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下的江湖》 第一章 巷口初遇 安阳巷口,男孩脸色蜡黄,瘦骨嶙峋,黄狗安静的卧在身旁,似乎连叫的力气也没有。女孩眨巴着机灵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他,她衣着虽不十分光线靓丽,但双颊酒窝深陷,自是有种说不出的甜美。过了半响她指着男孩左侧草席上的尸体好奇问道:“这人死了老久,怎么不埋了她?”男孩毫无生气地点了点身前的牌子,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卖身葬母”。自母亲离世后,就没有什么动力支撑他活在这无依无靠的世上。但在死之前,还是想让母亲能有一副棺椁,得以好好安葬。 “我自然是看见了,但是凭你这样又瘦又小的样子,谁会出钱买你呢?”女孩不假思索的问 男孩心里苦恼,这又不知是哪家不懂事小姐,故意拿穷苦人家来打趣,索性将头撇向一边,不再理睬。 女孩却依旧不依不饶“我爹爹正好想找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孩子,他不会管你有没有力气干活,你在这等我,我把他带来” 不一会,女孩便牵着一个壮汉走了过来,那人身材高大魁梧,肌肉均匀有力,和女孩机灵甜美的外表天差地别,只不过在笑起来的时候同样有两个深深的酒窝。 “爹,你看我们把他买回家好不好?” 话音刚落,壮汉便一把抓住男孩手臂,顿时一股强有力的气脉从小臂处传来,这感觉就如同一颗火种落入枯草堆中,瞬间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烈火,蔓延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男孩眼前模糊起来!只见一位戴面纱女子扯过壮汉手臂神色慌张地说:“力哥,这孩子身体太弱,怕是承受不了。我刚刚在周围打探了下,药师谷和其他门派的人已经追来,此地不宜久留。” 小女孩见男孩气弱无力,顿时慌了神,以为是自己害他变成这样,她挥舞着小拳头打向壮汉“坏爹爹…………坏爹爹” “晚儿别闹,爹爹刚刚只是试探了一下这孩子的根骨,没想伤他。”接着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小的金丹给男孩服下。 女孩马上从右手上取下一个精致的手镯藏在男孩胸口,嘱咐道:“小哥哥,对不住了,你身体好些后把这镯子卖掉,应该帮得到你。 “贱人!任凭你逃到天涯海角,终究是逃不出药师谷的手心,还不束手就擒。”一声刺耳的女声传来,接连五名女子一齐从天而降,各个身着白衣素裙,梳着灵蛇发髻。为首的名叫裴灵,她长相虽清冷,但细细看来眉宇间却是透出一股狠劲。后面分别跟着柳承画、陶瑜书、胡弄琴、徐善棋四位药师谷女弟子。 带着面纱的女子毫不示弱的反讽道:“我看我不是逃不出药师谷的手心,而是逃不出你裴师姐的手心,死皮赖脸的追到这,怕早就动了想把我置于死地心!还假惺惺的说什么束手就擒?” “金师妹,大家同门一场,只要……只要你把那东西交出来,从今以后保证和苗力断绝关系,凭师尊对你的宠爱,跟我们回去不过是领受些责罚,你又何必执迷不悟?” “柳师姐,我知道从小到大你们琴棋书画四位待我不错,可如今苗力是我夫君,我不会为了自己苟活,抛下我的爱人。还请转告师尊。东西我是还不了他了,如果要我抵命,尽管叫人来取便是!” “金月娘!你……你简直无可救药”陶瑜书满脸写满了失望 “师尊已对她心灰意冷,取她人头就是,还跟她废什么话!”裴玉说着便提剑冲刺,众人见状也一齐冲了上去。只听得剑锋在空气中嗖嗖作响,剑气犹如毒蛇般从四面八方袭来。苗力正预跨步向前,金月娘却伸手拉了拉他,笑道:“力哥,你且休息,小妹自有办法。”金月娘虽性格乖张,但也不希望除裴玉以外的师姐们有闪失,再说苗力乃神屠一等一的高手,就算留有几分薄面,真动起手来,死伤也在所难免。于是金月娘左手微抬,两指夹住裴玉的剑锋,右手直扣住裴玉脑后的哑门穴,动作干净利落,一时间将裴玉移向了剑阵中央,见众姐妹都收回招式,金月娘才一脚将裴玉踢倒在柳承画面前。接着说道:“难怪师尊不喜欢你,连最基本的认穴手法也没教过你吧。不过说到底还是得怪你自己学艺不精,就算再给你一百年,也是学不会。我看柳师姐说的极对,我就算犯了天大的错,师尊不过是责罚我几句,而你!办事不力,在他眼里根本就是无用的饭桶”。听到这本已被柳承画扶起的裴玉,仿佛胸口受了一记闷拳,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气喘吁吁的张口骂道:“你这贱人,胡说…!”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赫然发现自己的声音竟变得沙哑难听,再想说出几句已经是只能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吼。柳承画心里暗自惊叹:“没想到短短数月,金月娘功夫竟已如此精进,再加上还有个麻烦人物苗力在旁,想要带她回去怕是难上加难!”她又看了看摊倒在怀中的裴玉,才一会功夫整个人除了声音发哑外,脸色也变得乌黑,身子不停颤抖,这一看便是中毒之状,如不及时救治,恐要命丧于此。于是又软下性子劝道:“金师妹,你自小就是我看着长大的,性子纵使再乖张,我也知道你是心善之人,什么事也都随着你。今日还请你看在往日同门的情分上,将解药交予我,要不是…………要不是裴师姐真的就……”还未等柳承画说完,金月娘眉头紧促反驳道:“师姐怎这样偏心,那裴玉想要我的性命便可,我想要她的性命便不可?” “我们哪里会偏心?,纵使裴师姐有想至你于死地的想法,我们也会舍身相护,一切等回了药师谷再做定夺。” “那好,我也明明白白跟各位师姐交代了,伤裴师姐的正式我从药师谷带出的禁术,“蛊毒秘转”然后我又配合了师尊交我的认穴手法。可是谁叫我“资质平庸”又加上学习时间太短,只学会了放蛊,还未研究出解蛊的方法。我劝你们还是赶快带她回去,看看师尊他老人家七日内是否会想出法子救她。 “六位药师谷仙姑,切莫听这小妮子胡诌,现单、燕、薛;三门已经全部赶到,还请六位留下助阵”说话人从远方驾着一匹黑色骏马奔驰而来,待距离近些,一脚蹬在马鞍之上,飞身而出,顺势从腰间拔出两把双刃短刀旋转于手掌,接着左手一刀抛出,直逼金月娘的脖颈处。苗力见状立刻提刀上前格挡,谁知那人身法灵活,三两步便已到达苗力身前,她左手接回抛出的短刀,右手持刀径直劈下,动作一气呵成,仿佛刀在她手中就不曾一秒停歇,招招都逼想逼出敌人的破绽。 苗力无奈笑道:“果然是燕师姐,好狠好快的刀。” 那女子道“刀快我承认!可是论狠,谁会狠得过你,你与这妖女里应外和,屠杀我“神屠”满门,偷走灭心觉,罪无可恕。虽为外门弟子,纵使拼了性命也要报仇。” 说话间功夫,两人竟已过了几十招,外人看来二人刀法都十分诡异,就连药师谷的六位女弟子想要从旁协助,一时也是毫无办法。 时间一长,燕似锦刀法越是让人看得目不暇接,眼花缭乱,苗力的挥刀就越发缓慢,两人交手可谓是一动一静,一快一慢。仿佛燕似锦所有的招式哪些是虚,哪些是实,均被苗力算的一清二楚。燕似锦自知,在这样下去败下阵来是迟早的事,她回头急促喊道:“单大哥,薛大哥,难道你们就在旁看着,不打算帮帮小妹么?” 刚一说完,一股强劲的力道从天而降,如千斤的巨铁压向苗力,他举刀以内力抵抗,瞬间双脚深陷处激起层层石块。来者竟和苗力有几分相似,这种相似并非是相貌,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气度。那男子看着上了些年纪,留着花白的络腮胡子,一身正气。他挥舞着漆黑沉重的硕大单刀,如同手握薄铁般轻松,足以见其内力深厚。他猛的攻向苗力,虽是面容和善不带戾气,但过招中皆是以命相搏,横劈竖砍间溅起道道火光。加之燕似锦在旁协助,众位药师谷女弟子也开始蠢蠢欲动。只听得嗖嗖几声,九把飞刀从远处一齐射向金月娘与她身旁的女孩,一时间苗力乱了心神,胸口也被燕似锦深深的划了一刀。 混乱中,一声刚猛低沉的声音响起,犹如一头雄狮。 “薛师弟,你有什么大可冲着与苗力来便是,这般背后伤**女,可非正道所为!”金月娘抬眼望去,一个高大的身影抗着刀挡在她和孩子身前,飞过来的刀也早已被打掉在地。 “单大哥,你有什么倒是等杀了苗力再说!明明他已分了心神露出破绽,你却要为这点小事,荒废了我给你们赢下的先机么!”说话之人缓缓走来,一身紫衣,翩翩公子,一双丹凤眼眯成条线,却分不出到底是含着笑意还是杀气。 金月娘眼看情况不妙,从后偷袭,一把抠住单义的喉咙喊道“我没有单大哥这般武艺高强,可这下蛊的手法也算得上天下一绝,若是想让单大哥和我那不争气的师姐裴玉一样,你们就尽管上”。 “月娘!快把我单师兄放了,若是他真有心杀了我,我也认命,你可切莫伤他”苗力紧张说道 “要是今日只是你我二人,力哥你说什么我听就是,可是还有晚儿”她说着低头看了看紧紧抓住自己裙摆的女儿,她已被吓得脸色苍白,瑟瑟发抖。 “呸!你这妖女为了苟且偷生,连刚刚救了自己的人都可以挟持。”燕似锦怒从心起不断咒骂 “哼哼!金姑娘可是个能衡量利弊的好手,知道抓了能够抗衡苗力的单义,我们几个就闹腾不了什么了。诺……大路就在那,您请便”。 “薛忍!你这个不要脸的软柿子,从刚刚起你就躲在远处不肯出手相助,现在又当起缩头乌龟,我们这么多人,你却要放他们走!燕似锦骂得更是难听 “不放他们走?莫不是想赔了夫人又折兵?外人是看不出来,以为你和苗力能势均力敌,可你自己几斤几两不会不清楚吧!若非是单师兄出手破攻,苗力尚对你留有情面,恐怕你早就该败下阵来了!你要是实在不想放人,自己上去动手试试便知,反正亏本的买卖我薛忍从来不做。”薛忍语带嘲讽,脸上却未流露出不礼貌的神情。 金月娘挟持住单义跌跌撞撞的带着女儿和丈夫离开,四人走了半晌,才从农户手中用银两换了匹装满稻草的马车准备上路。金月娘将女儿苗晓晚抱上草垛,说道:“今日多谢单大哥,小妹多有得罪,还请您见谅!小妹自知以大哥的本事,就是十个金月娘也不是对手。” 单义说道“你要谢就谢你自己吧,要把一个为孩子挡九把飞刀的母亲置于死地,我单义是做不到! 接着他顿了顿,挥刀架在苗力脖子上问道 “苗力你亲口说,屠戮同门,盗取秘籍真的确有此事!” “我没有! “好!既然你说没有,我就信你!你从小由我一手管教,什么品性我自是清楚。可他日若是知道你骗我,这把鲸落刀仍然会取下你的项上人头。 于此,四人作别。 第二章 获救 单义回到集市,大战过后街道一片狼藉,大家都关门闭户,生怕发生的祸事牵连到自己。不显眼的角落处躺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身旁放着的女尸似乎逝去有段时日。他伸手探了探孩子的鼻息,见还有救,便一把将他抱起硬是敲开一家医馆的门,那行医的老者命药童将门打开,见着如此壮汉,身后又背着把漆黑大刀,脸色瞬间被吓得惨白。 “老人家,别怕!”单义尽量把声音压低,没想到这一声却又把老者吓得躲在柜台下不敢出来。 单义心想救人要紧,又实在是耐不住老者这磨磨唧唧,胆小怕事的性子,于是一掌拍向柜台,声音大得整间木屋仿佛都震荡起来。 “大老爷饶命!大老爷饶命!”老者连滚带爬的从柜底爬出,跪在地上大喊。 “我要你的命做甚?只是想请你救救这孩子。” 老者抬头,这才看见壮汉手中抱着个不起眼见的孩子。他擦了擦满头的汗,见是为了个病危的孩子而来,才安心许多。立刻开始诊脉,施针。 “这孩子面黄肌瘦的,应是有多日未曾吃食,若是单纯这样倒也好治,可…可这脉象紊乱,一会强而有力,一会又弱似游丝,随时都有可能丧命!小的实在是没见过,无法医治呀!”老者颤颤巍巍说道。 “那到底该如何?”单义着急询问 “我只能先开几幅调养的药,在熬些易消化的吃食。但最好是尽快带着这孩子去寻……别处吧,我这小小医馆实在无能为力。”老者说着又不自觉的跪了下去。 单义眉头一皱,心想为难这些百姓算什么,他从腰间掏出一钉银两说道:“这些是看病的钱,多出的麻烦你们将这孩子的母亲厚葬了吧”说罢,抱着男孩大步踏出。寻一匹快马向南赶去。 南方有座梅剑山庄,正是单义女儿和女婿居住之地,从安阳出发,也就一日脚程,那里山清水秀,女婿又是当地大户,现将这垂危的孩子送去疗养,定能保住性命。 单义一边赶路,不时也会盯着这孩子看会,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稀里糊涂救下他,是缘分?还是他像极了某人!很久前他于”神屠”求学,在雪地里也曾救下过一男孩,那时他躺在摇篮里,发出微弱的哭声,小脸被冻得通红,单义见着他心生怜爱,带回收养,而后男孩学武天赋异禀,被“神屠”收为内门弟子,唤作苗力。 过得几日,病危的男孩有了醒来的迹象,迷迷糊糊间,他仿佛又看见自己的娘亲侧身坐在榻上,一边哼着小调,一边用手抚摸着他的脸颊。 “娘,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少年带着哭音祈求道,似乎已经知道眼前的人不在人世 “傻宇儿,娘哪能陪你一辈子,天下终是没有不散的宴席,娘和你在的每一天都很辛福。今后的日子,你自己可要照顾好自己”。 “娘!娘!”少年一边叫喊着,一边缓缓睁开双眼。只见自己正用力拉扯着个年轻女人,忽然房门被推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男孩生日的说道:“你这小乞丐,管谁叫娘呢?”“什么?眼前这妇人皮肤光洁细腻,杏眼桃腮,竟已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他低下头不禁想起自己的母亲,这些年四处漂泊,操劳地已是满头白发,皮肤也满是皱纹,和眼前这个女子天壤之别。他低下头默默垂泪。 那妇人见状,连忙取下腰间手帕为他擦拭。想说刚才这孩子一直抓住自己的手叫娘,定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心里一酸安慰道:“”好孩子,你可别哭了!今后你就把这当作自己的家啊!”男孩环视周围,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檀木雕刻而成的床上,周围干净整洁,门口还有一副美人画像的精致屏风。再转眼看着刚才叫自己小乞丐的男孩,一身绣着暗纹的锦缎华服,头顶白玉小冠,脚下一双鹿皮薄靴,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快来,景儿快来,从今起儿,这就是你的小兄弟了!”妇人亲昵的唤着推门而进的男孩。男孩气冲冲的喊道:“我要去问爹爹,他到底什么时候给我生了这个兄弟,要是没有,他就是捡来的小畜生!” “景儿,不得无礼!”门外传来一声严厉的男声。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走了进来,男孩听见训斥,反而更加面红耳赤,鬼脸一做,申脚就往男人脚背上狠狠踩了一下。男人疼的哎呦…哎呦的叫唤…,口上还不断念叨着,这……这……小祖宗,脾气真是越来越大,看我哪天不好好收拾他! 女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容明艳动人,宛如从画中走下的活菩萨 “谁让你平时不归家的,这孩子才这般无法无天疏于管教。”男人名叫林文儒,是梅剑山庄的主人。而那个孩子正是她和妻子单芊芊的独生子林煜景。 林文儒走近,坐在床的另一侧,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孩子,只见他鼻梁高挺,一双眼睛又大又圆,但可能是长时间挨饿的原因,高高突起的颧骨使得双颊深陷,面色泛黄,一脸病容。 “孩子你叫什么?”他轻声问道 “高明宇”男孩气弱,咬字却格外清晰 “高明宇,嗯,是个好名字,但梅剑山庄历来只收族内弟子,你是我岳父所救,又和我夫人颇有眼缘,不如我们就收你做义子,从今儿起你就跟着我夫人姓单,或者跟着我姓林如何? 男孩眉头一皱,蜡黄色的脸上却透出坚毅之色。他连忙下床,对着林文儒、单芊芊鞠下一躬说道:“感谢您愿意将我留在山庄,我虽从小跟着父母四处漂泊,家徒四壁。但这姓氏是我爹娘给的,绝不会改”。 “哼!我林、单两家竟还配不上你?你既不愿改!那就去留请便!”林文儒突然提高音量,大袖一挥面带怒气。 “孩子,你再好好想想,啊!留在这可学诗书,吃穿不愁,何苦要去过市井颠沛流离的生活?单芊芊紧握他的手连声劝道 谁知高明宇不为所动,鞋子尚未穿好就大步迈向门外,只听得啪嗒一声,竟体力不支的摔倒在地。林文儒见状急忙上前搀扶,刚才的怒气此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神情反而变得温和起来。 “好孩子!好孩子!你身子虚的很,切莫冲动。你说的对,姓名乃父母的恩赐,怎能说变就变呢!刚才是我出言得罪了。” 单芊芊闻言,喜笑颜开,急忙吩咐身边的丫鬟桃枝,准备几道精致的小菜,和干净的衣服给高明宇接风洗尘。 第三章 初来乍到 傍晚,卧房内,单芊芊将披风轻轻的搭在林文儒的肩头埋怨道:“你这人,明知那孩子体弱,何苦还要故意激怒他将他赶走呢?” “夫人这话问的也倒是奇怪,我不过就是想试一试这孩子,夫人若是不好奇这孩子的品性,又怎会顺着我的话故意诱导劝说!想必那孩子真真改了姓,你反倒不会那么青睐了。现在好了,那小子晕倒在地,坏人的头衔又是我一个人背啰” 单芊芊闻言浅笑“知我者,夫君是也!但你不得不承认,我没看走眼吧,他的确是个好孩子” “没错,是个好孩子,但他既然固执不肯改姓,今后就当一般弟子好好培养便是。” “我看那孩子颇有眼缘,就算不跟咱们姓收做义子又有何妨,我看你就是喜欢守着林家那些臭规律,活脱脱一个腐朽不化的老顽固。” “哎!先不说这个了,眼前却有件事让我更放不下心”说着林文儒眉头皱了起来。 “什么事?” “岳父救那孩子回来时,从他身上掉下来了这个”他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支金丝凤纹手镯” “你是怕……这镯子是他偷来的?” “非也!非也!你知道武林中有一位让人闻风丧胆的女人金月娘吗?” “我知道,传说那女子身似风拂柳,貌若云中仙,是个世间难有的绝世美人。” “何止是绝世呀!还能绝命!她的师兄阳春雪,师弟寒秋风为博得她的青睐,不惜已命相搏,一个落得不见天日,一个落得四肢残废。可她呢?偏偏与“神屠”门中的苗力私定终身,最后苗力不但血洗神屠,还带走了镇派之宝灭心决。 “那你这么说,爹爹这次赶去安阳恐怕也与此事有关?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还好没出什么事。”单芊芊一边说着一边倒吸一口凉气。接着好像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揪起林文儒的耳朵问道?“好啊!你个登徒子,这镯子乃是女子的贴身之物!你怎能一眼就辨出!” 林文儒疼的直跺脚,赶忙解释道:“你可还记得前些年,我大哥身中剧毒,我与父亲赶去药师谷求药,碰巧谷主云游四海尚未归来,负责招待我们的,就是金月娘,这才……才……认得这镯子嘛” “哼,我看你是眼睛没处安放才是,尽盯着人家玉笋般的手看了。” “夫人明察……明察!” 单芊芊捏着耳朵的手松了下来,叹了口气 “你说的这也是件大事,等腾出空了,问一问那孩子镯子的事便是”。 “那,那这镯子,如何处理?” “当然是交还给那孩子,难道你还想做念想不成。” “可若这镯子被有心人看到,不是要惹出许多事端!” “那孩子是个知理懂事的人,只要说明其中利害,叫他好好收着便是。再说也不是什么人都会留意这女子身上的贴身之物的!” 林文儒听懂了单芊芊的调侃之言,便不再说些什么。 又过几日,高明宇身体明显有了好转,面色也开始红润起来,忽闻得门外有女子嬉笑之声,他走近门边,从虚掩的门缝中瞧见两个身穿粉衣的女子正拾起树枝比划,只见其中一人便是这几日照顾自己的桃枝姑娘,她招式凛栗,招招都攻向对手致命处,另一人则闪避自如举起树枝挡隔,二人一来一去之间竟不像女子间的打闹,反而看的高明宇心中一阵热血沸腾,忽然桃枝飞身一跃,直刺对方面门。高明宇心想,不好,若是真这么刺下去,对面女子一定会受伤。他甚至连破解的方法都没有,脚步就已经不受控制的冲出,挡在女子身前。“剑峰”在离额头一寸的距离终于停住。 “哎,果然是穷人家的孩子,好养活。吃饱了就有力气跑到这来英雄救美,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心疼妹妹早早停住,你这脑袋怕是要被戳穿咯,”桃枝调侃道。 “姐姐,你怎么这么刻薄,人家可是救了我呢。” 高明宇转身一看,愣住了,她的长相竟与桃枝一模一样,只是相对桃枝的清冷而言眉宇间多了几分温柔,她跌坐在初春的花瓣上微微一笑,宛若仙子。瞬间一抹红晕浮上高明宇脸颊。 “快拉我一把”她伸出纤纤玉手 高明宇这才反应过来,木讷的“嗯”了一声 桃枝站在一旁咯咯的笑了起来“颂梅你说,明明我和你长得一样,为何男孩们见你总是这般害羞,而见了我总是避之不及。” “姐姐你难道自己不清楚吗?成天嘴不饶人,别人说一句,你就有十句等着” 就在姐妹两一唱一和的拌嘴时,一阵连贯的咕噜声让桃枝笑的更加厉害。 “哎呦,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肚子是这样叫的。咕呱呱……咕呱呱像癞蛤蟆。” “姐姐,你……你还说。他一定是饿的厉害。我这就给你拿些东西来!”颂梅差点笑出声,但顾忌高明宇的面子,硬是憋出了眼泪。 “莫去!莫去!你是少爷房里的人,他是什么身份,我也是夫人亲自吩咐,才耐着性子照顾他几天,现在身体好了,他理应自己去大厅用饭才是!”接着桃枝转头对高明宇说道:“现在正是饭点,去晚了挨饿我可管不着”。 “桃枝姐姐说的是,这几日麻烦你照顾了,还请告诉我大厅怎么走,我这就去。” “你看啊!从这直走,然后向左,然后再向右,然后呢看到有间木房再向右,再向左,然后看见一个花园,穿过花园嘛,就到了。”桃枝说完便拉着颂梅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走开没几步,颂梅便埋怨道:“明明顺着右边一直走就好,你何苦这样作弄人家。” 桃枝撇撇嘴,“这大院里呆着无聊嘛,走,我们这就倒回去看看那小子怎么走。” 第四章:冲突 高明宇方才并没有听清桃枝说了些什么,只是开口想再问时,她已走了老远,最后只得跟着自己的记性乱走一通。 桃枝说的没错,途中的确有个花园,名为龟息园,入口处是五米高的圆形拱门,再往里走仿若置身于仙境。一路上奇花异木,叠山苍翠,水若明镜,一切似乎都保留下了最原始的风貌。只是这园子太大,既已走进便再难寻得出口。他找了块石头盘腿坐下,虽看着这满园美景,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万一夫人找不到我担心怎么办!毕竟是人家家里,这样到处乱跑真是失理。”正当踌躇之时,身下石块竟缓慢移动起来,吓得他连滚带爬的起身。定睛细看,只见是一只大龟趴在草丛中晒太阳,龟背之上全是水草青苔。它慵懒的眨巴着眼睛,活脱脱一位年岁已高的老者,就是见到陌生人也神态自若, “这只龟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躲在一旁的颂梅着实好奇 桃枝说道:“我也没见过,只是听这里老仆役提起在建园子时就发现过这老龟,当时风水先生说,这龟乃是聚财的神物,遂叫保留此地原貌且不可打扰老龟,凭它留在这自生自灭即可”。 “怪不得,老爷这些年都不怎么练剑了,生意倒是越做越好!原来是这神物护佑着”。 高明宇见这龟体型巨大,想来年岁已高。虽远处望去,犹如巨石,但刚才自己一屁股坐在它身上,着实是不好意思。 “龟……爷爷你可千万不要介意呀!我也是初来咋到,不小心冒犯了您”刚说完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那老龟似听得懂人语,通的了人性。用头顶了顶他的脚,慢慢悠悠的向前爬行,示意叫他跟着。走了好一会,高明宇竟闻到一股子饭菜香味。 “龟爷爷,原来您真的通人性,特意带我来这!改日我定当再来谢你。”他谢过老龟向大厅方向走去。 一进大厅,林家大公子林煜景正坐中央。他一面用筷子夹着菜玩,一面骂骂咧咧的嘀咕“也不知道娘是怎么想的,从今起竟叫我跟这群货色同吃食,同练武。” 高明宇本想低调的从他身旁走过,谁料他呸的一下,把刚刚吃进嘴里的东西全都吐在了他身上。 “这……这做的什么破玩意,还让不让本少爷怎么下咽!”林煜景大声叫唤。整个大厅内顿时鸦雀无声,目光在一瞬间定格在了他们身上。“呦,对不住了,喷了我这兄弟一身。”他假惺惺的帮高明宇擦拭。高明宇不语,将身侧开,并不买账。 “你可别给脸不要脸!我爹娘看你可怜留你在这吃白吃白住,今你见着了小爷我,竟敢还如此不客气?” “留不留在这,老爷太太自有定夺!你放心,我身强体壮也不会吃白食。再说我谢的是老爷太太的恩情,与你有什么相干?”高明宇不卑不亢,自是有种莫名的风骨。 林煜景闻言面红耳赤,满脸怒色。毕竟长这么大,没人敢如此对自己说话。 “你瞧!这小子并不傻呀!”桃枝躲在门外咪着眼笑道。 颂梅却一改之前温柔神色,脸色一沉道:“这小子真真不识相,怎可当着众人的面扫少爷的面子!” “呦,这是什么话!知道你家少爷平日里对你好,可是这般蛮横就不是个好人!” “你竟说少爷不是好人,我这就告诉太太去,看她怎么罚你!” “不许去!”桃枝一把扯过颂梅,两颗眼珠子提溜一转又松开手来。“你去吧!太太一向最明事理,说不定他知道个来龙去脉,受罚的还是少爷自己呢!” 两姐妹正斗嘴之际,听得啪啪啪几声脆响,几只装饭的瓷碗推推攘攘间被摔的稀碎。林煜景一手揪住高明宇衣领,一手握拳打向他脸。他也不知如何闪避,防御。竟硬生生接下几拳,几声闷响,只见脸上,额头立刻肿起几个大包,鼻子也被打出血来。 见高明宇满脸是血,林煜景突然间有些慌了,习武之人总是打得有来有去才叫过招。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如此愚笨,丝毫不躲闪,这才松开手叫嚣道:“叫你再敢惹老子!下次打的你满地找牙!”惹得周围一阵哄笑。 谁曾想,高明宇咬紧了牙,像头发狂的小牛冲向林煜景,双手紧紧环住他腰间,顺势将他撞到在地。林煜景虽被屁股压住胸口,瞬间呼吸困难动弹不得。但手挥重拳仍然在高明宇背上打个不停。 “打呀!打呀!” “快,等什么呢!翻身出拳!” “不不不,攻他下盘才对! 旁观的弟子看着厮打在一起的两人更加起劲,全都凑过来,哄吵成一团。 “都干什么呢!”林文儒、单芊芊急冲冲赶来。大堂内瞬间鸦雀无声,见此状,林文儒立刻上前掀开高明宇,拉出被压在身下的林煜景,用手颤抖的指着高明宇,满脸怒容,似有话质问,但见人员众多,又就此止住。 单芊芊见丈夫从未如此动怒,便上前打圆场,她牵起高明宇,用手在他衣服上弹了弹。 原本得意的林煜景看着母亲并未来安慰自己,反倒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娘啊!我本来想找他说说话,谁知他非但不理我,还动手打我” 啪……一声,桃枝一巴掌打在高明宇刚才肿起的大包上,高明宇吃痛的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桃枝道:“老爷,夫人,我们少爷从小习武,怎会受他人欺辱呢!瞧这小子满脸大包,想必他也是领教过我们少爷的厉害了” 单芊芊闻言,这才看着高明宇脸上肿起几大块,鼻子眼角到处是血。在看看自己的景儿,除了衣服在地上打闹弄脏了外,再无其他。她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至于发生了什么事,知子莫若母,也能猜到了七八分。她取下腰间手帕,擦了擦高明宇脸上的血迹,又说道:“都散了吧!原是哥几个打打闹闹的,擦破点皮,无妨,无妨” 此言一出,林文儒望着单芊芊面色一沉,怒道:“到底景儿是你儿子,还是这小子是!初来乍到的,倒是送了我一份好礼!”说罢,便命人将高明宇带去龟息园思过五日。 单芊芊自然知道高明宇委屈,但她也知道丈夫向来最是护短,就算平日里常说景儿被娇惯坏了,要如何如何收拾他,可从小到大确是骂也未曾骂过一句。她想着晚上再去劝说丈夫,现在与他争执除了扫对方面子,还会把怒气加在这无辜的孩子身上,遂不再反驳。 第五章:龟息园内得挚友,不负少年乘风华 被罚的几天,高明宇并不服气,明明是自己受了欺负,到头来受罚的居然还是自己!可每当他想起单夫人温柔的神情时,却又对自己粗鲁的行为感到愧疚。 龟息园白日里似仙境,了到了晚上,交错树影,此起彼伏的暗香,更是有种”婀娜美人掩玉面”的神秘美感。高明宇这几日并没有好好吃饭,庄里人送来的也竟是些没有油水的吃食。他偶尔会对着月亮发呆,偶尔也去寻一寻老龟的身影。实在是饿得发慌,就到园子里的水潭抓几条鱼充饥,虽然不懂什么武功,但从小他却十分熟悉水性,这仿佛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他趁着夜色,脱了衣服跳入深潭之中。月色散落,犹如在水面铺上了一层淡蓝的薄纱,他像条无忧无虑的鱼,游向深处。 这潭口不算大,越往深处就越是宽阔,潭底有一溜幽蓝的水草,发出的点点荧光。顺着光寻去,赫然发现一处洞口,洞内透亮,还有一股不算大的吸力。洞外的石碑上刻着四个大字“别有洞天”。他紧抓着壁岩慢慢摸索着游进去,只见洞内的地面上也长满了一层发光的水草,照得洞壁上的字和图像清晰可见。 “调心似止水,吐息沉丹田,气运至汇通,身若云中仙………………”他在心里默默念着石壁上的字,纵横忽然后方袭来一股强有力的暗流。他闭气时间已久,对突如其来的情况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只感觉被水呛入鼻腔之中,呼吸困难,危急之际,一只庞大而熟悉的身影朝他游过来,正是曾给他引路的大龟,他奋力附在龟壳之上,直至大龟将他拖出水面。 他躺在草坪上,头晕目眩,刚想起身,又狠狠的跌了下去,整个人犹如一条快要被人宰杀的鱼。他用力的呼吸着每一口进入鼻腔的空气,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鼻尖处忽然传来阵阵瘙痒,“阿啾”一声他笔直做了起来,连同嗓子里的水也一齐喷出。 “哎呦!你看看你,就是这么迎接我的?”桃枝蹲在他面前,手里拿着根长毛的野草晃悠。虽然被喷了一身的水,但脸上未见动怒的神色。 高明宇连忙拾起衣服遮住自己,身体还不自然的缩了缩! “怎么像个女娃娃似的,又不是被我看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怕什么。” 说也奇怪,桃枝比高明宇大个五六岁,长相清雅秀丽。俨然应该是个温柔可人的大姐姐。可她一说话,就和温柔可人四字毫不沾边。 “诺,这是带给你的。”她从背后取出一个篮子,上年是换洗的衣服,下面是几道可口小菜。 也许是这些日子积压了太久,又或许高明宇仅仅是个九岁的孩童,他望着篮子里的东西,竟呜呜……的哭了出来。 “怎么又像个女娃娃一样的哭起来了?”桃枝有些疑惑。 “我以为,我以为,不会有人再理我了” “不理你?就因为你揍了林煜景那小子? “那是当然,开始我并不觉得我错了,甚至对老爷的处罚,心里也不服气。可是一想到老爷夫人救了我,又对我这般,我实在不该意气用事和少爷打架”! “打架?我只看到你单方面的被打好吗?你放心,我们夫人可是江湖上是非分明的单女侠。岂会因为这些事,不待见你呢?不说这个了,你先吃东西。待会,我教你几招防身用的招数,保证林煜景那小子再伤不到你。” 高明宇已好几日未见如此可口的小菜,来不及换干净衣服,便狼吞虎咽的吃起来。桃枝在旁瞅着他的吃相,忽然心中浮起一丝酸楚,想起自己姐妹俩从六岁起就一直跟着夫人,虽谈不上什么锦衣玉食,但也从未挨过饿,从未受过任何人的欺辱。看着眼前这孩子自小就四处漂泊,真真是太不容易。不知不觉,桃枝的眼中也泛起泪光。 “桃枝姐,你怎么也哭了?”高明宇缓缓放下手中的碗筷,生怕自己又有什么地方做错。 “傻小子,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竟说瞎话。”说着桃枝左脚脚向前一勾,一根树枝便被旋转挑起,她右手接过,瞬间身姿挺立,树枝在她手上宛如一把锋利的单刀。说时迟那时快,她脚步点地,翻身轻旋,刀锋所到之处,草地上便出现一道浅浅的裂痕,丝毫不像一个女子所能挥出的力道。 “单家刀法最讲究的就是个攻字,既是与敌过招时,招招都想着以命相搏,不给自己留后路,所以招式强劲猛烈。耍起来要有竖砍破坚防,横扫敌千军之势”桃枝一面演示,一面讲解。 高明宇哪里见过这些架势,直拍手叫到“好!好!桃枝姐愿意把这些交给我,我岂不是能学到这世道上顶尖的武学了!以后再也没人欺负我了” “单家刀是很厉害,却也不敢说是唯一厉害,世间武学典籍那么多,江湖上的奇人更是层出不穷。今后受不受人欺负,还得看你自己的造化。远的不提,就拿燕家和薛家来说,一样都属于“神屠”的外门弟子,一样都有自家的神兵和绝学。 “那他们都有什么绝学?”高明宇听的越发兴奋。 “你没听说过吗?江湖上常说的横冲直撞单单刀,眼花缭乱燕短刀,风驰电掣薛飞刀,这三刀并称江湖三绝。其中燕家短刀名为凤舞是双刃,锋利无比,削铁如泥。薛家飞刀名为蜂鸣,快如闪电,多刀齐发。 “那单家呢?可有他们这般厉害?” “单家的单刀当然厉害。名为鲸落,天外玄铁打造,通体乌黑发亮,重千斤,非内力深厚之人碰它不得。现在由夫人的父亲单老爷子单义看管。江湖上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高明宇听的津津有味,心想哪怕不是这天下唯一顶尖武学,学到一招半式也够受用终身,再说自己学武不想与谁拼死搏杀,也不求独步武林,仅仅想要的是退步自保,这样看来足矣!足矣!不知不觉脸上便露出了知足的微笑。 “你可别高兴的太早了,我打算只教你招式,不教你心法,第一你即非神屠弟子,第二你也非单家弟子,全全教授于你,多有不合适的地方,我想着你就跟着我的架势照葫芦画瓢,多加练习。以后想必也差不到哪去。” 话音刚落,一阵掌声突然响起。 “好好好,小丫头,真是越来越成气候了,说得头头是道的”单芊芊不知躲在暗处看了多久,这时才突然发声。 “夫人,您怎么…………” “就许你这小丫头来看他,不许我来?早知道你给他带了衣服和菜,我就不多此一举了!” “夫人来才是要紧的,这小子心里最是念着您。” “快过来,宇儿!”单芊芊温柔唤道 高明宇缓缓坐在她身旁,温顺得像一只羔羊。她抚摸着他额头问道:“还疼么?” “早就不疼了!” “我知道,这件事你多有委屈,但我也希望你不要怪景儿,他从小就一个人,别看庄里人虽多,可是却没什么知心的朋友,所以性格是有些孤僻刁钻。不过,今后有了你,我就放心许多,至少有人肯和他生气,打架!他便可以和一般少年无异。” 高明宇听了此话,心里泛起怜悯,心想着要是林煜景再为难他,他也绝不还手,一定要他好好相处,绝不辜负单夫人。 第六章:梅香迎贵客(上) 时光荏苒,三年间高明宇的长相身高已与来时大不相同。和林煜景的清秀不同,一双又大又深邃的双眼让他显得格外忠厚老实,加上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轮廓,看上去颇有异域风范。 已是深冬,一大早梅剑山庄就到处张灯结彩,院内皑皑白雪上到处都有艳红点缀,时不时还会传出几缕梅香。 桃枝没什么赏景的兴趣,她懒懒的靠在“美人倚”旁打哈欠,虽是一身淡黄的鹅绒袄裙配着兔毛围脖,深冬里却瞧不出一点厚重。一头如瀑布般的垂发随意挽起,鬓旁还散落着几根碎发。远远的见高明宇来,眼神中才透出几分神采。 “怎么?桃枝姐今天看上去精神不太好啊!”高明宇打趣道 “你不知道么,我叫桃枝,初春才是我活跃的季节,这都深冬了,可不轮到那多梅花盛开了?”她说着,使了下眼色,让高明宇看着不远处正在忙里忙外的颂梅,说也奇怪这两姐妹几乎长得是一模一样,可这随着年龄增长两姐妹的脾气,衣着都有很大变化。颂梅一身红色薄袄配金丝暗纹长裙,还搭了件兔绒披风,发上插着颗梅花簪子,傲立雪中,楚楚动人。 “我看未必吧,搁在平常无论春夏秋冬,最闹腾的不都是你?今天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我看这庄里,里里外外都忙得很。” “哎,不就是林家本家的大老爷要来,依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看这一个个的忙里忙外,怎么上次我们单老太爷来时也没见有这么大阵仗! 桃枝话音刚落,只听得外面仆役连声叫道,“来了!来了!”。院子里的人瞬间像炸开了锅,一窝蜂的奔向门外。远远的六匹黑马昂首而来,步履清脆均匀,身姿高大挺拔。上面坐着几位少年,身负长剑,而后紧紧跟着两架架红木马车,马车四柱上挂着几串金铃,叮玲玲,叮玲玲的悦耳声响了一路。等靠近些才看见马车上到处雕刻着牡丹祥云,寓意着荣华富贵,锦上添花。 林文儒、单芊芊、林煜景,一早便候在门口,看见马车来了,立刻上前迎去。车上帘子拉开,一双纤细柔嫩的小手从里伸出,林文儒愣在原地,这明显不是自己哥哥和嫂子的手,这样冒冒失失的伸出,当真是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青瑶,切莫逗你二叔!”在后的马车忽然传来低沉男声。循声望去一个男人正从车上下来。与林文儒不同,这人满脸络腮胡子,膀大腰圆,身后却跟着个与之不符的绝美妇人。男人名叫林宗阳是林文儒同父异母的哥哥,女人则是他的妻子燕思柔。 林宗阳上前掀开帘子,抱起坐在第一辆马车中的女孩,女孩看上去也有十二三岁,肌肤胜雪,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打量着周边的陌生人,丝毫不见怯场,反倒有种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感觉。她着鲜红小袄搭配肩上雪白狐皮,坐在林宗阳臂弯,就像一个公主。 “她长得真美!”林煜景都不由得发出感叹! 颂梅则不时瞟上几眼暗暗观察“这姑娘生的果真是天生丽质,就连自己引以为豪的相貌,也不得不承认逊色几分,别看她现在年纪尚小,长大了必定是个大美人”。 “快叫你林叔叔和单婶婶”林宗阳笑道 女孩倒也恭恭敬敬的照做,只是不见有从她爹爹身上下来给长辈行礼的动作。她环着林宗阳的脖子催促道:“爹爹,我肚子都饿了,我们快进去吧嘛”。 “弟弟,弟妹,这是我家小五,叫青瑶,都叫我平日里宠坏了,有些不懂规矩,切莫见怪呀!” “哪里的话,都是自家人,自家人…………”林文儒本是个极看重规矩的人,可由于自己的生母只是父亲的妾室,从小身份地位就十分尴尬。所以一在自己本家面前,就变得唯唯诺诺。这些年要不是自己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林家人还不屑与他来往。 高明宇混在人群中,虽非林家人,但是林青瑶这名字他来的这几年也算略有耳闻。传说她自小就能过目不忘,四岁能把诗书倒背如流,六岁习剑普,十岁便能自创剑法,可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几人有说有笑的进入山庄,用过备好的酒菜后,便各自带人散去安顿人马。只留着林宗阳与林文儒在大厅内叙旧。 单芊芊不便打搅,约上燕似锦一同去园子里赏花。孩子们则各自玩去。 “燕姐姐,我这小地方虽比不得你家,但深冬里梅花却开得极为艳丽,倒是可以赏玩一下”单芊芊见她来时就眉头紧锁,不知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也是头一次看见养的如此美的花,想必平日里都是细心照料着,今天真让我大开眼界” “悉心照料倒是不错,我这人没什么爱好,就是偏爱梅花,自从嫁给老爷后,他就在这院子里种满了梅花,常常也不要下人动手,都是自己亲自打理”。 “那妹妹真是好福气!”她说着眉眼之间透出淡淡忧伤。 “燕姐姐家里也种喜欢的花吗?” 她无奈苦笑“我家里的花太过繁杂,脂粉味也太浓,时间一久,就无所谓喜欢不喜欢了,还是妹妹家的梅花能艳压群芳更惹人喜爱。” 单芊芊听出她话中有话,便不再多说,其实她早就耳闻,林宗阳武功高强,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剑术名家,燕似锦当年肯把独生女儿燕思柔嫁他,完全是因为看中他年少有为,今后又是林家的家主,强强联手,岂不美哉。岂料林宗阳人到中年却越发霸道彪悍,极度纵欲。尽管燕思柔把燕家刀心法作为陪嫁,又连续几年内为他生下五女。终究还是抵不住家里家外莺莺燕燕,姬妾成群。 “我们此次前来,怕是多有打扰,还请妹妹不要见怪!”燕思柔温声细语道 “我巴不得能有你这样的一个姐姐天天说说话,哪里会有什么打搅。”单芊芊看着她姣好的面容,眸似秋水,心里不禁感叹,林宗阳守着这样的一个美人竟还不收心,真是太不知足。 第七章 梅香迎贵客(中) 单芊芊和燕思柔寒暄了许久,忽见颂梅急冲冲赶来。见燕思柔在便结结巴巴,不知怎么开口。 单芊芊笑道:“平时一个二个倒是活泼得很,怎么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 颂梅有些着急道:“两位夫人,少爷和林小姐不知怎的在花园里动……起手来了,您还是快随我去看看吧! “哎!你们看着景儿没有,可千万别让他伤者林姑娘”单芊芊一边说,一边安慰燕思柔“也许就是两个孩子打闹着玩,景儿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姐姐大可不用担心”。 燕思柔闻言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二人遂快步奔向庭院。 “哎呦!我的姑奶奶这…这…使不得呀!使不得呀!”一个老仆役跪在地上恳求道 “有什么使不得的,说好的俩俩一对切磋切磋,输家什么都得听赢家的。”只见林青瑶一脚踏在岩石上,近身的树上挂着个制作精致的软鞭,一头她抓在手里,另一头则将林煜景吊挂起来,寒风大雪中,他的头发,衣服上落满雪花,冻得瑟瑟发抖。 “青瑶,你还不快将景儿放下来,不准胡闹”燕思柔提高声音训斥道 “娘啊!爹从小就教我要愿赌服输,更何况是他自己技不如人,我只是教教他,别随便和别人动手,到时候吃亏的是自己。” 原本林煜景只是想和林青瑶套套近乎,他也早就知道她在练武方面天赋异禀,找个借口切磋交流一下,在上前请教一番,就更能让林青瑶有所亲近。可谁知林青瑶虽为女子,下手却是不知轻重,不但打得他鼻青脸肿,还将他倒挂于树上羞辱。 此时林文儒与林宗阳正在屋里畅饮叙旧,林宗阳说得尽是些小时如何如何在本家称王称霸的往事,而这些恰恰是林文儒最不堪的童年。聊到**处,他只得面红耳赤的尴尬陪笑。忽然一阵乱轰轰的嘈杂声打断了他们,二人也冲忙出去查看,林文儒见林煜景被倒挂于树上的情景,仿佛往日在本家被羞辱的景象又历历在目,他攥紧拳头喊道:“快快把我景儿放下”!谁知林青瑶丝毫不把他的警告放在眼里,更加蛮横说道“二叔,男孩子一定要懂什么叫愿赌服输!” 单芊芊闻言拔刀预出,却被林宗阳压住了手。他不怀好意的笑道:“弟妹,这是做甚呀!都是兄弟姊妹打打闹闹!当真就不好了。我看啊!我这侄儿应该是深得林家剑法和单家刀法的真传才是,怎会如此不堪,叫青瑶指点他一下也好。” 话间两块石子嗖嗖两声直射林青瑶面门,她慌神松开林煜景,侧身躲避。“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竟躲在暗处偷袭我!…”她怒道 “明明是二对二的切磋,姑娘只打赢一场,怎么能叫愿赌服输呢?”高明宇从人群中走出。他本与桃枝在外院整理庄内事务,谁料进来时刚好听见林宗阳出言侮辱,心中顿时愤愤不平。 林青瑶看着眼前这个少年,身高比自己高半个头,圆圆的眼睛尽显温柔的神色,实在看不出有练武之人的肃杀之气。又加上她惩治林煜景的手法粗暴蛮横,这时候眼前的男孩竟还敢出来迎战,着实让她有些刮目相看。 她微微一笑道:“你倒是说得有理,那你说该怎样?” “第二场自然由我来对战姑娘,和姑娘选出的人,无论输赢,最后奖惩皆由我一人承担!” “你说得轻巧,我赢了两个便都要罚,而且想怎么罚就怎样罚!”话音刚落林青瑶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剑身轻薄似冰片,直刺而来犹如一条快速游动的水蛇。 “明宇,接着!”桃枝将自己平日里用的单刀“止善”也顺势丢给高明宇,让他用于格挡。谁知林青瑶剑法诡异,用的剑也和一般宝剑有所不同,韧性极强,灵活性极高,以至于每每出招高明宇都摸不清动向,一会看她身型向左,剑锋却贴身向右袭来,一会瞧着她飞身直刺,剑锋却又弯曲折返,常常避之不及,着实难以招架。 桃枝看出高明宇闪避狼狈,自己攥紧了拳头,却是想破脑袋也帮不上忙,单家刀的刀法历来变数较少,靠着内力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力量。可高明宇偏偏只懂刀法,不懂心法,又加上内力修为尚浅,这样抵挡下去,太过于被动迟早会输掉。 单芊芊将一招一试看在眼里,心里也不禁感叹,这林青瑶果然是剑术鬼才,小小年纪竟然能使出如此不得了的剑法,有好几招她都是想了好一会才方能破解,就算想要开口提点,也总怕是慢了一拍。 高明宇越来越疲与招架,林青瑶的动作也越来越难以捕捉,就在此时他仿佛明白了什么,眼前这位林姑娘,虽是看着泼辣蛮横,其实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依照她的剑法,恐怕早就可以将自己身上割出上百条伤口,现在已是鲜血淋漓。可她偏偏只割坏了衣服那一层,未让自己真正受伤。 不如就堵上一把!高明宇平心静气,调整吐息,此时一股力量从丹田处散发,快要崩溃的四肢在一瞬间迸发出了最后的力气。面对林青瑶不依不饶的的攻势,他由开始的被动防守,开始主动进攻,以不变应万变。 “明宇小心”单芊芊与桃枝同时发声,只见林青瑶身型晃动,提剑直刺高明宇左肩,此招原本只想逼退他,点到为止。谁知刚好中了高明宇的下怀。他不闪不避,算准位置主动迎上。轻薄的剑锋顺着肋骨之间的缝隙插入,肉身成了格挡林青瑶攻击的最好盾牌。这招着实吓了林青瑶一跳,她怎么也想不到区区少年竟会以命相搏,慌神间握剑的手松了下,高明宇顺势手掌一抬将她的剑轻松夺过,转身一把单刀便架于她颈上。 林青瑶眉头微皱道:“你这算什么,完全就在使诈!”待要上前再次动手却被林宗阳大声呵斥:“是你自己心慈手软,输了就输了,还要丢什么脸!”接着他大手一挥,身旁一位少年站出,谦和有礼的上前说道:“下一场便由我来对战,还请赐教。” 第八章:梅香迎贵客(下) 那少年眉目清丽秀雅,举指得体。看上去比林青瑶大个两三岁。身后负长剑,束发黑衣。 “柴俊哥哥,我不过是和他们闹着玩呢!…………”林青瑶还准备说些什么,却被林宗阳打断,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俊儿,你不妨就和这小兄弟过过招,相互指点下”。 柴俊!何许人也?这些年间,林宗阳破了林家历来只收内门弟子的迂腐规矩。暗地里搜罗了不少练武的好苗子,他们有些出身名门,有些出身市井,但只要通过选拔,都可以拜在林宗阳这位剑术名家的门下。眼前这位叫柴俊的少年就正是林宗阳门下的得力新秀。他所持之剑名曰流云,剑柄处如两片祥云一字排开,剑身三尺三通体倒钩挂刺,剑鞘仅是一块发黑的软牛皮。 这算什么!桃枝心里忿忿不平,柴俊光是气场就能和高明宇高下立判,再说高明宇这些年只是勤练招式未懂心法,一会过招定岂不是会让他占尽便宜,林宗阳这招明明是故意让梅剑山庄出丑!她挤进人群,一手扶住高明宇,一手接过他手上的“善止”,笑道:“老爷、夫人这一场不如就让我代替明宇吧!” “去,快一边去……在这瞎掺和什么!”林文儒一边呵斥着桃枝,一边尴尬陪笑道:“这丫头竟是捣乱,明明是二对二的切磋,她这么一闹,岂不是坏了规矩。我看呐,今日就不用比了吧!大哥您胜一筹,胜一筹!” 林宗阳上下打量了一番桃枝,见这丫头亭亭玉立,肌肤白皙,眉目间自带着一种桀骜不驯的味道,好似一只雏鹰。比起燕思柔和家里其他莺莺燕燕,更让他有了一种想征服的欲望。他意味深长的笑道:“我早就听闻,弟妹从家里带来一对双生,深得单家刀法真传,武力姿色皆是过人,不如今日趁此机会就让他们踏踏实实比试比试,什么二对二的规矩、输赢都无所谓了,若是这丫头输了,就由我带回去好好指教一番,若是我们输了,柴俊就留下请单夫人指教如何? 单芊芊闻言,用余光扫了下在旁的燕思柔,只见她眉头紧皱,左手将右手掐得绯红。她又怎会不知自己丈夫的花花肠子,似有话要脱口而出,可终究还是咽下了。单芊芊心想,这个老色胚,也配是剑术名家!转而又叹燕思柔是一点也没学到她母亲燕似锦的强势霸道,丈夫在外毫无顾忌的耍流氓,她竟硬生生的不敢斥责一个字。 “兄长,这…这万万不可!您有所不知,此丫头是我夫人的心头宝贝。芊芊嫁我离家甚远,有她们相伴左右总还能解解思乡之苦。”林文儒在旁战战兢兢地解释,这是他第一次反抗林宗阳的意愿。 “哦!……”林宗阳顿了顿,显然不喜欢林文儒的这套说辞,他面色阴沉,青筋凸起,故意拖长了音调说道:“那好!既然这丫头,是你夫人的心头宝,那我就不夺人所爱了!”他大手一挥,柴俊像闪电般攻向桃枝,桃枝立即推开高明宇,一跃而起,将刀一旋从上劈下,瞬间雪水砂石四溅,硬生生将柴俊的“流云”压于身下。接着刀刃横转将他连人带剑狠狠甩出。 “好一招戚风斩和斜云切!高明宇暗自惊叹,若是自己使出同样的招式也未必能赶上桃枝的三成。” 林宗阳此时眉头紧皱,心里想着这单家刀心法果真不能小觑,一个姑娘家竟能驱动内力到如此地步,虽手持重刀但将刀挥的快捷凌厉,就是跟自己麾下的几名剑士相比,也丝毫不落下风。 反观柴俊狼狈的被甩开几米,脸上、衣服上沾满泥污,可仍面不改色,提速攻向桃枝。他交手中已洞察对方弱点,出招强而有力是优,招招能攻向要害也是优,可区区女子,若没有深厚的内力掌控加持,和一刀毙命的精准决断,也不过是在毫无伎俩的顽固抵抗罢了,这场所谓的比试从一开始其实就胜负已分。 当桃枝再次使出戚风斩时,柴俊便利用“流云”的倒刺扣住刀身,身体和剑随着桃枝招式的变化而变动,被甩开次数越多,反而进攻得越快,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桃枝也看出了柴俊的想法,想一招治敌,可无奈那小子方位距离竟调整自如,稳稳当当的不留一丝破绽。此时的柴俊就像一只布好网的蜘蛛,玩弄着垂死挣扎的猎物。 高明宇在旁心急如焚,单芊芊攥着的拳头也满是汗水,她并不在乎输赢,只是担心刀剑无眼伤着了桃枝。她连忙对着林文儒使了个眼色,林文儒会意。他对林宗阳恳切说道:“大哥,柴俊这孩子真是难得的可塑之才,我看今日胜负已分,就让他们点到为止吧!” 林宗阳心里已有打算,若是当时林文儒肯和和气气地答应将桃枝送予他,他便什么都不计较。可恰恰相反,林文儒居然敢当面拒绝自己。这在他看来真是受了奇耻大辱,今日非得让他难堪才方解心头之恨。他故意不闻林文儒说的话,全然装作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不做搭理。 柴俊自是对自己师傅的秉性了如指掌,这个男人得不到的东西也要拽在手里毁掉,那么这次比试他就绝对不能手下留情。他看准时机,双脚踏于树干之上借力挺剑刺出。桃枝后退闪避,但见对方丝毫未有停手之意,反而杀意骤起,她顿时慌神。千钧一发,高明宇握住她手,顺势托起“善止”向上格挡,才躲过一劫。 柴俊微皱眉头,心生不悦。他并不会去计较多对一是否公平,只是觉得无谓的抵抗会让比试更加麻烦。他提剑指向高明宇,用冷冰冰的声音警告 "让开,我不想浪费时间!" “要是我不让呢?” "那我不介意送你们一起走!"柴俊话音刚落,却见高明宇提起“善止”冲了上来,刀法瞬间来得强势诡异,仿佛和林青瑶过招时判若两人,连自己也被逼得节节后退.他转念又想这小子刚才不是被青瑶刺了一剑,怎么反倒是像恢复了元气,再细细观察刀法,刀法耍的和桃枝虽是一样,可形同,理却不同,他挥出的刀除了内力更加惊人,单刀所到之处也不似单家刀般透着一股厚重的钝感。这刀法简直趋近于完美,一时间完全找不出破解之法。柴俊一边想着,心中不禁打了个冷颤,这毛头小子看上去不过和林青瑶差不多年纪,怎会如此强悍。莫非刚才与青瑶过招时是看在她是女子,又是林宗阳之女的分上,才步步退让?一直在隐藏实力?若是连个梅剑山庄都藏龙卧虎,那自己的一向的自视天赋异禀,真的是要贻笑大方了。 柴俊哪里知道,就在他对桃枝步步紧逼,杀意骤起时,高明宇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了那日在深潭之中窥见的几句话,”调心似止水,吐息沉丹田,气运至汇通,身若云中仙………………”他平心静气,调整吐息,此时一股力量从丹田处散发,身上流血的刀口仿佛也被这股力量封住自行疗愈。他尝试将口诀代入单家刀法中,闭眼冥想一招一式,终于一种全新的力量如同洪水般冲开了他思绪,他提刀而上,身体顿感轻盈,与柴俊过招时竟也产生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感。 桃枝在高明宇身后看得一脸茫然,单芊芊与林文儒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然不知高明宇什么时候将单家刀法练的如此出神入化。 第九章 怪人和尚我 就在此时林宗阳却哈哈的大笑起来,他眼眸中泛出无比激动的神情,将单芊芊一把拉住,不停叫道,“好!好!好!单家刀,果真名不虚传!”就在刚才之前他还觉得这刀法空有虚名,对其更是提不起兴致。可看了高明宇这般突如其来的攻势,他瞬间热血沸腾,已是顾不得长辈的身份,径直跃进武场,对着高明宇说道:“快,,,,,,,快,,,,,!小娃娃,在挥几招让我看看!” 高明宇瞅着他肥硕健壮的身躯,和激动到有些癫狂的神情,刚才挥刀的快意被压制的荡然无存,身后更是不寒而栗,不自觉冒出一背冷汗。眼前的男人锦衣华服之下仿佛带着动物般原始的兽性,如果说刚才对战柴俊还算是人与人的正常较量,那此时面对这位剑术大师就像是在对战一头蛮横黑熊。 “怎么?还不快动手!”林宗阳见他半天不动声色,已是不耐烦。他平日里最见不惯违抗他命令和婆婆妈妈的人,偏偏高明宇此时全部占全。 林宗阳失去耐心,一掌便朝着高明宇天灵盖拍下,单芊芊、桃枝见状不妙上前阻挡,怎料林宗阳驱动内力,身周竟像着火般炙热,旁人靠近均被一股强大的气流弹开。高明宇呆呆站在原地,他并不是不想动,而是一个少年面对如此强大的压迫感,刚才如何挥刀、如何使用心法,一下子脑袋里彷佛被震了一下,什么都想不起来。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林施主武功盖世,又何必与小辈斤斤计较!”话间高明宇只觉头上是湿润润,几滴鲜血顺着额角缓缓滴下。他用手摸了摸却也不痛。眼前只见几片梅花花瓣随风飘落,原是不知从哪里射出几片花瓣,径直穿透了林宗阳周身气流,将他手掌划伤。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何不出来一见!”林宗阳脸色通红,却也只能憋着气变得收敛,他猜想刚刚出手之人定是绝顶高手,自己已经催动内力三成,无名小辈绝无可能以花瓣为器划伤自己,而且此人出手之时自己竟丝毫没有察觉,能如此隐匿气息踪迹也着实让人心生恐惧。 人群中缓缓走出一年轻僧人,明明是寒冬,却拖着草鞋,一身粗麻布衣。虽肌肤红润,容貌和蔼,可莫名有种生人勿近的气质,冷得似乎比寒风更加刺骨。 林宗阳再次上前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和尚不紧不慢的回道“和尚我” “你当我们都瞎了不成?看不见你这光头是和尚?我爹是问你叫什么!”林青瑶在旁附和 “青瑶,切莫无理!”林宗阳小声训斥。 那僧人倒也不生气,继续重复道“小僧和尚我!” 林青瑶这才面色一红,反应过来这僧人名字就叫做“和尚我” “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林青瑶小声嘀咕 和尚我不再理会,径直走到高明宇身后,将手搭在他肩头,一股温热感瞬间疏通全身。 “不错,你果然是我要找的人!既然水中那巨兽是斗不过,那就劳烦施主随我去一趟吧!”和尚我说着便点了高明宇身上两处穴道,将他扛在肩头,飞身而去。 第十章:囚鹰崖 说也奇怪,和尚我身材算不上高大,但内力与轻功着实了得。身负高明宇,脚程却丝毫不慢。高明宇趴在他肩头,只觉他脚下气流涌动,气息平稳,完全感受不到奔波的疲惫。 二人行至集市,见梅剑山庄的人一时半会追不上,便找一家客栈暂做歇息。 店小二上前打量着这两位奇怪的客人,高明宇虽穿着得体,像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可身上全是刀口和泥污,头发也是蓬松杂乱,狼狈至极。旁边的和尚就更是奇怪,明明外面寒风刺骨却只穿单薄的粗麻布衣,尽显寒酸之态。 “去,去,去!师父要化缘,还是另找别处吧!”店小二不客气的催促 “来,来,来”只见和尚我拉起店小二的手在旁嘀嘀咕咕说了几句,不一会又从袖中掏出了什么东西给他,瞬间他便喜笑颜开的招呼道“雅座两位……这边请…!” 高明宇正觉不可思议,又听见小二殷勤询问“二位都要吃些什么?” 和尚我不客气的答道“把你们这的好酒好肉都上一遍”。 不一会,鸡、鸭、鱼、肉、便是满满一桌,和尚我看着一桌美食,眼神中透露着孩童般的欣喜与满足。已顾不得出家人的样子,伸手抓起离自己最近的肘子啃了起来。 高明宇看着他嘴边油脂四溢也控制不住地直咽口水,可转念又不禁问道:“你这个和尚,怎么吃肉喝酒!” “哈哈哈哈,小僧就是个和尚,敲开哪家的门,施主愿意施舍什么,我就得接着什么,哪有挑剔的道理。” “有人会这般好酒好菜的施舍?定是你以武力威胁店家”。 “你见过受到威胁,还笑脸相迎之人吗?我只不过是跟他说,你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天生顽劣,父母命你与我上山修行三年罢了。哦对了,我还顺便赠与他一块玉石作为这顿饭的还礼。” “玉石?”高明宇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佩玉,恍然大悟。原来是和尚我将玉佩偷偷顺了去,做了这顿饭的饭钱。怪不得店家会突然一反常态,殷勤过分。那玉佩本是所有梅剑山庄人人都配有的通行证。丢失此玉,想再回山庄必定难上加难。想到这他气血上涌,整张脸胀得通红,又怎奈身上被点穴道,浑身瘫软。只得无奈吼道:“你这和尚怎么一点戒律也没有,简直坑蒙……拐……骗…样样……呜呜…”他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和尚我塞进去满满一只鸭腿。 “阿弥陀佛,我看高施主非出家之人,怎么遇事比我这修行之人更拘泥于小节。快吃快吃,吃完好继续赶路!” 用餐过后,二人便行至第二日清晨,从康庄大道渐入林荫小道,从林荫小道又渐入崇山峻岭的无道。最后在一处陡峭山崖停了下来。此地名为“囚鹰崖”,地势险峻,山崖顶部离地面百余尺,让人望而生畏,山崖底部是一片茂林修竹,未融的雪覆盖在绿色的竹叶之上,白与绿的相互映衬,一股清冷之感油然而生。 高明宇途中倒是也不哭不闹,也不问和尚我要带自己去往何处。他心想,和尚我虽然泼皮无赖,但却从身上感受不到敌意与杀气。再说他武功甚高,想逃走,更是痴人说梦。不如就静观其变,看看他到底有何目的。二人步入竹林,忽闻一阵古琴声,那琴声悠扬漫长中带着幽怨的相思之意,仿佛要将人带入飘渺的仙境,随着琴声越来越近,一股独特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之中,那是与冬季格格不入的香气,似春日暖阳中盛开的百花,也似历经千年酝酿的美酒,美得让人如痴如醉。刹那间,琴声忽变,从幽怨绵长转而成了凄凉肃杀。几股声浪琴波侵袭而来,只听得崩裂声咋起,周围翠竹已被生生震裂。 “寒先生果然还是这么谨慎!”和尚我早已扛起高明宇躲在了声浪触及不到之处,只见他足尖轻点竹叶,落于一座茅屋外。 屋内传出一沉稳柔和的男声“我要的东西,你可带来了?” “此事说来话长!寒先生不如让我到屋里坐一坐,先烤烤火如何?” 话音刚落,呼的一阵风,将茅屋门顺势打开,和尚我这才带着高明宇进屋,只见茅屋内整洁明亮,除了一把放在正中的古琴外,左右能摆下柜子的地方,均放置着些名贵草药。 正对面,一男子背身捣药,只见他白衣之外披着墨绿外衫,身姿挺拔,白发及腰,和这窗外雪竹之景相应成趣。若不是早听见和尚我称他为寒先生,还真以为是位性情寡淡的美人。他转身,一张瓜子脸上眉峰轻挑,鼻梁挺俏,媚眼销魂,只是眼眸颜色较常人浅淡,又少灵气,似乎患有眼疾。他伸手在在药罐里抹了抹,转而在高明宇鼻尖轻点,一股浓浓的酸臭味刺激着高明宇的神经,但不出一会,他反而感到浑身有劲。 “怎么?您不给我也闻闻?”和尚我瘪了瘪鼻子问道 “你是有多蠢才会上两次当?”青衫男子反问 原是那竹林里弥漫的暖香本就是一种能令人全身酥软的致命毒药,若是中毒之人不能及时解毒,不出几个时辰就会浑身溃烂化为血水。 第十一章:黑血浮屠 那青衫男子名叫寒秋风,师从药师谷,乃金月娘、阳春雪师弟,在外素有“圣手名医凝断骨,芳华妙颜世无双”之称。据说他曾因爱慕金月娘不惜与师兄阳春雪反目,最后落得双眼失明隐居江湖。 寒秋风给高明宇解毒后,遂问和尚我:“那东西也不见你拿与我,反倒是带个不相干的娃娃过来做什么!” 和尚我笑道:“那寒潭里的老龟实在是斗不过,…………但……” “既然拿不到黑血浮屠心经,那你带来的女人我就断然不会医治。” “女人?”不可能说的是自己。高明宇往里屋瞧了瞧,只见一女人瘦如枯槁,躺在客房床上,手无力的达拉在床沿。脸上毫无血色已如死人。 “黑血浮屠,谁说我没带来?这个小娃娃就是!”和尚我听闻他的话突然有些急躁。 “你这是当我三岁小孩?是你说的,黑血浮屠乃世间无上心法,练至三成已可成为绝顶高手,练至全部方能将天下武学化而为一,至大同。且不说这娃娃能练几层,连我下的毒都自解不了,你竟敢说他已习得此心法?” “小娃娃,你快说你学过黑血浮屠!”和尚我催促 高明宇呆在原地,他哪里知道龟息园的寒潭里藏有如此典籍,自己根据记忆中背诵的口诀竟就是世间至宝“黑血浮屠”。 高明宇想了一会,见寒秋风脸有怒颜,和尚我也不似之前稳重。便颤颤巍巍地答道:“什么黑血浮屠,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那日带你离开梅剑山庄,我便催动内力试探过你的气息脉搏,分明与黑血浮屠残本描述的一摸一样。你若是还说不知,那在比武之时,柴俊明明占尽上风,你又如何忽然崛起,将他击败?” 高明宇被问得一时语塞,但仍一口咬定自己不知什么是“黑血浮屠”。他一是怕这两人不怀好心,对梅剑山庄不利,二是自己那日忽遇水中急流,别有洞天里的招式和口诀也未必全部记下。 寒秋风听闻高明宇说话语气支支吾吾,又听得和尚我细说如何看他比武,如何带他走等事,心里也起了疑。“莫不是这少年故意深藏不漏?待我好好试他一试”。寒秋风将脸凑到高明宇身前说道:“小子,你可知我最擅长什么?”。 高明宇初出茅庐又怎知寒秋风凝骨医圣的美名。自然答道:“不知……”。 “那我就告诉你,我这人最擅于给别人接骨。人身上的哪一截骨头如何断,断在哪,疼痛感轻重我均知。换句话说,你若敢骗我,我就一截一截的折断你身上的骨头,让你痛不欲生。寒秋风说着,手法怪异地掰过高明宇的手臂,顿时他便吃痛的浑身冒汗,身体里那股强大的内力不知不觉中开始抗衡。寒秋风固然感受得到,开始时,只觉这股力道阴阳相融,刚柔并济,没什么特别之处。但随着自己的内力推进,这股力道便渐渐与之相通。相互交融地同时,仿佛要将自己的内力全部化解。他不得不立刻松手,这才见周围温度骤然升高,药材七零八落,瓶瓶罐罐震碎一地,。而高明宇已汗如雨下,脸色赤红,迷迷糊糊似要晕厥。 “你可信我了吧!”和尚我在旁说道 “这少年身上是有种奇怪的力道,可究竟是不是黑血浮屠我却尚未可知!”寒秋风一边说着一边擦拭额角的汗。 待高明宇醒来之时已是深夜,屋内一片漆黑,陌生的环境中,他跌跌撞撞沿着床摸索着,忽然手一缩,似乎摸到了几棵如同枯树枝般的手指,那触感一阵冰凉,几乎所有指节上只覆盖着皱巴巴的皮肤。 “啊!” “怎么!”和尚我赶忙点灯而进,微弱的烛光把床上躺着的女人照得更加瘆人。本就惨白的脸上,颧骨高耸,眼窝深陷。 “你被赵小姐吓到了”? 高明宇蜷缩着躲在一旁,看着眼前死尸一般的女人说不出话。 “她没有死!只是比常人虚弱很多!”和尚我自说自话,端来一碗汤药喂她服下。女人干裂脱皮的双唇一开一合,活像只脱离了水的鲤鱼。 “她……怎么了?”高明宇小心问道 “全身筋脉都被马贼挑断了!甚至骨头都被碾得粉碎!” “她一个弱女子怎会和人结这么深的仇?” “仇?所有恶行并非都是冤冤相报,就像你不小心踩死一只蚂蚁,你和它有什么过节?不过是它太过弱小,又刚好出现在你脚底。” “那是你救了她?” 和尚我眼神中平静突然被打破。他大声嚷道:“那些贼人杀了赵小姐的丈夫、孩子,还…让她…受辱,我为了救她,才屠了那帮马贼!他说着越发癫狂,一把抓住高明宇衣领逼问道:“难道你也觉得我做错了?难道你也觉得我做错了?” 高明宇被大力一抓,呼吸困难。却仍反问道“你……做的没错,但如果被马贼伤害的不是赵小姐,而是其他人!你也一样会出手除害,拯救苍生? 和尚我愣了一下,他从小到大都守在百闻阁中,阁里除了师傅,就只有这位赵小姐常来拜访,他连她的全名都不知道,但二人却总是相谈甚欢。直到后来她嫁做人妇,全心相夫教子。他诵经学法,常伴青灯古佛。 得知歹人来袭,他只身前往,见她受辱,一气之下斩下歹人头颅数百。血染僧袍。佛祖面前他曾跪地三天三夜不停忏悔!忏悔着自己的私情毁灭了成佛的大爱。 他松开高明宇的衣领,忽而眼神暗淡说道:“我确实枉为出家之人,颂了那么多经书,明了那么多佛法。最后却是连师傅也对我说无根之水,无主之花,久留无用,去罢!去罢! 高明宇见他稍微平静又紧接着问道:“你也是为了赵小姐的伤才特意来找寒先生的?” “是的!” “那他答应救治了?” “答应了,但前提是我必须替他找来黑血浮屠” “你可知寒先生要这心经何用?”高明宇话音刚落,便听见寒秋风隔空传音说道:“小娃娃闲事莫问,只需听着,限你们三日之内交予我黑血浮屠,我便搭救床上的女人,若交不出,我便会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十二章 搭救 翌日,高明宇早在正厅等候,他想着若这本秘籍可为救人所用,那根本不用三日他便可以做决定。 寒秋风从外采药而归,见他与和尚我端坐屋内问道:“可想清楚?愿意交出黑血浮屠?” “这本典籍本是我在梅剑山庄误打误撞所得,我愿把所知全部说与你听,但你必须答应我两件事”高明宇说道 “你现在身在我的地盘,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你若是不答应我这两件事,我就是被你折磨致死,你也休想从我嘴里知道一个字!” 寒秋风平日里最是讨厌受人胁迫,他声音冷冷道:“你不说我自是有一千种方法让你开口!”话音刚落便突然一掌挥出,正中高明宇胸怀,只听咔嚓,咔嚓数声,高明宇胸口寒意骤升,接着就是一阵剧痛。 “怎么样?小子,我这一掌折断你两对肋骨,你若是疼痛难忍,跪下来向我求饶便是” 高明宇硬是咬紧发乌的双唇,鲜血从嘴角缓缓渗出,也不发一声。额前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瞬间打湿头发。 寒秋风见他态度坚决,却也不以为然,他这一掌下去虽未伤及心肺,但对常人来说疼痛已难以承受。高明宇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任凭他耐性再好,也坚持不了多久。 和尚我在旁劝道:“寒先生,你怎不听一听这娃娃要说着什么,何必就先下这么重的手!高明宇毕竟是被和尚我带来此地,况且他年纪尚小,为人也甚是良善!和尚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他受如此折磨。 “难道你不想救人了?我寒某从来都是别人求着办事,还未见过有谁敢给我先提要求!你若在帮着这小子说话,不如就带着床上那女人滚吧!” “我看,娃娃,黑血浮屠的事我们暂且不提,你就开口跟寒先生认个错也可免了自身痛苦。”和尚我转而劝道高明宇。 “我说了,寒先生若是不答应我两件事,我就是死也不会说出黑血浮屠,更不会向他求饶” “好,好,好,既然你如此倔强,我倒是要看看你的骨头到底多硬。”寒秋风说着双手托住高明宇小腿,几股强劲内力并发,一时间令高明宇悬于半空之中,只听得一阵碎裂声后,他重重摔于地板之上,竟像是没了呼吸。”寒秋风待要上前查看,和尚我挺身阻拦,他双眼通红怒斥道:“没想到寒先生对个孩子出手都如此毒辣,我真后悔把他带过来,寒先生若是想要秘籍,就自己去找吧,我今天就是豁出性命你也休想把我们留在此地!” “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寒秋风说着连续击出两掌,掌风犹如冰块一般寒冷刺骨,每一招都攻向和尚我命门所在。和尚我飞身而起,双脚使出阳刚内力正是与他掌劲相接。高明宇躺在地下,顿时躁动难安,一是自己的筋骨尽数折断,疼痛难忍。二是两大高手比拼内力,一个阴柔,一个阳刚,自己就如同置身于冰火两重天之中。他呼吸困难,真气顺着气血上涌,立于头顶喷射而出。脸色更是一会赤红,一会发紫,刹那间脑海中便浮现那日在别有洞天中所看到的一切,每一个字,每一招式皆历历在目。他按照脑海中的记忆开始修炼,一股真气仿佛在体内来去自如地修复着受损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高明宇感到浑身轻松起来,一睁眼,屋外已是残阳照雪,寒秋风与和尚我二人仍然斗的不分上下。寒秋风面色通红,原本俊朗的脸上青筋凸起。和尚我虽面不改色,但衣衫却被汗水浸透。 二人见高明宇毫发无伤地起身都顿感惊讶,和尚我顾不得其他叫道:“快……快小兄弟,快朝他天灵盖拍下!” 高明宇自然知道,此时自己一出手,寒秋风就算不死也会丢掉半条命!他再次问到:“寒先生可否答应我两件事?” 寒秋风仍旧不答,只冷哼一声,说道:“你与这秃头联手害我,我就是变鬼也断然不回放过你们”! “你与他废话什么?他鬼脑筋多着呢!你现在不出手,一会不知又会放什么毒药,到时我们都要命丧致此”和尚我继续催促。 只见高明宇眉头一皱,抬手说道:寒先生得罪了”一掌便向他背心拍去,寒秋风顿感背部一阵**,接着掌心有股力道传来,与和尚我的力道相抗,瞬间将他弹开数米。 和尚我瘫坐在地问道:“小兄弟你这是何意呀”? “何意?”寒秋风不屑说道“你我二人内力尽失,你把他拐来,我又另他筋骨尽断,只怕现在要都要沦为待宰的羔羊”。 “他若真心想害我们性命,刚才就可动手,何苦动用内力将你我二人毫发无伤分开。寒先生也未免太小看这小兄弟的肚量了。” 寒秋风转念一想,的确,若是刚才高明宇听了和尚我的话,狠狠拍向自己的天灵盖,恐怕自己已经命丧黄泉。这样看来,这小子的本性不坏,现黑血浮屠又在他手上,若是真让他走了,恐怕再难寻得,不如暂且听一听他要说的两件事。他轻咳两声对高明宇说道:“看在你刚才那一掌未伤到我的份上,我就听一听你要相求之事!” 高明宇激动的望向和尚我急忙说道:“寒先生,无论多久我定会帮你写出黑血浮屠,我只希望你答应两件事,这第一是这本秘籍只能救人,万不能害人。这第二是这本秘籍只现在屋内三人知晓,再不可传给第四人。 寒秋风哈哈大笑,他已明白高明宇用意,这本秘籍若是到歹人手中,免不得又会生出许多事端。他道:“罢了,罢了,答应你便是。我要这本秘籍,本意也是为救一位故人,至于救完人后,它是当厕纸,还是一把火烧了,都再与我无关。 “那,赵姑娘的病…………”高明宇试探问道 “你当我是说话是放屁么!我答应过这和尚,只要他帮我找到秘籍,我就定能治好床上这瘫痪之人!” 自此,三人定居于竹间小屋,高明宇每日根据记忆默写黑血浮屠,和尚我与寒秋风则负责照料赵小姐,为她医治身体。相处一久,几人便不像从前般剑拔弩张。而寒秋风更是对高明宇生出几分欢喜,这孩子不但心地善良,更是十分聪慧,凡是自己讲过的整骨手法,还是药理知识均是一学就会,这样的天赋简直不亚于当初师从药师谷时的自己。 第十三章 勿忘之人 转眼,三人已同住同吃三年有余。高明宇不但专心默写秘籍,更是醉心于研究寒秋风竹舍里的医学典籍,寒秋风倒是也不吝啬,对于他所讨教问题皆一一作答。 这日,高明宇偶然在书中习得炼制回春丹的密法,这种药能令久病之人回复元气。即糊涂草、百花果和青叶蚕入药,更需那炉蛇鳞片做药引方可制成。前三种寒秋风的药舍里皆有,只有这炉蛇鳞片十分难寻。这蛇喜爱出没于竹林的石缝间,体型娇小,通体赤红且身负巨毒,一般扑蛇之人见到都要退避三舍,根本没人会冒险抓它做药引。 高明宇对这蛇的毒性早有耳闻,可这些日子,眼见赵姑娘的病情有了好转,但身子骨仍是极虚,往日之事也几乎都记不清,这样下去,恐怕再难同正常人一样。不如自己去林间碰碰运气,说不定还真能抓住炉蛇做药引。 竹舍东面,有条小溪,溪水旁石块极多,高明宇顺着水流翻找,忽听见细细滑行之声藏匿于一块光滑石头之下,他顿时心头一紧,喜出望外,对了,对了,那便是鳞片受到摩擦的声音,他用劲挪开石块,只见两条小蛇正相互缠绕,玩做一团。那蛇果真如同记载,身似火焰,头尖尾细,只有成年人的食指般大小。高明宇捡起地上树枝,想要轻轻拨动,谁知它们反应极快,一头扎进溪水之中,顺着水流方向迅速滑行。 高明宇紧随其后,不知追了多久,两蛇踪迹在一处茅草房外彻底消失。他抬头一看,只见茅草房上题写着三个大字“随香居”。他在房外轻唤到“有人么?有人么?”只听得一阵浅浅的鼻鼾声,想必是这屋的主人正在小憩。他本是寻蛇而来,而这蛇毒性极强,若进屋内咬到此人,那才真是罪过。于是他见房门虚掩,轻推而入,想着之后叫醒主人再解释一番,便也没什么可怪罪的。 屋内布置极为素雅,每一物件都似精心制作,工艺十分考究。从进门便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正厅向左是主人的卧房。里面放置着些及其平常的梳妆用具,床上躺着个身型婀娜的身影,长发垂地,一身青衣,要不是高明宇早早认识寒秋风,此时还真以为自己闯了哪位姑娘的闺房。 “哦!是寒先生!”高明宇心头的紧张感顿时消减。 只见他侧卧而眠,一身酒气,半梦半醒之间抱着一幅仿佛未完工的画像,嘴中喃喃自语道:“金师姐,你怎就不肯见我一面!”这样的寒秋风,高明宇还是第一次见到,眼角含泪,语音哽咽,竟像个撒娇的孩子。 高明宇看向画中,顿时也被画中左面的美人惊艳得痴痴呆住。她比至今见到的任何女子都美,头梳灵蛇髻,端坐于花下捣药,白衣之下朱唇皓齿,眉宇间的英气更胜单夫人,容貌娇柔美丽则更胜桃枝、林青瑶这样的少女。眼角一颗泪痣刚刚好增添妩媚,我见犹怜。 “哎呦!”高明宇正看着画像入迷,手指传来一阵剧痛,黑血顺着指尖流出。原是刚才那两只炉蛇不知从哪里钻出咬伤了他,他感到浑身**,整个世界都在摇晃。神情恍惚之间,他仿佛看到那仙子从画中缓步而出,坐在自己身旁轻言笑语。真真是“貌比芙蓉娇且媚,笑似环佩寄春风”。 不一会,他又见寒秋风醉醺醺的从床上爬起,激动地叫道:“金师姐,你终是肯见我一面了!”说着,捏了捏他的手道“这么多年没见,师姐似乎健壮了些。你的蛊穴不要紧吗?你放心,黑血浮屠我已经找到,任谁也伤不了你!。” 高明宇被这一连串的话说得是摸不着头脑,加之了又中了蛇毒,头晕目眩,此时是浑身滚烫瘫软,如同着火一般。他心想,莫不是寒先生喝醉了误把自己当作了画上的美人。“蛊穴?黑血浮屠?”又究竟有什么关系?再仔细听来,寒秋风口中的金师姐,竟是倾倒江湖众生的金月娘,想必是这女子被人所伤,寒先生想要救她,才非要这黑血浮屠不可。 不过,这女子光凭一张画像尚且能让人如此痴迷,要是遇上真人,那岂不是忘之一眼,难忘终身。也难怪性情孤傲的寒秋风会甘心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为她甘愿赴汤蹈火。 “寒先生…寒先生………高明宇用微弱声音叫道 寒秋风恍若从大梦中惊醒般松开他手,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一堆胡话,神色慌乱。又忽觉刚才高明宇双手滚烫,说话声甚虚,顾不得尴尬,帮他把起脉来。此时他脉搏虽若游丝,但正呈回复之状,想是神功护体,百毒不得以侵。 “你怎会中炉蛇之毒?”寒秋风问道 于是高明宇将自己寻找炉蛇入药之事一五一十告知。 寒秋风闻言笑道:“果真是世间少有的愚笨之人,为他人着想,竟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他双掌一推,二人席地而坐,只见他双手环抱胸前,一股白色真气缓缓升腾,接着出力直拍他背心。刹那间高明宇脊椎一阵寒意,指尖黑血涌出,湿湿凉凉,浑身燥热也有所缓解。 “你真是认为我找不到炉蛇当药引,才不给和尚我他们炼制回春丹的?”寒秋风问道 “先生竹舍中医药典籍甚多,若是遗漏几本也属常事,先生平日里又多繁忙,我也怕打搅了先生!”高明宇小心翼翼答道 “你来此地几年?”寒秋风话锋一转接着问 “三年有余。” “看了几本典籍?” “整整一柜,共四十三本。” “那可全部吃透?” 高明宇惭愧道“未曾!” “那你可知,这些典籍陪伴我多久?” 高明宇低下头不语 “这些典籍自我幼时陪伴至今,每本皆烂熟于心。不给赵姑娘用回春丹,只因她不需要,回春丹是令久病之人回复元气,而赵姑娘送来之时筋骨俱断,已经是将死之人。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胡乱用药只会提早让她丧命。” “您的意思是,赵姑娘现在看起来虽有好转,可随时都可能会香消玉殒!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和尚我?” “我当初只答应他救是救,但死不死,多久死,我就管不着了。再说你当真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送来之日他就已经明了,和阎王抢人简直是痴人说梦!” “那他还……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你小子怎么明白,和所爱之人无忧无虑相处一天,一个时辰,一秒。都是福报。人生有很多时候众人的境遇都会出奇的相同,唯有一生中有一次异于他人的执念,才不算白活!” “所以你正因如此才执着于画中的女子?”高明宇此言一出,便知自己说错了话。 寒秋风却摇头苦笑道:“定是我喝了“常忆欢”又说了些什么胡话!” “常忆欢?” “哦,是一种药酒,需思念之物作为媒介,方能让人重回过往意境之中。” 高明宇小心瞅了瞅画说道,“先生能将所画之人画的如此逼真传神,想必是过往回忆极为美好,又对此女子用情至深。 没想到,此话一出寒秋风顿时变了脸色,怒道:“此人确实对画中女子用情至深,甚至不惜毁我双眼!”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此画虽被我视为珍宝,可作画之人却是我师兄阳春雪。药师谷学医之时,我专攻整骨之术,金师姐醉心于研究蛊毒,他虽武功不高,但字画和药理却堪称双绝。天下除了师尊之外,就没有他阳春雪临摹不了的景,解不了的毒。我二人皆爱慕师姐,没想到他面善心恶,故意借送画之名,用遇酒产生剧毒的颜料作画赠我,我怎知其中蹊跷,刚在画中一喷洒上酒,看着师姐的画像慢慢呈现,一股黑烟便瞬间升腾而起,熏瞎了我的双眼。………… “那后来呢?先生你没再寻他报仇!”高明宇急促问道 “我寒秋风一向有仇必报!那日他要不了我的命,他日我便会让他双倍奉还。所以后来我生生折断了他双脚双手,让他变成废人,从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十四章:暗夜杀机 寒秋风话毕,屋外忽起大风,林间一阵摩挲之声。他大袖一挥,面色凝重地将画作藏于袖内,说道:“看来今日有人不请自来!”二人急忙赶回竹舍,此时天色已晚,舍内一片漆黑,寒秋风打开火折,只见屋内书籍,草药散落一地,他急忙进里屋翻找,见那黑血浮屠译本并未丢失,才松了口气,再唤和尚我两人却是无人应答。 突然咣当一声!高明宇摔倒在地,似踩到什么滑溜溜的东西,他用手摸了摸,只觉又湿又滑,在凑近一闻,竟夹杂着股死耗子般的臭味,直叫人作呕。“寒先生,您快来啊!”他慌忙叫道 寒秋风闻言上前,微弱的火光才令高明宇看清地上那一块一块的黑色油污,旁边还有几处新鲜的血迹。寒秋风急忙捂住鼻子,眉头紧锁。喃喃道“这…这…不可能啊!” “寒先生!您知道这是什么!” “快…快,……告诉我地上是不是有块黑油”。 “嗯,是的。” 寒秋风眉头锁的更加深了,他道:“……我暂时也不能确定,但单凭这特殊的气味,和你形容的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了药师谷的一门禁术。” “这东西看起来邪乎的很,药师谷可是江湖中的名门正派,怕不会有什么关联!” “你小子涉世未深,江湖各派,无论是名门还是邪教,创始时都有自己厉害的功夫,有些不违规的就被传承下来,有这触及底线的就会被封印。所以不管是何门派,有禁术并不是什么新鲜稀奇之事。 “那您所说的禁术究竟是什么?” “阴阳炼尸术!此术最是违背世间伦理,利用刚过世之人炼成走尸,走尸会保留炼化之前的肢体记忆。受这主人的哨音操纵。” “那这些黑色的液体又是什么?” “如果没猜错的话,是尸油混合过的药液!为了延缓尸体腐烂的速度。” “什么!”高明宇急忙将手上的黏液抹了又抹,大惊失色!想不到这世上竟有如此阴毒的术式。 “所以在药师谷,没人敢修炼此术,就连提及都会受到严重的责罚。” 话音刚落,只听后方嗖的一声,一把银色弯刀从屋外袭来,刀尾拖着长长的锁链延伸至门外,漆黑中似有人影晃动。那人步伐沉重,四肢仿佛被什么锁住。在往外瞧,竹林深处泛出点点磷光,像诡异可怖的双眼,盯得高明宇心中发慌。寒秋风身型晃动躲过这一击。道:“看来我猜的八九不离十了!我在林中布下的毒药,只有对死人才不管用! 突然从远方传来瘆人的哨音,门外那人一听,猛的提速袭来,火光微暗,高明宇并未看清他长相,但见他身影异常魁梧,头戴斗笠,手里拖着根长长的锁链,他握住链条一甩,那银色弯刀飞速回旋,高明宇顺势抡起椅子隔挡,只听一阵碎裂声后,椅子被劈的稀烂。他刚才惊魂未定,又见身后一矫捷身影跃起,手持长鞭挥下,直击背心。他心想“这一次若是躲不过,就要命丧于此了!”千钧一发之际,寒秋风右掌发力,掀起桌上古琴用以回击。接着他急忙拉住高明宇奔向内室,说道:“你先走,我来断后。” “不,要走就一起走!”高明宇语气坚定 “你听我说,你虽习得黑血浮屠,可遇敌招式单一,难是对手。再说我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来做。”他一边说一边将黑血浮屠译本与画塞到高明宇手中,一掌拍向床头,咔嚓…咔嚓…两声,床板应声而开,只见里面有条暗道不知通往何处。寒秋风拽过高明宇嘱咐道:“暗道出口,有户人家,定要把这些交给那里一位姓金的姑娘。还未等高明宇反应过来就被丢了进去,他闭紧双眼,下冲的压迫感让他头晕目眩,待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地窖之中。再回望暗那暗道只见两侧石壁光滑,想要原路返回更是难上加难。 地窖四周的石头上盘踞着许多树根,只中央处能见微弱光亮,一颗老藤从天而降,他犹豫良久,不知是顺藤而上还是另寻出路。要是顺藤而上,他不知到底有多高,要是上面既不是出路自己又体力不支,掉下来一定粉身碎骨。而另寻出路,他试着挖了几处,却全是石头和泥土。 “高明宇呀高明宇!你怎如此胆小如鼠!寒先生舍身相救,你连他相托之事都做不到?”他上前鼓起勇气拉了拉老藤,倒是结实牢靠。于是左右手并进开始攀爬。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见光亮越来越强,再往上爬竟从一处枯井而出。井旁矗立着参天古树,不远就是户人家。 待走近看,屋外家禽全都被咬死,屋内更是一片狼藉,也似被侵袭过。他小心翼翼地绕至后院,赫然发现一块石碑,上面刻着“爱妻金月娘之墓”高明宇如遭了晴天霹雳,无法相信好不容易要找的人,竟早已过世,答应寒先生的事怕是做不到了。一想到这,他不禁站在碑前暗自神伤。 “这人死了老久,你非亲非故的站在这里伤心作什么?”。 高明宇闻声回头,见一个浑身破破烂烂的少年不知何时站在身后。他生得满脸癞疮,不怎么看得清容貌,只说话声倒是十分清脆。 “不关你的事!”高明宇本已心烦意乱,根本无意再答他话。 “怎么不关我的事,这家主人托我照看家里。我昨夜外出,没想今日回来竟成这般。” 高明宇上下打量眼前的少年,却觉得他说话轻佻,打扮怪异,活脱脱像个骗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着什么!你不信我,我还不信你呢!蓬头垢面贼兮兮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我不是好人?”高明宇刚想争辩些什么,却觉得已是无用,这里荒山野岭,人烟稀少,平常人家肯定也不愿留于此处,想来眼前这少年也未必骗人。他问道:“那你知道,这家还有其他人么?” “你既不信我!我干嘛又要告诉你!”那少年一脸不屑 “你不告诉我也罢!”高明宇说着用手在碑旁挖了一个坑。 那少年看着好奇问道:“你挖坑干什么?” 高明宇也学着刚才少年的语气答道:“我不告诉你。”接着他将画与译本拿出正准备埋于碑旁,却觉得胸口一梗,原是单芊芊还与自己的金镯。他喃喃道:“这东西本就是您的物件,今日也算物归原主了。” “嗨!这些个破书破画,你埋了不可惜!可是这金镯,啧啧啧…可是上好的物件,说不定能卖个好价…”原来那少年一直在旁偷偷盯着。 “你可别打它的主意!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会惹来祸端。” “哎,这么邪门么!不过你放心,我对这家主人还是很有感情的,既是她的遗物,我不动便是。”少年嬉皮笑脸的继续问道:“那接下来你准备去哪?” “这又关你什么事了?我们俩最好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互不耽搁对方才好。” “小兄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应该说我们俩萍水相逢,甚是有缘呀!再说我一个人在这孤苦伶仃,昨日外出又被野狼抓伤了脚,正痛得难受,你陪我下山,好歹找个大夫看看啊!” 高明宇看了看他的脚,果然又红又肿,这才发现少年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家里可有什么药么?”他问道。 “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哪里还找得到有什么药呀!”少年答道。 “那你就上来吧!”高明宇二话不说,让少年伏在后背,背起上路。 第十五章:萍水相逢 山路崎岖,无数小径纵横交错,使得下山之路尤为难行,但这瘸腿少年竟像个活地图般,每次遇到岔路口都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二人行至溪水旁,高明宇将他放下,准备替他清理伤口。少年看起来虽极不讲究,但皮肤却生的娇柔白嫩,显得小腿处本不算大的爪印触目惊心。高明宇细心清洗,无意间脑海中浮现出了桃枝细腻白皙的双手,竟不自觉地捏了捏。 “哎呦!你干什么!”少年吃痛地大叫 高明宇缓过神来,二人对视,神情略显尴尬。 “我…………”高明宇半天说不出话。 那少年脸色微红,似有怒气,骂道:“我看你是想姑娘想傻了吧!我可是正儿八经的男人!” 高明宇没有多言,只扯下衣袖替他包扎好伤口,趁着这清澈的溪水自己也洗了把脸。水中的自己蓬头垢面,衣着狼狈,和这少年也差不了多少。他正准备起身,谁知脚下一滑,便径直跌进了水里。 “哈哈,哈哈…………”那少年坐在岸上笑得开心。 “你这人,怎么这样!好心替你包扎伤口,现在看我跌进水里,不来扶一把也就算了,怎么还笑得如此开心!”高明宇埋怨道 少年闻言,嬉笑着道“来,来,来,小哥我,这就来捞你这只落汤鸡!”谁料他刚伸出右手就被高明宇一把拉下,整个人也扑通一声跌落水中。 “叫你笑!叫你笑!怎么样,这回变成两只落汤鸡了吧!” 也许是压力积攒了太久,也许是两人年纪相仿,二人在水中你泼过来,我泼过去,打起水仗,玩得甚是尽兴。忽然高明宇愣了一下,仔细打量起来那少年。原来是他脸上癞疮被水浸泡黏成了一坨,他上前用手擦了擦,那少年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往后一退叫到“你干什么?” “不是……这个……”高明宇正准备解释,忽然向下一看,紧忙背过身去。 那少年也恍然大悟,双颊绯红。双手死死地捂住胸口,知道自己露了陷。 高明宇脱下外衣丢给她道:“快…你先披着…” “这还不是湿湿的,怎么穿啊!”少年一脸嫌弃。 “哎呀!总比不穿好……” 少年接过衣服披在身上,绕到他跟前。只见他身材婀娜,白皙的脸上印着两个深深的梨涡,容颜秀丽无比。水珠从她的发梢滴落,阳光一照,整个人晶莹剔透的像块水晶。这哪里是个男子,分明是个天真浪漫的少女。 “看什么看!”少女没好气地吼道 高明宇站在原地,呆呆的脱口而出“你生得怎这样好!” 少女闻言,被这话逗得笑了起来,道:“真的好看吗?有多好看?” “比我之前遇见过的女子都要好看。” “我自小就在山里,反正也没人夸过我。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我这人可从不说假话。可…可你为何要故意扮丑呢…”高明宇不解问道 “我娘说,江湖险恶,谁知道你是敌是友,在别人骗你之前,最好先骗了别人。” “你娘也许说的没错,但我看你天真率直,说不定像刚才,玩着玩着就什么都抛诸脑后了,怕也不是个会骗人的料!” “嘻嘻……我爹也经常这么说!” “那你叫什么?”高明宇问道 “我没名字,你叫我小碗就可以了,我爹说女孩子不用取名,有碗饭吃,饿不着肚子就行!” 这是什么奇怪的理论,高明宇将信将疑。 “你问了我的名字,自己也该报上名来。”少女眨巴着双眼说道 “我……我叫高明宇。” “哪里人?” 高明宇懵了,自有记性开始,他就跟着娘亲四处流浪。别说是哪里人,就连自己的爹是谁也不清楚。 少女见他半天不说话,便道:“你这人好无趣啊,不过是多问你个问题,不想说就算了,何苦臭着张脸。故意摆脸色给我看!” “我哪会摆脸色给你看,只是你有所不知,我其实就像这水中的浮萍一样,四处漂泊没有扎根之处。所以你的问题,我也实在没法回答。” 少女闻言,眼神柔和许多。笑着用手指了指他,又用手指了指自己道:“正好这有两块浮萍,从现在起我们就一起漂,彼此也有个伴嘛。” 她不经意的玩笑话让高明宇心头一暖,如沐春风。 第十六章:去道陵 高明宇背起她一边走一边聊,又行至半日才看得几户零星的人家。他擦擦汗正准备休息,只听小碗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高明宇将她放下,道“你在这等等!我去附近打些野味回来。” “那么麻烦做什么!附近不是有几户农家吗?去找他们要些吃食。” “这里地处偏僻,人烟稀少,想必农户也是艰难度日。我们身无分文,何苦给别人添麻烦!” “你心好,你挨饿。我可是一刻都受不了了!”小碗一边没好气的说着,一边一瘸一拐的往前冲。 “你看你,别跑那么快,小心腿!”高明宇着急拦住。 正巧,一农夫从地里回来,见二人正拉拉扯扯,又见小碗生的美丽,以为是人贩子不知从哪里拐来的小姐。连忙上前阻拦,待问清原因后不禁哈哈大笑道:“小兄弟,这算什么大事,你们若是不嫌弃,就到我家里来,虽然是粗茶淡饭,也能填饱肚子。” “你看,比起你这犹犹豫豫半天拿不定主意的样子,这位大哥倒是豪爽得很”小碗说着冲高明宇挤了个鬼脸。 “……我这还不是怕打扰别人!”高明宇一面解释,一面上下打量着农夫,只见他人高马大,皮肤黝黑,笑起来一口黄牙,说起话来声如洪钟,一副老实庄稼汉样子。 “家里也就我和媳妇两人,上无老,下也无小,没什么打搅的,你二人只管随我去便是。” 到农夫家中,他媳妇早已把饭菜端上桌,见多了两人跟着回来,急忙起身又去加了几个菜。 “来,来,快尝尝些家常菜,我这哑巴老婆平日里干不了什么事,但做菜倒是一绝”农夫热情说道 高明宇看着他妻子,心想“这女子虽哑,可相貌端庄,举止得体,绝不会是一般乡野村妇,农夫能够娶到她,可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席间,那女子不停向农夫打了几个手势,似乎在催促些什么。只见农夫连连点头附和。然后对着高明宇问道:“小兄弟,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我,准备回元通城的梅剑山庄,至于这位姑娘…就不知是否愿意和我一块回去。” “哦!如果去元通,你们的方向可走反了” “什么!反了?”高明宇疑惑的望着小碗,一路上都是她在指路,明知道自己要回元通,怎么还故意指反方向? 小碗憋憋嘴道“我也是第一次下山,怎么知道该走哪,是你自己愿意信我的!现在可不能怪我。” “你既不知道,就不该瞎说呀!”高明宇涨红了脸埋怨道。 “我哪里瞎说,反正条条大路都走得通,大不了晚一些到元通嘛” 高明宇看着她毫无悔意的样子,气就更是不打一出来,可转念又想的确是自己太容易轻信人言,也怪不得他人。 “哎,小兄弟你先别慌,这里离道陵倒是近得很,最近听说道陵的林老爷为了给自己的千金找女婿,特意召集各路英雄。元通的林家和道陵的林家又是亲戚,想必这个热闹还是要凑的,你不如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能遇见相熟之人,一起回去。” 高明宇心想,当日在梅剑山庄两家已经闹得不愉快,可林宗阳毕竟是本家,自己的师父师娘还是会给几分薄面过来的,不如先去看看,再做打算。 “哎呦!”只听那农夫一声大叫,原来是脚尖被自己的媳妇踩了一脚,那女子又将手势打了一遍。他才怕了拍脑袋说道:“瞧我,正事忘提醒你们了,甭管去哪!带着这么漂亮的女子上路可不安全,尤其是这带,太平山一派的人可不好惹,什么三教九流都有,你们还是乔装改扮一下才好。 “太平山?是什么门派,我之前可从来没听过”高明宇道 “小兄弟,近些年江湖新秀骤起呀!你没听说的门派恐怕多了,这贯通江河的“水霸”,精通音律的“倾城”,捕风捉影的“狮虎”,飘然若仙的“燕浔”,哪一个不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不过这“太平山”么,就算不上什么正经门派了,原是几帮农民凑在一起除恶扬善,倒也受到当地百姓爱戴,可这些年为了壮大帮派,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收,搞得如今是臭名昭著!” 高明宇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位农夫,他虽静静听着,可心中却不禁咚咚咚的打起鼓来。心想既是老实本分的庄稼汉,怎会了解这么多江湖中事? 那农夫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安,连忙解释道:“小兄弟莫慌,我们不是什么坏人。说来惭愧,前些年我也加入过太平山,不大不小混了个七草堂堂主当当。后因实在看不惯他们的行事作风,就出了来。” 高明宇被看穿心中所想,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哥,你好心好意的招待我们,我还心中起疑,的确是太不该,可江湖上卧虎藏龙,我又经常着别人的道,这才多有冒犯!” 小碗在旁笑得开心,没心没肺地说道:“下回你可看准了,千万别乱怀疑哦。” “还说!我最看不准的就是你!”高明宇气呼呼的反驳。却惹来饭桌上一阵笑声。 饭后,高明宇和小碗又重新捣拾一番,作别夫妻二人,前往道陵。 第十七章:道陵城 道陵城正值初春,四处繁花似锦,再加上林家堡招亲的消息,各路英雄好汉争相前来,显得城内热闹非凡。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阵悠扬琴音,只见一青衫公子坐在轿撵之上轻抚琴弦,四周被吸引的飞鸟应声环绕。两名女眷在旁侍候。撵下其余弟子全都身着琉璃轻纱,头顶簪花,紧随其后。 “小哥,这是谁家公子呀!这么大阵仗!。”小碗向路边摊贩询问 “你连他都不知道?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倾城派掌门莫箫” “莫箫……他也是来求娶林家小姐的?”小碗继续问道 “可不是吗!说起来这么些天,都来多少拨人了,我们这林小姐当真是世间难得的尤物呀!” “林小姐?据我所知这林堡主的女儿可不止一个,不知是哪个林姑娘,这么有福气?能得到江湖各路人士的青睐!”高明宇问道 “这林家有女初长成,待嫁闺中正青春,芳容胜似金玉瑶,各路英雄前来朝。这首打油诗说得正是招亲之人,林青瑶。她可是个才貌双全的大美人,能求娶到她才是那些人的福气勒!”小贩还未开口说话,就被一白衣男子打断。 “你说得这么玄乎,是见过她?”小碗好奇追问 “实不相瞒,我曾得幸与这位小姐下过棋,那时候她不但美貌出众,性情也温文尔雅!”白衣男子越说越兴奋。 “他说得是林青瑶?高明宇感到不可思议,直到现在,他脑海中浮现的都是那日她身穿红衣,盛气凌人的样子。心想要是有男子真娶了她,往后日子才要叫苦连连。” “那这位小兄弟,你此次前来,也是为了娶她?”高明宇问道 “哦,我可不敢有此奢望!”他一边说,一边从身后包裹中取出几张画卷道:“我啊!最喜爱收集各地美貌女子的画像。这回背着家里人跑来道陵,就是为了再次目睹林小姐的芳容!” 高明宇听他说话,只觉得此人痴傻得可以,竟然为了画幅画只身跑来道陵,又瞧他生得俊秀,声音软软糯糯,睁着双大眼眨巴眨巴的瞅着自己,一看便知没什么江湖经验。 快让开,快让开,在这挡什么道!没看到我们太平山的五谷堂到了吗?一个身穿粗麻布衣的汉子一把推开白衣男子,顷刻间,画卷散落一地。 “别踩!我的画……我的画……”白衣男子扑倒在地想要护住。只见那壮汉下脚反倒更用劲的撵了撵画卷,顺手捞起小贩摊上的水果大嚼起来。道:“什么破玩意!还弄脏了本大爷的鞋。” 高明宇立刻上前将他扶起,朝着壮汉道:“这路又不是你们的,怎么乱推别人!” “老子爱推谁就推谁!轮不着你在这瞎嚷嚷”壮汉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腰间的匕首朝着高明宇比划。 小贩不停向高明宇使眼色,示意他不要惹太平山的人。 “哎,我说你,可千万别得罪了太平山的这帮大爷!”小碗不慌不忙的对高明宇说道 “算你有见识,看来我们还真是声名远扬!。”壮汉和身后的帮众一脸得意。 “嗯!嗯!其实啊早就有人告诉过我们,说太平山一派是…………”小碗故意拉长语调 “噢……快说…!是什么”壮汉着急催促 “说是…!惹不起的三教九流,乌合之众!”小碗最后八字说得尤为大声,生怕周围人听不见。 “小兔崽子!你说什么!”壮汉举起匕首刺向小碗,小碗向后一躲,高明宇右掌发力一抬,直接将他的匕首打落在地。 “好小子原来深藏不漏啊!”壮汉使了个眼色,周围帮众便一起围了上来。 小碗见状跃到高明宇背上,玩趣说道“明宇哥哥,这下靠你了!” “你还说!”高明宇来不及埋怨一把锄头就从左面袭来,右边又是十多根棍子一齐拍下,他催动内向后闪避,右手拉住白衣男子顺势滑行,接着用劲一甩将他推入倾城派一众弟子当中。 “好啊!好啊!刚刚那招叫什么?你也教教我吧!今后好让我也教训教训这帮乌合之众”小碗在他背上惊喜叫到。 他本以为小碗会被吓着,谁成想这小丫头如此顽劣还在不停说话挑衅对方。太平山等人哪肯轻易放过他们,又冲出数人手持大刀冲出,似乎要动真格。 高明宇不慌不忙对小碗说道:“这回你可抓好了!”他正愁没有像样的武器,没想到对手竟送了过来。他飞速旋身躲过攻击,一把夺过敌人钢刀,使出单家刀法中的“豪饮式”,出招之人身子倾斜,宛如刀尖盛酒,横扫而过当敬众人。这本是及其凶狠的招式,若是内力深厚之人一出此招,敌方必被拦腰截断,血溅当场。可高明宇手下留情,只见他麻利收刀,太平山众人的腰带纷纷被割断,裤头齐刷刷的掉了下来。惹得在场众人无不大笑。 “是……是……单家的人!小子,大爷我今天看着单姥爷的面子先…绕了你!我们来日方长…”那带头汉子眼见敌他不过,便结结巴巴的边喊边带着一众人仓皇而逃。 “还不快滚,你们这些缩头乌龟!”小碗做着鬼脸叫嚣,却不忘拍拍高明宇的肩膀夸赞道:“没想到你还挺有用的嘛,三两下就把那群人打跑了”。 高明宇却用手敲了敲她的头道:“这下好了,我们初来乍到就结了仇家,以后怕是要处处小心才是”他说完便转头恭敬的朝着倾城派掌门莫萧行了一礼,道:“刚才实属无奈,多谢!”。 只见莫萧莞尔一笑道:“无妨,无妨。” “怎么?我们为什么要谢他?”小碗一头雾水 “刚才我们发生打斗。那位背着画卷的公子被我推进倾城派众弟子中,是莫掌门有心庇护,让众弟子不得避开,才护得他的周全。” 话毕,白衣少年晕晕乎乎的从地上爬起,听到他们所说,也急忙向莫萧与高明宇分别行得一礼,连声说道:“多谢大侠…多谢大侠…” “没想到,你在那种紧急的情况下,还能想出法子,还真是厉害呀!”小碗不停夸赞 “我也是赌了一把!” “赌了什么?”小碗问道 “赌莫掌门是一副侠义心肠!” 莫萧听着他们一唱一和得夸赞自己,嘴角不经泛起微笑道:“既然大家都是为了林小姐而来,如若不嫌弃,就随我一同前去林家堡吧!” 高明宇心中万分兴喜,自己正愁没有收到拜帖,无法与自己的师傅师娘相见。莫萧这句话可真是及时雨啊! “多谢莫公子!”高明宇与那白衣男子一同行礼道谢。 第十八章:重逢 “喂,呆头鹅,你叫什么名字?”小碗拍了拍白衣男子的肩问道 白衣男子对小碗冒冒失失的举动并不厌烦反倒笑嘻嘻的道:“我叫韩子卿,小哥你怎么叫我呆头鹅呢?” “瞧你一身白衣,刚刚被扔进人群里的样子像不像一只扑腾翅膀的大鹅!”小碗说着便挥动着双手模仿起来,可受伤的脚却使不动力气,一瘸一拐的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哎呀!这下好了,呆头鹅变成瘸腿鹅了”高明宇打趣道 “方才听闻这位韩公子说见过林小姐。不知这位小姐可真像传言中那么厉害”坐在撵上的莫萧忽然发话 “当日我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她谈吐优雅,相貌更是绝美…………” “我指的不全是这位小姐的样貌!听闻她武功修为也其了得!” “是了、是了,我喜欢画美人,所以这注意力全在她脸上。上次见她时,她未显露身手,可身边带着的七位姐姐的确厉害的很。 “哦,传闻她养了七个剑奴,专攻这布阵之法,想必就是你刚才提到的这七位了。不知你可曾见识过。”莫萧继续询问 “我不喜看别人打架,只是听说家里请来高手都没人能打赢这七位姐姐!”韩子卿答道 莫萧听闻此言,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他挥了挥衣袖示意放下轿撵的帘子,便不再说话。 “诺!瞧见没有,莫掌门现在可后悔救这呆头鹅了。”小碗憋着一脸坏笑小声对高明宇道 “你何出此言?”高明宇也对这突然的冷漠有些好奇。 “这有什么,不就是没套出他想知道的事情么!” “那依你看,他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这林小姐有多厉害,自己到时候上了擂台也好应对。不至于难以招架,输得难看。亏我还以为这莫萧是什么好人,不过也是个披着君子外壳的小人罢了。” “你最好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再说这韩公子说见过林小姐也未必是真的。我也可以说我也见过林小姐啊!” “你!”小碗一脸惊讶“那我还是更愿意相信呆头鹅!” “为什么?” “多的不说,人家腰间挂着的环佩,头上的发簪,都可是上等宝石,衣服虽然有些脏,可布料和绣纹都极其精美,想是背着家里偷偷出逃的公子。所以说就算见过林小姐也没什么稀奇!” 高明宇闻言才又细细打量了一番韩子卿,的确是生得唇红齿白,皮肤白皙。一副贵公子长相。他心底不禁对小碗有些佩服,连这些不起眼的细节她竟能都注意到。 众人来到“雅来客栈”,这是专门为招亲而来的人所设的驿站,各门各派凭着拜帖前来便可免去所有费用。莫萧一行人正准备住店,只见小二核对完拜帖,便悄悄找来掌柜嘀咕的说了些什么。 “原来是倾城的莫掌门驾临,小店可真是蓬荜生辉”掌柜笑嘻嘻的一边说着话,一边默默地数起人来。不一会皱了皱眉头又道:“这…拜帖中写明了是十八人住店…怎会莫名多出三人?小的这,店小人多,实在安排不过。不如请这多出来的几位自行入住其他客店可好啊!” “掌柜的,您就行个方便吧,你看我们这都是一起的。”高明宇道 “一起的?我这看着怎么不像啊!”掌柜打量着高明宇小声嘀咕,使了个眼色示意让身边的小二巡问下莫萧。 不一会,小二便走过来不客气的道:“这位公子,莫掌门托我带句话给您,说是大家萍水相逢,就请你们自行安排吧!” 掌柜的一听顿时也来了劲道:“我说呢,倾城一个个都是风流的雅士,看你们这样,怎么都不像一路人” “你这掌柜,怎么狗眼看人低!”韩子卿怒道 “这位公子,好大的火气!刚才说了,小的这里店小人多,实在是没房。”掌柜没好气的道 “我看你这是整个道陵最大的客栈,怎么会没有房?睁眼说瞎话,把我们当猴耍么!”小碗气冲冲说道 “去去去,没钱的就滚外面去,别在这耽误我们”说罢,掌柜正准备转身离开。只见韩子卿上前一把将他拉住,扯下头上的发簪拍在掌柜手心道:“这给你,去给我们安排最好的客房。”他虽脸有怒容,可说话声音仍软软糯糯,丝毫不能令人生畏。 “这怎么成,我们大不了在外面凑合一晚就行,这地方不住也罢”高明宇急忙拦住。谁料那掌柜将发簪收入袖中,便大声嚷嚷起来:“哪里来的臭要饭,还不快滚……”说罢差遣店中一众人手准备将他们往外轰。 “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我刚才明明…………”韩子卿话未说完,店小二便提脚踹出,忽然间不知从哪窜出一黄衫女子环住他腰往后闪避,小二脚下踩空,当即就摔了个狗吃屎。 店小二抬头正要扯开嗓子骂,只见那黄衫女子轻旋身子翘着脚坐在他背上,递出拜帖道:“蠢货!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当心别随便骂错了人” 那小二定睛一看,连连跪在地上求饶。“女侠饶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惊扰了各位!” 高明宇听这声音似曾相识,又闻到这女子身上有股熟悉的幽香,不由得轻声唤了声“桃枝姐” 女子闻言站起身,缓缓揭开帽檐边的面纱,盯着狼狈的高明宇看了好一会,道:“明宇!是你么?” “是我!桃枝姐”高明宇有些激动 “这些年你去哪了,让我和师娘好找!” “这说来话长,一时半会也道不清楚。师父师娘这些年可好?他们此次可有一起来?” “都好…都好,他们明日便直接前往林家堡。” “那你怎么先到了?” “你是不知道,这些年每到一个地方,师娘就先派我带着人去打探你的踪迹。诺,你看!”桃枝忽然拿出那枚被和尚我抵饭钱的佩玉继续道:“那时,你被抓走,我们也连续追踪了好几日,谁知找到佩玉后就再没你的消息了!快过来……我这就帮你带上” “桃枝姐,现在不忙,好歹等我收拾干净了再带呀!” “对,对,对。瞧我疏忽了,先应该安顿好你们才是。”桃枝说着细心替他擦拭脸上的污渍。 掌柜看此情形,也即刻差人备了三间上房接待高明宇等人。 “你不是说没有房了么?怎么这位姐姐一来又有了呢?”小碗挑衅道 “小的要是早知道您是林老爷府上的贵客,就算赶走其他人,也是要给三位留住所的!”掌柜笑嘻嘻的吹捧。 小碗心想“果真是个见风使舵的生意人。” 众人正要进店,只听桃枝突然叫道:“等等”然后把手一摊,掌柜的立刻识趣地将刚才收入袖中的簪子双手奉还。 她摘下帽,礼貌的把簪子递还给韩子卿,笑到:“公子这贵重之物,怕是足够在这住上几年了。” 韩子卿伸手接过,连声道:“多谢姑娘。” 第十九章:相熟 众人回房稍作歇息,待洗漱完毕,桃枝又命人送来新衣给高明宇等人换上。直至晚饭前几人才依次下至客店大厅。 “桃枝姐,我想劳烦你帮个忙”高明宇道 “有什么客气,你尽管说便是!” “我的一位朋友腿受伤了,路上匆忙,未来得及好好医治,想向你讨些金疮药!”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我一会便派人给你送去。” 话音刚落,小碗不知从哪冒出,打趣道:“明宇哥哥,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还记挂着我的腿伤。”高明宇正准备说些客气话,只见小碗又道:“不过最应该谢谢的还是这位漂亮姐姐,自从遇见了她,我们房有住了,衣有穿了,饭有吃了,也没人敢欺负了。你说是不是!” “是虽是,但你应该也给我道声谢,怎么说辛辛苦苦背你走了一路的人是我。高明宇埋怨道 “嗯,那我谢谢你,让我风餐露宿,危险重重!”小碗笑道。 “风餐露宿是身上没银两,实在没办法,危险重重是你嘴不饶人,有意挑衅。这能怪我吗?” “好了,好了,我跟你开玩笑,怎么还当真了!”小碗说着绕着高明宇细细打量了一圈。又道:“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狗配铃铛跑得欢!你认真收拾一下也不比那呆头鹅差嘛!” “怎么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一点也不像夸人!不过你也是,身着男.......”高明宇话到嘴边,小碗就蹦的老高捂住了他的嘴。 “我是想说身着...难.....得穿这么好看的衣服,你倒也成了个俊秀少年!”高明宇支支吾吾,才突然反应,小碗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是女儿身。 桃枝在旁捂嘴笑道:“你瞧瞧,以前总说我嘴巴厉害,现在遇见个比我强十倍的,无力招架了吧”。话毕,她望向一旁的韩子卿,见他气质十分儒雅,不像出自一般读书人家。正准备上前询问,可又想大家萍水相逢,对别人家世追根问底终究是不当,话到嘴边也就止住了。”转而说道:“快别光顾着讲话了,再不上桌,菜就凉了!” 众人来到雅间,只见满桌菜肴甚是丰盛。 “哇,我又要多谢些桃枝姐姐了,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好吃的菜!”小碗欣喜道 “谢什么,你千万别客气,只管好好吃就行!” “那…可否再向姐姐讨样东西?…” “什么?” “菜肴固可口,有酒更逍遥!” “哈哈哈哈…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桃枝笑道。只见她双手一拍,掌柜立刻带着小二抬来一只大鼎,鼎内酒香四溢。 “这……是我们要喝的?……桃枝姐,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们的酒量了。”高明宇大吃一惊 “怕什么,来到道陵就应该尝一尝他们这有名的“英雄问鼎”!今个我们都得喝个不醉不休! “英雄问鼎”真是个好名字,那…那…小生今日便“舍命陪君子了”。韩子卿也激动道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快上酒”桃枝道 只见掌柜从袖中取出一只金瓶,缓缓打开,房间中立刻充斥着浓厚的酒香。 “你这掌柜还真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都喜欢往袖子里藏!”小碗笑道 “您有所不知,这瓶中装的乃是英雄问鼎的基酒,保存这东西温度太高不行,太低也不行,只有接近人体的温度才最适宜。这不,小的才用自己的身子给您温酒来着!”掌柜一边回答一边给桌上众人倒酒,就连剩酒的容器都用金子打造成了鼎的形状。只见他往杯中倒入基酒,缓缓晃动,沉静一会又便迅速泼出,只留着残留酒香的杯子。 “你…你怎么把酒倒了?…”刚准备举杯的高明宇不解问道 “您大可不必着急!酒倒了,酒香自是存留在里面啊!只要用这杯盛着大鼎中的酒喝,酒味可是一绝勒”掌柜不紧不慢的答道 “是了,是了,这杯里的香气正好,刚才的基酒太过醇厚,真正喝起来恐怕口感也不会太好。”韩子卿道 “看来韩公子是个懂酒之人!想必酒量也惊人吧!”桃枝浅笑 “哪里哪里,我就是只会说说,喝不了多少,一会不要扫了大家的兴致才好。” 说罢几人举杯畅饮起来。 高明宇一连喝了几杯,只觉此酒虽入喉甘甜似泉,但喝进肚子却有种说不明的畅快。他趁着酒意举杯道:“桃枝姐,这杯敬你,这些年过去,劳烦师娘和你还记挂着我!” “想来你也受了不少苦!那日若不是为了煜景,恐怕也不会有此劫难。”桃枝心痛道。 “那我被抓走后,林宗阳可又为难你们?” “说来好笑,你被抓走后,他好像全无了兴致,当天就带着人马返回道陵!只是这些年听说他又陆续向我们单老爷“讨教”刀法,着实不**分。” “那此次你们大可不必来凑这个热闹!” “还不是老爷不想撕破脸!又听说这里英雄云集,顺便带着煜景涨涨见识。” “林煜景也来了?怎么不见他身影?” “他!成天带着颂梅游山玩水的,连个面也见不着。” “哦,是这样!”高明宇会意一笑 “我还真担心颂梅这丫头,刀法好久不练一颗心倒是全扑在林煜景身上,若是那小子有点良心娶了她也罢,怕的就是日后移情别恋,颂梅无处诉苦。” “颂梅姐姐毕竟和他一同长大,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想是你多虑了,林煜景就算再不济也不会辜负她” 这边高明宇与桃枝叙起旧事,那边小碗和韩子卿也聊得起劲。小碗小声打趣道:“呆头鹅,你说桃枝姐姐漂亮么?” “自然是漂亮的!” “那可够上你的画册?” “这…我…” “好啊!还犹豫那么久,就是说桃枝姐不够格呗,亏人家还在你被欺负的时候帮你!” “桃枝姑娘是真正侠义之人,我从心底佩服。可这有了一身正气,就少了些女子的娇媚可人!” “呆头鹅呀,呆头鹅,女子的娇媚可人自然是给喜欢的人看的,依我看桃枝姐眉目不动自生威,有股子侠女风范,比起你画中的胭脂俗粉不知强多少。” 小碗说着,心中却越发好奇这林小姐的长相,连自己看上去都是美人的桃枝,竟上不了这韩子卿的榜单。遂又问到桃枝:“桃枝姐,你可见过林小姐?” “几年前倒是见过一面,对了,你怎么不问问他,他们两个还“交过手”呢。”桃枝望向高明宇 “原来你真没骗我!快跟我说说她怎么个美法”小碗惊讶道 “那时候我们都还是孩子,不懂什么美丑,在我看来也就是比其他人穿的华贵些罢了。” “呆木头,无趣得很。”小碗心想那日在溪边他明明说过自己比他之前见过的女子都美!还说什么自己不懂美丑!想到这一丝红晕便浮上脸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人才尽兴离去。桃枝转而到高明宇房中继续叙旧。高明宇将被抓后的经历尽数告知,只是只字未提自己已学成黑血浮屠之事。 两人聊得正酣,丝毫未察觉以至夜深。忽然烛影摇曳,窗外有黑影极速闪过。二人即刻冲出,高明宇伸手一抓,正中那人左肩,没想到他竟毫不示弱,顺势将高明宇搭在肩上的手一把扯过,肩一用劲将他整个人摔了出去。只听得木板咔嚓咔嚓的碎裂声,高明宇背部传来一阵剧痛。 二十章:英雄云集(上) 高明宇以为那黑衣人不过是行盗的小贼,谁料身手如此了得。见他摔倒在地,反而挑衅般放慢速度爬上房梁,丝毫没有要逃走的意思。高明宇更是怒火中烧,不顾桃枝劝阻,硬是追去。二人你追我赶在梁上过了几十招也不分高下。那黑衣人身法迅捷,招式路数竟与单家刀几分相似。高明宇更觉摸不着头脑,又观对方出招虽狠却并无杀意,未知是敌是友。想到这,他一脚踩空,便要跌下。恍惚间一只手将他及时拉住。 “住手!!!”小碗急切叫道,她听见动静,冲出房门便看到眼前这幕。只见那黑衣人闻声一愣,然后又故意晃了晃悬在梁上的高明宇,这下倒是惊得桃枝花容失色,她本想出手相助,可酒劲上头,脑袋昏昏沉沉,满眼昏花,根本不是那人对手。 黑暗中,高明宇看不清他的相貌,只觉他双手修长有力,确是个男子。他见响动太大,周围灯光缓缓亮起,便无心再和高明宇缠斗。索性手臂发力,将他径直甩到桃枝跟前,自己则潜溺于夜色消失的无影无踪。 “明宇哥哥,明宇哥哥!” “明宇…明宇…你醒了!!” 高明宇仿佛听见小碗与桃枝急切的呼唤,待睁眼时,已经是翌日清晨。 “你可总算醒了,我和桃枝姐在这照顾了你一夜,都快累死了”小碗松了口气埋怨道。 “我检查过了,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桃枝道 “我无大碍,只是昨夜到底是何人,可有查明?”高明宇醒来心里还记挂着此事。 桃枝无奈摇摇头“昨夜店里打听过了,并无人丢失财物,想必不是偷盗的小贼,这客店中到处卧虎藏龙,恐怕是有人想提前试试彼此身手吧!” “哎!明宇哥哥,那你觉得昨夜的人身手如何?”小碗好奇问道。 “身法变化莫测,远在我之上”高明宇说的毫不避讳,就算他用上那发挥不稳的黑血浮屠心法,也不知能否击败对方。 小碗嘻笑道:“是不是觉得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不过你千万不要灰心,我去给你拿着东西来,吃饱了才有力气仔好好锻炼自己。” 小碗刚离开,桃枝脸色便有些不自然,她提醒道:“明宇,这世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看你出门在外还是要多加防范才是!” “桃枝姐,你这是怎么了?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便直说吗? “我说,你听着就是,昨夜,你和那黑衣人缠斗落于下风,正当危险之际,小碗突然出现竟对那人叫出“住手!”二字,我仔细琢磨总觉得事有蹊跷。 “不过两字!有何蹊跷?” “你会对陌生人说“住手”吗?再说就算说了,人家会听吗?她那语气,听上去更像是命令。” “你是怀疑,小碗和那人认识?” “我怕不只认识那么简单!说不定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高明宇微笑道:“这一路过来,小碗身上的确有些无法解释的谜团。但就算他们真有什么关系,我相信小碗终是无心害我的,要不是她也不会叫那人住手!” “是了,是了,相处下来,她的确是个不错的孩子,可是记住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桃枝一边说,一边提醒道:“既然都醒了,那就快准备一下吧,今天可是给林小姐选乘龙快婿的日子,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一行人出发前往林家堡,还未到达目的地,一路上遇到的江湖异士就已经让高明宇啧啧称奇。 “这就是林家所谓的比武招亲!真是什么怪人都有!要是你赢了,倒是还说得过去,要是随便一个丑八怪赢了,难道这美貌如花的林小姐也会嫁?”小碗说着,用手指了指街边酒馆坐着的一道人,道:“诺,就像他,弯腰驼背,大早上的,一身酒气,哪个姑娘会想嫁他?”。 “小碗,你就不要多言了!”高明宇好心提醒。 “怕什么!反正隔了那么远,他又听不到!” “非也,非也,我这老道脸分明朝下!怎的就有人断定我是个丑八怪呢?那人头始终不抬,看似在回小碗的话,却又像在自言自语。 “我看就是丑八怪,所以才要把脸朝下”小碗躲在好明宇身后小声嘀咕。 只见那道人仍未抬头,从怀中掏出一张白色纸人,用手点了碗里的酒涂在纸人腿上,它便立刻站了起来。 “来,来,来!”那道人对着纸人喊道,纸人闻声竟慢慢向前挪动,模样甚是可爱。这一幕看呆了众人,就连好明宇也未察觉,小碗此时如同纸人一般走向道人。 待她走进,那道人猛的抬头,只见他白眉如同藤蔓般顺着脸颊垂下,满是褶皱的脸上镶嵌着一双独特的眼睛。 “是双瞳”小碗一惊,她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瞳孔,既邪门又可怖。 “怎么样,小丫头猜错了吧!老道并非是丑八怪!只是有些独特罢了”! 小丫头!没想到这老道只凭一眼,竟识破了小碗精妙绝伦的易容之术。小碗正要逞强回嘴,那老道又用手点了点纸人的嘴巴,她顿时张不开口,只双颊气得鼓鼓的,站在原地不得动弹。她心想“不知那老道用的什么奇怪路数,有本事千万别让自己挣脱,要不是定要他好看。” “我看你啊,嘴里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我老头子年纪大了,还是不听啰”老道侧身盘脚,小手指还不住的抠着耳朵。 “原来是狮虎门掌教,罗老前辈,小辈们不懂事,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桃枝发现气氛不对便上前解围。 “你这女娃娃真是聪明,我还未报姓名,你就揭了我老底,开口就叫老前辈,看来我还真得大度些才是!” “罗老前辈,仙风道骨,江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若是我这位朋友真有冒犯之处,我替她向您赔个不是” “赔不是严重了,我老头子不过是想逗他玩玩罢了。” “桃枝……桃枝!”不远处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她闻声瞧去,是多日未见的颂梅,待她再回头想要说些什么,那老道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小碗身上的束缚全部解开,正气得直跺脚,见高明宇过来,便一脚狠狠的踩在他脚背上吼道:“你没看见我刚才被那老道欺负么?怎么不来帮我!” “我怎看得出来?我以为你见那会走路的纸人稀奇,上去一探究竟。”高明宇忍痛道。 小碗虽还在气头上,可转念一想,刚才那老道离开时身法极快,可谓是顶尖高手,看来是自己小看了对方。若不是桃枝及时解围,恐怕自己要吃亏。于是问道:“桃枝姐,刚才那是何人,也是前来招亲的?” “招亲!你可别瞎说,刚才那人是林堡主给我们这位林小姐请的师傅,据说还是嫡传弟子。想是重视的徒弟要选夫婿,这才来把关的。” “那天下道士千千万,你怎知那老道是狮虎门掌教?还对他毕恭毕敬的?”小碗不解 桃枝小声道“是啊,天下道士倒是多,可双瞳之人就只他一个!小碗,今日高手众多,你说话做事定要小心些才好,像刚才那位罗老前辈,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性格乖张,若是真惹到他,恐怕不好收场啊!” “多谢桃枝姐提醒!”小碗嘴上说着,却转念一想“看来这林小姐是真厉害了,有这么个师傅深谙诡道之术,想必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桃枝……桃枝,叫你老半天了,怎么不理我们!”来者正是颂梅,只见她身着红衣,一手拿着糖人,一手拉着个翩翩公子,那人锦衣华服,仪表堂堂,高明宇一眼就认出了他是当年欺负自己的林煜景。 林煜景见周围人众多,下意识的将手挣开。 “我看你眼里就没我这个姐姐,理你做甚!”桃枝故意打趣道 颂梅非但不气,反而脸颊微红道:“我知道你怪我们贪玩,这次回来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你就别生气了”。 小碗望了望桃枝,又侧头看向颂梅,情不自禁对高明宇道:“好一对绝美双生,一个若风飒爽,一个似花含香。 高明宇当然熟悉她们,只是这么多年不见,颂梅似乎变化大了许多,相比桃枝,女子韵味更加浓厚。 韩子卿则立即取出纸笔想就地作画。 “哎!你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桃枝姐和那姑娘长的一样,桃枝姐你都不画!却偏要画她?”小碗不解。 “女子之美在于个“态”字,这位姑娘模样虽与桃枝一样,但真是眉目生情诉风流。”韩子卿痴痴说着,不自觉靠近了些颂梅。一旁林煜景立即横刀挡住。 “你这么凶干嘛!他是斯文人,难道还怕伤着她?”小碗道。 “这倒不是,只是我林家人,闲杂人等未必有这资格看上一眼”。林煜景语气不屑 “看来是小生有所唐突,冒犯了公子的心上人”韩子卿当着众人急切解释道。 没想到两人暧昧不明的关系被当场揭穿。颂梅低头不语,更是娇羞。林煜景则满脸通红,一时语塞。 高明宇看着此景,不觉噗呲笑出声来。 “哪来的臭小子!也轮得到你笑!!”林煜景恼羞成怒准备动手,上前一看又觉此人甚是熟悉,仔细打量一番,才想起他是那日被和尚抓走的高明宇。“哦!我当是谁,原来是条走失的狗!怎么,还嗅得到回家的路?” “你说什么!”桃枝立马呵斥“当日你自取其辱被林清瑶欺负,可是明宇替你出的头。” “他算什么东西,没他,爹娘也自有办法!”林煜景辩道。 “桃枝姐,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去林家堡与师傅师娘汇合吧!”高明宇没想到这些年林煜景一点改变也没有,便不想与他呈口舌之快,继续纠缠。 “没错,是该快些了……等一会师傅师娘看见你,不知会多高兴!”桃枝道。 就在此时,小碗突然绕道林煜景身后一拍道“你…好自为之…” 林煜景瞬间觉得有粉尘钻入鼻孔,却也未多想,只啪啪拍小碗刚才碰过的地方道:“神经病,我看你才要好自为之……” 众人启程来到林家堡,早已有门派在此等候,待到了时辰,几名家丁开门相迎,大家才一同进入。只见庭院中立着两头威严瑞兽,一只垂头低吟,一只仰头咆哮。周围奇珍异兽,奇花异木比比皆是。高明宇看得出神,当初在梅剑山庄,只觉得龟息园中景色已经让他叹为观止,如今进这林家堡竟觉得一山更有一山高。不一会庭院深处走来几位黄衣婢女,身姿飘逸灵动,更让人有种如临仙镜的错觉。旁边有人对着其中一位婢女打趣道:“听说林家堡都是美人,今天日见了姐姐你,才相信这世上真有仙女啊!” 虽是奉承之话,却带有几分调戏。那婢女闻言,也不生气,只是面无表情,低头不语。光顾着带路,众人见状自觉得尴尬无趣,便不再多言。 “哼哼……仙女!我看说是勾人性命的女鬼差不多。”小碗心想,原来她一边走,一边有意记下地形,发现路线蜿蜒诡异,就像布了阵法。走过的路回看,竟不觉得是一条。再加上婢女们面无表情,不能言语,想必是这林家堡主人故意将她们变得又聋又哑,好不对外人泄漏秘密。若是自己一人前来,必然是会被困死在里。但现在黄衣婢女既引了路,那就自然有了办法。她无奈苦笑道:“姑且看看这林家堡主人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第二十一章:英雄云集(中) 众人随婢女来到一处巨大地台,只见周围分别竖着七根盘龙大柱,形状轨道并不规则,地台正北为阶梯,阶梯之上是半弧型看台,从上而下看,所有景色尽收眼底,从下而上看则让人有种被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想必此地即为比武招亲的擂台。应邀之人从四面八方而来。小碗原以为林家堡从外到内只有他们跟着黄衣婢女走的那条路,但现在来,看她低估了对方的实力。林家堡四处都藏有暗门,各门各派从一开始就分别安排了不同的来路。若是每条路都布有阵法……岂不是……她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心中一惊,若这主人并非是害怕外人闯入,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让众人困死于此,无法逃脱。 此时大家已到擂台之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有些再埋怨林家堡到处七弯八拐,有些在猜测林小姐到底如何如何美貌,有些甚至已经开始比划起来。 “哎,你别挤我呀!呆头鹅……”小碗不满道 韩子卿却低头不语,那模样就像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一般。 “你这是怎么了?”小碗疑惑道 “嘘……嘘……”韩子卿憋红了脸不停做着不要说话的手势。 小碗看着一个翩翩公子,竟憋屈成这样,不觉有些想发笑。 “我们可有些日子不见了!薛大公子!”林煜景带着颂梅正向一个中年男子打招呼,只见那人坐在轮椅之上,身形瘦弱,面色暗沉发黄。见林煜景前来也不苟言笑,只做简单寒暄。 高明宇觉得奇怪,平时眼比天高的林煜景居然会主动跟人打招呼,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用好奇,那人是薛忍的大公子薛子慕,要是换做别人,他才不会这般殷勤”桃枝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 “薛忍!…”高明宇心中想起,那不正是和单家、燕家齐名的薛家吗,那就难怪了。不过他心中泛起嘀咕…“听说这薛忍是出了名的美男子,怎么儿子倒长相平平,甚至看起来极为苍老。”正这样想着,只听嗖嗖几声,几颗石子打在韩子卿背后的画卷上,惊得他大叫,“哎呀!我的画。” “这么大个人了,成天只知道画,见到兄长也不过来打声招呼”说话人声音沙哑低沉,正是坐在轮椅上的薛子慕! 韩子卿不得已走了过去,低声唤道:“哥” “哥?!!!!”众人惊掉下巴,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姓韩,他姓薛?怎么会是你哥哥呢?太奇怪了!”小碗不解道 韩子卿不好意思笑道:“我为了出逃方便,这才用了家母的姓氏”! 家仆见韩子卿走来,各个变得十分恭敬。均整齐的躬身相迎道:“恭迎公子平安归来。公子万福金安。” 韩子卿急忙退后几步,神情尴尬道:“你们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这是在外面呢”! 高明宇看二人形象,一个老成,应该城府极深。一个清新脱俗,傻得浪漫天真。根本看不出是兄弟两,说是父子反倒是更让人相信。 “现在悠云城中为了找你指不定已经乱成什么样了,既已平安无事,也应当及时向父亲禀报一声”韩子慕严肃说道 “哥,你先不要禀报啊!要不是父亲马上就会派人把我捉回去的!” “你既然害怕被捉回去,为何还有胆量偷跑出来?” “哥…哥,就这一次,等这场招亲完了,我保证跟你回去领罚就是了!那时候就算禁我一百天…不…两百天……一年。我都甘愿!” 薛子慕无奈的摇摇头道:“就算你自己愿意受罚,爹又哪里肯真让你受这苦!” 话音刚落,看台上突然响鼓三声,林宗阳携夫人座于台上,一旁一众婢女还领着个上串下跳的小男孩。 高明宇只知林宗阳夫人燕思柔是个温柔至极的女子,可是如今座在台上的却是另一个一个妖艳至极的美人,她身着紫衣,眉眼妖娆,樱桃般的小口贴着林宗阳的耳旁,不知说着什么,逗得他哈哈大笑。 “这…她…她是燕思柔,燕姑姑?……”高明宇不可置信的问着桃枝。 桃枝面色凝重道“我看你是昏头了,她哪里极得上燕姑姑呀!她叫穆紫,是林宗阳的新欢。” “那燕姑姑去哪了?” “她……”桃枝哽咽,“就因为这个穆紫把林宗阳五迷三道的,她才会年纪轻轻的郁郁而终。” “你说她死了?” “没错,也就是前些年的事!” “燕姑姑那么好,发生这样的事,燕家怎么能轻易放过林宗阳?” 桃枝正要回答,不知哪冒出的黄衣男子插嘴道“听说燕似锦为了爱女,当年手持双刀来找林宗阳算账,可是实在敌不过,不但没伤着林宗阳分毫,还带了一身伤回去,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知是不是话匣子打开了,这时,又有不认识得人惋惜道“可不是吗!…据说这燕思柔嫁过来的时候。燕似锦可是掏心掏肺,把自己压箱底的双刀的秘籍都拿给女儿陪嫁了。最后敌不过林宗阳也在情理之中。” “那燕姑姑留下的孩子们也看得下去!”高明宇越听越气 “有什么看不下去的,你瞧见那看台上的小子了吗?那才是林宗阳的心头宝。燕思柔生的闺女啊!嫁人的嫁人,没一个敢说话的。就连最被器重的林清瑶,母亲离世也未敢流一滴眼泪。不过,也怪这燕思柔一连几胎都生不出儿子。这没儿子傍身,才会落得如此悲惨下场!”黄衣男子继续道 “你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声喝令,突然一阵风似的人影闪过,那黄衣男子的脸愣是被狠狠的扇了两巴掌。此时又红又肿说不出话。 来人正是单芊芊。 “娘,你怎么才来?”林煜景上前相迎 “芊芊,你莫要鲁莽!”林文儒在后气喘吁吁的唤道。 那黄衣男子起初动怒,可一见他们腰间的佩玉就知道他们是梅剑山庄的人,只得自认吃了闷亏,灰溜溜地逃了。 多年不见,单芊芊相貌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脾气好像略显暴躁,但举止间又多了些妇人的成熟韵味。林文儒则相对之前胖了许多,一根鎏金带捆在腰上,也勒不紧呼之欲出的肚皮。 “夫人!……”高明宇怯生生的唤道 单芊芊回眸,一眼就认出了他是高明宇,她满眼泪水兴奋道:“好宇儿,好宇儿,我就知道你一定吉人自有天象,会回来的。” 林文儒上下打量了下高明宇道:“好孩子,你瘦多了,等此事结束,回庄里好好养养!” 从前因为单芊芊偏爱,又加上高明宇生性倔强,林文儒对他有些成见。可自从他为了梅剑山庄挑战柴俊后,林文儒就放下了心中结缔,心想若是今后能寻他回来,必定好好待他。 突然间人群开始沸腾,只见看台上七位女婢缓缓走出。虽身着黑衣,但各个风姿卓越,非人间凡物。接着她们退于两旁,才请出这风华绝代的林清瑶。她轻纱遮脸,看不清样貌。可光凭那双眼睛,就足已摄人心魄,抬眸间,如一池春水荡漾。手腕、脖颈、裸露出的皮肤,在一席淡绿色衣裙下更加白的发亮。黑发轻挽,柔顺如绸。从上到下没有多余的装饰却不显寡淡。雅致二字在她身上可谓体现得淋漓尽致。 高明宇看得出神,当初那个刁蛮任性的红衣少女竟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楚楚动人。看来真是女大十八变。 第二十二章:英雄云集(下) 林清瑶恭敬的向林宗阳行过一礼,接着命人抬进一黑色轿撵,撵上坐着的正是双瞳道人罗天罡,他懒懒散散的闭目养神,与林清瑶说话时才稍微睁眼。突然,会场周围弥漫出一股异香,香味浓郁,细嗅颇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罗天罡神色稍显警觉,只见一女子缓缓走来。她浑身雪白,脸无血色,身上裹着的白纱在阳光的照射下让肌肤若隐若现。一头卷曲的白色长发衬出眼眸微蓝,这样的容颜本应像山巅的皑皑白雪,纯净冰冷,可她偏偏生的妩媚动人,眉眼细长弯似月,嘴唇丰满微上翘,就连嘴角恰到好处的痣也更添风韵,不禁让人想入非非。她一出场,原本喧闹的会场竟然出奇的寂静,不一会一片哗然。林宗阳见她,规规矩矩的安排上宾之位,好生款待。虽坐的之近,却不敢瞧上这人间尤物一眼。 林煜景在旁不耐烦的说道:“爹,娘,我们理应是上宾,伯父也应让我们坐台上才是?” “兴许是人太多,你伯父没瞧见我们!”林文儒安慰 “是呀……你这伯父从一开始就没把我们放眼里,能瞧得见我们才怪呢!再说我们就是来凑个热闹,景儿又何必太过较真!”单芊芊打趣 “喂…喂…明宇哥哥!小碗不住的用手上下挥动,试图挡住他的视线。“怎么!一时出现两位美人,你就看呆了?” “快别胡说,我只觉得这白衣女子有些眼熟罢了!” 哼哼……你怎么不说这全天下美貌女子你都眼熟呢!真不害臊。小碗看向他。只见他表情认真凝重,又不言语,想来不是胡说八道。继而又问道:“难道你去过北方的霜雪城?” “霜雪城……那是什么地方?……” “传说中的神域!台上的白衣女子应该就来自那里。” “你如何得知?” “书上说的,那里的人雪发霜瞳,你看这台上女子,满头白发,瞳孔颜色较一般人浅的多,这不是很符合吗?”! “我看你是怪闻杂志看多了,既是传闻又岂可当真,就算当真,我这俗人又怎会去过!” “那可说不一定呢!仔细瞧着,论长相和轮廓你和她有几分相似!再说了,你的瞳孔也不是黑色,而是深灰。这些特质,也只有我这易容高手才注意得到。”小碗沾沾自喜的说着。突然,高空中跌下一人,人群极速向两边退去,让出条道。五名白衣女子上前,为首那人头戴白纱斗笠,后四位则恭敬的跟着。 “怎么!药师谷的女弟子也来凑这热闹?莫不是你们师尊也打起林小姐的主意了?”从高空中坠落之人虽受轻伤,可仍逞强嘴硬。 话音刚落,那人嘲讽的笑意未收,一股热流便从口中涌出,大家定睛一看,地上的一滩血里还裹着根鲜活的舌头。 “你,也配提我们师尊!”带头女子说道!她声音沙哑苍老,有种上起不接下气的感觉。 高明宇见女子手中持剑,血顺着剑刃滴下,方才发觉是她动的手,心中惊道:“好快的剑,未见出鞘既已嗜血。”在看她身后的四位女子,神情尴尬,脸色难看,想是要上前劝阻可又不敢开口。 “哎,得罪什么人不好,偏要得罪药师谷的人?遭罪咯…遭罪咯…”旁人七嘴八舌的议论。 “药师谷”高明宇心头一震,想到韩秋风也是这个门派所出,不由得感到亲切。可又想到刚刚那人不过是说了句不着调话就被割了舌头,心中又觉此门派,行事作风乖张无比,实在也让人惊恐难安。 带头女子割了舌头仍不解气,索性举剑刺下,就要人性命” 高明宇正准备挺身相救,空中便传来一声:“裴师姐,手下留情!”。这声音明亮爽朗,是位年轻人。裴灵不屑道:“哼哼……我当是谁,原来是“燕洵”的两位。说话间裴灵并不打算住手,抬剑直刺那人眉心,只见一白色身影俯冲而下,在裴灵的剑身上一点,剑柄便是一阵剧烈颤动,她手掌正痛的钻心,那白影却消失的无影无踪。裴灵攥紧手中剑厉声道:“姓白的,既然来了,还不速速现身。” “裴师姐手握宝剑,我岂敢现身。” “既不敢现身,就少来招惹我!”裴灵再次举剑刺去。只见那白影又俯冲而下,在她剑身上一点,这次的力道比刚才还大,裴灵吃痛的直接松开剑柄。她用苍老沙哑的声音骂道:“小畜生,有本事你就现身,我们好好较量!”。 “药师谷,历来可都是儒雅风流的修士,怎么到了裴师姐这里就出口成章了!不好不好!” 裴灵听着这些,不禁怒火中烧。之前的她虽称不上人间绝色,可也比风流儒雅高几个等次,自从追捕金月娘失败,自己俨然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人没音讯,就连自己的容貌声音都因中毒太深,无法痊愈。她转眼看了看身旁的柳承画,心生一计道:“你说的极是,我裴灵一届俗人,哪里及得上柳师妹这般风流,说到底都是当你姑姑的年纪了,还能惹得你小子厚颜无耻的死缠烂打。 此话一出,在旁的柳承画惊得花容失色,及忙唤道:“师姐…你…你怎可诋毁同门声誉!” “贱人,闭嘴”裴灵看着她那张温柔可人的模样,气就更不打一处来,索性举起巴掌就要打下。只见那白影一闪,直接将柳承画护于怀中。 “是个年轻人”高明宇有些惊讶,他看起来年纪与自己相仿,生的清秀雅正,柳承画虽大他许多,但外人看起来倒也登对。 那少年对裴灵道:“裴师姐性子好燥,怎么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打人!” 裴灵见他现身,便狠狠一掌朝他背上拍去,柳承画急忙翻身挑剑将裴灵格挡开来,道:“师姐…他还是个孩子!…” 这一档,裴灵更是怒不可遏,“孩子?我看不见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丑事!” “丑事?我和柳师姐清清白白,我不容你诋毁她”白衣少年说着就要动手 “白淳,不可胡闹”柳承画叫道,身后忽感一阵清风拂过,下一秒白淳便被点住穴道,带离裴灵身前。 “小弟着实鲁莽,还请裴师姐高抬贵手”说话人也是位青年,方脸剑眉,前庭饱满,看起来稳重成熟。 “我哪里鲁莽了,明明是她先出口伤人。” “白雅,我看你弟弟平时太疏于管教,不如我替你来!”裴灵说罢,夺过柳承画的剑便向他兄弟二人刺去。 “我自己的弟弟,我自会收拾,不劳外人费心”白雅一把推开白淳,飞身立于宝剑之上。如果说白淳出招的快、狠,像只捕捉猎物的白榫,那么白雅则如同一只踩在云中的飞鹤,身姿飘逸轻灵。他脚尖点剑,剑锋仿佛生出一股气流,压制住裴灵的剑气。裴灵叫道“在旁看什么热闹,还不出手!”周围师妹们齐声应道“是”!几人举剑排阵依次攻来,虽差柳承画一人,可剑阵威力丝毫不减,白雅背后刚躲过一剑,前面又被虚晃一枪,仿佛密不透风的铁笼,生生困住了这只闲云野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