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银河上的小情书》 第1章 反骨大小姐 北京，首都机场。 天色尚且还是一片灰蒙蒙的，气象台报导，从明日起将有近一周的大暴雨。临近高考，是雨季最频繁、人流最密集的时段。但这和刚写完毕业论文的林惊羲无关。她今天来，就是来“干一票大的”，拦都拦不住的那种。 终于又让她逮到机会了！ 手机不停震动，林惊羲低头一看，压抑的怒火熊熊燃烧。 朋友一条赤裸直白的微信躺在屏幕上：“你是要去抢银行吗？” 林惊羲是谁？ 她可是下课都不放弃学习机会，非要找教授们刨根问底充满学术精神的人。今天真是奇了怪了，讲座刚结束，她撂下狠话，撒开脚丫子就跑了。 她微微一笑，用市场估价一百万的手，用力地敲击着屏幕：“你家银行很安全，放心吧。” 何况，三个小时前，还有要买她烧制的陶瓷的人呢。她可是一瓷难求，好吧也没那么夸张，毕竟她刚给导师送了自己烧制的瓷器，但倒也不至于身无分文吧？ 这里今天的人格外多，方才林惊羲还听见有女生在尖叫。估计，又是哪个明星的粉丝吧？ 她懒得搭理耳边稀碎的尖叫，也没注意到那引起尖叫的主人正从大门走出去，脸上的表情看得出不太高兴，周围的女生却全然忽视，拿着的手机就差怼到他脸上了。 “老弟，委屈你了。”一个年轻男人靠在他耳边，低声地笑，“你这不是又上国家报刊了，拦也拦不住有人想看你这帅医生呀。” 他拧眉，戴上了墨镜，才不觉得她们的目光刺目。 男人的声线清冷，眉头轻皱，终于忍不住发声：“请大家给我一些私人空间，我并非艺人。” 虽然，每次说都几乎没什么用……用他自成一体的粉丝的话来讲，他这张脸，就能让不少人犯病—— 相思病！ 从包里拿出了一张dna亲子鉴定报告，她嘴角的笑容僵住。在她犹豫了三四天之后，终于爆发了今天这一幕。 如果有人路过她身边，认出了她，第一时间一定会怀疑：商界大鳄林奉吟当作亲生女儿疼的掌上明珠，是不是被哪个男人辜负了，怎么会独自坐在机场伤神？ 人群喧哗，她的回忆疮痍满目。十多年来，她为了视她如亲生女儿的父亲隐忍了林清锋一次次的恶行。可现在，她不能再忍了—— 再忍下去，林氏集团会一点点分崩离析，财权皆会被林清锋夺走。 更重要的是，作为一名女性，她不希望看着她的嫂子蒙在鼓里。尽管嫂子也不喜欢她……但她希望，这次她能清醒点。 叹了口气，她抬眼便撞上了两个亲密的人。挺着啤酒肚的男人被一个波浪卷红短裙的女人勾着手臂，朝机场的大门走去，男人还在她耳边耳语什么。 林惊羲迅速掏出相机，咔嚓咔嚓几张拍下后，她收起相机，准备溜走。 没想到迎面撞上了小男孩，手里的冰淇淋擦到了她的白色的长裙上，男孩紧张地道歉：“姐姐，你没事吧？” “姐姐没事，你没摔到哪儿吧？” 林惊羲倒是没在意被弄脏的裙子，但话音刚落，她身后一声喝令吸引了不少路人的围观。 “林惊羲，你怎么在这？” 第2章 不是故意在尾随 她转身，林清锋身旁的女伴撒开手来：“清锋，她是谁？” 女伴印象中的林夫人是一副弱柳扶风姿态，林清锋一直看不上她那副病猫态，背地里偷吃是常事。但林清锋也好不到哪儿去，才三十多岁就挺了个大大的啤酒肚，要不是他有钱，她才不会上赶着贴着他。 这丫头，长得可不止是标志这么简单。尽管妆容很淡，却丝毫不影响她美得惊人。 女人细瞄了她两眼，她见了这么多女人，她断定：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我在哪，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敢再这么对我说话试试看？” 小男孩的母亲跑过来抱走了他，低声对林惊羲说了句感谢，她一不留神，林清锋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抬起手来就要扇她一巴掌警告她。 熟悉的求生欲使得她下意识捏住林清锋的手臂，狠狠地甩开：“你就不怕这附近有狗仔？” 他冷笑：“狗仔又怎样？今非昔比，你个小奴隶以后能不能待在我林家，还得看你爷我乐不乐意呢。” “恶心。”林惊羲嗤之以鼻。 他还真以为自己掌控了整个林家、林氏吗？ “不过，既然你自己送上门了，就别怪哥哥对你不客气了。” 林清锋拿出手机，丝毫不避讳地打了通电话：“小魏，下车。过来接大小姐去个好地方。”他将大小姐三个字咬得很重，像是讽刺。 糟糕！ 林惊羲知道林清锋迟早要对她下手，没想到这么胆大包天，光天化日在机场都敢叫人抓她。 她往后退，转过身撒腿就跑。 万一落在他手里，下周一的集团董事会她就不能出面了。 扒开人群，林惊羲手脚麻利地窜了出去，活脱脱像抓不住的马。在被小魏追上之前，她必须找个地方躲起来，以保安全。 林父已经住院半年了，这半年集团都交给林清锋和她的母亲王莱打理。王莱和林清锋一向不合，但不是林惊羲偏袒母亲，林清锋就差把狼子野心四个字搬上台来了，林氏再由他管理下去，就要变天了。 逃到机场外，林惊羲顺手招了一辆计程车，上车后指了指前面那辆昂贵的纯黑色宾利：“跟他的车走。” 她唇角微微上扬，想跟她？也要看他有没有这智商和她斗！ 她不能开自己的车，也早就料到事情有可能往这个地步发展。她将车停在了学校附近的停车场，打了出租过来首都机场，就是为了不让林清锋这么容易追到她的踪迹。 林惊羲满意地靠在椅背上，笑着打了个响指。她倒要看看，她随机找方向走，林清锋还怎么抓她？ 天杀的，林惊羲一到目的地，就觉得自己今天真是运气糟糕得吓人。 这车的主人哪不去，偏偏就去了卡尔顿酒店！ 这里位于北京金融街，临近天安门广场，地段良好，住一晚最低都要1500，即使最便宜的客房也有五十平方米的房间面积。这些，都是她从她爸妈嘴里听到的，她是绝不会花钱住这么贵的地方的！ 这么多豪华酒店，怎么偏偏来这儿啊……林惊羲扶额，轻叹完了。 下周有贵客要来林氏集团，林清锋特意将他们的住宿酒店安排在了卡尔顿，林清锋估计一会就要到了，她这就是自投罗网啊！ 第3章 谁是你弟媳妇? “司机，我……” 林惊羲刚想换道，司机就赶她下车了：“不好意思啊小姐，我要去接我女儿了，她放学了。” “……” 下了车，林惊羲看到了前面的长腿男人。只是一个背影，就将她的目光久久地吸引。 以前出现只在某位徐大小姐嘴上说的，小说里才敢想象的身材，她竟然在现实中碰见了…… 岁景煦一身淡黑色的衬衫，搭配渐变黑的西装裤，看上去整个人就是生人勿近的气息。 岁景煦吸了口气，转头看向身旁的岁明盛：“我不是说了吗？无需铺张浪费。” “那你回家住？” “……” 岁明盛几个字就让他低眉不语，只是轻拧眉，淡淡答道：“哥，谢谢你的好意。但以后我的事情，你就少操点心吧。” “景煦，哥哥也是想让你住好点嘛……你等等哥！” 两个人一前一后大步流星地跨进了酒店大门，林惊羲看到了他的那张侧脸，好看得让她不自觉屏住了呼吸，这是来自资深颜控的敏锐，但绝对没有贪色的意思。后面发生的行为，她也绝对不是徐徐图之！ 跑估计来不及了，因为，她已经看到了一辆车上下来的三个外国友人。其中一个男人看了眼手表，有些不太高兴地用英语说了句：“林总不是说要来见我们吗？怎么把我们放在这了？” 林惊羲小声地吐槽：“他顾着哄女人呢，哪有心思管你们。” 先进去躲躲再说吧…… 林惊羲到了酒店前台，只见刚才那气质出挑的美男已经进了电梯，独留他的哥哥还在前台待着。 “你好，小姐，一间总统套房。” 就当是体验一晚有钱人日常朴素无华的生活吧……以及，她真有洁癖。 她猜测这种酒店稍微干净些的是总统套房，因为贵，住的人往往比普通套房的人少。就算脏，也比普通套房干净一点。 “抱歉小姐，总统套房已经没了。” 没了？ 今天都是多少人来住总统套房，都来批发体验吗？ 她皱眉的不止是房没了这件事，还有…… 她转头看向盯了她许久的男人，不解道：“您认识我吗？” “认识。” 岁明盛嘴角那诡异的笑容收住，礼貌地答：“你十八岁的时候，我见过你。” “林家大小姐，林惊羲。”他眼底的狡黠一瞬滑过，“当年我们一起吃过饭呢，我奶奶还夸你长得漂亮，以后你和我弟弟生的孩子，一定比混血儿还好看。你，不记得了？” 没想到这么久不见，这小丫头倒是越来越漂亮了。 “……” 想假装忘了也难。 毕竟，他是能吃六个鸡腿的人。对于她这种食量少得可怜的人，当时的场景简直可以用瞠目结舌、触目惊心来形容。他还大干了两碗米饭，一碗排骨汤。 那乌龙不是早过了吗？ 孩子？ 一想到这，她耳尖泛红。情场老手岁明盛一下就捕捉到了，他嘴角扬起了狡黠的笑，拿起手里的酒店房卡递给林惊羲。 他一副好人样，可惜道：“我本来想陪陪我亲爱的弟弟晚上住这里的，但既然我弟媳有需要，那还是给你吧。” “晚上没事的话，可以去隔壁找我弟弟培养培养感情哦。” 第4章 风水轮流转 她想解释，但没有机会给她解释。她听到了背后林清锋的声音，她立马拿走房卡，对岁明盛说了句“下次谢你”就跑了。 前台对不少场景都见怪不怪，这次却多留意了两秒，内心叹气：有钱人的生活真有趣呢。 进了房门的岁景煦，揉了揉眉心，径直走向沙发坐下。此刻，门外却忽然响起了滴的一声，他迅速警惕起来。 行动灵敏的女孩开了门就直接靠在门上，大口地喘着气，丝毫没有注意到沙发上的岁景煦。刚刚差点就被林清锋给追上了，她可不想现在被他逮住。 刚放松警惕，她就注意到了自己正被人盯着，心跳忽然加快—— 沿着一双大长腿往上扫，哑光黑的皮鞋、修长的手指上没戴任何饰品、微微滚动的喉结、正襟危坐的男人正双眸幽深地望着她。 她差点尖叫出声，双手捂住嘴巴，尴尬地和房内的人对视，空气宛若凝固。 此刻，岁明盛上车前终于憋不住大笑出：“有好戏看咯。” 在林惊羲到前台的前两分钟，岁明盛搭着岁景煦的肩膀，朝前台小姐姐wink了一下：“麻烦再给我一张房卡，我一会要给我弟弟送东西过来，怕打扰他休息。” 前台小姐记得他，岁明盛，京都有名的豪公子。 岁明盛这个人虽然负有“浪荡公子”的名声，但经商却是一把好手，最近在房产界也小有名气，遗传了他爸的好头脑。他也是不少酒店的贵宾。 “好的。” 拿了房卡，岁景煦瞥了他一眼：“你最好是不要凌晨两三点过来。” 岁明盛笑着摆了张人畜无害的表情：“绝对不会，我是怕我给你送好吃好喝的过来，你在休息嘛，不方便。” 他眨了眨眼：“哥哥这不是担心你，刚回国住得不习惯，吃得不习惯……” 岁景煦打断他：“够了。”耳边嗡嗡响，头更疼了。 别人都是生个妹妹当掌上明珠疼，他可不一样，他这个宝贝弟弟，可比掌上明珠还掌上明珠！ 所以，他的“弟媳妇”他自然印象深刻。没想到五年过去了，他们还有这样的缘分在这儿相遇。 那他就顺水推舟，帮他这个快二十六岁都不开窍的弟弟上门课吧。 廊道外，林清锋正准备和几位外国人去吃饭，身旁的小弟却忽然靠了过来提醒他：“锋哥，我刚才好像看到大小姐了。” “在哪？” “在前面的房间。” 林清锋恶狠狠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你去查查，要是看见那兔崽子就把她抓住。我还要用她当威胁王莱的筹码呢。” 下周绝对不能让王莱这对母女破坏了他的计划。 房门内，林惊羲深吸一口气，缓过神来，她连忙道歉。 “是你哥给我的房卡！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 “那你就出去。” “我不是甩锅，我真不知道这是你的房间！” “出去。” “……” 眼前的男人俊脸越来越黑，眼神都快要把她杀死了。 林惊羲咽了咽口水，知道这是她的错，但现在她真不能出去，万一遇见林清锋，她一挑十几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 她双手合十，语气诚恳，可怜巴巴：“您能不能给我几分钟时间，我现在出去我会死的。” 第5章 被迫高血压还眼疾病 良久，岁景煦的双唇终于轻微地动了，脸色也没有方才那么难看了。 “离我远点。” “好嘞！” 林惊羲想起那张道貌岸然的面庞，她真是想杀了岁明盛的心都有了，还以为他这么好心，没想到在耍她呢。 “孩子一定好看”这几个字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一抬眼看岁景煦，心跳就加快，浑身的血液像在逆流，她的脑袋好热！ 十八岁的时候她见过岁景煦，他当时虽然就已经足够好看了，但那会她沉浸于高考结束的喜悦，还要抽出余力应付一场“鸿门宴”，她自然不会对他抱有什么幻想，转头就忘了这个帅哥。 岁景煦知道他哥这个人虽然鬼主意多，不按常理出牌，但绝对不会随便放人接近他。 这个女孩，是谁？ 林惊羲一直在偷瞟他，岁景煦拧开矿泉水瓶盖，侧过头去，淡淡道：“你有高血压？” 他在咒她吗！ 她脸红脖子粗：“我没高血压！” 他好笑地问：“那你脸红什么？” “你和我这样的大美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不脸红，只能说明你有经验！我这叫待字闺中的正常反应。” 她双手抱胸，脸上的温度因为他的调侃降了许多。 没想到他却反问：“你的意思是，我很好看？” 她无语：“……” 他平时是不照镜子吗？ 她要是个男的，长成这样出门她都要横着走，撩妹再也不怕失败。 她轻笑，故意道：“反正没我好看。” 两个人逗笑的氛围没持续多久，就听到了门外有人按铃了。 林惊羲心咯噔一声，朝岁景煦使了个眼色：开吗？ 他像是没接收到她的暗示，反倒是单刀直入地问：“眼睛疼？” “……” 林惊羲倒吸一口凉气，往前跑过去，蹲到岁景煦的跟前。他正欲后退，她竖起了手指放在唇边，摇头：“你答应帮我了！” 他皱眉：“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她乖巧地眨了眨眼：“帮人帮到底。” 见岁景煦不说话，林惊羲心里想的是：稳了！暗自松了口气。 没想到岁景煦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长腿往前一迈，没几步走到了房门口，将门开了起来。门外的男人一身警服，长相英俊，看上去约莫二十八九岁的模样。 两个人面面相觑，他主动问：“怎么，藏女人了，这么紧张？” “你没事来这儿干吗？”岁景煦轻声道，不慌不乱。 男人朝里探去，一双眼睛直往林惊羲的身上看，他微愣了几秒。这个姑娘，还真是漂亮呢，怪不得景煦藏得这么好舍不得公开。 他想到了明盛说他弟弟在酒店和美女待在一块，他还笑着说怎么可能，现在啪啪打脸。 林惊羲震惊之余恨不得掐死岁景煦，她倒吸一口凉气，还好不是林清锋，否则她今天就是从酒店大楼跳下去她也不会被他逮住！ 他扬起了一个狡黠的笑，对着里面喊了一句：“警察扫黄，别动。” 刚喊完，他拍了拍岁景煦的肩膀：“刚刚我可是在门口帮了你一件大事呢，不然你这小女朋友，可就保不住咯，让我帮你探探她。” 说罢，他走进酒店房门，摆出了一副冷漠的面孔，熟练地不慌不乱道：“你们什么关系？你是谁？” 第6章 这是个美丽的误会 这么大的酒店，还是总统套房，居然也扫黄吗？ 他们是什么关系？ 林惊羲轻轻摩挲下巴，眼神的余光瞥向波澜不惊的长腿帅哥岁景煦。一开始她也不记得他了，更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么巧的事情，让她遇到了十八岁时差点定下姻亲的，整整差了八九岁的男人。 她怎么可能同意呢！ 但不得不说，岁家的两兄弟保养得真好，一个都看不出来已经是三十多的人了，真是得上天垂怜的美颜buff！羡慕！ 十八岁见到岁景煦的那天，就是一个尴尬乌龙，现在又是。 十八岁那年，刚高考结束，林惊羲睡了一天一夜，起床顶着一头的鸡窝头，穿着开了三个扣子的睡衣，揉着眼睛从房间走出来还是神志不清的状态。她熟悉冰箱放置的位子，闭着眼把冰箱开了起来，拿出一瓶牛奶。 她还没把吸管插进去，手里的冰牛奶就被人夺走了，伴随一声呵斥：“你看你，不成样子，都几岁的人了还不会管好你自己的生活起居！” “这大早上的不吃饭，喝冰牛奶，你想得胃病吗？” 母亲王莱对她的态度一向如此，林惊羲经常说自己要不是因为随她来到林家，遇上了一个出奇好的继父，自己早晚得被她妈骂到从黄浦江上跳下去。逮住一个机会就训她，没一句好听的。 倏地，一个温柔干净的男声犹如天使般突然降临—— “阿姨，我带了一份吐司面包，还有豆浆，可以搭配早餐吃。” 王莱揪着她的耳朵这才放手，还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你看看人家景煦，多照顾你。”随即，她又压低声音对她说，“这是你岁伯伯的儿子，人家可是牛津硕士高材生，学着点。” 这就是林清锋说的要把她嫁过去联姻的“太子爷”？突然不觉得他是天使了。 硕士，还是牛津的！ 那好歹也得二十六七了吧？她才十八啊！ 那两年林氏集团动荡，资金周转出现了问题，如果不及时解决后果可能会很严重。没有豪门愿意把掌上明珠嫁给人尽皆知浪荡风流的林清锋，便把视线转移到了芳华正好的大美人林惊羲身上。 林奉吟还是不愿意的，觉得不能委屈了自家姑娘。但王莱不这么想，早嫁人晚嫁人都是嫁，要是能帮林氏解燃眉之急，她愿意把女儿嫁出去。 林惊羲知道，自己就是一笔随时成交的交易。 被母亲催促着回去换衣服，那个男人也没有再出声，貌似对这桩相亲持观望态度？ 当时林惊羲还不知道，岁景煦其实也是被骗着来的…… 林惊羲坐在沙发上，王莱不断提醒她，一会要对岁家人客气一点。 她不耐烦，但还是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低下头，看到了桌下放着的白瓷，好像是宋代的白釉莲瓣纹盘。笑容迫不及待地溢出来了，她弯腰，小心翼翼地捧起它，放在掌心里研究。 她从小便喜欢瓷器，喜欢得不行，嗜瓷如命这个形容词说的就是她了。 第7章 哪有大小姐的样儿 岁景煦在阳台挂断了电话，转身，沙发上的微光轮廓勾勒着旗袍少女曼妙的身材。 他微微一怔，想到岁明盛在电话里那句“这不就是最值得探究的课题吗？你都没研究过！爱情，多美丽啊！” 他知道自己是被骗了，但没想到，她也是。 王莱看着阳台上站着的岁景煦，啧啧感叹着满意。而光顾着研究白瓷的林惊羲，压根不知道岁景煦在看她。 这个纹路！ 这个细节！ 这还真是出自大神的手笔，她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王莱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这是你爸一年前托人给你买的，说要庆祝你高考毕业，他做到了，他真的很疼你。” 倏忽间，喜悦被浇灭了一半。 林惊羲听懂了她的意思，爱不释手的小玩意儿也好似突然有千斤重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故作无所谓：“他要是愿意娶我，那就嫁呗。” 王莱很满意：“那必然是愿意的，妈妈也希望你嫁个好人家。岁家和林家是世交，景煦一表人才，你俩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佳人。” 啧，还佳人呢？明明就是豪门联姻，双方都只是工具罢了。 当她是吃素的吗？她有的是办法让这个男人不想娶她进门。 但—— 看着手里白灿灿的、金贵无比的礼物，林惊羲恍惚有些动摇了。林奉吟这个父亲，比她那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亲生父亲疼爱她超过数万倍。 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极其严肃，双方家长都已到达，是罕见的家庭大场面。林惊羲一身古典旗袍很衬她白皙的肤色，一双小鹿眼漂亮极了，乌黑的中长发发尾烫卷了，不显成熟的韵味，反而有民国时期千金大小姐的娇俏少女姿态。 而林惊羲第一眼看到岁景煦，从上至下扫了他好几眼，确实干净整洁、气质脱俗，比之前那些啤酒肚、中二少年的公子哥好得不止是一点。 做过简单的介绍后，林奉吟带着一众长辈首先进入了餐厅，最后三个进去的人大眼瞪小眼。 林惊羲看着那个后到的，嬉皮笑脸的男人，正勾着不耐烦的岁景煦的脖子，调笑道：“哎呀，这么大的事情，哥哥怎么会让你独自面对呢！我这不是拖家带口地把人都带齐了吗？” 岁景煦的脸色一下由晴转阴，扒拉开他：“松开。” 要不是他骗他这里有重要的人找他聊医学研究，让他提着早餐过来，他怎么可能来？ 刚从英国飞回来，就中了他亲哥的陷阱。 林惊羲忍不住笑了，两个男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上，她清了清嗓子：“吃饭呀，走吧。”她耸肩，往里走去。 岁明盛大笑：“你看，我这弟媳多稳重。搞得好像人家要娶你似的，你畏畏缩缩个什么劲儿，还是个大男人吗？” “闭嘴。” “哦。” 岁景煦已经忍住了想揍岁明盛的心情，克制了他的行动。 他是打了通电话问他怎么回事，但没想到，他会直接拖家带口地来林家。 原来，他们早就算好了这一出豪门联姻的大戏。 知道他不可能答应，所以不让奶奶出手，改让他哥做这个牵线人了？ 岁景煦轻嘲，他这父亲，还真是老谋深算呢。 第8章 大少爷拒绝先婚后爱 林惊羲一顿饭逃了四十分钟，但她不是故意逃的。要怪只能怪“天赐良机”，她景德镇的师父临时有事情找她，她只能拿着电脑在王莱的视线下和师父沟通瓷器功课，不然她妈要扒了她一层皮！ 等她回过头来，摘下耳机，端庄大方地走到岁家人面前坐下时，林奉吟截了王莱的话口，抢占先机道：“女儿啊，你看景煦哥哥人怎么样？” 该给老岁家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但女儿要是不喜欢，他绝对不让她嫁。 “哥哥……”她心里埋了的那颗雷，差点被点燃炸开。 她恍惚了一瞬，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皮笑肉不笑地说：“当然很好啊，长得帅又有钱，有哪个女孩子可以拒绝这样的如意郎君呢。” 林惊羲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就这一秒，我不是女孩子！ 她要表现得俗一点，让岁家觉得她这丫头没有学识、没有涵养、不配进他家大门！ 林惊羲迅速地捕捉到了岁景煦那一瞬皱眉的不悦，就是现在了，他读了这么多书都没有找对象，八成是个“书痴”，就喜欢那种温柔大方有学识养在深闺的小千金，绝不是她这款的。 她趁着这时候，伸出手来，媚眼如丝地看着他，假装故意示好，巴不得嫁给他。 岁景煦很绅士地没让她冷场，面上虽然没表情，却也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不到两秒，他便松开。 岁明盛主动道：“那景煦，你觉得林小姐怎么样？” “……”他没答。 “岁景煦，你娶谁不是娶，还不如娶我。” 她大方地道：“反正感情日后可以培养，我不介意嫁给你这么有才有颜的男人。” 她还真是能编啊，但能上牛津读硕士的，确实肚子里没点墨水也不行。 全场瞠目结舌，就连林奉吟也没想到一向眼光挑剔很有想法的女儿，会愿意嫁给仅有一面之缘的男生。 难道，她妈妈真的给她喝了什么迷魂汤？ “感情的事情是闹着玩的吗？” 岁景煦这一句话脱口而出，场子就冷了下来。全场都在关注垂着头，看似失魂落魄的少女，当场就被驳了面子，小姑娘家家的哪能受得了？ 所有人都怕她丢面子伤心，但林惊羲其实在疯狂憋笑。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眶里眨着因为兴奋过度藏不住的感动泪光：“各位都看见了，是他不想娶我的，与我无关。” 于是，岁景煦成了伤透姑娘心的罪魁祸首，林惊羲成了大方为家族考虑的好千金。 幸好没过多久，林氏集团度过了难关，她也不用因为没帮到林奉吟而难受。最重要的是，她终于不用再见到那些让她窒息的联姻对象了。 “这位小姐，请你出示你的个人证件。” “……” 林惊羲这才恍然从回忆里抽离出来，她尴尬地笑了笑：“我没带身份证。” “但我真是清白的，你不信打开百度，搜搜林惊羲，上面绝对有我的资料照片。” 林惊羲…… 岁景煦眼前这张漂亮的脸蛋，和他记忆里那个害他背黑锅被奶奶骂了小半年的女孩，终于重叠上了。 她分明，当年就是故意的，在她憋笑的时候，他就察觉自己被她耍了。 第9章 拒绝承认夫妻关系 “哦，查到了。” 但警官没准备坦白自己的身份，刚刚在门外，要不是他帮景煦拦住了那个陌生男人，就有人要硬闯进来找什么离家出走的妹妹了。 林惊羲以为没事了，她道：“那您放心了吧？” “你们是什么关系？” 林惊羲扶额，怎么还有问题啊？ 她一咬牙，没办法了，只能豁出去了：“我们啊，是……夫妻、夫妻关系！” 如果时光能够穿梭到十分钟之后，她现在一定狠狠掐自己大腿一把。前脚刚被岁明盛骗了，后脚又被他朋友骗了，他们不去唱双簧真是可惜了。 明艳似少女的她眉眼弯弯，俏笑着耸肩：“我们两家谈过亲事了，不信你问他。” 林惊羲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她这句话倒是不假，岁景煦也没法拆穿她吧？ 没想到岁景煦却兀自开口，一副懒得搭理她的模样，将实情全盘托出：“我不认识她，我单身。” 一时间林惊羲觉得如雷轰顶，她没想到岁景煦看上去温柔知礼，好歹也是当初给她带过一次早餐风度翩翩的男人，现在居然连这点小忙也不愿意帮她！ 不过不能怪人家，反倒是她胡编乱造的也不礼貌。所以，最后林惊羲虽然心里害怕林清锋半路跑出来，还是准备跟着警察乖乖地走出豪华总统套房。反正有警察的保护，他也不敢明着抓她吧？ “等等。” 岁景煦忽地出声喊住她，林惊羲以为他要留下她，却没想到他只是摊开掌心，面色依旧沉沉：“房卡留下。” “哦。”她乖乖交出房卡，物归原主。 没想到三个人谁都没动，约莫过了十几秒，岁景煦扫了她一眼，淡淡道：“带她走吧，我要休息了。” 谁知这一路竟然出奇顺利，跟着这位警察走到酒店大门口，他伸了个懒腰，还颇为可惜地啧了两声，林惊羲真不知道他在可惜什么…… 下一秒，男警官微笑着坦白：“不好意思啊林小姐，我刚才骗你了，我今天不是来扫黄的。” 他还担心岁景煦刚回国就迫不及待见女人，是网恋了呢，他可是在牛津念书的时候一桩绯闻都没传出，还以为他藏了个姑娘放在心尖尖呢，以为自己能一睹芳容，没想到只是个乌龙。 又一道雷直劈她身上，林惊羲后背一凉：“你居然骗我。” 他挠挠头：“对不住了。不过我也帮了你，刚才门口好像有人要抓你，我说了这房间只有景煦，他才走了。” 林惊羲还想说点什么，电话铃声却响起来。她看着备注上的“总经理”三个字，还是默默地接了起来。 熟悉的女声和斥责在耳边响起：“林惊羲，你这又跑哪儿鬼混了！你哥说你和男人在一起，让我给你打通电话，你不会真的在外面认识什么男人了吧？” 呵，她宁愿相信林清锋说她在外面和男人鬼混，也不愿意相信她亲生女儿在想方设法维护集团的利益。 林清锋就这么想找她是吗？ 行，她嘴角弯弯，悠然自得地对电话那旁的王莱开口：“是，而且我还是网恋。我还喜欢上了一个大我快十岁的男人，就和十八岁你们想让我嫁的那个富二代的年纪差不多，我还准备去找他呢。” 说罢，她挂断了电话。 反正这段时间得找个借口拖着不回家，她能应付她妈就行。 第10章 景德镇 瓷香会 把手机关了机，世界都清净下来了。为了防止遇见林清锋，她快步跑了出去，头顶那扇落地窗，有视线落在她身上，看着她慌慌张张地跑了。 岁景煦薄唇轻启，兀自叹了口气。 看来，她没骗他。 林惊羲漫无目的地到处走着，在下周一之前，她是铁定不能回去林家了，还不知道林清锋想了什么歪主意对付她呢？ 她要去哪儿躲呢？她爸给她买的另一栋房子林清锋也知道地址，也不能去。 “要不，我还是去知汀家躲躲吧。” 云知汀是林惊羲从高中就认识的好朋友，虽然家境普通，但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首都医科大学。林清锋或许会去问豪门圈的朋友有没有收留她，但绝对不会想到她会去他都不认识的寒门姑娘云知汀家里。 她经过公交车站，却注意到了屏幕上的广告。 七月景德镇的瓷香会，是她师父和各位同门优秀的师兄师姐举办的，由师父出席的最后一届瓷香会了…… 她的师父已经九十岁了，她也有小半年没回去看他了。 她暗下决心，等事情一忙完，她就去景德镇看师父。 手机僵在手里，还没等她开机，一波波人群将她往后退，赶着上公交车。 屏幕后有皮鞋平稳的脚步声靠近，一只脚从中间经过，视线落在她身上，旋即缓缓走向她。 林惊羲刚站稳脚，她的肩膀上就搭了一只手。她转过头去，对上那双陌生又熟悉的双眼，瞳孔因为震惊而放大，她没想到能够在这里遇见这个人。而他，像是早已知道她会出现，一点慌乱的神色都没有。他的胡须衬得他看上去比从前成熟了，身形也消瘦了不少。 男人笑了笑，公交车开过，徒留下一阵风轻扫过他蓬松的黑棕色短发。他放下手来，低声道：“没想到，我们会在北京相遇。” “顾……师兄。”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嗯，我在。”他轻声回答，像她十七岁时，第一次哄骗她一样温柔。 但林惊羲知道，他温柔的时候就是最可怕的时候，代表他在心里做出了最决绝的、没有人可以改变的决定。就像是师父决定定下他为传承人继承庞大事业的时候，他说走就走，再也没回来过。 林惊羲稳了稳心神，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故作语气轻松：“好久不见，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他摇了摇头：“我还有事情，这次就不了。”他迅速转移话题，“你呢，怎么不回家？” 她摊开手心，无奈坦白：“我被人跟踪了，准备收拾我，我暂时回不去。” “好，我们谈谈吧。” “我的车停在前面，师兄……”他的习惯还保留着，他尴尬地重新道，“我先带你回家。” 他转身，没有回头看她。 林惊羲知道他不想看见这张广告牌，她咬唇，在心里喃喃道：北京，哪有我们的家呢？ 林惊羲的脑海里想起七岁那年，她同顾知淮还有她妈妈置气，捧着个大瓷瓶坐在墙角，任谁哄也哄不了。 只有顾知淮一直蹲在她身边，少年的睫毛长长的，像是被画勾勒的一样。他坐在她身边，就那样轻声地叹了口气，十岁的他再度开口让她领略到社会的世俗：“去北京吧，那里是大城市，王阿姨会带你过好日子的。有时间，你还能回来看我们。” 第11章 家世 六岁那年，林惊羲跟着母亲王莱从上海来到了福建。如果说她最感激母亲的一件事是什么，那就是带着她从离婚的家庭，义无反顾地来到了景德镇给她追梦的机会，尽管只有短暂的一年，她们就来到了所谓的中国最好的大城市，北京。 六岁以前，她同母亲住在上海的一套小洋楼里，很少能有机会见到她父亲，她开口学会叫“爸爸”以后，对着他冷淡疏离的面庞，总是喊不出口。她一开始不叫林惊羲，她甚至快忘了那个起初的名字，也不愿意回想。 父母感情破裂离婚后，王莱决定带着她去北京读书，林惊羲不肯。 小姑娘在小洋楼里什么都没带走，钢琴小提琴、公主裙洋娃娃……她都不要。她只带走了一串白色的瓷珠手链，晶莹剔透，像是一颗颗泛着银光的珍珠。 王莱看着自己的女儿，第一次不用严厉的语气同她讲话，而是蹲下来问她：“为什么不带别的东西？” 她的眼里闪烁着星碎的光芒，精致漂亮的小脸上是甜甜的笑容：“您不是答应我了，带我去景德镇吗？” 她只想学陶瓷。 王莱第一次为女儿触动了，她点点头没说话，思绪沉沉地走到了阳台给林奉吟拨通了一个电话：“抱歉，我先不带女儿过去了。” “要不，你陪她先待在福建吧。”他体谅地道。 王莱回头看了小惊羲一眼，毫无波澜地答：“她很懂事的，我很少管她，把她放在景德镇由顾老照顾就行，那里有和她年岁相近的孩子，她不会孤单的。我想和你去打拼事业。” 王莱将林惊羲托付给了她的师父顾易征，在景德镇林惊羲只见过她的母亲两次。一次是送她来，一次是接她走。 “喝水吧。” 从回忆里抽离，林惊羲对上那张突然熟悉起来的面庞，她还有些难以适应。 时光飞逝，当年正是在景德镇，她认识了师兄顾知淮。 她点头，开门见山地道：“你不打算回去看看师父了吗？” 顾知淮明显知道她会问这个问题，他淡淡地回答：“有机会会去的，你就不用插手这些事情了。我知道你要毕业了，论文写完了吗？” “你还真是永远操不完的心。” 林惊羲了解他的脾气，既然他说了会去就是会去，他只要不气师父就行。当年的事情，他和师父都闭口不谈原因，她也不想刨根问底。 手上捧着的猫咪瓷杯甚是可爱，林惊羲忍不住戳了戳那两只猫耳朵，笑眯眯地打趣顾知淮：“你有心情操心我，你找女朋友了没？” 顾知淮似乎瞪了她一眼，又回到了以前那个一板一眼的严肃师兄：“我不急，你也不用替我急。” 林惊羲可不怕他：“没事，等你到了三十我替你张贴相亲榜单，就说‘黄金单身汉’在线求妻，然后配着师兄你这张帅脸，那绝对是络绎不绝的姑娘找上门！” 没等顾知淮教训她，林惊羲刚刚开机的手机响了起来，方才趁着顾知淮烧水，她把手机开机了。 这一接电话，对面的女孩就将她骂得狗血淋头：“林惊羲，你哥打电话给我爸说你跟男人跑了，让我们帮着抓你呢！” 林惊羲不慌不乱地抿了口茶：“没事，就算全世界都知道我要结婚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内心忍不住吐槽这个林清锋，铁了心要抓她也就算了，还把她名声都搞臭了，以为她在怕吗？！ 姑奶奶可一点都不怂！ 忽地，她听见另一只瓷杯摔在地上的声音，她吓了一跳，看向面色变得铁青的顾知淮。 第12章 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 林惊羲微怔，从来没见过顾知淮这样失礼的举止。她放下手机，尽管手机的消息一条条地涌进来寻找她的下落，她依然不是很在乎。 下周，林清锋就要一无所有了，她不会输在这一步。 倒是顾知淮，为什么这样生气？ 她主动弯腰捡起了瓷杯：“顾师兄，你怎么了？” “你要结婚了？”他睫毛微微颤抖，“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你这么多年也没和我有过联络啊……” 他和师父吵得上了新闻，一点面子都没留给师父，她当年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直到现在才稍微缓和一些。 她哪敢主动和顾知淮联络，何况顾知淮也没找她不是吗？ “可惜有裂痕了……”林惊羲低头，有些惋惜地看着那只灰猫裂开的笑脸。 顾知淮沉默了很久，从她手里接过了那只瓷杯，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他望着那张从未在脑海里消失的脸，终究是眉心舒展开来，微微俯身摸了摸她的脑袋：“惊羲，你长大了。” 他望着那只完好无损的瓷杯，和那只破碎的相比，确实不入眼。 他忍着心尖泛着的酸涩，一言不发地收回了手。 “我……” 林惊羲刚想和顾知淮解释，不要命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她低头看了一眼，本想骂人，却因为陌生号码而不知道骂谁好…… 她接了起来，那旁的男人笑声震天响：“对不起啊林小姐，我真没想到我弟会把你从酒店踹出来，实在太好笑了哈哈哈……” 岁明盛缓了缓，止住了笑声：“但你放心，我岁家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什么负责？” 林惊羲纳闷了，怎么还有人上赶着来找骂的呢？他是嫌自己的恶作剧还不够恼人吗？ “林总打电话问我爸，问我们有没有你的下落，我说有，你在我弟的房间里。” 这林清锋是吃饱了没事做吗，怎么连岁家都骚扰？他怕不是在豪门圈张了贴要抓她。 林惊羲的右眼皮跳了起来，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终于遏制不住自己骂人的心情：“岁明盛，你给我等着，你完蛋了！” “你还要感谢我弟弟把你送出去呢，不然刚刚你哥估计就当场抓着你回去教训了。” “放心，为了弥补你，我已经跟我奶奶和我爸说，今晚去你们家正式提亲了。” ！ 林惊羲觉得她自己真是倒了血霉，叫了一辆车，闹了一系列乌龙。 她现在得赶紧去岁家，希望还能拦得住岁老夫人和岁伯伯去林家。 收拾好东西，林惊羲草草和顾知淮道别，就从门口飞速冲了下去。 顾知淮甚至没来得及告诉她，她喝水的那只瓷杯，是他来到北京第一次亲手捏的，想要送她的瓷杯。 顾知淮轻声道：“或许，惊羲你现在已经不喜欢小猫了吧？” 她或许已经忘了，在去北京的前夜，她翻到师父的院子里和小猫说了一晚上的话，一次次保证她一定还会回来的。她在槐树下蹲了一整夜，他在槐树边便看了她一整晚。而顾易征也没想到，他看着长大的这两个孩子，在未来的某一天，渐行渐远。 他最骄傲的两个孩子，没有一个能继承他的衣钵。 第13章 岁家不觉得她丢人 林惊羲知道岁家的地址，她的父亲林奉吟和岁伯伯交情不浅，于是王莱当年抱着亲上加亲的想法商业联姻，总是叨叨着要带她去见长辈熟络熟络。 林惊羲推三阻四，最后耳边的地址都背熟了，她人还没踏进岁家半步。 但林惊羲刚到别墅外，就被人拦住了。 有钱人的安保系统那是比什么都严格，林惊羲无奈之下，刚准备给岁明盛拨打一通电话，保安就帮她开门了，甚至还态度大变地说了句：“林小姐，里面请。” 林惊羲顾不得太多，往里走去。 她脚踩的每一步都是平均价格在十五到二十万每平米的别墅，由着名设计师设计打造。岁伯伯喜欢中华风格，映入眼前的是一栋豪华的庭院式的别墅，高墙古树、碧影浮雕、喷泉样样不缺。别墅共有四层，在大门口的方向铺了一条青石路，清新自然。 林惊羲没时间欣赏眼前的壮景，她跑到大门口刚准备按响门铃，门就开了。 岁明盛好似掐准了时间等她来，笑着晃了晃手：“弟媳妇，你来啦。” “……” 林惊羲看着这张欠揍的脸，意外地松了口气：“你们还没去见我父母吧？” 岁明盛道：“快了。” 忽然，林惊羲觉得他更欠打了。 进门之后，林惊羲看见了端庄温柔的岁家老夫人，正坐在沙发上看刊报。她听到声响转过头来，那双温柔却极有震慑力的眼睛让林惊羲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她的气场实在太大了，光是靠近，她都觉得需要做足了勇气。 “岁奶奶，我这次来，是有事情想和你解释的。” 林惊羲刚说完，岁老夫人便朝她挥了挥手，和蔼道：“要不要一起来看看景煦的报道呢？” 岁明盛人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偌大的客厅只剩下林惊羲和岁老夫人。她抱着解释的态度来的，可眼前的场景，根本不像是“大难临头”的提亲计划，让她摸不着脑袋，乖乖地走了过去。 约莫过了五分钟，大门再度打开。 只听客厅内有一老一少的笑声此起彼伏地响着，岁景煦还没有靠近，就听到一个并不陌生的女声：“岁奶奶，没想到您年轻的时候，还想过当医生，这也太酷了吧。” “我哪有景煦厉害，二十三岁就拿到了牛津的硕士学位，而后毅然决然带着他所学的知识回到国内。我啊，真为他感到骄傲。” ！ 等等，林惊羲傻眼了。她一直以为岁景煦三十多了，没想到他才大自己两岁…… 本以为她二十三岁就从北大拿了双学位毕业，已经够给她老妈争脸了，现在啪啪两个巴掌打在她脸上。 岁景煦还是个人吗！这是人类拥有的大脑吗！ 她绝对不要嫁给一个“学术疯子”，每天遭受他智商的碾压，林惊羲默默地想。她只是崇拜高智商的人，但让她和超高智商的人结婚，她一想到身边那些个天才，要和他们朝夕相处真不是开玩笑的。 岁老夫人放下报刊：“好了，明盛去接他爸应该快到家了，你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吃晚饭吧。” 林惊羲愣住了，敢情这岁明盛，压根没有要带岁伯伯和岁奶奶去她家提亲啊！ 第14章 呵 果然对他别有所图! “景煦，你不进去干站着干吗呢？” 岁景煦还想问他是怎么回事呢，林惊羲刚从酒店离开，怎么出现在岁家？ 不对……刚刚是哥和他说奶奶要见他，他才赶回来的。尽管不想回家，但既然奶奶想见他一面，他不会拒绝。 又被他伺机糊弄了。 林惊羲不回头倒还好，这一回头她倒是没犯什么高血压，直接是心肌梗塞得了。尤其是在对上岁景煦那双深邃双眸里暗涌的诡谲风云后，她觉得自己在他心里无疑就是个死缠烂打的坏女人—— 五年前，她处心积虑想嫁入豪门，挽救家族事业，她卑微又妩媚，甘心拜倒在男人的膝下！ 无奈，男人根本看不上她。插播一句，她就觉得有点离谱，这个男人不按剧本走啊，他居然没有个白月光女神。她的剧本里虽然没有割肾给姐姐的剧情，却有个比想割她肾还要狠的异父异母的“亲哥哥”呢！ 绕个弯回来，继续脑海里的狗血八点档。 五年后，她在他归国后，再度纠缠，一次不成竟直接来到他家逼着他娶她！ 他内心不屑：女人，你真是用心良苦，就这么想要我娶你，就这么稀罕我岁家的财富地位吗？ 正当林惊羲思考着如何打破这狗血的套路时，岁景煦只是冷漠地从她身边经过，提醒了她一句：“少听我哥的话。以后，我们就不会一起出现。” “你以为我是故意的吗？” 林惊羲气得险些叉腰，他在阴阳怪气说她傻还是说她蓄谋已久靠近他？ 男人，给姑奶奶等着瞧！ “你说过我长得好看吧？”他微微挑眉。 “然后呢？”她抱臂盯着他，半点不怯场。 他俯身，眼底寒光与她的眼神交织：“那你爱上我，不也是情有可原？” 她嘴角微微颤抖，旋即勾唇轻笑道：“那我也比你好看，要爱也是你先爱上我这样美丽大方不做作的大美女。” 她那自信的目光不是能装出来的，也不怪林惊羲自信。料是在这京都豪门圈这么长时间了，她也是公认的顶尖美人，她靠这张脸横着走都没有人敢说三道四。早年还有人找上她保证给她打造巨星级别的出道资源，被她无情拒绝。 没想到岁景煦毫不留情，经过她的身旁时摇了摇头道：“你抓紧去趟医院，看看还来不来得急拯救你五官上无法弥补的智商。” ！ 岁景煦真是气死个人。 林惊羲看着他的背影，在短短一天之内，她免疫了一个绝世大帅哥，只因为好好的帅哥看上去没什么毛病，偏偏长了一张嘴。 怎么五年前就看不出来，他这么欠呢？ “反正我可对你没半点兴趣，谁知道你是不是有五官没三观。” “直走。”岁景煦的俊脸没有表情，只是上下扫了她一眼，随即挪开目光：“你的脑子应该还是分得清楚东南西北的，不用我开车送你吧。” “哦……不对。” 岁景煦勾唇道：“你好像在躲什么人，现在对你而言，乱跑应该不是什么好选项吧？” 局势扭转，岁景煦看着哑然无语，面色一黑的大美人，毫无怜香惜玉之意。他善良地道：“你要是求求我，说不定这次我会考虑收留你？” 第15章 谁馋他身子了! 林惊羲坐在岁景煦的对面，乖巧的一张脸笑眯眯地盯着岁老夫人，接过她手里的筷子，邀功似的朝他晃了晃，似是炫耀。 他懒得搭理她，连眼睛的余光都不想给她。紧挨着他奶奶坐，就连一向嘴甜的岁明盛都得靠边，他那座“冰山”般的父亲大人，也对她说话温声细语的，仿佛这是岁家丢失多年归来的女儿。 “奶奶，谢谢你留我吃饭，你家的厨师做的菜可真香。”她话音一滞，旋即挑衅地看向岁景煦，“不知道岁二少的厨艺，是不是也像他做学术那么厉害呢？” 岁景煦的脸色变都没变，继续坐在椅子上挺直腰背，动作优雅地夹着一块牛肉放进碗里。 他没开口，林惊羲便觉得他是怂了，正当她觉得自己扳回一局让他丢点自尊时，岁老夫人开口了—— “我们景煦从小就独立，饭做得好吃也就算了，摆盘也精致，还得到我们王厨师夸奖了呢。” 林惊羲的血气上涌，突然感觉喉咙火辣辣的，吃不下饭。 方才岁奶奶才和她说自家的王厨师待了二十年了，是他们当年专门从五星级米其林请来的大师，平时就负责指导他家的厨师做做饭，今日是自己动手研制了新菜，碰巧赶上了林惊羲来作客。 她刚被岁明盛欺骗而愤怒的那颗心，更是熊熊燃烧，恨不得筷子都插进碗里去。 岁明盛忍住笑意：“奶奶，你确定是这个王厨师吗？” 岁景煦的脸色一黑，暗戳戳地踢了一下岁明盛，他差点嗷嗷叫起来，得亏两个人眼神交接的瞬间，岁明盛合上了嘴巴。 岁老夫人喊他：“明盛。” “哎，奶奶！”某人眉开眼笑地迎上去，像只甜甜的小泰迪。 岁明盛笑得和花一样，下一秒就蔫了—— “听说，你带了第二十一个不一样的女生去我们家酒吧喝酒了。看来，你是时候该找个人安定下来，治一治你这脾气了。” “奶奶不是！” 眼瞧着岁老夫人真要动怒，岁明盛连忙放下筷子，解释道：“那是盛传房产的千金，我是去谈正事的。我不是看中了一个楼盘吗？我去探探口风，牺牲点美色不也是正常的吗？” “哼。” 岁老夫人依然没给他好脸色：“你和景煦两个人，还真是天差地别的性子。” 要是景煦能有点好消息，她也不用一把子年纪还操碎了心。 “那可不，他可是我宝贝至极的弟弟呢。” 林惊羲看戏，咽下牛肉，忍不住吐槽：“你对你弟弟还真是宝贝，什么女人都能往他房里塞，也不怕你弟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某人嘴里的牛肉突然不香了，他就这么弱吗？这丫头确实需要早点去眼科看看了。 “说到这个。” 岁明盛似是想起了正事，忽地林惊羲却背脊一冷，只听岁明盛一本正经地对着岁父和岁老夫人说道：“林小姐可是第一个进景煦房里的女人，不得给我们家景煦一个名分吗？你们前几个小时才在酒店温情尔尔，看来是颇有感触才能说出这种话呢？” 岁明盛一副“你就是馋我弟身子”的态度，让林惊羲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吗？ 第16章 他俩的事情闹大了 “奶奶，不是，这是个误会。” 眼瞧着岁老夫人的眼睛都亮了，生怕她抱太孙的心愿落空，林惊羲连忙解释：“我们在酒店，是因为……” 没等林惊羲说完，门铃便响了起来。 佣人小姐连忙去开门，这一间隙，林惊羲却瞧见岁伯伯丝毫不慌乱地看向岁明盛，提醒他：“下周二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你可别忘了。” “爸，我们的赌约你输定了。这集团我是没您会管理，但这房地产上的事儿，您可未必有我懂。” 岁明盛满眼自信，为了他弟弟能够不用和老爸低头，他一定会赢下这个赌约，让他看看自己这“房地产小王子”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 “呵，小子。”岁父指了指他，明显能听得出语气的欢悦。 岁明盛和岁伯伯的话岁景煦似乎半点不在意，他继续吃他的喝他的，仿佛来到这里只是去到了一家气氛不同的五星级餐厅罢了。 林惊羲不知道为什么，岁景煦和岁伯伯的眼神从来没有一刻是对得上的，他连看都没有看他爸爸一眼。 就连家族事业，他都懒得过问。 没等林惊羲理清思绪，她听到了林清锋的声音，渐渐靠近：“妹妹啊，你可让哥哥我好找，怎么能麻烦岁家的人收留你这个外人呢？” “呦，岁伯伯一家吃饭呢，您瞧瞧我这不懂事的妹妹，真是给您家惹麻烦了。” 林清锋朝里走近，林惊羲猛地站起身来，咬着牙看着他，真没想到他还是追过来了。 林清锋身后带着好些个人，颇有不把她抓回去不作罢的气势。 而他似乎是怕岁家的人看在两家人的面子上护着他，林清锋抛出了王莱的名讳，摇着头看着林惊羲：“妹妹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在机场看见我就跑，还和王莱阿姨说你要去找你网恋的男朋友，你真是越长大越让人操心。来，快跟哥回去道歉。” “你不是我哥！” 忽然，气氛凝重了起来。 林惊羲握紧了拳头，眼眶发红地瞪着他，这些年她在北京、在林家受的委屈，都涌现在脑海。或许是因为感受到了岁奶奶的疼爱，让她心里更难受，像是有什么情绪在心尖酝酿，但她忍下来了。 岁老夫人见状，朝岁景煦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 岁景煦一站过来，就被岁老夫人拽着挡在了林惊羲的面前，她扯了扯身上的披肩，鼻尖窜了一股气，优雅地朝着不速之客走近。 岁老夫人的气势完全盖过了林清锋，她目光犀利，语气清冷：“林总，你带这么大阵仗过来是想欺负惊羲，还是欺负我岁家没人呢？” “我……” “惊羲现在在我家，她也是我心里唯一的孙媳妇，你随随便便就能把她带走，你闹什么笑话？” “岁老夫人，我妹都和别的野男人谈恋爱了，你还护着她呢？” 她岁家二少就这么不值钱，非要配他这假千金妹妹吗？ 两人僵持之际，林惊羲眼前高大挺拔的背影将她护在身后，他的背影被光影拉得修长而宽厚，让人有了安全感。 岁景煦站了出去，目光扫过嚣张跋扈的林清锋：“她不是和别人谈恋爱，是和我。” 岁景煦看向身后脸色爆红的小丫头，他再度转身，两只手放在口袋，冷峻道：“这个答案，林总满意吗？” 第17章 那你倒是娶她啊 在别人的视角里，这就是活脱脱一场豪门霸总护妻的戏码，帅到飞起。 但林惊羲和岁景煦实际上都在嫌弃对方。 为什么呢？ 当林惊羲看到他回过头时眼底的那一刹不愿，仿佛要他说这句话，就是掉光他二十五年来的尊严。要不是为了岁奶奶，他看着她被五花大绑带走，他也能继续吃他的饭。 好像要不是他奶奶眼神的威胁，他也不会被迫帮忙。 林惊羲就差跳起来给他一锤了，他什么眼神哦，搞得好像她很乐意和他“炒cp”似的。 岁明盛看着两个人眉来眼去，一个又羞又愤，一个又烦又逼不得已，还真是有趣得很。 他比谁都了解他弟弟，奶奶开口要保林惊羲，他不会不帮。只是，这次他居然这么干脆，看来两个人在酒店里有点故事啊。 林清锋可不吃这一套，他冷哼了一声，作看戏状道：“那岁二少，你倒是娶她啊。” 他也就玩玩罢了，作为一个男人，林清锋可没见过哪个男人对感情完全忠贞。何况以岁家的背景，能娶的豪门千金，岂会是她林惊羲这种档次的？ 她也配？ 林清锋嗤之以鼻，等着看一出好戏，却没想到被岁老夫人反将一军：“等我有时间，会亲自带着景煦去林家提亲。” 林惊羲心脏一疼：糟了，这回不会真要弄假成真了吧！ 林惊羲想解释，但她喉咙涩得很。她知道这会绝对不能开口讲话，否则岁家人都保不了她。她倒是不怕林清锋，只怕下周不能出席董事会。 林清锋再不甘心也只能灰溜溜地从岁家大门出去，林惊羲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现在一出门，她等于送死，晚上她要怎么办啊？ 时针终于走到了九点，岁明盛熬不住寂寞开溜去和公子哥鬼混了，岁老夫人揉了揉腰，摘下老花镜从沙发上站起来：“惊羲啊，你在这等等，奶奶去拿个东西给你。” “嗯？奶奶不用的。” 她太客气了，让林惊羲有一种愧疚感，她又不是真的岁家孙媳妇，哪能受她这么多恩惠？ 被迫留在沙发上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岁景煦抬眼看了小姑娘一眼，她的睫毛长长的，那双伸出的手没能抓住岁老夫人，她着急却也无奈，只能顺着她去。他认真地看着她那双手，指节分明，却和普通女孩的手不太一样，她没做指甲，看上去手背上还有隐隐的几道伤口。 两只手白皙的手指很好看，光秃秃的、干干净净的，看得出主人并不喜欢累赘复杂的饰品。 他在出神的时候，林惊羲已经走了过来，重重地坐在了沙发上，撑着下巴叹了口气。 终于，她的目光挪到他身上，打趣地笑：“你看我干吗？不会是你真想娶我吧，我的魅力还真是……” “痴人做梦。” 冷水直接浇到林惊羲身上，他将视线挪回。 他轻轻地吐出四个字，林惊羲也不恼，毕竟刚刚他牺牲了自己“清白”保住了她，他嘴毒点，她也勉强能接受。反正往后听着他碎碎念的，又不是她。 “岁先生。” “你有什么事？” “你是不是把书拿反了啊？” 她总觉得书上的字母是倒着的，他该不会看自己看走神了吧？ 这要被她现场抓包，他脸不都丢光了？ 第18章 相思相忘 气氛微微有些异样，但绝非暧昧，林惊羲甚至感受到了来自对面“关爱”的目光。不是男女间的感情，直白点好像是医生在观察病人脑袋有没有问题的那种。 果不其然，岁景煦低头看书，嘴上毫不留情地道：“这是俄文。看来林小姐得趁早去做个身体检查，尤其是脑袋的部分。” “……” 有被气到，林惊羲愤愤准备回嘴，下一秒，岁景煦却动了另一只手，拿起桌子上的西装外套，丢到了她的膝盖上。 膝盖一凉，她一个打颤，对忽如其来的动作有些反应不过来。 微怔了一会，她才明白岁景煦的意思。他刚刚就发现自己在客厅里打了喷嚏吧？ 她的体质不适合吹冷空调，晚上也从来没开过空调睡觉，岁家客厅的空调开到了二十四五度，她穿得单薄已经有些受不住冷空气的袭击了。 她忽然收回了怼他的想法，起码作为一个医生，他还是合格的细心。 看在这件西装的份上，她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他比较谁毒舌了。 约莫过了两分钟后，林惊羲听到回旋楼梯处传来了脚步声，岁老夫人走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看上去像是装着重物。 林惊羲迅速裹上西装，毫不迟疑地走过去帮岁老夫人接过手里的东西，但是一拿到手上，她就有一股熟悉感，意识到里面可能是什么东西后，她问道：“岁奶奶，这是瓷器吗？” 岁奶奶轻笑：“是，你猜猜是谁的？” 林惊羲心想，能让岁老夫人私藏的瓷器，该不会是几百年前流传下来的名家之作吧？ 但她说了好几个大师的名字，都被否定了。 正当她疑惑之时，岁老夫人开口了：“这是顾易征三十年前亲手烧制的‘长思’。” 一时间，林惊羲觉得手里的东西贵重了千万分。五年前师父坚决把“长思”拍卖，她劝过师父，却被他拒绝了。师父说拍卖会的钱都会用在建立一所陶瓷大学上，能够让更多人有机会受教育，感受中国文化的魅力，他能贡献这份力量，他乐意至极。 可她明白师父对“长思”有多么宝贝，就连顾师兄碰了两下，他都险些动火，生怕他摔着了碰着了。 到底是为什么，他愿意把它送出去？ 记得以前，师父坐在摇椅上，喝着新酿的桃花酒，红着眼睛哽咽着说：“即使再长的思念，终究有一天要放手。” 她和顾知淮都沉默着没回答，大抵顾易征也没想到，最后“长思”真的变成了他放手的执念。 “我知道你当年很反对，你做得对，这样东西最终应该属于顾师父。” 岁老夫人看到林惊羲眼里的抗拒，她继续道：“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啊，我是他的粉丝。”她眉眼含笑，“所以，这次景德镇瓷香会，你帮我交给他吧，就当是给他的退休礼物。” 岁奶奶叹了口气：“我累了啊，孩子，我先上楼了。” 她回身走了没几步，转过头来看着林惊羲：“二楼，我给你收拾了一间房，不介意可以留下。” ！ 林惊羲没想到岁老夫人做到这份儿上，或许是因为师父，她才会对她这么照顾吧？ 此刻，看着岁老夫人的背影，岁景煦眼里的光忽明忽暗的。 奶奶撒谎了，她根本就不是顾老先生的粉丝，瓷瓶不是托人买的，而是她自己花了整整两千万，匿名拍下来的。 第19章 不好惹的她 岁景煦懒懒地起身，伸了个懒腰后他扭了扭手腕，似乎并不在意客厅里面红耳赤的待字闺中姑娘林惊羲。 他瞥了她一眼，长腿一迈就准备往客厅外走。 下一秒，林惊羲伸出手臂来拦住他。左手上挂着一串白色瓷珠，很是显眼。 他只扫了一眼，便将目光敛起，生怕再被林惊羲逗趣。那串白色瓷珠，确实很漂亮，漂亮得像是海滩上挂着的珍珠，被倾斜的月光照得温柔缱绻，摇晃着盈盈的光，酝酿着深邃的情意。 岁景煦回神，淡淡地问：“你还想做什么？” 他已经帮过她一次了，她不会还想着胡搅蛮缠吧？ 当年甩锅给他那件事，他可是记忆清晰。 这丫头，她并不好惹。 林惊羲笑眯眯地道：“岁先生，你不会希望我住在你家，隔天传出什么对你不合适的绯闻吧？” 岁景煦可不吃这一套：“我又不住这。” 她难道要和空气传绯闻吗？ 林惊羲不依不饶，继续咬住他不放，拦在他跟前：“这也不合适嘛，毕竟咱们两家有交情，我要住在你家这绝对有损你的名声。” 他挑眉，语气放缓，立住脚步：“那你还想干吗？” 她立马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送我出去，甩开林清锋。” “……” “我保证，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眼瞧着岁景煦要拒绝她，林惊羲立马抛出条件来，希望他能答应。 她紧张地盯着他，生怕下一秒钟他铁了心拒绝她。 “你要是再套路我一次呢？”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岁景煦可不希望，他下次回家又要挨奶奶的骂了。 “你咋这么记仇。” 林惊羲小声嘀咕，没想到他还记得五年前那件事呢。 岁景煦轻哼了一声，左手插在口袋里，正欲绕弯离开。下一步，林惊羲立马挡着他，用讨好的眼神看着他，现在能带她出去的，可只有眼前这尊大佛了，她哪里敢得罪他呢？ “我可以帮你，但你要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么害怕你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他不是我哥！” 眼前的女孩有些不悦地反驳，他强迫症犯起，想替她舒展开那一片紧皱的眉心。 “对不起。”过了两秒钟，林惊羲和他道歉。 她实在是不想承认林清锋是她的哥哥，哪怕是顾知淮，她都不愿意喊他一声顾哥哥。在上海小洋楼里的回忆，一直温柔地发芽。 “对，我有计划。” 他既然这样好奇理由，她就告诉他，反正他也没说要全部的理由，告诉他一件就差不多了。 林惊羲拿出包里的相机，在岁景煦眼前晃了晃：“这里，有我收集的林清锋出轨证据。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女人一辈子葬送在这样一个男人手里，这是很悲催的事情。” “可据我所知，林夫人并不喜欢你。” 岁景煦见惯了利益情欲交织的霓虹世界，她即便是想戳穿，对方未必领她好意，最后反倒她沾一身腥无法脱身。 看来林家除了她父亲之外没有人待见她这件事，人尽皆知。微怔了一两秒，林惊羲才反应过来，也许当年岁景煦也只是走个过场，根本不想娶她这个挂牌千金。 第20章 不信谣言 “只为她一个人，你耗费这么多时间精力？” 头顶的坠灯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岁景煦的眼底却笼着一层深邃不明的晦色。他或许只是坏心眼，纯粹想要戳穿她的心思，她不会傻到只为林夫人浪费这么多时间。 当他脱下那身白色大褂，他就不是岁医生，而是岁景煦。 而是那个更明白人性之恶劣，善良之廉价的岁景煦。 她林惊羲看上去，也并不像个会为了讨厌自己的人付出这么多时间精力的傻白甜。 她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和林家又有着什么故事？ “岁先生，你会拒绝买一送一的福利活动吗？” 她眼底的光似乎比头顶的坠灯还要明亮，看上去压根不像是传闻里说的那样，是“无趣的瓷娃娃”，她对男人拒之千里之外，眼里只有学习和陶瓷。 岁景煦不爱看八卦周边，看得极少，却因为那回在岁家被她一番戏耍入了圈套，他往后才留意到有关她的评价。 可以说，外界嘴里的她，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他们总喜欢用自己眼里的规则判定别人的人生，认为特例就不应该被尊重，被冠以奇葩之名，茶余饭后的笑话。 穷学生第一次去ktv就被骂得狗血淋头，说他不认真读书；家庭条件好的孩子心里只有读书不喜娱乐，反倒成了不正常的人。 究竟是谁，在为别人下判断，在自以为是地指点别人有趣与否呢？ 林惊羲是个意外，是他了解到的，第一个完全脱离外界舆论注视，活得自在的人。 她闯入酒店时，他绝对想不到，这是林惊羲。 她敢说敢做，古灵精怪，且……胡搅蛮缠。但仔细一想，他也就遇见过这样一个姑娘，除了她还能有谁？ “那要看是不是临过期的产品。” 林惊羲哽住了，她差点忘了，他是学医的，注重健康第一。 “那就是说没过期的，你就会买回去。那我现在就是在这个时间内，顺手多做一件好事罢了。” “行，我帮你。” 林惊羲忽然觉得，岁景煦也没有刚刚看上去那么恼人了。 她用力地一拍岁景煦的肩膀：“谢了，下次我亲自制定一面锦旗，给您送过去。” 岁景煦被猝不及防地一拍，手里的车钥匙差点掉在地上，这林惊羲力气不小呢。 不过，他是头一次收这么特殊的礼物…… 林惊羲险些收回自己要送锦旗这句话，因为当她抵达某小区之前，经过了一片乱葬岗，岁景煦不慌不乱地打着方向盘，非常瘆人地道：“这地方镇得住人，尤其是林清锋。” “你要是把我丢在这里，我先送你去西天。”林惊羲幽幽地瞪了他一眼。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寸土寸金的北京城里，找到这么一片早年的乱葬岗的，真是服了他了。 岁景煦这人还算义气，不仅帮她甩开了林清锋的跟踪，还亲自送她到了云知汀住的小区。于是，说到做到的林惊羲决定连夜上某宝给他制定一面专属锦旗！ 闹了一天的乌龙，可算是结束了。 不对！ 林惊羲站在云知汀家门口，这才想起岁奶奶说过要去林家提亲。 不行，等林清锋的事情解决了，她必须阻止这门亲事！ 第21章 董事会风云(一) 拉上窗帘，林惊羲穿着云知汀给她准备的粉红睡衣，坐在小房间里，长长地舒了口气。这里她住得很舒服也方便极了，任何她用过的牙刷、毛巾等生活用品，云知汀都给她留着。 感受到安全后，林惊羲喝着云知汀为她热的牛奶，长舒了一口气：幸好，林清锋没找到她。 敲门声响起，林惊羲喊了声“进来”，云知汀才扭了扭门锁，踏进房门。 她一头黑色的波浪短卷发，一张清秀的脸看上去温柔无比，她拿着一床冰丝被进来：“惊羲，晚上热，你盖这床被子舒服。” 当云知汀放好被子后，她疑惑地转身问她：“对了，刚才你说是有人送你过来的？” 林惊羲点点头，又摇摇头：“嗯，算是‘旧相识’？” 哦，不对，应该说是老冤家了。 “送你来的人我认识吗？” “你不会是有情况了吧？” 云知汀笑着打趣她，把被子铺开的同时，她听到林惊羲轻轻的一句：“他也是个医生，叫岁景煦。” 闻言，云知汀的手臂一僵，动作一滞，瞳孔微微放大。 岁景煦，她怎么可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她在学校的时候就经常听到他的名字，如果说国内有哪几个不到三十就为人称道的医学奇才，岁景煦绝对算是佼佼者、同龄人里的领头羊，提到他的名字就是班上期末考的噩梦警钟。 但她知道，岁景煦前天还在日本大阪讨论一例棘手的病例，怎么就突然飞回来了？ 还有，惊羲居然认识岁医生…… “你早点休息，我先回房间了。” 云知汀帮她整理好被子，转身就离开了。 看着她的脸色，林惊羲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不对劲？ 周一，早上六点半。 将总经理妈妈从黑名单拖出来后，林惊羲主动给她打了一通电话，接起来之后她没等到王莱骂她，单手穿好鞋子，弯腰起身，她一把拉开门锁走出去，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地道：“妈，你房间书桌第二排竖着数第三个格子，打开，里面有一份资料袋。” “你又在搞什么，玩失踪玩了这么多天，有意思吗？” 王莱骂她，她依然自说自的，语速飞快：“今早董事会我会出席。那份资料是林清锋这半年来在集团企图作假账的证据，以及想挖空林氏集团，转移到他以朋友名义开的一家新公司，他已经在拉人投资了，现在那几个外国人就在酒店。你信不信是你的事情，但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王莱忽然安静下来，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她的女儿长大有自己的想法决断，也不是一个只会依赖父母权势，却不作出努力的孩子。 “我手里有林清锋不是爸爸亲生儿子的证据。” ！ 王莱还在震惊的心情里，对面的林惊羲已经挂断了电话。 三个月前，她在家看见鬼鬼祟祟和陌生男人会面的林清锋时就动了调查的想法，没想到林清锋会和自己的亲生父亲暗通款曲。 他早就知道他不是爸爸的亲生儿子，当年他母亲离婚后心有不甘，将他留在林家，但没等到自己儿子坐上集团总裁的位子她就撒手人寰，把真相告诉了偷情的男人。 而这个和她偷情的男人，正是林家当年的管家。 这样戏剧化的笑话，林惊羲以前只在电视剧见过。 怎么告诉她的爸爸真相，成为了林惊羲一直纠结的事情。与其让她去说，不如，让她妈妈去说。 第22章 董事会风云(二) 从车上下来，穿着一袭绿色西装裙的林惊羲甚是瞩目，早已聚在集团楼下的记者纷纷朝她涌来。 这些记者都是林惊羲特意请过来的，既然他林清锋敢做，就要敢接受媒体的目光，赤裸裸地将他做的一切公布出来，把林氏集团还给父亲。 林惊羲在人群拥簇里面不改色，将相机交到了其中一个眼熟的人手里，就从他们之间穿梭出去。起初被林清锋安插在门外抓王莱和林惊羲以防意外情况的小弟们，因为记者们的出现也都无法光明正大出现。 董事会才刚刚开始，林惊羲敲了两下门，便大大方方地推开。 暴露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张并不熟悉，但也不算陌生的面孔。她气焰不小，直直地朝着正在说话的林清锋走来，嘴角的笑容似是在嘲讽他：抓不到我，很不甘心吧？ 林清锋恶狠狠地瞪着她：“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林惊羲慵懒地靠在桌子边，轻嘲地笑出声：“我怎么不能来？你要这坐在下面的股东们，都因为你赔个底朝天吗？” “你什么意思，你给我出去！” 林惊羲懒得理他这无能怒吼的模样，她这么多年假装不关心家族企业，醉心于学业和陶瓷，就是为了让林清锋减少对她的戒备，好暗中观察他背着林奉吟做了什么。 “这个集团和你有什么关系，林惊羲，要不是你妈勾引我爸，破坏我的家庭，你有机会在我林家享福吗？” “你别不知道感恩，你这个野种。”他靠在她耳边，咬着牙泄愤般警告她。 林惊羲听腻了这些羞辱人的话，她不恼反笑，只是在笑他再嚣张，也不过这几分钟了。 “林清锋，我怎么没资格站在这了？”她眸光渐冷，直勾勾地盯着他，气势丝毫不弱他半分，“你在集团作的每一笔假账，要不是经由我的手帮你改正，这集团现在变成什么样，你不清楚吗？” 底下的人忽然躁动起来。 林清锋咬得嘴唇发紫，他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人居然会背叛他帮着林惊羲！ 怪不得，他打点好的人每次和他汇报的时候，都心虚极了。 “还有，”她步步紧逼，“你想漏这么一大笔税，你是不是疯了？这样违法的事情，你也敢干！？” 从包里掏出几张纸，林惊羲甩到了林清锋的脸上，他吓得脸色惨白，等他反应过来捡起地上的证据时，早已有人先动了手去查看纸上内容，一个个的眼神都变了。 “你在胡说，你给我滚出去。” 终于忍不住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动了手，林清锋这一推，底下直接有人冲了上来，挡在了林惊羲面前。 没等大家的怒火彻底被掀起，门外响起了一声熟悉的男声—— “谁敢让我女儿滚出去？” 林奉吟走了进来，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王莱，另一个……林惊羲看了他一眼，微微有些愣住。 “岁先生，你怎么在这？” “我接林伯伯出院，路上顺便去接了王阿姨。” 岁景煦也没想到，刚才能在门外看这么一场好戏。 王莱瞥了林清锋一眼：“也不知道谁对我的车轮胎动了手，我差点赶不上董事会。” 幸好景煦早上去医院看奉吟，他被人拦着不准出医院大门，景煦帮他解围，这才有车能及时送他们过来。 第23章 来自媒体的声音 一场闹剧结束，最后以林清锋被当众撤职收尾。当他离开办公室时，那双眼睛底下映着对林惊羲的恨，赤裸裸地、毫不加掩饰展露出来。 电梯下到地下一层，岁景煦的皮鞋刚踏出电梯，眉头就微微一皱。 耳边是岁明盛的声音，伴随着一阵轻快优雅的爵士乐：“看来你和我弟媳还挺有缘呢？”他还听见了女人的说话声。 他面不改色，继续往前走：“我只是顺手帮忙。” “那你这顺手也顺了忒多次了，我看林小姐都要遗憾当时没能嫁给你了吧？” 沉默了一会，他拉开车门，最后只剩下淡淡的两个字：“挂了。” 坐到驾驶座上，岁景煦脑海里又映上了那张女孩的面庞。 她没有胆怯地站在林清锋的面前，在一众被蒙蔽的人面前为集团争取利益，细枝末节的问题她都能分析得头头是道，最后还能记得劝林清锋少做点违法的事情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她转过头来，还不忘和他道谢：“放心，锦旗我一定送到。” 这种时候，还能腾出余力和他开玩笑？ 但岁景煦对这丫头的印象又加深了：着实不好惹。 岁景煦打开手机，看到一条轰动了整个商圈的八卦，赫然写着豪门圈兄妹间的“尔虞我诈”。 这些人说林惊羲图谋已久想干掉林清锋夺得家产，一目十行的岁景煦脸上挂着不太好看的表情。 但，这就是这就是金钱与利益驱使下的人心，只愿意报导相信他们所觉得能带来热度的，而不愿意关注事实的本质。 岁景煦低头又刷到了另一则推送，和之前几条博人眼球的不同，更像是带着林惊羲的立场发言—— “近年来王莱协助林清锋管理林氏集团，两人背地不合，王莱还要分出心思照顾林奉吟，属实有心无力。林清锋暗地动手脚，却被林惊羲察觉到，说明林惊羲并不是只顾享乐的千金小姐，这难道不值得表扬吗？” “据小编了解，林惊羲的高考志愿都是强势母亲王莱作主，背地里没少被林清锋这个名义上的哥哥欺负，为了林奉吟她一个女生堪称是做到了‘卧薪尝胆’。林惊羲十八岁为了烧出‘不相忘’不分昼夜地待在窑厂，林清锋却在花天酒地，又有几个人关注呢？” 尽管底下依然有人在喷他，说林惊羲要是真的善良怎么会在林夫人怀孕的时候爆出他出轨的消息这种毁三观的话，但他也一条条怼过去。 这个人，貌似是林惊羲的支持者？ 但他说的话还是有良心道理的，不知怎的，岁景煦默默地点了个加关注。 还没有将车开出停车场，他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林惊羲找到了王莱说的那辆车，她立马追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车窗。 但岁景煦没开窗，她僵在包里的那只手没动，准备喊他的时候，岁景煦开了车门。 从车缝间听到了他低沉的声音：“往后退点，我下来。” 她刚解决完一桩麻烦，高兴极了，听话地往后跳了几步：“好。” 第24章 九块九包邮? “看！我给你的好东西！” 岁景煦刚下车，一片红色弥漫视野，一面锦旗就快甩到他的脸上。 林惊羲高兴地掏出那面藏在包里的锦旗，上面赫然写着十个字：中国良心好医生岁景煦。这面小锦旗在包里卷了很久，还有些弯，岁景煦真没想到她真会去做这面锦旗。 “你这是从哪剪的布料……” “我这是从淘宝皇冠店铺亲自定制的好吗！”她白了他一眼，接着自吹自擂地道，“我可是花了重金五百替你定制的，这是赠品，等到大的送到我家，你记得来搬啊！” 他又不住岁家，她哪儿知道他的地址。 不过，刚刚似乎有了新发现，她将锦旗递给他，双手伸直：“岁先生，你在我爸待过的那家医院工作吗？那要不，我托人把锦旗直接送过去吧！” 看着她两眼放光，似乎要来真的，岁景煦下意识地想到那面锦旗在他办公室里飘扬的场景，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忙拒绝：“不用了。” 顿了顿，他又道：“锦旗到了，你让我哥去拿吧，他应该乐意至极。” “我还以为你准备拒绝我呢。” “确实，我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拒绝你的话，就差说出口了。” 没想到他这么坦白，林惊羲好笑地问：“那你干吗又不拒绝了？” “我怕你又‘伤心’，又给我惹麻烦。” 某人的脸倏地冷了下来，虽然嘴上说的话阴阳怪气的，却叫林惊羲一下想起了五年前那桩事情来，她摇摇头，看来岁景煦是铁了心想要和她斤斤计较了。罢了，她大人有大量，不会和他一般见识。 林惊羲将锦旗推到他怀里，嘴角微微上扬：“行啦，你帮了我这么多次，今天这件事尤其是帮得太及时了。即使你拒绝我，我也不会和岁奶奶告状的。” 岁景煦手里的那面锦旗仿佛还有她的温度，一点点地在掌心灼热起来。他低头，还能捕捉到女孩眼底的欢悦。 当年明明能把正事当玩笑来闹，五年后却能把玩笑话做得认真。 林惊羲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目光，不再充满了戒备心。 她倒是真心想交他这个朋友，当年是她不对，没想到他岁景煦如此“守身如玉”“一言九鼎”。 她不该对这样的好男人耍这种套路，对对对，是她不好。 她没注意到，自己意外承认了某件事，导致某个人的耳尖有些滚烫—— 她完全没懂他话里的重心，是说怕她现在还想嫁给他。 正当林惊羲准备就当年之事和他道歉时，她看着他翻了翻那面锦旗，啧了一声：“你这小锦旗，九块九包邮的吗……” 她无情回怼道：“赠品！这是赠品！你耳朵还真是不通脑袋上啊！” 他轻挑眉：“你想要创造医学奇迹？” “打扰了。” 他俩的脑电波，根本接不起来！ 林惊羲摆了摆手，正当她准备走的时候，地下停车场里发出了“嘭”的一声。好几个人正朝着她的方向走来，是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纹身露臂，嘴上叼着烟头，气势汹汹。 第25章 他毒舌的真理 男人们包围了岁景煦和林惊羲，却又从中间让出一条道来，面若白纸的女人手里拿着一张单子，慢悠悠地走过来，像是鬼魂靠拢一样阴凉的氛围，持续发酵。 女人抬起头来，无神的双眼盯着她看，最后将那张单子竖在林惊羲面前，冷笑道：“你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伤害我？为什么要让我的孩子从没出生就被人耻笑！” “我还能把他生下来吗？能吗！” 看见女人立马就要冲过来，岁景煦将林惊羲护在身后，动作迅速地握住了她的手腕：“这位小姐，请你冷静一些。” “我很抱歉，我并不知道你怀孕了……可嫂子，无论我曝不曝光，林清锋的出轨都是事实。孩子是你的，和他没有关系，选不选择生下他都应该是你的权利。” “不，不……” 女人似乎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发狠地冲着身后的男人们喊道：“愣着干什么，给我把她带走，带走！” 岁景煦反应迅速，没让他们碰着林惊羲一分一毫。对他来说一挑五并不是什么难事，在高中的时候，他就是不少人眼里打架最狠嘴巴最毒的那个，对付这几个空有势头的男人们并不成问题。 等岁景煦刚解决完最后一个找麻烦的男人，回过头却看见站在林惊羲身后的女人已经掏出了一把匕首，直直地朝着她捅过去。 他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脚步已经不由自主地朝她奔去，但林惊羲只是一个弯腰，躲过她的攻击。 她坐在地上哭，绝望的哭声遍布整个停车场。从今以后，她的脸要往哪儿放？她在林家委曲求全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等到有了这个孩子，她却背上了被出轨的丑闻，就连孩子都不是林家的亲孙子！ “你知不知道，如果打掉这个孩子，我以后就没有机会有孩子了！” 女人几近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但保安却来拉走了她，她像一只完全没有力气的提线木偶，未来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呢？她不敢想，也没有力气去想。 待女人被带走后，岁景煦站在她的身旁，递了一张干净的纸巾给她，低声地问：“会后悔吗？” 她明白他的意思，接过纸巾，眉眼低垂：“不后悔。但是作为一个女人，要让她选择拿掉孩子，的确是一件残忍的事情。但这没有办法，即使我没有选择揭开真相，这个孩子也会是争权夺利的工具。” “林惊羲。” “嗯？” 他连名带姓地喊她，总是让她有股在学校里被老师提问的紧张感，下意识地看向他的方向。 停车场的回声清晰，她听到他沉沉的声音，异常冷静又带着剖析事物本质的清醒：“对于一个女性而言，无论她做哪个决定都会影响她以后的生活，因为她没办法将这股怒火发泄给任何人，所以选择了你。” “你在林家到底过的是什么生活，你应该比我清楚。” 她慵懒的目光，带着笑意：“你的意思是，我是个善良的傻子？” 林惊羲对上他的眼神，不知为何，总觉得有隐隐的怜悯，但又清醒得让人害怕。 他说的对，她在林家没有真正地快乐过。又或者说，她来北京之后，在这座城市里迷失了一次又一次，如果没有陶瓷，她的生活早已丧失了意义。 第26章 善良的聪明人 “我可没这么说。” 岁景煦双手放在口袋里，刀削般的侧脸轮廓也精致得让人心动。 照理说，在又一场英雄救美之下，林惊羲应该对着他的脸心动，可是她却咬着牙盯着他，活像只生气的小兔子，只因为岁景煦接下来的那句话—— “你想承认你自己傻倒也简单，我可以带你去医院做检查，拿着报告比较有说服力。” ？？ 林惊羲觉得自己就应该送他一摞胶布，好堵住他那张说话就能气得人升天的嘴巴！ “你是年底了冲业绩评最佳员工奖是吧？” 拉着她去测验一次智商，他到底能拿多少奖金，这么想带她去实在不行她就去做一次，他俩奖金分成？ “不好意思，我们医院没有冲业绩这种说法。救死扶伤，是医生的本职。” 又开始正经起来了…… 林惊羲靠在他的车上，后背冰冰凉凉的，她的心情也跟着舒坦了起来：“喂，你这车贵吗，借我躺会歇一歇？” 他侧目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这是先斩后奏了。” 她笑眯眯地伸出手掌心：“岁医生您要是能再送上一瓶水给我呢，您此刻就约等于是我的‘沙漠之洲’了。”刚刚说了那么多话，还耗费了战斗力，她急需补充水分！ “……” 岁景煦绕道打开了车门，从里面拿出了一瓶矿泉水，做了一个手势准备扔给她。 林惊羲朝他勾了勾手指，一副慵懒状：“岁医生，您对您的‘病人”平时不会也这么暴力吧？这要是把我这本就不灵光的脑子砸的更不灵光了，您后半生岂不是要每个月给我打款？” 她哎呀一声，嘴角带着得逞的笑容，摊开手掌乖巧地靠在车窗上，歪着脑袋得意地望着他：“我脑子不好，手也跟不上我的脑子，还麻烦您亲自送到我的手上。” “接好了。” 她那张絮絮叨叨的嘴，真是让岁景煦遇到了克星。 他懒得和她再多讲话，一瓶矿泉水在空中划开了完美的弧度，吓得林惊羲“虎躯一震”从车窗边站起来，慌慌张张地伸出双手接住那瓶矿泉水。 她看了他一眼，岁景煦已经进了驾驶座上，膝盖上还放着她送的那一面小锦旗，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透过朦胧的车窗，她看见他在笑。 他笑起来的样子，可比刚刚好看多了，但她没看清楚，只好揉了揉眼睛，准备再看一次。 不料下一秒钟，岁景煦学她方才的手势勾了勾手指，她纳闷地走到他的车窗前，他的脸上平静得仿佛刚才的笑意只是错觉。 林惊羲疑惑地问：“干吗？” 他忽地凑近，说出与这张干净温柔的脸截然相反的一句话：“请这位‘善良的聪明人’稍微让让，我怕一会，你碰我的瓷，让我为你下半生的大脑负责。” 听完，林惊羲的脸都快要气红了，他这一语双关说她又要碰瓷他，还说她脑子再一撞就更傻了？ “岁景煦你！” “再见。” “最好是再也不见！” 素质告诉林惊羲，她不能用脚踹他的车门，她抬起脚来就放下了。但她真想挖开这个男人的嘴，看他到底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第27章 关于信仰 将车驶出地下停车场，岁景煦脑海里还转着她说的话。她并不笨，她将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到今天一并揭晓，无论是站在理性的角度，亦或是趋于感性的角度去找她的漏洞，岁景煦都找不到。 她做得很完美，也不像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女孩该有的头脑。 虽然她确实偶尔让人头疼，胡搅蛮缠，还不讲理。 但至少—— 这次没有“碰瓷”他了，还给他送了一面锦旗。 他收过各种礼物，大多是与医学方面相关联的，哪怕是豪门间攀附的礼仪，也都是送他昂贵的奢侈品。但他从来没有收过锦旗，记得小时候他看着办公室里高挂着一面锦旗，赫然写着他一位恩师的名字，他高兴地摸着锦旗的一角，眼里闪烁着泪光。 那时候，他以为那是对于医生最高殊荣的奖励，就像是老师给他贴的一朵红花。 但后来岁景煦明白了，这朵红花和国家给予他的荣誉奖章一样珍贵，这朵红花让他联想到他是个中国人，同时也是无数个国家人民的希望，这是燃烧的信仰。直到他去世的前一周，他都还亲自拿着手术刀站在手术台上。 后来，十七岁的岁景煦帮忙收拾恩师遗物的时候，看到了这面完好的锦旗。 医生这个职业对他而言，更耀眼了，是在用一生给世界写下论文。 但他绝对没想到，他人生的第一面锦旗，会是这个小姑娘送的。 窗外的蝉叫了一整天，雨势过后的盛夏蔓延干燥的倦意，毕业季为它平添了几分伤感。 明天就是毕业典礼了，林惊羲看着整齐折叠的学士服，也没想到四年的时间过得这么快。 她已经完成了两门专业的毕业答辩，转眼就要离开大学，按道理她应该感到开心，毕竟上北京大学不是她的初衷，可现在，她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高考志愿因她妈妈强迫改写，林惊羲只好准备修两门学位来麻痹自己没能去景德镇的难受。 第一学位考古学、第二学位历史学。 但也是因为上了北京大学，让她对于学术抱有更敬仰的态度，压根不敢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彻底升级成了一个外人眼里的超级学霸。 她发了一条短信给岁明盛抗走那面大锦旗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岁景煦了。 偶尔居然还挺怀念他骂自己那毒舌劲，林惊羲想到这连忙摇头，想把这可怕的想法甩开。 “林惊羲，你清醒一点，不能因为难得有人骂的过你，你就想和他决战吧？” 今晚月色很美。 她抬头望去，嘴角微微上扬，四年过后第一次有了这样轻松的笑容。 她笑着说：“希望明晚的月色，也一样温柔。” 早上七点钟，日光已经很是灼人。林惊羲穿着学士服站在操场上，后背都开始有些湿了，她拿着袖子扇扇风，希望合照能赶紧结束，让她进去里面坐着。 一位学妹和她合照后满意地离开了，本以为是最后一个迷妹了，看来她想多了。下一秒，一位盯着她很久的迷弟似乎终于鼓起勇气，朝她走来，手里拿着一只笔，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腼腆地问：“我是数学系的周宇，可能你不认识我，但我冒昧地想问一下，能在我的班服上留个名字吗？” 第28章 我看你挺受欢迎 在他干净的班服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后，林惊羲看见他的脸有些红，嘴里一张一合不知道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只说了一句：“林同学，你是第一个在我衣服上签名字的人。” 林惊羲微怔，随即笑着将笔还给他，不戳穿这含蓄的情意。 她转身的那一刻，还能感受到男孩凝视的目光，但她不知道，这目光伴随了她多长的时间。 从上高中起，她就收到过不少匿名的情书和礼物，在少年人最有虚荣心攀比的年纪，她却从来没有拿这些当作炫耀的资本。并不是因为她有多乖巧，而是因为她初中经历过无名的语言暴力，她明白人的喜欢与恨只在一线之间，更不会因为你的性格而喜欢你，少年人的恶意比欢喜更猛烈，偏偏这两种她都经历过，便没什么感觉了。 正当林惊羲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听着老师环绕的立体音她却在走神时，一声男声将她的注意力吸引—— “大家好，我是岁景煦。” 她猛地抬起头，偏偏人群里这么多人，他的目光却赤裸裸地穿过学生们，落在她的身上。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衬衫，他似乎很喜欢黑白色这样单调简单的色彩。但因为这张脸，即使他再想要低调，也注定不可能，通过周围的女声激动无比，就能够看得出来。 她的手臂被人戳了戳，旁边的徐承绪八卦地问：“惊羲，岁医生是不是在看你啊？” 底下的欢呼声一浪接一浪，林惊羲从来没在学校见过这种难以控制的场面。偏偏上面的人目光毫不收敛，还是和她光明正大地交换着眼神。她连忙转过头，不想惹人注意。 “承绪，你再用这种目光看我，我就绑着你去抢银行。”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徐承绪笑着耸耸肩：“那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想法吧，我怕你绑了我还没抢到银行半毛钱，你这位‘艺术家’就上新闻了。” “……” 徐承绪和林惊羲不一样，林惊羲是自带艺术光环进入北大，高考700分早就被人扒出来，而她开学第一天就冲上了微博热搜，原因很简单：气派！ 开着限量版的豪车，一大堆人亲自送她到宿舍，箱子搬了一个又一个。微博上有人说那箱子里都是千金小姐的名牌包包、化妆品等，甚至还有人开始怀疑她的分数，说她是来学校度假的吗？ 在各种酸话都出来的时候，是林惊羲直接在那条评论高达六万血雨腥风的评论区为徐承绪杀出了一条路来。 林惊羲没切微博号，就在底下评论：我和那姑娘一个宿舍的，人家高考考了683。 似乎嫌一条不够，她叠起了楼中楼：你们见过考古系的上学搬这些东西吗？人箱子里基本上都是书和生活用品。 就这样，在林惊羲还不知道徐承绪是她粉丝的情况下，就已经先动手帮她解决了这些谣言。 当徐承绪感激涕零地握住她的手，发誓要和她一辈子做朋友的时候，林惊羲想的是：大可不必如此激动啊姑娘。 可徐承绪脑补偶像剧的能力可比她强：她为我出头了！我要想办法和她套近乎，我要和我女神搞好关系！ 第29章 她不普通 所以自信 连高考成绩都是别人扒出来的林惊羲，两年不上微博，却为了舍友受委屈连续冒泡，部分网友神奇的脑回路开始，“承欢羲下”这个诡异的cp组合也横空出世。 但今天，将被另一个cp名给顶替。 待岁景煦作为联合国优秀青年代表发言结束后，场下掌声震耳欲聋。林惊羲也深深感受到他的魅力，居然有好几个平时直呼对男人没兴趣的女生，筹划着一会一定要去堵着他要联系方式。 林惊羲啧了一声：长得帅，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啊。 已经是中午了，林惊羲拿着手里的一堆毕业礼物正准备去食堂吃最后一顿校园午餐，就看到了被堵在操场中心的岁景煦。他还特意戴了一顶黑色的帽子，可惜气质上还是容易被人识破。 但岁景煦看上去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因为他再怎么拒绝，其中一个女生还是挡着他不让他走，非要他扫微信二维码。 林惊羲想到之前岁景煦的帮助，她觉得自己不能“见死不救”。 于是她揣着怀里四五斤重的东西，气势磅礴地奔向岁景煦的方向。 她左顾右盼，放下手里的东西，挤进女孩们的包围圈，站在岁景煦旁边。 他似乎没想到林惊羲会过来，但周遭的气氛因为她缓和了许多，除了为首那个妹子愤愤不平地看着她，仿佛在说：怎么哪都有你？ 林惊羲伸出手来搭住岁景煦的肩膀，自然熟络地道：“岁景煦，走啊，我请你吃饭，我们食堂的饭可好吃了。” 她一转身，便被人堵住了：“等等，你凭什么拦住我们？” 林惊羲好笑地回答：“凭他是我朋友。” “朋友又怎么了，又不是男朋友？” 林惊羲汗颜，她就知道岁景煦斗不过李柔裳这种女孩子，她平时在学校可没少被她阴阳怪气。 正当她寻思着怎么找个办法把岁景煦从这“盘丝洞”拉出去的时候，他再次挡在她的面前：“那未婚夫可以吗？” 这次岁景煦的气场强大了不少，几个女生都瞠目结舌，又气又恼地离开了。 当人走了以后，林惊羲莹润的耳尖已经微微泛红，她咬了咬唇，颇有少女被调戏后害羞的姿态：“岁景煦，你怎么能乱说呢！” 他却不以为然，目光落在那摞礼物上，他淡淡道：“你上次在酒店乱说的时候，可没见你考虑过我的清白。” “……” “你还不走吗？” “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 “帮你解围就不错了，你还蹭饭呢。” “你敢说我为什么不敢蹭？” 说罢，岁景煦双手背在腰后，心情不错地朝着与学校大门相反的方向走去。 林惊羲捡起地上的礼物，跟在岁景煦的身后，追着他喊：“喂，请你吃饭可以，帮我拿一点好吗？我要累死了！” 他忽地停住脚步，林惊羲险些撞上了他的胸膛，她往后退了两步，怀里的几个袋子啪地掉在地上。 她扬起头，岁景煦却已经蹲下身主动帮她捡起了礼物：“东西带着不方便的话，以后就少收点。” “我也想啊，她们直接塞给我就跑了，几个小姑娘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啊。” 他站起身：“女生？” 她点头：“你也知道，我这么有魅力，有粉丝不也是正常的吗？” 岁景煦觉得，论自信程度没有人比得过她。 第30章 把我的前程似锦送给你 一路上因为岁景煦帮她分担了不少重量，林惊羲找到了免费劳动力，即使这天气再热，她都觉得迎面吹来的风舒心了许多。 但岁景煦的问题，她却一问三不知，或许她自己也不记得，在这个学校里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情。 食堂里有不少人盯着这对俊男美女看，林惊羲却在对着他的脸和对着饭中间，选择了她的饭。干饭第一名，她绝不认输。 临近毕业，四年在弹指一挥间划过。路过的人群匆匆忙忙，每个人都有未来各不相同的轨迹。 有时候，四年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或许不是对于她，但不少人就靠这四年改变自己的未来。 只是岁景煦问她在学校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像是老师关心学生的前途似的，她却是一问三不知。 除了救了好几只野猫送出去，就自己仿佛是现代好青年的最佳典范时，脸上可算有了激动的表情。 她鼓着两边脸颊，分明不是春天，那双水灵灵的小鹿眼，却绽满桃花般的俏皮温柔。 她对自己的可爱不自知，咽下嘴里的饭以后，拧开矿泉水瓶盖：“因为我选了考古啊，大三大四的时候我过的简直不是人的日子！但我记得一年前我挖到了宋代的瓷器，现在就展览在博物馆。如果我没有学考古，大概我这辈子也不会有机会触碰到它了。”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兜兜转转，给你惊喜。即使你觉得自己选择了一条与梦想离得没有这么近的路，但只要你有永恒的热爱与决心，就能看见这路上无数精彩的风景。 “那这不属于‘印象深刻’的事情？” “你说的是在学校里，我那是在外面风吹日晒一个月，晒得我都成非洲土着的生活，哪能算得上精致大学生！” “……” 她还真是会抠字眼，还好意思说他斤斤计较呢？ 林惊羲想到了什么，她抬起头反问：“你在大学的时候，就没有什么精彩的事情吗？比如谈个恋爱。” “我没时间。”他草草地回应，看上去却不像是开玩笑。 他很忙，读书的时候忙得连情书都没拆开过一封来看。不想看不是第一原因，没时间才是。 岁景煦见她张大了好奇的眼睛，好似还想追问，他主动把自己没动过的鸡腿夹给了她：“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 她冤啊，这是谁先发起的话题！ 她哼了一声，小声地碎碎念：“您不是普通人，大学生活再无聊也必然是前程似锦，不像我这种普通女大学生。” 毕竟比起他，自己就是“普通人”！ 下午岁景煦就要回医院了，吃完饭林惊羲送他到校门口，正准备回去处理剩下的事宜时，他叫住了她。 他拿着手里的一支笔：“刚刚你掉的。” “嗯？可能是哪个学妹不小心掉进去的吧……” 她往前走伸出手来，准备接过他手里的笔，岁景煦却只看见她干净的学士服光秃秃的，一个字都没有。 “想不想要我把我的前程似锦送给你？” 他抬高手臂，在远处的人的视角里，林惊羲像是困在他怀里。 第31章 她的未婚夫 风掀起她的刘海，湿热的汗珠黏在她的额间，青春的气息在最后一天尽情地挥洒。 林惊羲想到了在别人的班服上她无数次签下自己作为小艺术家的名字，她从来没想过要去找别人要签名，也许是因为她不需要去“沾欧气”。 她已经是同龄人里的年少有为。 现在这个机会摆在她面前，她眼前一亮，拍了拍自己买的学士服，扶正了风吹得歪歪扭扭的帽子，眉开眼笑地凑了过去：“那麻烦岁医生在上面签上您的大名。哦对了，最好多给我写几串字，让我像你一样优秀，未来能‘名垂千古’就再好不过了。” 她叽叽喳喳地像是有说不完的话，岁景煦没有搭理她的聒噪，只是拨开了笔盖，金黄色的流光闪烁，像是银河旋转了细碎的星芒。 胳膊上有些痒，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她莹润的耳尖泛起不知名的红色。 林惊羲屏住呼吸，她绝对不能让这个男人发现她在紧张，否则他一定会笑她对他有所图谋！ 她有些好奇地想去看他写什么，扭了一下头，却被岁景煦的大掌按住她那颗不乖巧的脑袋：“别动，写歪了祝福就不灵了。” 还有这种说法？ 林惊羲连忙站直了身子，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岁景煦扫了她的耳朵一眼，他低下头来，快速地写完了自己名字最后一个字，松开了她。 “前程似锦，万事顺遂。” 很简单的八个字，最后还在那串字后面写了他的大名—— 岁景煦。 他的字很漂亮，干净利落字体工整却又有个人风格。林惊羲看着那串字，好久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难得的安静。 岁景煦微微挑眉：“感动了？不至于。” 她吸了吸鼻子，差点打了个喷嚏：“不是，这个笔质量真好啊……不过似乎有一股香水的味道。” “……” 她捏了捏鼻子，笑着仰起头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谢谢你了啊，我好像有点体会到被签名的快乐了。” 如果不是他讲话那么欠揍，或许她会考虑做他的事业粉丝的。 “你的快乐还真是简单，看来和你的大脑成正比了。” “这叫知足常乐！”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做这个男人的粉丝！ 岁景煦轻笑着合上笔盖，用笔尖敲了敲她的学士帽，身高差的温柔这一刻尽显。在远处的人眼里，这就是一出偶像剧。 恼火一瞬被如水的温柔晕开，她听到他在耳边落下一句“毕业快乐”。她踮起脚来，抢过他手里的笔，违和地在当下温情的氛围，开口道：“我当然快乐了，没带着妻子的身份毕业！” 幸好当初林氏集团度过了危机，否则她就要嫁人了。 说完，林惊羲拿着笔跑了，岁景煦却仍旧站在原地。他能够感觉到，她比谁都不愿意把婚姻当作交易，所以当年，她究竟是冒了多大的勇气才敢拿未来和他的一句话打赌？ 他不禁想，如果他当时回答的是：那就结吧。 现在，或许他们就已经是仇人相处的模式了。 以这个丫头的脾气，不把他生吞活剥才奇了怪了。看来，是他逃过一劫了。 第32章 未来的超甜cp营业中 “林惊羲！你居然背着我和岁医生谈了恋爱！” 刚到宿舍收拾之前没搬完的东西，林惊羲就听到了厕所的门“啪”地一声被推开，伴随着徐承绪那夸张的捂胸口的动作，一脸寒心地望着她。 不能因为她现在不把她当作女神小甜甜来对待，她就隐瞒她恋情吧！ 没想到她们感情开始与“结尾”，都在同一个地方：宿舍和微博。 徐承绪拿着手机冲到了她面前：“你看这照片都冲上热搜了，你还有心情收拾东西呢，都把你骂成这样了！” 居然还说她在学校欺负“抑郁症”的人，投稿人说的仿佛和真的似的，简直太过分了。 林惊羲看了眼微博，坐到了椅子上，支着下巴淡淡道：“假的。还有，学校的人拍到最多八卦几声，能这么恨我的人，你觉得还能有谁？” 她不着急收拾她，让她再闹会，不然浪费了她收买营销号的钱。 “你是说，这是李柔裳投的稿？” “嗯。” “这个老巫婆，我当年大一看她就不得劲。没想到半个学期她就暴露了，还处处反咬你，属实歹毒！” 徐承绪气极了，当年李柔裳换宿舍被分到了她们考古系女生宿舍，是惊羲每天都关心她嘘寒问暖，生怕她还被人欺负，甚至她大一的男友都是惊羲鼓励她追的，惊羲看她没吃饭还会帮她点外卖。 她一深夜就在朋友圈网抑云，尽管别人都觉得她在消费抑郁症，惊羲总是第一个去安慰她劝她有事去看医生的人。 结果呢！ 这个李柔裳，她和当时的男朋友在一起之后，嘴上嫌惊羲烦她恋爱了，心里嫉妒她在历史系成绩也压过了她，到处和别人说在宿舍里她们不喜欢她，是因为惊羲，她才是始作俑者，害她被人讨厌。 好笑的事情来了，男生找惊羲谈了一次，结果看上了惊羲的美貌，想和李柔裳谈分手。 李柔裳气得像个怨妇，到处说惊羲勾引人，从此两个人就结下了梁子。 正当徐承绪还在气愤的时候，林惊羲已经笑着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响指：“行了。” “什么行了？” “你当时给我她谩骂我的录音，我发给那个营销号了。” “我还开了双倍的价格，让他公布了李柔裳的头像和微博号，并且要向我公开道歉，否则我就找律师告他。”她翘着腿荡了荡，微微一笑，“她既然这么喜欢抹黑我，我怎么能不送她一份相等的‘毕业礼物’呢？” 徐承绪竖起了大拇指：我曾经的女神即使再沙雕，即使再温柔，遇到垃圾也还是有脾气的！ 为什么是“曾经”这个过去式呢？ 因为在和她住进同个宿舍的第三天起，徐承绪就发现她作为最年轻的陶瓷家之一，居然毫无架子，抓蟑螂打小三样样都行，和她就差把把子给拜了。 这样的人，她实在无法远观，她要和她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只是林惊羲大概也没想到，岁景煦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居然让官方录制了一个个人视频发布。 发布的内容不是澄清，而是号召。 他坐在办公室，背后那面大红色的锦旗飘飘，他一脸正经地说：“互联网非法外之地，任何成年人如果无法约束自己的行为，就会为他人带来麻烦，收敛好自己的感情，也请勿消费精神病群体。” 官博热评第一：岁医生言之有理，不过从另一个角度上说她的确病得不轻！ 评论：磕到了！造谣是假，未婚妻是真！ 林惊羲：？？？ 这次她是没想带大号发言，糟了，习惯了这么刚了！ 第33章 哥哥没能保护你(一) 酒吧停车场，一辆纯白色的自行车停在一堆豪车中间显得格外亮眼。 自行车的主人嘴里叼着一只冰淇淋，挎着个黑色单包，从车上跳下来以后就悠哉地朝停车场走去。 待她走到酒吧门口时，两个男人堵住了她：“小妞，你确定你来对了地方？成年了吗？” 林惊羲低头一看，自己今天穿得着实有些随便—— 一身纯色的上衣，搭配牛仔裤，简单地扎着两个双马尾，还是素颜。 不过这不能怪她，她前一秒钟还在家里的游泳池挂着个泳圈，浮在上面好不悠哉，谁知道下一秒她就被王莱提了起来，让她来这干正事。 林惊羲从包里掏出了一张纸，竖在两个男人眼前，他们看了几秒钟，毕恭毕敬地往两边让开：“抱歉，林小姐，请进。” 林惊羲收好东西，往里走去。 这家酒吧本来是林清锋拿着家里的钱开的，而后成了不少有钱人聚集的地方。 林奉吟知道真相后大怒，现在他被扫地出门，身上半毛钱都没有，只剩下一张镀了金的海归学历，所有资产都被林奉吟收了回来，还险些被他们背后干的丑事气的再进医院。 而负责将酒吧收回来的任务，被王莱分配给了林惊羲。林奉吟和王莱，将这间酒吧暂时地交给她管理了。 她从来不愿意和这个商圈的名流打交道，唯一一个玩得来的富家孩子，还是大学朋友徐承绪，这让王莱很是着急。 她现在刚入社会，必须要培养她的社交能力，她希望她能学会“黑白通吃”，而不是总摆出一副没什么野心的样子。 “酒，我还能喝！” “我的弟弟，呜呜呜，他是我的‘掌上明珠’啊！” 从嘈杂的音乐声里，林惊羲听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声音，顺着声音往去，她看到了坐在吧台上敞开了肚皮喝酒的岁明盛。 她扶额，果然是他，这个弟控。 “岁大少爷，您是不是用错成语了……” “哎哎哎哎，您可别喝了。站稳了，我让人送您回去吧。” “我不走，我不走！” 岁明盛撒娇起来的样子怪吓人的，林惊羲有正事要处理，暂时没空管他。只是没想到她把王莱交代的任务完成之后，岁明盛居然还在吧台唱歌、撒娇、找弟弟…… 说起来，林惊羲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岁景煦了。 她后天就要飞去景德镇了，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又想起这个魔鬼毒舌男，真是中了毒！ 看着岁明盛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闹，林惊羲也很是无奈，现在酒吧在她的名下属于她的个人产业了，她是不是应该过去管管？ 当林惊羲过去的时候，岁明盛丢掉了手里的杯子，发丝在空中飞舞，双颊微红：“你是哪儿来的美女啊，怎么和我弟媳长得一模一样！” “我看你确实醉得不轻。” 林惊羲摇摇头，拿出手机来想拨打他亲爱的弟弟的电话，叫他把人带走，但是她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她没有岁景煦的电话…… 她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地望着朝她求助的几位服务生，最终目光落在喝醉的岁明盛身上，祈求他还有一丝意识，记得岁景煦的电话。 第34章 哥哥没能保护你(二) 林惊羲从岁明盛的身上看见了终极弟控的模样，即使醉的稀里糊涂，也依然记得保护弟弟的隐私，号码念到了一半居然还合上了嘴巴，一脸警惕地看着林惊羲，哼了一声：“我不能告诉你，万一你对我弟弟图谋不轨怎么办？我弟弟的号码，只能给我弟媳！” 她快受不了他了，长舒了口气：“那你就在这醉着吧。” 林惊羲收起手机，正准备去给他弄点醒酒茶的时候，被一位女服务生拉住了：“小姐，拜托你帮帮忙啊，我们今晚已经在这劝了他两个小时了。” “他在这喝多久了？” “三天了……” ！ 林惊羲吓了一跳，这岁明盛是不要命了是吗？现在指不定都胃穿孔了！ 她没时间去管醒酒茶了，立马绕回他面前，前后摇晃醉意沉沉的男人，试图让他清醒一些。 他眼里流了两行清泪，嘴巴里支支吾吾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撑开他的眼皮，又让服务生想办法去弄杯白开水过来：“喂，你看看我啊。” 她实在无奈，一咬牙，放弃抵抗：“我就是你弟媳，把岁景煦的电话给我。” 岁明盛看了她好几眼，居然真的乖乖把岁景煦的电话号码念给她听了。将岁明盛交给服务生照顾后，林惊羲出去给岁景煦打了一通电。 她目的明确，说话不拖泥带水：“喂，我是林惊羲。你哥哥现在在酒吧里喝得烂醉，没有人拽得动他，你过来‘迷夜’把他接走吧。” 对面一阵沉默，似乎是有些意外，但还是念了一串数字：“我不知道‘迷夜’在哪。你加我的微信，把定位发给我。” “哦。” 林惊羲没有怀疑他的目的，直接拿起自己的手机加了他的微信，几乎是一秒通过，她立马将定位发给他。 半个小时后，岁景煦走入迷夜酒吧。 映入眼帘的是自己的哥哥正拍着林惊羲的肩膀，坐在吧台的两人无话不谈，还开始干杯起来了，真是胡闹。 “你们是想一起醉吗？我可没办法照顾两个醉鬼。” 当高大的身影走到她面前时，林惊羲双颊微红，眨了眨眼睛，可爱又迷人的样子若是被别的男人看见了，指不定早已心动。 岁景煦却只剩下一肚子火，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 她打电话给他的时候明明还是清醒的，怎的现在看起来醉得比他哥还厉害？摇头晃脑的，一副吃了云南毒蘑菇的状态。 林惊羲看见他，一下就站直了身子。弯曲的膝盖伸直，刚踩在地板上腿就麻了。 她尖叫了一声，差点整个人趴在岁明盛的身上。如果她这样直直地压上去，估计岁明盛不会因为胃穿孔而死，但她会因为“故意杀人罪”余生都要在监狱里度过…… 幸好岁景煦及时伸出手来，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扶正了。 她红着耳朵，感受到他宽厚掌心里传达出来的热度透过衣衫，正一点点地渗进她的肌肤里。 她第一次和男人有这么近距离的亲密，她心脏怦怦地跳着，一阵不适应。 直到她清醒过来时，才从他怀里单脚跳开来，解释道：“我是装醉的。你哥现在和醉鬼聊天才能正常一点，我试了好几次，只有这样他才喝我的醒酒茶啊！” 她又不傻，怎么可能真和他喝酒。 第35章 哥哥没能保护你(三) 两个人对视不到十秒钟，就被岁明盛给扒拉开。 他这一次却难得不是在嬉皮笑脸，而是眼眶发红地对岁景煦说：“对不起，哥哥没能保护你。” 一时间，周围仿佛都安静下来了。 “没事的……” 岁景煦拍了拍他哥的后背，林惊羲看见岁明盛像个孩子一样哭了出声，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的眼睛红了。刚刚那么自信骄傲地和她说自己是“房地产小王子”的男人，原来也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两个男人从酒吧门口进来，带走了烂醉如泥的岁明盛，林惊羲还不忘提醒：“你们记得送他去医院检查一下，他喝了三天的酒了。” 岁明盛被人带走后，岁景煦却意外地沉默。他坐在吧台前的椅子上，低着头不讲话。 林惊羲走上前：“你不跟着去看看你哥吗？” 他抬起头，目光深邃地摇摇头：“等他身体好一些我再去看他，现在我去的话，也许对他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他接到奶奶的电话，说他哥已经半个月没回家了，打电话也不接。 自从输了和他爸的赌约后，他难得失志地垂头丧气跑了，奶奶担心极了，但怎么都找不到他。 岁景煦这半个月也确实很少接到他打的电话，本以为是怕他在医院忙所以没打，看来是因为那个赌约。 他哥哥其实没必要为了他，去做这种没胜算的事情。 即使他本来能赢，但摊上了自己，那个父亲也不可能让他赢。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上动手脚，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他还年轻，商圈的水太深，他怎么可能斗得过他们那个老谋深算的爹？ “林惊羲。” “嗯？” 他抬起头来，嘈杂的音乐声里，涌出了一阵违和的冷静：“你喜欢陶瓷，但如果你爸让你回去管集团，你会愿意吗？” “我爸没这么不开明，顶多是我妈。” “那你妈要是让你放弃你的理想呢？” 这是什么神奇的霸道总裁剧情？ 她笑着拨开耳边的碎发，旋即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林惊羲想，她又不是什么小说女主角，现实只会比小说魔幻，她不是她爸亲生的，怎么可能真让她掌管集团？ 即使他们两个人愿意，她也未必想卷进其中。商圈太烦人了，她应付不来。 “这你就不懂了吧。”她笑着凑了过去，那张精致可人的脸蛋，一副学生气，但眼睛像是天生就会勾人心魄，“这缓兵之计中，有一招叫作‘温水煮青蛙’。你不能明着来，你就暗着来，熬到他们不得不答应。” “再来呢，就像是一个女人想追一个男人，就要了解这个男人的性子再下手，目的要明确。” “你要让他们知道，你绝对不适合做这件事，这集团要落在你手里的话，就会倒闭，我就不信他们还逼你管。逮住时机，一针见血，保持你的底线的同时绝对不屈服就完事了。” 哦对了！ 还有最后一招。 “最关键的是，你要让他们知道，没有他们你也能生活得很好。银行卡别被冻结、房子要在自己名下、要有一技之长……” 话还没有说完，她见岁景煦摇晃着她刚刚手里那杯白开水，似是揶揄地道：“看来，你很懂男人？” 第36章 相似瓷珠 林惊羲长腿一叠，歪着脑袋，手指在吧台上有节奏地敲击着：“怎么，介意我懂？” 昏暗的光浅浅勾勒她的轮廓，两个马尾已经塌了下来，她索性拆掉了头发绳，任由乌发洒在粘腻的脖颈间。 这一系列动作，让明明穿得清纯的她，又有别致的韵味，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但因为她身旁的男人，无人敢上来搭讪她。 岁景煦撇开目光不去看她，忽地觉得这室内一阵燥热。 “我看你这纸上谈兵，玩得不赖。” “你这是看不起我吗？” 林惊羲从椅子上跳下来：“我这可不是纸上谈兵。” 他的眼神扫过来，像是早就看穿了她。 不知为何，她居然下意识怂着坦白道：“我……我是看了周围不少人的例子，做出的总结。” 他忍不住笑了：“林惊羲，我看你这辈子都没机会实践你的理论了。” 因为，他也是男人。他明白大部分男人都经不起她这么撩拨，就会拜倒在她脚下。 除了他，岁景煦自认他在感情方面不算个普通男人，很有意志力。 “……” 一阵沉默过后，她咬了咬唇，像是在和他斤斤计较地置气。 他这是在嘲笑她，这辈子都不会有男人要吗？ 她朝他的方向走来，有一瞬与十八岁的少女影子重叠。 她的声线甜甜软软的，却又带着缠绵的魅惑：“那就拭目以待。” 他看着她的脸近在咫尺，呼吸有些提紧，她却忽地凑近，捞住他的手腕：“这是什么？” 一串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瓷珠手链，只是中间加了几颗黑色的瓷珠，看上去更适合男生戴。 不过，之前明明没见过他戴的！ 林惊羲放下他的手，像是懂了什么，指着他的那串手链，在他脸色露出一瞬慌张时，她及时出声：“你在伪造仿冒品！我这个，才是真的。” “……” 岁景煦倒是不意外她这神奇的脑回路，他背过手，淡淡道：“我这个也是真的，放了十几年了。” 只是他以前从来都没有拿出来戴过，那天看见她手上有一条，他鬼迷心窍地翻出了自己当年那条瓷珠手链，就这样戴上，也就忘记拿下来了。 她双手抱胸，故意打趣道：“你这个瓷珠，该不会是九块九包邮的那种玻璃珠吧？” 他低眉看了她一眼，语气却没有半分生气：“你还真是记仇。” 他站起身，环顾了周围男人们的视线，有些烦人：“你不走我要走了。” “我走！” 她哼了一声：“我还走得比你快！” “……” 看着林惊羲飞速地从他身边跨着大步离开，双臂因为步伐摆动的幅度夸张。他忍不住再次被她逗笑了，戴着瓷珠的右手食指抵在唇边，希望不被人发现。 几分钟后，停车场内。 林惊羲看着岁景煦被堵在里面的车，擦了擦笑出泪花的眼角，看着拨打了好几通车主电话都没有人接，所以脸色铁青的岁景煦，她暗想：这“报应”来得真快。 “哎，一看你就不懂了吧？这个点酒吧正热闹呢，你车被堵着也正常。”她笑着牵出自己的自行车，得意地挥了挥手，“你就在这里等到天亮吧，我要回去睡觉了。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 她哼着歌，仿佛真的不打算管岁景煦了。 她倒要看看，他半个小时的车程要怎么回去？ 现在这个点，可是连地铁公交都没了。 第37章 不舒服就和我说 正当她得意忘形时，胃部隐隐地传来了一阵痛感，疼得她皱起眉头。 自行车忽然“嘭”地一声倒了下来，胃疼得越来越厉害，就像是有人拿着电钻在她的胃里持续开工一样。 她弯着腰，随即蹲在地上，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但还是疼的要命！ 她这万年老胃病，以为已经一年多没犯过，稍微吃根冰淇淋解解馋应该没事，谁知道会疼得这么厉害…… “林惊羲，林惊羲。” 她抬起头来，岁景煦已经扶住了她的肩膀，严肃地问：“你吃了什么？” 岁景煦是外科医生，对肠胃疾病没有太多了解，但也略知一二。如果是急性肠胃炎，今晚可有她好受的了。 林惊羲看到他的眼神，忽然没了方才那股嚣张的气焰，老实又心虚地在岁医生面前交代：“我吃了个……冰淇淋，在泳池泡了会……吃完冰淇淋，还，还陪你哥喝了五六杯的白开水……嘶，好疼！” 岁景煦眉头轻皱：“你还真是……” 这么一番操作下来，她不难受才奇了怪了。 “你的生活常识呢，也都被你吃了？” 嘴里训她归训她，岁景煦还是牵起了自行车，看着缩成一团的林惊羲：“你这样也坐不了车后座了吧？” 他蹲下身来，摊开手掌心：“我给你爸妈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你。” 没想到林惊羲却倔强地拒绝了他—— “不要。” 她咬了咬牙：“我没事。” 对上岁景煦那看叛逆妹妹的目光，像是觉得她在胡闹一般，她更委屈了。 她才不是胡闹，也不是任性…… “别闹了，你这样得去医院看看。” 见他不肯退让，还是摊着手心不语，严肃的目光环绕着自己，她有些委屈地解释：“你如果亲自打了电话，我妈肯定又要骂我了……我爸帮我说话，她就会骂我爸把我宠坏了。” “我好多了，我可以自己骑自行车回去。” 林惊羲被岁景煦扶着，勉强从地上站了起来，刚刚那股疼痛感也缓和了许多。 正当她准备展示自己“没问题”的时候，岁景煦直接挡住了她的手，扬起下巴：“这里去我们医院也不远，我送你过去做个检查。” 她有些害怕地咽了咽口水，手指捏着上衣，捏得皱巴巴的：“我不会要做胃镜吧？呜呜呜，岁景煦我真的不想要做那个！” 他握住她的手腕，轻轻将她拉了回来：“上来。” “我不要！” “去医院，听医生的话。” “……” 岁景煦有些无奈，最后还是像哄孩子一样地开口了：“你去做检查，我向你保证尽量不需要让你痛苦，好不好？” 明明是对付一个胡搅蛮缠的小病人，但他还是极其地有耐心。 林惊羲忽然觉得，他以后就换上白大褂和她讲话吧，就不会那么毒舌了！ 鬼迷心窍地，她乖乖地坐到了铺着软垫的车后座上。 “手抱稳了。” “嗯？” 她没听清，迷迷糊糊地应了他一声。手机打开了百度，下一秒被岁景煦抓包，犀利地道：“百度治病，癌症起步。还看？” 她立马将手机收好，岁景煦抓住她的手臂，环住了自己的腰，软乎乎的小手就挂在他腰间，他却心无杂念：“抓紧点，我尽量快点带你去医院，你不舒服就和我说。” 第38章 我车速不到一百八 霓虹的街道，月色漫过枝头也无人欣赏，城市里的星星几乎看不到，俨然好似浪漫无存。 林惊羲抱着岁景煦的腰，仰头看着天空，头就软绵绵地靠在他的后背上，眼睛亮晶晶地眨着，仿佛没有看见的星星都掉在她的眼里。 她忽地收紧手臂，岁景煦立马停下踩自行车的脚：“又难受了吗？” 她摇摇头：“没有，我好多了好像，要不，我们别去医院了。” 她是绝对不会告诉他，自己害怕医院的！ 至少这一秒，她还是没有说得出口。 岁景煦二话没说，继续踩着单车，不搭理她的请求。 医生是永远不会允许一个病人，轻易地在自己面前倒下的。 “喂，你慢点啊，你这车速是想骑出一百八十迈吗？” “再慢点，我怕你这个病人就要逃走了。” 还不是因为她，一副不肯配合的样子。 “我抱着你我能逃去哪儿……”她小声地吐槽。 林惊羲没有注意到，岁景煦的耳朵这一瞬已经有些红了。 他是第一次骑自行车的时候，后座上有一个女孩子，还是一个被他拒绝过，现在却紧紧抱着他的女孩子。 事发突然，他们谁都无法预料，会有这样的一天。 他甩掉了自己脑子里那些少年人才会有的稚气害羞，小声地嘟囔自己怎么不像个男人之后，他却再也无法忽视环在自己腰间那只手。 尤其是，她手上的瓷珠，实在是令他移不开目光。 “我车速，不到一百八。” “……” 林惊羲忽然很好奇，像他这样的天才，高中的时候会不会也期待自己有一段单车爱情？ 或许是因为靠在他身上，她产生了一股奇怪的脑洞：“岁景煦，如果我们现在是高中生，你载着我，按照小说里的剧情，隔天我就要被学校女生给围堵了吧？” “……” 岁景煦将车停在协和医院的门外，她直直地撞上了他后背，脑袋有些疼，但他的后背应该更疼。 没想到他却眉头都不皱一下，几乎是把她从车后座上拎起来，机械地扫了一眼：“状态还行，自己能走吗？” “不能，头撞晕了。” “真晕？” “对，我不想去了，我想睡个觉……” “看病不影响你之后睡觉。” “可是我现在真的有点晕，可能是刚刚撞到你了。” 没等她继续找借口逃离医院，岁景煦就将她以公主抱的姿势抱在怀里，大大方方地走进了医院。 实话说，她这么烦，他是想把她给扛进来的。但她胃疼，那个姿势怕她胃会难受。 否则，他绝对直接把她扛起来，让她立马闭嘴。 第一次抱女人，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浪漫。虽然她很轻、虽然周围的目光有震惊与羡慕，但她实在太吵了—— “我自己能走，你放我下来！” “我真的不会跑的，我绝对不骗你！” “岁景煦，你再抱我你就是喜欢我！” 在急诊室他停下了脚步，林惊羲乖乖地闭上了嘴巴，因为他的眼神实在是太吓人了。 她咽了咽口水，清了清嗓子，缩在他怀里收敛了几分：“我，我听医生的话还不成吗？” 他面上添了几分冷峻：“如果不是你现在是病人，我真想直接把你摔下来。” 她眨了眨眼，荡了荡空中那双修长的腿：“可惜了，我现在是病人呢。” 这个时候还能怼他，这丫头看来确实好多了。 第39章 美男计 “孙医生，麻烦您了。” 将林惊羲放到椅子上，岁景煦的目光死死盯在她身上，仿佛生怕她下一秒就从椅子上飞出去一样。 这架势，她哪敢跑啊！ 林惊羲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巾，殷勤地递给了眼前的男人擦汗：“您辛苦了，辛苦了！” 话音刚落，只见那位孙医生脸都变红了，他竖起了大拇指：“没想到景煦你不接受我们的推荐，是因为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了啊。” “没没没，我不是他女朋友，您尽管给他推荐。”她忙摆手。 林惊羲看向孙医生，丝毫没有注意到岁景煦的脸色已经黑了，依然在竭力撇清和他的关系：“您可千万别要误会了，我怎么配得上这么优秀的医生呢？” 在孙医生眼里，这丫头过分激动的态度好似在说景煦和她在一起，简直是“暴殄天物”一样。 果然，景煦无论在哪都是一级难得的好男人。 可惜是别人家的，他女儿也没这个福气咯。 她不安躁动的肩膀忽地被一双大手按住：“闭嘴，坐好。” “好的！”她不敢再乱动了。 林惊羲听到他压低了声音说话，那眼神仿佛能将她生吞活剥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调换到医生这个身份之后，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严肃又温柔，让人把控不住他的心绪。 被送去输液室的路上，林惊羲忍不住小声吐槽着岁景煦。 明明孙医生都说点滴可以先不打，明天过来正经做个检查，他偏不，一路上走过来脸色黑得不像话。 “你这个人真奇怪，我明明是想让你保持尊贵的单身身份，你还和我较劲呢。” 那些小护士看他的眼神，都有粉红色的泡泡，这样优质的男人，尤其是在医院这样单身男女内销市场非常严重的地方，肯定很抢手。 她好心替他解释，怎么还不乐意了呢？ “有时候我真的很希望……” 希望什么？ 他忽然停住脚步，他们在没几个人的输液室内，温情地对视。周围有病人的呼吸声，她却屏住了呼吸，看着他口罩上那对幽深的瞳孔。 说话就说话，干吗……忽然靠这么近啊！ 护士小姐打了个哈欠，继续备药，眼角的余光瞥到了这一幕，吓得她睡意全无：这是在演什么凌晨偶像剧吗？ 他轻飘飘地打量了她一眼：“希望能发明出一种药，打上了就能让你这张嘴消停一两天。”随即，他毫不犹豫地将她的手递过去给护士小姐，握紧了她的手腕，控制住她不乱动，“麻烦你了。” 他这是在用美男计让她分心！ “岁景煦，你真‘卑鄙’啊！” “有吗？” 冰冰凉凉的酒精已经抹上手背，林惊羲鼓着一张脸和他对峙，他一脸的风轻云淡与她形成了强烈对比。 他若无其事地答：“你不是对我没意思吗？那你脸红什么？” 针已经刺入她的皮肤，她却只顾着辩驳：“那是因为我……啊！痛！”后知后觉，她被一阵痛感吸引回去，低声地嘶了一声。 他笑着把她后续的话补充完：“那是因为，你是待字闺中的正经姑娘？” 他从护士小姐手里接过她的手：“行了，打完了，没事了。” 嗯？ 林惊羲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他是怕她会害怕所以帮她转移注意力吗？ 忽然间，她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又烫了起来—— 一定是因为，她是待字闺中的正经姑娘，才不是因为他长得帅！ 第40章 输液室谈心 安静的输液室里，偶尔只能听见几声难受的呼吸声。病痛是最折磨人的，哪怕在睡梦里，都会有所知觉。 林惊羲坐在椅子上，侧着头看向正在浅寐的岁景煦。 明明她方才还犯了睡意，现在却清醒许多，也许是因为头顶那三瓶点滴太过显眼，她想起自己已经好些年没输过液了。 以前输液都是她一个人来，除了小时候妈妈有腾出时间陪她，后来上了初中，她每一次去医院都是自己一个人。 她望向岁景煦那张柔和的脸，被浅浅的灯光晕得更迷人。 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色泽红润的双唇……近距离从上到下看他的脸，原来这样无可挑剔，哪个角度看他都好看。 上帝到底是有多偏爱他，才会让他这样优秀呢，她怎么就得不到这种机会？ 她在心里感叹，下辈子一定要做和岁景煦一样开挂的人！ “你不睡？” 他忽然睁开眼睛，吓得她连忙挪开了目光。 她这待字闺中的正经姑娘，万一被他发现自己的眼神一直黏在他身上，一定会被他逮住机会笑她的。 她装作无事发生，低着头难得乖顺地回答：“突然不是那么困了。你呢，怎么不睡了？”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从容地回应：“我六点就要起来了，睡三个小时我就清醒了，这样效率比较高。” ！ 林惊羲吓得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她每天最少都要睡六个小时，除了高考那段时间最少只能睡三个小时以外，她再也没有这么拼命过。 “岁景煦你疯了吧，你不要命了吗？你还知不知道你是个医生，你还好意思说我！” 也不知怎的，她气得差点都想拔掉手上的针头教育他一番。 明明作为医生他这么尽职尽责地照顾她，现在，却告诉她他的生活这么没有规律。 他愣住了，似乎是没有预料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 第一次，有人会因为他的身体发这么大的脾气。 在他妈妈离世以后，他再也没说过一个“累”字，因为再也得不到她温柔的回应，他也不愿意去想起那些美好却再也无法拥有的时光。 “我不是每天都这样的。”他耐着心和她解释，“今天早上会是我第一次正式进手术室，我很紧张。” 他二十四岁进医院，二十五岁正式进手术室，在外科里像他这样的例子不多，即使不是主刀，他也感觉无比紧张。 “……” “你这么优秀的人，也会紧张吗？” 岁景煦似乎听惯了夸他的话，这一次也没什么波澜：“那是一条生命。一个负责任的医生无论站上多少次手术台，都会始终保持第一次的严谨认真。” 不用站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当然可以自由地揣测作为医生有多么轻松，仿佛从死神手里抢回一个人，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因而在中国发生医闹现象不少见。 可不是这样的，医生是神圣的职业，也是困难的，在这里不存在什么“天才”。 林惊羲用没扎针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不起，我懂了。每一次我在做陶瓷的时候，也会期待这个作品。但慢慢地，更多是恐惧，我怕我没做好，媒体不仅骂我没用还骂我师父。” 更何况，他背负的还是一个家庭的希望呢？ 而关于岁景煦，因为今晚，她似乎有了一层更深的理解。 第41章 不是女朋友 但贴心 林惊羲醒来的时候，是早上七点钟了。她揉了揉眼睛，因为在椅子上睡了一晚上，后背酸得要命。 身上只剩下一件岁景煦的外套，周围的病人陆陆续续地走进了输液室，她身旁那个空落落的座位，已经被一位陌生女士坐上了。 她昨天晚上逼着岁景煦让他休息，信誓旦旦说自己没问题，会盯着点滴全部打完再去找护士的。 但是没想到刚换上第二瓶点滴，她就睡意昏沉，紧接着就是倒头大睡了。 尴尬死了，真是丢脸……这不是让岁景煦逮住机会再说她脑子不好了吗！ 可要是没有岁景煦，她就完了。 她好像，又欠了他一桩恩情。 要不，再给他定一面锦旗？ 想到岁景煦黑着脸训她的模样，林惊羲立马打消了这个想法。送过一次的礼不能再送，但她也不喜欢欠别人的，所以必须报答他才行。 打开手机，林惊羲看见里面躺着一条消息，来自岁景煦—— “我帮你预约了消化内科的医生，早上八点半，记得去看。 “您还真是细心。”她看着消息，嘴角漾上无奈的笑，却甜甜的。 好像，很久都没有人这么关心她，为她打点这些事情了…… “景煦，你在走神吗？” “没。” “这么关键的时候，我不会走神，请您放心。” 正准备进手术室的时候，岁景煦被老前辈林医生及时捕捉到他眼底的失神。 但不是失落，而是，闪烁着希望。 本以为他是过于紧张了，看到他现在精力充沛的样子，他放心多了：“嗯，我相信你这次一定能学到很多，你是最优秀的孩子。” 又是一次夸奖，他却没有以前觉得的那般乏味，甚至反感被冠上天才就要无所不能的理由。 或许是因为那个林惊羲，她那张嘴巴即使病了也不消停，让他的脑海里占满了她的碎碎念—— 昨晚，林惊羲叽叽喳喳地在他耳边讲了不少话。 “高中班主任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你还做什么医生？” “我期末前还逃课去游戏厅了，回来居然考得更好了。所以不能拿高压当作是动力，不然你要进精神科的！” “你说你要是进了精神科，那岂不是闹大笑话了，你不想我以后见你还要来精神科吧！别这样，虽然你嘴巴挺毒的，但我很善良，不会希望你病成这样。” 岁景煦伸出手来，捂住了她的嘴巴，似乎是被她吵得耳朵都要炸开锅。 他的眉梢微微挑起，在昏暗的光影下，他的动作也多了几分似有似无的暧昧。 林惊羲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他另一只手放在唇边，竖起了食指：“嘘，安静。” “好，我睡。”他放松了许多。 简单的三个字，打断了林惊羲接下来的“劝睡”之路。 这一次，她是不是算说赢了他呢？ 做完检查，林惊羲开心地从消化内科蹦着跳了出来。因为暂时不需要做胃镜这件事，她可以开心一整个月。但接下来，她都要远离一切冰的辣的食物了。 岁景煦做完手术回到科室内，孙医生坐在沙发上喊他：“景煦，昨晚那姑娘给你打了一份午餐，让我带给你。” 他的疲倦肉眼可见地消失了不少，孙医生笑着打趣：“还说不是女朋友，女朋友才有这么贴心吧？” 岁景煦走过去，接过了孙医生手里的袋子，淡淡地答：“确实不是女朋友。” 但这一次，也是真的贴心。 第42章 网恋男友 “你昨晚去哪了，怎么没回来？” 将湿发甩在耳后，林惊羲开始继续收拾剩余的行李。 王莱路过她的房间探过头去，她平时即使不回家也会交待一声，昨晚怎么不吭声就留在外面了？ 是去承绪家玩了吗？ “没事，有点事情。” 她刚洗完头洗完澡，心情轻松了不少，回答王莱的时候也没多余表情。 王莱站在门外，似乎还没有准备离开。 她将门推直了，这一个动作却惹得林惊羲忽然不太高兴。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冷冷地扫过去，抑制怒火：“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甚至我大学都毕业了，什么时候您才能给我一丝的隐私？” “你也知道你大学毕业了，学考古和历史，未来还准备继续干陶瓷方向的工作吗？” 林惊羲也不明白为什么她妈妈打从心里看不起她，看不起“艺术家”？ 也许是因为她的亲生父亲不务正业玩物丧志、也许是因为她是个商人看不起搞艺术的，反正她不明白，她哪里做得不够好了呢？ “您当年说过，只要我乖乖去北大读书，就不再插手我未来的安排。” 林惊羲将一件衣服丢进行李箱里，王莱仍然没有察觉女儿的不高兴，继续自顾自开口：“你以后会明白我们做家长的都是为了你们好，你即使是继续考研读博，也比继续做陶瓷行业的工作好，你看看那些媒体怎么说你的？” 林惊羲勾唇笑了：“您的意思是说，我回来管理企业，他们就不会骂我？不，会骂的更厉害。” 她站起身来，握住门锁，在关上门之前扒开了王莱在门上的那只手：“我会证明我自己的能力，我永远不会放弃我的热爱。你想要的优秀女儿的学术荣誉，我给你了。以后，我只想要林惊羲的自由。” 她“啪”地一声将门关上，这一扇门，以后就是林惊羲和王莱一生的距离。 有一个强势无比的母亲，她这二十三年来，就没真正地感受过自由的滋味。 她靠在门上，长长地吐了口气，趁着没被她开口大骂之前，她开口了：“我从景德镇回来以后，我就会搬出这个家。爸爸给我在北京买的那套房子我不会要的，以后我再也不靠你们，也请你不要再插手我的人生。” 她的整个脑袋嗡嗡作响，为了不听王莱的碎碎念，她拿起吹风机开始吹头发。但意外的是，这一次，她哑然无声地离开了。 在机场，徐承绪亲自来送林惊羲。 她大学毕业后干了一份与考古完全不相关的工作：小说编辑。 说来她们也是同病相怜，但徐承绪可比她幸福得多，她还有个把她放在心尖上疼的亲哥哥替她顶着继承家族事业的压力，让她自由追梦。 她想学考古就去学，但因为舍不得她吃苦，徐家人把她安插进了一家公司当小说编辑，圆了她人生第二个梦。 也不算辜负她大学期间阅小说无数，还考了个出版资格证的努力了。 “惊羲，你还回来吗？” “回啊，为什么不回？” “其实，我有个事情想告诉你……” 徐承绪难得支支吾吾的，林惊羲疑惑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她咽了咽口水，希望接下来她说出这段话以后，她不会把她摁在地上揍一顿。 第43章 她的小竹马 “昨天晚上你妈妈给我打电话，问我前天晚上有没有和你在一起……” 徐承绪低着头，悄悄地抬起眼皮看她，见她还没发火，立马加快语速：“我说没有，她就很生气说要去教训你，我说你可能是去找男朋友了，不用太担心，你岁数也到了该谈恋爱了。” “就这样？” “你不生气？” 出乎预料，林惊羲居然很平静，徐承绪以为按照她的脾气，接下来会是一场血雨腥风呢。 她知道她交男朋友是假的，但迟早有一天她会恋爱结婚，到时候如果还被她妈盯着，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于是，在接到王阿姨电话之后，她下意识地就帮她找了这个借口。 林惊羲准备过安检了，她提起行李箱，重得她说话都大喘气：“你帮我找到了一个好理由，正好我接下来准备脱离我的家庭独自生活，我可以拿这个不存在的男朋友当借口。” 她准备走了，回过头时笑眯眯地道：“你不是写小说的吗？回头帮我把那个网恋男友的人设、个人经历都编好了，方便我应付我妈。记得，要贴合我的实际情况。” 徐承绪愣了一下，冲着她的背影喊：“我是看小说的，我哪会写啊！我从古墓里给你搬啊我！” 不过，真要从实际出发，她倒是想起了另一茬事儿。 林惊羲平时很忙，几乎没时间阅读网文，就连网上很火的霸总语录她都一概不知，知道的狗血小说套路还都是徐承绪告诉她的。 所有人都说她就是钢铁直女，可直到现在徐承绪没有看到甜甜的小说时，她都会有想再把她灌醉一次的冲动。 徐承绪也是头一遭见到那样少女的林惊羲。 在大三替她过生日的时候，惊羲第一次喝了酒，她说在自己成年礼上她都没喝过酒。而只是意思意思碰了两口，却直接醉得不成人样。 醉醺醺的女孩被她搀扶着，嘴里含糊不清地念着：“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哥哥，虽然我们青梅竹马，但从来没见过面。” 她将另一只手挂在徐承绪肩膀上，带着哭腔：“可是他搬家了，我们再也没见过了。只有他疼我，我那个时候爹不疼娘不爱的。” “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见过他，只隔着一扇门和他聊天。他会教我做饭、教我成长，教我无论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能放弃自己的梦想。我那个时候那么小，一知半解地听着。他呢，明明声音很稚嫩，却像个小大人，我真的好崇拜他。” 徐承绪被她折腾得累得够呛，她还在碎碎念：“他说好好念书，我就好好念了。我一直期待我们还能再见面，可是我再也没见过他了……生活果然不是偶像剧！” 这是她唯一一次在她面前不成熟，甚至像个小朋友。 如果她能和那个男孩一起长大，她也不至于到现在连恋爱的滋味都没尝过，还要她给她编了吧？ “惊羲，你可真给我出了个难题。” 又不能给她从古墓里挖出个穿越爱情出来，她得上哪儿去给她生成一个能对付王莱阿姨的神仙男朋友啊！ 徐承绪觉得，林惊羲还不如想办法把她那个小竹马找回来，都比让她几天之内编出一个天衣无缝却不存在的男人来的实在。 第44章 因为你是个废物 抵达景德镇的时候，顾易征派了专车来接林惊羲回去。 她看到一辆银灰色的轿车，车牌号正是师父说的那串，车身在她面前缓缓停下，她敲了敲车窗玻璃，想确认来人的身份。 车窗降下的那一刻，林惊羲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顾师兄，怎么是你？” 顾知淮微微一笑：“太阳很晒，爷爷那的人忙，临时走不开，所以让我提前来接你。” 爷爷…… 她差点忘了，他再也不会和她一样，喊他师父了。 “顾师兄，你和师父谈过了吗？” 如果没谈过的话，他怎么会愿意回来呢？ 车内的空调温度调到她能适应的温度，顾知淮打着方向盘，淡淡道：“嗯。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你只要开心地生活，我就放心了。” 她坐在车后座上，盯着前座的男人，还是问出了口：“顾师兄，我一会要怎么叫你？” “……”他沉默了。 林惊羲知道，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她怎么喊他都没关系。但瓷香会上人那么多，尤其是那个讨厌的周川一定也会时时刻刻盯着他们。 万一被他抓到自己的称呼作话题，顾师兄会不会当场难堪呢？ 她倒是不介意周川阴阳怪气，只是怕拖累顾师兄。 许久，他的双唇微微动了下，语气温柔地说：“你想怎么喊我都可以。顾知淮、知淮、顾哥哥都行。” 她轻笑，看来他心情不错，还能和她开玩笑呢？ 他以前最不喜欢别人喊他的名字，偏偏她不上课的时候，就喜欢凑过去追在他屁股后面喊：“顾知淮，下次要是我又得到师父表扬你没有，你就得帮我爬桃树摘桃子，赌吗？” 他年少时并不这么温柔，她刚来没多久时，也打心底看不起她：“你能做得比我好再说吧。” 可这丫头就是这么厉害，哪怕才来几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比大部分的孩子都优秀。 她不仅有天赋还努力，对陶瓷的喜爱、认真，让她愿意一次次在失败里尝试，哪怕挨了骂也不丧气，下次一定能把作业做到最好。 两个人闹久了，倒也关系越来越好。林惊羲不再追在他屁股后面逗他玩，也正儿八经地叫他“顾师兄”了。 顾知淮听过一句话叫“热爱可抵岁月漫长”，他这一生再无法感受这份漫长，可他相信，惊羲一定能做到。 “吃桃子吗？” “我给你摘的，我现在一伸手，就能勾到了。” 在红绿灯路口处，他停下了车，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桃子，示意她过来拿。 林惊羲凑了过去，眉梢染上了欢喜，她从他手里接过桃子：“顾师兄，谢谢你！” 他笑了笑，没再说话。以前师父问她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她指了指师父床边的纸箱子，笑眯眯地说要把院子里的水果都摘进去里面，摘得满满的。 顾易征愣了会，随即大笑起来，他那时身体还硬朗，却摆了摆手说：“等以后，你让你顾师兄给你摘，摘多少都行。” 阳光落在他的双臂上，他一低头，却看到手臂上的光一点点消逝。阳光被乌云遮挡，半点的光晕都不再舍得给他。 身后的车按铃催促他，顾知淮方才醒过神来，绿灯已经亮起，他重新收拾好心情，再度启程。 第45章 艺术的真谛 瓷香会上人头攒动，林惊羲特意去换了一身裙子，重新整理了头发，在直播镜头前才不会显得失态。 黑长的直发披落在肩膀，简单地别了两个珍珠发夹，一身银灰色的及膝礼服裙上点缀了一层星砂，凹凸有致的身材极适合这件礼服，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她修长的双腿下脚踩一双玻璃单鞋，宛若从童话书里逃跑的公主，脖子上挂了一串白色瓷珠链，散发着高贵优雅的气息，让人不敢轻易贴近。 她晃了晃手里的高脚杯，里面装的是白开水，但不知情的人却以为是白酒。 林惊羲驻足在远处，许久才抬起脚步走向顾易征的方向。 她不是不愿意去见师父，而是不愿意去见师父身边的周川。 周川是她的三师兄，从她来景德镇的第一天，她就没对他有过好印象。这个人确实有点才华，但就凭他对顾师兄做过的一切，她永远都不会认可他做师父事业的继承人。 学艺先学德，是林惊羲一直以来告诫自己的话。 德艺双馨，才有资格成为真正的艺术家。 “林小姐，请问您这次回来，是准备接替顾老先生的位子吗？” “林小姐，请问您与顾知淮先生是什么关系呢？” 媒体的话总是过于尖锐，他们巴不得抓住每一个机会，询问她的隐私。 因为她不止是顾易征收的弟子，更是商界大鳄林奉吟的女儿，还是非亲生的。她亲手将林清锋拉下台来，不少人都在用最难听的话来揣度她有多少野心。 她环顾周围那一张张脸，落落大方地道：“顾知淮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我尊敬的师兄。我不会接替师父的位子，我也相信哪怕下一次师父不再出现在瓷香会上，他也不需要这么快就定下传承人公之于众。” 拨开人群，她准备离开。 周川身旁的人接收到他的眼神，凑到了林惊羲跟前，挡住了她：“林小姐说话这么尖锐，难道不止对林清锋先生有意见，也对周川先生有意见吗？” 她倦倦地看了周川一眼，了然于心不屑地答：“我怎觉得，是有些捕风捉影的人，对我林惊羲比较有意见？究竟是哪只眼睛，看见我贪图名利了？” “惊羲师妹，别动火嘛，这个小记者不懂事。” 周川摆了摆手让他下去，随即走到她身边：“师妹也要知道，师父年纪大了，定下传承人是迟早的事情。师妹要是愿意支持师兄，那……” “我不愿意。”她皱眉打断了他。 周川的眼神立马变了，冷飕飕的：“你不会还想着顾知淮能回来吧？” “即使他不回来，我也永远不会叫你一声‘师兄’，永远不会佩服你这个卑鄙小人。” 两个人压低了声音，还是硝烟弥漫，林惊羲说完话就转身走向顾易征，只留下了一个干净利落的背影。 顾易征身旁坐着的人是顾知淮，所有人都知道顾知淮是顾易征的孙子，但他的这位孙子是从五岁才带回来的，身份究竟是真是假，无人得知。而且当年他们究竟发生什么矛盾，为什么顾知淮从此离开景德镇，至今才回来，也没有人知晓。 他现在回来，可算是有看头了。 第46章 为了惊羲 顾知淮看到了迎面走来的林惊羲，他立刻握住了顾易征的手背，压低了声音：“爷爷，我希望您不要告诉她这件事。我对不起您，也请您别再让她承受这份痛苦了。”她的身影越来越近，他却又觉得是那样的远。 他看着长大的女孩，已经这么大了。 会不会有一天她像不喜欢周川那样，也不喜欢他呢？ 顾易征摇了摇头，眉毛皱成一团，愤愤地敲了几下拄拐。 他是埋怨他自己，当年如果不顺着他的意，非要和他置气，也许就能早些理解他了。 每一次挑开真相，知淮都是最受伤的那个人。可为什么偏偏，他宁愿背负媒体的揣测与谩骂，也不愿意把事情公之于众？ 他究竟，在等什么？ “师父，我回来啦。师父，师父！” 林惊羲拍了他后背好几下，顾易征才强撑起笑容回头看向她：“是惊羲啊。” 她看到两个人仿佛和好如初的氛围，比谁都开心：“师父，你和顾师兄……” 顾易征的心又揪了一下，想到三日前，他回到这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跪在院子里和他道歉。他还问他当年有离开的本事，现在怎么不傲气了？ 他不是要去闯荡另一片天地吗？ 现在，闯够了，苦头受够了？ 顾易征是恨铁不成钢，顾知淮明白，他向他磕了三个头却没起身：“爷爷对不起。但请你不要让惊羲做你的传承人，请你无论如何，都不要在媒体面前表现得很重视她。” 顾易征立马就明白了，他回来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他这老头子，是为了他捧在心尖上的师妹。 虽然他对林惊羲最是严格，没什么人会以为顾知淮喜欢林惊羲，就连顾易征也只是猜测，却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谁会对心上人这样狠呢—— 她做错事，在院子里跪着，他掐着秒表让她起来，即使下暴雨也不让她起来。两个小小的人儿，倔强地在雨中坚守规则。 她爬上树摔下来，他下次也绝不纵着她爬，而是告诉她摔了也不会管她，于是她摔得后背青紫他也没露出半点心疼的模样。像是早知道她不能长留在这里，而要告诉她：人生路上的疼痛，他不能处处陪她经历。 这个孩子心思深沉，但，其实又温柔至极。 若非他当年欠了他的爱人、他的女儿，知淮也不会变成这副模样。都是他的错…… “为什么一定要走？” “因为……” 桃树下的光影婆娑，他眼底的光却一点点消散，发白的唇微微地动着，手一点点地往下坠。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放弃，但也许周川是对的，他生来就没有这个命。 两个人没聊几句，只听会场内忽然发出了人群的骚动声。 展览柜里的一件展品四分五裂地躺在里面，而这正是昂贵无比的北宋汝窑天青釉盘。 负责拉开那块布的工作人员，眼睛都瞪直了，也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 顾知淮站起身来，林惊羲也咬住了嘴唇，而坐在沙发上的顾易征，气得快要晕过去了。 他将心头爱拿出来当吉祥物展览，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后知后觉的两个人回过头来，顾易征指着那件展品，脸都气红了：“查……给我，查！”说完，他整个人都倒在了沙发上。 “师父！” “爷爷！” 林惊羲和顾知淮，同时喊了出声。 第47章 闹剧 瓷香会上的闹剧结束，破坏天青釉盘的人却还没有揪出来。昨晚的监控不知道是被谁给人为破坏了，“凶手”打碎了顾易征的宝贝，消息很快就冲出瓷香会上了新闻。 而气坏了的顾易征从昏迷到现在，都没有清醒过来。 现场的人离开之后，顾知淮迅速封锁现场，尤其是不准别人触碰破碎的天青釉盘。这是现场唯一的证据，绝对不能被破坏。 周川讽刺道：“你已经不是我们师门的人了，凭什么管这桩事？” 顾知淮面无愠色道：“即使我不是师门的人，我也永远是顾易征的亲孙子。” “你只是捡回来的野种，师父可怜你罢了。” 周川说话还是这样狠，顾知淮脸上却没有表情变化，仿佛早已习惯。 从他刚来这个家的第一天，他就见到了蛮横无理自视甚高的周川。 他是爷爷最好的朋友唯一的孙子，从小就任性野蛮，虽然有点小才华，却从来不把别人看在眼里。周老将他送到爷爷身边后，就撒手人寰。 而周家虽然是艺术世家，在陶瓷方面造诣最高的却只有周老，其余的便都是画家音乐家出身。 周川是周家唯一的继承人，背景财富他都有，但他却一心只有拿下顾易征传承人的野心。 他最恨的便是被带回来的顾知淮，假如没有他，周家和顾家，他都会认定他是唯一的“继承人”。 没等顾知淮反驳他，林惊羲已经站了出来：“周川，我劝你说话客气一点。” “顾师兄就是顾师兄。”她不慌不乱，每句话都像是踩在了他的痛点上，“他永远是顾家的血脉，你永远是周家的人，师父的事情你没资格阻止他插手。” 三人对峙时，一个站在远处的女孩视线始终停留在林惊羲和周川身上。她捏紧了拳头，看着眼前的一幕，暗暗地为顾知淮抱不平，却不敢吱声，只能羡慕林惊羲。 “行。既然惊羲师妹你要护着他就护着，只是希望最后调查出来的结果，不会是你的顾师兄干的好事。” 周川悠悠地看了她一眼，这小丫头片子，他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能耐护着顾知淮？ 周川离开后，现场的人这才反应了过来，纷纷凑向了顾知淮和林惊羲吐苦水。 他们不在之后，整个师门没有人能够压得住周川，他还花言巧语讨师父欢心，就连唐婉意那向来内向懂事的孩子，都被他带的不成样子。 月色朦胧，枝丫上坠着几颗鲜嫩的桃子，石桌前顾知淮和林惊羲对立而坐。她时不时就低头刷着手机，白天的新闻却已经被压了不少下去，尤其是把黑锅甩给顾知淮的那些话全都消失了。 “惊羲。” 他突然出声喊她，她抬起头来：“怎么了？” 他摇头：“没事，我就是忽然想这么喊喊你。以前我都没有这么喊过你，每次都在凶你，你会怪我吗？” 林惊羲笑着收好手机：“我就没往心里去过。何况，我能变得优秀也有你师兄你的功劳，我还要感谢你的严格呢。” 顾知淮一句话噎在喉咙里，他想问她的分明是，要是他温柔一点，她长大后是不是就不会和他这么有距离感？ 第48章 梦想和爱情 顾知淮低着头没说话，想起下午她在周川离开之后，紧张地提醒自己：“顾师兄，我觉得这次你回来就发生这种事，绝对不是偶然！你要小心了，我觉得周川的目标就是把这件事栽赃给你。” 顾知淮心里早就有底儿了，却没想到惊羲长大了，做事情的思维逻辑也缜密了。 他严肃对待的小师妹，从一个黄毛丫头，长成了一个能站在他身旁保护他的人了。 “他一定会联络媒体煽风点火，顾师兄，你的心态可千万别被他影响！” 林惊羲没注意到他如水潺潺的温柔目光，还在推敲着周川的下一步行动。 她一扬起头，却见顾知淮迅速地躲开她的目光，轻笑着用手指遮住双唇，眉眼却还有溢出来的笑意。 她忍不住重重地拍了他两下肩膀，小恼了起来：“顾师兄，你还有心思笑呢！” 万一周川真把事情栽赃给他，这可怎么办？ 林惊羲可不希望，他和师父好不容易破镜重圆了，却因为周川毁了。 顾知淮的手落在她的头顶，仿佛是要控制住她不乱动，他俯身，另一只手揪了揪她的鼻子：“你要不喜欢的话，那所有骂我的声音，都会在网络上消失。” 林惊羲没见过这样的他，心忽然咯噔了一声，是惊讶。彼时她并没有注意到，顾知淮眼神里虽然褪去了严肃，却有了她最陌生的杀意，能把人拖进无底深渊。 “送你的。” “嗯？” 顾知淮掏出了一个小盒子，将它打开后，里面是一片天青釉的碎片。棱角被磨平了，亮晶晶的，被月色照出了一寸柔和。 林惊羲张大了嘴巴，故意逗他：“师兄，你不会自己不让人碰，你却偷了一块吧？” “想什么呢。”他有些好笑地答，“这应该是世界上仅存的唯一一块碎片了。” 这么珍贵？！ 林惊羲吓了一跳：“这是青釉瓷，你从哪拿的啊？” “这是周老年轻的时候送给爱人的礼物，也是让他在二十岁时一鸣惊人的作品。但后来两个人因为兴趣不合产生矛盾，周夫人一气之下不小心将它砸碎了，碎片被人收拾了。但他家的佣人舍不得以后只能在报纸上收藏它的图片，就悄悄捡了两块藏起来了，可惜后来丢了一块。” “我在机缘巧合之下，拿到了剩的最后一块。” ！ 这就是周老的“梦想”和“爱情”吗？ 林惊羲也听过这个故事，倘若它没有碎掉的话，现在流传下来大概已经可以拍到近一亿的价格。 更何况，这还是周老的成名作。 “天青釉还有另一个名字，叫‘雨过天晴’。” 顾知淮看着她，目光温柔得快掐出水来：“你十八岁的时候我没送你什么礼物，现在你长大了，我应该把这样礼物补给你。往后，雨过天晴地走下去吧，无论选择哪条路。” 无论选择哪条路，作为顾知淮，永远有守护林惊羲的义务。 这是师门规矩，是他离开之后，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习惯。 这雨过天晴，送给她，也送给自己。 雨过天晴对于顾知淮而言太难得，但对于林惊羲，却近在咫尺。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份礼物合适她了。 第49章 加了他 收到了顾知淮送的“雨过天晴”，林惊羲坐在房间里，拿着小手电观察了许久，抑制不住的欣喜。 周老是国家级的陶瓷大师，他和师父都是一瓷难求的真艺术家，师父送她的瓷器只有两件她都珍藏着，周老离世后几乎大部分瓷器都送到了博物馆，剩的就是周夫人留下来收藏了。 周老人去了之后，周夫人憔悴了不少，晚年都鲜少出现在公众面前。 周川是多张扬的人，若是这碎片让他拿到了，不知得显摆多久。 当林惊羲始终难以压制住内心的激动之时，手机开始震动了起来，是徐承绪发来的消息。 承绪推荐了一个联系人：“惊羲，你假男友的qq号。” 她看了那个纯黑的头像一眼：“原来除了我，还有人在用qq。” 林惊羲感天动地，为了她的虚假男友，徐承绪居然这么上心，连她最爱用的微信都抛弃了，陪她用qq伪造聊天记录。 其实她当时也就是闹着玩随便说的，她妈妈知道她网恋不打紧，要知道这人真的存在，估计她火都要烧遍整个北京。 但她偏要逆着来，以前就没正经叛逆过一次，以后她必须完完全全脱离她妈妈的掌控！ 要挑就挑最痛的那根刺：找对象！ “以后这个qq的主人，就是你的男朋友，记住不要用和我讲话的语气，和他讲话。”她发了个带着正经二字的熊猫头图片。 承绪还挺认真的呢，这么快就来让她情景带入。 和徐承绪聊完之后，林惊羲接到了一条推送，推送的图片里有一个人她并不陌生。 岁景煦和一众优秀的外科医生前往日本，探讨一起儿童小脑畸形的病例，那位小病人已经准备开始手术了。作为来学习的年轻医生，他融合进其中没有半丝的违和感。严谨、认真，这几个大字仿佛都写在他的脸上。 可作为一个医生，打开评论却“不堪入目”地都在谈论他的颜值，说他不当艺人可惜了，更有人直接出面喊他老公，下面说的话配的表情包让林惊羲看着有些生气。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讨论他的颜值？ 林惊羲看完截图评论区，发了一条朋友圈：多少人都爱的是皮囊与光环，却不愿意真正去了解一个人背后的辛苦与不易。 她们真的是喜欢岁景煦吗？ 她们只是渴望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说话不负责还自私自利！ 过了半个小时，林惊羲准备睡觉，时间是十二点，朋友圈上有一个小红点。 她平时总爱在朋友圈碎碎念，加的人很少，加上屏蔽了家长老师，她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有人赞她评论她了。 打开朋友圈，是岁景煦的评论：看来那晚你的感触很多。 怎么读起来怪怪的呢？ 林惊羲回复：我在替你守男德，感谢我吧？ 他几乎是秒回：想得美。 “……” 看来是她多管闲事了。 不过，她怎么忘了自己加了岁景煦了！啊啊啊啊，社死现场！ 林惊羲在床上翻了好几圈，下次发朋友圈一定要小心这个男人！ 第50章 他是林惊羲的男人 在床上翻滚了几圈后，林惊羲忽然停住了。她想到了什么，拿起手机打开淘宝，查看物流，没想到今天中午已经被签收了。 没等她关上淘宝，微信里已经有人敲她窗口了。 “东西是你送的吧？” “我不收礼物。” 岁景煦简单的两句话敲过去，一如既往的疏离。 林惊羲倒也没什么心情起伏，他大概是礼物收太多了，下意识把自己的感激当作示好了吧？ “是我送的。但是，我是为了感谢那天你在医院照顾我。” “这不是礼物，这是你应得的，而且我想你会需要的。” “睡了。” 她打了个哈欠，直接将手机锁屏丢到了床头柜上，闭上眼睛倒头就睡。 对面的岁景煦眉头一皱，旋即嘴角一个无奈的笑容扬起，释然地舒展开眉心。这确实是她做的出来的事情，不想欠人就送礼，他仿佛没说过要她还吧？ 但他确实没收过不以示好为目的的礼物，也没见过这么“霸道”送礼的人，连等他拆开都不等，自个儿就跑去睡觉了。 他将箱子搬到了桌子上，重量不小。 拆开后，里面躺着的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都是一些他平时没用过的东西：冰凉贴、闹钟、清凉油、睡眠眼罩…… 岁景煦不需要再去打扰她的睡眠，因为在箱子里还有一张打印的字条。 他轻轻拿起，里面写着一串话：不用太感谢我，闹钟是提醒你睡觉，那睡眠眼罩可好用了。剩下的东西你有需要的时候拿就是了，东西还缺的话再联络我。 如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这副架势是要“包养”他呢。 他将电池装进闹钟，当闹钟上的指针开始摆动时，他就盯着它看—— “林惊羲，还真有你的。”他嘴角晕着浅浅的笑意，无奈地摇头。 他顺手将闹钟放到了桌子上，既然这是他应得的，那他就收下了。 林惊羲是绝对不会告诉岁景煦，闹钟已经被调了每天晚上十一点就响的功能。导致隔天在病人病房时，不少医生护士经过都被他桌上这个小摆件给吸引了，纷纷感叹：女朋友送的就是不一样啊。 岁医生向来不喜欢放这些小东西在身边，更没有收快递的习惯。但从他放上的这一天起，医院就少了一大把找他的女生。 办公室外的一双眼睛早已盯了许久，直到身后的脚步声靠近，她才收起嘴角的笑容。 “妈，你干吗呢？” 女人拍了拍胸膛，又看了看里面未被惊动的男人，这才拽着一脸懵懂的年轻女孩离开了。 徐承绪真是为她老妈操碎了心，在医院住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手术结束，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明天她就能出院了，现在居然在盯梢岁医生？ 这又是整的哪一出啊？ 徐妈妈将她拖回病房后，这才开口：“我观察他很久了，这帅医生是个适合谈恋爱的男生。温柔又细心，工作稳定，还会照顾人。” “……” 徐承绪终于知道她这个爱看偶像剧的老妈在想什么了。 她扶额，无奈地道：“妈，他注定是惊羲的男人，你就别动这个心思了。” 第51章 至死不渝的qq爱 看来她老妈的眼光和她一样好啊。 徐承绪忍不住想，这难道就是她们母女间的心有灵犀吗？ 她给惊羲看上的男人，即将和她开始一场“至死不渝的qq爱”的男人，正是岁景煦。 这两天趁着下班的时候，徐承绪把林惊羲这个“男朋友”的人设剧情都想好了，键盘敲得飞起—— word文档名：《你的竹马哥哥资料》 这个名字，她一看就会有想打开的欲望吧！ 不，林惊羲看了想打徐承绪，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和她喝酒，也不至于让她逮住自己的“竹马”记了那么多年。 她连人都没见过，只是隔着一扇门交流，徐承绪已经脑补出来这个男人的长相、性格、学历……什么天降竹马久别重逢的沙雕玛丽苏剧情，她真想给她脑袋一锤子，这男人放到她妈面前她都不信能爱上她吧？ 可徐承绪却还在想，现在问题的关键处在于，怎么让岁景煦登上这个qq呢？ 她要真能和岁景煦成了，那麻烦就迎刃而解了啊！ 她又不能女扮男装或者去泰国变性和她恋爱结婚应付王莱阿姨，那只能让岁景煦上了。 众人齐聚在老式别墅的二楼客厅内，低气压紧紧聚拢，每个人都面色凝重，除了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悠然自得的周川。 “怎么，那件事才发生多久，你们就想着维护罪魁祸首吗？” 没有人开口讲话，林惊羲正欲上前同他理论，就被顾知淮挡住了。 他拉紧她的手臂，护在身后，从容不迫地走上前去，坐在周川对面的沙发上。 “周川，看来你是有调查的新证据要和我们大家分享了？” “那是自然，只是不知道一会‘凶手’还能不能这么踏实地……坐在我面前。”他身躯向前，恶狼般的目光盯着眼前的顾知淮。 他不慌不乱：“那还请你和我们大家一起分享分享。” 周川闻言，开始唱起了独角戏：“虽然事发前夜内场的监控被人破坏了，但大门的监控可还在呢。我调取了大门的监控，那一晚除了师父最信任的阿奇叔进去过，只有你顾知淮进过，除了你，还能有谁呢？” “不可能是顾师兄！” “知淮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没等顾知淮出声，已经有师弟师姐帮顾知淮辩驳，而周川似乎早预料到了这一场面，他朝在人群里沉默的女孩勾了勾手指，声音突然变得诡异温柔：“来，婉意，告诉大家，这位‘顾师兄’‘好知淮’到底是多么的人面兽心。” 唐婉意掀起眼皮看了顾知淮一眼，犹豫了几秒钟，还是走上前去：“顾……顾师兄，他调戏我，对我做了过分的事情。” 说完，唐婉意当众扯下了袖子，露出了红痕，双眼含着泪水，好不楚楚可怜：“顾师兄他想要非礼我，还不想要负责！” 顾知淮的脸色忽地变黑：“婉意，我什么时候碰过你？” 没等唐婉意开口，周川已经站起身来了：“一个女孩子不至于拿自己的名声诬陷你吧？顾知淮，你可真是人面兽心啊！师门内是不允许同门间暧昧不清发展关系的，你不会早就对婉意下过手了吧？” 第52章 凶手是谁 “胡说，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那是顾师兄干的？” 林惊羲往前移了一步，眼底压抑着为顾知淮抱不平的怒火：“顾师兄对我们都是一视同仁，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无论在不在师门，他都不会！” “呦，惊羲师妹很激动呢，看来你也是他这个爱情骗子的受害者之一吧？” 周川右嘴角微微上扬，盯着林惊羲快要发火的那张脸，他巴不得暴风雨来得再猛烈一些。 林惊羲握住双拳：“我还是那句话，请你拿出证据。”她看向唐婉意，眼里都是失望，“婉意，顾师兄和我们大家都对你是真心实意的，为什么你要撒这种谎，你良心就不会痛吗？” “我……” “惊羲师姐，我……” 眼见唐婉意开始结巴，眼里的泪水也止住了，周川却兀自开口：“顾知淮，这件事要是被曝光了，你的名誉可就都毁了。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你清楚吗？” 两人对峙，电光火石间，顾知淮能够读得懂他的暗示：顾知淮，如果你不离开顾易征，你就准备门面扫地。 “看在同门一场的份儿上，我可以帮你压下这件事，但你也要知道羞耻，离开景德镇，再也不要回来。” ！ 周川的目的昭然若揭，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使出这一招来逼顾知淮就范。 明明他都离开师门了，也没想过再当师父的传承人，为什么他还要咄咄相逼？ 所有人都寒心透了。 正当所有人都在等顾知淮的答复时，他却突然笑了，哈哈大笑，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顾知淮的眼神变得冷厉，但又像是带着几分嘲讽：“周川，你算错了一步，还有后门的监控，你没完全破坏掉，已经被技术人员修理好了。” “还有，警方那边在天青釉盘的碎片上提取到了两枚指纹，除了我爷爷的，另一枚……”他看向梨花带雨的唐婉意，淡淡道，“另一枚指纹，是婉意师妹的。” 糟了，那晚唐婉意慌张坏了，忘记自己在周师兄砸碎它后，觉得惋惜所以悄悄碰过它了。 他走近唐婉意，她却步步后退：“婉意师妹，你究竟是和谁发生过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 顾知淮打开手机，干净利落地解锁打开录音，放出了一段“缠绵情人”的对话—— “瓷香会当天你一定要多叫一些媒体记者过来，剩的事情，我和婉意会处理。” “好的。” “周师兄，我们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呢？” “婉意，你现在可没有选择，要是让别人知道你和我的关系，你就不在乎你的名誉了吗？” “放心，等到顾知淮走了，师父的传承人就一定是我。以后你跟着我，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关上手机，顾知淮云淡风轻地看向面红耳赤的两人：“如果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话，麻烦去向警方交代。至于谁要离开师门，现在情况还不够明朗吗？” 周川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录音为什么会出现在他手里，怎么可能出现在他手里！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林惊羲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顾易征，她连忙跑了过去：“师父，您怎么起来了？” 顾易征被林惊羲扶着，另一只手将拄拐甩到了周川的身上，良久，他咬着牙说了一个字：“滚。” 他再也，不想看到他和唐婉意这两个逆徒了。 第53章 真自恋 林惊羲的房间就挨着顾知淮旁边，最近晚上她路过顾知淮的房间，他都是敞开着房门，但今晚却很奇怪，他房间的门紧紧地合着，看上去像是推也推不开。 一阵大风吹向她，她手里端着水果盘，散落的长发被风吹起凌乱，海军领的上衣上挂着的蝴蝶结整个被风吹起。 今夜的风很大，气象预报今晚台风将会抵达，看来她得早点送完水果回房间睡觉了。 “顾……”她刚抬起手来准备敲门，却听到了里面说话的声音。 她眉头微皱，里面的顾知淮带着愠气地道：“这笔钱我们不能收，谁允许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准备拿下这笔钱了？” “正是因为我妹妹直到现在都没找到，我才不希望再有家庭承受希望，却最后濒临绝望。”他沉沉地吐了口气，“我连我自己的妹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怎么保证他的孩子是活的？” 林惊羲听的模模糊糊的，只依稀能够听到妹妹和这笔钱五个字，她觉得再在这里站下去也不太好，要不还是一会再过来吧？ 刚转过身，她的皮鞋被一只大橘猫给紧紧抱住了。 橘猫生得圆润，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慵懒地看向她不肯撒手，黏人得紧，顺势还撒娇地蹭了蹭她的脚踝—— “喵～” 林惊羲高兴极了：“大橘，你怎么在这？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找大橘找了好久，这是以前她救过的一只母猫最小的孩子，从小就黏她。后来母猫去世了，只剩下这只大橘还留在家里，她离开福建后就将它托付给程洛师姐了，但前两年大橘却忽然消失了，她怎么找都找不到，程洛也自责不已。 没想到，大橘居然重新回来了。 “大橘，你怎么这么重，我现在一只手都抱不了你了。” “大橘，你在外面伙食不错啊，怪不得离家出走不回来了，我得打你屁股了。” “确实伙食不错，就不应该让它这么吃。” 林惊羲一只手抱着大橘的脖子，抬起头来看向声音的主人。 顾知淮正靠在门口，门已经不知道何时被打开了，他看着大橘，大橘一秒脱离林惊羲的怀抱，冲向顾知淮。 “顾师兄，师父说今年的火龙果很甜，让我给你带一盘过来。” 林惊羲站起身来：“刚才不好意思了，我在门口听到你在说话，但我没听清楚啊！你放心。” 顾知淮听到最后松了口气：“没事，谢谢你，早点休息吧。” 说完，顾知淮就准备回房间。 大橘却在两个人中间喵声不断，像是有什么不满意似的。 但顾知淮今晚的心情看上去不太好，他看了一眼大橘和林惊羲，就转身进了房间。 大橘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林惊羲都怀疑建国以后还能成精了。 这顾师兄，是哪儿得罪这小家伙了呢？ 难道是，他没抱它？ 想不通，喵星人的心她不懂。 林惊羲发送了一条朋友圈。 “这只大橘好像不太开心。” 一赞一评论，林惊羲点开，赞的是顾知淮，评论的是岁景煦。 岁景煦：你虐待它了吗？我会考虑帮它报警的。 林惊羲气得叉腰，敲下键盘：我要虐也是虐你，这么可爱我哪下得去手！ 岁景煦：那你对我不是更应该下不去手吗？ 林惊羲哼了一声：自恋！！ 第54章 她是妹妹 怼完了岁景煦，林惊羲才反应到：刚刚，顾师兄居然赞了她朋友圈？ 顾知淮从来不评论林惊羲的朋友圈，最多只是点个赞。即使前几年她疯狂刷屏，顾知淮也没有搭理过她，她都以为顾师兄把微信给卸载了。 但这也符合他的风格：老干部。 不爱说话也好，说起话来又得教育她。 这两扇房门，似乎隔得越来越远。 隔着他再与艺术无关的生涯，隔着她从此继续踏上这繁花似锦的道路，甚至还隔着—— “惊羲，等你长大了，要是师父老了不在你身边了，一定要让知淮把你的手，亲自交到那个男人手里，我才放心。” 林惊羲下意识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可不想让顾师兄陪她走那条红毯，他得碎碎念一整路，给她讲婚姻人生道理！ “大橘，你回来了真好啊呜呜呜！” 她把脸埋进大橘毛绒绒的肚皮上，仿佛要一次性rua个够。叫它乱跑，幸好没出事！ 大橘发出哀怨的喵声。 打开房间的窗，顾知淮注视着坐在院子里的林惊羲，她喜笑颜开，像个高兴的小朋友。 幸好大橘救回来了，幸好，她还喜欢猫。 一年前，顾知淮收到了一条消息，说有人终于找到了大橘。但是它瘦得皮包骨，整只猫奄奄一息地挂在铁门边，肚皮都被刺出血了。 他把大橘送到了最好的宠物医院，打了一笔钱给那个人，连夜坐飞机赶回了福建，昼夜不分地陪着大橘。 因为他知道，这是陪着惊羲长大的猫咪的孩子。 但现在，他却分不清楚，他究竟是为了师门情谊，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因为他的妹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他们从小被迫分离，遇见惊羲以后，他就有了私心，她像是他的“妹妹”。 可现在，他已经不是她的师兄了，他也好像，对她不完全只是妹妹的情谊了。 顾知淮被自己这样的想法给惊到了，他怎么可以有这么逾越的想法，林惊羲，只能是他的“师妹”。 对，他绝对没有私心，没有。 他匆匆合上窗户，不再去看她，可耳边却还是她从小追逐在他身边的笑声。 整颗心，都拂乱了。 “惊羲，你怎么不上qq，你的竹马哥哥不要了吗？” “惊羲，在线呼叫，你的男朋友在等你啊！” 林惊羲双手沾着陶泥，电话那旁的徐承绪下了班就夺命连环call，让她不得不接电话一边和她聊天。 一开始她还安静许多，后面像是终于忍不了了，一直催她上线。 林惊羲扯了一嗓子：“徐承绪，就你那个玛丽苏男友的资料，我看了都想撞墙，我自己都不相信这种剧情。” 徐承绪娓娓道来：“那你想你也不可能忽然跑出个男朋友，王莱阿姨也不信啊，必须各方面条件都还可以嘛。” “对。” 徐承绪刚乐着呢，以为她开窍了，她却阴阴地道：“徐承绪，你这不是在帮我，这个男人要是真的存在，我妈估计要烧高香，求着我把他带回去，你这是顺着我妈的心意！” “……” 她这叛逆期，也来得太晚太猛烈了吧？ 第55章 步辞 林惊羲最近比较忙，qq就比较少看了，主要是加了岁景煦的微信后，这人就像是在疯狂刷她的怒气值一样，时不时就会评论她的朋友圈，用他神奇的脑回路探索出无数种挨揍的方式！ 她这人拗，她非得和这个男人怼上几句。 战争一开始，哪有那么容易结束。导致她现在发朋友圈的频率变快了，偶尔还能学学新的怼人技巧，真是遇上他准没个正经事。 她让徐承绪自己赶紧把电话挂了，就当这个计划没和她提起过算了。 林惊羲洗了洗手，手里的泥冲刷干净后，她叹了口气。 她太没有恋爱的天赋了，被她妈管得太严了是其一，其二是她常被背后议论“蛇蝎美人”，漂亮归漂亮，一张嘴开口就让男人敬而远之。 实在是她对他们没兴趣，也没对爱情动过心思。 算了，凡事还要靠自己！ 擦干净手，她拿起手机，登上qq。 那个纯黑色的头像显示在现线状态，她忍不住主动给她发了一条消息：承绪，这个号还是注销吧，我还是靠我自己吧。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多，对面的人回复的速度不快不慢：我不是徐小姐。 林惊羲笑了笑，这徐承绪还演这么开心？ “那你现在叫什么？” “步辞。” “……” 她资料里名字，不是叫“隔壁小王”吗？ 林惊羲觉得纳闷，改了名字，该不会人设也改了吧？ 北京三环内有房、长相俊朗、清华本科毕业、是五家公司的总裁……她打了个寒颤，这要是让她妈发现了，不得喜出望外立马安排她结婚。 徐承绪这玛丽苏的脑子，她完全当写小说呢，还说这就是她在上海的那个“竹马”，小说里都这么写。 她试探地敲出一行字：你什么学历？ 对面回复：你希望我什么学历？ 林惊羲当然是回：编个小学辍学也行，我妈有学历歧视，知道你差我这么多，一定气死。 “……” “干吗？你以前不是不喜欢打省略号吗？” “我不是徐小姐。” “行行行，步先生，请问您现在什么职业呢？” “小说家。” 林惊羲发了个ok的手势，两个人就没有再说话了。 看在徐承绪勉强正常了的份儿上，她把备注改成了步辞，并且准备关键时候，就拿这个人先应付一下她妈妈。 但没想到，徐承绪居然会改人设为小说家。 她不是总是说—— “写小说死路一条。” 徐承绪说她要做看文的人，绝不做提笔的人，因为这样容易饿死！ 看来，这位“步辞先生”还挺穷，可能还需要她养？ 入窑烧制的陶瓷已经出窑了，林惊羲热得满头是汗，看着眼前的瓷瓶和瓷杯，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幸好，这次的作品很完美。 本来她想给顾师兄也烧一个瓷杯，但顾师兄似乎现在不太想和她聊关于陶瓷的话题，她只好作罢。 这两件小玩意儿，一样是送给岁奶奶的，一样则是送给岁景煦的。 她上次送的那摞东西，他未必喜欢。但她不爱欠人，心意还要捎上送他。 第56章 陶艺馆预备中 瓷香会结束一周后，在一场闹剧的喧嚣彻底从网上落幕后，林惊羲也准备离开景德镇了。 王莱这一次出乎意料地三番催促她回去，以前她在外面待一星期，她都不会管她的。林惊羲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她要控制她的人生轨迹，但从她决定搬走的那一刻开始，她就要彻底脱离她的管束。 拖着行李箱离开前，顾知淮却叫住了她。 顾知淮手里端着两个茶杯，缓缓地朝她走来，地上的碎叶被他踩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顾知淮的眼里，每走一步，仿佛映入他眼底的那张脸，都是她过去一步步长大的脸。 “惊羲，师兄以茶代酒，祝你此行顺利。” “顾师兄，我只是坐个飞机回去，不用这么隆重吧，我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你了。” 林惊羲笑着打趣他，顾知淮的眉眼温柔了许多，可为什么她却觉得这几次接触下来，他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变化…… 师父昨晚对她说：“惊羲，你以后要帮我多照看照看你知淮师兄。我年纪大了，很多过去的事情都无法弥补了，是我对不起我的妻子，我的女儿，甚至对不起知淮。” “我知道这样说很过分，可我不希望他未来会走歪路。如果一个人心甘情愿放弃一样事物，那没关系；但如果是不得已才放弃，那就另当别论了……” 师父在说什么？ 他还在想师母自杀，还有他女儿琴姨跳海的事情吗？ 她眉眼低垂着，在顾知淮的眼里，却像是看到了过去从未见过的林惊羲。 因为小惊羲总是自信快乐的，总是不服输的。可走上艺术这条路，她的另一种生活正在重新开始，未来她还要面对许多未知。 顾知淮望着她：“我是祝你前程似锦，在回到北京以后，能成为响彻国内外的知名陶瓷艺术家。” 林惊羲有些微怔地看着顾知淮，眼前的男人已经将茶杯递到了她面前。她往后退了一步，接过了他手里的杯子，假装心里没想太多，抬起头笑了笑。 “谢谢师兄。” 一杯茶水下肚，两个人就算作了告别。 当她放下杯子的那一刻，脑海里想起了岁景煦写在她学士服上的那八个字。 前程似锦，她真的能够前程似锦吗？横在她面前的是家庭的阻碍、舆论的攻击、新事物的考验……即使她资金充沛能够开上一间陶艺馆，也未必能够坚持三年。 但既然决定做了，就只管风雨兼程，不管有多少困难横在她面前，她都会一一打败。 顾知淮看到了，他过去的梦想，还在她身上闪耀着。 从景德镇离开后，坐上出租车离开，林惊羲翻了翻昨天发的三个朋友圈。一个是和大橘的告别，明天她就要回北京、一个是新出窑的瓷瓶和瓷杯、一个则是说自己要开陶艺馆了很紧张。 这三个朋友圈，岁景煦分别在三个时间段回复了，看来他是真的很忙，怼她是生活中的乐趣是吗？ “它的脸都要比你大了，少吃一点。” 呵，前几天不是还说她疑似虐猫吗？ “看来你学艺的本事还不赖。” 开玩笑，她可是林惊羲，顾易征亲收的弟子！ “希望你不是一时兴起，好好坚持。” 这句话，勉强还算句人话。 第57章 我谈恋爱了 王莱的消息被林惊羲开了免扰，因为她总是发语音条，看到她的小红点就让她感觉很紧张压抑。 最近她发的消息她都没看，也懒得点开去听，直接打了一串字发过去，就将手机关机了。 林惊羲：我谈恋爱了，我以后没事不会回家了，我以后会和我的爱人组建一个和你不一样的家庭。 这次的叛逆期来得就像是一场暴雨，是过去的不甘与未来希冀的交织。 她再也不愿意让自己的人生，从此被像下棋一样地被独断的母亲摆布着。就像现在下的这场雨，其实也酝酿了很久，台风离去后，还是未能避免。 飞机延误了，她的手机也玩到没电了，晚上九点钟，还坐在机场里。 困意侵袭，浑身被椅子咯得酸疼。她起来扭了扭腰，外面的暴雨仍不停歇地下着，雨幕汹涌得像是暗夜末日来临的预兆，看来今夜飞机是不太可能起飞了。 她坐上出租的时候阴雨密布，一到机场就开始下起了暴雨，还真是巧和。 “你不去陪陪惊羲吗？” 顾知淮拉上窗帘，被暴雨拂乱的那颗心，却没能落下。 他装作不在乎地转过身，靠在桌子上，低头不去看顾易征的眼神：“我又不能陪她一辈子，这点事情她不是孩子，自己能面对的。” 他知道，她一到雷雨天就会激动得不行。 她上初二的时候，回到景德镇的时候，隔天下了一场暴雨。 小姑娘指着远处的紫色雷电，睁大了眼睛，感叹着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同时，她披上了一件白色的被单，中二十足地喊着怪兽要是出现了，她要和它打一架拯救世界。 她啊，永远有着和别人不一样的脑回路。 可是，她到底也是个小姑娘。 她不是不怕，她是知道爸爸妈妈都不能陪着她，所以她要装作不怕的样子。 顾知淮都懂。 “喜欢一个人不去追，是会后悔的哦。” “……” 听到了顾易征的隐晦的暗示，顾知淮解释：“我不喜欢她。” 顾易征终于像是找到了什么突破口，继续试探地说了句：“反正以后像我一样后悔的话，苦头也得你自己吃。爷爷都活到这把老骨头了，还不懂你这年轻人吗？” “脾气别太倔了，以后有的是后悔的机会。” “……” 顾知淮没出声，他对惊羲，是不应该有那种感情的。 他是绝对，不会逾矩的。 窗外雨声噼里啪啦，不知扰乱谁的心弦？心事都落在泥土里，可不是每一桩心事，都会等到来年发芽的机会。 遗憾，才是人生常态。 正如他顾易征，以为拍卖了那件瓷器，这一生就能忘记那段红尘往事。 可他忘不了。 道德感告诉他，他已经对不起妻子女儿和两个孙儿了，他不能再招惹那个青春里的女孩了。 他的人生，已经无法从头开始了。他真心希望，知淮，永远不要走他的老路。 “这位小姐，醒醒。” 林惊羲被叫醒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了。 她看了眼外面停下的暴雨，又看着眼前的空姐，微怔了几秒钟，迷迷糊糊地坐直了身子，身上的外套也陡然掉落下来。 第58章 你不会爱上我了吧? “您的航班将于半个小时后起飞，请您做好准备哦。” “嗯？你怎么知道我是……” 空姐温声细语的，林惊羲一边听着，一边乖巧地捡起了外套，觉得有些陌生。 她分明，没有这件外套呀。 空姐像是懂了她的疑惑，她温柔地告知她：“您的机票就握在手里呢，我来的时候看到了。这件外套是我的，我怕你着凉，所以给你盖上的。” ！ “可是，您为什么……” 空姐微微一笑：“有位先生找不到您，所以联系了我，让我帮忙照顾你。” “嗯？哪位先生？” “抱歉，他让我保密。” “你们是朋友吗？” 空姐的脸忽然有些红，想到脑海里那张浮现的脸，她点点头：“嗯……朋友。” 林惊羲连忙将外套拍了拍递给空姐，感谢地说了句：“麻烦您了。” 她摇摇头：“不客气，他托我帮忙我不会拒绝他的。那请您注意一下时间哦，我先走了。” “好的！” 待空姐离开后，林惊羲重新坐会了椅子上，到底是谁会这么照顾她呢？ 她身边，又没有几个异性朋友，能是谁呀…… 顾师兄绝对没有这么多红颜知己，以方才那位空姐的眼神来看，和那位男士的交情应该不浅。 脑袋里又蹦出了另一张脸，岁景煦……不能吧，他看上去可没有岁明盛那么多花花肠子。 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说不定，他其实是个闷骚怪呢？ 这个可能性尽管只有百分之零点一，但她还是抱着这样的疑惑，上了飞机。 飞机从南向北，轻易地跨越过万水千山的路途；而一辆小车行驶在雨幕里，两程拉扯甚远。 干净的皮鞋踩在水坑上，溅起了一颗颗水珠，男人沉重的呼吸声一上一下，抵达地点后慢慢地停下。 眼前的机场几乎没几个人，顾知淮四处搜寻着他想要找的那个人影，却再也没有看到她的踪迹。 心跳一点点平静下来，分明是雨停了，怎么，心却越乱越乱了…… 顾易征睡着以后，他却怎么都睡不早，鬼使神差地、心烦意乱地、他拿起丢在地上的车钥匙，充向了机场。 过去他总是罚她，总是让她成长，现在，她好像真的成长了。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开始后悔……他是不是，也是逼她的那个人？ 落了地后，林惊羲才想起自己包里有个充电宝。她不快不慢地拿起充电宝来，给手机充上电，开机。 谁知道一开机，她就看到了一大堆未回消息。有承绪、知汀、顾师兄……不对，这岁景煦怎么也发了？ “你现在在哪？” “别到处乱跑，会被雷劈死的。” “你去哪儿了？回我消息。” 四十分钟后—— “林惊羲，你不会在机场睡成猪了吧？” ？？！ 林惊羲迅速地敲下了一串字回复岁景煦，气得她原地深呼吸，差点把手机给甩了出去。 “你才是猪呢！” “不对啊，你怎么这么关心我？我飞机延误了和你有什么关系呀岁医生，你不会是日久生情，真的爱上我了吧？” “等会，那个空姐，该不会是你的红颜知己吧！看不出来啊，你小子有点本事啊！” 第59章 他居然认识空姐! 岁景煦的手机不断地震动着，和那闹钟相比起来，林惊羲本人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他真是太好心了，一看见新闻就去给她发消息，结果连撤回都撤回不了…… 他是不是太闲了，下班不睡觉没事去提醒这个林惊羲。 最后，还差点闹出更尴尬的事情来。 岁景煦没想到，他心里那件“尴尬的事”，早就闹出来了。 眼睛扫到“红颜知己”四个字的时候，他有些难以置信地再看了一遍，最后敲出了三个字冷漠地回应林惊羲：不是我。 没想到约莫十秒钟之后，林惊羲回了一句非常气人的话—— “别害羞，追求女生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你这叫‘关心则乱’。” 林惊羲那边也收到了他的回复。 “没有科学依据说睡太多脑子会变得这么蠢，你还是第一例。” “……” 哼！ 她懒得和他说了，现在还是挨个报平安最重要，回头再收拾岁景煦。 只是没想到她刚切掉和他的对话框不到两秒钟，一个未知来电就拨了过来。 她接起来，是岁明盛的声音：“弟媳妇，是我。之前在酒吧那件事，多谢你了。” “你哪来我的电话？” “我弟弟对你关心则乱，看到北京那天下暴雨，看着联系人紧锁眉头。啧啧，那叫一个担心啊！”他继续添油加醋，“我作为他的哥哥，为了怕他这份心意落空，不得赶紧告诉你吗？” 岁明盛看上去没什么事了，看来那次胃穿孔没影响他作精般的大脑。 她微笑地在掐断电话之前努力客气地提醒他：“不客气，但请你不要再叫我弟媳了，我和岁景煦没什么关系！” “是你自己承认你是我弟媳的，我都告诉景煦了。” 话音刚落，岁明盛听到林惊羲的那一句“我真是猪油蒙了心才救了你”，他不以为然嘴角弯弯，耸了耸肩。 挂断电话后，林惊羲猛地意识到：所以，空姐真的是岁景煦的朋友吗？ 看不出来啊，这小子还有两副面孔呢。 林惊羲的行李都先提到了徐承绪现在租在公司附近的房间里，新房距离她接下来要开陶艺馆的地方也不远。除了陶艺馆之外，她接下来还希望能够将自己的作品带向海外市场，让外国人感受到我们中国文化的特色。 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要将这两份礼物带给它们的主人。 她和岁景煦进行了短暂的微信对话。 “你晚上回家吃饭吗？” “我没事不回。” “那我就把你的那份礼物，托给岁奶奶咯。” “随你。” 林惊羲叹了口气，本来以为能行个方便，两份一起送，谁知道这个岁景煦根本就不回家。 他上次说他不住家里，难道，他平时根本就不回岁家的吗？ 他和他爸爸，好像也有什么隔阂似的…… 林惊羲想了想，回他：嗯，你会错过提前一睹大艺术家给你的礼物的机会。 岁景煦没再回她，林惊羲知道他工作忙，就直接驱车前往岁家了。 这次她顺利地来到了岁家，也许是因为岁明盛的原因，保安没有拦她。 林惊羲按了门铃，开门的却是岁奶奶，她有些没反应过来，旋即才抬起手来，甜甜地笑了笑：“奶奶，我给您带了礼物，作为上次的回礼。” 岁老夫人一怔：“这是……” “我做的。” 她松了口气：“那好，你进来吧。” 第60章 孩子的事 岁老夫人收下了瓷瓶看上去很高兴，林惊羲一想到过会要和她说的话，脑子一转。要不，她还是先别告诉她，自己还有别的礼物要送岁景煦吧？ 林惊羲清了清嗓子，往前挪了挪，靠近了沙发主位上的岁老夫人。 她甜甜地笑了笑：“岁奶奶，是这样的，我有一件事想和您说……” 岁老夫人抬眼看她：“惊羲有什么不能和我直接说的吗？” “我可以直接和您说，但您可千万不要生气啊。” 眼见岁老夫人的面色和缓，林惊羲这才笑眯眯地道：“岁奶奶，我和岁景煦之间，可能不太合适……” 只见她的面色立马变了：“为什么？” 林惊羲挺直腰背，咽了咽口水，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开始作战。 “是这样的，我觉得现在年轻人的婚姻不是儿戏，尤其是豪门间，那更是谨慎。” “如果我嫁进岁家的话，我要是第一个孩子生了女儿的话，我怕她会受委屈。但我觉得吧，女儿也是宝，现在社会应该男女平等，我是不会在短时间内继续生二胎，对身体不好是其一，要是以后女儿感觉对她不公平、受委屈，那我作为妈妈一定会很难受。” “再者教育是个大问题，我自己都才刚大学毕业，未必懂得怎么教育他。我还是个孩子，怎么可以这么快就结婚生子，孩子又不能塞回去，岁奶奶您说要是他随了我的话，那还不是上房揭瓦样样都行。那样，可可怕了呢！” 林惊羲看岁奶奶的脸色越来越黑，看来自己的功课没白做。她内心想着，豪门果然是拿继承人当命啊…… 她这些话一说出口，岁奶奶以后应该会因为她“不懂事”断了她进岁家的路了吧？ 于是，她最后拿出了“视死如归”的勇气，直面岁老夫人。 “岁奶奶，综上所述，我觉得我和他不太合适。我觉得我们自己的事情都没搞明白，那么快结婚生子，以后后悔都来不及。” “……” 一阵沉默后，岁老夫人却没有反驳她，正当林惊羲准备再度开口试探时，岁老夫人却意外平静地道：“你说的有道理。” “哎嘿嘿，岁奶奶您真开明！” 那提亲这件事…… “那你们就多了解彼此一段时间，我相信你会放心地和景煦走进一段婚姻。” 岁奶奶眼里透着自信的笃定：“我看得出来，你们之间不止是有缘这么简单。惊羲，乖孩子，你不需要着急下决定，你现在也没有男朋友，我想兜兜转转，你们未必没有最好的可能。” 豪门间的可能吗？ 豪门间，真的有爱情吗？ 何况，她根本不算是真正的“豪门千金”。 林惊羲沉默地走出了岁家大门，午夜十二点的钟声仿佛已经敲响，她分明不是灰溜溜逃跑的灰姑娘，为什么现在却这么沉重？ 她靠在门口，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想起了刚才岁奶奶的一番话。 “你知道为什么明盛要去喝酒吗？” “因为，他和他爸爸打赌，要他愿意放景煦彻底去当一个医生，而不是回来继承家族产业，可他输了。景煦的母亲死得早，他从小就恨他爸，家里只有明盛和他关系稍微好一些。” “奶奶不图他和他爸一样事业有成，做不喜欢的事业未必快乐，娶不喜欢的人更是。所以奶奶希望你给彼此一次机会，不要急于拒绝，我看得出来他对你不一样。” 是错觉吧？ 她想，岁景煦怎么可能对她不一样呢？ 第61章 十八岁那年的目的 “杵在这做什么？” ！ 林惊羲分神了，当她脑海里转过无数次岁景煦的脸时，她觉得自己许是中了邪了，不然怎么会产生幻听？ 可是，当她抬起头的时候，直直地对上微光下的那张脸庞。 他的瞳孔里映着她惊慌失措的那张脸，像是偷吃糖果被抓住的小朋友。 他俯身，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木香气后，迅速地抵住他胸膛：“岁景煦，谈谈吗？” 他动作一滞，挑眉：“谈什么？” 他顺着胸膛的那只手扫去，半带着调笑地问：“毕业了，反悔了，要和我谈婚姻？” 她的脸有点烫，想到了那天为她签名的他，温柔得像是青春最后赠予她的一场浪漫。仿佛是要告诉她，年轻人，你一直不开窍，爱情总会悄悄地溜走。 她望着他的脸，这张精致帅气的脸庞，是多少人的青春。她却偏偏一朝反套路拒绝他，婚事告吹。 为什么那个时候就没有一个声音告诉她：林惊羲，你自己都未必能找到这么好的男人，你还不如答应了他，当个阔少太太算了。 可生活不是小说，他更不是总裁文里的无脑无情的阔少，她不是玛丽苏千金小姐。 岁景煦是要做中国好医生的人，林惊羲是要成为中国陶瓷艺术家的人。 他呢，狠狠地和她记了这么久的帐。 也该，算够了吧？ “我没有……” 灯光昏暗，勾勒浅浅的暧昧。她单手抵住他胸膛，缓缓地放下，心跳终于平息了下来。 她看着他的脸，咬了咬唇：“岁景煦，你不能娶我，你不能向你家的人低头，我也不可以。” “我们各自都有理想，不应该被婚姻束缚。” “这是一次意外，这不应该牵绊我们未来的人生。” 他低声问：“你这是在说什么？” 林惊羲迅速地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双眸：“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想娶我，我们之间没有爱情，你就永远不能向我提亲。” 似乎是被她这一番话惊得愣住，林惊羲也觉得自己是被岁老夫人的糖衣炮弹给唬住了。 他岁景煦这么骄傲的人，哪里轮得上她看上她？ 她低下头来，不去对视他灼灼的目光，清了清嗓子：“反正……” 他看她纠结的模样，出声道：“别为未来的事想太多，我不知道我奶奶和你说了什么……” 岁景煦看着林惊羲，却没有给她一个准确的答复，只是说：“我不能向你保证，我以后永远不会爱上你，不会追求你。如果我现在如此向你保证，我便也是对不起我自己。” 正当她心跳如鼓，像凹陷进了软乎乎的的时候，某人嘴欠的个性又犯了：“虽然这个可能性几乎为百分之一，但每一个可能性，我们都不能放过。” “我又不是你的活体实验！” 林惊羲真想踹他一脚。 岁景煦轻松地笑了：“你知道你十八岁那年，我哥是怎么把我骗去你家的吗？” 她着实有些好奇：“怎么？” “他说……”岁景煦轻轻低下头，仿佛快触碰到她发红的耳尖，“你是我一个没尝试过的实验。” 会很精彩、很有趣，很动人…… 他体验到了前二者，突然间，他好奇她身上那更多的未知。 第62章 你才是实验呢! “……” “岁景煦。” “嗯？” “对不起，我忍不了了……” 岁景煦眼底闪过一丝的迷惑，下一秒被疼痛取代。 林惊羲弯曲膝盖，向上抬起狠狠地撞上了他的大腿，要是稍微再撞得偏一点，估计他今晚就要进男科了。 她看着他，长长的睫毛被月光拉出温柔的魅色，像漩涡要将人吸入，可她动作却仍旧不温柔。 她吸了一口气，似乎还嫌不够，推了推眼前的这堵人墙，小脸微红：“你才是实验呢！” “你乐意实验你去找那个空姐朋友，别找我！” “莫名其妙！” 她这一通胡言乱语，逗得岁景煦忍俊不禁。 他看着她刚转身走了几步，脚步都踉跄了，似是没有想到他方才会说那番话，心绪都忽地被人拨乱，走路都走不稳。 他轻笑着挑眉，就这样，当年哪来的勇气“诱惑”他？ 就这点本事，还在酒吧里说她懂男人？ 在爱情上，她尚且连“乳臭未干”的程度都达不到。 林惊羲走了几步，想是忽然想起什么，她转过头来：“你等着，别走。” 岁景煦就站在家门口等了林惊羲两分钟，她提着一个袋子朝他走过来，举着礼盒袋的右手抬高，瞪着他摇摇晃晃地又落下手臂。 她咬咬牙：算了，这个贵，不能往他怀里砸，下次换一个砸！居然敢把她当实验，果然还在为了当年的事情赌气！ “给你！”她塞到他手上。 手触碰他冰凉的掌心，忽地像是触电一般，她撒开手，转移话题：“以后我不欠你的了，没事咱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等等。” 林惊羲刚一转身，又被岁景煦给叫住。 她回头，岁景煦却朝她的方向走来，气质慵懒文雅，和脸红脖子粗的她形成强烈对比：“不欠我的？谁当时说以后要为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呢？” 她想起来，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她理亏，只好怂怂地道：“那你还想怎么样啊？” 他低头作思考状，一会儿，他眸底带着狡黠，抬眼道：“嗯……暂时没想到，你先欠着吧。” “……” 可恶，这招缓兵之计，让她没办法和他撇清关系。 算了，来日方长，走一步看一步吧。 如果说，命运的齿轮转动的轨迹，在邂逅上一个有缘的男人时，一般是为她人命定之人谱写姻缘谱，那么林惊羲猜测，她现在应该是走偏了，走向了生死簿！ 周六，距离林惊羲的陶艺馆开始营业还有一天的时间，她还有最后一堆行李没搬，就让周末没上班的徐承绪陪着她搬家。 好巧不巧，之前总是没碰上的对门邻居，今天被她迎面撞上。 更巧的是，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要“研究”她的岁景煦。 她一口老血噎在喉咙，能不能别在房子上有这么多巧和，那天的孽缘就是罪恶的开始！ 只是徐承绪却好似比她激动：“岁医生，原来你也住这儿啊，以后我们家惊羲就多麻烦你了。” “尽量。” “谁要麻烦他了！”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林惊羲瞪着岁景煦，眼神里写满了：老娘不做你的实验，离我远点！ 第63章 不挖你器官 别怕 林惊羲坐在沙发上，明明空调开到了二十五度是她能接受的范围，她却额头上冒着细密的冷汗，手机屏幕上修长的手指颤抖，咽了咽口水。 【警方抓获非法买卖人体器官团伙！卖一个肾4·5万！】 【震惊！非法贩卖人体的实例竟如此可怕！】 “你干吗呢！” “啊！” 林惊羲被徐承绪一碰，吓得她连忙弹起身子来，手机都掉到了沙发上。 这个承绪，早知道今天就不让她帮忙了，行李都给她送到门口了，一看见岁景煦就矫揉造作地扭起胳膊：“岁医生，我和惊羲今天忙了一个早上了，你帮我们把这些搬进去吧。” 还没等她拒绝，承绪就迫不及待一屁股把她踹进家门，客客气气地迎着岁景煦进门。 她好想说：你就算走不动，你推一下箱子不都进门了吗？你推我的时候可还是很有力气的好吗！ 一旁的岁景煦神色自若地望着她，将手机拿起来递给她的同时，瞥到了百度上的内容。 他轻轻皱眉，旋即了然地笑了：“林惊羲，这些还不够可怕，我再给你看个更可怕的？” “什么？” 她接过他递过来的手机，连忙按上锁屏，根本不知道一目十行的某人有多可怕。 他淡定地点开她的微信头像。 几秒钟后，林惊羲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爱丁堡医学院博物馆历史】寻思着也没什么可怕的嘛。点了进去，看了两分钟，她面色惨白地退了出来。 林惊羲看向他：“你想表达什么？” 岁景煦淡淡道：“现代医学是先进的，是科学的。但以科学之名非法贩卖的人体器官是违法的，也是不尊重人类的，正经的医院和医生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 他果然看到了。 林惊羲吐了口气，对于她这种连只小白鼠都不敢解剖的人来说，再没什么比当一个医生在沉沉月色下，对她说要把她当实验更可怕的事情了。 她这辈子都没想过，会和一个医生打这么久的交道。她从小看到白大褂就想跑，后面长大了自己去医院，还是会感到心惊胆战。 命运啊命运，她这到底是走了什么运，才遇上了岁景煦？ 她叹了口气，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她的脑回路一转，好奇地看向岁景煦—— “你身边有没有一个朋友，他经常大半夜给你打电话，让你去酒店，治不好那个床上的小女人就让你滚？” 正在喝水的徐承绪嘴巴突然喷出一口水来，她连忙钻进洗手间拿拖把，好脱离这个尴尬的现场。 她就不应该和惊羲说，什么叫“霸总必备的十个元素”，她居然当真了，还真是单纯…… 林惊羲确实好奇，岁景煦是医生，又在豪门圈里，她想知道霸总真的这么玩得开吗？ 岁景煦没听懂她话里的梗，直白地回答：“生病了不去医院，在酒店等死吗？医生哪有那么闲，让他随叫随到，何况酒店哪来的医疗设备，足以支撑一个没有意识的人度过一晚上？” “对啊……你说的有道理哦。” 正当她准备回头教育徐承绪少看点霸道总裁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承绪……人呢？” 某资深霸总文学迫害者，已经擦完地板，趁着她没注意的时候拎包走人了。 第64章 住你隔壁 “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了，谢了。” 林惊羲拍了拍手，终于把搬柜子的任务完成了，她这衣柜要是让她和徐承绪一起搬都不一定搬得动……看来，让岁景煦来未必不是好事。 反正她现在还欠着他呢，以后还见得到，邻居之间互相帮忙，应该算不上什么“欠不欠”了吧？ “谢了，以后你搬家，我一定去帮你。” 岁景煦知道她什么意思，他缓缓地道：“我短时间内都没有搬家的需要，谢谢你的好意了。” “……” 林惊羲语噎，被看穿了呢…… 她实在是不太想和岁景煦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代表了什么呢？ 代表了她以后出门需要化妆、平时在家不能穿着睡衣在阳台乱晃、如果隔音不好他还能听到她在浴室唱歌，不然，这个男人时时刻刻会有机会抓到她的把柄，然后狠狠地取笑她！ “你为什么会住在这儿啊？” “你呢？” 两个人似乎开始进行了友好的租房感想。 明明各自都不太缺钱，都有家里买的房子，明明这辈子都不应该在这种事情上有巧和，但就是撞上了。 “我……” “我……” 两个人同时开口，岁景煦一怔，作了一个手势，代表还是“女士优先”。 林惊羲却想到了个办法，她笑道：“我数三二一，我们一起说？” “……” 这又是什么新的暗号？ 但岁景煦还是随了她，她脑袋里的鬼主意多。 “三、二、一……安全，交通便利。” “安全。” 林惊羲没想到他们看中的都是这个地段比较安全，虽然租金稍微没有这么便宜，但两个人都还支付得起。每一栋楼的住户都不算多，非住户不容易进出，除非能证明与几号房租户主认识。每晚都会有保安巡逻，环境好还交通便利，最重要的是离岁景煦的医院和林惊羲的陶艺馆都不远。 孽缘啊，孽缘。林惊羲狠狠地咬唇，她真没想到这都能碰上。 “你不会是故意住在我隔壁吧？” “我还想问你是不是故意搬来这呢？” “你租的比我早？” “嗯。” 林惊羲租在五楼是因为五楼对门的主人很少回来，而且听说他很安静，很讲究卫生…… 林惊羲还想着和这样的人住对门，也许会清净一点。 岁景煦，好像确实是租得比她早啊…… 她好奇地问：“你以前不经常回来，怎么今天回来了？” “轮班，这两天周末早上我能休息。” “哦……” 看到他眼底隐隐泛起的黑青，林惊羲有些担忧：“你是没按时休息吗？” 岁景煦没想到她会这么关心他，嘴角的弧度轻轻上扬地道：“你那闹钟放在我科室没几天，就有一群人替你盯着我休息，我已经比以前睡眠多了很多。” “咳……” 林惊羲的脸忽然有点烫，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听到他那句容易让人误会的话，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似的。 明明，什么都没有，她在慌张什么？ “谢谢你。” 他低沉的声音里略带疲惫，却带出了一丝嘶哑的性感，她的心跳快跳出嗓子眼。 未来和一个要“研究”她的邻居在一起，她要怎么和他对手过招呢？ 第65章 去你家吃饭 送岁景煦出门后，林惊羲五指掐着门边细缝，在心下一阵纠结犹豫后，还是说出口—— “作为你帮我搬家得谢礼，明天早上请你吃饭吧？” 嘶，怎么回事，不是说要心安理得接受这一次的帮忙吗！ 岁景煦回过头：“你好像什么都很不喜欢欠别人的，一定要划清界限。” “我……”她结结巴巴地停顿住。 “我理解你。” 岁景煦看了她一眼，解释道：“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原因。也说明了，你并不在乎别人的给予，而是关心自己能否去承担这份好，不在乎自私主义的束缚，要做问心无愧的自己。这是优点，我不会批评你。” 正是因为人大多时候是自私的，宁愿去接受也不愿意去给予，所以她这样的处事，才会被人看作是不正常的。 她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眸光，忽然喉咙酸酸的。 林惊羲自己也不明白，她是从什么时候起，就喜欢和别人割席？ 不亏欠别人，做事就永远有底气。 或许是因为她顶着这张脸，想要过的低调也不可能，她越是低调别人就越嘲笑她：林惊羲，你装什么清高？ 有一次她擦黑板的时候找不到黑板擦，身后就会甩一个黑板擦过来，直直地打在她后背上，回头所有人都默契地不说话，看她笑话，觉得这是她活该惹人讨厌。回家的时候脱下校服看着镜子前青了一块的后背，老妈问她在学校为什么不好好读书，到处给她惹是生非。 这些人总会找到最幼稚的方式欺负她，甚至在整个学校里散播她勾引男同学的谣言，巴不得全世界都孤立她，这仿佛才是她们眼里的正义。 她不喜欢和别人发展关系，任何关系都不喜欢，但她却下意识地去照顾她眼里的弱者，例如李柔裳。 徐承绪和云知汀大概是一个意外吧。 但她的成长，她所经历的缺失的安全感，注定了她的行事风格。 不管别人怎么说她林惊羲无情清高，她都要做那看似长在高岭的花，有自己的骄傲、有自己的原则，不会轻易地对任何人低头，她要做女王，而不是公主。 幸好，她高中开启了女王模式后，不再选择低调做事后，没有人敢惹她了。 岁景煦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柔地落在她的耳边。 “可是，不是什么关系都需要有借有还，计较谁付出多谁付出少。” “我相信，徐小姐对你也是这种想法。” 听他这么说，心里有一块没被触碰过的地方，突然听到了细碎的石块掉下的声音，难得有微光从缝隙透进来。 她浅浅地笑了：“这次，你说的对。” 岁景煦意外她会这样说，轻轻挑眉，嘴角有若隐若现的弧度。 旋即，他得寸进尺地道：“那明天就来你家吃早饭吧，我就不用下楼买早餐了。” “……” 林惊羲有三秒钟想收回夸他的话，但她还是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她捕捉到话里的疑惑点，问：“不过，你自己不是会做饭吗？干吗要去买？” 正当岁景煦迟疑怎么找个借口搪塞她的时候，林惊羲竖起了手指，笑眯眯地盯着他：“你懒得洗碗！” “……” 岁景煦不禁感慨：她可真好骗，奶奶说他会做饭，她也不怀疑就信了。 第66章 共进早餐 打了一夜雷，白日的细雨拂落屋檐，远山蒙了一层雾，浓稠的墨色在黎明前的天晓酝酿，整个城市诡异地透着一股凄凉的殇色。 戴着条纹格子帽的男人指尖触上冰凉的青瓷，呼吸一点点的滞住，有些画面在脑海里不断地闪过，让他不自觉开始颤抖—— 车声、鸣笛声、人群的呼号声…… 他努力地睁开眼睛，听到了远处的一句：“你总有一天，会站上你想站的高度。我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你知道吗？” 躺在零件废墟里的男人，被雨水浇打，身上流出来的血，一点一点地从他身体剥离出了梦想。 他痛苦地合上眼睛，又听到：“答应妈妈，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要成为你理想中的人……” 女人的笑脸一点点消失。 墨色彻底被打翻，震耳欲聋的雷声，贯彻了他的脑海，肢体麻木。 “老大，老大！” 有人喊他，他拉了拉帽檐，不想被看见自己的这副模样，声音尽量平缓地道：“什么事？” 身边的沙发凹陷，声音靠拢：“老大，是当初救你的那个女孩子。你当年不是让我给她一笔钱她没收吗？” “嗯，然后呢？” “老大你不喜欢欠人家的，所以我就帮你盯着那个姑娘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但那姑娘她后来进了医院，工作很顺利忙碌，没什么我们能插手的，她好像也忘了救过你的事儿了。” “直到前段时间，我手摔断了去医院碰见了她，她居然还记得我。本来寒暄一下也就过去了，但老大……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他连忙掏出手机，放大了女孩细长的手臂，在手腕的不远处，有一个玫红色的小胎记。 “老大，这会不会是……” “继续调查！” 他看着那手腕上方的小胎记，难以置信，却又激动无比。 忽然间，缭乱的云雾被拨开了，浓稠的墨色也没有那样深沉。 北京时间，周日早上七点钟。 林惊羲听到了门铃准时响起的声音，她系着围裙还来不及脱下，放下手里的筷子就去开门。 岁景煦看着她这一身行头，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她扯了进来，指了指地上的拖鞋：“你自己换吧，换好了过来吃饭。但说好了啊，我做的简单你别嫌弃，吃完我就得去陶艺馆了，你要是吃不完你就端回去你家吃。” 一双简单的灰色拖鞋，看不出来是男款还是女款的，岁景煦安静地换上了。 但有一丝诡异的滋味，像是触电一样，划过他的心头。 两个坐在一张餐桌吃饭，窗外的暖阳透过白纱窗吹进来，勾勒出祥和安逸的氛围。林惊羲拿着手机，拍摄了一张早餐的照片，就将手机收好。 “吃啊，你不会是嫌弃吧？” 他会做饭，还被大厨表扬过，吃她做的鸡蛋蔬菜三明治，不习惯是正常的。 岁景煦摇头，看着她精致的摆盘和简单雅致的餐具，随口夸了一句：“我只是没想到，你一个人生活也会过的这么精致。” “你最近嘴巴没有那么毒了，你不会是想和我和解了吧？” 他这是在希望“战争”能结束，他俩能换来“和平”，不用天天怼来怼去了吗？ 林惊羲觉得真是感天动地，那她愿意和他做好兄弟，立马桃园结义！ 第67章 他还是毒舌男! 事实证明，林惊羲想多了。 岁景煦吃着她做的早餐，喝着她买的牛奶，嘴巴却不善良、不消停：“我一向对事不对人。” “……” 这算是夸了她，还是损了她？ 她哼了一声，拿起番茄酱：“你嘴巴这么毒，你以后找不到老婆。” 他毫不在意：“彼此彼此。” 他看着她在面包片上挤了一个哭脸，似乎是因为和他置气才画的委屈哭脸，她撕开面包吞下去，像是告诉他自己才不怕他，继续在蔬菜鸡蛋上裹上厚厚的番茄酱。 “幼稚。” “你才幼稚呢！” 林惊羲想了半天，对着被曦光晕得帅气无比的那张脸，内心竟然纠结了几分措辞，结结巴巴地道：“反正你才讨不到老婆！” 怎么以前她都没这么肤浅，这张脸也不是头几次看了，甚至抱都抱过了，她在害羞什么啊！ 林惊羲用右手臂挡住自己的脸，一定是一起进餐的氛围实在是过于温馨暧昧了，下次她要避免这种场景，就不会产生这种诡异的感觉。 当她放下手臂，却看到满满一袋番茄酱已经不见踪影。 她纳闷地看向岁景煦：“你看到我的番茄酱了吗？” 他淡淡地答：“嗯，我拿去厨房里了。” 她快掀桌子了，不满道：“惹你的是我，你冲着我来，别欺负针对‘无辜市民’番茄酱啊！” “……” 岁景煦那副目光好像是在关注傻子，林惊羲坐了下来，幸好她刚刚涂的多，还够吃。 “你再这样，你真的会找不到老婆的。”她瞥了他一眼，偷偷表达着不服。 他对能不能娶到老婆这件事并不感兴趣，反倒是悠哉游哉地针对刚才的事进行解释：“你如果总是吃那么多分量的番茄酱，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林惊羲想到了初中时她去医院，医生就是提醒她克制一些，不要吃太多酱料，但是她嗜甜，总是克制不住嘴巴。 “我知道，医生和我说过，我的肠胃不好不能这么吃……里面还有含防腐剂……” 突然觉得嘴里的食物不甜了，甚至感觉她在自行投毒的边缘试探。 和一个医生在一起吃饭，果然要处处注意。 “知道你还吃？” “我喜欢甜的！”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一顿早餐终于是结束了。 林惊羲终于明白了那句“请神容易送神难”，她毕恭毕敬地将这位“神仙医生”送出门外，关好门后长舒了一口气：“祝您早休愉快，我去上班了，再见！” 他轻轻挑眉，看着眼前的女孩，走近道：“我今天早上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你的陶艺馆看看？” 林惊羲沉默了一会，指着对面的门，微笑道：“陶艺馆内的东西不属于你，但我送你的杯子属于你，你可以自己回家慢慢看，看二十四小时都没有人阻止你。” 他要是去的话，他俩就要一起上新闻了，当她是傻子吗？ 让人误会的事情，绝对不能再来了！ 否则，岁奶奶是真的会去提亲的！ 第68章 四叶草心愿 夕阳西沉，陶艺馆关上了最后一盏灯，零散地放在门边的鲜花有些已经枯了，今天是真正的开业大吉。忙到快七点钟，新主人又在馆内待了半个小时。 这条街商铺成行，艺术气息却不浓厚，附近除了茶道馆和国医馆的老板她打过招呼了，别的店铺的人都不认识。 她冒险地将陶艺馆开在这里，就是希望更深远地传播艺术文化，让更多人了解瓷器之美。 她决定要开陶艺馆以后，早就开始准备了，可今天看着这一切实现了，以为会有圆满轻松的感觉，现在却更觉得压力如山。 她能做好吗？ 她问自己，但暂时给不出答案。 “好累。”她扭了扭脖子，咯吱咯吱地响。 林惊羲换上了提前备好的平底鞋，今天一整天忙下来，只觉得累的腰都快断了。慕名而来的人络绎不绝，徐承绪的父亲也来预定了她制作的瓷器。 在一堆鲜花里，最亮眼的不是玫瑰百合郁金香这些，而是那抹突兀的绿色。 负责收花的是徐承绪，林惊羲今天一整天都在和客户打交道，现在才有时间注意到柜台上独特的风景。 她走近抱起那束绿色植物，是一整束的四叶草。 心里填满了惊喜，她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迫不及待想看看是谁给她送的四叶草。 四叶草代表了独特的幸运，以前她蹲在路边找一下午，都未必能找到一片四叶草。都说对着它许愿，就能实现心愿。 这是送了多少个心愿给她呢？ 林惊羲翻出了里面的小卡片，只有简单的一串开业祝福语，署名是：步辞。 “这个徐承绪，还夹带私货。” 她一定是因为她的“小竹马”，才送她四叶草的吧？ 她扶额，那晚她喝醉了，到底是和她说了多少，她怎么不记得有这一茬？ 虽然她没见过那个男孩，但她相信他一定是一个心思细腻，温柔的小男孩。 她清楚地记得，她的亲生父亲罕有机会回家，有一次刚到家，父母就开始吵架闹离婚了。她大喊着不要吵架，可是他们不听，她一咬牙准备推门出去求助，被母亲发现了。 王莱喊她：“我们两个进去谈，你别到处乱跑，跑出去我就揍你。” 小惊羲放在门把手上的那只手，终于还是垂了下来，她坐在门后。没两秒钟，她听到背后那扇门传来“咚咚”的声响，随即有小男孩低沉的声音响起：“你还好吗？” 她摇摇头，第一次这么委屈，憋着眼泪笑着说：“我没事，哥哥你呢？补习回来啦？” 他低声回应：“嗯，听到叔叔阿姨吵架了。” 她有些自卑：“我以后是不是就是没有人要的小孩了？长大了没小朋友愿意做我的朋友。” 房内传来激烈的吵架声，小惊羲的泪珠一颗颗往下掉。她怀疑过，这个哥哥会敲她家的门，就是因为可怜她爸爸妈妈天天吵架。 “我已经是没人要的小孩了，你会觉得我可怜吗？” 小惊羲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她连忙拍了拍门：“当然不会！” 第69章 邻居哥哥 小惊羲虽然认识他的时间不长，但是知道他每天都要上课，周末也不能休息。但他绝对不是一个人，因为他每次上楼的脚步声她都听得出来，起码身后还跟了两个人。 她那个时候，还以为是他的父母。因为经常有人问他累不累，想吃什么，温柔得很。 她羡慕极了，可没想到现在他却告诉她，他是“没人要的小孩”。 他们之所以从来没开过那扇门，大概就是想要隔着门交朋友，一旦敞开这扇门，见到对方之后，这一切都会变得透明，更害怕对方以歧视的眼光看待自己的家庭。 可是为什么，小惊羲这次却抬起手来，她想要打开这扇隔在他们之间的门，真正坦诚地认识彼此。 不行…… 她还是做不到，她爸爸妈妈总是吵架，她总是被一个人丢在家里，这次又被哥哥听到了，真的太丢人了。 即使她很想见她，可小朋友的自尊心，让她打不开这扇门去见那个她眼里几乎完美的哥哥。 总是安慰她、在她门口放小甜点，给她讲故事的邻家哥哥。 小惊羲试探着去打开这扇门，她却忽然听到对面的男孩说：“开心点，健康地长大，长大以后你就可以追寻自己的梦想了。” 她一度认为，他的年纪一定比她大很多，不然怎么开口都是说一些富有深意的词汇？ 后来她慢慢地懂得“梦想”的意思，才知道，他对她的祝福。 可那天她还是没有勇气去认识他，再后来，她就再也没机会听到他的声音了。最后一次收到他送的东西，是一片小小的四叶草，原来，那是他对她最后的祝福。 “林惊羲，你真的很怂。” 抱着那束四叶草，她走出了陶艺馆，嘴角还挂着回忆往昔无奈的笑。 但凡小时候的她能有现在的一分勇敢，就能够见到他一面，也不至于总是愧疚，她没能亲手送给哥哥一块糖果、一份提拉米苏、一本童话故事……眼前的高楼耸起，世界千变万化，她长大了，最初的想见的人却再也见不得，只因为她当年的胆小。 “林惊羲。” 听到了熟悉的女声，她下意识地心头一颤，转过头时，却直直地撞上母亲王莱的视线。 她眼里都是失望的神色，仿佛，她从未让她有过一分骄傲。 仿佛，她一次次试图毁灭她的梦想，都是为了她后半生安稳着想。实际上，她从来都只是在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她自私地希望她林惊羲可以成为她“完美妈妈女强人”的标签。 “妈……我不想再和你……” 那个“吵”字还没有说完，她手里的四叶草被王莱抢过去，丢在了地上。 王莱恨铁不成钢地望着她：“你还知道我是你妈，这些钱你居然花在了陶艺馆上，你是不是疯了？怎么，这是你那个男朋友送的，你还要去和他约会？” 林惊羲淡定地捡起地上的四叶草，过去与现在的痛恨交织，她的眸底暗光浮动。 她看向王莱，嘴角勾起浅浅的笑，只有绝望：“是，是我男朋友送的。” “我赚的每一分钱都靠我自己，您没资格管我怎么花。你为了你的梦想事业可以不管我，一次次丢下我，甚至我的家长会除了高考前的那一次，你都没来过。” “我就不能有实现梦想的自由吗？” 她好笑地道：“这就是，您离婚时说过的，会给我双倍的爱吗？我只是傀儡，现在，我不做这个傀儡了。” 林惊羲只是林惊羲，一个有血有肉、有梦要追的林惊羲。 第70章 自由万岁! “老板，再来两打啤酒。” 欢快的气氛笼罩在街边小摊上，头顶的彩灯映着她眼眶发红，即使没有得到过健康的爱，她也会失望，也会难受。 说到底，别人眼里的林惊羲再成熟，她内心还是住了个会较劲的小女孩。 如果是别人的孩子能上北大，能年纪轻轻就成为被人瞩目的陶瓷家，她的父母开心都来不及。 为什么，偏偏她再怎么努力，她都得不到健康的原生家庭的爱？就算她的继父林奉吟对她再好，但终究她不是和他长大，没有那么亲近，她也不想他操心。 林惊羲擦了擦眼角要滑落的泪水，咬咬牙告诉自己：“别哭，哭你就输了。你以后，一定会实现梦想，会做你想做的事情。” 她准备化悲愤为食欲，豪气地将包包丢在桌上，喊道：“老板！” 远处的车灯闪烁，终于在火热的烧烤摊前停下车来。 林惊羲嘴里哼着歌，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杯子，里面还有一滴黄色的液体。眼前的烤串都被她消灭了，本来她是不想喝酒的，但旁桌失恋的姐姐实在是好心，偏要在她心情差的时候怂恿她，这是“解愁”的良药，多少喝点没关系。 她拆开一打新啤酒，准备拿一瓶给她，林惊羲拒绝：“我酒量太差了，不能喝那么多。” 那姐姐一愣，直接倒了一小杯给林惊羲。 但她也真没想到，这姑娘酒量那么差，才喝了这么一点点，就醉的不像话了。 “姑娘，我帮你打电话给你朋友接你了，你别乱跑啊！” 林惊羲站在椅子上，醉得糊涂的她已经开始唱歌—— “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 “无论我走到哪里，都留住一首赞歌！” “……” 这烧烤摊上伤心失意的人还少吗？多少是见过风浪的人了，由着她闹，最多就看几眼，也不会去打扰这“伤心人”的独歌。 尤其是她还这么爱国，相信祖国一定会为她分配一个好男人的，他们祝福她下一个会更好。 失恋的姐姐被林惊羲闹的都没时间管自己失恋的情绪，真不知道她是多爱那个男人，醉了还要靠在她身上，把手机给她，指着一个qq联系人说：“这是我男朋友，他一会会来接我的！” “……” 大家都是失恋的人，她懂她，还是想要见前男友最后一面。 “但妹妹，人家不一定要见你啊！” 林惊羲的心咯噔一下，双眼迷离，抱着那姐姐的手臂，低声地说：“不会，他一定会来见我。他小时候就丢过我一次了，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舍得再把我丢掉……我现在，只有他了。” 对不起，好心姐姐有一个习惯，就是爱磕cp。 青梅竹马、久别重逢……万一他俩是误会了呢？ 揽着林惊羲的好心姐姐，毅然决然地抢过她的手机，拨了一通qq电话。 “她喝醉了，你方便过来接她吗？” 对面是一个男声：“在哪？麻烦你先照顾她了，我现在就过去。” 挂断电话后，失恋的姐姐顿时被治愈了：磕到了，我可以单身，但帅哥美女一定要幸福。 这个男的，一听声音就很帅，还有点像网上一个很红的男医生的声音，她一定也是喝的有点醉了，这怎么可能呢！ 第71章 是个极品 被人搀扶起来，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时，林惊羲的脑子还是晕头转向的。 被抵住的胸膛逐渐炙热，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居然真的看见了一张男人的脸。只是，她抬眼只能看见他下巴，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男人，是个极品！ 她哼唧一声，软绵绵地把手挂在他的脖子上，总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些说不出的熟悉感。 但她的酒量实在太差了，闻到抱住她的男人身上这股令人安心的气息，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即使是醉了，她也觉得在他怀里没什么好反抗的。 若是她现在是清醒的林惊羲，一定立马跳起来扇自己两巴掌。 “醉鬼”，最是可怕。 “辛苦你了，麻烦你照顾她了。” 林惊羲那只作祟的手上下攀爬，好心姐姐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这才想起来这不是前段时间在网络上谣传的那个岁医生的未婚妻吗？ 她咽了咽口水，为自己吃到了一口新鲜的瓜感到震撼的同时，还惊讶于他们感情居然这么好！ “林惊羲，把你的猪蹄松开。” 岁景煦低声地靠在她耳边，另一只手试图扒开她想要解他扣子的手。 她不满地哼了一声：“我热！” “你这里，凉凉的……” 她露出了一个傻笑，仿佛并不知道自己的举止有多荒唐。 岁景煦倒吸一口凉气，用力地、毫不犹豫地，把她的手扯开。 她用那张笑得人畜无害，微醺诱惑的面庞看着他，是想要做什么？ 就这么笃定，她在他怀里乱动对他毫无影响吗？ 好心姐姐满怀激动，春风荡漾地离开了烧烤摊，开着她的小奔驰心满意足地走了。 她一点都不为失恋感到伤怀了，能够见到这么甜的现实cp，还要为臭男人伤什么心！ 下一个更好！ 见到了岁医生，她发现自己为那个臭男人伤心简直不值得！ 刷着微博准备补这两个人的故事，她却忽然眉头一皱，打量着车窗外的风景，又看着热度渐渐上去的词条，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车内，林惊羲被岁景煦丢到了车后座上，她不满地爬了起来。 她披头散发的，就连衣服都掉了一个扣子，红着一张脸，在车内暖光灯的照耀下，用一双看着诱惑动人的唇，缓缓地张口：“你怎么和岁景煦那个大混蛋，长得越来越像了！” “笨蛋。” 他懒得同她辩驳，只是准备抽身离开车后座。 她却猛地往前扑，拉住了他的胳膊，跪在了车座上：“不要……不要走，你能不能陪陪我？” 在几秒的微怔里，他从和她的对视中，挪开了目光：“去医院再说。” 他不想同她发脾气，但她着实是胡闹，明明知道自己前段时间还在看胃病，怎么能喝酒吃烧烤？ 即使那位女士告诉他，她只喝了一点点，但他依然放心不下。 “不要嘛，我不想去医院，你欺负我。” “你不像以前，以前对我那么好了……你这个坏人，回来了还欺负我。” 她在……说什么呢？ 岁景煦眉头微皱，看着拉着他的手，眼泪一颗颗像小珍珠一样往下掉的小姑娘。 他的心，忽然某一处有了凹陷，但还是拔出手来，没想到她便哭的更凶。 第72章 哥哥 你不要我了吗 “你不要我了，还要把我丢在医院，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林惊羲的鼻子都哭红了，因为刚刚吃了不少烤串，眼睛红红地瞪着他，好不可怜，任谁能看着这样一张脸却舍得离开她？ 她哭着哭着，就打了个嗝，有些尴尬，却因为酒精的作用迫使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她继续往前扑，无理地将双手挂在眼前人的精瘦腰间上，将眼泪都沾到了他身上。 她埋在他的腹肌上，有点小傲娇地道：“你不准看我，刚刚什么都没发生、没，没有发生！” 她听到头顶的笑声了。 她没扬起头，只是脸更红了，脑子也更不清楚了。 “哥哥，你不听话，你讨厌。” 岁景煦被她那一声“哥哥”叫的愣住了神，仿佛这个抱着他腰的小女孩，和之前那个自行车上的不是同一个。 他没见过林惊羲这副模样，更没想过，她会无法克制地又喊出—— “哥哥，哥哥……” 她已经醉的糊涂了，但她这声哥哥是意有所指，还是随便喊的呢？ 岁景煦的心尖窜出一股无名的烦躁，他却还是动作温柔地扒开了这个“小醉鬼”，让她乖乖地坐好。 林惊羲不松手，他无奈，只好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摸了摸她脑袋，像之前哄孩子那样：“不去医院，晚上你会难受的。” “不去！” “听话。”他的语气更强烈了一些。 下一秒，仿佛她要是再拒绝，他就要强硬地教育她了。 但没给岁景煦这个机会，林惊羲就睁开了眼睛，捂住了嘴巴。他意识到她下一步动作，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次性袋子，递到了她的嘴边，她拿住就开始往里吐了起来。 岁景煦等她吐完了，袖子上还沾着她的口水，他不带半分嫌弃地收拾好，再打上结丢到外面的垃圾桶。 吐完的林惊羲安分了不少，车速以她能接受的速度缓缓地行驶着，她的梦里，仿佛出现了一张干净又略带少年气的脸庞。 一点点，一寸寸地清晰起来。 凌晨，在没有白天那么拥挤的医院内，岁景煦抱着被他整理好衣衫的林惊羲，身上还盖着他的外套，却还觉得冷，不断地往他怀里钻。 几个护士的眼神挪到了他身上，刚从病房看完病人出来的孙裕材也看到了熟悉的一幕。 他擦了擦眼睛，确定自己不是看走了眼，又确定今天的时间，才立马追了上去。 好巧不巧，今晚他又值班，又碰上了这俩人，还真是“有缘”。虽然，在医院这么有缘不是什么好事。 “景煦，你不是下班了吗？怎么回来了？” 岁景煦没有停下脚步，语气略有些急促：“她估计是急性肠胃炎了，现在已经有些烧了。” 孙裕材很少在岁景煦身上看见这么明显的担忧，他有点微怔，差点反应不过来。 待他追过去的时候，岁景煦都走了好长的路了。 病房内，护士怎么都抓不住林惊羲的手，她力气实在太大了，即使发烧了也不肯安分打针的成年病人，她还是头一回遇上。 小可怜儿委屈巴巴地看着岁景煦，支支吾吾地说：“哥哥，你，不要我了吗？居然让别的女人打我。” “……” 护士左看右看，内心一阵无奈：别这样，我结婚了。 第73章 她的男朋友是岁景煦 “岁医生，你女朋友可真能折腾啊……” 护士小姐也听说了最近岁景煦“女朋友”的谣言，本来她还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当经历了方才的那一幕，她绝对相信：不是谈恋爱，也是暧昧期！ 正当护士小姐头疼怎么给林惊羲扎针时，岁景煦麻溜地拉住她的手，掀起她额前的碎发，冰凉的手摸着她的额头，语气严肃：“林惊羲，给我听好了，你现在发烧三十八度五，不输液……” 他靠在她耳边：“我们就去做胃镜了。” ！ 听到那三个字，林惊羲立马吓得抱住了他的脖子：“不行，我不要。” 他被勒得差点无法呼吸，但还是耐着心扒开她的手：“你的手给我，我保证不疼。” 她放松警惕，脑子忽轻忽重的。 她的脖子被他轻轻地护住，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刚回头喊了护士小姐过来，他就感觉自己的身子被扯向了她的方向，低声地嘶了一声。 林惊羲主动将纤细的五指交到了他的手上，将他用力扯向了她身边，迷迷糊糊地软声耳语着：“不准走，陪我。”微醺的酒气萦绕在他的鼻息，那张发烫而红热的脸庞，正朝他轻咬着双唇，颇有些可爱。 岁景煦觉得自己真是上辈子欠了林惊羲的，这辈子是来还债的，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她套进同一个圈里。 周而复始，一环一环地牵扯他进入她的生活。 眼见没准备离开病房的岁景煦已经坐在了沙发上了，护士小姐走之前还不忘提醒：“咳，岁医生，记得帮你女朋友及时测量温度。” 岁景煦被她纠缠得头疼，点头：“多谢，我知道的。” “哦……哦，对哦，您是医生。” 护士小姐给了自己额头轻轻一锤，她刚刚被那温情的氛围带进去后，只觉得他俩就是普通的夫妻。 对，是夫妻间的气氛，而不是情侣。 果然还是岁医生太温柔细致了，真不敢想象，要是他们结婚后，他得有多温柔呢？ 凌晨三点钟，一条八卦悄悄地被压了下去，所有带了“林惊羲深夜醉酒”的词条，统统都被删的一干二净。 尤其是，说她被包养的那些难听的话。 从她被岁景煦带进车后，难听的话就开始围绕着这位“豪门千金”、“艺术家”，仿佛所有人都在等待她出丑，看豪门小艺术家的笑话。 男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接过手机，那旁的李柔裳正在烦躁地问：“谁啊？” 三更半夜给她打电话，这是谁啊？ “哥，这妞脾气可爆了。” 他薄唇微启，冷漠地在扬声器边，说道：“别碰林惊羲，否则这些照片，隔天都会在网络上曝光。” 他挂掉电话，李柔裳骂了句“神经病”，正准备继续给钱炒林惊羲的绯闻时，短信里的几张照片，让她吓傻了。她和不同的男人在酒店的照片，怎么会在那个人手里！ 李柔裳愤愤地将枕头丢了出去，尖叫声划破整个房间。 凌晨三点二十分，岁景煦又给林惊羲测了一次体温，已经降到了三十七度。 他松了口气，她桌上的手机却不断震动，屏幕亮了起来，他拿退热贴时不小心看到了上面的未读消息—— 顾师兄：惊羲，你男朋友是岁景煦吗？你确定要和他在一起吗？ 第74章 差点亲上了 顾知淮？ 岁景煦的脑海里浮现了他的那张脸，在瓷香会上，林惊羲非常护着的师兄。而在不少人眼里，顾知淮也极有可能成为她的男朋友。 看着倒头呼呼大睡的林惊羲，岁景煦心头刚燃起的小火苗，被温柔的水花浇灭。悄悄皱起的眉头，也渐渐被抚平。 他不由来地认为，这个顾知淮，不会成为她的男朋友。 林惊羲不开窍，他看得出来，估计也是对他没兴趣。 但，顾知淮没事怎么会扯到他身上去呢？ 岁景煦低头，看着嘴角口水都要掉下来的林惊羲，他的内心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诡异感觉：他居然，开始和一个没见过面的男人攀比，在她身边谁更出众？ 他将退热贴轻轻地贴在她的额头上，正准备回到沙发上小憩时，床上的女孩猛地睁开眼睛，被小夜灯照得那双瞳孔发亮，在深夜里，着实有些吓人。 她抓住岁景煦的手臂，声音有些沙哑：“我……有点渴。” “胃疼不疼？” 帮她倒水的时候，岁景煦问了一句。 “不疼。” 她似乎是清醒了？ 那她还记得自己叫他“哥哥”，不撒手冲他撒娇的事情吗？甚至……他的脸突然红了起来。 他故作平静：“你有哥哥吗？” 她是不是，认错了人？ 还是，她有很在意的哥哥？ 岁景煦坐在她床边，拿起吸管放在水里，递到了她的唇边。 她咬住吸管，哼哧一声，头有些晕什么都想不起来：“没有，孤家寡人一个，哪来的哥哥，梦里有吧？” 林惊羲可不承认林清锋这个异父异母的哥哥，更没有随便认哥哥的习惯。她心里，一直将这个称呼留给了一个不会回来的，特殊的人。 那段年少的回忆不参杂任何男女爱恋的情感，如今，却是她最依恋温馨的由来。 她当然，是不会告诉岁景煦的。 告诉他也没什么用，他难道能从梦里把他捞出来见她吗？ 时过境迁，她再也没喊过别人哥哥了。只是恐怖的是，林惊羲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个画面，她被呛出了咳嗽，幸好岁景煦及时扶起她，拍了拍她的后背。 可暧昧的画面，却在脑海升温—— 她的脸凑得很近，两只手环着岁景煦的脖子，呼吸一深一浅的，眼神释放着迷人的暗号，唇就要贴上另一个人的唇。 而这个人，正是岁景煦！ 她用自己都没想过多蛊人的声线，说着：“哥哥，我好想你。” ! 她有罪，她怎么能够产生这种不是人的幻想。 她从来都不觉得她和“哥哥”能发展到这种地步，那只是纯粹至极的一段感情啊！ 她一定是被岁景煦给下了迷魂药，脑子里才会闪过这么诡异的画面。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那个人是谁都有可能，绝对不可能是这个毒舌的岁景煦，尽喜欢欺负她。 “你慌什么？” “我又没说，你的‘哥哥’是你的小情人。” 她喝完最后一口水，已经有力气多了，瞪了他一眼：“你才慌呢，我又没对你做什么，我慌什么？” 岁景煦的手一僵，挑眉道：“你确定，没对我做什么？” 她做的，可多了…… 尤其是凌晨一点三十二分，他帮她测体温，可她试图“非礼”他，想要吻他的画面，还刻入他的脑海里。 这个林惊羲，醉了酒，就是个小流氓。 第75章 胃病缘由 烧渐渐地退了，林惊羲的大脑却依然重重的。 只记得她在烧烤摊稍微喝了点酒，后面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脑海里隐约闪过了几个片段，她拿着手机说徐承绪注册的“小号”是她男朋友、她被岁景煦一把抱进了车内还不对他放手、三更半夜有人用手贴在她的额头上，冰冰的，很舒服…… 明明烧已经退的差不多了，她藏在被子下的半张脸，却开始红热。 早上六点多钟，岁景煦靠在沙发上，单手撑着头睡着。身上简单地套着一件白大褂，呼吸浅浅，像是不可轻易被吵醒的神明，身上镀了一层羽毛色的光。 “为什么要留下来一整夜照顾我呢？” 明明是在心里悄悄问自己的话，她却说出声来。 话音刚落，只见沙发上的岁景煦睁开眼睛，神情自若，语气不带半丝困意：“醒了？” 她吓得险些从床上滚下来，绷紧了身子，直勾勾看向他：“醒，醒了。” “别多想。” “嗯？” 岁景煦从沙发上站起来，整理皱了的白大褂，这一动作看的林惊羲心跳直打鼓。一股莫名而来的暧昧感，仿佛环绕整个病房，这里一瞬多了三分温情。 她低下头来，却听到岁景煦淡淡地答：“是我送你来的，我如果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我会觉得是我不负责。” “哦，你是不是很喜欢上马路牙子捡姑娘？” “……” 他面色从容，似是早已习惯：“你的脑回路还是一如既往的精彩。” 她哼了一声，随即倦倦地答：“多谢多谢。” 林惊羲突然小声地问：“我昨晚，是给你打了电话吗？” 印象中她似乎是给徐承绪打的电话吧？ 她果然不适合喝酒，以后没事还是少碰吧，得亏岁景煦嘴巴虽然毒了点，但是是正人君子，否则她就完了。 她啊，又欠了他一桩恩情。 林惊羲觉得，她和岁景煦是越来越扯不清楚了，甚至她昨晚居然会在半梦半醒间脑海里产生那样亲热的画面，让她脸红心跳。 她一定是因为没什么机会接触男人，才会做那样奇怪的梦！ 岁景煦一怔，几秒后轻声地“嗯”了一声，又道：“你真是不怕死，我怕我不去接你来医院，你后果更严重。” 他的眼神忽然有些吓人，林惊羲咬着下嘴唇，不敢回应。 她这次是太任性了，没有把控好度。 “对不起，以前也没有人这样管我，我找不到解压的方式，我只能吃吃喝喝，把肠胃搞坏了。” “只是这样吗？” 岁景煦问过那天给她检查的医生，她说自己初高中就不爱吃晚饭，但周末又暴饮暴食喝奶茶吃蛋糕。 在“岁医生”的面前，林惊羲没有不坦白的勇气。毕竟是他一次次在她犯病的时候送她来，衣不解带地照顾她。 “我初中的时候，同学老师不喜欢我，我一个人去吃饭她们会嘲笑我，我为了在食堂避开她们，要不就是不吃饭，要不就是打包喝奶茶吃汉堡。高中虽然没遇到这样的事情，但我落下了坏习惯，是我太傻了。” 她听到岁景煦吸了一口气，以为是要骂她，立马把枕头拿起来捂住耳朵，提前做好防御准备。 第76章 小小地教育她一下 “林惊羲。” 岁景煦走到她病床前，手落在她头顶的枕头上，轻轻地拍了两下：“你确实挺傻的。” 她哼了一声，没理会到他其中的另一层意思。 岁景煦只是觉得，她有点“笨”。 明明不是自己的错，却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不是在他面前非常得瑟，怎么就拿不出这股气势去面对欺负她的人呢？ 他拉开椅子，坐在她面前：“你现在开心吗？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她遵从身体那股难受的反应，摇摇头：“不开心。” 但是没有人管着她，她就开始放纵，乱吃乱喝，不考虑后果。 “可是我不抽烟酗酒、不自残、不乱搞男女关系，只是饮食不当，我这路子其实也不是走得很歪吧？” 她林惊羲也是个人，尽管在外他人觉得她光鲜亮丽，但她也有脆弱的时候，也有软肋的存在，也有走不出去的阴影。 “林惊羲，向下的自由不值得拥有。” 岁景煦的目光严肃，像是在认真和她谈话，但比她妈妈温柔了几万分。甚至在他身上，她竟然感受到“亲人”的感觉，她觉得自己着实魔怔了。 岁景煦对着那张小猫脸看，可怜巴巴的，但他还是要严肃地和她谈谈。 因为在他眼里，这并非小事。 他俯身，让她的视线对向他，他才认真开口道：“任何折磨自己的行为，都没有轻重之分。你要知道，你伤害的是你自己的身体，可心痛的是爱你的人，而不是那些看你笑话的人。” “我们可以有更好的面对压力的方式，懂吗？” “什么？” 林惊羲眨了眨眼，他的心突然咚了一声，这种时候，她是在撒娇吗？ 岁景煦站起身来：“等你好起来，我再告诉你。” “这段时间，别再进医院了。最好这辈子，我也不用在这个地方再看见你。” 她扑哧笑了出来，明明嘴上的话那么“绝情”，怎么她听着就这么可爱呢？ 明明是关心的话，听上去怎么怪怪的？ “谢谢你，岁景煦。” “上班加油。” 她做了一个打气的动作，窗外的暖阳照在她的脸上，日光晕上一层满满的温柔。 她的动作像个小朋友，披头散发、不带妆容、有些慵懒的俏皮，嘴里还在憋笑。 这不就是，她十八岁时的影子吗？ 他那个时候只觉得她鬼马精灵，现在却觉得，这份机灵多了三分可爱。 他推开门之前，回头看了一眼林惊羲，轻车熟路地道：“桌上有药，杯子里的水水温刚好，我走了。” 林惊羲一愣，在“咯吱”的门声，她甜梦初醒地侧过头去，桌上果不其然放着几包药片，和一大杯的水。 热闹雀跃的二楼天台，旋转的舞曲悠扬，宾客谈笑风生，唯有穿着鹅黄色短裙的女孩，在夜色里郁闷地支着下巴，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烦闷不已。 徐承绪真是不懂，她爸在搞什么？ 还以为他放她去过普通人的生活了，谁知道朝九晚五的生活没过多久，又一通电话给她骗回来和豪门少爷相亲。 她实在烦死了，尤其是刚才回来的路上，裙子还被一辆车溅起的污水给弄脏了，车窗一降下来，居然又是那个男人…… 第77章 怎么又是他 徐承绪下了班，同事约她去吃饭，她却急匆匆地要赶回家。 为了保持做个低调的人，她下班一般都坐共享单车回公寓，今晚要回家，所以她戴上口罩、鸭舌帽，尽量包装自己不让别人认出她来。 公司里没有刻意去挖她身份的人，所以她一直都保持着普通人的身份。还得感谢惊羲，当年要不是她努力帮她压下这件事，现在她或许就不能这么低调了。 可现实总是不那么美丽的。 在马路边站了没几分钟，一辆漂亮的跑车经过，“唰”地一声一个刹车，在红绿灯的路口停下，偏偏那泥坑上的水花，一滴不漏地溅在徐承绪的白裙子上。 她倒吸一口冷气，看着红灯倒计时，愤愤地走上前去，拍了拍那人的车窗，毫无息事宁人之态。 那人倒也连忙降下车窗，只见副驾驶上坐了个长相好看的女人，男人戴了个墨镜，问：“小姐，有事吗？” 徐承绪的脑海里一阵熟悉的电流窜过，她立马警惕起来：“你是谁？” “哦，是你？”男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张帅气的脸蛋。 但他的帅里，带着的是痞气的那种，嘴角微微上扬，暧昧地朝她靠近：“怎么，又有事要求我？” 徐承绪保持冷静，不能骂人，毕竟之前她确实求过这个男人，但那是为了她的好姐妹林惊羲—— 她在医院陪老妈的时候，总是能够撞上一个男人来见岁景煦，在她的打探之下，她才知道这是岁景煦的哥哥，岁明盛。 她内心的那个计划，悄悄苏醒。 但计划没实现，倒是被死流氓占了便宜！ 岁明盛被水泼了一身，却毫无恼怒之意，而是笑着接过她演员朋友的纸巾，眯眼笑道：“这位小姐，下次要注意哦。” “那个，帅哥，其实人家想要你的联系方式。”女孩故意朝他抛了个媚眼。 徐承绪立马逮住时机，冲上前去，准备“美救英雄”时，岁明盛桃花眼里释放出迷人的讯息：“我的联系方式？在你来撞我的时候，不是早就写在你心里了吗？” “……” 她拖住朋友的手，微微一僵，整个人木住。一场三个人的戏码，她显得很诡异。 她看了看朋友的那张脸，狠狠懂了：果然，不能找太美的来演戏。 但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扒开朋友，演出了自以为是影后的演技。 “不好意思，这是我朋友，请你离他远点。” 明明，她根本不认识这个“花花公子”。 “好的。” 待剧情走完，她转过身：“那个，先生不客气，我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岁明盛挑眉：“嗯？确定不需要我给你什么吗？” 徐承绪挑明目的后，岁明盛好像有片刻的讶异，但没多久还是恢复他花花孔雀，吊儿郎当的样子。 “这个啊……” “我可能帮不了你，但是，你可以认识认识我？” 认识个锤子？ 早知道要靠岁明盛那么难，她还不如自己想办法得了。 就这样，徐承绪认识了岁明盛，甚至内心还给他打上了流氓的标签。 第78章 花心与痴心 徐承绪实在没想到，她和岁明盛有这么深的孽缘。 在她掏出掌心，提着裙子在他眼前晃了晃，从他手里拿了五百块“赔偿金”后，她就没想过他们今晚还会见面，而且是在这么尴尬的场合。 如果说艺术来源于生活，她想，大抵她和岁明盛也算的上是“艺术的戏剧”。 他像只花孔雀一样，放着身边的女伴不理，而是走到了她身边：“好巧，你也是被邀请来的吗？” 徐承绪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答：“不是，我是徐家唯一的女儿。” “……” 她没注意他僵住的表情，而是去看他那位女伴。方才没看仔细，现在一看，倒是有些眼熟，但是又说不出来她眉眼似谁，但总感觉像在哪见过？ “徐小姐，裙子的赔偿够吗？” “够了，我也没想到你会给这么多，其实我自己洗洗就行了。” 她随便客套了几句，就准备离开，却没想到岁明盛直接拉住她手腕，吓得徐承绪连忙甩开：“大庭广众之下，你注意一点行吗？” 老实说，她对这个男人的印象并不太好。 第一次对他那么热情，不过是想借他接近岁景煦，这样就能够把qq给岁景煦了。 她看得出来，岁景煦对惊羲不反感，也许他愿意呢？ 没想到，这人靠不上。 他没有了“利用价值”，徐承绪就没想过再去找他了。 但若是时光能够穿梭，能够预知他们的未来，她绝对不会上前，她也后悔这一生与他产生羁绊，像是生在海底的藤蔓，将在岸上明媚晒着日光的女孩，从此深深地拖入海底。她迎来的或许不是爱情，而是溺毙的可能。 被藤蔓纠缠，被爱情困惑，找不到答案。 “你只想故意借我接近景煦？” 岁明盛没想到，他也会有被人“算计”的一天。 这个女孩热情的时候，像是绽放的向日葵；冷漠的时候，又犹如一支寒梅。 徐承绪挣脱开他的手：“你和你弟弟，还真是两类人。” 一个肉眼可见是个洁身自好的男人，另一个—— 她看着一旁都懒得搭理他招惹女人的女伴，她就知道，这个男人的作风是什么样的了。 当一个男人身边的女人，都不屑你的爱，不愿意搭理你的时候，这个男人，就已经让人失望透顶。 “景煦他不会喜欢上你的，你不用想了。” “我想不想，又轮不到你管。” “你……” 岁明盛内心一股火窜了上来，第一次碰上接近他为了景煦的女人。他不能让徐家的人，去招惹他弟弟，绝对不行。 再次被拉住手腕，徐承绪就快发火了，但下一秒，天台上却躁动了起来。 徐承绪的大哥徐齐冲上来，和岁明盛扭打在一起，她整个人都傻眼了，从来没见过大哥这么失态的模样。 徐齐嘴里还骂着：“有本事你冲我来，别对我妹下手，算什么英雄好汉？” “哥！哥，别打了！” 徐承绪冲上前去，却无法控制场面。 岁明盛似乎也是忍无可忍，揪住他的领口，嘲讽地大吼道：“要不是你，她也不会死！你的爱太廉价了，保护你妹妹，你也配？” 徐承绪终于想起来，岁明盛身边的女伴像谁了…… 第79章 出院的惊喜(一) “你知道吗？那个混蛋他居然说，他碰多少女人都没兴趣碰我，但劝我哥保护好我，否则他哪天禽兽起来，就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了！” 徐承绪觉得自己在天台上明明是无辜群众，最后却无辜被岁明盛阴阳怪气，气死她了。 穿上鞋子，擤了一把鼻涕，林惊羲还夹着一只手机听徐承绪叨叨。 她早上就准备出医院了，虽然身体还有些不舒服，但工作的事情她不能落下。 “可惜我今天没时间去接你了，我也要上班，看来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难处啊。” 徐承绪心如死灰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被岁明盛整的她都没心情去工作，早上六点多醒过来气都消不了，直接给林惊羲打了个电话。 “朝九晚五”的徐大小姐撞上了“早七晚八”的林大师，这就是毕业后的社畜的现实生活吗？ 徐承绪觉得，她已经想趁早退休了！ 趁现在惊羲还和岁景煦八字没一撇，她就赶紧拐着她跑算了…… 老了一起去养老院跳广场舞，也不要和男人这种大猪蹄子生活在一起！ “你现在和岁医生，进展到哪一步了？”挂断电话之前，徐承绪提心吊胆地问。 “……”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林惊羲支支吾吾，最后还是在脑海里拼凑出一段话，清了清嗓子：“这次、是他送我来医院的，还彻夜照顾了我。” 她叹了口气：“我欠他的，已经越来越来多了。我啊，都觉得我要捐献身体给他做解剖，才能报答他了。” 对面倒吸了一口凉气，手机直接掉在了被子上，而另一边的林惊羲，一个不小心手机也险些摔在地上。 她掐到了挂断电话的按钮，转过头一脸惊慌失措地望着岁景煦。 他的白大衣扣子扣紧，却还是能够清晰地看出他身材不差，即使不化妆，也比电视上那些小鲜肉好看几万倍。 以前她不这么想，可自从那晚过后，她看岁景煦越看越不对劲，脸……老是不争气地红起来。 她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 那天不仅给那个“假男友”打电话，还给岁景煦、徐承绪大号、云知汀，统统都打了电话……她发誓，她再也不碰半滴酒精了！ 岁景煦单手插在口袋里，指着她桌上的保温瓶：“那个，是你的，记得带走。” “嗯？！” 她还在想白天醒来怎么房里多了个保温瓶，不是自己的她也不敢乱拿。 岁景煦语气没什么波澜：“我昨晚去买的。以后不要喝酒了，每天都把它带着吧。”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她小碎步挪过去，小心翼翼拿起那只刻着小甜猫图案的保温瓶。 低头一看，小猫长得很像大橘，但是大橘不会朝她笑得这么乖甜。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下一秒嘴角却僵住了。 脚步声逼近，伴随着岁景煦的叨叨声：“每天起码要喝三杯水，早中晚三餐要营养均衡，我把这个月的菜单发到了你微信里了。工作压力要及时消解，否则影响肠胃。” “哦，对了……” 难得听他说这么多话不是怼她，林惊羲却还是倦倦地抬起头来，面对这个转换到“岁医生”模式的男人，脸上的表情苦涩，且生无可恋。 第80章 出院的惊喜(二) “如果这就对你足够好了，那接下来，你是不是除了缠着我‘以身相许’，就没别的报答方法了？” 岁景煦轻轻挑眉，抽出放在白大褂口袋上的那只手，上面是两张票子。 不是那张红彤彤的钞票，也不是那种霸总小说里用来‘羞辱’人的支票，是两张游乐园的门票。 但与众不同的是，那是夜场的。 他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的两张门票，林惊羲吓了一跳，却还是直白地问：“你这是要和我约会，还是带我去解压啊？” 这不会，是他想“假公济私”吧？ 以前林惊羲开玩笑的时候也没觉得他会真的爱上自己，但现在，她不仅不这么觉得，还觉得岁景煦的心真“黑”，就是想让她欠他的，他就可以缠着她，什么时候缺“实验”的本体，就可以召唤她上手术台当小白鼠的那种！ 她的嘴角微微一抽，抬起手摆了摆：“我可不想再欠你的。” “嗯，你有权利拒绝我。” 岁景煦放下了手里的门票：“但你有你的原则，我也有我的原则。”他的目光忽地落在她瞳孔上，映着她眼底的失措，他轻轻说出四个字，“说到做到。” 这个四个字，像是一串电流轻轻滑过她的心尖。 她居然，第一次觉得一个男人的声音可以这么“苏”。 林惊羲偷偷咽了咽口水，她却不敢躲避他的目光，她紧紧地掐着衣服的布料，她不能“认输”，让岁景煦误以为她害羞了。 她只是因为她在医院里缺失的关爱，都是他弥补回来的，她才会产生这种感觉。 她不怕，她林惊羲什么也没怕过！ “好，我不拒绝你的原则，就像是你之前也没把我往外推一样。” 她坦坦荡荡地从他手里拿过了其中一张，豪气地在掌心里甩了甩，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又道：“记得把时间安排好，我也没有周末，我们确实蛮适合去夜场游乐园的。” 没等岁景煦开口，她就匆匆道别：“那个，我走了啊，谢谢你的照顾。没什么能报答你的，这个月要是我在家，你就来敲我的门，我给你做饭。” 说完，林惊羲就跑出门了。 她居然，就这样和岁景煦解锁了“友好邻居”的成就。还真是，意外地快啊。 手里的门票贴在额头上，林惊羲睫毛往下垂，思绪已经不知道跑向何方。 她很少去游乐园，更没有去过夜场游乐园。 实际上，她是不想去的，每一次去都是做别人的配角。 父母从来没带她去过。 林奉吟家是大家族，有两次过年亲戚带着她去了，但没有人关注她。有时候朋友也会去玩，但都带了自己的男朋友。 游乐园是看似一群人的狂欢，实际上却有着与众不同的孤独。 她怎么就这么答应他了…… 林惊羲有些后悔地将头埋在胳膊肘上：“游乐园，明明很无聊啊……” 她放下门票，看着桌上放的保温瓶，轻轻地点了点小猫的肚子，轻轻地笑了笑：“不会有那个，让我觉得无聊变有趣的人。” 第81章 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林惊羲有几天没见到岁景煦了，她最近起的再早都遇不上他。无论是六点、七点，甚至是晚上十一点，都没有撞见过他一次。 怎么回事呢？ 他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林老师，你看我这个做的好不好？” “嗯？嗯！” 林惊羲的胳膊被人戳了好几下，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小姑娘歪着脑袋望着她，手里还捧着一朵简单的向日葵，虽然不精致，花瓣都没捏好，但她眼里充满了期待，期待“林老师”夸她。 陶艺馆里有不少的孩子，每到周末的时候父母都会将他们送过来，刚开始还有父母会一直呆在这陪他们，几次过后就安心托付给了林惊羲。 馆内有专门设置的儿童区，也是“林老师”、“林姐姐”，最受欢迎的地方。 林惊羲揉了揉小姑娘的头，恢复了一丝神气：“我们小彩真棒，只不过有几个地方，还可以做的更好。” 指导时间结束，林惊羲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区域，继续完成手里的工作。 她手上沾着陶泥，想到了联系她的儿童陶艺展方需求是制作出富有童趣的，儿童能感受到美好的艺术作品。 她“一板一眼”的陶艺作品做的实在太多了，从十岁之后，她的作品就被扣上了需要符合大众审美、高端文化的需求，导致现在她连“童趣”二字都感受不出。 哪怕这段时间和小朋友们相处不少，她也毫无灵感去制作这次的展品。 “很少看你有这样的表情，遇到什么困难了？” 林惊羲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顾知淮的脸。 他昨天说要过来北京，但没想到隔天就直奔她的陶艺馆来了。 林惊羲提起十二分精神，生怕他挑三拣四地说她哪做的不好。 她摇摇头：“没事，就一点小问题，我自己能解决。” “其实，偶尔给自己放个假也未尝不可。” “呦，这是从我们顾师兄嘴里能说出来的话，还真是难得呢。” “哎呀。”林惊羲的头被盒子拍了两下，她抬起眼来，识趣闭上了嘴巴。 只见顾知淮还是一张严肃的脸，无趣极了，她继续手上的工作，不再搭理他。 顾知淮绕到了一旁的沙发上，拆开了绑在四四方方的盒子上的蝴蝶结，啧声道：“也不知道是谁喜欢吃提拉米苏，想给她一个奖励，看来她是一点也不想要。” “我吃不了，这段时间我得戒糖分，清淡饮食。” 林惊羲忙着手上的工作，无暇去看他脸上的表情：“顾师兄你和小朋友们分了吧。” 戒糖分？ 顾知淮知道她一向嗜甜，为什么突然说不吃就不吃了，她虽然很有意志力，但对于吃这方面，向来是谁说都管不住…… 难道…… “惊羲，你和岁景煦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林惊羲的手指用力一捏，她倒吸一口冷气，心跳咯噔，忽然听到这个名字像是心事被人戳穿了一样—— 她在想岁景煦，不可否认。 她在想……游乐园到底还去不去啊？！ 不去的话，能不能赶紧回复她，那明晚九点她就可以继续工作了！ 第82章 诡异的修罗场 林惊羲那晚一直没有回复顾知淮的消息，而当顾知淮白天收到她回复时，只是简单的一串话：我和他的关系很复杂，三两句话说不清楚。 林惊羲本想直接告诉顾知淮，岁景煦不是她的男朋友，但想了想，她还是没这么说。 她和顾师兄的关系已经引起了同门的注意，她不想给他添麻烦了。 即使对她而言，婚姻只是配偶栏上的一个名字罢了，她从来没产生过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她不想连累任何人，承担她情感生活的“受累方”。 直到遇见岁景煦，她开始习惯性地“麻烦”他，这一麻烦得多了，后果就是她的烂摊子都给他了。 反正老妈不喜欢顾师兄，也不可能知道岁景煦和她现在的关系这么别扭，让顾师兄误会她和岁景煦有什么，也好在大家面前有个底气承认和她没有任何不当关系。 内心一阵罪过后，林惊羲默默地给岁景煦说了一万句对不起：对不起，委屈您和我玩这“文字游戏”了！ “顾师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 “惊羲，回答我。” 林惊羲看到他这认真的眼神，莫名心虚地低头：“什么什么地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啊？” 林惊羲怎么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奇怪？ 但她仔细一想，答道：“他倒是没对我做什么，但我让他在医院‘社死’好几次，算不算发展到他想打我的地步？” 她仍然记得走出病房时，护士姐姐那八卦的眼神，几乎是笃定了她和岁景煦有什么。 他在医院的姻缘，算是彻底被她斩断了，罪过罪过！ “……” 看到她单纯得脸都没红的模样，顾知淮隐隐松了口气。 但几秒钟后，他的耳边轮廓微微泛起红晕：“惊羲，家暴的男人要不得。” 林惊羲噎住了，他这刚正的铁性子，也要不得！ 她下意识地解释：“放心，他不会的。” 顾知淮看着她嘴角的笑，阳光浅浅地落在她身上，像一副温柔美好的画卷被摊开。他明明还站在她身边，却觉得一切都变了。她坐在阳光灿烂之处，而他被分割到阴暗的一角，他仿佛尝到了提拉米苏的味道，连奶油都不甜了。 晚上八点钟，顾知淮刚从陶艺馆走出去，身旁一阵风擦过，他回过头的时候，男人已经进了陶艺馆。 陶艺馆内几乎没什么人了，只剩下两个小朋友的妈妈还没来接他们。 林惊羲刚洗完手，另一只手还在擦毛巾，另一只手则拿着手机：“好，您说要到了吗？那我再等您一会。” 刚挂断电话，林惊羲就看到了岁景煦朝她走来。 “我还以为我进了托儿所。” “……” 林惊羲配和地笑，嘴上不饶人：“那您是来办理孩子的手续的吗？” 岁景煦放下手里的小混沌，淡淡回应：“未婚。” 此时，两个声音忽然响起，林惊羲嘴角的笑容僵硬住了。 “林老师，你们要结婚了吗？” “可是刚刚走的那个哥哥不是你的男朋友吗？” 林惊羲觉得，今天社死的人，是她。 猝。 第83章 没有别的哥哥 “小起妈妈，他今天有点流鼻涕了，记得明天给他带件薄外套。” “小婉爸爸，小婉今天好像有点感冒了，明天让她在家休息一天吧。” 最近感冒的人实在是多，今晚滞留的还偏偏是两个工作狂的孩子。无暇照顾孩子，却有大把的钱将他们送到各个补习班。 对这种现象，林惊羲除了无奈之外，还有对孩子深深的理解。她就是这么过来的。 她叹了口气，一回头就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她的腰被轻轻地用手臂撑住，绅士有礼，但她还是尴尬地笑了笑：“我、我没事，我扶住门了。” 他的手松开，呼吸有点快，清了清嗓子：“看来，你是摔出习惯了。” “……” 林惊羲站稳脚步，两个人的距离贴的很近。他们头顶的那盏暖灯，勾勒出隐隐温情的暧昧，一寸一丝，在空气里酝酿。 她懒得再去怼他，只是轻轻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她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表，还有十五分钟就是九点了，夜场就开始了。 她心一紧，跑过去捞起桌子上的包，就拽着岁景煦准备走人。 “等等。” “你是猪吗？现在都几点了，还等什么？” 游乐园是他要去的，怎么现在不慢不快的人还是他？ “那别去了，我加班。” 林惊羲刚准备回去，她的手腕就被岁景煦握住，转了一个圈，稳稳地站在他面前。 她眨着眼睛，不明所以，后背僵硬地站在他眼前。 岁景煦轻轻眯眼，将她的手腕抵在门上，声线裹着一丝清冷：“哥哥？哪来的哥哥？” 林惊羲瞳孔忽地张大，咽了咽口水，紧张道：“那是个误会，那是我师兄过来了。几个小朋友吃了他给我的提拉米苏，和他亲近了，就闹着玩了。” 他挑眉，唇角的笑愈发地凉人：“提、拉、米、苏？” 她反应灵敏，举起另一只手作投降状：“岁医生，我真的没乱吃，我一口都没吃！” 他松开她的手腕：“嗯，勉强算你今晚表现不错。” “这岁医生，真可怕。” 她拍了拍胸脯，跟上了脚步轻快，看似心情很好的岁景煦。 林惊羲在心里打了个寒颤，还好她以前没和他结婚，不然他肯定在床底藏了一百只解剖刀，她一不听话，他就拿出来比划！ 但林惊羲觉得，自己实在把这个男人想的太善良了，他的花花肠子多的很！ 从云霄飞车、过山车、跳楼机上下来以后，她觉得这不是解压，这是让她提前体验“自杀”。 走到卖的位置，林惊羲走路一瘸一拐的，被岁景煦扶着，周围的目光不断聚集，她尴尬地拍了他的肩膀好几下。 “赶紧走！” 岁景煦的嘴角挂上了笑意，摇摇头扶住她继续往前走，还忍不住啧声：“你也太菜了吧？” 他也是第一次来游乐园玩，倒是没什么感觉，所谓的“恐怖”，也不过如此…… 林惊羲推开他，瞪了他一眼，不满道：“你懂什么，谁尽玩这些项目啊，你也不给我一个旋转木马缓缓！” 岁景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打了个响指：“距离十二点还有二十分钟，你还可以去坐一轮旋转木马。” ？？ 林惊羲看了看自己颤抖的双腿，内心一万个问号：她还能有力气走到那吗？ 第84章 甜味拥抱 事实证明，岁景煦总有一万种方法，让林惊羲感叹他的大脑结构，是不是真的和常人不一样…… 坐在硌人的购物车里，更引人注目的林惊羲只好喊停，背过身朝他勾了勾手指：“岁景煦，你给我过来。” 岁景煦一走过去，林惊羲便夺过他头上的帽子，扣到了自己头顶，好歹能挡一些羞耻。 她真不知道他从哪儿借来的购物车…… 现在这个点租不到别的游园车了，他直接搞来一辆购物车，让她坐了进去。 后来林惊羲才知道，这辆购物车平时都不用了，就是工作人员运物资的时候偶尔拿来用一下。 他一进园区，就注意到那个店铺里有一辆购物车了。 所以林惊羲一说走不动，他就自己跑过去借来了。 但—— 大哥，这样更尴尬了啊！ 林惊羲羞耻地低下头来，早知道就不坐进来了，好丢脸…… “真有你的。” 岁景煦无奈地伸出手捋顺自己的头发，他继续推着林惊羲往前走，直到走到旋转木马前的时候，因为准备出园区的人越来越多，这里已经没有几个人排队了。 林惊羲转过头，抬起帽檐，露出一双漂亮小鹿眼，继续朝他勾勾手指，满带俏皮地笑：“岁医生，过来，扶我起来。” 他面无表情：“我是上辈子欠了你吗？” 嘴上虽然在说她，岁景煦身体倒还是很诚实地往前走，伸出了手臂来，意思明显是让她自己扶住他起来。 可林惊羲哪有这般乖巧呢，她硬是抓住了他的两只手，用力地站了起来，像是想要把浑身的力气都用在他身上，让他摔一跤似的。 岁景煦偏是稳如泰山地站着，倒是她使坏过度，刚站起来购物车就往后倒，两个人都有些被吓到了。 岁景煦伸出手来，想扶住她的腰，下一秒林惊羲却先求生欲极强地抱住了他的脖子，两个人的鼻翼就快贴上。 旋转木马唱着浪漫的歌谣，明丽又柔软的光影扑洒在他们的脸上、瞳孔上，彼此的心跳就快藏不住，就连身体都在颤抖。 林惊羲抖得最是厉害，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岁景煦的手明明没扶住她的腰身，却也傻傻地僵在空中。 “对不起！” 几秒后，她终于反应过来，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林惊羲。”他轻轻喊她。 她立马红着脸辩驳：“我没有要占你便宜！” 他挑起眉梢，眼里的笑意明显，像是有暗动的波影，最后只是轻声道：“你再不上去，一会就要闭园了。” ！ 林惊羲看到他得逞的笑容，心不甘情不愿地哼了一声，乖乖地坐上了最后一轮运转的木马。 坐在木马上，一晃一晃的，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喜悦。 今天她玩的很开心，她不得不承认，她欠他的，越来越多，多到她无法想出赠予他什么等样的代价，才能满足他？ 怎么办呢？ 她不知道。 梦幻的泡泡环绕在她周身，她想张口喊他，最后还是没能喊出口。 她握住眼前的柱子，有些后悔，早知道就邀请他一起来玩了。 可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当她从木马上下来的时候，已经开始正式清园。 第85章 那晚，我们…… “岁景煦，那天晚上，我们……” 林惊羲看着他的脸，旋转木马前的光影早已暗下来，可他身上恍若还耀着璀璨的光。 她坐在木马上的时候，头脑里还闪着几个画面，不知道是幻想还是真正发生过的场景。 她勾着他的脖子，浑身滚烫地抱着他，差一点吻上他的唇。 她的心跳很快，或许是因为方才不小心抱住了他，才会又想起那个似梦的场景。 明明知道大概率是假的，她还是试探性地问出了口，希望这么荒唐的事情，没有实现。 只是她刚说出口，伴随她羞怯的问的，不是心跳声，而是头顶闪烁的烟火。 人群的欢呼声离他们很近，工作人员催促着他们快出去，林惊羲只好跟着岁景煦走出去。 “你说什么？” 岁景煦侧过头看向她，她却摇头了：“没、我什么都没说……” 话音刚落，烟火盛景再次燃烧整片天际，带来一场欢宴告别。 她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烟花，浪漫又绚烂，哪怕平时她再如何没少女心，这一次也不由自主被吸引了。 烟火里藏着流光，弯月里有婉约的心事，交叠在一起，美好得让林惊羲不希望它这么快停下来。 “真好看。” “压力小了一点了吗？” “嗯？” “我看到你嘴型了。” “哦……” 林惊羲隐隐松了口气，要是岁景煦问她那个羞耻的场面，实际上没发生，他会不会笑话她？ 她咬了咬唇，看着头顶的烟火燃尽，最后嘴角牵出一个甜甜的笑：“我感觉，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 “我也一样。” 岁景煦这四个字她没听到，当她疑惑地转过头的时候，他已经俯身凑了过来，她再动一下，就真的要亲到她的耳朵了。 他说：“我也一样。” 她的手抓紧胸前的布料，心跳如鼓，好似想要对上最后烟火绽放的尾声节奏。 她呆若木鸡地点点头，一遍遍在心里强调着要冷静。这个岁景煦，没事凑那么近干吗！ 不过，她的压力……好像确实少了很多。 凌晨一点钟，医院的女厕内，云知汀洗完手拿出纸巾擦拭，被烫伤的地方，玫红色的小点显眼。 最近她总觉得有人在跟踪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养父母找人来查她的收入，后面想了想，他们应该不舍得在她身上花那么多钱吧？ 所有人只知道她有一个普通的家庭，却不知道，她一直努力隐瞒的真相是，这个普通的家，并不那么美好。 叹了口气，云知汀就准备回去了，谁知道刚走到门口，她就差点尖叫出声。 身后忽然闪出一个身影，挡住了她：“云小姐，这个，请你收下。” “你是谁？” 云知汀隐隐觉得像是见过这个男人，但又不知道在哪见过。 男人戴着口罩，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塞到了她手上，就准备离开。 云知汀一摸分量，内心觉得不对劲，冲上去就把信封塞了回去：“这个我不能收，医院有监控，请自重。” “这是你家对你的弥补，拿着吧。”男人低声道。 弥补？ 他在说什么，她养父母怎么可能愿意给她那么多钱？ “来历不明的钱，我不要，我走了，您自便。” 真是奇怪，怎么最近尽撞上些怪事呢？ 没再搭理那个人，她快步跑开了。 第86章 命名为你 已经连续一周没见过岁景煦了，自从那晚游乐园之夜结束，他们走到各自的房门口，转身进了房间之后，就再也没讲过一句话。 不，准确地说，是再也没见过面了。 林惊羲抱着手机和西瓜，想了半天还是敲出了在键盘上重复打了半个小时的那句话：“你晚上都不回家吗？” 厨房的排骨汤咕咚咕咚冒泡了，她发完就连忙去关火了，回来想撤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林惊羲懊恼地抱着沙发上的抱枕，尴尬地将头埋在软软的抱枕里：“我干吗要表现得好像很关心他似的！” 只是岁景煦总能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可她呢，连续一周没看见他家晚上亮过灯了…… 脑子里转过无数个恐怖的猜测：午夜医院惊魂、电锯杀人、连环凶手追踪……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尤其是那个人他还不发朋友圈，是死是活她都不知道！ “我们现在应该算是朋友吧？” “给朋友发个消息慰问一下，这不是很正常吗？” 她将头从抱枕上移开，鼓着一张脸，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息，吹起了额前的发，最后安心地坐直了身子。 对，她只是作为邻居，好心关心他而已！ 可她的好心显然没有得到回应，一个小时后林惊羲再去看手机，没有回复；三个小时后，仍然没有回复。 “……” 确定她开了移动数据后，林惊羲删除了两人的对话框，继续去烧制陶瓷了。 下周就是儿童陶艺展了，她终于赶在期限内完成了这个作品。说来，能够这么顺利还要感谢一个人，正是消失一周的岁景煦。 那晚从游乐园回来以后，她就有了灵感，制作的过程非常顺利。 晚上八点钟，林惊羲看着眼前这只银白色的小木马，还长着两只翅膀，她却愣住了：“我好像，还没有给它取名字啊！” 生无可恋地盯了小木马快半个小时，林惊羲脑袋都要炸开花了。 怎么办？ 她完全想不到取什么名字！ “帮个忙，给我想个名字？” 最后，林惊羲还是决定求助小说编辑徐承绪。她靠在沙发上，等待她的回复。 这个徐承绪真是奇怪，大号不登老是登小号，她只能和这位“步辞先生”聊天。 但是没等到步辞的回复，倒是等来了岁景煦的回复，她立马点开了他的对话框。 “我最近都在医院，没回家。” ！ “你不要命了你！” “不至于，只是回家了也是一个人，和在这里没区别。” “……” 林惊羲紧紧地提着一口气，这个岁景煦，真是把医生这份工作，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她看着桌上粉红色的保温盒，手指有节奏地敲起了键盘，发送完消息之后，她把手机丢进包里，打了声招呼就从陶艺馆走了。 现在是下午五点钟了，她赶过去，应该还来得及给他送晚饭吧？ 本来排骨汤是要留着加班吃的，但她想了想，还是送给岁景煦吧。 现在的他，比她更需要有人提醒他，怎么照顾自己！ “游乐园的门票，我想到怎么还你了。” 为了让他心安理得接受这份晚餐，她敲出一段话，发送。 第87章 谁是他老婆! 林惊羲觉得自己今天的运气实在不一般，刚见着岁景煦的人影，好死不死碰上了这场面—— 此时她正手提保温盒，倚在门外看着一位眼生的女孩，主动地拉了把椅子坐到岁景煦身旁，大胆地邀请他：“景煦，晚上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 她悠哉地点着头等待看戏，岁景煦的眼神余光早已瞥到了她，手上却还在整理单子：“不好意思，赵小姐，我不习惯和不熟的人一起吃饭。” 他抬头，礼貌又疏远地淡淡道：“还有，请你叫我岁医生。” 说完，他低下头来继续处理手上的工作。 这位赵小姐有些着急：“怎么会不熟呢！我们可是一个大学的呢，我刚入校就听说了学长你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也是因为你我才留在国内就业的，你真的要拒绝我吗？” 沙发上的孙裕材捧着保温杯，摆摆手叹了口气：“小赵啊，这姻缘事是强求不得的。你看看咱院里除了女病人以外，哪有几个女医生女护士再追求景煦了，你还看不出为什么吗？” “什么？” “那件事是真的？” 孙裕材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将目光转向了林惊羲：“是啊，他老婆在那呢。小赵，你就放手吧。” 林惊羲本来看戏看得正爽呢，正想要看看岁景煦这小傲娇要如何应对追求者，忽然风向怎么就变了呢？ 她吓得倚在门上都差点脚底打滑摔一跤，什么“老婆”啊？ 这孙医生在胡说什么呢？ 仿佛在孙医生的眼里，她和岁景煦从恋爱到结婚只花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我……” 她抬起手刚想解释，却接收到了岁景煦投射来的眼波，似是暗示她闭嘴。 呵，她偏不！ 林惊羲摆出落落大方的姿态，笑道：“赵小姐，其实我还不是岁医生的老婆，目前是他单方面对我进行强烈的追求，我尚在考虑期间。” “……” 她看向岁景煦，抬起下巴：“岁医生，你说是不是呢？” 在赵小姐愤怒又无奈的目光审视下，岁景煦波澜不惊地道：“嗯，是。” “……” 不是，他怎么承认了？ 在岁景煦的目光投到她身上的时候，林惊羲这次真的闭上了嘴巴，低下了头。 孙裕材和赵小姐离开后，林惊羲清了清嗓子，假装没发生过什么似的，走到了他的面前，放下了保温盒。 她有些心虚地绞着手指，咳了一声：“这个，是我给你带的。你这几天在医院伙食应该不是那么好，我答应要请你吃饭你又不在家，我就把它带过来了。” “特意为我做的？” “不，这是我做多了，剩的！” 话音刚落，林惊羲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了一声，气氛忽然有些尴尬。 头顶一行乌鸦飞过，她解释道：“我最近消化系统好，饿得快。你不用管我了，我让你吃，你就吃。” “好。” 正当林惊羲松了口气的时候，岁景煦拉过来桌子旁那个纸箱，朝她勾了勾手指：“那这些，就送给你吃吧。” 她疑惑地走到他面前，他打开箱子的那一刹那，让她实在是没见过场面。 哪怕她高中、大学见过的校草，都不带这么收吃的吧？ 这是一箱的晚餐啊！ 哪是没有人敢追他，不过换了个隐晦的方式追罢了！ 第88章 抬杠本事越来越强 “我渴了，有水吗？” “你刚刚念的时候，怎么就不渴？” 岁景煦抬起头来瞥了她一眼，正准备去给她倒水的时候，眉头一皱：“保温杯呢？怎么不带？” 她笑了笑道：“你是我爸吗？怎么这么能碎碎念……” “忘记了。”她解释道。 急着过来找他，哪还记得带什么保温杯。 林惊羲一口都没吃，毕竟这些都是送给岁景煦的，她吃了一不礼貌，二招仇恨。 不过这些姑娘实在是太疯狂了，孙医生说也是因为这周岁景煦总是不回家，暗恋他的姑娘们把消息传开了以后，才悄悄地让人把晚餐送到他的科室内。 也有“夹带私货”的，特意放了几封情书在里面，表达自己的心意。 前几天就有一个在医院治疗了半年的抑郁症姑娘，给他写了一封信，告诉他自己要出院了，喜欢了他好几个月，听他讲话就会有治愈的感觉。 林惊羲刚才从里面捡到了好几张明信片，念给他听，上面都是满满的心意。 “这汤挺甜。” 她微怔地握住他递过来的纸杯，那轻飘飘的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她感觉自己像是躺上了软绵绵的。 居然能从毒舌的岁景煦嘴里，听到赞美她的话！ 她放下水杯，惊喜地靠了过去：“你再说一遍，我做饭做的好？” 岁景煦微掀眼皮，看着近在眼前的那张脸，小鹿眼里满是喜悦，他嘴里香甜气息更浓了几分。 他轻轻“嗯”了一声。 林惊羲满足地坐到了椅子上，打了个响指：“我就说了，我厨艺那是绝对比你好。” “……” 果然，夸她还不忘损他。 几秒后，岁景煦合上保温盒的盖子，看着箱子里的外卖，眉心拧了起来：“我已经将这个问题反馈上去了，你下次来的时候，这种事情不会发生了。” 最近这些食物送的实在是太多了，每次都是送给医院的工作人员吃，他也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 当他拧眉看着箱子里的外卖时，一个满带求生欲的声音响起：“我不会也被‘处理’吧？” 她可是好心来送吃的，不是什么追求者的讨好，绝对不是！ “不会，你的情况不同。” “哪里不同了？” 他迟疑了一会，挑起眉梢：“你觉得现在医院还有人不认识你吗？” 她送吃的，在别人眼里不是追求者，而是正牌女友的关心。 当然了，这句话他是不会告诉她的。 “你这样一时之间我不知道你在夸我，还是在怪我？” “听不懂的话，一概当作赞美处理，会使你心情较为愉悦。” “所以你实际上在暗示我给你添麻烦是吗？” “……” 岁景煦觉得几天不见，她不仅做饭的本事变厉害了，抬杠的本事也是。 他看了眼钟表，从椅子上起来：“走吧，去吃饭，吃完带你去个地方。” 她纳闷地出声问：“嗯，去哪？” 他从容回答：“解压任务，尚未完成。” 林惊羲跟着岁景煦吃完了晚餐，定好了晚上八点钟在商场见面。可她还在为小木马的名字一筹莫展，直到八点钟，她都还没想出来。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她以为岁景煦是带她逛商场，他居然会带着自己去—— 打篮球！ 第89章 想看看十七岁的他 林惊羲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看着商场下的篮球场，她皱眉问：“你让我过去和他们打，就穿这个？” 他也没告诉自己，来商场是来这儿的啊。 “运动服。” 岁景煦举起手里的纸袋，在她眼前晃了几眼后，她抱住那个袋子，看着早已“全副武装”要“上战场”的岁景煦。 第一次见到充满运动气息的他，还没有上球场就已经散发出满满的荷尔蒙气息。脱去了一身规整的白大褂，穿上一身黑色的运动服，他像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如风一样纯澈干净，黑色显瘦，将他整个人衬得更瘦挑，可那宽厚的肩膀却让他身上依然充斥安全感。 换好了白色运动服，林惊羲回来气鼓鼓地将袋子塞给了岁景煦，他有些莫名其妙：“哪这么大火气？” 她刚刚走的时候不还夸他“难得贴心”吗？ 回来就变了个人，还真是阴晴不定。 女人这种生物，除了在医学生物上他懂得之外，他就没懂过了。 “岁景煦，你知道现在是几月天吗？你让我穿这个短袖七分裤打球，你想热死我吗？” 偶像剧里不都是穿着小短裙吗？怎么到她这里就跟要下田种地似的？ 岁景煦抬起下巴：“穿短裙影响发挥，只是看起来美观，但真正上场的时候……” 她明白了：“哦，谢了。” 林惊羲后知后觉，耳廓都泛起了红晕，她没想到岁景煦居然对她这么上心，还怕她走光被人盯着看。 “走吧。” “嗯。” 林惊羲打了一场球下来，因为平时缺乏运动，她已经双颊红润，浑身冒汗了。 但最让她出乎意料的还是岁景煦的社交能力，本以为他走的是“禁欲路线”，拒人于千里之外是常规操作。 没想到啊没想到，她摇着头啧声：“岁景煦啊，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他居然一上场就和别的男生聊了起来，擦肩击掌的，就像是在学校篮球队一样自然。 但真正打起来的时候，倒是不留情面，这一场全靠他和队友带，她才享受了获胜的滋味。 “噗！”林惊羲吐出一口热水，烫得她舌头都要卷起来了。 她吐着舌头往外散热气：“岁景煦你个大猪蹄子，非要我喝热水！” 话音刚落，她身旁路灯的光影被一个身影遮挡：“你是猪吗？” 岁景煦坐到她身旁，额头上没擦干净的汗珠往下掉，他的声音还带有一丝性感的低喘声，和篮球砰砰的落地声响融合，裹挟青春的少年气。 林惊羲不禁想到他踩着自行车带她去医院那个夜晚，她所有关于青春的记忆都无比单调，可为什么，现在又像青春才重新开始？ “这样，不就刚好能喝了？” 她微怔之时，岁景煦已经递了一瓶矿泉水过来，她“哦”了一声，接过温热的矿泉水，已经被他兑好了。 其实，他还挺细心的…… 嘴唇刚碰到瓶口，林惊羲头顶就盖上了一块一次性毛巾，她“哎呦”一声，鼓着一张红脸盯着岁景煦看。 “休息十分钟，一会再打半个小时，我就送你回家。” “岁景煦！你当体测呢！” 他也太狠了，这是解压，还是搞体能训练呢？ 第90章 我在追她 “衣服，我洗干净再还你。” 两人站在各自的家门口，林惊羲低头嗅了嗅身上衣服的味道，她嫌弃极了，一股汗味。 今天打篮球倒是打得筋疲力尽了，她的小木马名字还没有取好呢。 正当她转过头开门时，身后一个声音响起：“不用了，衣服留着，下次说不定还用得上。” “下次……” 他下次还要带她去打球吗？她已经累的浑身骨头都不听使唤了。 “我……” 她转过身来，岁景煦像是早就猜到她要说什么一样，从容地开口：“你要想还我什么，明天早上的早餐，就麻烦你了。” “就明天早上？” 这件衣服的质感不错，起码也要四五百吧？她有些不好意思，收下他这份意外的礼物。 就一顿早餐，也说不过去。 岁景煦打开了门锁，进门前只留下了一句：“嗯，既然你觉得太少了，那就一周的早餐吧。” 一周，好像也能够接受？ 而且，这就说明他晚上会好好回来休息了？ 没等林惊羲问清楚，他就已经进门了。 岁景煦靠在门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头顶的发湿腻，昏暗的月光落在他的侧脸，他的瞳孔里，像是有星光折射的光芒，星碎柔和。 他想到了半个小时前，在篮球场上和一个男人抢球的画面—— 男人留着一头黄发，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嘴上也不客气：“兄弟，你带的这妹子长的不错啊，我都不想休息了，直接上场来和你pk。” 他趁男人不注意，从他手里夺过了球，眉头微皱。 他分心了，看到黄发男孩的目光油腻地落在林惊羲的小腿上，他眼底闪烁凌厉的光，往前跑了两步，突破对手的围攻，扣篮成功。 队友在为他欢呼，林惊羲也没注意到这个男人的目光，而是开心地朝他挥手呐喊着：“赢了！” 他朝她点点头，随即紧紧捏住黄发男人的肩膀，鼻尖窜出一股冷气，手的力度也加重了：“你输了。” 黄发男人骂了一句脏话，不屑地道：“不就一场球吗？妹子是谁的，还说不准呢。” 他刚想挣脱开岁景煦去找林惊羲要联系方式，就被他扣住了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腕，骨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他疼的皱眉。 他冷声道：“我在追她，劝你识趣点，输了球就滚。” 岁景煦松开他，朝着林惊羲的方向走了过去。 “怎么了，那是你朋友吗？”她不知情地问。 他摇摇头：“不认识他，可能是三甲医院跑出来的吧。” “岁景煦，人哪惹你了啊，你这毒舌属性都又犯了。”林惊羲被他逗笑了，轻轻撞了撞他的胳膊。 岁景煦没说话，他也不知道他哪里惹他了。 可能是，今天的天太热了，容易让人心烦意乱。 “我没在追她。” 现在这番解释，好像只能对着空旷的客厅，和温柔的月色，显得有些晚了。 他的唇角微微上扬，以前觉得回不回家都没区别，这里空荡荡的，没有人会关心他回不回来…… 可现在，好像有人牵挂他有没有吃饭、有没有睡觉了？ 这种感觉，就是被在乎吗？ 第91章 羽翼 从浴室里走出来，浑身酸软地拿出手机，林惊羲打了个哈欠，却没想到看到了“步辞先生”的回复。 那个头像已经暗了下去，她点开小红点，里面却是一段不短的话—— “‘羽翼’这个名字怎么样？孩子是祖国未来的羽翼，每一个孩子都值得被珍惜，都可以拥有飞翔的机会。虽然这两个字很简单，但象征了纯洁与希冀。” 羽翼？ 林惊羲盘腿坐在床上，她开始怀疑徐承绪最近是不是少看了一些玛丽苏文学，竟然给了一个很简单普通的名字。 她思索了一会，在键盘上敲出两个字：谢了。 发送。 最近这段时间常听说师父的身体没有之前那么好了，但他却总是嘴硬地和她说没事，让她专注事业别回来。 林惊羲实在想回去，他还会说“不欢迎她”这种假话。她真是无奈，只能托景德镇的人多照顾照顾他。 顾师兄最近又没有消息了。 林惊羲不知他去向，但她知道，顾师兄如果能多回去看看师父，他身体也许能好一点。 但最让她意外的，还是岁老夫人亲自给她打了电话，询问师父的情况。 在挂断电话前，林惊羲试探性地问：“岁奶奶，您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师父啊？” 岁老夫人那头沉默了许久，才笑着回应她：“不用了，你要有什么情况通知我就是了。” 抱着手机，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对了！” “岁奶奶怎么会这么关心师父，她不会是……” 粉丝喜欢偶像这种事情不少见，但林惊羲还是有些胆战心惊，她该不会是吃瓜吃到了自己师父的“黄昏恋”身上了吧？ 但林惊羲绝对没想到，晚上她还在吃师父和岁奶奶的瓜，白天自己的私事就变成了别人嘴上的瓜。 更重要的是，这口瓜不是别人嚼烂了喂到她嘴边的，而是正主亲自上门通知她的。 林惊羲晚上八点多钟到家的时候，岁景煦家的大门敞开着，她好奇地探了一个头进去。 只见客厅空荡无人，她挽起袖子，站在门口等到里面有脚步声的时候，她才敲了敲门转过头去。 “岁医生，你也不怕东西被偷走吗？” 她刚看到岁景煦的时候，场面有些让人流鼻血。 他只穿着一件浴袍，胸膛敞开的旖旎风景让人移不开目光，她呼吸都静止了，捂住嘴巴才没有尖叫出声，立马转过头：“不好意思！” “不对，你这么穿，你不怕外面有女生看到吗！” “亏我还说你守男德，啧啧。” 她叽里呱啦的，岁景煦从容地扣紧胸前的浴袍，把她拉到了屋内，才关上了门。 他身上散发的热气，扑洒到她的鼻尖，痒痒的。 她故作镇定地低下头来，脑子发烫地站在原地，等来了他的一声调笑，似有调侃她的意思：“这层楼，除了你还有谁能看到？” 这句话怎么听着有些暧昧呢？ 林惊羲咬唇，抬起头，耳廓微红：“你给我免费看，我还不看呢！” 第92章 钦点未婚妻 岁景煦倒水的手一滞，微微抬起眼皮，波澜不惊地看着口是心非的林惊羲：“你看不看不要紧，反正外面的人已经默认，你看过了。” 林惊羲一愣：“什么叫……外面的人都默认我看了？” “这段时间网上关于我们的八卦并没有少，只是有人压了下来了。” 岁景煦轻轻抿了一口温水，靠在柜台边，头发上的水珠子往下垂，带有一股斯文禁欲的蛊惑感。 但林惊羲没有太多闲暇去欣赏他现在荷尔蒙充斥的魅力，而是抓住了他嘴里的那句话，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抓住了他的手臂，一脸疑惑：“不是，什么叫外面的人默认我看了你啊？” 她顺着他的喉结处往下扫，皱眉道：“我最多只是看了穿衣服的你而已，没穿的我可没看啊。他们这是造谣啊，我可以告他们的！” 岁景煦被她拽的胳膊有些疼，但他还是好笑地由着她使劲，一边穿着拖鞋朝她俯身靠近。 她穿着一身蓝白条纹的休闲衬衫裙，正装和家居浴袍两种感觉交织在一起，有似有似无的浪漫和暧昧。 两人好似全无察觉，这一刻的他们像极了恋人。 “他们默认的，就是我们在交往，默认你看的，就是你脑子里想的那种。” “虽然我未必能够保证有你想象之中的身材完美，但你放心，你也不亏。” “谁说交往了我就要看你的身子啊，我可是很保守的好吗！” 不对，她好像错重点了。 “……” 回过神来，林惊羲摆了摆手：“你当没听见我上一句。” 看着他那副完全不着急上火的样子，林惊羲严重怀疑，他在逗她。 但是下一秒她打开手机的时候，就已经愣住了。 三个小时前，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岁老夫人在电视台上的消息。有人夸她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漂亮、有人夸她是岁家的顶梁柱、但最多的是说她林惊羲是岁老夫人钦点的岁家“少夫人”。 林惊羲绝对没想到，这三个字眼还能用在她头上。 “你不解释一下吗？” “解释不了。之前我们在路边、医院，商场等地方都被人拍了下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消息会被人压下来，可奶奶都看到了。”他淡淡地补充，“她默认了，我们在交往。” “……” 林惊羲觉得她胸口有点疼，她需要缓缓。 她靠在门上，挑起眉梢望向看似云淡风轻的岁景煦：“你不慌吗？” 他嘴角微微有上扬的弧度，摇摇头道：“你不是说过了，我娶谁都是娶吗？你应该知道，我们这些人的婚姻，向来由不得自己作主，我只是挣扎得久了点，未必逃得过下一次。” 林惊羲一怔，旋即唇角牵起一个笑容，似嘲道：“你看上去，可不像是会认命的人？” 他不会心甘情愿娶她的，哪怕岁奶奶钦点，又如何？ 当年，她不就是被他隐隐拒绝过的吗？ 可下一秒，岁景煦的声线却低沉而温柔地穿透风声，稳稳地传达到她的耳内，再如燎原春风一样，在她心头妄想烧起一片燎原之火—— “那万一这一次，我认了呢？” 他的瞳孔里，闪着若月光皎洁剔透的光亮，她连眨眼，都要忘记。 这种事情，是能开玩笑的吗？ 她想起了那天，他们的相遇，这难道就是命运吗？ 第93章 神逻辑公式 等会，林惊羲转念一想：娶她入门＝有更多机会在她身上“做实验”＝满足岁景煦的个人私欲？ 她笑着看向岁景煦，看的他内心隐隐有些发毛，她暗暗夸奖自己真是聪明，他休想利用她实现什么奇怪的想法。 他这是想诱拐她当岁太太，以后“实验她”的机会遍地走吧？ 聪明如她林惊羲，是绝对不会掉入这个陷阱的，少拿糖衣炮弹来糊弄她！ 她哼了一声，轻松地道：“少逗我，我可不是吃素的。你现在愿意了，我还未必愿意呢！” 没有爱情的婚姻，和一滩烂泥毫无区别。 见她深思的模样，岁景煦只是轻声地出声：“哦？” 随即，他又点点头：“好。” 就这样？ 岁景煦只是轻轻点了两下头，语气里没什么波澜，为什么她还有些失望呢？ 暧昧的氛围早已被击碎，只剩下林惊羲脑子里的算盘还在乱转，盘算着岁景煦到底目的纯良与否？ 她还没思考透，他自然地开口问：“球还打吗？” 她摆了摆手，扫兴地道：“不打了。” 现在搞得她商场都不敢去了，不然生怕下一条八卦就是，她和岁景煦准备置办婚礼了。 他轻笑着回应：“你越不去，别人越觉得我们有什么。” 林惊羲迟疑了几秒钟，按她这毫不怂包的性子，确实不应该害怕，反正她确实没动他的人，怕什么？ 她啧声道：“怎么感觉你说的还挺有道理？完了，我现在开始跟着你的思维走了。” 岁景煦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小的自豪感：“哦，那恭喜，你要变聪明了。” “……” 林惊羲懒得怼他，拉开门，留下一句：“岁医生，咱各回各家，各睡各的，我困了！晚安。” “嗯，晚……” 没等他的最后一个字说出口，门已经被关上了，林惊羲连回头看他一眼都没有。 岁景煦的心情轻松，他坐到椅子上，看着被合上的门，唇角弧度上扬。 他抬起手挥了几下，齿缝间轻轻挤出一个“安”字。 晚上九点，羽毛球场上，林惊羲扯了扯胸前有些湿热的假两件上衣，下身穿的是一件不长不短的裤子，扎起来的马尾辫早就软塌塌的了。 这是和岁景煦来打羽毛球的第一晚，前天不知道他抽的什么疯，好端端的就不让她打篮球了，把她带到商场里打了半个小时电动，隔天就换了新运动。 她喝了一口温水，扭了扭胳膊，清了清嗓子从袋子里拿出一根冰淇淋，递给了旁边的男人：“给你。” “这可是夏日限定樱桃味的呢！” 她眨了眨眼睛，这个口味可好吃了，一根就三十五呢。 她觉得岁景煦一定没尝过这些东西，多可惜啊，一定得试试看。 岁景煦看着她手里的冰淇淋，在一阵迟疑后，还是接了过来：“谢谢。” 过了几秒钟，她看岁景煦还是毫无打算拆开的模样，她隐隐有些着急，这可是她的倾情推荐，化了就不好吃了！ “你不试试看吗？” “我没吃过冰淇淋，我得做个心理准备。” 不是吧！ 她眼前一亮，今日的收获有了，岁景煦居然会害怕这么有趣的新事物？！ 林惊羲觉得自己真的是来造福他的，这么好吃的东西，他活了二十五年，居然都没吃过！ 第94章 儿童陶艺展 林惊羲大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江湖大女侠的姿态，开口道：“别慌，以后跟着姐吃香的喝辣的，这点算什么？” 想必此时此刻，岁景煦应该内心感动得痛哭流涕了吧？ 她眉眼弯弯，双颊微红带着甜甜的笑容，手上的动作却不少女，狠狠地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下：”以后什么麻辣烫、鸳鸯锅、海鲜大套餐，我都可以带你去吃。” 岁景煦抓下她的手，拿着手里的冰淇淋贴到她的脑门上：“你能吃吗？你就现在的身体，吃一顿你就得进医院信不信？” “我这不是天天和你出来锻炼了吗？”她站起身来，摸了摸额头发凉的位置，着急解释，“我又不是现在就带你去吃，咱们总有一天可以去吃的！” “咱们？” “你这么想带我去啊？” 岁景煦也跟着站起身来，眼底的少年气，让她心头波光荡漾，像是一颗石子轻轻落在了平静的湖面，砸起了一池涟漪。 他有点作坏的小眼神，并不让人讨厌，丝毫不带半点流氓气息，和她十八七岁最讨厌的校霸混混，完全是两种模样。 她咽了咽口水，脑子里的画面，不自觉地又转到了那晚的“梦”。 她狠狠地警告自己，不要再做这么愚蠢的幻想了，那只是一个梦，绝对只是一个梦！ “樱桃味的冰淇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开始拆起了手里的冰淇淋。 纸卷被撕开，一圈圈掉落，像是拆落他心事的戒备圈—— “景煦长大了以后，妈妈再给你买冰淇淋吃好不好？” 他手一顿，脑海里的画面转到了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不到十岁的小人儿蜷缩着身体发呆，眼前摆放着高中生物书。 岁明盛拿着一根冰淇淋，期待地开口：“弟弟，我给你买了冰淇淋。” 他摇了摇头：“谢谢哥，我不想吃。”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对任何人说过，要吃冰淇淋。 拆了几圈纸卷后，他平静地对着一无所知的林惊羲道：“我吃了。” 林惊羲点点头，冰淇淋融到他的唇间，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试探着违背自己多年来“不吃垃圾食品”的原则，继续探进尝试。 她满怀期待地问：“甜吗？” 他淡淡地回：“嗯。” 原来，冰淇淋的味道，确实还可以。 林惊羲笑着拿出一张纸巾，递到他面前：“擦擦，你都沾嘴上了。以后好吃的还多了去了呢！” 他接过纸巾，没再说话，只是唇间的甜，慢慢地有些发涩。 他不知道，这种甜味，还能持续多久？ 但至少是现在，他不能告诉她。她看上去显然很高兴，他不愿打破这看似温馨的场面。 隔天醒来，林惊羲看着天花板，她手酸得连抬都抬不起来，她双目无神地叹了口气：“我仿佛去田里干了三亩地的活，我这真的是去锻炼身体的吗？” 强撑起精神，她刚准备起来的时候，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她接起电话，那旁的人着急得快哭了：“惊羲，师父出事了！” 第95章 疑似男友 顾易征脸红脖子粗地咳嗽了两声：“你可听好了啊，不准告诉那个‘老太婆’啊！” “你可千万不准告诉她，我生病，哦不，我没生病！不准告诉她，我俩都几十年没联络了。” 那旁的顾易征碎碎叨叨，林惊羲只好乖乖点头：“行行行，我听好了。” 原来只是师父不愿意吃药，吓得她还以为师父怎么了，差点都要订机票回福建了。 林惊羲从来没有觉得师父这么能唠叨，更没想到他和岁奶奶的关系根本不是什么粉丝偶像，而是十几岁就认识的老冤家了。 “你和岁景煦在一块儿了？” 顾易征察觉到不对劲，好好的惊羲怎么会要他去协和医院检查身体，看上去还对那医院蛮了解的，丫头明明以前去医院最不乐意了，现在是怎么回事？ 再加上他之前听说的八卦，难道，惊羲真的和姜瑜的孙子有了什么？ 他不敢往下想，眼前的惊羲看似淡定从容，但他看着长大的女娃，怎么会看不出不对劲呢？ 她有些小不安地撩了撩耳边碎发，躲避顾易征的目光：“师父，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就行了，我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啊！记得吃药，我挂了！” “……” 顾易征哼了一声，拍了一下桌子，吓得身后的女孩一哆嗦：“这个姜瑜，居然让她孙子动了我们家惊羲的主意！” 林惊羲挂断了视频通话，长长叹了一口气，内心多少还是有些不安心。 虽然师父现在只是吃药，身体暂时没出大问题，但以他的性子出了什么事也不会告诉她，还是得找个时间亲自回去看看他。 今天是儿童陶艺展举办的日子，林惊羲换上了一套灰白色的气质西装裙，长至膝盖，腰身扣着的腰带勾勒姣好的身形，格外凸显她优雅文艺的气质。 她本想扎个马尾辫，最后因为手实在是太酸了，她选择简单地戴个发箍就行，穿上灰色三厘米的高跟鞋，她打开房门。 门铃在响，她忙不迭想起了什么，赶紧打开门。 岁景煦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林小姐，早餐呢？” ! 林惊羲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她今天早上起晚了，根本就没有做早餐。 她理亏了，支支吾吾地道：“对、对不起啊，我请你喝豆浆配馒头行吗……” 没想到岁景煦很是大方地同意了：“嗯，走吧。” 居然，答应了？ 早餐时间结束后，林惊羲正准备走，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转头看向岁景煦：“岁医生，我师父和你奶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啊？” 岁景煦一怔，缓缓道：“一点点吧，只是知道他们可能认识，别的我就不知情了。” 他又问：“怎么了？” “我可能要向你道个歉。”她有些不好意思，“如果我师父来你们院里，问到我们的关系的话，可能态度不太好……” “我们的关系？” “我们什么关系？” 林惊羲分不清楚他是真糊涂，还是故意逗她。 岁景煦嘴角微微上挑，他低沉的声音酥酥麻麻：“如果他问我的话，我是不是得配合你，说我对你‘蓄谋已久’呢？” 第96章 性取向不会被打弯了吧? 陶艺展上，林惊羲被几个小朋友们围着，包里已经塞了好几颗的糖果了。 即使被小朋友围着，她的大脑却还是在白天那颗被撩拨的心绪里乱转。以后她要绕着岁景煦走，这个男人最近仿佛吃错药了，讲话都奇奇怪怪的。 要怼她她可不怕，但他可千万稳住，别往岁明盛的方向拐，变成口无遮拦的花花少爷。 啧，她会有罪恶感的！ 明明以前挺正经一人，现在是被她刺激变成了这副模样吗？ “林小姐。” 林惊羲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这张脸她并不陌生。 在场的人她或多或少都有认识，而这位苏西女士，她是陶瓷展的赞助方之一，丈夫也是商场上颇有作为的商人，两人在外界的眼里，都是长期热心于公益事业的好人。 而苏女士还有一个女儿，是知名的书法家白缘媛。 “苏女士，请问您找我有事吗？” 苏西看着她身边的小孩们，笑着开口：“林小姐很受孩子们的欢迎呢。”旋即，她话锋一转，“只是不知道，林小姐和岁先生，以后会不会也有这么可爱的孩子呢？” 女人的知觉告诉林惊羲，苏西来势汹汹，她支开孩子们，独自和苏西到了角落交谈。 苏西这回倒是开门见山：“林小姐，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我的女儿缘媛快从美国留学回来了，我过段时间会找机会介绍她和景煦认识，他们门当户对，她还很喜欢景煦……” “如果你和他没什么关系，就请你离他远点，否则我这个当妈的，也许就无法像现在这样平心静气地同你说话了。” “你是个优秀的女孩子，不愁以后没有人喜欢你。” 苏西看上去完全没了过去那番文雅知性的模样，像是变了个人。 林惊羲听得眉头直皱：“您这话还是去找岁景煦谈吧，找我也没有用。”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 一整个陶瓷展下来，林惊羲的心情都闷闷的。 直到下午四点半展会结束，她离开的时候才松了口气，但显然她的心情还是没好起来。 到了停车的地方，林惊羲在车前蹦了好几下，颇为后悔，刚刚为什么不怼过去，现在发微信去怼的话，会不会显得不太礼貌？ 她拿着手机，屏幕刚刚亮起，她就看到了一条qq未读消息—— 步辞：“其实‘羽翼’还有另一个意思。翅膀不止可以长在小朋友的身上，也可以长在缺失过家庭陪伴的每一个孩子身上。现在的你，同样可以飞翔。” 林惊羲看到这一条消息时，简直要热泪盈眶了。 她狠狠地握着手机，感天动地自言自语：“徐承绪啊徐承绪，我没白养你这好女儿！” 徐承绪坐在工位前打了个喷嚏，路过的男编辑吓得一蹦三尺高：“承绪，你没事吧？” 徐承绪恹恹地答：“没事，只是受到了犹如彗星撞地球的冲击，我需要休息。” 岁明盛这个死混蛋，居然吃个饭又能偶遇他，偶遇也就算了吧，他这次居然不带美女了。 他……带美男！ 第97章 羊入虎口 背有凉风，林惊羲抄起手机就放在口袋里，“啪”关掉了一盏身后的灯，她迅速捡起棍子，转过身去。 十一点钟的陶艺馆只有她一个人，本来刚才还挺热的，现在却阴风阵阵。 她咽了咽口水，朝前方走去，刚刚她好像听到门口的方向有响声。 早知道不这么晚回家了！ 她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往前走去。 黑影果然朝着她的方向过来了，在回廊的转角处，一个影子正缓缓朝林惊羲靠拢。 她举起棍子，蓄势待发。 当人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却愣住了—— “爸，你怎么来了……” 棍子掉在地上，她瞪大了眼睛，仿佛还没准备好。 林奉吟瞧着自家女儿这个架势，他猛地吓了一跳：“惊羲，你这是做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去。” “我去别墅里没找到你，你妈也不知道你现在住哪，我只好来陶艺馆找你了。” 这段时间他工作太忙了，都没时间过来看她，没想到她这么没防备心，大晚上的还不回去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把大门敞开着，也不怕有什么流氓犯罪分子过来！ 真是心大，和她妈倒是一点也不像，像他年轻的时候。 “爸，哈哈哈……您这么晚过来拜访……”她挪着走位，将棍子踢掉，皮笑肉不笑地道，“是有什么事情吗？” “有。” 她乖巧地立正站好：“您说。” 林奉吟叹了口气：“你岁伯伯说想给景煦安排婚事了。” “啊？可是岁明盛不都还没有娶老婆吗？” “他俩还分前后吗？一起安排。” 林惊羲又想到了苏女士的那番话，心头一阵恼火，踢了踢脚尖：“安排就安排吧，反正和我这种人也没关系。” 她的脑门被人推了推，抬头映上了林奉吟心疼的目光：“惊羲，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别人可以看不起咱们，但你不能看不起你自己，我虽然并不是什么世界首富，但你的背景也不输给别人，你得有这个底气。” 林奉吟又说道：“你的学历、外貌、性格，哪点比不上别人了？” 林惊羲笑了笑：“爸，我不是您亲生的。” “不是亲生的怎么了，你和我年轻的时候，那可完全是两个模子刻出来的。” 林奉吟最不喜欢她总是说自己不是他亲生的，这孩子乖巧的很，心地柔软还懂事，只是她妈管的太严了，她的教育也有问题，不是惊羲的错。 虽然心里感动，但林惊羲还是憋住了眼泪，咬咬唇拉着林奉吟的手臂往前走：“爸，那你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啊？” “把你那网恋男友，叫来给我看看。” “我……” 林惊羲语噎，她临时上哪给他找个假女婿，这毫无准备时间给她啊！ 林奉吟依然在苦口婆心地教育她怎么看男人，她听了快十分钟，什么借口都找了，愣是不管用。仿佛今天没见到人，他就不肯走似的。 “爸，其实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林惊羲端起杯子，面色平静地和林奉吟坦白：“我没有男朋友，我是骗我妈的。” 第98章 乱花渐欲迷人眼 她的老公最耀眼 林奉吟有几秒钟没反应过来，但这个结果并不出乎他的预料。 惊羲和她老妈迟早真正对着干这件事，他以前也想到过。 没有压迫就没有反抗，这孩子没成精神病还一身正骨，没有不良习惯，他已经很震惊了。 林惊羲看着她爸满眼欣慰，她内心一阵唏嘘：我爸没疯吧？为什么突然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我？ 不过她说有假男友，他居然不生气，果然他心里还是向着她的吧！ 下一秒，林奉吟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后背，她嘴巴里的那口白开水差点吐了出来。 “惊羲啊，如果咱还没有对象，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景煦？” “以前虽然他拒绝了咱们，但不代表现在咱们比不上别家千金啊。女儿啊，你要自信，要学会追求和把握自己的幸福。” 随着“噗”的一声，她嘴里的水一半吐到对面的沙发上，一半吞到喉咙里，呛得她直咳嗽。 “你也别这么激动啊。” 看来，他们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交流。 林惊羲擦完沙发，转过头来，一脸无奈：“我求你了爸，你别乱点鸳鸯谱了，他爱相亲他就相去呗，说的好像我没本事找一个似的！” 哼，把她逼急了，她就广泽良婿，一个个来选。就跟古代选秀一样，凭什么只有男人才可以挑女人，她条件好，照样有大把的男人给她挑。 乱花渐欲迷人眼，她的老公最耀眼！ 谁稀罕岁景煦啊，她才不稀罕呢，她绝对能挑出一个比他好的！ 但她的自信没笃定几秒钟，就蔫了下来。 一想到岁景煦出色的外内在条件，整个人就连玛丽苏小说里都扣不出这样完美品德的男人来，即使没撇掉他那张欠揍的嘴巴，她在现实中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 “不对，我为什么要因为他这么生气？” 林惊羲摇摇头，她不生气，她才不拿她的婚姻和他相亲赌气，有什么好气的？ “女儿，你是不是吃醋了？” “谁吃醋了，我才没有呢。” 林惊羲是真的打心底不觉得自己在吃醋，她不过是和他开启互怼模式习惯了而已！ 林奉吟却像是看穿了什么似的，他心底的石头终于落地了：“有时候啊，年轻就不要把话说的太早，感情的事情最是容易后悔。” 无论是后悔没珍惜，还是后悔交付得太早。 林惊羲晚上回到家的时候，踩着大理石石砖，她的心冰冰凉凉的，十二点多的夜晚，总是容易让人生出一种孤独的落空感。 工作以后尤其是如此，一身疲惫感也就算了，脑子还不听使唤想到了苏女士那番耀武扬威的话，真是气死她了。 “还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呢，还不是欺负我！” “婚事都还没有尘埃落定，在我面前炫耀什么啊！有本事现在给我发喜帖啊！” 她低着头往前走，没走几步，就看到一双白色的拖鞋，正和她的脚尖相碰。 她扬起头来，鼻息是薄荷味的，清清凉凉的，但却让人闻着很舒心。周遭冰冷的气息，也仿佛霎时间消失了，心里的孤独被瞬间填满。 她还没有来得及抽回脚尖，只听岁景煦慢悠悠地开口：“谁有本事能欺负你，我想去取取经？” 第99章 祸不单行的夜晚 他身上是慵懒却不乏高贵的气息，迎面扑洒来淡淡的熏香味道，惹人安心。 林惊羲收回了自己的脚尖，尴尬地理了理乱七八糟的头发。 怎么会突然遇见岁景煦啊？ 她幸好没一脚踩上去，否则他的拖鞋就要惨烈牺牲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不是口头上很会教训我吗？这会，你倒是自个儿不听话了。” 这她可就不服了啊，她抬起头来，着急解释道：“我那是最近累的，我也不想这么晚回来，那是我爸非得……” 非得，误会她还在介意当年岁景煦没答应娶她那件事…… 她怎么可能在岁景煦面前说得出口呢？ 让他知道了，估计尾巴都得翘上天，得意洋洋。 她哼了一声，准备回家：“反正我晚回家这件事，和你没什么关系。” “哦？” 他好似了然地道：“原来是和我有关系的事情呢。” “……” 岁景煦看着她张大了嘴巴又解释不出什么的样子，他被逗得心情不错。 他散漫地伸了个懒腰：“早点睡吧，我也回去了。” 忽地，他感受到腰间的衣衫被人扯住。 他低头，是林惊羲的小手轻轻拽住了他的睡衣。 林惊羲的手伸得飞快，眼里有了一瞬的得意：这家伙的意思该不会是，他在阳台看她房间的灯没亮，所以特地守着她回来吧？ 看不出来啊，他这么关心她吗？ 心里的小九九还没整理结束，林惊羲的手腕就被岁景煦高高提起。 他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孤男寡女，深更半夜，林小姐是要对我做什么呢？” 林惊羲憋红了脸，谁要……对他做什么了！ 她挣开他的手，眉眼弯弯地笑：“岁医生，听说你要去相亲了，祝你好运，我可不用相亲呢。” 糟了，她这嘴巴怎么说话不经过大脑思考啊，这么一说出口，岁景煦还不知道怎么笑话她呢？ 果不其然，没等她慌不择路地逃跑，鼻尖再次闻到一阵熏香的气息，他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她不敢去对视他的眼神。 “哦，我原来要去相亲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岁景煦！” 她抬起头来，愤愤解释：“你做什么准备都和我没关系，你不要误会我，我对你没意思！” 他不恼不倦，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现在没兴趣，可不代表，以后她也没兴趣。 最近的天稍微有些凉了，因为连续下了三天的大暴雨，林惊羲陶艺馆的人少了一半。最要命的是，她还失眠感冒了。 嘴里咬着一片药片，裹着一块不知道从哪捡出来的围巾，她艰难地洗完了手，如释重负地靠在沙发上。 “幸好今天没来几个小朋友，不然就要被我传染了。” 话音刚落，她又打了个喷嚏，整个人头轻脚重的。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今天的工作完成了。 窗外的雨噼里啪啦，丝毫没有停下的趋势，她撑着脑袋，觉得“祸不单行”这个成语用在她身上，极为合适。 她爸说晚上岁景煦就要去赴他的“鸿门宴”了，他还想着捎她一块儿去，她以身体不适为借口拒绝了。 没想到早上一起来，体温一测就三十八度了。 第100章 秦阮死了 林惊羲打了一个又一个的喷嚏，就这么熬到了晚上七点钟，她再测了一次体温，已经降到了三十七度半了。 回家是没有力气回了，她准备今晚就在二楼的沙发上睡一晚上。 一切本来都已经计划得很是完美，如果她的电话不要来的这么及时的话—— 八点半，林惊羲已经准备休息了，垂死病中惊坐起，她拎起包，洗了把脸就准备冲出陶艺馆。 直到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时，摇了摇头，拍了拍红彤彤的脸蛋：“不行，不够艳丽、不够霸气、不够夺目。” 从躁动的酒吧出来，还没有等到同事过来，徐承绪的手腕就被人捞住了。 她转过头看了男人一眼，不厌其烦地甩开他的手：“岁明盛，请你不要对我动手动脚。” 岁明盛今晚没喝酒，只是被朋友约了过来，但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那天晚上……” “闭嘴。” 没等他说完，徐承绪就伸出手来推开了他。 这段时间她没少遇见过岁明盛，有时候她都怀疑是不是他图谋的。让她看见他带男人出入各种场合，还以为他性取向都变了呢，没想到今晚左拥右抱的还是女人。 最荒唐的是那天晚上，他居然把她压在了豪车上想要吻她，徐承绪在强烈的抵抗下，还是挣脱出他的怀抱了。 岁明盛就是个疯子，为了报复她哥，居然对她这个无辜的人下手。 “那天晚上我就当差点被狗咬了一口，反正我也不需要打狂犬疫苗。你只要别再打扰我的生活，我就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我哥。” 她只是觉得，岁明盛这个人挺可怜的，他在花丛里流连忘返了这么长时间，找的还是秦阮姐的替身。 哪怕那些女人性格和她差距极大，只要有一点点像她，他都愿意带在身边。 秦阮是徐承绪认定了的嫂子，但令她难以相信的是，她自杀了。 虽然她不清楚秦阮姐为什么自杀，但她从秦阮姐出国留下的那封信的内容也不难看出，她并不是真心想要和大哥在一起的。甚至徐承绪猜测，她或许是被大哥逼着放弃岁明盛的，她在信里透露的思念，或许属于岁明盛。 秦阮姐温柔漂亮，她做事情从来不随便和任何人发脾气，别说岁明盛和她大哥徐齐，就连她也很喜欢她。 “你哥那些年，到底是怎么对秦阮的？他不是说过，会好好对她吗？” 岁明盛低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里，他抬起头来，眼眶已经发红：“那晚我只是想试试看，如果我这么对他的宝贝妹妹，他会是什么感受？” “你即使杀了我，秦阮姐也回不来了。” 徐承绪虽然恼火，但还是尽量平静地同他讲话。 “你再找再多的女人，也永远不是她了，清醒一点吧。” 两人僵持之间，徐承绪的同事已经挥手喊她了。 她准备走的时候，岁明盛伸出手臂挡住了她：“等会。” “离景煦远点。” 他眼底的冷漠，第一次展示在外人面前：“如果你做和徐齐一样过分的事情，我不保证不会对你动手。” 他可以在别的女人面前戴上一万层面具，但徐齐的妹妹，如果想让悲剧重演，他不会对她有一分温柔。 第101章 义诊现场or联姻晚宴 “这个明盛，关键时候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平时不是很疼他弟弟吗？” “你也别急，明盛万一是有事呢？” 林惊羲赶到岁家的时候，是岁老夫人先注意到她的。 林惊羲见她拍了拍岁伯伯的肩膀，岁伯伯脸上的表情好似不太开心，他抽起了雪茄，摆了摆手就去和朋友聊天了。 岁老夫人温柔地问：“惊羲，你怎么来了？” 其实今晚惊羲是不用这么慌着过来的，虽然今晚确实有人是冲着景煦来的，但她还主持着岁家大局，就不会让别的女人轻易越过惊羲的位置。 这丫头，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她心里最佳的孙媳妇人选。 那些冲着岁家名利地位来的人，她统统不喜欢。 林惊羲的头还有点晕，她揉了揉脑袋：“岁奶奶，是岁明盛让我来的。” “明盛……你知道他人在哪吗？” “不知道。” 林惊羲老实地摇头，她接到岁明盛电话的时候，听到他那边有海浪的声音，估计是去海边了吧？ 丢脸就丢脸吧，她既然来都来了，就是得帮岁景煦把白缘媛这个女人赶跑。 这个岁景煦，遇到这么大的麻烦也不告诉她，她不是还欠着他一个要求吗？怎么也不提？ 就当她这个人有正义感，非要来淌这趟浑水吧！ “惊羲，你今天，似乎格外不一样。” 正当林惊羲探头探脑的，到处观察岁景煦人在哪的时候，岁老夫人打量着她这身艳红色的礼服裙，眼底露出满意的赞赏。 她果然没看错人，她孙媳妇就是得有这个底气去和这群女人展示主权，就是得有这个霸道的气势。 打扮好了，底气也就足了。 事实上，即使林惊羲今天走的是温柔淑女风，岁老夫人也会很满意。 只要是惊羲，她看着就顺眼。 尤其是那个白家女儿，哪能和惊羲比呢。 岁老夫人靠在她耳边，作了一个手势替她加油：“打败她，惊羲加油，奶奶看好你。” 林惊羲分神了，没注意听：“啊哈哈哈，奶奶谢谢。” 她好像听到有人喊岁景煦了，应该就是那里没错了！ 林惊羲和岁老夫人打完照面，她迈开脚步，提起战袍，朝着岁景煦的方向走去。 当林惊羲冲到他不远处准备战斗时，只见几个女孩围着他，他却一脸的淡定，而她们有的气呼呼地跳脚跑了，有的则是一脸的崇拜。 撞到她的栗色短发姑娘，轻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林惊羲听到她嘴里还叨叨着：“不行，我还得回去做个检查！” 她往中间挤了挤，竖起耳朵认真听，只是越听就越不对劲—— “岁医生，那我呢那我呢？我最近喉咙总是特别疼，我还长痘痘，化妆品都遮不住。” “岁医生，还有我，我也点心律不齐的问题，还经常觉得头晕。” 怎么回事……这是义诊现场吗？ 终于挤进去之后，林惊羲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岁景煦也跟着一怔，气氛瞬间和之前不同了。 她终于喘了口气，抬起头来刚对上岁景煦的目光，一件外套就丢到了她手上。 她差点没接住，捧着外套皱眉：“岁景煦，你干吗呀！” 第102章 这就是欺负你的坏女人? 岁景煦站起身来，眼神在她肩膀周旋一圈，回避开某个关键位置，最后落到了地面：“要被人看光了，看你怎么办？” 他的耳廓位置明显起了红色，鼻息变得稍有些重了。 嗯？！ 她低下头来，这才注意到胸前的风景。 一件艳红色的裹胸礼服裙，就是为了展示她傲人的身材，她才选了这件一直压箱底的礼服。 可是显然，她的身材还配不上炫耀，现实赤裸裸地告诉林惊羲，她的胸，明显小了。 两个人的脑电波没连上，不影响林惊羲还是羞耻地拿着外套挡在了胸前。 “我知道了！” 刚挡上胸口时，林惊羲被人推了一下，差点栽到了岁景煦的怀里。 他稳稳地扶住了她，轻声地“啧”了一声，林惊羲有点委屈，还以为他是责怪自己没站好，可分明有人故意推她。 刚抬起头想解释，岁景煦就从她手上抽出了那件外套，林惊羲没反应过来，挡住了自己的胸口。 下一秒，外套落在肩上，他的手臂直接抱住了她的肩膀。 刚抱住她，岁景煦就意识到不对劲：“怎么回事，你身体很烫。” 他皱眉的样子她看着害怕，但还是摇摇头：“我没事，等事情解决了，我再和你解释。” “这位就是林小姐吗？” 两个人的眼神交流，还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声尖利的女声打扰了。 林惊羲努力撑起精神，站直了身子，大方从容地道：“嗯，是我。” “我是苏西的女儿，也是恒盈企业的唯一继承人。”她撩了撩头发，浅笑着道，“虽然我业余兴趣是做书法家，但我是我爸唯一的亲生女儿，也是有资格，和岁家门当户对的女人。” 白缘媛看向岁景煦，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我一直崇拜你，喜欢你，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嫁给你。” 没等岁景煦回答，林惊羲就轻声笑了：“白小姐有这个勇气值得鼓励，但我仍然想告诉你……岁景煦，是我的未婚夫，你要觊觎他，是不是得先问问我的意见？” 她转过头看向岁景煦，脸上那抹红晕在别人眼里，就是少女的娇俏，但又惹人怜爱。 她的手摸上了他的脸颊，岁景煦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林惊羲感受到之后，踮起脚在他耳边低声笑道：“别着急害羞，在她们面前你要稳住。两个人对付她，总比你孤军奋战好。” “你为什么要过来？”他的回应，也依然温声地落在她耳边。 “因为……”她的手摩梭着他的脸庞，呼吸热的像快将他燃烧吞入身体，“反正，不是因为对你有所图谋，你安心吧。” 咬耳朵的亲密还是被人破坏了。 白缘媛理直气壮地反驳：“据我所知，当年你们的婚事并没有定下来吧？” “何况，你的身份，根本配不上景煦。” 她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让林惊羲忽然失去一分底气了，周围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 没等林惊羲回复，岁景煦已经出声—— “白小姐，请不要表现得好像我们很熟的样子。” 岁景煦的脸上难得看出厌恶的神色，白缘媛到底哪句话惹恼了他，所有人都不知道，包括他怀里的林惊羲。 第103章 喧宾夺主的女人 “白小姐应该要知道，‘一厢情愿’这四个字怎么写。” “而我这个人，也不太喜欢麻烦的事物，如果你想追我，我可以现在就奉劝你放弃。因为成功的可能，是零。” 白缘媛听完岁景煦面无表情地说完这两句话时，她的脸都要绿了。 林惊羲感叹着真是天道好轮回啊，看来当年岁景煦拒绝她的时候还是留了情面，否则以他这张嘴巴，把她说的原地爆炸都有可能。 林惊羲不怕火势烧到自己身上，挽住岁景煦的胳膊，甜甜笑道：“白小姐，很抱歉啊，您母亲让我退让我是不可能退让的，毕竟我是他选择的百分之百。” 她转头看向挽着的男人：“岁先生，你说对不对呢？” 他选择的百分之百？ 岁景煦微微一怔，像是没有反应过来，旋即他轻轻点点头：“嗯，对。” 两人旁若无人地“秀恩爱”，已经让白缘媛受不了了，她真没想到自己在岁景煦眼里这么掉价。 “你们……” 她咬牙切齿，蹦了蹦脚：“你会后悔的，岁景煦。” 说罢，白缘媛转头离开了现场。 她一走，林惊羲就松了口气。 “幸好，没让你下半辈子摊上白缘媛，救了你一回啊。”她拍了拍他的肩膀。 岁明盛说岁伯伯这次是铁了心要他娶妻了，他还说—— “你要是真的不去，你一定会后悔的。” “还是，你不敢去，你不敢正面和那些喜欢我弟弟的人比较比较呢？” 岁明盛这张嘴啊，也是真的欠。 当时她许是烧的快糊涂了，理直气壮地回怼：“我才不怕呢，我现在就去给你看！” 岁景煦见她脸色愈发地不对劲，看上去很疲倦的模样，他将一只手贴到她的额头上。很快，岁景煦就皱起了眉心。 他叹了口气：“你的身体素质，越来越不行了。” “你才不行呢！” “我很行！” “……” 没想到她除了喝酒会脑子糊涂之外，发烧也会让她失去基本的自判能力。 林惊羲披着外套，挣开他的怀抱转了一圈，像一朵盛开的花儿，就是这朵花稍微有些过于耀眼了。 她摊开手臂，原地跳了两下，迷离的眼神越过一众人的视线，只能看见他：“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我跳起来还比那个白缘媛优雅不少呢。” “……” 岁景煦见她肩上的外套快要滑落了，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拢住她那件外套。 而林惊羲闻到他身上那股让人安心的气息，她倒是站不稳了，突然跌到他怀里，求生欲极强地揽住他的脖子。 “你一生病就爱占人便宜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岁景煦看着怀里不安分的她，还是绅士地扶住了她，温声道：“药吃了吗？” 她点头，他又问：“为什么不好好休息，偏偏要过来呢？” 她有些晕，但还是抬起头笑眯眯地撒谎道：“因为你哥说，你傻，会被女人骗走。” “林惊羲，你……” “我是你今晚的恩人！” “你快‘病入膏肓’了。” “你个混蛋，我救你你还欺负我。” 第104章 带未婚妻回家 她松开手的时候，周围再嘈杂的声音，仿佛都忽然静了下来。这一个世界，只留下了一种独特的共鸣，在空气里淡淡地散发着忧伤的气息。 林惊羲自己站住了脚，低着头说：“我真羡慕白缘媛，有一个那么爱她的妈妈。” 岁景煦想起了融化在舌尖的冰淇淋的味道，一直无形之中治愈他生活、带给他新鲜事物的女孩，其实心里也有无法治愈自己的一部分吧？ 人都是矛盾的，但又渴望温暖的群体。 在治愈别人的同时，也渴望自己能被治愈吧？ 这一点，又有谁能够免俗？ 他走近，低沉的声音落入她的耳畔：“她是欺负你的坏女人，她的话，咱不听。” “你有的优点，白缘媛未必会有，不要因为缺失了一部分的东西，就看不见自己所拥有的东西。” 林惊羲昂起头，笑着揉了揉发疼的脑袋，还不忘调侃他：“岁景煦，你现在好像心理医生哦。” “但这里太吵了，任务结束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刚准备要走，她忍不住嘲笑自己：“我当时都快没力气了，真是被岁明盛刺激的我原地生力，才能开车到这里。” “等会。” “我送你回去。” 林惊羲的手腕被他拉住，她纳闷地问：“你不留在这里继续‘义诊’了吗？” 脑门被弹了一下，她委屈地盯着岁景煦看，他继续拉着她往前走。 “我今晚还要回医院，我来这里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已经快到了，我顺路开车送你回去。” 她无情戳穿他：“顺路不就是特意吗？” 他倒也认了，不去反驳：“知道就好，下次少生病。我再逮到一次，罚你一晚做两组仰卧起坐、两组俯卧撑、三组高抬腿。” ！ 她发自内心地抗拒：“你太不是人了。” 他嘴角微微上扬，轻松答道：“嗯，谢谢夸奖。” “……” 走的时候，林惊羲看到了岁伯伯和岁奶奶正站在门口，岁伯伯看见他们看似亲密的场面，表情有点奇怪。 求生欲再度燃起，她想解释。 岁老夫人一下窜了出来：“景煦，你医院不是还有事吗？要不，我叫阿辉替你送惊羲回去吧？” 阿辉是岁老夫人的司机。 岁景煦立马回绝了，只是说的话容易引人误会：“奶奶不用了，我们就住一块，我可以自己送她回去。” “奶奶，不是这样的。” 林惊羲脑袋转了好几圈，突然察觉到什么信息要素，她猛地仰起头来，挣开了岁景煦的手：“你胡说什么呢？” “我们不是确实住一块吗？只是隔了几米房门的距离，不算一块儿？” “……” 林惊羲觉得自己现在估计离发高烧不远了。 她要被岁景煦气得喷射出富士山火山爆发一样猛烈的岩浆了！ 岁景煦依然察觉不到自己话里的问题，他熟练地捞住她的手腕，跟岁老夫人道别：“那奶奶，我们先走了。” 看他这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林惊羲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丢脸死了。 两个人离开后，岁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这孩子啊，开窍了，懂得保护好未婚妻了。” 岁景煦的父亲沉默地望着今夜未曾和他说过一句话的儿子，终于笑了出来。 看来，他这次赌输了。 第105章 他会不会爱上我了? 客厅的灯亮了起来，林惊羲拖着忽轻忽重的脑袋，被岁景煦几乎是拖着扶到了房门口，她任由他将自己放到了床上。 岁景煦看了看她那张床，连被子都没叠。 篓子里面还凌乱地躺着几件裙子，甚至……桌子上还放了一件粉红色的内衣。 他的脸一下烫了起来，着急地挪开了目光，心脏从来没有跳过如此之快的速度。 林惊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忽略了他的存在，顺手拿起床头柜里的测温计。 “滴”一声过后，她睁开朦胧的双目，看到上面写着三十七度半。 她如释重负，随意地丢掉了手里的测温计，闭目养神：“降了。我没事了，你回去吧。” “嗯。” 岁景煦的声音比蚊子都还要轻似的，林惊羲险些没听到，当她再抬头时，人已经不见了。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清醒了一点，脸还是鼓着的：“为什么这次他说走就走了，之前不还是贴身照顾我的吗？” “……” 沉默了一会，林惊羲抬起手来想给自己两巴掌：“你清醒点啊林惊羲，不要这么依赖岁景煦。他是你的谁啊，他连你男朋友都不是！” 索性，她甩掉了脚上的鞋子，烦躁地拖起了被子蒙住了脸。 她一定是发烧发糊涂了，岁景煦爱去哪去哪，人家又没有义务照顾她，还要回医院能亲自把她送上家门，已经够朋友了。 “水和药我给你放在床边了。” 林惊羲听到闷闷的男声后，她将被子轻轻地往下挪，只露出一双干净漂亮的小鹿眼。 她见岁景煦还在床边，闷声问：“你还不走吗？不是说不用担心我了吗？” 没想到，他只是抬起眼皮望了她一眼，淡淡答：“你是病人，该安排好的事情我会安排好的。” 她哼了一声，翻过身去：“我又没挂号，我也不在医院。” 他的视线落在那个绻缩的身子上，轻声道：“可你在我家对门。” “我走了，我要迟到了。” “好。” 她翻过身来，咬了咬唇，含蓄地望着他：“谢谢。” 医院内，岁景煦正在翻看手里的病人检查结果报告。 他来到院内的时间并不长，从牛津毕业后，他又多次辗转到别的国家学习。虽然是年轻的可塑之才，但他始终保持着对学术严谨的态度，掌握足够的知识后，他才确认了现在这份工作。 至于为什么没有读博士…… 他的脑海里闪过几个零碎的片段，他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已经放弃了，就不要再想了。 他明早还有一个手术，岁景煦看今天的工作完成差不多了，抬头一看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 他拿起手机，林惊羲的微信消息是一条没给他发，朋友圈也没发。 他凝眸，看来她晚上是没什么事情了吧？ 这个夜晚，扰人而又温柔。 有人刚准备放下手机，又打开了qq，刚起的睡意陡然被熄灭。 两条消息躺在消息栏上—— “承绪，你快看微信，我给你发的那段推测是不是很有道理？” “他会不会爱上我了，他要是爱上我，我要怎么办啊？” 第106章 暗恋校草的女同学 “奇怪，承绪怎么qq和微信都不回我啊？” 刚起床喝完水吃完药的林惊羲，还盯着微信发呆。 看来，今晚她是等不到徐承绪的回复了。 林惊羲看着自己发送的那一长串话，撑着脑袋，吐出一口气来。 隔天早上，醒过来的林惊羲收到了徐承绪的回复，点开语音，被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姐妹，你凌晨给我发了那么一长串话，我都睡着了，哪有闲情逸致回复你！” “不过你什么时候和他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你居然让一个男人进你的房间！他有没有爱上你我是不知道，你现在像极了开始暗恋校草的女同学。” 林惊羲眉头一皱，对着手机就是一波自我输出：“胡说八道什么呢，还暗恋校草的女同学，校草当年都得追我好不好！” 但岁景煦这种级别的天菜，确实不可能追她。 她翘着腿，无聊地敲了敲方向盘，咬起了一块馒头：“没爱上我啊，承绪不都说小说里这进度条就差不多了吗？言情小说，果然不可靠。” 她咽下馒头，甩掉了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管他爱不爱我呢，他没爱上我最好，我也不可能爱上他……吧？” 她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着，手里的半块馒头被捏的变了形。 车窗外秋意开始萧瑟又迷人地酝酿，时间怎么忽然过得这么快，她和岁景煦就要从夏天的意外，走入秋天的熟络了。 这是一个成熟的季节。 不成熟的，是少女的妄想—— “暗恋校草的女同学”，怎么可能呢？ 北京的秋天说来就来，林惊羲和岁景煦这段时间除了偶遇打个招呼之外，就很少说过话了。 之前岁景煦还有几次晚上偶尔有空能带她出去运动，现在她那套运动服都快落灰了，他也没再找过她出去。 果然，医生是真的很忙啊。 但林惊羲现在却比以前积极了很多，她尽可能地早下班，并且办了一张健身房的卡，准备提高自己的身体素质。 晚上七点钟，林惊羲开车到了健身房，开始坚持打卡的第三天。 踩上跑步机，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作了一个加油的手势：“你可以的，半个小时，走你！” 半个小时结束了，林惊羲已经快喘不上气了，总体来说比昨天好许多，起码坚持下来了。 “惊羲。” 她的肩膀被人捏了两下，眼前递来了一瓶矿泉水：“跑累了吧？” 声音很熟悉，她一下就想起是谁，所以转头的时候带着惊讶：“顾师兄，你怎么会在这？” “工作需要，所以最近待在北京一段时间。” “哦。” 顾知淮坐到她身边，晃了晃手里的矿泉水：“不补充点水分吗？” 她眯眼笑了笑，乖乖地拿起跑步机边的保温杯：“我现在不喝冷水啦，都喝温的。谢谢师兄。” 顾知淮的眼底蒙上一层深灰色的光影，很快敛去后，他收回了手上的动作。 惊羲这段时间变了很多，是为什么？ 因为，那个岁景煦？ 第107章 顾易征住院 “惊羲，你不好奇我来北京的目的吗？” “你不是说了吗，工作。” 休息时间，两个人坐在一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林惊羲扭了扭脖子，运动实在是太累了，但消耗体力之后的神清气爽，感觉还是不错的。 看着她这么高兴，顾知淮的沉郁情绪也消散了不少：“我以为你会很好奇地追着我问，是什么工作。” 他拧开矿泉水瓶盖，她将保温杯放在膝盖上，摆了摆手笑道：“这是你的隐私嘛，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再故意逗你玩，追着你问有的没的了。” 虽然她确实很好奇他的工作性质，就连师父都不知道他现在做什么工作，靠什么获得收入。 但既然顾师兄不说，自然有他的理由，她也没权力多过问。 休息的时间差不多了，林惊羲准备继续去运动了。 “顾师兄，那我先走了，你也继续。” “好。” 林惊羲一起身，腿脚微微有些麻，稍微有些站不稳，幸好顾知淮扶住了她的手臂。 动作很绅士，林惊羲却反应迅速地抽回了手臂：“谢谢顾师兄，我没事。” 从救护车上输送下来的老人，已经陷入了昏迷的状态，插着氧气管。 “让一下，请让一下。” 老人刚刚被推入手术室，顾知淮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他接通后，那头着急地说了一段话，他立马站起身来，仓促地赶往医院。 林惊羲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回头却看见顾知淮飞快奔跑的身影，她纳闷地自言自语：“什么事啊，跑这么快……” “这就是病人之前的情况，前几日我和几位医生有建议他转院，但他不愿意，今晚情况紧急，所以我们才将他送过来了。后续，就麻烦你们了。” 云知汀和顾易征新的主治医生交代完了他的病情，耳畔传来着急的脚步声，她侧过头一看，内心咯噔一声：“怎么是你？” 顾知淮看着云知汀，嘴巴里想说的话一瞬空白了，他没想到负责送爷爷过来的人里，居然有知汀。 “爷爷怎样了？”他张唇问。 “他是你的爷爷？”她的瞳孔忽地张大，“所以……” 所以如果这个男人之前和她说的话都是真的，刚刚推进手术室的人，也是她的爷爷。 云知汀是从养父进医院找她要钱的那天，才亲眼见到了她的“亲生哥哥”。 这件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她从来没想过，她还有一个哥哥。 之前给她送钱的人几次三番缠着她，她都要报警了，万般无奈之下，那个人还是松口告诉她，要送钱给她的是她亲生哥哥。 她养父大张旗鼓地闹到了医院找她要娶“小姨子”的钱，她不给，她抬起手来就是要扇她一巴掌，脚都踹到了她膝盖上，顾知淮就是这个时候出现，并且告诉她，自己就是她的亲生哥哥。 简单地和顾知淮交代了顾易征的情况，云知汀脑子一片空白，草草找了个借口离开。 她刚按上电梯按钮，就被身后经过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她看着经过的男人，一身白大褂，只露出半张脸，她就看得失神了。 电梯门开了，她甚至都差点忘了走进去。这是第一次，她这么靠近她在学校里听闻的“神话”。 直到人走过她的视野，电梯门快关上，她才回神。 第108章 他的温度 林惊羲是隔天才知道顾易征住院的消息的，晚上九点钟，她接到顾知淮电话赶过来了。 赶到病房时，顾知淮已经坐在他床前打瞌睡，她气的不想和顾师兄说话，昨晚他分明就知道发生什么，却瞒着她。 要是师父出了什么事，她见不到他最后一面要怎么办？ “呸呸呸，我怎么能想这种事情！” 林惊羲自言自语，顾知淮听着她的声音突然睁开眼，他疲倦的声音响起：“嘘，我们出去聊。” 跟着顾知淮出了病房，林惊羲着急地问：“师父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她早就让他来医院了，他偏不听话。 看着她着急得眉心舒展不开，顾知淮在几番犹豫下，还是坦白了顾易征的病情。 他的脑子里长了一颗瘤，前段时间他就经常头晕，还总说自己是小毛病，后来越来越严重，程洛几个人好说歹说才劝着他来到了北京。 现在，治愈的可能性很低，甚至可以说为零。 林惊羲坐在昏暗的廊道上，手里捏着几张哭湿了的纸巾，抽了抽鼻子，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难受的时间过去了，就要面对下一轮现实的残酷，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命运的安排。 安静的廊道上，她紧紧咬着嘴唇，抬眼朦胧，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的呼吸一沉：“岁景煦？” 现在多晚了，他怎么还不睡？ 林惊羲拿起手机一看，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关上手机时，抬起头就是他的脸。 他装作没看见新闻上沉重的消息，低声柔和地问：“嗯，你还不睡吗？” 她摇头，心情压抑而烦闷：“睡不着。” 她坐到椅子上，用手指揉了揉眉心，身旁的光暗了下来，是岁景煦坐在她身边。 “你知道吗？我在医院见过很多次生离死别，我明白奇迹会诞生，但生老病死才是人生的常态。所有人，面对这一关卡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他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最后还是收回了手：“林惊羲，你现在应该做的，是要让自己坚强。这或许很难，但我想顾师父看见你开心，他这段路也会走得开心一点。” “开心……” 林惊羲重复念着这两个字，她忽然抬起头来，握住他的肩膀：“岁景煦，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查查，我师父和岁奶奶的关系？” 是啊，如果说她现在还有什么能为他做的，能让他稍微开心一点的事情，那就只有这件事。 万一，岁奶奶就是他一直想的那个人呢？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不是吗？ 岁景煦沉眸望着她，点点头，手心覆着她的手背：“嗯，我懂你的意思了。” 他放下手来，只是短暂地传达了一丝温暖给她，她就觉得心里没有那么冰冷了。 林惊羲甚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最害怕的是医生，可现在，在医院里她最信任的，也是岁医生。 “谢谢。”最后，她望着他深邃的眼眸，轻轻地说了两个字。 谢谢他一向看似冷漠，却又温热的那颗心。 当他们刚相识的时候，她还认为，他是多毒舌冷淡的人。 看来，他们之间的误会实在有点多。 第109章 她跟别人去健身房了 医院不建议顾易征现在做手术，采用了保守治疗的手段。 在医院里，由程洛和江轻轻两个姑娘负责安排照顾顾易征的人。整个病房内，突然就充满了和谐的气息，毫无死气沉沉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大家都暂时隐瞒着顾易征的病情，他自己好像也没觉得住院是大事，还觉得自己过几天就能回福建了呢。 午饭时间刚到，林惊羲就风风火火闯进了病房，笑眯眯地举起手里的两个袋子：“大家开饭啦。今天中午我可是买了最营养的午餐，有炖排骨和红烧肉，师父那份量最多！” 程洛接过袋子，两个活宝男唱着歌夸林惊羲现在细心又温柔，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个男人配得上他们师姐呢？ 只有江轻轻静静坐在顾易征旁边，一言不发地低眉整理顾易征的衣服。 林惊羲也没有刻意去和江轻轻打招呼，她知道江轻轻不喜欢她，但她从来不知道是为什么？她也不想为难彼此，没事不会主动去找她搭话。 “饭送完了，那我回陶艺馆了。” 林惊羲拍了拍程洛手背，眼神示意她现在能瞒着师父多久算多久，她又看向顾易征：“师父，我晚点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哦。” “你这丫头，工作就工作，还特意跑过来，真是的……” 顾易征都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 但她哪有留着耳朵听他教训，飞地冲出了病房，才舒了一大口气。 没走多远，她便撞上了顾知淮，她主动打了声招呼就要走，顾知淮却问她：“惊羲，你吃饭了吗？要不，我现在带你去吃？” 他中午也没吃饭就赶了过来，没想到这么巧碰见了她。 林惊羲刚想说不用，肚子就毫不客气地叫了起来，她尴尬地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幸好没三秒钟，就有人来替她解围。 “林惊羲，吃饭了吗？” 声音不陌生，她转过头一看，果然是岁景煦。 他像是没看见杵在这的另一个大活人似的，自然地关心起她：“我给你带了。” “哇，岁医生今天这么好心？不会又是哪个爱慕者送的吧？” 林惊羲笑着调侃他，但闻到了香味四溢的馄饨味，她手倒是很老实地接了过来。 她狗鼻子灵，关键时候就不和他客气了，反正他俩现在扯也扯不清了，吃他一碗混沌，她已经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岁景煦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自己买的。” 她就安心吃吧，哪来那么多顾虑。 “你怎么知道我会过来？” 他一副看穿她的表情：“我现在还不了解你的性子？” “岁医生，请问您现在不用上班吗？” 没等林惊羲回答，顾知淮的声音就冒了出来，还横着挡在了他俩的中间。林惊羲吓了一跳，连忙护住怀里的馄饨。 她瞪了顾知淮一眼：“师兄你推我干吗？差点掉了。” “掉了我再给你买。”没先回答顾知淮，岁景煦先望向了林惊羲。 当他再次看向顾知淮时，双手插在兜里，慢悠悠地看着他：“你脚下站的，就是我工作的地方。” 第110章 空姐是谁的朋友 当程洛出来上洗手间的时候，才看到坐在廊道上吃混沌的林惊羲。 她顾着嘴里热腾腾的混沌，远处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那股修罗场的气息简直不要太明显，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反观林惊羲，她却淡定得不行，一嘴一个小混沌。 程洛扶额：难怪她看不出来轻轻不喜欢她的原因，是因为顾知淮。 “岁医生，她是我的师妹，有我在的时候就不用你这么关心她了。毕竟，她还没有出嫁。” “顾先生这句话就有意思了。”岁景煦好整以暇地道，“她是你的师妹，可你连她会过来都不知道，连她会饿着都不知道，你确定你关心她？” 被岁景煦这番话给堵住了，顾知淮沉默了几秒钟，才道：“你呢？” 他抬起眼来，是几分嘲弄的意味：“你和她在一起，你又确定你能有多少时间陪伴她？她晚上在健身房差点遇到男人搭讪是我出手帮的她、她小时候被男生欺负是我保护了她。我没资格，你就百分百做到了完美男友？” 男友？ 他内心疑惑地咯噔了一下。 顾知淮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岁景煦没有戳穿，只是看向了椅子上吃混沌的林惊羲。 这个林惊羲，现在锻炼倒是很积极。只是顾知淮陪着她，他心里闷闷的不太高兴是怎么回事？ 他转头望向顾知淮，自然地点点头：“多谢你的提醒。我知道了，我以后会努力做个合格的男朋友。” “你……” 顾知淮没想到岁景煦没有露出半点破绽，仿佛他和惊羲就是真正的男女朋友。 说实话，他的心底不太好受，酸酸的。 说不清楚是舍不得“妹妹”，还是舍不得他看着长大的、他喜欢的姑娘。 绕过顾知淮，岁景煦走到了她身前，程洛早就忘了要去洗手间，而是安静地站在旁边吃瓜。 现在要是再给她一捧瓜子，就再适合不过了。 岁景煦半蹲下身来道：“林惊羲，我中午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我们可以回一趟家。” 她吞下一颗混沌，从美食里苏醒：“回家？” “回家干吗？我下班还上班呢。” 程洛张大了嘴巴，瞪直了眼睛，捂住嘴不发出尖叫。 岁景煦深吸了一口气，才忍住没有弹她的脑门：“回去看奶奶。” “哦哦哦，对。”她看了看还剩一半的混沌，嬉皮笑脸地看向他，“等我吃完可以吗？再给我三分钟。” 他看了她一眼，才站起身来：“我开车，你在车上吃，不急。” “那行，走吧。” 两个人离开后，只剩下程洛捂着肚子，如梦初醒地想起自己要上洗手间的事情。 顺便，花了三秒钟同情顾知淮。 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林惊羲继续吃混沌。半开的车窗外吹进微凉的风，散去了车内的热度。 岁景煦还没有开车，他想了很久，开口朝她发来一记直球：“林惊羲，健身房里的教练不能随便找，万一遇到了什么对你有企图的，你的小脑瓜子转的过来，能发现危险吗？” 第111章 撩人犯规啊 岁景煦还没有打转方向盘，而是整个身子微微往她的方向侧倾：“现在外面的男人，可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 他字字珠玑，语重心长，林惊羲看着他这副表情都被逗笑了：“我师兄还和你告状啊。” 她无奈地啧声道：“这些话他早就和我说过了，但你们男人怎么都喜欢拐着弯夸自己可靠啊？” “……” 岁景煦承认自己对自己的感情是一向懒得开窍，男女之间的事情更是觉得乏味，没必要去浪费时间。 但他毕竟也是个男人，他能看不出顾知淮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吗？ 他轻轻地“呵”了一声，眼神里有几分自信的笃定：顾知淮喜欢林惊羲，他看出来了。 他把手放在方向盘上，嘴角微微上挑，试探地问：“林惊羲，你觉得是我可靠，还是他可靠？” “……” 她嗦了一口汤，内心倒吸一口凉气：男人之间的对比，怎么这么幼稚？ 她摆摆手：“你俩半斤八两吧。” 他有些不满意这个成语：“你语文怎么学的？” 顿了顿，林惊羲客气地解释道：“这个词虽然多含贬义，但我这里是夸你俩好的不相上下呢。” “重新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使用正确的成语，别对不起你的大学。” “嗯……顾师兄温柔可靠，虽然偶尔严厉但是能感受到他真的尽职尽责地关心我们每一个人。虽然我不知道他谈起恋爱会是怎么样，但现在我觉得他确实配得上‘可靠’二字吧。” 她低头继续嗦汤，却没注意到岁景煦的脸色慢慢变绿。 满足地嗦完了汤，一滴不剩，她满足地闭上了眼：“我对你了解还不够透彻，不能随便评价。虽然你现在很好，但你的过去，我基本上算是一无所知不是吗？” 她想到了什么，突然睁开眼来，咬了咬嘴唇，声音变低了许多：“之前那个空姐，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你的朋友？我甚至不了解，你怎么看待别的女人，不是吗？” “她是我哥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我不认识她。” 岁景煦几乎是第一时间给了她解释，林惊羲坐在车上，窗外的微风徐徐，车内的温情尔尔。 她开始意识到，自己为什么开始在乎，岁景煦的生活圈是不是真的有“红颜知己”？ 但现在得到答案后，她内心的冰像是被凿开了一层，不像话的柔软。 又像是盛夏里，青柠水冒着粉红色泡泡，咕噜咕噜的。 她低着头，耳廓都有些红了。 他看到她的耳朵红了，眼底的笑意浅浅，将车驶向回家的方向前，声音沉稳地道：“好，那你接下来有时间可以慢慢了解我……” 林惊羲的手心愈发滚烫，正当她觉得粉红色的泡泡快要侵袭她的脑袋，让她失去思考意识的时候…… 岁景煦再次犯起了老学霸的毛病，挑眉笑道：“你乐意的话，可以写一篇论文分析，我不介意做你的研究对象。” “……” 林惊羲咂舌：这个人的脑子里，是只有做研究这件事吗？ 要不要她躺在解剖台上，让他从里到外研究一遍？ 不对，这句话怎么感觉怪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第112章 培养感情 病房的气氛森严中带着一丝好笑，岁老夫人看着床上的顾易征，没好声地道：“你这老头子，都几十年过去了，怎么还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呢？” 当她从惊羲和景煦的嘴里得知，这老头子都病成这样的时候，岁老夫人什么犹豫都没有了。 倒不是想“再续前缘”，只不过是想要陪他多走几步路。 当年是他们沉默地选择了离开彼此，选择了并不相爱的伴侣过日子。这几十年过去了，后悔也有过、痛苦也有过，一眨眼就是白了头。 人都活到这把岁数了，还要什么脸呢？能低头的日子，还不知道有几天？ 所以，她还是放下自尊，来见他了。 顾易征怂是怂，还和年轻那会见她一样没胆子，只敢小声嘀咕：“你这老太婆，也没好到哪儿去吧？看你现在吃的，比以前还瘦。” 顾易征眼眶微微泛红，嘴角却仍是向上的。 他实在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她。 看来这次，他的病的确不好治了。即使他强行笑着让孩子们放松，这些天他自己也能感觉到，身体是越来越不舒服了。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后，笑了出声。 直到顾易征陡然想到了什么，破坏了和谐的气氛，开口道：“惊羲去哪儿了？怎么就你一个人？” 岁老夫人若无其事地道：“哦，可能是和我孙子约会去了。” “……” “杀人诛心”这四个字，顾易征算是体会到了。 自己看着长大，跟亲孙女一样疼的丫头，居然会被他年轻时的心上人的孙子拐了，他做梦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晚上林惊羲到了医院，直接跑去了顾易征的病房，却没想到门口几个人纷纷竖起手指头示意她别出声。 程洛赶紧过来，拉住她的手臂，兴奋的同时压低了声音：“岁老夫人说师父要休息了，让我们先出来，她唱歌哄他睡呢。” 师父都这把年纪了，还和孩子似的，闹着不睡觉，说是睡不习惯。 以前他可难哄了，一群人骗他睡觉都得花一个多小时，现在有了岁老夫人，他们的任务可算轻松许多了。 “对了惊羲，有人给你留了小纸条哦。” 程洛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字条，递给林惊羲，眼神有些八卦。上面只写了一个地点，署名是岁景煦。 她一皱眉：“搞什么呢，直接给我发微信不就好了。” 医院的天台上，脱下白大褂的岁景煦站在望远镜前，一只眼睛闭着，一只眼睛睁开。 白色的长裤搭配一身黑色的衬衫，斯文又禁欲的气息，在浓浓的夜色里散发，像是一幅画卷一样，走近都怕别人打扰。 林惊羲也是看了他好几秒钟，才回过神朝他走去：“你叫我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岁景煦侧过头看她：“我知道你来会担心我奶奶和你师父的情况，但现在让他们独处就够了，你也放松一些。” 林惊羲轻笑着抱臂看向他，无奈地摇摇头道：“你也不用把我叫上天台吧，我回去工作也是一样的。” 第113章 天上的星星亮晶晶 北京的天总是看不见几颗星星，林惊羲走到岁景煦的身边，好奇地问：“你这样真的能看到吗？” 说实话，刚来北京的那段时间，林惊羲发现这个城市并别人说的那么好。 遇到极端天气的时候，她总会想起小时候爬到屋檐上看繁星璀璨的时光。 都说这里是给人更多机会追逐星辰大海的地方，但偏偏，头顶却没有一颗为她闪烁的星。 岁景煦没有回答她能不能看到星星的问题，而是回答：“我偶尔觉得累的时候，就会想上来这里看看星星。可能是我妈离世前说过，她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守护着我，我至今仍然相信着这句话。” “……” 林惊羲低头卷了卷衣角，露出一个无奈，但又看似释然的笑：“抱有念想是好事，人总得需要给自己幻想的机会，以至于安抚内心，不是吗？” 不管精神慰藉的言论是真的假的，在疲惫的现实世界里，哪怕能得到一分钟的放松，都是值得的。 她现在已经接受了师父总有一天会离开她，她要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让他不留遗憾。 她抬起头，眼底闪烁着星芒般耀眼的光：“阿姨看见你现在这么优秀，会为你骄傲的。” “嗯。” 岁景煦点了点头，视线从天际抽离，将一只手放进口袋里，再次掏出的时候，摊开掌心，里面躺着一颗“星星”。 他的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尖，清了清嗓子道：“送给你了。” 林惊羲怔怔地看着那颗星星，声带像是突然无法发声一样。 他轻轻地说：“以后不要在走廊哭鼻子了，你已经找到了一颗会为你发光的星星，那就是你自己。” 岁景煦看到她在走廊里哭过，转眼就发了一条朋友圈。 她似乎，对这个城市越来越失望，总是一次次让她面对着别离。但现实是作为成年人，不得不留下面对现实。 他的母亲为他点亮过一颗星星，让他能够留在这座城市。 现在，他把这份念想的力量封存，传递给需要它的人。 她接过那颗星星，五个角晶莹剔透，她心里暖暖的。 她低着头，喃喃道：“岁景煦，我们好像越来越扯不清楚了呢。” 能不能，别对她这么好？ “不是所有人对你好，都是想从你身上获得什么。有时候，我也从你身上得到了觉得很珍贵的东西。” “好，那我多请你吃几顿火锅、看几次电影。反正除了做你的实验，什么都行。” 开玩笑似的说完这段话，她握住手里的那颗星星，将双手别在腰后，语气轻快了许多：“谢谢你啊，岁景煦。” “嗯。”他只轻声地应了一个字，嘴角的弧度却有了明显的上升。 顾知淮追上来的时候，迈开脚步往前，挡在了两个人的中间。 他凌冽的眼神望向岁景煦，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硬的尴尬，他内心隐隐松了口气：幸好，没让他对惊羲下什么手。 林惊羲看着大喘气的顾知淮，明显他是跑着上来的。 不至于吧，她只是和岁景煦待一会，又不是要被他拐去卖了…… 总感觉，顾师兄不太喜欢岁景煦。 第114章 撒谎被戳穿 “岁医生，请你离我们家惊羲远一点。” “什么叫‘你们家’？景煦看向身旁一脸茫然的林惊羲，嘴角轻轻上扬，绕过顾知淮，走到她身边，单手揽住她的肩膀，“似乎是你影响到我们培养感情了吧？” 什么鬼？ 林惊羲看向剑拔弩张的两人，肩上那只手火辣辣地烧着，下一秒，顾知淮又冒了出来，把他的手扒开。 岁景煦懒得搭理他，幼稚得和三岁小孩似的，好像林惊羲和他待几秒钟，他能把她吃了一样？ 但可惜林惊羲这人不开窍，压根没察觉顾知淮的感情不止是同门师兄妹这么简单。 作为一个男人，他越来越能敏锐地嗅到了，吃醋的气息。 顾知淮上看下看，确定林惊羲没少胳膊少腿的，身上也没什么痕迹，他才斜眸瞪了岁景煦一眼：“培养感情也不用在这乌漆嘛黑、孤男寡女的场所培养，谁知道你是不是居心叵测？” 他好整以暇，不慌不乱地望向顾知淮：“我要是想做什么，你还会有机会看见？” 顾知淮几近咬牙切齿：“你敢？” 岁景煦挑眉：“怎么不敢？” “stop！” 眼看着场景愈发焦灼，林惊羲出声打断了两个人。 这个岁景煦，是不添柴加火，他就不爽是吗？ “你俩别吵了，有什么好吵的，我又不是谁的私人物品。” 林惊羲左看右看，最后目光落在岁景煦身上，拽住他的胳膊往前带：“你少说两句行不行，非得惹我师兄生气。他毕竟从小到大看着我长大的，多少会有点担心我和男人大晚上的待在一起。” 话音刚落，本以为能够消停下来，岁景煦却点点头，转头眉眼带笑，欠揍至极地对顾知淮说：“那这声‘师兄’我先叫了，还请你放心，把你的师妹交给我。” “谁是你师兄了，麻溜给我滚。” “行。” 岁景煦挣开林惊羲的手，却向下顺势握住了她的五指，在她的脸烫得和烧开的麻辣锅似的时候，他微微笑道：“我的人，我是要带走的。” 被岁景煦带到了医生休息室，他才松开了手。 林惊羲羞得不行，刚刚还是有不少人看见他们手拉手的，现在整个医院都快误会他们的关系了！ “你干什么啊……” “谁是你的人啊，别以为你送我星星，你就能占我便宜。”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之前的理直气壮、嚣张气焰，仿佛都烟消云散。 一定是他施展的“魅惑术”，想以肉体诱之，让她这个没谈过恋爱的小姑娘，失去自我意识！ “不是你先和顾知淮说，我和你关系暧昧的吗？” “你怎么知道的！” 说完，林惊羲捂住了嘴巴。 完了，她背着岁景煦干的坏事，被他知道了。 “我猜的，看他对我的态度有些奇怪，所以猜到你一定对他说了什么。” 岁景煦这脑子，怎么就这么好呢！ 林惊羲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来了个三鞠躬：“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一定想办法还你清白！” 当时是特殊情况，她也没想到这两个人能碰上，顾师兄还对岁景煦这么有敌意。 看来，在顾师兄的眼里，她还是一个没长大不能随便恋爱的小屁孩吧？ 第115章 不用还我清白 “林惊羲，我想到你可以怎么为我‘赴汤蹈火’了？” “啊？” 看岁景煦这表情，她怎么觉得准没好事儿呢？ 林惊羲咽了咽口水，下肢一凉，被他盯得发毛，谨慎地发问道：“你想……干吗？” “咱可说好了，这违法的勾当，咱不能干啊！” 岁景煦轻轻敲了她的脑袋两下，半带着轻松愉悦的笑声，打趣地道：“想什么呢你？最多只是你的名誉暂时保不住而已。” “什么叫‘最多只是’！岁景煦你给我说清楚了，我的名声就不重要了……吗？” 林惊羲挺直腰背，似乎是有和他理论一番的勇气，但最后还是蔫了下来。 她好像有些理亏吧，自以为是地让别人误会了他们的关系，他也没必要替她兜着，戳穿了还不是她尴尬。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开始真心地把他当作自己的朋友，释放她脆弱的信号，当作可以信赖的那个人。 这样，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 她出神地望着他深邃的眼睛，许久，嘴唇都有些干涩了，方才听到他开口：“这段时间，能扮演我的女朋友吗？” 他并非深情款款地如此说道，而是像早有计划，脸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 还是那么帅的一张脸，就连说出这种请求，他身上的气场依然不会被削弱半分，她处于被动的那一方。 “为……为什么？”她问。 岁景煦轻轻地点点头，双手交叉放到胸前，睫毛下那双令人心跳普通的瞳孔，正盯着她看：“坦白来说，目前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因为他的婚事已经迫在眉睫，这几年他一推再推，本来还应付得过来。 但现在，自从林惊羲出现了，他出门吃个饭都不安稳，身上不是撒咖啡，就是被三轮车撞。 岁家为了给别人面子，都不知道使了多少招数拒绝，但还是有各方势力盯着他身边空缺的位置虎视眈眈。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抢手？ 难道，是为了看病不用提前挂号吗？ 岁老夫人筛选了整个商圈愿意同他联姻的姑娘应付，那绝不是各有千秋，而是每个都是一挑一的好。 仰慕岁景煦的女孩确实不少，十个手指头加上十个脚趾头都数不过来，但岁老夫人就是不满意。 岁乾摇摇头，无奈地笑：“妈，你到底是想要什么样的？” 岁老夫人轻哼了一声：“我谁都不要，我就要惊羲。你哪怕是给我找个总统的女儿，我都不要。” “……” 最近看完了顾易征，每天岁老夫人都要在他耳边碎碎念：“我这也老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我的宝贝孙子结婚呢？” 她瞥了一眼看似无动于衷的岁景煦，揉了揉脑袋，“哎呦”一声，握住他的胳膊：“我的宝贝孙子，该不会想要看我遗憾地离开这个世界吧？好歹找个女朋友，我才能安心啊！” 岁景煦吐出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继续看手上的病历单。 他奶奶虽然老了，但身体素质可不差，他还是放心的。只是这一天天催下来，麻烦也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多。 他只能……想到这位“麻烦的起源”林小姐了。 第116章 你得追我 “当然了，你有拒绝我的权利。” 听完岁景煦的理由，林惊羲觉得自己好似确实是他“麻烦”的起源。 但一想到徐承绪吐槽的总裁文情节，居然会真的在现实中发生，她就忍不住笑。 岁景煦的脸果然忽地暗了下来：“很好笑吗？” 林惊羲想要忍住不笑，但还是忍不住了，直接笑了出来：“对。” 都这个时代了，居然还会有女生发邮箱似的自我介绍和他联姻、往他身上泼咖啡、故意骑着车想撞他、走到他身边扭到脚、假装夜半醉酒要他送回家…… 这都什么烂俗玛丽苏桥段啊？ 好不容易逮住现实中的例子，很难忍住不笑嘛。 她笑够了，才戳了戳他的胳膊，挤眉弄眼道：“喂，你好歹说的真诚一点，这可是我的‘初恋’呢。” “……” 沉默了几秒钟，岁景煦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卷纸来。林惊羲看愣了，那张纸有一大段密密麻麻的内容。 岁景煦看了她一眼，调整好状态，一板一眼地念：“在假扮男女朋友的期间，甲方有权利随时提出解除、甲方有绝对的恋爱自由权、双方约会，吃饭的费用将由乙方全款支出、在恋爱节日期间，保证礼物送到……” “打住！” 林惊羲好笑地问：“啧，做你女朋友还要拟合同吗？” “这不是合同。” “只是用甲方和乙方，能够更清楚各自的优劣势，方便你做出权衡。” 林惊羲这才反应过来，慢悠悠地笑着问：“你是甲方还是我是甲方？” 他没有犹豫地答：“我乙方，你甲方。” 思考了一会，林惊羲咬咬唇，还是开口拒绝了他：“对不起，岁景煦，我不能答应你。” 岁景煦的手指轻轻颤动了一下，但还是有心理准备地点了点头。 但下一秒，林惊羲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这些东西运用到现实中，会产生很多的麻烦，合约恋爱什么的，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答应吧。我和你，也都不是成全他人的工具。” 她抿唇，眉眼微微低垂，眼底有柔软的甜，声音带着上扬的笑意：“但是，我可以答应你另一件事。” 岁景煦看向她，她一字一句地道：“我可以，给你，追我的机会。” 她靠的很近，他的呼吸都紧了，像是夏日的冰淇淋，在心尖一点点融化。 当她的呼吸触及他的皮肤时，他的思考节奏，有些被打乱了。 他清了清嗓子，扭过头不看她，调整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感。 “你追我，追到了，我们不就是正式恋爱了吗？” “怎么，岁医生不敢了吗？” 她再次逼近，他身后的瓶瓶罐罐被撞得发出声响，好像他那颗被打乱的心。 自己的计划，果然不太靠谱。 掌握了主动权之后，她眨了眨眼睛问：“试试看追我，敢不敢呢？” “我怎么不敢？” 岁景煦抬起她那支准备壁咚他的手，轻轻地挑眉道：“注意点影响，这里还是医院，不着急和我培养感情。” 第117章 顾家纷争 中午，林惊羲特意带了饭过来，热腾腾的餐盒还没放桌上两分钟，转身人就要走，被眼尖的顾易征给叫住了—— “惊羲啊，你过来，师父问你个事儿。” 林惊羲知道现在不早了，她嬉笑着讨好顾易征：“师父……我送完饭再过来可以吗？” 顾易征叹了口气，没好声地道：“你这丫头，是不是又要给岁医生送饭了？” 要说他俩真没点暧昧，他是不信的。 起初他还不信程洛嘴里说的，哪想到这丫头后面每次来送饭，都巴巴地往岁景煦那跑。 顾易征本来还盼着能看她嫁人生子，现在觉得自己是熬不到那时候了。 但更难受的是，这丫头偏偏选了岁景煦。 “去吧。” “好咧，谢谢师父！” 顾易征还是心软松口了，林惊羲飞地跑了出去。 正是午休时间，岁景煦的科室内却挤着好几个人，林惊羲刹住脚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整个人早就被当熊猫一样围观了。 这群人的眼球，像是快黏在了她身上似的，林惊羲深吸一口气，决定速战速决。 她朝大伙儿打了声招呼：“大家好，大家工作辛苦了！” 手里的动作却飞快，将东西放在桌子上，拔腿就要跑，哪知道孙裕材却及时出声：“看到了吧？这就是岁医生的妻子……哦不，女朋友。” “她还不是我的女朋友。” 全场忽然静了下来，林惊羲的心跳也像是戛然停止了。 下一秒钟，空气里又升起了暧昧的沸腾。 岁景煦自然地望着她，大胆从容地承认：“但她给了我追她的机会，我想很快就是了。” “吃你的饭吧！”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随着人群一声声雀跃欢呼，像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喜，林惊羲脸红的想要钻到地底下去，连忙逃走了。 看着匆匆逃之的林惊羲的背影，岁景煦的眼神始终追随着她。 孙裕材此刻忽然想点一支烟，谁能想到这景煦一向是狼群里的一块肉，现在这块肉倒是自己巴巴地跑人盘子上去了？ 林惊羲回到病房的时候，站在门口却看到了两个并不陌生的身影，正在同顾易征说话。 正准备敲门时，她听到云知汀喊出“爷爷”的那一刻，吓得腿都僵住动不了了。 知汀怎么会是师父的孙女？ 岁奶奶来陪师父，病房里的人再度清空了。 天台上的两个人影被晃眼的日光照射着，虽然已至秋日，午时的太阳偶尔还是很灼人。 “我也不相信，但是亲子鉴定的结果居然告诉我，顾知淮他真的是我的哥哥。” 云知汀自嘲地笑了笑，她确实怀疑过她不是家里亲生的孩子，否则他们怎么会这么折磨她，甚至想要把她卖了不准她读书，如果不是妇联找上门，她可能连勤工俭学的机会都没有。 听完云知汀讲的那一连串话，林惊羲的大脑仍然有些没反应过来。 顾师兄是怎么会知道，知汀是他妹妹的？ 但对于云知汀最残忍的，是连她的亲生母亲都想要让她死。 她看着林惊羲的眼睛，眼眶泛红，有些无奈地说：“原来，我亲生妈妈准备让我溺死陪葬，但我还是被人救了，还是活下来了。我真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因为我哥这么多年居然从未放弃找过我。” 林惊羲紧紧咬着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比起云知汀，她像是那个不幸中无比幸运的孩子。 第118章 心理问题 云知汀请了两天的假，林惊羲昨天没有时间去看她，只能打视频关照她的情况。看来她最近不太好受，大概是受了太大刺激加上身体疲惫，开始发烧了。 她还是想抽出时间去看看云知汀，她一个人生病在家，万一没时间吃饭怎么办？ 林惊羲也从顾易征的嘴里，解开了关于顾家的一部分谜底。 当年他喜欢的是岁奶奶，但他年轻气盛，觉得自己不拼出一番事业来，没脸面提亲去娶她，却嘴硬地说等不了她就嫁别人。 岁奶奶是军阀千金，年轻漂亮又有学识，上门提前的名门公子数不胜数，她等不来顾易征一点回音，最后心灰意冷之际，身边出现了她的先生，她松口答应了这桩婚事。 而师父当年也是死性子，像是置气一样，娶了他的妻子。直到妻子发现他心里的秘密以后，变了个人似的，两个人的日子就没一天好过。 或许是因为在那样的氛围里，他的女儿琴姨产生了心理问题，并且日渐严重。 可母亲自顾不暇，父亲也不重视，丈夫还出了车祸死了，琴姨完全崩溃，最后酿成了最终悲剧。 可林惊羲觉得问题没有这么简单，为什么母女两个人都会有这么明显的心理问题存在？ 她更担心云知汀，不知道这个病会不会，其实有遗传呢？ 林惊羲拿出手机，给岁景煦发消息：“晚上岁奶奶会去陪师父，我就不去了。” “你自己记得吃饭。” 发完林惊羲才觉得不对劲，她是不是送饭送上瘾了，明明是岁景煦要“追”她，尽管带有目的，那也应该是他主动，怎么现在她这么主动？ 林惊羲发呆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岁景煦也回了一条语音，声音沉稳而温暖，从扬声器那头缓缓播放，令人安心：“几点？我过去找你，恰好我晚上没工作了，你……” 你什么？ 林惊羲听得正嘴角上扬的时候，语音条就没了。 “没什么，地址给我。” 岁景煦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揉了揉眼睛，略有些疲惫地合上双眼。 他差点说话说得失了分寸，对她说“你一个人不安全”。 他还不是她的男朋友，应该还没有这个权利说这句话吧？ 车内，林惊羲跟岁景煦说完地点后，他转动方向盘，叹了口气：“我和你去，应该不太方便吧？” “没事，顾师兄刚刚发消息给我说，他也会去。” 岁景煦眼底一沉：“哦，那我也去。” “……” 车发动后，林惊羲就坐在他旁边查心理案例的资料，岁景煦瞟到了一眼：“为什么会觉得你朋友有心理问题？” 她对心理问题，很敏感吗？ 林惊羲的眼睛忽然看向他，深深叹了口气，将手机屏幕锁上，丢到包里：“因为我也是上周才知道，我陶艺馆里有个小朋友，有很严重的抑郁倾向。他才八岁啊，我后来才知道他父母准备离婚，天天在家里拿他撒气，这孩子哪能不病呢？” 越说她就越生气，现在的父母不尽职尽责的越来越多了，要是她以后当了妈妈，绝对不让自己的宝宝过得不开心。 第119章 讨论生娃了 “确实，有的心理问题不及时疏通，会产生难以想象的后果，需要付出数以万计的代价。” 朦胧夜色下，林惊羲看到他的眼底里，有她看不懂的深邃。 她像是一张浮在海面上的网，而他就是那张网下面，深不见底的海。 但偶尔，这海面也会顽皮地掀起波浪，让她心潮汹涌，比如现在—— 岁景煦将车停了下来后，熄灭了车内的灯，头顶昏黄的路灯照的他的脸很是柔和。 她这才闻到了那股淡淡的木香气味，似乎还夹裹着淡淡的甜甜香气，因为他凑得愈发地近，她的思绪也逐渐被抽离。 暧昧气息被逐渐拉长，仿佛她也在融入他温度升高的沸点。 “林惊羲，你喜欢孩子吗？” 她的心跳如鼓，抬起头，映上他满眼突如其来的温柔，她很是不习惯。 她咽了咽口水，躲开他焦灼的视线：“问这个干吗？” 虽然，她的确挺喜欢孩子的。 这点在多数年轻人里是着实的不理解，她倒也没觉得有错，喜欢小孩子怎么了？ “你要和我生吗？还早着呢！” 说完，林惊羲捂住了额头，露出了痛悔的表情：“我这胡说的什么鬼话啊？林惊羲，你说话不过脑子的吗！” 岁景煦及时出声，啧声道：“看不出来，你连我们生孩子的事情都计划上线了。” 她撒开手，脸红脖子粗地解释：“谁想和你生孩子了，万一你基因不良怎么办？” 他好笑地反问：“我基因不良？” 他的鼻息一点点地扑洒在空气里，然后燃烧，她的身体逐渐也跟着滚烫，因为他正撩人而不自知地说：“我身体从上到下、从内到外，每一寸都是干干净净的。每一张体检报告单，都能说明我的干净。” 好了，他最后那句话已经帮她降温了。 林惊羲叹了口气，岁景煦却以为她不满意什么，他稍微凑近了一些，尝试观察她脸上的表情，得出是什么不满意的情绪？ 他认真地道：“基因？你是不满意我的长相、还是身高、学历？” “我不提倡整容，整容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恢复人正常的容貌，而不是产生焦虑，长相这方面也不是我能控制的；身高也是，我这样的身高是偏高了，但不能往矮了再缩回去，不科学；我的学历确实不太高，你要是不喜欢……” 他的头脑再度闪过几个片段，嘴里的话戛然而止。 林惊羲看到他眼底一瞬闪过的紧张感，似乎呼吸也跟着提紧，但很快这种不安的表现就消失了。 她立马解释：“我没有不满意你。行了，下车了！” 这种话题，不应该在夜晚继续下去，很危险！ 岁景煦调整好状态，深吸一口气，跟着下了车。 或许很多事情确实是无法改变的，他只能做到接受，面对现在这个岁景煦。 至于基因问题—— 他顿住脚步，由上至下地扫了自己一眼，喃喃道：“应该，没什么不良基因吧？” 林惊羲到的时候，顾知淮早就到了。 林惊羲看到他俩在聊天，准备放下东西就走，把时间留给俩兄妹，却没想云知汀主动叫住了她和岁景煦。 云知汀看着他们，轻轻地笑：“我做了夜宵，你们不嫌弃的话，吃了再走吧。” 第120章 放弃大好前程 楼梯角的灯因为长时间没有维修，已经坏掉了，物业又不进行修理。 林惊羲和岁景煦只能打着手电筒下楼，吭哧吭哧地跳着下去的林惊羲，似乎一点也不害怕摔倒。 岁景煦这时候倒是热心肠，伸出手来，揪住了她的衣领。 林惊羲吓得缩了缩脖子：“大哥，你抓着我脖子了，等会勒死我。” 他一挑眉梢，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扯了扯：“你摔下去了，腿先打两个月石膏，是不是又得我在医院伺候你？” 她愤愤地回怼了句：“你能不能盼着我点好的？” 她放缓脚步，嘴上絮絮叨叨小声地念着：“你这态度，一点都不是一个合格的追求者！” 生怕被他听去，她连忙补充道：“我对这儿又不陌生，摔不死的，你放心吧。” 他的手松开：“那也得小心。” “对了岁景煦，我问你个问题啊？” 和他并肩走着，林惊羲趁机嬉皮笑脸地问：“你觉得知汀刚刚做的番茄鸡蛋面好吃，还是我给你做的早餐好吃？” 她想借机打探一下岁景煦的口味，但是孙医生说每次她送过来的饭，都是空盒。 所以他到底喜欢吃什么，还是他根本不挑食？ 知汀的厨艺是所有人都说好的，如果他喜欢吃她做的饭也不意外。 只是，她确实会有点失落。 岁景煦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语气也是淡淡的：“都还行，我没什么特别的偏好，能吃就行。” 走到有光的地方，他回过头看了林惊羲一眼，她蹦了一下跳下最后一个阶梯，像只猴儿。 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顺手理了理被他拨乱的衣领，眼底掀起一丝逗趣的笑意：“行，你多了一个优点，好养活，我记住了。” “……” 如果他没有跳级，他想，林惊羲将会是他青春里，他最想要绕着走的学妹。 不好惹，还专门克他的脾气。 顾知淮刚准备走，脚已经踏出了门，云知汀叫住了他：“哥，我不搬家了。” “为什么？” 她倚在沙发上，看似乖巧的一张脸，却藏满心事。 她知道内里是扭曲的，是不能被人看见的。 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倒还好，现在知道了，喊出这一声“哥”，云知汀只觉得自己的四肢更像是麻木了一般，走不向顾家。 她本身就是被抛弃的，又怎么谈回到顾家？ 她嘴角努力扯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我不想像你一样，懦弱地放弃自己的梦想。” “虽然我很穷，但是我起码还能做我喜欢的事情。像你一样，根本就不快乐。” 云知汀转过头，不再看他。她的眉眼低垂，空气里最后安静得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冰冷得像地窖。 “……” 顾知淮脸色一沉，脑海里车祸的碎片再度拼凑起来，他努力地克制住自己不乱想，嘴唇泛着淡淡的白：“我明白了。” “但知汀，不是每个人都可能一直追逐自己的梦想。珍惜现在，现实让哥哥不得不放弃，但哥哥不后悔，我是快乐的。” “……” 她沉默地冷着一张脸没去回应，只听到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他不是抛弃自己的人，她朝他撒气，又有什么用？ 第121章 怎么追女孩子 秋日渐乏，顾易征的病情也日渐严重了起来，岁老夫人从每天来看他，变成了有时候直接宿在沙发上睡着了。 林惊羲这段时间工作任务重，程洛干脆叫她别过来了，她却还是坚持每天晚上过来看顾易征，只是和岁景煦见面的机会少多了。 孙裕材站在阳台点了一支烟，叹出一口气，说话的音调像哼曲儿似的：“这林小姐不过来，某些人上班都没了劲儿吧？” 岁景煦移动鼠标的手抖了一下，皱起眉头：“孙医生，您是觉得我上班态度有懈怠？” 那胡搅蛮缠的小丫头没过来，他虽然有些不习惯，但还不至于影响到工作。 他岁景煦上学的时候，就连发高烧到四十度，他也能考出年段第一的成绩。 被林惊羲影响到工作？ 他目前觉得，这个可能性基本为零。 “我可没说我说谁啊，别急着承认嘛。” “你不是在追人家嘛，被心上人牵绊，在所难免。我也年轻过，我懂的。” “……” “孙医生，你当年怎么追你的夫人的？” 岁景煦不相信百度出的烂招，但他的态度确实不太积极，林惊羲怎么可能愿意答应他的请求？ 实践是得出真理的唯一标准，但他没有经验，而且这个研究课题，他暂时没做过。 所以，他要慢慢学习。 林惊羲一来，效果立竿见影，身边追他的人少了一大截，日子可算太平了不少。 他不得不承认，她在自己身边的日子，让他轻松了很多。 “你小子居然还需要我教你。” 孙裕材掐灭了手里的烟，丢到垃圾桶里：“来，老哥哥教你追妹子。” 晚上林惊羲打了个哈欠进到病房，忙了一天工作累的她困极了。 已经是九点半了，师父早早地歇下了，岁奶奶也终于被一伙人劝回去睡觉了。 程洛一看见林惊羲，立马眨了眨眼睛，捧起了桌子上的那束花：“惊羲，惊羲，过来。” 接到了她手里的那束玫瑰，林惊羲愣住了，睡意清醒了一半：“师姐，你没事吧，你给我送花？” 程洛拍了拍她的脑袋，这小不清醒的：“当然不是我送的，是你家岁医生送的。” 她家……岁医生！？ 抱着一捧玫瑰走出病房，林惊羲找不到岁景煦，一打听才知道他在做手术。 她坐在廊道上，看着那束玫瑰哭笑不得：“这就是你追女孩子的办法啊？” 真俗！ 虽然心里数落着岁景煦，她还是心情不错地开始整理有些枯萎的花瓣。也算难为他了，做手术之前还记得给她送花。 “为了能赶走你身边的莺莺燕燕，潇洒自由地做你的事业，你还真是连爱情都不要了。” 林惊羲碎碎念着，眼睛却突然瞥到了什么—— 在里面，躺了好几张小纸条。 “岁景煦你……有毒吧？”她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又是纸条？ 都几岁人了，还这么爱用纸条传达信息！ 她把手伸进去捞出纸条，才发现里面写的不是字，而是项链设计图。 第122章 易碎的梦 岁景煦跑到廊道上的时候，林惊羲正坐在椅子上打盹，手里还抱着他送的花。 他慢步走过去，蹲在她的面前。 她的呼吸浅浅的，似乎没听到他的脚步声。 昏暗的光影洒落在她的脸庞，渐渐的，呼吸开始越来越重，她的表情愈发凝重了。 岁景煦抬起手来，眉心微皱，想要去触碰她，但手又僵在半空中—— 这样在梦里的她，好似柔软易碎，他不敢轻易触及。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够把她从梦魇里拖出来的人？ 林惊羲忽然睁开眼睛，低声地喊着：“不要打我，不要骂我……” 她整个人差点摔倒，手里却还紧紧攥着花抱在怀里，幸好有人扶住了她。 林惊羲从噩梦里惊醒后，对上了岁景煦的那双眼睛，温柔沉稳，让人整个人整颗心，都是暖的。 她的眼眶突然红了，说话的声音带着软声软气的卑微：“你……你来了啊……” 岁景煦扶正她，但还是没有松开她，而是拍了拍她的后背：“嗯，我来了。” 他声音一滞，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孙医生说，你在等我。” 她点点头，声音依然有些沙哑：“谢谢你。” “你刚刚梦到什么了？” 岁景煦坐在她的身边，身上的手术衣还没来得及脱掉，只是拉下了口罩放在手里。 这样的岁景煦，却没有冷冰冰的感觉，深色调的衣服不显得他冷漠，反而让她感觉，她身边好像坐了一个救世英雄。 就像越了解他，越了解医生这个职业，越觉得也是一场奇迹般的梦啊。 “岁景煦，你是不是也会想你妈妈啊？”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她无奈地笑了笑，脑子里的噩梦画面再度闪过，她轻轻咬了咬嘴唇：“我爸再疼我，我也知道他不是我亲爹。别人上学的时候就笑我，你没有爸爸。我这么自强努力，不止是因为我妈，更因为我想证明，我强大是因为我自己。” 岁景煦不说话，就当她的听众。 或许和她交换人生还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至少现在，他开始慢慢明白，她的遗憾比他痛苦得长久。 但她，还是热情温暖。 他轻声回应，似月色轻柔：“嗯，你做到了。” “是因为，曾经有一个哥哥。是因为他在我最没有安全感，最无能为力的时候，陪在我身边……” 岁景煦的倦意忽然消失了一半，他想起她喝醉的那个夜晚，醉醺醺地喊他“哥哥”。 他知道那声哥哥喊的不是他，但没想到，她心里还有一个这么重要的存在。 嘶嘶啦啦的声响，在心尖作响。柠檬气泡水酸掉了牙，猛烈得比七月的盛夏，更让人心烦。 他的十指交叉，紧紧地握着，眸底卷起了一场喧嚣的晚风。 “我以为我长大就会和他一样强大优秀，他现在或许已经足够优秀了，但我，却依旧不够强大。” “岁景煦，我好想、好想要，变成优秀的大人。” 他转过头，看着满眼渴望光芒的女孩，他的手松开，在她面前摊开了掌心：“带你去看一个东西，走吗？” 第123章 星星不是在你手上吗? 寂寥的天色，孤单得连点缀的星星都没有。苍凉的月色，只有即将天明的时候，才显得有光垂怜一般动人。 所以，林惊羲从来都不喜欢示弱，示弱换来的无非是两种结果—— 短暂的同情、长久的看不起。 这就是大多数人的劣性，她不能露出缺点，否则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沦陷下一次舆论欺辱。 可为什么，她愿意依赖岁景煦，他明明是一个医生，是她最害怕的职业。 岁景煦感受到她赤裸裸的目光，他清了清嗓子，耳朵有点烫，轻声道：“你看我干什么，看天空。” “天空有什么好看啊……”她转过头，小声嘀咕。 “天上确实没有星星，我妈离开我的时候，我也觉得我的天空，再也没有星星了。” 岁景煦往前走了一步，看着干净的夜空，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他就成了他梦想里那个医生。 奶奶小时候送过他一串瓷珠，就是他手上戴着的这串。 奶奶告诉他，任何时候都要不要想着放弃，不要让自己陷入困境，否则以后感到遗憾就来不及了。 这是奶奶没有送给朋友的礼物，但现在，他已经知道这个朋友究竟是谁了…… 那个让奶奶愿意为他下窑厂的人，愿意放在心尖惦念几十年的人，就是她的遗憾。 他难得嘴角弧度这样上扬，心情轻松地说：“后来，我找到了我的星星。” “我还没有找到。” “不是在你手里吗？那天，你不是已经摘到了吗？” “……” 林惊羲的心尖窜过一串电流，鼻子酸酸的，立马把头低下来，把眼泪憋回眼眶里。 她知道冲过去抱住岁景煦一定很不礼貌，否则，她真的好想抱他一下。 谢谢他，让她知道，自己也能够握住星星和闪闪发光。 克制住那股荒唐的念想，耳边的脚步声却渐渐靠近，伴随着一声低沉的询问：“你那个‘哥哥’，还想吗？” 气氛被破坏了，她一下清醒，吸了吸鼻子，无辜地转过头望着他。 一双小鹿眼快能掐出水的可爱，声音软甜软甜，像个小朋友：“啊，哪有哥哥啊？我不记得哥哥了。哈哈哈啊哈哈，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转过头，笑着低头看着不听话的脚尖碰撞，又像个青春期娇俏的小姑娘。 她刚刚居然说漏嘴了，不过，他为什么听上去语气有些不屑？ 咳，他不会是……吃醋了吧？ 岁景煦忽然逼近，他的温度快将她燃烧，从个人思绪里剥夺出来：“哦，没有你的‘哥哥’吗？” “没有！” “哥哥不是在这吗？” “你耍流氓！” “既然没有别的哥哥，那你喊我，我就勉为其难认了。” “岁景煦，你个臭流氓！你占我便宜！” 他们嬉笑、打闹，完全不像报纸上说的那样，他们在最年轻的时候夺得最高的荣耀，是最冷淡的“天之骄子”。 原来，偶尔做个“普通人”，也蛮好。 但让林惊羲最头疼的是，岁景煦告诉她，项链是要给她当礼物的，让她看看有没有哪款喜欢的，需要修改也没事，都是定制款的。 这就是他的“心意”啊…… 哪有人送礼物之前，直接给一张设计图啊，真是钢铁直男！ 第124章 岁景煦出事了 往嘴里丢了第不知道几瓣的橘子肉，林惊羲觉得自己的肚子都快撑破了，打出了一个悠长的嗝。 顾易征叹了口气，虽然脸上已经没什么血气了，说话的那股子劲仍然能让她吓得不轻：“你到底有没有和岁家那小子在一起？” 林惊羲无奈地又重复一遍：“师父，我不是说了吗？在一起了，你不用担心我了。” 虽然在好几个深夜里，想起和师父相处的每一天，都会潸然泪下。 但在他面前，林惊羲还是想做个成熟的孩子，陪他走完这最后一段路。 喜欢是什么？ 她不知道。 但如果她的终生大事定下来，师父就能够安心，她和岁景煦表面情侣各取所需，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林惊羲好几次觉得这个念想过于荒唐，如果是另一个男人这么对她说，她估计想要扇对方一巴掌再踹一脚让他圆润地滚。 怎么这个对象换作是岁景煦，她就没有那么抗拒，甚至开始接受了呢？ 心里起了鸡皮疙瘩，她连忙冷静下来：“师父，我去找我男朋友了，你好好休息！” 刚出了门，林惊羲就拍着胸膛长舒了一口气，幸好没被师父发现什么问题。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她拿起手机，是岁景煦发来的聊天截图，是他和珠宝方设计师的聊天。 这是一个男设计师，她选中的那款项链，名字叫作《浪漫的重逢之夏》。 圆形钻石镶刻在一个不规则的小窗口上，像是一颗星球在诞生的奇迹，这颗钻石还在闪烁着星碎的光芒。 “确定是这条项链了吗？” “其实你不送也行的……”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林惊羲点开截图，设计师对岁景煦说的话，却让她整个人微微一怔。 小窗口不是为了图形设计美观，那扇窗是青春之窗，是校园最单纯美好、长久，的爱情。 看来，和他们格格不入呢…… 她咬了咬唇，敲下键盘，很是认真：“岁景煦，我有件事和你说。” 虽然和他们的故事格格不入，但他送了，她也收了，就代表她愿意正式开始接受他，成为她的男朋友了吧？ 她对恋爱没有经验，不知道接下来要走什么流程，也不知道这段关系能持续多久。 她要不要联系律师，打一份恋爱合同，以保障分手后的双方利益呢？ 还有，项链是不是分手以后，他觉得恋爱没意思，想和她掰了，她就得还回去呢？ 毕竟双方之间没有感情，只是走流程在一起，配合家庭和事业生活所需…… “他怎么不回我了？” 久久没有等到岁景煦的回复，林惊羲原地转圈，手指不断地敲着手机屏幕，最后装进口袋。 还是自己去找他当面谈吧…… 喧哗吵闹的人群拥挤在病房前，堵住了林惊羲的去路。 里面有哭声，还有男人破口大骂脏话不断的声音，实在是难听得无法入耳。 大致一听，林惊羲才知道是他的母亲去世了，就怪医生没给他治好？ 林惊羲想到了岁景煦对她说过的话，正准备穿过人群的脚步，陡然间冻住了。 她的手握着，捏成一个拳头，这一次，她不能做坐视不管的冷漠群众。 第125章 心理医生徐嘉柔 刚准备挤进人群，林惊羲却听到了那男人一口一个脏话夹带岁景煦的名字辱骂的声音，她愣住了，一个失神就被推倒，险些站不稳，整个人靠在墙上。 那男人依然毫无休止意思，继续怒骂：“就你这年纪，连博士都没读完，你也敢站上手术台？什么天才这么孬种，连个博士也读不上，我看你来医院就是害死人的。” “之前我妈都没事，被你手术一下没几天就去世了，还说不是你害死的！” “就你最没有经验，你连书都没读完，你有什么资格站上手术台？随便在国外读个硕士包装一下，你就当自己真有本事治病救人了吗！” 反应过来以后，林惊羲怒火中烧，用力扒开人群，挤到了岁景煦跟前。 她刚站到岁景煦身前，小小的人影挡在他前面像是要保护他一样，目光凌冽而不带一丝怯弱。 “请你说话注意一点，不要在医院闹事，医生没有义务承担你的怒火，做得过分了就别怪我报警了！” 男人看到她，依然是嘴上不饶人，甚至还想动手：“哪来的小妞，给爷滚开。今天他不给我个交代，我就找人掀了这医院！” 林惊羲“呵”了一声：“你有这本事，你怎么不去找你所谓最好的医生帮你妈治病，马后炮什么呢？” 他不太爽地扭着一张嘴脸，可怕至极：“你这臭妞欠打是不是？” 男人刚抬起手来想打林惊羲，人群发出了一声惊呼，他的手没落在那张漂亮脸蛋上，反而被刚才始终沉默的岁景煦，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腕，狠狠地甩开。 “你敢碰她一下试试看？” 岁景煦的脸色很差，但接下来还是缓和了语气，心态平静地解释：“周先生，我再强调一遍，您母亲死于器官衰竭，与我们的手术没关系，我们当时已经尽全力了。” “谁信你呢。” 他扭了扭手腕，嗤之以鼻地说：“你们医生就一个德性，治不好病人就甩锅。” “请你尊重医生这个职业！” 林惊羲愤愤不平地瞪了他一眼，岁景煦拉住她的手，小声地抚平她情绪：“没事，你不用和他说，反正他也听不懂。” 她不用这么生气地闯进来，一会还连累了她。 只是岁景煦没想到，她会这么生气。 她以前，似乎并不怎么了解医生和医院，甚至恐惧，只知道医院是做检查打针治病的场所…… 现在…… 她似乎变了不少。 没等男人再闹，他的双手就已经被人扣住，带出了人群，只剩下不甘心的怒吼徘徊。不少人终于松了口气，虽然这种画面确实不是第一次见，但每次都会提心吊胆。 岁景煦松开林惊羲的手：“没事了，你别担心。” 林惊羲的心整颗都揪住了，大家都是受过教育的现代人，怎么连道理都不讲呢？ 现在她越来越明白，岁景煦有多不容易了。 过去她以为他高贵但毒舌，但融入到烟火气里的他，身上的气息完全不一样了。 即使病人家属再难缠，他的职业道德也不会允许他做出过分的举止，但又要他承受着无辜的辱骂。 她的心，突然有点疼。 第126章 一个奇怪的病人 人群还未散去，紧张的气氛仍然没有散去，骤然冰冷的低气压，让人无法呼吸。 每个人的身上，似乎都拢着一层暗色，被搅乱的思绪，也暂时得不到舒缓。 林惊羲的喉咙涩涩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岁景煦？ 她抬起手来，想拍拍他的肩膀，却看他手指捏着眉心，喘了一口粗气的模样，不敢轻易触碰打扰他…… “岁……” 她刚开口叫了一个字，轻柔的声音就被另一声清脆活泼的女声盖住了—— “景煦。” 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一个窈窕的身影正伫立在柔波般荡漾的光影下。 黑色的直长发、一双温柔灵动的双眼、没有任何凌厉的气场，有着的，只是温柔干净的气质。 但是她说话的声音是这样让人觉得有活力，她轻轻歪着头朝他笑着挥手。 她虽然不算出挑的漂亮，但却没有带有半丝刻薄的长相，不算白澈的肌肤裹着一身修身的黑色连衣裙，却不会不合适，反而让她看上去更成熟知韵。 女人的直觉告诉林惊羲：她不简单。 因为林惊羲知道，岁景煦最喜欢的就是黑白色。 “徐医生？” 林惊羲看到他有些皱眉了，她耸耸肩，很合时宜地道：“熟人？那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说罢，她一个漂亮的转身，只留下一个看似洒脱的背影。转过头的林惊羲，却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徐医生是谁？ 她想问，但她问不出口。 手里拿着一沓资料，徐嘉柔走在岁景煦的身旁，虽然矮了他几个头，但气势却不小。又或者说，就连这个医院也没几个人没听过她徐嘉柔的大名。 国内年轻心理医生里，她算是顶级优秀的那一批里出来的。虽然年纪不大，但却很成熟，很能与病人共情。 徐嘉柔和岁景煦也挺熟的，毕竟，他也曾亲自咨询过她问题。 她是一个十足优秀的心理医生，如果不是他当时没有找医生的需要了，或许，他也会成为她的病人。 徐嘉柔忽然停住脚步，试探地问道：“你这段时间还好吗？” 他没看她，只是淡淡地回：“挺好的，但你怎么会在这？” 他的脑海里，转的还是林惊羲的背影。 从徐嘉柔到的那一刹那，他明显感觉到林惊羲不对劲。 有些急促地想走，虽然故作没事，但他这段时间对她的了解，能够看出来她是故意抽身的。 她在想什么？ 越想，他的眉头皱的越紧。 “有一个人，在我刚回国的时候就花重金请我为他妹妹看病，我就来咯。” “但是来这里，还是想亲自看看，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徐嘉柔笑着说：“只是很可惜，没能看见你读博士。不过你这么优秀，即使没照所谓天才的路走下去，我也相信你可以成为最好的中国医生。” “嗯，多谢。”他淡淡地应了一声。 岁景煦只是寥寥的和她说了几句话，徐嘉柔看着他的背影，她能敏锐地察觉出，他有心事。 第127章 来头倒不小 健身房内，难得提早下班，只有短暂半个小时锻炼的林惊羲，正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 她今天整个人的劲头都不太对劲，吓得平时几个虎视眈眈的男生，彻底打消了搭讪她的念头。 加速跑结束后，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回旋的还是徐嘉柔那张脸。看着岁景煦的表情，温柔得都能掐出水来，说她没点小九九，她才不信呢。 哼。 后知后觉自己有点不对劲的林惊羲，猛地惊醒，抱着一只膝盖自顾自道：“不对，我哼什么？管她是医生还是护士，岁景煦爱和谁玩和谁玩，不和我演戏应付我，我还落个清闲呢！” 还送什么项链啊，她才不要他的项链呢！ “你在说什么？” “啊！” 吓了一跳，林惊羲尖叫一声，一转头才发现站在身后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顾知淮。 她如释重负：“顾师兄，你怎么吓我啊？” 顾知淮轻笑着回：“我吓你？我好好地走过来和你打招呼，叫了你你自己没听见，反倒是嘴里还不知道叨叨什么呢……” 她心虚地嘀咕：“我没有。”话题一转，她问，“知汀的事情怎么样了？” 顾知淮面色沉重了几分，拧矿泉水瓶盖的力气也大了：“幸好你和我说一些知汀以前生活的细节，加上我专门请教了一位医生，她告诉我，我们家族确实可能有遗传的精神疾病基因。” 他的母亲，还有他的奶奶，可能都是因为没有及时采取干预措施，从而引起精神崩溃自杀。 只是他没想到，连知汀这段时间都越来越不对劲。 就连医院的人，都发现她走神的现象很严重，她说只是夜里睡不好，但顾知淮还是不放心。 这是他的亲妹妹，爷爷要是走了，他就只剩下这个最亲的家人了。 他一直都想把她找回来，可现在，他却觉得是他刺激她，害她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顾师兄，没事的，你别急。” “但以我对知汀的了解，你贸然找医生让她看病，会不会刺激到她？” 顾知淮点点头：“我会慢慢来的，何况徐医生是国内外我能找到的最适合优秀的心理医生，我相信时间一长，知汀会愿意和她接触的。” 林惊羲忽然皱起了眉头，她疑惑地问：“你说的这个徐医生，是不是最近刚来北京？” “你怎么知道？” “她叫什么？” “徐嘉柔。” 徐嘉柔…… 林惊羲轻声地反复念着她的姓名，眼里升起一层浅浅的雾霭，神秘、让她看不清摸不着，而感到不安。 她紧紧咬着下唇，心里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开始攀附生长。 徐嘉柔是心理医生，岁景煦是怎么和她认识的，只是普通朋友在国外认识这么简单吗？ 但—— 她转过头，眼里的雾霭瞬间凝成一层厚厚的冰，她笑着看顾知淮，让他有些害怕。 他刚想说话，却被她的话堵住了话口：“顾师兄，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请到这位最优秀的心理医生？你现在的人脉，似乎不简单吧？” 第128章 和哥哥谈恋爱好不好? 最后，林惊羲还是没有问下去。这是他的隐私，她没有权利去刨根问底，也不想破坏他们和谐的师兄妹关系。 何况现在，他还是她好朋友的哥哥。 但她越来越清楚，顾师兄的心思真的慢慢的转移到了别的事物上了。 起初她还能感受到他对于陶瓷的那份爱，但她始终想不透他当年放弃的原因，他就是不说。 但这些年，他靠什么职业过日子呢？ 他又是怎么找到知汀的？ 她终究，是越来越不了解顾师兄了。 程洛拽着林惊羲的胳膊，嘴里还咬着一个鸡腿，语气却满不甘心地说道：“你啊，真是不争气。人家徐医生都已经三天两头地来医院找你的小情郎了，你还在这悠哉游哉的。” 她面无表情，冷冷地哼了一声：“谁说他是我的小情郎了，我还没说要不要他呢！” 病房里只有程洛和林惊羲两个人，岁老夫人和江轻轻陪着顾易征去做检查了，程洛嘴巴直得不行，像是要精准打击林惊羲似的。 她是看得出惊羲不喜欢她的顾师兄，所以她站cp绝对不会站错队，岁医生这把，赌赢的几率高一点！ 门被推开，程洛吓得一哆嗦，还以为被顾易征听到什么了。 当她看见站在门外的人时，才松了口气，轻轻推了林惊羲一把，继续啃鸡腿：“你的情郎来了，去找吧。” “我都说了，我和他没关系了！” “礼物不满意？那我重新选一个。” “……” 直男的思维，果然没救了。 林惊羲走上前去，把岁景煦拽了出去。 当她把他拽到了顾易征不会经过的地方时，她才松手。 岁景煦没多问什么，只是举着手里的袋子，挑起眉梢：“礼物不要了？” 她轻轻地嘟嘴，脚尖前后晃动着：“无功不受禄。” “我哪儿找惹到你了吗？林小姐。” “你没招惹我，是我不想贸然接受你的追求了，所以不要这份礼物。” 她悄悄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越说越小声：“万一哪天你找到你的真爱了，我还得清理你送的东西。反正我，不遭这个罪，不吃爱情的苦！” “……” 岁景煦似乎叹了口气，她的手腕被人握住，手指被掰开，袋子落在她手上。 她想拒绝，下一秒却被他合上了手指，似乎容不得她拒绝一样。 “这是送你的，就只能送你。” “你强买强卖！” “我没要你付钱。” “那以后我们掰了，我不是还得还你！” “考虑掰之前，是不是要先考虑另一个问题？” 她的小鹿眼里，撞满春日的心动，却被秋意招惹得只敢藏在眸底。 他看着她的眼睛，步步逼近，她的脚尖也开始微微颤抖，身子僵直得不敢乱动，只能定定地同他对视着。 他的眼神，多了一股不容拒绝的霸道。 她的掌心温度攀升，他靠在她的耳边，低声又嘶哑，温柔而散漫：“先考虑，和哥哥正式谈个恋爱？” ! 这岁景煦，什么时候学的如此流氓了！ 林惊羲的心快跳出嗓子眼，她面红耳赤地盯着他：“耍，耍流氓犯规啊！” 第129章 尝试罢了 “你平常上不上那个橘色的软件？” 林惊羲倒是不和他你推我搡了，反倒和他讨论起手机软件？ 岁景煦虽然不知道她这脑回路怎么转到这的，还是如实回答：“你说的是淘宝吗？” 她耸肩：“不然呢？” 旋即，她嘴角微微上挑：“你该不会以为，我说的是什么在国内不合法的小软件吧。哦，这我倒真不知道有没有橘色的……” “……” 某人的脸都黑了一半。 没等岁景煦怼她，林惊羲就立马打住了这个疑似开车的话题，她笑着晃了晃手里的袋子，道：“你让我收也行，但‘定金’是可以退的，我可以接受你的追求，你也可以后悔嘛。” “等你什么时候想‘退定金’的话，可以来找我，结束这段短暂的感情。反正我也没谈过恋爱，随便试试。” 她嘴上说的看似轻松，其实心里老早就嘀咕了起来。 她的睫毛往下垂着，一张脸上有细微的表情变化，眸里闪着微弱的光芒。绝不是渴望，她不会渴望，这只是一段她并不反感，但也没有两情相悦的感情。 所谓的尝试，又怎不是各取所需呢？ 她觉得自己是糊涂了，兜兜转转还是和他绕进了这个胡同里。 这段能一眼看到头的“尝试”，她不抱什么期待，只希望最后能够完美抽身。 “但提前说好了……” 她抬起头来：“我肯定没有徐嘉柔那么专业的医学知识，我可能和你没什么共同话题。但我会努力的，至少在暂时是你女朋友，又或者奶奶嘴里的‘未婚妻’的这段时间里，我会努力的……” 只是不知道没有恋爱天分的她，甚至过去从未喜欢过一个人的她，能不能努力做到？ 他的心顿时咯噔一声：“你知道徐嘉柔了？” 岁景煦听得正感动，一时间却紧张起来了。 不得不说，他有些抗拒让她知道徐嘉柔的存在。 他的过去，并没有她想的那么明亮。 她眨眨眼睛，略带疑惑：“怎么，我不能知道她吗？” 她有些心虚地解释：“人徐医生好歹是知名心理医生，我知道也很正常吧？” 幸好，她回去百度了。 这个徐嘉柔确实小有作为，但奇怪的是，她居然没搜到他俩的绯闻！ 这不符合徐承绪说的言情小说的桥段！ “你不用了解她，我和她不会有什么。过去没有，现在也是。” “哦……你不用和我解释，看你那追人的方式，我也知道你没谈过恋爱。” “……” 岁景煦真不知道，这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 他沉默了一会，忽然低声地说：“你会介意我没有恋爱经验？” 他的声音有点轻，忽地似春风袭来，拂乱一池春水的涟漪。心跳的节奏被春风吹乱，她仍然假装镇定自若。 她是全副武装进入这段关系的，她绝不会在他之前心动！ 因为最先心动的人，一般都输的一败涂地。 “不、不介意……” “你初恋是我的，以后掰了，小心你下一届女朋友说你不守男德啊。”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良好公民的姿态，宽慰道：“放心，我不会碰你金贵的身子。” 第130章 他的困难 林惊羲打开qq，列表上躺着一个黑色的头像，正显示在线。她懒洋洋地枕着一只手，翻了个身，叹了口气，点开对话框。 “这个号看来能注销了，我有一个真的男朋友了。” “哦，补充一句，是暂时的。” 对面打来了一串字—— “不用注销，放着吧。” 她没再回复，整个心忽重忽轻的，有时候像是陷进去了轻飘飘的，会好奇所谓的恋爱是什么感觉；有时候又像是在空中失重，会像做噩梦一样心悸，害怕下一秒就喘着粗气惊醒。 原来，这就是“初恋”吗？ 她不懂。 她现在，还是没适应这个突如其来的新身份。 她随手抄来一个抱枕，蒙住了自己的脑袋：“林惊羲啊林惊羲，你是不是傻子啊，居然真的答应他了！” 手机震动了两下，她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拿起手机。 下一秒，看着屏幕上的消息，她吓得心脏骤停。 她立刻坐直了身子，认真地重新读了好几遍消息，又掐了自己的脸两下，才确定今天真的不是在做梦。 德国的米勒先生，居然要来中国了！ 他的瓷品具有清澈的流透感，有东方典雅美，又有西方艺术美，能将两种度把握得非常好，因此吸引了不少中国粉丝。 米勒是德国有点名气的陶瓷艺术家，今年虽然只有三十五岁，但他的知名度是林惊羲翻了三倍都不止的程度。 她想过拍他的作品，但实在是太贵了，何况也抢不到。 米勒这次来中国，会参加“希望展会”。更重要的是，林惊羲也被邀请参加了这个展会。 她已经准备了很长时间了，但米勒是突然决定参加的，她完全没想到他会来。 展会的规模不大不小，设置地点在北京，主要受邀对象都是一些中外年轻的艺术家。 林惊羲开心得差点从床上掉下来，有机会的话，她一定要亲自和他交流一番。 但愿望似乎落空得很快，当林惊羲刚睡了一觉，还做了个两人合作打造出中德陶瓷艺术品的美梦时，程洛一通电话，彻底打碎了她前往展会的幻想—— 顾易征，进入重症监护室了。 程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岁老夫人也突然晕过去，几个年轻的孩子又急又伤心。林惊羲在一众人里，不哭也不闹，如果让媒体瞧见了，必然大作新闻说她没良心。 但她知道，自己现在是这里的“顶梁柱”，是重心骨，她不能再哭了。 “顾师兄呢？” 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林惊羲掏出手机，给顾知淮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刚接通，那旁的哭声意外刺耳，她皱起眉头，心底一慌：“顾师兄，你那边是知汀在哭吗？” 他一边安抚躁动的云知汀，一边温和地回答：“嗯，但你放心，她没事的。我爷爷那边先麻烦你了，我安抚好她就过去。” 顾知淮刚准备挂断电话，林惊羲却听到了云知汀哭着喊她：“惊羲，救我。我不要吃药，我没病！” “知汀，你冷静冷静。” “我不想冷静，为什么你也要逼我，我做错什么了！” 那旁吵闹不已，可她却再没有听清他们的对话，顾知淮掐断了电话。 第131章 坏事都挤到了一起发生 脱下白大褂，转过身的时候，岁景煦眼前一张干净的脸庞正朝他笑着，他却面色暗下：“徐医生，不用走我这儿走得这么勤。” 徐嘉柔不觉得他是在下逐客令，他这个人冷漠惯了，除了对自己的病人细心又耐心，她从来没见他对谁能够脱下那张疏离冷漠的面具。 有时候她也好奇，如果早一点遇见他，会不会自己能做揭下面具的人，看看这冷漠的背后有没有一颗热情跳动的心？ 到底是多有意志力的人，才能看上去丝毫不受影响地读完硕士，周围人也都不知道他曾经经历的一切。 徐嘉柔是佩服他的。 “岁景煦，你倒是很擅长拒绝别人。” “我就是这样的人。” 他正准备离开，目光没有一秒钟多余落在她身上，一阵风擦过徐嘉柔的脸，她的瞳孔里闪烁着自信的光。 她侧过身，直直地看着他：“你想读博，对吗？” 岁景煦的心突然像是被人揭下了一寸伤疤，但他还是很快就恢复了眼底的黯淡。 他承认，眼前站着的心理医生是一个绝佳聪明的人，否则她也不会开门见山地这么和他说。 他没有心理问题，也不会被她刺激，但他心里还有一道题，解不开。 她来了几趟之后，明显能察觉到，他在产生自我怀疑了。 “岁景煦，我得直白告诉你一件事。” “你当年的心理医生，是我在英国的老师。他和我说，你是他见过最有毅力的人。” “但我没调查你的隐私，我的老师也不会告诉我，请你放心。” 似乎是怕岁景煦生气，徐嘉柔又多补充了句。 “我有女朋友了。” 岁景煦的目光突然撞上她的目光，在徐嘉柔一片错愕的眼神里，他波澜不惊地说：“我希望你不要总是找我，影响我去找她。” “你女朋友？” 在徐嘉柔有些难以置信的反问里，岁景煦自然答道：“是，我的女朋友，那天你见过。” “原来是她？” 思考几秒后，徐嘉柔再次叫住了岁景煦：“等等。” 这次岁景煦明显有些按捺不住的不耐烦：“还有什么事？” “我想起来了，她就是那个陶瓷艺术家吧？” 有一次，徐嘉柔又碰见了她，确实是个有才有貌的女孩。 但没想到，她居然是岁景煦的女朋友。 他没时间等她了，随意地应付一句：“所以？” 徐嘉柔耸耸肩，坦白道：“我有一个病人，是个医学生，现在也在医院工作。她很崇拜你，甚至可以说很喜欢你。我起初觉得这很正常，但是后来我发现，她心里对你有偏执的爱，你可以导致她的情绪不稳定。” 本来她还希望岁景煦能够配合她，帮助病人走出来。 但现在看来，他不刺激她就不错了。 她眸色一暗，做出了一个决定后，她深吸了一口气：“那个病人的好朋友，是你的女朋友。” 目光一沉，岁景煦没有作答，在徐嘉柔的注视里，他离开得不带任何感情。 徐嘉柔叹了口气，要是让这云小姐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是她心里那根救命稻草的女朋友，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应该会打击不小吧？ 第132章 江轻轻的羞辱 凌晨的北京，城市的压迫感，会让人格外清楚地感受到疲倦感。 刚来北京那会，林惊羲便就知道了这种感受，但从来没有哪一刻，让她觉得自己在这座城市里，这么无力。 她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程洛已经站到了她身边，帮她的保温杯里添满了温水。 程洛的声音还有些哽咽：“你喝点吧。” 她接过后，程洛吸了吸鼻子：“惊羲，你还是去参加展会吧。” “我不能……” 没等林惊羲回绝，程洛就严肃地盯着她，打断道：“你能，谁都没有权利让你留在这，哪怕是师父！” 她恍然初醒，喉咙有些酸酸的：“是师父……” “对。”程洛点头。 顾易征早就已经发现，自己这次的病情不简单，既然孩子们想瞒着他，他也就继续装作不知道。 他帮每个孩子都安排好了去处，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林惊羲。 他知道她坚强、独立、很有自我想法，她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走到今天，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病情拖累她的未来。 所以，他告诉程洛，一旦他出了什么事，一定要让惊羲走。 走去属于她的未来，而不是留在他的身边。 林惊羲咬着的嘴唇微微发白，耷拉的两只手拽着包，两只有些无神的眼睛，疲倦地看着医院的风景。 她最知道医院是告别的地方，但当最亲的人和她告别的时候，她却失了勇气。 她的眼眶泛红，努力憋着不哭出来。 刚要走出医院的时候，林惊羲身边擦肩而过的两个小护士，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你听说了吗？上次那个老太太的家属投诉了岁医生，说他不够专业，要他离开这个医院。” “但是这事儿怎么能怪岁医生呢，这家属病人也太无理取闹了吧？” “岁医生人没事最好，上次那个被捅的刘医生，还是我推进去的，我回去吓得一晚上没睡觉。现在当医生啊，是个高危的活儿了都……” 林惊羲的眼泪憋了回去，她心脏骤然收紧，立马往回跑。 她本来是不想打扰岁景煦工作的，但现在，她不能放着他一个人。 但她没找到岁景煦，她又不敢贸然给他打电话，怕打扰到他。今晚，她连孙裕材的面都没见到。 林惊羲停下脚步，喘了口气，正准备走进洗手间的时候，迎面却撞来了一张不陌生的面孔。 江轻轻看她的眼神，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厌恶，她刚准备进去，就被她拽住：“林惊羲，你能不能不要害人了？” 她害人？ 江轻轻这次过分了吧？ 她看向她：“请你说说，我怎么害人了？” 江轻轻不屑地笑了笑：“你害顾师兄不能当师父的传承人、你和岁医生走在一起后，又害岁医生的谣言在医院里满天飞、甚至你的好姐妹云知汀，都连累了顾师兄和师父。” 林惊羲面不改色：“江轻轻，你觉得你说这种话，有道理吗？” 江轻轻狠狠瞪着她：“他那天本来是要回来景德镇的，但他去找你了，那天也没回来，等他再次回来就变了个人，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放弃了最爱的陶瓷。要不是你，他根本不会到北京！” 第133章 她的资格 “喂，你让让，挡着我的路了。” 当江轻轻和林惊羲对峙时，她身上却突然搭了一只手，那只手上还有没擦干净的水花，冰冰凉凉的。 江轻轻吓得险些尖叫，一回头更是吓得脸色惨白，一个穿白大衣的女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江轻轻急得要跳脚了：“你有病吧？” 她不怒反笑：“你真好笑，大半夜在这欺负小姑娘，我还没说你有病呢。” 林惊羲愣了几秒钟，看着替她出气的徐嘉柔，她有些没反应过来。 徐嘉柔似乎还嫌骂的不够多一样，她双手抱胸，好笑地嘲讽江轻轻：“你这样的，顾知淮看得上你才奇了怪了，好好反省反省自己有没有问题吧你。” 说完，徐嘉柔撞了一下她的肩膀，捞住林惊羲的胳膊，客气地道：“走吧，别管她了，小丑跳梁罢了。” 就这样，林惊羲被徐嘉柔带了出去。 “你是来找岁景煦的吧？” 松开她的胳膊，徐嘉柔友好地朝她笑了笑：“可惜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应该是在因为自己的事情难受吧？但你别担心，他一定会调整好的。” 林惊羲看咬了咬嘴唇，几秒后，试探地问：“你们很熟吗？” 徐嘉柔怔了两秒才摇头：“不熟啊，只是我单方面想和他熟，但没这个机会。” “……” 她轻轻“哦”了一声，继续想岁景煦现在可能在哪。 “你不觉得我会拐走他吗？” “不会。” 林惊羲抬起头来，淡淡地道：“他不好拐，你也吃不消他这个人的脾气，只有我可以。” 徐嘉柔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林惊羲搭了搭她的肩膀，好心劝了句：“你还是离他远点吧，他这个人，不好招惹的。” “你找不到他，但我可以。” 脚步声渐远，徐嘉柔望着她的背影，明明看上去一副柔弱没攻击的长相，没想到说起话来，自己的气场倒是比不过她了。 徐嘉柔看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嗯，不是我来得早，就能解决的问题。” 天台上，林惊羲踢了踢地上的啤酒罐，深吸了一口气：“喝酒有什么用啊，你能不能支棱起来，一个人说你不行，你就觉得自己不行，你还对得起我们这些相信你的人吗？” “我没觉得我不行。” 岁景煦走到她的面前，除了头发被风吹得乱了些，看不出半点面色潮红，更没闻到他身上有一丝酒气。 “我也不会轻易因为别人怀疑自己。”他望着她的眼睛道。 她看着那两个啤酒罐，问道：“那是哪来的？除了你，还有人没事会绕来这儿看月亮吗？” 岁景煦“嗯”了一声，随即道：“大概是我的‘秘密基地’被人发现了吧。” 沉默了几秒钟，林惊羲支支吾吾地想说点什么，但一腔怒火散去后，她却哑然无语。 本来想骂醒他，让他别听那个没素质的病人家属的话，没想到他还挺冷静…… 她清了清嗓子，重新整理好心情，才缓缓开口：“不是你的问题，你不要难过。” 她诚恳地道：“你应该相信，你是很优秀的医生。” 第134章 摸你男朋友的脸 可以 “我相信。” 岁景煦抬头看天空，眼神里看不出太多的波澜，他只是轻声地说：“我应该克服的，其实是我自己。” 只是，他暂时还做不到。 当年的刺激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他没能继续读博，他不在乎天才的殊荣，他只希望自己能够当之无愧“岁医生”这三个字。 他低下头来，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一颗颗往下滑。 每一次他稍微考差一点，哪怕已经是第一名，但只要不是接近满分的第一名，只要是往后掉了几分，他就会压力骤升。 但岁景煦从来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别人，起初打打篮球还能舒缓一点，到后来就没有用了，伴随他的是每夜做不完的噩梦，梦中梦。 他只要退后一步，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他只要有一点做的不够好，周围的人就会说，他对不起他母亲的期待。 “你没事吧。” “岁景煦，岁景煦！” 林惊羲的两只手已经在他眼前晃了好几下，见他一点感觉都没有，目光无神，像是坠落自己思绪织的网。 她的一只手猛地被抓住，她吓了一跳，另一只手直接拍到了他的脸上。 他没出声，但那“啪”的一声，却格外清楚。 她咽了咽口水，有些尴尬地想收回手来，但手上的触感让她觉得还不错，于是，她的动作就像是揩油似的，在他脸上作祟起来。 他的皮肤怎么摸起来这么舒服啊…… 为了名正言顺地摸一摸他的脸，林惊羲眨了眨眼睛，笑着找借口：“不好意思啊，我给你摸摸，不疼不疼，乖啊。” 怎么以前就对男人的肉体没什么兴趣，现在，摸起来感觉意外的不错呢？ “你不需要找借口。” “嗯？” 他的忽然靠近，令头顶的月色都失色了。他的光汇聚在她眼前，一点点地，驱散开周围的阴霾。 她的心跳一寸寸失去节奏，也快坠入他织就的网。 但不一样的是，她的坠落，会让他的心变得柔软，同样能够驱散他心上的蒙雾。 她的耳朵热乎乎的，他就靠在她的耳边，声音酥酥麻麻地扫过她的心弦：“摸你男朋友的脸，可以。” 她紧张得手不自觉地绻缩起来，指尖划过了他的脸颊而无察觉：“哦……” 岁景煦突然低声地“嘶”了一声，吓到了林惊羲。 “怎么了？” 她的故作镇定还是被他识破了，林惊羲刚撒开手，就被岁景煦握住。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痞笑的少年感，眼底狡黠滑过：“喂，轻点，抓破相了，你可得负责。” “岁景煦，我才不会对你那么恶毒呢！” “嗯，你不会。” 他忽然轻松了很多：“要不是你，我的生活也不会有这么多乐趣。” 林惊羲微微一怔，看着他的脸反应不过来。 她还以为，他这个女朋友是谁都行，原来，他选她的原因，是因为她能够为他的生活增添乐趣吗？ 那么，是徐嘉柔，就不行了吧？ 她看着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觉得，他在她身边也没有那么讨厌的样子嘛…… 第135章 抓小偷 林惊羲将车开到了一处僻静的车道上，她下了车后，一个人走到了浪潮翻涌的海边。 凌晨三点钟，海岸上没有一个人，她的头已经疼的快要裂开了。 因为参加完展会后，她还要烧出一件瓷器，可已经拖了两个月了，她却半点没有动手的想法。 那位买家不是普通人，是一档文化节目的编导。 他前后奔波了五个国家，只希望能够发现更多艺术品的美，展示到节目上。 被他找上的时候，林惊羲几乎下定决心，要从这里开始让海外的朋友看见中国瓷器之美。 但太难了，她灵感枯竭。 随便交一样瓷品给他，结果还会丢了中国人的脸。 还想开拓什么海外市场，她真是做梦。 林惊羲揉了揉酸疼的额头，真希望一睁开眼睛，她就能遇到一个大艺术家给她指点迷津！ “喂，站住，小偷！” 一声尖叫声突然划破了黑夜的寂静，林惊羲的注意力被叫声吸引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花大衣的男人赤手空拳地抓住一个男人，脚上连拖鞋都没穿，看上去一脸愤怒的样子。 他说话的声调很明显是个洋老外，但语速却不慢。只是大半夜的不睡觉，还戴着个斗笠，穿得像在度假似的……真是个怪人。 “我没偷你东西！哦，不是，我不是小偷！” 正义感满满的男人仍不撒手：“你没偷东西你跑什么跑？” 被逮住的小伙一脸忧愁无奈：“我准备去看日出了，你突然闯出来吓我一大跳，我能不跑吗？” 男人嫌弃地说：“这大晚上你看什么日出呢？当我是老外好骗呢？” 小伙脸红脖子粗地辩驳：“那你这老外大晚上的坐在外边不睡觉干什么呢！你还好意思说我奇怪！” …… 两个人还在叽叽喳喳地吵着，吵得林惊羲都没办法专心吹风看海。她索性朝着两个人的方向走去，长腿一跨，绕过了竹篱笆，站在两个人面前。 “两位大哥，你们吵够了吗？” 两个人看了这忽然出现的大美女，都揉了揉眼睛，小伙儿吓了一跳：“我这是失恋失出错觉了吗？居然大半夜能看见这么漂亮的姑娘。” 林惊羲当作没听见他的话，看向洋老外：“你东西丢了吗？” 他摇摇头，摘下了斗笠，金发随风飘扬，那张脸彻底暴露在林惊羲面前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呆滞了。 她生硬地问：“米勒老师，您怎么会在这儿……” 没有任何消息说他已经来到中国了啊…… 米勒在脑海里根本没有搜索出这么一张脸来，但他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对美女会比对普通人更有耐心。 他清了清嗓子，笑着说：“请问，您是？” “我是林惊羲，您应该不认识……” “哦，我想起来你是谁了。” 米勒自信地说：“你就是那个‘花枝招展’，‘才貌双全’的林惊羲吧？顾易征老先生的徒弟，我听说过你名字。” 林惊羲的脸都要绿了，看来，他的中文确实不太好。 花枝招展？ 他才穿得花枝招展！ 第136章 大师级指点 最后误会还是让林惊羲帮他们解开了。 米勒的中文才学了半年，老师教的他是半点没学进脑子，倒是那些烂俗的偶像剧他看了不少，还很入迷。 于是，米勒见大半夜有人鬼鬼祟祟往外跑，还嘴里不断嘀咕着什么。他一下就想起了偶像剧里的女主角逮住坏人的场面，他立马就冲了出去。 米勒还自信地认为，他可不像偶像剧女主那么菜，需要男主来救。 没想到，他只是误会了一个失恋的路人。 “你可以走了。” 林惊羲看向被误会的小哥，不料小哥却嬉皮笑脸地举起手机微信二维码：“加个好友吗？” 他感觉，自己仿佛迎来了春天。 “……” “不加。” 好吧，是雪上加霜的地步。 林惊羲面不改色地拒绝了失恋小哥，并且真心地希望，米勒好好一个德国人，千万少看点国产偶像剧学中文，别把脑子给学傻了。 有人惆怅看海，也有人一腔热情而睡不着。 林惊羲上下打量了米勒两眼，经过刚刚那件事，他在自己心里大师般的高冷滤镜，好像没有那么深了。 不得不说，穿着黑色高定西装，英语德文流利的米勒，和这个穿着花大衣，操着一口诡异普通话的米勒，简直是两个人。 “米勒先生，时间也不早了，您早点回去休息吧。” 米勒疑惑地“嗯”了一声，笑着问：“你看上去好像有问题要问我吧？” 她有些惊讶：“您怎么知道？” 米勒指了指对面浪潮翻滚的海浪，深邃的金色眼瞳里闪着光：“我……” 他倒是想说，但脑子里的中文拼凑不出来整段想表达的话，于是他掏出手机，点开了翻译软件，翻译好了之后笨拙地递到了她眼前。 林惊羲看着手机屏幕上那段话：想请教我问题的人实在太多了，我习惯了这种眼神。说吧，你想问什么？ 啧，这米勒还真是自信。 林惊羲见他都主动开口了，她也不客气了：“当然是陶瓷相关的问题。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可以用英文沟通。” 米勒很是大方地答应了。 早上叫醒林惊羲的是耳边孩子们的吵闹声，凌晨六点多，海边已经聚了不少人了。 她的手机静音了，所以没听到铃声。 打开手机她吓了一跳，岁景煦给她拨了好几通电话，最后又发了几条微信给她，问她人跑哪儿去了？ 林惊羲轻笑着回了他一条语音：“我没事。” 难道，他是因为担心她太累，受到什么刺激受不了会想不开？ “昨晚是一个人吗？” 林惊羲读出了那条消息，她自然地答：“不是，遇到了大师米勒，晚上在海边聊了会。” 岁景煦从沙发上坐起来，眸光微微有些凌厉，他退出聊天界面，搜索米勒这个名字后，发现是个男人。 他皱眉，坐直了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最后点开了奶奶给他发的一篇公众号文章，转发给了林惊羲。 林惊羲一看，嫌弃地“啧”了一声，他真当她是小孩儿呢？ 第137章 恋爱的感觉 【女孩晚上出门，记住远离这几种人！】 林惊羲笑了笑，又发了一条语音过去，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手机发呆。 以前，从来没有人会这样关心她三更半夜在哪儿…… 岁景煦点开语音，她的声线有些慵懒的可爱，心情听上去没他想的那么糟糕：“没想到，岁医生也会看这些公众号，我还以为只有阿姨叔叔们才看呢。” 林惊羲咬了咬唇，刚刚她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给他：“但是，谢谢你的关心，我一个人习惯了，早学得很聪明的了。” 她很聪明的、不粘人、不需要麻烦别人，所以从来没想过找个男朋友。 她最依赖的人，从来都只能是自己，不敢麻烦任何人，因为没资格。 她很懂事，也很听话，不是吗？ 可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被这样温柔地牵挂，是一件还不错的事情。 岁景煦发来了一条语音，她一秒点开，眼睛都亮了—— 他说：“我很少看，这是我奶奶给我发的。” 他还说：“她让我学会关心我女朋友，女生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以前辛苦你了。以后，记得早点回家。” 她的心突突跳着，她的家，不就在他对门吗？ 如果微信能拉动语音条，她一定会重复地听好几遍他最后那句话。 温柔的声线勾动着她那颗沉寂的心，秋天的奶茶在热锅里咕咚咕咚地冒着泡，光是听着声音，就觉得浓稠得甜蜜。橱窗边的风铃叮铃铃响着，延续夏日气泡水的热烈。 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 感觉，好像也还行？ 凌乱的房间内，窗帘被紧紧拉上，从里面传出了歇斯底里的哭喊声。 云知汀坐在散乱的书本里，捂着自己的耳朵，她已经被医院给“请”了出来，让她好好休养身子。 是她的错，是她上班的时候注意力不集中，犯了错误。 但是她为什么会这么注意力不集中呢？ 一定不是因为她有病，她这么努力爬到了现在的位置，为什么那个徐嘉柔说她有精神问题呢？ 方才，她听到了她的哥哥和徐嘉柔的对话，她实在不敢相信，是她的好朋友在害她。 装睡的云知汀房门被轻轻推开，顾知淮看了她一眼，才退出房内。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房门外，拉开的房门缝隙，一双无光的眼睛盯着两个人。 “徐医生，我之前的检查报告没显示我有任何遗传性的精神问题吧？” “没有，恭喜你，你的心理很健康。” “大概是因为，我身边有一个遇到什么事情，都会温暖我的人吧。” “你说的是林小姐吧？” “但我还是希望你和林小姐保持适当的距离，她也许是个好女孩，但她已经是别人的女朋友了。过度靠近她，或许对你没有那么多好处。” 林小姐？ 云知汀一下就反应过来了，是惊羲。 惊羲有男朋友了？ 她继续趴在门边听，却听到顾知淮说：“她是个好女孩，所以她才会比我更担心知汀和爷爷。” “如果没有惊羲，我可能不会这么快发现，我们家有遗传性精神病，也不知道我妹妹的问题已经这么严重了。” 那一刻，她的心激起一重重的浪花，头疼欲裂。 眼白里的红血丝，快将整片猩红，浸透她的眼眸。 第138章 精神分裂症 “你妹妹的精神分裂症主要是因为遗传，之前或许她就有过症状，但是没有发现，也没有干预治疗。” “这次或许，是真的受到刺激了。” 精神分裂症还有可能引起器质性的病变，如神经系统发育成熟延迟、脑电图存在异常，如果复发的话，一定要及时看医生吃药。 徐嘉柔揉了揉额头，这两天她的病人有点多，工作稍微有些累。 徐嘉柔被顾知淮送到了楼下，他点点头：“我明白了。” 他打量了周围一眼，又看到正在低头看手机的徐嘉柔，问了句：“徐医生，你要叫车回去吗？” 她笑着摇摇头：“没有，我阿姨派了车来接我，她不放心我叫车回去。” “嗯，行。” 顾知淮嘱咐了她注意安全，陪她等到有人接她，才转身离开。 展会结束后，林惊羲右手夹着手机，打开了车后厢，嘴里还碎碎地念着：“师父醒了吧？他现在状态还好吗？” “那我做点排骨汤带过去给你们吃吧。” “行了行了，不要和我推辞了。这几天你都没怎么合过眼，还有岁奶奶，她老人家也需要补补。” 挂断电话后，林惊羲将车后厢的东西规整好，如释重负地返回驾驶座边。 参加展会前做得漂亮贵气的盘发，也都快掉下来，散乱得不成样子，就连妆容都只剩下淡淡的痕迹了。 “咚咚”两声，有人敲响她的车窗，侧过头一看居然是顾知淮。 林惊羲连忙降下车窗，有些意外地问：“顾师兄，你……怎么在这？” “等你。” “等我做什么？” 他继续道：“程洛说你一定又会赶去医院，让我过来帮你带东西，好让你早点休息。” 顾知淮已经拉开车门，坐到了她身后的座位上，自然道：“爷爷那里我会照顾，你最近奔波辛苦了，就不用再特意过去了。” “……” 这个程洛师姐，怎么还和顾师兄打小报告呢？ 开车回去的路上，林惊羲想起了云知汀的情况，最近顾师兄都不让她去探望她，她只能干着急。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顾师兄，你为什么不让我去看知汀？” “因为……”顿了顿，他还是决定把原因坦白，“因为，知汀也喜欢岁景煦。” 知汀梦想里那个完美的男孩，陪伴她度过无数黑暗生活的男孩，就是岁景煦。 她喜欢岁景煦，不止是当作偶像这么简单。 顾知淮不希望她陷进去，这样对她不好。 红灯亮起，她及时踩住了刹车，心跳咯噔奏响一章凌乱的舞曲。 身后的那双深邃眼眸，始终盯着她看。 顾知淮从来不会想过，他能把妹妹找回来，更不会想到，他身边最重要的两个女孩，都那么在乎岁景煦。 林惊羲握住方向盘的手很用力，仿佛都快抓坏了指甲。 原来，她当年和她说过有很喜欢爱慕的男孩，要为了他拼搏到北京的男孩，就是岁景煦。 “顾师兄，路上小心。” 他点点头：“你也不要多想，早点休息。” 帮顾知淮关好车门，出租车司机扬长而去，只剩下她还在原地，看着飒飒落叶发呆。 第139章 天生不如别人吧? 林惊羲的脑海里回想着顾知淮方才和她说的话，在她装排骨汤的时候，差点还装洒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气得直跺脚：“你啊你，管人家徐医生的事情干吗？尽给自己添堵，明天的工作还能完成吗？” 在展会上和米勒又请教了不少问题，她作品的雏形刚在脑海里汇聚出来，现在，却觉得心空落落的。 疲惫感，快包围她的躯体。 她明明以前并不喜欢打探别的女孩子的家庭，也不喜欢问那么多别人的事情，和人家攀比的。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徐嘉柔的故事。 事实证明，她就不应该去问。 问了，就会知道，自己和人家一比，就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了。 徐嘉柔从小出生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里，一线城市长大读书，顺利出国留学。 从小到大父母都很支持她的理想，甚至二十多岁的姑娘稍微晚回家一点，她家里的人都要亲自派车过来接她才安心……这样的女孩子，怪不得人家能当心理医生。 她那么健康、那么美好，和她的对比不要太明显。 刚到家门口，林惊羲就接到了王莱的电话，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情才接起来：“喂？” 王莱很久没和她通电话了，这次打来，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惊羲，你爸爸的病情才刚恢复，现在集团的工作很忙。妈妈希望你能帮我去趟德国，只要半年就行……” “妈……”她出声打断了她，声线冷漠，带着嘲笑：“在你眼里，只有想到利用我的时候，对吗？” 拿她的学历炫耀她的教育、拿她的婚姻当作交易手段、她的梦想和努力，不值得她一句赞赏、她被欺负了，也是她自己惹的祸…… 她什么都没有，她拼命自强，却还是逃脱不了她的束缚。 “我不会去德国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说罢，她挂断了电话，紧紧咬着的嘴唇发白，眼眶有些泛红。 拉开卫生间的门，林惊羲看到了一张褪去妆容的脸，盘着的发凌乱，鬓角散落的发丝黏在汗珠上。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声地说：“不好看了，什么优势我都没有了。” 她的自信、她的美丽、她的气场，都在烟火气里散去。 她拿什么，去和徐嘉柔这样内在丰富的女孩比？ 第一次，这样强烈的自卑感包围着她，再怎样努力去走出外界的定义，她还是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她的残忍。 她天生，就没有她们这类女孩美好。 “林惊羲，林惊羲！” “你再不开门，我要撞门了。” 忽然被门外的叫声拉出了伤感的思绪，她小步快跑地走到门前，打开门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严肃的脸。 岁景煦的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他的眼神本来有些凌冽，但因为看到她，又化为一滩平静的水：“你没事吧？” 她怔了怔，有些疲惫地撑起一个笑：“我能有什么事，你想多了。” “你电话也不接、晚上也没去医院、消息也不回、门也不开……” 岁景煦走进门内，自然的动作，让温情盘旋于她的心头。 他脱下了跑得有些被透湿的外套，终于吐出一口气：“幸好，没事。” 第140章 给我抱抱 她的眼前弥漫一片潮湿的雾气，掌心的冰凉也终于有了升温的迹象，她不会知道，岁景煦有多害怕，徐嘉柔会不会刁难她？ 徐嘉柔告诉他，自己和她谈了谈的时候，他凌冽的目光像一把剑，就差捅到她的喉咙眼了。 徐嘉柔立马举手投降：“我真的没说什么。” 他冷淡地回：“你最好是什么都没说。” 他不希望任何人，在她面前有示威的资格。 林惊羲她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但岁景煦看得出来，这段时间她很累。 她的家庭从来没有给过她正确的爱的指引，她看似坚强的外壳下，那颗脆弱的心柔软得像个小朋友。 否则，她也不会在喝醉酒后，哭成那个样子。 所以她开了陶艺馆，在她有机会实现梦想的时候，她的师父，却要离开她了…… 她太累了。 这种累，他感同身受。 徐嘉柔和她截然相反，那是一个可以为了梦想努力，同时被温柔爱护的女孩。她站在林惊羲的面前，稍微说错几句话，他不敢去想会有什么后果？ 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这么细腻地去在乎，另一个人的情绪了呢？ 哽咽的声音，克制地从她喉咙溢出。她轻轻咬唇，松开时说：“岁景煦，给我抱抱，可以吗？” 林惊羲抬起头来，眼眶的潮雾里，没有泥泞的伤痛想倾诉，有的只是像个孩子一样，单纯的渴望怀抱。 她的声音，这一刻甜软得像个小孩，却让他心疼。 他的十指微微触动，心弦也在某一刻，被拨弄得乱了套。 但他的脸上却还是看似沉着的表情，他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旋即张开手臂，搭在臂弯上的那件外套，下一秒陡然滑落。 忽然怀里被一个人用力地扑住了，他的胸膛被撞得生疼，他低声地“嘶”了一声。 他手抬起来揉了揉她的头发，笑了笑：“你能不能轻点……又不是不让你抱，急什么？” 她吸了吸鼻子：“我怕你限时供应，只是在你是我男朋友的这段时间里，我不想浪费。” 接着，她似乎是为了缓和气氛，“呜呜呜”地假哭出声，还不忘夸他抱起来手感真好。 “我要是说，以后不限时供应呢？” “我不信，你少来，鬼知道你会不会对下一任女友这么说。” “林惊羲……你……” 岁景煦真是服了她了，他什么时候有过下一任的打算了？ 这一任，他都谈不明白。 女人难道还真是麻烦的生物？ 但他却觉得，林惊羲也不算特别麻烦。 她仰起头来，鼻子都有点红了，两只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可爱的小鹿。 他深吸一口气，表示这次他投降：算了，这局他认输。 她不依不饶：“可是徐嘉柔真的比我好多了，要是按照承绪和我说的言情小说套路来看，怎么说你俩也是天生一对啊？” 他无奈：“你能不能少听点小说剧情？” 她的头，被岁景煦按了回去，毫无怜香惜玉的感觉。 但下一秒，他的声音却温柔又生涩地说：“我从来，没有让她做我女朋友的想法，一次也没有。别人，也没有。” 不用和别人攀比，在他这里，没有那种排行榜。 他也从不觉得，这个温柔自强自信的姑娘，会比别人差。 从来，不这么觉得。 第141章 会忍住不碰你 擦完了脸，林惊羲整理好衣服，扎上头发，重新走到岁景煦的面前。 她咬了咬嘴唇，坐到沙发边，还没有等她为自己的失态而道歉时，岁景煦已经先开口了：“饿吗？我给你叫份混沌？” 她摇摇头，声音有些沙哑，像个孩子一样指着冰箱：“师兄给我带了好几包混沌，冰着呢。” 他的视线落在冰箱上，一股冷气从周遭蔓延出来，仿佛人为降温了它的温度。 如果冰箱能长腿，已经把自己锁到他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了。 他眉眼冷冷的，淡淡说道：“冰那么久，吃了也不健康。” 她啧声：“我怀疑你对顾师兄本人有偏见，而不是混沌。” “真不知道你俩是天生磁场不合，还是在为我争风吃醋。” “哦不对，师兄不可能喜欢我。” 她笑着看向他，半歪着脑袋道：“那就是，你在争风吃醋。” “……” 岁景煦揉了揉她的脑袋，半晌，他的手落到她的脸颊上，轻轻掐了一下：“收起你丰富的想象力，他不值得我吃醋。” “哦……”感受到了他的手温，她有点脸红，支支吾吾地岔开话题，“那个，老是叫外卖也不好。” 岁景煦有一刻的微怔，随即他收回手点点头：“好。” 他懂了。 她是想吃他现包的小混沌？ 那他要找个休息的时间，开车买肉回来自己试着包。 但他不会，回去要多看几遍教程，不然她该嫌弃了吧？ 但是，岁景煦还是怕她误会，解释了句：“其实那家店挺卫生的，是孙医生的小姑开的。” 林惊羲没懂他的意思，她把方才那句话说得明白了点：“我是说，你在医院要少吃外卖，实在不行的话，我在家你就过来找我一起吃饭吧。” 空气仿佛凝固，她的心跳砰砰地跳着，小脸越染越红，看着他暧昧的目光，她提起十二分精神。 她站起来，清了清嗓子解释：“你别误会啊……我是正经人，只是一起吃饭，各住各的。我可是很保守的，没结婚之前，你不准睡我的屋，我保证也不会碰你的！” 糟糕，她在说什么狼虎之言啊？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林惊羲觉得，岁景煦一定会认为她早有图谋，真馋他身子吧？ 他的眉眼弯弯，笑意明显：“你能忍得住？” 空气骤然升温，燃烧的暧昧被明晃晃的灯影烧的撩人。 她觉得坐在她面前的岁景煦，正散发着一股禁欲系的味道，他的笑蛊气迷人，被他看到的每一寸肌肤，好像都开始烧起小火苗。 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立马转移目光不和他对视。 “啧，真是‘妖孽’。” 他站了起来，嘴角还是上挑的，若无其事地道：“你要是忍不住的话，记得早点告诉我，我会躲着你的，不然我怕你生吞活剥了我。” “你……” 她好想叫他滚，但还是忍住了。 半晌，她凑近，踮起脚来勾住了他的领带，轻声地道：“你才应该担心你自己会忍不住吧？” 第142章 暧昧的夜晚 她的指尖瞬间被包裹，火热的温度燃烧到了发梢。呼吸一滞，快被带进另一个漩涡。 灯火越是明亮，她看他的脸就越是清晰，于是内心生出的那股羞耻感觉，也越是无从藏匿。 岁景煦的掌心包裹她的指尖，低下头来，鼻息轻吐出来，吹起她的发丝。 她浑身不自然地抖动起来，腿都快软了，幸好被他及时捞住了腰。 但大脑就快空白了，连呼吸也要完全停止了。 岁景煦感受到她的颤抖，了然地笑了：“怎么，不继续撩我了？” 她支支吾吾地别过头：“手，你的猪蹄给我撒开。” 他尝试着松手，但怀里的人软的像一潭水，根本不经撩拨。 她啊，就是嘴上爱说些厉害话，但真正要她出手的时候，她像只胆小的小兔子。 “撒开你可要摔倒了。” “我……” 她看着他的脸，不争气地承认，他现在松手的话她必然会踉跄。 他忽然语气变得很严肃：“我会尊重你的意愿，现在，也确实太早了……” 岁景煦用这种认真的语气和她思考未来，林惊羲才觉得最是可怕。 他要是那一天腻了的话，他就会把这些话都抛诸脑后吧？ 她可不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 她深吸一口气，站稳脚后，拍了拍他的胸膛：“松开我、可以了，松开我……” “你喘什么？” 他的呼吸突然变得尤为火热，林惊羲很懵，她只是紧张，哪有喘什么？ 对上她无辜的眼神，岁景煦突然深吸了一口气，立刻撒开手来。 那个眼神，太要命了，他受不了。 他倒吸一口冷气，撇开眼神不去望着那波光粼粼的眼波。 一双小鹿眼迷人可爱，没有勾起人欲望的意思，但他却罪恶地想歪了。 这一刻，岁景煦忽然觉得自己“禽兽不如”。 他缓下脑子里的想法，淡淡说：“我回去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她愣了两秒钟，回了一句：“哦，好。” 随着“啪”的一声，门被关上，林惊羲的耳廓还是泛着红色的。 “莫名其妙……” 她小声嘀咕，烦恼早就被抛诸脑后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自己变了。变得没有以前那么冲动、压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努力学习麻痹内心的苦楚…… 在遇见岁景煦以后，她竟然潜移默化地变了这么多？ 中午林惊羲靠在顾易征的床前支着手臂打盹，突然在半梦半醒间醒过来，整颗脑袋往下坠，差点磕到了顾易征。 她醒过来的时候，顾易征正面色苍白盯着她看，嘴角还是向上弯着的。 “睡醒了啊？” “师父，你没事吧？” “没事，我还能有几天日子的人，哪能有什么好担忧的。” 他若无其事地说着，反倒叫她心里更难受。 林惊羲低着头不讲话，顾易征主动打破沉默：“惊羲，你以前说想去外面学习，你还记得吗？” 她以前说长大后不想嫁人，只想去看更多的国家，见更多的人，用手捏出更完美的艺术品。 现在，她还是这么想吗？ 第143章 抉择 顾易征知道自己不能再陪在她身边了，但是她还那么年轻，她真的要为了岁家抛弃自己的事业，做一个豪门太太吗？ 就像是……就像是他曾失去的恋人一样。 明明想过要成为一个优秀的医者，最后还是嫁给了豪门的人，放弃了未来，甘心做一个操持家事的夫人。 若不是她身份本就不普通，还不知那人会不会娶几房太太，要她难受着。 是他不好，这辈子欠她的就下辈子再还吧。 但顾易征终究还是心疼她的，豪门可不好进啊，豪门是个深坑啊…… 他唯一放心将她交付给他交付的男人，只有他的亲孙子顾知淮。 别人，他不信任啊。 “师父，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程洛告诉我，前两天我在德国的好朋友说想来看看我，但现在工作实在太忙抽不开身，估计还要过段时间……你知道他是谁吗？” 林惊羲摇头，顾易征便再说道：“他是米勒的叔叔，莱昂。” 莱昂？ 林惊羲的脑子里回旋着一个七十多岁的男人的脸，他是德国顶级的艺术大师。 等等，他还是米勒的叔叔？ 小时候她似乎见过他一面，也是在景德镇。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莱昂是这么优秀的大师，还偷偷和顾师兄说，他穿着一条脏灰色的裤子配白色的衬衫，太过于违和了。 “莱昂是一个很优秀的艺术家，同时也是一个企业家。如果有机会的话，师父希望你可以认识认识莱昂，或许能够和他学到什么。” 他咳了两声，有些无力地道：“相信师父，女孩子家一定要有自己的事业，以后做事情才有远见目光知道吗？你不是一个普通女孩，他也不是一个简单的男人，你们分开看都很优秀，但正是因为这样，才更要考虑慎重结合。” “爱一个人之前，最重要的是爱自己。” “如果对方不爱你了，你还有生存的底气。” “好好地生活，知淮会替我，继续……照顾你的。”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声，林惊羲看着他陷入睡眠的状态，眼眶泛红。 她知道，师父在这个世界上最不放心的除了岁奶奶，就是她了。 岁老夫人和顾知淮赶来了，病房太拥挤，她把位置留给他们。 出门准备去找岁景煦，却突然在路上撞见了一个抱着腿嗷嗷叫唤的男人，这个声音她好像在哪儿听过。 仔细一看，对中国花大衣格外恋恋不舍的米勒，操着一口不流利的普通话，对护士说：“我这腿不会真瘸了吧？能好吗？” 他还回国呢，怎么就这么倒霉…… 护士嫌弃且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踩滑板踩飞了，又不是被车撞了，你少担心了。” “……” “我哪知道你们中国小朋友的滑板，跟武器似的！” 米勒刚抱怨完，抬眼就撞上了林惊羲：“林小姐，我们还真是有缘呢。” “……” 被米勒缠着聊了会，林惊羲无奈地听着他的碎碎念。 突然，米勒生无可恋地说：“我这腿让我不得不留在中国再待一会，我叔叔就要来了，我死定了！” 第144章 网络暴力 米勒哭丧着一张脸：“我叔叔他可凶了，要是让他把我打包回德国，我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被他缠着走不开，林惊羲只好随意搪塞了几句：“那我建议你先‘负荆请罪’提前和你叔叔道歉，顺便想个法子哄好他。对了，可以告诉他你是玩小朋友的滑板把自己摔成这样的，说不定会把他逗笑，他就不生气了。” 米勒先被她逗笑了：“林小姐还真是幽默呢。” 她摆摆手：“谢谢夸奖。” “对了，听说你的作品已经被运回德国了，希望你的宝贝能被德国人喜欢。” “也要谢谢米勒老师。” 她感谢完了以后，左顾右盼，希望能够捕捉到岁景煦的影子。 米勒笑着答：“不客气啊，你要是能在德国火了，你可要小心我叔叔啊！” “为什么？” 林惊羲不解地转过头，米勒感慨了句：“他就是个‘艺术疯子’。要是他觉得你很有天赋，他一定会把你拐去我们德国，让你天天帮他干活。” “……” 为什么林惊羲觉得，她看见了以前的师父？ 应付完米勒，她拿起手机，却看见了网上好些对岁景煦不友善的报道推送—— 【爆红网络多年的医生，背地里竟是这样的人！】 【情感不洁、有悖医德，他究竟是否配当医生？】 【深扒岁景煦留学生活！】 …… 什么？ 这些人在胡说什么啊？ 为什么这段时间，对岁景煦的网络暴力愈演愈烈了起来？ 就因为那个人几句话，网上的人就可以倒戈，说他害死人不配站在手术台？ 就因为徐嘉柔回国，和岁景煦有了几次接触，八卦一扩开来，就说他背叛“未婚妻”？ 这都是什么疯子才能干出来？ 突然间，林惊羲从自己的思绪里，被一声低沉又悲伤的男声唤醒—— “惊羲，和我回去吧。” 她抬起头来，第一次在顾知淮的眼底看见了眼泪。 她的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把手机丢进包里，悬着的心、发抖的手，身体仿佛失去力气。 她就这样跟随着他的脚步，抱着最不好的预感，和他走向顾易征的病房去。 刚到病房，她就听到岁奶奶歇斯底里的哭声，她喊着她年轻时的心上人：“别走啊，你别走啊，阿征！” 程洛和江轻轻拉住她，在顾易征合上眼的时候，她们也哭成了声，还是狠狠拽住岁奶奶，不然她就要失去控制了。 林惊羲冲过去，扑到了他的床边，顾易征还笑着看着她：“好好地活着，快乐下去……” “师父！” “师父，你别吓我……” 林惊羲的眼泪两行刷刷往下掉，心脏一瞬疼得不像话，她多么想要拉住他，像是以前在院子里追着他跑那样，她拉住他，他就停下脚步笑着逗她：“咱们惊羲啊，长大了一定不好追，跑得可快了呢。” 她轻轻地哭着：“爷爷……” 突然间，她看到了花瓣徐徐飘落，看到了那个老人还开心地对着她笑的脸。 可是，却再也回不到当时了。 她的人生，要由她自己走完吗？ 她以后，是不是再也，没几个人真心疼爱她了呢？ 第145章 幕后主使 林惊羲花了一笔钱想压下岁景煦谣言的热度，但几个营销号却很是嘴硬地拒绝了，还劝她不要多管闲事，耽误他们挣钱。 她想过要走法律途径来解决问题，但现在不把热度压下去，他说不定会被暂时撤职…… 对了…… 有人说“别耽误我们赚钱”，是否意有所指呢？ 她早就猜测背后是有人故意推波助澜，但这个人，会是谁呢？ “有了！” 林惊羲小鸡啄米般地点着手机，给徐承绪发消息：承绪，我有个事情想请你帮下忙。 收到林惊羲微信的时候，徐承绪正从徐齐的车上下来，准备回家。 她难得穿得像个贵气十足的千金小姐，但此刻脸色却不是很好看，因为徐齐是拽着她去相亲的，她气还没消。 紫红色的微卷长发飘扬，毛绒绒的丝绒紫裙长至膝盖上方，凹凸有致的身材在它的包裹下，显得格外有风情韵味，南韩的浓系妆容衬得她精致的脸蛋美艳得盛气，微微一挑眉，嘴角一往上扬起，像被定格在电影画卷里的女明星。 实在漂亮。 徐齐甚少将这样漂亮的她带出去，他不喜欢外人觊觎她的眼神。 但他不能再由着他妹妹和岁明盛搅和在一块儿了，否则那个人不知道会不会对她做什么。 “哥，帮我个忙呗。” “你不生气了？” 徐齐方才差点扇了岁明盛一巴掌，她看上去还不太高兴，路上和他闹了一阵，现在怎的好了？ 徐承绪的笑意散了一半，吐槽道：“我没和你生气，是你太过分了，说好带我去吃好吃的让我打扮漂亮点，居然让我去相亲。” 她大哥也不知是安的什么心，偏要她选一个，她又不想这么早结婚。 他倒好，非指着跟来的岁明盛质问：“你就是爱上他，被他骗走了是吗？” 天地良心啊，她对岁明盛可没有这个意思！ 是他胡搅蛮缠，看到她上了徐齐的车，就跟了过来，她也没办法啊！ 是他先误会她，她才生气的。 “那岁明盛可说了，他要报复我，你也是都听到了，你能不能离他远点？” “我没想离他很近啊！” “行了行了。”徐承绪有些不耐烦地中断话题，“你到底帮不帮我嘛……” 徐齐耐下心来：“你说，帮什么？” 徐承绪开心了一些：“帮我查个人。” 徐承绪洗完澡躺在床上，刚打开手机，就看到了满屏幕都是林惊羲的消息。 她什么时候见过她给人操这个心啊，啧啧，不会真爱上了吧？ 她翘着腿，撕开面膜看着她发来的消息—— “谢谢你啊，我就知道你哥能查到这个人是谁！” “我真没想到，我联系他他居然还怂了！怂归怂，就是死活不肯为造谣道歉。” “你说，我要不要现在立刻联系律师，解决这个问题啊？” …… 徐承绪刚想要回她，对面就传来了一句：不用了，岁景煦说这件事他能解决，我真是白替他担心了。 “……” 徐承绪丢掉手机，摇头感慨：怎么这两兄弟差这么多呢？ 岁景煦是什么负责任的好男人啊，不像这个岁明盛，尽故意给她惹麻烦！ 第146章 他的另一个身份 窗外的月色深沉，夹裹着秋夜的寒风，从窗棂边渗透的凉意，惊扰了室内的人一般。 他的眉头紧紧锁着，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机丢到了对面的人眼前。男人吓得发抖，瑟瑟得抬起头看着他，他却似乎没有责备的意思。 一个温柔却带着些疏冷的男声响起：“为什么要擅自动手？” 他支支吾吾，终于还是说出口道：“哥啊，别生气嘛。我是难得遇上了这个机会，想着要是这个岁景煦的黑闻多了，扒他的人多了，可能林小姐就能清醒一点离开他，你就能多留在她身边一些日子了……” “留在我身边？”一阵笑声响起，带着浅浅的忧伤，也许连主人都没察觉。 他摘掉了帽子，深邃的眸底的光影，是熟悉的温暖，却又是裹着淡淡的疏离。 窗棂边的冷风拼了命想要挤进来，如同烛火一样摇曳的灯光，照在一排排的瓷器上，硬是让室内显得更清冷。 好似，这里从来没有过什么温度一般。 从他来到这里的那一刻起，从他在车祸里险些丧命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不能做回从前的那个顾知淮了。 “假的，永远都是假的。” “惊羲不会因为任何造假的东西而歧视一个人，否则她也不会在周川那么对我的时候，一直、一直陪在我身边……” 他凝眸，叹了口气：“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无聊的举动，我从决定走向这条路的时候，我就不是那个她眼里‘光明磊落’的顾师兄了。” 听到这，对面的男人有些不满了：“哥你咋就不光明磊落了？你做私家侦探这些年，收留了多少无家可归的兄弟，让我们有一个去处，让很多人不论为犯罪的人。你还帮很多人，找到了他们的家人。” “……”他沉默。 可他不仅是私家侦探，他还是令娱乐圈闻风丧胆的狗仔头领，拥有最深的八卦人脉的“希时”。 他的一张照片、一条八卦、就能够让明星花整整一个亿来买。 他要是选择不曝光，那些喊着“哥哥”的粉丝，还会继续爱着一个根本不知道多肮脏的人。 他也在用隐私，交换金钱与权利，不是吗？ 她要知道了，会怎么看他呢？ 男人接着打抱不平：“他是医生，从小含着金汤勺长大，哥你呢……受了那么多委屈，只有林小姐陪在你身边，而你即使为了林小姐断了只手，你也无怨无悔，你难道还没资格和他站在一个起跑线竞争吗？” 他低着头。 是啊，早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不再想把惊羲当作“妹妹”看待了。 当他找到知汀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惊羲根本不是他的小师妹了，是他一直在，欺骗自己。 在他的眼里，多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过的细微情感，如同春风化雨，这种心情细腻又漫长地缠绵在他心尖驻扎。 “哥，你要是真喜欢林小姐你就去追。” “我王周没什么本事，但为了你坐牢，我也不怕。” “哥，你要幸福！” 顾知淮看向窗外藏在云间的那微光，他隐忍下那股奇怪的感觉，摇摇头。 他不敢这么做…… 她眼里，他只是一个师兄罢了吧？ 第147章 见家长(一) 平底锅内的荷包蛋煎得圆整，关掉煤气后，林惊羲的围裙还没有来得及脱掉，就火急火燎地接起了早已响了一段时间的电话。 刚看到这个号码的时候，她愣了两秒钟，一股火突然烧的很旺，接了起来：“你还找我呢？” 对面的人一声“我……”之后，像是要压制住脾气一样，长舒了一口气，接着道：“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会撤掉和岁景煦有关的文章，并且主动道歉的。” 她都做好准备和对方理论了，没想到这次他居然乖乖地服输了，属实没想到啊。 林惊羲笑了笑，满足地放下准备挥动的铲子，动作轻巧：“这就对了嘛，回头是岸，少干那些有的没的。” “知道了你，要不是看在我……” 对面的人话没说完，就烦躁地挂断了电话，听得她是一头雾水。 她看着手机，皱起眉头：“看在……看在什么？” 还没有思索完，下一刻，她的脑袋被轻轻敲了两下。吓得她整个人差点飞起来，她这个独居美少女，厨房里怎么会有人呢？ 脑子里闪过好几个入室杀人的案件片段，吓得她心脏都快骤停，却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温声道：“你动作再慢点，早餐还没吃完，叔叔阿姨也要到了。” 岁景煦！ 他怎么进来的？！ 林惊羲转过身，两只手撑在身后的灶台上，警惕地望着他，再度举起铲子，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家密码的啊……” “你的脑子能想出来的密码，也就那个了。”他淡淡道，开始挽起袖子。 林惊羲“哦”了一声，意识到不对劲后，举起拳头：“你说啥呢，谁脑子不好了！” 不对…… 她拿着铲子追在他身后，岁景煦已经将两个荷包蛋端出去了，她只能跟在他的大步子后追着跑：“你怎么知道我生日的？” 她前段时间重新换了个门锁，是密码锁，想了半天她只能想出来一个生日作为密码。 但除了徐承绪知道她生日，顾师兄知道她生日，还有谁呢…… 放下盘子，岁景煦看向她，几秒后才说道：“因为，我比你聪明。” “岁景煦你！” “你不会找人打探我吧？” 岁景煦上下看了她几眼，像一台扫描仪一样，偏偏说出口的话，却不偏不倚地砸在她心尖尖上。 他撩人且不自知地说：“我的女朋友，我还需要找别人打探吗？” 砰砰，她的心脏忽然跳动的很快。 她明明做的是白粥配荷包蛋，怎么好像闻到了提拉米苏的香气，奶油上仿佛还缀着几颗甜甜的草莓？草莓，也是奶油味的甜。 气氛被他拉长得有些惹人害羞，她怔在原地动弹不得，看他忙前忙后的样子，只是望着背影，就觉得—— 格外不习惯。 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还是，没习惯家里多个男人啊…… 不对，她为什么要习惯呢？！ 今天是她爸林奉吟过生日，还在周日，偏要她休半天假陪陪他。 林惊羲没办法，只好让他过来了。 但她还答应岁景煦今天早上给他做饭。 真是，太不巧和了。 她说林奉吟和王莱会过来，本以为他会自己解决早餐，谁知道他看着她，淡淡地答了句：“嗯，好，我知道了。” 第148章 见家长(二) 碗里的白粥已经见底了，林惊羲见对面的人也吃的差不多了，她好声好气地道：“岁医生，您吃也吃了，可以去上班了吧？” 没想到岁景煦只是自己收起了碗筷，瞥了她一眼说：“我最近工作比以前少了点，不着急去。” “……” 嗯？ 林惊羲立马领会了他的意思，但要是让她妈王莱发现她的男朋友不是编的那个，而是岁景煦，她是不是要立马结婚了？ 她追着已经跑到厨房的岁景煦问：“你见我父母干吗？” 他开起了水，主动洗起了碗筷，不慢不快地轻声回了句：“我是你男朋友，见家长不是应该的吗？” 她睁大漂亮的小鹿眼，碎碎叨叨：“那不是要结婚前才能见吗？咱这关系，连抱都没认真抱过一下，我也没亲过你你也没亲过我，这进度条也太快了吧！” 林惊羲刚说完还没有反应话里的内容有多暧昧，直到话音落下时，她才捂住了嘴巴。 她咬了下嘴唇，后知后觉地清了清嗓子，低着头不敢看他。 耳廓已经开始蔓延起一整片的火烧云，她手指都有些发颤，下意识握住了衣角：“咳，那个，我的意思是我们……” “会不会，太快了啊？”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开始像蚊子一样小了。 她林惊羲一向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怕，肩能抗韧性大，有事业心有野心能取舍，简直是完美的新时代女性。 直到现在和他谈了恋爱，一切朝着她从未预期过的方向走，她才明白，他能挖掘出她太多新鲜的另一面。 她没尝试过恋爱，她不懂，他会很嫌弃她的笨拙吧？ 衣角都快被掐出重痕来了，却听耳边潺潺流水声止住，岁景煦擦了擦手，转过头来。 她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目光，温柔又生涩，他还是抬起手来，问：“那，先抱还是先亲，你想要哪个？” 砰砰，她的心跳乱得不像话。 “还是先抱吧，亲的话，留到下一次？” 她仿佛听到了他声音里带着笑的声音，两个人衣服的布料摩擦，刚刚摸到了耳朵上的那只手，已经挪到了她的腰上。 岁景煦的其中一只手将她的头轻轻按在胸口上，不松不紧地抱住了她。 他闭上了眼睛，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消除了这几天工作的疲惫。 林惊羲的眼睛都愣得忘记闭上，她只知道：岁景煦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呼吸的热度滚烫、她的全世界好像都被占据了…… “你……不讲武德啊！” “偷袭我……” 她靠在他怀里，像是在撒娇的小姑娘一样，红着脸说了这两句话。 几秒后，她又说：“但，我不讨厌。” 岁景煦刚要松开她来，听到她诚实的这句话，他的眉眼忽然溢出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他悄悄，圈得更紧了一些。 王莱和林奉吟到的时候，是林惊羲开的门的。 只见林奉吟手里提了不少东西，身后的司机也帮着拿了不少，王莱头疼地念着：“她又不是小孩子，你给她买那么多东西干吗？” 第149章 我跟定他了 林奉吟哪管她泼冷水，他笑着说：“我女儿是第一次工作以后陪我过生日，我高兴不行吗？我给她买东西，又不是花你赚的钱，我乐意。” 林惊羲就这样傻傻地站在门口，岁景煦过来的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动作有多么僵硬。 她只是看了林奉吟一眼，尴尬地说：“爸，进来吧……” 王莱不满意地看着她，讽刺道：“怎么，你妈就不用进来？我们可是请了一天假过生日，还特意来看你的。” 她从来不想把这样的氛围展现给身边的人，哪怕是徐承绪，她都不希望她看到。 看到她的妈妈，是这么的不喜欢她，只把她当作一个工具、一串数据，一旦她哪里做得不够她满意的话，就会指责她。 小时候，反倒没有这么严重，越长大，她就觉得越能体会到她的变本加厉…… 她冷冷地回过身：“随便你，爱看不看。” 林奉吟用力戳了戳她的手臂：“你说什么呢你，她就不用工作吗？她就不是请假吗？你能不能别这么欺负她了？” 林惊羲的眼眶一下就红了，她深吸一口气，语气稍微放软了一些：“爸、妈、王叔，你们坐，我去切水果。” 岁景煦和林惊羲的父母对看了几眼，正准备去厨房帮忙时，王莱后知后觉叫住了他：“景煦，你怎么在这？” 他疏离又礼貌地回了句：“我是她男朋友。” “今天知道您和叔叔要来，特意过来陪她的。” 他的眼神落在王莱身上的时候，似乎多了几分的失望。 他转身走进厨房，才听到王莱自言自语地说：“怎么可能啊……不可能啊……” 怎么不可能是他呢？ 他嘴角微微上扬，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林惊羲看着手里的苹果，发呆间叹了一口气，另一只手烦躁地捋了捋头发。 她真的不想，把自己的家庭处境赤裸裸地展现在他眼前，她不想被人看不起，亦或者是同情。 她不要，不要那么软弱…… 可，这是事实，是她无法回避的事实。 “难受了吗？” 手里的苹果被人接了过去，林惊羲如梦初醒地望着他，因为有些不自信，声音都变弱了许多：“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我是不是，对我妈很不礼貌，很不规矩？” 他拿着苹果，眼神里闪过片刻的心疼，重重地说了句：“没有。” 他削皮间，没有抬头看她，只是发自内心地说：“你没有哪里做得不对，你一直……都很勇敢，我知道的。” 林惊羲的眼泪一下就掉了出来，她没有想到，在别人眼里一个不够完美的家庭就会成为歧视一个人的理由，但在岁景煦这里都不是什么问题。 他看见了她，那个拼了命想要发光、长大的她。 她立马把泪水抹掉，挤出一个笑容，重新拿了一个苹果，笑着说：“我和你一起。” 几个人坐在沙发前，林奉吟说她最近瘦了，还说恭喜她和岁景煦修成正果。 但只有王莱，这次异常冷漠不说，甚至，对于她和岁景煦在一起这件事，好似不怎么满意的模样。 第150章 她的默默付出 突然，王莱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林惊羲：“惊羲，你跟我过来一下。” 林奉吟手里的牙签戳着苹果块，都掉了下来，他着急地拉住林惊羲，又挤眉弄眼地望着王莱：“你有事情在这说不就好了，单独把女儿叫过去是做什么？” 王莱伸出手来，狠狠地拉住林惊羲。疼的她皱眉，嘴里却还不忘敷衍林奉吟：“我不会对她做什么，你不用担心。” “你……” 林奉吟重重地叹了口气，下一秒林惊羲就甩开了王莱的手：“我自己会走。” 两个人走到房间里，林惊羲都不愿意正眼去看她的母亲，和她单独处在一个房间里，还关着门，她觉得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快不能呼吸了。 “有什么话，您就说吧。” “我不同意你现在和岁景煦在一起。” 林惊羲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皱着眉问：“为什么？” 王莱双手抱臂，目光从容不带任何感情地道：“你不知道他现在在外面名声多差吗？有个患者家属说准备告他了，他工作都受到了影响，万一真的出什么问题，你下半辈子就搭给这样一个男人吗？” “还不如我给你找的妥当。” “……” 原来，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吗？ 所以，他才会得到暂时喘息的机会，不用忙着工作吗？ 林惊羲的心突然像是被敲落了一块，又疼又痒。 他白天，为什么还能装作若无其事地陪在她身边呢？ “你听到我说的没有？你要重新考虑清楚。” 林惊羲看向王莱，她没有打算后退，她坚定地说：“不好意思，我跟定他了。” 没等王莱再说她什么，林惊羲已经笑了，她望着窗外的风景，有几分可笑地说：“能站在这里，住这样的房子，哪怕只是我租的，都是凭借我的努力获得的，你从来都不知道。” 王莱还想教训她，林惊羲却早就不在乎了。 这次，她，绝不屈服。 她还要，稳稳地照着自己的安排，走接下来人生的每一步路。绝对，不允许她插手了。 “请你记住，作为你的女儿，我已经不欠你什么了。也请你尊重我的男朋友，不要再随便说子虚乌有的话污蔑他。” 她的声音无比的坚定，穿透了房门，也仍然听得出铿锵有力。 门外的岁景煦手抬在半空里，五指从放松到微微绻缩，眼神里，有他从未有过的触动。 从他进厨房前的时候，他就听到了这个女孩，在帮他处理网络上的黑闻。 她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地帮他、默默地相信他。 他放下手来，嘴角的弧度上扬，心里半甜半酸地轻声说道：“林惊羲，你怎么就这么相信我呢？” 他还有个大哥真心护着他，可她有什么？ 她甚至，不敢接受林奉吟的照顾和关爱。 岁景煦的脑海里，再度响起了刚才林奉吟对他说的那几句话，心好像被人割了一块。 他越来越明白，她所受的苦比他想象的更多。 而她却意外地成长得，比这世界上所有女孩，都耀眼。 第151章 喜欢我吗? 门后的脚步声渐近，岁景煦还未反应过来，那扇门就推开了。 林惊羲那股还没有完全熄灭的火，忽然消失：“你怎么在这？你，没听见什么吧？” 岁景煦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轻声说：“叔叔说让你过去吃东西。” “哦……哦，好。” 刚擦过他的肩膀，拥抱的温度好似再次被点燃了，林惊羲的脑海里过了一串电流，她悄悄地往后挪了几步。 身后的视线并不友善，她却全然忽视了，只是笑着拉了拉他的袖子：“喂，那我们一起走吧。” 她冲他眨了眨眼睛，但他没什么反应。 林惊羲真不知道他今天怎么反应的速度这么慢，她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捞住他的手。 “跟我走吧。” 沙发上的林奉吟看到岁景煦，满意地笑了笑，他也礼貌地回应了一个笑容。 林惊羲就纳闷了，她才走了没多久，怎么这两个人就熟络起来了吗？ 林奉吟可没少和他“打小报告”，但绝大多数都是夸她的话—— “她刚来的时候就是个小丫头，不爱和亲戚客人说话，但是人很机灵。虽然她老妈总是想训练她的礼仪规矩，但她一向不听，还用点心来巴结那些老师，大人孩子打成一团。后来啊，经常是把家里的屋檐闹得都要掀起来了。” “还有啊，你不知道，别人家的大小姐哪有我们惊羲可爱啊。她看上去虽然风风火火，但内心比谁都细腻，她讲道理、做事有目标、自律能吃苦……有一次别人拿了一千块的红包给她，她说不收就是不收，塞到了他的口袋里，还说什么‘我自己长大能赚钱’，把大家都逗乐了。” 是啊，她从来都不爱靠别人。 岁景煦曾经以为是因为她独立，后来他才明白，是因为她害怕。 她害怕得到，因为她知道，只有把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永远不会失去。 吃完饭两个人准备回去了，送林奉吟和王莱到门口的时候，林奉吟还不忘嘱咐她照顾好自己，林惊羲笑着说“知道了”，望着他们坐电梯离开的背影，她如释重负。 “我妈可算是走了，我头都要炸开了。” 她揉了揉脑袋，整个人倚在门上。 岁景煦抱臂看着她，扫了她一眼：“晚上真的不去了吗？” 林惊羲立马跳了起来：“我当然不去啊，那晚上宴会人那么多。我爸就是知道我不喜欢和那些人吃饭社交，他才提前来看我的。” “怎么，你想让我去和那些小少爷吃饭？” 没等岁景煦作答，她就自己说下去了：“我可不去，你让我去我也不去。我林惊羲对不喜欢的人，从来装不出喜欢的样子。” 岁景煦的手突然捂住了她的嘴巴，她叽叽喳喳的，根本不给他回答的机会。 他的手上有淡淡的香气，触碰到她柔软的唇时，她不敢乱动。 “不去挺好，以后也别去。” 他附身，松开了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他的声音一点点传到她耳朵里，好像还有一丝的小心翼翼：“那我，应该是你喜欢的样子吧？” 第152章 以后 有人给她依靠了 他好似在等待她回答，沉默的时候，都显得紧张。 等待的时候，仿佛听到了烤箱烘焙时运作的声响。会去期待，烤出来的蛋糕是什么样的呢？ 是坏了、还是成功了？ 是软塌塌的、还是烤的太硬了？ 第一次去做甜品烘培的时候，大多数都会失败。 她的答案，就是那“叮”的一声，是他现在唯一想要的答案。 “我……我不知道……” 林惊羲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神，她没有骗他，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对他有没有男女之间那种爱？ 但，应该是喜欢的吧？ 没等她理清自己的感情，给他一个准确的答复，岁景煦笑着开口了—— 他的手指戳着她软绵绵的脸蛋：“林惊羲，你的脸好红，和小兔子的屁股一样红。” 浪漫戛然而止，她只想锤他。 “……” 她握住他的指尖：“岁景煦，麻烦你纠结一下措辞再开口！即使你长得再帅，也不代表你这么说女生，对方不会翻脸！” 她愤愤地抬起头，恼火却在下一瞬消逝。 她的眼神对上了他的眼神，她不得不说，她的心跳从来都只有对着他的时候，才会加速跳动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他是认真的吗？ 她害怕，他只是一时兴起，想要逗她玩。 “岁景煦，你会骗我吗？” 她的声音突然轻的好似一朵云，飘来飘去，捉摸不定。 或许连她自己也不懂，为什么要开始害怕，他会抽身离去？ 他的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握住她的手，低声地问：“什么骗你？骗你什么？” 他说：“我从来，都没骗过你一次。” 她小鸡啄米地点着头：“哦。” “以后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告诉我。从今以后，你也有人依靠了。” 岁景煦的语气听上去不像是开玩笑的，林惊羲就这样被他牵着手，听他说那么具有承诺性质的话。 明明她以前最讨厌恋爱脑的人，觉得男人的嘴是骗人的鬼…… 可为什么，她现在想要选择相信他呢？ 她掰直了他的手指，笑着用力和他击了一掌，出其不意地让岁景煦愣在了原地。 她将伤感又暧昧的氛围敲散，却还得意洋洋地冲他笑：“你也是呀。” 这蛋糕的味道，明明还没有尝到，可不知道为什么，岁景煦觉得，舌尖已经有些甜了。 孙裕材站在阳台上抽烟，对面的人叹了口气：“现在做医生可真是难啊，稍有些风吹草动，就有可能被停职。只要网上的风声吵得越大，你的罪过就越大。” “老王啊，这也没办法啊。不过我们都知道景煦放弃了读博，他确实应该把博士读下去的。我真不明白，他这么天才的人，为什么会落下这种遗憾……” “谁说不是呢，真可惜。” 徐嘉柔站在云知汀家的楼下，天色暗得瘆人，她抓着包包的带子，终于等到了电话那旁的人回应：“徐医生，怎么了？” “你妹妹不在家，是怎么回事？” 顾知淮去买水果，把家里的钥匙给了徐嘉柔，徐嘉柔上楼的时候发现整个客厅好像被人打劫过一样，没有一个人。 云知汀的房间还有血迹，她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猛地冲下楼的时候，也没看见她的人影在哪…… 第153章 耽误前途 距离云知汀消失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顾知淮和徐嘉柔到处都找不到她的人。 再次在楼下相会的时候，顾知淮已经急得快报警了。 顾知淮对着电话那旁的人问：“找到了吗？” “没有……”得到回复，他明显更着急了。 他挂断电话后，又看向徐嘉柔，还抱有一丝期待地自言自语：“我给惊羲打个电话问问。” 只是对面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他的心里忽然有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他已经让身边的人都去找了，但现在都没有消息，就连惊羲也没有接电话，怎么会这样…… 徐嘉柔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等等，你最近是不是做什么刺激她的事情了？她房间里有血，应该是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做的。” 顾知淮摇摇头，他想不起来自己最近有做什么刺激云知汀的事情。 他们最近的关系融洽了很多，他甚至觉得，时间一长，知汀会和他越来越好的。 他们两兄妹，就能互相依靠地走下去了…… 难道—— 她看了他的手机！ “完了，一切都完了……” 徐嘉柔扶住了步步后退的顾知淮，她的包都掉在了地上：“你别急，一定没事的！” 怎么可能会没事呢？ 顾知淮反手拉住了徐嘉柔的手，带她上了车，长驱直往林惊羲家的方向。 希望，现在一切都来得及。 林惊羲刚从超市回来，晚上她还买了两斤土豆和胡萝卜。明天早上她得早起一点，去菜市场里抢新鲜的鱼，中午煲鱼汤给岁景煦补补，看他最近脸色都憔悴了很多。 他们的关系好像，是越来越近了。 如果她永远不会在下一个路口碰见云知汀，如果她不会撞见几分钟后鲜血淋漓的那一幕，也许，她就愿意这样傻乎乎地和他逗着、闹着顺其自然走下去…… 路口的红绿灯亮了又停，林惊羲远远瞧见的时候，已经是绿灯的最后几秒了。 她长腿一跨，知道追不上还是往前跑了几步。 忽然，她听到有人喊她：“林惊羲。” 这个声音，好耳熟…… 林惊羲回过头，一身蓝色裙子的云知汀散乱着头发，脸色有些苍白地朝她走了过来。 她看上去精神状态不太对劲，她立马踱步朝她走去。 “知汀，你怎么在这？” 她刚扶住她的肩膀，就被她甩开了，她异常冷漠地看着她。眼泪在眼眶里酝酿了很久，才一颗颗掉了下来。 林惊羲很担心她，再度握住了她的手，冰冰凉凉的：“你怎么了？没事吧，你别吓我！” “为什么是你呢？” “为什么是你，会害了他们的前途呢？” 林惊羲怔了几秒钟，云知汀的手已经从她手里抽了出来，她苍白的唇蠕动：“我一直都很崇拜岁景煦，他是我黑暗路上前进的一束光。每次看见他，我都会很开心，觉得生活有了前进的希望，我终有一天，会摆脱我的家庭，自信地站在他的面前。” “你现在和他在一起，他就算有机会再往上爬，都会因为你受到限制吧？” “一个以前眼里只有学术的人，在遇见你之后，居然变得没有以前努力了。他就算有再读博的机会，都会因为你耽误吧？” 林惊羲呆住了，许久才开口：“你在说什么，我从来没想过耽误他啊……” 第154章 他的手永远废了 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喊：“那我哥呢？” 林惊羲被她往后推，云知汀的眼睛猩红地望着她。 她在顾知淮给她倒水的时候，偷偷拿了他的手机，在他的备忘录里，却看见了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是他设计的陶瓷草图，一遍又一遍地为她改的草图。也是没有完成的作品、再也无法完成的作品。 她在车祸里救了他，却不知道，他的手从此以后废了。 更不知道，是因为她这个所谓的好姐妹。 在备忘录上，清晰地写着与她有关的一切—— “从来没有给她送过什么正式的礼物，但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这是新的配方，如果尝试成功了的话，我就能名副其实地成为爷爷的传承人了。” “医生告诉我，我的手不适合再去从事陶艺方向的工作。以后它甚至可能会越来越严重，我尝试了，可是一次次失败，我再也捏不出一个完美的艺术品了……” “这段时间吃了药好多了，但有时候手还是会很没有力气。没有力气的时候，连车都开不了，我总觉得，我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但看到她的朋友圈，心情又好多了。” …… 云知汀知道他骨子里不爱争，看似严肃但心里头比谁都柔软。 但是，她才刚刚开始走近他，却发现她再也无法超越她林惊羲在哥哥心里的位置…… 在养父母家的时候，她就地位低，现在，她又抢走了她的哥哥。 她有时不恨她，只是觉得命运弄人；有时候恨极了她，恨不得把她撕碎。 风声刮过她鬓边的发，林惊羲手里的袋子掉了下来，从环保袋里滚出了几个土豆胡萝卜，她的手开始颤抖。 耳边云知汀的声音，像是魔咒一样不断地回响着。 顾师兄离开，是因为出了车祸，他出车祸那天，是要去给她做生日礼物？ 她尝试着冷静下来，捡起地上的东西。 她主动拉住云知汀的手臂，尝试安抚她：“知汀，你能不能先和我回去，现在外面很危险，你不要到处乱跑。” 云知汀更愤怒地甩开她的手：“是你害了我，是你和哥哥说我可能有病对不对？都是你，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扫把精，能不能滚出我的生活？” “我……” 从来没想过，她的存在会是令她如此厌恶的事情。 从来没想过，她们之间会走到这个地步。 “滚，我不想看见你，我不想！” 云知汀狠狠地瞪着她，是她从未见过的恨。 这一眼，也是她们最后的诀别。 她突然像是浑身失去了控制一样，朝着马路的方向跑去，绿灯还有八秒钟就可以亮起了，可她就这样冲了过去。 一辆车撞上了她，她整个人被撞到了玻璃上，“砰”的一声巨响传出。司机虽然及时刹了车，但她还是滚到了车牌前，血液四溅、流窜…… 林惊羲整个人木住了，她满脑子转的都是云知汀对她说—— “我以后能离开我家了，我能去北京当医生了，我一定会成为最优秀的医生。” “我好高兴啊惊羲，不过希望你永远不要来我的科室看病，你要一辈子健健康康的，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第155章 她死了 不会回来了 那天，女孩来北京参加竞赛，碰见了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姑娘。 她很出挑，气质清冷，即使被周围的人环绕着，她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静静地拿着资料看。 她像众星捧月的主角，女孩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和她成为朋友。 她要自己偷偷打工，攒钱去北京上学、她有一个崇拜的男孩，她渴望成为他的模样、她疯了一样地迷恋他，却只敢悄悄放在心里。 但她不知道，她还没有来得及和他说一句心事，她就会死于鲜血泥泞的道路上。 她也不知道，她终究是开不成那朵充满希望、朝气的向日葵了。 她仰望的眼神，最后凋零、彻底残败。 就似她曾短暂来过的人间，惨白又荒唐。 顾知淮坐在椅子上，徐嘉柔和林惊羲都坐在他身旁，林惊羲的脸色发白，整个人的脸上、衣服上，都沾了云知汀的血。 她不敢去看顾知淮，她浑身都在发抖，逃脱不了的负罪感一轮又一轮地冲击她的心脏，她只知道，云知汀就死在她面前。 她呢，却没有能够拉住她、挽留她…… “惊羲……” “对不起。” 林惊羲不想做个懦弱的人，她抬起头来，鼓起勇气看向顾知淮，嘴唇仍有些发抖地道：“对不起，我没有意识到情况，我没有拉住她。” 她看着他的手臂，鼻子一酸：“还有，我……也对不起你。” 顾知淮整个人的脸色也是煞白的，他找了他的妹妹这么长时间，最后，他的妹妹连一句告别都没有来得及和他说，就这样死了。 “是我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徐嘉柔紧紧咬着下嘴唇，在几秒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林小姐，你先回去休息吧。顾先生这里，我会陪着他的。” 她朝她使了使眼色，林惊羲望向身后，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她的背后。 她下意识地想要回避他的目光，但岁景煦已经朝她走了过来。 她的手被他拉住，他的声音带有一丝疲惫的沙哑，轻轻地说：“我们先走吧。” 徐嘉柔点点头：“放心吧，他这儿有我，不会有事的。” “谢谢你，徐小姐。” “不客气。” 林惊羲跟着岁景煦离开，还是忍不住再回头看看顾知淮。 她知道，她已经欠了他了，即使他不提，她永远也不会忘记。 程洛师姐成为了师父的接班人，明明，应该是顾师兄的。 他为什么，要那么傻地专门去给她做什么礼物呢…… 徐嘉柔坐到顾知淮的旁边，了然地说：“你很喜欢惊羲吧？” “我是她师兄，能不喜欢她吗？”他眼神飘忽着回答。 徐嘉柔更笃定了什么，轻声道：“你知道她身边已经有了岁景煦，所以你不想争取，你只是想保留她心里你完美的形象。” “因为太喜欢，所以才会小心翼翼。”她看向他，眼底一片笑意，“但我希望你知道，爱人之前，先爱自己。无论怎么样，都不要把自己放在太低的位置，哪怕做朋友也一样。” 第156章 德国贵客 凉风卷起地上的枯叶，落到小湖的湖面上，午后的波光粼粼。 脖子上的纯白丝巾配着林惊羲这一身白色条纹的裙子，再搭配一双白色的高跟鞋，整个人身上透着一股清冷的气息。 临近冬天，雾气氤氲在湖面上，衬得湖上的光景恍若在仙境。 她伸出手来，呵了一口气。 最是害怕秋天转冬的温度，她的鼻子痒得不行，皱着眉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林小姐，要不要去坐船啊？干等着也很无聊啊。” 刚打完喷嚏，旁边的米勒叽叽喳喳地要她去玩。 她没那闲情逸致，便拒绝了：“你自己去玩吧，我就不去了。” 米勒的腿已经好了，好了之后三天两头地往她的陶艺馆去，说是想要切实学习感受中方的文化，但手可一点都不老实。 他好像对她陶艺馆里摆的那些精湛工艺品兴致缺缺，但对其中一面柜子上放的孩子们捏的陶瓷作品，却把玩得很是高兴。 约莫又过了两分钟，林惊羲终于瞥见了她等待的人影—— 莱昂手提着一个复古包包、仍旧是脏灰色的裤子配白色的衬衫。 他的表情看上去看愉快，见到她就朝她挥起了手。 但她身边的米勒吓了一跳，多大个人了，连腿都险些打不稳。 莱昂是从福建坐的飞机过来的，去给顾易征点了几炷香，他就飞到了北京。 程洛给林惊羲打了一通电话，告诉她，在北京招待好师父老朋友的任务，就交给她了。 “完了，他可能是要带我回去的！” “对啊，你为什么还不回去？” 现在和米勒关系熟了之后，林惊羲才发现他就是个孩子气满满的人。说暂时不回就没回，拖到了现在。 米勒笑嘻嘻的：“我想多玩几天，德国待久了无聊。” 话音刚落，米勒的肩膀就被重重拍了几下，老头横眉怒目地瞅了他几眼，紧接着就是她听不懂的德语。 林惊羲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轻松的氛围了，自从云知汀车祸离世后，她每晚都会想到那个血淋淋的场面，惊心动魄。 她每天都在用工作麻痹自己，不知道见了别人要说什么，本来人是倦倦的，谁也不想应付。谁知道米勒这么热情，偏偏总是过来找她。 一来二去，她对他的滤镜算是彻底碎了…… 带莱昂在北京逛了几圈，又回到了她的陶艺馆泡了茶，米勒一直跟在两个人中间做翻译。 莱昂又说了一长串德语，她笑着点头，最后看向米勒，表情平静：“我听不懂。” 米勒被她逗笑了，继续当他的翻译官：“我叔叔说，他在德国的电视台上看见你的陶瓷作品了。他夸你呢。” 那些复杂的词汇，米勒暂时没办法用中文告诉林惊羲，他拿出了翻译软件，翻译了一遍给她。 林惊羲有些激动接过他的手机，看着上面的翻译：精致、典雅、温柔？ 温柔？ 米勒拿回手机，在莱昂说完一段话以后，他又继续敲起了键盘。翻译结束后，再度递给林惊羲。 这一次，看到那串话，她有些受宠若惊。 第157章 别躲着我 “是极致的细致但又充满温柔的感觉，这大概就是女性身上特殊的力量。在我第一眼看见你的陶艺作品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了那种流动的美和温柔。可在以往的外国人的作品里，我从未见过。你不愧是易征带出来的孩子，真的很优秀。” 莱昂有特意关注过她，本来只是因为他的朋友。但没想到，她会给自己这么大的惊喜。 他来北京不止是为了带走米勒，也是为了亲自和她交流。 林惊羲立马站起身来，认认真真地给莱昂鞠了一躬：“谢谢莱昂大师的夸奖！” 米勒做了一个扶额的动作，紧接着，她懵着看莱昂露出了一个笑容，哈哈大笑得停不下来。 “怎、怎么了……” 是她说错什么话逗得他这么乐了吗？ 米勒面无表情地说道：“估计是你什么都太认真了，我叔叔很少在工作里遇见这样的人。” “……” 林惊羲摸不着脑袋，好像确实很多人说她在工作里保持着极度的认真，但这是因为她热爱她的工作。 对于每一份夸奖，她都觉得像是宝贝一样，是激励她前进的动力。她不爱摆高架子，只是想做好自己的工作。 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那，替我谢谢你叔叔。”她摸了摸耳朵，希望自己的激动不要吓坏莱昂。 明天下午莱昂就要飞回德国了，米勒会跟着他一起回去。 莱昂告诉林惊羲，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她也能来德国看看，他的工作室里有好几个国家的优秀青年人才，如果她愿意去学习，他也欢迎。 去德国？ 还是去莱昂的身边，和世界上顶级优秀的青年们一起学习工作？ 这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林惊羲没有给他一个确切的回复，只是说有机会一定去拜访莱昂。 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对面的客厅里也同样没有亮灯，她的心里空落落的。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和岁景煦好好说上一句话了？ 她准备按密码，眼神里有些木楞的疲倦感。 “林惊羲。” 她感觉自己产生幻觉了，不然怎么会听到岁景煦叫她？ 她转过头来，还差最后一个数字没有输入，但是房门却“咚”一声，被一只大手按住。 她整个人都感受到了一股低气压环绕着她，空间突然变得极为狭窄，因为她正被桎梏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她低下头来，试图推他：“岁景煦，有什么话，你好好说。” “那天在医院，你不和我说几句话就走了。后来，你看见我也似乎在刻意回避。”他的声音低沉，又有些郁闷，“你能不能，别躲着我？” 突然，他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深邃得温柔。 他想看见以前那个蹦蹦跳跳，开开心心的林惊羲。 即使暂时很难，但至少，他不想她走出来的过程，回避着他的陪伴。 岁景煦的手捏成了一个拳头，即使努力抑制住情绪，语气却仍旧严肃：“林惊羲，你不知道自己这样，会让人担心吗？” “……”她沉默。 许久，她抬起头，手颤抖地放在他胸口的位置推了两下：“我，知道了……” 第158章 学会包混沌 岁景煦张嘴又合上，最后还是轻轻地吐出了几个字：“我会包混沌了。” 他的声音很轻，好像难得还带着几分羞涩的感觉。 林惊羲没反应过来，她心里在和自己犯嘀咕：难道，岁景煦可能是为了她学的包混沌吗？ 她咽了咽口水，试探性地问：“你之前不就是会做饭吗？” 岁景煦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和她直说：“我不太会。我小时候是我妈做的饭，后来她走了，给我做饭的就是负责带我的阿姨。” “你怎么现在愿意和我坦白这么多事情了？”她抬眼问道。 他眼皮微微掀起，声音略带一丝沙哑的温柔：“为什么不能和你说？” 以前在他眼里，这不过只是一个古灵精怪不好应付的丫头。 现在……似乎不一样了。 他的呼吸就在她的耳畔，下一秒钟，说出了更让她心跳的话：“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和我说。” 林惊羲咬了咬嘴唇，抬起头道：“是因为女朋友这个身份吗？” 他或许都没有弄清楚自己对她的感情吧？ 他一切都是按照规章制度来，规规矩矩地做她的男朋友，做什么都是因为他是“男朋友。 好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责任感，督促他这么做。就算以后换个人，他也会对那个女孩子这么好的。 一想到这里，她狠狠推了眼前人一把，别扭地道：“我才不要你那种老老实实的，像抄作业一样的爱，一点温度感都没有。反正等我什么时候不是你的麻烦了，你随手就能把我丢掉。” “林惊羲。”他的语气有几分的无奈，“到底是谁随手把谁丢掉呢？” 明明，他才最应该是那个找她“算账”的人吧？ 答应他的早餐不做了、看见他就绕着走、他找谁说理儿去呢？ “……” “你不是要做混沌吗？去做你的混沌去。”她低下头来，有些理亏，所以心虚地搪塞道。 岁景煦觉得有些好笑，他拉住她的手腕，往他家的方向走去：“为谁学的，谁就得吃光。” “你蛮不讲理。” “你先不讲理的。” “我哪不讲理了！” 岁景煦拉着她进了门，林惊羲脸红脖子粗的，仿佛还想和他争论一番。 客厅的灯还没有来得及开，她整个人被他反身桎梏在门上，“哐当”一声，她反抗不得，稍微往前伸一点身子，就会整个人贴住他。 他的呼吸滚烫，再往前一点，就能够尝到他唇间的味道，诡异的暧昧，使得空气骤然升温。 她转过头不看他：“热，你离我远点。” 他的失落感里面，夹杂了几分的愠气，似乎又是隐忍着什么。 他缓缓张唇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我能理解你的难受，但你不能不理我。” “好，我知道了。” 她回应了，他还是不后撤，她浑身愈发地滚烫。 “你往后让一让啊！” “岁景煦，喂！” 她的脑袋忽然被按向他怀里，她整个人都木住了，耳边都是他的心跳。 第159章 我不走 突如其来的拥抱，一下子将她全身的力量都剥夺而去。闻到岁景煦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似乎空虚了几天的精神，都回来了。 岁景煦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沙哑：“我不想走。” 他以为，她会留在他的身边。 那几天噩梦重复颠倒，他梦见了他的母亲，一次次地抽身离开的场景。 呼吸忽然变得很重，他想到了那天她浑身是血，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地从他身边离开，不愿意看见他的场景。 于是，他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轻轻的四个字，突然一下敲进了她的心里。 林惊羲呆滞的手忽然有了温度，她的手掌拍了拍他的后背，生涩地从喉咙里憋出一句：“我不会……不会赶你走。” “对不起，那时知汀出事了，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要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你……” 岁景煦的声音闷闷的：“因为她喜欢我，所以你有负罪感吗？” 她的心一咯噔，觉得自己的心事都被戳穿了一半。 当然了，她是绝对不会告诉岁景煦，她觉得自己会不会成为他的拖累这种话…… 被人圈的很紧，林惊羲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地拍了拍他，语气也变得强硬：“好了，你先松开我，我快不能呼吸了。” “这是惩罚。” 她的耳朵痒痒的，有一股热风袭来，他压低了声音，暧昧逼仄让人无处可逃。 然后，在她的耳朵被他唇瓣扫过的那瞬间，她僵住了，他却松开了他。 岁景煦看着木住的林惊羲，脸已经升级成了番茄红。 当然，他本人也好不到哪儿去，整张脸也透着淡淡的红。 他拉住她的手腕，开了灯：“你去沙发上坐着，我去给你煮混沌。” “哦，哦。”她逃一样坐到了沙发上。 岁景煦刚到厨房，水都还没有烧开，身后的人就不安分地过来了。 她清了清嗓子，还带着方才的小别扭，说道：“我不能坐享其成，我得过来帮忙。” 她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因为觉得对他过分了，不能再吃白食，所以过来帮忙。 岁景煦扫了她一眼，两个人的脸都还有些红，但他明显缓和许多了。 “混沌是我中午包好的，下混沌就不用你帮了吧？” 她笑了笑：“岁医生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包混沌给我吃，我就过来自己端呀。” 他长舒一口气：“你中午没回来，去哪儿了？” “我和米勒准备去见莱昂大师，所以讨论了一下带他吃什么，去哪逛。” 米勒？ 岁景煦立刻意识到什么，他心情不太好地问：“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林惊羲没觉得有哪不对劲，她“嗯”了一声，然后回答：“就前段时间他一直来我陶艺馆……” “一直、去你、陶艺馆？” 放下拿出来的碗筷，岁景煦眯眼靠近了她，她整个人都被逼仄到墙边，一只手惊慌失措地摁在了电磁炉上。 岁景煦一边自我怀疑，一边难以置信，语气都带着一丝委屈感：“我都得离你几米远，你们这几天朝夕相处？还一起吃饭？” 第160章 差点亲上了 “他回德国了！” 求生欲突然猛增，林惊羲小心翼翼地盯着眼神里冒着小火苗的岁景煦。 她心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有点开心。 “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她歪着脑袋看他，忍住没有笑，但是嘴角却是微微上扬的。 想到这样难摘的高岭之草，一个她从来没有想过能够真正产生羁绊的男人，明明当年都冷着脸拒绝娶她了。 现在，居然会为了她吃醋？ 想想，就觉得很爽！ 看到她得逞的笑容，岁景煦的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她的整张小脸鼓着。 她纳闷地看着他：“干吗呢！” 他面不改色地问：“我要是说，我真的不开心了，你会怎么办？” “你说我像抄作业一样地给你爱，那你教教我，男朋友不开心了怎么哄？” 她望着他，仿佛眼里真的有探知的欲望。 那眼神纯洁得，让人无法想歪，不能染指。 “就……”她指了指那边正烧开了的水，一本正经地道，“一会请你吃一口混沌？” 岁景煦闷笑：“你用我给你做的混沌，来哄我？” 她点点头，吐了吐舌头：“不然，下次我给你做？” “你这才是真的‘抄作业’。” “不然呢？” 他忽然挑眉，俯身靠近她，她摁在电磁炉上的那只手，被他拎了起来。 再靠近一点，她的唇一定会吻到他的唇。 林惊羲觉得，今天的岁景煦格外的不一样。好像，特别具有侵占欲，不知道是谁挑起他的火…… 周围是水沸腾的声音，她的心好像也跟着沸腾，直至他出声道：“我们可以一起慢慢学。” 话音刚落，他回身去下混沌，还擦掉了跳出来的水渍，将抹布折叠成了小方块。 林惊羲抱臂叹了口气，这个男人还真是个极其讲究的人，连煮个混沌的节奏，都不能被人轻易打破。 她呢？ 她的眼神忽然黯淡了下来，手指捏着衣服的布料，指尖微微颤抖。 如果和她在一起的话，他的生活是不是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之间本像是两条互不相交的直线，各自平静生活着，他们相似但又不相似，按道理来说真的很不相配呢。 她以为自己从来不会为了一个人牵肠挂肚，但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改变了她的生活。 她不得不承认，她在乎眼前这个男人。 她知道，他心里也一定有她的一寸之地。 但，那位置又占有多少呢？ 她鼓起勇气，走近他，每一步都那么谨慎试探：“岁景煦，成为一个优秀的医生，对你来说是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嗯”了一声。 做一个好医生，是他一直以来唯一的目标。他的生活里，只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 林惊羲点点头，她明白了。 “那你就尽管去做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影响你的脚步。”她说着，又低下头，“我也知道，没有人能够影响你的计划，不会有的。” 如果他接近她是蓄谋让她动心，他成功了。 她不仅动了心，她还开始考虑他的未来了。 即使有一天他们要分手，她也希望，她在他身边的这段日子，不是他的阻碍。 第161章 辞职 徐承绪站在商场的二层楼，刚和新的相亲对象吃完饭，她拖着疲惫的身子，整个人趴在杆子上，望着一楼喧哗的人群，从来没觉得什么时候这么累过。 徐齐似乎是铁了心想要她谈个男朋友，这都不知道换了几个相亲对象了，但可惜她一个看上的都没有。 打发走了相亲对象后，徐承绪一个人穿着五六厘米的高跟鞋，又在服装店里逛了几圈，买了几件衣服。 以前明明花着几千块的工资买一两百的衣服都满足了，现在刷着她哥的卡，一件衣服一两万，想要偷偷“报复”他，可是提着袋子，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她嘟囔：“烦死了。” “烦什么呢？” “我……” 她摸了摸贴着创可贴的后脚踝，抬起头来，却看到岁明盛带着一个姑娘站在她面前。 他穿得花枝招展的，像只孔雀，身旁的那个姑娘，她仔细一看，了然于心：又有秦阮姐的影子。 徐承绪“呵”了一声，忍不住嘲讽了句：“岁明盛，你真的不怕遭到反噬吗？” “有什么好反噬的？” 他松开了抱着女孩的手臂，蹲下身来，看着徐承绪的眼睛，漫不经心地回了句：“你哥都没有遭到报应，我遭什么反噬？” “……” 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冽，带有几分讥讽：“秦阮姐知道，你一直在找她的替身吗？又或者你身边的姑娘们知道，自己其实只是你的‘玩物’吗？” 岁明盛一怔，然后笑了笑：“很多东西不过只是交换。你不会傻乎乎地以为，这个世界上的真情，就像会出现在海滩上满地的珍珠吧？” 他看向身后的姑娘，掏出了一张支票，两指夹着支票，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模样。 “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就不送你了。” 姑娘像是领工资一样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支票，露出一个客套的笑：“行，以后需要人陪你逛街吃饭，再继续找我。” 这个世界上还有他这样的冤大头，只要陪他吃饭逛街几天，他就送钱。 他乐意，当然也有人不介意。 姑娘走了之后，岁明盛笑着吐出一口气，耸耸肩：“交换就是这么简单。我一次次去找类似于她的人陪我逛街吃饭看电影，去我们以前去过的地方，试图去弥补一些遗憾……但没有用，她们都不是她。” 她好笑地问：“你当收集‘周边’呢？” 徐承绪懒得和他聊下去，她瘸着腿，忍住脚上的酸痛感继续往前走，希望甩掉他。 岁明盛就这样悠悠地跟在她的身后，她和秦阮完全是两个性子。 他以前也尝试过找和秦阮不同个性的姑娘恋爱，但没有一个，他产生过一分真心。 如果当年他鼓起勇气把她抢回来，是不是，她就不会死呢？ 突然，徐承绪忍无可忍地转过头来，难耐怒火地吼了一句：“岁明盛，你跟着我干吗？我哥都让我辞职了，你还嫌害我害得不够惨呢？” 总是缠着她，就是为了报复她哥是吗？ 以为伤害她，她哥哥就会痛苦，他就能快乐了吗？ “你现在有本事刁难白月光的情敌，当年怎么没勇气不顾一切保护她呢？” 第162章 社死现场 似乎是察觉到周围人眼神的异样，徐承绪冷静下来，闭上眼不想去看他。 她只是太累了，莫名其妙地卷进了这场风暴里，被一个不喜欢的人纠缠。 还有以前分明很疼爱她的大哥，现在却以爱为名，想要困束她回家做一只金丝雀。 她呢？ 她做错了什么？ 他们两个男人之间的仇，凭什么要牵扯她呢？ “请你离我远点，我看在你是个可怜人的份上，我不想和你计较太多。” “可怜人？” 岁明盛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他。 他在家里人眼里像暖烘烘的小太阳、在商场上杀伐果断、即使是在情场上，他也是操控对方的那一个人。 他有钱、有地位，所有人都不会觉得他可怜，她居然说他可怜？ 徐承绪觉得莫名其妙，心里火气还没有消下去，当然没好声地回了句：“你不可怜吗？其实你很痛苦吧，或许你当年也没有那么喜欢秦阮姐，只是因为她死了，所以就成了你的白月光。” “为了满足你自己的幻想，你觉得的幻想，你就找别人填补你的空虚，不是吗？” “可惜你再有钱，情感上的空虚，终究是无法弥补的。因为没有一个人，不会向往最纯真、干净的爱。” 她的一长串话，惹得他想笑又不能笑。她说的确实有道理，但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就是失去了不会回来了。 他不勉强自己走出来，能用钱填补一点的空虚，又不伤害别人，有何不可？ 徐承绪往前加速走，想要努力甩掉身后的人，直到一声“哎呦”过后，她整个人和地面来了个无死角亲吻。 东西落了一地，她锤了锤地板，就连那双讨厌的高跟鞋，都不知飞哪儿去了？ “喂，我扶你起来。” 旁边伸出了一只手，徐承绪却不想搭，扭过头去：“我不用你管，您能离我越远越好，就是对我越大的帮助。” 岁明盛耸耸肩：“也行，那你就继续躺在这地上吧。你瞧你这占地面积也不少，小心有人告你影响公众的出行。” 这岁明盛，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徐承绪倒吸一口冷气，只能自己爬起来。 爬起来之后，发现高跟鞋已经落在了他的手上。 她伸出手来：“还我。” “你这样还能走吗？” 她皮笑肉不笑道：“我能不能走，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岁明盛也不和她恼，只是拉住她的手腕，坐回了椅子上：“你等会。” 说完，他拎着那只高跟鞋，背对着她跑向了鞋店里。 徐承绪只等了三分钟，他就跑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双运动鞋。 他喘着气蹲下身来，把鞋子放在她的脚边：“自己穿上。” 徐承绪有些没反应过来，她缩回了脚：“你帮我干吗？算了，多少钱，我转你。” 她刚掏出手机，岁明盛便拒绝了：“不用，我确实给你添了麻烦，虽然我没准备结束这一切。但是，一码归一码，该帮你的我不会少做。” 什么？ 徐承绪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看，本以为他想做个人洗心革面了，没想到—— 他居然还想缠着她呢？！ 第163章 喧嚣将起 窗外的秋雨下的缠绵不休，天边的云阴沉沉的，像是即将在夜幕来临之前，让雨势淹没这座城市。 “哒哒”的高跟鞋响声离他越来越近了，岁景煦看着桌子上一沓的学院推荐资料，眸子冷沉沉的，双手十指合拢，支在下巴处。 他仿佛没有听见雨声，也没有听见高跟鞋的声响，直到“咚咚”的敲门声响起，他才回过神来—— “请进。” 两个字脱口而出，直到抬头时，才看到一身白大褂的徐嘉柔，已经笑着走了进来。 她丝毫不当自己是外人，熟络地说道：“岁医生，最近很惆怅吧？” 他有些不耐烦了，总是能够见到她。 他只是草草地回应：“这是我个人的事情。只是我希望如果徐小姐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就不要总是来见我。” 徐嘉柔耸耸肩：“别这么没意思嘛，我也是想和你交个朋友，你给我这个机会认识认识你呗。” 她的目的纯的不能再纯了，就是想和他交个朋友。 “我不爱交朋友。” “我懂心理学，我可以告诉你，你心爱的姑娘在想什么哦。” 岁景煦的手指突然僵住了，联想到林惊羲最近一连串的眼神回避，以及偶尔的沉默。 ……她在想什么？ 女人的心思，他不懂，他也不懂得去研究。 眼见他眼底的黯淡突然有了光彩，她啧声道：“瞧你，这也太明显了，一提到林惊羲，你的眼神都快冒出金光了呢。” “我没有。”他低下头，继续翻手里的东西。 她瞥了眼，颇有兴致地咬了咬下唇，笑道：“医院想让你去读个博士？” 之前网络上的事情虽然消停了，但估计还是对他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他现在还年轻，再去上个学回来，其实倒也不影响工作。 “嗯。”他随便地应了一声。 “你是怕去了丢下工作的话，你就不能时时刻刻见到她吧？” 心事像是一层糊不住的窗纸，被人一捅，就这样破了。 但他仍然口是心非：“我不会因为任何人，影响到我对一件事的原定计划和安排。” 他过去就是这么想的，现在，他已经习惯了推出这个理由。 之前没有把博士读下去，是因为那段时间他的心理状态太差了，不适合再往下念，否则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精神状态。 他没有办法，越来越严重的身体反应，让他当时只能选择放弃。 刚说完的时候，其实下一秒，他的心虚就接踵而至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觉得徐嘉柔说的有道理。 他在乎她了。 徐嘉柔也是第一次摸不清楚一个人模棱两可的态度，明明就看上去很在乎，为什么回绝得这么坚定呢？ 难道是，他们的感情还没有深到能为彼此妥协让步的地步？ 她敲了敲桌子：“我还挺想帮你的，你俩还挺有意思。” 她轻轻地拉长了一个“嗯”字，然后笑道：“你的对手可不是一般人，我看得出来，顾知淮对她的情意，也不浅呢。” 第164章 长大好难啊 透明的雨伞半倾斜着，举着伞的女孩半个肩膀都已经湿透了，但是依然失神地往前走，没有察觉到自己被淋湿成什么模样…… 林惊羲踩到了一个水坑，突然脚底冰冰凉凉的，冻得她一激灵，直接将她从方才的回忆拉回来了。 她低着头，把脚挪了回来，自嘲一句：“林惊羲你蠢不蠢啊，走个路都能把自己弄成这样，还真是越长大脑子越往回长了。” 她分明就知道岁景煦的态度本就如此，也希望他如此，但当自己亲耳听见他说“我不会因为任何人，影响到我对一件事的原定计划和安排”时，她还是整个人木住了。 亲自确认自己刚开始住进心里的人，原来可能心里一寸她的位置都不会保留，她很没用地伤心了。 她从来没想过，在她荒唐地答应做他女朋友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开始在乎他了。 因为…… 他们是一类人啊。 她怎么可能愿意被无关紧要的人影响生活呢？ 愿意，是因为他重要了啊。 她也不喜欢被人牵扯进步的步伐，以为拼命往上爬就是唯一的目标，但她失算了，她对一个特别优秀的人心动了。并且，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就让他住到了自己的心里了。 她失神地笑了笑，摇了摇头：“林惊羲，你在干吗？你幼不幼稚，想这么多干吗？” 她把手伸进口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口袋里都没有装纸巾，可能来给他送晚餐的时候走得太急了，什么都没带了。 她提着手里的保温盒，里面的饺子估计还是温温的，是她特意想给他的“回礼”。 雨下的越来越小了，雨珠子凝在透明的伞上，好像那人鱼公主化成泡沫之后，岸上的水珠子，是她最后残留的痕迹。 多么美丽、多么易碎。 “想什么？” 伞突然被轻轻撞了下，她转过头，顾知淮已经拿着一张纸巾，站在她的身边。 他递得更近了些，轻轻地笑了：“擦擦吧？还是要我给你擦呢？”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谢谢师兄。” 林惊羲接过纸巾，随便擦了擦自己湿掉的鞋子，但脚底还是冰冷无比。 她抖了抖肩膀：“顾师兄，我先回去处理一下吧，有点冷。” 顾知淮那把大伞突然倾向她的位置，打落她举的歪歪斜斜的那把伞。 林惊羲一低头，伞上的水珠子，都被撞掉了。 心狠狠地颤了一下，五指也绻缩起来。 顾知淮没有意识到她眼里的失落，他拉了拉她的手臂：“你一直在走神，我送你回去吧。你这样，我不放心。” 林惊羲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她想到了云知汀出车祸的画面。 大概，顾师兄也是害怕这种事情再次发生吧？ 她又一次道歉，但被顾知淮拉着走的同时，他拒绝了她的道歉。 “如果你有错，那错的更厉害的人，是我。” 但徐嘉柔说得对，一切都没办法重来了。 只有“珍惜眼前人”，才不会让他再度走上后悔的路。 第165章 先来后到 顾知淮和林惊羲并肩走在雨里，朦朦胧胧的雨让他联想到了从前。她在窗台上蹦蹦跳跳的时候，他就眺望远山的雾影，像云烟一样摸不清楚，但却美极了。 那个时候，所有的一切都还在。 那个时候，仿佛什么都没变过。 突然，她像是和他想的某一部分重合了一般，轻轻叹息道：“长大好难啊。我以为人长大了就能选择自己想要的，后来才发现，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 她没来得及惆怅下去，就打了个喷嚏。 顾知淮的纸巾已经掏了出来，这次直接捏住了她的鼻子，趁她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帮她擦了擦。 林惊羲有些尴尬地回了句：“师兄，我不是小孩子了……” 她接过他的纸巾，又是一个喷嚏：“看来我这身体还是白锻炼了啊，素质还是这么差。” 看上去，她的心情好像好了不少，顾知淮伸出手来，揉了揉她的头。 林惊羲的脚和衣服都湿漉漉的，她无暇顾及他的捉弄，仿佛是在笑她多大个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 “顾师兄，不管怎么说……”她抬起头来，撑起一个阳光的笑，主动拍了拍他的肩膀，“都应该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教育和照顾。能有你这样胜似亲人的亲人，是我的幸运。” 顾知淮的肩膀僵硬地不能动弹，他拿下她的那只手，在林惊羲微怔时，他的眼神如同细雨温柔，且认真。 “我问你，如果我有一天不把你当作亲人了，你会怪我吗？” 在她眼里，他就永远只能当个家人吗？ 她的心突然咯噔咯噔地跳着，呼吸都滞住了。 天上没有打雷闪电，她的心里却暴雨猛烈，雷声阵阵。 是啊，顾师兄怎么可能完全不怪她呢？ 她冷静冷静后，咬了咬嘴唇，说：“不怪你，该怪的是我自己。” 她是导致他失去亲人的一部分原因，更是因为她，他的手才会变成这个模样。 换位思考一下，她或许都不能像他一样平静地同她说话。 “惊羲，如果那天真的到来，如果我再也无法克制我自己的话，你不要怪我。” “好不好？”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顾知淮知道，他已经没办法像过去一样把她当作妹妹了。 他无法做这个师兄，是他的不对。 因为他愈发地确认，自己的心意了。 那夜，徐嘉柔送顾知淮回去，他们就坐在那阳台上。窗外的风萧瑟，阳台上的一株向日葵，也垂着头。 她摸了摸那向日葵的花瓣，笑了笑：“在你的心里，应该已经无形之中都是她了吧？” 顾知淮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徐小姐是不是问太多了？” 她把手收了回来：“我只是觉得我很傻，我不应该劝你放弃自己的心意，因为对你这样的人来说，这也许才真的会让你后知后觉，又感到痛苦，最后真的走不出来。” 徐嘉柔突然很严肃地说：“你很喜欢她吧？如果你没有自己去试试看，你会后悔一辈子吧？” 但结果，未必如他所愿。 因为在爱情里，先来后到的爱，实在太重要了。 第166章 怎么知道他的喜欢 顾知淮抱走那株向日葵，声音疲倦又沙哑，但仍旧有温柔的余温：“你怎么确认，我对她的感情的？” “很简单。” 徐嘉柔指了指他裤子上挂着的那串钥匙：“你里面有两把钥匙，刻着的字母都是x。这两把钥匙对你来说，应该蛮重要的，她是标记你重要事物的标签。” 顾知淮摸了摸自己的钥匙，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当时他想的确实是做个标记，一开始下意识地想刻上一个“羲”字，后来觉得不合适，才换了个x。 徐嘉柔又说：“更重要的是，你连为了她断了自己的未来，你都毫无怨言，也没把责任归咎于她……扪心自问，如果我是你，我做不到。” “……” 在医院的时候，徐嘉柔就已经问了顾知淮，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失魂落魄地看着自己的手，释然又无奈地笑着说：“我再也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的手了。我尝试过做手术，但细微的力量，我都掌控不好。” “甚至我越来越发现，它有的时候连抓住筷子都抓不稳了。原来，真的会越来越严重，医生没有骗我。” 他很快，就不能自己开车了。 他把眼神从手臂上挪开，有些担忧地说：“徐小姐，如果我彻底残废了的话，惊羲一定会怪她自己的吧？” 其实这件事，不全都是因为她。 他正是不希望她把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身上，他才什么都不说的。他一个大男人咬咬牙就能挺下来，更何况后来，他开始有掌控舆论大风向的能力了，但她一个小姑娘，有什么呢？ 与他对着干的势力，知道他罩着林惊羲，就偏要在她身上作新闻。 是他自己那天运气不好，才会出车祸。 他想，也许一切都是天意吧？ 但惊羲还有美好的未来，不能因为他产生任何的愧疚，也不能因为他再次被恶心的媒体作新闻。 让他公开自己退出陶瓷界的原因，他做不到。 “老艺术家”这四个字，离他太遥远了。他没有资格，更不敢再妄想。 他看着她长大的，他心里爱她、护她，不忍心她被别人伤害，因为他背上愧疚。 但终究，他还是阻止不了这一切被撕开，真相就这样横在他们中间。 徐嘉柔看着顾知淮，她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他肩膀：“珍惜眼前人。” 既然过去的一切都没有办法改变了，那她就希望，接下来顾知淮不要后悔。 窗外的雨，停了。 徐嘉柔背过身去：“岁医生，我走啦。” 岁景煦突然叫住了她：“所以，你一方面劝顾知淮去追她，一方面又来教我？” 她不置可否地一笑：“没有竞争，你们两个就不会有压力，就不会竭尽全力。我只是不想看见你们三个人都留在原地，一动不动，对谁都不好。” “你……” “你不要太谢谢我，我只会告诉你林惊羲可能在想什么，但我不会出卖顾知淮帮你的。” “……” 她眨了眨眼睛：“我先走啦，祝你最后抱得美人归。” 第167章 主动出击 岁景煦：你能不能给我看看你的淘宝购物车？ 林惊羲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僵硬。 今晚她和员工在外面吃饭，火锅店内的气氛哄闹，她没有喝酒脸都有些热红了。 店里没有开空调，或许是因为今夜温度又骤降。 旁边的几位姑娘正在玩石头剪刀布，又是聚会常见的真心话大冒险。 她本以为答应她们出来，能够让自己这几天的心情好一些，没想到这些姑娘这么闹腾，她只好坐得远一些，避免一会被拉进去玩。 “购物车……” “他这是要做什么？” 林惊羲不解，但是还是默默打开了某宝，大概扫了一眼之后，没什么问题，她发了个长截屏给岁景煦。 没想到对面沉默了好久，才回了她一句话：你不介意里面的某些东西我来买吗？ 林惊羲一愣：你要给我买东西？ 岁景煦回：嗯，作为一个合格的男朋友，定时帮女朋友清空购物车，没什么不对。 她这消费力度，不像网上说的给女朋友清空购物车时的震惊那么夸张。多半都是一些文学作品书籍、裙子等，就连化妆品和包包都没有，基本上都是些生活用品…… 但是岁景煦的脸还是在看见一件内衣之后，变得无比的红。 看见了尺码、颜色、款式之后，他本来在喝水，结果一下呛住了，差点喷到桌子上的电脑。 “其实不用的”林惊羲一边说着，一边准备发送过去，但下一秒，一个语音就传了过来—— 她点开，他的声音从扬声器那头传出，干净温柔：“咳，好。我明白了。” 不是吧？ 她大致扫了一眼，里面也没什么东西啊，他这语气怎么听上去有点害羞？ 她又不是往购物车里塞了什么情趣内衣、计生用品等物品，她不就是放了几个餐具、几本书、几件正常的裙子吗？ 抱着怀疑的态度，她再次打开了那张长图。紧接着，她的胸口紧紧一疼，倒吸一口冷气看着被她遗漏的那件白色胸衣，捶胸顿足。 她之前清理购物车里贴身衣物的时候，突然不想要这件了，所以没买，没想到忘了删了。 她抱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心，视死如归地打开对话框。 绝对不能让岁景煦替她买这些东西，她以后没脸见他了！ 她会……会羞死人的！ 林惊羲：那个，正常情况下女孩子的内衣内裤是不会买一整套的。所以我分开买的时候，临时遗漏了这件没买。 她又抱着手机，小鸡啄米地敲起了键盘：我没买就是因为款式好像有点幼稚，而且我觉得时间过去三个月了，我相信我的胸或许长大了一点，不是这个码数了！ “……” 岁景煦好笑地看着她发来的这一长串话，他就知道了，她犯迷糊忘记删购物车里的东西了。 看来，帮女孩子清理购物车，还真是会有意外收获呢。 结果，他还没有来得及欣赏她笨拙的可爱，下一秒，她就撤回了上一句话。 第168章 收起脑袋里的危险想法! 林惊羲揉了揉额头，怒骂了自己一句“你是猪啊”，然后她调整心情，重新给他发了一段话。 岁景煦已经默默打开了录屏软件，生怕她下一次再撤回什么有意思的话来。 他盯着一屏幕，一分钟都舍不得挪开，直到她平静地发来了一句：这件内衣不符合我的气质，我不要了。 “……” 说实话能少她几两肉吗？ 岁景煦嘴角微微上扬，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屏幕，安静的科室内，只有他的笑声和敲击屏幕的声音。 他说：好，那你以后看到符合你气质的，我再帮你买。 某人的脸，已经红成了一颗熟透了的番茄。 她扶额，恨不得把双手都蒙在脸上，不是每个人都有让男朋友帮忙买贴身衣物的习惯好吗！ 她回：岁景煦，谢谢你的好心了。但我，我这人比较害羞慢热，你不用突然对我这么热情。 但这一次岁景煦没有回她，估计是去工作了吧？ “老板，你在干吗呢？” 忽然有人戳了戳她的手臂，她藏起手机，“啊”了一声。 员工阿越笑了笑：“有人来找你了，我们这热闹了呢。” “嗯？” 所有人都发出了拉长的“哦”声，似乎是暗示什么暧昧的场景，甚至吸引了旁桌的注意。 她这才注意到顾知淮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还抬起手冲她打了个招呼。 顾师兄最近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忙的样子，距离知汀离开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他走出来了吗？ 她不知道，更不敢问。 那个意外，就像是他们两个人的噩梦，突如其来改变了一切。 “林越说你们在这里吃饭，我刚好工作结束顺路经过这里，想来蹭个饭吃，惊羲你不会不愿意吧？” 顾知淮话音刚落，几个好事的人就已经开始挪起了屁股，主动给他让位。 “顾哥别客气，尽管坐，反正今天老板请客！” “顾哥来，我们欢迎都来不及。” 瞧他们这一个个的，仿佛和顾师兄多熟络似的。 林惊羲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之后，顾知淮落座。 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居然还没有结束，几个人的鼻子都贴了不少纸张，有的人的糗事也都被挖了出来。 大家叽叽喳喳的，氛围还不错，她支着下巴，想起了以前冬天在景德镇，她和程洛、顾师兄，还有几个朋友，也这么玩过游戏。 林惊羲本来不想参与的，但阿越却气呼呼地拉住她的手：“老板，她们使劲欺负我，一定是人太少了，才会总是我输！” 所以，这是想老板也被欺负？ 她欲哭不得，但确实不太想玩。 “老板你也一起来！” “我……” 好事的人继续喊：“是啊老板，你和顾哥一块儿呗。反正咱玩的也不大，都不用喝酒，你貌美如花贴张纸也是全场最美！” “……” 为了拉她玩游戏，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没办法了，眼见着她们这么热情邀请她，她只好点点头表示玩几局。 但是就两三局，一会大家吃完饭，就该回去休息了，明天还上班呢。 没有人觉得扫兴，而是兴奋地说：“行，那老板可不准中途耍赖！” 第169章 和男朋友做过最亲密的事情 兴冲冲的阿越不知道从哪儿借来了一副扑克牌，说是换个玩法换点运气，周围的人都在打趣她做无用功。 阿越可不管，她洗了洗牌，从里面抽出了几张卡牌，然后对大家说：“你们抽，抽剩的最后一张给我！谁抽到最小的数，谁就输了！” “行啊，那一会阿越你可不要赖账。” 阿越哼一声，表示自己愿赌服输，然后将扑克牌先递到了林惊羲的面前：“老板，你先抽。” 林惊羲顺手抽了一张牌，数字还好，不大不小，7。 她把牌放到旁边，安心地等待看是哪个人这么倒霉的时候，大家也都抽完牌了。 只见众人纷纷把自己的牌亮起来，她顺势扫过去—— 顾师兄是k、白舟是9、兰兰是a……不对，情况有点不太对劲的样子！ 林惊羲看向了最有可能倒霉的那个人，却只见阿越已经抱着手里那张2兴奋地跳了起来，还大胆地指向了她的老板，高兴道：“老板，选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林惊羲扶额：“真心话。” “你和男朋友做过最亲密的事情是什么？” 正在喝果汁的兰兰一口橙汁从嘴角溢了出来，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问老板这个问题！ 顾知淮的脸色有些青，他抓起前面那杯葡萄汁，一言不发地等着林惊羲回答。 林惊羲知道她们打的什么主意，可惜算错了。 她面色看上去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抱过几次。” 顾知淮抓住杯子的那只手，突然用力，险些捏碎了杯子。 兰兰惊呼：“老板你们不是同居了吗！” 唯一一个男同胞工作人员，也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老板，你男朋友……还是个男人吗……你不会遇到骗婚的gay吧？” 一听到她的回答，气氛一下子就被炒热了。 放在一百年前，或许还有人相信同居的情侣能够做到，放在现在的年代，老板要往外这么说的话，不知道多少人笑话他们呢。 林惊羲却抓不住话的重点，而是皱眉问：“我们什么时候同居了？” 阿越悄咪咪告状：“是上次岁医生过来给你送吃的的时候，兰兰在旁边偷听到你们说一起回家吃饭。” 紧接着，她的头被狠狠敲了一下，阿越发出了委屈的叫声。 “……” “没同居，我住他对门，我俩有时候合伙一块吃个饭罢了。” 她说完，喝了口白开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瞧她们一惊一乍的，这对她来说是正常的恋爱进度。 兰兰再度惊呼：“这是什么绝世好男人啊！” 却有人朝她泼冷水：“兰兰，你太单纯了。你应该让老板小心他是gay，还是我们男人最懂男人。” “打住！” 林惊羲眼见这话题越来越十八禁了，她伸出手来：“大家安静。岁景煦不是什么gay，我可以百分百确定。” 毕竟，他抱她的时候，她能够感觉到他的身体滚烫，也看见他脸红了。 何况这岁景煦也没和什么男人接触过，她还曾经问过他：“要是有男生抢你，你会怎么办？” 岁景煦的回答，还真是让她无法反驳。 第170章 他不是gay 他一板一眼地回答：“人的性取向是自由的，在没有伤害别人的前提下，我会选择尊重。但我的性取向是女性，注定没可能，我会劝他直接放弃，并且保持距离，和女性追求者没什么区别。” 林惊羲知道，他性子正经，和她谈个恋爱都得照着教科书的步子走，做不出骗她的事情来。 她面不改色地说：“你们放心吧，这个世界上谁都有可能骗到我，他是绝对不可能的……” 火锅咕咚咕咚地冒着泡，气氛依然是火热无比，只有一处阴阴凉凉，生人勿近。 几个人发出了“喔哦”的呼声，觉得她这是赤裸裸在秀恩爱，但林惊羲没这么想，她不过是实话实说。 顾知淮的一杯葡萄汁很快就见了底，他放下杯子，声音很重，面色也有点微微的冷。 下一局游戏开始了，兰兰洗牌，仿佛生怕阿越作弊一样。 阿越不以为然，这一次，她气势汹汹，相信自己脱非入欧了。 阿越一抽到扑克牌就激动地亮了出来：“老板，你也太旺我了吧！我这把是大王啊！” “……” 林惊羲面色铁青地翻牌，是一张黑桃3。 她知道自己输定了，索性直接撂话：“大冒险吧，省的你们提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大冒险她们用的是抽卡的形式，阿越拿出卡牌，递到了林惊羲面前：“那老板你自己抽吧。不过我们可以给你走个后门，这次真心话就不自己问你了，你顺便抽了，看看想做哪个？” 兰兰点头如捣蒜，心疼道：“是啊老板，你知道我的脸为什么被贴成这个鬼样子吗？就是因为我抽了太多大冒险，一个比一个狠了！” “……” 林惊羲抱着半信半疑的想法开始抽牌，觉得不会这么夸张吧？ 没想到，她下一秒就立刻开始感慨，幸好有阿越的善良！ 大冒险：亲吻在场离你最近的一位男同胞。 这什么啊？这牌也太离谱了吧！ 在场离她最近的男同胞，是顾知淮。 他们对上了几秒钟的眼神，林惊羲立马撇过头，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坚决不选这个。 阿越好奇地想看她抽到了什么，她立刻按在桌上，推开了她的脸。 她亮出那张真心话：“我选这个！” 真心话被阿越一把拿过去，她念着卡牌上的内容：“最想对喜欢的人做什么？” 她一把把阿越和兰兰抓过来，拍了拍她们的脑袋：“最想摸摸我可爱员工们的头啊！” ？？！ “老板你耍赖啊！” “老板，岁医生呢！” 她耸耸肩：“这上面又没说喜欢的人是男生还是女生，是爱情还是友情。” 兰兰无奈，但还是竖起了大拇指：“老板，你狠。” 大家正期待最后一局，能让林惊羲输的惨不忍睹的时候，这一次，大家却再没有这个机会了。 她亮起手里的牌，是一张小鬼。 而这一次，抽到最小数字的人是顾知淮，他拿着手里的那张5，默默地选了真心话。 第171章 有没有结婚的打算? 顾知淮正准备抽牌的时候，阿越一把收回了手里的牌。所有人都一脸懵地看着她，阿越这才连忙解释：“这里有的牌尺度太大了，不适合单身狗！” “……”顾知淮默默收回手。 “阿越，你别忘了我们在场大半都单身，刚刚也没见你这么体贴啊。”兰兰吐槽道。 阿越用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悄声让她闭嘴别说了，兰兰委屈。 阿越低声靠在她耳边说：“难得有这个机会，我不得问个有意思点的，问这些可惜了啊！” 兰兰表示明白，比了个“ok”的手势，她才松开了她的嘴巴。 顾知淮问：“那怎么办呢？” 阿越打了个响指：“顾哥，我们来问你。” “行。” 阿越丝毫没有胆怯地问出了她无比好奇的问题：“顾哥，听说你快单身三十年了，请问你有没有结婚的打算呢？” 顾知淮看向林惊羲，她往嘴里塞了半个玉米，感受到他的目光之后，她求生欲极强地摆摆手，表示她真没和这些小丫头片子说他单身快三十年，绝对没有！ 阿越替老板解释：“顾哥，不是老板说的。是你们说话的时候，兰兰在旁边听说你从来没谈过恋爱，也没时间恋爱。” 兰兰又是狠狠地敲了阿越的头一下，恨不得给她一顿暴揍的感觉愈加强烈起来。 这两人终于消停了，顾知淮也开始回答。 他的眼神一直若有若无地飘到了林惊羲的身上，许久，他唇瓣微张，轻轻说：“以前没有，最近有了。” 兰兰像是头条记者一样，穷追猛打的气势，竖起了耳朵来问：“顾哥，是什么使您改变了想法？” 林惊羲也好奇地看向顾知淮，但他的眼神却好似越来越浓烈地散发着暗恋的味道，有着她从来感受过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她身上。 她开始回避起他的眼神，拿起筷子就是吃，告诉自己一定是她想多了、一定是因为室内开始越来越热，她热出幻觉了。 她八竿子都和顾师兄有可能产生爱情的理想型，打不着啊！ 顾知淮也挪回了目光，但脑海里一个人的身影却怎么都散不去。 他轻声地说：“因为我后知后觉，我可能对一个人的感情就是想要占有她的余生，而不甘心止于现在的关系。可一切，似乎来不及了。” ! 众人纷纷闭上了嘴巴，好像气氛都忽然僵硬住了。 兰兰及时打住了话题，她告诫自己不能乱磕cp，她得牢牢把嘴巴给闭上，不能再问了。 但阿越却没她乖巧，又怂又话多：“那个，你暗恋的人是谁啊？如果她单身，顾哥你鼓起勇气去追，如果她有了对象，那还是先观望观望吧……” 就怕这个对象，是不自知的“傻老板”啊！ “嗯。” 顾知淮看着林惊羲，如果有一天那个人辜负了她，他或许，就没有办法保持现在的理性了。 即使，他觉得现在其实他也不够理性。那明明是杯葡萄汁，好像让他醉了酒一样，真是可笑。 他为什么，无法克制自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第172章 私心 闹剧终于结束，阿越和兰兰她们一行人一块拼车回去了，林惊羲出去送了他们，回来结账的时候，前台却告诉她顾知淮已经付过钱了。 她疑惑地“嗯”了一声，顾知淮已经走到她的身后，轻轻敲了下她的肩膀：“惊羲，我送你回去吧？” 林惊羲下意识地往后撤了几步，她的脸上依旧是热烘烘的，她扇了几下风，笑着转移话题：“那个、刚才，在里面呆久了有点热了。” 顾知淮笑了笑：“你不是送你的员工们出去吗？怎么还这么热？” 难道，她刚刚也有所察觉，他的情感吗？ 她尴尬地抓了抓头发，从来没有觉得哪一刻站在他的身边，她会这样的不自如…… “我……” 她找不出借口，于是拿着手机在他眼前摆了摆：“那个，我给你转账吧！” 正当她低下头的时候，顾知淮拒绝了她的要求：“是我主动帮你们结账的，你就不用转给我了。” 她扶额，有些尴尬：“谁知道你骗我去洗手间，等我回来都把钱算完了。早知道，我就应该早点结账。” 但她不敢说太大声，只敢小声叨叨，生怕被顾师兄训。 没想到顾知淮这番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他走过来，低声说了句：“我不是作为你的师兄帮你结账的，我是作为你的朋友。” 下半句话，他还是说不出口，他想告诉她“我想贿赂你的朋友”。 这样，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岁景煦不能在她身边的时候，他就能够出现了。 他笑自己的想法荒唐而幼稚得像个孩子，从来没有什么时候，他后悔一次次自己放开手，让她去飞到那么高。 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心最狠。 所以，岁景煦才能走到她心里吧？ 他对她，太严格了，严格到他自己都没发现，那种爱，有一天让他后悔。 “那好，我下次有机会，再请师兄吃饭。” “嗯。” 说完，林惊羲就准备走，但一回身，手腕就被拉住了。 她浑身像是触电一般，及时地甩开了他的手，总感觉今天的顾师兄怪怪的。 但是，她没看见他有喝酒啊，是怎么回事啊？ 他又问了句：“真的不用我送吗？” 她回绝得很快：“我……我自己有车啦。你送我，不太方便。” 看着林惊羲逃窜一样的背影，顾知淮有些后悔，他是不是，太突然、太是着急了？ 他吓到了她吧？ 到家的时候，林惊羲如释重负。逃离了好像哪条神经搭错了的顾师兄，她好像从盘丝洞里逃出来的唐僧啊…… 不对，这是什么奇妙的比喻！ 她叹了口气，刚准备进门，身后的那扇门就打开了。 岁景煦的声音悠悠地传来：“回家了？” 她心一咯噔，不知道为什么有股做贼心虚的感觉，但她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啊！ 她转过身来，竖起手指：“天地良心，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他挑眉，朝她靠近：“你这算，不打自招吗？” “我没有，我只是聚了个会。” 她眼神真挚地看向岁景煦，他点点头，看上去淡定自若：“有人和你表白了？你很紧张的样子，看来，还是个对你不一般的人。” 第173章 什么叫危险的男人 他看上去没有生气，一副悠哉悠哉等她开口回答的模样。反倒是林惊羲，那股做贼心虚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消下去。 她仍然有几分笃定地说：“他，他不喜欢我。” 他眼皮微微掀起：“他和你说的，他不喜欢你吗？” 岁景煦朝她走了过来：“我好像提醒过你，有的人，很危险。” 她似乎是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儿。 但是仍然嘴贫了一句：“大概你觉得除你之外，别人都很危险。” 尽管是很小声的吐槽，但是仍然被他听见了。 岁景煦往前走了两步，脸不红心不跳地承认：“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她冷冷地抽了下嘴角，看上去丝毫不相信地表达质疑：“人家什么也没有对我做，你就安心吧。” 刚准备转身离开，她的手腕突然被人捞住了。一个旋转，又回到了他眼前。 林惊羲有些蔫气：“大哥，你不让我去睡觉，你这是要干吗？” 现在她只想回去洗个澡，然后待在床上玩手机。 今天忙活了一天，以后再也不想搞什么团建了！ 他压低的声音，微微嘶哑：“看来你毫无危险意识。” 岁景煦的声音严肃，突然间有一股冷风钻进了她的耳朵，又敲进了她的心里。 靠近他唇瓣的那只耳朵已经红了，似乎是因为他说话的热气。 她浑身一个颤栗，咬了咬嘴唇：“我怎么就没有危险意识了？” “那你告诉我，接下来遇到这种情况，你要怎么办？” 整个人被他推入客厅，房间的灯没有来得及开起，她被推至沙发上，半个臀部都坐在了上面，两只手被迫挂在他的腰部上。 阳台的门没有关，风微微地吹进来，还有柔软的月光，让这一室的氛围显得暧昧。 他们看似亲密无间，实则脸红心跳。 他无意识变得性感沙哑的声线，突然降落她的耳边：“抱住我。” 她便也傻傻跟随：“啊……哦。” 毫无意识地紧紧环上他的腰的时候，下一秒钟就被拍开了。 她“啊”了一声，突然有反应地骂了一句：“岁景煦你有毛病吧，打我干吗？” 她委屈地望着他：“幸亏没有嫁给你，你这个人是不是有家暴的倾向啊？” “……” “是别人的话，你也知道乖乖地给抱吗？” “当然不会呀！” 林惊羲反驳，但是话音刚落，整个客厅又突然升温。 她咬了咬嘴唇，开始闪避他突然变得炙热的眼神，感觉喉咙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那个，那个我……” “你的意思是别人不能这么靠近你吗？你确定不会给别人那么靠近你的机会吗？” 林惊羲有一种自己在练下腰的感觉，他的迫近、咫尺可以感受到的温度，以及他的热烈，快要把她燃烧。 她躲避他的靠近，腰都要整个躺在沙发上了。 她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大哥，你别突然靠的这么近啊，给我一点适应的时间。 “会吗？”他又问了一遍。 好像这个答案，对他很重要一样。 既然这样，她不再，有躲避的意思。 第174章 突然的亲吻 阳台的风明明是凉凉的，她的心却是愈发地、不由自主地，滚烫了起来。 每一个细胞开始往外吐露的，好像都是心动的呼号。叫嚣着，让她快点把心意通过体温，传达到他能够感受的地方。 可这个主人，她偏是倔强。 她抓得沙发都快破掉了，仍然只羞涩地说了一句：“嗯……这是你男朋友的特权。” 这个眼神，实在是太过于抓人。他只是被看了几秒钟，过去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过的一种奇怪感觉，一瞬擦过他心头—— 酥麻、触动、猛兽也要随之释放。 他低声骂了一句什么，她没听清楚。 但是鲜少听见他这么不克制的表情，像是在和自己心里的什么东西打架一样。 林惊羲觉得，有趣极了！ “你不会是，对我产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了吧？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啊。” 她开始大起了胆子，主动往前倒去，两只胳膊白晃晃地勾住他喉结滚动的脖颈上方。 她笑眯眯地吹了吹他的耳朵：“岁景煦，看不出来，你是这种人？” “……” “林惊羲，你没学过生物学吗？” 他的气息越来越危险。 她尚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整个人的腰被人狠狠揽住。 他们之间没有距离地贴近，耳边就是他的呼吸声，让她开始沦陷。 但是理智仍然告诉她，她不能任由事态发展下去。 于是，她轻轻推了推他：“你要的答案我不是给你了吗？好了，松手。” 他低声“嘶”了一声，警告般地说：“别乱动！” 但是，那警告里，明显带有勾人的欲望。 林惊羲仍然毫无意识危险就在眼前，她尝试着挣扎两下，却无果。 怎么可能不乱动！ 他浑身热的快把她烧起来了，她只想喘口气！ “你把我松开。” “我不。” “你！” 接下来，她整个人被放倒在沙发上，盯着他的眼睛，有一种被野兽当食物的错觉。 他俯身：“不给你长下记性，你怕是不知道，男人有多危险。” ！ 他低下头来，在她还没有意识到正在发生什么的时候，耳朵突然有点酥软的感觉，还有点心脏停跳的错觉。 紧接着，是耳垂一点点的痛感，让她疼的皱眉：“岁景煦，你在干吗啊！” 他松开她的耳垂，环住她的腰，越来越紧地抱着她：“我在告诉你，我是你身边最安全的危险。” 他认真的语气，逗笑了她：“喂，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没有自相矛盾。”他解释，声音轻柔，“因为，我是那个绝对不会伤害你的人。” 暧昧的氛围突然间被击碎了，好像有什么感觉，慢慢从她心里面流了出来。 就连抱住他的那只手都开始颤抖，在他还没有发问的时候，她主动开口问：“那你，会不会有一天成为伤害我的人呢？” 明明不喜欢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自己最终却真的成了这种人。 可是好讨厌，她居然没有挣扎的力量。 “不会的。” 不会吗？ 她笑着在心里面问自己，真的不会吗？ 第175章 织条围巾送给你 临冬，街上的寒气远远地扑洒过来，钻进陶艺馆的兰兰抱着暖宝宝，精神抖擞地蹦了几下。 她忍不住吐槽一嘴：“这北京的冬天是不是会冻死人啊，我才来北京第一年，我已经感觉这里和我们广东差距也太大了！” 阿越只穿了一件黑色的毛衣，工作的间隙抬头看了她一眼，用早已习惯了的态度说道：“作为一个来到北京五年的人想告诉你，现在还只是开始哦！等到下雪的时候，可比现在刺激多了！” “……” 兰兰觉得自己的牙齿，已经开始打颤了。 本来只是不喜欢北京的雾霾、房价，现在倒好了，不耐寒的她开始默默地思考，北京的冬天将会成为她“不喜欢排行榜”的第一位！ 但是兰兰还是将暖宝宝放在了膝盖上，套着手套和围巾，开始工作。 林惊羲的桌子边放着一杯热腾腾的牛奶，看着远处的天色，她又感慨，一年又要到了头。 这一年，居然意外没觉得它过得很快，反倒很慢，像是经历了漫长的四五年一样。 她吐出一口热气，后背有些酸痛，她准备晚上找个时间去泡个温泉。 这两天太忙了，她连回家睡觉的想法都放弃了，直接待在陶艺馆里的沙发上将就了下。 德国那头的米勒，时不时就会和她分享一点他的工作趣事，最近还隐隐透露出，他叔叔有个大事儿要办，可能等他手里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还会来一趟中国。 但米勒告诉林惊羲，他可能不去景德镇，会飞过来找她。 找她？ 林惊羲觉得米勒大概率是逗她的。 午休时间，所有人围在一块，饭盒都放到了一边。 林惊羲看她们讨论得热闹，就凑过去看了一眼。 她瞄了一眼，问：“你们在干什么？” 兰兰吓了一跳：“老板你吓死我了。” 阿越解释道：“老板，我们这是在看兰兰织围巾呢。她说你也是怕冷的人，想织一条送给你，好感谢你在这人情冷漠的大北京，赠予她一丝温暖！” “阿越，我的惊喜都被你弄没了。” “我看你也织不好，有了老板的期待，你才能有动力啊！” 两个人闹着斗嘴，林惊羲看着那团毛线，深邃地望了它许久。 她清了清嗓子问：“这个东西，难吗？” 兰兰惆怅道：“难，老板，这已经是我失败的第三条了。希望我在休年假之前，可以织好送给你。” 这么难吗？ 林惊羲觉得自己本来就不是多手巧的人，她连折个千纸鹤，别人几下就学会了，她得学半个月。有的时候，天赋点花光了，也是没办法的。 兰兰戳了戳她的胳膊，八卦道：“老板，你要不要给你男朋友织一条？这可是爱的心意呢！” 织围巾？ 她能做到吗？ 林惊羲觉得兰兰高看她了，她要是织得乱七八糟的，岁景煦看着估计只会皱眉头和她挑剔吧？ 她“呵”了一声：“我才不给他织呢！他这个人可挑剔了，等会一眼眼扫过去，看哪有问题，还得和我长篇大论分析怎么下次做的更好。” 第176章 收过最实在的礼物 林惊羲看着桌子上那十团黑白色的毛线，她就这样和它们僵持对视了整整三分多钟。拿起又放下，紧紧咬着下嘴唇，眼神没有片刻从它们身上挪开，一副如临大敌前的观察敌军的姿态。 她摸了摸下巴，终于松开了唇，深深地叹出一口气：“这怎么弄啊？一团要织多久啊？” 她觉得战争的号角甚至还没有吹响，她就已经放弃了。 面前的毛线们，好像一个个张牙舞爪地对她露出了挑衅的笑容：“一个有‘陶瓷艺术家’美名的女人，你居然搞不定我，哈哈哈！” “……” “我怎么可能搞不定你们！”她指着眼前的毛线们，气呼呼地说道。 尝试了开头，还没有一分钟，她就满脸迷惑地放下了手里的针。 林惊羲尝试给徐承绪发微信，获得一丝温暖的鼓励。 她敲着屏幕，相信她的好姐妹会支持她的。 林惊羲：承绪，告诉我，我能够织出一条围巾！ 徐承绪：呦，你没吃错药吧？ ？？ 林惊羲一脸问号的时候，徐承绪无情地回复她：你还记得大二的时候，你说装饰宿舍折星星的任务可以交给你。我还觉得你这大师的手，肯定没问题…… 结果…… 她折了三天的星星，折出了几十个形状不一的“怪兽”。 徐承绪彼时难以置信地抓住她的手，看了好几眼：“惊羲，你真的是陶瓷比赛的冠军吗？告诉我，这只手是你的好吗？” “……” 她是啊，但是会捏陶瓷，不代表别的手工她也做的好啊！ 最后，徐承绪只剩下了一句委婉的“祝你好运”，然后就溜走了。 罪魁祸首是兰兰，偏要让她试试看—— “老板，我买了五十团呢！我就是知道我会一直失败，所以才提前做好了准备！” “来，为了你的爱情，我愿意友情资助你十团毛线。” 她既然已经要开始了，就不会轻易放弃的！ 她打了个哈欠，午休的计划被搁置了，她开始一遍遍地观察手机里的视频。 在观看了好几次的开头以后，她还要及时按暂停键，再继续动手。 藏在云间的暖阳，也一点点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开始升起。她的身上，不知道从何时已经镀着一层毛茸茸的暖色，而手上的毛线，也开始变得听话。 闹钟响了起来，林惊羲才发现，半个小时过去了，她手里的围巾都没有织十分之一。 这也太花时间了吧？ 她先放下了手里的围巾，扭了扭脖子，奶凶奶凶地警告它们：“等我忙完，再来收拾你们。” 她一定会织出来的！ 晚上七点钟，林惊羲准备出发去泡温泉，刚到陶艺馆的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她面前站着。 她有些惊讶：“顾师兄，你怎么来了？你来多久了，也没和我说一声。” 顾知淮摇摇头：“没事，我刚来没多久。” 他看着她，在车里预演了好几次的那句话，终于顺利说了出口：“听说你要去泡温泉，我今晚也要去，就想着顺路过来接你一下。” 听说？ 林惊羲心里的雷达立马响起，到底是哪个小兔崽子，又出卖她？ 第177章 送花 林惊羲懵了几秒钟，才开口：“这么……这么巧啊。” 顾知淮点点头：“我最近确实觉得总是腰酸背痛的，不太舒服。” “走吧，我送你过去。” “可是我的车在这，你一会不是还得送我回来吗？” 林惊羲笑了笑：“顾师兄，我还是自己开车去吧，我们在门口会合！” 拿她没办法，顾知淮只好答应了。 但是顾知淮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叫住了她：“惊羲，你等我一分钟。” 她虽然感觉顾知淮最近有点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哦，好。” 顾知淮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弯腰抱起了那束薰衣草，脑海里闪过了徐嘉柔和他坐在餐厅里的画面。 这个徐嘉柔，确实给他支了不少招。 徐嘉柔将牛排切的整整齐齐，头也不抬地对他说了句：“想要就得争取，你不要学偶像剧那套默默守护，放在现实中没有用的。” 他心烦得没有食欲，认真地问她：“那我要怎么做，才有用？” 徐嘉柔笑了笑，眼里像是眨着星星一样，放在唇边的牛排沾脏了她的嘴角：“你可以告诉她，你一直在等她。你不是以师兄的名义，这一点，要让她意识到。” 让她意识到，她身边的是一个男人，而不是一个“哥哥”。 “惊羲，送你的。” 把那一束薰衣草送到了她的面前，林惊羲整个人都傻了。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手来，在顾知淮的眼前晃了几下，出于从小对他的威严的“恐惧”，她没有敢问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她委婉地问：“顾师兄，是不是天太黑了，你看不清楚我的脸。你被黑夜蒙蔽了你的双眼？” “是吗？” 他把花递得更近了一些，就在她胸口的位置，他一字一句认真地说：“我在你面前，永远都会是光明的。” “……” 她接过了那束薰衣草，碎碎念着：“你没事送我花干吗？” 她从来没见过顾知淮送女孩子花，真是怪事，无事献殷勤，不会是想让她帮忙做什么吧？ 她警惕地看着顾知淮，两只眼睛乌溜溜的，双唇紧紧地合着，抱着那束花仿佛化身成了雕像。 顾知淮察觉到她的不放松，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花好看，就想送你了。” “……” 会不会是知汀的离开刺激了顾师兄，他想要努力对身边的人好呢？ 林惊羲目前只能想到这个理由了。 刚到车上，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岁景煦打来的电话。 她皱着眉头，怎么又来啊？ 她接起来：“喂？” 对面一记直球打了过来：“你和顾知淮要去泡温泉？” 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深吸一口气：“谁和你说的？” 该不会，又有人出卖她的行踪了吧？ 岁景煦那头的语气严肃，似乎心情也不太好的模样：“我现在在赶过去的路上！离他远点，居心叵测。” ？？ 林惊羲刚挂断了电话，就看到了兰兰给她发来了一条消息—— “啊啊啊啊，我就知道我磕的cp不会错，白舟你输了给钱，两百啊！” 兰兰三秒钟后，撤回了该消息。 第178章 泡个温泉都能有杀气 林惊羲算是知道为什么顾师兄和岁景煦都知道她的行踪了，她明天上班的时候，不揍这几个小兔崽子一顿，她们是不长记性！ 居然，敢拿老板下注，还不知道下的什么注呢！ 她气呼呼地把手机扔进包里，今天晚上，还没有去泡温泉，她都感受到两股冷风把她夹在中间的感觉了。 顾知淮停好了车，在门口等林惊羲。他来回踱步，睫毛低垂，把“有心事”三个字都仿佛写在了脸上。 徐嘉柔让他做得不要太过分，点到为止即可，就是不能再让惊羲把他当作普通的师兄看待，而是有可能追求她的男人。 他抬起头来，眼底的认真，下一秒却被撞散了。 他的胳膊狠狠被人撞了一下，他回过神来，是林惊羲。 她好像很激动，顾知淮还以为自己的第一步目的达到了，她已经开始意识到他的感情了吗？ 下一秒钟，他发现自己实在是想多了。 他过去对爱情不开窍，她现在也差不多。 林惊羲当然高兴啊，她刚才打开百度一搜，薰衣草的花语是“等待爱情”。 所以，顾师兄是不是想让她帮忙介绍女朋友？！ 他终于想要开始属于他的新生活了吗？ 她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仿佛两眼含着泪光：“顾师兄，你放心，你的幸福就交给我了！要是你看上谁家的姑娘你就和我说，或者你喜欢什么类型，你也可以告诉我！”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原来说的就是她呢。 顾知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忍住抬起手来弹了她额头一下：“你这脑袋，到底在想什么呢？” “想着为你的终身幸福操心啊！” 原来，顾师兄可能是隐晦暗示她，他在等待一份属于他的爱情？ 顾知淮算是明白为什么他得早点让她发现自己的感情了，因为他如果一辈子都不表达，她一定永远都看不出来。 不过…… 现在看来，他表达了也没什么效果，她的小脑瓜子还认定了，他只是“顾师兄”。 他送她薰衣草，是想要告诉她，对于她早已经不是亲情，更非友情，而是爱情。 “惊羲，你真的很不开窍。” 他又说：“我现在突然很想问你，你和岁景煦的男女朋友关系，是怎么开始的？”他一步步靠近她，像是在逼问什么，“又或者，你们根本不是男女朋友。” 她往后退了几步：“怎么可能不是！” 林惊羲下意识地反驳，虽然他们的关系开始得确实不太符合常人的逻辑，但就是开始了！ 顾知淮愣了几秒钟，惊羲的反应，不对劲。 难道，徐嘉柔早就发现什么了吗？ 没等他想明白，林惊羲就用不容置疑的态度和他说道：“反正我们确实是男女朋友。这花的意思我已经接收到了。你，你拿回去吧！” 她掀起眼皮，有些心虚地说：“我现在有对象了，不太合适收你的东西。不然，他会不开心的。” “惊羲……” 顾知淮还想说点什么，下一秒，一阵风擦过他的肩膀。 有个人在他眼前，紧紧地揽住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的肩膀，如同宣示主权一般，干脆利落地从他眼前抢走了她。 第179章 她是我女朋友 “乖，你很听话。” 他的大手伸向她毛绒绒的发，近在咫尺的声音，温柔到，能够引得她心脏不由自主地鼓动。 她的眼神好像染着醉意，看着他的目光，也变得柔软。 岁景煦的眼神，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温柔呢？ 好像，他们之间是有感情基础，正常心动、表白、谈恋爱的一对情侣。 而不是时时刻刻担心，会失去对方，会因为事业分手，而不敢说出口的关系。 他抓起她的手，十指紧扣。旁边的顾知淮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尽管释放出危险的讯息，但岁景煦仍旧视若无睹，反倒是更用力牵住了她的手。 她愣了愣，说话软声软气：“什么听话？” 他嘴角微微上挑，俯身，快亲上她的小耳朵：“你知道离有些危险的男人远一点。看来那晚，我的‘讲课’还算有用。” 想到那晚耳鬓厮磨的亲热，她的脸就开始微微烫了起来。 岁景煦抬起手来，气焰仿佛胜过顾知淮一大截。 他故意晃了晃他们牵得紧紧的那只手，有些欠揍地说：“顾师兄，我们就先进去了，您随意。” 顾知淮不悦：“谁是你师兄了？” 他得意道：“你是我女朋友的师兄，胜似她的兄长，我当然得尊敬您了。” “你……” 这小子，刚刚可没有半点尊敬他的样子。 现在，也分明是在暗戳戳地挑衅他。 岁景煦懒得再同他说道，转头语气一下变得温柔起来：“我们先走。” 她晕头转向地点点头：“哦……” 顾知淮凝望他们进去的背影，他的心情倒没有被破坏的感觉。反倒是看着岁景煦这么紧张，他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呢？ 难道，他害怕惊羲随时会被别人抢走？ 但他是不是不够了解她，如果惊羲认定了他，是一定不可能同意自己的追求的。 所以，他才希望趁早让惊羲明白，他会等着她，不会再错过她第二次。 一股电流从他的脑海里滑过，那个有过怀疑，但从未被证实过的想法，开始慢慢被他认定有可能存在。 林惊羲盘着头发，浑身热乎乎的，就连脸也烫了起来。 “刚刚，他怎么那么温柔啊……” 明明知道对于岁景煦来说，自己可能不是爱情，可能是会被放在事业之后的人。 她还是心动，还是无法克制自己地心动。 她甚至想问自己一句：“林惊羲，你这不是‘犯贱’吗？” “哎呀，烦死了。”她嘟囔一声，半张脸都埋进了水里，开始吐着泡泡。 她就是喜欢他，不会为了爱情放弃事业的样子； 喜欢他虽然脱下白大褂毒舌严肃，不近人情，但穿上白大褂以后又温柔认真的样子； 喜欢他做事情有责任感，能够分清楚主次的样子…… 她从来不相信爱情，可这段时间，她承认，她真的动心了。 太优秀的两个人不是不能在一起，而是，要足够匹配对方的优秀吧？ 如果他选择追求更高一层的事业，她也不要停在原地…… 她不要，被他甩在后面，这样总有一天一定会分手的吧？ 第180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林惊羲从水面上冒了起来，双手一拍，激起一阵浪花。 她决定了，她要悄悄地努力。 等到她能够光芒万丈的时候，她就可以勇敢地去问他，他们能不能谈一场，从正式告白开始的恋爱了，对吗？ “你会等我吗？” “你能等我吗？” “你会遇见更优秀的人吗？” “你会……不要我吗？” 一句又一句的念叨，都是不由自主地说出口的。 眼睛好像也迷上了雾气，开始一点点湿热，第一次心动的人，是不是都拥有多愁善感的特质？ 她低下头来，周围冒着热气，让她的大脑开始陷于迷蒙，思绪挣扎着，无法跳脱出恐惧的感觉。 她不想，再被抛弃了…… 林惊羲临时决定了一件重要的大事，那就是以后感觉自己想太多的时候，就来泡一泡温泉。 刚走出来的时候，她神清气爽的，暂时将所有的烦恼都抛诸脑后了。 只是眼瞧着某两个人，倒是越泡火气越大了。 林惊羲朝着身后两个水火不相容的人喊道：“两位，这都多晚了，你们能不能各回各家呢？” 顾知淮呵了一声：“我懒得和他吵。” 岁景煦装作听不到，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眯眼笑道：“我当然要和你回家。” 林惊羲浑身上下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觉得岁景煦和顾师兄怎么都一副吃错药的样子？ 岁景煦瞅了顾知淮一眼，淡淡道：“那师兄，我们先走了。” “谁你师兄了，你少给我攀亲带故的啊。” 岁景煦不以为然：“早晚都要叫你一句师兄。” 顾知淮听得心烦：“谁说的了，你给我闭嘴吧你。” 林惊羲听得脑袋又要炸开花了，她上前去拽走了岁景煦，朝顾知淮挥了挥手：“顾师兄拜拜，我带他回家了！” 再由着他俩斗嘴斗下去，天亮了都没法散了。 林惊羲松开他的手腕，叹了口气：“顾师兄又哪儿惹你了？” 岁景煦牵着手里的共享单车，冷冷地说：“他这叫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下意识去接：“在乎山水之间也？” “……” 他瞥了她一眼：“你语文可真好。” 岁景煦算是发现了，这顾知淮至少一年以内，都不能让这丫头发现他的心意了。 没等他心情好起来，林惊羲不解地继续问：“你怎么是骑着共享单车来的啊？” 他把车锁好，抬了抬下巴：“送我回去。” ？？ 林惊羲满脑子都是问号：“你今天不加班了啊？” 他瞟了她一眼：“再加班，我家底儿都被人偷干净了。” 她震惊道：“你家遭贼了吗？我觉得咱小区环境挺好的啊……” 一阵沉默过后，岁景煦的脸是更黑了。 “林惊羲，你的智商可能不是复数，但情商一定是。” “岁景煦，你又骂我！” 他捏了捏她的脸，轻笑道：“喂，到底送不送我回去？” 她刚想让他去打车，但最后还是心软了：“算了，真是欠了你的债。” 他挑眉，嘴角弧度若隐若现：“送哥哥回家，怎么了？” 她面红耳赤：“岁景煦！你闭嘴啊！” 这个梗，是过不去了吗！！ 第181章 站对cp 早上，林惊羲刚来到陶艺馆，兰兰和白舟还有阿越几个人就凑在一起了。 她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蹑手蹑脚地走到毫无察觉的几人身后。 兰兰：“我是坚定不移的原配党，这股贼稳，买定离手！” 阿越：“我本来也是觉得老板和岁医生挺配的，但是顾哥的眼神好虐我啊，我有点心疼了！你们知道的，我看小说啊电视剧什么的，最受不了痴情男二默默守护的戏码了！” 白舟：“我相信后来者居上，横刀夺爱什么的，简直不要太爽。我买顾哥的股，买爆了！” “……” 林惊羲一脸的迷惑，这几个人胡说八道什么呢？ 她悠悠出声，冰冰凉凉的：“你们上班时间，在这公然赌博呢？” 随着几声尖叫声，人群热烘烘地散开了，气势都被削弱了一半。 最可怕的事情，就是被正主发现自己在磕cp。 阿越瑟瑟发抖地解释了句：“老板，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十分钟呢。” 林惊羲皮笑肉不笑：“那也不是你们聚众‘赌博’的理由，还赌我？” 顾师兄和她，那不是开不开盘的问题，那是根本就不应该存在的股，是不现实的！ 她摇摇头：“我可劝你们吧，少看点玛丽苏。” “老板，傻白甜被霸总巧取豪夺，被男人一见就爱，却没有能力，那确实是傻白甜。不过嘛……” 兰兰八卦地看着她，倒也不是捧她，只是实话实说：“老板你又不是傻白甜，自己这么优秀，岁医生和顾哥喜欢你，那不是很正常吗？” “……” 林惊羲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拍了拍兰兰的肩膀：“你还是没有经历过内卷，你以为他们身边我最优秀吗？现实之所以是现实，就是因为优秀永远没有尽头，有的事情也不是一方有感情就能决定一切的。” 她语重心长道：“好好工作吧。” 林惊羲人一转身，阿越就皱着眉头，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老板以前可不是没事会说这么气馁的话的人，都和她们说要尽量往好处想。 最近，她好像真的变了不少。 “对了老板，德国寄过来了一个快递，说是给你的。” 白舟忽然想起了什么，抱着一个箱子就冲她走过去，里面的东西还不轻。 德国？ 林惊羲站住脚步，回过头来的时候，白舟已经把快递盒递到她面前了：“应该是陶瓷吧。可能……是老板你在德国的朋友给你送的。” 白舟笑眯眯的，似乎已经猜到了是谁送来的了。 林惊羲拆开层层包裹的快递以后，里面果然是陶瓷，而且不是别人送的，是米勒和莱昂送的。 上面的小卡片歪歪扭扭地写着两个中文字：加油。 她只是偶然间提到了他们的陶瓷买都买不到，没想到他们会亲自给她邮到中国来。 林惊羲的心里一阵暖流滑过，或许，她真的是无比幸运的那个人了。 她能与热爱并肩同行，只是，目前还得不到爱慕之人的真心欢喜。 “林惊羲，自信一点。” 她捏紧手上的卡片，希望在未来，她能够多幸运一点点，就好了。 第182章 情敌挑衅? 林惊羲走了之后，白舟的脑袋立马被兰兰锤了一下，他那八卦的眼神，一下变得委屈起来。 “你打我干吗？” 兰兰一副看穿了他的表情，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气呼呼地指着他鼻子骂道：“老板和米勒大师这只股，不能买吧，你也太丧心病狂了吧？” “怎么就不能买了？” “就是不可以，老板怎么可能跑去国外呢！” 最后还是阿越出来制止他俩吵下去，等会工作耽误了不说，又把老板惹生气了。 中午一点钟，医院里稍微静了些。 最近的天气愈发冷了，孙裕材也少到处跑了，医院里多了几个新医生，最年轻的那个，恰好是他最“不喜欢”的那个。 岁景煦站在阳台，不速之客敲了敲门，就朝着他走了过来。 “你怎么又来了？”他看了她一眼，目光再度挪向对面的风景。 徐嘉柔不客气地说：“周医生让我给你带的咖啡。” 她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岁景煦瞄了一眼：“谢了。我以后会告诉周医生，我的东西我可以自己去拿。” 她放下袋子，笑道：“你也不用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我承认我突然来到这里，可能会让你觉得我是对你有所图谋。我承认一开始确实有，但现在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 “徐医生还真是不避讳。” 岁景煦淡淡道：“但不好意思，我要避讳，我有女朋友了。”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动作，不动声色地继续离她远了一些：“咖啡辛苦你了，你可以回去了。” 徐嘉柔怔了一秒，随即，她毫不生气地笑着开口：“你就不想让我帮你分析分析，现在你有没有胜算能够和顾知淮竞争？” 岁景煦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看着徐嘉柔，语气平静地说：“我不会让别人替我分析她，我会自己，一点点去了解她。我不是在和顾知淮比，我是在和我自己比，比我有没有能力，让她愿意让她爱上我，选择我。” 听完以后，徐嘉柔整个人就木住了。 她从来没想到，那个看上去不爱表达，甚至不苟言笑的人，也有这样的动容时刻。 或许，爱情就是每个人命中注定，都逃不过的一次劫。 就像她一开始只是想要了解眼前这个人，到后来她慢慢发现，他确实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不由自主的，就能吸引身边的人。 但，她徐嘉柔比谁都明白，不能喜欢的人，一旦深深喜欢上了就会让自己置身痛苦的漩涡。 陶艺馆内，门刚被推开，正巧站在门外的阿越被一股冷风吹过。 她看向推门而入的人，礼貌地问了句：“这位小姐，请问你是？” 她客气地回：“徐嘉柔，你们老板男朋友的同事。” 阿越眉头一蹙，意识到了什么危险的讯号。 她的语气突然方才那么礼貌了，疏离地道：“你找老板有事吗？” 徐嘉柔看着她，依旧眉眼弯弯，温声道：“你们都很喜欢林小姐吧？” ？？ 阿越感觉，这个女人怎么怪怪的，她果断回：“当然喜欢啊。” 第183章 徐嘉柔的心事 林惊羲还没有结束手上的工作，尽管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 窗外的月光亮莹莹的，扑进了一层柔软的光，落到她的侧脸，棱角分明的五官被勾勒得更立体，像一幅摊开的画卷一样漂亮。 拉坯机运作着，她的工作也继续着。 直到有人喊了她好几声的时候，她才停下手来：“谁？” 刚一抬起眼皮，她就看到了穿着一件毛绒绒粉色外套，戴着白色贝雷帽的徐嘉柔。 她脸上、手上，都有些脏兮兮的，和她那一身温柔贵气明显有着不同。 徐嘉柔轻轻笑了笑：“林小姐还记得我吗？” “嗯。” “徐小姐如果找我有事，能不能等我先把工作完成？” 她点点头：“当然可以，是我打扰到你了，我会等你的。” 林惊羲客气地点点头，但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她和徐嘉柔，好像也没有很熟吧，怎么就忽然找到她头上了？ 但对方那么客气，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让她先候着了。 林惊羲刚洗完手，抬眼一看，已经是八点半了。 门外静悄悄的，她以为徐嘉柔人已经走了，但没想到她刚擦完手，徐嘉柔就拿着一杯水进来了。 一次性杯子递到她眼前，徐嘉柔开口问道：“林小姐，每天都这么努力吗？” 看来，她今晚来对了。 她接过轻轻说了句“谢谢”，然后才回：“还好，在北京这座城市，又有谁不是拼了命地生活呢？” 徐嘉柔直白地问：“可据我所知，林小姐是堂堂林氏集团的千金小姐，但你却从来不张扬自己的身份。如果你想，你有无数条捷径能走。” “这身份不属于我。我也，不想走所谓的捷径。” 她目光坚定，她从来不喜欢别人给她贴上什么标签，她只是林惊羲，一个想认认真真走艺术家这条路的人，而不是资本家的商品、媒体的流量。 徐嘉柔大方地笑了笑：“林小姐是不是觉得，我喜欢岁景煦？” 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她也不好回避，索性也说：“有一点吧。” “那你觉得我来，是为了什么？” “为了了解情敌？还是，让我们分手？” 徐嘉柔觉得她这丫头还真是有意思。 她坦白道：“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你的能量能够感染到那么多人。而我虽然是个心理医生，但其实，我没有你这样的力量，执着而强烈，我很羡慕。” 林惊羲咬了咬唇：“可能因为，你本身就是个很幸福的人。”她笑了笑，“执着和强烈，都是要磨砺的。有的时候，没有这种力量未必是坏事。” 即使有这种力量，在岁景煦的周围，也会变得弱小起来。 因为，她会想要依恋他。 “林小姐，我确实对岁景煦有好感。” 徐嘉柔突然出声，一句话就把她从方才的沉思里拉了回来。 她并不意外，而是耸肩笑着说：“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把他从我身边抢走咯？” “我大概是抢不走的。” “……” 没懂她的意思，但下一秒徐嘉柔的手已经搭上她的肩膀：“你真的是很优秀的女孩子，希望你自信一点。做好选择，就不要退缩，勇敢争取你真正想要的。” 林惊羲愣住了，她没想到，徐嘉柔会发现她内心的不自信。 何止她羡慕她，她林惊羲，也会羡慕徐嘉柔。 第184章 一起逛街 夜晚的街道人群三三两两，林惊羲站在马路边，拿着手机看个不停。 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岁景煦让她不要到处乱跑，在图书馆门口等他。但是还差三分钟就到点了，她却还没瞧见他。 因为是冬天了，所以人群没有之前的多，她也是迎着刺骨的寒风，站在风口等岁景煦的。 这地方停车不好停，她好不容易选了个位置，但实在是没有耐心在车里等他，便急匆匆地跑了出来，一站就是二十分钟。 终于，她等到了岁景煦。 他捏了捏她的肩膀，从鼻尖扑洒来的热气，落到她的头顶：“怎么在这等，等多久了？” 她转过头，他一身黑色的大衣，但身上仍然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她眨了眨眼睛，手里的袋子提的紧紧的：“不久，就一会。” “为什么不在车里等？” “你不知道外面很冷吗？” 他像是接孩子回家的父亲一样，唠个不停。 岁景煦低头一看，她穿着一件毛绒裙，而且长度不长，恰好到膝盖上方的位置，搭配一件简单的针织毛衣和毛绒兔耳的外套。 他看了她这一身的搭配，又发现她冻得牙齿都在和嘴唇打架，脸色一下冷了下来。 “你就穿这样？” 林惊羲不服，她解释道：“什么叫‘穿这样’啊？” 她穿得还算是比较暖了！ 她扯了扯自己的裤袜，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钢铁直男啊？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肉色裤袜，里面加绒的！” 她又扯了扯自己脖子边藏起来的黑边，吐槽他：“你知不知道，我里面穿了两件打底！” “那也是冷。” 岁景煦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这么穿似的，他从自己的车里拿出来一件白色的大衣，披在她身上，又认认真真帮她整理好了。 她愣了愣，身上的这件大衣没有任何药水的味道，还有一点点好闻的香气。 她首先是感觉贴心，没过两秒钟，她立刻警惕地看向岁景煦。 岁景煦身上突然冷冰冰的一阵风刮来，他问：“怎么了？” 她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胸口：“老实回答我，这件大衣和你身上的这件，味道怎么不一样？” “……” 岁景煦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回：“因为这是我在被你约了之后，临时去买的。本来就是想要送给你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他这意思很明显，要是她自己会穿得保暖，就不需要他提前拆礼物了。 林惊羲裹紧外套笑了笑：“看来你倒是难得和我心有灵犀。” 她举起袋子：“这个，是我给你的回礼。” 回礼？ 他接过袋子，里面是一条黑白色的围巾，条纹织的很漂亮，平平整整的，是他喜欢的款式。 他刚想说谢谢她的时候，林惊羲就清了清嗓子问：“好看吗？” 他木了几秒，才问：“你织的？” “当然啊！” 他果然猜不到，是她亲手织的。 整整花了她一周的时间，好不容易才搞定的。 完成之后，她第一时间就想要送到他手上！ 第185章 第一次给别人戴围巾 “我给你戴上？” 岁景煦手里拿着她手织的那条围巾，目光深邃地看了许久，都没有挪开过眼神。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暖流，从他的心尖滑过。 他的耳边有热牛奶煮开时，咕噜噜的声音。奶香味甜甜的，在冷空气里流窜，舌尖有一丝丝的甜。 “你花了很多时间吧？”他终于舍得抬起眼皮，问她。 “也没有……”她小声说，“也就，每天午休睡前的时候多花了点时间。” “手给我。” “嗯？” 她乖乖地伸出手来，他瞥了她的左手一眼，又主动拉起她的右手，两只手摆在他的眼前。 他摊开她的掌心，认认真真地检查她的两只手，一个个手指头摸过去，细致且温柔。 林惊羲就这样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检查完了他也没有松开，握着她的手，轻轻地说：“谢谢你。” “也谢谢你。”她紧随其后开口。 她嘴角微微向上，声音犹如雪落一样轻，眼神快化成一潭水：“能够给我那么多不期而遇的惊喜……” 或许是冬天的气氛太温柔了，温柔得她不经意之间，都说出了她的心底话。 察觉到什么之后，她才抽回手，着急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以前的个性就是做事情风风火火的，能够把别人搞得又气又恼，还拿我没办法，我还我行我素，做什么都愿意遵从我自己的想法……” “现在呢？” “现在，遇见你这个‘大魔头’，稍微压制了我一点。” “难道不是你压制了我吗？” …… 他被逗乐了，反手牵住她的手，动作自然：“给我戴上，你织的你戴。” 她的脸热热的，小声嘟囔：“你没手吗？” 岁景煦没有说话，但是他的头已经低下来了，他的温度近在咫尺，她的指尖绻缩，瞳孔也不经意间放大。 心动宛若一场喧嚣的风，早已经不受控制，引得她的小世界为他轰动。 她不敢再细细感受，三下五除二地抢过围巾，挂在了他的脖子上，一圈一圈地系好。 系好之后，她忍笑看着那条被系得不算漂亮的围巾，扯了扯道：“我第一次给别人系围巾，技术不太行，您包容。” 他这一次没有怼她，低头看了看，心情不错。 但看见她空空的脖子，岁景煦问：“你的项链呢？” 她摸了摸脖子，后知后觉道：“我怕给你弄坏了，以后……不好还你。” 更害怕，在过度产生依赖以后，她会舍不得还给他。 “谁说要你还的？” 岁景煦伸出手来，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她回过神，他才说：“你大大方方戴上。” 他送她的，就永远只属于她。 她被看得脸越来越热，低下头来：“我知道了，我回去就戴。” 下一秒钟，她的手又落入温暖的大掌之中，两个人齐齐走向了商场的方向。 林惊羲就这样被他牵着，在人潮汹涌的北京城，她第一次不觉得，方向感迷失。 她从来的那一刻起，就从未期盼过有这一天。 现在，未曾敢期盼的梦，被他亲手给实现了。 只希望，这场梦不要太短暂，让她多做一会。 第186章 以后给你买东西 商场里的人明显比外面多多了，人群一热闹起来，心情也会跟着放轻松一点。 林惊羲走在岁景煦旁边，他正在挑水果，她的手因为还被牵着，没办法乱跑，只能乖乖地凑过头去。 “你要买水果吗？” 他看了她一眼，淡淡问：“最近肠胃怎么样了？” 林惊羲的手心都要凉了，能不能不要突然调换身份，牵着她的手逛商场多温馨，偏偏要搞得像在医院似的…… 但她还是老实交代：“还行，就是不太能吃生冷的东西，前几天吃了几串葡萄，就……” 他懂了，默默放下手里的芒果：“那你这段时间先不要吃水果了。多喝点热水、晚上不能熬夜、要保持心情的愉快、三餐吃些易消化的为主、生冷和辣不能碰。” 她点头如捣蒜：“知道啦知道啦，别念了岁医生。” 林惊羲赶紧拉着他远离水果区，她倒不是烦那句被大众诟病的“多喝热水”，而是生怕模式又掉换成就医模式。 她不讨厌他说“多喝热水”，反而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岁景煦皱着眉头，越往前走他手上牵着的这个人就越不安分。 旁边都是小孩，她也不例外，像个孩子一样，看到零食眼睛都在冒光，要不是他扯着，这里都能被她搬回去。 察觉到身后有一双眼睛，已经严肃地盯了她几分钟了，林惊羲稍微有些收敛了：“咳，我就看看。” 岁景煦还是没放松，他把手拉的更紧，索性揣进了口袋：“行，继续逛。” “……” 林惊羲欲哭无泪：大哥，你能不能别这么严格啊？买回去放着观赏也没事吧！ 结果事实证明，岁景煦的不放心是对的，又往前走了不到一米，她就不受控制了—— “糖果……能不能称两斤？” “岁景煦，这是奥利奥新推出的口味，还是限量款！” “我要买这个！冰淇淋口味的棒棒糖。” 她单手扯开袋子，往里面装了不少的糖果，好像已经完全忽视了身后的岁景煦。 其实她也不是想要一晚上吃完，一星期吃几颗解解馋，也不是不可以吧？ 岁景煦就这样盯着她，但没有出声阻止，只是整个人的感觉并不“和颜悦色”。 称斤后，林惊羲笑眯眯地转过头来，看着眼前那张俊脸，她的笑容僵住了，悄悄地藏在了身后，但已经来不及了。 她还试图挣扎一下，不想要承担全部责任：“那个，你刚刚怎么不阻止我啊？” 岁景煦幽幽道：“你看上去像是我能阻止的样子吗？” “嘿嘿。” “嬉皮笑脸。” “我就买，反正我有钱。” “有人说要你结账？” 此言一出，林惊羲有些惊讶地看向她，岁景煦已经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放进购物车了。 他一手推着购物车，一手还牵着她的手，故意叹着气无奈地说：“有人这么想买，那就只能买吧。” 林惊羲忍不住笑了出声，她往前跨了一步，从购物车里拿出了那袋糖果：“不买了。” 用买糖果的代价，换看一次他低头认输，她不亏。 第187章 因为她才幸福 走到买生活用品的地方，林惊羲随口说了句：“我还是第一次让人陪我逛到这儿。” 岁景煦侧过头，语气轻柔地问：“你以前在北京，都是怎么过的？” 她笑了笑：“你确定要听？” 他点头，从未松开过的手，已经温度滚烫。起码，她的手再凉，这一刻也被他的温暖环绕。 林惊羲没看他，睫毛微微下垂着，像是叙说一件对她来说，并没什么温度的事—— “我来北京这么久了，基本都是我一个人逛商场，买了需要的东西，我就回去了。” “为了出行方便，我很早就考了驾照，用的是我自己的零花钱，自己找的教练。车是我爸送的，但是后来我赚够了钱就转了现金给他，哪怕知道他不差这点钱，我也想要证明，我是有能力独立的。” 她语气好似懒洋洋的，带着一股笑的无奈：“我妈说过了，不需要的东西不要买，买的东西要和身边的人格调匹配。我初中的时候，体育老师让我们买鞋子，我买的鞋子因为只花了一百多，我回去被我妈扇了一个巴掌，说我怎么能穿这种鞋子，丢她的脸。” 她当时人都傻了，不明白一百块的鞋子为什么会换来一巴掌…… 明明顾师兄，穿的也都是这个价格左右的鞋子。 师父年轻的时候，还没有出名的时候，说他连一顿吃两个馒头，都怕下顿没得吃，还得要攒着钱回去给家里补贴。 “和我最亲的人，就是师父。他一直告诉我，他最后悔的就是以为拥有金钱就能拥有幸福，但再多的金钱，都换不来遗憾的成全。” 她意识到抓着她的那只手，好似越来越紧。 她掀起眼皮，平淡的伤感早已形成了习惯，藏在眼底：“后来，她给我买了一双整整一万的鞋子，才觉得勉强配得上格调。” 林惊羲苦笑着耸耸肩：“那双鞋，我穿破了都没舍得丢，真的太贵了。” “从小，我就习惯了颠沛流离，其实我不想要多少金钱，我只想要能够感受到的温暖。不是给我钱，就有用的，她从来不懂。” “……” 岁景煦突然出声：“以后你想买什么，你就跟我说。”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又把藏在心里的心事告诉了她。 她瑟瑟地问：“我会不会说太多了？” 他怔了几秒：“为什么这么想？”他低下头，看着她，“你想说就说，在我这里，不需要保留，我也永远尊重你。” “你不会觉得看不起我吗？” “从来没有过。” 她觉得自己的心又被狠狠地敲了一下，但钻进心里的不是冷风，而是一个人。 他温暖地进入她的心，甚至，有驻扎下去的可能性。 林惊羲回过神，才发现他们快走到收银台的位置，她又问了一句：“那你呢？在这里，快乐吗？” 他仔细一想：“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停下脚步，沉沉地看着她，语气坚定：“如果你要我现在给你这个答案的话，我会告诉你，此时此刻我很幸福与快乐。” 林惊羲笑了笑，在人潮汹涌里，回应他温柔的笑脸，在很久很久以后，他才明白—— 他早就该在当时，告诉她，他是因为她才幸福。 可惜，彼时他没有察觉。 第188章 你们这是同居了吗? 林奉吟看到从电梯处过来的两个人时，他们还没有瞧见他。 只见林惊羲和岁景煦手里提着几袋东西，齐齐地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的时候，才注意到了他。 他的下巴算是惊掉了，两个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林惊羲一句话，甚至都直接掐断了：“我跟你说了，不用买那么多，冰箱里……” 她要说什么来着？ 空气突然凝固，他们大眼对小眼的，林惊羲突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反而是岁景煦，反应过来之后，礼貌地问了句：“叔叔，您是来找惊羲的吗？” 第一次听到他这样喊她的名字，没有带任何昵称，也并不亲昵暧昧，只是简简单单地叫了她的名字，但却意外的家常温暖。 她这才跟着紧随其后，说道：“爸，您怎么来了？快请进。” 三个人进去之后，岁景煦饶是自然地走到了厨房，又走出来提走了林惊羲手里的那袋青菜。 父女两个人，就这样看着他忙前忙后的，好像这儿才是他的家一样。 林奉吟擦了擦眼睛：“女儿啊，这真的是以前那个不想和你结婚的景煦吗？” 她居然有些不确定地，支支吾吾地应了声：“可能、大概、也许……是吧？” 林奉吟摇摇头：“不对，我想问的不是这个啊。”他再度认真地看向她，八卦了一句，“你们两个人，这是同居了吗？” ！ 什么？ 同居？！ 她吓得举起手来，像是和家长坦白有没有偷吃零食的小孩子：“绝对没有的事情！他就住在我对面，我俩是清白的。爸，你千万不要乱想，我们没有那么……没分寸。” 林奉吟见她害羞得头都要钻到地底下了，他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惊羲，那是叫一个有趣。 他忍不住多嘴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说是说住在对面，但能把控得住的，那是真的少啊。” 说完，没等林惊羲解释，林奉吟就欣慰地点点头：“反正你一定要想清楚了，你年纪也不小了，爸也不会插手这件事。但是啊，女孩子生育的代价不小，保护好自己，一定切记慎重。” “爸，我俩还真不至于到那个地步……我……” 林惊羲都不知道要怎么和她爸解释的时候，岁景煦出面解围了：“叔叔，你和惊羲要吃夜宵吗？我给你们做？” “不吃不吃，你先回去吧！” 没等林奉吟开口，林惊羲立马小跑到前面去，悄悄地附在他耳边说：“你再不走的话，我爸估计要误会他明年要抱外孙了！我解释不清楚了！” 他微微挑眉，倒是嘴角带笑地回：“那太快了，起码先结个婚，我们再考虑要孩子。” 她瞪了他一眼：“岁景煦！你别再闹了！” 她像是在命令他一样，只是奶凶奶凶的：“回去！” 他耸耸肩，难得的听话，回了一句：“嗯，遵命。” 林惊羲一送走岁景煦，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这才看向林奉吟：“爸我说了吧，我俩真没什么，各住各的呢。” “惊羲，不要‘欲盖弥彰’，爸爸真的可以理解你们年轻人……” “爸你暂时不会抱外孙的，我们跳过这个话题吧！” 林惊羲觉得，再聊下去，她爸明天就要联系岁伯伯，商讨结婚的事了。 第189章 父亲的心事 “那个，爸，您怎么会突然来找我啊？” 坐在沙发上，林惊羲顺手拆开了一包花茶包，还没有倒进杯子里，林奉吟也才想起来找她的目的。 他点点头：“看你现在有人照顾你，爸太高兴了，所以一时间都差点忘记要说什么了……真是年纪越大脑子越不好了。” 林惊羲倒好茶包，烧开的水也好了，她低垂眉眼，安静地泡好茶水。 她放下烧水壶，叹息间笑了笑：“爸，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 林奉吟的手突然搭到她的后背上，眼眶有些湿润，拍了拍两下，也没舍得拿下手：“你那会刚来北京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会不喜欢我，都不太敢靠近你。但我还记得我一次回家太晚了，你妈都睡了，你还守在沙发上，说给我热了三次菜。” 她让阿姨先去睡觉，自己在客厅等着他回来，一等就是等到凌晨三点。 后来，林奉吟问她：“为什么要专门等着我呢？” 她没有犹豫，眼睛亮晶晶地说：“因为我知道，您很爱我妈妈，所以才会对我这么好。” 会悄悄给她买好吃的、会给她晚上盖被子，这些都是她自己的父亲都没为她做过的。 “……” 林奉吟沉默了，这么多年来，他早就把这个丫头，当作他亲生的女儿了。 如果他当年和小莱早点在一起，或许，他们也有一个女儿。 她从来不会刻意地说假话，也从来不懂得讨好不喜欢的人，她总是特立独行的，但又惹人喜爱的。 林奉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了和她说实话：“惊羲，你妈妈对你的教育方式确实有问题。她以前也吃过很多你不知道的苦，所以可能影响她的性格很强势，但她也有自己的优点，她也不是完全不爱你的……” 他沉默了几秒钟，才缓缓继续说道：“这些年辛苦你了，爸爸替她向你道歉。” 林惊羲怔了怔，她摇摇头：“没事的，爸……” 他对她已经足够好了，她已经认命了，甚至觉得自己性格里的过于独立，或许改不掉了。 但直到遇见岁景煦…… 她出神到脑海里都是他的脸，不由自主，心里好像被他占据了越来越多位置。 她好害怕，她就要彻底把所有的脆弱、依赖，都交给对面的那个男人。 这时，林奉吟才开口说出了来的原因：“我明天下午要去德国了，所以我挑出时间来看看你。想要告诉你，如果这段时间你妈妈来气你，你不要和她生气，等爸爸回国，再带你去吃饭。” 德国？ 她问：“您去德国做什么？” 他笑着答：“德国那边有一个合作方，很重要，需要我亲自去和他谈。你妈手上的工作太多了走不开，只能我去了。” “……” 原来，她妈妈不是没事找事，要为了她回去做林氏集团的继承人铺路吗？ 但是她仍旧有些担忧：“您的身体，现在能去奔波吗？” 林奉吟安慰道：“没事的，我就去三天，之后这个项目就交给你肖叔了。只是苦了他，要在德国待半年了。” 第190章 德国邀约 在送林奉吟回去的时候，林惊羲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接起电话前，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才缓缓接起：“喂？” 程洛那旁的声音明显很激动：“惊羲，你知不知道莱昂大师在德国的节目上夸你了，还说如果后续有机会，希望能够和你合作。” ？ 林惊羲当然不知道，但是她还是语气平静地回：“估计是因为给师父面子？” 程洛驳回道：“那不是，好像是德国有人还挺喜欢你做的瓷器。” “你要自信一点，你可是顾易征的徒弟啊！要不是因为你现在有了自己的人生方向，现在坐在我这个位置的人，其实应该是你。” 程洛说的是真心话，但她知道，惊羲不适合安安静静留在景德镇一辈子。她适合去闯，适合去把自己想要传播的东西，带向大洋彼岸。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让国外的人，也能看见中国瓷器的美。 “惊羲，我听说莱昂大师成立了一间新的工作室，接下来这间工作室的人，会有机会跟在他身边学习，但是竞争名额还挺激烈的。” 程洛想的就是，要是惊羲也能去那里学习，她还这么年轻，说不定会有更多的机会，邂逅更多优秀的人。 更重要的是，这间工作室已经和知名的文化综艺联名合作了。 那是一档纯粹做全球文化的综艺，艺术家嘉宾来自海内外各地。之前中国的书法，就在那档节目上爆火过一次，引起了“书法流”的潮流，还在海外上了热搜。 “你要不要去试试看啊？可以学习到蛮多在国内学不到的东西。” 没等林惊羲回答，程洛又在那头自言自语道：“哎呀，我怎么忘了，你现在要恋爱，要是花一两年出国的话，对你感情影响应该不小。其实……你在国内也没事的，你已经够出名了。” “我……再说吧，莱昂大师也不一定看得上我。” 挂断电话之后，林惊羲送走了林奉吟，但在林奉吟走之前，还是发现了什么端倪似的，停下了脚步。 他看了看她：“惊羲，你在一段恋爱里，永远不能自卑。他岁景煦虽然优秀，但你也不差，千万不能受到你妈的影响。” 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他怕她情窦初开，凡事会想不清楚。 “我确实没人家优秀啊，这也是事实……” 她碎碎念了一句，才推了推林奉吟：“哎呀，爸，我知道了。您去德国就照顾好自己，我这边没事。” 林惊羲回到房间里，看着桌子上放着的那几个奖杯。 她伸出手摸了摸，这一次，却叹了口气：“我离‘陶瓷艺术家’的名誉其实很远，摘掉了‘林家千金’的头街，还会有那么多媒体关注我吗？我获得的，真的是林惊羲获得的吗？” 她从来，都没有细想过这些问题。 她看向对面那扇窗，心里有一丝向往，她把手收回来，放到了那扇窗前，指尖被微光拂得亮莹莹，她也跟着笑了。 “他真的很优秀，而我呢？” 一个徐嘉柔，就已经让她发现，自己原来可以这么不自信吗？ 第191章 手怎么了 从书架上拿开一本书，却瞥见对面的人是熟悉的人，一般来说都是电视剧里的套路。但偏偏就是这样巧和，降临在徐嘉柔的身上，只不过她没有这种好运，遇见的不是心动的人。 徐嘉柔看见顾知淮的那一刹那，他的眼神，也巧合地落在她的身上。 他们没有讲话，随后又各看各自手里的书，没有再看对方一眼。但偏偏又是那么巧，当顾知淮准备出去图书馆的时候，徐嘉柔也紧随其后走了出去。 她怔了几秒，才耸耸肩道：“我没有跟着你，我也准备去上班了。” 他张唇：“我没说你跟着我，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你。” 从图书馆走出去之后，顾知淮主动问了句：“徐小姐，我要去买咖啡，你要喝吗？” 她想了想，才道：“我有事和你谈，但请咖啡就不必了。” “那先走再说吧。” 徐嘉柔看了手机的时间一眼，踩着高跟鞋“哒哒”地跟在他的身边。 顾知淮走路的速度并不慢，但是她能够感受到，每次旁边有人的时候，他都会特意缓下脚步等待旁边的人，尤其是穿着高跟鞋的女性。 拿到温热的卡布奇诺时，顾知淮还是自己付了钱，没有给她机会。 徐嘉柔握着那杯卡布奇诺，内心明了地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林小姐不会觉得你喜欢她了。” 他好奇：“为什么？” 这个原因，他自己都没有细细想过。 她直白地点破：“因为你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照顾，一样的好。” 她咬着吸管，抬眼看他，淡淡道：“我要是林小姐，我和你一起长大，我也只会把你当作是哥哥一样的长辈。又尊敬、又爱戴，根本不会往男女之情上面想。” “……” 是吗？ 其实连顾知淮也没想过这些，但他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时，也无法自拔了。 “你要和我谈什么？”他生硬地转移话题。 徐嘉柔松开吸管：“我想问你，如果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林小姐和岁景煦分手了，但她绝对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你会不顾一切追求她吗？” 他眼底闪过一刹的意外，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告诉她：“会。我不能再后悔第二次了，哪怕结果是我清楚明白的，但错过的，不能再错过了。” 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热爱，无法挽回了。 以后，他不能再失去及时表达爱意的机会了。 知汀，他还没有来得及保护她、爱护她，她就这样离开了。 他离开爷爷的身边，好不容易才放下心底的纠结回去了，可没有陪他多久，他就走了。 现在，他身边只剩下惊羲了。 她啧声：“幸好，我从来不像你这样迷恋一个不可能的人。爱情，果然是勇敢者的游戏。” 话音刚落，徐嘉柔就听到了“啪嗒”一声，他手里的咖啡掉在了地上。 徐嘉柔看着他的手，好像明白了什么，喉咙有点苦苦的。 她想问他，手现在怎么样了，但还是没问出口。 沉默了一会，他捡起咖啡杯子，丢进了垃圾箱。 正当他准备走的时候，徐嘉柔叫住了他：“你的车呢？” 第192章 爱情是勇者的游戏 “我现在……”他垂眸，“不能开车了。” “……” 徐嘉柔沉默了一会，缓缓，嘴角微微上扬道：“那我们一起搭地铁？” “搭地铁？” “是啊，你嫌弃地铁啊？” “那你想多了。” “那走呗。” 徐嘉柔笑了笑，朝他招了招手：“其实没什么的，你的心情要放松一些，掉了一杯咖啡而已，又不是人生掉了一地鸡毛。” 上了地铁之后，徐嘉柔和顾知淮只能站着，她的手挡在顾知淮的后背。 他发现以后，有些不习惯，想要换个位置站，但被她一把拽了回来：“喂，你就站在这，去哪儿？” 顾知淮摸了摸耳朵，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自己能站好的，你不用保护我。” “以前不都是你保护朋友吗？现在，别人稍微对你好一点，难道就不行了吗？” “你和林小姐，还真的都是嘴硬的人。” 徐嘉柔让他站稳之后，满意地看着他，再度把手伸在他后背的位置上。 一会他站不住了，她还能及时扶住他。 顾知淮虽然不习惯，最后还是由着她了：“我不是小孩子了。但，谢谢你。” “你不懂得展示自己的脆弱，别人也不会心疼你的。太要强的人，在大多数人的眼里，都是那个不会被照顾的人，所以有的时候，可以不用那么倔强，知道了吗？” 她这是什么意思？ 顾知淮心想，她不会是让他去用“苦肉计”跟岁景煦争惊羲吧？ 他别扭地回了嘴：“我不需要。男子汉大丈夫，用什么技俩，太不光明正大了。” 突然，徐嘉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顾知淮脸色微红地看了看她，她使劲憋笑，没想到这个顾知淮不是“正经”，他的个性应该可以用“刚正”来形容了。 不过，也挺有意思的嘛…… 她还是将手放在他的身后，车外的风景旖旎又迷人，暖冬的热流在人群里流窜。 一点点散发着的，是每一分，有爱意缱绻生发的可能性。 另一班地铁上，徐承绪看着脚上的冰淇淋球，她狠狠地拽住眼前男人的衣领。 她尽量平息住自己的怒火，压低了声音骂：“岁明盛，你脑子有问题我就建议你去找你弟弟给你安排下医生，不要再在我面前犯病了！” 岁明盛刚碰到她的手，徐承绪就触电般松开了：“你给老娘滚远点，看见你就烦。” “你这人真奇怪，既然是我害你丢了工作，那你就去我身边工作不就行了。” “不需要，我自己能找工作。” 岁明盛看着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往她雷区蹦跶：“你觉得徐齐会让你找到工作吗？” “他现在想的，就是让你回去当他养的一只金丝雀，你还不懂吗？” 他不提还好，越提她越来气，狠狠踩了他一脚：“所以你离我远点！要不是你，我也不会丢饭碗。” 也不至于，到现在她都找不到工作。 她就希望，这个麻烦的岁明盛能够离她远一点。 但是似乎不可能了，因为他已经发现了，秦阮姐的死，就是因为她大哥。 第193章 报复 地铁到站，徐承绪匆匆下去，岁明盛却还追在她的身后。 迎着风，他突然出声喊：“徐承绪，我知道你不可能答应和我一起气你哥，所以我只能这么做。” 她回过头，不解地笑：“你这又是何必呢？你做这一切，不代表你日思夜想的秦阮姐能够重新回到你身边。”她沉眸，“她已经死了，你清醒一点，过你自己的生活，不好吗？” “过我自己的生活？” 岁明盛笑着问她：“怎么过？我的生活到处都是她的影子，当年我以为她是心甘情愿离开我的，最后我才明白，根本不是。” 是她的哥哥徐齐，亲手把她抢过去的。 是他横刀夺爱，蛮不讲理，抢走了一个心里没有他的女孩。 然后，逼死了这个女孩。 如果当年他早点知道，秦阮是为了成全他的事业，才会去到徐齐那个小人的身边，他说什么都会把她追回来，不然她也不会死了。 他咬牙说：“你哥真卑鄙。” 岁明盛看着徐承绪，突然间，他又嘲讽地笑了出来。 他徐齐那么疼爱的妹妹，舍不得让外人碰一下的妹妹，如果被别人利用了，他会是什么心情，他觉得想想就挺有意思的。 可他从来没想过把徐承绪当作“玩物”，他只是想接近她，能够让徐齐恐惧，让他知道他当年的痛苦。 “他对你来说也许很卑鄙，但他很疼我，我永远不可能和你在一块，去气他的。” “他是我的哥哥。” 岁明盛见她低下头来，那一刻，他好像想到了多年前，也有一个女孩在和他告别时，低着头说：“我们不合适，你放我走吧。他对我……其实很好。” 当时徐家气盛，而他还没有那么有商业能力，又陷入事业的小难关。 他以为他放走了秦阮，等到他有能力的时候，还能够把她追回来的。 没想到，他现在再也等不到她了。 “那你走吧。” 突然，岁明盛不再咄咄逼人，徐承绪有些意外：“那你不缠着我了吗？” 岁明盛摇摇头，依旧是一副欠揍的样子：“那你想多了，你是唯一能让徐齐体会到痛苦的挚爱，你觉得，我会放手吗？” 他挚爱的从来不是哪一个女人，而是他的亲妹妹徐承绪。 如果受伤害的是他的妹妹，他会不会对因为自己造成秦阮死，产生一点点愧疚？ “给我滚吧你。” 徐承绪没好声地骂了他一句，扭过头走人，懒得再和他说话。 但似乎甩开了岁明盛，她的好运气紧接着就来了，徐承绪投的一份简历有了回音。 她往左右看了几眼，果然没看见那个讨人厌的身影了，她长舒了一口气。 面试通过的消息传来时，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 徐承绪还没有来得及吃晚饭，这段时间她和徐齐冷战了，她也不可能跑回家吃饭了。 索性，她拨了一通电话，约了一段时间没见的好姐妹林惊羲出来吃饭。 挂断电话后，看着霓虹的街道，她的心里终于获得了一丝平静。 希望，她的生活也能慢慢回归平静。 第194章 竞争激烈啊 整顿饭吃下来，林惊羲看上去都神情倦倦，心不在焉的样子。 徐承绪虽然也好不到哪儿去，但甩开了岁明盛，加上又找到了新的工作，她觉得自己的状态相比起对面的人，还是好些了。 她们两个人罕少下这样的馆子，整条街霓虹满眼，人群欢悦。耳边是碗筷碰撞的声响，还有人叫酒菜，她们眼前摆着一碗米饭，几道招牌菜—— 麻婆豆腐、蒜蓉排骨、清炒时蔬。 这三道菜在这馆子里是做的最好的，也适合林惊羲这种刚“改邪归正”准备认认真真吃好三餐的人。 但奇怪的是，她吃了没几口，就开始咬筷子了。 “你怎么了？恋爱不顺啊？” “我没有……” 林惊羲叹了口气：“是工作上的事情。” 她喝了口汤，间隙间，抬起眼皮好奇地道：“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们林大师搞不定的呢？” 林惊羲摇摇头，露出了一副她很难的表情，道：“你现在叫我‘大师’，那可真的是折煞我了。我现在的对手，按你的话来说，是一个真正的‘茶艺大师’。” 说完，林惊羲就和她道明了她最近惆怅的原因。 本来陶艺馆的工作都是很顺利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对面的店面突然被人租了下来，且规模还不小。 在她打听之后才得知，原来是有一个人也准备借着她的这股“陶瓷热”来这里分一杯羹，于是也准备做一家陶艺馆。 徐承绪不以为然：“普通人你怕他干吗？你可是林惊羲！” 林惊羲轻叹：“关键是，她不是普通人……” 她意识到不对劲了：“啥意思？” 林惊羲看着她，缓缓开口道：“这个人是江轻轻。” “……” 或许是因为顾知淮现在在北京吧？ 前端时间，江轻轻已经彻底脱离了师门自立门户发展了。 程洛早前就提醒过她，江轻轻不喜欢她，指不定会故意整出什么幺蛾子。 林惊羲心想，要是让她知道顾师兄离开景德镇的原因真的和她有关系，她估计晚上睡觉都要锁好房门窗户，她怕她暗杀她！ “现在，江轻轻是铁了心想要和我竞争了，接下来我如果不拿出我全部的本事，她会把我踩得死死的。”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觉得她还挺励志的。” 徐承绪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样，咬着排骨说：“她怂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有骨气，要来和你争一争顾知淮。你说，是不是挺励志的？” 林惊羲真想拿排骨堵住她的嘴：“徐承绪，你清醒一点。她和我竞争啥啊，我和顾师兄又什么都没有，她要竞争，也得去和徐嘉柔争啊！” 最近顾师兄走得最近的人，明明是徐嘉柔。 她还撞见他和徐嘉柔一起从图书馆出来了，幸好她只是开车经过，没有让他们发现她。 “不对！” “徐嘉柔到底喜欢谁啊？” 林惊羲都被整迷茫了，徐承绪用看透了一切的卡姿兰大眼睛，摇头道：“你小心点，她成年人两个都要。她可能，想用顾知淮刺激你的岁医生，挑起他男人的胜负欲，证明她比你有魅力，要得到她！” “想都别想！我怎么没有魅力了！” 林惊羲立马站了起来，又在周围人诡异的目光里，她坐了下来。 岁景煦，她是绝对不可能拱手让给徐嘉柔的，绝对不可能！ 第195章 谁要和你一起睡觉了 月影柔软地扑在她的指尖，整个室内安静得只有笔尖和纸张摩擦的声响。桌上几张作废的设计图，被主人烦躁地揉成了团状。 林惊羲的眉头微微蹙着，简易盘起的头发已经散了一些碎发下来，她无暇去重新整理，捋了捋额前的发丝不挡住眼睛，又开始继续画设计稿。 她刚刚得知，江轻轻也会参加这一次的陶瓷比赛，她不想懈怠。 江轻轻是正儿八经地学过陶瓷艺术设计的，大学也出国学过艺术史，她对艺术鉴赏的能力不差，动手的能力更不差了。 撇掉她对她的偏见，林惊羲觉得她还是挺值得交流的竞争对象。 门外的人穿鞋子走进，看了一眼坐在桌前的她，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林惊羲猛地抬头，看到是岁景煦，她才安心。 她望了一眼杯子里的白开水，嘟嘴问：“我不是要咖啡吗？” “太晚了。” 三个字简单地驳回了她想喝咖啡的要求，她揉了揉眉心：“但是我画不完，你觉得我有心情睡觉吗？” “睡不着，也得躺着。” “我就是来监督你睡觉的。” 林惊羲觉得自己真不应该把他放进来。 但是都已经“引狼入室”了，她也只能乖乖认了。 岁景煦过来串门，她就把他放进来了，但谁知道他现在不看她睡觉，还一副不肯走的样子了。 被他盯得心虚，脑子也会越来越乱。她索性放下笔，手掌贴合，叹了口气：“大哥，我求你别看我了，你越看我越没有头绪。” 他依旧盯着她，语气平静：“那就睡觉。” 她嘟囔：“你怎么有时间督促我睡觉了？你以前，不都忙到没时间回家吗？” 他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最近在准备一件事，所以医院那边，我已经没有去了。” 准备一件事？ 林惊羲的心脏突然突突地跳着，她好像大概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事了…… 那个强烈的预感令她不安，她再次把笔握着，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她要稳住，不能慌。 可偏偏越这么想，她就越着急，脑袋里至今没有作品的雏形，她觉得很烦。 她也想，和他一样果断地奔赴一条，让自己变得很棒的路。才能够，走向他心里。 “岁景煦，你走吧。我想专心准备比赛。”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但是他仍然没有准备走的模样。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钟，他直直地朝着她走了过来，双手搭在桌子上，俯身凑了过来。 他的靠近，令她心神再度被人拂乱，她低下头来，迫使自己不去看那双眼睛。 但岁景煦像是故意的一样，他的一只手伸到她的下巴上，轻轻抬了起来，再度迫使他们目光相接。 “林惊羲，几点了？” “不知道。” “快一点了，再不睡，你的黑眼圈都快能进动物园当熊猫了。” “……” 她顿了顿，居然很认真地和他说了句：“那我以后可以有‘公务员’的饭碗了呢？” 他深吸一口气：“你没有公务员饭碗，你只有一双黑眼圈，还有被拖垮的身体。不要嘴硬了，快睡觉。” 第196章 他变得下流了 林惊羲推开他的手，现在她没有心情和他说这些。火都已经快烧到她身上了，她哪有心思睡觉，现在她面对的，是双重叠加的攻击。 她现在，是内忧外患！ “林惊羲，你胆子肥了。”他捏了捏她的脸，有些严肃地继续说，“医生的话，你都不听了。” 她又一次推开他的手，这一次，心里的想法好像也跟着漏了出来。 她看着他，心烦意乱地说：“你现在还是医生吗？” 突然间，她好似看见他眼底的光一下黯淡了下来，她错愕间，有一丝的内疚。 她是不是，把话说得太重了？ 刚想要道歉的时候，岁景煦已经出声了，只是声音闷闷的：“嗯，好。那我不以医生的口吻对你说话了。” 他的眼睛，像越来越有蛊惑她的魔力一样，他只是看着她，说了一句：“那我以你男朋友的身份，让你好好休息，你愿意听吗？” “……” 她承认，自己被岁景煦给拐得越来越不像之前的林惊羲了。 林惊羲人都进了房间，乖乖听话了，他还追在身后呢。 她张开双臂：“我都要睡了，你可以回去了。”说着，她越来越心虚地推了他两下。 她的手被他握住，还能清晰感受他胸口炙热的跳动。 在房间这样私人的场合里，不由自主地生发的暧昧，继续燃烧。 “我看着你睡。” 岁景煦只怕她不安分，一会又爬起来画设计稿。 最近他能够感受到，她变得比以前更勤奋认真，甚至对他的态度也变了。 他觉得很奇怪，但又摸不清楚这一份奇怪，她变得忽远忽近，牵扯他内心的不安。 终于，他还是在她疲惫的时候，忍不住主动来找了她。 她看上去似乎很累，他不能再由着她乱来，折腾坏她的身体了。 “你看着我睡？” 她瞪大了眼睛：“不是，那你怎么办？” 岁景煦挑眉，声线都变得暧昧：“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分半张床给我，我躺着陪你睡？” 她当机立断，斩断当下的暧昧：“我又不是秦始皇，下个皇陵还需要千军万马陪葬吗？你回你那屋去吧。” 等会，这个比喻……是不是不太恰当？ 果然，岁景煦的笑容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微蹙的眉，疑惑地表达他的不解。 她到底是有什么天分？ 总能够让人觉得好笑又可爱？ “不好意思啊。” 林惊羲笑了笑，换了个解释的思路：“我的意思是，我也不是很困。你要陪我睡的话，可能浪费你的睡眠时间。” “那我需要做点什么，你才能睡得着吗？” 他越靠越近，再往后退，就是她身后的那张床。软绵绵的，看上去可爱极了。 这样可爱的床，怎么会让她突然生出一股，极其罪恶的想法呢？ 岁景煦看着她，突然觉得心里火热火热的，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逐渐占据他的理智。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是头一次体验。 他看着她紧张地咬着嘴唇，一个有点“下流”的想法闪过，他也想，轻轻咬一下她的唇。 不知道，会不会是甜的？ 第197章 引火烧身 咫尺之间，愈发暧昧的温度包裹了她的心脏，林惊羲的脸颊烫烫的。 她不由自主地靠近岁景煦，眼前的人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她却只是搭着他的肩膀，别扭地道：“不用做什么……” “是吗？” 他又靠近了些：“那要是我想做什么呢？” 他的眸底浸着讳莫如深的色彩，指节擦过她白皙的脖颈，话题猛地转弯：“怎么不戴项链？” 两个人的距离几乎为零，她在狭隘的空间里，脸一阵红一阵：“我没有出去就没有戴了。” “那平时出去，记得戴上。” “啊……嗯，我知道……了。” 她的脑袋轻飘飘的，下一秒钟，岁景煦的手就已经从脖颈探上了她的下颚。 他轻轻摩梭她的双颊，她好似在他眼里看见从未有过的触动和温情，甚至是—— 来自一个男人的克制。 她的心紧了紧：“那个，我们……” 他直接地问了她：“我可以吻你吗？” 她还没反应过来：“啊？” 这还要在亲之前，特意问一次的吗？ 她想低下头来，因为被他看得有些无从躲避，害羞至极。 视线火热，她的嗓子也跟着哑了起来：“你问我干什么啊？” 他难得这么温柔，又带着一丝别扭：“我没经验。” “你说的好像我有似的……”她忍不住嘀咕吐槽了一句。 突然间，她听到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再难以忍耐似的，一只手紧扣住她的腰，紧接着，她的唇就一片冰凉，轻轻地印上了一个吻。 唇瓣相叠，她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自己姓甚名谁。 从来没有任何一瞬间，让她能够这样将自己，全然地托付给另一个人…… 他轻轻地咬了下她的唇，紧接着，唇上的温度变得火热了起来，腰上的那一只手，也抓得越来越紧。 她觉得自己就要不能呼吸了，可他却没有再逾越探进城池掠夺的意思，呼吸声像是龙卷风席卷了她的思绪，她腰肢软绵绵地被他握着，下意识尝试着去回应他。 没有回应的时候，倒还好。 她这浅尝辄止的笨拙，一下就让他身上的温度更加热了起来。 “别勾引我。” “你不是对我没有兴趣吗？” 他又咬了几下她的唇，唇上红红的，他脸红的不行，而不止她。 林惊羲又说了一遍：“你不是说，你不娶我吗？那现在，你要不要对我负责了？” “一直都在负责。” 岁景煦的眼神不像是开玩笑闹着玩的，他一步步逼近，直到她坐上软绵绵的床榻时，他也跟着俯身靠近。 他望着她，好似情深缱绻地说着，他这此生，就认定了她一眼。 林惊羲告诫自己不要乱想，但岁景煦却声音低沉地开口了：“你不要诱惑我，我怕你后悔。” “怎么个后悔法？” 她轻轻地笑了笑，脸上的余热分明还未散去，却又肆意招惹他。 突然，她被压在了床上，那火热的指尖从腰间持续往上探去，引得她微微颤栗。 她该不会，真的引火烧身了吧！ 第198章 喜欢 “这样的……”他的手指擦过她的唇瓣，在她身体止不住紧张发抖的时候，他温声说，“后悔法。” “怕了吗？” “谁怕了？” 林惊羲这个时候还是嘴硬，她的手挂在他的脖子上，两双好看的眼睛相视，就能绽放出璀璨的光芒来。 她突然希望今夜能不过去，能够永远停在这一刻。 她终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轻轻抬起身子来，吻了一下他的唇：“谁说，我怕了的？” “唔……” 没等她再度耍起嘴皮子，岁景煦就再次俯下身来，吻住了她。 这一次的吻比上一次的更加汹涌，激起心里的千层浪花。有了床板的支撑，他不用分出心思来揽住她柔软的腰肢，唇上的动作也大胆了起来。 这一次不是浅尝辄止，仿佛无师自通，比上回熟练了许多。 “放松点。” 林惊羲木住了身体，尽管嘴上说着不害怕，但身体还是格外老实。 她只来得及“哦”一声，紧接着，他再度攻城掠地。 这一次，室内的温度仿佛都被融化了一样，摆在窗台的绿植羞答答地低下了头。 彼此交换的心跳一点点接近，浓烈地散发的暧昧气息，在室内交织。她不知道自己的大脑还有思考的能力与否，只是就这么放空了自己。 就这么，任由眼前的人将她拽入从未去过的世界，和她一起探索。 就在她害怕下一步进展怎么应对时，眼前人的动作突然停住，他的手指轻轻地扫过她的唇角。 林惊羲也在这个动作里，缓缓地缓过神来：“还……亲吗？” 他愣了一会，脸色红的不行：“不亲了，再亲……”他咳了咳，“再亲就睡不着了，你早点休息吧。” “……” 他从她的身上起来，尽管还是想要继续这今夜的荒唐，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岁景煦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连“不要这么禽兽不如”的话，都对自己说了。 可是一联想到刚才在那场吻里沉沦的女孩，她后来无意识地主动尝试，都让他浑身开始继续刚才的火热。 他甩开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呼吸也渐渐地平缓了下来。 他不能吓到她，今夜他做的已经够多了，再往下，就不是能够轻易控制的局面了。 暂时，他不想释放另一个自我，另一个连他本人，都没见过的那个自我。 “那你还和我睡吗？” 林惊羲憋着笑，尽管她整个人还没有缓下来，但还是嘴欠地嘲起了他来。 岁景煦瞥了她一眼：“你要是十分钟之内不睡着，我可以继续做你想做的事情。” ！ 林惊羲嘴角的笑容突然僵住了，她意识到那件事的后果是什么了，趁着大脑还清晰的时候，她连忙拖好被子，自己乖乖地躺在里面。 她举起手来，摆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她准备乖乖睡觉。 岁景煦抚平皱着的眉心：“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但也没什么办法，这辈子一次次摊上了，他就只能，一次次对她负责了。 第199章 危机 穿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巷口，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眼睁睁看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妞就这么不见了，怒骂了几句脏话，四散地去寻找她的轨迹。 手机里的消息没有被回复，徐承绪躲在一个篓筐里，紧张得不敢出来。 她看着手机，可是没有一个人有回她，她又不敢打电话，不敢出声。 最后，她只能试探性地点开了那个，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去发信息的人。她传了一条短信过去，还发送了自己现在的位置给他，最后听天由命般地待在了篓筐里面。 “这里没有，回去找找。” 她好像听见声音再度离她近了起来，她的呼吸都骤然紧了。 那些人是她哥哥徐齐得罪过的人，那个男人她听说过，是她大哥在商场上很强劲的对手。这段时间，估计是她已经吸引到了那些人的注意力，所以想拿她来威胁警告大哥。 徐齐以前将她保护得很好，加上她从来没有混入商界的意思，这些人无从下手。但自从他一次次招摇地带着徐承绪去和名门少爷吃饭，他还似乎准备和岁家攀亲带戚的，有人就不想放过他这个妹妹了。 但尽管她很安分，似乎还是吸引了别人的注意力。 徐承绪听着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她希望那个人不要发现她。 但是事与愿违，篓筐一下被掀起来，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站在她的眼前，她尖叫着“啊”了出来，立马拿着手机的高跟鞋撒开了脚跑。 但她哪里跑的过那个训练有素的男人，立刻就被抓住了。 男人拽着她：“给我走。” 她还在使劲挣扎：“放开我，你们的事情和我没关系！” “给我闭嘴。” 一个巴掌就这样落到她漂亮的脸蛋上，她越来越绝望。她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多的委屈。 她平静的日子，一天比一天不平静，她以为她哥哥很爱她，但他和岁明盛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要求助岁明盛。因为，她给哥哥发的消息，他没有回。 当绝望就快侵袭她的浑身时，她身前的人突然往后倒，脖子上一条粗麻绳明显，他被勒得不能呼吸的时候，男人的手肘狠狠撞了他的脖子，然后松开麻绳。 他彻底倒下去的时候，身后的那个人也露出了脸来，他喘着气，没等徐承绪反应过来，他伸出手来拉着泪光盈盈的她—— “跟我跑，还有力气吗？” “嗯。” 徐承绪就这么跟着岁明盛跑，但路上却又碰见了两个来逮她的男人。 岁明盛扔下一句“保护好自己”，他就和那两个人扭打在一起了。 徐承绪害怕极了，她抄起了旁边的两块砖头，冲了过去，狠狠砸在其中一个男人的后背上。 岁明盛见状，再出一拳把他击晕，又解决了旁边的那一个，再次拉起吓傻了的徐承绪的手。 两个人终于脱离了险境，他才松开手来。 “你没事吧？” “现在永远也不可能没事了。” “……” 岁明盛见她眼眶红红，一副疲倦的样子，他的心里，那股愧疚感生了出来。 第200章 千金小姐受难记 冬夜的风冷飕飕的，好像滴落一颗眼泪，都会被刺骨的寒风吹得四散。 但尽管如此，徐承绪的眼泪还是跟着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本来岁明盛不故意招惹她还好，他偏偏要欠揍又像是讨好地开口说—— “对不起啊。” 眼泪的闸门一下子就被打开了，但落下的眼泪不会凝为珍珠，她也不是海里的人鱼公主。 她从来没有任何奔赴向他的想法，但尽管如此，在这么危险的时候，她还是只能找他。 所有的怒火拔起，生活的不平静，终于还是让她抗不下去了。 她眼眶发红，吼了他一声：“你满意了吧！现在我的生活彻底被你搅乱了！” 她哭着说：“你满意了吗？”她一边抹着不间断掉下来的眼泪，跳着脚喊，“你到底是报复我哥，还是在报复我？你们两个人把我折腾死算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哭着哭着，徐承绪就整个人蹲了下来，将头埋在双臂，终于嚎啕出声了。 她哥哥一心想让她回去相亲，大门都不准她出，好像她只是他的一个玩具一样，在肆意操控她。 即使是不想她受伤，也不用做到这个地步吧？ 偏要她嫁人，她明明说了她不愿意，他还凶她，必须要嫁。 她只能跑，可偏偏越跑，他就越想抓她回去。 甚至，连岁明盛都逐渐甩不掉了。 一开始是他来靠近她的，但现在，却变成了她要去求的人。 简直可笑。 肩膀刚搭上一只手，她就跳了起来，一边哭着说：“你离我远点。” 他无奈，举手投降：“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我现在没事了，你给我滚。” “行行行，大小姐，我滚滚滚，我把你带去安全的地方，我再滚好不好？” 徐承绪终于冷静了一点了，但是还是看着他就来气，一码归一码，她现在变成这样，他要负绝大部分的责任。 这一点，她是不会不和他计较的。 她没跟着他跑两步，脚就走不动了，因为已经磨破了皮。 “哎呦”一声，她又开始哭了起来，好像一点点小事情，都能够让她发火。而发火的对象，就只能是眼前的这个人。 听着她骂他，岁明盛也好声好气地回应，虽然确实听上去，很像是敷衍—— “对对对，您骂的是，是我害了您。” “大小姐，我求您可闭嘴吧。你再哭，一会追来十几个，我可打不过。” “这可是你哥惹的人，不是我啊。” 徐承绪擦了擦鼻子，声音娇娇的：“你怎么知道是我哥？” 他摊开掌心，无奈道：“你当我没见过那几个男的吗？完甲上次就带着其中三个呢。” 也是，他们都是一个圈子的人。 徐承绪还是很火，随手扔了一只高跟鞋，丢到了岁明盛的怀里：“反正你也有责任！没有你，我哥也不会对我。” 她哭的一抽一抽的，好不可怜，但岁明盛却听得越来越头疼。 不是都顺着她了吗？ 怎么还这么大火气啊？ 他蹲到她眼前，指了指自己宽厚的背：“我背你，上来吧。” 他确实有责任，他担责，也随她骂，反正他脸皮厚。 第201章 占有欲真强(一) 林惊羲早上到陶艺馆的时候，兰兰看了她一眼，纳闷地问：“老板，你怎么戴口罩呢？不都进来了吗？” 她戴着一顶雪白的帽子，毛绒绒的。只露出一双漂亮眼睛，口罩将高挺的鼻梁和粉嫩的红唇都挡住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老板这是要出道当新人，提前练习躲避狗仔呢。 兰兰这一喊，旁边的白舟探过头来，仍然竖起大拇指：“老板气质永远满分！” “……” 话音刚落，林惊羲耳边的口罩被暖风吹掉了，露出了比平日里更红的唇来。兰兰乍一看，还以为老板大白天的就去吃了长沙小龙虾呢，瞧那小嘴，还有一点微微的肿。 兰兰倒是看上去一脸纯情什么都不知道，白舟看了一眼就了然了：“老板，你昨晚挺刺激的啊。” 林惊羲的耳朵迅速红了起来：“你少议论老板！别以为我不敢随便开你，你就敢取笑我啊！” 白舟举手投降：“老板，我哪敢取笑您。要不是您，我哪能在北京做这么愉快的工作呢？您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 此时，阿越也跟着探过头来，从洗手间出来的她，看了林惊羲先是愣了一跳：“老板，你这是换了个口红色号了吗？我怎么没见过这个号的啊？” 何况，双十一不是还没到呢？ 林惊羲哑然无语，戴上口罩灰溜溜地准备逃离现场，没想到阿越却口无遮拦、心直口快道：“老板，你下个月需要验孕棒不好意思去买的话，可以叫我！” “……” “闭嘴啊你们！” 林惊羲忍无可忍。 她红着脸喊：“我没有！” 但是空气突然凝固了，她好像越解释越像是欲盖弥彰。 平时就是和员工像朋友一样处处久了，导致这些人都敢明里打趣自己了。 林惊羲觉得，她有必要树立一个工作新规：上班时间，禁止聊八卦！尤其是聊老板的！ 顾知淮过来的时候，林惊羲还是戴着口罩的，旁边的人都在憋笑，只有她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顾知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了句：“惊羲，你怎么了？” 她清了清嗓子：“最近是流感爆发季，我提倡大家办公的时候戴好口罩，避免交叉感染，我在以身作则。” 众人默契地闭嘴。 林惊羲朝顾知淮招了招手：“顾师兄，我们还是先去讨论工作吧！” 江轻轻那边现在有了周川在帮忙，她本来准备一个人硬扛下去，但顾知淮好像已经知道她遇到的难题，主动发消息说，愿意过来帮她。 这次的比赛对她来说很重要，但她不敢保证自己能拿第一。 尤其是这次周川像是铁了心想要帮江轻轻一样，她要是不使出全力，输的概率就更大了。 她过去没有这么强烈的胜负心，觉得凡事随缘就行，现在，她想争取一切能够证明自己的机会。 “惊羲，你嘴巴还是脸，真的没事吗？” 顾知淮还是问了一句。 林惊羲尴尬地笑了笑，摆摆手：“没事，我真的没事。” 第201章 占有欲真强(二) 林惊羲转头就给岁景煦发了一条微信，内容简单粗暴—— “你下次能啃轻点吗？我嘴巴都红了……” 岁景煦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嘴角是微微上扬的，堆在他面前的书高高的，从书缝里透进来的光，恰巧映着他那张温柔的脸。 他发了一条语音：“好，那哥哥下次轻点。” 像是故意要逗她一样，他把“哥哥”两个字咬的很轻，但却意外的苏。 她的心弦被一点点拨乱，听得她腰肢都无意识地发软。 林惊羲面红耳赤地听完，又想到了那晚过分缠绵的吻。 她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回了他一句：下次不给你亲了！ 他回：你刚刚说了，还有下次。 这个“混蛋”，她刚想撤回，却发现已经没办法撤回了。 送走顾知淮，是晚上八点了，她生怕耽误他工作，含蓄地说：“顾师兄，今天麻烦你了。以后你要是忙，就不用特意过来指导我了。” 如果指导她会让他反复想起那些伤感的回忆，林惊羲希望他还是不要帮她了。 “你不用担心我。”他笑了笑，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你是我带大的，你有什么弱势，我比谁都清楚。如果我不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帮你，我有什么资格担得起你这句‘顾师兄’？” “如果你想要打败联手的周川和江轻轻，你一个人或许会是很困难的事情。他们的优势刚好是你的弱势，但你的优势也是他们做不到的，所以你需要扬长避短。” 顾知淮拿出了一本厚厚的笔记本递给了她：“这些是我以前给你的陶瓷作品备注过的意见，还有我动手修改过的地方，你都可以参考。” 她的指尖突然变得冰冰凉凉，犹如有落雪浸透。 她没想到顾师兄这么用心，翻开的一页页，都是她以前的陶艺作品，下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他的意见。 每一个细节，都在路灯的照亮下，渗着温暖的光。无数个遥夜里，他都好像从未离开过她的身边，关注她的每一场赛事，每一样作品。 但过去，她却从来都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她的成长，依然有人在关注。 “他们联手，主要是想攻击你的心理防线，你不用害怕，你不比任何人差劲。” 她抬起头来，顾师兄还是过去那个顾师兄，稳重地说：“我跟你说过的细节问题，你都要认真记住，知道吗？” 林惊羲点点头：“谢谢你啊，顾师兄。” 她还记得，她小学暑假做高年级的数学题解不出来，所有人都教不了她，她看上去都要急哭了，觉得自己的数学完了。 程洛师姐当时也没法子，实在是讲了一万次，她都理解不了，像是卡在那一关了。她选择不揠苗助长，索性放弃，没想到自己却更急了，以为她嫌她笨。 只有顾师兄一遍遍地给她讲，让她放松心情，结果她当晚就克服了这一次的难关。 “别害怕，我回来了，我以后会陪着你的。” 话音刚落，似有似无的暧昧，尚未来得及在冬夜扩散，就被人冲散—— “谢谢‘师兄’，照顾我女朋友。” 一个声音，突然降落，两个人，再度使得场面焦灼。 第202章 再吻一次? 林惊羲一把被岁景煦扯到身边，她推了推他，却被抱得更紧了。 抬头一看，是他带有占有欲的目光，盘旋在她的眼底，与她感动的眼神相交映之后，她感动的心意，都被吓得丢了一半。 总感觉顾师兄和他不对付，还不是一般的不对付！ 两个人在一起，她就像是一块夹心饼干一样，挤在中间为难。 “松开点，你没看见惊羲不舒服吗？” “她不舒服，不是因为你总是在说一些奇怪的话吗？” 林惊羲习惯了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她听得头疼，只希望他们两个能够别一见面就这么大火气。 林惊羲再次将岁景煦拉走了，因为她算是发现了，岁景煦每次都是主动招惹顾知淮和他吵架的那个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就是气场不合。 不会真的是……男人之间的占有欲？ 不对…… 这绝对不可能！ 顾师兄和她就是纯粹的同门情谊，换作是别人，顾师兄也会这么帮的。 “林惊羲，你听见他刚刚说什么了吗？” 她还在想怎么能减少这两个人的矛盾，没想到岁景煦就突然叫了她一声，她昂起头来，愣愣地说：“不……不记得了。” 她只顾着看顾师兄的笔记，然后就听到了岁景煦的声音，至于他说了什么，她确实不记得。 岁景煦看上去心情不错地点点头：“嗯，那就好。” 岁景煦看着她的嘴唇，确实还有一点点红，但是没有肿的迹象了。 他的手指拂到她的唇瓣，无意识地让她开始颤栗。 他笑了笑，实在没想到她会这么不习惯，那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岁景煦轻轻摸了两下，才俯身道：“还疼吗？” 她躲避他的目光，有些脸热：“不疼……就是没这么被亲过。你好烦啊，别说了。” 他开始低下头，温声说：“那再习惯一下？” 他抬起她的下巴，室内的灯忽明忽暗，于是乎交织出一股温柔浪漫的感觉。 他的黑色外衣有淡淡的花香味，好像无论是什么气息，只要一靠近她，就会使她意乱。 她不由自主地跟随他的靠近，闭上了眼睛。 在下一秒钟，却被“咚咚”的敲门声给打断了。 林惊羲如梦初醒，看了门外的人一眼，她的热情一下被浇灭了，只剩下羞耻。 她环着他的腰，脸红地钻进他的胸膛，没脸见外面的人。 孙裕材尴尬地笑了笑：“那个，景煦，我给你送你要的东西来了。” 他刚刚给他发消息说他要来陶艺馆，明天去找他拿资料，却没想到孙裕材这么热情，直接奔到了陶艺馆。 他解释道：“我和老王刚好在这附近吃饭，你要的院校资料，我就顺手给你送来了。” “嗯，谢谢您，辛苦了。” 孙裕材看他那一脸好事被破坏，明显“欲求不满”的表情，他这个过来人怎么会不懂呢？ 溜走之前，孙裕材还不忘八卦地说：“那我走了，祝你们早生贵子，白头偕老啊！” “……” 林惊羲快尴尬死了，她没脸见孙医生了。 孙裕材离开之后，林惊羲才突然想到什么。刚刚他说的是，院校资料？ 第203章 情敌间的斗争 林惊羲刚想问，岁景煦就转移了话题，他牵着她手，吹了一口热气：“冷不冷？要不要出去吃夜宵？” 她怔着点点头，又摇摇头：“不了，我还是回去睡觉吧。” “今晚这么听话？” “因为顾师兄今天帮我……”她立马刹住车，重新整理了一下措辞，“我们今天交流了一下我遇到的困难，解决了不少问题，所以，我可以早点休息了。” “他对你还真的是，格外殷勤。” 岁景煦低头看她，嘴里那句话，突然冒着酸气。 她眨了眨眼睛，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胳膊，忍着笑问：“你吃醋啦？” 岁景煦面不改色，只是语气里有几丝的不屑：“他不值得我吃醋。” 林惊羲回嘴：“你就嘴硬吧。要不是他不喜欢我，我看你早就暴露你吃醋了。” 有时候岁景煦真的很感叹她的大脑结构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刚认识那会只觉得她机灵过了头，现在却觉得她笨拙过了头。 但这不是什么缺点，相反，他喜欢她这样。 他沉了沉眸：“那你会吃我的醋吗？” 他好像很认真地在问她，林惊羲急着转过头：“没，我才不会吃醋，我心可太大了。” “小醋精。” “我才没有呢！” “那徐嘉柔怎么和我说，你很在乎我呢？” 徐嘉柔？ 和他说？ 林惊羲冷冷地“呵”了一个字，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丝毫不相信的状态：“你少逗我玩了。你那位漂亮大方聪慧可人的老朋友，她一定暗恋你！我劝你可小心点吧，别被人拐了还不不知道。” “谁被谁拐？” 岁景煦捏了捏她的下巴，似是轻嘲道：“你不被拐，我就谢天谢地了。” 林惊羲瞪着他：“你好烦啊！” 岁景煦松开了她的下巴，但徐嘉柔确实对他说过，把握好林惊羲，不然后果可能他承担不起。 她说，林惊羲是在乎他的。暂时来说，他比顾知淮有点胜算，但劝他不要得意过了头。 这句“承担不起”，放在现在他绝对想不到，会是那样的后果。 他从来没想过，他的一时嘴硬，他不及时意会表达心意有多重要，导致会真的在某个时刻，就那样将她给推走了。 顾知淮在回家的路上，电话再度响起。 那电话他已经掐断了一次又一次，但那人却总是不嫌疲惫地重拨。 他有些隐隐的不耐烦，随手接了起来：“喂？” 那旁试探的女声，有些温柔：“知淮，是我。” “我和你，大概没有熟到这种地步吧？” 是江轻轻，是那个前个月，和他表过白的江轻轻。 他从来都没有对她有过那种想法，但念在同门一场的情谊上，顾知淮认为自己拒绝的方式，已经足够给她面子了。 可没想到，她会咄咄逼人，甚至把这股气撒到惊羲身上，联合周川对付她。 “顾……算了，如果你现在离开林惊羲，我和周川不会把她逼到被人唾弃的地步。” “我会看在你的面子上，让她输的体面一点。” 顾知淮眼里的暗光翻涌，他冷漠地笑着回：“我怎么认为，输的人，应该是你们吧？” 第204章 瞒着她? 餐厅内，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 一个面前摆放着的牛排被划成了不规整的几块，盘子边还放着一杯装着顶级红酒的高脚杯。 他随意地穿着一件花色衬衫，衬衫的扣子开了两个，完全忘了在家吃饭时的状态，狼吞虎咽了起来。 岁明盛终于吃饱了些，才抬起头抱怨了一句：“你是真不知道，我们做生意的难处就在于，你明明知道对面是个傻子，你还得陪他唱双簧。” 他面前的岁景煦将牛排切的整齐，慢条斯理的动作，看上去一点儿不饿。 实际上，他也确实不饿。要不是他哥非说太久没见，带他出来吃一顿，他也不会过来和他享用午餐。 “那这条路也是你选的，你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你怎么不懂得心疼哥哥呢？” 岁明盛又是孩子气地说：“反正只有在你面前，我能舒服一点。你要再不陪哥哥吃顿饭，哥哥要抑郁了。” “……” 岁景煦随手拧开矿泉水瓶盖：“嗯，那你吃吧。” 只是两个人的平静没持续多久，就被一个风风火火闯过来的姑娘给破坏了。 姑娘那叫一个楚楚可怜，两眼眶都发红了。她一过来就把包甩在了桌子上，吓得岁明盛咬着的意面都断了，尴尬极了。 他瞥了她一眼：“姑奶奶啊，我最近可没去招惹你了吧？” 他准备接着吃，但徐承绪哪肯啊，她伸出手就捞住了他的手：“你这个混蛋，谁让你插手我的工作了！” 原来她的工作面试之所以能过，是因为岁明盛给老板提前打过招呼了。但那人心术不正，她刚去上班还没几天呢，就开始想着揩油，对她动手动脚。 她哪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当场就泼了一杯咖啡过去，看得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最后，她还是没被开除，所有人都说她是被潜规则走后门进来的。 于是，为了自证清白，她徐承绪自己离职走人。 但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她就来找岁明盛了。 “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他敢？” “你别装成一副很关心我的样子了。”徐承绪瞪着他，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要不是你，我至于变成现在这样吗？你这个男人，就是我生活里的绊脚石！” “我只是好心给你找一份能罩得住你的工作，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 徐承绪哪肯听，她跺了跺脚，擦了擦眼泪，还是气愤地说：“岁明盛，我真的想杀死你了！” 岁明盛欠揍地笑：“杀人犯法。” 言外之意很明显：你再看我不爽，你就是拿我没办法，反正我是出于好心。 于是，徐承绪更恼了。 旁观这一出大戏的岁景煦，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接通后，眸底一沉，淡淡地回了一句—— “嗯，我选去学校读博，等我回来再工作。” 岁明盛嘴角的笑容僵住了。 他拨开徐承绪的手，撑着桌子整个人往前倾，面露惊讶：“景煦，你真的要去学校吗？” “嗯。” 在职的影响，还是太多了。 他决定了，就不会后悔。 第205章 替姐妹出头 徐承绪突然把战场一转，对向了眼前的男人。 她问：“岁景煦，你告诉惊羲没有？” 他回：“没。” 他这么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惹得徐承绪更是恼火。 本来还以为她将错就错给惊羲找了一个好对象，起码比这个岁明盛好上一万倍，却没想到他一副没把惊羲放心里的样子。 徐承绪又问：“你们可是男女朋友，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告诉她？” 她生气道：“你要去哪？你准备把她一个人留在北京吗？还是你要出国，让她乖乖等你？” “你负不负责啊，也不和她商量，亏她……” 徐承绪一咬牙，没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去。 亏惊羲现在对他动心动成这副模样，连她的作息都完全跟着他走，乖乖听他的话。 而且，还总是把他放在第一位。 那天她差点遇见那么危险的事情，她还是没有告诉惊羲，打个马虎眼就过去，只怕她自责。 徐承绪知道，她现在的生活里，一定充满了眼前这个男人。因为她一和她聊天，现在聊的，都是岁景煦。 她这个好姐妹，都知道这么关心她…… 他怎么可以一副云淡风轻，没把她当回事的样子？ 她眯着眼，急得说话都带着哭腔：“你们岁家的男人，都不配有老婆！” 徐承绪拿起包，生气地瞪了两个人一眼，怒火都快把她整个人烧起来了，她吸了好几口气，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岁景煦没解释什么：“我会找到合适的机会，和她说明。” 她气的说话不过脑子：“说明什么？说明你要和她分手吗？” “岁景煦你敢和她分手，我要你好看！” 徐承绪警告完他，转身就走，她生怕自己把这个餐厅给点个炸弹给炸飞掉。 岁景煦头疼，刚想说“我没想和她分手”的时候，徐承绪就已经跑走了。跑走的时候，还差点撞到了一个服务生，火急火燎的。 他揉了揉眉心，岁明盛在一旁啧声：“看见没有，女人就是这么麻烦。” 岁景煦悠悠瞥了他一眼：“那你当初急着给我找女朋友？” “那不一样，你需要一个人好好爱你。” “何况，你不觉得你自己现在变了很多？” 岁明盛倒不是调侃，他能够感觉到，他弟弟啊，这段时间可真的是被林惊羲改造了不少。 虽然称不上是完全换了个人，但已经更有生气了，做事情也不会不考虑身体状况。 他相信，他要去学校读博，就是因为林惊羲治愈了他，让他做出了弥补遗憾的决定来。 他没答，只是低着头。 岁景煦知道，他的人生闯进了她以后，他慢慢地，的确遇上很多意想不到的惊喜。 岁明盛挑眉：“不告诉她？” 他眸底一片晦色：“我会找个时间，和她谈谈的。” “……” 岁明盛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嘲地讽刺道：“珍惜身边的人，不要和我一样，只有后悔，却再无法弥补的机会。” 徐承绪一出来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林惊羲，她一定要小心防范，现在岁景煦在她眼里，已经没有以前的可信度了！ 她刚发完消息，手机还没有来得及扔包里，嘴巴就被人捂住了，很快，她就没有了意识。 第206章 感情危机 窗外的微光倾斜，懒洋洋的暖阳从云边的缝隙中探出，绿盈盈的窗台绿植隐隐散发生机。 但独独，女孩支着下巴，目光有些无神，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老板，你还好吗？” 阿越喊了她一声，林惊羲才回过神：“没事，怎么了？” 阿越放了几张单子在她面前，顺口问了句：“老板，我好像有听到风声说……你准备把陶艺馆关了，去德国……” 闻言，林惊羲立马清醒，她什么时候说过要把陶艺馆关了？ 虽然这段时间确实工作比赛很忙，但她从来没有动过关陶艺馆的心思。 “我没说过，也不会关掉陶艺馆。” “那老板，你要是去德国怎么办？” 阿越突然间就问出了心里话，等到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这件事也只是他们私下在议论，看到莱昂大师在德国的消息和他们给老板送礼物的种种行为分析，总觉得老板会去德国。 但这也只是她和兰兰的第六感，白舟觉得老板是不会放下爱情，前去德国的。 “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会去德国呢？” 林惊羲是笑着问的，她可不觉得莱昂能够看上她，这万千世界大的很，她只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哪有机会能到他身边学习呢？ 阿越碎碎地念着：“老板，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嘴角的笑容僵住了：“哪不一样？” 阿越终于忍不住了，说出心里话：“你变得很不自信了。” “如果这样，我宁愿你去德国。” “如果这样，我宁愿那个徐嘉柔来的时候，我就给她推出去。” 阿越气呼呼地说完，才自己给自己顺了毛：“老板对不起，是我说多了，你别生气。” 林惊羲摇摇头，她没生气，反而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的。 她确实，变得没有过去那么有自信心。 或许是因为一个人走进她的生活，她从来没有把内心的世界，所有的脆弱和不安释放给另一个人，现在…… 她开始恐惧等待她的会是被抛弃。 她还是输了，输给了他的温柔、输给他的关心。 沉沦进入了，便没有那么容易出来。 但她还是解释了：“和徐嘉柔没什么关系，她从来没做错什么。” 一码归一码，她不会随便给别人安上一个坏人的头街，哪怕是情敌。 阿越咬了咬嘴唇，还是没有说话。 老板就是心软，喜欢什么事情都自己抗，她这种个性一定吃过不少亏吧？ 她多希望，她能够不要这么善良，不然有一天，别人会抢走她获得的一切的…… 林惊羲觉得，阿越和兰兰的第六感真的很准。 因为阿越人刚走，她就收到了莱昂已经飞往北京的消息了。 事发突然，她整个人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但还是匆匆收拾了东西，准备下了班就往机场去。 但她看了看微信里，徐承绪的对话框。 她内心有一股不太好的预感，为什么徐承绪没有回她消息？ 她想了想，还是拨了一通电话过去，但对面已经是关机了。 顺手，她想到了一个人，重新拨了一通电话：“喂，岁明盛，你见过承绪吗？” 第207章 亲哥绑架 徐承绪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酸酸痛痛的。 她睁开眼之后，视线仍然是蔓延了一片黑色。但她支起身子的时候，才窥见了车窗外的路灯散发的光色。 她揉了揉眼：“我怎么会在这？” 对了，她想起来了，在路上的时候，有人袭击了她！ 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居然还有人敢这么动手？是当法律是开玩笑的吗！ “醒过来了？” 她尖叫着往后撤退，但声音并不陌生，是她哥哥徐齐的声音。 徐齐的声线突然变得很冷漠，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他从副驾驶上拿了一个盒子，往身后递：“一会带你去吃饭，记得去洗手间把裙子换了。” 裙子换了？ 去吃饭？ 以前她听见哥哥这么说的时候，都是他笑着买了最好看的裙子，准备带着他最亲爱的小公主一起去吃饭。 但现在，她只是觉得害怕，手抱着这个盒子都在发抖。 因为她知道，她哥哥要带她去的是什么地方。 怒火中烧，她丢掉了盒子，砸向徐齐：“徐齐你疯了吧？我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可以把我当礼物一样地送人？” 徐齐懒得搭理她发脾气，似乎耐心早就耗完了，他面色冷漠地道：“是你太不听话了，哥哥只能这么做。这次哥哥给你找的男朋友是美德混血，和哥哥是生意上的伙伴，还是麻省理工的硕士，你们小时候见过。” 缓缓，他又道：“如果你还是不满意，我还会帮你找。是谁都行，不能是岁明盛。” 徐承绪哭了出声，踢了踢身前的座椅：“徐齐，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讨厌也没有用，是你要这么逼我的！” 徐齐的身子突然往后倾，他手冰冰凉凉地摸到了她的头发，帮她擦了擦眼泪，有一瞬间的心疼。 但戛然而止，他松开了手。 “如果没有他的话，我就能早一点遇见秦阮，秦阮也不会死都要把心放在他身上，宁死也不愿意跟着我。” 他自嘲般地笑了笑：“你们所有人都觉得，是我害死了秦阮。但是没有人想过，我也会心痛。” “所以，我不会允许岁明盛再从我身边，夺走我的妹妹了。” 徐承绪第一次看见她哥哥是这样的目光盯着她，那眼神，就好像是拿她当作一只小白兔一样，要关在他的牢笼里。 “我要手机。” “你想和岁明盛求助？” 徐齐拿了一只新的手机丢给了她：“给你买的，你喜欢的苹果，最新上市的那款。” “我不要这个！” 她刚想摔掉手机，手就被徐齐紧紧握着，似是警告一般地说：“你从小到大想要什么，哥哥都会想办法给你，我什么都能给你，但你也要听我的。” 徐承绪委屈的眸子盯着他看，他还是松开了手。 是啊，她作为徐家的孩子，从小衣食无忧，还有最好的生活条件，幸福而又任性地生活。直到她和哥哥闹翻了之后，她才明白，他可以让她活在童话里，也可以将她彻底推进深渊。 第208章 救人 手机铃声响起，是徐承绪的。 她刚想窜过去抢手机，徐齐就瞪了她一眼，握住了她的手：“你乖点，哥哥不想对你动手。” 徐承绪甩开了他的手，气呼呼地坐在车后座上，看都不想看他。 这一次过后，她大概是要彻底和他哥哥冷战一番了。 她现在压根就不想看见他，更不想被他当个玩偶一样操控，让她嫁人她就要嫁。 电话接起，徐齐冷笑着道：“你又找我妹妹干什么呢？” 那旁的岁明盛也嘲笑他：“喂，你有事能不能冲着我来，对你妹妹下手，算什么英雄好汉？” “呵。”徐齐不以为然，“我和我妹妹之间闹到这地步，还不是你害的。我警告你，再靠近我妹妹，我不会对你客气的。” 岁明盛轻笑道：“你以为我怕你呢？” “赶紧给我一个地址，你还算是个男人的话，就和我单挑，放了你妹妹。” 他又吊儿郎当的，故意回了徐齐一句：“至于我和她厮混在一块，那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 徐齐越发恼火，想到当年秦阮的事情，他岁明盛也是无数次这么自信地站在他面前，告诉他他永远得不到秦阮的心。 是啊，他就是得不到秦阮的心，直到她死之前，想的都还是岁明盛。 徐承绪突然喊出声：“岁明盛，你是不是傻子啊，报警不就好了！” 报警了，她还可以暂时逃离她哥一段时间，稍微给他点颜色看看。 没想到徐齐却突然骂了她，还夹杂了一句脏话：“你闭嘴，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明明是你先控制我的人身自由，是你逼我的。” 徐承绪的哭腔突然听得岁明盛心烦意乱，他倒不是心疼和舍不得她。 只是没想到，他会真的把徐承绪害成这样，逼得这个徐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连亲妹妹都敢“绑架”。 他深吸一口气，认真地问徐齐：“敢不敢和我来一场男人之间的斗争，不要搞那些有的没的。” 徐齐没有回答。 他就继续挑起他的怒火—— “我们好像从来都没有好好打过一次吧？” “你不会，是不敢吧？” 他那挑衅的意思，徐齐听得明明白白的，也彻底引起了他内心的火烧起，尤其是当年的场面再度映入脑海。 他紧紧攥起了一个拳头。 既然他想打，他就奉陪。 他自信地回：“我没什么不敢的。” 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我赢了，你就滚出我妹妹的生活。” 岁明盛当然是答应了，他知道徐齐是绝对赢不了他的。 “那你如果输了，就把你妹妹放了，以后也别干这种下三滥的绑架事儿。” “行，等着瞧吧。” 扔掉了手机，徐齐幽深的眸子盯着徐承绪看。突然间，他觉得他的妹妹，很快就会变成岁明盛的目标。 秦阮他保不住，但是他的妹妹，绝对不能再让岁明盛抢走。 回家的路上，林惊羲心急如焚地等待岁明盛的消息，也不知道承绪现在怎么样了…… 但她没等到岁明盛的回复，却等到了站在家门口等她的男人，岁景煦。 第209章 把自己搭进去了 岁景煦定定地站在她面前，她却只是问：“你有你哥的消息吗？” 岁景煦摇头：“没。我这次过来，是来找你谈一件事的。” “嗯，好。” 林惊羲大致能猜到他要谈什么，只是点点头，别的就没再说了。 进了客厅，林惊羲要给他倒水，岁景煦却拉住她的手腕，沉沉的眸子盯着她看：“你坐吧。” 气氛突然显得有些凝重，林惊羲坐在沙发上，打破僵局：“你也别这么紧张，不就是去读个书吗？我又不会阻止你……” 她也阻止不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和你谈这个？” 见他面露惊讶，林惊羲咂舌吐槽：“你当我傻的啊，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不对劲。” “……” 岁景煦松开她的手腕，点点头：“好。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就开门见山地和你说了。” 她愣愣地点头，见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和自己做什么心理斗争似的。 林惊羲差点就要把心里话给说出口了：“大哥，你别搞得氛围这么沉重，这是要分手三部曲走起吗？” 过了大概三五秒之后，岁景煦板正了身子，用他那双深沉的双眸盯着她，在她的心跳随着他张唇而开始剧烈跳动，做好了他提分手准备的时候，他却握住了她的手。 这是怎么了？ 岁景煦想了很久，声音低低地说：“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我的选择，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想要辞职去读博士。” “对不起，我之前没有和你商量，就擅自做了这个决定。” “嗯，没事。” 林惊羲抽出手来，笑了笑：“别把氛围弄得这么凝重嘛，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只是以后少见几次面、少吃几顿饭、少约几次会，我能接受的。” 怎么突然这么一说，感觉她刚开始没多久的恋爱，就要惨兮兮地夭折了。 她狠狠地咬牙，质问自己在舍不得什么？ 没什么好舍不得的，他去追求他的海阔天空，又不是离开这座城市，以后他们再也见不到了。 但是—— 事实好像就是，他们好像真的可能，暂时见不到了。 岁景煦本来没想到这么多，他还是会每周抽时间和她约会，继续把恋爱谈下去。 但他方才听她这么一说，内疚感拔地而起。 但没过多久，林惊羲也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 她咬了咬嘴唇，卷着手指：“我也有个事情，想要和你说。” 她有件事情，是真的需要和他商量。 就当她爱过了头，把自己搭进去了。 即使她被放在他的热爱之后，她也要，把他放在和热爱一样重要的位置上。 这件事，她想听听他的意见…… 那头打架打得叫一个酣畅淋漓，岁明盛的后背都湿了一大片，篮球场上空旷的凉风吹过来，冻得坐在地上的徐承绪打了第不知道多少个喷嚏。 但她还是忍不住喊出声：“哥，你还是放弃吧，你真的打不赢他的。等会，把你小命都搭进去了！” 徐齐狠狠望着岁明盛，上气不接下气的，还要冲上去和他扭打在一起。 在他冲上前去之前，徐承绪只听见一句—— “闭嘴。” 第210章 不能放弃未来 林惊羲在莱昂那边，还是亲口收到了他邀请她去德国的消息。 起初林惊羲觉得很不可思议，莱昂居然希望她能够去德国，去到他的工作室学习。 这么多年来，莱昂都很少来到中国收学生，他在艺术上的造诣匪浅，是她余生追求的目标。 从小到大，从她踏进陶瓷界以来，她就希望自己能成为殿堂级的大师。成为和她师父、和莱昂大师一样的人。 尽管她一步步接近了目标，在一次次的比赛里，都能收获不少的名气和奖项。 但她知道，在她的身后永远紧紧跟着林家给她的标签—— “她是靠父母，才能年轻有为。” 遇见岁景煦之后，她渐渐地明白，有能力的人就是能够让大家忽略掉身上的标签。 即使面对流言蜚语，也能坚定不移。 而岁景煦呢？ 她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离她是那么的遥远…… 但，她还是要争取靠他越近越好。 他对于和未来有关的决定，从来不会犹豫，选择对他最好的方案，最能证明自己的方案。 那她，就绝对不要站在他后面。 “岁景煦，你想让我去德国吗？” 他会开口留下她吗？ 林惊羲和岁景煦对视的目光，像突然隔开了万水千山的距离。 当好不容易以为靠近了心动的那个人时，却残忍的因为三观距离而分开，会很痛苦吧？ 至少这一夜，她的心，真的有在痛。 岁景煦没想到她会和自己说这件事，他张开的唇，轻声地说：“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去的话，我也会在这儿等你回来。” “……” “为什么要等我？” 林惊羲想问的是：“为什么要等我，是因为你也真心喜欢上我吗？” 但她不敢问，她害怕结果不是她想要的。 心一狠，她扭转了话题，却仍然带着撒娇一样的语气：“没事，我会自己想清楚的。反正你要记得，你岁景煦现在还是我的人，你就不准去偷看那些姑娘。” 她撅嘴的样子，是真的有些可爱。 他指尖冰冰凉凉的，擦过她的鼻头，岁景煦笑着说：“林惊羲，谁说我是去偷看姑娘的了？” 家里都有一个了，他还看外面的，他可没有这个贼胆。 不然等周末回家，还不被他家里这个，狠狠教训一顿？ “反正不准你看。” “我不看。” 许久，他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低语在她耳畔回旋：“你要去德国，也不准看。” 温温热热的，她的心脏扑通跳。 “痒。” 林惊羲轻轻往后退了退，腰却被他一把揽住，他的眼神里，有她不能回避的侵占欲。 她浑身被他触碰到的位置，又开始发软。 明明方才气氛还不是这样的，现在，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 “你别是想要趁着去上学之前，做一次真正的男人吧？”她挑眉道。 岁景煦的耳朵一下就红了，他好笑地问：“你脑子装的都是什么，嗯？” “你想在我去德国之前，先得到我的身体，这样我就不会和别人跑了，对吗？” 她自以为是自己在做聪明的推断。 但岁景煦还真没那么想，只是被她这么一说，觉得自己的人品好像很烂的样子。 第211章 你馋我身子 岁景煦闷声问：“林惊羲，你是不是误会我了？” 她“嗯”了一声，没懂他在说什么。 旖旎的氛围一时间消散不少，他火热的温度也骤然慢慢褪去，只是，眼神依然炙热地望着她，好想想要找到什么答案？ 他继续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没和你商量去读博的事情，觉得我不是个好男人？” 他好像还带着一丝委屈似的。 事实上，岁景煦的确有些委屈。 他明明是过来和她商量正经的事情的，她却以为他是过来对她图谋不轨，想得到她身子的。 他很冤枉。 “我要是说，我真的在意你没有告诉我呢？” 林惊羲故意试探他，所以才这么说的。 但岁景煦似乎当真了，他一把把她捞了过来，板正她的身子，双眸深沉似水，林惊羲肩膀被他握的都有点疼了。 “第一是因为我知道你会支持我的决定。” “第二是……因为我不想让你伤心，我不想你故作开心地告诉我你支持我去，但是其实，你觉得我没把你放在心底，拿这个威胁你，我不想你误会。” 林惊羲突然抬杠：“你现在这么做，不也像是没把我放心里吗？” 小情侣拌嘴一样的，她也不依不饶地继续说：“岁景煦，你想去就去，想分手我也没有异议。我本来就是你用来对付那些烂桃花的女朋友，暂时抢了你女朋友的宝座，你要我还回去，我也理解。” 他本来不生气的，还想哄她。 现在听她若无其事地这么一说，岁景煦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头疼。 他果然，还是应该早点来和她说，不然这小妞，又开始瞎想。 “林惊羲，听好了……” 他腾出的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对上他认真的目光。 岁景煦一字一句地说：“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应付你。我是认认真真，想和你谈恋爱的。” 真的吗？ 林惊羲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但她仍然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像是在做梦一样。 那么，岁景煦对她也是喜欢的，对吗？ 她的心情突然间雀跃起来，像是无法控制自己的举动一样，她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岁景煦被这么一撞，人都懵了。 他听到她略带娇羞地说：“那我抱抱你，听听是不是真心的。” 这一秒，她好像真的听到他的心跳砰砰地在说：我喜欢你。 于是乎，下一秒的气氛燃烧起暧昧，她的后背被他拍了拍，但又随即像摸到了烫手的山芋一样，陡然松开来。 她怔怔地问：“怎么了？” 他凑到她耳边，沙哑的声线蛊人：“我摸到了……所以，我不能再碰，我怕你又误会我了。” 他怎么还怪委屈的样子呢？ 但意识到他摸到什么之后，林惊羲的脸一下烫了起来，这个岁景煦，越来越学坏了！ “你就是馋我身子。” “我没有。” “你有！” “那你要体会一下，什么才是真的有吗？” “那我不要！” 林惊羲逃一样地从他怀里起来，还哼了一声：“你别想现在占我便宜。” 他摊手，表示自己没这意思，倒成了他里外不是人了。 但她能够开心起来，不误会他，比什么都好。 第212章 赶她出家门 徐承绪拍了拍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徐齐那张脸突然变得鼻青脸肿的，她第一反应是担心，冲了过去却被他一手拍开。 徐齐冷幽幽地说：“我输给他了，你很开心对吗？” 在替秦阮开心，对吗？ 徐承绪有点生气，但因为他受伤了，还是语气软了一些：“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她委屈地说：“你是我亲哥啊，从小到大疼我爱我，虽然你现在在做一些令我感到不开心的事情，但我总不可能扔下你不管吧？” “……” 徐齐转身看向同样伤势不轻的岁明盛，他又看向自己的亲妹妹：“行，那你和我回去，以后发誓和这个人断了关系，乖乖听我的安排。” 果然他还是那样的我行我素。 徐承绪往后退了几步，不去看他的眼睛：“对不起，我不想做你的金丝雀，我不能跟你走。” 他的记忆有突然觉醒的时刻，有一块地方好像被人狠狠地挖了一下，他想到了当年，秦阮也是这么和他说的。 她站在海边，海风吹动她的长发，她说她最喜欢来大海边吹风，但那一刻，她却眉头紧蹙，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 秦阮盯着他，咬了咬嘴唇，很是抗拒的目光对着他热情如火的视线，说：“徐齐，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不想做你的金丝雀。” 所以后来，他想尽了一切办法，想要把她豢养，让她明白在他身边是最幸福的。 可是—— 她宁愿去死，她也不愿意和他结婚，也不愿意和他真正在一起。 “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 徐齐看着徐承绪，徐承绪从她哥哥的眼底，看见了失望和伤心。这一次，甚至还有隐隐的不解和怨恨，以及难言的痛苦。 他们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她从来没见过哥哥这样的目光。说不心疼，是假的。 她抬起手来：“我没有，哥……” “够了，你别叫我了。” “如果你要和岁明盛走，你走了就永远别回齐家，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妹妹。” 徐齐的话说的那么狠，彻底让徐承绪整个人都傻了，她木住了，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听到了那个说要一辈子守护她、爱她的哥哥，要和她恩断义绝。只是因为，她不愿意听他的话嫁人，把余生交给他来安排？ 她好笑地问：“你非要把事情闹成这样吗？这不是玩笑。” 岁明盛擦了擦嘴角的血，慢慢朝着徐家兄妹靠近，徐齐的眼神余光瞥见他之后，刚刚后悔的那句话，他却突然死死咬定了。 他冷漠地看着他的妹妹，一字一句地说：“是，如果你选择他，你就给我滚出徐家！我徐齐就当从来，没有过你这样一个妹妹。” 说完，他转身就走。 徐承绪傻傻地站在原地，被他凶完之后，才开始掉眼泪。先是一颗颗往下掉，抽泣着委屈着说不出话，随即就放声大哭起来。 她做错什么了？ 为什么这么对她？ 不要她就不要她，不让回，就不回呗！ 岁明盛凑过来，把手搭在她肩上：“你……” 第213章 秦阮当年真心爱过他 “你给我滚啊！”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你满意了吧！” 徐承绪眼泪像是开了闸门关不上一样，啪嗒啪嗒往下掉，她的手还拍掉他搭在肩上的那只手，两只眼睛红得和兔子一样盯着他看。 现在，她真的越来越讨厌这个害她无家可归的男人了。 甚至，害的他们兄妹二人感情破裂，她这辈子都会讨厌死这个岁明盛的！ 岁明盛的心底突然没有了底气，看着徐承绪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他真的报复了徐齐了吗？ 看起来，似乎没有。 反而还把一个无辜的姑娘，弄得无路可去，和家里的人关系彻底崩了。 他虽然身体很疼，但还是忍痛，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哥……不会真的不管你吧？” “他这个人，说话最算话，做事情最狠了！” 徐承绪抹了一把眼泪，继续抽泣地说：“他要是说不认我，真的要给我赶出去，那就绝对会把我赶出去……” “……” 岁明盛咬着牙，心虚地开口：“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以为最坏的结果，就是你对我心动，我给你一笔钱，就能让你抽身，也能让你哥得到报应……” 是他太幼稚了，把徐承绪彻底拖下水。 徐承绪泪眼朦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用力地扇了他一巴掌：“岁明盛，你是人吗？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对你心动？” 就因为他有钱、长得好看，就可以随意糟践她感情？ “你以为你是谁啊，本小姐不缺钱，你那点小钱，你别以为我稀罕！”她骂道。 岁明盛“嘶”了一声，徐承绪觉得又解气又难受。 毕竟她刚刚被他救了，而且，她这个人一向心软。 她从来没有打过谁一巴掌，也没有动手伤害过任何人，这还是第一次。 她是真的，快被这个人气死了。 “你罪有应得！”她瞪着他，继续抹眼泪。 看她终于开心一点了，岁明盛舒了口气：“您开心就好，是我惹的祸，我认了。” 他抹了抹嘴角，还在出血。 徐承绪看着他，还是好心发问：“你没事吧，我不会要进警局吧？” 看似好心，实则是怕今晚的事闹大，她哥人又不在了，岁明盛会去报警，让她和警察叔叔谈谈心。 没想到，岁明盛却轻浮地笑：“你想啊，我开车送你过去。” 她越想越气，又想给他一巴掌。 岁明盛立马挡住了脸，见他这副怕死的样子，徐承绪忍不住吐槽：“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放下手来，用很认真的语气，和那张让她看着就想打的脸，说出了一句她无法回应的话—— “秦阮回不来了，如果你再因为我出了事，嫁给你不爱的人，秦阮会怪我的。” 说到底，还是为了秦阮，对吗？ 许久，她睫毛往下垂，笑了笑：“她当年真心爱过你，我想。” 他点点头，自嘲地回应她一句：“我知道，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她。”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徐承绪看着他那张脸，这一刻深有体会。 当然了，她哥哥徐齐，也是一个可恨又可怜的人。 第214章 惹祸上身 徐承绪和岁明盛从药店里走出来，因为他手被徐齐打得差点折了，是徐承绪给他提的药。 她看了看他的脸，内心默默叹了口气：怎么别人打她哥，她最后还要帮他提药呢？ 要是换做以前，他们两个绝对是一个阵营的。 现在…… 没有来得及多想，徐承绪听到旁边的人出声喊她：“喂，那你现在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 把他送到自己的车前，徐承绪准备放下药转身就走。 下一秒钟，一只手慢悠悠地往前拖拽住了她。 她听到男人低声“嘶”了一下，带着打趣的目光看他：“呦，您还知道疼啊？” 没有半分心疼，反而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 有被阴阳怪气到。 岁明盛努力忍住疼痛，不露出难受的表情，免得遭到她无情的嘲笑。 他冷冷地笑了下：“再怎么说，今天也是为了救你。你这么笑我，你良心不会痛吗？” 徐承绪皮笑肉不笑：“我也没有让你的来救我呀！” 何况，他这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她这个受害者，还没有出够气呢。 “……” 岁明盛今天算是明白了，他招惹了一个小麻烦。 但是没办法，都把事做的这么绝了，他除了给自己收拾烂摊子之外，还能怎么办呢？ “我这也没办法开车了。”他看了眼宽阔无人的道路，“要不我还是叫车过来载你回去吧？” “我现在没有地方可以去。”许久，她才低下头来，轻轻说。 现在她家，已经没办法回了。 之前住的地方，也因为骚扰她那个人，她不敢再回去了。否则的话，不知道她警告自己会叫人来守她，是真的假的。 岁明盛愧疚感上来了，一波涌得比一波厉害。 他承认自己确实算不得什么好男人，但是，也是第一次把一个女孩伤害到这个地步。 “要不……”他试探着问，“你去我家？” 紧接着，他的头就被重重捶了一下，他抱头看向脸爆炸红的徐承绪，觉得无辜。 “我名下又不止一套房子，随便给你住一套，都不成问题啊！” 他又不是要占她便宜，和她孤男寡女的同处一个屋檐下过日子，她在想什么？ 徐承绪这会才稍微放心了一点，还以为这岁明盛已经“饥不择食”到连情敌的妹妹，一个和秦阮毫无相似度的女人，他都要拐回去。 但她仍旧拒绝了岁明盛。 理由很简单，她不想再和他产生任何的瓜葛。 这件事到这里，也应该彻底结束了。 月光藏进了乌云里，周围静悄悄的。寒风一点点吹到女孩的眼底，荡漾的眼波，好像一弯被搅乱的清池里的水。她的烦躁、她的不安，连同风声都知晓，只是这两个男人却半点不知。 她抬起头来，把手里的药塞到了岁明盛的怀里：“我不想再看见你了。真的够了，岁明盛。” 一码归一码，即使他再怎么救她，这一切的祸端都因他而起。 她做不到，也不想再靠近他半步。 第215章 她不会回来了 那夜，岁明盛看她红着眼眶，决绝地从自己身边离开的样子，愣了几秒钟。 他心里是想要伸出手去拉住徐承绪的，可脑子里迅速地闪过一个片段，他的手像是被拖了几十斤的铁，动弹不得。 他回过神的时候，把自己的手机送给了徐承绪：“密码0208。你至少有个手机，也能联系你想联系的人。” 她和秦阮明明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女人，但为什么，他看见她的眼神，会想到她？ 大概是因为，这么多年来，所有女人在他面前都是一副安分乖巧的样子。一旦她们稍微有想哭的样子时，他只需要用几张钞票，就能解决这个麻烦。 他和别人，从未有过情字。 那些情，都是虚无缥缈的。 “岁明盛，我真的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了。” 这句话，他好像很耳熟呢。 岁明盛躺在自己的豪车驾驶座上，这么多年来，他有钱有势、有爱他的亲人、有显赫的地位…… 这些都是别人在而立之年都不能轻易获得的，他好像很成功，不是吗？ 他过去，不正是这么麻痹自己？ 他嘴角微微上扬，从口袋里拔出来一只钱包，目光幽深泛着冷气。 打开钱包后，里面是一张女孩子的照片。 他抚摸着那张照片，开始喃喃自语：“如果我早知道你不是真心和他走的，如果我当年能够成熟一点，你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钱包砸在了他的胸痛上，但是他心里，却比这更痛上几万倍。 车窗外明明是那么的安静，他的耳边却回响着海浪的声音。闭上眼睛，女孩在沙滩上跳跃起舞，还回过头来，在波光荡漾的午后，阳光明媚地对着他笑。 那是，再也无法回去的时光。 岁明盛的号码给林惊羲拨电话的时候，她在洗澡没有接到。等到她想要回拨的时候，已经有人敲了敲她房间的门。 除了岁景煦以外，她知道绝对不会有别的人了。 “岁医生，您今晚有何贵干？” 拉开门，她看见岁景煦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隐隐约约能看见里面是一件西装。 大晚上的，他打扮成这样做什么？ 正当她不解时，他开口道：“林惊羲，你想不想把我们的关系更深入一步？” 他想了很久，如果她不安心的话，那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什么意思？” 林惊羲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时，他慢悠悠地说：“就是，正式确定我们的恋爱关系，是长期的。我的恋爱关系里只有你，你也一样。” 等等？ 正式确定…… 脑子里闪过了好几个少儿不宜的想法，结合他之前对她做过的暧昧事情，林惊羲更紧张了。 岁景煦盯着她，疑惑地挑眉：她在紧张什么？ 这件事，应该不需要那么紧张吧？ 不就是确定婚姻关系之前，比较重要，但大多数人都会经历的一个环节吗？ “这样，会不会太快？” 她尴尬地问：“你真的就这么急吗？” 他低声道：“不是你不相信我是真的把你当女朋友，认真地对你的吗？” “那也不是非要做这件事啊！” 他非要这样，她反而更不安心了好吗！ 她面红耳赤地说：“你给我缓缓，我……考虑考虑。” ? 岁景煦算是清楚了，她的脑回路，的确异于常人。 第216章 岁景煦 我喜欢你 没等岁景煦开口，林惊羲指了指他的口袋，颤巍巍地说：“你不会，连那个什么，都准备好了吧？” 他这大半夜的过来拜访，还说一些让人听着遐想菲菲的话。可能是之前被他调戏得多了，她脑子里的想法，也逐渐往不正经的路子上走。 听她这么一讲，岁景煦笑了笑，算是彻底懂她的意思了。 他一步步凑近她，她一步步谨慎地往后退。 直到，林惊羲耳边温温热热的，扑洒着他的气息：“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不是你迫不及待吗？” “我没有。” 他还真没有。 收起挑逗打趣她的意味，他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问：“你愿意和我回去，见我的家人吗？” 见、见家长？！ 林惊羲没想到他指的是这个，她舒了一口气，但还是后知后觉羞耻不已，她怎么会往那个方向想的这么歪呢？ 她清了清嗓子，红着一张脸：“见是能见，但是……” 但是，她还没有正式从他的嘴里，确定他的爱意。 她终究，还是不安心。 事情都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了，林惊羲再也不想同自己犯轴。 她要一个答案，如果他不够爱她，那她就放弃这段感情，去德国学习。 她想过了，她想去德国，但要是他能够开口留下她，她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留在国内也不是没有机会追逐梦想，她好不容易才在国内找到了一个能依靠的人，她不想放手。 她紧张地看着他，想要的那个答案，让她心里盘旋着阵阵不安。 她鼓起勇气，问：“岁景煦，你爱我吗？” 沉默了片刻，她见岁景煦微微张唇，面不改色：“你是我的女朋友。” 她笑了：“我为什么能做你的女朋友，你心里不清楚吗？” 林惊羲还是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回答，她的心里黑压压地布着一片阴云。 她逐渐地，想要的更多了，没想过，他是不是给得起？ 没想过，他是不是愿意给？ 去德国的邀请，她很快就要给莱昂一个回复了。再这样下去，她的心都要乱了。 “岁景煦，我喜欢你。” 岁景煦的心跳好像停止了，他看着眼前的那张脸，脑袋变得空白。 从前，她故意说着不喜欢他要嫁给他，少女是明艳自信的；现在，她仿佛怀揣着所有的真心，想要传递给他，是紧张而又恐惧的。 她的眼神变得不安，他也好不到哪儿去，整个人都木住了。就连动一下手指，他都忘记了。 岁景煦不是第一次听到有女孩向他表白，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会无法思考。 “我知道这样很突然。”她低下头，“我也不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喜欢上你……” 她笑了笑：“可是，这种事情我控制不了。” 他没有出声，她就接着说：“我以为我能忍到我变得各方面都足够优秀，和你匹配。可是我优秀的代价，是要离开你，等到我离开之后，你还在等我吗？我不敢确定。” 林惊羲不想离开岁景煦，她不想。 这一点，她确定。 第217章 告白之夜 “我以前觉得我青春、漂亮，我觉得只要能够越来越优秀，我就能反过来追你了。” 林惊羲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意，她往前走的每一步，她都希望能真正地走进他的心底。 她站住脚步，看着他的眼神，是那么认真：“可是我不敢等了，我再等的话，你就会遇见很多比我更年轻漂亮，比我更明媚活泼的姑娘。我不敢赌，我能够一直占着你女朋友的位置。” 她所有引以为傲的资本，在所爱之人的面前，都会变得卑微胆怯。 她过去不懂，现在才懂，这就叫作喜欢。 他是闯进她生活里，一个不经意的意外。 但就是这样一个意外，让她沉沦进去，让她开始体会到什么叫“心动”。 她如果错过了他，一定会后悔的。 她抬眼，眼底藏不住的谨慎：“所以，请你确定好你的心意，再让我陪你见家长，好不好？” 岁景煦这一刻，才明白他有多自私。 是他没有将她完完全全了解，更没有发现，她的心意。是她陪着他从阴影里走出来，但也是因为她，她好像走进了自己的阴影。 隔着一扇房门，房里房外的两个人，都传达不出彼此的心意。 他喃喃着：“对不起。” 其实，他也喜欢她。 但直到这一刻，他的喜欢却说不出口。因为他不能让林惊羲，为了他放弃去德国的机会。 他的梦想她选择支持，那么，他也不能因为自己，就让她留下。 天涯海角，无论路有多远，他都会等。 “我可以等她回来。” “等到那一刻，我再告诉她，我也喜欢她。” 去德国不用太久，他能等得起。 如果今夜的幻想都能够实现，朝着他们既定的步伐走，那么他们一定不会走散。可惜，这个世界总有太多的意外，会让心意相通，变成迫不得已的分离。 林惊羲缓过来之后，才重新拿起手机，给岁明盛回拨了一个电话。 徐承绪说，她要是能和岁景煦修成正果的话，她以后一定要来当她的伴娘。 她还以为，知汀和承绪，都能当她的伴娘，却没想到…… 她要是真的去了德国，就得有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她了吧？ 希望，她一切都好。 回拨电话接通后，对面是徐承绪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惊羲，救我！救我！” “救命，你们不要碰我！滚啊！” “惊羲，救我！” 林惊羲整个人都傻了，告白过后的冲动欢喜，早就被她的求救声给震得烟消云散。 那天晚上，云知汀出车祸的场面，再度在她脑海里回响。 当时，她没有能救她，她带着对她的误会和怨恨走了，在花一样的年纪。 现在，连承绪也要离开她了吗？ 林惊羲冲出门的时候，岁景煦人还在，看她泪眼如花的样子，他拉住她：“发生什么了？” 她颤抖地把手机拿给岁景煦，哭着说：“岁景煦，承绪出事了。怎么办？她人在哪啊？怎么办啊……” 她已经报警了，但是她在那边叫的撕心裂肺，她真的很害怕。 承绪不能再出事了，绝对不能。 第218章 他不管我了 警车缓缓驶出一条巷子，鸣笛声响着，现场一片触目惊心。 林惊羲在看见徐承绪的时候，她是浑身剧烈地颤抖着的。头发遮住了光秃秃的肩膀，身上的伤痕惨不忍睹，警察过来的时候碰了她一下，她就尖叫着推开了所有人，跳到了墙角。 林惊羲看着她身上衣衫褴褛的样子，一个可怕的想法蔓延到她的心脏，紧接着，五脏六腑仿佛被侵蚀了一样痛苦。 她强忍着自己的难受，试图告诉自己，事情不会如同她想像的那么糟糕。 她从警察们的中间拨出一条小道来，踉踉跄跄地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来：“是我。承绪，我来找你了。” 徐承绪抬起头来，在看到她之后，终于呐喊哭出声来了。 她一把抱住了眼前的林惊羲，她能够明显感受到怀里的人正在无助地发抖，她好像被拉扯进了绝望的漩涡，她就是她唯一的一线生机。 但是，这一根线，好像已经快要被拉断。 她无力地抱着她，声音虚弱：“惊羲，我这辈子都完了。” 徐承绪看过无数段童话一样的爱情故事，她曾以为自己会和心爱的人携手走入婚姻的殿堂，她的哥哥会牵着她的手把她交给另一个人。 但这个幻想，在这个将她撕裂的夜晚，彻底破碎。 林惊羲的手抱着她，也突然往下垂。 “对不起，是我没有及时接到你的电话，对不起……”她没有带任何的哭腔，但眼泪也从僵硬到煞白的脸上，一颗颗往下坠。 徐承绪的头发凌乱无比，她又哭又笑地摇摇头：“我哥不要我了。我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惊羲，我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他不救我。” 他就这样，把她丢在了这儿。 她手里只有岁明盛的手机，只记得惊羲和哥哥的电话，但是等警察好不容易找到他们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的未来，可能就葬送在今晚了。 “对不起，承绪……对不起……” 她撕心裂肺地哭着，她却什么办法都没有。 她抱着她，像是一只提线木偶一样，整个人的躯体反应都由不得自己控制。 她只能静静地抱着她，连哭都不敢哭出声。 林惊羲参加比赛的那一天，她的人并未到场，而是林越替她领的奖，金奖。 她想要的金奖，她都没有心思来拿了。 林越替她接过奖杯的时候，也哭了。 因为她不知道老板什么时候还能回来，自从那夜过后，她就没有再来过陶艺馆了。 江轻轻费劲一切心思，最后却在众人面前闹了个大笑话。 她就连比赛都不愿意亲自到场，就这么看不起她吗？ 徐家费尽一切心思，终于让那晚发生在徐承绪身上的新闻，不要扩散出去。 最后的调查结果，是徐齐在商场上的竞争对手想给他一个教训，却没想到手下的人做得太过火了，直接惹出了大祸。 但徐承绪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讲过一句话了。 林惊羲放下了手里所有的工作去陪她，但她却一句话都不肯说。她甚至拿起削水果的刀子，想要往自己身上捅，但是被及时拦住了。 第219章 恨不得杀了他 林惊羲特意带了徐承绪爱吃的糖醋排骨过来，当她推开门的时候，床单上一片都是血，地上也有一滩的血迹。 她整个人都傻了，丢掉了手里的保温盒，还没有冲到她的身边，就被人重重地往旁边推了过去。 她胳膊被撞得生疼，下一秒钟，就看到徐齐冲过去抱住了徐承绪，像是发了疯一样地喊：“小绪，小绪，哥哥错了。你不要死，哥哥真的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 又有什么用呢？ 林惊羲忍住了心里冲上去把他拉开的想法，把护士找了过来。 徐承绪偷偷藏了一只水果刀，放在了枕头底下，等到没有人的时候，她才动手割腕，试图结束自己的生命。 但是幸好他们赶到及时，保住了她的一条命，现在徐家已经派人二十四小时看顾她了。 徐承绪醒来的时候，发现徐齐坐在她的床边，她立马尖叫了出来，往旁边滚的时候，刚好滚到了林惊羲的怀里。 她抱着林惊羲，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惊羲，你让他走，你让他走！我不要，我不要看见他！” “……” 林惊羲摸着她的头，轻轻地安抚她：“好。我让他走，承绪不要怕，没事的。” 她冷漠地看向徐齐，他像是后悔莫及的大人，抱不到他疼爱的孩子。 他还试图说点什么一样，张口却说不出半句话。 林惊羲也及时出声了：“请你走，她不想看见你。” “承绪，哥哥错了。” “你不是我哥，我不要你靠近我，滚！” 徐承绪就要从林惊羲的怀里跳了出来，林惊羲立马紧紧抱着她。 她再次看向徐齐的时候，语气里多了几分的不耐烦：“请你出去，不要再刺激她了。” 徐齐没有办法，最后还是选择了先出门。 徐齐坐在门外，他的脸变得苍白，喉咙生疼，眼泪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掉了下来。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后悔，后悔他那晚要和她置气、后悔要逼她没有工作去嫁人、后悔当年要用尽一切方法逼着秦阮和他在一起…… 如果不是他逼死了秦阮，岁明盛也不会对他妹妹下手。 这一切，他也有错。 他现在才明白，错的根源，就是他。 是他，亲手把他捧在掌心里疼爱的妹妹，从此推进了无底的深渊。 岁明盛来的时候，站在病房前不敢进去。徐齐看到他之后，一把就把他拉开了，狠狠地按在墙上，手上的青筋暴起。 他瞪着他，眼球已经发红：“你满意了吧？你满意了吧！” 岁明盛看着徐齐，他终于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 可是这个代价，是徐承绪的下半辈子，都因为他们两个人，可能永远不会太平了。 他没有反抗，而是看着徐齐，语气淡淡地说：“你打我吧。是我对不起徐承绪，我那晚如果跟上去，也不会这样。” “我打死你，我妹妹那晚受的屈辱，也不可能被抚平了。” “我告诉你，我徐齐这辈子都和你势不两立。” 徐齐松开了岁明盛，如果不是现在徐承绪还躺在里面，他怕刺激到她，他一定要打死这个男人。 第220章 最后一个能保护的人 走廊里没几个人，岁明盛和林惊羲缓缓走在廊道上，他的心乱的不像话。 想要问问徐承绪现在的情况，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 “现在怎么办？” “我会想办法，帮她走出来的。” 林惊羲好像意外的冷静，并没有要把他揍一顿的样子，岁明盛问：“你为什么不恨我？” 林惊羲看向他：“该恨你的人不是我。我想，我恨你也没有办法解决现在的问题。” 她低下头来，嘲道：“我只是不懂，你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 “我确实想要杀了你的想法都有，比徐齐好不到哪儿去。但冷静下来，我觉得即使杀了你，承绪也快乐不起来了。” 他第一次，整个人像是丧了气一样，心怀愧疚地对林惊羲说：“对不起。” “……” 她并不想要回应他。 承绪今天能走到这一步，他也是推波助澜了不少力气。 即使他无意伤害她，也酿成了今日的结果，她做不到替她原谅他。 看着林惊羲离开的背影，岁明盛低着头，他好像听见了秦阮在失望地对他说，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为什么要伤害一个无辜的姑娘。 如果秦阮知道了，她一定会很讨厌他吧？ 现在的徐承绪，又比他的秦阮好到哪儿去？ 他不止没有能挽留住她，最后，还彻底把一个无辜的姑娘，推入了深渊。 岁明盛低下头来，他后悔，他真的后悔了。 林惊羲敲了敲岁景煦的房门，他正在收拾东西，看着他客厅里大大小小的箱子，她明白了什么。 但现在，她没有心思去失落了。经过短暂的一阵纠结和失望过后，她抬起头来，用疲惫的眼神看向了岁景煦。 “你能不能，帮我联络一下徐小姐？” 岁景煦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好。” 她点点头，用发白的双唇轻声地回了一句“谢谢”之后，就准备要走。 下一秒钟，岁景煦拉住了她的手：“你还好吗？” 她转过头，不动声色地抽开手来，有气无力地勉强笑了下：“嗯。我没事，谢谢你。” 但岁景煦还是冲了上来，从她身后抱住了她。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浑身都被软软的给包裹了，但是，她却尝不到半点甜蜜的味道。 她这辈子，是不是就注定和他没有缘分呢？ “惊羲，对不起。”他轻轻地说。 他心疼她，也对不起她。 他太早做出了一个自以为是的决定，还以为那是对两个人都好。 他错了。 他抱着她，第一次放下所有的原则，他对她说：“我放弃去读博好不好？” 她已经快要失去了身边最好的朋友、身边也没有一个能够让她敢于依赖的亲人了、连她那么在乎的比赛，她都不想去了…… 她好像，真的要承受不住这接踵而来的厄运。 他紧紧抱着她，心疼得不行。 但她还是扒开了他的手，从他的怀里走了出来。 这世界，似乎本来就没有什么，是她林惊羲能够留得住的。 “岁景煦，我累了。” 她没有回头，而是眼眶发红，一字一句地和他说：“如果你敢为了我放弃未来，我这辈子，永远都不会让你看见我。” 她要保护她身边，最后一个她能保护的人。 第221章 出发德国 一周后，林惊羲宣布暂时离开陶艺馆、离开国内。陶艺馆将由顾知淮接手管理，整体业务也变了。 但林惊羲相信，阿越和兰兰跟着顾师兄学习，会比跟在她身边学到更多。 即使现在顾师兄不能再动手做瓷器，但他的专业知识和带人的本领，比她厉害得多。 但顾师兄愿意帮她管理陶艺馆，她是有些意外的。 她本来以为，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碰和陶瓷相关的行业了。 顾知淮看着她，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去吧。去那里对你更好，这里你不用担心，交给我就行了。” 她点点头，笑了下：“辛苦你了顾师兄，如果没有我的话……” 顾知淮打断了她：“说什么傻话？那件事，不是你的错。” 他又道：“如果不是你要去德国，也不会给我这个机会，重新试试看做这一行的滋味，不是吗？” 徐嘉柔看向她：“你放心吧，我有机会会过来看看，不会让你顾师兄太累的。” 林惊羲点点头：“谢谢你，徐小姐。” 谢谢她，还特意在看完承绪之后，给她做了一份综合报告，能作为参考数据，以后在德国能够从方方面面好好照顾承绪。 林惊羲决定提前去德国，消息传到米勒那边的时候，他高兴得差点都要打断媒体的采访，去外面蹦几圈了。 莱昂也没想到，她当初明明看上去是特别犹豫的，怎么突然就答应要来德国了呢？ 徐齐拉下脸皮，看着车身内的女孩，他感激地说：“林小姐，谢谢你。” 徐承绪坐在车里，已经睡着了，似乎并没有听到外面的人在说什么。 她现在每天都要定时吃药，吃完了就会疲惫发困。 她的父亲两鬓苍白，心疼地看着女儿，即使现在做的再多，都换不来他当年那个快乐活泼的女儿了。 “不客气。” 医生建议让徐承绪暂时离开国内，换一个地方生活，或许能够随着时间的逝去，她脑袋里那部分不好的记忆，能够稍微消失一点。 但徐承绪现在的状态，是不可能愿意跟着外人出去外面生活的，被陌生人碰一下，她都会抓狂到嚎啕大哭。 徐母知道女儿发生什么后，又大病了一场，徐父工作忙碌，也没有可能长期陪她到国外，把国内的事业放下不管。 即使徐齐愿意，现在的徐承绪，也根本不让他靠近几米。 林惊羲主动揽下了这个活儿，恰好她也要去德国，提前一段时间去也没什么，刚好陪着承绪适应。 以后，她就在国外和承绪“相依为命”了。 在机场要离开前，林惊羲看着手机，一句句道别的微信消息，往下拼命地拉，都拉不到她想看的人来给她发消息。 她笑了笑，把手机的屏幕关上，扔进口袋：“我在干什么？” 她为什么要这么在乎，岁景煦会不会过来，再看她一眼呢？ 说不定她走了以后，他很快就要有自己的新生活。 这段荒唐的初恋，也该结束了吧？ 可心脏隐隐的作痛在告诉她：林惊羲，你舍不得他。 第222章 未来得及的告别 “惊羲。” 她在人群嘈杂里，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一阵恍惚，耳边擦过了喧嚣的风声，勾起心动的回音，她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扬，转过身去—— 顾知淮赶来了，就在她的面前，待他离她越来越近，她笑容也渐渐地僵住。 但为了不让气氛太尴尬，她还是撑起了一个客套的笑。 但顾知淮能明显看得出来，她很失落，湿漉漉的那双小鹿眼，迷上潮雾。 “他没来吗？” 林惊羲笑着摇摇头：“他可能是觉得，我不是那么重要的人吧……” “你以前不会因为一个人，变成这样。” 顾知淮不想看见她这样。 他第一次明白，心如刀割，一寸寸的滋味。 他看着长大的女孩，就这么被一个男人拐跑了。这个男人，还没有对她负责的心。 “可能，这就是命运吧。”她浅浅地笑，“或许我们兜兜转转这么长的时间，我还是终究会遇见他、爱上他。” 她眼里的每一点喜欢，都像是瓢泼的大雨朝他侵袭，一点一滴的雨滴，都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 顾知淮多恨自己，没有早一点，跨出那一步。 距离登机只剩下最后的几分钟了，她再次望向拥挤的人潮，眼眶忍不住发红。 但是无论她再怎么看，她都看不到她想要找的那个人。 “顾师兄，我走啦。” 她故作轻松地朝他摆摆手，下一秒钟，她的手腕却被拉住。 顾知淮的手在发抖，他望着她的眼睛：“惊羲，我会等你的。等到你下一次回来，我绝对不会再放手了。” 他终究还是不想在这个时候逼她，他还是没能把“我喜欢你”这四个字说出口。 又或者，早就不只是喜欢，而是爱。 年少时的爱早已发芽，在他回过头来的时候，整颗心，缠满了藤蔓。 他无从呼吸的时候，才发现，已经生长得这样茂盛。 林惊羲坐上飞机的时候，还是没有等到岁景煦来见她。 她看着身旁睡得很沉的徐承绪，轻轻拨了拨她的头发，笑了下：“承绪，你知道吗？原来我和他，很早就应该认识的。” 昨天林惊羲在整理行李的时候，才发现她收集的自己上过的报纸里，就在她背面的那一页专栏上，就是岁景煦得奖的刊登。 她十八岁的时候，意气风发；他谦逊有礼，进退得体。 她慢慢地发现，他们错过的原来不止一点点—— 她上网搜了搜，岁景煦在校期间参与过的比赛，真的很巧。他们有一次的比赛时间线撞上了，但一个在早上，一个在下午。 他如果没有跳级的话，她大概就会成为他的学妹。 她没有故意拒绝他们结婚的机会的话，他们之间也不会时隔多年再度重逢。 但无论怎么跌跌撞撞，兜兜转转……林惊羲这一生，都要为这个男人惊艳、沉沦。 她闭上眼，任由所有的遗憾，都留在脚下的土地。 “再见，岁景煦。”她看向窗外的蓝天白云，轻轻地笑了笑。 拨开人群，岁景煦气喘吁吁地赶到机场，可再寻寻觅觅，也找不到他想找的人。 第223章 我们分手吧 “林惊羲！” 一声男声在机场内响起，响亮极了，周围不少人都投来了奇怪的目光。 但岁景煦没有丝毫在意他们的眼神，他只是一步步地往前走，在无数张面孔里，寻找他喜欢的女孩。他还没有来得及和她说，他一定会等她回来的。 “对了……手机，手机！”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他已经有两天的时间没有时间碰手机了。 在最后一次拿到手机的时候，林惊羲和他说，她要去德国的时间，让他照顾好自己，要是忙的话就不用特意过来送她了。 他说：我会去的。 但是，他还是没有来。 两天前，孙裕材让他和几位教授见面：“景煦，这次的机会难得，这两天你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他的手机也被长时间地收走，因为商讨的内容涉及机密。等到出来的时候，他又有事情要忙，也没时间碰手机。 那两天，他几乎没有合眼。 等到他忙完要用手机时，困得连字都打不动。 他就这么被所有人欢欢喜喜地推进，他自以为是想要的未来里。 那曾经，他觉得可为之付出一切的事业里。 一条消息弹出来，发的时间是今天—— “我们分手吧。” “岁景煦，祝你未来前程似锦。” 他的瞳孔张大，握着手机的那只手，指节泛白。 他自嘲道：“我还是在这里，把你弄丢了。” “林惊羲，对不起。”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许久，他蹲下身，只回了她一句：“好。” 现在，他不能给她幸福了。 他一次次让她从身边溜走，不是吗？ 落地德国的时候，是米勒叫人过来接林惊羲。 徐父那边特意在德国买下了一栋别墅，让林惊羲和徐承绪住，司机开车将她们送到了别墅处。 来接林惊羲的是个华人司机，他看了看林惊羲，忍不住夸了一句：“林小姐果然是个才女。” 她点头微笑，没有说什么，下一秒司机又道：“我女儿也是您的粉丝，她以后也想成为和您一样的陶瓷家。” 她都客套地回应了过去，直到司机突然眼尖地从后视镜里瞥到了她手上的那条瓷珠手链。 他抹了抹眼睛，喃喃自语地道：“这手链好眼熟，我好像在哪见过……对了，这不是我女儿经常说的那条，拍不到的‘爱情手链’吗？” 什么意思？ 林惊羲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这条瓷珠手链。当年是王莱从福建回来的时候带回来的，见她喜欢就随手送她了，她只记得一个大概，来历却不太清楚。 “当年有一个爱心拍卖会，也是在德国举办的。”司机见她似乎不知道手链的来源，主动解释了一句，“可能你当时年纪还小，加上拍卖会在德国举办，所以没什么印象。” “好像是说有一对错过了多年的恋人，男方是顾易征大师，他当年好似拍了一条手链，但是说是他以前的女朋友自己学着做给他的，但是两个人已经分手了。德国当时正好要捐赠这笔钱给华人儿童当医疗资金，他就捐了。” 林惊羲皱眉，那不是啊，这条手链，不是从德国拍卖会拍下来的啊…… 第224章 重新追求 来到德国之后，林惊羲做了调整休息，大概只花了半天的时间，她就准备重新投入工作。 微信里全都是朋友们的问候—— 顾师兄问她到那怎么样了？ 阿越和兰兰问她德国的风景漂不漂亮，说已经开始想她了。 白舟说老板千万别忘记回家。 就连她才刚加了微信，私以为和她也不算特别熟悉的徐嘉柔，也主动发来消息，让她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国内的事情，好好追梦。 她靠在沙发上，喃喃自语：“这就是有见过世面的女孩子，才能有说出这种话的底气。” 因为她无论飞到哪里追梦，她家里都会有人等着她。 林惊羲不得不说，她是想要徐嘉柔这种底气的。不卑不亢，知道往自己身上投资最重要，从某种角度而言，她和岁景煦是“旗鼓相当”的。 突然一个小红点冒了出来，林惊羲看见的瞬间，心跳戛然而止好几秒钟—— 岁景煦：在德国照顾好自己，等你回来。 她叛逆的心思上来了，也许是太疲惫了，不经大脑地就敲下一段话：你等我干吗？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 她想撤回，但又觉得自己好久没有这么刚了，心里虽然怂，手指还是忍住了。 岁景煦：分手了，我就不能重新追你？ 岁景煦：分手了，就代表我不喜欢你吗？ 重、新、追、你？ “重新追我？岁景煦你脑子被驴踢了吗？” 林惊羲突然精神抖擞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气不打一处来。 他这演的哪一出呢？ 人都在德国了，他倒是隔着屏幕诉真心？ 她人在机场的时候他不追来、她最需要他懂她的时候他不懂、她说分手说完他同意，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他怎么不说要追她？ 林惊羲回：追你个宝宝巴士，我不要你追。 岁景煦：宝宝巴士是什么？ “……” 林惊羲淡定地回：反正我现在和你断了，你读你的书，我学我的艺。我们互不相干。 说完，她就扔掉了手里的手机。 好长时间没见过自己这么干脆利落的样子了，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她真的很累。 她好怀念过去那个林惊羲，身边还有那么多好朋友、还有那么多快乐。 “林惊羲，你得早点打起气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自言自语道。 她并不是不想再接近岁景煦，更不是真心要和他分手。 只是现在这个时机，她觉得合适比什么都重要。 他们现在在一起，就是非常不合适。 太多的差异，太多的隔阂，她的心也太乱，无法面对现在的一切。 其实她跑来德国，也是想要图个清静，重新追寻生活的目标，而不是只有追求爱情。 附近突然有响声，林惊羲听不懂德语，但是还是走出别墅看了一眼。 这一眼，把她吓傻了。 岁明盛什么时候，也跟着搬到德国了？ 他也看见了林惊羲，正朝着她挥手。她着急地看向楼上，幸好承绪没下来。 这个岁明盛，他疯了吧，搬过来这儿？ 第225章 跑德国来了 林惊羲动作飞快地跑了出去，她立马将岁明盛推进房子里，最后还紧紧地合上房门。 岁明盛被她这一举动给整懵了，不至于看见他和看见鬼一样吧？ 周围帮忙搬东西的人，也都自觉地移开目光，还以为这是一场情人间的小俏皮。 她懒得管周围的人怎么看了，直接问他：“你疯了吗？你现在过来这里，你想让承绪见到你再想起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吗？” 他无辜摊手：“我没有！”紧接着解释，“我过来这里，也是因为工作上有需要。” 林惊羲的目光里都是不信：“你当我傻子呢？至于让你过来吗？” “也不完全是为了工作……” 他叹了口气，望向了窗外：“她的事情怎么说，都和我有关系。我翻来覆去想了很久，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的良心都过意不去了。” 或许是因为秦阮，他不再希望有无辜的女孩子死去，夹在他和徐齐的中间再难做人。 尽管现在覆水难收，但他要尽全力弥补徐承绪。 哪怕，他只能做一点点事情，至少也不至于待在国内良心不安。 即使他说的很真诚，林惊羲仍然冷漠地看着他，幽幽道：“你现在在她旁边待着，对她来说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他双手插兜，语气淡淡地说：“你放心，我不会让徐承绪看见我的。住在这边，只是因为我真的有个朋友就住这，我过来也是图个方便，也能通过你更好地了解到她。” “……” 林惊羲好像还想要说什么，岁明盛却话锋一转，问：“你是不是和我弟弟分手了？” 她愣了几秒，老实回答：“是啊。” 她又皱眉问：“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岁明盛也很老实地告诉了她：“因为我弟几乎没有这么伤心过，上一次还是因为母亲去世。” 她生硬地回：“那也许只是你看错了，我不至于引得他如此伤心。”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他爱上你了。” 岁明盛的语气认真，似乎并不像是开玩笑的，倒让她有些尴尬了。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岁明盛，因为现在，他们之间确实分手了。 “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说了。”她看向他，说了句狠话，“言归正传，我希望你离承绪远一点，如果你真的让她发现你的存在，刺激到她，岁明盛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嗯”了一声，林惊羲怎么看都像是在敷衍他，刚想再警告他几句，岁明盛叹了口气：“我需要给你发个誓吗？” 他的语气夹裹着淡淡的伤感，掏出了一支烟来：“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再伤害到徐承绪了。” 他眸里倒映的情感，是她看不透的。 忧伤、悔恨，亦或者是别的什么？ 这样的岁明盛，林惊羲从来没见过。 但不得不说，他是个守信的人。在来到德国的一周后，徐承绪真的一眼都没见到过他。 林惊羲松了一口气，也开始正式准备投入工作里了。 第226章 发现他来了 林惊羲发了一条新的朋友圈：新工作环境，意外地舒服。 配图是她第一天来到工作室拍的照片。 德国人的严谨，在她来到德国的第一个月就深有体会。 室内工作环境干净优雅，每一张挂在墙上的壁画，都有着艺术感，连挂着的角度都有讲究。地上的瓷砖纹路漂亮，白灰色的窗帘让人觉得干净舒心。 岁景煦点了一个赞，又评论：看上去不错。 这个岁景煦，三天两头的就来找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还在交往期间呢。 她头有点疼，但还是面子给足了，高冷地回复了一个“嗯”字。 但他立马又回：好。 好什么？ 他该不会真被和她的分手刺激到了吧？ 虽然这么想，林惊羲心里是挺爽的，但还是觉得概率不大。他应该在忙着他学业上的事宜，哪有空为她操心呢？ 她放手，不正是希望他能够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吗？ 来德国一个多月的日子里，她的生活都很平静，偶尔和岁景煦像以前一样拌拌嘴，偶尔和米勒一起聊聊工作室上的事情，除了时刻需要盯着岁明盛之外，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事情。 但怕什么来什么…… 在她一次忙到晚上九点多才回家的时候，一回家就听到了徐承绪的哭声。 她心底一悬，知道完了，就立马飞奔闯了进去。 只见楼下的几个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要不要上楼去看徐承绪，但大家都知道她不喜欢被别人近身，所以还是留在这边等林惊羲回来。 林惊羲问：“发生了什么？” 有人回答她道：“徐小姐好像看见了什么人？她站在窗口突然整个人都木住了，我当时去叫她吃饭，结果她的肢体反应很强烈，指着窗户和我说‘让他走’，说完就拉上了窗帘，开始叫了出声。” 她见状想要安抚她，但徐承绪立马就让她出来。 林小姐说过不要刺激徐小姐，她想了想还是退了出来，但没想到房内的哭声还是止不住。 “我知道了。” 林惊羲上楼推开徐承绪的房门时，她像个易碎的瓷娃娃一样坐在地上，整个人看上去蔫蔫的。 她开了房间的灯，徐承绪看清是她的脸之后，她哭着指了指地上的那些凌乱信件：“惊羲，是他送的，是岁明盛送的！他是在羞辱我吗？是在觉得我可怜这辈子都毁了吗？” 她拨弄了粘腻的头发，好不容易渐渐走出来的阴影，开始笼罩着她。迫使她，拼命地回想起以前的事情。 林惊羲捡起地上的信，署名都是各种小动物的名字。 拆开那些信，上面都是岁明盛自己写的治愈系小故事，像是儿童童话。怪不得他要来德国，原来真的是想要用他的方式，弥补承绪。 但，这一切可能来晚了。 收好信件，林惊羲摸了摸她的头发：“承绪，你有权力不原谅他。” “但能不能答应我，不要伤害你自己了。” “要是不想回国，就一直呆在这，你就不用见到那些讨厌的人了。” 林惊羲话音刚落，徐承绪扑上来，紧紧地抱住了她。 第227章 等你回来 那晚，徐承绪什么都没说。她只是告诉林惊羲，她想要一个人待会，别的什么都不想管了。 这段时间，她已经没有了之前那么强烈的自杀欲望了。但林惊羲终归还是放心不下，提出了想要陪她聊天的想法，看着她冷静下来，她才能放心。 至于岁明盛那个死混蛋—— 她嘴角冷冷一勾，她明天就去让他彻底离开她的视野。 德国的天也冷了，即使房间里暖烘烘的，但她看着窗外萧条的景色，仍然还是不免有些悲从中来。 大概是被冬天给惹出了伤感的情绪了，不然怎么会又想到他？ 徐承绪敏锐地发现她的情绪，她整个人缩在床上，声音沙哑地说：“惊羲，你陪我过来，岁景煦怎么办？” 她摇摇头：“他有他的人生。” “可你会后悔吗？” “后悔失去你的爱人。” 徐承绪躺在床上，目光有些空洞：“曾经我以为想要的快乐就是自由，直到我被拖进我从未想过的深渊之后，我才明白，哪怕是在舒适圈待一辈子，都比我想要的自由快乐来的好。” 她之所以能活得“自由”，是因为她有徐家罩着她。 没有徐家，没有徐齐之后呢？ 她就是可以被人肆意糟践、玩弄的对象。 她享受了作为富家千金二十多年来的待遇，最后也因为这个身份，让她狠狠痛了这么一回。 在自杀失败后，她倒也看开了，丢下徐家给她的一切，和惊羲来到德国，也许能重新开始。 “惊羲，不要为了赌气，放弃了真正爱的人。”她看向窗外，仿佛无声落了的雪，凉到了她的心上。 她不想惊羲和岁景煦，成为下一个秦阮和岁明盛。 林惊羲看向徐承绪，那张苍白的脸上，仿佛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绝望的色彩。 她就知道，她来德国是对的。 至于岁景煦，如果他们有缘，也许还能相见吧？ 只是到那时，他身旁的位置，是不是一个和他很相配的女孩子了呢？ 她不知道，头越想越疼，也不愿意再让那个不自信的林惊羲，占据她的世界了。 徐承绪睡了以后，林惊羲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刚拿起手机，就发现有一通未接来电，她立马拨了回去。 是她爸打来的。 林奉吟关怀地问了她好些话，她都笑着回应了：“爸，你放心吧，我在德国好着呢。” 林奉吟叹了口气：“你妈怎么逼你你都不愿意来德国做生意，岁景煦那小子一和你分手，倒把你刺激成这样了。” 她手里拿着一个香薰蜡烛，立马掉在了桌子上：“爸，你怎么知道我们分手了？” 林奉吟哼了一声：“还不是那臭小子，跑来找我，说自己有错，但一定还会重新把你追回来的。他让我不要给你介绍对象，也不要让你妈逼迫你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情，就让你在德国好好追求理想。” 他语气一软：“他说，他永远等你回来。” 永远等她回来？ 林惊羲的心突然颤抖了几下，不得不说，他还是有打动她的能力。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为了哄好她家里的人，替她打点好麻烦的事情，还是会低头。 第228章 女人的醋他也吃 明灯照耀下的长河，波光粼粼。 抬头一轮弯月亮莹莹的，扑洒的光芒落在长河上。岸边的人走在河堤边，裹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耳朵已经被冻得有些发红了。 电话那旁的男人叽叽喳喳：“你小心点我和你说，你女朋友都要被人拐跑了。我可是亲眼看着那辆车有个男人送她进屋的，两个人看上去还关系不错的样子。” 岁明盛描述的可不是他瞎编的，是他亲眼所见。 他就躲在窗户那边，悄悄地掀开帘子，生怕被林惊羲这丫头给发现了。 她现在看见他就狠狠地瞪着他，仿佛他欠了她三千万似的。要是只是欠她三千万那么简单就好了，可偏偏不是。 岁景煦皱着眉头：“你瞧见那个人是中国人还是德国人了吗？” 岁明盛想了想，道：“我当时听到他们说的是中文，但我看那个人的长相又是个德国人的长相。哦对了，我还拍了照片，我发你啊！” 挂断了电话之后，岁明盛就把照片发给了岁景煦。虽然角度清奇，但是他还是能够从模糊不清的轮廓里，认出这个男人是谁—— 米勒。 岁景煦反复点开了林惊羲的对话框，但是冰凉僵硬的手指敲了几遍，又再删除。 他还是做不到，发出这条消息给她。 “我现在有什么身份去阻止她和别人工作，正常的交流呢？” 他把手机握在手里，冰天冻地的雪色里，他的身影伫立得孤独，像一座孤岛。 本来这座孤岛已经被人所点亮，但光还是渐渐地暗了下来，直到她离开，他才明白她存在的重要性。 他甚至终于体会到了她的恐惧，当时她滋生这种感觉的时候，他还处于主动的那一方，没办法体会。 现在，他已经深深明白了这种无力的恐惧感，即使占有欲再强，也无法改变自己心尖尖的人，远在天边的事实。 “你不去找她的话，人可跑的更远咯。” 清脆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他转过头去，徐嘉柔戴着一顶粉色的帽子，还戴着口罩，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大衣，把自己包的暖暖的。 她走到岁景煦的跟前：“现在顾知淮已经替她在打点陶艺馆的事情了，而且还挺上手。” 似乎是不怕自己煽风点火，让他的气焰更盛，她歪着脑袋笑：“到时候林小姐要是回来了，要先感谢谁呢？是不是要和她的顾师兄，先吃一顿饭……然后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岁景煦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他说话还是这么欠揍。 徐嘉柔倒也懒得和他回嘴，只是晃了晃手机：“要不我好人做到底，给林小姐发条微信，告诉她，有人正在冰天雪地的北京，苦苦思念在德国的她呢？” 说完，她就准备发消息似的，解锁了手机屏幕，但被眼疾手快的岁景煦抢了过去。 “喂，你别抢人东西啊。”她笑道。 岁景煦眉头一皱：“你什么时候和她这么熟了？” 徐嘉柔啧了一声：“你怎么连女人的醋也吃啊？” 第229章 心意 “你放心，我现在对你没兴趣了。我不会破坏你和你心上人的关系的，别像是防贼一样防着我，我可没有那么坏。” 徐嘉柔坦坦荡荡地告诉岁景煦之后，她的心里面也舒服多了。 假如没有林惊羲，她确实可能追他，并且认认真真地去追他好长一段时间。因为她知道，她很欣赏这样的男人。 但当看着岁景煦这么爱林惊羲以后，她突然觉得，有些感情还是及时中断比较好，否则受伤的一定会是她。 “你对我有兴趣也没有用。”他淡淡地回，顺便把手机递给了她，“别乱发消息过去，她在德国那边应该挺忙的。” 被他这句话回应之后，徐嘉柔险些噎死：她怎么会对嘴巴这么毒的男人，有过好感？林惊羲究竟是怎么和他在一起的？ 徐嘉柔挑眉：“为您发的消息，还算是‘乱发消息’吗？” “……” “反正不要随便打扰她。” 岁景煦刚准备继续往前走，徐嘉柔就伸出手来，拽住了他的大衣：“等会。” 他一回头，只见徐嘉柔的嘴唇上下动了动，许久才撒手轻轻说了句：“你一定要把林惊羲追回来啊。” “我会的。” 他也希望，他还能把她追回来。 当然了，现在可不止是他一个人的私心了。 徐嘉柔也害怕她再回来的时候，不愿意再和他重归于好，到那时，顾知淮一定会越陷越深。 徐嘉柔还记得昨晚她去陶艺馆的时候，那个叫林越的姑娘看了她几眼，语气并不是特别友善地问：“徐小姐，我们老板不在了，你过来做什么？” 徐嘉柔礼貌地应了句：“我过来找你们的新老板。” 当时她就知道，这陶艺馆里的人，估计都是把她当作林惊羲的情敌了。 说完，她就进了陶艺馆，只剩下林越不解地看着她的背影，拿着扫把喃喃自语：“我这是进错剧本了吗？她不是喜欢岁医生吗？” “在忙吗？” 徐嘉柔看着微弱灯光里，正在认真看着他手里的陶瓷的男人。 她对瓷器这些的不太懂，但是还是不自觉地会被这股艺术气息所吸引。 被徐嘉柔喊出神了的顾知淮，放下手里的瓷碗：“有几个孩子做的东西，觉得还挺有意思的，想要认真看看，好给他们提出一些意见。” 现在的陶艺馆里，老板已经不负责做陶瓷了。 他现在负责的任务多了一样，就是帮这陶艺馆里的其他做陶瓷的人，锻炼出一门好手艺，以后好陪着惊羲走下去。 徐嘉柔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男人，专注的模样甚至让她不敢出声打搅。 但她还是忍不住轻声地说：“顾知淮，如果林惊羲知道你为她付出这么多，她会不会感动？” 顾知淮抬头，看向她的眼睛，笑了笑：“徐小姐，你应该比我还清楚，感动不是爱情。” 如果能靠感动绑住的爱情，也迟早都会消失。 徐嘉柔没有反驳他的理由，只是嘴角微微上扬：“看来顾先生，也明白了不少道理。” 那个女孩一走，仿佛改变了整个世界。 徐嘉柔突然很羡慕她，远在天边也有这样的力量，去改变周围的人。 第230章 情敌的助攻 但徐嘉柔还是不想顾知淮陷进去，从一开始她的态度不是这样的，甚至还抱着研究这群人的心理想法作为目的之一。 可越靠近顾知淮，她越发现这个人的心情，就像是被林惊羲紧紧地牵绊着。 她是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一个人可以因为另一个人，完全蜕变，但又不带任何自私的恶意。 “顾知淮，你就不害怕有一天被她伤害到吗？”她问。 顾知淮摇摇头，他看着窗外的月亮，嘴角往上牵着：“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伤害到我的人就是惊羲。这一路走来，如果没有她，顾知淮也不能走到今天。” 她现在，也在看着月亮吗？ 如果在看的话，她想的人，应该是岁景煦吧？ 顾知淮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愚蠢又贪婪的人，希望她幸福，但又不希望给她幸福的人是别人。 这种滋味，还真是难受。 徐嘉柔看着他细微的面部表情变化，她的手指也跟着轻轻地动了几下，好似想要替他顺平那皱着的眉梢。 被这样的想法给惊到了，她控制住了自己的手不要乱动，心烦意乱地转过头去。 林惊羲的手机震动了好几下，她打开微信，居然全部都是徐嘉柔给她发的公众号消息—— “女孩出门提防三种男人，尤其是这种！” “异国他乡，请远离你熟悉的‘朋友’！” “震惊，华人女孩在外遇到的风险，速速点开查看如何规避风险！” “德国人的小心机！” 林惊羲的眉头紧蹙，她越念越怀疑徐嘉柔被盗号了：“分手后的最需要小心的事，不要太快展开新恋情？” 什么鬼？ 徐嘉柔这一波，是被灵魂夺舍了吗？ 她不应该很期盼她和岁景煦结束一段感情，她就能够慢慢趁机靠近他了吗？ 这才是正常的走向吧，怎么徐嘉柔反倒防着她和别人在一起？ 林惊羲起床，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去上班了。刚打开门，她就看到了一个捧着一束鲜花的男人，站在她的门口。 她愣了下，才道：“米勒，你怎么在这里？” 两个人已经越来越熟了，是朋友的关系了，平时私下里林惊羲也就直接喊他的名字了。 之前的大师滤镜，早就稀碎！ 米勒将玫瑰花递给她：“我来求你一件事。” 被强行塞了一束花，她还晕乎乎的：“什么事？” “是这样的啊……” 米勒用他最近自以为熟练了不少的中文，想要和林惊羲解释清楚事情的来源，但林惊羲还是听得云里雾里的。 不过所幸，她还是靠他那几个词汇量，拼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她尝试着问：“你的意思是，让我陪你去相亲？” 米勒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就是这个‘相亲’，你说对了。” 她叹了口气，扶额道：“你看我现在像是有时间陪你去的样子吗？” 米勒笑眯眯地看着她：“我没说要你早上去啊，今天晚上八点，我开车载你去。” 没等林惊羲拒绝，米勒就高高兴兴地说：“那就这样定了啊，我晚上来接你啊！” 第231章 搞破坏(一) 林惊羲无聊地支着脑袋，耳边都是她听不懂的德语，一个个生涩的单词挤进脑子里，她就感觉自己回到了过去上英语课的感觉。要是英语就好了，起码还能听得懂。 她拿着酒杯，晃了晃里面的液体，浓烈的白酒味散发了出来，她下意识地端远了。 米勒不知道她不能喝酒，还给她特意倒了一杯中国白酒，真不知道该说他好心还是想害她再醉一次呢？ 突然，她的手僵住了—— 要是岁景煦还在这里，一定不会允许她碰酒的吧？ 要是岁景煦还在这里，他一定会站在她身边，不会让她一个人吧？ 酒明明没有下肚，她就已经醉了，还觉得他会出现在这里，这样荒唐的事情，怎么可能出现？ “惊羲，你不喝酒吗？” 米勒喊了她一句，她才回过神摇了摇头：“我不喝，我不能喝酒。” 米勒有些意外，但立马道了歉：“抱歉，我不知道你不能喝酒。”说完，他贴心地帮她换了一杯水，只不过是冰水。 看着里面那一块块冰块，林惊羲觉得这个夜晚，简直是来折磨她的，因为她每一次看到这些东西，都会想到岁景煦。 要是他在……一定不能会让她喝冰水的。 她笑着推了推那杯水：“不好意思，我们中国人喜欢‘多喝热水’。” 米勒的眼底闪过片刻的惊讶：“可不是说，中国女孩子最讨厌‘多喝热水’了吗？” 她咬了咬唇：“我喜欢。因为我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他就喜欢让我喝热水，帮我事无巨细地安排好生活的一切，但直到现在他不在我身边了，我才知道，他对我来说根本就是忘不掉的人。” 那水冰冰凉凉的，触的是她的指尖，凉的却是她的心。 林惊羲刚叹完气，扬起头就看到米勒略有些尴尬的眼神，她还以为是他听不懂，没想到米勒还是半生不熟地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有些抱歉地说了句：“是我不够了解你，不好意思。” 许是外国人都比较直接，米勒拉开椅子，坐在她的面前：“惊羲，这次我让你来，其实不完全是因为我不想和她相亲。我不喜欢她，但我，很欣赏你。” 从她来到德国起，他就更确定了他对于这个姑娘的欣赏。 她工作严谨认真、善良可爱，总是能体贴地照顾朋友，这是他过去在交往的女朋友身上都没有发现的优点。 如果能和她把这段感情发展下去，米勒觉得会是很美好的事情。 “你不知道我有男朋友的事情吗？” 听懂了米勒的话外之意，林惊羲皱着眉，委婉地拒绝了他。 但米勒可不是好糊弄的，他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可是，我觉得你们分手了。你来德国的时候很伤心。” “我正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才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 他认真地望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道：“惊羲，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真的很想，和你有一次发展关系的机会，我会认真对待这一次的感情的。” 第232章 搞破坏(二) 林惊羲对他这番突如其来的告白，显得有些愣了神。 她从来，没把她和米勒的关系往这一步想。 虽然她知道米勒喜欢美女，在工作室里也听到过英国的同事说，米勒交往过两个中国女朋友，但她没想到，他会希望和她谈恋爱，真的太意外了。 在脑袋里迅速搜索应对计划。 拒绝他的话，会不会以后难相处，要怎么委婉一点？ 但委婉的话，他是外国人，会不会觉得她是在“欲拒还迎”？ 僵持了一会，面对米勒的期待，林惊羲头有点晕。 早知道刚刚他把那位金发碧眼的美女支走了之后，她就不应该留在这里多吃了几口饭。 “我们的年龄差距，有些太大了。” “中国不是说‘女大三，抱金砖’吗？那男的难道就不可以用吗？我可以让你多抱几块金砖！” “我们异国。” “异国的话没事，你可以留在德国，我养你；你想回中国，我也可以去中国，我很喜欢中国的。” “但是我不喜欢你啊！” “没事，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先答应我，我有办法让你喜欢上我。” 几番对决下来，林惊羲因为说话太过于委婉，导致米勒继续强硬地靠近，希望能够给自己一个争取的机会。 林惊羲决定了，即使丢了工作的饭碗，她也必须直白地和米勒说，他俩是没有一丝可能性的。 “我不会喜欢你的，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你的，下辈子也不可能。如果你听懂了的话，请你不要再纠缠着我答应你了。” 林惊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话说得太过于直接了，她态度一变，语气一重，气场仿佛都加强了不少。 眼前的米勒整个人呆住了，自己的爱情第一次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夭折。 他眼眶红红的，林惊羲倒也没有心软，只是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正当两个人僵持之时，从她的身后传出了一阵笑声，那阵笑声仔细一听，她就知道是谁了。 她转过头：“岁明盛，你怎么在这？” 果不其然，他欠揍地朝她挥了挥手：“弟媳妇，好巧。” “弟媳妇是什么意思？”米勒好奇。 作为一个外国人，他听过“媳妇”，但是没听过“弟媳妇”，但是他还是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凉风，吹向了他的脊椎。 林惊羲的脸微微一红，但是没有解释，岁明盛便开口替她说了：“她是我弟弟以后的老婆。”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要是识相点，就别缠着她了。” 说完，他干脆地朝着林惊羲的方向走了过去，一把拉住了她的包包带子，像是拎孩子一样，把她往后揪。 她整个人被他拉着，还没有来得及喊他放手，岁明盛就更用力地拉着她出去了。 “赶紧走吧。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整天地呆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国家，你也敢和一个陌生男人继续呆着，不怕给人拐卖了。” “国外外面可是很危险的，别天天吓跑，小心给人枪指着脑袋，一枪崩了你。” 林惊羲本来还是不害怕的，来到德国这段时间都觉得挺安全的，但岁明盛这么一恐吓她，她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个岁明盛能不能闭嘴啊…… 第233章 搞破坏(三) 岁明盛开车回去的路上，林惊羲就捧着手机，乖乖地坐在车后座上。 她时不时地抬头瞥了他一眼，岁明盛难得一副正经人的样子。 他打转着方向盘，在副驾驶上有两包他扔着的烟，盒子还是开着的，她仔细嗅了嗅，才闻到了一丝丝的烟味。 她抬眼问：“你怎么还抽烟呢？” 他笑了笑，不以为然：“怎么？怕你男朋友被我带坏啊？他是不抽烟也不怎么爱喝酒，但我是烟、酒、女人，我都碰了。” 他确实，算不得什么好男人吧？ 林惊羲沉默，他突然出声，语气里带着丝无奈：“怕我？觉得我这样的人，当真是没有资格和我弟弟比的吧？” 林惊羲摇摇头：“这世上的人有百态，你这样也只是常态之中的一种。是你弟弟太过于优秀，所以你才会显得‘不正常’，但他要是和别人比，他不也算是另一种‘不正常’吗？”她挑眉道，“所以没什么好比的，正是因为世界是多元化的，所以才精彩。” 岁明盛“呦”了一声，颇为欣赏地道了句：“小丫头片子，懂得还挺多。” “……” 林惊羲内心损了句：谁小丫头片子了，你才小丫头片子呢！ “但你就是喜欢我弟弟那样的，不是吗？” 她没有办法反驳，懒懒地靠在座椅上：“是不是重要吗？他这么优秀的人，多的是争取他的人，改明儿就把我忘了，也难说。” 岁明盛笑了笑，悠悠道：“你可别怕这个，他啊，舍不得忘了你这么一个有意思的人。” 她的脸微微烫了起来，别过头不去看他，觉得岁明盛尽在瞎扯。 她现在才明白，喜欢一个人不是看这个人和你说了什么，也不是看这个人对你做了什么，而是看这个人，愿意给你多少他所能给的。 如果他有一百块，但是他只给你五十块，那你也不是那么重要的人。 她这一百块，都已经拿了九十块出去，才发现，自己在他那里，估计就只能匀出个四五十。 林惊羲到了家里，还是警告了岁明盛一句：“你可不要再刺激承绪了，你的工作忙完了，想走的话你就赶紧走，不然你到时候真的好心办了坏事！” 他手里夹了一支烟，淡淡地说：“我知道了。” 林惊羲叹了口气：“烟你可少抽点吧，等会肺都坏了。” 岁明盛“啧”了一声：“行了你，越来越像我弟了，你俩还真是假分手真夫妻吧？” 林惊羲抬起手来，假装要朝他挥过去一个拳头，压低了声音：“闭嘴吧你！你可赶紧进屋吧，我要去陪承绪了，懒得和你说了。” 岁明盛举手，示意投降一般，乖乖地走了进去。 在家里被弟弟和奶奶管着，现在来了德国，还得被他弟媳妇管着，这日子过的，可真是不潇洒。 突然，他看着手里的那支烟，眸光沉沉。 秦阮以前不喜欢他抽烟，他尽量不抽烟。但最近这段日子，他真的有些累了，更有点痛苦，不得不抽几支来缓解缓解。 看来，他对于徐承绪的愧疚感，是越来越深，还不清楚了。 第234章 步辞的关心 岁景煦看着手里的那几张照片，还有他哥发过来的消息，火是越来烧越旺。面前摆着的一碗面条，不知道都被他夹断了几次，愣是一口都没吃进去。 他修长的手指划拉着屏幕，再放大，这张的角度看上去米勒好像离她很近？ 他继续划拉屏幕，发现她穿着的那套衣服，上衣的领子好像还是不够高！ 他不满地“呵”了一声：“这个米勒，离林惊羲那么近，他想干什么？” 他刚准备给他哥再发条消息问问，岁明盛便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样，给他发了句：别急，我知道你想你女朋友，想保护她，她心里其实也有你。 然后，岁明盛传来了一段视频，他明显能够听到两个人的对话。 林惊羲那张嘴皮子倒是饶人了许多，怎得过去不见她这么体贴呢？ 岁景煦微微挑眉，看来她这段时间，是真的性格变了不少。 听着林惊羲花式委婉的拒绝米勒，他的心情好多了，顺手拿起筷子，吃了两口面。 忍不住被她逗笑了，眉心舒展开来，那张脸好看得像一幅被勾勒的油画，迷人且温柔地散发着魅力。 岁景煦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期待岁明盛能给他发消息。他把手机放在旁边，五分钟就要看一次，看看她今晚的动态怎么样？ 他甚至巴不得，现在就买一张机票飞过去见她。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突然过去，会不会把她给吓坏了，会不会让她讨厌？ 他双手插兜，在书房里走了一圈又一圈，手指摩挲着下巴，喃喃自语道：“这个米勒，不会再去找她吧？她一个人能应付吗？国外现在安全吗？她不会被人拐了还替人数钱吧？” 越想越担心，他得发个微信提醒她一句才行。 不对…… 岁景煦突然又放下手机，他现在给她发过去，她会不会以为自己在监控她，更不开心了。 他摇摇头：“不行，等会她不高兴了。” 这丫头远在天边的，他可不好惹火她。 突然，他收到了一条岁明盛给他录的语音条—— 点开后，是他熟悉的女孩的声音：“是不是重要吗？他这么优秀的人，多的是争取他的人，改明儿就把我忘了，也难说。” 他的心突然忽暖忽凉的，暖是因为知道她心里还没有把他忘掉…… 凉是因为，知道自己自以为是的举动有多蠢，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和爱，否则她也不会突然心狠决绝地和他说分手了。 林惊羲睡前，突然收到了一条qq消息，来自步辞。 步辞，不是徐承绪吗？ 可是承绪现在这个状态，她连手机都不怎么碰了，怎么可能给她发qq？ 步辞给她发了一篇德国的“生存指南”，包括距离她最近的医院的秩序手续、德国的民情、怎么在德国生活、日常出行的安全提示、提防陌生男人等等。 但最重要的是，最下面那条是，让她不要和德国的男人交往，还是中国人适合中国人。 她看得皱起了眉头，甚至一度怀疑这系统抽风了，怎么所有人都在让她小心德国男人？ 第235章 学德语 林惊羲平时和莱昂沟通，最需要一个翻译的工作人员，但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够遇到会中文的工作人员恰好在场。之前总是让米勒帮忙，现在不能这么做了。 因为实在是不方便，林惊羲决定还是自己工作之余的时间，也学一学德语吧。 她正准备发个朋友圈给自己打气，编辑完了之后，却没有发出去。 “岁景煦看我在学德语，会不会笑我不自量力？”她喃喃自语着，顺手给删掉了编辑好的朋友圈。 她“哼”了一声：“我才不要发给他看，等着他笑话呢，等会我没学好，嫌弃我没他们博士聪明。” 林惊羲转战qq空间。 虽然像她这个年纪发空间，时不时地会被同学笑话说太幼稚了，但是她还是会认认真真地敲下想要记录的事情。不为了迎合别人的喜好，只为了让自己高兴。 不高兴的人，屏蔽就好了。 长大以后，她渐渐地学会了不因为别人的情绪委屈自己。 现在，因为岁景煦，她渐渐地也不会觉得自己的家庭并不那么完美是一件羞耻的事了。 学会表达，不要管别人给她粘什么标签，首先她就要学会由内到外，真正地强大起来。 一声“特别关心”的铃声响了起来。 他第一时间拿起了手机，因为有个女孩在他身边，他的手机不再二十四小时静音，更不再因为别的什么事情，把她放在第二位。 他盯着屏幕—— “决定开始学德语了，这一过程可能会很艰难，但是对我来说是一个新的挑战。想到了小时候第一次学英语，我学十个单词隔天就忘三个，我妈狠狠地打了我屁股三下。现在我要一天背二十个单词，如果失败的话，我自己打自己！” 手机前的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过了会，林惊羲收到了步辞的评论：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好奇心驱使着她回复：你会德语？ 这个人到底是谁？ 林惊羲不想去问徐承绪，任何可能会引起她情绪波动，让她不高兴的话，她都并不敢去问。 但承绪究竟把这个qq号借了谁啊？ 该不会，真的给她聘请了一个扮演男友的对象吧？ 这位步辞来私聊她了：我不会德语，但是我有丰富的学习经验，可以教你，这样你背起来会更轻松一些。 这个人……好温柔细心啊！ 林惊羲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还是礼貌地回了句：好的，谢谢，那就麻烦您了。 他回：不客气，尽管来找我。 林惊羲还是敲下一句话，试探地问了句：步辞先生？请问您是我朋友花钱找来的吗？ 手机那旁的人嘴角挂着笑意，说了句“笨蛋”，然后回复：你这么想，也可以。 她发了一个“汗颜”的表情包：网络一线牵，珍惜这段缘。 天降一个能教她学外语的人，她不去蹭课白不蹭，林惊羲最后还是从步辞那里讨到了不少学外语的办法。 这个人聪明又耐心，还真是好脾气。 她不自觉地想到了一个人……要是岁景煦，会这么耐心教她吗？ 第236章 你老婆被人欺负了(一) 林惊羲再次见到米勒的时候，本来想要绕着他走。在空气沉寂了大约二十秒，她觉得自己宛若身体石化了一样尴尬的时候，眼前的人倒是自然地冲她打了声招呼。 林惊羲回了句德语的“你好”，米勒的眼睛都瞪大了：“你什么时候学的德语？” “咳，其实这个倒不是我特意学的。我来的第一天，就会了……” 只是现在因为需要学习德语，又有这个环境，她想要彻底运用罢了。 米勒给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你真努力。” 米勒一副没被她拒绝过的样子，还自然地和她聊起天来了。 林惊羲还真是佩服外国人，她表个白都要花几个月的时间去心理准备，人家这态度多好，成了也开心，不成也还能做朋友。 但当米勒提出要教她德语的时候，林惊羲还是抱着中国人的心态，婉拒了他：“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米勒嬉皮笑脸的，仿佛真当之前的事情没发生过似的：“你别这么客气嘛，只是表白失败，我们还能做朋友。” 他又说道：“我教你德语，你教我中文，这样以后也方便我去中国出差。” 林惊羲第一次感到世界的参差—— 米勒的中文都这么好了，还谦虚地和她学着呢。 她德语都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也有脸拒绝人家的外语指导。 她内心一阵尴尬，还是礼貌地笑了下：“大家互相进步就好，那就麻烦你了。” 入乡随俗，既然人外国人都不在乎了，她再扭扭捏捏的，就有失仪态了。 因为工作室的外国人很多，并且有的时候，其中几个人抽烟喝酒什么的，也不会回避。 下班的时间一到，烟就掏了出来，旁边的人呛到了也不好说什么。 林惊羲就是这么得罪了其中一个男人，他抽烟的时候，旁边有个姑娘明显不舒服了，她实在忍不下去，也主动出声说了句英文：“请你出去抽烟，这里有人闻不了烟味。” 那男人是个美国人，还真就听懂了英语，他不屑地回道：“这又不是你家，我爱抽烟和你有什么关系？别管你不该管的事情。” 警告的意味明显。 他又指了指那个姑娘：“那是我女朋友，你有意见？” 那姑娘还向着自家男朋友，指责她多管闲事了，林惊羲气不打一处来。行，那她不管了。 她顺脚踢了踢旁边的桌子，就是这一举动，惹恼了那个男人：“你再挑衅我，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 莫名其妙。 林惊羲本想回怼，但她身在国外，很多事情没有办法，便只能暂时忍了下来。 但那个男人毫无收敛，今天又继续在工作室抽起烟来，一支接一支的，还故意使眼色给林惊羲看，像是要和她过不去。 本来他们一起工作的时间并不是很多，一会她就要回到自己所属的区域内了，但林惊羲刚要走，那个男人就拦住了她。 林惊羲没有胆怯地问了一句：“你有什么事？” 那男人抬起一块桌子，朝着她方向砸了过去，林惊羲身手敏捷地躲了过去。 可此刻，周围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还有人尖叫了出声。 第237章 你老婆被人欺负了(二) 那个美国男人用粗鄙的话骂了她好几句，林惊羲总觉得他今天的状态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她不和气头上的疯子玩性命，刚准备溜之大吉，旁边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甩开男人的手，却不想惹得他更生气，大掌往下一拍，就想要砸她脑袋。 幸好，被另一个人抓住了手。 米勒身后跟着的几个保安，把他扣了下去，米勒才问：“你没事吧？” 林惊羲摇摇头：“没事。但你们这样做，以后他还能回来工作吗？” “这里是工作的地方，既然他已经这么做了，就应该要想想下场。” “你的中文越来越熟练了。” 和他调侃了几句，林惊羲的心情倒也轻松了不少。 她早就知道来国外工作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她做好了奔赴而来的决定的时候，就不会轻言放弃。 晚上，林惊羲推掉了聚会的局，一个人待在工作室里学德语。 旁边堆着一堆的德语教材，她用步辞教她的方法记忆学习，倒是比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好多了。 晚上八点钟，天色已经完完全全暗了下来，楼下微微亮起的几盏灯旁边，停着一辆豪车。 林惊羲的电话突然响了，是岁明盛打过来的。 “喂？” 他找她能干什么？ “我说你还不下来啊，我都在这等了十分钟了。” 林惊羲纳闷：“我又没叫你过来等，你没事过来干什么？” 岁明盛嘴角微微一抽，他倒是不想过来等，但是他那亲爱的弟弟，直接给他连续拨了三通电话，让他晚上过来接她。 “你下来。” “我书还没看完呢。” “让你下来你就下来，一个人待这么晚，一个女孩家家的，也不怕不安全。” 林惊羲拗不过他，也因为今天实在是发生太多事情，现在周遭黑压压的环境，怪瘆人的。 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匆匆收拾了东西，就往楼下赶。 但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旁边闪过了一个黑影，她下意识地开始防范。当她加快脚步要出门的时候，一声尖利的女声响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把刀子直接朝她扑了过来。 那天晚上，是林惊羲二十多年遇到过最惊险的一个晚上。 她脑海里迅速地闪过一个片段，是她妈妈王莱想送她出国学习，但被继父林奉吟阻止了。 他说国外水深火热，稍稍一个不注意，被人带坏是小，小命什么时候没的都不知道。 医院内，林惊羲的手刚刚包扎好，打了个哈欠，岁明盛在耳边聒噪地说：“让你别大晚上不回家吧，你看看你看看，这都变成什么样了？” 他听见里面打斗的声音后，冲进去的时候，林惊羲一脚踩着一个外国女人的手，脸上还溅血了。 他吓得不行，冲上去帮忙，林惊羲用淌血的手臂拨了报警电话，最后又被岁明盛送往了医院包扎。 她也没想到，在国外能水深火热成这种样子，小命都差点被搞没了。 “你不要告诉岁景煦啊。”林惊羲侧过头，提醒了岁明盛一句。 第238章 你老婆被人欺负了(三) 岁明盛敲了下她的脑袋：“这会知道你男朋友会担心了？” 林惊羲别扭地回嘴：“他不是我男朋友。” 岁明盛悠悠道：“哦，那既然不是你的男朋友，我想要说什么那我就随便说咯？反正不是你男朋友，不会担心你。” “喂！” 林惊羲突然发现，他家的嘴皮子溜是一脉相承的！ 岁景煦说话能气死个人，岁明盛也不例外，她跑到了国外还时不时能够感受到岁景煦的存在，这种感觉，还真的蛮可怕…… 突然，岁明盛放下手机，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这丫头啊，真是倔。” “在国外没有这么容易的，凡事你不小心一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再发生刚刚那样的事，你看你非要出国，现在你们俩的日子都不会好过到哪儿去。” 别看他弟弟终于完成了当年的心愿了，但是，丢了爱的人生，光要前程似锦也没有用。 人生啊，要前途容易，要真爱困难。 什么时候，这些年轻人才能懂得，适当低头没有那么困难呢？ “出国能够让我学到更多的东西，变得更优秀，为什么不好呢？”林惊羲笑道。 与其自卑地待在国内，让别人觉得她林惊羲发展的道路就那么窄，还要靠林家大小姐的标签，才称得上“艺术家”。 那她林惊羲，就靠自己的能力杀出一条血路来，让所有人知道，她有这个本事配得上岁景煦、配得上她获得的荣誉。 到那时，她定然不会如过去那般患得患失，不够自信。 “今天晚上这样也蛮好的……”她耸耸肩，“反正我也没死，就当壮胆咯。” 紧接着，她的头又被狠狠敲了下，她不满地抬头对上岁明盛看傻子的眼神：“你打我干什么？” 岁明盛恨不得再继续给她敲几下，看看这脑袋里装的什么东西？ “你清醒一点，性命不是给你闹着玩的你知道吗？”他严肃地瞪着她。 那种失去过秦阮的感觉，他不想让景煦体验。爱人远在天边，自己却拉不住，见不着的滋味，实在是太痛苦了。 “行了行了……”林惊羲见他那么认真，也知道他在关心自己，语气放软了点，“我以后会小心点，你放心吧。” “你没事就赶紧回国，别到处瞎转悠了。” 说到底，她还是担心岁明盛在德国，会刺激到承绪。 岁明盛抱臂，缓缓道：“我手头上接了个项目，是和你们林家合作的，暂时不打算回国了。长则两年，短则半年，我才能回国了。” 这次换林惊羲着急了：“你疯了吧你！” 他并不慌张，慢悠悠地说道：“没疯。我是经过慎重考虑才选择留在德国的，我是个成年人，我自己能做决定，你个黄毛丫头照顾好自己就够了。” 他这语气，倒像是拿她当自家妹妹管了。 林惊羲头疼：“反正你自己把握好尺度，你要是真的为承绪好，就不要轻易靠近她。” 岁明盛拎着她往前走：“回去睡觉吧你。” “……” 岁景煦平时在他哥眼皮子底下过日子，真是辛苦了。 这一次在德国，林惊羲深有体会。 第239章 和孩子似的 林惊羲这两天伤口不能沾水，她愁死了。 她每天都要洗一次澡，现在已经忍了一天没洗了，头发都有点油了。头发的问题倒还好解决，就是这洗澡的问题……总不能让别人给她洗吧？ 正惆怅要怎么办的时候，她收到了顾知淮发来的微信。 “惊羲，你最近在德国还好吗？” “挺好。就是我前几天不小心手受伤了，现在沾不了水，正愁怎么洗澡……” 林惊羲倒也没觉得有哪不好和顾师兄说的，她为了洗澡这件事，已经愁了快超过二十四小时了。 许久，顾知淮回了她一长串的消息，都是指导她怎么在伤口不沾到水的情况下，能舒舒服服地洗个澡的。 林惊羲忍不住给他竖起了大拇指，发了个：顾师兄，你简直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顾知淮回：没事，我只是之前有过经验，这样就不会感染到你的伤口了。 突然，她的心有点酸涩。 他为什么会有经验呢？ 因为他就是受过伤的人，并且他的手再也没有办法让他独立完成一件瓷器了。 顾知淮立刻撤回了消息，还补了一句：别想太多，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有时间的话我会去德国看你的。 怎么可能不想多呢？ 她总是觉得，现在自己获得的一切宁静，都是从他身上“偷来”的。 洗完澡之后，好巧不巧，岁景煦又来问候她了。 这段时间他总是白天要发个“早安”，晚上要发个“晚安”。而且他还卡德国的时间点发—— 白天六点发，晚上九点半发，真是当她也是养生作息了。 她礼貌地回：晚安。 这一次，他却主动问：你这两天，在德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林惊羲拉开窗帘，看向对面的那栋房子，又是好巧不巧，阳台的岁明盛手里掐着一支烟，看到她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挥了挥手。 他笑眯眯道：“弟媳妇，好巧。” 林惊羲瞪了他一眼，立马拉上窗帘，小鸡啄米地给岁景煦回了句：少听你哥说的有的没的，我的手没事，就当是我运气不好，以后不会这样了。 岁景煦发了一条语音，她靠在窗边，心跳如鼓地点开那条语音。 那旁是他温柔但又夹杂一丝担忧的语气：“注意身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哥。” 她发了个“ok”的手势给他，表示自己知道了。 随即，她拉开窗帘，朝吐了一口浓烟的岁明盛，也投来了一张嬉笑的眼神，故意说道：“你弟说让我尽管麻烦你，你最好离我远点，否则我可什么事情，都会让你做。” “……” 林惊羲又拉上窗帘，长吐了一口气。 米勒告诉她那两个极端的外国人已经被辞退了，且在那位美国人身上检测出了毒品的成分，莱昂那边已经不准备用他了，并且设立了在工作室内不准抽烟、喝酒的条规。 她这一次，也算是以自己受伤，换来了一次短暂的和平吧。 她揉了揉眉心，继续去背德语单词。 莱昂这么信任她，她不能让他白白替她“伸张正义”了，得证明自己的能力才行。 第240章 别人能做我也能 德国的冬天很冷，尤其是最近的气温突然达到了零下二摄氏度。 首都柏林很热闹，遇上过节的话，节日气氛也很浓。但工作室这段时间很忙，只有出来，她才能感受到异国风情的味道。 转眼，就是新的一年，也是林惊羲第一次不在中国过年。往常这段时间她都已经开始计划，新年是要在北京，还是要去和师父一起过…… 但她没想到，今年师父不在了，她的新年也将要在异国他乡度过。 接起了电话，那旁的米勒问：“惊羲，你快到了吗？要不要去接你？” 今天她的任务是和米勒一起去见几个在德国颇有威望的艺术家，之前有一批陶瓷送过去之后，被退了几只回来。 那是一群讲究、严苛、重视细节的老艺术家了，似乎对莱昂这次工作室里送过去的新人作品，有些不满意，觉得还不够格摆上青年展览。 于是，莱昂派她和米勒一起过去，刚好看看她有什么新意来解决他们提出的问题？ 本来米勒看她手还没好，想着要不要让她休息休息，林惊羲却拒绝了：“没这么娇贵，我都休息两天了，已经耽误很多工作了。” 别人能做得，她也能。 只要手没有残废，有工作任务，她就永远不会停止努力的步伐。 “ichhabefunfminutenzeit，umanzukommen.”大概还有五分钟，她就能到了。 米勒在那旁听到她的德语回应后，愣了一会，才笑着回：“这才几天啊，你德语已经进步到了这种‘境界’了？” 林惊羲觉得，他最近估计在看中国的玄幻修仙文…… 用德语回了一句谢谢，林惊羲挂断了电话。 停在她不远处的一辆轿车里，坐着一个华人男子，他如实地汇报了今天林小姐的行程：没遇到危险，不需要他打草惊蛇地出现。 岁景煦看着手机里的回复，终于安心了一点。 他现在人不在德国，但那晚的事情，光是听着他哥的描述，都觉得胆战心惊。他不希望，惊羲再遇到一点危险。 “不过，我怎么总感觉有人也在盯着我呢？” 华人男子左顾右盼，终于看见了对车里也坐着一个男人，两个人看了对方几眼，都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来。 对面的男人低着头给雇自己的人发了条差不多的消息，顾知淮皱起眉，但很快又舒展开来。 他轻笑道：“岁景煦，算你还对她上心。” 看到了正在笑的顾知淮，手里的陶泥还未洗干净，徐嘉柔就开口打趣了：“怎么，你家师妹给你发消息了，这么开心？” 他收好手机，淡淡看了她一眼：“不是惊羲。” 他转移话题：“你是交学费过来学捏陶瓷，还是过来监督我的日常生活呢？徐医生。” 徐嘉柔耸耸肩：“反正我现在工作也不是特别忙，匀出一点时间做艺术熏陶，有什么不好？” 其实她也不是那么闲，但是她就是想要过来走走，这里，有一种莫名能够牵引她的魅力。 以及，有她开始，想要去治愈和了解的人…… 第241章 闪耀之路(一) 林惊羲看了一圈这次工作室交上去的作品，其中懂英语的几个德国人，和她谈了谈不满意的地方在哪，她没有回嘴，都是默默听着，点点头。 几次米勒想替新人们解释，都被林惊羲示意先不要讲话了。 林惊羲了解到这次的青年展览上的需要传达的是一种多元化的艺术美感，展览上的艺术品会拍照传上外网，因此他们不希望到时候传上去骂声一片，说这次青年展览的人才都没了。何况，还是莱昂手底下出来的人，更不想丢了脸。 林惊羲用英语和莱昂说：“这个紫砂陶壶是工作室里的意大利人制作的。他们主要生产原胎石瓷，大多是颜色釉和釉下彩，这是他们的风格，更喜欢带人物、花鸟、山水等图案。但这位朋友的自我风格，确实太过于放飞自我了……” 莱昂看了一眼，那紫砂陶壶上，两只小鸟拟人化了，正做着看似有些过分亲热的事情。 其实在美国，他也见过这样的风格瓷器，但放在这次的青年展览上，似乎有点不合时宜。 林惊羲摇头：“这其实不是被退回的主要原因，大概是因为他的陶壶壶盖做得不够完美。” 她轻轻摸了下那壶盖，有一块轻微的不起眼的凸起，她又回头看向莱昂，给了个“你懂了吧”的表情。 这是细节处理不够认真的问题，也难怪大艺术家们会批评。 林惊羲旁边站着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看上去约莫有七八十岁。 他听得懂英语，主动过来加入话题：“你说得对，但其实还有一个问题。” 他分析出了除了壶盖之外的细节问题，从工艺的角度上来讲解品析，林惊羲立马掏出手机，一点点地把他说的问题记了下来。 米勒就傻傻地在一旁站着，他从来没想到，这个中国姑娘，还能比他想的更认真对待工作。 “这位小姐，这里有你的作品吗？”大师看她那么认真，好奇地问了句。 林惊羲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还没有，我才刚来柏林没多长时间，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还请前辈多多指教。” 老人欣赏地点点头：“那我希望有机会，能够看到你的作品。” 回到工作室之后，林惊羲扭了扭手，虽然还有点疼，但忍一忍不影响工作。 莱昂从她旁边经过，问她手好点了吗？ 她大概能听懂“手”这个德语单词，推测莱昂问的是她手臂好多了吗的问题，她回了个“挺好”。 她这段时间的记忆除了单词之外，还有就是每天要在德语环境下待超过八个小时，尝试理解他们说的意思，以及试着开口说德语。 于是，她的进步会比普通人学德语快一点，因为她用了心。 莱昂笑了笑，看来他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邀请她来德国。看着她那么认真，他觉得，这个孩子迟早能够成才。 林惊羲拿着手机，没有察觉到莱昂的目光，专注着下一件瓷器的制作。就这样，她待到了晚上天黑，才准备离开工作室。 第242章 闪耀之路(二) “多元”，“艺术”？ 林惊羲想到了法国同事充满欧洲浪漫主义色彩的马匹彩虹小马，英国的同事来问她，怎么把中英风格结合在茶具上，最后做了一套她看不懂的，天马行空的艺术茶具出来。 每个国家的审美都是那么的与众不同，横跨几个大洲国家的人齐聚一堂，有时候还觉得是蛮神奇的事情…… 设计图的雏形已经出来了，她这次要做的是带有牡丹和长江元素的瓷碗。 还记得她小时候在师父的身边，第一次由他亲自指导做出来的，就是一块青瓷碗。青花瓷的图案，她至今仍然印象深刻。 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把牡丹和长江的元素结合，做出一个瓷碗来。 她一直认为，中国的文化，是世界上最有底蕴的文化。 林惊羲正在背单词，手机震动了两下。 步辞给她发了消息：今天的单词背的怎么样了？ 她回：挺好的，谢谢你教我的办法。 这个步辞，总感觉是个很沉稳，但又温柔的人。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是个男人，还是披着男人名义的小姑娘呢？ 步辞下一张给她发的图片，就是一张月亮的照片：想不想念中国？ 想不想中国，自然是想的。她一出国才知道，国内有多好，但是不出国的话，她永远都不会有这么多的进步。 她发了个兔子的表情包，是一只穿着汉服的兔子在看月亮，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步辞没有再回她，等到她要睡觉前，收到了另一张表情包，但明显就是用手自己画的。 她刚刚发的那只兔子，旁边又多了一只兔子，两只兔子肩并肩看着月亮，还给她递了一块月饼。 她的眼眶突然一湿，指尖颤抖地敲下了两个“谢谢”回复他。 步辞：不管你在哪里，在中国都会有等你回来的人。 林惊羲的心也跟着微微地缠了几下，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岁景煦。她不知道，他会不会等到她回国的那一天？ 明明说好在柏林工作的时候，就要尽量放下他。 奈何情不由衷、心不由己。 或许，这就是爱吧？ 林惊羲把瓷碗交到莱昂面前的时候，他仔细地看了一两分钟，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她的心情也紧张了起来，不知道他满不满意？ 莱昂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她把瓷碗送到之前和她聊过天的那位戴着金丝眼镜的老人那儿去，让他亲自点评点评。 林惊羲的内心其实是抗拒的…… 虽然老人对她态度还算友善，但一想到他横眉怒目地批评别的同事作品的时候，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倒不是怕被他批，只是觉得自己还不够格送作品到他那去。 但莱昂已经发话了，她也只能嘴上笑嘻嘻地答应了。 下午吃完饭的间隙，她就要去拜访那位老人，她的心脏狂跳不止，上次这么紧张，还是初中没做作业怕被英语老师逮住的时候。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她那天不但被逮住了，还被铁板子敲了十下的手。 现在，她真的有后遗症了…… 第243章 闪耀之路(三) 米勒已经“哈哈哈”笑了林惊羲好几分钟了，说没见过她什么时候怂成这个样子，觉得还挺好玩的。 林惊羲“呵”了一声，摆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给他看：“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 米勒听不懂，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他定的闹铃。 他摆了摆手：“我要去忙了，祝你好运。” 林惊羲点点头，疲倦的目光说明了一切，如果现在能逃的话，她希望自己长四只脚，加速逃离。 但她最后还是认命了，乖乖地带着瓷碗去找威廉老先生了。 威廉果然从拿到瓷碗的那一刻起，就露出了一副老师的姿态来。他细细地看，仿佛不想要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偶尔抬起头来问她，“那上面的花是不是牡丹”，“那条河是长江吗”她都乖巧地一一点头回答。 威廉看了大概两分钟，摘下了金丝眼镜，她的喉咙也开始紧张地不自觉咽口水。 “我觉得吧，有两个方面的问题，你坐下来，我和你好好聊聊。” 林惊羲突然欲哭无泪，她好想说，自己要是不会英语，是不是就可以少听点尖锐的批评？ “虽然我是抱着学习的心态来的，我知道我有很多的不足，但希望您给我提意见的时候，能不能尽量温和一点？” 她求生欲极强，希望威廉那张机关枪一样的嘴巴，对她先少说点狠话。 听完，威廉立马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可怕吗？” 林惊羲点点头，然后立马摇摇头：“不可怕、不可怕，哈哈……” 可怕极了好吗！ “放心吧，我就是觉得有的问题和你指出来，能够让你下次做的更好。”威廉看着她，拿着手里的瓷碗，笑着说，“我也很喜欢中国文化，我也觉得你很认真，我愿意和你多聊聊。” 林惊羲点点头，为自己的胆怯，在心里说了一万句抱歉。 既然想要进步，每一次的作品交出来后，她都不能后悔，都要虚心接受批评，不然怎么能有进步呢？ 在威廉尽量温和的批评里，林惊羲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批了两处问题，越到后面，威廉老头就越按捺不住，语气越来越狠了…… 最后，她还是一点点记了下来。 威廉突然问她：“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要做瓷碗，而不是别的呢？” 大家都不会在这么普通的瓷碗上下功夫，但她偏偏就剑走偏锋了。 她愣了会，才开始解释。 “民以食为天”。 而中国人经过饥荒和古代官吏的剥削，写下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文章，中国人是真的受过无法饱腹之苦的，食物的意义他们更能体会。且中国人向来在乎团聚的意义，有家人的都会期待能一起吃顿饭，唠唠家长里短。 对于逢年过节就要一块吃饭的这个传统，外国人大概很难去体会吧？ 威廉听完，有些惊讶，但又有点感动。 突然，他有些遗憾地开口说道：“那你今年，不是不能回去吃团圆饭了吗？” 第244章 闪耀之路(四) 年夜饭？ 林惊羲突然想到了自己过去的年夜饭里，都没有和父母完整地高兴地吃过一次。 王莱在餐桌上的时候，总是会数落这道菜不够好吃，那道菜不够好吃，数落着数落着还要骂骂林惊羲，让她以后学会做饭，她工作忙完回家才能有一口热的，是她这个女儿应尽的职责。 和生父一起吃年夜饭的记忆，几乎没有。 和林奉吟这个继父一起吃年夜饭的回忆，反倒更多。 但对于她来说，最开心的还是一次过年，顾师兄这个一板一眼的人，带着她偷偷跑到了院子外面去放了烟花。 那是她第一次自己能放烟花，手里揣着一根仙女棒，就像是宝贝一样。 彼时，顾知淮还叹了口气和她说：“就这一次，下次不准再有了。” “好嘞。”她嘴角止不住地上扬，搓手期待。 那天的天很冷，但程洛还是替他们偷偷守着，生怕周川等人搞破坏。 顾师兄难得愿意陪她放肆，她虽然心里还是很害怕会被师父骂，但也管不了太多了，放个烟花，就是要开心嘛…… “我给你点了。” “小心点，袖子挽起来，不要等会给你烫个洞。” 顾知淮碎碎念，她头有点疼，还是敷衍地回：“我知道了，你快点吧。” 仙女棒在她的手里绚烂地绽放，外面虽然很冷，但她已经没心思去管自己冷不冷了。 她从顾知淮的手里接过了一根又一根的仙女棒，在漫天的雪色里，她仿佛抓住了最灿烂的一抹光景。 她当时开心得忘记了许愿，只知道看着烟花。 顾知淮突然伸出手来，替她把手拉的远点，她笑眯眯的，根本不知道这火有多危险。 “我在北京的时候，都不能放烟花，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顾知淮本想训她几句，但看见她这么开心，还是咽下了喉咙里的话。 他叹了口气，弹了弹她的脑门：“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嗯？” 林惊羲没懂他话里的意思，他就松开了她的手腕。 他掏出打火机来，掀起自己盖在草坪里的一块黑布，黑布里面是烟花。 林惊羲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说，就只陪她放纵这一回了…… “你要被师父发现了，你会被打屁股的！” 那她到时候，可要陪着他挨打了。 不对，是他陪着她挨打。 顾知淮面无表情：“你现在想‘回头是岸’的话，我也可以把它送人。” 说着，顾知淮就准备真把烟花给别人似的，开始准备骑着摩托车走了。 林惊羲立马冲上去拦住他，笑着巴结他：“顾师兄，买都买了，不放多浪费啊！放吧，一会放完我们就跑远处去看，没有人会发现的！” 他扒开她的手：“这会你倒是积极。” “嘿嘿。”她嘴角带着傻笑，难得放纵一次，能不积极吗？ 那晚，顾师兄放完烟花，他们两个撒开了腿就跑。 但顾知淮跑在她的身后，他们跑到了远处，才听到有人在喊，不知道哪个兔崽子燃放烟火。 这是第一次顾师兄被当作“兔崽子”，也是她玩的最开心的一次新年了。 第245章 闪耀之路(五) 虽是临近年关，但手上的工作却半点没有减下来。 林惊羲的体重直接轻了整整三斤，她忍不住发了个朋友圈吐槽：最快的减肥方式：出国工作。配图是一张她在德国吃的午餐，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叉子，因为实在是咽不下去。 兰兰评论：需要一个爱人的安慰，此刻想要艾特某医生。 阿越评论：老板对不起，自从顾哥来到陶艺馆后，我们已经胖了好几斤！ ？？ 林惊羲立马回复了一句：我不在，你们是吃的有多好？ 阿越：也就一周两顿火锅局吧！ 本来她是不怎么喜欢徐嘉柔的，但是这徐医生看上去怎么不像对岁医生有意思的样子，反倒是和顾哥走得越来越近了，还老觉得他们俩在暗送秋波。 不过大概是因为顾哥太礼貌了，对谁都挺好的吧…… 她真不知道，是该替老板开心，还是替老板难受了。 但林惊羲怎么也没想到，她发完这条朋友圈，晚上就会发生一件不小的事。 因为临近新年，工作室里的外国人又多，每个国家都有每个国家的风俗民情，大家都在讨论新年那天要做什么？ 林惊羲一言不发，偶尔点几下头，回应一下中国的传统问题。 但她不觉得同事们之间在一起吃年夜饭就会有年味，就没有提了。但却有人提出所有人一起去酒吧通宵、去街上参与活动。 她听着头就疼，跑到了自己的工作区域，一声不吭地继续手头上的工作。 威廉和她说的那些内容，她都总结记在了手机的备忘录里，威廉告诉她接下来的创作还需要她保持自我的风格特色，不要被别的东西影响，这是她最大的优势。 但她目前没什么灵感，只好按部就班地把莱昂交给她的工作完成。 下午吃饭的时候，林惊羲还揣着一个笔记本在看，米勒轻轻抬起眼皮，笑了下：“怎么，觉得很累吗？” 米勒这段时间正经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看她工作太累，没有心思和他逗趣的原因。 她摇摇头：“没事。” 现在两个人的交流时而是中文，时而是德语，但大多数时候简单的交流里，林惊羲都会主动和莱昂说德语，来提升自己的德文能力。 “我觉得你真的挺厉害的。” 米勒这么一夸，倒是叫她心虚了。 似乎是看出林惊羲的脸上表情有些僵硬，米勒解释道：“我不是要追你，你放心吧。这段时间我也发现了，我们比较适合做朋友。” 林惊羲疲惫地点点头，但她回过神的时候，突然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 突然，林惊羲咬了咬唇，好奇地问：“你觉得，什么情况下，才能看得出两个人适合做朋友还是恋爱呢？” “我以前也觉得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随便玩玩就行，该散就散。” “……” 下一秒，米勒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笑着说：“但现在我觉得，分人。像你这种对感情这么认真，而且心里坚定地爱着另一个男人的人，是追不到的，追到了也没意思。” 还以为他说的那么认真，是准备夸她呢。 原来是“追到了也没意思”，认清现实了。 第246章 闪耀之路(六) 米勒不知道是在夸她，还是损她，说了好长一段话—— “你虽然漂亮，但是像一朵带刺的玫瑰花，我惹不得你，我怕被你扎死。” “还有啊，你工作态度实在是太认真了，和你约会可能都要提前半个月预约，我可受不了。但也是因为你工作态度吸引了我，觉得你实在是与众不同，值得尊敬。” 林惊羲突然觉得，她不应该和米勒一起学习德语，再教他中文。 眼见着他的中文是越来越好了，她的德语还在学前班的地步。难道语言天赋这种东西，她也不具备吗？ 她倒吸一口冷气：谢谢，今天又是自卑的一天。 林惊羲回家的时候，门口鬼鬼祟祟地站着一个人。她借着路灯眯眼看了看，这下可把她吓得不轻，直接冲过去把这个男人抓到了一旁。 她急得跺脚：“岁明盛你怎么敢站在这啊！等会承绪要是出来散步看见你，你想吓死她吗！” 说罢，她就准备动手把他推回去。 这个人在附近住着，总感觉像是一颗不定时炸弹，随时会爆炸。 岁明盛走了几步，就又停下了：“我说小姑奶奶，你能让我把话说完吗？我拿着个箱子呢，多少对你未来的大哥客气一点吧？” 不帮他拿就算了，还推他。 林惊羲的耳廓有淡淡的红色：“还未来的大哥呢，八字都没……” 还没有说完，岁明盛就把箱子推给了她：“这是中国的一些酱料，还有一些吃的，你这段时间先应付着，我到时候再给你送一些过来。” 他这次倒是像个大哥，上下扫了她几眼：“我弟要知道你瘦成这样，就该心疼了。” 林惊羲微微一怔，随即缓过神才问：“这些东西，是岁景煦让你给我的吗？” 他一挑眉：“不然你当我闲的呢，冒着被你打死的危险，亲自过来给你送这一大箱子的东西。” “要不是你是我弟媳，我都懒得管你。” “……” 他吐槽了几句后，林惊羲才轻轻地回了句：“那个，谢了啊。” 但是她的手仍旧很诚实地推着他：“我拿到东西了，你可以回去了！” “你个小没良心的，怎么说也得和你大哥我说句‘谢谢大哥’吧？”他调侃道，这脾气，倒是像他亲弟弟。 林惊羲的脸都要绿下来了，她放下箱子，手指着对面那栋房子：“谢谢大哥。好了，你可以回去了吗？” 她确实不想喊他大哥，但没办法，他再不回去的话，等会承绪撞见了就不好了。 岁明盛很满意地点点头，但还是瞥了眼楼上的窗户，语气突然不再那么欢快：“照顾好徐承绪，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叫我。” 林惊羲比了个“ok”的手势。 岁明盛刚准备走的时候，门就被推开了。 穿着睡衣的徐承绪看着岁明盛，又看了一眼林惊羲，正当她觉得完蛋了的时候，徐承绪却格外冷静地望着岁明盛。 她淡淡开口：“你吵到我睡觉了，请你回去。” 两个人都傻了，一切都不在预料之中。林惊羲也没想到，她情绪这么平静…… 第247章 闪耀之路(七) 岁明盛愣了几秒钟后，和林惊羲交换了错愕的目光，他才点点头，像个孩子一样慌乱无措。 他嘴角的笑容克制不住：“啊，好。那我先回去了，你要有什么事情的话，就在门口给我贴个便利贴。” 林惊羲像个局外人一样，傻傻地杵在原地，她朝岁明盛挤眉弄眼，希望他能少说两句。 但岁明盛丝毫没有察觉到，一想到徐承绪可能愿意给他机会来弥补之前犯的错误，没有这么讨厌他接近她以后，他的心情已经好得不行。 林惊羲尝试着去劝徐承绪回屋，但没想到她那张苍白的脸，盯着岁明盛看，沙哑地低语：“行。你既然这么想弥补我，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如果你做不到的话，你就滚回国内。”她嘴角上扬，释放的却是冷意。 气氛凝固了，岁明盛在徐承绪的眼里，似乎没有看见“原谅”，而是看着像把玩猎物一样有趣的眼神。 她以前眼里的他，就是这样看着她吗？ 那一瞬，他的心情低落到谷底，他知道，自己已经毁了这个女孩。 林惊羲和徐承绪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是第一次见到活泼善良的她，冷着一张脸，说出和冰一样刺骨的话来。 她的脸阴沉沉的，感觉还有些疲倦的样子，大概是刚刚服过药，所以情绪稳定了很多。 但这药吃多了，到底会不会有问题啊？ 要是她突然有一天见到岁明盛之前没吃药，不会出事吧？ 想到新闻报道里，那些得了抑郁症的人，突然间就自杀的新闻，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承绪，乖啊，我们回去。” 林惊羲拉住她的手，准备回去。 两个人刚转过身，她就听到岁明盛在身后喊：“好啊。” 岁明盛笑着说：“我这个项目，价值十个亿，我陪你赌一场。如果我做不到的话，我不仅会丢了这十个亿，我还会在岁家颜面丧尽，你觉得这个交易，值吗？” 徐承绪愣了会，才转过身，嘲笑般地开口：“你就这么自信？” “怎么，你不会不敢了吧？” “怎么不敢？” 徐承绪一步步靠近他，她的字咬的很轻，却很冷：“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拉个人陪我下地狱，不好吗？” 岁明盛看着林惊羲，他轻声地回她：“你还有你的好姐妹，还有爱你的父母。徐承绪，不要因为一个错误，就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完了，不要让别人定义你。” 她睫毛微微地往下垂，什么话都没说。 她确实是在放狠话，她放不下在这个世界里，认真爱着她的人。所有不好的回忆都在逐渐被治愈，只是，她不再想要回国了。 她终于还是抬起了头：“我之所以愿意和你说话，我就是不想耽误惊羲。”她握着拳头，坚定地望着他，“我告诉你，如果你们岁家敢辜负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好。” “你快回去睡觉吧，有了精力，才好对付我不是吗？” 岁明盛转过身，抬起手来朝她们挥了挥。 他的背影孤零零的，映在她的眼底，那一瞬，她的眼底却还是黯淡无光。 这一份错误，是他和她的哥哥，亲手给她划上的，哪怕是一个意外，哪怕他最后已经醒悟，但这一切，都来不及了。 第248章 闪耀之路(八) 林惊羲最近时时刻刻都在盯着这两个人的举动，生怕出现一点意外，就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但岁明盛似乎是来真的了，无论贴在他门口的便利贴上写着多么无理取闹的事情，他都会完成。 比如—— 要吃一整个金黄色的水煮蛋，不准蛋壳有任何裂缝。 要一条市场上已经停产的手链，还要那款最难找到的粉色款的。 …… 她总会想方设法地刁难他，总会希望他明天就丢掉这十亿的项目，让他集团公子的名声大跌，回到国内受尽屈辱指责地活着。 这样，也许他就可以体会到她身上哪怕三分之一的痛苦吧？ 直到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在便利贴上问了他一句：为什么还不认输，或者，和我取消这个赌约？ 她的门口贴上了一张便利贴，是给她的回应：如果你这么讨厌我，就努力活着打败我，看着我输的一败涂地，或许你就会得到这个答案。 岁明盛知道自己其实已经输了，再多的金钱和权力，都换不来秦阮的死而复生。 但是他不能一错再错，再去耽误一个无辜的女孩了。 这件事说到底都是他引起的，他每一天晚上梦见她那天所承受的痛苦的时候，他都会想到，他多么无耻、卑鄙。他试图让徐齐得到惩罚，但最后，惩罚的却是他自己。 如果是他爱的人，受到那样非人的折磨，承受着可能一辈子都会是走不出来的阴影。 他会疯掉。 如果是他的妹妹，那他恨不得杀了那些人。 他犯的错，再怎么样都不可能得到弥补了，他现在做的，只有帮徐承绪尽快回归到平静的生活。如果恨他能够激发她好好生活的力量，那就恨一辈子吧。 可就是在他满怀期待地等待她下一张便利贴的时候，她没有再给他一张便利贴，没有再提任何的要求，就连那扇门，她都没再推开。 “什么？您的意思是说，节目的编导准备提前见我？” 莱昂点点头，欣慰地笑了笑，过了两秒钟，她开心得都快要蹦到天花板上去了。 这是这段时间，林惊羲得到最好的消息。 虽然她被莱昂和威廉这两个严苛的老师折磨得仿佛梦回高考，但终于，证明了这段时间的苦没有白吃。 本来她还不知道，半年之后自己的陶瓷作品能不能有资格站上台面，但现在，她已经超前完成了这个小目标了。 “节目组那边会为你配上翻译的。” 林惊羲点点头：“好，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可以用中文介绍陶瓷作品的设计理念。如果需要，我也可以再用英文说一遍，德语我也会认真学的。” 旁边的翻译听完有些难以置信地用英语问了林惊羲一句，她是不是开玩笑的？ 林惊羲笑着回应：“我是认真的。” 虽然来到柏林之前，就有说可以拿作品讲话，她可以不用学德语。 但她希望更多的人感受到她的诚意，感受到，中国人的认真。她不止是为了自己站上国际，更是为了自己的国家。 莱昂听完，为她竖起了大拇指，他越来越佩服这个姑娘了。当年见她只觉得是个小鬼机灵，现在，没想到她长成了这么有思想深度的小艺术家了。 第249章 闪耀之路(九) 林惊羲只是拿到了一张“入场券”，接下来能不能在众大神里崭露头角，她觉得还很悬。 尤其是当她发现，不止是自己一个人在认真地学习进步。在别的国家，她已经看到了比她条件更优秀的人了。 英国的珍妮佛，日英混血，从三岁开始学习芭蕾、五岁起开始学习书法、绘画、十三岁进了国家舞蹈队，这次是作为节目嘉宾过来助力的。 虽说不是她的竞争对手，但对方在自己的领域上的造诣，还有认真学习的态度，让她发现自己过去的努力，其实也不如她那么多。 比如，她意外发现了，珍妮佛的中文甚至学得比米勒好上三四倍…… 节目将在明年的二月底开始录制，林惊羲需要去填写一份简介报告，再交一样陶瓷作品为评分用。评分最高的那位选手和作品，将压轴出场。 她先去填了名单，但还没有交上作品，预计年后交上就行。 柏林的冬天来了，新年也近了。 林惊羲交完简介报告，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在走廊的暗处却听到了珍妮佛在和一个男人讲话。 男人用日语问了她一句，但她不答，最后只好用英文：“珍妮佛，你的腿好些了吗？” 女孩的声音有些疲惫：“好多了。” “我这回特意从日本飞过来，就是想要让你回去见见爸爸妈妈，你学舞蹈这些年太苦了，刚好趁现在休息休息。” 随即，她听到珍妮佛的语气明显激动了很多：“你们是希望我回去，还是希望我放弃舞蹈？好了，我不想和你说了，你回日本吧。” 她甩手就走，紧接着，林惊羲听到了男人用日语喊了她的名字，但珍妮佛头也不回。 接着，就撞到了她的身上。 因为这里的光太暗了，珍妮佛又低着头走，也没发现这里站着个人。当她撞到林惊羲的时候，也吓得险些尖叫出来。 林惊羲立马扶住了珍妮佛，用英语问了句：“你还好吗？” 珍妮佛有些慌乱：“你不会把刚刚的事情，传到油管上面吧？” 林惊羲疑惑，不解地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你们之间的隐私，我听到已经觉得很抱歉了，还希望你不要责怪，我也是意外路过。” 珍妮佛低声说了一句“谢谢”，这会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太冲动了，如果被另一个人听见，说不定就不会这么好脾气了。 和珍妮佛讲话的男人冲上来，似乎还想要和她说什么，但看见杵在他们面前的林惊羲，愣了几秒钟。 林惊羲笑了笑：“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和珍妮佛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谈，能不能请你把她借给我几分钟？” 借口把珍妮佛带走之后，林惊羲如释重负，珍妮佛却猛然间用一句中文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你是林惊羲吗？” “啊？你怎么知道？” 珍妮佛的情绪明显冷静多了，她抬起下巴轻笑了下：“刚想起来，在后台见过你。” 只是方才太暗了，她一时之间没认出来她。 第250章 闪耀之路(十) 珍妮佛看着她，那一头闪亮耀眼的金发夺人眼球，她穿着一件羽绒大衣，里面是一套性感的灰色裹身绒裙，搭着腿斜斜地坐在椅子上，慵懒且高贵。 林惊羲觉得专业的舞者，似乎都有一股天然的魅力，让人会不自觉地把眼神留在他们身上。 “实不相瞒，我一开始听到你的名字，就被你的名字吸引了。只是没想到见到你本人，你也这么好看。” 珍妮佛用流利的中文夸她，林惊羲倒是有些害羞了。不是没被夸过，但被这么漂亮高贵的舞者夸奖，貌似有些抬举她了。 “不过我真的应该谢谢你，刚刚帮我摆脱了我哥哥。” 林惊羲点点头：“没事，我也只是举手之劳。” 何况，刚才她站在那犄角旮旯的时候，真的快尴尬死了。双脚都走不动路，真希望自己的英语学的烂一点，听不懂别人说家事。 但想了想，她还是顺口说了一句：“珍妮佛小姐，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么说有点冒犯，但我还是想对你说，梦想和爱你的家人一样可贵，如果你哥哥不爱你，就不会特意坐飞机来找你了。” 珍妮佛怔了会，才道：“你怎么知道，他坐飞机过来找我，就是真的爱我？” 她从小和父母聚少离多，和哥哥在一起的时间，他大多时候也在一边批评她选择这么辛苦的路，一边又帮她摆平麻烦。 但现在，因为她伤到了腿，暂时不能跳舞，他就非得要她别做这个工作，她当然不愿意。 十九岁的小姑娘，哪能不和哥哥置气？ “因为我在哪里，我的母亲都不会来问我过的好不好；因为我从父母离婚后，就没有收到过我亲生父亲的一块抚养费以及一个电话、一条短信。” “珍妮佛小姐，我来德国，也是一个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林惊羲打心里不希望珍妮佛和哥哥有太多的误会。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经历，或许是因为承绪现在的经历，她总想着，能帮一个人是一个吧…… “珍妮佛小姐，我还有事情我就先回去了。你放心，刚才我什么都没看见。”她笑了笑，转身就准备离开。 珍妮佛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喊了她一声：“林小姐，我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 就这样，林惊羲和珍妮佛认识了。 在这几天的交流里，林惊羲发现珍妮佛对于舞蹈的热爱，近乎偏执。如果家里要她放弃这条路，那她宁死不屈。 小姑娘像是难得遇到了一个能依赖的姐姐，向她倾诉的时候，半点没有遮掩：她就是喜欢舞蹈，没有舞蹈她会死的。 于是，林惊羲只好主动去找岁景煦。问他在德、日、英，有没有什么认识的医生朋友，可以帮珍妮佛治疗她的腿伤，让她尽可能恢复到最好。 刚开口去找他的时候，林惊羲来来回回编辑了几次的消息，删来删去，最后缓慢地打出一个：在吗？ 两个小时了，她都没有等到回复。 就在她以为岁景煦是不是不想理她了的时候，他终于回了她一句：在的，什么事？ 第251章 闪耀之路(十一) “时差原因，刚刚在休息。” 他发了一条语音过来，语气稍有些困意的样子。 林惊羲这才打开了世界时间看了一眼，天啊，她真的是迷糊了，这会找他…… 现在是中国凌晨四点钟，她不好意思地回了一句：那你快睡吧，我也是突然有急事找你，忘记了时差上的问题了。 他没一会，就打了一串字回她：我已经醒了，你说吧。 林惊羲却意外的犟脾气起来，她回：不行，这件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的，你先睡，你不养足精神我就不和你说。 她在内心给珍妮佛连连说了三句对不起：珍妮佛啊，我得先让他去睡觉，拖一会再解决你的事情！ “行，那你陪我，我就睡。” 点开那条三秒钟的语音，林惊羲戴着耳机，就觉得那声音立体环绕在她周围，仿佛牵引着她的心跳。 他尾音里略带的那点笑意，像是做草莓奶昔时，碰撞出来的奶浆，甜丝丝的，还带着一点草莓的香气。 她叹了口气，回过神来回了句：我怎么陪你？ 在发完这条消息的四五秒钟之后，她微信电话就响了起来，吓得她心脏骤停，喊了一句：“什么鬼？” 电话接起来之后，他什么都没有说，对面安安静静的，只有他的呼吸声。 林惊羲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要睡了吗？” “嗯。” 还是一样的惜字如金吗？ 好久都没有和他说过话了，她的眼眶突然有点湿湿的，喉咙哑哑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多想问他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张唇又合上，最后选择了缄默。 而那旁的岁景煦情况也差不多，他听着她起伏的呼吸声，知道她心情很激动。 他也一样，只是强装着克制，其实心里也有好多话，想问她…… 想知道她在德国最近过得如何？ 想知道她最近有没有稍微长胖那么一点？ “你……” “你……” 他们突然在同一个时间段，默契地开口。 林惊羲脸红了起来，慌不择路地乱说一通：“你早饭吃了吗？” 他淡淡答：“你见过这个点起来吃早饭的人吗？” “环卫工啊！”她答。 对面沉默了一会，才顺着话题聊下去：“你怎么知道环卫工会凌晨三四点起来吃饭？” 林惊羲笑了笑，这件事她可有经验了：“我刚来北京那会老是不习惯，总是到处跑。有一次我和我妈吵架了，我就凌晨四点跑了出去，结果环卫工人们都开始打扫大街，还让我以后要好好读书，不然就会做和他们一样辛苦的活儿。” 突然间，岁景煦那头低低地说：“林惊羲，做医生夫人，可能在等待这方面也很苦。” 他的声音是温柔的，语气是带有试探的。 林惊羲的指尖稍微颤抖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回应：“只要对方愿意，怎么能算苦呢？” 爱情，又不是只有同甘，却不能共苦。 他笑着问：“那你愿意吗？” 突然一记直球打过来，猝不及防撩动了她的心，但她还是立马中断了这个话题：“你快睡吧！我最近工作也很忙，我也要准备睡觉了！” 第252章 只要她愿意就行 林惊羲还不想现在给他答复，届时，重蹈覆辙。 她手里捏着麦，心跳的鼓点已经全然被打乱。她想着电话那一边的他，异国恋太艰难了，她不想耽误两个人的未来。 在一切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她都再也不敢赌了。 岁景煦那边的声音刺耳极了，她的指甲刮擦着麦的声响，就好像在他耳边挠痒痒一样。 明明怪不舒服的，但他还是听得嘴角带笑。 那个鬼马精灵，还总是很“嚣张”的丫头，原来有一天也会为他紧张到这个样子？ 他轻声地说：“晚安” 只要她愿意，这条路再难走，他也会走下去了。 柏林下雪了，黑压压的雪夜里，披着一件袍子的徐承绪站在树底下。她担忧地看着树枝上那只冻得颤抖的小鸟，但怎么都不肯下来。 再这样下去，它最后可能会冻死。 最后，她拿起棍子轻轻戳了两下，它掉在了她的掌心。她这才发现，它的脚受伤了。 她把它揣进了袍子里，尝试着给它一点温度，让它缓和过来。 像是之前她收到的那些童话故事一样，其中有一则里，有这样一句话—— “温暖融化了我躯体的僵硬，终于有一天，我相信了我还能够长出翅膀，这也许就是奇迹的诞生。” 她抱着那只小鸟，转身要回去，可转过头的时候，岁明盛却已经站到了她面前。 她冷冷地说了句：“让开。” 他没有让开，反倒是直白地问了句：“赌约不继续了吗？” 他害怕一旦失去刺激她活下去的力量，她有一天会想不开。 徐承绪抬起头看他：“我不和你做那个无聊的游戏了，你爱留在德国你就留吧，以后离我远点。” “什么意思，你不抗拒看见我了吗？” 岁明盛本来想伸出手来抓住她的手腕，但最后还是没有这么做，怕刺激到她。 徐承绪也确实有些躲避他的靠近，她咬了咬嘴唇：“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你要弥补秦阮，我只是秦阮的替身。” 岁明盛皱眉：“你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徐承绪就站在他面前，却像是离他有一千米之外的距离。 她的脸色煞白，风一吹动她的身子，就像是能够把她吹跑一样。 她又像是一层雾，根本就摸不到，抓不住。 以前所有的活跃和热烈，全都被埋葬在这片雪色之间一样。 他听到她轻笑着说：“岁明盛，你只是觉得你愧对了秦阮，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对我所有的好，都像是在对秦阮的弥补。” 她渐渐地也能察觉到，他心里爱着秦阮，她和秦阮一样，不过只是他们两个人互相争夺失败之后的一件废弃品。 她冷冷地望着他：“你放心，我会活得很好。因为我不想再让你把我当作你死去的爱人的替身，我徐承绪就是徐承绪，我不会再想不开了。” 她可不想她死了，他还拿她当作秦阮的替身去祭拜。 那她，岂不是真的太可悲了？ 那天晚上，她救活了那只小鸟，再重新放它回到了属于它的世界。看它张开了双臂，重新恢复了活力的样子，她的心也舒畅了很多。 她徐承绪，其实也想回到她世界的路线，但还有机会吗？ 第253章 连女人也要防着了 孙裕材站在阳台抽着烟，打量着岁景煦客厅里的一个个箱子，他问：“你就这么着急搬家吗？” 他眸底一沉，翻了翻手里的书页，说道：“我也只是提前做好准备。” “我看你最近心情不错呢。” 孙裕材发现自从林惊羲走了以后，他整个人身上的气息都沉郁了不少，偶尔来找他还不敢同他说话，只觉得随便说几句话，都能触着他的逆鳞。 他看上去并不那么高兴，总是淡淡地“嗯”一声。幸亏，孩子还是学的蛮乖的，没染上烟酒。 “有吗？” 他抬眼问，语气都变得轻了很多。 这两天他确实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大抵是因为林惊羲总是来主动找他。 但找他的话题，大多不和他相关。 他看向孙裕材，孙裕材觉得后背发冷：“景煦，咋了？” “孙医生，有个事情，我想问问您。” 林惊羲下午坐在工作室里，刚准备下班就接到了岁景煦的电话，她立马接起来：“喂，是推荐给珍妮佛的医生有着落了吗？” “嗯。” “耶！” 两边的情绪反差明显，岁景煦觉得耳膜都要被她叫穿了似的，恨不得把“开心”二字写在脸上。 对一个才刚认识没多久的人，她就能这么掏心掏肺地帮人家找医生，真不知道该夸她，还是提醒她注意人心。 他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我和孙医生一起找那位德国的医生聊过了，好不容易约到了一个时间，但不一定能保证她的腿会恢复得和从前一样。” 岁景煦虽然不是骨科医生，但听她的形容，那位姑娘长期跳舞，加上这次练舞直接从高台跌落，虽然下面垫了软垫，但还是会有一定的损伤…… 长此以往积累的伤痛一时间爆发，根本不像她轻描淡写说的那么轻松。 “不管怎么说，我都谢谢你，愿意帮珍妮佛。”她笑着回道。 许久，岁景煦微微张开双唇：“我不是帮她，我是帮你。” 在那边一个人一定很辛苦吧？ 在那边独自过年，还是第一次。 身边也没什么朋友，米勒那个男人他是一点都信不得，倒是希望这个珍妮佛能够帮到她。 虽然医者仁心，但他终究还是有私心，私心是希望她在德国能有更多的朋友在身边帮她，但又害怕，她对女孩子太不设防了，会像从前被李柔裳算计那样被人算计。 林惊羲没有讲话，她咬了咬嘴唇，忍不住嘴角上扬，捂住麦克风不想他发现。 没想到，他还这么关心她呢？ 她故作镇静地道：“嗯，谢谢你。我知道了，我挂电话了，我们工作室下午还有活动呢。” “等会。”他敏锐地察觉到什么，皱眉问，“活动？” 她点点头，自若地答：“嗯，莱昂老师说带我们去吃饭，他请客。” “米勒也去？” “当然啊。” 突然，电话那头有人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离他远点。” 呦，听上去还有点酸酸的呢？ 她“嗯”了一声：“我和他说清楚了，他不会再追我了，他也不敢再追了。” 第254章 疑似情敌 林惊羲觉得自己再说下去就要露馅了，仿佛一个少女心动时期都藏不住自己的欢喜、还有脸红。她抓了抓有些红了的脖子，着急挂断这通电话。 “拜拜！” “我……”岁景煦那头的电话声，突然就变成了嘟嘟嘟。 他的一口气在喉咙上下不得：“你……” 他最后还是低着头，笑着看那通电话的记录，她现在应该很高兴吧？ 孙裕材突然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暧昧又可爱的氛围。 他这个“老人”浑身鸡皮疙瘩都要犯了，这小年轻谈恋爱还真是腻啊。 “怎么，她要去和别的男人聚会，你吃醋了？” “我没有。” 岁景煦缓缓地看向孙裕材，像是有些骄傲地说：“她说过了，那个人放弃她了，她不会考虑他的。” 看来，他和她说的话，她都听进去了。 这一次，他一定会认认真真地把她追回来的，不会再让旁的男人有一点机会。 孙裕材“呵”了一声，直接朝他泼了一盆冷水：“你可真是单纯啊景煦。你以为少了这个男人，就没有下一个男人了吗？你看追你的女人少过吗？这个没有了，下一个不就来了。” “……” 岁景煦反驳：“我哥也在德国。” 孙裕材瞪大了眼睛：“那不是更可怕了吗？” 他皱眉，这方面他从来都没有细想过，他一直信任他哥是绝对不会做出这件事的人。 孙裕材摆了摆手：“你当我随便说的，我也只是提醒你，除了你之外的男人，都不要放松警惕。” 随即，孙裕材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补充道：“其实，女人你也应该小心。你要知道，那英国的同性恋比例也不低，何况林小姐为她做了这么多，万一……” 岁景煦的眼神里有杀气，孙裕材闭上了嘴。 他也只是提供一个想法，瞧他急的，仿佛老婆就要被人抢了似的。 他好心地劝了一句，可没说一定会这么发展。但看着景煦这样，他觉得，还蛮有意思呢。 林惊羲这姑娘，天生能压他。 几个小时后，岁景煦刷了下朋友圈，觉得自己还真是白替她操的心了。 林惊羲发了一条所有人在一起吃火锅的照片，看上去大家是去了中餐厅，她难得一发就发了九宫格的照片，看上去热闹极了。 他放大了她的菜点。 她很乖，知道对自己肠胃不好的东西，她都没往盘子放，喝的也是白开水不是啤酒。 突然间，觉得她还像是离自己那么近，就在北京的某一家火锅店，等着他一起去吃饭。 但是，她远在德国，生活丰富。 “为什么，我突然那么希望，在你身边陪你过年的人，是我……” 话音刚落，岁明盛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弟弟啊，你的情敌情况有变啊！” 岁景煦皱眉，打开了他发的视频。 视频里的林惊羲进了一个金发女人的车里，那个金发女人旁边还有一个男人，瘦瘦高高的，很日系的长相。他们就这样一起开着车，离开了火锅店。 第255章 要哄方针 岁明盛叽里呱啦说了一堆，也不知道有没有添油加醋，反正在中国的某人，火，是已经烧的很旺了。 但他可是眼睁睁看着林惊羲愿意上那两个陌生人的车，也不愿意上他的车的。不过这也有他的原因，他晚上也是和华人朋友来这里吃饭谈生意的，一会还要去下一场，带着她确实不方便。 但后面那一段，岁明盛可就没和岁景煦说了。 岁景煦的心里头，突然有点酸乎乎的，他双手十指交叉放在一起，浑身一动不动，就坐在椅子上思考着问题。 他自言自语道：“我哪儿得罪她了吗？” 不对。 他摇摇头，给岁明盛发了一条微信：“哥，你是不是哪得罪惊羲了？” 她不愿意上他的车，未必是想要和岁家切断关系，这前些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这么一想，火，忽然熄灭。 大概是因为他哥哪里惹到她了，和他一定没关系。 这段时间他连说话都不敢逆着她来，坚决贯彻了“要哄”的方针，他一定没做错事。欠揍的绝对是他哥，而不是他。 这么想，他安心多了。 紧接着，他收到了他哥一串熊猫头问号的表情包：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啊！ 寒冷的柏林，有一个人，有一颗心碎的心。 正当岁明盛“悲痛欲绝”的时候，觉得自家弟弟终究还是把心掏给了另一个女人，完全不在乎他亲哥风雪夜里的艰难时，他给他打了一千块转账。 他闻到了金钱的味道，心立刻不痛了，何况还是他宝贝弟弟发的。 只是这一千块钱，果然还是弥补不了他受伤的心，他的宝贝弟弟还是回了句：早就往外拐了。 ？ “那你还给我发红包干吗？” “照顾好你未来的弟媳妇。” “……” 他还真是给他弟弟，找了个能把他俩给吃的死死的女人。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坐在车内，林惊羲的身子一下就暖了，她和珍妮佛用中文交谈着，时不时在她和她哥快吵架的时候，还要用英语劝架。 终于，珍妮佛的哥哥因为一张嘴斗不过这两个人，摊手选择了闭嘴。 难得看见哥哥吃瘪，珍妮佛很开心，她继续亲热地和林惊羲聊着：“谢谢你啊惊羲，帮我约了一个这么好的医生看病，还替我说服了哥哥。” 她眼睛仿佛有星星在闪着，她笑道：“还带我久违地吃了一顿，这么好吃的火锅！” 林惊羲被她挽着，她的力气可不小，她挣脱不开，只能笑着回：“你客气了，能帮到你，我也很开心。” 因为听不懂两个人在说什么，珍妮佛的哥哥只能时不时地问一句，什么时候能开车走人？ 既然她非要走这条路，还说要乖乖看医生，不会再让自己轻易遇到危险了，他现在除了先答应她，也没有别的方法了。 林惊羲心里突然有点暖，她看着珍妮佛哥哥的背影，又想到了徐家兄妹。 她有些感慨地说：“你一定要和你哥哥好好的，千万不要随便吵架了。” 林惊羲到家的时候，徐承绪正在厨房里，这是她来德国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做饭。 她就这样围着围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没有注意到外面的人。 彼时，林惊羲还是替她开心的。但越往后，她却越发现：事情不太妥！ 第256章 给狗吃都不给你吃 徐承绪是这段时间才找到了新的爱好，做饭。 她也不能一辈子靠徐家养着她，何况，她也不打算回国了。所以，她得找到一个能在德国生存的方式。 之前的工作是编辑，她又不会德语，总不能在德国当编辑吧？ 她想过要不要去做别的工作，但最后还是想不出来她现在能做什么，无聊的时候刷到了b站上有很多的美食区up在做饭，觉得很治愈，她也想要自己试试看。 既然找不到未来的方向，那就先再歇歇吧，等她能够更好地融进这个新的环境，再去考虑别的事情吧…… 但—— 林惊羲绝对没想到，承绪开始搞美食之后，最大的“受害者”就是她！ 每当她晚上回来的时候，还没有钻进自己的房间，就会听到徐承绪冷不丁飘来一句—— “惊羲，吃夜宵吗？” 一开始倒还好，但一周过后，林惊羲一上称，发现自己胖了三斤。才一周的时间，她就胖了三斤，再这样下去还得了？ 她们还要在德国生活很长一段时间，等她回国，岂不是变成了一个两百斤的小胖子？ 那画面太辣眼睛，她不敢想象。 但为了不伤害徐承绪的热情，她还是会含泪吃下两大碗。 临近年关，徐承绪做饭的热情不减，她每天都在研究各种食谱。红烧的、清蒸的、清淡的、麻辣的。 林惊羲躲过了麻辣的，剩的是一样没躲过，只能眼睁睁等着自己发胖。 今晚一进门，林惊羲就闻到了一股不太对劲的味道，是臭味。 她换好拖鞋，进门时一边问：“承绪，你今天又做了什么啊？” 徐承绪从厨房探出了半个头来：“螺蛳粉。” “……” “还是不加辣的，特意给你做的。” “……” 林惊羲在心里，说了一万句：“朋友再见！” 林惊羲这辈子最无法接受的两样东西：榴莲、螺蛳粉。当她看见榴莲和螺蛳粉同时出现的时候，她仿佛能够原地去世。 但这是她的秘密，她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 她只能皮笑肉不笑地接过那碗螺蛳粉，陪着徐承绪坐在厨房，如临大敌地看着它。 就在筷子快伸进粉里，她颤抖的双手就要夹不住螺蛳粉的时候，门铃响起，她感谢那个来救她的人！ 门一开，牵着狗绳的岁明盛，朝她和徐承绪打了声招呼：“呦，吃饭呢？邻居们，我能蹭个饭吗？” 没等林惊羲回复，徐承绪冷着一张脸：“不可以。” 但她还是注意到那只在汪汪叫的白色小狗，小小一只，超级可爱。 她淡淡道：“给狗吃都不给你吃。” 林惊羲也被它吸引了，她连忙蹲下身来，眼睛都亮了。 那只小狗不怕人，直接往她怀里扑，汪汪叫个不停，又甜又爱撒娇。 “这狗狗也太可爱了吧？”她调侃道，“性格和你有的一拼，怕不是你遗失多年的亲兄弟吧？” 岁明盛倒不怕她怼，反倒将她一军：“你在骂我弟是吗？” “……”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林惊羲闭嘴了，岁明盛看向徐承绪，把狗绳交给了徐承绪，他笑了笑：“送你的，新年快乐。” 第257章 陪伴 小狗是岁明盛在几天前，从朋友那里抱过来的。 这只狗，是他以前的一个客户“孩子”的孩子之一。但客户没几天就因绝症去世了，家里的大孩子只愿意继承遗产，而不愿意多养几条狗，觉得碍眼，甚至要拿纸箱子把狗狗们给丢出去。 朋友当时看着恼火，就把狗狗们带过来养了。 有好心的爱狗朋友领走了几只，只剩下最后这只没有人领养。 因为他的工作实在是太忙了，没有办法陪着这只狗，就想要托人把它送去合适的领养机构，但岁明盛把它要了过来。 “岁大公子，您还养狗呢？”朋友调侃地道。 岁明盛白了他一眼，推了他的腰一把：“滚吧你。把狗给我，人可以出去了。” 就这样，朋友本还以为他养不了几天就会把狗狗送回来，谁知道，他会送给徐承绪。 “你把它给我干什么？” 徐承绪盯了那只狗狗看了很久，心里确实很喜欢，但又不想收下他送的礼物。 “给你就给你了，没那么多理由。” “很快就是新年了，它也陪着你们过个年。” 林惊羲看出了徐承绪眼底的犹豫，她替她把狗绳牵住了，挤眉弄眼地看向岁明盛：“谢啦。” 她虽然不知道这只狗是从哪里来的，但是她知道岁明盛的用意。希望这只狗陪在承绪的身边以后，能够让她心里面有一块缺失，得以被治愈。 “惊羲，我们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徐承绪还有些想要拒绝。 这会，狗鼻子很灵的岁明盛就开口了：“这还不简单，我还没有吃饭呢，能不能蹭顿饭？” 徐承绪冷冷一笑：“我可是说过，给狗吃都不给你吃，你确定你还要吃？” “……” 林惊羲暗戳戳地戳了下她的胳膊：“承绪，你好像连我也骂进去了……” 不过有人能替她把那碗螺蛳粉解决了，她还是蛮开心的。前提是，承绪愿意让岁明盛吃她做的东西。 两个人对视了很久，久到林惊羲觉得徐承绪一定会拒绝岁明盛的时候，她们听见了肚子咕噜噜的叫响声。 三双眼睛瞥来瞥去，还是林惊羲忍不住笑了出来。 “惊羲，你愿意把你的螺蛳粉给他换这只狗狗吗？” “愿意啊，以后它陪着你，我在外面工作也放心一点。” 既然这样…… 她转过身往后走，捧着那碗螺蛳粉回来的时候，塞到了岁明盛的怀里，汤汁差点撒的到处都是。 她淡淡道：“你吃了以后碗就自己留着吧，我们不需要。” “狗留下，你人可以走了。”她下了逐客令。 岁明盛眼见着事情完成，还蹭了一碗螺蛳粉，他耸耸肩，空出来的那一只手，对着她俩比了一个“ok”的手势，一边嗦粉一边走人。 小狗睡在摇椅上，打呼噜的声音让人很安心，窗外一片静谧，雪落的声音都听不到。 徐承绪看着它睡的那么香，她的心脏好像有哪一处，隐隐地有复苏的痕迹。或许能够治愈生命重新有希望的另一种方式，就是看着这世界的生灵，都以它们最美的姿态盛放吧？ 第258章 现实残忍 林惊羲已经放了假，正式准备过新年了。 她裹着一件黑色的羽绒外套，手里还拿着一颗球，站在一片空草地上的她，用力朝对面扔出了一颗球。紧接着，那只趴在她脚边吐气的小狗，就朝着球的方向冲了过去。 它一咬起球，就在原地玩了起来。 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小狗，是不会知道把球叼回来的。 林惊羲对它挥了挥手：“小白，过来。” 小白乖乖地朝着她的方向跑了过来，可爱而又生机满满的样子，也让她心里冉冉升起了一股朝气。 林惊羲查了，小白的品种是比熊犬，性格温和守规矩、敏感、但又有一点小顽皮，容易因为一些小事情满足的个性。 岁明盛告诉她，这只比熊犬在妈妈去世以后，也差点没活下去。它的母亲因为挚爱的主人离开，扛不住没几天也离开了这个世界。 林惊羲今天特意把小白和徐承绪带出来玩的，这附近就有一个棒球场。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见岁明盛。 他求生欲极强地解释：“我可是比你们提早来的，可千万不要说我跟踪你们啊！” 她叹了口气，柏林真是小。 岁明盛和几个男人有说有笑地准备开始打球，可林惊羲却在那几个男人里，看见了并不陌生的一张脸。 她猛地一激灵，才想起来这是谁。 这是她母亲王莱的好朋友，叫王鹏，她一直都喊他“鹏叔”。 但因为她也常年不在商场上露面，只是偶尔会见到鹏叔几面。 王鹏同样认出了林惊羲，他伸出手来，指了指她：“惊羲，你怎么在这？” 他放下球棒，朝她走了过来，林惊羲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她确实不怎么喜欢和鹏叔说话，大概是因为他和母亲的理念想法太过于相似，是一路子的人，她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 王鹏果不其然对她说：“惊羲，我前段时间才和你妈说过呢，这项目我们和岁家一起完成，是叫亲上加亲啊。” ？ 她皱眉：“什么意思？” 王鹏豪迈一笑：“你就别和鹏叔客气了，我知道你要嫁进岁家了，以后你就是集团的继承人，同时还是贵夫人了呢。” 林惊羲浑身冰冷，她努力克制住自己不生气，低着头说了句：“鹏叔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一趟。” 电话拨通后，林惊羲没等王莱出声，便问：“妈，你到底和外面的人说我来德国做什么？” 王莱笑了笑：“你宁愿去德国搞艺术，也不愿意帮妈做点事情，你觉得有可能吗？” “你什么意思？” “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我从来没想到你会这么忤逆我。林惊羲，是我给你这么好的条件，现在是你回报我的时候了。” 王莱的声音就在电话那旁，冷飕飕地传了出来：“艺术家有什么前途呢？只有金钱和权力才是你最需要拥有的。你可以和岁景煦在一起，岁家未来也是我们的加深合作目标，你的一切，都只能让妈妈来安排。如果你不愿意，妈自然有办法逼你愿意。” 第259章 不要放弃光的可能 她没有讲话，眼眶微微泛红，咬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只能听着电话那旁，她亲生母亲一字一句地对着她说，她永远无法理解的话语。心像是坠进了无底的深渊，一次次她拼了命地往上爬，靠自己的努力站稳脚跟，在理想的领域打拼。 可结果呢？ 她的母亲以爱为名，一次次地想要把她从高台拉下来。 她不是需要一个女儿，她只是需要一个木偶，一个可以让她躺在床上，垂危之时仍然可以控制的提线木偶。 可悲吗？ 这就是现实，这就是无奈。 “惊羲，你以后会感谢妈妈的，妈妈都是为你好。”王莱叹了口气说道。 但林惊羲却直接掐断了电话，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蹲下身来。 她的喉咙生涩发疼，她脑海里的片段一点点地闪现出来—— “林惊羲啊，我从来没想过和她做朋友。她这个人好奇怪，我们敷衍一下就好了。” “你们为什么不直接骂她，我都是直接骂的。” “我真的好讨厌她那副装清高的样子，平时我真的受够了，好烦。” 她又想到了就在她身边的徐承绪，那种无力感再度盘旋起来，她以为她能保护好的朋友，她都没有保护好。 她一次又一次地被这个世界的不善良所欺骗，可下一次，她永远都是怀抱着热情去生活，去帮助别人。 可即便是这样…… 伤害她的事情，永远不会变少。 “还好吧？” 突然，身后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林惊羲打起精神，把眼泪憋了回去。 她摇摇头没讲话，生怕有哭腔溢出来。 她害怕哭泣被人看见，害怕被误会，也害怕再被伤害。 保温杯递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有些木住了，岁明盛淡淡地道：“想放弃吗？” “放弃？” “放弃你现在的生活，放弃你未来的无限可能？” 岁明盛伸出手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像是小时候他摸岁景煦的头发一样。这两个人啊，就是孩子一样。 没等林惊羲作答，她站起身的时候，岁明盛就笑着开口了：“你要知道，谁对你的偏见，谁对你的指点，都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想法，而你的韧性会帮助你，再面对下一次的困难。” 他又说：“你以为我在商场上那些所谓的支持我的朋友都是真的支持我吗？大多数人都是因为利益聚集在一起，只有小孩子才会以为，身边每一个人对他们的感情，都是纯粹的。” 林惊羲咬了咬唇：“那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他看向她：“只是觉得，从某种角度来说，你倒是挺像我弟弟的。” “他没有放弃，我希望你也不要放弃。” “你知道光会从哪儿来吗？” 岁明盛抬起下巴，对面的乌云一片又一片聚拢，他伸出手来，指着其中的一片云。 “你要知道，再等等，光总会出现。” 再等等？ 光总会出现？ 回去的路上，她掏出手机，刷到了一条岁景煦的朋友圈： “会有光的。”【配图她刚才看见的那片云】 第260章 为她低头 林奉吟给林惊羲打来电话的时候，语气里有一丝的抱歉：“惊羲，你妈这次也和我发了很大的火，我没办法阻止她硬要把你带回来的决定。” “她已经联系了德国综艺那边的人，说不让你上节目，还说会想办法把你带回国。” ？ 或许是早前做过了心理准备，现在她也没那么难以接受这件事。 林惊羲笑了笑，早已麻木：“这就是她的手段吗？那我倒是想看看，她怎么强行把我带回去。” 说是这么说的，但林惊羲也知道，她一个人是斗不过她妈妈的。 更何况，她相信鹏叔会过来也绝非巧合。 在德国，她也是受到了她妈妈的控制。 她唯一愧对的人，只有这个拿她当作亲生女儿的男人。 她低着头，嘴唇一张一合，最后还是满带歉意地说：“爸，对不起，我没有办法继承你的事业。” “没事的，你过的开心就好。” “如果没有你，林家的事业，可能才是真的毁了。” 她轻轻地对着话筒那边，一次次重复着“对不起”，重复到她再次眼眶泛红。在梦想和现实之间，她还是选择了她的梦想，哪怕未来等待她的，可能是失去一切。 但搏这一次，她不后悔。 米勒是最早知道这个消息的人，过来拜访的时候，他头顶着一顶喜庆的红色帽子，但嘴里说的话却不大吉利：“惊羲，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他这么一暗示，林惊羲就懂了，一边开门让他进来，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地回了句：“是啊。” 米勒张大了嘴巴，为什么他们这边收到了施压，她还这么淡定？ 林惊羲耸耸肩：“不然我能怎么样？” 她开了电视机，放的是中国的节目，她还指了指桌子上的零食：“你随便吃，别客气，万一我要真被赶回中国了，你就没这么多好吃的了。” “……” 米勒坐在沙发上：“那你可千万不能回去，不然我可无聊了。” “我们这边是会尽力留住你的，但有的人，我们也是不好得罪。” “我明白的。” 她早就想过了，再过几天，再过几个月，也许她就会因为“不得已”的原因，回到中国。 紧接着，就是趁岁林两家还有合作关系的时候，趁热让他们结婚。 刚想着这件事呢，电话就来了，看了一样备注，再看了看旁边嗑瓜子的米勒。她想了想，还是把电话接了起来。 对面的岁景煦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喘，像是跑完步刚结束的样子。 她在等他开口，岁景煦低喘着说：“林惊羲，你相不相信我？” “我相信……” “你也收到消息了吧？” 岁景煦“嗯”了一声：“我不会拿我们的婚姻当交易的，你不用回来，什么人让你回来，你都要坚持不同意。” 他从来没有求过他父亲什么，但这次，他还是踏进了集团的大门。如果他拉下脸来和他父亲谈这件事，他就拒绝林惊羲母亲的非分索求，那他这一次，愿意先低头。 第261章 让步(一) 走进大楼后，浑身的不自在并没有让岁景煦选择回去，而是步子迈开，直直地朝着里走。 几个眼尖的人认出了岁景煦，朝他打招呼，他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面无表情。直到他走远了之后，才听到了有人在身后小声地议论他。 “这不是岁家的小二少爷吗？还真是稀客，入职以来从来没见过他呢。” “是啊，我都怀疑我今天是不是在做梦……不过这岁家倒是厉害，出了个商业奇才，还出了一个大医生，偶像剧都不敢这么写。” 他按了普通电梯的按钮，目光又落到了旁边的“总裁专用”，目光淡淡地挪了回来。 上一次看到这四个字，还是在他哥带他来的时候，再上一次，大概就要追溯到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了。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坐在办公室里的人正在泡茶，他抬头看向那扇紧闭的门，喊了句“进来吧”，门便被推开。 他看了自己的二儿子一眼，刚才的意外心情早已被抚平，他笑着开口：“今儿个是哪阵风，能把你吹过来，我这个当爹的都觉得自己儿子来见我，是稀客了。” “您客气了。”他礼貌却又疏远地说。 岁父空出了一只手来，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岁景煦坐下后，岁父依然在悠哉游哉地泡着茶，茶香味四溢，他享受地闭上眼：“这是我珍藏的龙井茶，刚才听说你来了，便想要泡给你尝尝看。” 他倒了一杯茶，递到岁景煦的面前：“试试吧。” “您还是少喝点浓茶吧。”他端起茶杯，只觉得手里的杯子精致，上面的纹理漂亮。 他又想到了那个远在德国的女孩，不远万里地去追寻自己的梦想。甚至都忘记了看他的父亲，难得因为他偶然的一句关心，他的心湖，有涟漪泛起。 他怔了片刻，才轻轻抿了一口茶。 岁父见状，了然于胸地说道：“这套瓷器，是我在景德镇买的，是现在顾易征的传承人程洛小姐亲手制作的。” “……” “你是为了林惊羲，过来找我的吧？” 他“嗯”了一声。 岁父顺着把话说了下去：“王女士确实有来找我谈过，趁现在两家深入合作的时候，把你们的亲事定下来。我也知道，你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关系，如果能趁这会，把你们的婚事定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点点头，继续说：“她一个人在国外，又在那样人才济济的地方。倘若是遇到比你优秀的人……”顿了顿，他道，“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没有，毕竟她和那群人志同道合。” 岁景煦微微皱眉，打断了岁父：“我们其实分手了，她现在有权利追求幸福。我们之所以分手，原因在我，如果她能遇见给她幸福的人，我不介意。” 怎么说岁景煦也是眼前这个男人的亲生的儿子，他可没把这话当真。 他笑着调侃了句：“你说的不是心里话，你介意，介意得很。” 第262章 让步(二) 岁父继续为他添了一杯茶，嘴上也是客客气气地笑着戳穿了他：“你刚刚的表情都已经出卖了你。虽然我很少和你在一起，但你是我的儿子，我能看出来你在想什么。” 他抬眼，笑了：“你啊，是眼巴巴地盼着这姑娘回来呢。” 不过他倒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当年可是亲口拒绝了人家姑娘的求爱，现在却要反过来等着、盼着、求着人姑娘回来。 “你这性子同她分手我也不意外，你总是不会好好地照顾自己，又怎么去照顾别人？” 岁景煦静静地听着他说，父子两个人很少能有这么一个机会，单独在一起说说话。 他以为，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好好坐着谈谈除了生意场上之外的事情。 他的父亲是这商场上呼风唤雨的人，威风了几十年，即便是有些大男子主义，但也无法改变他在商场上的地位，以及才华过人的秉性。 但他偏偏没有做生意的心思，倘若没有大哥岁明盛替他担着，他也不可能能安心地做喜欢的事情。 他低着头，想到了在外一个人打拼的林惊羲。 她吃的苦，要比他多得多。 他的双手十指紧紧地交叉合扣在一起，眉心轻拧，直到岁父突然说出下一句话后，他眼底闪过片刻的惊讶。 “话又说回来，是我缺席了你的成长，是我对不起你。” 这个男人，还会和他说对不起？ 放在他来这儿之前，绝对不相信他父亲能对他讲出“对不起”三个字。 岁父的头发苍白了许多，他自嘲地笑了笑：“今年年关，你大哥怕是回不来了。” 他话里的暗示，岁景煦听得懂。 他别过头，低低地说了一声：“我会回去看奶奶的，不会让她孤零零的。” 岁父也不计较他只想去看自己的奶奶，毕竟，他同他有心结，能愿意见他和他讲话，已经是跨出了一大步了。 他点点头：“嗯，记得再去看看你妈。坟前孤零零的，多给她送几束花，买点她生前爱吃的。” 人总是越老越会感叹身边的人不在的伤感，有些遗憾，终究是无法弥补。时过境迁，再度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缺失的遗憾，早就不在原地等着了。 岁景煦还能想到，他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父亲，对着他残忍地说：“商场的事情，就是我唯一需要操心的事情。你没了我这个爹，你不是长不大，你还有这么好的条件供着你，你该知足了。” 他早就知道这番话有道理，但论起人伦家常时，却又觉得有所缺憾。 直到一回，林惊羲对他说：“我们或许只是缺失了家庭的爱，但很多人不仅缺失了家庭的爱，连起码的物质生活都无法满足，难道他们不更可怜吗？” 突然，他听到岁父对他说：“我能帮你把林惊羲带回来，取决于，你愿不愿意？” 这或许，是他最能弥补儿子的方式了，他选择尊重他。 他本想直接答应王女士，但他还是没有这么做，或许他的儿子，有他的想法呢？ 第263章 父子谈心 岁景煦看着他的父亲，坚定地说：“我不需要拿我们的婚姻做交易。她选择支持了我，我也选择支持她的梦想和事业。” 这番话，岁父似乎并不意外。 他总是那么有主见的人，总是一意孤行，说是偏执倒也不是。他只是习惯了这么去做事，偶尔看上去冷漠生硬，倒也怪他，在他母亲走了之后，还总缺失他生命中重要的时刻。 这个家要是没有明盛，大概会四分五裂得更是离谱。 他到老了才明白，所谓的“养儿防老”并不存在，对他来说，不缺金钱，却缺家庭的温馨。 他无论在商场上驰骋了多少年，他终归到老了，盼着的也只是这两个儿子都能够相互扶持、偶尔记得回来看看他。 他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岁景煦。 岁景煦有些意外他答应得这么快，似乎都没有拿出一套生硬的法则要他遵守。 这样的父亲，不太像那个商场上“杀伐果断”的男人。 他抬眼，有些疲惫地说：“你大哥这么多年也在替你承担着不少的责任，你之所以能够这么轻松，也要谢谢你的大哥。” 他不避讳，直白地告诉他们的父亲：“我一直都很感激他。” 岁景煦知道，他大哥承担了很多的重担。 所以他现在对徐小姐的愧疚，他也在尽所能地帮助他弥补。 比如帮他找好的心理医生，在他有什么问题的时候，也会及时替他处理。 他们兄弟俩的感情，确实是豪门里难得的真心。 没有他大哥，他的日子会难过很多。他嘴上再怎么嬉皮笑脸，秦阮姐永远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岁景煦走之前，转过头看着那个有些高兴的男人，他嘴唇一张一合，最终还是迟疑地开了口：“我以后过年，都会回去的。” 他沉稳的父亲，第一次打碎了一只杯子。 那只杯子的价格不菲，但是他不伤心，只是不知道是因为被水烫到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喉咙涩涩的。 在他儿子关上门的时候，他红着眼睛笑了出来，似乎比他赚了几十亿还要高兴。 “新年好啊新年好啊，祝福大家新年好，我们唱歌，我们跳舞，祝福大家新年好！” “难忘今宵～难忘今宵～” 新年还没有过呢，凌乱的客厅放着一桌子的零食，几个有些微醺的人，已经唱出了新年的年味来了。 但林惊羲绝对没想到，唱的最标准且不跑调的，不是她和岁明盛两个标准的中国人，而是金发碧眼的珍妮佛。 岁明盛是自己闯过来的，林惊羲也是见他一个人可怜，有些心软了。徐承绪面无表情，没有拒绝他进来，但要他晚上负责打扫客厅的所有垃圾。 林惊羲为徐承绪竖起了大拇指，她这是“极限一换一”啊。 但看见她慢慢的，这么不在乎岁明盛了，伤痛也渐渐抚平，她为她开心。 “惊羲，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回中国的！” 喝白酒喝的似乎是太猛了，米勒说着就要扑过来抱她，幸好她躲开了。 她叹了口气：“那不行，我还是得回国的。” 只是，不是现在。 第264章 我就是你的靠山 全程黑人问号脸的小哥，真不太懂为什么自己要加入这场“战局”里面，他的头有点疼。 关键是，这群外国人里，还真就只有他一个人，一句中文都不会讲……他妹妹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的时候，他产生了怀疑人生的感想，为什么他不多学点东西？ 珍妮佛不能喝酒，但她哥哥却已经灌了几杯的二锅头。 他是第一次尝试二锅头，但绝对没想到，会这么烈，这么上头。 珍妮佛见哥哥已经喝醉了，她竖起了手指头，让大家不要说话。同时，她拔掉了米勒的麦克风电线，米勒唱的正起劲，迷惑地看向珍妮佛。 但因为米勒也醉糊涂了，丢掉了麦克风，下一秒就倒在椅子上睡觉了。 “哥哥，哥哥！” 她打开了手机的录音机，凑向了她哥哥，难得愿意用日语和他沟通：“哥，是不是我要什么，你就会给我什么？” 他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珍妮佛嬉皮笑脸地继续说：“哥，我要你和爸爸妈妈，帮我一件事。如果王莱一定要把惊羲扣回中国，我们家就取消和他们公司的一切对接服务，带头中断和林氏集团的一切合作，你能答应我吗？” 林惊羲知道珍妮佛的家庭条件不一般，她家一直都有负责林氏在国际贸易上的对接项目，虽然不是海外合作的唯一对象，但要是有企业带头取消和林氏集团的合作，对公司来说伤害不小，也将短暂地影响海外市场。 但……这样好吗？ 她妈真的不会把她五花大绑，碎尸万段吗…… “珍妮佛，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但眼前，似乎也只有这个方法，堪比“逼宫”。 虽然狠，但可能效果不错。 珍妮佛眨了眨眼睛：“你是我的好朋友，我必须要帮你。反正我们也只是恐吓一下你妈妈，没什么不好的！” 她那么爱做生意，怎么可能愿意答应呢？这样既不影响合作，也不用惊羲牺牲自己的梦想了。 她帮了她那么多，现在是“投桃报李”的时候了。 说着，珍妮佛摆了摆手，示意林惊羲不要心软。 林惊羲叹了口气：“谢谢你啊，珍妮佛大小姐。” 林惊羲走到阳台，外面安安静静的，仿佛只有他们在闹。外国人大概永远难以理解，中国人对于新年的情怀。 她好想中国…… 好想，岁景煦…… “早知道我就不要和他说分手了，起码现在还可以打个电话，和他撒个娇。” 许是被酒熏的，她居然开始有些糊涂，有些难受。 她拿着手机，正当她犹豫要不要给岁景煦打一通电话的时候，大洋彼岸的人像是同她心有灵犀，没有受到时差影响，打了通电话过来。 她蒙了几秒钟，接通了：“喂？” “林惊羲，事情解决了，你放心待在德国吧。” 她这才缓过神来，但仍有些难以置信：“你去求你爸了？” 林惊羲做梦也没想到，他真的为了她，去求了他父亲。 她之所以同意和珍妮佛这么做，就是为了不要为难岁景煦，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真会为了她低头去找岁伯伯。 第265章 他表白了(一) 他的笑声从扬声器那头传了过来：“没你想的那么困难。” 仍未待她那颗感动的心放下，他便接着说道：“我只是和他聊了一会。” “聊什么了，就能让你爸爸愿意不和我妈妈搞‘商业联姻合作’呢？”她小声地嘟囔。 他在那头悠悠地说道：“怕你感动得想以身相许，我就不告诉你了。” “……” 她真想要送他四个字：痴心妄想！ 她忍不住贫嘴道：“你放心，我人在德国，你在中国，就算我答应了你以身相许，我下一秒挂了电话我还能跑呢。” 脑补了一出她逃、他追、他插翅难飞的狗血偶像剧，林惊羲自己都觉得好笑。 现在徐承绪已经丢掉了烂俗八卦小说、岁明盛也不再和初见时一样吊儿郎当不太正经、她爱上了未曾想过会爱上的人，一切都像是做梦。 抬头一看，云边的星光熠熠，她曾经想要的梦想一步步实现，她以为这就是她想要的全部的光。 可现在却觉得，降落在她身上的光，像是替那边呼吸声浅浅的男人，轻轻拥抱着她。 岁景煦终于还是开口了，声音略有些低沉：“遇见你之后，改变了我的一个想法。” 她半回神，“嗯”了一声，代表疑问。 他真诚地说：“尽管我不想要告诉你，但我还是做不到。这两个想法在我心里打架，理智没有办法战胜感性，这种事情第一次发生在我身上。” 她就在那旁听着，冬夜的风飒飒地吹，连同指尖也冻得发凉。 她却还不舍得移开步伐，每一秒钟，都在细细聆听他的心声。 “我说过要重新追你的，林小姐。” “你听得见吗？” 岁景煦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能勾走她的魂儿似的，她继续“嗯”了一声，朦胧的醉意被风熏醒了大半。 眼见这林惊羲是不准备说点什么了，他索性，一鼓作气地说完了他心里的话：“梦想不是人生的全部，在遇见你之后，在爱上你之后，我再也不想要只有梦想的人生了。我想要爱你，林惊羲。” “我想要爱你” 这五个字，像是一个个朝她砸过来的雷，吭哧吭哧地就把她整个人炸昏了，幸福的漩涡尚未来得及席卷她的整颗心脏，她的大脑就先空白。 这晚风太过醉人，甚至比酒还要烈，她晕乎乎的，好似跌落了无底深渊，却没有底儿。 半晌，她回过神来，才悠悠地强装镇定说：“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我也不想让你被别的人拐走。” 不管是男人、女人、中国人、外国人，他都不想她被别的人拐走。 她忍俊不禁，就想逗逗他：“但我们都分手了，你怎么确定我还乐意等你？” “所以，我要重新把你追回来。” 话音刚落，好不凑巧的一声女声传来：“惊羲，我哥已经答应帮我们了！你就安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妈妈把你绑回中国的。” 就这样，好不容易生发的暧昧，就无情地被击碎。 而击碎暧昧的人，却不自知地继续说：“惊羲，你开不开心？” 第266章 他表白了(二) “你去求了别人？” 他皱着眉头的样子，仿佛已经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林惊羲被问住了，她尬中带笑地咬了咬嘴唇，解释：“也不是求别人，就是珍妮佛正好能够帮我，我就和她试试看。” “对方没有对你提什么要求吗？” 林惊羲望着一脸单纯的珍妮佛，摇了摇头，诚实道：“那必然没有。” 珍妮佛还是睁大了好奇的大眼睛，在听着两个人的对话，于是，林惊羲也更紧张了。 岁景煦倒吸一口冷气：“你不相信我能帮你解决这件事吗？” “我没有……”她有些委屈，她本意也只是少给他添点麻烦。 “你帮别人的时候就不会觉得麻烦到我，自己有需要帮助的时候，却又生怕我麻烦？” “所以啊，我欠你的已经够多了。” 珍妮佛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从好奇变成了一脸的坏笑。 林惊羲真希望她能听不得中文，或者她能转个身，不要再继续盯着她打电话了。 这样的氛围，莫名有一种在对着别人调情的感觉，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却还是要生硬地接过对面的话。 珍妮佛似乎也发现了事态不对了，她乖乖地从阳台离开，还比了一个“ok”的手势，一边忍着不笑跑了出去。 她松了口气，但下一秒钟，心脏却再度被提起：“那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她想了想：“你想要我怎么报答你？” 于是，问题又再度像个皮球一样，被踢到了他那。 他的声音酥酥麻麻的，还带着笑意：“很简单，做我女朋友。” ？ 她的声音听上去悠哉：“你想得美，你要我答应我就答应，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像是小孩子斗嘴一样，她又恢复了以前的元气，没有了爱上他那会的敏感柔软。 林惊羲也不是不想答应他，但终归还是想先把手里的事业做好，也给彼此一些成熟的时间。 这一次，不想再像以前一样，敏感地搞砸了。 “乖，你表现得好，姐姐就答应做你女朋友。”她甜甜地笑着，像是想要宽慰小朋友一样，给了他一口糖吃。 “……” 他好笑地问：“姐姐？” 他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心弦被拨乱了：怎么可以叫的这么蛊呢？她第一次get到了年下恋的快乐，居然是岁景煦给的。 要知道，她可是坚决不接受姐弟恋的，方才那样说，也只是为了“调戏”他。 不曾想，他却顺着话口，继续调戏了下去：“你确定，不是你答应哥哥的追求？” “岁景煦！” “嗯？好久没听你叫声哥哥了，叫一声？” “你少来，别想占我便宜。” 说罢，她就挂断了电话，因为脸已经红了。 岁景煦被她挂断了电话之后，几秒钟以后，才收到了她发的一个微信表情包。 一个熊猫头，但是说的却是“谢谢”，还挺有她的个人风格的。 他找了个熊猫头，自制了一个“不客气”的表情包，回赠给了她。 “不对，这表情包，我怎么感觉似曾相识？” 林惊羲的心突然收紧了一下，想到了一个躺在qq列表的男人。 第267章 被他理解 在跨年夜，林惊羲收到的第一通来自亲人的电话，并不是祝福她新年快乐的，更不是表达温馨牵挂的。 而是冷冰冰的一句—— “林惊羲，可真有你的，动用了外国的人脉威胁我是吗？” 不仅动了外国的人脉，她这还没进门呢，岁家就那么护着她，真不知道她给谁灌了迷魂汤！ 王莱确实生气，她自己的女儿她都不心疼，岁家装什么好人替天行道呢？ 林惊羲当作没有听到这句话，像是一个机器人一样，机械且麻木地说了句：“我给爸爸和你买了年货，你们可以自己在家过年。” 说罢，她就准备挂电话，而王莱也像是早猜到了她想要挂断电话一样，嘴炮连连：“林惊羲，你还懂不懂事了？我是你妈，你敢这么对我？” 她听着觉得聒噪，立刻按下挂断电话。 世界陡然清净下来，她长舒了一口气，揉了揉发酸的眉心。 不是没想过将她母亲彻底拉入黑名单，但她不能这么做。她母亲撑起了林氏集团的半片天，打拼出不小的事业蓝图。更是因为她，她才能享受这么好的资源教育，长大后一脚踹开她，她所受的教育不允许她做这样的事情。 小孩子总会幼稚而自私，但大人的世界，不仅充满利益，也要考虑人伦。 善于换位思考，富有共情力的人，通常会被冠以“善良傻子”的名讳，但她无所谓。目光不同，大家看世界的角度不一样罢了。 她总是会去想，她都已经如此窒息了。那么，那些被家庭吸血、家暴、甚至剥夺教育医疗权力的普通孩子，是否会走入犯罪的歧途？ 这种社会现象，不应该被忽视。 以前发类似的朋友圈，总是不会收到一条评论，但今晚，当她感性地抒发出自己的想法时，岁景煦不仅给她点了个赞，还评论了她。 岁景煦：嗯，很有思想觉悟。 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人愿意懂你的原则，包容你的思维。 很快，他的消息就弹了出来：在忙吗？我奶奶想和你视频。 岁奶奶？ 她确实是好长时间没有和她见过面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过的怎么样？ 林惊羲立马回了个：不忙，你打过来吧，我也想看看奶奶。 而此刻，在客厅里面看春晚的五人小组，也没有注意到林惊羲已经跑到了房间，并且这次还锁上了门。 珍妮佛紧紧地挽着她哥哥的手臂，教他唱中文歌，还乖乖地给他倒酒来感谢他这次帮助惊羲。 他现在可是一点酒都不敢在他妹妹面前沾了，不然，又要被她卖一次。 米勒左边是一对欢喜冤家的兄妹，右边是一对水火不容的“敌人”，他索性两边都不看，专注地盯着春晚。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么浓烈的过年氛围。 岁明盛夹了一只饺子，放到唇边时，斜斜地望了面色如纸的徐承绪一眼：“你的厨艺，越来越好了。” 她冷幽幽地瞥了他一眼，连“嗯”都懒得“嗯”一声。 要不是因为小白非要拽着他裤脚让他来这里过年，她绝对不会让他进来的。 第268章 岁家儿媳妇 岁奶奶穿着一身水蓝色的旗袍，看上去温柔款款，正朝着她慈祥地笑。她指了指盘子里的饺子，说想给她留一份，还拿了一个大红包，告诉她这是替她准备的。 林惊羲的眼眶突然就湿了，那一双湿漉漉的小鹿眼，是我见犹怜。 岁景煦见状，把镜头挪开：“奶奶，借一下你的孙媳妇。” 岁奶奶“啧”了一声：“我和惊羲还没有说够话呢，你赶紧的，把惊羲还给我啊。” “扑哧”一声，林惊羲就这么被她逗笑了。 她知道岁奶奶今天或许本该穿着大红色的旗袍，那是她的风格。但因为她还没有走出师父离世的伤心，才挑了一件带有瓷纹元素的旗袍。 但岁奶奶还是笑嘻嘻地和她说着话，就为了不让她担心。 并且，连她母亲都从来不给她准备红包，岁奶奶却给她准备了。 “你还好吗？” “我很好。” 她硬生生地把眼泪给憋了回去，不想让他们担心。 她以前从不觉得自己是爱哭的人，但是一次次被温暖，被治愈，她还是无法忍住想要哭的冲动。 岁景煦问：“吃饺子了吗？” 她点点头：“嗯，他们都在客厅里吃呢。我也是刚刚接到我妈的电话，才回到房间的。” 毕竟和她说话的时候总是不太愉快，不希望影响到大家第一次中国式过年的心情。 岁景煦的心突然疼了一下，尤其是看到那双泛着红的小鹿眼，嘴唇像是都要被咬出血了，他沉默了。 过了一会，他才出声：“明年，我飞去陪你好吗？” “嗯？” 他目光如炬地望着她，认真地说：“不管是以什么身份，下一次过年，我想在你身边。” 她听得有些红了脸，最后，才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他了。 本想问一问步辞是不是他，但手机却被岁奶奶抢了过去，她问：“惊羲，明盛在不在你那里啊，我能不能见见他？” 对哦…… 林惊羲一下就把步辞的事情给忘了，她打开门，朝着岁奶奶笑了笑：“他在的。奶奶你等我，我去找他。” “好，麻烦你啦惊羲。” 她啊，也是可想、可想她这大孙子了。 虽然平时他嘴皮子溜，总是让她想训他几句，但现下，还是紧巴巴地盼着他回来的。 不过—— 这惊羲倒是开始把自己当岁家人了，都喊她奶奶了，她心里还是挺甜的。 但是让林惊羲没想到的是，她是让岁奶奶见着她这大孙子了，没想到的是，她这大孙子挺邋遢的…… 岁明盛喝醉了酒，就站在沙发上唱歌，还拉开了自己的外套，头发乱七八糟。他单手抱着小白，一手还举着啤酒瓶，旁边坐着一个看傻子一样看他的徐承绪，默默退到了最边缘的沙发上。 “惊羲，明盛没事吧？” 林惊羲立马把摄像头转向她自己，力挽狂澜：“那个，奶奶你放心，我们在这不会让他有事的。” “我先把视频挂啦，我把他送回去！” “行行行，那你记得别玩太晚了，照顾好自己啊。” 挂断了视频之后，岁景煦一脸懵，这还没轮到他说几句话呢…… 怎么，就变成照顾他哥去了？ 第269章 他没叫阿阮了 但林惊羲高估了自己的力气，她一个人实在是拖不动岁明盛。没有办法，她只能从客房里拿出来一套被子，再把他拖到沙发上，替他盖好被子。 现场一片狼藉，客人都走了之后，只剩下三个人还留在客厅里。 林惊羲拍了拍徐承绪的肩膀：“承绪，你也回去休息吧。最近你的药还要记得按时吃哦。” “惊羲，其实我觉得我可以把药停了，我现在挺好的。”她随口解释道。 林惊羲立马果断地回应道：“不行。” 怎么可以不吃药呢？ 她现在虽然情绪上稳定了不少，但通过医生的检查后，还是决定让她再持续服药一段时间。这会私自停药，绝对不可以。 林惊羲给她倒了杯水：“你等等，我去房间里给你拿药，不要到处乱跑啊。” 说完，她转身上楼，客厅里面只剩下了徐承绪和岁明盛两个人。 她找了个地方坐下，仿佛只能够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空气变得冷硬无比。 她盯着那张无比欠揍的脸，双唇紧紧地合着，一言不发。 那天，他把他的手机交给了她，甚至还想要收留她，是出于好心，当时也许他已经不想让这一切继续下去了。 这是她说服自己，不要恨他的理由。 可，他和徐齐还是一起造就了现在的结果。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想到了这段时间以来，他总是坚持给她送东西，总是再怎么赶他他也不走，明知道这些罪他受着是活该，但她哥哥呢？ 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再问过她的情况，也不愿意来德国看她一眼了。 好像她大哥徐齐的爱，更加让她难受。 如果他不逼她，该有多好…… 可时至今日她才明白，一切都来不及了，没有这么多的如果。 “岁明盛，我之前确实恨透了你……”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被子掉在地上的声音了。 她睁开眼睛，侧过头去，只见岁明盛睡得很熟，根本就没有听见她的喃喃自语。 她盯着那床掉落的被子，静静地走了过去，一条长长的手臂捞住了那件被子拍了拍，最后叹了口气，还是把被子放到了他的身上，但砸的力度却不小。 本以为会把他砸醒过来，但没想到他还是睡得和猪一样，至少看上去，没有清醒的痕迹。 她盯着他的脸，把方才没有说完的话，继续说了下去：“但现在，我是讨厌极了你、我是恨不得你离我远点、我是恨不得我们从来没有相遇过。” 甚至这番话，她也想对徐齐说，这辈子做他的妹妹，她很后悔。 突然，一只手从被子里探了出来，拉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她吓得差点跳开，但下一秒钟，男人的手便抓的更紧。 他的声音里，还带着醉意：“徐承绪……对不起……对不起……” 他如此地一次次重复着，大概重复了十次，才撒开了手。 为什么？ 徐承绪在想，为什么，他叫的不是秦阮的名字？ 他都这么醉了，居然想到的最记挂的事情，是对不起她？ 第270章 无法原谅 夜幕沉沉，窗外一片寂静，年轻人大抵都在街上热闹地耍着。 于是，她便更能听得清楚自己的心跳声。被秽迹弄脏的一颗心，上面都是死灰，哪怕这颗心脏再怎么样努力地跳动，那上面的灰，也不可能彻底扫干净了。 她的眼眶泛着红，盯着他垂下去的那只手臂，沉默不语。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压抑地咬着嘴唇，发出颤抖的声音：“岁明盛，我没有办法原谅你，我也没办法原谅我大哥。” 从头到尾，她都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现在，她甚至连自己的国家都不敢回去，她害怕见到那一切。 身子开始有节奏地颤抖起来，她蹲在地上，想到往年的时候，她过年都是在家里收红包的那个小公主。 所有人把好吃的好喝的捧在她的面前，她的父母拥抱着她，大哥给她买来最昂贵的奢侈品，她当时觉得，她这辈子都会在幸福里度过。 但天意难测，她的一切都化为了泡沫。 幸好林惊羲来得及时，扶起了她，把药递给了她，又将她送了回去，否则不知道她的情绪是否会突然在某一刻失去控制。 盯着徐承绪吃完药睡觉之后，林惊羲打开手机，发现现在已经是十一点五十七分了。 还有三分钟，新的一年就要来临了。 外面的天色黑压压的一片，与在北京的时候差别不大，只是北京更热闹些，但也不准燃放烟花爆竹。 但她见过一次十二点的烟火齐齐地绽放。那时，是她度过的最惊喜的一个新年。 林惊羲的手机已经开始弹出很多消息，多半是德国的同事在发。 阿越和白舟早早地就提前给她道了新年快乐，说顾哥带着她们一块去过年了。 那会是中国的十二点多，估计这群人昨晚闹到了凌晨才睡。 她笑了笑：“顾师兄还真是有心，她们能跟着顾师兄学的东西，可比跟着我学的多。” 只怕到时候她回去，这群人都不肯认她这个老板了。 顾师兄也在中国跨年夜的时候，给她发了消息，是一条语音：“惊羲，新年快乐。” 她缓缓地回了他一句：谢谢，顾师兄也新年快乐。 没想到顾知淮已经醒了，还给她发了一个红包：新年快乐。 林惊羲没有和他推搡客气，发了个“哇”的熊猫头，然后就点开了那个红包，顾知淮给她发了一个红包最大的额数200。 她也转了一个相同数额的红包给他，当是互相赠喜气了。 没想到下一秒钟，顾知淮的红包就又一个个地跳了出来，还发了一条：这是特殊的新的一年，多给你发几个。 她一个个点开—— 200、120。 这些数字叠加起来，就是另一个数字。 她的心弦突然断开了一条，指尖颤抖地停留在点开最后一个红包的界面，她没有回复顾知淮什么，或许，她也不知道该回复他什么…… 顾师兄，真的喜欢她？ 以前这或许只是一个猜测，但今天这么刻意的行为，她没有办法继续欺骗自己，顾师兄对她不可能是男女之爱。 “可是，顾师兄，我不喜欢你。”她却没有勇气，把这段话敲出去。 多希望，这真的只是她的胡乱揣测。 第271章 珍惜眼前人 窗前的月亮，被乌云给挡住了。 顾知淮就靠在椅子上，他的目光停留在落地窗前的景色。孤零零的星光落在他的身上，明明眼前没有烟火绽放，他却觉得无形之中，他窥见了绚烂的烟火。 他现在就很后悔，当年因为失神地走在她身后，错过了去牵着她手的机会。 女孩的背影在跳跃，在烟火绚烂里，男孩失神地望着她的背影。她的笑容甜甜的，好像一朵盛放的向日葵，在夜色中，也夺人眼球。 可霎时间，这幻影消失，爷爷孱弱的声音，出现于他的耳边：“如果她最后没有能和你一起牵着手走进婚姻的殿堂，那你一定要替我，亲手牵着她的手，陪着她走过红毯。” 他的眼眶微微泛红，指节被他咬着，痛感清晰。 他希望这样咬着他的手，就能先让他习惯，把她的手交给另一个男人的心痛。 “惊羲，能不能不要喜欢别人？” “能不能，给师兄一个机会？” 他演练了一次又一次的心声，都没有能告诉她。 他不想要勉强她，仅此而已。 以前的自欺欺人，都变得荒唐可笑，什么愚蠢的守护，不过都只是因为没有机会争取。他从来没想过，他顾知淮会成为这样彻头彻尾的傻子。 突然，一串铃声响了起来。打来电话的人，是徐嘉柔。 他怔了片刻，才接起电话：“顾知淮，下楼。” “你不是回去了吗？” 他们的饭局直到凌晨三点左右才散，他一直在等着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好和惊羲说一句新年快乐。 徐嘉柔笑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睡不着，我就到处走走，没想到走到你家楼下了。这儿不是有个秋千吗，荡着荡着我就困了……” “这么冷，你没事吧？” “没事，楼下还很多小孩子呢。” “徐医生，以后还是照顾好自己最重要，这种天会冻感冒的。” 他碎碎念，她却不觉得烦，大概往常，他就是这么念着让林小姐注意身体的吧？ 她笑着说：“行了，你先下楼吧，我有个东西给你。” 顾知淮穿了件外套，刚准备出去，他还是饶了回来，从自己的衣柜里取出了一件厚厚的大衣。 看到徐嘉柔的时候，她正在朝手哈气，整个人倒是包的紧紧的。今天的天没有之前那么冷，也没有下雪，否则她睡在秋千几个小时，还不是冻得发烧进医院吗？ “徐医生。” 他走到徐嘉柔的面前，把手里的大衣递给了她：“披着吧，稍微热点。要不要上楼喝点热水？” 徐嘉柔竖起手指头来：“嘘，我有个东西给你。”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的仙女棒，另一只手摊开是打火机。 他皱眉：“你从哪里买的？” “朋友给的。”她嬉皮笑脸地说道。 “就只能放一根哦，不然等会挨骂了。” “为什么突然给我这个？” 她眨了眨眼：“你不是说，你和林小姐以前就有过一次这样过年的经历吗？她现在不在，我说过要帮她照顾你的。” 没等顾知淮出声，她就把仙女棒推给了他：“行了，别废话那么多了，赶紧的。” 第272章 治愈 小小的烟火，在黑夜里绽放，好像有微光，再度挤进心脏某个许久未曾被照亮的角落。 就这样望着它燃尽，手里还残有一丝余温。 徐嘉柔把方才的照片递给了他，是他们手里的两根仙女棒放在一起的照片。 刚刚那一盒，她已经收起来了，要是被发现的话，估计就完了。 他突然想到了某一年，他和惊羲的对话—— 他打趣地说：“怎么，在北京你还敢放纵地放烟花？” 她撅着嘴：“我哪有，我只敢想想。虽然我很想，但我更怕被抓到，等会不仅我妈要打我屁股，我还会被警察叔叔叫去喝茶。” 她想做的事情，只要超出规矩，她就会一次次克制。 哪怕她真的很想要，她也很少会去逾越这个规矩。 他以前总觉得，是因为在他身边，他把她带成这样的。 后来慢慢他才明白，她从小做任何的事情，都要被妈妈管着，她不敢也不能做太多放肆的事情，她心里是害怕的，害怕她承担不起那个结果。 她明面上是一个大大咧咧，热情仗义的女孩子。 但实际上，她也有敏感脆弱，也需要被包容。 但为了照顾所有人，她总是憋着，不敢任性。 可他呢？ 在那么多与她相处的岁月里，他从来没有敢多帮她放肆几次，反而是一次次压抑她要她克制。 她确实成为了一个刚正且克制的人，但她的敏感与痛苦，却被压抑得更深了。 “我或许明白，她为什么会那么爱岁景煦了……”他自嘲地笑了笑，“是我配不上她。” 如果他少年时，能不要那么倔强，如果他能自己治愈自己，就能治愈惊羲。 但他没做到，连一个周川，他都没能早点跳起来反抗他。 这样懦弱自卑的少年，也在他内心野蛮生长着，他无法早些跳出，对自我的禁锢。 他如何能，保护她？ “顾知淮，你这样就不对了。” 徐嘉柔看着他：“爱情是不可以勉强的，无关对错，只有选择。” 他微怔，许久，他转过头来看着眼前那双眼睛，像个孩子一样问：“那是不是，我这样的人，还是不要被选择比较好？” 也许，他确实没有岁景煦适合惊羲。 “你是不是觉得岁景煦是完美的？” 他没说话。 “你是不是觉得，林惊羲是完美的？” 徐嘉柔一步步走向他，像是要把他逼仄到无处可退的角落，她一连串地说：“不是，他们都有你没有的东西，你也有他们没有的东西。只是，他们就恰好那么互相吸引了，无关你们三个人优秀与否，只是爱情本来就不受这些控。” “你也很好、很好……”她低低地说。 顾知淮会帮徐嘉柔给她没有完成的陶瓷作品，写上指导意见； 顾知淮不擅长和孩子们在一起玩，但会努力耐下心，陪伴他们。 他很好，他真的很好。 在一次次的相处里，她都能感受到。 “你这样的人，值得被选择。至少，我会选择你。” 烟火燃尽，残留的温度也彻底消失了。 但是，突然有意外的光，降落在他身上了。 他们对视着，他却在躲避。 徐嘉柔的手却猛地抓住了他的手，冰冷的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第273章 心动 冰冷的天似乎冻得她的舌尖和嘴唇都在打架，想要说的话也被冰封在喉咙里。 直到顾知淮想要挣开她的手的时候，徐嘉柔方才回过神来，再次紧紧地拉着他的手，不让他逃走。 终于，她袒露心声：“顾知淮，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这短短的一句话，便让两个人仿佛触电一样，浑身划过一阵电流，脑子是空白的。 她向来想做就做，也因为受家里的宠爱，很少吃过什么亏，更别谈深度自卑。 她想拥有的，从小到大也都能够拥有，但现在，她却觉得眼前的人，不是想拥有就能拥有的。 但还是会产生幻想，能够一直和他呆在一块儿。 这或许，就是心动。 “我是不是太草率了？”她见他没说话，主动出声问。 顾知淮只是有些意外，他一直认为，他们是相似的两个人。她喜欢的人，同样是于她而言，遥不可及的岁景煦。 她现在突然告诉他，自己喜欢的人是他，这件事，他尚且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接受。 她的指尖愈发冰凉，烟火的余晖散尽之后，只剩下一片枯寂的灰暗。 “对不起，徐医生。”他还是挣开了她的手，看着她，双唇微微地蠕动，“我从来没有把我们的关系往上面去想，我只是把你当作朋友。” 她的眼底有片刻的失落闪过，旋即，她的内心又充满了温暖。 她笑了笑，皱着的眉心舒展开来：“哪一段关系不是从朋友开始的呢？” “你喜欢我什么？” “我也不知道。” 她在朝着他的方向，步步逼近。 她只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是刚才落在掌心的那只打火机，想要将他点亮，让他绚烂。 他没有往后退，只是静静地盯着她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有他从未见过的勇敢自信，她好像笃定了，他总有一天会属于她。 “顾知淮，我们先以朋友的方式相处。但我也希望你知道，我对你不只是朋友间的感情。” “如果你有一天想学会放弃林惊羲，你就先学着，能够接受我。” 她朝他笑着，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他会说出生硬冰冷的话拒绝他。 他那有些泛红的耳廓，很可爱。不知道是因为天太冷，还是因为第一次被人这么强硬地告白所以害羞。 但她渴望去融化他，这一点，她不想改变。 顾知淮只是红着耳朵，别过头去：“别胡闹了。” 她摇摇头：“我没胡闹，我是真的对你心动了，不可以吗？”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会证明给你看，你值得被爱。” “……” 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坚定地想要告诉他，他值得被爱。 他眼底有微微闪烁的光芒，这夜幕仿佛即将破晓，这心脏里，能不能住进另一个人，却暂时无人知晓。 德国时间，十一点五十九分，林惊羲的手机里弹出了一通电话。 她看见备注的那一秒钟，立刻接了起来。 明明还没有新年，怎么许的愿望，就已经实现了呢？ “喂？” “喂。” 只是一声问候，下一秒钟，空气又陷入了凝固。 第274章 手链(记忆) 没等她再开口，岁景煦看了一眼时间，及时出声：“林惊羲，新年快乐。” “啊，新年快乐。” 似乎生怕再从他喉咙里说出什么着急要答案的话来，她迅速地转移了话题：“奶奶，刚刚怎么那么晚都还没有睡？” 其实她的新年愿望已经实现了，她希望第一个和她说“新年快乐”的人，是岁景煦。 “她想你师父了。” 他奶奶在想什么，他不是不知道。 她心里牵挂着顾大师，但是那些遗憾却再也无法弥补，只是幸好，最后她还是陪了他度过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 “奶奶是因为放心不下我一个人在德国？” “嗯。” 林惊羲的心里突然暖暖的，原来被人牵挂，是这种感觉。 她抬起头看向天空，想起了师父临走前和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她现在仿佛都能够明白，他当时的意思。 她内心突然间更坚定，要把这条路继续走下去。 “林惊羲，你还戴着那条手链吗？” “戴着呢，怎么了？” 岁景煦看着戴在自己手上的那串瓷珠手链，想到了方才他奶奶同他讲的那番话。或许很多时候，命运的齿轮转动的轨迹，都有迹可循，有些缘分，早已注定。 “你当年住的那栋楼的地址，能告诉我吗？” “什么楼？”她怔了一会，“你在说什么？” 岁景煦慢悠悠地解释：“你在搬来北京之前住的那栋楼。” 哦，那里啊。 林惊羲想也没想就直接把地址告诉他了，然后问：“怎么了？” “果然是你。” 岁景煦突然间觉得，有很多的事情都能串上了。 大抵生命就是这么神奇的事情，有的人不管再如何兜兜转转，都是你命中逃不过要遇见的、要为她心动的。 他的眸底一沉，当年对面房间里传来的吵架声、殴打声，好几次都影响到他的休息和心情。 有一次他甚至自作主张地报了警，但被佣人发现了，立刻抢走了他的手机：“我的小少爷啊，你可千万不要乱打警局的电话！” 当年正是敏感时期，他来到那里就是因为父亲不想看见他，他也不想看见父亲。 他恨他爱事业胜过母亲，连母亲的葬礼，他都只是匆匆出席就再飞往国外谈生意。 他不懂，但父亲觉得是母亲没有把他教育好，怒急之时，他冲着奶奶无奈地吼了句：“真不知道明慧这些年是怎么带的景煦，好好一个孩子，怎么这么偏执，连他爸讲的话都不听。” “他怨你也是该。”岁奶奶却头疼地应了一句。 “我现在没时间陪他，明慧去世我也难过，但生意场上的事情必须是我首当其冲要做好的事情。” “那你准备怎么办？” “他现在还小，留在这里不免想到伤心的事来，我想把他送去外面呆一段时间。” 岁奶奶听到就怒了：“那可是你亲儿子，他老妈人刚没了，你心也太狠了吧！” 他叹了口气：“是他自己说他不想做我儿子的，我有什么办法？” 从那以后，他就搬走了，直到现在长到那么大，他也不太愿意回到家里。 因为，他不习惯了。 第275章 吃的自己的醋 “林惊羲，对不起。”他突然喃喃出声。 如果他当年能够报警的话，会不会，她可以少吃一次苦呢？ “什么对不起，你在说什么？”林惊羲有些不太懂，他今天晚上怎么怪怪的？ “没事。”他草草地把话题带过。 手里的那串瓷珠手链，是他奶奶送给顾大师的礼物，本来应该是他们两个人的“定情信物”，可最后他们彼此还是把手链送了出去。 这件事，也是他刚刚才得知的。 岁奶奶朝着他笑，满眼怀念地看着那条瓷珠手链：“惊羲手上也有一条，但是她的那条，和你的不一样，所以她认不出来。” “我总觉得他爱捐就捐了吧，我才不管他呢。但是，我最后还是偷偷拍了下来。” 说完，她的眼泪再度忍不住从眼眶里挤了出来，过去岁月里的记忆，就这样再度进了她的脑海里。 她把手链拍下来之后，手链兜兜转转回到她的手上，但她也不知道给谁，就给了景煦。但她当时没想到，顾易征的那条，会到了惊羲的手上。 那一声声喊着的，甜甜软软的“哥哥”，终于从记忆里复苏了。 令他吃醋的那个人，原来一直都是他自己。 他望着手链，语气也温柔了几分：“你为什么会一直戴着你那串手链？” 林惊羲低头看了看：“其实我第一眼见它也没想过我会那么喜欢它，大概就是缘分吧。” “哦，其实也不完全是。” “我跟你说，我没发现这瓷珠手链的‘盗版’还挺多，不仅你手上有一条，我小时候在我家对面的也看见过一条。” 岁景煦笑着问：“然后呢？” 没想到他还饶有兴致地继续听，她讲的也更起劲了：“就是我在我当年那个家对面的阳台上，我看见晾衣架上挂了一条和你手上的手链差不多的手链。你说，是不是当年这款式还蛮流行？” 总不可能是那个哥哥自己戴的吧？ 她觉得，应该是大人洗东西的时候，随手挂在阳台上了。 “可能吧。” 其实当年只是他当时不小心弄脏了那条手链，所以洗了洗，挂在了阳台上。 因为是奶奶给的东西，他才会格外在乎。 他问：“你没有听说过你手上的瓷珠手链的任何故事吗？” 她一本正经地回：“我师父说了，让我不要到处道听途说。” “……” 看来，顾大师当年也是个嘴硬的人，什么都不肯让林惊羲知道。 “你叫哥哥，叫的还挺甜。” 林惊羲的脸突然又开始热了起来，她深吸一口气：“你能不能别再提这件事了。” 她还以为他说的，是之前她喝醉酒的时候无理取闹地喊他“哥哥”的事情。 “林惊羲，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你呢？” “我希望你可以早日完成梦想。” 他的愿望，居然分给她了？ 既然他这么大方地把愿望分给他了，林惊羲笑着回应他：“那我希望岁医生，岁岁平安，心想事成。” 她不知，他此刻所想的，皆是她。 第276章 头一次遭受智商质疑 挂断了电话之后，林惊羲收到了一条王莱的短信，像是终于放弃管她的事情了似的。 但从那条短信的语气里，却能够看出满满的无奈：行，你长大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都敢威胁我，不和我站在一条线上了，那你以后就不要哭着后悔来求你妈！ 她玩兴大起，悠哉游哉地回：好嘞，我谢谢您咯。 她妈妈应该在那一头都要跳起来了吧？ 她可懒得管她，作为一个女儿该做的她都努力做到了，可反观她的母亲，却没有把一个母亲该尽的责任给尽了。 林惊羲看着那条短信，她松了口气：“我尽力了，我对您真的问心无愧了。” 岁景煦刚走出房门，只见岁奶奶站在门边，一副皱着眉的样子，他心脏被她吓得差点停止跳动。 他奶奶，什么时候学会听墙角了？ “奶奶，你干什么呢？” 岁奶奶笑着摆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奶奶刚好路过、路过而已！” “……”岁景煦可不信。 她这样子，怎么都是过来偷听的，而不是恰巧路过的。 岁奶奶也是着急，她刚刚明明那么认真听了，怎么什么都听不见呢？ 这小俩口，说话都得跟做贼似的，压低了声音说吗？ 她从口袋里拿了个红包给他：“这是给惊羲的，你替我交给她。” 岁景煦还想说什么，下一秒，岁奶奶便出声堵住了他的嘴巴，严厉道：“这就是我给我孙媳妇包的，你替她收好了啊。你可别傻乎乎的，老婆在德国被人拐跑了都不知道，幸好有你哥哥在，我稍微放心点。” “奶奶。”岁景煦无奈地问，“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傻吗？” 岁奶奶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摇摇头又点点头：“我瞧你最近看上去，的确不大聪明的样子。” “……” 这还是岁景煦长这么大，头一次遭到他奶奶的智商质疑。 他想到了孙裕材吐槽他的那一句“恋爱中的人智商都可能大幅度降低”，看来，还真有可能是真的。 不过—— 为了她傻一点，也没事。 年一过，林惊羲又重新开始投入了工作里了。 她这段时间的德语进步突飞猛进，已经能够和莱昂进行一些日常的对话。 岁明盛倒是没有撞见的次数少了点，估计是他这段时间很忙。几天都不见他，她倒有些不习惯听不到他的碎碎念了。 但林惊羲怎么都没想到，新的一年，她居然吃到了一个让她惊掉了下巴的瓜。 当她收到阿越给她发来的微信时，用“瞠目结舌”来形容她当下的状态，丝毫不为过。 阿越说：“老板，你知不知道，徐医生在追顾哥？” 这么劲爆的消息，她当然……是不知道了。 阿越对徐嘉柔的态度算是有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反转，许是因为吃人嘴短。这徐医生的攻势猛如虎，已经请她们喝了三杯奶茶、吃了三份肯德基豪华套餐、一顿小火锅。 只要不和老板抢她男朋友，一切都好说，牺牲一下顾哥的美色，也未尝不可。 毕竟，她挣扎了很久，还是想买“原配股”！ 第277章 新生活 年后的小两个月里，林惊羲和岁景煦都没什么联络，她倒也没有太多的闲心去想他，手底下的工作太多，她得先完成工作。 珍妮佛的腿在慢慢恢复，偶尔有空还会来工作室里找她玩，在德国的生活逐渐步入了正轨。 就连徐承绪的情况，都比以前要好很多。 只是，她最近好似也遇见了麻烦。 徐承绪想要在德国租一间店铺做蛋糕店，她在尝试过那么多美食之后，还是希望做点甜品，好像咬到奶油的时候，心情都会瞬间变好。 但困难的是，不依靠家里，想要在德国做这件事的难度不小。 林惊羲有点担忧地问：“你真的不和叔叔说这件事吗？” 她摇摇头，心里有自己的顾虑：“我不想再借用太多徐家给我的好处了，过去我就是不够独立，不够有自己的主见，也没有保护我自己的能力。” 她无奈地笑了笑：“况且我这几年也不打算回国了，想在德国长期留下，我也要找份工作，再办理好相关手续。” “……” 林惊羲觉得她好像变了个人，她不知道这样子算好，还算是不好？ 她点点头，握住了她的手，想告诉她无论出了什么事，她永远都会在身边支持她。 林惊羲这段时间同威廉老头儿还有联络，他的嘴巴确实是够狠，但因此她的进步也不小。肉眼可见的进步，让她对于接下来的作品，充满了信心。 事业似乎也在朝着她想要的方向发展，春暖花开，又是新的一年。 她手捧着一样新出窑的瓷品，阳光斜斜地照在了一张设计图稿上，纯黑色的短发被光影镀出一层金光，新剪的刘海显俏皮年轻。 同事瞧见她的第一眼，险些认不出来。 林惊羲自己刚换发型的时候，都觉得有点太乖巧了不适合她，但后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穿着一身牛仔裙，上衣是条纹衬衫款式的毛衣，显得整个人颇有学生气。 别说同事认不出她，就连跟顾知淮视频的时候，他见她的第一眼都有些怔住了：“惊羲？” 她笑着应了句：“你不会认不出我了吧？我就换个发型，你们怎么跟我换了头似的？” 话音刚落，顾知淮身后的一群人就乌压压地朝她倾来，好像都快要冲破镜头了。 “顾师兄，你管不了这群‘小鬼’吧？辛苦你了。” “不辛苦。” 顾知淮稳住手里的手机，将镜头对准自己：“你最近在德国的工作还顺不顺利，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和我说。” 她听见了一片起哄的声音。 想起之前顾师兄那像是告白又没有戳破窗户纸的举动，她突然有些尴尬，抓了一把头发。 她草草地应声：“我没事，一切顺利着呢。我在准备我们工作室的爱心拍卖会的展品，节目那边的事情，我也都做好准备了。” “嗯。” 双方陷入了短暂的尴尬不到三秒钟，后头的人头又开始攒动，嘴上也叽里呱啦地喊着—— “顾哥顾哥，我们可以和老板说话了吗？” “老板，你怎么越来越漂亮了，你不会抛弃岁医生另寻新欢吧？” 第278章 岁医生也会被抛弃? 听到岁景煦的消息，顾知淮的脸色明显青了许多，而高举着岁景煦和林惊羲cp旗帜的几人，却依然热情地问着，生怕岁医生被“抛弃”。 兰兰八卦不停：“老板，你真的没有把岁医生给忘了吧？” 林惊羲的脸都红了，她回：“我没忘，不用你们帮我提醒……” 白舟终于从两个姑娘的大脸盘里挤出来了，挤眉弄眼地问：“那老板，你知不知道现在我们顾老板也是很受欢迎的呢？你要不要，也记一下我们帅气的顾老板呢？” “……” 林惊羲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白舟不会觉得她和徐嘉柔是情敌关系吧？ 以前确实可能是，但如果她喜欢顾师兄，那就不是了…… 阿越觉得白舟真的是胆子太肥了，居然敢直接在两个人面前这么说话，也不怕空气陷入尴尬之中。 愣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老板对顾哥更多的似乎是同门间的情谊，总是有距离感的。如果老板真的喜欢顾哥，就不会和他各种账都算的明明白白的了…… 之前一块儿吃火锅的时候，顾哥喝醉了，她问顾哥：“顾哥，你是不是真的很难受啊？” 他醉醺醺的，仍然不忘自嘲一句：“我没有，我只是太笨了，追不上她了。” 那天，老板对顾哥说，不仅陶艺馆在他管理之下的营业额会全部归他所有，老板还要给他一笔钱，感谢他为陶艺馆所付出的一切。 当时顾哥明显没想到，老板会跟他分的这么清楚。两个人推搡了几个回合，他还是叹了口气，第一次扔下了一句“随便你”。 “我工作时间快到了，不和你说了！” 林惊羲跳过了这个话题，又和阿越等人打了声招呼，主动挂断了视频。 咖啡的浓香充斥整个小小的房间，男人身上的忧郁气息，被初春的微光照出了一层朦胧的距离感。 徐嘉柔踏进房间的时候，似乎还闻到一点淡淡的酒气，她问：“你喝酒了？” 他倦倦地答：“没有。” 明显是找了借口。 徐嘉柔没有戳穿，走过去的时候蹲在了他的面前。 她伸出手指头来，不由自主地想要触碰他的脸颊，当然了，被心支配下的她也这么做了。 顾知淮像是一只突然受惊的鸟，抓住了她的手，眉头微微蹙着：“你做什么？” “你是不是想说，我一个女孩子没点分寸。”她挑眉道。 她又继续说：“想说我向你表达好感的时候，太过于直接？” 她顺势坐到了他的身边，眯眼笑着：“顾知淮，你有时候真的挺可爱的。我说过了要你做好心理准备，你忘了吗？” “胡闹。”被她撩得有些脸热，他不想再和她说下去。 反正每次说她，她也不听。 她没有惊羲和他那层“师门规矩”，他说任他说，心情好的时候乐意同他敷衍几句，但是还是喜欢撩拨他，从不停止这个举动。 他说着，便要起身。 但突然间，却有一股力量扯住了他，带着她的调笑声：“喂，你别跑嘛。大不了你坐，我走就是了。” 第279章 意外亲吻 她不着急同他要个最后的答案，只是对他的好感却日渐浓烈，很多情不由衷，在心里慢慢酝酿。 她第一次明白，感情是如此不受控的发展规律。 “你以前，也是这么追别人的？”他皱着眉，似乎不想再惯着她无理取闹似的。 她没有露出半丝委屈的样子，歪着脑袋，看着开始脸热的男人，笑着说：“嗯，吃醋啦？” 她倒也没仔细想过，一般情况下，感兴趣的男人她就直接出手了。家里从小教育她都是要自信，除非是百分百没可能的事情别去做，别的事情都可以尝试。 于是她一向是追着有好感的男人跑的那个，但追过几个男人跑，她还真忘了。 但顾知淮，绝对她追着跑追的最认真的那个！ 毕竟，陶艺馆都快成为她另一个家了。 “……” “你想多了。”顾知淮从她手里拔出了自己的衣角，淡淡道，“只是徐医生太有经验，让我突然间不知道怎么应付。” 她也不恼，继续逗趣着说笑：“我有经验便宜的不还是你吗？” “你又在说胡话。”他皱眉，“女孩子家家，说话也没个分寸。” “我又没说什么经验。”她歪着脑袋笑，“顾师父想歪了，还要怪人家，这可没道理。” “……”又跳进了她设的陷阱里了。 他深吸一口气：“我在感情里，没有‘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习惯。以及，徐医生如果觉得我是爱占人便宜的人，那就是对我精神的一种亵渎。” 她觉得他有点过分的正经可爱：“顾知淮，你的脑回路怎么这么神奇啊！” 她笑着站起身来，但却突然有些站不稳，头有些晕，开始往后倒。 她知道不抓住顾知淮，他也不会管她，一定板正着身子看她倒下去。她索性，还是拽住了眼前的男人，却没想到，两个人都齐齐地往下倒。 顾知淮也没想到他喝酒喝的这么醉，被一拽就软绵绵的。 快倒下去的时候，他护住了徐嘉柔的脑袋，双双栽倒在软垫上。 “你……” 徐嘉柔的脸被一张温热的唇贴着，似乎那张唇的主人也没有反应过来。 她整个人都过了一阵电流，只能轻轻地咬了咬嘴唇：“你还不起来吗？” 顾知淮好像还是没听见。 又过了两秒钟，脸上的热度没有了，脖子却栽了一颗软绵绵的脑袋。她皱眉，总觉得顾知淮突然有点不太对劲，平时不早该训她“没个样子”了吗？ “顾知淮，顾知淮？” “你怎么了？” 她推了推好几下，他都没反应。 原来，是晕过去了…… “不是吧，这你也能晕过去？”她难以置信，不就是吻了一下脸颊吗？ 该不会，他觉得自己的清白都被她夺走了吧！ 罪过罪过，那可真的是她的错。 被这样送进医院的顾知淮，醒来确实觉得有点丢人，但徐嘉柔却无比好心地冲他摆了摆手：“没事，我不介意，就当我这只猪被白菜拱了一下，你开心一点点了吗？” 他倒吸一口冷气，指着门，好似委屈的小媳妇：“你出去。” “……” 第280章 顾师兄清白没了 徐嘉柔发来了一条消息：林小姐，请问你平时得罪了你师兄，都是怎么哄他的？ 她还发了个委屈巴巴的表情包。 得罪？ 她这是对顾师兄做了什么，都把人给得罪了？ 林惊羲想了想，回复：积极认错，并且和他保证下次绝不再犯，大概是我师兄最受用的一种方法。 如果徐嘉柔能够追到顾师兄，她和顾师兄也不会陷入僵局。但她总觉得，顾师兄不会这么轻易栽到徐嘉柔的手里。 徐嘉柔：那你顾师兄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而且吧，我没法保证没有下次…… 林惊羲：？？ 徐嘉柔：你师兄的清白，好像被我夺走了。 林惊羲：…… ！！ 半个小时过去了，林惊羲仍处于惊魂未定的阶段！ 没想到徐嘉柔的攻势这么猛，看来她之前完全没有认真准备要追岁景煦，否则就该换作是岁景煦的清白没有了吧？ 她有一种辛辛苦苦种的白菜，被自己保护好了的感觉。 她咬都舍不得咬一口的大白菜，绝对不能被别人给偷摘了，还整锅给炖成了白菜汤！ 处理完了手里的工作，林惊羲拿着手机，想了很久，还是主动给岁景煦打了一通电话。但又立马挂断了。 去年秋季他的考试结束了，现在三月是博士入学的阶段，他这段时间应该很忙，她就不要随便给他打电话吵他了吧？ 她叹了口气，心不由己地发了一条微信过去：“小白菜，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刚想撤回，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岁景煦已经回了她：“什么时候给我取了这昵称了？” 她心虚，找了半天的借口没找出来，清了清嗓子：“我乐意。” 他笑着回：“好，你乐意。” 很快，林惊羲收到了一张聊天记录的截屏，上面的备注是一只猪。她屏住了呼吸，没想到岁景煦居然把她称作是“猪”？ 两个人你一条我一条地发送着语音——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看图就明白了。” “你是说，我这只猪在拱你这颗白菜？” “不是，是我这颗白菜心甘情愿被你这只猪拱。” …… 她承认她有那么三秒钟，是心动的。 但是接下来，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觉得这不是岁景煦的语言风格。 他确定他这段时间学的是正经知识，不是什么撩妹法典吗…… 透明的展柜内，一件清透干净的展品夺人眼球。 玉盘上躺着两只白花花的小兔子，透蓝色的月光中间有闪烁的金点，它们在朝着那轮圆月奔去。盘身的花纹是以云为形的，月光清透朦胧，中国人一看便知道，这是“中秋团圆”的意思。 这次工作室崭新的创意并不少见，但是能够把作品做得这么精致，整体色调看上去又舒服的，又显得大气恢弘的，她的当属第一。 米勒笑着问：“你这卖多少，我能不能预定一个？” 林惊羲皮笑肉不笑地回：“你可以去拍下来啊。” “万一我出不起那么高的价钱呢？”他缠着她，就想她给做一个差不多的。 “你当我闲的呢？”她冷冷地应。 莱昂打断了两个人的拌嘴，问：“惊羲，你给你作品取好名字了吗？” 第281章 不负相思意 “不负相思意。” 这轻轻的五个字，好像在场的人都没听懂。 “什么意思？” 尴尬的米勒准备回去一定要认真翻翻唐诗宋词，这似曾相识的韵味，他好像在哪儿感受过，偏偏就是说不出来什么意思。 像是有人在心底给他挠痒痒，越挠他越难受，答案仿佛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 这就是学一门语言，学的越来越深的折磨，你会好奇每一个字词的意思是什么？ 林惊羲当然也感同身受，她“嘶”了一声：“不好意思，我不知道用德语怎么说……” “……” 名字听上去挺厉害的，但除了林惊羲，没有人听得懂。 但“不负相思意”这个名字还是定了下来，靠着强大的翻译老师，这个名字被解释得勉强算通了。在这场中小型的爱心拍卖会即将开始的时候，林惊羲的心里却惴惴不安。 在沙发上打了几个滚，她单手支着脑袋，点击了微信电话。 电话响了快一分钟才有人接：“喂？怎么给我打的微信电话？” “这不是跨国省点话费吗？挣钱不容易啊岁医生。” “你没钱的话，可以找我。” ？ 这就是直男的脑回路吗？ 林惊羲无情地驳回：“那倒不至于没钱，在我不需要向银行贷款之前，我是不会开口向您借钱的。” 他笑了笑：“我的钱就是你的，你不用和我客气。” 岁景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正当她生出这个感慨不到五秒钟之后，他就打碎了她的幻想：“这个福利，只要做我女朋友，即可享用一辈子。” 这是明晃晃地在诱惑她，不是肉体的诱惑，是比肉体还能诱惑她的金钱！ 当然了，这个时候的林惊羲尚且不知道，一百张他的银行卡，都没有他的肉体来得诱人。靠在怀里舒服安心、牵着手时的安全感满满，甚至是……这就是她当时脑海里想都不敢想能播的内容了。 “我选择穷死。”她笑嘻嘻地说。 当下，她选择穷死也要留志气！ 差点忘了她打这通电话过来的目的了，她清了清嗓子：“岁景煦，你是不是在关注我德国的动态？” “嗯？”岁景煦一怔，这丫头变聪明了呢。 “你的人太显眼了，跟了我几次我就知道了。”她悠悠道，“我没事，你不用派个私人保镖保护我，我安全着呢。” “还有，”她叹了口气，“你可千万不要学奶奶啊，悄悄地拍下我的作品，不值得的！” 在爱心拍卖会上也有很多有钱人是冲着莱昂和米勒的名声来的，出价未必会低。即使只是几十万，她也觉得不值得岁景煦出手。 “……”他的指尖微微一颤，被发现的心情，止不住地心虚。 林惊羲还在那头叽里呱啦地嘱咐着：“咱不是拍偶像剧，生活要务实点。你要是真想娶我，你乱花钱，我可不敢嫁给你。” 她要是不这么说，她真怕他学烂俗偶像剧做一些没必要的假浪漫哄着她。 毕竟，他的钱未来还真可能归她管。有些钱，还是要留给别人花的。 第282章 我的钱 你说了算 岁景煦的笑声突然从对面传了过来：“什么时候学的这么聪明了，看来，去德国还是有长进了。” ！ 果然被她猜中了，她打这通电话是对的。 小则省了几十万，大则省了几百万，她倒吸一口凉气，仿佛捡了一笔丢掉的钱一样有惊无险。 但她还是抱着抱枕锤了几下，自以为“气势汹汹”地说：“岁景煦，你知不知道，几十万在福建的二线城市，早些时候都能买一套房了！即使是在北京，几十万也能租一栋不错的房子租个十年了！” “……”他挑起眉梢，对她的奶凶奶凶还挺受用。 看上去是在训他别乱花钱，实际上，他听得蛮开心的。 她还真是求真务实。 “我本来，是想以你的名义，拍下它的。这样，就算是为你做了一份公益。”他解释。 林惊羲完全没想到这里，还以为他是想要买回来收藏，或者给她看看，他的真心。 其实这段时间，她早就已经把之前的“赌气”给想明白了。没有当即答应他和好，是因为确实顾虑双方的事业和学业，但她心里，除了他早就装不下别的人了。 “你这么用心啊……”她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他顺势问：“嗯，要不要奖励我一下。” 她咬了咬嘴唇，绞着手指：“怎么奖励？” 他的声音低低的，听上去有些试探和羞涩：“亲我一下？” 空气突然凝固。 “咦……”林惊羲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倒也不是嫌弃，笑着说道，“大哥，蚂蚁竞走十年了。” 他皱眉：“什么意思？” “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她听到对面呼出一口气，像是对她的无奈，估计她在他跟前，都会被弹额头。他一定觉得她只是出来了德国一趟，整个人的灵魂像是被置换了一半。 其实这也是她最近才刷到的一个梗，是米勒发给她的，是一个表情包。 她感觉蛮有意思，就存了下来。 “有些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就好了，公益什么时候都能做，不用急于一时。”她还是慢慢地和他解释，“不过你的钱还是你管，我也不能真的管你的钱怎么花不是吗？我只是，提出建议。” 毕竟这次这笔钱，是真的没必要由他来出。 “不，”他的声线温温柔柔的，像一颗牛奶糖，砸进她的心窝，“我的钱，归你管。你说了算。” 毕竟，他已经认定了他这辈子只有这个女朋友了。 她一边心跳，一边咬着手指忍住不笑出来。 原来，这便是双向暧昧的甜吗？ 挂断电话之前，林惊羲的心情是不错的，尾音都带着轻松的俏皮：“我挂啦，你好好上学。” 他突然叫住了她：“等等。” ？ “那个外国人，还和你在一起呢？” 他还是在乎“蚂蚁竞走十年了”这个梗，是他们在一起分享的。 岁景煦觉得，他心里酸恰恰的。 她回应：“他知道，我心有所属。” 他心里也被砸进了一颗牛奶糖，开始化开。 他低声，带着些许期待问：“属的谁？” 第283章 我心有所属 “属的……” 在他的期待里，她对着话筒，故意懒洋洋地回：“不告诉你！” “晚安！” 她挂断了电话，电话挂断之后，热乎乎的手机被放在了心口的位置上。 她举着双腿胡乱地晃了几下，嘴里又像是咬了几种不同口味的蜜糖，不然她心里怎么会甜乎乎的？ 初春刚至，在柏林的某条大街上，一家蛋糕店的牌子亮起，在蛋糕店的下方还闪烁着一串中文。 套着一件围裙在后厨的徐承绪，隔着透明的玻璃窗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客人，口罩下的那张嘴紧张地合成一条紧紧的缝。 她的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很久没有见到这么多人，还不太适应。 幸好惊羲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让她加盟了这家蛋糕店，但是不太需要和顾客正面打招呼。 林惊羲觉得，她愿意出来找工作做喜欢的事情是好事儿。但也要考虑实际情况，不要影响她的身体恢复。 “我答应你，这件事我会帮你的。但是你现在必须要告诉徐叔叔，你在做什么，还有徐夫人，你的妈妈她也在牵挂着你。” 林惊羲是这么劝她的。 想要完全脱离徐家在陌生的国家自立门户，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徐承绪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便把一切都交给她安排。只是，她一定会努力独立起来的，即使爸妈想要帮她，她也不想要靠着他们一辈子。 她往蛋糕胚上洒了点糖水，门突然开了起来，她吓得手颤了一下。 抬眼一看，眼前优雅知性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家连锁蛋糕店的老板：白筠女士。 白筠今年快五十了，是典型的华裔，虽然看上去一丝不苟，但实际上内心还是挺温柔的。 惊羲告诉她，她把她做的蛋糕带去给白筠试了试，她觉得很不错，愿意让她先在这里尝试做一段时间。等到她成绩做上来之后，她就会考虑让她加盟。 白筠看着她，表扬了几句：“承绪，你的那几样新品卖的还不错。那个撞奶布丁、香草慕斯，好几个人夸好吃呢。” “啊……谢谢。”说完，她又低下了头。 她心里是高兴的，但她还是不太想要说话。 白筠摇摇头，没再继续和她搭话。 这个姑娘做的蛋糕确实好吃，但就是，人不太活泼，德语也不行。 放在以前她一定是不会同意让她来加盟的，现在口头上答应下来，也只是因为林小姐和岁先生。 尤其是岁先生，他交代了她一万次，绝对不能暴露他和林小姐一起来的事情。 真是不懂，现在的年轻人都在想什么…… 餐厅内，白筠按时来到了这里。她找到了那个男人，手里提着两个小小的蛋糕盒子，放在了他眼前。 “岁先生，这是你要的今天剩的蛋糕。一份是提拉米苏、一份是慕斯。” 岁明盛笑着道：“谢谢您了。” 但是他一看数量，微微地愣住了：“今天就只剩下这两个吗？” 白筠抱着手臂，点点头：“嗯，她做的蛋糕确实还不错，一天卖的比一天好。” 虽然不爱说话，但是真的用功。 第284章 催婚 岁明盛自己都没想到这么顺利，本来他还以为这些蛋糕他还要帮忙消耗好一段时间呢。 他这段时间忙，蛋糕也没时间品尝，都是匆匆找白筠拿了之后，就顺手送给了周围的人吃。 但是，大多数爱吃甜食的人，评价确实还不错。 “辛苦您了，白筠女士。” “不客气。” 岁家的人脉广，再加上林大师亲口来和她谈，她不会为难这位徐小姐。 何况现在她的蛋糕确实为店里带来了收益，她更不会排斥她留下了。 坐在车内，在颠簸的车身里，他闻着那股甜甜的蛋糕味道，丝毫不觉得恶心。那股淡淡的香草香气，在鼻尖萦绕，他舔了舔舌头，拆开了包装精致的蛋糕盒。 他拿起叉子，挖下一角。 嘴巴里的蛋糕香软可口，入口即化。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吃到这么好吃的蛋糕。更让他意外的是徐承绪的天赋，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进步到这样的地步。 “还真是不能小瞧了你。”他笑着又挖了一块蛋糕。 林惊羲在自己的朋友圈里，刷到了自己刚在爱心拍卖会上被拍出的“不负相思意”，她整个人都傻了，又看了几眼备注：岁明盛。 岁明盛？！ 她立刻私聊他：怎么是你买的？ 岁明盛回她：不是我买的，是你的粉丝，白筠女士。 这张图也是白筠发在朋友圈，被岁明盛拿了图过来重新发了一次的。没想到啊，他这弟媳妇的陶瓷是做得越来越有艺术感了。 但林惊羲却傻眼了，白筠女士，是她的粉丝？ 一点都看不出来呢。 “……”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白筠女士会答应得如此之快了。 林惊羲就坐在岁明盛的面前，他帮她切好了牛排，再把盘子递给她，瞅了她一眼：“我真是欠你的债，我都几百年没这么伺候过我弟了，我岁明盛什么时候多养了个妹妹？” 林惊羲扭了扭今天酸疼无比的手腕，画设计稿、做陶瓷、参加节目录制……连轴转了五六天，她真的快撑不住了。 三月的天了，人也爱犯困，回家就只想躺在床上睡觉。 谁知道岁明盛突然要把她叫出来，说要吃什么牛排……她说出来可以，他要负责端茶送水伺候她的话，那她就出来。 她打了个哈欠：“鬼知道你真的要答应我，我不好好利用一下您这位免费劳动力，岂不可惜。” 他丢掉手里的刀叉，屁股都离了沙发：“你个小兔崽子。” 她笑眯眯地道：“优雅点，坐下坐下。” “你找我做什么？” “你什么时候要和我弟弟订个婚？” 一口橙汁从喉咙里吐了出来，幸好她及时捂住了嘴巴。 岁明盛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但还是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没个大人样子，都多大了，自己吃个饭还吃不好。真是，没我宝贝弟弟一半聪明。” 说的还挺骄傲呢他？ 林惊羲擦了擦嘴巴：“你胡说什么呢？什么订婚？我听不懂。” 岁明盛看着她，用生无可恋的表情说着：“我觉得吧，你俩订个婚，对我比较安全。” 第285章 谁出轨了 “为什么要订婚？” 林惊羲觉得他俩现在连谈个恋爱都费劲，还说什么订婚？ 难道他俩要来个“先婚后爱”？ 那可不行，恋爱都没想好好谈过，怎么结婚？ 一连串的问题在脑子里飘过之后，直到手机都快甩在她脑门上了，她才回过神来。 刺眼的屏幕在眼前亮着光，她拿起手机。 随便扫了一眼，她瞪大了眼睛，听到岁明盛叹了口气：“你要是不和我弟弟结婚，没有人相信，我这当哥哥的是清白的啊！” 现在网上传了不少的闲言碎语，都在说他岁明盛挖墙脚，还挖他宝贝弟弟的墙角，说他真不是人呢。 他倒不是介意被网上的人骂，他一个生意人，又不混娱乐圈，他只是不想景煦意外收到这些消息以后，会心情不好。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俩订个婚就能解决问题似的。”她把手机递给他。 岁明盛随便接过，将它盖在桌子上：“起码让我弟弟稍微有点安全感吧？” “你是为了岁景煦？” “不然呢？” 他抬眼道：“我弟弟那么爱你，他万一想不开，丢掉了学业跑来德国找你怎么办？” 头顶有一行的乌鸦飞过，林惊羲张嘴又合上，最后思索了一番措辞，才问：“你是不是觉得你弟弟读到博士都没什么脑子，随便一件事都能让他特意飞来德国找我？” 他俩可是能因为学业决定“和平分手”的人，他是绝对不会这么想不开的。 “你俩复合了吗？”岁明盛又问。 她耸耸肩：“没啊，怎么了？” 他一拍桌：“你俩能不能先复合啊！” “……” 她摆摆手：“考虑考虑。” 但林惊羲怎么都没想到，事态还真的朝着岁明盛所说的方向发展而去。 今天晚上他俩一块吃饭的消息，很快就被传到了网上，但蹊跷的是，国内那边相对于平静许多，反倒是国外的局势十分不受控。 大概是因为她这段时间在国外的名声打响了？ 不对。 林惊羲摇摇头：“怎么可能……我在国外不至于火到这地步。” 外国人大部分对于私人感情的问题，也没有八卦到这种地步。这幕后的推手，更像是中国的人有意而为。 果不其然，国外这边的消息很快就被冲了下去，但却有人拿着国外八卦的截图，疑惑地在国内的平台上问—— “为什么林惊羲出轨的事情我们都不知道？” “不会吧，我磕的cp就这么散了？” “我还以为他俩早隐婚了，看之前那么甜蜜。” “这是什么霸总文学？到底是林惊羲绿了岁医生，还是岁医生的哥哥背叛了他弟弟？” …… 她看得眉头皱起：“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岁景煦这个一向不爱乱吃瓜的人，也被问候了一番。医院里有不少“好心”同事都来询问他和林惊羲的感情问题，他没有回复。 等到他从网上翻出了那些八卦的时候，他也只是静静地盯着看，一句话都没说。 他相信这些照片背后的故事，只是媒体编纂的。 第286章 有个好哥哥 林惊羲不得不佩服这群网友的想象力，以及他们犹如福尔摩斯一样的侦察力！ 一开始有人说她在国内的“丑闻”之所以能被压下去，都是因为有“希时”这位大佬在背后挺着她。她虽然很少在网上冲浪，但这个名字她却觉得有点耳熟。 仔细想了想，她才想起这是一个爆料贼猛的大佬，他甩下来的料都是又狠又真的。 “死”于他手底下的一线流量明星，都有七八个，直接因为私生活情感混乱，退出了娱乐圈。 但林惊羲不知道，希时到底有多厉害。 他把一位赚的盆满钵满的出道男艺人的床照，做了一个合集，直接发给了对方的公开女友。于是，就变成了女友在网上去撕这位男艺人，还顺便感谢了他的匿名举报。 有人说希时是为了给女孩冷静时间，和先知情的权利，是一个有良心的狗仔。 但也有人说，希时这是为了借别人的手，让大家知道他的本领通天。 可他希时在娱乐圈，就是一个令不少明星会颤抖的对象。但希时的人脉也强，他也在这其中织就了一张自己的人际网。 要说希时想保下林惊羲，他是有这个能力的。 但，他为什么要保护她呢？ “这些网友不去写小说，还真是可惜了。”林惊羲啧啧称奇，居然能说她勾上希时这个大佬，他们想象力太丰富了。 但林惊羲没想到，这不是想象力丰富，这一切都是有蛛丝马迹可寻…… 因为工作太忙，她没有时间吃这些假瓜，转头就投入了工作之中。 直到晚上下了班，她才有时间给岁景煦拨电话。 准确来说，是通过微信预约了两个人的电话时间。等到他们都有空闲的时间，才能拨通这个电话。 要论起“工作式交往”，他俩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电话接起后，她先问了句：“你……还好吗？” “嗯。”他顿了顿，“你呢？” “我挺好的，就是怕你误会你哥。” 她解释：“他这么帮我，也是因为你。如果真的说有不规矩的地方，也是我不规矩，还真的让他给我切牛排，使唤他这个大商人了。” “哦？这个我倒没仔细看，我只看了一部分。”他眯眼，“原来，你们还一起吃牛排了？” “……” 林惊羲觉得她过度诚实，可能不是一个优点了。 她抿了口水，毫不心虚：“他请客，我不去白不去。而且人家是替你说话，要我和你订婚。” 他点点头，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看来我哥还真是比我想的，对我更上心。” ？ 她只是希望这俩兄弟别因为她生了嫌隙，但是她发现，自己好像被这兄弟情，狠狠地秀了一把。 她想多了。 别人家的兄弟姐妹感情有可能会生出嫌隙，但岁家这两个人，绝对没可能！ “打扰了，有被秀到。”她摇摇头道。 他慢悠悠地开口，夹杂的真心显露：“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误会我哥，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伤害我的人。” 第287章 他的顾虑 她的心揪了一下，她突然在想，岁明盛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伤害岁景煦的人，那她呢？ 她那天就这样不考虑他的心情，也没有和他商量，便直接提了分手，是不是也伤害到了他？ 突然，他问：“林惊羲，你会恨我吗？” “为什么这么说？”她缓缓回过神来。 他沉默了一会，才道：“因为徐小姐的事情。” 这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朋友，可是他的哥哥，却意外推波助澜，做了一件伤害她一辈子的事情。 他低着头：“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们以后结了婚，可你的好朋友却不能来当你的伴娘，你会不会很难受？” 因为，如果徐小姐恨极了他的哥哥，哪怕他大哥不出现在他和惊羲的婚礼上，徐小姐也一定不会想看见岁家的人。 念高中那会，他哥哥总是对他说，等他以后结婚，要给他当伴郎，还要做伴郎团里最酷的那个。 但是现在看来，徐小姐是不可能愿意在这样的场合，和他的哥哥一起出现的，两个人似乎都很难让重要的人陪着自己参加婚礼。而且，徐小姐甚至有可能都不愿意回国。 那，林惊羲会一辈子在国外陪着她吗？ 她怔了会，似乎没想到他顾虑如此周全：“和你无关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恨你。” 她咬了咬唇：“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吗？” 这段时间在德国，她和承绪对于那件事的看法，都已经有了很多的转变。 她尊重她接下来的一切决定，只要她能够好好地活下去，犯罪分子能得到制裁，她们的心就能安。 至于原不原谅徐齐和岁明盛，她都没有权利替她做决定。 只是现在看来，岁明盛确实有在用力地弥补这件事造成的结果，反倒是徐齐，自从承绪来了德国，一声不吭的。 “还有，承绪没怪你。” 徐承绪一直都是一个很善良、真诚的姑娘。 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想，但她更不想的是，让她遗憾终身。 她都明白。 他的声音低低的，像是不由自主地说出来的：“林惊羲，我喜欢你。” 她也低声回应：“嗯。” “岁景煦。”她突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又笑了笑，“你放心，除了你大哥之外，以后也多了一个永远不会伤害你的人。” 他怔了会，笑着应了声：“好。” 在挂断电话以前，他叫住了她—— 他试探地问了句：“那你现在，算是我的女朋友了吗？” 她的脸热热的，别扭地回了句：“哪有人在电话里答应做别人女朋友的，未免也太不正式了吧？” 她这么说，就是希望等到回国的时候，再彻底定下这件事来。 异国恋的风险太大了，她不希望他也受伤。与其让彼此相思牵挂，各自不安，她宁愿先拼搏各自的人生，再至顶峰相见。 到那时的风险，起码能够降低许多。 他深深吸了口气：“正式的话，你就答应我吗？” “嗯。”她没细想，红着脸心绪纷杂地应了一声。 她咬了咬嘴唇：“岁景煦，ichmagdich.” “什么？” 他没听懂，那也不是英语单词，应该是德语？ 第288章 保护 林惊羲录完新的一期节目是下午的五点钟，因为节目粉丝对她的印象不错，现场的主持人也热情地多问了她几个问题。 像是得到命运的垂青一样，来到德国的事业也发展得如火如荼，不少人都说她是开了挂的，就连嘉宾珍妮佛也是高高举着她的灯牌。 但中国有一句老话是这么说的，“人怕出名猪怕壮”，站的越高，就会接收到越多的声音，有好的自然就有坏的。 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还算不错，压根没当回事。 刚准备离开，林惊羲的手机铃声就响了，是顾知淮打来的。犹豫了几秒，她还是接了。 “喂，顾师兄，什么事？” “你……” 他想问问她，在德国有没有受到那些流言蜚语的影响？ 但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听到了一个男声，用极其流氓的语气骂了她一个难听的英语单词。他怒火一下就烧了起来，指节发白地掐着手机。 他深吸一口气：“惊羲，像刚刚那样的事情，是不是发生过很多次了？” 林惊羲倒是不以为然：“说就说呗。其实也不是很多啦，有的人没素质我懒得和他们一般见识，反正说的又不是真的。” 有一部分人自己都管不好自己，倒是有闲心去管比他们优秀的人，林惊羲觉得可笑，并不觉得恼火。 “是师兄不好，没保护好你。”他懊恼。 当时，他看见周川趾高气昂地从他面前经过，叼着一根烟，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顾知淮瞥了他一眼，他吐出了一口浓烟：“看你心爱的小师妹吃苦，很难受吧？我查出你这个身份，也是花了不少力气呢，希时。” 他眸光如利刃，周川看着觉得瘆人，但仍旧态度不佳，披着狼皮的狐狸笑了笑：“哎，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很难受吧？” 他故意嘲弄地说道：“因为你就是这么没用的人。” 彼时，他已经捏起了一个拳头准备冲他脸上挥过去了，但下一秒钟，一个女孩直接挡在他面前，一杯热咖啡冲着周川洒了过去，倒在他昂贵的西装上。 徐嘉柔假装不好意思地说：“哎呀，我是不小心的呢。您没事吧？” 他松开了拳头，却也把眼神挪开了。他只是拉了一把徐嘉柔的手腕，将她往后扯了扯。 不过最后，周川倒也没对徐嘉柔做什么。大抵也是因为，她的那张嘴皮子太溜，把周川说的哑然无语，只好瞪了他们几眼就走了。 林惊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坦然地对着顾知淮说：“师兄，你做得已经足够好了。从小到大，在我心里你都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你永远都是我心里最尊重的师兄。” 林惊羲再次刷到了那个扒希时是顾知淮的帖子，仿佛能扒出希时是顾师兄，就能够证明她脚踏好几条船似的…… 但好奇心驱使着林惊羲去看这条评论有两三万的帖子，到底是有多厉害，说的跟真的似的？ 但她一点进去，就后悔了。 她竟然跟着他的线索，看了十几分钟，还被那些“证据”线索给惊到了。 第289章 放不放手 顾师兄真的是希时吗？ 这件事，她只需要打个电话，顾师兄一定会告诉她答案的。但手机握在手里，好像一块烫手的山芋，她做不到打出这个电话。 如果顾师兄是，那她欠他的真是越来越多了。 “又或者是我软弱，不想去承认，我真的欠他那么多吧……”她叹了口气。 林惊羲打开手机，从联系人里找到了x开头的第一位联系人，她拨通了电话。 徐嘉柔那头缓缓接起了电话：“林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真的喜欢我师兄吗？”她开门见山地问。 她突然咳了两声，才回：“喜欢啊，怎么了。” 徐嘉柔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这般害羞，林惊羲顿了顿，答道：“如果你需要我帮你，我也愿意给你们创造机会。前提是，你不要做伤害顾师兄的事情。” 她问：“你为什么帮我？” 她缓缓道：“因为我不希望我师兄再把心思花在我身上了。” 她现在彻底明白了，所有的事情也都连贯了。 那些网上扒的蛛丝马迹，许多都是在她和顾师兄生活里有迹可循的东西。她要是再躲避，再欺骗自己顾师兄不喜欢她，那未免也太愚蠢了。 虽然她没有福尔摩斯的大脑，但人家都把证据放在她面前了，她要是再当作没看见，和瞎子有什么区别？ 或许旁人只能推测，但那些事，她却是亲身经历着的。 顾师兄是希时的可能性，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但现下。她还来得及阻止他，再去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行。我知道了，我会尽力把你师兄追到手的。” 正欲挂断电话的徐嘉柔，突然听到对面的林惊羲说：“等等，”她吐出一口气，“如果我发现你做的事情伤害到他，或者他拒绝你了你还死缠烂打的话，那我绝对不会再帮你的。” 她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那就提前谢谢你了，小师妹。”她挂断了电话。 徐嘉柔耸耸肩，手机放在手里，无奈地看了伤心人一眼：“我就说不要开免提，你非要开。” 顾知淮抬眼看她，淡淡道：“早晚都要知道的事情，倒不如由我亲耳听见。” 她大概，也看见网上的那些消息了。 能够从她的话里，听到这最后的答案，顾知淮也算是安心了。 “你放不放手？”她直白地问，“你应该知道，再往下下去，结果对你们两个人都不好。她让我追你，就是为了让你忘记她，你明白吗？” 虽然这很残忍，但就是事实，他要接受林惊羲不可能喜欢他的事实。 他站起身来，披上外衣，徐嘉柔拉住他的手腕：“去哪呢？”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在放手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在放手之前？ 徐嘉柔的眼底微微闪起一阵亮光，意思就是，他准备要放弃林惊羲了？ 林惊羲握着手机和顾知淮说了几十句的对不起，但是终究还是心难安。她这么做，顾师兄知道了会不会很难受，觉得她在将他往外推？ 第290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但让她意外的是，接下来网络的重心已经不在关心她“出轨”的这件事上了，而是关心周川这么多年做过的罔顾人伦道义的事情。 一条条罗列清晰的“罪状”，随便单拎出来一条，都能够让泉下的顾易征气出一口老血来。 过去顾知淮不想和他计较，但现在，既然他还不甘心非要牵扯无辜的人，他就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既然他这么想要和他较量，那他，就还他这一场较量。 跟着顾知淮到了他郊区的一套别墅，里面冷凄凄的，多走几步路都能寒到骨子里。 她不由得打了几个哆嗦，想起之前研究犯罪心理学的时候，有几个犯罪分子酷爱的装修风格，便是她眼前的场景。 再往里面走，一排排桌子，柜子上的一沓沓文件，都让她瞠目结舌。 桌子上起码放了二十多台的电脑，真不知道这些电脑他是用来做什么的…… 她突然问：“你这是铁了心，要和周川犟啊。” 他笑了一声：“不然呢？” 即使要放弃惊羲，他也该把过去的一笔笔帐，都统统和他算清楚。 周川这颗雷不扫掉，永远都有可能妨碍他和惊羲未来的生活。 徐嘉柔为他竖起了大拇指：“英雄，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 “……” 他瞥了她一眼：“你太聒噪了，需要多学着修身养性。” “……”这会，换作她无语了。 怎么以前没发现，他还有这一面呢？ “我不是没有用的人。”他坐在一台电脑前，目光如炬盯着它。 脑袋里回旋着的，都是惊羲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徐嘉柔的心突然酸涩了一大截，她的手轻轻地搭上了他的肩膀：“你当然不是啊。这些时光相处下来，在我眼里，你真的足够优秀了，顾知淮。” 她的话，都是真心的。 顾知淮突然看向她，眼神里是她从未见过的冰凉：“你就不害怕，强行跟着我来这里，我会把你锁在这里，不让你出去？” “你当演电视剧呢？” 何况，她相信他不是这种人。 “嗯，也是。”他笑道，“你连这里的一台电脑密码都解不开，甚至可能都不知道刚刚我开车过来的时候饶了几条道，你怎么会有这个能力呢？” “……” 有被阴阳怪气到，但她不能生气。 只是没想到，顾知淮远远比她之前所看见的，更加厉害，更加有想法。 人的喜欢，会变深变浅，她觉得自己对顾知淮的喜欢，好像随着这时间，越变越深了。 她咬了咬嘴唇，喊了一声：“喂，”她握住了他的手，“如果你放弃了林惊羲，接下来，我是不是可以更大胆地追求你了？” 他把她的手抽开来：“你是觉得你的胆子还不够大吗？” “也是，我都亲到你了，还怕接下来我们没什么可能吗？”她笑嘻嘻地说道。 顾知淮深吸一口气，扔下了三个字“请自重”后，做起了手里的工作，不再看她。 这个徐嘉柔，还真是难缠的小鬼。 第291章 一千块收买一个大少爷 #岁明盛只要一千块就能收买# #现实中的霸总可以多便宜# 这两条热搜冲上去，只是因为岁景煦发了一张聊天记录的截图，并且称他花了一千块来收买他哥哥在德国照顾好林惊羲。 但围观群众的笑点在于，原来堂堂一个一谈生意就是几千万上下的霸总，只需要弟弟一千块的钞票就能乖乖办事。 这个反差萌，简直是太可爱了！ 尤其是他的那几张撒娇的表情包，让网友直呼，这是什么人间小可爱？ 林惊羲哈哈大笑，对面的人却好像一座泥塑一样，一动不动。这两天他体验到了什么叫“天道好轮回”，以前在他老弟身边看他的笑话，现在才知道粉丝这种生物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明明他连微博号都没有，现在居然还给他搞了个什么超话？ 超话是什么东西？ 能收购吗？ 林惊羲笑够了，喘口气，念道：“我以前粉岁医生，但我现在只想问岁医生，你还缺嫂子吗？” 还有一条评论也挺有意思的，她继续念：“三十岁的男人，怎么能够做到毫无油腻的可爱？我明天就站在他家集团楼下，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 评论也蛮有意思：楼上别去，他家保安你都招惹不起。你可以从社畜做起，万一现实中的霸总真的有可能爱上灰姑娘呢？ 不行了，笑死她了。 不过现在的网友居然不做霸总爱上灰姑娘的梦了，看来这个时代的人，是活得越来越明白了。 “林惊羲，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俩的债。” 岁明盛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看得林惊羲都开始有些同情他了。 她逗他道：“其实我本来想，要不干脆就订个婚，帮你洗刷清白好了。没想到你弟弟这一波操作还挺管用，那我就不订婚了。” “……” 她站起身来，拎包走人：“你走的时候，记得锁门。” 现在这栋别墅里的人，已经剩不到几个了。自从承绪的病情渐渐稳定下来以后，除了有必要留下的工作人员，别的都没留下了。 室内留下了一股淡淡的香草味道，岁明盛看着那块剩下的蛋糕，又望了望空无一人的大房子。 徐承绪的下半辈子，真的就要留在这里了吗？ 他的目的明明就是让她能够走出来，重新过上新的生活。 可现在，他又贪心地希望，过去的一切从未发生，她还是那么开心的她，哪怕不会做蛋糕，起码生活，是甜的。 生活逐渐恢复了平静，林惊羲再也没有接到顾知淮的电话，偶尔会从阿越那里打听到他和徐嘉柔的消息，似乎进展的越来越好。 节目也渐渐地到了录制的尾声了，承绪的蛋糕做得越来越好吃，她被养的又胖了两斤。 但—— 岁景煦呢？ 他怎么，好长一段时间都没给她打过一通电话了？ 除了偶尔的“晚安”“早安”之外，两个人似乎再也没聊过什么。 她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反正之前不和他展开恋爱关系，怕的就是异国恋不稳定。反正现在他又不是她的男朋友，他爱干吗就干吗去。 第292章 买份保险再去爱 徐承绪空闲时间，在回手机里的微信，突然一条推送弹了出来。 《现实中的霸总远比你想的更可爱系列》 点进去，一条粉红色的框框冒着爱心泡泡：“梦，我又能做了！” ？ 她一边皱眉，一边往下看。 这是她以前公司里一个同事的公众号，主要就是收集一些现实中甜甜的恋爱故事，剧情的走向类似于网络言情，让人在疲惫的社畜生活里，磕一磕甜甜的爱情的。 虽然磕的人很多，这个号的粉丝也从寥寥无几，变成了一个拥有十多万粉丝的号了。但徐承绪也知道，那些她辛辛苦苦编辑的甜甜恋爱故事，分手了一大半。 人们总是向往美好，却不知道，美好都是在玻璃渣里捡出来的糖。 所以，同事一度产生了疲惫感，不知道还要不要把这个号做下去。 她突然发出这种粉红泡泡的感慨，还真是把她惹好奇了。但点进去之后，徐承绪的眉头就立刻皱了起来，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们磕的是岁明盛。 她难以置信：“喜欢岁明盛，她们确定不需要先去给自己买一份人身保险吗？” 她看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立马退了出来。 未来嫁给岁明盛的那个人，要说不是秦阮的替身，她死都不信。 “现实中的爱情，果然都不可能十全十美。” 也许在别人眼里，他们这些富家长大的孩子，已经足够幸福了。但爱情，不是你足够富裕，足够优秀，就有幸能够拥有的。 她盯着那烤箱里的蛋糕，喃喃自语道：“其实什么是幸福，我现在倒也想不明白了。” 透明的玻璃窗外，一个男人就站在女孩的背影身后。她戴着一顶帽子，瘦小的身躯看上去让人极其地有保护欲望，像是易碎的洋娃娃。 徐齐的眼眶红红的，他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转过身去，却意外撞见了另一个人。 岁明盛看见他，立刻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拖进了车内：“你来做什么？” “我怎么不能来。”他收拾好衣领，“我只想亲眼看看我妹现在的日子，过得怎么样了……” 岁明盛眼里有不耐烦：“你现在看见了，够了吗？” “徐齐，你这个混蛋。” 岁明盛深吸一口气，但还是压不下心里的怒火。那天晚上那件事，明明可以不发生的，他为什么要这么狠，做得这么绝？ “我以为你很爱你妹妹。可是徐齐，你为什么要撤掉保护她的人，又为什么要故意泄露你妹妹的行踪？” “你……” 徐齐目光里的难以置信，更让岁明盛确定，他调查出来的结果都是真的。 徐齐为了让徐承绪更受控，他花了一笔钱找人去恐吓他妹妹，但没想到那群人转头就泄露了她的行踪。他一怒之下还撤掉了身边保护她的人，仿佛真想要她受教训，就能乖乖回徐家当他的“玩物”了。 他瞪着他，眼睛一片猩红，忍不住地恶心：“徐齐，你不配做她的哥哥。” “是我害了她，是我误以为，你就算把阿阮当玩物，你也不会把你的亲生妹妹，糟蹋成这个样子！” 第293章 一无所有 “你……” 徐齐拧住岁明盛一只手的手腕，皱着眉头想要将他推开，可正是这个时候，他的眼神余光瞥到了车窗外的一个身影。 他的心一瞬提了起来，用尽浑身的力气推开了岁明盛，推开车门，踉跄地往前跌了几步。 可只是在他开车门的那一瞬间，意识到他要出来的徐承绪，已经拎着垃圾袋跑远了。 徐齐刚刚想要追上去，就被岁明盛给扯住了：“你最好是安分一点，你要是想要害死你妹妹，你就追上去！” “……” 徐齐还没有机会回答他，就被岁明盛往后扒了几下，甩在了车门上。他目光空洞地望着他去追徐承绪的身影，双手颤抖地扶上自己的脸颊，呼吸都变得发抖。 岁明盛追到徐承绪的时候，正在一个红绿灯的路口，她已经有些精神错乱的样子，凌乱的头发吹在脸上，还在朝着马路跑。 一辆车飞驰而过，就在那一刹那，他冲上前去，把她拽了回来。 垃圾袋掉在地上，他的手臂也重重地擦了一下，疼得他呼吸一紧，但还是先关心怀里的女孩：“你还好吗？” 她的整个人看上去都傻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也没有哭，被拉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像是一块木头，呆呆地待在他的怀里。 她越是这样，他就越害怕：“徐承绪，你还好吗？你看看我这手比的是多少？” 岁明盛举起一个手指头在她眼前晃了好几下，看上去有点傻。 徐承绪终于有了反应，她推了推的手：“我不是白痴。” “你吓死我了！” 他扶起她：“以后走路能那样走吗？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 徐承绪目光呆滞地看着他，就连笑也再也没有过去的半分阳光，她声音沙哑着说：“我现在也是行尸走肉，死了和活着又有什么区别？活着，甚至会让我感受到更多的痛苦。” “活着，就会有希望。” “你还有很多爱你的人，在乎你的人。”他顿了顿，“或许你觉得这些都不那么重要了，但你现在在做的事情呢？你就不想做出更多好吃的蛋糕、不想听我写更多更烂的童话故事、甚至不想看小白长大的样子吗？” 如果在那件事刚发生的时候，他这么说，根本对她没什么用。 但现在，她不得不承认，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留恋。否则也不会一次次想要尝试放弃自己的生命，但又一次次地留下了。 “徐承绪，徐承绪！” “别叫了，我耳朵没聋……” 她皱着眉：“我知道了。” “你不会被你哥影响吧？” 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拍了自己两大嘴巴子。 但没想到徐承绪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过了很久，她才出声：“我早就对他失望透顶了，现在不过只是更恶心他了。” 她颤颤巍巍地独自离开的样子，在往后的岁月里，在他的脑海里，徘徊了很多年。 可当时，他满脑子想的却只有一件事—— 她也恨他，并不比恨徐齐少。 第294章 热气球(一) 他的耳边风声是杂乱的，但他还是听到了徐承绪回过头来，对他说了句：“这件事，不要告诉惊羲。” 她不想再因为自己，耽误惊羲了。 隔天，岁明盛从白筠那里听说，徐承绪向她请了两天的假期，还说如果影响到工作的话，白筠可以直接开除她。看在她的工作能力不错，以及有林惊羲和岁明盛这两个人的面子支持下，白筠没有开掉她，只是希望她能调整好状态。 岁明盛回了白筠一句：谢谢。 他躺在床上，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他也没想到，国内那么快就有紧急工作要他回去处理，现在他老爸已经派了人过来对接他的工作了，他要是还想死皮赖脸待在德国，怕不是没理由。 他坐起身子来，拿出了放在床头的一支烟，也就这会能轻松点。 之前就是骗林惊羲这小丫头的，其实，他忙着呢。只是没预料到，这么快他就要回去了。 “本来觉得徐承绪好的差不多，我就能安心走了。”他叹了口气，“但现在看来，她这辈子可能都好不了了。” 他揉了揉眉心，无奈地说：“岁明盛，你还真是造孽。” 以前他的梦里总是会出现秦阮的身影，但是现在，慢慢出现的都是徐承绪的身影。 他对她的愧疚，越来越深了。 但他归根到底有自己的生活，他是一个商人，他不可能再为了她待下去了。 “我要怎么办呢？” 他本以为他下半辈子，哪怕最终归顺了命运的安排，结婚生子，娶个他不爱的女人也能过日子。但现在，他却发现他一直困在秦阮的事件里，出不来。 他哪有心思，再去应付其她女人呢…… 林惊羲以为，在中国的团建活动是最磨人的，但没想到，外国的团建活动也半斤八两。 还以为外国人不搞团建呢，没想到外国人是没这个老传统，但遭不住，米勒有这心思建立啊！ “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吹春天的第一阵冷风吗？” 林惊羲冻得打了个喷嚏，虽说现在已经是春天了，但偶尔还是很冷。 米勒躺在自带的折叠椅上，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冷吗？我看是你体质太差了，你应该需要去多练习练习武术，强身健体。” “……” 林惊羲回了他一记白眼，虽然她觉得，米勒可能看不到。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一处山脉下，风景倒是挺好看的，草地绿油油的。这倒是让她想起，以前在中国的时候，这估计是大爷大妈们跳广场舞的最佳阵地。 “我什么时候，能回中国呢？” 在德国生活得明明越来越习惯了，事业也逐渐蒸蒸日上，但偏偏，她却动了回去的心思。 这一瞬间，林惊羲觉得自己还真是傻，怎么会有这种糊涂的想法？ 再想回去，她也得先把在德国的工作完成了，再回国。 “你是想念这个了吗？” 米勒突然从折叠椅上跳了下来，从包里翻出了一个古早的录音机，打开之后，林惊羲耳膜都要被震破了。 她深吸一口气：“米勒，你是猪吗！” 第295章 热气球(二) 录音机里唱着——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她立马找到按钮关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你这是扰民！” 周围的人都用诡异的眼神看着他俩，林惊羲可不希望传播中国文化，用的是这么“野蛮”的方式。 想跳广场舞没问题，他别在这里跳啊。 “我这不是这两天老听你念叨，说你想念中国吗？我就想着替你感受一下，老家的氛围。” 他敞开双臂，深吸了一口气，做了一个极其夸张的拥抱动作：“现在，有没有那么一点点熟悉？” 她嘴角一抽：“现在，有非常想要打你的冲动！” 林惊羲还是脱离了大部队，独自一个人朝着别的方向走去了。这里太冷了，她带的外衣又薄，不多走动几步的话，可能要冷死在原地。 林惊羲走了没一会，对面跑来了一个小姑娘，长着一张华人的脸蛋。 没想到，普通话还挺流利：“姐姐你好。” “你好。” 她左顾右盼，怎么这儿会突然来个和她打招呼的小姑娘呢？ 她咽了咽口水，该不会她被什么在逃的连环杀人犯给盯上了，这个小姑娘就是他的诱饵，想要将她拐进深山老林里做些违法勾当吧？ 脑海里闪过了不少恐怖的画面，但小姑娘却只是甜甜地对她笑，从口袋里拿了一张卡片给她：“欢迎开启，属于你的游乐之旅。” ？ 脑袋里飞过了一串问号，她已经很久没听过这么中二的开场白了，是哪个二愣子骗人小姑娘说这话的？ 她又往前走了两步，只见一个“庞然大物”就坐立在她面前，是热气球。 还是一只，粉粉嫩嫩的热气球。 两个工作人员站在热气球的旁边，看见她以后，便朝她挥了挥手，说的是德语，让她过去。 林惊羲刚想拔腿就跑，这场景实在是太过于诡异，但当她看见热气球上挂着的一条围巾，她愣住了。就这样，她往前走了几步，看清了那条围巾之后，她眼眶微微红了起来。 这条围巾，不是她给岁景煦织的吗？怎么会在这？ “你又搞什么呢？”她有点想笑。 她看着手上的那张卡片，知道是谁做这一连环诡异的事情之后，她无奈地摇着头朝着热气球的方向走过去。 大概是岁景煦找岁明盛打听了她今天的活动以后，想要给她一个什么惊喜吧？ 她喃喃自语道：“不过一个人坐热气球，怪无聊的。” 要是他能够出现在这，才是最大的惊喜吧？ “谁说只有你一个人坐的？” ！ 她的心脏猛地一跳，自己的心声似乎是被上帝给听到了，突如其来就实现了她的愿望，让岁景煦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耳边。 她不敢回头，大约有半年的时间，没有见过他了。 她害怕这是幻听，一转过头，他就会像是耳边的一阵风，吹散之后无影无踪。 “不回头看看我？” 岁景煦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脚步声就停在她的身后，可现在，她觉得整个人都无法动弹了。 不是她不想回头，是她已经快“傻”掉了。 第296章 当面的告白 夹心奶油糖化开之后，为什么是舌尖是牛奶的香甜？ 滑丝丝的，甜溜溜的。 “转过来。” “不要。” “为什么？” “我转过来……”她没继续说，她转过来，怕他就丢了。 她当时在机场，怎么都找不到他的身影，她以为，他们分手之后，岁景煦就不要她了。 他去追寻他的前程似锦，把她一个人抛下了。 “那我走到你面前。” 她不转头，那他就走到她的面前去。 脚步声在耳边萦绕，他走至她的跟前，她的眼眶一下就热了。不想被他发现的秘密心事，好像无法被掩盖，从她波光粼粼的眼波里，一览无遗地展露出来。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认真地一遍遍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很干净、头发比以前长了很多、那双眼睛看上去更迷人、胡子被刮得干干净净更显少年气……他好像，还比以前更瘦了一点。 “岁景煦……”她刚喊出他的名字，浑身突地颤了一下。 因为，他的指尖已经穿过了她的秀发，轻轻摸上她的脸颊，轻声说：“你瘦了。” “你别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我现在伙食可好了，怎么会瘦。” 暧昧的氛围，再度被击碎。 林惊羲觉得，她可能天生就不适合谈情说爱，不然在这种氛围里，她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解风情的话来？ 他该不会，觉得她很无聊吧？ “头发剪短了。”他却略过她的那句吐槽，继续摸着她的头发。 尽管已经在照片里见过她的短发，但是亲眼见到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有些小陌生。 想起那年毕业季，她穿着学士服，长发飘飘的样子。她可爱俏皮，是个小鬼机灵，虽然有时候想法总是异于常人，虽然心里有着另一种超乎同龄人的成熟思维，但她永远有着不变的初心。 可那时，他尚且不知，在未来的岁月里，他会为她如此心动。 为她跨越千山万水，为她执行过去觉得无所谓的计划。 甚至—— 将她写入余生。 “咳。” 她故作温婉：“我这样好看吗？” “……” “挺好看的，这色要是染金的，就像金毛狮子了。” “……” 不错了，起码没说她是金毛小狗了。 等等，他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我是不是比徐嘉柔好看？” “你就这么没有自知之明吗？” “你说我丑？” “我说你漂亮。” 好像是第一次听到从岁景煦嘴里，能有这么直白夸她的话。 她心里持续在冒着甜蜜的泡泡。 突然，他抬起手来：“走吧，去坐热气球。” “为什么突然坐热气球？” 她低下头来，盯着他宽厚的掌心，还是乖乖地把手递给了他。 被他握住手的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缺失的温度，一点点蔓延至全身的位置。 “你不是要当面表白吗？” “嗯？” 热气球开始缓缓上升，她的肩上搭上了一件外套，是岁景煦为她准备的。他的围巾围在他的脖子上，下一秒钟，他单膝下跪。 林惊羲想阻止他，这是表白，又不是求婚！ 没想到，他真的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看着她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他的声音，蛊惑着她的那颗心，为他炙热：“林惊羲，我喜欢你。” 第297章 这么迫不及待吗 林惊羲的头脑里还转着在热气球上，岁景煦的那一番告白。心里是甜滋滋的，但她总觉得有哪不太对劲，她是不是还有件事儿没问？ 她拿着手机，打开了门，直往隔壁冲过去。 开门的是岁明盛，他的头上还垂着几滴水珠子，单手拿着毛巾擦着头发：“弟妹，你这是干什么？” 林惊羲看着他，面无表情地问：“你弟呢？” “这么想见我弟啊，不是白天刚见过吗？” 他倚在门口，啧声道：“你看你之前刁难我那么长时间，你是不是应该趁现在，巴结巴结你未来的大哥？” 他略带调侃的语气，让林惊羲听得头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结婚的新郎，遇上了拦亲的伴娘，还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娶回自己的漂亮老婆。 她皮笑肉不笑地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红包，里面装着一百块的大洋：“大哥，这样够了吗？” 岁明盛接过这红包，上看下看了几眼：“这厚度，不超过三百吧？我就这么好打发吗？” “让让。” 林惊羲懒得继续和他说下去了，红包一给人就趁他不注意钻了进去。 但是这别墅和她们那间的差距太大了，她有点分不清楚方向。这栋房子粗略一看，至少有十个房间，不像是别墅，反而像是大套房。 她转过头瞅了眼拆红包的岁明盛：“你弟在哪？” 他指了指二楼拐角的一个房间，抬起下巴：“那呢。我给他收拾了一间房，没亏待你老公，放心。” 怎么就“老公”了？ 越说越夸张。 “谢了。” 话音一落，她就朝着二楼走去，只剩下拿着个红包的岁明盛顾自摇了摇头：“还真是当我好收买呢。” 平时要收买他，一瓶几十万的酒他都觉得不够，偏偏是他亲弟和他亲弟媳，两个人加起来花了小一千，就能轻而易举地收买他。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岁景煦还以为是他大哥，正在套衣服的时候喊了一声：“请进。” 结果门迅速地开了，他只套了个头，双手就僵住了，眼睛盯着站在门外的林惊羲发愣。 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立马转过头，用最快的速度把衣服穿上：“你怎么来了？” 林惊羲觉得自己的耳朵有点烫，他的腹肌真好看，上面还淌着水滴子。 “你身材不错啊。”她清了清嗓子，“平时没少锻炼吧？” 听到她的打趣，他倒也不害羞，套好了衣服朝着她走过来：“怎么，你还要摸摸来验验看我的身材到底怎么样吗？” “这未免，也太迫不及待了吧？” 他走到她的面前，身上那股香气，一瞬让她迷失了方向，忘记天南地北。 她昂起头来，他嘴角的笑意明显，更蛊人了！ 要命！ 她就不该大晚上的，过来敲大灰狼的门！ 羊入虎口！ 她转移话题：“我有正经事儿问你。” 他接过话题，淡淡道：“嗯，你说。” 林惊羲举起手机，上面是一个qq的聊天界面，备注是“步辞”。 她问：“这是你吗？” 第298章 当年的相遇 岁景煦看了两秒，轻轻地“嗯”了一声，旋即自然地问了句：“进来坐吗？” “不过这里没有喝的，没办法款待你了。吃的零食，我这儿也没有带。” 他自然地绕进了下一个话题，仿佛不觉得“步辞”是他，有什么不对。 林惊羲却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走进了房间，问：“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他后来有那么多用步辞的身份，为她做的事情，可是她却真的全然不知。 若不是突然因为那个表情包产生了怀疑的心思，可能他还真就一辈子不准备告诉他，他还藏着掖着另一个马甲了？ 岁景煦转过头，摸了摸她的脑袋，像是在薅一只听话的小奶猫的毛，给她顺气一样：“我这不是，想办法哄你呢吗？” “……” 她的气势一瞬间削弱了一半：“我当时真的没有和你生气。” “嗯，可是我知道，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 空气再度陷入沉默，林惊羲突然伸出手来，掐了掐他的脸：“疼吗？” 他“嗯”了一声，她松开手，像一只受惊的小奶猫：“不好意思啊。” “但你既然很疼，那你应该不是吃错药，还是在做梦吧？你居然会觉得，你应该对我反省吗？” 这会，换作是岁景煦倒吸一口凉气了：“所以你怀疑你在做梦，揪的是我的脸？” 不愧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他是为了缓和气氛，故意这么逗她的，给她捏两下没什么：“捏也捏了，真的生气的话，也该消消气了。” 她笑着“哦”了一声：“遵命。” “这次的表白，你还满意吗？” 林惊羲觉得他不愧是学霸，都已经表完白了，还在这里问她满不满意呢？ “我不满意，还能答应你吗？” 她突然凑了上去，揪住了他的衣领，轻轻地踮起脚来：“你没做梦，林惊羲现在是你的女朋友了。” 似乎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见他，她的动作都变得大胆了起来。她再度凑近，连他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都看得仔仔细细。 这个人，往后也是属于她的人了。 这个看上去软硬不吃，还总是嘴很欠的男人，不还是栽在她的手上了吗？ 突然，她觉得自己的腰被一只大掌握住，他的呼吸近在咫尺：“你难道不知道，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在这边做这么亲热的举动，会发生什么？” 她嬉皮笑脸：“我知道岁先生很负责任，现在不会动我。”她的拇指，轻轻擦过他的唇，“我相信，你是正人君子。” “林小姐是不是没听过一句话。” 他俯身，靠在她的耳边，再度将暧昧点燃：“这句话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或许没你想的那么正人君子。” “我长了腿呢，我自己会跑。”她嘟囔道。 她又不傻，又不是真把自己当盘中餐，送上来给他生吞活剥的。 就只是，纯粹地想调戏他一下。 岁景煦叹了口气，松开她的腰，林惊羲有些懵。 暧昧旖旎的时刻，突然被他的一句话打破：“林惊羲，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坦白。” 第299章 错过(一) 烈日炎炎，坐在操场上的女孩头顶着一本书，单手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了两口，咕噜下去，喘了一口大气。 昨天林惊羲刚低烧，今天状态明显不佳，但还是坚持到场了。 高一年的军训制度严苛，一共是一周的时间，现在才第二天，她就觉得有些撑不住了。 林惊羲打了个喷嚏之后，强撑起精神看了眼旁边女同学的手表，是下午两点半，距离太阳下山大概还要三个小时。 “休息时间结束，集合！”教官突然喊道。 所有人立刻拍拍屁股站起身来，但刚站起身来，她就一阵眩晕，倒了下去。 在倒下去之前，林惊羲听到了一声尖叫声，但她知道，那声尖叫声不是因为她而响起的。 从医务室醒过来之后，校医给她倒了杯葡萄糖水，嘱咐她注意休息，不要到处乱跑，就出去了。她百般聊赖地坐在医务室内，但偶尔还能够听到操场传来的尖叫声。 操场距离这里并不算远，大概只有两三百米的距离，好奇心驱使着她支起身子，趴在窗前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操场前人头攒动，一个男生戴着鸭舌帽从梧桐树下走过，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女孩子。 其中一个胆大的女孩她认得，是高三的学姐宋吱吱，人长得标志读书也好，重要的是她的家庭背景也不赖，人又活泼，一般都是大家最想要结交的对象。 本来她追上去和男生搭话，结果无疑就是两个人交换了联系方式，但她却看见那位男生摆了摆手，像是说了什么拒绝宋学姐的话，干净利落地转身就走。 “英雄啊！” 能拒绝宋吱吱，这简直是奇迹！ 林惊羲刚说完，又打了个喷嚏。 刚从卫生间回来的校医，着急地将她拉了回来：“这才高一呢，还没到想不开的时候，怎么就趴窗口了？” “我没有想不开……” 校医像是不大相信她的话，摇摇头说了句：“小朋友要学会提高心理素质，多看看你们之前的优秀学姐学长。” 尤其是那个叫岁景煦的跳级学生。 往年他都会被当作是标杆人物，来给高一新生在军训时期发表演讲。这个男孩啊，心理素质那可不是一般的好。 林惊羲吐了吐舌头，没兴趣打探优秀学长学姐的隐私，敷衍地说了句：“知道啦。” 日头太烈，岁景煦摘掉了帽子，擦了擦汗之后，又将帽子扣上。 他抬起头来，只见头顶的窗口有一个女孩的背影。她长发飘飘，手臂纤细，说话的声音倒也是很好听。 但他没有多留意，就继续往前走了。 高二年下学期，学习逐渐紧张了起来。文科五班大多都是女孩子，但即使粥多肉少，也难免会发生“早恋”的事情。 有人想要“暗度陈仓”，老师那是拦也拦不住。 毕竟在紧张刺激的高中生活里，恋爱是最新鲜有趣的事情，在青春期发生这种事情，是见怪不怪的。但林惊羲没想到，自己会当了那个顶锅的。 天地良心啊，谁早恋都不可能是她这个“灭绝师太”好吗！ 第300章 错过(二)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在参加作文竞赛的时候，她班里的语文课代表梁慧求了她一件事，她好心肠地答应了。 梁慧想见这所高中的“网友”苏威，但因为她老妈就在这所高中教高二七班的同学，碰巧还就是苏威的班主任。但她老妈有一个缺点，就是热心肠，不管是哪个学校的学生请教她问题，都会和对方聊上几句。 当时，梁慧偷偷摸摸地站在她老妈的身后，她正在指导苏威。 眼看着比赛的时间只剩下半个小时了，梁慧着急得不行，比赛结束她们就要直接回学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和苏威说上话。 林惊羲按计划行事。 她走到梁慧妈妈的旁边：“梁老师，我有个问题想问您，不知道方不方便？” “你是？” “我叫林惊羲，也是来参赛的。”她看了苏威一眼，像是暗示他准备溜一样，“但您放心，我不是来问作文的，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您。” “林惊羲？” “我听过你的名字。” 梁慧妈妈摆了摆手，让苏威先下去。 苏威感激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仿佛拯救了一对“痴男怨女”一样。明明只是网友面基，倒是搞得好像他们真的有了什么似的。 但林惊羲怎么也没想到，他们是真的有了什么。 那天，她为梁慧和苏威创造了机会见面，和梁老师随便谈了几个问题，道过谢后转身就走。但没想到，在小花园里的梁慧和苏威，却开始拉拉扯扯卿卿我我。 她的呼吸一下就提了起来了：“不是吧，你们玩这么刺激的，等会也不怕被你亲妈发现回去请你吃竹笋炒肉。” ！ 她立马上去，挡在了两个人中间，朝着梁慧使了使眼色：“你们不是网友吗？” 梁慧羞涩的眼神看向她：“你也太单纯了吧？我说是网友，但不代表，没有网友之外的感情啊。” ？？ 她当时内心直呼好家伙，她这到底是在帮忙好学生“学术交流”，还是在帮情侣“暗度陈仓”呢？ 没等到她让两个人赶紧溜，梁慧的母亲就经过了，还眼尖地瞅见了三人。梁慧立马就把锅给甩开了，说自己只是偶遇林惊羲，同班同学说几句话而已。 结果当天比赛比完，隔天的数学竞赛，林惊羲就被剥夺参赛资格了。虽然她知道自己大概率也拿不到奖，但没想到是以这种原因被剥夺了参赛资格。 那天，梁慧的母亲立刻好心肠地报告了她的班主任，说她可能在早恋。 班主任一听那还得了，直接周日扣住她做思想教育工作。 她再度澄清：“老师，我真的没有。” 老师苦口婆心：“我知道你们这些外在条件出众的小年轻啊，就抵不住诱惑。但你可以看看咱们学校长得帅读书好的男生啊，人家可不早恋，冲清北去的呢！去到大学，还怕没有优秀的对象挑吗？” 林惊羲的嘴角微微一抖：“老师，你确定吗？” 据她所知，至少在她这一届里，长得好看的除了她之外，无论男女都在早恋，或者早恋夭折的路上。 第301章 我对男人没兴趣 尽管她已经这么解释了，但老师那头却还是不停地劝她，生怕她误入歧途似的。林惊羲再一次尝到了好心肠的苦头。 她最后只好在老师面前丢下了一句，看似望断红尘的话来：“老师，您放心，我对男人没兴趣。” 只见老师整个人宛若石化一般地站在那，她问：“老师，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老师还是没有回过神来，摆了摆手：“回吧回吧。” “谢谢老师。”她长长舒了一口气。 看林惊羲一副不像说谎的样子，老师愣是愁眉不展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想不明白小小年纪的，正是荷尔蒙旺盛的时候，怎么会对男人没有兴趣呢？ 突然，他一个激灵，开始追在了她的身后：“惊羲，你等等老师，老师还有别的话和你说！” 他猛然惊醒—— “不对，她对男人没兴趣，那不是更大的问题了吗？” 而当天参加竞赛的孩子刚结束比赛，三三两两地结伴出来，其中有个高个子在少年们中却很是出挑，显得“不合群”。 他手里拿着几道数学题的式子，旁边跟着一个蘑菇头的男孩，男孩有些抱歉地说：“岁学长，不好意思啊，还劳烦你亲自过来一趟。” 岁景煦戴着金丝边的眼镜，放下手里的草稿：“没事。” 这斯文败类的气质，别说是方圆百里偷窥的女学生觉得远远都被击中了心，就连站在他身边的小安，都觉得学长这气场，他要是个女的他都要爱上了！ 小安是他恩师的孙子，之前他帮忙辅导过两次数学，这次恰逢他参加竞赛，而他这天又有空，就过来看小安的比赛了。 “题目我已经解出来了，在下一张草稿上。”他把原题草稿叠上去，看了小安一眼，“你自己先做几次，做完了之后再对我的答案。” ！ 小安竖起了大拇指：“我在那上面那么久都没做出来，学长你是神吗？” 偏偏他还不是只会死读书的学霸，人家篮球打得好，游戏玩几把也能上手。小安不禁感慨，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真大啊。 “没什么，做多了找到技巧和方式你也可以。” 他把草稿递给小安，正准备道别，小安就冲旁边经过的几个男孩热情地挥了挥手：“年糕，你们刚刚去哪了？我都找不到你们。” 被唤作“年糕”的男孩垂头丧气，胳膊却被撞了一下，旁边那男生替他开口了：“还不是他女神突然被苏威那小子害的不能来参赛了，他难受着呢。” 年糕咬牙切齿：“回去学校，看我不狠狠锤爆苏威的狗头。” 他盼着的女神是见不着了，他倒是和网恋对象甜滋滋的。 “瞧，这情书还送不出去呢。” 岁景煦低头一瞥，只看到了个“羲”字。 很少见有女孩子数学这么好的，他突然有些好奇，问了年糕一句：“她数学水平和小安比的话，谁会比较好？” 拿小安来做比较对象，年糕再怎么想不偏袒女神都难，可当他想夸林惊羲的时候，又被撞了下胳膊。 他哎呦一声，狠狠地白了旁边的男生一眼：“干什么呢你！” 那男孩丝毫不客气地说道：“我还不是怕你胡说，我要说实话啊！” 男孩看着岁景煦，丝毫没有给林惊羲留点好印象：“从我们年糕这里听说，那姑娘的语文和历史是出奇的好，数学就不怎么样了。听说这次来参加竞赛，还是她老师推荐她来锻炼锻炼，没想着拿名次呢。” 这里卧虎藏龙，什么样的数学学霸没有，要他看啊，他女神也就是长得漂亮吸引了年糕。 于是，男生又吵吵闹闹地开始嘴碎起来了：“我看啊，漂亮‘花瓶’而已，瞧你还这么喜欢。” 长得好看的人多了去了，喜欢喜欢自己的人，可比不可能喜欢自己的人好多了。 毕竟年糕自己也知道，他女神是对早恋没有半点兴趣的，人送外号“灭绝师太”的人。 可年糕见不得自己的女神被人这么说，他开始打抱不平：“人家优点多着呢，喜欢她的人也多着呢。” 但说着说着，少年便开始自卑：“要是她能够看我一眼，该有多好。” 他今天就连和她说上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少年人的心意薄得和一层纸一样，轻轻一戳就会破。他低下头来，那封情书一时间轻得好似没有重量，失去了意义。 咬文嚼字地写了那么长时间，还不知道往后有没有机会再给她呢……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声：“别这么想。” 气氛开始凝重的时候，作为这群孩子里的小大人，岁景煦还是出场打破了僵局。 虽然他没什么经验，但看着这孩子估计心里也不好受，就出声安慰了句：“你要是真的喜欢她，就好好努力，以后考上一个大学再去追。” 彼时年糕的眼里顿时有了光，但岁景煦现在一回想，甚至有把自己嘴巴缝起来的冲动。因为后来这个男孩，的确被北大的数学系给录取了。 他还不知道，后来年糕有没有追过林惊羲呢？ 但得知这一切以后，林惊羲整个人都是木住的。她没想到他们的缘分开始得那么早，但又错过了那么多。 从手上的这一条瓷珠手链，似乎就是天注定的缘分。 但命运又好似要他们经历一千万个兜兜转转，才能换来现在的重逢爱意。 “你对男人没兴趣？” “啊？” 什么都没来得及感慨，就被岁景煦这一句话给问噎住了。 她无辜地抬起头，却被他紧紧地抱着，他挑眉再问了一次：“现在，还没兴趣吗？” “哈哈哈哈，有有有。”她求生欲极强地回了一句。 当年哪能和现在比啊，当年，那不是还没开窍呢…… 这么一回答，似乎让眼前的人稍稍满意了些，但还是再搂得近了一些：“喜欢我吗？” ！ 他的声线蛊惑，像是要将她所有的思绪里，都占满他的名字。 林惊羲一寸寸地沦陷在他低声的温柔里，下一秒钟，好像就要彻底沉落在沼泽无法爬起来一样。 第302章 现在有兴趣了吗 他的指尖好像带着电一样，擦过她的下颚线的时候，她不自觉地颤栗。 但她还是诚实地搂住了他的腰，低低地说了句：“喜欢啊。” “你不跑了吗？一会，万一没机会给你跑了，可不要后悔。” 他的笑声有点酥，她的浑身好像坠落了云端。从尾椎骨的位置，一阵暖意向上蔓延，像是有一根手指从下到上地划上她的后背，要让她全然失去知觉的地步，方才肯罢休。 她的指尖在颤抖，好像是明显有那么一丝丝的害怕。 他低下头来，笑了一声：“怕了？” “别怕。” 上一秒方才觉得他有些欠揍，这一秒却又觉得，他温柔得让她无从抵抗。 话音刚落，她只觉得自己的节奏，完全被他带着跑了。 掌心是他的温度，十指紧扣，窗外的皎月太亮了，亮的让人害羞。 “抬头。” 她听着他的指挥，像是天然的有着什么魔力，吸引着她的躯体，由他掌握。 双唇交叠，从冰凉到火热的距离，不过一寸之间。 他的呼吸声凌乱，其中也交错着她的呼吸。他偏要使坏地喊一声“叫哥哥”，再喊一声“好不好”。她不愿意作答，只是再度凑上前去，回应他炙热的吻。 她越是这样，岁景煦仿佛就越想要逗她。 突然，她坐到了他的大腿上，被这样抱着，她显得有些不习惯。 “你……” 她刚说出一个字，他就堵住她的唇。 越是吻到她想要回应他的时候，他就轻轻地咬一下她的唇，然后松开。 “岁……” 再一个来回，把怀里的人彻底给惹恼了，她伸出手来，挡住了自己的唇：“你到底要干吗？” 他这样，实在是太过分地耍坏了。 他凑了过来，那眼神像是湿漉漉地沾染着让人无法拒绝的纯洁，可明明，却又撕扯着野性的欲望。 他单手拎住她的手，将她推向软绵绵的床榻。 林惊羲看着他，她正处于他身下的位置。他的衣衫已经有些乱了，从俯视的角度看他，有一种该死的美感。她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美感，朦胧又好似隐约透着张扬的占有欲，是三十七度微醺的夏天，是酒精早已蛊惑她的大脑，神经全然错乱。 “叫哥哥。” “不叫怎么样？” “不怎么样。” “……” 她看着他，喉咙咽了咽口水，终究还是望着他的眼睛，主动勾着他的脖子，喊了声“哥哥”。 紧接着，他的吻再度覆上。剥夺她思绪的吻，缠满而又炙热。 眸色里是一片深黑色的墨，墨染上了一丝纯白，那一点纯白逐渐地扩散开来。奶油味的甜，又像是交杂着刚煮开的丝滑牛奶，在墨色与纯白色之间，绽放出最美丽的色彩。 眼底有最深爱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吻，都是致命的诱惑。 直到思绪快全数被剥夺后，一声敲门声响了起来。 凌乱的两个人，才清醒过来。 她的衣服只是有点乱了，还算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控的场面，她推了推他：“我，我要回去了。” 第303章 脑袋里都是狗血剧情 林惊羲坐在他的床上，岁景煦去开门。 但偏偏他的面色潮红，衣衫也有些凌乱的痕迹，这些或许都只是蛛丝马迹，最要命的是，林惊羲的口红擦到了他的嘴唇上了。 “啧啧。”岁明盛立刻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他八卦地问：“你们，不会在……” 见状，林惊羲跳起来：“我们没有，是你的思想太‘肮脏’了！你看什么都是歪的！” “……”他无辜地看向自家弟弟，“你这媳妇行啊，还没进门，都开始挤兑起你大哥了。” 他抬起下巴，继续看向她：“我又没说不允许你们在这做些什么，只是你们该做好的防护措施要做好，不要怪哥哥没提醒你们啊，这会子要生了孩子，你们身上的担子那可就重了啊。” 岁明盛的想法是越来越离谱了。 林惊羲汗颜，不就是亲了一会，怎么搞得好像他们真的被扫黄大队给抓了，赤裸裸的羞耻感呢？ 可岁景煦却面无表情地答了一句：“谢谢大哥，我们会的。” ？？ 林惊羲拉住岁景煦的胳膊：“你会什么会啊！我们是清白的！” “嗯，都听她的。” “但结婚后，也会对你和孩子负责的。”他俯身，悄悄地凑在她的耳边低语了一句。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她脸上降下去的温度，一下子又腾生了起来。 “那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了。” “继续什么继续啊！我要回去了！” 还没等岁明盛反应过来这小妮子羞什么呢，她拔腿就跑。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林惊羲这丫头跑的这么快，能治她的，也就剩下他弟弟了。 他撞了下他的胳膊，挤眉弄眼：“你刚刚，不会真想在这里做什么吧？” 以他对他弟的了解，那可以称作是“当代柳下惠”，坐怀不乱的本事无人能敌。就当年那个叫宋吱吱的姑娘，都已经追到他大学里了，他还能把人家给推走。 这件事，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只是岁景煦一直以为，他哥哥不知道。 “我们还没有订婚，还没有结婚，我不会真正对她做出这些事来。”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岁明盛，“回去睡你的觉吧，八卦够了吧？” 岁明盛拍手称道：“够了够了，我可以回去睡个好觉咯。” “……” 林惊羲刚回来，就撞见了坐在沙发上披头散发地站在窗前的徐承绪。她差点没被她吓得魂飞魄散，也许是刚才是刚才做了“坏事”心虚，也许是因为客厅的灯就亮着一盏，微弱的光芒衬着穿白裙子的她，格外的阴森。 总而言之，她还是叫了一声“啊”，才缓了下来。 徐承绪转过头，却一脸懵：“你怎么了？” 林惊羲拍拍胸脯：“没事，我就是被你吓了一跳。” “惊羲。” “嗯？” 徐承绪看着窗前的那棵树，喃喃出声：“岁明盛要走了。” 她的声音轻轻的，好似那晚的落雪。 林惊羲的心一咯噔：完了，岁明盛别搞不好让承绪爱上了他了吧？ 这么狗血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啊！ 第304章 最好不见 岁明盛走的那一天，门口堆了一大堆的行李箱，几个华人兄弟过来亲自送他去飞机场。 还能在德国待上一天的岁景煦，静静地看着他，没说几句话。但他看到了他的眼神余光不断地朝着徐小姐的方向瞥去，似乎是还有些不安心。 他知道，大哥心里还是觉得愧对徐小姐。 或许，就是因为对于秦阮姐的遗憾，让他产生这份无法平息的愧疚。 秦阮姐是个善良的女孩，如果知道大哥因为她做出了这种事情，直至事态无法回旋的地步，或许会狠狠地骂他一顿。 昨晚他路过大哥房间的时候，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喊着“秦阮别走”。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想为大哥做点什么，但是又觉得做不了什么。 那种无奈的感觉，让他终究没能去推开那扇门。也许他回到国内，暂时和徐小姐分开别见面，对他们也是一个好的选择吧。 岁景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挪到了岁明盛的旁边。 他低声地在他耳边说了句：“哥，她不是秦阮姐。” 岁明盛的眼神忽明忽暗：“嗯，我知道。” 他重重地按了一下他哥的肩膀：“哥，放下秦阮姐吧。” “……” 这么多年以来，每每午夜梦回看见秦阮的时候，他都觉得巴不得把这个幻境给延续下去。但白天醒过来，他还是要做那个商场上运筹帷幄，能够承担起家里责任的顶梁柱。 他或许，突然也在怀念那个在秦阮面前，能够安心做个大男孩，摘掉所有面具防备的岁明盛吧…… “我知道。” 他看向徐承绪，两个人忽然的对视了一秒钟，紧接着，她的眼神就挪开了。 很明显，不想要和他多说话。 徐承绪进了别墅，但很快，林惊羲就冲了出来。 她朝着岁明盛的方向跑过去，趁着车还没有开的时候，把手里的东西给了他。那是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他给过徐承绪的所有东西，除了小白，她什么都没要。 “什么意思？”他问。 林惊羲答：“承绪说让你带着你的东西滚，你们往后的结局是最好不见。” 但很快，她又补充了一句：“还有……说她不需要你的愧疚了，只需要你以后不要再靠近她了。” 过了很久，岁明盛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是他欠了她。 这种亏欠，哪怕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弥补，也再也无法复原。 他好像再怎么努力，也看不到过去那个咋咋呼呼的女孩子了。 “只要她能好好地活下去，别的不重要了。” “她会的。” 林惊羲希望岁明盛别去见承绪，也幸好，他只是看了那扇门看了很久，很快就上了车。 他上了车的那一刻，她的心终于安定下来。那些承绪以往说的狗血剧情，似乎这次并没有在她身上应验了。 承绪的那句“最好不见”，她能够看得出来，不算是说了句狠话。但岁明盛，对于她而言绝非良配。 也许，这四个字成为他们的结局，便是最好。 第305章 告白要大胆 麻雀的叫声从远处传来，陶艺馆内的人，几个都趴着在午休。 初春总是容易让人产生乏意的，披着一件外套站在门前的顾知淮，往手里呵了呵气。看向身后睡着的那群员工，也相处有段时日了，过段时间就要离开，倒还是有点舍不得。 从惊羲那里传来她工作结束就要回来的时候，他并不意外。 打从岁景煦去到柏林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真心相爱的两个人，哪里是外力能够轻易将他们分开的呢？” 彼时，徐嘉柔悠哉游哉地对着他开口。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捏出来的，不算好看的小瓷杯，笑得倒是开心：“我要是能和我爱的人在一起，这辈子除了死亡和疾病，大概也不会有什么，能轻易将我们分开。”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的光，向着他来。 他不经意地撇过头：“那祝你能够遇到这个人。” 她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遇见好的男人，不用把时间精力浪费在他身上。 她却也毫不客气地打了一记直球：“是啊，现在就只可惜在，这个人还不愿意赶紧对我点个头。” 徐嘉柔能够感觉到，顾知淮的态度有在日积月累地改变。虽然这种改变很细微，但是还是能让她如沐春风。 她偶尔也会嘲笑自己：“徐嘉柔，你不是最不喜欢倒追没结果的人吗？” 但很快，她又会耸耸肩对自己说：“他怎么能算是‘没结果的人’呢，一定会有结果的！” 那天，他和周川约在了一个咖啡馆谈话。 她蹑手蹑脚地跟在他身后，周川说的话再难听，他也能够斯文有礼地答回去。但那一句句话，却让她的心，破开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孔—— “小时候是你在我的床上泼了水，我没有床单换，又不想麻烦爷爷。那是一个冬天，我只能垫着被单睡觉，再盖着外套，你却对爷爷说，我刚来不懂规矩，应该惩罚我。” “诸如此类的事情，你做了不知道有多少。你觉得我和爷爷感情生疏，你觉得是我抢了你的东西。过去我也被你洗脑了，后来我才明白，是你周川，抢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 她是头一次，从他嘴里听到这般强硬霸道的话来。 他内心所有的委屈，都释放了。 “我以为忍忍就好，我总会强大的。” “但你周川，却一而再再而三挑衅我的底线。” …… 再往后的话，她就听得没有那么仔细。 只知道顾知淮最后把周川逼到了和他道歉，具体用什么办法，她不清楚。这段时间他为了同周川算账，做了不少的功夫，周川的丑闻在网上漫天飞，这辈子想捧着“艺术家”饭碗吃饭，是不太可能了。 她第一次知道，顾知淮也可以这么心狠。 但是，是为了林惊羲。 是为了林惊羲的清白，而不只是为了他自己。 那天，她被他发现了之后，被提溜出来了：“你来做什么？” 她无辜地望着他：“顾知淮，我喜欢你。” 明明没有在喝水的顾知淮，又因为她的大胆告白呛到了。 “……” 第306章 留给未来岁月美好 顾知淮坐在火锅店里，却发现早前说好了一起来吃饭的那群人，根本就没有一个到场。那座位上，只孤零零地坐着一个人，徐嘉柔。 他想了一会，还是走了过去。 将外套搭在手上，看着一桌子的食材，他低着头问：“你把我骗过来，想说什么？” 她没开口，他又开始说教了起来：“你怎么‘贿赂’我们员工的，看来我得趁我还在的时候，立个新规矩，收一罚十了。” 徐嘉柔鼓着嘴，拿着筷子，毫无心虚的样子。打进他们团队内部，可花了她不少零食火锅奶茶，现在也就只让大家帮她这一个小忙，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她放下筷子：“我还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 “不是林惊羲，是惊喜！” 生怕他以为自己要把林惊羲给他请过来，她立马解释清楚。 “你不知道我们员工被你养肥了多少？”他挑眉，轻轻“呵”了一声。 她嘴角微微一抖：“这位顾先生，请问吃能不能堵住你的嘴呢？” “……” 算了。 顾知淮懒得和她说，放下了外套，拿起湿纸巾擦了擦手，他就拿起了筷子：“我吃完，你就放我走？” 她的心一下跌落谷底：“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离开我吗……” 她的眼神看上去有点难受，顾知淮张口又合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本意不是想让她不开心的。 “徐小姐。” “顾知淮，我喜欢你。” “……” 他揉了揉眉心：“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知道了。” 她咬了咬嘴唇，活像是一只楚楚可怜的小兔子，殊不知她这个眼神，在家里已经悄悄练习了几百次。 她看着他：“顾知淮，你不答应我，我就继续说，说到你答应为止。” 她举起手机：“你今晚看朋友圈了没？” “什么？” “那你还是先别看了，吃饱了才有心情看。” 徐嘉柔真怕那消息，刺激得他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为“失恋”暴瘦三十斤。 她这么一说，他倒是真好奇了。打开手机，点开微信后，直接进去朋友圈。刷了两下，他就知道徐嘉柔说的是什么事情了。 但他很冷静，或许一开始眼底有过片刻的惊愕，但很快，就被抚平。 徐嘉柔打开一瓶可乐：“你居然没有表现得想上吊，不错啊！” “我早就知道，他们结婚会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他岁景煦的动作那么快，直接求婚了。 还真是怕惊羲被别的男人拴住吗？ 他笑了笑，也伸出手来拿了罐可乐，但刚摸到就愣住了，这是冰的。而刚想要喝一口可乐的徐嘉柔，才扬起头，手里的可乐就被夺走了。 她愣愣地看着他，挥手叫来了服务，说要两杯白开水。 她用双手支着下巴，笑着看他：“你以后，会不会也迟早爱上我？” 他没有回答，但灯光下的那双眼睛，真是好看。 好看到，她想要一直只看着他。 她突然又开口了，笑着说：“顾知淮，我喜欢你。” 至于未来会如何呢？ 就留给未来的岁月，去见证这结果吧。 第307章 宋小姐的出现(一) 纱窗被风微微吹起，猛地一个起身，林惊羲从昨夜的那场噩梦里苏醒了过来。 现在已经是早上六点多了，她揉了揉眉心，想让自己的意示清醒一点。 昨晚送岁景煦上了飞机回来以后，她早早就睡下了，倒是没想到做了这么长的一个噩梦，还差点醒不过来继续睡下去。 噩梦里的岁景煦意外的无情，他身边站着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女孩的肩膀被他揽着。 他对她说：“我觉得我们还是结束这段关系比较好。” 她的喉咙涩涩的，说不出任何挽留的话来，只能等到他离开之后，坐在地上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他说了多少绝情的话，她醒来倒是不记得几句。 “不要她了”这四个字，却是从那个长发姑娘的嘴里说出来的。 她在挑衅她。 林惊羲至今都觉得，他们能够再度重逢，像是一场做了很久的梦被实现了。而这个梦，美好得像个奇迹，像个刚吹出去的泡泡，很容易就会散开破灭。 “我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呢？” 她抬起手来，看着手上那只戒指。戒指上有一颗不大不小的钻石，在微弱的光影下还能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我把这戒指提前交给你保管，等到你愿意和我订婚的那一天，你可以随时戴上它。”他抬眼看她，“这样，够不够有诚意呢？” 那天，跪在她面前的岁景煦是这样说的。 他的耳廓有些红，将丝绒盒子递到她手上的时候，她的大脑也宕机了。 缓了很久，她握着盒子，点点头：“哦……哦，好。” 但她也没想过，她会这么快就把这戒指给戴上了。 大概是因为，微信里多了那么一个意料之外的女人吧。 那日送走了岁明盛后，她难得想要请个假陪岁景煦在柏林兜兜转转，毕竟隔天他就要走了。结果接到了米勒的电话，告诉她有紧急的工作需要她处理，立马得回工作室一趟。 她无奈手一摊，只好乖乖去上班，留下了“独守空房”的岁景煦了。 等到她赶来的时候，莱昂正和一个女孩握着手，握着他手的那个女人，她总觉得像是在哪儿见过。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穿着黑白条纹的裙子，身材高挑，看上去极有气场。 她微笑着说：“合作愉快。” “祝您身体健康，有机会的话，我还会来看您的。” 她的德语很流利，比她说的不知要好多少。 话音刚落，女孩便转过头去，和林惊羲的目光对上了，她一瞬间便愣住了。 “宋学姐……” 怎么会是她？ 宋吱吱…… 她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在和宋吱吱擦肩而过的时候，林惊羲觉得她的眼神有点冰冷。她没有转过头看她，只是静静地跟着莱昂走了进去。 晚上七点钟，林惊羲从工作室出来的时候，却看见了站在外面的宋吱吱和米勒。 两个人聊了一会，米勒看见了她，就挥手朝她打了声招呼。本想匆匆逃之的林惊羲，为了礼貌也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了。 第308章 宋小姐的出现(二) “吱吱，这是我和你说过的，我在中国新认识的好朋友，林惊羲。” 见到林惊羲过来，米勒立马转换了中文：“惊羲，这是宋吱吱小姐。她是天澜集团的副总裁，以后也将和我们合作。” 合作？ 见她眼底掠过不解，宋吱吱好心地解释：“学妹，我们天澜旗下的文化产品，也想同德国这边做长期联名的企划。不止是宣传促进中德文化交流，也希望有机会的话，莱昂先生和米勒能够为我们的产品增光。” 她的话虽然说的含糊，但林惊羲也听出来了。 一个产品联名，还不至于让她一个堂堂副总裁亲自出手。她想要的是，是未来打通两国之间的市场。 现在莱昂的工作室卧虎藏龙，有她们参与的综艺节目也是大热，抓住现在的热点发展，倒也算是正常。 不过——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了一句：“吱吱学姐，你还认得我？” 她高中的时候好像只是和宋吱吱见过几次，这个姑娘每次都会微笑着和她点点头。但她们很少讲话，只记得她身边永远都是跟着一群女孩子，那些女孩子和她亲热地拉着手，她走到哪都有人陪着哄着。 宋吱吱微微一笑，但她总觉得那笑里没有藏有多少善意：“大概记得。不过我上一次听说你，还是在我的朋友缘媛那里。” 白缘媛？ 原来她和宋吱吱也认识。 她内心突然觉得有点可怕，这宋吱吱的人脉也太广了吧？ “景煦是你的男朋友？” “那个时候还不是，但现在是了。” “那也只是男朋友吧？” 只是这么三句话，两个女人之间的火药味一下就浓了起来。可偏偏站在她们旁边的米勒却看不出来，他笑着让两个人加个微信，以后有机会大家能一起吃饭。 林惊羲本来想拒绝的，但宋吱吱却很主动地拿起了二维码给她扫：“好啊，能正式和学妹认识，也是我的荣幸。” 这个宋吱吱……还真是个高情商的女人。 没办法，林惊羲只能硬着头皮加了她，并不想当场驳了米勒的面子，毕竟这是他们未来的合作对象。 宋吱吱的朋友圈没有仅三日可见，朋友圈里都是一些商业式的营业，找不到一张自拍，偶尔会晒晒自己业余写的书法，做的美食。她好像不止是一个女企业家，还是温柔如水的贴心女孩。 她只是大致扫了一眼，宋吱吱便主动同米勒和她告别：“我明天早上还有工作，就先回去休息了。下次有机会，再给你带中国的特产。” 米勒高兴地应了一声，又嘱咐她路上小心。 只是通过短短的几分钟的印象，林惊羲就能发现，宋吱吱很会说话，很照顾人。 这样的女孩，谁能不喜欢呢？ 回到家里，林惊羲发现站在门口等她的岁景煦。 岁景煦好像一眼就能看出她若有所思的样子，都快被脚底的石头给绊倒了，还不知道呢。 她踉跄了一下，立马站直身子：“你怎么在这，不回去睡觉吗……” 嘶……太尴尬了。 要是摔下去，岂不是糗大了！ 第309章 一份确定 “岁景煦，你还记得宋吱吱吗？” 他们没有进屋，只是在外面绕绕走走，就像是学生时代两个住在同一个小区的双向暗恋者，故意会拉缓步子，想要晚点回家，多和喜欢的人说说话、散散步。 都已经快二十五了，林惊羲觉得自己怎么还幼稚得像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哦，不对。 她十五岁的时候，许是都没有现在一半幼稚。 “记得。”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喉咙：“记得什么！” 见她反应极大，他却装作没发现不对劲：“她给我送过花，还有巧克力。” “花可能是喜欢她的男生送她的，她不要了转送你的！还有，巧克力也有可能是过期的。” “她有一次特意来我的大学，说想要和我交流学习经验。” “你答应了？” 岁景煦看向紧张兮兮的林惊羲，憋着笑：“不算答应吧……就是她教了教我怎么学日语，碰巧那会我学的不太好，就把我恰好带着的一本数学笔记送她了，作为交换。” “你们加微信了？！” 他伸出手来，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没有，你想什么呢？” “可你还是把数学笔记给她了！”她嘀咕，像个委屈的小媳妇儿，“我都没有你的数学笔记。” “那笔记本不是我的。”他叹了口气，“是我们院的另一个男生给我的，让我顺便帮他丢垃圾桶，说那本太旧了不要了。他有洁癖，笔记本也都不能有凹角，不然就算是‘旧’了。” 但他没有署名，估计就是因为这样，宋吱吱将那本笔记本当作是他的了。 她既然说自己数学不好，又想要那本笔记本，他想着丢了也浪费，反正他那同学也是数学学霸，送给宋吱吱笔记本也能够助人为乐。 “宋吱吱要是知道了，你在她心里的形象估计就没有那么好了。” 但林惊羲还是开心的。 岁景煦突然伸出手来，拉住了她的手，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就开始吃醋了？” 她轻哼一声：“反正不喜欢她接近你。” “我不让别人接近。” “那就好。” 突然，她站住脚跟。 在岁景煦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要干什么的时候，林惊羲突然朝他的方向扑了过去—— “你小心点。”他揽住她的腰。 她的手一下子就挂到了他的脖子上，脸就靠在他的颈窝，像一只毛绒绒的小兔子一样撒娇：“岁景煦……你送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了，对不对？” “嗯，怎么了？” “是不是我把那个戒指戴上，以后你就是属于我的了。以后就算宋吱吱再来找你，你都不会看她一眼了啊？” “……” 他沉默了一会，她的心脏的节拍都快要停止了。 她想，他该不会是不愿意吧？ 可下一秒钟，他却突然出声，谨慎地问：“你是认真的吗？”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答应得那么快，但岁景煦还是想要再问她一次。这戒指的目的不是用来绑着她的，反倒是，他想要给她安全感用的。 甚至可以说—— 是他也贪图，她给他的确定。 第310章 不是情敌啊 他把她的手从脖子上移了下来，张唇又合上，心脏跳动的速度，一点都由不得他控制。 他闷闷地“嘶”了一声，惹得她都以为，自己是不是问错了什么？ “你反悔了，你不娶我了？” 下一秒钟，她甚至都想要把戒指给丢了，霸气地转身离开，丢下一句“不娶就不娶我反悔就算了”。 但没想到，他却握着了她的手。 岁景煦的手很冰，像是突然间骤降的温度。 她的心脏，也一刹间达到了冰点，但还是主动握住他的手，想替他暖暖。 “你认真的？” “当然啊。” “以后不会突然后悔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不嫁你还能嫁给谁？” 她的眼底闪烁着光，笑得像个小孩子。下一秒钟，没有等到他的回复，她整个人就被抱离了地面，旋转了好几圈，他才把她放了下来。 他抱着她，一次又一次地说：“那可不能反悔了。” 她摇摇头：“你也是，不能反悔了。” 林惊羲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做这么离谱的噩梦。 以岁景煦的性子，除了能娶她，他还能娶谁啊？谁还能受得了他这个脾气，不就只有她摸得清楚吗？ 中午林惊羲出来吃饭，点餐结束后，她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是一家新开的中餐厅，人比较多，后面来的人都找不到位置坐了。 外国人似乎没有拼桌的习惯，只是看见人满了，不少人就走了。 但林惊羲却碰上了一个，来主动和她拼桌的人。 宋吱吱问：“惊羲，我可以坐你对面吗？” 她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宋吱吱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虽然都是和感情没有关系的话题，但林惊羲还是受不了她有意无意地试探，她是不是准备一直留在德国。 出于礼貌，她并没有直接说什么不客气的话，而是说：“宋学姐，你要是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和我说。我不会留在德国，很快会回去。” “那你父亲的公司呢？” 什么？ 她不问岁景煦？ “你现在，可是你们林家事业唯一的继承人。” “嗯？” “难道你就准备放着你家里的事业不管了？” “嗯！” 宋吱吱那黑溜溜的眼球转着，好像有些不解她在高兴地“嗯”什么？那嘴角的笑意都快藏不住了，丝毫没有王女士和她说的那般不想提及继承家业的烦躁。 宋吱吱真是“恨铁不成钢”，从王女士的嘴里明明听说她是个有天赋能力继承家业的，怎么就在这方面看不到她半点上进心？ 林惊羲心里当然爽啊，这宋吱吱，该不会是对岁景煦没兴趣。 她有兴趣的，难道是集团事业？ “宋学姐，你要唠这个，那我可和你有得说了。” 菜都上了，林惊羲却没心情吃了。 她以为的情敌，好似并不是那么一回事，这该不会真是个乌龙吧？ 经过林惊羲的一番套话，还真发现了，这就是一个误会。 宋吱吱是她老妈苦口婆心请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软化她的性子，让她愿意回去国内帮她分担事业的重担。这宋吱吱看上去脑子挺好的，没想到是个铁事业心的姑娘，真想帮她老妈“感化”她。 她叹了口气：“学姐，你被骗了。” 第311章 fff团的团长? 宋吱吱仍然有些难以置信，她最后心虚地说出了准备很久的台词：“不要为了男人，放弃事业。” 林惊羲被她逗乐了，喝了口热水都差点喷出来。 为男人放弃事业？ 这宋吱吱是在和她开玩笑吗？ 嘴里那口热水咽下去以后，她摆摆手：“我要的事业是陶瓷，岁景煦他支持着呢，不然我现在也不会在德国了。” “说来，我还真挺好奇，他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的……”宋吱吱靠在椅背上，盯着她看。 她的手指摩挲着下巴：“按道理来说，普通男人看上名校毕业、长得漂亮、家境好的女人，不算是奇怪。”她啧了一声，“可岁景煦他本身的条件，可不要比你好太多。” “我看你脑子也不算太机灵，怎就看上你了呢？” ？ 林惊羲嘴角的笑容僵住了，她收回她觉得宋吱吱情商高的想法。 这一番话，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 “宋学姐，你也是个事业心的女强人。站在你的角度看，我这个非林家亲生女儿的孩子，继承了林家的事业，会产生什么后果？” 宋吱吱抿唇，默默盯着她看了一会，才张口道：“这要看你揣着哪种心思了。” “只是从王阿姨那里听说你是怎么对付你大哥的，我觉得你有这份才华，不继承集团的企业，有些可惜。” “如果宋学姐把我热爱的事业，带入成你热爱的，或许你会有别的思路。” 那一瞬间，宋吱吱的脑电波突然对上了林惊羲的脑电波，像是从她那坚定的目光里，看到了自己十七八岁时的样子。 但随着时光荏苒，把事业变成了必须要做的事情以后，反倒不会想到过去的那份热爱，究竟是什么感觉了。 只是觉得，应该做好，绝对要做好，而没有别的想法了。 “宋学姐，我不喜欢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也并不适合。扳倒林清锋只是我必须做的一件事，但经商不是我的本意。” “如果努力也许能完成一件事，但这一辈子都要靠努力来支撑自己做一件不热爱的事，这份努力迟早会杀了你的。” 没想到这个林惊羲看上去柔和无害，嘴里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倒是叫她在春天里，都要汗毛倒立。 一些她从来没有深思过的问题，这个女孩都想过了，甚至想的更周到细致，把所有的利害都规避了一遍。 “那你做陶瓷，就会一辈子爱吗？” “那你经商，就会一辈子爱吗？” 她问，她就驳回，以类似的话术去回复她。 宋吱吱和她对视了几秒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好像知道为什么岁景煦喜欢你了，我要是个男人，大概也会觉得你很有趣，很想了解你。” 对于他那个人来说，林惊羲应该就是让他生活变得有趣的一团火吧？ “你脑子挺机灵的。” 这句话，林惊羲告诉了岁景煦，嘴里还“哈哈哈”地笑个不停，说她情敌夸了她呢。 但岁景煦却缄默不语，她都不知道自己哪说错话了，怎么他好像不大开心的样子呢？ 第312章 这辈子也跟定你了 “我以为她喜欢你，但是我没想到，她是个fff团的团长，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当然了，是不是fff团出来的她不知道，只是感觉怪像的。 林惊羲尝试着缓和气氛，岁景煦那头不缓不快地“嗯”了一声，听上去也没什么明显的不悦，但林惊羲还是能察觉出来，他好像不大开心的样子。 “哥哥。”她哄着喊了他一声，声音甜丝丝的。 电话那头的人，好像情绪有所缓和：“怎么了？” “你生气什么？” 他坦白道：“生气你想嫁给我，是被宋吱吱刺激的。没想到，这宋吱吱在你心里的地位，倒是不小。” 这醋劲儿，林惊羲都怀疑他的魂魄是被人给夺舍了。 过去她哪里想得到，这个岁景煦，这么能吃醋。 她清了清嗓子：“那我答应了，也不会反悔的嘛，还省得你日思夜想我嫁不嫁给你，这不是帮你省下个麻烦。” “瞧我多贴心。” 她可真会说话，几句话就变成了是自个儿贴心了。 岁景煦放下手里的书：“那你方便的话，回来领个证？” “……” “您可真是开玩笑呢。” 岁景煦想了很久，心里的话还是咽了下去。反正未来的日子还长，他不着急。 突然，女孩嘀咕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岁景煦，要是宋吱吱想和我抢你，你会和她在一起吗？毕竟她漂亮、有事业心，还能够帮衬你们林家的事业。” 她还是记着那个讨厌的梦。 虽不知她忧从何来，但他还是耐心地说：“不会。何况，娶你不是更帮衬岁家的事业吗，你担心什么？” 林惊羲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本以为他会甜甜蜜蜜地安慰她一番，怎得说出口的话，还是这般呛人？ 莫不是，偷偷吃了辣椒？ “哼，下辈子我就要做穷人家的女孩。” “嗯？” “这样我穷你也穷，我们就一起捡垃圾长大，在山沟沟里干苦活，看你还能不能爱上我？” “那岂不是我高攀了你了。” 无论是什么样的起点，他都觉得，是他“高攀”了林小姐，而非林家。 林惊羲有太多比他优秀的地方，是他做不到的了。如果非要论谁离不开谁，谁高攀了谁，那他宁可把这份高不可攀的自卑，留给自己，让她自信圆满、光芒万丈地走下去。 突然，她在电话那边，笑着说：“岁景煦，那我们还是做普通家庭长大的孩子吧。下辈子做青梅竹马，但我们会有爸爸妈妈爱着我们。” 和他在一起，即使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家庭，也没关系。 “这辈子先过完吧。” “好。” 她答应他了，这辈子一直陪他过下去。 把小推车推进了蛋糕店里，身后那道赤裸裸的火热视线始终追随在徐承绪的身后，她钻进了后厨，但仍然不觉得轻松透气。 起初她还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连惊羲都没说，但时间一久，她就察觉不对劲了—— 有人在跟踪她！ 毕竟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德国，之前不好的经历又盘旋在脑海，她只觉得浑身发抖，格外害怕。 第313章 遇险 徐承绪用手机翻译和周围的人说了这件事，但没几个人相信她，都觉得是她平时神经兮兮的，所以自己在胡思乱想。 那种紧张的感觉一直伴随着她，喘不过气来。 但一想到手里的工作还没有完成，她还是强忍着这种恐惧，吞下几片药片之后，才开始工作。 下班时间要到了，她实在害怕，就先给林惊羲发了消息，安静地待在蛋糕店里做完剩余的工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下班时间一到，她迫不及待抓起包包就往外冲。 惊羲说她叫了车来接她，怎么没瞧见呢？ 此时，她再次看见了那个跟踪的男人。套着灰色兜帽，双手插在裤兜里，嘴里叼着一根烟，手上的刺青显眼，不快不慢地朝她走来。 她的喉咙紧张地咽了口水，正当她害怕至极时，一辆灰白色的小车缓缓地驶过来。 那人降下车窗，露出的是一张华人面孔：“徐小姐，我是林小姐派过来接你的，快上车吧。” “好，谢谢。” 她立马上了车，甩掉了身后跟着的那个男人。 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她心有余悸。下了车之后还在不断地和男人道谢，此前对于男性的恐惧，似乎因为这一次，减少了不少。 才刚到家，她拿起手机突然发现有三通未接来电。 她刚想回拨，电话又想起来，接起之后，是林惊羲着急的声音：“承绪，你要吓死我吗？我们怎么都找不到你，这里报警又报不了，你要急死我吗？” “我不是上了你叫的车吗？” “什么！”她突然喊了一声，随后纳闷道，“我叫过去的车，没有接到你啊。” 后知后觉，她汗毛竖起：“可那个人说，是林小姐叫他过来的。” 林惊羲咬牙，她大概知道是谁了：“那个人的话，应该没事吧……总而言之你下次要注意一点，虽然现在平安，但是不代表之后遇到的人就还是好人，你听见了吗？” 国外不比国内安全，她的身体刚刚好没多久，林惊羲不希望她再出事了。 她点了点头，但却还是很紧张。 但隔天很快的事情就再次发生了，那个跟踪她的男人这次直接到了店里，还上前骚扰了她。他说着一口她听不懂的德语，但那流氓一样的眼神，让她难受至极。 徐承绪刚想甩开他，那个男人却再度跟了上来，这次的语气变得很强硬。 徐承绪抬起头，说了句中文：“我听不懂，请你让开。” 但那人却变本加厉，想要对她动手动脚，千钧一发之际，昨天的司机出现了。 司机会德语，不知道同他说了些什么，他狠狠地瞅了她一眼，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林小姐知道您有危险，让我多注意一点。”司机笑了笑，说谎的时候可谓是脸不红心不跳。 徐承绪看着他：“你不是惊羲叫来的人，你是谁叫来的？” “……”他的笑容突然僵硬，随之而来的，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他没想到，这徐小姐这么快就会认出他不是林小姐派来的。 第314章 别的女人 徐承绪嫩白的手指掐着手机，在通讯录那栏上下划了很久，才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刚刚接起，就是嘈杂的背景音乐，像是在酒吧里面。很快，门合上之后，那声音明显小多了，但还是有些吵闹。 岁明盛很意外她会主动打电话给她，但还是问了句：“有什么事急着找我吗？” 若是没有急事，她是一定不会主动找他的。 “是你在德国派的人保护了我。” 她这么开门见山地说了，岁明盛便也知道，自己的计划败露了。 本想的是偷偷找人保护好她，免得之前的事情再度发生，他是不想徐承绪发现的，但她现在已经知道了。 “对不起啊。” “没有，谢谢你这次帮我。” “这保护费一个月多少钱，我会打给你的。” “我……” 似乎是知道他还要说什么，徐承绪出声打断了：“岁明盛，我不想欠你的。我现在在德国一切都好，我也不打算回到国内了，我确实需要一个能保护好我的人。” 她好像成熟了不少，但偏偏这种成熟，让他心里不太好受。 他点点头，还是妥协了。 现在一切按她想要的来，也许对她而言，就是最好的。 徐承绪刚想挂断电话，就听到对面一声女声，妩媚至极地喊着：“岁总，您怎么走得这么快啊，人家给你倒的酒，也不喝完，人家都要生气了。” “岁总，看来您可真忙。”她讥讽了一声，“忘了你心爱的秦阮了？” “……”他皱眉。 很快，岁明盛推开了身边那个女人，没想到岁明盛突然变了一副面孔，女人也是很委屈。 刚刚在里面明明好好的，现在怎么一副刻薄无情的冷面样儿？ 她拉了拉清凉的衣服，难道，是包养的女人吃醋了？ “岁少，您养一个女人，多少钱？” 她凑了上去，蛮不要脸地继续缠着岁明盛：“如果不介意的话，欢儿也想跟着岁少，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姐姐介不介意呢？” 这掐着嗓音说话的娇媚，让徐承绪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你回国还真是忙呢。那我不打扰你了，继续过你的良宵一夜吧。” 他心下着急了起来，解释道：“不是这样的。” 五个字刚刚说完，他的电话就被挂断了。 那一刻，“嘟嘟”的声响在耳边盘旋，他揉了揉紧锁的眉心，叹了口气。 他看向欢儿，抽开手来：“别碰我。”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女人碰他是这么一件令他心烦的事情。 徐承绪把手机丢在沙发上，深吸了一口气，她为什么还要和他产生这么多瓜葛，为什么要因为他身边那个女人，把自己弄得恶心呢？ “徐承绪啊徐承绪，你要做的是保护好你自己，别的，再也不重要了。” 只要不受伤就够了，别人的事，同她无关。 正如她在电话里对岁明盛说的话，她甚至没有做好怎么回国的打算。她害怕回到那个地方，可是也害怕，在柏林一切都会重蹈覆辙。 她需要一个能保护她的人，在那之前，她需要先变得强大，难道不是吗？ 第315章 别太任性 短信里是司机周先生的个人资料和电话，周先生跟了岁明盛很多年，是个忠心可靠的人。 他之前的工作就是专门负责岁明盛的工作出行，和日常安全。一年前周先生因为娶了个德国老婆，就辞去了国内的这份工作，来到了德国发展，但在自己的新行业却干的不怎么样。 是岁明盛这次来德国，重新遇见了他，又暂时聘请他做自己的司机，负责管理他的生活日常。 岁明盛决定在他离开德国之后，又由周先生来照顾徐承绪，他也比较安心。 “你确定我只需要给你这么一点钱？” 徐承绪还是不相信，他在德国给她请了这么好的司机兼保镖，一个月只要四千。她在徐家，看她大哥徐齐身边的保镖，一个月都要四万。 “周先生只是上下班负责接应你，他平时还有别的工作，所以你不用承担太高的费用。还有，白女士那边我打过招呼了，你在店里是安全的。” 白女士…… 她的心里突然咯噔一声响：“你认识白女士？”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岁明盛合上嘴巴，想了一会才开口：“不熟，听说过，但以我的人脉想和一个人熟，并不难吧？” 他说的言之凿凿，若不是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她莫不是就信了。 但这一次，她可不相信。 “我会每个月给你打钱的。” 岁明盛轻轻“嗯”了一声，又补充了一句：“照顾好自己。” 她顿了顿，才回：“这么亲热的话，你还是留着在秦阮的坟前说吧。亦或者你想和昨天那些女人说也行，别对我说。” “我只是谈生意。徐承绪，有的事情，由不得我做主。” 岁明盛叹了口气：“你去忙吧，我这里还有工作没完成，要是有急事，打我电话。” 说完，他挂掉电话，徐承绪却觉得他方才那么一段话，换作四个字就浅显易懂了—— 别太任性。 “我不是任性，我只是，看不惯。” 她告诉自己，她只是看不惯他拿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当作秦阮的替身。 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看不惯？ 傍晚，紫粉色的彩霞映在眼前，隔着玻璃窗眺望眼前的风景，只觉得大自然美不胜收，有能够治愈人心的力量。 桌子上放着一块刚做好的“芒奶桃桃”，是徐承绪研究的新品，准备给白女士尝尝。最近惊羲开始控制体重了，说是为了回国做准备，她好心肠地不再投喂她甜品。 可没有了第一位品鉴师，对研发的新品她心里还是不大放心。 在白女士拿起叉子的瞬间，她无暇再欣赏美景，紧张地盯着她。 白女士放下叉子，舔了舔嘴唇，笑道：“嗯，好吃。” 她终于放心了，但下一秒钟，她想起了一件事。 她还是忍不住要问她：“我能问您一件事吗？” 白女士点点头：“嗯，什么？” 她问：“我想知道，您给我这个机会来到这里，是不是因为……岁明盛？” 她想知道答案，也必须，知道答案。 第316章 一生无法弥补她 头顶闪烁的微光照在地板上，淋湿的地面湿漉漉的，啪嗒啪嗒的雨珠子从伞檐上垂落。徐承绪的脑袋里，还在不断地回响着白女士对她说的话。 确实是他帮她进了蛋糕店里，这个人却还什么都不说。 他是不是觉得，只要他默默地奉献，直到他做的多了，再一并拆穿的话，她就会原谅他？ 但想了想，徐承绪觉得自己未免太过于针对他了。这段时间岁明盛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但她却仍然对他还有未消解的讨厌。 她忽地出声，讥讽：“岁明盛这个人，还真是可笑极了。” 他越是弥补她，她的内心那份痛，反而就越清晰。 岁明盛这个人，过去在她最需要他滚的时候，他偏不放手。如果当时他不缠着她，结局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可她和徐齐，也无法做回以前的那对兄妹了。 她再也没有办法敞开心怀地去笑，甚至不知道，真心欢喜的滋味了。 “等你以后长大了，哥哥要你做最漂亮、最快乐的公主。”这是一句谎话。 “徐承绪，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弥补你受到的伤害，对不起。”这也是一句不可能实现的谎话。 她静静地举着手里的那把伞，伞身开始倾斜，因为她的手一点点地软了下来。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喉咙越来越疼，所有的痛都噎在喉咙里。关于那个让她痛苦的夜晚，只要刻意去想，就会锥心刺骨。 为了惊羲、为了远在身边还念着她的父母，她一点点地忍了下来。 可现在，她却觉得这一生再也够不到，她小时候幻想中的幸福。 雨模糊了车窗，却毫不隐晦地显露出悲伤的氛围来。照片再怎么样模糊，都像是一根针一样，扎在了岁明盛的脑海里—— 他眼眶泛红，呼吸变得沉重了起来：“徐承绪，对不起。” “对不起……” 突然，电话响了起来，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上面的名字，他有一种预感，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讲电话。 徐承绪的声音有些沙哑，她在那旁沉默了很久，直到他都快沉浸入那一场雨里，误以为自己能够把她也从雨中拉出来的时候，她开口了—— “你放过我吧，岁明盛。” 说不清楚是在求他，还是隐晦地告诉他“我恨你”“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但这一刻，他彻底明白了：从这场罪孽开始的那一秒钟，他就永远无法弥补这个女孩，他只是一个，没有被关进牢笼里的道德犯罪者。 “我以后不会再参与你的生活了。” “谢谢你后来为我做的这一切。” 她挂掉了电话，又打了一通电话给父亲。 电话的内容很简单，她希望父亲能够在德国派人保护她的安全，这是她求徐家的最后一件事。她不要靠岁明盛了，她不要再让他进入自己的生活了。 她痛苦，痛苦得觉得这是上天在惩罚她大哥抢走了秦阮，这份罪孽才要她承担。 那个号码，进入了她的黑名单。 那一场雨幕，却未知尾声。 第317章 回国(大结局) 短信里这个月工资到账了，一万元不多不少都打进了周先生的户头里。 “不好意思，又要让你失业了。”这是岁明盛发来的话。 周先生看着那条短信，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那么一刻，他难受的不是“失业”，而是他清楚地看到这两个人的痛苦，却没有办法做什么。 他们之间那层朦朦胧胧的雾，谁都穿不过去。 谁都不知道，往前走的下一步，会是万丈深渊，还是黎明前的曦光。 有些开始本来可以属于美好，但只要走错了一步，那就只剩下于事无补的疼。 那倒不如不去穿过这层雾，各自安好，各自走向自己未来的曦光。 明天的太阳，照样还会升起。 短发熬成了长发，日落熬到了日出。烧出来的一件件瓷器，还有剩在工作室的，便就摆放在那柜台上。 思念冗长，终将有所回音。而对于这段短暂的德国之行，也该告一段落了。 在外网上对于这位“陶瓷艺术家”的议论度不小，国内也有不少媒体向她提出采访的邀请。她撕掉了别人的偏见，一次次用自己的作品，去回应她能不能靠自己闯出一片天地的谣言。 “确定要回国了？” 当莱昂用德语这么问她的时候，林惊羲已经可以比较熟练地对他回出德语：“我的爱人还在等我回去结婚，我不能再让他等了。” 她笑了笑，自己已经拖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也是时候，该和他结婚了。 之前虽然也有回国过年，但现在德国的工作，已经可以结束了。尽管有不少人选择留下，但她是中国人，终究还是要带着她所学的技艺，回去自己的国家。 陶艺馆已经不由顾师兄管理了，上次回国，她就已经交给了自己聘请的另一位专业人士了。 她不能再拖累顾师兄了，幸好，现在他和徐医生的进度似乎还不错，不出意外的话，两个人走在一起只是时间的问题。 现在，她也该正式回去了。 这是来柏林的第三个冬天，她抬起头来，心情从未有过的轻松。 机场内，徐承绪还是赶来了。她的状态比刚来德国的时候好了不少，虽然还是不太爱和外人讲话，但总归是生活走上了正轨。 她拉住她的手，笑了笑：“承绪，你不用特意来送我的。” 徐承绪叹了口气：“你都要回去了，我能不来送你吗？” 这一走，还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能见上面呢？ 林惊羲转了个圈：“你看我这么长时间没回去，岁景煦会不会觉得我吃胖了？” 徐承绪难得笑了一下：“果然是要当新娘子的人了，都开始担心婚纱会，挤不进去了？” “哼，我才没有呢。” 她们默契地没有出声问彼此，要不要做林惊羲婚礼的伴娘。 她登上了回国的那架飞机，和来时完全不同的心情。好似所有的遗憾都不再是遗憾，所有的目标都逐渐接近。 有了爱，就会诞生奇迹。 “有你在的地方，我兜兜转转，还是会到你身边。” 岁月漫长，花了二十多年追寻梦想，现在，也该追追属于自己的幸福了。 毕竟—— 爱与梦想，都要拥有，才不算缺憾。 番外:若少时相见 这本书呢，虽然没什么人看，可仍想和寥寥无几的书友们，谈谈我的感触。 首先，我很感谢订阅的寥寥无几的读者。 其次，这本书与以前做了很多的改变，至少有些角色，失去了我觉得我之前陷入的“偏执”属性。因为，我希望他们幸福，比如男二号。 我啊，是“头铁”地写完了我喜欢的题材。且坚持不走套路化、坚持创造一个温柔的梦、在别人的不理解下，也要做我喜欢的事情，也做到了。 虽然这段时间经历了疾病与人际圈不少迷惑的行为，让我产生了一些迷茫。但我很幸运，也遇到了很多非常温柔、善良的女孩子们。 我想，惊羲和我相似的地方大概是，我们一样坚持在遇见不善良的人之后，选择去成为一个热情对别人好的人。 我从前认为，一个人没有经历过大起大落的苦痛，更能在明白别人的经历之后，要更善良，因为你们是幸运的。但我却发现，不是的。 所有人追梦都很难，可请不要嘲笑别人的苦难。 我听过一句话，令我在强者中不太自卑。 “既然你我都要同归，何必在乎殊途。” 那些真正善良且坚持梦想的人，也鼓励着我，去实现我的梦想。认识的编剧姐姐、画师姐姐，谢谢她们愿意把自己的经验教给我，慢慢去进步。 别人去取笑也好，落井下石也罢，我想爱人者人恒爱之。 你足够优秀且真实，喜欢你的人自然是越来越多。 相反，便不是了。 我想，做一个尽可能包容的人，是心的感受。是你的心，不是窄小自私的。 原谅我少年时坚定不移，走至我眼里的光明大道，即使怀疑的声音再多，我坚信我的敌人唯有我自己。 所以，打败自己身上的不确定性，撕掉质疑，用成绩证明自己吧。 今年我已经迈向了“二”字开头的年纪，写了两百多万字，不出意外地砸在水面没什么涟漪。 或许也被人羡慕过，生活上羡慕长相、个性、人际，这些我觉得也就这样的东西，可我后来才明白，你也在被别人所羡慕，不要一味地觉得你自己还不够好了。 写作这条路也坚持很久啦，虽然没怎么见过曙光。这本书也没有来过传闻中的“试水推”，或许是我写的题材、文风，实在是太过于没有亮点了。 可我仍旧希望，你们能喜欢。 因为未来还长，我还会继续努力。若是有幸，愿我也终将实现我的理想。 最后，也祝福祖国强大，社会安定，人民幸福安康，消除贫困、全面小康。 番外:岁岁欢喜 林惊羲来北京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去看过香山的红叶。 都说落了雪的紫禁城是最美的风景，来北京念书的时候，没多久老师就组织他们班去看过了。可真正到了那里的时候，也没觉得有好看到从手机里看的那样壮观。 “把手给我。” 当她那场年少的回忆，在大脑里逐渐清晰之后，孤零零的影子也快被脑海里的潮汐淹没。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声音，拉住了她。暗潮不再涌动，梦好像有一刻得以实现。 眼前的那片叶子是红的，身边有一群跑来跑去的孩子，叽叽喳喳的。她顺着一双运动鞋往上看，少年穿着一身简单的黑白色运动服，少年气的面庞干净，正朝着她摊开掌心。 她的鼻子有些红，像是被冻的。 她的身子抖了两下，拉紧了脖子上那条少年赠予她的围巾。一条黑白色的围巾，他说是他在路边看着顺眼，就随手买给她的，戴着倒是暖和。 “把手给我。”他又喊了一声。 “哦……” 他叫岁景煦，初次见到他的时候，觉得少年的面冷心也冷。但在两家人经常的来往里，她慢慢发现，他只是不太爱说话，但心肠还是热的。 来北京之后，如果不是有他的照拂，她一个人应该会很无聊吧？ 家里说要喊他“哥哥”，她平日里倒也不爱喊，只是有时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时候，才会不情不愿地叫一声“哥哥”。 他脸皮薄，听两声便什么都由着她了，面红耳赤地告诉她别喊了，他帮就是了。 由此，她也更爱逗他，觉得这是他的“致命点”。 他拉着她的手，一路向上。掌心有些滚烫，这不是他第一次牵她的手，可这一次，她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 “你……” “你……”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出声，她咳了一声：“你先说。” 他没有松开手，看着她，板着一张脸：“你的数学太差了，我给你买了几套书和卷子，我做过的笔记也都给你留着了。” ！ 少女的脸这会儿倒是更红了，但不是因为害羞，而是被他活生生给气的。 但她没有甩开他的手，而是轻轻哼了一声：“做就做，谁怕谁，不就一个数学吗？我还搞不定了。” “王阿姨说，想让你念北大，你怎么想的？” “你就是因为她想让我念北大，所以就这么用心给我补习吗？” 原来他不是为了她的成绩，而是因为她老妈的“威逼利诱”吧？她挑起眉梢看向他，略有那么一丝的不爽，但还是忍了下来，没有告诉他。 真不知道她妈妈给了他什么诱惑，愿意把数学学霸的笔记都给她了。 “那你想去吗？”他没有说是，也没说不是。 他牵着她的手，再往上走了几步。 林惊羲老实回答：“那是好学校，大多数人都想去，但大多数人都没有那个能力。我没有想好，我也不想那么快把自己往高考上逼，多没意思。” 突然，她觉得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紧了紧：“不管想念哪个大学，你都要把基础打牢，把书念好。” 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不叫她意外，平时她耳朵都快听出了茧子了，可不知为何，听到这话是从他嘴巴里出来的，她却觉得突然变得好听了不少。 她踮起脚来，用没被他牵住的那只手，拍了下他的肩膀：“岁哥哥，你想去哪个大学啊？” 他愣了会：“北京的大学。” 她故作思考，啧声：“北京的大学啊……让我想想，您的目标怕不是清华就是北大。” “……” 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替他自大了，但林惊羲觉得他的实力绝对配得上。 毕竟从第一次见到他，家里就告诉他，这可是未来的高材生、好苗子，让她多跟着他学习。 “那你想留在北京陪我吗？” 话刚刚问出去，下一秒，他的脸就升起了一抹薄红。 她皱着眉“啊”了一声，好像是没听懂他的意思。 “你干吗要留着你陪你，你这么缺人陪，你养一条哈士奇啊，还能帮你拉书呢。” “林惊羲……” “你是不是想夸我格外聪明？” “没事，只是我回去就给你的备注，改成‘哈士奇’三个字。” 他是在暗戳戳地骂她“狗”呢！ 林惊羲倒吸一口冷气，要不是怕自己一会走累了没有人使唤，她下一秒钟就要甩开他的手。现在有求于人，她只能苦兮兮地担着这口气了。 岁景煦憋笑，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她用qq给他发了一个表情包。 是一个熊猫头，上面写着“这德性你也不怕孤独终老”。 他挑眉，看向她的时候，她用嘴型欠揍地说“你以后娶不到老婆”八个字。 他忽然凑了过来，离得很近，她的耳廓都开始泛着红色。 他的声音太好听了，像羽毛一样，挠着她的心—— “那我就祸害你。” 她觉得自己的浑身不知名地开始热了起来，她慌乱地甩开了他的手：“爬你的山去吧，话真多！” 他果然顺利地考上北京的名校，从那以后，母亲看她不爽的地方就更多了，不想她被岁景煦比下去太多。尽管父亲总是替她说话，但母亲也能在饭桌上同他吵起来，说她这样以后嫁不出去，没有人看得上，就只是一个小花瓶，什么用都没有。 她不想从商。 这一点，岁景煦知道。 但在母亲的眼里，她就是一个被控制的玩偶，没有自己人生的选择权。 那天，她被骂的难受了，锁上了门，翻看自己和岁景煦的聊天记录。岁景煦告诉她，她的母亲可能患有躁郁症，建议带她去看看医生。 那天她被他逗笑了，但她知道，母亲怎么可能愿意去看心理医生呢？ 她一向逞强，在事业上尤其是不肯认输，就算把医生拎到她面前，她也可以预想到后果是她扇了她两巴掌，骂她大脑结构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免提开着，林惊羲坐在窗户边，支着脑袋，眼睛有些无神：“我这样的人，是不是你见过最奇怪的女孩子？” 她看向窗外的那株向日葵，蔫蔫地垂着头，原来即使是和她一样内心努力向阳的向日葵，也有无法扛得住低下头的时候。 她也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会将一生葬送屈服。 她不想，也不愿。 “你不是奇怪的人。” “你只是有你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判断，一个善良、勇敢的女孩子。” 她笑了笑：“岁景煦，你难得对我这么好，你是不是有求于我？” 他“嗯”了一声，她倒是有些失落，果然不是真心的呢。 她假装若无其事：“那你说吧，你想求我什么？” 他笑了一声：“等你毕业之后，我再告诉你，我求你什么。” 毕业才能说？ 这么神神秘秘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吧？ 岁景煦只要一得空就会给她补习，她的成绩也在一点点提升上去，而那个志愿，在她心里也逐渐清晰起来。她看着趴在桌子上那张平静柔和的脸，许多小细节都在心里慢慢冒出粉色的泡泡。 他们就这么当了好多年的欢喜冤家，但是她惹了麻烦，他总是第一个来收拾的人。 他吃了苦，却从不张扬地诉说。他从来不对她有任何抱怨的行为，也不说一句重话，好像细枝末节里，全然是偏爱。 他是同光相似的存在，他是比向日葵，还要温暖的存在。 他是指引她迷茫人生的方向，是她在海上航行的灯。 这青春的诗篇，如果不是有他一起谱写，那么一定很无趣吧？她想。 她那么无聊又清高的人，指不定会被怎么孤立，甚至是校园霸凌吧？ 岁景煦醒过来了，对上了她那双慌乱无措的眼神。彼时，他尚且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直到她接到清北招生办打来的电话的时候，他用丰富的经验告诉她，这两个学校，她都能上。 她还没有来得及填上志愿，就嘴欠地问了一句—— “岁哥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了。” 那之后，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了一个电话，那旁的女声她也听到了。 温柔极了，甜甜的，不像她咋咋呼呼的，一点都不可人。 她跑了出去，一句话都没有说。少年人的心意薄得如同一张纸，轻轻一戳就会破，最在乎的人，往往容易成为最轻易崩掉的一根线。 她与他的方向，背道而驰。 尽管都在北京，但那一刻，她赌气地不想和他在清华见面。 冰被砸开的那一天，是岁景煦找了她，之前她总是绕着他走，信息不回电话也不接。但其实她知道，她是在和自己赌气，气自己没有住进他心里的机会。 他看着她的眼睛，她在闪避他，他却靠近她，问：“我好像记得，我还有求于你吧？” “求什么？” “能不能假装我女朋友？” “我为什么要假装你女朋友。” “因为……有人在追我。” 哦，原来是他怂啊，不敢和心上人表白，也不想接受别人的心意，就把她这个垫背的拖出来了。 “我凭什么答应你。”她哼了一声，嘀咕，“我又没什么好处。” 又不是，扮了就真的是他女朋友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裤兜里拿出了手机，解锁之后，递到她的眼前。 林惊羲一瞬间眼睛都亮了起来，他居然能去这个拍卖会！ 她怼了一句：“你有钱去吗？” 反正，现在看见他就是没什么好声好气，就是想怼他。 他却格外实诚地回了句：“我没钱。” 她所有回怼的话，一下都噎住了。也是，他再有钱也是岁家的钱，这拍卖会上的瓷器，哪一样不是要五六十万起步。 “但我还是可以带你进去，你气不气？” “岁景煦，门在那，你麻溜地给我滚吧。” 他摆出了一副“我偏不”的姿态，直接坐在了她旁边的那把椅子上，翘着腿，一副小少爷的样子。 他拿起手机：“不去算了，那我直接……” 经过了几秒钟的心理挣扎，林惊羲还是向这位少爷屈服了：“哥、您是我大哥，我听您的还不行吗？” 要不是对那些瓷器有兴趣，她才不会向他低头呢！ 这一场由她单方面掀起的冷战，就这么短暂地结束了。 从拍卖会走出来的时候，她的眼睛都还是亮着的，但很快，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开始让她眼底的光黯淡了下去。 他说：“现在，可以扮我女朋友了吗？” 她“嗯”了一声，看上去不太高兴。 他的心情有点复杂，声音轻轻的，好像也不是那么高兴：“让你扮我女朋友，是这么为难的事情吗？” “不为难。” 假的也好。 哪怕是假的，有一个小时，也就够了。 她主动伸出手来，拉住了他的手，调整心情，笑了笑：“哥哥，这可是我的初恋，你可千万别辜负我。” 他眼底的光在摇曳，可偏偏当时，她看不出岁景煦心尖上写的那个名字，叫作林惊羲。 从那场烦人的酒席里出来之后，不胜酒力的林惊羲穿着黑色的裙子，性感妩媚，却不失俏皮地倚在他怀里。她不能喝酒，但她还是喝了一大杯，因为不想在那些同学面前，显得没气场。 岁景煦根本劝不住她，用三个字形容她当时的眼神：杀疯了。 岁景煦搀着她，正准备把她扶上车的时候，他被反身咚在车身上—— 她软绵绵的眼神，要了他的命。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少年，而是男人。会为女人彻彻底底心动的男人。 “岁哥哥，我喜欢你，梦醒了我还是喜欢你。”她抱着他，带着哭腔在他耳边说着。 那一刻，他的整个人大脑都乱了。 “不要喜欢别人，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很过分，但是，我喜欢你。” “……” 无数的欢喜，燃出一场盛放的烟火。 他颤抖的手轻环住她的腰身，他的眼神在颤抖，声音也是：“我也喜欢你。” 那五个字，胜过他所有精心策划的告白。 虽不知情从何时起，却渴望一往而深到白头。这或许是年少时一个不够理智的念想，但为了这念想，他愿意付出所有的努力。 这场恋爱来迟了，但幸好，在她十九岁的时候，还不算太迟。 香山的红叶很漂亮，紫禁城的雪很美，但来北京见过最好看的风景，是遇见他。 她的梦醒了，但仍然觉得，再迟的相遇只要是他，都足够美好了。 番外:往后余生 是你 长辈们都说，在夏季怀孕是最难受的，偏偏就赶上了这么个六月天，林惊羲检查出自己怀孕两个月了。 这是结婚后的第二年，一切似乎都是顺其自然地发生，这个孩子也来的在意料之中，虽然作为爸爸的岁景煦，当时拿着验孕棒整个人都傻了。 那根验孕棒被他拿在手里，不知道看了有几分钟，突然就砸到了地上。 他坐在沙发上，沉思了好一阵子，才试探性地看向她：“你确定没有试错吗？” “你是医生，你问我？”她好笑地答，顺便帮他把地上的验孕棒捡了起来。 最后，他们还是一块到医院去做了个检查。检查的结果出来以后，孙裕材像是个大喇叭地告诉了周围的医生，一传十十传百，两个人还没有走出医院，场景就变成了这样—— “恭喜恭喜。” “什么时候孩子满月了，记得发个朋友圈啊岁医生。” “岁太太，以后要当妈了，恭喜你了。” 林惊羲整个人都是懵的，但似乎所有人都比她还高兴，她只好呆呆地笑着回：“嗯……恭喜恭喜。” 岁景煦：“……” 在这一年，他们迎来了一个新的生命。 岁景煦和林惊羲几乎是每天都在翻字典，哪怕两个人的知识底蕴比常人深厚，但一到了关键时候，还是会乱了手脚。 只可惜，就算是再怎么认真取名字，小娃娃的衣服都堆成山了，也没见两个新手爸妈把名字取好。 林惊羲说，由她负责买女宝宝的衣服，岁景煦就负责买男宝宝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岁景煦买的衣服都很实在，春夏秋冬的都只买了几套，他说宝宝长得快，没必要买太多，也没买一岁之后穿的。但反观林惊羲，她从来没有哪一刻，花钱花的如此大方！ 她看着堆在自己面前的小山，衣服粉粉嫩嫩的，什么花边、蕾丝、小旗袍……各种而样的款式都有。 岁景煦随手拿了一件小肚兜，皱着眉：“你确定她穿着不着凉？” “那不有外套吗？”她心虚地说。 岁景煦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几十双鞋子的旁边，放着十几件的外套。 他深吸一口气，两人的房间已经快被这才来了两个月的小娃娃的生活用品给堆满了：“这些，能不能放到他的婴儿房？” “这要是个儿子……” 林惊羲嘴角的笑容突然僵住了，她双手合十，暗自祈祷：“千万不能是个儿子，妈妈给你买这些都花了快一万的大洋了。即使是个儿子，你也不要怪妈妈，都是你爸不给你买多点衣服的！” 她仍旧心虚，摸了摸还没有凸起的肚子：“崽崽啊，你要是个男宝宝，你就委屈点，穿着花裙子其实也挺好看的，也是难得的体验嘛……” 这胎教，还真是做的异于常人。 “……” 岁景煦叹了口气，手揉了下她的头发：“林惊羲，一孕傻三年，看来接下来都该我来照顾你了。” 孩子长的速度是真的很快，她买这么多，即使是个女儿，一件衣服穿个三两次，也就穿不下了。 她猛地抬起头，眨了眨眼：“岁景煦，我们可以二胎。” “……” 岁景煦亲了下她的额头，下一秒钟，她的耳边都是心跳声。 他说：“生孩子太累了。这第一次我已经没办法替你分担了，还要第二次？” 她回：“可是东西买多了，亏了啊。” “你的脑回路，还真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衡量。” “岁景煦，你又骂我傻！” “我说你可爱。” 哼。 林惊羲懒得理他，反正她现在说不过他。 第一个月的时候，林惊羲的孕吐反应相对没有这么强烈，等到了第二个月开始，越来越严重。快到第三个月的那段时间，吃什么吐什么，她觉得自己的胆汁都要呕出来了。 她提出分房睡，却被岁景煦拒绝了：“那谁照顾你？” 她的眼下已经有了黑眼圈，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还是勉强打起了精神：“我自己可以的，不然你老跟在我身边，还以为我看你就想吐呢。” “……” 他递了杯热水过去，拍了下她的后背：“生产的时候，我也想进去陪你，现在这样不算什么。” “生产的时候，丈夫还能进去陪伴吗？”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他点点头，扶着她坐在床上：“嗯。只是愿意让准爸爸进去的人比较少，男性陪产的情况的确不多，通常都是女方的亲属陪同，尤其是妈妈。” “我妈不会陪我的。”她笑了笑。 岁景煦的心疼了一下，握住她的手：“嗯，所以我更要陪你了。” 那一瞬间，林惊羲更觉得自己嫁对了人。这种踏实感，在她的心尖尖上，稳稳地驻扎。 “但你进去，确定不会吓到吗？” “我是个医生。” “哦对啊……我差点忘了。” 他什么血腥的场景没见过，人类身上的那一个器官他没有研究过呢？ 他捏了下她的鼻尖：“一天天的，净喜欢胡思乱想。” 林惊羲：？ 呦，怎么又被他看出来了？ 林惊羲觉得，她大概是要吐上那么十个月了。眼见着已经怀了这个小娃娃快满三个月了，她还是吐得天旋地转，甚至有一天晚上，吐得在马桶边整个人都虚脱了。 岁景煦紧紧握着她的手，那一刻，他整个人的手也是冰冰凉凉的。 他皱着眉头，紧紧咬着嘴唇，很久才说了一句：“这才三个月，我已经宁可你不生他了。” 她立马举起手指头来，竖在唇边：“这种话别乱说，宝宝听见了会难受的。” 或许是因为母性激发出来，她已经能够感受到这个生命的存在了。虽然早就做好准备迎接他，但真到了这一刻，她才发现，她可以这么想要保护一个孩子。 她甚至已经期待，再过几个月和他正式见面的样子。 会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 长得像她，还是像岁景煦？ 在妇产科问过了医生之后，林惊羲才知道，自己的肠胃还是有问题，怀孕之后胃肠功能也受到了刺激，才会导致她吐得比较厉害。 彼时，岁景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在德国，你是不是乱吃东西了？” 她尴尬地笑了下：“我可能是吃的不太健康，偷吃了点冰的、甜的……” 但是她真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以后不准再吃了。”岁景煦冷着脸，但还是握着她的手，谢过医生之后领着她出去了。 林惊羲委屈巴巴的：“呦，这就开始为你孩子来管束我吃喝了，怕我亏了他呢？” 他停下脚步，认真望着那双漂亮的小鹿眼：“是为了你，他饿着我才懒得管他。” ？？ 认真的吗？这崽可是你亲生的！ 他清了清嗓子，看着她眼底的难以置信，再补充了一句：“上幼儿园以后，该学会做饭了。不然，以后怎么照顾好自己？” 她哈哈大笑，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你当年还要奶奶给你打掩护，掩盖你不会做饭的真相，死要面子活受罪呢。你还好意思，教育你的孩子幼儿园之后就会做饭哈哈哈！” 她觉得实在是太好笑了。 但岁景煦的一记怀疑的目光瞥了过来，她合上了嘴巴。 他问：“我现在做饭不是也能吃吗？” 她不想打击他的自信，但嘴巴却还是格外诚实：“岁先生，你要知道一件事……东西好不好吃不重要，能吃进去就够了。你现在去喂猪，人猪吃好的也吃得下，只是习惯了吃糙的。” 岁景煦再次被她说的无语了。 幸好林惊羲提前准备了孕期月份大了之后，要穿的衣服。在五个月显怀了之后，她由于做好了心理准备，并没有对逐渐臃肿起来的身材，有太大的不良反应…… 岁景煦看着她往脖子上戴了项链，一串珍珠白的项链，搭配一套宽松的白色裙子，再穿上一双白色的平底鞋，倒是显得年轻可爱。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穿过了。 他走了过去，问：“今天去哪？” “我和顾师兄他们要去吃火锅，不知怎的，这两天突然开胃了，想吃点稍微有辣的。” 顾师兄？ 他摇了摇头，这不是重点：“你不能吃辣的。” “我就吃一点点！”她讨好地眨了眨眼睛。 “……”他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 “我吃一两口就行了，剩的我吃白锅。” 他似乎还是不安心，她继续晃了晃他的手臂，道：“你放心吧，我现在大着肚子呢。阿越和兰兰她们也在，谁都不会不考虑孕妇的身体状况的，你安心吧！” “顾知淮在，我可很难安心。” “你俩还斗呢？” “他看你一眼，我就浑身不舒服。” “这波替身攻击我给满分！” 林惊羲知道他也是半开玩笑地说的，毕竟，现在大家都知道，她师兄已经快和徐医生在一起了。 正是如此，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也日渐缓和，不像去德国那段时间那么尴尬了。 林惊羲又戴了个黑白色的蝴蝶发箍，眉开眼笑道：“岁医生快去上班吧，我要去放放风咯。” 她怀孕之后也没停过上班，只是工作量减轻了，现在好不容易身体一天天恢复了，她只想享受一个火锅party！ 岁景煦走过来，突然圈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捏了一下她的脸：“我顺路，送你过去。” “这个顺路它正经吗？” “送自己老婆，很正经。” 她抬起手来，为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林惊羲想象之中的孕吐十个月的噩梦并没有发生，在五个月以后，她的食量反倒是越来越好了。岁景煦还专门在医生的建议下，为她请了营养师。 在临产之前，她做了最后一次的b超，医生告诉她：“你这个宝宝倒是异常听话，大小刚好，也适合顺产。” 她松了口气。 但宝宝确实听话，一点都不随她和岁景煦的性子，月份越大反而就越懂事体贴。孩子能踢人的时候，也从来不用力踢她，更不会在三更半夜忽然踹她，让她难受。 她有预感，这会是一个非常乖巧的宝宝。 她的预感是对的，她正好在预产期的后两天生下了一个六斤三两的女宝宝。产程顺利，花了五个小时孩子就落地了，而宝宝才出生两天，就传出了“接生过最漂亮的宝宝”的美名。 或许是因为顺产恢复得好些，她一周后已经能够抱着孩子走了，但怎么看，都不觉得她好看到能传得整个医院都夸的地步…… 就连打扫病房的阿姨都说，她听说这个宝宝最好看了。 “宝贝，你说，你好看吗？” 她抱着她，笑着轻轻晃了下手臂。 她在眼光地下忽地睁开眼睛，咧开嘴朝她笑，甜的她的小心脏都快融化了。 “你真好看。” “你的嘴巴和眼睛像妈妈、鼻子像爸爸，你可真会挑好看的长啊，我的小团子。”她低头，忍不住蹭了蹭她的鼻子。 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终于生下了他们爱情的结晶。 只是孩子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名字，岁景煦说要让她取，无奈林惊羲是个取名废。 在小团子满月之前，她终于有了一个大名：岁朝羲。 但她实在是太乖了，乖的林惊羲都怀疑，她这不是生了个孩子，是上辈子救过的人投胎来给她报恩了…… 朝羲才两岁半，就已经可以自己起床换尿布了，饿了也只是会软糯地喊“妈妈”。当时断奶的时候，即使看见妈妈再想她，都只会委屈地含着眼泪，不会放声大哭无理取闹。 当时看得她和月嫂阿姨心都软下来了，就连岁景煦都忍不住说：“我们女儿，有点过分可爱了。” 啧，当爸了就这么女儿奴。 “呦，你不让她幼儿园就学做饭了？” 他顿了顿，望着女儿那双和老婆近乎一样的眼睛，笑着说：“煤气和电太危险了，女孩子要离得远一些。等再过十年，再学也不迟。” 林惊羲觉得，她真是给自己生了个小“情敌”，还是第一次见岁景煦看别的女孩子，眼神有这么柔软。 “其实生孩子虽然受罪，但是如果像朝羲这么乖，我还想要个二胎了。” 毕竟，衣服实在是太多了啊！ 他的唇落在她的唇角，指尖往上探去，到她小腹的位置，带来一阵颤栗。 “二胎可以不生，但想要生二胎的过程，你可以享受……”他咬耳的亲密，让她浑身软了下来。 这个岁景煦，越来越像“流氓”了。 下一秒，她的唇被吻堵住了。他说这不是流氓，叫“食髓知味”“无师自通”。 还真是会找借口呢…… 可，她还是好喜欢他。 现在比以前，更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