着的大木箱子,小心翼翼的搀扶起妖冶女子,消失在海浪中。 这些叶城的鲛人们心性上已经大有问题了。 因绝望而变态,变态到以折磨发卖同族为乐,连以前还没有觉醒海皇力量的苏摩都是其中的受害者。 他以前就是被自己的族人折磨,发卖,自毁双目,受尽苦楚。 可背负的责任却要求他去拯救他们,没有比这更糟心的事了。 十几口大木箱子中大概放着鲛人几千年里收集的天材地宝,东方九没有去看,将其收进了天庭府库之中。 七十件奇珍大概明了,其中最珍贵的是半块巴掌大的黑色陨石。 黑不溜秋的,貌不惊人,但分量却重的惊人,四个鲛人用一口箱子才把它抬了过来。 东方九要不是看到府库玉架上面的简介,险些也没认出来。 竟是半块燃烧未尽的星核,不知道是哪个年代从天上掉下来的,被鲛人们收集了起来。 不得不说,鲛人们好东西还是有不少的,只是完全没有利用起来。 月至中天,遥远的叶城依旧灯火通明,珠泪崖下海浪声依旧。 夜风停了下来,海面上的浪花也归于沉寂,明月倒映在海面上,几条小鱼来回穿梭着。 海面上不知何时起了白色的大雾,像是一层朦胧的白色天幕,笼罩在深蓝色的海面上。 一阵清亮悠扬的歌声从远处传来,却是一首《越人歌》。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谷 东方九睁开眼睛,身体轻盈御空而起,落在海面上,一步步向着云雾深处走去。 在海天交际之处,明月倒映之中,一名美丽的鲛人侧卧在玉质贝壳之上,不着寸缕,酮体雪白,宛如一块羊脂美玉篆刻而成。 “我就知道是你,汀。” 东方九走到她身前三丈的海面上,微微一笑,却一语双关,汀也明白。 “主人。” 汀笑语盈盈,也接过了东方九的话题。 “可是主人你也没有生气,不是吗?” “当然,我更加的欣赏你了。”东方九也笑。 “身为复国军的左权使,你若只是个只会舞刀弄剑的无脑莽夫,那才会令我失望。” 一路走来,教书练剑,耳濡目染,汀深深的明白东方九的脾性,所以从来不去刻意的讨好恳求。 她是个很有心机的鲛人,从来没有刻意去回避这些。 从东方九一路上所见所闻,再到珠泪崖这样一个残酷的地方,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心里暗示。 若是一般人此时已经暴跳如雷了,可东方九却浑不在意。 因为理解,之前也见识过。 一个长期处在压迫和剥削下的民族,为了反抗和崛起,祂会用尽一切所能用到的办法。 以前太古洪荒有一个,叫姚姮,后来有人叫她姮姬,姮娥。 她在太阴星中地位特殊,以人族之身行使太阴真君的权柄,整个天庭无人敢小觑于她。 唯一的一个,太清三代弟子,北极四圣之首的天蓬大元帅。 后来被剥去仙籍,拆掉仙骨,打下猪胎。 知道真相的人都明白,这已经是人族给太清留足颜面了,换了其他两教的,直接灰飞烟灭了。 “多谢主人的宽待和理解,只要主人能原谅汀,汀死而无怨。” 汀心中隐藏的忧虑却并未散去,而是更加的沉重了。 她很清楚东方九的脾性,理解归理解,却并未说出原谅。 “那鲛人归附一事考虑的如何?” “我与右权使湘,以及大祭司和鲛人的七部首领商议了许久,其他六部……皆有异议。” 汀说着低下头去,声音越发低沉,不敢再看东方九的眼睛。 “也就是说除了碧落海一脉,其他各部都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呵!” 东方九一声冷笑起,刚有了一点能耐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真当他的东西是那么好拿的? 是他一路上的好脾气,让这些人有了错觉,真把他当成善男信女了? 任何的买卖投资如果不能获得十倍百倍的回报,那就没有利益可言。 以为用鲛人随手拿出来的东西就能把自己打发掉? 都说御人之道恩威并施,看来还是古人说得对啊! 就让星尊帝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吧! “主人,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汀永远都会陪在主人身边,不离不弃,做您身边的一个小丫鬟。” “哪怕是……舍弃了七海天下,舍弃了鲛人盟约,汀都会永远追随在主人身边。” 汀仰起头,深深的凝望着他,目光中尽是决绝。 “也是为了鲛人?” 东方九眼中满是玩味之色,这算什么?以身饲魔?来抵消他可能会出现的不满? “以前是为了鲛人,现在是为了我自己。” “在来到这里之前,本来应该是另一位鲛人,可是,来的却是我。” 汀这次没有回避,目光炯炯,东方九长叹了一声。 “很庆幸,你今晚说出了这些话,否则,明日之后,我们就是桥当桥,路归路了。” “鲛人虽有潜质,可于我而言,并非不可或缺,替换之物,大有人在。” “你的心思太重了,担负着家国天下的人,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吧。” “自古位高权重者,最重算计,虽说我自己也喜欢算计别人,可不喜欢被别人算计。” “对于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是,……主人。” 汀深深的跪了下去,眼中珠泪儿不自觉流了下来,化成了晶莹的明珠。 她知道,从此以后,她就永远只能是她了。 为了海国,她彻底葬送了自己还处在朦胧生涯中的爱恋。 将来,会后悔吗?大概,会吧! 化生过程一直持续了三天三夜,碧落海上的云雾整整三天三夜都没有散去。 东方九亲眼目睹这世间最玄奇的造化,鲛人化生,分出性别,重塑造化,没有比这更能体现出生命演化的神奇之处了。 在他的灵识中,汀体内的每一寸肌肤中蕴藏的后天葵水灵力都被鲛人的血脉力量调动了起来。 外界中的水灵力不由自主的聚集而来,在她的体表,结成了一层薄薄的茧。 “以血脉为依托,以灵力为催化,以精神为变化之根本吗?” 东方九喃喃说道,他的眼睛空前的明亮,所有的灵识被充分调动了起来。 深入其中,细细体会着汀化生的身体中的每一寸变动。 直到第三天月上中天,薄茧褪去,汀彻底化生成为一个完整的女人。 “主人。” 她睁开如碧玉般清澈明朗的眸子,也将东方九从悟道深处唤醒。 “已经,三天了啊!” 第两百八十九章 闻风而动 弥漫在碧落海上的云雾终于散开,清晨,伴随着和煦的阳光撒落在海面上,一切痕迹如冰雪消融。 汀站在珠泪崖的最顶峰,白色的衣裙被海风吹的猎猎作响。 视野也随着天边那一道长虹远去,嘴角带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右手在眉心轻轻抚摸着,一道冰蓝色的印记在晨光中闪烁着神辉,遍布天地间的水灵气也随着欢呼跃动,飞鸟投林般涌入她的身体。 左手中是用万载玄冰雕琢而成的寒冰长剑,那是东方九临走前留给她的礼物。 剑体中镶嵌着一道细小的黄金剑气,足以让她斩开龙神的锁链,让蛟龙重新飞出苍梧之渊。 这明明是很值得高兴的一件事,可她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不应该是这样啊! 鬼神渊,坐落在镜湖入海口处三百里的碧落海中。 其地势宽阔而狭长,横跨望海郡,白川郡,和帕孟高原整个南方大地,宛如一道天然的屏障,拦截在云荒大陆和碧落海之间。 其深有万丈,直通地心,地火熔岩汇聚成海,使得这一片海域空前的酷热。 即便是生活在深海之中的鲛人,也不敢轻易涉足,唯鬼神方能通之,故名鬼神渊。 东方九踏在虚空之中,脚下的海水隐隐散发着一股热气,纵使隔着万丈深海,鬼神渊下的热气依旧传递了上来。 海面上还有零零散散的渔船,这里的海水虽然有些炙热难耐,但却出产一种味道极其鲜美的赤阳鱼,属于鬼神渊的独特产物。 深得叶城和帝都贵人们的喜爱,每一条都价值百金,虽然数量极其稀少,每年捕获着寥寥无几,但每天还是有人来碰碰运气。 这里是整座大陆灵气最浓郁的地方之一,属于阳之极处。 仅仅站在最边缘处,他都能感觉到空间中充斥着海量的灵气粒子,没有再犹豫,化成一道利箭,冲入了鬼神渊。 越往下,海水的力量就越大,温度也越来越高,但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的影响。 一道血色光芒他身上浮现出来,身体两边的海水瞬间向两边分开,下冲的速度增加十倍。 隐藏在鬼神渊外的鲛人沅只看见海水中血色光芒一闪而下,东方九的身体便已经进入了鬼神渊的峡口中。 没有再停留,尾巴一拍,她以生平最快的速度逃离了这个连灵魂都仿佛在燃烧的地狱入口,向着碧落海深处游去。 鬼神渊在万丈深海之下,进入峡口才发现,整座深渊到底部竟还有两千多丈的距离。 这里几乎要到达了地心,到处都是冒出地面的火山口和流动成河的岩浆。 不时的还有火山口喷发,大量火红色的地火熔岩在地下流动,这里几乎是生命禁地。 温度之高令人咋舌,没有任何生命可以在这里存活。 虽然是万丈深渊的海底,却一点儿也不黑暗,周边数百里内的海水被岩浆照的火红通明。 东方九粗略估计,鬼神渊仅宽度就高达上百里,东西狭长至少有数千里的距离,这应该是大陆的缝隙。 而他眼前这一片空间中,就密密麻麻遍布着近万座火山口,而被拱卫在最中央的那一座,火山口足足有上千丈之大。 他心中猜测,这可能是鬼神渊下最大的火山了。 只是,在近万座火山里,只有它没有半点喷发的迹象。 东方九靠近火山口,一股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 放眼望去,只见地下数百丈深的火山窟中,一条完全由后天丁火灵气汇聚而成的赤红色长河混合着地火熔岩在地脉中缓缓流动。 东方九忍不住放声大笑,“好,好,好造化,好一条地火灵脉。” 当年在太古洪荒,五行灵气按照先天与后天的类别,以天干被命名为先天甲木、后天乙木、先天丙火、后天丁火、先天戊土、后天已土、先天庚金、后天辛金、先天壬水、后天癸水十种。 至于阴阳分属更多,有至阴至阳,少阴少阳,老阴老阳,妙阴妙阳等。 先天灵气早已绝迹,那是开天辟地之后才有,现在能有这么一条丁火灵脉,已经是天大造化了。 他一跃而下,跳入火山口,在那一瞬间,他身上的衣物就被地火烧成灰烬,这里的温度足够了把一个凡人在一秒内烧的渣渣都不剩。 他身上血红色真元涌动,交织形成一道道红色流光,避免了春色外露,虽然这里没什么人,可他不习惯在外面光着身体。 在地火熔岩的最中心,是一座隆起的石台,上面还有刀砍斧斫的人为痕迹,上面放置着一方黑色的石匣。 东方九以下坠的力道踩在上面,石匣咔嚓一声碎裂,露出了一只断裂的左手。 齐着臂膀,就像是被人齐根撕下。 东方九捡起来看了看,确定是那位倒霉的皇太子真岚的左手。 他前不久还见过那只右手,现在,这里的地盘归他了,这个小东西不能再待在这儿了。 然后踮起一只脚,将其当做卫星一样发射了出去。 盘膝而坐,凝神入定,海量的火灵气和水灵气被调动起来,疯狂涌入他的身体。 洗练金丹,从此开始。 镜湖白塔倒影下,无色城中。 虚幻白塔下的神龛中,一颗孤零零的头颅睁开双眼,面带微笑。 “诸位,我的左手能动了。” 神龛下,闭目深睡的六王瞬间被惊醒。 听闻他的声音,哪怕是几十年心神波澜不惊的白璎,一向平静如水的眸子里也泛起一丝笑意。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然而真岚头颅面容上却满是郁闷。 “我好像看到了,我是被人一脚从封印里踢出来的,在南方叶城,碧落海一带。” “那一带符合六合封印条件的,只有鬼神渊。” 苍老的大司命凝眉沉思,雪白的眉毛快要拧到一块儿了,右手中的玉简不停的敲打着手腕。 “看来我们前面猜的没错,有一道封印确实在鬼神渊下,现在被人打开了。” “既然如此,六王尽快动身,早些迎回皇太子殿下的左手。” “封印已破,冰夷那里肯定已经察觉,要抢在他们前面,免得生出意外。” “好,我们马上动身。” “是,大司命。” “南方星象有变,天府移位,七杀异动,凶机突起,是人发杀机。” 伽蓝白塔,高耸入云的观星台上,年纪最长的长老巫彭摆弄着手里的蓍草,苍老朦胧的小眼睛中闪过一丝精光。 “南方,在那个位置,只有一样东西能动摇帝国的安稳。” 年迈的长老巫姑,用沙哑尖细的声音向其他长老揭示了这个很不好的消息。 “巫姑长老的意思,是六合封印被人解开了一角?” 长老巫盼年纪最小,只有四十多岁,他是由前任靖海军团长接任而来,在一众白发苍苍的长老中,是少有的灰发壮年之人。 “只有这个答案了,前不久那个引起星象异变的人出现在了叶城。” “看来,这件事情,和他有很大关联。” 巫谢长老一锤定音,其余长老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作为现任十巫之首的长老巫咸一直没有发言,目光也长久的注视着神庙方向。 那里珠帘深深,圣女巫真恭敬跪坐在珠帘下,随时聆听和传达智者大人可能发出的神谕。 巫咸也在等待着,良久,依然不见智者大人有神谕降下。 “传令征天军团风隼全部出动,准备围杀即将出现在叶城的空桑余孽。” “告诉廉刑,这一次如果不能把那只左手带回来,那他自己就不用回来了。” “是,巫咸大人。” 传令使将巫咸的命令通过风信鸟传达了下去,一场笼罩在南方叶城的腥风血雨即将拉开帷幕。 神庙的深处,光影迷离之间,一双深沉的眼睛正盯着前方的水幕。 那里,火光通明,在一片流动的岩浆深处,一道人影盘坐在石台上。 赤衣黑发,青莲绝尘,那是一张令上天都嫉妒的完美容颜,比昔年那个海皇纯煌更加英武不凡。 还有那从身上隐约透露出来的皇者气息,比起昔年的他还要威严森森,雄厚霸道。 一个比纯煌俊美,比他还像皇者的讨厌家伙,从哪儿来的? 他身上的气势一寸寸的攀升,马上就要踏入半神的境界,这令他平静死水般的心态泛起了一丝涟漪。 七千年来,突破半神的只有他,以及纯煌,那是因为他们是翼人族和鲛人,天资非凡。 再加上上古封印的遗留,才能打破神与人之间的那一道界限。 没想到现在七千年后,竟又出现一个,有意思。 尚皓啊尚皓,你不让我回归云浮,我就让你看看,当云荒大陆阴阳颠倒,天地失衡的时候,你能不能再坐的住。 他的脸上变得狰狞可怖,眼神中金色的破坏神力在涌动。 水镜中,东方九猛然睁开眼睛,笼罩在他身上的青莲虚影一层层盛开绽放。 他冷哼一声,凭空一指点出,神庙中的水镜轰然破碎。 星尊帝一愣,然后变成了发泄似的的长笑。 “有意思的小家伙,很久没有人在我面前这么放肆了,好好修行,可要好好修行,我等着你破茧出世的那一天,哈哈!” 第两百九十章 鲛人起事 鬼神渊下,幽蓝色和赤红色的灵气长河如梦似幻,闪耀着点点金辉,将淙淙流动的地火熔岩装饰成一条璀璨的星河。 东方九的身体时而若隐若现,时而又化作一朵含苞欲放的青莲,绽放着朦胧的白色清辉,浩浩然飘渺而玄奥,湛湛然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在两侧,已经长出了两片荷叶,一叶幽蓝,一叶赤红。 莲生五叶,对应人生五行,心属火,肺属金,肝属木,肾属水,脾属土。 如今心腑,肾腑之中,已经各凝聚出了一颗火属性和水属性的金丹,水火灵力已经彻底取代了他身体中的血色真元。 混沌青莲已然与他本命相交,他每突破一个境界,青莲便成长一分,反之亦然。 这是独属于他自己的路,他命之为种仙术。 结合长生诀练气七法,与混沌青莲的圆满之路,分出金木水火土五境,阴神,阳神,元神三境,最后归于大乘,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九转金丹之法。 《皇天紫气真解》的后续算是推演出来了,虽然只是草创,但前路已明,只需不断完善即可。 取名《九转丹元真解》。 混沌青莲扎根在地火熔岩之中,全力吞吸着云荒大地祖脉中的水火灵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壮大。 这里自天地开辟以后亘古存在,几乎没有任何损耗。 水火灵气以鬼神渊和从极冰渊为原点,交织散布于整座云荒大陆。 大地祖脉中,灵气已经完全凝固,变成了灵晶。 东方九吸纳了足以容纳两尊金丹强者的灵气,这里的损耗,已经不过百分之二三。 如果不是因为功法和其他一系列后续的原因,他能在这里一直修炼到天仙境界。 《天地皇道》这种大罗级别的功法他暂时不敢胡乱翻看,大罗二字拥有神异,一旦沾染,万劫不复。 昊天上帝那繁重的记忆他更是当作字典用,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拿出来翻一翻。 对待这些事情,可以说慎之又慎。 他不缺功法,等这次回天庭,五灵归位之后,三清殿开,他就有海量的经文功法和仙道神通可以参阅。 而玄黄不灭体第一层正在向大成境界迈进,一旦五行俱全,第一层大地厚土之身就能大成。 这里可真是个风水宝地啊! 幸得混沌青莲拥有转化五行的能力,他要在这里彻底将五气修满,把身体中缺失的灵气一次性补个够。 混沌青莲的根基再次向下延伸,穿透了地火熔岩,扎根在大地祖脉最中心处。 这种被灵气长河包裹住的舒适感觉让他忍不住呻吟一声,伸了个懒腰,沉沉睡去。 时间在修行中飞速流逝,转眼就是一年。 时间到了沧流历七十一年,大陆上风云变幻,这一年对整个云荒而言是极不寻常的一年。为了争夺神之左手,征天军团与无色城中空桑人的冥灵军团展开的你死我活的惨烈厮杀。 空桑六王与沧流帝国十巫中的巫罗,巫谢,巫盼等七战于叶城碧落海上,双方均有伤亡。 但冥灵毕竟是不死的,虽然只能在夜间行动,只要保住魂体不失,不被征天军团堵住后路,返回无色城依旧能恢复过来。 虽有有所折损,但比起征天军团来说,好了很多,成了最后赢家。 前后数月的激战令整个叶城死伤惨重,各地商人们纷纷外逃,这享誉天下的商业之都一度停业。 虽然叶城的商家巨贾们富可敌国,手眼通天,但在这种程度的战争中,依旧不够看,损失巨大。 一直在第七次神之左手争夺战结束后好长一段时间,叶城的商业活动才慢慢回暖。 鲛人复国军一直在蛰伏,消化着东方九传下来的长生诀练气术和剑术。 一直到沧流历七十二年底,苦修了三年的鲛人终于起事。 在鲛人复国军强大的武力下,短短三个月时间,就席卷了半个大陆,令云荒为之震动。 而东方九一直在深层次的闭关中,这一次闭关的时长,出乎了他的意料。 在前面,他仅用了一年的时间完成了水火二气的修行,一是因为境界上厚积薄发,水到渠成。 二是云荒大地,水火灵气的最为浓郁,他不同转化,直接吸收。 可第三片墨绿色色叶子,用了整整两年,却才长出了小嫩芽。而灵气的损耗,在转化中,比之过去,足足多了一倍。 等到五星圆满,相克相生的时候,估计至少要二三十年了。 二十年时间,一个平常人五分之一的寿元了,果然是洞中不知岁,世上已千年啊! 时间慢慢的流失,直到有一天,他从沉眠中被惊醒。 他眼中昊天镜金光闪烁,一道人影从镜面中走出,赫然又是一个东方九。 “拜托道友了。” “你即是我,我即是你,矫情!” 东方九与东方九相视一笑,后者大袖一挥,身化金鸿,横渡虚空而去。 鲛人复国军沧流历七十二年年底起事,率先攻破的是叶城,然后开始了血淋淋的报复。 叶城七千年的繁花似锦,是用鲛人的骨与血所铸就的。 两百里的碧落海峡铺满了鲛人的尸骨,珠泪崖下鲛人冤魂所化成的女萝日夜都在哭泣,七千年来,不绝于耳。 虽然前次有征天军团和冥灵军团的大战使得这里遭受了一波灭顶之灾,但由于其所在的地理位置和七千年积累下来的商业口碑。 在之后短短两年,就已经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叶城七千年商业之都所积攒的人口是海量的,从大陆各族各部汇聚,以及从中州赶来的商人,使得这一片城市的人口,一度超过三百万。 鲛人第一强者,天人大宗师汀,率领七海鲛人首领,仅用两个时辰,就攻破叶城。 然后屠戮血洗,三月不封刀,继沧流帝国与冥灵军团之战后,这般残杀报复的举动再次震惊云荒大陆。 有人记载,仅仅三月时间,鲛人复国军所屠戮的人口接近百万。 万古玄冰剑所指,所有的遍布于叶城数以千计的鲛人海肆,海国馆在这一次复仇中全部绝迹。 鲜血染红了半片镜湖和整条碧落海峡,血气冲天,那一片天上的云彩都化成了血云。 沧流历七十三年,镜湖血战,靖海军团全军覆没,所有的木兰巨舟和螺舟被青铜玄武撕碎。 仅被淹死在水里的沧流帝国的士兵,多达三万人。 比起穷的叮当响的墨家,鲛人七千年的积累富得流油,而且鲛人心灵手巧,更是学习和操纵机关的能手。 一百架青铜玄武仅用了九天时间,出其不意,围追堵截,就让靖海军团葬身镜湖。 最后的阻拦被打开,鲛人复国军一举攻上了云荒洲。 鲛人被奴役和关押的地方主要以叶城和伽蓝帝都为最多,因为这里的富商和权贵最多。 沧流历七十三年七月,鲛人复国军登上云荒洲,开始进攻伽蓝帝都。 这一战举世瞩目,一旦伽蓝帝都被鲛人复国军攻破,各大门阀世家被血洗清算,沧流帝国七十年来积累的威望和统治将彻底奔溃。 无色城,泽之国,砂之国,云荒各大势力,乃至于云荒三神女都在密切关注着。 这一次鲛人起事的规模和声势,比上一次沧流历五十年那次,更加的声势浩大。 鲛人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和军事力量出乎了所有有人的意料,一战覆灭沧流帝国三大军团之一,如何不令人感到心惊? 这也让他们对鲛人背后的那个‘主人’更加的好奇,这莫不是又一个“智者”? 第两百九十一章 伽蓝城之战 镜湖之下,无色城中,伽蓝白塔倒影之处。 空桑大司命与六王坐在水镜前,注视着鲛人复国军与沧流帝国征天,镇野两大军团的生死搏杀。 皇太子真岚的人头孤零零的摆放在神龛里,另一只金盘中的左手不知何时已经扒在了老司命的肩膀上。 年老的大司命苍老的双眼有些呆滞,手中的玉圭快要掉到地上了。 半晌,才发出有些干竭沙哑的声音。 “这,还是那些鲛人吗?那些弱小的鲛人吗?” “太傅,不要这么大惊小怪好不好?从三个月前鲛人复国军绞杀整个靖海军团后,你就应该猜到。” “鲛人,已经不是过去的鲛人了,您现在才反应过来,是您年纪太大了吗?” 真岚翻了翻白眼,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冷不防,一玉圭就打在了脑袋上。看书喇 大司命气的吹胡子瞪眼,“老朽还没老糊涂呢!” “是三年前那个人,引起了星象变化的那个人,他一定在鲛人复国军中。” “鲛人一定是得到了他的帮助,才能制造出这么强大的机械造物来。” 水镜中,正是伽蓝帝都外的平原上,鲛人复国军驾驶着青龙,风蝠,破土三郎与沧流帝国的风隼,比翼鸟,攻击楼车正面交锋。 天空中厮杀成一团,五架青龙机械挥动着巨翅,吞吐着火焰,不断有风隼被打下高空,或被火油吞噬,惨叫着坠落。 风蝠在天空中自由的穿梭着,它的体型比风隼小,速度比风隼还要快,还要灵活。 上百架风隼围攻着十几架比翼鸟,不停的射出火箭,企图将它点燃。 天空中不断有人惨叫着掉下来摔的血肉模糊,征天军团九天部全部出动。 同样有一百多架风隼和比翼鸟组成的战队发出一声声尖厉的呼啸,遮蔽了天空。 从早上鲛人进攻一直厮杀到晌午,纵然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依旧无法打退鲛人持续不断的死亡围剿。 地面上,十几只狰狞巨兽发出瘆人的嘶吼声,公输家破土三郎,攻城拔寨,无所不能,无坚不摧,凡事当在它们面前的楼车全部被一架一架撞碎。 五千多鲛人复国军在破土三郎的协助下,冲向伽蓝帝都的城墙,与守卫的镇野军团厮杀在一起。 镇野军团原本驻守在西方的空寂之山,看护空寂之山的封印,随带着剿杀砂之国那些不知死活,妄图造反的牧民。 在靖海军团被复国军全军覆没之后,不得不紧急调回帝都,防守城卫。 只是正面战场上十万镇野军团的精锐,却依旧抵挡不住五千复国军的脚步。 随着那些蓝色的身影在人群中来回的穿梭,一朵朵血花溅起,成片的士卒惨叫着倒下去。 这几乎是血淋淋的屠杀,军团长乌洛站在城头,亲眼看着自己的士兵就这样像是割麦子一样被收割,握剑的手都在颤抖。 牙都咬的出血了,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最终忍不住怒吼一声,拔剑冲入战场。 在鲛人大军的后方,一只足有五十丈长的赤练巨蛇盘亘而立,蛇头上站着一个手持长剑的鲛人。 她蓝发碧眸,身着浅蓝色的长裙甲胄,目不转丁的注视着眼前惨烈的战场,玉色下唇微微咬起,神色决绝而凝重,显得极为英武不凡。 右手中握着的长剑已经被鲜血染红,不断有鲜血从剑尖滴下,剑锋上散发着慑人的凶光。 身后跟着两男两女,四个鲛人,同样拄着长剑,欣赏者眼前这一场杀戮的盛宴。 看着那道从城墙上纵跃而来的身影,好看的嘴角带起一丝冷笑。 “不自量力,漱冰,杀了他。” “是,右权使大人。” 四人中,为首的男性鲛人拔出剑,脚下一点,腾空而起,直奔镇野军团长而去。 “这就是鲛人复国军第一强者吗?” 水镜之外,真岚一脸的羡慕,口里啧啧称赞。 “真威风,真霸气啊,我以后……” “这是鲛人复国军右权使湘。” 白璎郡主无奈解释了一句,几十年过去了,还是这么不着调。 “身后的四人是鲛人七海部落首领漱冰,湛碧,漪,溯清。” “真是不敢想象,短短三年时间,曾经弱小的鲛人就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 “那个人,到底是怎样的存在,能有这样的伟力?” 六王中青衣少年青塬叹了口气,语气中尽是不可思议的惊叹。 其他诸王蓝夏,红鸢,玄羽,紫芒都把目光转向桌子上的那颗头颅。 白璎郡主柔声道:“你应该见过他。” 真岚呆了呆,有些苦恼和疑惑,孤零零的左手飘过来,抓了抓他的头发。 “怎么说呢?当日在鬼神渊,我只匆匆看了他一眼。” “白璎,你知道吗?” “我一直以为苏摩那家伙是天底下最俊美的人,而他,那个人,比苏摩还要俊美十倍,给我的感觉,他几乎接近完美无缺。” 他的目光望向白璎,也如青塬一样,满是惊叹和不可思议。 白璎郡主一怔,时隔几十年,她再一次听他提起苏摩这个名字来。 此时此刻,回想起来,却如水一般平淡。 “而且,他身上的气息,令我体内的帝王之血都在颤抖,我能清楚的感觉到,那是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还没有等她细细回想,真岚又爆出另一个讯息,但马上就被大司命一口否决。 “这不可能,帝王之血是云荒最强大的血脉传承,没有任何能够和它匹敌的东西,没有!” 真岚无奈一笑,左手一摊,向白璎表示自己的苦笑。 “你看,谁都不信,甚至包括我自己在内,都可能觉得那是一种错觉。” “那个人现在就在鬼神渊下面,我很好奇,鲛人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才换取那个人的帮助?” 他很苦恼的拍了拍脑袋,冷不防“哐啷”一声打翻金瓶,脑袋就要滚落在地上。 幸亏白璎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又重新放了回去。 其他诸王和大司命这才齐齐松了一口气,后者怒目而视,手里的玉圭就要再次拍上去。 真岚赶忙讪笑着道歉,“不好意思诸位,下次一定注意。” “可我们已经臻至这步田地,还能拿出什么来请人家帮忙?” 六王中年纪最大的红鸢细想之下,对真岚这个看起来就很不靠谱的提议没抱什么希望。 他们已经一无所有了,这是个很残酷的现实,大司命和其他五人皆摇头,表示否定。 第两百九十二章 龙神出世 “如果,我说如果我们此时出兵,与鲛人复国军一起夹击冰夷的话,如何?” 真岚突然又冒出了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大司命,白璎郡主,蓝夏,青塬,红鸢,玄羽,紫芒七人尽低头看着他,默然无语。 真岚讪讪一笑,“我就说说而已。” 以鲛人和冰族区区几十年的仇恨,再与空桑人七千年的仇恨之间相比,几乎微不可数。 毫无疑问,只要空桑人胆敢出现在战场上,那鲛人和冰族一定会停下手来,先把空桑人干掉。 大司命幽幽叹了一口气,沙哑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 “现在是白天,冥灵军团无法出动,我们其他六部仅存的战士和子民已经不多了。” “而鲛人,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弱小的鲛人了。” “她们明明有实力攻破帝都的城门,却一直在城外僵持,很明显,她们在杀戮复仇。” “那个名叫湘的鲛人右权使,在攻破叶城后,屠杀了整整八十七万人。” “以前鲛人复国军的存在是为了救赎和复国,现在,就是为了杀戮和复仇。” “那个天杀的家伙,给了鲛人武力和刀剑,使云荒彻底走入了一条不归路。” “复仇吗?我看不尽然。” 真岚眼中浮现出睿智的神采,这一刻,他才真真表现出一个皇太子本来的智慧。 “鲛人是忌惮那个神秘的智者,亦或者是……为了拖延时间,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拖延时间?是为了……” 白璎郡主似乎也明白过来,目光也随之转向北方。 “为了苍梧之渊下的龙神,这是个了解冰族那个人的最好机会。” “那位鲛人第一强者汀,和其他三位鲛人首领,一定是去了苍梧之渊,打算释放龙神。” “只有龙神才能与那位智者匹敌,守护碧落海国。” 白璎郡主迟疑了片刻,说道:“可是……没有辟天神剑,她们是斩不开囚天金锁的。” “鲛人是没有办法,可不代表那个人没有办法。” “让我们拭目以待吧,我也很想见识见识,那位神秘的智者大人。” 真岚再次回想起七十年前,那个从大帐里传出来的,冰冷刺骨的声音,一时间,恨的咬牙切齿。 “车裂他。” 能够通晓六合封印,知道如何封印帝王之血的人,他可要好好认识一下。 九天之上,云浮之间,碑塔林立。 神女曦妃,慧珈,魅婀膝坐在高台上,俯瞰着那足有六万四千尺高的伽蓝白塔顶端的神庙。 “龙神要出来了。” 慧珈轻轻说了一句,手中的象征的和平与灾厄的白玉天枰开始摇摆不定,这是极其不详的讯息。 她侧头望向云荒大陆的最北方,言语中有一丝说不出的惆怅和忧伤。 “一场大乱又要开始了。” “都怪那个可恶的中州人,给云荒带来了血雨腥风。” 魅婀嗔极,想起了之前被他调戏的时候,那样的蛮横不讲理,不禁抱怨了一句。 “可有一点他没有说错,注定的异数便不再是异数。” 曦妃看的很淡然,几千年来织云布霞,她的心境宛如苍穹一样平淡高远。 哪怕是鲛人在叶城杀戮了八十七万生灵,血气冲上云霄,染红了彩霞,也没有令她动容。 她的目光也随着转向北方九嶷山,那里七盏长明灯亘古长存,哪怕是隔着八万一千尺高的距离,依旧遥遥在望。 苍梧之渊前,已经是一片血泊,镇守在这里的沧流帝国的士兵已经被汀和其他三位鲛人首领全部击溃。 甚至包括了率领着部分征天军团精锐的巫抵和巫榭,也全被斩杀在苍梧之渊旁。 成群结队的鸟灵在九嶷山下来回盘旋,在血泊中踩着尸体跳起了欢快的舞蹈。 苍梧之渊上空,云层出现了很不自然的涌动,被无形的力量召集而来。 “吟” 一声带着兴奋的怒吼从苍梧之渊下传出,所有飞舞在空中的鸟灵被这一声深入灵魂的巨吼震破心胆,坠下半空。 作为鸟灵之首的幽凰吃力的支棱起黑色的翅膀,一道金色的闪电瞬间从面前飞过,直入云端。 鸟身人面的少女脸上,惊愕的神色在一瞬间定格,那是……龙神? 云浮城,空寂之山,帕蒙高原,云荒大陆上所有的势力都看到了那条飞上九天的蛟龙。 伽蓝神庙中,一颗青色的如意珠在金光中飞舞挣扎,却始终都无法逃脱那一丈方圆之地。 金色的瞳孔凝视着北方,眼中的杀机令神庙中的元气都出现停滞。 突然间,好像看到了什么,杀机又在一瞬间散去,变成了眷恋,怀念,惆怅,最后只余一声叹息。 无色城中,皇太子真岚与六王,空桑大司命亲眼目睹那一道金色闪电划破长空。 “有人动了我的身体。” 白璎郡主突然惊呼一声,一时之间,身体突然变得若隐若现。 她手上的银白色后土之戒散发出柔和的神光,颤动不息,白璎的魂体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化成一阵白鸿消失不见。 还没有等真岚吩咐,大司命脸色一变,手中玉圭在水镜上一挥,照出了九嶷山王陵传国鼎之前的景象。 空旷坍塌的殿宇前,五具无头的尸体依旧伫立在传国大鼎前,一名戴着面纱的白衣女子正在伸手抚摸着传国鼎上那斑驳的纹路。 好像是注意到了几人窥测的视线,转过头来,对着众人轻笑着点点头。 “不用担心,她会没事的。” 中原东瀛,一处古老不知名的神社中,苏摩被一股来自心灵的悸动所唤醒。 他放下怀里的木偶傀儡,指尖丝线一动,扯下上衣。 只见他洁白如玉的后背上,一条黑色的龙纹沿着肩膀伸下,张牙舞爪,怒目而视,散发着一股灵性的波动,仿佛要活过来一般。 他完美近乎妖异的脸上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炽热的神力开始在身体中流动,连带着经脉中的真元一起涌动,让他一时间感觉到一股锥心之痛。 “这是……海皇的力量觉醒了?怎么这么快?” “按照正常的修行速度,至少还得二十年时间,难道说……” 现在就要返回云荒吗?他问了自己一声,随即摇摇头。 式神的修炼还需要时间,他需要足够强大的力量回去报复,报复所有伤害过他的人。 空桑,青王,真岚,还有……白璎。 想到这个名字,他默然一怔,恢复了神色。 然后重新捡起木偶傀儡,放在怀里,自言自语了一句。 “你说对吧?阿诺。” 良久,木偶人僵直的点点头,一张嘴慢慢裂开,扯出一个笑脸,说不出的诡异。 第两百九十三章 突转急下 十万八千尺高的苍穹中,七杀,破军,贪狼三颗星辰绽放出前所未有的血光。 哪怕是身处白昼,站在地上的人们仰望星空,星辰光芒清晰可见。 曦妃,慧珈,魅婀三位神女查观天象,看着那三颗象征着杀戮动乱的星辰被人生生以大法力挪移至北斗七星正中。 “吼!” 一声般的怒吼声从伽蓝神庙最深处传出,跪伏在珠帘下的圣女巫真首当其冲被震晕了过去。 同样跪在神庙前的巫咸,巫姑,巫彭亦是心神俱裂,双目和口鼻之中有血迹流下。 一道气势冲霄而起,在神庙上空结成一道白色的通天云柱。 天地灵气汇聚而来,在云柱中凝聚成一道金色的人影。 高冠长铗,宽衣大袖,衣着古老而神秘,气势雄伟而磅礴,面容笼罩在金光之中,无法用言语形容。 他一挥衣袖,通天云柱破碎,化成满天的光雨,洒落在伽蓝帝都的战场之中。 无论是观星台上的巫咸,巫姑,巫彭,还是驻守在四门的巫礼,巫即,巫盼,巫罗,以及在战场上厮杀的沧流帝国的士卒。 都能感觉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从身体深处涌现出来。 “杀光这些卑贱的奴隶。” 冰冷的声音从六万四千尺高的神庙上清晰的传了下来,响彻整个伽蓝城。 所有沧流帝国的士兵欢呼着,兴奋的高呼着智者大人的名讳,提起刀剑冲入战场,激烈的战场厮杀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阿琅。” 白薇皇后怔怔的凝望着伽蓝白塔上那一道金色的人影,无论是声音还是衣着,她一眼就认出了他。 然而,现在的他眼中只剩下了暴戾和杀戮。 他对着北方苍梧之渊伸出一只金色的巨掌,涵盖了半片苍穹。 水镜前,碧落海中,帕蒙高原深处,所有人都被那遮天的巨掌震慑住了心神。 这还是人能做到的事吗? 青水与镜湖交界处,剑圣西京手里的酒葫芦不知何时已经掉落在地上,他惊骇的注视那只巨掌,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位智者大人近百年来第一次出手,就是这般手段,着实令举世震惊。 只是一巴掌,就打散了苍梧之渊上空的雷云,金色的龙血从天空中洒下来。 龙神在一声愤怒的哀鸣中,再一次被打下九天,掉落到苍梧之渊中。 它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出生仅一千年,被囚禁七千年,九千年的时光中,有大半被囚禁,已经是元气大伤。 距离下一次涅盘沉眠只剩下一千年,生命即将走向尽头。 再加上又丢失了如意珠,实力跌落七八成,哪里是养精蓄锐了七千年的星尊大帝的对手? “他强的可怕,已经无限接近真神的境界了。” 慧珈抚摸着手里的白玉天枰,一边幽幽叹息。 “城主重伤沉眠,他一旦进入云浮,将无人能挡。” 两百年前,天地巨变,一道金色的剑气斩裂了世界屏障,将大城主从沉睡中惊醒。 他好奇之下前往探寻,结果险些陨落,重伤而回。 真神巅峰的道果被斩落,差一步跌下半神,从此深眠疗伤,不问世事。 至少有几千年的时间是无法恢复了,更别说更进一步,成为至高的天神。 “可不能让他知道了。” 魅婀拍了拍胸口,一脸的后怕,下面这个家伙显然已经入了魔道,可不能再让他回来了。 “命运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曦妃遥望南方,那里,还有一头真龙在蛰伏。 “呀” 随着一声轻喝,一道冰蓝色天剑从苍梧之渊下飞出,抵住了那不断覆压下来的巨掌。 三年时间,在五灵元灵的协助下,汀从手无缚鸡之力,跨入大三合的天人巅峰,进步神速。 不得不说,有些种族就是得天独厚,在修炼一道上甩开常人几十上百倍的差距。 “北方玄元,五灵归真。” 汀眉心处菱形的元灵印记绽放着冰蓝色的华光,元素的力量包裹着身体真元凝聚成一道十丈长的天剑,终于打穿了那道巨掌。 “有些意思,可惜,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冰蓝色的天剑中,汀双臂吃力的颤抖着,这位一向神秘的智者实力强大的可怕,她使尽浑身解数,才勉强接下对方随手一击。 星尊帝冷笑着,眼神中的光芒冰冷刺骨,金色的神力在指尖凝聚,举手投足之间,天地杀气尽数汇聚而来。看书溂 星空中,杀破狼泛起的血光一度令群星失色。 汀顿时如坠冰窟,天地间的杀气全部施加在她的身上,她的元神和身体被杀机冻结,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一道洞穿天地的金色指芒随之从天穹落下,所过之处,空间如琉璃一般碎裂,形成了一道黑色的天痕。 狂暴的虚空力量泄出,天穹为之一暗。 指芒点在了冰蓝色天剑的剑锋上,黑色的空间涟漪随之扩散开来。 汀只觉得眉心中一阵剧痛,仿佛要裂开一样。 她抬起全身的力气,将东方九赐予的万古玄冰剑横在身前。 元素屏障消散,长剑也在金光中碎裂,汀一口鲜血喷出,身体在半空中震飞了出去。 越过苍梧之渊,重重的摔在九嶷王陵前的祭祀广场上。 几个翻滚,停在了空桑传国大鼎下的台阶前。 再看时,胸口被一道金色的神力打穿,鲜血不住的往外冒。 形式突转急下,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智者百年来第一次真正出手,仅仅一掌一指,就令下行的局势瞬间发生逆转。 水镜前,无数人愁眉苦思,通晓传说中的六合封印,举手间降伏龙神。 这样的强者放眼云荒上万年的历史中绝非无名之辈才是,那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呢? 另一边的战场上,鲛人复国军无往不利的攻势已经慢慢消失。 沧流帝国的士卒在破坏神力的加持下,实力大增,个个悍不畏死,反守为攻。 利用人海战术,将为数不多的鲛人复国军彻底淹没。 鲛人复国军精锐仅有五千之众,加上此次进攻伽蓝帝都其余四门的其他力量,也满不过一万之数。 而驻守伽蓝帝都的镇野,征天两大军团,加起来就有十多万大军。 原本依靠机关兽与这一万脱胎换骨的复国军,足以覆灭沧流帝国这仅剩下的十几万大军,可现在…… 看着眼下陷入胶着,伤亡慢慢扩大的复国军,湘的脸色不禁难堪下来。 那位智者大人,真是高深莫测啊! 仅仅随意的出手,就令鲛人二十年筹备的大势戛然而止。 今日,这伽蓝帝都,恐怕难以功成了! 本来是打算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为远赴苍梧之渊一行的人拖延时间来着。 可从刚才伽蓝白塔上伸出的那只遮天巨掌来看,汀那边恐怕危险了。 她不是个犹豫的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是蠢才的做法,果断下令。 “湛碧,漪,溯清,你们仨个前往东西北三门,召回本部将士,撤军。” “尊右权使之令。” 三人齐声接令,快步离去。 湘站在赤练蛇上,纹丝不动,对视着城头上那一道气势完全不逊于自己的黑袍人。 十巫之一,巫即。 第两百九十四章 当年事当年怨 “轰” 在征天军团近乎自杀式的围攻下,第一驾青龙机关兽在半空中解体,爆裂燃烧的火油从天空中流星火雨一样洒落下来,地面霎时间变成一片火海。 两架破土三郎和攻城楼车被火油淹没,变成了燃烧的大火球。 周围被波及到的沧流帝国的士兵和鲛人复国军惨叫着变成了火人。 到处都是惨叫哀嚎之声,时不时有机关兽被剑气撕裂。 天空中飞掠的风隼和风蝠相互纠缠,在一声声的尖啸声中不断坠落,在地上摔成一堆碎片。 漱冰鲛人与镇野军团长乌洛在攻城楼车上激烈缠斗,在破坏神力的加持下,他的实力已经与漱冰这位碧落海鲛人大首领不相上下。 一杆血色长枪挥舞间劲风呼啸,如羚羊挂角,似闪电寒光,晴天霹雳。 “叮叮叮叮叮叮” 一阵清脆的鸣金号声传来,漱冰脚尖在枪头上一点,长剑与血色枪芒一触即退。 迅速仰天飞舞而去,掠过战场,轻巧的落在赤练蛇上。 “右权使大人。” 虽然不清楚湘为什么突然鸣金收兵,但作为鲛人碧落海本部的首领,对于命令,他从来就是不打折扣的去执行。 “形势有变,鲛人复国军的力量不能平白消耗在这里,撤。” 随着鸣金的声音不断响起,鲛人复国军开始有序的撤出战场。 一支由先天境界组成,而且训练有素的大军行动速度有多快,在这个时候就体现了出来。 仅仅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从已经厮杀至白热化的战场中顺利脱身,然后向后撤军。 沧流帝国镇野,征天两大军团分别从陆地和天空展开追杀。 只是,追杀一支武者军团又谈何容易? 这一段路程仅仅相持了十余里就已经到了镜湖边上,随着鲛人们下水从容离去,追击而来的镇野军团的士兵只能大眼瞪小眼干看着。 而天空中的青龙与风蝠的飞行速度比起比翼鸟和风隼还要快,征天军团在追击了一段距离后,只能讪讪而回。 随着围攻伽蓝帝都的鲛人复国军从云荒仙洲的四面水域从容不迫的离开,一场举世瞩目的大战就这样虎头蛇尾的落下帷幕。 沧流帝国颜面丧尽。 然而,所有人的注意力却还集中在那位神秘的智者身上,云荒仙洲的战事虽暂告一段落,可苍梧之渊上空的战场却才刚刚开始。 天人和半神的差距犹如天堑一般,汀只是一击之力便重伤而返,龙神被重新打下苍梧之渊,局势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镜湖之下,五道蓝色的鳞光在水底一闪而过,她们体态曼妙,身法轻盈。 在水中轻轻一拨,便是数十米的距离,正是刚从战场上脱身的湘,漱冰,湛碧,漪,溯清五个鲛人。 湘悬挂在腰间的海螺在不停的颤动,发出一声声呜咽的海潮声。 她知道,这是紧急求救的信号,汀她们,一定是出事了。 “加快速度。” 她脚下轻跺,水波炸裂,瞬间就蹿出近百米的距离,身后四人,仅仅跟随。 “你一定要和我作对吗?” 白薇皇后耳边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她没有理会,俯身去查看脚下鲛人少女的伤势。 令她感到惊奇的是,少女先前还流血不止的伤口此刻已经开始愈合,天地元素的力量正在通过眉心不停涌入她的身体。 因为它吗?她的目光停在了少女眉心处那一道冰蓝色的菱形印记上。 看到她,她又想起了当年的纯煌,那个阳光洒脱的少年,就像是兄长一般,温柔亲切。 当年白蔷薇号上的最后一别,不曾想竟成了永别,再见时,就只剩下一颗冰冷的头颅。 想到这里,她的神情哀痛而沉凝,纵是七千年来,依旧刻骨铭心。 “我从来都不同意你当年征伐海国的决定,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杀纯煌?” 白薇皇后目光决绝,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苍梧崖前,冷声质问。 “什么?” 无数声惊呼在大陆各处响起,水镜前的云荒大陆,在这一刻停滞。 无色城中,金瓶上的皇太子真岚眼睛转了转,好似在开玩笑的说道。 “太傅,她刚才说什么?征伐海国?是我幻听了吧?” 然而,无论是大司命,还是震惊中的空桑五王,都没有回答他。 “吧嗒”一声,大司命手中的玉圭掉落在地上。 扪心自问,封印帝王之血的方法,除了空桑历代的大司命,也只有那个人知道。 他一把抓住旁边的青王青塬,状若疯狂的摇晃着他,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和不可置信。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可无论是青塬,还是其他四王,都是沉默以对,无法回答。 被空桑的先祖抛弃,打落尘埃,让他们也不知如何回应。 良久,他终于安静了下来,用着朦胧而浑浊的眼睛环视着悬浮在无色城中那十万空桑遗民的石棺。 当年城破之日,空桑十万子民沉入无色城,七十年来,一直处在半生半死之间。 直到现在都还在坚持着,等待着皇太子殿下重返云荒,带领族人回到大地上,驱逐冰夷,重新立国。 哪怕是这死气沉沉的无色城,七十年光阴都没有消磨他们的希望。 可现在这一切,看起来是那样的绝望,那样的苍白无力。 他们到底算什么?一群被祖先背弃的可怜虫吗? 一念至斯,他身体一软,瘫倒在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碧落海深处,帕蒙高原上,皆传出同一个声音。 “原来竟是他。” “因为你啊!” 金光中星尊帝的声音渐渐低不可闻,脑海中想起了当年旧事,脸色柔和了很多。 然而,这一缕却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化成了狰狞。 因为对他而言,回忆不全都是美好的,还有更多的龌龊,怨恨和不甘。 那个下贱的鲛人公主,还有纯煌,都该死。 他山河永寂,神憎鬼厌,天地共弃,最后甚至连亲生儿子都厌弃他。 谁能了解他的孤独?谁能了解? “你从来就没有了解过我,从来没有。”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彷佛是从灵魂深处吼出来的一般。 “轰隆”一声惊雷炸响,从伽蓝帝都到苍梧之渊,苍穹下风云涌动,天色变幻不定。看书溂 这般失态,令白薇皇后第一次呆住。 “所以,这一次,你还是选择和他们站在一起吗?” 他的情绪很快就稳定了下来,瞳孔深处已经尽数被金光占据。 “好,很好,既然如此,今日,你便再死一次吧。” 此时之情景,与当年苍梧之渊下又何其相似。 冰冷的人,冰冷的心,还有那难以诉说的纠葛,都那般相似无二。 第两百九十五章 天地借力 《六合书·星尊帝本纪》载:太初五年,星尊帝伐海国,合六部六王之力,杀海皇,囚龙神,灭海国,鲛人尽没为奴。 年末,白薇皇后薨,帝悲不自胜,依大司命之言,献九百处子之血建伽蓝白塔,驱三十万民,历时七十载方成,高六万四千尺。 九嶷山山高万仞,纵横千里,宛如天堑,横距于云荒大陆的北方。 山顶上七盏长明灯数千年彻夜不息,守望者整片星空。 山崖太庙绝壁之下,是深不见底的苍梧之渊。 七千年前,星尊帝琅玕以囚天金锁镇龙神于此,用以守护空桑王陵,震慑天下部落国度。看书溂 “吟” 一声苍劲悠长的龙吟声从苍梧之渊下传出,气势比起刚出世之时竟又强盛了几分。 星尊帝目光下移,瞳孔中泛出金色的神光,半神的杀机遮盖了天穹上太阳的光辉。 光明隐退,整片云荒天空变成灰暗一片。 七杀,破军,贪狼三颗星辰在黑云中若隐若现,恍如地狱,充满了死亡和不祥。 “他太可怕了,这样的实力,分明已经和真神相差无二了,怎么会这样?” 云浮城神台上,神女魅婀忍不住惊呼一声,一只手捂在檀口上,压住了心底的惊愕。 慧珈用手中的蓍草进行占卜,企图寻找天机。 只是每一次蓍草落下,都会被风吹散,她怔了一下,明白过来。 真神不可测! 曦妃神女白衣绝尘,眸光流转,犹如这九天上的浮云,虽有变幻莫测,依旧波澜不惊。 神色杳杳,远视着南方的鬼神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吟” 龙神以更加迅猛的速度从苍梧之渊下飞出,腾空而立,近百米长的身躯在半空中散发出刺眼的金光。 八名持剑的鲛人从它的背上跃下,落在重伤昏迷的汀的身边,仔细检查她的伤势。看书喇 正是已经赶来的右权使湘和其他七海鲛人首领漱冰,湛碧,漪,溯清,炎汐,沧澜,清浅八个人。 看到汀胸口的伤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纷纷松了一口气。 龙神注意到伫立在苍梧崖前的白薇皇后,虽然面容和七千年前不一样,但它的慧眼依旧认了出来眼前的少女是谁。 神态柔和了下来,俯下身子,低下了硕大狰狞的龙首。 “尊贵的皇后,我们碧落海国欠您太多,海族的儿女将世世代代念诵您的恩德。” “这一次,请宽恕我的无礼,我们不能再拖累您了。” “可是,……” 白薇皇后欲言又止,她一眼就看出来,这位朝夕相处了七千年的老朋友,此刻已经是外强中干,强弩之末了。 那几个鲛人女子带来的灵药最多让它恢复了一时之力,可哪里是星尊帝的对手? 此时海皇未现,缺乏助力,而琅玕过了七千年,实力早已今非昔比,深不可测。 敌我力量悬殊,一目了然。 “这大概就是鲛人的宿命吧!” 龙神无奈,深深叹了一口气,纵使七千年来,从不甘心认命的它,在这一刻,也不禁心生起一丝绝望来。 此时的星尊帝早已不是七千年前那个人了,他的强大和威望,心机和算计,让它深深感觉到一股无力感。 “哈哈哈哈,不错,这就是鲛人的宿命,本座即是天命。” 星尊帝的声音从白塔顶端传来,带着十二万分的张狂和不可一世,一如当年。 他也的确有实力和资本猖狂。 自从三年前的某个时刻开始,他就感觉到禁锢在他身上的无形枷锁好像被摘除了下来。 接下来,他沉寂了七千年的半神瓶颈在一夜之间消失,修为开始突破。 他借机开始炼化破坏神力,一只脚踏入真神的境界。 从那一刻,他就知道,消失了七千年的云荒天命再一次加持在他的身上。 一如七千年前,他一统云荒之时,天地借力,势不可挡。 他不知道天地意志为何会再次眷顾于他,但他知道,这个机会绝不能错过。 三年来,借着破坏神之力,他在白玉神像中为自己重新塑造了一具神体。 只待神力转化圆满,血肉化生之时,他就能彻底踏入真神之境。 到时候,再也不用像三年前那样,借他人之手去试探云浮城。 而是,直接将其打落九天,坠下凡尘。 哼!不让他回去,那就彻底毁灭吧! 云浮城,翼人,全该死! 他心里想着,脸上不禁泛起几分肆意的笑容。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谋算计都是纸老虎。 比如,他窥得天机,提前将龙神如意珠收回神庙,令潜入城市探寻的湘和其他鲛人复国军成员无功而返。 再比如,他重新凝练了皇天后土镜,一举将整个云荒握在掌中。 任你翻天覆地,终究难以逃脱他的手掌心。 整片镜湖,南北狭长数千里,镶嵌在云荒大陆的中心,宛如一面巨大的明镜,又彷佛一只眼睛,仰视着苍穹。 在这一刻,镜湖的每一寸湖面,每一束水流,每一缕波纹,都在泛着银光。 从东极青水,到西极赤水,从苍梧之渊,到南方叶城。 四方水域,十万八千道银白色的流光汇聚在伽蓝白塔上,宛如一轮白色的太阳。 最终在星尊帝掌中凝聚成一面晶莹透明的云色神镜。 镜面上云雾变幻,一条如龙似蛟的生物在镜面上若隐若现,正是神镜之灵——蜃。 镜身云雾纹络,散发出照耀大千的白色灵光。 属于真神法器的威压散布于整个云荒,宣告这昔日属于破坏神神器的皇天后土镜再次归来,君临天下。 镜面中映照出整片镜湖,其中包括无色城,潜藏在湖面下的云荒七海的鲛人复国军都清晰可见。 这一刻,上至云浮诸神,下至龙神,白薇皇后,以及整个云荒大陆的芸芸众生。 全部失声! 第两百九十六章 乡下土着神 “琅玕。” 白薇皇后喃喃自语,目光悲切,杳望白塔顶上,那个光芒万丈的男人,他是那么的陌生。 纵然是七海连天,也会干涸枯竭。 纵然是云荒万里,也会分崩离析。 这世间的种种生死离合来了又去 ——有如潮汐 可是,所爱的人啊…… 如果我曾真的爱过你,那我就永远不会忘记。 可你……还爱着我吗? 真神的神光在他身后结成一道金色的光轮,他的眼中,已经只剩下了作为神灵的傲慢与冷漠。 白薇皇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到底是是他炼化了力量,还是力量同化了他,白薇皇后不知道。 但有一点她很清楚,琅玕一定是被那股力量侵蚀了。 她的琅玕,再也不是过去那个人了。 神灵的力量在举手投足间影响着天地,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龙神身上时,浩瀚的神威令它浑身都在颤抖。 它能感觉到一股从天而降的力量笼罩着它,自己身体的每一寸血肉,每一块鳞片都在发出惨痛的呻吟,彷佛要裂开一样。 重新执掌了真神神器的星尊帝,比起刚才来,神力强横了不是一星半点。 汀,湘,炎汐等九个鲛人首领已经被神力压倒在地上,连抬头的力量都没有,只有白薇皇后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苍梧渊前。 神威如狱,真神不可敌。 龙神吃力的抬起头,发出一声怒吼。 “我,蛟龙,以海国之名起誓。” “自即日起,云荒七海鲛人,尊东方上神之命,行东方上神之令,但有所指,万死不辞。” 龙神的声音传遍了九重天阙,七海八荒,云荒万里。 云荒所有人都听到了,被奉为海国守护神的龙神,率领整个鲛人部族向一个人投诚效忠。 上神,东方氏,何许人哉? 不仅仅是云荒众生,就连白薇皇后,星尊帝琅玕也兴起了几分疑惑,随即又是释然。 “东方上神?” 星尊帝冷笑:“他就是三年前你们寻找的新主人,那个三年前改变了鲛人命运轨迹的人?” “你待如何?” 同样冷漠的声音在苍梧之渊上空响起,人未到而声先至,龙神霎时间就感觉到压制在身上的神力一扫而空。 虚空中,一道光门凭空出现,东方九一步踏出,落在龙神硕大的黄金龙首之上。 周身气势展露而出,几乎与星尊帝相抗衡。 比起三年前,他已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水火木三种元气的力量在他身上形成一条流动的赤色长练。 眸眼开合之间黑白神光射出,宛如两口开天辟地的阴阳神剑,纵横交错间,将整片天空都剪成了两半。 横跨北方上千里的黑暗天幕也随之支离破碎,昏暗的天色也为之一明,露出了湛蓝色的天空。 已经是黄昏时刻,太阳正缓慢的从西方空寂之山上落下,天边的晚霞呈现诡异的赤红色,彷佛被鲜血染红了一般。 “虚幻之境?可笑!”东方九嗤笑一声,对这样简陋的神通不以为然。 只有在场之人皆一脸的后怕,他们与星尊帝对峙了这半天时间,竟从来没有发现,眼前的这一切世界,竟只是一场虚幻之境。 水镜前的所有人更是直吸了一口冷气,真神之威,恐怖如斯! 星尊帝手里的皇天后土镜散去微光,隐于无形,他上下打量了东方九一眼。 “你区区一具道身,也敢在本神面前放肆?” “你也不过一道苟延残喘的元神而已,在本座面前,装什么大头?” 星尊帝所融合的这具破坏神,在原着里,水的不能再水了,被几个凡人一次次的封印。 一万年来,苟延残喘,半死不活。 就算如今重生在星尊帝身上,实力又还能剩下几分? 东方九可一点也不怵,踏入金丹半仙的他,与之前相比,那是天和地的差距。 神通,法宝,和一切的手段在这一刻都能初步应用。 而对方,不过是依靠这方世界所给予的部分创造和毁灭的权能罢了。 与自己相比,他有几个神通?几件神器啊? “云荒所属,七海鲛人,自即日起,归属本座麾下,你可令冰族各部,释放鲛人奴隶,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不怎么样?冒犯神明,你也该死。” 深沉冷漠的声音从白塔顶端传来,真神的神威宛如天倾,赤红色的神力如翻涌的巨浪,向着北方的天穹席卷而来。 东方九抬起手中的黄金昊天剑,剑锋所指,金色的剑气倾泄而出,决裂九天垂云,令赤红色的天穹分成两半,形成一条数百里长的天地栈道。 “我现在在和你好好说话,你最好不要不识抬举。” “尊上小心,这星尊帝实力深不可测,恐怕与传说中的天帝相比,已经不相上下了。” 没有神威的压制,龙神轻松飞上九天,承载着东方九,翻腾在浩瀚广阔的云海之间。 对于它的提醒,东方九浑不在意。看书溂 “不过一乡下土着神罢了,有什么好怕的,今日,让你见识见识本座的手段。” 乡下?土着神?龙神呆了一下,半晌,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个新主人,口气大的过分。 “噗嗤” 一声嗤笑声不止从何处传来,东方九听着耳熟,抬头望着九天云海深处,狠狠瞪了一眼。 星尊帝的脸都已经黑了,这是自上古云荒一万多年以来,第一次有人用‘乡下土着神’这个称呼来形容他这位毁灭与创造之神。 “好,很好,那就让本座这个乡下土着神来领教一下,你这位上神的手段。” 星尊帝怒极反笑,双手合十,头顶杀破狼凶光大作,赤芒遮天。 一道猩红色的神光携带着上古天地以来的煞气,劫气,死气,怨气等诸多不祥之气,撕裂天地,凭空杀向东方九的身体。 正是他之前使用过的招数,天地杀劫指。 一道金色的波纹在他身前散开,那天地杀劫指劲如光芒折射,倒返而回。 金色的剑气紧随其后,如阳春化学,至纯至净的金色霞光随之将天穹侵染,不祥尽散,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向着白塔蔓延而去。 与此同时,东方九左手中黄金色的镜光闪烁,照彻三界六道,七海八荒。 将所有被收拢在皇天后土镜中的鲛人复国军,甚至无色城中的空桑冥灵,一起褫夺而来。 “神?好有水分的神呐。” 他还没有完全出手,仅仅以昊天镜和昊天剑之力,就已经足以应付这位云荒传说中的魔君,现在的破坏神。 这般实力,一言难尽,只能说,浅水真的难以养出真龙来。 第两百九十七章 瞒天过海 自云荒开辟以来,这位命运双生子,创造与毁灭之神,所承载的一直都是云荒天地意志所赋予的权能。 后来,作为创造神的部分力量被分割出来,由空桑历代皇室传承,名为帝王之血。 作为魔的一面破坏神,在一次次传承,又一次次封印的上古时代,被不停的削弱。 再加上这方贫瘠的世界没有孕育出一些强大的神通,导致了这位本土的至高神明所能动用的手段,依旧是最简单的元素力量和权柄力量。 这种手段,欺负欺负凡人还可以,碰上同级对手,只能是歇菜了。 没有强大的传承,散修的悲哀,一度让东方九都不忍心欺负这可怜的老非酋了。 东方九心里念叨着不忍心,手上的速度却一点儿也不慢。 随着太阳印结的召唤,云荒大陆上所有的太阳光芒被尽数吸纳而来。 金色的太阳神光环绕在他身旁,凝聚成一尊栩栩如生的三足金乌法相,振翅啼鸣。 “唳” 三足金乌每一寸黄金铸成的翅羽上燃烧着滚滚的太阳真火,散发出金色刺眼的太阳神光,天空中出现第二轮太阳。 在茫茫的星海之间,三足金乌的神光令群星失色,即便是九天云浮之上,依旧是那般光彩夺目。 而原本即将踏入黄昏的天地已经是一片通明,云荒天空中出现了罕见的双日争锋。 沸腾的火元素在天穹里游荡,烧尽了云荒仙洲上空中的血色不祥。 “焚天煮海” 随着三足金乌啼鸣,九天上的云海被太阳神光灼烧城一片翻腾的火海,罩住了整座云荒仙洲,伽蓝白塔。 龙神将庞大的身躯收缩了十几倍,小心的躲在三足金乌法相的下方,唯恐被那无孔不入的太阳神光照射到。 明黄色的太阳真火汇聚成一条长河,从天穹倾泄而下,浩浩荡荡,无物可挡。 所过之处,虚空扭曲,黑色的空间虫洞在太阳真火中时隐时现。 “皇天后土,炼虚为实。” 星尊帝举起手中的神镜,神力显化出一片蓝色的天河湖泊屏障,挡住了从天际落下的太阳真火长河。 水火的交融,九重天都在沸腾,风暴向着七海八荒之间扩散开来。 “太阳真火,焚天煮海,纵然是你将云荒七海都显化出来,本座也能给你烧个干干净净。” “今天,就给你个教训。” 东方九沉浸在元素之海中,双目化成金色,一道符印在重瞳中沉浮。 弥散在云荒天穹中的太阳真火向他掌中汇聚,横跨上千里的太阳真火最终形成在一朵拇指大小的银白色火焰。 正是太阳真火的第二重形态,太阳天火。 虽然只有拇指大小,却足以烧穿云荒世界的天地胎膜。 星尊帝心底狂跳,没有任何犹豫,金色的神力倾泄而出,神镜织成一张隔绝世界的罗天大幕,想要拦住这几乎致命的一击。 东方九的手都在颤抖着,身体中的元神灵力急速的消耗着,来维持着这朵即将崩溃的太阳天火。 这样的手段,以他目前的境界,也仅仅只能施展一两次了。 太阳天火凝聚而成的银白色的日火神芒,比起第一重更加炽热霸道,那是针对元神灵魂的火焰。 那一道银白色的光芒穿过虚空后,即便是那件神镜也无法阻拦,一切天地大道,万物灵韵都被无声的湮灭。 包括星尊帝那道分身在内,消散在一片光雨中。 整片星空都留下一道漆黑的天地裂痕,久久不能愈合。 太阳真火能焚烧一切有形之物,譬如身体,元素,灵气,甚至空间等。 而第二重太阳天火,争对的是元神,灵识,神识,灵魂,意志,精神力等一切无形之物。 第三重的太阳金火,据记载能焚烧大千宇宙,时空规则,弑杀传说中的大罗金仙。 这些都是铭刻在三足金乌血脉传承中的记忆。 一直盯着星尊帝那一道分身散去,再无动静,东方九微微叹了口气,掩在太阳神光中的神色晦暗难明。 另一只不曾出手的掌中,一道散发着混沌气息的黑白太极图悄然散去。 老东西,你在试探他,还是在试探我? 他散去三足金乌的天地法相,重新落在龙神头顶上。 在一声苍亮的龙吟声中,龙神翻过云海,从九天落下,返回九嶷山苍梧崖。 它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半晌才有些迟疑道:“主上,那星尊帝……真死了?” 东方九长舒了一口气,笑骂一句,“瞎说什么,那只是一道分身罢了!” “这一次只是一次简单的试探,借鲛人之手,试探本座实力的深浅,试探云浮城主的深浅,以及整个云荒的反应罢了。” 当然,要是他真的虚弱的难以为继,那可就不是试探了。 执掌了真神神器的星尊帝,实力可绝不是他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他是破坏神,早已修成神性,只要云荒还有杀戮,他就永远也不会死。” “本座目前还没有弑神之力,最多也只是封印,还没有到你死我活的那天,总不能被别人捡了便宜,走吧。” 东方九说完,轻斥了一句。 “是” 他最后回首看了一眼那座漂浮在云海深处的城市,都到这种地步了,那位传说中的云荒天帝竟然还没有反应,真是奇哉怪也! 自己这个搅动云荒的命外之人,还有星尊帝这个七千年前的魔君与之联手竟都没有惊动他。 难道,是自己小心过头了? 要不?去空寂之山,借那个女剑圣之手再试探一下? 想了想,还是决定算了,要试探也是星尊帝的事,只要他不针对自己,那就和自己没关系。 在五气圆满之前,他不想再生出任何事端来,这次的人情已经还了,先安排鲛人退出云荒再说。 “上神大人” 汀已经苏醒恢复了过来,拥有水之元灵护身的她,恢复和疗伤的能力在五灵中都是排名第一的。 镇国大鼎前,汀,湘,带领着云荒七海鲛人首领恭敬的侍候着东方九,这位决定鲛人命运的新主人。 身后,五具孤零零的无头尸体围着大鼎茕茕孑立,现场颇有些古怪。 龙神载着东方九落停在苍梧崖前,汀等九人躬身臣服。 “参见尊上。” “行了,不必拘束。” 东方九点了点头,接受了几人的效忠。 右手一翻,九层八角,玲珑有致的黄金昊天塔出现在手中。 “汀,湘,你二人尽快前往伽蓝帝都,解救剩下的族人。” “蛟龙,衔我神器昊天塔,收拢云荒七海之水,我会给你第三层的部分权限。” “可是,他……” 汀面露难色,有星尊帝在,她们是逃不出伽蓝帝都的。 “放心,这次,他不会阻拦了。”东方九诡秘一笑。 第两百九十八章 人心易变 “为什么?为什么?” 白薇皇后走过来,面露疑色,她到现在都还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亏你们还是夫妻,难道一直就没有真正的相互了解过彼此吗?” 东方九无语,这云荒传说中的魔君神后夫妻二人,一直都同床异梦。 过来人都说,人有二心,别有间隙,果真如此! “我不了解他吗?”白薇皇后喃喃自语。 七千年前,他们相处的时间加起来还不超过五十年。 从他们相识同游,相恋成亲,联手整合云荒,加起来也就二三十年。 然后,就因为征伐海国而决裂,最后终结于苍梧之渊下。 所有死生契阔的誓言都淹没在七千年的历史烟云中,随潮水而去,不知所终。 静下神来仔细回想,又仿佛是一团迷雾,她从来都没有看清。 “他是羽族人,因为贪恋人间而留在地上的羽族人。” “从你们得到云荒仙洲下封印的那股力量开始,你们的命运就不属于你们掌控了。”看书溂 “从他开始真正炼化那股力量开始,他就彻底不是他了,现在的他,要的是绝对的至高无上。” “无论是主宰云荒的命运,还是……” 东方九说着,莫名感叹了一声,因为他的出现的插手,云荒的命运走向不可控的一面了。 他改变鲛人的命运,这就打乱了云荒注定的运数,这就直接与星尊帝和云浮城对上了。 再加上又借助云荒大地祖脉修行,这云荒的天地意志也容不下他。 不过至少还留了几分余地,没想像神雕位面里那个不要脸的大光球一样,直接冻结时空自己下场。 可云浮城那位为什么不出手啊? 还需要解开天地枷锁,塑造出星尊帝这么一位新的真神出来? 不仅是星尊帝好奇,他也好奇。 因此,才会同意星尊帝这次默契的出手试探行动。 可怜的大城主尚皓,至今还沉睡在云浮城深处,休养生息。 所以,对星尊帝而言,追求真神力量是真,报复云浮也是真。 除掉他这个改变鲛人命运,又碍眼的异数,同样是真。 但他现在,需要时间,而东方九,同样也需要时间。 “所以,刚才那是对云浮城天帝的试探,也是挑衅?” 白薇皇后恍然大悟,心中的一切疑问顿时清晰明了,可她却更加难过了。 “不错,因为他要做天帝,云荒万物真正的主宰,至高无上的神明。” “还有——” 他托起昊天镜,镜面中灰白色的无色城显化而出。 沉浸在水下的十万空桑亡魂已经被惊动,齐刷刷的跪伏在神殿前的广场上。 神殿前,五王和大司命手捧着金瓶和金盘,惶恐不安的跪在地上。 金瓶中,真岚皇太子的头颅正眼巴巴的望着天空,一向玩世不恭的脸上此时充满了无奈。 “碰”“碰” 他敲了敲镜面,说道:“里面这个倒霉蛋是你的后代,帝王之血的神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抽走。” “届时,他死定了,你要不要管?” 说着,将昊天镜递了过去,白薇皇后双手接过。 她看着那个可怜巴巴,眼泪都快要流出来的孩子,心疼之余也生出几分无力。 她已经不是七千年前那个征战四方的战士,也不再是那个拥有神一般悲天悯人的神后,她只是一个纯粹的凡人,一个拥有七情六欲的凡人。 她当年就死了,死了七千年了,现在只剩下一道冥灵在坚持。 后土神戒的力量当年就损耗过多,再也无法支撑起无色城那庞大的消耗了。 而且六合封印还有四方都得靠他们自己去解开,可施展六合封印的那个人现在还允许这个孩子活下去吗? 她不知道! 这一刻,一向坚韧睿智的她,终于有了几分心乱如麻的感觉! “你可能不知道,他手里那件真神神器,真名可能唤作皇天后土镜。” 东方九捏着下巴,带着几分猜测说道。 “皇天之戒和后土之戒的力量都来源于祂,所有,你将无色城安置在哪里都一样。” 白薇皇后默然,环视四周,心里有了计较,然后束身向东方九行了一礼。 “尊贵的客人,感谢您援手之恩德,空桑没齿难忘。” 她白色的衣襟在寒风中呼啦作响,显得单薄而无力,一双凤眸却空前的明亮,重新燃起的斗志又彷佛回到了七千年前,那个波澜壮阔的时代。 东方九知道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心底欣赏之余,一抬手,隔空将她扶起。 “大可不必,我是为了鲛人复国军而出手,他们只是顺带。” “说实话,我很欣赏你这份哪怕身处逆境,也能依旧坚韧不拔的心智,日后,做我的臣属如何?连你家那口子,我也一起收了。” 被他欣赏的人不多,这两口子也算,当然,主要是白薇皇后,星尊帝只是添头。 这一路的修行,他要组建自己的班底,光靠韩非等寥寥几人,哪里够? 臣属?白薇皇后惊讶,还没有等她开口,东方九抬手示意。 “不必急着拒绝,给你充分的时间思考,在我离开云荒前给我答复即可。” 白薇皇后已经到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也是留了余地,她是个心思聪慧的女人。 “我是谁你后面会知道的,此时到此为止。” “昊天镜借你三日,三日之后我就收回,你,好自为之。” 话音刚落,身体化成一道三彩虹光,消散在半空中。 汀站在众鲛人中抬头仰望,看着东方九化虹而去,心中恍然若失。 随后,龙神衔起昊天塔,带着一众鲛人腾空而去。 现场只留下白薇皇后一人托着昊天镜孤零零的站在苍梧崖前,亦如她七千年前一样,此地即是开始,也是结束。 沧流历七十二年,鲛人复国军起事,声势浩大,席卷云荒。 沧流历七十三年,龙神从苍梧之渊下飞出,时日,天生异象,双日同天。 时年七月,鲛人复国军先后攻破随州,越城,月照,云中,若城等各大郡城。 数以十万计的鲛人被解救而出,沿着海魂川返回碧落海。 汀与湘联手潜入伽蓝帝都,耗时月余,以昊天塔收尽帝都中被奴役的鲛人奴隶。 而后数年,鲛人渐渐绝迹于云荒大陆,哪怕是出碧落海打渔的渔夫,再也难以看到鲛人对月流珠的奇景。 只有东方的天阙,西方的空寂之山,北方的九嶷山,在两年之内,空桑人的冥灵军团和沧流帝国的征天军团为争夺真岚的躯体,先后发生数次惨烈的厮杀。 对此,星尊帝漠不关心,以前,对于那个腐朽堕落的空桑他或许还有几分憎恨。 现在,只剩下了不在意。 经历了鲛人复国军机关兽大军的多次洗礼,征天军团九部元气大伤,在与冥灵军团对阵时,自然是力不从心。 虽然付出了惨重的伤亡,还是空桑五王被夺走了两条腿和一只手。 现在,六合封印就只剩下被镇压在伽蓝白塔塔基下面的身躯了。 时间缓缓而过,一场更加惨烈的血雨腥风即将在帝都拉开帷幕。 值此之时,一个身材高大的醉汉随着人流进入了伽蓝帝都。 第两百九十九章 如花美眷 瑶池圣境,中央帝下之城。 随着天穹中星河神辉的流下,在白玉楼北冥崖下,汇聚成一条如梦似幻的五彩银河,谓之九天银河。 这是以星河神辉汇聚而成的灵性之河,又称之为帝流浆,千年汇聚,万年成型,可化三光神水。 与第三重天的九天银河若水齐名,也称小银河。 这里已经干枯了一个纪元时间,自数日前,星光大作,星河神辉再一次垂下瑶池。 瑶池的五城十二楼一时之间都沉浸在帝流浆中,神性开始复苏。 左诗一身青色的云衣霓裳,凤羽长裙,纤细的身姿在银河寒潭的神辉旁若隐若现。 身边带着梅菊兰竹四剑侍,正在将一坛坛封装好的美酒沉入银河寒潭之下。 “这里是以前天庭存放琼浆玉液的地方,小诗,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一道声音从背后响起,左诗惊喜的转过身去,然后如穿花蝴蝶般扑到来人的怀中。 “夫君,你回来了。” “嗯” 东方九轻笑着,亲昵的碰了碰她的鼻尖。 “想我的小诗了,所以就回来了。” “嘤”左诗一声轻咛,低首靠在东方九的怀中,双手紧紧抱着他,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嘻嘻嘻”几声轻笑从背后传来,左诗羞红了脸,“唰”一下就要从他怀里挣脱出去,却被东方九死死拢住。 “去去,几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笑的,再看?小心长针眼啊。” 东方九笑骂一声,躲在花丛后的死人在嘻笑声中站起身来。 梅剑抱着竹剑,一脸‘深情并茂’,“小诗,人家想你咧。” 后者亦是‘深情款款’的回应,“人家也想你咧。” “哗”四人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东方九恼羞成怒,捡起地上的小石头直接扔了过去。 几个小姑娘顿时在嘻笑声中一哄而散,落荒而逃。 被几个小丫头一阵打趣,气氛稍微有一点柔和。 轻拢着柔软的纤腰,二人相偎靠坐在银河寒潭边低声细语,叙说呢喃。 “你怎么会想起在这儿酿酒呢?” “嗯,前阵子游历到这里,发现这里的寒潭之水清凉逼人,特别适合作为清溪流泉和九曲百花酿的冰镇封存,所以就想起了酿酒的想法。” “夫君你不是喜欢美酒佳酿吗?小诗很没用,别的帮不了你,唯一能做到,只有这些了。” 左诗依偎在他怀中,细细给东方九分享着她生活的点点滴滴,时而痴笑,时而沮丧。 东方九心里一酸,她只是一个凡人,在她的世界里,或许全部都是自己了。 可他,实际上已经很久没有喝酒了。 这一阵子,他就像一架飞速奔跑的马车,一路狂奔,从而忽略了很多身边的人或事。 很用力的将她抱在怀里,并着额头郑重的承诺道:“好,以后出门,我都会带一壶清溪流泉,就像是将我的小诗带在身边一样。” 左诗闻言,甜甜的笑了起来,眼中波光流转,爱意如潮水满满。 东方九低头,含住那轻巧的唇瓣,慢慢吸允。 右手已经搭在腰间的霓裳玉带上,轻轻扯开。 左诗双手拢在东方九脖颈间,媚眼如丝,情难自已。 适时,朦胧的眼中出现一丝挣扎。 “夫君,别,这里……” “乖,不会有人来的。” 东方九右手越发用力放肆,最终还是将玉带解下,霓裳羽衣也随着滑下玉肩。 九天银河的流光无声的落下,在寒潭边溅起朵朵五彩云霞,遮掩住了这一席美妙的春光。 白玉楼前,紫光阁中,李清照侧倚在斜栏之上,一只手提着玉壶,已经是醉眼朦胧,钗斜襟乱。 嘴里还嘀咕着‘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语语。 少司命静坐在百花园中结印修行,只有弄玉坐在桌前,拄着双手,看她一杯接着一杯,直到伶仃大醉。 一向知道她性情直爽,但不曾想,不仅好赌,还这般好酒。 东方九刚一进来,就看见女酒鬼对着一脸无奈的弄玉耍流氓,登时,勃然大怒。 手伸过去,啪啪就是两巴掌,然后一把就将弄玉抢到了自己怀里。 “和我的美酒,抢我的美人,简直岂有此理,没有王法了?” 李清照红扑扑的脸蛋愣了愣,捂着腰下被打的地方,原本红润的脸色变得一片通红。 “你,你,你……” 她右手微微颤颤的,最终还是无力的垂下。 “夫君,您还是别逗易安姐姐了,她这两天心情不好。” 弄玉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襟,好像是嗅到了什么特殊的味道,脸色微微泛起红晕,有些局促不安。 李清照斜着身子,翻了个小白眼,矢口否认。 “胡说,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我李易安西楚霸王都见过了,怎么会不开心?” “因为未来吗?” 东方九知道她已经知道自己的未来,可能有些迷茫和彷徨。 “怎么可能?我易安居士何许人也?些许小事,怎能乱我心绪?” 李清照依旧是强硬着脾性,不屑一顾,又好像漫不经心。 “天上白玉京,五城十二楼,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误逐世间乐,颇穷理乱情。” 李清照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心里有什么心事他还不清楚? “想家了就回去看看吧,让你弄玉姐姐和小灵陪着你去,这一次我就不去了。” “你也知道,免得你在中间左右为难。” “不过,记得回家哦,不然我会亲自抢人的。” 他和李格非之间,可是有不小的矛盾。 在儒家士大夫出身的李格非眼中,东方九这种弑君王杀皇帝的暴徒可不是什么良人。 更别说,还抢走了他的宝贝女儿,绝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嗯” 李清照应下,眼中还是有一些失落。 但她也清楚,以她和师傅的关系,回到李家还不得炸了锅? 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时银牙紧咬,怒目而视。 “你还知道是看着我长大的,还对我伸出魔爪?” “欺我年幼无知,骗我芳心?” “我养大的鱼当然是我的,岂能让别人端了去?” 东方九面色如常,话也说的理直气壮,毫无愧色。 只要你不心虚,世界上就没人能让你脸红。 “呸,臭流氓。” 第三百章 桃之夭夭 天地五灵归位,三十三周天造化大阵补全,狂暴的混沌之气被大阵炼化,从塔心散入转入昊天塔中,这一股灵气潮汐最先从中央九重天蔓延开来。 东方九叹了口气,伸手抚过《天地皇道》的金阙玉书,最终还是压在苍穹印下面。 这东西比《太上忘情录》还要邪门,一旦沾染,就再也无法挣脱。 虽说这是他手里目前唯一的一部大罗级别的典籍,只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日后必然能够比肩昊天上帝。 可那个时候的他,可不一定还是他自己了。 强忍着这巨大的诱惑,东方九毅然决然走出凌霄殿。 该去见见她了! 太阳宫,在三十六天宫中,地位仅次于弥罗宫。 在他已知的记忆里,这座宫殿甚至一度是诸天宫之首。 偌大的太阳宫以整块先天太阳精金熔炼而成,遍体金黄通透,浑然天成。 每一块地砖上都散发着炽热的火劲,那是属于太阳真火的气息。 坐落在三十六天宫的东方,高约百丈,宫殿门口撑着三十六根金柱,耸入云天。 以前此地非九品的天仙不可近,任何未修成天仙道果的修士胆敢靠近,就会被比太阳真火还要霸道的太阳天火烧成飞灰,神消魄散。 推开篆刻着金乌纹饰的大门,焱妃有些清冷的声音从殿中传入耳际。 “你来的,比我想象中的晚了一些。” 殿中目入眼帘的景象既有些空旷,又显得拥挤,竟是一片璀璨的星河,一道道星辉玉带似假非真,在半空中飞舞流转。 东方九看到了北斗七星,东斗五星,和其他知名以及不知名的星辰。 仔细辨认,很多星象却都只有半片。 在众星环绕之处,焱妃跪坐在巨大的金色的日精轮下,依旧是昔年那般暗蓝色长裙,长发低束,别一根发簪,缀着暗蓝色宝石首饰赤金色的尾翼。 清亮的眸子里既有如释重负的释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幽怨。 她好似猜到了东方九今日会到来,特意在此,恭候大驾。 “我只是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方式面对你,后来思来想去,才觉得自己想的有些多余。” “不论过去,不论将来,现在你就是月儿的娘亲,我最亲近的眷属。” “我对不住你,这一月来,让你受委屈了。” 前面是他有些钻牛角尖了,对那个身份有些敬而远之,从而忽略了,眼前的人,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女。 不管将来如何变化,那也是遥远的将来。 他一步步踏过星空,走到日精轮下,焱妃仰起头也注视着他。 她的眼神复杂难明,其实她也没有想好如何面对。 这么多年下来,她已经习惯一个人,如今东方九骤然的出现,使得她颇有些紧张和不知所措。 东方九看出她心里的仓促和不安,也跪坐了下来,轻笑着安慰。 “我们的相识是一场风花雪月的误会,事已至此,那就坦然的去面对它,接受它。” “这也是一场天赐的缘分。” “重新认识一下,我名为东方九。” “妾身,名为……绯烟。”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回应了一句。 东方九心下微动,伸出手掌在她面前,笑道:“瑶池洞天,百花园中有奇花百艳之绝色,珍奇万千之胜景,绯烟可愿与我共同前往,观赏一二?” 反正这个时候清儿弄玉她们都回家探亲去了,总不至于碰上修罗场,他可是专门把她们送回去再过来的。 “好啊!” 焱妃突然明媚一笑,前面的幽怨和不安一扫而空,这突然的变化令东方九心里莫名一乱。 焱妃说完,玉手就放在东方九的掌心中,后者轻轻一拉,不动。 他再一拉,焱妃依然纹丝不动,施施然如冰雕的玉人,铁铸的菩萨。 “你不会打算就这样哄骗妾身吧?你就是用这些花言巧语哄骗那些小女人的?” 焱妃的声音悠悠然,充满了诧异,以及……戏谑。 一双美目中带着几分轻快的笑意,咋也不眨的望着他。 东方九只觉得这肤若温玉的手心里突然间长满了刺,一时间,放也不是,拿也不是。 好家伙,这才是你本来面目,感情前面那副幽怨的小女人模样全是装给他看的。 在这儿准备将他军呢! “哪里的话,谁不知道为夫最是诚实可靠,从来不花言巧语,夫人劳苦功高,为夫也是心知肚明,怎么会哄骗夫人呢?” 东方九贴着焱妃坐了过来,满脸的赔笑,活脱脱一副狗腿子形象,瞬间化解了刚才尴尬的场面。 “唉!妾身也是逼不得已,想当初在阴阳家,独自一个人孤苦伶仃,怀胎十月才生下月儿。” “又辛辛苦苦一个人才将月儿抚养长大,吃不饱,穿不暖。” 焱妃依旧是不停的诉苦,听的东方九暗翻白眼。 你以为在阴阳家过的舒适日子我不知道?还吃不饱,穿不暖? 日宗的二十几个女弟子天天围着你转悠,阴阳家的东君,谁敢虐待你? 至于月儿?有一半儿时间是他和蓉儿看着长大的。 但他并没有去纠正,和女人争辩是没有脑子的,尤其是和这个妖女。 也是他自己有些理亏,无奈苦笑一声。 “是为夫对不起夫人,夫人想要什么补偿呢?只要为夫能做到的,就是天上的星星也给夫人摘下来把玩。” “其实妾身想要的不多,有片瓦之地遮风挡雨就好。” 焱妃抿着嘴轻笑,就像一只诡计得逞的狐狸精一般,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 她轻轻贴在东方九背后,双手拢在脖颈间,在他耳边轻轻的呢喃细语,正如情人间说不完的柔情蜜语。 “妾身为夫君生儿育女,到如今人老珠黄,只想听园中那几位妹妹称呼妾身一句姐姐,就心满意足了。” “前面月儿说,这里地域狭小,房小屋窄,视野短浅,目无余地,想要搬到那边最高的白玉楼上观景,你说好不好?” 背上的柔软和耳畔传来的阵阵幽香令东方九心中一时之间有些心猿意马,但一听到这话,立刻就清醒过来。 想做家里的大姐,这个要求他可做不了主,除了家里的,再加上那几位,家里妥妥变成修罗场,他可不能踏进去。 另外,这里地域狭小,房小屋窄?是指这足有百丈高的太阳宫吗?还月儿? 片瓦之地?十二层白玉楼那可是以前西王母的故居,后来转增给瑶池金母。 乃是天庭中,仅次于弥罗宫的洞天福地,可真会选。 “白玉楼十二层,给你住也无妨,反正十二重楼,你愿意住哪层就住哪层。” “只是前面的要求,你得自己去问,我尊重她们的选择,只要小诗清儿她们几个愿意称你为大姐,那你就是她们的大姐。” 焱妃顿时笑靥如花,这大姐的位置,她坐定了。 “只要夫君不阻止,让那几个小丫头俯首称臣,妾身易如反掌。” 第三百零一章 曾经沧海 第一重天,楚国。 东方九带着月儿一路走来,比起几年前刚刚建国时的简陋。 如今新楚国都城寿春城内,已经是初具规模,人烟鼎沸。 虽然比起原本位面的楚国大有不如,却充满了改革的生机。 许多碍于楚国屈景昭等旧贵族而无法施行的政令,在这里畅通无阻。 经过国相范增数年的呕心沥血,终见成效,使得这个新生的国度,更加具有生命力,朝气蓬勃。 “爹爹,天明就在楚国吗?” 月儿依旧还是十一二岁的少女年华,时间在她的身上停止了流逝,一如当初的紫凰儿。 “嗯,项羽在楚国称王后,天明和盖聂就搬到楚国来了。” 东方九随口应答,有些心不在焉,月儿鬼精鬼精的,一下子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嘻嘻,是不是蓉姐姐也在这里?” 她手里拿着糖葫芦,一边走,一边小心的含着。 东方九翻了个白眼,随手在她头顶发髻上蹂躏了一把。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月儿好奇问道:“你连我娘亲那么麻烦的人都能摆平,还说服不了蓉姐姐?” “你蓉姐姐不一样。” 说起端木蓉,东方九苦恼的头都大了。 “她看似外刚内柔,但实则非常执拗,一旦决定的事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她只认定自己的夫君是灵枢,而不是东方九。” “我已经来过很多次了,她理都不理我。” “再说了,我就没说服你娘亲,反而被她将了一军,家里这会儿指不定多乱呢?没看我都跑出来了吗?“ 东方九睁着眼睛说瞎话,毫不脸红。 白玉楼答应给她一层,可至少也得以后打开了再说,现在都还在封印中呢,为了防止那女人发飙,他才躲出来为妙。 ”哦,我就说爹爹你今天怎么这么痛快带我出来玩儿,原来如此,哼!“ 月儿恍然大悟,小哼一声,鼻子一翘,眼中就只剩下鄙视了。 ”嗨!“ 东方九‘勃然大怒’,就要伸手去抢她手里的糖葫芦。 “没良心的,糖葫芦还我。” “不还,我都咬过了。” 父女二人一边嬉笑打闹着,从城门口走出。 墨家的驻地在寿春城外,当初墨家替楚国铸城,修筑水利,指导农桑时,便将驻地从纷乱的燕国搬到楚国。 机缘巧合,天明依旧成为了墨家新的钜子,并且还是以六指黑侠亲自认可的身份继承墨家。 燕国在经历了多年的纷乱后,因为没有王室血脉的传承,最终四分五裂,被以田言为首的农家势力占去七八成,俨然又变成了第二个田齐。 加上分裂成两半的姜齐和田齐,东方大地,三齐并立。看书喇 要是放在以前,早就被吞并了。 只是现在天高路远,再加上各国自己都发展不开,至少需要百年时间休养生息,也就没人接下这个烂摊子了。 一路走来,东方九发现,原本在统一天下后,被他下令废除的楚国的服饰,楚地的方言和文字,再次兴盛起来。 他只是默默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八百年楚国,再不复华夏矣! 出了寿春,地势开始向下延伸至平原,人烟渐稀。 一千三百万人口散布到几万里的领域里,几乎少的可怜,杯水车薪。 有时候方圆百里都看不到一个人。 向北又两百里处,有一片大泽,横跨八百里,幅员辽阔,是整个楚国饮水灌溉之用的湖泊。 湖泊名为云梦大泽,是乾坤峰上流下来的雪水汇聚而成。 在大泽的东方,是一片广阔的山林,墨家,鬼谷,还有端木蓉的新药庐都坐落于此。 那是一座鳞次栉比的庄园,周边的山林间种满了药草。 自从搬到这里后,端木蓉收养了很多无家可归的孤儿,重建了医家。 东方九和月儿站在药庐外,等待着端木蓉采药归来。 身边陆陆续续都是各地赶来求医的人,既有身着黑衣的墨家弟子,也不乏其他江湖散人。 或因江湖争斗伤于刀剑,或因探寻世界伤于虎狼,毕竟东方九当初收拢人口的时候,野兽也是收纳了不少的。 远处山高险峻,白云缥缈,山林间桃红柳绿,清晰有猿飞鹤鸣,声声入耳。 一条白色大江如飞雪宵练,从高山峡谷之间倾泄而下,轰隆声起,水汽弥漫,自东向西,汇入云梦大泽。 一道清丽的身影破开云雾,御空飞天而来,落在大江边赤红色的丹枫树上。 她背着药篓,提着玉锄,亲密的和月儿打着招呼。 “月儿,好久不见,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望蓉姐姐?是不是把蓉姐姐给忘了,你个小没良心的?” 端木蓉嗔怪着,手指在月儿的小鼻梁上刮了刮,眼中的惊奇之色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这一分别都七年过去了,月儿怎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没有一点儿长大的迹象? “嘻嘻,蓉姐姐,这一个月我一直都跟在娘亲身边,才短短一个月不见,蓉姐姐你变得更加漂亮了,对吧,爹爹?” 月儿察觉到她体内那几乎快要圆满的先天真元,和肌肤上闪动的雪色光华,狡黠一笑,反过头去问了问东方九。 “好了月儿,和这个卑鄙无耻的骗子有什么好说的,幸得医家祖师庇佑,我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重建医家。” 对于东方九她理都没理,牵着月儿,头也不回的走进药庐。 “月儿还是第一次来我的新药庐吧,走,蓉姐姐带你转一转,见一见以前的老朋友。” 东方九苦笑一声,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他已经来过很多次了,对这里的一草一木自然轻车熟路,了然于心。 药庐药架前,端木蓉和月儿和一个手持药篮的青年不期而遇。 那青年二十余岁,脸上的玩世不恭与当年的荆轲有七分的相似,成熟中又带着三分稳重,彷佛盖聂。 “月,月儿?” 看到那道娇小玲珑的身影,青年几乎不可置信,她还是记忆中的那般模样,没有变化。 “天明?” 月儿看着眼前几乎已经长大成青年模样的天明,同样的不可置信,才分开一个多月,天明已经长大成人了? “爹爹?” 她心思聪慧,立马就猜到了什么,转过身来,气呼呼的瞪着东方九。 “你的情况和一般人是不一样的,这一点,爹爹暂时也控制不了。” 东方九干笑着,这一点确实是真的。 以前紫凰儿也是如此,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不再长大了。 具体原因,他以前猜过,可能是血脉的原因。 现在吗,他也不知道。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在天明这个臭小子没长大前,月儿肯定是不会来到这里的。 “是吗?” 月儿半信半疑,心里下意识还是选择了相信他说的话。 毕竟,爹爹是不会骗她的。 “哼!你真说谎连下限都没有,小孩子都骗。” “我一直怀疑,神农尺中的那篇百草决是你留下的是不是?骗子!” 端木蓉冷笑,拉着月儿就转身离开了,东方九无从辩解。 因为确实是他留下的。 又看了看还在呆楞中的天明,转颜一笑。 “扶澈,好久不见,都长大了!” 天明久久不语,眼前这个男人是害死自己父母的真凶,可他又是抚育自己长大的人。 最主要的是,他想报仇,又打不过,让他感到既无能,又无奈。 但这一切,似乎又与关系到月儿。 可想起月儿,他又感到另一种深深的无奈,怎么会这样? “我不叫赢扶澈,我叫荆天明。” 说罢,虎着脸,一言不发,提着药篮,错身而过,这已是他最好的面对之法了。 东方九吃力的揉了揉鬓角,一个两个都不让他省心。 罢了,也算是完成田赐当年对于荆轲的承诺了。 第三百零二章 天人制衡 想起当年那个胖嘟嘟,带着婴儿肥的鸡腿明,再看这个一脸叛逆之色的社会青年。 一点都没有当年可爱了! 月儿在药庐这边估计要待一段时间了,他和端木蓉之间能否完好如初,很大一部分希望就寄托在这个小棉袄身上了。 清儿和弄玉她们回娘家探亲去了,连拉着小诗,少司命和梅剑菊剑兰剑竹剑一起走了。 所以现在瑶池也空了,焱妃注定扑个空落。 出了药庐,两道人影一黑一白落在东方九的身前,躬身一礼,正是墨鸦白凤。 “拜见主上”“拜见主上” “起来吧。” 墨鸦和白凤二人被赐下《巽风坎元真诀》之后,进步神速,已经初步迈入大天人的境界,仅次于盖聂卫庄等人。 他们是秦时位面里最顶级的天骄,在被东方九赋予《太白庚金剑诀》等新的功法之后,数年时间,修为直破大天人巅峰。 这也是他们自己厚积薄发之功,事实上,散布在昊天塔中的灵气真心没有多少,三十三重天分下去,更加少的可怜。 虽说五灵归位之后,三十三周天大阵转化的灵气是海量的。 但是超过九成九的灵气被用来修复太古星辰的星髓和瑶池龙脉,孕养南天门中的十二金人天将以及那五十万天兵的真灵。 剩下不到十分之一的灵气被散布在其他三十二重天地里孕养世界。 所以说即便没有人界地界和亿万恒沙世界分薄灵气,昊天塔独享这一份灵气之源,但想要恢复到过去那般盛况,没有漫长的岁月是不可能的。 而且这个时间,可能还是按照元会来算的。 沿着云梦大泽往北走,渐渐出了楚国的地界。 此时天地间是没有白天黑夜的,只有一些星辰的倒影在天穹上流转,太阴太阳一个轮回,就是一天。 “韩非还在书堆里埋头苦思?” 想起这个苦哈哈来,东方九无奈之余,还是生出几分钦佩之心来。 在第一重天这七八年里,一直沉浸在东方九带给他的天条玉律中,钻研和完善自己的术法之道。 数年苦读如一日,至今连个孩子都没有。 上次去见他的时候,紫女那埋怨的眼神可没有逃过他的法眼。 “主上,他已经有一些头绪了,属下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身上的气势越发威严。” “据他自己所说,已得皮毛小道。” 墨鸦说起来,不觉有些羡慕。 他和白凤二人在天资上,比起这些自领一道的大贤者,还是逊色太多了。 “皮毛小道?谦逊之词!” 三人一路走,一路交谈,行不知多久,大泽里渐渐有船只通行,西岸处远远有人烟升起。 见着三人踏水而行,行舟之人行了一礼,远远避开。 “大泽以西,便是蜀国。” 白凤解释了一句,他的话很少,一直沉默寡言的。 这一路上,也大多是墨鸦再讲。 “开国者何人?” “楚国王后虞兰之弟,虞子期。” 是他啊?东方九有些意外。 还以为他们会立虞国呢,没想到竟然承了蜀国的宗庙香火。 虞渊护卫,嗯,难不成和古蜀国有关? 三苗之民,古蜀国,帝舜,又是一笔糊涂账。 过了云梦大泽,以北,零零散散分布着一些国度,都是最近七八年慢慢建立的。 虽然年份都比较短,但都是一些带有古老姓氏的宗族建立的。 终于绕开云梦大泽东方的十万大山,三人渐渐向东而去。 远远的一座关隘城门映入眼帘,虽然是石条堆砌而成,但却高大雄伟,别有一份风味。 “出了这大散关,往东就是曾国和周国,再东行两千五百里,便到了韩国。” 听到白凤的话,东方九有些惊讶于此。 “大散关?散宜生还有后人留世?他们是怎么复的国?” “散国国君散宜不器,传闻是散宜生的直系子孙,至于真假,有待考证。” “不过,他们拥有当年散宜家族祭祀康王用的大小盂器,并以此,向楚国换取了三千甲兵,在这云梦大泽旁重新立国。” “那这大散关为何立在散国和曾国的交界处,散宜氏和南宫氏不应该是相互守望,为周王室驻守西大门和南大门的吗?” 东方九记得,文王四友的封国,应该分布在镐京的东南西北西方,怎么如今反目成仇了? “只因当年镐京之乱,散国事后被平王责令夺国,土地被分给了护驾有功的秦伯。” “如今新生的周国欲号令周边曾,蔡,唐,徐等小国归附于他,散国当然不愿意。” 白凤说着,自己也觉得好笑。 这大散关以前是为了守卫周王室,防范西戎部族的,如今却用来防范周王室,不得不说,是一件极度讽刺的事。 韩国新的都城也叫新郑,位于中央乾坤峰东南三千里处,地势平阔,地广人稀。 自韩王卫钰登基已有七年,韩国筑城四座,散步于东西南北,拱卫王城新郑。 东方九带着墨鸦白凤进入司空府时,韩非罕见的没有沉醉在书房里。 反而蹲在花园中一丛茂盛的兰花下,观看两窝蚂蚁打架争食。 静室比较简朴,比起原来位面里的庄严华丽,无疑相差太多。 除了必要的装饰,其他什么都没有,只有西面阁架上放置着一炳古剑,七星龙渊。 东方九揽衣,跪坐在席塌上,看着还在沉迷在蚂蚁打架中的韩非,不禁有些感叹。 韩非绝对是众人中天资最高的那个,天条刑法果然是最适合他的东西。 得皮毛小道,就已经踏入半仙,远超一众天人。 良久,韩非起身,拍了拍并没有多少尘土的衣襟,缓步走回,同样跪坐在席塌上。 “我原以为,在术法势三道上,我纵然未臻至巅峰,也应当趋近大成之境。” “可这些时日以来,观天道玄机之变化,才方知自己是井底之蛙,不知天地之大也!” “刑法术势,天道人道,仰之弥高,俯之弥深,我不如也!” 韩非从桌子上拾起一枚玄黑色令牌,伸手抚摸,一脸的唏嘘。 东方九很想告诉他,你留下的那套,确实有用。 流传了几千年,后面的君王就没有不会的,一学就通。 和《商君书》组合在一起,专治各种刁民,通用了三千年。 一直用到近代,相信后面三千年,也会一直用下去。 “所谓家国天下,所谓忠孝仁义,所谓爱恨情仇,多么可笑。” “放眼于云云大千世界,譬如猪狗,亦是草芥。” “万物众生之人道,公正无私之天道,各居其位,各谋其实,相互制衡,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从他悟通这些道理的那天起,逆鳞之剑就化成了天罚令牌,也标志着他大道的升华。 从最粗浅的庶人之法,真正走向天地之法。 从此真正的执行不怠,不由尧存,不为桀亡。 “跳出狭隘的人道,着眼于广袤的天地万灵,鱼虫鸟兽,见天地,见众生,也是一种修行。”看书溂 廊下的铜铃叮当作响,一股清淡的兰花香随风带入静室,墨鸦和白凤斜靠在月台前的廊柱旁,悠哉的含着草标,仰望着天空出神。 韩非突然闻到了一股清冽的酒香,却见东方九抿了一口葫芦里的美酒,丝毫没有分他一觞的意思。 不由讪讪一笑,岔开话题。 “我曾听闻,昔年越王勾践出征吴国时,乡老向越王勾践献酒,越王投杯入河,与众将士共饮之,而后士气振奋,一举破吴,不失为一段佳话。” 东方九一眼就看破了他的小心思,“你就是说破了天,我也不会给你酒喝的。” 韩非语结,墨鸦白凤大笑之。 第三百零三章 既见故人 洞中才数月,世上已千年。 时间缓缓而过,转眼间中原就已经进入了大业十三年。 隋帝杨广在三征高丽失败后,将中原大地霍霍了一番后,最终还是对各大世家门阀妥协了。 这里是世家门阀和武林教派的天下,是二十三尊天人主宰的天下,皇权威严已经荡然无存。 杨广彻底丧失了曾经重整山河的雄心,开始摆烂,将都城迁往江都,从此醉生梦死,一心等死。 九月十七日,有高句丽刺客大宗师傅君焯入宫行刺,被宇文化及击退,一路追杀至扬州。 而后杨广偶然听闻‘四大奇书’之一的《长生诀》现世,遂令宇文化及前往寻找。 岂料,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推山手’石龙竟然也是一尊强横的天人合一境高手。 宇文化及踢到铁板,当场被打成一片血雾,三千骁果禁军命丧扬州,大运河被石龙一掌截断。 第二十四尊天人现世,‘推天手’石龙举世震惊。 大浪还未停止,消息一重接着一重传来。 大业十四年三月,隋帝杨广在宇文化及身死,谋划半年之后,率先发动。 以宇文阀私自向东溟派购买兵器为由,宣布宇文阀谋反之名,妄图诛灭宇文阀,重掌大权,结果遭到反噬。 宇文阀正式反叛,三月二十一攻破江都行宫,隋帝杨广自缢身亡,江都大乱。 三月二十九日,宇文阀在江都宣布立国,名为许国。 杨广被杀,隋室失国,群雄逐鹿,天下大乱的局势彻底被拉开。 同年四月,太原李阀,瓦岗,沈法兴,辅公佑,杜伏威等势力先后起事立国。 唐,楚,蜀等一个个国度前后出现在中原大地上。 七月,古都洛阳,伴随着慈航静斋公然代天选帝的消息传出,正道魔道,无数武林势力云集洛阳。看书喇 不知道是为了搅浑水,看热闹,还是儒道两家的天人们联手给佛门难堪,六大门阀,江南,陇西,山东各大世家也同时派出传人,直奔洛阳而来。 东方九和焱妃行走在洛阳街头,他们的身体隐匿在五行法域中,与天地化为一体,来来往往的武林人士无一能察觉到他们的行踪。 “这就是八百年后的世界?” 焱妃双手拢在修长的暗金色羽袖之间,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里的风土人情。 “准确来说是另一个平行时空八百年后的世界。” 东方九补充了一句,手里还提着一个玉质酒葫芦,里面装的是出门前左诗给他亲手带的清溪流泉。 “难以想象,以秦国那偌大的国力,竟然落得二世而亡。” 焱妃还是有些难以置信,那么庞大的帝国,竟在一夜之间崩溃。 她并非月神,对世事和命运的骤然变换能做到那般无动于衷的坦然面对。 “六国遗民的反扑还是太大,大秦能统一天下,却无法统一分裂了八百年的人心。” 东方九最后总结了一句,这是大秦灭亡的根本原因。 秦倒在了六国遗民的反扑之下,汉捡到了大一统的便宜。 “可是后面那位孝武皇帝做到了啊?”焱妃抿嘴一笑。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不如他?” 东方九一挑眉头,这个妖女想做什么? “有一点你比他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要提走桶里的,怎么也比金屋藏娇强吧?” 焱妃一语双关,眼波含笑,灵动的眸子盯着东方九的眼睛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你在说谁?”东方九‘茫然无知’。 “那位割据在燕地的农家女管仲啊,月儿上次回来说,她身上有你的味道。” 焱妃见他还在装傻,凑到他耳边轻轻的细语一声。 东方九心里暗骂这漏了风的小棉袄,脸上却面不改色。 鼻间传来一阵阵醉人的幽香,转头间皓齿红唇近在咫尺,他轻轻凑近,宛如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她啊?权力欲望很重,只是一场交易罢了,我的心里现在只有我的绯烟。” “你知道,对于美色,我一向都是谨言慎行的。” 焱妃心中一荡,慢慢靠在东方九的右肩上,脸上红晕渐消,轻呸了一口。 没想到他脸皮厚的已经出神入化了,这种甜言蜜语也能说得出来,虽然她也确实受用几分,但可不能这么就算了。 “妾身并非善妒之人,自古有大能者必有大欲,这一点,妾身出身王室,最是清楚,何况是你!” “所以,之前我还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现在看来,夫君似乎不怎么感兴趣。” 虽然时逢兵荒马乱,可对于洛阳城内的达官显贵们来说,似乎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歌舞宴会,诗会风流,潇洒依旧。 再加上这里是天下六大门阀之一的太原王阀的地盘,来往的正道魔道和各家人士给足了王家的颜面。 已经是日落时分,洛阳长街挂起了宫灯,远近连城长龙。 路上多是佩戴着刀剑的武林人士,但更多的是秉烛夜游的文人墨客。 天下二十四天人中的大儒王通就驻守在洛阳,比起南方谢家建立的白鹿洞书馆,文人们更喜欢这里。 “什么大礼?”东方九顿时来了兴趣。 “妾身虽生育了月儿,但体内太阳本源未失,绯月修炼的《太阴真经》,尚且还是处子之身,体内太阴本源仍然保留。” “这两份阴阳本源对于如今还在蜕变中的你,应该有很大的帮助。” “真的?”东方九闻言,喜上眉梢。 “好啊,你果然在打月神的注意。” 焱妃抬起头来秀眉一瞪,怒目而视。 原本放置在胸口的手已经快要掐到东方九的脖子上了。 “这就是你的谨言慎行?你个色鬼,稍微试探就露出本来面目。” “咳”东方九咳嗽了一声,将脖子上的玉手摘下握在手心里。 然后将姿态收敛好,重新义正严辞的——辩解。 “什么色鬼本来面目?我只是对那两份阴阳本源感兴趣。” “哼”焱妃冷哼一声,懒得再听他狡辩。 二人之前那亲密的模样再也不复存在,东方九苦笑一声,只得重新挖空心思,逗她开心。 如今的中原,与东方九记忆中的那个局面大不相同。 可能是受到位面融合的影响,也可能是被某人强行拔苗助长的原因,许多知名和不知名的人都冒了出来。 天下六大门阀,陈郡谢阀,太原王阀,陇西李阀,岭南宋阀,再加上宇文阀和独孤阀,横绝天下。 除此之外,还有三大财阀,中州慕容氏,中山无极甄氏,江南陶朱氏,分别在珠宝财货,马匹药材,粮食布帛方面,横距天下。 而近百年来一向低调的道门,自天师孙恩之后,二十年来,人杰辈出。 青城山袁天罡,药王孙思邈,天师府张玉衡,楼观道岐辉,继散人宁道奇之后,同时踏入天人小三合之境,合称道门五大天人,横绝天下。 南天师北楼观二十年与佛门慈航静斋,净念禅宗明里暗里,摩擦不断。 只有魔门夹在中间左右逢源,因为明面上的天人只有邪王石之轩和阴后祝玉妍二人。 邪帝向雨田又远在云荒,导致整个魔门的实力比起根深蒂固的儒家,士气正盛的佛门,底蕴深厚的道门,远远逊色一筹。 而洛阳是慕容家和王家的地盘,两家已经联姻结盟两百年。 慕容家的祖地就在关中,二十年来借着之前老家主的声势,珠宝生意做遍全国。 如今的洛阳郡守王世充,就是太原王阀的旁系子弟。 其实不止于此,所谓的三十六路烟尘,七十二处草寇,哪个背后没有世家的支持? 这是隋室在夺取天下时就埋下的祸患,就如同当年的东汉一样。 唯一的区别,就是二十年来,大宗师辈出,甚至出现了二十四尊主宰天下的天人高手,使得局势彻底失控。 隋室失国,就是弘农杨氏没有天人大宗师镇国,而天下人心又已经尽失的结果。 这一次,慈航静斋在洛阳堂而皇之的公开代天选帝,意义耐人寻味。 到底是敲山震虎,试探天下,还是投石问路,搅动浑水,谁也说不清,或许只有佛门自己清楚。 当然,人家也有那个说话的底气,佛门的六大天人就是人家的依仗。 “咦?” 东方九突然一声惊讶,目光转向前方那座灯火通明,气势磅礴的宏伟高楼。 其装饰华丽,楼檐飞拱,颇为古朴典雅,但却是书里一座很着名青楼,名为曼清院。 他感觉到很多熟悉的气息都在里面,都是些好韭菜。 “怎么了?” 焱妃远远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丝竹雅乐,靡靡之音,风中偶然送来的一丝脂粉气令她秀眉不自觉皱了起来。 “一个熟悉的鲛人,之前在云荒见过一面,没想到在这里又碰见她。” 东方九暗思,一个鲛人,是谁呢? 中州,慕容家,珠宝商,慕容……修?红珊,原来是她? 之前在如意赌坊见过她一次,想不到她果然还是和原着中一样,到中原来了。 可真的是她吗?她的修为什么时候突破到大天人巅峰了? 还是说,另有其人? “鲛人?” 焱妃顿时来了兴趣,之前听月儿提起过,说她们如何如何聪慧灵巧,天资非凡。 那是一个让东方九都赞不绝口,亲自出手收服的的种族。 山海经海外南经中也有鲛人对月流珠的描写,她也很想见识见识一下,是如何的与众不同。 第三百零四章 我亦是我 这次中原之行,是他临时起意的决定,只是突然感到心血来潮,于是就来了。 倒不是为了凑什么热闹,虽然大唐世界的武力比起原来拔高了一个层次,但对他而言,依旧不够看。 他只想看看那吸引他的动机是什么,而且后面覆雨翻云中慈航静斋还保存着他的画像,代表着他在大唐的世界里露过一次面,索性便去散散心。 剧情早已经开始一年多,寇仲和徐子陵已经是天下有数的少年天骄。 在经历飞马牧场一战后,二人声名鹊起。 江都的杨广已经谢幕,洛阳的和氏璧剧情逐渐展开。 已经是入夜时分,洛阳最着名的曼清院灯火辉煌,门口车水马龙,异常热闹。 今晚,‘知世郎’王薄包下了曼清院宴请宾客,所来所往都非一般人。 不是因为他太白第一高手之名,而是因为他的身份和太原王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恰好有三个一般人被拦截在门外索要请帖,一个疤脸,一个麻脸,一个黑脸。 东方九感觉到他二人体内流淌的长生诀真气,自然明白二人身份。 另一个毫无疑问,就是突厥来的搅屎棍跋锋寒了。 心里一时间有些好奇,毕玄可是二十四天人之一,这货怎么没有被打死呢? 都是好韭菜啊! 他心里暗叹一声,然后拉着有些不情愿的焱妃走进了曼清院大门。 王薄宴客的地方是主堂后的‘听留阁’,由东南西北四座三层重楼合抱而成,围起中间广阔二三十丈的园地。 假山流水,装饰其中,山水相宜,别有风趣。 此地,即为曼清院的主楼。 东方九和焱妃站在楼阁最高处的龙脊鸱吻上,俯瞰全局,将这座规模宏大,豪华富丽的阁楼彻底踩在脚下。 人间烟火,尽收眼底。 “就是她?也不过如此嘛!” 看到三楼隔间里的那个面貌略微清秀的中年妇女,焱妃有些失望。 “红颜祸水,我就不信你不明白,只是很微妙的易容术罢了。”东方九解释了一句。看书喇 “你带妾身来此,恐怕不单单是为此而来吧?”焱妃显然已经对中年妇女失去了兴趣。 她自然不值得,但如果是海皇苏摩的话,那就不一样了,东方九心道。 “来看一场热闹,回收一些果实,找一件东西。” 东方九暗思,在洛阳,能引起他兴趣的,或许只有那一件东西了。 “一直以来,我心头有一个疑问,你还是你吗?” 焱妃迟疑了一下,问出了一个很矛盾的问题,但东方九却明白她的意思。 “我从来都是我,嬴政是我,田赐是我,灵枢也是我,从来都是。” “可是,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两个本我?”焱妃不解,除了分身,别无可能。 “别人不行,但我是可以的,你看。” 东方九微笑着,指了指天空中的月亮,又指了指地上的青砖石瓦。 在明亮的月光下,焱妃飞舞的裙裾以及美妙的曲线轮廓,在青瓦上勾勒出一道美丽动人的倩影。 而东方九的身下,却没有影子,焱妃骇然。 “我执有昊天镜,自然可以将自己复刻一个出来,所以灵枢,田赐皆是我幻化而成。” “你应该明白,我怎么可能让别人的身体来碰我的女人呢?” “只有嬴政,是被我李代桃僵,夺舍而生的。” “所以,现在秦国的死活,你都不在意。”焱妃若有所思。 东方九笑道:“扶苏是嬴政的儿子,可不是我的儿子。” “上官龙何在?” “祝玉妍拣得你作阴葵派在洛阳的卧底,应该会有两下子,可敢上来与我一战?” 有人大喝一声,气势雄浑,立时传遍了‘听留阁’三重楼的每一个角落。 二楼三楼所有的帘席不约而同的卷起来,一众世家门阀和武林各派的人纷纷探出头来凑热闹。 都想看看到底是哪一家的愣头青在给别人做刀,以此来作试探,投石问路。 “那就是以后的唐太宗李世民?” 焱妃指了指三楼北阁中一个气宇轩昂的青年,身后跟着一众男女文武将领,神采斐然,颇有王者风范。 身边跟着一个双十年华的少女,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显得光彩照人,应该是李秀宁。 “你竟然知道唐太宗?”东方九一挑眉头。 “你不是给月儿讲过吃醋的典故吗,再加上阁楼里的人称呼他为李家二公子,不难猜到。” 焱妃说着,翻了个风情万种的白眼。 这个故事到底是说给谁听的,犹未可知,东方九讪讪一笑。 下面在经过了一阵嘴炮交锋之后,正式开打,寇仲手持井中月与手持龙头拐杖的上官龙打得你来我往,难舍难分。 但对于东方九和焱妃而言,无异于菜鸟互啄,都懒得看。 “这一次,他还能一统天下吗?”焱妃好奇问道。 “南方天师道天师张玉衡,药王孙思邈,青城山袁天罡,楼观道岐晖都已经摆明旗帜支持岭南宋阀。” “三大财阀之一的陶朱氏家主,天人高手朱权,是宋阀的烟亲,蜀中的解晖已经被宋阀阀主宋缺亲自慑服。” “宋阀少主宋师道已经与陈郡谢阀长女谢清寒联姻,再加上谢阀阀主谢道元,宋阀至少拥有六位天人高手,一统天下的契机非常大。”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焱妃诧异。 “因为这局是我布下的,我能不清楚?” 东方九毫不避讳,将他之前布局天下,收割韭菜的计划和盘托出。 反正世家迟早都是要退出历史舞台的,还不如趁着这颗毒瘤还有余力的时候,为他发挥发挥余热呢。 二人正谈论间,忽有气机从天空外悄无声息而来。 当然,这个悄无声息说的是楼阁中那些人,不包括东方九和焱妃二人。 只见明月斜照之下,一位衣饰素雅,体态婀娜的白衣女子从天空中漫步而来,毫无疑问是位天人高手。 她头结高髻,脸带白纱,一双凤目凌厉霸道之中,又带着三分魅惑,一步步脚踏虚空,向着东方九脚下龙脊处的鸱吻兽首走来。 东方九低头看了看脚下,若有所思。 高手们大多都有站在高处,装十三得毛病。 这一点,他也没有例外,那位赶来的阴后祝玉妍也没有例外。 而这里,这里就是‘听留阁’的最高处。 所以,她想谋朝篡位,雀占鸠巢? 为了不让她落在自己身上,东方九想了想,伸手在空中一抓。 那位姿态傲人的阴后瞬间如惊弓之鸟,一声惊呼,坠下天空。 被他提着后颈,如抓鸡一般,抓在手里。 后者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双目呆愣,但也仅仅只有半息功夫,就恢复过来。 一眼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东方九和焱妃二人,以及被像小鸡一样抓在手里的她。 她的第一反应竟是,此地,竟然有人? 第三百零五章 河洛之地 来不及再次思考,就要催动天魔真元,摆脱眼下这令人羞愤的困境。 只是任她一次次调动真元,体内始终空空如也,无一丝真元可调。 无所不能的天魔领域在这一刻仿佛石沉大海,烟消云散。 “好了,你不要再徒劳挣扎了,落到我的五行法域中来,一丝一毫的天地元气你都无法调动的。” 耳畔传来那人悠悠念叨的声音,祝玉妍心下一片绝望,一如当年还在北周,被抄家之时,那般徒然无力的绝望。 只不过,眼下的情况还不至于此,或许还有转机。 她心思一转,柔声道:“不知是哪位前辈法驾亲临,请恕玉妍冒犯之罪。” “确实是冒犯了,再不抓你下来,你快要落到我身上了。” 东方九说着,将她放在瓦片上,祝玉妍才真正将二人看的清清楚楚。 那位身着暗蓝色长裙的少女雍容华贵,仪态万千,眉宇间所蕴含的千种风情,万种娇媚,纵然是一向风姿傲人的祝玉妍都自惭形秽。 天下间竟有如此美人,纵然是天仙化生也不过如此吧! 她站在那里,天地人于其唯一,气机展露,又仿佛一轮金色的太阳一般炽热。 祝玉妍心下骇然,这分明是一尊超越了天人极限的强者。 另一位眉眼含笑,颔首而立的青年再普通不过,站在那里,仿佛是一清风,一明月,一尘埃,一光阴而已。 让人忽略所有,唯一能记住的只有那双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 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令祝玉妍心醉神迷,体内的天魔元胎都在发生着奇异的变化,这是生命层次的本能反应。 殊不知,这就是比天人合一更高一层的上善若水,几近于道的境界。 许久,她才从这种沉迷中苏醒过来,一身气息,比起之前更加的轻灵飘渺。 身体和心灵仿佛是卸下了沉重的枷锁,其中变化,只有她自己清楚。 这种传道授业之恩,堪比生命再造。 神元圆满,再无破绽,并一窥大天人之奥妙,这是祝玉妍这辈子都无法想象的大机缘。 她小心的侍候在东方九身旁,听得他们谈论一些琐事。 “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听小诗说,以前的你冷漠决绝,专横霸道,比起现在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天道人道,存乎一心,以前的我专横霸道,现在的我霸道专横,难道以前的我就不是我,现在的我便是我吗?” 焱妃目光炯炯,语笑嫣然,看似玩笑细语,又好像一语双关,意有所指。 东方九淡然一笑,没有回答,或许就是最好的答案。 焱妃心下明白,没有再追问,夫妻二人久久无言,空气中安静了很多,耳畔传来的只有楼下激烈的打斗声。 祝玉妍心下诧异,完全不知这对夫妻打什么机锋,只是乖巧的侍立在一边,充当背景板。 这样一对实力强横的夫妻以她纵横天下几十年的经历竟然都没有听说过。 仅仅是透漏出来那冰山一角的实力,就足以问鼎天下第一人的宝座了。 她在这里侍候着,或许是一份机缘,她心想。 “你怎么还不走?” 良久,东方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祝玉妍心里一紧,赶紧说道。 “公子授道之恩玉妍没齿难忘,原粉身碎骨,以报公子大恩。” 焱妃闻言,上下打量了祝玉妍一眼,脸上似笑非笑,打趣说道。 “人家愿意粉身碎骨,报答你授业之恩哦!” 东方九没有理会她的调侃,摇头拒绝了祝玉妍的‘好意’。 “粉身碎骨倒也不必,我若办不成的事,你就算万死都难以做到的。” “领悟到什么是你的造化,堂堂天人高手,与人为奴为婢,像什么话?” 然而东方九低估了祝玉妍的决心,能修炼到天人境界的,那个不是人精? 意识到这是一份大机缘后,祝玉妍打定主意要抱大腿了。 退后一步,双手伏地,深深跪伏一礼,柔声道:“传道授业之恩对公子而言不过是随手为之,可对于玉妍而言,却恩同再造。” “我圣门中人,向来恩仇必报,还请公子应允。” 见她这般不顾身份,东方九无语。 “罢了,我在中原也待不了多长时间,这几天你就随侍在我和焱妃左右,能学到什么,全凭你自己的悟性吧。” “是,公子。” 祝玉妍垂下的美目中闪过一丝狡黠,成了。 站起身来,小心的侍候在东方九的身旁,就像是婢女一样乖巧听话。 若是让人知道,天下二十四天人中的阴后祝玉妍舍下身段和脸面去给人做婢女,恐怕会惊掉下巴。 东方九眉心中白光迸发,灵识铺天盖地的散开,沿着洛阳周边大小寺庙庵堂不停的搜寻。 和氏璧原着中是放置在净念禅宗后院中的一处铜殿中的,但现在比起之前已经平添了许多变数,还需要再次确认一下。 “嗯?” 他脸色微微一变,没有,竟然不在,怎么可能? 他明明看到和氏璧被那四个老和尚带进了洛阳,怎么不在了?难道是转移了? 他灵识再一次扫过了净念禅院,玉鹤庵,观音庵,文殊院等周边大小寺庙佛堂,还是一无所得。 除了那处小铜殿里放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假货,真品早就不知道被转移到哪里去了。 “奇怪,洛阳周边还能有什么地方能瞒过我的灵识?”他忍不住喃喃自语了一句。 “公子此来洛阳,可是为了异宝和氏璧而来?” “我阴葵派经过多年探索,对于其中隐秘多有知晓,玉妍愿为公子细述一二。” 祝玉妍明白,想要跟在这样一位强者身边,你必须证明你存在的作用,你才有利用的价值。 “哦?” 东方九来了兴趣,天地异变,难不成和氏璧也发生了异变? “据传闻,和氏璧是一块来自仙界的奇石,不仅拥有参天地造化的奇效,更能照见生死,预见未来。” “最重要的是,在佛道圣门之间,一直有流传,和氏璧蕴含着成仙之机缘。” “哎?”东方九一愣,神色也随之呆住。 参天玄机?预知未来?成仙机缘?比起原着,差别这么大吗? 突然,他眼中金光一闪,一个青衣道袍,白发鹤颜的老道士映入眼际。 “找到了。” 在距离洛阳东北方向百里之外,黄河与洛水交汇之处,一艘小船临驾在清浊之间。 青衣道袍的老者稳坐在船头,手持钓竿,怡然自乐,正是道门五大天人中的散人,宁道奇。 这里是黄河东来与洛水得交汇之处,清浊相和,天然形成一道阴阳太极图。 也是伏羲参悟河图洛书之处,所谓河出图洛出书,正是如此。 乃是天地造化之景观,世界少有之奇境。看书喇 “原来藏在这里,难怪我寻不到,好一个李代桃僵之计。” 宁道奇眼中,东方九的神光悄无声息的散去。 前者对此毫无所觉,依旧沉浸在和氏璧天人合一,玄机造化的妙境之中,无法自拔。 第三百零六章 海皇苏摩 在‘听留阁’一楼边角处,一个黑袍人静坐在阁角的暗影里,宛如一尊石像,没有生机。 与大堂中心,寇仲与上官龙之战的热闹场景相比,安静的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他怀里抱着一个三寸大小的木偶傀儡,显露在外的肌肤森白如玉,充满了诡异的美感。 “他就是你真正在意的那个鲛人?” 焱妃打量着那个静坐在黑暗里的人,秀美微微一蹙,凭感觉来说,她不喜欢这个人。 “他的身上充满了死亡,哀怨,暴戾和仇恨之气,妾身不是很喜欢。” “每个人的经历出生不同,后天造就的性格自然也不一样。” “他的过去太过沉重,背负了太多执念和仇恨,一路走到今天,没有疯掉,已经是奇迹。” 东方九叹了口气,海皇苏摩,一个从出生就注定了一生悲情的人。 “他叫苏摩,出生于云荒大陆南方叶城的海国馆……” 东方九从头开始讲起,从他出生起被族人当成货物卖,一直讲到伽蓝白塔堕天结束。 “大概九十多年前,他逃到天阙,翻过慕士塔格雪峰,进入中原,来寻求变强和复仇的力量。” 很凄惨的经历,换成一般小女生,早就哭的梨花带雨了。 可现场这三个人依旧是一脸的风轻云淡,关注之处也大有不同。 焱妃出生于战国时代,生离死别见得多了,她感兴趣的是鲛人本身,以及他们千年长生的稀奇之处。 祝玉妍除此之外,还对云荒大陆也感兴趣。 门中典籍虽然有所记载,但这一两百年以来往返者少之又少。 只有些许商人为了利益,或可九死一生前往一行,但一生,也就那么一次罢了。 她们早就是修成天人的强者,心智之坚,犹如钢铁,同情弱者?不存在的。 至于东方九,那更不可能。 无论前世今生,能令他起同情之心的,少得可怜。 这个世界上,每天每时每刻都有人死亡,或疾病,天灾,人祸,比苏摩可怜的大有人在。 到了现在,经历的越多,他越看得淡。 焱妃笑道:“据妾身所知,夫君你向来非善男信女,怎么会突然关心一个陌生人,莫非另有他算?” 东方九也是哑然失笑,“谁在背后编排我?是不是清儿?死丫头!” “难道我就不能突发善心,帮一帮这个可怜的鲛人?” “你找的东西就在长安落马桥下。” 苏摩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他吃了一惊,暗淡无声的碧眸中也好像泛起了光华。 “谁?” 他猛然站起身来,十指间指环泛起震动,透明的丝线已经凝聚在指尖,一触即发。 这次返回中原时,中原大地的突然变化令他突感意外。 九十五年前他路过中原时,大宗师级的强者也就大猫小猫两三只,天人强者也仅仅只有一位。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那位名叫向雨田的天人手里学来道心种魔大法。 而后游览天下,又在东瀛得到了近古时期阴阳家部分传承。 前后用了数十年时间才将这门分裂之术完善,以式神之法,将自己的魔种和一部分神魂练入木偶傀儡。 又在最近觉醒了海皇之力,一只脚踏入半神的境界。 没想到,在返回云荒时,才刚踏入中原,才发现已经天人满地走,大宗师不如狗了。 中原真的这般人杰地灵吗? 这才刚踏入洛阳,就有不知名的强者发现了他。 这片大地,到底隐藏着多少能人异士啊! “你不必问,只管去寻就是,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声音再一次传来,苏摩却始终无法发现他的踪迹。 “我,凭什么相信你?” “信与不信由你,等回了云荒,你自然知道我是谁。” 苏摩沉默片刻,散去手里的丝线,抱起木偶傀儡,消失在黑暗处。 “云荒!” 不管他相信与否,都要去一探究竟。 邪帝舍利中的元神之力是他突破半神的关键,哪怕仅有一丝希望,他也要牢牢抓住。 三楼北阁,慕容家的珠光阁中,红珊偶有所感,凭栏望去,只看见了一角黑色的衣袍,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娘亲,你怎么了?” 年仅十三四岁的慕容修见她脸色有些不好,关切问候道。 “没什么。” 红珊强颜欢笑,再凝神细看时,却什么也没有了。 “唉” 幽幽一声叹息,心中好一阵的恍然若失。 “噗” 上官龙一口老血喷出,几个翻滚,摔在了中央大厅里的假山上。 手中的龙头拐杖已经被井中月斩成两截,他衣衫破碎,面色惨淡,毫无血色,形容狼狈至极。 “好,果真少年英雄也!”看书喇 “魔门无人矣!” 寇仲收刀自立,博得满堂喝彩。 此时已经再非原着,二十四天人的出世,天下局势异变,魔门已经式微。 事实上,若非儒门,道门在背后使力气,魔门两道六派的大宗师们,早就被实力大进的佛门六天人给铲除干净了。 对于上官龙的落败,众人显然是当笑话看的。 上官龙挣扎着将要起身再放狠话,只是此刻他已经五痨七伤。 寇仲的刀意在他的体内疯狂流窜,无力可制。 他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看书溂 在下一刻,他突然脸色大变。 浑身的真气和气血,竟同时向着眉心祖窍冲来。 上官龙浑身僵住,嘴里发出‘嗬’‘嗬’的挣扎声,依然是动弹不得。 几息之后,他依稀看到一颗混沌色的棋子离体而去,随后,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寇仲走了过来,俯身查看,却见他已经死去,神色一时间有些诧异。 “我只是重伤与他,怎么这么快就死了?没想到这么不禁打,乖乖!” 阁楼顶上,东方九手中,一颗混沌色的棋子上下沉浮,散发着微弱的灵光。 映照着一旁祝玉妍花容失色的脸,说不出的和谐。 “真是没用,十七年时间都没能踏入天人合一之境,白白浪费我的一番‘苦心’。” 东方九无语的摇摇头,同样一份机缘,落在天才和庸人手里,差别竟然如此之大。 “这?” 祝玉妍身体颤抖着,几十年固若磐石的道心几乎崩溃,残酷的真相令她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好了,不要用那种眼光看着我,十七年的时间跨过大宗师,突破天人,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缘呢,” “我不过是在你们临死之时收走你们的精元神力罢了,多么公平的交易?你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 东方九依旧还是那么和声细语,好像是在诉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公平?交易?” 祝玉妍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那我?” 她柔媚的声音里带着颤抖,还有几分说不出的希冀。 东方九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在她白皙的眉心一点,一颗棋子浮现而出,随后又隐去。 第三百零七章 起风波 “真相就是这么残酷,前面让你走,你不走,现在如何,后悔了吧?” “所以有时候,活得糊涂,未必不是一件幸事。” “那他们?” 祝玉妍开口,想起来佛道儒魔四门其他二十三位天人和一众大宗师们,随即自嘲一笑。 “妾身确实糊涂,传闻圣帝向雨田一个甲子才踏入天人合一,我们十几年功成,这其中蹊跷,的确已经无需多言。”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机缘?要知道,一般人我还看不上呢。” “功名利禄,权利美人,命运中所有的荣辱得失,早在暗中已经标好了价格。” “借我的气运,悟性,突破天人,享尽世间尊荣,彼时,所有的一切自当归属于我,有错吗?” 东方九说得理所当然,借他的东西当然得还,至于强借强收,那不重要! “确实……没有错。”祝玉妍无言以对。 她所有的才情,骄傲,自负,从今晚起,被打击的支离破碎,消失的无影无踪。看书喇 当你所有的努力在别人眼中成为笑话,所有的人生经历,只是别人掌中随时抹去的图画。 你是否会就此感到绝望,从此一蹶不振,或者就此疯掉? 祝玉妍的回答是,不会! 她仅用了数个呼吸就重新调整了心态,脸上的失落与不甘一扫而空,只剩下恭敬。 “能被利用也是一种能力,身为棋子亦何尝不是另一种幸运,全体圣门弟子,愿意遵从您的号令,任您驱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哈哈!”东方九大笑一声。 “弱者依附于强者生存是一种本能,你是个聪明的人。” “我还以为,你会和本座拼个你死我活,玉石俱焚呢?” “妾身不敢。” 祝玉妍低头,只是不敢,不是不会。 但眼前这个人强大到令她反抗的念头都没有,显然,绝非一般的天人合一境界可言。 很有可能是传说中的金丹半仙。 既然注定了打不过,那就加入好了。 “所以,你想把她带回去?” 焱妃眉宇间有些冷漠,这是一个女人正常的反应。 “怎么可能?” 东方九否认,他从来就没有这样的打算。 “家里已经够乱的了,我不是种马,不可能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带一个。” “我只是好奇,跃出水面的鱼儿,到底能飞到怎样的高度。” 焱妃心中顿时明了,面色也柔和了不少。 “如果她真的能挣脱水面,飞上九天,那就给她一个进入玉京天修行的机会?” 东方九点点头,“不错,战胜天地,战胜命运,战胜自我,便有了一丝机会。” “不仅仅是她,所有体内孕养有混沌棋子的人,皆是如此。” 祝玉妍一脸茫然,虽然二人身在眼前,但说话的声音她却一句也听不见,显然是不想让她听见。 可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呢? 正思忖间,远处的楼阁殿宇上,一道白衣胜雪的身影飞纵而来。 她白衣赤足,娇俏玲珑,挪移腾转之间,宛如黑夜中游动的精灵。 几息之后,就落到祝玉妍身前,抱着祝玉妍撒娇邀功。 “师父,已经打听到——” 突然间,好似才注意到东方九和焱妃二人,绾绾一双眼睛顿时滴溜溜瞪的贼大。 这里竟然有人?长得真……好看。 绾绾心道,眼睛却只盯着焱妃的脸不挪开,至于东方九,已经被她忽略了。 直到焱妃不自然的哼了一声,绾绾也不认输,秀鼻一挺,也哼了回去。 祝玉妍看着倔强的小徒弟,苦笑一声,伸手抚摸着她光洁如玉的眉心,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喜该忧。 “轰” 一股无形的力量从洛阳城东北方向传来,这是只有天人合一境界才能察觉到的波动。 “来的倒是挺快。” 东方九嘀咕一句,大袖一挥,裹住三人,化虹而去。 洛阳城东百里,黄河东出孟津,一路蜿蜒而行,在洛口与洛河交汇。 青绿色和浑浊色交汇合流,一清一浊,形成一道天然的太极图。 宁道奇稳坐渔船已经有七天时间,七天以来,他借着异宝和氏璧修行,气息更加的和谐圆满。 仅仅七天时间,顶得上他三年的苦修。 这不仅没有令他感到惊喜,反而更加的疑惑,这种重宝,佛门怎么舍得将祂送出? 想起之前接手和氏璧的时候,梵清惠眼中那如释重负的神色。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他却准确的注意到了。 难不成,这河里的东西,真的是个连佛门都唯恐避之不及的烫手山芋? 那之前为什么不送出来?他心里也暗自嘀咕起来。 蕴含着成仙之机?能参透天地造化?预见生死未来?怎么听都有些古怪神异? “各位道兄,既然来了,还请现身一见如何?”他神色一动,朗声笑道。 “然也,然也,王通有礼。” 有青衫老者御空而来,年纪大约六七十岁,白发鹤颜,腰携长尺,手执素卷。 “石龙在此。” “贫道也来一观。” “某家李神通。” “中山无极,甄道乙。” 眨眼间,又有四人御空走来,正是二十四天人中的“推天手”石龙,“药王”孙思邈,“上柱国”李神通,以及“中山王”甄道乙。 再加上“天下大儒”王通,已经有五位天人现身。 “好个李代桃僵,投石问路之策,梵清惠打的好主意。” 石龙冷哼一声,稳稳落在百米开外的黄河河面上,负手而立。 他现在可不是原来那个连大宗师都没有突破的小宗师,作为小三合境界的天人高手,哪怕是二十四天人中也是顶尖的。 “李代桃僵,投石问路,防的就是某些别有用心之辈。”李神通笑眯眯道说。 佛门和整个北方儒门这一次选择了李阀,暗中双方早已有了默契,他当然会帮着佛门说话。 “你?哼!” 石龙也懒得和他废话,眼下局势未明,现场就已经有六位天人合一境界的高手,谁知道暗中还埋伏着多少人? 他可不想成为螳螂和蝉,让黄雀和猎人得了便宜。 无谓的争口舌论,还是少一些的好。 “道友何必来趟这次洪水呢?” 孙思邈出身道门嫡系,是五斗米教天师孙恩之后,黄天大法甚至已经超越了当年孙恩太阴无极的境界。 眼下宁道奇做了出头鸟,让原本稳坐棋台的道门也卷进了牵扯里。 天师道,楼观道,玄微道各地道门都对他颇有微词。 第三百零八章 大道相争 “求仁得仁,求己得己。” “大道相争,有进无退。” 宁道奇淡然说道,与他的大道相比,一切的骂名又算什么? 他二十年前就是天下有数的道门大宗师,心高气傲,哪怕是同为大宗师的天师张玉衡,他也不放在眼中。 十七年前,受机缘造化点拨,他历时三年,游历北海,观鲸鲵潜息,一举修成天人元胎,率先踏入天人合一。 散手八扑也升华成更高一层的逍遥游,从此天地一苇,任他去留,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人。 可即便如此,他始终无法像鲲鱼一样挣脱大海,化成天鹏遨游九天,破碎虚空而去。 而且,随着时间,天人合一境界的大宗师竟然像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令他这个天下第一人的地位更加的尴尬。 除了不断利用天人真元打磨皮,筋,骨,血,腑脏,精神完成天人六境的修行,在七年前达成小三合圆满之后,竟然再无所进。 曾经只能望其脊背的道门后辈竟然在这些年里突飞猛进,和他并驾齐驱。 因此,为了一探大三合之奥秘,他这些年来,不断的交朋访友,谈佛论道,企图旁触别类,更进一步。 可惜,徒劳无功不说,还欠下诸多人情。 这一次洛阳事闭,人情债还完后,他有打算前往云荒一行。 那个传说中的神眷之地,应该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连慕容家那个小崽子都能走上一趟,他为何不能? “好吧,我尊重道兄的选择。” 孙思邈明白宁道奇的性格,也知道他曾经天下第一人的高傲,就不再劝。 “既然如此,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梵清惠意欲何为?” “佛门既然舍得将祂拿出来,是想搅乱天人,任我等自相残杀?还是想借花献佛,改天换日,行李代桃僵之举?” 以前放在慈航静斋的时候,有梵清惠,四大圣僧五个天人守着,其他人就很少打这个主意。 现在既然拿出来,肯定是别有所图。 至于名义上被李渊和王世充推举出来的那两个代帝,已经没人拿他当回事了。 以前,四大宗师的时代里,或许还有所顾忌,还需要名分大义。 可现在,是二十四天人主宰天下,人可敌国。 一两个天子,说换也就换了,谁让杨家没有天人驻世呢? “这一次佛道南北之争,南天师道,北楼观道,青城山玄微道不插手的话,和氏璧双手奉上。” 宁道奇开口道,这即是佛门的条件。 虽然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天方夜谭,可佛门还是莫名提出了这样的条件。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天师道张道友,陈郡谢道友,朱道友已经与宋阀结成同盟,共复汉家天下。” “李唐有胡人血统,南方的道友们都不会同意的。” 孙思邈双手结成太阴结,身上的气势开始无限拔高,身边的三丈空间领域已经化成一片赤黄之色。 黄天大法催动到了极致,这是比黄天无极更高一层的黄天世界。 和氏璧虽然号称能窥测天地之机,蕴含成仙之道,有知晓过去未来之力。 但以佛门参悟这么长时间所获无多来看,纵然能协助修行,对于天人合一境界的大宗师来说,功效也不会太多。 还不值得让道门放弃这一次的大兴之机。 既然协商不通,那就靠实力来说话吧! 李神通,王通不约而同展开天人领域,准备随时支援宁道奇。 前者本来就是李家人,后者是以五姓七望为首的北方儒门。 他们早就与李阀结为烟亲,因为理念和利益,南北相争,与陈郡谢氏为首的南方儒门相互对立。 甄道乙略作犹豫后,还是站在了宁道奇一边,中山无极甄氏本来就是北方商门。 保持中立,做骑墙派,就是两边都得罪。 他不像石龙和鲁妙子那般,孤家寡人一个,中山甄氏上千口人的生计安危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中州慕容家老天人慕容光明就打着在商言商,谁都不结盟的想法,后来就莫名其妙走火入魔而死。 若非好友王通的照料,整个慕容家都被人吞的连渣儿都剩不下。 这老慕容怎么就看不清楚,这华夏这块儿土地上,经商和政治是永远都脱不开关系的。 洛水东岸,伏羲台上,梵清惠带着师妃暄,默然静立,远远凝视。 身旁佛门道信,帝心,智慧,嘉祥四大圣僧都在垂首打坐,诵经静心。 但却紧绷着精神,随时都在关注着河洛之处的动静。 河洛两岸,明里暗里,皆有不速之客在暗中潜伏。 但更多的人是被吸引去了百里之外的净念禅宗,只有天下最核心的那些人,才能抽丝剥茧,明白这个世界真正的本质。 远望洛河,夜色中梵清惠恬澹平静的眸光中出现了一丝少有的遗憾和不甘,也带着一丝庆幸。 和氏璧啊,就这么交出去了。 只是想起和氏璧预现的未来中,那一只将帝踏峰抹平的擎天巨掌,她至今还心有余悸。 那到底是何许人也? “师傅,您还在想那件事?” 师妃暄一袭淡青长衫随风拂扬,迎着洛河上送来的夜风,说不出的畅舒飘逸,俯眺风流。 只是这一刻,秀丽绝伦的眉宇间却有一股弥散不去忧愁。看书喇 不仅仅是她,道信,帝心,智慧,嘉祥四大圣僧皆是如此。 这就是她们交出和氏璧和传国玉玺的原因。 梵清惠捏紧了左手中的飞翼剑,紧咬着下唇,极力保持自己的道心平静。 只是颤动的剑穗却昭示了她心里巨大的波动,不似表面那般波澜不惊。 “天下,竟有那样的手段,那样的人。” “如神如仙,若不能亲眼目睹,为师,死也不甘。”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这也不怪她。 自古以来,世人追求武道,最大也不外乎破碎虚空一说。 两百年前,有荒剑燕飞,天师孙恩,已经为后人清晰的指明了道路。 梵清惠原以为这就是武道的最高境界了,可和氏璧中预现的那只巨掌,其实力显然已经超过剑典中关于那个境界的描述。 她便索性将和氏璧与传国玉玺一起抛出去,一为慈航静斋免去这一场大祸,二来想借机抛砖引玉,一窥那位神秘人的真实面貌。 天空中,一道绿色光柱突然冲霄而起,打破了夜色的沉寂。 那里是净念禅院方向,这是‘和氏璧’出世绽放的华光,仿佛开启了某个信号一般。 众天人们都只是瞥了一眼,便没在留意,一个小玩意儿罢了,让家里的小辈们去玩玩就是。 大家都知道,真正和氏璧,依旧沉浸在眼前这个清浊交汇的小池子里。 “早该如此了,各凭手段吧。” “地覆天翻” 石龙大笑一声,率先动手,右掌在空中划出一道太极线。 随着指尖先天真元散发的波动,这一片所在的空间都被天人领域的力量切成了两半,清浊交汇的河水倒翻而起。 乾坤倒悬,天河反转。 上百米内的河面在一声巨响中被抛上半空,掀起滔天巨浪。 宁道奇一叶扁舟,稳坐在浪头,手中钓竿下,一方碧绿色的印玺彻底暴露在所有人的眼中。 然而,祂的形状却出乎了在场所有天人们的预料,也出乎了东方九的预料。 因为祂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五龙交汇,而是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样式。 “怎会如此?” 谁能想到,和氏璧和传国玉玺竟然不是同一件东西,而是两件不同的物什。 第三百零九章 崆峒印 在一众天人头顶的千米高空之中,东方九,焱妃,祝玉妍,绾绾四人高踞于云端之上,俯瞰天地。 和氏璧出现的刹那,令云端上的四人都陷入惊愕之中。 “和氏璧,不是在净念禅院中吗?怎么在这里?而且……” 绾绾俯身在云头,小心的向下查看。 昏暗的夜色里,和氏璧散发着一股柔和的绿色光辉,虽不及净念禅院那边那一道光柱引人注目,却显得格外的厚重和沧桑。 在看到祂的一瞬间,祝玉妍就肯定,这才是真正的和氏璧。 而净念禅院里的那个,毫无疑问就是用来欺瞒天下人的赝品。 可是,依她们阴葵派的眼线,竟然也毫无察觉,至今被蒙在鼓里。 继而,师徒二人相视,嘴角都带起一丝苦笑。 在佛道儒三家眼里,她们圣门难道已经沦落到和八帮十会这种二流势力相提并论的地步了吗? 不提祝玉妍师徒二人的心酸苦涩,东方九却陷入深思。 那印玺整体呈现碧绿色,四面篆刻着春夏秋冬四时,有鱼虫鸟兽,高山峡谷,江海湖泊,大地万灵之景象。 以他的灵识,纵然隔着千米高空,依旧看的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那印玺上,刻着五方天帝,各掐指,印,拳,掌,诀,作君临天下之相。 这哪里是什么和氏璧,这分明是仿制般的崆峒印。 “这是……妖皇印?” 焱妃迟疑了片刻,在羲和的传承中,找出了祂过去的名字。 “准确来说,是人界至宝崆峒印。” 上古三印,天界苍穹印,地界后土印,人界崆峒印。 而人界,可不单单指人族,三才之人,合指大地上苍生万灵,故称人界。 崆峒印流传于人界,不入天庭,不入地狱,持有者居于人界,长生不死。 在不同时期,祂有不同的形象,不同的名字。 妖皇之印,再到人皇之印。 在昊天上帝的记忆里,祂最后由人族执掌,印玺也由万妖朝皇,金乌啼鸣形化成五方天帝,君临天下形。 虽说出现在这里的是个仿制品,但至少,也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才对啊! “和氏璧何时传出了有参天地玄机,蕴含成仙之道,预见过去未来的说法的?” 他突然间想起了什么,转头问了一句。 祝玉妍略加思索,躬腰回答。 “回主上,门中典籍记载,大约在这一两百年间突然传出此类说法。” “在这之前,两汉三国南北朝时期,从未有过。” “娘希匹!” 东方九顿时气得牙都疼,忍不住骂了一声。 两百年,可不就是两个世界刚刚开始融合的时候吗?又是哪个龟儿子在消遣他? 他心下已经有了计较,可要小心些,先让下面这几个家伙试探试探再说。 水面上,虽然和氏璧的模样让一众天人有些诧异,但那股苍茫厚重的神异可不是净念禅院里那个赝品可以比拟的。 ‘推天手’石龙率先出手,一招地覆天翻掀翻了河洛之地,令天河倒转。 宁道奇稳坐船头,手中的钓竿搅动天地元气。 青色的真元洒落如北冥大海,铺满天空,鱼线挥动间就劈开了推天掌式。 “轰隆”一声,浩大的河水重重的落了下来,溅起千万道水流,四散开来。 另一边,孙思邈以黄天世界双战李神通和甄道乙两人。 李家李神通,号称拳倾天下,神通无敌。 甄道乙出身中山甄氏,以商贾之道参悟天地元气乾坤互易,阴阳无尽大法而明悟天人。 这两人都是天资聪颖,冠绝当代之人,然而两人联手,却才能与药王相抗衡。 可见天人之间,也是有高有低的。 王通手持碧血丹心尺,天人领域张开,紧紧凝视着四周方圆。 周围的山林草木,山川河流都在散发着锋锐的剑意和无声的嗡鸣之音。 大音希声,大方无形。 “吟” 一声龙吟般的剑鸣声响起,由远及近,携带者天地自然生成的肃杀之音,使人不禁毛骨悚立。 王通左手扶长髯,右手中碧血丹心尺挥动间,赤红色的真元掠过天地,宛如书卷翻动,泼墨横生,说不出的轻松写意,风采依然。 “叮” 一声脆响,长尺和一道剑锋点在一起,白色与赤色的领域同样撞在一起,发出闷雷般的震动。 那剑长三尺六寸许,剑锋呈波浪形,剑身开九孔,先前的肃杀之音,正是此剑而出。 执剑者,乃是一个身穿魏晋样式白色大氅,头戴高冠的中年儒生,体态修长,自命风流。 正是南方儒门之首,“天剑”谢道元。 “九韶定音剑,老夫知道你会来。” 王通微笑着,左手袖中一册手卷掷出,谢道元翻掌接下。 撤身回剑,落在洛水河面上,与黄河河面上的王通泾渭分明。 “一直听闻你自夸,你的《六经》是不下于天人感应的奇书,老夫也颇有几分兴趣。” “不过,你也别指望我今日会对你手下留情。” 谢道元垂剑而立,将书卷插到腰间,天剑领域中的元气剑意越发强盛,丝毫没有减弱。 王通笑眯眯道:“谢紫阳,你我之别,犹如这黄河洛水,虽然泾渭分明,可终有万川归海之时,何必来趟这一次浑水?” “心知肚明,何必多问?” “胡汉之别,我江左世家自先祖安石公之后,一直遵循,请勿复言。” 谢道元言简意赅,谢家就是看不上有鲜卑胡人血统的李阀,这也是儒门此次南北相争,一分为两门的原因。 短短两个时辰,这河洛之地已经至少聚集了七位天人。 绾绾用雪白的小脚丫试探的踩了踩脚下的白云,最后挑了个满意的位置屈膝坐下。 “师傅,石之轩今晚会来吗?” 祝玉妍沉默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该放下的早就放下了。 否则当年她就无法看破心障,踏入大宗师了。 若说心中还有芥蒂的话,今晚过后,也已经沉疴尽去,再无牵挂了。 “他已经来了。” 东方九目光在黄河交汇下流五百米处略作停留,眉头一挑,又转向西边长安。 “这么快?” 长安方向传来得那一道蓝色的半神霞光,他远远就望见。 苏摩本来就是大天人的巅峰,一只脚已经濒临半神,邪帝舍利中那些杂乱无用的元神之力,恰好是他最好的养料。 一个邪帝舍利,元精,元气,元神,成全了石之轩,鲁妙子,苏摩三个人,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金丹霞光?那个鲛人晋升半仙之境了?” 焱妃想起两个时辰前从大厅中离开的那个鲛人,略微有些惊讶。 “毕竟是我的下属,两个时辰已经够了。”东方九淡淡说了一句。 “不在彼岸,不在此岸,不在中流,问君身在何处?”看书溂 “无过去心,无将来心,无现在心,还汝本来面目!” “好个石之轩,有点儿意思。” 同样是小三合的巅峰,相隔如此的近,孙思邈和宁道奇竟然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这份实力,在二十四天人中,绝对能排进前三之列。 第三百一十章 你把握不住,让我来吧! “也就仅此而已。” 焱妃评价并不高,春秋战国时期本就人才辈出,即便是阴阳家,能胜过石之轩的也有不少。 更何况还是被东方九拔苗助长过的天才,她自然更不放在眼里。 “放眼此界,也算奇才。” 祝玉妍和绾绾在一旁不敢搭话,这两位大佬们等级太高,连天姿纵横的邪王石之轩也不放在眼里,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多增口舌反而会惹的大佬心生不快,那非明智之举。 祝玉妍早早被打磨去了傲气和锋芒,表现的毕恭毕敬,谦卑有礼。 只有绾绾,初生牛犊不怕虎,时不时的偷瞄东方九一眼,对这个长相很普通的男人,三分敬畏下隐藏的是七分好奇。 “你还不取吗?” “再让他们试探一下。” 整片河洛之地被七位天人的领域来回的操控蹂躏,河面再也不复之前的清浊分明之像。 河水时而冰封,时而融化,拳意,掌意,剑意横飞,各色真元劲力挟裹着劈山断海之力向四面飞散开来。 但是交手之时都默契的选择了没有生死搏杀,都存着戒心提防。 尤其是佛门六个天人还没有出手的情况下,谁都不想被人占便宜,像老慕容一样,死的不明不白的。 天人合一境界的大宗师,一招一式已经彻底的化繁为简,直指武道本源。 举手投足之间,都能从天人合一的领域中抽取天地元气加持于身,化为己用。 石龙盘亘在大河中央,五指挥动,元气嘶鸣,武道意志与大河凝聚,不断化成蛟龙,凤凰,白虎,玄武,张牙舞爪,从四面杀向宁道奇。 这是他参悟长生诀,悟出的属于自己独有的《四象问圣诀》的攻伐手段。 宁道奇依旧稳坐在船头,青色的先天真元涌动,结成一片汹涌翻腾的北冥大海,钓线穿梭,宛如蛟龙腾飞。 任凭一切手段攻来,都被大浪翻起,席卷而下,化为乌有。 在防御一道,二十四天人,他居首位。 已经到了子夜时分,月明星稀,夜色空前的明亮。 在月光下,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河洛之地奔来,正是刚从净念禅宗脱身的寇仲,徐子陵,跋锋寒三人。 三人原本机巧的从净念禅院一众佛道魔大宗师和各派高手手里夺取和氏璧后,就想找个地方隐藏一阵子再看情况。 结果刚出净念禅院,徐子陵就感觉到‘和氏璧’那不正常的震动和牵引。 顺着那股感应,三人一路找来,最终到达河洛之地。 三人也不敢靠得太近,隔着大河的距离,寻了个藏身的巨石躲在后面,远观洛河中七大天人高手的激斗。 “我的乖乖,这石龙道长果真强的离谱。” 看着那群天人高手摄拿天地,化天地元气以为己用的天人手段,寇仲直咋舌。 “当年在扬州城外,石龙道长一掌就将宇文化骨打成血雾,翻掌间劈断运河,覆灭骁果禁军,已是天下第一流了。” 徐子陵想起当年的事,有些感叹,天人合一大宗师与先天圆满大宗师差距就真的宛如天堑啊! 跋锋寒紧咬着牙,神色有些恍惚不定,他当初是怎么从毕玄手里逃生的? 真的是凭实力吗?还是运气?还是其他? 徐子陵取出寇仲腰间布袋里的‘和氏璧’,又一眼茫然的看了看那个悬浮在洛河中,时隐时现的和氏璧。 方圆四寸,纽交五龙,侧面也补着黄金角,印玺正面刻着八个鸟兽鱼文。 哪怕徐子陵不认识,也知道那字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想了想,又翻了过来,只见左侧刻着‘大魏受汉传国玺’,右侧刻着‘天命石氏’四个字。 这些字徐子陵认识,却更加迷茫了。 这么真的不能再真的传国玉玺,怎么能是假的呢? 不提徐子陵的迷茫,洛河之中,局势再变。 天人境界,实力有高有低。 有的已经借助深厚的底蕴,早就已经精气神元小三合圆满,有的根基浅薄,二十年来却始终都在天人六境之中慢慢打磨身体。 药王自然是前者,无论出身,还是修行的条件,都要比其他天人们高出不少。 李神通和甄道乙联手,也不敌已经小三合圆满的顶级天人孙思邈,先后被黄天世界打下黄河。 孙思邈手中的三千拂尘丝卷起浑浊的黄河之水,凝聚成一炳玄黄大斧,对着宁道奇当头斩下。 宁道奇不慌不忙,左掌一旋,无尽的天地元气汇聚而来,真元化作飞天而起的鲲鹏,瞬间就将那玄黄大斧拖住。 “嗡”“嗡”“嗡”“嗡”…… 连续九声奇妙无比的剑音响起,宁道奇心里暗叫一声不好,神色也随之一个恍惚。 剑光闪过,座下的船只,连带着簇拥而起的洛河被一剑斩断,与此同时,也斩断了他手中的钓线。 崆峒印被领域的力量冲击,直飞上半空,众天人都停了手。 无论是场外的人,还是场内的人,都在直愣愣的看着。 “我的!” 石龙眼急手快,一道先天真元打在崆峒印上,就要将其拘拿到手。 可其他人的速度也不慢,同时施展天人领域,加入了纠缠之中。 哪怕是刚从黄河里爬起来的李神通和甄道乙二人,也加入了抢夺的队伍。 同时七道先天真元冲击到崆峒印上,祂在一阵颤抖中,绽放出一道柔和的绿色华光,一道画面在绿光中浮现而出。 一只五彩巨手从天而降,在一道光柱中取走了‘和氏璧’。 然后,是一颗颗棋子模样的东西,从一众天人高手的身体里飞出,消失在天际,画面随后消散。 画面到此为止,一众天人高手呆愣在原地,连东方九也愣了一下,因为他接下来就打算这么做。 “这是……预知未来?” 不仅仅是河洛之地的七位天人,还有潜藏在暗中的佛门五位天人,寇仲徐子陵跋锋寒三人都看见了。 一时之间,瞠目结舌。 洛水一动,一道人影瞬间从天地元气的缝隙中穿梭而过,虎口夺食。 一把将崆峒印握在手中,在一众天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迅速向远处逃逸而去。 “石之轩!” 七位天人同时怒喝一声,就要追过去夺回。 然而,还未等他们行动,从天而降一道白色光柱就将逃逸的石之轩彻底定在半空中,令他再也动弹不得。 众天人脸上的神色也在这一刻僵硬,刚才和氏璧显化的未来中,可不就是如此吗? “玩归玩,闹归闹,可不能让你把祂带走了。” 一道温和中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众人的头顶响起,随后一朵白云慢慢落了下来,众人也渐渐看清。 为首的是个身穿白衣的青年,嘴角带笑,面容极为普通,唯一能让人记住的只有那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其他平平无奇,普通的让人能一眼就忘。 身旁是一位烈阳般炽热的女子,那一身炽热霸道的火劲让一众天人心中都戚戚然,不敢再看。 身后跟着祝玉妍师徒二人,熟人! “此物涉嫌因果太大,水太深,邪王你把握不住,还是让我来承受吧!” 说罢,五行灵力化成一只五彩巨手,在石之轩极其不甘和惊怒的眼神中,将其摄上云端。 在场一种天人脸上顿时说不出的古怪之色。 第三百一十一章 我见众生相 水太深?因果太大?把握不住? 众天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中好一阵嘀咕。 但不知为何,所有人心中竟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没有,这一点甚至连他们自己都没注意到。 远处伏羲台上,梵清惠紧敛心神,仔细去凝视云端上东方九的面容,却始终难以看清。 好像极为普通,又好像模糊不清,一眼看过去稀松平常,但始终记不清楚。 “师傅,您受伤了?” 耳畔传来师妃暄一声惊呼,梵清惠下意识的用手在脸上一摸,才发现双目之中不知何时已经流出两道血泪来。 不仅仅是她,还有三论宗嘉祥,天台宗智慧,华严宗帝心三位圣僧皆是如此。 唯有禅宗四祖道信低眉垂首,静坐如钟,口诵箴言。 “不可闻,不可视,不可言,若雁南飞,若水上善,若婴儿之未孩。” “能柔能刚,能出能没,能暑能凉,如虹如梦,如风如火,如春如水。” “好一个上善若水啊!” “竟至于斯?” 梵清惠忍不住惊叹一声,她已然确定,那人就是那人。 “然也,然也!” “这已是佛门金刚,陆地真仙也!去休,去休!” 道信是四大圣僧中,修行和佛性最高深者,几乎是当代佛门第一人。 当初,石之轩拜师剃度时,就是拜在他门下的,法号弘忍。 在察觉到东方九的身份非比寻常时,第一时间就要溜之大吉。 “大师要往哪里去啊?” 一道带着戏谑的声音从天际传来,还未等几人来不及反应,整座伏羲台所在的空间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分裂切割,几人完全身不由己被禁锢着拿了出来。 “看热闹?看热闹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大师!” 东方九冷笑着,施展大拘天手,将那一片空间内的所有人,连带着寇仲,徐子陵,跋锋寒三人一起拘拿而来,重重的摔在了洛河河滩上。 宁道奇,孙思邈,石龙,李神通,谢道元等人看到形容狼狈的佛门众人,面色肃然,这几个秃驴藏在暗处,果然不怀好意。 不过,比起现在众人的处境来说,似乎也不是主要问题了。 再看着眼前这个神秘的青年,想起之前预测的未来中,从众人身体中飞出去的那些棋子,一众天人心中直发毛。 “秦川兄,你——” 徐子陵看到恢复女装的师妃暄,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 两三个时辰前还彬彬有礼,聪慧好学的秦川,摇身一变,成了一位清丽脱俗,仙气盎然的绝代佳人。 “妃暄师门重担在身,子陵莫要见怪,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师妃暄带着歉意微微一笑,春风化雨一般,消去了徐子陵心中的些许芥蒂。 他还未开口,就听到‘扑通’一声,一个人从天上直至摔了下来,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正是之前被定在半空中的石之轩。 他此时身体中的精气神元被东方九的五行灵力化成的穿心锁彻底锁住,与废人无疑。 从地上吃力的爬起来,犹自一脸的愤恨和惊怒,手指着东方九。 “你,你……” 看到一向狂啸天下,挥洒自如的邪王石之轩落到这般狼狈不堪的境地,在场所有的天人,都有一种物伤其类的伤感。 “好了邪王,这么大年纪了,激动什么?” “没有废你,穿心锁的印记半个时辰后就会消散,回归天地,届时,你自然会恢复如常。” 穿心锁算是降龙伏虎神通的一种应用,锁己身,锁元气,亦能锁天地大道。 闻言,石之轩稍微松了口气。 东方九目光下移,停在寇仲身上,后者谄媚一笑,将腰里的包裹不动声色的往后移了移。 东方九也笑,右手在空中一招,一颗印玺就从包裹里飞出,径直落在他手里。 此时,他左手和氏璧,右手传国玉玺,突然绽放出赤黄蓝白青五色光芒。 他打定主意要看看,这仿制版的‘崆峒印’到底是怎么给他预测的未来,又到底是谁给他挖坑。 身体中的五色灵力持续输出,‘崆峒印’散发的五色光芒比起刚才还要强烈百倍,将河洛之地方圆上千米的天地照的一片通明。 ‘崆峒印’震动,一片绿色华光射入半空,在月光照耀下,一幅浩大的画面在半空中形成,清晰可见。 那是一片浩瀚美丽的星空,一尊万丈高的天帝法相矗立在星海之中,身披众生朝拜的玄色冕服。 齐腰长发披散于肩,每一缕发丝之间,闪烁着亘古不灭的银白色星辉。 面容笼罩在九彩冕旒之后难以看清,只有一双比日月都要璀璨夺目的重瞳。 手持一杆混沌色大旗,挥舞之间,整片星海中的日月星辰都在随之流转。 仿佛察觉到一种人的窥探,伸出一只洁白如玉的星辰巨手,就要穿过画面点来。 在场所有人心中一顿,大气都不敢出,呼吸都好像在这一刻停止。 下一刻,一张囊括星河宇宙的图卷卷起,那万丈高的天帝法相也被收入画卷中去,有一只金翅凤凰也随之飞来。 “金宁,将这山河社稷图镇于北冥之下,无本宫法旨,任何人不得擅动。” 一道温润柔和的声音从苍茫高远的天际传来,宛如天籁之音,却又透露着一股不可置疑的霸道之气。 金翅凤凰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凤鸣,衔起图卷,直往北海深处而去。 ‘崆峒印’在疯狂的震动,好想要爆裂一样,天空中的画面也随之消散。 “咦?” 值此之时,一道惊疑声又随之传来,正是之前那道声音。 已经正在消散中的画面竟被人以大法力生生再一次凝聚了出来。 刚从画面中反应中过来的东方九顿时傻了眼,他就猜到会有意外。 画面中,天地苍茫不知处,有白衣女子显化于云端,‘祂’看到了东方九,东方九也看到了‘祂’。 令他惊诧的是,那面容五官竟与东方九一般无二,一样的冰肌玉骨,一样的风华绝代,冠绝天下。 只是相对于他,‘祂’的身体之中,更多一种飘渺空灵,至高神圣的威严和泽被苍生,慈爱天下的威仪之气。 这就是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 因为他直到现在以来,所见到最绝美者,就是自己。 所以他见到的人,也就是这个样子。 “有意思,本宫就帮你一把。” 那人微微一笑,一道青光从指尖飞出,没入东方九的眉心。 而后,画面正式消散。 在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瘫倒在地上,擦着头上的冷汗。 东方九头上是没有汗的,焱妃也是如此,半仙之体,尘埃不染,污垢不生。 他双手中的‘崆峒印’和传国玉玺不知何时已经化成了齑粉,消散在半空中。 他面色有些苍白,吃力的强撑起身体,扶起了同样脸色有些难看的焱妃。 该死的,又遭了谁的算计? 是她吗?一定是她! 也只有她,也幸好是她,女娲。 从看到‘祂’的一瞬间,东方九就猜到了,这些人在自己身上可留下了不少种子。 这个‘崆峒印’是谁留下的,他似乎已经猜到了。 而且,未来预测到的那些画面,东方九苦恼的摇摇头,不知是多少年后了。 既是好事,也算坏事,但到最后,竟还是弱者! 算了,毁灭吧! 第三百一十二章 斡旋造化 西北之地,金城郡府。 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到城墙上时,整座兰州城还沉浸在一片霞光雾霭之中。 城头,“秦”字大旗迎风招展,每个士卒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随着前几天大雨过后,瘟疫也渐渐散去,这座城市再一次活了过来。 东方九和焱妃从北门而出,没有惊动任何人,身后跟着侍女绾绾,一路向着西北方而去。 “他还真是契而不舍啊!” 看着远处官道上那个跪了一夜的人影,焱妃叹了口气。 “他这是在为难我啊,从天水城一路跪倒这里,让我去救一个死去二十年的人,真当我是大罗神仙了。” 东方九揉了揉眉心,若是刚死去一两天他还可以救一救,可都死了二十年了,都化成白骨了,估计人都转世了。 他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捏土造人,逆转轮回。 “可你还是给了他机会,不是吗?” 焱妃反问了一句,这一路上,他们从长安入西北,出天水北上金城。看书喇 没有刻意的掩盖行踪,只要有心追赶,就能赶上。 “是他自己给了自己机会。”东方九神秘一笑,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他们从长安入天水之时,竟在西北之地遭遇瘟疫。 东方九后知后觉,才想起这场始于开皇年间,一只流行于山东,河南,乃至整个西北高昌,盛行了半个世纪的大疫。 这是记载于史书上的,可没想到在大唐双龙传的位面里竟然也有。 哪怕是现在割据金城的这位西秦霸王薛举,在明年突然病逝,都与这场瘟疫有关。 他一路走来,所见之处,疫病横行,人众疾疫。 多地白骨堆积如丘,哪怕是一向太上无情的东方九,也不禁有些动容。 恰好在洛阳之时,被人强行点醒了斡旋造化的无上大神通,便索性开始修行体悟。 借着体内的造化之气,一路施展救人,驱逐疫病。 短短一段路程,加上他钻研神通的时间,竟足足走了两个月。 在此期间,多有起死回生的举动,实施的次数多了,见的人就多了。 在他离开之时,天水到金城这一带,已经有人给他建庙立祀了。 “罢了,你起来吧!” 东方九,焱妃,绾绾散去金丹法域显露踪迹,出现在石之轩眼前。 绾绾神色有些复杂的注视着眼前这个形容枯槁,一脸邋遢的石之轩,是在无法将他与之前那个风度翩翩,气势非凡的邪王联系到一起。 她有些无法想象,为了一个碧秀心,他一路跪到了这里。 幸好师傅返回宗门处理门派事物,若是让她亲眼看见眼前这狼狈不堪的石之轩,不知该作何感想,她歪着小脑袋暗地里寻思着。 “是。” 石之轩沙哑着声音,踉跄着站起身来。 修长的大氅因为长时间跪拜已经变得破烂不堪,因为清晨的雾气,沾满了露珠和青草绿叶。 “为了一个死去二十年的人,值得吗?” “为了我的秀心,值得!” 东方九摇摇头,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在天水城,我就给你说过,我虽有医死人肉白骨的本事,但也是有时限的。” “若是死去三五天,纵然是尸身不全,我都能起死回生。” “可碧秀心已经死去二十年了,先不说已经化成白骨,就算是救回来,也只是一具会呼吸的尸体罢了。” “她的灵魂早已入彼岸转世,现在说不定已经开始了新的人生。” “我虽然能逆转生死,却逆转不了轮回,你怎么还这么执拗?” “转世?秀心她已经转世了?” 石之轩迟喃了许久,突然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喜过望。 东方九轻笑着点点头,瑶池龙脉解封在即,他这两个月来一直心情很好。 再加上斡旋造化这一门无上神通的入门,让他在修行上取得巨大的进步,十多年的闭关提前功成。 这一切的进展顺利,才让他有闲心情去管管闲事,做做慈善。 “你该庆幸,此界情况特殊,若是一般位面世界,凡人哪有转世的资格,早就魂归天地了。” 焱妃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一双美目中浮现出探究的神色。 东方九这两个月来,一直在利用星象占卜,直到昨天晚上才有结果。 她原以为是在卜算吉凶,原来是为这件事。 一时间,她又有些迷茫,他时而洞彻世情,太上忘情,时而钟情天地,怜悯苍生。 到底哪个才是他的真性情呢? 或者如他所言,两个都是,东方九与东方云皇,人道天道,皆存乎一心。 “金诚所至,金石为开,此地即为金城,恭喜邪王你达成所愿哦!” 绾绾笑语盈盈的恭贺,眯着眼睛颇有些狐假虎威的意味,然而石之轩理也不理她,顿时将她气了个够呛。 “去吧,去把那些尾巴处理掉,本座在敦煌郡等你。” 东方九带着深意的一笑,令石之轩顿时欣喜若狂。 忍着心头的激动,再次拜谢之后,以极快的速度倒转而回。 绾绾无语的摇摇头,曾经纵横捭阖的邪王石之轩,沦落至斯,雄心壮志和胸襟抱负,都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当你发现你目前拥有的一切,都将失去的时候,在你心灰意冷之后,你会更加怀念珍惜以前的一切。”焱妃悠悠说道。 出金城郡,过张掖郡,武威郡,酒泉郡,便到了敦煌郡。 前前后后用了五六天时间,这还包括了东方九在武威,张掖等地驱逐瘟疫所用的时间。 这也是出了金城郡后,瘟疫逐渐减少的原因。 事实上,一直到贞观后期,疫病才被商人们从陇西带进了土谷浑,高昌等地。 此地现在归属于大凉国治下,去年七月,武威郡李轨举兵反隋,占领了大半的河西。 然后建立了大凉国,建元安乐,归属于东突厥。 敦煌虽经历兵灾,但损伤不大,依旧有商贾往来交通。 有通往西域波斯,龟兹等国的,也有前往传说中的桃源胜地云荒躲避战乱的。 东方九在多处摊位上看到了一些只有云荒才出产的货物,甚至一些碎裂的凝碧珠的碎块。 来回的武林人士也有一些,后天不如狗,先天满地走,宗师级别的护卫偶尔还能看到一两个。 毕竟,在乱世中做行走,没点儿实力,早就被草头王们给瓜分干净了。 除了商队以外,就是寺庙多,入眼全是大大小小的佛刹和佛像。 远处看去,在一些山岩石壁上,还开凿着大小不一的佛龛,有的已经完工,有一些还在开凿中。 这里是佛门另一处重地,是后汉时期,佛门东传的中转之地,仅仅驻守于此地的就有一位先天大宗师,和四名先天宗师。 焱妃对这些风格迥异的佛像很感兴趣,东方九也暂时待了下来。 倒不是为了等候石之轩,他还没那个资格,主要是因为瑶池龙脉解封在即,他需要暂时歇脚的缘故。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中原事了 天界瑶池,帝下之城。 随着东方九在云海中走过,天穹分裂两边,五彩斑斓的流光中,一道玉色天梯直插天际。 五方五灵归位,作为灵气率先供应恢复的瑶池,其龙脉之灵最先苏醒。 东方九不得不将焱妃和绾绾暂时留在敦煌城,返回瑶池开启龙脉封印。 整座瑶池的大小不下于一个中千世界,内含无数的界中界,洞天福地和神话秘境。 东西南北中以五城为中心,共五座大陆悬浮在青天碧海之中。 除此之外,周边大大小小星罗密布着数以万计的仙岛和洲屿。 白玉楼就悬浮在中央帝下之城的上空,通天彻地,青白分明,直入云天星辰深处。 是整个瑶池的核心所在,纵使伽蓝白塔与之相比,无异于萤火之与皓月的区别。 眼下,瑶池上空已经被七彩的祥云所笼罩,霞光在天穹上流动,绚丽非凡。 置身于此间,仿佛天与地的距离,都在那么一瞬间分明,乾坤颠倒。 行至天与地的交界处,东方九暂定。 天穹中的七彩霞光开始向他手中流动,将他缠绕在一道光茧之中,化成一道赤,玄,白,金,蓝,青,紫七彩光柱,冲入云霄深处。 “五灵助我” 口含天章,天地感应。 星空之中有青龙腾飞于东方,白虎长啸于西方,凤凰展翅于南方,鲛人起舞于北方,麒麟于中央星空仰天嘶鸣。 五行神光同时汇聚到他身上,得天地五灵相助,东方九身上五色的神光形成一道巨型五色光轮凝聚在身后,神圣而威严。 他按照记忆中的解印手法开始结印,金色的符印一道一道落在白玉楼上。 他身体中的元神灵力也在急速消耗着,如果没有天地五灵相助,可想而知,这第一层的封印他也是解不开的。 白玉楼大门是一片足有数千米大小的银河星辰,星象交织,千变万化,每一时刻都会变幻成不同的阵法。 三千六百五十万种星象变化,全部合在一起,就是一套绝世法阵。 没有正确的解印手法,哪怕是绝代的上古金仙也破不开这一道封印。 在最后一道金色的符印落在星辰中去,变幻的星象终于停止,在数万道仙气的垂帘下,一道青玉色巨门在星图中显化出来。 他伸手从虚空中抽出黄金昊天剑,挥手将其打进青玉巨门的锁孔之中。 巨门上的先天符印显化,扭曲空间,将周围得七彩霞光都吸纳而来,形成了一道圆形的时空之门。 仙山,峡谷,仙岛,河流,楼台宫殿,通过时空之门的倒映都能看到。 仙门洞开,白玉楼第一层封印正式开启,昊天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一个完整的世界正在通过七彩色的时空之门显化而出,一道龙形灵脉在时空之门中鳞爪飞扬,上下翻腾。 “吟” 随着一声苍凉的龙吟,龙脉之灵彻底挣脱时空之门的束缚,飞出白玉楼,围绕着东方九欢呼雀跃,异常欢喜。 “好了,好了,莫闹了,好好恢复去吧。” 东方九笑着指了指东方的青天碧海中慢慢升起的那一轮月亮。 苍龙发出一声兴奋的龙吟后,随之飞腾而去,融入了东方的碧落天穹。 瑶池有十二轮月亮,每一个就是一个小千世界。 白玉十二楼就是这十二轮月亮的开启的大门所在。 随着第一重封印解开,在东方的天空上,有数十座仙台宫殿在七彩祥云间显化。 不断有银色的星河神辉被从九天吸纳而来,化成银河玉带,奔腾于琼楼玉宇之间,形成一道道梦幻的天河奇景。 在金色交织的青天碧海上,一座座玲珑精致,仙气溶溶的楼阁台榭从虚空中落下。 朝云,暮雨,昊阳,摘月,沧海,竹轩,绛雪等各处楼阁上的阵法禁制纷纷激活,自行开始吸纳灵气。 这是早就封印在瑶池中的群仙阁,现在随着灵脉的恢复,正在一座座恢复过去的模样。 东方九看的目瞪口呆,喜不自胜,天下奇景归瑶池,果然如此。 仙宫殿宇之间有一条七彩虹桥连接着,在东方的天空上,已经形成一片宫殿群落。 悬浮点缀在苍穹各处,在祥云间若隐若现。 透过满月,还能看到那一方仙气盎然的世界,正在缓慢的恢复之中。 有了这数百座仙宫殿宇,终于不用挤在帝下之城的百花园中了。 可以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春夏秋冬,四时四景,任他挑选。 东方九大笑着,拂袖一转,消失在云端之间。 敦煌郡各方势力来往混杂,主要以魔相宗和佛门两方势力为首。 佛门自不必说,魔相宗背靠东突厥,又有赵德言和长孙晟两位大宗师为主。 双方也多有摩擦,可当东方九一行人到达敦煌后,两方势力罕见的息旗晏鼓,没有半点打扰的意思。 东方九在瑶池开启封印前后不过几个时辰,外界时间就已经过去了三天。 三天时间不仅等来了石之轩,也等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东方九走出洞窟的时候,这座不大不小的山间佛窟里已经坐满了人。 烫金色的菩萨坐像前,一个少女青衣绝尘,背上挂着造型典雅的古剑,正坐在佛像前专心礼佛。 石之轩负手立于伽蓝神像下静静出神,脸上表情时而喜悦,时而愁思,沉浸在内心变化之中无法自拔。 只有绾绾坐在巨大的金刚护法的肩膀上,轻晃着晶莹如玉的纤足,手里逗弄着不知从何处抓来的信鸽,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焱妃跪坐在东方岩壁下,一座天然形成的石钟乳连台上,闭目沉思,身后结着一轮金色的日冕。 光彩夺目,将这原本有些昏暗的洞窟,化成一座金色的殿堂。 暗蓝色的长裙在金霞中熠熠生辉,美的不可方物的玉容娇颜,在金光中更加的雍容华贵,使人生不出半点儿遐思来。看书喇 座下侍候着一亭亭玉立的白衣少女,长发垂腰,手持青玉长箫。 秀逸出尘,宛如一朵空谷幽兰,神态闲雅中又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清傲。 听到东方九出关的声音,她眉宇间的神光散开,睁开双目,三足金乌的虚影在眼中闪过。 “夫君,你出关了?” 东方九面容含笑,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他伸开手,一颗拳头大的明珠散发着银色的神光,宛如一轮满月升起,落到焱妃手里。 “攒簇五行颠倒用,功成随作佛与仙。” “等你何时成为五气朝元的金仙,才能将其炼化,现在也只能做通行之用了。” 焱妃心满意足的收起,起身,一步步从虚空中走下来,唇齿含笑,仪态非凡。 “妾身可以暂时不用,但不能没有,瑶池白玉楼,十二月主,妾身心仪已久。” 东方九无语,女人! 目光转移,扫过那持箫少女和师妃暄,向焱妃送去了询问的神色。 “青璇是我收下的,妾身很喜欢她,想带她回去和弄玉妹妹做个伴。”焱妃笑眯眯说道。 做个伴儿?东方九看到她笑容下的不怀好意。 这种纵横捭阖,分而化之的手段倒是学的挺快的,女人! “她呢?” 绾绾本想说一句,以身饲魔了,但看到石之轩还在,乖乖的闭上嘴吧。 “妃暄久闻地之所载,六合之间,四海之内,有仙洲名曰云荒,唯圣人能通其道。” “妃暄亦心向往之,欲前往一游。” “不曾想在这千佛洞中巧遇绾绾师姐,才知晓前辈在此歇脚,故此前来拜会,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那你匡正扶危,救天下众生于水火的抱负也要放下吗?” 东方九有些好奇,佛门难道不顾李阀了吗? “主上,你还不知道吧?天下真正的打乱了。” 绾绾凑到师妃暄面前,说不出的幸灾乐祸。 师妃暄也是无声的低下头,钟天地灵气而生的脸上此刻充满了落寞。 天下确实已经乱成了一团,被和氏璧异像吓破胆的天人们闭关的闭关,远走的远走,都在寻求解决办法。 得知了真相的大宗师们更加混乱和绝望,走投无路之下,都在做最后的疯狂。 佛道儒三门已经呈现乱象,自顾不暇,更别说掌控局势了。 宁道奇和真言禅师半月前远走云荒,梵清惠也坐了死关,寻求最后的突破。 师妃暄失去佛门的支持,对于局势已经失去掌控。 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追寻大道而去。 东方九灵识扫过一众天人,顿时明了前因后果,看着旁边一脸殷勤期盼之色的石之轩,淡然一笑。 “走吧,云荒!” 第三百一十四章 创世神现世 出了阳关,再往西北走,便入了荒无人烟的戈壁滩。 说是荒无人烟,但时不时还会出现一些大大小小的绿洲,聚集着一些小城池和部落,这里属于高昌国的地界。 再向西还有焉耆,龟兹,疏勒,于阗等西域诸国,往南是吐谷浑的地界,往北是东突厥的地界。 十四年前,大业元年,化名石之轩,本名裴矩的邪王还曾在这里主持过工作,着成《西域图记》一书。 挥手间,就将偌大的突厥帝国一分为二,令其内乱,对中原从此自顾不暇。 石之轩这时候故地重游,脸上还带着些许自得之色。 只是,这种神情却并没有坚持多久,就变成了恼怒和不甘。 因为在出使西域前,他是被人从家里打出来的。 狠狠瞪了一眼旁边还在沉浸在虚空挪移中师妃暄,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东方九的速度很快,哪怕是带着焱妃,绾绾,石之轩,石青璇,师妃暄六个人,在虚空中挪移,也是一步千里,转瞬即逝。 “宁大师,还有真言禅师。” 在一处绿洲旁边,师妃暄低头,看到了盘坐在一片浩瀚的大泽旁边,闭目养神的宁道奇和真言二人。 他们半个月前就已经出发,没想到她才出敦煌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赶上。 众人隐匿在虚空法域之中,俯身下望,那是一片河道纵横的大泽,是一片由各处流水汇聚而成的湖泊。 “《山海经·海内西经》所载:敦薨之水西流注入泑泽,盖乱河自西南注也!” “此处,莫不是泑泽?” 阴阳家对于《山海经》自然非常熟悉,只是焱妃的行踪一向只局限于中原,对着这些边荒之地,倒是第一次来。 “不错,此处就是古籍中记载的泑泽。” 石之轩回答,对于这里,没人比他更熟悉了。 在湖泊两边,密密麻麻长满了胡杨树,此时正是八月盛夏,两岸的胡杨林还是一片绿油油的生命之色。 河道两边停了不少的骆驼,身上挂满了货物。 周围的行脚商门成群围坐在一起,身上皆带着刀剑,警惕的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不仅是商队,还有一大批逃难的流民,不知从哪里溃逃的逃兵,以及寻找传说中世外桃源云荒之地的武林人士。 这些矛盾的人到现在还能安然的呆在一起的原因,是因为那两个被所有商队老大毕恭毕敬伺候的两个人,宁道奇和真言和尚。 在前者亲自出手超度了几十个不长眼的蠢贼后,所有人都乖乖听话了。 “罗布泊” 东方九喃喃自语了一句,没有再停留,五行法域带着众人,继续向着慕士塔格雪峰飞去。 越靠近慕士塔格峰,石之轩越有些按捺不住,几次欲言又止。 石青璇看出他心里的窘迫,而她自己也很想知道眼下娘亲的状况,遂束身一礼,从容自若的问道。 “敢问尊上,我娘亲转世之身,目前可还安康否?青璇心里实在有些担心不下” “我还以为你们父女会一直沉默下去呢?” 东方九一笑,毕竟轮回转世之说,世间一直虽有流传,但大多数人心中还是存疑的,多是对生者起着安慰作用。 “人死万事皆休,对于一些小世界的人而言,人死之后,七日之内,魂灵就会散去,重归天地,自然不存在转世轮回之说。” “可是此界不同。” “两百年前,天地异变,云荒世界的轮回彼岸与本方世界牵连在一起,使得本方世界的众生,拥有了一丝转世轮回的希望。” “我通过河图洛书卜算了两个月时间,才寻到她的踪迹,你娘亲在二十年前转世在了云荒世界的一位云姓人家。” 他说着,脸上却颇有些意外之色。 没想到,碧秀心会转世成为那个女子,破军少将云焕的姐姐,原着中那位对云焕而言,如姐如母的悲情女子,云烛。 眼下过去十三年,为沧流历八十五年。 比起原剧情开局,早了五六年时间。 但那关他何事? 他从来都不需要上帝视角去混名声,给主角团当保姆。 他本体功成出关在即,没时间,也没那个性子。 就算他同意,读者老爷们也不同意。 “嗯?你芳龄多少来着?二十二?还是二十三呢?”他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大唐双龙中的世界线太模糊了,动不动二三十年,四五十年,导致很多人物的年龄都出现了问题。 就算是他读起原着的时候,都有些迷糊。 后世甚至还有人猜测石青璇三十多,四十的。 “你这人哩!” 石青璇嗔极,玉脸霎时间一片红晕,哪有这样问人家女儿家年龄的? 东方九也觉得不太好,转过头就要道歉,忽看见焱妃光洁如玉的脸上泛起了似笑非笑的神色。 他神色一正,强忍住腰间的剧痛,脸上装作若无其事。 后者冷哼一声,右手悄无声息的收回来,不再多言。 “青璇师姐两岁开始就住在慈航静斋,与妃暄一起习武练功,十一年有余。” 一直沉默的师妃暄开口说道,她与石青璇幼年一起长大,两人也算是知交之友。 一直到石青璇十四岁时,才离开慈航静斋,返回蜀中幽林小筑独居。 石之轩神色莫名,叹了口气。 “一眨眼,我的小青璇也长大了。” 天空中白云苍狗变幻不定,地上山川长河尽皆俯首。 过了西海,孔雀河,茫茫的大沙漠,以及荒凉的戈壁滩,远处那座横跨天地的大雪山已经遥遥在望。 脚下已经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冰川,也是当年东方九落脚的地方。 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正在沿着冰川匍匐前行,即将到达那高不可攀的慕士塔格雪山脚下。 他们大概两百多人,都是一些中原逃难的流民,兵卒,甚至还有一些小商队。 他们出阳关,过玉门关,铁门关,一路两千里的路程,足足走了两个多月。 很多人一生,也就这么一次旅程,都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世外桃源,云荒。 东方九本想着直接越过他们,进入天阙,突然发现了几个意料之外的人。 其一是苏摩,他也在这一群人之中。 其二是红珊,那个小商队所挂的旗帜正是中州慕容氏的大旗。 身旁还跟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带着大大小小几十人,身背包裹。 不过怎么也不像是做生意的,反而像是逃难的。 其三是一个年纪只有十岁左右的苗人少女,听到她姐姐和其他人喊她为,那笙。 现在可是沧流历八十五年啊,比起原来早了足足六年,这些人是怎么凑在一起的?看书溂 东方九目光下垂,遮挡住了眼底那巨大的阴影。 数十年前的记忆在心底里翻起,刹那间就是十二万九千六百个念头闪过,将文中每一份线索抽丝剥茧,分清辨明。 仅仅两三个呼吸,他的目光就停在了那个苗人少女身上,那笙。 “嗡”金色的神剑已经提在手中,发出一声清亮的剑鸣,空间宛如涟漪一般随之扩散开来。 绾绾,石青璇等几人好奇和探究的目光集中在东方九的身上,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能令他拔剑以对呢? “夫君?” 焱妃的注意力也随之盯在了人群中那个年纪只有十岁左右的少女身上。 只是无论她怎么看,那都只是一个简单普通的苗族少女啊! “她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要不是我有所察觉,还真让她给骗过去了。”东方九冷笑。 不过,她即使回来又能做什么? 一个失去力量,空有权柄的创世神,能阻止的了他? 还是能阻止的了那个已经彻底化成破坏神的星尊帝琅玕? 第三百一十五章 有情皆孽 昔年云荒开辟,至高的天神逝去后,创造与毁灭的权柄两分,被一对孪生的兄妹执掌。 妹妹是创造神,哥哥是破坏神,一个创造生灵,繁衍万物,一个征伐杀戮,毁灭一切不该存在世之物,譬如东方传说中的女娲伏羲。 “征”与“护”两种力量相互制衡,此消彼长,相互依存。 最近一次天地失衡,是在七千年前,星尊帝杀白薇皇后,“守护”的权柄力量从此在云荒消失。 如今这位传说中的创世之神竟再一次转世,回归云荒。 可目前,破坏神的力量苏醒,随着云荒的局势变动,已经到了万年以来最强之时。 她在这个时候回来做什么? 是和星尊帝联手,清理掉他这个不该存在的异数? 还是力挽狂澜,发扬圣母风格,来阻止这一场即将开始的神战? 以她现在,这般弱小,十岁孩童的身体? “或许是我太高看她了?” 东方九自嘲一笑,收剑回鞘,此刻就算除了她,也没有任何用处。 一个空有权柄的废物,就算让她回去又能如何? 他有时空之宝护体,随时都能跑路。 惹急了他,云荒都给她打烂了,他可不在乎! 慕士塔格雪峰下,从中原一路爬山涉水,历经千难万险而来的一队人正在雪山脚下休整。 他们历时两个月时间,穿过河西走廊,茫茫的戈壁滩和上百里的大冰川,终于到达了传说中的慕士塔格雪山。 只要翻越眼前这座宛如天堑一样的雪山,就能到达天阙,进入传说中的世外桃源,云荒。 “娘,翻过这座大雪山就到了云荒吗?” 慕容修依赖在红珊怀里,疲惫的小脸上充满了期望之色。 这一路走来,年仅十三岁的他吃尽了苦头。 红珊心疼的抚摸着儿子有些干枯凌乱的头发,望着前方静坐的那一袭黑袍,碧绿色的眼眸中满是庆幸。 这一次要不是她偶然间发现了这位传说中的大人,得到他的庇佑,她们母子可能就到达不了这里了。 十四年前,她舍弃一切,随着慕容修的父亲返回中原,本以为能从此过上安静幸福的生活。 岂料,她所期盼的愿望并没有按照她的期望所发展,慕容家的主母根本就不承认她这个一无身世,二无门楣的野女人。 这种情况在慕容修出生后更加严重,因为她的儿子,没有双腿,只有鱼尾。 最后还是她亲自持刀给儿子破的身,从那以后,慕容家根本就不承认慕容修嫡长子的身份。 这种情况,在五年前随着慕容家老家主慕容光明,和慕容修的父亲先后离奇去世,更加严重。 为了接掌家族大权,二房慕容真甚至直接将她隐藏了十三年的鲛人身份点破。 然后联合族人,一举褫夺了她好不同意夺来的慕容家当家嫡母的身份。 随着慕容家这几年情况的越发严重,慕容家不得不另寻出路。 两个月前,她偶然打听到,慕容家打算将她送与陇西李阀阀主为妾,为慕容家拉拢到另一条可供依靠的大腿。 慕容家太夫人还亲口承诺,只要她愿意,慕容家就承认慕容修嫡长子的身份,立他为下一任家主的继承人。 她当然不愿意,连夜在慕容修父亲仅剩为数不多的心腹的帮助下,逃出洛阳。 在长安城外,要不是碰见了这位大人,她可能真的就被慕容家的供奉门抓回去了。 她离开云荒已经十四年了,没想到,最终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回来,真是世事无常啊! 也不知道右权使大人她们复国成功了没有? 苏摩一个人独坐在雪丘上,怀抱着木偶傀儡,黯淡无神的眸子里没有意思波动。 他脑海中还在回想着之前红珊给他所说的,云荒百年的那些人事变动。 空桑覆灭,六王自刎,无色城开,冰族反目,族人沉沦。 还有那个号称能拯救鲛人的神秘人,他都想去看看。 最主要的是,白璎,她真的死了吗? 一念至斯,他妖冶俊美的脸上泛起了欢快的笑意。 只是黑袍下的衣袖中,五指却紧紧捏在掌中,钻进肉里,血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 滴在雪地上,红的刺眼。 白璎,白……璎! “啊,暴风雪停了。” 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声欢呼声,苏摩转头,果然察觉到山上那狂风肆虐的暴风雪已经渐渐平息了下去。 众人赶紧收拾行李,趁着这段时间上山。 “少爷。”红珊带着慕容修前来请示。 “走吧。” 苏摩冷淡的吩咐了一声,跳下雪丘,走上雪山冰道,红珊等人紧紧跟在后面。 一行两百余人排成长长的队伍,沿着山间的冰雪小道开始翻越慕士塔格雪山。 “红珊姑姑,你知道那片两百里的大冰川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吗?我听其他叔伯说,之前好像从来都没有。” 行进途中,天性活泼的苗族少女那笙就凑到红珊身边,问东问西。 红珊也很喜欢这个轻灵活泼的小姑娘,她那双乌黑透亮的眼睛是红珊从未见过的纯净,不含一丝杂质。 她们在敦煌相遇,一路扶持,走到这里。 慕容修却不喜欢她,觉得她分走了娘亲对他的关爱。 而且,她太闹了,他喜欢安静一些的女孩子。 “以前听修儿他爹说过,他们来的时候是没有的,可我前往中原的时候却出现了,大概在十六七年前吧。” 红珊笑着,抚摸着那笙的小脑袋,一行人以并不慢,也不快的速度上山。 这一走,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时分才登上山巅。 一路上空前的安静和顺利,没有僵尸,没有雪崩,没有暴风雪,没有朱鸟,没有比翼鸟,甚至连一丝微风都没有。 两百多人竟然都安然无恙的翻过雪峰,登上了山巅。 远处,一片大陆已经遥遥在望,一道白线耸立在云荒中心,直入云端。 哪怕是站在这里,在不怎么明亮的的天色下,依旧看得清那一条狭长的云线。 云荒,到了! “你要找的人,就在云荒的最高处,你看到她,自然会认得出来,去吧!” 亲眼目睹雪地上苗族少女那笙给海皇苏摩测命之后,东方九越发明确了自己的猜想。 随后就将云烛的位置指给了石之轩。 此时星尊帝的身份已经被揭露,可沧流的十巫依旧守望在观星台上,毫无疑问是摄于破坏神之威。 但对于即将破关的星尊帝而言,冰族已经无关紧要,哪怕所谓的圣女,不过是白薇皇后的影子。 所以只要突破十巫的封锁,就能从伽蓝神庙中带走云烛。 而那十巫,早就不是过去那些人了! 看着石之轩欣喜若狂的离去,石青璇幽幽叹了口气,对于这个即将要面对的娘亲,她也不知如何面对。 她两岁的时候碧秀心就死了,随后一直随梵清惠住在慈航静斋,对于娘亲的记忆也一直都停留在幼时。 现在要突然面对一个陌生的人,而且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叫出那一声娘亲来。 东方九默然摇摇头,苏摩如此,石之轩亦如此,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啊! “一入轮回,身不由己,昨日非我,我非昨日,希望能如他所愿吧!” 他少有这样的感叹,众女听着,也不觉心声怅然。 太阳向着西方的空寂之山慢慢落下去,天边的红霞宛如鲜血一般鲜艳。 慕士塔格雪山上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渐渐越下越大,一直到遮蔽了人的视线。 东方九伸手,一片片六边形的雪瓣落在掌中,慢慢融化开来。 “世间混沌悠悠,天地生灵复散,叹王权霸业,觉一生功名富贵;” “爱恨情仇,皆如云烟,或问曰:几时得休,几时得休?” “彼岸天荒地老,岁月海枯石烂,唯星辰万古,观落花流水无意;” “太上忘情,与天同寿,我有言:三劫众生,有情皆孽!” 第三百一十六章 人事无常 “我将归去。”沉默了良久,东方九缓缓说道。 “九月初九便是我破关之日,届时必有一战,天倾地覆,云荒不全。” “我原以为至少需要二十年时间,岂料,玄机造化,世事难料,血脉相助,提前六年得以功成。” “夫君可有大事托于妾身?” 夫妻二人心思相通,焱妃明白,东方九值此离去之时,一定有要事托付于她。 慕士塔格雪峰上寒风凛冽,云雾在山间涌动,天色已经彻底昏暗,太阳从西方空寂之山的尽头已经落了下去。 天空中的星辰空前的明亮,比十几年前的星象还要明亮。 唯一不变的是悬浮在伽蓝白塔上的杀破狼三颗星辰,依旧血光灿烂,在整片星空中独树一帜。 东方九伸手从天空中接引下一缕星辉,织成圆形的星环王冠,在众女惊讶,羡慕,向往的神色中,轻巧的戴在焱妃的头上。 “这一回我就不随着你们踏入云荒了,此方天地一直对我有敌意。” “以前不明白,现在到了这般境界,再观天阙,倒是明悟了几分。” 东方九观望到天阙山上那一道天地胎膜,以及若隐若无的那一道的昊天剑意。 终于明白这两方天地融合的原因,也明白了云荒界一直对他有敌意的原因。 “北方九疑山有白衣女者,我十三年前曾经招揽于她,本想授予她玄女兵甲之经,统摄天兵,为我征伐。” “只是当时情况特殊,未有定数。” “此行,若她同意,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不愿,也不必强求,诸天之大,总有归附于我者,何惜其他?” 焱妃眉眼含笑,端庄典雅,宛如慕士塔格雪山上一朵绝世而独立的冰魄雪莲。 在星辰王冠的映照下,美的让人心醉,令东方九也在刹那间失神。 “夫君欲将燧皇和玄女的道统赐予他们夫妇二人,可他们是否拥有承载量天辟地的资质,也是个未知之数,夫君何以如此肯定?” 太古天皇燧人氏和九天玄女翕兹氏是人族至高的神只,他们的道统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和资质去承载的。 “这世间万事万物,哪有既定的的定数?说不定就成了呢?” 东方九突然说了句不明所以的话,随即在一声长笑声中,急匆匆消散在半空中。 望着东方九匆忙离去的背影,焱妃扑哧一声,捂着嘴轻笑起来。 身后石青璇,绾绾,师妃暄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东方九这一路上气势凛然,绝世高人的形象已经深入三女心里,想不到,今日还有这般窘迫狼狈的一面,令三女一时间也有些忍俊不禁。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桃源郡城,如意赌坊。 因为有红珊的指引,苏摩一行人在月亮升起来的时候就顺利进入了这个保存了二十多年的鲛人复国军据点里。 “苏摩少爷,您终于回来了。” 后院密室中,已经年逾四旬的如意夫人情绪激动,泣不成声,拜倒在苏摩脚下。看书喇 “你们还等我做什么,海国已经光复,族人们都已经回归。” “你们又有了新的主人,还在等我做什么?” 苏摩神色有些冷淡,之前在天阙下的森林里遇见魅婀女神,他已经将这几十年发生的变动了解了七七八八。 “哪怕是族人们已经回归自由,可您为鲛人复国所付出的努力,七海的鲛人都铭记于心。” “大祭司和汀大人,湘大人她们在撤离云荒的时候,一直都在牵挂着您的安危,特命我在此等候您的消息。” “如果您回归云荒,可以在第一时间将消息传达给您,带您一起回归海国。” “海国的子民一直都在等候着您的归来。” 如意夫人说完,从密匣中取出一片金黄色的鳞片,双手捧着递给苏摩。 “这是龙神大人临走时留下的鳞片,有他留给您的一些讯息,您想要知道的答案都在其中。” 苏摩怔了一下,收在手里,抚摸着那闪耀着光华的龙鳞,心里还是有些空落落的。 鲛人期盼了七千年的事,他忍受了百年苦难艰辛,为之努力的重任,就这么完成了? 现在想来,还是有些不真实。 半晌,他才迟疑的问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他听魅婀女神提起,鲛人们离开云荒,去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世界,据说只有是一个只有鲛人存在的世界。 “一个只属于我们鲛人自己的世界,没有欺压,没有伤害,没有苦难,没有奴役。” “那里的海域,比一百个云荒加起来都大。” 如意夫人想起那一片广阔无垠的海域,眼中激动的光芒几乎要溢出来了。 “十年前,龙神大人他们临走的时候,将整个碧落海和璇玑列岛一起带走了。” “如今云荒大陆上的鲛人,和具有鲛人血统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 “少爷,您……” “不急。” 苏摩将龙鳞从耳边拿下来,暗淡空洞的碧眸中没有任何变化,他想起了之前在曼清院中那道温和的声音。 那个神秘人是他吗? 要知道,他当时已经处于大天人巅峰境界,连他都没有察觉到的人,也只有他了,那个神秘的‘东方上神’了。 “给我详细讲一讲云荒这百年来的人事变化吧,我想听一听。” 百年的沧桑变化,令苏摩感到既陌生又熟悉。 空桑失国又立国,鲛人复国军屠戮天下,七千年前的星尊帝死去又复活,沧流帝国,智者。 还有白薇皇后,以及……白璎。 “是,少爷。” 如意夫人欲言又止,显然想起了什么,神色有些为难。 但注意到苏摩的注意力已经转移了过来,只得无奈开口。 自从沧流历七十三年之后,云荒大陆风雨飘摇,随着鲛人复国军屠戮天下开始,沧流帝国遭受了史无前例的重创。 空桑的冥灵军团趁势而起,先后攻破位于东方慕士塔格雪山,西方空寂之山,北方九嶷山三处封印。 而后空桑剑圣,前大将军西京,拼着重伤之身,在鲛人复国军的协助下,潜入伽蓝帝都,盗出了皇太子真岚的身体。 六合封印尽数被破,帝王之血开始重新流动。 往后数年,冥灵军团舍弃了无色城,以九嶷山王陵为依托,召集空桑六部仅存的子民。 并联合西方砂之国,霍图部等真岚皇太子的母族势力,正式起兵。 目前,已经占据了九嶷郡,苍梧郡,康平郡,北越郡等北方和东方各郡。 以及整个帕蒙高原,部分达坦部和曼尔戈部,霍图部,差不多已经拥有云荒接近二分之一的版图。 “还有……” 如意夫人说着,就停了下来,又小心翼翼看了苏摩一眼。 “就是,皇太子妃白璎去年九月,收复北方九嶷郡,在九嶷山杀退九嶷王,就是以前的空桑青王之时,遭遇十巫的埋伏,至今昏迷不醒。” 苏摩手上青筋暴起,妖冶的脸上霎时间变得狰狞可怖。 他一把抓住如意夫人雪白的脖颈,低沉的声音中带着疯狂的杀意。 “你说什么?你说谁?白璎昏迷不醒?” 为什么他不知道,这件事天阙森林中魅婀女神也没有告诉他。 白璎,白璎! 九嶷王?青王! 他心里一次次狂啸着,又是他!又是他! 想起青王,他就想起当年那个软弱无能的自己,什么都保护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只能眼睁睁的任人摆布,眼睁睁看着白璎坠下六万四千尺的高塔。 一时间,苏摩彻底抓狂。 如意夫人挣扎着,双手在苏摩手上撕扯,口里‘嗬’‘嗬’发不出任何声音。 新仇旧恨一时间让他陷入疯狂之中,忽然一道道黑气从苏摩颤抖的身体里迸发出来,铺天盖地,在黑夜中直冲云霄。 他一把甩开如意夫人,手中的丝线割裂空间,御空而起,消失在昏暗的夜色中。 青王,青王! 这一次,他要新仇旧恨,一起清算。 第三百一十七章 神战开启 碧落海上,从南方吹来的景风一年比一年温和,赤红色的海水拍打着珠泪崖下的骷髅,溅起一朵朵浪花。 自入九月以来,鬼神渊上空不断迸发出五彩霞光,驱逐了碧落海峡弥散不去的血云。 方圆千里的海域异象频出,时有日月星辰显化于血海之中,绚丽至极。 只是这美丽的景象,却再无人欣赏。 十三年前,鲛人复国军起事,率先攻破了叶城,而后,开始了血淋淋的屠城报复。 十九天时间,屠戮八十七万生灵,几乎将整个大陆上的商团一网打尽。 两百里的碧落海峡铺满了叶城商贾豪门权贵和商人们的尸骨,鲜血一度将千里海域染成红色,至今都没有完全消退。 甚至于飘上天空的血光将天上的云彩都浸染成了血色。 惨痛哀嚎之声响彻云荒,三月不绝。 自那日后,这座七千年来用鲛人尸骨堆砌而成的大陆第一商业之都彻底变成了一座再无人光顾的死城。 直到十三年后的今天,这一片海域的海水依旧呈现血红色,水底随处可见漂浮的尸骨,在泥沙中沉浮,任由鱼群撕咬争食。 进入九月,鬼神渊上空炙热的太阳光芒几乎令周边的空间都出现了不自然的扭曲形状,随着日期一天天过去,即便是冰冷的海水都慢慢开始升温。 在鬼神渊万丈深的地心下,所有之前存在过的景物已经全部化成一片火海,水中火,火中水,完美的交融在一起。 曾经的地心火山已经彻底融化成了一条流动的赤红色岩浆,曾经鬼神难进的鬼神渊比之过去,更凶险了十倍。 这里已经是火元素构成的世界,一条赤红色的长河自东向西,贯穿整个鬼神渊。 不断有火蛇,火鱼,火鸦等火元素生物在长河里不断流窜飞舞。 在岩浆长河的最深处,一只足有三十丈高的赤红色巨蛋浸泡在长河里,不断迸发出晶莹的赤金色光芒。 巨蛋周身天然形成一道道黄金色的纹路,散发着神圣威严的气息,令周边的生物不敢有丝毫靠近的念头。 巨蛋中是一团明黄色的太阳真火,一只二十多丈高的三足金乌包裹在太阳真火中静息沉眠。 他遍体呈黄金色,每一片羽翼都仿佛黄金铸成,身体的每一寸羽翼上都有太阳真火在燃烧跳动。 沉浸在长河中,被浓郁的火元素簇拥着,宛如一轮金色的太阳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九终于从沉眠中苏醒过来。 他的眼中五彩光华炫动,时而化成金乌啼鸣,时而化成龙虎相济,最终散成一片星辰大海。 他满意一笑,散去三足金乌法相,恢复本我。 玄黑色的长发随意披肩,头上结着简单的发髻,用一根青玉发簪绾着,飘逸出尘又临若飞仙。 完美无缺,上天赋予的完美容颜,如刀削般清楚分明,明晰如玉,锋利的剑眉笔直修长,如两口神剑,更添七分英气。 映照着眉心处若隐若现的青莲,别有生趣。 一席宽松的白色长衫罩在身上,腰间悬一柄黄金古剑,显露在外的肌肤透着五色光滑和一股淡淡的莲花清香,再无一丝凡俗之气。 苦修十四年,玄黄不灭体第一层终于大成,身体已经完全不下于一般天仙境界的琉璃仙体了。 五脏六腑之间,五气圆满,各有一尊神只坐镇五宫,协理五气,调和阴阳,谓之降龙伏虎。 这就是三十六天罡无上神通中的降龙伏虎,一门完全不下于五帝大魔神通的内练神通。 道门龙虎,即为阴阳也,此非外人所能知也。 修炼这门神通,必须拥有海量纯净的五行之气,才能在身体五宫之间,孕育出五方神只来。 其中心之宫属火,谓之赤帝,肺之宫属金,谓之白帝,肾之宫属水,谓之玄帝,肝之宫属木,谓之青帝,脾之宫属土,谓之黄帝。 五尊神只各持一片荷叶,洗练身体灵力,调息阴阳五行,使身体内外达成了一个完美的平衡。 丹田气海彻底散去,化成了一片灵力大海,一朵含苞欲放的青莲扎根期间,吞吐灵力。 不断将身体吸纳而来的后天灵力,化成一缕缕更加精纯的先天灵力,通过荷叶,供给五帝神只。 背后的玄黄化成的脊骨大龙已经完全开发出来,玄黄二气源源不断洗练他身体中的每一块骨头,已经彻底和五色神血融合在一起。 身体在玄黄二气刚铸成那会,时不时还要忍受五色神血剧痛熬炼的感觉,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原以为至少需要二十年才能功成,岂料他低估了这些天罡大神通的玄奇。 九息服气外用,降龙伏虎内练,使得原本的速度增强了数倍不止。 再辅以花开顷刻,三门神通,形成了攻防一体,完美闭环。 外带胎化易形,借着地火熔岩,云荒太极之阳极,十四年时间,又彻底练成三足金乌法相。 再加上两个月前,被人强制点醒,入门的斡旋造化,补去了他最后的短板。 斡旋天地,玄堪造化,以无生有,以死为活,以青莲本身的造化清气为根本,虽做不到滴血重生,也不远矣! 此次云荒大唐之行,已经圆满完成,收获满满啊! 如今,该出关了! 南海鬼神渊上空,五彩云霞翻滚涌动,最终凝聚成一道人影。 只是他刚一出现,就有两道目光恶狠狠盯在他身上,一道来自大陆中心,另一道来自九天之上。 东方九一声冷笑,心里深处,一股怒火从无明处升起。 找死的玩意儿,既然这么急着送死,我就成全你们。 他五指一曲,一道黑白相间的太极图落在掌中,阴阳轮转,汇聚成一道混沌色的磨盘,名为磨世盘。 这是混沌界自铸成以来,第一次以这样攻击的姿态出现。 没有任何犹豫,磨世盘化成乌光,以极快的速度砸向了云荒中心的那一道白塔。 乌光撕裂了天空,带着长长的曳尾,所过之处,空间,时间,都在一瞬间被碾碎,苍穹染血。 浩瀚的天空嶷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撕成了两半,再也无法愈合。 大陆上无数的人抬头看着那一道漆黑的苍天裂痕,向着两边扩散开来,天裂了。 “孽障,敢尔?” 一道浩大的惊怒之声从九天上响起,白色的擎天法相在星海间现世,一张巨大的人脸俯瞰整个云荒。看书溂 他的声音中尚还带着几分虚弱,宛如大病初愈。 正是云浮城大城主,传说中的云荒天帝,尚皓。 “果然是你。” 他一眼就看到了东方九腰间的那柄黄金长剑,感觉到上面散发出来的那一道熟悉的剑意,一声惊怒。 两百年前,他被这一道剑意所伤,导致修为从真神巅峰跌落,险些倒退成为半神。 经过两百年的养伤恢复,至今都没有好转。 如今再看到那柄同样气息的长剑,他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巨大的人脸法相汇聚成一道手持光剑的白衣青年,对着东方九扑杀而来。 “十字星云斩” 白色的光剑在星海中搅动,无数银色的星河神光随之而动,整片天空都随着他的剑在转动。 携带着开天辟地的锋芒,对着东方九挥剑斩下。 一位真神的全力出手,两道通天剑气交织锁住天空,封天锁地,无可逃避。 东方九大笑一声,迎击而上,右掌飞身托天而起,没有任何停留,施展离火化虹,冲入星空。 金光打穿整片星云,右掌舞动化万千虚空力量于一瞬,只一击便将两道通天剑气打碎。 空间崩裂,漫天的惊雷闪电迅速向四海八荒之间扩散,落到东方九的身上,已经再难以接近伤他分毫。 两道气势撞在一起,几乎难分高下。 通天剑气碎片,神力碎片宛如烟花一般散落人间。 这一击总揽皇天四式之威,已然拥有了上苍之手这一大神通的部分神韵。 小千世界的空间力量几乎薄弱的可怕,仅交手一个回合,天空就被撕裂的七零八落。 “两个乡下的土包子,纵然是勾结在一起,又有何惧?” “轰隆”一声巨响,笼罩在伽蓝帝都上空,星尊帝用整个云荒四海八荒力量幻化成的皇天后土界被磨世盘打穿。 然后,狠狠砸在了伽蓝白塔正中心,将其拦腰砸断。 在一声巨大的轰鸣声中,上半截塔身向着北方砸了下去。 伽蓝帝都中,已经空无一人,无数的砖石瓦砾从天空中坠落,将这座历时七千年的古老城市彻底埋葬。 塔身砸在镜湖中,溅起惊天巨浪,向着两边蔓延过去。 伽蓝神庙依旧悬浮在六万四千尺高的天空中,九名身穿巫师法袍的青年男女坐在神庙前的观星台上,已经被眼前的一幕吓呆。 第三百一十八章 毁灭终焉-磨世盘 九嶷山苍梧崖上,空桑王陵太庙前,此刻已经站满了人。 焱妃带着石青璇,绾绾,石之轩云烛夫妇,空桑皇太子真岚,白薇皇后以及其他空桑各部诸王,在镇国大鼎前的广场上观战。 亲眼目睹了磨世盘撕裂天空,截断伽蓝白塔的惊天一击。 “空桑,白塔啊!” 空桑大司命张着嘴,发出一声枯涩而悠长的叹息。 其他的空桑遗民也跟着叹气,有人双目垂泪,甚至跪下来,对着倒下来的白塔长长的叩拜。 白塔是空桑人七千年来的标志,最伟大的杰作,从今天后,它倒下去了。 只有石之轩一脸的庆幸,拉紧了旁边面带惧色的白衣少女。 这多亏了去的早,要是迟上十天半月,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样的情况呢。 “放心吧,已经过去了。“ ”你也不用担心,云焕是讲武堂出身的破军少将,早就随着大军撤往空寂之山了,那里有他的师傅在,不会有事的。” 他耐心的安慰着,云烛轻笑点点头,眼前这个人虽然有些疯疯癫癫的,但跟在他身边,自己却莫名的安心,仿佛是前世的相识,她从心底里也不抗拒。 只是想起云焕,眉宇紧缩,心里依旧牵挂。 一只玉手从旁边伸来,替她抚平了那皱起的柳眉。 “不用担心,你弟弟是冰族军中的中流砥柱,这些年冰族开始向西撤退,还是要靠他们这些年青人保存元气,十巫没有那么傻。” 随着白薇皇后柔和的声音,云烛的心头也宽允了很多。 她绽开笑颜,想说什么,半晌却发不出声音来,她已经好几年没有说话了。 白薇皇后一脸慈爱的看着这个眉宇间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白族少女,心头微微叹了口气。 她至少比自己幸福,前世今生,被同样一个人爱着,护着。 可我的阿琅呢? “你真的不再想想吗?他很少去招揽一个人,这是个万古难逢的机遇。” 焱妃清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打破了她的沉思。 “以诸天万界为棋子,亿万生灵为兵,百万为将,挥斥天下,这是何等的荣耀!” “与之相比,云荒世界,不过小小一隅,不值一提。” 闻言,白薇皇后只是淡然一笑,在众人的目光下,婉言相拒。 “您太高看我了,承蒙您与那位尊上的厚爱,白薇感激不尽。” “只是我真的很累,很累,非常累!”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女子,七千年来的种种,已经令我身心疲惫。” “我早已没有了当年扬帆出海,征伐天下的决心和魄力了,这十几年来,我一直在不停的反思自己,当初是否做到了一个作为妻子的责任。” “答案是,没有。” “阿琅说的没错,我从来就没有好好去了解过他,了解他的过往,了解他的感受,了解他心底中的每一份孤独和寄托。” “我连人都做不好,如何做的了神?” “现在琅玕这一步,是我的责任,空桑,海国,走到这一步,也是我的责任,我已经无法弥补。” 白薇皇后目视镜湖中央那六万四千尺高的伽蓝神庙,神色逐渐坚定起来。 “但我可以让这一切到此结束。” “所以你前些日子就让那个小姑娘说那么绝情的话,想让那个小鲛人彻底死心?” 焱妃想起那个可怜的小鲛人最后状若疯狂,心如死灰的样子,也不禁对东方九前些日子所说的话,有了更深的领悟。 三劫众生,有情皆孽! “从我,阿琅,纯煌,到苏摩,真岚,已经够了,到此为止吧!” “你这么想,那个鲛人可不会这么想,我可看出来了,他虽然表现的很绝情,可分明一直在牵挂着,这些天来,一直在徘徊在九嶷山附近不愿离去。”焱妃笑道。 “那些话,是白璎说的,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因缘际合交互在一起,最后注定了要分开。” “这样,对谁都好!” 白薇皇后脸上表现的很平淡,然而心底里那弥散不去的忧伤,昭示着那个女子是那么的不甘和哀痛。 “可是,谁来替我做决定呢?” 她的阿琅,她等了七千年,现在却是这么个结局, 她的爱人呐,他还记得当初两个人许下的七海干枯,云荒崩裂,一起携手入灭的誓言吗? “好吧!” 焱妃深深叹了口气,没有再劝,对于这样一对相爱相杀的痴情人,她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这种生死纠葛,爱恨难舍的爱情,绾绾,石青璇,云烛众女一时间都目光悠悠,心有所感。 “轰”又一声惊天巨响,伽蓝神庙崩裂,观星台上的新任的巫咸,巫罗等九人瞬间化为齑粉。 星尊帝琅玕高冠长铗,玄色长袍,真神法体散发出千万道金光,他已经彻底炼化破坏神之力,铸成真神神躯。 金色的神力化成一条长河,抗住了落下来的磨世盘。 “尚皓!” 他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个曾经让他憎恨了几千年的旧友,当年拒绝让他返回云浮的人。 只是现在时机不对,破坏神的权柄影响着他,先清理掉东方九这个侵入云荒的异数,再去报复这个抛弃他的云荒天帝。 尚皓也看见那个昔日好友那憎恶的眼神,就知道难以善了,但他的目标和方向和星尊帝一样,先清理掉东方九这个外来者再说。 “三生斩,斩三生。” 他运起用星辰精髓铸成的神剑,施展云浮秘术,企图斩断东方九的三生三世。 过去,现在,未来,是一个人存世的根基。 斩去三生,就将一个人在时空中的存在的痕迹彻底抹去。 这是涉及到时间的法术,是云浮城的至高秘术。 面对云荒天帝尚皓和星尊帝琅玕的联手合击,东方九只是冷笑一声。 “可笑!” 在他眼中,昊天镜悬浮在重瞳孔深处,金光一闪,另一道身影从他身上走出来。 手持黄金昊天剑,背后阴阳双翅一震,长剑划过天空,所过之处,阴阳分裂,宛如开天辟地。 直冲元神斩下的三生剑气还未临身,东方九背后,巨大的昊天镜金光一闪,就折返而回,阴阳两界大分割的溅起随之而上。 尚皓持剑横隔,消去剑气,东方九阴阳双翅挥动,左手昊天镜,右手昊天剑,两人化成金白二光,相互纠缠,杀入星空深处而去。 另一边,东方九双手结印,手中的阴阳太极图转动,控制着磨世盘压下,那是足以令天地倾覆的绝世神兵。 每一次转动,虚空就宛如琉璃一般碎裂,虚空乱流疯狂的四散开来。 “混沌万劫,劫劫无限,诸天破灭,破灭诸天。” 磨世盘代表着毁灭之终焉,被磨世盘碾碎,想要恢复过来可没有那么容易。 只是他有些低估了权柄的力量,眼前这个家伙是破坏神,这是概念上的权柄力量。 破坏的越多,其实力就越强大。 金色的破坏神力化成长河甚至一度将磨世盘逼停。 东方九冷笑着,右掌拍下,玄黄二气在掌中旋转,宛如上苍之手,俯摘人间,云荒的星空在这一刻都在颤动。 阴阳交战,苍穹染血,所有的星辰都已经失去了昔日的灵光,太阳的光芒也慢慢开始收缩,天色渐渐昏暗了下去。 只有杀破狼三颗星辰依旧绽放血光,悬浮在云荒上空。 这里的空间本来就脆弱,无法容纳真神级别的高手交战。 星尊帝琅玕不断借着皇天后土镜的力量,施展借生秘术,将东方九打下的伤害散布在云荒的天地中,导致整座大陆都在颤抖。 当这一击拍下的时候,云荒大陆猛地一震,一条肉眼可见的裂痕随着巨响,从南至北浮现出出来,慢慢扩大,将这个大陆分成两半。 海水倒灌,迅速从南边入海口涌进来。 云荒大陆上所有的生灵颤颤兢兢祈求上苍,停止发怒。 星尊帝琅玕披头散发,仰天大笑。 “杀吧,杀吧,杀到最后,天崩地裂,杀!” 第三百一十九章 仙凡之隔 到了这一步,再打下去,毫无疑问,真的要灭世了。 可是这一刻,东方九却突兀的冷静了下来,他真的要灭世吗?他何时有了这种想法? 他抬起手中的磨世盘,自顾自的问了自己一句。 又望了一眼那个犹自猖狂大笑的星尊帝琅玕,他才终于后知后觉,对方身上的气息,比起原来竟又强盛了几分。 在剑光火石之间,他已然明了。 想到这里,不由得怒极而笑,“好,好啊,年年打雁,今年反被啄瞎了眼。” 对方是破坏神,拥有与创世神相反的权柄,可当云荒破灭,守护不存的时候,破坏神的权柄将到达极致。 云荒灭世之时,就是他成为至高天神的时候。看书溂 十数年来,自己在进步,他也没放松。 不仅在加快修行,还把那个云浮城的大城主,让成了一个被情绪操纵的打手。 再借自己二人之手,行灭世之举,以破坏神之力,修成至高的天神。 不愧是活了七千年的老鬼,这份顺水推舟的算计,连他都着了道。 既然如此,他就用这星尊帝来试验他新诞生出来的神通密法。看书喇 看到东方九收起了磨世盘,星尊帝琅玕的脸色也阴沉下来,神色颇有些恼怒。 却见东方九反掌握天,天空中群星光芒大作,在这一瞬间,绽放的星辉甚至超越了太阳。 “以为我只有磨世盘这一种手段了吗?看我怎么封印你。” 这星空中有一百零八颗棋子是他早早就布局,为吸纳星辉淬炼的,想不到现在还能用到。 “没见过吧,土老帽,星斗伏魔。” 一百零八道白色星辰光柱从星空中落下,结成天罡地煞大阵,星图封天绝地,一时间将星尊帝禁锢在虚空之中。 星尊帝身上泛起金色和黑色的火焰,焚烧虚空中的星辉,他狞笑一声,丝毫不惧。 “就凭着小小阵法,也想困住我?” “放心,好戏才刚开始呢!“东方九笑道。 他双手在合十,缓缓张开,玄黄二气轮回流转,宛如掌中世界生灭浮现,将整片虚空包裹其中。 “易者,一也!” “以一而为天下道,以一而为天下法,一元初始,四九天道,镇压,剥夺。” 他的‘一’之大道混合玄黄五气虚化世界,瞬间就将星尊帝从天地一体的真神权柄中剥离出来。 磨世盘飞出,生灭轮转,重新化成混沌棋盘。 星辰棋子飞下,化成锁链,将其彻底锁进混沌盘中,使其再也借不到云荒世界一丝一毫的力量。 星尊帝自然不是白白等死,施展各种星辰神术和秘术,利用神力横冲直撞。 只是这种小法术欺负欺负凡人没问题,碰上同级别的高手,根本就不够看。 小世界的秘术,终究无法与大千世界的无上神通相比。 皇天后土镜被混沌棋盘隔绝了神力,现在收拾这头蒜,根本废不了多大力气。 “真是不老实,再给你加一道锁。” 东方九五指成诀,胸口金木水火土五气喷出,凝聚成一道晶莹剔透,闪烁着五彩华光的长命锁。 碧游宫那位的穿心锁能锁住大罗金仙,他的穿心锁封锁一个半吊子的真神,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他若只是一尊雕像,这穿心锁自然奈何不了他,可谁让他有了身体呢? 穿心锁下五道锁链飞出,冲入了星尊帝的身体。 他在一声惨叫声中,身上金色的神光迅速黯淡了下去,背后金色的光轮也渐渐散去。 东方九伸出手,阴阳太极图在掌中浮现,一百零八道光柱同时向他掌中汇聚而来,化成玄黑色的棋盘。 棋盘上,时空交织的金线纵横分明,在星辰闪烁之处,星尊帝牢牢的被五道锁链穿体而过,禁锢在棋盘中。 东方九心满意足,化作一道金虹,落到苍梧崖上。 突然间,一股浊臭之气扑面而来,东方九的五感六识远超过去几十倍,一个踉跄,险些跌下崖去。 赶紧施展咒诀,封闭了所有的感知,这种情况才好一些。 “夫君。”焱妃带着众人走了过来。 “你一个人过来。” 东方九翻了个白眼,偷偷传音给焱妃,其他人一身后天五浊之气,气息浑浊不堪。 以前半仙的时候尚且能和光同尘,现在怎么也做不到了。 虽然已经封闭了感知,可他的法眼实在太过逆天,一眼看过去全是蜱虫螨虫到处爬。 幸亏家里人都是用瑶池神泉沐浴,早已化成天人之体,纯洁无垢,不然这日子咋过? 焱妃嗅到了东方九身体中散发出来的那一股清香之气,心中顿时明了,眼神示意身边众人暂定。 独自一人走到东方九身前,笑道:“夫君已经修成无垢仙体了吗?难怪妾身远远就闻到一股莲花清香之气。” “嗯。” 东方九点点头,右手托着混沌棋盘,递给焱妃,指给众人看。 “星尊帝在此,已经被我镇压在这混沌界中了。” “你们先看,等我将那个天帝处理掉,再和你们分说。” 说罢,急匆匆冲入星空而去。 “干嘛走的那么急啊,长得那么好看,一点儿也不尽人意。”绾绾走过来,小声的嘀咕着。 焱妃轻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也向众人解释。 “你们是凡人五浊之体,他是纯洁无垢的琉璃仙体,和你们待在一起,会让他很难受。” “那主母,你也……” 绾绾第一次觉得自己身上很脏,扭着纤细的身段左右看了看,又拍了拍那并不存在的尘土,还是感觉不满意。 “我早不食人间五谷,更以瑶池泉水脱胎换骨,化成天人之体,虽非仙体,也非凡人。” “等日后你们进了瑶池,自然会明白,而且,瑶池神泉之水,久用更有长生不老,青春永驻之功,也能洗炼身躯,脱胎换骨。” 此言一出,哪怕是旁边波澜不惊的石青璇,也是心动不已。 脱胎换骨,化成仙体,容颜不老,青春永驻,这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都求之不得的梦想。 绾绾心花怒放之余,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日前,师妃暄进入云荒之后就自行离开,独自游历去了。 到现在,她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可怜的绾绾,殊不知此时高兴的太早,日后师妃暄更是将成为她一生纠缠的噩梦。 “阿琅” 只有白薇皇后,从一开始,满眼中只有星尊帝琅玕,凝望着混沌界中那一道疯狂咆哮的人影,心中复杂难明。 空桑诸王中,真岚一脸的尴尬和难受,白薇皇后的身体是白璎的,可白璎现在都在沉睡疗伤。 自己的太祖母用着自己太子妃的身体,温情脉脉的注视着另一位先祖,这种感觉,真是…… 还没有来得及感慨,九天上一阵惊雷炸响。 无数道血红色的闪电在天空中化作龙蛇起舞,黑色的鸟灵从大陆各处飞上天空,天地间的不祥和死亡之气再次凝聚而来。 星尊帝显然还是不甘心失败,沟通着皇天后土镜,企图再次破开封印。 只是当他的身体中再次燃烧起黑色和金色的火焰时,就瞬间被五色光华镇封了下去。 阴阳太极图在他身上旋转起来,将他身体中的每一缕元神神力都在消磨而去,直到最后,开始消磨他的神体。 他被一百零八道星锁,再加五行穿心锁封印住,外加磨世盘。 此刻,已经是龙入浅滩,再无能力可以挣脱出来。 白薇皇后,真岚皇太子等人面色肃然,直盯着混沌棋盘,好似下一刻对方就会跑出来。 “放心吧,他出不来,等磨世盘彻底散去他的神性,销去他的神体,他就变成了粘板上的鱼,嚣张不起来了。” 焱妃风轻云淡的安抚着众人,一点儿也不担心。 就像东方九说的那样,一个乡下土着神罢了。 纵然拥有真神的力量和权柄,又能如何? 像东方九这样正统出身的,随随便便就能碾碎他,更不用说动用了无上神通实施了封印,他还能逃得脱? 第三百二十章 索然无味 九天之上,风在狂啸,星辰在摇动。 云浮城前的高台上,已经站满了翼人,前前后后约有近百人。 所有尖碑中的翼人已经全部苏醒,围观大城主尚皓与东方九的厮杀。 尚皓手中的星辰光剑斩出上万道空间流光,却始终都沾不到东方九的身体。 在他的身后,金色的昊天镜光芒万丈,将所有的攻击全部折返而回,使得万法不沾其身。 “轰” 两柄长剑在天穹中碰撞,巨大的力量让尚皓倒飞而出。 “城主大人,小心。” “大城主,小心。” 云浮城上,所有的翼人齐声高呼。 不是他们不愿意上前帮助,只是因为他们的实力大都在半神境界,仅曦妃,慧珈,魅婀三人人堪堪进入真神。 又没有有效的攻击法术,只是这样的实力贸然插手,恐怕还会给尚皓拖后腿。 东方九将身一抖,背后两道阴阳神光飞出,化成黑白两条蛟龙,仰天嘶吼,腾空而起,气势汹汹,对着尚皓剿杀而来。 尚皓落在云浮城的高台上,幻化出两只擎天巨掌,譬如天帝御龙,将两条蛟龙擒在手掌中,颤动不已。 将手一并,蛟龙消散,化成阴阳神光归入东方九的身体中。 “嗡” 东方九手提昊天剑,施展出千丈高的天地法相,举起黄金巨剑,一剑斩在云浮城的天镜屏障上。 直斩的轰隆一声巨响,云浮城震动,天镜破碎,化成满天的流星雨向着下界坠落下去。 “轰” 第二剑斩下,五行之气暴动,云浮城摇摇欲坠,无数翼人目光震裂,不敢相信。 所有人施展法术,结成巨大的六芒星阵全力维持着云浮城的守护阵法。 “不,不可以。” “快停手。” 第三剑混合着玄黄二气,宛如开天辟地之神力,只听得咔嚓一声,云浮城的虚空灵脉被彻底从九天上斩碎。 一众翼人口吐鲜血,包括大城主尚皓在内,全部倒在了云浮城前的高台上。 云浮城从南至北,被斩出一条巨大的裂痕,祂在一阵星光泯灭之后,再也坚持不住,向着下界坠落了下去。 云荒大陆上所有人,只听到三声惊雷巨响,一次重过一次。 而后,漆黑的天穹由南向北裂开一条巨大的口子,随着漫天的流星雨降落,一座濒临破碎的城市从九天上狠狠的坠落了下来。 伴随着天外流星,狠狠砸在了云荒仙洲,伽蓝帝都的废墟上,发出一声四分五裂的巨响。 在城市快要坠地的时候,无数长着翅膀的翼人向着四面八方逃离了出去。 西方,空寂之山。 女剑圣慕湮怔怔的凝视着那座从九天上坠下来的城市,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充满了震惊。 半晌,才吐出两个字来。 “云浮” 在及其遥远的天尽头,三个女翼人正向着空寂之山,飞掠而来。 苍梧崖上,一个白衣青年像死狗一样被扔在地上。 他佝偻着身体,手里提着半截残剑,背上还带着血光,脸色惨白的没有一点儿血色。 东方九散去天地法相,提着昊天剑,披着星辰的霞光,从九天上走下来,神态倨傲,面带冷笑。 “这就是所谓的云荒天帝?不过如此!” “就这种水平,也敢围攻我?实在可笑!” 苍梧崖上,白薇皇后,皇太子真岚,空桑的大司命和其他空桑诸王一脸的不可置信和满脸的无法接受。 这可是云荒传说中的至高神明,云浮城里的天帝。 混沌棋盘上,传来星尊帝猖狂的大笑声和嘲讽声。 “尚皓,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败了,败了,云荒败了。” 他的声音渐渐低至不可闻,因为白薇皇后一直在注视着他,这让他更难受。 “休要伤害我们城主。” 一声声怒喝从西面八方传来,上百名长着雪白翅膀的翼人从各处飞来,想要解救被东方九擒拿下的尚皓。 随着他们的联手施咒,一道遮天蔽日的六芒星阵对着东方九封印了下来。 “哼!不知所谓。” 东方九只是冷哼一声,手中五彩光华从天空中抹过,六芒星阵轻描淡写的消散在半空中。 云浮城近百名半神失去力量,扑腾着翅膀从天上掉下来,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声惨叫。 半神和真神的差距根本就不是靠数量来取胜的,在修行者的世界里,数量从来就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 五行法域配合着降龙伏虎,封天锁地,屡试不爽,成为他最得心应手的无上神通。 “我们又见面了,真是太可惜了。”看书喇 先前,东方九就已经从焱妃那里,知道了她的选择。 东方九只是叹息一声,世事果然不是尽如人意,不是所有人都会接受这份荣誉的。 白薇皇后脸带歉意,垂手以云荒特有的方式向东方九行了一礼。 “多谢您的厚爱,尊敬的强者,很抱歉,白薇有白薇的选择。” “无妨,你说的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凡事岂能强求。” 被拒绝后,东方九倒没有心生不满,他从来就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夫君,眼下战事已经接受,剩下的问题该如何处置?” 焱妃指了指南方和中央的天空,那里一条横亘天地的裂缝正在缓慢扩大,而云荒的两大神明已经尽数败于他手。 如今这座云荒世界,理所当然就是他的战利品。 东方九目光扫过众人,目之所及,只有敬畏,视线最终停在了尚皓和琅玕身上。 “你们说我应该怎么处置你们这两个,失败者?” “尚皓愿意以死谢罪,还请阁下宽恕的我族人,他们是无辜的。” 云浮城主尚皓拄着残剑,挣扎着起身,只要东方九点头,他就会引剑自裁。 星尊帝琅干一言不发,原本有些猖狂的模样一去不复返。 披散着头发,让人认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东方九明白。 “怎么?怕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输了风度?” 他终于抬起头来注视着东方九,但却始终一言不发,保存着心底仅有的尊严。 东方九左手托着混沌界,右手在棋盘上一挥,将他放了出来。 “本来想将你们两个人镇压在鬼神渊和从极冰渊下三千年,但到了这一刻,却突然感觉很没意思。” 事到临头,东方九突然一阵索然无味,不是圣母,只是觉得自己赢得太轻松,很没意思。 “算了,就这样吧!” “绯烟,我们该回家了。” 焱妃一愣,随机莞尔一笑,如百花盛开。 “是啊,小诗妹妹的酒应该已经酿好了,我们回去一醉方休。” “焱妃姐姐,青璇也想尝尝哩。” “焱妃姐姐,绾绾也想去。”绾绾拉着焱妃的另一只手撒娇。 “还请东方阁下手下留情。” 一道清冷中带着焦急的声音忽然从遥远的西方传来。 第三百二十一章 长生祸 有朱鸟展翅,从西方而来。 为首的是空桑女剑圣慕湮,或者说云浮城少城主离湮,身后跟着曦妃,慧珈,魅婀三位女神。 之前就是她们三个前往空寂之山,点醒了慕湮的宿慧,如今鸟不停蹄,赶来救人。 朱鸟展翅,吹起一阵尘埃,落在苍梧崖前。 “城主。” “城主大人。” 曦妃和慧珈走上前,将虚弱的尚皓扶了起来。 “坏蛋” 魅婀气呼呼的瞪着东方九,结果被东方九反瞪了一眼后,吓得连忙躲在慕湮的身后。 “尊敬的东方上神,还请——” “你来晚了,我们打算回家了。”东方九伸手,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哎?” 空桑的女剑圣顿时哑然,同样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充满了惊愕,似乎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俄而,变成了轻松的笑意。 “那真是……太好了!” “我们马上要回去了,要去我家做客吗?” 慕湮先是一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然后轻笑着摇头婉拒。 “既然如此,那就放下过去,珍惜眼前人哦!”东方九突然神秘的说道。 慕湮有些茫然的说道:“你是指……焕儿?” 她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弟子似乎对她有些莫名的感情,然而东方九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石之轩携手云烛走了过来,在东方九面前跪下行了一礼。 “多谢尊上的援手,我们夫妇才能在历经生死轮回之后,再次团聚。” “我们已经和青璇商量过,我们夫妇打算留在云荒,就此逍遥,度过余生。” “青璇就托付给您和夫人了,希望您能应允。” 东方九点点头,有石之轩那一身天人功力在,哪怕再大的乱世都干扰不到他们了。 “既然如此,去吧,祝福你。” “向雨田就在泽之国的桃源郡城,你们可以一起去做邻居。” “你体内的棋子,等你死后,我会收回。” 石之轩再次深深拜谢,然后扶起云烛,夫妇二人缓缓消失在苍梧崖上。 从此海阔天空,任其逍遥。 在云荒和心爱的人一起度过余生,比起原来当禅宗五祖的结果好了很多。 石青璇怔怔的目送两人渐行渐远,不舍之余,更多的却是祝福。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人生就是这样分分舍舍,聚聚散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谁也不必拘泥于谁,哪怕是亲生子女。” “我前面问过他是否和我们一起返回天界,你父亲拒绝了,和你的母亲一起白头到老,是他的誓言。” “一百年,对于一些人而言或许是短短一瞬,对于有些人而言,或许是漫长的一生。” “这对你的父亲的言,或许将是最好的安排。” 焱妃清楚,不是所有的人都向往长生不老的。 对一些没有经历天人修炼的凡人而言,长生未必是件好事。 时间是世间最为强大的力量,能在无形和有形之间,让一个人身如死灰,死亦如死灰。 没有经历心境的修行,是扛不住时间带来的冲刷。 长生是劫,长生是祸。 这一点,李清照的父亲是最好的证明。 在天龙八部位面里再加上在天界的时间,经历了人生各种变迁,新旧好友的先后离去。 才短短八十载光阴,就已经心如枯槁。 要不是还有家人陪伴着,可能已经自杀了。 虽有含饴弄重孙之趣,但明显已经后悔服用青帝内丹延寿了。 所以东方九将二十分之一的灵气倾入瑶池,就是为了让众女趁着瑶池缓慢的时间流速,跨过天人之隔,避免夭折在长生之中。 到了这里,焱妃不会再强求将石之轩带进天界修行了。 “当然,如果想他了,可以回来看看。” 焱妃轻声的安慰她,石青璇洒脱一笑。 “是啊,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青璇,支持父亲的决定。” 尚皓坐在一旁疗伤,曦妃,慧珈,魅婀三位神女在来回救助着受伤的族人。 星尊帝琅玕身上不断冒出金色和黑色的神火,只是随着五色华光一闪,再次被消匿于无形。 “你就不用白费力气了,你的神体被我借云荒的星辰布阵封印,破坏神力又被穿心锁封印,元神神性又被磨世盘碾碎,现在空有力量,而无力调动。” “一千年内,就别想着动武了。” 东方九悠悠说道,完全无视了星尊帝那吃人一般的眼神,收起昊天神剑,挥袖将空间打碎。 空间通道连通如意赌坊,那一边,如意夫人带着仅剩的几个鲛人战士背着包袱从空间通道里走出来。 里面还有东方九的熟人,红珊和她的儿子慕容修。 如意夫人脸上还带着一丝不舍,鲛人宁凉见她还牵挂着那个人。 “如意姐,如果不舍得,那就为他留下。” 如意夫人苦笑着摇头,“舜昭更爱他的夫人。” 另一旁的鲛人潇一脸的不屑,怀里抱着一柄玄冰长剑,那是她的妹妹汀送她的生日礼物。 “二十年时间,他如果真的喜欢如意姐,为何连大门都不让她进去?” “薄情寡性的臭男人,不值得!” 红珊没有插话,她没有资格去说。 无论宁凉还是潇,都是十几年前为鲛人复国军立下大功的,而她是个逃兵,在鲛人复国最需要的时候离开了族群。 要不是如意夫人,其他复国军战士可能都不会接纳她。 几人对着东方九恭敬行了一礼,“主上大人。” 东方九点点头,眉头又是一皱,“苏摩呐?他不走吗?” “苏摩少爷他……” 如意夫人瞟了一眼白薇皇后,有些迟疑说道。 去年九月,空桑冥灵军团收复九嶷郡时,白璎遭到巫咸灵魂秘术的算计,导致重伤昏迷。 逼不得已,陷入沉睡,所以现在白薇皇后的意志在主导着身体。 苏摩半月前出去了结旧怨,前往西北之地追杀九嶷王,至今未归。 东方九三千里灵识散开,扫过大陆,很快就在九嶷山西北处发现了苏摩。 他伸手在虚空中一抓,便将躲藏在暗处,黯然神伤的苏摩抓了过来。 半个月前他就来过一次,带着原来的青王,现在九嶷王的人头以及巫咸的人头来见白璎。 眼下空桑与沧流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大将军西京正在前线和沧流帝国交战,白璎这个时候又在重伤昏迷。 所以双方闹得很不愉快,最后白璎拼着重伤昏迷,醒来见了他一面。 结果却又是诀别的话,令他神伤而去,一度心如死灰。 现在他又回到了这里,苍梧崖前的人,出乎了他意料之外的多。 除了老熟人真岚和空桑诸王,还有传说中云浮的神明,三神女,几个中州人。 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那个被如姨等鲛人恭敬侍候的人,那个鲛人一族的拯救者,传闻中的‘东方上神’。 “苏摩,我们又见面了。” 那位白衣金剑,俊美若天神的青年一开口,那熟悉的声音就令苏摩微微一怔,果然是他。 “我们要走了苏摩,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吗,离开云荒?” 苏摩沉默没有回答,空洞无神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白薇皇后身上,或者说白璎身上。看书喇 “唉,痴儿啊!”东方九一声叹息。 “既然舍不得,那就抢人吧,反正先抢回去再说。” 他口音一转,带着几分戏谑和笑意,却令在场之人脸色齐齐一变。 “你想做什么?” “别以为我们会怕你,想抢白璎,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真岚皇太子抢先护在白薇皇后身前,拔出辟天剑,目光决绝。 哪怕直面东方九,他也绝不后退。 苏摩苦笑着摇头,抱着傀儡木偶,对着东方九躬身行了一礼。 “尊上,您的美意苏摩心领了,只是白璎她不愿意,苏摩不想强求,为难她。” 白薇皇后手上,银白色的后土神戒绽放出神光,白璎的意识苏醒了过来,带着几分急切。 “苏摩,请别这样。” 东方九无语的看着这对痴男怨女,苏摩与白璎。 要不是看在你原着中独自在哀塔里为了这个女人流尽最后一滴血,最后一滴泪的凄然打动了他,他才懒的动手帮苏摩。 右掌一翻,昊天神镜在掌中绽放出千万道金光落在白璎身上。 镜光一闪,另一个白璎迈着步伐,从神镜中走出来。 原地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真岚等人,惊的目瞪口呆。 “这样好了,责任与爱情,两不冲突,完美解决。” “这样好吗?” 焱妃似乎早有所料,但将一个人一分为二,尤其是在感情方面,怎么看,都有些别扭。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东方九反问了一句。 这位白璎郡主,对于空桑和真岚,更多的是责任和愧疚。 对于苏摩,那是幼年时青梅竹马的爱情,她两边都不能舍弃,那就都成全好了。 时空之门前,尚皓,慕湮,星尊帝琅玕,白璎,真岚,曦妃慧珈魅婀等人神色复杂的目送东方九离去。 真岚皇太子眼巴巴看着白璎和苏摩携手离去,有看了一眼旁边的另一个白璎,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东方九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诸位,南方和中央天穹上那一道天之痕,再不修补,云荒毁灭了,可别怪我。” 说罢,大笑着离去,剩下神色各异的众人咬牙切齿,目光恨恨。 那不就是你留下的吗?还用得着你好心提醒? 云荒大唐之旅,到此结束,以这样一种方式落下帷幕。 东方九飘摇而去,给身后的云荒大地留下了一个谜一样的传奇故事,千古流传。 一切开始于结束之后,又何尝不是如此? 第三百二十二章 少女情思 青天碧海上,明月高悬,丝竹雅乐之声随着波涛起伏不定,飘渺而悠远。 碧绿色的海水在月光下泛着金色的磷光,青玉雕琢而成的莲花宫灯被身着白色羽衣的鲛人仕女们依次点亮。 整个沧海阁内外点缀着银光,随着欢声笑语,一片祥和。 映照着零星散落的星辉,天上灯市,亦不过如此。 蜃楼百无聊赖的停靠在海角天涯处,有赤足少女踩着碧波,追逐着流光化成的萤火虫,在沙滩上留下了一声声清脆悦耳的笑声。 沧海阁前的沙滩上,四架篝火高高燃起,东方九与众女围坐在高处齐声合奏,一起赏沧海明月,美人起舞。 绾绾白色的衣裙在夜空中翩然飞舞,正似凌波仙子。 天魔舞如梦似幻,如玉的素手婉转合十,神圣而又妩媚。 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整个人宛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闪动着美丽梦幻的慈悲色彩。 随着乐声,飘摇曳曳,舞动风回。 绾绾是众女中少有的舞蹈名家,天魔妙相已经深入骨髓,随手捏来。 东方九轻拨白玉箜篌,伴随着弄玉的琴声,青璇的箫声,焱妃的陶埙之声,共同合成一首完美的天籁之音。 其余众女,无论是提着酒壶的李清照,还是坐在篝火前指挥烤鱼的左诗以及一众小鲛人,都沉浸在这绚丽的舞姿和天人合一的乐声中。 俄而,乐终舞止,万籁俱寂,众人久久无声。 唯有浪花卷起的碧波之声一阵接诊一阵,还在回味着那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美妙乐声。 “爹爹,真好听。” 月儿提着裙裾,赤着脚丫子跑过来,手里还拿着海边捡来的金色玉石。 娇小的身躯在空中一闪,就已经落到东方九的怀里,亲昵的拿着手里的玉石给他看。 他霎时间就感觉到背后四五道幽怨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然而东方九却想到了他处。 别看月儿才八九岁的模样,受东方九血脉之力的影响,已经是一位半神级别的高手了。 这不是个好现象,显然焱妃也注意到了。 夫妻二人在空中交换了一下眼神,定下了主意。 “夫君,各位姐妹,赤阳鱼已经烤好了,都来尝一尝。” 左诗带着一众小鲛人涟漪而来,将散发着孜然麻辣香味的烤鱼分给众人吃。 青天碧海本身是不产鱼的,赤阳鱼是鲛人们从第三重天带上来的,调料是东方九提供的。 正好梅剑,菊剑,兰剑,竹剑四女带来了银河寒潭下的清溪流泉和九曲百花酿,东方九与众女就美酒和美食大快朵颐,谈笑风生。 这是东方九自返回瑶池以来,少有的闲情雅趣。 “清儿,你前天回家探亲回来,怎么气呼呼的?” 东方九想起三天前,李清照回家探亲回来后,这两天都有些闷闷不乐的。 而且问起来,也有些气呼呼的不搭理人。 “还不是你那个丹药惹的祸?” 李清照无奈的翻了个小白眼,将上次返回天龙八部位面回家探亲所发生的事说给众人听。 原来十几天前她就和左诗,弄玉一起去过青州探亲。 而弄玉当时用了东方九闲暇时炼制的灵丹给李清照的父亲李格非夫妇,和弟弟李迒夫妇调养身体。看书溂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 当三天前她再次回去探亲的时候,就听说道君皇帝赵佶在听说李格非一家十几年来容颜不老,并在林灵素等一众道士的撺掇下,险些将李格非一家投进丹炉里炼了丹。 气疯了的李清照提剑杀进了皇宫,若非她的老师及其他苏门门生的劝阻,她当场就能将赵佶给剁了。 而赵佶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点燃了她的怒火。看书喇 “那个狗皇帝,竟然说要纳我做他的……贵妃。” 说起这一点,李清照又气又好笑,一个四五十岁,又丑又老的糟老头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敢打她的注意。 “我当时还是没忍住他那个恶心样,就一剑把他钉死在皇位上。” “然后带着我爹娘,还有我弟弟他们一家返回了天界,将他们安置在第一重天。” “这样也好。” 东方九点点头,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在天龙位面里的那一段风流往事来,心头一时间有些异样。 脸上依旧神色不变,可不能让李清照看出异样来,这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和她母亲…… 那就不得了了,那个手绢不能留着了,回头赶紧销毁掉。 “青帝内丹是三品灵丹,服丹者不仅能脱胎换骨,洗练根骨,延寿三个甲子,而且能容颜不老,青春永驻。” “让那些金门羽客注意到了,也是件麻烦事。” 东方九说的是正经事,李清照听得也正经,只有焱妃和左诗注意到了东方九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异样。 二女手中杯盏一停,相视一眼,脸上满是狐疑之色。 夫君不对,有问题! 说起亲属来,东方九想起苏显儿,李莫愁和公孙绿萼几女,还有那神秘的李沧海。 自从之前一别后,杳无音信,哪怕是河图洛书都无法寻找到她们的存身之处。 他也是最近突破,血脉感应之下,才探寻到女儿紫凰儿的些许踪迹。 那是一处中千大世界中,等他的修为再做突破,估计才能进入其中。 夜色已深,欢笑依旧。 焱妃和东方九商讨接下来的行程打算,东方九经过仔细思考后,决定放弃接下来的斗破,诛仙,仙剑等世界,直接进入精卫填海世界。 那是一个小千世界,实力最高只有金仙,其中还有一些宝物可以助他更进一步,踏入天仙。 绾绾在沙滩上教一对小鲛人们跳天魔舞,玩的不亦乐乎。 弄玉则拉着石青璇在谈音谱,她很喜欢这个在声乐一道很有天赋的小姑娘。 左诗坐在东方九身边,和李清照,焱妃四人凑成一桌,玩着东方九从现代社会里带来的麻将玉牌。 梅菊兰竹四人围在众人身边,时不时发出一声嬉笑声,给输的人添上一盏酒。 只有月儿已经趴在东方九的膝盖上,不知何时沉沉睡去,嘴角的口水一滴滴往下流。 时间缓缓到了深夜,众女纷纷散席离去。 李清照喝的酩酊大醉,晃晃悠悠的起身,挣扎了几番,最终还是瘫倒在卧席上。 焱妃抱着月儿,冷哼一声,率先离去。 而后弄玉带着石青璇,左诗拉着绾绾,一众人抿着嘴笑着,也相继离去。 “呃?” 东方九茫然四顾,却发现梅菊兰竹四女也随着左诗一起离开了,只剩下李清照一人醉卧在席间。 他只得拦腰抱起李清照轻盈柔软的身子,独自飞往朝云阁而去。 朝云阁位于帝下之城东方的群山之巅,临江而建,背依青山绿水,侧边有巨大的瀑布长河穿廊桥而过。 二层小楼极尽古典雅致,廊桥下湖泊清澈透明,中心停泊着一艘莲蓬小船。 东方九刚低头,就发现李清照不知何时已经醒来。 含水明眸之中闪烁着星辉,痴痴地望着他。 “你醒了?”东方九温声笑道。 李清照没有说话,只是双手紧紧抱着东方九的脖间,缩在他怀里不说话。 东方九落在船头上,将少女揽在怀里,一如当年那般,侧靠在船栏上。 良久,少女慢慢讲起当年大明湖上,二人因鱼羹而结缘的趣事。 微风从山岩间吹来,二层小楼上悬挂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 “师傅,我给你跳支舞好不好?” 她突然湛然一笑,翩然起身,说不出的优雅风流, 仰起身姿,随着风铃声,在船头挥袖起舞。 东方九不知道,少女何时学的舞蹈。 此时没有丝竹雅乐,没有沧海星辉,只有他一人。 少女的舞姿没有绾绾那样神圣而又妩媚,如梦似幻,只是那飞扬的青色裙裾,枫红色转动得广袖飞仙,令东方九彻底的心醉。 日后纵然时隔千年万年,此时此景,令他已经刻骨铭心。 一舞虽好,终有尽时。 少女醉倒在他怀里傻傻的笑,东方九也笑,和她谈论起以前少女的嗅事,引得她一阵嗔怒。 夜色渐深,明月高悬,朝云阁的灯光渐渐暗了下去。 唯有一声声呢喃细语随着流水高低起伏,消散在悠悠的星河湖水之间。 第三百二十三章 精卫填海 青山绿水之间,一艘小船顺着流水慢悠悠的漂了下来。 东方九瘫坐在船头,懒洋洋的提不起半点精神,手里提着玉葫芦,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人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这话一点儿也不假。 这阵子在瑶池天天陪着几位夫人打牌喝酒,合窗剪烛,轻描画眉,泛舟江海,要么陪着月儿到处疯玩。 一个月下来,骨头都酥了二两。 一直到最近,大唐世界所有的棋子飞回,他才终于打起精神,爬出了家门。 可惜的是二十四位天人,几十位大宗师,只有寥寥数人进入天界修行。 天刀宋缺,在周国一统天下之后,执念终于完成,最终堪破大三合的奥秘,以凡入仙,被收入第一重天修行。 师妃暄在游历到空寂之山后,因为剑心通明之功,被慕湮看中,得其指点。 在经过十年努力之后,最终精气神满,以凡入仙,脱胎换骨。 乘上了进入天界的最后一个班车。 祝玉妍在绾绾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后,也进入了第一重天修行。 其余众人,卡在凡境巅峰,最终无法堪破仙凡之隔,先后坐化,浪费了东方九的一番布置。 此刻他已经进入了精卫填海的世界,这里是一处小千世界。 灵气的浓郁程度和空间力量的坚硬程度远不是云荒大唐那个位面世界可比。 位面与世界的差距,由此可见,根本无法用数量来形容。 哪怕是东方九的全力一击,都无法划破空间,劈出裂痕来。 至于所谓的主线剧情,无非是葫芦娃救爷爷,打败反派,拯救天下的故事。 东方九进入这方世界,灵识散开搜寻情报,才发现人界之广大,其复杂程度远非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么单一。 四方广阔,不知其边界,东方九三千里灵识散开都没有将人间搜寻完毕。 四方是无边无际的大海,如果东方九所料不差的话,人界可能是天圆地方之局。 西北方之外最高,地倾东南,人界大陆上零零散散,分布着不少国度。 中央近南方的国度是有穷国,有熊国,西方靠近昆仑仙山处有西王母国,有华国,蜀国。 南方之地有扈国,有纭国,三首国,三苗国等,北方之地有辛国,燧明国等。 东方的国度最多,大的有涂山青丘国,东夷国,小的还有薛国,孤竹国等。 其中供奉的多是太阳神,火神,水神,西王母等。 三苗国供奉的还是战神刑天。 还有其他海外诸国也是不少,例如一目国,无肠国等等。 东方九一度觉得,拿一本《山海经》对着看,或许是一件很正确的事。 此时距离那一场之战,已经过去了一千年,剧情即将展开。 东方九收敛身上的气息,像个凡人一样在船上漂流着。 他得小心,这里的天神们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天神,绝不是云荒世界里的那两个水货真神可比。看书溂 而天帝义和与炎帝太阳神,那可都是上古大神级别的高手,换成仙道,那是实打实的金仙。 一旦引起他们两个的注意,以他目前的实力,那就麻烦了。 尤其是炎帝,那个从始至终,算计了神人魔三界的老阴比,他得万分小心。 有穷国这里,时不时会有西王母和雷泽大神龙王路过,能低调些还是低调些。 先把地维之门的核心,蓝灵珠拿到手再说。 地魔兽的元神现在还在东方雷泽,后面拿,就不好弄了。 毕竟,他目前连天仙境界都没有到,碰上天神,也是件麻烦事。 不过,一个跌落境界,半神半魔的白帝,还是随便可以收拾了的。 小船在江中暂定,远远的岸边,有一队凡人张灯挂彩,搭台祭祀,口里喊着祛除瘟魔语语。 这是开篇的时候,有穷国开始祭祀白帝的开端。 东方九通过观察发现,同样是凡人,这里的凡人要比其他位面里的凡人身体,更加的纯净。 果然,世界位格不一样,哪怕是凡人的身体根基都不一样。 不一会儿,五花大绑的后羿和精卫,被送上花船,当成祭品推下了河。 天上一只青鸟清鸣的飞过,当然,凡人们是看不到的。 东方九抬头看了一眼,装作没看见,他知道西王母就在暗中看着。 青鸟绕着花船飞了一圈,然后又飞了回来。 轻拢着翅膀落在船舷上,歪着小脑袋,很疑惑的看着他。 东方九知道,他身上有三足金乌的气息,同属飞禽类,作为祥瑞神兽的青鸟是可以感应到的。 他眉心中青莲一闪,浑若凡人,青鸟似乎有些疑惑。 来回打量着东方九,丝毫不担心自己的神咒会被凡人看穿,苦寻无果后,最终展翅飞走。 花船行至大河中央,突然开始慢慢沉没。 两个小天神,一个未经人事,一个装傻充愣,一阵手忙脚乱。 在一阵相互埋怨之后,半沉到河里,后羿远远看到了东方九,抱着竹竿,大声呼救。 “快来人,救命啊。” “那个人,救救我们呐。” 东方九呵呵一笑,撑起竹竿慢悠悠的划了过去,行至两人身旁。 看到在河中间挣扎的两人,东方九一脸‘惊讶’。 “你们是国王陛下用来祭祀的祭品吗?”看书喇 “啊?” 后羿诺诺,不知如何争辩,冷不防一竹竿就捅了下来。 “你这个祭品,赶紧给我沉下去。” “还敢呼救,打死你。” 东方九一脸的跃跃欲试,拿着竹竿往下捅,后羿狼狈不堪的躲开,气呼呼的手指着东方九。 “你,你不救就算了,还敢欺负人?” 精卫躲在另一处竹竿旁,无奈的翻着白眼,手里打算捏个神咒,教训一下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凡人。 太欺负人了,别以为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青鸟躲在暗处,利用明镜神咒偷偷看着,也气的银牙紧咬。 “这个凡人太气人了,明明长得那么好看,气息那么好闻,怎么这么讨厌?” 只是还没有等她发神咒,河中突然出现一圈大漩涡,将三人都吸了进去。 巨大的漩涡和魔咒的冲击,令后羿和精卫在一瞬间昏迷了过去。 东方九化成一道金光,落在一处高高的石柱顶上。 这里是大河下的一处洞窟,充斥着大量的阴灵之气,属于九种灵气中的阴属一类,在这世界,也叫做幽暗之灵。 后羿和精卫在落下的时候,就被祭台上的绳索捆住。 当绳索再次向他伸来的时候,他身边金色的日火神芒一闪,就将其烧成灰烬。 然后施展九息服气,尽情的吸收幽暗之灵,静待白帝的现身。 岸边,青鸟不停的施展明镜神咒观察者水下洞府中精卫的安危。 “混沌之灵,在我之身,我如明镜,明镜如我。” 水镜中,精卫和后羿依旧被捆绑在祭台的石柱上。 而另一边,那个性格恶劣的凡人竟然站在石柱上,在肆意的吸收着幽暗之灵进行修炼。 那人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窥探,抬起头来,冲她恶趣味的眨了眨眼睛,令青鸟顿时一阵发懵。 “他发现我了,而且——” “他是个邪魔!” 青鸟朦胧的眼睛吃惊的瞪大,心底里一阵难过,那么好看的人,竟然是个邪魔? 然后很快就反应过来,趁着水镜消失前,狠狠的瞪了过去。 “不好,精卫有危险,得赶紧禀告王母。” 一个区区不分的白帝,后羿的圣灵石足以应付。 可再出现一个不知底细,目的不明的邪魔,那就有大麻烦了。 想起之前自己在他面前来回的打量,他还装作没看见的样子,青鸟心里一阵发虚。 一念至此,脸上火辣辣的变得一片通红。 “可恶!” 她轻盈优雅的舒开双手,青光一闪,化成翅膀,飞向瑶池而去。 精卫身边出现一个来源不明,身份不明的大邪魔,得赶紧让西王母做出防备。 第三百二十四章 镇杀白帝 洞穴中幽暗之灵散发着森白色的磷光,各处角落里一片通明,亮如白昼。 “嗨嗨嗨嗨” “呵呵呵呵” 一个五短身材,穿着破烂氅衣的秃子歪歪扭扭的从某个昏暗的小洞里窜出来,带着标志性反派的奇异笑声直奔祭台而来。 一走上祭台,带着贪婪的目光在后羿和精卫身上来回打量,狂嗅,好似遇到什么美味一般。 “先吃哪个好呢?” 在后羿身上嗅了嗅,又在精卫身上嗅了嗅,将假装昏迷不醒的精卫吓得惊醒过来,破口大骂。 “滚开啊,死胖子。” 白帝嗨嗨邪笑,手一指精卫。 “那就先吃了你,吃了你我的力量就会更强大。” 后羿也在这个时候惊醒,几番挣扎之下,圣灵石的力量被激发,将绳索挣断。 随后一拳打来,白帝有了防备,蓝灵珠挡在身前。 一道蓝色幽光乍现,结成屏障,硬接了后羿一击,接连后退。 “嗨嗨,就凭你们这两个小天神娃娃——” “嗯?怎么只有两个人,还有个凡人去哪儿了?” 白帝一愣,这才想起东方九来。 缩着几乎没有脖子的脑袋,来回的寻找。 “你瞎了你的狗眼了吗?” 洞穴中一根高高耸立的石柱上,东方九紧闭的双眼睁开,一身气度森严,昂首而立。 白帝一抬头就看见了他,那一刻,汗毛耸立,彷佛看到了太阳神炎帝。 再定神一看,依旧只是一身白衣,腰悬金剑的青年,一时间恼羞成怒。 “小子,你是何方神圣?” “敢到你白帝爷爷这儿放肆,信不信我吃了你?” 此时祭台上,精卫悄悄拉着后羿往石柱后面躲,避免引起白帝的注意,耳畔还传来西王母用天音神咒说话的声音。 “精卫小心一点,别让他们注意到你。” 白帝洞府外的水潭边,宫衣华服,雍容华贵的西王母手持白虎令,观察着明镜里的情况。 一旦白帝和那个神秘人有攻击精卫的倾向,她随时准备着出手。 至于法相上,不断传来祝融,共工的催促,她已经完全无视。 雷泽事小,精卫事大。 “少废话,交出蓝灵珠,留你全尸。” 东方九冷漠的声音从水面明镜镜像里传出,青鸟恍然大悟。 “原来他是为了地魔兽那颗幽暗之珠来的,可他是白帝的对手吗?”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神性和魔性,怎么看都像个凡人,可是……” 可是他能够吸收幽暗之灵进行修炼,那就和邪魔无异了。 “白帝曾是炎帝的御车神将,在一众神将中,实力也仅次于陆吾,开明等真神。” “如今借着这幽暗之珠修行,神性已损而魔性未成,随便一个真神都能杀了他。” “但眼下这个凡人,我一时片刻,也没有看透,让我们静观其变吧!” 西王母说着,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如果他真的能够杀了白帝,那之前从朱雀旗三味真火下救走后羿的,可不就是他吗? 一定是他,也只能让他来背这个黑锅了。 她这样想着,眼角也带起一丝满意的微笑。 “什么?蓝灵珠,你是来抢我的宝贝儿的?” 白帝一听,面色一变,下一刻变得极为凶狠狰狞,蓝灵珠光芒大作,涌向东方九。 “既然这样,那就去死吧!” “幽暗之灵,在我之身,众生毁灭,毁灭众生。” 东方九身边玄黄二气笼罩,化成光幕,将蓝灵珠上迸发出来的邪恶之气全部消磨殆尽。 他面色冷漠,双手结印,五色光芒在掌中轮转,一片朦胧的世界生成。 “强行动用不属于你的力量,你和那个星尊帝一样愚蠢。” “以一而为天下道,以一而为天下法,一元初始,四九天道,镇压,剥夺。” 五色光芒炸裂,将整个洞穴都囊括其中,蓝灵珠的光芒被强行镇压了下去。 后羿和精卫吃惊的看着,霎时间只觉得眼前三四丈大小的洞窟似乎变得如天地般广阔,东方九的身体变得顶天立地,无穷高大。 白帝面色惊恐,被禁锢在天地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法天象地,承天载物” 东方九掌中世界结结实实打在了白帝身上,空间猛的一震,将悄悄躲在一边的后羿和精卫都震翻在地。 洞穴中幽暗磷光破碎,再无光明。 白帝身体各处迸发出琉璃般的光芒,随后在一声惨叫着,元神与身体四分五裂,化成碎片。 蓝灵珠在那一刹那飞出,还未来得及蹦跶,就被东方九纵身飞起,右掌一握,摘在手中。 他的身后,绽放出五色华光,将这昏暗得洞穴重新照耀成一片通明。 有穷国王宫之中,正在阶前装神弄鬼的巫师白灵手中摇动的巫鼓同时炸裂。 他一声惊叫,将巫鼓手柄扔到一边,瘫倒在地上。 突然的变化,将卜祥卜瑞两个徒弟也吓了一跳,也把在一旁的有穷国国王和乐官素女吓的面面相觑。 东方九仔细端详着蓝灵珠,神秘而美丽,其中幽深难测,仿佛蕴含着一个世界。 地维之门的化身,天地阴极的核心,疑似魔界诞生的先天灵宝,连炎帝都要垂涎三尺的东西。 不过,此时还不是探寻的时候,想了想,将其收了起来。 另一边后羿保护着精卫,看着那个笼罩在五彩光华里的人,小心试探问道。 “你是天神吗?你是来杀我的吗?” 精卫躲在他身后,也小心的观察着,这个‘天神’她不认识啊?难道是个邪魔? 可眼前这个人一身太阳之灵强大的可怕,不知是何来由。 敌友难辨啊,小小笨蛋! 王母啊王母,快救命啊! “你长得那么可爱,我怎么会舍得杀你呢?”东方九笑眯眯道。 “来,过来,让我看看圣——嗯?” 他招了招手,一脸的慈祥和蔼,却忽然脸色一变。 洞穴中轰隆一声,地面坍塌了下去,大水瞬间从地底喷涌而出。 糟糕,一定是刚才用力过猛,把地底打穿了,该死! 大水涌入的速度非常快,来不及再想,东方九卷起二人,右掌劈开洞穴顶部,从大河中飞出。 “放下精卫和后羿。” 在东方九刚冲出大河的时候,一股锋锐霸道的金色的神力伴随着风雷之力迎头劈来。 他手中昊天镜金光散开,所有的攻击都被镜面折返而回。 但猛烈的冲击依旧让他倒飞出上千米的距离。 落在云端上,连续后退了数十步才停止,而持拿昊天镜的手臂都在颤抖。 “好强大的天神,好凌厉的西王母,太小瞧她了。” 东方九吃了一惊,原着里西王母可是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没想到法力这么高深。 不愧是修炼了数千年,执掌元素权柄的西方天神。 他不知道的是,对面的西王母更加吃惊,分景之剑的全力一击,绝不是普通真神能接下的。 被折射的分景剑气轰击在天穹上,随着惊雷炸响,整个天空都化成了纭红色。 有穷国的凡人抬头就看见了祥瑞之气的溢散,纷纷高呼天神来了,奔走相告,焚香叩首,顶礼膜拜。 而在东方雷泽的龙王,共工,祝融也同时注意到了西王母的神兵发出的攻击。 “风神在和谁交手?好凌厉的剑气!”共工惊疑。 “我就说嘛,风神妹妹赶不过来是有原因的,果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 雷神龙王急躁不安,来回奔走,只是他这个时候神力被封,只能干着急。 身着火红色铠甲的火神祝融脸色阴晴不定,他想起了之前救走后羿的那一股太阳之灵。 心中暗自思索,难道是我冤枉了风神,救走后羿小邪魔的是这个人? 能让西王母将白虎令化成分景之剑全力攻击的,可还能有谁呢? 难道真是龙王这个糊涂虫说的,真是夸魔? 眼下三人都来不及救援,因为地魔兽还在一个劲儿的冲击着封印。 而且比起刚才,更加的疯狂,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一次一次的撞击,引发了人间又一场更加猛烈的地震。 第三百二十五章 迷雾鬼林 隔着上千米的距离,东方九的目光在西王母脸上扫过,眉头微微一皱。 这位太华梳仪,身披玄鸟凤纹宫装羽衣,气度雍容华贵的西王母,令他感到有些似曾相识。 他突然想起了当年与苏显儿成婚前夕,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个宫装丽人,虽然五官模糊不清,可与眼前的人轮廓几乎重合起来。 是她吗?是巧合?还是…… 她手中所持拿的,并非白虎令,而是一柄散发着金戈锋锐之气的银白色神剑。 持剑的西王母? 东方九眉头一挑,这电视剧里没出现过啊,西王母是用剑的吗? 不对,西王母就是用剑的! 这个世界里,四大天神神兵都有两种形态,一种令符形态,例如白虎令符,朱雀令符,还有没出现过的苍龙雷霆令符,玄武水灵令符。 另一种是神兵形态,例如朱雀旗,玄武印,苍龙鞭。 而这柄剑,毫无疑问就是电视剧里西王母没有使用过的白虎令的神兵形态。 他想起一柄剑,一柄被记载于天庭神兵玉册上的神剑。 “王母东居瑶池仙境,着黄金褡襡,文采鲜明,光仪淑穆。带灵飞大绶,腰佩分景之剑,头上太华髻,戴太真晨婴之冠,履玄璚凤文之舄。” 原由女仙之首西王母执掌,后来被转赠于瑶池金母。 被后者幻化成了金簪,戴在头上的绝世神剑,分景剑。 分景之剑,剑锋所指,天下万物皆可分,号称能劈开时空的神剑。 在天庭神剑类属中,仅此于剑之始祖的昊天神剑,哪怕是太白金星的太白金剑都要稍逊一筹。 这个世界里西王母用剑最适合不过了。 手提分景剑的西王母凤眸凌厉,在东方九身上刮过,在昊天镜上略作停留。 能挡住分景之剑全力一击的神兵,倒是少见。 “放下精卫。” 放下就放下,你用得着突施偷袭吗? 东方九不仅心里暗骂,心里一动,嘴上也骂了出来。 “你个疯女人,母老虎,放人就放人,你用病啊?” 疯女人?母老虎?西王母一愣,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是八九千年来,第一次有人这么骂她。 在旁边的青鸟也是一呆,挥动的双手也出现了停滞,清雅灵动的眸子中神色几乎不可置信。 这个人,他刚才骂什么? 西王母恼羞成怒,分景之剑高高举起,天地金灵之气再次汇聚而来,凝聚成一道金色的通天剑柱,就要再次斩下。 忽然东方九手中,昊天镜镜面上白光一闪,天空中一道白虹一闪而逝。 “谁在窥探?” 东方九一声断喝,向着天空望去,立马明白过来。 “日光神镜?天帝义和?” 他一挥袖,将精卫从法域中扔出来。 身体一晃,化成一道金虹,瞬间消失在天地间。 “天帝?” 西王母喃喃自语了一声,手中的分景之剑重新化成白虎令。 飞身上前,将有些昏昏呼呼的精卫接在怀里,关切的问道:“精卫,你没事吧?” 青鸟飞来,落在云端上,化成人形,张开羽衣,小跑了过来。 “精卫,精卫,你没受伤吧?” 精卫看着眼前这两个一脸关切的亲人,扯了个笑脸出来。 “王母,青鸟姐姐,我没事,没有受伤。” “就是后羿被他带走了。” “那就好。” 西王母放下心来,拉起精卫的手,对二人一脸郑重的吩咐。 “精卫,青鸟,你们听着,我现在要立刻赶往东方雷泽加固封印。” “你们二人重新前往人间,寻访刚才那人的踪迹,我已令开明神将协助你们。” “此人非正非邪,寻到他的踪迹之后,万万不能打草惊蛇。” “等我从雷泽返回,再做计较。” “他手里不仅有后羿,还掌握着屏蔽天帝感知的神兵,万万不能出差错。” 西王母再三叮嘱,连续用了两个万万不能,精卫和青鸟也是一脸郑重点头回应。 见此情景,西王母轻笑着摸了摸精卫的头,化成一道赤光,往东方而去。 不周仙山,太阳神殿中,天帝义和的脸色有些难看。 日光神镜中一片白虹,竟什么都没有照出来,这是一千年来头一次发生这样的事。 这个邪魔,到底是何来历? 炎谷之下,幽冥毒火之中,炎帝的神色也有些匪夷所思。 意料之外的人,他怎么没见过? 有穷国的东方的天空中,一道金光在群山万壑中一闪而过。 东方九停在半空中,目视着那一片地域广阔,横跨千里,散发着神秘幽紫色光雾的森林,仿佛独立于空间之外,幽暗而迷幻。 东方九收敛起身上的五行灵力,调运玄黄二气,身上的气息也由飘渺清灵,变成了苍茫厚重。 玄黄二气,万邪不侵,万法不沾,却又能与万邪万法交融而行。 天地本源之气,端的奇妙无比。 他指尖玄黄二气流转,在迷雾桂林外的紫色幽光之上,划开了一个缺口。 在没有惊动老鬼的前提下,化成一道金光,穿过了这用精灵神咒结成的空间屏障。 他冒着暴露被围殴的危险,抢夺蓝灵珠,就是为了一窥天仙之道。 蓝灵珠是此界太极之阴,蕴含着难以想象,纯洁无暇的阴灵之气。 而天地九种灵气类属之中,金木水火土针对的是身体,阴灵,阳灵,星辰灵气针对的是元神。 雷灵之气,毁灭之中蕴含新生,两者兼备。 一般散布在天地之间的是五行灵气,阴阳灵气早在开天辟地之后要么被瓜分干净,要么化成先天神只。 只有地府之中仅有些许存留,为转世之人修补魂体。 因此,在阴灵之气中诞生的彼岸花,就是修复灵魂的圣物。 既是孟婆汤的主药,也是九转还魂丹的一位主药。 在这个天神遍地跑的世界里,他要尽快修成一品的天仙,才有自保之力。 落在迷雾鬼林中,东方九采了一缕灵气,仔细甄别。 “好特殊的灵气,原来是阴阳灵气混杂变异而成,难怪老鬼在这里诞生,又躲在这里修行。” “这里的灵气,对于灵魂一类,最为滋补。” 不是他非要在这儿来修行,在有穷国这个大漩涡里引人瞩目,而是实在没有办法。 人间的信仰早已经被众神瓜分干净,到处都有神庙,一旦他修行的气机泄漏出去,那会非常麻烦。 只有迷雾鬼林,这一处开天辟地之后形成的奇异之地,才能杜绝天神的打扰。 不过,得和老鬼做个交易,他是个聪明的鬼,聪明鬼有聪明鬼的说话方式。 更何况,他还为老鬼带来一份大礼,就是那个没脑子的后羿。 接下来,得把三大天神得注意力引走,不能让他们老呆在有穷国,尤其是他涅盘入灭之后。 在此期间,他所有的神通都将无法使用,只能动用身体的力量,一旦撞上天神,那就要被打的满天飞了。 所以接下来,得让他们乱起来才行,东方九略加思索,计上心来。 只是马上眉头就是一皱,袖子一甩,就把那个在五行法域里横冲直撞的愣头青扔了出来。 后羿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上,站直了身体,直愣愣的询问东方九。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你把精卫弄到哪儿去了?你——” “闭嘴!” 东方九彻底烦透了这个话唠,打断他的话,并发狠说道。 “再啰嗦,把你脑袋拧下来。” 刑天没有脑袋,这货怎么没有脑子呢? “老鬼,出来!” 一声长啸,向着四面八方传了出去,几息之后,就传遍了迷雾鬼林。 既惊动了老鬼,也惊醒了已经深入迷雾鬼林的有穷国巫师离洛。 他从昏迷中醒过来,站起身来,左右看了看。 犹豫了一下,摇动着巫鼓,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寻摸了过去。 迷雾鬼林中心的石柱上,老鬼瘦若骷髅的身体在一阵紫色幽光中显化出来。 他手持骨笛,一声尖叫,“哎呀,他是怎么进来的,是谁?” “还有——” 神色一滞,面容不可置信中带着狂喜之色。 “我好像感觉到了圣灵石的气息,小主人?” 话音一落,迫不及待就化成流光,飞向东方九那里。 “喂,你怎么不说话,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精卫呢,你把精卫妹妹送到哪儿去了?” 才没有半刻钟,这个话唠后羿又开始问十万个为什么。 东方九实在懒得搭理他,坐在一旁的树上,自顾自的喝着从家里带出来的清溪流泉。 “你干嘛不回答,老鬼是谁啊?” 后羿又问了两句,忽然看到一个神色激动,身穿破烂麻衣的老头子从远处跑了过来。 热泪盈眶的拉着他左看右看,口里叫着主人小主人,让后羿一阵不知所措。 在足足一个多时辰不可置信的交谈下,后羿才终于确认,他就是刑天的儿子。 东方九看着老鬼又哭又笑的样子,活像个四千岁的孩子。 突然,心底一阵悸动,那是来自三足金乌血脉的感应,让他说不出的怪异。 附近有神鸟,雌的? 东方九心下疑惑,青鸟? 她们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这才分开两个时辰都不到。 第三百二十六章 离经叛道 迷雾鬼林之外,目送着开明神将离去,青鸟狭长的美目中还带着一丝惊叹。 “他真厉害啊,一个时辰就找到了那个人的踪迹。” “那是当然,开明神将是父亲麾下最厉害的神将,他要找人,整个人间就没有找不到的。” 精卫拍掌一笑,颇有些自得。 众天神都有自己的属神和神将,炎帝自然也不例外。 自一千年前炎帝被打下炎谷后,炎帝麾下的英招和陆吾,开明三大神将就驻扎在昆仑山,守卫着瑶池中炎帝的女儿。 这世间,他们也只听从精卫和西王母的命令。 除此之外,哪怕是天帝义和,也不放在眼里。 “青鸟姐姐,现在怎么办?” “我们是继续等待西王母,还是先用你的混沌之灵潜进去探探情况?” 对于精卫的提议,青鸟凝思想了想,还是摇头,挥舞着双手表示不同意。 “冒然潜进去太危险了,我们还是等一等吧,王母马上就回来。” 没有西王母,她连明镜神咒都不敢用,同境界之下,会被东方九察觉到的。 “青鸟说的对,你们不能进去。” 一阵花雨落下,西王母在神光中现身,精卫跑过去,欢快的抱住她。 “王母,你回来了。” “嗯,加固了封印,我就立马赶回来了。” 西王母点头轻笑,想起雷泽那边,轻松的就将救走后羿的锅甩出去了,她心底就一阵轻松。 “青鸟,现在后羿怎么样,还有那个神秘人呢?” “王母,后羿和老鬼可能已经相遇,那个人也在,我没敢进去,也不敢用明镜神咒查看情况。” 青鸟神色慎重,那个人上次就察觉到了,当时还将她好一阵嘲讽和奚落。 “你做的对青鸟,万不能冒然行事,此时就连我也不敢轻易用白虎令查看,必须等他和后羿分开再说。” 西王母挥动宽敞的流云飞袖,亲自施展明镜神咒,将迷雾鬼林的情况倒映了出来。 此时东方九一无所知,右目重瞳中的昊天镜也没有丝毫反应。 昊天镜能挡住神兵的窥探,却挡不住更高境界神咒神通的窥探。 “请问阁下是什么人?来老鬼的迷雾鬼林做什么?” 老鬼和后羿聊过后,再见东方九,神色已经变得非常谨慎,有意识的将后羿护在身后。 要知道,这迷雾鬼林,没有他的允许,连天神都进不来。 可此人不但进来了,连他都没有发现,这如何不令老鬼异常的警惕。 “我叫——” 东方九正要说,忽然想起什么,将真名收了回去,改口道:“皇天。” 出来混,谁还没有个马甲号啊? 尤其是得成仙道之后,真名能少用就少用。 “皇天?” 所有人,包括明镜前的西王母,青鸟,精卫,不约而同想起一个词,嚣张! 敢叫皇天? 西王母心里暗道,又一个野心家! “我叫什么不重要,我是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把后羿给你带来了,这是恩。” 东方九笑道,言外之意很明显,他就是要挟恩图报。 “好吧!” 老鬼叹了口气,摸着头想了想,“你说的也对。” “可是,他还抓了精卫。”后羿突然开口说道,神色极为不忿。 “精卫?太阳神的女儿精卫?” 老鬼狂喜,连忙说道:“这是恩,大恩,你想要什么?老鬼能办到的绝对不含糊。” “老鬼,你怎么能这么想呢?精卫是好人。” 看到老鬼这副表情,后羿立马就不同意了。 东方九痛苦的闭上眼睛,不想再看,老鬼暴跳如雷。 “好人?屁!天神都不是好东西!” “那个小天神骗子还想接近我的小主人,抓得好,抓的太好了。” 老鬼在明镜里暴跳如雷,精卫在明镜外怒火冲天,磨牙霍霍。 “这个死老鬼,等他出来,我要拿天雷咒打死他。” “有天神来了,是火神。”老鬼突然脸色一变。 “雾灵之神,我是有穷国的巫师,我有急事要求见你。” 离洛一边走,一边呼喊着。 “雾灵之神,你曾经向所有的巫师说过,只要有谁求见你雾神,你就会帮助他。” “你就会让人见到你,你不能言而无信呐。” 离洛晃动着手里的巫鼓,却没有半点儿反应。 忽然传来扑通一声,一个身着乐官服饰的少女被扔了进来。 离洛认出了那是师妹素女,赶忙跑过去,将她扶起来。 “素女,你没事吧?你怎么来了?” “师兄。” 素女见到离洛非常兴奋,就将天神到达有穷国的事告诉他。 离洛有些迟疑,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 前面他千求万求都不来,这个时候真来了? 老鬼有些生气,就要痛斥一声,这个巫师和乐官骗了他。 分明是想趁机破他的精灵神咒,抓他的小主人。 “不,老鬼,让他们过来。” 东方九伸手拦住,眼中奇异的神色一闪而过,机会来了。 “你个小不点儿懂什么?那个女乐官身上,可能带有火神的神息。” “火神想借那个乐官和巫师之手,来破我迷雾鬼林的精灵神咒。” 老鬼一眼就识破了火神的计谋,恨不得一脚就把那两个麻烦的凡人踢出迷雾鬼林去。 东方九笑道:“那个女乐官的确是火神送进来的不假,可她的身后还跟着亮魔兽。” “亮魔兽痴迷于那个女乐官,为了她,甚至不惜化成人形,与火神一战,你前面应该见过他。” “如果你不把他们两个带出去,一个祭神的乐官,一个巫师,再加上一个亮魔兽,会把你的迷雾鬼林,闹的天翻地覆。” “啊哈?你说亮魔兽喜欢上了人类?”老鬼眼前一亮,感到大为新奇。 “这怎么可能,亮魔兽可是邪魔啊?” 后羿对于这一点,却是不认同的。 不仅仅是他,这个时候,神人魔之间的对立与隔阂特别大。 这是这世间的最正确的常态认知,像银灵子那般痴迷凡人反而是个异类。 天神永远是高贵的,邪魔永远是卑贱的,这是一千年以来被所有人承认的。 “太阳神炎帝之妻,还有你的母亲,都是凡人。”东方九冷冷回了一句。 “天地阴阳,一体两面,无论是太阳之灵,还是幽暗之灵,本质上毫无差别。” “而神人魔三界众生,有情者,皆可通也!” “你这个说法倒也新奇,可对老鬼而言,没什么用处。” 老鬼拍了拍光秃秃的脑门,双手掐诀,默念神咒,一道紫色光团飞出,将两侧的树木分开,一直通向离洛和素女的方向。看书喇 明镜前,西王母沉眉不语,青鸟若有所思。 “神人魔三界众生,有情者,皆可通也!” 精卫一字一句的念着,然后回过头来问西王母。 “王母,你觉得这句话对不对?” “这……” 西王母略作沉吟,然后郑重的警告。 “都是歪理,天神生而高贵,邪魔卑贱,岂能混为一谈?” “而且,精卫,这种离经叛道的狂徒之言万不能听到心里去,更不能给别人说,一定要记住。” 精卫很认真的点点头,青鸟则有些心不在焉,还在回想着那几句话。 有了老鬼的指引,离洛和素女很快就顺着方向找了过来。 有穷国的神庙中,火神祝融得意的微微一笑,眉心间的赤红色神光在闪烁。 见到二人的第一面,老鬼飞起,给了这倒霉的巫师一脚,将其踢翻在地。 “你这个可恶的巫师!” 素女赶忙将离洛扶起,在老鬼身前跪下。 离洛好似落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诉说着瘟魔在有穷国横行,致使百姓和公主染病不起。 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恳求老鬼的帮助。 这个时候的离洛,还是位虔诚的神灵信徒,身为巫师,为国人祛除瘟疫,是他的职责。 当然,也为了他最爱的湘瑶公主。 旁边的素女也赶紧跪下祈求,老鬼无动于衷。 最后依旧是后羿善心发作,要去救人。 “哎呀,我的小主人,你不能再管这些闲事了,你必须马上到溟海去见夸父。”老鬼急的直跳脚。 “可是老鬼,你不是说我是天神吗?现在人间有难,我不能袖手旁观。” “武伯说过,天地间最要紧的事,就是救别人的性命。” 后羿执意要去救人,态度之坚决,让老鬼无可奈何。 他眼睛一转,就看到了在一旁看热闹的东方九,手立马指向他。 “你们不是要去救人吗?这位皇天尊神,是位实力强大的天神。” “你们可以去求他,他可以帮助你们的。” 第三百二十七章 碍眼的战神 看到离洛和素女的目光转了过来,东方九喝着美酒,摇头一笑。 “我不是你们有穷国供奉的神灵,也没有和人类有任何的契约关系,而他——” 东方九说着,手指了回去,落在后羿身上,给二人热心的介绍着。 “他是战神刑天的儿子,有穷国的神庙里供奉了他的父亲一千年。” “他有责任,也有义务,帮助你们祛除瘟魔,拯救你最爱的湘瑶公主。” “他说的对,身为天神的儿子,我有责任和义务帮你们治病救人。” 后羿拍着胸脯,满口答应。 离洛与素女一脸惊喜,再次拜谢。 “多谢天神。” “多谢雾灵之神。” “反正我不管,你必须和我去救人,要不然,我就去找精卫帮忙,她一定会帮助这些凡人的。” 后羿见老鬼迟迟不肯答应,还在进行推诿,牛脾气也上来了。 老鬼傻了眼,半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看到这个麻烦事再次缠上来,有些气急败坏。 “你这个小不点,想要什么赶紧说,做完赶紧滚出我的迷雾鬼林,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我想借你的迷雾鬼林一用。”东方九慢悠悠说道。 “你说借什么?” 老鬼一听,还以为是幻听了。 “我想借你的迷雾鬼林一用。”东方九再次重复了一遍。 “不行,绝对不行。”老鬼暴怒,断然拒绝。 “迷雾鬼林是老鬼的根基所在,是老鬼的老巢,绝不能借给外人。” 后羿虽有些傻,但此时还是明白问题的严重性。 尽管对眼前的人怎么都喜欢不起来,但还是和颜悦色问道。 “是啊,你借迷雾鬼林做什么?这里又破又烂,住在这里又不舒服。” “我只是暂借一段时间,用来修炼和躲避天神。” “等修炼完成,我自然会离开。” “先别忙着拒绝,我用一个事关你老主人刑天和小主人后羿生死存亡,以及危及整个神界安危的大秘密和你做交换的条件,怎么样?” 说道这里,东方九瞟了一眼素女,终于漏出了狐狸尾巴。 神庙中,正在施咒的火神祝融也不禁停下了手。 他也想听听,到底是什么样的大秘密,能危及众神的安危。 明镜前,西王母也泛起了好奇心,危及后羿和神界众神的秘密,神界有这样的秘密? 是义和又搞出了什么动静?还是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在瞎编骗人? 精卫和青鸟也瞪大了眼睛,想听这个人能编出什么五五六六的秘密来。 “危及我老主人和小主人生死存亡?” 老鬼喃喃道,众神的生死他不管,但涉及到他小主人的生死存亡,由不得他不慎重。 “好,你说,只要你说的有用,老鬼就将迷雾鬼林暂借给你修炼。” 身边的后羿,以及初涉神人魔三界隐秘的离洛和素女,也不由自主打起精神,张耳以待。 “老鬼,你也是聪明人,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有些事情,你经历了四五千年,一点即通,比起你这个不谙世事的小主人,更能看透人性和神性的复杂。” “从哪里开始说呢,就从一千年前那场大战,从你的老主人刑天之死开始说起。” “当时你所见到的,是太阳神身心疲惫,被蓝灵珠所迷惑,而后被天帝义和趁机夺去日光神镜,打下炎谷。” “不错。” 老鬼目光哀痛,想起当年旧事,一时间满眼凄然。 “义和正是借着日光神镜之力,才杀害了我的老主人。” “地魔兽只耗去了刑天的太阳之灵,刑天体内还拥有三分之二的力量本源。” 东方九突然说了一句,令老鬼一时间呆滞住。 “一个同样损耗了法力的伏魔天神,借着日光神镜,就想打败,并杀死拥有三分之二力量本源的神界战神,你觉得,可能吗?” 东方九接着逼问,令老鬼陷入沉思,也令明镜前的西王母陷入沉思,神庙里的火神祝融都陷入沉思。 “这当然不可能,战神是神界最强之神,哪怕与地魔兽一战,也仅仅耗去了他三分之一的法力。” “这个时候的义和,哪怕是拥有日光神镜,当然杀不死老主人,除非……” 老鬼想到这里,神色极为惊恐不安,好像猜到了什么。 “除非什么啊老鬼?” 后羿听的有些迷糊,一会儿义和,一会儿太阳神,他已经快要糊涂了。 “除非两位实力强大的大神联手,才能杀害老主人。” “另一位,日光神镜,炎帝,是太阳神炎帝在暗中出手。” 老鬼几乎瞬间就猜出了东方九的言外之意,也立刻说出了心底那个危险的嫌疑人。 神庙之中,火神祝融神色一震,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直观的接触到那场大战的真相。 当年大战后期,四大天神各率领神将征战四方残余邪魔。 中央大地,只有炎帝,伏魔天神义和,战神刑天,三位大神级高手,再加一个星神夸父,追杀最后的地魔兽和亮魔兽。 最后的结果传来,却是炎帝被打下炎谷,刑天被杀的消息。 祝融一直以为都是天帝义和出手,将二人覆灭,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真相。 只是,可信度到底有多少?不会是胡乱猜测骗人的吧? 明镜之外,精卫怔怔看着西王母,义和与父亲联手杀了刑天,怎么可能? “王母。” 她轻轻的唤了一声,惶恐中还有些不知所措,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之前对后羿所做的…… “不要听他胡说八道。” 王母一声断喝,就要散去明镜神咒,却被精卫拦下。 “不,王母,我要听,我看他还要怎样诬陷父亲。” 西王母心疼的抚摸着精卫有些通红的眼眶,半晌,终于答应。 “好!” “太阳神炎帝杀害了我的父亲,可是,这是为什么?” 后羿根本不信,老鬼也变得有些将信将疑,火神祝融不信,西王母更不相信。 “因为神界的天神太多了,这一点,天帝和炎帝想的一样。” 东方九说的口干,拎起酒葫芦就想喝一口,只是半天就只流出来一小口。 他拍了拍,才发现,从家里带出来的清溪流泉让他这几天给喝完了,无奈,只能别回腰间。 “相比起桀骜不驯,心口不服的伏魔天神,战神刑天的存在,在神界,太碍眼了。” “我听说在神界,刑天与炎帝有过一战,炎帝还输了?” 他问了一下老鬼,这一点,老鬼知道,在剧里也提起过。 老鬼想了想,回答道:“炎帝确实败了,但那只是一场小比试啊!” 东方九怀抱双手,冷眼笑道:“你让神界的神帝败落,颜面扫地,威严丧尽,你觉得那是一场小比试?” 说起这件事,老鬼,祝融,西王母,青鸟四神同时一惊。 想起三千年前,神界的那场众神神力角逐比试。 当时,炎帝败于战神刑天之手,从此,战神就是神界最强之神。 那一战后,炎帝脸色很难看,好长时间,一言不发。 难道………… 西王母几乎不可置信,身体一个踉跄,险些瘫倒在地,口里不住说道不会的,不会的。 青鸟,精卫二神心乱如麻,赶忙将西王母搀住。 这种事情几乎一点就通,全看自己信与不信了。 只不过,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自己生长发芽,迟早破出地面。 “所以,那场大战,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讲,也是对神界的清洗。” “尤其是我的老主人,他麾下的飞廉,恶来两大神将,全部战死,就连他自己也被杀害了。” 老鬼泣不成声,只要稍加点拨,他就已经猜到几乎全部的真相。 在这一刻,他再不怀疑东方九话语中的真实性了。 “就以为这个原因,太阳神炎帝就杀害了我的父亲?” 后羿还没有经历过权力的倾扎,自然无法理解这种权力交锋背后的谋划。 “我的小主人,你不明白圣灵石的价值。” 老鬼擦干了眼泪,苦口婆心的解释。 “圣灵石是神人魔三界孕育的至宝,同时拥有天神的太阳之灵,邪魔的幽暗之灵,以及之间的混沌之灵。” “一旦觉醒,开始修炼,就有可能超越四大天神,超越炎帝,成为真正神人魔三界的至尊。” “炎帝他,容不下圣灵石,容不下战神,也容不下老主人和你啊!” 第三百二十八章 地维之门 “可是,炎帝不是被打下炎谷了吗?”后羿又问道。 “呵,日光神镜是炎帝修炼了上万年的法宝,你见过哪个天神的法宝会被那般轻易夺去,还会攻击自己的主人的?” 东方九冷笑:“区区一把伏魔伞化成的封印岂能拦住炎帝?他随时都能出来,只是不想出来罢了。” “那他为什么不出来?” 后羿有些开始相信,毕竟,老鬼和东方九已经将前前后后说的很清楚了。 “我的小主人,他在等,等你和天帝义和两败俱伤之后,再出来收拾残局。” “那个时候,你就危险了。” 老鬼叹了口气,为接下来的事情感到心累。 “可是,如果我们无法打败天帝,圣灵石被他夺去怎么办?” 后羿忽然脑袋一热,问了这样一个问题,惊的老鬼浑身一个哆嗦。 “哎呀,我的小主人,你不要胡说八道,圣灵石是夺不走的。” 东方九淡然一笑,这后羿算是慢慢有些脑子了。 “放心吧,你们一定会成功的。” “天帝义和早就被贪婪,嫉妒,愤恨,傲慢和色欲迷住了心智,只要你们和知晓了‘真相’的众神合力,就一定能打败他。” “等等——色欲?你是说义和那小子被女人迷住了心智?” 老鬼眼睛一亮,瞬间就抓住了东方九话语中的名词,立马兴奋起来。 “炎帝老谋深算,心机深沉,早就把义和算的死死的。” “义和爱慕瑶池西王母,炎帝借此,彻底拿捏住了义和。” 明镜之外,西王母脸色煞白,身体摇摇欲坠。 几千年来,所有的是是非非在心底浮现。 她的身体颤抖着,强迫自己不去相信这些胡言乱语。 心底却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回响,炎帝一直在利用你,你只是个棋子。 不,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他在说谎,他一定在说谎。 对于青鸟和精卫而言,这种巨大的震撼,令二人一时间心乱如麻。 不管东方九是不是在说谎,但这些话已经深深扎根在她们心里。 神庙之中,祝融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脸上的表情异常复杂。 只是下一刻,神色就再次凝滞,因为说到他了。 “为了防止义和势单力薄,失败的太快,天神死的太少,炎帝还为义和找了个帮手,就是火神祝融。” “他明知道火神性格高傲,还多次公开的宣称火神的本源来自他的太阳之灵。” “多次折辱他,将他推向义和那边。” 火神神体一震,脸上和西王母一样,浮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些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炎帝真是这个意图? 这一刻,一向骄傲自大,目空一切的火神祝融想起当年炎帝那神秘莫测的笑容,一股寒气从心底里生出。 “可是,就想我的小主人说的,我们……失败了,圣灵石被封印了怎么办?” “炎帝那老儿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老鬼忧心忡忡的问道,这两边都是仇人,那边成功都对他的小主人不利。 “你知道天维之门吗?”东方九神秘一笑。 “天维之门?据说是神界维持三界平衡的秩序之力,一直神界的日光神镜执掌。” 老鬼再次沉思了片刻,才从脑海中抠出了这份偏门的知识。 “不,炎帝骗了你们,天维之门只能维持神界和人界太阳之灵源,以及宇宙苍穹,星空万象的平衡。” “真正维持大地平衡的是地维之门,这是只有神界的神帝,和魔界的至尊才知道的秘密。” “地维之门?” 这个陌生的名字,无论是祝融,还是西王母,青鸟,老鬼第一次听说。 “天地,阴阳,男女,刚柔,,相互对立而依存,有天维之力,自然就有地维之力。” “天维之力集中在神界的日光神镜中,地维之力自然就在魔界至尊的手里,你们看。” 东方九说着,手里掏出一颗拳头大的蓝色明珠。 “地魔兽的幽暗之珠?” “白帝的蓝灵珠?” 无论是老鬼,后羿,精卫,青鸟,祝融,西王母都认出了祂。 “现在是我的战利品。” 东方九笑着,再次收起来。 “你们以为炎帝当年是被蓝灵珠迷惑了吗?不,事实上,只有他才知道蓝灵珠的妙用。” “你们以为他躲在炎谷下的毒火里是为了沐浴洗澡吗?他只是让神体去适应和修炼幽暗之灵,以便未来能驾驭蓝灵珠罢了。” “若是义和取胜,炎帝将携日光神镜和蓝灵珠两大至宝,击杀天帝义和,成为最后的赢家。”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一千年前神界的天河之水和魔界的黄泉之水同时涌入人间,造成人间洪荒之灾,根本就是炎帝和地魔兽为寻求突破上境,故意联手为之。” 明镜前,精卫已经接近崩溃,她满脸的泪水和惶恐不安。 “不,这不是真的,我要去炎谷找父亲问个清楚。” 她正要转身离开,西王母一个神咒点在精卫额头上。 她身子一软,倒在青鸟怀里,昏睡了过去。 “王母,这……” 青鸟心疼的将精卫抱在怀里,如果那人说的是真的,那真是……太可怕了。 “不管这些秘密是真是假,精卫都不能去炎谷。” 西王母的情绪已经趋于稳定,毕竟是修炼了几千年的天神,像刚才那般行为失措,已经是她生命里少有的几次失态了。 “我倒要看一看,他还能编出什么瞎话来。” 越不相信,她越要看,到底是什么原因,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件事可不能胡说。” 老鬼少有的慎重,大战的起源,人间的洪荒之灾若是因此而起,那是老鬼想都不敢想的事。 “那其他天神呢?他们就没有发现吗?” 后羿想起前面追杀他的祝融和龙王。 “比如火神祝融和龙王?” 这一刻,无论是东方九,还是老鬼都不禁看了他一眼,这个问题问得有水平啊! “你总算有些脑子了。”东方九笑道。 后羿很不服气,“我不傻,更不蠢,你不用拐着弯骂我。” “放心,我从来没把你当蠢蛋,真的!” 东方九昧着良心举手发誓,以表示自己的清白。 “这个天下没有蠢蛋,把别人当作蠢蛋的人,自己就是个蠢蛋。” “龙王嘛,一位修炼了几千年的天神,在这一千年里除了履行职责外,就是睡大觉。” “要不就是装糊涂,混日子摸鱼,颇有些大智若愚的味道。” “水神共工亦如此,在北方溟海一呆一千年,或许是心底有所察觉,虽借口是对付夸父,可真实心思,谁知道呢。” “四大天神之首,绝不是那么简单的。” “至于火神祝融,他死定了。” “炎帝以天帝义和为刀,以火神当添头弃子,或许义和也是这么想的,双方倾扎之下,可怜的火神,必死无疑。” 神庙中,火神神体一震,立马恢复镇定,强颜一声冷笑。 “胡说八道。” 只是隐藏在背后的手紧紧的捏在一起,没有放松。 “至于西王母。” 说起她,东方九一脸的不屑。 “我一直以为火神是最愚蠢的那个,后来才发现,西王母才是那个自作聪明的蠢货。” “以为从天帝义和那儿偷听了几句酒后之言,就明白一切,还暗中布局,让精卫暗中接近你的小主人,不怀好意。” “我就知道,精卫那个小天神小骗子,果然如此。” 老鬼一拍脑袋,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他就知道,他猜的没错。 后羿张开口,想为精卫争辩几句,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现在不确定,精卫接近他,到底是为什么?难道精卫妹妹真的不怀好意吗? “他怎么知道的?” 西王母一声惊呼,她让青鸟利用混沌之灵偷入太阳神殿偷听,这种机密要事他都知道。 他到底是谁?是什么身份?是哪里来的? 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东方九接下来的话,让她火冒三丈。 “我上次故意叫她疯女人,母老虎,结果她非常容易的被情绪所左右。” “这样的心胸和智商,难怪在四大天神里垫底。” 这句话一出,无论是老鬼,后羿,离洛,素女都暗自嘀咕。 就你这句话,任何一个女人都得和你拼命。 青鸟则暗自心惊,有些感叹这个人心机之深,比起那几个也是不差啊! “我不知道炎帝是否许诺了她帝后之位,才让她在这一千年里为之奔走。” “不过,就她那些骚操作,在我,在义和眼中,妥妥就是一个胸大无脑,又自作聪明的蠢货。” 东方九最后做了点评,满意的结束。 明镜前,青鸟小心的看着西王母,灵动的眸子里充满了担忧。 西王母手中的白虎令不知何时已经化成分景之剑,正一脸愤恨的瞪着明镜里的东方九,提剑的手捏的咯吱的响。 神庙中,一道火光已经离去,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太阳神殿。 然后将这些‘不经意’间蹭来的消息选择性的传给天帝义和,好商量下一步对策。 第三百二十九章 涅盘入灭 “老鬼不知道你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实,但对我的小主人很有用,老鬼同意了。” “你可以在这迷雾鬼林里修炼,但是你要许诺,不能破坏这里的一草一木。” 斟酌再三,老鬼还是同意了。 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把那个烦人的公主治好。 躲开那个可恶的小骗子,然后带着小主人赶往北方溟海,和夸父商议对策。 可怜的老鬼还不知道,在外面还有一个深陷情网的亮魔兽在等待着他。 这一路上,必将麻烦不断。 “大善,老鬼放心,待我修炼完成,我会自行离开。” 东方九笑,等他修成一品天仙,外面那几个天神,将不再是麻烦。 而且,接下来,天帝和炎帝将开始交锋,神界即将大乱,他们顾不到自己了。 一切交代完毕,极不情愿的老鬼被后羿拉着前往有穷国。 后面还跟着,被东方九一顿天神阴谋论轰炸的迷迷糊糊,三观尽毁的离洛和素女。 “王母,后羿和老鬼要走了,怎么办?” 明镜前,青鸟看着缓缓离开的四人,有些焦急。 “唉!” 西王母深深叹了口气,刚才东方九那一番言论对她的冲击有些大。 虽然她心里还是有些不相信,毕竟此人的来历成谜,所说之事也完全只是胡乱猜测。 可细想起来,却依旧情不自禁的怀疑,难道她真的只是个工具吗? “青鸟,我带着精卫先回瑶池了,我现在心里非常乱,需要静一静,精卫也需要静一静。” 有些事,必须冷静下来才能看得清。 而毫无疑问,她们现在都需要冷静。 西王母从青鸟怀里抱起精卫,有些心疼的抚摸着精卫额角的鬓发。 “可怜的孩子!” “那王母,我守在这里,继续监视那人,有什么具体情况,再给您汇报。” 青鸟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下来。 “嗯,万事要小心。” 西王母挥袖,在一阵花雨中化虹而去。 随着后羿老鬼离洛素女四人的离去,迷雾鬼林渐渐安静下来。 东方九盘坐在老鬼曾经坐过的石柱上,开始梳理己身。 因为三清宫的开启,再加上云荒大地祖脉中十四年的苦修,使得他在半仙境界的修行直接跨过了大半。 原计划要去的斗破,诛仙,仙剑等世界直接跳过,进入了精卫填海这样一个金仙至高的小千世界。 如今算是人道巅峰,陆地真仙之境。 想再进一步,就要真正得道成仙,修成天仙。 天地人神鬼五仙之中,得道天仙最为尊贵,实力最强,当然也最难。 他以“易之道”入道,行“一”之道。 向来奉行的是“以一而为天下道,以一而为天下法,一元初始,终至四九。” “一”为无极,生“二”为太极,进而衍生万物之道。 得道天仙的契,就在于他身体中蕴含的玄黄二气之中。 以前玄黄合流,现在要以此为基,分清浊,开天地,使一为二。 混沌界化成棋盘在他体内五方神只之间接受先天五行灵气的淬炼,器灵则存于元神紫府之中,与之一起成长。 三百六十五颗棋子在他身体窍穴之中,被玄黄二气和青莲造化之气日夜打磨,已经大部分化成上品的灵器。 这是他性命相交的至宝,承载着他的大道,随着他在云荒世界的突破,也随之晋升极品仙器。 极品仙器的棋盘,加上三百六十五颗至少上品灵器棋子组成的阵法,是他当初在云荒世界里封印星尊帝的底气。 要不然,是无法轻易的压制住皇天后土镜,将星尊帝从天地合一的权柄中剥离出来,进而封印的。 而且棋子有数十颗已经启灵,随着他几十年不断的割韭菜,在棋盘晋升为极品仙器后,也晋升为极品的灵器。 只要他修成天仙果位,开辟世界,混沌界也将随大道衍化。 以一生二,开辟虚空世界,由极品仙器晋升成后天法宝。 混沌界,一成于二,衍生万物,谓之生。 磨世盘,二归于一,万物终焉,是为灭。 生灭之间,互为一体。 玄黄不灭体总共千字左右,除了对于四大境界的描述,其他神文寥寥无几,又玄奥莫名。 以他目前的境界,很难参透。 修行起来,也全靠个人感悟。 所以说,每个修行玄黄不灭体的人,修行方法都是独一无二的。 比如他第一重厚土之身的修行,就是参考天人六境之法,吸收玄黄之气,以练皮,练筋,练骨,练脏,练髓,练神六步入门淬炼。 进而凝练三百六十五道窍穴,使之圆满一体,内外无缺。 一缕玄黄气沉重无比,随便都能压垮一座山脉。 而他,从天龙世界开始修行,一直到如今。 接下来就是修炼元神,得成大道。 以一生二,玄黄分流,在体内开辟世界。 以清玄气,也就是天之精髓之气,修成统御万法而不沾,驾驭万道而不朽的仙道元神。 这是天仙大道中的最强之路,也是直通太古金仙大道的最强根基。 当然,也是最奢侈的一条路。 在《封神榜》中,穷尽阐教之力,也才供养出十二位金仙。 天下金仙何其多,为何十二金仙赫赫有名,都瞧不起截教的,人间当然有那个底气和资格。 虽说五行之气不能与玄黄二气相比,可到底都是形成了体内世界。 形成体内世界,体内法力和底蕴自然要比一般金仙强大。 而与之相比,一群只靠着修炼胸中五气而成的金仙,和人家相比,当然就是个函授的。 咳,扯远了! 元神的修炼本来就极为漫长,可东方九在三清宫内寻来了元神秘法《神阙玉霄元胎涅盘入灭经》。 又从白帝那儿冒险夺来了蓝灵珠,元胎入灭,涅盘重生,必将省去上千年的苦修。 东方九双手结成抱元守一式,调动玄黄二气,身上三百六十五道窍穴都在绽放光明。 体内五宫之间,五尊神只手持荷叶,口诵箴言,先天五行之气充斥于身体内外,生生不息。 丹田气海,胸口五宫,元神紫府都在震动,宛如天地人三界贯通。 身体中的元神力量和灵气力量在交汇而行,天人化生。 元神紫府中,武道意志凝聚而成的元神,驾驭着混沌棋盘的器灵,手捏印诀,开始修行《涅盘入灭经》。 天仙有三大劫数,赑风,阴火,天雷,每五百年一次小天劫,三千年一次大天劫。 而天仙与天同寿,与天一寿,就是十二万九千六百年。 躲过则生,驻世逍遥五百年,躲不过,自然神消魄散,魂归天地。 相比较于其他天仙躲劫数,《元胎涅盘入灭经》却要求主动引下劫数,淬炼元神,死中求活。 更要经历“三灾九练”之功,才算完成。 昊天塔和昊天镜飞起,结成一片小型的时空界,为他护法。 涅盘入灭开始,现有阴火从脚下涌泉穴开始烧起,直透泥丸宫。 劫数本就有天地生成,而修行此经文,却能冥冥之中强行引动三灾降下,也不知是何人所留,端的神奇。 东方九的身体都在颤抖,玄黄二气从脊背大龙涌出,配合着阴火煅烧之力,再次淬炼这一具琉璃仙体。 身体扛住了阴火,没有五脏六腑成灰,可元神没有那么幸运。 阴火一烧,如冰消雪融一般,消去了五分之一。 那是深入灵魂的剧痛,三魂七魄都在颤抖,东方九强忍住没有发出声音来。 玄黄二气中,一缕一缕清玄气从身体各处飞出,融入元神和七魄之中,修复伤痕。 阴火再起,宛如一柄大锤一般,反复的灼烧锤炼,使得元神之力一次比一次纯净,一次比一次凝实。 由此,七魄中英魄,气魄,中枢魄逐渐开始在元神中凝聚,已经初步具有了几分阴神的雏形。 这种粗暴极端最有效的方法,也就东方九用得起了。 一般人敢这么修炼,使七魄受损,哭都没地方哭。 东方九眼中的神光已经消散,他盘坐在神柱上,身上的生气也随着时间在逐渐消散。 迷雾鬼林之外,青鸟看着明镜里,优雅起舞的双手也在这一刻停止舞动,灵动的眸子里满是疑惑。 “他在修炼什么邪法?把自己给练死了吗?” 时间悠悠,阴火的淬炼整整持续了一天,如果没有天之精髓一直在维持元神生机,他一定会被阴火活生生炼死的。 东方九身上的气息已经低至冰点,但眼神中却空前的明亮。 经历一整天阴火淬炼,他的天冲魄,灵慧魄,气魄,力魄,中枢魄,精魄,英魄已经彻底融合,武道元神化为阴神。 他双手不断结印,抽取最纯净的天之精髓之气修补那几乎仅剩下过去百分之一大小的元神印记。 这诸天万界之间,没有比起苍天精髓之气更加滋补元神的神物了。 由此一夜,第二天赑风之劫开始,东方九惨痛并快乐的经历着比起昨天更加剧烈的痛苦。 阴火淬炼的是七魄,凝聚阴神。 赑风淬炼融合的是胎光(天魂),爽灵(地魂),幽精(命魂),凝聚成阳神。 时间如老牛耕地,慢慢悠悠,两天就过去了。 第三百三十章 得道成仙,天仙一品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与虎谋皮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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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三百三十二章 大地之神义和 天帝义和手中,出现一颗拳头大小的青色明珠,通体闪烁着黑色的幽光,将东方九和祝融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那明珠中有青色的流光在飘动,二人立即就察觉到那一颗明珠中,所蕴含的海量的风之元灵。 “那是?” 火神祝融似乎明白了什么,情不自禁瞪大了眼睛。 “这是魔界十大魔兽,风魔兽大风的天魔本源。” “当年大风死于我的伏魔伞下,这一颗风之本源就完整的保留了下来。” “本来是打算送给我未来的帝后的,可惜……” 天帝义和说起西王母,此时出奇的冷静,脸上除了些许惋惜,只剩下了冷漠和决然。 再没有丝毫留恋,挥手就扔给了东方九,后者接下。 东方九取出蓝灵珠,同样递给天帝义和。 不过此时的蓝灵珠已经没有任何幽蓝色光芒,内外呈现一片纯净无暇透明色。 内含的幽暗之灵已经被东方九全部吸收,褪去色彩,变成了本来的面目。 与其说叫蓝灵珠,不如说称为大地之心,更加合适。 天帝义和收起大地之心,背在身后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东方九冷不防的问了一句。 “地魔兽的部分本源在你手里?伏魔之力是大地之力?” 天帝义和一愣,眼中的杀机浮现,彻骨寒气几乎充斥着整个太阳神殿。 而后又慢慢消散,随着义和的大笑声,神殿中又恢复了原来的祥和。 “哈哈哈,你说的没错,地魔兽的部分本源就在我手里,伏魔之力就是大地之力。” “而我,就是真正的四大天神之首,地水火风,大地之神,哈哈哈哈。” 这就是他的神力超过水火风雷四大天神,在炎帝怀疑,猜测之后,要除掉他的原因。 哪有什么伏魔天神之说,从来都是大地之神。 若在今天之前,东方九敢点破他隐藏了数千年大地之神的秘密。 那他毫无疑问,即便是付出任何代价,也要将东方九击杀在这里。 但今天之后,尤其是察觉到炎帝的确是在偷偷修炼幽暗之灵后,这个秘密便不再重要。 他要给所有追随他的人,尤其是火神,吃一个定心丸。 免得他什么时候弃明投暗,投了炎帝。 那要让所有人知道,他拥有与炎帝相抗衡的实力。 祝融也是第一次知道,神界中传闻最神秘的大地之神,竟然是义和。 地水火风,真正的四大天神之首。 “那天帝,您之所以隐藏身份,将大地神力说成伏魔神力,就是为了躲避炎帝的探查吗?” 天帝义和点点头,说出了当年神界的一些往事。 “不错,大地之神的身份太特殊,为了防止炎帝心生忌惮,我必须隐藏身份。” “所以当年神界天庭组建时,我推举了还是雷泽大神的龙王,组成了新的四大天神。” 东方九也是盲猜一下,没想到还真猜对了,这些都是剧情中没有交代的事。 如果没有意外,义和在后面假死之后,会转世到人间有熊国。 到时候,他的名字就叫公孙轩辕。 天帝义和抬手,金色的日光神镜出现在手中,非常果决的扔给东方九。 “剩下的金乌本源就在日光神镜中,能否取出来,全看你的能力了。” 太阳神修炼了一万年的法宝,在他手中没有任何抵触的使用了一千年。 现在回想起来,义和都觉得浑身在冒冷汗。 东方九丝毫不惧,这对他而言,不难。 炎帝,他可不怕! 只是剩下的金乌本源?还有一部分给火神了?肯定是。 这个该死的秃子,不老实,给他打马虎眼。 “那就祝贺天帝,早日功成了。” 双方的联盟算是彻底结成了,东方九收获颇丰,心满意足。 东方九笑,天帝义和也笑,于是祝融也跟着一起笑。 在这个关键时候,天帝义和和火神祝融势单力薄,急需帮手,用两份本源交换一个实打实的天神盟友。 这一波交易,双方都觉得满意,至少表明上都是满意的。 至于其他三大天神,风神是炎帝的拥趸,雷神龙王摇摆不定,只有水神共工,有一丝争取的希望。 所以…… “所以,天帝,我们需要一些帮手。” 东方九的目光看向了北方,如果能和夸父共工联手,他们的胜算就大一些。 虽然已经与义和口合心不合的联手,但他可不想白白找死。 炎帝是神界首领,太阳之灵的本源神灵,光凭他们三个,可是不够的。 “你的意思是共工和夸父?” 天帝义和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远望北方溟海,随即摇头否决。 “共工行事宽厚而威严,却颇有章法,即便是我以真正四大天神之首的名义去招揽他。” “揭露炎帝修炼幽暗之灵的事,最多让他保持中立,两不相帮。” “而夸父。” “我当年杀掉刑天是夸父亲眼目睹,先不说仇恨难解。” “即便是你猜测的真相的确有几分真实,让他暂时放下仇恨和芥蒂,可炎帝也不会让我们联手的。” 天帝义和此时空前的冷静,哪怕是见惯了之前义和形象的火神祝融,也不得不承认,此时的天帝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失去日光神镜的侵蚀,义和的理智已经越来越清醒。 “必要时,他会让小精卫和刑天之子联姻,以拉拢后羿那个蠢材。” “炎帝老谋深算,这一招,他当年就用过。” “用一个凡人女子怀孕,生下精卫,拉拢住了整个人间。” 义和冷哼一声,对于炎帝的手段,他当年就看的透透的。 要不是当年忽然昏了头,哼! “不需要联手,只需要让他们保持中立即可。” “当然,这得让你这个大地之神亲自去谈才行。” “嗯!”义和点了点头,确定了主意。 三人围绕着炎帝,又做了一些其他准备和注意的地方。 良久,目送祝融和东方九离去,天帝义和神色莫名。 这个叫皇天的,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不过,不正好是把好刀吗? 可得好好用用,给他多争取一些时间。 片刻后,祝融送走东方九之后,重新回到太阳神殿。 “天帝,就这么把金乌本源给他吗?” 祝融还是有些不忿,那毕竟是义和修炼了一千年的神物。 就这么连带着日光神镜一起给他,还连搭上一份天魔本源。 “祝融,你不懂。” 义和深深叹了口气,心中满是后怕。 “我太大意了,这一千年里像是昏了头一般,竟然把以前的隐忍和睿智都抛之脑后。” “日光神镜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我的神志,让我无法看清太多的东西。” “日光神镜,不仅仅是我的眼睛,也是炎帝的眼睛,不能再留着了。” “炎帝的神兵,炎帝的龙鸟,炼出来的金乌,到底是谁的,犹未可知,我们不能冒险了。” “可惜了我的天魔本源,当年好不容易击杀的火魔兽,在金乌身上浪费了大半。” “祝融,你要尽快炼化那份剩下的本源,其中凿齿的幽暗之灵已经被我用天维之力消去。” “剩下的力量,足以让你超越水神,晋升为新的四大天神之首,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至于皇天,那个邪神?” “从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的名字,他的神态,就注定了他就不是个甘为人下之人。” 天帝义和呵呵一笑,眼中的神采是前所未有的明亮。 “从他点醒我的时候,他就注定了和炎帝走不到一起,再拿走日光神镜,呵呵!” “他若一心和我结盟,一份天魔本源自然不算什么,若是胆敢反悔,他将面对所有天神不死不休的追杀。” “到时候,都得给我吐出来。” 听到义和早已经有了防备,祝融放心一笑。 “天帝高见。” 天帝义和神色沉凝,目光从北方溟海转到东方炎谷。 有一点那个皇天说错了,炎帝可不是随时能出来。 伏魔伞化成的镇魔石是大地祖脉化成的神兵,压在炎帝身上等于整个神界和人间的大地之力全部压在那里。 炎帝只有通过日光神镜,才能影响到外界。 想要出来,可没那么容易。 而他,要趁着这段时间,利用刚刚到手的大地之心,修炼他的大地神力。 也趁机炼化地魔兽的本源,将地维之门彻底占为己有,才能与炎帝掌握的天维之门抗衡。 “去吧,返回炎谷,看好封印,尽快将火魔兽的本源炼化。” “届时,你将超越水神,成为仅次于我和炎帝的至高天神。” “嗯,天帝,我知道了。” 火神祝融急不可耐的,化成神光飞出太阳神殿。 炎帝,是压在二人心头的大石,更别说其他三位天神,随时都会倒向炎帝,还有一个即将成长起来的战神。 敌我力量悬殊,情况不容乐观。 另一边,东方九从太阳神殿中离开,重新前往人间而去。 此行得到十大金乌本源是最大的收获,他要尽快吸收,突破境界。 天仙共有九品境界,三劫尽过,九品圆满,方能成就金仙。 而自古天仙多以五行阴阳入门者多,当然还有其他小众的符修,器修,阵修等。 各家根据跟脚来历,有大罗散数,太乙玄门,天地正神等。 在入门的根基上,有修炼金灵气的剑仙,器仙,有修炼木灵气的玄仙,丹仙等。 修炼水灵气的多以龙族和其他水族居多,火灵气的最多,多是人族,丹修气修,五花八门,各行各业都有。 土灵气的极为稀少,多是妖仙。 其他尸解,水解,火解等,都是下等的鬼仙,难入真圣。 这一道太阳本源,足以让他修炼到四五品的天仙了。 要不是为了供养体内世界,单纯练气,足以将他推到九品天仙了。 体内世界是他的底蕴,靠着世界之力,他足以跨过至少六七品的境界而战八九品的至高天仙。 以一入道,二生万物,体内世界每圆满一分,他能动用的空间法则就更多一分。 而且,入了仙道,其他无上大神通都将可以利用,完美的驱使。 昊天上帝的空间之宝昊天塔,时间之宝昊天镜,再加上那让东方九眼馋了好久的《三界剑诀》。 等他突破五品,和各大无上神通配合使用,届时金仙也可一战。 一路上没有停留,神光径直落下人间。 第三百三十三章 渐生暗心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三百三十四章 大地灾厄 人间火宅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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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三百三十五章 第一美人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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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三百三十六章 炎帝后手 随着时间,有穷国上空的神光越来越多,昆仑山的山神,加上驻守的属神几乎是倾巢出动。 雷神龙王和水神共工更是刮地三尺,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气息。 一直到了第五日,后羿,精卫,老鬼,青鸟,夸父等人才从北方溟海返回。 后羿那一身的浩瀚的神性哪怕是东方九看了都心惊,这么快就是巅峰的天神。 圣灵石,真不愧是炎帝都要忌惮的东西,真是氪金到了极点。 一朝觉醒,等同于别人万年苦修。 夸父,共工,龙王,后羿,精卫等一众人聚在神庙里商量对策。 五天的辛苦寻找,生不见神,死不见尸,连神兵令符都没有半分反应。 西王母和那个名叫皇天的邪神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至于倒霉的英招神将,从看到那半截司天血戈的时候,众神也猜到,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精卫的眼眶通红通红的,之前明显哭过,后羿坐在她旁边,耐心的劝慰她。 “精卫妹妹,你就放心吧。” “西王母好歹也是修炼了数千年的天神了,那个皇天邪神才修炼成天神不久,又哪里是西王母的对手?” “更别说,旁边还有英招神将相助,一定是出了其他我们没有想到的事耽搁了。” “可那一片都打成那样了,司天神戈都被打断了,王母她……” 精卫的声音里带着哭泣,埋首在双腿之间,不断抽泣着。 一千年来,她一直都是在王母的呵护下长大的,西王母在她心里那是如同母亲一般的存在。 可没想到,才离开几天时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一时间,她有些无法接受。 后羿只得在她身边耐心劝导,在经历了一系列的磨练,就让他沉稳了不少。 水神共工和雷神龙王盘坐在神殿中,手持水灵令符和雷霆令符,不停施展神兵灵咒。 在夸父强大的混沌之灵的支持下,去感应白虎令符的存在位置。 青鸟盘旋在半空中施展混沌之灵,为他们护法。 只有老鬼一人,靠在神殿外的柱子上,摸着脑袋,望着天空,心事重重。 不同于夸父的固执和后羿的坚毅,老鬼的鬼心思,一直都重。 对于之前在迷雾鬼林中,东方九的那一番话。 别的人都把它当作是挑拨离间的废话,可他老鬼,是实打实记在心里的。 对于其人的来历,他不像夸父那般在乎,认为是义和派来蛊惑人心的。 只要对他小主人的生死存亡有关,才是他最在乎的事。 炎帝,义和,小主人都得小心。 如果小主人没有注意到,他得留心着。 目光微转,就看到神庙前的银杏树下,素女一个人正持着一卷竹简,津津有味的看着。 他感到有些奇怪,几步跳了过去。 “哎,那个小乐官,怎么就你一个人,那个亮魔兽呢?” “他不是一直喜欢纠缠着你吗?最近这几天怎么不见影子了?是不是又让天神给吓跑了?” 素女(东方九)放下手里的乐谱,起身双手附于腰间,行了一礼,算是对他的赔礼了。 明明答应了不伤害迷雾鬼林一草一木的,结果给人家毁了三分之二,确实有些对不起他了。 “前几日东方有天神在大战,他想带我一起走,我没有同意,他就自己走了。” “听他说,他想去一个太阳之灵照不到的地方,应该是回魔界了。” “他不是很喜欢你吗?” 老鬼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据他那几天的了解,那亮魔兽用情极深,不该一个人独自逃走才对。 “哪有什么喜欢,人最喜欢的永远都是自己,魔也不例外。” “雾灵之神,你说对不对?” “这倒也是!”老鬼嘀咕了一句。 “不过走了也好,你是人,他是魔,走到一起,终究有些不合适。” 素女(东方九)‘抿嘴一笑’,没有再回答。 “那,之前那场大战,他有没有说什么?” 老鬼说完,连续拍着脑袋,不好意思的解释了一句。 “看老鬼糊涂了不是,这种事情,他有多远跑多远才对,又怎么会去注意呢?” 了解,当然了解,他是当事人,怎么不了解? 另一个当事人西王母,至今都在天庭凌霄宝殿下面镇压着呢,他怎么不了解? 看到老鬼意兴阑珊的走开了,他重新坐下,拿起桌上的竹简接着看。 这是从隔壁有熊国传过来的一首祭祀乐曲,名为《云门大卷》。 是现任有熊国的国君少典所做,专门用来祭祀天神所用,一共分为《承云》和《大章》两部。 他对这些上古的乐曲颇感兴趣,等整理完毕了,回头拿给弄玉和石青璇她们。 可以演奏给自己听,也算是此行带回去的土特产了。 神殿之中,夸父收回混沌神力,共工和龙王睁开眼睛,皆是一脸颓然。 青鸟化成人形,急忙凑到龙王跟前,急切地问。 “怎么样龙王爷,感应到白虎令的位置了吗?” 龙王拿起手里的雷霆令符,茫然的摇摇头。 “小青鸟,还是没有啊,神兵灵咒完全失效了。” “我的水灵符也没有任何反应。” 水神手持水灵令符,叹了口气,真是回天乏术啊! “现在怎么办,炎帝的千年之期马上就要到了,天帝的金乌即将炼成。” “在这么紧要的关头,西王母忽然失踪,火神背弃盟约,倒向天帝,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仰望着神殿中央,炎帝的神像,共工此刻也兴起一种无力之感。 “大家不要这么灰心丧气的,我们的胜算依旧很大。” 夸父看到众人都没有了斗志,手中的桃木法杖在地上一跺,给众人打气。 “拥有战神力量的后羿力量已经觉醒,他手中的冰弓玄箭一定会射落天帝所有的金乌。” “我们一定会打败义和,救出炎帝的。” “夸父说的对,我们现在有三位天神,再加一个战神,胜算依旧很大。” 青鸟站出来给众神鼓劲儿,众神的斗志才慢慢的恢复起来。 “可是,西王母为什么要围攻那个邪神呢?” 老鬼摸着光秃秃的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是因为他倒向了炎帝?还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杀神灭口? “据开明神将所言,这是父亲的神令。” 精卫和后期背着冰弓玄箭走进神殿里,经过一阵子的劝解,她的情绪明显好转了很多。 青鸟走过来,替她擦了擦有些通红的眼眶。 “可是炎帝不是被镇压在炎谷吗?就连日光神镜都被义和抢走了,他是怎么发出神令的?” 老鬼疑惑,再场共工,龙王,夸父都疑惑。 “据开明神将所说,是父亲直接通过白虎令发出的神令。” 精卫蹙着柳眉,精致的小脸上也是一片狐疑。 如果白虎令能联系到,那其他三大神兵都应该能联系到父亲才对。 “难道炎帝是可以通过四大天神的神兵来联系到外界吗?” 后羿猜到了这一点,众神的目光一转,齐齐的注意到了神庙中央空地上的石型祭台。 三丈三尺三寸方圆的石祭台就坐落在神殿前方,祭台上一根神柱高高耸起,神柱最高处篆刻着云纹太阳,象征着太阳神。 东西南北四角分立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象征着镇守四方的四大天神。 如果说有一件神器能联系到四大天神,那就只有祂了。 银杏树下,素女(东方九)缓缓起身,手中的竹简放在古琴旁,目光在石祭台上一扫而过。 他竟然忘了这个石祭台,神界的重宝日晷神仪化成的石祭台。 原来是用来镇压魔界的十万魔兵元灵的封印重宝,现在看来,分明是炎帝留下的另一条后路。 大意了,太大意了。 日光神镜就被他镇压在凌霄宝殿中,那里是万法终焉之地,问题不大。 可他自己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可万一靠得太近,被他察觉到,那就完犊子了。 不行,得找个合适的借口离开这里,离开这群人才对。 第三百三十七章 日晷神仪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三百三十八章 地魔兽伏法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东君月神 洪荒天界,中央九重天,上百座仙宫群落零散的密布在大地上。 比起之前,濒临枯竭、宛如死寂的大千世界,情况已经好转了许多。 因为多了几分灵气的滋润,虽然无法让这些仙宫重新飞上九天,却也多了几分神异。 仙宫殿宇本身的禁制已经被灵气激活,开始绽放出诸多霞光祥瑞之气。 一只青鸟在云端展翅飞下,小心的躲开这些宫殿释放出来的霞光。 落在地上,在一阵神光中化成了一位羽衣飘渺的白衣仙子。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大?” 青鸟双手在空中优雅的舞动,一双灵动的眸子里充满了疑惑。 昨日,她一个不小心,着了那个邪神的道,被他扔进了这个空旷无边的世界里。 她前前后后飞了一整天都没有找到边界,也不知道这是哪个地方。 人界?还是魔界? 要不是大地上还有那一百多座气势雄伟的宫殿,她差点以为这里没有什么人迹了。 虽然有宫殿,可她却不敢擅自去闯。 她从那些渐渐散发着祥和之气的神殿中,感觉到很大的威慑之力。 仅仅门柱上雕刻的那些神兽,好多都是她都没有见过的。 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令青鸟不敢接近,唯恐被它们一口吃掉。 “有人?” 她忽然听到了一道异常响动的声音,距离她所在的位置虽然有些遥远,可在她耳中却是那么响亮。 几乎没有使用神咒,她就注意到了。 眼睛一亮,打起精神,重新化成神兽青鸟,循声飞了过去。 这些宫殿的上空都是禁止飞行的,这一点青鸟也是试探了好几次才发现,只能低空飞过。 穿行在高大威严的宫殿群落之间,青鸟细细的打量着,不仅啧啧称奇。 遣云宫,五明宫,光明宫,化乐宫,朱雀宫等等,每一座仙宫约高万丈,高大巍峨,富丽堂皇,而且神圣庄重。 过去是天王殿,披香殿,宝光殿,灵官殿,接引殿等一大批神殿,同样金碧辉煌,飞檐斗拱,气势磅礴。 青鸟明锐的察觉到这些宫殿大门上所蕴含的恐怖力量,贸然碰上去,绝对会死的,哪怕她已经是一位真神。 一一避开这些宫殿释放出的禁制和霞光,以最快的速度穿行而过。 这般雄伟壮观的宫殿,哪怕是神界都没有的,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西王母到底在不在这里? 还有哪个邪神到底是什么来路? 她一边暗地里思忖着,一边扇动翅膀,一路飞了过去。 须臾之后,落在了东方大地的一座金山上。 确确实实的一座金山,金光璀璨,当然,青鸟对这些凡间之物不感兴趣。 在东方的一座最高处的山巅上,一座金色的宫殿笼罩在巨大的五彩日冕光轮之中,宛如东升的太阳一般,金光夺目,不可直视。 “太阳宫!” 青鸟施展神咒才得以看清,太阳宫三道先天神文形成的匾额高挂在正门上。 在树立着十二天干神柱的大门前,一个小脑袋探头探脑的伸了出来。 她一头海蓝色头发在头顶结成包包小发髻,绾着发髻的玉簪上吊着一只白玉雕刻而成的小贝壳。 粉嫩嫩的小脸蛋上透着几分可爱的婴儿肥,一双温碧色的眼睛水汪汪的,惹人怜爱。 年纪只有五六岁大小,穿着一身娇俏玲珑的绡纱粉裙。 青鸟注意到她腰间挂着一道青玉篆刻而成的玉牌,顿时明白,这就是通行令牌一类的东西了。 “月儿姐姐,娘娘已经走了,我们赶紧走。”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掺杂着含糊不清的小奶音。 另一个小脑袋也伸了出来,年纪大概十一二岁,和精卫一般大小。 一身简单的黄色短裙,结着圆月发髻,面容精致,长相甜美,温柔可爱。 一双纯净无瑕的眸子,宛如月亮一般皎洁。 眼波流转,还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狡黠之色。 比起精卫的心事重重,她的脸上更多的是属于少女的天真活泼,赤子之心。 想起精卫,青鸟深深叹了口气。 那个孩子本来也可以这样无忧无虑的成长,可现实,却让她背负和承担了许多她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东西。 “泠音妹妹,赶紧跑,我们去瑶池。” 月儿拉起少女的手,从大殿中跑了出来,双手掐了个印诀,腰间的玉佩绽放出一道光芒。看书溂 面前的空间也随之扭曲,形成一道圆形的空间之门,两个少女嬉笑着,拉着手跑了进去。 听到瑶池二字,青鸟心里一动,来不及细想,化成一道青光也飞了进去。 广寒宫中,在一片星辰天空下,一座三丈高的玉台矗立在星辰中央,阴阳家大司命带着九名月宗的少女跪坐在台下,侍候着台上的两人。 焱妃和月神相对而坐,前者雍容华贵,仪态万千,后者高贵典雅,清冷孤傲。 春兰秋菊,各有千秋。 银白色的月华轮悬浮在广寒宫里,如明月一般,将太阳宫外面的一切,照的清清楚楚。 “一只青鸟?” 月神跪坐在温玉席塌上,浅紫色的长发从两侧垂下,外披浅蓝色的霓裳宫衣,高挑的身材比起对面的焱妃丝毫不弱。 海蓝色的广袖长裙从两肩向下延伸,在腰间束起,腰肢盈盈一握,俯仰之间,形成一道美妙的弧度。 她玉指捏着一颗棋子,眼纱后的美目中若有所思。 古籍中记载的青鸟,西王母的信使? “有何稀奇?更离谱的事情你不是都见识过吗?” 焱妃丝毫不担心,夫君既然将她放了进来,自然不会让她行凶伤人。 “你对他真是放心啊,不会又是你的一位好妹妹吧?” 月神红唇轻启,颇有些阴阳怪气的嘲讽着焱妃。 “那又如何?有些人想做,人家还不要呢!” 焱妃只是秀眉一挑,不轻不重的回敬了一句。 大司命默默的低下头去,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中莫名生出几分幽怨来。 原本修炼阴阳血手印而形成的犹如火焰般的赤红色已经全部消失不见,显露出白皙如玉的肌肤。 这是她花了很长时间才做到的,到底为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想起上次去瑶池百花园见少司命的时候,她的一路所见所闻,她心里就有些不平衡。 她也是阴阳家的司命啊,凭什么两个人的待遇差别这么大? “阴阳轮转,生死轮回,男欢女爱,不过区区尘埃,你以为我会在意?” 月神捻棋的手一顿,然后玉指一弹,狠狠的落在棋盘上,将黑子的大龙截断。 焱妃看着恼羞成怒的妹妹,忍不住抿嘴一笑,将手里仅剩的几颗棋子扔在棋盘上,算是认输了。 “你啊,从小就心高气傲,事事都要与我争,又事事被我压了一头。” “到了今天,我还是胜你一筹。” “靠男人?”月神口不服,心也不服,反问了一句。 “靠男人也是一种本事。”焱妃回答的理直气壮,月神无言以对。 “当然,我不介意将他分一分给你。” 焱妃忽然探过身来,在月神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为什么?” 月神并没有吃惊、羞涩,只是有些不解。 一向同样心高气傲的姐姐,竟会舍得将她的男人分一份给她? “绯月,我们阴阳家的女人非同一般,凡俗尘世的规矩对我们而言无足轻重。” “就像你说的,区区男女之情,男欢女爱,又算得了什么?” “在漫长的岁月光阴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能坚持多久?十年?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十万年?还是一百万年?” “能一起跨过岁月,走到最后,真正站在他身边的人,永远都是志同道合的求道伴侣。” “男欢女爱,到了最后,都不过是岁月的浮云罢了。” 这一刻,焱妃无比的清醒,月神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个一向高傲的姐姐。 她依旧是那个阴阳家五百年以来才情第一的东君,而不仅仅只是东方九的附庸。 “所以,我根本就不在乎他身边有多少女人,因为能陪他走到最后的,只有我东君焱妃!”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我不介意有你一个,不然的话,那太无趣了。” 焱妃笑眯眯说道,那眉宇间的狡黠与月儿不谋而合,令月神一度失神。 “可是,他似乎很在乎,不然,就不会将自己一分为二了。” 月神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这个秘密早在她之前就默默观察了很久。 自从阴阳家星辰大殿中,东方九与东皇阁下交过手之后,东皇阁下就慢慢的变了,变得让她都感到陌生。 尤其是东君生下月儿后,这种变化,尤为明显。 他对月儿的宠爱,就不像个陌生人的反应,好似他才是月儿的亲生父亲一般。 最终东海一战后,月神就彻底明白,东方九早在不知不觉中,用了某种方法,取代了阴阳家的掌教东皇太一。 “我也知道,他将自己的天人二身分割了出来,那无所谓。” “不过……” 焱妃说着,忽然一阵咬牙切齿,目光恨恨。 “兜率宫的那个小丫头片子晓梦,竟然也跟我打着同样的主意。” “别以为整天一副太上忘情的模样,就想骗过我?还想和我争?哼!” “其他人,也不是省油的灯,那个死鬼在家的时候,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往他身边凑。” “他一走,立马就缩回阁楼修炼,一份时间恨不得当成两份用。” “还有第一重天那几个,女药仙,女管仲,哼哼!” 焱妃一时冷笑,又一时咬牙切齿,就像深闺怨妇一般。 刚才孤高清傲的阴阳家东君形象荡然无存。 月神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自己,一样的固执,一样的孤傲,一样的心口不一。 她知道,在这位姐姐心里,其实还是很在乎的,却非要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来安慰自己。 “你还是在乎他。”月神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她。 “对,我在乎他。” “毕竟现在的我,还只是一个人,而不是神。” 焱妃毫不掩饰的承认了这一点,现在的她如何不在乎? “所以,我日后打算,也将自己一分为二,道我之身为东君,本我之身为绯烟。” “因为我不知道,这种在乎会不会在千万年的光阴里消磨殆尽,最后变成了相互扶持,相互依存的道侣。” “道是无情却有情,道是有情却无情。” “他的修为已经越发高深了,这一次回来,可能就已经成仙了。” “而我,至今都还在半仙的境界里蹉跎,这不是个好现象。”焱妃幽幽叹了口气。 “你担心自己会追不上他的脚步?被他抛弃?” 月神漫不经心的丢下手里的白子,看着这位心高气傲的姐姐头一回有了些沮丧的情绪。 “抛弃不至于,只是会被他甩在身后的,我想站在他身边,而不是躲在他身后。” “就像现在这样,被他保护在太阳宫里,像一只金丝雀一样养着。” “我想出去历练了,等他这次回来,帮我寻一个世界,我需要进一步的磨练。” “其他人估计都是这么想的,谁也不想当一个附庸。” “秦之后,有刘汉治世,流传有一句话,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 “虽说我们永远也不会老,可能后面也不会死,但是谁都不想这么荒废时间。” “绯月,你也一样,等他这次回来,你也一起出去历练,一直到得道成仙为止。” “至于以后,就再说吧。” 说到最后,她自己也有些感慨,只能茫然叹了口气。 “罢了,不想了,一切交予未来吧!” 月神没有再说话,也没有拒绝。 仰着清冷白皙的侧脸,怔怔的凝望着月华轮中重新浮现出来的星象而出神。 得道成仙,历练,东方九,夫君,道侣…… 想起东方九那俊美若天神一般的面容,令万年寒冰都消融的温和笑容,月神心里一动。 如果是他的话,不是不可以…… 她月神,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她的夫君,也必须是那个有资格站在最高处的人。 慢慢想着,在她眼中,月华轮中浮现出来的星象不知何时变成了东方九那带着笑意的面容。 月神清亮的眸子隐藏在朦胧的云纹眼纱后面,渐渐模糊,再难看清。 第三百四十章 太阴太阳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三百四十一章 天地合,不敢与君绝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三百四十二章 欺男霸女 凌霄宝殿之中,在万道神光垂下的地方,大道九重天玉台上。 东方九伸手抚过天宝苍穹印,眉眼中的笑意久久没有散去。 鼻间几乎还带着那股如兰似麝的幽香,他咳嗽了一声,压下了心底的旖旎,将思绪拉回到大殿中。 两面神镜漂浮在空旷的大殿中,都呈现相同的纯金琉璃色。 昊天镜与日光神镜,前者为时间之宝,后者为太阳之宝。 虽同属先天灵宝之列,但极品与下品之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矣!看书喇 不仅仅是位格的差距,还有底蕴和法则的差距。 小千世界孕育的的下品先天灵宝,和大千世界孕育的极品先天灵宝,几乎没有可比性。 如果将两镜融合,能否超越昆仑镜,成为新的镜之始祖,真正的先天至宝呢? 他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这不是他目前应该考虑的。 他体内世界之中,天仙元神驾驭着混沌棋盘的器灵,从元神青莲中飞出。 操纵着昊天镜,将日光神镜牢牢的禁锢在半空中。 日光神镜光芒大作,一道道金色的流光从镜面中飞出,通过眉心的青莲,融入他的身体。 “唳” 伴随着龙鸟的啼鸣之声,源源不断的本源被抽取到他体内的世界中。 在体内世界中,天空中的太阳光芒大作,南方天地中,一身红衣的赤帝手持荷叶在虚空中出现。 随着金乌本源的融入,他身体外环绕的先天离火之光越发强盛。 体内世界越发凝实,火之元灵和太阳元灵在欢呼雀跃,飞速壮大。 赤红色帝袍在离火中散发出阵阵耀眼的神光,赤帝的面容与东方九赫然是一模一样。 不过是赤红色的长发,赤红色剑眉,整个人宛如一朵神火一般璀璨夺目。 火之元灵的气息在飞速壮大,他手中的荷叶,在那一片赤红色的神光中化成一方小旗模样,谓之离地焰光旗。 旗帜身上火元滚滚,体内世界中的先天离火尽教围绕在离地焰光旗周围,随之跳动。 他的境界,在体内世界再次圆满之后,反哺之下,节节攀升。 头顶上,金色的大日光芒慢慢开始凝聚,爆裂的神辉好像失去了威力,开始收缩。 日火神芒也仿佛失去了锋锐,更加的柔和,却更加的恐怖。 太阳真火的颜色也慢慢化成了明白之色,晋升为更高级别的太阳天火。 大日中潜伏的三足金乌的羽翼间的颜色,也变成了白金色,光彩夺目,不可直视。 白金色的光芒绽放开来,笼罩着一层七彩色的日冕,越来越像是一轮太阳。 太阳天火,焚烧元神灵魂,意志威能,一切无形的精神力量,无物不沾,无物不融。 到了下一境界,就会由白金色,化为彻彻底底的黄金色的三足金乌。 太阳金火,撕裂大道,焚灭法则,那是号称能焚烧大罗金仙的火焰。 一道赤色光轮分别在他与赤帝的身后形成,元神青莲之上,一片赤红色的花瓣已经长成。 手持离地焰光旗,正式踏入五行之火,朝元之境。 天仙二品后期,天仙二品圆满,一直突破到天仙三品,还没有停止。 世界的边缘也一直在扩大,从天仙一品时的五百万里,二品时的一千万里,一直增长到三千万里。 而且,还在增长。 对一个世界而言,三千万里,真是九牛一毛的距离。 昊天上帝那繁重的记忆里,太古洪荒之大,是为无极。 据九天玄女量天尺,分地仪所分,大地之数,共十二级。 万万为兆,兆兆为京,京京为垓,垓垓为姊,姊姊为穰,穰穰为沟,沟沟为涧,涧涧为正,正正为载,载载为极,极之后为无限,因此称为无极。 十二级别,十二无极。 这就是当年洪荒之大,位列诸天大千世界之首的原因所在。 也是诸天万界中,大罗们都聚集在那里的原因。 哪怕是后来出现了破碎,无极缺损,剩下的大陆,也是用“载”这个单位来衡量的。 故此,有地载万物之说。 良久之后,终于停止了增长,一片足有四千五百万里的世界最终成型。 一眼望去,浩荡无边,赤黄白蓝青五行之气在大陆上纠缠衍生,生生造化。 东方九的心神也沉浸在这开天辟地的演化中,对于斡旋造化神通的理解,也更进一步。 五行之气的演化带来的直接就是陆地延伸,高山隆起,矿脉潜藏,河流舒展,林木成荫。 太阴太阳之力演化,日月星辰之力在天地中流转,带来白天与昼夜的交替。 玄黄二气为根基,阴阳五行之气演化,除了没有生灵,这俨然与一个真正的世界没什么区别了。 五行阴阳法则,空间法则,时间法则,正在随着世界的成长,慢慢的凝聚成型。 在体内世界的最核心处,八条法则锁链围绕在元神青莲左右,形成一道光环。 其中四条已经完成成型,其他三条都只有一些雏形。 最中心,也是最完整的一条法则,却呈现粉红色,这是最早得到的魅惑法则。 天地本源法则最直观的在这里体现出来,这是寻常天仙一生都难以企及的大机缘。 所有之前为体内世界投入的资源,正在以十倍百倍的成果回报出来。 这就是体内世界的好处所在,分担伤害,演化神通,参悟法则,积攒法力,几乎是外挂一般的存在。 水涨船高,东方九的实力,也增长到天仙四品后期。 额头上青莲花瓣也盛开四片,分别是晶莹色,黄金色,银白色,赤红色,分别代表了空间,太阳,太阴,火焰四种法则。 元神青莲并驾齐驱,熔炼四系法则之力,也踏入天仙四品。 等接下来,还需要再次进行三魂九炼,第二,第三,第四次锤炼。 到时候,元神之力将更加强大。 他一挥袖,将天仙元神收回了元神青莲之中继续修行,参悟法则之力,积攒法力。 法力是需要积年累月的参悟修行才会有的,是需要天仙修士辛苦修持才能积攒下来的。 当然,吃丹服药也是可以的,只是这样的金丹弥足珍贵,所花费的材料也是海量的。 日后少不得,得去哪个大仙家化缘一波了。 到了现在,日光神镜之中,所有的太阳之灵已经全部被他吸纳光了。 可惜的是,竟然连原来三分之二的力量都没有了,剩下的太阳之灵,就只剩下一半左右。 原以为能进入天仙五品,竟然止步于四品,这异常的情况还是东方九眉头一皱。 这力量流失的有些过分了,原来一只金乌都能拼死夸父。 十只金乌的太阳神力,纵然再不完整,怎么只剩下这些了? 是谁的原因?是义和那个死秃子在搞鬼?还是躲在暗处的那个老黑手做了手脚? 东方九目光在日光神镜上驻足许久,十只金色的龙鸟有气无力的在日光神镜中悬浮着。 它们原本是炎帝用来驾车巡视的,后来被义和用天维之力,汇合着火魔兽的本源之力,利用太阳元灵炼成了金乌。 在即将成型之际,又被人强行吸走太阳本源,从半金乌形态重新退化到龙鸟形态。 一炼一收之间,就已经吸走了半条命了。 现在比起最初的神态都已经远远不如了,感觉到东方九身上太古金乌的气息,更是直接瘫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东方九一伸手就抓了出来,看着它们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有些无语,衰成这个样子了。 不过至少比原来没命了强吧? 他打算等它们恢复一阵子,就把它们交给焱妃。 让焱妃调教调教,然后套上车架,重新干老本行,御日巡天。 反正太阳宫里都有现成的,还是羲和当年留下来的,正好用上。 都这样了,还不出来?东方九看着日光神镜,眉头一挑。 张口一吐,一道紫色的鸿蒙仙光包裹着四系法则之力化成四色剑气,轰击在日光神镜上。 后者金光一震,消于无形。 “出来吧,装什么装?再不出来,我就毁了这日光神镜。” “且慢动手。” 一道低沉柔和的声音响起,炎帝的身影在日光神镜中现身,果然和东方九推测的一般无二。 就知道是这个老阴比在背后操纵。 炎帝站在凌霄宝殿中,年纪大约五六十许的模样。 暗红色的披肩长发闪耀着太阳神辉,额头上带一道金色的特殊王冠,象征着身为神帝的威严。 身穿一身宽大的紫白相间的太阳长袍,点缀着日月星辰的纹路,非常的威严肃穆。 背着手打量了一下三百六十五根星辰天柱,和头顶缓缓转动的造化大阵。 最终目光转向神圣辉煌的大道九重天玉台,手里把玩着天宝苍穹印的东方九身上。 “皇天尊者,这是什么地方?” 这方殿宇之宏大神圣,已经远超了他的认知。 那怕是神界和人间的太阳神殿加起来与之相比,就和人间狭小的厕所没有区别了。 “万法终焉,禁忌之地。”东方九一字一句道。 “不应该叫天外来的邪神吗,何敢称尊者?” “何以前倨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面对东方九不断的嘲讽,炎帝的脸色终于冷漠了下来。 一个小小的邪神,也敢嘲讽他神界的神帝,太阳神? “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东方九同样怼回去,浑然不将炎帝放在眼里。 那般高高在上,俯视众生如蝼蚁般的眼神,是炎帝上万年来,第一次见到。 也是第一次敢有人以这样的目光去俯视他,神界的神帝。 他目光沉凝,却忽然在对方的身上发些了一些异样的东西。 “你身上怎么会有西王母的气息?你做了什么?” 东方九放声一笑,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当然是享用了她,她很润,我很喜欢!” “那道先天太阴之气,我笑纳了。” “是吗!” 炎帝的声音渐渐低沉,眼睛微微眯起来,死死盯着东方九。 那是怒火达到了极致之后,杀意即将爆发前的平静。 西王母是他早就准备好的神后人选,没想到被这个邪神抢先一步,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接受的事。 看着即将爆发的炎帝,东方九只是一声冷笑。 “看来你不知道什么叫万法终焉之地,我会给你证明一下。” 在这里,哪怕执掌一道圆满法则的天尊,也得乖乖伏首,何况他一个与金仙同位格的大神? 此地,为创世元灵灵台方寸所化,执有天宝苍穹印者是为神殿之主。 金口玉言,口含宪章,言出法随,一令出而九天动、星宿平。 “敕令:禁固。”东方九冷冷的吐出四个字。 凌霄宝殿内的法则,灵气,秩序,意志,都在一瞬间凝固,包括炎帝也没有例外。 东方九一步步走下九重天玉台,手里依旧漫不尽心的把玩着那方天帝印玺。 “知道我为什么给你讲这么多吗?” 炎帝定在原地,纹丝不动,连眼珠都无法转动,东方九很贴心的给他解开了五感。 “为什么?你到底是谁?” 他此刻出奇的冷静,哪怕是死到临头,也没有慌乱。 毕竟是神界的神帝,万年以来养成的心性修养也不会太差。 “你是我执掌洪荒天界以来,第二个踏入这座神殿的人。” “如果不向你倾诉一下,让你死个明白,我会非常没有成就感的,那多无聊啊,对吧?” 东方九一点儿也不怕翻车,这里不是神探狄仁杰剧情。 对方也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狄胖胖,他怕个甚? “第二个?” 炎帝明白过来,第一个人是谁了,原来在这里,难怪他通过日晷神仪都没有找到。 “就在你脚下的八卦盘里。”东方九很好心的给他指明了方向。 “好了,话也说完了,放心去吧,我会替你好好疼爱她的。” 东方九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渐渐走远,身后传来炎帝的声音。 “等一下——” “敕令:神灭。” 炎帝的表情在一瞬间定格,然后砰的一声,化成青烟消散。 失去控制,日光神镜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这回彻底干净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魔界之王 精卫填海世界,东方炎谷之下,炎帝脸色霎时间一白。 脑海中一阵剧痛传来,他几乎立刻就明白了原因。 他感觉到,自己位于日光神镜内的元神突然被打散了。 但这怎么可能?炎帝几乎不可置信,就凭那个仅仅只是天神境界的邪神? 他的一部分元神,那也是上古大神级别。 加上日光神镜,当世除了义和,谁还是自己的对手? 可是,这个消息还是义和有意无意透露出来的,他应该不会出手的。 该死的! 炎帝眼中的怒火中烧,周围的幽冥毒火都随之沸腾起来。 最可恨的是,从几天前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对日光神镜的感应。 他根本就无法确定那人的位置,也不知是那个邪神用了什么手段隔绝了他的心神。 直到现在另一部分元神被打散的时候,他才从元神联系上察觉到这种变化。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日光神镜的控制,以及天维之门的控制权。 作为神界的神帝,没有了日光神镜,他就无法从神界本源中吸收到太阳灵力。 那他还算什么太阳神? “该死的邪神!” “该死的义和!都该死!” 炎帝恨的咬牙切齿,等他出去了,一定要将他用太阳神火炼到形神俱灭,让他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还有义和,是他将日光神镜交换出去的,他们都要死。 想到这里,再仔细思索目前的处境,他立马就做出了决定。 不行,不能再待下去了! 伏魔伞上的封印越来越重,义和快要完全掌握地维之门了,他必须要出去。 他要重新夺回日光神镜,夺回天维之门的控制权。 幽暗之灵的修行已经即将圆满,他的太古魔龙即将孵化完成。 届时,他将是整个神人魔三界的主宰。 义和算什么?战神又算什么?再也没人能够打败他。 他将是天上地下,唯一的至尊。 炎帝的眼中,黑色的幽暗之光越发浓郁,伴随着他的大笑声,整个炎谷在震动。 在无尽的幽冥毒火之下,一条长有万丈的黑影在吞吐着火焰,浓郁的幽暗之灵汇聚在祂的身上。 比起当年的地魔兽气势更加强大。 三颗硕大的黑暗龙首低眠在毒火中,水,火,暗三种幽暗之灵环绕在龙首旁,化成了浓密的黑雾在来回飘动。 在后羿、精卫等人杀掉了地魔兽以后,魔界至尊的位格就天然落在了祂的身上。 而当日地魔兽临死前看到的,就是这只全新的魔兽之王的存在。 只是祂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炎帝暗中操纵日晷神仪,炼成飞灰。 而炎谷下的这只魔兽,是他这一千年里最伟大的杰作。 义和利用天维之力修炼金乌,而他,利用炎谷中的幽暗之灵,修炼魔界之王。 这一千年里,他不断的尝试,压制着自己的太阳之灵,去适应炎谷毒火中的幽暗之灵。 为的,就是能够完成这一步的谋划。 最终经过了三百年的不断尝试,以另类的外身之法,还是得以功成。 以暗魔兽修蛇之身为根基,以水魔兽相柳和火魔兽凿齿的部分本原,孕育而出的全新的魔界之王。 他炎帝苦苦孕育了一千年的魔神分身,一经出世,必将横扫天下。 哪怕没有圣灵石,他也一样能驾驭幽暗之灵。 其中暗魔兽修蛇是他当年所杀,水魔兽九头相柳是在共工追捕时,被他以日火神芒射杀,本源不得不分了水神和随行的英招神将一半。 火魔兽凿齿原是义和所杀,只是修炼金乌时,被他偷偷截流了一部分。 所以之前东方九感觉到金乌太阳本源不足,原因就在这里。 经过三合一之后,新的魔界之王便在这遍布幽冥毒火的炎谷孕育了一千年,最终成型。 要是众神还服他,自然无话可说,神归神,魔归魔。 让这幽暗魔龙从北方溟海重新回到魔界便可。 如果不服从?这就是他最后的手段。 清扫神人魔三界,再造乾坤。 不过,圣灵石,总归是个麻烦! 还是得想办法处理掉,那怕不处理掉,也要灭掉这个威胁。 炎帝心中思索片刻,便有了计划,嘴角微微一笑。 开天凿放置在昆仑山已经数千年了,也该用用了。 当年三大上古大神,四大天神合力,使劲浑身解数,才凿通人间的屏障。 自那以后,开天凿就放置在昆仑山地脉之中,可不就是现在拿来用的吗? 至于给谁用?没有比拥有圣灵石的后羿更合适的人选了。 “我的宝贝女儿精卫,父亲能不能出来,全靠你了。” 当年这一步谋划,看来今日起到了另外的奇效。 不然的话,一个凡人的女子,也配给他高高在上的太阳神生孩子? 一切,都只是安抚和拉拢人间的需要罢了。 另外,这一点,或许可以与义和合作。 想必,他也不愿意看到一个新的战神出现在神界吧? 在这一点上,他与义和的认知是相通的。 想到这里,炎帝收起心中的愤恨,会心一笑。 战神,就从此成为历史吧。 神界不需要战神,只需要一个太阳神来引导他们,就够了。 炎帝瞳孔中黑色的幽暗之灵散去,金色的太阳之灵重新占据了他的心神。 从刚才魔气森森的的魔界至尊,代成了至尊至贵的神界神帝。 “千年之期将至,我当重新君临天下,主宰神人魔三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东方瑶池,青天碧海之外,东方九牵着少司命的小手,二人赤着脚走在沙滩上。 蓝天白云,碧海惊涛,颇有一番生趣。 这里的天空都是随着昊天镜的转动而控制白昼黑夜,为了适应众女的修行心境,这里的时间也一天天在延长。 有时候十二个时辰一个轮回,有时候一个月一次轮回。 解开了心结,少司命脸上的表情不再是那么三无,渐渐开始带着笑容。 只是脸上依旧带起了面纱,这是东方九重新挂上去的,大抵是心里的霸道在作祟。 海水一阵阵哗啦啦的起伏着,拍打在二人光洁如玉的脚面上,溅起一阵阵水花。 忽然一阵孩童的嬉笑声和少许哭泣声随着海风传来,哪怕是数十里之外,东方九也听得仔细,他眼头一跳。 月儿这个小丫头,又在胡闹些什么? “走,小衣,我们过去看看?”他轻轻问了一句。 “嗯”少司命点点头,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她的话一向很少 拦起少女的纤腰,收在怀里,如北冥鲲鹏一般一跃而上,御风而起。 一行便是数十里,一座精致的二层阁楼临海而建,与远处的沧海阁相距不过数里。 此地名为摘月楼,是石青璇的住处,与之前她在成都凤凰山之中的幽谷环境截然相反。 瑶池开阁之时,她选中了这一处临海而建的阁楼,便于听涛观潮,与同住在沧海阁的弄玉,讨论声乐之道。 此刻,应当在沧海阁与弄玉一起闭关,难怪这群小鬼在这里吵闹。 “碰,胡了。” “给钱,给钱!” 月儿和四五个小鲛人团坐在海边的礁石上,手里抹着东方九之前教给众女消遣娱乐用的麻将玉牌。 只是略有不同,属于进阶版本的法器。 玉牌上还刻着特殊的禁灵法阵和禁神法阵,就是为了防止某人利用灵识偷看。 或者是防止将八简抹成六筒,将一筒抹成白板这种操作。 三个小鲛人已经输的一塌胡涂,其中一个七八岁的,眼眶通红,还在抽泣。 泪珠儿滴流下来变成了明珠,后者一脸惊喜的捡起来,再分给其他三人。 东方九看着一脸的黑线,有些哭笑不得! 鲛人泣泪成珠是这么用的吗?难怪他刚才听到了抽泣声,原来是这么来的。 还有这麻将玉牌是谁给她们做的?不是在教坏小孩子吗? 弄玉?还是李清照?反正不会是焱妃!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李清照了,家里就她的赌性最大了。 一步步走过去,站在月儿的背后,看到她身前已经攒了一大堆小明珠。 “出牌啊,怎么不出牌了?” 月儿看到其他三人都盯着她背后看,后知后觉,转头一看,才发现是东方九。 跳起身来,就扑到了东方九的怀里,甜甜的了一声。 “爹爹,你怎么来了?” “小衣姐姐!” 还没等东方九说话,在注意到东方九身后的少司命,又拼命的从他怀里挤出去,抱着少司命不撒手了。 月儿从小有一半时间就在阴阳家长大,对于阴阳家的人都非常熟悉。 现在的她,修为也只有天人小三合圆满的境界,已经不再是之前半神境界的大修士了。 经过东方九和焱妃的商量,最终决定还是将月儿的血脉封印住,防止她利用血脉突破。 一则对月儿而言,目前的年纪,掌握了太强大力量,也绝非好事。 没有经历心性的修炼,空有不匹配的力量,可能对月儿本身会造成一些麻烦。 二则,这些力量是随着血脉带来的,根基虚浮,这对月儿以后修行,都是不利的因素。 不然的话,利用血脉的关系,东方九突破的越快,月儿也就随之突破。 所以,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东方九还是封印了月儿的血脉。 只是,血脉中的神性却依旧存在,所以月儿到现在都是十岁左右的模样。 和姐姐紫凰儿一样,都定格在幼年的时候。 以后应该会随着修为的晋升而长大。 说起紫凰儿,东方九神色一阵恍惚,他能感觉到,他们很快就能在见面了。 少司命轻抚着脸前的少女,脸上带着温柔的浅笑,让月儿一阵惊奇。 “小衣姐姐,你笑了哎!” 东方九看着这漏风的小棉袄,无奈摇摇头。 却看到旁边的鲛人少女泠音捏着裙角,一脸的羡慕之色,于是蹲下身来笑着问道。 “小泠音,你爹娘呢?” “他们哪儿还记得我?两个人指不定多开心呢!” 谈起苏摩和白璎,泠音小嘴撅的都能挂酱油瓶了。 比起二人的甜密恩爱,她就像是买菜时送的一般,就像是二人意外产生的结晶。 自从稍微长大些之后,就放任她到处乱跑,自己两人过着甜甜蜜蜜的二人世界。 旁边几个六七岁的小鲛人都围了过来,初生牛犊不怕虎,浑然不把海皇放在眼里。 七嘴八舌的说着苏摩的不是,替泠音鸣不平。 “这个苏摩确实不像活。”东方九也点点头,表示认同。 “就是,爹爹,你要好好罚一罚他。”月儿也是一脸愤愤之色,替小姐妹抱屈。 “是吗?月儿!”东方九的声音有些慢悠悠起来。 “月儿,我们还有笔账没算呢。” “什么啊,爹爹?”月儿歪着小脑装,神色有些迷糊。 “上次我带你见你蓉姐姐,回家后给你娘亲说什么了?” 盯着月儿的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东方九‘恶狠狠’问道。 月儿脸蛋一僵,有些支支吾吾的。 “这个……嗯……哪个……” “好你个月儿,告我的黑状是吧?给我纳命来。” 东方九伸手就要抓过去,月儿嬉笑着灵巧的躲闪开来。 一个忽闪,从他手臂下溜走,跑到远处站定,扭头吐了吐舌头。 “爹爹,你抓不到我,嘻嘻。” “那就不算数了,跑啊!” 说完,小明珠也不要了,一溜烟就跑了。 几个小鲛人轻快的追了上去,沙滩上留下一片片小脚印,伴随着欢快的欢笑声,渐渐远去。 少司命目光渺渺,望着那群孩子远去的身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东方九从背后将她搂在怀里,在她耳边亲昵的低喃细语。 “我们也可以生一个。” 少司命没有回答,只是粉嫩的耳垂下带起一抹红晕,东方九又是一阵大笑。 只是心里却暗暗一阵叹息,他以后,可能不会再有孩子了。 他和众女的生命层次的差距正在慢慢拉大,这样的差距,几乎不会孕育生命。 无论是左诗,弄玉,李清照她们,都想要一个孩子。 这一点,众女也渐渐明白,只是都在抱着侥幸的心里。 万一能成呢? 唉,后面再说吧! 第三百四十四章 西皇西王母 “下来吧。” 摘月楼上,灰白色的青鸟僵立在楼顶白玉雕琢而成的的祥云白鹤之间。 妄想鱼目混珠,躲过东方九的眼睛。 一道声音突兀的在她耳边响起,她就知道,她早就暴露了。 之前没有点破她,是因为还有那群孩子和那个少女还在的原因。 青鸟舒展翅膀飞了下来,在一阵青光中,化为人形。 她张开白色的羽衣,目光警惕,随时准备出手。 “你是谁?你是什么人?这里又是什么地方了?” 这一天多,她来回游历了很多的地方。 方才发现这个地方的广阔,超乎了她的想象。 这里的雄奇壮阔,山河锦绣,尤其那一道通天白塔,那是神界都没有的风光。 她对眼前这个人的身份,警惕之余,又不免多了一分好奇。 “很明显,这是我家,我是这里的主人。” ”很明智,你没有敢打我女儿的主意,不然,天界之灵会被把你打的魂飞魄散。” 每一重天都有一方世界之灵,中央九重天的世界之灵已经开始复苏,而每一个世界之灵都是东方九的一重分身,谁敢在这里动歪脑筋? 哼,有她好果子吃的! 这就是他胆敢将青鸟放进天界的原因所在。 这也是在交代了少司命返回百花园,通知左诗出关,准备接受昆仑山瑶池之后,他才在最后理会青鸟的原因。 “我是天神,天神是不会伤害凡人的。”青鸟气呼呼盯着东方九。 “那最好!”东方九冷哼一声。 “你把西王母和英招神将藏到哪里去了?邪神,还不赶紧放出来,否则等太阳神出来,有你好果子吃的!” 青鸟有些色厉内荏,还在发狠,给自己壮胆。 ”英招?死了,形神俱灭。”东方九浑不在意。 “西王母?还在被我镇压着呢!” “还想走?”东方九一声冷笑,一步步走近。 “上了贼船,还想下去?” “知晓了我家里的秘密,你们还想活着出去?” 青鸟吓得一步步后退,有些语无伦次,一度让东方九响起之前的西王母。 二人不愧是主仆,反应这般相似,不知…… “你……你想做什么?” 东方九没有回答,右掌在空中划过,五色光华一闪,青鸟的混沌灵力就被封印住。 “你——” “你不是相见西王母吗?我送你去见她。” 东方九眼中金光一闪,前面的空间扭曲,一道圆形空间之门随之形成。 他提起青鸟的后颈,浑然不顾对方的挣扎,就像提起一只小猫咪一般,走进了空间之门。 云海深处,凌霄宝殿。 青鸟一脸错愕的仰视着这气势宏伟,庄严神圣的仙宫神殿。 她在这里飞过了好几次,竟没来没有发现这里还有这么一座宫殿。 进了殿门,星辰神柱林立,东方九开启封印之门,进入虚空神狱。 西王母盘坐在桃花树下,披散着头发,分景之剑横放在双腿之上。 凤仪宫裙已经完整的穿在身上,紧闭着双眼,雍容华贵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眉心间晶莹的神印闪烁着银色的神辉,昭示着其主人心里极大的不平静。 青鸟被一把扔在地上,发出的动静将静修的西王母惊醒。 “青鸟?青鸟!” “王母,王母你还好吧?” 青鸟挣扎着起身,提着羽裙,快步跑到西王母身前。 西王母强行扯出一丝微笑,摇了摇头。 “青鸟,我没有事,你不用担心。” “看来你恢复的不错。” 东方九走过来,没想到一番修炼之后,不仅仅是他,西王母也是受益匪浅。 “恶贼!” 西王母站起身来,分景之剑指向东方九,目光狠狠,还是那副恨不得将东方九刀成十万八千片的眼神。 “你再怎么恨,你的元阴已经归我所有,助我更进一步。” “此地即为万法终焉之地的虚空神狱,你就算自戕一千遍,一万遍,也没有用。” “况且——” “住嘴。” 西王母气的浑身发抖,持剑的手都在颤抖,她多希望一剑能把这个混蛋劈成两半。 然此时此刻,她一道神兵灵咒都发不出来,只能无能狂怒。 青鸟几乎不可置信,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东方九。 西王母,失身给这个邪神了? 他怎么能这么做?他怎么敢? “还在指望炎帝救你?” 东方九说着,拿出了日光神镜,在二人面前晃了晃。 “你不知道吧?” “当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和你差不多一样的反应,只可惜,技不如人。” “你说炎帝也知道了?” 西王母脸色霎时间一白,她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只是潜藏在日光神镜之中的一道元神,后来被我打散了。” “怎么?是不是很庆幸?” 东方九说着,忽然鬼魅的一笑,西王母心头猛地一跳。 还不知道啊,那就好! “日光神镜怎么在你的手里?” 西王母还不知道东方九与义和‘结盟’的消息,只是强行岔开话题。 “王母,这个邪——他与义和结成了同盟,日光神镜被义和送给他了。”青鸟在一旁解释。 “结盟?”西王母之时冷冷一笑。 她这段时间早就把这个人看得透透的,这两个人能走到一起结盟? 呵! “两个野心勃勃的狂徒,凑在一起,果真是一丘之貉。” “随你怎么说吧,如果光靠嘴能让你心里好受一些,你大可以继续嘲讽我。” 东方九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依旧笑眯眯无所动容。 西王母心中一阵气馁,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语气询问道。 “你到底想怎样?如何处置我和青鸟?” 眼下清白之身已经尽数丧于此人之手,体内那道流动的暖流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让她一度羞愤欲绝。 只是眼下她打也打不过,自戕也毫无用处,一次次都是原地复活。 “你和那三个废物联手伏杀我,没有将你打得形神俱灭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你们在这儿给我呆着吧,等我那天心情好了,说不定还能放你们出去。” 东方九现在不打算放她出去,要出去也得等下一个世界再说。 “你害怕了?” “你胆怯了?” 西王母大胆的走过来,围绕着他上下打量。 言语之间也很肆意的挑动他,禀着无所谓,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使劲儿的作死。 “区区炎帝,义和,纵然是联手,我也不惧。” 东方九似笑非笑,伸出手指掂起她光洁如玉的下巴,四目相对。 答非所问,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确实有些谨慎。 “哼!” 西王母冷哼一声,摆脱他的控制,偏过头去,不再看向东方九。 青鸟小心的躲在一旁,看着这两人拌嘴争吵,相互嘲讽。 一时间。莫名的不敢插嘴。 “把自己好好收拾收拾,看你这幅邋遢的样子,哪有一点天神的妆容?” “还不是拜你所赐?”西王母继续冷笑,她似乎有发不完的冷笑给东方九。 东方九叹了口气,近身上前,收拢起她零散的长发,用白玉梳一遍一遍的梳理着,嘴里还有些絮絮叨叨的。 “莫怪我,谁叫你的名字叫西王母呢,你若只叫风神也好啊!” 西王母一双凌厉的凤目之中,罕见的出现了呆愣之色。 东方九担心的是西王母这三个字,万一是西皇的某一应身,那就有些麻烦了。 刚走出洪荒天界,就苏醒过来,那可就真的完犊子了,他会被西皇挫骨扬灰的。 在诸天万界中,带着皇字招牌的,西皇,娲皇,羲皇,都是赫赫有名的大罗金仙。 目前来说,他哪个都惹不起。 到了昊天塔外面,甚至连名字都不敢轻易乱叫,唯恐引起注意。 只是对方的身份,实在太过诱人。 诸天万界之中,大多数世界中,都占据着两仪之阴的命格。 一般而言,都会拥有那一道天地本源孕育而成的的太阴之气。 为了让体内世界阴阳圆满,也为了能让天帝七大神通之一天地大破灭更进一步。 他兵行险招,夺了西王母体内的那一道孕养了八九千年的太阴之气,使得他体内阴阳二气得以圆满。 所以,从今之后,出门在外,万事小心。 他不能拿自己的脑袋去赌,还是谨慎一些好。 等到了下一个盘龙世界里,再仔细考虑考虑,是否将她放出去。 如果相安无事,自然就好。 万一西皇的意志降临,他立马就溜,躲进昊天塔里,因果全断。 到时候,让鸿蒙和林蒙两位鸿蒙掌控者去面对西皇这尊大罗金仙吧! 他们一直都期待新的朋友出现,一尊发狂的大罗金仙,应该足以满足他们的胃口。 那一定,很有意思! 东方九想着,嘴角带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正面相对的西王母回过神来,耳畔依旧传来东方九那啰嗦的声音。 纵然是面对东方九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也没有打动她。 “而且,你又和我有仇,就——” 正说着,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他胸口前,一口银白色的神剑正散发着犀利的剑光,却始终刺不进去。 “就倒霉的受了这一剑!” 东方九话风一转,却接着啰嗦,手里的活却依旧没停,一遍一遍的梳理着西王母修长的发丝。 “没有的,我的身体堪比先天灵宝一般硬,我站在原地让你刺八百剑,你都刺不破的。” 神兵再厉,焉能刺破天地? 西王母不信邪,一剑接着一剑的刺,却只能划破衣服。 剑锋在肌肤上留下一道白色的痕迹后,又会瞬间消失。 “你再刺?把我的衣服尽数刺破,你可以试试,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西王母身体一僵,手里的剑却停了下来,任由他梳理着自己的长发。 东方九最后的收尾工作做好,将太华晨婴冠重新梳理完毕。 然后拔出自己头上的白玉青龙簪,给西王母绾上,这才完毕。 “好了!” 东方九仔细的上下看了几眼,拍了拍手,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 然后拾掇拾掇被西王母劈的七零八落的衣服,转身走了。 “我走了,你们继续在这儿呆一阵吧,等下次来,我就放你们出去。” 西王母还呆立在原地,一直到青鸟才把她惊醒过来。 她望着东方九离开的方向,沉默良久。 一只手悄然摸了摸头顶发髻上的玉簪,眼中神色莫名,只是微微叹息。 第三百四十五章 昆仑之虚 昆仑山瑶池,笼罩在玉卮宫上空的空间结界冰消雪融般散开。 青鸟(东方九)面色红润,从宫殿中走出来,白虹一闪就飞入云海,向着最高处的阆风之巅而去。 九大天门前,开明兽慵懒的躺在天门前的玉槛上。 一阵阵带着神界的息风之气从九大天门前的九口玉井中喷出,传下山巅,滋润着整个瑶池,故因此而得名阆风之巅。 头顶上遍布裂纹的洞光镜悬浮在玉井上的神光中,不断从神井中汲取神界的太阳之灵进行修补。 洞光镜是日光神镜的仿制品,号称能照彻大千,光通千古。 是神界除了日光神镜之外,唯二能从神井中汲取太阳之灵的神器。 一道白虹落在九大天门前,化成人形,开明兽眼睛睁也没睁开,就知道是谁。 “青鸟,你上来做什么?” 这里是瑶池的禁地,青鸟一般都不会上来,今天怎么了? 只是等了半天,也不见对方回话。 开明兽顿觉诧异,中间的一颗脑袋睁开了眼睛。 却见青鸟面带微笑站在祂面前,祂下意识的正对上那一双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 那般光彩夺目,那般深不可测,那般陌生……而又熟悉。 开明兽顿时汗毛乍起,九只脑袋同时睁开眼睛。 “噌”的一声从地上弹起,就像一只受惊的猫咪。 蜷缩在高高的九层天门前,不断往后缩,语气也开始有些结结巴巴。 “你?是你!” “你想做什么?” 东方九散去青鸟的法相,恢复本我,开明兽顿时一个哆嗦。 “大,大人……” “放心,我不会杀你。” “但是,为了防止你捣乱。” “所以,你还是乖一些的好。” 他横起右掌,五行阴阳之气化成的七彩光幕,将开明兽包裹在其中。 后者在及其惊恐和不甘之中,拼命用爪子扒拉着脚下的玉阶,却依旧被东方九吸附了过去。 “不,不,大神饶命啊!” “至高的炎帝,救命啊,要死神了。” “邪神大人饶命啊。” “笨蛋,你应该喊尊者大人。” “尊者大人饶命啊!” 开明兽九只脑袋疯狂的挣扎着,争前恐后的求饶着,却于事无补。 “喵?”“喵喵?” 片刻功夫后,东方九的右掌上,一只黄色的九头猫咪赫然出现。 九只毛茸茸的小脑袋,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相互对视,一脸懵然,张嘴就是喵喵的叫声。 人都说,猫有九条命,应该就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吧! 东方九一阵开怀大笑,将开明兽一把抛在半空中,非常恶趣味的大喊了一声。 “去吧,开明兽,哈哈哈哈。” 开明兽灵巧的在空中翻身,落在地上,头也不敢回,一溜烟跑的没影了。 东方九没有去追,一个真神而已,杀与不杀,问题不大。 他的目光停留在九大天门上,虽然原剧情里没有解释,可他却能猜到,这背后可能联通神界。 东方九想起《山海经·海内西经》的记载: “海内昆仑之虚,在西北,帝下之都。” “昆仑之虚,方八百里,高万仞。” “上有木禾,长五寻,大五围。” “而有九井,以玉为槛,面有九门,门有开明兽守之,百神之所在。” 倒是和《山海经》记载的一般无二,看来这九大天门就是神界和人界的通道了。 东方九也懒得过去,众神都在人间,他去神界做什么? 哎!不对。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要去啊。 天庭宝库里,穷的都连老鼠都养不起 他走到崖前的玉槛之上,俯瞰整个瑶池天池和仙宫玉宇,滚滚云海。 双手伸进虚空之中划动,一圈圈空间涟漪如同波纹一般扩散出去。 方圆两百里之内的空间被他连根拔起,如同掬起一个小水坑一般,将天池和整个琼华宫抬了起来。看书喇 湖心岛上,花仙子和草木精灵们一片慌乱。 聚在通天建木下,呆呆的望着世界被一双大手掬了起来。 上苍之手,抚弄山河,摘星拿月,拿捏乾坤,只在反掌之间。 空间不断的压缩,他双掌一合,在分开时,两百里的空间已经化成一个巴掌大的光球。 在一方清澈透明的湖泊中,一颗小树青苍翠绿,树干之间闪烁着五光十色的宝气,旁边的山巅上,一座九层仙宫玉台庄严华丽。 东方九心满意足的捧着大光球返回了洪荒天界,原地只留下一个丑陋的大深坑。 瑶池所有的典藏,灵药,珍宝,宫殿,美酒,全部被他打包带走。 只剩下一座光秃秃的阆风之巅和九扇孤零零的天门了。 洪荒天界,瑶池胜地,帝下之城。 东方九化成一道白虹落入了百花园中,自从他太阳神火进入第二重天火的境界后的变化。 施展离火化虹的神光,也由金光化成了白虹。 左诗,少司命,带着梅菊兰竹四女早早的等候在花园中。 “夫君!” 左诗展颜一笑,发梢上还带着一丝水汽,显然是刚刚出关沐浴的结果。 东方九让少司命先行一步,将左诗从北冥崖暮雨楼唤醒,就是为了接收和安置东方九从昆仑山瑶池带回来的东西。 “尊上!”梅菊兰竹四女齐身一礼。 四人沐浴瑶池之水,早已经化成天人之体。 在东方九赐下《天地四圣诀》之后,四人一体,心灵相通,短短时间,已经跻身大天人的巅峰了。 少司命一双清澈有如春水的眼眸里波光潋滟,带着轻微的浅笑。 虽一句话也没说,却又仿佛已经道尽了千言万语。 东方九也温和一笑,走到少司命和左诗中间,在身后四女惊羡和羞涩的目光中,握起了二人的手。 一朵四色云彩将七人托起,出了百花园。 腾云驾雾是成仙之后,最基本的能力。 一般来说,祥云的色彩就能代表仙人的熔炼法力的修为。 领悟的法则越多,祥云的色彩变化就越多。 百花园到帝下之城最北端的北冥崖,有大片的空地安置这区区两百里的瑶池。 在紧挨着百花园的天空中,东方九站在云端上,手里的大光球缓缓落了下去。 随着光球的落下,空间慢慢的舒展开来,两百里内的天地逐渐散开。 东方九的右手中青色的造化之光照在瑶池地脉之上,左手中五行阴阳之力托举着天池缓缓落入了地下的空间。 “轰”一阵波动扩散开来,但在东方九斡旋造化之力的协助下,波动被降到了最低,这一片福地彻底融入了瑶池的地脉上。 四色祥云落下,湖心岛上,建木之下,上百名花仙精灵跪了一地,偷偷的用目光注视着东方九一行人。 为首的是一名黄衣和青衣的女仙,实力都在半神的境界。 其他近百名草木精灵实力都在练气和筑基的境界上,她们大都是被点化而来,实力低的可怜。 之所以能活这么久,全靠这一棵建木的灵源在支撑着。 “你们是钦原和草木两族的族长?” 东方九的目光落在领头的两人身上。 “奴婢素妃。”“奴婢琼光。” “拜见尊上!”二人齐身向东方九伏首一礼。 “你们倒是识时务,也省得我费口舌了。”东方九哑然失笑。 “各交一丝本源神魂,一千年后,放你们自由。” “是!” 二人脸色一白,却不敢有所违背,老老实实交出两道神魂,从此生死操于东方九之手。 东方九收起,分别按进了少司命和左诗的眉心中去。 如此,他才能放心。 “小衣,你带着琼光和草木一族,将湖心岛上所有的奇珍花卉,移植到百花园里去,待会儿我会把建木移植过去。” 少司命点点头,她是木德之体,天生亲近草木之属,摆弄这些花草是她最喜欢做的事。 “小诗,你带着素妃和钦原一族,将混迹在花草中的灵药筛选出来。” “按照《神农本草经》中的记载,分辨药性,在百花园中间开辟百草园,将所有的灵药种在那里。” “这是个漫长的工作,要细心一些。” 众女纷纷点头,有了这些花仙子,以后百花园中的工作就轻松了很多。 “至于这一座琼华宫。” 东方九望着这一片琼华宫,有些头疼,现在宫殿有些多余了,现在瑶池最不缺的就是房子。 “算了,待会儿带给西王母吧,反正也是她的寝宫。” 唯一可惜的是,此地竟然没有不死泉和不死花,他翻遍了瑶池,也没有找到。 这个瑶池简陋到极点了,就像个临时办公地点一样,太不符合西王母西方天神的身份了。 很大概率应该在神界瑶池了,大概是了。 所以,接下来,应该去一趟真正的神界的瑶池了。 他手里有日光神镜,随时都能开启天门。 为了众女的修炼,也为了充实一下天庭宝库。 更为了减轻西王母的罪责,当一回梁上君子,也不是不可以的。 反正都是瑶池,神界的瑶池和洪荒天界的瑶池都是一样的嘛。 而且,其他天神的家里,也可以去适当光顾一下,整个神界都是他们的,以后也可以慢慢再攒就行了! 尤其是义和那个死秃子,绝对不能放过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号令星辰 东方九从天界走出来,花费了一番功夫,总算将所有的花草和珍宝归纳完毕。 此番收获颇丰,前后花费了好几天时间,才将他从神界带回来的奇珍异宝录入天庭宝库之中。 虽然连宝库万分之一的区域都没有填满,但至少不再是原来那般空落落的了。 众神在人间驻留,丝毫不知道,在神界的道场已经全部被东方九一扫而空了。 得了整个神界的珍藏,他终于摆脱了赤贫的身份。 昆仑山瑶池,原本四季如春,风景如画的人间仙境。 此时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深坑。 东方九刚踏足到九大天门前过玉槛上时,就感到四五股非比寻常的气息。 其中三道,甚至就在他身后不远处。 他只是意味深长的一笑,几天时间了,还真有人来了。 这些人不去对付义和,目光都留自己身上了。 看他好欺负?还是另有用心? “出来吧!” 话音刚落,头顶晴朗的天空群星闪烁,天幕徐徐就变成了黑夜。 无穷银河星辰绽放神光,星辉垂下帘幕,银白色的星柱锁住了整片瑶池。 一个高大的天神法相手持挑木法杖,淋浴星辰神光在星海中现世,正是众星之神夸父。 “邪神,你的末日到了。” “吟”一声苍亮的龙吟由远及近,伴着天雷闪电,随漫天狂风暴雨,气势汹汹的冲来。 在一阵青白色雷霆神光中,雷神龙王手提苍龙鞭怒火冲天的现身。 “邪神,你把风神妹妹和小青鸟弄到哪里去了?” “赶快交出来,不然,我龙王爷让你在我的天雷咒下形神俱灭。” “就凭你们两个了?好狂妄的口气!” 东方九大笑一声,他已非吴下阿蒙,天仙四品的实力足以和巅峰境界的天神相媲美。 再辅以花开顷刻的无上神通,纵是面对上古大神,也未尝没有一战的实力。 “交出西王母和青鸟,饶你不死。” 夸父目光沉凝,手中的桃木法杖搅动星海,混沌神力铺天盖地宣泄而出。 好不容易逮到了这个邪神现身,他和龙王必须尽快速战速决,不能拖延的太久。 共工去了东方炎谷,对峙火神祝融。 觉醒了战神之力的后羿,带着手持日晷神仪的精卫和老鬼二人。 就在阆风之巅和不周仙山之间的三千里天穹中,随时准备拦截义和的出手。 他们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将这个邪神解决掉。 斩断义和的爪牙,接下来的义和就更容易对付了。 “谁饶谁的命还不知道呢!” 东方九只是轻笑一声,浑然不将两人放在眼里。 “混沌之灵,在我银河,银河之星,在我之杖。” 再没有任何的废话,也没有任何的犹豫,夸父一出手,就是最强的星光咒。 他祭起桃木法杖,施展法相,调集人界银河星辰之力,身上迸发出上万道星光,尽数汇聚在头顶的法杖之中。 “太阳之灵,在我之身,我如天雷,天雷如我!” 雷神龙王祭起苍龙鞭,施展最强的天雷神咒。 神兵苍龙鞭凝聚着惊雷闪电,化成一条数百米长青白苍龙,对着东方九扑杀而来。 头顶上是凝聚着银河星辰之力的桃木法杖,身边是全力出手,化为真龙的苍龙鞭,东方九大笑一声。 “来的好!” 他施展离火化虹的神通,化成一道白虹,竟置苍龙鞭的攻击于不顾,一掌携开天辟地的神力劈向了桃木法杖。 “轰”苍穹炸裂,星辰摇曳,十万里内的星空震荡开来。 这硬碰硬的一击,上苍之手和桃木法杖碰撞在一起,已经是旗鼓相当,甚至犹有过之。 他甚至腾出一只手来,运起五行阴阳之力,玄黄二气都在掌中旋转流转,形成生灭世界的力量。 “吟”一声苍劲宏亮的龙吟声响起,苍龙鞭已然杀到。 东方九左掌一翻,狠狠一巴掌打在了苍龙龙首之上。 一掌之力,竟打得惊雷炸裂,青白苍龙在一声哀怨的龙吟之后解体。 漫天的雷霆之力炸裂,东方九将手握起,将散列的雷霆尽数收敛于掌中,凝聚成一道闪烁着雷电的光团。 施展九息服气的神通,将龙王发出的雷霆之力尽数吸收炼化。 在暗中观战的人都注意到,他是以肉身的力量硬接下了夸父桃木法杖和龙王苍龙鞭的联手合击。 而且,还以某种神咒,吸收了龙王散发的雷霆灵力。 “什么?” “狂妄!” 二神惊愕,而后勃然大怒。 好狂妄的邪神,敢用肉身去接他们的最强神咒。 “喝!” 东方九右手托起桃木法杖,左手按下苍龙鞭,一声长喝,身边阴阳二气割裂,将两件神兵强行震开。 然后施展离火化虹之术,化作一道白色长虹,冲入人间的星空而去。 他要避开身后的三人,避免陷入五人夹攻的阵势里。 随着太阳和火焰两道法则的圆满,他的三足金乌的法身更进一步。 离火化虹的神通比原来更快,更加纯熟,远远将二人甩开。 夸父收回桃木法杖,与同样手持苍龙鞭的龙王对视一眼,面露喜色。 “走!” 二神也同时向着星空飞去,他们也不想在人间大动干戈。 刚才的出手一击,已经令人间动荡不定,人畜不宁了。 浩瀚荒凉得银河星空之中,一道白色虹光转瞬即逝,随后两道神光追逐而来。 东方炎谷,火神祝融赤红色的眉毛紧紧皱了起来。 手中朱雀旗一卷,三味真火收起,与共工拉开距离。 共工也同时收起玄武印上水蓝色的灵力,仰望星空,大笑数声不停。 “哈哈哈哈,敢在银河星空之中,与夸父一战,他死定了。” 夸父是众星之神,在星空中的战力是完全不逊色于炎帝,战神,义和三位大神的。 将战场选在星空中,无疑是自找死路。 这一点,无论是祝融,共工,还是义和都是这么认为的。 太阳神殿中,稳坐在天帝宝座上的义和噌一声站起来。 遥望银河里的那一道神光,脸上带着几分难看。 这个愚蠢的邪神,本来指望他能成为一把锋利的刀,没想到竟然如此不智。 竟然在银河星空里与夸父对决,真是蠢材。 只是,眼下他还不想插手。 远处的阆风之巅,就在东方九前脚离开瑶池的时候,后羿精卫三人后脚登上了昆仑天门。 九大天门前,后羿手持干戚金盾,与手持日晷神仪的精卫正死死盯着他。 《山海经·海内西经》载:昆仑之虚,方八百里,高万仞。 上有木禾,长五寻,大五围。而有九井,以玉为槛。面有九门,门有开明兽守之,百神之所在。 在八隅之岩,赤水之际,非仁羿莫能上冈之岩。 这二人是打算拦截他的出手,或者拖住他的救援的时间。 一个刚刚成长起来的战神和一个小小的真神,他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他之所以不出手,就是想看一看,这个天外来的邪神,其隐藏的实力到底如何。 当然,在必要的时候,他还会出手,因为在炎帝没死之前,他还不能死! 东方九蠢吗?当然不会,他也不会忘记夸父众星之神的名号。 如果,他有办法,废掉夸父星神的能力,那又是另说。 他落在虚空中漂浮的,一块数百米大的陨石上面,手中出现了一方龟甲,和一卷帛书。 正是极品先天灵宝,河图洛书。 他手中法力一卷,将其稳稳送入了星空之中。 河图洛书一入银河,自然的绽放出千万道金光,将整片星域都摄入其中。 银河里的星辰猛的一滞,然后以一种玄奥的姿态,向着星空深处那两道金光的中心处,开始转动。 “以河图洛书之名,敕令:周天星斗听令!” “哈哈,夸父你听到没有,他在号令银河里的星辰?哈哈哈哈” 龙王落在东方九面前数百米外的一块陨石上,看到东方九这个天外来的邪神,竟然当着夸父这个众星之神的面,去号令星辰。 忍不住哈哈大笑,对东方九一阵嘲讽。 只是夸父却一脸肃然,因为他已经感觉到,神域中的星辰正在失控,被一股无上的力量强行褫夺而去。 他抬起头,看着金光中的河图洛书,那到底是什么神兵,竟有如此威力? 随着河图洛书上的星辰神纹散开,这一方星域逐渐被控制。 百万里内的星辉被尽数汇聚到东方九的身上,一时间,东方九每一寸肌肤,每一抹发梢,都有银白色的星光在流转。 披肩的长发,闪耀着晶莹的星光,宛如一条璀璨的银河一般美丽。 “嘎?” 龙王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睁睁看着东方九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强。 才仅仅数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经压过了自己,与巅峰的天神夸父不相上下。 “那是什么宝物,竟然可以统摄银河中的星辰之力?” 义和从天帝神座上快步走下来,仰望着头顶星空之中那散发着无边玄奥和苍茫之气的神物,一方龟甲和一卷帛书。 这个天外邪神的神秘,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啊! 他到底从何而来,又是什么身份呢? 第三百四十七章 天地大破灭 河图洛书在太古洪荒之时,承载过周天星斗大阵,内部还铭刻着三垣,四象,二十八宿的先天神纹。 以其极品先天灵宝的位格,褫夺夸父的众星之力,再简单不过了。 夸父眉心间银色的星辰印记绽放着神光,强夺神域之中的星河星辰之光,挥动桃木法杖,驱使着仅有的银河星辰之力,化成星辰潮汐向着东方九席卷而来。 他一入银河星空,如鱼得水,实力比起刚才大地上还要强上几分。 但增长的实力仅仅有限,因为方圆百万里之内的大部分银河星辰,都被东方九利用河图洛书摄走。 龙王祭出苍龙鞭,雷霆在星海中炸响,惊雷闪电四散开来,重新聚拢成一条青白色的真龙。 伴随着夸父的星光咒,腾飞在宇宙星海之间,潜身于星光万道之内,张牙舞爪,杀气凛凛。 星海动荡,掀起无边波涛,群星光芒大作,现身于白昼,一度将太阳的光芒掩下,令人间化成了黑夜。 人界大地上,无数的凡人刚从剧烈的震动中反应过来,天空就骤然化为黑夜。 白日星现,三道巨大的身影在星海中大战。 “是天神,快看是天神!” “有天神在天空上大战邪魔!” 无数的凡人抬头仰望,东方九,夸父,龙王三人发出的动静,哪怕是站在大地上,都能看到。 有穷国王宫前,已经是国王的离洛,带着王后湘瑶,侍女红玉也在观战。 他手中的巫鼓颤抖着,一阵阵发出耀眼的太阳神力。 “是那个人?” 离洛想起之前曾经在迷雾鬼林里见过的那个一身白衣,腰悬金剑的神秘青年。 没想到他的实力竟这么强大,竟同时与两大天神对抗。 那他是邪魔吗? 他会伤害到人间和凡人吗? 正思忖间,却见星空之中,东方九拍出一掌,形成一只横跨数万里的遮天巨掌。 所过之中,虚空皆都崩碎,星海之中出现一道道惊人的裂痕。 上苍之手的全力一击,纵然是此方世界的空间,也无法承载。 那裂痕如夜空劈出的闪电一般,将星空撕成一道巨大的蜘蛛网。 那密密麻麻的裂痕,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拍打在星光咒形成的星辰巨浪中,突如烟花一般炸开。 雷霆之力凝聚而成的真龙也之被打散,在一声呜咽声中,化成苍龙鞭倒飞了回去。 星光咒被打碎,散作漫天的流星雨向着人间落了下去。 遮天巨手稍微暗淡了几分,余势不减,对着夸父打下。 夸父不得不再一次祭起法杖,再次凝聚身体中仅剩的混沌神力,与上苍之手碰撞在一起。 他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挥动桃木法杖的双臂也在颤抖,那一只巨掌上所蕴含的力量太过强大,让他一度损耗太多的元灵。 河图洛书摄走了他的神力来源,让他再也无法从银河中借到一丝一毫的星辰力量。 他现在消耗的每一缕混沌灵力,都是身体中储存下来的。 “混沌之力,在我银河。银河之星,在我之杖。再来!” 在十万分之一的瞬间,夸父不经意间的回首,一道白光在眼前一闪而逝。 他来不及提醒,刚握住苍龙鞭的龙王就被手持昊天剑的东方九一剑劈头斩下。 前者在仓促之间只得架起手里的神鞭全力防守。 ”铛” 两件神兵碰撞在一起,暗红色的剑气在锋锐上流转,黑色的空间裂痕再次出现。 大地灾厄,人间火宅,第二剑。 这使尽全力的第二剑斩下,苍龙鞭发出一声难听的异响。 龙王的脸色霎时间一白,心头一震,一口神血喷出,身体从星空中狠狠坠落了下去。 “龙王!” “龙王伯伯!” 炎谷之中,阆风之巅上,共工和精卫同时惊呼一声。 共工猛的起身,化成一道水蓝色神光冲出了炎谷。 祝融收起了朱雀旗,却没有拦裁,因为他的耳边传来了义和的声音。看书喇 “火神,跟上去,伺机行动!” 祝融点点头,他明白天帝的意思,盯紧共工。 祝融化成一道赤红色的神光,紧紧跟在水神后面。 太阳神殿中,义和面色凝重,夸父和龙王联手,竟然不敌那个邪神,还落入下风。 一个太过强大的邪神,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同样的境界,差距怎么这般大? 还有,刚才那是什么神咒,竟然这般强大? 不仅他没有听说过,更是从来没有见识过。 义和心里思索着,大地神力却从身体中源源不断的飞出。 向着三千里之外,阆风之巅上的后羿和老鬼,精卫三人覆压了过去。 如果那个邪神,真的拥有能杀掉夸父,龙王,共工三人的实力,那他可要重新谋划了。 至于夸父,对他而言,只在可杀与不可杀之间,未来还有可能成为盟友。 一起来对付那个神不神,魔不魔的东西。 现在,可不能让那个邪神给杀了。 但是,还是要借着夸父之手,将那个邪神的底牌和手段,再次试探出来。 所以,现在,不能让后羿他们过去捣乱。 万一让他跑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轰!” 夸父挥尽全力的一杖,最终将上苍之手打碎,可时间已经过去了足足数十息。 东方九收剑,体内的鸿蒙紫气沸腾,法力一缕一缕在体内世界中汇聚。 元灵神咒和大道神通之间,几乎没有可比性。 虽然是同样的境界,可东方九身上承载的诸多底蕴,是远超夸父等人的。 如今以一敌二,自然毫不意外。 不过,东方九却并不打算杀了他们两个,一是不想被人趁便宜,杀两个天神,他也不是能做到毫发无伤,不值当。 二是没有必要,不想给义和做刀。 打到现在,后羿都没有赶来帮忙,肯定是被义和给拖住了。 他偏偏就不如他们所愿,但是打一顿,狠狠出出气,练练手,还是可以的。 大地灾厄,人间火宅,三界剑诀第一剑。 暗红色的灾厄剑气如莲花开落,散满了整个银河,将这数万里内的星空染成一片暗红色。 夸父的桃木法杖,在星空中挥动,虽然被河图洛书夺走了银河星辰的控制权,但是在星空这样的环境下,每一击却都做到大成若缺的地步。 巅峰境界天神的战力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浩瀚的混沌灵力散满了星空,横跨数万里的暗红色的星空被他强大的神力重新打碎。 引得东方九啧啧称叹,不愧是原来能一杖打死金乌的强大天神。 夸父的实力在天神中几乎是第一的,甚至可能超过了水神,是真正的第一天神。 要不是自己有河图洛书这等重宝,夺走了他的银河星辰之力,这一战可能胜负难定。 纵然是这些充斥着死亡,不祥之气,能够侵蚀天神法体,和天神神元的灾厄剑气,也依旧奈何他不得。 东方九收拢起所有的灾厄剑气,化成倾天巨剑,施展三界第一斩。 暗红色的剑锋扫过星河,漫天的星光齐根而断,夸父目光一紧,瞳孔紧缩。 他看过人间有穷国外西王母失踪的地方,那里的剑气残余,和这一道何其相似。 夸父不敢小觑,眉心中的星辰印记再一次发出银白色的神辉,照耀在桃木法杖之上。 凝聚着一层银色的神辉,大喝一声,隔着数千里的星空,一杖向着东方九打来。 “轰” 一声惊雷炸响,星空震动,群星摇落,星辉如雨一般落下。 靠近二人交战的中心,所有的一切陨石被全部打碎,汇合这星辉,再一次变成流星雨落向人间。 大地上所有的凡人都在仰着头,观看这千年难得一遇的天神之战。 星空中两道光芒再一次碰撞在一起,随着一声震动声后,流星雨一阵一阵的降下,引得无数凡人发出惊呼之声。 “星星又落下来了。” “天神赢了没有?” 东方九张口吞吸,无穷的星光被他吸纳入体,然后被九息服气的无上神通炼化。 他气度庄严,一道七彩光轮在身后浮现,手掐印诀,阴阳五行之气在手中显化,交织形成一方掌中世界。 与之前相比,更加的苍茫厚重, 星空猛的一暗,一尊十万丈高的天帝法相出现在他的身后,横亘在星海之间,以最古朴沧桑的语言,诵响天帝神通的法咒。 手掐印诀,亦有一方世界,随着五行阴阳之气生成。 夸父猛然感觉到,整片银河星空的力量随着那一尊法身的印诀,压制在他的身上。 东方九的身体随着星光飞起,刹那之间,他的身体和元神随着河图洛书的指引,附身亿万星辉之上,铺散于宇宙星海之间。 “法天象地,承天载物。” “天帝神通,大破灭!” 据五行之力以化生诸天,握阴阳二气以崩灭万物,天地号令,万物破灭,谓之天地大破灭。 天帝法身双手一压,银河星空数十万里内的一切,全部无声的泯灭在双掌之下。 银河星辰,虚空陨石,太阳光芒,甚至空间,都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遥望星空,这一片数十万里的天空里,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光线,呈现一片看不到底的黑暗。 夸父衣衫破碎,桃木法杖已经在那一击之中湮灭,横尸在黑暗的银河之中,再无一丝的动静。 数十息之后,一切还原,东方九脸色煞白的在重新落下的星光之中现身。 看了一眼那生死不知的夸父,挥袖收起河图洛书,消失在星空之中。 第三百四十八章 让你嘴贱 不周仙山上空,三道神光径直飞入银河星空,在东方九离去的下一刻,就已经冲到了夸父身前。 太阳神殿中,义和并没有拦截,反而任由后羿,精卫,和老鬼三人,将夸父将星空中救走。 一道赤红色神光从天外飞来,落在神殿前的阶梯上,化成人形,火神祝融快步走了进来。 他眉心中一朵神火熊熊燃烧,身上的火焰神光气息比之过去,强横了数倍不止。 “天帝,我们为何不出手,将夸父留下?” “他已经是重伤之身,我们杀他,易如反掌。” 祝融的语气比之前也强横了不少,现在他是神界真正的第一天神,说话也开始硬气了很多。 然而义和却毫不在意,只是摆了摆手,否决了祝融的提议。 “不,不,火神,夸父不能死!” “再说现在也死不了,有后羿在,他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可是,为什么呢?”火神诧异。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 “夸父,很快就有机会成为我们的朋友。” “朋友,怎么可能?” 火神祝融的第一反应就是,义和在说瞎话。 以他和夸父后羿的仇恨,他们怎么可能成为朋友? “火神,莫急,我当然有办法。” 义和微微一笑,那般自信的神态是一切尽在掌握的语气,说不出的高深莫测。 “我的伏魔伞告诉我,炎谷之下的那一道幽暗之灵越来越强大,随时都有可能突破封印。” “你说,当他们得知神界最尊贵的太阳神,堕落到偷偷修炼幽暗之灵。” “你说他们还会坚定不移的站在炎帝那一边吗?” “所以,我们不能两败俱伤,让炎帝捡了便宜。” “当然,到了那个时候,一切也由不得他们。” “只有我,至尊的天帝,才是神界真正的领袖,至于炎帝?” 义和一声冷笑,火神顿时明白,也随之大笑。 “哈哈,当然不会,什么炎帝?那是邪魔!” 想起当年神界,太阳神那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他心里就一阵冷笑。 炎帝啊炎帝,你也有今天,可让他等到了。 看着高高在上的太阳神变成一个人人唾骂的邪魔,真是一件痛快的事! “那封印?” 火神想起之前义和说过,炎帝即将突破封印的事。 “放心吧,他不会出来的,我也不想让他现在出来。” “因为只有契机到了,他才能以另一种方式出来。” 义和看到那三道飞下银河星空的神光,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那个天外来的邪神果然没有令他失望,先杀西王母,再重创夸父。 如今他们一方,就只剩下共工,龙王,后羿三个战力了,已经由不得他们了。 他必须去动用开天凿,才能救出镇魔石下的炎帝,才有希望战胜他这个大魔头。 而开天凿是神界太古年间神帝倏帝所留,当年,神界人界相通之时,众神下凡的通道,就是利用开天凿凿穿的。 三千年前,是炎帝,义和,刑天,三位上古大神,再加上四大天神合力,才能驱动祂。 在其后,就一直闲置在昆仑山地脉之中,由神将英招看管。 如今,仅凭他们三个,是无论如何都用不了的。 除非,献祭了圣灵石的部分力量。 这也是唯一的办法。 当然,在这之后,圣灵石将神性不全,后羿将再也不能成为像刑天的那样无敌的战神。 天下,有两个大神争夺天帝之位就已经够了,不需要出现第三个。 神界,也不需要战神。 这就是他和炎帝守了这么长时间,不约而同达成的默契。 如今,再借着东方九这把刀,有意无意的将他们逼到绝境上。 他就不信,精卫,后羿他们不动用开天凿。 如果是,那就还是不够,需要再磨一磨他们。 唯一令义和感到心惊的,是东方九的实力增长的太快。 从刚出世时,比起西王母都逊色几分,到如今,已经能重创夸父的地步,才短短几天时间。 刀子,磨的太快,可能也会伤到自己。 若有机会,还是要尽快除掉他才是,他已经快没有多少价值了。 这段时间,利用他来拖延时间,他的大地神力的修炼,已经颇有火候。 “火神,你带领麾下的神将属神继续追击他们,记得,只是远远的追击,不能近战。” 得再催一催他们,让他们感到即将山穷水尽,走投无路才行。 “是,天帝。” 祝融应下,虽然不知道这个契机是什么,但是想来,也应该和炎帝有关。 迷雾鬼林深处,气氛凝重,众神围坐在老鬼的神柱下,为后羿护法。 夸父自从被三人从银河星空里救下以后,就昏迷不醒,混沌元灵几乎濒临破碎。 而在场众神中,只有后羿身居太阳,幽暗,混沌三种灵力,也只有他,能为夸父疗伤。 其他人的太阳之力与夸父相冲,反而对夸父有害无益。 “如果青鸟姐姐在就好了!” 精卫无力的咬着下唇,青鸟身居混沌之灵,有他在的话,就能帮助后羿,为夸父疗伤。 而且还有西王母,她好想念她们啊,被那个邪神抓去那么多天了。 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出事? 她凝望着手里的日晷神仪,眼中充满了惶然,父亲,我该怎么办? 龙王在一旁泪眼婆娑的捧着手里的苍龙鞭,青白色的鞭刃上,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豁口赫然醒目。 连带着一道道细小的裂纹蔓延开来,整个苍龙鞭几乎快要断成两截。 这是九千年前,他成为天神时,利用自身的遗蜕汇合天地雷霆铸造的神兵。 一直陪伴了他九千年的时间,今日险些断在了这里。 一念至斯,龙王的心都在滴血,他很想痛快的仰天嘶吼一阵子。 但是看了看还在混沌灵光中疗伤的夸父和后羿二人,只能乖乖低下了头。 只是眼泪汪汪的捧着苍龙鞭,一遍又一遍的心疼的抚摸着,心里不断大骂那个该死的邪神。 眼看现场气氛的凝重和肃然,长着九个脑袋的橘猫开明兽小心的缩起脖子,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生怕众神注意到自己。 他原本就是神界的天虎修炼成道,原本兽性早就已经消失了,可现在越来越有凡间猫科动物的习惯了。 有时候都会不自觉的去舔身上的毛和爪子, 让他感到崩溃的是,对这种习惯他现在几乎成为了本能。 胎化易形的神通将他从身体到元灵彻底改造成一只猫咪,哪怕是夸父,也一时间能以解开。 要不是他这般怪异的造型引起精卫的注意,可能众神都不会注意到他这个拦路的猫咪。 但因此,却把众神带进了现在的局面。 要是现在哪个天神小心眼算后帐,那他可没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祂越发把身子缩了缩,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正思忖间,一道紫光落在神柱前,老鬼在雾灵中现身。 他环绕着迷雾鬼林走了一圈之后,脸上带着和龙王一样,死了爹妈的表情。 有些失魂落魄,步履蹒跚走了过来,哗啦一下瘫靠在龙王身边。 整个人好像被抽走了骨头一样,再也没有了一丝精力。 两个难兄难弟此刻再也没有了嬉笑打闹的闲情雅致,背靠背坐在一起,长吁短叹。 “我的苍龙鞭啊,我的宝贝啊!” “迷雾鬼林,老鬼的老巢没了,该死的邪神!” 老鬼此刻肠子都悔青了,迷雾鬼林东方区域全部被毁,整体三分之二的区域化为一片死地。 最主要的是,精灵神咒被破,迷雾鬼林的神异将彻底散去,他老鬼待了近万年的老巢就这么没了。 这以后,还再怎么办啊?又要到哪里去修行呢? 想到这里,老鬼狠狠的扇了自己两耳光。 让你活该!让你鬼迷心窍!让你嘴贱! 第三百四十九章 开天神凿 “行了龙王,别再叫唤了,等我们恢复过来,一定想办法修复你的苍龙鞭。” 共工坐在一旁调息恢复灵力,刚才为龙王疗伤,他损耗了不少元灵。 “是啊,龙王伯伯,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想办法修复你的宝贝的。” 精卫也在一旁安慰着龙王,他才终于像个老顽童一样,一扫之前的苦恼与沮丧,重新喜笑颜开。 混沌元灵散去,后羿起身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上。 他的脸色苍白的厉害,老鬼和精卫敢忙将他搀扶住。 夸父依旧躺在神柱下的石台上,没有任何生息,只是身上比起之前多了几分神性。 “后羿,你怎么样了?你不要紧吧?” 精卫贴心的在他额头上擦了擦,和老鬼一起将他扶到一旁休息。 “没事,只是灵力损耗有些大,不过,总算是将夸父破碎的元灵重新聚拢起来了。” 后羿笑了笑,一番功夫总算没有白费。 “哎呀,我的小主人,你不要再说话了,你现在需要休息。” 老鬼施展雾灵神咒,结成一道紫色的帘幕,第一时间将后羿保护起来,让他好好修养。 “预估失败了,现在情况更糟糕了,大家都想一想,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共工将众人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目前他们这一边,夸父重伤,西王母失踪。 仅凭他们目前的实力,打上太阳神殿,直面天帝义和与实力大进的火神祝融,以及那个实力强横的邪神,显然是不够的。 他们原本是商量打算除去东方九,砍掉义和的一只臂膀,再对上义和,就多了几分胜算。 岂料,东方九的实力增长的速度超乎了几人的想象,肉身之力就扛住了苍龙鞭和桃木法杖的联手合击。 就连夸父这样的巅峰的天神都险些陨落在他的手里。 这令后羿,共工,精卫等始料未及,现在情况更糟糕了。 不仅没有完成目标,还搭上了夸父这样的顶级战力,真实得不偿失。 在场众人心中都明白,现在的局势比起之前,更加严峻了。 “如果我们能在这个时候救出炎帝就好了,以炎帝的实力,我们一定能轻松打败义和,和那个可恶的邪神的。” 龙王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众神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仅凭他们几个,最多与炎帝势均力敌,救出炎帝?那是妄想。 “哎呀,我的龙王爷,你说话和放屁一样,简直臭不可闻。” “要是能救出炎帝,还用你说?我们早就去救了。” 老鬼摊了摊手,一顿冷嘲热讽,龙王也知道有些天方夜谭,瘪了瘪嘴,不再说话。 老鬼站起身来,来回走动,时不时拍着脑袋冥思苦想。 “就算我的小主人目前的实力能硬拼义和那个老小子,共工对上实力大进的火神祝融,可那个叫皇天的邪神谁能阻挡?” “他那些强大而神秘的神咒谁能挡住?你和夸父联手都不能,我们根本就没有破除封印的时间,就会被他像拍蚂蚁一样拍死在炎谷。” “除非我们能在义和察觉前,救出炎帝,可那是不可能的事。” 共工皱着粗长的剑眉,一向成熟稳重的他,都觉得这个主意是多么的不靠谱。 “夸父说过,炎谷的封印是义和亲手布下的,是义和的伏魔伞化成的,比封印地魔兽的天罗地网大阵还要强大。” “而且,还有火神祝融亲自守着,唉,难办啊!” “那怎么办?父亲的千年之劫马上就要到了,他已经在炎谷的毒火之中煎熬了一千年了。” “再不想想办法,他就要形神俱灭了,怎么办?” 精卫焦急的望了望众人,眼眶通红通红的。 自从西王母和青鸟,这两个她最亲近的人接连失踪后,她的心情就一直很沉重。 千万斤的重担压在她身上,让她一时间喘不过气来。 “各位大人,小神或许有一个办法。”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将在场众神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却见神柱下角落里,开明神将迈着小爪子,小心翼翼走出来。 “开明神,你说你有办法,救出炎帝?” 共工严肃说道,他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 “小猫咪,过来说。” 老鬼大手一抓,提着他的后颈,将他放置在众神中间。 被这么多实力高深的天神第一次齐齐的盯着,开明神极不适应的抖了抖身子。 “开明神将,你说你有救出父亲的办法?” 精卫盯着开明神九只猫咪脑袋,生怕他说出个不字来,打破她唯一的希望。 “共工大神,龙王大神,不知您都还记得三千年前吗?”开明神中间的脑袋问了一句。 “三千年前?”两人同时一愣。 “三千年前,神界,人界初次相通的时候,当时众神下界,使用了一件神兵。” “开天神凿!”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开天神凿?哪是什么?” 老鬼不明所以,这件宝物他还真没有听说过,不仅仅是他,就连精卫也没有听说过。 “精卫,老鬼,这件宝物,你们没有听说过,都很正常。” “祂是神界的第一至宝,是超越日光神镜,日晷神仪的重宝。” “要不是开明神提起,时间太久了,我都险些将祂遗忘了。”共工解释说。 龙王也开口说道:“你老鬼,还有小精卫都是人界出生,所以不了解祂。” “祂是神界天神的开创者,无上神帝倏帝留下的神兵。”看书喇 “三千年前,众神第一次下界,就是利用它,凿出了九大天门,神人两界才得以相通。” “天神终于可以下界,而人界的精灵类属也可以进入神界修炼。” “那为什么后来不用了,大战也没见太阳神拿出来用过啊?” 老鬼有些不解,他三千年前遇到刑天,受命进入神界修炼时,也没见他提起过。 这一点,龙王最清楚,他也是当年的参与者。 “老鬼你不知道吧?动用开天神凿需要损耗的灵力太过强大,当年太阳神,义和,刑天,还有四大天神合力,才能使用祂。” “再使用过一次后,众神恢复了百年之力,才恢复过来,此后,便一直弃之不用。” “是的,自从九大天门开辟,众神下界之后,我和陆吾神将,英招神将,奉太阳神的命令,镇守在昆仑山。” “分别看守九大天门,天帝园圃,以及开天神凿。” “开天神凿目前就放置在昆仑山的地脉之中,原来由英招神将看守。” “只需一击之力,就可以破开封印,救出太阳神。” “可是……”说到这里,开明神的声音渐渐迟疑起来。 “可是,我们用不了,是吗?”精卫明白了他的意思。 “对,当初是三位大神,四位天神合力,才勉强驱动。” “以我们目前的实力,如果强行驱使,轻则会被祂吸干元灵,化为凡人,重则命元散尽,死于非命。” 听到这句话,共工,龙王,老鬼都沉默了。 这般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我来,我用我的命,来换父亲的命。” 精卫目光坚定,她不想为难别人,尤其是这些最疼爱她的叔叔伯伯们。 “不行的,精卫小姐,驱使开天神凿,必须是执掌元灵权柄的天神才行,其他人,是拿不起来的。”开明神摇头说道。 “我来吧!” 共工站起身来,这一刻,他的身形无比高大,不是谁都拥有舍命为救别人的勇气的。 “我是四大天神之首,是你们的兄长,这件事应当由我来承担,只要能救出炎帝,牺牲我,也算值得。” “更何况,以我的实力,最大的概率,也不过是元灵消散,沦为凡人罢了。” “还是由我来吧!” 一道虚弱的声音在众神背后响起,却是后羿强撑着身子走出来。 他不知道何时已经苏醒了过来,听到众人的谈话,第一时间站了出来。 “哎呀,我的小主人,你怎么起来了?” 老鬼赶快蹦过去,扶住他虚弱的身子。 “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赶紧躺下。” 后羿强撑着苍白的脸色,对着老鬼笑了笑。 “老鬼,我没事,很快就恢复了。” 他转过头去,对着众人说道。 “我是战神,我的体内有圣灵石的保护,同时拥有太阳,幽暗,和混沌三道元灵,相信是可以维持住这种损耗的。” 圣灵石?老鬼脑海中如惊雷炸响,整个人就此僵住。 迷雾鬼林中,东方九的话再次清晰的浮上心头。 “无论炎帝和天帝,他们都容不下圣灵石,都不希望神界再出一个战神。” 东方九那深不可测的眼神再次出现在他的心里,那般高深莫测,不可捉摸。 老鬼仔细思考这一阵子发生的事,越来越感觉到,一道看不见的影子正在将他们慢慢逼到这种绝境。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瞬间笼罩在老鬼身上,自诞生以来万年的直觉,让他感觉到一只黑手正在伸向他的小主人。 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天帝义和?还是太阳神炎帝?亦或者两者都是? 第三百五十章 炎帝出世 人间界,有熊国,轩辕丘。 今日是有熊国王子少典成亲的日子,王城神庙轩辕丘前,人山人海,一片欢快。 有熊国王城中的人全拥挤在这里,颂唱着天神的赞歌,为英明神武的王子祈福。 东方九戴着天神的面具,行走在人群中,如同过客一般,体味着这千万年前,充满了蛮荒仪式的上古婚礼。 王子少典和公主附宝跪在神庙前的祭台上,由灵山十巫围绕着他们颂歌祈福。 有熊国祭祀的是天帝义和,图腾是黄龙,因为围绕姬水而居,国中黎民也多以姬为姓,而王族则是姬姓公孙氏。 东方三千里,便是夏姓后氏的有穷国,南方一千六百里,是以姒姓有蟜氏为主的有蟜国,附宝就是有蟜国的公主,这算是一次政治联姻。 说起姒姓,东方九偶然想起,月神也是姒姓。 姒月,绯月,或者月姬,都是她的名字。 阴阳家各中古老姓氏的人都有,焱妃姬姓,月神姒姓,大司命姜姓,舜君姚姓,湘夫人娥皇女英与舜君息息相关,为妫姓,皆出自虞舜。 哪怕是一向猥琐的云中君徐福,很少有人知道,他是妘姓徐氏。 只有少司命最为特殊,她不属于上古八姓,而是更古老悠远的木德风姓。 再南就是姜姓的三苗国,那是祭祀刑天的国度。 以西是西王母国,北方是风姓的燧明国,有辛国。 东方九看到一道悄无声息的明黄色神光从神庙中飞出,落进了附宝的腹中。 义和这个人,还是留下了后手,想来再过不久,公孙轩辕就该出生了。 大地之神,中央黄帝,果然如此。 若非从后世而来,谁能想到? 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东方九心满意足的离开。 行走在上古时代的街头,东方九左右打量着,比起后世来说,建筑和各种物品,粗旷了很多。 就连钱币,都还只是贝壳。看书溂 就是时间线上有一些混乱,和东方九了解的有一些出入。 毕竟《山海经》中射日的大羿是尧舜时期的人,而这里黄帝都还没有出生。 在城门口,东方九遇见了老鬼,或者说,对方就是专门来等他的。 “老鬼,你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不怕我把你杀了?” “要知道,夸父刚刚被我打的重伤垂死了。” 东方九脸上似笑非笑,吓唬着他。 “老鬼怕个屁,老鬼是来讨债的。” “你说话不算话,才七八天时间,你就把老鬼的老巢毁了个大半。” 老鬼振振有词,气势汹汹的走过来,一副丝毫不把东方九,这个差点儿打死夸父的凶神放在眼里的模样。 “我不是向你道过歉了吗?” “什么时候,老鬼怎么不知道?”老鬼一愣,道歉? “上次在有穷国的神庙,我不是向你赔礼道歉了吗?”东方九‘好心’的提醒了他一句。 “就那一鞠躬?” 老鬼想起了东方九变化的那个女乐官,自己曾经向他打听过西王母的事,最后临走前确实向着自己躬身行了一礼来着。 一念至此,老鬼气的鼻子都歪了,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 这叫什么事啊! “对啊!”东方九理所当然,毫不脸红。 “我的礼不是谁都能受得住的,没看我连水神都没理吗?” “你——” 老鬼手指了指,彻底无语,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我们去城外面聊吧,这里是义和神庙所在的地方,要是被他的法相察觉到,你就死定了。” 老鬼没有拒绝东方九的提议,这里的却不是个说话的地方,二人随即出城而去。 一路上,老鬼注意到,东方九的腰间,又多了一个酒葫芦,和龙王手里的那个一模一样。 “听开明那个小猫咪说,是你把瑶池搬空了,连天池都挖走了。” “那是当然,西王母伏杀我,我当然要拿回一些利息来。”看书喇 还有句话他还没说,要是老鬼知道,自己将整个神界都搬空了,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那西王母?” 老鬼一边走,一遍漫不经心的刺探着情报。 东方九哑然失笑,“想问什么就问吧,我这两天心情很好。” “西王母和青鸟被我镇压在一处秘地,谁都救不出来,包括炎帝。” “夸父没死吧?”他也随口问了一句。 “还行,天神元灵都被你打散了,又被我的主人救回来了,只是,混沌灵力要重新修炼了。” 二人在姬水边停了下来,两人明明是敌我关系,在这个时候却能坐在一起犹如亲朋好友般闲聊,却也是说不出的希奇。 他们两人却不觉得奇怪,他是聪明人,老鬼也是聪明人。 聪明人自然有聪明人的办事方法,绝不会像个无脑的莽夫一样,只知道喊打喊杀。 东方九抱着胸口,侧依在河边的一颗大柳树上,呼吸着姬水上吹来的水汽,慢慢抿了一口琼浆玉露,仔细品味着其中三昧。 “所以,你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打听西王母的消息?还是故意拖延我的行踪?” “都有吧!”老鬼大方的承认了,他知道骗不过东方九。 “其实也是故意躲出来的。”他蹲下身子,抱着头,显得很无奈。 “你说的没有错,无论是义和,还是太阳神炎帝,都不想看到另一个战神出现。” “在他们眼中,都容不下圣灵石的存在。” “我哪怕跪下恳求我的小主人,都比不过精卫那个小骗子的几滴眼泪,唉!” 说到这里,老鬼垂头丧气,非常失落。 “哦?”这一点东方九有些意外,他们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毁去圣灵石呢? 老鬼抬起头来,警惕的看了东方九一眼。 “你休想从老鬼这里套出半点儿消息出来,你是义和那小子的盟友,我们可是敌我关系。” “你们想的太多了,我只是好奇。”东方九开口嘲讽道。 “我与义和结盟,只是承诺帮他对付炎帝罢了,不包括你们。” “对你们动手,只是因为你们自己找上门来的。” “西王母如此,夸父如此,要不是上次怕被义和捡了便宜,再加上我法力将尽,你以为夸父真能活着回去?” “要不是你们自己找上门来,我都懒得关心你们。” “炎帝的出世与否,我从来都懒得关心,你应该知道,我又不是此界中人,谁是天帝,我无所谓。” “你们还有什么,值得我惦记的?” “反正你知道与否,已经不重要的,他们现在估计已经到达炎谷了。” 老鬼将信将疑,却是无奈的摇摇头。 “他们打算用什么方法救炎帝?我只是好奇!” 东方九很想知道,这些人还能想出什么馊主意出来。 “他们打算动用神界的一位远古的神帝倏帝留下的神兵,开天凿去救炎帝。” 良久,老鬼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他双手抱着头,耷拉着脑袋。 东方九一愣,倏帝?开天凿? 他立时就想起了《庄子·应帝王》一篇中,南海之帝倏,北海之帝忽,为中央天帝浑沌开凿七窍的典故。 这里竟然有这种东西?这精卫填海世界的水也太深了吧? 电视剧表露出来的,完全只有冰山一角,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东方九默默注视着脚下。 仿佛是看透了世界屏障,直通魔界。 北海之帝忽,可能在魔界。 “那是三千年前,众神下界时所用。” 三千年前,神界人界就已经相通了吗? 亏他还以为众神都是一千年前才下来,专门为人间治理水患,打击邪魔的。 现在想想也对,那时候神界就视人间为自己的自留地了吧? 东方九暗自念叨,看来单纯电视剧,有很多东西都是没说出来的。 “而开天凿,非三大上神,四大天神合力不可,如今——” “轰!” 老鬼正说着,忽然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传来,东极炎谷方向,一道混沌色的神光迅速扩展开来。 老鬼痛苦的用双手捂上眼睛,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神人魔三界再也不会有战神了。 开天凿会吸干圣灵石中的太阳之灵,即便有共工的协助,那对圣灵石的损伤是不可逆的。 圣灵石有缺,神性有损,后羿再也不能和他的老主人刑天一样,成为一位无敌的战神了。 甚至严重一些,元灵耗尽,那神性就会消散,甚至连天神都不是了。 恐怕老鬼都不知道,原来的炎帝就是这么打算的。 亲手崩碎日光神镜,将圣灵石化成了新的三界枢纽。 现在比起原来,至少好了很多。 “老主人啊,老鬼对不起你啊,没能看好小主人,再也没有战神了,呜!” 老鬼跪在地上,痛苦流涕,面向着常羊山方向,一跪不起。 东方九目视炎谷方向,一轮金色太阳正在从地平线上升起,上古大神的神威在这一刻洒向天地。 在金色神光的照耀下,一些潜藏在人间角落里的邪魔瞬间就被炼化掉。 “好厉害的太阳神光!” 东方九一声惊叹,这几乎与太阳天火级别的日火神芒相差无二了。 大神与天神的差距竟然这般大,难怪义和与炎帝联手,都要废了后羿。 地破天惊,太阳神炎帝,时隔一千年,突破封印,重临世间。 第三百五十一章 焚天煮海 姬水上吹来的风越来越紧,似乎在昭示着即将到来的急风骤雨。 东方九腰悬黄金长剑,临水而立,雪白的衣角在劲风中呼啦炸响,发出雷鸣般的声音。 他目光望向了遥远的东方世界。 “这一天终于来了。” 一只沉默了良久,老鬼仿佛失去了心气,跪坐在地上,喃喃自语。 “老主人啊,圣灵石,战神!” 明明已经猜到了他们的阴谋,他却什么都做不到,也无法阻拦后羿的决定。 如今木已成舟,一切都晚了。 “唉!” 最终只是无力的叹息了一声。 偏过头去,看向了按剑而立的东方九。 “你到底是什么人?来神人魔三界做什么?” “炎帝不是告诉你们了吗?天外来的邪神啊!”东方九回答。 “至于目的嘛……游览诸天,问道修行,仅此而已!” “彼方世界,就是我旅途中的一处暂歇之地,等与炎帝一战后,我大概就会离开,进行下一段旅行吧!” 东方九想了想,在精卫填海这方小千世界,他能拿到的机缘都已经拿到了,再待下去似乎也没什么意思了。 虽然时间短暂,却收获颇丰。 风之本源,太阳本源,修为也从陆地真仙进入天仙四品,还有日光神镜,这样一件小千世界孕育而成的先天灵宝。 关于祂,东方九却犹豫了起来,因为他独特的位格,两仪之阳。 先不说能否带出此方世界,之后可能会引发的阴阳失衡,大地洪荒之灾等等,就不得不让他慎重考虑。 “诸天?旅途?” 老鬼噌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然而东方九在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 “你该走了老鬼,炎帝马上就要来了,接下来这场大战可能非你能掺合了。” “回去找你的小主人吧,他这个时候,估计伤的很严重,正是需要你的时候。” 日光神镜在他手中,西王母,青鸟都是被他所囚,瑶池也是被他偷的家。 炎帝脱困后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来找他的! 他也很想正面会一会这位神界的神帝,千年前大战幕后的推手。 老鬼迟疑了一下,没有再问。 东方九说的对,他现在却是应该回去了,后羿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需要他守护在身边。 “既然如此,老鬼就告辞了,希望我们后会有期。” 老鬼也清楚,接下来炎帝肯定会找来的,这位老兄能否活下去,已经是个未知数了。 所以,他没有任何犹豫,化成一道暗紫色神光飞向东方的天尽头而去。 东方九一人矗立在姬水之畔,呼吸着这来自上古蛮荒的气息,心中的战意如天火一般在眼中燃烧。 重瞳开合,神光微敛,在眼中划过。 他已经看到了三百万里外的炎谷,那一道太阳神光越来越强。 太阳神炎帝,一个修炼了上万年的上古大神,的确是一个可堪一战的对手。 再没有任何收敛,四品天仙的气机冲霄而起,将这数万里的天地化成一片五彩斑斓的琉璃色。 炎谷上空的太阳神炎帝也看到了他,在精卫的祈求下,将短暂的将后羿的元灵安抚住后,没有任何停留。 化成一道太阳神光,横跨三百万里的天空,向着姬水走来。 浩荡的太阳灵力铺满了天空,上古大神的气机无可阻挡,蔓延而来。 在到达有熊国上空的时候,几乎瞬间就摧毁了有熊国上空的四色祥云。 东方九施展离火化虹,化成一道白虹飞上天空,与太阳神隔着上千米的距离,相互对视。 “你就是那个天外来的邪神?我听说过你。” 炎帝神定气闲,区区一个天神境界的小神,他太阳神都亲自出手了,他还能往哪里逃? “严格来说,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你,而你,却是第一次见到我。”东方九同样气定神凝,笑着说道。 “义和一直在利用你,你不知道吗?”炎帝沉声说道。 “利用?呵!”东方九只是轻笑一声,毫不在意。 “我知道,但那又如何,我已经做到了我想要故的事,得到了我想要得到的东西!” “谁是天帝,谁又是炎帝,对我而言,都无所谓!” 炎帝神色忽然一凝,他已经察觉到了东方九身上的那一道太阴之气,脸色霎时间变的很难看。 “你……好,很好!” “谢谢态奖,她很好,我很喜欢!”东方九一语双关,不停的刺激着炎帝的神经。 “你……不想知道义和去哪儿了吗?”他又笑着问了一句。 原着中义和的身死的太过突然,众神的目光一直都集中在不周仙山上,也从来没有人关心炎谷的幽冥毒火之下,是否还有炎帝留下的后手。 这一次,他可是实打实的提醒过的。 义和隐忍了这么长时间,可不就是在等待着现在嘛。 一个修了幽暗之灵的炎帝。 啧啧,仅此一项,义和就足以洗清身上所有的脏水。看书喇 再合众神之力,诛灭炎帝和自己这个天外邪神岂不美哉? “那如如何?只要我不承认,现如今谁能奈我何?”炎帝只是一声冷笑。 幽冥毒火,谁敢进去? 况且,就算暴露了,那又如何? 夸父废,后羿伤,一个被他利用了一千年的义和,纵然加上共工,龙王,又能如何? 他一样能横扫天地,澄清玉宇。 以后天上地下,整个神人魔三界,只需要他一位天神就够了。 到时候,谁还记得这些事? “而你,马上就要死了!” 只要夺回日光神镜,他就能制衡所有修炼太阳元灵的天神。 现在,他摊牌了,不想装了。 而一切的原因,全是因为眼前这个邪神,坏了他数千年的谋划。 炎帝张开双手,高大魁梧的神躯散发出通红耀眼的金光,太阳金光贯通天地。 九重天上,银河之中,太阳星的位置被他以无上太阳神力挪移到头顶的星空中,所有星辰的轨迹都随之而动,围绕着炎帝的神光而行。 上古大神的强大神力在这一刻展露无遗,举手投足之间,摘星拿月,改天换地。 东方九第一次真正认识到,天神与大神的差距,竟然这般大,完全是天与地的区别。 难怪夸父几千年了都没有成为大神,难怪义和宁可与炎帝联手,都要废了圣灵石,难怪残血的地魔兽,打火神就像捻蚂蚁一样。 也难怪义和会这般狂傲自大,对他的算计也一直不放在眼里。 天神执掌天地元灵的权柄,而与金仙同位格的大神,是真正的号令天地。 炎帝几乎与太阳星融为一体,他伸手所指,浩瀚的苍穹就已经被太阳神光所笼罩。 太阳神光迸发出数万道赤红色的太阳光柱将他笼罩在半空之中,形成一道横跨数百里的太阳牢笼。 天空中形成了第二轮太阳,人间的天空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明亮。 所有巫师的法鼓上,太阳之灵在疯狂的闪烁,响应着巫师的感应。 原本消失了一千年的天神神光,在这一刻重新恢复,比起之前还要强盛。 有穷国王宫之中,离洛看着手里的巫鼓,那上面满满的太阳之灵在闪动。 他此时没有欣喜,只有一片无力和哀痛。 他知道天神又在打架了。 自从上一次银河星空中那两尊天神激战过后,他就想起曾经银灵子说过的话。 天神们发生了内战,已经无暇顾及人间了。 在结合迷雾鬼林中那个皇天说过的话,他知道,天帝和炎帝的大战即将开始了。 “看呐,天上出现第二个太阳了。” 王宫中无数的宫女侍卫都看到了天空中那一轮金色的太阳,一个个面色惊奇,议论纷纷。 离洛深深的哀叹了一声,谁来拯救这多灾多难的人间啊! 原来还有地魔兽给他一些幻想,现在,他靠谁呢? 在太阳牢笼中,一条条太阳神火形成的火龙,火蛇,火鸦在囚笼中四处奔走。 在最中心处,太阳神火最强之处,只有一片黑暗。 这是空间已经被太阳神火烧成一片虚无,是真正的焚天煮海。 炎帝的随手一击,就已经拥有这般可怕的威力。 而这,仅仅是炎帝第一波,微不足道的试探。 炎帝手掌之间腾起一团金色的太阳神火,这是太阳星的本源神火,威力早就已经超过了祝融的三味真火不知多少倍。 “你不是喜欢金乌吗?今天就让你尝尝这人间极致的太阳神火,与金乌相比,味道如何?” 东方九屹立在太阳神火之中,全身上下被金色的火焰灼烧着,却依旧面带微笑。 “若是别的手段,我倒要仔细几分。” “太阳神火的味道嘛,真实好极了。” 都以为他是用剑的,谁都不知道,为了防备冰弓玄箭的偷袭,他的三足金乌法身,在此方世界从未动用。 这一点,炎帝也是没有想到的,但也是炎帝想要知道的。 他很想知道,眼前这个天外来的邪神,还有多少未知的手段可以动用。 他的来历和神通,都是炎帝所感兴趣的,但不妨碍,炎帝也想杀了他的决定。 坏了他千年的谋划,焉能再让他活着? 第三百五十二章 势均力敌 世界位格的差距,带来的不仅仅是对大道法则的领悟层次的差距,还有衍生出来的神通咒诀的差距。 昊天上帝记忆中的太古洪荒,五十六万亿年的时间,大罗汇聚,大道法则衍生出来的法术神通,冠绝诸天万界之首。看书喇 此时东方九使用起来,更是得心应手,碾压此方世界的元灵神咒。 东方九的身后,形成一轮七彩色的日冕,白金色的三足金乌仰天啼鸣,所有的太阳神火如潮水般涌入东方九的身体。 然后被降龙伏虎的神通炼化,变为他的法力。 九息服气,万道为用,降龙伏虎,转阴化阳,花开顷刻,斗战天下。 在体内世界的加持下,施展花开顷刻之术,东方九的战力直线上升,十倍,二十倍,三十倍,四十倍,一直到五十倍才停下。 花开顷刻,千年积累,积累的力量越强,爆发出来的战力就越强。 要不是他成仙的时间尚短,法力积攒不足,他一定能达到百倍战力。 这是天罡三十六神通中,最强的斗战之术。 而河图洛书,此时却用不得,他还没有完全炼化,万一被炎帝所夺,他哭都来不及哭。 所以,银河星空的力量,这个时候借用不得。 东方九环视左右,太阳神火形成的牢笼因为被他吸纳走了太多的太阳神火,此时已经摇摇欲坠。 他将身一抖,背后两道阴阳神光飞出,化成两口黑白两仪神剑。 神剑嗡鸣,在空中交织闪过,空间咔嚓一声,整片天地就被斩成四块。 太阳牢笼瞬间炸裂,仅剩下的太阳神火随之溃散开来。 随着他体内阴阳二气的圆满,背后这两道阴阳二气,更加的强横。 哪怕是一般的天神,若有轻视,都有陨落之险。 阴阳神剑交织着,如剪刀一般,合力斩向炎帝。 后者只是大袖一挥,天地感应,一道无形的天地屏障降下,将两剑打飞了出去。 随着一声呜咽,阴阳神光散开,重新落回东方九的背后。 他一步步从散落的太阳神火中走出来,那漫天落下的太阳神光不仅对他没有丝毫伤害,反而围绕在他身边随之跃动,亦如火中帝王一般。 “你也是火焰成神的神灵?” 炎帝若有所思,却没有丝毫意外,只是一个小小的试探罢了。 “既然如此,那就试试我太阳神的神咒。” 他手掐起咒诀,徐徐的吟唱声随之而来。 “太阳之灵,受我之命,随我而生,应我而灭。” 浩瀚的太阳神力再次从太阳星上,化成一道金色光柱,笼罩在炎帝身上。 虽然失去了日光神镜,但他依旧能驱使太阳,为他补充灵力。 天地间的太阳灵力随着炎帝的吟唱,沸腾起来,哪怕是东方九体内的太阳灵力,竟然也有暴动的迹象。 这是太阳神的本源神咒,能号令天地之内的一切太阳元灵暴乱,凝聚,衰减,消亡,受炎帝之令而行。 沿着炎帝周围,太阳之灵迅速随着炎帝的神咒开始扩散,化成了充满死亡气息的太阳风暴。 在一阵暴动之后,瞬间熄灭,黑色的死亡风暴如潮汐波浪一般席卷了天空,并向着东方九的身体覆压而去。 躲在数万里之外,偷偷观战的火神祝融,化成一道神光,再次拉远了距离。 如果被太阳神咒波及到,导致体内的灵力出现消亡,那他就是第一倒霉蛋。 东方世界,炎谷前的一座山崖上,随着一道道太阳元灵闪烁,众神都在调息疗伤。 共工正在闭目疗伤,之前正是他和后羿联手驱动的开天神凿。 所幸大部分伤害都是圣灵石承受了,即便如此,也要掉了他半条命。 后羿盘坐在地上,已经昏迷不醒,混沌色的开天神凿此刻已经扔在一边无人理会。 那是一方看上去很普通的石头凿子,仅仅三尺大小,灰扑扑的毫不起眼。 但就是这不起眼的石兵,险些要了后羿的命。 龙王和精卫正在以太阳神力为后羿疗伤。 周围坐着水神和龙王的下属神将,正在为几人护法。 精卫精致的小脸上有喜有忧,庆幸炎帝出来后,第一时间为后羿重新凝聚了神性,才使得圣灵石没有破碎。 即便如此,圣灵石中的太阳元灵已经全部耗尽,以后,再也无法修炼了。 老鬼急切的来回走动,眼睛时不时的落在后羿身上,又时不时的抬手向着远处的天空凝望。 “呀,那个人竟然破开了太阳神的太阳囚笼,还真实有几分手段啊!” 老鬼吃了一惊,又听到太阳神念起了号称神界最强神咒的太阳神咒,忍不住啧啧惊叹。 一只手在脑袋上连续直拍,他承认,他之前太小瞧那个天外来的小家伙了。 东方九直面太阳神的本源神咒,眼中金光闪烁,降龙伏虎的无上神通全力的运转,镇压着体内冲突错乱的太阳神力。 掌中阴阳二气交织,混沌色的磨世盘已经随着黑白太极图出现在掌心。 他奋力一击打出,黑白太极图转动,磨世盘在转动中化成一道乌光,打向了炎帝。 磨世盘飞过,灰色的死亡风暴随之破碎,被劈成两半,向着周围散开。 眨眼之间,就已经砸到了炎帝面前。 炎帝只是伸手一指,就在半空中定住了砸来的磨世盘。 只是空间中依旧颤动不休,磨世盘随着东方九手中阴阳太极图的转动,不断碾压向炎帝。 炎帝周围的空间不断被转动的磨世盘搅碎,一片片晶莹剔透的空间碎片四处飞散。 混沌之色弥漫,天塌地陷,哪怕是炎帝的神域都逐渐开始有了天地崩塌,重归虚无的迹象。 他抬起一只手掌,一道道赤红色的流光,那是整片人界苍穹的力量都凝聚而来,化成最朴实无华的一掌。 “轰!” 东方九双掌分列玄黄二气,形成开天辟地之势,上苍之手,拨弄乾坤。 人间大陆再次剧烈的震动,两道巨掌相互碰撞发出的神光迅速向天地间扩散。 东方九划成阴阳太极图,空中两道神光飞来,重新凝聚成磨世盘本体。 收回磨世盘,悬浮在双掌之间,天地间的太阳太阴灵力,星辰光芒,天道规则,尽数向着磨世盘上凝聚。 逐渐在他的手中形成一道横亘天地的大漩涡,在他的身后,已经是一片黑暗。 混沌万劫,劫劫无限,诸天破灭,破灭诸天。 磨世盘携带万物归墟的力量,砸向了炎帝,混沌神光所过之处,只有一片黑暗的虚无。 所有的光芒,时空和物质,都在磨世盘下,化为齑粉。 这就是磨世盘的攻击方式,最简单古朴,却又无可阻挡。 炎帝神色肃然,这已经是令他都不得不小心的神咒了。 他五指握天,截下天地苍穹之力,另一只手中,日晷神仪绽放出赤白金蓝黄五色光芒。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天神的法相出现在他左右,围绕着至高无上的太阳法相,化成一道五彩光芒,与磨世盘化成的混沌神光狠狠撞击在一起。 “轰,咔嚓!” 连续两声异响,整个人间界,包括苍穹和大陆一起,发出猛烈的震动。 八万里外的天空中,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颤动,火神祝融惊的目瞪口呆。 “这是……天罗地网大阵,真正的攻击方式?” 数千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见识炎帝施展这种手段,也是第一次领会到天罗地网大阵真正的攻击方式。 这个老东西,果然对着他们藏私了。 东方世界,热浪腾腾,岩浆在幽冥毒火下淙淙流动,发出一阵阵令人心悸的声音。 后羿,精卫,龙王三人被人间连续不断的剧烈震动打断了疗伤的过程。 后羿经过两人的简单治疗,已经苏醒了过来。 比起之前的神元气足,他现在脸色非常难看,气息已经衰落到了极点。 驱动开天凿的损耗,令圣灵石险些崩碎。 好在,在精卫的恳求下,炎帝出世的第一时间为他护住了神性,不然的话,他就只能做凡人了。 “老鬼,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大地和天空都在震动?” “这是太阳神炎帝在与那个邪神皇天大战,引发了人间动荡。” 老鬼小心的扶起后羿,精卫则在一边施展明镜神咒,在天空中凝聚出一轮明镜,让众神看的更加清楚。 “放心吧,我父亲一定能杀了那个邪神,抢回日光神镜。” “之后我们就上不周仙山,打败义和这个大邪魔,为你父亲报仇。”看书溂 龙王和精卫调息完毕,站起身来,指着明镜,都是一脸的自豪和势在必得。 “风神妹妹和小青鸟也可以救出来了,太好了。” 龙王也是一脸兴奋,不顾疲惫的身心,拍着手大笑。 “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啊,那个邪神强悍至极,竟然能与炎帝势均力敌,不可小觑啊!” 共工提醒了众神一句,眼中神色复杂难明。 他亲眼看到了炎帝借助日晷神仪,使用了四大天神法相形成的天罗地网大阵。 炎帝,果然对他们隐瞒了很多东西。 难道,炎帝真如之前的义和所言吗? 唉! 第三百五十三章 一体 “义和?” 共工心里忽然一惊,这一阵子被皇天那个邪神的事牵着鼻子走,他竟然浑然忘记了义和这位‘大邪魔’。 尤其是这十几天来,竟然诡异的没有任何动静。 连带着他的爪牙走狗火神,也没有丝毫所为,只是一个劲的躲在炎谷修炼。 在他们到来后,在经过一阵对峙后,竟然也莫名撤走了。 这不符合常理啊,他们到底在偷偷做些什么? 正思忖间,一股排山倒海般的神力波动从头顶上传来,他赫然发现,来人正是他之前念念不忘的天帝义和。 他在一阵明黄色的神光中现身,身穿一身赤红色的甲胄,高大的身躯显得异常魁梧。 “小心,义和来了。” “快走。” 不仅是他,在那一瞬间,老鬼和龙王也发现了。 二人分别拉起后羿和精卫,没有任何犹豫,化成金光飞出了炎谷。 现在的他们可不是义和的对手,夸父重伤,至今都在迷雾鬼林中修养。 后羿,共工,龙王,精卫等皆元灵受损,又哪里是义和的对手? 十几名神将呆愣片刻后,争先恐后的紧跟着一众天神而去。 义和站在炎谷上空,看着匆匆逃走的后羿一众人,只是一声冷笑。 一群没用的丧家之犬,他已经不需要在忌惮他们了。 望着下方熊熊燃烧的幽冥毒火,他手一招,一道神光从毒火中飞起,落在他手中。 那是一杆濒临破碎,裂纹横生的长棍,已经完全认不出祂原来的模样了。 只剩下原本三分之二的长度,最上面的半截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摧毁,露出半截光秃秃的裂痕。 即便如此,神兵依旧散发着浩瀚厚重的威严之气。 义和心疼的抚摸着长棍长日月星辰,山川河流的金色纹路。 伏魔伞,就这么毁了。 开天神凿,真不愧是太古神物,仅仅一击就毁了他辛苦孕育上万年的伏魔伞。 真实舍不得孩子套不出狼啊,罢了罢了! 他手中大地神力注入长棍中,许久之后,化成了一柄明黄色的长剑。 剑身一面刻着日月星辰,一面刻着山川河流,剑柄上刻着他留下的神咒秘诀。 他看向人间有熊国方向,挥手将其送了出去。 就留给你吧,他心里哀叹一声。 那灰蒙蒙,毫不起眼的开天神凿就被弃置在炎谷边上,后羿他们走的时候匆忙,没有带上。 义和手中大地神力凝聚,将其收了起来,这是个鸡肋一般的东西。 虽然是神界真正的第一至宝,可惜使用代价太大了。 做完这一切,他的目光重新回到炎谷之中。 那里幽冥毒火沸腾,上面的空间都出现了异常的扭曲之感。 这是任谁看来,都没有任何的异常。 但他是义和,大地之神,执掌了大地之脉上万年的大神。 在炼化了大地之心,掌握了地维之门后,毒火再也挡不住他的视线。 他手中的大地之心散发出明黄色的神光,护持着义和,义无反顾的冲进了炎谷下的幽冥毒火之中。 他要釜底抽薪,就算冒着被毒火灼烧,焚身灭身之痛,也要将太阳神炎帝的真实面孔大白于天下。 让他永永远远成为一个大邪魔。 人间界上空,炎帝的手在微微颤抖,金色的神血一滴一滴从袖中流下。 他终究还是受伤了,可也仅限于此了。 “你也特别,只是这样的手段,你还能坚持多久?” 炎帝一眼就能看出来,东方九的真实修为,也只有一般天神的境界。 能做到和他势均力敌,一定是使用了某种手段强行提升。 但这样的神咒秘法,必将损耗过大,一般来说,都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你说的没错,可你低估我了。” 东方九大笑一声,原来眉心,和识海的位置,有两道灵力漩涡在缓缓转动,宛如鸿蒙初判,世界胎膜正在生成。 两道灵力汇聚在胸口的世界之中,汇合阴阳五行,形成了一道完美的混沌太极。 原来在陆地真仙境界,就应该凝聚顶上三花。 在天仙境界修炼胸中五气,金仙境界,就是三花聚顶,五气朝元。 可他的三花五气早就汇和着玄黄二气,归于己身,融入了体内世界,形成了三界胚胎。 而有一方世界之力加持,他可以长时间的维持住无上神通花开顷刻的巅峰状态。 “我可以和你打上一千年的时间。”东方九毫不脸红的吹嘘道。 磨世盘悬浮在他的右手上,随着掌心中阴阳太极图的而转动,是那般的显眼。 刚才就是磨世盘破开了炎帝的手掌,让他受的伤。 炎帝盯着东方九身体中显化出来的那一方世界,陷入沉思,这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修行之法。 “而且,你们的元灵神咒太过原始,太过粗旷,我根本就不怕。” “你还想继续打下去吗?我却是奈何不了你,可你,短时间内,也奈何不了我。” “而义和,可不会给你这个时间。” 炎帝最强大的神咒都不能拿他怎么样,他倾尽全力,也仅仅令炎帝轻伤。 这样打下去,除了拖延时间,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吼,吼,吼。” 连续三声惊天巨吼之声从炎谷方向传来,惊涛骇浪一般的幽暗之灵从炎谷下喷发而出,迅速向着人间界蔓延开来。 太阳之灵隐去,黑夜也随之而来,重新笼罩了世界。 “你真的修炼了幽暗之灵?” 东方九惊讶,他当初只是有几分猜测,打着让义和与炎帝相互攻讦的主意才说出去的,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 “交出日光神镜,西王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炎帝面无表情,冷冷凝视着东方九,他的面貌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一只眼睛是金光璀璨的太阳之灵,另一只眼睛里是漆黑如墨的幽暗之灵。 此时的炎帝,已经是一体。 整片天穹也随着他的神力,被分割成两重天。 他身上的气势比起刚才更加强横数倍,已经到达了上神境界所能到达的巅峰。 到了这一步,他已经彻底摊牌了。 “我可以得到什么?”东方九饶有兴致的问道。 “我可以封你做神界新的战神。”炎帝沉声道。 “你当我是白痴?” 他可是很有原则的,当然,这样的诱惑,对他来说不起作用。 “我的女儿精卫可以许配给你,你就是神界未来的神帝。” “可她不是喜欢后羿吗?” 东方九惊讶,同时也感觉到一股窥探之力,于是开口问道。 这就把后羿抛弃了?真够无情的! “她是太阳神的女儿,必须听从太阳神的命令。” 炎帝的声音越来越冷,既是回答东方九,也是回答暗处的人。 他的语气也越来越霸道,不知是幽暗之灵对他的影响,还是他本性就是如此。 “诱惑还——我去!” 东方九刚要说话,一道之光已经迎面打来,他几乎在一瞬间,化成一道白虹离去。 “说你的攻击太粗旷,你还不信?” 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随风传来,炎帝的第二道攻击已经随之而来。 三足金乌的离火化虹之术是世间极速,最巅峰之时是一瞬四十九万里,比起鲲鹏的三十六万里还要快。 到达金仙境界后,就能穿越时间而行,属于不可计量。 东方九施展化虹之术虽然达不到四十九万里,却也有二十万里之遥,同境界里是孙悟空的两倍。 二人一前一后,追逐了一个时辰多,就跨过了八千万里的距离,冲入了北方溟海的最深处。 这里的海水一片漆黑,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生命的色彩,海水中充斥着大量从海眼中冒出来的幽暗之灵。 而北海海眼,就是人界和魔界通道。 在狼狈的接下炎帝数十道攻击之后,收起踪迹,彻底消失在世间。看书溂 一体的炎帝在金仙中也是巅峰,他是打不过的,还是赶紧溜了。 仅仅两个呼吸,炎帝就追上了东方九的踪迹。 他仅仅是伸手在半空中按下,方圆近数万里之内的天地顿时塌陷,只是却再也没有了东方九的影子。 “哼!” 在施展了天涯神咒也无法寻到东方九之后,炎帝冷哼一声。 俯视脚下如浓墨一般的溟海,手掌一翻,亿万吨海水到翻而起,却再没有一丝气息,对方的踪迹就是在这里断掉。 他脸色也渐渐难看起来,没有日光神镜,无法汲取到神界本源中的太阳之灵。 那他对上已经执掌了地维之门义和,将非常被动。看书喇 这个该死的邪神! 他太阳神发誓,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不仅仅是日光神镜,还有体内世界,那些特殊的修炼之法,还有那强大而神秘的神咒,他都要得到。 “罢了,先处理了义和再说。” 对方悍不畏死冲进了炎谷,这一点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不仅是小觑了这位大地之神,也小觑了这个邪神。 现在来不及找这个邪神了,再拖延下去,他辛苦孕育出的魔神被义和杀死,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眼光扫过这一片区域,该死的邪神,先让你多活几天,哼! 第三百五十四章 众叛亲离 迷雾鬼林之中,刚刚从炎谷返回的后羿,精卫,共工等人,齐聚在已经崩碎的明镜神咒前,默然无语。 炎帝那一身气势冲天的幽暗之灵已经是展露无疑,虽然只有短短一瞬,可众神都已经看的清清楚楚。 “不会的,不会的,父亲不会修炼幽暗之灵的,不是这样的!” 精卫简直不敢相信,才刚刚从炎帝出世的巨大喜悦中反应过来,一颗心就如坠冰窟。 被众神奉为领袖的父亲炎帝,会偷偷修炼幽暗之灵,沦为一个邪魔。 “唉!义和说的,果然是真的,炎帝从始至终都在骗我们。” 共工自嘲一声,这算什么? 从义和到炎帝,都把他们当成什么了?一群可以随便愚弄的白痴吗? 龙王却出奇的安静,手里轻抚着破损的苍龙鞭,颤颤巍巍的叹息了一声。 “炎帝啊!” 你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路了! 他是神界一众天神中最古老的存在,对于炎帝的作为,当年就有了一些隐秘的猜测。 在当时神界的天河之水莫名灌入人间,他就暗自有了怀疑。 如今,终于得到了证实。 恐怕,大战的幕后黑手,都是炎帝在推动。 “皇天那个小家伙说的没错,我们被炎帝和义和那两个老小子联手耍了。” “他们的共同目标,果然还是圣灵石。” 老鬼说着,在自己脸上狠狠的扇了两个耳光。 “老主人,老鬼该死,老鬼该死。” “明明那个小家伙已经提醒过了,是老鬼没有看好小主人,让圣灵石被毁掉了,老鬼无能啊!” 说完犹不解气,在自己脸上不断的扇耳光,已经是追悔莫及。 “老鬼,你别……别这样。” 精卫小心的拉了老鬼一把,却被他一把推开,换来了连声怒骂。 “你走开,你这个小骗子,不需要你假好心。” “你骗了我的小主人两次了,你还想怎么样?” 精卫一时间手足无措,满脸惶然,这一刻,她已经临近崩溃。 她期盼了一千年的父亲,就这么无情的欺骗了她,留给她的就是这么血淋淋的真相。 现在,她能依靠的只有后羿了。 然而,当她小心翼翼看过去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只有后羿那冰冷而陌生的眼神。 巨大的落差,让她几乎窒息。 “圣灵石已经毁了,以后不会再有战神了,你的父亲也可以高枕无忧了。” “恭喜你精卫,终于达成了你的目的。” “不,不是这样的,后羿哥哥,你要相信我。” 精卫泪眼朦胧的拉着后羿解释,却被他无情的推开。 “那是我最后一次信任你了,而你,再一次欺骗了我。” 在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和背叛,他终于成长的更加成熟了。 只是这成长的代价,却这般昂贵,让他一次次受到欺骗。 还损失了为父亲报仇的能力,失去战神之力,彻底沦为一个小天神。 枉他还以为炎帝出世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现在看来,真是一个笑话。 他只是平静的拉住了老鬼,摇了摇头。 “老鬼,收拾一下,我们回溟海吧,带上夸父。” “我再也不想再看到这些人了!” 现在他需要去重新修炼了,再没有修复圣灵石,成为上古大神,拥有为父亲报仇的能力之前,他不会来人间了。 老鬼一愣,随后重重的点头。 “小主人说的的对,我们回溟海,再也不理会这些破事了。” “什么狗屁天帝炎帝,让他们狗咬狗,自己打去吧!” 大地依旧在动荡,剧烈的震动从东方炎谷方向传来,还有一声声响彻天地的兽吼之声,在黑夜里是那般恐怖刺耳。 他们必须乘着夜色返回溟海,那里接近北海海眼。 如果情况不对,还可以最快的逃入魔界。 他们身上已经没有太阳之灵,在魔界生活不会受到困扰。 共工,龙王,精卫三人怔怔看着,后羿招来夸父的坐骑鲲鹏。 扶起还在昏迷中的夸父,在一阵神光中,头也不回的走了。 共工和龙王不知道该如何劝阻他们,此刻他们自己也已经不知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龙王爷,我们该怎么办?到底是去找太阳神炎帝,亦或是……天帝?” 共工目光渺渺,一想沉稳仁厚的他,第一次这般无助过。 龙王没有说话,只是走到精卫面前,心疼的给她擦着脸上的泪珠。 精卫是他看着长大的,一千年来,几乎和他的女儿一样。 现在到了今天这样的情况,他知道,精卫的心里肯定是最难过的。 “龙王伯伯,呜!” 精卫扑在龙王怀里,抱着他伤心痛哭。 “当然是天帝,至高无上的天帝,神界最正统的天帝。” 一道浩大威严的声音从天空中传来,赤红色的火光随之落下,来人正是火神祝融。 迷雾鬼林的精灵神咒已经被破,此刻火神自然是来去自由。 “炎帝已经沦为邪魔,天帝需要你们,履行天神的职责。” “与天帝一起,诛灭邪魔。” “我父亲不是邪魔。” 精卫泪眼朦胧,面对火神的指控,依旧声嘶力竭的为炎帝辩白。 虽然炎帝欺骗了她,可那毕竟是她的父亲,是她期盼了一千年的父亲。 直到现在,她心里还是在惦念着他的。 “那炎谷下面那只三头魔龙是什么?” “炎帝现在已经沦为邪魔,你要认清楚这个事实。” 祝融手中朱雀旗一卷,龙王立刻将精卫护在身后。 “火神,你别——” “共工,龙王。”祝融手一挥,打断了他的话。 “不管天帝如何欺骗你们,但他是天神,你们也是天神,诛杀邪魔是天神的职责,你们难道忘了吗?”火神厉声喝问。 “天神的职责我们不会忘,可是火神——”共工有些为难。 “我的灵力在驱使开天神凿时已经耗尽,而龙王的苍龙鞭至今未能修复,实力大减,我们有心无力了。” “我可以用我的元灵助你们恢复,现在天帝一人面对炎帝和魔龙的联手夹击,他需要支援。” “否则,一旦天帝落败,炎帝能饶得了你们吗?” “你们身为天神,要向邪魔臣服吗?” “反正我火神不会,我是天神,尊贵的天神!”火神大笑,一脸的自傲。 这也是天帝义和一直以来的谋划,在探查得知炎帝修炼幽暗之灵的那一刻起,辛苦布下的大局。 一个足以令炎帝一瞬间身败名裂,众叛亲离的局。 天神的身份就注定了与邪魔无法共存,哪怕众神再不愿意,也得支持他。 因为失去战神之后,只有他是唯一能与炎帝抗衡的上古大神。 众神就算不愿意也得顺从他,愿意更得顺从他。 “你和天帝不是与那个叫皇天的邪神结盟了吗?他没有来帮你们对付炎帝?” 共工想起东方九来,两个时辰前的时候炎帝还在和他动手呢。 “他是天外来的邪神,日后必然要被天帝诛杀,而你们是天神。” 祝融有深深的在天神身份上加重了语气,逼迫二人就范。 “你说的对,不管如何,我们都是天神。” 共工低下头沉吟,做出了决定。 “共工伯伯?” 精卫几乎不可置信的盯着共工,他想帮义和那个大坏蛋对付他父亲。 “精卫,火神说的对,我们是天神,而太阳神炎帝,已经不是了。” 龙王抚摸着精卫的头发,目光中充满了愧疚,现在形势不由人。 “龙王伯伯,你也这么说?” 精卫从龙王怀里挣脱出来,摇着头一步步后退,静静地看着两人,眼神中也慢慢冷了下来。 “你们也要离我而去吗?我不要在看到你们了,再也不要看到你们了。” 她已经快到了崩溃的边缘了,一日之内,连续遭遇了父亲欺骗,亲朋背叛,就连她最爱的后羿哥哥也离她而去。 现在,就剩她一个人了。 王母,青鸟姐姐,你们在哪儿? “精卫,小精卫。” 龙王伸了伸手,心疼的想拉一下精卫,后者连续退后,躲开了他。 “你是骗子,你们全都是骗子。” 她语气中带着哭腔,然后转身,化成一道太阳神光,追寻着后羿的行踪而去。 而此时,在黑夜里,所有的人间神庙中跪满了人。 有穷国神庙中,离洛带着王后湘瑶公主和所有王城的百姓都聚集在这里。 他的脸上已经满是绝望,愤怒的一把将手里的巫鼓砸在地上。 “离洛,你不要这样,天神不会背弃盟约的,还有后羿哥哥,他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湘瑶公主心中还带着几分期许,还在双手在神像下祈求着。 “我的王后,你醒醒吧,他们现在已经自顾不暇。” “人间,人间,谁来拯救这多灾多难的人间啊?” 离洛状若疯狂,手指着黑暗的天空,哈哈大笑,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天神,天神,天神!” “是你们不遵守盟约的,是你们不遵守的,你们为什么要毁灭人间?” 他脑海中霎时间闪过一个人影,整个人忽然清醒过来。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终是错负 东方九施展离火化虹的神通,在空间中穿行。 被炎帝追杀了八千万里,跨过整个北溟海,几乎接近了人间界的空间屏障。 要不是离火化虹这门能在空间中穿行的神通,他可要真的被炎帝堵住了。 在黑暗笼罩的星空里,三道神光在不断交锋,太阳之灵和幽暗之灵的碰撞是那么的显眼。 一阵阵心悸的波动从星空中传来,不断有星辰被打下银河,在半空中解体,化成无数流星碎片坠入东海。 幸亏大陆之外是一片大海,不然,那坠下的星辰碎片足以令人间遭受灭顶之灾了。 上古大神,位同金仙,超脱天地,摘星拿月,颠倒乾坤。 炼化了大地之心,掌握了地维之门的天帝义和,实力几乎非常接近,一体的炎帝。 虽然被太阳神和三头魔龙打得狼狈不堪,却依靠着地维之门,源源不断的汲取着大地神力,始终坚持了下来。 这个时候,任何外力的加入,都是能左右战局胜负的关键。 但东方九明显没有那个心思。 前面以日光神镜为饵,吸引了西王母,夸父,后羿等人的注意力,为他争取到了那么多时间。 给了义和充分炼化大地之心,修炼大地神力,掌握地维之门的时机。 方才又引走了炎帝,给了义和揭穿炎帝真实面目的机会。 自己已经很对的起他那颗风之本源了,所以接下来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天帝,炎帝,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 要不是为了处理日光神镜的事,他早就走了。 在东方九赶到北方溟海边缘的时候,人间大陆上三道赤红,青白,冰蓝的神光同时冲入了星空。 他们不约而同的对上了那一条横行在星海之中的三头魔龙。 虽说诛杀邪魔是天神的职责,可他们还是选择了另一方。 显然,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愿意对上炎帝。 “共工,龙王,你们胆敢背叛我?背叛至高的太阳神?” 星空之中传来了炎帝惊怒的声音,伴随着三头魔龙的巨吼之声,传遍了整个人间界。 有了祝融,共工,龙王的加入,义和的压力大减,他可以腾出手来,全力对付炎帝。 “你已经不是过去那个高高在上的太阳神了,你已经沦为邪魔,也敢号令尊贵的天神?” “哈哈哈哈,祝融,共工,龙王,全力出手,杀了那只邪魔。” 义和大笑,失去了日光神镜的炎帝,犹如失去了爪牙的老虎,再也不是过去那个无可匹敌的太阳神了。 人间在震动,地摇天翻,遮天蔽日的黑色云彩令星辰失色,日月无光,那是世界末日一般的场景。 无数的凡人跪在神庙前祈求天神保佑,所有神庙中的天神法相都在散发着神辉,安抚着大地上收到惊扰的万物生灵。 东方九在溟海边缘发现了呆坐在礁石上的精卫,她双目无神,呆愣愣的注视着溟海边上的一道印记出神,连东方九的到来都没有理会。 那是一只横跨上万里,散发着浓郁的太阳之灵与幽暗之灵的巴掌印。 那是两个时辰前炎帝追杀东方九的时候拍出的一掌,将半座岛屿和溟海边上礁石都打成了废墟,留下了一个深深凹陷下去的巴掌印。 精卫在这个时候,也得不承认炎帝依旧修炼了幽暗之灵的事。 “闹别扭了?” 东方九当然明白她现在是什么状态,精神崩溃,心如死灰。 “你的父亲利用你,欺骗你,你最爱的人也抛弃了你,时不时觉得这个时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精卫闻言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明媚清丽的眸子里已经没有任何色彩。 “你来杀我的吗?” 她问了一句,然后低头自顾自的说道:“这样也好,我可以去见王母和青鸟姐姐了。” “看来你真的想死了,后羿没听你解释吗?”东方九好奇问了一句。 “他已经连见我都不想见了。” 精卫的声音很平静,这一次在没有哭泣,也没有一滴泪落下。 她之前已经哭了两个时辰了,泪已经流干了。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沟通和信任,你们相处的时候本来功利性就多,为数不多的信任也在一次次欺骗中消磨殆尽,造化弄人,也怪不得别人了。” “功利太多?没有信任?”精卫低头喃喃自语。 “老鬼,出来!” 东方九对着溟海,长喝一声,沿着水波,声音渐渐传入了溟海深处。 过了片刻功夫,一道暗紫色的雾灵之光从溟海中飞出。 精卫抬起头,看到来人后,眼中兴起的那一抹光彩彻底散去。 老鬼看到精卫,眼神冷漠。 “你怎么还不走?我的小主人不想见你,你这个骗子!” 精卫被他冷漠的声音吓得后退了一步,口中连连说道:“我……我……” “行了,老鬼,我找你有事。” “我即将离开这个世界,有一件东西托付给你和后羿。” 思虑再三,他还是决定将日光神镜交给后羿。 他很想知道,拥有了日光神镜的后羿能否修复圣灵石,之后实力能达到什么地步。 当天帝和炎帝相争的时候,后羿再措不及防成为新的战神,这两人辛苦谋划的算计落空,又会是什么表情? 那应该很有意思吧? 他手中浮现出一尊九层八角黄金玲珑塔,老鬼一脸狐疑的接过,随后脑海中就传来东方九的声音。 “这是我利用九道神文凝聚而成的神兵虚影,神界的至宝日光神镜就在其中。” “此物是此界天维之门所系,我唯恐此界阴阳失衡,使得洪荒之灾再现人间,便将祂留在人间,托付给你和后羿。” “祂可以从神界本源中汲取太阳之灵,为你的小主人疗伤,以后有望修复圣灵石。”看书溂 “九道神文,每一道可以支撑一百年时间,你们有九百年的时间疗伤。” “而炎帝,目前已经是一体,一旦在此期间被他重新得到,后羿就再没有恢复的希望,后果,你自己很清楚。” “老鬼明白了,我会让后羿谨慎处理好祂。” 老鬼忍着心头的狂喜和激动,郑重其事的接过。 精卫看着二人说话,却什么都没有听到,知道他们都在隐秘传音,避开了自己。 “我们即将进入魔界,我们会把祂一起带到魔界的黄泉之海去。” “那行,这也算是对你迷雾鬼林的赔偿了,我走了,就此一别,可能后会无期了。” “等一等。” 东方九起身,就要离去,却被老鬼叫住,他指了指精卫。 “你把这个也一起带走吧。” “我带她干嘛?”东方九上下打量了精卫一眼,满眼的嫌弃。 “西王母和青鸟不是被你带走了吗?你把这个小骗子也一起带走。” “带给西王母,让她距离我的小主人远一些。” 东方九斩钉截铁的拒绝了老鬼这个不靠谱的提议,没有丝毫犹豫。 “别,还是让她继续祸害别人吧。” 把她带回去,家里已经够乱了。 “王母和青鸟姐姐都还活着吗?” 精卫伸手扯了扯东方九的衣袖,用着几乎恳求的语气,祈求着东方九。 “这里有你的父亲,还有你最爱的后羿哥哥,你确定要与我一起离开?” “要知道,一旦离开,就再也回不来了。” 那般祈求的目光还是让东方九心里一软,他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他们都是骗子,为了权力,为了地位,我这个女儿又算得了什么呢?” 漆黑的天空中传来一阵阵神的波动,一道道神光劲风从天穹上传下,天昏地暗。 精卫望着星空中那一道人影,一千年来所有的等待和期盼,都在炎帝那一句“她是太阳神的女儿,她必须听从太阳神的命令”之后,化为泡影。 当她在明镜神咒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崩溃了。 原来她,从始至终,都是一件好用的工具。 “后羿哥哥啊!” 精卫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黯然。 “对不起老鬼,一直以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替我向后羿说一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害他的。” “你走吧,不要再出现了。” “离开,对你,还是对我的小主人都好。” 老鬼面露复杂之色,不管有多少恩怨,在这一刻,或许可以放下了。 她要是不走,后面和炎帝以上的时候,又会为难的。 走了,清静,对谁都好。 “那就走吧,这些年,抢着当俘虏的,你是第一个。” 东方九笑了笑,忽然听到了一声声呼唤之声,从心底传来,那是从人间传来的祭祀之声。 “皇天大神,皇天大神,皇天大神。” 他微微一愣,眼睛穿过万里人间而去,看到了有穷国神庙前,离洛带着所有的王城百姓在大鼎前祭祀他。 平时不拜佛,临时抱佛脚? 只是看到了离洛那一副虔诚的样子,他心里一动,收个信徒似乎也不错。 算了,一只羊是抓,一群羊也是放,算你们运气好。 反正洪荒天界大得很,几十万凡人,养得起。 他手中昊天塔飞出,直往人间界有穷国而去,片刻之后,就在此飞了回来。 再回首看了一眼这个黑暗的世界,二人消失在一片五彩光华之中。 精卫填海,就此完结。 精卫最终也没有填海。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东华仙宫 “当”“当”“当”“当” 一声声钟鸣之声在青天白云之间回响,悠远而深沉,使人不觉心灵通透,耳聪目爽。 帝下之城东方阁中,精卫施展太阳之灵,驱使钟椎撞击着足有三层楼高的金钟。 她脸上神色极其郁闷,心里在不断的暗骂着东方九,不知道怜香惜玉,拿她当牛马用。 虽然用东方九的话说,这叫雇佣。看书喇 沧海阁中,弄玉和石青璇坐在窗前听涛煮茶,执棋对弈,身后跟着几名花仙子。 自从上次东方九将建木带回百花园后,受建木之气的熏陶,园中百花迎来一次巨大的开放盛宴,东方九乘机点化了一些草木精灵,给众女当作侍女。 “夫君回来了。”弄玉嫣然一笑,放下手里的棋子。 “聚仙钟响了,我们该去东华仙宫了。” “东华仙宫?” 石青璇喃喃自语,抬头远望着窗外云端深处。 “这一次大概所有的姐妹都会去,走,妹妹,我带你去。” 弄玉笑着,拉着石青璇的手,引着一众侍女,在一阵青光中,消失在阁楼里。 东华天宫是帝下之城东方最大的宫殿,也是瑶池第一道龙脉解封之后的第一主宫。 其他四方大陆目前都在封印中,而帝下之城所在的东方大陆,也仅有东方的区域解封,众女也都居于此地。 等精卫飞上云海,到达那一座神圣威严的云霄天宫之后,才发现宽阔的大殿里已经坐满了人。 霞光雾霭,宝光闪烁,云海翻腾,祥云滚滚,在大殿中生成七彩之色。 一位位身穿霓裳羽衣的绝代佳人坐在祥云间中谈笑风生,或是雍容高贵,或是柔情似水,或清高淡泊,或风采照人。 均是一样的明媚皓齿,眉目如画,风情各异,千娇百媚,宛如神仙妃子。 身后跟着一众罗衣裙钗的侍女,前前后后就是上百人。 精卫站在大殿门口呆愣住,这么多漂亮的美人? 众女也都注意到了她,一个个面带浅笑,仪态万千。 弄玉起身,将不明所以的精卫拉到身边坐下。 焱妃似笑非笑,瞥了一眼坐在中央的东方九,漫不经心问道:“这位是新来的妹妹?” “这是抓来的俘虏。” 东方九眼角扫过,大殿中众女那满是趣味的眼神,不动声色说道。 “她的身份你们应该听说过,炎帝之女,大名精卫,小名女娃。” 众女闻言,皆面带惊讶和好奇之色看向精卫,神色迥异。 上古炎帝之女? “西王母不是被我镇压在凌霄宝殿下吗?她执意要来找西王母,就一起带回来了。” “用我们的灵气,住我们的宫殿,她当然要付出代价,所以,她现在是雇佣身份。” “没见,我连九霄同心玉佩都没给她吗?” 东方九说着,见座位上还是有空缺,暗自叹息一声,蓉儿啊! 大殿中共九人,目前与东方九有无亲昵关系的都在这儿了。 东君焱妃,左诗,弄玉,李清照,少司命,石青璇,绾绾,甚至连很少露面的晓梦,田言都在,唯独少了端木蓉。 开阁的时候,众女都在帝下之城寻得了自己心仪的住处,其中有田言的幽篁小筑,晓梦的白云阁等。 哪怕是久居太阳宫的焱妃,也为自己置了一处炼日居。 只有他为端木蓉选的药仙阁,她从来没有踏足过。 性格之执拗,让他一度叹息。 这已经快要成为他的心病了,得尽快去处理了,不能再拖了。 岂料,众女听了他的解释,不仅没有释然,反而三三两两交头接耳,暗自窃笑。 精卫坐在弄玉旁边,看到众女的反应,顿时有些坐卧不安。 看着李清照和绾绾还在一旁低语,东方九咳嗽了一声,将话题拉回正题。 “这次召集大家,是有两件事和大家商量。” “第一件事,我这一次修行,带回来一些奇珍。” “其中包括太阳精魄,天音石,若木神心等,已经放置在天珍府的宝库中,你们可以自行前往挑选,为自己铸造神兵法器。” “兜率宫中的八卦炉里,我已经放入了九朵太阳天火,控火的《大日紫炎诀》已经交给了晓梦师妹。” “你们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去铸造适合自己的法宝。” “《先天宝录》在这里,你们可以选选。” 东方九取出金阙玉书给众女,让她们自行挑选。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练手,晓梦在炼器炼丹一行的造诣,在某种程度上已经领先于他。 晓梦银白色的眸子睁开,螓首轻点,对她而言,天地万物皆成一炉,炼丹炼器都是修行。 “第二件事,有关修行。” “我和焱妃前面商量过,修行一道,若是一直闭门苦修,终非善事。” “而你们的修为境界也前后都跨入了半仙境,初步拥有了自保之力,接下来你们若是想前往诸天游历修行,我也放心。” “我会选择一些适合于你们现阶段的位面世界,供你们挑选。”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们的修行之法也尽皆不同,多见识一下其他世界的风景,也有助于自身的修持。” “免得总有人说,我把你们保护起来,当金丝雀养。” “有想外出修行的,我会在接下来,给你们炼制护身灵符。” “各位夫人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东方九说完,还是了一眼众女。 “夫君,若是手下门人弟子,我们可以带回吗?”李清照率先开口,她有些意动。 “当然可以,但是要注意,要避开那些具有神话属性的人。”东方九应答。 “尤其是那些《山海经》和其他年份久远的古神。”他又叮嘱了一句。 一个西王母够让他头疼的了,再带一个大罗金仙回来,那就翻天了。 “易安姐姐,你想把谁带回瑶池?”左诗凑在她耳边,悄悄的问。 “我只是想见识班姬续史,封狼居胥,谢庭咏雪,昭姬归汉,洛神微步,当垆卖酒,太白吟月,贵妃醉酒的风华而已。” “沐长河而成天地卷,历万古而成苍生谱。” “千年一卷,文心雕龙,这是我的道,我的法,等下次回来,我会最先成为天仙,你可不能懈怠哦!” 李清照笑着,左手将身后的梅剑搂在怀里,右手玉盏一饮而尽。 长发披肩,挥洒自如,颇有几分魏晋文人率直任诞,放浪形骸的风采。 众女也在深思,看到东方九关切询问的眼神,弄玉淡笑着摇头。 说道:“我和青璇小妹,以及绾绾丫头,还在共同研习夫君带回来的上古乐谱,暂时也没有出门游历的打算。” 石青璇和绾绾也是点头同意,游历?有什么好的? 这里环境这么好,灵气也这般充足,正是好好修行的时候,为什么要出去游历,浪费大好时间? “我和小衣还在梳理夫君上次带回的东西,我们也暂时没有游历的打算。” 左诗也是浅笑着拒绝,少司命轻轻点点头,虽然没有说话,可眼中流露的出来的柔和的笑意,东方九已然明了。 也就是说,选在需要游历修行的,只有焱妃,李清照,已经一直持卷深度,不发一语的田言。 至于晓梦,那是宅到了极点的,几乎不用考虑。 还有韩非,卫庄,盖聂他们,修行都到了一定境界了,也当入诸天磨练。 修为落下他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 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他的目光落在左诗身上,却又略微摇头。 他手一番,青色的风之本源出现在手中,这原本是打算给左诗的,她的天资是最差的,若没有大机缘,得道成仙是非常困难的。 只是如今想一想,她修行的《天泉上皇密典》更偏向于灵药养身一道,与这风之本源,很大程度不相匹配。 而下一个世界里,正好有和她适配的灵物,罢了,等他回来,再给她提升吧。 “阿言,这一颗风之本源给你。” 田言静坐在边角上,一身浅紫色宫装长裙,外披一件白色的裘绒大氅。 大概是已经习惯了,手里始终抱着黄金镂空雕花的暖炉。 身后站着梅三娘和一众农家女弟子,正偷偷四处张望,打量着东华天宫内的一切。 田言一只手里捏着一卷法术玉简,正沉浸其中,一双硫璃色的眼睛中水波不兴,身上不断有剑气生成散去。 只有东方九知道,她那一身看似文静柔弱的身体中盛装着怎样狂野的灵魂,哪怕在床榻之间,也要力作上峰,毫不认输。 听到东方九的话,抬起头来,厚白色的裘绒大氅里,伸出一只白皙如玉的手,轻轻接下东方九送来的风之本源。 粉唇轻启,明媚的嘴角勾起一丝浅笑,“多谢夫君。” “这是此行最大的收获,一位堪比天仙境界的魔神本源,其中杂志已被化去。” “你以农家心法入门,修太乙天门,正和这份本源,若能炼化,天仙有望。” 众女闻言,都是带着惊讶和羡慕的看着田言,若是所言不虚,那田言将是她们中第一个成就仙道的人。 精卫也是一脸的羡慕,她修行一千年了,都只是真神境界,给她炼化,她也能成为天神。 第三百五十七章 少女娇俏 金阙玉书悬浮在半空中,一件件神兵的虚影在金光中浮现,多以尺,剑,扇,葫芦等轻盈武器为主。 最终左诗选定了乾坤葫芦,正和所修炼功法中乾坤一气,万物入壶的含义。 弄玉和石青璇修炼声乐一道,选了一琴一箫,古琴名为九鸣凤凰琴,洞箫名为九节白玉箫。 李清照修炼文道一途,选择了与之相配合的春秋笔。 田言,晓梦,和绾绾,依旧坚持使用自己的惊鲵剑,秋骊剑,天魔绫。 不过,现在都是法器级别,已经与修为不相匹配,需要加入天地神物重新祭炼铸造。 焱妃的日精轮这次有了着落,有太阳精魄,还有之前从云荒大陆收来的那一块太阳星核,应当至少能炼出一件仙器来。 只有少司命的神兵,因为是木德之体的缘故,东方九决定给她编一方花篮,炼一根六根清净竹。 只是现在,却没有合适的材料。 木属性的天地灵根本来就极为稀少,这一次最大的收获,就是那颗建木,也尚是一根幼苗。 他还是个穷人,东方九苦笑一声。 但方法总比困难多,少时,他就有了主意。 关于给焱妃,田言,李清照选择修行世界的问题,东方九也跟着有了答案。 他收起金阙玉书《先天宝录》,伸手在空中一抹,有三本书在空中一次展开,一方奇异的世界出现在众女眼前。 这是结合虚空世界的小法术形成的影像,比起3d动画都要逼真。 这也是之前他为自己准备的世界,《诛仙》《斗破》和《凡人》三个世界。 这是给焱妃和田言准备的,李清照的犹为特殊,她修行文道之路,得令寻其他。 “第一个世界,修行的事仙道体系,是一方高级位面,大抵情况,分为正魔两道……” 东方九简单的将诛仙位面的大概情况给田言讲了讲,《诛仙》和《凡人》是他为田言准备的。 前者过度,熟悉基本修真体系,主要历练在《凡人》。 “惊鲵剑留下,我会利用刚带回来的神道庚金帮你重铸,至少也能成为一件仙器。” “我再为你凝炼三道护身灵符,每一道蕴含着我最强的的一道神通,足够护你周全。”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还是不建议你用。” “夫君放心,田言明白,在非生死紧要的关头,我不会轻易动用,毕竟,那样就失去了历练的本意。” 田言收起风之本源,接过东方九递来的《诛仙》和《凡人修仙传》的书册,收敛心神,仔细去阅读。 她并没有问这两本书册里为什么记载的这么清楚,甚至详细到了第一人称的地步。 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第三个世界有些特殊,有上界和下界,是一种特殊的斗气体系。” “下界实力最高者斗帝,大概在地仙巅峰左右,可能接近一般天仙。” 他手在空中一点,一方辽阔的大陆出现在殿中,有二十三朵形状迥异的火焰从大陆上飞起,正是斗气大陆二十三道异火。 以《太阳真经》之能力,炼化解析祂们,轻而易举。 至于萧炎,全凭他自己的造化吧。 大道相争,无关善恶,众生如棋,皆在争渡,没有谁会让着谁。 “虽然只是一方位面,但其中诞生了一些特殊的火焰,共二十三朵,对你修炼《太阳真经》大有益处。” “异火?帝炎?有些意思!” 焱妃放下手里的手册,脑海中仔细品味着。 《斗破苍穹》五百多万字,扫过祂,只需要一个念头,就已经全部记在心里。 让焱妃选择《斗破》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异火的存在,虽然是一些小千世界下界位面诞生的产物。 但旁触别类,对焱妃的修行还是大有裨益的。 “那太阳神车巡视的工作就交给月儿吧,对了,还有这个小俘虏呢。” 东方九说这,指了指精卫,然后将驱日神鞭交给了精卫。 “正好,这十只龙鸟原本就是你父亲的,现在由你来驾驭。” “月儿的神体和你一般大,你们两个走在一起,应该有很多共同的爱好。” “三日一巡,许你返回虚空天狱,不许偷懒啊!” 精卫脸色一耷,很不情愿的接下了这份光荣的工作。 为了王母和青鸟姐姐的自由,她即使再不情愿,也还是乖乖接下了。 驭日巡天,她又不是没有做过。 “那夫君,还有晓梦师妹,我的日精轮就摆脱你们了。” 焱妃语笑嫣然,同时将太阳宫的宫籍令牌交给精卫。 “小精卫,月儿也交给你了,替我好好看住她,尤其是到了下界的时候,别让给我闯出什么乱子来。” 诸事已毕,众女也纷纷散去。 “好好工作,五百年后,我放你青鸟姐姐的自由。” 为了防止她偷懒,临走前,东方九又给她画了个大饼。 “真的?” 精卫眼前一亮,看到东方九离去的背影,快步追了上去。 “那王母呢,你什么时候能放她出来?” “猴年马月吧!” 东方九在背后摆摆手,在一道白虹中离去。 精卫气的跺了跺脚,猴年马月?一看就是在敷衍。 不过,比起之前,至少有了希望。 有了希望,就有了动力。 东方九和晓梦前往兜率宫而去,那里有老君留下的八卦炉,至今还能用。 他之前测试的时候意外发现这八卦丹炉竟然还能用,于是就放入了丹火,用来炼丹炼器。 他要尽快将日精轮,春秋笔,和惊鲵剑重炼出来,给即将游历的三女防身之用。 而关于李清照的历练世界,他已经有了谋划,那一方世界正好合适。 他也要尽快为她们炼制护身灵符才行。 “你不打算出去转转?” 二人一前一后行走在虚空通道之中,东方九大方的欣赏着晓梦纤细而摇曳的腰肢,宛如月光般孤清而皎洁的背影。 同时带着几分好奇问道。 “大道千古,白云变幻,苍生浮浮,若云烟尔。” 晓梦没有回头,只有清冷的声音随之传来,依旧是那么的孤高自傲。 这一点,她和月神很像。 一个仿佛遗世而独立的道者,一个号称看破命运迷障的智者,真是一对卧龙凤雏。 “你太年轻了,未曾入世,又谈何出世?太上忘情,又非无情。” “年轻不是借口,有些人空活百岁而心关难破,沉迷于功名利禄无法自拔。” “有些人冲龄之岁就已经能看破一切生死的业障,超脱世外,太上忘情。” “而我,恰恰就是后者。” 晓梦脚步一顿,清妍秀雅的侧脸望向东方九,手中秋骊剑挥动,银白色的拂尘散发着灵光,落在左手上。 “是你太傲了!”东方九叹了口气,这是天才的通病吗? 他怎么没有?难道他不是天才吗? “你视我为劫,视我为道,可我不想你的生命里只有我和冰冷孤清的大道,那样对你,不公平。” “公平与否,在于我,我愿意。” “怎么,你不愿意吗?”看书喇 晓梦青色的道袍随着虚空中的流光飘动,她迈开修长的玉腿,走到东方九身前。 高耸挺拔的身姿径直顶在了东方九的胸膛上。 仰头直视着东方九,灰白色的眼眸直直对上了东方九的眼睛,鬓边几缕灰白色的青丝扑在东方九的脸上,二人几乎呼吸可闻。 东方九也认真的看着她,冷峻孤傲的脸上虽未施半点粉黛,却纯净如天上谪仙一般。 他伸手,将她鬓边的几缕凌乱的青丝挽在耳边,轻笑一声。 “我愿意。” “那我也愿意。” 晓梦亦是展颜一笑,少女娇俏,如冰消雪融般美丽动人。 第三百五十八章 明月桃花 第一重天,云梦大泽东方,药庐。 苍劲挺拔的丹枫树下,东方九凝望着药庐中进进出出,络绎不绝的人影怔怔出神。 旁边的白川渡口处,不断有船只从十万大山深处驶出来,停泊靠岸。 看到他,都会恭恭敬敬尊称一声东方掌门,他也笑着回应。 此时距离各国立业已经有二三十年的时间,在没有战争的情况下,人口迎来了巨大的增长。 原来的一千三百多万,已经增长到两千多万上。 人口一多,矛盾自然而然就会出现,贫富,资源,利益,名利都是永远矛盾的话题。 国与国,门派与门派,莫不如此。 走进药庐中,天明一身黑色的墨者玄服,正在拿着斧头劈柴。 只是眉宇间一股阴郁之气始终弥散不去,手里的斧头上也带着一股戾气,将周围的人吓得远远的。 “怎么,有心事?” “没有。” 天明死硬着嘴,捡起地上的柴禾,狠狠一斧头下去,劈的四处乱飞。 “时不时觉得少羽变了?” 东方九经常来往药庐,也听月儿偶然提起,当然清楚他现在这么狂躁的原因。 “是人都会变得,也就你这个傻小子想不开,自己为难自己。” “可是,这是为什么?” “像过去这样安居乐业不好吗?他为什么要听那些人的话,要掀起战端?” 天明在问东方九,又好像在问自己,少羽为什么会变得那么陌生。 只是思考许久却没有答案,只能气馁的扔下斧头,不再发泄精力。 反而坐在柴堆上,垂头丧气的。 “这就是人道的本质,损不足而盈有余,永远都在不知疲倦的抢夺,永远都在贪婪的索取。” “权力,美人,人口,再到最近出现的灵石,仙缘,哪一个不是人都要抢夺的东西?” “这方圆百万里之内是这一片大陆最肥沃的神土,随着日后天地恢复的加快,谁占领的多,谁得到的回报就越大,他们自然看得明白。” “尤其是最近,这片大陆上,又多了一个名为有穷国的国度,他们的占有欲只会更加急切。” “能安稳这二十多年,已经算是不错了。” “你还觉得他们不错?”天明惊愕说道。 “至少现在还有天地在管着他们,所有人做事都还有敬畏,心中至少都还有一个底线。” “可如果有一天,当人们失去对天地万物的敬畏,当举头三尺有神明这句话成为一句空话,那才是最糟糕的。” “人是治不了人的,失去敬畏和约束的人与野兽没有区别,你永远无法想象人心的邪恶,那是要比恶魔还要恐怖千百倍的。” “所以现在的人道征伐,至少还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 “你可以去韩国看看韩非最新写出来的天人共治论,我非常推崇,多看几遍,你就能接受他现在的变化了。” 天明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闷着声音说道。 “就算你说的都对,我还是无法接受少羽变成现在冷冰冰的模样,没有一点人情味。” 东方九手中一翻,一卷散发着流光溢彩的玉简出现在手中,轻轻一松,落在天明手中。 天明一愣,就过来仔细看。 “这是什么宝贝?” “这一卷《九品天仙诀》与你,好生修炼,莫要辜负月儿的期望。” “月儿?” 天明眼前一亮,所有的烦恼在一瞬间一扫而空,眼巴巴的望着东方九。 东方九冷哼一声,再看天明的眼光已经极为不善。 “提醒你一句,月儿受我血脉的影响,现在是千年一寿,日后可能是万年一寿,你要是能活到那个时候,犹自可言。” “要是半路老死了,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要不是当初答应过你爹,而且你有叫了我几年父皇的份上,哼!” 东方九说完,背着手就离开,天明刷的一下,就扑到了他的腿上,舔着脸就要凑上来。 “父皇……” “你给我撒手,再抱我就提了。” 东方九勃然大怒,就要一脚踢开这个不要脸的家伙。 忽见远处的阁楼里,端木蓉清冽如霜的脸庞出现在窗前。 “只要父皇你答应我和月儿在一起,踢死我都无所谓。” 天明还在死缠着东方九,下一刻,整个人就倒飞而起,直直栽进了药庐外的白川河里。 东方九拍了拍腿上不存在的尘土,迎着端木蓉极不欢迎的目光,施施然进了百草阁正堂。 下午,谁也没理会谁,端木蓉在处理十万大山里采回的灵药,东方九在百草堂坐堂,就像之前在镜湖医庄的时候一样。 来往的人都称呼他为医家东方掌门,他也坦然受之。 最近来药庐求医的人有些多,尤其是这片平静已久的大地上忽然多了一个有穷国之后,纷争和冲突就更加激烈了。 一直到了晚上,明月从东天升起,渐渐人影渐稀,他才起身伸了个懒腰。 “你该走了。” 端木蓉端着烛台走了过来,一身气息淡雅秀逸,青色的衣裙在夜风中飘动,翩如清月蔽日,宛如流风回雪。 “可今晚我不想走。”东方九笑道。 以前他都是这个时候离开,可今天,他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里没有你的位置。”端木蓉玉脸带霜,依旧冷漠。 “那现在呢?” 他伸手在脸上一抹,化成灵枢的模样。 “当”端木蓉手里的烛台掉在地上,她眼睛一颤,紧咬着下唇。 “你……无耻。” 东方九看到她眼中的泪光在闪动,心头一软,重新恢复了本相,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 “对不起。” 端木蓉剧烈的挣扎着,拍打着东方九的胸口,一掌接着一掌,却是无济于事。 许久之后,归于平静。 “如果没事的话,请你放开。” 端木蓉的情绪重新冷静了下来。 “在离开之前,能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好吗?讲完我就离开。” 东方九的声音空前的柔和,端木蓉呆了一下,默然无语。 二人的身影出现在百草阁屋顶的最高处,相拥而坐。 头顶上是一轮明月,夜风舒畅,带着十万大山深处的芬芳之气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端木蓉的身体一直被东方九拘在怀里,同一片天空下,二人坐在屋顶上,紧紧贴合在一起。 “在泰山脚下,有一个小山村,那个有一个名叫做东方云皇的剑客……” 东方九的声音飘散在夜空中,轻缓而又语重心长的将东方云皇的故事徐徐道来。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过去,渐渐到了子夜时分,端木蓉也渐渐被他的故事吸引。 “等他破开坟茔之后,却什么都没有。” “一直到后来,他才明白,本来就是什么都没有。” 这一刻,东方九的眼神深邃,宛如幽潭一般,深不见底。 端木蓉感觉到,他搂着自己腰肢的手,正在不停收紧。 “父母是假的,师傅是假的,姓名是假的,连过往的经历都是假的。” 端木蓉自然才到那人是谁,忽然生出几分心疼来,情不自禁伸出手来,抚平他慢慢皱起来的眉心。 “那,你恨她们吗?她们欺骗了你。” “不,恰恰相反,我很感激她们,如果不是她们得提醒,我换一直被人像猴子一样糊弄呢。”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东方九歉意一笑,将手松了松,试探性的揽在她绵软的肩膀上。 端木蓉终于没有拒绝他,轻轻靠在他怀里,呼吸着他怀里的味道,闭上了眼睛。 “我曾经一度心比天高,想着令天地乾坤,日月星辰,诸天界海为我臣服。” “后来才发现,越修行,却越迷茫。” “有时候,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东方九?还是东方云皇?亦或只是别人微不足道的一个梦。” “等梦醒来的时候,就像烟云一般散去,再没有任何痕迹留下。” “纵是良辰好景虚设,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或许只有此刻,静静地抱着你,嗅着你秀发上的味道,才能让我感觉到一丝的真实。” “从虚假中来,从欺骗中来,我的蓉儿可以找我出气,可我,又该找谁呢?” 他喃喃自语,既问自己,也问这河上的清风,头顶的明月。 缓缓伸出手来,去试图抚摸那一寸皎洁的月光。 感觉到他心底最深处的孤清,端木蓉心里一颤,所有的前尘往事,恩怨难明,都在这一刻,似乎爷无关紧要了。 也尝试着伸出手,贴着他的手掌,十指渐渐合在一起。 东方九深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那只手,将她紧紧贴在胸口,再也舍不得放开。 “蓉儿,我想再听你叫我一声夫君,好吗?” 端木蓉柔软的身躯猛的一僵,半晌,才有些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我还没有原谅你呢。”看书喇 “你……你不要得寸进尺。” 听到她还在佯装强硬,东方九放声大笑,这就是他的蓉儿。 清冷、固执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柔情百转,善良柔软的心肠。 “好,好,我知道,我的蓉儿还是这么傲娇。” “你,哼!” 端木蓉羞极,就要从他怀里挣脱离开,东方九连连安抚她,自领错误,才让她心满意足。 夜色渐深,赤红色的丹枫树耸立在白川河边,在月光下,树叶摇曳,如火焰一般耀眼。 这一夜,东方九最终留宿在药庐,携百草而相拥,抱明月而入眠,久别重逢,别有恩爱。 第三百五十九章 初到地狱 四大至高位面之一,地狱。 宛如镰刀的紫色冷月悬挂在夜空,散发着迷蒙的紫色妖异月光,覆盖着下方无边的世界。 星辰雾海中的海水一次次歇斯底里的拍打着这足有万米高的断崖,亿万年来,风雨如旧。 紫色城堡前的空地上,两方足有百米大小的传送魔法阵并列着,随着一方传送阵亮起,吸引了旁边两名壮汉的注意力。 待魔法阵的光芒散去,一个身穿白衣,腰悬金剑的俊美青年出现在原地,正是东方九。 在他降临在传送阵的一刹那,时空忽然在一瞬间定格,停止了流动。 “咦?” 盘龙宇宙之外,鸿蒙空间深处的浮岛上,手捧着桂花茶的林蒙几乎在一瞬间就发现了他这个天外来客。 他亿万年来波澜不惊的眼睛里兴起了几分兴趣,和他一样又一个命运不可测之人,还是个天外之人。 可惜大哥不在,不然也让他来看看。 他手在鸿蒙灵气中一划,地狱的虚影就出现在眼前。 他饶有兴致的正要伸手去拨弄这个有意思的小家伙,忽然一双冷漠的视线从那个被定格了时空的小家伙身上冒出来。 林蒙讪讪一笑,收回了手,摆了摆手。 “这位道友,可否来寒舍一叙?” 那人点了点头,化作一道朦胧的身影从东方九的身上走了出来,带着浓郁的时空气息,面容皆是模糊一片。 他一步跨出,直往鸿蒙空间而来。 镜月崖上的时空开始了重新流动,这一切,现场无一人察觉,包括东方九在内。 在送别了焱妃,田言和李清照进入诸天修行后,他便一人进入了盘龙世界。 左右打量了一下,头顶的妖异紫月,脚下的魔法阵,断崖,紫色劲装,印记的壮汉。 这是到了地狱镜月崖了,也不知到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一个中位神?难得,总算比较聪明,呆到那边去吧。” 紫袍光头男子点点头,用手指了指旁边的空地,那里站着几十名人形和非人形的生物。 东方九双手拢在袖间,走了过去,一边心里暗暗思索。 天仙四品在这里等同中位神,那天仙九品是上位神?金仙可能是主神?至高神可能是金仙九品巅峰,或者接近太乙金仙? 不对,应该是比一般的金仙都弱,毕竟是靠着主神格提升上来的。 在这个修炼法则的世界里,主神比一般神强大的地方,就是掌握了主神格所带来的意志威能,类似于天地权柄一类的东西加身。 综合而言,还是要弱一些。 金仙与金仙之间,也都是有差距的。 说起主神格,他就想起圣灵石来,两者好像差不多,应该也是类似于神格一样的东西。 这里的引力和重力空前的强大,他伸手在空间一划,毫无波动。 好硬的空间屏障,好重的引力压制,比起小千世界,足足强了数十倍。 地狱一百零八府,每一个接近十亿里,大一些的百亿里都有。 以中法来算,万亿为一兆,总共应该是一到十兆里左右。 再加上星辰雾海,以及五座大陆之外的混乱之海,整个地狱的面积大概在四五十兆里左右。看书喇 加上其他三大至高位面,七大神位面,和亿万数不清的物质位面,盘龙宇宙,在中千世界中,也算一般大的了。 紫荆大陆居于北方,是紫荆主神的领地,东方九要去的紫荆山脉位于大陆中央偏东南方。 而镜月崖却在大陆偏西,濒临星辰雾海,他要穿过半个大陆才行。 正思忖间,传送阵再一次散发出迷蒙的光芒,旋即三个人影在扭曲的魔法阵中央出现。 一个身穿天蓝色长袍的青年,两旁分别是金色长发美女和一位带着草帽的古灵精怪地清秀少年。 草帽少年,金发美女,三人组? 《盘龙》正篇剧情在他脑海中扫过,是林雷他们? 未来的鸿蒙掌控者被紫荆军一阵训斥后,乖乖站到了东方九的身边。 “老大,他好英俊唉!” 贝贝瞪着一双小眼睛,在东方九身上快速一扫而过,在林雷耳边一阵嘀咕。 “贝贝,不要乱说话。” 林雷赶紧提醒了一句,他们刚刚到达地狱,情况未明,不能随便招惹是非。 “没事,我就喜欢诚实的孩子。” 东方九笑眯眯说道,引得迪莉娅扑哧一笑。 “你们是刚来地狱?还是到处游历的”他低声问了一句。 虽然知道他们是第一次来,可他与林雷毕竟没那么熟悉,还是用这句话接个话茬就好。 “是啊,我和老大刚刚从物质位面上来。” 林雷还没有说话,贝贝就凑了过来,这似乎是神兽本身的天赋,能感应到了东方九心中的善意。 二人正低声说话间,传送阵再一次亮起,来了两个十米高类似于猿猴的生物。 然后东方九就看到了原着里的名场面,杀猴立威,成功的震慑住了一群刚刚从物质位面来的人。 一直到第二天太阳露面之时,一众人才乘坐着金属生命从这里离开。 一路上,紫荆军简单解释了地狱大体情况,给所有神级的人分了一颗墨石,就分批将人散了下去。 到了第四批,是东方九和林雷一行人。 十几人刚下车,就有黑龙部落的人冲上来拉人了。 到了这里,东方九就要告辞了。 “林雷,贝贝,迪莉娅,我要走了。” 他并不打算和三人一起去黑龙部落打杂,那没意思。 有过一面之缘就行了,现在还没到深交的时候。 “皇天,你要一个人去地狱闯荡吗?” 林雷惊讶,这一路上那么多神级强者厮杀,如果不暂时找一个落脚点熟悉一下情况,就贸然乱闯,反正他做不出来。 看在一路上他和贝贝聊的很合的来,他才好心提醒了一句。 “放心吧,地狱我很熟悉,我可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小老鼠,再见了。” 东方九摆摆手,又挑逗了一下快要炸毛的贝贝,化成一道白虹径直离开。 “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一个银发老者走了过来,带着嗤笑说道。 “没有自保的能力,在这危急遍布的地狱里闯荡,更本就是送死。” “以为区区一个中位神,就敢乱闯?呵!” 林雷三人相视一眼,也觉得他有些莽撞了。 不过听他的语气,应该不是第一次来地狱,希望下次还能见到他吧。 东方九施展化虹之术,全力向着最近的烨暮府帝翼城而去。 在精卫填海的世界,他一瞬间就有二十万里,在这里被压制后,只有紧紧十万里左右了。 而且,还由于他对这里法则还不适应的情况,又打了折扣,目前仅仅八九万里。 即便如此,也已经超过了大部分下位,中位神了。 他全力施展,化成三足金乌的法相,在虚空中穿梭。 前面一座高大的山脉上空,两群神级强者在厮杀,雷光闪烁,狂风呼啸,山峰崩摧,恰好一道白光瞬间就从人群中一闪而过。 仅仅只有几个上位神的首领看清楚。 “什么人?” 一声怒喝,那白虹已经走远,消失在天边。 “好快的速度!” 为首的几人面面相觑,可那一身气息,明明只有中位神啊。 “杀!” 随着一声冷漠的怒喝,双方人马再一次厮杀在一起。 从黑龙山脉到烨暮府十大城池之一帝翼城,原着里林雷走了十六天,而他仅仅只用了五六个时辰。 远远就看到了那一座紫色矿石堆砌而成的城池,宛如火柴盒一般大小,仅仅只有千里方圆大小。 而烨暮府却足足有十亿里左右,这般比重,真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门口还排着长长的队伍正在入城,而他手里却只有一块墨石。 第三百六十章 生命之水 帝翼城紫色的大门前排满了长队,都是来自四面八方的,地狱各处。 但却没人敢乱闯,因为旁边站着虎视眈眈的暮烨府军,东方九没有施展神通偷进去的想法。 在地狱里时空法则不显,很多空间神通都是与七大元素法则不兼容的。 实力不强大的时候,老老实实如龙一般蛰伏起来才是王道。 旁边时不时还有恶魔走进去,那是强者的的特权。 走的很快,交了一墨石的入城费后,已经是穷光蛋东方九进了帝翼城紫色的大门。 两边宽敞的街道上,整齐的排列着各种大型建筑,扑面而来的是一种古老的、华美的气息。 东方九一边打量着这些原来被林雷惊叹不已的雕刻,宛如艺术品一般的建筑。 眼中也只是泛泛然,见识过洪荒天庭那神圣壮阔的宫殿后,这些建筑,就和乡下的厕所一般破烂。 可即便是这些在他眼中犹如厕所一般的建筑,他现在也住不起。 房地产,放眼在诸天万界,还真实一本万利的买卖。 不同于林雷原来还有几千墨石,他现在是一块墨石都没有的。 或许,该去搞一波钱了。 随意打量着两边的建筑橱窗里的华丽服饰,他摸了摸下巴,心里暗地思索着。 顺着人流,不知不觉间到了帝翼城最繁华喧闹的地方,三座城堡赫然醒目。 东方九将原着从头到脚翻了一遍,自然清楚那是黑沙城堡,紫荆城堡和恶魔城堡。 紫荆城堡,人山人海。 紫荆城堡的正门足有百米宽,熙熙攘攘的人群涌入其中,完全可以想象这紫荆城堡生意有多么的好。 东方九没有思索,走了数里地,进了正后门。 一楼大厅人最多,熙熙攘攘挤了数千人,东方九没有停留,一路上了三楼。 在之前的精卫填海世界里,他抄了众神位于神界的老巢,总算是攒了一些家底。 在第三层门口,一个紫袍人伸手就拦住了他,还没有等他开口,东方九就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玉瓶。 符印打开之后,一股浓郁的生命气息流传了出来。 “这是生命神界的东西?”紫袍人有些疑惑。 “这是生命神界精灵一脉精灵祖树产出的生命之水,可以帮助修炼生命规则的上位神进一步加深对生命规则的领悟,可以进去吧?” 东方九一笑,这是神界瑶池不死泉中的泉水,蕴含的极其强盛的生命之力。 对于此界修炼生命规则的上位神的吸引,不亚于猫薄荷一般的存在。 刚打开瓶子上的符印才几息时间,生命之水的气息就已经传遍整座大厅。 不少人目光闪烁,在东方九身上打量着,要不是这里是紫荆城堡,就已经有人开始抢了。 “进去吧。” 紫袍人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三楼大厅只有数百米大小,东方九走到柜台前,一个紫袍中年人已经站起来了。 他一边浅笑着,从东方九手里接过玉瓶。 “生命神界的宝物,在地狱里可是少见,更不用说这从精灵神树上积攒下来的生命之水了。” 毕竟不是谁都有钱在各大位面中穿行的,像这种宝物,更不是随便出售的。 “我刚从生命神界而来,要不是手里没有墨石,也不急着用这宝物换钱。”东方九也笑道。 紫袍中年人检查完毕,合上瓶子上的符印,点头赞道。 “的确是生命之水,而且还是上品的品质,生命之气非常浓郁,对于修行生命规则的强者帮助非常大。” “这一瓶,三百万墨石,我们收了,你可愿意卖?” 比起烂大街的神器来,这种辅助修炼的宝物显然更加值钱。 要知道,原着中林雷的上位神器,也才卖了75万墨石。 东方九点了点头,“行。” “这是一百湛石,也就是十万墨石。二十万,三十万……”说着,那紫袍中年人将手中一大块湛蓝色的石头拿了出来。 三十块湛石石板,就是两百万墨石。 “三百万,你收下。”紫袍中年人递给了东方九。 他拿了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下,发现上面蕴含了一股几乎微小不可查的金仙之力,也就是主神之力。 同一时刻,大厅中人群有些攒动,三百万的财富,哪怕是一个上位神都要动心。 东方九淡然一笑,向着大门通道处走去,他要去买一些紫晶和灵魂金珠,实验实验。 在他走后,几个人紧随其后的跟上。 通过侧门通道,东方九来到了紫荆城堡摆卖大量商品的第三层大厅,这一边大厅明显人要多的多,三五成群地。走在一处处柜台前,仔细看着一件件商品。 有攻击武器、防御武器、药品、材料、修炼辅助物品、神格…… 大厅边上的大量柜台,经营着不同地生意。 东方九甚至还看到了有一百万一颗的疗伤丹药,这一层的东西都贵的离谱。 人聚集最多的地方,是中央卖房子的。 他随身带着房子,自然不会再去买房子。 他下了二层,买了50颗紫晶,便离开了紫晶城堡。 身后几个鬼鬼祟祟的人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进了恶魔城堡,不由得面面相觑。 敢参加恶魔考核的人,都不是个好惹的。 第三百六十一章 死而复生 恶魔城堡大厅空旷,也就上百人左右。 东方九来的时候,没有再像林雷那样,碰上各种狗眼看人低的情况。 因为他展露在外的实力就是中位神的气息,自然不会像主角那样,走到哪儿都开着嘲讽模式,来嘲讽他不自量力。 恶魔申请的柜台前坐着一位碧发美女,她背后架子上则是摆放着一瓶瓶美酒。 东方九记得她,名字叫“尤娜”。 “请问一下,下一次恶魔申请什么时候开始?”一道声音响起,东方九走到了柜台面前。 碧发美女‘尤娜’抬头,神色一呆,好英俊的男人! 他比安吉还要英俊哎! “上一次恶魔考核任务半个月前结束,下一次的话,可能要几十年。” 尤娜想了想,又接着说道:“上一次参加恶魔考核的一千人,只有五十三人成功。还有二十八个虽然不成功但保住性命,其他超过九百多人全部死光!”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后面那句话,然而,旁边的恶魔们已经开始取笑起来。 “看啊,尤娜脸红了,他喜欢上那个小白脸了。” “哈哈,可怜的安吉要被抛弃了。” 旁边的恶魔们也跟着取笑起来,尤娜恼羞成怒,大喝一声。 “闭嘴,普休斯顿。” 闻言,众恶魔们越发肆意的大笑起来,大厅之中,一时间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东方九这边陷入了沉思,几十年后?参加一千人,成功五十三人,死亡九百多? 那不是林雷之前的那一批吗? 看来,他要和林雷一起参加考核了,林雷这个时候,应该在黑龙部落。 他转过身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另外一张面容,然后走到了之前称呼他为小白脸的恶魔面前。 “小白脸,你想干嘛?” 普休斯顿一脸的戏谑,揣手抱胸站起来,一个小小的中位神,敢在他二星恶魔面前嚣张? 旁边地恶魔们或是端着酒杯,或是彼此谈笑,他们都是在旁边看戏…… 普休斯顿虽然只是二星恶魔,但在中位神中可是佼佼者,绝不是一个普通的中位神惹得起的。 “啪”“啪” 两声耳光声响起,恶魔大厅顿时为之一滞,所有的笑声戛然而止。 普休斯顿的笑容僵在脸上,他似乎没反应过来,脑袋还在嗡嗡作响,灵魂都出现了动荡,鼻子上的血开始一滴滴往下流。 东方九肉身力量已经堪比灵宝,一般普通的中位神如何能受住他的两巴掌? 大厅所有的恶魔都在怔怔看着,普休斯顿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就被打懵了。 这真是个普通的中位神?还是某个实力强大的上位神的神分身? “明白了吗?下次嘴不要太贱了。” 东方九说完,抱着剑转身施施然走了。 这里是恶魔城堡,不是紫晶城堡,没有紫荆军驻守。 等几个驻守在紫荆城堡前的紫袍人闻言过来的时候,东方九早就已经离开多时。 留影石录下了东方九变化后的模样,一番鸡飞狗跳的搜寻后,只留下了一地鸡毛和一个嘴贱的笑话。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药庐外,朦胧的雾气慢慢在白川河上散开,火红色的丹枫树下,清晨的露珠在草丛中闪耀着银光。 一道青色的剑光从天外飞来,落到正堂百草阁前,剑气散去,显露出来人娇小玲珑的身型。 正是一身青色麻衣,御剑而来的师妃暄。 她此时气息更加飘渺灵动,在得到空桑剑圣慕湮的指点之后,实力突飞猛进。 慈航剑典已经超越了地尼,走出了一条新的道路。 在进入第一重天的时候,已经是大天人的境界。 宛如剑仙一般,分化剑光,人剑合一,御空而行,已经是寻常事。 在经历了一番惊奇之后,她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在云梦大泽旁结庐隐居下来,静心修行。 并在一次采药的过程中,结识了有药仙之称的端木蓉。 二人同样是天之骄女,很快就相互熟练了起来。 她身前还抱着一个身着火红色软甲的少女,妖冶妩媚的脸上还带着几分苍白之色。 她胸前仿佛被某种利器贯穿一般,血淋淋的,留下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 若非胸前还带着几分呼吸,她都以为那是个死人了。 正是之前已经在秦时明月位面里死去的阴阳家阴脉山鬼,焰灵姬。 明明之前已经死去的人,此时却突兀的再次活了过来。 师妃暄不认识她,只是在白川河的下游捡到了几乎重伤垂死的她,然后就送到药庐来。 “蓉姐姐,蓉姐姐。” 她轻声呼唤了两声,然而一向早起的端木蓉却没有丝毫回应。 师妃暄秀眉一蹙,走进百草阁侧面的竹楼里,熟练的将重伤的焰灵姬抱到另一侧专为伤者准备的病榻上。 然后进了百草阁,拾阶而上,直往二楼端木蓉的闺房而来。 让她感到意外的是,门竟然都是开着的。 推门进去,一股如兰似麝的清香之气在房间中弥漫着,师妃暄从未闻到过这种味道。 如莲花的清香,又似乎带着一股甜腻的奶香,她不禁挺起琼鼻嗅了嗅。 心头莫名兴起了一阵旖旎,赶忙压下。 扫过房间里的布置,她的目光落在垂下的青色帘幕前,她能感觉到端木蓉的气机就在里面。 在若有若无之间,飘忽不定,若不是她熟悉端木蓉的气息,几乎察觉不到。 “蓉姐姐突破金丹半仙境界了?” 她走过去揭开帘幕,那股清香之气更加浓郁了。 绕过陈列着百草的玉竹屏风,掀起床帷,正对上端木蓉那一双睡眼惺忪的眼睛。 二人面面相觑,后者此时玉体横陈,床上一片狼藉。 绣着香兰的素白色肚兜混合着长裙被胡乱的扔在地上,撕成了几片,可以看出昨晚战况之激烈。 “啊?” “啊!” 两声尖叫瞬间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时间缓缓到了中午,直到端木蓉给焰灵姬换完药,二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端木蓉通红着脸,强忍着身体中的酸软,心里不断的暗骂东方九。 二人久别重逢,从前晚上开始荒唐了一天两夜,一直到今早太阳星即将升起的时候才离开。 另一边却又对焰灵姬死而复活的情况好奇起来。 当初那一战的后续她这些年通过来来往往的诸子百家门徒和东方九零零碎碎的只言片语,早已了解的七七八八。 她到底是以怎样的方式复活的? 死而复生,她还从未听说过。 一起被复活的,还有谁? 或许,下次得问问那个死鬼。 看着端木蓉脸上时而欢喜,时而羞涩,又时而咬牙切齿的模样,师妃暄更多的则是好奇。 她这位蓉姐姐冷漠孤傲,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单身一人,到底是谁摘得了她的芳心? 难道是他? 她脑海中想起一个人来。 第三百六十二章 重遇林雷 帝翼城中心的餐厅内,假山泉水环绕,泉水潺潺,自然地将整个餐厅分成各个区域。 这里的许多方面都带着地球的影子,除开饮食,还有依照血阳和紫月的轮回,所划分的一天分二十四个小时。 东方九和田言坐在临窗的地方,谈论着田言在诛仙位面和凡人世界的所做所闻。 诸天万界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大千世界的一个刹那,无数世界在破灭中生成轮转。 在盘龙世界在寥寥数天,田言就已经从历练中返回。 修为从半仙,一路飙升进入天仙一品,虽说很大程度上免不了那颗风之本源的功劳,但田言本人的天资在众女中也是顶尖的。 “没想到你竟然会收下她做徒弟,依你的性子,倒是让我颇感意外。” 东方九笑着摇摇头。 他没想到田言竟然将陆雪琪带了出来,还收作弟子。 “她很和我的脾性,在剑道上很有天赋,我也不想让她在那个小位面里蹉跎岁月,沉溺于男女情爱,白白浪费时光。” 田言一身浅紫色的宫衣长裙,显露在外,白皙如玉的肌肤上闪烁着一层华光,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般透明。 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宇间却隐然透着一股锋锐的剑气,让人所不敢直视。 比之过去,更加的美丽动人,端庄高贵。 身后乌云般的秀发齐腰,胸前还坠着白玉刻成的七星珠草,惊鲵剑化成金簪插在头顶的发髻之上。 她坐在这里,俨然已经是整座餐厅的中心,所有来往的人都忍不住撇上一眼。 这么美丽的女人出现在这里,已经牢牢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至于东方九,一个小小的中位神,谁放在眼里? 如果这里不是城池,有着紫荆军驻守,相信已经有人直接抢人了。 “《太白庚金剑诀》是以前太白金星的主修功法,对她而言锋芒太盛,目前还不适合她修炼,你的《太乙神灵经》尚未完善,让她入三清宫,选一门适合她的功法吧!” 桌上摆的是用地狱火凤凰等其他神兽做成的美味菜肴,价值超过上千墨石,只是二人却未动一筷子。 二人正谈论间,餐厅中又进来三个人,正是东方九的熟人,林雷,迪莉娅和贝贝。 三人一进来,就注意到了东方九。 “嗨,老大,你看,是那个东方九哎。” 贝贝拉了拉林雷的衣袖,偷偷神识传音说道。 “走,我们过去。”林雷也看到了东方九。 “啊,老大,你看那个姐姐,好漂亮啊!”贝贝暗自惊叹一声,偷偷传音给林雷。 林雷看到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边,也忍不住心里惊讶。 以林雷数百年的经历,也不得不承认,眼前少女之风采,纵然是艾丽斯,詹尼,迪莉娅也不及十分之一。 与同样俊美无比的东方九相互映照,几如一对天造地合的璧人。 不过,他更是注意到了田言眉心中那一道晶莹的剑气,连他都感到又些心悸。 他知道,眼前的少女虽然只有下位神的气息,但也不是简单之辈。 “这是我的妻子,田言。” 三人落座之后,东方九向三人介绍。 “阿言,这是我初到地狱认识的朋友,林雷,迪莉娅,和贝贝。” 几人相互熟悉之后,继续谈论起一路所见所闻。 “我们刚刚从恶魔城堡过来,还见过了七星恶魔帝翼城主。” “对了,门口还守着一个光头大汉,专门盯着穿白衣服的人,听说是之前因为嘴贱,被穿白衣服的人扇了两巴掌,笑死我了。” 贝贝滔滔不绝的说着,忽然看到东方九同样是一身白衣,下意识问了一句。 “东方老大,他要找的那个人不会是你吧?” “贝贝,不要胡说。” 迪莉娅轻轻一拉贝贝,示意他不要乱问。 “这倒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确实是我扇的,那群人,嘴贱的很,让他们长长记性。” 东方九毫不在意,似乎在城池里动手是一件多么大不了的事,浑然没有把紫荆军放在眼里。 林雷心里一跳,忽然觉得和这个家伙坐在一起,有些冒险。 眼前这个家伙太有些胆大,敢公然在城池里动手,挑战紫荆军的威严。 他可是前面见识过主神军队的威严的,黑龙部落那些人见到紫荆军,可是像老鼠见到猫一样乖巧。 “对了,林雷,你们来地狱打算做什么?” “闯荡,混个名声?还是为了寻找亲朋故友?” 虽然明白林雷的目的,可他们毕竟才第二次见面,林雷虽然没有韩跑跑那么谨慎,可该有的警惕心还是有的。 “我们打算去血峰大陆的幽蓝府,那里有一些家族里的先人前辈。”林雷说道。 “幽蓝府?林雷你是四神兽家族的人?”东方九‘惊讶’道。 “四神兽家族?”林雷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四神兽家族,祖地位于血峰大陆幽蓝府,天祭山脉。” “那是一个拥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兽血脉的宗族。” “不过,现在他们的处境可不怎么好。” “这一万年来,在以和天界搬迁过来的波林家族为首的八大家族的疯狂围攻下,已经是岌岌可危了,接近灭族。” “在外面的时候,你可千万别说你是四神兽家族的人,否则引来八大家族的人,可就危险了。” 这是林雷第一次听到关于四神兽家族这么真实而残酷的情况,他有些急切问道。 “可是,这是为什么?” “能让一个家族舍弃祖地,花费巨资传送到地狱,整体搬迁追杀而来,肯定是有着难以还清的血海深仇。” 田言静静说道,在到地狱这些时间里,她清楚的知道跨位面传送的费用到底有多高。 但是能让八个家族花费这么大的代价,足以见到他们和四神兽家族的仇恨有多深。 “阿言说的不错,林雷,你知道,跨位面传送的费用有多高吗?” “神位面和至高位面的传送,一个七星恶魔是一万亿,一个上位神是一千亿。神位面传送物质位面,再加十倍。” “而追杀四神兽家族的八大家族,有的来自天界,有的来自冥界,还有各神位面,甚至还有很多因为付不起费用而没有来到地狱的家族。” 林雷听着到是吓得一大跳。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玉兰大陆这么多年来,没什么神回玉兰大陆。 因为那价格太夸张了,一万亿墨石,恐怕就是一个七星恶魔的全部财产了。 普通上位神,根本不可能负担得起。 同时,他也为四神兽家族拥有这么多敌人而感到心惊,这几乎接近举世皆敌了。 四神兽家族到底做了多少恶事,才招惹了这么多敌人? “感到奇怪吗,林雷?”东方九冷笑一声。 “四神兽家族当年仰仗四位主神,在各至高位面和神位面,物质位面做尽了恶事,在四神兽陨落之后,才会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你现在看到了四神兽家族落魄的一面,但是你可没有见过四神兽家族真正嚣张跋扈的时候。” “最嚣张的时候,甚至连地狱里的主神都不放在眼里。” “虽然你也是四神兽家族的人,但我还是要说一句,四神兽家族到今天的局面,完全是自找的。” “就算是有一天被八大家族灭族了,相信整个地狱里,都不会有人感到可惜。” 林雷听完,无言以对,因为东方九说的都是对的,可无论如何,那都是他的家族啊。 “不管如何,老大,我支持你。” 贝贝在一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坚定的支持他。 “是啊林雷,我也支持你。” 迪莉娅也在旁边鼓励他,林雷摇头笑了笑。 “没什么迪莉娅,不管如何,我都是要回去看看的。” “那里不仅有我巴鲁克家族的前辈,而且你忘了,贝鲁特爷爷说过,我还要参加宗族洗礼的。” “四神兽家族的宗族洗礼在整个地狱都赫赫有名。”东方九点点头。 “能让拥有四神兽血脉的族人直接跨过成神阻碍,成为下位神。” “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既然你决定回去,那你就要抓紧时间修炼。” “林雷,你目前只有下位神境界,而天祭山脉的战场,只有上位神和恶魔才是主力。” “你要在赶到幽蓝府之前,突破到上位神,才有参战的基本实力。” 第三百六十三章 恶魔考核 时间一晃,就是三十二年。 在此期间,林雷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修炼中,在东方九提醒过之后,他的修行更加刻苦。 以期在最短时间内将大地法则修炼到中位神的境界。 东方九和田言二人则以修炼剑道,磨练神通为主,时不时会出城几年,挑选一些臭名昭着的盗贼山头进行磨砺。 地狱是磨练神通和意志的好地方,经历无穷岁月沉淀下来的强者,每一个战斗经验都非常丰富。 三十年下来,死在东方九和田言手上的中位神和上位神已经数以千计。 东方九的三界剑诀第一剑修炼的就是杀戮,死亡与毁灭,身体防御又几乎接近超越主神器。 弑杀一般的上位神已经不在话下,实力已经无限接近此界的五六星恶魔。 而田言主修《太乙神灵经》,又辅以太白金星的《太白庚金剑诀》,在主修杀伐的剑道一途,锋锐直逼东方九。 虽然只有天仙一品的实力,越三四级而战不是问题,已经不逊色一般实力强劲的中位神,实力在二星恶魔左右。 庭院内,血色阳光的照耀下,东方九和田言坐在桌前煮茶品茗,怡然自乐。 贝贝戴着他那草帽,趴在桌子上苦着脸喃喃道:“老大前年说达到瓶颈,就一直在闭关不出来了。都两年了……不是说,土之元素玄奥,是大地法则中最简单的一种法则玄奥吗?两年还没突破。” “贝贝,你不要着急,来喝一杯茶。” 东方九笑着,将煮好的茶分给贝贝,茶壶里煮着瑶池建木神树的最新抽枝的嫩芽,和用不死泉最中心的生命之水煮的茶水。 每一杯都异香扑鼻,哪怕是一向心浮气躁的贝贝,都忍不住压下好动的心思,喝上一杯。 “真好喝啊,喝了三十年都没有感到腻。” 贝贝一口气喝光,眯着眼睛,神态满足的叹了一口气。 就像是一只偷喝了香油的老鼠一般,当然,他本来就是老鼠。 “你这是牛嚼牡丹,白白浪费啊!”东方九笑道。 “可惜你不是修炼生命规则的人,不然,光喝这两次茶水,三十年时间就至少让你修炼到中位神了。” “新一轮的恶魔考核一个月前就已经开始了,放心吧,林雷很快就出关了。” 正说着,一股奇特的天地法则波动降临了,直接降临到了林雷所在的房屋内。 贝贝神色一变,惊喜若狂。 “老大,终于突破了?” 他欢呼起来,连手里的白玉茶杯都不顾,直接朝林雷所在的房间冲去。 “这就是此方世界的修炼之道吗?神格!” 田言看着那一股土黄色的天地法则,清澈的眸子中化成一片金光,试图去解析那一股大地法则之力。 “神道,仙道,修炼到最后,皆不过是殊途同归。” “对我们而言,旁触别类,只能借鉴,但不用太过沉迷,那是舍本逐末之举。” 东方九将最后两杯茶留给林雷和迪莉娅,伸手一拂,就落在刚刚走出房门的林雷和迪莉娅手里。 “终于再一次喝到这生命茶水了,果然还是让人心旷神怡啊!” 林雷霎时间就感到一股浓郁的生命之力流经全身,一股冰凉清晰的感觉从全身上升到头顶,甚至直入灵魂深处。 他能感觉到对于法则的领悟似乎对更加清晰了几分。 “是啊,我能感觉到,祂一直在减弱我和神格之间的屏障,让我能更加直观的感受风之元素法则的存在和波动。” 迪莉娅放下手中的白玉茶杯,一脸的惊喜和遗憾。 如果能多喝几次,她炼化神格带来的灵魂不兼容问题将彻底解决。 但是她也知道,能消除炼化神格带来的弊端,这么神奇的宝物,恐怕也不会太多。 而且,一旦传扬出去,带来的麻烦,将是他们无法承担的。 贝贝取出两颗恶魔考核的图章递给林雷和迪莉娅。 “老大,我已经问过了,下一次恶魔考核的时间大概在一个月后左右,我已经给你和迪莉娅报名了,等凑够了人数,就来通知我们。” 二十多天时间转瞬即过,转眼就到了日期。 东方九,田言,林雷,贝贝和迪莉娅五人随着众人上了金属生命,林雷碰到了,一个大光头,二人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东方九看的起劲,冷不防另一个恶狠狠的眼光也扫过他,正是嘴贱的普休斯顿。 他瞪着一双冒火的眼睛,在船舱中所有穿白衣服的人身上扫了一眼。 最后停在了田言身上,眼中的贪婪不言而喻,这里可不是城内。 事实上,船舱内有不少这样的眼光,赤裸裸的,丝毫没有掩饰。 东方九拿起左手中金色的昊天剑晃了晃,普休斯顿一愣,随即认出了东方九。 虽然面容不一样,但那股神态和那柄金色的长剑可做不了假。 正好,这一次一起解决。 仇,他要报,那个女人,他也要。 他凑上前,在那个光头大汉耳边神识传音了一阵,后者看了一眼东方九和林雷一众人,阴狠一笑,点点头。 “老大,你看。”贝贝看向林雷,眼中有着一丝担忧。 “别担心。”林雷轻声道。 他显然也发现了那些人的异常,偷偷神识传音给东方九。 “东方大哥,那个名叫克朗普顿的光头,是个炼化神格成神的上位神,而且,其他人……” 他目光扫了一眼船舱中,还有一些人目光闪烁,也在打他这位大嫂的注意。 “放心,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区区一个炼化神格的上位神和一群喽啰,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他们。” 东方九波澜不惊,从怀里掏出一个青玉葫芦,悠哉悠哉的抿了一口。 最多不过是五星恶魔罢了,其他人,哼! 林雷见他丝毫不将船舱里几百中位神放在眼里,旁边的田言也是气定神闲,丝毫没有他们这么满心忧虑的模样,反而在和旁边的迪莉娅闲聊,后者时不时还会发出一声惊讶。 “你们家里有十几位夫人?你是最后一个?” “你们都能相处在一起吗?” 迪莉娅无法相信,那么多美丽高傲的女人还能共事一夫? 反正她做不到,那个艾丽斯自然不用再担心。 就是那个詹尼,一直等待着林雷,这个危机萦绕在迪莉娅的心头。 金属生命出发了! “呼!” 划破长空,一道紫黑色巨型幻影瞬间消失在帝翼城城门外上空。 只是遥远天际隐隐一个黑点。只是眨眼功夫便完全看不到踪迹了。 金属生命内的一大群人,都透过透明窗户看着外面。 “怎么回事。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考核任务呢。”贝贝嘀咕了一句。 “贝贝,不要急。”林雷淡笑道。 须臾之后,一个银发老者过来宣布了考核任务。 去一个叫月亮城堡的地方杀一些人,得一个月亮指环即可,但却没告诉他们,这是个六星级的任务。 金属生命飞驰,足足飞了一个月才到达目的地,让东方九重新体会了一下,以前坐火车时的漫长路途。 第三百六十四章 雷霆灭杀 月亮城堡前,粉红色的雾气从四处蔓延开来,将近十里方圆的月亮湖笼罩在其中。 东方九林雷一行近千中位神和二十几个恶魔站在上空,还没有出手,就已经有一些倒霉蛋死在了毒雾之下。 东方九眉心中,一道玄清之气流转,元神之力所散发的先天道韵将所有的毒雾中死亡杀戮之气阻挡在外面。 林雷,迪莉娅和贝贝看着暗自结舌,这可是修炼死亡规则的上位神大师,炼制出来的一种毒雾,专门用来引起灵魂中杀戮欲望的,没想到在此人面前尽然没有一丝作用。 有一道声音从众人背后传出,“此刻这毒雾弥漫,而这城堡又坚不可摧,我们只能进入城堡内部!现在,你们近千人分成十队,依次从各个窗户、通道,进入这城堡内部。我们恶魔会分成十个小队,跟在你们身后的。普通的金衣卫你们来解决,如果遇到黑衣卫,我们恶魔自会出手!” 听到此言,一千多中位神脸色都绿了,这分明是拿他们当炮灰。 可是他们除了顺从,别无选择。 “嗨,我们负责这一对。”那克朗普顿连喊道。 身边普休斯顿和另一个恶魔皆恶狠狠的狞笑着,身边一众恶魔都在不怀好意的取笑着。 他们都知道,这些人是彼此有恩怨在身的。 然而,死几个中位神,又算什么呢? “小子,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普休斯顿张开嘴,右手搭在脖颈上,无声的冲着东方九比划。 找死的东西,东方九只是翻了翻眼皮,他都懒得理会这种白痴。 林雷却是一脸忧心忡忡,心里在仔细盘算着待会儿怎么解决这个麻烦。 “出发。” 随着领头的那三个五星恶魔一声令下,一千多中位神分成数十对,前后开始潜入城堡。 通道走廊前,东方九背着双手,金色的神剑提在手里,纹丝不动。 田言站在东方九身侧,手里的惊鲵剑早已出鞘,剑锋如秋水清澈,寒光逼人。 向着东方九点了点头,提着剑走进了粉色的毒雾中去。 “东方老大,你怎么还不走?”贝贝仰着头问道。 “我留下来解决那三个跟屁虫。”东方九轻笑。 “那田言嫂子她?”迪莉娅皱了皱眉头,对于田言一个人行动有些担心。 “她是我的夫人,不是我的附庸,我相信她。”东方九自信笑道。 以田言的实力,小小的一次考核对她而言,难度不大。 “小子,你怎么还不进去,你是想违背洛伊修斯大人的命令吗?” 克朗普说着,已经抽出了手里血色长刀,血红色的巨型刀气向着东方九劈了下来。 “既然胆敢违反大人的命令,那就去死吧。” “嗡” 东方九长剑出鞘,血红色的剑光在半空中一闪而过。 只是一个忽闪,巨型刀气轰然破碎,金色剑锋斩在血色长刀上,只听得咔嚓一声,上位神器径直被斩为两段。 一切只在瞬息之间,东方九的速度比修炼风属性的五星恶魔还快。 在克朗普绝望的眼神中,剑锋划过身体,上位神器级别的铠甲几乎没有任何阻挡,如纸糊一般,瞬间就被劈成两半,神魂和身体在剑气下化为飞灰。 在东方九收剑,灾厄剑式已经施展完毕。 比起之前,他现在施展三界斩第一式,越发的得心应手。 “先前没有对你们出手,只是不想和那几个五星恶魔对上罢了,没想到你们这么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找死,那就只好成全你们。” 他挥手,面无表情的收起了掉在地上的上位神格和储物戒指。 目光再次落在普休斯顿和另一个二星恶魔身上,后者已经完全被吓傻。 “大……大人,饶命。” 秒杀了三星恶魔克朗普,实力至少在五星恶魔左右,他到底脑子有病,和克朗普这个坑货一起,得罪这样的人。 “忽”一道风声响起,普休斯顿没有任何征兆的的向着走廊外逃去。 “大人,救——” 一句话还未说完,就戛然而止,胸口一道金色剑锋赫然醒目。 巨大的力量将他顺势钉在了墙上,神体破碎。 他的神格带着头颅飞出,就要再次逃跑。 东方九眼中两道黑白剑光闪过,连同神魂一起斩为虚无。 青色的神格和储物戒指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一起死吧。” 那个二星恶魔心知已经无法幸免,暴起发难,大地神力涌动,凝出一柄土黄色色的重剑向着东方九背后劈来。 “无知。”东方九冷冷说道。 双手起式,印结变动,玄黄二气化作地水火风光暗雷电的力量,收拢在方圆十丈空间之内。 一股汹涌澎湃的神力从元素之海中深处涌出,随着东方九手印的变动,将整座空间凝固。 手掌在空间中平平划过,一切生灵物质力量随之化为齑粉,谓之大破灭。 整座走廊猛的一暗,粉红色的毒雾一扫而空,七大元素的力量瞬间被清空。 包括那个被凝固在半空中的二星恶魔,消失的无形无踪,连神格都没有留下。 “噌”东方九收回墙上的昊天剑,看着还呆楞在原地的林雷迪莉娅贝贝三人,轻笑一声。 “林雷,你不去参加考核吗?” “东方老大,你好厉害!”贝贝惊叹一声。 “那跟着我如何,贝贝?”东方九开玩笑说道。 “不要,我只跟着我的老大。”贝贝一扭头,头转的飞快。 “我家里可是有很多漂亮的母老鼠哦!你确定不来,贝贝?”东方九接着逗笑。 林雷等人都大笑起来,刚才有些紧张的情绪也一扫而空。 走廊狭长,林雷迪莉娅贝贝三人重新前进,跟在前方几十个中位神后,他们还要继续完成恶魔考核任务。 东方九依旧站在走廊外面,听着里面不断传来的惨叫声,神色不变,闭目养神。 这种级别的战斗,对他而言,只是一场毫无意义的屠杀,已经没有意义。 他的天识无视了月亮城堡的魔法阵的阻拦,也无视了死亡毒雾的侵蚀。 随着渗透到城堡的方方面面,各个角落,将这座足有数里大小的城堡探索的清清楚楚。 粉红的毒雾中,不断有中位神死于屠神矢和各种机关的偷袭之下,随着一声声惨叫,不停有人倒下。 这一千多中位神,最终成为一星恶魔的不到百人,可能更少。 田言一路厮杀前进,手里已经捏了五六枚月亮指环,惊鲵剑挥动,不断有死神傀儡被粉红色的剑气肢解搅碎。 她以剑修之身修炼金属性灵气得道成仙,在天仙中,攻击力几乎最强。 又修炼有太白金星传下的剑诀,实力不容小觑。 虽然只是天仙一品,实力在一种中位神中已经是顶尖的那一批人,已经完全不下于融合了三四种玄奥的恶魔。 不过此刻还是有些狼狈,因为杀戮了太多黑衣守卫的原因,此刻正在被三四个上位神围攻追杀。 浅紫色的霓裳仙衣上已经沾血,却依旧在施展神通,奋力拼杀。 东方九留了一丝念头在她身上,不到生死紧要关头,他是不会出手的。 他知道,此刻田言也不希望他现在出手帮忙。 否则,这种历练,将毫无意义。 第三百六十五章 魂蛭 金属生命中,东方九前方的一众恶魔中,不断有人窃窃私语,回过头来看东方九一眼,却在没有之前那般轻视和肆无忌惮。 三星恶魔克朗普和其他两个二星恶魔联手,竟然死的不明不白,连个信儿都没有。 到底是死在谁手里,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 但没有人去追究这件事,死人终究是死人,没人愿意为个死人去得罪另一个实力强劲的敌手。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看似一脸人畜无害的白衣剑客,绝不是普通的中位神小白脸,而是一个深藏不漏的可怕剑客。 片刻后,终于有人认出东方九和田言正是那一对在帝翼城周边对各大强盗进行扫荡的神秘剑客,讨论的声音也默默低了下去。 领队的五星恶魔洛伊修斯也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东方九一眼,不得不说,他也看走眼了。 毕竟东方九身上的气息也仅仅只有中位神的境界,这很具有迷惑性,连他竟然都没看出来。 金属生命以极快的速度向者帝翼城赶回去,船舱里幸存的人在窃窃私语,语气中充满了惊喜,兴奋和九死一生的庆幸。 甚至还有人在兜售着一百万一枚的月亮指环,依旧是供不应求。 不大的船舱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所有人此刻都很轻松。 毕竟回去之后,他们就是尊贵的一星恶魔。 另一边,田言忽然停止运功调息,转头望向东方九,美目中带着一丝疑惑和不安。 “夫君,我突然感觉到前方似乎有一缕杀机正在凝聚,似乎正是针对对我们而来。” 田言修行太白金星留下的剑典,虽然仅仅只是天仙境界,但对于杀气的感知远超一般的上位神。 东方九握住她的手,眉头一挑,带着几分神秘。 “别担心,只是个小惊喜。” “惊喜?什么惊喜?” 贝贝撇下还在一旁手里拿着月亮指环,尤在兴奋中的女武者,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凑了过来。 “来了。” “什么来了?”他不解的又问了一句。 “惊喜来了。” 正说着,林雷也饶有兴趣的看了过来。 “惊喜就是——”东方九拉长了声音。 随之整个金属生命猛然一震,旋即“轰!”地一声,整个金属生命完全爆裂化为了无数碎块,金属生命内措手不及地恶魔们都立即控制好身体悬浮在半空。 东方九手搂着田言的纤腰,站在半空中,补上了最后的一句。 “这就是惊喜。” 可林雷还有众人,却感觉不到一点惊喜,近百名上位神境界的黑袍人将所有人死死围在中间,为首的就是之前被众神剿灭的月亮城堡的堡主。 很显然,之前被杀的是他的一尊神分身。 “杀!” 仇人相见,为什么可说的,厮杀在一瞬间展开。 林雷,贝贝,迪莉娅都随着众神展开厮杀,这是九死一生的厮杀,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东方九与田言相视一眼,后者人剑合一,化成一道粉红色剑光杀入人群。 东方九则拔出手中的昊天剑,金色的剑芒划过天地,长剑吟唱,同样化作一道金光冲入厮杀最激烈的中心处。 金色的长剑大开大合,暗红色的灾厄剑气霸道非常,饶是地狱最坚硬的空间都被划出一道细小的裂缝,一个黑袍上位神手中的上位神器应声而碎,身体被随之而来的剑气搅碎。 原地只留下一颗墨绿色的神格与空间戒指。 东方久没有留手,全力出手,厮杀和历练是他来到这里的目的,自然不会扮猪吃老虎。 在他心中,向来也一直认为,扮猪吃老虎的人,在心理上和猪没有区别。 只一剑便击杀一位上位神,令在场所有人为之一震,领头的灰袍人自然也看见了。 他怒喝一声,手中的血色长刀一指,“杀了他。” “喝” 二十多位黑袍上位神应声而至,精神力涌动,勾勒出一柄晶莹剔透的灵魂巨剑,攻向东方九。 二十多位上位神集体使出的灵魂攻击,除非拥有灵魂防御的神器或主神器,一般上位神必死无疑。 东方九没有任何阻挡,任由那一道灵魂剑气攻入眉心识海,引起周边众神一阵惊呼。 在他的眼中,金色的昊天镜微微浮现,镜面微微一震,剑气瞬间溃散。 没有丝毫停留,挺剑杀入了人群,宛如虎入羊群,无人能制。 他有灵魂防御主神器,正在厮杀中的五星恶魔洛伊修斯和灰袍人乌尔尼森,心头忽然一动。 如此毫发无伤的接住二十多位上位神的灵魂攻击,一般的灵魂防御神器是很难做到的,除非主神器。 再加上他手中的那件无坚不摧,疑似主神器的神器,难道是某位主神的子嗣? 虽然是敌对的双方,但几人都不约而同想到了这一点,这是最符合常理的解释。 灰袍人乌尔尼森眉头一皱,神识传音了过去。 “法则之狱” 眼见灵魂攻击完全无效,黑袍人中几个实力强大的三星恶魔相视一眼,右手中同时挥出一道道黑色流光,交织形成一张黑色的大网从东方九的头顶覆压下来。 这原本是他用来用来对付五星恶魔洛伊修斯所用,现在,却不得不用在东方九的身上了。 不管他是不是主神的子嗣,但绝不能放任他这么厮杀下去。 只要他没有发动灵魂攻击,黑色流光内的魂蛭就不会攻击,将他逼走即可。 东方九看过原着,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魂蛭,类似于生死符一样的东西。 他只是轻蔑一笑,左手背剑,右手掐剑诀,体表上玄黄二气流转,苍茫厚重中带着一丝缥缈轻灵。 玄黄不灭体,第二层,万邪不沾,万法不侵。 黑网中那一枚妄图侵入他身体的黑色魂蛭,在玄黄二气的绞杀下,如黑烟消散在半空。 “这?” 乌尔尼森傻眼,脸色也因为魂蛭被毁而苍白起来,犹自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这可是地狱里人人都避之不及的魂蛭啊,他废了多大的力气才炼制出来的,就这么被废掉了? 是他隐世的太久了,还是世界变化的太快了,连魂蛭都不起作用了? 他随即一咬牙,苍白的脸上艰难吐出一个字,人已经迅速后退去。 “撤!” 这场战斗已经没有意义了,他要尽快向墨思大人禀报,这个人绝对不能留下。 否则的话,一旦传扬出去,对所有修炼魂蛭的死亡系神灵,那将是灭顶之灾。 这个情报,比起报一具神分身的仇来,更加的重要。 “你走得了吗?” 他快,东方九却跟快,话音刚落,就化作一道金虹,挡在了乌尔尼森的前面。 “我已经决定放过你们了,你还待怎样?” 乌尔尼森咬牙切齿说道。 东方九冷笑,金色的长剑直指乌尔尼森。 “我若是破不了你的把戏,你会放过我们吗?” 都是地狱里讨饭吃的,装什么白痴?当他不知道魂蛭是干什么的? 今日的事,一旦传扬出去,能有他的安生日子过? 垄断被打破,带来的反噬是极为严重的。 星辰雾海的墨思是仅次于大圆满的巅峰修罗,这个消息传出去,墨思本人可能会亲自出手,追杀他这个能解除魂蛭的人。 而他现在,不想和一个顶级的修罗对上。 五星恶魔洛伊修斯同样看到那一道消散在黑网中的乌光,心里冷汗直冒,如果没有眼前的人,毫无疑问,这神秘的手段,就是为他准备的。 而他措不及防之下,肯定是防备不了的。 “那就死吧。” 乌尔尼森忽然癫痫一般地笑了,那笑声更是让正在厮杀中林雷他们一群人感到惊恐。 既然不想让他活,选择了鱼死网破,他可不会管你是不是主神的子嗣了。 “杀”“死” 灰袍人乌尔尼森一挥手中的血刀,劈向东方九,洛伊休斯紧随其后,巨剑斩向乌尔尼森,三人之间的战斗再一次展开。 第三百六十六章 嚣张的四神兽家族 随着墨绿色的巨剑和暗红色的毁灭剑光交错而过,巨剑被斩为两截,剑气径直没入灰袍人乌尔尼森眉心中去。 他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眼神瞬间暗淡下去,身体也随之被剑气搅碎,原地只留下一枚漆黑色的上位神格和空间戒指。 东方九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乌尔尼森临死前那一声怒吼还在天地间回响。 “快去禀报墨思大人,此人拥有解除魂蛭的能力。” 其余还在厮杀之中的黑袍人齐齐停手,正主都已经死了,他们自然不会还在这里进行无用的拼杀,现实的很。 然后迅速向着四周飞速离开,一道空间涟漪也随之扩散开来,近百道流光从东方九的指尖飞出,将每一个黑袍人拦在现场。 那是近百颗散发着神辉的棋子,见风一闪,就化作一袭白衣东方九的模样,将所有人围在中心。 洛伊修斯和他身后两个兄弟,见状脸色一变,现场除了已经死去的乌尔尼森,其他那近百名上位神,他们兄弟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上位神和上位神的差距,可不是靠数量就能取胜的。 可那近百位散发着‘中位神’气息的上位神是一个人的话,这份实力,可就令人忌惮了。 这可不是风元素法则中的‘分身术’,而是实打实的身体。 不仅仅是他,包括林雷迪莉娅在内的现场所有的上位神都能感觉的出来。 “好可怕的天赋神通!”贝贝暗中直咋舌,向着林雷神识传音。 在他的认知中,东方九已经是某种实力强大的神兽化形了。 “有这么厉害的天赋神通,难怪他之前没把那个秃子放在眼里。” 林雷也是神色凝重,这般神秘莫测的天赋神通,的确匪夷所思。 一个人便是一只军队,胜过千军万马。 “你们要往哪里去?” 所有的东方九皆是神色冰冷,异口同声道。 “逃出——” 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喝一声,身形随之一动,还未飞出半步,一道暗紫色虹光在虚空中闪过,原地只留下一颗墨绿色的上位神格和空间戒指。 人群一阵悸动,东方九收回剑指,散去法力,眼神冷冷从人群中扫过。 一刻,两刻,三刻…… 时间慢慢过去,场中的气氛越发凝重,上百名东方九手中同时聚起一道道蕴含着法力的鸿蒙紫气,一触即发。 “我以毁灭至高神的名义起誓,今日之事,但凡说出半句,叫我所有神分身死于仇敌之手。” 终于有人受不住这压抑的气氛,率先带头起誓,其他人仿佛得到了指引,纷纷立下至高神誓言。 “我以毁灭至高神的名义起誓,……” 这是四大规则至高神主宰的世界,可不是前世那个随便指着洛水放屁的世界,发下的誓言会被至高神监管的。 直到所有的黑袍人发完至高神誓言,东方九的目光扫过林雷众人,最终停在了五星恶魔洛伊修斯身上。 其他人见状,清楚和不清楚魂蛭的,都在东方九冰冷的目光下,一起发誓。 “我碧丝”“我瑞金娜”……“我林雷”“我贝贝”“我迪莉娅”…… 哪怕是恶魔城堡一行人也跟着不情不愿的发誓,眼下,形势比人强。 最终,是五星恶魔洛伊修斯和他的兄弟。 前者叹了口气,他实在不想和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家伙对上,那样,毫无意义。 “我洛伊修斯”“我蒂诺”以毁灭至高神的名义起誓,今日之事,但凡说出半句,叫我所有神分身,死于乱刃之下。 见到所有人都发完至高神血誓,东方九神色稍缓。 手一招,上百数的身影化作棋子,重新汇聚在他周身,散作星辉隐去。 忽然,他脸色一变,手中金色的昊天剑对着脚下千丈高的山崖一剑斩下。 金色的剑气开天辟地一般,铺满苍穹,天地元素之海都被劈成两半,数千丈的山脉被一剑斩开。 天崩地裂之下,两道身影从被劈开的山崖间极速飞出,在剑光中散作飞灰。 东方九摄来两枚神格和空间戒指,天识强行破开,空间戒指中却是还存在禁制,显然还有神分身在外。 田言收起惊鲵剑,化作剑光落在他身边,伸手抚平了东方九皱起的眉头,轻摇了摇头。 东方九神色稍缓,再没有说话,手中的昊天剑回鞘。 然后裹起田言,化成一道剑光,直往帝翼城御剑而去。 原地众人齐齐松了口气,然后如鸟兽散,瞬间四散开来。 时间缓缓而过,再见林雷,已经是一月之后了。 清晨,森白色的雾气还飘荡在帝翼城门口,城外的泣血河上,西天斜边,紫月高挂。 此时已经过来宵禁时间,城门口聚集着三三两两的人群,都是为完成恶魔任务而来的。 田言还是裹着那一身素色裘衣,高挑窈窕的身姿隐藏在厚重的大氅中不漏分毫。 只有东方九知道,那一条纤细柔软的腰肢是何等的疯狂,二人昨晚缠绵到深夜,才相拥入眠。 林雷,迪莉娅,贝贝在和一名白袍银发青年在核对任务。 东方九和田言过去,同样核对了任务,几人便一起返回城内等待出发。 “东方老大,你不是去紫荆山脉吗?这一趟恶魔任务可是去虹阳府蓝枫城的。” 贝贝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小脑袋上扣着个小草帽,嘴里吮吸着地狱特有的凤血酒,有些疑惑的问道。 田言和迪莉娅坐在另一边,谈论一些过去在玉兰大陆的事。 东方九品着葫芦里左诗为自己采集瑶池百花新酿造的美酒,闻言神秘一笑。 “去虹阳府,未必到的了虹阳府。” “东方老大,你说话怎么神神秘秘的,和我爷爷一样。” 贝贝翻了翻小白眼,嘀咕了一句。 林雷也觉得这位名为东方九的剑客神秘的很,来历神秘,做事神秘,就连说话也是这么神神秘秘的。 脾气也古怪的很,前一秒淡漠高冷,杀气凛凛,生人勿近,后一秒和风细雨,说不出的平易近人,仿佛是两个人一般,比希赛还古怪。 难道他以前也当过杀手?林雷心里一阵猜测。 可不知道为什么,却很难让一向很谨慎的他生出警惕之心来,就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 一向很谨慎的贝贝,更是三言两语,就被对方忽悠的直称大哥。 “我们这一路上,本来就不会太顺利,走虹阳府的任务,也不过是顺路而已。” 这一点,林雷自己也清楚,想要顺顺利利到达蓝枫城,恐怕也是一件很难的事。 “你们既然要前往血峰大陆四神兽家族,那可曾详细了解过四神兽家族目前的处境,和你所要面对的困难吗?”东方九岔开话题。 “贝鲁特爷爷说,我们到了地狱后自然就会明白。” 林雷显得有些心事重重,通过这段时间的详细了解,他已知大概,四神兽家族的处境现在很不妙。 被跨界追杀而来的八大家族围困在祖地天祭山脉,举步维艰。 “四神兽家族,顾名思义,是有四大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尊神兽创立,四尊神兽皆是下位主神,联合在一起,实力不容小觑。” “这也是我前面给你说过的,四神兽家族族人在各大位面嚣张跋扈、横向霸道的底气所在。” “可是,在一万年前,四神兽齐齐失踪,大抵是陨落了。” “所以被他们欺辱过的家族,现在齐齐跨界追杀而来,而且,八大家族只是有跨界的实力,没能跨界的仇敌,不知道有多少呢。” 东方九冷笑一声,这般过街老鼠的待遇,原着中可仅此一家,可见到达有多招仇恨。 林雷沉默,他可是打听过的,跨界传送的费用到底有多么昂贵的,一般上位神,倾家荡产都付不起的。 “四位主神啊!” 贝贝惊叹一声,难怪那么嚣张,哪怕只有一位,都能在各大位面横着走了。 可是,哪怕再招仇恨,那也是他的族人啊,他的先祖们都在那儿啊,林雷苦笑。 迪莉娅将手放在林雷手背上,轻笑着安慰他。 “林雷,不管怎样,我都支持你的决定。” “是啊老大,我贝贝也支持你,不管什么八大家族,我贝贝可不怕。” 感觉到林雷情绪的低落,贝贝一边安慰着他,一边没好气的瞪着小眼睛,气呼呼的盯着东方九。 后者哑然失笑,因为前者生气的时候,小眼睛老是让他想起一个成语,鼠目寸光。 虽然他的确是一只特殊的老鼠。 时间缓缓而过,很快就到了出发的时候。 第三百六十七章 沙漠古堡 “怎么,贝贝,还在想刚才那个女孩?” 东方九看着贝贝一脸痴迷的样子,不禁笑道。 他左手扶剑,掩在衣袖下的右手肆意的把玩着两颗漆黑如墨的上位神格,引得众人纷纷注目。 金属生命中,随着雇佣者介绍完基本情况后,众人各自散去,寻找住所。 贝贝一如原着中那样,一见钟情,喜欢上那个扎着小辫子,名叫妮丝的小女孩。 “林雷老大,东方老大,我决定了,在抵达蓝枫城之前,我一定会将她追到手,他们看着吧!” 贝贝一扶头上的小草帽,理了理头发,随即兴冲冲的出去搭讪去了。 林雷感到不可思议,他第一次见贝贝这么认真过。 “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人之常情!” 来到地狱已经很长时间了,田言早已习惯这里人的性情和说话方式,轻笑一声,拉着迪莉娅离开了。 “是啊,贝贝确实长大了。” 林雷叹了口气,这一路走过来,贝贝竟然也已经快成家立业了,时间过的真快。 这是一次二星级任务,从烨暮府‘帝翼城’到虹阳府‘蓝枫城’,路程接近四十亿公里,酬金是三十万墨石。 四十亿公里,就是一般的金属生命,也要飞行几十年,以东方九离火化虹的速度,也要几年。 他自然不会急匆匆赶路,反而选择了和林雷一起走。 熟知剧情,他自然知道,这一路上并不平静,很有意思。 回到房间,他手中那两颗上位神格已经化成飞灰,他又重新取出一颗命运上位神格,一颗生命上位神格,进行吸取。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生命、毁灭、死亡、命运这些神格中蕴含的法则,对于他修炼三界剑诀,有很大的借鉴作用。 他目前的修为境界是天仙四品,他原以为战力应该对应上位神三四星恶魔的。 随着这一阵子闯荡厮杀,他才发现,他有些低估自己了。 两种修炼体系的碰撞,战力很难有一个明确的划分。 太古洪荒最强体系加最强资源堆积修炼出来的实力,气息虽然介于二三星恶魔之间,但真实实力已经不差于一般的六七星恶魔。 再加上他那超越主神格,接近至高神器的身体,已经完全不把一般的修罗放在眼里。 这也是他没有利用胎化易形的神通变换面貌的原因,一个墨思,还不值得他放在眼里。 至于主神,一种完全接受主神格敕封而拥有法则权柄,或者天地果位的存在。 他同样无视。 他是界外生灵,没有修行盘龙世界的法则体系,这种由法则体系诞生的权柄,或者意志威能,对他来说是可以利用体内的世界之力抵消的。 天地人神鬼五仙,神仙鬼仙最为下等,除去天地果位,鬼魂一个,狗屁不是。 只是这里天地果位选择的下限比较高,必须是上位神而已。 主神所能调动更强的主神神力,他也是不怵的,他的法力品介比主神神力更高呢。 所以他现在的综合实力,他自己也有些不确定了。 境界与实力,综合战力,从来就不是划等号的。 只有对法则领悟的越高,对他的威胁才越大。 金属生命中的生活很平静,一路上,除了有些不长眼的小喽啰来打搅,再没有碰到什么大一些的盗贼团,一晃就是六年。 房间内,东方九和田言盘坐在云床上,长剑皆横放在膝盖上。 暗红色和粉红色的光芒不断在剑锋上划过,一道道割裂空间的剑气在室内游走,宛如游龙一般将二人围在中心。 六年的修炼从未停止过,昊天上帝的三界剑诀和太白金星的太白剑诀都是上古洪荒最为强大的剑诀之一,以二人天资,纵然时时论证,也是进步缓慢。 三界剑诀第一式,小成到大成是一道门槛,大成到圆满,又是一道门槛。 这一剑圆满境界涉及到命运,以东方九借着河图洛书以及世界之力的推演。再加上这六年数不尽的神格的协助,才堪堪摸到皮毛。 随着金属生命进入一处黄沙漫天的区域,室内暗红色和粉红色的剑气散去,二人的双修终于结束。 “前方似乎不怎么平静。” 田言眼波流转,一道透明的剑意从清澈的眸子中隐去,横放在双膝间的惊鲵剑已经横执在手。 “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 东方九淡然一笑,右手握起,率先出手。 地、水、火、风、光明、黑暗、雷电七色元素之力尽数汇聚而来,奋力一击。 “咚” 虚空震动,随着一声震人心魄的闷响传开,金属生命瞬间炸裂开来。 无数人凭空散落在半空中,一脸懵逼,还未反应过来。 地上的黄沙涌起,宛如一道帘幕,向着众人囊括而来。 而众人这个时候有了防备,立刻四散开来。 伊尼戈等二十余人脸色铁青,原本计划好的方案,没想到在进入陷阱前的一刻被人打破,他焉能不气? “什么人?” 众人中为首的黑角老者立刻发现了躲在黄沙后的伊尼戈一行人,因为他们并没有太刻意的隐藏。 只见伊尼戈身前的青袍老者成竹在胸,自信一笑。 “发现了又能怎么样?依旧逃不出我风之古堡的范围。” 他右手五指抬起,沙漠中的黄沙随之而动,一道道沙柱接天涌起,四面升起一道黄沙大幕,将已经四散飞涛出去的一众人威逼了回来。 四面合拢,组成一座巨大的建筑将所有人包裹了起来,空中黄沙涌动,每一粒沙粒都仿佛携带着百万斤的重压,将所有人拘下天空。 东方九在黄沙卷起的一刹那,便将田言揽在怀中。 她目前的实力只有天仙一品,虽然真实实力不下于顶尖的中位神,但对上这种修炼风之法则上位神强者,依旧还是有些力不从心的。 双脚落在大地上,感受着从大地深处传来的那股苍茫浩瀚的力量,东方九不由自主的握紧拳头。 玄黄不灭体,居于天地之中,上采九天之清气,下摄十地之神力,诛邪不侵,诸法不沾。 黄沙巨堡之中的重力非常大,压迫束缚之感非常强,不仅仅是作用在物质上,还有灵魂上。 他能感觉到,一般下位神的神识离体估计只有两三米,中位神五六米,上位神也只有十余米左右。 而他的天识散开,毫无阻碍,完全无视禁制压迫。 偌大的沙漠古堡中,每一粒黄沙的流动,其实都是风之元素在操控。 东方九大致能猜到,那个青袍老者,很大概率是一个修炼大地法则和风元素法则的强者。 “夫君,这里的墙壁好硬啊。” 田言飞身一剑,屋顶的黄沙被劈落下来一堆,但随即在一阵蠕动中又恢复了平整。 “这是风之元素的力量,被灵魂之力操控,结合法则,所形成的特殊空间,是属于此界独有的手段。” 东方九说着,右手中再次施展上苍之手,摄拿空间,掠夺元素之力。 一道道淡青色的元素和灵魂之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强制抽取。 周围的黄沙墙壁在一阵凝滞之后,哗啦一声溃散下来。 “什么?还有这样的神通?” 躲在暗中指挥众人偷袭的青袍老者一脸惊憾,从已经施展的绝招中抽取元素力量和灵魂力量,令其溃散。 他闯荡地狱近一亿年了,听都没听过。 正惊骇间,却见那咬悬金剑的白衣男子正一脸戏谑的注视着他,正如猫戏老鼠一般。 他心下一震,糟糕,他发现我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望而生畏 “散去黄沙古堡,留下空间戒指,我饶你们一命。” 东方九的声音清晰的传入青袍老者和在场一众人的耳中,一旁的伊尼戈当即大怒。 “老师,太嚣张了,一个小小的中位神,也敢如此狂妄,这里二十多个上位神,还怕他不成?” “上,杀了他。” 青袍老者见状也没有阻止,伊尼戈心领神会,带着一众上位神从黄沙墙壁中潜行了过去。 万一对方只会这一招,就像他一样,最强的手段也不过就是这风之古堡,那就没什么可顾虑的。 如果赌输了,也不过赔进去一个弟子而已。 上亿年来,他又不止这一个弟子,怎么算,都不亏。 为了博伊家族的财富,这点儿冒险还是值得的。 东方九眼见对方不仅没有妥协,反而派出一队人马潜行过来,目的不言而喻。 他登时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一时间感到有些好笑,真是个老狐狸。 果然,能在地狱活下来的,都是人精。 可惜,今日时运不济,注定折戟在此了。 他右手中淡青色光球开始绽放出青色的光辉,抽取元素之力的速度增强了十倍。 周围的天地元素也随之沸腾起来,空间中的重力的压迫感猛然增强。 伊尼戈等潜行过来的二十多个上位神脸皮涨红,因为那可怕的重力不仅作用在身体上,对于灵魂同样如此,灵魂都要被压碎了一样。 整片重力空间随着他手掌的滑动,扭曲旋转,形成一道阴阳太极图。 整座沙漠古堡,方圆数千里之内的空间霎时间天旋地转,随着阴阳太极,乾坤颠倒。 古堡内的人,被挟裹着无法自拔,无论是一众中位神,还是六星恶魔里尔蒙斯,都在一阵旋转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天帝七大神通,上苍之手的霸道,仅仅入门,也不是一众上位神所能抵挡。 随着东方九手掌的继续下按,方圆万米高的沙漠古堡,在一声轰隆声中崩溃。 天地元素和法则暴动,无穷的威压,以古堡为中心,向着黄沙大漠,和更远的东南西北,四面八方扩散出去。 数千里内的空间都被震裂,一条条空间裂纹向各处蔓延开来。 更远处的黄沙边缘,上万丈高的沙尘暴向着周边扩散,沙龙翻腾,遮天蔽日,宛如世界末日一般的场景。 沙漠古堡中的众神,也随着空间力量的震荡,被不由自主的震飞了出去。 六星恶魔里尔蒙斯在混乱中护住身后的埃德华兹三兄弟,忽然察觉到一道金光在神识中一闪而逝,便再没有踪迹。 风静沙止,那位青袍老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中的神采也逐渐散去,他的身体如流沙一般溃散。 原地只留下一颗风系上位神格,一颗大地中位神格,和一枚空间戒指。 东方九收回剑指,右手上的鸿蒙紫气法力也随之散去。 正是有着体内世界的支撑,源源不断的产生这天之元气鸿蒙紫气。 他才能一次次的施展这无上神通,换成普通的天仙,刚才那仅仅是起手式,法力就被抽干了。 他偏过头饶有兴趣的大量了一眼那个背着剑的黑衣青年‘里尔蒙斯’,刚才应该是只有他察觉到了自己出剑的轨迹。 天赋不错! 他再环视了一眼,见剩下的众人都盯着自己,眼神中充满了畏惧。 那青袍老者的弟子伊尼戈趁着刚才的混乱,见势不妙,带着一众上位神,全部溜之大吉。 他也没有在意,懒得理会。 反手收起那两枚神格和空间戒指。 “东方大人。” 黑角老者和白角老者飞了过来,态度比起之前恭敬了不少。 他只是微点了点头,平复了一下体内沸腾的法力。 “没什么大不了的,收拾东西吧!” 被震飞出去的一众中位神上位神慢慢飞了回来,在黑角白角老者的安排下,重新组织队伍。 只是面对东方九的时候,在这之后,都会远远躲开。 这就是强者的特权,让人望而生畏。 须臾时间后,黑角老者重新取出一个剑形的金属生命,众人在重新准备启程。 “先等一下吧!” 眼看林雷还沉浸在修炼中,东方九吩咐了一声。 不愧是主角,气运滔天,走到哪里都能顿悟。 随着林雷晋升风系中位神之后,众人也再次出发。 紫月高悬,金属生命飞速的行驶在夜空中,如流星一般划过。 卧室中,东方九和田言盘坐在云床上,气机交汇,阴阳互修。 以东方九目前的境界,受益更多的则是田言。 在某一时刻,二人同时睁开眼睛,金色和粉色的仙光也渐渐隐去。 “果然来了,进来吧!” 卧室的门如水帘揭开,来人赫然是萨洛蒙的两个黑角,白角仆人。 “我还以为你们会再等几天过来呢,没想到竟然这么迫不及待。” 闻言黑角仆人心里一惊,却见东方九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他们暴露了。 “大人说笑了,在下愚钝,不明白大人的意思。”他犹自强装镇定。 “那你们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算了,随你们吧,一点儿诚意也没有,主人躲在幕后,连这点儿魄力都没有。” “我也对你们所谓的巨额财富不感兴趣,说出你的来意。” 东方九闭上眼睛,没什么引起他兴趣的东西,他都懒得理会。 “我家主人愿意再将酬金翻50倍,想要再聘请大人护送我们前往蓝封城。” “我们难道不是在护送你们吗?” “放心吧,我这个人很有原则,虽然加入你们只是顺路,但在到达蓝枫城之前,我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至于后面,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黑角老者还要说什么,被后面默默无声的白角老者拉了一下,却见东方九已经闭目不言。 于是默默弯腰一礼,二人默默的退了出去。 大厅中,萨洛蒙独坐在窗前,手里捏着血红的美酒,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夜空,静候二人的消息。 见二人出来,眼神在空中一触即分,黑角老者无声的摇摇头。 萨洛蒙表情苦涩,遗憾的叹了口气。 他刚刚把妹妹托付给林雷,已无后顾之忧,眼下只剩他和两个仆人。 若能得到东方九这么一位神秘强者的帮助,那他安全到达碧浮大陆的希望就大了很多。 他前面看的仔细,虽然胸前只带着一星恶魔的标识,可那白衣人出手的实力连六星恶魔里尔蒙斯都反应不及。 再结合之前他在帝翼城看过的留影石刻下的战斗浮影,他隐约估计,白衣人的实力应该是一位七星恶魔。 胆大一些猜,甚至修罗。 雇佣这样的强者,果然太难。 “各位,请到大厅。”白角老者站在大厅中,召集众人。 “各位,过会儿就到宜兰城了,我们暂时在那里休整一下,我会再去雇佣一些恶魔来。” “各位有什么需要的东西,都可以入城采购,我们休整一天,明早再出发。” 由于东方九出手的原因,关于博伊家族财富的秘密并没有泄漏出去。 因此,黑角,白角老者很放心的让所有人入城休息,各自走动。 过了一段时间后,金属生命停在距离宜兰城门外的一处空地上,白角老者飞往城门,其他人也三三两两的出去。 东方九、田言、林雷等六人也随着众恶魔出去。 人群中,一道炙热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东方九的身上,正是六星恶魔里尔蒙斯。 “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终于碰到一个有意思的人了。” 东方九伸了伸懒腰,他忽然来了兴致,伸手勾了勾。 “小子,盯了我一路了,不怕死就过来玩玩吧。” 他蓦然化成一道剑光,向东方飞去。 里尔蒙斯一愣,随即面露狂喜之色,甩下埃德华兹三兄弟,直追东方九的背影而去。 “田言姐姐。”迪莉娅扯了扯田言的衣袖。 “男人的事,由他去吧。” 田言收回远眺的目光,神色轻松,夫君真正的实力她还是有几分清楚的,区区一个里尔蒙斯,还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第三百六十九章 恶趣味 里尔蒙斯飞至东方群山中,东方九已经等待多时了。 他背负青天,头顶的血阳散发着亿万道光辉,披在他的身上,显得神圣而威严。 身形微动,利剑般的目光刺来,里尔蒙斯在目光交汇的一刹那,就感觉到仿佛有两道利剑交错杀来。 不对,他猛然间急速后退。 “咔嚓”一声,身前的三尺空间瞬间就被两道剑气搅碎。 一黑一白,相互交错,气机流转,宛如阴阳交汇,浑圆无极。 里尔蒙斯大喝一声,抽出巨剑,狠狠劈在了那阴阳交汇之处。 出乎意料的是,那两道剑气一触即散,下一刻,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只见一条闪烁着七色光芒的元素长河从天穹流下。 “斩!” 里尔蒙斯敏锐的察觉到元素长河背后的东方九,漆黑色的毁灭神力包裹着,义无反顾的冲入元素长河中。 忍受着千刀万剐之痛,任由元素长河中的剑气将身体冲击的千疮百孔,终是杀出长河,臻至东方九的身前。 还未出剑,东方九眼中紫色的仙光绽放,重瞳开合之间,异变骤生。 里尔蒙斯感觉到元素潮汐的力量迅速散去,一股天旋地转的力量拉扯着他的灵魂,让他不由自主的灵魂出窍,卷入一个灰色的漩涡中去。 外界,里尔蒙斯双目紧闭,手持巨剑的身躯站立在半空中微微颤抖着。 东方九解下腰间的白玉葫芦,抿了一口,微微一笑,眼底浮现出一抹血色。 很有意思的一个剑客,不是吗? 刚才微微试探了一下,他就已经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玩了。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他的剑道,东方九也想见识一下。 同样闭上双眼,二人静静地悬浮在万丈高空之中。 在灰色的天穹下,几个躲在暗中的人暗自嘀咕,怎么不打了? 在一片血色的天地中,里尔蒙斯谨慎的打量着这一片漫无边际的血色空间。 脚下是一片血海,随着一声声咕咚咕咚的血花翻滚之声,不断有各类尸体残骸在血海中上下漂浮,他能认出来,各大位面的种族几乎都有,他认不出来的也有。 腥臭的血气直冲云霄,在天空中形成一朵朵血云,映衬着猩红色的血月,说不出的诡异不祥。 里尔蒙斯眼中毫无波澜,这些年在地狱闯荡,从尸山血海中厮杀至今。 他什么情况没见识过?岂会怕眼前这些? 他神识仔细的搜索着,那位大人可能会施展的手段。 突然,他瞳孔一缩,血海上的迷雾深处,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同样一身黑衣,手提巨剑,面容竟然与里尔蒙斯一模一样。 但是却是血红色的长发,血红色的瞳孔,神色冰冷,眼神中充满杀戮暴戾之气,一身气息比他还要强横几分。 “这是什么天赋神通?” 血色里尔蒙斯没有理会他,张开嘴,沙哑着声音说道。 “杀了你,你的身体就是我的。” 话音刚落,身体猛然突至里尔蒙斯身前,一道几乎凝为实质的灰蒙色剑气,带着摄人心魄的呜咽之声。 空间都随之扭曲,然后在剑气震荡下破碎开来,剑气如闪电般穿过空间,直斩向里尔蒙斯的眉心中来。 里尔蒙斯大惊失色,这不是他的招式吗? 这个血人竟然使用的如此得心应手,还加入了声乐玄奥,其造诣明显比他还要高深。 他架起巨剑横档,在一声巨响中,二人齐齐坠入脚下的血海中去。 一次次出剑,一次次回落,血人对于毁灭法则的使用比里尔蒙斯更加纯熟,更加复杂,剑招也是层出不穷。 宛如一台冰冷的杀戮机器一般,最狠的一次,甚至连肉身都被泯灭,灵魂被撕碎,然后在这里特殊的环境下,重新组合重生。 里尔蒙斯在这一次次被撕裂和重组,和不断的死亡重生中,实力一步步增强。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里尔蒙斯才从血色世界中挣脱,在睁开眼睛的刹那,他身上的气势比起之前已经增强的百倍不止,实力俨然已经踏入了七星恶魔的行列。 脑海中,东方九的声音依旧在回响。 “见天地,见众生,见真我,我主规则,规则成我。” “毁灭之道的修行,不外如是。” “一法通,万法明,毁灭,生命,死亡,命运,亦如是。” “切莫舍本逐末,让杀戮蒙蔽双眼,迷失心智。” 天边的紫月已经升起,里尔蒙斯叹口气。到最后,同归于尽,他还是未能战胜那个血人。 不过,这一次的收获,受益匪浅,毁灭之道的修行更进一步,进身七星恶魔的行列,不知省了他多少年地苦修。 那位大人,来历非凡啊。 他瞥了一眼下方的山脉,冷哼一声,他现在心情很好,算他们好运,随即向着宜兰城飞去。 山脉下方的巨石中,几个四五星恶魔上位神,拿着留影石欲哭无泪。 本来以为会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这留影带回去,肯定能卖个大价钱。 可没想到,两人只动手两三招之后,就站在半空不动了,白白浪费这留影石了。 几人带着郁闷的神色,收拾东西,匆匆离去。 金属生命中,东方九,田言,林雷,迪莉娅,贝贝,还有他的小女朋友围坐在一起,商量着接下来的路程。 贝贝和妮丝两个腻在一起,窃窃私语,说着小儿女的情话。 东方九闭着眼睛,右手不断在桌上轻叩着,片刻后,开口说道。 “妮丝,去把你哥哥喊来。” “啊?”妮丝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贝贝,点了点头。 “好的,东方大哥,我这就去喊。” 她没有问为什么,聪明的人不会问太多,她知道,这可能和他们的身份有关。 林雷虽然也有些疑惑,但他一向谨慎,也没有立即去问。 须臾后,萨洛蒙跟在妮丝后面走了进来,拱手一礼,神色中还带着些许惊疑。 “萨洛蒙见过东方大人,见过诸位。” “坐吧。”东方九开口道。 “我长话短说,接下来我们向南行,暂时避开东方的群山。” 他说着,看向萨洛蒙和妮丝。 “你们此行,虽然隐秘,但却早已被有心人看在眼里,上一次沙漠古堡的阻击,便是明证。” “博伊家族的财富,足以让一些人历经千万年的等待,而兴趣不减。” “东面的群山里,之前阻击残存的那些人目前就等在那里,七星恶魔阿里奎恩,以及……火山巨人普斯罗对我而言,虽然有些麻烦,但无足轻重。” 说道火山巨人普斯罗,他脸色有种说不出的古怪,让他把一只通了人事的公猫放在怀里,他绝对做不到的。 抱一个男人把玩?什么变态的想法,恶心! 他摇摇头,赶紧把这个邪恶的想法从脑海中剥离出去,接着说道。 “可对你们而言,却是一份九死一生的考验。” “索性,便绕开它,省的心烦。” “是,东方大人,我这就去安排。”萨洛蒙心里一惊,心甘情愿的接受安排。 这一路走来,他步步小心,步步谨慎,而正是靠着这份谨慎,他才能走到这里。 对于强者的劝告,尤其是对于东方九这么个疑似七星恶魔的强者,他更不会打折扣的去执行。 东方九一抬手,两道鸿蒙仙气飞入萨洛蒙和妮丝的眉心中去。 两人在紫光闪烁中,身形一阵变幻。 前者变成一个黑衣劲装,面色平平无奇的中年女性,后者变成了一个如贝贝一般无二的光头少年。 “看在林雷和贝贝的面子上,我再帮你们一把。” “这两道法力通过我的神通,改变了你们身体和灵魂的气息,从此之后,哪怕是再亲近的人,也认不出你们来。” “五百年时间,你们会一直维持这副面貌,直到法力耗尽为止。” 妮丝新奇的打量着自己的新模样,看着已经目瞪口呆的贝贝,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萨洛蒙则一脸狂喜,忍不住地四下抚摸,连灵魂气息波动都改变了。 到达碧浮大陆的这一路上,还有谁能认出他? 虽然变成女人了,但他不在乎。 林雷和迪莉娅同样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两个人不止变幻了面貌,连灵魂气息都改变了,这是什么天赋神通? 林雷绝对相信,这种情况,只要他们不施展独特的招式,便没人能认出他们。 只有田言抿着嘴轻笑,明明可以变成别的,非要给变成女的? 看来夫君心里对这个萨洛蒙还是有成见的,不然也不会这般恶趣味的捉弄对方了。 第三百七十章 紫荆山脉 第二天天色微亮,金属生命就在一声呼啸声中飞入天际。 恶魔任务更加类似于前世的赏金任务,虽然不是人人都稀罕戴那七颗星星。 但这种人少之又少,亿万分之一都没有,更多的人则是乐此不彼,对此趋之若鹜,在地狱闯荡可不就是为了这些东西嘛。 地位,女人,财富,有了实力和名声,什么都有了。 金属生命中多了一些生面孔,也少了一些人,萨洛蒙兄妹的失踪显得无足轻重。 新加入部分一二星恶魔和上位神,个别实力强大的,在田言和迪莉娅身上来回的打量着,美人,无论在哪里都是引人瞩目的。 更多的老人则是看好戏,他们可是知道东方九的厉害的。 在被东方九利剑一般的眼神扫过之后,场中顿时安静了很多,鸦雀无声。 当然,除了那几个抱着头,脸色惨白在地上打滚的倒霉蛋。 巨剑型的金属生命向着东南方向飞去,轨迹形成一道弧线,远远将宜兰城正东方的俾斯火山群绕开。 有了东方九的提醒,黑角老者和白角老者自然不会去自寻死路。 伊尼戈估计只能是空等一场了,很大概率会被戏耍了的阿斯奎恩捏的形神俱灭。 唯一受伤的只有火山巨人普斯罗了,不知道还要当多少年的小猫咪了。 在金属生命平稳飞行的时候,星辰雾海中,汨罗岛,作为幕后掌控者的墨思,收到了一份来自紫荆大陆的讯息。 “能破除我的魂蛭?有些意思!” 他咧嘴一笑,钢针般的红色短发下,一双眸子冰冷刺骨。 “啪”一声,将手里的留影石捏成粉末。 “找死!”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是十年。 由于绕路走的原因,比起原来的时间,多走了十年,才走出峰岩府所在的大山。 东方九和田言进入深层次的闭关中,一路上虽有些不长眼的强盗团伙。 但在里尔蒙苏这个七星恶魔坐镇的情况下,没有半点意外就被处理掉了。 直到进入紫晶府之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才将二人惊醒。 卧室中,东方九和田言盘坐在云床上,粉红色的惊鲵剑围绕着昊天剑,发出一声愉悦的剑鸣声,收拢剑意,落在田言横置于膝间的剑鞘中。 昊天剑亦是重新飞回东方九的手中,他睁开眼,随着阴阳太极在重瞳中隐去,体内的法力逐渐收拢。 十年的苦修,也只是在磨练五行法力和天罡神通种子,这是长年累月才能积攒和参悟的的。 而田言修为也没有再进一步,但对于太白庚金剑诀的领悟却更深一层。 毕竟不是谁都有东方九那般强大的天道元神来支撑推演的。 “东方老大,我们到紫晶府了,林雷老大也打算跟着你们,在这里游览一番。” 出了门,林雷,贝贝,迪莉娅,妮丝和萨洛蒙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东方九点点头,对着萨洛蒙说道。 “我的目的地已经到了,我已嘱咐里尔蒙斯,他会护送你,一直到碧浮大陆。” “以后,你好自为之。” “多谢东方大人。” 萨洛蒙狂喜之色溢于言表,有了里尔蒙斯这个实力强大的七星恶魔在,他这一趟回程的安全性无疑会大大增强。 拉着妹妹妮丝,萨洛蒙做了最后的告别。 他此去碧浮大陆,前程未卜,妹妹跟着这几位强者,无疑会安全很多。 金属生命下方的大门打开,东方九等六人飞了出去,彻底离开一行人。 望着几人远去的背影,萨洛蒙恍然若失,叹了口气。 紫荆大陆有二十多个府,他们沿着大陆边缘走了十多年,才从烨暮府,走过峰岩府,再到紫晶府,过去就是虹阳府。 紫晶府,原名经过数千亿年,从未改变,因紫荆大陆唯一出产紫晶的山脉坐落在这里而得名。 东方九将五人挟裹在剑光中,在虚空中穿梭。 三界剑诀第一重大成后,他御剑飞行的速度,几乎比起离火化虹的速度还要快一倍。 剑光分化,虚空穿梭,一遁之间,穿梭在天地元素的缝隙之间,便是数十万里。 林雷惊骇的看着外面的世界转瞬即逝,他不知道,这样的速度到底有多快,但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第二天血阳升起的时候,剑光就已经停在了紫荆山脉的外围。 紫荆山脉幅员辽阔,方圆有数十万里,这在地狱动辄千万里的山脉而言,并不算大。 只是,却被浩荡无边的白雾所笼罩,完全看不到山中景象。 “果然如书中所言,这紫荆山脉虽说是山脉,却又称为雾海。” “从外面看,跟本看不到一丝山石,尽是连绵没有尽头的白雾。” 林雷感慨说道,迪莉娅和妮丝也都在心旷神怡的看着眼前美景。 田言不以为意,她自己居住在天下第一胜景的瑶池仙境,眼前之景色,不足道也! 东方九散开天识,肆无忌惮的探查着雾海下面的紫晶山脉。 能隔绝一切神识探查的白雾,对他的天识,没有丝毫影响。 紫荆山脉,呈现南北走向,辐射范围有五十七万里,山石呈紫色,宛如一头巨大的紫晶神兽,匍匐在大地山脉中央。 周身有一百零八面孔洞向外喷射着紫晶,结合山脉中笼罩着的那一层白色云雾,在雾海之下,形成一片特殊的空间。 紫荆山脉,神兽,他突然神思一动,天识再一次在山中搜寻。 在山脉的尽头,龙首的位置,找到了化为本体,呼呼大睡的雷斯晶。 他的背上,如紫晶山脉一般,有一百零八颗尖刺。 紫晶主神的本体也应当是如此,看来,两人都应该是紫荆山脉孕育的天地精灵一类。 “走吧!” 剑光再一次裹着几人,向着雾海下冲去。 雾海外围,有着密密麻麻的人,如洪流一般,进进出出。 看到一道剑光飞来,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飞了过来,正要阻拦。 东方九理都没理,加快速度,冲入了雾海中去。 一个中年人冷哼一声,“神气什么?出来还不是要交纳紫晶?” 这里是十八家族组成的联盟所在,敢在这里放肆,毫无疑问,一定会受到十八家族的联合阻击。 而东方九则更是没放在心上,一旦他元神突破到上古金仙境界,他连主神都不放在眼里。 剑光飞过,纵然是诡异的白雾,都被他冲出一条通道来。 无数游离在雾海边缘守株待兔的人睁睁看着,金色剑光头也不回的冲入了雾海最深处。 “胆子真大啊!” “又一个惜财如命,自寻死路的人。” 有人感叹,有人冷笑,这紫荆山脉这么多年吞噬了多少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想不到还有人不顾死活闯进去。 想来又是一个从物质位面刚上来不久的土鳖。 第三百七十一章 镇压紫荆主神 刚进入紫荆山脉,六人便分道扬镳,各自寻找修行之所。 东方九带着田言向着紫荆山脉最核心之地飞了过去,地面上寻找紫晶的人,看着二人化成的剑光,肆意在白色的雾海中穿梭而过,呆楞在原地。 这人,这么不怕死? 哪怕是那低沉侵人诡异的风声,也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 这些人中,还有一个头发半黑半白的青年。 如果林雷在这里,一定能认出来,这是他在玉兰大陆的老熟人,奥利维亚。 此刻,他的心中只有羡慕。 能在这诡异的白色雾海中随意游走,这样的实力,放在这个地狱中,也是顶尖的吧! 穿过上万里的白色雾海,二人摆脱混乱的风声,落向远处的紫晶山脉主峰。 天空中不断有大块紫晶飞过,在半空中划起一道道嗖嗖破空之声。 这里已经是紫荆山脉最高的主峰所在了,紫晶划过天空的速度最次都有上位神的全力一击之力。 偶尔,有些紫晶飞过的速度甚至能媲美地狱修罗的力量,东方九全然不怵,体表上笼罩着一层金色的防护罩。 这里的引力也是山脉边缘的百倍以上,这是一般上位神都不敢踏足的禁忌之地。 东方九眼神重瞳浮现,紫色的仙光下他看得清楚,在紫金山脉的主峰上,一座巨大的府邸隐藏在雾海阵法中,那应该是紫荆主神的府邸。 一口巨大的洞窟在山顶最高处喷射着紫晶,那紫晶晶莹剔透,其纯度也远在外面的紫晶之上。 东方九和田言全身包裹在玄黄二气中,向着主峰飞去。 不断有紫晶飞来,打在东方九的身上,化成碎片粉末。 玄黄不灭体修至第二重,他的身体已经达到一般下品灵宝经别,在此方世界超越主神器,与至高神器媲美,自然不会把区区紫晶的攻击放在眼里。 “走,进去。” 东方九搂着田言纤细的腰肢,向着洞窟冲了过去。 外面的紫晶虽好,焉能比得过最核心之地的精华? 这里,将是他晋升金仙的最佳之地。 洞口的引力与山体的引力截然相反,向外排斥。 东方九化成一道金色流光,为了不惊动紫荆主神,绕开了所有喷射而来的紫晶,飞掠而下。 百丈、千丈、万丈,一直深入洞窟下五万丈,终于到达紫荆山脉最核心之地。 这里是一片黑色的空间,一尊近百米大小的紫晶巨兽静静匍匐在半空中,晶莹生辉,散发着绚丽的紫色光芒。 背上一百零八根尖刺冲天而起,在这漆黑的空间中,形成一百零八个空洞。 紫晶巨兽仿佛是活着一般,每一次呼吸颤动,都有些许碎屑从身上落下,向着外面的洞口飞去。 这应该是紫荆山脉的山魄所在! 洞口布着一张辽阔而复杂的魔法阵,散发着独属于主神的威严气息,应该是紫荆主神布下的。 纵然是隔着魔法阵,东方九依然看见了,那个躺坐在紫晶巨兽眉心处闭目养神的紫袍美妇人,紫荆主神。 在她身边,还有一个小一点的位置,应该是雷斯晶的。 她躺坐在那里,优雅华贵,周身充斥着一股苍茫威严之气。 “夫君!” 怀中田言抬头,眼波中流露出问询之意。 东方九微微点头,玄黄二气将二人笼罩住,未有一丝气息泄出。 然后如春风化雨一般,穿过魔法阵,没有兴起半分波动。 玄黄二气,万法不沾,万法不侵,能无视世间一切阵法禁制。 他的手中一尊九层八角黄金玲珑塔浮现,下一刻,便出现在紫晶巨兽上空。 一道道金光垂下,将整片空间封印在塔下。 “谁?” 紫荆主神立时惊醒,美目中射出一道灰色神光,打在昊天塔垂下的金色仙光中,没有丝毫动摇。 一股她从未见识过的力量,将她死死压制在原地,动弹不得。 东方九怀抱田言,在金光中现身,落在紫晶巨兽的脑袋上,右手缓缓下压。 昊天塔的镇封之力立刻压制在紫荆主神身上,将她所有释放的主神之力全部逼回体内。 紫荆主神又惊又怒,这是她成为主神数千亿年以来,第一次受到如此奇耻大辱。 眼下她已经动弹不得,头顶上那件奇宝将她的主神之力和灵魂意志威能全部封印。 只在短短一瞬间,生死操于他人之手。 “紫荆,我劝你最好老实一些,我要杀你,轻而易举。” “我们目前暂借宝地修行一段时间,完成后自然会离开。” “这里自成一界,你就是想通过神识求救,也传不出去,劝你不要白费心思。” 紫荆主神一双美目中充满了怒火与杀意,死死盯着东方九不语。 后者蹲下身去,右手很放肆的在她光滑的脸颊上划过,最后停在饱满的红唇上。 “你的生死眼下由我掌控,你最好识相一点,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激怒了我,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说着,目光很放肆的在紫荆主神高挑有致的身体上一阵打量。 紫荆主神眼神一变,微微带着一丝惊恐之色,随即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聪明人!”东方九一笑,起身。 “夫君,这位姐姐无论容貌身段,还是修为跟脚,都有资格入瑶池,阿言不介意我们家多一位姐妹哦!” 田言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围绕着东方九转了一圈,在他耳边打趣道。 “淘气!” 东方九翻了翻白眼,轻轻在她琼鼻上一点。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淘气了?” “我又不是种马,不能走哪带哪。” “更何况,带她回去,我得向鸿蒙掌控者讨要她和她儿子的元灵,你家夫君,目前没那个面子。” 紫荆主神睁开带着愤怒的眼睛狠狠剜了东方九一眼。 一边在努力理解着压制在身上的空间之力,另一边脑海中却在仔细思考着东方九刚才话语中的信息。 鸿蒙掌控者,掌控者,元灵,是至高神吗? 昊天塔下,黑色空间内的强大重力被金色仙光隔绝开来。 否则,一般的地狱修罗都不敢踏足这里。 此处是紫荆山脉最核心的禁忌之地,也是紫荆主神和雷斯晶的诞生之地,其空间重力是外面山脉的百倍以上。 弄玉、左诗、晓梦、石青璇、绾绾,少司命、甚至在广寒宫中修炼的月神,也被他召唤了出来。 除去在外游历的焱妃、李清照,和有特殊原因的端木蓉等,剩下都在这里了。 “夫君!”众女齐声笑嘻嘻问礼。 绾绾没有她们那般矜持,已经如树袋一样挂在东方九的身上了。 “夫君,绾绾想你了。”她娇憨动人的俏脸使劲在东方九胸前蹭。 眼前这一幕令晓梦神色不变,只是轻哼一声,手中秋骊拂尘一甩,依旧宛如凌尘绝世的仙子,万变不能动其心。 月神脸色微红,她掩在白纱后的一双妙目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很不自然的撇过头去。 东方九看的好笑,这美丽冷艳的御姐永远都是这般清高孤傲的神态,就是不知何时,才能揽这轮明月入怀了。 “好了好了,叫你们出来不是玩的。” 东方九拍了拍她腰下圆润的饱满,将缠在腰间的玉腿也放了下来。 “此处是一片福地,这里的紫晶可以在炼化之后,增强你们的元神,好好修行,尽快突破成仙。” “嗯,夫君,我们知道了。” 弄玉、左诗、晓梦几女认真点点头,这种增强元神修为的机会确实不多。 东方九摸了摸同样无声点头的少司命,看她乖巧的样子,心疼道。 “小衣,好好修行,等你成仙了,我就带你去找你哥哥的转世之身。” 少司命闻言,眼前一亮,心中传出一个悦耳清脆的声音,如泉水叮咚,传入东方九的心底。 “好!” 第三百七十二章 斗气大陆的变故 紫荆山脉中,当林雷沉浸在和故人奥利维亚久别重逢的喜悦中时,东方九和众女已经进入了深层次的修炼中。 在紫晶巨兽的头顶上,一朵青莲翩然盛开,瓣瓣仙光流转,五彩晶莹,方圆约有十丈大小。 一条条根茎牢牢扎根在紫晶巨兽身体中,汲取养分。 东方九盘坐在莲台中央,身形若隐若现,琉璃仙体纯净无暇。 一缕缕玄黄之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身体中流转,随着纯净的元神之力的注入,不断洗刷滋润着玄黄仙体和元神。 在他的紫府识海深处,元神坐下混沌青莲,第五片花瓣正在缓缓展开。 元神也越发凝视,精致而威严的五官,渐渐出一股仙道不朽之气。 胸中五神五帝手持五片荷叶化成的五色宝旗,圆满交汇,五色仙光透体而出,将这一片昏暗的空间,映照的内外通透,充满祥和之气。 在某一时刻,他眼皮忽然动了一下,从修炼中苏醒过来。 他感觉到,有一道护身灵符被激活了。 他深邃的目光望向不可测的虚空深处,焱妃! 斗气大陆,中州之地。 原本蔚蓝的天空,如今却已被厚厚的血云所弥漫,阳光透过血色苍穹,照射在大地上,发出暗沉的光泽,让人不禁感觉到无比的压抑。 血腥味道,笼罩在中州大地的每一寸空间中。 每隔一段时间,那弥漫整个中州的血云中,便会射出更多的血芒,所过之处,无不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这是一场真正的灾难。 魂天帝屹立在血海中心,身后九道血色光环环绕在背后。 已经臻至斗帝九星境界的他,再无兴趣追杀那些躲藏在时空夹缝中的蝼蚁。 他万丈身躯在天地间显得巍峨雄阔,九星巅峰斗帝境界的的威压扩散至整个斗气大陆。 哦,不对! 用传承记忆中的境界划分,斗帝就是天至尊境界。 天至尊又分为灵品天至尊、仙品天至尊、圣品天至尊,对应斗帝境界的三个境界。 分别是一至三星初阶斗帝、四至六星中阶斗帝、七至九星斗帝巅峰。 而他在祭献了整个世界之后,已经是天至尊圣境巅峰。 同时他也明白,这样的魔道禁忌手段,难怪会被上界追杀,死在这个地方。 血色天穹之下,一个金色的光球绽放着仙光,不断削弥着从四面八方汇聚来的血芒。 偶尔有一缕落下,在中州大地上掀起一片杀戮。 透过光球,能模糊看到一个头戴太阳金冠,身着古朴冕衣的美丽女子盘坐在炙黄色的太阳真火中。 双手结法印,周身笼罩在一尊金色的三足神兽,宛如太阳一般金光璀璨,刺眼夺目,不可直视。 魂天帝脸上带着肆意的笑容,右手中一道血色法阵轮转不休,不断有血芒从各处汇聚而来。 想想这几年来的遭遇,顺风顺水,几乎宛如天助。 自从这个女人出现以后,他的机遇几乎纷至沓来。 先是萧族,古族,药族等远古八族的帝玉,他之前谋划了几千年都没有到手的东西,在这之后,仅仅几年时间就到手。 然后又在机缘巧合之下,西北边荒,一个小小的云澜宗内,一个毫不起眼的秘境生死门内,他竟然得到了上界强者,一位太古年间天至尊圣品强者的传承。 在偷偷打开陀舍古帝洞府,取来帝品雏丹之后,他汲取源气,顺理成章一举迈入斗帝之境。 今日再借着整个斗气大陆地脉和生灵之力,他将一举突破到天至尊圣品巅峰境界。 而这个女人身上,他看到了安全不同于斗气大陆的力量,他也察觉到这个女人可能来自天外世界。 那样的修炼体系,休说斗气大陆,就算是上界,从传承记忆中,他也从未见过。 这样的惊天大秘密,可能还蕴含着突破天至尊境界的法门,这个秘密一旦泄漏出去,上界那些天至尊境界的老怪物一定会疯狂的。 为了独享秘密,他借着整个斗气大陆的世界之力,才将这个女子困在血海祭天阵里。 “大意了!” 此刻,金色太阳内的焱妃感应到,四周不断被侵蚀的血雾,雍容高贵的脸上,金色的仙光一阵闪烁,略微泛起一丝苦笑。 一是过于高傲,出门前未听从夫君的劝阻,待日精轮出世后,再行出发。 二是小觑了这方位面,她也没料到,在她收复美杜莎女王,夺取青莲地心火之后。 这方位面世界竟然倾整个世界之力来针对她,原本聚集在主角萧炎身上的气运之力,竟然全部汇聚在魂天帝身上。 原本最强也不过相当于纯阳真仙境界的魂天帝,现在实力已经达到了天仙巅峰的境界。 天地人神鬼,五类仙人的实力差距,是无法用境界和数量来弥补的。 天仙最强,同境界仙道实力,能轻松碾压十倍数量的地仙。 而她,炼化了二十三朵异火的力量后,才刚刚褪去凡体,突破纯阳真仙境界。 虽然底蕴比起魂天帝强了不知多少,但还未转化为实力,也是枉然。 两个境界的差距,再加上世界之力加身的缘故,虽然能与之匹敌,实力也在伯仲之间,却一时间也奈何对方不得,就此僵持。 但是长远下去,对方占据地利,她的仙气不断被血海消磨,战况肯定对她不利。 可她现在已经再无他法,《太阳真经》传承的神通,至少要天仙境界才能开始修炼。 “唉!还是让夫君出手吧。” 她最终解下腰间的玉佩,美目望着那玉佩中心,阴阳交汇的太极图,幽幽叹了口气。 这种窘迫的情况,动用护身灵符,此番回瑶池,一定会被月神和晓梦她们笑死了。 此刻,斗气大陆,虚空夹缝中的龙岛大殿内。 九星斗圣古元,萧玄,萧晨,还有奄奄一息,刚被从古帝洞府救出来的龙皇烛坤,都齐聚在一起。 看着虚空倒映中的魂天帝,一时间静默无声。 古元苦涩一笑,无奈叹息,没想到斗了几千年,还是让这家伙笑到最后了。 魂天帝出手的太突然,六年前,他利用一座笼罩古界的阵法,将整个古界一网打尽。 要不是危急关头,他将古族帝玉打进空间夹缝中,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趁机利用阵法逃出,他可能也将就此身亡。 那样的阵法,太可怕了,举手投足之间,让他这个九星斗圣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同样是九星斗圣,魂族什么时候,拥有那样可怕的阵法了? 他不明白! 若非女儿古熏儿带着一对黑溟军和几个长老前去寻找那个名为焱妃的女子,企图夺回金帝焚天火,而游离在外,整个古族恐怕就此灭绝了。 不过,比起被两个九星斗圣围攻的这个老家伙好多了,他瞥了一眼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烛坤,眼中闪过一丝庆幸。 “古伯父,现在唯一能战胜魂天帝的办法,或许就在那个女子身上了。” 修为仅仅还处在斗尊九星的萧炎,注视着映像中那一轮金色的太阳,沉声说道。 焱妃的出现,夺走了他的机缘,连同药尊者体内的骨灵冷火都被一起夺走。 没有异火的相助,他的修为止步于九星斗宗。 最后在天墓里救出先祖萧玄和血斧萧晨后,修炼了家传功法,激活斗帝血脉,他才得以突破九星斗尊。 说恨,肯定是有的,可眼下,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魂天帝使用了不知名的祭祀阵法,炼化了远古八族所有的血脉。 斗气大陆上,除了躲在虚空夹缝中的龙岛,其他几乎所有的小世界都被献祭炼化。 几乎将整个大陆中修炼了斗气的种族,全部血祭。 其中,也包括了他的父亲兄弟,其他族人。 眼下,个人恩怨,在这种血海深仇下,已经不算什么了。 闻言,龙岛大厅里,众人的目光都齐聚在大厅中一直默不作声的三个少女身上。 前者一身青色宫裙,曼妙的身材玲珑修长,三千青丝结成雍容华贵的发冠,眼波宛如一汪清泉温柔恬静。 身后躲着一个身着淡白色衣裙的少女,容貌虽然算不上绝色,可却也能说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浑身透发着一股清新空灵的气质,不足盈盈一握的柳腰被一条绿带束着,显得纤细而柔弱的。 一双空灵清澈的眸子怯怯扫过众人,又往青衣少女身后躲了躲。 第三个身着一件紫色锦袍,娇躯丰满玲珑,犹如成熟的蜜桃一般,妩媚而妖艳。 一双淡紫色的眸子,眼波流转之间,魅惑天成。 一些守在大厅外的古族子弟已经魂不守舍,频繁偷偷向里面看。 随着古元一声冷哼之后,才如梦初醒,低下头去。 “娘娘的来历,岂是我等所能窥探?”美杜莎女王清冷的声音响起。 “我和云韵妹妹真有那份福缘,我的蛇人族,云韵妹妹的云澜宗就不会被献祭掉了。” 东君焱妃?萧炎低头苦思。 那个神秘的女子,无论姓名,还是身上的服饰,功法外显的形象,都与古代的华夏有莫大的关系。 从第一次见面,对方从他身上夺取玄黄炎和骨灵冷火时,他就肯定自己见过她,哪怕只有匆匆一面,可他实在想不起对方的来历。 以楚辞九歌中神灵为名的人,他从小到大,只记得秦时明月,可秦时明月里有东君这个人吗? 而且,即便是有,以对方的实力,能做到横跨世界而来? “萧炎哥哥?” 古熏儿站在身旁,见他低头不语,以为他还在为夭夜等人的死而伤心。 她眼中闪过一丝窃喜,很快就收敛掉,轻轻的扯了扯萧炎的衣袖。 “我没事!” 萧炎强撑着笑脸,对她轻轻摇摇头。 第三百七十三章 诛魂天帝 “眼下已经到了斗气大陆生死存亡之际,我等皆已是同舟共济,三位若还是这般遮遮掩掩,届时,那我们都将命丧魂天帝之手。” 萧玄声音沉重,神色凝重,目光炯炯,看着云韵三人。 幸得焱妃的出手,在打开天墓汲取其中的灵魂之力时,他才能得以脱身。 可没想到,刚出来没多久,远古八族就先后遭劫。 萧族只剩下两三人,偌大的古族也不过百余人,其他魂族在内,更是一个不剩。 哦,不对,还有一个药族的。 可以说,眼下斗气大陆的精英,都在这里了。 魂天帝已经丧心病狂,不仅仅利用不知名的大阵血祭了各大帝族,丹塔等一塔二宗三谷四方阁各方势力,连他所在的魂族,也一起血祭了。 对于他们这些‘老朋友’更不用说,一旦他腾出手了,还有活路? 古元目光沉凝,掩在衣袖下的手指捏的咯咯作响。 龙皇烛坤一直趴在地上疗伤,他在古帝洞府前被魂天帝阴了一手,大败重伤而逃。 谁知道那个家伙不讲武德,在已经在拿到了八块帝玉的证物后,准备进入洞府时。 在他因为重获自由,狂喜之下失去警惕,措不及防,和虚无吞炎联手,进行偷袭。 如果不是焱妃出手,灭杀虚无吞炎,抢夺异火之时,给了他逃命的时机,他就栽在那两个老阴比手里了。 匆忙逃出黑角域,他只顺手带走了一个身上有着太虚古龙气息的小女孩。 回到龙岛之后,在强行整合了分裂的龙族势力之后,就一直在疗伤。 对于他,对于魂天帝而言,这个问题,答案同样是显而易见的。 云韵迟疑了一下,精致美丽的脸颊上带起一缕将信将疑的神色。 “娘娘临走前说,无论魂天帝变得多么强大,她都拥有平息一切的力量。” “她若真有这样的力量,又怎么会被魂天帝的大阵给困住的?” 萧晨当然不信,在场的众人更是不信。 云韵轻咬下唇,哪怕是一直坚信不疑的她,此刻心里也不禁有几分动摇。 如果真有这样的力量,她的云岚宗就不会覆灭了。 忽感觉到右手被人拉起,却见小医仙语气坚定说道。 “娘娘说有,那便有。” 云韵也在这一刻展颜一笑,是啊,她怎么连这小妮子都比不上了。 当年不惜顶撞师傅,也要义无反顾追随娘娘的勇气去哪里了? “对,我也相信。” 映像画面之中,突然情况发生异变。 被血海困住的金色太阳内部突然有两道黑白阴阳仙光冲破牢笼,照亮整片天空。 所有天穹上的血雾在触碰到阴阳仙光的一瞬间,冰消雪融一般退散。 并向着斗气大陆的四方天空扩散开来,露出久违的湛蓝色的天空。 那两道阴阳仙光冲霄而起,几乎没有任何阻拦,冲破了天空中的屏障。 “咔嚓” 一声闷响在斗气大陆东南西北四方传来,那是地脉崩断的声音,整个斗气大陆都为之一震。 虚空乱流中龙岛大殿之中,古元看着那气势滔天的血海大阵被击破,心下震惊之极。 之前,魂天帝就是动用此阵,封锁虚空,围困了古族的小世界。 当时,他察觉到异常心悸之后,迅速冲入虚空乱流之中,在大阵合围的最后时刻,逃了出来。 后来,在翻阅了古族斗帝留下的典籍之后,才知道,那是一门传自上界的禁忌阵法。 那是斗帝都无法破除的阵法,这神秘的强者还未出手,仅凭气息就有这样的力量,简直难以置信。 那两道阴阳光柱笼罩在焱妃身后,一尊超越魂天帝的法相在光柱中逐渐成形。 头顶苍穹,脚踩大地,一股超越魂天帝,独属于至高天仙的苍茫威严之气,在斗气大陆上漫延开来。 “已经安全了,我们走吧!” 云韵和美杜莎女王对视一眼,美目中不约而同闪过惊喜之色,拉着小医仙,向着龙岛外面飞去。 古元带着古熏儿,萧玄,萧晨,烛坤,萧炎,药尘几人化成流光,也先后向着龙岛外面飞去。 魂天帝怔怔仰视着通天彻地的光柱中,那一尊巨大的金色法相,正冷冷俯视着他。 目之所触,如天威降临的五色仙芒落在他的身上,将他径直禁锢在原地。 等古元,萧炎等人从虚空乱流中走出来时,那一股天威之力,同样作用在他们身上。 一群人没有任何意外,被狼狈的打落在地上,被天仙法域禁锢,失去御空的能力。 萧炎吃力的抬起头,才看清楚,那是一尊近五万丈高的法相, 万丈身躯的魂天帝在他的面前,宛如孩童一般,仅仅到他的膝盖以下。 他的面容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难以看清,一双金色的神目璀璨如日月高悬,不可直视。 长发随意披散在腰间,发梢间闪烁着幽邃的紫色星辉。 白衣凌尘,金色的纹路缀饰其中,金赤黄蓝绿五色仙光悬浮在身边,生灭变换,玄奥难明。 他能感觉到,整个斗气大陆的元气,在白衣人降临的刹那,已经全部停滞流动。 一尊超级强者,超越了斗帝的超级强者,萧炎心下狂喊。 笼罩在正片斗气大陆上空的血色云雾,在五行仙光的作用下,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消逝,向着周边四域扩散,之前末日一般的场景依然全部消退。 大陆上存活下来的人匆匆走出家门,呼吸着湛蓝色的天空下,久违的阳光的气息。 从虚空乱流中走出来的云韵和美杜莎女王,小医仙三人,远远看到以前雍容高贵的焱妃娘娘,正在被那巨山一样的手掌捧在手心里。 散去护体仙光,面带笑意,凌虚而立。 三人心中一顿,这就是娘娘的夫君吗? “夫君,劳你出手了!” 东方九轻微点头,目光在萧炎等人身上划过,未做多少停留。 一个小千世界的位面之子,还不值得他有所关注。 龙有龙道,蛇有蛇道,他们是萤火与日月的差距。 天识在斗气大陆上一扫而过,顿时明悟了前因后果。 大位面意志的针对?气运加身?难怪! 既然如此,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他抬起右手,一道阴阳太极图浮现在掌中,逆阴阳,倒太极,生灭之力交替运行。 随着咔嚓一声,虚空呈现不自然的扭曲,在一声脆响中化为齑粉。 “好脆弱的空间!” 一方带着混沌之气的苍黑色大磨出现在半空之中,随着灭世大磨的转动落下,天地元气,光暗白昼法则,虚空乱流,都随之碎灭。 原地只留下一片真空的黑暗虚无,谓之万物之终焉。 饶,饶命! 魂天帝想发出一声求饶之声,却才愕然发现,他的灵魂都被这可怕的法域禁锢,仅剩些许意识可以转动。 他想,他终于领会到了那些被他用血海大阵炼死血祭的人,临死前的绝望了。 他最后只听到了一声冷笑声,“什么档次,也敢称天帝?” 同为天仙境界,但是世界位格和神通法术的差距,让东方九如同捏蝼蚁一般,轻松将他碾死在这里。 太古洪荒最强底蕴培养的至高天仙,和一个普通小千世界的天仙,差距比人和狗的差距还大。 连他最普通的天仙五行法域都破不开,遑论其他? 随着灭世大磨最终落下,魂天帝的意识彻底归为虚无,未灭世大磨上平添一缕劫煞之力。 阴阳神光最终散去,云韵,美杜莎女王,小医仙三人远远的站在山巅上。 望着焱妃笑靥如画,与那尊金色的法相交谈数语之后,将一个墨绿色的光球放在他手心里,金色的法相才逐渐散去。 东方九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未停留多时。 虚空中,阴阳仙光一闪,交织形成一道太极形的玉珏,重新落在焱妃掌心中,三女才过去问安。 第三百七十四章 天仙八品 此刻,外界紫荆山脉之中,雷斯晶睁开朦胧的双眼,伸起懒腰,打了个哈斥,背后一百零八根尖刺熠熠生辉。 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喃喃自语了一句,“又到了找乐子的时候,嗨嗨!” 他掏出一面黑色的令牌,清脆宛如孩童一般的声音响起。 “小的们,出来找乐子了!” 回应他的是一片片此起彼伏的兽吼之声,周围紫色的山石在黑色的主神令牌光芒的照耀之下,形成一头头数米、乃至数十米长度大小不等的紫晶怪兽。 他嘻嘻一笑,飞身落在一头七米高,长度约二十多米的紫晶怪兽的头顶上,大喝一声。 “小的们,给我冲呀!” 紫晶怪兽群随即向着漫山遍野的雾海中冲去,一声声惨叫声,厮杀声,先后在山脉四处响起。 紫荆山脉最深处,核心禁忌之地。 这里空前的安静,山脉外面的惨叫声丝毫没有一分传递到这里,东方九手里拿出一个墨绿色,散发着生命与智慧光芒的光球。 这是斗气大陆的菩提古树,是他在出门前,嘱咐焱妃拿到的东西。 等他闭关结束的时候,就可以为少司命炼制护身的灵宝了。 时间缓缓而过,东方九紫府识海之中,第五片花瓣已经完全盛开,标志着他正式进入天仙五品境界。 五行相生,阴阳流转,十地之下,一团黑色的世界胚胎正在逐渐成形。 紫府识海之中,源源不断的先天灵气从昊天塔中喷涌而出,被炼化为蕴含着五行阴阳、空间法则之力的鸿蒙紫气法力,充斥在小千世界之中,形成一片紫色的云霞,仙光灿烂,宛若云海。 体内小千世界中的苍穹越发凝实,浩瀚无垠的玄黄二气盘亘在星空之中,洗练的星空苍穹越来越璀璨明亮。 九天之上,一团青色的世界胚胎亦同样逐渐成形,天界和冥界在玄黄二气的衍生下,已经初具雏形。 五行阴阳,以及空间法则之力不断反哺于识海元神之中,在白色的光球之中,形成一道道法则光轮,悬浮在东方九元神左右。 而他的元神正盘踞在白色光球之中,修行《元胎涅盘入灭经》的‘三灾九炼’中的第五炼。 随着元神之力的凝实,天界冥界的成形,体内小千世界的圆满。 他能感觉到,对于空间法则的掌控范围,比起过去,更加增多了十倍,世界越圆满,他掌控的空间法则就越强大。 他咧嘴一笑,等到阴阳五行圆满,成为金仙,他连至高神都不放在眼里。 正畅想间,脸色霎时一白,胸中玄黄二气分流。 他摄紧心神,吸纳座下混沌青莲传来的纯净的紫晶力量和玄黄二气中的青玄之气,再一次开启淬炼之功。 时间悠悠而过,修真无岁月,又是五十多年时间,紫荆山脉中的兽潮之日早已过去。 他浑然不知,之前被天识扫过的山洞里,雷斯晶正一脸戏谑的打量着意外闯进山洞里的林雷。 “没想到啊,我原本想等到下次雾潮之日找你们麻烦的,可是,你竟然跑到我这来了。” 林雷脸色发苦,原来在实验地行术之时,没想到直接撞到这个小煞星的老窝里了。 雷斯晶仰着小脑袋,眼眸之中满是狡黠与得意,肉肉的小爪子摸着下巴,在洞穴里来回踱步思考。 “该怎么惩罚你呢?” “玩砸石头的游戏?和上次一样,把他最后砸死在这里?” 虽说母亲很早就吩咐过他关照一下四神兽家族的子弟,可没说他不能玩啊? 万年以来,他也碰到过几个闯入紫荆山脉的四神兽家族的族人,可惜都玩不起。 破不开他的天赋神通不说,还敢出言不逊。 就这样的废物,还想拿他紫荆山脉的重宝?难怪四神兽家族一年不如一年了。 上一次被困在这里的是玄武一族的上位神恶魔,在出言不逊之后,还鼓吹自己防御无敌,最后被他用玩砸石头的游戏给玩死了。 不知道这个青龙一族的小子,有没有能力,能承受住他雷斯晶大人的情分。 林雷听的心头一颤,浑然不知,那个倒霉蛋,就是自己的族人。 下一刻,一颗黑色的石头悬浮在林雷头顶,形成一道紫色光球,将他困在其中。 在五指山,重力空间内,林雷于是开始了五百年的囚徒生涯。 五百年时间,是东方九修行至今,几乎最长时间的一次闭关,但相对于那些法力以元会来衡量的大佬们来说,五百年光阴,不过短短一瞬。 期间,弄玉、左诗、石青璇、绾绾、少司命诸女功德圆满,先后返回瑶池。 最后离开的是晓梦和月神,二女皆神色傲然,迈着轻盈的步子从东方九身边走过。 只修命,不修性,万劫阴灵难入圣。 而在性旨一关,天人合一和上善若水,是由凡入道,由道成仙的两道瓶颈,这一点是东方九也无法插手的。 否则纵然是借着蟠桃金丹,仙家宝物成仙,也不过是法力强大的凡人而已。 洪荒年间,就有很多这样的废物关系户,偏偏心高气傲,走天仙之道。 受五百年一小劫,三千年一大劫考验,天心至公,毫无私情。 然而,在没有大毅力,大智慧的情况下,天仙之路,人情世故注定了走不通。 风、雷、火、天人五衰四大劫数未过半,就拜入镇元大仙门下,转世重修地仙之路。 劫数随身,又没有神籍的庇佑,迟早死在大劫之下。 但东方九除了天心,还有一颗人心,真到了那种地步,他有的是办法庇佑她们。 原地留下的只有已经成仙的田言,她吸收了五百年的紫晶力量,修为境界已经臻至天仙三品。 而东方九已经到达天仙七品,‘三灾九炼’也已经完成第七炼。 修为到了天仙境界,每一步的突破都需要漫长岁月的积累。 更别说,东方九走的,还是太古洪荒最强的至高之路。 这样的修行资源更需十倍以上,如若不然,紫荆山脉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他早就已经天仙九品圆满了。 胸口玄黄二气在周身流转,洗刷这坚不可摧的玄黄不灭金身。 晶莹剔透,琉璃无垢,体内小千世界勾勒出阴阳太极,在他眼中轮转不休。 时而阴阳归一,化为混沌,时而一分两仪,阴阳分明,演化出天帝金瞳,至高法眼的无上大神通。 一日忽然有信传来,林雷通过东方九留下的传讯玉简,告知他们即将离开紫荆山脉的消息。 询问东方九是否通行,前往血峰大陆一游。 林雷在百年前悟透了雷斯晶的重力空间,取走了通关奖励,至宝魂石。 又守在紫荆山脉搜刮了十年的紫晶,从一个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为大富翁。 东方九婉拒,他又不是主角的保姆,不可能时刻跟着他们去混剧情。 而第八片花瓣已经逐渐盛开,他即将踏入天仙八品,而在这里他要修炼到天仙九品圆满。 依照混沌青莲汲取提炼紫晶的速度,还要一两百年时间。 这里这样高纯度的紫晶本体,从天仙四品到九品,省了他至少五千年的修炼,自然不会出去浪费时间。 林雷,遂带着迪利亚,贝贝,妮丝,还有奥利维亚一同离开,前往虹阳府蓝枫城。 他们将在那里乘船出海,穿过星辰雾海东方,才能到的东南方的血峰大陆。 而在林雷等人离开后不久,一个不速之客到达了紫荆山脉的外围,正是从汨罗岛赶来的墨思。 在经过多方打听,再加上东方九没有可以隐藏的原因,他才终于确定了东方九的踪迹,花费了一些时间,赶到了紫荆山脉。 一个能把他最独一无二的手段破除掉的人,他绝不会允许对方多活一天。 只是紫荆山脉这凶地地狱闻名,他可不敢擅闯。 更重要的是,他曾经听尊贵的碧浮主神偶然提起过,这里是一位主神的住所。 于是,他更不敢放肆,在外围驻扎了下来,静待那人出来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