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门界》 第一章 嚆矢 [睡吧……睡吧……我的宝贝……我最爱的孩子……让我仔细看看你,让我再一次聆听你鲜活的鼓动……今夜,我就要离去。为了实践与那个人的约定……] 星黄383年7月4日。 夜,黑沉如泼墨般遮挡住星月寂静的光华,将整个黄门界笼罩在邪意的阴影里。然而,最东方的天际,却闪动着红莲的流彩,绽放出灼热的气焰,伴随着阵阵刺耳的警笛声…… 东城最大的黑势力——龙麒组的大本营如今行同虚设。没人能料到这座被查封不久的宏伟大厦群,这座屹立在现代的浮华宫殿此时会陷入一片火海中,犹如腐肉朽骨经不住半分炽烤,崩溃瓦解之声不绝。 被迅猛的火势吸引而来的消防车和警车急急地横在街口,将来路封的水泄不通。惊起的人们纷纷探出窗外,面带茫然与惊异。谁也不知道此时在那火场中,正在进行着复仇的杀戮。 蒸腾灼热的空气中弥漫着化学剂和焦建材的混合毒烟,在火舌肆虐之中,隐隐有两道红翼在火光中翻飞不止,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哀吟,如妖蝶呼唤着死亡糜烂的香甜…… 火墙突然齐齐分开,从里面跌出一个人来,身子重重地摔到地面,发出窒息的闷响,随后,底下有一股粘稠的液体缓慢地流出,兹兹微响着,在被高温烤热的地面上延展开来,泛着火的赤红。 这是位于龙麒组大本营下的一个地底迷宫,结果复杂,地形错综。充满罪恶,并且散发着欲望的腐臭,在极尽奢华和贪婪的修饰下,更显得阴骇而诡秘。 突破了一层层的防御,摧毁了筑造者精心地设置,斩杀了沿路想要阻碍她前进的人,她终于抵达了那间记忆中阴暗深寒的实验室,而他,就在里面静静地坐着,仿佛在等待着她的到来,他缓缓地睁开眼睛。 “你果然还活着,红!” 肥胖臃肿的中年男人斜坐在椅子上,一双被权贵淫欲迷乱的眼睛眯成一线,紧紧地盯着那个在火光中隐隐现现的红色身影,丝毫不顾周围逼向的自己火舌,任烈焰在他雍容富态的脸上烙出血色的火印。 “我知道你会回来找我的。” 粗重的声音不急不许地从他的口中吐出,带着某种执着的沙哑。 “为什么不逃走?” 随着一句毫无感情的低沉问语,火焰仿佛畏惧似地向两边急急分开,那个身影越过火墙,红色的披衣在升腾的灼气下翻飞舞动,娇好的身躯裹在贴体行衣里,犹如黑豹般优美而矫健。 “当然是为了等你。” 叫红的女人迈向他,在距离六、七米处突然站定,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他,便是龙麒组的组长,那个万恶的祸首——白童。 “你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干爹。” 白童叹了口气,从小看她长大,训练她教导她,他实在太了解她了,“你不仅仅是我的女儿,也是我的女人,当我知道你跟着那个男子背叛我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他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历当时谍报部传给他的消息。 [与暗杀组no。1红,谍报部no。3灰失去联络,第一研究所位置泄露,确定两人叛组。] 睁开眼睛的时候,白童的神色变的阴骇深冷。 “那个人不过是我脚下的一个小小蝼蚁,只要我一个眼神,马上可以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你会跟着他背叛我。” “你不会懂的,我在你的眼里,不过是一个便你利用的棋子。而那个人……他是不同的。”红美艳的脸上毫无表情,深碧色的眸子被火光映得赤红,在说到‘那个人’的时候,眼里有一瞬即逝的恍惚,仿佛视线在那瞬间穿越了一切时间和空间的障碍,看到了在遥远冥河彼岸那个逝去不久的身影,随即便被冷咧悲愤的异彩凝定。 “而你却害死了他。” “他让我嫉妒的发狂!” 白童突然猛地站起来,恶狠狠地瞪着红,眼里尽是残暴阴冷的恨意,以及绝望。 “如果没有他,你现在依然在我怀里。” 红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这是她见到这个男人后的第一个面部表情,但那反应是——厌恶。 “你有死的觉悟了吗?” 冷冷地打断他依然执着的妄想,红双手的手腕骇然一转,七尺长的双刃刀一震,沾在刀面上的血污被劲气弹散开去,杀意的寒气顿时将周身的火焰节节逼退,漆黑如墨夜的长发扬起,露出颈后左耳下蝴蝶的刺图,扎眼地红。 过于臃肿肥胖的男人吃力地弯起嘴角,身后的实验器血因为经受不出高温开始暴裂,设置在一角的几个大型容器也发出了龟裂的闷响,浸泡在里头的实验体标本瞪着毫无生气的眼睛,冷冷地望向白童飘渺的背影。 “如果你要做,现在,还有人能阻止你吗?” 红将刀缓缓地举起,冰冷的眼神里透着极尽疯狂的杀虐。 不错!没有人能阻止她。只要她想,没有人能阻止她。 红,曾经对无数迷恋你的追求者都冷漠视之的你,曾经对所谓爱情不屑一顾的你,如今却为了一个男人,成了一个被愤怒支配的杀神,带着见神杀神,遇佛斩佛的迅猛威势与冷烈杀意,将刀刃毫不犹豫地指向一手将你培养长大的人。 我自认为很了解你,看来我错了,这大概就是我失败的原因。但是…… 白童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却猛地感觉心口一空,随即剧烈的绞痛让他几乎浑身痉挛得说不出话来,他“哇”地呕出一大滩血,吃力地抬眼看向这个美艳冰冷的死神,乌黑如墨夜的发丝下,惟独那双被火焰烧灼的眼眸赤红如初。男人嘴唇颤抖着扇动了几下,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还没有结束。” 白童以一种接受死亡,却又不承认死亡的眼神望着红,语气因痛苦而变得断断续续,“我白童……是……不会那么轻易……死……还会再见……呵” 没等他说完,红便抽出了蝴蝶刀,动作上却有了些微迟钝。 这个在她出生时就伴随着她的兵器,她的专属凶刀,因在杀戮中挥舞起来带着犹如蝴蝶翻飞般的残像而得名,为此,白童还得意在她颈部刺上蝴蝶的图,以此给予她“血蝴蝶”的封号。 当然,白童的手下们心里都清楚,那不过是个记号,标志着红是他白童的人,他手里的一只美丽而嗜血的凶蝶。迷人地,只适合在血花中飞舞的妖精。 “不……” 红左手用力一挥,白童的头颅被轻易地斩下,闷声砸在地上,滚出几米。 “结束了……” 她扬起头,祷告般地闭上眼睛,呢喃地轻吐着这句话,忽然身子一歪,本能地用刀撑住自己,单膝而跪,险些就这样倒了下去。 产后的身体果然太虚弱了,看来已经到极限了。 红忽然猛烈地咳嗽起来,伴随着不均匀的粗喘。 空气里充斥着有毒的烟气,火势越来越猛,已经开始灼伤她的躯体了。一路闯进来,斩杀不过百余人,疲惫却开始侵入她的肌体,迫使她强制自己一直处于高度的战斗状态,若是平常,她根本不会这样狼狈。现在,不但弄得自己伤痕累累,而且连最后一点力气也用尽了。 她本可以等自己的身体恢复了再来的,可是她等不了,如此的没有耐心还是第一次,为了他,为了替他报仇,她竟将自己逼到了这个地步。 在砍下龙麒组组长白童的首级,结束了自己的最终目的后,放松下来的红才感觉到体力透支的负荷,伤痛如洪水般汹涌袭来,摧击着自己的每一块肌体,疲惫仿佛重铅,压迫得她动弹不得。 结束了!她已经用尽了全力来摧毁这个充满罪恶与黑暗的宫殿,为那个人报了仇。但是,白童临死前的话语却如鬼魅的低吟,回荡在耳边挥之不去,他的语气是那样的自信,仿佛确信自己还会复活一般。 真的结束了吗? 红翠碧色的眸子开始涣散,生气的光华在一点一点流失。 “算了……我能做的事,也许只有到此……”她轻叹一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满足地笑起来,在燃烧着业火的炼狱中,疲倦地垂下眼帘…… 我突然,想念她了……她一定还在作着甜美的梦吧…… [睡吧……睡吧……我的宝贝……我最爱的孩子……即使我的躯体被死亡吞噬,我的灵魂也将在你的血中得到继承,连那个人的份一起……我将守护着你……直到你也找到属于你的……] 第二章 替身之礼1 星黄399年,南城。 巨大的铁门发出开启时诡异的咯咯声,腐锈的条栏以及日见模糊的家族图腾在风中似乎颤颤微微,失了昔日的威严。一辆黝黑的长脚轿车缓缓地驶进,沿着灰色的石子路。 丹·文秀吉用手抹去车窗上蒙住的水气,深蓝色的眼睛透望出去,那座古老的传统建 筑渐渐地在视野里清晰起来。布满了密集爬山虎的墙面,被雨水冲刷得褪去了原有色泽的屋顶,悄悄地流露出衰败痕迹。 出来迎接他的是一个老太龙钟的管家,脸色差劲的就像外头阴霾的天色。 “父亲他……怎么样了?”丹关切地问。 老管家只是不住的摇头叹气,“少年,老爷在等你。” 穿过狭长的回廊,登上螺旋式的阶梯,丹见到了一扇精致的红乌木门,文秀吉家族独特的饕餮图腾镶嵌其上,露出狰狞的面目,贪婪地瞪着他。 “老爷,少爷已经到了。”管家在门口通报到,得到屋子里的应许,才侧身为丹打开门。 精美的装饰吊灯悬在天花顶的正上方,发出幽雅微弱的光,使得屋子昏黄一片。巨大柔软的羽鹅绒床上躺着一个人,隔着银白色的帐幔,丹只能隐约看到父亲西索塔·文秀吉的轮廓,像一团黑色的影子,蜷缩在那里。 “父亲?” 丹轻轻走到床前,有些不确定地唤了声。他听到帐幔里头发出了轻微的呻吟。 “是丹……吗?” “是我,父亲。”丹向床边挪了挪,“您找我来,有什么吩咐吗?” 西索塔没有马上回答他,实际上,他突然沉默了,亢长的沉默,使得屋子里寂静的可怕,而且诡异。 “……父亲?” 丹忍不住将手伸向那道帐幔,他的心跳突然加速,本能似乎抗拒着他一探究竟的冲动。但是,他的指尖已经触到了帐幔柔软的面料……只要将它撩开……哪怕一点点…… “我……” 里头模糊的身影突然动弹了一下,丹吓了一跳,在快速缩回手的同时,不由的后退了一步。 “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隔着那道帐幔,西索塔长长地吐着气。“我这一生,唯一歉疚的就是你的母亲……当初为了复兴家族,我不得不离开她,和另一个女人结婚……但是,我始终没有忘记过她……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试着弥补……” 似乎是陷入到过去的回忆中,他随后感叹到,“你是个好孩子,是她留给我的宝贝……但是,我不能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你……” 西索塔的腔调突然变得怪异,“这个家已经被那个东西污染了,我……我不能让你也卷进来……” 他说着,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父亲?!” 丹正欲去倒水,手腕却突然一沉,杯子摔在乌紫的地板上,裂成数片。 一只细长干枯的手正抓着他的手腕,掐的他有些生痛。掌面以下应该称之为手臂的部位,就像外头园子里的枯藤,以怪诞的弧度延伸进那道帐幔的黑暗之中,诡异莫名。 “……父亲……” 喉头的骨节在不安地下上滚动,危险的讯息在血液里膨胀。 [别!] 有声音警告道,亲切地仿佛近在身边,耳语般,却机警异常。 [不要过去!!] 他没有听从那个警告,挪动了一下脚步,竟是在靠近那张床……然后,他又一次向那道帐幔伸出了手。 [不要!] 他的手指越过了帐幔的缝隙,慢慢地,缓缓地,轻轻地……掀开…… 他看到了,那里面躺着的……是一具非人的东西。 如果要形容的话,那就像是一具……一具被卸下亚麻布的木乃伊,不同的是,他的四肢细长,眼神空散浑浊,大张着嘴,下巴张开的角度超出了常规,看起来就像一个黑洞。 丹感觉呼吸困难,不!是他差点忘记了要去呼吸。他的身体弯下来,脸距离那张应该是“父亲”的脸越来越近,完全忽视了身体里几乎在尖叫着呼喊危险的每一个细胞。 突然地,那具东西坐了起来,丹的鼻子几乎撞上了他萎缩干瘪的鼻腔,有种清香传来,竟然有熟悉的感觉…… “你……必须离开这里……” ※ ※ ※ “哇呀~?!” “痛?!” 丹捂着额头从长椅上坐起来,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英俊男人的脸。从对方还僵硬地保持着伏身的姿势来看,显然他醒的不是时候。 “沅?!你……” 丹还没来得及发问,沅的脸就地“噌”一下红透了,伴随着夸张的后退动作。看起来就像掉到井里的鸭子,笨拙的可爱。 “我什么都没做哦!我只是想叫你起来。”沅大声地挥着手解释。 丹忍不住的笑,“我什么都还没说呀,你这样解释,我可能会误会哦。” 沅的身体又是一僵。他原本的确是来找丹的,这个做事总不在状况的哥哥,说是到花园里散步,结果黄昏了也没见着回来,让他这个做弟弟的好找。但是,当他在花园深处的亭子里找到熟睡的丹时,居然莫名其妙的以为自己来到了什么异世界。眼前的那个人枕着手臂躺在长椅上,家族特有的金色长发垂下来,泻了一地,在夕阳将落的余辉下呈现出富丽的华泽。 小心翼翼地走近,丹安详的脸看上去漂亮而精致,长长的睫毛不经意地颤动了几下,嫣粉色的薄唇均匀地吐息着。宛如天使,犹如精灵,即使是这样毫无防备地睡着,优雅的气质和仿佛与生俱来的吸引力,都透露出他高贵的存在。 如果是这一切是梦的话,那还是不要轻易的醒来吧…… 沅承认,尽管那时心里一直抗拒着哥哥的身份,但还是抵不住这种诱惑,变的情不自禁…… “哎?原来已经这么晚了吗?不快点回去就赶不上晚餐了。”丹缓缓地步出花园,嘴上说的跟行动做的完全成了两码事。尽管他把脚步放慢到连自己都快没耐心了,但后头的沅似乎在慢走上有着非常的能耐。 “想什么那?丢了魂似的。” 终于还是忍不住,丹反身抓住沅的手,硬拖着他跟上自己的速度,两个人非常沉默并且极其不自然地穿过花园的中庭,沅突然停住不再走了。 “丹……” “什么?” 感觉包围着沅的气氛有点不对,丹下意识地松开了抓着他的手,可是下一秒,轮到他被沅抓着手腕了。只是微微一用力,丹感觉自己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落到沅的怀里,中途还很有情调地转了一圈,舞蹈一般。 “干,干什么?” 丹身体僵硬。沅的胸口紧贴着他,滚烫的体温和那颗狂跳的心脏隔着衣料竟也能清晰地传过来。他试图推了一下,但显然不够力,也不够矜持。 “现在是想怎么样?” 他看着他,在沅的眼睛里看到了让他血液奔腾的东西。 “丹……你曾经说过,不管我做什么,都会原谅我的吧!” 刚才还那么犹豫,怎么一下子就变得那么大胆了? 丹心头一惊,但马上稳了稳情绪,故意把头靠在沅结实的肩膀上,让沅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啊啊?我有这样说过吗?我不记得了。” “你在骗我……”沅的手探进了丹的衣内,渐渐紊乱的灼热呼吸吹得丹耳朵发痒,身体有那么一刻本能地放软迎合了上去。 不!不对! 理智神经及时地弹了一下。 不能让这种情况继续下去,不然……不然我会…… “你想做吗?”意识到那个致命的因素,丹不由的颤抖了一下,语调里突然蒙上了一层戏谑,“那就在这里自慰给我看吧。”他在他颈项上磨蹭,然后用力地一口咬下去。沅痛哼一声,抱着丹的手臂松了松,就这一下的疏忽,自己就被丹推倒了。 “把裤子脱掉!” 丹大大方方地骑了上去,像个施虐大魔王一样居高临地下伏视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猎物,笑的沅头皮有些发麻。他开始后悔刚才的冲动,此时的感觉就像是案板上的香肉。原以为自己能主导一切,结果却反过来让人家摆了一道。 “你在耍我吗?” 不知是出于什么地方的什么自尊,沅恼怒的表情不但没有让丹流露出丝毫怜悯,反而是更促成了他恶魔因子的活动。 “刚刚是你先勾引我的呀!怎么现在反过来说我的不是呢?真是伤脑筋呀……”丹拢了拢那头亮丽的头发,在渐渐降临的夜色下,犹如勾魂的鬼魅。 “现在后悔的话,就求我饶了你吧!” “我……才不要……”沅的脸涨的通红。 “乖,那就照我的话去做吧!你知道我喜欢听话的人,还是,你想就这样忍耐着回去?”手轻轻地抚向沅跨下难耐的突起,丹性感的嘴唇邪恶地弯起。 “我……”沅挣扎了一下,迟疑地慢慢解开了自己的裤子,掏出已经僵直的分身。 “开始吧!同是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丹咬着他的耳垂。 沅别过头去,不安地扭动着身体,“唔……不要……不要看……” “我不看的话,那你做起来还有什么意思?你刚才不是对我发情了么?现在我给你表现的机会,来,做给我看吧!” “唔……啊……恩……啊啊……”沅咬着唇,呻吟声依然止不住地从齿缝里挤出来,煽情而惹火。让自己的哥哥在这么近的距离看着自己自慰的样子,实在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原来我是那么变态的人吗?啊啊!丹在看着我,他在看我的那个地方,看着我,看着我……啊啊……不要盯着看……这样……这样的……我……哥哥…… 沅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眼睛不由地也微微闭起,修长的双腿伸的笔直,头享受般地向后仰去。 “想出来吗?”丹的眼色一沉,纤细的手指快速地堵在他分身的出口,一用力,沅就痛的直抽气。 “啊啊……让……让我出来……” “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丹盯着沅迷蒙着雾水的眼睛,笑的有点可怕。“下次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主动靠近我。否则……可没现在这么容易就结束哦。” 松开手指,滚烫的精华便喷射而出,溅到沅愕然而羞恼的脸上。丹站起来用手帕擦了擦手,然后丢到沅的脸上,望着摊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弟弟,他的表情出奇的冷漠,仿佛眼前的人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真糟糕!是不是做的有点过头了呢? 丹有点担心的想,于是试着换了一种柔和的语气。 “赶紧回去洗个澡吧,你现在的样子难看死了。” 沅低着头不作声,也一动不动。 真是个麻烦的人物。 丹暗自叹了一口气,不再去理会沅的反应,丢下他自个儿消失在花园尽头的晚霞中…… 第三章 替身之礼2 圣·梵尔代大教堂是位于南城北部的古老建筑群之一,因为华丽斑斓的巴洛克风格深受当时南城的掌权者克丽莉夫人所爱,才得以完好的保留至今。 据说她曾经调动巨额来修复这个具有象征意义的大教堂,不过,岁月的恶作剧依然使它蒙上了颓废的灰色。 丹无意欣赏这些,脚步飞快地踏上灰的发白的石阶。他没有从那扇巨大到能唬住人的正门进去,而是绕到了西侧后庭的一扇小门。 走过一段拱顶的长廊,便到了大堂。每次来到这里,丹都觉得自己变的无比的渺小和脆弱,巨大的石柱,高耸的天顶,光线透过两边足有三十米左右的琉璃天窗,投射出五彩而神秘的图画,讲师台上有个巨大的十字架装饰,上头钉着一个男人。古时有很大一批人信仰他,称他为全能的父,并且每个星期会来像他或者他的使者倾吐自己的罪孽,以得到宽恕来达到心灵上的净化。 现在,那个祷告室依然建立在大堂的两侧,只不过,自从120年前有人找到一些被隐藏的资料,揭露了这里的神其实是普通的人这一事实,大家便不再到这里来了。 丹走进22号祷告室,坐下来,然后拉响了旁边的铜铃。不一会儿,对面的挡板被人移开。 “你来早了,观光时间是上午九点。” 对面传来男人低哑的声音。隔着一寸见方的细密网窗,只能隐约看到对方穿着黑色的制服。 “抱歉,我只是想快点知道那个里头的内容。”丹抚摸着中指那枚雕刻着饕餮图腾的家族指环,缓缓地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如果你真的不知道,回答的时候,应该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比较合理吧?”丹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我知道老头子已经把遗嘱偷偷交给你了,他很信任你,比起自己的儿子,他更信任你这种外人。” “你请回吧!我没什么可跟你谈的。”男人说着,暗中拉动了警报器。似乎是预料到他会那么做,丹低低地笑起来。 “说起来,这里的保安系统还真是简陋啊!如果不是老头子的资助,你以为你能有今天的幸福生活么?韩文杰大律师。” 韩文杰是个孤儿,十几岁的时候便跟着西索塔在商界的战场上打拼,专门负责为他料理善后,即使如此,家中也没几个人见过他。丹听说,西索塔是在这座古老的教堂门口捡到了从孤儿院逃出来,并且发着高热的他。所以韩文杰才会选择买下这里,算是纪念他和西索塔的相遇吧。 不过他精明了大半辈子,却在收购这座教堂的时候,签上了自己的本名。让丹不毫不费力地找上门来。 “你想怎么样?要知道,没有你父亲的同意,我是不会让你碰遗嘱一菱一角的,丹少爷。”韩文杰的额头上冒出了虚汗,但声音依然控制的很好,听上去很镇定。 丹微微一笑,这个老狐狸,早就知道是他了,还在那里装无知。 “以老头子现在的样子,我看也活不了几天了,你应该也很担心吧。说起来这个家的一部分也有你的功劳,你不想知道他是怎样分配这些的吗?万一到最后……什么都没有给你留下,你会甘心吗?” “老爷不会那么做的。”韩文杰几乎是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丹又一次笑出声来,“看来你根本就不了解老头子嘛。我可是很清楚的,他跟我说过,那个家的东西,他不会交给任何人的。” “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动摇吗?遗嘱是按照法定程序移交到我手上的,你若是想知道里面的内容,我会在老爷的葬礼上,当着所有文秀吉家的成员宣读的。” “你可真是死脑筋。”丹叹了一口气,“我只不过是想看一眼里面的内容而已,之后的一切,你大可以按照规矩来办。”他故意压低声音,说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下一任的当家是谁么?老头子现在,连呼吸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他如果死了,你觉得你的未来,会掌握在谁的手里呢?” “老爷给我的不只是经济上的满足,他还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我一直视其为珍贵的存在。丹少爷,你请回去吧。” 看来老头子的确饲养了一条好狗。丹鄙夷地在心里冷笑。但是,忠诚的狗,并不是不会背叛,而是……值得他背叛的筹码还不够。 “那么,我们来做比交易吧,你让我看一眼遗嘱里头的内容,就一眼。我告诉你关于你妹妹的事。” “什么?我妹妹?”对方显得很吃惊,从小就得知自己是个孤儿,他大概早已放弃了去寻找自己亲人的兴趣。 “是的,你的朊生妹妹,我偶然中找到的,作了些调查也证实了。她跟你一样,独自一人生活着……你生父的仇家收养了她。” “仇家?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是因为这个关系,才跟我妹妹还有我的双亲分开的吗?” 仇家?!原来自己并不是无故被父母抛弃的么?韩文杰心里一阵激动。多少年了,当他已经忘记过去,一心将收养他的西索塔·文秀吉当成自己的亲生父亲来侍奉时。这个突然的消息又扰乱了他心情绪。 看出了韩文杰的动摇,丹不动声色的继续诱惑道,“如果你想要报仇的话,估计已经不可能了,因为你的妹妹,已经继承了那个家。如果你想要知道更多的话,我可以告诉你,还可以带你去见她。怎么样?” 许久,对方才出声。 “你真的能带我去见她?” “当然。” “我明白了。”韩文杰站起来,看了一眼对面的网窗,“请跟我来。” ※※※ 西索塔死的很突然,那是一个阴雨绵绵地日子。丹正懒洋洋地躺在火炉边的沙发上,阅读着关于爱情的小说,沅在这时候闯了进来,样子看上去很着急。 “丹!” “怎么了?”他合上手中的书,优雅地抬起头。从沅的眼中捕获到一丝喜悦。 “父亲……父亲他……” “……我知道了,我们过去看看。”丹拉起沅的手,往那间常年封闭的房间跑去。 距上次见到西索塔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个月。他的样子,比之前更瘦小了。丹和沅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但看那副样子,很难让人想象,他是刚刚才死去的…… 空气中散发着一种甜甜的清香,若有若无,有熟悉的感觉。 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光流转到窗外细密的雨丝中。 终于……快要结束了。 在西索塔的葬礼上,聚集了文秀吉家的所有关系成员。他们坐在后厅的中堂里,围成一圈,静静地等待着西索塔的亲信——韩文杰的到来。 沅坐在丹的身旁,两个人各怀心事,都是无话。 文秀吉是个重血统的家族,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尽管沅·文秀吉从小在文秀吉家长大,能力上也是出类拔萃无可挑剔,但他却是个养子。而丹·文秀吉虽然是私生子,在正房无法生育的情况下,他的存在对这个家而言是重中之重的。 西索塔的正房夫人是他的表亲,这门婚事完全是家族决定的。不过在那之前,他就有了一位心上人,后来由于家族的压力,他不得不离开那个女人。但是他不知道,女人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直到最近的二年,丹才从病危的母亲手中,接过那枚雕刻着饕餮印纹的指环。 韩律师在宣布遗嘱的时候,沅显得有些不安和急噪,丹看在眼中,不动声色。 西索塔的遗嘱内容很简单: 家族管理权按照传统移交给血亲——丹·文秀吉继承。并享有调配家族全部资产的权利。 众人听后一阵哗然,提出非议的人纷纷将矛头指向负责遗嘱的韩律师和丹,没有人注意到沅骤变的脸色。 “怎么会?” 沅的视线越过众人,狠狠地瞪向对坐的哥哥,脸色铁青神色复杂。突然站起来跑出了中堂。 “沅!” 见他独自离开,丹也顾不得理会其他人的质疑跟了上去。 “沅!等等!”他拉住他,随便找了个房间把他拖了进去。 “放手!”沅甩开他,“为什么是你?”似乎想起什么,他很诧异地望着丹,“难道是你……?” 丹冲着他微笑,那是得逞后胜利的笑容。 “沅,你放心吧!我保证这个家还是原来的样子,你在这里的地位依然不会改变。而且你想要的,我也可以满足你。” “你满足不了我。”沅摇摇头,“你以为这样做就能让我安静地待在你身边了?” “这难道不是你希望的?”丹逼近他,眼中燃烧着让人无法回避的欲望,“还是你想要用你的手……来占有我?” 跨下突然吃痛,沅闷哼一声,知道自己落入了对方的手里。 第四章 替身之礼3 “丹……不要……” 完全不理会沅的哀求,丹手上微微一用力,便让他身不由己地靠到墙上。 “你真是个矛盾的人。”一把扯住他的头发,丹的眼睛眯成一线,“心里想着要主导我,但身体却是在诱惑我上你。”说话的时候,手已经伸进了沅的裤裆,细细地品位着他的呼吸在自己耳边越喘越重,感觉着手里握着的东西变硬变直。 “你的反映很积极,看来已经存了好多,我来帮你释放一些吧。”丹戏谑地咬着沅的耳朵,两人纠缠了一阵,便互相“坦诚相见”了。 “丹……我,不要这样……”沅在丹怀里扭动,嘴里抗拒着,身体却迎合了上去。 “真是个淫荡的家伙。”朝他的嘴狠狠咬上去,丹疯狂地吸着磨着,好象那是一只鲜美的蜜桃。 身下的人时僵时软,欲拒还迎的样子透着说不出的诱惑,大麦色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健康的色泽。用手指轻轻撑开那朵未开的粉色花蕾,引人犯罪的空间就这样毫无遮掩地呈现在眼前。 “等……啊啊……” 沅想挣扎,可是臀部被丹用双臂牢牢地固定住,以羞人的角度抬起来,这样更方便他把自己的手指伸进他的后庭的洞穴。丹很有耐心地用指腹有浅渐深地按摩着他紧绷的肠壁,见他慢慢适应了这种感觉,便伸进第二根手指,然后再伸进第三根,接着再伸进第四根…… “不要弄了,住手啊……好痛。”沅痛得额头上直冒冷汗,更要命的是,他一抬头,就可以看到自己的肉棒在眼前晃动,又涨又疼。懊恼的感觉冲上脑门。 “遗嘱是你动的手脚吧?” 丹抬起头,看到沅眼里湿润满脸潮红,一副任人鱼肉的样子,嘴巴还要咬起来质问他。忍不住轻笑,“这种时候,你还又心思想这些?” 一个挺进,丹的分身便沾着他的肠液滑入他体内,直抵他敏感的前列腺。 “啊啊……呵……痛痛……唔……” 沅很不争气地在那种刺激下泻了出来。丹乐呵呵地看着低下又羞又恼的弟弟。耐心地将他泻出的乳白色物质涂抹在他的胸前。 “我知道你一直就想跟我这样了,只是,你做事太过粗心,才会让人有机可趁。” “遗嘱是事情果然是你……” 丹再一次吻住沅,这一次是极其温柔的。 “很明显,我们想的是同样的东西呢。”丹抚着弟弟柔顺的头发,“沅,你对我这个半路插进来的哥哥,有什么感想呢?” 丹的问题很敏感,沅的脸立刻红到了耳根,默了,突然一咬牙,抬头对上丹期待的水蓝色双眸,“你要是不出现那该有多好?这样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感觉不像是我自己了。” 他突然推开他,力气大的让丹有些吃惊。 “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你只管你自己的,自私的家伙……”沅伸手指着丹,“真希望你能消失。”说完,他便卷了自己的衣物冲出房间。 丹没有生气,反而很开心地追上去,“想不到你对的感情已经强烈到这个地步,看来以后我要更加努力地疼你了。” “闭嘴!你这个混蛋!” “沅,拉链还没有拉上。” “呲?!……不用你管!不要跟上来。” 两人在西索塔的葬礼日就这样吵吵闹闹,不知不觉来到了车库。沅瞄准了自己的车,飞快地钻进去。 “沅,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呢?” 丹用力敲着车窗,渐渐失去了耐心。可是车里的人却在考验他的耐心似的,发动了车子。 “我不想听你解释,给我消失。” 沅冲着外头的丹比划了一阵,一脚踩住了油门。 “喂?!该死。” 望着尾灯消失在车库的出口,丹重重的吐了口气,沅就像个小媳妇似的跟他怄气,让他有点想发作。 为什么他就是不能好好地听他说呢?他的想法,他对他的感受,对他的爱,就这样不能被接受么? 心里一阵发狠,丹也钻进了自己的车。 “你可要小心哦!沅,等下让我抓到了,在车里就把你做了。”他恶毒地自语,用力地转动车钥匙…… 沅疯狂地打着方向盘,后庭在车子的颠簸下一阵阵刺痛。 该死的,好痛! 他望了一眼后视镜,见丹没有追上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也是一阵扎痛。 那个混蛋! 他赌气的又踩住了油门。 都是他,都是因为他,我才会变成这样的。如果没有他,我的生活一定不会被改变的,如果没有他…… 没有防备的爆炸,在那一瞬间几乎震聋了在车库附近的人,也震住了沅原本就混乱的心,他急急地刹住车子,轮胎在水泥路上摩擦出刺耳的惊呼。他钻出车子,呆呆地望向不远处,从文秀家的车库不断升腾出来的浓烟和时隐时现的火光。 不会吧…… 沅感到四肢发凉,不要的预感充斥着他的感官。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丹在里面,在爆炸发生的地方。他张着嘴,嘴唇发白并微颤着。 这不是真的吧?!丹……我并不是真心的,我不是真心要你消失啊!丹……丹……他慌乱地钻回车子,他要回去,回去确认他的平安。 这不会是真的,那家伙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 车子一路碰撞,总算开回了文秀吉家,消防车堵在了门口,还没进去就可以看到车库冲天的火焰,家中的佣人们也在院子跑来跑去帮忙,火势很快便蔓延开来,吞噬了整个车库,灼热的气焰逼得人们纷纷后退,连救火的人员也无法在靠近了。 “你们在干什么?里面还有人啊!” 沅退开想要拦住他的佣人,冲着消防员焦急地吼。 “丹!我哥哥还在里面。你们必须得进去救他,快点进去救他,他可是……”沅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口闷着,急于通过喉咙,通过自己的嘴出来,第一次,他正视了自己的内心,第一次,他愿意承认他在自己心中的存在以及地位。 “他可是这个家的继承人啊!” 人们上前架住想要扑进火海的沅,任由他怎么挣扎都不松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火焰带走了他的哥哥,带走了他的心,留下悔恨的残骸,和绝望的悲嚎…… “丹——!!” ※ ※ ※ “亚季,真是好久不见了,今天不工作吗?” “恩,已经结束了。” 林亚季在吧台前坐下,有些闲散地撑着头。 “今天想喝点什么?我请客。”调酒师阿南微笑着将一只精致的空酒杯小心翼翼地推到她面前。 “老规矩。” 眨了眨眼,林亚季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位自称是天才调酒师的小伙子,开始杂耍一般地摆弄手中的器具。 “你许久不来,米优丽整天念叨着你那,我看她都快得相思病了。来,这是你要的龙舌蓝,我把苦味去掉了,是专为你调配的改良版。” 幽蓝色的液体徐徐地倒入林亚季面前的酒杯,她呆呆地盯着那液体的流动,每次看到这种通透的近乎泛着青色光泽的液体,身体的某处就会有一种说不出的迎合。 “为什么要去掉呢?” 她突然问,眼睛依然盯着杯子中的酒,仿佛着魔一样。 “这酒里干苦的味道是它存在的价值,如果去掉了,那还有什么意思呢?我其实挺喜欢非改良版的味道。”她说完突然笑起来,终于把视线移到了阿南的身上,他一脸尴尬,原本是出于对林亚季口味的喜好所做的贴心改良,现在却被人家说成了多余的举动。 “我知道了,马上给您换一杯纯正的龙舌蓝酒。” “不用了,我只是在开玩笑。” 用指缝夹起杯子一口喝干了里头那诱人的酒液,林亚季冲他吐了吐舌头。 “比起苦味,我果然还是喜欢甜的味道。再来一杯,说好了,你请客的哦。” 阿南看着林亚季的笑容,也跟着笑,笑的很温柔,昏暗闪烁的彩灯掩去了他脸上泛起的红晕。 “对了,米优丽呢?今天怎么没见到她?其他人也不在的样子。” “他们去参加时代音乐新秀选拔赛了,前段时间的区赛预选据说表现不错,拿到了第二名。现在应该在初赛上努力着吧,他们。” “原来如此,我很期待他们能带回来的好消息……” 林亚季嘴上这样说着,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关心的冷淡。这时,身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下来电显示,是中介人的号码,于是向阿南示意需要回避,自经往洗手间走去。 第五章 替身之礼4 “喂。” “……幸好你没事。” 听到她的声音,对方在电话的那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怎么了?” “你问我?你难道没有去参加葬礼吗?” 中介人叫草肃,一般很少在工作之外联系她,林亚季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听他的口气,似乎是在那个葬礼上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委托在昨天就结束了。” 草肃的腔调突然变得古怪。“那……现在在参加葬礼的,是丹·文秀吉本人?” “恩,他的伤其实早就好了,由于某些我无法透露给你的私人原因,一直还是我有接手代替他。这次提早结束委托,也是他的意思。” “是吗……” “西索塔的葬礼……发生什么事了吗?” 过了很久,草肃才开口,“丹·文秀吉……死了。” “什么?” “现在只知道文秀吉家的车库里突然发生了爆炸,他正好在里面,具体原因还不清楚,我想明天就会有报导了。” “我知道了……看你紧张的,是在担心我吗?”林亚季突然调侃道。然后就听他在电话里大声嚷嚷起来,“那是当然的啦!你可是我手里的王牌,虽然只是间接的合作关系……” “谢谢……让你担心了。” “哎?!”忽然听到她如此坦率的道谢,草肃反而一时觉得无法接受。“总之,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之后就好好休息一阵子吧。” “你不说我也正打算那么做呢。” 挂断电话,她若无其事地回到酒厅,原来坐的地方已经被人占了,阿南也在忙着招待客人。林亚季很识趣地要了一份甜点和冰淇淋,找了个角落坐下。 三个月零一十八天,这恐怕是她目前为止最漫长的一次工作了。每一天,都必须隐藏起自己的真性情,作为另一个人而活,被密不透气的伪化装遮盖。所做的,所想的,都不在属于自己,而是一个被指定的人物,或者是一个虚构的角色。 但是,她做的很好。雇佣她的人都这样称赞着,将大笔的金钱汇入到她的帐户。这一切都要归功与草肃,是他发现了她,并且引导了她。使她渐渐觉得日子不在那么索然无味。 是的。当你以不同的人物角度来审视这个世界,当你接触到那些纠葛在一起的各种各样的情绪,以一个参与者兼旁观者的双重角度,你会发现,一切都是那么的有趣。 林亚季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在母亲的监视下生活,长大。对于她对自己的做法虽然已经习惯的几乎麻木了,但是,也开始厌倦了。 ※ ※ ※ “放心吧!你和你弟弟之间的暧昧关系,我可以为你保密,这方面的工作精神我可是很专业的。这个……在你选择我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吧?” 坐在林亚季对面的丹·文秀吉闻言笑起来,“我选择你的时候并没有考虑那么多,我选择你是因为……你是女人。” 林亚季的脸色一沉,语气突然变得有点捉摸不透,“你居然能发现?” “啊,大概是因为我喜欢男人的缘故吧,如果你是真的男人,我说不定就会对你有反应了。”丹冲她优雅的笑笑。 “既然如此,那请你务必要对这件事保密。” “为什么呢?”丹好奇地歪着头。“是有什么原因,所以不得不女扮男装吗?” “这些是很私人的问题,与你和我的工作无关。”林亚季瞪了他一眼,突然转移了话题,“你真的那么想要继承权吗?” “呵呵!”丹不假思索地反问,“你谈过恋爱吗?” “……恋爱……?”林亚季很不理解地皱了皱眉。 “那中感觉,有时候会让人有些情绪失控,会让你想要占有对方的一切,是一种强烈到连自己也无法控制的情绪。”他表面上是在做解释,眼神里流露出的情感却是发自内心的。但显然这让林亚季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这跟刚才的问题有关系吗?” “老头子一定会把继承权交给沅,比起我,他更信任他。所以我想要,凡是属于他的东西,我都想要……直到连他也掌握在我的手中。” “这算是你从恋爱中总结出的结论么?” “大概……” “需要我替你办吗?只要加钱就可以了。” 丹若有所思地看着林亚季,“你真是个全职的替身,我果然没有选错人。” “拿到继承权就可以了吧?” “恩,那样就够了……” ※ ※ ※ 看到西索塔的遗嘱文书时,她突然想起了那天在屋子里,西索塔对她说的话,确切的说,是对丹·文秀吉说的话。 [你是个好孩子,是她留给我的宝贝……但是,我不能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你……这个家已经被那个东西污染了,我……我不能让你也卷进来……] 西索塔并不打算将自己的财产留给丹或者是沅。而是以未署名形式捐给孤儿院和慈善机构,遗嘱里明确地列出了要捐赠的名单,可是,在遗嘱的末尾,却不自然地出现了一个标注。 注:以上捐赠的分配由沅·文秀吉来决定,家族产业也一并由他负责管理。 既然都已经决定好了捐赠的名单,为什么到最后还要沅来中途插手呢?而且,标住的说法很含糊,管理的说法只是在做表面文字上的游戏,实际意义上跟继承家族没什么两样。如果是以沅的立场来说,这样是在合适不过的了。 很像他的作风,处理的细致而又小心翼翼。 林亚季微微一笑,不晓得他是怎么做到的,不过篡改遗嘱这种把戏实在太小儿科。她用眼角瞄了一下旁边的韩文杰,他正紧紧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她会做出什么可疑的举动。林亚季不动声色地将遗嘱装回封带,当面交还给他存放。在这之间,遗嘱已经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被调换了。 作为丹·文秀吉的替身在这个家已经待了快一个月了,林亚季感觉渐渐能推测出沅的想法了。和丹本人一样,他也想要得到属于丹的一切吧。而最直接的手段,就是拿到这个家的掌控权。 “这就是沅做了手脚的遗嘱?想不到你居然那么快就办完了!” “如果是我的话,会做的跟干脆点。”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用我的身份去做这种事?还把韩律师的妹妹都搬出来了,真是伤脑筋,到时候他找我要人怎么办?” 丹边说,边将调换来的遗嘱小心地丢入火炉。林亚季不以为然的淡淡道,“那时候,你已经是文秀吉的当家了,这种口头上约定的事情,在商业上是最靠不住的,会相信也只能说他太天真了。而且,我是你的替身,当然要以丹·文秀吉的风格来办事了。” “我的风格?”丹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让你替身演员实在是太可惜了,干脆就这样留在我身边吧?怎么样?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不要!”林亚季干脆的拒绝。 “在考虑一下吧?” “我说不要就是不要!” “喂喂!” “我要回去了。” “喂喂喂……” 第六章 替身之礼5 “丹,你曾经说过,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原谅我的吧?” “你想做什么会怕我无法原谅你的事情么?” 林亚季望着丹的弟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资格给予他想要的承诺。而沅丝毫没有察觉到面前这位假哥哥眼中一闪即逝的复杂。他低下头,“……不,这个……我……” “沅,你有想要的东西吗?” “我……我想要……我想……要哥哥你……” 明知不是在对自己说,但林亚季还是心中一悸,有种陌生的感情浮上来。 “沅,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 “无论我做什么事,你都要原谅我哦。因为……我跟你想的……是一样的。” 伸手抚摩着沅疑惑的脸,林亚季突然烦恼起来。等西索塔死后,那份被替换的遗嘱,应该会在这两个人之间爆发出棘手的状况吧。到时,自己要如何应付呢? ※ ※ ※ “开始慢慢了解所谓恋爱的心情了。” “哦?!有什么心得吗?” 丹放下手中的报纸,饶有兴趣地看过来。 “就像小孩子想要玩具一样,让人觉得有点幼稚。” “哈哈哈!” “但是……也许我没有资格说,我只是觉得,你和你弟弟之间,似乎缺少了什么?你们的性格虽然不同,不过在表达恋爱的方式上,却是出奇的一致。这样下去没有问题吗?” 丹的眼睛眯了起来,嘴角似笑非笑,“真让人惊讶,虽然在感情上你也许并没有切身的经验,不过却异常的敏锐呢!”他忽然起身将林亚季拉入自己的怀中,眼里闪着难以捉摸的神采,“有时候我真想看看你这副伪装下的真正样子,总感觉很危险,感觉……一但看到了你的真面目,我可能会被你吸引过去,说不定会喜欢上女人……” 林亚季面无表情地伸手拧了一下丹的脸,趁他吃痛的时候不着痕迹地退出他的怀抱。 “有时间来拿我开玩笑,还是多想想你自己的事吧。” “真是冷淡。” “看你如此精神的样子,伤已经好了吧?”她转移话题。 “恩,托你的福。”丹的脸色不由的凝重起来,“那天要不是你及时将我从车里拖出来,我恐怕已经不在了。” “查到袭击你的人了吗?”林亚季顺口问道。 “还没有,不过这对于文秀吉家来说,是常有的事。” 常有的事?!是啊。文秀吉家能有今天的成就,一定也是靠什么不一般的手段吧。因此会有人来找麻烦,也是预料中的。所以那个家的警备才会是最森严的。 [这个家……已经被那个东西污染了……] 西索塔的话语像鬼魅般浮现在脑海中,烟气一般在心中弥漫开来。 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呢?总觉得那充满西索塔房间中那淡淡的清香有种熟悉的感觉,为什么? 看到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丹忍不住补充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早就派了最优秀的保镖暗中保护着你了。” “保镖?!原来那些在我附近鬼鬼祟祟的家伙你派来的吗?”林亚季的脸色突然很难看,咬牙切齿,“马上让那些家伙回去。” “为什么?” “让他们回~去!”她把脸凑进他,一字一顿地强调,看到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突然逼近,丹感觉心里毛毛的,赶紧点头答应。 ※ ※ ※ “计划改变了,葬礼由我去吧!” “你要终止委托么?” “放心,佣金我会付满的。” “好吧!”反正自己去也未必有把握应付他那个神经极端钎细的弟弟,林亚季便很干脆地把出席时的服装交给了他,“为防万一,我又去确认了一下遗嘱的情况,很快,你就当家了,这就算是我的奉送服务吧。” “谢谢你!”丹突然盯住她,由衷地说。 “丹,占有一个不愿被束缚的人,真的好么?你认为他能接受这一切么?”林亚季突然不着边际地问。 他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我不知道,也许是我太自私。但是有些东西,我觉得不占有,不去夺取,就会消失。” 忍不住想起了丹的身世,林亚季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原本觉得自己也许有点明白他们了,可是仔细想想,却发现根本就不了解。 “那就祝你好运了。” “那个……以后,我们还能在见面吗?”丹在最后突然又拉住她的手,眼里有种捉摸不定的情绪。 她看着他的眼睛,职业地笑了笑,“如果你还需要委托我的话,可以去找草肃。” 林亚季没有留给他接近自己的机会。这样做比较好吧,她当时这样觉得,在两个月的工作走马灯似的在眼前回放的时候,她低低在心里叹息。 如果今天不是丹突然提出要结束委托,也许现在死的,就是自己了吧。莫名的有些失落的感觉,第一次做替身工作的时候,事后也是这种心情,有些沉重和压抑。 睡一觉就会全部忘记了。每次都是如此。在酒吧里稍稍坐了一会儿,见米优丽他们没有回来的迹象,林亚季便起身付了帐。街上到处都是关于文秀吉家爆炸事件的新闻报道,抬头看着荧屏中正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的沅,他极力地抬手遮掩着自己的脸,由四个保镖护着钻进车里……几个小时前还是在那样近的距离交谈着,现在却是毫不相干的两路人。 不知不觉,天空中下起了小雨,林亚季拢了拢被雨水打湿的刘海,突然注意到人群中有几柄黑色的洋伞在晃动,她心中一动。 那不是母亲身边的保镖么?! 果然,她远远地看到一个穿黑色西装的魁梧男人搂着一个打扮妖艳的娇小女人,大摇大摆地从进对面的俱乐部里走出来,那女人看上去不过三十五岁左右,面容清秀却以施以浓妆,似乎在掩盖着某些不易见人的痕迹,乌黑的头发在脑后盘成梭,用一根银色的簪子固定,袒胸的浅紫色礼裙包裹着她玲珑的身段,配上天鹅羽的披肩,一副贵妇人的姿态。 这个女人,就是林亚季的母亲。 记忆里,母亲林静衣是为了躲避父亲,才投靠了现在这个男人的。那个男人叫羽浩,是燕雀组分组的一个小头目,南城西区一带都是他的地盘,所以小有势力。林静衣为了得到他的保护,做了他的情妇,所以林亚季也是在黑社会的庇护下长大的。林静衣从来不让她以女装示人,也从来不让她与那个叫羽浩的男人见面,所以除了负责监视和保护她的几个贴身女保镖外。没有人知道她与林静衣的关系。 林亚季没有去过学校,没有朋友,没有值得开心的事,也没有值得悲伤和愤怒的事。她很少出门,就算想要出去走走,也是在一群保镖的护送下进行的,有时候,甚至连车也没下,便被林静衣的电话早早地催回了住处。 每天每天过着如此平淡无奇怪又毫无自由的日子。终于有一天,这样的日子在一个女佣的告白下发生了改变的契机。直到那时她才发现,平日里在镜子中那张看惯的脸,在女人的眼里竟是充满了魅力和诱惑。虽然林亚季原本是女人,但从小受到男性化的教育,使她在女性方面的自我意识很薄弱,所以在那个女佣热情地亲吻上她的唇时,她居然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脑子在那时突然灵光一闪,想到的不是男女之间自然而然的激情,而是一个如何能离开这个住处的方法。 她从女佣的口中套出了一些关于佣人们日常工作的时间的工作安排,见时机成熟,便打昏了那个痴情的女佣,换上她的衣服。居然很顺利地就走出了那个对她来说犹如牢笼般的地方。 不过林亚季知道,母亲很快就会发现她的离开并且开始到处找她,不惜惊动羽浩也要将她找到。 对于离开母亲之后的打算,她并没有仔细考虑过,当时就只是一个念头,不能被找到。她首先要做的,就是趁被人看到自己的真面目之前换掉这身女装,在外头穿成这样是极其危险的,她不断的告戒自己。赶在母亲封禁她的银行帐户之前将里头的钱全部取走,然后在不同的银行开户,并分别存入一笔金额。办完了这些事,她才算松了一口气,虽然不是很自信不会被找到,但母亲暂时是无法找到她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次感到如此的轻松和激动。然后和草肃结识,是几个星期后的事情了。 现在想起来,林亚季已经离开母亲快两年了。这段时间里,她一直热衷于伪化妆术和草肃交给她的委托,也因为自己总是将真面目隐藏在伪装术之下,所以即使在同一个城市中,即使迎面走来的是母亲的手下,也只是与她轻轻的擦肩而过。就像草肃说的那样,如果你不自报身份,已经没有人能认出你了。 第七章 家族之匪1 林亚季远远地望着母亲在与羽浩亲热的调笑,似乎已经将她的存在忘记了吧?她离开的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林静衣从来没有亲自出面找过她,只是派底下的人偷偷地打听她的消息,不过也的确让他们找着了一点蛛丝马迹,她换了好几次住处,流动消费用的金卡也被监视了,每次刷卡都会被对方知道位置,这使她开始养成了带现金的习惯,即便是紧急情况,她也能靠自己的伪装术脱身。 也许是厌倦了这种猫捉耗子一般的游戏了,这一年来,林静衣那里似乎没了动静。她不再找她了?在看到母亲那张久违的面容时,林亚季心中一阵失落。 雨开始越下越大,她动了动,也不知是被什么驱使着,脚步像林静衣和羽浩所在的方向迈去。 一声突如其来的枪响,划破雨天的阴沉,惊起一阵爆炸般的骚动,也定住了林亚季的脚步。她看到对面的羽浩倒了下去,第一反应就是他们受到了袭击,没等周围的人群散开,又是几声枪响,羽浩的人也开始胡乱的射击,保镖则将一直捂着耳朵尖叫不停的林静衣和羽浩拖进了身后的俱乐部,看他们的动作,羽浩似乎没有马上死的样子。林亚季找了辆空车藏起自己,刚躲好,就听到流弹擦过车体发出的锐啸声。 伸手转换了一下后视镜的角度,她看到羽浩的人在外头抵挡了一阵,见对方火力渐猛,也跟着保镖退进了俱乐部,他们刚进去,就有七八辆车子突然冲出来,横停在此时已经空旷无人的街道上。里头出来的都是些穿着灰色衣服并且蒙着红色口罩的凶神恶煞,手里头各个武装齐全,看样子是有备而来的。 以前在羽浩庇护下的时候,虽然不曾直接接触过所谓黑社会的战争,但也偶尔听母亲林静衣提起过。好像当时羽浩的敌家是火莲组,他们之间经常为了地盘的事发生冲突。林静衣也在其中的一次交火中被流弹击中,左手臂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记得当时见到母亲的血,林亚季感觉到莫名的恐慌,那时对将来的不确定,对母亲受伤的内疚,对这个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的家的不安全感,以及对自己只能看着这一切发生而什么都不能做的自我厌恶。 母亲是为了保护她才想要寻求庇护的,所以如果她消失的话,从她身边离开的话,那么,也许,林静衣会得到解脱吧?会感到轻松吧? 因为不用在保护她这个什么都做不了的人了。 这就是林亚季当初选择离开的真正理由。可是很显然,母亲并没有离开羽浩。难道是自己想错了吗?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那帮人已经冲进了俱乐部。她不由心中大惊,母亲还在里面。一种冲动在胸中膨胀开来。 不能让母亲就这样死掉! 这条街是西城与南城的交界,虽说是娱乐街,实际上却是各种神秘势力党派栖息的区域,也是唯一一块连警察也无法插手的不法地带,这样的交界还有三条,分别是西北交界,东北交界和东南交界,有传言说这四块区域受所多拉城的支配。 指望警察是不可能的,只有靠自己了。 好在这一带的地形她比较熟悉,如果没记错的话,附近有个被废弃的地下储藏室,那里原本是俱乐部存放杂物用的。储藏室通向俱乐部的厨房,此时里头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离开厨房,旁边就是配电室,对面的走廊尽头就是娱乐大厅,那帮蒙面的家伙此时正聚集在那里。 透过门上的气窗,林亚季注意到为首的是个个子高大的男人,虽然蒙着脸,但是左眼上那道仿佛地裂般的刀疤已经说明了他的凶悍和狠毒。看他们的样子,显然还没有马上找到羽浩一伙,这也许可以为她争取一些时间,当务之急是在他们之前找到母亲林静衣,然后带她逃走,至于怎么逃走,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此时行动起来,林亚季才发觉自己的力量在对方的武装下是多么的可笑而渺小。早知如此,当初真应该跟草肃好好学学格斗术的,以前学的那些三角猫功夫,不过是在做替身时用来逃跑和方便偷偷摸摸的小伎俩罢了。但是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了。因为她看到有人正往她的方向走来。 情急之下,她只好用了一招最愚蠢的办法——往回跑。刚掩上配电室的门,就听到有人声往这边搜索过来,看来在这里也躲不了多久。林亚季快速地打量了一下配电室的格局和布置,发现俱乐部的总电闸就在旁边,还有形形色色各个电器设施的回路开关。眼珠一转,记上心来。 “咦?!我刚才明明听到这里有声音的。” 几个蒙面人一边警觉地四顾,一边嘟囔着。 “这里是配电室,应该藏不住人的。” “老大说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的。” “小子,你真死板,羽浩那家伙受了伤,他跑不了多远的。” 正说着,突然眼前一黑。有人随即怪叫了一声。 “喂?!发生什么事了?” “谁把灯关了?” “啊……是我……我不小心拌到了什么东西,可能是电线什么的……” “混蛋!赶紧把灯打开。” 似乎有人在黑暗中胡乱摸索了一阵,拖动声和关门之类的声音很快被其他几个人的嚷嚷声掩盖。终于,眼前又恢复了光明。 “刚才是怎么搞的?我差点就开枪了。” 有人晃着手里的枪表示道。 “我看这里也不会有什么人了,还是赶快去下一个地方找吧!不然老大可要急了。”另一个人插嘴道,在他们走出配电室的时候,让人不易察觉地瞥了瞥室内一角的机电箱,箱子的缝隙里似乎夹着有一节类似衣料的不自然东西。 几个人之后又搜索了几个房间,也不见羽浩一群人的影子,只好回到大厅向老大报告情况。这时,去三楼搜索的人突然报告说看到了他们的人,似乎是往四楼的经理室去了。那高个子的刀疤男从喉底发出一阵诡异的冷笑,自经往电梯走去,其余人也不敢怠慢,纷纷往逃生梯跑去,小跑着上了四楼。 远远就听到四楼的走廊上枪声大作,地板和墙壁上到处可见清晰的弹痕和弹眼,几个跑在前面手脚不利索的惨叫着倒了下去,血水在痛苦的挣扎下涂抹出狼籍的画面。林亚季只觉胃里一阵翻腾,嘴里有股酸味呛的她轻咳了几声。前面的有人转过头来不屑地瞪了她一眼,拿着枪躲在死角时不时地探出头对着走廊上乱射,完全是在浪费子弹。 几分钟前,她躲在配电室的门后,瞧准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人,利用短路造成的跳闸制造的黑暗空挡,将那人打昏,并以最快的速度换上了对方的衣服,然后将那人藏到了一个被清空的机电箱里,由于这些人都蒙着脸,所以让她顺利地混入了其中。 林亚季小心地往走廊上看了一眼,经理室就在尽头十几米的地方,羽浩的人并不多,弹药也迟早会打完的,到时候就会被这些人抓住。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要赶在这之前进到经理室的,可是,要怎么接近那里呢? 她心里焦急,丝毫没有注意到方才那个刀疤男所乘的电梯从刚才起就一直停留在三层。很快,经理室便没了动静,似乎是弹药打完了。意识到这一点,林亚季可以明显的看到那些人的眼神里露出了兴奋和嗜血,仿佛隔着那扇已经千疮百孔的木门,可以看到猎物就在里面能着他们去捕杀。他们慢慢的站起来,向经理室逼近。 不妙了! 握在手里的枪紧了紧。要硬闯吗?自己有这个能耐吗?就在她犹豫之间,电梯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叮—— 电梯的门缓缓的打开了,有人从里面走出来,脚步自信又充满着懒散的意味,但同时,一股子浓重的血腥气也随之扑鼻而来。 “真是的!没一个能办好事,尽会找麻烦。” 来人低低碎了一句,将目光转过来,那一瞬间,杀意仿佛幻化做冰冷的利刃直直地扫来,林亚季只觉脖子上一紧,似乎有被割开的感觉,惊愕之下伸手摸去,居然什么事也没有。再看周围的人,眼神中皆闪现出错乱。目光再次看向那人,他只是站在原地,并没有任何动作的迹象。一抹冷笑若有似无地挂在嘴角,洋溢着轻蔑与高傲,不屑地微微昂起头,凌乱又层次分明的刘海半遮掩着那双沉静的眼睛,如同黑水晶中蕴藏的精魄,透着神秘骇人的紫气。 难道光是这杀气,就足以让人死过一次了么? 林亚季不由的退缩了一下,视线无意间落到对方胸前,一枚银色鸟雀型的徽章让她眼皮跳了一下。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便是燕雀组的二当家,掌握着燕雀右部八千组织人员的首脑级人物,银色飞鸟徽章的所有者。 母亲提到过,燕雀组的第三代首领姓陈,名浩德,座下有两个儿子。因为组上有规定,男丁满18岁时就得当家,所以陈浩德便把自己的左右分部交给他两个儿子管理。长子陈春树被授予金色飞鸟徽章,负责管理收集、监控和调节为主要任务的左部,而次子陈夏树则被授予银色飞鸟徽章,管理着以行动、搜查和打击为主要活动的右部,从分配上来看,长子的权利是可以制约次子的,如果可能,甚至右部也必须听从左部的调遣。 不难看出,那个叫陈浩德的第三代首领是偏心与长子的。但即便是如此,他又是为什么要只身出现在这里? 来不及细想,陈夏树已经信步走来,光亮的皮鞋在地砖上踏出钝响,每走一步,都透着逼人的骇气,每走一步,林亚季的心就揪起来一点。他就像一团火,狂野而激烈,想要释放自己,可偏偏却妥协在眼中的那一片沉静里,手里有摧毁的欲望,可偏偏又受制与冷漠而散漫的习性上。 就像派尔司瓦(住在蒙太塔第七层,是个矛盾而多变的神,他能制造一种火焰,那种火看似灼热,却散发着冰一般的寒气。蒙太塔传说位于所多拉城的中心。)的冰冷火焰一样。 这是个机会。 第八章 家族之匪2 林亚季举枪对准了陈夏树,在看到他衣角上飞溅的血迹,以及右手紧握的那柄血色未干的太刀时,她知道已没有犹豫的时间,如果现在不有所行动的话,就会被那团火焰吞噬。即使他的到来,对羽浩那方是有利的。 抬眼,她正好对上了他淡定的视线,在她扣下扳机的瞬间突然爆发出凌厉的金光。 砰——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林亚季的目标并不是陈夏树,而是他头顶的消防警报器,随着顿挫的报警声,灭火栓立刻工作起来,水花喷洒而至,就想外头的落雨一样。 那些蒙面人猛然觉醒过来,纷纷向陈夏树开枪,他敏捷地往旁边的廊角一闪,靠在死角也拔枪反击。趁着这股混乱和水雾的掩护,林亚季快速地冲向经理室,那扇门早就被打成了蜂窝,一撞便跌了进去,还没待自己站稳,眼角就瞥见两旁有人向自己扑来。 “等等!” 林亚季就势一滚,避开了对方没能收住的一击,只觉一道银光伴随着断喝擦过自己的脊背。紧接着顺手抓起一张椅子当前挡去,架住了另一方劈来的短刀。 “住手!是我!” 快速揭掉自己的面巾,心中却猛然闪过一阵无奈,即使母亲的保镖见了她的脸,也未必能认出她来,因为她此时并不是以从前那个林亚飞少爷的脸在乔装自己的。 “你是什么人?” 发问的羽浩的手下之一,没等林亚季站起来,周围就有七八只黑糊糊的枪口对准了她的脑袋。 “陈夏树正在外头和他们纠缠,不知道能不能顶的住。”林亚季没头没头的说着,转动眼珠,看到母亲正缩在不远出的沙发后头,几个女保镖警觉地护在四周。 “我是来带她离开这里的,想活命的就跟我走。”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相信你?” 刚才发问的那个男人望了一眼外头的情况,看到的只是漫漫的水雾,偶有枪声和叫嚷声混杂其中,回过头的时候,眼中已有一丝动摇。 “我跟林静衣关系非浅,不知道你们当中有人还记得林亚飞这个名字么?”她边说边褪去身上的外套,露出自己女性的装扮。在自己还是习惯与装扮男人的时候,母亲就是用这个名字叫她的——林亚飞。 “如果你们还不信,我这里还有一个东西,是你们的老大给我的。”说着,林亚季慢慢举起了自己的手,将手背对着众人,只见她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飞鸟浮雕的银色指环,飞鸟昂首展翅,翘羽摆尾,将身型列成一个“户”字。明眼的人一看便知那是受燕雀组“关照”之人才允许佩带的信物。 “……亚飞……少爷?!” 直到这时,才有个女保镖缓缓地放下手里的武器,虽然语气里充满了惊异和不确定,但还是让林亚季稍稍舒了口气。 “要不是因为母亲大人有危险的样子,我恐怕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亚飞……真是你吗?”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急切地召唤道:“快点……过来我这里。” 林亚季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朝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走过去,见此,周围的人也不再加以阻拦。 “羽哥,你流了很多血。” 单膝跪在羽浩的身边,她一时之间竟不知要说什么,虽然母亲一再强调不能和这个男人见面,但是,却不能阻止这个男人自己找上门来。 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突然浮现出来…… “你就是静衣的小孩?” “是的。”犹豫了一下,当时尚未离开母亲羽翼看护下的林亚飞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你居然能找到这里,母亲大人可是一再的想隐瞒我的存在呢。” 望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少年,羽浩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派到这里来守着你的都是我用过的人,在这一带还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我眼睛?” “我知道你迟早会找到这里的。我也正好有件事,想要拜托你。”林亚飞看着羽浩瞪着自己的凶恶脸色,眼里淡漠的反映不出一丝情绪。 “拜托我?”羽浩挑了挑眉。“你想拜托我什么?” “我想要保护自己,所以想跟你学一些有用的东西。” “你有这么多人保护你,还觉得不够安全吗?” “我不能总是依靠别人。”她顿了顿,“枪会走火,刀会折段,太过依赖它们,只会让自己的拳头失去力量。而且……我不想总是待在母亲为我编织的保护伞下。” 羽浩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忽然大笑起来,“你……和你母亲一点也不像。” 那一天,他认同了她,并且以一枚飞鸟指环作为信物,只要跟燕雀组的人亮出那个东西,就能得到保护…… 林亚季闭上眼睛整理了一下思绪,眼前的羽浩靠在一张大沙发上,胸前血红一片,衬衣紧紧地粘在身上,显然简单的止血处理并没能起到什么作用,子弹穿过了他的左胸腔,使他脸色苍白,呼吸困难。 人之将死,能在这种时刻见到林亚飞,羽浩似乎有些释然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怎么自然的笑容。 “你总算还是回来了。”他抓住她的手,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是我的错觉吗?你看起来像女孩子……不!你不是他?!你不是亚飞!你是谁?”旁边的手下闻言再次对她举起了枪。 他手上的冰冷让林亚季微微颤动了一下,“为了不让你或者母亲找到我,我才打扮成这样……”她伸手往自己的眼睛摸去,卸下了有色隐形眼睛,再睁开眼睛时,人们的看到的是一汪无限的绿意,那眼眸中包含着的纯粹绿色,如琢磨后璀璨的绿宝石,透着神秘而摄人的光华,如蓬莱岛最纯净的湖水,散发着清澈诱人的波粼。眼眸流转之间,惊叹声一片。 这双眼睛,是羽浩最喜欢的眼睛,当初就是见了那双眼睛,他才决定将她悄悄地列入自己的羽翼下。 他教她射击,教她使用刀具,教她防身的体术以及道上最基本的规矩。 当然,林静衣并不知道这些,那些保镖不愧是专业的,嘴巴上守的很紧。 “亚飞……真的是你……你比以前更成熟了……”看到那双曾经迷惑了他心魂多年的双眸,羽浩低低地抽了一口气,“……居然让你……看到我这个丢脸的样子……”他在怀里艰难地摸索了一阵,拿出一个拇指长的玻璃瓶子,里头滚动着一颗水晶般的绿色颗粒,那种毫无杂质又剔透无比的绿,似乎像她眼睛的颜色般透着诱惑的魔力,随着颗粒在瓶子里的滚动而变幻着绿,青,蓝,紫,的流彩。 “替我将这东西转交给……首领……告诉他,永泉组把……它……这个罪恶的……东西……”羽浩把玻璃瓶子放到她手里,紧紧地握住,林亚季感到瓶子的尖端刺的手心生痛,微微皱了下眉,正要发问,眼前的男人突然痛苦地抽搐起来。 “这个……一定要……交……到他手上……咳咳……拜托了……我的……” 他轻轻地抚上她的脸,然后无力地垂下,那双翠碧色的眼睛在他涣散的瞳仁中渐渐像水一般的融化成迷蒙的世界。 啊啊……天黑了么……我还有话,想对那他说啊…… 未完的话语卡在了他的喉咙里,滚动了几下,终究化为了死亡的最后一丝吐息。 “羽哥?!……”林亚季有些茫然的望着这个曾经教导过她本事的男人,心头涌起一种莫名的酸涩,忽然,一种不协调感在胸中荡漾开来。 第九章 家族之匪3 哪里有些不对劲,从刚才她自报自己的身份那一刻开始,就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了。是什么?眼角下意识地瞥向那个蜷缩在一角的女人。林亚季慢慢地站起来,试探地朝那个颤抖不以的背影叫了声:“母亲。” 没有答应,女人只是抱着头发抖,对外界的事物一概不理会。 “为什么?你不认识我了么?母亲?”林亚季快步来到她的面前,抓着她的肩膀想让她看向自己,可换来的确实一阵惊恐的尖叫。 “咿~~~呀~~~~~!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我什么都没看到,不关我的事……” “为什么?你不想认我吗?”林亚季的眼神黯淡下来,“是因为我私自离开了你,所以你不要我了么?” “亚飞……少爷。”旁边一个女保镖有些犹豫地插道。“那不是你的母亲。” “你说什么?” “她是头目找到的替身……你的母亲,现在永泉组那边。” “永泉组里?”林亚季还没有忘记,羽浩临死前也提到过这个组织,于是追问,“到底怎么回事?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 “这里还论不到你发问,闪开。” 一个高亢又冷漠的声音打断了她,林亚季回头,对上了那双沉静却闪着锐利光芒的眼睛,耳边随即传来那些手下必恭必敬的行礼声。 “二当家?!” 陈夏树浑身湿漉漉的,头发随意地贴在那轮廓分明的脸上,狂放而颓废。瞧见林亚季的眼睛时,似乎愣了愣,视线很不礼貌的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摇摇晃晃地向她走来。 “刚才好象有个小老鼠趁乱溜了进来,不知道你们抓到他没有?”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盯着林亚季的。 “这个……”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了林亚季。 “我也不想淌着滩混水,只是有些原因才……放心不下。”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那个林静衣的替身上。“我只是来找我的母亲,不过她好象不在这里了。”她有意无意地向他展示了无名指上的飞鸟指环,希望着他不要找自己的麻烦,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注视下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说来也奇怪,从刚才开始就只有陈夏树一人赶来救援的样子,很难想象他只身一人是如何对付那群人,并且还能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 “我听说过你。”陈夏树盯着她的脸,忽然拢了拢贴在自己额头上的刘海,没头没脑地这么说了一句,便不再理她,直径走到羽浩的尸体旁查看了一下,然后对身边的人交代了几句,那些人一个劲的点头,开始手忙脚乱的抹除所有可能暴露组织身份的痕迹,打算撤退。 林亚季呆呆了站了会,才发现手里还握着那个奇怪的玻璃瓶子,于是朝陈夏树走过去。 “这个东西……是羽哥临死前让我一定要交到你父亲手里的。”她说着,把东西递过去。陈夏树瞪了她一眼,没有接,只是冷冷的问道:“他真的那么说?” 林亚季忙点了点头,手伸在半空中,不置可否。 “他交代你的,你自己去给那个老东西。” 在说到“老东西”那三个字的时候,他语气里流露出明显的厌恶。让林亚季不由的心神一震,即使羽浩的死亡也并没有给她带来些许的触动,为什么这个人,竟能使她有些不知所措? 在做替身工作的时候看惯了那些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纠葛,欺骗,背叛,暴力,生与死。她已经渐渐的了解到,在这个由人交织而成的巨大又复杂的旋涡中,自己只有以置身事外的态度,才可以不着痕迹的从容应对。对他人的感情,不做过多的干涉。对,如果想要轻松的生活下去,就不能去碰触那些本不该去碰触的东西。 眼前的这个男人,让她再一次意识到这一点。她有种直觉,一但和他扯上关系,也许,自己就不在是自己了。 外头的情景恐怕比血腥电影里特效的还要真实,前几分钟还能称之为人,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堆东倒西歪的尸体和随意丢弃的肉快。 虽然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死亡,但是它所展示给生者的恐怖还是让她为之战栗了一下。 “这都是你一个人做的么?” 忍不住发问,即使满地的血液别水冲成淡然的粉色,漫天的血腥气还是让人觉得窒息。她回头,看到陈夏树靠在逃生门旁,正好也在看着她。其余的人已经撤离了,今天的事情不可能就这样结束的。他脸上那种无畏而残酷的表情这样告诉她,方才流动着感情色彩的眼睛也变回了那时候的沉静冷漠。 林亚季突然觉得自己说了多余的话,关于永泉组与燕雀组之间的纷争,与她又有什么关系?除了母亲林静衣的下落,她不再打算将任何事物放在心上。 无奈地冷哼一声,她以淡定的神情跨过了这条修罗之廊,在经过电梯的时候,眼角不经意瞥到了先前看到的那个刀疤男,他正靠坐在电梯里,抱着自己的头颅。 恶魔这个字眼忽然跃入心头。 即使在黑道上杀来杀去是再稀松非常不过的事情,林亚季还是对这个叫陈夏树的产生了难以言明的畏惧。 出了俱乐部,门口已经停了好几辆黑色的流线型轿车,似乎是来接陈夏树他们的。来了那么多人,居然只让你们的二当家一个人进去。林亚季没来由地在心里报不平,也不想多看一眼,脚步一转,想着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料身后传来那个恶魔冷冷的声音。 “喂,你想到哪里去?过来!” “哎?!” 陈夏树靠在车旁,眉宇间满是不耐,命令道。 “上车!” 他的手下很利索地打开车门,等着林亚季坐进去。不好的预感在她脑袋里打转。 “去哪里?” “你以为拿着那个东西,有人会放过你么?”陈夏树没好气地说,经过他的眼神示意,林亚季才发觉“那个东西”指的就是羽浩交给她的玻璃瓶子。 看来这个并不是普通的东西呢! 她再一次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自己暂时是脱不了身了。 第十章 家族之匪4 交合后的欢愉一点点从身体里散去。林静衣缓缓地长开眼睛,有些茫然地望着天花板,身旁的那个男人已经不知去向。 “呼……” 她翻了个身,闭上眼睛想睡一会,可是怎么也睡不着。 男人总是这样,在女人身上肆意地发泄自己的欲望,然后弃之不顾,等到下次想发情的时候,又会狗似的找上门来。 低低地朝门的方向碎了一声,她又将自己大字型躺平,一丝不挂的身体上满是吸吮啃咬甚至捆绑的痕迹,这是男人们为了催情而玩的小游戏,林静衣早已经习以为常,并且有时乐在其中。起码,男人在进入她身体的时候,是扭动着爱的舞蹈的。 想到这里,一丝笑意爬上她的嘴角,忽然又被一股酸楚抹平。 “亚飞……” 她抬起手臂挡在眉宇间。 快两年了,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要离开我?……都是因为他,若不是他接近了我最心爱的亚飞,你也不会离开我的,不!你离开我根本什么都不会。是他教会了你那些肮脏的东西,是他让你变坏了。 “羽浩……” 从白玉般的齿间吐出这个名字的同时,浓郁的恨意也顺之带给了她残酷的欲望。 是的,当初林亚飞的失踪让她几乎陷入了疯狂,她失控地冲进羽浩的房间,恳求他的帮助,她那样的不知所措,那样的焦急慌乱。她至今所做的,都是为了林亚飞呀!如果她不见的话,那她,为什么待在这里?又为什么能忍受这个臭男人在自己身上的宣泄? 她的失态居然让羽浩愣了一下,当然,林亚飞失踪的消息更让他惊讶,没等林静衣继续说下去,就马上吩咐手下去寻找。可是,他脸上流露出的担忧却逃不过林静衣的眼睛。 这个敏锐的女人,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 “你……见过她吗?见过我亚飞?”她幽幽地问,眼里有种古怪地光芒。羽浩只记得曾答应过林亚飞不把与他见过面的事情告诉她,并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事到如今,找到林亚飞才是重要的事,于是也没多想,应道:“是的。” 没想到林静衣跳了起来,大声追问道:“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居然敢偷偷的见他。” “闭嘴!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羽浩好歹是掌管一方的头目,怎么能让一个女人抓着自己的领子如此无礼的问东问西,当下眉眼一横,挥手将她甩到一边。林静衣重重的丢到地上,瞪着怨恨的眼睛。 “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对我隐瞒他的事,亚飞虽然嘴上称你为母亲,但是你们并没有血缘关系吧?” 听到“并没有血缘关系”这句话,林静衣的眼眶猛地张大,脱口吼道:“住口!她不是你这种男人能碰的,我绝对不会让你再碰她的。” “你说什么?”羽浩眉眼间寒光一栗,“你疯了么?这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了,不要得寸进尺。而且……”他顿了顿,又说道:“我早就做了调查,你根本不是什么落迫的舞女,你不但结了婚,而且还是那个林氏家族的女人吧。你欺骗我的事情,我已经看在亚飞的面上不再追究了,你若要是再敢胡闹,别怪我不客气。” 也许是真的畏惧于羽浩的暴力,林静衣咬住嘴唇不在作声,但眼底还是恨恨的,恨到把嘴唇都咬出了血。 羽浩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不明白这个平日里温文而雅的女人为什么会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心里对她仅存的一点点怜悯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厌恶。是因为林亚飞的关系吗?那个孩子的来历的确可疑,但是,他派出去调查的人都没能带回什么有用的消息。 得找到他!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会找到他的。”他挥了挥手,旁边的女保镖识趣将林静衣带离了他的房间。 第二天,林静衣悄然离开了。 不久,羽浩得知她投靠了永泉组,并且做出了背叛他的事…… “母亲她背叛了羽哥?!是因为我离开了组里?” “是的,头目为了对付永泉组而无暇顾及去寻找少爷你,不过头目还是有派人去找你的。”一路上,女保镖急切的向林亚季解释道。 “那……那个替身是……”林亚季看着车窗外飞掠而过的景色,有些怅然。 “头目相信你会回来,所以……他不希望你回来的时候,发现林静衣不在了而再次离开……头目是很在意你的。那个替身,也是为了能让你在回来的时候能够安心。” 女保镖的话并没有说全,林亚季可以听出里面的保留,以及那种暧昧的味道,原本打算不再与燕雀组有关系的,现在却不得不换回当年林亚飞的面目,坐在前往燕雀组大本营的车子里。 其实她知道的,若不是母亲林静衣将她从小当男孩子养大,若不是羽浩和组里的人都认为她是男孩,恐怕他的感情一定会更明显的表露出来吧。她这双与众不同的翠碧色眼睛,总是能吸引着人们的注意,使她感到很困扰。 如果让他们看到自己的真面目,不知道又会发现什么事情呢…… 厚厚的伪装,是为了保护自己,同时也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不受到伤害。从小,她就如此确信着,并将真正的自己隐藏起来。在女保镖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林亚季大致上了解到,她不在组里的这将近两年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唯一让她在意的,是当她问起羽浩交给她的东西是什么时,女保镖却声称不知道。 林亚季也不好在追问下去,作为一个保镖,她已经违反了职业上少言的规矩,告诉了她太多的东西,虽然这些事她完全可以从羽浩的手下那里打听出来。 车子沿高速行驶了一段,拐进了一个隧道,林亚季感觉车子在下坡,过了一会而又转为了上坡,出隧道的时候,为了让眼睛适宜光线,她用手腕在眼前挡了一下。出了隧道,外头的景色就变的截然不同了。银灰色的坚实路面在雨水的洗涤下发着青色,两边则是一望无际的茂密树林,林中花木无数,林亚季只大致地认出几种,很惊奇地发现樱花木在里头也不占少数,还有她比较喜欢的桃木和木兰树。 远远地就能看到燕雀组那城堡似的大本营立在林中,巍峨宏伟的气氛在眺望的时候就能感觉到,林亚季不由矛盾起来,一方面她想要借助燕雀组的力量找回母亲,一方面又不想过多的参与到燕雀组的事端中去,想来想去,才发觉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一队人通过南大门进入本部,在这里虽然离那座城堡似建筑群还有段距离,但那逼人的气势已让她底底地吸了一口气,车子碾上一条石子路,最后在一个广场似的地方有序地停了下来。 林亚季下了车,以尽量不惹人注意的速度跟在陈夏树他们后头。前面早有人出来迎接,他们站成两排,必恭必敬地向陈夏树行礼,他却无动于衷地直径走过,眼睛斜也不斜。 一群人零零散散地跟着他在迷宫似的走廊上七拐八弯了一阵,正当林亚季忍不住想开口发问的时候,就见他忽然抬脚对着一扇高级紫木门踹了过去。 “……那边怎么样了?” 里头的人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这种粗鲁的动作,平静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放下手中的资料。 “羽浩死了,这些人交给你处理,我要去休息了。” 陈夏树语气冷冷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林亚季从他们的背后探出头,才看到坐在对面的人,那是一个面目清秀的男人,虽然鼻梁上架着一副比较老式的眼镜,也不失优雅的清爽感觉,中分的刘海下,那双眼睛仿佛池中白莲,散发着淡然冷静的味道。忽然,那双眼睛望了过来,林亚季不由愣了一下,只见他对她微微一笑,便抬头对陈夏树说。 “接下来的事我会处理的,你去休息吧,不要乱跑哦。” “罗嗦死了。”陈夏树瞪了那男人一眼,转身就要出去,目光却在这时扫到林亚季身上。察觉到异样的视线,她也抬头看向他,陈夏树张了张嘴,似乎有话想说的样子,但最后还是一扭头走了出去。 “好了,关于你们今后的安排,就交由我的助理来办了,放心吧,组织是不会亏待你们的。”男人顿了顿,向站在身边的助理点了点头,继续道,“那个女孩留下来,其余的人就下去吧。” “啊?” 林亚季看到男人的手分明是指向自己的,有种不好的预感。很快助理就把其余的人带了出去,只剩她和坐在办公桌对面的那个清爽优雅的男人大眼对小眼。 “那个……要我留下有什么事吗?”既然这里也没有什么人了,林亚季大胆地问道。 “不……应该是你有什么事要说才对。”男人笑咪咪地看着她,提示道:“羽浩把那个东西交给你了吧?” “东西?”林亚季猛然想起了羽浩临死前交给她的玻璃瓶子,忙掏出来打算交过去。却愕然地发现瓶子里的那颗绿色的结晶体不见了,只在瓶底留下一层透明纯净的液体。 “怎么变成水了,明明当时是个结晶体……” “能把它给我吗?” 男人向她伸手索要,脸上是笑着的,但眼底却有说不出的寒意,这似乎让林亚季意识到了什么。 “这东西,不是交给你的。”她把瓶子重新收好。“羽哥说过,这是要交给你们的首领陈玄男的。” 男人愣了一下,靠到椅子上,“你的谨慎很值得赞扬,但是你不知道那个东西有多危险吧?” “什么意思?” “你真的不知道吗?”男人似乎有些惊讶,但随即转为了一种怀疑,“既然你执意要交给首领,那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吧。” 想不到这么快就能见到燕雀组赫赫有名的首领,林亚季不由深吸了一口气。“那就麻烦你了。” 第十一章 家族之匪5 “没错,就是这个。”陈玄男将玻璃瓶子举到窗前徐徐地转动着,表情严肃地说,“果然是他们在暗中干的好事。” 这个年过半百,却依然虎背熊腰身板硬朗的老头许久才转过身来,盯着面前的女孩。 “关于你的事情,我已经听春树报告过了。你可以暂时留在这里。” “不!我不想留在这里。”女孩一口回绝。扫了一眼站在陈玄男身旁的清爽男人,对方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镜,镜片的反光让她看不清他的表情。胸前扣着的金色飞鸟徽章展翅欲飞。 原来这个男人就是燕雀组首领的长子——陈春树。刚才在办公室的时候,居然没有发现到。 林亚季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态度,尽量谦敬地说,“我的意思是……我来这里只是完成羽哥托付给我的事情,现在东西已经交给你了,我想我也没有理由待在这里。而且,我现在还有一件必须去办的事情。” “哦?!”陈玄男似乎很有兴趣地挑了挑眉,“是什么事情?如果我能做到的,我会很乐意帮忙。” “真的?”想不到对方会如此主动的声明,林亚季一阵惊喜,“我的确需要你的帮助。” “说来听听。” “我想你们在我来的时候,就已经调查过我的事情了吧?”虽然并不喜欢自己的事情随便的就被人调查,不过这样到是剩去了解释的时间,看到陈玄男点头,她便继续说下去,“我不管你们组里要做什么,我只是希望能将母亲从永泉组里带出来。” 陈玄男和身旁的陈春树交换了一下眼色,说道:“这件事并不难,但是需要点时间。” “时间?!”林亚季突然发觉到一件事情,即使他们将母亲带了回来,难道自己还打算跟她生活在一起吗?以母亲的固执,说不定又会回到以前那样的生活……那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想面对的。 “不……”她底下头,似乎处在茅盾中,挣扎了好一会才道:“我想已经用不着那么样做了,我……只要见她一面就好了。” “只是见一面吗?” “是的。” 陈玄男考虑了一下,道:“这件事并不难,我会替你安排好一切的,不过有个条件。” “条件?” “你得暂时留在这里。” “好吧。”林亚季作无奈状,早知道还是会变成这样,“我就听你的安排,不过……请别让我等太久。” “那么,我的人会带你去安顿的地方。”陈玄男扬了扬嘴角,似笑非笑地目送她离开自己的办公室。支开了那个女孩后,一旁的陈春树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您在怀疑她与林氏家族的关系吗?” “也许……”陈玄男交错着手指托住下巴,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羽浩那边要是还留下什么重要的线索,务必要报告给我。” “是的。我已经派人去他的住地搜查了,那边的人我也打算暂时调到夏树那里去,放着不管的话,估计会因为沉不住气而惹出什么麻烦的事来。虽然我们已经知道这次的事情是永泉组干的,但并不排除有林氏在背后操纵。” “你认为这次的袭击不是单纯的灭口么?” “根据我的调查来看,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叫林静衣的女人中途倒戈的话,羽浩那边应该可以掌握到更多的东西。这次的袭击似乎并不简单,林静衣背叛羽浩投奔永泉组是在两年前。如果要灭口的话,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拖延时间吗?还是……在等待什么时机呢?” 陈春树习惯性地推了推从鼻梁上滑落的眼镜,“关于这个,我到时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巧合。” “巧合?” “今天上午不是有个很大的新闻么?就是西索塔葬礼上的爆炸事件。原本这个家族就是古代延续下来的贵族,不过从事经商却不过一百年,由于家族注重血缘的浓度,导致家族的成员逐渐稀少,在事业上也没有很大的作为,直到……近十年间才突然发展起来,并且开始闻名与商业界。” 陈玄男只觉眼皮跳了一下,寻思道:“制药吗?的确就那个家族保留下来的产业来说,开几个制药厂或者销售部门并不是难事。等等……”似乎联想到什么,他猛然睁开眼睛,“林氏家族是有名的传统药物研究世家,在黄门界各地都拥有实验基地和医疗院,但那只是局限在自己的领域里,要扩大规模,就必须与制药商和销售商合作。你的意思是,他们在暗中有合作关系吗?” “您不觉得这样想的话,事情反而就说的通了么?据说律师在葬礼上公布西索塔的遗嘱时,把产业都交由了那个什么也不会的私生子,这也许就是林氏最担心的,如果让那个私生子来继承掌握他们的销售门户的话,关于那个的秘密,也迟早会被发觉吧,所以才会使用了非常手段。袭击羽浩,我直觉也是因此为契机的,毕竟他掌握了太多的东西,被杀是迟早的事,而且这两件事做起来,条子那方是绝对联想不到一块的。”陈春树盯着桌子上的那个玻璃瓶子,眼底忽明忽暗,“虽然我对那个事件不是很了解,但证据就摆在眼前,有人在偷偷的制造那个,而且……如果我的猜测正确的话,搀杂了那个的药物,恐怕已经在市面上流动多时了。” 这是个恐怖的猜测。陈玄男感觉背上升起一股寒意,同时也不得不对这个思维敏捷锐利的长子大为赞赏。 “如果是这样……那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了。” ※ ※ ※ 一辆银白色的高级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出城的高速公路上。 “羽浩真的死了吗?” 林静衣盯着眼前这个满脸皱纹的矮小老头,在得到对方确信的头首后,立刻昂天放声大笑起来,笑的肆无忌惮,笑的那个小老头也不由地乐起来。 “哈哈哈!死的好!死的好!” “宝贝,看你这么开心,我就放心了。”那个老头一把抓过她的玉腕,拽到自己怀里,眼睛色咪咪地望着她单薄礼服下呼之欲出的圆挺双乳,林静衣知道他想干什么,也不抗拒,骄哼一声,反而往他身上噌去,这一下勾起了老头的欲望,两手抓着她的衣服左右一拉,剥粽子似的将那件碍事的衣物拔下来,兽一样的扑上去,顿时车里弥漫着娇吟和粗喘,还不时地穿出放浪的调笑。司机见状,很识趣地降下了隔音玻璃,玻璃一放下来,隐秘的后车中立刻就亮起了朦胧的彩灯,照得里头两个已经脱的赤条条的躯体暧昧的红,小老头伸手按了一下座位旁的按扭,椅子的靠背很人性化地缓缓放平…… 早早的释放了自己的欲望,那老头盘腿坐起来,随手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林静衣乖巧地找到打火机亲昵地为他点上。 “首领,我拜托你的事情,你有没有为我办啊?” 小老头愣了一下,随即叹道:“最近事情比较多……不过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现在羽浩死了,燕雀组的首领肯定不会保持沉默的。我的小宝贝儿,等我忙完了这阵子,在给你找那个人,好不好?” 他,就是永泉组的首领——林志东。 “你又让我等?”林静衣一把退开他,满脸的不悦,甚至是气呼呼地。“我已经等了两年了,你还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林志东全当这是女人在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时所犯的通病——闹情绪,便哄骗道:“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哪一件没有做到了?你看,你想让羽浩死,现在他不是死了吗?放心吧!宝贝,只要你乖乖地听我的话,我一定给你找到那个孩子,我林志东可是说到做到的,我保证!好不好?” 林静衣的神色稍稍缓和了许多,但还上嘴上不依不饶,“你每次都这样敷衍我,要不是我,你干的那些事早就在道上暴光了,你要知道,销售那个东西可是会被诅咒的。” 不提还好,一提到那个东西,林志东的脸色就阴沉下来,当下厉声喝道:“闭嘴!以后不许再提到那个东西,对谁也不许!知道吗?” 他这一喝,到是让她吓了一跳,愣愣地望着他。 那个东西是个禁忌,即使在道上人们也尽量避讳着,这两个人心里都清楚,一但和那个东西扯上关系,便再也没有逃离的机会,只能深陷下去,被卷进这诅咒旋涡。 见扫了兴致,林志东也不在多说,一声不吭地披上自己的衣服,将椅子调整好后,靠着脑袋开始闭目养神。 马上,就要到达东城了,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去办呢。 手指不停地在互相搅着,林静衣只觉自己心中充满了恨,堵塞得胸口快要窒息,快要爆炸的恨。可是,要恨谁呢?是什么让她这样恨的呢? 对了,想起来了。是那个男人!是那个移情别恋,将自己如同抹布一样丢弃的男人,她恨他,恨他身边的女人,恨的失去理智,抛弃了自尊自爱。 然后,她发现了他的秘密,并且夺走了他视为珍宝的那个人,让他不得不追寻着自己,不得不把注意力转向自己,不得不恨着自己。 林静衣疯狂地沉浸在那种喜悦中,在人的感情里,除了爱,还有比恨更强烈的感情么?但是如今,她却把那个珍宝弄丢了,那个唯一可以牵制住他的人。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像那个人一样,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亚飞……我一定得找到你…… 第十二章 家族之匪6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了下来,林志东睁开眼睛看了身边的女人一眼,林静衣早已调整好了自己的仪容,冲他微微一笑,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一样。他就喜欢她这一点,无论在肉体上怎么凌虐,她依然能这样笑出来。 “首领,我们到了。” 司机必恭必敬地为他们打开车门,林静衣只觉外头的阳光突然变的好刺眼,适应了一下,才抬起头,眼前的景色让她着实吃了一惊,脚下一个不稳险些向后倒去。 “你应该听说过吧?这里就是有名的林氏家族的本家,今天能被邀请到这里来,可是无上荣幸的。” 林志东扶住她,笑容满面地拖着她跨进了那扇比地狱门还要恐怖的本家门楷。一进去,左右两边立刻就有年轻漂亮的女佣迎上来,举止优雅恭敬。 “两位请这边走。” 林静衣一阵胸闷,看来她离开的这几年,那个男人还是没有收敛自己的风流性格,反而更是变本加厉了。这样大一个皇宫似的庭院,虽然只是本家的一角,却种植着百草灵药,神木甘蓝。不亏为制药世家,踏进这里,就连空气中也飘散着淡淡的药草熏香。 林志东拽着急于转身逃离的林静衣,不解地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林静衣不愿说出原委,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笑了一下,“不!我只是不习惯这里的药味。” 女佣领着他们穿过好几到门,在步上一个廊道,在这期间,林静衣到是发觉这里来来往往的都是女性家丁,没见到半个男丁的影子。看来她不在的这几年,这里的佣人几乎都被替换了。 走了一阵,迎面来了个管事打扮的女人,一来就对他们行了一礼,然后道:“宗主正在检验新药,请林先生先到西房等候。”顿了一下,目光古怪地瞄到一旁的林静衣身上,“林先生的客人,请到另一个房间等候。” “为什么?” 一听自己要在这里被单独隔开,林静衣的心脏就突突直跳。几乎脱口而出。 “我不要!” 话一出口,就见林志东的脸色难看起来,忙解释,“我……我不要和你分开嘛!人家一个人在这么大的地方会害怕嘛。”她边说边摇着他的胳膊,把平日的媚功都发挥到及至。林志东也有点不舍,便对管事的女人讨道:“她跟着我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这是宗主的意思,您是客人,请不要叫我为难。”女管事说的委婉,但言下却是不容商量的。林志东无奈地把手臂从拽的死紧的林静衣手里拉出来,把她往女管事的那边一推,说,“交给你照顾吧。”几乎同时,女管事的身后突然站出两个女佣来,左右将林静衣的手臂勾住,表面看着搀扶,其实暗中却是挟制。她刚想呼喊,突觉背后有个硬物顶上来,冰冷的感觉透过衣物爬上脊椎,令她身体一僵。 “那么,我先告辞了。” 女管事又对林志东施了一礼,领着林静衣很快消失在廊道尽头。 林静衣被推进了一个房间,人还没站起来,房门就在身后“喀嚓”一声锁上了。她心里又慌又气,起来对着门就是一阵猛敲乱踹。 “喂!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林志东的客人,你们这样对我,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哦?!我到很想看看,那老家伙有什么能耐,会让我的日子不好过呢?” 随着一个轻佻的男声,内屋的木门被缓缓地拉开。看到那个嘴角带着邪恶微笑的男人,林静衣一阵窒息,她眼眶张大,嘴唇发紫,颤抖着伸出手指着对方。 “你……你……为什么?” “你想问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男人魅惑一笑,度着优雅的步子逼近过来,“当然是我安排的。不过我要告诉你,别指望那个老家伙会帮你。你没留意吗?林志东也跟我们一样姓林呀?既然我林氏家族分系众多,有一个两个在黑道上混的亲眷也不奇怪吧?” 男人说的简单,但听在林静衣耳中,却是五雷轰顶。不用说,能打着我林氏家族这个头衔的,黄们界只有这一人了。他,就是林氏家族的现任宗主——林成飞。继承了由祖先流传下来的上古秘药,经历百年的研究,代代延续下来的制药传统。使林氏家族闻名于世,在其名下的研究基地和实验医疗院遍布黄门界四大主城。 一种被骗的感觉让她气的浑身发抖。现在想来,原来林志东一早就和着个男人串通好的,怪不得那个老不死的一直在怂恿她跟过来,说什么只是去拜访一个有生意往来的合作伙伴,结果全是在骗她! 林成飞见她气恼的样子,又是一阵轻笑,目光在她胸前打转,此时她穿的是开胸的蓝色礼服,虽然不算正式,到也合乎现下时宜,以林成飞的角度看过去,那线条分明的乳勾下,圆润丰硕的双峰几欲跃出,加上群摆开的那个高衩下那双若隐若现的修长美腿,更是引人遐想。 “首先在这里我不得不说一句,好久不见了?”他猛地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昂起头来对着他,“这些年来,多亏你替我照顾她了。” 自从羽浩那次事情后,林静衣对林亚飞的身份一直存有保留,林志东那老不死的是外人,当然不了解围绕在这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也根本想不到,林静衣其实是林成飞的结发正妻。 这两个人在林氏家族谱上算是表亲,在众多的分家中,可以说是门面最配得上本家的一户,所以两个人的婚姻是带有政治色彩的,尽管如此,林静衣还是对这个彬彬有礼,英俊体贴的丈夫一见倾心。 可是,好景不长,婚后,林成飞渐渐暴露出风流的一面,在林静衣一次次的忍让中更是变的肆无忌惮,夜不归宿成了家常便饭,对于她的劝说也是冷言冷语。让人心寒的事情还在后面,由于父亲投资的失败,林静衣的家里突然背负起巨额的债务。这到让林成飞抓到了一个好机会似的,这个狠毒冷血的男人,不但不顾及夫妻的情面,拒绝了她这个妻子的求助,反而以此来威逼她投入到另一个陌生男人的怀抱,借此来满足自己生意上的互动关系。 那一天,当那个陌生男人扑到自己的身上的时候,林静衣的心里只剩下了恨。以前的温柔贤惠,儒雅文静全都荡然无存,她坠落为一个风尘浪荡的女子。一心一意地想要让那个男人尝到自己所尝。 “你的确是个可怕的女人,因为你带走了我的心肝宝贝,害我这几年一直在苦苦地找寻你们的下落。”林成飞重重地吐了口气,似笑非笑地看着林静衣,“你找了一个跟自己同名同姓的人,取代了他的身份,而且还用林亚飞这个名字替她伪造了一份男性的证明,这一点还真是别出心裁。”他凑进她,低声而嘲弄似地说,“不过很可惜,一但在某个地方安逸下来就会放松警惕。你的坏习惯看来还是没有改进呢?若是我的话,使用一个只要经过调查就能识破的假身份,绝对不会超过三年,也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待两年以上。” 林静衣的大脑一片空白,每次每次,在这个男人眼里,自己的行动和思维总是显得那样愚蠢。离开本家的这七年,她到底做了什么?现在居然都想不起来了。 “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她抱着头,颓然地跪坐在地上,“你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她突然瞪视着林成飞,质问道。“为什么你不派人来抓我?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林成飞变的面无表情,语气是冰冷刺骨的,“别自作多情!暂时不动你们并不是我的意思。” “不是你的意思?那是谁的意思?” 林静衣不由心中大奇,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能压制得住这个高傲自负的男人么? “我们今天不说这个。”林成飞调回刚才的话题,眼里有一丝不自在。林静衣下意识的追问让他想起了那个人,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使他对继续消磨这个女人的意志丧失了兴趣,于是直接切入主题。 “听说你把小香弄丢了,而且到现在都还没找到……” 话还没说完,林静衣已经跳了起来,“我会找到她的!我会的!” “就凭你?”林成飞鄙夷地一笑,“不要费那个心思了,我已经知道她在哪里了。” “什么?” “她现在被陈玄男扣留在了燕雀组里。” “怎么会?她为什么会在那里?” 林成飞面无表情地扫视了她一眼,“这就是你的事情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也被她吸引了吧?” 眼眶突地张大,林静衣不由的紧紧拽住了裙角,他的话就像一根钢刺,直接而准确地插入了她的心脏,挑起了那份原本深藏在心潮最低层的扭曲的情感。 “呵呵……”她笑起来,“没错!她恐怕是个连神见了都会嫉妒的人呢。” 所以,她藏起她,不让任何人碰触她,就连看一眼,都是不允许的。不知不觉中,她的存在已经牢牢地占据着她的心,她的思维。她对她的感情,也许……比眼前的这个男人还要来的深沉。 不过,这个男人跟她是一样的吧? “你诱我出来,就是想让我去找她回来吗?真不像你的作风,如果是以前的你,一早就将她锁在身边了吧,就跟那时候一样。还是……因为有人不允许?” 林成飞的眉头第一次皱了起来,林静衣见状,心中涌起一种报复的快感。 “你知道我是不会让你见到她的。居然还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那个东西,现在让你如此伤脑筋吗?敢去接触那个东西,这个家族也开始坠落了……” 话还没说完,林静衣只觉喉咙一紧,整个人几乎被林成飞冲过来的力道带飞起来,好巧不巧,正好撞翻了内室的木格门,两个人皆是一惊。只听林静衣最先叫起来。 “这些画?!这些画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顾不得身上被木屑擦破的伤口,她几乎连滚带爬地扑向悬挂在内室的那些油画。 画中的角色,只有一个人——林香。 大大小小,方方长长的画框包罗着那个女孩的千姿百态,时而优雅,时而活泼,时而迷茫,时而惆怅,那双紧紧盯着前方的翠碧色眼眸,仿佛能吸进宇宙的星海,深邃空灵,神秘摄人。 她,就是林静衣当年从林成飞的禁室中带走的宝贝,现在被扣留在燕雀组的——林亚季。 第十三章 家族之匪7 抚摸着画布,仿佛在抚摸着对方的肌肤般,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这些画了,但是林静衣依然为画中的人着迷。 这些画都是她画的,每一副都是她与她朝夕相对的证明,那个女孩从来没有违逆过她,只要是她说的,她便会听从。即使是那些不伦的事情也好…… “为什么会在你这里?这些画,我应该已经在离开羽浩的时候,就让人送走了。”她再一次问道,脸色阴晴不定。 “关与小香的一切,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弄到手。”林成飞望着这些油画,眼底的欲求使她气的快要发疯。 “你就这么喜欢她吗?”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因为她和那个女人长的很像?” 林成飞的眉角一跳,可以明显地看到他的眼神变得肃杀骇人,但随即又转而笑起来。这一变化让林静衣愕然地发现到了他可能想要极力隐藏的一种情绪——憎恨! 这个男人……在他的心里,也许一开始,就隐瞒了太多的东西。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她鼓足勇气,盘算着虽然现在在他的地盘自己处于劣势,但情形上自己还是有主动权的。 “你以为现在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果然,林成飞对她的提议不屑一顾。 “我会将她带出来。”她直接命中他的心房。“你刚才说过她现在在燕雀组,但是,你并不知道她的位置吧?她会被那些人扣留,我想一定是我做为林氏家族的身份暴露了。在你为了对付他们而极力隐藏那个东西的现在。我,反而是目前立场最为模糊的人了。”林静衣顿了顿,邪邪地笑起来,“好歹我跟他们的组的羽浩也有些关系……他的床上功夫真的很棒。”仔细地注意着林成飞脸上的变化,她诱惑着他,她在诱使他犯错,犯这个也许是人生上最大的错误。 “刚才是我太心急了,想一想,我亲自动手说不定会更好。”林成飞不愧是个狡诈自负的家伙,很快发现到这个女人的目的。 “你这个宗主的位置坐的太高了,真的能如你所愿吗?” 这个男人跟她一样,只要是谈起林香的事情,都会在情绪上有些难以自制,所以他不自觉地也暴露出了一些弱点,起码林静衣知道,现在的他有什么原因而不能轻举妄动。 他曾两次特意地回避了她关于有人在制约着他的话风,看来在着林氏家族的背后,果然还隐藏是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林成飞沉默了一会,开口道:“说说你的条件。” “我会想办法把林香带出来,不过你得先给我一笔钱。” “你说过不会把她交给我,那么快就改变主意了?”林成飞试探着她的居心。 “哼!如果可能的话,当然不想交给你,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你和那个东西扯上了关系,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过我可不想因此而所到牵连,关于那个东西的诅咒……十八年前可是有很多人亲身体会过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林成飞很慷慨地说,“你想要多少都给你。但是我要林香站在我面前。” 林静衣不由地想。这个男人以如此无所谓地态度碰触那个东西,真的已经做好被诅咒的觉悟了吗? “可以!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吗?” 在答应他的时候,林静衣其实早就做好了毁约的打算。她怎么可能让林香卷进来呢?如果这个男人真的了解她,也不可能就这样相信她吧。这样的话,就太可笑了。 “时间还很充分呀,为什么要这么急着走呢?我们好歹也七年没见了。” 目光在林静衣的身上来回的扫荡,欲望的火说烧便烧起来,这个女人刚才一直在挑战他的耐心,必要好好的惩罚一下。“好不容易来一次,尽了兴再走吧?”说着,林成飞一把扯开她的衣服,将惊恐得还来不及尖叫的林静衣按倒…… ※ ※ ※ 林亚季百无聊赖地反剪着手在林子里晃悠着,清晨的风带着露水的湿气以及泥土与草叶的清香,让她的精神为之一振。 想不到燕雀组的本部居然有那么大的一片林子,是打猎用的吗?就好象上古的那些贵族一样。以前羽浩常常跟她讲关于那些上古文明的事情。据说上古的文明要比现在发达的多,上古的人们拥有多元的文化,不同的肤色,不同的语言,不同的信仰。但是,正是这份不同使他们之间产生了分歧,战争和冲突从未停息过。 神就是在这种时候突然造访的。 面对神无比的力量,有人因恐惧而排斥,有人因信奉而膜拜,也有人因欲望而窥探。于是神筑起高塔,防止那些意图不轨的人们,并将信奉自己的人带入塔中,他们成为了神的使者,专门为神传达旨意。可是,这些使者被塔外的人们嫉妒着,他们被冠以邪恶的罪名遭到残酷的对待,引发了神的愤怒。文明在那愤怒下被摧毁…… 这是在黄门界流传很久的传说,生活在这里的人,都相信着神的存在,他们认为神的那些使者依然留在这里,住在传说中位于黄门界中心的蒙太塔里。 林亚季继续向林子深处走去,前面有一排茂盛的灌木挡住了去路,她犹豫了一下,用手拔开那些杂乱无章的枝叶,一口气穿了过去。正当她只顾着拍掉粘在身上的蜘蛛网时,身边突然传来男人的轻喝。 “谁?” 林亚季吓了一跳,正奇怪自己都走到这么深的地方来了,居然会有人。转头一看,又一惊。 “是你?!”她指着那个男人,向后跳了一步。“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恶魔般凶悍的燕雀组二当家——陈夏树。 陈夏树见她用手指着自己,眼中的温度立刻降到冰点,直直地瞪着她。 “你打扮成那个样子做什么?” “啊?!”林亚季愣了愣。为了配合自己回到林亚飞这个身份,她特意换掉了来时的女装和假面,将自己装扮成男孩的样子。若有人追问起来,就说自己是为了不让别人来找她麻烦才故意扮成女孩的,反正自己从小就以男装示人,加上留在组里的那几个女保镖也可以给她作证,谁会怀疑她这个变装高手呢? 但是,陈夏树见到她时的问法就有点奇怪,听他的口气,似乎一眼就认出她是谁了。拜托,这可是对她职业技术上的侮辱。要知道不管是男装还是女装,林亚季都会做到完美,连面容也是一并要更换的,也就是说,来时那个女孩的样子,和现在这个男孩的样子,在别人眼里看来应该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才对。 “你认得我?”她故意问。 “别装了,你扮成这个样子,是想说你现在是林亚飞吗?”陈夏树靠坐在一棵樱木下,歪着头看她。看地她心里怦怦之跳,她知道,这是身体发出的一种危险的警告。 “你……怎么知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啊。” “我是不知道你怎么瞒过组里人的,但是你骗不了我。”陈夏树说的很直接,大概是因为她的出现打扰到他了,本来就有点来脾气。“你似乎在变装方面有些本事。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不要妄想打什么鬼主意。” “哈?” 林亚季,不!现在应该叫做林亚飞了。她也有点动气了,原本,她就不是那种温吞老实的人。难得一大早心情挺好的,结果却遇上这个出言不逊的恶魔。 “我话说在前面,不管是跟你,还是这个组织的任何事情,我都不想沾上哪怕一点关系。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是我的生活方式,我可不想惹什么麻烦。也不需要你来警告我什么。而且……做这种事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 “为什么没有?”陈夏树突然站起来,虽然脸上还是那种冷冰冰的表情,但意外的居然没有像林亚飞想的那样暴跳如雷。 “有什么理由吗?” “林静衣是林氏家族的宗主夫人,她与现任的宗主林成飞的确有个儿子叫林雨阳。现在在一家服装公司工作,一直没有跟家族有过联络的样子。而你,在林静衣使用假身份混入羽浩手下的时候,自称是她的儿子,后来失踪两年,在羽浩被袭击的时候又突然出现……虽然羽浩似乎很信任你的样子,但是组里除了你这个林亚飞的假身份以外,什么也查不到。”他顿了顿,锐利的目光直直地射过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亚飞猛然明白了这个男人的意思。 “我……在被怀疑吗?” “你的一举一动都是受到监视的,难道还没有发觉么?” 被监视?难怪待在房子里的时候,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感觉到奇怪的视线。所以她才会走进林子,想要尽量摆脱这种讨厌的视线。 “我就奇怪为什么你们会如此坚持的要我留在这里,原来是为了监视我。”林亚飞嘴上说得镇定,心里已经将后悔的话念了一百遍了。“但是我不明白,你们在怀疑我什么呢?” 陈夏树冷哼一声,懒散的走到她面前。一米九三左右的高挑身材对着林亚飞这个刚好一米七零的个子,只能是一种情况,一个俯视一个昂视。 被这个男人紧紧盯住的时候,林亚飞总是感到脊背发凉,有种内心被看穿的讨厌感觉。 “你……” 忽然,陈夏树俯下身,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些什么,然后自顾自往林子外走去。在他抬起头离去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他的眼眸,竟跟那时一样,闪烁着金色的流光…… 第十四章 破灭之幻1 [你……身上有跟我相似的味道。还有,下次把眼睛遮住,那种颜色太耀眼了。] “混蛋!我的身上才没有跟你一样的味道,想想就恶心。” 林亚飞猛地从床上弹跳起来,枕头被甩到了墙角。 睡不着……睡不着!睡不着!睡不着! 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那家伙真是个恶魔。难道?!我是被恶魔诱惑了吗?林亚飞不得不承认,论长相论身材,他是她见过的最完美的,但是……一想到他是个杀人如麻的家伙,就忍不住摇头。 想着,她真的在那边摇起头来。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想的是要怎么从这里出去。虽然组里的人都像对待客人一样很规矩地招待她,可时间长了不保证会出什么问题。最重要的事,他们到底再怀疑她什么? 那个陈夏树,问他的时候居然不说清楚。被黑社会怀疑?林亚飞实在想不出自己做了什么惹他们怀疑的事情。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难道,是跟母亲或者是林氏家族有关?还有羽浩死前交给她的那个瓶子也很让人在意。其实在她接触到那个瓶子的一刹那,手中有一种电流般的感觉遍布全身,体内的血液仿佛在那瞬间沸腾起来,意识的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沉睡中苏醒一般,发出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然后归于平静,沉回深深的黑暗。有种甜甜地清香隐隐地传来,在那绿色的结晶变成水的时候,那种味道,更加浓郁的从瓶子里散发出来。 在文秀吉家中曾经闻到过一次那种味道,似曾相识的味道,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似乎在兴奋的颤抖着,怀念着。 也许……问题的根源就在那个奇异的绿色结晶体上。 正思索着,突然有道强烈的视线毫不遮掩地向她射来,居然带着浓烈的杀意。 “是谁?” 林亚飞本能地跳起来,门外有人随即回应道。 “我是雅君,请开门。” “雅君?”她记起来,他是那个负责给她送饭的组员。为了尽量避免麻烦,她拒绝了好几次首领的邀请。要她跟那些黑社会干部一些吃饭,那会怎么一个沉闷的场面,她想想都没了胃口。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林亚飞打开门,见到雅君直直地站在外面,嘴巴张着,大量分泌的唾液从嘴角流出来,呆滞的目光里看不到半点生气,仿佛丢了灵魂的空壳。异样的感觉涌上来,没等她有所反应,叫雅君的青年就扑了过来,双手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 “啊?!……” 林亚飞拼命地挣扎着,曲起膝盖和手肋向对方的要害用力地撞去,撞了一次,对方无动于衷,又接连撞了几次,还是毫无反应。眼前的这人好象失去了痛觉似的,指管死命地往她那白嫩的脖子上使劲,大有不把她弄死就不松开的架势。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我就要这样被杀死了?呼吸越来越困难,喉咙也痛的要命,就连吞咽也做不到了,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死……死…… 意识逐渐的模糊,力气也在消失,就在林亚飞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意识深处响起了一阵轻轻的叹息,仿佛什么从沉睡中苏醒了般。这一次,它没有沉回深深的黑暗,而是像鱼一样的浮上来,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在意识快要消失的瞬间,她模糊地看到自己的右手高高地举起,以一个v字型的手势,向雅君的双眼迅猛地弹射出去…… 啊啊……这个噩梦还真是漫长啊…… 不知过了多久,迷糊中,她听到有人在叫她,但是眼皮越异常的沉重,想要醒来,她知道自己应该醒来的。可是,她做不到,她无法醒来,她甚至无法睁开眼睛。 不要……谁来……我还不想死…… 她近乎本能地叫喊着,在空旷的黑暗中,只有寂静包裹着她,一会冷,一会热,她就在这冷热之间时起时落,找不到重心。 [……夕……] 意识的海洋中忽然冒起了泡沫,有人在叫她,比刚才更清晰地叫着她。 [……夕……夕……] 是谁? [……夕……] 那声音亲切温柔,有中安逸舒适的感觉…… 头顶上方突然出现了亮光。是出口吗?她奋力地挥动四肢向那道光源游去,近了……近了……在破水而出的刹那,刺眼的光亮射的她睁不开眼睛,胸前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她倒抽了一口冷气,咳嗽起来。 “咳咳……” “啊?!她醒了!” 有女人的声音惊喜地在她身边叫道,林亚飞眨巴着眼睛,只觉视野里一片亮白,有几个白色的人影在晃动着,有好多双手随即伸过来,在她的胸前摸索着。 “痛?!” 她挣扎了一下,想挥开那双碰触到自己疼痛地方的手,可是手臂依然静静地放在身边,一动也不动。她又有试了试抬起脚,发现脚也失去了感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这是……怎么了?”她茫然地询问着,没有人理会她,他们只会围在她身边唧唧喳喳地谈论着什么,直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分开了这些烦人的白色。 “你是谁?”林亚飞眨着眼睛,想要努力看清对方,可是视线里依然模糊一片。脸上突然有温暖的感觉抚过,让她迷惑不安的心情渐渐地平静下来,她慢慢地闭上眼睛,感觉着那只手仔细地一根根拨弄着她的刘海,头一歪,沉沉地睡去…… ※ ※ ※ 陈玄男坐在会议室的首席,目光缓缓地扫过在坐的十二位组内精英干部。为了保证他们对首领和组织的忠诚,每位干部隔一个月就要服下几毫克的慢性毒药,这种毒药能在人体内积存很长一段时间,少量是不会对人体有任何影响的。如果不按时服用由首领亲自发给的解毒剂,就会由于毒素积累过多而中毒死亡。相反,这种毒药在人体的时候,还能中和或者吸收一些残留在血液里的其他毒素和有害物质,之后随着解毒剂的作用一起排出体外,还能为人体带来意想不到的保健功效。所以这一看似残酷的规定,一直延续至今也无人反对。 “我们派去永泉组的线头这几天突然失去了消息,恐怕已经被他们发现了。”一个干部发言道。 “还没找到他们的货源吗?”陈玄男交错着手指托住下巴,拱起的手背挡住了他大半张脸,眼睛看向另一个干部。 “林氏家族那边最近毫无动静,也没有再与林志东接触的样子。不过……我的人还是在他们的研究院里发现了那个。”干部说着打了个响指,身后的手下马上必恭必敬地端出一个手掌大小的黑盒子,一旁的陈春树接过来,将盒子双手递给陈玄男。打开盒子,里面并排装着三小瓶青色的结晶体,拿起来在手中握了一会,那结晶体就会变成无色透明的液体,盒子里还有一只注射器,看来是注射这个液体用的。 “他们果然在制造那个?!” 干部们起了一阵小骚动,那个负责调查林氏家族的干部接着说道,“弄到着盒东西的人……其实昨天被人杀了。”干部顿了顿,眼里有一丝悲痛闪过,“我联络了其余的线头,结果也是一样,都失去了消息。” 会议室的气氛凝重起来。陈玄男沉默了会,突然道,“看来是正好踩住了他们的狐狸尾巴了。既然他们都有了那么大的动作,我们就不能再坐在这了。” 陈春树看出了父亲的用意,道:“首领,您是想要……” “制造那个东西,已经不是我燕雀组的事情了,而是整个黄门界的事情。在它还没有更进一步危害到我们的时候,就应该要铲除。” 陈玄男不由看了一眼面前的盒子。四年前,他代表南城,和北、西两城的大势力帮派首领一起,秘密地被邀请到东城去召开四城会议,就是为了这毒品的事。 那种只要手掌温度,就能从结晶体变成液体的药剂,其实是一种在道上严令禁止,连黑市上也不许有交易的毒品——“幻麻”,有的人也称它作“苍冰”,这种拥有蛊惑人心的美丽颜色的毒品,其原料,制作方法,主要成分,只有当年东城的龙麒组有记录,这种药品是他们当时研制出来,为了扩张势力而使用的东西。 “幻麻”的上瘾性很强,长时间使用,会渐渐麻痹大脑和神经组织,使人变的痴呆或者不能自制,对他们进行催眠暗示,就能很轻易地控制他们,这种药品还能使服用者暂时地处在体能的颠峰状态,是非常危险的毒品。 东城那边有消息,最近市面上开始流动“幻麻”,但目前还不能确定其发源地,但四大帮派的组长都很重视,因为这种毒品,曾经造成了轰动一时的“判神事件”。那次事件的罪魁祸首——龙麒组,虽然在十八年前被消减。“幻麻”连同有关的研究资料也在那场大火中焚烧殚尽,但那次事件的阴影,还残留在不少人的心底,许多组织也是因为那事件而被消减的。 没有人希望那种事再发生一次。那种本就不应该存在与这世上的东西,再它出现的时候,就要抹杀干净。 第十五章 破灭之幻2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过后,林成飞不急不许地接起来,还没等电话那头的秘书说什么,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就嚷嚷起来。 “林宗主,不好了!他们开始清我的线路了!” 林成飞扬了扬眉头,“我换私人线路打给你。”说完挂上电话,用手机拨了一串简码,戴上了耳机。 电话很快就通了。 “喂!林宗主,你看这下要怎么办啊?陈玄男联合其他城的组织,封锁了我的好几条流动线路,现在那东西都存在我这里,根本就弄不出去。” “我知道了,我这边也抓到了好些小老鼠,你也要多加小心了。上头马上就会派人来解决这件事的。关于那些存货,你想办法集中在一个地方,我会派人去处理,具体该怎么做到时候会通知你。还有,最近这段时间不要随便来找我,明白了吗?” “可是……” “由于你的无能,现在连我都不得不寻求自保了。” “我也为此损失了很多啊,现在我总是担心他们会找上门来,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 林成飞在电话那头报以冷笑,“害怕的话,就把让你害怕的东西处理掉就行了,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干了。还用我再教你吗?” 林志东似乎犹豫了一下,“我明白了。” “那么,货的事情我会给你联络。” “麻烦你了。” 挂断电话,林成飞的身后传来一阵低低地轻笑,充满了游戏的意味。 “那老家伙已经没用了。” 林成飞没有回头,能这么鬼鬼祟祟地潜入他的办公室,除了那个人,还能有谁? “上头打算怎么处理他呢?” “一个失去利用价值的东西,当然只有丢弃了。”那个站在黑暗中的身影平淡地说,“既然那个燕雀组已经把目标放在他身上,那么,就做的更彻底一点好了。” ※ ※ ※ 事情似乎进行的太顺利了,由其他三城传来的消息,陈玄男顺利地拦截到了永泉组想要转移货物的几个点,居然发现了大量的加工“幻麻”。 林志东被逼无奈,只好挣扎地作出反抗,但很快就被其他组的人员控制住。这天,陈玄男带着陈春树,亲自来到永泉组本部,希望能从林志东的口中得知更多关于制造“幻麻”的幕后人物。 目前大家只知道制造“幻麻”的很有可能就林氏家族,不过,正在永泉组忙着转移那些存货物的时候,林氏家族却一直没有动作,如果是不曾在他们的研究院里找到过“幻麻”,也许没人会想到林氏家族会跟这个有关。 陈玄男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永泉组的地头,不料永泉组的人早就在门口等候了。林志东晃晃悠悠地走出来亲自迎接了他们。看他的脸色铁青,眼圈深陷,看来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整个人看上去老了十来岁。 “没想到燕雀组的首领会亲自来,看来我们永泉组有好大的面子啊!” 一见面,对方就不怎么客气,当然,陈玄男也不打算和他多磨,直接道,“我来只为了那个药物的事情,有些事情要请教你一下。” “哼!”林志东冷哼一声,随即警觉地左右看了看,然后向本部大门一摊手,“请你往里面,我们在里面谈。” 陈玄男见林志东欲言又止,也没再说什么,和陈春树还有手下一起跟了上去。林志东好象有些魂不守舍,心神不宁,转身时还吩咐他的手下在门外看紧点。 陈春树见状,忍不住提醒父亲,“请您小心点。” “恩,我知道!”陈玄男微微点头。 大家在待客室里陆续坐下,林志东慢悠悠地坐到了窗边的位置。刚坐定,他就马上交代开了。 “陈首领,关于那个东西的事,我们其实也是被强迫的,他们利用我将那东西流入黑市,一旦没有了利用价值,就成为了他们的替罪羊。” “林首领,你能把话说清楚点吗?除了你以外,还有人在销售那东西吗?”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事情迟早会暴露的。”林志东拿出手帕来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自顾自说着,“那东西是罪恶之源,当时我也反对过了,但上头的势力比我强大,而且他们手中还掌握了我们组六成以上的股份,如果不听他们的,我们组将无法在生存下去。” 陈玄男将身体往外斜了斜,“听你话中的意思,好像……把那东西流到市面上来的,应该是另有其人了?” “是的!” “是什么人?” “……这个……”林志东垦塞住了,他又不停地用手帕去擦汗,似乎在考虑,在犹豫,在挣扎。陈玄男伸手阻止了想要开口催问的陈春树,他在给林志东做决定的时间,在他眼里,永泉组这种经济效益日渐不景气的组织,破产是迟早的事,解散是他们唯一的命运。 当然,和“幻麻”扯上关系,只是在加速这种结果而已。 沉默了好一会,陈玄男见林志东还是没下定决心把幕后主使说出来,于是刺激道:“林首领,你要知道,私自贩卖那种东西,就算我不出来说话,其他道上的人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们永泉组的,你还是考虑清楚吧!说不定,我还能帮你。” 这个刺激果然有效,林志东点点头,顿了一会,才张开一直闭着的嘴,“陈首领,其实你不说我也明白,像我们这样的组织,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个奇迹了,想想,这个组也是我一手建立起来的,老实说,我并不希望它这么轻易就垮掉,哎,人老了,对于一些事情,也变的懦弱了。”林志东说到这里,抬起了他满脸花甲皱纹的老脸,“他们逼迫我贩卖那东西,不是出与经济利益那么简单,他们好像还在暗中计划着什么……我已经没有能力为永泉组做什么了,哪怕是最后也好,我还是不希望组里解散时背上这个污名,成为道上人人唾骂的对象。我告诉你吧,他们是……?!” “啊?!” 待客市里的所有人,在这一刻像被施了咒般全定住了,大家的视线紧紧地盯着林志东的眉心,那里,有一个拇指大小的血窟窿,深红粘稠的血液正泊泊地往外冒。 大家的第一个反应是,全体卧倒,并寻找掩护的障碍物。 “怎么回事?林志东被狙击了!”陈春树叫道:“保护好组长!”他自己则小心地移到林志东被狙击的窗前,犯人没有继续射击其他人,好像是跑了,看来他的目标是林志东。 “是为了灭口吧!”陈玄男站起来拍拍衣服,“看来那些人不是等闲之辈,以后我们得更加小心行事了。” “首领!” “我知道,春树,是我太大意了……”望着林志东死不瞑目的样子,他替他合上了眼。 和那种东西扯上关系,只能是你咎由自取,安息吧!我会继续调查下去的,算是宽慰你可怜的灵魂。 永泉组的首领被杀,边上的几个跟班立刻乱成一团。 “看来我们也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陈玄男说着,由他的手下护着,走出了待客室。 “奇怪?为什么这里会这么安静?”陈春树察觉到异样,很警觉地护在父亲前面。这时,前面一个手下叫起来。 “组长?” “怎么了?” “永泉组的人……都……” 陈玄男突然莫名地感觉背脊生凉,他们赶上去,展现在眼前的,是遍地的横尸,永泉组的人——全灭?! 面队如此残忍血腥的景象,陈春树仍然很冷静地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他蹲下来仔细查看了几具尸体。转过来对父亲说。 “首领,他们都是受到重创而死,对方杀人的手法很熟练,应该是职业级的,而且……都是一击毙命,干脆而没有多余,一点犹豫也没有。”“一击毙命,干脆而没有多余,一点犹豫也没有?”陈玄男忽然脸色苍白,他喃喃自语道。“简直和那时一模一样……红……” 红,这是个充满血腥与杀戮的字眼,即使是她已经消失多年的现在,人们提起她还是会觉得毛骨悚然。 她是个冷面杀手,被她盯上的猎物,没有一个能活着。 陈玄男曾经亲眼见过她。在以一抵百的情况下,她挥舞着三尺长的双刀,一身火红的装束,在敌阵里拼杀的身影,就如同一只在荆棘里翻飞的蝴蝶,像她的代号般,透着死亡与恐怖——红蝴蝶! 她凶残,无情,同时又散发着无人能及的魅惑,她是杀人机器,她是恶魔,她是——鬼神! 第十六章 破灭之幻3 对一件事如此在意还是第一次。 陈夏树躺在昏暗的房间里,一整天都在望着天花板发呆,左脸上的伤虽然事后处理过,但依然有火辣辣的痛阵阵传来。但是他不在乎,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在乎他的。 大家都在背地里叫他恶魔之子,畏惧他,远离他。有时他会想,为什么自己当时不跟母亲一起死去,也许那样会轻松很多。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少年的脸来,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奇怪?自己什么时候变的会去关心别人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在床上翻了个身。那一晚的事情又开始在心底翻腾。 那一晚,像是有某中若有似无的暗示,使他突然从睡梦中醒来。北边的林子里似乎隐隐地传来异样的动静,风中的味道也变得浑浊,记得叶非艳死时,也是这样一个满月的日子,月亮又大又圆,仿佛离自己很近很近,像要吞噬掉夜空一样。 这时,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往他这边过来,草叶哗哗作响,速度及快。陈夏树下意识地抽出随身的护卫短刀,却见一个人自树丛间跌出来,还没等他看清来人是谁,紧接着又一个人影跳出来,落地之后不自觉地发出一声轻轻地呻吟,右手紧紧地捂住胸口,像是咬住下唇忍耐极力住似的。 即使在林子里几乎看不见东西,但陈夏树还是在对方抬眼看他的时候,被那翠碧色的眼睛怔住了。这双眼睛,他不会没有印象,那是林亚飞才有的眼睛颜色。是他见过的,这世上最独一无二最美丽的眼睛。 “是谁?” 林亚飞沉声问道,黑暗中,那双眼睛仿佛野兽般发出绿色的荧光,警觉地盯着他。陈夏树微微一笑,他的直觉果然是对的,这个人,不是普通的角色。 没等他作出回应,从林亚飞刚才来的方向,又窜出几个人来,二话不说就将两个人团团围住。 “看来……你也被盯上了。”陈夏树只扫了那些人一眼,便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今天的运气不错哦。”他邪邪地笑起来,身影突然一闪,几次切割的声响伴随着压抑在喉咙的闷哼,有人倒下了,倒下之后过了数秒,血液才从伤口喷涌而出,宛如绽放的死亡之花。 林亚飞眼中一愕,摇晃着站起来,看着陈夏树悠然地晃到另一个人身侧,几刀下去,血花盛开,溅洒得草地腥红一片。 “你……到底……?!”林亚飞盯着陈夏树,冰冷警觉的气息让和语气让他突然有种陌生的感觉,脚步不由停顿了一下,就见离她最近的一个人飞快地向她扑了过去。林亚飞左手有一道银光闪了一下,似乎是刀具之类的东西,没待陈夏树看清,攻击她的人已经身首异处。 陈夏树愣了一愣,突然很开心地笑起来,“我果然没看错人……你……”正想说什么,其余几个人也纷纷朝两人扑来,像是受到了某种指令,几个人负责缠住陈夏树的手脚,几个人则杀气腾腾地往林亚飞那里冲去。 目标是她吗? 手腕一转,灵蛇般绞上制住他手脚的人,将他们的四肢瞬间拆的到处都是。得了自由之后,陈夏树脚下一转,飞快靠近林亚飞,正要出手,却见林亚飞的身子突然飞旋起来,简单几个劈砍,便将想要攻击她的人切割成数块,掉到地上发出噗噗几声闷响,而被她的刀劲带到上空的血水,像雨一样落洒下来,那情景看来壮丽而绝美。 林亚飞高举着左说的短刀,昂着头,眼神空灵迷蒙。方才那斩人之势干脆利落,毫不犹豫,决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不知为何,那样子让陈夏树的心居然震动了一下。 “我……在哪里?……好痛……” 林亚飞望着自己的手,忽然恍若大梦初醒般茫然地自语,陈夏树眯起眼睛,有些诧异地走近她,不想她身体突然一软,倒了下去。他将她扶起来,发现她的胸口有一道很长的刀伤,血液原本凝固住,但又因为刚才剧烈动作撕裂开来,要不是因为她戴着护胸,恐怕伤口会割的更深。等等?!护胸? 手不自觉地往林亚飞的胸部探去,触到了一对柔软有弹力的圆润,那一刻,陈夏树的脸色阴沉下去,他换了个姿势将她横着抱起来,面无表情地消失在林子的尽头…… ※ ※ ※ 漆黑一片的林子,许多的黑子在追赶着她,她跑呀跑呀,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 [不能在这里就死去!] 有个声音在她脑中回响,手和脚自己动了起来,她感到自己的身体离开了地面,在空中旋转着,夜空里落下温暖的雨……红色的雨…… [是谁?谁在那里?] 谁?! 她茫然地抬起头,只看到一双闪着金色异彩的眼睛,那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撕碎吞噬。 好痛苦…… 难道自己就要这样死了吗?被那个有着金色眼睛的妖物?……她感到身体的力气仿佛被什么抽了去,轻飘飘的,朦胧中,她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金色的眼睛……有温暖的感觉传来,她忍不住靠过去,正想闭上困乏的眼睛的睡一会,却感觉身体在往下坠。 不要!我要掉下去了! 她紧紧抓住对方的双手,希望能留在那片温暖里,但是,那双手推开了她,拒绝了她的求助,毫不犹豫地将她推了下去,她掉了下去,身体不停地下坠……下坠……只有寒冷和恐惧包围着她…… “不要……” 林亚飞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界的是一片刺眼的白——白墙白窗帘白桌布白床单白被子,总之除了地板是灰色的花岗岩,其他都是白色的。 “医院?!”她低低呢喃着想坐起来,胸口立刻一阵钻心般的撕裂巨痛,痛得她紧拽着被单直吸冷气,脑袋里闪过千百个回忆画面,终于想起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被人袭击了……而且对方不只一个人…… “为什么?” 神经对创伤的敏感程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强烈,疼痛随着每一下呼吸撕扯着她的肺和胸腔,她除了大口地喘气,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时,有人急急地开门走进来,没等她反应过来,便被对方一把抱住。 “亚飞……” “……母……亲……?!” “让你受苦了,我绝对不会原谅那些伤害你的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母亲林静衣的出现太突然了,时隔两年,直到亲眼见到她的时候,林亚飞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做好见她的准备。胸前的伤口经她一搂,似乎有点撕裂开来了。 林亚飞咳嗽了几声,林静衣才发觉自己的举动弄痛了她,忙新痛地扶着她躺下。 “都是我不好,没能马上去接你,让燕雀组的人把你害的那么残。” “母亲,我在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林亚飞忍着隐隐传来的疼痛和麻药过后肌肉的抽痛,问道:“我睡了多久?” 林静衣看着她,突然皱了皱眉头,眼中有恨意的光闪过,“你躺了快半个月了。我得知你被带去了燕雀组,就马上动身去找你了。你居然忍心离开我,你好残忍……” “对不起……”林亚飞不敢去看她,但那并不是出与内疚,而是更让人难以言明的东西。 “我知道你已经受够我了,所以才想要离开我的。”林静衣不理会她的道歉,“反正……我并不是你真正的母亲,你是知道的吧?在很早以前就知道的吧?” 林亚飞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垂下了眼帘。 是啊!她知道的,在很早以前,她就知道自己是孤独一个人了。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再辩解什么。 “母亲……我的脸很难受,能替我把脸上的东西弄下来吗?”林亚飞缓缓闭上了眼睛,感觉着林静衣一点一点小心地除她脸上的伪化妆。这个世界上,见过她真面目的,除了林静衣,就只剩那个男人了。 好累……什么都不想去想了……身体好重,仿佛是属于自己似的。 林静衣轻轻地取下林亚飞脸上的假面皮,露出那张让她为之着迷的面孔。以前,她就经常在这样近的距离静静地看着,丝毫不觉得厌烦。细长而眉,长而卷翘的睫毛,高挺的优美的鼻,即使不上妆,也依然嫣红如血的双唇,如果能将那头短发留长的话,那会是个多么迷人的尤物呢? [小香就先放在你那里照顾……等我解决好了这边的事情,那上就会去接她。] 想要伸出去抚摸那张脸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中,那一直想要忘却的梦魇爬上她的心头,紧紧地咬住了她的呼吸。耻辱和挫败的感觉变为了更深更深的恨意,烧的她面色苍白。 她又想起了在林氏家族被林成飞压倒的那一幕,这个野兽般的男人恶狠狠地用领带捆起她的手脚,在她身上肆意地寻找着欲望的发泄点,林静衣挣扎着,叫骂着,抬眼看去,墙上的那些油画竟在旋转扭曲,画中的人也在盯着她,好多双眼睛在盯着她,是她从未有过地感到如此赤裸裸的羞耻和不堪。她大声叫着:“不要看!不要看!不要看我!不要看我现在的样子!” 林香…… 那个淫耻暴虐的男人快意地用自己的坚挺在她双腿间抽插,高昂着的头直视着油画中的人,那神情就像骑在战马上的贵族。一心一意想要飞奔到爱人的身边,在达到高潮的那一刻,终于将充斥着欲望的快感转为一声咒语般的低吼。 [香……] 听到那个名字,在他身下痛苦挣扎的林静衣如糟金火霹雳,忽然疯狂而绝望地叫道,“不可以!不可以碰她,我最爱的香,只属于我的香,不要玷污了她的纯洁——不要啊啊啊……她可是你的女儿,不许碰她,我不许你碰她……” 完事的林成飞赤裸着身子站起来,冷酷的脸上浮现出残忍的寒光。 [她不是我的女儿,这个你我心里都很清楚。] 男人向瘫软在地的女人丢出一沓巨额,在纷飞飘散的红钞中,男人大步离去。 [这是你要的,拿去好好的花吧!] 林静衣直愣愣地盯着那个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不顾一切的怨恨在眼里难以掩饰地闪烁。 不会让你得到她的,如果硬要来,我会亲手在你面前……毁了她。 第十七章 破灭之幻4 “什么?那个孩子被林静衣接走了?什么时候的事?” 刚回到本部,一个干部就凑到他耳边嘀咕起来。陈春树看着父亲的脸色渐渐阴沉下去,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 “是谁同意的?” “是……二当家准许的。” 陈玄男眉角跳了一下,“让他来找我!”说完直径向办公室走去。 陈春树见父亲走远,才叫住刚才那个干部,询问道:“我们不在的这几天,组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这个……”干部有些犹豫。 “发生什么事了吗?” “其实,是原先负责监视林亚飞的那些组员,他们在前几天的深夜突然袭击了林亚飞,是二当家赶到救了他。” “那些组员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全部被二当家杀了。” “哦!”陈春树的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闪过,“你去办你的事吧,二当家那边我去。”不容对方说什么,他已经往陈夏树的住处走去。 [哼!让他逃了吗?]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冷冷地笑着。 [亲爱的弟弟夺走了自己迷恋的女人,又勾引了自己的母亲,这种恨意还真是强烈呀,即使在那么远的距离,依然能做到呢。只不过,这次稍微勉强了一点哦。] “不用你多嘴,我知道!” 陈春树没有因此而停下来,任由那个女人飘渺的身躯依附在自己的影子下。 [每次每次每次每次……你利用我杀掉你弟弟看上的女人,到现在,已经连他接近过的人也不放过了么?呵呵呵,你真是个狠毒的家伙,对方可是你的弟弟哦。] “住口!那个恶魔才不是我的弟弟。”他反感甚至是厌恶地瞪向那个女人,突然一真晕眩袭来,使他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会。 能力的副作用吗?每次他使用这个力量的时候,那个女人就会出现,并且身型一次比一次更加的清晰。手在颤抖,我在害怕吗?害怕这个原本就不存在的幻觉? [呵呵!害怕也是难免的,因为你是一族中的稀有体呀。] 女人飘到他的身后,张开双臂轻轻地搂住他的脖子。 [知道稀有体的意思么?因为在使用能力的时候必须损耗着生命,所以一般都不会活很久的哦,我亲爱的主人。] 切…… 紧咬的齿间发出一声低碎。 “住嘴……” 我知道的……自己拥有的这种特殊体质,但是,那又怎么样?就像这个女人所说的,他憎恨着自己的弟弟,他的出生夺走了我这生唯一爱过的女人,即使她是父亲的女人,他依然爱着她的一切,不伦也好,疯狂也好,他都无所谓。但是,那个家伙的出现,结束了她的一切,也结束了我的一切。那个恶魔般的弟弟,在母体死后依然从子宫出生的他,在十三岁的时候,竟然与他这个哥哥的母亲在林子里偷情。他永远也忘不了那时陈夏树脸上那得意的笑容,仿佛一切都是他故意做给他看的,为了报复他…… “你这个混蛋!” 陈夏树没有躲开,任由比他大五岁的哥哥将他击倒在地,然后不屑地朝他吐出口中的血痰。 “你居然敢……居然敢勾引我的母亲?!”陈春树握着双拳,怒视着他,“我要杀了你!” “住手!春树!你不能那么做。”陈春树的母亲死命地抱住他,那样的奋不顾身,令他心中一寒,“防开我!贱人!”他一把甩开她,“你不配做我的母亲,你只是为了一己私欲的贱人。” “春树!原谅母亲……”那个女人已经泣不成声。不过,陈夏树却不以为然地站起来拍了拍弄脏的衣服,嘴角的笑意使他莫名的愤怒。 “你的眼神在告诉我,即使是自己的弟弟,做出这种事也是不能原谅的。”他眯起眼看着陈春树,不知道为什么,陈春树错觉的看到他的眼睛是那种妖异的金色,野兽似的瞳仁。 “如果换做是你,我应该怎么做呢?”陈夏树走到他身旁耳语道:“我都知道了哦,你跟我母亲的事情……真是肮脏!” 肮脏?!说我肮脏?肮脏是你才对吧?不能原谅!竟然敢亵渎我和她的感情,不能原谅! [哦呀哦呀!你的感情波动很强烈呢,那么……要做吗?] 伴随着陈春树的强烈愿望,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仿佛一阵雾似地缠绕在他的身边。 啊!我要让那个恶魔永远也得不到幸福…… 他如此决定着。 [但是,有点不一样哦,你想袭击的那个少年,似乎有非比寻常的力量,我的能力有一瞬间被反弹回来了,说不定,力量还在我们之上呢!] 女人的手臂紧了紧,自陈春树出生时,她便存在与他的体内,直到他十三岁那年才觉醒,她是为他生,为他而存在的,这一点无人质疑。 只要是陈春树得知长相并且知道其名字的人,她便能依附在那个名字上,找到要找的人,然后控制那个人的行动。陈夏树是可以看见她的人,被她所附身的人只要进入他的视线,就会被杀死,那晚袭击那个叫林亚飞的少年也是这样,很轻易地就别识破了。 但是,那个少年却更加的让人畏惧,陈夏树只是切断我和被附身之人的连接,而那个少年,想要切断的却是我。那双毫无犹豫的冰冷的眼睛,紧紧盯住的……是我。 身体被斩开的一瞬间,她竟有种快要消失的恐惧之感。 “你够了吧?不要把自己的感情弄到我脑子里来。”陈春树皱着眉头说道,女人随即松开他,飘到很远。 我的意志已经开始影响主人的思维了,看来,侵蚀已经开始了……随着能力的滥用,身体会一点点地被吞噬,到时候…… “你的样子看起来很不舒服,为什么不去休息一下呢?组里的工作可是很辛苦的。” 是陈夏树的声音,陈春树马上强忍着站直身体,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 陈夏树看了他好一会,才说,“你的那个‘伙伴’看起来比以前更精神了。” 一句话说得陈春树和那个影子同时一阵心惊。陈夏树看在眼里,笑了笑,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太勉强了,要是你那么早就死了,我可是会无聊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陈春树强笑了一下,一直以来,他总是隐隐地感觉到陈夏树对他那些作为的故意放任,为什么?他明明心里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都逃不过陈夏树的那双眼睛,可是,为什么还要如此放任他?因为有趣吗? 陈春树在心底冷笑。 不愧是恶魔…… “放心,我怎么可能会比你早死呢?” “那就好。” 陈夏树随意地应了句,正要离开,突然发觉有什么事情忘记说了,于是停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朝陈春树丢过去。 本能的接住,手中立刻有粘稠的触感传来,陈春树拿起来一看,发现是一块沾了血迹的黄金制手表。 “这是……” “因为我有点生气,所以不小心把你派来监视我的那些人杀了,抱歉了。” 陈夏树说的很轻松,仿佛杀人在他眼里就跟吃饭似的。竟然使陈春树不由打了个寒颤。监视或者袭击干部以上成员,都被视为叛乱而允许当场诛杀,所以没人会对他的行为做出异议,相比之下,那些被别杀的成员反而会背上罪名,其尸首只有丢弃喂狗的下场。虽然在陈玄男这一代,已经改善了这一规定,允许死者火葬处理。 “首领在找你,他想询问你关于为何准许林亚飞离开的事情。”好不容易在调整好情绪,陈春树推了推眼镜,说。 “啊!恐怕还不只这件事呢。”陈夏树碎了一句,自经往反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里?”陈春树见他走的方向是不对,追了上去。陈夏树没有理会他,大步走着。 “老东西那边随你怎么说吧,我要出去一下。” “出去?” “啊!去见一个人。” 望着他走远的背影,陈春树的嘴角都咬出了血。 “去见一个人?我是不是要将它视为一个宣战呢?” 第十八章 破灭之幻5 年轻的女护士推开了609号病房,映入眼界的,是白色床单下两个赤裸裸的身影,喘息声此起彼伏,似乎正做的激烈。女护士脸一红,赶紧退了出去,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去阻止,只是在那一瞬间,她和被压在下面的那个人有了短暂的目光接触,那双蒙着雾气的翠碧色眼眸泪汪汪的,微张的小嘴不住的娇喘着,居然让她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女护士甩了甩头,将探察表抱在胸前,头也不敢抬地赶去下一个病房。 “静衣……刚才好像有人进来了。” “什么?” 林静衣停下来,朝门口看了看,忽然低头又吻了上来,“没关系,不用去管她。” “啊……不要碰那里,好痛,伤口还没……” 她没有理会她的吃痛的呻吟,反而更加疯狂地在她那完美的身体上索取,林亚飞咬牙忍耐着,以前,她都是这样忍耐过来的,所以,这次也…… 满足下来的林静衣终于肯放开她了,她倒了一杯水,转头看着林亚飞,问道:“要吗?” “恩。”林亚飞点点头,看着林静衣举起杯子喝了一口,嘴便凑了过来。她知道她要干什么,顺从地张开嘴,任由她将口中的水喂到自己嘴里。 “还有时间,让我们继续以前的事情吧。你现在的样子,美极了。”贪婪地舔着林亚飞嘴角的水珠,林静衣低低地笑着。 “我知道了。” 林亚飞点点头,看着林静衣从包里拿出画本和铅笔,坐在不远的地方开始描绘她现在的样子。林亚飞无法反抗她,从以前就是如此,面对她的时候,她只想要逃开,她能做的只有逃开。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她身体的伤口就逐渐愈合了,按里说,那样大的一伤口,起码也得要修养一两个月,连医生也为之惊奇。这些天,林静衣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身边,一日三餐都是让护士送过来的,去洗手间也要站在外面等着,似乎害怕她会凭空消失一般。 林亚飞明白林静衣的意思,她是再也不能从她身边逃开了。 突然有种复杂的情绪在心里打转,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来面队林静衣对自己的感情。 [同是雌性体,结合是不会有结果可言……也无法将血统延续下去……] 又来了,那个声音,自从受伤之后,她虽然模糊地有被人袭击的印象,但却完全不记得之后发生了什么事。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那一晚,似乎有什么东西苏醒了…… “林小姐,院长有事找你。”一个医生将林静衣叫出了病房。从她的脸上不难看出,她是很不情愿离开她身边的,林亚飞冲她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找我有什么事?”林静衣抱着胸挡在门口。 “院长想要跟你谈谈关于林亚飞出院的事情。”医生不急不许地说。“他要你去他的办公室里。” “她真的能出院了吗?” “是的,以她目前的恢复速度来看,已经可以出院了。” 掩饰不住脸上的欣喜,林静衣居然立刻点头答应下来,“快带我去找他吧。” 林静衣出去之后过了许久也不见回来的迹象,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呢?林亚飞心里突然莫名地不安起来,似乎有什么要过来的样子……是什么呢? 突然,走廊上传来清脆的脚步声,稳健而干练,毫不犹豫地停在了609号病房的门口。然后,有人转动把手,打开了病房的门。 林亚飞张大眼睛,直直地看着那个进来的人,她记得他嘴角的笑意,她记得他的脸。 “我好想你,香……” 在这个世界上,知道自己那个在小时候就被抹去的名字的,只有三个人,林静衣,林雨阳,还有——林成飞。 “为什么?” 林亚飞浑身僵硬,居然无法动弹地看着他来到她身前,吻着她额前的刘海。 “我说过会来接你的,没有人能阻止我。” 他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在他的眼中,林亚飞看到的只有黑暗。 “母亲……她还在这个医院里……她是不会让你带我走的。”她浑身不住的颤抖,那些原本已经忘掉的,不愿在回想起来的记忆涌了上来,让她恐惧的作呕。 林成飞看着她铁青的脸,不以为然地抓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低笑,“你不知道吗?她已经将你卖给我了。” “什么?!” 卖?什么意思? “我给了她一笔钱,让她把你从那个黑社会组织里带出来。”说着,林成飞的脸上一寒,“想不到你受了伤,我是不会放过那些伤害你的人的。” 林亚飞说不出话来,她完全不明白母亲和父亲之间所发生的事。只得任由林成飞将她抱起来,轻轻地放到准备好的轮椅上,仿佛对待一只易碎的物件般小心翼翼。 “我们回去吧。再也不会让别人把你带离我的身边了。” 她被推出了病房,门外守着几个人,看到他们出来,便自觉地跟在后头。 回去?要回到那个牢笼般的地方吗? 林亚飞的十指紧紧地绞在一起,这时,迎面突然走来一个人。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林静衣脸色一会青一会白,背微微的弓起,就像一只发怒的母狮子。 “我们约定好的不是吗?我现在要来带她走。” “放开她!我不会把她交给你这个禽兽的。” 这时,一直沉默的林亚飞突然开口,“母亲,我听父亲说了,你……出卖了我。”她的语气和眼神是那样的冰冷,使林静衣激动得浑身发抖,“不!你误会了!我怎么可能将你交给他,我要那些钱,是为了能更好的照顾你呀。” “照顾?”林成飞冷笑,眼中满是鄙夷,“你对她做的那些事情,以为我会不知道吗?” 林静衣一愕,抬眼看了看不愿在看自己的林亚飞,又看了看正得意地冲她奸笑的林成飞,猛地意识自己已经被抛弃了,彻底地被抛弃了。 她突然一个箭步冲过去,林成飞没防备,只觉手上一痛,立时放开了轮椅向后退去,林静衣趁机拉过轮椅,忽然将一把刀子架在林亚飞的脖子上。林亚飞、林成飞和他的随从都是一怔。就听她发疯似地喊道:“别过来!你们谁也别过来!”她的声音因为过于激动而变了调,“她是我的,不会让你带走!不会交给你的!” “你别激动,冷静点!”捂着正在流血的左手背,林成飞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这个女人会如此执着,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 “不会给你的,她是我的全部,如果你硬要夺走——那我就在这里杀了她!” 坐在轮椅上的林亚飞非常震惊。 母亲?!你……说真的?你要杀了我?为了不让父亲带走我,你宁愿杀了我? 冰冷的刀刃上还沾着林成飞的血,那血粘到她白皙的脖子上,立刻被体温烤干,泛出乌色。 两人对峙了短短的三十秒,林成飞见这种情况下无法顺利带走林亚飞,于是决定暂时撤退,“我明白了!今天的闹剧就到此为止吧!”他心怀不甘地望了林静衣一眼,那一眼充满了歹毒与厌恶,目光接着在林亚飞脸上停留了整整十来秒,才惺惺然离去。 “我一定会来接你的!” 他临走时向她这样承诺。 目送他们走进电梯,亲眼看到电梯的门缓缓关上,最后阻隔了她与那个男人对峙着的灼热视线后,林静衣才手一松,刀子“铮”一声落地,她整个人也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瘫坐在轮椅旁。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将脸埋在女儿的双腿间,没预兆地大声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不停的道歉,一遍又一遍地恳求原谅,在林亚飞耳中听起来就像是能幻化做无数铁链束缚住自己的魔咒。 “我是不得以的,你一定要原谅我,我不能失去你,你是我的,除了我身边哪里也不要去,原谅我,对不起!原谅我,我并是不真的要杀你,我不可能会杀你的,你一定要相信我,相信我……林香……呜呜……” “没事的!妈妈。”林亚飞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很茫然,“我不在意的。”现在在他们的眼中,她不在是林亚飞了,而是那个小时候的林香,一个被囚禁在牢笼中的鸟儿。 “你?!原谅妈妈了?”林静衣“呼”地抬头望着她,林亚飞苦笑了一下,点点头。 “香……果然,我选你是对的,只有你不会背叛我——我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只有你会原谅我。亚季,答应我,不能背叛我哦,不能像那个男人一样背叛我……” 背叛?母亲,对于你来说,什么才是背叛?假若有一天我背叛了你,你会恨我吗?会杀了我吗?林亚飞感觉自己的神志是清醒的,但脑海里却是一片灰茫。她实在想不通母亲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林静衣,在你心里,到底爱的是谁呢?到底恨的又是谁呢? 第十九章 破灭之幻6 “喂!”陈夏树随手抓住一个医生的领子拖到面前,“你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林亚飞的病人?能告诉我她的病房号吗?” “啊?!你找他啊,他刚刚办完了出院手续,具体去了哪我们就不知道了。”医生慌忙说道。陈夏树瞪了他一眼,“她原来住的病房是哪一间?” “啊,如果是那位病人的房间,我知道,是609号房。”一个女护士急切地跑过来,说。 “哦。”他把手里的医生一丢,自顾自往电梯走去。 609号病房里已经空无一人,几个杂工正忙着收拾被褥和打扫卫生,看到他突然闯进来,都愣了一下。陈夏树没有理会她们,只是四处看了看,忽然脸色变了一下,跑出门去。 无数的画面在眼前快速地闪过,有许多讯息传递过来。 [我们已经不能待在这里了,院长说你已经可以出院了,我们马上就离开这里吧。] 林静衣带着林亚飞离开了医院。 陈夏树沿着讯息来到了她们离开医院时停留的车库,刚踏在她们当站的地方,马上就有影像传过来。 [你们干什么?] 有几个黑衣人围住了她们,他们用手帕捂住了两个人的口鼻,将他们麻醉后抬进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牌是…… “东c240590……”陈夏树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喃喃自语道,“是东城那边的人吗?” ※ ※ ※ 这里是哪里? 林亚飞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巨大的红色纱帐从天顶垂下来,将她和床围在其中,旁边亮着一盏古铜色的装饰灯,光度刚好足够她看清整间屋子。 这个屋子她很熟悉,成懂事起,她就一直住在这里,直到那一天,林静衣打开了那扇原本锁住的门,带她离开了这里。 林亚飞走到镜子面前,看到一个熟悉而陌生的美丽影子,也不知在她昏睡的时候,是谁根据自己的兴趣,将她打扮成了一个芭比娃娃,尽管如此,她的那双眼睛还是让她认出了自己。 此时,她已经不是那个身为男儿的林亚飞了,现在的她,毫无疑问的,是这间屋子唯一的主人——林香。 我又会到了这里…… 林香叹了一声,父亲果然不会那么容易放过她们,刚才还在医院里对峙过,才一转身,就被弄到了这里。不安的感觉让她不由皱起了眉。 不知道母亲怎么样了。 正想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给小姐问安,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林成飞的管家带着几名女佣开门进来。见到那个举止必恭必敬,眼神却透出冷漠寒煞的老管事,林香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老管事的目光不礼貌地打量着她。因为不喜欢,她把原先的带在头上的假发摘掉了,那些沉重的白折花边群套也脱了丢在一边,只穿着一件吊带的白色连裙。 “替小姐梳洗一下,换身体面的衣服。”老管事冷冷地吩咐道。 女佣们在他的指示下七手八脚地围上来,林香忙本能地护住自己,“干什么?放开!别碰我!” 老管事不知什么时候已走到跟前,抓住她的手腕只稍一用力,林香就感到吃痛。 “小姐,请您快一些,宗主正在等您,请配合一下佣人。”老管事眼里放出不容反驳的肃冷,但林香一听是要去见父亲,哪肯就范,挣扎得更欢了。老管事不动神色,手上却在暗暗使力。 “痛,好痛!放开我!” “放开她,你这个不懂规矩的老家伙。伤了她的话,就要你的命。”一个高亢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林香闻听望去,看到一个染着金黄头发的少年背靠着门框,微微向里侧着脸,蓬乱的长刘海几乎遮住大半张脸,看不清容貌。老管家一见来人脸色微变,赶紧恭敬地行礼,“大少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让人来通知我一声。” 对方用鼻子“哼”了一声,表现出厌恶。 “用不着你婆妈!如果让你知道我要来,不就见不着我想见的人了?” “大少爷,小姐这次回来是……” “我知道父亲的手段!”老管事的话被立即打断,“我听说母亲也回来了,她在哪里?” “这个……我不知道。” “那就给我滚,别在这防碍我。” “可宗主有命令……” “我会自己去跟他说。” 少年没耐心地朝管家挥挥手,“你想抓着她的手腕多久,三秒在我的眼前消失。” 对这个地位在宗主之下的准继承人,老管事虽心里有气,也不敢当面违抗,马上松开林香带着女佣灰溜溜的从他身边穿过。看着老管事乖乖地离开,林香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金发少年步履闲散地走向自己。 “怎么?几年没见,认不出我了吗?”少年将脸凑得很近,林香几乎可以感到对方的鼻息。 “你是……哥?!雨阳哥?” “答对了!”林雨阳突然将刘海拢到脑后,露出一张秀气白净的脸,若不是说话的声音带着男子的沉气,真的就像个有资有色的女子。 “香,好久不见,你变得更加迷人了。”林雨阳望着她,眼里很柔很柔。林香心里一动,避开了他的目光,有些感伤地说。“哥……看来我始终是无法离开这里的。” “你在说什么丧气话?” 林雨阳用额头撞了她一下,突然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有我在,你想去哪里,我都会带你去。”忽然想起一事,突然又正经地问道,“对了,知道母亲在什么地方吗?” 林香摇了摇头,她也很想知道她现在的情况,不知道父亲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在这里?” “我长时间不在本家,当然会在这里安排眼线。前段时间母亲来过本家,我没能及时赶回来,听说父亲后来派人跟踪母亲找到了你。”林雨阳打量着林香,“你的伤好了吗?痛不痛?” 林香摇头笑了一下,随后绷紧脸,说出长久以来深埋在她心底的疑问,“哥,为什么七年前母亲只带走我一人,你知道原因吗?父亲一直在我。但我发现事件很不对劲,为什么他要将我关起来?我以前做错了什么吗?还是有什么原因不能让我与外界有接触?我不知道!哥,只有你能帮我,是不是?” 林雨阳脸色微沉,好一会才开口,“你别想太多,我先带你出去!” “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为什么不告诉我?”林香拉住他,却被他一把甩开。“你到底想知道什么?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我……”她愕然。 意识自己的失态,林雨阳马上缓和下语气扶住她的肩头,“香,母亲的做法我不会赞同的,但是,我也不能丢下她和你不管。你知道吗?当我听说自己有个妹妹时,心里有多高兴。” 想起小时候那个阳光般灿烂的身影,林亚季有所触动地点点头,“我也很高兴能有个哥哥,你以前常偷偷跑来看我,结果被父亲发现,受了责罚……”话语到嘴边被生生咽了下去,那双翠碧色的眸子随即黯淡下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直到现在,她才清楚的意识自己的内心其实多么的无助和脆弱,甚至敏感。在看到那张深烙在小时候的记忆中的亲切的笑脸时,她居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多年来她一直坚持将自己的情绪隐藏那张麻木面具之下,现在,却在一瞬间瓦解崩塌。 “别把这种无聊事往自己身上揽,不就是挨了几下戒鞭嘛!我早忘了那个痛了。”林雨阳摸了摸她的头,笑起来。 “哥,我……” “别说了,我先带你出去。那个管事肯定跑去通报父亲了,在不快点等下和父亲碰面就麻烦了。”他拉起林香向外跑去,两人很快便穿过亢长的回廊,经过几重殿宇。为了避过林成飞的人,他选择了最偏僻的北门出去。眼看着就快要到了,林香突然忍不住发问。 “母亲呢?不带她一起走吗?” “她的情况比你好,因为父亲的注意力全在你身上,暂时不会为难她,我到时会想办法帮她的。” “父亲大人到底想把我怎么样?” 林雨阳顿了一下,没回头,“不知道,但是,他对你所存有的绝对不是普通的父女之情。” 就在两人要跨出最后一道门槛的时候,背后深邃阴沉的回廊里,传来了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 “你们两个,这么晚了,要上哪里去?” “父亲?!”林雨阳握住妹妹的手紧了紧。林成飞冷冷地瞄了他一眼,目光落到林香身上。 “父亲!”她轻轻地叫了声。 “香,你又不听我的话私自逃出来了。不听话的人可是要受罚的。” [不听话的孩子就要受到惩罚的。] 幼小的女孩被捆在冰冷的石板上,不停哭喊哀求着,一个男人提着鞭子向她走来。 [我要惩罚你,让你再也不敢在离开这里。离开我身边。] 皮鞭在空中挥舞出扭曲的蛇影—— [不要啊啊啊啊——!] 林香开始呼吸急促,林成飞见状急着想去拉她,不想林雨阳闪身挡在前面,将她藏到身后,“父亲,你这么做是没有结果的,香一直很痛苦,你就放过她吧。爷爷要是知道了一定不会保持沉默的。” “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林成飞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那一下非常响亮,林香觉得那一下好像打在她的心头上。 “把他抓起来,家法处置!” 处置?!他们要处置哥哥?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林亚季突然猛地冲出来推开来拿林雨阳的仆从,大声说,“父亲,我不逃了,求你放过雨阳哥!” 她的举动让林成飞稍稍有些吃惊,但随即也引来他的愤怒。“你就那么关心你着个哥哥么?” “这是我第一次求你,你难道不答应吗?”林香直直地看着他,有一瞬间,林成飞在她身后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于是挥了挥,让那些下人退开, “你说过,不会再逃了!” “是的!” “这才乖。”他满意地笑起来,“过来,到我这里来!”说着向她伸出手。 “香?!”林雨阳很想帮她,可无奈自己能力有限,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搭住父亲的手,被带进宅子深处。擦肩的一瞥,他看到林亚季翠碧色的眼眸中竟然闪过一抹摄人的红彩。 第二十章 破灭之幻7 令人窒息的晚餐,望着擦的雪亮的精致餐具和经过精心烹饪的菜肴,林香却没有动筷。林成飞坐在她对面,跃动的烛火映着他肃冷沉静的脸。 “怎么不吃东西?不合胃口吗?” “我,我吃不下。” “没食欲也要吃一些,不然身体怎么受得了?” “我吃不下。”林香依然坚持着。 “我知道了!”林成飞放下手中的餐具,吩咐旁边的老管事,“让厨师再去做一些小姐爱吃的东西来。” “不用麻烦了,我真的吃不下。”林香站起来,“让我见我母亲!” 林成飞对她的要求无动于衷,只是用一种异样沉静的眼神直直地望着她,“再等一会,林氏家族聘请的主厨是万里挑一的顶级烹饪大师,他的厨艺绝对精湛,马上就会为你重新做一份更好的料理。” “我不要吃东西!” “香!”林成飞忽然以不容违抗的语气冷冷地命令道:“坐下!” 本想抵制一下的林香见父亲的眼神变得寒意,屈于她的威严,只得乖乖坐下。 “那女人将你带离我身边太久了,现在连我的话你也开始不听了。” 刀子在肉块上切割着,发出丰满油嫩的细微“滋滋”声,林香看着父亲刀叉相间地用餐,只觉阵阵寒意。这时,佣人们端着刚做好的食物走进来,桌前的菜肴被撤去,换上了一份丰富的料理。看着红红绿绿的菜色,林香皱了皱眉,反而更没食欲了。 林成飞见状又吩咐老管事,“小姐不喜欢这些菜色,让主厨再去准备一份!” 老管事冷冷地看了林香一眼,便退下去传话。看到还冒着热起的料理被撤走,她忍不住问,“这些东西端走了要怎么处理?” “当然是倒掉了!”林成飞不以为然,“对于我林氏家族来说,这点东西根本不用可惜。到是你,如果不乖乖吃东西的话,我就让厨师一直给你做菜。连续三次都做不出让你满意的,我便辞退他。被我辞去的厨师,这一辈子恐怕都不用在烧菜了,因为没人敢得罪林氏家族再聘请他。也就是说,你的任性可以轻易地毁掉一个优秀厨师的大好前程。” 正说着,菜再次被端上来。 “快吃吧!这是为你第三次烹饪的。” 林香盯着桌前那些山珍海味,每样菜都费尽了心思,厨师显然想尽办法来极力讨好那位难缠的主子。这些都是她平时想都想不到的昂贵料理,现在摆在面前,却一点也吊不起她的食欲,迫与父亲的压力,林香忽然觉得这些东西令她有种难以言状的恶心感,下意识地捂住了嘴。林成飞立刻对老管事说,“把原来掌厨的辞掉,马上换一个新的主厨给小姐做菜……” “不!等等!”林香急得拿起了筷子,“我吃,我会吃的,不要为难那个师傅。”林成飞满意地笑了一下,示意老管事等会儿,他要亲眼看着她将东西吃下去,林香无奈,一闭眼,夹起食物送进嘴里。每一口都显得勉强,每一咽都感到艰难,吃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林成飞才挥挥手让佣人将剩菜和餐具收拾下去。 “这就对了,你要是肯乖乖吃东西,我也不会为难那些下人。” 林香摇晃了几下,突然一侧头将吃进的东西全数吐了出来。整个人虚弱地摊坐到地上。林成飞拿餐巾替她擦去嘴角的污渍,看到她痛苦难受的表情,他感到莫名的愉悦。 “叫人心疼的表情,你这个样子真诱人。”他卡住她的脖子,将她的脸抬起来,“很长时间没有惩罚你了,你不在的日子真让我挂心。”手一用力,林香的衣服被猛地扯开。 “啊?!做什么?”她惊慌地护住胸部,林成飞狰狞地笑着,像一头兽般慢慢地爬上自己的猎物,“让我听听你的声音,我想听你哭喊着哀求我的声音。”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碰我!”林香极力挣扎,力气终不敌林成飞。他用一只手便将她的双手按上头顶,另一只手几下便撕下了她的胸衣,一对丰硕鲜粉的乳房随即弹跳出来,直惹得他两眼放光。 “你也渐渐长成一个好女孩了!”他浑身的欲火腾腾地剧烈燃烧起来,贪婪地含住乳峰上那枚樱粉的花蕾又是吸吮又是以舌尖调弄,林香感到一阵麻痒传到头皮,浑身的毛孔都随之收缩。千百个画面在脑中飞快闪过。 [不听话的孩子就要受到惩罚!] [他对你所存有的绝对不是普通的父女之情。] [亚季,不许离开我的身边,你是我的。] [我不会把你交给那个男人的,绝对不会!] [父亲大人,饶了我吧!我再也不逃了!求你饶了我吧……] [让我听听你的声音,我要听你哭喊的声音。] [不要啊啊啊啊啊——!] …… [快让我出去!] 谁? 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忽然在脑海里响起,这个声音她曾听过,在梦里,昂或是那个被袭击的夜晚。 你是谁? [我就是你,只为保护你而存在。] 保护我? [让我出去吧!解放我!] 我要怎么做? [相信我!] 林成飞被欲火焚烧得失去了理智,一把拉下了林香的内裤,最后一道防线的暴露,令林香顿时脑中一片空白,只有那个女人的声音在脑海里愤怒地吼道。 [杀!] 一道鲜红的粘稠液体随着纤细手指的抽出喷溅而出,带出一道笔直的血轨。 “哇啊啊啊啊啊啊——!” 林成飞捂着左眼惨叫着向后倒去,事情发生的太快,他可能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林香木然地站起来,眼神空茫透着冷咧杀意,此时的她几乎全身赤裸,但脸上却没有羞怯。右手一松,一枚鲜红的眼球无声坠地。 惨叫声引来了许多脚步声,林香快步走到客厅南墙,将挂在墙上的一幅古字画拿起,下面的墙壁中有一块颜色较深的手掌大石砖,用手使力一推,便突然陷下去,脚下随即敞开一个地下通道。毫不犹豫地,林香顺着密麻的石灰色阶梯没入无尽的黑暗…… 林香回过神时,吃惊地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个可怕的地方,这个地方她从小时候就有记忆,每次受惩罚,父亲就会将她带到这里。这里是他专用的秘密地下室,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连心腹般的老管事也不知道入口设在哪里。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想到刚才正在遭受父亲的凌辱,她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右手上感觉黏糊糊的,拿到眼前一看竟然是未干的血。她吓了一跳,差点打翻桌上的油灯, 微弱的灯火未能照及的黑暗处,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金属声,像是有人在拖着链条。 “是谁?”林香机警地叫了一声,拿起油灯小心地移过去,昏黄的光照出挂在墙上的各种可怕刑具,这是父亲私人的兴趣,链条、皮鞭和绳索是她小时候最常接触的东西。在往前走,她看到一扇敞开着的门,这扇门她有印象,那是父亲最喜欢待的地方,时常一待就是一整天,那时候,她就被捆在外面的冰冷石台上,父亲只有从里面出来后,才会开始惩罚她。 好奇心驱使她走了进去,里面很宽敞,一幅巨大的油画突然出现在面前,林香举起灯仔细一看,顿时吃惊地张大了眼睛——那是幅女人的全身像,画中的女子身穿火赤的披衣,乌长的发丝随风飘扬起来,在黑夜的背景下犹如展翅欲舞的红蝶。 这个人……好熟悉…… 林香惊讶地盯着画上女人的脸,这真是一张绝美冷艳的脸,特别是那双翠碧色的眼眸,深邃而空茫,仿佛星辰般闪着淡漠的异彩,带着无法言喻的——杀气! 她有一双和自己一样颜色的眼睛?!她到底是…… 那阵悉悉索索又响起来,而且听起来比刚才还要清晰,就像在附近——林香将灯举着晃过去,猛然间看到一幕惨像,惊愕的她“啊”地叫喊出来。 “母亲?!” 林静衣的四肢被铁链锁住吊在墙上,浑身伤痕累累,林香一眼便看出那是鞭伤,伤口很深,还在不住地渗出血水,几只灰色的大老鼠正在啃食她裸露的脚趾,见到光源,立刻惊慌地逃窜开去,撞得链条索索地响。 “母亲!” 她扑上去把她放下来,手指却触到一片冰冷,电击般地缩手,林香怔怔地看着摊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呆了几秒,喉咙低发出一声沉闷的哀叹。 死了?!母亲死了! 林香颤抖着捂起嘴后退了几步,忽然听到石头移动的声音,接着是一连串踉跄的脚步声和那熟悉的呻吟声。声音直径向这里而来,林香见林成飞摇摇晃晃地走进来,他捂着左眼,满脸的血,连胸前的衣服都浸湿了。 “香?!原来你在这里!”林成飞的眼里充满了失去理智的疯狂,“你竟然敢伤了我的眼睛?你是个坏孩子,我要惩罚你!”他说着右手一挥,鞭子立刻划破空气呼啸着打来。 [快闪开!] 脑海里那个声音又响起,但林香只是很本能地举起手臂挡了一下,一阵剧烈的抽痛,被鞭中的地方立刻流出血来。 荆棘鞭?! 她知道那是一种带有刚刺的鞭子,被打到立刻皮开肉绽,忙四下寻东西来挡,第二鞭却紧随而来,情急之下,她举起了手里的灯台,灯芯落到打翻的灯油上,立刻腾起火焰来,四壁顿时一片红亮。 第二十一章 破灭之幻8 “香,你逃不掉的,我不会让你离开这里的,你是我的。在你还是个婴儿的时候,我就爱着你了,你和你母亲一样,果然没让我失望。哈哈哈哈……”林成飞在火焰前仰头大笑着,笑得她心寒,笑得她愤恨。原来一直以来他对她就抱有着这种不伦的扭曲之爱,林静衣也许就是察觉到这点,才不顾一切地带着她离开本家的,雨阳哥一定也知道这种事。为了她,母亲被父亲害死了。 “凶手!”林香激动着握拳颤抖着,“害死母亲……你……不可饶恕……我绝不会原谅你!” 林成飞怔了怔,突然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生气了?你说你不原谅我?哈哈哈哈……这是你第一次指责我,你在恨我吗?想不到那个贱人竟值得你如此憎恨我!可惜……你恨得太晚了。那女人只不过是想利用你来报复我罢了,你敢说她对你难道没有做过那些事吗?” 时间仿佛就在那一刹定住——林成飞还没说完,身体却猛地一僵,他随即低头,发现胸口裸露着血淋淋的刀尖,鲜血随即地脱口喷出。一尺长的短刀贯穿了他的肺部,正好切断动脉。 “……你?!” 林香看着父亲愕然地倒下,他身后站着一个劈头散发,浑身是伤的女人。她见了鬼似地瞪大眼睛。 “……母亲?!……你……你还活着?” “香……已经没事了。” 手里的刀还在答答地滴血,林静衣虚弱地摇晃着,但声音里却有遮掩不住的兴奋,“我已经将他杀死了,以后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了……哼哼哼,呵呵呵……啊哈哈哈……” 听出她不正常的语气,林香不由心头升起一股冷惧,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你还站着干什么?过来啊!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快点。”见林香低着头无动于衷,林静衣突然露出凶煞的恐怖眼神,神经质地大叫,“过来!” “……不用喊了,她听不见的。”林香慢慢抬起头,但声音和眼神完全变了一个人,“这种事对她来说还太早,她还处理不来。” “你?!”林静衣的神色变得紧张,“是你?” “好久不见!”林香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叙旧的感慨,只是冷冷地望着她,“这个孩子,麻烦你照顾,辛苦了!”她向她点点表示感谢,手指趁势一转,灵巧地夹起一块散落在地的玻璃灯片。火光中,她平静的脸上透起一股肃冷厉杀。 “你,你要做什么?别过来……别过来,你这个恶魔!”林静衣胡乱在面前挥舞着短刀,“把香还来,我要带她离开这里!” “离开之后你又能为她做什么呢?”林香垂下手臂,玻璃片在火光下闪着红彩。“你用自己的一切去爱这个男人了,又用一切去恨这个男人,不惜将‘香’卷进来。现在,那个男人亚已经被你亲手杀了,你还有什么理由再继续留下‘香’,留下这个夺走你爱人的心的女孩?” “住口!……你给我住口住口住口!”林静衣抓狂地扯着自己的头发,“香是我的女儿,我爱她,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做,我怎么可能会害她?要伤害她的是那个男人,不会让他得逞的,不会让他伤害香的。” “这个男人死了,已经没有人会伤害‘香’了——除了你!”林香面无表情,她的声音冷冷地传来,“你并不爱‘香’,你那疯狂的执着,只因为你最爱的是自己。” “什?!” 一道银亮的闪光在她脖子前划出长长的“一”字,顺着那条“一”字线,林静衣的脑袋不自然地向后仰去,里面流动的红色液体像寻到了出口般疯狂地喷涌而出,溅到林香平静苍白的脸上,火般妖红。 “……咳咳……” “你还没死吗?” 林香背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林成飞,“真是顽强。” “呵呵……咳咳咳……没见到你,我怎么能死?” “需要帮忙吗?”她微微侧头,脚尖一点一挑,便将林静衣的短刀握在手里。 林成飞哼笑一声,“我了解你的方式,你是不会让我活着的吧?……也好,在死前我还能再见到你……其实从见你的第一眼……我就对你……咳咳……香只是我培养的替身……我真正是对你……”林成飞被涌上喉咙的血呛得透不过气来,咳了好半天才缓过来,却是气若游丝,“来世……做我的女人吧!……我……爱……你啊……” “……我很困扰。” 短刀疾厉地刺下,正中心房,瞬间结束了对方的性命,干脆利落,毫不犹豫怠慢。 “来世的事我不感兴趣,今世能与那个人结合,我已心满意足。” 火焰越燃越烈,蔓延到地面上……原本忙于寻找林香和宗主的下人们放弃了初衷,纷纷急于救火,喊叫声,跑动声以及水与火的交锋声,在暗夜演奏着狂乱之章。 ※ ※ ※ 陈夏树远远地望见林氏家族那里一片蒸腾的火光,来不及多想,脚下已飞奔起来。 那家伙好像被带去那里了! 心里莫名的焦急是怎么回事?正诧异间,就见屋顶落下一人,脚下不稳和他撞了个满怀,他本能地扳住对方手臂想来个倒扣制住她,不想那人反应及快,手臂宛如一条灵蛇,一转一勾,力气极大,陈夏树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此时他却反被对方制住。 “是你?!”黑暗中传来女人冷冷地声音,同时,身后有追逐声越来越近。 “快走!” 女人拉起他发足狂奔,速度之快,脚力之好,身手之轻盈让陈夏树惊异万分,要不是她拉着他,恐怕两三下就被抛到后头成为灭点。女人老鹰抓小鸡似地拽着他跃过外围的高墙,脚尖刚落地,又急速奔出几百丈远,直跑得陈夏树心脏提到嗓子眼。 皎洁银蒙的月色下,他只看到那女人的侧脸,即使只是一部分,也已经足够让他呆然。但那双翠碧色的眼睛,他不会不认得。 林亚飞?! 两人终于在一片林子里停下,林香剧烈地粗喘着,显得异常疲惫。 不行了!这个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 远处依然可以清晰地辨识出林氏家族那宏伟的本家殿群,它们蜿蜒着依山而建,在点点火光中,犹如巴比伦城般壮丽。 “今天……我先放过你……”她靠着树干,右臂被荆棘鞭伤到的地方还在泊泊地流血,“她就拜托……你了……”说完,她的身体滑落下去,软绵绵地倒在草地上,陈夏树惊异愕然地看着她。喃喃道:“这到底……” 第二十二章 重生之名1 手机突然响了…… 朦胧中,她想伸手去找寻。 好痛……手臂好痛,身体好痛…… 她低低呻吟了一声,听到有人将电话接起来。 “喂,你是谁?” “啊?!”她睁开眼睛,看到陈夏树沉着一张脸,手里正拿着她的手机。 “还给我!”也不知道突然哪来的力气,她跳了起来,想要抢回手机,脚刚一着地,就软了下去,整个人扑到他身上。有种比疼痛更加强烈的仿佛触电般的感觉袭来,让她本能地想推开他,可是,脸上一冷,陈夏树已经把手机凑到她耳边,而且很顺地靠在床边,让她就这姿势依偎在他怀里。 听刚才的铃声,一定是草肃打来的。 “是我。” “刚才接电话的谁?”草肃在电话里的语气有点古怪。 “啊?那个……一个朋友。”她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心跳快的让她感到一阵躁热和口干。随便找了个理由,扯开话题,“对了,找我有什么事?” 草肃似乎怪声怪气地哼了一声,说道:“我这里有个委托,我觉得有你来做比较合适,所以……” “我……” “不行!”就这当口,陈夏树已经把手机拿起来,“这家伙现在正在我的怀里享受温暖香呢?在我们还没有这样这样和那样那样直到我满足为止,我可不会那么容易就放她回去。就这样。” 咦?! 就在她脑袋上升起黑幕的时候,电话被挂断了。 “你……干什么?草肃是因为工作的事情……”她有种想打人的冲动,抬头对上的,是一双让她看不懂的深黑色的眼睛。 现在……是要怎样? 两人互相凝视着,忽然,她发现陈夏树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了。腰上随即一紧,已经被他的胳膊牢牢环住。 “啊……” 没等她反应过来,他灼热的唇便压上来,起初只是试探地摩挲,然后一用力,牙齿便挺上来,柔软的舌头滑过她的齿间,直闯而入,促不及防地一阵肆意地席卷,之后是令人窒息的吸吮,几乎要抽空她肺里的空气。 酥麻的感觉减缓了她浑身的疼痛,她不由地放软身体,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何况亲吻这种事,林静衣也经常跟她做,只是…… 原本混沌的脑子里突然清明起来,她挣扎起来。 “放开我……”两个人离开的时候,彼此的呼吸依然很近,强烈而急促。 “你不喜欢?”陈夏树邪恶地笑,“刚才明明连身体都反应了,还很热情地靠上来……” “你……”她满脸通红,随后恼怒地举起了手,还没挥出就被对方一把抓住。 “我的脸是让女人热情地亲吻的,可不是用来打的。”陈夏树得意地在她手背上烙下吻印,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现在,我来问你第一个问题。”他笑,笑得让她慌乱,“你是谁?” 我……我是谁?!我是谁呢? 她沉默,脑子里乱乱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心里翻腾,但怎么也想不起来。猛然间,她发觉有人在看着她,转头看去,发现是一面镜子,镜子里的影子正看着自己,然后冲着她笑起来,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什么。 “香……”她喃喃地念道。那个咒语般的字眼,在她念出来的同时,许多记忆画面便涌上来,在她眼前飞快地掠过。 血……疯狂的笑声……火焰……在那里充满了疯狂和杀意…… “不,不要……”她昂着头长大眼睛,以一种失神的状态叫道,正当她以为自己快要被这强烈的杀意吞噬时,一只大手覆了上来,蒙住了她的眼睛。 “冷静点……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一切都过去了。”陈夏树的声音传过来,让她感觉很安心,很不可思议地消除了她恐惧。 那之后,陈夏树也没有再问她什么,安抚她睡下后,便离开了房间。门刚关上,她就睁开了眼睛。 林香…… 她不会忘记的,这个名字所遭遇的事情。因为林香,母亲死了,父亲也死了,但是,她没有哭,丝毫的悲伤感情也没有,静下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自由了……林香,终于可以自由了…… ※ ※ ※ 林氏家族的宗主过世,这个消失很快便传到了陈玄男那里。 放下报纸,他长长地叹了一声,用大拇指和食指夹住皱起的眉宇。 “下任宗主看来会由独子林雨阳继承。”陈春树瞥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邀请帖,问道,“您打算去参加吗?” “为什么不?” “说不定是他们的圈套?” 经他一提,陈玄男不由想起了永泉组发生的事。 “如果是圈套的话,那我不去其不是浪费了他们的一番苦心?” “首领!”陈春树眼神一暗,声音也高了起来,“请您自重,这么轻率的行动,请考虑一下后果。” “后果?”陈玄男愣了一下,眼中有一瞬的怅然,“我知道该怎么做,春树。”大手按在大儿子的肩膀上,久久的不动。 儿子们长大了,变得能独当一面了,自己这把老骨头,是生是死,已经是交由神定的时候了。脑海里突然有一个倩影闪过,那几乎忘却的模糊笑容却变的清晰起来,他有点想她了,自从她去世后,无数个孤独的日夜伴随着他的总是成堆的事务,他不停的工作,希望能减轻对她的思念,但此时,他感到有点累了。很多事情,变的有些力不从心。他不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应该保护什么了。 早早地结束了这次谈话,他想到林子去散散心,以前她最喜欢到林子里的那片樱花木园里去散步了,往往走着走着,就靠在树下睡着了。那张安逸恬静的脸,美丽而有优雅,仿佛那些所有樱花的颜色都融入到了她的脸和嘴唇上,诱人而香甜…… 不知不觉走进了那片樱花林,现在正是春盛季节,樱花已经开放,成片成片的花朵拥挤在枝头,放眼望去,一片迷彩。那花瓣就像落雪般洋洋洒洒而下,好似天地间都惟有这独色。 陈玄男太头望着落樱,尽有些醉意的感觉,连脚下也飘忽起来。忽地看见不远的树下站着一个人,红衣黑发,在风中轻轻飘逸。 “歌姬?”他不禁低呼出口,快步走了过去。听到声音,对方转过身来,那一眼的翠碧色在着一片红樱之中扎眼而醒目。他愕然,想要伸去碰触的手僵在半空中,最后颓然地垂落。 “你是谁?” “我?”女孩侧着头,若有所思,“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自己是谁吗?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呢?”陈玄男不由问道。 “家人……住处……我想现在都没有了吧。”女孩茫然地看着他,突然笑起来,“不过,我终于不用在想他们的事情了,太好了。” 毫无感情的笑容,仿佛一直压抑着自己去接受某些让她无法接受的事情,然后有一天,那些压抑着她的东西消失了。陈玄男忽然起了怜惜之意。“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这里可是我的私人土地。不过,如果你没有去处的话,可以住到我那里去。” “谢谢你,其实……我想我也该走了。” “你要到哪里去?”见女孩转身要走,他追问道。 女孩微微转身,答道:“工作!”向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突然想到了,现在的我,即不需要男孩身份的林亚飞这个名字,也不需要因为想恢复女孩身而使用的林亚季这个名字了。” 女孩再次笑起来,这一次,那笑容就想那怒放的樱花一样,令见者的心魂为之震撼。 一个字眼跳上心头,女孩张了张嘴,声音跃过漫天飞舞的花雨,在风中荡漾开来。 “我现在,就叫……夕……” 第二十三章 重生之名2 “夕?” 草肃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你打算以后都以这个样子示人吗?” “恩。”女孩点点头,翠碧色的眼眸里深沉的让人难以捉摸,“我已经决定了,要恢复自己的本来样子。” “可是……”草肃有些担心地皱了皱眉,“你这个样子,不会遇到让人困扰的事情吗?我开始有点能理解,为什么你的家人不愿意将你的样子暴露给外人知道的心情了。” 是啊,她太美了,美的让人窒息。被她那双眼睛盯住的男人,能够拒绝的了这种诱惑吗?她的存在,简直就像是一个有吸力的磁场,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就连女人,恐怕也会为之倾心。许是过惯了男人的生活,一举一动中透着成熟与中性的魅力,仿佛神一般耀眼。 以往他并不了解她的什么,只知道她的家人不允许她以女人的身份露面,使她养成了伪装起自己的习惯,这恐怕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的真面目,没想到却是丢给了他一颗炸弹。 这样一个人,让他怎么能忍心将她留在这种充斥着污朽与危险的下流阶层,她应该到更高的地方去,受到更多人的关注和拥护,站在最耀眼的地方。 一时间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草肃整理了一下情绪。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没地方可以去。”叫夕的女孩轻轻地摇了摇头,“当初,我离家出走的时候,是你收留了我,难道现在想抛弃我了?” 说什么抛弃,她这个样子,还有谁愿意放手呢? 草肃尴尬地笑了笑,“我会给你安排另一个住处,不过……” “我知道,钱方面我会努力工作的。”夕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我这次来,是想问那个工作的事情。” “你是指林氏家族委托的工作?”草肃靠在椅子上,“我已经交给其他人来做了。你的话,我会另外安排的……” “你上次打电话来,原本是想让我来做的吧?”夕打断了他,“抱歉,那个时候我不太方便,但是,我想要那份工作。” 那个时候不太方便?不由地想起了那通电话里,那个语气不善而且还有些轻佻的男人的声音。心里乱猜到,她执意要恢本来面目,难道是为了那个男人?她不会被对方骗了吧?以他这个阅人无数可说是经验老道的人来说,那个男的绝对不是什么好家伙,快点醒来呀,夕!喂?! 你的前途应该更加的大放光彩才对。快点抛弃那个轻浮的男人吧! 草肃突然有种“爸爸”的心情。 “可是,我已经交给了别人。”“还没有开始工作不是吗?”夕忽然抬头很认真地看着他,草肃被看的一阵心跳,“我来的时候顺便打听了一下,你的秘书可是什么都告诉我了。” 阿缘那家伙?!草肃脑海里可以想见被那样的夕迷得神魂颠倒的女秘书,是如何一丝不苟地把工作上的机密告诉她时的情景。 “委托人还没有和你安排过去的替身见过面,而且,对方的要求,只有我可以做到不是吗?所以你才打电话给我。” [我这里有个委托,我觉得由你来做比较合适,所以……”] 草肃不置可否,最后叹了一声,“我知道了,既然你那么想做,就给你吧。”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和契约书。 “委托人是林氏家族的下任宗主,林雨阳。” 雨阳哥…… 即使心里早有准备,听到他的名字时,她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他没事,真是太好了。奇怪?原来真正的她,居然是如此敏感脆弱的吗? 之后草肃对她说了什么,她只混混沌沌的听了个大概。大致也不过是跟她介绍关于林氏家族的背景资料,以及不久前那场不知名的大火和现在沸沸扬扬传播开来的,关于林氏家族次本家次女的传闻。 “……所以,宗主的继承仪式决定在一周后举行,在仪式上,他打算和他那个传闻中的妹妹一起出席。而你的工作,就是扮演那个至今都没有在任何媒体上有过暴光的,林氏家族本家的次女。” ※ ※ ※ 林氏家族下任宗主的继承仪式还在紧张的准备当中,不过各大媒体已经开始挣相报道那个传闻中一直被家族多隐藏起来的次女的新闻。 一出门,大堆的记者便蜂拥而至,把出口堵的水泄不通。十来个保镖一直在周围奋力地张开手臂,阻拦那些想要冲上来的记者,为雇主打开一条通道。 着一身整洁干净的白西服的林雨阳牵着他那个现在引起话题的妹妹,匆忙地钻进车子,将那些话躁的记者隔在了车门外。 夕松了一口气,望着车外还在努力拍照的记者,心里居然平静的连自己都觉得奇怪。手上突然一空,原来是林雨阳抽出了被她腕住的手臂。 发觉到她疑惑的目光,林雨阳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一眼,已经在无声中告诉了她,她不过是个替身,并不是他真正的妹妹,所以,只有在众人面前逢场作戏就好。 是的,她现在是在演戏,她抛弃了林香的身份,现在又要以假林香的身份回到他的身边,这是何等讽刺的事情。不过,这是她选择的。她选择接受他的决定,为了在仪式那天,与林氏家族做个了断…… 仪式那天,林氏家族本家集聚了许多人,各个都是在业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当中不乏与林氏家族合作了几代的财团和黄们政府企业。当然,这次破例的,连四城最有名望的黑社会首领也依约到来了。 “林香!” 听到有人叫她,林香回过身去,看到林雨阳疾步向她走来。 “一会我带你出去见见其他的客人,不要给我搞砸了。” 林香调皮一笑,道,“你希望我这个假妹妹,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呢?是文静的?开朗的?任性的?还是……” “够了,那是你的事,反正没有人见过真正的林香,随便你怎么处理。只要别防碍到仪式的进行就可以了。”林雨阳顿了顿了,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还有,不要太惹人注目,我已经不想在花精力赶走你身边的那些苍蝇似的记者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林雨阳看起来有些生气,是因为自己的样子吗? 也许自己真的很任性,尽管草肃一再劝她最好改变一下自己的容貌——反正没有人见过林香本人,在媒体面前暴光的人长什么样子都无所谓。但是,她还是执意要以原来的样子站在他的面前,只是用有色隐行眼镜遮住了眼睛的颜色。 看到他吃惊的样子,她很高兴,因为又见面了,彼此都平安无事。 林雨阳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在仪式之前那些暴光的照片都是戴着墨镜半遮着脸的,让人看不清她的样子,而现在,要她毫无遮掩的在那么多人面前抛头露面,那个容貌…… 一定会给林香带来麻烦。 “听说你很擅长伪化妆,现在赶紧去换一个普通点的脸。” “为什么?” “为什么?!”林雨阳几乎叫起来,“你这个样子……”话到一半又低了下去,“我看着不顺眼,赶紧去换一个,别忘了我可是你的雇主。你得听我的。” “我知道了。”林香有些失落的答应着,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方面别扭地隐藏着自己的真实,一方面又希望着能受到人们的关注,心底深处仿佛有一种强烈的渴望,逼迫得她左右为难。 她希望有人能在她完美的伪装下,认出她来…… 第二十四章 重生之名3 “在想什么?” 一个高挑的女子举着酒杯来到陈夏树跟前,旁若无人地将那对突出的酥胸往他身上蹭去。陈夏树没有躲开,一脸无谓地接过她手中的酒杯,一口喝干。 “想不到连你也来了。” 女子嫣红的嘴唇微微扬起,“不只我,其他城的首领也都来了。”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除了南城的燕雀组的首领陈玄男,东城龙腾组的首领段横岳和西城红狐组的首领侑音晓也来了。 “那个叫林雨阳的同性恋看来还挺有人缘。”陈夏树冷冷地哼了一声,“你不过去跟那些首领打招呼吗?我的身边可是很危险的。” “危险?”女子妩媚地笑,眯起的眼中银亮一片,“我才不要跟那些老家伙站一块,多没意思,我宁愿在你的身边感受你带给我的危险……” “这不是飞花组的首领冷艳吗?怎么?对我的弟弟有兴趣?” 陈春树向他们两人走过来,冷艳看了他一眼,便识趣地放开陈夏树,低声道:“你说的危险来了。” 这位看上去气质非凡的女子,便是陈春树口中所说的西城飞花组的首领冷艳,也是唯一一个最年轻的女性首领,她的组织飞花组,集结的也都是些能力出众的女性。可说是黄门界第一个女性黑道组织。 陈夏树抱以冷笑,看向陈春树,“人家好歹是首领,你这样说也太失礼了,哥哥。” 说到“哥哥”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明显的加重了几份。陈春树心里碎了一声,脸上却是笑咪咪的。 “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看他们两感情那么好的样子,有点好奇罢了。” “燕雀组的大当家难道是嫉妒了?”冷艳开玩笑道,“听说你颇为关心你的弟弟,害的他身边的女孩子都跑光了,这样下去,可怜的夏树要如何度过孤独的夜晚呢?”妩媚的凤眼瞥向陈春树,“难道要你这个哥哥陪他……” “话说回来,听说贵组内部最近起了些冲突,我还在担心你今天不能出席呢,看来是我多虑了。” 陈春树推了下眼镜,将话头急转。冷艳像被戳到了痛处般地一震,眼里的光芒变的冷峻。 “不过是一点小骚动,想不到二当家的消息如此灵敏。” “如果是小事那就最好了,我可不想在花心思和另一个西城代表交流感情。” “你……”冷艳凤眼立瞪,正要发作,忽见陈玄男向这边望来,马上恢复到原来的调笑,“二当家开的玩笑还是那么冷,不过我到要谢谢你的提醒了。”顿了顿,又道,“不过跟那个东西扯上关系,你们组也要小心了。” “这就不用你费心了,我已经掌握了一些消息,估计近段时间也不会有什么大动作的样子。” “听你的口气,似乎知道谁是幕后主谋?”冷艳不一为然地跳起了眉尖。“比起这个,我还比较担心那些已经在市面上流动的货,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中了诱惑呢。” 陈春树也是眉宇一紧,“虽然目前还不太清楚……” 正说着,突然人群里起了一阵骚动,三人不由同时望去,就见一群家丁簇拥着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从大门走了进来,他的到来,让在场的那些所有人脸色一变。 虽然有传闻说他已经过世了,但是,很多与之有交情的人还是相信他依然活着,今天看来,传闻不过是传闻罢了,当年的那只“虎”现在回来了,以出人意料的方式。 那位老人不是别人,他正是林氏家族的第三十四代宗主,即是已经过世的第三十五带宗主林成飞的父亲——林虎啸。 他是十八年前那场“判神事件”的见证者之一,也是与龙麒组抗衡的代表人物,关于他的传奇数不胜数。这样一个人,却在儿子林成飞继承仪式之前突然失踪,一直查无音讯,生死不明。 对于他的失踪,人们无从猜测,如今终于见到了本人,所有人的心里都在打着小鼓,不知道他的用意。 “林香……我要见见她。” 老人在众家佣的搀扶下就坐,刚坐稳,口中便急切的唤道。 林香?! 陈夏树心中一动,似乎再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对了,她是林雨阳那个从未露过面的妹妹。 老管事从内堂跑了出来,一见林虎啸连膝盖都软了一下。 “老爷,您总算回来了。” “林香在哪里?”林虎啸看了他一下,问道。 “在,在!我这就去将她请出来。” 这时,大殿旁的乐师突然开始奏起悠扬美妙的韵律,众宾客皆停下议论,齐齐地望着大殿台,粉红色的帐幔被女佣们层层拉开,林雨阳着一身青灰色宽衣出现在大家面前,标志素白的面容经过仪式的装扮,显得更加庄重稳泰,还透着说不出的中性感觉。 向来到的客人行了一礼,林雨阳才缓缓侧过身,将藏与他身后的一人引见出来,那人黑发黑目,一身鹅黄色长裙,面容娇小精致,但是缺了些生气,整个给人的印象呆滞而虚弱。 “各位,我来介绍一下,这位便是你们最近一直在关注的,我那位从未在大家面前露过面的——妹妹林香。” “林香?!不可能!” 有人喝了一声,众人的目光立刻聚集到林虎啸身上,就见他依着跟拐杖站了起来,伸手直直地指着林雨阳身后的女孩,道。“她不是林香!真正的林香在哪里?” 真正的林香?! 台上的两人皆是一愕然。没想到一直没有消息的林虎啸会突然出现在大殿上,而且事先居然没有透露出任何消息。 “爷爷?!想不到连你也来了。”心念急转,林雨阳平静地笑道,“正好,我本打算在仪式之后再宣布的,既然您来了,那我就在这里直说了吧。” 宽大的衣袖突然挥动起来,林香眨了一下,看到林雨阳正指着自己,眼里有某中难以言喻的东西。 “大家都看到了,这个女孩的样子,并不具备我林氏家族的青发棕眼的血统,其实,她是我父亲生前收养的一个孤儿,因为生性孤僻所以一直待在闺中,不曾与外人见面……” “胡说!林香是我带回来的,是那个不孝子将她从我手中夺走了。”林虎啸激动的浑身发抖,他的言行让所有人的心中都画满了问号,只得怔怔地等待下文。 林雨阳抢过他的话头,声音通过传声在殿上荡漾开来,盖过了老人的声音,“爷爷,您很长时间没有露面,今天难得来出席我的接任仪式,请您安静地在一边祝福我吧。”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到身旁的林香身上。“今天,我之所以让她在大家面前露脸,其实是想宣布一件事,当然,林香本人也同意了这个决定。” 所有人都屏息听着。 “我,林氏家族第三十六带宗主林雨阳在这里宣布,林香从今天开始脱离本家,其在本家中的一切头衔和权利都不在有效,恢复自由身,有林氏家族安排住处和生活,之后不在有与我,与这个家族不在有关联。” 不出所料,他的宣言引发了在场所有特约记者的激烈追问。面对无数打向自己的闪光灯,林香怯生生地向林雨阳身后躲去,纤细的小手不自觉地拉了拉他的衣袖。不知道为何,林雨阳本能地侧了侧身,将她护在自己背后。 “大家如果还有什么疑问,等仪式结束后,我会在后厅开放半个小时的招待会。”不容反驳地瞪向围上来的记者,林雨阳朝一边的乐师轻轻点首,在音乐声中,林香从侍者手中接过历代宗主所佩带的刻有古老文字的指环,小心翼翼地戴到林雨阳左手的中指上,四名打扮庄重衣着古老的女童用蔷薇枝沾了飘着清香的药水洒向他,并用黑色的纱布盖住他的脸,细声咛唱着古老的祝福诗歌,祈求着上古的祖先保佑以及感谢其赐予子孙的智慧和知识。 仪式还在进行当中,不过交接完信物后,林香便退了下去,老管事已经在后堂守着她了。 “老爷要见你。” “见我?!”林香一愕,老管事不会不知道她现在只是个林香的替身,看他那样慌张的神情,她不由地好奇,方才就一直肯定地说自己不是真正的林香,难道他见过她? 在小时候已经逐渐淡薄模糊的记忆里,惟有林成飞监禁她的那些灰暗的日子依然还清晰地想见。林虎啸说她是他带回来的,那么也就是,自己并不是这个家的人。 再一次确定了那份本可以置之不理的推测,林香觉得心头一酸,说不清到不明的情绪充溢着满腔。她抬头看了一眼老管事,应道,“带路吧。” 老管事领着她来到一间大屋子,里头的布置简单朴素,不少用具还铺着雪白的罩布,案头挂着一幅题字,龙飞凤舞地写着:虎啸山震。 不用说,这里便是当年林虎啸所使用的房间。 林虎啸正坐在书房的蛟木椅上,一见她,脸色便是一沉。 “你是谁?到我林氏家族有何目的?” “目的?”林香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见过林香本人?” “她不是普通人所生的孩子,根本不是你这种人能随便顶替的。”林虎啸低低地哼了一声。他那种道不清说不明的讲话方式让林香疑问重重。 “不是普通人所生的孩子?我到底是什么人所生的?”不想再多做纠缠,她打算违背自己的职业规矩赌一把,说话间,已经卸下了自己的伪装。 见到那双独特的翠碧色眼眸,林虎啸神情错愕。 “你……” “因为某些原因,我不能就这个样子出现在大家面前。”林香简单地解释道。 “香?!你是林香!”林虎啸颤抖着站起来,浑浊的眼睛里似乎冒出光来,“让我仔细看看你!”他苍老粗糙手掌贴在她光滑细腻的脸上。一瞬间,脑海里似乎有什么画面闪过,她记得这感觉,这双温暖的手,这张脸……她记得,她记得他抱着还是婴孩时候的她,她甚至记得这个声音。 一切在突然间变的那么熟悉,林香扶助面前的老人,嘴唇动了动,唤道;“爷爷……” 第二十五章 重生之名4 “林香,我对不住你,让你在这个家受委屈了。”林虎啸叹了一声,似有万般感慨,“这个家已经被那个东西污染了,那个不孝子背叛了整个家族,我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有个东西,我必须交给你……” 林香怔怔地看着林虎啸转身从暗格取出一个信封,交到她手里。 “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麻烦,就打开它。记住,不到最后,不要轻易打开。” 接过发黄的信封,林香有好多疑问卡在喉头。 [这个家已经被那个东西污染了……] 同样的话,她似乎在什么时候听过,直觉告诉她,在林氏家族,甚至是燕雀组,永泉组之间,似乎正在发生着什么,一些跟她有关,但是又让她莫不着头脑的事情。 她和林虎啸的见面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因为仪式已经进行到尾声,记者们还在翘首等着之后的那半个小时的招待会,做为焦点人物的林香和林虎啸两人不得不在老管事的催促下匆匆结束会面。 林香换回了原来黑眼黑发的柔软样子,从另一个方向往大殿走去。这时,一个灰色头发的少年擦身超过她,步履稳健竟透着轻松闲散的姿态,林香和他擦肩而过时,突然感到心头异样地一震,脚步不由顿了顿。 少年进了大殿,很自然地从侍者手中接过酒杯,放到鼻子前嗅了嗅。林虎啸已经回到大殿,一个记者趁周围的保镖没防备,跑了上去,其余的记者一见有人抢新闻,也跟着一涌而上。于此同时,那个灰发少年也向他们走去,身体灵活地闪过那些记者的推耸,一点点地靠近林虎啸,还没有看清接触的刹那,只听得一名靠的最近的女记者尖声叫了起来,林香心中巨震,眼见着林虎啸面容扭曲地捂着心口倒了下去,一柄青蓝色的匕首深深地刺进他的心脏。 “爷爷?!” 林雨阳大叫着跳下台,使场面一阵混乱,谁也没有想到有会人能如此堂而皇之刺杀林虎啸。 那个少年?! 林香在人群里找寻着那个灰发的少年,脚下忽然一绊,慌乱中抓到了一根绳子才没有摔倒。 “喂!松手!”冷不丁一个带着怒气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她抬眼一看,顿时额头上直冒冷汗。 陈夏树?! “夏树!”冷艳追上来,亲昵地站在他身侧,表情却是冷峻的,“你注意到那个少年了吗?” “啊!”陈夏树应了一声,很不客气地从林香手里抽出她方才误以为是绳子的领带,并且瞪了她一会,没头没脑地道,“还以为你去了哪里,原来跑到这里来扮小丑么?” “哎?!” “这里没你的事,乖乖去保镖那边躲起来。”陈夏树也不理会她的惊讶,挥了挥手,便和同样满脸疑问的冷艳一同往殿外跑去,似乎是追那个刺客去了。 林香愣了一下,也要跟着追去,不想混乱中,一个身影突然晃到了她的面前,四目相对之即,她震惊。 翠碧色的眸子……她呆然地望着少年,他,竟然和自己一样,有着独特的翠碧色眼睛。 “你……到底是谁?” 少年直直地望着她,面无表情地说。 “如果你就是真的林香,那么下次见面,我会杀了你的。” ※ ※ ※ 医院急救室的灯亮着,表示里面正在进行着紧张的抢救工作,林香坐在走廊上,手放在腿上紧紧地握着。 [如果你就是真的林香,那么下次见面,我会杀了你的。] 那个灰发少年的话让她浑身一悚,手指绞的更紧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因为我是林香?因为这个家被那个东西污染了? 她下意识地抬眼看了下急救室的大门,林虎啸被送进去后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匕首的位置无疑是致命的,即使知道结果,她还是希望林虎啸能活下来,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回答自己心中的疑问。 “林香!”林雨阳向她走来,脸色阴沉的可怕,“你能跟我来一下吗?” 林香微微一愕,跟他来到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林雨阳打开车门,示意她坐进去。 “听说在仪式的时候,你偷偷地去和我爷爷见面了。”林雨阳坐进车里,并没有发动车子的意思,“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林香垂下眼帘,回道,“你爷爷似乎认识真的林香,所以叫我过去,只是想拆穿我的真面目而已。” “你暴露了吗?”林雨阳不知为何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身体重重地靠在后座上。 “没有。”林香面不该色地撒谎。“你当初并没有告诉我你爷爷林虎啸会来的事,害我多花了点心思。” “我也不知道他今天会来,好不容易有了他的消息,却变成现在这样……”林雨阳的眼神黯淡下去。 “他能活下去吗?” “谁知道呢?对方可是职业的杀手。” “你不难过吗?” “我不知道……小时候,也只是见过几次面。给人的印象不过是一个固执而且严厉的老头。” 不知道为什么,林香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是了……她一直在考虑自己的事情,却没有发现,如果林虎啸死去的话,在本家,已经在无他的亲人了,即使是林香,到最后也不过是他的一个累赘而已,所以他才想要趁早甩开,放林香自由,这样,他也就自由了,不用在为那样一个软弱毫无主见的妹妹操心。但是……说不出口吧,所以才会想要找一个替身,这样,是不是就能更容易应对了呢?如果这是他想要的,她可以答应他……因为,这是她唯一可以为他做的事情了…… 指间抚上他略显憔悴的脸,到最后,她还是没有勇气承认那个身为林香的自己,那个带给她太多灰暗回忆的名字。林雨阳缓缓转过脸来,有一瞬间,他真的以为眼前的替身就是回忆里那个漂亮柔弱的妹妹,让人怜惜的小小的身影。 他卸去了她的伪装,怔怔地凝视着她的脸。她太像了,这个世界上,应该找不到能跟她长的如此相象的人才对,除非…… 他的手指伸向她那对黑色的眼睛……不行!如果她真的是林香,那么他要如何去面对她呢?他一定会认为自己抛弃了她。其实,他那么做,不过是想斩断他们之间所谓兄妹的那到屏障,为了能更接近她,更堂然地面对她,他最终还是决定再一次隐藏起心中那份不为人知的情素,直到有一天,他能真正地靠自己的力量保护她为止。 所以,即使心里已经明了她的身份,此时还是……装做不知道为好吧。 “你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剩下的部分我会汇到你的帐上。”林雨阳垂下手,用很轻的声音说道,“你可以走了。” “啊!”知道自己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再留下来也是毫无用处的,她微微点头,嘴唇动了动,却是职业地笑了笑,“如果还需要我的话的,可以联系草肃。” 关于林香,你要怎么安排她今后的生活呢? 这个问题,她没有说出口。今后自己要走一条什么样的道路,要过怎样一种生活呢?她自己也不知道。不过现在烦恼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起码现在她是自由的,再也没有人束缚住她了,她可以随心所欲地享受属于自己的每一天,不变地从事着替身的工作。如果能忘掉那些事的话…… 第二十六章 回忆之汤1 沿着长长的宽道走出停车场,迎面突然打来一道刺眼的亮光,一时照得她睁不开眼睛,一辆黑色的轿车横在她面前,车里的人打开车门。 “上车!”不容拒绝的口气,听这声音,也能想见是谁了。 “去哪?” “快上来!”陈夏树又催促了一遍。 她叹了口气,想到还在抢救当中的林虎啸,不知为何起了逃避的念头,索性坐了进去。 “你怎么认出我的?”她问。 “用我的眼睛。”陈夏树发动了车子。 “我不想去你那个燕雀组。” “我给你另外安排了住处。” 她闻言一愣,“为什么要给我找住处?我们的关系没有那么好吧?还是……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做?” 陈夏树默了一会,忽然道,“林虎啸已经死了。” “什么时候?”错愕和失望过后,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出奇的平静。 “就在你离开之后不久。”他顿了顿,“你对自己了解多少?” “什么意思?” 陈夏树看着前方,路边闪过的霓虹灯在他的脸上映衬出斑斓的色彩,惟独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有过杀人的经验吗?” 杀人?! 心脏莫名的剧烈跳动起来,难以压制的冲动贯穿全身,使她不由加深了呼吸。胸口和不久前手臂那原本早已愈合的地方突然又隐隐地作痛起来,似乎在提醒着她那段消失在记忆里的可疑空白。 我……难道在那时候,杀了人吗? “记不起来了吗?”陈夏树瞥了一眼反光镜,“算了。” 喂喂!这家伙到底想要说什么?她正想发作,就听他又开口问道。 “对了,你现在又换了什么身份,林亚飞?林亚季?还是林香?” “我现在叫夕。” “单字?的确很像你的风格。” “不要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夕不悦地别过头去,耳边传来陈夏树低低的冷笑。 “我们到了。” 夕往车窗外看去,透过朦胧的夜色,一座豪华的别墅出在他们眼前。 “喜欢吗?” 陈夏树领着她在屋子里四下转了转,似乎很满意这里的格局。可夕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你要我住在这里?” “没错!这是房子的钥匙,当然我这里也有一份。”说着,他将钥匙丢给她。夕看也没看就丢到桌子上,“如果我拒绝呢?” 陈夏树挑了下眉,似乎早就预料她会这么说,忽然很不客气地抢上一步,握住了她的下巴,使她不得不看像他。 “你似乎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即使逃避,如果你还聪明的话,应该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了吧?其实,我对你也很好奇。你大可拒绝我的这番好意,不过在那之前,我要讨回你欠我的人情。” 毫无预兆的吻压上来,激烈而强势,夕本能地想要躲,结果脚下一空,整个人被横抱起来,丢在宽大的沙发上,眼前一暗,陈夏树壮硕丰健的胸膛已经压上来,捉住她的手向头顶按去,膝盖恰到好处地抵在她的两腿间,让她避无可避,挣不可挣。 “如果你再向上次那样迎合我的话,我会觉的很无趣的。”陈夏树笑的很邪恶,仿佛熟悉夜世界的帝王一般俯视着夕,“这次稍微挣扎一下如何?说不定会有很棒的感觉……”说着,脸已经埋了下去,咬住她香唇的同时,空出的另一只手不客气地向她的乳房抓去,阁着衣物揉拧了一圈,向下探去。 不要…… 夕又惊又怒,他的吻以及身体上的摩擦让她有那么一阵子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若不是他刚才那些轻佻的发言,也许她真的会迎合上去,身体不听使唤地扭动着,浑身燥热难耐,连呼吸也混乱了…… 不要……不要这样……身体变的好奇怪……我不要这样…… 陈夏树猛地直起身来,就在那一瞬间,脸上似有冷风抚过,伸手摸去,湿漉漉的。 是血…… 眼前的女人眼神锐利而冷峻,手臂直直地向前伸出,掌指紧紧地并拢,仿佛刀峰一样锐利。 陈夏树舔着沾在指间的血,得逞地笑起来,“你刚才……想杀了我是吗?” 夕一震,杀他?!我……我想杀了他吗? “即使不是你的意思,但你的身体,可是想要杀死我哦。”陈夏树把沾有自己血迹的手指缓缓地伸入她微张的嘴里,耐人寻味地在她温湿的口腔里搅动着。 “果然,当你遇到危险或者被人强行侵犯的时候,你的身体就会自动做出反击状态。”他进一步引导着,“想起什么了吗?你曾经两次受过伤,事后似乎都不记得的样子。你……有杀人的经验吗?” 那一晚,陈夏树离去之后,夕一夜都未曾合眼。 ※ ※ ※ 夜色更浓了,街市里灯火嘹亮,人影摇动。她在熙熙攘攘的街头晃悠,希望能打发一下漫长的时间。 公园里满是成对的男女,并肩逛着的,在路灯下旁若无人地依偎着的,坐在椅子上闲聊着的,也有在草地上情不自禁打起滚的……她用眼角漫不经心地一一瞥过,心里空落异常。 一阵悠悠的烟草味随风飘来,止住了她的脚步——水池边坐着一个女人,她的身侧靠着一把吉它。她脚下一动,不知怎得就向她走去。女人和她差不多年龄,也许比她大几岁,穿着狂野,一只脚还肆无忌惮地踏在水池沿上,她就这样侧着身,一手搭在曲起的腿上,微垂着眼帘默默地抽着烟,一头紫色的短发在夜风中轻轻地舞动,似乎在想着心事,给人一种落寞颓废的感觉。感觉到有人靠近,女人抬眼看了她一下,又自顾自地将烟凑到嘴边,猛吸一口,缓缓吐出来,她的周围充满了这种带熏香的烟草味。 她当场打了个喷嚏,道,“抽烟……对身体不好。” 女人吸烟的动作骤然一僵,抬眼打量她,“你叫什么名字?” “林亚季!” “噗嗤!”女人突然笑起来,“好怪的名字!” “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她笑了一下。“你呢?” “……张晓轩。”女人将烟叼在嘴里,“大家都叫我米优丽,你以后就叫我这个名字吧。” “你玩音乐?”林亚季的视线移向她身边的吉它。米优丽看着她笑起来,“你想听吗?” “恩!” 见她点头,米优丽大方地从提袋里取出吉它架在修长的腿上。沉定的旋律通过指间在银弦上迸发出来,过路的人们止住了脚步,定定地向她们望去,水池边,米优丽激亢的声线划破寂静的夜空,劈开喧闹的街市,如潮水般荡然开来。 你的心在河方 我捉摸不到 看 看不到你 迷乱的世界 狂舞 oh~god 你的音容是烈火 深深烙在我心 灼痛 你是自由的 我无法束缚你 看 看不见你 彼方的天空 遥远 oh~god 你不知我的心意 紧紧跟随着你 飞翔 坠落 死亡 oh~god 你是自由的 伸出手 梦境破碎…… 林亚季站在她面前,静静地听着,默默地体味着,米优丽的音色略带沙哑,唱起来充满了沧桑与风雪之感。林亚季不知道她唱的是什么歌,这歌的旋律虽然高昂激烈,却隐隐透着哀伤与眷恋,藏在歌者浓浓的眼神中,挥之不去。 一曲终了,林亚季却泪流满面。 米优丽惊讶地放下吉它,“你怎么了?” “不,没什么?”林亚季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 “你的歌虽然很激昂,但却给人一种悲伤的感觉,似乎有重要的人要离开,虽然嘴上说着没关系,心里其实希望对方能留下来……并且一直在等待,等待对方,等待那个人回来……真是的,我到底在说什么?” [……等待对方……等待那个人回来……] 第二十七章 回忆之汤2 米优丽猛然睁开眼睛,阳光正从窗帘缝中斜斜地泻进来。 已经早上了? 她坐起来,忽然感觉肚子上一重,掀开被子一看,竟然有一个陌生的女孩躺在旁边,一只脚大刺刺地架在她肚子上,侧着头睡得很甜的样子,还流着口水。 这人是从那里进来的? 望着女孩子好一会,米优丽才恍然醒悟地拍了拍头。 对了!我想起来了,昨晚遇到一个女孩子,听了我的歌后,她哭了…… “你的歌虽然很激昂,但却给人一种悲伤的感觉,似乎有重要的人要离开,嘴上说着没关系,心里其实希望对方能留下来……并且一直在等待,等待对方,等待那个人回来……真是的,我到底在说什么?” 米优丽吃惊地望着林亚季,突然复杂地笑起来,笑得前扶后昂,笑出泪水来,使林亚季诧异她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我就算想等,那个人也不会回来了。 米优丽没有说出来,对于这个陌生的女孩偶尔猜到自己的心思,她并不太在意,是的!这没什么好在意的……一切都成了过去式,不是吗? “已经很晚了,你为什么还不回去?” 望着一直跟了她两个街区的林亚季,米优丽缓缓道,“你的家人会担心的。” “我的家人?”林亚季当时的表情应该是似笑非笑的,“我……并不打算回去那个地方,对于我来说,那里有太多强烈的让我无法呼吸的东西。” 米优丽一愕,猜不透这个女孩在那一瞬间眼底隐藏起来的灰暗,她笑了笑,不置可否,“我也是一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也许是被她孤寂的表情感染,也许是感受到她身上有着与自己相似的气息,她留下了她。 “如果不嫌弃,今晚就住我家吧!” 如此,就是发生在昨晚的事,回溯完毕! ……好吵! 林亚季皱着眉,及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发觉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而且……还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 她听到门外里有动静,叮叮当当盆器的声音还夹杂着狂金属乐的激烈噪音,不时有煎鸡蛋的味道传来。有人在做早饭吗?林亚季骨碌一下从床上翻下来,赤着脚沿走廊跑到楼下,果然看到一个穿着单薄的女人正架着脚靠在沙发上看电视,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嫩黄的煎蛋和几片面包。 “你终于醒啦?” 见林亚季下楼来,米优丽随口问道,一仰脖,咕嘟咕嘟就灌了半瓶啤酒下肚。“我等会要去上班,你赶快回去吧!”她残忍地当着林亚季的面将那只煎蛋塞进嘴里,又将那几几片面包一卷,发觉林亚季眼泪汪汪可怜巴巴地盯着她,不,是她手里的食物。米优丽对着面包看了会,张了张嘴,最后终于在对方强烈的注视下妥协了。 “拿去吧!”她把面包递向她,心里暗忖:以后再也不留人在家里过夜了。林亚季几口吞下了面包,看到米优丽在整理散在桌上的东西,便好奇地凑过去,正好有一张纸片飞落到她脚下,拣起来一看,是一张歌谱的草稿,还没有写完。 “逆之调?!” “给我!”米优丽反射般地跳过来从她手里将歌谱抽走,“我要出去了,你也换上衣服回去吧!” 林亚季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穿得不是自己的衣服,答应了一声,跑回楼上将衣服换了。等再次下楼来时,米优丽已经化好妆弄好了头发。 真快! 林亚季看着她一身前卫打扮,不由想起了昨晚。 “你要到哪去上班?” “为什么你还要跟着我啊?”米优丽对着个缠人的家伙又气又恼,“叫你赶快回去了呀,回去回去!去去!”她像她做着赶小狗的标准手势,“我很忙的,没时间陪你!” 林亚季被抛下了…… 白魇街45号,蓝海湾酒吧。 酒吧里的灯光是朦胧的橙红色,每隔几分钟就会变换成恬静的浅蓝,空气里弥漫着酒精以及各种香料的混合气味,即使是白天,里面依然坐满了人,大多都是无聊来找乐子的红男绿女。 林亚季直径走到吧台,对着一个正在调酒的金色长发的男人敲了敲台面。 “请问这里有一个叫张晓轩的人吗?” “张晓轩?”金发男人闻声抬起头,蓝色的眼睛在橙红的灯光下显得发绿,他打量了一下林亚季,笑着说。“没有!” “是吗?……”林亚季自语着在吧台前坐下,“给我来杯果汁可以吗?” “可以,你要什么果汁?” “随便……”她考虑了一下自己口袋里的情况,改口道,“不,只要一杯苹果汁就好了。” “是要青苹果汁,还是红苹果汁?” “红的!” “要要甜味的还是原味的?” “原味的吧?” “要加冰快还是碳酸气?” 林亚季头上冒汗,不就喝个果汁也要那么讲究? “不用了!就这样吧!” 男人很麻利,不一会便将一杯鲜红的苹果汁摆上台。林亚季含着塑料管子吸了一口,回头望着在闪烁花灯下舞动的人群,心里嘀咕着,刚才明明看见她走进来的,怎么就不见了呢? 其实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对这个叫张晓轩的女人这么着迷,也许是因为她的歌吧!她的歌很特别,因为里面充满了矛盾的感情,激昂的曲子,配上的却是带有点点哀伤与绝望的词,虽然极力地想要用嘶喊去掩饰,却依然抹不去里头的那份执着。 “喂!你听过这首歌吗?”林亚季突然仿着张晓轩的样子唱起了昨晚听到的歌。 你的心在何方 我捉摸不到 看 看不到你 迷乱的世界 狂舞 oh~god 你的音容是烈火 深深烙在我心 灼痛 你是自由的 我无法束缚你…… “你怎么会唱这首歌?”金发男人惊讶地睁大眼睛。 “你知道?” “当然知道!这是米优丽的歌。”男人的眼神突然黯然下去,复杂地看林亚季一眼,用很缓慢的语调说,“她最后的歌曲……” 台上突然爆出的火花声巧合地掩盖住了男人的话,一个低沉的女声从闪烁的灯光下传来。 “大家好!我们是dakibol!” 激烈亢然的摇滚乐震撼着全场,客人们统统离了椅子,随着节奏摇摆着聚到台下。 摇摆的旋律 在麦克风前 撕喊对你的心情 手指在弦上起伏 激情让我不能自己 感受你火热的温度 震荡 十指交叠 我要大声唱 oh~oh~i love you…… “她就是米优丽。”金发男人指了指台上魅力四射的女人。 “米优丽?!”猛然记起那天相遇时她提到过的。 [大家都叫我米优丽,你以后就叫我这个名字吧。] 是吗?原来米优丽是她属于这里的名字?她似笑非笑地盯着杯中红色的果汁,忽然涌起一丝好奇。 那属于张晓轩的部分,是什么呢? 第二十八章 回忆之汤3 “她所带领的这支叫dakibol的乐队在我们这里很受欢迎。”见林亚季很有兴趣的样子,金发男人便为她介绍起来,他指着站在米优丽左边的红头发男人说,“他是队里的吉他它手凡子超,乐队的曲子很多都是他写的,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右边的贝司手江莲是乐队的第二把手,对西洋乐器很有自己的一套,后头的键盘手古城肖和鼓手严玉也是很受女生欢迎的人。” “哦……”林亚季看着台上摇摆高唱的女人,激烈的音乐令她心跳加快,激动莫名。 “你是她的朋友?”男人好奇地问。 “不……我想还不算是吧!” 林亚季有一搭没一搭与金发男人攀谈,男人叫胡西,这里的却喜欢叫他阿南,于是她也那么叫他,在她看来,名字所赋予的意义是不仅相同的。 而此时,台上的演唱也进入了白热化,米优丽将麦克风连着支撑架一起举起来,忘我地一甩蓬松的短发,红硕的嘴巴开启到最大,喝出一个急具穿透力的高音。 林亚季看着她向后仰去,展露出黑色短甲克下平坦结实的小腹,手不自觉地握住面前的杯子,生怕它被kona的声音震爆。 “等帮我带个话吗?”她看像这位新认识的朋友阿南,将果汁钱压在空杯子下,“就说我还会来的。” ※ ※ ※ 米优丽结束了今晚的工作,和乐队的伙伴们一同回到后台的休息室,她点了一支烟,轻轻地吸了一口。 [抽烟……对身体不好。] 那个难以忘怀的身影浮现在脑海里,她自嘲地笑了一下,原来自己还是没能忘掉他啊,说起来,也有一个女孩子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红发的凡子超看了她,也过来跟她对坐在窗边,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一包压扁了的烟盒,抽出一只叼在嘴里。 “借个火。”他说。 米优丽看了他一眼,惊奇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抽烟了?” “学你的。”凡子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见米优丽仍然愣愣地,干脆自己凑了过去,托着她的后劲,对准了她嘴上那根燃烧正旺的烟头。点燃后,他重重地吸了一口,为自己刚才那样大胆的举动压惊。眼角偷偷地瞥了一眼,米优丽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有丝毫变化,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亲昵而暧昧的接触,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吐出的烟圈缓缓地升到高空,然后扩散开来。 她在想什么呢?此时此刻,她心里真正想做的事情又是什么呢? 当那个人渐渐取代了唱歌在她生命中的地位,她的歌变的美妙而丰富多彩,在聚光灯下放声歌唱的她,美丽动人的就像一位女神,就是那一瞬间,他决定追随她,选择与她一起站在那道灯光下,享受人们的喝彩,直到那一天,女神所歌颂的人消逝在大家的眼前…… 他知道自己无法弥补她失去的,也无发挽回她失去的,更无法让她忘掉那个让他憎恨的人,那个让女神坠落的人。即使他鼓励她为自己而唱,即使他把满腔的热情和爱意都投入到那些歌曲当中,她唱出来却是那么的苍白,那么的倦怠,仿佛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事物。 到底要什么时候,她才能认真地看着他呢? “米优丽,刚才有个女孩来找你。” “女孩?”心中不知为何跳快了一拍,米优丽转向进来送饮料的阿南,“什么样的女孩?她有说叫什么吗?” 这是长久以来她第一次如此在意地询问一个人,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阿南,不知道他们口中所说的女孩到底是何许人物。 “啊!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她说她叫林亚季。”似乎是感受到周围异样的空气,阿南赶紧说,“她让我带话,说,说她还会来的。” “还会来?到底是谁啊?”凡子超看着米优丽,见她震了一下,很勉强地笑道,“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只是那天晚上在路上拣到的小野猫罢了。” “小野猫?” “米优丽,你怎么突然有兴趣养动物了?” 大家同时叹了一声,虚惊一场,还以为她又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人物呢。 “说什么那,我偶尔也很有爱心的。”米优丽嘟了嘟嘴,抓起了自己的东西,“反正工作也结束了,我先回去了。” “哎?!等下不跟我们一起去喝酒吗?” “抱歉!我要保护嗓子。” “真无情。” 出了酒吧,米优丽没有直接返回公寓,而是拐向了不远处的一座河堤。凡子超说要送她,被她拒绝了。她想自己一个人在夜空下走走,也只有这段时间,她才能放下强拾起的笑容,沉浸在对那个人无尽的回忆里。 城市,被喜好自由的人们称作风之墓场,他们认为高大的楼宇阻挡了风的去路,使风在那些钢铁构件的牢笼中不停的徘徊,直至衰竭消失,化为淡薄的空气,与最底层的泥土混合成一种弥漫开来的气味……腐朽糜烂的臭味。 要寻找风,最近的,也只有那座快要干涸的河堤了,空旷的野地正是风生存的地界。她闭上眼睛,任由风吹乱他的头发,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属于风的清淡味道穿过她的鼻叶,那是让人宁静的味道。隐隐的,似乎有歌声传来,她忍不住侧耳细听,那竟是她熟悉的曲子。 你的心在河方 我捉摸不到 看 看不到你 迷乱的世界 狂舞 oh~god 你的音容是烈火 深深烙在我心 灼痛 你是自由的 我无法束缚你 看 看不见你 彼方的天空 遥远 oh~god 你不知我的心意 紧紧跟随着你 飞翔 坠落 死亡 oh~god 你是自由的 伸出手 梦境破碎…… 米优丽追随着歌声飞奔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有什么意义,她只知道,在看到那个在风中摇戈的身影时,她的心仿佛被锤了一下,不知是失望还是高兴…… “是你?!” “啊?好巧,我本来还想着明天再去酒吧找你呢。” 一个天真毫不做作的笑容在她眼前绽放开来,一刹那,她仿佛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走近那个女孩,记得她说过她的名字,对了,叫林亚季。 “你呢?”林亚季反问,忽然眼神一暗,迎向随即吹起的大风,她张开手臂,仿佛要飞起来似的,“以前听人说过,城市被称为风的墓场,因为风到了这里就会迷失自我,不过这里却有这样强烈的风,看来对与风来说,无论形式如何,追求自由的意识是不变的。” 自由?! 风渐渐大了…… 的确,他就像一阵风一样,也许曾经迷失在她建造起来的城市中,但是,他始终没有忘记追求自由的意志,离开,也许正是他的宿命。 第二十九章 回忆之汤4 心中一动,米优丽昂首高唱起来,声音被风带出很远很远。林亚季看了她一眼,也在一旁跟唱起来。 你是自由的 我无法束缚你 看 看不见你 彼方的天空 遥远 oh~god 你不知我的心意 紧紧跟随着你 飞翔 坠落 死亡 oh~god 你是自由的 伸出手 梦境破碎 你是自由的 如风一样迷失在这座城市 又如风一样离开 带走我的一切…… ※ ※ ※ 那之后,米优丽向她的伙伴们介绍了林亚季。 大家很快就接受了她的存在,除了红发的凡子超,不知为何有点在闹别扭。 夜晚,是白魇街最高潮的时段,人潮涌动,往来济济,作为各种社流人士和各类张狂男女的聚集之地,这里可说是南城最热闹,最拥挤,最繁杂,也是娱乐项目最多的地方。 林亚季从来没见过这么热闹和拥挤的地方,那些在头顶闪烁的霓虹灯更是眩目地让她找不着北,她不知所措地在人群里被挤来撞去。 大约一个小时前,米优丽神秘地在酒吧拍拍她的肩膀,“到外面去!我们要开工喽!” “开工?”林亚季看着她坏笑着走开,一脸迷茫。 到底搞什么鬼? 她尽量掂着脚,伸着脖子向耸动的人流前方望去。在人群里整整被夹了一个小时,也没见着什么足够让她惊奇的东西,她有点后悔跑出来了,现在这情况,放眼看去全是人,已经是进退两难的局面了。 “快点!快点!前面的蓝海湾酒吧在门前设擂台了,有斗舞哦,我刚刚看到子超也在上面呢?” “真的啊~!啊啊~~~凡子超~~~~~~~快去快去!我要看!”人群里不时有人在兴奋地说着。 斗舞?什么东西? 正好奇,人流突然发疯似地向前涌去,林亚季被人撞了好几下,险些摔倒。 “啊啊……哇……” 她好不容易在人群中稳住自己,这时,忽然前面响起一阵音乐,周围的人群也激动地响应起来。 “啊啊啊啊~~~~~~~~~斗舞!斗舞!斗舞!……” 前面大约十几米左右的地方,有一个简易的大台子,此时乐声大作。周围的观众大多都 是些嘻哈一族,在他们的呼喊和簇拥下,一个染着火红头发,穿着像异国王子的少年站了出来。台下的女孩们又是一阵痴迷的尖叫。 “子超?!是凡子超!子超啊啊啊啊啊~~~~~~~~~!” 接着,又上来一个带着鸭嘴帽的少年,他将帽沿移到脑后,冲叫凡子超的少年竖起左手的中指,凡子超自信地咧咧嘴,也翘起大拇指向下一点,台下顿时呼腾起来。 鸭嘴帽少年开始和着拍子扭动,几个跨步舞、穿步和蹲跳之后,便手脚并用,在台上翻腾起来,几个连带旋转和单手旋转后,突然一个跃起,身体在空中180度翻转,然后双脚稳当地着地。人群里爆发出雷动般的喝彩。 接着是凡子超,他一上前就是几个摇摆旋转,接着是贴地半蹲式扭舞,还不忘在中间加上几个挑拨对方的动作和手势。鸭嘴帽少年不甘示弱,来了个单手翻转,支撑停留5秒,接着是快速贴地翻转,最后来了个轴腕支撑,单旋两周半。这个难度动作让观众一阵呼哨和喝彩。 林亚季更是看得连眼睛也忘了眨一下,完全沉浸在台上两人高超的舞技下。台上的两人你来我往,各自都亮出了看家本领,动作时柔时刚,协调有力又富有节奏感,复杂的肢体语言加上各种花样的支撑旋转,令林亚季很兴奋,竟跃跃欲试。 几个回合之后,鸭嘴帽少年明显用尽了技巧,于是,在观众兴奋激动的喝彩声中,子超以一个鱼跃待空两周半翻转,漂亮地了结了对方。他高举双手,向大家表示胜利地致意,台下的女孩们更是狂热痴迷地发出吵耳的尖叫。 “好,下一个来挑战我们舞王凡子超的,是谁?”负责主持这个斗舞擂台的,是那个叫江莲的英俊男生,他拿着麦克风走到台中央,眼睛不停地在台下扫视着。 “亚季?!这里这里。” 眼尖的米优丽在台上发现了她。 “咦?”林亚季茫然地应了一声,严玉不知什么时候跳下台,微笑着随自动分开的人道过来,极其无害地微笑着拉起她的手。 “米优丽在叫你呢!一起去玩玩吧?” “喂喂!你用的是问句,但其实你根本就没打算听我的意见嘛!” 林亚季被拉上了台。 “哦哦,上来个女的耶!?” “好耶~~~~!!!”台下几百号人直勾勾地死盯着她,想知道她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被米优丽当场点名。 “现在是要干什么?”林亚季后悔自己没挣扎一下就被拉上山,正要转身撤,不想凡子超眼明手快,一把拎住她领子逮了回来。 “上来容易下去难!”他一脸不怀好意的坏笑,林亚季猛然一怔,惊悟道:有阴谋,绝对有阴谋! “喂!你紧张什么?好好看着啊!”凡子超说着,开始在她面前跳基础的技巧,突然一个难度动作,引得台下一阵激动地呼哨。 “那个女的,看样子好像根本不行啊,你看她畏畏缩缩样子呆呆的。”刚才的那个鸭嘴帽少年对站在一边的江莲说。 “哦,这很难说!”江莲将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很难得地认真观察着林亚季,“你没注意到她的眼睛吗?” “啊?眼睛怎么了?” “她的眼睛,深的似乎可以吸进所有东西!”他盯着林亚季那对在夜晚依然闪烁着异彩的褐色眼眸,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在那褐色中,看到了一抹绿。 “啊?!”鸭嘴帽少年不解地抬了抬眉毛。 正说着,凡子超向林亚季一摊手,示意该她了。她迟疑了一下,看向台下雀跃的人潮,忽然下了决心似地微微一点头,开始和着拍子舞动,刚开始动作不是很好看,还有点放不开的僵硬,但渐渐的,举手投足间开始滋生出一种傲人的气势。 突然一个鱼跃,她腾空翻转着地,紧接着是双手支撑的走步旋转。幸好她当时穿着紧罩衣,不然这个倒立式的动作一定让她走光。 这个动作?! 在一旁看着的鸭嘴冒少年微微一怔,那个是他的动作。但,似乎有一点不同。那个女孩的动作柔中带刚,刚中并柔,犹如武者般散发着摄人魄力。 “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很厉害嘛!”凡子超的信心有点被挫,虽然还是一脸轻松地笑着,但额角已经沁出虚汗。 “喂,子超,你在干什么,快上啊!”米优丽在边上喊。凡子超向她耸耸肩,表示自己没法阻止了。 感觉不错,可以感觉到风的流动,力量,不自觉地就溢满指尖,身体很轻……有种愉快的感觉! 林亚季脚尖发力,猛地一个跃空侧翻,然后单手落地支撑,接着是——旋转! “亚季?!” 一时间,视线竟然无法离开她,米优丽呆然了。 那锐气十足的神态和锋芒万千的眼神,竟然散发着无穷魅力,竟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第三十章 回忆之汤5 “真看不出来你还蛮有两下子的嘛!”凡子超大力地拍着林亚季的背,拍得她直想呕血。 “够啦!你想拍死她啊?”米优丽用脚揣了下凡子超。 “不过真是很意外啊!”严玉眯着眼睛来回审视着林亚季,“像亚季那么柔弱纤细,看起来很没用的样子,想不到和狗屎运阿凡跳起交尾舞来,还真的和猴子一样惊人啊!” 这个混蛋男?!林亚季汗颜,虽然和他们相处了一段时间,但她有些地方还是不能适应,特别是这个严玉,看起来那么可爱没杀伤力,嘴巴却是意外的没品?! “怎么?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吗?死人妖!”凡子超咧着嘴回敬道,不想“人妖”二字触到严玉禁忌,立刻有一股可怕的黑色气氛笼罩在他的身周。 “你~~~这~~~红色○xx~~~想xx○○○吗?混帐○○○x……” “啊啊~~~又来了!”米优丽将嘴里的烟斜叼,完全无视在旁边闹腾开来的两人,林亚季看她烟吐得猛烈,忍不住一把将烟夺了过来。 “你今天抽得太多了,这样对喉咙不好。” 她的话并没有什么深层含义,完全是出于关心对方的立场上,但周围的气氛却一下子冷的可怕,连在桌子底下扭成一团的凡子超和严玉也面色凝重地归了位。 “哧?!我有说错什么吗?”见凡子超阴着一张脸,坐回去的时候还嗑了一记她的脑门,不明状况的林亚季恳切地望着身边众人,希望有谁能跟她解释一下,但大家似乎故意拿她寻开心似地,都扭着头不要去和她对眼。 米优丽扫视了一下几个伙伴,突然烦躁地一皱眉,伸脚踹开桌子站起来。“你们干嘛啊?板着死人脸,家里死老妈啦?” “喂,你要到哪去?” “回家!”米优丽头也不回。 “那,我……” 林亚季正要起身追上去,被旁边的江莲拦住。 “让她去吧!她现在需要一点时间。” “什么时间?”林亚季回头将在坐的人扫视了一圈,“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你来的这几天,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江莲也看了几个同伴一眼,觉得有必要跟这个小妮子好好提点一下。 “米优丽好像一看到你就会变得很反常,上次你来找她之后,她回来后就独自一人在休息室里吸了整晚的烟。”眼角余光瞄了一眼在坐的众人,大家都非常配合地保持着沉默。 这群混蛋,平时也没见这么默契过吧! 江莲拍了拍林亚季的肩膀,要她坐下来。盯着桌上塞满烟头,想像着整晚将自己关在偌大一个空间里独自吸烟的情景,林亚季竟想象不出她会是个什么样子。 寂寞,空虚,矛盾……还是无望无止的等待与思念…… 一只大手在眼前晃着,见林亚季回过神,江莲接着说,“你和她才认识不久,有些事情也许不知道,米优丽她曾经……是个非常特别的歌手,大家都是因为喜欢她的声音才跟着她的,那时只有我和子超,还有……”江莲不自然地停下看了凡子超一眼,他正拿眼瞪着他。 怎么?让我不要说吗? 江莲用眼睛反问。 “还有什么?” 林亚季见他突然打住,和凡子超挤眉弄眼的打起眉眼战,忍不住开口追问。 “这个……还有……”江莲犹豫一会,终于下决心似地看着林亚季,一字一顿说。 “还有——秦薛。” ※ ※ ※ “秦薛?!” 林亚季重复着,第一次听他们提起这个名字,似乎,那就是米优丽烦恼的根源。 “他现在并没有和你们再一起的样子,是跟米优丽发生了什么事吧?”不由地垂下眼帘,“那个叫秦薛的,离开她了吗?” 真是敏锐的家伙! 在坐的心照不宣地互相迅速交换了眼色。 “秦薛的歌声也很出色,和kona比起来可能更加显得专业一些,而且他也是个写歌能手,在我们里面是最有才华的,米优丽开始写歌也是受到秦薛的鼓舞,现在我们在蓝海湾唱的歌都是她创作的。当时,秦薛和米优丽轮流主唱,大家在这一带也算是闯出了点名气。可是有一天,他突然说要让米优丽当主唱,自己则退下来当吉它手……我们那时都被他要让米优丽得到更充分发展的话给蒙骗了……渐渐地,秦薛唱歌的次数越来越少……”江莲说话的速度开始慢下来,仿佛在回忆着一段非常痛苦的事。林亚季的心提了起来。 “……那个叛徒……他背欣叛了我们,更背弃了米优丽……” “莲?!”凡子超噌一下站起来,凶狠地瞪着江莲,鼻叶因气愤呼扇着,“闭嘴!不要和一个外人讲这些!” “子超,你什么时候这么见外了?秦薛的事让你连原来的本性也迷失了吗?” “你这混蛋,还不快给我闭嘴!”凡子超一把拽起江莲的衣领,眼看着要打起来,严玉和古城肖见状上来人手一个,将两人拉开,林亚季吃惊严玉这么瘦弱,竟然能单枪匹马制住凡子超,两人虽被拉开,但之间的战火可是不见消减。林亚季看着他们这样,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那个秦薛,后来怎么样了?”既然他们把话说开,那她就只有继续问下去了。 四个人都向她看过来,尤其是凡子超,见她还要问这问那,更加恼火。 “你认为这样很好玩吗?你们这些女人就是对别认得私事这么好奇,告诉你,这事跟你无关,别在这里瞎参合。”说着转向江莲,“你也别动不动就把那些事抖出来,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吗?你到底考虑过米优丽的感受没有?” “这我知道!”江莲也不回避,迎上他斥责的目光,“我们大家都替她着想,可她有没有替我们想过,在这样下去,我们干脆解散算了。” “解散?!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混蛋!” “你们啊!都给我冷静一下!” 冰冷的水当头浇下,令正在火头上的两人当场都是一激灵。 “老板?!” 严玉的反应最快,像见到救星似地扑了过去。 “你们在吵什么我管不着,但是,你们吓坏了我宝贵的客人们,这可就伤脑筋了!”蓝菲的脸上虽是笑着的,但林亚季已经看到他太阳穴上暴起的青筋,想是差不多到发飙的边缘了吧! “蓝老板,对不起,我们刚才有一点……请你原谅!”江莲顾不上去抹淌到脸上的水迹,开口便道歉起来。 “我刚刚好像听说你们要解散什么的,这是真的吗?” 众人都是一惊,解散对乐队来说可不是件小事,要怎么解释呢,不约而同地,大家的视线全集中在江莲身上,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责任重大,他赶紧解释,“不,我们并没有这个意思。” “哦?可我刚才明明听到你说的啊!”蓝菲眯起眼,给他制造压力。、 “那只是我一时的气话……我其实并不想……” “真是一些麻烦的家伙,你们再这样闹腾下去,那我也只能说对不起了。” “老板!我们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别赶我们走!” “这里现在是我们唯一的去处了,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乐队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很好,你们好歹也知道蓝海湾是唯一一家肯雇你们的地方。你们要干什么我是管不着,但如果不好好给我干,我也只能让你们回去吃自己了。” “我们知道了!” “米优丽到哪里去了?哼!她当这里是她家啊!还真随便,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主唱既然跑掉了,今晚就算你们旷工。” “是是!” 蓝菲看了对着自己发呆的林亚季一眼,也没有继续为难,只是惋惜地叹了口气,“唉!白白浪费了两杯古兰特苏打水,这笔帐就从你们的出场费里扣除。 恶魔!!!!!就会算计人,众人皆是一个念头。 “亚季,你能不能过来一下!”蓝菲居然冲她招手。 “啊?好的!” 林亚季不明所以,其实她与这家酒吧的老板并不熟悉,不知道他突然找她为了什么。 “有什么事吗?” “……关于米优丽和秦薛之间的事……”蓝菲似乎想说什么。 “你不用说下去了。”林亚季赶紧打断他的话,“对不起,我想让她自己告诉我,所以,请先不要说。无论是关于她,还是关于那个秦薛的事,我希望由她亲口告诉我,我希望,她能和我分享她的事情,是在我们处于互相信任的状态下。” “你信任她吗?” “我……不知道……但我又不能放下她不管。” “亚季,你是个很懂事的女孩,米优丽就交给你了。”蓝菲拍拍她的肩膀,算是将一个重大使命交付到她手上了。林亚季盯着僻静长廊外的夜市,突然觉得自己刚刚应该追上去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凡子超他们的神情,已经很明确地表露出那层无法破开的障壁。 米优丽现在一定最需要有个人能在她身边。 “我得去找她。” 第三十一章 回忆之汤6 临近深夜的街道渐渐由喧闹归于宁静,三三两两的行人偶尔擦过她的身边,都是漠不关心地眼神。是的,有谁会无缘无故关心一个陌生人?如果有的话,那他的脑子一定有病。 精致的翻盖打火机“镪”地窜出蓝色的火苗来,在孤夜渐冷的风里摇弋不定。浓浓的烟草味在肺里猛烈地打转,竟使她呛的咳嗽起来。 “我说过多少次了,吸烟对身体不好。” 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指忽然从背后伸过来,灵巧地抽走了她指间的烟。米优丽震了一下,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那么爱管闲事。 “你跟来干什么?把烟还我!”她嘴上这么说,却没有去夺,林亚季用大拇指和食指拿着烟,并没有急于将它熄灭丢进街边的垃圾筒,而是将滤嘴凑到了自己的唇边。 “你干什么?”米优丽一把夺过烟甩在地上,并一脚狠狠地踩在上面,厌恶地来回撵着。林亚季看着她动作,刚才那一口烟呛得她眼泪水都快掉出来了。 “笨蛋!”拍着她的背,米优丽生气地轻斥道,“谁让你吸烟的?” “咳咳……我只是想知道烟草有什么魔力,竟能让你一直一直停不下来。”林亚季抹着眼角渗出的泪水,看到米优丽一片迷蒙的怅然,她终于首次妥协,“知道了知道了,我少抽就是了,你也别抽着好玩,对身体不好……” “你原来知道啊?”林亚季调皮地反剪着手,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真是的……”米优丽苦笑着拢了拢头发,“输给你了!” “以后你要是想吸烟,就叫我一声吧,我陪你一起。”林亚季嘴角的笑容暗淡下来,在星空与月光下,那双并不真实的褐色眸子依然闪烁着。 “哧——哈哈……哈哈哈……”米优丽突然捧着肚子笑起来,笑着笑着又转为无奈的哀伤,“第一次见你就觉得奇怪了,你和那家伙,总是说同样的话。” 那家伙,是指秦薛吗?林亚季暗忖,她没有点破,只是装无知,“那家伙?” 提到他,米优丽的脸色还是变了一下,视线渐渐远去,仿佛在天之彼方寻找着那个思念依旧的身影,又爱又恨,又怨又悲。 “……没什么,只是我以前的一个朋友……我们曾在这样的星空下发誓要一起将乐队发展起来的……可那家伙却离开了……” 林亚季不置可否。虽然心里很想知道,但她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那个深藏在米优丽心头,压迫得她透不过气的人,现在的她还没有资格知道。索性米优丽并没有再说下去,两个人并肩在无人显得空旷的街道上慢慢地走着,没有目的,只是沉默着。 “咔!” 习惯性地掏出烟,还没有等叼在嘴里,手就被林亚季按住,僵在半空。 “我说过了……也给我一支吧!”她轻笑,米优丽觉得她的笑里隐藏着些不为人知的痛苦和哀伤,但那对她来说也许个秘密。 “你还真是自虐。” “没关系,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米优丽迟疑了一下,将烟收了回去。 “很漂亮的打火机。”林亚季盯着她握在手里的东西。 “这个吗?是那家伙送我的……”她怀念的露出一丝淡淡地苦涩笑意,“是我的生日礼物。” 秦薛送的?! 林亚季的目光黯然下来,下意识去摩挲左手的无名指,羽浩送给她的飞鸟戒指,为了不让他以及母亲的人找到她,已经小心地收了起来。 “你怎么了?”米优丽用胳膊碰了她一下,林亚季回头茫然地看着她,为了逃避孤独,她本能地接近米优丽,因为她与自己似乎有着同样的气息,也许,她正是在她身上寻找着一种“母亲”的感觉吧! “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事……”她笑了一下,“听说你会写歌,最近有什么新歌吗?” “……不,没有……”米优丽偏过头避开她的目光,林亚季知道因为她的状态不佳,乐队现在的状况很紧张。 是因为秦薛的关系吧!或者,是我…… 她昂起头,忽然觉得浑身有一种急带抒发的思感。 “我能帮助你吗?”她的眼神不再黯淡,仿佛有星星落到她的眸子里,“你的心在何方,我捉摸不到,看,看不到你,迷乱的世界,狂舞……” 听到林亚季忽的开口唱起来,米优丽讶然地睁大眼睛,她看到她鼓舞的神情,竟然那样迷人梦幻,声音不自觉地被带动。 “你的音容是烈火,深深烙在我心,灼痛,你是自由的,我无法束缚你……” 林亚季看着她开怀地微笑起来,两股歌声夹着激昂的韵律纠缠着直破夜空,融合成一支震撼心魂的乐章。 “彼方的天空,遥远,你不知我的心意,紧紧跟随着你……” 夜在指缝间静静逝去,望着在床上熟睡的林亚季,米优丽首次露出沉静的笑容,胳膊压着那张未写完的曲子《逆之调》,今夜,它将成为有精魂的梦幻之曲。 ※ ※ ※ 相隔了几个星期的时间,再一次走进蓝海湾酒吧,一切在她眼中似乎都变的不同了,最终,她还是放弃了夕的身份,恢复到当初与那些人结识的林亚季的样子。就让林亚季这个名字,只存在与这里吧,她这样想。 阿南远远地就看到了她,对着她微笑。林亚季走过去,冲他眨了眨眼。 “老规矩。” “哦?!亚季!你终于出现了啊!” 江莲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冲林亚季一个劲地招手,他这么一叫,旁边的三个人也看过来。 “你们看起来很是那么轻浮。”林亚季微微一笑,似乎只有在这里,只有跟些人在一起时,她才会有轻松的感觉,“晓轩呢?”她左右寻视了一下,问道。凡子超瞪了她一眼,正要说话,就听到“跺跺”的高跟鞋声向这边来。 “你还知道回来啊?”米优丽板着一张脸。 林亚季依旧笑着,“听说你们拿到决赛的资格了,恭喜。” “那是一个星期前的事情了。”她依然板着脸。 “……”林亚季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后只得合起手掌求饶道,“我错了,最近工作很忙,你看我不是一有空就跑来了吗?” 没等她再解释什么,米优丽已经扑上去一把抱住了她。大家都愣了一下,但惟独凡子超看着他们的时候,眼神有些复杂。 “今天你请客。”她在林亚季耳边轻轻的说道。 口不对心的家伙。 林亚季拍拍她的背脊,“没问题。” 就这样,一堆人又坐到了一起。因为米优丽他们要去参加比赛的关系,所以蓝菲又临时雇佣了一个乐队,那个乐队的实力不如他们,却懂得讨好老板,所以蓝菲也很器重他们的样子,反而对待比赛回来的他们变的异常冷淡,似乎在林亚季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这帮人今天颇有默契,无论她怎么问,就是不肯透露一个字。 到是江莲够聪明,拿出一张门票塞到她手里。 “哎?时代音乐新秀选拔赛?” 林亚季吸了一口杯子里的果汁,眉毛诧异地一高一低,“那是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啦!你这个笨蛋!”凡子超顺手照她头上就是一记。 “所谓时代音乐新秀选拔赛!”江莲拢了下头发,解释道:“那是每三年举行一次的音乐比赛,今年是第七届,一月初就开始了,主办单位是娱乐界三巨头之一的战国公司。该公司创立有63年之久,是媒体、广告、影视、唱片等综合的制作公司,现任的董事长是萧雷霆,据说是个业界不可多得的天才制作人,由他指导筹划下的电视剧《夜铃花》,就曾创下最高的收视率神话。今次这个时代音乐新秀选拔赛,也是他为了选拔新人,扩充公司新血而特意筹办的……” “好痛啊!你这混蛋干嘛无缘无故打我?”就在江莲滔滔不绝地讲解的时候,林亚季却捂着头怒瞪着凡子超,见她火了,凡子超反而得意地坏笑两声,挑拨道,“谁叫你这白痴连时代音乐新秀选拔赛都不知道!……怎么?想打架?” “比赛在各地的不同地区分别举行,分预选赛、选拔赛、准决赛和最终赛,最终赛也就是决赛的现场实况还会在电视上同步直播……”江莲不理会在旁边即将展开的战火,继续着他的说话。 “不知道又不是我的错!连拉克贝尔(当时黄门界的著名女歌手,是一位杰出的女性。)是男是女这种连幼稚圆小朋友都知道的常识性问题也不知道的你难道不也是白痴吗?” “你说什么?你这个女oooxx……” “我说你智商低,没常识啦,猪头……” “到时候好像有一些当红的明星之类的会到现场去,哦,听说最近很红的黎夏也会来呢!” “你说什么?” 原本还无视江莲和凡子超打骂成一团的林亚季突然停下来,确切的说是当她听到“黎夏”这个两个字的时候,整个人顿时僵化不动了,这让在场的人都很莫名。 第三十二章 回忆之汤7 “你刚刚……”江莲的衣领突然被一把拉起来,拽到一张恐怖的正邪恶地笑着的脸前,鼻子差几公分就要撞上了。“是不是有说了什么让人讨厌的字眼啊?” 江莲额头上挂着一滴冷汗,强笑着说,“不,我现在完全不知道我刚才说了些什么!” 凡子超他们见此情景,都惊讶地张着嘴,心里不约而同地叹道。 太可怕了!竟然能让那个铁嘴江莲在一瞬间变得语无伦次!!! “阿莲刚才提到的是黎夏吧!” 严玉无视林亚季第二次听到那两个讨厌的字眼时冲他发射过来的秒杀死光,自顾自地参合道:“那只金巴狗的吼叫声根本不值一提,烂死了,就连魔王大人都不要他看守地狱大门,这样的东西竟然能在地球上受那么多女人的欢迎?真是太诡异了,可见那些女人一定是集体被珠士射线(指的是当时在黄门界轰动一时的珠士山来访者事件,具说当时在附近露营的几个旅游团晚上看到了山顶上发出奇怪的青光,所有被那光照到的人之后都出现了精神失常的状态。)照到,导致脑子短路了,还组织成什么黎夏邪教,企图征服全世界……” “黎夏是大魔王吗?”江莲汗颜地别过头去小声嘀咕。“这些……好像跟我们要说的一点关系也没有吧!”林亚季见严玉已经沉醉在自己的幻想国度,无力地撑着额头叹气。 这个人的思维,绝对不是正常人能跟得上的!林亚季想。 张晓轩从刚才开始就没说一句话,只是叼着根戒烟糖懒散地靠在椅子上,侧着头一副似睡非睡的样子,看她的表情,谁都知道她脑子正在想些什么。 “战国啊……那家伙就是去了那里……”她突然喃喃地说,林亚季和乐队的四个成员都是一怔,她发觉气氛又急速冷却下来。 那家伙,毫无疑问,应该就是指秦薛了。原来他是去了战国吗?因此才离开了乐队,离开了晓轩? “对了,你们还没有跟我把话说清楚吧!突然说什么要去参加音乐比赛什么的。”林亚季打破沉默。“那你们的决赛要怎么办?” “不是要去参加啊!笨蛋!用你那负零的智商好好想想吧,我们所说的决赛就是这个呀,这个,这可是最终的pk拉。”凡子超得意地翘起大拇指。 林亚季的眼睛亮起来,“这么说——你们就快要实现梦想了?” 梦想?……是啊,那是多久时候的事了呢?和那家伙…… 张晓轩和凡子超忽然心照不宣地对望了一眼,彼此的表情都显得很复杂。眉头是紧锁的,眼神是哀伤的,但是,嘴角却是笑着的。多亏了这个女孩,才让米优丽重新振作起来。江莲欣慰地做了个深呼吸,笑着看向米优丽。 她变坚强了呢! “我要去!” “真的?”米优丽坐直身子,随即用怀疑的眼神瞪她,“你的工作怎么办?” “没关系,我的上司最近放我的假,前段时间一直没空能去给你们加油,起码这一次,我一定要去的。” 她明显地看到张晓轩听到这句话时,明亮起来的眼眸,“那你一定要来哦,一个人没问题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过,你们可不能真的丢下我呀!”林亚季打趣地笑道。“到时候,让我听你作的那首新歌吧!” “恩,一定!”张晓轩笑得很灿烂,脸不知什么原因红扑扑地。 “那可是梦幻之曲呢!”凡子超插道,“你只要听一个音符就会立刻爱上它。” “我很期待!”林亚季轻眨着碧翠色的眼睛,由衷地说,但脸色随即恶劣起来。 等着瞧吧!杀千刀的猪头混蛋黎夏,你的末日来临了!哦——呵呵呵呵…… “是错觉吗?总觉亚季的身后有股很诡异的黑色气息!”凡子超诧异地盯着背过身去一直在偷笑到发抖的林亚季。一旁的江莲接道,“不,我预感那天似乎会发生什么很可怕的事!” ※ ※ ※ 黎夏,一提起他的名字,林亚季就觉得浑身的不顺畅,是什么呢?啊,因为他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记得草肃收留她的时候,他正坐在草肃的办公室里,一见到她,便不怀好意地笑,“呦!你又捡回来一只小野猫啦。” 他说着过来拧拧她的脸,对草肃说,“我来调教她吧,如何?” 不知道当时草肃是怎么想的,总之,她被交给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整天被他指示着做这做那,还得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陪起脸来逗他开心,那段日子…… 林亚季忽然伸手凭空那么一抓,把那段她再也不想回忆的经历撕扯下来,揉成一团随手丢掉。 抬眼看去,凤蛋大剧场就横卧在眼前。今晚七点,米优丽他们就要在这个大舞台上展示自己的风采。做了几个深呼吸,林亚季强迫自己忘掉那个讨厌的家伙。 “好大的鸡蛋。”凡子超也昂着头朝大剧场看去,发出了一声惊叹。 “不!这不是鸡蛋,是凤凰蛋,传说凤凰就是在这里诞生的。”江莲解释道,“所以这里一直是歌手们的向往之地,很多人都想在这里看开个人演唱会呢。” “所以能站上那个舞台,对我们来说简直就如同做梦一样。”米优丽充满憧憬地望着眼前这个巨大的建筑,它像一只沉睡着的神兽,等待着那些用歌声唤醒它的人,并为他们咏颂着至高的赞响。 林亚季也莫名地被这股气氛带动,走进这个据说是黄门省最大的剧场,更是不闲着,一个劲地东张西望,大呼小叫。 “哇哇!天顶是用人造水晶的呢!可以看到星星啊!好棒!” “喂喂!你差不多一点,少在那里做些丢脸的事!”凡子超忍不住敲她的头,“我们现在要去那边报名登记了,你自己一个人去观众席上坐着吧!” 米优丽看了看林亚季,有些不放心,“亚季,你一个人没问题吧!我看我还是陪你去吧,报名让子超他们去就行了。” “放心吧!”林亚季冲他们眨眨眼,道,“要加油哦!”她笑着挥挥手,直到凡子超将米优丽拉走,隐没在繁杂的人流中。 ※ ※ ※ 一辆雪白的轿车直径驶入凤蛋的地下停车场。经纪人倪月正在那里等着,见那辆熟悉的车子缓缓开来,眼睛里亮了一下。 “啊!黎夏,这里。” “什么啊?就你一个人啊?”黎夏不高兴地从车里出来,“其他人呢?” “这个,徐总编正在忙着监督后备工作……所以让我先来接你。” “真是的!”黎夏不满地碎了一句,“当我是什么?” “请你不要这么想,这里可是凤蛋哦,许多明星都梦想着到这里来呢!”倪月抱手在胸前,眼光闪烁。 “你是说我应该感到非——常的荣幸是吗?” 黎夏瞪了这个有些犯花痴的经纪人一眼,心里埋怨道:为什么公司要派这么一个平板而且婆婆妈妈的女人来做自己的经纪人呢? “怎么样都无所谓啦!我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你快带我去休息室吧。” “好,好的!”可怜的经纪人委屈地忍住想要哭出来地冲动,领着黎夏向电梯走去。她拿出工作人员专发的电子卡,在刷卡处划了一下,电梯门随即缓缓地打开,载着两人一路上升到第三层。那里是专门供人休息和准备的地方,黎夏是特约来宾,被分在南边独立的几个休息区,而选手们的休息区在北边,离准备厅很近。 “啊,这不是黎夏嘛!连续六次获得音乐排行冠军的国王!” “呀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喜欢跟在人家屁股后面打转的瞳啊!”黎夏对着刚才说话的人,毫不客气地回敬说。“真是的,你怎么会在这里徘徊啊?” “哼!别太得意忘形了,我可是这次的特约人,而且是萧雷霆亲自指名的哦!”瞳炫耀似地说,不想黎夏不以为然地抬抬眉毛,“哦,是嘛!原来他不只打电话给你啊!” “什么?萧雷霆亲亲亲自打电话给你吗?”瞳很吃惊,从他那双圆睁的单眼皮就可以看出来,黎夏悠然一笑,“那还用说!”他冲还没从打击中反应过来的瞳挥挥手,“我看你好象很累了,赶快躲回被窝里睡觉去吧!” “可恶的家伙!”瞳气得咬牙切齿,却又不能把对方怎么样来出这口气,只好恶狠狠地瞪了那个悠哉离去的背影,忿忿地道,“我一定会拿下冠军给你好看!” “刚才那个人,是近年来一直视你为对手的瞳吧!” 黎夏看也不看身边的经纪人,他觉得她有时多嘴的可以。 “你不会现在才反应过来吧?真迟钝!” “对不起!他那个样子,我一时也……但是,他的专辑在市场上的销路一直不错,很被唱片公司看好呢。” 第三十三章 回忆之汤8 “你到底想说什么?”黎夏斜了她一眼。 “我的意思是……请你要小心啊,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个有实力的人……”倪月的眼神黯淡下来,似乎对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感到犹豫,但最后她还是开口,“你最近的状态一直不佳,我担心会影响到下一张专辑的录制……那个……关于千云小姐的事……我希望你能振……”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因为黎夏正用一种很可怕的厌恶眼神瞪着她,使倪月将后面想鼓励他的话统统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我不记得公司有要求经纪人连别人的私事也管。”他冷冷地说。 “对,对不起!”倪月吓得赶紧低头道歉。 “赶快带我去休息室,然后你就可以滚了。” “是……是的!”倪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她还是极力地控制住自己,因为她还要带他去休息室,当初公司将她安排给黎夏时,她是多么的高兴,并发誓一定要做一个优秀的经纪人,所以她要坚持下去,为了自己的这个信念。但此时,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在附近的一角,正有一团强烈的怨气在凝聚。 “呀啊啊啊啊啊……”冷不丁一个人影冲了上来,手上还举着个一米多高的花盆(标注:那个是凶器。)“喝呀呀呀呀呀……”紧接着,那个人影就将花盆恶狠狠地往朝一脸惊愕睁着不知所措的眼睛的该死的混蛋黎夏头上砸下去……之后是惨绝人寰的暴力血腥场面…… “下地狱去吧!混蛋大魔王!”最后,行凶者林亚季擦着脸上的血迹,满足地笑起来…… “咕……唔唔唔唔……好,好想马上就把他做了。”林亚季躲在转角一个花盆后面不住地发抖,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黎夏的背影,几乎要冒出火来(刚才的暴力场面完全是她在脑海中模拟出来的)。 “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能给那个混蛋来个干脆一点的?”唯一的理智一直在身后死命地拽着她的衣服——不然她应该会真的冲出去吧! 在剧场外大厅挥手目送米优丽他们离开后,林亚季一转身,原本还挂着微笑的脸就立刻邪恶化了。 黎夏,一年前他以处女单曲《幻想黎破》得到帝旭公司的青睐,歌曲首发不久就一跃上了排榜前三位,吸引了很大一批歌迷,在之后经过半年推出《暗夜梦魇》专辑的发行,使他的人气一路飙升,销量突破40万,迅速成为红遍一方的新人王。其华丽多变的造型使得他被众多迷倒在他妖力外表下的歌迷们奉为妖精王子。 而在两年前他还没有出道的时候,不过是草肃名单里的一个业余替身演员,也是林亚季最讨厌的一个人。 不,与其说是讨厌,不如说是憎恨。 帝旭公司与战国公司,还有英华公司是叱煞影音娱乐界风云的三巨头,每年从这三家公司发出的作品,无论是产量还是质量都收到了很好的反馈。在这里,也不得不提一下伊千云这个女人。伊千云是帝旭旗下的一颗璀璨星辰,她十二岁参加帝旭三年一度举办的新人选拔赛,受到董事长看好,经过四年的培训包装,以舞曲《傀儡爱人》进军歌坛,并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而后成为了如今拥有千万fasn的人气小天后,其娇柔却又活泼的性格被无数男性拥护为妹妹公主。目前与黎夏一起分别占据着流行歌曲的榜首。 如此天造地设一对,怎么能逃过媒体敏锐的狗鼻。于是,关于两个人的诽闻自不用说。 草肃自他离开之后,便不曾提起过他,只要不提起他,她便不会想起来了,想起那段曾经刻意遗忘的感情,想起被他抛弃时胸口传来的疼痛。 江莲无意中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黎夏。这两个字重重地撞向她的胸口,那一刻,有什么东西打开了,那个记忆,她与他的记忆,如潮水般从打开的地方涌了出来。 [我一定会报复你的。] [好啊,随时等你!不过,那也得看你能站到我的面前再说吧。] [我会的,我会站到与你同样高的地方,用你最得意的东西击挎你。] 那一天,她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在心里发誓,要让那个男人后悔当初对她所做的一切。可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一切却变的那么模糊与不真实。 她,忘记了。 冥冥中,似乎有个意志在干扰着她,使她之后的一年里在从事替身工作的当中变的冷漠而麻木,直到……与燕雀组本部的那些人发生了接触,才使得她渐渐有了自己的情绪。尽管如此,一切还是那样的混乱,让人理不出头绪。 机缘巧合中再一次看到黎夏,憎恶之感油然而生。 既然神似乎给了她一个机会,那么,就好好地把握 ※ ※ ※ “叫啊……叫出声……呼呼……” “啊,啊啊啊……恩……” 夜的冷风掀起了阳台上的白色窗帘,将房间内的情景全暴露在银白的月光下。灰发少年赤裸裸地呈大字型被吊在房间中央,银发男人站在他身后,也同样赤条条地,他的双手不停地在弃身上肆意地抚摸和挑逗,然后握住他跨下那根早已坚硬的东西晃动起来,时而拉扯,时而摇动,并非常有技巧地将自己那根涨得满满的话儿插进他两股间那个已经被润滑过的秘穴,来自两股间的疼痛令弃急促地喘息着,但来自跨下的快感却又令他身不由己地呻吟。 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几次了呢?弃完全记不清了,他是个被人遗弃孤儿,五岁时因为肚子饿跑到小店偷东西,结果被老板当场抓住,关在一个黑暗的小仓库里整整三天,受尽毒打和虐待,最后才把奄奄一息的他丢到了河边,之后,这个男人出现了,当时他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那头像月亮般闪着银亮光泽的白发令他恍惚中以为是来自天上的神灵。 他将他捡了回去,于是他知道了他的名字——白乔。也有了自己的名字——弃。 之后他被送到了奇怪的地方,那里有许多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孩子,他们很多也是被父母遗弃的。在那里,他们接受着残酷的训练,并被迫服用一种青色的奇怪的药。 很多人在训练中死了,就在他也快撑不下去的时候,白乔告诉了他一个惊人的消息,是关于他双亲的事情。 [你是个被人遗弃的孩子,你的母亲生下了你,却让你自生自灭,你至今受的苦都是拜那个女人所赐。] [那我的父亲呢?] [他已经死了!是被那个女人亲手杀死的哦!] 那一刻,他懂得了叫憎恨的东西,正是凭着这股恨意,他最后活了下来,和另外四个人。 他终于明白了“弃”这个名字的意义,他是个被人抛弃的孩子。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造成的,他无法原谅她,他因此而憎恨她,恨到要杀死她,但是这一天永远也不会实现了,因为那个女人死了,在杀了父亲之后就死了。 [我无法原谅,我绝对无法原谅那个女人!她现在死了,那我要怎么办?我是为了杀她才活来的,可是你告诉我她死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现在才说,她死了,我生存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意义?当然有,那个女人虽然死了,但她还有一个小孩,对了对了,是她和另一个男人生的小孩,她还活着哦,无比幸福快乐地活着……] [那个小孩……她在哪里?] 弃那双美丽地碧翠色眼眸里重新燃起了憎恨之火。 “弃?你在想什么?”白乔轻轻托起他的头,灼热的喘息还吹在耳朵上。 “那个女人的小孩……我见过她了,就在上次去杀林虎啸的时候……” 白乔握着他那肉棒的手紧了一紧,弃疼地闷哼一声。 “你没有对她做出什么事吧?” “唔……我……没有……” “乖孩子……”白乔疼惜地亲了他一下,“那个人现在对我来说可是很重要的,你还不可以对她出手。”他将自己的肉棒抽出来,又狠狠地刺进去,弃在他怀里颤抖着,发出让他痴迷的呻吟。 “你放心……我会给你机会的,我会满足你……但有一点,不可以破坏我的计划……” 第三十四章 变奏之曲1 “……萧董……萧董事长……” “啊?!什么事?”萧雷霆回过神似地看着身边已经叫了他七次的秘书。秘书无奈地扬了下眉,“您是不是太累了!需要我安排时间让您休息一下吗?” “哎?不,真不好意思,我刚才分神了!”萧雷霆又运用了他绅士的优雅笑容。 “有什么事让您在意的吗?”秘书敏锐地问。这反而让他愣了一下,笑道,“有一点……是有那么一个人……” 秘书叹了口气,眼前的这位上司远没有看上去的那样成熟稳重。 “想想,你今年也快三十了吧!”秘书小声嘀咕,她在公司的工作年龄可比他长多了。 “哈?” “对方是异性吗?” “啊……算是吧。”萧雷霆含糊地回答。目光扫到摆在桌子上的那个剧本,标题是两个大大的红字——《赤月》。 “虽然很想用她,但还是让人不免有些担心……”他忽然捏住自己紧锁的眉头,秘书给他倒了杯速溶咖啡,在一旁关切地问,“这个剧本,您是不是找到了好的人选?” “也许吧……但是她发出的光芒太耀眼了,我怕反而会因此影响了整部作品的平衡性,毕竟。” “既然如此,关于出席《赤月》的几个主要演员,就按照原定计划交给那些评判员和导演吧。我到时候会把结果交给你。” “那就麻烦你了。”萧雷霆喝了一口咖啡,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站起身来,“我想出去走走,凤蛋那边的比赛估计已经开始了。” ※ ※ ※ 凭借伪化妆的能耐,林亚季顺利地装扮成工作人员混入了后台的播放室,此时,里头的其他工作人员正忙着矫对舞台效果的电子控制,根本没人去注意她进来做什么。林亚季大胆地走到放置播放磁盘的地方,快速地找到黎夏的那盘歌带后,随便从桌子上拿了片磁盘,将它们有标注的外壳调换了一下,按着原来的顺序放好。即使被发现了,那也肯定是黎夏出丑之后的事了。 干完这些事后,林亚季从容地退出来,往走廊尽头的电梯快步走去。虽然自己曾经说过要靠自己的力量来击垮黎夏,但是,眼下还是不要放过这次恶整他的机会了,哪怕是一下也好,让我看看你出丑的样子。 “啊呀?!” 很突然地,从交叉廊道上闪出一个人影,林亚季感觉自己像撞到了一堵墙,一时之间竟幻觉看到了星星,一双大手几乎是在撞击的同时将她扶稳。 “你没事吧!”对方很温和地说。“啊?对不起!”她捂着撞到对方胸膛的鼻子,视线向上方移去,见到一张成熟英俊,带着稳重绅士笑容的脸。看着那张脸,她除了睁大眼睛,就只有睁大眼睛,“我,我没事……!?” 草肃?! “没事就好!”对方微笑着,突然很惊讶地盯着她足足有三秒种,“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林亚季有些诧异,眼前这个男子,虽然装束上比草肃严紧正式了许多,刘海也用发蜡梳到了脑后,还戴上了一副金边的眼镜,但那面容,那鹅黄的眼睛颜色还有声音,是草肃没错。 为什么?草肃会在这里? “怎么了?你真的没事吗?”见她愣愣地看着自己,萧雷霆关切地问道。林亚季的身子震了一下,似回过神来。 “啊,没事。真的没事。” 先不说自己做了伪化妆,这个人,为什么会跟草肃长的一模一样? “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长的一样,所以有些惊讶。”话一出口,林亚季就后悔自己说的那么冒失了,男子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吃惊之意,但随后便被一副绅士的优雅微笑所掩盖,“我真失礼,竟然忘了自我介绍。”他说着递来一张精致的名片,林亚季双手接过,念道,“战国公司……萧雷霆……董事长?!” 在这种明亮宽敞的走廊上,林亚季却突然感到头顶上电闪雷鸣。 “你就是萧董?”她极力将这种震惊掩饰成惊讶。关于他,林亚季在来之前没少听江莲说过,大体是什么青年才俊,年轻有为之类的夸词,总之,面前这人决不简单就是了。 好死不死遇到他。 “你叫什么?”萧雷霆笑咪咪地看着她,看的她一阵寒意。 “禾子。”她随口说道, “禾子?真是奇怪的名字。” 林亚季没有答腔,而是故作焦急地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失陪了。”说完也没等对方作声,便侧身闪过他,走进电梯,不想在电梯门快要合上的时候,萧雷霆抬脚一阁,闪了进来。 不会吧?林亚季暗自叫道。 伸手本来想按二层去大会场的,但眼角斜了一下旁边的萧雷霆,昧着良心按下了三层,萧雷霆没有动,显然他也正要去三层。 “你是新来的员工吗?”萧雷霆似乎似乎对她很感兴趣的样子。 “啊。”林亚季含糊地应了一句,眼见着楼层显示板跳到“3”,便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冷不丁一个人正面冲过来,碰了个结实,撞击力当场就将两人往反方向弹出去。 “好痛啊!”林亚季捂着头站起来,心里嘀咕,今天是什么日子?老和别人玩“碰碰车”。她去看那个摔在两三米远的人,那人被撞得不轻,鼻子都冒出血来了。 “咦?!你不是——凡子超嘛?!你怎么会在这里?”林亚季惊讶道。 “什么?”凡子超听出她的声音,也是愣了一下,“你是?……哦哦……我的鼻子……” “赶快去处理一下吧,一直流着等下可不好上场。”林亚季正要掏手绢给他,不想被他挥手挡开。 “先别管这个,快点,这附近有没有药店?” “这里是剧场吧!怎么可能有药店什么的!”林亚季奇怪地问,“发生什么了事了吗?” 凡子超喘着粗气,“是米优丽……她的声音……发不出来了!“ “什么?”林亚季吃惊地睁大眼睛,一把抓起凡子超的衣领,激动道,“她在哪里,快带我去!” ※ ※ ※ “米优丽?!” 卸了伪化妆的林亚季冲进dakibol所在的休息室,里面的气氛令她的心一阵缩紧,古城肖坐在沙发上自言自语,严玉一脸阴沉地低着头,江莲正蹲在墙角和谁说着什么,见她来了,眼里有希望的光闪了一下,但随即隐灭在一片无奈的黯淡里。 “……是花粉过敏……”他站起来,样子有些焦躁,“真是的!为什么会发生种事……” “花粉?!” “恩,是原来白魇街那些歌迷们送来的……”江莲用眼角斜了一下被折毁丢弃在垃圾筒里的红色花束,无奈地皱着眉。 “真是些讨厌的家伙,送那些没用处的花来做什么啊!”严玉忿忿地碎道,“主唱挂了,我们也只好收拾东西回……” “你给我闭嘴!”江莲发怒地吼道,这是林亚季第一次看到他发火的样子,不禁吓了一跳。 “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哪里说回去就能回去的?” “哼,你还真以为我们这种蹩脚乐队能搞出什么名堂吗?那只不过是你们的梦想罢了,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当初加入只不过是因为好玩,现在我已经厌烦了。” “你……”江莲握起拳头,“你这混蛋!有胆再说一次!” “说几次都可以,我要回去了,不玩了!”严玉说着提上自己的东西作势要离开。 “不行……呼呼……”凡子超在这时突然出现,“……我跑遍了剧场……呼呼……只能找到这些药了……”他满头大汗,气喘如牛地靠在门口,随后,他注意到了严玉。讶异地问,“阿玉,你拿着东西干什么?” “你来得正好,这个破烂乐队我已经厌了,不奉陪你们了。”他扬起嘴角露出事不关己的笑,“我要回去了!你们就继续留在这里慢慢对着那个哑女拌家家酒吧!” “你这混蛋!”凡子超一听他竟然敢出言伤害米优丽,立刻暴怒,上前就拽起了他的衣领,“阿玉,你知道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吗?胆敢侮辱米优丽的人,即使是队友的你,我也不会原谅的。” “哼!是吗?”严玉冷笑着一把甩开他,“那你现在又能为这样的乐队做些什么呢?” “只要大家努力,总会有办法的!” “问题是现在,你也看到了,我们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的事实。”他用头点了一下缩在角落神情委顿的米优丽。 “你……”凡子超又想扑上去,忽然一只手猛地按在他的胸口,竟有力地挡住了他。 “亚季?!” 林亚季低着头,刘海遮住了她的脸,凡子超一时看不清的表情,但当她慢慢转向严玉时,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的表情——那是夹带着失望的气愤。 “我的眼睛一定是有问题了……呼……”林亚季无力地撑着太阳穴叹气,大家都摸不着头脑地看着她。 “你们……时常在酒吧关门后留下来练习吧?我都看到了哦,那时你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棒呢……陶醉、快乐……那个以自己的梦想为目标的努力表情……非常的迷人……让我心里第一次由衷地感到高兴……想支持你们,想一直看着你们朝着梦想前进的样子……”她忽然一抬眼,眼神锐利地直刺严玉,“如果当时的一切都是我看错的话,那我就真应该去看医生了。” 本来看林亚季那个表情,以为她会马上发飙,想不到她这样说。凡子超他们怔了怔,有感触地偏过头,移开视线。 “你想说的就这些吗?”严玉漠然道。可看他左躲右闪的眼神,林亚季马上就看出他只不过是在嘴硬而以,于是走到他面前,冷不丁扬起手。 “啪!” 一个红掌印送到了严玉脸上,好几秒后他才反应过来,捂着脸冲林亚季咬牙切齿,“你,竟然敢打我的脸?!”他抬头看到的却是一张无比邪恶可怕和阴深的脸。 第三十五章 变奏之曲2 “很吃惊?”林亚季邪恶地冷笑着,抓起他的衣服拉到面前,“你刚刚……那副背叛者似的得意嘴脸到哪里去了?啊?看了就让人超不爽的,真是气死人了!你这混蛋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去死去死……” “啊啊,亚季快住手!不能打架啊!”江莲一看林亚季作势就要打,赶紧和凡子超一起左右架住正暴走的林亚季。 “你这猪头,心里明明那样想却要这样做,混蛋混蛋!”林亚季激气地挥舞着手臂。 “弃权!”突然有人发言。 “哎?” 大家都安静下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坐在一边的古城肖(差点忘了还有这个人),他头也不抬,“弃权吧!” “肖……” “主唱这个样子,我们也无法出场比赛了。” 一语直击重点啊! 林亚季松下身体的劲道,走到米优丽面前,蹲下身。 “不要看我!”米优丽抗拒地将脸埋在自己的臂弯里,沙哑的声音带着无助的哭腔,“亚季……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我想比赛……” “无论如何都想吗?”林亚季突然莫名其妙地问。 许久,米优丽才低低地应了句,“……非常……” “……我知道了……”林亚季突然这样说着站起来,“交给我吧!我来代替你上场比赛!” “什么???!” 四个人同时震惊地拉长下巴瞪大眼。 “你脑壳有没有烧坏啊?这种事情如果被知道会将我们当场踢出去的!!!”凡子超冲上来点着林亚季的额头激动地说。 “我可是很认真的!”林亚季正色道,“比赛快开始了,将歌谱给我吧!” “给你个头啊?你以为这个儿童音乐啊!”凡子超暴着青筋的拳头正击在她头上。 “好痛啊!你个混蛋,会被打笨的耶!” “谁叫你突然在哪里胡言乱语!让我把你打醒。” “你要什么都不做就收拾东西走人,还是大干一场没有遗憾的被踢出去啊?啊?说啊!”林亚季将脸凑过去,一副“有种你就往我脸上打”的赖皮劲。 “还用说,那当然是大干一场没有遗憾的被踢出去啦!……啊?!”凡子超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下了一个不得了的决定,立刻愕然地煞住话峰。“我刚刚……”他捂住自己的嘴。 林亚季得逞地奸笑,猛地用手一指他,“你刚刚亲口说出来了哦!” ※ ※ ※ 凤蛋大剧场二层演出厅,后台等候室。 “米优丽,虽然很为难你,但还是请你将这首歌唱一遍吧!” 林亚季拿着凡子超犹豫着递过来的曲谱,转向米优丽,此时她已经服下药,坐在沙发上休息,闻言怔怔地看着她。 “亚季,你真的……” “恩!”林亚季从她眼中看到了担忧,于是坚定地点点头。米优丽随后低下头,没有说话。 “晓轩,你相信我吗?”林亚季见她拿不定主意,突然问。她看到米优丽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向林亚季伸出手,“我现在的状态,只能唱一遍,你要听好了哦!” 林亚季自信一笑,“一遍就足够了!” 十分钟后。 “啊?你说什么?”四个人叫起来。 “我说我都记下来了!”林亚季把玩着弹贝司用的比克,回味似地眯起眼,喃喃道,“震撼人心的节拍、宛如天籁的旋律、美妙的歌词,以及……里面包含的感情……” 五人惊异地看着一脸陶醉的她。 真的假的?一般人做不到的吧? “你在说什么呀?哪有人只听一遍就能唱出来的?”凡子超激动地说,旁边的三个人点头表示赞同。 林亚季却一脸认真地说,“我都说记下来了,你们担心什么?放心,接下来,就只剩实际演唱了!”说着,信心十足地咧嘴笑。 这,这小妮子!说什么实际演唱,难道一开始就把我们当傻瓜??!四人齐想。 “我相信亚季!”坐在一边的米优丽突然开口,她望着林亚季,“现在的我们只能相信你了,是吧?” 林亚季盯着米优丽足足有十秒种,然后竖起了大拇指,笑道,“交给我吧!” “可是你这个样子要怎么假冒米优丽呢?”严玉提出置疑。 “这还不简单!”林亚季差点就脱口而出,在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自负过头的同时,她也发现自己对这件事太过上心了。从小,都不曾有几件事能令她如此关心的。这是否表示,在自己的心里,眼前的这几个人是有分量的呢? 见她忽然神色茫然,凡子超他们一阵心急。 “喂,你到底要怎么办啊?说句话啊?” “放心吧!” 她缓缓站起来,柔和一笑。“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39号参赛乐队——dakibol(塔基波尔)准备一下!”监督的声音通过等候室的呼叫器响起来,凡子超他们紧张地一怔。 “这么快就轮到我们了?” “啊啊,怎么办?我现在想不起来要弹的曲子了!” “吵死了!你们想临阵退缩吗?米优丽可是在看着啊!” “咦?你在叫我吗?”有人突然站到凡子超身后,见四个人脸色都紧绷发绿,忍不住笑起来,但头上却暴出巨大的青筋,“什么啊?你们这副没种的样子!以前在白魇街是怎么——混的啊!”说话中,她已侧身抬脚踢中凡子超下巴,又就地一个旋腿踢飞江莲和严玉,身影一顿,腾空跃起,此时场景角度九十度转换,古城肖被飞脚踢出,四人当场全灭。 “什么?这种熟悉的感觉?!” “这种讨厌的连环无影必杀踢腿?!” “好痛啊!” “还有那野蛮的说话方式?!” 四个人无不愕然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孩。 “你……米优丽?!你的喉咙恢复了吗?” “啊?”眼前的女人微微地地皱了下眉,突然换一个声调说,“认不出我了么?” 凡子超和江莲对望了一眼,皆是吃惊,其中一人试着叫了声,“亚季?” “你们那什么表情?”女人得意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而又以米优丽的声音道,“还愣着干什么?该我们了呦!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我们可是dakibol啊!”一瞬间,凡子超他们决定相信站在他们眼前的不是林亚季,而是米优丽,处在无比颠峰与热情状态的米优丽。 这时,上场的通知声在等候室有力地响起。 “走吧!到我们的舞台上去!”灯光亮起来时,米优丽背对着舞台,向他们自信地一伸手,“去迈出前往梦想的第一步吧!” 那时,凡子超他们都感觉到,这女孩身后的光芒,非常地耀眼。 “唉~!到底事情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呢?”江莲在一边捂着脸嘀咕。 ※ ※ ※ [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切!臭女人!”黎夏暴躁地将手机扔出去,正好这时有人推门进来,手机砸在门的边沿,差点击中来人,即使如此,对方还是惊得叫了一声,黎夏通过那一声尖叫马上判断出进来的是谁,没好气地开口,“为什么进来都不敲门?倪月!” “对,对不起!可是我刚刚有敲门,你一直没有反应,所以我就……” 黎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有什么事吗?” “那个,是战国公司的萧董,他想跟你见一面,说是有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事情?……我知道了!”黎夏从沙发上慢腾腾地站起来,“他在哪里见我?”“我带你去。” 经纪人领着黎夏步出休息区,经过后台的时候,里头传来吵杂的说话声,有三个人以上,正在争论着什么似的。不一会,那些说话的人就走出转角,出现在他能看的到的地方。有五个人,四男一女,一看打扮就知道是参加比赛的选手,这当然不能引起黎夏的特别注意,他故意无视他们的存在走过他们,大概是本性使然吧!他的目光还是在那时不经意地瞄了一眼中间那个女的,她一头黑亮的短发,凹凸柔美的妖异身材,那双妩媚的黑色眼睛竟然隐隐地透着翠碧色,左脸上的赤红色蝴蝶彩绘使她看上去充满了邪异,但这些只是让他的脚步稍微顿了一下。 “我都说没问题了啦!你们那是什么表情啊?” 这声音?! 黎夏的脚步猛地停住,甚至还回头紧紧地盯着那个女孩。 “那个女人的声音……很熟悉……” “你怎么了?” 见黎夏没有跟上来,而是呆呆地立在走廊上盯着刚才那帮人,倪月奇怪地凑上去。黎夏没有理会她,眼睛依然直勾勾地盯着前面某一点,喃喃自语着:“到底……是谁啊?那个女的!” 第三十六章 变奏之曲3 “大家晚上好!我们是dakibol!” 林亚季模仿着米优丽的样子,双手交握住支架上的麦克风。 “这次的曲子是——《逆之调》。” 转眼间,红唇已开启唱出一段高亢的绝美音符,那毫无伴奏的清唱顿时在会场上波荡开来,浑厚低昂。 这是?!米优丽的声音? 后面四人齐齐吃惊。 到底……这女人是何方神圣啊?竟然能模仿出米优丽的声音,不!就算是模仿,也模仿的太完美了,就连化妆过的那张脸,也和米优丽一摸一样,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凡子超正在发呆时,歌声突然一个转折,圆滑有力,毫不拖泥带水,特效灯随即打下来,集中投射在五人身上,变幻出绚丽的色彩。 心弦一动,凡子超的身体也跟着回应,手指在吉它上轻轻拨动了几下,一段悠扬低沉的音符飞扬而出,接着江莲的贝司也接上段子,挫了几个拌音,严玉的爵士鼓有力地击打出撼人的鼓动,古城肖也在键盘上舞动着修长的十指。 林亚季仿着米优丽的音线,用尽全力地唱着,像夜间的微风,像海旁的流沙,像情人述说爱意的耳语,稳稳地,沉沉地,同时又柔柔地,带着仿佛饱经沧桑的沙哑,有挫折,有悲伤,有憎恨,但是更多的是喜悦。 米优丽偷偷来到后台,为了防止被人认出,她戴上墨镜,将头发拢到脑后,大屏幕上,林亚季的身影在灯光下夺目耀眼,那与自己无异的歌声震荡着全场,令人耳目皆是一撼,呆呆地盯着屏幕中那张与自己一样的脸,仿佛在看着自己陶醉神迷的表情,米优丽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拽着胸口的衣服,她微颤着,墨黑镜片下那双大睁的眼睛竟流下泪来,吃惊、激动,以及被那歌声勾起的回忆,使她的身体触觉到一股不可抗拒的深深感动。 心在痛,在颤抖,但却觉得幸福,为什么?亚季……你到底…… 林亚季唱出一个高音,把人们的心玄到老高,充满魄力势如风暴,听众只觉浑身六万六千六百万个毛孔都跟着时而缩紧诈起,时而开启舒张。 凡子超甩着火红的头发,歌声几乎让他达到忘我境界,不知不觉额前已经布满一层细汗,上台前那个什么劳什子紧张感此时荡然无存。他无意间瞥了一眼林亚季,惊觉她眼神迷离却很淡定,那种从容不动的气势,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初次上台的外行人,在闪烁的灯光下,她就像支配着一切的王者,以冷傲自信的微笑,包容吸收住所有观众向她扑来的热情。并将这些热情,转化成美妙的歌声来回应观众…… “那个女的是刚才的?!” 黎夏坐在独立出来的特别等候室,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上那个神情魅人的女孩,方才在走廊上看到她时,他就觉得那女孩有一种熟悉的味道,但一时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倪月陪在黎夏身边,也跟着一起在看现场的播放。 “那个dakibol乐队的主唱长得很漂亮呢!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像天人一样的大美女。” “天人?”黎夏习惯性地皱了下眉。 “抱歉,我的意思是说,那个主唱漂亮得好象天上下来的仙女一样。” “有那么夸张吗?” “可是,黎夏你刚才不是盯着看呆了吗?” “我?我有吗?” 倪月肯定地点点头,“你是不是很在意她?” “才没有!那种平板没女人味的家伙我怎么可能会……啊?!”黎夏讶异地捂住自己的嘴,“我刚才在说什么啊?”…… 曲终,观众的欢呼声立刻炸响整个会场,凡子超等四人喘着气,望着台下雷动的人群,自豪与感动的表情浮显无疑。 “亚季~!” 一进休息室,米优丽就扑上来抱住林亚季。 “怎么了?”林亚季一怔,“你哭了?” “不,我只是太……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亚季……谢谢,谢谢你!” “谢什么?我们是朋友嘛!”林亚季拍拍她的背,“你不知道我在台上可是紧张得要死呢!” “你的样子看起来很老道,一点也不像在紧张的样子啊!”凡子超放下吉它。 真不可思议,身体还在亢奋地抖动着。他望了望自己的手。 “亚季一到台上就像被恶魔附体一样,到是我们在后面紧张个半死。”严玉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真是的!事情竟然顺利得让我感觉假的一样。”江莲拢了一下头发,“亚季,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哎?” “对啊对啊!你以前是不是唱过歌,练过模仿声什么的啊?” “模仿声?那是什么啊?”林亚季不理解地眨眨眼,“我只是将自己所理解的,米优丽的感情死板地表达出来而已。” “死板地表达?”包括米优丽在内,五个人都歪斜着眉毛一副狐疑的表情。大家正想进一步逼问,门却在这时候被敲响了。 “这个时候会是谁啊?” “我去!”米优丽起身,门开了,一个衣装整齐,带着独特绅士微笑的优雅男人站在门外,米优丽惊愕地望着他微微扬起的嘴角,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憎怒无比,然而对方不但没有吃惊她的态度,反而眯起眼温和地带着亲切地笑意开口。 “真是好久不见了!米优丽……” “砰!” 没等对方把话说完,米优丽便狠狠地关上了门,林亚季奇怪地看着米优丽,“怎么了?” “不!没什么!有人走错门了!”米优丽强笑着说,但那难以掩饰的冷汗已经向凡子超他们说明了一切。 “又是那家伙吗?他来这里干什么?”凡子超警觉地问,他的样子看上去很激动。 敲门声又在米优丽身后响起。 “你们难道就这样忍心让我在外面站着吗?”男人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米优丽!外面的是谁?不让他进来不好吧?”此时的林亚季已经卸去了脸上的妆,见米优丽仍然坚持地守在门口,脸色越来越苍白。 “到底怎么了?”她的神色一怔,似乎了解到了什么,脸色也难看起来,“莫非……我代替你上场的事,被发现了?” “不是啦!笨蛋!”凡子超差点就要对她挥拳了,他紧张地盯着那扇仿佛此刻充满着危险的门,“在这里会遇上他是不可避免的,我们也是做好心理准备才来的,没想到竟然会亲自找上门来。” “我这次不是来找你们的!”门外的声音这样说,“我是来找那位叫禾子的小姐的。” “什?!什么?”林亚季有些吃惊地张着嘴,“找我?” “是禾子小姐吗?”男人在门外问道,似乎还伴随着一阵轻微的笑声。 “禾子?”凡子超他们疑惑地回头齐齐看向林亚季。她是一脸尴尬,“这个……说来话可就长了。” 等一下!禾子这个名字是我一时兴起取来蒙萧雷霆的!她惊讶地抬头看向门。难道……正在外面的是……战国的董事长??!(一时竟没听出他的声音) 林亚季的脸色刷一下变得铁青。 该怎么办?要出去见他吗? “米优丽,把门打开吧!只要你让我见见亚禾子小姐,我便不会为难你。”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米优丽冷冷地说。 “不!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义气用事,毁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乐队。” “毁了乐队?你说我会毁了这个乐队?”米优丽的脸色差到极点,“你以为,当初突然出现来破坏我们的是谁?” 门外的声音沉默了一下,“……那是他自己的决定……” “我不要听!”米优丽捂着耳朵吼道,身体靠着门慢慢滑下,被凡子超扶住。林亚季看着她,仿佛听到了她心里悲伤憎恨的鼓动,很深很深。 第三十七章 变奏之曲4 “我来并不是想和你讨论这个,让我见禾子小姐。”男人的语气变得认真起来,“如果你拒绝的话,那么你们乐队找人顶替比赛的事,就会交给监制来处理。” 虽然知道会有这种情况,但六个人听到时还是忍不住怔了一下,谁都没有说话。 但林亚季心中确是跌宕起伏。 为什么?这个男人话中的意思,他难到发现了我代替米优丽上场的事情么?可是,我做的那么完美,为什么他会发现? 第一次,她的伪化妆被人识破了。 她看了看米优丽她们,知道大家的心里都在矛盾着。可是,这没有选择,不是吗? “米优丽,让我出去。” 林亚季站到门前。 亚季?!”米优丽愕然地看着她,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背叛者,“你不能去,我不会让你去的!”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她“呼”地站起来挡在门前。 我不会让你去……吗?林亚季有所触动地垂下眼帘,母亲以前……总是这样说着,将我牢牢地束缚住。 “让开,米优丽!”她望着她说,“让我跟他谈!” “亚季你……你真的……真的要……”米优丽几乎是恳求着看向她。“这个男人……曾经就像这样夺走了我最重要的……”她痛苦地弓起身子,“算我求你,不要和他一样……离开我……” “米优丽,我……”林亚季为难地紧缩着眉,“对我来说,你和大家,还有这个乐队,都很重要……我不希望它因为我而破坏掉。” 她靠近满脸泪痕的米优丽,和她静静相视了几秒,虽然彼此无语,但林亚季淡定的眼神向她说明了一切。 你和你的乐队对我来说都很重要,没事的,让我和他谈。 米优丽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门开了。 站在门外的果然是战国的董事长——萧雷霆。 “你总算出来了!”他见到林亚季时忍不住轻叹了一声,“真是让人吓了一跳啊!你在台上的表现。” “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说?”林亚季用眼睛示意身后,萧雷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竟然与米优丽愤恨的眼神对上了,立刻尴尬地避开道,“说的也是,我们走吧!” “去哪里?” “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到我的临时办公室坐坐!”萧雷霆绅士地笑起来。 ※ ※ ※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在椅子上坐定,林亚季就直截了当地问道。 “你指哪方面?”萧雷霆在她对面不慌不忙地坐下,老秘书熟练地端上茶水,对于这个让董事长在意的女孩,她第一眼便不抱有好感。这女孩长得很出众,如果经过培养,甲乙时日,一定能变得更加夺目。她想,只是,那女孩的眼睛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邪意,让她觉得只要被她看一眼,浑身所有的细胞都会不禁颤栗起来。 老秘书颇有担忧地看了萧雷霆一眼,一向看人独到敏锐的董事长应该也是发觉到这女孩身上所散发着的特别气息,才找上她的吧! “英秘书,您可以先出去一下吗?”萧雷霆说。 “好的!”老秘书应声,出去时轻轻地带上了门。 “现在只有我们两人了。”目送老秘书出去,萧雷霆打趣地指指自己,又指指林亚季。 “我可没什么心情在这里聊天。”林亚季翻了翻白眼,“什么时候识破的?我自认为对自己的能力还比较有自信的。” “其实……”萧雷霆撑着头,微笑道,“我一早便知道你了。” “什么?”林亚季很惊讶,“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呵呵!”对方忽然大笑起来,笑的连泪水都出来了,他指着她的额头,用一种她再熟悉不过的语调说,“你不会那么迟钝吧?夕。” 夕…… 心头一颤,她几乎脱口而出,“你真的是草肃?” 萧雷霆点点头,“那是我随便起的名字,跟你那个禾子的古怪名字到是很雷同啊。” 雷同?禾子是“亚”的拆字,那么草肃的话……反过来就是“萧”字了。 林亚季恍然大悟,“原来我们都在兜圈子呢?那么,鼎鼎大名的战国董事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其实……。”他忽然正色道,“我希望你能参加《赤月》的演出选拔。” “哈?演出选拔?” “我正在企划拍一部异国风味的古装爱情片,筹备工作已经基本完成,现正在演员的选定当中,希望你到时能来面试。” “为什么我要去?” “因为我很中意你。”萧雷霆紧紧地盯着她,“我建立替身公司原本就是为了给战国培养更优秀的人才,你的能力在这两年我是有目共睹的,我想你也不希望总是待在那种小地方吧?” 林亚季默然下去,的确,这是一个好机会,进了战国就有机会和黎夏碰面了,而且,也有机会实现自己对他的报复。不知道为什么,米优丽伤心的面孔在这时却浮现在脑海里。 “我能问你一件事情吗?” “说吧。” “你似乎认识米优丽的样子,是不是知道她的事。” 似乎早料到她会这样问,萧雷霆也不掩饰,直接说,“是的,我曾经有一段时间经常和他们接触。” 这样直白的回答竟让林亚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不,是应不应该再问下去。原本她是打算等米优丽自己说出来的,可是看到她那时的表情,让她强烈地想要知道事情的原由——到底是什么事,能使米优丽这样的痛苦,她想知道。 “是怎么回事?……米优丽和秦薛……” 听到秦薛这个名字,萧雷霆第一次在林亚季面前露出惋惜的神情,但那也只有一瞬,“他们是恋人。”他很干脆地回答,“因为我很中意秦薛的才华,所以想把他拉入自己的公司。为了得到他我花了好多精力,但最后他却死了。” “死了?!” 林亚季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什么时候?怎么死的?” “三年前,肺癌。他当时也是知道自己的情况,才决定离开乐队和爱人的,虽然很痛苦,但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能改变的。” “……米优丽知道吗?” “一年后她才知道,但仅仅是他的死讯。” “为什么你不把事情全告诉她?那样她也许就不会这样痛苦了。” 萧雷霆看了林亚季一眼,眼神淡漠,“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什么意思?”林亚季愕然地张大眼睛,但很快她便从萧雷霆的眼神中得到了解释。 虽然很痛苦,但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能改变的。 人已经死了,即使再怎么努力地去解释,痛苦的事情依然还是存在的。所以没有必要……吗?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那么你的答复呢?”萧雷霆又运用起他的绅士微笑。 “你是想拉拢我进你的公司?” “没错!” “别开玩笑了!”林亚季冷冷道,“不要擅自决定我的事!你认为,我会乖乖的听你安排吗?” “为什么不呢?”萧雷霆平静地反问,“是因为米优丽吗?你和她是好朋友,所以你来我的公司这件事一定会对她造成二度打击?” [你不能去,我不会让你去的!] 米优丽那几乎绝望的恳求声在林亚季耳边响起。 [算我求你,不要和他一样……离开我……] 米优丽……我…… 林亚季暗暗握紧了拳头,萧雷霆说的没错,她的确不忍心看到米优丽再痛苦的样子,何况她现在是那样的信任她,进入战国公司一定会被她视为叛徒的。背叛,这个她最痛恨的字眼,难道这次要亲自背负吗?她矛盾的神情逃不过萧雷霆的眼睛,他决定拿出最后的杀手锏。 “哦,我差点忘了,现在应该是那个开始的时候了。”他说着打开了室内的大屏幕,里面立刻播放出会场里的实况,现在是比赛的最后阶段,也是特约佳宾现场助兴的时段,画面刚闪出,紧接着扬声器里便爆发出惊人的欢呼声。只见一个打扮灰调冷酷的男人大步上台,大方地和观众问好。 “哦,先上场的是瞳啊!”萧雷霆转过身盯着嵌在墙上的那面60寸的大屏幕,将林亚季完全忽视在外。 这是?!…… 林亚季讶异地看着大屏幕。 这是什么讨厌的感觉?我好像忘记什么事了! 第三十八章 变奏之曲5 音乐响起,富有节奏的鼓击伴奏顿时拉开了演唱的序幕,但是状况就在这时发生了——大屏幕的角度突然切换到瞳的特写,只见他笑容僵硬,眼睛正不知所措地左右忽闪,台下的观众似乎也一时没反应过来似地开始发出小骚动。 见此,林亚季的眼里开始蒙上一层可怕的阴狸。 “这个曲子?!我记得应该是黎夏要演唱的歌曲吧,怎么会出现这种失误呢!”萧雷霆自然不知道林亚季所作所为,关心地向前倾了倾身体。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林亚季正邪恶地笑着。 咭咭咭……虽然和当初预想的有些出入(本来是想让黎夏出场的时候播出别人的曲子让他当场出丑的。)不过怎样都好,即使曲子换回来,以你这个烂人的性格也一定会在心里抱怨别人的失误,导致自己无法正常发挥吧。咭咭咭!别想逃,给我出来受死吧!混帐黎夏! 不知是否因为心灵感应之类的,突然有个人跃上舞台,动作潇洒稳健,引得观众一阵高分贝的尖叫。 “黎夏!黎夏!” “是黎夏啊啊啊!” “黎夏我爱你!” “啊啊啊……” 怎,怎么回事?林亚季吃惊地向后退了一步,这混蛋想干什么? 黎夏毫不犹豫地站到了瞳的身旁,向观众道,“这首《和美》是我新专辑中的主打歌,由我和瞳一起献给大家,希望大家会喜欢。” 什,什么?! 林亚季感觉眼前一黑,观众听到黎夏这样一说,立刻热情地回应着,激动的叫喊声使林亚季受到二次打击。 事情怎么回变成这样啊?林亚季抱着头几乎抓狂。我本来是要让他出丑的啊,竟然那么简单就被他轻松逆转了!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头上笼罩着黑雾。 “黎夏还真有一套!”萧雷霆满意地笑着,“瞳在这方面可是差得远了。” 那个混蛋! 林亚季愤恨地抬起头,看向大屏幕的那一刻,她感到有一股耀眼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睛,即使如此,视线却无法移开。 好耀眼,好夺目,那个在台上忘情演唱的黎夏,浑身散发出无限的魅力,他的动作激情而洒脱,他的表情迷离且醉人,他的歌声浑厚有磁性。在耀白的灯光下竟然有一种神圣感,使林亚季心中憎恨的阴暗面被压制了下去,心口莫名的痛起来。 她立刻捂住胸口,自嘲地牵动嘴角。 为什么我的心还会痛?明明已经在那个时候被毁坏了不是吗?为什么我还会有这种讨厌的感觉?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亚季……你是女孩子,穿着男人的衣服是不是太别扭了。] 黎夏是声音就这样窜入她的脑子。 “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女孩子的裙子轻飘飘的,腿上会很冷的。” “笨蛋!”黎夏捏了捏她的脸,笑道,“你已经长的那么丑了,还要打扮成这种不男不女的样子,我是怕会吓到人。” “你很吵!” “哈哈。你看,我给你买了新的裙子。”手一抖,一件漂亮的连裙便出现在她的眼前,“我帮你穿吧。” “别碰我!”林亚季后退了一步。 “哈?在害羞吗?”黎夏调笑了一阵,突然拖起她的脸,很认真地说,“如果你做个好女人,我说不定会……” 林亚季用力甩了甩头,将自己拉回到现实。 黎夏在替身公司里没有朋友,也许她是他唯一能畅快说话的人了。反过来,他也是她在这个新环境里的第一个朋友。他说他喜欢她,并且努力想要将她改造成一个颇具女人味的家伙。她忘不了他看她时那双热情的眼睛,灿烂的仿佛阳光般耀眼,让她第一次体会到温暖的感觉。那是母亲所无法带给她的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曾经……也有一个人拥有这样的眼神。使她在那寒冷沉闷的黑暗牢笼中,似乎望见了一丝光明…… 林亚季呆呆地望着大屏幕。 当他亲口告诉我他的梦想是成为一个歌手时,我由衷地支持他。他是那么的投入,那么的积极。因为这是他的梦想,他并不是说着玩的,他是认真的…… 可是……我也是认真的啊……对你的支持,对你的感情…… 她的眼睛迷离了。 好讨厌啊……突然好讨厌现在的自己,竟会想到搅和他的演唱,用这样低级的手段去报复他,这不是跟他一样无耻了吗?算了吧!今天……纵使他是多么的可恨无耻卑鄙,可对待梦想的态度,他是非常非常认真的…… 想不到萧雷霆为了要让她加入战国,居然不惜用这一手来刺激她,不过,他的目的确实达到了。 黎夏,我也不会再用卑鄙的手段了,我要堂堂正正地,用我自己的方式来报复你…… ※ ※ ※ “啊?!小心前面!” 耳边忽然传来倪月惊慌的叫声,黎夏赶紧本能地打方向盘避开了迎面而来的车子,身后惊出一层冷汗。 “还是让我来开吧!”见黎夏魂不守舍,倪月赶紧强迫他停车,硬是换到了驾驶位。 “呼!”黎夏撑着额头叹了口气,这是他第n次这样无助地叹气了,问他原因,他又闭口不说,这让经纪人担心个要死。 说来,黎夏是和战国的萧董事张见面后才这个样子的,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 “那个……萧董找你谈了些什么?是关于片子的事吗?” “才不是在谈那些。”黎夏有些茫然地看着车窗外的夜景,“天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他轻轻地嘀咕道,显然和萧雷霆的谈话一点也不愉快…… “在看什么?” 萧雷霆走进办公室,看到黎夏正盯着显示屏上的直播,于是道,“那是秦薛以前所组建的乐队,怎么?里面有让你感兴趣的人吗?” “不……”黎夏含糊地应了句,转过身来,“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我等会还要去台上。”明显的不耐烦,但并没有让萧雷霆感到生气,他依旧笑咪咪地。 “在帝旭还习惯吗?” “干嘛突然问这个。” “呵呵,刚才在来的路上遇到了她,想不到她也来了,也许这算是一种缘分也说不定。” “谁?”黎夏不知道为什么,皱起了眉头,“如果你叫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事情,那么我还是告辞了。” “请等一下!”萧雷霆抬手在空中做了个制止他起身的手势,“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其实,我只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小忙。” “什么忙?要劳你亲自来跟我说?”黎夏挑了挑眉。 萧雷霆露出职业地绅士微笑,“如果是不是看到她从播放室出来,我也不会多了一个心眼……”他眯起眼睛,“其实刚才播放室出了点差错,所以我临时决定让瞳先出场。” “出了什么差错要这样安排?”黎夏不高兴地拉着脸,本来先出场的应该是他。 “没什么!”萧雷霆只是笑着,不做任何解释,“我就是想这样。”…… “切,真是让人讨厌的家伙。”黎夏在车里烦躁地嘀咕。 之后他跑去问萧雷霆歌带被替换的事,结果却对方的态度却出人意料——“你的表现真让人意外,看不出你竟然会去帮瞳呢!”他靠着办公桌,还是那一脸做作的笑容,“今天对我来说也许是个好日子,虽然有点对不起瞳,但身为歌手就应该有自如应付突发事件的能力。啊啊,事情越来越有趣了,你要好好努力啊!”他说着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这……这算哪本子解释啊啊?! 黎夏生气地太阳穴暴筋,在一旁驾车的倪月看他正处在一触即发的暴怒边缘,闭住了要问问题的嘴。 可恶!那个混蛋!黎夏在心里漫骂了一会,忽然安静下来,他为什么会突然问那些? [如果是不是看到她从播放室出来,我也不会多了一个心眼……] 她是谁/难道是她? 黎夏怔了一下。 不可能!不可能会是她的…… 他摇头甩掉那个自认为愚蠢的想法。但脑海里回响起的一个声音驳回了他无力的逃避。 [我一定会报复你的!] 的确……她当时这样讲过……可是如果要报复我,为什么不直接冲着我来? 猛然间他想到了在凤蛋剧场演唱时发生的事。 萧雷霆当时的确说过播放室出了些差错,莫非那是她做的?……不,不太可能吧!她那种人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猛然间,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喜欢男子装扮的女孩。 一种说不出的烦闷感迫使他作了个深呼吸。 萧雷霆的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可恶!如果她真的来到凤蛋剧场,以她的性格,一定会直接冲到我面前的。而且他做的那个安排,还有调错的歌带,这些到底是为什么呢?想不出来,那个老狐狸,他那时盯着人看的眼神仿佛能将人看透般叫人非常的不爽,他分明是知道些什么的,欲故意隐瞒着不说。 倪月通过旁视镜瞄了眼副驾驶位上的黎夏,只见他表情凝重,眉头紧锁正在思考这什么,终于憋不住问了句。 “你在想什么?” “没有!”黎夏几乎是反射性地震了一下,然后装作没事一样淡淡地道。 你这样怎么叫人家放心啊?倪月心想。 “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是事吗?你在凤蛋剧场的时候就怪怪的。” 黎夏很厌烦地斜了她一眼,“不关你的事!” “可是我……我是你的经纪人啊!黎夏要是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尽管来找我,只要我做的到,我一定回想办法帮你的。”倪月急着表态。黎夏没理她,又将注意里放到车外的夜景上。 亚季……你真的……来了吗? 第三十九章 变奏之曲6 米优丽失踪了,在得知林亚季要去参加战国公司的演员选拔后,她狠狠地推了她一把。 “你果然跟他一样……”她当时近乎绝望地看着林亚季。 “对不起!米优丽……我有我自己的决定。” “呵呵……真讽刺,你们连最后所说的话也一样……”米优丽苦笑一下,忽然又想要哭泣似地捂着脸跑出酒吧,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凡子超因为这件事找她吵了好几次,若不是江莲他们在旁边拉着,她可能已经被他撕碎好几次了。 “已经二天了,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凡子超指着她的鼻子大声道,林亚季无奈地眯起眼睛,她又何尝不在为这件事内疚呢? “我明白了,我去将她找回来吧!” “要是找不到,我就杀了你!” “子超你冷静一点!” “给我闭嘴!我们找了那么多天都没有找到,她一个人怎么可能找到?” 林亚季没有理会他,开始向外面走去。 “喂!你想逃吗?放开我!阿莲!她想逃了!” “我不会逃的!”林亚季停下来,“我已经厌倦了那种方式……米优丽,我会找回来的。” “说的到容易……喂!你别走啊?!给我回来!回来……” 林亚季望着天空渐渐泛起的阴狸,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真是让人担心的家伙!你会在哪里呢?……米优丽啊…… ※ ※ ※ 下雨了。 人们撑起各种颜色的伞,从米优丽身边匆匆而过,等她发觉时,雨水已经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冰冷的雨水顺着裸露在外的肌肤滑下,滴落,在地面的积水中溅起小水花。 这里是…… 她抬起不知是被雨水还是泪水迷糊的双眼,发觉自己正站在水池边。 亚季…… 她木纳地在池沿边坐下,这里,是她和林亚季最初相遇的地方。她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掏出烟叼在嘴里,一股子潮湿的味道从滤嘴里散发出来。雨越下越大,但她却毫无察觉似地拿出那个一直小心收藏着的打火机,机械地点着火,火苗刚窜出来就被雨水浇灭,后面想打出火来都得困难。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雨突然停了。 “真让人受不了,即使下那么大的雨,你还是要奋不顾身地抽烟吗?” 米优丽茫然地抬起头看着来人,呆呆地好一会才冷冷道,“……是你啊……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带你回去!”林亚季将手里的雨伞向她那边斜了斜,低声道,“大家都在担心你……” “你不用管我!和你无关!”米优丽突然站起来要走,被林亚季一把拽住。 “别想逃!不带你回去,凡子超非杀了我不可。” “原来你是在担心你自己?所以才来找我……”失望的神色在米优丽眼里闪过,“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放开我!” “任性也要有个限度!”林亚季抓住她的手紧了紧,“你只管自己一个人躲起来痛苦,就不管别人的感受了吗?你这个自私的家伙!” “亚季……你……我……”米优丽感觉脚下无力地软了一下,喉咙发紧,她无法反驳她的话。 “回去吧?”林亚季见她没支声,轻轻地拉她一下,不想米优丽突然扑上来,紧紧地抱住她,湿润被雨水浸得冰冷的嘴唇随即牢牢地贴上来,林亚季一阵惊愕和不知所措,手一松,雨伞无声地飘落到湿漉漉的地面上。 “别走,别离开我……”米优丽梦呓般地离开她温软的唇,“我好害怕,怕你去了那里以后会像他一样离开我。” “米优丽……你这是?”林亚季迟疑了一下,轻轻地推开她。 “我太爱你了,本来我以为自己不会在爱上他以外的任何人的,但是我爱上了你……” “可我和你都是……女的啊!”林亚季犹豫着,还是说出了事情的关键。 “我不在乎,他死后,我曾发誓不在爱任何男人,我爱他,但得知他死去的消息时,我感到很痛苦,太痛苦了,心仿佛都撕碎了……爱一个人好痛苦,我为了使自己不再爱上别人,甚至剪去头发将自己打扮得不男不女……亚季,为什么你要出现呢?”泪水模糊了整个世界,林亚季感觉所有的一切透过米优丽的眼睛都变湿淋淋的,没有一处干的地方。 “你身上有和他相似的气息,而且你总是和他说着相同的话……太不可思议了……你的身上有我想要的一切,你是那么的耀眼,就连他也比不上……这样的你,我竟然爱上了……好难受啊!我一直压抑着这种感情,特别是当你和他一样说着那么冷淡的话,说要去战国,我的心好痛啊!亚季,只有你,只有你才能让我好起来……所以,别离开我,和我在一起……” “我……不知道……对我来说,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是唯一说着信任我的人……但是,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你的心情……”林亚季很认真地说,“而且,你之所以会爱上我,是因为我和你以前的爱人有相似的感觉吧?” “不是!才不是那样!” “难道一点也没有吗?”林亚季看着米优丽沉默下去,缓缓道,“跟我回去吧,大家都在担心你。” 这时,身边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号码显示的名字是——林雨阳。 ※ ※ ※ 整洁的特护病房里,林雨阳刚支走了身边的保镖,轻轻地推开了那特护病房的门。 林虎啸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双眼紧闭,隐约可见眼球在皮子底下打转,似睡非睡。 “爷爷?” 他轻轻地唤了句,好一会儿,才见林虎啸缓缓睁开那双浑浊茫然的眼睛。 “香……?” 又是这样? 林雨阳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那天的手术好不容易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心脏被刺中,原本是无法挽救的致命伤了,但这位老人在经过了两个小时的心脏缝合手术后,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为了不让刺杀他的人知道他还活着,他立刻发布了林虎啸已经死亡的假消息,暗中将他送到了自己的私人医院,24小时严密看护着。 三天前,林虎啸突然醒了,醒来之后就像现在一样,用茫然的眼神打量了一圈,没血色的嘴唇动了动,含糊地吐出一个字。 “香……?” “爷爷,是我,林雨阳,您看看我,还认得我吗?”林雨阳伏下身,希望他能将注意力放到他身上。 林香的存在对与林氏家族来说是毫无意义的,若不是无意间发现了那个隐秘地下室,他恐怕永远也不法理解父亲与母亲两人所做的事。所以当林静衣要带走林亚季时,他没有阻止,即使母亲的所做完全是出于私心,也总比有一天被父亲玷污的好。 我宝贝的妹妹,不容许有人伤害她,或是弄脏她!她要一直纯洁干净地…… “……雨阳……” 林虎啸终于望向他,苍老的手吃力地伸向他,林雨阳迟疑了下,握住。 如果不是年老体衰,爷爷一定不会让父亲将嗷嗷待哺的妹妹抱走。他杜绝一切有关于林香的消息,让林虎啸无法帮助这个可怜的孙女,从他惦记着她的情况来看,林虎啸一定十分地重视林香。一个从懂事起就被父亲囚禁在充满扭曲之爱牢笼中的公主。 “……去找……我……要见……她……” 握着的手用上了全力,显示了他的迫切。 “你要见……林香?” “……香……” 沉重地喘息,连林雨阳都感到一阵呼吸困难,他松了松领子,继承了宗主的位子之后,他的一言一行都在受到关注,使他背感压力。 但一切都是值得的,起码他现在有能力保护她,虽然她可能不理解,但他觉得她终有一天会知道的——他一直是爱着她的,从小时候便一直……为了使她能脱离这个家族的沉重包袱,为了让她能更自由地生活,他选择了让自己一个人来独自承受这所有,放弃对她的亲近,放弃与她的关系,甚至逼自己不去想她,这么做,完全是因为爱她。可是为什么眼前的这个老头,却偏偏要打破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高墙呢? “我知道了,我去找她。” 多么脆弱的障壁啊!当林雨阳站在夜夜思念着的她面前,他才了解到,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只这样看着她的…… “香,爷爷醒了,他要见你!” 接到电话后,林香一脸错愕地赶到了哥哥所指定的见面地点,她看到林雨阳缓缓伸出了手,就如同他父亲那样的等待着她的回应,语气竟是蛮横不容对方拒绝的。 “上车,跟我走吧!” 第四十章 变奏之曲7 这是一个紫红木制的长方行盒子,四周雕刻着精美的百鸟图腾,美伦美奂,沿边由金丝镶嵌的流云蒸腾浮动,活着一般围绕着盒盖上那个双头鸟的燕雀组徽记。陈玄男若有所思地抚摩着这个盒子,盒子的质地虽然昂贵,但却只是个装饰,里面有四道夹层暗锁守护着里面的东西,一个极其重要的东西。 他又重新确认了一次,确定没有人会在这时候打扰他,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盒子,一层一层地打开,并最终展露出里面的东西——那是一柄短刀,幽蓝的握柄光洁流华,里面可以隐约看到脉络似交错相贯的青色纹路,仔细看,那些纹路仿佛人的血脉般鼓动着,一下接着一下,非常的缓慢,这些纹路由刀柄尾端的一块碧翠色的结晶核中伸展出来,一直延伸到刀上,在银亮如镜的刀面上泛着更蓝的青色,刀柄与刀身的衔接处非常简洁,但又非常诡异,感觉就好像刀身是从那幽蓝色的刀柄上伸长出来似的,那幽蓝的物质突然变成许多细小的如植物腾蔓般的分支缠绕着刀身,并像寄生物般将触手依附在上面。刀尖与刀柄都以奇怪但又合适的角度相对弯曲着,形成一个类似“s”型的波浪曲。 陈玄男小心地将短刀拿起来,很沉,里面像是灌了铅液,但并不像想像中的那么冰冷,相反,还有些温热。更令他惊奇的是,握着它时,手中竟然能隐隐感觉到这刀的轻微搏动。 这刀……它是活的?! 他将刀举起来,眯起眼睛。即使现在已经不是第一次碰它了,可每次拿起它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惊叹——这就是她一直寸步不离的武器?世上怎么会有这种诡异的东西? 但是,它有那么短吗? 记得看到一个部下拿着这把刀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把刀,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更不会忘记刀的主人曾经挥舞着它的样子。 美艳、壮丽、冷酷、凶残、却又神圣不可侵犯。 这是陈玄男第一次见到她时,脑子里猛然蹦出的念头——其实他只见过她一次,不过这却是极其幸运的,因为见过她的人都已去了另一个世界。红,再次提起她的名字,陈玄男感觉心里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她像一个真正的死神,具有毁减的邪性,同时又拥有高贵的神性,虽然当年只是与她匆匆地擦过,却是那样的让人难忘…… “原本应该是把长的才对……” 他又开始端详着手里的刀,并拿它挥舞了几下,感觉很不称手,大概只有它的主人才能随心所欲的使用它吧!陈玄男将刀重新放进盒子里,视线却没有离开过。 从部下手里接过这把刀的时候,它就不是当年印象里的那个样子,因为刀身很短,只有一尺。如果这真的是那个人的贴身兵器的话,那它就应该是一把足有七尺的长刀。要挥舞那么长的刀,而且用它灵活自如地斩杀目标,这需要多么大的臂力和腕劲啊? 果然是个很可怕的女人! 陈玄男想想就觉得背后直冒冷汗,以前他一直想不通她到底是怎么将这么长的刀收起来的,现在也许这正好给了他一个解释——这刀是可以变换长短的。 不过,要怎么使刀变长呢?这是他近来时常琢磨的事,其实即使知道了使刀变长的方法,对他来说也没什么用处,因为这刀根本就不适合他。人们都说刀是会选主人的,也许只有红才知道方法。 陈玄男突然用食指敲着太阳穴,无奈地叹了口气。 又被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吸引过去了。 他交叠着手撑在额前,陷入思考。 这刀落到他手上完全是个巧合?也许是,但并不全是。这就是他在意的地方,那个女孩,那个有着和红一样翠碧色眼眸的女孩。刀是在她出现之后才发现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在组里,不过听那个部下说,似乎是陈夏树带进来的。 一想起那个儿子,他就头痛起来,自从那天林氏家族的发生的刺杀事件之后,他就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居然玩起了失踪,丢下组的事务不管不问。 视线再一次回到手中的短刀上,他陷入了沉思。 那个女孩,会和这把刀有关么? 十五年前那场大火应该将那个女人的一切,包括她的刀一起焚化了不是吗?那来自地狱的暴烈火焰贪婪地吞噬了所有,连灰烬都没有留下……突然,一个让他自己也感到震惊的念头涌上来。 她可能还没死,红,可能还活着。 ※ ※ ※ 穿过亢长的走廊,在转角处迅速折断一个还来不及叫喊的保卫人员的脖子,目标所在的病房就在眼前。 “你是什么人?” 站在门口把守的四个保卫人员见有不速之客,立刻警觉起来。其中一个突然瞪大眼睛叫起来,“就是他,就是他!他是上次刺杀老爷的人!” 灰发少年加快了脚步,双脚如掠食动物般毫无声响,翠碧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四个猎物,发出了杀戮的凶残之光。 “站住!” 黑洞洞地四支枪口指向了他,他前倾着身,速度更快了—— “砰!” 林虎啸猛地张开眼睛。 “抱歉,吵醒你了!” 一个犹如地狱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瞪大惊恐的眼睛,吃力的转过头。少年正面无表情地望着他,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把手上留下几道扎眼的腥红。 “你是……谁?” 少年走到床前,毫无表情的眼神在刘海下阴深可怕,缓缓道:“我是你的死神!”…… 林雨阳偷偷地望了身边的林香一眼,她看着窗外,手放在两膝间正坐着,上车后,她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没说过一句话。 对我,难道没有什么可说的吗? 林雨阳不易察觉地轻叹,得知林虎啸还活着,她的表情看上去是那么的冷然,仿佛一提起林氏家族,便让她想起什么让人不快的事情。 他并不想这样为难她的。这样和父亲的做法有什么不同?他懊恼地闭上眼睛。 豪华的长脚轿车拐了一个大弯缓缓地在医院门前停下,等了一会,却不见有接待者上来迎接,林雨阳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没等他反应,林香已经自己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香?!等等!” 他下车追去,不妙的感觉令他的心怦怦直跳,其实林香何尝不是预感到不详,医院门口寂静异常,不见一个人影。 “出什么事了?” 林香担心爷爷林虎啸的安危,不等林雨阳拉住她,已经向医院跑去。 “当心上面!” 一个大型物体从头顶的高楼里抛坠下来,像一只沉重的水袋般砸在她眼前的地面上,红色的液体顿时四溅开来,沾污了林香脚上白色的球鞋,触目惊心。 林雨阳也被眼前的情景震得一愣,不过他马上意识到林香在他前面僵立住,赶紧冲上前遮住她的眼睛。 “别看!” 林香像无魂的木偶般被他搂在怀里,他能感觉到她急促剧烈的呼吸和颤抖。随身的保镖们纷纷跑上前来,将两人保护个严实。 “可是……那是……” “别说了!”林雨阳盯着地上模糊支离的尸体,将妹妹搂的更紧了,他的心在战栗。 “那是,那是……爷爷?” “别说了!” “哥!”林香抖的更厉害了,“放开我……让我看……” “不要……不要看!求你……” 林香用手抵着他的胸膛推了几下,没有推开,最后无力地环住他的腰,将他的衣服抓扯得死紧。 爷爷……这次真的死了…… 第四十一章 变奏之曲8 陈夏树坐在车子里,透过车窗看向不远的那辆银色的轿车缓缓地停到街对面的隐秘处,从车上下来一个女孩,翠碧色的眸子在眼帘中流转,看着车里的人,她动了动嘴唇,似乎说了什么,然后,便转身走开了。 陈夏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从她嘴唇的开合,不难读出她所说的。 “雨阳哥,不,林先生。我走了。” 走了…… 听到这句话,坐在车中的林雨阳很是内疚,胸口仿佛被锤了一下。原本已决定不在让她卷入林氏家族的那些是非了,但是,他却再一次伤害了她,当初真不应该将她接去见林虎啸的,现在他人也死了。 刺杀者居然知道林虎啸还活着,并且如此明目张胆地闯到他的地界来行凶,可见这个敌人是个可怕的角色。 而原本收藏在研究基地的那柄行刺林虎啸的短刀,也在那时候不见了,是被收去了么? 看着林香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里,林雨阳一闭眼,发动了引擎,当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变的肃冷残酷。 林氏家族里,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他去解决…… 陈夏树开车追上那个身影,方向盘一打,车身随即一横,栏住了对方的去路。 “上车!”他对她说。 看到他突然的出现,林香惊讶地眨了眨眼睛,但那明亮的眸子随后被一层阴暗的迷雾遮住。 “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么?” “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听到这句话,陈夏树生气地瞪了她一眼,迟疑了一下,下车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做,做什么?”林香挣扎着挥舞着手臂,“放开我!” 看到她慌乱的样子,陈夏树得意地坏笑,“你亲我一下,就放开你。” “你……” 没等她说什么,他自己却主动吻了过去,舌头很熟练地侵入她湿热的口腔,一阵吸吮。 “唔……” 直到怀里的人儿渐渐地失去挣扎的力气,他才满足地放开她。 “你看起来很阴沉,林氏家族那边又发生了什么吗?” 林香的身子震了一下,突然直视他的眼睛,“林虎啸没有死……”话说到一半,又顿了一下,“不过就在刚刚,在我眼前被杀死了。” “哦。”陈夏树挑了下眉尖,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么回事,说,“那老头也到了死的时候了,他本人不是也已经做好了死的觉悟了么。” 死的觉悟…… 林香黯然,她还有好多事情没有问清楚啊。“那么你呢?你来找我,只是为了做这种事?”她冷冷地盯着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伸进她内衣里的手。 “如果你不反对,我当然也不会介意的。”陈夏树一阵奸笑,脸突然又凑了过来,这回林香有准备了,伸手捂住他的嘴,“够了,我还有事情必须去做。” “什么事?比跟我在一起还重要?”陈夏树任她挣脱自己,但仍有些不舍地抓着她的衣角。 看着眼前的女孩如此急切地想要离开自己,陈夏树眼神一黯,他突然说了一窜11位的数字。林香愣了一下,不解地皱起眉来。 “我的电话号码。”陈夏树扬起嘴角,“有事你可以找我。”说完,自顾自转回车中,开走了。丢下一脸困惑的林香。 ※ ※ ※ 再一次找到米优丽,依然是在那个当初相遇的地方,她静静地坐在水池边,手里把玩着那个精致的打火机。似乎是感觉到她的到来,她缓缓地抬起了头。 “亚季……” “你一直在这里等?” 米优丽晃了晃脑袋,“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只是在见到你之前,哪里也不想去。” “抱歉……”林亚季的声音沉了下去,“你是第二个对我说爱我的女性……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同性交往……对不起!” “我知道,那对你也许很难……”米优丽看上去很憔悴,那几天她一个人不知道是怎么过得。 “那个人,他叫秦薛。”米优丽突然开口,这是她第一次在林亚季面前说出她爱人的名字,“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也许应该告诉你……我们的事。” 漫长的回忆,米优丽了望着远方,那神情像是在追溯遥远的已经逝去的那段时空…… 三年前,当她还是那个张晓轩的时候。 “晓轩!我昨晚写的曲子放在哪儿了?” 张晓轩正在房间里换衣服,秦薛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了个清楚。 “哦哦,身材保持的不错!”在这种一般来说男人都会尴尬回避的情况,秦薛不但没有这么做,反而托着下巴大大放放地观察评价起来,惹得张晓轩一阵脸红暴怒。 “给我滚出去!大色狼!”她用枕头把他打了出去。 秦薛是个孤儿,在认识张晓轩以前,一直靠着在街头买唱为生。 “喂,女孩子不应该吸烟的,对身体不好!” 第一次见到张晓轩的时候,她正一个人独自坐在公园的水池边,留着一头长发,指间夹着一支烟,茫然又有些忧郁的眼睛在看到陌生男人走近时,警觉地眯了起来。 “不关你的事!”她冷冷道。 “的确。”秦薛耸了耸肩,背后的吉他包随着他的动作抖了一下,“但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这么早把身体抽坏太可惜了。” “你?!”张晓轩有些动怒,但秦薛真诚的笑容和眼神让她马上避过头去。“我身体怎么样是我事,反正也不会有人在乎我。” “这样啊!”秦薛在她的身边坐下,拿出他的吉他,“要点歌吗?今天只对你免费哦!”他冲她眨了下右眼。 起先是惊讶,然后是疑惑,再是有所触动,最后,张晓轩轻轻点了点头,“kiss……心动。” “哦,是首很经典的老歌呢!”秦薛笑起来,“《kiss,心动》,今夜我只为你而唱。” 两人就这样认识了。张晓轩的父母偏爱男孩,所以对她很冷淡,为了报复他们,她故意留长发,化浓妆,大冬天也要穿着裙子。认识了秦薛后,她便干脆搬到他的出租房里住下来,在同一个屋檐下,两人的关系发展迅速。 也许是因为两个人都有类似遭遇,使得他们在心底深出非常渴望着被爱,张晓轩和秦薛之间滋生出的感情异样的坚固。白天,秦薛外出买唱,而张晓轩负责家里的杂务,晚上,张晓轩陪着秦薛写歌作曲,他教她唱歌,累了就相依着在屋顶看星星。 “我想组一个乐队。”秦薛看着天上最明亮的天极星说。“我在外头结识了两个很厉害的家伙,他们已经答应会加入了。” “哎?!真的?” “恩!”秦薛转而温柔地看着张晓轩的脸,“到时候,就由你来做主唱!” “我?!我不行的啦!”张晓轩红着脸推辞,秦薛“噗嗤”笑出声,“说笑而已,你的工夫还不到家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在小看我吗?”见被戏弄,张晓轩鼓起嘴生气道,“你教我的那些发声技巧,我现在已经运用的很好了。” “是吗?那么偶尔也让你试试吧!”秦薛捧起张晓轩地脸亲吻着,“我们轮流当主唱……然后,将我们的乐队,我们的歌打入音乐界……” ※ ※ ※ dakibol的原始成员,秦薛、张晓轩、凡子超和江莲。乐队在秦薛的带领下很快便在白魇街这块地方拥有了不小的名气。当初本着尝试的心态雇佣他们的老板蓝菲见越来越多的人慕名而来,也为他们感到高兴。蓝海湾的生意日渐火爆起来,但是,谁也没有察觉到秦薛身体的变化。 “晓轩,今天你带我唱吧!” “哎?你又不舒服吗?”张晓轩奇怪地看着靠在沙发上的秦薛,最近他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而且时常无故剧烈的咳嗽。两人原先约好,一三五七由秦薛主唱,二四六由张晓轩主唱,但这个星期,她已经连续代他唱了好几天。 “上次你去看了医生吧?身体不要紧吗?”张晓轩抓着他的手关切地问。 “没事!医生说我只是有点疲劳过度,修养几天就没事了。”他笑着抚摸着她柔软的长发,“所以要辛苦你了。” “不,一点也不。”张晓轩轻轻地摇了摇头,“能为你做事,我非常开心啊!” “晓轩……我……”看到女友脸上泛起幸福的红晕,秦薛突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了下去。 “你是个好女人……如果可以,我真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你在说什么啊?我们当然要一直在一起啊!”张晓轩亲吻他的额头,“永远永远都不分开。” 一抹难言的隐情在秦薛的眉间痛苦地紧拧起来,“恩,永远永远……” 医生指着肺部x光片上一块四分之一拳头大小的黑色阴影,有些惋惜地对秦薛说,“肿瘤比上周看起来更大了,癌变的太快,恐怕已经到达晚期了……我很遗憾……如果你早点来接受治疗的话……” “我还能活多久?” “这个……” “告诉我吧!我还能在这世上看几次星星呢?” “以肿瘤的增长速度来看,最久不会超过两个月。” “是嘛……”秦薛皱眉苦笑了一下,“谢谢你!” 得知自己活不过两个月,秦薛并没有表现出消极的情绪,相反,他更加集中精力在张晓轩身上。他教她作曲,写词,催促她练声,弹吉他,希望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教给她,但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他也终于开始急燥了。 “不对!不对不对!你到底在想些什么?”秦薛暴躁地将曲谱甩到张晓轩脸上,“说过多少次了,这里要用c调来弹,为什么你总是不能很好的掌握?” 从没见过秦薛发火的张晓轩一脸惊愕,“秦薛,你干嘛发那么大火?我知道我很笨,但我一直按照你的意思在努力了呀!你还有什么不满吗?” 秦薛一时梗咽,他后悔刚才对她发火。张晓轩说的没错,她一直很努力,有时不惜为了一支曲子练习到深夜凌晨。 她没有错,错的是自己。 第四十二章 变奏之曲9 “对不起……”秦薛一把抱住张晓轩,“你能原谅我吗?” “你怎么了?最近你变得好奇怪……”张晓轩环住他消瘦的腰,“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恩……晓轩……如果我有一天突然死了,你会为我伤心吗?” “不会!” 张晓轩果断的回答令秦薛一震。 “因为我会跟你一起死!” 多么让人为难的回答啊!秦薛抱着张晓轩的手紧了紧,我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悲伤呢? 那一刻,他意识到张晓轩强烈地依赖着他,但照这样下去,如果自己死了,她可能真的会跟他一起死也说不定。 “你怎么可以那么轻易地就选择死亡呢?要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人都在祈祷着,希望能活下去啊!” 就连我也是……强烈地希望能活下去,永远和你在一起…… 秦薛的眼眶第一次湿润了,从小到大,他忍受着孤独坚强地活了下来,然后遇到了张晓轩,和她相爱,原以为这是上天对他的补偿,原以为这种幸福能持续很久很久,可是结果,命运却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安排。 我想活下去啊……想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生孩子,组一个幸福的家庭……可恶……好不容易……不在孤单一个人了…… 很深很深的月色 很沉很沉的星空 爱人在呼唤 我睁开眼 时钟的滴答声预告着倒记时 还能在幸福里沉浸多久 强烈强烈的渴望 低迷低迷的悲叹 死神在召唤 我闭上眼 命运的洪流中我渺小而无力 未来已在指间悄悄远去…… “今天也是满堂彩啊。”蓝菲将一杯低度鸡尾酒推到他面前,“你很久没站在台前唱歌了,我还在担心你的身体,现在看来放心了。” “谢谢!”秦薛笑了笑,没有碰那杯酒,“今天只是心血来潮想试试新歌,我打算今后都让晓轩来唱,她的声音很有磁力,大家都很喜欢呢!” “刚刚那首是你的新歌?听起来似乎很绝望的样子。” 一个男人突然地坐到他的旁边,“我听过你的几场演唱,曲风上完全不同。” “你是谁?”秦薛打量着对方,对他方才一针见血的评价感到惊讶。 “啊,失礼了!”男人绅士般抱歉地笑了笑,递过来一张名片。 “萧雷霆?!那个战国公司的?” 对秦薛投来的吃惊目光,萧雷霆只是抱以礼貌一笑,“我对你很有兴趣,不知道是否有时间跟你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呢?” 萧雷霆的出现也许是个契机,秦薛当时这样想,所以在萧雷霆表明希望他到战国发展的时候,秦薛答应了。 “你说什么?” 张晓轩手里一颤,玻璃杯滑落下来,在干净光亮的地面撞击成数块碎片,和着里面的液体一起四溅开来,但这一清脆的破毁声并没有得到她的注意,此时她正愕然地看着秦薛,脑中一片空白使她呆呆地说不话来。 “我已经决定去战国公司发展了。” “你要丢下我吗?丢下我们的乐队?”张晓轩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不,你不会的,你不会这么做的,喂!告诉你只是在开玩笑吧?”她咽呜起来,“你要离开我了?” “对不起……晓轩……我有我自己的决定。” “不能带上我吗?”她争取道。 “萧董他只要我一个。” “你真的决定……不再改变了?” “……是的!” “大骗子!”张晓轩激动地浑身颤抖,“他明明答应过的,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你还是那么天真。” 对不起,晓轩……忘了我吧!我的时间剩下不多了……你必须忘了我,然后继续活下去……即使你会因此而恨我也…… 秦薛一狠心,残酷地说道,“你真的以为,我们能永远在一起吗?人是很脆弱的生物,永远这种东西不可能会长久存在的!” “啪!” 张晓轩冷不丁给了他一个耳光,从她的眼神中,他看到了恨意。心撕裂地痛,为什么会那么痛呢?秦薛摇晃了一下才勉强站稳,他的身体太虚弱了。 已经快到极限了吗?他悲哀地想。结束了…… “我爱你……”张晓轩突然以一种可怕的绝望语调说,秦薛定眼一看,她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握着一把水果刀,刀尖指着她的喉咙。 “我非常的爱你,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唯一能依靠的人,是我的家人,如果要和你分开,我还不如去死。” 死……为什么你就能那么轻易地说出那种话呢? 秦薛紧紧地盯着她和在月光下泛着银亮光晕的刀尖,眼里恨恨地。 “……你就那么想死吗?死……能解决什么事吗?”他边说边走近张晓轩,“人死了,就什么事也做不了了!”对命运的诅咒,对死亡的绝望,对无法理解自己的爱人的气愤,使长期忍受这如此煎熬的秦薛几乎失去理智,他自虐发泄似地伸手握住了刀刃,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间流淌下来,滴落。 “啊啊?!秦薛?”张晓轩惊叫着丢掉了刀向后退去,她不明白为什么秦薛会变成这样,那个从前总是悠闲地笑着,温柔地看着她的男人,现在为什么感觉如同一个陌生人? “不要!快把伤口……不止血不行!”她慌乱地在房间里找医药箱,但转身时,一双沾满血腥的手却紧紧地卡住了她的脖子,秦薛的眼神在月光下显得空洞而阴森。 “也许你说得对……和你分开太痛苦了,也许应该带你一起走……”他的手渐渐收拢用力,张晓轩挣扎扑腾着,她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痛苦呻吟,指甲抓破了秦薛的皮肤嵌到肉里。 就这样继续吗?就这样杀了她吗?……没关系的,反正我也快要死了,死后如果有另一个世界,我会去找你……然后我们再一起…… 身体因为缺氧而抽搐起来,张晓轩的眼球突起,泪水口水淌下来,挣扎着的四肢渐渐变得缓慢无力,死神被吸引而来,在耳边开始咛唱着来自冥府的勾魂曲,生死交界就在一线,但,就在这个紧要关头,秦薛却突然松了手。 张晓轩重重地在他眼前倒下去,可他没有慌张,他知道她还活着,只是因为缺氧暂时昏过去了。最终,他还是没能下的了手。 “你说你要跟我一起死,那么我现在满足你。我深爱的那个张晓轩,我带走了。你自己今后……要好好活下去。”皎洁的月光下,秦薛脸上随之淌下的那两道泪痕银亮如晶…… “那一晚就像一场噩梦,等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直到两年后,我才无意间在一张过期的报纸上,看到了他去世的消息……”米优丽在风中打了一个哆嗦,“真可笑,你知道那张报纸上说什么吗?说他是一个的短命的音乐天才。哼,我才不在乎什么天才不天才的,我只要他能和我在一起,这样就够了呀……” 林亚季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听了她们的故事,她感到喉头里发紧堵得慌,到头来,米优丽还是不知道秦薛死与肺癌,是否应该将这件事告诉她呢?猛然,她明白为什么萧雷霆没有把这个原因告诉她了,是为了不让她因为内疚而自责。 如果早一点知道这秦薛的病情,她就是死也不会离开他了! 是米优丽的话,一定会这样想着,并且深深地责怪着自己。林亚季作了个深呼吸,使自己感觉稍微舒服一点,也许在对待事物的态度上面,她和秦薛有些许相似,但本质是不同的,因为她是她,而秦薛是秦薛,无论是对自身的定义,还是对人生的追求,秦薛都有他自己独特的处理方式,而自己,却依然对这一切感到茫然。 “亚季……我突然觉到好累。”米优丽摇晃了几下,忽然一头栽倒在她怀里,林亚季触到她的身体,不禁叫道,“很烫?!你在发烧!” 来不及多想,林亚季利索地将她公主式地抱起来,“我送你去医院,坚持一下!” 第四十三章 灰暗之萌1 “亚季!” 从蓝海湾酒吧出来,她听到有人叫她。 “子超?!有事吗?你怎么不陪在米优丽身边?” “我有点事……想找你谈谈。”凡子超盯着她,很认真地说。 林亚季不知道凡子超找她要谈什么,但看他那么认真的表情,她自然没理由拒绝。两人来到一个离白魇街不远的河边,走在前面的凡子超忽然停住了脚步。 “你……喜欢米优丽吗?”他突然问。 “喜欢啊!怎么了?”林亚季不解地望着他的后背。 “爱她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从凡子超的问题里,她觉察出异样,“你把我叫到这里来,到底想谈什么?” 凡子超没有理会她的问题,接着问道,“你和米优丽……接吻了吧?” “你怎么知道?”林亚季惊讶。 “我看见了……那天忽然下起大雨,我不放心就出去找你,结果看到你和米优丽在公园里……” “子超,你别误会,我和她不是那种……” “但米优丽不是这样想的!”凡子超粗鲁地打断她,他猛地转身,恶狠狠地向她逼近几步,“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震惊吗?秦哥不在的这几年里,都是我一直在照顾她,我对她的感情,你根本就无法了解!我一直在等她忘掉秦哥……但是,你却突然出现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出现?为什么米优丽看上的是你?” “你……难道一直喜欢着米优丽?”林亚季回想到他对米优丽的种种表现,惊讶自己为什么就没有早点看出来。 “如果没有你就好了……” 我爱着米优丽,她的一颦一笑都能使我感到无比的快乐,为了能让她一直这样开心地笑着,我一直默默地守护着她,不让任何人靠近她,不让任何人伤害她,但是,这个女人!这个突然就闯进来打破一切的女人,不但从我手里夺走了她的笑容,还夺走了她的心。那我的付出算什么?我对米优丽的感情又该怎么办? 不原谅!不能原谅!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如果你不在就好了。” 直到凡子超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林亚季才意识到自己正处在一个危险的境地。 “你要我消失?”面对如此危机的处境,她的反应却异常平静,丝毫不惊慌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步步逼过来。事情是冲着她来的,她并不打算因此而逃走。 爱,真是让心难以理解的东西!难道为了爱,可以不惜去伤害别人吗? “如果米优丽爱的是我,那么你在这伤害我的事如果让她知道了,你认为她会怎么想?” 凡子超的脚步僵住了,从他慌乱的神色中可以看出,他这么做完全是出于一时冲动,并没有真正仔细地去考虑过后果。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林亚季趁机引导道,“与其在这找我出气,你还不如像个男子汉般跟她表白吧!” “不可能的……她是秦哥的,我不可能比得上他……”凡子超无奈地低下头,他那懦弱样让林亚季感到一阵窝火,当即道,“跟一个死人比,你竟然也会没有信心?” “闭嘴!不许你这样说秦哥!” “你这家伙……”林亚季主动走了上去,“给我差不多一点!”没等他反应,一记右勾拳已经招呼到他脸上,打得他直翻下河堤去。 “你……”凡子超一个翻身,还没等自己爬起来,一双脚已经出现在他眼前,林亚季逆光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什么在空中挥舞了几下,竟然是他带来的木棍。她阴沉着脸伏视着他,咬牙切齿道,“你这混蛋……那副没种的嘴脸是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拿着棍子对我耀武扬威的吗?连一个死掉快四年的人你都比不过,那几年你活着到底在哪里打混啊!这混蛋!没种的家伙!” 林亚季拿起棍子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顿暴打,边打还边骂,“自己没本事追不到女人就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算什么男人?我看你死掉算了,让我来成全你吧!混蛋!感情光放在肚子里欲不去争取是什么也得不到的,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啊?你刚刚的那股要把我杀了的气势到哪里去了?是男人的话就给我站起来,如果真的爱米优丽就给我振作起来,难看死了!”林亚季忽然停下来,将木棍甩入微波粼粼的河中。 凡子超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将头埋在草地里不吭一声。 “这么快就死了?”林亚季用脚拨了拨他,不想他突然回光返照,一把抓住她伸出的那只脚,将她拉倒,整了人随即跳起来扑上去把她按住……之后一切都又恢复了安静,凡子超压在林亚季身上,两个人以这种极暧昧的姿势对峙了很久,最后林亚季以身为女人的本能败下阵来。 “放开我!”她有些尴尬地冷喝,现在这种状况对她来说非常不利。 “对不起……”凡子超突然低低地开口。 “哎?!” “我……竟然想要伤害你……”凡子超自责到,“我看到米优丽因为你而痛苦着,我也感到很痛苦,但我无法安慰她……我在她心里根本就占据不了多少空间,对她来说,我只是同伴……” “子超……”林亚季若有感触地眯起眼睛,她很想帮他,但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正因为如此,才会有人痛苦。 “我很嫉妒你,你不但轻易地就得到了她的信任,还得到了她的心……你让她轻易地就笑了……但我又很羡慕你,你美丽,坚强,浑身散发着耀眼的魅力,你有我所没有的力量,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被你吸引……真气人,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你这种女人?” 林亚季轻哼一声,苦笑道,“为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呢?”她盯着凡子超看了会,发觉他的脸正在越靠越近,立刻挣扎了一下,“你能不能先站来?很重啊!” 凡子超的身体震了下,随后有些手足无措地爬起来,林亚季坐起来后,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并没有很用力的打你,你应该还能走回去的。到米优丽身边去吧!今后,还得拜托你来照顾她。” “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凡子超嘴硬道。 “那我也放心了!”林亚季起身拍了拍沾在身上的草叶,“我会为了自己而努力的,你们那边也要加油啊!”她向坡上走去,行了几步,凡子超在她身后忽然大声道,“我会跟米优丽表白的。还有,我们……还会再见面吧?” “当然!”林亚季的嘴角会心地扬起。“在战国为我们搭设的舞台!” ※ ※ ※ 林氏家族内的某办公室。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们对外封锁消息的吗?为什么会传出去?现在第三十四代被刺身亡了……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林雨阳“砰砰砰”拍着桌子,眼前的几位主管经理吓得直缩脖子,为了保全自己的职位,谁也不愿对这个才上任不久,连脾气性情都还不了解的新董事敬言。见他们只是呆站着都不作声,林雨阳焦躁地一把将桌上的文件挥到地上,然后重重地瘫坐在椅子上。 “都给我滚……马上消失在我眼前!”他一脚揣在桌子上,疲惫地闭上眼睛,耳边听到那些经理惶恐地逃出去。 “都是些没用的废物!”他愤然地骂了句,过了好一会,轻轻地唤出一个名字。 “……香……” 要是你现在能在我身边那有多好!我真没用,根本无法将林氏家族管理好……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给我出去!我现在不想见任何人,没我的允许不准进来!”林雨阳依然闭着眼睛,想也没想便下了驱逐令。不过,来人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反而将门轻轻地关上,还顺手反锁了。 林雨阳警觉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银色卷发的男子朝他走来,俊美的脸上带着自得的笑意,蓝绿色的眼睛闪着邪异的光彩。林雨阳马上意识到来者不善,手不由地摸向了抽屉里的自卫手枪…… “别动!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地狱般的声音,林雨阳的动作顿时僵住了。 灰发?!是上次那个刺客!竟然一点声息都没有! “初次见面!我的人不懂事,还请你原谅。”银发的男人从容地在对面坐下。 “你们是谁?怎这么进来的?” “这个你不用知道,我来是为了帮助你的。” “帮我?”林雨阳用眼角瞄了一下站在身后的灰发少年,“你要怎么帮?” 银发男人勾起嘴角邪邪地笑起来,“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哦,林氏家族的十二个分家现在都在对本家宗主的位置虎视眈眈,再不采取行动的话,你被人取代只是时间的问题。” “那又怎么样?”林雨阳不知为什么反而松了口气,这样也好,谁想当就让他当吧!反正我根本就不适合这个位置,而且林香已经和林氏无关了,就这样下去也无所谓。 “你真的无所谓吗?”银发男人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蓝绿色的眼睛眯起来,紧紧地盯着他。“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妹妹而独自背负整个林氏的你,觉得放弃这个位子,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了吗?” “你?!”林雨阳吃惊地站起来,灰发少年看他突然动作,立刻亮出贴身的匕首。 “弃!”银发男人马上瞪了他一眼,低低命令道:“退下!”。 叫弃的灰发少年面无表情地看了银发男子一眼,收起了武器。林雨阳缓缓坐下,感觉背后的冷汗顺着脊髓骨缓缓流下来。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知道我成为宗主的本意?而且,那个杀手还杀死了爷爷,为什么?他们有什么目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 “想让你了解一下自己现在的立场。” “我的立场?” 第四十四章 灰暗之萌2 “对!”银发男人又笑起来,笑得令人心生寒意,忽然,他一把拽起林雨阳的领子,将他拉到面前,在他耳边低低地说。 “我知道你们林氏家族的很多事,包括你那个一直护在心里的妹妹,我可是比你更了解她的哦……” “放手!” 林雨阳一把甩开他,由于幅度太大,正好挥到对方的脸上,立刻有道红痕在银发男人完美的脸上浮现出来,见此情景,连一旁的弃也显出惧色。 “怎么?生气了?我本来还打算让你继承你父亲的位置,来帮我继续进行对那个的研究呢,不过现在似乎不适合谈论这个话题了……”银发男人抚着脸上的红痕,眼里闪着不容回避的寒光,但他却仿佛不计较刚才的事般依然轻松地笑着。 林雨阳的视线落到那扇反锁着的门,此时的他真想结束和这个男人的话题,他有预感,眼前的这个男人绝对会把他逼到一个无法避退的断崖,然后将他推入无底的深渊。 谁?外面难道就没有人发觉到这里的异常吗?难道就没有人会来找他? “你放心吧!没人会来打扰我们的。” 林雨阳身体一震。这个男人,仿佛能看穿我的心思似的,真是讨厌的感觉。 “我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希望你能全力地配合我。” “配合你?为什么我要那么做?” 银发男人笑出声,“因为现在的你没有选择的权利……因为只要我一句话……你心爱的那个人就会……”他说着,故意看了弃一眼。 是威胁?! 林雨阳不住地颤抖着,他觉地呼吸突然变得困难。 如果我不答应,他们就会对亚季…… 林虎啸惨死的那一幕重新浮现在眼前。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好孩子,这你不用担心,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银发男人交叉着手指,满意地眯眼笑着,他有意地朝弃点了下头,灰发的杀手忽然转身消失在窗外,这让林雨阳当场怔住。 这里……可是第七十层啊! “好了,现在是我们两人的时间了。”银发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逼了过来。 “你要做什么?……放手!”林雨阳惊愕地睁大双眼,还没来的及反抗,就感觉手腕上一沉,两副银亮的手铐已经将他的双手牢牢地锁在椅子上,使他动弹不得。 “真是张清秀的脸,做男人真是太可惜了……不过,你现在的状态,已经不能算是男人了吧?”银发男人将林雨阳的脸托起,使他能正对着自己。 “你?!……为什么会……” “好歹我和你父亲也算是旧识,林氏家族里的情况没有我不知道的。” “父亲他……和你?!”林雨阳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杀害爷爷的主谋者竟然是父亲的朋友。见他吃惊的样子,银发男人得意地轻笑起来。 “很吃惊?可我为了今天,已经花了很长时间了。” 林雨阳的衣服被他缓缓地解开,银发男人的手开始抚摩他的胸部,一阵恶心的感觉轰炸着他的大脑皮层。 “别碰我!我会杀了你的!这里可是林氏家族的办公大厦,只要我一喊就会有人听见的。” “哦!”对方戏谑地轻弹了一下他的胸尖,“你叫嚷的话,会让我更兴奋的。”他说着放肆地在他身上摸索着,还不时用舌间挑弄那胸前的两点,林雨阳全身泛起一股舒痒难忍的异样感觉。 “啊啊……不要,我会杀了你的,我要杀了你……” “杀了我?你现在明明很有感觉不是吗?”银发男人利索地解开他的裤子,林雨阳那一刻感到无以言语的耻辱,不禁失声叫道:“不要看!求求你,不要这样!” “你在向我求饶我吗?”男人的动作只是顿了一下,随后猛地探进他的跨下。 “啊啊啊……住手……住手啊……”林雨阳倒吸一口气,腕上的手铐被他挣扎的动作弄得“格格”作响。 “真是美妙的叫声,我还想听更多……” “你……啊啊……到底想把我怎么样?” “这只是个惩罚。”闻言,银发男人将脸凑上来,“伤了我的脸,代价可是很高的。”在他私处抚摸的手忽然一紧,令林雨阳吃痛地叫了一声。 “真可怜!你的那个果然挺不起来呢……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却因为自己的原因无法像个男人一样抱自己心爱的女人,一定很烦恼吧?很痛苦吧?” “闭嘴!不用你在这里罗嗦……”林雨阳厌恶地低低反抗道……在那个密实里见到了那个女人的画像,听到了父亲对着那副画像述说的爱意,他便知道了一个惊人的真相。他为这个真相高兴,因为他可以拥有那个人了,只要努力将父亲的权利弄到手。可是,十八岁那年他才发现到自己的异常,他竟然是个废物,注定无法拥抱心爱的人上床…… “我不会碰她的……也不会让她知道,但是……我也不会允许有人碰她……” 银发的男人突然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往脑后拉去,使林雨阳不得不仰起脸来,被对方狠狠地吻了下去,嘴唇贴和在一起,牙齿碰撞在一起,舌头凶猛地侵入进来。 “恩?!……唔,住……”舌间突然一痛,银发男人猛地抬起头来,“竟然敢咬我!”他摸着嘴角渗出的血丝,蓝绿的眼眸闪着可怕的光,“你做好准备了吗?” 银发男人喘着粗气,露出自己已经坚挺的东西,双手一抬将他的两腿朝头顶方向压去,突然狠狠地刺入他的两股间。 “啊啊啊……”林雨阳痛地叫出来,随后意识到自己越是叫喊,对方就越高兴,于是咬紧牙关,硬是逼自己不出声。 “还想反抗我吗?”男人冷笑一声,猛烈地扭动起来,那坚挺在他的两股间冲刺,疼痛令他只会吸气,不知呼气。 “恩……恩……唔……咳……” 不知过了多久,银发男人才停止了对他的折磨,满意地起身整理衣服。 “真能忍耐啊。”他单手托起他的头,此时的林雨阳双眼呆滞,赤裸的身子上留下许多抓痕和吻痕,他无力地摊在椅子上,嘴唇被牙齿咬破,凝固成斑斑血迹。 “今天就暂时放过你。”银发男人松开他,盯着他湿漉一片的跨下,忽然邪邪地笑起来,“你是第一次吧?刚开始是会很痛,不过慢慢地你就会习惯了,到时候反而会觉得很舒服呢……呵呵……”他伏下头亲了他一下,“好好休息吧!如果事情顺利的话,过不久,我就会来找你。” 说着,银发男人丢下狼狈不堪的林雨阳,离开了办公室。 弃靠在门口的走廊上等他,银发男人冲他勾勾嘴角,“东西找到了吗?” “对不起!东西似乎已经不在林氏家族里了。” 银发男人脸色一沉,“你知道我最讨厌有人拿‘对不起’这三个字做借口的。” 灰发少年低下头,“请给我点时间。” 银发男人紧紧地盯着弃翠碧色的眼眸和那张漂亮脱俗的脸孔,忽然逼近他,“晚上到我房间来,如果你表现好的话,我会考虑给你宽裕的时间。” 少年浑身一僵,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是……” “好孩子,我没有白疼你。”银发男人用手背摩擦着他的脸,灰发少年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愿,但他还是忍住了去反抗眼前的这个人,当初若不是他发现了他,他可能已经死了。 这一切都是那个人害的! 弃的眼里忽然燃烧着憎恨之火…… ※ ※ ※ 战国公司本部大厦群 “好多人!” 林亚季拿着报名表,有些手足无措地站住脚,宽敞明亮的等候大厅里聚集了来自各地的参加者,或坐或站,有的两两相伴,有的三五相随。 “这些人是来参加演员面试的吗?”林亚季汗颜地自语,“怎么看都像是来旅游参观的,而且……”她的视线往几个人身上瞄去——秃头大叔、拎着菜篮子的大婶、拄着拐杖两脚还在打颤的老爷爷、头发和胡子连成一片,只用一片树叶遮住私处的野人、比人还高的大猩猩、正坐在凳子上架着二郎腿抽烟的机器人、异型、外星人、到处乱飞的不明发光物体(ufo)…… 林亚季越看头上的黑幕就越沉,到底在搞什么啊?这里!虽然萧雷霆有跟我说过为了招募好的人才而放宽了原本限制的要求,但,到底是放宽了什么样的限制啊?那个家伙,这种情景已经不是能用一般常识来解释了。 “哎?你是来这里面试的吗?”这时,有人在她身后问。 “啊?!啊,恩!”林亚季赶紧应声道,就在她转头见到来人的时候,表情猛地僵硬了一下。“天,天,天使?!” 对方看她吃惊的样子得意地笑了一下,“怎样?很合适我吧?”那人说着还原地转了一圈,“我就知道!以我的魔鬼身材和这副连上帝都会眷恋的脸蛋,天使的装扮在适合我不过了。”说着她又转了几圈,林亚季暗想她这样老是转圈不会觉的头晕吗? “真是的!为什么这里尽是些怪异的人?”林亚季按着太阳穴无力道。她的话令那个打扮成天使的女孩子不解地皱起了眉。 “喂!你真的是来参加面试的吗?” “是啊?怎么?” 女孩用令她有些不爽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忽然道,“搞什么啊?难道这就是你的释角?” “释角?”林亚季完全被她搞糊涂了,“那是什么啊?” “你连这个也不知道?”女孩惊讶地张大嘴巴,“难道你什么也不知道就来参加这里的面试了?” “那个——你能不能解释一下?”林亚季一头雾水状。 “是这次面试的主题啦!主题!就是让我们这些报名者随意找一个自己所不熟悉或是完全陌生的形象人物为角色进行模拟释演,这就是释角。比如那边的外星人,还有那边的大脚怪,大家都不知道真正的外星人或是大脚怪是什么样的,又有些什么样的性格习惯之类的,所以这就要我们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想象自己所要演的那个角色的人物形象。比如我这个天使的角色,我在释演的时候要想到如果自己是真正的天使,会想些什么?会做些什么?说话的腔调是怎么样的?走路的方式是怎么样的?表情、习惯、一些平常人不怎么去注意,但又同时很重要的各种细节。啊,不愧是战国,连这么有创意的面试都能想出来,我来这里果然是对的。” “原来是这样啊!”林亚季明白地点点头,但太阳穴上暴出的青筋却表明了她的另一种心境。 面试竟然还有这种要求,姓萧的那混蛋根本连一个字都没跟我提过。 “你看来真的是一点也不知道呢!”女孩同情地摊了摊手,“你这个样子也能来这里,我劝你还是快点回去吧!反正第一轮就会被淘汰掉了,啊哈哈哈哈……” 林亚季愕然地看着那个女孩将手挡在下巴前大笑着扭臀离去。 什么啊?这个家伙!竟然像电视剧或漫画里的恶劣配角般说着令人讨厌的话。 “被嫉妒了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那女的还真露骨!” 第四十五章 灰暗之萌3 “米优丽?!你怎么来了?身体康复了吗?”林亚季的声音里有明显的惊喜。 “恩,大家都那么担心我,不快点好起来的话,不就太对不起他们了?”米优丽笑了笑。 “听你这么说我就安心了!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我们可是新秀赛的第二名啊!虽然其中有些……但好歹得到了在战国公司的培养机会。今天临时被叫来熟悉环境,之后可能还会考察一下我们的实力吧!” “有信心吗?”林亚季若有担心地问,不料米优丽冲她微微一笑,朗声道,“尽管放马过来吧!” “米优丽……”林亚季忽然由衷地松了口气,“你的笑容很自信,变坚强了呢!” “恩,是你告诉我的!”米优丽感激而真诚地看着她,“我也已经厌倦了呢……总是逃避的自己。因为害怕受伤而逃避,结果却因为逃避而失去了好多东西。看不到身边那些一直在关心我的人,只会沉浸在过去而举足不前,这样的自己,已经不想在看到了。我活着,正因为活着,所以才有未来,不是吗?” “是,就是要这个样子!”林亚季受到感触地会心笑道,“因为还有未来,所以要活下去,因为活着,所以才能拥有未来。即使感到痛苦,即使受到挫折,也要继续向前走,这就是人生存的意义。” 米优丽认真地点点头,眼神忽然忧郁起来,“子超他……前几天向我告白了。” “哎?真的!”林亚季惊讶。 那小子真的做了?! “你答应他了?” “……对不起……”米优丽有些为难地皱了下眉。 “是嘛……”从表情上看,林亚季知道已经不需要在多问了,“也许还需要一些时间吧。”…… “对不起……我一直没发现……竟然会这样……我现在还不能……对不起,我还没有整理好心情……”米优丽低下头,不看敢凡子超的眼睛。 “我知道了,等你整理好心情就可以了吧?”凡子超理解而又温柔地看着病床上的米优丽,笑了下。 “……恩……那时侯……能等我吗?” “我会的,会一直等着你的。”…… 凡子超那家伙,出乎意料地没有做出什么勉强别人的事,反而选择了很温柔的做法呢! 林亚季在心里赞许,突然问,“那家伙既然喜欢你,怎么没跟着来啊?” “本来是这样打算的,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撤回去了。” “是在害羞吧!那家伙的心思单纯到叫人生气的地步。”林亚季这样说着,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那天在草地里被凡子超压住时,他渐渐靠近的脸。 “哎?”米优丽没听明白她话中的意思,诧异地眨了眨眼。 “没什么!啊?面试似乎快开始了。”林亚季看了眼开始往大堂走的人群,对米优丽道,“你也快回去吧,他们一定都在等你了,要加油啊!” “亚季,我……”米优丽见林亚季要走了,突然开始犹豫起来。 “恩?”林亚季疑惑地看着她,“还有什么事吗?” “我……对你的心情,依然……”米优丽欲言又止,“没什么,我走了!” 林亚季望着渐渐跑远的米优丽,无奈地垂下眼帘。 ……米优丽……你,难道还是…… 一个人迎面过来,他穿着一身连帽的休闲服,低着头向米优丽慢慢地走来,帽沿几乎遮住了他的眼睛。在通往凡子超他们所在的休息室附近的走廊上,他可以说是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但此时的米优丽却没有丝毫察觉,她的心里还在念着林亚季,那个让人不可思议地记挂的女孩。 两人越走越近,最后擦肩而过,但,就在这擦肩的一瞬间,一个低迷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恶意地问道。 “你是那女人的朋友吧?” 米优丽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身体便猛然一震,她张着嘴,睁大了眼睛茫然地低头向胸口看去,一把银亮的匕首愕然插在她的胸口,她不知所措地抬了抬手想要去捂从伤口涌出的血,但身体却不听使唤。她僵直地向后倒去。发丝在眼前疯狂地舞动,时间仿佛在她倒下的那一刻静止了,她看到了林亚季,她正冲她温柔地笑着。 亚季…… 米优丽伸手刚想去碰触,时间却突然恢复正常,她重重地跌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身体微微地弹起了一下,又撞向地面,最后一动不动,猩红的血液疯狂地涌出,在洁白的地面上爬行,竟映着那个杀者从容离去的背影…… 亚季…… 在面试厅外的大堂等待的林亚季猛然一震,惊厥地回头四顾,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刚刚的声音是怎么回事?她诧异地想,我好像听到米优丽在叫我,是错觉吗?…… “米优丽怎么还没回来?”江莲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多给她点时间!”凡子超靠在沙发上说,“和亚季,还有很多话要说吧。” “虽然可以理解,但集合时间快到了哦。”江莲无奈地耸耸肩,这时有人在外面敲门。 “啊,准是回来了,肖,你去开个门吧!” 坐在离门口最近地方的古城肖起身打开了门,但门外站着的并不是米优丽,而是一个穿着休闲服的陌生人。 “你也是那女人的朋友?” 陌生人没等他开口,手已经闪电般利落地作了个刺拔动作,古城肖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僵直地向后倒去。 “肖?!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 “你是谁?” 见此情景,其余三人都惊愕地睁大眼睛,紧张地盯着站在门口的陌生人。 “你们都是……那个女人的朋友?”陌生人踏过倒在血泊中的古城肖,带着阴冷地笑问道。 “你到底是谁?米优丽呢?她在哪里?”听对方提到女人,凡子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米优丽。 “已经被我杀了!”陌生人说着将手里的匕首在身侧一震,眼中放出锐利的寒光,“接着,你们也要一起……” 说话间,陌生人足尖发力,首当其冲,严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刀刺进胸口,笔直地倒下,一旁的江莲被眼前的情景惊得一愣,就在这一愣的当儿,陌生人脚下一转,已经来到他面前,心口一空,江莲也一声不响地倒下。 “只剩下你了!”陌生人从容地转身。 刹那间同伴就这样死在了眼前,凡子超惊愕地无法动弹,在他那充满恐惧布着血丝的眼睛里,陌生人一步步走近,并缓缓地放下了连帽,一双摄人心魂的翠碧色眸子在灰色刘海下闪着邪异的光。 “你……” 凡子超怔怔地道,还没说完,那双眼睛已经来到面前,同时胸前一阵剧痛,他感到眼前开始发黑…… 手机突然响了,正在发呆的林亚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一时间手忙脚乱地到处找手机,独特的铃声还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喂?” 一看来电显示着凡子超的名字,她马上接通了电话。电话里传来一阵粗喘,听起来非常吃力,“……亚季……” “子超?!你怎么了?”听到他及其虚弱的声音,林亚季的心莫名的狂跳起来,从刚才开始,她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似的,心里总是放不下,却又不清楚到底放不下什么。 “……我……咳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震激着林亚季的耳膜,伴随着呕吐的声音,似乎有什么粘滑的液体喷溅出来,林亚季感觉到事情非比寻常,她焦急地握着手机,“喂?!子超,出了什么事?你快回答我?喂……喂?” 不行!他们那一定出了什么事,我得去看看!但是,面试…… 林亚季犹豫着看向面试厅的大门,最后一闭眼,跑出了等候堂,正好有个挂着工作牌的人经过,被她一把抓过来。 “请问一下,今天来的dakibol乐队现在在哪里?”…… 休息室的门虚掩着,林亚季刚冲进去,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便扑鼻而来。眼前的惨状更让她倒抽了口冷气。 “啊?!这是怎么回事?报警!报警!快来人啊!”来带路的工作人员尖叫一声,慌慌张张,跌跌撞撞地赶紧跑出去叫人。 “子超?!”林亚季在沙发后面找到了浑身是血的凡子超,他的胸口正中被刺了个洞,滚热的血液正泊泊地涌出,沾污了衣服和地面。 “……亚……季……”听到林亚季的叫唤,他努力地睁开眼睛,但眼中的光在渐渐地涣散。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干的?”林亚季眯起眼,她的脸色发白,虽然知道没有用,但她还是极力地用手去捂他的伤口,不让血再流出来。 [你似乎对那个现在叫林亚季女人有不一般的感情……我就给你点时间,赶快告诉她,让她更痛苦吧!]灰发陌生人邪恶的笑容和声音在凡子超脑海里打转。 “有话……不说不行……”凡子超忽然回光返照地一把握住林亚季的手,她手一颤,血从伤口涌出来,将她的双手染成乌红。 “我不知道……但是那个人……是冲着……你……来的……小心……他故意让我……没那么快死……”喉咙突然一热,凡子超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并一侧头“哇”地吐出大口的血水。 “别再说话了,救护车马上就会来,你要坚持住啊!”林亚季痛苦地哽咽着,但凡子超执意要说下去,他生生地咽下充满腥味的血沫,艰难地看着她。 “……我其实……后来才发现……除了米优丽,我……还对你……”他的瞳孔在慢慢张大,泪水顺着眼角流下,和血水混合在一起,林亚季感觉他的手指变得冰凉而僵硬。 “我知道,笨蛋!你表现得太明显了!”她无力地紧皱着眉头,突然眼中一痛,似乎有什么东西跑进了眼睛里,她用手柔了一下,却将隐行眼镜弄了下来,看到那只翠碧色的眼眸,凡子超愕然地长大着嘴巴,半响,他忽然勾起嘴角僵硬地笑了下,缓缓地吐出最后一口气。 “凶手是……” 第四十六章 灰暗之萌4 警察总署侦讯室 孟飞向守在外面的警员点了下头,将手里的黑色文件包换到左手,然后轻轻地卷开门进去。对于他来说,这个动作未免太过小心,但他确实得小心点才是,因为此时要见的人可不简单。 “我是调查部的孟飞。”他在门口站着,锐利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坐在长方型桌旁的女孩。三个小时前,她发现了一场恶劣的凶杀,并且还是唯一和其中一位死者在临死前有接触的人。 “林亚季小姐,我真希望这不是巧合!”孟飞耸了耸,林亚季抬眼瞪了他一下。 不是巧合?她明白他的意思,她被怀疑了! “你能坐下来吗?我不喜欢有人站着伏视我说话!”她用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这个明显的动作让孟飞知道自己被讨厌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是为警部工作的,为了将那些犯罪者绳之于法,他必须果断敏锐而且无情,必须隐藏下自己的私人感情,变得没人情味。 他在林亚季对面坐下,还没坐稳就开口发问。 “你知道为什么叫你到这里来吗?” “不知道!”林亚季故意跟他打哈哈,被这些臭警察带到这里干等了三个多小时,她已经变得有些烦躁了,“有什么话请你直说吧!” “真是性急!”林亚季的烦躁情绪逃不过孟飞的眼睛,他决定继续让她情绪话下去,根据犯罪心理,人在急躁的时候很容易暴露出破绽,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机会。 “听说死的那些人是你的朋友?”他从黑色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用塑胶带封好并经过标注的银色打火机,“这是在那位女性死者身上找到的。”他把东西推到林亚季面前,示意她可以随意拿起来看。 这是米优丽的打火机,是秦薛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林亚季悲伤地将它抓在手里。那时她找凡子超的时候走的是另一条通道,因此事后才得知张晓轩也被杀了,死在离休息室不远的另一侧走廊上,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这个打火机是在死者的上衣口袋里发现的,凶手的匕首不但贯穿了它,还同样准确地刺穿了死者的心脏。” 林亚季觉得自己仿佛能听到利器刺穿张晓轩的身体,直入她那颗跳动着的心脏的声音。她吃惊地看着手里的打火机,一道狭长刀口贯穿了它,一面刀口边沿的铁皮向里卷着,另一面铁皮的边沿则是向外翻着,上面还粘着死者的血乌。 要怎样的力道才能做到这种事啊? 她若有所思地沉下眉目,孟飞不失时机地又拿出一样东西,小心地推向林亚季,“这是凶手所使用的凶器,当时就插在你那位女性朋友的胸口上。” 林亚季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放在眼前的那个凶器。是一把匕首,幽蓝的刀柄光华流转,隐约可见里面有细细的纹路,仿佛人的血脉般网罗交错,延伸向刀身与刀柄的结合处,那里封着一颗紫蓝色的晶体,纹路伸展到晶体里,再由晶体伸展向泛着银青流华的刀身,最后慢慢地隐没在刀刃上,整把刀体笔直简利,充满了尖锐,但那特殊材质所流动的光华又让人觉得有种柔美之感。 “这把匕首……”林亚季伸出手。 “很特别的一把匕首。”孟飞仔细地注意着林亚季的动作,眼神放出锐利的光,“仿佛……” 手指触到刀的一瞬间,一股像是心脉流动时的搏动感透过指间的触觉神经迅速传达到大脑。 “活着般!” 林亚季听到孟飞这样说,但让人惊愕的事情远不只这些,就在她碰触到那把刀,感觉到刀的脉动的同时,脑海里忽然响起了那个久违的声音,轻轻地,喃喃地,在林亚季的心底深处化为一声充满怀念的叹息。 [……怜渡……] 似乎在回应这个呼唤似的,那把刀突然发出青蓝的光,连林亚季的身体也跟着被荧荧地光包围着。 “这,这是?!”事情完全出乎意料,孟飞震惊地睁大着双眼,此时的林亚季目光呆滞面色迷茫,仿佛失去了心魂般,房间里没有风,但她的发丝却在青蓝的光中扬动起来…… [……怜渡……] 弃突然倒吸了一口气,脚步猛然顿住。阴冷孤寂的小巷深处毫无生气,只有几只栖息在此的乌鸦像感应到什么似地被惊起,呼啦啦地从头顶飞过,他吃惊地捂住右手,发觉身体在发着青蓝色的光,翠碧色的眸子随即充满了迷茫与疑惑,嘴不自觉地动了动,他失神地喃喃道。 “……妈……妈……”…… 这是什么?有很多画面在涌过来…… 林亚季缓缓地闭上眼睛,当她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孟飞在她眸子里看到了一个女人的影像,女人冷艳绝美,令他无法将视线移开,更忘了眨眼。 什么?这里是哪里? 林亚季的意识体沉入了深深的精神世界,她落到了一个装饰华丽的房间,里面很暗,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忽然推门进来。 “你的胆子可真不小。”阴影里传来一个男人生气的声音,“多少女人迫不及待地要对我投怀送抱,而你却让我等你。” 林亚季发觉到女人碧翠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冷漠的青光,看不清的表情。 “算了,你过来!”男人从阴影里伸出手,那是一只肥硕粗大,令人感到恶心的手,面对那个男人的召唤,女人顺从地走了过去,被另一只粗肥的手一把搂住,拖进了阴影里。林亚季忐忑不安地向那片阴影走去,愕然地看到一个同样浑身赤裸的肥胖男人正压在女人身上,男人兴奋地粗喘着,油腻的手在女人光滑柔软的肌肤上粗鲁地摸索着,女人承受着对方沉重的身体,绝美的脸上像凝着霜般冰冷。 这个女人?!出现在我梦里的女人! 林亚季感觉自己的身体忽然漂浮起来,周围的景色也跟着模糊,就像被触动了平静的水面般抖动起来,耳边,那个男人的淫耻的声音也变了调,渐渐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真是太美妙了……做我的女人,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红……” 红……是那个女人的……名字吗? “红?!你要做什么?” 又有影像涌过来了,林亚季伸展着四肢,感觉身体在空中漂浮着。无数闪动着的画面在身边匆匆飞过,快速而又清晰。 “放手!这个孩子会碍事!”冷艳的女人甩开抓住她的一个老女人,两个人浑身都湿漉漉的,“他好歹是首领的孩子,你不能为了弄掉他而这样随便的折磨自己。” 女人厌恶地看了眼自己突起的肚子,冷冷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教母,我会生下这个孩子,但,我并不会承认他。” 画面突然消失了,紧接着而来的是一系列让人及不舒服的影像,而且非常模糊不清。 “站住!那个小偷!快给我抓住他!” 有人在被追赶?! 林亚季隐约看到一个小男孩的身影在眼前一闪,竟然跑进了自己的身体里,和她融合了。一时间,她感觉那个被追赶的人突然变成了自己。 好累……好可怕,会被抓住……肚子好饿……没力气了…… 林亚季感觉自己跌倒了,接着,有人追上来,骂骂咧咧地开始对她拳打脚踢。 “住手!”一个男人突然出现。 谁?是谁? 林亚季艰难地抬头,男人站在背光下,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有那头银色的头发显得刺眼。她的身体又开始漂浮起来,耳边有人的说话声,越来越多,越来越杂,越来越混乱。 “杀了他!弃!不然你也得死!”有个穿着紧身黑衣的人吼道。 “我,我做不到!”冰冷的枪口指着一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是孩子的脸,正在哭泣。 “砰!”充满火硝味的枪声,血溅了满地,有人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人!我不要!”有孩子在哭,灰头发,翠碧色的眼睛,好熟悉。 “你必须得这么做!这是为了报仇。”银色头发的男人说。 “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那个女人害的……她生下了你,却不承认你,你从出生时就被她抛弃了。你要憎恨她,是她让你变成了这个样子,要不是她,你便不会做这些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了。去憎恨她,为了找她报仇而活下去。” “都是那个女人的错……” “去憎恨吧……” “憎恨那个抛弃你的女人……” “为了报仇而活下去……” 林亚季抱着头,强烈的恨意让她痛苦,被具象化的充满恶意的文字围绕着她,纠缠着她,她挣扎着,意识处在极度混乱的状态…… “林亚季,你怎么了?”孟飞不知所措地站在林亚季对面,看着她忽然抓起刀笔直地站起来,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眼里一片空洞,她面部痛苦地扭曲着。 我要活下去…… 林亚季被意识所驱动,突然木纳地开口道。 “我……要活下去……” 我要活下去…… 停在废弃电线上的乌鸦们又开始吵闹起来,惊慌地拍打着黑色翅膀跌撞着飞向空中,几片在碰撞中折断的羽毛飘下来,落向弃的肩头,被他身上的青光弹开,顿时焚化为尘埃。 “我要……活下去……” 弃失神的眼中弥漫着浓烈的杀意,他憎恨道。 “杀了她……杀了那个女人……” 同一时间中,在警察总署侦讯室里同样处在失神状态的林亚季也再度开口。 “杀了她……杀了那个女人……”她顿了一下,忽然扯破封住匕首的塑胶带,将刀尖直指自己的胸口,咬牙切齿地,“那个女人的小孩……不能原谅……不能原谅她……” 孟飞见事情不妙,也顾不着多想,扑过去奋力夺下了林亚季手里的匕首,匕首离手的一刹那,青光消失了…… 弃浑身猛然一震,回复了意识。 青光消失后,林亚季立刻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孟飞赶紧扶住她,外面看守的警员听到动静,开门冲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事?”孟飞将陷入昏迷的林亚季抱起来,“连我也很想问啊!你绝对无法相信的!”他看着林亚季还挂着泪水的脸,她看上去很悲伤…… 弃呆呆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直到风吹进了小巷,吹动了他的衣服他的头发,他才若有所思地抬头望着灰蓝的天空…… ……妈妈…… 第四十七章 灰暗之萌5 醒来时,林亚季看到孟飞就坐在床边。见她醒了,孟飞赶紧放下手里的报纸,凑到床前。 “你醒了?” 林亚季有些茫然地皱了皱眉,“我在哪里?现在是什么时间?” “这里是中局医院,是归警署管辖的专用医院。”孟飞看着手表,说,“现在是上午九点四十一分,距你昏迷后大约十八个小时。” “这么说已经是第二天了。”林亚季喃喃,忽然一把掀开被子跳下床,赤着脚就想往外跑。 “啊?!你要做什么?”孟飞反应迅速地在她开门跑出去前截住了她,用臂弯环住她的小腹将她抱起来。 “放开啊!放开我!听到没有?让我出去!”林亚季奋力挣扎,四肢还没扑腾几下就被孟飞粗鲁地扔回病床上。 “啊!你这混蛋?!”她正要再度起来,一双手却“哗”一下用力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封锁在床上。 “给我冷静一点!”孟飞盯着下面的女孩。“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林亚季的表情一僵,“危险?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孟飞重重地吐了口气,“你还记得昨天发生的事吗?” “昨天?”林亚季试着回想了一下,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你在努力回想一下!”孟飞见她不记得昨天的事,有些焦急地说,“当时你的状态失常,浑身发着青色的光,还差点拿作为证物的那把匕首刺自己。”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说什么发光的,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林亚季一脸疑惑和难以置信。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一点都?”他有些失望。昨天那个情况,即使告诉了署里的警员,也没有人会相信吧! “一点都不记得了。”她很干脆地回答。 “也许有的办法可以使你想起来。”孟飞终于放开她站起来,从摆在桌子上的黄色牛皮带里掏出昨天那把引起不可思议状况的匕首。 “还记得这个吗?” 林亚季盯着他手里发出幽蓝光泽的匕首,神色若有犹豫,“是杀了米优丽的……凶器。” “看来之前的事你还记得。”孟飞将刀放到她面前,“之后你碰了它,还记得吗?” “不……”林亚季有些抗拒地说,身体跟着向后挪了一下,孟飞见到这个表现却是眼睛一亮。 “你……记得的吧?” “不!我不知道!”林亚季的神色开始慌张,并且明显抗拒起来,“把它拿走!” 孟飞不理会她的抗拒,不依不饶地高声道,“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抓着她的肩膀摇晃着,“你告诉我,我就将它拿开。”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林亚季瞪看着他,“你到底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凶手!你知道的吧!”孟飞敏锐地盯着她的眼睛,“虽然我不是很了解什么超自然力之类的,但昨天的那个状况……怎么说呢,我觉得那个凶手是冲着你来的!” [那个人……是冲着……你……来的……小心……] 凡子超临死前的虚弱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林亚季面有难色地皱起眉,“凶手……凭你的能力,应该早就猜测到一二了吧?你只是想得到我的口供,以此来证实你的推断吧?” 孟飞眯起眼,算是默认了。林亚季看了一眼放在面前的匕首,“如果我不说,你会强迫我碰那把刀吗?” “我必须知道真相。而当时你和那个死者有接触,他一定告诉了你些什么,请你合作!” 林亚季挖苦地笑了下,“为了知道真相,你还真是不择手段啊!” 孟飞面无表情,严肃地说,“为了将犯罪者绳之于法,我不得不这么做。” “哼!”林亚季厌恶地挣开他抓着自己肩膀的双手,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无法认同他。 “你说的没错……那个杀了我朋友的家伙,的确是冲着我来的。”林亚季考虑了好一会才开口,“我不知道那个人到底为了什么跟我过不去,不过我有感觉,他和我一定有不一般的关系。” “不一般的关系?” [凶手是……和你有同样眼睛的……] 我能说吗?子超?林亚季悲伤地想,即使告诉了警察,他们也不可能马上就做些有用的事吧? “告诉你也没关系,我只记得他有一头灰发,并且有一双碧翠色眼睛,大约一米八左右的个子,年龄与我相似。”看到猛飞很仔细地将她所说一一记录下来,林亚季问道,“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孟飞停下来,“不行,那个杀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对你下手,我必须派人确保你的安全。” “我拒绝!”林亚季马上道,“你现在没有权利限制我的自由。” “我是想保护你!”孟飞叹了口气,劝导着,“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和警方合作。” “没有那个必要!”林亚季终于忍不住再次跳下床,孟飞反射性地又将她拉回到床上。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恼了。 “你就那么想去送死吗?” 林亚季怔了一下,神色黯然下来,“……他不会那么快就要我的命……”“你怎么知……” “吵死了!我就是知道!”她激动地望了眼床上的匕首,忽然又痛苦地捂着脸无力地瘫坐在床上,“我就是知道……” “昨天……你碰了这把匕首,出现了失神状态。”孟飞将匕首收回牛皮带中,“匕首和你都发出了青色的光……然后你忽然开口说‘我要活下去!’,当时你的看上去很痛苦。”他转身坐到林亚季床前,尽量用平静的语调说,“之后你又憎恨着说,‘杀了她……杀了那个女人……’并突然用那把刀指着自己的胸口,喊着‘那个女人的小孩……不能原谅……’,当时你那样子,让我觉得如果不阻止你,你就真的会将匕首刺进自己的心脏……我不知道当时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我破过那么多案子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他难为情地笑了下,马上又恢复到严肃的神情,“可不管怎么说,这可能是一个重要的线索,说不定我能帮你找出凶手为什么针对你的原因……如果你还记得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可我不记得了!”林亚季别过头去。 “不,你记得的,即使不是全部,零星的一点,你应该还是有印象的。”孟飞肯定地说,“如果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当初问你的时候,你的回答应该是笼统不确定的,比如,‘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了?’之类。可你一开始就用了‘不知道!’这样肯定的回答,虽然后面也许意识到这样说欠缺妥当而加上了‘发生了什么吗?’这样的疑问句。” “那也只是你的猜测!”林亚季辩驳道。 “可你刚才没有碰那把刀,你害怕那把刀,怕碰到它的时候再发生什么让你感到难受的事情,所以你才显得那么慌张。我说得没错吧?” “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又是着个问题!孟飞有些不解地想,为什么她好像对自己抱有敌意似的? “我想知道我所不知道的!” “不好意思,我所看到的东西,连我自己也很不理解,所以告诉你也没用。” “你全部都记得?” “我不知道自己处于失神状态说时了些什么,做过些什么。但当时确实看到一些东西……很多的影像蜂拥过来,感觉头都快炸开了。” “你看到了些什么?” 林亚季狐疑地斜着眼,“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她第三次跳下床,“我要回去了!我的衣服在哪里?” “等一下!” “你还想怎么样?”林亚季不耐烦地瞪眼,“我来问你,我是杀人凶手或是嫌疑犯吗?” “这已经可以排除了,但你是凶手的目标,到时可能也会变成重要的证人,我们警方有义务确保你的人身安全。” “那也只是你们警察所尽的义务而已。”林亚季故意在“义务”和“而已”上加重音,“如果我不接受,你就无权干涉我!” “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和警方合作呢?” “为什么?”林亚季还真的去想这个问题了,“大概是因为讨厌警察仗着自己的职权为所欲为的作法吧!而且,你那种几乎可以窥探人心的敏锐眼神也很让人讨厌。” “这是身为警察必须具备的能力,让你觉得讨厌也是没办法的事!”孟飞的脸上突然现出一种难懂的神色。 “……就是因为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我现在觉得你更让人讨厌了。”林亚季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冷冷地说,“如果你要派人监视我,最好不要让我发现。” 不轻不重的关门声,在孟飞听起来却变得刺耳,连心里也似乎跟着震了一下。 那女孩……绝对要盯住!他握着拳头暗暗下决定。 第四十八章 异常之物1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蓝海湾酒吧,仿佛冥冥中有某种召唤。 夕退门而入,翠碧色的眸子在昏暗闪烁的灯光下放出锐利的光芒。她走到阿南所在的服务台,用食指敲了敲桌面。 “我要一杯玛娜。” 悦耳柔美的语调让年轻的调酒师震了一下,他从手中的杯杯瓶瓶上挪开视线,抬起头看到她的容貌时,愣了一愣,手里的酒瓶险些没拿稳。 “啊,好,好的。” 夕没有去理会他的窘样,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酒吧的歌舞台上,原先的那个蹩脚乐队还在使劲地卖唱,看着样子,米优丽他们的死对这家酒吧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仿佛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dakibol乐队。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以“林亚季”的身份而来,这个原本在脱离林氏家族就决定舍弃的身份,能存在到现在,完全是为了米优丽他们。现在,这个身份还需要以什么理由而存在呢? 她需要确认一些东西…… 在整理米优丽的遗物时,她无意中撞倒了她的吉他箱,有似甘甜的清香传来,来自那个被撞翻打开的吉他箱。她在箱的内侧发现了一些粘贴的痕迹,摸上去有点潮湿,她沿着粘贴的缝隙抠去,发现居然是一个暗袋,里头什么也没有。但是直觉告诉她,米优丽他们肯定在暗地里做一些她所不知道是事情。 那种在空气中徘徊不去的清香,是一种诱惑,一种危险,一种诅咒。 米优丽他们的死,一定与这个香味有关。脑中飞快地思考着,唯一可能获取线索的地方,就是蓝海湾酒吧了。 “小姐,我能请你喝一杯吗?” 这是她进到酒店来的第n个上来搭讪的男人,在他们的眼中,她看起来就像一块鲜美可口的食物。 讨厌的苍蝇。 夕打量了对方一眼,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厌恶。 若是陈夏树的话,不知道要比这些家伙优秀多少倍。她被自己脑海里这一闪而过的想法吓了一跳。优秀?那家伙才不配这个字眼,相比之下,恶劣才是她对他的印象。 那个恶魔般冷酷杀性,色情又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男人。 “我在等人。” 夕将那些男人一一瞪了回去,鲜红的玛娜酒放在面前,却是一动也没有动。终于,她等待的人出现了。 “蓝老板,今天的生意怎么样了?” 夕起身迎了上去,将蓝菲截住。他先是惊讶,然后便开始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你是……” “我只是受别人吩咐来取东西的。”夕微微一笑,不想蓝菲的脸色却是一变,左右看了一下,道,“你跟我来。” 夕顿时心中一片阴离,当下点了点头,跟着蓝菲往酒吧后面走去,穿过一条狭长的走道,他们来到一个房间。 “由于上头最近管的很紧,所以这东西要小心使用,不能让人发现痕迹。”蓝菲看了她一眼,伸手开始敲墙壁上的砖块,敲了一会,有摸索了一阵,最后从墙上卸下一块砖来,从里头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用塑料袋包裹起来的盒子。 “这里有12克,少量的用就不会有事,这些都是原料。” 夕伸手接过,取出盒子打开,里头整齐地排放着三只瓶子。拇指大小,里头装着绿色的结晶,这东西,不正是那时羽浩临死前交给她的瓶子吗? 燕雀组一直在追查的,叫做“幻麻”的东西。 ※ ※ ※ 南城某超市 前来购物的人们推着置物车,在货架间往来挑选着自己中意的商品。 一个模样娇好的美妇带着一个六岁大的小男孩正在购物,小男孩趁妈妈挑东西的时候顽皮地到处乱跑,一个不小心撞到了正蹲在旁边挑选底层商品的一个中年男人,男人的手一松,手里的饼干盒掉到地上。小男孩立刻指着他叫起来,“啊!这个叔叔偷吃店里的东西!” “宝智!”小男孩的妈妈闻声跑过来拉住他,训斥道,“不要多管闲事!” “可是他真的在偷吃东西呀!”小男孩天真直率地睁眨着眼睛,小手依然指着那个男人。附近的店员见此马上叫来了保安。那个中年男人还是蹲在那里,身体几乎曲成一团,蓬乱的头发和那件皱巴巴的咖啡色甲克衫,使围观的顾客们投来厌恶的目光。保安拨开人群走向那个人。 “喂!站起来!”保安说着要拉他起来,刚碰了他一下,那男人就向后倒去,整个人大字型摊在地上,围观的人中有几个女的忍不住发出了尖叫。只见那个中年男人双目暴突,并且发青充血,面色青紫干瘪,脖子两侧青筋暴出,一直延伸到太阳穴,四肢枯瘦。 男人一倒下就开始抽搐起来,保安见情况不妙,赶紧伏身去探他的脉搏,但就在这时候,那男人突然猛地卡住保安的脖子,瘦到可见指骨的两手像绞毛巾似地一拧,就将保安的脖子硬生生折断,脑袋“格叽”一声从身体上被整个扯下来。 这一系列绞杀动作只有短短数秒时间,所以在保安的脖子被拧断的那一刻,在一旁围观的人们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保安的脑袋被扯下来,滚热浓稠的血液喷溅到站在最前排的几个人一脸一身时,惊恐的尖叫声才在超市里炸响开来…… 孟飞赶到现场时,警察们已经将超市这一地区封锁起来。他拨开那些嗅到腥味蜂拥而来的新闻记者,向上前来盘问的一个警察出示了自己的警察证。 “啊,孟警官!”一个腰圆项粗的壮汉迎上来。 “霍警长!”孟飞向他点点头,马上切入正题,“伤亡人数多少?” “23人死亡,17人受伤,而且都是重伤。”霍警长汇报道。“据当时几位及时逃出来的目击者描述,凶犯先将一名超市保安的头扯下来,然后开始攻击其他人。” “把人的头扯下来?”孟飞狐疑地眯了下眼睛,“用手吗?” “是的!你绝对不敢相信,凶犯在那种状态下竟然能将人徒手支解。”霍警长说话的时候,眼中有一丝惊恐掠过。 “凶手抓到了?” “不,我们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霍警长领着孟飞越过围在超市门口的黄线,现场一片狼籍,货架多米乐骨牌似地倒成一片,各种商品到处散落,有的都被人踩烂,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那些喷溅在墙上、地上、货架和商品上的红色液体。 “到处都是血。”霍警长跨过一个倒下的支架,“你最好小心点,这里还没有清理完。” 孟飞正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突然有东西“啪”一声落到他头上,用手一摸,感觉粘糊糊,拿到眼前一看,竟然是一块腥红的肉片,惊得他马上甩手。霍警长在前面回头问道,“孟警官,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孟飞掏出手帕擦着沾上手的血迹,刚一抬头,一只挂在货架上的断臂出现在他眼前,扭曲的手指像恶魔的爪子,正好伸向他。孟飞心里一寒,重重地作了个深呼吸,连空气里都弥漫着让人受不了的血腥味。 “的确该好好清理一下。”他庆幸自己见过无数血腥场面,已经产生了一定的免疫,不然刚才那两下准让他忍不住呕出来。 负责清理现场的警员还在陆续地,将死者支解得到处都是的残骸收集进一只黑色的大塑料带。 大概没一个死者能有完整的身体吧。孟飞心想。不远处又有一个警员因为受不了这种场面而呕吐起来。 第四十九章 异常之物2 负责清理现场的警员还在陆续地,将死者支解得到处都是的残骸收集进一只黑色的大塑料带。 大概没一个死者能有完整的身体吧。孟飞心想。不远处又有一个警员因为受不了这种场面而呕吐起来。 “孟警官,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验尸官滕景妖,她负责这次案件的验尸工作。” 随着霍警长的介绍,一个身材高挑,染着葡萄紫卷发的女人走过来,她摘下沾了血的手套和孟飞握了下手。 “你好,久仰大名!听说你破过很多大型案件,有些至今还让人赞叹不已。” 对她的客套奉承,孟飞只是轻描淡写地“啊!”了一声。霍警长递给他一副橡皮手套,并神秘兮兮地说,“等下看了尸体可不要吃惊啊!”他说着蹲下身,一把掀开了罩着凶手尸体的遮布。 孟飞的眼睛大张了一下,“这具木乃伊就是凶手?” “是脱水!”一旁的滕景妖说,“肌肉、血管和肝脏都严重脱水,这是致死的原因。” “一个正在脱水的人还能将其他人支解吗?”孟飞问。 “我已经向法医院提出了对尸体的解剖申请。”滕景妖没有正面回答他问题,只是说,“我会尽快把解剖的报告交给你们,这件事实际上也超出了我在医学上的理解范围,属于一个特例。” “说了半天你还是没有讲到重点。”孟飞用手指戳了戳尸体,尸体回馈到指尖的感觉是硬邦邦的。 “是什么原因使他脱水的?”他问。 “目前还不清楚。”滕景妖有些不甘心地摇了摇头,显然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难以解释的尸体。孟飞觉得再问下去只会让这个女验尸官觉得没面子,因为她实在提供不出什么能让他满意的线索。 尸体就交给研究尸体的专家来对付吧! 孟飞站起来,鼓励似地向滕景妖点点头,“希望你能交给我一份对案子有用的详细报告。” 霍警长随后又领着他来到了凶手最初发病的地方,提供这一线索的是一对母子。 “那对母子当时就在现场,离凶手不到五米,凶手拧断保安脖子的时候她及时地带着她的儿子跑出来,才躲过了一劫。”霍警长说到这里同情地顿了下,他的全名叫霍骋,这个再过几年就要奔五的大块头有着和模样不符的纤细性格,“可怜让那么小的孩子看到怎么血腥的场面,肯定一辈子都忘不了了吧。” 孟飞自顾自在满着血乌的场地到处察看,根本就理会他的说话,对他来说,案子远比那些琐碎的事情重要的多。 忽然,眼尖的孟飞发现有条细细的银链子从翻倒的架子底下露出来,他赶紧蹲下身去捡,发现链子的另一头似乎连着什么东西,而那东西正好被卡住了。 “你能过来帮我一下吗?”他对霍骋说。 “发现什么了?”霍骋过来帮他将架子抬起来一点,孟飞发现那是一个拇指大小的长柱形药瓶,上面的标注已经被刮得模糊不清,孟飞勉强才辨认出几个字。 “……公司制药……治……神经衰……” 他将药瓶打开,一颗青色的药丸滴溜溜滚落到他手中。 “只有一颗?”霍骋盯着还在孟飞手中打转的药丸,那药丸圆溜溜地,里面亮透晶莹,青得诱人不说,表面还流动着紫色的光泽。 “好像是治疗神经疾病的药物,有可能是凶手的。”孟飞问道,“凶手的身份知道吗?” “这个目前还在调查,因为他身上没有能证明身份的证件或东西。” 孟飞托着下巴正思索着,手里药丸的颜色竟然渐渐淡去,不一会就变得无色透明。他惊奇地用大拇指和食指将药丸拿起来放在眼前细看,刚才那个美丽的青色就这样在眼前消失了。 美丽的青色?! 五人乐队惨案中,那把作为凶器的青色匕首的影像从他脑子里跳出来。作为警察的直觉告诉他,这看似完全不相干的两个案件可能会有什么意外的联系。不过目前他还不能这样妄下论断。 孟飞的视线再次落到那颗已经变成无色透明的小药丸上,发觉轻轻一捏竟然软软的。 原来有颜色的时候还是硬的。 孟飞猛然想到了什么,他吃惊地睁大眼睛。 难道这个是…… “孟警官,你怎么了?”霍骋看他忽然一脸严肃地凝神皱眉,疑惑地问。 “我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还有事情要去调查。”孟飞将药丸放回药瓶,并顺手收进了自己的衣袋,“这东西由我送去化验室检验,这里就先交给你了。”他拍拍霍骋的肩膀,又看了看这个血腥狼辑的地狱,说,“有什么进展立刻联系我。” ※ ※ ※ 陈玄男望着车外的夜景出神,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一直跳个不停,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时的预兆般,令他有些在意。 今早新闻上播放的超市凶案令他眼皮不由的一跳,虽然现场的警察极力地想要封锁消失,但是闻风而来的记者们好似是从一些幸存者口中得到一些惊人的消息。 木乃伊似的尸体,疯狂的杀性以及异于常人的力量。简直跟十八年前的“判神事件”一样,想必其他城的黑道看到也会这样想吧。 难道……要开始了吗? 陈玄男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手指在太阳穴上揉着。突然,一个身影在他视野里一晃而过,只是一瞬间,他却迅速做出了一个反应。 “停车!” 司机猛地将车子刹住,还没来的及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陈玄男已经钻了出去。 “等一等。”他向那个身影追去,在对方回头的一刹那,他看到的是一抹很深很沉的绿,压抑不住地散发着狂气。 陈玄男震了一下,“是你……” 夕笑起来,在晦暗的夜灯下模糊不清,“正好,我事要找你呢。” 第五十章 异常之物3 舞英门大酒店。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突然从背后袭来,陈夏树一僵,碰翻了面前的杯子,酒水顿时散出来。 “怎么了?” 他的手下刚帮他把杯子放好,旁边就发生了骚动。一个男人忽然掀翻桌子跳出来,他身体枯瘦,双目青紫突出,口吐白沫,而且还神志不清,看到男人那可怕的样子,他们都站了起来。 “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姜虎诧异地盯着那男人,他是陈夏树那旁的干部之一,这次和其他几个同样有着重要地位的干部聚集在这里,不过是为了“例行公事”。 黄门界是一个容许黑社会存在的社会,但为了有效的控制,避免有些黑帮组织干得太黑而危害到社会秩序,黑社会必须要向有关当局登记,只要在他们制定的法规下行动,就给予承认,还发给合法准证。在黄门界这个允许黑社会走动的地方,黑社会被称为“指定暴力团体”。黑社会非常有组织性,而且运营方式也像别的企业一样,有各种部门经营不同的业务,拥有自己的公司、房地产、股票等等,也有投资建校,建立慈善机构的。而且还定期举行监事会,最大的特点,就是每个黑帮都有组织专用的律师部,他们不但有严格的组织规条,讲究团队精神,而且还负责组织人员的人权保护和相关合法权益。 而所谓的“例行公事”不过是上头为了对手下最近的生活情况有所了解,而进行的一种召集仪式,以此来表示对手下的关心。 虽然陈夏树最近和陈玄男那边断了联系,不过对那几个从小便跟随他的手下,到是还有几份顾及的。这次聚集在一起,不过就是为了喝喝酒。 但现在,似乎不是那么轻松的时候了。 只见刚才那个男人摇晃了一下,忽然就扑向离他最近的一个人,两手一拉,就将那个人生生撕扯成两半,鲜红的血液顿时喷溅男人一身。 “呀啊啊啊~~~~杀人啦!” “快跑啊~~~~!” 酒店里的客人纷纷惊恐地起身逃窜,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 陈夏树愕然地盯着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感觉浑身的细胞都在兴奋的颤抖。有人在这时猛地拉了他一把,“二当家,我们也快点离开这里吧。我看那个家伙的样子很不对劲。”陈夏树回过神,才发现大家都站了起来,并且手都放到了随身收藏的枪套上。 “大家都离开这里吧。”他点了点头,也站起来,向出口走去。这时,男人又将一个人的头拧了下来,并且很显然地朝着他们的方向跑过来。“二当家,小心!”姜虎一马当先,举起椅子架住了男人,可是话音刚落就被男人抓住,当场扯去了双臂,见此血腥的情景,另一个干部江哲激动地从怀里掏出手枪,嘴里叫着,“大家快到安全的地方去!” 江哲本以为子弹可以对付那个男人,不想男人瘦的像个木乃伊,动作到敏捷的叫人吃惊,他一连开了五枪,才打中他一发。子弹从左肩穿过去,锁骨应该当场被打断了,这才让男人的动作顿了顿,但她马上又兽一样地扑上来。 怪物?! 江哲在被撕裂的那一刻,脑海里迸出这两个字。 “江哲?!” 眼见着两个组员不到几分钟就一死一伤,陈夏树震怒了,拨出枪对准了女人的头部,一声响亮的枪声,男人颤抖了一下,身体突然开始冒着白色的水气,紧接着快速地干枯下去,听到他痛苦的呻吟和低吼,陈夏树只觉脑中一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翻腾,兴奋地撕吼着。 他仿佛能看到在那具逐渐死亡的躯体里,有无数的细胞在迅速地脱水萎缩,发出痛苦的“滋滋”声。 手一抖,他再次扣动了扳机,子弹穿过了他的眉心,男人倒下了,发出仿佛枯柴丢在地上的干脆声响。 忽然间,陈夏树像发觉到什么似的盯着乱成一团的人群中某一点看了一会,才转向倒在两旁的手下。在狼籍不堪的酒店里找到姜虎,他浑身是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被扯去手臂的撕裂口还在镖血,连骨头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陈夏树没有采取什么急救,因为他知道,看这伤势,已经来不及了。 “二当家……”姜虎很费力才吐出这两个字,“我快死了吧?……江哲呢?” “他已经死了……” “……是嘛……那小子已经先去啦……真不够意思……”姜虎努力转动了一下脖子,使自己的脸能对着陈夏树。 “……其实能跟着你,跟着……组织……我无憾……老婆还有……我女儿……拜托了……请照顾她们。” “我会的。”陈夏树低低地承诺,面无表情。 “这样我就放心了……”姜虎弯起嘴角笑了下,慢慢地闭上眼睛,陈夏树看着他安详的神情,也缓缓闭上了眼睛,他感觉到姜虎的心跳越来越弱,最后停止生命的搏动。 “……” 他站起来,鬼使神差地走向那个被打死的男人,从他的脖子上解下一条银色链子,链子上还挂着一个拇指大小的圆柱形瓶子,灰色的,上面的标签被指甲什么的刮去。他背着手下将瓶子收了起来,对着其余的手下挥了挥手,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两具同伴的尸体抬起来就往外走。他们离开后不到二十分钟,一辆警车便呼啸着在酒店门前一横,一个熟悉的身影钻出车子…… ※ ※ ※ 孟飞敲了好一会,里面才有动静。开门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精壮小伙子,孟飞没等他说话就擅自走了进去。 “我去医院找你,没想到你不在。”孟飞跨过在屋子里堆砌成山的书籍和档案,轻车熟路地找到已经被书本霸占了的椅子,“你这小子真不老实,又从医院逃回来了。”他冲那小伙子笑了下,“伤好了吗?” “只是一点擦伤,没那么吓人。”小伙子不以为然地答道,他叫李鹏山,是孟飞手下最得力助手,也是个年轻有为的出色搭档,孟飞手上的不少案子得以很快告破,很大一部分功劳是因为李鹏山收集到的第一手资料。 “到是我的车伤得不轻,现在还躺在废车场里。”李鹏山玩笑地耸耸肩,在一次追捕任务中,他的车翻到了桥下,幸好人只受了点轻伤。 “五人乐队惨案有什么进展了吗?” 孟飞摇摇头,神色凝重。 前段时间让李鹏山去监视林亚季,却在之后失去了她的踪迹,她仿佛就这样凭空消失了般,一点头绪也没有。而正当他惊疑不定的时候…… “现在又来了一个棘手的案子。” “是华容超市里的凶杀案吧?我看了今早的新闻,原先是23人死亡,17人受伤,后来受伤的人中也有四个因为失血过多死了。” “即使能侥幸活下来,以后的日子也会变得像地狱一样吧!”孟飞习惯性地拿出烟,刚叼在嘴里,猛地想起了什么,又将烟放回兜里。 “用这个吧!”李鹏山不知道哪里摸出一跟棒糖递给他,“刚开始戒烟的人,嘴巴总是很闲。” 孟飞长叹了一声,将棒糖拆了放进嘴里,“鹏山,你知道‘幻麻’吗?” 李鹏山怔了下,“当然,是一种对神经有麻痹作用的毒品,学名叫‘苍冰’。是三十年前,龙麒组研制出来的特殊药物。因为这种东西在地下黑市的蔓延,导致了连黄门厅都被惊动的“判神事件”。他不解地看着孟飞,“但是孟警官,这跟华容超市的案件有关吗?” “有很大的关系!”孟飞手一抬,一个穿着银链子的药瓶在李鹏山面前晃动着,“你知道为什么‘幻麻’的学名叫‘苍冰’吗?就因为它的颜色和奇特的性质。”他说着将那颗药丸倒出来,“我一直没有将它放在口袋里,是因为人的体温能使它‘融化’,就像冰块一样。而且,当它冷却下来,就会由‘融化’的无色液体状态变为青色的固体状态。”孟飞摊开手掌,已经因为冷却而变回青色固体状态的药丸,接触到掌心的温度,慢慢地变为了无色透明的液体,为了确定这一点,他还故意让李鹏山拿起来捏一下。 “真神奇?!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睁大眼睛,“也就是说,‘苍冰’一遇热就会化成无色透明的液体,一遇冷就会变成青色的固体?” “我过来的时候稍微研究了一下,发现它只对人体的温度有反应,而且只要离开接触体就会凝结,不一定要特意去冷却。” 李鹏山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孟警官,这个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在凶案现场,我等下还要拿去化验看看里面的成份,凶手很可能服用过它。” “那你找我是……” “我想让你查查这个药的出处。”孟飞说着递给他药瓶,“我觉得想要解决这个案子,这是个关键。还有,我还要目前为止关于‘苍冰’的所有资料,越多越好,而且要尽快。”孟飞有些不安地跺了下脚,“我总觉得还要发生什么事。” “好的,这事就交我吧!”李鹏山一口答应下来,“一有新发现我会立刻通知你。” 孟飞的警务专线电话忽然这时候响起来,刺耳的单音使他心头一沉。 “看来又有事情了。” “我也跟你一起去。” “你还在养伤期间,这种事我去应付就行了。”孟飞拍了下李鹏山的肩膀,将警务专线电话打开。 「西区星斗街34号……舞英门大酒店发生持枪……在该管辖区的6号、18号、55号线立即前往……重复……」 孟飞奔出李鹏山的公寓,钻进自己的车子…… 第五十一章 异常之物4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蓝海湾酒吧,仿佛冥冥中有某种召唤。 夕退门而入,翠碧色的眸子在昏暗闪烁的灯光下放出锐利的光芒。她走到阿南所在的服务台,用食指敲了敲桌面。 “我要一杯玛娜。” 悦耳柔美的语调让年轻的调酒师震了一下,他从手中的杯杯瓶瓶上挪开视线,抬起头看到她的容貌时,愣了一愣,手里的酒瓶险些没拿稳。 “啊,好,好的。” 夕没有去理会他的窘样,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酒吧的歌舞台上,原先的那个蹩脚乐队还在使劲地卖唱,看着样子,米优丽他们的死对这家酒吧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仿佛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dakibol乐队。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以“林亚季”的身份而来,这个原本在脱离林氏家族就决定舍弃的身份,能存在到现在,完全是为了米优丽他们。现在,这个身份还需要以什么理由而存在呢? 她需要确认一些东西…… 在整理米优丽的遗物时,她无意中撞倒了她的吉他箱,有似甘甜的清香传来,来自那个被撞翻打开的吉他箱。她在箱的内侧发现了一些粘贴的痕迹,摸上去有点潮湿,她沿着粘贴的缝隙抠去,发现居然是一个暗袋,里头什么也没有。但是直觉告诉她,米优丽他们肯定在暗地里做一些她所不知道是事情。 那种在空气中徘徊不去的清香,是一种诱惑,一种危险,一种诅咒。 米优丽他们的死,一定与这个香味有关。脑中飞快地思考着,唯一可能获取线索的地方,就是蓝海湾酒吧了。 “小姐,我能请你喝一杯吗?” 这是她进到酒店来的第n个上来搭讪的男人,在他们的眼中,她看起来就像一块鲜美可口的食物。 讨厌的苍蝇。 夕打量了对方一眼,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厌恶。 若是陈夏树的话,不知道要比这些家伙优秀多少倍。她被自己脑海里这一闪而过的想法吓了一跳。优秀?那家伙才不配这个字眼,相比之下,恶劣才是她对他的印象。 那个恶魔般冷酷杀性,色情又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男人。 “我在等人。” 夕将那些男人一一瞪了回去,鲜红的玛娜酒放在面前,却是一动也没有动。终于,她等待的人出现了。 “蓝老板,今天的生意怎么样了?” 夕起身迎了上去,将蓝菲截住。他先是惊讶,然后便开始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你是……” “我只是受别人吩咐来取东西的。”夕微微一笑,不想蓝菲的脸色却是一变,左右看了一下,道,“你跟我来。” 夕顿时心中一片阴离,当下点了点头,跟着蓝菲往酒吧后面走去,穿过一条狭长的走道,他们来到一个房间。 “由于上头最近管的很紧,所以这东西要小心使用,不能让人发现痕迹。”蓝菲看了她一眼,伸手开始敲墙壁上的砖块,敲了一会,有摸索了一阵,最后从墙上卸下一块砖来,从里头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用塑料袋包裹起来的盒子。 “这里有12克,少量的用就不会有事,这些都是原料。” 夕伸手接过,取出盒子打开,里头整齐地排放着三只瓶子。拇指大小,里头装着绿色的结晶,这东西,不正是那时羽浩临死前交给她的瓶子吗? 燕雀组一直在追查的,叫做“幻麻”的东西。 ※ ※ ※ 一接到藤景妖来自法医院的电话,孟飞就立刻赶了过去,霍骋早就在门口等他了,两握手打过招呼,便向法医院里面走去。 “霍警长,凶手的身份知道了吗?”孟飞问。 “当然。”霍骋道,“造成超市惨案的凶手叫聂冲,34岁,男性,单身……是个工程设计师,一年前被症断患有神经衰弱,被公司辞退后一直在家,没有从事就业,很少与邻居有往来,几乎没有什么朋友……”霍骋向孟飞汇报了对凶手的调查情况,孟飞点点头,问道,“他有神经衰弱,应该会服用什么治疗的药物吧?” “哦,对了,上次你找到那个药瓶的时候,我多了个心眼,特意去找到了负责给聂冲症断的那个医生,医生说他一年前给聂冲开了一些少量的安眠药和舒缓神经用的药物,之后聂冲就没有来找过他了。” 猛飞忽然沉色道,“你有没有去过他住的地方查过?” “这个当然。”霍骋的脸色变了一下,“但我带人进去的时候,他的住处里一片混乱,窗户开着,门上也有撬痕迹,显然有人到聂冲家来过。但我觉得应该不是以偷窃目的而来的,因为聂冲失业在家,一直过着堕落的生活,光外债就欠了十多万,家里不可能有什么东西值得别人来偷。” “这么说,事情果然有蹊跷。”孟飞想了一下,说,“其实我今天刚好在调查西区的那个案子,凶手也是个男的,情况和这个聂冲一样。他的家里也受到了类似窃贼撞入的情况,对方很谨慎,现场虽然凌乱,却没有留下一丝可疑的痕迹,而且现金什么的都被拿走,却不拿银行卡和存折,显然主要不是冲着钱来的,可能是为了某种目的故意弄成糟盗窃的样子。” “西区那边也发生了这种事?这么说这两个案子有关联了?”霍骋也不由得紧张起来,他是个地方辖区警长,负责管理南城北区的地方治安,所以别的辖区发生的案件他们并不直接参与和干涉,消息往来方面也因此受到了一些阻隔,没有身为只管大案要案的重案组警官,有着自由身的孟飞来得灵通。 “目前想更进一步了解案子的真相,还得看藤医生的验尸报告怎么写,反正我已经将西区那个案子的凶手尸体送到了她那里,相信会有什么新线索的。”孟飞说。 法医院是南城警察总署直属的医学鉴定医院,各个辖区由案件引发的医学鉴定都会交由法医院来进行鉴定分析,当然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这里有黄门界最先进的研究设备。 两人一路讨论着案子的事,定眼看时已不知不觉站在实验室门口,门虚掩着,孟飞正打算敲门,里面就有一个女声道,“进来吧!大老远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 “啊,不好意思。”霍骋尴尬地搔了搔头。 “验尸的结果怎么样?藤医生。”孟飞开门见山地问,藤景妖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两具尸体我都作了组织的采样化验,一号尸体(聂冲)和二好尸体(酒吧案的凶手,经查,名叫李齐)肌肉组织内的肌肉纤维有异常的增生现象,而且肾上腺素分泌指标超出了常人的十几倍,那会使人体交感神经处于极度的兴奋状态,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会力大无比的原因。但是,在人体严重脱水的情况下,肌肉还能保持超出颠峰极限状态的柔韧性,实在让我无法理解。” “导致脱水的原因知道了吗?”孟飞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而是紧接着问出下一个问题。藤景妖叹了口气,“初步断定是由于内脏器官异化衰竭,使身体调节功能失衡,皮肤上的汗腺大量分泌汗液,导致脱水。”藤景妖停了一下,似乎在组合自己的用词,“还有,脑组织中的神经元也有大量的萎缩和坏死,感觉……”她又停了一下,“我这里有两个死者脑部的x光片,你们自己看一下吧。”她说着递过一个黄封袋。孟飞从里面抽出几张黑白胶片,举到灯光前看,霍骋也将脑袋凑过来,不一会便吃惊道,“这些一个个的小黑点是什么?脑袋里面好象被被虫子蛀过了一样。” “感觉很诡异吧?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啃食过一般,一种小小的,不易被我们所察觉的东西。”藤景妖在一旁幽幽地接道,听得霍骋一阵寒栗。 “二号尸体的头部的那些大黑块是什么?” “是枪击的痕迹,子弹从眉心射入,贯穿了脑髓……”“死者的血液呢?你有没有检验出什么药物成分?”孟飞表现的意外镇定,使藤景妖忍不住问,“你怎么一点也不感到奇怪?” “先告诉我你的检验情况吧!”孟飞买了个关子,看来案子越来越往那个方向去了。他摸出一颗糖果,每次陷入焦躁不安的思考中时,嘴巴总是觉得闲着。 “好吧!”藤景妖回到自己的工作台前,翻着桌子上的分析资料,说,“一号尸体的血液里含有酒精和尼古丁的成分,看样子是个老烟鬼兼酒鬼,而二号尸体同样也检测出酒精的成分。”她转向两个警察,“两个都喜欢喝酒。” “没有别的药物反应吗?”孟飞走上前去看她刚才翻的那些分析结果,他的举动引起了藤景妖的不满。 “如果血液里含有药物成分,你认为我会漏掉吗?”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孟飞摊了下手,“因为我怀疑这两个案子可能和‘幻麻’有关。” “‘幻麻’?!”藤景妖的眉毛跳了下,豁然道,“这么说还的确很相似。” “你知道?”孟飞到很惊讶这个看上去年轻,资力似乎不深的女医生会知道这个禁品的事情。 第五十二章 异常之物5 “以前带我的一个法医教授告诉我的。”藤景妖的眼中现出尊敬的光来,“他说过十八年前,有个黑帮制造出了一种能麻痹人的神经,使人容易受到催眠控制的药物,那个药会破坏人的大脑神经组织,使人变得恍惚,记忆力减退。而且能使人暂时地处与体能的颠峰状态,各种生理活动都会变得异常亢奋,比常人更敏捷,而且力气也高出常人数倍。那个黑帮就是利用这种药,控制了许多人,引起了很大的恐慌。” 孟飞点点头,“既然你知道的那么多,我也不用多作解释了。”他拿出那颗药丸,原本用来装它的瓶子已经交给搭档李鹏山去调查出处了,所以他用塑胶袋另外装了起来。药丸一离开他那贴着身体的温热衣袋,便开始慢慢由透明转为青色。 “啊,这个不会就是‘幻麻’?!”藤景妖的眼睛张大到孟飞有点担心她的眼珠掉出来。 “你从哪弄到的?这可是连地下黑市也禁止贩卖的东西啊!” “但很显然这个禁止规定干的还不够彻底。”孟飞将药丸交给她,藤景妖如获至宝般地拿在手里左看右看。 “孟警官,你没有把这个拿去实验室吗?”霍骋看着那颗青色的药丸,问。实验市是警察部门里专门配备的检验部门,主要是负责做一些dna鉴定,血液的简单分析化验,和一些收缴来的违禁药物的成分分析。 “啊,因为有点事耽误了。”孟飞打哈哈道。其实他是拿去给李鹏山看了,之后一直忙着查酒店的那个案子,因为和黑帮的燕雀组扯上了关系,调查工作也显得很紧张,所以都没能抽出什么时间来。而且,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其他警察,他又不放心,况且给实验室那些不认识的人,还不如交给这个对“幻麻”有所了解的女医生手上。 “能不能分析出这个药里面的成分?”他问。 “还不清楚。”藤景妖看着在她手里又慢慢变会无色透明的药丸,“听说以前警察就对‘幻麻’做了成分分析,然而并没有得到令人满意的结果。对与‘幻麻’是如何使人变成那样,至今还没有解释。这是一个谜,但如果我能分析出‘幻麻’的成分……在法医学界可能会引起不小的震动。” “我也很希望能知道那个药的成分,老实说,我对它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幻麻’还有些疑虑。”孟飞的说话使在场的两人都愣住了。 “你说这不是真正的‘幻麻’?”藤景妖的手抖了一下。 “目前还不确定,所以我才要你分析那个药。”孟飞闭着眼睛作了个深呼吸,“我现在连死者到底有没有服用过这种药物的证据都没有。” “这个东西你不是从死者身上搜到的吗?”藤景妖讶然。同时也对自己在死者的血液检验上,没有查出其他药物成分的事作了一番解释,“我的确没有检验出什么可疑的成分,而且对这个药我现在可以说完全不了解,之后到底会有什么样一个结果,你我都不知道,不是吗?” 孟飞不得不默然,藤景妖说得没错,有什么结果谁都不知道,但他就是想知道。而且是马上,这个案子背后所隐藏的东西让他感到焦躁不安。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还没有说清楚呢?”藤景妖追问,“你说对这颗药到底是不是‘幻麻’还有存有疑虑,是怎么回事?” “对十八年前那个事件如果有所了解的话,应该都能发觉到其中的出入吧。”孟飞说,“如果撇开死者的脱水状况来看,到可以说是和十八年前服用过‘幻麻’的人类似,因此判断这个在案发现场找到的药可能就是‘幻麻’。但问题就出在这个‘如果’上。”孟飞顿了下,脸色有些不好看,“我曾经见到过真正的‘幻麻’,这药虽然表面特性上和‘幻麻’一样,不过我想可能并不是和十八年前同样的东西。” “是因为脱水的状况使你这么想的吗?” “啊,要不是那场大火烧毁了‘幻麻’的所有资料和研究室,恐怕我们至今还在为‘幻麻’伤脑筋吧。”孟飞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起来,“我觉得有人可能在企图从新研制出‘幻麻’。” “你说什么?” “这可不妙了啊!”久没插上嘴的霍骋终于有机会叫了句。 “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如果因为对真正‘幻麻’的成分不了解,所以研制出的‘幻麻’不够正宗,导致了服用者脱水的不良反应。”孟飞展开自己的逻辑思维网分析道。 “虽然是假设,但也不是不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想研制出‘幻麻’的人是谁?他们想有‘幻麻’作什么呢?”藤景妖担忧地说。 “无论做什么,反正一定不是好事。”孟飞恨恨地说。 对,如果有人敢动那个主意,我决不会放过的…… “啊,刚才只顾着谈‘幻麻’的事,我都忘了还有一件事没有说。”藤景妖忽然道,“就是二号尸体左肩的那处枪伤,伤口表层有钙化了的角质,而且尸体不像一号尸体那样干燥僵脆,反而出现组织液化的现象,我想可能这处枪伤也有什么问题。” 据调查,当时开枪射击的是陈夏数的一个手下。孟飞马上将怀疑对象放到燕雀组。 我记得半年前他们好像还和永泉组全灭事件有过牵扯,其实警方那时已经有消息说,永泉组可能在私下贩运什么特殊的货物,而且永泉组全灭时好像和燕雀组有过接触,可是警方赶到时,所有对燕雀组不利的证据都被销毁了,而且在永泉组里也没有收查到任何可疑的货物……燕雀组的嫌疑非常大。 “藤医生,你提供的这些医学线索帮了我很大的忙。”孟飞觉得差不多应该离开这里了,藤景妖实验室里的那些消毒药水味正在考验他鼻子的极限。看出他的去意,藤景妖也不作挽留,她心里正急着想要开始研究研究那颗药里的乾坤呢。 “不客气,这个报告我同样地也会交给署长,这是规定。” “我知道,如果那个药……” “放心,如果有什么发现我会第一个通知你。”藤景妖冲他眨眨眼,孟飞有些无所适从地点点头,对在一旁坐了许久冷板凳的霍骋说,“霍警长,我们也该走了,今天就先到这里。” “哦,好!” 两人离开法医院后,霍骋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拜托搭档去调查药品的出处了,有结果的话可能会有很大突破。”孟飞望着天空说,“必须得找到药的来源,如果不这样,可能还会有类似的杀人事件发生。” “那不妨先从这两个案子入手吧,这可能会比去调查药品的出处来的更容易些。”霍骋建议道,“刚才听藤医生说,那两个死者都会喝酒,我想如果从酒吧开始着手调查,说不定会有进展,因为那些地方多半都是一些不法交易的接头场所。而且我在调查聂冲的时候曾听房东说过,聂冲大概从几个星期前开始,就经常出去泡酒吧,回来时人的样子恍恍惚惚的,而且之后还时常半夜里出来夜游。” 孟飞的眼睛猛地亮起来,“你知道他去过那几家酒吧吗?” “我打听过了,他好像经常去一家酒吧。”霍骋回忆着,“是叫蓝海湾的酒吧。” ※ ※ ※ 房间里的灯光昏暗得发红。有三个男人在这样的房间里,一个衣衫尚整,但另两个却是完全赤条条的,他们一个染着蓝色的头发,一个是橙色的头发。现在,这两个人的脖子上被栓上了项圈和铁链,像条狗似的趴在地上,一副饥渴难耐地仰着头,无神呆滞的双眼却是死死地盯着眼前那个穿着衣服的男人手里的东西,那是由一个普通玻璃瓶盛着的晶体似的东西,充满惑人魅力的青色流动着,映出持有者猥琐荒淫的狰狞表情。 “来,来。看看这个,你们很想要吧?”拿着玻璃瓶的男人晃动手里的青色晶体,底下两个赤裸的男人立刻互相拉扯着要上来挣抢,“哈哈哈……别急别急,你们谁服侍得我爽了,就能得到这份大餐了。”男人淫耻地笑着,伸手解了自己的裤子,“过来,辉。”蓝色头发的男人双手着地的爬过去。 “来,含着这个,要慢慢的。”指着自己跨下那跟坚挺的肉棒,男人命令道。叫辉的蓝发男人顺从地握住那根东西,张口慢慢地将它吞进嘴里,男人随即发出一声愉快的轻呼,称赞地拍拍辉的头。 “哦……快用用你的舌头……吸,给我好好的用力吸……”男人捧着辉的头,腰部扭动着,将他那跟肉棒从挥的嘴里抽出来,又送进去,充分享受着他口腔的裹紧和舌头的舔动带给他的快感。男人看了眼旁边的橙发男人,说“建,你也过来……知道该怎么做吧?” 建木然地站起来,扑在男人身上,将他的衣服解开脱去,伸出舌头舔弄着他的胸前的两点,手上下摸索着男人的身体,直弄着男人心里一阵燥热。 “辉,现在趴下,屁股抬高一点。”男人喘着粗气,显然已经进入亢奋状态,他一边命令建继续摸着自己,一边捉着辉的湿漉漉布满细汗的腰间,将自己的那东西顶着辉的屁眼,忽然猛地一用力捅进去,辉痛得大叫起来,听到那叫声,男人非但没有放过他,反而更加买力地往密洞的深处探去,直到整跟肉棒都插进去,被直肠壁紧紧夹裹着,才昂起头闷哼一声,“进去了!” 第五十三章 异常之物6 男人停了一会,便开始机械地穿刺猛功,整得辉欢叫连连,气息都不均匀起来,两股下那跟男人的象征也直挺挺地涨起,男人握着辉那东西拉扯摇晃着,看他很有感觉的样子,自己也是征服感剧增。他变着花样玩弄着这两个人,一会要辉一边被他干,一边还要叼着建的那东西,一会儿又要这两兄弟在自己面前上演鸡奸戏,待两个人都互相折磨的酥软无力的时候,他再扑到其中一人身上继续他未完的部分,直到一阵极至的快感直冲上脑门,令他不自禁地猛射出来,才满足地离开对方的身体。 “你们这次做的不错。”男人望着他的两个肉欲玩具,奸淫地笑着。 “柯根!”一个男人忽然闯进来,一见里面的阵势,骤是一愣。 “啊,你来得正好,我已经完事了。”叫柯根的男人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 “你这家伙!”闯进来的那个男人气愤地上前揪起柯根的衣领,“我说过不要在这里做这种事吧!你把他们都弄成了这样,等下要怎么让他们去外面唱歌啊?” “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啊?蓝菲!”柯根朝着他肚子上打一拳,蓝菲吃痛松手。 “别忘了你的店能有现在的收益,都是拜谁所赐!”柯根盛气凌人地俯视着他,蓝菲捂着肚子弯下腰,一副作势鞠躬的低等样子,“你以为将这种过气的酒吧改为昼夜营业,再随便到街上拉两个卖唱的,就能招揽到客人了吗?要不是我出手帮你,你恐怕早就关门了,还会有现在这种天天顾客临门的局势吗?” “如果不是你诱导他们灌下那个东西,他们也不会那么乖乖地来光顾吧!” 蓝菲看了眼无力地躺倒在地上的两个赤裸裸的兄弟,他们的确是他在街头招收过来的,因为的眼神中充满了美好的朝气和光芒,就像当初的dakibol乐队一样。失去了dakibol,蓝海湾酒吧的效益一落千丈,许多以前追逐着dakibol 的歌而来的客人们都不愿在踏进这个伤心地。他极尽所能地要将这对兄弟培养成和dakibol一样,不,是比dakibol更出众,能吸引更过年轻顾客蜂拥而来的组合,但事与愿违,客人仍然在不断的减少。 蓝菲意识到,在白魇街,没有人能取代dakibol。 “而且,那个东西已经使他们开始变得神志不清,这样下去,你会毁了他们的。”蓝菲担忧地说。 柯根冷笑一声,“毁了他们?你在说什么呀!喂他们吃下‘幻麻’的可是你自己啊,难道你忘了?” “那是因为……你说那个东西可以让他们发挥出最佳的状态……”蓝菲铁青着脸辩解道。 “啊,对!可他们的表现并没有让你失望吧?你见过有人能连续唱七八个小时都不用停下来休息的吗?……我看你还是算了!想开点。”柯根竟然满不在乎地反到安慰起他来,“这两个人是无法帮你拾回往日的。不过他们长得的还算不错,干脆我安排他们去干别的好了,反正有些家伙比较喜欢这种货……”柯根将“幻麻”倒在手上,那些青色的晶体状东西不一会便化成了无色透明的液体,顺着指缝间滑下,滴落,那两兄弟见状立刻爬过去,贪婪地舔舐着他手上的液体,连渗进指甲缝里的也要吸吮出来,引得柯根一阵得意的大笑。 “哈哈哈……乖……这种未经过加工的原料味道不错吧?哈哈哈……” “你……当初要是没有鬼迷心窍地听信你的话就好了。”蓝菲懊悔地怒视着柯根,“如果不是你们,dakibol的人就不会死了……是你们杀了他们!” “你搞错了吧?对我说‘那些忘恩负义的人早点死掉算了。’的人,可是你自己啊!” “可你们却真的动手杀了他们!”蓝菲激动道。 这些天来,dakibol乐队五人死亡的阴影一直笼罩着他。不可否认的一点是,起初听到新闻里播出那个事件的时候,他真的有点幸灾乐祸,想着他们真是活该,如果留在自己的店里,就不会死了。 但是,后来这个叫柯根的男人来了,说已经帮他处理掉那些讨厌的家伙了,并要求来酒吧帮忙,蓝菲虽有犹豫,但最终还是让他留了下来。可是,事情并没有他想像的那么简单,他万万没有想到,柯根这个男人的身后,竟然有着一个很大的背景。 因为这个男人的活动,蓝海湾现在成了买春和药物交易的营地,客人与日俱增,却让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东西的缘故,人们是被那个有着美丽青色,充满着魔力与毒性的“幻麻”所诱惑而来的。 他彻底地后悔了…… “虽说动手的是我这边,但如果没有你告诉我他们的行踪,也不会让事情那么顺利的。”柯根并齿恶然地笑道,“现在后悔已经没有用了!” 蓝菲动动嘴巴还想再说什么,这时门外却突然传来响动。 “是谁?”他机警地打开门,却见一个女孩站在外面,翠碧色的眼睛里满是震惊以及愤怒。 “你……不是走了吗?” 夕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是柯根冲了过来,将夕拽进了房间,甩到沙发上。 “柯根?!”蓝菲叫了一声,眼见这他骑到那个女孩身上,然后狰狞着盯着那张无法形容的美丽面孔。 “这是妞是你认识的人吗?” “不,她是……”蓝菲正要说明,不想夕忽然冷冷地打断他。 “米优丽他们,是你们杀的吗?” 蓝菲只觉脑袋被什么敲了一下,发出“嗡嗡”的声音,“不,不是你想的这样……”他正想解释,柯根凑了过来。 “你听到我们刚才的谈话了?” “是你们杀了他们吗?杀了我唯一的朋友们。”夕的面无表情,根本不把自己现在的危险处境放在眼里。 柯根笑了一下,“有趣的小妞,你和那个蹩脚乐队的人既然是朋友,那么,就应该知道,你的那些朋友,平时除了唱歌以外,还私底下帮我们卖药的事情吧?” “什么?”这一句话可是让她吃惊不小,“米优丽他们……给你卖药……卖那个‘幻麻’?” “幻麻”二字一说出口,蓝菲和柯根都是脸色一变。 “‘幻麻’?!在外面的确有这种说法,但是我们这里,叫它做‘苍冰’的哦。” 苍冰?青色的,如冰般遇热而化的性质,的确符合之个名称。但是,无论它并叫做什么,那东西,都似乎一个诅咒的开始。 “你到底是谁?”这回说话是蓝菲,他搜寻了脑子里所有的记忆,都不曾有过对这个女孩的印象,她到底是谁? “别摆出一副很了解那个乐队的样子,让我看了就觉得恶心。”蓝菲的面孔扭曲起来,“你知道什么?我从很早以前就收留没有去处的他们,还提供他们展现自己才华的地方,让他们替我做点事做为回报有什么不对?但是,他们却背叛了我,说要离开这里,到别人的公司去唱歌,我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了,他们也很害怕和‘苍冰’扯上关系,所以想要尽快地脱离我,但是,那已经不可能了,不是不会原谅他们的。” 第五十四章 异常之物7 “为什么?我一直认为你是个好人。”夕忽然失望地眯起眼睛,“你对我,对米优丽,对dakibol的每个成员都很好,你说过他们是你的朋友,这些话都是说假的吗?你对我们露出的那个亲切的笑容,都是骗人的吗?” 蓝菲无语以对,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所以没关系。他这样安慰自己。 “为什么不说话?回答我啊,为什么要出卖他们?他们曾经为这个酒吧……为这个酒吧……”她失望的眼神里慢慢透出一丝冷意,“你背叛了他们对你的信任。” “背叛?!”蓝菲意外地“噗嗤”一声笑出来,“先背叛是他们那些家伙吧!当初要不是我极力支持他们,让他们在我的店里打工,他们能有机会迅速发展吗?在张晓轩写不出歌,乐队脆弱到几乎随时都可能解体的时候,我依然没有抛弃他们。但是他们呢?一有机会便想要飞上高枝,离弃曾经培育过他们的巢穴。”蓝菲愤恨地睁大眼睛,“真是的,以为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些忘恩负义的东西。对啊!他们死掉的时候我很高兴啊!因为他们糟到了报应,啊哈哈哈……” “杀了他们,我也不会原谅你的。”夕的眼中寒意更盛,突然道,“虽然样子不同了,不过想来你也是不可能认出我的。”她顿了顿,“你难道忘记一个人了吗?” “你是……”不知道为什么,蓝菲的嘴里就这样蹦出了那个名字,“林亚季?”但是,他随后又否决了它,“不可能!不可能的!” “那是我的其中一个身份,可以说是另一个我……”正说着,几跟手指突然伸进她的嘴里,暧昧地在她温湿的口腔中搅动着。 “让你们说了那么久,现在该论到我了吧。”柯根淫欲的视线在夕的身上来回游走,意识到了什么,夕猛地挣扎起来。 “放开我,你这混蛋!恶人!杀人犯!”林亚季边骂边挣扎着,惹着柯根一阵心烦,随手就甩给她一个耳光,“臭女人,给我安静点!”他凶道,一旁的蓝菲看他拼命地把林亚季往沙发上按,知道他淫欲又起,踌躇之间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你想对她做什么?” “当然是教她怎么服侍男人了。”柯根淫笑着,“这女的知道了我们的事,不能让她活着,反正都要被弄死,就先让我玩一会吧!”他开始粗暴地扒林亚季的衣裳,手一边在她身上猥琐地乱摸,一边赞叹道,“这张脸蛋长的真不错,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乖一点,如果让我觉得爽了,说不定还会留几天在杀你。” “谁要听你的!”林亚季又抓又推又踢又踹,就是不让他如愿。拉扯之间,林亚季撕坏了柯根的衣扣,并看到了他胸前的红色图案,那是个四分之一掌心大小的虎头刺青,老虎的嘴里叼着一把短剑,两眼眈眈地威视着前方,使林亚季不禁微微一怔。 柯根恼火地照着她的头猛击了两拳,打得林亚季脑中一荡,昏沉沉的,反抗的力度马上软了下来。 “嘿嘿,安静了吗?叫你听话一点的,这样还可以少吃一点苦头。”柯根得意地笑着,几下扒光了林亚季的衣服,让她优美丰满,娇嫩白皙的胴体暴露在他眼前,他不禁低呼,“哦哦,这身体真美,太诱人了……” “等一下,你……”蓝菲眼见着她就要被这个禽兽般的家伙蹂虐,忽然有些良心发现地开口想要劝止,但话没说完就被柯根恶狠狠的眼神逼回。 “蓝菲,如果你想看我到不介意,但如果你要妨碍我,那只会是自讨苦吃。” “我……”蓝菲铁青着脸,这些天来,有多少女孩子被带进这里受到同样残酷的对待,他都看在眼里,可是他没有办法反抗柯根,现在酒吧里到处是他的人,只要他说一声,自己立刻就会被他们撕碎,自身都难保了,还有空去管别人的事么? 蓝菲不是不知道柯根的手段,他的手下先将物色好的女孩子骗到店里来,在想办法让她们吃下那个叫“幻麻”的药,那个神秘的药物可以控制人的神志,让那些女孩子乖乖地听从他们的摆布。然后柯根会根据相貌的好坏将那些女孩分为两部分,长得漂亮的女人之后会被一些不知道来头的人像货物一样运走,但究竟是送到哪?做什么?他都不从知晓。剩下的则留在酒吧里陪客人,或是送到其他地方去买春。不过柯根虽然色性极大,却从不碰那些要运走的女人。 你如果不来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 蓝菲看着柯根在夕美丽诱人的身体上吻着舔着,双手握着她高挺的奶子拧揉着,心里的欲火也被催动,痒痒的让他一阵难耐,他很讶异看到夕被人轻薄的时候,自己非但没有像看见那些同样被柯根蹂虐的女孩一样泛生出罪恶感,反而也有种想要去占有她的原始冲动。柯根对待夕的表现也很奇怪,他竟然不像以前那样扑上去就开始干,而是花了很多心思去摸索她的身体,好像那是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不得不用柔和的手法去对待。 柯根含着她的乳尖,舌头轻轻地画着圆圈挑弄着,夕昏沉沉之间感到一阵酥麻的瘙痒,不禁娇吟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哦,你醒了?”柯根不知什么时候已脱去上衣服,他将夕的手向脑后压去,身体贴上来。 “好重……不要……”夕不明所以地呻吟,小时候也时常会有这种事,被父亲脱光了衣服绑在冰冷的石板上,他的大手极其温柔轻巧地在她挣扎着的身上抚摸着,然后吻着她的额头,吻着她的脸,舔去她因为难受而哭泣的泪水,轻轻念叨着,“快点……快点……快点长成很棒的女人的吧……” 我会死在这里吗?她的心头突然一片空茫。 “怎么?不反抗了吗?难道说你是被我弄的很舒服,所以想做了吗?”柯根完全没有发觉到夕失神的眼眼里,有寒气在慢慢地凝聚。他分开夕的腿,那正流着蜜汁的玫瑰之穴引得他啧啧称赞。 [……我爱上了你,亚季……] [……除了晓轩……我还对你……] 晓轩……子超……大家……都是因为这些人而死的!都是这些人!! 柯根埋下头去吸吮她诱人的阴唇,温湿的舌头刚在唇瓣上扫了一圈,夕就忽然直挺起腰部耸起双峰高呼,“啊啊啊……” 那声音充满了吃惊和震愕,夕张着嘴,睁大了眼睛,似乎在享受着来自身体的快感,也像是在承受着某中东西的爆发。 夕的嘴唇动了动,“……她来了……” “恩?什么?”柯根抬起了头,看到却是夕眼中一片空茫冰冷的翠碧色。 “把你的脏手拿开,别碰我!”夕的声音变了,那是一个低冷富有穿透力的女人声音。 “什么?”柯根愣了下,又露出凶恶的脸,“你这臭女人……”他忽然感觉胸口很痛,低头查看时,发现肚子上多个一指大小的血洞。 “你……”他惊愕地颤抖着,视线落到夕右手沾着血迹的食指上,然后仰面倒了下去。 “你和dakibol乐队的死亡事件好像有着间接的关系。”夕慢慢站起来,“那个灰发的少年是谁?你们有什么关系?” “不,别杀我,我跟那件事一点关系也没有,是上头的人这么做的。”柯根显然是个怕死的人,看到自己的肚子忽然被夕用手指戳了一个洞,立刻就求饶起来。“那个灰头发的我也根本不认识,他有天突然出现,问我‘那女人的朋友在哪里?’还指名是那五个人,所以我只是把我知道的转告给他而已,他是上头的人,我后来才知道。” “你的上头是谁?” “不,不知道,我只是按照组长的命令做事,让我占据蓝海湾,然后收罗有资质的女人。” “收集女人做什么?” 第五十五章 异常之物8 “这……”柯根踌躇着,这可是组织的秘密,连他也不是知道的很清楚(其实他是懒得知道那么多),如果说出来,组织一定会杀了他,可是不说,他也一样会死。柯根看着夕,这个浑身赤裸的美丽女人竟然能毫不遮掩地站在男人面前,一般的女人早就抓起衣服去遮自己的私处了,是故意的还是……她根本就对那方面的事毫不在意? 一个念头在他脑子了升起,使他不禁骂自己蠢,对方毕竟是个女的,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见柯根没有说下去,夕又冷冷地重复了一遍。“收集女人做什么?” “这……我只知道好像是用来做什么实验……”柯根一边说话牵制住她,一边将手慢慢滑到裤腿上的暗器匣,“似乎只有女的才适合……所以……”他忽然抽出匕首刺向夕,“本来还想留着你的,真是可惜……” 夕临危不乱,一双翠碧色的眼睛平静地盯着冲过来的柯根。 “去死!” 柯根的身体突然在紧要关头僵了一下,出手的力道和动作顿时一弱,夕根本不用躲闪,他便一挥落空,颤颤巍巍地跪倒。 “……身体……动不了……怎么回事?”他软趴趴地惊异道。 “我刚才伤了你的丹田的命门,乱动的话会死。”夕说。 “原来你早就……” 夕面无表情,她那冷酷漠然的眼睛就像是无垢的苍穹,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不认同,也不怜悯。 “那么,继续吧。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 就在夕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柯根的太阳穴突然标出血来,他脸色一僵,眼睛骤然睁得老大,身体一歪倒在地上。 死了?! 夕立刻机敏发现玻璃上的弹眼,她朝窗外看去,在距离几公里外的某大厦顶,一个束着头发的男人正通过远程狙击枪的瞄准境望着蓝海湾包厢里的一切,他看到夕转向窗外,那双令人心惊的美丽眼睛准确无误地看着他,不,实际上是看着他所在的方位,但从瞄准境中看,她确实在看着他。 “喂喂,别这样瞪着我嘛!谁叫柯根话太多。”男人勾起嘴角,“不过,你还真是个让人吓一跳的女人啊。”他打量着夕的裸体,其实他一直在这样用瞄准境偷看,柯根非礼夕的时候也给他看得一清二楚,可还是不觉得厌。不过他还是有那方面的自制的,见夕发现了他,便马上收了枪,用他那有限的肉眼望着夕所在的方向,很期待地自语道,“相信马上就能和你接触了。” 男人潇洒地转身离开,他脖子后的红色虎头刺青在黑夜里显得分外扎眼。走了吗? 夕依然怔怔地望着窗外,忽然旁边有响动,原来是蓝菲,只见他哆嗦着握住柯根的匕首指向她。 “拿着那个东西,要做什么?杀了我?”夕十分淡然地问。 “我,我还不想死。”蓝菲低沉地说,“他们可不是一般的组织,柯根现在死了,我也会被杀的。” 他向门口看了眼,如果他大声叫喊,外面的人一定会听得见。 夕看穿了他,冷冷道,“你跑不掉的!”蓝菲惊愕地看着她,她的眼睛是那么的锐利傲人,一但盯着看便无法移开视线,他似乎可以感觉那双冰冷的眼睛在说:没用的。 蓝菲是个怕死的人。而且……他并不知道她的可怕。 “来人——柯根被杀了——快点来拦住她……” 蓝菲夺们而出,在走廊里跌跌撞撞,夕没有马上追去,而是将注意里放到那两个几乎被人忘记了的兄弟身上。她伸手托起其中一个人的头,望着对方那茫然呆滞,麻木无神的脸,以及身体上被虐待的痕迹,夕翠碧色的眼眸中有怜悯的光一闪。 “好可怜,我来帮你们吧!” 夕忽然双手捧住对方的头,“咯吱”一扳,弄断了他的脖子,而后又对另一个人做了同样的事。她以最短的痛苦结束了那两兄弟可悲的生命。 刚做完这些事,听到蓝菲叫喊声的酒保们冲了进来。一看三具尸体和一个裸体的女人,先是呆了一呆,然后就有人张狂地扑向夕。 “你这女人?!是你做的吗?” 夕没有答他,而是利落地迎上去,右手微微在身侧一顿,蓄势而发,五指成锥状,直捣来人的胸口,血沫爆破式地飞溅,染红了她柔白的身体,人们看到了一个如鬼般的女人,她碧色双眼里那杀意的寒气,仿佛可以冻结一切被她所看到的生命。 “今天,你们都得死!”…… 蓝菲逃到外面,他可以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和凌烈的枪响,随后被酒厅里吵耳的音乐吞噬,他脑中一片空白,已经无法思考了,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跑。包厢里那些寻欢的男女们也尖叫着跑纷纷出来,有的身上还沾满了血污,看到这种情景,酒厅里的客人们也惊叫连连,慌乱地碰撞拥挤着,挣相逃出酒吧,蓝菲被混乱的人群撞着晕头转向,耳边忽然起了一阵呼啸的风声,紧接着一股鲜腥的滚热浓液喷到他的脸上,眼前顿时一迷,用手一抹,竟然是人血。而就在他抹眼睛的时候,面前蓦地站着一个人,一个浑身是血并且赤裸着的女人。脚旁,是两个倒在血泊中的死人。 “接下来轮到你了。”夕的声音不大,但听在蓝菲的耳朵里却宛如洪钟鬼响。 目睹了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骇人一幕,蓝菲已经傻了眼,哆嗦着好不容易说出的一句话,却是,“不,不……亚季,你是怎么了?你不可以杀我,我知道是我错了,是我不对,可米优丽他们并不是我杀的啊!” 夕顿了下,毫无感情地道,“已经无法回头了……这你心里应该最清楚。”她看着他,翠碧色的眼眸深邃的仿佛可以看透一切,“你已经迷失了自己,因为那些可怜的念头,许多人被牵扯进来。无论有什么理由,‘夕’都无法原谅你。” 已经无法回头了……真的无法回头了…… 蓝菲突然感到胸口很痛,低头查看之下发现身上多了个血窟窿,他的心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她握在手上,还在“扑通扑通”地跳着。 “听说你调的酒很好喝,米优丽他们也时常这样称赞你……”夕的声音忽然恢复到原来的清澄,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到那里去陪他们吧。” “还我……”蓝菲伸手想要夺回自己的心脏,但可惜的是,在伸手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夕五指使力一捏,那颗心脏顿时暴裂成数块。枪声还在不绝于耳,一颗流弹忽然擦过她的脸颊,火星爆伤了她柔嫩细滑的肌肤。心底有个声音呼唤着。 结束这一切吧!够了…… “如果这是你现在的愿望……”似乎是为了回应心底的那个声音,夕左手一颤,青光闪现之间,原本空荡的手里立时紧握着一把泛着奇异流光的七尺长刀…… 第五十六章 异常之物9 外面下起了雨,雨水不知不觉间将街道弄得湿漉漉的。 陈夏树驾车一路疾驶,启动了卫星定位的tt型手机界面上,有个红点一闪一闪的,已经有二十多分钟没有移动过了。他有种不好的预感,那女人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难得有心情回去组里了,却迎面遇上了父亲的车,很难得的,他主动跟他说话,并且说有一个绿色眼睛的女孩让他很是在意,就在之前,她将一盒“幻麻”交给了陈玄男,什么也没解释,只是说了句,“我还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便消失在人流中。 陈玄男希望能找到他,直觉告诉他,自己平日里最不愿意见到的这个儿子,似乎可以找到她。 陈夏树到达蓝海湾酒吧时,门前是一片恐慌混乱,附近被惊动的人们纷纷围得远远的,询问声叫喊声鼎沸,警察和救护车还没到,陈夏树看到不少从酒吧里逃出来的人身上还沾着新鲜的血迹,不由心头一紧。 夕…… 他冲进酒吧,映入眼中的是横尸遍地的骇人情景,到处都是血,在原本就昏沉的灯光下泛着更诡异的暗红,而且腥气扑鼻。 手机上定位的红点还在一动不动地闪着,他来不及多想,跟着指示信号寻找到后堂,走廊上也都是竖七歪八的死人,不少敞开着门的包厢里面还有裸体男女的尸首。他很快找信号发出的那间包厢,可里面只有三具男人的尸体,沙发旁凌乱地丢弃着林亚季的外套和内衣,他从外套的口袋里找了她的手机,夕并不在这里。 夕,你不要发生那种事才好…… 陈夏树慌神地想。这时,远处传来了警笛声,警察要到了,出于黑社会人士的本能反应,他立刻抓了夕的衣物从窗口跳了出去。窗外面正好是一条小巷,陈夏树刚前脚离开,警车后脚就赶到了。 雨渐渐变大,就像是对众多死者们的哀泣。 陈夏树坐进自己的车里,远远地看着警察们拉起了黄线,将一个个裹尸带从酒吧里陆陆续续地抬出来,孟飞也在,被雨水模糊的玻璃使陈夏树看不清他的表情。 夕不在酒吧里。 直觉这样告诉陈夏树,也是因为这个突然而来的感觉,几分钟后让焦急的他又走出了车子。一条漆黑的狭窄楼巷吸引了他,陈夏树像得到了什么启发似地快步而去,“铛”一声不小心踢到了一个铁罐,罐子“桄榔铛桄榔铛”地滚进一滩水洼,陈夏树的瞳孔在黑暗中蓦地扩大,他看到水洼旁边有一双白哲的脚,再仔细一辨认,是一个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的女人。 “夕?!”陈夏树叫了声,女人听到声音,缓缓地站起来。 初冬冰冷的雨中,她就那样悄然无声地从黑暗中走出,水珠从发丝间滴落,滑过优美的胴体,湿漉漉地,却依然不能完全冲刷掉满身的血污,苍白的脸上,那双迷人的翡翠色眼眸灰蒙着死气的绿,仿佛没有灵魂的木偶,一具茫然的雕塑。 陈夏树的心跟着骤然一缩,紧紧地在胸口揪着,手一挥,将自己的外套裹在夕身上,触到的是一片冰凉。 “……夏树……”夕无力地靠在陈夏树怀里,冻得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动着,“我……杀了人……” 陈夏树搂着她的手紧了紧,“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了,你需要取暖。”他将她拦腰抱起,跑回车子里,夕还是一脸木纳,自言自语着,“我杀了人……我杀了……” ※ ※ ※ 这个刺青?! 孟飞蹲在一具尸体旁,这具尸体头部中枪,窗户上那个弹眼说明子弹是从窗外射向死者的,死者显然是受到了狙击,而且对方枪法很好,正中太阳穴。不过让孟飞最意想不到的,还是尸体胸前的那个口含短剑的虎头刺青——那是剑虎组组员所特有的刺青, 在酒吧里还搜出了大约十几克被确认为是“幻麻”的青色晶体状药物,从现场情况来看,这家叫蓝海湾的酒吧正在从事卖春的不法活动,并且有让卖淫女服用“幻麻”的迹象。 这对孟飞来说是个突破性的发展,但是,仍然有疑问浮上台面,那就是——到底是谁杀了这么多人? 虽同与“幻麻”有关,但这次的凶手似乎并不是发狂的服用者那么简单的角色,凶手使用了武器,从致死的伤口来判断,应该是长刀之类的利器。凶手杀人的手法纯熟,刀刀致命,而且至多一击便将人送上黄泉,能有这样本事的,恐怕是职业级的了。 孟飞询问了几个逃出来的目击者,他们描述说是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但具体身型和样子没有人能准确说出个所以然来,因为据说当时那女人的身手很快,而且又在杀人,大家都只顾着逃跑,根本没有人会去仔细看她到底长什么样。 这里面最让他在意的,还是一具被挖去心脏的尸体,经调查他是酒吧的老板,而且还是曾经聘用过dakibol五人乐队的人。五人事件时孟飞到是调查过他们的背景,五个人都是没有家室,或是被遗弃的孤儿,可说是命运共同体,对于他们在蓝海湾谋事音乐的情况,孟飞也在调查过程中略微知道一二,想不到这次换这家酒吧出事,案件真是一环扣一环的。不过这到让孟飞灵念一动,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与之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重要人物——林亚季。 而这个女孩,目前却是下落不明。 一辆银白色的警车慢慢驶进蓝海湾外面的封锁区,一个维护封锁秩序的警察挥着黄红相间的指示棒示走过来,车窗被缓缓地放下,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抖出一张有皮质封套的证件,那警察查看了证件上的内容,疑惑地打量一眼车里的人,退身让开了道。车子在酒吧门口稳稳地停住,一灰一黑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打着伞下车,灰西装的走在前头,飞眉慧眼,英气逼人,一头齐肩发披散,在孟飞看来实有几分中气不足的庸散感,后头跟的黑西装便完全一副打下手的样子,板着面无表情的脸。 “你就是孟警官?”灰西装男人问。 “我就是,你是……” “我是搜查科的宋鳞搜查官。”着灰色西装的宋鳞又一次亮出了自己的警察证,表明自己的来意,“我是来接管这个案子的,现在这里由我们搜查科负责。” “你在开玩笑吧?”孟飞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这个案子和我接手的前一个血案似乎有着关联,怎么说交你管就你管?” “这个案子不是简单的集体凶杀案,已经不是重案组的管辖范围了。”宋鳞微微一笑,潇洒地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递给孟飞,“这是署长直接下的命令,有什么话你问他好了。” 孟飞将信将疑地接过手机,里面传来警察署长云启程的声音。 “云署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案子交给搜查科来管,这案子应该是由重案组的我负责调查……” “孟飞,我已经决定将案子交给搜查科的宋鳞搜查官来办了,还有超市和酒吧的那个案子,你尽快把手头有关案子的资料交给他吧。我会给你安排半个月的休假,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案子的事他们会妥善处理的。” “妥善处理?你要叫他们怎么妥善处理,这可是关乎到很多人命的案子……”孟飞激动的追问得到的只是电话那头挂线的盲音。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的。”宋鳞从他手里拿过手机,“稍后,我会到你的办公室拿那个案子的调查资料。”他故作羡慕地拍拍孟飞的肩膀,笑道,“好好享受你的假期吧,孟警官。” 第五十七章 血色之惑1 夕一动不动地站在淋喷头的花洒下,任温暖的水流冲刷着她的身体。 好冷…… 身上的血迹被慢慢地洗去,但是那凶残的杀人记忆,却无法跟血水一样被洗去。虽然只是时断时续的一部分,但她还是看到了,自己亲手杀了蓝菲,并且之后还…… 她望着自己的双手,蓝菲那颗心脏的跳动似乎还可以感觉得到,也许是见过太多死人,麻痹了,夕只感到一阵淡淡的厌恶。伸手抹去大镜子上的雾气,她将两手撑在镜面上,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你到底是谁?” 没有人回答。 “到底是怎么回事?身体自己动起来了,是你在控制我的身体吗?” 浴室里除了流水的滴答声,什么声音也没有。 “回答我!”夕烦躁地锤着镜子,“喂!我知道你在我身体里面,你到底是谁?回答我!喂!求求你回答我啊!” 没有任何回应,意识深处,平静的死寂。 有人敲了敲浴室的门,陈夏树的声音传了过来。 “洗好了就赶紧出来,衣服我放在外面了。” 半响,里头没有丝毫动静,陈夏树犹豫了一下,推开了浴室的门,见到赤裸着团缩在一角的夕,眼中一暗,取了条干的浴巾过去把她裹起来,然后小心地抱出去。 “喂,你要一直这样消沉到什么时候?” 他把她放到自己的大腿上,很不耐烦地给她擦着头发,身体如此近地挨着,他可以闻到她身体上的清香,淡淡的,却让人忍不住想要多闻闻,而她从他身上闻到了雨水的味道,夹杂着男人独特的阳气,让人突然有种依恋的感觉。 夕慢慢抬起了头,这一次,是她主动吻了上去。 这是种诱惑,致命的诱惑…… 恍惚间,陈夏树却一把推开她,黑色的眼睛盯得她心里发毛。 “你现在的样子,一点也勾不起我的兴趣。”他面无表情,一伸手,继续用毛巾在她脑袋胡乱抹着湿漉漉的头发。 “你……已经帮了我不只一次了。”她忽然道,“为什么?” “这是我的问题,你觉得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夕摇了摇头,“经过这一次,我……也许已经不能在坐视不管了。”她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般,“我要去燕雀组。” ※ ※ ※ 李鹏山将衣领竖起来,冰冷的雨水冻得他直哆嗦,没带雨伞真是他的一大失策。 街边的电器商店里,那些摆在玻璃橱窗里的各型彩电,一同放映着蓝海湾酒吧凶杀现场的直播。想到同一时间里,南城的某地又死了一大批人,李鹏山就感到脚底发凉,幸好他因为调查“幻麻”的出处而不用跟着孟飞一同去,不然以他的状况,见到那场面一定吐得稀里哗啦,彻彻底底。 并不是他肉脚,而是因为自己有个叫恐血症的奇怪毛病,一见到血就会吓得浑身僵硬不能动弹,严重的话,那就是吐了,吐到第二天可能都爬不起来为止。孟飞有时也开玩笑他说不适合到重案组工作,不过他还是干下来了,因为有孟飞这个搭档。 几天前,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他在报纸上看到了天人药业的广告,意外地发现这个运营没多久的新药厂,在推出一种治疗神经衰弱等相关疾病的药物,而且,那药物的包装和孟飞交给他的装有“幻麻”的药瓶很相似。他特意在网上查询了一下,发现那只是普通的缓解神经压力,帮助睡眠和调节身体功能的药物,为了确认,他还特意去买了那种名称是啶尼可的药,倒出来的是青色药丸,但色泽没有孟飞给他看的“幻麻”那么鲜亮,握在手里也没有变化,拿到警察局的实验室去化验,结果是药里并没有什么可疑的成分。 难道仅仅是巧合? 在对照了两个药瓶上的标签后,李鹏山决定将调查重点放在天人药业上——虽然标签大部分被刮去,但还是能通过从局部字样和颜色上来判断是同一个包装。 在调查过程中,他注意到天人药业股份有限公司在将出厂的药物运送到指定批发销售点的时候,都会有人在货仓口接应,并将其中的一部分货物挑出来另外取走。 被取走的部分到底装了什么? 警察职业的敏感让李鹏山觉得,这可能就是问题的关键,于是决意要弄个明白。他走进一家天人药业的批发分店,装成是某家大医院采购员的样子,想知道啶尼可主要销售到哪些地方,不料对方似乎很警觉,无论他如何施展嘴皮子的功力,都未能套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还差点被怀疑了伪装的身份。 不过正好这时进来一个说要单售啶尼可的男子,看他样子好像很不安,而且身型消瘦,目光呆滞,李鹏山注意到男子一直握着脖子上的项坠,指甲不停地在上面磨刮着,刮出一点一点的纸屑,他仔细看发现那男子握着的正是药瓶。而且销售员也做了个奇怪的举动,明明在柜台前有摆着啶尼可,他却非要在货架上挑出一盒,还不放心似地看了看药盒的标签,才递给买药的男子。 真是意外的收获。 李鹏山见男子买完药就急匆匆地走了,便快步跟了上去,其间他不经意地看到那个销售员在瞪他。 男子飞快地跑进一条无人的小胡同,迫不及待地几下拆了包装,哆嗦着手将药丸倒出来,是青色的,而且被男子用手一握,马上就变成无色透明的。 那个男子果然是“幻麻”的服用者?! 虽然包装相同,但药瓶里装着的却不是同一个东西。李鹏山看到男子将好几颗“幻麻”吞咽下去,然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服下“幻麻”不多时,男子就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起来,原本躲在隐蔽处的李鹏山一见不妙,想也不想便跑过去,这一次他看得更清楚了,男子抽搐着,像在子宫中的胎儿般蜷曲着身子,皮肤的颜色开始变化,由原先病态的蜡黄色变为了蓝色,接着是紫色,最后成了骇人的青色,而后,男子的身体里面像是在沸腾一样地涌动起来,使整个身体鼓起气泡似的包包,包包鼓起又瘪下去,瘪下去又鼓起来,甚至可以听到从里面发出“唧唧”的声音,仿佛男子的身体里面正寄生着某种活物,它们在男子的身体里作怪,令他身体周围散发着一层水气似的白雾,一时间,李鹏山惊愕地发现男子瘦了下去,在他眼前像泄了气的皮球般……过了一会儿,皮肤上的青色慢慢退去。 男子不动了。 李鹏山伸去探鼻子,又搭了会儿脉搏,愕然地坐倒在地。 死了……怎么会? 后脑勺突然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李鹏山只觉眼前一花,身不由己地倒下。 “哼,我猜的没错,这家伙果然是来调查我们的。”一个人丢掉了手里的棍子,说道,他正是卖药给男子的销售员。 “我来杀了他。”另一个人说着掏出了手枪,被销售员制止,“等一下,万一是警察呢?上头叫我们最近收敛一点,因为那两个暴走的服用者,警察已经被惊动,其他几个分点的人都很紧张。”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他?”第三个人说。 “反正有那个药,等下让他吃下去……” ……不妙了?! 李鹏山暗想。刚才那一棍子来得突然,他根本没防备就被打倒了,不过他没有昏过去,而是感到一阵迷糊晕眩,于是假装昏过去,打算见机行事。可是听说话的声音,来的人不只一个,李鹏山心里不免开始慌张起来,还好对方并不是要自己的命,但是如果让他吃那个“幻麻”,可能比死也好受不了多少吧? “啊~啊!又死了吗?还以为他会暴走呢!”第四个人的响起来,李鹏山听到他在踹尸体的声音。 “笨蛋,暴走的话连我们也会没命的。” “说起来,这种青色的药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啊?竟然能让人变成那样,感觉真不舒服。” 第三个人捡起地上的药瓶。 “这是秘密,我们这些最底层的小老鼠是不可能知道的。” 销售员催促道,“废话少说,快点把这个处理掉,想被人看见吗?” “切,就会使唤人。” “放心啦,一时半会是不会有人经过这里的。” 有两个人走去抬尸体,但就在这是,他们几乎同时发出了一声恐惧的惨叫,然后有东西被撕扯开了。 “哇啊啊啊……什么?!” “怎么可能?!不是已经死了吗?” “枪,快用装了那个子弹的枪对付他。” 李鹏山听到一阵“啾啾啾”的低调声响,估计他们使用的是消音枪,但没坚持多久,另两个也在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撕裂声中沉默…… 李鹏山使劲地闭着眼睛,身体的每一块肌肉似乎都害怕地抽紧,可是,过了好久他都没被怎么样。于是他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模糊血腥的地狱。 如果这是噩梦的话,就快点醒来吧! 第五十八章 血色之惑2 胃一阵剧烈的抽痛,李鹏山“哇”的一声吐起来,有四个人被支解了,残肢肉块飞甩得到处都是,血迹溅污了一片,还在墙上缓缓地滑下,唯一还算完好的是那个服药男子,他昂躺在里李鹏山两米地方,一双眼睛空洞洞地盯着他,眼珠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只从眼窝里流出黄稠的水来,他的身上有很多个弹眼,从弹眼里也流出黄色的浓液。 那男的不是死了吗?刚才我明明确认过的…… 李鹏山感到头痛欲裂,想是刚才那一下许是造成闹震荡了,恍惚之间也忘了自己要干的事,只是一个念头。 必须快点离开这里…… 李鹏山这次的经历可谓惊险,由于后脑勺受到打击,他不得不又躺回了医院,同时也联络了孟飞,将他的遭遇和记起的那四个人说所的话都告诉了他。孟飞拍拍他的肩头,当即带了人去那条小胡同找尸体,结果却连个肉片或血沫腥子也没看到,不过细心的孟飞还是发现了没掩盖的一些血迹,显然有人在他们之前清理过了这里。 这事就发生在蓝海湾事件的前两天,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所以警察署也没有同意孟飞搜查天人药业制药厂的申请,事情也就不了了之,沉掉了。 但,不知是李鹏山运气好,还是命煞,居然给他无意中发现了“幻麻”的踪迹。 那时他正在医院里散步,因为他不喜欢病房的的药水味,所以就到住院区的后园去走走,很巧的是医院的仓库就在旁边,李鹏山经过的时候,正好看到打着天人药业字样的货车开进去,登时紧张得他胸口如鹿乱蹦,当即要去探查个究竟。 他翻过仓库和后园之间隔着的网子,操后门潜到仓库里,可说是鬼鬼祟祟地。果然,他们把货物中的一部分另外挑出来取走了。经过上一次,他可以断定被另外取走的部分虽然是同一个包装,但里面的装的东西可能就是“幻麻”了,这就叫鱼目混珠。 可是让李鹏山隐隐有些不安和不解的是,为什么在警方开始有所调查的这段时候,他们还是那么不慌不忙,从容不迫地继续着这种很容易就会被人察觉到的销售活动?即使是老练的毒品走私贩,一听到有警察的风吹草动,也会先停下来避避风头,可况“幻麻”不是一般毒品那么简单的药物。 还有在对待“幻麻”的调查问题上,警署那些上司们表现的很木然,对孟飞提出的报告也只是留议,等待进一步商讨,结果一留议一商讨,最后就没了消息,好像这种事根本不存在一样。 “幻麻”的出现是个不小的事情,知道十八年前那个事件的人都会很紧张,而警察总署所表现出的无动于衷,却是让人诧异的,孟飞因此决定自己调查,这几天也不再往上面递报告了。 是不是因为知道警方不会有什么大动作,所以就猖狂起来了? 李鹏山不由地这样想,这次他一定要带着证据回去,叫署里的人大吃一惊。主意打定,他也不再怠慢,躲在隐蔽处直到搬货的把一部分货物卸下来,慢吞吞地运走,趁着仓库没人的空挡,他飞快地跑到货车旁,完全忘记自己还是个有伤的病人。 整整一车子都是药物,把车厢塞得满满的,真不知道这种小医院为什么要那么多治疗神经衰弱的药物。李鹏山爬上去,东看西看,猛然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辨认哪些装着普通的啶尼可,那哪些里面才是“幻麻”。 他回顾着在分店看到那个销售员挑药的情景,销售员好像是看了看药盒的条形码后才确定地将装有“幻麻”的药买出去的,也就是说,条形码上一定有什么名堂。 货车上的药都是成批装的,李鹏山查看了几个包装上的条码,发现有一箱上印的条码号不一样,末尾的“99”变成了“90”,不仔细注意还真的很难发现。李鹏山又激动又紧张,他要怎么把这一整箱的东西弄出去啊? 正烦恼着,仓库里传来脚步声,李鹏山来不及多想,动作像猴子一样敏捷,“哧溜”一下钻到了货车底,趴在那大气也不敢出。 几双脚来到车前,其中一双穿着很高级的皮鞋,他听到有人说话。 “动作快点!今天之内一定要把这些东西处理掉。” “为什么突然要把它处理掉?这玩意儿很好用啊。”有人边说边搬下货物。 “那东西虽然好用,但不是正品,吃多了会像新闻里那两个家伙一样暴走的。”穿高级皮鞋的男人说,“重案组好像已经有人注意到我们了,只是苦于没有确着的证据,上头也正好趁这个机会把这些瑕疵品销毁。” 什么?!他们要将“幻麻”销毁吗? 李鹏山在车底大吃一惊,暗叫不好。 不能让他们把罪证销毁掉!必须通知孟飞。 他正要掏手机,发现自己正穿着病人的衣服,手机还扔在病房里,心里一急,头撞到了车底盘,发出一下声响。 啊啊啊?!我在做什么啊? 李鹏山捂着头,一动也不敢动,祈祷着外面的人不要因此发现他才好啊!过了一会,他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并没有被发现的样子,于是舒了口气,狼狈地从车底爬出来,可头刚一露出来,就用个硬邦邦的东西指着自己的后脑勺。 是枪?!“一只小老鼠!”有人玩味地说,“慢慢站起来。”枪口顶了他一下,李鹏山只好乖乖地站起来,那人从车厢里跳下来,高级皮鞋发出清脆的声音。 还是被发现了吗? “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从你进来的这一刻起,就注定要死了。”男人说,语气里很是期待,“我会找个隐蔽的地方让你好好死的,我在那方面很有经验,不会让你觉得很痛的。” “要杀我灭口吗?那就快一点,哪来那么多废话?”李鹏山一看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就没有别人了,一对一自己还有胜算,就把心一横,决定和他拼了。他突然一个反身,抓住对方握枪的手腕一绞,没有防备他出此一招的男人吃痛松手,枪脱手掉在地上,恼怒之间提膝撞去,被李鹏山用左手挡去攻势,顺势一把推进车厢里,并飞快地拉上车门,上插销。 被关在起来的男人立刻在里面“砰砰砰”敲打喊骂,李鹏山身怕这会引来其他人,捡了枪就逃出仓库,可惜还是有人闻声追出来,不过追到有人的地方就放弃了。 这次又捡回一条命。 心想着他们不可能就这样放过自己,李鹏山立刻回到病房要给孟飞打电话,可是翻便了床上床下都没找自己的手机,无奈之下只好出去找公用电话,刚要出去,就被阴着脸的护士长给逼了回来。 “李先生,你刚才到哪里去了?负责看护你的护士发现你不见了,都急得在我办公室哭了。” 李鹏山强挤出一丝笑,“我刚刚只是去散步,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打个电话,能借我一下电话吗?” 护士长生气的脸更扭曲了,“你认为打一个电话比你的身体更重要吗?” 现在的情况是打电话比较重要啊! 李鹏山在心底痛呼。 要怎么解决这个古板的老护士长啊? 他开始试图向她解释事情的严重性,但又不能把事情详细地说出来,结果是越解释越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老护士长眉毛一横,肥胸一挺,把李鹏山小鸡似地抓起来抛到病床上,“你现在需要的是静养,电话的信号辐射对大脑会有影响的。” “啊啊,是你拿了我的手机?”李鹏山恍然大悟。 老护士长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这是为了你好。” 虽然在武警学校待过,对自己的身手很有自信,不过李鹏山不确定是不是这个又肥又老的护士长的对手,从刚才她把他扔到床上去的轻松样,就好像在丢一小团沙包似的,李鹏山觉得还是不要和她正面硬来的好,免得自己在这种不人道的医院里受伤。夜晚就那么一晃然就降临了,趁着医院里交接班的时间,李鹏山又溜出病房,他刚走不久,后面就有几个医生打扮,却一脸杀气的男人向他的病房走去。 完全没发觉第三次和厄运擦肩的李鹏山,趁工作小姐不注意,偷偷拿了寄存处的钥匙,取了自己的衣服换上,他的手机也在里面,应该是那个老护士长拿来放柜子里面的。李鹏山抓过手机就要打电话,愕然地发现竟然没电了,于是沮丧地垂下头。 看来还是得到外面找公用电话啊! 他蒙混过住院区的看门人,离开医院不一会,天空就光闪了几下,还没有听到雷,雨就迫不及待地落下来。他竖起衣领,冬天里淋雨可不是舒服的事,要是有雨伞就好了。及远及远的地方似乎响了一下警笛,只一下,使李鹏山以为自己是在幻听,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后脑勺上那个大包还没完全消肿呢。 街边橱窗里的电视机正在直播新闻,白魇街一家叫蓝海湾的酒吧又发生了大屠杀,他看了下手表——七点四一刻。心里琢磨着可能又是“幻麻”引发的吧。 他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把“幻麻”运到医院里来销毁,在其它地方销毁不更好吗?还是,在医院里有什么可以让“幻麻”彻底消失的东西? “得给孟飞打电话,不能让他们得逞。” 前面二十来米处有一个公用电话厅,李鹏山眼睛一亮,跑去抓起了电话。 “喂。”电话那头,孟飞的声音听起来很情绪很差,但李鹏山管不了那么多了。 “孟警官,我是鹏山,不好了,那些人要将‘幻麻’销毁,就在我住进的那家医院里,你赶快带些人去搜查那里……” “你说什么?”孟飞好像在另一头跳起来,但随后语气又瘪了下来,又沮丧又恼火地沉声道,“鹏山,我们已经不负责这些案子了,署长亲自下的命令,把调查任务交给了搜查科,还按排我去休什么狗屁的假期。” “什么?可是……”李鹏山还要说什么,可张着的嘴却没有再闭合起来,有一小滩红色的液体溅在电话机上,听筒从手里滑落,晃荡着,孟飞焦急的询问声还在传来…… 一颗子弹穿过玻璃正中李鹏山的后脑,悄然无息地结果了他的性命。好运终究不能在同一个人身上降临第四次。 “哎呀呀!还真是个麻烦的家伙呢!” 附近某公园的高树上,狙击者从容地收起了枪,但他的样子看起来却不怎么高兴。 “本来还想回去看《热血天堂》的说,结果中途居然又让我做这种没劲的善后工作。” “你不想做的话,可以交给我。” 一个让狙击者都感到脊背生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弃?!什么时候……”狙击者吃惊地震了下。 真是可怕的家伙,那么容易就让他接近了,我竟然完全感觉不到他的气息。 “那家酒吧的事解决了吧?”灰发的少年毫不夹带感情地问。 “啊!”束着辫子的狙击者搔了搔被雨水弄湿的头,“已经让剑虎组那个猖狂的小虫闭嘴了,那么明目张胆地使用那东西,难怪这么快被警察和黑社会发现,都没有人阻止他们的吗?” “服用者的突然暴走打乱了白先生的计划,头人也很生气。”弃说,“要把所有的痕迹都抹消掉,这是白先生的命令。” 狙击者看了弃一眼,发现他的右手沾有血腥,便道,“看来你那边的任务也完成了。”他站起身作势要离开,突然又停下故意说,“对了,我看到你在意的那个女孩在酒吧里,被人拨得光光的按在沙发上,样子和身材都是一级棒的……”狙击者话还没说完,弃就一个闪身来到他面前,狙击者本能反应地将枪在身前一横,一道青光闪过,枪身立时被砍成了两段,弃手中的匕首直指着狙击者的跨下。 “你看起来已经准备好死了,离!”弃冰冷的声音透过来,比冬天的雨水还冷。 “哼!”名叫离的狙击者不甘心地哼笑一声,望着他翠碧色的眼睛,“一提起那女孩,你就变得沉不住气了,白先生就是料到你会这样,才将燕雀组的任务交给戈来办的。” “戈?!白先生让他去燕雀组?”弃的神色一沉,忽然向后跳开了离。 “你要去吗?”离拢起湿漉漉的刘海,“现在戈大概已经得手了哦。” “他不可能完成任务的……”弃肯定地说,身影随即消失在雨夜里,“因为她现在……在那里。” 第五十九章 血色之惑3 “睡不着吗?” 夕微微侧过头,淡淡道,“有一点。” “别在走廊上坐着,会感冒的。”陈夏树将自己的披衣脱下来,裹在她身上,夕不由地缩了下身子。 好暖…… 陈夏树做完这件体贴的事情后,便默不作声地站在夕旁边,一同望着院子里被雨水淋得沙沙作响的植木。应许了她的要求,他随后便带她回到了燕雀组,陈玄男很意外地独自接见了她,之后便将她安顿在组里住下,关于她和陈玄男之间到底说了些什么,她只字未提。 “喂,说点什么吧?”夕觉得这气氛实在让人憋得慌,可陈夏树良久才有个回应。 “……啊。” 两个人又沉默了。 “喂,你说我……到底是什么?” 陈夏树一言不发,直直地望着前方。 “又是杀人,又是毒品的,为什么老是让我碰上这些讨厌的事?”夕忽然发出痛苦的呻吟,自言自语似地念叨起来,“最让我无法容忍的……是我竟然也会杀人?!没有人教过我,但最近身体一直在变化,我知道的。”夕看着自己的双手,“虽然是我的身体,可是我却不知道它到底要变成什么样——从林氏家族回来之后就一直怪怪的……啊,是啊!是这样啊,难怪今天在酒吧里杀人的时候,感觉不是很陌生,原来之前已经杀过人了吗?我……说不定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都是我杀的,所以才不记得了……那种事如果是真的,谁要想起来啊?” “夕,够了……”陈夏树抓住夕的手腕,阻止了她对自己施暴的举动,“反正人都已经死了,再去想也没什么意义。你只要还活着就好了,今后也只要继续活下去就好了。” “不行啊,如果我这样去想的话,就会变得跟她一样了。”夕想挣开陈夏树的手,但是没有成功,“很小的时候,有一次父亲想要强暴我,他将我带进阴暗的地下室,捆在冰冷的石板上,我吓坏了,后来就失去了知觉,醒来后发现父亲已经不在了,并且之后半个月他都没有来找过我。”她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里竟透着一丝快意,“后来无意中听女佣说他受伤了,右手的五根手指头都被折断了……好像还有次被监视我的男保镖侵犯,后来他也受了伤,可我却想不起当时发生的事,醒来的时候,保镖就躺在地上了,而我什么事也没有。那些对我不轨的人不知为何都无法得逞……很吃惊吧?我小时候就是在我父亲的囚禁下生活的。现在想起来,在很早以前,也许她就存在于我的身体里面了,她保护着我,而保护的最后,就是杀人。” 想像着女孩以前的遭遇,陈夏树一阵骇然,这是他第一次听夕说起她自己的事。 “很可笑吧?父亲竟然会爱上自己的女儿……不,我……并不是他和母亲所生的小孩……早就该发觉的,眼睛的颜色不一样……其实我早就发觉了,只是自己一直不想承认……如果不将他们当成是真正的父母,我可能会坚持不下去……” 对,我一直在装傻,以前是,现在也是……我甚至连到底爱不爱他们都不知道……不,我并不爱他们,但他们却很爱我……可是,他们对我的爱就像是束缚住我的牢笼,在我身上拴起沉重的锁链,让我动弹不得……我只能相信他们的爱,在牢笼中生存下去…… 我……到底是什么?知道这个的,也许只有……和我有着同样颜色眼睛的——他了。 陈夏树愣了下,眼中是一片灰蒙,许久才道,“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 “人真是矛盾的生物,明明说着不重要,却依然别扭地执着着,明明知道无法改变,却仍然想要去改变……”夕似笑非笑地捧住陈夏树的脸,“可惜到最后……却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陈夏树将她冰冷的手指放在嘴唇上,夕感到指尖传来一阵暖意。 “那个老东西,到底对你说了些什么?” “呐,夏树,你杀过人吗?”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比重就轻地问道。 “啊,很多。” “第一次杀人时,有什么样的感觉?” “……我早就忘记了。” “……” “一想到不杀了他们的话,死的就是自己,便觉得无所谓了。” “那你有杀过喜欢的人吗?” “我……”他忽然抬眼看着她,纳纳道,“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是嘛……那我就放心了……如果哪一天我控制不住自己,又让陷入到那个疯狂的情况时,你就杀了我吧!” 陈夏树一愕,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喝,“你胡说什么?” “我是认真的。”夕摇摇头,进一步表明自己不是在胡说,“我能感觉到另一个自己是如何地渴望着杀戮,好像杀人就是她的生存方式一样,生命在她眼里只有两种状态——生与死……我不知不觉中也变得跟她一样,对于在我面前死去的人,我现在能够无动于衷地看着……而且,当我知道蓝菲背叛了米优丽的时候,居然希望他去死,想要杀了他……我第一次生气的想要杀人……” “别说了。”陈夏树捂住她的嘴巴,“不会有这种事情的,我不会让它发生。” 夕安静下来,眼神里有一丝宽慰,“突然好累,肩膀借我一下……” 陈夏树还没反应过来,夕已经把头靠了上去。 “夕……”他挪动了一下身体,好让她靠的更舒服一点,“我会保护你的,所以……别想太多。” 夕靠在他肩头,没有动,陈夏树大概不知道她此时正惊愕地张大眼睛。 保护我?!这意味着什么? ※ ※ ※ 戈顺利地潜入燕雀组的领地,白乔事先已将庄园的分布构造图交给了他,所以没费多少周折就找了存放“幻麻”的地方。早先陈玄男的人从永泉组的贩子手里截获“幻麻”时,头人就想将燕雀组铲除以免后患,但白乔却颇中意这个组织,所以直到现在看他们掌握了太多的东西,对组织(这里简称暗组)的行动造成了一定防碍,白乔才决定让他这个在暗组里排上前十位的杀手来处理一下。 任务很简单——销毁燕雀组所掌握的东西,然后刺杀陈玄男。 在暗组的杀手排行榜上,戈排在第十位,但却从来没有上过警察的杀手黑名单,暗组内部人员的行动都是非常隐秘的,所以没有人会知道他的名字。不过戈确信,即便是在黑名单上排行第一的职业杀手,也没有他厉害,因为他已经将他杀了,理由很简单,只是想试试职业的到底有多厉害。甚至连警察都还不知道,也许他们哪天在海边发现一具无头的尸体,那变是他的杰作了。 在知道职业的并没有多少厉害后,戈就开始将目光放在暗组杀手排榜的第九位身上,那是个擅长远程狙击的男人,行踪很难捉摸,被他盯上的猎物往往都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见到了阎王,即使是对那位置虎视眈眈,并很好强善斗的戈,一时也不敢轻易动他。 况且白乔给他的这个任务,也可说是一个爬升的机会,一定好好把握。 布置在外面的守卫对他来说弱到不行,伸伸胳膊,稍微施展了一下身手就解决了,对方连呻吟都来不及。 “幻麻”不是容易当场销毁的药,必须带回暗组通过特殊渠道销毁,接下来就是到资料房去把与这个药有关的情报和资料销毁。 动作必须快点,还有十五分钟就是换岗的时间,得在他们发现之前干完。 戈身影飞动,几下窜到资料房里,但进去后他就傻眼了,里面用于存放资料的抽柜,从天花板一直到地上,满满地嵌了四面墙,这还不算,中间堂心还纵向地立着不下数十个拔高的资料柜子,像多米乐骨牌间隔有序地排列,为了方便寻找,还特意在每个柜假上安装了滑动攀梯。但,对戈来说,现在根本没那个时间一个一个地找出他要的东西。 这种情况,也只有这样了。 戈脸上挂着汗珠。 白先生虽然没有叫我这么做,但只要我完成任务,用什么样的手法就无所谓了吧。 第六十章 血色之惑4 夕忽然打了一个战栗,她抬起头,鼻叶在充满湿气的冷风中扇动了几下。 “怎么了?”看到她怪异的举动,陈夏树疑惑地问。 “有火焰的味道……”夕怔怔地说,甚至还确认到方位似地朝某一点昂头看去。 “火?!在这种雨天里?”陈夏树将信将疑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远出一片死寂,雨线梭梭,根本没有什么可疑的动静。 “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夕没理会他,而是把手伸到外面,担忧地说,“雨变小了。” “我看你还是赶快回房间去睡觉吧!”陈夏树不知道为什么轻叹了一声,拉起夕,“我送你回房间。” “变大了……让人不舒服的味道……”夕还在说,她看向陈夏树,“你不相信我?” “我……”陈夏树发觉他在她那双翠碧色的眼眸注视下越来越不能把持自己,他张了张嘴,眼睛却忽然看向夕后面,在昏蒙的雨夜中,原本几分钟前还寂落的那个方向,竟然真有点点火光在闪现,而且滚滚的浓烟在夜的掩护下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升腾置百丈高空。 “那个方向……”陈夏树愣了下,“是资料房!” 夕此时的反应远他快捷,甩了他的手就向着火的地方跑去。 “夕?!等等!”陈夏树想追上他已经不可能了,夕几下便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他只好顺着方向跑,并一拳砸响了沿途的火警铃,刺耳的铃声顿时大作,一时之间,庄园内的灯火浪式地点亮,被惊动的组员们纷纷弹跳起来,呼喝声此起彼伏。 陈玄男还没有睡,听到外面的人声微微一皱眉,起身出去一看,只见资料房方向火光冲天,燃烧之势猛烈,连仍未停歇的雨水都显的无力。身边的手机这时响起来,奏的是《猎人》的和弦。 “组长,资料房着火了。”电话是陈春树打来的。 “啊,我看到了!”陈玄男望着被火色染成霞红的天空,镇定地说。 “是人为的吗?” “恩,十有八九是,放‘幻麻’的地方也被动了。”电话那头的陈春树推了推眼镜,他的神态看上去并不为资料房的失火而着急。 “看来他们终于有所行动了。”似乎早就有预料一样,陈玄男的手向放在身侧的手枪上摸了摸。 “父亲,虽然我事先也做了些准备,但希望您还是小心点。”陈春树换了个语气,略有担心地提醒道,“目前对方的情况我们还一无所知,如果他们是冲着‘幻麻’来的,您可能会成为首要目标也说不定。” “不用担心,春树,我知道该怎么做。”陈玄男收了线,没有给大儿子说下去的机会。他定定地看着外头漆黑成一片的院落,心头却是起伏跌宕。 “如果要来就来吧!我陈玄男会全力一战的。” “嘿嘿,说的好!”冷不丁一道闪光应声而下,陈玄男机警地闪开,在走廊的地板上连滚出几圈,抬眼看去,原先他站的地方,正笔直地插着一根九尺长的银枪,厚实的木版在那一击之下被全部贯穿,枪头还直入地下三寸。如果刚才没躲开,一定当场变成串烧了。 “躲的挺快嘛!”攻击他的人戏谑地阴笑,陈玄男心头猛然一缩,那声音分明就来自他的身后,距离之近就连对方言谈的吐吸都吹在他的脖子上。 什么时候?! 陈玄男在错愕之即拨枪旋身一通连射,但子弹全部落空。瘦小精健的戈从他头顶上方掠过,两个后撑翻便来到自己的武器旁,将长枪“噌”一声拔出来,单手“呼呼呼”旋了几下,横在身侧。 “好了,我没时间跟你玩了,请你去死吧!”戈冷笑。 有杀意?! 正在往失火方向飞奔的夕忽然顿住脚步,一股毫无掩饰的强烈杀气正飞速地穿过庄园,直直地扑向她,周围的树叶也被那寒气震得沙沙作响……不,那股杀意经过了她,不是冲这她来的。夕在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全身的毛孔也立即悚立起来。 不是冲这我来的,那是冲着谁? 夕敏锐地掌握到杀气的动向,发现竟是朝着组长的办公地而去的,这时,前面一阵沙沙梭梭的响动。 “是谁?”夕警觉地问。 一个男人随后跑出来,看到她显得很惊讶,“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春树?!”夕看清来人后也惊讶,“我看到那边失火,所以……”她指着陈春树背后的方向,疑惑地愣了下,“你不去救火吗?” “那到是其次,交给组里的人就好了。”陈春树边说边急急地迈开步子,“我现在要去找首领。” “首领?”夕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他跑起来,见他正往办公地跑,马上问道,“首领还在办公室里面?” “恩。”陈春树低低地应了声。 陈玄男在那里?!那么杀气是冲着他来的! “他有危险了!”夕短促地低喝,脚下一发力,整个人腾空而起。 “什么?”陈春树回头时,她早已攀上庄园内随处都是的高树,没进夜色正浓的黑暗里…… 九尺长枪横扫而来,银闪的枪尖划出一道亮弧,直逼陈玄男,势要取他老命,陈玄男奋力从旁一跃,才勉强躲过,但整个人还是被扫过的气劲震开,重重地撞断木格子拉门,跌进办公室里去。戈持着长枪紧接着跟进,似乎不给他喘息和挣扎的机会,枪头旋即打着花儿刺来,陈玄男手掌一撑,狼狈地向一边滚去,当年那股勇猛的劲势已然成了过去式。他粗喘连连,方才还能应战个五六回合,但没过多久就渐渐发觉到力不从心,子弹也快打完了,身上大小伤口也是多数,更糟糕的是刚才那一击在他的胸口划开一个大口子,血正泊泊地冒出来。 “老家伙,还真会躲,反正你都要死,干脆乖乖地死在我手里不就好了。”戈有些恼了,杀着更迅猛地袭来,陈玄男躲闪中打出了最后几发子弹,背脊撞到了书架,放在最顶层的一个紫红木盒在震荡中,随着架子上的其他东西统统在砸在他身上。 “受死吧!”戈闪挡下子弹,旋身一个回马枪,毫不迟疑地刺向陈玄男的心脏,说时迟那时快,陈玄男情急之下手中抓起一物,挥臂挡去。 “劈啪”一声脆响,紫红木屑顿时在空中飞散开来,一柄幽蓝的短刀立时呈现其尊容,不但将戈的攻击挡下,在两器交锋的一刹那,看上去坚固锐利的枪尖竟然在与刀面接触之后脆弱地折损,发出“铮”地一声灵亮轻响,尖锋旋转着飞出,插嵌到墙上。 “什么?!”戈震惊地一顿,愕然地颤声道,“这个……难道是蝴蝶刀?” 什么?!这种感觉? 在十几米外正在赶来的夕猛然一阵心悸,翠碧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兽般地亮了一下,双脚一蹬,身子轻盈飞过树顶,竟直接落到了办公室的走廊上。 陈玄男和一个黑衣杀手正在里面对峙着,夕的突然出现使黑衣人骤然一惊。 真麻烦!已经没时间了吗? 戈嘴里“切”地碎了声,陈玄男见有机可趁,立刻举刀斜斜砍去,戈立即弓身避过,折了的长枪一转,尾部借势击中他的手腕,陈玄男吃痛之下送开了手里的短刀。 至少把这个带回去。 破损的枪头一挑,短刀便握在戈的手里。 “夕?!快阻止他,不能让他把刀拿走!”陈玄男利声喊道,并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势就要扑过去夺刀,戈见状心中冷笑。 这可是你自己凑上来的。 短刀在手里折转,蓝光闪动间已作势直取他的头颅,千钧一发,即使是陈玄男也觉得性命将绝的危情之即,刀刃却忽然在离他脖子三公分处毅然而止——夕居然能在那种超越人体极限的速度下来到陈玄男跟前,仅凭三个手指头,就稳稳地拿住了刀刃,硬生生将刀劲挡住。 这个女人?!戈从夕的眼中看到浓郁的杀气,寒咧地的感觉仿佛连骨髓都冻结了。 “这把刀不属于你。”夕的声音似乎能穿透戈的心脏,他骇然下本能地抽刀,惊恐后退了几步,猛然转身逃进外头的黑暗里。 第六十一章 血色之惑5 “陈组长,你没事吧?”夕赶紧查看陈玄男的伤势,刚才那逼人的眼神已然消失。 “我没事,这点伤要不了我的命,到是你刚才……”陈玄男说话到一半忽然打住,改口道,“别管我,快去追……那刀不能落在其他人手里。” “那刀难道比你的人还重要吗?”夕不听,动手要给他紧急止血,陈玄男着急之下失手推了她一把,看着夕困惑地看着自己,他只好叹了一声,“那把刀非常重要,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性命去换回……夕,那刀是属于你的亲生母亲的,也是属于你的。” “你说什么?”夕震惊地愣住,“我的亲生母亲?” 陈玄男吃力地喘着气,“快去,你的话一定能拿回来……” 夕很想问下去,但身体却自己动了起来。 “我知道了,春树正在往这边赶来,等我将刀拿回来,你再给我把话说清楚。” 陈玄男勉强点了下头,眨眼间,夕已经消失在他面前。 ※※※ 雨正在变小…… 樱花林中,弃伸手接住被雨水打落的鱼尾形花瓣,燕雀组庄园内的宅区方向,某处正火天红通一片,不过火势看去去比先前弱了很多,想必组里的人几乎都被吸引过去灭火了。 戈这笨蛋,竟然搞出那么大的动静。 弃跃上樱花树。雨水并不能掩盖掉戈身上那股张扬跋扈的杀气,他很快便发觉到戈的方位——他正朝这里来。 不过,为什么他的气息感觉上那么紊乱?而且……他的身后还跟着一股很凌厉的杀气?! 弃怔了下,忽然扬起嘴角忍不住兴奋地笑起来。 “哼哼哼……” 是了是了,差点忘记她在这里——夕。 迫不及待地,弃主动寻着那杀气追寻而去,翠碧色的双眼在黑暗中放出阴冷的寒光…… 夕紫樱花树林里追上戈。 “把刀还给我!” 她一个鱼跃掠过戈的上空,落到他前面,将手一横拦住他。戈的脚下滑出一米,铲起一坨湿泥才停住身体。 这个女人的眼睛颜色和暗组杀手排榜首位的那男人一样,到底是什么人? “有本事就自己来拿。”戈将短刀别在腰际,双手握着长枪在身前一横。虽然枪尖折了,但腹刃仍在。 我可是连黑名单上通缉的第一杀手都干掉的人啊!怎么可能会怕一个女人。 为了证实自己刚才那慌张的丑态是个错误,戈主动攻向夕,残缺的枪头舞起来依然呼呼生风。 “你自己说的。” 夕眼看着枪头的腹刃劈过来,忽然身影一闪,戈只觉眼前一花,还没看清楚对方动作,手中的长枪居然瞬间变为数段,握在较前端的右手也跟着枪杆被一股气劲折短,起初还不觉得痛,等到他发觉自己手的惨样,叫已经来不及了。在他傻愣在那里的当儿,夕拿回了短刀。 “啊……啊啊啊啊……”戈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对自己竟然这么快就被一个女人打败的事感到无比耻辱和愤恨。 “你……到底是谁?” 夕怔了一下,茫然地说,“我自己也不知道。”她举起手里的短刀,声音忽然变得低沉而通透,“需要帮忙吗?” “对……我……求你帮帮我……”戈不知道夕这样问的本意,以为这女的突然善心发现要帮他,还在心里盘算着趁她接近时反击的方法。 “求你过来……扶我一……”戈在说“一”字的时候,夕手里的短刀凌厉地刺下,准确地贯穿了他的脑袋。当场咽气的戈在倒下的同时,身体惯性地还不忘说完生命里的最后一个字。 “……下……” 甩掉沾在刀面上的血迹,夕收起刀,忽然察觉到什么似地抬头望进无边无际的樱花树的阴影某处。 “近了。”低低地说完,夕的眼神一变,回神般地颤了下,同时不禁喃喃问道,“什么近了?” 她被自己的这种自问方式下了一跳,脚一动,踢到了戈的尸体,呆呆地盯着看了会儿,夕木然地转身,脸上的神情一点都没有情绪上的变化,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好久不见了!你的眼神比以前变得更锐利了。” 无声无息地,灰发少年出现在她面前,仿佛暗夜中的鬼魅,那么突然地从樱花树的阴影中悠然地现出身形。 “弃?!”夕几乎是脱口叫道。 听到她叫他的名字,弃愣了下,“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啊,是了,上次的共鸣,你看到什么了吧?” “共鸣?”夕不解地拢起眉头,她的确在警察局的时候,因为碰触了他的匕首而看到了一些奇怪的影像。 那就是共鸣?我和他?通过一把匕首? “你到底是谁?我……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你和我有着同样颜色的眼睛?这之中有什么关系?” “憎恨与被憎恨,生与死,我们有的只是这种关系。”弃的眼神很冷。 夕咬着下唇,“你憎恨的那个女人……是谁?” 弃没有回答她,而是将目光落在夕手中的短刀上。 “那刀原来在你这里,把它交给我。”他向她伸出手索要。 “不能给你!”夕后退了一步,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和自己有着同样翠碧色的眼睛。 [夕,那刀是属于你的亲生母亲的,也是属于你的。] 陈玄男虚弱的声音在心里鼓荡着。 [杀了她……杀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小孩……不能原谅……不能原谅她……] 弃绝望而憎恨的厉吼击震着夕的脑髓。 “你和我……是有血缘关系的人吗?”夕问。 弃的神色明显一愕,身体几乎也同时颤了一下,翠碧色的眼眸仿佛结了成了寒冰,他瞪着夕,令她感到毛骨悚然。 那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愤恨,夕忽然有种很复杂的心情。无论怎么样,他的反应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回答。 “你生气了?为什么那么生气?难道……被我说中了吗?” “住嘴!”弃恼怒地低吼,“白先生说暂时留着你,所以我才一直没出手,不过……反正也找到蝴蝶刀了,你已经没用了。”弃的双腕一抖,两柄匕首立时握在手中,“我说过,下次见面时,就要杀了你!”身影鬼魅般地晃动,弃已经挥刀攻上来。 “等等!”夕尖叫,双手不容迟疑地将蝴蝶刀横在眼前,接下弃的猛力一击,“我不能被你杀死,有很多事情,我还没有搞清楚!”她大声道,手臂曲起奋力地推开弃,同时跳开一段距离。 “你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弃右手反握着匕首斜横在胸前,夕讶异地眨了下眼,“那把匕首?!” “啊,我拿回来了,因为这对我来说,是身体很重要的一部分。”弃露出一丝冷笑,夕心头一惊,“你去过警察局?……你去那里杀人了吗?” “我没必要告诉你!”弃向她逼近几步,足尖突然发力,数道泛着诡异青蓝的光弧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朝夕劈来,她挽起刀吃力抵挡,嘴里还不停地抱怨,“我并没有对你做错过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恨我?” 虽努力抵抗,但夕还是明显敌不过弃,一时之间连中数刀,皮开肉绽,伤处的痛楚一起传来,使夕几乎昏厥,脚下一怠,弃瞅准这个空隙,刀在空中一个诡异的直角折转,直切她的要害,在反应之前,夕的身体就本能地作出了阻挡的动作,她单膝跪地,架住弃的杀着,刀刃在两对同样翠碧色的眼睛之间碰撞出火星。 “自私的家伙!”夕咬着牙。 “收声!”弃的脸色很难看,与其说他是在愤怒,到不如说是在挣扎,为心里泛起的矛盾挣扎,“你知道什么?”他无意中流露出了脆弱的神色,“从小就在大户人家被抚养的你,怎么可能知道被人抛弃的痛苦?”弃一用劲,将夕弹开很远,重重撞到紫樱花树上,手中的短刀也飞出,插入不远处的樱花树上。 “你有试过为没饭吃而挣扎吗?你大概连什么是饥饿都不知道吧?你知道被人无视和厌弃的孤独感吗?你不明白吧?”弃冷笑,“被像只狗一样的对待,被男人侵犯,这些,你都不知道吧?在你学会一加一等于二时,我就已经学会了杀人,我的双手沾满了别人的血,而无知的你,却还在幸福的生活着……” “原来我是被抚养的啊……果然是这样……所以大家才怪怪的……”夕撑着身子站起来,回道,“幸福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如果你硬要将自己的遭遇和我比,那我无话可说,但是,我并不会因此而同情你!” “这样最好,我根本不需要什么同情。”弃向她冲去,没有武器的夕,已经无法再做什么了。 第六十二章 血色之惑6 他在哭…… 夕一动不动地站着,被雨水湿透的刘海下,那双翠碧色的眼眸里映出弃的身影,映出他的翠碧色眼睛。 我死了,你便不再憎恨了吗? 夕闭上了眼睛。 [交给我吧!] 又是你?! [以你现在的状态,是打不过他的。] 你到底是谁? 夕感觉声音的来源柔切地轻笑了一下。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身体动起来了——夕左手闪速地一挥,一把幽蓝的七尺长刀骤然现出形态,“乒锵”一声与弃的匕首接触,擦出一道赤红的火花。 什么?! 弃敏锐的五感告诉他不妙,身体几乎在一瞬间作出了跳开的反应,刚落地,右手臂上就突然暴开一条血口。 “反应很敏捷嘛,刚才如果不躲开,你的手臂就没了。”夕悠然地说。 声音和刚才不同,而且不仅是眼神,整个人的感觉都变成另一个人似的……而且她的周围竟然感觉不到杀气,是隐藏起来了吗?可这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是什么?为什么我的身体在颤抖? 弃惊骇地大睁了一下眼睛,“你是……” 夕怀念地垂下眼帘,轻声叹道,“真让我吃惊,你已经长那么大了,怜渡。” [……怜渡……] 是什么时候的记忆?弃的脑海里竟在一时间隐约浮现出一张模糊,但却感觉慈爱的脸。她温柔地唤着他作…… [怜渡!] “妈妈?!”弃本能地叫道,但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恢复到冷冷的面色,拧眉低喝道,“不要那样叫我,我的名字是弃,是被你抛弃的人!” “你对我的恨,我无话可说。”夕抬眼时,神色变得锐利而无情,仿佛刚才怀念的心情都是假的,“我并不打算生下你的,是教母拉扯着恳求我放过你,我才让你活下来的,所以现在也不打算认同你。”似乎想起了不好的回忆,她看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厌恶。 弃受伤地缩了下身子,大声质问,“如果你不想认同我,那一开始就不要生下我就好啦!竟然让我活在这种痛苦的世界里……” 夕脸色一寒,冷冷道,“你是我的罪过。”她右手从旁一伸,插在树上的那柄蝴蝶刀感应到主人的招呼似地颤抖起来,“呼”地飞入她手中,短刀身放出蓝光,活着般伸展开来,变为了七尺长。 “我来帮你解脱吧!”夕双腕齐齐一转,两柄长刀绞出凌烈的风声,落下的雨滴还未接触到刀身,就被一股气劲弹散成水气。“你要杀了我?”弃一怔,虽然有心里准备,但看到她杀意的身姿,还是感到浑身压抑不住的战栗。 “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个。” 语音未落,夕已经进到弃的身前,四目相对之即,弃猛地一愕。 好快!? 他单脚起跳,在空中将身子弯成弦月,双臂一震,手里的匕首放出蓝光,化为五尺长剑。夕不放过他在空中停留的机会,抬足跟上,四柄兵器顿时交错着招架在一起,发出刺耳的磨擦声,黑暗中随着激烈交锋碰擦出的赤红火花,数不清的蓝色流气将周围的紫樱花树摧折,一时间影动刀舞,雨散花旋,剑气肆意,杀意弥漫。 弃根本不是夕另一种人格的对手,只三四回合就很快败下阵来,被闪到他后头的夕砍倒,一脸一身沾满了泥水,刚一个鱼跃起身,夕已经落到他跟前,弃只来得及横剑挡下她的攻势,忽然地腹部就受到一记重创,整个人横飞出去,撞残了一棵樱花树,好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夕立时抛出蝴蝶刀,身子也追着飞出的长刀冲过来,弃还没从刚才的重创中回神,右肩“嗤”一声被飞来的长刀钉在樱花树上,一时剧痛到不能动弹,右手不听使唤地松了长剑。 糟?!肩骨被切断了…… 弃抬头,望见夕双手握着七尺长刀,迅猛地冲过来,逼人的气势让他感到一阵窒息。 不行了……我就要死了…… 预感到死亡的瞬间,弃放弃了抵抗,他呆呆地看着她以微妙的斜角度侧举着长刀,幽蓝的刀身因为沾染了他的血而泛着妖艳的赤红。 两人都已经遍体鳞伤了,虽然夕的另一个人格出来后一直都处在上风,但先前被弃弄的伤还是对她的行动造成了妨碍,另一人格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招招凶狠,毫不留情,势要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对方。如果是普通人,即使有百人,也不会如此让她费力,对,也只有与自己血脉相承的人。 怜渡……你恨我吧!你是我的罪过,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 长刀忽然在空中变化了角度,夕眯起冰冷的眼睛,两双有着同样颜色的眼眸,你的眼中有我,我的眼中有你…… 结束吧…… 夕臂腕蓄满了力量。 死……也许……这样也好…… 弃忽然感到一丝解脱般的轻松,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夕,等待着她给予他生命的最后一瞬间…… [住手!] 夕的动作停了下来,一股由内而外的力量牵引住了另一人格的意志,抑制住了身体控制权。 “别阻止我!我必须杀了他。”[住手吧!不要杀他!] “我不杀他,他有一天会杀了你。” [这样决绝地斩断一切真的好吗?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他和我……应该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人吧?] 夕握着刀的手颤动了一下,最终缓缓地放下,刀尖指着泥泞的地面,“……如果这是你希望的……”另一人格将身体的主控权交给了夕,在意志交替的刹那,夕似乎感觉到另一人格笑了一下。 “弃……你走吧。”夕刚一拔出蝴蝶刀,那刀就缩回了原来的长度,而且左手上的那把刀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为什么不杀我?”弃疲惫地跪倒在地,“我不值得你杀吗?还是你要让我继续憎恨你?” 夕不知道此时自己是什么表情,等她意识到时,右掌传来的疼痛和弃震惊的表情让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她打了他一耳光。 “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夕感觉胸口压抑得难受,“活着对你来说真那么痛苦吗?” “啊……比死还痛苦。”弃冷漠地说。默了好一会,他忽然左手一动,一道蓝光扫向夕的脖子。 “原来是这样,那个女人现在寄宿在你的身体里吗?” 几撮头发被齐齐割断,飘落下来,夕一脸错愕,弃的剑就横在她脖子上,有红色的液体顺着刀刃缓缓滑下。 “现在的你还没有觉醒吧?”弃摇晃着站起来,“刚才这一下,我若不收手,你就死了。”他收起刀,埋怨地低碎,“为什么不防备?我可是要杀你的人。” “少来。”夕没来由地调侃,“就算你要杀我,也已经没那个力气了吧!” 弃瞪了她一眼,夕也回瞪他,坦白道,“我也已经没力气了,血流的好多,连站都站不稳了。” 听她这样轻松地说,弃别扭地沉默着,表情也变得耐人寻味。 “你会为今天的事后悔的。”猛地一把扯住夕头发,弃在她耳边丢下这句话后,便自经消失在黑暗中…… 第六十三章 血色之惑7 “夕?!”见到夕浑身是血的样子,陈夏树赶紧跑过去扶住了她。 “首领在哪里?”大概是流了太多血,夕感到头晕目眩,四肢乏力,既然有人好心来扶她,自然不客气地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了上去。 “那老东西没那么容易死,只是失血过多,已经被人送去医院了。”陈夏树大概地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势,“看你的情况更糟,我送你去医院吧!”他把夕横抱起来。 夕牵起嘴角,“谢谢……我有点累了……” “你的手好冰,先别说话了。” 陈夏树将她抱上车,夕在去医院的途中失去了意识…… [……夕……夕……] 是谁?是谁在叫我? 夕缓缓地张开眼睛,发现自己像胎儿般蜷缩着,漂浮在一片混沌冰冷的黑暗中。 这里是哪里?好冷!……啊?!我难道就这样死了吗? [你还没死……只是意识漂流了……因为无法承受我的力量,肉体已经到极限了……] 是嘛!怪不得你出现的时候,我事后一定会全身无力。 夕伸展四肢,感觉脚下轻飘飘的没什么踏实感。 喂!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你!] 广阔无限的空间里,那个声音明确地答道。 骗人!弃说你寄宿在我身体里,还说什么觉醒不觉醒的,请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到底是什么?你又是什么? 那个声音没有回答她。 你到是回答我啊?我不要这样!总是什么也不知道地被蒙在鼓里,我讨厌这样! 周围还是死寂一片。 我……已经受够了!这样无能的自己……什么也保护不了,反而还要仰赖别人的保护……躲在别人背后一副无助的样子,我讨厌这样……如果有力量,我希望自己能做点什么…… [你有想保护的东西?]通透的女人声音忽然问。 夕垂下头,似乎在用心思考着。夕日喜欢的人抛弃了她,唯一算得上是朋友的,不是背叛她,就是死去,死去……现在连个像家的归宿也没有了…… ……现在的我……没有…… 她说,但一瞬间,陈夏树的脸孔却在她意识里闪过。 [如果没有,为什么还想要力量?] 因为身体在发生变化,我能感觉到力量在吞噬着我……那股力量也许就是你。所以我想弄清楚,那力量是否真的属于我…… [我就是你……我的力量就是你的,但是,我们所使用的肉体最初却是以你为模式成长的,为了保护你,必须让肉体觉醒……现在还是复苏阶段,就快了……如果你不阻止我。] 我不明白,你说我阻止了你?阻止了肉体的觉醒? [是的……你压制着我,如果不能将我彻底解放,肉体是无法觉醒的,我们所拥有的力量也无法全部施展出来。] 彻底解放你?你的意思是——取代我吗? [我就是你。] ……骗人……骗人……我不会让你出去杀人的……够了!不要在我耳边说了! 空间随着夕激动的情绪龟裂,“噼啪”之声不绝。 [你想要的力量,并不是无偿就能得到的。] 只是破坏和杀戮的力量,那种力量——我宁可不要! 空间崩溃了…… “夕?!” 陈夏树捉着夕冰冷的手,焦急地呼唤着,病床前陈列的各种仪表发出危情警报,心率图的尖浪线快速起伏着,血压表的数值也是忽高忽低,一群医生围在床前指指点点,却根本搞不清现在是一个什么状况——夕一动不动地躺着,气息弱如游丝,并且浑身发出诡异的青蓝荧光,右手死死地握着那把蝴蝶刀,指甲紧得仿佛要嵌进刀里,刀也同样发着青光,有情绪似的一会变弱,一会变强。 “你们都别傻站着!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陈夏树恼火地对那些一点也帮不上忙的医生们吼道,“如果她有个什么闪失,我就把这家医院拆了,把你们统统踢下海去喝盐水!” “可……就算你威胁我们,我们也没办法……这种情况,已经不是医学上的问题了。” “对对,这简直就是灵异现象。” 医生们汗颜地解释,陈夏树凶狠地瞪退他们,恶声道,“没用的就给我滚!”众医生立刻作鸟兽散,一阵烟似地全跑没影了。 陈夏树试图去扳开她拽在手里的刀,他记得,在林氏家族失火那天,她也是这样紧握着这把刀昏倒在他眼前的,直到醒来时才送手。后来他把刀随手交给了一个手下处理,原本以为应该丢了的东西,现在,为什么又回到了她的手中。 这刀是怎么回事? 手指触到刀面,居然是发烫的,而且在跳动,刀身上那些细细地脉络鼓胀着,像人的脉搏一样。 “夕?!松手!”他不放弃地努力想把夕和刀分开,“笨蛋!快放手!你想死吗?……喂!我叫你放手啊!你听见了吗?”陈夏树激动到骑到夕身上去打她的脸,左一下右一下,还不解气地揪着她的衣领摇。 “啊啊!二当家!你做什么?这样她会死的!”助理金安正和陈春树急急赶来看夕的情况,见陈夏树正在对昏迷不醒的夕动粗,金安一个扎扑把他拉下来。 “夏树!你到底在想什么?太乱来了。”陈春树嘴巴上是这样说,但是丝毫没有上去阻止的意思,“你这样做反而会使她的情况更糟。” 陈夏树兽一般喘着气,眼神更是要吃人似地恐怖,“放开!”他喉咙里急促地沉喝。 “除非你冷静下来,不然我会叫人把你从房间里轰出去。”陈春树对上他的眼睛,威势地说,“这里是医院,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一向对他抱有敌意的大哥今天居然会好心地劝他,似乎太奇怪了。陈夏树放松了身体的力量,按理说,任何一个让他在意的人,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摧毁掉才对,难道,夕是特别的?还是,因为老东西那边的原因,不能出手呢? 这时,危情警报突然解除,三个人同时朝病床上看去,夕身周的青光消失了,仪表上各种生理频率都恢复到了正常数值。 虽然很惊讶和不可思议,但三个人都不同程度地松了口气。 “老东西怎么样了?”夕的情况稳定下来,陈夏树才想到陈玄男也躺在医院里。 “父亲的伤势比想像的严重,虽然刚刚手术后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恐怕醒过来还要一段时间。”陈春树心有余悸地说,“这次的事对方是冲着‘幻麻’来的,很显然是为了毁灭我们收集到的情报,而且,还想杀死首领。我想他们知道首领没死,一定还会再派人来的,所以我已经在医院里布置了人手。”他顿了一下,“不过让我在意的还是警察那边,今早搜查科的人竟然找上门来,盘问昨晚失火的事情,连地方警察都还没得知的事,他们居然知道,这消息未免来得太快了。” “连警察都插手的话,事情看来会变得很复杂啊,而且会对我们组今后的发展很不利,现在抽手的话……”金安显得很担忧。 “已经来不及了。我们现在已经成了他们的目标,你应该也是这么感觉到的吧?”陈夏树看了金安一眼,转向陈春树。 “啊啊!”陈春树无奈地哼笑。 陈夏树看向夕,凝视了很久,说:“我要留下来陪她!你们去照顾老东西吧!他年纪也不小了,还死撑,这次挂彩是活该。” 陈春树没有支声,半响,忽然正色道,“夏树,我现在急需要帮手,你能来协助我吗?” “什么?”陈夏树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我们之间的事,在现在看来,我觉得还是暂时放一放的好。”陈春树推了推眼镜,“现在的我,可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对付你了,与轻与重,我还是分的清的。” “说的好象自己很伟大似的。”陈夏树冷笑,也不顾一旁的金安,道,“现在的你,就算想使用那个力量,恐怕也很吃力了吧。”他黑色的眼眸中似乎有金色的光闪动着,仿佛在说,我们什么都知道哦,你的事情。 “算了,就按你的意思来办。”在陈春树骤然变得的冷咧的眼神下,陈夏树最后说。 第六十四章 血色之惑8 “怎么现在才回来?交给你的任务已经早就结束了吧!” 昏暗的房间里坐着一个男人,银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 弃的身体本能畏惧地一缩,“白先生。” 男人站起来,缓缓地走到弃面前,忽然伸手抓住他受伤的右肩,弃闷哼一声。 “你受伤了?”男人啧啧道,“这世上能伤你的人,只有那个女人……或是,她的小孩。” 弃抖了一下。 “你去找她了吧?”男人的声音虽然还算平和,但吐息间已经流露出冷冷的寒意。 “白先生!我……痛?!” 手上的力道增加了,男人冷笑着将弃锁在自己的怀里,扭着他的胳膊,弄得骨头咯咯地响。 “我说过,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去找她的……你竟然敢不听我的话?”男人贴着弃的脸,用舌头舔他伤口的血迹,“伤口已经愈合了,多么惊人的复原力啊,这是我们……不,是‘人类’都及不上的能力。”男人低头咬着弃的耳朵,“你是我的,这身体,里面的头发、眼睛、手脚、血液、骨肉、器官、内脏——每一个细胞都是我的。如果你随便乱跑,不幸死掉的话,会让我很困扰的。” “啊啊……我……是不会死的。”弃痛得直喘粗气,脑海里闪过夕的另一人格所说的话。 [我并不打算生下你的,是教母拉扯着恳求我放过你,我才让你活下来的,所以现在也不打算认同你。] “她那样说了,所以我已经死心了……”弃望着无尽的黑暗,眼里一片空茫,“我要让被那个女人所眷顾的小孩,尝尝我所承受的痛苦。” 男人微微抬眼,“谁?” “白先生!” 几个黑衣人闯了进来,领头的向男人鞠躬,可说话的态度却一点也没有恭敬之感,反而有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头人找您!” “我知道了!”挑起弃美丽的脸蛋,男人旁若无人地深吻下去,“你似乎在那边遇到什么有趣的事,等我回来一定要说给我听哦!” 直到黑衣人中有人忍不住干咳。男人才松开弃,整了整沾上血迹的衬衫,“能帮我拿一下外套吗?”他指着丢在一边的衣服。 领头的黑衣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他还是过去捡起衣服为男人披上。 “谢谢!” 男人微笑着,忽然一把抓过黑衣人的领带拉到面前,阴冷地说,“你的样子……一点都不讨人喜欢。”说完又将一脸不服气的黑衣人推开。 “快带路吧!坏孩子们!” 暗组本部·地下城输入通行密码后,第一道门缓缓向上升起,黑衣人领着白乔穿过宽敞明亮的长廊,来到第二道门前。 “指纹验证!”电子监测器发出悦耳的声音,黑衣人看了白乔一眼,将手放在指纹检测板上。电子器不一会就认证了黑衣人的身份,并准许通过。 真是麻烦的设置。 白乔一边向第三道门走去,一边想。 头人的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自从十八年前受了重创后,他的行事作风就变的有些神经质,为了保护自己,他设起重重防护系统,这个五重门,就是结合古老密宗古卷上遗留下来的秘术所做成的结界般的保护屏障——在对应的五个初始元素方位,依次设有金、木、水、火、土五道巨大的门扉,金位为首,叫玫瑰之门,也就是第一道门,木位是气门,便是第二道龙门,水位是流脉,是第三道谛听门,火位与金为对应相生,乃第四道荧惑门,土位是命门,叫阴守门,第五道。 五重门环绕式包围着头人的所在地,每时每刻都在延着天斗子女线做着逆向旋转,人在通过五重门的时候,不知不觉也是在移动着,按着顺时的旋涡路线转一圈才能渐进到头人的所在。 黑衣人在第三到门验证了唾液,在第四到门验证虹膜,最后在第五道门验证了声纹,才得以领着白乔走进由重重门扉守护的这块领域。 “乔……” 空旷黑暗的秘密宫殿里,一个混浊不清的苍老声音有气无力地唤道。 “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吗?”白乔丢下黑衣人,沿着满地藤蔓般向黑暗深处延伸的电缆自经上前,步上随后出现在脚下的台阶。 眼前出现了一点亮光,那是液体发出的青蓝色荧光——白乔走到一个巨大的容器前,容器里浸泡着一个脑髓,中枢神经末梢那像植物根系似的分杈,在液体中以一种不容忽视的威势伸展开来,脑髓上连接着无数纤细的导管和思维传输线,溶氧器不时的冒出一连串细小的白色气泡,变动着诡异的形状升到顶层,消失。 白乔止住脚,毫无感情地叫道,“伯父!” “哼!明知故问!”容器背后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他走向白乔,健阔的身型散发着武斗的逼人气魄。一见到这个男人的脸,白乔的眉头不禁皱了一下。 父亲…… 怀念的心情在他眼里并没有停留多久,“我已经开始处理了,按您的意思,非常妥善的。”他说。 “处理?你要处理的事情远不止这些。”中年男人有些激动,“为什么那东西的服用者会出现脱水和暴走的情况?你不是告诉我说,出售品是万无一失的吗?还有剑虎组是怎么回事?竟然将未加工的提取原料私自流出去,未免太猖狂了,他们以为自己是什么?” “伯父您先冷静一点,那之前我的确做了很多实验,实验者的生理情况都达到了理想状态。”白乔解释道,“但是,不纯原素体的粒腺体基因依然存在某些不稳定的因素。这次服用者出现的暴走和脱水死亡的情况是基因融合的不完美造成的,多重基因被改写,单一基因又被破坏,这些都是粒腺体基因的突变引起的。所幸与它一同研制出来的基因病毒压制了事情的进一步扩展。”顿了下,白乔继续说,“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出厂品全部销毁了,警察那边的情况也已经被控制住。” “可最近南城的燕雀组,却一直在设法调查我们。” “您放心,我刚派了戈去,现在大概已经完成任务了。” 男人盯着白乔,好一会不说话,似乎要把他看透。“听说那女人还有个女儿,你在药物里掺入了她的原素体,才导致了不良融合。” 白乔心中暗惊。他怎么会知道?组里除了他手下的几个心腹,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对于头人来说,那个曾经带给他惨痛教训的女人一直是他复苏后最心有余悸的事情,虽然在传说中那女人已经葬身那场毁灭头人和他的帝国的火海中,不过白乔后来从他父亲白雄那里得知现场并没有找到她的尸体。 父亲迷恋着那个女人,和他一样。所以父亲一直在找她,他认为她并没有死。白乔的想法和父亲相同,他们父子两在头人苏醒前的那几年一直在寻找着她的下落,结果却意外地发现了她女儿的踪迹。 为此,白雄以经商的名义接近抚养女孩的那户人家,和家族中本家的长男建立了友谊,并帮助他早早地得到了宗主位置,而且,也得知那女人使用的一把蝴蝶刀也在那儿。 在头人苏醒后,他们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暗中静静地观察着女孩的成长。似乎是察觉到白雄对女孩的心思,那个宗主后来将她藏了起来,直到女孩十八岁那年,才重新有了她的消息。 她长大了,起初相貌很普通,就像是为了保护自己,故意让自己的样子变的不那么显眼。但到后来,随着体内那女人血液的作用,她开始变得越来越像她的母亲,美丽、耀眼、冷酷……黑暗和血腥最适合衬托她的气质,使她充满着诱惑的魅力。 白雄的注意力放到了她身上,白乔也是,他知道父亲和他一样是被那朵在毁灭中盛放的玫瑰吸引。她天生的嗜血,却又想要抗拒着血对她的诱惑,矛盾挣扎的痛苦神情是那样的迷人。望着她,自己的儿子突然成了碍眼的“男人”。然而面对比自己优秀的父亲,比他还接近她的男人,白乔也同样对父亲产生了嫉妒。即使父子也会为了争夺占有权而心生敌意。 当头人有一天说需要一个身体时,白乔毫不犹豫地杀了他的父亲,将他还强壮的肉体献给头人,头人因此对他大加赞赏,乐呵呵接将自己的神经细胞植入了自己亲弟弟的身体里。 对于这件事,白乔心里很清楚,父亲和他其实是同一个想法。如果他不杀了父亲,父亲就会杀了他,然后将他的身体送出去,他只不过是抢在他的前面行动而以。 现在,这个使用着他父亲的身体,但思维却是头人的男人看着他,缓缓地,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说,“给我杀了她!” 白乔不动声色,他早就料到头人会有这样的反应,所以才一直没有把事情告诉他。但现在想来,头人知道这个消息,其实是迟早的事。 “那女孩也是素体,杀了她不会太可惜了吗?” “可惜?”男人多疑地眯起眼,“我还没有去证实,而你竟然这么快就断定她就是素体了?” “抱歉,我只是太心急了。”白乔巧妙地掩饰着,“其实我也对这件事有些许耳闻,所以让人去做了一下调查。” “结果呢?” “的确有这么一个女孩,但是,她似乎并没有能力上的自觉,我怀疑她是尚为觉醒的素体。”白乔见这位伯父没有吱声,于是继续道,“近期的研究报告中我发现,女性普遍对素体的基因反应强烈,其中有一批人还因此具有了特殊的能力,而男性在实验中却没多大效果,反而还出现了被基因反吞噬的情况,这种现象在暴走人中也有发生。目前我们手头上只有不纯的男性素体,我想他的基因应该只适合女性……” “所以呢?”男人冲他扬了扬下巴。 “所以我希望,您将那女孩的处置权交给我,由我来研究她。” 男人的眼皮跳动了一下,“那些不纯素体根本是些没用的东西!实验体不是发生异变就是有什么不良反应。没有纯原素体果然无法完成那东西。乔,我将研究所交给你,可不是让你做些无聊事的。” “我知道。”白乔克制着自己,“但纯原素体和资料一起都被十五年前那场大火复之一炬,我作为研究者也深感可惜,现在惟有利用手头能找到的素体来完成您的计划。” 男人似乎要从白乔的脸上找出他的破绽,“哼,你这么极力地想拖延我杀她的决定,莫非那女孩,也像弃一样令你着迷?”男人盯着白乔,“那女人是我从小养大的,就连你的父亲也很迷她,迷到连我的话都听不进去,你和你父亲也是一个样。”男人得意地眨了下眼,用白雄的脸对白乔笑,“那女人的小孩一定也很优秀。你见过她了吧?” 怎么回事?难道他已经知道我在有意隐瞒?太低估他了!白乔大感不妙,原以为头人整日待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对外界情况的了解多少会有阻隔,可惜不然。 “还没有,不过我想快了。”白乔说,“在研究之前得让她的能力觉醒,剑虎组在这方面可能还有点用处,这是我为什么还没有处置他们的原因。” “看你很有兴致的样子,好吧!我就给你一个机会。”男人带着阴邪的笑意,“我暂时不会插手干预你,你自己看着去办吧。不过,那女人的小孩……你知道……一但让我知道她已经没有用处了,我就会杀了她。” 第六十五章 血色之惑9 ……杀…… 纤细柔美的指尖轻轻扣动扳机,子弹无声无息地击破了某个东西,圆圆的,在它被子弹射中时,立刻就迸出鲜红色的液体来。 那是人的脑袋?! 一双翠碧色的眼睛骤然睁大,这时,周围出现了许多人,他们纷纷用枪指着她,她看到他们的嘴巴在动,可是却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什么?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夕迷惑地看着自己,一身素紧黑衣,及膝长发柔用红绳系住,柔顺地披散在肩头和身后,在左耳后白皙的脖项上,一只赤色的蝴蝶展开充满魅惑的翅膀静静地停歇,仿佛召唤死亡的标记。 [你是什么人?敢闯到这里来?] 她听到那些人在大声地问她。 “啊……”夕张了张嘴。 这里是哪里?是现实?还是梦境? 她必须问个明白,但是喉咙里发出的却是另一个女人的声音,通透浑厚,带着无所畏惧的冷冷强调。 “我是来带你们离开这个世界的。” 夕很惊讶,她丢掉了手里的枪,双腕一转,两把七尺的长刀毅然出现在手中,泛着妖异的青蓝光气。 这到底是怎么了? [啊?!你,难道你是……龙麒组的……] 那些人神色慌张地朝她开抢,那眼神就想看到了可怕的怪物。夕感觉自己冲了过去,那些人的动作在她眼里缓慢的几乎定格,子弹也如同乌龟似地慢慢在空中爬过。 这不是我?! 从对方眼眸里反射出的影像,夕看到的是一张美艳冷酷的脸。 这不是我! 她茫然不知所措地想要让自己停下来,但那并不是她,所以她不能阻止什么,也阻止不了。 顿时,血肉横飞,属于她杀戮场被铺开,这是属于死神的游戏。 够了! 夕闭上眼睛,但那些景象还是不断地在她面前阴魂不散地闪现,旋转着,旋转着……四周的场景忽然一变,她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万多米的高空中,身体无助地旋转着……旋转着……正以急速向下坠去。 啊啊?!不要…… 夕尖叫着,身体却自己呈大字型伸展开,风在耳边呼啸着,城市在下面越来越大,目标的所在就在眼前——是一幢大厦,红色的钢化玻璃像鱼鳞一样覆盖在表面,她调整了姿势,头朝下挨着大厦直落下去。 一百……九十九……九十八……九十七…… 倒数着所经过的楼层,熟练地拿出穿透枪,在坠过目标所在楼层的时候一瞬间,扣动了扳机,玻璃被穿过的细小声音和猎物倒下的声音马上由风声吞噬,她继续下坠,速度越来越快,离地面也越来越近,一群乌鸦叫喧着飞过她,将身体曲成一团,眼看着就要重重地朝地上砸去,一辆铺着气垫的卡车忽然直冲出来,在落地前接住并接走了她,时间刚刚好,分秒不差。 场景又在变换,等夕站起来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东洋黑道的地盘,穿过狭窄过道的,拉开出现在眼前的门,一个男子支着东洋刀盘腿做在地板上,地板被擦着光亮,能隐约照出来的影子来。 [你来了。] 男子缓缓睁开眼睛,那是双锐利而温柔的眼睛。他看了一眼她手中紧握的双刀,刀身散发着赤红的血气。 [看来我们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要互相为敌。] 男子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伸手轻柔地抚摸着她脸。 [我想救赎你。] 他爱怜地凝视着她的眼睛。 [你……不能为我改变吗?] 她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回答,“不能!”她举起了手中的刀,“因为你是干爹的敌人。” 男子失望地抽刀,刀刃交峰发出干涩的金属声,他举刀向她劈去,没有犹豫,但刀顿在了半空中,最后从他手里落下——她的刀远比他快的多。 [果然……] 男子忽然抱住她,脸上有一抹笑意。 [只有你才是……最适合杀死我的女人……] 为什么? 她的手在颤抖,插在地板上的东洋刀光亮如镜的刀面里,出现了夕熟悉的自己的面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望着沾满鲜血的双手,她一动也动不了。周围的环境突然起伏着,动荡着,像海市蜃楼一样消失,场景又再度转换了…… 在睡梦中被仪器发出的警报声吵醒,陈夏树惺忪着眼睛从臂弯里抬起头,发现夕的身体又被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青蓝色光晕中。 “夕?!” 他顿时清醒了,整个人几乎扑到床上。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眼睛瞄上旁边的仪表,生理频率都在往不正常的数值上走,甚至有些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身体所能承受的压力极限。 “又发作了吗?” 出去买夜宵的金安这时正好回来。“我去叫医生!”他来不及放下手里的东西。 “不用去了!就算叫来也没用。”陈夏树叫住金安。 这是夕昏迷的第二天晚上,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出现这种奇怪的现象,发作的时间短则几分钟,长则一个多小时。医生们被换了又换,结果都束手无策,统统被暴躁的陈夏数用脚踢了出去。 “现在的我除了干等,什么也做不了。”他抚着夕的脸和头发,忽然一拳打在枕头上,不甘心地说,“快点回来啊!笨女人!可恶……” “……为什么?”夕忽然梦呓道。 “她在说什么?梦话?”金安凑过来,看到夕紧闭着双眼,嘴唇微微地颤动着。 “……杀他们……你是谁?……” 陈夏树对正想发问的金安比划了一个“闭嘴”的手势。他侧着头,将耳朵尽量地凑近想听清楚她说的,不过夕没有再开口。 “她似乎在做梦。”陈夏树和金安对望了一眼。 是什么样的梦困扰着你?使你不愿意醒来?还是你正在被噩梦纠缠着?无法醒来? “无论怎么样,我都命令你回来,听到了没有?”陈夏树将他的大手按在夕握着蝴蝶刀的手上…… ※※※ 噩梦在继续着…… 夕开始搞不清楚自己是谁了。那个不断辗转在腥风血雨中的女人到底是谁?手起刀落,血飞尸横,无数次杀戮在夕面前上演着,似乎不厌其烦地,不停的,不停的,不停的!直到她面对这些时,已经开始感到厌倦。 停止吧!停止吧……我不想再看了。 她停下来,将刀尖指着地面,血顺着刀面乖巧地划下,滴在地面上。场景像劣质的电视画面忽闪忽闪着。夕看到一扇门,一扇在忽闪忽闪的场景里时隐时现的门。她走过去,伸手握住门把的同时,四周的一切都回归到黑暗,除了那扇门。夕看了看脚下,她又悬浮在了空中,和门一起。 里面有什么?要打开吗? 她打开了门,里面站着一个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身影。 镜子?! 夕讶异地伸手想去确认,因为和她相对而站的人正是自己。镜子中的自己也同样伸出了手,两个对称的手掌合在了一起,夕感到一阵温暖传遍她的身体。可是,镜子里自己的影子却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等下一下,不对劲?!夕睁到眼睛盯着镜子中的人,发现她的头发比自己长,瀑布般地批在肩头,在门的另一边,镜子的另一边,她那双和她一样的碧色眼睛里流露出机敏和深寒。 “你是谁?” “我是你!” “这个声音?!你是……” 镜子里的女人眯起眼睛,夕顿了一下,忽然脱口叫道。 “红!” 第六十六章 探寻之机1 孟飞叼着烟,斜靠在茶馆的阳台上,打火机在手中“啪”一声打开,又“叮”一声合上——始终没有将嘴上的烟点着。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神色消沉。 又让这种事发生了,我,还是没能够阻止! 孟飞自责地想,几天前的那个雨夜,一连发生了好几起案件。蓝海湾事件发生后不久,他的搭档,好同事,也在一个电话厅里被杀,几乎同时法医院那边也被人纵火,有关“幻麻”的报告和资料,包括那两具尸体,都在熊熊的火焰中化为了灰烬。孟飞是在事后遇到霍骋的时候听他说的,因为霍骋也在第二天不知为何突然从治安部被调到了交通部。他对孟飞说,当时腾景妖也在法医院里,不过在清理残骸的时候,没有发现她的尸体,局里把她定为了失踪。 “失踪?”孟飞当时立刻就预感到腾景妖恐怕是凶多吉少,纵火者明显是想要毁掉他们所掌握到的,有关于“幻麻”的资料。 “还有……”霍骋又说,“我听一个同事讲,法医院失火那晚,收藏在档案馆器具室里,编号为x001的凶器也跟不翼而飞。 x001号?! 孟飞猛地一震,那不就是五人惨案中的那把幽蓝诡异的匕首吗? 他顿时明白过来。 啊啊,最让人担心的事,结果真的发生了。 孟飞拿下嘴里的烟,将它重新插回到烟包里,自从十八五年前那件事后,他就在也没有抽过烟了。他的思绪又飞回到十八年前那个时候,正至年少轻狂的孟飞刚加入警察局不久,出于对新人的一般顾虑,局里安排了一位老一辈的警长和他搭档共事。 第一次和那位前辈见面,是在一个炎热的下午,孟飞刚忙忘了局长交给他整理办公室的任务,这时有一个人不敲门就走了进来,那人身高马大,长相魁梧,浓眉细眼,落腮胡子,看上去不怎么面善,他一见孟飞,竟然友好大方地笑起来。 “哈哈,找到了,你这小家伙一定就是孟飞了。” “啊?你是谁?”孟飞诧异。 “恩?他们没有告诉你吗?”男人抱怨了一句,又对他嬉皮笑脸,这跟他初时给人的印象相差甚远,有点让孟飞接受不了。 “我叫聂远洋,是你今后的同事兼照顾你的大哥哥。”叫聂远洋的男人竖起大拇指点着自己。 “你,你就是那个鼎鼎大名的聂远洋?!”早在警察学校的时候,孟飞就耳闻他的大名,今日一见,让他兴奋不已,“前辈是我的同事?真是太帮了。” “哦,想不到我有那么可爱的崇拜者啊!”聂远洋得意地用八字手势投着下巴。 “什么可爱啊?对一个男人这样说很恶心啊。”孟飞皱起眉,那样子就像是在对他这个大哥哥撒娇,惹得聂远洋昂天大笑。 孟飞的第一个同事,第一个搭档——聂远洋,两个人就这样认识了。那时孟飞只有二十三岁,刚从警校毕业,对与出任务没有什么经验,聂远洋比他大整整二十岁,有丰富的实际经验,开朗豁达,不拘小结,为人和善又亲切,而且时常很耐心地传授孟飞自己积累的经验,孟飞心里对他是又崇拜又尊敬,一直以他为自己的榜样。 两人闲暇时也总是一起出门找乐子,钓鱼游泳,喝茶下棋,聂远洋几乎没有不什么不良嗜好,他为人就像一块晒在阳光下的白布,干净透着温气,但他有时也会有失落的时候,孟飞曾偶然见到过几次,每次任务结束后,他就会独自在吵闹的审询室外闷头抽着烟。问他不进去吗?他就转过头有点茫然地笑了一下,像是苦笑,“啊啊,里面似乎没我什么事,我只负责抓坏人,记录审问什么的,就让专门的人来做吧。” 孟飞觉得这位前辈的眼神看上去很疲惫,不是身体上的,而是跟深层的藏在里面的。他似乎不怎么喜欢跟犯人多做接触,似乎对他们有种畏惧躲避的感觉,这个发现让孟飞心里很不好受,因为聂远洋是他一直崇敬的前辈,一个英雄般的人物,可这个英雄如果是个对犯罪者有所畏惧的人,结果是会让人感到失望的。 出于这个想法的作怪,孟飞还几次没来由地和聂远洋吵架,而且渐渐和他的关系疏远,在一起时除了工作上必须向他作出报告,他便不再与他多说一句话,聂远洋也似乎感觉到他的特意疏远而找他谈话,可孟飞说不出口,几次都在搪塞中不了了之。 “什么啊?连什么原因都没有搞清楚就胡乱地猜测,而且还胡乱地发脾气,你这样子,就跟懊恼自己不能了解到老公秘密的赌气小女人一样。” “乱说啥啊你!”孟飞红着脸冲他姐姐孟岚生气地大叫,“我不是女人啊,而且前辈和我怎么会有那种关系?胡思乱想的是姐姐你吧?” “啊啦!现在的小青年真是不服教了,而且还缺乏应有的想象力,是我这个姐姐的错吗?对不起!”孟岚捂着脸沮丧状,孟飞听了更激气。 “我去睡觉了!” “啊,你给我等等。” “干嘛啊?” “我说啊,小飞仔,你看人的眼光很差哦,有时事情并不能单凭表面上看到的来判断啊,身为警察的你,如果连这点都不擅长,那就不能称为警察了吧?敏锐的洞察力可是警察应该具备的第一条件哦。还有,去和你的那位前辈道歉吧!不管怎么看,都是你一个人在那边闹别扭吧?如果是个男子汗的话,就不好把自己的美好想象加在别人身上,向更远的地方看齐吧!你可是我最自豪的弟弟啊!”孟岚温柔地笑着,“要做个不依靠前辈,不让前辈担心,并且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子汉啊!” 孟飞的父母在他还十几岁的时候因为意外事故而去世了,所以一直和姐姐相依为命,为了他,孟岚辍学早早地步上了打工生涯,并用父母事故得到的一百万保险费还了债,其余的钱全给孟飞读书。 对于父母的死,姐弟两一直都守着一个秘密,那就是,因为他们的父母借高利贷做生意亏本,欠下十几万的外债无力还清,被逼到走投无路,无奈之下选择了“卖命”来弥补对两个孩子的亏欠,两人借钱各买了份五十万的保险,然后在一天早上悄悄地开车离开家,那一去就去了很远。 面对白布下父母苍白的脸,孟飞一声不吭,也许是因为这个契机,他后来决定去警察学校读书。 ※※※ 关于聂远洋不愿意过多接触犯人的事,不多久就因为一件事而真相大白。 “放我走,你们这些臭警察,狗屎!知道大爷我是谁吗?敢抓我?” 一次任务中,孟飞和聂远洋抓住了当时在南城猖狂的暴力集团首领,绰号叫鸠鸡,他组织了一批人,没有到有关部门申请黑帮认可,而且还严重骚扰了城里的治安,抓到他,可说是一件快事,但在警察局里,鸠鸡一直不愿意合作,他爹爹不休,骂骂咧咧,孟飞忍不住给了那混帐家伙一拳,要他闭嘴。因为年青气盛,那一拳很有力,把鸠鸡的嘴角都打出了血,于是那人便瞪着孟飞,突然向他吐了口血痰,恶声冷笑道。 “你敢打我?真带种,我已经记住你了,有本事你就再打呀!打死我吧!打啊!劝你最好不要让我活着走出警察局,不然,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你是在威胁警察吗?”靠在门边的聂远洋突然冷冷地开口,于是鸠鸡的注意力又转到了他身上,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聂远洋,嘿嘿笑道,“怎么?你也想让我记住你吗?” 聂远洋没吱声,孟飞这时看到他的表情很可怕,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前辈露出这样的表情。聂远洋一双细长的眼睛死死地盯住鸠鸡的脸,里面闪着寒光,那眼神让被他盯住的人无不感到一阵窒息,那是——憎恶。 等孟飞反应过来的时候,鸠鸡已经被聂远洋打翻在地。 “聂警长?!”孟飞很惊讶,他看着前辈单手将鸠鸡整个儿拎起来,忿忿地咬牙切齿。“刚才可是你叫我打你的,所以现在揍你,你也没话可说。给我睁大眼睛了混蛋,牢牢记住我的长相,揍你的和是我,想找麻烦的话,就冲着我来好了。” 鸠鸡愣了半响,突然恍然大悟地睁大眼睛,“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被东区三老灭了全家的那个蠢蛋警察吧?啊哈哈!真是缘分啊!想不到竟然是你抓了我。”鸠鸡大笑起来,“是嘛是嘛!这次怎么样?想袒护那边那位警察小弟弟吗?他看起来挺年轻的,新人吗?一定还没有经历过那种事,还处在做着当正义使者梦的天真时候吧?啊哈哈,越来越有趣了。” “你给我闭嘴!” 聂远洋将鸠鸡摔到墙上,他真的动怒了,头发也跟着竖立起来。 “你如果敢找他的麻烦,我一定会杀了你。” 第六十七章 探寻之机2 “哦,警察也会杀人吗?好可怕,我好害怕啊!”鸠鸡完全不吃他那一套,于是他抡起了那个有鸠鸡半个脑袋大的铁拳头,眼睛里冒着火,说,“那好,反正把你放出去最后还是要害人,那干脆就在这里打死你好了。” “聂警长,快住手!” “你在干什么?” 还好外面有几个警察听到动静闯进来,才阻止了聂远洋的暴行。其中一个资历比孟飞高的警员转头对他吼,“你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快来帮忙劝劝他啊!” 劝?孟飞傻愣着眼。要怎么劝?聂前辈的事情我根本一点也不知道,要叫我怎么劝啊? 聂远洋被好不容易拉开,鸠鸡已经软绵绵地躺在地上,看样子昏死过去了。他揍鸠鸡的时候就像一头发了疯的狮子,孟飞吃惊到无法动弹,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前辈不愿意多接触犯人的原因了。他一直在忍,身为一个警察,不允许他把自己的私怨牵扯到别人身上,于是他尽量地避免和那些垃圾般的家伙接触,以免自己因为情绪失控做出什么事来。可是,他还是失控了,而且是因为他才失控的。 “聂远洋的事你知道了啊?” “是的!” 局长叹了口气,对前来询问的孟飞摇了摇头,“东区三老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可能连警校都还没进去。远洋是个优秀的警察,很有正义感,做事也很负责买力,如果不是那件事,他现在可能已经调到署里去工作了。” “局长,我想知道聂警长的家人,怎么被东区三老杀害的?” “是报复啊!”局长无奈地又叹了声,“东区三老,老大达叔,老二杨忠,老三华仔,他们三个是南城东区猖獗一时的三霸,抢劫、偷窃、绑架、杀人,几乎无恶不作。聂远洋带着侦察队走访了半年,才找到他们的踪迹。可是在逮捕的过程中糟到了激烈的反抗,杨忠被当场击毙,只抓到了受伤的达叔。”局长顿了一下,继续说,“在那次围捕中侥幸逃掉的华仔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他为了报仇,持枪冲进了聂远洋的家里。当时是下班时间,家里有两个老人还有一个刚结婚没多久的妻子。华仔强奸了她,又将她做人质,威胁聂远洋放了达叔。” 孟飞的心揪起来,“那聂警长怎么做了?” “他……当然没有答应,结果,他爱人和他年迈的父母都被残忍地杀害了。你知道,当他看到浑身是血的妻子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的时候,那打击我们是可以理解,但是却无法想象的。”局长第三次叹了口气,抬头看想孟飞,“孟飞啊!这件事你跑来问我也就算了,不要再去问他了,我已经批准了他三天的休息,让他一个人静静,我会给你安排新的同事。” “局长!”孟飞一听要将自己和聂前辈调开,立刻跳起来,“这件事的起因在我,我不希望自己一点责任也没有,请给我处罚吧,我还是要和聂警长一起共事。” “好吧!这可是你说的。” 第二天孟飞受到了禁闭两天的处分,被带走的时候,聂远洋靠在他经过的过道上,闷头抽着烟,两人走过时,孟飞开口说。 “聂警长,两天后,过来接我去喝茶吧!” 聂远洋先是惊讶,然后缓缓地舒展开眉头,笑哼了一声,“小鬼!” 两天后,孟飞的禁闭结束了,聂远洋正在门口等他。 “聂警长,等我很久了吗?” “叫我远洋吧!我还在休假中呢。”聂远洋丢掉了手里的烟头,“上车!” 在茶楼雅致的包厢里,两个男人又恢复了往日的融洽,但尽管孟飞有所回避,话题不知不觉还是有跑到那件事上。 “局长把事情都告诉你了?” “啊,毕竟我很在意,所以就跑去问了。” “算了,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别提它。”聂远洋低头喝了口茶。 “对不起,忍不住就……”孟飞道歉自己的多嘴。 “我没怪你,要怪就怪我自己太没用了,连自己的爱人和家人都保护不了。”嘴上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可聂远洋的眼里仍有掩不住的哀怨。“而且还因此随便地牵怒到别的犯人身上,我作为一个警察的觉悟还不够。”他很沮丧,这是孟飞首次见到他那个表情,急忙安慰道。 “我到觉得对那些视法律为无物的人,就应该向你这样狠狠地揍上一顿,对他们太仁慈的话,反而会让那些不法分子更嚣张不是吗?” 聂远洋听了当即笑起来,“哈哈,有道理!” “鸠鸡后来怎么样了?” “被人从看守所保释出来了,保释他的好像是东城龙麒组的人。” “龙麒组?东城的黑帮?他怎么和龙麒组扯上关系了?”孟飞惊疑。 “不清楚!”聂远洋看向窗外,怔怔地说,“一提到龙麒组,我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毛毛的无法平静下来,似乎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一年后,由“幻麻”引发的服用者群起暴乱突然开始了,这个事件的发起人和策划者正是东城龙麒组的组长——白童。 白童是个野心勃勃的男人,他创立的龙麒组,其势力看称四城之最。然而这个东城的霸主还是不觉满足,他用旗下秘密研究所开发出的一种叫“苍冰”的物质,制作成了比毒品还要危险的药物——幻麻。并一直秘密地在四城销售这这种药,利用“幻麻”对人体的成瘾性和神经的麻痹破坏性,用催眠利诱等手段来控制成批的服用者,使他们盲目地按照着自己的命令行事,组成了一只强大的傀儡军队。 也许是见时机已经成熟了,白童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挥了挥手,于是,成千上万的民众突然着了魔似地放下了手头的工作,纷纷走向街道,造成了交通堵塞。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黄门省总会马上就接到了来自四城各个地方警厅发来的报告,由于许多人聚集在大街上,已经严重地影响了城市的秩序——人们恐慌地躲进家里,透过窗帘缝隙偷看向雕塑一般站在街道上的人群,他们的家人,亲戚或朋友壮起胆子上街想把和自己有关的人拉回去,望见的确是他们一脸无动于衷的空茫眼神。 白童开始了他的下一步计划——至电给省总会,威胁他们交出黄门界的政权。当然,省总会的会长严词拒绝了他。于是白童冷笑着又挥挥手,全省几百万被控制者立刻活动起来,他们首先将身边拉扯着自己的亲戚朋友利索而残忍地杀掉,接着一起冲向各地的警察局,大战就这样展开了。 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攻击,警方措手不及,加上因为药物的作用,服药者的各方面体能远超过了常人,变得力大无比而且行动迅速敏捷,简直就是一只怪物军团。 由于这个优势再加上人肉战方式,就连特殊武装部队也难以镇压多时。 “聂警长,人太多了,跳来跳去,没完没了的,这样下去很快就会被突破了。”孟飞一边往枪里装子弹,一边焦急地对旁边的聂远洋嚷道。他们和其他几十名警员一起被困在了警局里,局长联络了附近的警局想寻求支援,结果得到的也是同样受到围困的消息。 聂远洋躲在掩护物后面,他看了看表,在激烈的枪火声中大声问道,“特殊部队的人怎么还没来?” “他们大都被调到省总会去守卫政员们了。” “可恶!”聂远洋忍不住狠狠地骂了句,“这种时候,省总会那些老不死的还想着自己的安危?” 这时,一个服药者撞碎窗户跳了进来,玻璃碎片由于破坏力飞到老远,划伤了正躲在附近的孟飞,他赶紧回身举枪射击,但是手腕一沉,竟被闯入者死死抓住。 糟了! 孟飞感到手上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甚至还可以清晰地听到骨头被扯开的声音,就在意识因为疼痛而产生模糊的刹那,有道青色的光突然在眼前一闪,紧接着,面前的服药者突然从当中整齐地分裂开来,就像被一刀切成两瓣的苹果,向两边倒去。孟飞看到服药者身后站着一个女人,一个美丽得无法形容的女人。可是在眨眼睛的瞬间,她又在眼前消失了。 “孟飞?!”聂远洋在地上打了个滚,翻身来到孟飞身边,他抓着他被扯断的手臂,“坚持住!我需要东西给你固定一下,会没事的,坚持住!” 有一连窜的子弹打在他们躲藏的掩护物上,顿时激射出一排烟尘,聂远洋快速地露出头看了一眼,心里暗惊:真见鬼,那些服药者竟然拿走了武器库的武器! 由于药物麻痹了他们的神经,即使身体部位中弹,也不会马上就倒下,这情景就像恐怖电影里的僵尸,但这些人并不是活死人,他们扑上来的时候,可是活生生的。 “砰!” 一声听起来特别清脆的枪响,那些突破防线扑向聂远洋他们的服药者应声而倒,在地上痉挛抽搐。 “普通子弹是对付不了他们的。” 不知何时,聂远洋旁边站着一个男人,他平举着右手,保持着刚才射击的姿势。 “你是谁?”聂远洋边向陆续扑上来的服药者开枪,一边问。对方并齿笑着,“你还真悠哉啊!竟然还有时间问问题。”陌生人看了聂远洋一眼,他的眼睛是摄人的灰蓝色,透着让人难以捉摸的神秘感。 男人把手里的枪丢给他,说道,“这里面的子弹是龙麒组内部制造的,专门用来对付他们的。” 第六十八章 探寻之机3 “龙麒组制造的子弹?你到底是?”聂远洋怔怔地问。 男人没有回答他,只是带着难懂的笑意走向过道,聂远洋急得大喊,“啊,等等,外面危险!”他跳过去想将他扑倒,男子却忽然闪身,让他扑了个空。 什么?!好安静! “这是怎么回事?!”聂远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过道上血淋淋的堆满了身首异处的死尸,各个狰狞着突厥的双目,这是只有地狱里才有的情景。然而男子却对此无动于衷,仿佛知道这种结局般大步离去,忽然一个红色的身影一晃,来到了男子的身边,和他并肩走在了一起——那是个穿着红色披衣的美丽女人。聂远洋立时想起了龙麒组有个暗杀部,其中有一个女杀手,拥有宛如修罗的杀技,那个杀手的名字是——红。 龙麒组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还帮助身为警察的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由于受到他们的解围,孟飞被马上送进了医院。在挂号处,聂远洋将手伸进口袋里,却掏出一张写有某个地址的字条,他神色一变,立刻联系了警察署,在地址指示的地方,他们发现了一个堆放着弹药的小型仓库,那正是灰蓝色眼睛的男人所说的对付服药者的专门子弹。 省总会统计了一下全省的剩余警力,在第一次冲突中,毫无准备的警方受到了重创,人力折损过半。而就在他们得到特殊弹药,以为可以暂时喘息一下时,白童的第二波冲突开始了,表面上他派了自己的傀儡部队攻击警察厅,实为分散警方的注意里,声东击西,他的真正目的是要让旗下暗杀部的杀手去刺杀省总会会长唐江元。 然而计划却受到了阻碍,被派去的杀手反而被早已准备在那里的特殊武装部队当场击毙。据说来告发这件事情的,是一个有着灰蓝色眼睛的侦察员。事后去找寻这个人的时候,却发现侦察部根本没有这个人。 总之,白童的计划失败了,他气急败坏,正准备再次发动暴乱的时候,却得到紧急消息——四城各地的黑帮组织突然地也加入到清剿大批傀儡军团的队伍中来。 这原来是省总会会长考虑到以现在的警备力量是无法彻底打垮龙麒组的,于是就向各城有势力的黑帮寻求支援。 早就对龙麒组不断扩张的势力感到威胁,并且和白童结怨的帮派组织纷纷响应,他们也组成了一支阵容强大的围歼队伍,誓要将龙麒组清灭。 那是连日来最惨烈的一场战斗,这也就是日后被人谈起色变的事件,事后被问起这件的时候,省总会的唐会长居然说他根本就没有发出过什么向黑帮求援的决定,可是有人证明,当时的确有一个和唐江元长相无异的人出席了和各个黑帮头头的结盟会议,而且还留下了对话记录和录音带,那里面的声音也与唐会长的声音无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人能解释清楚。 因为手头有特殊弹药,在加上黑帮们的助阵,服药者的暴动很快被镇压下来,然而当他们冲向龙麒组本部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已经陷入一片火海。 后来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一个消息,说放火的,是一个叫红的女杀手。 白童皆与她一起丧身在那场红莲火焰中…… 那场战斗是孟飞一辈子也忘不了了,就是那场暴乱,使得他一连失去了两位最重要的人,一个是至亲的姐姐孟岚,一个是他尊敬的前辈聂远洋。由于那场战斗违背了神之道,所以,后来人们称其为“判神事件”,但其实这之中还有更深层的秘密,被省总会的人悄悄地隐藏了起来。 在那场史无前列的灾难性交战中,孟飞的姐姐被许久没有露面的鸠鸡捋走,当他在一座废弃的机械车间里找到姐姐时,却震愕地发现她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一员——被鸠鸡强灌下了“幻麻”。 “我说过我会记住你们的吧!”鸠鸡阴邪地奸笑着,对他来说,折磨人可以让他得到无比的快乐。 “你姐姐的味道真不错,我忍不住干了她好几次,把她压在跨下,弄得她尖叫连连,她的叫声真是让人陶醉。”他回味似地舔了一下嘴唇,看到孟飞的脸色因为愤怒而越来越难看,他的心中更是升起一阵快意。 “你这变态!畜生!”孟飞举起枪,他的样子就像发疯的雄狮。然而在扣动扳机的刹那,他受伤的手忽然被人撞了一下,顿时一阵剧痛直上脑门,他闷哼一声载倒在地。抬眼一看,方才撞他的竟然是他的姐姐。 “姐姐!?为什么?”他震惊得忘了动弹。看着孟岚空洞无神的眼睛,小时候和姐姐一同在父母的坟前拉勾发誓互相照顾,不离不弃。读书回来时已经做好了热腾腾饭菜等他的姐姐的温柔笑容,她喊他的清脆声音,两人生活的点点滴滴的回忆,走马灯似的透过那双茫然的眼眸映射着。 上头有口令,由于服食“幻麻”的人大脑组织受到了药物的破坏,在医疗上已经没有根治的可能,加上意识又受人控制不能自主,考虑到自身危险问题,允许开枪射杀。 孟飞举起了枪,颤抖着指向姐姐孟岚。 姐姐,对不起…… “哦,要杀自己的亲姐姐吗?想不到你是个这么绝情的人,好歹也再犹豫一下吧!”鸠鸡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孟飞身后,他抬脚在孟飞转手射他前踢飞他手里的枪。得意道,“想对付我?你还差得远呢!警察先生。对了对了,怎么没看那个凶巴巴的警长呢?我可是受了他好一顿照顾,现在正急着想报答他啊!” 孟飞忍着伤口裂开的疼痛,“对付一只畜生,没必要让他来。”他的话激怒了鸠鸡,鸠鸡冷着脸,狠狠地一脚踩在他受伤的手臂上。 “啊咳!”孟飞咬牙忍住没叫出声,于是鸠鸡又加重了脚上的力道。 “你还真会忍,不过这是最好的,如果你这么轻易地就求饶,我反而会觉得很没意思。” 鸠鸡向呆站在一边的孟岚招招手,“过来过来,替我伺候一下你的弟弟吧,要稍微温柔一点哦。” 鸠鸡刚大笑着退开,孟岚就一步抢上,将孟飞提离地面。孟飞被掐得透不过气,他痛苦的样子并没有使孟岚有丝毫情感上的松懈。 姐姐…… 如果想挣脱的话,孟飞还是做得到的,但是,他却放弃了反抗。 我果然还是,下不了手…… 一声枪响打断了他的思路,孟飞感觉卡在脖子上的手突然一松,姐弟两双双倒下去。 “咳咳……姐姐……”大口地吸入空气,孟飞支撑着来到孟岚身边,她的太阳穴上有个很深的血洞,里面发出被特殊子弹侵化的微弱“滋滋”声,瞳孔已经扩大,没救了。 孟飞觉得肺里的空气似乎被抽离了身体,他本能地寻找杀害姐姐的凶手,看到开枪的不是别人,正是气喘吁吁赶来救他的警长聂远洋。 “啊啊,真可惜!我还满中意这个女人的,竟然一枪就被你打死了,聂警长。”鸠鸡的脸上毫无他所说的惋惜之情,聂远洋被有理会他,而是迅速扫了一眼还跪坐在地上的孟飞,底喝道。 “孟飞,起来!” “我姐姐……你杀了她……”孟飞受了刺激,神志有点不清。 “这样对她来说是种解脱,我很抱歉,那药已经毁了她,我必须得这么做。”聂远洋虽然面不改色,但说出这种话,他心里是矛盾痛苦的。身为警察,却连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都做不道,他一直为此愧疚和自责着,他不希望这种事情再发生,起码他要保护孟飞,这个就像他当初那样直率热血的小伙子。 “可她是我姐姐……我唯一的亲人啊!”孟飞完全不理解聂远洋的用心,他沉浸在失去唯一至亲的悲痛中。 “好了好了,要抱怨就去地狱抱怨吧!”鸠鸡打了个响指,从黑暗里走出许多木纳的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聂警长,既然来了,就好好玩一玩吧!” “孟飞,别忘了你是谁!”聂远洋还是没有理会他,只是尽力开导着几乎绝望的孟飞,“你可是个警察,警察就应该义无返顾地履行自己的职责。你姐姐……一定也不希望你这样。” [……你可是我最自豪的弟弟啊!要做个不依靠前辈,不让前辈担心,并且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子汉啊!] 孟岚的话和她当时温柔期待的笑容猛地在孟飞心底闪现,有一股力量似乎在推动着他,孟飞觉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但身体却做出了反应,他猛地一个翻身捡起了自己的枪,瞄准了鸠鸡。 “啊啊!”鸠鸡应声倒下,围着他们的服药者顿时群扑上来,聂远洋愁准了一个地方连续一通射击,很快打开一条血路。 “孟飞,快点!”他短促地急喝。 “可是我姐姐!” 孟飞脚下若有犹豫,他感到聂远洋灼热的视线射向他。虽然知道他现在不愿意听,也不愿意承认,但聂远洋还是要说那句话。 “她已经死了,现在你自己是最重要的。” 可是他的话不但没有起到作用,反而使孟飞完全停了下来。 “即使她已经死了,我也不能放着她的尸体在这里!” “笨蛋,任性也要有个限度,现在是你考虑这个的时候吗?你连自己也保不了。”聂远洋不得不跟着孟飞停下来,刚才好不容易打开的出路又被封上了。 “没办法了。”计算着自己手中的剩余弹药,聂远洋重重地做了个深呼吸,对孟飞叫道,“闭上眼睛!” 话音刚落,就看地上滚动着一个金属圆饼,“嘭”一声立时释放出刺眼的光来。 “快走!” 趁着服药者的动作被扰乱的瞬间,他举枪又打开一道缺口,拖着孟飞抬足自缺口冲出包围。可还没跑出多远,那些人就追了上来。 “可恶!”聂远洋一边拽着孟飞狂奔,一边回身射击,特殊子弹呼啸着贯穿服药者们的身体,发出“滋滋”的侵蚀声。 可恶,倒下一批,后头的另一批又会接着扑上来,没完没了的。 聂远洋正着急地想对策,跟着他的孟飞大概感觉到自己的体力不支,吃力地开口,“放下我一个人逃吧,我来挡住他们!” 他不作声,拉着他的手反而捉得更紧,孟飞急了。 “警长!?”他叫道,“我受了伤,会连累你的,放开我!” “这种事,等回去在说。” 两人跌跌撞撞,边战边逃,眼看着就要到出口了,孟飞却脚下不稳跪跌在地上,膝盖重重地和水泥地面碰撞。 “我不行了,你别管我了,让我和我姐姐一起……” “……孟飞。”聂远洋没有丢弃他,他扶起孟飞艰难地向出口移动,只要穿过那道大门就安全了,他的车就停在那外面。就在他们步步前行的时候,身后群涌着许多服药者,他们争先恐后地挤出狭窄的过道——虽然这暂时拖延了他们一会。 用尽最后的力气,聂远洋一声咆哮,双臂暴起青紫筋条,“呼啦啦”扳开出口厚重的金属铁门。 “活下去!”他粗绝地喘气,一用力,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孟飞猛推出去。 “警长?!”孟飞惊讶地睁大眼睛,他看到门在聂远洋身后缓缓关上,他微侧向他的嘴角上有着笑意的阴影,很满足,很从容。 第六十九章 探寻之机4 [活下去!] 聂远洋的身影一瞬间充斥着孟飞的脑海,他跌倒在地,并且僵坐在那儿,听到门内传出闷闷的枪声,枪声只持续了几分钟就沉默了,这是可怕的沉默,孟飞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跟着停顿了。 “孟飞!太好了,你没事!” 收到联络现在才赶来的警察们将他迅速抬到了车里。 “聂警长呢?他知道你去救人,立刻就去找你了。” “他……”孟飞意识委顿地看着询问他的警察,“他在那里面……”他将头转向车间那道铁门,“和那些服药者战斗……” “什么?” 巨大的爆炸声顿时卷起狂烈的热浪,将靠近车间的几名警察刮飞出去,附近警车的窗玻璃也被冲击波震成凹凸不整的碎片纹废块,孟飞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因为爆炸而燃烧起来的车间,扩大的瞳孔里满是火焰窜动的影像…… 聂远洋在爆炸中丧身。 孟飞从漫长的追忆中找回了现在的自己,他下决心似地重新将烟叼在嘴里——聂远洋死后的第二天,他就学会了抽烟,并且抽着很凶,直到尼古丁腐蚀了他原本健康的肺,他才在医生的建议下开始戒烟。没有人能了解他一连失去两个最重要的人的痛苦,他暗暗下定决心,要做一个能保护想要保护之人的警察,可是这个愿望落空了。搭档被人射杀,他又失去了一个共事的重要伙伴。 事情还没有结束,甚至还没有开始。孟飞强烈地感觉到,警界对于“幻麻”事上的处理太过草率和含糊,任何经历过那次事件的人都会对“幻麻”很敏感,哪怕只是听到有关它的名字,更不用曾经深受打击的警方了。可是上头不但拿走了他的调查权,还安排他突然休假,这种极为反常的表现分明是想撇开他,让他无法调查此事。 一定有人在暗中给警方施加压力,这很可能就是企图制造“幻麻”的那些人,而且以他们那神出鬼没的手法来看,极有可能是个有实力的组织。 孟飞点着烟,纸卷内的烟草被火星吞噬,转化为灰蓝色的烟雾,这第一口竟然让他呛着了,带着热度的尼古丁烟气烧着他的肺,毒侵里面的肺泡,进入到血液。他剧烈地咳嗽着,脸涨得通红。他还只有三十七岁,正直精力充沛,强壮有力的年龄阶段——可惜他惟独不爱惜自己的呼吸系统。 红虎组显然脱不了干系。孟飞继续寻思着。但总觉得他们只是被利用来销售“幻麻”的一个通道,红虎组的背后一定有人在操纵着。蓝海湾那名红虎组成员和李鹏山的死应该是同个人干的,而且那个持匕首最近屡屡犯案的杀手也可能受命于那个幕后黑手。 孟飞狠狠地吸了一口烟,从鼻子和嘴巴吐出来。让他激气的是,上头随即对部级以下的人员封锁了所有和“幻麻”有关的调查记录,加上藤景妖失踪,法医院失火,一切有关的线索都被彻底切断了。那些狡猾的家伙甚至还闯进他的家,将他存在电脑中的档案全数不留痕迹的抹掉了。 如此大张旗鼓地做了那么多费力的处理,无疑是想让“幻麻”从渐起的流言风头中尽快消失,显然他们还不想引起骚动,也许时机还没到。 大概是认为手头没有任何权利和线索的孟飞已经失去了威胁,竟然都没有人来杀他灭口?!这使孟飞有种被小看的窝火。 别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 孟飞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做,他要为他死去的同事报仇,惨死在电话亭里的李鹏山那双圆睁的眼睛一直这样提醒着他,他被杀,很大原因可能是因为掌握到了什么,可惜对方比他快了一步,也就在他反身回家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屋子也被人闯入了。 从阳台望下去,十字街口车来人往,呈现出一片繁华喧杂的景象。孟飞担忧地抽着烟,桌子上的茶水早就冷了。 这种状态还能持续多久呢? 突然,他的视线锁定在一个人身上,那是个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少年,之所以引起了他的注意,是因为他的头发是灰色的,猛然间使他想起了刺杀林虎啸的那个杀手。 灰发的少年站在川行的人群中,显得特别惹眼,孟飞发现他在朝马路中间看,那里有一只被人遗弃的流浪狗正试图横穿车道,车子在狗的两边呼啸着飞快驶过,使它进退两难,谁也不愿意为了一只弃狗减速,过往的行人们也没兴趣多看它一眼,大家都神色匆匆,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变得如此忙碌和麻木。 孟飞回眼找寻少年,却发现他自刚才所站的地方消失了,同时,马路上起了一阵骚动,一辆车突然失控撞向了路边的护栏,似乎为了紧急躲避什么,车胎在水泥路面上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弧,行人们纷纷聚集到出事的车旁查看情况,而那只原本还在马路中间的狗也跟着消失了。 发生这一切不过是眨眼功夫,就连孟飞也没能反应过来…… ※※※ 在一个僻静的小巷,弃将狗放了下来。 这只无助的小家伙企图横穿对它来说危险重重的大街,而弃在一辆车子压到它前,救下了它。 “快回去吧,以后不要再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了。”他拍拍小狗的头,然后转身离去,刚走了几步,就发现那只狗跟了过来,他又试着向前走了几步,狗还是跟着,而且还在他停下的时候,懂事地蹲下来冲他使劲地摇着尾巴。 “为什么跟着我?”弃皱起了眉头,眼里忽然闪现厌恶的光,“你没有主人吗?” 狗听不懂他的话,只是友好地摇着尾巴,黝黑的眸子望着他。 “被抛弃了吗?”弃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是冰冷的。“是了,原来你也连回去的地方也没有了吗?你想跟着我吗?”他蹲下身,看到狗眼眸中自己的样子扭曲而可怕。 “死心吧!没有人会要你的。” 小狗突然立起后腿,将前爪搭到弃的膝盖上,那样子似乎在像他示好。 弃没有动,他紧紧盯着这只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弃狗,“想活下去……吗?”他面无表情地伸手去摸狗的颈项,“可是没有人需要的你,活下去也没有意义吧?” 十指突然收拢,狗在弃的手里“呜呜”地挣扎起来,“反正放着你迟早也会死,我让你解脱吧!”弃说完,双手一拧,那只狗便在他手里沉默了。 像丢一件垃圾似的将小狗的尸体扔在一边,弃低头发现手上沾了狗血,他怔怔地盯着看了一会,忽然伸出舌头舔舐起来——不远,可以看到一座宏丽的医院。 那女人,就在那里! ※※※ [你终于找到我了!] “红……这是你?!这是你的记忆?” 夕吃惊地望着站在门另一边的女人。 [确切的说应该是记录,是我们所在的这个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通过遗传基因所继承的,来自于孕育体的记忆的一种记录,也可以说是我。] 夕露出很难懂的样子,“你,你能说的明白一点吗?” [我是来自孕育体的记忆,遗传因子记录下了这些,然后它们形成了你的肉体,皆诞生了你,而我也被留在了你的里面,和你以一种共生的方式存在着。所以我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我就是你。] “你在说饶口令吗?”夕觉得自己有些犯傻,不过她还是抓到了问题的关键,“你说的孕育体是什么?” [是最初诞生你的地方——母体。] “母体?那么所谓的孕育体,就是指我妈妈吗?我的亲生妈妈?”夕猛然发觉这个女人刚才所说的话突然自己能理解了,“这么说……你是……你是……我的……妈妈?” 女人温柔地笑着。 “妈妈?!真的是你?你就是我妈妈?”夕激动地问道,“她在哪里?孕育体,我妈妈的正身在哪里?” [已经消失了,为了他,即是我所爱的人,她选择了同那个男人一起毁灭。] “……她死了吗?”夕难过地闭上眼睛,“妈妈爱的人……是我爸爸吗?他也死了?” [恩……]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想知道?] “那是当然的吧!”夕大声地叫道,“从出生起,我就什么也不知道的活着,发生在身边的事让我很不安……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我讨厌这个样子!” 女人张嘴正要说什么,却忽然像感应到什么似的抬起头。 第七十章 探寻之机5 “怎么了?”夕看到头顶上方出现了一道青蓝的曙光。 [恐怕我们没时间了。] “什么?” [那把蝴蝶刀,是你母亲身体的一部分,上面有我所没有的最后的记忆片段,不能让他们拿走。] 女人说完,便消失在门的另一边,而夕发现自己的身影也开始变得模糊…… “老东西,你终于醒了吗?” 接到陈玄男醒来的消息,还在加护病房守着夕的陈夏树立刻赶了过去。 “臭小子,你那野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得掉。”陈玄男大伤初愈,刚醒来就见二儿子皱着眉头闯进来,不免有些火大。 “恩?真少见,你竟然会直接对我说教。”陈夏树不以为然地扬起下巴。“平时你可是连看我一眼都觉得心烦。” 陈玄男脸色很难看,见此,站在一边的陈春树开口转移话题。 “夏树,夕怎么样了?” “哼!”一提起还在昏睡中的夕,陈夏树就显得很烦躁。“比起这个醒过来却还要躺在这里养伤的老骨头,她的情况可是正好相反。” “三天!”陈春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只用了三天时间,她身上的伤就全部愈合了吧?” “什么?” “我虽然这几天一直在组里忙着替首领处理事物,不过有些时候,还是要抽出时间来关心一下‘公主’的状况。”陈春树面无表情地说。 陈夏树没有支声,而是用一种警告似的眼神瞪着他。 喂,喂!眼神还真是可怕,我说了暂时不会对她出手的,况且她似乎还有很大的用处。 陈春树还以眼色,这时,陈玄男却开口了。 “在林氏家族大火的那天,你是不是带回来一个女孩?” 陈夏树和陈春树皆是一愕。 “啊,你知道。”陈夏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直径说,“她就是夕。不过,她也同时是林氏家族的林香,另外也许还有一个名字,林亚季,对了,她还很喜欢假扮成男人,林亚飞也是她本人。” “恩,跟我调查的一样。”比起一旁脸色不佳的陈春树,陈玄男却是镇定自若,“的确很像他父亲的作风,红原本是个无情的杀手,但是有一天,她爱上了龙麒组里的一个男人,我没有见过他,据说他是个变化多端的人,善与伪装和易容。如果是不因为林氏家族大火之后在我燕雀组里见到那个女孩,我也许就不会花那么多心思去调查这件事了。” “然后呢?你调查了那么多,不就是想确认她是红的孩子么?”陈夏树冷冷地道。同时看像一旁的陈春树。 他身后的那个女人的影子不见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能力在减弱。怪不得最近都没有在骚扰他了,还是,他想接此来表示对自己的良好合作?陈夏树的眼睛眯了起来,不管你在打算着什么,我都不会让你碰那个女孩的。这一点希望你能记住。 似乎是感应到他的想法,陈春树也看向他,眼神冷咧。 父亲所调查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这一连窜的事情也都是围绕着那个女孩而发生的。我跟你不同,我有身为燕雀组继承人的觉悟,不会应此而做出防碍父亲的事,到是你,这样下去好吗?你的能力,是个危险的存在呢? 陈夏树的瞳仁像野兽一样地收缩成了一字,然后又扩散开来。 他有所隐瞒,对首领,对所有人都在隐瞒着,那就是关与我和他的能力。陈夏树心里在翻腾着,他不会不知道陈春树一直以来在调查的事情,他的眼睛可以看到一些东西,即使他不愿意去看,也会源源不断地涌现在他眼前。对于红的调查,他甚至比陈玄男知道的还要多,为了逃避那些影象,他才离开了燕雀组,唯有那个女孩的怀抱,才可以缓解一下他这个能力带给他的痛苦。 他看着陈春树,一个心照不宣的想法充斥着脑海。 红,和她的这个女儿,说不定也是跟他们一样的,能力者。 “先不说以前的。”陈春树突然说,“就现在来看,夕的伤势对于一般人来说,也得花上很长的时间来恢复,但是,她却只用了一个星期就恢复了,被损坏的肌肉组织再生。痊愈后的部位就像没有受过伤一样,连新生成的皮肤都和原先一样结合的很完美。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奇迹了。” 陈夏树没有吭声,也许对于他们来说,唯一还蒙在股里的,就是父亲了。但为了隐瞒自己的能力,还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吧。 “其实,我这几天稍微去查了一下十八年前的‘判神事件’,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 陈春树和靠在病床上的陈玄男互相对视了一眼,说道,“关于那件事,里头还有好多内幕似的传言。三十年前,也就是发生‘判神事件’的前十二年,东城最大的势力黑帮龙麒组组长白童,曾经积聚庞大的资金秘密地建造了一个研究所,‘幻麻’就是在这个研究所里被制造出来的,而且还专门配备研制出了对付‘幻麻’服用者的药剂,并将这种药剂做成了可装备的弹药,据说那药剂可以腐蚀因为药物而强化的肉体,就像对付吸血鬼的银制子弹一样,可以瞬间产生作用杀死对方。当时警方就是靠着这种弹药才将那场服用者的暴动镇压下来的。” “龙麒组制造了‘幻麻’,为什么还要特意去制造这种对自己不利的药剂?”陈夏树问。 “不,这么做可能是出于一种防止性的后备,可能他们对控制那些服食‘幻麻’的人并没有多大的信心吧。”陈春树拢了拢遮住眼睛的刘海,“可是,那个研究所至今仍没有找到,有传闻说,那里面正在进行着异人体的研究。” “等一下!”陈夏树做了个“等等”的手势,“既然研究所到现在还没有被找到,那条子们是怎么得到对付服用者的药剂的?” “只是传闻,说那时龙麒组里出现了两个背叛者,当时有个警长声称是一男一女,男的后来指点他在一个隐蔽的仓库里得到了大批的弹药,身份还未明。不过另一个的特点就很清楚,那便是龙麒组第一杀手,使用两柄蝴蝶刀,有着‘鬼蝴蝶’称号的神秘女人——红。” 陈玄男接着说道,“我和春树已经看过了装备在那片树林里的带子,摄像机只拍到了一小部分就被破坏了。在组里失火的那天,我让夕去追偷袭我的人,她所展现出的超人的速度和体能,以及惊人的恢复力,和那些服药者所出现的状态几乎一样。” “你是说她服用过‘幻麻’?”陈夏树打断他。 “不,并不是那么简单,但也不排除这个可能。”陈春树摆摆手让陈夏树继续听下去,“你不觉得这些事情很有趣吗?制造出‘幻麻’的研究所其实是在做人体研究,而吃了‘幻麻’的人出现的状态和夕类似,还有一点,龙麒组的叛徒红,她所使用的武器蝴蝶刀——此时正握在昏睡不醒的夕手里。” “蝴蝶刀?”陈夏树一愕。 人体实验。他猛然明白了什么,一抬头,对上了陈春树得意的眼神。 “是了,虽然只是推测,但说不定,龙麒组进行人体研究的对象,就是红。” 一声刺耳的枪响突然打断了他们。 “怎么回事?” 陈春树立刻拔枪护在陈玄男身旁。 枪声是从夕的病房里传来的,金安应该在那里! 陈夏树心头一沉,他马上冲出了陈玄男的病房。守在外头的组员也被枪声惊动,正要跟去,被陈春树喝住,“你们别动,在这里保护组长。”他抬头去找陈夏树,可他的早就消失在走廊尽头,往夕所在的病房疾奔而去。 “金安?!” 陈夏树冲进病房,一眼就看到金安捂着右手痛苦地跪在地上,他的右手被齐腕砍去,血如泉涌,甩在一边的断掌还握着手枪。病床上空空荡荡,被褥扭蹋成一团,一侧的窗户大开着,冷咧的寒风正呼呼地吹进来,夕以然不见了踪影。 “发生了什么事?”他抓着金安急问。 金安咬咬牙,断断续续道,“灰头发的……拿走了……刀……夕去……去追了……” “夕她醒了?”得知这个消息,陈夏树却是又惊又气。 “她说……不能让刀……被夺走……” “那笨蛋!”看了看金安,又看了看窗外,他低低地骂了句,“灰头发的……不会是那个家伙吧!” ※※※ 外面的寒风意外的刺骨,夕赤着脚穿过大街,紧紧地追着前面不远出的那个身影…… 醒来后的第一眼,她看到了一双与她同样是翠碧色的眼睛,立刻她就知道那是弃,他正站在床边看着她,眼神很冰冷。 见到她醒了,弃一怔。 夕看到他手上拿着一把短刀,那是她妈妈的蝴蝶刀。 他想干什么?想将它拿走吗? “不行!” 夕抓住他的手,“那刀你不能拿走。” “放开!”弃厌恶地甩开她向后退去。 “等一下!” 夕大叫着跳下床,许是听到她的声音,金安突然冲进来…… 红说那是妈妈身体的一部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无论如何不能让弃拿走。 夕追到一个公园便失去了弃的踪影。 在哪里? 她紧张地四处张望,忽然惊觉身后有人。那个人……有着一头在风中飘散开来的银色卷发,好像在哪里见过。 “真伤脑筋,没想到你会追来。”银发男人微笑着缓缓向她走来,“你真是不会照顾自己,这么冷的天,还穿得那么单薄。” “你是谁?我对你有印象。”夕看着他说。 是的,她有印象,是在哪里呢?对了……是在和弃共鸣的时候,这个人,是和弃有关系的…… “你说你对我有印象,可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哦。”男人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夕身上,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哦,也许我们很久以前就见过了,那还是你很小的时候。” “你知道我?”夕很惊讶,“你是什么人?” 银发的男人抬了抬眉毛,“你看来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呢?这样好吗?” “你,如果知道我的事,那就请告诉我吧?” 突然出现一个好像知道她的人,夕急切的想解开心中的疑问,根本没去考虑对方是敌是友。 “那么你对自己的事知道多少?你又想知道多少?” “如果可能的话,我想知道全部。”夕认真地看着男人。他似乎赞叹地“哦”了一声,伸手去抚摸她的脸。 “你很快就能知道了,很快。”男人的声音像是在对自己喃喃,他忽然眯起眼睛,在心里盘算着什么似得盯着夕那双翠碧色的眼睛,“也许,这可能是一个机会,要不要现在就把你带走呢?” “哎?”夕不明白男人到底有什么意图,不过她的身体到是做出了反应,她向后退了一步。 “对了,那个灰色头发的少年,他好像是和你一起的,你到底,是什么人?”她大声问。“还有,那把刀,将那把蝴蝶刀还给我!” “决定了!”男人击了一下掌,他似乎还在考虑刚才的事,完全没有去听夕在说什么。 “今天,我先放过你吧!”他说。 夕看到男人的脸突然凑近,脖子上随即被针刺了一下的痛。 “你?!” 男人的脸开始在视线里模糊,夕身子不稳,跌进他的怀里。银发男人抓起她的手臂,用随身的注射器抽走了她的一点血液,然后将她轻轻地放平在地上…… 第七十一章 探寻之机6 这里是哪里啊? 夕从柔软的大床上坐起来。 难道?我被那个奇怪的男人带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她感觉手臂上有些痒,挽起衣袖发现手臂上有个很小的针眼,在她的注视下,那个针眼竟然渐渐消失了。 “哦?!你感觉还好吧?”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夕很惊讶,“萧先生?!这,这里难道是你……” “这里是我家,我发现你昏倒在公园里,所以就把你捡回来了。”一阵子没见,萧雷霆的那个绅士笑容还是那么有魅力。 “昏倒?我明明是被……”夕话说到一半赶紧打住。 有点奇怪,为什么萧雷霆会将她带到他家? “为什么你看到我昏倒了不把我送去医院呢?”她狐疑地眯起眼睛皱着眉,一副很戒备的样子。 “那时我正好在回家的路上,发现你完全是意外。因为不能放着你不管,所以就把你顺便抱上车了。”萧雷霆很认真地解释,夕觉得这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她猛然想起她还要追回那把蝴蝶刀,而且,自己突然就跑出来,陈夏树应该正在担心她。 担心?他会担心我吗?为什么我会这样想? 夕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奇怪,总之,先和他们联络一下吧!好像有人还因为我受了伤。 “现在是什么时候?”她问。 “晚上七点左右了吧!” “日期呢?” “今天是十四号。” 这么说我已经昏迷三天了。夕想到在昏迷期间所做的梦,那个叫红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她说她是我母亲的记忆,那么红就是我的母亲吗?陈玄男一定知道些什么。 “那个,萧先生,非常感谢你救了我,我想我差不多要回去了。”夕说着跳下床。 真不可思议,身上的伤全好了,弃好像也恢复了,连右肩那么严重的伤也没事了的样子。 想起弃来医院夺刀的情景,她开始对自己的身体感到不安了,很显然,她和弃一样有着很强的复原能力。 身体正在慢慢地觉醒。 “你要回去找燕雀组的人吗?”冷不丁萧雷霆这样问。 夕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抱歉,稍微对你做了些调查,因为我不想我的公司遇到意外的麻烦。”萧雷霆笑着说,“正好,我本来还想让人去通知你,你的入学手续和档案都办好了,后天,不,明天你就要去我为你安排好的艺能学校去培训了。” “咦?!”听到这个消息,夕居然不在状态似的愣了下。 “你的培训证在报到的时候会由那里的院长发给你,到时候我会亲自送你过去。”萧雷霆接着说。完全不给她思考的机会。 “还有,我必须要在这里提醒你的。”萧雷霆突然神情很严肃,“学院是住宿制的,所以你可以住在那里,生活上的开支我会给你优惠和补助,不过这是有条件的。” “条件?”夕疑惑。 萧雷霆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你不能再和那些黑社会的人来往。” ※※※ 陈玄男支走了其他人,示意夕坐下来。 原本以为她追着那个灰发的少年杀手而去,多半是遇到了危险,正想着调人去寻找的时候,她却突然来到组里。 “那把刀被弃拿走了,我没能追回来。”夕说,眼中有些遗憾。 弃是那个灰发杀手的代名,这一点大家以前都听她说过了。因为他闯入医院,所以陈春树顾虑到首领的安全,决定将陈玄男接回组里养伤。 “蝴蝶刀被夺走的事我早就听金安说了。”陈玄男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思考。无疑,夺走蝴蝶刀的肯定就是指示弃的幕后人物。 但,他们要那把刀作什么用呢?难道果真如春树猜测的那样,是为了进行人体研究? “陈首领,您上次说过那把刀是我母亲的,所以您一定知道关于她的事吧?”夕问道,“您答应过我,要把事情告诉我的。” “其实在得到那把刀的时候,我就在怀疑了,直到那一天,我才确认你就是她的女儿。我其实一早就想找机会告诉你的,现在看来是时候了。”陈玄男缓慢地开口,“十几年前,东城最大的势力是个叫龙麒组的黑帮。” “龙麒组?”夕一愕。 好像在哪里听过,对了,在红的记忆片段里。 “红是龙麒组的人?” “是龙麒组培养出来的一个杀手。”陈玄男点着头,“龙麒组的首领是个叫白童的野心勃勃的男人,他将那些被人遗弃的,还没有经过收容所人口登记的孤儿带回组里并从小训练他们。组里除了一些经营部门,还设有两个极秘密的部门,那就是暗杀部和谍报部。而红就是暗杀部的定级杀手。她的存在本身就如同一个噩梦。” 夕想起了在梦里那些仿佛亲身经历般的杀戮场面,不由浑身一栗。红杀过很多人,这些都是受那个叫白童的人指使的。 “红惯用双刀,蝴蝶刀是她形影不离的兵器,所以应该有两柄。十八年前,白童用他的秘密研究所研制出来的特殊药物‘幻麻’,以催眠的方法控制了很多人,那些人组成了庞大的傀儡军团,力量足以威胁黄门省总会。那场对抗战条子们可以说伤亡惨重,最后他们不得不向其余三城的势力黑帮求援,有好多弟兄在那时死了。”陈玄男扬起头,似乎在看那些死去的人是否已经升上了天堂,“那次事件被称为‘判神事件’,白童在那个事件后不久也葬生在龙麒组本部的大火里,而据传说,放火并灭了龙麒组全组的,就是红。而她也跟白童一起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为了他,即是我所爱的人,她选择了同那个男人一起毁灭。] “那我父亲呢?”夕低低地问。“您知道他的事吗?” 陈玄男遗憾地叹了声,“我只知道你父亲似乎是当年谍报部的一员,善与伪装和模仿,在多的也无从调查了,甚至连红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女儿,我们也是在遇到你之后才知晓的。” 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又道,“我已经听夏树说了,你原来,是林氏家族的人吧。” 夕震了一下,抬起头来,“现在已经跟那边没有关系了,原本我还以为是被父母抛弃了的,现在看来,是我错怪他们了呢。也许林氏家族中的某个比较有地位的人,和红或者我生亲有交情也说不定。所以将我托付给那个家。” 夕想起爷爷林虎啸曾两次想找她谈,他似乎有什么要对她说,可惜在他说出来之前就被杀了。莫非他想告诉她的就是有关于她的身世?如果这样推测的话,那无论是父亲或母亲,自己一定是被托付给了林虎啸来抚养了。可实际上,在她的记忆里,她却是在父亲的双手中长大的。 “非常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似是没有在留下去的必要,夕站起来告辞。 “等等。你这么急着走,是要去做什么?” 陈玄男看出她有心事。 “也没什么,只是……我想从今天起,能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新的生活?”陈玄男不解,“你想要怎么做?” “什么‘幻麻’,什么父母的,我不想这些东西继续影响我的生活了。陈首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希望‘夕’这个名字,能以一种比较正常的方式存在,我已经不想在被卷入到什么奇怪的事件当中了。” “即使你这么说,可是……你觉得现在的自己,可是完全的从这一切抽身吗?” 夕避开陈玄男投过来的审视的目光,“我有我的理由,总之,只要你们不来找我,我想我会有办法应付的。” “你难道就不好奇吗?”陈玄男突然提高的嗓音,私是要唤回她的意识般,“红可能还没有死也说不定。” “什么?”夕惊讶地回头,“你凭什么这么说?” “是蝴蝶刀,如果红真像传闻所说的那样死在了那场大火里,那么她的刀就应该和她一起被毁了,但实际上红的尸体并没有被找到。” “红,我妈妈还活着吗?”夕怔怔地问。 陈玄男交叉着手,“这只是可能,但我们会尽力去查。” 夕陷入了矛盾中。无疑她很想关于母亲的事,如果她还活着,当然也想见她一面。另外比起‘幻麻’,她到更关心应该是和她同一血脉的弃的事,还有那个银色头发的男人也让她在意。可是她已经答应了萧雷霆,去燕雀组将重要的事情问清楚后就离开那里。 最终,她一咬牙,推门走了出去…… 第七十二章 混沌之梦1 夕被暂时按排到旅馆里。原本他是要夕在他家里先住上一晚的,反正第二天就要搬去学校住了。可是夕说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不习惯住在那么豪华的地方,其实心里只是不想给萧雷霆添麻烦而已,她至今麻烦的人已经够多的了。 在浴室了冲了个澡,热腾腾地走出来,夕感到浑身舒畅了许多了,于是大字型倒在宽大柔软的床上。 这似乎是几天来最安静的一个晚上了,世界仿佛都变得及不真实。 红,那个曾经造就恐怖传说的鬼神般的杀手就是自己的生母。这件事夕之前已经在与另一个自己的接触中猜到了,所以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好惊讶的,与其为蝴蝶刀的下落和弃的事烦恼,现在占据着夕满脑子却是那个陈夏树。 [你滚吧!反正没人能拦的住你,你给我滚的越远越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夕翻了个身,将身体蜷缩起来。 我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没跟他商量一下就这样决定…… 得知她平安回来,陈夏树一早就守在办公室门外等她出来,不想却是听到她那些几乎是任性妄为的话。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不,不!我本来就想要和燕雀组划清关系的,当初不是被陈夏树硬带到组里去的吗,我和他现在应该一点交集也没有。对,而且,都什么时候了,我为什么非要去找那个冷血的大魔头商量啊?我们明明一点关系也没有的! 一点关系也没有……真的没有吗? 夕缓缓闭上眼睛,她有些困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安下心来。周围很安静,几乎感受不到外界的喧嚣,太安静了,如果是在燕雀组里,夜里还可以听到风吹树摇,叶子与叶子亲昵地擦碰的沙沙声,然后,外头会有人在走廊上来回走动的声音,虽然对方极力地克制着自己将脚步放轻,但木板还是很不合作地将他的一举一动传达给了正睡在房间里的夕。她并不害怕,相反听到这种声音反而让她觉得有种安心感,因为她知道,外头那家伙就是陈夏树。 十点左右,他的脚步声就会在外头响起,似乎是等着这个声音,夕每次听到这个声音,便会很放心地入睡,她不知道他在外面守了多久,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不过有一次当她在半夜被噩梦惊醒的时候,第一个冲进来抱住她的,就是陈夏树。想来,正是因为有了他的守护,夕才能慢慢地恢复精神。 可现在……门外已经不能听不到那个声音了,以后,恐怕也不可能了吧?现在想想,是从时候开始的呢?他会如此的在意她,帮助她,为了什么? 萧雷霆一早就来接她了。上车后,夕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说不清是什么样的味道,不知不觉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过了好一会,萧雷霆才将她推醒,轻笑道,“昨晚没睡好么?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不……已经到了吗?”夕晃了晃脑袋,还是很迷糊。 萧雷霆指了指车外的那座玻璃钢筋构建而成的门扉,道,“你看,那就是你这段时间学习的地方。” 夕看过去,只见“玛狄”两个大字在斜阳下栩栩生辉,下边还有一排银色的小字。 “玛狄……艺能培训基地?!” “对,因为是全日制度的,所以你必须得住在学校里。”萧雷霆领着她走进校长办公室,温和地笑道,“以后,还得跟朋友们好好相处啊。” “哦?!这位就是你提到的那个新人吗?” 办公室里,一个猫王爆炸头,穿着银白闪亮紧身衣服和喇叭裤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萧雷霆介绍道。 “这位就是校长了,夕。” “hi!我是玛狄·欧罗特,玛狄是我祖母的姓,这所学校就是她创立的,怎么样,喜欢这里吗?”玛狄校长表现出了异常的热情,对夕的观察更着仔细认真。 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夕咳嗽了一声,“我叫夕,如果没什么事交代的话,我想我能不能先去教室?” “当然可以!”玛狄校长终于放下自己的放大镜,对身边站着的一个西瓜头的男人打了个响指。 “他是我的弟弟,玛狄·菲力奥,也是这里的教导主任,兼——你的班主任。” 我说……为什么名字一个比一个奇怪呢? 夕勉强对菲力奥笑了下,“你好!” “叫我菲力奥就可以了,老师的称呼可以省掉,我不喜欢那么拘束的叫法。”菲力奥表情严肃地说,怎么也看不出来他是个不喜欢拘束的人。 也许,这就是所谓艺能界的特色吧。 向萧雷霆和校长作了告辞,夕跟着菲力奥往她的教室走去,一路上,菲力奥还不忘给他介绍学校的历史和注意事项。夕虽然很想认真听着,但无奈从早晨开始,头就有些昏沉,还隐隐地有些作痛。 迷糊中,就听菲力奥突然提高了嗓音,“这里就是你的教室,从今天起一些日常理论的课程都是在这里进行的。” “啊……是。” 夕应了一声,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就走了进去,立时,她感觉到有许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自己。 “哇……是个大美人呢!” 有人在底下惊叹,教室里随即骚动起来。“作个自我介绍吧。”菲力奥拍了下她的肩膀,才使她缓过神来。她环顾一下教室里三十多双眼睛,缓缓地吐了一口气。 “我叫夕,单字,无姓……以上。” 大家一真哑然。菲力奥不失时机地指着靠窗一角的空位置,说,“你的位置暂时就先在那里,没问题吧。” “恩。” 夕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菲力奥所指的位置,突然一真目眩,感觉自己像要栽倒了般,脚下一轻,却是被人横着抱了起来。 “咦?!” 冲击性的大骚动,甚至有人还拿出手机拍起照片来。 “菲力奥,她开起来很不舒服,我送她去保健室吧。” 有个男人的声音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响起,她抬眼看去,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但是对方很快便移开了视线,在教室里女生们的尖叫声中将她抱了出去。 “谢谢你!……我想我可以自己走。” “别勉强比较好哦,你的脸色都青了。而且这么做我也是有私心的,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男人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反到是脚步更快了,“ “哎?”夕愣了愣,“私心?” 男人抱住她腰间的手臂紧了紧,忽然对着一扇就是一脚。夕抬头看了眼外头的牌子,似乎这里就是学校的保健室了。 “看来那个医生又出去摸鱼了。”男人底底碎了一句,将她放到床上,“你先在这里躺一会吧,等会医生回来了,让她给你看一下。” 夕木纳地点点头,忽然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于是问,“你的名字,我还不知道呢。” 男人歪着头,似乎想了一下,才道,“鲁德,鲁德·夏尔。” 鲁德·夏尔。这便是,夕进到这所学校认识的第一个人的名字。 “喂喂,别这样看着我,会让我有冲动的。” 夏尔突然伸手蒙住她的眼睛,将她按倒,盯着她微微张开的唇瓣,心中一怔,竟吻了下去。 “唔……恩……” 夕身体巨震,反抗地推了他几下,忽觉他的伸进来的舌间一甜,似有什么东西在口中迅速化开,没能她反应过来,夏尔便沿着她雪白的颈,一路吻到了胸部。 “等等……放开我!”她终于顺过气来,这次用力地推了他一把。夏尔抬起头来,得逞地舔着嘴巴,“这是给你诱惑我的一点小小惩罚,下次可不要在犯了哦。”他突然压底声音,琥珀色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特别是……在我以外的其他男人面前。” 夕不解,忽然又听到他说,“睡吧,我知道你很累了,睡吧……安心地睡吧。”似是低语,私是呢喃,望着夕那双翠碧色的眼眸逐渐蒙上了一层混沌的雾色,夏尔微微地扬起嘴角,“醒来后,一切都会变得美好的。” 细长的睫毛扇动了几下,夕缓缓闭上了眼睛,又一次沉沉地睡去…… 第七十三章 混沌之梦2 “夕……夕……夕!” 额头突然一痛,她惊醒过来,抬眼就看到乐子教练那张铁青的脸。心下不由地暗叫:不妙! 底下有让人烦躁的窃窃私语,不时还有人冲她意义不明地笑,她有些茫然地站起来,不管怎么说,自己明显是在上课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还是主动承认错误比较好。 “对不起!”她底下头。突然想到那个叫鲁德·夏尔的男人,下意识地转头,发现自己的邻坐是空的。 这是怎么回事?一瞬间,她愕然的发现自己似乎记不起发生什么事了,那种感觉就像自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然后醒来的时候,什么都记不得了,只留下一片空茫。 鲁德·夏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她开始搜索自己的记忆,可没等她想明白,乐子教练便优雅地指了指门外。 夕皱了下眉头,一声不吭地到走廊上罚战。 午餐时间,与她同住一室的另外三个室友来找她,几个人在餐厅里围成一桌,玛丽将长长的头发束到脑后,高挑的身材是这几个人中最醒目的,乖巧的米粒儿打开自己新做的鸡蛋卷,迫不及待地要大家品尝,坐在夕旁边的,是米粒儿的双胞胎妹妹米奇儿,她把注意力全放在了她的草莓布丁上。 “你看起来很没精神,怎么了。” 玛丽甩了甩刘海,看向坐在对面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夕。 “也没什么,不用特别放在心上。”夕摆摆手,叉起一只炸虾条送到嘴里,“对了,今天怎么没看到鲁德·夏尔?” “鲁德·夏尔?!”玛丽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我们这里没有一个叫鲁德·夏尔的人呢?” “哎?!”夕有些诧异,“可是我明明记得,他应该就坐在我的旁边……” “你记错了吧,你的旁边一直是空着的。”似乎想起了什么,玛丽突然又道,“不过,我听说明天黎夏会过来培训哦。” “咦?不是吧?!真的吗?”米奇儿终于把她的视线从草莓布丁上移开,眼睛睁的老大,闪闪发光,“黎夏也要过来培训吗?原来那个传闻是真的。” “传闻?”夕愣了愣。 黎夏……怎么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奇怪,有些不对劲,现在的这一切,总给人一种不协调的感觉,是什么呢?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玛丽不紧不慢地说,“听说黎夏也要参与到《红月》的剧组来,也不知道吹的是什么风,我听几个在帝旭的朋友说,是他自己主动要求来战国合作的。两家公司的老板居然也没说什么。” “这么说,明天就能见到他本人了?太棒了。”米奇儿兴奋地绘动着筷子,“米粒儿,鸡蛋卷给我。” 夕也顺手夹了一个鸡蛋卷,咬了一口,却突然有种晕眩的感觉。 “果然,夕今天的样子很不对劲呢?”米粒儿皱起眉头,关心地说,“我看,还是我陪她回公寓躺一会吧。” 其他人都点点头,没等她说什么,米奇怪便站了起来,“我也去,米粒儿笨手笨脚的。” “姐姐!”米粒儿撇了撇嘴,左右挽着夕的胳膊,向集体公寓楼走去。 “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一个声音突然从玛丽的身后传来,玛丽没有转头的意思,而是拿起杯子里的饮料喝了一小口,眼神已经不是先前那般温和优雅,“一切都照着首领的意思来办。” “确认了素体的危险性之后,就要处理掉了吗?” 玛丽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将话锋一转,“你不觉得这所学校很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里的人给我一种很沉重的压迫感,校长,教导员,教练,餐厅的厨师也是,花园的除草工也是,都给我一种讨厌的感觉。”玛丽说着,不由皱起了眉头,“特别是那个战国公司的老板——萧雷霆,当初见到他的时候,我居然看到他的身后散发着一种难以解释的黑气。”现在想来,依然心有余悸。 “你居然也会害怕?”背后的声音戏谑地笑起来,“素体给你的能力还无法适应吗?” 手里的餐具一抖,无法适应?多么可怕的字眼。在那个牢笼般的实验室,一旦无法适应植入的素体在身体里的剧烈改造,就会被判断为不合格而被处理掉。在营养液里亲眼目睹了不知多少不合格者被那些穿着黄衣服的人拖进那道黑色的门里。 进到那扇门里的人,没有一个能回来。 “开什么玩笑。”玛丽意义不明地笑起来,“你在质疑我的能力吗?” “喂喂!?你可别激动,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只不过白先生似乎很在意那个素体,希望结果不要太坏才好。” “白先生派你过来,应该不止是让你来玩耍的吧?” “这个是我的秘密,抱歉,不能告诉你。”声音又笑了笑,“不过,你的感觉并没有错,和白先生想的一样,这里果然有点问题呢……” ※※※ 黎夏独自开车来到培训学校,经纪人倪月早已在门口等候了。望见她开心的迎上来,黎夏却是一皱眉。 “你笑起来的样子像个傻瓜似的。”他将车钥匙丢给她,自顾自往前走去,心里埋怨为什么除了这个傻丫头,就没有别人来迎接他了。 最近,伊千云的突然辞职隐退在帝旭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她取消了所有已经签约的合同,一次性支付了违约金后,便仿佛人间蒸发般不见了踪影,任由那些喜欢挖墙角的狗仔队和纯新闻记者使劲浑身解数都得不到有关她的消息。 而就在帝旭忙于弥补公司的人力空缺时,萧雷霆却突然打电话给黎夏,说“她”已经参于到《红月》的剧组。 提到“她”黎夏当然知道指的是谁,也想到她会那么做,如果要实行对他所谓的职业报复,利用这次机会一举成名,未尝不是一个最佳的途径,而且对她,他还想确认一下…… 夕看了一眼旁边的空位,叹了口气,今天那个黎夏就要过来了,听玛丽她们说,已经在外面看到了他的车子。不知道为什么,她很不想看到他,似乎一听到人们提起那个名字,她就有种说不出的排斥感。 玛狄·菲力奥负责他们的武打训练,做了一下热身后,他便让大家两人一组开始基础的动作练习。玛丽和夕一组,他们两人的身高差不多,练起来到也顺畅。夕的学习能力很强,新的动作,只要看一遍就能模仿出来,加上她身体的素质不错,与玛丽比划起来,竟也是毫不逊色的。 玛丽是以动作演技出道的新一代打星,除了夕,这些大多没什么经验的新人都不愿意跟她练习。 不一会,大家都练得满身大汗,菲力奥让大家休息十五分钟,米奇儿将水丢给玛丽和夕,有些不服气地道,“什么嘛?就你们两个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居然连气息都没有乱。” 玛丽看了夕一眼,“昨天我还担心你也许是身体不舒服,现在看起来生龙活虎的,我就放心了。” 夕闻言笑了一下,忽然感觉身体一阵寒意侵袭,似有什么在身体里生展开来,一阵恶心。她忙捂住,也顾不得跟菲力奥说一下,就向洗手间跑去。 一阵呕吐过后,夕感到身体异常的疲惫,最近总是会时不时的有这种奇怪的不良反应,我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了? “这次给她吃的是什么?”玛丽不这痕迹地问道。 米奇儿冷冷地笑了一下,捡起夕刚才丢在地上的水瓶,塞到自己的包里。 “这次是我的血。” “上次米粒儿把自己的血加到了鸡蛋卷里,后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这次如果还是老样子的话,就轮到你了,玛丽。” “你到底想做什么?米奇儿,那位大人如果知道我们擅自对素体进行胡乱的实验……” “讨厌!”米奇儿笑着打断了她,眼睛里有让玛丽看不透的东西在闪动,“只要是在这所学校里,我们就是最安全的。” “什么?” “你难道忘记我的能力了吗?这所学校,可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样简单哦,也许,连那位大人也蒙在鼓里呢。”…… 夕接起水洗了把脸,抬头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翠碧色的眼睛此时蒙上了一层说不出的黯淡,水珠顺着发稍频频滴落,有的撞在了睫毛上,滚动了几下又跌落到脸上,然后划至嘴角。 我……到底是怎么了?这样的不像是我,总觉得有种被人玩弄的感觉。 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呕吐的感觉渐渐地平息下去,昨天,身体也有异样的感觉,在吃了米粒儿的亲手的鸡蛋卷的时候,然后今天……是喝了米奇儿给的水…… 猛然间,似乎一切都有了点眉目似的。难道那对双胞胎想要害我吗?还是,想在我的身上做些什么?等等?我为什么会认识她们?我们明明应该是第一次见面的,奇怪的是,除了她们还有玛丽,几乎没有人来跟我说话,似乎认识我的,只有那三个人,这是怎么回事? 她努力的回想着,脑海中似乎有什么画面闪动着,却怎么也清晰不起来,奇怪,真的很奇怪,我一定忽略了什么?或者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定…… 眼前突然一黑,夕才发觉自己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洗手间,抬头,发现自己整个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那人一头耀眼的金色头发,武官标准俊美,衬着小麦色的皮肤,散发着一种高雅沉稳的上古贵族气息。 但是对夕来说,却是一副冲击性的画面,她想也没想就一把推开对方,脱口道,“黎夏?!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第七十四章 混沌之梦3 黎夏仔细地审视着眼前的女孩,那双毫无掩饰紧紧定着他的翠碧色眼睛竟让他一瞬间着迷,精致的五官完美的让人眩目,真是惊为天人的女孩。见到她,就连刚才被撞到的烦躁心情也一扫而空。 “你……叫什么名字?” “哎?!”夕下意识地愣了下,但马上回道,“夕,我叫夕。” “是嘛,很可爱的名字。”黎夏露出他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我是今天来这里培训的,对了,你知道《红月》剧组的培训房在哪里吗?”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黎夏的笑容,她并没有什么特别微妙的心情,反而是,似乎想起来了什么…… 是了是了,我为什么会忘记呢?他就是黎夏啊,一开始还真让人认不出来了呢。这个让我讨厌的家伙。 “我正是《红月》剧组的合作演员,现在正打算回去舞蹈房训练呢,不介意的话,一起吧?” 啊啊啊!为什么我要说这种好象是搭讪的话呢? “那就麻烦你了。”黎夏看起来似乎很开心,一来就看到让人心动的女孩……等等,夕?!记得萧雷霆提到过的,难道……是她?! “对了,你在《红月》里是担任什么角色的?”他问。 夕有些诧异地歪着头,“不知道呢,我在这里只是被告知来培训的,并不知道角色的分配情况。” “你……没有看过《红月》的剧本吗?”黎夏越来越觉得奇怪,萧雷霆不会犯这种错误的,招募了那么多演员来集训,却连剧本也没给他们看过,到底有什么企图? 正说着,两个人已经来到先前的舞蹈房,黎夏的出现自然是让在场的人骚动了好一会儿。趁着他分心的时候,夕悄悄地跑回原来休息的地方,想找那瓶她喝过的水,可是,和显然已经被人收走了。 “夕,好点了吗?不要紧吧?”米奇儿见她回来,急忙迎上来。夕看了她一眼,不着痕迹地问,“刚才明明把水放在这里了,怎么没有了?” “啊,我看你扔在地上,所以捡起来了。”米奇儿说着从自己的包里掏出水瓶,又重新递给了她。 即使手里的水的确上开过封的,也不能保证是原来她所喝的那一瓶了。夕犹豫了一下,又喝了一口。这一次,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难道,会是我搞错了?还是,这个人搞的鬼? 看向一脸关切的米奇儿,夕感到浑身没来由地警戒起来。 玛丽将夕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想着米奇儿关于变异血质对素体到底会产生什么影响的实验提议,她依然抱着不安。 由于她的能力,在实验室的时候到是偶间接触到了一些关于那个实验的事情。 现在那位大人在做的,无疑是异能人体研究,作为原始异能体的素体目前有两个,一个是白先生身边的那个少年,另一个则是最近才被发现的新型素体。 实验室的人暗中提取了新型素体的结晶体,拜那种东西所赐,她得到了普通人没有的能力。虽然也有所谓的不合格者出现,但是实验对象都是以女性为主,似乎素体对男性体有强烈的排斥,对男性来说,是致命的毒药般的东西。 一想到自己体内存在着眼前这个女孩的结晶体,她就莫名地感到恶心。虽然得到了能力,但是那之前所经历的,却是让人无法想象的痛苦,痛苦到那个时候,真希望自己就此死了。也许那样,就会从身体巨变所产生的痛苦中解脱了。 那位大人显然并不喜欢这个新型素体的存在,不然也不会派她们来确认她的“价值性”了。一但确认新型素体对组织没有价值可言,就要毫不犹豫地抹销掉。 她们是稀有的变异血质,与那些仅仅是度过了“适应”期并且变的听化的人不同,她们是拥有彻底改变的异类,投胎换骨的新身体,不但健康而强壮,更是产生出了奇特的能力。听说也有连身体结构也完全变化的特殊体,但她是不可能见到的。 那是组织的秘密,就算是她,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其实知道怎么多的话,恐怕也会毫不犹豫的处理掉吧。就像处理那些失败品一般。 她大概可以了解米奇儿她们的心情,很恨吧?自己的命运就被改变,而造成这一切的人,现在却一副无知的样子,怎么能叫人不恨呢? 变异血质似乎是因为有些人的体制本身就存在着特殊的被隐藏的不安定基因,受到素体的影响,才激发了基因的读写,或者改写,不管怎么看,应该都不是纯粹的外界影响,而是自身所特别形成的,独一无二的。 如此,将自己已经变异过的血质再反还给素体的话,会发生什么呢?玛丽不否认,她也是很好奇的。 素体有没有可能,也会因为对某个变异血质产生不良反应而死呢? 午餐时间,黎夏以熟悉环境为由拖住了夕。 “这种事情,我看你还是去找别人比较好吧。”看到黎夏的笑脸,夕感觉芒刺在背。为什么偏偏在我有事情的时候。 “你看,后头有不少人巴巴地想要与你亲近呢。” 夕向他后头指去,趁他转头的时候快速离开,不想很快就被他追上了。 “喂,你这样跟着我很奇怪呀?”她像见鬼似地向洗手间冲去。可恶,为什么这种时候洗手间在打扫中呢?! 没等她转身,一只手已经撑在了她面前的门上。黎夏一脸得意地坏笑。 “看你还往哪里跑,小猫咪。”他忍不住在她耳边吹气,看她惊慌的样子,真是勾起人想要作弄的欲望。夕全身僵硬,在听到他叫她小猫咪的时候,眼神突然不善起来。 “离我远点。”她冷冷道,翠碧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像只被惹毛的猫。 “如果你能答应我的要求,我到可以考虑你的意见呢。”黎夏还是笑着,忽然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啊,别你迷得都快忘记了,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林亚季的女孩,恩,也许是男孩的样子也不一定。她好象是被萧雷霆推荐过来的,你来这里有一段时间了,应该知道吧?” 林亚季?! 夕愣了愣,这家伙是傻瓜吗?也只有他,才会把在替身公司那个仿佛代号般的名字当成现在的艺名。等等……他,到这里,是来找她的吗?为什么?是想来阻扰她的报复吗?还是来嘲笑她的? “你……找她做什么?” “咦?你知道她吗?” “是我先提问的。”夕瞪了他一眼,表情复杂难懂。 黎夏尴尬地笑了一下,“我找她只是为了一些很私人的事情,你能告诉我她在哪里吗?当然,我的心里面是只有你的,希望你不要误会。”说完,又是一副风流贵公子的含情凝视。 夕突然没来由地笑起来,笑到最后,竟然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想不到你还有这方面的才能。” “哈?”这会黎夏有些搞不明白了,“什么意思?” “你对其他女人,都是这个样子的吗?”夕擦着眼角笑出来的泪水,“你要找的人,就在你的面前。” “什么?”几乎是脱口而出,黎夏愕然地张着嘴,好半天才稍微调整了情绪,试探地叫道,“亚季,是你?” “我已经不打算在使用那个名字了,怎么,你不是一直希望见到我的真面目,如今可以让你看个够呢。”夕恨恨地笑,转而又站直了身体。 “你……”黎夏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当下一拉她的手腕,说了一个字,“走!” 第七十五章 混沌之梦4 冷艳斜坐在中庭的池塘边,盯着满池的锦鲤出神。 燕雀组来的消息,近日来发生的连续少女失踪事件及有可能是红虎组的所为。她用修长的指间拧了一些鱼料,缓缓地撒到池子里,那些体态丰满颜色鲜丽的鲤鱼纷纷向她游来,争先恐后地跃出水面,贪婪地想要吃到最多最好的食物。冷艳扬了扬嘴角,发出一声冷笑。 岂有此理! 已经不知有多少少女失踪了,光是在她势力范围下的北城,就有不下二十余人失踪,那还只是最早的统计,之后的消息都被条子给封锁了,那些条子也到突然长了本事,她派去打探的人居然都有去无回,显然条子那边肯定有问题,说不定,与南城那边的红虎组有关联。 正想着,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你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跟我联系?”冷艳头也不回,只是轻轻皱眉,先不说现下黄门界各地发生的一连窜奇异事件,光是自己组里的事情,就已经够她头大的了。 陈春树的情报果然了得,她的组里的确出现了一些背叛者,背叛的具体原因还不清楚,不过有线索表明跟“幻麻”有关。会是因为服用了那种东西,而被人操纵了么? 脚步声又往前走了几步,在她身侧停下来。 “抱歉,有点事无论如何都想去确认一下。”声音的主人一头简约短发,水蓝色百折裙配着干净的白衬衫,脖子上挂着黑色的领带,松垮垮地系了个单结,脸上挂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与冷静。 冷艳哦了一声,细长的凤眼扫过少女坦然的面孔,问道,“花鱼,是什么事,连我都不能说么?” “并不是什么不能告人的事。我只是觉得最近左派似乎暗地来在做些小动作,所以去调查了一下。”叫花鱼的少女不紧不慢地说。 北城的飞花组有着与其他男性领导的传统组织不同的规矩,首领完全是靠自身在组织中建立的威望来取得的,拥护者越多,成为下届首领的可能性就会越高,是个近乎民主制度的女性组织,但是,这种规矩却有着其不安定的一面,一个小小的流言就能使掌权者失去支撑的重心,爬的高,同样也跌的惨,所以历届首领无不时刻担心着自己手中的权利有一天会被底下的人推翻。到了冷艳这里,虽然争对这种现象建立了代表支持制度,但反对她的声音还是越来越高。 她知道这是有计划的阴谋。 早在她成为首领之前,组织就存在着左,右两派这样相互僵持较劲着的两股势力,右派支持首领掌权,而左派则是反对首领独权,张口闭口要求建立干部以外的特权人员,说是方便各个小分部的管理,实际上却是暗中扩大自己派系下的党羽。就算冷艳想要根除,也会因为牵扯到过多人而有所顾及。 “你查到了什么?”眼下,组里最让她感到不安和痛恨就是这个左派,如果能找到几个带动派系的主要人物,杀鸡敬猴地做给那些喜欢随便符合的女人们看,也不是没有效果的方法,只是一直以来那些人从未露出过破绽,让她懊恼不已。 “她们好象在计划着推举一个新人做首领,可能想将你拉下去。”鱼花声音不大,却是字字句句入了冷艳的耳中,她跳了起来,恼火地将桌子上的茶具扫进一旁的池子中。 “消息可靠吗?” “干部中有不少人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我已经暗中见过他们推举的那个人了,看上去的确很精明的样子。” “岂有此理!”冷艳喝了一声,为了发泄心中的怒意,这回连桌子也丢到鱼池里去了。“我居然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未免太看不起我了。”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转而得意地大笑起来。 “既然要推举,我们这边为什么就不能也举荐一个呢?”、 “你的意思是……”花鱼略有迟疑地看着正打量自己的冷艳,就听她说道,“花鱼,以你的那个能力,我想没有人会是你的对手,其实,如果是你的话,我并不介意把现在的位置让给你呢。” “首领,你难道要举荐我?”花鱼脸色一变,马上推拒道,“我并没有做首领的自信,而且一个人自在惯了,也不喜欢被别人围着打转。所以,你还是考虑一下别的人选……” 冷艳打断她,语气不容她拒绝,“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一会我就把这消息发布出去,越快越好。我到要看看,左派那些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呵呵。” 说完,冷艳忽觉心情大好,就叫花鱼陪她去园子里看看那些兰花。 此时正是万里晴空,偶有一阵微风吹过,拂动着裙角及百草。有谁知道3个小时后,在她召开的临时集合会议上,当她声明推举花鱼并与左派发生争执的时候,竟受到了不明身份之人的狙击而当场死亡。 花鱼立刻追了出去,但之后竟也失去了消息。飞花组一时之间由左派支配。 几乎是相隔了一个星期,西城红狐组的首领侑音晓也在自己家中被狙击身亡,他的儿子侑赤仁草草地结束了葬礼,马上接替了他的位置。相比之下东城却是一片可怕的寂静,似乎有什么在酝酿着,伺机爆发。 ※※※ “放手!”夕甩开黎夏的手,退后了几步,和他保持着距离。 “我可不喜欢被人误会跟你的关系!”她正色道,一副拒人之外的样子。 “和我的关系?”黎夏愣了下,忽然挑眉笑道,“你到是说说看,我跟你是什么关系?” “敌人!”夕想也不想便答道。 “原来你还是这样看我的吗?果然,你还在介意以前的那些事……” 见他似乎要做什么解释,夕赶紧打断他,“是萧雷霆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吧?” 她不要听,她才不要听他的解释,事到如今,难道他已经后悔了?后悔当初自己所说的话,后悔自己所做的事情?不要解释,不要让我同情你,也不要让我原谅你,我不想回头。现在的我已经不能回头了。 “啊。” “那你打算怎么做?防碍我吗?” “防碍?”黎夏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不屑道,“没有那个必要,即使你现在完全换了一个样子,也依然无法威胁到我。我只是很好奇,你要怎么来报复我呢?” 夕的眼神忽然不善起来,猛地一抬脚,促不及防地往黎夏的膝盖上踢去。 “唔啊?!你……”黎夏本能地用手撑住地面,险些跪下去,眼中也猛上了怒意。眼前的女孩面无表情地冷冷盯着他,好像在看一件随时都能弄坏的东西,那种寒意让他浑身颤了一下。 这个人,他……不认识…… “如果不是因为不甘心,我大可以杀了你的,不过那样做的话,就不能化解我这里的恨了。”夕指着自己的胸口,说话的声音不大,但隐隐可以感觉到里头的残忍。一时之间,黎夏感到莫名的火大。 他的忍耐,也只能到这里了,想他从来没有说对什么人如此低声下气过,他那高傲的自尊心,是不允许他那么做的。如今,不过还是个未出道的新人,居然敢如此粗鲁地踢他这个可算是业界领军人物的前辈,真是……不可理喻。 记得许久之前,黎夏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那时她浑身脏兮兮的,头发也逢乱,虽然穿着女装,但脸上的神态还是一个少年的样子。 那时在替身公司,萧雷霆化名叫草肃,是他将她捡回了公司。黎夏看她一副邋遢的可怜样子,活像一只街头的弃猫,于是忍不住笑起来,不料她看到他的第一眼,突然就叫了一声。 “哥哥……” 有些生疏,胆怯并且带着一丝惊喜的味道,让他不由一愣,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总之,黎夏来到她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对草肃说,“把这只小猫咪让给我如何?” 当时小猫咪的样子,看起来可爱极了。 他将她带回自己的公寓,那间公寓原本他是不愿意回去的,里头乱的可以,从门口看进去,真是比鬼屋还恐怖。 “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里面的那些东西就麻烦你收拾一下了。”黎夏说的很轻描淡写,但那只小猫咪的额头上明显起了黑幕。 她说自己现在叫林亚季。说完便一声不吭地开始收拾东西。黎夏当然是不会在那种恐怖的公寓里过夜的,一想到房间里客厅里推得如山头般高的垃圾物品,他就会做噩梦。把钥匙交给她后,就跑去旅馆住了。 直到第三天,他才想起来那个废弃的公寓里还有人,急忙赶过去,开门看到的是一个异常宽敞明亮的空间。和自己印象中的那个鬼屋真是天地的区别。 “你回来的正好。”林亚季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背后,吓了他一跳,就见她穿着整洁的男装,手里提着一大袋子东西。 “这……都是你一个人干的?”黎夏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见到她也忙指着屋子问。 林亚季一边点头,一边往厨房去放东西。 “以前经常看到家里的佣人是这么做的,不知道有没有地方做的不好?” “不……很完美。”黎夏在客厅里坐下,林亚季将买回的食材胡乱往冰箱里一放,随后将一沓发票丢到他面前。说,“这是前今天的消费清单,还有这个房子已经欠了两个月的租金了,水电费由于拖欠已经停止供应了。”说着,还看了一眼身后的冰箱,“现在那东西对我来说不过是个放东西的柜子而已。” 黎夏不得不承认,自己看来是得付这笔钱了。不过自从她来到这里之后,他到是很享受。虽然作饭什么的有点让人汗颜,不过总算不用住那种价格昂贵的高级旅馆了。 第七十六章 混沌之梦5 那之后,林亚季彻底地变成了他的专属家奴,似乎是这种感觉。因为黎夏让她做什么,她都没有意见的样子,时间久了,到让人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偶尔在黎夏心情好的时候,他会拿她打趣,买些女孩子穿的衣服裙子之类的送给她。尽管林亚季每次都皱着眉头将它们丢进柜子里。 “喂,我说你偶尔也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吧,一个女孩子总是穿着男人的衣服跑来跑去,没人跟你说过那样很奇怪吗?” 林亚季看了他一眼,“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呢,反到是你一直坚持让我穿那种轻飘飘的东西,老实说我很为难。” “但是,我觉得你穿那些衣服会比现在这身打扮好看。”黎夏对她微笑,那张似阳光的笑容让林亚季一阵恍惚,似乎勾起了她许久以前的某些模糊的记忆。在很小的时候,似乎也有那么一张同样的笑脸。使她冰冷的心终于能温暖起来。 所以在某天,黎夏说自己制作的歌被某个媒体公司录用的时候,林亚季是打从心底为他高兴的。为了支持他所走的歌手道路,林亚季主动去找草肃,开始了替身的工作。那之后,黎夏便不在接替身的委托,开始专心地写歌。一切生活上的费用,都放到了她的身上。 对于当时还有些天真的林亚季来说,能为他做些什么,自己便能满足了。在与黎夏一起生活的日子里,她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 直到那一天…… 林亚季提早结束了替身的工作,回去的路上想着正好是他的生辰,便定了只蛋糕在公寓里等他。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左右也不见他回来,电话也设定成了留言模式。知道他最近在忙着录制第一张专辑,所以很少会回来一次。突然就想着去他工作的地方看看,不知道他工作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黎夏口中说的媒体公司其实就是奴属于帝旭公司的一个子公司,林亚季借口说自己是来给他送东西的助手,居然也就放她进来了。 满心的雀跃与不安,林亚季按照指示牌的提示找到了录音室,那里的工作人员说他已经回休息室了,并为他指明了去休息室的路线。 虽然有点麻烦,不过很快就能见到他了,林亚季不由地握紧了装着生日蛋糕的带子,今天,她特意穿上了他给他买的那条粉红色的裙子。 “这种时候,居然还叫我回去,我可是很忙的,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好好的睡过。我可不是那种只要有饭吃,就会满足的人。” 推开休息室的门,黎夏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她一怔,猛地停住了脚步。就见黎夏背对着她斜靠在沙发上,冲着房间里另一个正在埋头泡茶的女人说着什么。 说了什么了?刚刚?! “人家也是关心你,我到很羡慕她呢,能整天跟你腻在一起。”女人笑了笑,一抬眼,不由愣了一下,“咦?门怎么开了?”她说着过去将门关好,黎夏撑着头趴在沙发上,还在抱怨似地说。 “别开玩笑了,那种家伙才不值得羡慕呢,当时也是出于无聊才收留她的,你可不要误会什么?她对我来说,不过是个方便打扫屋子的家伙。” “咦?你们同居,难道什么也没做吗?”女人显得很吃惊。 黎夏闻言一笑,“我怎么可能会对那种人感兴趣。整天不是对着我傻笑就是板着一张脸,阴沉又没品,而且老土,虽然很想说多少让她改变一下形象,不过人家貌似没那兴趣的样子。” 女人有些诧异,“好歹你最近的开支都是由她来支持的,这样说她,会不会有点过分了?” “哼,她最近有工作,估计这会还在别处忙着吧。”黎夏忽然搂过那个女人,调笑道,“怎么样,那件事考虑好了吗?我现在需要一个经纪人,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选,又是我喜欢的类型。” “在公司里的时候,不要这样!”女人嘴上矜持了一下,便坐在他怀里。他们哪里知道,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全都被躲在门外的林亚季听了个清清楚楚。 原来自己做了那么多,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吃力白讨好的结果么?她对他来说,还真是彻头彻尾的一文不值呢?想起自己以前为他所做的种种,林亚季突然觉得没来由的怨恨,竟让她想笑。 呵呵呵……真是受不了,原来一开始,就是我在那边自作多情么?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裙子和手里的蛋糕,突然有种报复的冲动在胸中搅动着搅动着。 身体于是动了起来。她猛地打开休息室的门,做了一个抛球的动作,将手里的蛋糕直线丢向那个该死的黎夏。 黎夏正惊异地回过头,就见一个不明的东西往自己脸上飞来,忙抱着腿上的女人从旁一闪,险险地避过。 “你……亚季?”待看清了来人,黎夏到是镇定了几分,“你不是有工作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亏你还能如此说的若无其事。”林亚季冷笑,是的,她在笑,笑的让人心里发寒。“对你来说,我原来是那么的不济呢,今天总算是受教了。” “你都听到了?”黎夏脸色一变,“我可没有说错什么?” “是的,你没有说错,是我做错了。”林亚季忽然神直手臂,指着他的眉心道,“但是……我也并不是那种好打发的人,你欠我的,我会双倍拿回来,你就将它当成是我对你的报复吧。” 黎夏那晚之后,便再也没有回去那个公寓,而林亚季也搬到了新的住处。几天后,草肃告诉她,他已经正式与帝旭签约了,所以替身公司已经将他的名字注销掉了。听到这个消息,林亚季却无动于衷,似乎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内。 她的笑容,也是在那个时候,不知不觉消失的…… “既然你这样说,我也不需要在顾及以前了。”黎夏看着眼前这个现在叫夕的女孩,她正拿眼睛瞪他。 “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听说这次负责《红月》的监制可是个挑剔的人物。” “现在还没有公布饰演的角色,你看起来比我还要着急呢。难道是在害怕吗?害怕我将你吞噬掉?” 黎夏气的牙齿痒,还想努力在嘴巴上扳会一成,不防夕突然扑过来推了他一把,狼狈地丢进身后的灌木丛里。 “夕!原来你在这里,我正找你呢。”米粒儿跳着脚向她跑来。“一起去吃饭吧,大家都在等着呢?” “吃饭?”夕暗自警觉着,眼角不着痕迹地瞄了眼方才黎夏跌进去的灌木丛,好在他也算有自觉,没有大叫着从里面钻出来。 “听你这么一说,我到真的有点饿了。”夕说着就往餐厅的方向走去,米粒儿没有马上跟上去,而是趁机四下里看了一圈。心里奇怪,刚才她过来的时候明明有听到黎夏的声音,怎么一下子就消失了。 不过她也没多想,看着夕就要走远了,赶紧小跑着追上去。 ※※※ “你是红虎组的人?!” 在看到对方举枪时手背上那个鲜红的虎头刺青时,花鱼脱口而出。与此同时,对方几个点射,看似随意,但四发子弹却像长了眼睛般从不同的角度像她飞来,花鱼瞳孔剧张,竟然忘记了躲避,呆呆地看着子弹向自己飞来。 杀戮……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 四发子弹带着绿色与红色的螺旋状空气尾,笔直地飞向她的心脏,似那里头跳动着的东西,具有着无限的吸引力。 生死一瞬。就见花鱼嘴角异常快速地微动了几下,那些子弹似撞上了什么东西般,居然贴着她的衣物弹散开去,流弹击碎了路灯,击穿了周围的砖墙。 “什么?!”吃惊的声音是放才开枪的男人发出来的,他骤然站定身字,原以为自己的子弹没有人能轻易躲过的,但是这个女人,即没有看到她耍什么花招,也没见她躲闪,为什么子弹竟然都跃过了她。 这是为什么? “死亡的螺旋在追逐目标的时候突然感到畏惧,死亡在更强大死亡面前是那样的渺小而无力,即使已经有着悔悟之心,被杀意驱使的冲动最终将自己到焚毁。”一阵高亢的咛唱随即传来,字字竟透着力量的震动。 就在他惊异的时候,花鱼已经上前了几步,问道,“子弹是不可能拥有自己的意志的,你也是能力者吗?” 第七十七章 混沌之梦6 “能力者?”男人咀嚼着她的话,忽然笑了起来,“啊,我是有些常人所没有的能力,难道你也是吗?” “恩。”花鱼点点头,表情很认真,“但是,我比你强。” “比我强?”男人拢了下自己的刘海,那原本被刘海遮盖住的眼睛在看着她的时候充满了杀意的狂气,炯炯地像野兽一般。男人咧咧嘴,脸部因为忍耐着想笑的冲动而极度的扭曲着。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大笑了出来,笑到一半,却猛然举起了手中的枪,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杀了你。” “攻击无效!” 就在他扣动扳机的时候,花鱼突然说了那么一句,男人一愕,发现子弹居然卡在了枪膛里,他又连扣了几次,依然没有反应,紧接着,他就听到花鱼在对面念叨了起来。 “害羞的子弹,脱离不了发射的机簧,悲伤的火药在哭泣的泪水中潮湿,淹没了罪恶的念头,带来了自我毁灭的预兆。” “你在那边唧唧咕咕地说着什么?现在还有悠闲的心情在那边念诗么?”男人丢了手里的枪,双臂一抖,立刻从袖间滑出枪来,左右握在了手上。这次他没有对准花鱼,而是高举着双臂一通猛射,竟有无数的子弹飞到空中,在两个人的头顶四散开来。 花鱼抬头看着那些子弹覆盖了自己的上空,要是怎么多子弹一起落下来,她是绝对没有躲避的余地的。 “绝对防御。”花鱼一声断喝,随即快速地说道,“金属的弹雨穿不透真空的屏障,看似坚韧的外表有着脆弱的痕迹,力量的冲击无可避免的直到一方粉身碎骨。” “死吧!”男人挥了挥手,就见漫天的子弹在空中只顿了顿,便击落下来,仿佛流星落雨,看似交错凌乱却威力惊人,一时间,周围的草木建筑尽数毁减。好在这里是飞花组的地头边界,本就没什么闲人,到是个很方便的交战场所。 男人扬起嘴角,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方才花鱼站着的地方。弹雨击起的沙石飞扬起来,就想蒙上了一层雾气。那女人将自己直接暴露在如此猛烈的攻击下,就算是能力者,也不可能毫发无伤地站在那里的。 然后,他的自信在一阵吹散沙尘的风后,瞬间的瓦解。 “你……为什么?” “看来你还不知道我的能力呢。”花鱼缓缓地说,她此时看上去别说是伤了,就连衣角都没有丝毫损毁的迹象,在周围一片的狼籍中显得那样诡异和强眼。 “我的能力是,言灵。凭借语言和想象力,我可以随意地攻击或者防守,你的子弹在我面前,是毫无用处的。”男人显然吃惊不小,脸色铁青地瞪着她,“原来刚才你在那边念念叨叨的,就是在施展所谓的能力吗?看来我真是被小看了,小丫头。” 花鱼本以为对方会因此明白自己和她的差距,然后束手就擒,不料听他话说到后来,竟然透这比之前更盛的杀气,心里忽然没由来的暗惊,难道是自己想的太天真了? “你是不是以为,我只会让子弹改变轨迹呢?真是可惜呀,那并不是我真正的能力哦,我的能力,你想看吗?今天就让你看看吧。反正,你是要死在这里的。” “等等!能让我问几个事情吗?” 打架是乐意奉陪的,但是,还有些事情必须先搞清楚才行。 忽然听她喊停,男人不免有些不耐,“什么?” “四城之间向来有着互不侵扰的不文规矩,为什么南城的红虎组要来北城暗算我飞花组的首领?还有,听闻你们组织最近在收集少女,甚至还与“幻麻”扯上关系……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花鱼问时,眼中却已然有了杀意。 男人嘿嘿笑了几声,“将死的人知道那些有又什么用,不过我到可以告诉你一件事。这些都不过是准备工作,那位大人所计划的,远远还不只这些。”说完,也不管花鱼是什么反应,突然就冲了过去。速度之快,竟逼得她侧身躲避,可是刹那间,却感觉胸口一空,竟是左肩连着胸肺一齐被什么力量给撕扯了去。一回神,再看自己的身体,却是完好无缺,不由心里浮生出恐惧之感。抬眼看向那个男人,发现他仍然站在那里,并没有移动的迹象。 难道是幻觉?但是,死亡的感觉还残留在身体里,那样深切并且真实。 再看向那个男人时,大概是心理因素产生的错觉,花鱼居然那看到他的面部正扭曲起来,仿佛有什么力量在拉扯着他的身体,想把他一分为二。然后,那两团已经模糊的物质又继续分裂,不多时,竟出现了好几十个一模一样的人,各个都对着她狰狞地笑着,像要把她生生的吞了。 花鱼强使自己保持着镇定,如果说对方除了让子弹改变轨迹只外还有其他能力的话,那么现在自己,恐怕已经被他的能力所控制住了。看他没有急着杀自己的样子,难道是想好好打一场吗? 她忽然来了兴趣。 “很少能遇到像你这样难缠的能力者呢?你的能力是什么?幻觉?空间移动?还是梦境?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将它粉碎。” “你做的到吗?”男人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有种空洞的感觉。“我的能力可不是普通的幻觉,如果是真要来形容的话,应该是如同海市蜃楼般视幻觉,也就是光的幻觉。但是,又不仅仅是普通的光幻觉。就让你见识一下吧。” 说着,那些分裂人摇晃着向她扑去,花鱼也没有呆战着被攻击的打算,立时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百万枪械以战神的姿态显现其英姿,惩戒的火舌肆虐着,将眼前的一切移为平地。攻击发动。” 与防御言灵不同,攻击言灵是必须先加以想象才能进行攻击,而防御则是可以先行发动防御,在加一想象。花鱼的能力,便是将自己口中说的转化为可使用事物的力量,无论是对灵体还是普通的物理攻击,只要能想象并且将这一想象以语言的方式说出来,就能做到。 不过,这个能力是有其禁忌限制的。第一:她不能使目标直接死亡。第二:实体化的东西不能进行第二次使用,并且在一天之内不能做相同的想象。第三:言灵的发动只有攻击和防御两中形式。其他形式的言灵都视为无效。 花鱼刚说完攻击的想象,周围立时就出现了无数枪械,将围上来的人射成了马蜂窝,没有一个是完好的。但是,那些被打到的人不一会又站了起来,而且破损的部位又会变化作另一个人,数量不少反多,看来男人是想用这个幻觉来拖住她。 “光之天使举起了手中的魔镜,一切幻象皆在其面前无所遁行,即使玻璃的碎片也有锋利的一面,简单的外表却往往具有多面的力量。攻击发动。” 数以万计的镜碎片从她上方凭空落下,将靠近她的东西尽数切碎。 这样下去会变的没完没了,必须找到他的本体。花鱼忽然灵光一闪,既然他说自己的能力是光幻觉,那么只要自己不去看他制造的影象不就行了。于是干脆眼睛一闭,周围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不协调的寂静。 “守护防御,对一切妄图靠近者的拒绝,不可接触的领域。” 花鱼全神贯注地竖起耳朵,眼睛不能看,唯一能辨别对方位置的就是声音了。但是很奇怪,为什么周围一点声音也没有,就连风的感觉也没有,难道,他的能力不止是这些吗? 守护防御猛然起了一下拒绝反应,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攻击,感觉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碰到了她的防御屏障。 “你看来还是不明白呢。”男人的声音响起,这次居然离自己很近,近的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花鱼忍不住睁开眼睛,愕然地看到男人此时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他的脸靠的很近,她甚至可以看到他眼睛里反射出的自己。 她无法相信,他竟然离自己那样近,是什么时候接近的?视线上移,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的眉心,有火星的味道。 男人狰狞地笑着,银白的牙齿露了出来。 “你被骗了。” 手指随即扣动了扳机,由于刚才的碰撞,防御状态已经解除,子弹毫无顾虑地穿过了花鱼的头,在她脑后绽放出艳丽的红花。 可恶!居然这样就要死了吗?可恶……首领……我什么也……做不了…… 花鱼笔直地倒了下去。 “虽然我的目标是飞花组的首领,不过留着你似乎也是个麻烦。”男人自言自语地说完,便消失在风中。 花鱼的尸体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上,脸上还凝结着死前的不甘心和惊愕。这时,她的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双脚,一双穿着黑色皮鞋的脚,鞋头擦的光亮,然后,又多了一双脚,接着又来了好多双脚。几个诡秘的黑色身影就这样出现在尸体旁边,一起注视着刚刚死去的花鱼,隐藏在阴影中的脸忽然露出一个月字形的空洞,他们在笑着…… 第七十八章 混沌之梦7 “砰!”一声脆响。 夕看着那个玻璃杯子在眼前碎成了数片,手依然还保持挥出去的姿势。在她面前,玛丽捂着自己的左脸,眼中除了惊讶外,还有憎恨,愤怒,警戒,迷茫,以及杀意。就是这个眼神,在玛丽将饮料递给她的那一瞬间,让夕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果然……你们在我的杯子里放进了什么东西?” 夕瞪着玛丽,还有米奇儿和米粒儿这两个双胞胎姐妹,眼神冷的可怕。诡异的事,餐厅里的人居然对她们这里的骚动无动于衷,都在各自安静地就餐,似乎她们根本不存在似的。 “你发现了?”米奇儿走到玛丽身前,卸下伪装后的她笑的很邪意,“不过我们也并不打算隐瞒下去的,你知道了反到更方便我们完成任务。” 夕心头暗惊,“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要对我做什么?” “我们是受那位大人的命令,来‘处理’你的。”米奇儿打了手势,偌大一个餐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围满了人,各个目光呆滞,神志不清。他们或是堵着门口,或是爬到窗子上,看样子是阻断了夕的退路,其实也防止了外面有人突然闯进来碍事。 “早在你来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就稍微做了点手脚,这个学校已经被我们控制了。”米奇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用你‘哥哥’体内的‘苍冰’。” 哥哥?! 在这个黄门界,能跟那个“苍冰”关系最为紧密的人,恐怕就是弃了,果然,他与她是有“关系”的血亲吗?! 一阵欣喜过后,留下的是怅然。 “你能把话……在说的详细一点吗?”夕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想着过去的种种,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双翠碧色的眸子居然泛起了嗜血的赤光。 一场大战无可避免,却又如此突然。 米粒儿忽然大叫一声:“不好!”整了人便不在动弹了,与此同时,夕的表情却是一愕。 身体,动不了了?! 诧异地低头看去,夕发现自己的影子和其他人的不同,居然往光源的反方向延伸出去,一直延伸至米粒儿的脚下,两个人的影子,合在了一起。 “影子?!” “别费力了,被米粒儿抓住的人,绝对逃不掉的。”米奇儿得意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拇指般细长的玻璃瓶子,那个瓶子,夕已经见过好几次了,里头装着的那颗滚圆的绿色颗粒,更是她忘不掉的诅咒。 “你应该知道这个东西,在这里的人,都是服用了这个后,才变的那么听话的哦,真是很方便药呢。你一定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吧,可以告诉你哦,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得继续刚才的实验呢。”米奇儿看了玛丽一眼,催促道,“玛丽,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玛丽的身体震了一下,眉头微微地一皱,看向夕后,最后的一丝犹豫也消失了。她走向夕,用耳钉刺破了自己的手指。 “做什么?” 看到那鲜红的液体从玛丽苍白的指间涌出,夕就感到胸口一阵躁动。玛丽也不说话,一只手扳着她的下巴,捏着她两颚强行打开她的嘴巴,将刺破的手指直接伸进她的喉咙,腥甜的味道益满了舌根和喉部,夕忍不住吞咽了几下。玛丽的血就像高浓度的酒精,在她的身体里烧灼着,一会又变为了难耐的瘙痒,那感觉就好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身上到处乱爬一样。夕的行动却被一旁的米粒儿用能力所制,抓不是挠不得,偏偏这感觉就是生在肉里,痒在骨里,使她难受的发狂。 看到她强烈的表情变化,米奇儿到是来了兴致,干脆也走进来观看,嘴里兴奋地说着,“这次的反应很强烈,看来玛丽的血的确比我们还要特殊呢。你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会不会就这样死掉啊?跟那些不良品一样。”米奇儿说到后面,眼里忽然恨恨地。“我们啊,是因为你的关系,所以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哦。”她似乎陷入了回想,一下子退后了几步,背着双手在餐厅里转着圈圈,“我们啊,醒来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记得自己从哪里来。你知道那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吗。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那里的人看我们的眼神,就想在看待一件物品一样随意,毫无感情。他们给我们灌下不知名的东西,然后将我们丢进难闻的营养液,浑身插满了管子……就算想要逃,也不知道逃去哪里,这种空洞的恐怖还并不是最坏的。” “米奇儿……”玛丽都有所动容,被带到那个实验室的人,有那些会受到人性的待遇?这是感同身受的事情。听她叫她,米奇儿似乎稍稍回了一下神,看了过来。 “不,不是叫米奇儿哦,那并不是我真正的名字,33号……他们可是一直叫我的。米粒儿是25号,玛丽应该是12号。真可笑,感觉自己就像是实验室里的白老鼠一样……不过我要感谢夕哦,如果不是你的身体里的‘苍冰’选择了我,我恐怕就会被他们处理掉了吧。”米奇儿看着夕,脸上依然堆满了笑容,不过眼睛里确是冰冷的。 “我们是不同的哦,因为‘苍冰’的关系而得到了力量,但是玛丽说,这个力量是我们自己的,因为‘苍冰’的关系被激发了出来,所以,我们应该是没有被‘苍冰’完全改变的稀有种哦。你知道吗,听到这个说法我就在想,如果让身为‘素体’的你吸收了我们身上已经异变的因子,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呵呵,我好期待呀。玛丽的血似乎对你有反应,怎么样?是不是很痛苦呢?是不是难受的想要死呢?啊哈哈哈。” “米奇儿?!” 玛丽见夕从刚才开始就没有什么反应,于是上前查看,发现她已经失去了意识。 “好象昏过去了。” “什么嘛!还没有死吗?”米奇儿嘟囔着也跑回来观察,“什么变化也没有的样子啊,真气人,看来‘新型素体’的确很难搞啊,干脆把这个给她吃了,然后完成我们的任务吧。” 玛丽的脸上有点不愿,幽幽地说,“完成任务之后,我们还要回到那个地方去吗?” 米奇儿听到她的话也是一怔,目光黯淡下来,“对呀,完成任务之后,当然就不能待在这里了呢……就算不想回去,又有什么地方能够收留我们呢?” 就在米奇儿她们陷入迷茫的时候,夕的体内却是波涛汹涌。 红……红……你在哪里?听的到我的声音吗? [……我听的到。] 随着夕的呼唤,红的意识缓缓地浮上来。她伸出手臂,抓住了夕,两个人的十指交握在一起。 你能感觉得到吗?有新的力量涌过来,很辛苦……我该怎么做? [这个……必须由你来决定……] 哎?! [你应该已经发觉了吧,自己的力量……没错,你也是有力量的,比他们更加强大的力量,只是这力量一直找不到觉醒的出口。] 觉醒?!我果然…… [恩……你是不同的,从你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一切都已经注定了……] 一切都已经注定了?我难道也要像你当年那样,走上那条修罗之道吗? [不……并不只有一条道而已,在你的眼前,不是还有很多条道路么?] 红的声音传入到夕的心底。 [仔细想想吧,你的愿望是什么?你渴求力量是为了什么?为什么需要力量?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来说,力量总是毫不吝啬地眷顾着我们,只是如何去使用它,却是件非常难的事情。你有那个觉悟吗?] 红……太复杂的事情,我恐怕还不能完全明白,也不想去明白。但是我知道一件事情,就是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去保护自己。 夕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她松开红的意识体,开始往意识海的深处沉去。 红,这几天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个细长发出青蓝色光芒的模糊影子反复出现在我的眼前,它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在召唤着我。可是直到最后,我都没有勇气伸出手去握住它。我真羡慕你,能够如此果断地做出选择…… [……那是因为……我已经不想去后悔了……如果有一条道路,我能够一直无所动摇的走下去,即使是修罗之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夕的意志动摇了一下。 红……我还是……做不到…… 耳边传来红低低地轻笑,又仿佛那只是一阵叹息。 [夕,不要太勉强自己……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姐姐!”米粒儿的惊呼声打断了她们的思绪,就见她大汗淋淋,浑身不住的颤抖,像是在极力地压制着什么。 “米粒儿?!怎么了?”米奇儿忙跑到妹妹的身边,不知道突然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玛丽赶紧回头去看夕的情况,不详的预感直击着她的心脏,令她第一次感到如此莫名的慌乱和……恐惧…… 就听米粒儿艰难地说,“不行了……她的力量太强,我已经……撑不……住……姐姐……”她伸手抓住米奇儿的衣服,只是这样一个小动作,似乎也已经消耗了她最后的力气,之后发生的事情,对于米奇儿来说,是此时此刻绝对想象不到的。 直到那喷涌而出的腥热浓液溅了她一脸一身,她还没能从那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也就是在三秒之前,米粒儿还艰难地抓着她的衣服,叫着姐姐,然后……然后现在…… 她木纳地低头看去,米粒儿拗着她衣领的手臂还挂在自己胸前,脚下是散乱得到处都是的人体碎块,她找了好一会,才勉强找到米粒儿脑袋的上半部分——她的身体在那一瞬间,被分割成了二十七块。但是在那样近的距离,她却没有看清米粒儿是怎么被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恍然间,她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对了,影子……米粒儿的影子,居然不见了。 “为什么?” 是玛丽的声音,只见她怔怔地望着夕,茫然地后退了几步,竟然膝盖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第七十九章 混沌之梦8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青蓝的刀尖冷漠地指着地面,夕缓缓地抬起头,任何人在她那双翠碧色的眸子里看到的,只会是自己绝望的表情。狂暴的杀气不可歇止的从那具傲然的躯体里汹涌的溢出,发丝和衣角在那气劲下无风自动,连空气都仿佛带着寒意,每呼吸一下,就仿佛万针穿胸。 “哼!”夕冷冷地哼了一声,声音和语调都透着狂气,似乎也包含着对眼前事物的蔑视,“就凭这点能耐,也想封住我么?” 眼角忽然瞥到米奇儿的手臂骤然伸长,如鞭子般向她打来。刀尖轻轻一挑,她的双臂就被齐肩卸下,直道手臂掉落到地上,血液方才如泉般喷洒出来,米奇儿“咦”了一声,看到自己的手臂突然躺在地上,才后知后觉地尖声惨叫起来。 “你的能力还不够看。”夕不再看她,转而冲着玛丽抬起了自己空着的左手,对她勾了勾手指。 玛丽眼眶巨张,嘴也微微张开,见了夕的手势,居然乖乖地站起来,缓缓地向她走去。 “多亏了你们的小实验,这具身体的力量明显地变强了。真是些傻孩子,你们难道不知道自己的体内已经寄生了我的基因吗?你们是无论如何,都反抗不了我的。” 左说握着玛丽自动送上来的脖子,夕依然是面无表情。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情势就完全一面倒了。玛丽她们绝对想不到,夕的体内,还寄宿着一个强大的人格,那个有着恐怖力量的杀神…… “告诉我,指示你们的人现在在哪里?我可以视你们的回答,考虑让你们解脱的方式。”一副虐杀的残忍表情,即使她的样子仍然是夕,不过声音已经有了显著的变化,现在支配这具身体的,是红。 “我……不知道……我们对那位大人而言,只不过是实验室里的几只白老鼠……只能按照他的命令来行动……”玛丽断断续续地说着,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双异常美丽的翠碧色眼睛,她的身体就开始不听使唤。好象体内存在这另一种意志,迫使她服从。 [真是些傻孩子,你们难道不知道自己的体内已经寄生了我的基因吗?你们是无论如何,都反抗不了我的。] 难道是因为“新型素体”的“苍冰”?! 红冷冷地看着她,手指掐在她脖子上的力道重了重,“你的能力对那个人的计划来说,是个意外的阻碍,所以才会安排你和那些力量微不足道的人一起来接近我,因为那个人知道,若是我的话,就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你明白吗?从一开始,你就被抛弃了。”红顿了顿,眼里有狂暴的杀气,“你只是为了见证我存在的——牺牲品。” 牺牲品?! 玛丽感到一阵茫然,即使在来的时候就早明白了这一点,但是……但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的结局,更不甘心这就是自己的命运。 察觉到时,玛丽已经泪流满面,她紧咬着嘴唇,可笑的是,直到最后她还在为了那点可笑的自尊而极力掩饰着此时自己难堪的一面。 红微微有些愕然,从玛丽眼中流出的那些透明的液体,竟使她有所触动。 那是她所不曾拥有的东西。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她就不知道泪是什么样的东西。那个男人曾说她是最完美的,不过她知道,自己还欠缺了很多东西,那些她永远不可能理解的东西。 “告诉我,指示你们的人现在在哪里?”她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在你将自己的血液给我的时候,我就阅览了你身体里的记忆。你的能力是只要接触某个人十分钟以上,就能读取到对方的记忆信息,那么现在,你是否已经看到了我的记忆呢?”说到最后,红的表情非常的可怕。 玛丽只觉眼前一片白光,刺的她睁不开眼睛,呼吸随之急促,她一反刚才消沉的样子,猛地挣扎起来,两手不停地扳着红卡住自己脖子的手指。在红的记忆深处,她看到了她所不能想象的东西。在那道光中,她分不清自己是生是死,分不清自己是醒是睡。恍惚间,从那道光中传来一声低低的充满怨恨的叹息。 [神已经抛弃了我们!] 有什么影像直接传入脑海中,非常的强烈,非常的真实。 “你将会是最接近那个事实的人……” 红的声音最后在她的耳边低低地道。 珠士山的来访者事件,那是发生在三十五年前的事情。 那天有许多旅游团夜晚驻扎在山中,大约零点正的时候,有人发现山后突然有一道青光闪现,于是就找了向导一起去山里查看,一共去了大约五个人左右,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第二天其余人联络了山下的当地警察,他们很快就组成一支收搜队去找人,结果也是一去不回。 人们恐惧了,于是开始猜测,不知道为什么在众多的流言中,关于来访者将上山的人带走的谣言最多。 那时候,只有一个男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他暗自雇佣了一个精英部队,在夜晚悄无声息地潜入珠士山深处,那个青光出现的地方。 “老板,就是这里了,要进去吗?” 领队手拿特制的检测仪,回头询问道。被他叫做“老板”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五官俊俏,给人一种很中性的感觉,细长的单凤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洞口。说道,“进去吧,要小心些,她的脾气可能不太好。” 领队点点头,向旁边的队员打手势,大家将荧光棒折亮,除了老板以外,其余人都端着武器。这个洞是最近才形成的,不过没有丝毫人工开凿的痕迹,大概是偶然下天然形成。大家一路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行,越是往前,洞道就越是狭隘起来,到最后,所有人不能不四肢着地爬着前进,很快,前面就有人发现了一只摔坏的手电筒,再往前,又陆续发现了一些食品袋和一截登山用是绳索。 “看来是那些失踪的人留下来的。”领队猫着身子,前进的速度不由慢了下来,因为在往前,突然出现了一点青色的亮光。 “马上就到了。”老板的声音这时候从后面轻轻的传来,竟透着莫名的寒意。前方的亮光越来越大,一股好像肉类腐烂的气味随之飘来,领队皱起了眉,不好的预感在心里膨胀着。 里面居然有一个的洞室,青蓝色的光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不过当他们靠近的时候,那个光却有暗淡下去。领队丢了一个“夜明珠”进去,那个装有化学药剂的金属球在地上滚动了一下,突然发出光来,一下子将整个洞室照的通亮, 里头的景象让所有人大吃一惊,那是个如同噩梦般的画面。 失踪的旅游者和之后的那些搜索队员的尸体都在里面,已经不同程度的腐烂了。那种形容不出的腐烂味道使不少人发出了欲呕的声音。诡异的是,他们或跪或拜,死前最后一刻眼睛所看的和手所指的,都是中央的一个突起的石台。 领队率先跳下去,发现这里的温度比外头的高出许多,他强忍着恶心的感觉,四处查看有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 中央的石台上挤着不少尸体,横七竖八地堆在一起,尽管如此,还是能发现从尸体底下有隐约的青蓝色光芒。 那底下一定有着什么。 还没等他指示,就已经有几个人上去拔那些尸体了,他们粗鲁地将尸体丢在一旁,有些腐烂的比较严重的,被他们一扯就散了架,他们居然也不理会,随手往后就是一丢。 领队觉着有点不对劲,怎么这些人脸上看起来都那么木纳呢?在看他们拔那些尸体的时候,底下的青光明显更盛,隐约的,居然能听到类似嬉笑的声音,那是婴儿独特的嬉笑方式。心下猛地一竟,忙强上前也跟着去拔那些尸体。 尸体的底下压着一个形状怪异的石牙床,呈虎口张着,里面果然躺着一个婴儿,双目紧闭,雪白细腻的肌肤,只是……她的小手正抱着一只尸体的断手,嘴巴含着那只手的拇指,正吸吮着里头流出来的血汁,神态安详。 难道,她是靠吃这里的尸体存活下来的吗? 领队正惊异不知所措的时候,老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身后。 “这是摇篮之女,并非像你们这种普通的人类,她可是由神的右手变化而来,拥有着神之血的魔女哦。”老板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兴奋,可是当他看到摇篮里的女婴正着使劲地吸着尸体的血水时,眼神变的非常可怕。 他一把夺过了女婴嘴里的断手,狠狠地丢在地上,然后一脚踏碎。领队见此不由向后退去,手摸到了自己腰间的枪匣上。 女婴愣了一下,忽然哇的一声啼哭起来,这一哭,周围居然都有了动静,那些原本应该已经死去的尸体居然都站了起来,纷纷向女婴走去,他们将手伸进摇篮里,争先恐后地想将自己已经腐坏的血肉奉献给她。不仅如此,就连领队的那些队员,也加入到这场争执战中,他们凭借自己活生生并且强壮的身体,很快就挤到了摇篮的旁,也跟那些尸体一样,向摇篮里伸出自己的手,脸上居然挂着某种膜拜的神情。 第八十章 混沌之梦9 女婴也不客气,挑了一只看起来最美味的,一口咬了下去,看她不过刚满足一岁的样子,却长着犹如吸血类的尖牙,顿时腥红的血液沾了女婴一脸。但啼哭声却止住了,同时,那些尸体便不在动作。 领队看的目瞪口呆,他实在无法想象眼前所看的事情会是真的。相比之下,一边的老板却只是略微皱了皱眉头,似乎在自言自语地道。 “虽然是神的女儿,却依然被强行送到这种充满着腐臭的地方来,被迫以这些污浊的东西为食。” 老板似有怜惜地叹了一声,忽然举起了手里的枪,将那些失去心智的队员打死。 “老板,你这是干什么?”领队大喊,同时也举起了手里的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事情了。”老板看了他一眼,自经向摇篮走去,对着女婴说,“我是来迎接你的。” “是谁?”女婴突然张开了眼睛,大大的眸子里满是绿色,那是世界上最纯粹的绿色,只要看着,就好像那眸子能滴出水来。 “我是第98代灵柩之男,在黄门界的登入名叫——白童。”男子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女婴随后也毫无情绪地道:“第99代摇篮之女。生命编码666001,在与外界正式接触登入后,这一记录将被抹去。” 白童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女婴,“从现在开始,你登入黄门界的名字就叫作——红。” “登入确认,生命初始化中……完毕!”女婴嘴里发出一阵咔咔声,随后,陷入香甜的睡眠…… 这就是红与白童的相遇,摇篮之女和灵柩之男。 “在及不固定的某一时刻,住在蒙太塔的某个神就会进行一次分裂,脱落的左手成为男体,右手则为女体,由守塔人将他们分别放入不同的灵柩和摇篮之中。然后,这些神的孩子以不同的方式被放到黄门界,以试炼的名义登入到这片污朽的土地。只要通过试炼,就可以回到神的身边,享受与神同等的永恒。” “永恒,听起来似乎是个不错的报酬,神也并不笨嘛。不过,真的每个登入到黄门界的人都能顺利通过试炼吗?”红趴在白童的膝盖上,一双迷人的翠碧色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白童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就像我一样。” “哎?!干爹你没有通过试炼吗?”红睁大了眼睛。 “不,试炼早就开始了,在我们被送出塔的时候。红现在所做的每件事,甚至将来所做的每件事,都是将影响着‘他们’对你的判断。” “他们是谁?” “是狼,是混在这个犹如羊圈般的地方的狼,他们披着羊的外衣,所以没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但是,他们却很清楚地知道我们的存在,一方面监视着我们。”白童的声音里忽然透这怒意。 “照干爹这样说,黄门界还有其他的登陆者吗?”十二岁的女孩表现出异常的冷静,“为什么干爹不去找他们?” “并不是所有登入者都像我一样还记得自己的初始记录,我们一旦与黄门界里的人发生接触并且有了新的记录,原来的初始记录就会被抹去。最简单的接触记录就是给对方起名。在这黄门界中,还存在着许多登入者,有的虽然已经死去,不过也因此还留下了不少继承者,他们之中,也有很多人跟我一样拥有强大的力量。” “干爹想回到神的身边吗?”红突然问。白童脸色一变,沉默了许久,才道,“不,神已经抛弃了我们。没其名曰是试炼,但其实,我们只不过是被神丢弃了。对于神来说,我们不过是他众多分身的其中一个,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干爹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难道干爹很在意神对自己的看法吗?” “红,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 “我恐怕不能,不过,如果干爹口中的神成为了您的困扰,那么我会尽力帮助您将那个困扰铲除。” “铲除?”白童的眼睛张的老大,他从来没考虑过,自己苦恼了那么久的事情,竟会因一个小女孩的一句话而解开了。 是了,如果为了某个东西所苦恼,那么就干脆将那个根源铲除就好了,只要神消失的话。一切……都会变的不同。 这就是那个男人开始那个计划的契机,而我,就是那个契机的引发者,我的罪过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铸成了。 那之后,他弑神的念头与日俱增,这样的执着已经不是我能阻止的了,尽管如此,那个时候我依然选择留在他身边,直到我的生命中出现了另外一个男人,对我而言,他是无可取代的,甚至是比白童还重要的存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也是从那个灵柩中出来的。 我是暗杀部的人,而他是谍报部的人,本来应该是没有交集的才对,不过,也许就像白童所说的那样。 “灵柩之男与摇篮之女就存在本身便是一种牵绊,如同神的左右手。” 互相吸引也是理所当然的。 那个男人的登陆名是“灰”。白童在找到我之前就已经收养了他。我在十四岁正式出师为白童做事后,就被配到了暗杀部,而他一直就待在谍报部,直到有一天来了任务,要他混进条子里头当内鬼,我们才有了偶然下相遇的机会。我还记得,他当时混进条子中所使用的名是——西南高柳。 “高柳,换班时间到了。” 听到有人叫他,西南高柳才缓缓抬头看向对方。 “哦,辛苦了。” “没有异样吗?” “是的。” 简单的交接后,高柳便拿上了自己的东西准备下班。这几天他工作的主要内容就是保护住在这座旅馆的一个男子,他叫素方,绰号叫“独眼狼”,因为他涉及了某个走私案,而成为警方目前的重点保护证人。当然,高柳在这里的目的并不是单纯的保护,同时也是监视,如果事情发展到对那个人不利,他也可能下手杀了他。 他的另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就是龙麒组谍报部的头号成员“灰”,不过像他这种双重身份者,即使对组织内部中下层也是保密的。出了旅馆之后他并没有回去的打算,为了能24小时监视这个素方,他在附近悄悄地租了一间视野良好的房子。 高柳习惯性地检查了一遍房间里的东西,在确认无异样后,才拿起望远镜向西南的窗户走去,素方房间的窗户是特制的防弹玻璃,尽管如此,他依然整天拉着窗帘,小心谨慎的不做任何有可能被狙击的举动。他放下望远镜,回头为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沉沉地坐到沙发上。素方的房间里已经装上了窃听器和猫眼,不仅是他在房间里的一举一动,就连他的手机和房间里的电话都逃不过他的监听。 不过,连日来的监视并没有得到什么好的情报。虽然他在监视的同时也在调查那个走私案的情报,那些警察也同样毫无头绪的样子。 要走私的那批货物是龙麒组最新的产品,白童对这次的交易非常慎重,若不是“白眼狼”中途忽然背叛,警方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得到消息,现在最重要的是货物在交火中被转移,唯一知道那批货物转移地点的人在途中被警察击毙,现在货物下落不明,无论是白童还是警方那里,都无法有所动作,不过有一件事到是可以确定,白童是不会放过“独眼狼”的。 似乎是在应证他的想法,素方所在的旅馆突然发生了爆炸,巨大的声音就连他这边的窗户也震得哐啷直响,他向监视器看去,警方已经带着他迅速离开了房间,像是要将他撤离到安全的地方。 高柳再次走到窗边,用望远镜看去,不远处旅馆的一角正冒着滚滚的浓烟,心下暗叫不好,这很显然是有意安排的,目的是为了让目标离开那个安全地带,将自己暴露在外面。 要去吗? 他问自己,素方如果死了,对他所效忠的组织来说倒是一件好事,但是,他的另一个警察身份却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正犹豫之间,一个鬼魅的身影已然悄悄地靠近了她的目标。 素方在几个警察的护送下出了旅馆,刚才的爆炸他也知道没有那么简单,恐惧的阴影笼罩着他,后脑突然传来一声轻响,似乎是什么东西被击穿的声音。 哦……怎么突然看不见了?! 当那些警察发觉时,素方已经倒了下去,他的头部中弹,当场毙命。这一切都没有逃过在另一幢公寓里的高柳的眼睛,他只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在不为人所察觉的时候靠近她的猎物,在成功地射杀了目标后,又悄然无息地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那时,高柳竟然有些后悔,刚才自己居然没有跑出去,这样也许,就能更仔细地看到她了。 第八十一章 混沌之梦10 再一次见到她,是在护送一个犯人转移到另一个监狱去的途中,那时他和另外两个警员负责在车站接送,犯人被两个警员押着下了车,因为对方是黑道上有明的人物,所以这次警局也很慎重。高柳在交接书上签了字,正要将人带走的时候,她忽然出现了,非常大胆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犯人举起了手里的枪,在犯人被射杀之后,高柳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追了过去。那是他第一次这么靠近她,从她的身上有淡淡地清香传来,有种甘甜的味道。她的跑的那样快,仿佛一只全速冲刺的豹子,很快就在人流的掩护下甩掉了他。他不得不停下来大口地喘气,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卖力地追逐一个人。 异样的感觉在心中积聚,在看到那双她冰冷而沉静的翠碧色眸子时,他仿佛确定了什么似的,心脏狂跳不止。 之后,他着了魔似的不停地搜索有关她的事情,最后终于查到了白童那里,甚至连所谓的登录者的情报也掌握了不少。然后,这一次,她主动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高柳察觉到身后的异动,转身看到了她,也看到了她指向自己心口的枪。 “他终于让你来杀我了。”知道白童向来狠辣的手段,就算是他的手下,只要是他不喜欢的,也一样可以毫不犹豫地处理掉。高柳只是无谓地笑笑。 “你知道的太多了,干爹不喜欢。” “他是不希望我太了解你吧,红。” 红没有马上杀他,而是有了一丝困惑,“你也是登录者?” “初始的记录已经在正式登录的时候抹消掉了,所以很多事情我也想不起来。不过我可以确实地感觉到你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异样,你也知道我是不同的,所以你犹豫了。” “关于我们的事情,是不能被其他人知道的。”红冰冷的脸上居然闪过一抹复杂的神情。“无论是灵柩之男还是摇篮之女,在这个黄门界来说,都是不能被知晓的秘密。” “因为管理员的监视吗?所以白童才想要利用你来……”高柳还想说下去,却看到红的眼中又蒙上了浓烈的杀意。 “你知道的居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 “看来我今天是必须死在这里了?”高柳也不反抗,乖乖地闭上了眼睛,“既然我就要死了,那么我好心在劝一句吧,那个试验……你还是不要在继续参与下去的好。” 高柳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但是在倒下去的时候,却化为了数码颗粒四散而去。一阵轻笑从红的身后传来,她心头一愕,左手心一闪,一柄长刀瞬间出现,凭空划过一道凌厉的蓝弧,笑声的主人向后退了一小步,不疾不徐地避过。 “刚才只是开一个玩笑,用不着那么生气吧?”高柳依然笑着站在那里,刚才红所射杀的,竟是他制造的假身。 “你忘记了,我也是登录者。有些许能力也是可以理解的吧。不过,如果不是因为接触到了白童所刻意隐藏的那些情报,我恐怕也不可能想起自己的事情来。”他忽然眼神柔和地看着红,“你……不如就这样跟我走吧,待在那个男人身边是什么结果也没有的,他只是在利用你而已。” “即使被他利用,也是我所选择的。”红冷冷地瞪了高柳一眼,右手丢了枪,虚空那么一抓,另一柄青蓝色的长刀也横现在她手中。 蝴蝶双刀?! 高柳知道她要动真格的了,于是不在纠缠,忽然身体一轻,就这样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白童的计划,我会阻止的。” 他的声音在风中回荡,带着某种决心。 那是红第一次失败,白童一怒之下甩了她一个耳光,红转过脸来的时候,嘴角还挂这血丝,她面无表情。 白童还需要她,还需要她的力量,以及她身体里那奇异的物质,所以她不能离开,只要他还需要她,她就不能离开。 “红,把这个喝下去吧。” 白童将一颗红色的药丸丢入杯中,药丸在水中迅速地溶解,红顺从地喝了下去,然后被人推进实验室,他们在她身上插满了电子导管和探测线,又将一个网状的仪器套在她的头上。作为新研究的实验体,作为对抗神的武器,红必须每天经受着这种折磨,只是这一次,白童又想在她的脑子里发掘出什么呢? “大脑开始进入休眠状态,终端连接开启。” 药物起作用了,红慢慢地陷入到睡眠状态,与此同时,那些缠绕这她的无数线路也开始工作起来。电脑一直传来扫描提示。 “进入大脑浅层,与传感神经元发生连接,同步率调整中……20%……30%……40%……100%……完成同步。意识潜入开始……” 白童坐在实验室外面的观看室里,从那道强化玻璃看出去,实验室里的人们显得非常的忙绿,对于红的大脑中所存在的那个秘密领域,没有人会不好奇。 那是关于神的领域,为什么只有红的身体里存在着这样的秘密?为什么只有她的身体里似乎蕴藏无限的可能与未知?她是特殊的,也是完美的。 也许,她就是他所寻找的,神所封印的关键。 “神经元同步率出现误差?!” 一阵急促的警报声突然打乱实验室里的有序气氛,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120%……140%……160%……突破零界点,再这样下去恐怕大脑会承受不住的。” 白童不由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被隔离的实验室里,红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但是她的眼球明显地在眼皮下剧烈地转动这,似乎在她的大脑中,有什么东西在骚动着,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 “生命值出现异常?!是否要中断实验?” 主持这次研究的教授一头的冷汗,他转头看向了后头玻璃窗后的白童,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白童却不为所动,他面无表情地紧紧盯这红的变化。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可以了。 “教授,有一段很奇怪的波长与实验体的原有波长发生了共鸣,有什么东西在她的里面……” 就在研究人员还在汇报最新情况的时候,突然,红睁开了眼睛,那双绿宝石般的翠碧色眼睛此时一片血红,在她身边负责看护她的人不禁纷纷退后,深怕这个平日里杀人如麻的人物突然暴走起来。 红坐了起来,似乎像刚苏醒后的茫然状态,在环视了周围之后,突然盯着某一点一动不动。她所看的地方,是白童的所在,她在看这他。 “竟然想要潜入到不可碰触的领域,失去了‘普升’资格的333102号异端因子,第98代灵柩之男……图拉菲力的种子……” 红伸手直指这白童,那神情高高在上,眼中有不可倾犯的圣气,白童心中猛地一跳,他第一次慌乱了,不可碰触的领域,轻易地就揭露了他心中的那些刻意隐藏起来的东西。 “闭嘴!”他大叫,“你知道了什么?” 红的嘴唇微微地动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盯这他,“处理……处理……处理……”她机械地重复着,白童的脸色苍白,此时他真的油然而生出一种冲动,想将她杀死,破坏掉,完全,一点也不剩地毁灭掉。 教授似乎察觉到白童与实验体之间存在这一个无法解释的谜团,为了保证事情不会进一步恶化下去,他最终毅然地切断了连接,红的身体巨震,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般绵软地躺下。 第八十二章 真实之泪1 红醒来的时候,声称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白童却显得心事重重,红的存在对他来说就像一把双刃剑,使用不当,反而会对自己造成威胁。 要除掉吗? 白童最近一直在做这同一个梦,梦中,红面部表情地伸手指着他,不停地说着:“处理……处理……处理……” 醒过来之后是一身冷汗。 [失去了‘普升’资格的1024号异端因子,第98代灵柩之男……图拉菲力的种子……] 他是唯一一个仍然保留着部分初始记录的登录者。图拉菲力,他的记录中记载着这个名字,他是他的父,存在与那个神塔的高层,最接近不可碰触之领域的地方。 神以一种让人厌恶的高姿态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看着他所撒下的种子在这片腐烂污浊的地方自生自灭。他憎恨着这样的神,也越来越憎恨着被神所眷顾的红。 “这次的任务,你不能去!” 灰拦在红的面前,那次事件之后,他已经彻底与龙麒组断绝了关系。 “于其担心我,还是多担心一下你自己吧。”红没有看他,不知道为什么,对上他那双银灰色的眼睛,她就会莫名的心慌,身体里有一种无法把持的冲动。 这难道就是灵柩之男与摇篮之女宿命的灵魂牵绊么? “干爹在到处找你。” “你不明白现在的自己有多危险。”灰没有听她的,“隐藏在你身体里的那个加密的记录,是个危险的存在,他也许会除掉你。” “如果真是如此,我也……” “你不想你去送死!”灰抓住她的肩膀,很认真地看着她,“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你是特别的,你内心的追求就是我内心的寻求,灵柩之男与摇篮之女的牵绊。你知道为什么每一代只放出一对登录者么?为的就是有一天能相遇。” 红微微颤抖了一下,脑海里有个声音清晰地告诉自己。 [结合,然后产生更强大的个体,为了那个伟大的计划。灵柩之男与摇篮之女作为不安定的种子,必须不停的进行融合。] 眼前的男人是一种迷人的诱惑,他的眼睛,胸膛,小腹,四肢以及包含着遗传因子的巨根都在这样地告诉自己,她的身体需要这一切,需要这种仿佛灵魂与心都融为一体的感觉,哪怕只是一瞬间。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抱一个男人,与白童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也能感觉到身体里的愉悦,但是,却从来没有跟灰交缠在一起时所感受到的冲击,身体里的面一个细胞仿佛都在不停地分解与重组。也许,灰真的就是她要寻找的另一个分身也说不定。 “你还是要去吗?” 红转过头,月光洒在她柔美的迷人的胴体上,星光聚集在她的眼眸中。 “这是干爹的命令。”她平静地说。 这次所要执行的任务是处理一个叫马格的人,他将龙麒组内部的信息偷出来卖给外界的那些敌对组织,已经不能容许他再继续活下去了。 红潜入到对方的基地,小心地接近自己的猎物,马格背对着她坐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他在做什么。红利落地举起手中的蝴蝶刀,刀刃划出死亡的弧度,对方倒了下去,但是,她的心中却升起一阵疑惑。 手里并没有杀戮的真实感,就连死亡的气息似乎也过早的到来了。 她用脚踢翻马格的尸体,发现转过来的居然是一张陌生的脸,并不是目标的。异样的感觉在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中得到证实。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为首的男人她曾经见过一次面,他是与龙麒组在商业上有竞争的海鲸组首领,他的弟弟曾经深深地迷恋着她,最终却死在她的刀下。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红马上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被背叛的悲伤。 干爹,不!白童,你真的不需要我了吗? 对方显然有备而来,带来的人个个都是厉害角色,似乎对今天的一战中取得红的首级势在必得。 红冷笑,将手中的蝴蝶双刀祭在胸前。 我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身影闪动,无数的活体被她斩杀在刀下,双臂巨震,蝴蝶刀飞舞,无论是子弹还是刀棍对他来说都毫无作用,她是惊人而强大的。每一个动作都似修罗发力,那染满血色的身躯更是透着鬼魅的张扬。 忽然几声连贯的枪响,扑到眼前的人应声而倒,是昨夜缠绵之时所熟悉的气味,轻佻的声音随即传入耳际,带着自信的笑意。 “这是给你们的忠告哦,那个女人是我的人,如果碰她一下的话,就要你们的命。” 不能质疑,灰的力量也很强大,虽然他的能力只是普通的障眼法,他却能有效地利用这个能力来配合自己的攻击。他战斗的身姿干练而有力,大有以一挑百的气魄,宛如天生的斗者。 如果红是修罗的话,那么守护着她的灰,是否就是夜叉呢…… 海鲸组的人最终还是放弃了原来的计划。站在尸堆之上,昂头,居然能从破陋的屋顶上看到外头的月色。灰走向她,伸出手。 “走吧,条子马上就会赶来的。” “我还不能跟你走。” 红看着他,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柔和,却带着说不清的悲伤和愤恨,在灰看来仿佛错觉一般不真切。 “在刚才的战斗中,我发觉自己已经……怀上了白童的孩子。所以,我还不能跟你走。” 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但是,红知道,她并不会爱他,他的存在本就是一个错误。 也许是因为这个孩子的缘故,白童对她的态度也转变了很多,他不再提及关于那个实验,以及有人泄露她的任务行踪的事,也不再派给她任务。 可是,随着孩子在肚子里一天天的成熟,红的脸色也一天天冰冷起来。她并不希望这个孩子出生,他的存在让她感到厌恶。这是白童的孩子,不是她与灰的,难道真的要生下他吗?生下他后,她是无法保证自己会去爱他的,如此,还是不要生下来的好。 她跳进院中的荷花池,冰冷的水漫过她的小腹,一阵抽痛传来,她分明地感觉到了肚子里那个生命的挣扎,红握紧了拳头,往更深的水域涉去。 忍耐一下,马上就可以过去了。 她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没有丝毫犹豫和后悔。她的生命中,不需要这种不协调的存在。 “红,你在干什么?”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她身后叫道,一阵激烈的水声过后,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臂。 “不要妨碍我,教母。”红甩开她的手,冷冷地说。“这个孩子,我并不想生下来。” “所以你现在想杀了他吗?”教母是红小时候的奶娘,也是暗杀部的一名杀手,红从小就跟着她学习,受她的照顾,是个如同母亲般存在的人。 “就算你不想要他,可他是首领的孩子呀。首领是那么期待他的降生,你难道就忍心让他死在你的肚子里吗?” 红偏过头,肚子里传来的抽痛使她几乎都块站不住了,那一刻,她居然有些不忍起来。新生命消弱了她的力量,也改变了她的性情。 她最终还是妥协了。 “好吧!既然教母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将他生下来,但是……我并不会承认他。” 这个孩子出生那一天,教母给他起了个名字,怜渡。 看着婴儿天真单纯的小脸,红的脸色现出了短暂的温柔。 “怜渡……” 这个名字终究化为了一声叹息。 那一晚灰借用假身潜入到她的房间,他的脸是她这些日子最为怀念的事物,就像诅咒般牢牢地控制她的心。她用尽全力扑进他的怀里,在他的身上摄取那片温暖,嗅着那诱人的体香,寻求着那片刻的安宁。 “白童是不会放过我的。” 谍报部特别培训出来的灰,不会不知道白童得以壮大的主要原因是因为红身体里的东西,作为秘密研究的实验体,白童能轻易地放手吗? “即使白童真的有一天因为惧怕我脑中的不可接触的领域而杀了我,研究依然能继续进行的,只要我的肉体还在。一切就不会结束。” “这样的话,就将他的计划打乱吧。”灰自信地笑着,“将弑神的计划提前。” 第八十三章 真实之泪2 半个月后,黄门界突然在同一时间里出现了许多奇怪的病例,他们神志不清,却强壮有力,警察透过一条陌生的联络人很快了解到事情的起因,白童不得不做出弃子的决定,他发布了攻击黄门厅的密令,让大批受到暗示的服药者涌向黄门界中央,直逼权利最高机构的黄门厅。省总会不得不派出大批的警力加以镇压。在外头激烈的交战下,白童却悄悄地带着实验资料躲藏了起来,在灰与红暗中的帮助下,白童的计划化为了泡影。 当然,白童的下落没有人能知道。人们都被那场战斗的惨烈吸引去了注意力,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事情并没有完全结束。然而不久之后,红有了她的第二个孩子。 平静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很久,白童最终还是找到了他们,杀手随之而来。为了保护刚出生不久的婴儿,灰带着红逃出了藏身的住地,路途遭到了杀手的伏击,车轮打滑失控之后跌下了山路,在落崖的那一刻,灰使用自己的假身将红和他们的孩子抱出了车子,假身几个攀越,将她们安全地带到了上面,可是,由于使用能力的灰无法移动自己的本体,就这样与车子一起坠入了山崖。 红紧紧地抓这灰的手,张着翠碧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这眼前的人,在山下那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中,顿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灰……” 他依然对着她温柔地笑着,紧紧地抓这她的手,然后看想她怀中的孩子,她有着与母亲一样迷人的翠碧色眼睛,他忍不住伸手去摸了一把,身影渐渐在身后通亮的火光中单薄,然后消失…… “不……” 红咬着嘴唇,她没有大哭,甚至连一滴泪也没有流下。她缓缓地站起来,将孩子放到草丛里,双腕一转,幻化出的蝴蝶刀竟然长到了七尺,青蓝的光芒大盛,杀气歇止不住地爆发出来,煞的四周草木皆是簌簌战栗。 “你们别以为,能这样容易地死去。” 杀戮的风顿时吹起了,连夜月都染上了骇人的赤红,死亡的交响下,无人能出其修罗之门。 草丛中的婴儿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哭声,红身子一震,终于停了下来。 毁灭之后还剩下什么呢?红茫然地看这自己的孩子,她的小脸沾满了湿湿的水,从她眼睛留出来的水。 教母曾经说过,那个泪。在人感到痛苦或者悲伤的时候,就会流泪。可是为什么,她的胸口撕裂般的疼痛,却不曾流过泪呢? 但是,这个孩子拥有她所没有的东西,这个泪,她要守护。 红找到了灰曾经颇为信任的一个男人,他叫林虎啸,在继承祖业之前是个情报贩子,灰曾经帮助他以假死来骗过他的仇家,继承了祖业后便一心研究上古传承的秘药配方。红在他的府邸住了几天,林虎啸帮她弄到了龙麒组暗杀部的成员名单,她找寻并抹杀了名单上的每一个人,最后从他们的口中探出了白童的所在。那夜,红将自己还未满月的孩子留在了林氏家族,悄然地离开了…… 白童在那个时候应该已经被我杀死了的,但是,我太天真了,那样根本就不能完全斩断他的执念,他对神的憎恨,是我无法想象的。 “为什么……要让我看到那些……为什么,要告诉我?” 玛丽回过神时,眼泪鼻涕已经模糊了她那张秀丽的脸,红依然掐着她的脖子,冲着她微微地笑着。 “因为我需要你替我转载这一份记录,传达给一个人。” 当人们倾尽一身去追寻那份真实的答案时,只会在最后越陷越深。当你终于放弃了寻找时,真实又会突然出现在你的眼前。当你看清了那份真实背后所隐藏的答案,却可能会因此而失望。然而真实的东西往往都是短暂的,短暂到让你来不及去看清楚。 一阵剧痛之后,玛丽看到自己的身体倒在了地上,奇怪的是,自己的视线却越来越高,终于她看清了,在红的眼眸里,她看到了自己的头正被一只手托着,似乎是举了起来,高高地举过了红的头顶。然后,她看到红的嘴唇冲她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 “睡……吧……” 啊啊,我的确有些累了,真的要睡一会了,这一次,应该不用在担心什么了…… 在随之而来的黑暗中,玛丽沉沉地闭上眼睛,进入到名为死亡的永眠中。 红单手托着玛丽的头,像是在欣赏一件宝物般专注地审视着。这时,身后突然起了一阵异动,红右手腕一转,只听“镪”的一声,硬生生拦下一物,仔细一看,竟是一只人手,不同的是,这只手的胳膊看似细长而柔软,只有手掌表面起了钢化物质,手指细长尖锐,竟与红的刀刃一样泛着青蓝色的幽光。 “再生了吗?”红看向手主人,全然没有看着玛丽时那般投入。 米奇儿喘着粗气,她使用再生的能力恢复了自己被砍去的双臂,过度的精力消耗使她连站着都很勉强,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还有冲过去,是为了给妹妹报仇么? 不,不是的,她根本就不是她的亲妹妹,虽然长的很像,可那不过是她的复制体,是的,她和米粒儿一样,都是某个人的复制体。那个被“苍冰”选中,后来却自杀了的女孩,实验室的人为了保存她的基因而复制了她,这就是现在的她和米粒儿。对了,想起来了,那些痛苦的记忆都是那个女孩的,并不是她的,她从一开始,直不过是个复制品。 为了延续那个女孩从“苍冰”中得到的能力的复制品! “可恶!” 米奇儿曲起身子,她的身子变得像弹簧一样柔软,攻击红的部位却又瞬间变得锋利无比,防御的时候,身体就会自动包上一层钢物质,坚硬到连红的刀都不能砍进分毫。 红冷静地看着她攻过来,长刀发出鬼魅的青蓝,忽地一个旋身来到她的身后,手腕一抬,轻易地就卸下了米奇儿的双脚,紧接着反手一剁,双臂也整齐地被削下来。 米奇儿的躯干摔在地上,溅得满地血水。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她愤怒地吼道。眼见着红慢吞吞地走近她,眼神冰冷。 “你来自那个实验室,是否见过与我手中的长刀类似的蝴蝶刀呢?那对我来说很重要。” “哼,怪物……如果没有你的话,也就没有那么多人死了。”米奇儿向她吐了口痰,红偏头闪过,很遗憾地叹了口气,“是嘛……我让你解脱吧。” 利落的突刺声,米奇儿沉默。 “哦哦,不愧是当年暗杀部的头牌,对付她们几个就像是在跟小孩子玩似的。”一个男子忽然出现在她身后。红无动于衷,手一晃,那柄长刀便凭空消失。 “如果现在走的话,还来得及。”她忽然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手一抬,将玛丽的头丢到了男子的怀里,男子慌忙接住,弄了一身一手的血,嘴里不满地“啧啧”了两声。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这个学校是为了限制住我而设的牢笼,趁我吸引着他们的注意力时,你赶快离开吧,回到你主人的身边。不然,他们可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你哦。” 男子咋舌,“你说的他们是谁?” 红顿了一下,忽然转过身,看向男子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是狼哦!混在名为羊圈里的……披着羊皮的狼。” “狼?!”男子诧异地重复了一声。就听红又转口说道:“你把这个头带回去,要小心。那可是很重要的信息,看来里面的那个……他就会懂的。” 男子忽然调笑道,“你这算是命令吗?” “随便你怎么想。” “红,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红笑起来,她的眼睛里竟然透着让人难以琢磨的邪异。包围着他们的那些服药者这时候突然骚动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让他们显得很痛苦。 “他们来了,如果你不想跟这些傀儡一样被处理掉的话,就赶紧离开吧。”红丢下话,再也不理那男子,直径往外走去,服药者们自动让开了一条道。 “红,他们会把你怎么样?”男子突然冲着她的背影追问,没有得到回答,他有些失望地犹豫了一下,随后消失在餐厅里。 ※※※ “什么?又是搜查科?”孟飞猛地站起来,连带的打翻了桌子上的水杯。 “你也算了吧,对方可是比我们大一级的搜查科,是我们的头,而且他们把那件案子接过去也好,最近我光是处理那些伤害案就已经够忙的了。”孟飞的同僚须井枫抽了几张面纸好心地帮他把桌子弄干净,孟飞却心里有气,哼了一声又坐回去。 “可是那个案子很可能跟‘幻麻’有关……” “是是是,我了解你的心情。”须井枫见他又要发牢骚,马上打断她,“你上次递过去的报告不是被他们驳回来了么?先是突然发狂的人,然后又是法医院失火,藤景妖失踪,又加上蓝海湾酒吧的事情,连李鹏山也被杀害了。老实说,为了你好,我觉得还是不要去淌这滩混水为妙。” 孟飞感觉有什么东西敲在他的胸口,闷痛。当初在得知李鹏山死亡的消息时,他真的是恨的想杀人,原本还打算放弃继续追查下去的,因为这个好搭档的死。那一天,他就在心里默默地发誓,一定要找到那个幕后的真凶。 但是,自从搜查科介入并且接管了与之有关的一系列案件之后,有关那些案件的消息和资料就全部被封锁了起来,原本还能在官方网上查到的一些资料也被加了密码。就连十八年前“判神事件”的相关资料也被设为了外部限制浏览。这一来不但没有杜绝他追查下去的念头,反而让事情渐渐地能连贯起来了。 第八十四章 真实之泪3 “我说孟飞,你也别成天把那个东西挂在嘴边,头可是开会说过的,那些案子已经不是我们负责的了,你说给我听到不要紧,要是让上面的人知道了……”须井枫拍了拍他的肩膀,欲言又止。 孟飞瞪了他一眼,忽然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喂,你去哪?” “出去走走,反正也没我可干的事。” 自蓝海湾酒吧屠杀事件之后,少女连续失踪案便渐渐浮出水面。由于不少嫌疑人员早在那场屠杀中就已经死亡,所以案子一直没有很明显的进展,加上搜查科在之后接管了所以的搜查工作,又对外封锁了消息,像孟飞这种在最底层的小警察想要从他们那里知道哪怕一点点情报都很困难。不过让他感觉奇怪的是,他们除了封锁消息对媒体隐瞒事实外,就不在有任何动作。 总觉得,搜查科的工作到更像是在给那些绑架少女的罪犯善后似的,难道,会是搜查科干的吗?或者,他们与绑架少女的罪犯暗中有来往? 孟飞一路心事重重,不知不觉便来到了蓝海湾酒吧的门口,这里已经被人拉起了封条,现场依然保持着原有的样子,孟飞忽然心血来潮想要再进去看看。 里头凌乱如初,墙上地板上还能清晰地看到已经干涸发黑的大片血迹,触目惊心。此情此景,不由让孟飞想起了那天的事情。 那一天,法医院失火,档案室遭窃,李鹏山被杀……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让他忙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偏偏就在这时,搜查科的人又来插足。想着想着,突然就一股无名火起。也就是在这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很轻微的声音。孟飞立时警觉起来,屏息竖耳静静地细听了一会。声音是从酒吧的后面传来的,听起来很像是什么东西被拖动的感觉。 有人?! 孟飞摸出了腰间的手枪,轻手轻脚地往酒吧后台绕过去,虽然是在白天,里面却是窗户紧闭,光线很暗,孟飞适应了一下才大致分辨出里头的一些大致结构。里面很乱,狭窄的走廊上堆着很多破烂的桌椅和一些已经看不清是什么的器械,横七竖八地拦在他面前。为了不让里面的人察觉到他,孟飞每走一步都非常的小心谨慎,生怕惊动了对方。 眼见着马上就要靠近声音的来源,不料脚下被电线一绊,连带的拉起身后很大一堆东西,来不及做些什么,就见那堆东西稀里哗啦地滚落下来,发出很打的响动。 孟飞心下苦叫,见鬼! 正懊恼之际,一团黑影猛地从他眼前闪过,速度之快,连孟飞都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大叫着,“站住!站住!我是警察!”一边举枪追了过去,不想在转角处踢到一个东西,很重,险些将他绊倒在地。慌忙中顺手扶住了什么东西,不想那东西并不牢靠,哗啦一声倒塌下去,他跟着摔了个结实,屁股还坐到了一个很硬的类似凳角的东西上,背也给顶了一下。痛的他咧了咧嘴。 就刚才那一折腾,黑影在他眼前彻底的消失了。 “该死!” 孟飞骂骂咧咧地站起来,刚才那道黑影很可疑,如果能刚才能抓到它,说不定对自己的调查会很有用。 昏暗中有人发出轻微的呻吟,孟飞看到刚才绊了他一下的东西忽然动了动,他的眼皮也跟着跳了一下。 “谁?” “唔……” 那团白色的东西又动了下,发出梦呓似的低吟,他往前挪了几步,蹲下来,手碰到的是温热光滑还带有弹性的肉体。 是人? “为什么这里会有人?”孟飞跳了起来,随即才发现躺在地上的人全身赤裸的女人,不由脸上一热,脱下外套丢到她身上。 女人翻了个身,似乎还在睡梦中,孟飞试着叫醒她,摇了摇她的肩膀,不想人家头一歪,又睡死过去。 要怎么办才好呢?孟飞额头上冒出冷汗。还是先带回去吧,说不定跟连续少女失踪案有关。 ※※※ “666001号,夏雅的种子,你能存在于今天,都是神赐予你的考验,为了再给你一次‘普升’的机会。只要你能将羊圈中的‘异类’除去。” “神,就那么想要我的力量吗?” “你是属于神的,不要忘记了,你的身体里——流着神的血!” “我已经决定守护这个孩子了,她拥有我所没有的东西。所以,不要来妨碍我!” “你真的要放弃这样的机会吗?难道就真的不想回到神的身边吗?” “……没有必要。不过……我会将神放在我这里的东西……还给他……” 夕猛地睁开眼睛,翠碧色的眸子在接受到光线的刺激下狠狠地收缩了一下。 “是梦……” 她呆呆地从床上坐起来,寝室里的其他三位室友已经在忙着梳洗了。 “夕,你还在发什么呆呀,今天可是领剧本的日子哦,真是的,我昨晚幸福的都没睡好。”一个陌生的女孩突然晃到她眼前,随即又跑到镜子前照了起来,嘴里不停地抱怨着,“啊啊啊,我黑眼圈都出来了。” 谁呀? 夕正茫然地看着在寝室里走来走去的那个三个陌生的女孩。 奇怪……好像不是这样的,可是,到底怎么了,想不起来……太奇怪了…… 她下意识地敲了敲自己的头。 真的想不起来了,之前好像发生了什么…… “喂,你没事吧?不会昨晚也没睡好?还是身体不舒服吗?” 还没反应过来,一只略微冰凉的手忽然放到她的额头上。 “没关系,不是发烧。”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你们快点儿,都快超过时间了,监制可不喜欢迟到的人,他生气起来很可怕的啦。”另一个声音催促道。 “啊,糟糕了!夕,你动作快点,不然我们先去了哦。”刚才把手放在她额头上的女孩马上跳了起来,开始匆忙地整理自己的东西。 看他们这样慌张又兴奋的样子,夕忍不住问道。 “刚才说的,领剧本是什么?” 三个女人以一种难以置信地眼神看了看她,又互相看了看。 “夕,你没事吧?今天开始,我们就要正式出去拍戏了哦。” 过了三秒钟,夕才慢慢张大了嘴,一副恍然醒悟过来的样子。 “啊?!那今天是……”她看了看已经准备妥当并且一副出游打扮的三个女孩,在看看自己,头发乱乱的,睡衣也垮着,更糟糕的是,她还坐在床上。心里顿时一寒。 啊……真是麻烦了…… “夕……快点快点……” 好不容易匆匆忙忙地整理玩自己的东西冲出宿舍,一路加速,总算是看到了已经停在校门口多时的车子,那三个室友正在车里向她挥手。 看来我是最后一个了。 夕忽然有些惭愧起来,她一向对时间很敏感,守时几乎都成了习惯,可是这次却…… 正想这,忽然一个身影从她身边跑过,一步当先跳上了车,夕不由愣了愣,那人没有马上进去车里,而是抓着门上的扶手缓缓回过头来。然后,夕看到了一双琥珀色是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袋抽痛了一下,不由地停下来,怔怔地看着那个男子。 “你……是谁?” 第八十五章 真实之泪4 “你是谁?我在那里?” 脖子上随即传来冰冷的感觉,孟飞从思索中惊觉过来,微微侧过头,看到昨天他捡回来的女孩正警戒地瞪着他。 “你终于醒了!不过,如果想问我问题的话,能不能先把刀子放下来?”他说着,已经往她握刀的手腕抓去。女孩敏捷地转身并且连带地扭转手腕,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动作的,总之这一转一扭之间,孟飞的手臂就被猛地卷过去,在头顶被她一扯一扭再一拉,反倒顺势卡住了自己的脖子,脸上一凉,这女孩又把刀子指住了自己。 “回答我的问题!”女孩冷声问道,为了让他放弃反抗的念头,手上的力道重了重,孟飞的手臂正卡着脖子,她用力一扯,顿时就透不过气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妥协道,“我明白了,你能不能轻一点,我……透不过……气……” 女孩见状不但没有松手,反而又用力地扯了他一下。 “我叫孟飞,这里是我家。”孟飞心里叫苦,看来自己捡回来一个难对付的角色。不过他为什么被人用刀指着还能如此轻松?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孩并不会真的要她性命。 “孟飞,你是剑虎组的人么?还是……” “剑虎组?!你是什么人?”一听到剑虎组的名字,孟飞就忍不住激动起来。果然她跟连续少女失踪案的有关。 “抱歉,我不是剑虎组的人,我是警察,不信的话,我的证件就在上衣口袋里。” 女孩小心地腾出一只手摸出了他的证件,孟飞听到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于是赶紧说,“现在能放开我了吗?放心吧!如果我要伤害你,早在你昏睡的时候就已经动手了。” 老实说,要保持着这个姿势说话还真是累啊。 “条子的话也能信么?”女孩冷不丁蹦出一句。 条子?! 孟飞一愣,一般会这样叫警察的,只有混那条道上的人了。正想着,女孩忽然放开他退后了几步,手里的水果刀还是指着他,显然还有所警戒。 “你是哪个组的人?”孟飞问。 在黄门界,黑社会和警察一直都保持着单薄如纸的关系,由于黑社会是黄门厅明文条例承认的暴力集团,所以黑社会享有地盘特权,所做的低息借贷和商业投资都受到合法的保护。不过同时,地方警察也负责监控他们的行为,为防止他们的活动扰乱黄门界的整体秩序,对黑社会势力的扩张也是有许多限制的。 表面警察与黑社会几乎每天都在做着猫和老鼠的游戏,但在暗中,对其又无可奈何。 “我……”女孩想了一下,才道,“北城的飞花组。” “北城的为什么要到南城来?你们组跟剑虎组有什么过节吗?” 女孩的眼中有一丝茫然和狼狈,“我不是很清楚,首领死了,我当时马上追了出去,应该在那个时候……也被杀死了,可是……”她忽然抬头直视着他,“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应该在北城才对,为什么我回在南城?” “就算你这样问我也……”孟飞皱了皱眉,突然想到什么,说,“我在蓝海湾酒吧发现你的时候,曾经看到一个黑影,当时没能追上去,我在想你会不会是最近连续少女失踪案的受害者,所以就先将你带回来了。” “这么说是有人将我带到南城的吗?为什么偏偏在那种地方……”女孩欲言又止。 “你知道些什么?能告诉我吗?” 女孩瞪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可是条子。” “拜托了,我想要调查清楚。”孟飞一脸的认真,“我的搭档为了调查‘幻麻’的事情被杀害了,现在搜查科调走了所有的档案和资料,还对外封锁了有关案件的消息,我这种下层警察就算有心,也无力从他们那里查到什么。可是,我想找出引发这一切事情的元凶,为了给他报仇,为了那些无辜死去的人们,也为了让黄门界重新恢复往日的和平。” “理由听起来到是很崇高的样子。”女孩不屑道,“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十八年前的那个事件不过是个阴谋,无论是‘幻麻’也好,龙麒组也好,都只不过是刚刚开始,现在发生的那些看似杂乱但依然有些许联系的案子也是那个阴谋的一部分。” “你的意思是?还有什么更大的事情会发生吗?” 女孩忽然紧锁这眉头,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在继续说下去,“我只是在出生的地方偶尔听说过一些,就连收养我的首领都没有告诉过她,不过,真要知道了全部的话……绝对会死哦!” 绝对会死?! 孟飞一阵心寒,在他看来,女孩知道的远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听了绝对会死的阴谋,到底是什么呢?到底……要不要去碰触那个谜团呢? 他吞了口唾液,下了很打的决心似地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女孩似乎为他的无药可救叹了口气,“算了,我现在的处境可能也好不到哪里去,说不定要用你帮忙。”她终于收起了手中的刀,坐到床上。 “我就直接说了,现在不止南城,我所在的北城,还有西城和东城都发生了少女失踪的事情,我曾经独自去其他城打探过,可以确定是剑虎组的人干的,我飞花组的首领冷艳就是被他们组派来的杀手干掉的。”说到一半,女孩突然咬牙切齿,“那家伙是个能力者!” “能力者?!” “是的,你难道没听说过四城边界的不法地带吗?那里是能力者的聚集地,是那些‘狼’的地盘。” “这我到听说过,想不到是真的。”孟飞忍不住叹了一声。 “我,就是自那里出生的能力者。能力者平常会尽量避免使用力量,所以在黄门界,能力者的存在一直只有少数人知道。” “先不说这个,剑虎组为什么要绑架那么多女孩?” 现在还是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了在说。 “你猜不出来吗?真是笨蛋。”女孩很不客气地说,算是报复他打断了她的话,“是人体实验,早前不是发生过几次有人突然暴走的事情吗?你难道没有发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经她一提醒,孟飞突然想到了,“啊,这样说来的确很奇怪,除了最初的两件比较大的案子,之后各个地方的警察还上报过几次类似的事件,那些暴走后死亡的人大多以男性为主……等等!”他看向女孩,“你刚才说过人体实验吧?” 女孩点点头。 “那么,暴走事件的起因是因为人体实验,难道那个实验只适合女性?” “一开始应该是男女都适合的,不然他们也不会将药物流到市面上来,只是,中间出现了一些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变化,那就是不适合者的出现。” “你是说对药物有不良反应的人吗?也就是说那些暴走者。” “恩,所以那些人才在时候做一些抹消证据的事情。”女孩很高深莫测地看了孟飞一眼,“比如,你们法医院的那场大火之类的。” “为什么你会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孟飞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孩透着难以言喻的邪气,即便她是黑社会上的人,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而且,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这些的话,为什么要到现在才说出来呢? 一个问题未平息,连一个谜团又出现在他面前。 “首领收养的我的时候,给我起了一个名字,叫花鱼,在这之前,那边的人都叫我——言灵的魔女。”女孩弯起嘴角微笑,但她的眼睛却直直地盯这孟飞,毫无笑意。 “你相信吗?我只要动动嘴巴,就能将人杀死哦!” 孟飞身体僵硬,不能怀疑,他真的感觉到了那个叫花鱼的女孩身后的杀意。 “你,告诉我那么多,到底有什么打算?” “也没什么?只是,我现在已经脱离了飞花组,现在左派的那些人一定在到处找我。所以,我就暂时住在这里了。”花鱼正色道,“我的事情,你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你说我会怎么做呢?” “我明白了,本来把你带回来的时候,我就没想将你的事情说出去。”孟飞此时虽然额头冒汗背脊发凉,但好歹他也见过大场面,立刻强使自己镇定下来。“而且,我还有好多事情想要问你。”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花鱼突然绝口。 “啊?可是,你说的那个什么阴谋什么的,你还没有解释清楚啊?” “那是我小的时候听那边的人说的,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不过,我说的都是真的哦。” “什么真的?” “就是一旦知道了那个阴谋的全部,绝对会死。那边的人都是那么说的,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反而越好。而且在我看来,你那条子上级也很有问题。现在失踪的少女不再少数,但是他们对媒体却刻意隐瞒了人数还在增加的事情。你要小心哦,他们之间可能有勾结也说不定。” 第八十六章 真实之泪5 警界与黑社会有所勾结? 孟飞神色复杂,转而凝重起来。老实说,他并不是没有想到过这一层,而是身为警察得荣誉和正义感在无形中蒙蔽了他的心智,使他下意识地不愿去承认这一种可能性。 “喂,你又在听我说话吗?”花鱼的声音将他唤回了现实。 “哎?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要出去一阵子,你能不能给我弄套衣服?” “你要到哪里去?” “我要回去边界一趟,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不好的预感。”花鱼很认真地说,“你发现我的时候,是在那家叫蓝海湾得酒吧里吧?” “啊!”孟飞点了下头,随后满是不解。 “那可不是一般的酒吧。”花鱼再次叹了口气,“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因为那是能力者出入地下栖息地的入口,是只有能力者才知道的事情。” “地下栖息地?”孟飞的嘴巴不由地张开。“那里是你说的能力者藏身的地方?” “能力者在黄门界是非常隐秘的存在,不法地带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无法制,不过这并不表示里面没有统治者。不法地带的统治者和黄门厅是在达成了某种协议的情况下才能共存至今。表面上看似与普通城区无异的不法地带,在其地下可是生活着一群可怕得怪物。”花鱼顿了顿,“我为什么会倒在那个地方,而且,那个时候我明明感觉到了死亡的来临……总之,我必须回边界的地下气息地去看看。” 见孟飞露出担心的表情,花鱼笑了笑,“没关系,我很强的” ※※※ 白乔优雅地喝了一口红茶,银色得眼珠在细长的睫毛下滑动,轻轻地瞥了一眼面前得那个西方的白色冷冻匣子。 “离呢?” “将这个东西送过来后,就失去了联络。”弃站在一旁毫无情绪地回答道。 “呵呵!被那个女孩诱惑了吗?”白乔似笑非笑地伸手抚摸着那个匣子,“不愧是那个女儿的孩子。” 弃的脸色一变。 匣子被打开了,大两倍压缩的冷气顿时释放出来,露出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个女人新鲜的首级。就连眼角的泪痕都凝结在了那里。 “弃,你看,多么干练的切口啊。无论是血管还是径骨都被整齐地切开了。”白乔微笑着一把抓住女人的头发,将那头颅提起来拿给弃看,“这种速度的切法,恐怕在下刀的时候,血都来不及喷溅出来呢!” “要我去杀了离吗?”弃忽然看着他道,白乔的笑容一瞬间消失了。 “没那个必要,反正跟那个女人扯上关系的人,其命运只有毁灭一途。” “那么白先生你呢?明知道会毁灭,还要继续下去吗?” 白乔闻言一怔,转而又笑起来,可是弃却在下一秒被他掐住了脖子,重重地推到墙上。 “真可怕,你和那个女人一样,都是可怕的存在。” 弃只觉喉头一甜,忍不住吐出了血丝,他惊愕地张大眼睛,白乔此时流露出得表情是他从来没看到过的,那双银色的眼睛不再残酷冰冷,而是一种憎恨,但是在那憎恨的深处,却又流露出一丝寂寞的悲伤。 “白……先生……” “每次看到你这双与她一模一样的眼睛,我就恨得想要杀死你,每一次每一次,我都在心里无数遍地诅咒着,如果那个女人不存在的话就好了。” 白乔强势地吻上了弃,不容抗拒地直入他的口腔,贪婪地吸食着他嘴里的血水,腥涩得味道。 “唔……恩,啊啊……” 弃承受着白乔在他身体里得冲击,在逐渐膨胀的欲望下一度迷失。对于他来说,白乔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 如果不是白乔将奄奄一息的他捡回来,他大概早就被人像垃圾一样地丢在路边无声地死去了,对于他来说,白乔应该是再生父亲一样的人吧,他给予了他生的目的,教会了他杀人,霸道并且极不负责任地随着自己的想法玩弄他,他是应该憎恨他的吗?可是,他却告诉他还有更加需要憎恨的人。 其实那时候他就应该察觉到的,白乔也同样憎恨这那个女人。他在他身体上留下的每一道痕迹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这种憎恨的痛苦。其实他也不只一次地这样想过,如果那个女人不存在就好了,这样,他就不用来到这个世界上。 已经习惯了身体与身体之间的纠缠,两股间的刺痛也渐渐转化为一种强烈得快感。弃从来没碰过女人,也不知道女人是什么样的滋味。在白乔的眼中,他不过是那个女人的替代品,他无法反抗,也不能反抗。 对了,对于他来说,也许白乔就是他的世界吧,因为他始终都伴随在他的身边,他的命令就是他的全部,他的任何情绪都左右这他的心情,如果有一天,当白乔不再需要他的时候,他也许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毁减吧。 世界所憎恨的东西,他也同样憎恨着,但如果是世界所爱的东西,他也能毫无保留地去爱吗? “你出去吧!” 白乔将自己的精华射入了他的身体里,将他塞得满满的,然后松开了他,随意地披上件外套。 “是。” 弃从地上趴起来,就这样赤裸着走出了房间。没有什么好说的,他的命令不就他的一切么? 等到弃离开之后,白乔的目光才落到那颗首级上。 这是红特意送过来得东西,她有事情要对他说吗? 一丝若有似无的期待在他眉宇间舒展,他坐下来,扶正了那颗首级,在他集中精神的时候,披散在身后的那些银色的发丝忽然像获得了生命似的扭动起来,它们互相拧促在一起,像章鱼的触手般在空中挥舞,发梢凝结变化出了许多单体插头。“兹兹兹”几声插进首级的大脑,那首级猛地张开眼睛,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随后,一切归于平静…… ※※※ “夕,你看,那个人一直在看着你呢?” “啊?”夕闻言朝室友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那个琥珀色眼睛的男人正靠在树旁看着自己,她一转头就跟他对上了视线。 那双眼睛,她绝对在什么时候见过,但是……想不起来…… 正努力回想着,室友又退了她一把,兴奋地小声叫道,“啊,呀!他过来了!” “优纪!”夕脱口叫出了那个室友的名字,心里随即突地一跳。 为什么?我会知道她的名字?明明没有告诉过我,而且我也的确是第一次跟这些人见面……第一次?!是第一次吗?!怎么感觉好奇怪! “夕,能借一步说话吗?”琥珀色眼睛的男人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一把抓过她的手腕就拉着往林子里跑去。 “哎?!等等!”夕这才反应过来,忙挣扎道,“做什么?放开我?”身体旋即腾空一转,脊背紧紧地抵在了粗糙的树干上。 “痛!” “真让人伤心,你居然不记得我了。看来那些人在你身上做了不少手脚,是为什么呢?明明跟你没有关系的。”男人真的一副伤心的样子,琥珀色的眼睛微微地眯起来,捉着她的肩膀的手很用力,使她挣脱不开。“看来,有必要在让你复习一下了。”男人说着,突然将脸埋下来,灼热的嘴唇带着太阳的气息,强烈而让人窒息,起初的肆虐是狂乱的,夕的脑中一阵混乱,仿佛被电流击中般的酥麻疼痛,这种感觉她记得!夕一个机灵,似乎想起了点什么,对了,是在保健室的时候……这个男人…… “唔……鲁德?!……鲁德·夏尔!” 直到夕挣扎在齿缝间叫出了他的名字,男人才微微抬了抬头,放过了她柔软的湿润的嘴唇,改在她耳根摩挲着。 “你终于想起来了吗?抱歉哦,原来也没想到他们会想到对你这样做,如果知道他们给我的那个是‘幻麻’的话,我是不会喂你吃下去的。”幻麻?!什么意思? “你什么时候……难道是第一次见面的那时候,在保健室里。” “那是从你自己的血液里弄出来的东西哦。”鲁德·夏尔在她耳边低声道,“很好用的,对普通人来说是非常充满诱惑力的东西,由于会破坏大脑,导致人的精神恍惚,这样的人,是很要操控的,只需要一点点催眠暗示……” “放开我!” 夕用尽全力将夏尔推开,厌恶地用手背狠狠地擦着嘴,眼里忿忿地。 “你居然对我……难道我已经被你们控制了么?”她意识到这一切的恐怖,慌乱地抱着头,“难怪我觉得怪怪的,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人,我居然能准确地叫出名字……不要……不要控制我的脑子!” “冷静一点。”夏尔忍不住上前抱住她,“我就是为了救你出去,才回来这里的。” “什么?”夕开始不明白这个男人的用意了。 “没事的,‘幻麻’对你是不起作用的,所以你不用担心。你真正应该注意的,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第八十七章 真实之泪6 夏尔的话听起来不像是在说谎,但是,心里的不安是怎么回事? 夕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对你做了记忆删改的,不是我们,而是另外的人。虽然目前我无法查出他们的身份,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做的目的,不过很明显的,他们的目标是你。” 换做是红的话,也许会知道些什么。 [这个学校是为了限制住我而设的牢笼……是狼哦!混在名为羊圈里的……披着羊皮的狼。] 夏尔复杂地看着夕。是不是应该把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呢? 红作为她的另一个人格而寄宿在她的身体里面,老实说,他很不明白红到底要做什么?是为了保护夕吗?但是,这样只会让什么都不知道的夕感到越来越不安而已,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她所说的狼,到底是些什么样的人,真的很难对付吗?总觉得,红的身上存有太多的秘密。 “总之,你要小心点,特别是那些有意靠近你的人。” “你说的他们是谁?而你身后的组织又有什么目的?”夕不解,为什么是我?“还有你说的从我血液里弄出来的东西……你的意思是说,‘幻麻’是用我的血制造出来的?” “那是……”夏尔正要说什么,突然警觉到附近有异样的响动,忽地又覆上了夕的唇,这一次只是齿间的轻触。 “啊?!你们……”一个后勤人员样子家伙错愕地看着他们,夕一阵脸红地推了夏尔一把,他也没有坚持,顺势放开了她。 “啊啊!来的真是时候,好不容易才有点气氛的说。”夏尔故意把话说的很暧昧,然后一看那个来打扰他们的人,“有什么事吗?” “啊,那个,监督让所有的演员去山顶集合。所以……”那人愣了一下,赶紧说。 “这样,那么我们走吧!”夏尔说着拉起了夕,被她一把甩掉。 “我……还没有完全信任你,所以还是我自己去。” 夏尔苦笑了一下,“随便你。” 第一次正式拍戏就随组出外景,而且地点还是在那个充满了传闻的珠士山,怎么看都觉得是有阴谋的。 夏尔也暗自叹了口气,为什么自己会做出这种傻事呢?这样一声不响地离开组织,恐怕白先生那边不会轻易放过他的。背叛和脱离组织的下场只有死。不过他好歹也是组织杀手排行榜上的第四位,到时候也不可能乖乖地受死呢。想到这,夏尔稍微收了收心神,视线落到独自站在一处的夕身上。 夕似乎感觉到他的视线,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便看向导演。 听她的三个亲密的室友说,这次负责来拍《红月》的导演是萧董事长的旧友奥罗洛·弗斯。一说起那个奥罗洛·弗斯,三个女人就开始兴奋起来,夕没兴趣加入她们的谈论,反正大体都是拍过什么大片,有过什么辉煌的名誉奖项之类的。 不过奥罗洛·弗斯这个人,夕却比她们有更深入的了解。在她还是替身公司旗下一员的时候,她曾接过一个跟他有关的委托,这个弗斯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知名导演那么简单的人物,因为他是生活在不法地带下那个栖息地的住民。 监督随后将《红月》的剧本发给了所有演员,让大家在三天之内熟悉剧本内容和各自的台词,随后开始公布出演的角色决定。 女一号绯樱舞由芳一缕来饰演,她是战国公司最新出道的新人,最早为几家大公司合作拍过广告,拍电影还是第一次。对她来说颇具挑战性,看她的样子,也很期待这部电影的拍摄呢。 女二号陇月由夕来饰演。这是个冷酷的角色,也是剧本中最重要的一个角色,不过奇怪的是,所有人对此的反应却显得很淡然。不一会儿就听到监督叫黎夏的名字,他是男一号公子邪的饰演者,底下马上反应热烈,特别是那些女的,看得夕一肚子火气,忍不住瞪了黎夏一眼,不想他也正好在看她,冲她邪邪一笑。 夕很不由衷地将自己的视线作漂移状越过了他。哼,笑吧,你能笑的时候也就只有现在了。 男二号孙策零由鲁德·夏尔饰演,看地下的骚动,看来他也是个颇有人气的家伙,据说他是某个小媒体公司的演员,经人推荐才得以跳槽到战国旗下。不过就刚才他对自己的一番话来看,那不过是他背后的组织为了让他能混进来做些什么而弄的假资料罢了。 一想到那个什么组织的事情,她就感到不安和急躁。幻麻是从她的血液中制造出来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到是什么?红的存在以及自己正逐渐苏醒的力量已经说明了她的不同,但是,这样的未免也太不同了,简直是异类。 [怪物……] 一阵心惊。周围的骚动让她慌乱不已,她感觉到所有的都在看这她,用一种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憎恶,恐惧,怨恨,鄙夷,惧怕……各种各样的情感渐渐地变做窃窃私语,在她耳边乱哄哄地吵闹着,声音居然越来越大。她赶紧捂住自己的耳朵,心里纷乱如麻。 肩膀上突然一沉,吓的她大叫一声,“不要!” 所有人都古怪地看这她,夕睁开眼睛,才发现黎夏正一脸错愕地站在她面前,一只手停在半空中。刚才的是……幻觉?! 她不知所措地退后一步。 “喂,你搞什么呀?”黎夏黑着脸,原本只是看她的脸色突然不好所以过来看看,不想她的反应那么激烈。 夕这才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失态了,在别人眼里,黎夏好歹也是个前辈,怎么能这样跟他说话。但是,要自己对这种混蛋低声下气,实在是做不来!想到这,她不禁翻了翻白眼。 “真是失礼了,谁让你突然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你是在找茬吗?”黎夏瞪着她,忽然又改变了态度,摆手道,“算了,跟你这种新人计较这些有失我的身份,你还是好好地去背剧本吧,我很期待你将我打垮呀。” “你……”夕那个气愤呀。好,就做给你看!顿时就感觉身体里面的小宇宙燃烧起来。 《红月》讲的是神找回他失去的双臂的故事。夕翻开剧本的第一页,里面是这样一句前言。 [神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自我分裂一次,左臂在神的某次分裂中私自跑到了人界,由于左臂离开的时候带走了神最重要的东西,所以神命令右臂去找回失去的左臂……] 这就是《红月》故事的开端,绯樱舞与公子邪的故事。绯樱舞为了找寻命中的另一个分身最终找到了公子邪,但是,两个人的命运就如同神的左手臂和右手臂一样,有着不可分割的亲密与吸引,却必须忍受着无法结合的命运,一次次在神的捉弄下分离,然后又重逢。直到有一天陇月的出现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 不知道为什么,剧本的结局让夕心里猛地一跳。 陇月为了破坏公子邪对绯樱舞的束缚,决定杀死公子邪,尽管孙策零倾心与陇月,最终也是死在她手里,绯樱舞悲痛欲绝,陇月也毫不犹豫地给了她解脱。 总觉得这个陇月,跟红好像。她杀戮一生,在她看来,痛苦的事情,烦恼的事情,只要死了,就什么也感受不到了。也只有死了,才不用再去烦恼和痛苦。 但是,人生中并不全是痛苦的事情,还有快乐的事情,所有的烦恼和痛苦,都是为了将来能更快乐的生活下去。这样的,这样的人,没有人有资格去剥夺。 如果说破坏或者死亡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那么,我们又是为什么而生的呢? 红,你回答我,在你看来,生对你来说是什么? 意识的深处泛起了一阵波澜。 [生便是为了死,而死也是为了生。] 如水般空灵的声音激荡在心间,夕摇了摇头。 我不明白。 [在这个世界上,死是非常简单并且容易的一件事。只有强大的个体才能生存下来,得到延续自己那份强大因子的资格。夕,不要过于执着生死的意义,它们的界限是微妙而薄弱的,不过却有着共同的目的,那就是延续。相对于死亡的残酷,人们才会更好的生存下去,并且追求着强大,我和你就是在这规则下的产物。] 产物?我到底是什么?你知道的吧? [……] 红,回答我!红?! 红的人格没有回答她,沉入了深深的意识之海。 “我,到底是什么?” 夕有些失望,红为什么要瞒着她?有什么事是她不能知道的吗?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困扰着她,她甚至有些时候很迷茫,现在这样的自己,还是我自己吗? 第八十八章 觉醒之兆1 “夕!” 夏尔的声音打断了她,随后一双坚实的臂弯搂住了她的肩膀。 “你果然在这里,一个人离开营地待在山林里很危险的。”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好重,不要靠在我背上。”夕挣扎了一下,见挣脱不开,就由着他了。 “我知道夕的很多事情,所以当然知道你会在哪里。” 夕震了一下,“你知道我的什么?” 夏尔笑了一下,“你想知道什么?” “我到底是什么东西?”她脱口而出。夏尔拥这她的手臂紧了紧,又拿脸在她脖子上蹭啊蹭。 “我如果告诉你,组织就绝对不会放过我了。” “那么组织派你来是为了什么呢?”夕的声音不大,却忽然透着冷意,“来监视我的?来杀我的?还是想从我这里取走能制造‘幻麻’的东西?” 深深地嗅着夕散发出来的体香,夏尔很享受地闭上眼睛,一瞬间,他真的想就这样拥着这个女人就好了。但是,她和他始终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纵然是对她,对红,或者是对这个完美身体的迷恋,都难以有让人称心的结果。她还真是个能勾起男人最本能欲望的怪物,光是这样接触,就已经让他灼热起来了。 “你还是一点自觉都没有呀!”他轻轻地叹了一声,“你现在能完好地在这里,全是因为红的人格一直在保护着你啊。” 夕张大了眼睛,似乎终于明白了长久以来焦虑的原因。 红一直在保护着她,她怎么会不知道,她就在她的身体里面,如此强烈,不容忽视。却又沉静的如湖中的阴影,在深深的黑暗中静静地潜伏着。自从红出现了以后,夕不知不觉依赖上她的强大与冷酷,潜意识里居然出现了逃避的举动,在自己受到伤害或者困扰的时候,很自然地将一切交给了红来解决,自己则蜷缩在意识的深水中捂起耳朵,装做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软弱。 可是,当红出现的次数逐渐变得平凡,甚至在瞒着她谋划这什么的时候,不安和恐惧感就充斥了夕。红无疑是比自己优秀并且强大的存在,这样下去,自己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以前自己所经历的那些事,如今又算什么呢?一面质疑着自己的存在,一面又不想被如此轻易的取代和否定。 结果只是让她一再的逃避,一再的烦恼和焦虑。这样的她,连自己都产生了厌恶。 “放开我!”夕焦躁地用力甩开夏尔,跑到离他较远的地方,夏尔只是看着他,那琥珀色的眼睛竟好像能看透她一样,让她一阵窘迫和慌乱。 “我要一个人静一静,别跟着我。” 反身,夕往山林的深处跑去,身影消失在林子的阴影里,夏尔叹了口气,目光投向山后昏黄的斜阳,夜晚马上就要来临了。 ※※※ 花鱼独自一人回到蓝海湾酒吧,轻车熟路地来到酒吧后头的仓库,厚重的铁门缓缓地打开,里面杂乱无章地堆放着陈旧的货物,尽头有一扇小门。异样的感觉从那扇门里隐隐地传来,花鱼只觉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都处在了警觉状态。 刚向前走了几步,就发现地上有几滩暗红的血迹,手指触摸上去还有粘度,应该没有多久时间,疑惑和不祥的预感大增。 门的后面是一条狭长的走廊,走了大约五分钟之后,又出现了一扇门,花鱼犹豫了一下,伸手将门推开,里面没有任何供人站立的平台,门之后就是一个垂直幽黑的大坑,如果没有经验的人,可能会误以为里面有落脚的地方而失足掉落下去,人一旦对某种行为产生了常识性的习惯,便会很容易忽视其中可能存在的变化。 由于光线太暗无法看到对面,所以不知道这个坑到底有多大。往坑里看下去,深不见底,也没见着任何可以攀爬的东西。 还是没变。 花鱼微微一笑,小时候就是从这个坑里爬上来的,这下面就是地下城了,能力者们的栖息地。 “间接防御,对空气的礼拜,回避重力施加于吾身的惩罚,祈祷吧,让风之女神化为吾的羽翼,即使坠进无底的炼狱也蒙其恩宠,也仍受到无上的守护。” 花鱼低低地咛唱着,身周忽地生起风来,恍若真有一双风神之手守护在她周围。不再拖延,她随即做了一个跳水般的鱼跃,扎进大坑无底的黑暗中。 也不知落下了多久,底下的气流才开始发生变化,不断有气劲反弹回来,看来是快到地面了。花鱼抱膝曲起身体在空中翻了一圈,调整了原来头朝下的坠落姿势,双脚在气流的扶住下稳稳地着落,那身姿仿佛天人降临。 “是谁?” 漆黑的坑底忽然亮起了一束光线,花鱼看过去,那光线下有一道门,而门口,正站着一个穿黑袍难以辨认长相的老者。 “好久不见,您已经不认得我了么?”花鱼颇有些怀念地冲老者道。 “言灵的魔女吗?!”老者似乎愣了一下,伸出枯瘦的手来握住她,非常的用力。花鱼本能地缩手,却发觉老者依然死拽着她纹丝不动,好像生怕她逃了一样,立刻感到情况不妙。果然,从黑暗里走出两个披着紫色长袍的人来。见到他们胸前七支圣剑的标志,花鱼感觉背后生凉。“为什么执事会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我们只是奉命带你回元老院。”其中一人毫无感情波动地说。“如果你聪明的话,就乖乖地跟我们走。” 说着,另一个人已经靠近。 “切,绝对防御。”花鱼迅速地向后跳去。开什么玩笑,她才不要回元老院,她已经恨透那个地方了,更不想再见到那个人。 “话我已经说在前头了,看来你果然是个愚蠢的人,跟你鬼炎大人比起来,简直差的远了。”见她抵抗,方才说话的那人突地凭空消失了,下一秒,花鱼就看到了一张放大的俊美脸孔,以及一双紧盯着她的幽蓝色眼睛。腹部传来剧烈的防御反应,低头看下去,那个人的手掌呈手刀状狠狠地作切入之势,若不是绝对防御的效果,自己恐怕已经在那一瞬间被贯穿了。 他们是想杀我? 错愕之间,背后刮起了异常的气流。花鱼下意识地叫道,“绝对防御!” 几声凌厉的劲风在防御效果下立时发出铮铮的撞击声。 “太慢了!” 趁着防御效果消失的空挡,幽蓝色眼睛的少年贴上了她的脊背,死亡的感觉是如此清晰地握住了她的心跳。 “你的能力,也不过如此。” 一阵难以言喻的剧烈痛楚,仿佛能切实地想象到对方的手臂穿过自己胸膛时,对身体结构造成的严重破坏,少年冷冷的声音传入耳际, “这是鬼炎大人的命令,如果活着不能好好带回的话,就将尸体送回去。反正……你不过是个复制体而已。” 在说什么?复制体?我吗?怎么会? 死亡的感觉再次包围着她。 啊啊,这次又要死了吗?原来如此,那时候我的确是死了,我还记得那个能力者的子弹穿过我脑袋的瞬间。原来我是复制体吗?可是,这是什么?为什么会有奇怪的画面在脑子里出现…… [复制体0036号已经确认死亡。这已经是第几次了?看来言灵的能力在实战方面还是漏洞百出呢。怎么样?要放弃对她的‘普升’资格吗?] [不,在做最后一次吧,好歹也是莎莉耶种子的子裔,她已经很久没有进化出新的能力了,如果这次不行的话,恐怕就会从那个名单上被抹掉吧。] 几个黑衣人围在花鱼的尸体周围,她躺在一个冷柜中,被放置在一个满是导管和器械的房间里。影像一转,是她推开了一扇幽暗的房间大门,里面放置着成排的水箱,每个都有一人多高,注满了明黄的溶液,并且浸泡什么。是什么?不安的走进其中一个水箱,用手抹去蒙在玻璃上的灰尘,一张熟悉的脸愕然出现眼前。 那是她自己! 所有的水箱里浸泡的都是她的尸体,每一具都不同程度地受到损伤,水箱的旁边还贴着一小块标签,上面注明了编号以及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她发疯似的寻找起来,她想要确认一件事情。 当看到那个眉心有明显弹痕的尸体被浸泡在新的水箱中,并且标着她的死亡时间以及编号时,她难以置信地向后退去。 第八十九章 觉醒之兆2 0036号。死亡时间:星黄399年4月14日。死因:头部中弹。 [0036号复制体逃跑了,还没有对她进行记忆修正。] [她看到了仓库里的东西。为了避免麻烦,如果抵抗,就地抹杀。] 画面狂乱地闪动起来,她看到自己赤裸着在狭长的走廊上狂奔,身后是追兵,通往外界的门就在眼前……几道蓝光闪过,她来不及防御而受伤,血滴在那个堆满杂乱货物的仓库里,她硬撑着冲到了外面…… [能力者都有很强的愈合能力,但是对于致命伤却无能为力。就连神,也未必是不死的……] 死,这样就要死了吗?然后这一次,他们还会在像以前那样复制自己吗?不会了吧……自认为很强的自己,原来不过是在某些人的推动下不停地被复制,然后改去死亡的记忆。 这一次,恐怕就是最后了吧。可是…… 我还不想死! 幽蓝色眼睛的少年走向花鱼的尸体。另一个人也靠了过来,将连篷帽往脑后掀去,放下笔直浓密的浅紫色长发,露出可爱的小脸来。 “阿尔法迪,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了,我有自信可以将她活着带回元老院的。”女孩眨着那对水灵的打眼睛,见阿尔法迪不理她,生气地鼓起腮帮子。 “喂,人家在跟你说话啦,好歹也应一下,这是对淑女的礼貌。” “塔莉莉,我可不是什么绅士。” 她会这样完全是因为迷上了统领绅士般的气质,成为一个配得上统领的淑女就是她目标。阿尔法迪瞄了她一眼,动手去搬花鱼的尸体。塔莉莉还在边上唧唧歪歪地大谈着什么绅士和淑女的。 变数就在这时候发生了,将死的花鱼突然抓住了阿尔法迪手臂,力气之大,竟让他无法动弹,不!是身体整个的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制着,而这仿佛海啸般汹涌的狂气正是从花月身上喷泄出来的。 阿尔法迪看到花鱼缓缓地睁开眼睛,此时,她的眼珠变作了深沉的紫色。一股强大的力量迎面而来,阿尔法迪整个人被击飞出去,笔直地嵌入大坑的石壁中。 一旁的塔莉莉见状忙过来助阵,气流就凝结在她的手掌中以球状高速地回旋着,花鱼此时已经站起来,塔莉莉毫不客气地将气流团双双甩向她,出手之后,气流就涣散开来,变化作无数凌厉的风刃,直逼花鱼。一阵猛烈的冲击后,顿时沙土飞扬,整个大坑也为之震动。 “啊呀!一不小心就认真起来了,怎么办,现在就算想带尸体回去也不可能了。”塔莉莉捂着脸做失败状,阿尔法迪被刚才那突然的一击显然受了点伤,慢吞吞地爬起来。脸上却没有塔莉莉那般轻松。他紧紧地盯着沙土飞扬的中心,强烈的直觉告诉他事情远没有那么容易结束。 “以莎莉耶之名,尊告四方天宫之主,祈愿永生之力,咏唱延续之眠……” 随着那个高亢的赞颂词,飞扬的沙尘中渐渐现出一个人影来,她脚下甚至周围的石壁都被塔莉莉的攻击破坏得一片狼藉,但惟独她毫发无伤,除了胸口那个阿尔法迪造成的致命伤。 “为什么?”塔莉莉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为什么她还能站起来?”说着,身旁的空气被她用力量扭曲,旋转着旋转着,形成了一股强劲的龙卷风,龙头直冲大坑之上,飞沙走石全速被卷进其中,还嫌不够,硬是将大坑的石壁也撕扯成条条的螺旋状。就连阿尔法迪在旁边也险些站不住脚。 “塔莉莉?!” 阿尔法迪心中惊异,对付一个受了重伤的能力者,为何还要用那么乱来的招数。再一看塔莉莉,竟是眼中含泪气喘不已,浑身更是剧颤。 她在害怕?!她是因为害怕,才本能地使出了全力,为什么? 阿尔法迪难以置信看向花鱼。 为什么?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什么还能站起来? “吾乃进化之巅,异常之子。祈祷试炼一切苦难伤痛皆为幻象,祈祷灵魂之宁静。以神之庇护入棘刺之道,一切万恶在吾心中皆成虚无……” 花鱼在龙卷风的巨大威力下仍不为所动,那双深紫色的眼睛空灵剔透,仿佛对一切都无所畏惧,就连也胸口的疼痛也感觉不到般的麻木。见此情景,阿尔法迪却不知道是该去阻止塔莉莉好,还是继续对花鱼发动攻击。 “吾乃言灵之女,万事万物虚型具象皆在吾一言变化,吾拒绝,则世界拒绝,吾接受,则世界接受……”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给我死!”塔莉莉大喝一声,全力将飓风推出,说时迟那时快,急速的飓风来时凶猛,势必不可挡,但见花鱼只抬起一只手,掌心向外平推出去,嘴里不疾不徐地念道。 “拒绝!” 庞大的飓风化为一条白龙,以螺旋之势俯冲向花鱼,发出尖利的咆哮,震得周围岩壁不时纷纷崩塌。任何人受了这样的攻击,生存的几率绝无可能,阿尔法迪无法移开视线,眼见着那道龙型飓风扑向花鱼,然后在距离她掌面几公分之地毅然折回,分化为脊骨乱流反扑向塔莉莉和阿尔法迪。 “哎?!怎么会?” 塔莉莉好歹也是执事会的七位骑士之一,身体马上做出了反应,急急跳开避过了致命的直击,那几股乱流虽是飓风受到强硬阻挡分化而出,威力仍然不可小观,一时间大坑的岩壁上又多了数个深巨的风洞,塔莉莉回头看时不由捏了把冷汗。另一处的阿尔法迪也是狼狈地躲开。原先对花鱼的轻视,此时已换作了畏惧。 花鱼并没有收势的意思,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一连念道,“拒绝!拒绝!拒绝!拒绝!”那态度,就如同对世界的拒绝。 言灵的魔女不是只能做出防御和攻击的想象么!现在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在做垂死挣扎?不惜打破禁忌限制?可是那样一来,就会有被侵蚀的危险。可是那个样子……难道是二次觉醒?! 阿尔法迪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在能力者中,能进行二次觉醒的人真的是极为罕见的,在地下城能做到的只有统领,和元老院的元华大人。 难到是应为在临死的情况下有了什么觉悟,所以促成了自身的第二次觉醒吗?如果这样,那还真是个棘手的家伙。 阿尔法迪心念一动,手上的指甲骤然伸长,发出锐利并且邪异的有毒青色光泽。 元老院的命令,不能让这家伙活下去。 脚尖一动,他已经飞向花鱼,利爪的尖端在身后擦出雪亮的火花,就在这时,身体却突然一重,动弹不得。 花鱼拒绝了他周围的空气,造成了局部真空的领域,在那样的环境下,不但不能动,就连呼吸恐怕都难了。 肺里得空气被硬生生地抽走是何等的痛苦,真空压力也对身体造成了严重的损害,阿尔法迪抵抗不了,吐出血来。 “不要!放开他!” 塔莉莉叫喊着冲上来,下一秒也陷入到了真空领域。 在二次觉醒者强大的力量面前,不能逃脱的人就只有死。 腥咸的血味涌上喉头,花鱼突然一低头,吐出一大口血来,身体也支持不住摇晃了几下,跪倒在地。 “这样下去不行,这个身体已经超过正常生命值的极限了,必须想办法……” 花鱼的视线不由地瞄上了此时离自己最近的阿尔法迪。 “你……说不定能有用。” 花鱼勉强使自己站起来,走进了阿尔法迪被困的真空领域。由于拒绝是针对阿尔法迪的,所以花鱼在这里丝毫不会受到影响。 “还有意识么?看来是个顽固的家伙。”她平静地看着他,那神态高高在上,不容违逆和直视。竟一时间让他看得呆了。 “汝愿追随吾么?”花鱼问,因为失血过多,加上肺部受损而有些气虚。 “要我追随你?!”阿尔法迪一阵恍神,胸口突然就爆裂开来,伤口与花鱼胸前的创伤一模一样。喉间一热,血就从他口中喷出来,溅到花鱼木然的脸上。 塔莉莉发出一声尖叫,但是没有如此经验的她不知道怎么才能帮助阿尔法迪,只能在一旁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发生,现在的她,光是要抗衡花鱼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真空领域就已经筋疲力尽。看到阿尔法迪的胸口突然就出现了一个血窟窿,更是让她恐惧莫名。 “在此,吾与汝结下契定。吾躯所生必以汝等所生,吾躯所死必以汝等所死。直至吾母莎莉耶之名在主的永生名录上抹去。” 仿佛咒语般的低咛,花鱼将另一只手覆与他的胸前,然后,阿尔法迪看到花鱼胸口的伤正在快速地愈合,在一看自己,感觉并没有什么异样,他的胸前也没有受伤的样子,那么刚才痛苦的感觉,是幻觉吗?还是这个女人正在经受的痛苦,传到了他的身上? 花鱼邪邪地笑起来,那笑容竟是那么的颠覆心魂,让人情不自禁。 “汝愿追随吾么?”她又问了一遍,那声音仿佛来自世界的尽头。 “是的。”阿尔法迪看着那双深紫色的眼睛,忽然转变成一副恭敬的态度,沉声许诺。 真空领域一瞬间解除了。 第九十章 觉醒之兆3 “不要!不要带走他!”塔莉莉倒在地上,但眼睛仍然紧紧地看着那两个人,“不要……阿尔法迪是……塔莉莉的……”眼前忽然一黑,塔莉莉昏死过去。 恢复了生命值数的花鱼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向已经单膝跪在一旁的俊美少年,问道,“你的名字?” “阿尔法迪!” 阿尔法迪! 花鱼将他的名字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往老者守护的那扇门走去。 “走吧,我突然有件事情很想做。” “是。” ※※※ “迷路了!” 夕颓然地坐倒在一块突起的石头上。抬头看去,天空一片朦胧,连颗星星也见不到,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难道我要在这山林里过夜么?她开始后悔,早知道就不往林子里跑了。不自觉地想到鲁德·夏尔的那双琥珀色眼睛,情绪一阵纷乱。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如此软弱,如此依赖红了呢?不知不觉渐渐地封闭了自己。甚至开始否定自己的存在,这样的自己,为什么还要去保护?还是红所保护的,仅仅只是这具身体? 不安的感觉再一次袭来。不要!不要这样,有什么?能够证明自己的东西?…… 山林的深处突然发出一道青色的光亮,随后泯灭。 夏尔在坐离夕不远的一颗大树上,这里能清楚地看到夕的一举一动。此时,他也注意到了那道光亮,顿感不妙。在看树下的夕,已经往那道青光消失的方向走去。 她不会是想过去吧?!夏尔敏捷地跳到另一棵树上,紧紧地在暗中跟着她。 夕感觉自己的心跳是平常的一倍快,那道青光的所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她,令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去一看究竟,往上并没有路,四周野草丛生,树枝乱展,夕只能打着手电摸索着寻找着上去的方法,手臂小腿上不一会就落下许多细小的伤痕,隐隐的疼痛,血的味道又吸引了不少黑夜里的嗜血蚊虫,弄得她好不狼狈。 暗处的夏尔实在看不下去,正想从树上跳下来帮她,不料听到周围传来悉悉索索的异动,从他在高处的视角看去,大致分辨出有十来个酷似人形的东西在慢慢地接近夕。立刻掏出了藏在身上的消音手枪对准一个最靠近她的扣动了扳机。 “啾”的一声,那东西倒了下去,发出的响动这才让夕有所察觉,她转身的时候,那些东西靠近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夏尔身为职业杀手,其五感敏锐异于常人,即使在这种连月光也没有而且又有树木遮挡的山林里几乎漆黑一片,他仍然可以通过草叶发出的声响来判断那些东西的位置,加上他天生就拥有一对夜视眼。 几个点射之后,那些东西依次躺了下去。 “是谁?” 一道手电光扫了过来,夏尔本能地眯了下眼睛。 “是我。”他说着从树上跳下来。 “你,难道一直在跟踪我?”夕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气,呼吸也极其紊乱。 “先不说这个,刚才有什么东西想要袭击你。我已经将他们全部干掉了。”夏尔不想跟她争辩,反倒是很想知道被他打中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他扒开草叶往最近的一处走去,夕打着手电也跟过来。 “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 夏尔才刚说了一句“不知道”,夕就看到有一个黑影从一人多高的草丛里跳出来,手电的光正好打在它身上。 那,是一具骷髅。正确地说,一具会动的骷髅。 “躲开!” 惊愕中,夕被夏尔推了一把,他自己反倒被那具骷髅扑倒,黑暗中发出了一声惨叫。 “夏尔?!” 夕也来不及多想,抓着手电筒冲上去对那个泛白并且散发出腐臭的骨架砸了下去,清脆的骨折声传来,那骷髅的头骨飞了出去,但是,那具东西依然不放开夏尔。 夏尔?!不要!不要死!已经够了!不要在有人死了!不要—— 恐惧和惊慌令她顿时令她大脑一片空白,她忽然大叫一声,发疯似地拿手电筒狠命砸这那具骷髅,直到夏尔挣脱开来使劲抱住了她,大声安抚道。 “冷静点!没事了,已经没事了!那东西不会再动了。” 夕喘着粗气,浑身不听使唤地巨颤,手电早就跟她打坏无法在照亮什么了,黑暗中,只有夏尔胸口滚烫的温度和剧烈的心跳,已经他喷在自己脖子上的气息。她忽然反手使劲搂住了他,声音因为刚才的激动而有些沙哑。 “太好了,你没事……真的太好了。都怪我,都是因为我的错,我太没用了,我什么也保护不了……都怪我……” 夏尔的心里也是巨震,现在怀里得这个颤抖不已的女孩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脆弱。但她在那种危险的时刻居然没有逃,她在担心他,并且如此强烈地自责着。让他不由升起一股暖意。 从没有过,在自己的人生中,从来没有今天这一刻来的强烈。总是吊儿郎当一副什么事情都自便的态度,对身边的事物装做漠不关心,只是机械地完成上面交给自己的任务,那颗自认为早已经死去的心,现在居然如此鲜明强烈地跳动着。 是呀是呀,他怎么没有发现呢,当那双迷茫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自己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卷进那片翠碧色的深潭,不能自拔了。 “你受伤了?!” 触摸到夏尔手臂上的被血水沾湿的衣服,夕歉意地缩了缩身子。 “没事,只是一点擦伤,不用放在心上,这并不是你的错。”他拧了拧夕细腻柔软的脸蛋,刚想说“我们回去吧。” 就见斜刺里又跳出一具骷髅,抓住夕的肩膀,将她从他手里硬生生地拖走。同时,四周蹦出数只骷髅,一起扑向他。 “夕?!” 夏尔被迫向上跳开,底下的骷髅顿时碰撞做一团,等他缓过神来,夕已经消失在山林浓郁的黑暗里…… 刺鼻的腐烂味道呛得夕一阵咳嗽,她被几只骷髅连拖带抬地拽到山腰,乱石和棘刺刮得她背部火辣辣的痛。脑袋也不时地撞到什么坚硬的东西,弄得她昏头转向,忽然身体一轻,之后被重重地摔在一块潮湿的岩石上,再无动静。 一道青色的光亮刺激着原本快要的晕眩过去的她强自睁开眼睛。 这里是?! 她勉强抬起头往四周打量,看到把她弄的到这里来骷髅们竟自行跪倒在她的身侧,面向着前方的一个洞穴,光就是从洞穴里发出来的。这里是一个不大的平台,生在陡峭的山腰上,有茂密的树林遮挡,如果不是被带来这里,凭她自己恐怕还真难以找到这个地方。 [……来……] 有什么声音直接传入她的脑子,令她不由一愣,这绝对不是红的声音,而是更加深沉,更加稳健,更加具有力量的女人的声音。 [……到这里……来……] 那声音听起来仿佛天籁,又仿佛是某种难以言喻的诱惑,那声音在召唤着她。夕有些意识恍惚。 “我必须过去,她在召唤我……” 夕摇晃着站起来,走进那个洞穴。在她进入洞穴没多久,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几只纯黑色的蝴蝶,飘飘然地落到外头的那些骷髅头上,骷髅摇晃了一下,顿时像被吸去了力量般纷纷散架,恢复成一堆堆安静的死骸。 [……快来……] 越往深处去,洞道就越变得狭窄,最后夕只得用爬的方式一点点的前进,不远处的洞眼里青光大盛,似乎在迎接着她的到来。眼前忽地豁然开朗起来,原来在这里还有一个网球场般大的洞室,中央那个突起的台子上有一个白玉色泽的石牙床,外形很像微张的扇贝,虎口似的生有牙笋。青光就是从那石牙床里发出来的。 略一犹豫,夕走向石牙床。青光在她靠近的时候收敛了许多,光源是牙床里的一块小石头,样子很像结晶体,但色泽更纯粹,更具有变幻。不禁让人联想到“幻麻”的原料,“苍冰”的样子。 看来自己真的和那个东西有关系,不然也不会凭空惹来那么多麻烦,害得那么多人死去。夕渐渐冷静下来,伸手将那块结晶石拿起来,石头传来冰凉的感觉,在离开石牙床的之后便不再发光。 现在该怎么办呢? 盯着这块来历不明的石头,夕突然感到有些沉重。为什么?自己要遇到这些事? 一只黑色的蝴蝶飘然落到她的拿着石头的指尖上。 “到此为止了。” 突来的陌生说话让她吓了一跳,定眼看去,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洞室里,细长的眼睛犹如毒蛇般死死地盯着她,令她发寒。 “把那个石头交给我。” “你是谁?” “我叫黑,在组织的杀手排行榜上居第六位。”自称是黑的男子冲她笑了笑,“所以,不想受伤的话,还是乖乖把那块石头交给我。” “这并不是你能拥有的东西。”夕几乎脱口而出,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样肯定的话来,不过对方居然如此明目张胆地自报身份,说明他对自己的能力也是很自信的。 这个家伙,很强。可是,不能把这个东西交出去。 夕将石头放于掌心,紧紧地握住。 “这个,是属于我的东西,所以不能给你。” 第九十一章 觉醒之兆4 黑似乎早料到她会这样回答,也不生气,而是看似随意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叠扑克牌,在手中来回地摆弄起来。 怎么办?这里唯一的出口正被这个叫黑的人挡着,要硬拼吗? 夕拿不定主意,不由地在心底呼唤起那个强大的名字。 红…… 忽然一阵头晕眼花,使得她站立不稳,浑身无力,仿佛被抽走了力量般使不上劲。正诧异间,方才停在她手上的那只黑色蝴蝶突然飞起来,慢慢地飞到黑的手中。然后“兹”一声钻入他的掌心,消失不见。 那只蝴蝶,难道? “现在发现已经太晚了,这冥蝶是我的能力之一,它可是很喜欢吸食人的生气或者能力者的力量哦,虽然不足以致命,不过却能有效地消弱对方。”黑说着走向夕,很从容地从她手里拿过那块青色的结晶状石头。 等等! “这样,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等等!那个东西不能给你! 此时的夕只觉头重脚轻,身不由己,眼睁睁地看着黑往洞外走去。就在这时,从洞室外传来几声枪响,黑反射性地跳开,同时甩出手中的扑克牌,空中顿时传来钢片和子弹碰击时的“铮铮”声,火花四射。 “这是?!迂回弹道!”黑略一停滞,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想不到你原来在这里,离。” 随着他的笑声,一个身影跳进洞室。夕抬眼看去,不由叫了声。 “夏尔?!” 夏尔看了她一眼,神情严峻地瞪向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白先生让你来杀我的吗?” 黑变戏法似地又拿出一叠扑克牌摆弄起来,“我的主要任务并不是杀你这个叛徒,不过既然在这里碰到你,只能算你运气不好了。” “呵呵!”夏尔冷笑了几声,将枪口对准了黑,“其实,我也不打算让你回去嚼舌根呢。” 激战一触即发。 夕的身体不由颤了一下,现在这两个人光是散发出来的杀气就足以让毫无定人的人晕眩过去。 “你看起来真狼狈啊,受伤了?”黑有一句没一句地缓缓说着,扑克牌在他手里“哗啦哗啦”地翻转着,看起来心不在焉,实则高度戒备着。 “虽然跟你只见过一次面,但你的事情我还是听说过一些的。”夏尔扬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黑,忽然以让人看不清的极快速度往身后抓去,然后示威似的缓缓在他面前展开手掌,一只被捏碎的黑色蝴蝶从他手心滑落,轻飘飘地落到地上,被他一脚踏住。 “没用的,我好歹也是排行第四位的杀手,第六位的你,想要靠这点小把戏杀我么?” “切!”黑嘴里碎了一声,手中的扑克牌突地飞出。夏尔敏捷地闪身全速避过,在躲闪的时候顺势抖出藏在袖子里的子弹,另一只手熟练地弹出枪膛,借着转身跳开的力量进行空中装弹。一个就地滚之后,已经完成了原本繁琐的装弹过程。 也没见他瞄准,银亮的子弹便瞬间出膛,黑心中一惊,打出扑克牌作势阻挡,这一次,那些子弹在与扑克牌撞击的时候发生了爆炸,爆炸的威力虽不大,但炸飞出的碎片却让人避无可避,黑躲闪不及被四射的碎片击中,痛苦扭曲了他的脸。 打中了吗? 夏尔依然没有放松警惕,直觉黑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他打败。 果然,黑只是摇晃了几下,忽然嘿嘿笑了起来,身体随即幻化成无数黑色的蝴蝶四处飞散。 “迂回弹道,之后是爆破空弹吗?你的能力不只如此吧?”黑的阴险笑声在整个洞室中回荡,“硬碰硬我是不如你,不过这并不表示我就一定会输哦。” 那些蝴蝶一阵黑风似的飞像夏尔,将他团团围住。知道这些蝴蝶会吸人生气,他急忙挥动手臂驱赶,无奈蝴蝶数量太多怎么也摆脱不掉,只得冒险从旁跳去,对着密集的蝶群射了两颗爆破空弹,爆炸的威力瞬间将蝶群驱散,许多蝴蝶纷纷燃烧落下,也有的被炸成数片。可是不一会儿,那些蝴蝶又聚集起来,数量只增不减。 夏尔心里不由暗叫不妙,如此难缠的能力,对他来说还真不是一般的棘手。他是个狙击型杀手,跟黑这种实战型的杀手可以说是相克的一对。稍微一迟疑,蝶群再次包围了他、 这样下去不行,要用那个吗? 来不及多想,夏尔迅速举起枪。他的能力是改变子弹的发射轨迹和通过子弹与空气的摩擦来产生爆炸。除了这两样外,还有一个受到禁忌限制的能力,那就是死亡之舞,打出的子弹会一直追寻着目标,直到目标毁减,不过作为发动的限制,如果目标消失或者本人无法确定目标,这个攻击就会施加在自己身上。 要用吗? 夏尔的手指已经勾住了扳机,这时,蝶群仿佛察觉到他的意图,呼啦啦凝聚在一起,形成一个黑团,一只苍白的手忽然从还团中伸出,非常有力地握住了他的枪口,夏尔吃惊地张大眼睛,只见从黑团中露出一张脸来,那是他这几天来最熟悉的脸。 “夕?!”那一刻,他犹豫了。 “夏尔。”夕冲他微笑,黑蝶散去,现出她整个身型,“夏尔,对不起!”一滴眼泪划过她的脸颊,他再次抬眼看去,夕却是一副悲伤的表情。 浑身各处猛地感到剧烈的痛,等他发觉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眼前站着的不是夕,而是面带阴险笑容的黑。一招“死神血雨”,无数散落在空中的纸牌在他的力量下钢化成刀片似的利器,整齐地翻转调头,交织成复杂密集的攻击网。顿时血花四溅,宛如死亡下的落雨。 夏尔倒了下去,耳边传来夕的叫声,充满了惊恐,气愤,不甘和悔恨。 眼角瞥向一旁,夕正趴在地上,那双翠碧色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满是泪水。 你……果然在哭吗?抱歉,我居然……无法保护你了…… “不——!” 黑把玩着手里的纸牌,那些黑蝶飞回到他的身边,无声无息地融进他的身体里。 迷幻蝶想,这是他三种能力的其中之一,那些黑蝶原本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使他能力异化的附属产物。黑蝶分为三种,第一种冥蝶,即是喜欢吸食活人生气,并且让死者永沉死亡深渊的蝶,第二种就是能迷惑他人的幻蝶,而第三种,是具有极强攻击性嗜血食肉的鬼蝶。作为具有禁忌限制的能力,发动第三种能力的时候,对手必须是三人以上。 “离,身为杀手最忌讳的就是犹豫了。杀了这样的你,我真是一点也兴奋不起来。”黑将一张彩色的boss牌丢到他身上,作势离去。 “晚安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夕,此时却什么也做不了。 红…… 她急切在心底呼唤着。 为什么不出来,你不是总在我有麻烦的时候出现的么?你不是承诺要保护的么?你不是那个最强的存在么?那么现在,为什么不回应我的呼唤? 紧握的拳头渗出了血来,嘴角也被自己狠狠地咬破。浑身燃烧般的灼热,脑中一片空白。 [夕,还是放弃吧,不要让自己再受伤了。] 林虎啸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 [夕,那你难道忘记我们的约定了吗?] 张晓轩也副手站在身旁,她的身后还站着凡子超,江莲、古城肖和严玉。凡子超冲她比划了一个痛扁的手势。[你要摸鱼到什么时候,太丢脸了!] [红,你的孩子并没有想象中的优秀呢?] 林成飞在她身后冷笑着,林静衣也缓缓地走到他身侧,[害怕的话,就回到妈妈这里来,由我来保护你,我爱的孩子。] [怪物……] 米奇儿和米粒儿并接站在一起。 [没有你的话就好了。] 玛丽皱起了眉头,不止是她,还有很多人围过来,站在她是周围冷冷地看着她,其中有蓝海湾的老板,也有几个见过一次面的,剩下的全是她所不认识的人,无不怨恨地看着她。 [已经动不了了吗?] [你杀我们的时候,那股凶残的劲头到那里去了?] [不要杀我!不还不想死。] [都是你的错!] [你什么也做不了。] “闭嘴!” 夕厌恶地吼道,“统统给我消失!” 不甘吗?愤怒吗?恐惧吗? 迄今为止,她所做的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到底是为了谁?她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是为了自己吗?是为了别人吗? 但是,她做过什么了吗?改变什么了吗? 不!所有的事情都只有红在帮她抗,她逃避着,拿软弱的自己当借口,装做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听不到。 红,是为了什么而出现的? 如果是为了维护这样软弱的自己,那么,请你消失吧。 我不要在依赖你了,我想要再一次,再一次找回我失去的部分,然后…… 各种情感一齐涌上来,她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的渴求过一样东西。 力量! 她想要保护自己,和他人的力量。 然后,我不再需要红,不再逃避了。我就是我,我的存在,没有人能否定。 意识的海底突然骚动了一下,似乎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叹息,像是红在笑。 [既然如此,觉醒吧……找回属于你的力量……] 第九十二章 觉醒之兆5 眼前突然一亮,夕被一团青色的光芒包围住…… “恩?!” 黑错愕地停下来,那颗青色的石头在他口袋里发出耀眼的青色光芒,他忙掏出来,原本冰凉的石头在他手心变得滚烫,他手掉到地上。 怎么回事? 他眯起眼睛,不止是那块石头,洞室的中央也出现了一团刺眼的青光,黑不由抬手挡在眼前,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杀手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不妙的事情要发生了。 青光之后,一道耀白的光射过来,夕的眼睛一花,有刺痛感。等她适应了并且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片白亮的建筑里,高耸的图腾柱,巍峨的殿宇,刻着奇怪符号的天顶,疑似二十八宿,黄道十二宫,八方四天中,天干地支,生死门的罗盘就在她的脚下缓慢旋转着。 这里没有太阳,但四周却雪亮一片,连自己的影子也看不到。 眼前站着一个长着巨大金属羽翼的女人,雪白的衣裙一尘不染,隐隐地透着光晕,青色的长发笔直地垂在背后,在脚下散落一地。似乎注意到夕的注视,她转过身来,那无比纯粹的翠碧色眼睛静静地望过来,对上有着同样一双眼睛的夕。 [我已经等你好久了,夏雅最后的种子,我的子裔。] 女人看着她,微皱的眉宇间流露出的是让人难以言喻的决绝和苦痛。在看到夕的一瞬间,化为了解脱般的释然。她忽然伸出自己的双手,对她说。 [拿去!] 夕看到她的手上正捧着一柄五尺长的刀,银白色的刀身如清澈的湖面,从青色刀柄中笔直地延伸出去,刀刃似是寄生于刀柄之中,在连接处纠缠着无数好像血管似的脉络。 [拿去!] 女人又说了一遍,捧着刀的双手举高了一点,直视着她。 夕看了一眼女人手中的刀,又看了她一眼,忽然领悟到什么似的的呆了呆。然后一把握住那把银色的长刀。 周围的所有突然消失不见,夕感觉身体一轻,浑身又充盈着活力,以及难以压制的汹涌力量。 那道强光消失后,黑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金属球,全身几百万个毛孔同时一阵收缩。那个金属球动了一下,分成两半缓缓地向左右张开,发出金属摩擦的“沙沙”声,竟是一对巨大的翅膀,金属的骨架,银亮的羽刃,以完美的排列张扬着其恐怖的杀伤力。在那对金属羽翼中,夕一头及地长发,仿佛刚从长眠中苏醒般慵懒地缓缓张开眼睛,甚至还伸了个懒腰,停留在她翠碧色的眼睛里的黑,是她的第一个猎物。 舌头轻轻地舔过嘴唇,夕邪邪地笑起来。 见此情景,黑只觉浑身战栗,刚才那个女人明明被他的冥蝶吸去了大半的生气,要是普通人可能已经死了,即使是能力者要恢复过来,起码也得好几天。如今,这股不断溢出来的诡异力量是什么?身体,竟然动不了了。 会死! 黑对自己突然蹦出的想法吓了一跳,这是他第一次有如此狼狈的想法,眼角不经意地瞥到地上的青色石头,随着包围在夕身上的光芒退去,这颗石头也不再发光。 白先生只是叫他来取这个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石头,没有必要在这里和她硬拼。 黑打定主意,身型巨变,化成一群黑蝶卷了地上的石头往洞外飞去。 “不会让你逃掉的哦!” 夕玩味一笑,巨大的金属羽翼一震,人已瞬间移到洞口,羽翼卷曲成螺旋状瞬间做数次弹出,展开的羽片将蝶群打散不说,连带的将许多黑蝶削成碎片。 可是,那些碎片不一会又化成了一只黑蝶,很快又聚集成一团,黑压压地在偌大的洞室里翻腾飞舞。 见此,夕反而很开心地看着那片蝶群。黑蝶群见出口被她挡住,只好故技重施,幻蝶立刻密密地飞作一团,似要另行变化。 夕也没闲着,右手伸进左手心里,缓缓地拔出一物,青色的刀柄,银白色的刀身,与早前所使用的青蓝色弯刀完全不同,由于刀身太长,夕中途拿住中间一截刀刃才将整柄刀拔出,斜斜地靠在肩膀上,举目看去,黑的那些幻蝶只是拙劣的拥挤在一起,并没有她所期待的变化,还是,此时的她,心中已没有什么能牵绊住她的东西了呢? 一阵无趣和说不出的莫名焦躁,夕举起长刀,旋身做了个投掷状,一道银光直线穿来,扎进幻蝶群,里面马上传来黑痛苦的惨叫。 蝶化很快解除,黑单膝跪倒在地上,右手抓着刺进胸口的长刀,几次想将它拔出,却因为疼痛而最后放弃了。 夕足尖轻点来到他面前,托起他的下巴。 “很痛吗?” 翠碧色的眼里满是天真的笑意,忽然脸色一沉,脱口而出,“我来让你解脱吧?”说着,另一只手已经握上了刀柄,慢慢地搅动着。 “啊?!呜哇……住手……” 黑痛的痉挛,细长的眼睛睁的暴大,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夕露出很享受的表情,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还要……还要……还要更多的痛苦,大声的叫喊出来吧……更多更多的痛苦…… “这点程度,还远远不够呢?还要更多……更多……” 夕一边慢慢地将刀从黑的身体里抽出,一边搅动着刀身。由于痛苦,黑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竟然做了最后一次反抗,他大吼一声,违反了禁忌限制强制释放鬼蝶,一时间,比黑蝶大了数倍的鬼蝶从他身体里破出,血肉横飞中,无数黝黑的鬼蝶拍动着染血的翅膀兴奋地在空中飞动,发出“吱吱”的尖叫声,留下一副残破不堪的皮囊,软趴趴地丢弃在夕的脚旁。 打破了禁忌,之后也无法再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黑已经失去了为人的躯体,只能作为嗜血食肉的异类生存下去,直到毁灭。 嗅到鲜活的肉体味道,鬼蝶们纷纷向夕扑去,它们的腹部长着人型嘴巴,舌头挂在外边,一副贪婪狰狞的模样。 金属羽翼立刻张开呈防御状态,那些鬼蝶撞到羽面上,居然发出了“啪啪”的声音,好像许多石头打过来一样。夕扇动双翼,将鬼蝶群扫散,轻松地将陆续飞扑而来的鬼蝶拍到地上。拿刀尖一个个戳着窜起来,那些鬼蝶依然没有死,在刀子上“吱吱”地尖叫着,到是让她觉得很好玩。 这样纠缠了一阵,鬼蝶们见她难以对付,就转向扑往另一具香气扑鼻的肉。夕看到躺在地上的夏尔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什么似的跳过去,手里的长刀急急横挥,打出一排刀气,将飞的最近的几只扫碎。 夏尔皮开肉绽,全身几乎无一处完好,血人似的一动不动躺在那里。夕把刀子往地上一插,将他翻过来。还好,他在那样突然的攻击下到是下意识地避开了要害,只是这血在流下去,恐怕就真的会死了。 “吱吱”的声音围绕在耳边久而不散。夕抬头,茫然地与飞舞在头顶的上的那些巨大的鬼蝶对视了几秒,恍若初醒般地皱起了眉头。 我刚刚在干什么?! 目光投射到那柄银白色的长刀上,有抚摸着自己身后的金属翅膀,以及那头忽然间变长的头发。 脑海里响起了一个仿佛许久以前就熟悉的名字。 [夏雅……] 那个有着巨大的金属翅膀,手握着银色长刀,青丝碧眼的绝美女子,一身素白长裙的她,在那座白亮的殿宇中,犹如神样的存在。 我……难道得到了力量? 身体里涌动着难以压抑的破坏冲动,夕的手开始颤抖,开始缓缓地伸向夏尔的脖子。 住手!我在想什么?我难道想要杀死他吗?不!不是这样的,我不能那么做。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可怕,夕着魔似地往后跳去,发现自己的双手沾满了夏尔的血,那触目的红,竟飘散着甜美的味道,让她忍不住想要尝尝看…… 猛地心中一惊,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夕发觉自己正用舌头在舔沾在手上的血。胃里紧接着翻腾起来。 这时怎么回事?我是怎么了? 她惊异自己的变化和一不留神所做出的举动。 我想要的,不是这样的。 [那么你想要的是怎么样的?] 红的声音突然很清晰的传入脑海。 [你不是很希望得到力量吗?为了摆脱我,然后保护自己,还要保护别人……然后,你现在已经得到了。作为登录者的子裔,你已经完美的与我们的始祖产生了共鸣,达到了第二次觉醒。现在,还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吗?] 红的声音冷冷地,失了往日的柔和。是因为自己在得到力量的那一刻曾想过要她消失吗?也许,我又做错了一件事,我是不是过太自私了? [夕,你错了。] 红的手臂无形地环住了她。 [这就是到力量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你现在的痛苦,烦恼,也正是夏雅的痛苦和烦恼,也是我的痛苦与烦恼。在我还是个整体,还是世人所惧怕的红的时候,我也是如此渴求着力量的,然后我见到了夏雅,我们的始祖。] 第九十三章 觉醒之兆6 夕惊讶地回头。 红也曾经为了寻求力量,而和夏雅产生共鸣么? [我和她不同,是不同的……我们所背负的东西,是如此的不同……] 红突然回忆似的喃喃了一会,说到。 [我在作为新的登录者来到这里的时候,夏雅留给了我一样东西,夕,你要帮我收回来。] 什么东西?还有,你说的登录者是什么?我们的始祖,又是怎么样的人?为什么我们会拥有这样的力量?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不用着急。现在,我需要你帮我收回那样东西,那个青色的石头,你必须收回来。] 石头?! 夕这才想起来那个青色石头的事情。 它在那里? [在那些黑蝶的身体里,被它们其中一直吞掉了。] 抬头看向那片黑乎乎的鬼蝶群,夕有些犹豫。要一只只的找么?可是那些东西,无论我怎么将他们切碎,还是会复活过来,并且不断增加着数量。 [可以的,因为的身体里,流着夏雅的血啊……] 忽然领悟到红话中的意思,夕看了看手上的血,又看了看插在夏尔旁边的长刀,由于刀所散发出的煞气,那些鬼蝶才没有立刻扑到夏尔的身上。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在刀柄和刀身连接之处有一个突起的尖端,握着刀的时候,大拇指正好可以放到那个尖端上…… 一念至此,她反身将刀从地上拨出来,把大拇指放到那个尖端上,狠狠地按了下去,钝痛感之后,她看到自己的血通过尖端流进了刀身,准确的说,是刀本身在吸取着她的血,那些蔓延在刀身里的脉络慢慢地充盈了血色,当整个刀身泛着剔透的红艳时,夕居然感觉到刀在她的手中跳动起来,一下一下,就像人脉搏的跳动一样。 这是……活的。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握着红所使用的蝴蝶刀时,能感觉到微弱的脉动,这就是觉醒后所获得的力量么? 夕的血气让鬼蝶产生了一阵骚动,它们慌乱地飞舞着,发出“咯咯”类似牙齿打颤的声音,开始盲头乱撞,明显地在恐惧着什么? 夏雅的血吗? 夕暗讨着,双手握刀,将五尺的长刀横在斜侧身后,凝住狂气蓄势待发。 寂静的山林里突然发出一阵巨响,顿时地动山摇,鸟兽皆散,就连住在山下旅馆里的剧组人员也被这声响动惊醒。就见很远的山后闪现出诡异的红色光芒,由于被层层叠叠的建筑物和山林遮挡,只能隐约的看到一点点,到是被惊起的鸟群掠过山下的村子,发出吵杂的鸣叫,向人们告示着什么。 奥罗洛·弗斯站在自己房间的阳台上,一直在眺望着那片时明时暗的红光。在他身后还坐着一个男人,因为房间里没有开灯,所以看不清他的样子。 “看起来很棘手呢?弄的不好,万一让夏雅的血完全觉醒了,对我们的工作就太不利了。”弗斯淡然地说。 “不用太过担心,我们的任务只是单纯的‘维持平衡’和‘监视’。”坐在黑暗中的男子呵呵一笑。“不过神还真是给我们出了一个大难题呢。” “地下城那边最近出了点问题,据执事会传来的报告,莎莉耶的异常子裔在栖息地的主入口和执事会七位骑士中的两人发生了冲突,导致了第二次觉醒。而且,还以契约的方式令其中一人背叛。”弗斯说。“现在他们正潜伏在栖息地里,地下城的元老院正负责全力搜寻他们的行踪。” “莎莉耶已经两百年没有新的异常体诞生了。果然,当初将那个特殊因子保存下来是对的。”坐在黑暗中的男子略一沉吟,“我可能近段时间还要回地下城一趟。这边就交给你了,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是。”向黑暗中的男人行了一礼,弗斯的视线又重新回到了远处的山后,眉头紧了紧…… 凝聚在刀上的狂气在舞动的时候发出了类似破空的尖啸,做降龙奔腾之势,力量之大,竟将整个洞室的洞顶劈裂,朦胧的夜空在一阵崩塌中出现在眼前,仿佛一道狰狞的伤疤。被那道刀气打中或波及到的鬼蝶纷纷燃烧起来,不一会就化为了灰烬。 看来效果还不错。 夕看了看手里赤红一片的长刀,见其余的鬼蝶从她造成的那道裂缝飞出,急忙震翅追上,巨大的金属羽翼粗暴地加剧了裂缝的扩大,带起一堆碎石屑。 总之,先把那个石头找回来。 夕的速度绝对不是那些鬼蝶能比拟的的,几个翻飞追截,原本四散而逃的鬼蝶就被她巧妙地赶至一起。长刀再次霹出,刀气交错成密集的切割网,将那些异化的鬼蝶切成数片,燃烧从切口开始蔓延,一道微弱的青光,夕看到了从鬼蝶肚子里掉出来的石头,伸手接住,身体随后一转,伴着鬼蝶的灰烬落下。 这个石头有什么作用吗? 她摊开手掌看着那颗青色的石头,石头正发出淡淡的青光,朦胧黑沉的夜空下,她的身体竟也泛着柔柔的青光。一阵恍惚后,她再次看到了那个叫夏雅的女人。 依然是在那座白亮的连影子也无所遁形的殿宇。不过不同的是,四周建起了高高的台子,一种肃严的沉重气氛在这里弥漫着。 夏雅苍白的手臂上绞着黑色的铁链,巨大的金属羽翼也被锁住。她站在殿宇的中央,垂目挺胸,一副不为所动的傲然,散发着自我的气质,神圣而另类。 [没错,她就是一个异类,一个只要存在,就会给所有人带来不幸的异类。] 红的声音让夕吓了一跳,她的声音听起来无比冰冷怅然,竟透着让人难以理解的恨意。 “夏雅,这是最后的宣判了,我们一致决定,将你从永生的名录中抹去。”高大的台子上传来了难以辨认雌雄的声音,有着不可侵犯的权威和压迫力。 夏雅扬起嘴角笑起来。 “那么,是想将我处理掉么?”她的声音不大,却难掩心中的厌恶和空虚。“在数百年来的伟大计划中,我可是目前唯一一个凌驾与任何天人之上的最高品种。这难道不是你们将我困在这里的原因?当初发觉的时候,为什么不将我处理,反而要等到现在?难道,你们现在才开始害怕了么?害怕我所带来的不幸和毁灭!” “住口!夏雅,你的能力的确是神赐予的最高杰作,但是,你的存在将会影响到整个伟大计划的延续,所以我们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 夏雅的眼神黯淡下去,原本那双纯粹无暇的翠碧色眼睛蒙上了一层灰色。 “我接受处理。” 这句话仿佛宣告着对自己的放弃,以及对这个命运的妥协。令夕的心沉了下去。 “但是……”夏雅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似乎做好了承受所有一切的觉悟。“我希望自己的种子依然能参与到伟大计划中。只有一次,请将我最后的种子,播种到你们制造的‘羊圈’里。当然,我会将这个诅咒之血的能力封印起来。” 高台上沉默了一会,然后道,“给你三天时间,随后我们会派人去取你的种子。” 夏雅再次笑了起来,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结果。忽然,她转过头看向夕,是的,她的的确确是在看着自己。 [记住这一刻,然后忘记这一切……] 她说,身影与殿宇一起开始模糊,消失。唯有她的声音还在脑海里回荡。 [直到真正需要的你的时代来临。] 夕微喘着睁开眼睛,手心里忽然传来轻微的碎裂声,展开手掌一看,那颗青色的石头已经现出碎裂之痕,轻轻一碰,瞬间化成了粉末,被吹来的夜风卷走。 刚才的是什么? [夏雅最后的讯息。] 红的声音在脑中荡漾开来。 [因为拥有对天人来说等同于剧毒的血,所以被处理掉了。刚才那个石头里所装载的,是她为了掩藏那被诅咒的血所带来的不幸而做的封印。夕,你已经不能再像刚才那样使用那个血了。当初,身为红的我就是因为没有继承那道封印,才让那个人利用诅咒之血中的毒制造出了如今的‘幻麻’。] 夕一愕,随后平静下来。 原来如此,为什么当初你不告诉我呢? 红的声音低沉下去,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我本想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知道的东西越多,被束缚的就越深,力量越大,所背负的罪孽就越重。] 夕笑起来,眼中有一丝难懂的惆怅与成熟。 选择?!对我来说,那种东西从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 夏雅的封印的禁句突然跳进脑海里。 [记住这一刻,然后忘记这一切,直到真正需要你的时代来临。] 属于我的时代,会来临吗? 夜很深了,山风渐渐将弥漫在这里的血气卷走。 血的味道?! 夕猛地想到夏尔还在洞穴里,急忙飞回去找他。由于失血过多,加上夕方才的一阵拖延,他已经进入了休克。夕心里真是自责不已,一把将他搂在怀里,身型顿时化为一道青光,往山下飞去…… 第九十四章 普升之疑 “终于让我找到了。” 塔莉莉踢开门,抬头看向倒挂在天花板上的那个巨大的绿色果实,果实的根深深地扎进墙壁中,牢牢地吸附在这间破损的实验室里,带刺的藤蔓布满了大半个主堂,散发着骇人的气势。 见此情景,跟随塔莉莉而来的七位骑士之一的马甫不由上前一步,叹道。 “想不到她会回到这里来。就算做这种事,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仓库里凌乱不堪,周围全是被打碎的大型容器,东倒西歪,散发着刺鼻的防腐溶液以及冻结剂的味道。原本装载在那些容器里头的复制体标本全部被头上的藤蔓缠住,像扯线木偶一样高高挂着,大部分已经损坏并且开始坏死。 几个月前,经过第二次觉醒的花鱼凭着死亡记忆,找到了在元老院所属下的那个研究所。与其说是研究所,那里更算的上是一座博物馆了。里面保留着栖息地里许多拥有特殊能力者的标本,是个巨大的藏尸库。 在里面,花鱼甚至还找到了母亲的标本,她是那样安详地被浸泡在充满恶心味道的溶液里,心脏处的那块致命伤口是那样的醒目。令她愤怒。 父亲说过,母亲突然暴病死的。那么这个,是怎么回事? 一种被欺骗的怒火在她心里燃烧。这个地方,到底隐藏了多少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花鱼出生在无法地带之下的栖息地里,她的母亲拥有实现书写的能力。那是个远比听上去还要可怕的能力,只要她在白纸上书写出厄运,那么这个厄运就会马上实现。即使有无法将厄运直接强加于对方身上的禁忌限制,人们还是像瘟神似的躲避着她。因此她从不走出家门,总是待在房间里。花鱼对母亲没有太多的记忆,不过,在朦胧的过去,她曾记得自己有一次走向那扇半虚掩着的门,在门后,她看到母亲回过头来,起初是惊讶,然后,冲她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阿尔法迪!” 随着呼唤,黑暗中现出一个身影来。 “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一下。”花鱼靠到阿尔法迪宽阔的胸怀里。觉醒前所受的伤虽然在结缔契约的时候,借助他的身体进行了复原,但他爪子里的毒素还没有完全从体内排除,到真正完全恢复还需要一点时间。“这个研究所里可能有我想要的资料,元老院的人知道我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派执事会的人将这里的东西销毁的,所以,我要把这里藏起来。让这里从地下城消失,在元老院的眼皮底下……” 一念至此,也没见花鱼做特别的发力,整个研究所突然震荡起来,在它的下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蔷薇图案的法阵,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和岩石间的崩塌声,法阵所覆盖的地方塌陷下去,研究所也跟着沉到地下,随后,周围的地表缓缓合拢,留下一块无毛的空地。 一切恢复了平静。 面对这一突然的变故,研究所的人没有过多的慌乱,不一会,备用电闸被拉起,大部分设施也开始恢复运作。大家开始井然有序地检查各处的损坏情况。对自己被困在地下的处境根本不担心。 是什么让他们如此坦然自若,难道他们就没有一点惊慌和恐惧吗?难道他们有能力从这里出去吗? “真碍眼。”花鱼躺在阿尔法迪的怀里厌恶地皱眉。因为刚才过度使用能力而发白的嘴唇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消失!” 研究所三百二十一个工作人员的脚下同时出现蔷薇图案,“喷”一声,所有人化为了白色的气体,消失的无影无踪。 “主人,那些人不过是一些没有自我意识的人偶。”阿尔法迪伸手为花鱼擦去额上的汗水。“为了对栖息地的住民隐瞒这个研究所存在的真正意义,以及维护它的整体运作,所以元老院制造了出了他们。” “元老院建造这个研究所到底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收集能力者的尸体吗?还是,他们想要再次复活那些人,就像对我所做的一样。” “我只知道元老院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交给统领一份名单,被写在名单上的人很快就会消失,连所有存在过的记录也全部会被抹掉。” “名单?”花鱼忽然想到了什么,揣测道,“难道是关于‘普升’的名单?” 阿尔法迪的脸上掠过一阵疑惑,“‘普升’的名单?那是什么?” 花鱼叹了口气,“是莎莉耶告诉我的,在第二次觉醒的时候。可是我并不明白他所说的。”意识开始恍惚,看来,身体已经承受不住负荷,开始自动进入休眠状态了。 “阿尔法迪,我要休息了,你能带我去那个仓库吗。” 是的,那个摆满了许多她自己的仓库。 一次次的死亡,接着一次次地复活,然而她却对此却毫无印象。有人为了某种目的将她如实验品般对待。一想到自己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可能全掌控在某个人的手里,她就无法压抑心中的那份愤怒和憎恨。 棘刺是罪孽的痕迹,而蔷薇对她来说则代表愤恨的毒…… 研究所的消失让元老院那边震动不小,执事会的七位骑士不仅全部出动,就连那四个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贤者也被紧急招回。 数月之后,塔莉莉和马甫终于在栖息地以北的废墟口发现了阿尔法迪活动的痕迹。寻匿着他残留的气息,他们找到了移动到废墟口底下的研究所。 “马甫,这里交给我。” 塔莉莉抢步上前,没等那个叫马甫的大块头阻止,风刃脱手而出,向那个绿色的果实劈去。 “铛铛铛”几声激响,阿尔法迪及时现身将那些攻击挡去,一个后翻落到棘刺藤上。 “不得对主人无礼!” “阿尔法迪?!”塔莉莉一见他就控制不住地叫道,“你快让开,我来杀了这个女的。” “塔莉莉。”幽蓝色的眼睛看向她,阿尔法迪冷冷地重复了一遍。“不得对主人无礼!” “阿尔法迪!?”娇小的少女气的直跺脚,“你快点清醒过来啊,那个女的是元老院下令要抹杀的人,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护着她?你难道忘记自己也是执事会七位骑士中的一员了吗?”塔莉莉还想说什么,被马甫出声打断。 “没用的!他已经被迷惑了,你的话他根本就听不进去。” “我不相信。”塔莉莉的眼里已经充盈着泪花,“阿尔法迪不会丢下我的,他不会那么做的,因为……因为……我是他的妻子啊。” 马甫有些动容,但转向阿尔法迪看到他脸上依旧漠然的时候,他有了些许怒意。 “那个女人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真的打算任由她摆布下去吗?” “在主人醒来前,谁也不能靠近这里。”阿尔法迪双臂微抖,露出了带毒的利爪。 “阿尔……” 塔莉莉没想到自己心爱的人会这样轻易地就攻击自己,竟完全呆住,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眼睛看着阿尔法迪的尖爪向自己扎来。马甫掀起自己身上的斗篷在他们前面挡了一下,趁阿尔法迪的视线被挡住攻击动作停滞的时候,将塔莉莉往腋下一夹,跳到安全的地方。 “阿尔法迪交给我来对付,你趁机去破坏上面的东西。” 马甫把塔莉莉放下来,拿掉斗篷的他,露出了一头烈焰般的火红头发,咖啡色的皮肤衬着那身强健的肌肉,给人钢铁般的坚实感觉。 在七位骑士中,同伴都称他为火焰的超人,对于他的能力,阿尔法迪也不陌生,在七人中,他的攻击力是最强的。不过在敏捷上,阿尔法迪有绝对的优势。 马甫一摊开手掌,熊熊的火焰就在他掌心燃烧,不过他所放出的不是一般的火焰,而是来自炼狱深处的火。 “炼狱的第一种业火,赤焰。” 灼热的赤色火焰化做地狱恶犬,张牙舞爪地扑向阿尔法迪,那几千度的高温使整个仓库如同烤箱一般,周围的玻璃容器无法承受这突来的高温,纷纷发生了爆裂。 阿尔法迪落到地上,将手覆在地面发动力量,地狱恶犬脚下的地面立刻出现一个巨大的土质兽夹,兽夹“咔”一声合拢,将地狱恶犬困住。阿尔法迪接着身影一闪,人落到马甫跟前,爪子毫不犹豫地往他胸口刺下去。 “你太天真的了。”马甫在那瞬间抓住他攻过来的手腕,那泛着毒性光泽的爪尖离自己的皮肤只有几公分距离。阿尔法迪微微皱眉,马甫施加在他手腕上的力道很大,让他有点把持不住,忽然惊觉身后有风动,是塔莉莉驱风靠近上方的绿色果实。 “看我的!死吧!” 风刀朝果实的中心打去。阿尔法迪一惊,另一只爪子挥向马甫,马甫急忙伸手来抓,膝盖上猛地一痛,低头一看,阿尔法迪的脚尖正刺进自己的膝盖,一阵头晕和恶心的感觉袭来,显然已经中毒。在他松懈的一刹,阿尔法迪一脚踏在马甫结实的胸膛上,借力一挣,同时在空中一个后翻,起脚将中毒的马甫用力踢开,马甫横飞出去,撞破一面墙。 阿尔法迪双手撑地,地面骤然升起许多粗大的石柱,交错挡在果实前方。风刃劈断了石柱,攻击随即被化解。 “阿尔法迪!为什么?难道对你来说,她比我还重要吗?”塔莉莉停留在半空中,饱含泪水的眼睛里又气又恨。 阿尔法迪跳到她面前,两个人贴的很近,近的能听到彼此的心跳。他紧紧地盯着塔莉莉,似要在这一刻将她看个仔细。 “主人是比我的性命,还重要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