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88,打猎那些年》 姐,你真好看 2024年3月7日夜里。 宁州市第一医院的楼顶。一名年过半百的男人,手里拿着瓶白酒,眼睛盯着诊断书,不知道想着什么? 从他穿着不难看出,不是民工就是流浪汉。 诊断书上的肺癌晚期,更像是宣布着他的死刑。 “大伯,大娘对不起。” “二哥,嫂子对不起。” “姐,对不起。” “龙龙,对不起。” “我陈川对不起你们所有人。” 怒号了一声,陈川没有丝毫的犹豫,从楼顶一跃而下。 他慢慢的闭上那浑浊的眼睛,心里面似乎得到了解脱。 龙龙,我来了。 这一次,陈川看得清楚,那男孩在向自己笑呢。 慢慢的脑袋昏昏沉沉,往事的一幕幕浮现在心头。 画面定格在了那一天。 那是1988年的10月27号。 “龙龙,你在哪?小叔找不到你了。” …… “小叔,快起床。日头都嗮屁股了,大懒虫!” “小川,起来了。一会人都该来了。” 陈川缓缓睁开眼睛。 先是打量了一圈破旧的房子,又注意到眼前的妇女和小孩。 不敢相信的这是真的“姑?龙龙?” “快起来。”陈玉玲轻轻的拍了一下侄子“咋了,见你姑都不认识了?” “哈哈,小叔羞羞羞,日头都晒屁股还不起床,真是大懒蛋。” 陈川没有理会,暗想“我不是跳楼死了吗?难道这里是天堂?” 可是眼前的一切又很真实,是他以前的家。不禁掐了一下自己,感受到疼痛,这才相信自己重生了。 迅速从炕上跳起来“姑,今天几号?” “睡傻了吧?你姐订婚的日子,你说几号?快起来,你大伯,你哥他们都来了。” “好。” “小叔,今天小姑说有糖吃呢。” “呵呵,都给你吃。” 陈川回应一句,思绪却飘会了上一世的今天。 今天是姐姐陈悠和村长家三儿子,也是陈川的好兄弟李达订婚的日子。 上一世也就是今天,在李达家里吃完订婚酒,喝的有些多的陈川,给二堂哥陈凡借了三百块钱,想给姐姐买一辆自行车。 龙龙非要闹着和他去,结果买完自行车,龙龙被人贩子抱走了。陈川苦苦寻找没有下落。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往后的三十六年里,陈川没再回过村子,更别说和家里人联系了。 一边打工,一边寻找龙龙,整整三十六年,直到检查出绝症,陈川也没能如愿。 …… 陈川,陈悠是一对龙凤胎姐弟。出生于1968年10月27日。也就是说今天是他们二十岁的生日。 至于父母。 原本他们也算得上是幸福的家庭。父亲陈洪胜当过兵,退伍后回到农村做起了猎户。 母亲沈之瑶是下乡知青,因为和陈洪胜结婚,生下了陈川姐弟,就没有回城里。而是在小河村做起教师。 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靠着父亲的工作,偶尔能吃上一顿肉。可以说一家四口幸福无比。 命运似乎总喜欢捉弄人。 1981年,那一年陈川姐弟十三岁,父亲在一次上山打猎时,没能回来。 等找到父亲遗体时,已经变成了尸块。 有人说是遇到了老虎,有人说是熊瞎子的作为。 陈川相信父亲遇到了大型猛兽,但绝对不是黑熊,因为父亲猎到过黑熊。 父亲出事后,郁郁寡欢的母亲整日以泪洗面,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精神受到了严重的影响,终有一天母亲跌落了山崖。 村子里议论纷纷,有人说是自杀,有人说是意外。也有一些年纪大的说是陈洪胜不放心妻子独自活在世上,带走了她。 父母的意外,深深地影响着陈川姐弟俩。 身为姐姐的陈悠想要陈川继续上学,毕竟她是姐姐,又是女孩。那个年代,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是挺顽固的。 可陈川不同意,他想让姐姐读书。毕竟陈悠学习好。他是男人,要为姐姐支撑起这个家。 一番争吵过后,陈悠败了。 陈川开始继承了父亲的事业。跟着村里另一个猎户赵大奎开始跑山。 起初只是下套子,套一些野鸡,野兔。靠着大伯,姑姑的救济度日。 本就缺衣少粮,大伯,姑姑疼他们,又能帮助多少呢? 随着年纪的增长,打猎的经验越来越足。开始帮赵大奎打下手。也能分到一些食物,偶尔也会有一些钱。 到了84年,十六岁的陈川,已经可以自己捕杀野猪。也有猎杀黑熊的经验。 赵大奎在一次去镇上喝酒,回来时掉进河里淹死了。 李达比陈川大一岁,也是那一年开始跟着陈川狩猎的,而原因就是陈悠答应李达,只要他能照顾好陈川,以后陈悠就会嫁给他。 这个条件对于从小发誓要娶陈悠的李达来说,简直天大的诱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陈悠在十九岁没有考上大学后,回到村子里。也是信守承诺的和李达处对象。 到今天,两个人相处了一年多,也要订婚了。 …… 过往的事情,陈川回忆一边。止不住笑意的下了炕。 此时院子里许多亲戚都已经来了。 “大伯,大娘,姑父,大哥,大嫂……” 陈川笑呵呵的打着招呼,散着烟。 陈悠将近一米七的身高,只有90斤。穿着红色呢子大衣,黑色的确良的裤子,脚上一双皮鞋。 一头乌黑的秀发,用红色头绳扎成一条马尾辫。雪白的肌肤,大大的眼睛似乎带着笑意,浅浅的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真是可爱如天仙,美出天际。 “姐,你真好看。” “你更好看。” 陈悠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 姐姐订婚 “悠悠命好,李家可不错。大儿子两口子在县里开饭馆。二儿子和小凡似的,养拖拉机。” “是啊,李达长得也好。十里八村谁不夸?” “可不能这么说,悠悠长得差?还是小川长的不好看?” 陈玉玲是出了名护犊子,说她侄女,侄子还不如骂她一顿。 “呵呵。” 听着亲戚聊着闲话,陈川笑呵呵的没有接话。 “小川” 突然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表哥秦朗跑了过来。“达子他们来了。” 陈川打量着秦朗,比他高一些,大概有185左右,同样体重也在180斤上下。陈川很难理解,没有油水的年代,这个表哥咋还能长这么壮实? “那得赶紧准备准备。” 没等陈川做出反应,陈玉玲拉着大嫂李桂花急忙跑进屋里。 “突突突” 一阵拖拉机声过后,李达的母亲黄桂兰,父亲李国强,以及亲朋好友,还有村里的王媒婆来到了陈川家。 “国强,快来。” “洪成哥,哈哈,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 “亲家,亲家母,快来。” 姑父秦力民开着玩笑,虽然是玩笑,也不难看出大家的喜悦。 “小川” 李达走到陈川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以后我是你叫你姐夫还是叫你达子呢?” “你想叫啥都行。”李达咧嘴笑着。 “对我姐好点。” “你放心,我,你还不了解吗?” 李达认真的回答着陈川。 陈川的点了点头,两人从小光屁股长大。小时候李达有一块糖都舍不得吃,非要留给陈悠献殷勤,这一年更是陈悠让他往东,绝不往西。 “小川,我和我爸商量好了,等过阵子给咱俩弄两杆五连发呢。” “好” “达子” 秦朗跑过来拍了拍李达“恭喜” “哥,同喜。” 没说上几句话,李达被叫进了屋子里。 陈川却没有动,不知道为啥?内心里有些不舍。 屋子里大伯,大娘,堂哥,堂嫂,姑姑,姑父,还有一些叔伯,婶子大娘。加上李达家的亲戚。 按照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举办着李达,陈悠的订婚仪式。 陈川在院子抚摸着狗子灰狼,平时上山都是它陪着陈川。 是一条狼青,长的很是壮实。肩高大概接近九十公分,体长超过一米二,体重在一百斤左右。 “怎么猫这来了,我找你半天了。” 陈川被大嗓门一惊,抬起头,只见秦朗手里拿着一根长棍,憨头憨脑的。 “哥。” 秦朗因为脑子比较笨,连续读了八年一年级没升级,最后只好辍学。 如今二十一岁,去年当兵回来的,本来是分配到县里工作的,不过被其他人把名额占了。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就帮家里放放羊,要么就上山下夹子逮逮野鸡、兔子。 打小他就喜欢跟陈川玩,像个小尾巴似的。 知道陈川会甩飞刀,更是非常崇拜。 “小川,跟你说话呢,发什么呆?”见他愣神,秦朗用手拍了拍他。边说边掏出烟,递给陈川一根,自己点燃一根。 “没事儿。” “那走吧,都等你呢。” “好” 陈川摸了摸灰狼,然后拍了拍手,跟着秦朗走出家门,不忘把院门带上。 李达二哥李鹏开着一辆拖拉机来的,回去时陈凡也把自己的拖拉机开上了。 毕竟陈川是陈悠在世的唯一直系亲属,亲戚们都让他坐拖拉机过去。 本来就没有多远的距离,又都是陈川的长辈,陈川急忙拒绝着。 看着姐姐坐着拖拉机,他跟着一众亲戚走了过去。 “婶子,闲着呢。” “哎,这是吃席去了?” “大娘,吃了吗?” …… 一路上陈川亲切的与村民打着招呼。 订婚宴基本与上一世没有区别,唯一不同就是,酒桌上,陈川没有和二堂哥陈凡张嘴借钱。 下午回到家,亲戚们没有多过停留。大伯家的大堂哥陈超和堂嫂赵淑慧急着回县城。 二堂哥陈凡喝多了,嫂子刘艳回家照顾他去了。 大伯,大娘,姑姑,姑父叮嘱了陈悠一些事后,也都回家了。毕竟姑姑家里有羊群。 “小川,今天他家给了礼金八百八十八,还给我买了耳环和戒指。这些姐都留给你,等以后你找了媳妇,或者我想卖了把欠的钱还上。” “自己留着吧。姐,等你结婚,我会把嫁妆给你准备好,三响一转,咱们一点都不会差。” “好,姐等着。你也老大不小了,今天大嫂还和我说,她有个表妹,想给你说说。” “可别,再说了,咱哥还没有对象,我着什么急。” “你呀。” 陈悠拿陈川一点办法都没有“你睡一会吧,晌午喝了那么多酒。我去把换下来的衣服洗洗。” 说完陈悠走出陈川的屋子。 躺在那里,陈川久久不能平静,依旧想着重生的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悠叫他吃饭。 简单不能再简单的饭菜过后,姐弟俩洗漱完,分别回屋子休息了。 巡山打野猪 凌晨四点半,陈川哈气连天的从屋子里出来。 腰间挎着一印有五角星的布包,肩上背着一把老洋炮,木柄处被磨的发亮。 “嘶~真冷。” 紧了紧身上的破棉袄,陈川从包里掏出一块棒子面饼。 一边往嘴里塞,一边朝着旁边的茅草窝棚喊道:“灰狼,巡山了。” “汪汪汪……” 狗子窜了出来。 陈川又从包里掏出块饼子,丢给狗。 狗子狼吞虎咽的将饼子吞了下去,摇头摆尾的在陈川身旁跑前跑后。 一人一狗趁着月光明亮上了山。 山路崎岖不平,路面都被枯黄的落叶所遮盖,路不好走。 不过,这对于重生后的陈川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 重活一世,再次回到了既熟悉又让他敬畏的大山中,继续做着他的护林员兼猎户工作。 一人一狗来到了半山腰的一处幔坡,天已经亮了。 此时李达和陈川同样的装扮,出现在同样的地点。不同的是李达牵着一条德牧。 早起的一块饼子,不管是人还是狗,那点粮食都消化完了,此时都有点蔫蔫的。 “不行了,休息一会儿。” 陈川往地上一坐,袖子一抹额头上的虚汗,朝同样累的直吐舌头的两狗招呼道:“灰狼,虎子,休息一会儿。” 两狗走到陈川的身旁,趴在了他的脚下。李达坐在他身边。 还没休息有5分钟,吐着舌头的虎子耳朵一支,突然站了起来。 “有情况!”李达警惕的提醒一句。 “汪汪!” 伸着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几下,虎子朝李达低声叫了两声,一溜烟的窜了出去,虎子随后跟上。 “慢点儿!” 陈川压着声,将肩上的老洋炮取下来,弯着腰跟上去。 “汪汪!” 两只狗就在前面,围着一坨粪打圈转,背上的毛立了起来,神情有些激动。 见陈川,李达跟了上来,不断地扭头朝他们示意。 陈川快步走上前去,随手拿起一根枯枝,扒拉着地上的粪便。 “野猪的!而且还没过太久。” “运气不错,终于能开荤了。” 李达神色激动,想起一口下去满嘴流油的肥猪肉,泪水不争气的从嘴角流了出来。 陈川连忙将背着的猎枪端正,朝两狗示意了一下。 两狗会意,辨别了一下方向,便追寻着气味追踪了过去。 陈川,李达则端着猎枪远远的跟着。 一个小时过后。 “汪汪汪!汪汪汪!” “嗷!嗷!” 两声高声的犬吠过后,怒气冲冲的嚎叫声也随之响起。 “找到了!” 听到声音,就知道狗已经和野猪对上了。 连忙端上枪,快步跟了过去。 平地上,一头一百多斤重的野猪怒冲冲用粗壮的前蹄扒拉着泥土。 硕大的脑袋不停地甩动,脖颈处的鬃毛高高耸立,两根锋利的獠牙让人不寒而粟。 虎子,灰狼一左一右将野猪包围,脚下不停活动,呲牙咧嘴的和野猪对峙着。 “嗷”的一声,野猪壮硕的后腿猛然一蹬,顶着锋利的獠牙,恶狠狠地冲向了虎子。 虎子侧身跳跃险险躲过,一口咬向猪耳朵。 一旁的灰狼也加入战斗,专挑野猪的屁股咬。 两条狗配合默契,虎子吸引野猪注意力,灰狼发动攻击。 等野猪回头来咬灰狼,虎子又咬了上去。 几个回个下来,野猪屁股和耳朵上多了不少伤口。 痛的不断发出“吩儿吩儿”声,鼻喷白气,越发不安狂躁,却拿两条狗没有任何办法。 这时,李达,陈川拿着枪也赶到了,离着战场二十多米远,猫着身子蹲在一颗柏松后。 将手中的老洋炮装上黑色粉末火药,用细铁棍顶实。 然后从枪口装进枪砂,再用细铁棍顶实。 将引火管用发火帽盖住,轻轻把撞击锤放在上面。 老洋炮上肩,木柄枪托顶在肩胛窝里,屏住呼吸,虚着眼睛瞄准,不断向野猪逼近。 经过短暂的休息过后,一猪两狗又打的难舍难分,身影交错。 由于距离太近,老洋炮的声太大,怕把狗耳朵震伤,陈川只能将手中的枪放下。 从布包里摸出两把铁片磨成的飞刀,瞄了瞄,脱手而出。 “嗖嗖!” 两把造型不太精美的飞刀一前一后,扎在了野猪的身上。 野猪“嗷”的一声抬起了头。 还没等野猪找到袭击它的人,虎子瞅准时机,狠狠一口咬在了野猪后肛处。 只见虎子用力一拽,一截白花花的盲肠就被拉了出来。 “嗷!” 野猪疼得暴走,后腿用力一蹬,身体腾空而起,锋利的獠牙对着虎子的肚子就撩了过去。 虎子饶是反应灵敏,脊背处也被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口子。 皮肉外翻,鲜血顺着毛发滴落下来。 “咻咻!”陈川连忙吹响口哨。 听到声音,两狗迅速撤退,不再恋战。 陈川举起枪,连忙就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林子里的鸟吓得扑棱着翅膀四处逃散。 野猪也是一个踉跄,圆滚滚的身体顺地翻滚起来。 一枪命中,陈川不敢有半点耽搁,继续上火药准备补枪。 正当低头的刹那,野猪已经冲他跑了过来。 李达连忙扣动扳机。“砰”。 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野猪的鼻子上。 野猪却是已经红了眼睛,顾不得疼痛,一头拱向了陈川。 不等反应过来,野猪那壮硕的身体如小山一般撞向陈川的腹部。 “!” 一声闷哼,陈川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腾空而起,飞出去两三米远。 “汪汪!” 两狗见陈川受伤,再次狂吠着围攻上去,一左一右咬住猪耳朵。 “咳咳!” 陈川一个骨碌滚出老远,躲在树后,忍着疼扶树站起身。 低头看向腰间,棉袄破了个大洞。 腰间挂着的刀上有两道雪白的牙印。 “幸好幸好。” 陈川长出一口气,从腰间掏出杀猪刀,朝被狗围住的野猪走去。 野猪挣扎的越发厉害,刺耳的嚎叫声响彻整片林子。 李达同样赶了过来。 陈川目光如炬,待靠近后,一手抓住野猪獠牙,一手抓刀,对准它的前肘腹部用力一捅。 “噗嗤!” 接着顺势一绞将刀拔出,再刺再拔,一连几次。 终于,刚才凶猛的野猪已经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陈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拿出水壶灌了一口。 会记王算盘 野猪倒下,早就饥肠辘辘的灰狼和虎子再也经不住诱惑,围着野猪撕咬起来。 “坐好!”陈川轻轻踢了它们一脚。 “汪汪……” 两狗虽不情愿,但还是老实的后退坐好,眼神可怜兮兮的盯着他。 “这还差不多。” 陈川一边训斥,一边操起刀将野猪放血。 “没事儿吧?” “没事。就是衣服破了。” “那就好,很快就换五连发。” “嗯” 刚才不让它们吃,并不是舍不得,而是因为猎狗最忌讳的就是养成抢食习惯。 一旦形成,不仅会打群架,围猎到兔子一类的小东西,基本上连毛都不会剩下。 晾了一会儿,见两狗老实后,陈川这才掏了些内脏,又从野猪腹部较肥处割了一条约莫二斤重的肉,丢给了灰狼。 这是作为头狗的奖励,也是对它功劳的肯定。 灰狼大口大口的吃起肉来,把旁边的虎子急的直叫唤。 作为帮狗,自然也不能亏了它。 李达同样也割了一条差不多大小的肉给它。 这要是被人看见,准会骂他们是个败家子。 在这个缺吃少喝的年代,有人家几个月都不一定能吃上二斤肉,更别说喂狗了。 趁着虎子吃肉的空档,陈川,李达检查了一下它的伤口。 所幸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及筋骨。 恰好附近有不少马粪包,陈川去找了一些来,将里面的孢子粉撒在其伤口处。 很快就将血止住了。 李达又用布条把伤口缠绕好,估摸着十天八天就能痊愈。 休息片刻,二人开始处理起野猪。 先是按照狩猎的习俗,将内脏心肝肺取一些,挂在树梢上。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有人说这么做是敬畏山神,有人说是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总之祖辈传下来的,照着做就是了。 一个小时左右,野猪已经被处理好了。 一百五十斤的猪,放了血,取完内脏,大概还剩下八九十斤的肉。 看着地上的猪肉,二人乐的合不拢嘴。 这头猪膘度属实不错,肥膘有将近一指厚,看来没少祸害庄稼。 天色不早了,本想着弄堆火,烤点肉解解馋,但下山路不好走,只能先忍着了。 地上东西收拾干净,陈川提起猪的两条前腿,搭在肩上,好似背人一般的给背了起来。 “灰狼,虎子,回家。” “汪汪……” 两狗吃饱喝足,在前面开道。 原本干瘪的肚皮被撑的圆滚滚的,走路都费劲儿。 小河村,也叫三最村。地处狼牙山山脚下的一个村庄。 方圆十里八村名气最大的村子。 出名在于人口最多,光棍最多,最贫穷,也是三最村名字的由来。 由于地势原因,家家户户的田地基本上都在山坡上。 收成本就不好,再加上被野猪野兔等祸害,日子过得可想而知。 路上走走停停,将近两个小时,在太阳落山前总算是赶回了村子。 陈川背着猪走到村头,正好碰见一群半大孩子推着独轮小车,你追我赶的迎了过来。 当看见两狗时,纷纷停下脚步,眼中有些畏惧。 虎子由于受伤,比较老实,灰子兴奋的围着孩子转圈儿。 “灰狼,过来。”陈川呵斥了一声。 人群中,一个剃着平头、穿着灰色半袖的孩子跑上前来,惊叹道:“小叔,达子叔,你们打着野猪啦!” 小孩眼睛放光的盯着他肩上的野猪,满脸崇拜,不自觉的咽起了口水。 “嗯,回去给你做猪肉吃。”陈川脸上挂着笑。 “耶!你们看我小叔好厉害,我要回去告诉我小姑去,今晚有肉吃喽。”小孩骄傲的喊着,也不玩了,撒丫子就往家里跑。 其他孩子也纷纷追了上去。 “龙龙,你慢点儿。”李达喊了一声。 “知道了。”龙龙头也不回的回了一声,脚步一点没慢。 陈川心里思绪万千。 男孩名叫陈嘉龙,是陈川大伯家二堂哥的儿子,也是独子。 走进村子里,陈川不禁眉头微蹙。 “奇怪,这个时间正是饭点儿,怎么家家户户都黑灯瞎火的?” 回到家,将肩上的猪往院子里一丢。 听到动静,陈悠领着龙龙走了出来。 “小川,不是不让你打围吗,咱家就你一根独苗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爸妈交代?” “姐。” 陈川见她生气,笑呵呵打岔道:“谁说只有我了,不是还有龙龙呢吗,多敦实。” “就你贫嘴,回头再跟你算账。” 陈川见事情糊弄过去,心里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 这个年代虽然不禁枪,不禁猎。 但打猎的危险性可想而知,缺胳膊短腿是常有的事儿,丢命的也不在少数。 因此,村里猎户间有个不成文的说法“老死不登山,饿死不摸枪。” 这时村里会计王算盘路过看着野猪,颇有嫉妒“陈家小子,你这猪该不会是从哪偷来的吧?” “我看你这人就是欠揍。”不等陈川做出反应,李达一边说,一边顺手拿起扫帚。 “诶诶诶!干啥!打人是不是?” 王算盘这么一喊,附近的村民纷纷走了过来。 “啥事儿这么热闹。” 这时,陈洪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大伯,你咋过来了?” 李达这才把手中的扫帚放下,叫了声人。 陈洪成微微颌首:“消消食,路过。” 陈洪成只有六十多岁,看上去比较苍老一些。因为参加过抗美援朝。 退役后就在十里八村给人操办红白喜事,也是最有威望的老把头。 “洪成哥。”王算盘毕恭毕敬的上前打了声招呼。 “算盘,说说吧,怎么个事儿啊。” “大伯,你坐。”陈悠搬了个凳子过来。 “嗯。” 陈洪成自顾自的把烟袋锅倒过来,在鞋底上敲了敲。 待烟灰完全清空,又从小布包里重新拿出烟丝塞进去。 陈川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抽出一根点燃,送到烟袋锅前,道:“大伯,来。” “呵呵,臭小子。” 陈洪成欣赏的点点头,待烟丝点着后,嘬了一口,满脸的享受。 王算盘紧张的搓了搓手,挤出一丝笑容道:“没啥事儿我就先回去了,天也不早了。” “慢着!” 见他想遛,李达快一步拦住他,冷声道:“这就想走啊,给小川道歉!” “我道歉,你别得寸进尺。” “灰狼,虎子!” “汪汪!” 李达一声吆喝,灰狼跟虎子便一左一右的跑了过来,呲牙咧嘴,目露凶光。 “别过来!” 王算盘吓得两腿一软,把目光转向二大爷:“洪成,你也不管管。” “你说啥?”陈洪成支起耳朵,自言自语道:“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 “我……”王算盘还想说话,可狗已经越来越近,急的他额头冒汗。 内心挣扎一下,只好求饶道:“我错了,小川,我再也不敢了。” 陈悠悄悄扯了扯陈川衣角,低声道:“放他走吧。” 陈川做菜 “嗯,听你的。” 看他认怂,陈川这才把狗给招呼回去。 王算盘松了口气,连滚带爬的跑了。 王算盘灰溜溜的走了,剩下的左邻右舍纷纷帮忙打理野猪。 这活可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 陈悠来到锅屋,把两口大铁锅都给加满了水,留作烫猪毛用。 李达,陈川这边也没闲着,拿了一块比较厚的塑料布。 又找来四根木棍,把塑料布呈长方形给撑了起来,形成一个蓄水池。 忙活了半个多小时,东西才准备妥当。 陈川来到锅屋,屋子里雾气腾腾,像是下大雾一般。 “姐,水好了没?” “好了好了,咳咳。” 陈悠从锅门站起身,头上还顶了一块毛巾,白皙的脸蛋被烤的红扑扑的。 “呼~好烫。” 龙龙这时也从一旁钻了出来,满手满脸都是锅灰,手里捧着一团黑漆漆的东西。 “小叔,给你好吃的。” “什么啊?” 陈川连忙接过来,定睛一看原来是猪连体。 这可是好东西,一头猪身上也就只有一斤左右。 “小叔,你快尝尝,可好吃了。” 龙龙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手里的肉,咕咚咕咚直咽口水。 “呵呵,臭小子,还挺会疼人。” 陈川把肉上的锅灰拍了拍,撕下一块递给了他,叮嘱道:“来,给你吃,小心烫啊。” “嗯,谢谢小叔。”龙龙也不管烫不烫,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 “姐,你也吃。” 陈悠摇摇头,推搡道:“你吃吧,我不饿。” “不饿也吃点儿,忙活半天了。” “不用,你…” “小姑,小叔,你俩太笨了,给我。” 两人还在谦让,龙龙把肉给拿了过去,胖乎乎的手用力一拽,恰好分成两半,递到了两人嘴边。 “嘻嘻,这不就行了吗,你俩张大嘴,我喂你们。” “啊~” 别说,猪连体虽然烤出来的卖相不太好看,但味道确实不错。 入嘴有股淡淡的焦香味儿,肉也是外焦里嫩,特别有嚼劲儿。 龙龙露出两颗虎牙,骄傲道:“怎么样,好吃吧?” 二人点点头,陈川一把将他抱起来转一圈儿。 “待会儿小叔给你做好多肉,让你吃个够,好不好。” “好!” “咯咯。” 另一边。 大伯亲自出马,把水温给调试好,温度控制在八十度左右。 调温可是技术活,上下不能超过五度。 温度高了很容易把皮给烫熟,低了的话毛拔不下来。 “都让一让,小心烫着啊。” 陈川找来一根扁担,轻轻的将野猪推下水。 “扑通”一声,猪掉进水里,瞬间水花四溅,一股子骚味儿扑鼻而来。 野猪在水池里浸泡了好一会儿,陈川和李达用刀刮了刮猪毛。 见猪毛已经发软了,又给它翻了个身。 把两面都给浸泡好,陈川,李达,一同把猪毛给剃了。 顺便把肉一块块的给分解好,方便存放。 李达带着两人,人手一把小镊子,把猪皮上没刮干净的毛给拔干净。 一直忙到天黑,所有的猪肉全部处理好。 帮忙的人也都分了些肉,寒暄几句后,满意而归。 陈川估摸了一下,剩下的猪肉差不多还有六十来斤。 陈悠把卫生打扫好,说道:“明天正好逢集,早点起来,咱俩去把猪肉卖了。” “卖它干啥,留着自己吃。” “家里留二斤吃就行,你也老大不小了,娶媳妇儿钱还没着落呢。” “姐,提那干啥。” “诶!” 陈川随手提起一扇排骨,招呼道:“龙龙,晚上小叔给你做糖醋排骨吃好不好?” “好,小叔最好了,我去给你洗佐料。” 龙龙高兴的又蹦又跳,随后眼珠子转了转:“小叔,糖醋排骨是啥?” “呵呵,等下你就知道了。” 陈川提着排骨进屋,准备好好露一手。 陈悠把剩下的猪肉用布给盖好,下水留给虎子跟灰子,只留下猪板油。 正在锅屋忙活的陈川探出脑袋,喊道:“姐,把那大肠头给我留一截啊。” “哦,知道了。” 陈悠整理完毕,提着板油和肠头进了屋,不明所以道:“肠子臭烘烘的,你要它干啥?” “这可是好东西,闻着臭,吃着香,等下用板油烧。” “得了吧,可不能瞎糟蹋东西。” 陈悠嫌弃的把肠子丢给他,护宝贝似的把板油给护起来。 这也难怪,她手里的板油可有三四斤重呢,炼油的话足足能炼一二斤油。 正常野猪的猪板油只有家猪六分之一,不过添了秋膘后要比平时多很多。 现在每人每月也就半斤油,家里人口本来就少,一个月才一斤多油。 平时吃饭连个油花都见不着,哪能舍得给他祸祸。 陈川叮了咣当的把排骨剁好,趁着空隙,陈悠也把板油给炼好了。 满屋子飘都是油香味儿。 看着滋滋冒油,色泽金黄的猪油渣,陈川吞了吞口水,忍不住的用手捏起一块儿丢进嘴里。 “嗯,真香。” 油渣又脆又香,陈川连续吃了三块才犹意未尽的停下。 龙龙也踮起脚尖儿,吵闹着要吃。 陈悠用盘子装了一些,又在上面撒了点儿白糖,一道菜就算完成了。 陈川过了嘴瘾,正好趁着热锅有底油,把白糖给放了进去,炒糖色。 随着手中锅铲不断的搅动,不大会儿,白色的糖逐渐融化,变成了咖啡色。 听见把剁好的排骨,连同葱姜一块倒进锅中。 “姐,火再大点儿。” “好。” 陈悠又往锅底添了把秸秆。 火越烧越旺,秸秆发出阵阵刺耳的噼里啪啦声。 龙龙则趴在一旁桌子上吃着油渣儿,时不时的吮吸着手指,一脸的高兴。 一个小时后。 四方桌子上摆了三菜一汤。 糖醋排骨、爆炒肥肠、糖拌油渣儿、酸汤腰片。 这规格,比过年还要丰盛。 看着满满一桌子菜,陈川眉宇间流露出满满的自豪感:“嗯,不错。” 陈悠则一脸的惊讶。 从来没有下过厨房的弟弟居然会做菜,而且看样子,做的还不错。 看着诱人菜,龙龙急不可耐道:“小叔,能吃饭了吗?” “瞧把你急的,有点规矩。”陈悠宠溺的点了点龙龙的额头,训斥道。 陈川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姐,动筷子吧。” “嗯,你们先吃,我给大伯和姑送些过去。” 陈悠拿个盘子,每一样都放一些。 平时有好吃的大伯,大娘和姑姑也都想着她们。 卖猪肉 等了十几分钟,陈悠回来了。 见陈川没动筷子,问道:“怎么不吃啊,一会儿该凉了。” “小姑,小叔说等你一块儿。”龙龙一边啃排骨,一边解释。 “等我干啥,快吃吧。” 陈悠坐了下来,拿起筷子,挑了一块带有脆骨的好肉,夹到陈川碗里。 “我自己夹,姐,你也吃啊。”陈川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给她。 “哦,对了,家里酒还有没有?” “有啊,想喝呐?” “嘿嘿,一桌菜不喝点儿浪费了。” “行,我给你温温去。” 陈悠说罢就起身过去忙活。 如果是平时巡山的话,一滴酒都不会让他沾,但今天在家没事。 不大会儿,酒温好了,龙龙抢过小酒盅,自告奋勇道:“小叔,我给你倒呗。” “行,真棒。” 一杯酒斟好,龙龙扭头问道:“小姑,你喝不?” “小姑不喝,快放下,别弄洒了。” 陈川端起酒盅咂了一口。 一股辛辣味儿充斥着口腔,灼烧感随着酒水通过嗓子眼流进胃里,暖洋洋的。 龙龙端起面前的碗,有样学样的学着他咂了一口。 还不忘“啊”一声,装作一副享受模样。 “哈哈,人小鬼大。”陈川笑出了声。 “姐,要不少喝点儿暖暖身子?” 陈悠摆摆手:“不了,我喝棒子粥就行,这玩意儿苦唧唧的,你也少喝点,伤身体。” “嗯,多吃菜,尝尝大肠可香了。” 酒过三巡,陈川吃饱喝足后准备帮忙收拾,但陈悠执意不让。 “你休息去吧,我自己来就行。”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陈川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 惊的他连忙起身,下床查看,肉别再被人顺走了。 拉开门,就见陈悠一人正在往板车上搬东西,他这才松了口气。 “姐,这是干啥呢?”陈川不解的问道。 陈悠见他起来了,用手拢了拢搭下来的刘海,道:“醒啦,正好省得叫你了,快去洗漱,等下跟我去集上把猪肉给卖了。” “不是,不说留着家里吃吗,卖它干啥。” “家里能吃多少,再放两天都臭了。” “那就用盐腌上呗。” “这不年不节的哪有腌肉的,再说,不下霜腌出来没有腊味儿,不好吃,还容易坏。” “行吧。” 陈川点点头,简单的洗漱好,拿上刀和杆秤。 大集距离村子不算太远,走路的话也就四十分钟左右。 左邻右舍看见纷纷打着招呼。 “悠悠,小川,吃没吃呢?进家吃点啊?” “婶子,吃过了。” “拉车赶集啊?” “嗯。” “小川,听说昨天运气不错,起骚个大货。” “也就一百多点儿,跟你上次那个三百斤的牙猪没法比。” “不错了,赶集卖肉啊。” “嗯。” “行,忙去吧,别耽搁了。” 早上七点,两人把板车给拉到了集上。 集上已经有不少人摆好了摊。 陈悠扫了一眼,指着前方一处空地道:“小川,那边有个位置。” “行。” 陈川把车给拉了过去,揉了揉被麻绳磨的酸痛的肩膀。 陈悠从车上拿了两个长条凳子下来。 一前一后摆在板车下面,把板车给支起来,形成一个操作台。 “小川,别愣着了,把肉上的布揭开。” “哦。” 陈川把布揭开,露出一块块色泽红润的肉,卖相十分不错。 两世为人,这是他头一回摆摊卖东西,觉得新鲜的同时,还有些不太适应。 集上的人越来越多,小贩们的吆喝声萦绕在耳旁。 “豆腐哦,现磨的豆腐。” “白菜,卖大白菜。” “咚咚~” ”卖~头发~换~针。” “头发换糖豆,龟壳换气球,鸡蛋换拢梳来,狐皮换布头……” 陈川听着吆喝声也想学着喊两嗓子,可嘴巴张了张,却怎么也喊不出声。 见他憋的满脸通红,陈悠掩嘴轻笑。 “是不是不好意思吆喝?” “有吗?”陈川嘴硬如铁,极力否认。 陈悠心照不宣的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接着拿起刀站在肉摊前,吆喝道:“走过路过的看一看,刚杀的猪,好吃不贵。” 吆喝声效果显著,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一个背着蛇皮口袋的中年男人来到摊前,打量着猪肉。 陈悠热情的招呼道:“同志,来点吗?都是好肉。” “肉什么价?” “看您要什么部位,五花贵点儿,3块一斤,腿肉便宜,2.8一斤,排骨2.5一斤。” “嗯。” 男人点了点头:“割一斤五花吧,肥一点儿。” “好嘞。” 陈悠操起刀,按照男人手指的部位,割了一条二指宽的肉下来,递给陈川。 “小川,称一下。” “哦。” 陈川拿起杆秤,把割好的肉放盘子上。 一手拎起杆秤上的细绳,一手轻轻的扒拉着秤砣。 反复调整了几次,直到秤杆不再忽上忽下,保持水平略高一点儿才算好。 “一斤三两。” “嗯。” 陈悠接过肉,用油纸包好,递过去道:“一共三块九,给你添点,凑四块钱的。” “好,谢谢了。” 男人付了钱,满意的离开。 开张了,陈川渐渐的也不再像刚开始一样拘束,动作越来越麻利。 两人忙活了一上午,板车上,原本满满登登的肉,卖的只剩下几根零碎的筒子骨。 还有一些瘦肉,肥肉连渣都不剩。 陈悠把东西收拾好,蹲在一旁数起了钱,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陈川则坐在板车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数钱。 “姐,卖了多少?” “你猜。”陈悠把数好的钱用带有荷花的手绢包起来,卖了个关子。 “猜不着,一上午忙的晕头转向。” “不逗你了,整整一百六十块。” 说罢,把钱塞进了陈川口袋里。 “姐,你这是做什么?”陈川一把将手绢掏出来,不明所以。 悬赏 “自己攒着,留娶媳妇儿用。” “我不要。” 陈川把手绢丢在板车上,自顾自的收拾起东西。 “诶!钱哪能扔呢?” 陈悠见他倔驴脾气又上来了,也不再争执,道:“那行,我给你先收着。” 两人把东西收拾好,陈川拍了拍板车,道:“姐,你上来,我拉你。” 陈悠摇摇头:“不了,没两步地就到家了。” “上去吧,又不重。” 陈川连拖带拽的给她拉到车上。 陈悠还想下来,但陈川哪会给她机会。 把皮带往肩上一搭,拉着车就走。 “哎呦。”陈悠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了板车扶手上,吓得她连忙双手抓紧。 “小川,你慢着点儿。” 回到家已经一点了,陈悠把昨晚没吃完的菜热一下,简单的对付了一口。 吃完饭,陈川闲来没事儿,坐在门口剥花生。 秦朗人未到,声已至。 “小川,怎么猫家里来了,我在山上找你半天不见人。” 陈川抬起头,秦朗手里拿着一根长棍。 “哥,找我什么事儿?” “嘿嘿,好事儿。” 秦朗把手中的棍子往墙边一靠,抽过板凳坐了下来,道:“小川,葛庄的葛大胆你知道吧?” “嗯,我知道啊。” “葛大胆的小爷在狼牙山东边不是种田大户吗,前两天种的玉米被一群野猪祸祸了将近一大半,气的好悬一口气没上来。” “这不,十里八村的四处找人过去清理祸害,只要是能帮他驱除野猪,不仅打下的东西不要,而且另外给六百块钱赏钱,外加一百斤苞米面。” 一口气说完,秦朗脸憋的通红。 陈川闻言不自觉的停下手中的活,心动不已。 六百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都能顶得上两头野猪的价格了。 再说还有一百斤苞米面,外加上头猪卖肉的钱,这一趟搞下来少说也有一千块钱收入。 “发了发了。” 陈川越想越激动。 “哥,你从哪听来的,消息可靠吗?” “当然。”秦朗一脸诚挚,拍着胸脯道:“我刚从葛大胆那边过来,他亲口跟我说的。” “行,这消息还有谁知道?” “附近差不多都知道了,公开的,谁有本事算谁的。” “这样啊。” 陈川闻言有些丧气,十里八村打猎的可不在少数,要是一同竞争的话,想要拔得头筹可不容易。 思来想去,陈川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就算打不着也没有什么损失。 想清楚后,他起身拍了拍手,道:“哥,你跟我去一趟葛庄,咱跟葛大胆说一声,算咱一份子。” 秦朗闻言咧嘴笑着道:“费那事儿干啥,我都帮你说过了,明天一早直接上山就行,为期三天。” “呦,挺会儿来事啊。” “嘿嘿,那是,你的飞刀指哪打哪,就算去的人再多也是白扯。” “得,你就别捧我了,说!嘴这么甜是不是想跟我一块儿练练?” 秦朗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小川,行不行?” “那有什么不行的,到时候把大黑给带上。” “好嘞。” 两人说定了,秦朗这才想起来羊还在山上,又急匆匆的往山上跑。 陈川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摇摇头,失笑一声:“大马哈。” 秦朗虽然马虎,但他家的大黑可是出了名的仔细。 杜宾串子,不管是圈羊还是找猎物,都是一把好手。 陈悠听见动静从屋子里出来,道:“小川,刚才是不是咱哥来了?” “嗯,来说点事儿。” 陈川怕她担心,没有具体明说。 “姐,回头帮我多准备些干粮,明天一早得上山了,估摸着要待三两天才能回来。” “行,正好家里还有些肉,给你做罐肉酱带上。” 陈悠说着便去忙活了。 每次陈川上山,她都把家里最好的东西拿给他带上,就怕他吃不饱穿不暖。 陈川看着她消瘦的背影,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姐。” “嗯,还有啥事儿?” “谢谢!” “发什么神经,剥花生去。” 晚饭后,陈川把上山要准备的东西都整理好,顺带多带了几把飞刀。 这次去葛庄不比巡山,老洋炮属于集体的财产,肯定不能私自带出去,没有枪难度要增加不少。 陈悠洗漱好,见陈川屋的灯还亮着,披着衣服走了过去。 “小川,睡了没?” “没呢。” 陈悠撩开门帘进屋。 陈川转过身子,昏暗的灯光下,陈悠穿着一件黑色的碎花裙。 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倾泻而下,湿漉漉的,遮挡住清秀的脸庞。 一股淡淡的香味儿飘荡在房间,很是好闻。 “姐,坐。” 陈川把飞刀藏在身后,拍了拍床。 “不了,我来问问你明早几点走,我好把狗提前喂了。” “哦,五六点钟吧,到时候跟咱哥还有达子一块儿。” “行,那你早点睡吧。你不在家,我把龙龙接过来,给我做伴儿。” “好” 说完陈悠便回房了。 陈川把飞刀又给擦拭一遍,放进布袋里,一骨碌爬进被窝里睡了去。 “喔~喔喔。” 齐聚狼牙山 鸡叫三遍,东方的天空透着些许亮光。 陈川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麻利的穿好衣服起床。 昨晚一整夜几乎没怎么睡,一闭上眼睛就是成群的野猪在眼前晃悠,不知道是不是好兆头。 陈川洗漱好,陈悠给他下了一碗肉丝面。 两狗伙食也不差,红薯棒子粥拌猪油。 刚吃完饭,正好秦朗,李达也牵着狗过来了,跟陈悠打了个招呼后,催促道:“小川,走吧。” “嗯。” “姐,我走了啊。” 陈川丢下碗筷,擦了擦嘴角的油,带上狗两人便奔着葛庄出发。 陈悠不放心的又跟后叮嘱了两句,直到走远。 三个人三条狗走了一个多小时,赶到了狼牙山山脚下,东方的天空也露出了鱼肚白。 陈川眺望着远处平坦的土地,不由得心生羡慕。 葛庄的地理位置比较好,良田平坦整齐不说,水利也便捷,每年的收成能比杨村高出两成左右。 “哥,葛大胆家的地在哪?” 秦朗擦了擦额头的汗,指着前方道:“呐,路边林子旁第一片就是,沿着小路就能上山。” “行,咱们过去看看。” 陈川对这一片不是太熟悉,保险起见,把狗绳给套上了。 别回头有夹子什么的难搞。 秦朗和李达手持木棒,沿着玉米地周围转圈,先熟悉一下地形。 附近的植被比较茂密,特别是带刺的荆棘,不小心点儿的话,一趟下来衣服上扎的全是洞。 陈川没走两步,裤脚、布鞋的鞋面上粘的满是苍耳子,刺挠的又疼又痒。 相比于他,秦朗和李达身上倒是干净很多,每走一步都会用手中的木棒暴力开路。 走了没多远,就碰见两波人,虽然不认识,不过都带着猎狗,看来也是同行。 所谓同行是冤家,人倒是没什么冲突,不过狗与狗可就不那么客气了。 没等靠近就狂吠起来,要不是拽着早就干起来了。 玉米地前后加起来一共有将近二十亩,一圈转下来有十分之一被祸害了。 吃了也就算了,最让人生气的是不吃瞎糟蹋。 好多都被踩踏的东倒西歪,要是来一场雨准得烂地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前后遇见了不低于五波人。 好在带枪的没几个,这也算是好消息吧。 认识的相互寒暄、唠家常。 陈川三人正闲着无聊,就见迎面过来一人。 二十来岁,脸上有道狰狞的伤疤,身旁跟着五条狗。 来人看见陈川也是一愣,随即慢悠悠上前,皮笑肉不笑道:“呦,这不是陈巡长吗?” 秦朗没等陈川开口,便上前一步:“疤瘌,你少在这阴阳怪气的,没事边儿上玩去。” “啧啧啧!让我瞧瞧这是谁,哎呀,原来是秦校长啊。” “疤瘌,你存心找茬是不是?” 一听这话,秦朗直接暴走。 这也难怪,上学是他一辈子过不去的坎。 而“校长”外号也是那时候来的,没少被人嘲笑。 骂人不揭短,任谁提起都得急眼。 “哥,别跟他一般见识。” 李达见状拍了拍秦朗的肩膀安抚,又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别冲动。 “哼!” 秦朗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疤瘌挑衅般的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对他不屑一顾。 “陈川,你今天也是想来领赏钱的吧,我告诉你,有我在你一分钱也甭想拿。” 陈川只是撇撇嘴,既没有搭话,更没有生气,低头抚摸着虎子肩上已经愈合的伤口。 牵着虎子的李达却忍不了“虎子,以后可不敢好了伤疤忘了疼,留下一道疤,媳妇儿都不好找。” “汪汪!” 虎子人性般的用头蹭了蹭他,像是听懂一般。 一旁的疤瘌哪能听不出来他话中有话,气的脸都绿了。 “李达,你别嘚瑟,瞧见没,我舅家的头狗黑皮都被我带过来了,快帮、拖、咬、叫一条不少,你这残兵败将就别出来丢咱小河村人了。” “虎子,早上是不是又乱吃东西了,嘴这么臭。” “你……你们,咱们走着瞧!” 疤瘌恨得牙根痒痒,也知道嘴上占不着半点便宜,动手更不行,毕竟陈川这边有四个人,丢下一句狠话便气冲冲的走了。 秦朗见他走远,给李达竖起了大拇指,满脸崇拜道:“还得是达子,气死他。” “行了,别扯没有用的,把狗拉边上遛遛,一会儿好出活。” “好嘞。” 秦朗拉着狗出遛,陈川也不再像刚才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而是挂起了愁容。 疤瘌也是小河村的,打小两人的关系也还行,一起拜师,一起上山。 在一次上山抓猪崽子时,由于他自己不小心摔倒,导致脸磕在了石块棱角上,回到家怕家里人打骂,便诬赖是陈川把他推下去的。 因此,陈川被大伯骂了一顿,还赔了一大笔钱,至此也没再来往。 疤瘌谎话说的时间长了,自己都信了。 加上脸上的疤去不掉,久而久之,便记恨起了陈川。 陈川虽然看不上疤瘌,但不得不承认他狩猎很有一套。 十里八村也是排的上号的,就算跟老一辈猎人比也不逞多让。 又过去一个多小时,葛大胆骑着一辆嘉陵cj50跑了过来。 烤野兔 戴着一副蛤蟆镜,派头十足。 过来狩猎的人纷纷围过去打招呼,套近乎。 待人聚集的差不多了,葛大胆找了一处较高的土坡站上去,摘下蛤蟆镜,不忘哈口气。 “各位,今天叫你们过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把野猪群一网打尽,越快越好,话不多说,等你们的好消息。” “大胆,咱们今天来的人也不少,要是人人都打着一头的话,赏钱咋算?”有人高声问道。 其他人纷纷附和。 “对啊,这可得说清楚喽,不能没个规矩。” 大胆挥了挥手:“那啥,大家伙儿都静一静,我小爷说了,只有头猪可以换钱,猪群带头的是一头三百多斤的公牙猪,猪牙留下来就行。” “其他猪没有钱,不过你们也不亏,是不是?” 众人一听,表示没问题。 见他们没有异议,简单的交代一声注意安全后,葛大胆便催促他们抓紧时间上山。 小爷还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等着猪牙冲喜呢,可不敢耽搁。 猎人们带着自己的狗,争先恐后的上了山,谁也不让谁。 一时间,山头飞鸟四起,犬吠声不绝于耳。 秦朗见人都跑了,解开黑子项圈就准备把它给撒出去。 陈川见状,叫住了他:“哥,等一下。” 秦朗有些焦急:“等啥啊?再不撒出去,咱连屁都闻不着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看看现在漫山都是狗,闹这么大动静,别说野猪了,猪毛都见不着。” 陈川解释了一句。 “那也不能干等着啊,疤瘌要知道还不得笑话死。” “谁说等着了,跟着我。” 陈川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锁定朝阳方向,带着狗奔着沟边的花地上了山。 山间小路崎岖不平,可丝毫不影响狗子们的速度。 眨眼间便窜进了林子,十分兴奋。 憋了几天没出来,撒了欢拦都拦不住。 陈川,李达跟秦朗三人一边走,一边用手里的木棒扒拉着密丛。 防备蛇虫鼠蚁的同时,也顺便观察有没有大货足迹。 摸巡了两个多钟头,一无所获,三人气喘吁吁的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歇脚。 李达从背囊中掏出一水壶,“咕噜咕噜”灌了两口水,递向陈川:“小川,你要不要来点儿?” “我有。” 陈川把陈悠为他准备的盐水瓶掏了出来。 外面用毛线织了个套,既能保温又不会烫着手。 “这套挺洋气,悠悠织的吧?” “嗯呢。” 秦朗满脸的羡慕,感慨道:“悠悠不仅人长的漂亮,又心细手巧,真是好福气,回头让她帮我也弄一个。” “回头你自己说去。” 山林的面积很大,一下进来了七八支狩猎队,转悠了半天,愣是一个人没碰见。 三人缓了一会儿,便又沿着幔坡往山脊上寻找。 野猪一般喜爱在早晨和黄昏活动觅食,中午的时候会进入密林中躲避阳光。 野猪又是群居动物,如果找着的话大概率就是一窝。 除非个别的受了惊吓,才会脱离群体。 三人在林子里转悠一上午,猪毛倒是发现不少,但猪一头没见着。 午时。 秦朗手拄着木棒,无精打采的跟在陈川他们身后。 “要不咱先弄点饭填填肚子,下午再找吧,实在是走不动了。” “这就累了?” “可不嘛,比放羊累多了。” 这个点儿估摸着野猪也该猫起来了,上午是没多大希望了,只能等到下午再碰碰运气。 衡量一下,陈川停下脚步,道:“行,那就先不找了,弄饭吃。” “咻咻!” 说罢,他吹了一声口哨。 没一会儿,灰狼跟虎子便跑了回来,累的不停地吞吐着舌头。 陈川从包里掏出两个棒子面饼丢过去,跑了一上午体力消耗的很厉害。 秦朗等了几分钟,皱着眉头道:“咦,黑子咋还没回来?” 李达见他担心,便道:“估计是跑远了,黑子对地形熟悉不会有问题的,放心吧。” “嗯,我就怕疤瘌使坏。” “不至于。” 三人找了个背风的位置,简单的把地上落叶清理一下。 随手找来些树枝、干柴架起火堆,准备做饭。 说是做饭,其实就是简单的把馒头给烤烤热,再用陶瓷缸子烧点热水凑合凑合。 火堆刚升好,黑子就从林子里窜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一只兔子。 “黑子,跑哪浪去了。” 秦朗终于放下了心,板着脸用手搂住它脖子。 黑子把嘴里的兔子丢到他面前,摇了摇尾巴,像是邀功一般。 “黑子,好样的。” 陈川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黑子七八十斤,虎背熊腰,但跑起来灵活异常,竟然能跟蒙细串子不相上下,可见一斑。 秦朗看见兔子也来了精神,一把将手中的窝头丢给了黑子,道:“你们有口福了。” “嗯,拿边上剥剥,我俩去砍根棍子串上。” “得嘞。” 秦朗当过兵,回来后在山上放羊,要说最拿手的绝活莫过于烤野味儿了。 李达,陈川砍棍子的功夫,秦朗已经把兔子给处理好了。 顺带手的还用盐给搓吧搓吧,方便入味儿。 兔子串好,秦朗又把火堆的明火给扑灭,只留下一堆木炭。 随后才把串好的兔子架在木炭上,一边烤,一边耐心的转着木棍,保持受热均匀。 没两分钟,兔肉便滋滋冒油,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儿。 捡套子 陈川虽然做饭可以,但对烤东西确实不太在行。 记得第一次烤鱼,那味道让他终身难忘。 因为小时候喜欢武侠,里面的大侠行走江湖经常会升一火堆,接着把东西放上烤,烤出来的东西别提多香,多诱人了。 那些都是骗人的。 烤东西不能有明火,不然的话,没等烤熟就已经变成黑煤球了。 扯远了,陈川,李达趁着兔肉还没熟,又在附近转悠了一圈。 “咦,枸杞子。” 刚走两步,二人发现不远处一坑里爬满了红彤彤的枸杞子,每一颗都很饱满。 枸杞子在山上并不少,不过大多数都在山头。 长在山脚处,品相好、又能留下来的不是很多。 这玩意儿只要有羊群经过,几乎一颗都不会剩下的。 二人纵身一跃跳到了坑中,摘了一颗丢进嘴里嚼吧嚼吧。 “嗯,还行。” 甜度倒是可以,就是水分不太足,不过用来泡茶刚刚好。 把外套给脱下来兜着,摘了约莫二斤。 “小川,达子,肉好了。” 还准备多摘一些的二人,听到秦朗喊了。 “来了。” 把衣服一裹,二人跳了上去。 秦朗撕下一条香喷喷的兔子腿递了过来。 “小川,达子,尝尝。” “嗯。” 二人看着滋滋冒油的兔腿口齿生津,接过去二话不说啃了一口。 秦朗咽了咽口水:“味道咋样?” “嗯,不错。” 兔肉的油不多,不过肉质更加的紧实有嚼劲儿,香味儿也更足,吃完口齿留香。 “汪汪……” 三狗见他们吃的满嘴流油,纷纷围过去眼巴巴的盯着。 “过来,都有。” 秦朗把火堆里的兔头,还有一些烤熟的内脏给扒拉出来,三狗分了去。 三人一边吃着兔肉,一边喝着枸杞茶,十分惬意。 半个兔腿下肚,陈川满足的拍了拍肚皮。 “舒坦!” 李达剔着牙,嘴里嘀咕道:“这玩意儿好吃是好吃,就是塞牙。” 吃饱喝足,给火堆泚了泡尿,继续出发。 刚翻过一道岗,隐隐约约看见有人带着猎狗迎面过来。 李达眼比较尖,努了努嘴道:“小川,你看,有人拿骚了。” “哪呢?” 陈川寻声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就见两人一前一后抬着一头野猪,有说有笑。 待人走近后,陈川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不是头猪,是头崽子,估摸着也就七十来斤。 这么一刺激,三人不敢再有半点松懈,加快了步伐。 经过一天的寻找,陈川他们只发现了两只兔子,还有一窝野鸡蛋。 太阳渐渐西下,夜幕降临。 晚上三人也没什么心思吃饭了。 把狗子们喂饱后,找了一避风处,升起一堆火,抱些保暖的茅草,便裹着棉袄睡了去。 第二天。 “啊~嚏。” 陈川一早被冻醒了,鼻子不通气。 李达,秦朗睡得挺香,一晚上呼噜声时断时续,都怕他们一口气上不来憋过去。 与此同时。 疤瘌天不亮就被黑皮给闹醒,顺着它指引的方向一路跟了二里多地,来到了一处不起眼的松柏林。 “呱呱呱……” 林子里一群乌鸦受到惊吓,扑棱着翅膀四处飞散。 “呸!晦气。” 疤瘌看着乌鸦,心生厌恶。 “汪汪!” 正当准备离开,一旁的黑皮突然对正前方叫了两声,接着快速窜了出去,其它狗紧随其后。 “有戏。” 疤瘌一看就知道前面肯定有货,黑皮可是头狗,从来没失过手。 不然他也不会软磨硬泡从他舅那边借过来,还答应分一份酬劳。 一边向前走,一边将腰间别着的杀猪刀取出来,接在手中的木棒前端,组成一个长矛。 跟了百十来米,前面一处密丛中响起了打斗声,动静不小。 等他靠近后,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乖乖,123,竟然有三头。” “发了发了。” 疤瘌笑的合不拢嘴,脸上的疤扭曲的异发狰狞。 这运气也太好了。 冷静下来,才发现原来三头野猪已经中了套子。 手指粗细的钢丝绳紧紧地缠在了猪蹄子上,勒出一道道鲜红血印。 周围泥土被拱的坑坑洼洼,时间肯定不短了。 怪不得狗群能圈住,这就不奇怪了。 疤瘌看着眼前的野猪陷入了沉思,到底要不要捡套子? 捡吧,这是别人的猎物,有点儿缺德。 不捡吧,来都来了,总不能空着手回去。 经过短暂的思考,疤瘌的眼中闪过一抹贪婪神色。 有道是:“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想清楚后,只见疤瘌握紧手中木棒,对准野猪就刺了过去。 “嗷……” 野猪的嚎叫声越来越弱,渐渐失去了生机。 疤瘌把野猪从套子上给解了下来。 两大一小,大的差不多百十来斤,小的才四十斤左右,看来是一家三口。 可惜的是没有葛大胆口中说的头猪,不过也不错了,三头加起来也小三百斤呢。 慌乱的把猪解下来后,做贼心虚的他轻手轻脚,挑了一头最大的远处往草丛里拖。 连续拖了两头,疤瘌身上的衣服已经汗湿完了,累的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还没来得及缓口气,突然听见远处有狗叫声传来。 “坏了。” 肯定有人奔着这边来了。 来不及多想,疤瘌慌乱的手脚并用,把拖拽的血迹掩盖上,带上狗,就奔着山沟里跑。 国有国法,行有行规。 捡套子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要是被别人知道的话,他在这一行就别想混了。 沮丧的秦朗 果不其然。 疤瘌刚离开没多久,两人来到了套子前。 其中一人见着野猪喜上眉梢:“大哥,起骚了唉。” “嗯,快开膛放血,瘀血肉就不值钱了。” 兄弟俩刚把猪翻了个身,发现猪身上多了几个血洞,还不停的冒着热气。 察觉到不对劲儿,又检查了一下剩下的几个套子,二人脸色变得难看。 “大哥,咱被截胡了。” “玛德!谁他娘的这么缺德。” “你看血还没干呢,人肯定没走远,先找找看,找到打折他的腿。” “嗯,找找。” 二人环顾四周,一边找,一边在林子里骂骂咧咧的骂了起来,祖上三代都没放过。 远处的疤瘌听着他们亲切的问候,好几次都想冲出去,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心里暗骂。 “狗r的,早知道就不守着狗屁规矩,一头也不给你们留。” 山上捡套子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时常发生。 不过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不管货大货小,不能全部拿走,多多少少要留一点儿。 找了大半个钟头,兄弟俩过足了嘴瘾,却没发现疤瘌,无奈只好带着猎物离开,认倒霉。 疤瘌等人都走远了,才猫着身子从草丛里钻出来,满身上下,包括头发上粘的都是杂草,狼狈不堪。 “呸!” 啐了一口吐沫,来到藏匿野猪位置,洋洋得意道:“两个蠢货,老子在你们面前都看不见,睁眼瞎。” 话音刚落,远处的林子里传出窸窸窣窣声,吓得他两腿一软,连滚带爬的钻进草丛里。 “噢~” 一声惨叫。 好巧不巧,不偏不倚坐在了野猪脊背上,坚硬的鬃毛齐刷刷的扎进屁股,疼得他直冒冷汗。 几分钟过后,疤瘌忍着痛,透过缝隙看过去,原来是一只松鼠路过。 一瘸一拐的从草丛里出来,没了先前神气劲儿,倚靠在树干上拔毛,龇牙咧嘴不停哼唧。 “嘶~” “哎呦,疼死老子了。” 另一边。 秦朗还没醒,陈川,李达二人在附近转了一圈,依旧是一无所获。 等他们回来,秦朗已经把馒头烤好了,正在喂狗。 “你们上哪转悠去了?” “东边坟地旁的柏树林。” “怎么样,有发现吗?” 李达叹了口气,坐下来道:“有我们就喊你了,真是邪了门了,刚才看见张家兄弟抬了头百十斤重的猪下去。” “他们下套子跟咱不是一个路子,再说不是还有两天了吗,先吃饭。” 秦朗递了个热馒头给陈川和李达,脸上没有半点愁容。 接过馒头的陈川也不再多想,尽人事听天命吧。 “对了,我这有我姐熬的肉酱,来点儿。” 陈川从包里掏出一铝制饭盒,打开盖子,一股子肉香和葱香味儿扑鼻而来。 “藏私货不早说。” 秦朗,李达把手中的萝卜干丢一边,掰开馒头,不客气的拿起勺子挖了一坨抹在上面,捏紧咬了一口,不住点头夸赞。 “嗯,太香了。” “哈哈,那肯定的。” 陈川看他们吃得香,自己胃口也变好了。 吃完早饭,三人顺着小路奔上山,继续寻找野猪。 从昨天到现在,把山脚下玉米地附近的林子搜了个遍,可愣是没碰见。 不光是他们,其他几队的人也是地毯式的排查一遍又一遍,但都没有发现头猪的踪迹。 不过野猪倒是打出来不少,大大小小加一块儿能有五六头。 按照葛大胆说的,头猪三百多斤重,至少是两年岁龄,甚至更久。 这一类的野猪都比较狡猾,属于老油条了,不会轻易的露头。 就算是找到了,想要成功拿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之前隔壁村有一猎户,带了五条狗,围一头三百斤的野猪。 结果狗折了四条,自己的肋骨也被挑断了三根。 陈川决定,今天不再像昨天一样,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在山里乱转,而是分片划区域寻找,一个一个排除。 这样的办法虽然比较笨,也比较耗费时间和体力,但却是最有效的。 有了明确的目标,三人速度要比昨天快上不少,狗子们也更加的卖力。 半天过后。 三人来到了半山腰一处密林,几只松鼠跳来跳去的在地上捡松果。 秦朗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声音沙哑道:“要不咱们还是别找了,回家吧。” 陈川见他打起了退堂鼓,笑着打岔道:“这么回去,你不怕疤瘌笑话了?” “得了吧,咱们找了两天连个毛都没见着,我就不信他一个人能比咱强哪去?” “再说了,咱们好歹也弄了两只兔子吃,说不定他还饿着肚子呢。” “汪汪!” 话音未落,远处的灰狼叫了两声,奔着林子深处跑去。 “跟上去看看。” 陈川一边提醒,一边把刀抽出来接在木棒上,不敢有丝毫大意。 以往手里有枪不慌,就算遇上熊瞎子也不用担心,但仅靠大刀片子,心里确实没底。 跟了十几分钟,灰狼突然停了下来。 陈川看向前方,一副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原来是疤瘌,怪不得灰狼不叫了。 只见疤瘌此时正在处理野猪,其中一头已经清理好了。 疤瘌听见动静扭过头,见是陈川他们后,精神一振,放下手中的刀。 脸上随之露出戏谑的神色,站起身道:“呦!陈巡长是特意赶过来给我庆祝的吗?” “庆祝个屁,瞎得瑟什么!” 秦朗闻言气不过,上前互怼。 前一秒还说人家不行,哪知下一秒就啪啪打脸,他这心理上的落差太大。 李达则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走上前打量了一眼野猪。 一大一小,估摸有一百六七十斤。 “运气不错。” “那是当然。”疤瘌满脸傲娇,高昂起头,道:“这回服不服?” “呵!时间还长,别骄傲自满。” 野猪的踪迹 “切!你们现在打着几头了,不会还空军吧?” “打没打着关你屁事!咱们走,甭搭理他。”秦朗撂不下来脸,拉着陈川和李达就要走。 陈川虽然脸上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但心里也有点那啥,便任由秦朗拉着走。 见状,疤瘌扯着嗓子道:“别着急走啊,见者有份,我割二斤肉给你们带上。” “滚蛋!谁稀罕你的破肉。”秦朗头也不回的骂道。 “哈哈哈哈,慢走不送!” “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温暖了我的心窝。” 见他们灰溜溜的离开,疤拉内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高兴的唱了起来。 出了密林,秦朗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向远处大树,发泄着内心的怒火。 “什么玩意儿,不就打了两头小猪崽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看谁能笑到最后。” 陈川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笑着安慰道:“哥,差不多行了,劲儿留着打野猪,别浪费了。” 秦朗苦着脸:“我也想打野猪,可就邪了门,野猪像是故意绕着咱俩走,就是碰不见。” “你信不信,现在要是有一头野猪站我面前,我一人就能把它给撂倒。” “当然信了,村里的老水牛都摔不过你,别说野猪了。” “哎。”秦朗两句话没说,又没了心气,耷拉着脑袋蹲在地上。 李达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气道:“行了,别跟个娘们似的,动起来,争取下午跑完这一片,说不定就遇着头猪了。” “拼了,我就不信找不着。” 秦朗浑身一震,倔驴脾气上来了,招呼黑子再次踏上征程。 陈川见他没问题了,笑着跟了上去。 跑山好比打仗一样,凭着就是一鼓作气。 沿着小路继续往山上走,中途又碰见不少人提着猎物下山。 当然,其中也有放弃的。 兜兜转转一圈下来,太阳又落山了,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远远望去,整片林子像是着了火一般,如梦似幻。 陈川站在山头,突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两天光顾着找,却忽略掉了一个事。 现在已经完全的脱离了玉米地范围,也就是说超出了野猪的活动圈。 经常下山偷吃的猪肯定不会距离太远,而山头距离远的基本不会舍近求远下去。 连续找了两天,几乎是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而且是好几队一起,如果有,没道理不被发现。 难不成还在山下? 陈川越想越觉得可能。 一波接着一波的人往山上跑,山下肯定最安全,而且食物丰富。 “咱们下山。” “啥?” 秦朗刚把睡觉的地方给整理好,一听他说要下山,以为自己听错了。 “连夜下山。” 陈川把背包拿上,又重复了一遍。 “哦。” 秦朗和李达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看陈川说话笃定,便也没再追问。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 三人爬了一天的山,两条腿本就酸胀的厉害,刚走没两步就腿软的打摆子。 陈川也顾不上那么多,趁着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咬着牙,奔着山下走去。 晚上七点,三人再次回到了玉米地。 “汪!汪汪……” 狗子们刚出林子,一声吠叫,奔着玉米地就钻了进去。 秦朗还没来得及缓口气,便笑着说道:“今晚咱们可能又有口福了。” “别大意。”陈川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自家的狗他再清楚不过,如果是兔子野鸡一类的小兽,虎子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汪汪汪!汪汪汪!” 两声高昂的叫声从玉米地里传出,隐约可见玉米秸秆在摇晃。 “嗷!嗷!” 没等三人反应过来,又是连续两声刺耳的嚎叫声响起。 “卧槽!干起来了。” “小川,达子,你们听。” 听见声音,秦朗激动的差点跳起来,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它给盼来了。 听着野猪的嚎叫声,从来没觉得如此悦耳。 秦朗一扫之前的疲惫,抽刀、接棒,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李达,陈川脸上也露出喜色,果然跟他们想的一样。 再狡猾的猎物也斗不过好猎手。 陈川把刀接好,叮嘱道:“等下进去小心着点儿,要是大货的话千万别着急,干不过就撤,听见没?” “知道了,心里有数。” 三人丢下一句话,便猫着身子钻进玉米地。 “哥,你慢点儿,注意脚下。” 李达看秦朗这猴急的模样,一点儿也不像是心里有数的人。 三人小心翼翼的向野猪所在地摸去。 由于玉米秸秆太高,所以只能低着头,尽量避免脸被叶子刮到。 饶是如此,脖颈还是被灌了好多碎杂草,刺挠的浑身难受。 三人却毫不在乎,注意力都在前方的野猪身上。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陈川把手中的木棒顶在了身前,以防万一。 又走了十来米远,视野突然变得开阔起来。 一大片秸秆都被野猪连撞带踩,齐刷刷倒在了地上。 三人也看清了野猪真容。 只见外翻的獠牙足足有十几厘米长,耸立的鬃毛比他之前打的那头长了一倍。 圆滚滚的身体上满是肌肉,让人望而生畏。 观其体型,重量最少也得三百斤,是头猪无疑了。 不断追逐下,三狗圈的有些吃力。 实力太过悬殊,找不到近身的机会。 万一被锋利的獠牙刺中,或者被撞到,当场就得嗝屁。 疯狂的野猪 秦朗看着野猪咽了咽口水:“乖乖,这货是真猛,大蹄子都快赶上我手臂粗了,要是被踩一下,不死也得脱层皮。” “小川,飞刀呢,扎它。” “扎个锤子,你看它那满身油光锃亮的挂甲,别说飞刀了,你用斧子砍都不一定能砍出口子。” “那咋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吧?” “别急,正想着呢。” 陈川急的抓头挠腮。 “要是有枪的话就好了。” 思索间,虎子一不小心被野猪蹄子踢中,飞出去两三米远。 原本虎子就有伤在身,这一下虽然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不过也够呛。 起身后速度明显慢了很多。 黑子跟灰狼配合的挺默契,一个吸引注意力,一个找机会拖咬。 不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游击显得有些杯水车薪。 陈川眼瞅着定窝失败,不能把狗也给搭进去。 便对秦朗说道:“哥,达子,你们先往山上林子里跑,我把它给引过去。” “好。” 闻言二话不说的李达带着秦朗拔腿就跑。 等了两分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陈川吹响了口哨。 “咻!咻咻!” 一短两长口哨声响起,狗子们闻声会意不再继续缠斗,有条不紊的跑开。 陈川见状,趁着野猪愣神的功夫,抽出一把飞刀,手腕微微一抖,飞刀寒光乍现。 “嗖”的一声破空声响起,闪电般的飞驰出去。 没等野猪回过神,飞刀“当啷”一声,击在了它的獠牙上。 “嗷…” 野猪受惊,同时注意到了陈川。 不管是野猪还是熊瞎子,亦或者是狼,只要是见着人,它们会第一时间将目标换成人。 只见它后蹄猛地蹬了两下地,头一低,像推土机似的冲着陈川撞了过去。 电光火石间,陈川又甩出一把飞刀,接着头也不回的撒丫子就跑。 身后野猪受飞刀阻碍,短暂的停滞了一下。 不过随即更加的暴怒,眨眼间便冲到他的身后,距离只有三米左右。 千钧一发之际,陈川下意识的把手中木棒用力向后一捅。 “咔。” 一声脆响,木棒竟然被野猪死死咬住,牙痕清晰可见。 陈川想要抽刀,可无论怎么用力都不管用。 一人一猪相互注视,野猪鼻孔出着热气,发出阵阵“呼哧呼哧”声,嘴角口水连成一条线,面目狰狞。 情急之下,陈川只能丢掉木棒,再次抽出一把飞刀扎过去。 由于距离比较近,这次飞刀精准的没入了野猪的左眼。 “嗷!” 野猪吃疼哀嚎,头一甩,纵身一跃而起撞向陈川。 “我去。” 野猪速度太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觉眼前一黑。 下意识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暗道一声完了。 “汪汪!” 等了几秒身上不见疼痛,缓缓睁开眼原来是狗子们救了他。 大黑,虎子一左一右拖咬住野猪耳朵,灰狼比较鸡贼,咬住了野猪的尾巴。 野猪用力向前,而狗子们则四肢撑拼命向后拖。 “小川,没事儿吧?” 秦朗,李达这时也跑了过来,刚才的情况他们都看在眼里,真是替他捏了把汗。 陈川心有余悸的摇摇头:“没事儿,捡了条小命。”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李达把手中的刀紧了紧,对准野猪就捅。 野猪虽被三只狗拖咬住,可还没等刀近身,利用体重优势顺地一滚,不仅躲开了致命一击,还甩掉了狗, 没了束缚,野猪横冲直撞的向李达袭去。 狗子们哪会让它如愿,再次迅速的围上去。 人逃猪追,猪跑狗围。 跌跌绊绊总算到了山坡上,此时不管是人还是狗,体力都消耗的非常厉害。 野猪也没有了之前的精气神,身上多了不少伤口。 进了林子,他们分散开,利用树木作为掩体,恢复体力。 野猪由于视力下降,不停地用嘴拱树。 李达屏住呼吸,待野猪靠近拿起杀猪刀对准猪腋下就捅。 一击得手,快速跑开,只留下野猪嘶声惨叫。 陈川的杀猪刀丢在玉米地了,只好爬在树上猫着,伺机用飞刀攻击。 发狂的野猪干着急找不着人,又拿狗子们没办法,便疯狂的撞击着树木。 看着野猪硬生生把大腿粗细的树撞断,另一棵树上的陈川不由得一阵后怕。 野猪连续被李达的杀猪刀刺中,前蹄跑起来一瘸一拐,速度也慢了很多。 吃了两次亏,它变得聪明起来,不再围着树转圈,而是退至一石头堆旁休息。 狗子们也围而不攻,恢复体力。 陈川从树上下来,看着手里最后一把飞刀,皱着眉头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秦朗也从树后出来,看着满身是血的野猪,摩拳擦掌道:“它趴窝了,要不要直接干?” “你去试试。”陈川努了努嘴,站在原地不动。 “行,看我的。” 秦朗初生牛犊不怕虎,把杀猪刀从木棒上取下来,轻手轻脚的绕到野猪身后,准备偷袭。 当他距离野猪还有两米距离时,站着的野猪突然回头。 锋利的獠牙蹭了蹭肩上的挂甲,嘴里发出“哼哼”声。 “我的妈呀。” 秦朗吓的一个激灵,三步并两步的躲到树后,大气都不敢出。 陈川趁着野猪注意力被转移,找准机会,一甩手将最后一把飞刀给抛了出去。 好巧不巧,飞刀没入野猪的右眼。 “嗷。” 野猪吃疼,一声凄惨的哀嚎过后,圆滚滚的身体原地转着圈儿,尘土飞扬。 秦朗躲在树后,见野猪双目失明,松了口气。 小心翼翼的从树后走了出来,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射的真准。” “别废话,围好别让它遛了,你守着,我去把刀给捡回来。” “不用,你用我的。” 秦朗把手中的木棒丢给陈川,只见他从腰间一抽,一把用布包着的斧子被取了出来,晃了晃。 “我用它就行。” “那你小心点儿,别看它现在眼睛看不见了就掉以轻心,这时候才是最危险的。” “放心,两斧子的事儿,你先别动。” 刚才怂了,秦朗想把面子找回来。 手中的斧子紧了紧后,小碎步围着野猪转了起来,寻找契机。 两分钟过后,李达,秦朗绕到野猪的正前方。 三人一猪对峙瞬间,秦朗眼露凶光,高高举起手中的斧子,狠狠地冲着野猪脖颈劈了过去。 猎杀头猪 眼瞅着斧子距离野猪只有十几公分,野猪猛的一甩头。 “当啷”一声,斧子与獠牙碰撞在一块儿。 秦朗被霸道的力量弹的后退两步才踉踉跄跄稳住身形,手抖个不停。 野猪也不好受,獠牙上多了一道缺口,疼的它不停的甩头。 李达连忙上前,扶住秦朗,道:“怎么样,没事儿吧?” “没……” 秦朗刚想说没事儿,手中的斧子握不住掉在了地上。 “这货劲太大了,手被震麻了。” “让你别逞能,人没伤就行,你上一边缓缓,我来。” 李达连人带斧给秦朗扶到一旁。 陈川来到距离野猪七八米的位置,手指一挥,喊道:“好狗,上。” “汪汪!” 狗子们听见口令,兴奋异常,转守为攻的窜上去袭扰。 陈川也没闲着,拿起杀猪刀不断的向野猪逼近。 野猪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它的听觉却是异常敏锐,想要近身不容易,不过有狗子们分散注意力,就变得简单多了。 距离野猪只有三米时,陈川握紧木棒一端,趁其不备,对准野猪前肘用力突刺过去。 手起刀落,刀尖深深地扎了进去。 “嗷嗷……” 野猪倒在地上哀声嚎叫。 趁你病,要你命。 陈川作为一个老猎手,深知时不我待的道理。 刀拔出,杀猪刀顺时针转动,快速的将刀与木棒分离。 李达手握着刀贴近猪头,一手抓住它的獠牙,用力一掰,将其摁在地上。 接着,手中的杀猪刀快准狠顺着脖颈扎了进去。 滚烫的猪血不断的往外流淌。 李达一击得手,并没有逗留,而是把刀留在了猪身快速退开,只留下野猪躺在地上做最后的挣扎。 “咻咻~” 一声口令,狗子们也纷纷退开。 看着奄奄一息的野猪,陈川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喘着粗气,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别看只是简单的几个动作,消耗比爬山还要大。 秦朗拿着斧子过来,满脸崇拜道:“不愧是你们,太行了,两刀就解决了。” “行了吧,别捧了,你手好点没了?” “我没事儿了,你看。”秦朗举起手中的斧子耍了起来。 陈川和李达吓得连忙闪到边上,急忙制止道:“停停停!回头野猪没把我们怎么样,死在你手里了。” “嘿嘿嘿,那不会。” 秦朗笑哈哈的把斧子放下。 等了十几分钟,地上的野猪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连蹬腿的力气都没有了。 三人休息的也差不多了,陈川招呼道:“放血吧。” “好嘞。” 秦朗干脆的应了一声,提刀上前。 “等一下。” 陈川从口袋里掏出一塑料袋,道:“等下把血给我留一些。” “要那干啥,腥了吧唧的。” “别管了。” 李达,秦朗二人合力把猪血放干净,足足接了满满一袋子,得有五斤左右。 陈川把秦朗带的盐巴放些进去,又把剩下干净的水全部兑进去,小心翼翼的把袋口给系好。 做完这些,已经快凌晨了,联系不上葛大胆,只能等到天亮。 一夜无话。 天刚蒙蒙亮,陈川裹了裹身上大衣。从草垛里走出来,站着不动。 腿麻了。 窝了一夜,浑身又酸又疼。 三人守着野猪几乎没合眼,怕被人截胡。 秦朗也从草垛里出来,从口袋里掏了个凉馒头。 一边啃,一边道:“小川,你和达子在这守着,我去和庄把葛大胆给叫过来。” “我去吧,几里路呢,你昨晚也没休息好。” “不用,我放羊放惯了,脚程快,正好再借个板车过来。” “那也行。” 秦朗走了,陈川和李达把野猪往路上挪去,三百多斤拖起来有着吃力,憋的他们满脸通红。 等了一个多小时,隐约听见“咯咯咯”声响起。 不用看,肯定是葛大胆过来了,这种声是嘉陵摩托车特有的,而十里八村也没几辆。 果不其然说话功夫葛大胆已经到了。 “小川。” 葛大胆骑着摩托车,后座的秦朗手里还拽着辆平板车。 葛大胆把车腿支好,摘下墨镜,对你陈川点了点头,迫不及待道:“陈川,猪呢?” 陈川努了努嘴:“在路边呢。” “走,看看去。” 葛大胆带头走了过来。 这两天,葛大胆被他小爷给折腾的,吃不好,睡不香。 今天要是还没结果,都准备花钱先收一对猪牙应付应付。 可又怕野猪再出来祸害庄稼。 这不,早上秦朗刚到家把消息一说,饭都没吃,就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 看见地上躺着的野猪,葛大胆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踢了踢它,咧嘴笑着道:“你们可以啊,怎么发现这货的?” 李达笑了笑:“运气好碰见的。” “有两把刷子,这货鸡贼的很,打它没少费力气吧?” “可不是嘛,三人三狗折腾了一宿。” “人没事就行,我再确认一下。” 葛大胆围着野猪转了一圈,用手拎起猪尾巴瞧了瞧。 “嗯,就是它没错了。” 一旁的秦朗有些摸不着头脑,凑过去道:“大胆,这是野猪又不是家猪,还能打记号不成?” “哈哈,真让你说对了。” 葛大胆拎着猪尾巴,道:“你们没发现,尾巴少了一截吗,你看伤口还在。” “还真是。” 陈川,秦朗,李达光顾着打猪,又是晚上,一时间还真没注意到。 原来这头野猪之前就被葛大胆带人下套子捕过,虽然中了套子,不过最后又被它给跑了,只留下一截断尾。 若不是实在没法,也不至于花六百块钱代价悬赏。 头猪确认无疑,葛大胆说是得把猪给拉回去让小爷看一下好放心,正好领赏金。 陈川他们自然没有意见。 把野猪给抬上车,为了不招摇,陈川特意的盖了些玉米秸秆放上。 收拾好,葛大胆让他们先走,自己留下来通知一下后面的人,让他们也别再耽搁时间了。 秦朗拉着板车,陈川和李达在一旁帮忙推,有说有笑的奔着葛庄出发。 对赌 刚过了玉米地,正好碰见疤瘌推着独轮车急匆匆的过来。 疤瘌看见他们先是一愣,接着停下脚步,阴阳怪气道:“呦,大早上的不在山上找猪,怎么往回赶啊?” “哦,我知道了,这是趁着人少,想跑路吧?没打着猪,带点秸秆回家烧火?” “不是我说你们,跟谁一起搭不好,非得跟陈川一块儿,这回好了,喝汤都赶不上热乎的。” 陈川撇了他一眼,懒得搭理。 秦朗可没陈川的好脾气,放下肩上的皮带,道:“疤瘌,一天没见怎么跟个小媳妇儿似的,嘴上叭叭叭个没完。” “再说了,我们跟小川只喜欢吃肉,不喝汤。” “行了吧,都这时候还死要面子活受罪。” 疤瘌没把秦朗的话放在心上,努了努嘴:“我就不信他陈川能会法术,把一车秸秆变成猪肉,哈哈哈……” 陈川不跟他一般见识,但李达被他这样说,瞬间生气了。 李达眼睛一转,说道:“疤瘌,咱们敢不敢打个赌?” 疤瘌一听来了兴致,道:“说,怎么个赌法?” “赌五十斤猪肉,我们今天要是能变出一头猪,算我们赢,变不出算你赢。” 疤瘌一听,眼珠子转了转,没敢应。 秦朗见他犹豫了,起哄道:“呦呦呦,疤瘌不会怂了吧?玩不起趁早走,不丢人。” “谁tm玩不起,赌就赌。” 被秦朗的话一激,疤瘌想都不想就答应了下来。 秦朗见他上了套,也不墨迹,抬手就把玉米秸秆从车上抱了下来。 疤瘌也不傻冷静下来心里就后悔了。 当看见车上一抹黑时心里咯噔一下。 连忙改口道:“咱们赌的是头猪,猪崽子可不算。” “疤瘌,玩不起是吧?” “少来,赶紧的。” “行,你睁大眼睛瞧仔细了,达子,我来。” 话音刚落,急性子的秦朗一把将剩下的秸秆推至一旁,露出了野猪真容。 “过来看看吧。” 疤瘌快步上前,眼睛瞪的溜溜圆,嘴巴张的能塞下一枚鸡蛋,满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不可能啊……” 陈川乐了:“嘿嘿!差不多行了。” 李达和秦朗也心里暗爽,总算出了口气。 疤瘌反应过来,嘴巴张了张想反悔,可看着眼前的猪,耷拉着脑袋叹了口气。 “陈川,我认栽。” “行,回头把肉给我们送家去。” 陈川也没再跟他墨迹,重新把玉米秸秆给盖上。 李达临走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装作一副老成模样,语重心长道:“孩子,以后长点儿心吧。” 疤瘌气的脸都绿了,恨得牙根痒痒。 半个小时后。 陈川三人把板车停在了葛大胆小爷家门口。 猪一到,老爷子拄着拐杖跌跌撞撞的就围到车前。 村里人听说头猪被打了,也都纷纷围过来看热闹,并对他们表示感谢。 要知道野猪祸害的可不止一家,家家户户多少都被光顾过。 本来日子过得就紧吧,人的口粮都不够,还得紧着它先吃,肯定不乐意啊。 老爷子确认了一下头猪没问题,按照约定只要了野猪的獠牙,爽快的把赏钱结清,还有一百斤的玉米面。 钱和东西拿上,老爷子热情的要留下他们吃饭。 陈川称家里有事儿委婉拒绝了。 三人出了葛庄,便一刻不停的往家赶。 昨晚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野猪还没有开膛,别回头再臭了。 路上三人交替换着拉车,没多一会儿,看到彭家湾有人杀牛。 牛杂汤。 陈川脑海冒出的食物。 “大爷,牛下水卖不卖?” “卖” “小川,买这玩意干啥?臭的哄的。” “是啊。” 秦朗,李达很是不理解。 “回去喂狗” 陈川扯了慌,他担心说出事情,人家坐地起价。 “大爷,多少钱?” “这一堆给50快钱吧。” “行” 陈川没有犹豫,立刻掏出五十块钱递了过去。 人家怕他反悔,急忙叫人装车。 路上秦朗不停的唠叨陈川乱花钱。陈川淡淡的笑着,家人的关心,几十年没有听到过了。 很快三个人进了村子。 陈川把车交给秦朗,道:“我去请大伯,你们把猪拉家去。” 透过栅栏的缝隙,看见陈洪成戴着一副老花镜,坐在太师椅上,手捧着历史书津津有味看着。 陈洪成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看史书,村里小孩没事儿就喜欢听他说稀奇古怪的故事,只要有故事,饭不吃都行。 院门半掩着,陈川推开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陈洪成看的入神,陈川到了跟前也没发觉。 走近一看,原来是在看四大名著中的《三国演义》,正看到了桃源三结义。 “大伯,看书呢?” “嗯。” 陈洪成闻声抬起头,用手扶了扶老花镜。 “小川啊,好几天没见你冒头了,因为葛庄的事儿吧?” 陈川嘿嘿一笑,道:“真是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老人家,过去凑了凑热闹。” “你小子我还不知道,那是去凑热闹吗,老实说,是不是捞着货了?想让我过去试水?” “嘿嘿。” 陈川笑而不语,算是变相的承认了。 陈洪成把老花镜摘下,又把手中的书页面折好,方便下次阅读,最后小心翼翼的把书放进盒子里。 牛黄 陈洪成的书封做的挺有创意,都是用废弃的豆奶粉袋子折起来包的。 虽说看着不美观,不过挺实用,既遮灰也防水。 书放好,陈洪成挥了挥手,道:“走吧,去看看你小子打着什么好东西了。” “走呗。” 陈川带着大伯出门,顺手把门给关上,并没有上锁。 这年头家家户户没有锁门的习惯,除非出远门。 另一边。 秦朗,李达把板车给拉到了陈川家门口,刚准备敲门,陈悠正好端着木盆洗衣服回来,同行的还有两人。 “悠悠。”打了个招呼。 陈悠看着一车秸秆,又看看李达,最后看向秦朗道:“哥,三达,你们有事儿啊?” “快开门,把东西给卸下来。” “秸秆啊,我家够用,你们拉回家留着自己用吧。” “哈哈。”秦朗笑出了声,一拍脑门,道:“你瞧我这脑子,不是秸秆,这玩意儿也不至于我们跟小川跑十几里路拉回来,你瞧好了。” 说罢,秦朗一股脑的把秸秆从车上给推下去,只剩下野猪躺在板车上。 陈悠跟同行的两人先是一愣,接着都瞪大了眼睛,与疤瘌表现的如出一辙。 看她们震惊的模样,秦朗得意骄傲极了,在一旁笑而不语。 等了好一会儿,陈悠才回过神,道:“你们从哪弄来这么大一头牙猪?” 一旁的妇人上前道:“小朗,三达,你们该不会捡套子了吧?” “你们可不敢犯糊涂,这猪得有三百斤了吧,可不是猪崽子,要是被别人知道,可不得了。” “怎么可能呢,我们才不是那样的人。” 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猜测,知道要是不解释清楚,陈悠肯定不会让他进家门。 索性,李达把来龙去脉大概的说了一遍。 听完后,陈悠并没有因为打到野猪而高兴,而是心里一紧,幽怨的看了一眼李达,急切道:“小川呢,他怎么没跟你们回来?” 李达见陈悠焦急,道:“悠悠,小川去请大伯了,让我们先过来。” 听李达这么一说,陈悠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人没事就行。 “谁叫我?” 话音未落,陈川跟陈洪成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 “大伯。” “大舅” 陈悠,李达,秦朗跟陈洪成打了声招呼。 陈洪成微微颌首,此时的目光都停留在头猪身上。 秦朗自豪道:“大舅,这货还行吧?” 陈洪成满意的点点头:“嗯,不错不错,有日子没见着这么大的货了。” 说话功夫,又围过来几人,看着头猪无不羡慕。 陈川没敢继续耽搁,趁着人多招呼帮忙把猪给抬进院子,还有路上买的牛下水。 陈悠衣服都没晾,忙活着把两口大锅都添上水,直接加柴烧。 陈川把刀给磨了磨,一会儿刮猪毛用。 一时间,平静的院子里一下又热闹了起来。 二十分钟过去了,两口锅里的水也烧开了,“咕咕”冒着泡。 陈悠用水瓢把水舀进水桶里,朝院子里招呼道:“来个人啊,拎水。” “来了。” 李达闻声屁颠屁颠跑过去,进屋后笑呵呵道:“悠悠,小心烫着,我来舀。” “我来就行,你提出去吧。” “哦。” 有了上一次经验,这次速度明显快了很多。 陈洪成把水温调试好,野猪推进水池里。 不大会儿,整个院子都是骚哄哄的味道,着实上头。 浸泡了大半个钟头,干瘪的猪肚子微微隆起,像是被打了气似的。 陈洪成上前薅了一根猪毛下来,用手掐了掐。 “嗯,烫的差不多了,可以刮了。” 陈川,秦朗拿起刀正准备刮毛,陈洪成连忙制止。 “先把猪头给卸下来,这玩意儿不好处理,得用松香给裹一遍才行。” “好嘞。大伯,这玩意你也得帮我收拾出来。” 陈洪成看着牛胃,牛心,牛肠,牛肚,特别是胆囊,大的有些出奇。 “这是哪来的?” “路上买的。”不等陈川回答,秦朗率先说道“大舅,你得说说小川,这破玩意花了50块钱呢。” “多少?” 陈悠幽怨的看了陈川一眼,心里难免有些心疼,毕竟抵得上普通工人十天的工资了。 “小川,跟我来。” 陈洪成拉着陈川,拎着牛胆走到没人的地方,迫不及待的把牛胆割开,将胆汁倒掉。 看着露出的结石,陈川猜到了什么。牛黄!哪怕两世为人的陈川也只是听说过,这还是第一次看到。 “大伯,这…这是牛黄?” 陈洪成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别到处乱说。” 边说边用水将牛黄清洗好,将衣服脱下,把牛黄包裹好递给了陈川。 “收好了,这东西现在可值钱。” “嗯” 陈川将牛黄送到屋子里,回到院子拿起刀跟李达他们一起刮着猪毛。 一直忙活到中午,三百斤的猪总算是处理好了。 帮忙的人,该给的肉也给了,不能让人家白忙活。 剩下的肉被分三份,一份七十斤左右。 陈川把早上结的赏金拿出来,道:“肉等下你们拿回去,钱你们数一下,还有玉米面也称好了,三十三斤。” 秦朗看着钱摇摇头:“你这是干什么,我就跟着玩的,钱一分不要,弄点肉吃吃就行。” “那怎么行,见者有份。” “小川,猪是你发现的,又是你打的,再说了,就算拿也不应该拿这么多。” “别扯没用的,让你们拿着就拿着,不然没下回了。” 陈悠也上前帮腔道:“哥,三达,你们听小川的,拿着。” 秦朗,李达见陈川,陈悠都这么说,也只好点头同意,揣着钱憨笑不已。 收拾好后,已经快要一点钟了。 几人累的筋疲力竭,陈悠随便做了点吃的应付一口。 吃完饭,秦朗,李达把肉还有面都给搬车上,又在陈川家里玩一会儿才回去。 疤瘌送肉 秦朗,李达刚走,龙龙转身跑进屋子。 “小姑,带我去买糖吃。” 陈悠正在整理肉,没功夫搭理他,道:“别闹啊,吃糖会蛀牙。” “达子叔说不会,还给了我钱。” 说罢,龙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十元纸币。 “这孩子,快给我。” 陈悠拿过钱就准备追过去,十块钱可不是小数目。 “姐,算了,收下吧。” 陈川出声制止,接着道:“等回头我再给他找补回去。” “那行,不能亏了人家,毕竟还没结婚呢。” 陈川把肉整理好,从口袋里掏出剩下的一百五十块钱。 “姐,这个给你,把家里欠的钱先还上。” 陈悠看着钱,板着脸道:“不要,你现在本事大了,有事学会瞒着我了是吧?” “哪有?” “小川。” 陈悠看着他,认真的说道:“你喜欢打猎我不阻止你,但你不能瞒着我,你就说这次一出去就是三天,也不和我报个平安,万一在山上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陈川知道姐姐是真的担心他的安全,郑重其事的承诺道:“姐,我错了,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真的?” “真的。” 陈悠有些狐疑的看着他。 陈川没办法,只好给一旁的龙龙使了个眼色。 龙龙为了能顺利吃到糖,上前拉住陈悠的手,晃了晃,道:“小姑,你就信我小叔一次吧,他肯定不敢了。” 陈悠白了他一眼:“你个小孩子懂什么?” “哼!我懂得可多了,你要不信我还有一个好办法。” “人小鬼大,你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小叔,你把手给我。” 龙龙拉起他的一只手,接着又把陈悠的手举起来。 “你们拉勾,谁要说话不算数谁就是小狗。” “噗~” 陈悠被逗乐了,绷着的脸也终于有了笑容。 龙龙斜睨着双眼,狡黠的看向陈川,露出一副得意的神色。 陈川心领神会的偷偷给他比了个大拇指,给予肯定。 得到肯定的龙龙,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两人的小拇指搭一块儿。 陈悠的手掌心却布满了老茧,不像是一个二十来岁女人的手。 龙龙见他们拉好手,念起了口语:“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念完还不忘让他们盖了个章。 做完这些,龙龙找陈川互相击了个掌。 “耶!小叔带我买糖吃。” “走,买糖吃。” 陈悠见叔侄两人庆祝,这才明白原来自己早就上当了,嗔怒道:“陈龙龙,你给我过来。” “嘻嘻,小叔快跑。” 龙龙冲着陈悠做了个鬼脸,拉着陈川就跑。 两人出了院子,陈悠的脸上挂起了笑容。 陈川刚来到小卖部门口,还没进门就听见他们在议论打头猪的事儿。 短短几个时辰,这个事已经是人尽皆知,他们如今也算名声在外了。 陈川进屋寒暄了几句,等龙龙挑好东西,两人便回了家。 回到家,还没站稳脚跟,陈悠迎上前,道:“小川,疤瘌刚才送了好几十斤肉过来,一句话不说丢下就走了,怎么回事儿?” “肉呢?” “搁堂屋桌上呢。” “我看看去。” 陈川来到堂屋一看,一扇子肉摆在桌子上,五十斤足有。 “这个疤瘌,倒是挺实在。” 肉没问题,陈川割分成三分让陈悠给李达,秦朗送过去。 下午没什么事儿了,陈悠把陈川身上扒个干净,准备把他里外衣服都给洗一遍。 窝在山上好几天,衣服上一股子馊臭味儿。 这也就是陈悠不嫌弃,任劳任怨的帮他清洗干净。 陈悠拿上换好的衣服,叮嘱道:“小川,锅里有热水,记得洗个澡。” “嗯,知道了。” 陈川把水兑好,龙龙懂事儿的帮他搓着背,好不惬意。 洗了个热水澡,陈川顿感神清气爽,几天的疲惫也消失殆尽。 换上新衣服后,抻了个懒腰。 “嗯,舒服。” 龙龙见陈川心情不错,央求道:“小叔,晚上我想啃大棒骨。” 陈川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道:“想吃咱就吃,别的没有,肉管够。” “可是小姑说要留着卖,不让吃。” “咱不听她的,现在小叔就给你炖去。” “耶!小叔,那我去给你生火。” 龙龙一听有肉吃,一蹦一跳的跑进锅屋,高兴极了。 不怪孩子馋,这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个月不见一次荤腥,没吃生肉就算不错了。 陈川拿上尖刀,准备取肉去。 “小川。” “在不在家?” 陈川前脚刚踏进屋,后脚就听秦朗在院外喊。 那大嗓门,隔二里地都能听见。 “汪汪!” 灰狼对着门叫唤。 秦朗推开门进来,丢了条糟头肉过去给灰狼。 狗子见是秦朗,加上有肉吃,这才安静下来。 “吃货。” “哥,你咋来了?”陈川扭头道。 秦朗挎着竹篮子晃了晃,道:“找你喝酒,正好也想吃悠悠做的红烧肉了。” “喝酒就喝酒,怎么还拿东西?” “反正这肉是疤瘌送的,不吃白不吃。” 秦朗把肉给放进锅屋,刚送过去的十多斤原模原样又给还了回来。 “你咋又给拿回来了,我家又不是没有肉。”陈川无奈。 “都一样,都一样,呵呵。”秦朗摸头脑袋一脸憨厚。 只有龙龙欢天喜地。 “大叔,这些能随便吃吗?” 秦朗一把将他抱了起来,笑道:“当然,今晚给我敞开肚皮吃。” “够意思,等吃完我带你掏鸟蛋去,那地方连我小叔都没告诉。” “哈哈,你个淘小子。” 肉都拿来了,陈川也没再多说什么,戴上围裙开始忙活。 不大会儿,正好陈悠也洗好衣服回来了,把衣服给晾好,过来搭手。 “我看看,做什么好吃的呢。” “悠悠,等你做红烧肉呢。”秦朗从锅门站起身,笑着跟陈悠打了声招呼。 “哥,过来了啊,没问题,我给你们做红烧肉。” 杀猪菜 陈川把带回来的猪血拎了过来,道:“姐,你帮我把锅里多添些水,我把血给紧紧。” “哦。” 陈悠加好水,秦朗开始烧火。 没一会儿,锅里水就冒热气了。 陈川用刀把猪血割成小块儿,小心翼翼的给倒进锅中。 鲜红的猪血经过高温烫后,瞬间变成了酱黑色。 几分钟后,烫好的猪血被一块块捞了起来,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儿。 猪血虽然吃着好吃,但处理不好又腥又臭。 陈悠用手摁了摁猪血,夸赞道:“嗯,弹性不错,小川,你啥时候学会这些稀奇古怪的吃法了?” 陈川笑了笑:“做梦梦见的。” “净胡扯。” “姐,待会儿多吃点,你不是贫血,经常头晕吗,这玩意儿可比嚼花生强多了。” 几人在锅屋叮了咣当一阵忙活,满屋飘香。 隔壁的孩子都眼巴巴望着陈川家,闻着香味儿,不停地吞咽口水。 “爸,龙龙小叔他们家天天吃肉,我也想吃。” 汉子瞪了他一眼:“吃吃吃,那玩意儿吃多了拉稀,哪有咱们的棒子粥好喝。” “你骗人,昨天我去悠悠姑家玩儿,她给了我一块肉吃,别提多香了。” “行了,明天我去山上转转,看能不能弄只兔子回来。” 汉子说罢,眼睛也不自觉的向陈川家瞟。 这味道着实太上头了,别说孩子了,他也顶不住啊。 另一边。 陈悠把锅用刷把给洗好,道:“小川,锅洗好了,你那猪血准备怎么做的?” “嗯,我来就行。” 陈川从锅里捞出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肉炖了一个多小时,早就变得软烂,一刀切下去滋滋冒油。 肉全部切成厚片。 “姐,你从外面的坛子里帮我拿几颗咸酸菜过来。” “嗯。” 陈川把所有的配料都准备好后,嘱咐道:“哥,多添些柴进去,火大点。” “好嘞,瞧好了吧。” 秦朗应了一声,从地上拾起柴火就往里怼。 谁知一次性塞的太多,导致火灭了。 为了能早点吃上饭,用火钳子把柴火往上一挑,接着深吸一口气,把头抻到炉门口,张开嘴巴猛吹一口。 “啊~呼。” 伴随着大量的浓烟升起,火苗蹭一下的窜了起来。 “咳咳!” 秦朗躲闪不及,被烟给呛得咳个不停,眼泪都流下来了。 脑门刘海前的头发也被火烧的秃了一块,像是被狗啃过似的。 龙龙看秦朗狼狈的模样,咯咯笑出了声。 “大叔,你的头发没有了。” 秦朗用手捋了捋,也没当回事儿。 “笑啥,大叔这样是不是更精神了?” “嗯嗯,精神。” 龙龙憋着笑,努力的不去看。 陈川跟陈悠也被秦朗滑稽的模样惹得笑出了声。 锅里温度够了,陈川拿勺子挖了一坨荤油倒进锅里。 荤油瞬间融化,浓郁的香味儿也随之飘了出来。 陈川把葱姜丢进去煸炒出香味后,接着把切好的肉一股脑倒进去。 肉片下锅,“滋滋”声响个不停。 一边忙着翻炒,一边道:“姐,你把咸酸菜给我端过来。” “哦。” 陈悠动作麻利的把起切好的酸菜和猪血一并拿了过来。 “直接倒进去吗?” “等一下。” 陈川把肉炒至表皮微微发黄,不再有多余的油脂后,才把酸菜跟猪血给倒进锅里。 一旁的秦朗见他动作行如流水,打岔道:“悠悠,小川啥时候把你的手艺都偷学过去了?” 陈悠笑吟吟道:“得了吧,小川的手艺可比我强多了,你看他做的这些个菜我都没见过,更没吃过。” “还真是,又是猪血,又是酸菜,还有肉片,这么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搁一般人也想不起来,乱炖弄得挺好。” “什么就乱炖。” 陈川调好味儿,把锅盖给盖上焖,解释道:“这叫杀猪菜,可不是瞎配的。” “杀猪菜?” 秦朗头一次听说,嘴里不停地念叨几遍。 半个小时后。 一道道菜被端上了桌,馋的灰狼在院子不停地叫唤。 陈川挑了根大棒骨给它,这才消停。 吃饭前,陈悠还是习惯性的把好吃的菜用碗拨一些,给大伯和姑姑送过去。 今天做的肉比较多,陈川给左邻右舍都端了点儿,给孩子们解解馋。 前些年家里困难的时候,邻里乡亲可没少帮衬。 一圈忙完回来,秦朗已经把酒都给倒好了。 “小川,赶紧过来,哈喇子都快滴碗里了。” “呵呵,那就动筷子吧,尝尝。” 陈川坐下后,秦朗迫不及待道:“悠悠,小川,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话音未落,便夹起一块杀猪菜就往嘴里送,烫的他张大嘴,不停地往外呼气。 “呼~好烫。” “慢点儿吃,多着呢。”陈悠见秦朗烫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笑着叮嘱。 连续扒拉一碗下肚,秦朗才犹意未尽的停下,抹了抹嘴角的油渍,竖起了大拇指。 “这味道绝了。” “呵呵,能有那么夸张?” “真不是夸张,特别是酸菜最好吃,还有猪血,好嫩,不信你问悠悠。” 陈悠放下筷子,道:“嗯,确实挺好吃的,酸辣酸辣的,下饭。” “你看,这回信了吧。” 秦朗说着又装了一碗酸菜,连最喜欢吃的红烧肉都不吃了。 说来也奇怪,平时这些酸菜别说整碗整碗吃了,看着就饱了,哪能想到被陈川这么一捣腾,竟然如此好吃。 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秦朗吃的太撑,走路都得扶着墙。 陈川把他给送出门后,帮着陈悠一起把卫生给收拾收拾。 遭遇海青 等忙完已经十点钟了,龙龙躺在床上睡着了。 陈悠帮陈川把洗脚水给兑好,道:“小川,泡泡脚解解乏。” “姐,你洗吧,我先回山了。” “这么晚了回去干嘛,大晚上的一个人也不安全呐。” “明早不是得去集上卖肉吗,我现在回去,下半夜的时候起来把山巡一遍,天亮正好去集上搭手卖肉,不耽误。” “你喝酒了,你等下,我把龙龙送回去。我跟你一块儿上山。” 陈悠说着解下围裙,转身往堂屋去。 “姐。”陈川一把拉住她,道:“你让孩子睡吧,我就喝了两口没事儿。” “确定能行?”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那行,我去给你拿袄,枪给你都擦过了,多带些火药。” “嗯。” 陈悠帮陈川把东西都给拿上,又不放心的叮嘱。 “小川,等一下。” “姐,还有事儿?” “夜里凉,瞧你这敞胸露怀的能行?” 陈悠走上前,贴心的帮他把纽扣都扣好,又把衣领给整理整齐。 “这回行了,路上慢点儿,有情况就放枪,我让大伯叫人过去。” “知道了,快回吧。” 陈川挥挥手,拿着手电往村头走去。 出了村子,四周黑漆漆的,天空连颗星星都没有。 陈川一人走在路上,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似的。 “早知道把灰狼带出来了。”陈川加快了步伐。 平时有狗跟着有个动静还好,突然安静下来心里总是不踏实。 特别是路两边参差不齐的坟头,白天看着没什么,晚上多少有点儿瘆得慌。 陈川常年在山上跑,胆子还算大的,要是换作村里的一些小媳妇儿的话,早就吓得腿软了。 强撑着走了半个多小时,就在快要入林子时,路边一处坟头的草丛突然传出“沙沙”声。 陈川起初没在意,以为是风吹动草,磨擦的声音。 可当越走越近时,动静越来越大,像是有人在草丛里一样。 “谁?!” 陈川大喝一声,给自己壮了个胆,把肩上的枪取下来,并塞上火药,警惕起来。 草丛中的动静小了很多。 等了两分钟。 陈川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警觉的端着枪一点点靠近。 山上不仅野鸡兔子多,豺狼虎豹也不在少数,一刻也不能放松。 距离草丛还有两米左右时,陈川并没有着急上前,而是用手中木棒轻轻的拨开草丛。 “噗~” 一巨大黑影突然从眼前闪过,陈川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好似被人扇了一巴掌,重重的挨了一下。 “哎呦。” 强有力的冲击,导致他脚下不稳,重重的摔了一跤。 顾不得疼,慌忙的把腰间杀猪刀给抽出来。 近距离对战,枪没有刀用的顺手。 陈川站起身环顾四周,由于手电刚才被打掉了,周围黑漆漆的,导致视线并不是很好。 原地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刚才的黑影。 不过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时刻都在告诉他刚刚不是幻觉。 又过去一分钟,周围依旧静悄悄的。 陈川一边持刀警惕,一边趁机把手电给捡回来。 有了手电,不再像刚才两眼一抹黑,陈川安心了很多。 “唳~” 正当四处搜寻时,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高亢的鹰唳。 陈川刚想抬起头,觉得一股劲风向他袭来,本能的挥起杀猪刀。 “当啷。” 一声脆响,手中的杀猪刀不知道砍中了什么东西,刀差点震掉了。 来不及多想,快步钻进草丛里,手电却不停地晃动,扰乱其视线,争取喘息的机会。 从刚才的叫声,陈川知道,应该是鹰无疑了。 就是不知道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自己貌似也没惹着它,为什么会主动攻击他。 按理来说,鹰虽然凶猛,但一般不会去主动攻击人啊。 “唳~” 一声唳啸,与刚才的叫声很像。 盘旋在空中的鹰又扇动翅膀,笔直的向他俯冲过来。 陈川这次看的很清楚,一只神俊的海青。 双翅展开一米多长。 羽毛很黑,黑得像涂土了一层墨。 嘴巴弯钩状的,像鱼钩一样,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泽,看着就很锋利。 一对机警的圆眼睛,白里泛黑。 不等他看仔细,海青闪电般的向他的头袭来。 陈川反应迅速,举起手中的刀用力砍,同时晃动手电。 受灯光的影响,海青一击落空,再次盘旋至高空。 一人一鹰交手两个回合,谁也没占着便宜。 不,准确说陈川吃亏了,被扇了一耳光。 陈川毕竟是经验丰富的猎手,经过短暂的调整后,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海青的攻击也没有刚开始迅猛,而是一直在空中盘旋。 起初应该是受到了惊吓,所以才会频繁攻击陈川。 耗了二十分钟左右,陈川见海青没有要走的意思,便把老洋炮举起来,对着空中随意开了一枪。 “砰~” 刺耳的枪声响起,林子里的鸟吓得瑟瑟发抖。 陈川吹了吹冒烟的枪管,通过手电,看到空中的海青盘旋两圈,扇动翅膀飞走了。 “还是枪好使。” 海青走了,陈川把枪重新挂肩上。 所幸是晚上,要是白天遇见的话,可不会这么容易脱身。 陈川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从草丛里钻了出来,有些狼狈。 “咯咯咯。” 正当准备离开时,隐约听见坟头旁又有声音传出,像鸡叫声。 “还有?” 小白 陈川有些后怕的再次把枪端上,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一次并没有着急过去,而是选择匍匐慢慢的靠近。 靠近草丛后,陈川用手中的枪管小心翼翼地把草一点点扒拉开,露出一道缝隙。 “咯咯咯。” 草扒拉开,声音越来越清楚。 可以确定就是海青。 陈川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由于怕惊扰到鹰,陈川把手电也给关了,食指搭在扳机上,准备随时开枪。 不知道等了多久,陈川发现草丛里虽然断断续续有叫声,但始终没有太大动静。 不对劲儿,有点反常。 “难道受伤了?”陈川心里暗想。 想到这里,把手电打开,咬在嘴里,端着枪,一点一点的逼近。 面对面的距离,就算是有危险,他也有把握一枪命中。 等扒开草丛后,就看见一只小海青正扑棱着翅膀在转着圈儿。 嘴里不停地发出“咯咯咯”声。 “原来是只小鹰啊,怪不得叫声不同。” 看清后,陈川松了口气,把枪的保险给挂上。 看来,刚刚那只海青是为了保护小鹰,才对陈川发动攻击的。 这下海青跑没了影,也不知道会不会回来了。 雏鹰被灯光照的既害怕,又有些好奇。 挥动着着翅膀,摇摇晃晃的走到陈川的脚边,用嘴去啄他的鞋。 “你这家伙,胆还挺肥啊。” 陈川蹲下来,一把抓住了它。 “呵呵,看着不大,挺有份量。” 陈川把鹰拿在手中,掂了掂,得有一斤多重。 乍一看的话,跟家里一个月的鸡崽子差不多大。 小鹰被拿捏住后,小爪子不停地想要抓他,眼中竟然看不出有一丝畏惧感。 陈川盘了一会儿,打心眼里喜欢这只小鹰。 心想着要是将它给带回去,训一训,到时候留着逮兔子,抓野鸡。 经过短暂的接触,小鹰的敌意也不再像一开始那么大了,时不时的还会亲昵的用脑袋蹭蹭陈川。 陈川仔细看了一下,虽然小鹰的身体呈灰黑色,但脑袋却是白色的。 既然跟了他,不能没有名字。 思来想去,决定给它取名为小白。 陈川用手摸了摸它的头,道:“以后就叫你小白了,喜不喜欢?” “咕咕~” 小鹰好似能听懂一般,扇动翅膀欢呼雀跃。 “呵呵,喜欢就好。” 陈川把它塞进大衣的口袋里,背上枪上了山。 有了小白,一路倒也不无聊。 等回到家,已经快凌晨了。 晚上山上比较凉,匆忙的把炉子生了火。 陈川又把小白用绳子给拴好,别回头跑出去被黄鼠狼当夜宵了。 做完这些,陈川困的眼都快睁不开了,衣服也懒得脱,倒床上没两分钟就传出阵阵鼾睡声。 深夜的林子格外安静,只有风吹过枝头发出“沙沙”声。 不知睡了多久,陈川陡然惊醒,脑门上满是汗水。 目光呆滞的望着屋顶房梁,十几秒后渐渐的回过神来。 “原来是做梦。” 陈川披着大衣来到炉子旁,倒了半茶缸水喝了两口,缓缓神。 刚才梦见跟老鹰对峙,一个不留神被它抓到了半空中,接着松开爪子将他从空中给抛了下去。 缓了一会儿,看时间已经三点半了。 陈川把小白给带上,锁好门便顺着小路巡山。 另一边。 天刚蒙蒙亮,陈悠就起床蒸了一屉馒头,熬了点儿小米粥。 饭做好,自己没来得及吃,首先用饭盒装了几个馒头和咸菜,还有一盒子粥,用布包起来。 打包好后,陈悠一刻不停地把猪肉,还有半盆猪血全部给搬上车。 见龙龙还在睡觉,跑到大伯家和大娘打了声招呼,便拉着板车往集上去了。 早上七点半,陈悠把车给拉到了集市上,累的她满头大汗,脸红扑扑的。 今天是农历十号,正是逢大集。 大小集一般都给分开的,每个地方都不一样。 这边的大集就是3、5、8、10…… 逢大集的时候,不仅人比较多,卖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比平时要热闹很多。 陈悠拉着板车寻找合适的位置。 今天来的有点迟了,好一点的位置都被人占的差不多了。 转了一圈,好不容易找了个比较合适的。 她把车停好后,四处打量着周围。 “小川怎么还没过来?” 陈悠稍微休息了两分钟,开始支摊。 “妹子,你等一下。” 陈悠刚把板凳给拿下来,身后一穿着大衣,留着平头短发,国字脸的男人走了过来。 陈悠扭头看向他,发现并不认识,问道:“同志,有事儿吗?” 男人指了指她的板车,道:“妹子,这位置是我的,你占了我的位置。” “你的?” 陈悠有些莫名其妙。 自己来的时候明明就是一块空地。 而且大集上除了一些固定的摊位外,路边位置都是随意找的,谁来的早就算谁的。 男人其实也是卖肉的,不过昨晚贪了几杯酒起晚了。 这不,来转了一圈已经没有好位置了。 刚巧碰见陈悠,见她一个柔弱女人,又长的漂亮,便想唬一下,反正没亏吃。 男人见她不上套,板着脸催促道:“赶紧挪过来,别耽误我做事。” 陈悠听他说话口气不善,眉头微蹙。 滚刀肉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是来卖东西的,和气生财,跟这种人置气不值当。 想清楚后,陈悠也不搭理男人,自顾自的把凳子拿上车。 男人见她服软,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上前一步。 “妹子,我看你车上的货也不少,要不这样吧,我来帮你卖,咱俩共用一个摊位。” “不用。” 陈悠没好气的应了一句。 男人也不生气,反而假模假样的伸出手,道:“我来帮你,一个人怪辛苦的。” “让开!” 眼瞅着他的手就要碰到自己,陈悠厌恶的一把将他推开,怒气冲冲的看着他。 男人见陈悠发火,依旧嬉皮笑脸道:“妹子别生气啊,气大伤身。”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看看,我就想跟你交个朋友,别紧张。” “对了,我叫赵二,别人都喜欢喊我二哥,妹子,你呢?” 陈悠面对赵二的纠缠,干着急没辙。 “姐。” “悠悠” 正当陈悠犯难时,陈川小跑过来,李达紧随其后。 陈悠见着陈川和李达,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有些幽怨道:“你们怎么才来?” “回了趟家。” “悠悠,这是?”李达看着赵二,问了一嘴。 “小伙子,我叫赵二,你叫我二哥就行。” 赵二不等陈悠开口,自来熟的介绍着自己。 李达出于礼貌,对他微微颌首,扭头道:“悠悠,他找你有事儿啊?” “我不认识他。” 陈悠把李达给拉到一旁,简单的把情况说了一下。 李达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看向赵二的眼神也变了,敢情这是来找茬的。 “那谁,你别杵这了,妨碍我们做生意。” 赵二一听,皮笑肉不笑道:“这位小兄弟,脾气大容易吃亏你知道吗?” “呦,我还真不知道。”李达一手把车上的长条凳给抽了下来。 “小川,三达,支摊干活。” “好。” 毕竟有了陈川和李达,陈悠也不害怕了,本想着退一步算了,但赵二不是个玩意儿,也就没必要一再忍让。 赵二见他们支摊不搭理自己,气的脸都绿了,沉声道:“今儿个这是存心跟我耗上了是吧?” 陈川把摊子支好,道:“善意提醒你一下,我们脾气不好,你再挡着的话,回头要是身上缺点什么零件我不负责。” “达子。” 李达坏坏的笑着,边活动着筋骨。边朝着赵二走去。 赵二吓得本能后退一步,用手指了指他们。 “小子行,跟我赵二过不去,我看你们今儿个能不能卖的踏实。” 放下狠话后,赵二拉着车停到了他们的隔壁,卖蔬菜的大爷硬生生被挤跑了,敢怒不敢言。 对于这种滚刀肉,一般人也懒得跟他计较。 赵二摊位支好后,挑衅般的看了看陈川他们。 恰好陈悠正在贴心的给陈川和李达拿早餐,三人有说有笑的样子,气的赵二牙根痒痒。 吃饱喝足,集市上的人也陆续多了起来。 陈悠把饭盒给收拾好,又把肉案从头到尾用抹布擦了一遍。 摊子虽然比较简陋,但卫生不能让人挑出毛病。 反观赵二,戴着围裙,嘴里叼根烟站在肉案前。 围裙上的油光距离好几米看着都晃眼,再过两天都能当镜子用了。 烟灰更是时不时的飘落在肉上,卫生堪忧。 等了几分钟,一个女人挎着菜篮子,朝着肉摊走了过来。 “小川,三达,你们让一下。” 陈悠眼神比较好使,先一步站到摊位前,准备招呼。 女人来到摊位前,看着有两家卖肉的,有些犹豫不决。 陈悠笑脸相迎:“姐,都是现杀的猪,新鲜着呢,看看?” “排骨多少钱一斤?” “哦,排骨老价格,2.5一斤。” 李达也配合的拿起排骨,用刀尖割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的脆骨,介绍道:“这可是三百斤的牙猪排,比母猪好吃。” 女人有些心动,不过脸上却不动声色,看了看,道:“能不能再便宜一些,我多买点儿。” “这个……” 李达看向陈悠,一时拿不定主意。 “排骨便宜卖了,2.4一斤。” 正当二人犹豫时,一旁的赵二大声吆喝起来。 赵二早就在一旁听的真真切切,趁机喊了一嗓子。 女人一听隔壁便宜一毛,没有丝毫犹豫便走向赵二摊位。 “姐,慢走。” 陈悠见人走了并没生气,而是客气的道了一声。 人走远,陈川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姐,有格局。” 陈悠没懂他的意思,轻笑道:“啥叫格局?” “嗯,就是有度量,不是有句话叫宰相肚里能撑船吗,你就相当于那个宰相。” “胡说八道,卖个肉还跟宰相扯上关系了。” “哈哈。” 另一边。 女人过去还没两分钟,赵二随便忽悠几句就掏钱了。 赵二在一旁把她挑好的排骨给剁碎,回家就省事儿了。 掏钱的功夫,赵二把剁好的排骨用黄皮油纸给包起来。 陈川在一旁看的很清楚,在包的过程中,把砧板旁不好的排骨掺了进去,而好的则被留了下来。 由于女人站的位置跟他对立,所以对于他的小动作一无所知。 赵二把包好的排骨递给女人,女人看都没看,放进菜篮子里就离开了。 陈川本想着去提醒,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赵二开单了,朝着陈川这边吹起了口哨。 “小兄弟,做生意心不能太黑,要薄利多销。” “谁在狗叫?” 李达恶狠狠的盯着赵二,要不是因为陈悠在场,早就冲过去揍他了。 赵二有些忌惮,扭过头不吭声。 转眼一个小时过去了,集市上的人越来越多,主街道从开始的冷冷清清,变得拥挤不堪,一眼望去人头涌动,好不热闹。 赵二的摊位挤满了人,而陈悠这边只有三五个人,打价的占了一大半。 赵二忙的两脚不沾地,三四百斤肉已经下去了一半。 陈悠只卖了十几斤,这也难怪,不管是五花肉,还是肋条肉,或者是排骨,赵二都比他们卖的便宜。 偷梁换柱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悠有点儿坐不住了,满脸的焦急,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再看看陈川,在一旁和李达聊的不亦乐乎,跟个没事人一样。 越是这样,陈悠越着急。 “小川,咋办啊。” 陈悠拍了拍陈川,皱着眉头道:“已经九点了,再有一个小时就该散集了,咱要不也降价吧?” “不降。” 陈川摇了摇头。 他家的肉可是野猪,并且是头猪。 而赵二的是家养黑猪,而且有母猪肉掺杂其中。 众所周知,母猪肉本来就没有公猪肉好吃,不容易炖烂。 陈悠见他不同意,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不过脸上的愁容并没有减少。 “你们看,就是那一家。” “我跟你们说,她家的肉好吃,老板娘人也好,上次给我饶了一毛钱呢。” 正在陈悠一筹莫展时,七八个人围到了肉摊前。 陈悠最先反应过来,看清来人露出笑容。 “咦,你是上集来买肉的大哥吧?” 男人点点头,放下肩上的蛇皮口袋,道:“上次买了你家的肉回去,炖出来可香了,孩子喜欢吃,价格也公道,这不,带着庄上的亲戚又过来了。” “谢谢,谢谢。” 陈悠连声道谢,高兴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别愣着了,快来帮忙。” “哎,好。” 李达,陈川跟着忙活起来。 男人也不含糊,上来就要了三斤五花肉,还有二斤排骨。 他家里今天上梁,大好日子也不怕破费了。 剩下的人也纷纷围着肉摊挑选好肉,一时间,冷清的摊子热闹了起来。 一旁的赵二见状,又开始大声吆喝。 可不管怎么吆喝,肉摊前的几人像是没听见一般,根本不理采。 短短十几分钟,摊上的肉就下去了不少。 人都喜欢凑热闹,有了这一波的加持,一传十,十传百,陆陆续续又上了不少人。 陈川这边忙的不亦乐乎,赵二嗓子都喊哑了,但就是不起作用。 半个小时过去,摊上的肉零零碎碎加一块儿,只剩下十几斤了。 陈悠看着所剩无几的肉,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忙活完这阵,陈川坐在凳子上休息。 刚坐下来,就看见了先前买排骨的女人,气冲冲的走了过来,往赵二摊前走去。 “姐,你过来坐。” 陈川拉过陈悠,低声道:“姐,等着看好戏。” “什么好戏?” “等下你就知道了。” 女人把油纸包“啪”的一下,摔到了赵二面前。 两块排骨掉落出来。 “卖肉的,你也太丧良心了吧,我明明买的是仔排,你看你给我的是什么?” 赵二有些做贼心虚,不过作为滚刀肉的他可不准备承认。 明知故问道:“妹子,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发这么大火。” “你自己看。” “别着急,有话慢慢说,我看看。” 赵二装模作样的把打开油纸包,里面的排骨哪是什么仔排,分明就是大排,也就是靠近脊椎骨的位置。 脊椎骨的大排实质化,肉特别的少,而且特别打秤。 它不像仔排或者肋排,肉质滑嫩,且带有脆骨,一般小孩都喜欢吃,营养价值也不同。 赵二皱起眉头道:“妹子,你是不是记错了,我们家不可能给你这种货。” 女人本就有气,见他不承认,心里火一下子就窜了起来。 “卖肉的,你跟我耍无赖是不是?” “没有没有,不存在的。” “我告诉你,今天要么把排骨给我换了,要么把钱退给我,不然我跟你磕到底。” 女人双手掐腰,怒目圆瞪看着他。 家里条件困难,好几个月难得吃顿肉。 今天家里来亲戚,买点好的招待招待,哪曾想遇见这事儿。 动静太大,赵二的摊位前陆续的围了不少人,凑热闹。 赵二见人越来越多,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 便装出一副受委屈的模样,博取同情。 “妹子,你也别生气了,这份排骨虽然不是我们家的,但我这人心软,这样吧,我给你重新换一份。” “不是你们家的!你心软!你意思是我故意赖你肉了?” 女人气的胸口起伏不定,大声质问。 “妹子,不是谁声大谁就有理的,大家伙儿都在这呢,你们给评评理。” 赵二不愧是滚刀肉,女人都暴走了,他依旧脸不红心不跳,装作一副受害人的模样。 周围人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小声的议论,不过大部分人都是向着赵二说话。 “这人有点不讲道理,人家摊主都给说给换了,还较什么真。” “可不嘛,本来就不是人家的肉,还好心给换了,老板人不错。” “妹子,会不会是你自己拿错了,老板不是同意给你换了吗,各退一步。” “……” 听着议论声,女人心里委屈极了,明明就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这些人就是不信她。 越想越气的她嘴唇颤抖,整个人都哆嗦起来。 “你…你不讲道理。” “今天你要不给我个说法,我告你去!” 赵二见围观的人都向着他说话,更加的有底气。 不慌不忙道:“妹子,你要非得这么讲话,那我随你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肉离案概不负责。” 不要脸 “再说了,你说我把你的肉换了,我还说你看我生意好红眼,故意陷害我呢。” “你不要脸!” 女人气的憋红了脸,站立不稳差点跌倒。 一旁的陈悠低声道:“我怎么觉得那女的说的不像是假话,你觉得呢?” 陈川咧咧嘴:“当然不是假话了,谁没事儿会把肉提到家又拿回来,又不是闲得慌。” “姐,实话告诉你吧,我亲眼看见赵二把肉给换了。” “什么,你看见了?”陈悠不由得声音提高了几分。 陈川不想声张,提醒道:“姐,你别激动,小点声儿。” “哦,对对对。” 陈悠捂住嘴重新坐了下来。 见女人委屈巴巴的模样,陈悠有些于心不忍,加之知道了事情真相,道:“要不咱过去给证明一下吧?” “算了吧。” 陈川不是没想过,但又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除非当场逮到。 陈悠还有些不甘心。 “你看她本来就是受害者,现在又让人说三道四,咱们帮帮她吧?” “悠悠,咱也想帮她,但咱们过去不顶用啊,你想想,我们本来就是来卖肉的,跟赵二是同行,同行是冤家,你觉得我们的话有人信吗?” 李达慢条斯理的和陈悠讲道理。 “好像是的哦,那这……” 陈悠转过弯来,叹了一口气。 李达见她闷闷不乐,道:“悠悠,别想那么多了,人在做天在看,总归会得到报应的。” “嗯。” 另一边,女人并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僵持一会儿后,竟然提着排骨不声不响走了。 众人有些懵圈,前一秒还一副要大打出手的架势,后一秒又像个没事人一样,怪了事了。 赵二见女人走了,撇撇嘴,小声嘀咕道:“小娘们儿,跟我玩还嫩了点儿。” “感谢大家伙儿仗义执言,今天如果不嫌弃我赵二的话,剩下的肉再给大家伙儿便宜一毛钱一斤。” 话音刚落,看热闹的众人纷纷动心,上前选肉。 一旁卖菜的大娘看着赵二,默默的摇了摇头。 中午时分。 拥挤的街道上变得冷清下来,只剩下卖东西的人在收摊,整理货物。 李达跟陈悠一块,把剩下的肉用布盖好。 经过一上午的售卖,基本没剩多少了。 赵二不知什么时候叼着烟,吊儿郎当的走了过来。 看着陈悠的屁股,心跟猫抓似的。 “妹子,忙呢?” 陈悠撇了他一眼,没搭理。 “滚蛋!”李达跟陈川异口同声道。 赵二掏出烟递给二人,想要讨好。 “来,抽烟。” 李达并没有接,依旧对他敌意满满,没有丝毫动心。 陈川本不想搭理他,但见他打起了陈悠的主意,更加烦了。 “别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行不,你有多远滚多远。” 赵二觍着脸,露出一口大黄牙,笑着道:“兄弟,气性别这么大,弄根烟啊。” 说罢,从胸前口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大前门出来,抽出一根发给陈川。 “拿走!” 陈川不给他好脸。 赵二闻言脸色变得有些阴沉,可看见淑慧漂亮的脸蛋时,又换作一副笑脸。 “妹子,你来不?” 陈悠一把将他手中的烟给打掉,呵斥道:“你这人属狗的是不是,脸皮怎么那么厚!” 李达从车上抽出刀,只见他手腕一翻,尖刀“当啷”一声,笔直的扎在了肉案上。 “怎么着,肉不够卖,是想让我帮你剃点下来是吧?” 这一手属实把赵二吓得够呛,不再像之前那般嬉皮笑脸,话都没搭就灰溜溜走了。 李达见他走了,这才把刀从肉案上拔了下来,呸了一口。 “怂包一个。” “下次别拿枪动刀,万一伤着人说不清。”陈悠叮嘱了一句。 “这种人就不能跟他客气,欺软怕硬的怂包一个。” “好了,你最厉害。” 收拾好摊子,陈悠把今天卖的钱给整理出来,一共卖了182.5。 陈川只拿了32.5买东西用,剩下的150还是交给陈悠。 家里之前的外债还有一千五百多块钱没还,加上一些零账,差不多欠了将近二千块钱。 陈悠算了一下,陈川前后半个月,已经赚了差不多小五百,跟做梦一样。 如果换作之前,一家一年的全部收入也没这么多。 两人回家路上,陈川看到了一个卖鱼的摊子。 “姐,咱买条鱼回去吃吧。” 陈悠坐在车上,道:“算了吧,昨天刚吃的肉,别回头嘴吃叼了。” “喜欢吃就吃,我去买。” 陈川把车停下,来到鱼摊前。 鱼贩子正好也开始收摊了,不过地上还有好几条大头鲢。 “老哥,鱼怎么卖啊?” 鱼贩子闻声扭头,道:“要什么鱼,价格不一样。” “花头。” “花头的话1.4一斤,白鲢便宜点儿,1.2一斤,散集便宜卖了。” 花头就是花鲢鳙,身上有黑色的花斑,比白鲢鳙头大一些。 陈悠,李达,走了过来。 陈川便说:“姐,咱就买条花头吧,家里正好有豆腐,炖鱼头汤喝。” “听你的,不过挑个小点的就行。” “甭管了。” 陈川弯腰挑了一条七八斤重的花头,道:“老哥,给秤一下。” “好嘞。” 鱼贩子把鱼接过去,拿了条搓好的麻绳从嘴角穿好,接着挂秤钩上过秤。 “一共八斤二两,一八得八,四八三十二…一共11.48,你给11.4吧。” “行,老哥,你那地上的小杂鱼能送几条给我吗?” “自己拿,本来也要丢的。” “嗯,谢谢。” 陈川接过鱼,准备付钱。 李达却先他一步,抢着把钱付了。 毕竟还没有结婚,陈悠可不想李达的花钱。 高傲的小白 “老板,需要猪肉不?” 鱼贩子先是一愣,笑着道:“你有肉啊?” “嗯,我们就在你东边卖肉,都是自己在山上打的肥猪,肉新鲜着呢,看看?” “行,你这女同志会做生意,今儿个来的时候,家里那口子还说买点肉回去,你不说我都给忘了。” 鱼贩子跟着陈悠来到板车旁,看了看车上的肉。 肉虽然没多少了,不过卖相还行,都是好肉。 鱼贩子也挺干脆,随手拿了两块肉,一条五花,两根排骨。 陈川把鱼给放车上,忙着给他秤。 真是巧了,肉加排骨一共十一块钱,还差四毛。 陈悠把肉包好,准备再补四毛钱给他。 鱼贩子摆摆手:“这样吧,我看你盆里的猪血挺干净的,紧的不错,给我拿一块,四毛钱就不找了,行不?” “那有什么不行的,我给你拿。” 陈悠也没含糊,挑了一块大的给他。 这玩意儿本来就不值钱,一般都是送给人吃的。 买好了鱼,把钱还给了李达。搞得李达有些不好意思。 今天收摊比较早,等他们到村头才十二点。 “小姑,小叔,达子叔。” 两人刚到村头,龙龙就拿着一把木头枪跑了过来。 陈悠连忙喊道:“慢着点儿,别摔了。” 龙龙气喘吁吁的跑到车前,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盯着车厢。 “小叔,带好吃的了吗?” 陈悠从车上下来,摸了摸他的头,板着脸道:“就知道吃,今天有没有写作业?” “写了,还背了三字经呢。” “你背给小叔听听,要是背的好好,小叔回家给你做你最喜欢的大鱼头。”陈川逗了下他。 “小叔,你不准骗人。”龙龙眼睛亮了起来。 李达摸着龙龙的后脑勺,笑道:“你小叔啥时候骗过你,背吧。”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叫,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 龙龙一口气背了一大段,吐字清晰,没有磕巴。 陈悠见龙龙如此优秀,脸上挂着自豪的神色。 李达一把将他给抱上了车,夸赞道:“太厉害了,回家给你做鱼吃。” “耶!出发。” 龙龙站稳脚,一手扶着车把手,一手把手中的玩具枪给举起来,瞄着眼假装开枪。 “砰砰砰,打死小鬼子。” “达子叔,快点儿,小心前面有炸弹。” 李达见他玩的起劲儿,也配合的加快了脚步。 陈悠在一旁乐的合不拢嘴,叮嘱注意安全。 进了村子,一些人跟他们打着招呼。 “这是才回来啊?” “嗯,二婶做饭呢。” “做好了,来家吃啊。” “不了,菜都现成的,走了啊。” 回到家,陈悠先去淘米煮饭。 龙龙把大花头从车上抱了下来,吵吵道:“小叔,杀鱼喽。” “来了来了。” 陈川提着菜刀来到井边,拿了个蛇皮袋铺在地上。 “龙龙,把鱼放这来。” “嗯。” 龙龙把鱼丢到袋子上,没等刀靠近,花头一个挺身跳了起来,尾巴打在了陈川的脸上。 “哎呦。” 陈川疼得龇牙咧嘴:“我还收拾不了你了。” 只见他手起刀落,没两分钟,就把鱼处理好了。 “啊~” 陈悠在锅屋叫了一声。 “姐。” “悠悠。” 闻声陈陈川,李达快步跑了过去,询问道:“怎么了?” 陈悠指了指墙角的柴火堆,有些惊恐道:“里面有东西,刚才还咬了我一下。” “我看看,咬哪了?” 锅门长期堆放秸秆,最底下阴暗潮湿,有些长虫也说不定。 陈悠把手给伸了出来,道:“好像是手指。” 陈川翻来覆去的看了看,没有发现伤口。 “咯咯咯。” 正当疑惑时,一个小脑袋从麦秸堆探了出来,呆萌呆萌的。 “它又出来了。” 陈悠听见动静,害怕的向后退了退。 陈川看过去,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笑出了声。 “姐,你说的是小白啊。” 这才想起来,早上回来比较急,又怕它冻着,便顺手给塞进锅门麦秸堆里了。 陈川拿起小白,笑道:“姐,这是我在山上捡到的鹰,不用害怕。” “是吗,挺好看的。” 看清它的样子,陈悠也不再害怕,伸出手想逗它玩。 小白不认识她,见她手里伸过来,爪子不停地蹬劲儿想抓她。 “小东西,个不大,脾气不小。”陈悠笑了。 小白高冷的把头扭过去,不搭理。 李达抬手弹了它一个脑瓜崩。 “咯咯咯。” 小白扇动着翅膀,用头蹭了蹭陈川,像是在讨好一般。 这一动作把陈悠逗的笑出了声。 “小川,它好像特别怕你。” 陈川呵呵一笑:“是吧,就得给它点厉害瞧瞧,不然大了还得了。” 说话间,龙龙也跑了进来,看见鹰高兴的不得了。 “小叔,我也要玩儿。” “不行,它会咬人。” 鹰虽然小,但爪子很锋利,陈川怕一不小心再给孩子抓伤,便没给他。 陈悠找了个笼子,把鹰给放了进去。 李达带着龙龙把从街上带回来的小鱼喂了些给它,才依依不舍的放回了房间里。 午饭直接炖了个大鱼头,四个人美美的吃了一顿。 由于昨天晚上没休息好,早上又忙活半天,放下碗筷,陈川回房补了个回笼觉。 等一觉睡醒,已经是晚上了,要不是小白叫唤,还能睡一会儿。 馒头配咸菜,喝了两碗玉米面粥。 陈川又带着灰狼出去遛圈。 每天必须得遛足了,消耗它的精力。 经过大伯家门口,陈川见屋里亮着灯,还有二胡声,便推门走了进去。 “大伯,睡下没?” “谁啊?” 陈洪成在屋子里应了一声。 “我,小川。” “哦,进来吧。” 陈川进屋,陈洪成坐在堂屋太师椅上,手里拿着烟袋锅。 一旁还坐着两个和陈洪成年纪相当的人,都是亲戚。 “大伯。” “姑父,表叔,又过来练曲啊。” 陈川挨个的叫了声人。 其中一拿着二胡的表叔点点头:“小川啊,今儿个没上山?” 熬鹰 “早上刚回来。” 陈洪成放下手中的烟袋锅,招呼道:“臭小子,坐。” “嗯。” 陈川伸手拿了个小马扎坐了下来。 “这么晚过来有事儿啊?” “有点小事儿,大伯,今天在山上捡到一雏鹰,我想把它给驯服了,留着帮衬我找货用,你看行吗?” “呦!鹰啊,那可是好东西。”陈洪成一听就来了精神。 一旁两人也坐不住了。 “乖乖,你小子运气不错呐,那玩意儿都是在悬崖峭壁上搭窝的,可不好弄。” “老陈,记得不,咱们有一年在山上采燕窝,偶然捡着一对,后来卖给了一跑山的。” “可不是,那玩意儿性子烈的很,一般人喂不熟。” 陈洪成问道:“小川,你捡的雏有多大了?” “嗯,一斤多重,不过我看翎羽都还没齐,估计也就刚满月,还不会飞。” “好!好!好!” 陈洪成站起身,道:“小川,明天你就开始训鹰,不!今晚回去就开始,得趁早。” 陈川有些莫名其妙,道:“大伯,我不会训,这不就是过来问问你,你是老把头,懂里面的奥妙。” “很简单,你只要让它服你就行了。” “服我?” “没错,只要它服你,就算它老子来都带不回去。” “大伯,你能不能说的具体一点儿,怎么才能让它服我呢?” 陈洪成拿起桌上的烟袋锅,塞上烟叶。 陈川习惯性的从兜里掏出火柴,帮他点火。 火点着,陈洪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嘬,而是把烟袋锅递给了他。 “来,弄一口尝尝。” “大伯,我来不了你这个。” “听我的,来一口。” 陈川推脱不掉,便把烟袋锅给接了过去。 犹豫一下,最后还是嘬了一口,用力过猛,腮帮子都瘪了下去。 “咳…咳咳。” 一口下去,陈川呛得剧烈的咳嗽起来,眼泪都流了下来。 这种自己炕的烟叶,后劲儿太大。 而且入嘴一点儿香味都没有,既涩且苦,嗓子眼也火辣辣的。 见他狼狈样,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陈川缓了一会儿,才稍微的好点。 “大伯,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陈洪成把烟袋锅拿过去,嘬了一口,道:“你现在回去熬它就行,一个星期不能让它睡觉,食也得少喂,饿不死就行,只要熬得过它,那它就服你了。” “这么简单?” “呵!话别说太早,记住了,熬鹰期间最好不要换人,特别是晚上。” “还有,把我桌上一袋捻好的烟叶带回去,熬不住了就弄两口。” “行,我记住了。” 陈川记下后,也就没再打扰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回去试试。 刚出踏门。 陈川又停下脚步,扭过头,好奇问道:“大伯,既然鹰这么稀罕,为什么你们捡到不自己熬,要把它卖掉?” 三人互视一眼,又同时笑出了声。 一直没开口的表叔道:“我们呐,怕鹰没熬出来,再把我们给熬走了。” “哈哈哈哈!” 说罢,几人又笑了起来。 陈川回到家,陈悠已经睡下了。 简单的洗漱后,便迫不及待的来到房间。 把小白给拎到床前,一人一鹰相互注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起初陈川感觉很轻松,可没过一会儿就感觉眼睛酸。 反观小白精神头很足,没有半点不适,时不时的在他面前跳动,像是挑衅一般。 “小样,我就不信了。” 陈川驴脾气上来了,一根筋的他也开始认真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陈川只觉得眼皮发沉,稍不留神就打起了瞌睡。 小白蹲在笼子里,用嘴巴清理着羽毛,毫无困意。 为了让自己不睡,只好把大伯给的烟叶圈了一根,让自己打起精神。 还别说,烟叶虽然味道不太好,但效果确实没话说,两口嘬完精神头好了不少。 又过去几小时,小白也开始打盹儿。 “铛铛铛。” 陈川哪能让它如意,还没等闭上眼睛,便敲起了笼子,吓得它扑棱着翅膀。 一人一鹰就这么耗着,不知不觉已经鸡叫两遍,到了下半夜。 陈川现在才体会到大伯口中说的不容易,熬久了,猝死也不是没可能。 转眼天亮了,一缕亮光透过窗户玻璃照了进来。 陈川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筋骨。 一夜未眠,眼眶黑了一片,像是被打了似的。 小白依旧看不出有什么反常,除了中途打了几次盹以外,精神头很足。 “这货也太能熬了。” 陈川出门洗了把脸,清醒清醒。 陈悠在房间里听见动静,披着外套从房间出来,长长的秀发有些凌乱。 “小川,怎么起这么早啊?” 陈川把洗脸毛巾给挂盆架子上,道:“别提了,我就没睡。” “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是这么回事……” 陈川简单的把情况说了一下。 陈悠笑道:“你不是自己找罪受的吗,又不急一时半刻,实在不行就养着再说,别把身体拖垮了。” “嗯。” 陈川还是不甘心,现在放弃的话那昨晚的罪不就白受了。 成了 况且熬鹰只是第一步,后面还得让它学习技能。 跟训狗差不多,得拖出来才能打猎。 今天不用去卖肉,陈川吃了早饭便提着大白坐在走廊,继续跟它耗。 期间龙龙也过来帮忙逗它玩,这倒是帮了陈川不少忙,至少抽时间能眯一会儿。 时间一天天过去,陈川不管是吃饭、睡觉、或巡山,走哪都把小白给带上。 村子里的一些人看见他,都会背后议论陈不务正业,游手好闲。 遛狗、逗鸟、养蝈蝈,封建时代少爷们干的事,他一人就占了俩。 一个星期后。 笼子里的小白日益消瘦,已经完全脱了相,体重也从原来的一斤多,变成七八两左右。 此时的它躺在笼子里,连扇动翅膀的力气都没有。 陈川也不好受,脸色蜡黄,黑眼圈重的像是涂了墨一般。 “铛铛铛。” 小白眼睛眯起来,陈川敲了敲笼子。 连续敲了两次,小白也只是抬抬眼皮,期间试图站立,可刚站起来没多久又倒了下去。 看它半死不活的模样,陈川有些紧张。 毕竟是幼雏,抵抗力不比成年鹰,别回头再把它给熬死了。 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只好提着笼子去找大伯。 来到大伯家,正好他在锅屋吃午饭。 “大伯,大娘吃饭呢?” 见他过来,大娘放下碗筷,道:“快坐,我给你装碗面疙瘩汤。” “不用,我来让大伯帮我看看这鹰熬没熬好,感觉快断气了。” “是嘛,我看看。” 陈川把笼子给放在桌上,陈洪成把挂在脖颈的老花镜戴上。 “咻咻。” 陈洪成从筷笼里抽了根筷子出来,吹着口哨逗它。 小白好似没听见一般,躺着一动不动,要不是眼皮子抬了抬,陈川都以为它已经挂了。 逗了两分钟,陈洪成把筷子放下,道:“臭小子,真有你的,成了。” “成了?”陈川惊喜的蹦了起来。 “真成了,先让它睡两个小时,回头弄点米粥给它喂下,记住!前两天不要给它带荤腥的,饿了一个星期肠道受不了。” “行行行。” 陈川点头记下,这些天可把他给熬坏了。 陈悠期间好几次劝他算了,心软的她看着陈川和小白受罪,都于心不忍。 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成了。 陈川没再打扰小白睡觉,特意用块布把笼子给盖了起来,让它好好休息。 陈洪成见陈川对小鹰足够细心,作为老把头的他,眼中流露出赞赏的神色。 身为猎人,不管是对待跟随自己的狗子,亦或者是鹰,都要像对自己孩子一般,细心呵护,而不是单纯的把它当作工具。 大娘装了碗疙瘩汤放到他面前,道:“小川,喝碗疙瘩汤,热乎着呢。” “嗯。” 得知鹰没事儿,陈川也心情大好,有了胃口,端起饭碗就开始吸溜起来。 一个星期几乎没合眼,饱饭更是一顿没吃过,饿坏了。 大娘见他狼吞虎咽,慈祥的看着他,关切道:“慢点儿吃,锅里还有呢。” “嗯,好吃。”陈川嘴不停的回应着。 “大娘,有咸菜吗?” “有,我给你拿。” 大娘端了一碗咸辣根过来,又从罐子里舀了些腌好的韭菜豆。 有了咸菜,陈川更是胃口大开。 连续干了三碗面疙瘩汤,他才满足的放下碗筷。 “嗝儿~” 吃得太多,打了个饱嗝。 老两口笑了起来,道:“到底是年轻小伙子,能吃。” “嘿嘿,主要是大娘做的饭香。” “臭小子,快回去补一觉吧,我就不留你了,眼圈黑的都能当灯笼提了。” “不急,我把碗洗了。” “回去吧。” 陈洪成不给他机会,挥了挥手。 陈川也没再矫情,提着笼子回家补觉。 出了门,便哈气连天,像是烟瘾发作一般。 这些天一直处于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陡然放松下来,一股困意袭来,一动都不想动。 坚持到家,陈川把小白交给陈悠,交代一声后,回房间倒头就睡。 陈悠看着笼子,嘀咕道:“总算折腾够了,这哪是熬鹰,分明就是熬人。” 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眼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睡了一觉,感觉轻松多了。 “咚~咚咚。” 陈川出门准备找点儿吃的,刚到院子就听有敲门声。 “谁啊?” “是我。” 秦朗站在门外用手电晃了晃。 “来了。” 陈川把门打开,道:“这么晚了,有事啊?灯关了,晃眼。” “哦。”秦朗把手电灭了,道:“听大舅说你鹰熬成功了,咱今晚去东边林子里抓野鸡去啊。” “现在啊?我还没吃饭呢。” “嗯,昨天小胖他们在那边抓了好几只,马上不是快国庆节了吗,价格比平时贵好几毛呢。” “行,你等一下,我去拿头灯。” 陈川兜里一个星期没进账了,这么光吃老本可不行。 回屋跟陈悠说了一声,免得担心。 交代好,陈川到锅屋的房梁上,把吊着的竹篮取下来,从里面拿了两个凉馒头。 “走吧。”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林子距离秦朗家并不是特别远,走路也就十几分钟。 一路上,两人碰见不少人,都拿着手电、背着蛇皮口袋。 都是出来赚外快的。 村子里,像陈川这样专业狩猎的不多,但人们平时闲下来也会逮逮野鸡,抓抓兔子。 其一能补贴些家用,二来也能给家里大人孩子解解馋。 不一会儿。 两人出了村子,途经山坡一片竹林。 竹林枝叶繁茂,风吹过竹叶,发出“沙沙”声。 竹林的空中时不时的会有光束闪过,应该是有人在里面找麻雀。 麻雀属于四害其中一害,人们对它的厌恶程度一点儿不比野猪少。 虽然体积比较小,但都是成群活动,动辄一群不下上百只。 每年不管是刚播种下去的种粮,还是收获季节的成品粮,总会被祸害,防不胜防。 秦朗看着眼前的竹林,道:“咱们进去吧,正好横穿过去就是老林子,竹林里说不定也有好东西。” “嗯” 陈川把帽子给戴上,两人进了竹林。 “哥,走路留点神儿,小心有夹子。” “知道了。” 竹林地势虽然相对平坦一些,但经过长年累月的积攒,地上早已铺满了厚厚的竹叶。 附近的猎户常常会在竹叶下设陷阱,放一些夹子,或套子,用来抓兔子。 随着不断的深入,来到了竹林深处。 这里的竹子相比起外围更加粗壮,间隙也越来越小,不太好走。 陈川还好,秦朗比较胖,一不留神就会被竹子卡住,导致衣服好几处都被刮出了线头。 “叽叽~喳喳~” 两人正寻摸着,就听见不远处有麻雀叫声。 秦朗压低声音“小川,听声不少呢。” “嗯,动作轻点儿。” 陈川放轻脚步,把口袋里的弹弓拿了出来,包上小石头。 “别用石头了,给你个好东西。” 秦朗从口袋里掏出两袋钢珠,递给了陈川。 陈川眼睛一亮,接过去有些爱不释手。 “从哪搞来的?” “嘿嘿,我就知道你喜欢,前些天送肉去我二姑家,二姑夫不是在钢厂工作吗,问他要的。” “真有你的。” 有了钢珠,陈川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三十米内,可以做到弹无虚发。 两人继续向前移动。 走了七八米远,陈川发现头顶上方的竹枝上蹲了不少麻雀。 被头灯对着一照,麻雀像是被人点了穴一般,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哥,准备开干。” 陈川举起手中的弹弓,大拇指和食指捏住轮胎皮做成的弹兜。 用力一扯,两根皮筋被拉长。 “嗖。” 一声破空声,钢珠极速飞了出去。 “啪嗒。” 竹枝上的麻雀还没反应过来,其中一只便掉落了下来。 秦朗也不落后,手起弓落,一颗钢珠飞了出去。 “啪”的一声,不偏不倚的射在了竹叶上。 “卧槽!” 秦朗爆了个粗口,不服气的又拿出一颗钢珠包好,射出去。 动作一气呵成,这次有进步,射中了其中一根竹竿。 “这玩意儿不好用,手感不行,还没石子好用呢。” 秦朗狡辩了一句,把剩下的钢珠都给了陈川,自己换成了石子。 陈川不再耽搁,举起弹弓连续弹射。 打了七八颗钢珠出去,剩下的麻雀终于被惊动,慌乱的飞走了。 秦朗上前,把打下的麻雀捡起来,一共十只。 “小川,你把袋子给拿过来,我把你的分开。” 陈川摆摆手:“分它干啥,一起装。” “不是,我才打两只,你打了八只,装一块儿我不是占大便宜了,我不干。” “行了吧,那钢珠还是你给我的呢。” “那玩意儿又不值钱。” “分那么清干什么,咱俩谁跟谁,别墨迹了,赶紧装吧。” 陈川把麻雀给塞进袋子里,拿着弹弓继续寻找。 两人走了没多远,看见三四个人背着蛇皮口袋迎了过来。 秦朗用灯光照了照。 等人走近后,才发现是疤瘌一行人。 疤瘌同样认出了他们。 “呦!陈巡长,大晚上也不闲着啊?” 陈川撇撇嘴:“你不也是吗。” 秦朗瞅了瞅他肩上的口袋,鼓鼓囊囊大半袋,道:“呦,今晚走了什么狗屎运,整的挺多啊。” 疤瘌满脸骄傲,抖了抖口袋。 “这算什么,今晚运气不好,弄得不多。” “你就吹吧。” 疤瘌指着秦朗肩上的口袋,笑眯眯道:“校长,不是我说你,我要是你的话就不背口袋来了,反正又打不了几只,塞衣服里多省事儿。” “哈哈哈哈!” 一旁的几人附和着笑出了声。 “笑个鸡儿,疤瘌你再说一遍?” 秦朗恼羞成怒,把口袋放下来,撸起袖子怒视着他。 疤瘌也不怂,两人四目相对,气氛一下紧张了起来。 陈川拍了拍秦朗,道:“哥,别理他,抓紧时间干活。” “不是,他……” “行了。” 陈川打断了秦朗,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咱是来打鸟的,你还怕它跑了不成?” “陈川,你什么意思?”疤瘌听出了他话中有话,怒目相视。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什么意思,哥,走了。” “哎,来了,打鸟去喽。” 秦朗反应过来,乐呵呵跟了上去。 等他们走了,疤瘌狠狠地踢向面前的口袋。 “三胖,陈川刚才那话什么意思,是不是骂我是鸟?” 一旁留着平头的年轻小伙点点头:“好像是的。” “是你大爷!” 疤瘌一巴掌拍在了三胖脑门上。 胆大的秦朗 “你看我像鸟吗?” 三胖被打的有点儿懵,下意识的点点头。 “像。” “我让你像。” 疤瘌反手又是一巴掌。 “不像不像。” 三胖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疤瘌看他跟个二傻子一样,气的又踹了一脚三胖。 三胖坐在地上满脸委屈,道:“疤哥,你到底是像鸟,还是不像鸟啊?” 听他们俩的对话,一旁的几人都憋的满脸通红。 可又不好意思笑出声,只能背过去,发出“噗噗”的声音。 另一边。 陈川来到水塘旁,打着头灯寻找野鸡。 不远处的秦朗冲他晃了两下头灯。 陈川用头灯闪了一下,随后快步跑了过去。 “怎么了?” 秦朗指着正前方一棵老槐树,激动道:“你看。” 陈川随着秦朗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枝头上密密麻麻蹲了不下百十只麻雀。 仔细看其中还有几只喜鹊,好像还有黄鹂。 陈川惊呆了:“我的乖乖,这么多。” “可不是嘛。”秦朗乐的合不拢嘴。 一路找过来都是小打小闹,没想到出了林子竟然发现个王炸。 陈川叮嘱道:“哥,打的时候手上注意着点儿,只要麻雀,其它的别打。” “还有,先打边上的,别往堆里打,不然听见声全飞了。” 秦朗点点头:“行,知道了。” 两人商量好,陈川干脆把头灯给关了。 这么密集,只要是有手就行,根本不存在瞄准。 各自找好位置后,陈川便搭弓开始收割。 一时间,黑漆漆的林子里“啪啪”声不绝于耳。 不知过了多久,陈川直到把一整包钢珠全部打完。 皮筋换了两根,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甩了甩酸疼的手。 “哥,你那边石子还有没有?” “早就没了,不过钢珠还有两颗。” 秦朗猫着身子靠过去,道:“我准头不行,怕惊着它们,没敢用钢珠,给你。” “嗯,我这也打的差不多了,咱开灯一块照过去,看能不能再补几弓。” “行。” 两人的头灯同时打开射了过去。 灯光照射下,原本密密麻麻的树上只剩下零星十几只了。 其中有被打下来的,也有吓跑了的。 陈川一边往前走,一边又举起弹弓补了几下。 等他靠近后,树上的鸟一只也不剩了。 秦朗背着口袋满怀期待的跟了过去,当看见地上的麻雀后,乐的合不拢嘴。 “小川,牛啊。” “瞧把你高兴的,这些个玩意儿又不值钱,赶紧捡完去老林子里看看。” “麻雀再小它也是肉啊。” 秦朗一副财迷模样,弯腰捡了起来,速度快的惊人,好像有人跟他抢一样。 两人足足捡了十几分钟,又把附近都给找了一遍。 其中有两只掉河里了,水太凉,大晚上的没法下水,也就没要。 捡完后,原本干瘪的袋子渐渐鼓了起来。 秦朗把口袋头扎好,道:“小川,你捡了多少只?” “嗯,32只。” “我捡了58只。” 两人核对一下,这一次就打了90只。 加上之前的,袋子里已经有百十只了,今晚的收获还行。 出了竹林,两人一刻没耽搁,抄小道进了老林子。 不同于竹林,这里的树木品种繁多,杂草丛生,而且地也坑洼不平。 最让陈川忌惮的,还要属林子中心的大祠堂。 虽然里面供奉的都是自己的列祖列宗,不过每次晚上过去还是会忍不住的汗毛倒立。 祠堂不远处还有一座土地庙,不过已经荒废很久了。 陈川进了老林子后,不再像在竹林那般放松。 秦朗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没有丝毫的胆怯。 打小就帮家里放羊,有时羊丢了,半夜在山里、林子里转悠是家常便饭。 要论胆子大,村子里还真找不出几个比他还大胆的。 单论半夜敢在坟头睡觉,估计就没几个能做得到,他一个月都能睡好几晚。 随着不断的搜寻,他们来到了土地庙边上。 秦朗对这一块儿比较熟,指着前方的祠堂,道:“咱们绕到祠堂后面的坡上,那边有柿子树旁有几个坟头,肯定有野鸡。” 看着特像恐怖片取景地的祠堂,陈川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点头。 “嗯,你带路。” 两人顺着祠堂的墙角边,一路摸到了大鹏所说的柿子树下。 秦朗对他比了个停下的手势,压着声道:“咱们分开走,我去右边,你去左边老太的坟边,我前两天路过看那里有个窝。” “小川。”见陈川发呆,秦朗用手抵了抵他。 “啊,怎么了?”陈川回过神来。 不知怎么的,刚才秦朗一提老太,他脑子里突然冒出老太的身影。 好像就在不远处看着他,怎么都挥之不去。 秦朗看出他有些不对劲儿,道:“小川,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可能没休息好。” 陈川随口应了一句。 要说自己刚才看见老太了,估计就算秦朗胆子再大,也得吓得跑回去。 分工完毕,陈川也不是信鬼神的人,便壮着胆子往坟头摸去。 相比起麻雀,野鸡的听觉更加的敏锐,而且跑的特别快,不容易抓。 陈川来到坟头旁,整个坟都被杂草给盖住了。 “老太不要见怪,大晚上打扰您老人家休息了。” 陈川在心里默念一句,说不害怕是假的。 野鸡 “嗖嗖~” 心里刚叨咕完,墓碑后一个黑影飞快窜了出去。 陈川被吓的抖了个激灵。 反应过来后,快步的追了上去。 把头灯给打开,清楚的看见前面就是野鸡,羽毛鲜亮多彩,是个公鸡。 跑起来很有意思,一边跑一边扇动着翅膀,既像在飞,又像在跳跃。 追了大概二十多米,野鸡一头扑起来钻入草丛中。 陈川也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等陈川到跟前时,发现野鸡头钻了进去,屁股却露在外面。 顾头不顾腚,说的就是这了。 “跑的挺快啊。” 陈川哈哈一笑,一把将野鸡从草丛中薅了出来。 “咕咕~” 野鸡瑟瑟发抖,极度害怕。 有了收获,陈川也不再害怕,就连挥之不去的老太身影也抛之脑后了。 提着野鸡快步的往回跑。 一般野鸡都是一对一对结伴,既然有公的,母的肯定也不会太远。 果不其然。 等陈川回到墓碑后,就看到母鸡把头钻在草丛里,只露出一截尾羽在左右摇晃。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陈川不客气的把它也给薅了出来。 母鸡明显比公鸡轻很多,羽毛也没那么好看。 两只鸡加一块儿差不多有五斤多重,运气不错。 与此同时。 秦朗也发现了一只,不过追出去三四十米还没追上。 秦朗追的是只母的,身体轻便,速度特别快,稍不留神就能跟丢了。 一人一鸡又跑了几十米,秦朗累的气喘吁吁。 野鸡比较机灵,几个转弯后,一个劲儿的想往祠堂里钻。 身后的秦朗识破了它的意图,加快了脚步。 如果真钻进了祠堂,那今晚算是白忙活了。 野鸡距离祠堂大门还有两米,扑棱着翅膀想要起飞。 秦朗三步并两步,纵身一跃而起。 “啪”的一声,一人一鸡先后摔在了祠堂大门口。 “哎呦!” “哥。” 听见叫声,陈川连忙跑了过去,大晚上的别再出什么事。 到了跟前,只见秦朗双腿跪在地上,满脸的痛苦表情。 “哥,怎么回事,怎么跪地上了?” 秦朗苦着脸,道:“快扶我起来,膝盖好像骨折了。” “真假的,别开玩笑。” 陈川心一紧,连忙上前检查。 骨折可不是小事情。 陈川这才发现,秦朗骑在鸡身上,鸡被他压的已经翻白眼了,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哥,你怎么把鸡给压死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先别管鸡了,扶我起来。” “你别乱动,小心二次损伤。” “没事儿,应该没那么严重,扶我一把。” 秦朗一再坚持,看着不像骨折的样子。 “真能行?”陈川又询问一遍。 “嗯,放心。” “那你慢点儿。” 陈川弯下腰,把秦朗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慢慢的起身。 秦朗咬着牙站了起来。 只见膝盖处的裤子磨出了两个小洞,流了不少血。 “嘶~” 稍微一动,秦朗就疼的龇牙咧嘴,直叫唤。 地上的母鸡腿蹬了两下,头一歪,彻底没了气。 还好,虚惊一场。 秦朗的腿只是破了皮,可能摔的时候有点重,导致关节短暂的麻木了,骨头没事。 经过这事儿,陈川没再让秦朗撵野鸡,让他就在原地守着东西。 来都来了,陈川自己顶着头灯再到附近转悠转悠,看看能不能有其它的收获。 附近的坟头不少,一般野鸡都喜欢把窝搭在墓碑后面。 一圈转下来,陈川又逮了三只野鸡,还有两只兔子和三十二个野鸡蛋。 等把东西都背回来时,秦朗竟然靠在祠堂大门上睡着了。 “这祖宗,心可真大。”陈川咂了咂嘴,感叹道。 不得不佩服他,如果换作其他人,别说睡觉了,路过都能吓得两腿打颤。 “嘿!醒醒。” 陈川把东西放下,叫醒了他。 秦朗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一个多小时了,睡迷糊了吧。” “东西不少啊。” 秦朗注意到地上的东西,来了精神。 陈川哈气连天,道:“赶紧把东西拿上回家,困死了。” “嗯,今晚算是倒了血霉了。” “你还抱怨上了,鸡硬生生被你给坐死了,它找谁说理去啊。” “嘿嘿,也是。” 两人把鸡和兔子塞进口袋,背上往家赶。 鸡蛋容易碎,被陈川给放进了帽子里兜着。 等他们回到家,已经凌晨了。 秦朗把东西放下就回去了,东西明天一块分。 一夜无话。 第二天,陈川早早的就起来了。 洗漱一番,把昨晚逮的野鸡和兔子都给分开。 一共6只野鸡,110只麻雀,2只兔子,32个野鸡蛋。 东西刚分好,正好秦朗也过来了。 “小川,起挺早啊。” “嗯,不是得赶集吗,东西分好了,你看看。” 秦朗看着地上的东西,摆摆手,道:“我不要那么多,麻雀我拿上就行。” 谁是你嫂子 “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 陈川丢了个口袋给秦朗,催促道:“赶紧的,回头上街赶不上趟了。” 见状,秦朗也没再说什么,把麻雀和野鸡都装好,兔子跟鸡蛋没拿。 “兔子我就不要了,这玩意儿天天都吃够了,鸡蛋留给悠悠吃。” “行。” 陈川也没强求,有些话说太多就没意思了。 来日方长嘛。 秦朗把东西拿上,临走前约陈川今晚继续。 秦朗前脚刚走,陈悠后脚就出来了。 看见地上一堆东西,有些惊讶。 “小川,一晚上打这么多呢?” “这还多啊,哥那份刚拿走。” “真能干,家里全靠你了。”陈悠没来由的感叹道,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吃了早饭,陈川把东西都给放车上,正好还有一些山货,一块儿带去卖了。 “姐,快点上来。” “来了来了。” 陈悠抱着钱箱子,着急忙荒的把门给带上。 等陈悠坐好,陈川拉着板车往集上去。 今天卖的东西分量不算多,但是特别杂。 摆的话比较占地方,得早些过去。 路过大伯家门口时,陈洪成站在门前挥了挥手。 “悠悠,小川,等一下。” 陈川把车停下,道:“大伯,啥事儿?” “我那有一捆烟叶,你帮我捎上街给卖了,行不?” “那有什么不行的,不过价格我不太清楚哎。” “自己家种的,人给钱就卖。” 陈洪成也不爱计较,干脆的很。 陈川跟了过去,帮着给烟叶拿上车,一捆不少呢,得有十几斤重。 东西刚放好,大娘跑了过来。 “悠悠,是赶集的不?” 陈悠点点头:“是呢。” 大娘掏了一张一块钱出来。 “散集回来帮我带二斤豆芽,我就不去了。” “行呢。” 陈悠没有接钱“回来我给你买就行了。” “这孩子” 一个小时后。 陈川来到了集上,找好位置停车,把东西都给卸了下来。 陈悠在地上铺了层口袋,分别把杂货摆放整齐。 “小川,你去把鸡给拴好,别回头再跑了。” “嗯。” 陈川把三只活蹦乱跳的野鸡从袋子里掏出来,拴在板车旁。 刚一松手,它们就横冲直撞,拼了命的拍打翅膀,一时间尘土飞扬。 “呸!” 陈川吃了一嘴灰,头发上还落了两根鸡毛。 “噗~” 看到他狼狈的模样,陈悠掩嘴轻笑。 “笨手笨脚的。” 上前把陈川头发上的鸡毛给捻了下来,又帮他掸了掸身上的灰。 “没被挠着吧?” “没有。” 野鸡和家养鸡区别还是很大的,它们的性子烈,宁愿撞死,也不愿受到束缚,失去自由。 陈悠走过去,把野鸡的翅膀相互交叉别起来,这才老实了。 小摊收拾好。 陈悠趁着还没开始上人,到隔壁阿婆的摊上把菜给买了,等下忙起来就顾不上了。 与此同时。 疤瘌一行人拉着板车出现在大集上,四处张望。 看见漂亮的姑娘,三胖吹着口哨,拎了一只麻雀上前搭讪。 “妹子,小鸟需要吗?” “流氓!” 年轻姑娘瞪了他一眼,羞恼的跑开了。 姑娘跑开,三胖挠了挠头,道:“疤哥,她啥意思,怎么骂人呢?” 疤瘌撇了撇嘴:“骂你还需要理由吗,你就欠骂。” “哈哈哈。”一旁的两人发出土拨鼠般的笑声。 “笑个屁!” 三胖黑着脸,又开始寻找新的目标。 说笑间。 疤瘌恰好看见了陈川在摆摊,看他面前摆着的,大大小小的货还不少呢。 “三胖,把车拉上。” 疤瘌交代了一句,径直朝陈川走了过去。 “巡长,来得挺早啊。” 陈川正在给兔子喂草,闻声抬头。 见是疤瘌,放下手中的草,说:“你也不晚啊。” “呦,来之前就听校长说昨晚逮了不少,没想到还真是走了狗屎运。” 陈川没搭理他。 见陈川对他爱搭不理,疤瘌让三胖把车放在边上,摊挤摊的摆了起来。 由于疤瘌几人的货都放在一块儿,所以要比陈川多不少。 扫了一眼,光是麻雀得有两三百只,野鸡也五六只,不过都是死的。 说话间,陈悠卖菜回来了。 看见陈悠,疤瘌连忙凑上前去,打了声招呼。 “悠悠。” “嗯。” 疤瘌还想搭话,可嘴巴动了动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作罢。 一旁的三胖看见陈悠也是眼前一亮,忍不住的多看两眼。 “啪”的一声,疤瘌一巴掌打在他脑门上。 “看什么呢?” 三胖做贼心虚,连忙摇头陪着笑脸。 “疤哥,没看啥。” “我告诉你,再敢乱看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不会不会,疤哥的女人就是我的嫂子,我三胖心里有数。” “谁是你嫂子!谁是你嫂子!”疤瘌巴掌如雨点一般落在了三胖身上。 “疤哥,我错了。” 三胖被打的连连求饶。 收拾完他,疤瘌又口头警告了一遍,才算作罢。 三胖嘴上不说,却在心里暗暗嘀咕。 “敢想不敢认,算什么男人。” 疤瘌喜欢陈悠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谁不知道。 疤瘌好几次都想托人去说亲,但奈何有李达横在中间,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陈悠同意婚事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必须带上陈川一起过门,不然就拉倒。 这年头要是带上儿子都是情理之中,但带小舅子过门的闻所未闻。 家家日子过得都紧吧,一下添两张嘴吃饭,谁受得了。 说话间,周边小摊都开单了。 陈川跟陈悠也忙活起来,一个拿秤杆,一个收钱,配合的很是默契。 黑熊伤人 今天卖的货品种比较多,要比卖猪肉忙一些,东西不一样,价格也不一样。 摊前围的人越来越多,有买的,也有问价的。 “老板,木耳多少钱一斤?” “1.1一斤,都是干的,没有水分。” “给我秤一斤,碎的不要啊。” “好嘞。” “小伙子,猴头菇看着不错,给我秤二斤。” “稍等一下啊!” 陈川忙的脚打后脑勺,一杆秤都秤不过来了。 仅一会儿功夫,摊上的山货都卖的差不多了。 特别是菌菇一类的,很多人都喜欢吃,既实惠又不贵,还又鲜。 不管是单炒、炖汤,还是炖肉都好吃。 三只野鸡同一筐鸡蛋都被一个老板打包了,说是送人用的。 上午十点零五分,摊上的所有东西都卖光了,连一粒木耳都没剩下。 今天倒是出了奇了,疤瘌竟然安分守己的没捣乱,期间忙的时候,还让三胖过来帮着应付。 这肯定是因为陈悠在。 如果换作平时,陈川他们在的话,别说帮忙了,不搞破坏就算烧高香了。 货卖完,陈悠还是习惯性的把钱给数上一遍。 陈川趁着她数钱的功夫,把地上的口袋啥的都给拿上了车。 收拾完,陈悠钱也数好了。 陈川看她笑容满面,问道:“姐,卖了多少钱,高兴成这样。” 陈悠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山货卖了52,你打的那些一共卖了78,加一块正好130。” “嗯,不算多。” 陈川以为能卖个两三百,没想到才卖这点。 陈悠白了他一眼:“这不多,你还想卖多少?你以为是卖猪肉啊。” “那也太少了,你就说今天这些山货,你没日没夜的弄,又是摘又是洗,还得晒,折腾了有大半个月了吧,才卖几十块钱。” “不少了,你啊,就是大钱见惯了!” 陈悠看来,几十块钱已经不少了,她就挺满足。 两人从集市上回来,刚好碰到陈凡带着龙龙去乡里卫生院打防疫针。 陈川把烟叶钱和菜给大伯送去后,就提前背着枪去巡山。 “灰狼,巡山了。” “汪汪汪。” 绳套一松,两狗欢快的跑出了门。 陈川把门带上,背着枪跟在后面。 “叮叮当~” 刚到村头,前面一阵急促的铃铛声响起。 村长李国强穿着一身灰色的中山装,骑着一辆二八杠自行车,火急火燎的进了村。 看见陈川,一把捏住刹车,将鞋底板放在了前车轮上,蹭的直冒烟。 把车子停下,李国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喘着粗气道:“小川,快去把你大伯喊过来,越快越好。” 陈川不明所以,道:“国强叔,我正要巡山去呢,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别巡了,再晚点就出人命了,快点去。” “哦哦哦,我这就去。” 陈川一听人命关天,也不再啰嗦,转身就跑。 “等一下。” 李国强叫住了他。 “骑我的车去,记得让你大伯把药箱给带过来,我去通知乡里医院派车过来。” “好。” 陈川接过车,推了两米,一个胯步骑上车,猛蹬脚踏板。 陈川骑着车子到了大伯家门口。 还没停稳,就朝着里面大声喊道:“大伯,人命关天啊,快拿医药箱。” “来了!” 陈洪成也没多问,拎着医药箱就跑了出来,坐在后座上。 陈川怕他掉下来,一路上没敢骑太快。 陈洪成有意见了。 “小川,你快点骑,年纪轻轻的怎么一点儿劲儿都没有。” “我是怕你坐不稳摔了。” “你骑你的,你大伯扒三蹦子都没摔过,别说自行车了。” “行,那你坐稳了。” 陈川叮嘱一句,用力的蹬了起来。 一袋烟的功夫,陈川带着大伯到了村头。 村头的老槐树下围了好几个人,隐约见一个人躺在地上,满头满脸都是血。 “洪成,你可算来了。” 李国强连忙迎上前,将陈洪成扶了下来。 见他慌慌张张的,陈洪成道:“出什么事了,把你急成这样。” “别提了,建民父子俩去后山砍柴火,遇上熊瞎子了,把人伤的不轻。” “走!” 陈洪成一听被黑熊伤了,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快步上前。 陈川拎着医药箱跟过去,看能不能帮上忙。 “都散开,别碍着事儿。” 李国强到了跟前,把人都疏散开。 陈川走近一看,心不由得一紧。 只见二鹏满手满脸都是血,目光呆滞的瘫坐在他爸李建民前,好像魔怔了一样。 李建民趴在棉袄上,虚弱的哀嚎着。 整个后背的衣服都烂了,从脖颈连着后背的皮外翻着。 三道深可见骨的抓痕触目惊心。 伤口处,鲜血不停地往外流,地上的泥土都被染红了。 陈洪成蹲下,仔细看了一下伤口,咂了咂嘴。 “真是命大,如果爪痕在往右边偏两公分的话,刮到大动脉,神仙也救不了。” 一旁的二鹏猛然抓住陈洪成的手,带着哭腔道:“洪成叔,你一定要救救我爸。” “呜呜~他为了救我才这样的。” 二鹏两句话没说,又哭了起来。 陈洪成见他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喝道:“别嚎了,死不掉!别说这点伤了,当初炸弹炸的缺胳膊断腿,都没见人哭成你这样。” “洪成叔……呜呜~” “把马尿憋回去,你爸还没死呢。” 话锋一转,陈洪成吩咐道:“小川,拿个东西给你建民叔咬住。” “好的。” 陈川不敢耽搁,干脆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把袖子叠好塞进他嘴里。 长时间的疼痛,加上失血过多,李建民整个人已经特别虚弱了,脸色苍白。 这也就是身体好,抵抗力强,要是换作一般人估计早就昏死过去了。 “国强。”陈洪成喊了声。 “洪成,你说。”村长俯身倾耳。 村里开会 “你找两个人过来,把他的腿和手都给摁住了,我先给他消毒,清理一下伤口。” “行。” 村长招呼两个人过来,连同陈川一块儿,把李建民摁住。 陈洪成打开工具箱,拿上家伙事儿,开始动手。 “摁住了啊。” “嗯。” 围观的人不忍心看,把眼睛给闭上了。 陈洪成用酒精把棉花球给浸湿,接着涂抹在了伤口上。 “啊~呜~” 李建民拼了命的挣扎,脑门上冷汗一层又一层。 挣扎两下,只见他头一歪,疼晕了过去。 一旁的村长见他没有反应了,紧张道:“洪成,你看建民怎么不动了?” 陈洪成一手继续清理伤口,一手探到他的人中处。 “没大事,还有气。” 确定人没事之后,陈洪成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这活看似简单,一般人还真干不了。 光是触目惊心的伤口就看的瘆得慌,别说下手了。 陈洪成手上的动作很是麻利,一点儿不比小年轻的慢。 以前学过战场救护,就算是骨折也能处理,有两把刷子。 经过半个小时忙碌,李建民后背的血已经止住了。 陈洪成给他简单的缝了一下,又用纱布给缠好。 不过后续还是得去乡里卫生院打破抗,防止后期发炎引发破伤风。 处理好伤口,陈洪成也累的满头大汗,一双手微微的颤抖,脸上疲态尽显。 “小川,扶我过去歇歇。” “诶。” 陈川拿布帮大伯把手上的血迹擦干净,扶到树下石滚子坐下。 “大伯,你真了不起。”陈川竖起了大拇指。 “这不算什么。” 陈洪成从腰间把烟袋锅给拿出来,塞上烟叶。 “大伯,我来。” 陈川帮他把火点上。 陈洪成用力嘬了一口,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享受神色。 “你们这代人呐,真是生在了福窝窝里,你知道我们那时候一睁眼想的最多的是什么吗?” “填饱肚子?” 陈洪成摇摇头:“是活下去。” “那你知道我们一睁眼看见最多的是什么吗?” “人?” “说对了一半,是死人。” 陈洪成像是陷入了回忆,自言自语道:“一眼望不尽的废墟,地上躺着数不清的人,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 说到最后,陈洪成叹息了一声。 不多久,村长从卫生院找的车来了,李建民被抬上担架跟车走了。 二鹏没什么大碍,虽然浑身是血,但都是一些皮外伤。 大部分血都是他爸李建民的。 二鹏又跟陈洪成连声致谢。 陈洪成累的够呛,乡里乡亲的,让他不要挂在心上,便回家休息去了。 陈川平时跟二鹏的关系不错,打小一块玩到大的。 看他精神不好,一路把他给扶到家。 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后,二鹏总算有个人样了。 “小川,今天多亏了你。” “说这干啥。” 陈川抽了个凳子坐下来,道:“二鹏,建民叔伤的这么重,你们是跟熊瞎子顶头对线了?” 二鹏点点头,回想起当时的场景,眼底还透露着惊恐。 “当时我们砍好树准备往回走,哪知道路过后山坡时,正好跟熊瞎子面对面,我爸反应的快,带着我围着树转圈。” “跑着跑着我脚崴了一下,我爸为了拉我,仅仅一个照面就成这样了,幸好当时带的有二踢脚,这才捡回一条命。” 陈川听的心惊不已,熊瞎子的攻击力真不是盖的。 十米之内对上熊瞎子,二鹏父子俩今天能活着回来,纯粹是捡回条命。 安抚好二鹏后,陈川便背着枪上山了,工作不能耽搁。 出了这事儿,村子里开始人心惶惶。 晚上八点半,陈川带着狗从山上回来。 刚到村头,就见陈悠急匆匆的往村外赶。 陈川快步迎了上去。 “姐,大晚上的上哪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陈悠看见陈川,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你可算是回来了。” “出什么事了?”陈川追问道。 陈悠缓了口气,道:“没出什么事,我刚听说二鹏家的事了,一问才知道你上山了,我不放心就想找你去。” “这样啊,我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一听没事,陈川笑了起来。 两人肩并肩往家走,陈悠劝他要么别干巡山的活了,一年赚不了多少钱不说,还挺危险的。 陈川倒是没想那么多,觉得挺好的。 再说了,除了会打猎,其它的陈川也不会啊。 刚回到家。 李达恰好过来了。 “悠悠,小川呢?” “这呢。” 没等陈悠开口,陈川从堂屋走了出来。 “小川,我爸在大队呢,让你过去一趟。” “什么事儿?” “我也不清楚,不过那边好多人呢,看着应该是商量什么事情的吧。” “行,那走吧。” 陈川跟陈悠说了一声,便往大队去。 等到大队,屋子里已经坐满了人,基本上都是村子里的劳力。 李国强见他过来,招呼道:“小川来了,找地方坐吧。” “不用,我站着就行。” 屋子里屁大点地方,别说坐了,能有站脚的地就算不错了。 “小川,这边。” 秦朗靠在门框边,朝着陈川和李达招了招手。 跟其他人互相打了个招呼,陈川和李达走向秦朗的位置。 在座的基本都是长辈,坐也轮不到他们啊。 人到齐了,李国强把手中印有劳模字样的陶瓷缸放下来。 清了清嗓子,道:“在坐的都不是外人,今天叫大家过来一共两件事情。” “先说第一件事,二鹏家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 众人纷纷点头。 下午李建民从卫生院回来后,不少庄邻、亲戚都去看过了。 李国强顿了顿,接着道:“既然都知道了,那么二鹏家的情况大家也都了解,我在这里就不多说了,后续治疗需要不少钱,我跟洪成商量了一下,大家伙儿都帮衬帮衬,有钱出钱,没钱出力,有没有意见?” 说罢,他目光转向陈洪成。 陈洪成叼着烟袋锅,微微颌首,继续嘬着烟,没有言语。 等了两分钟,底下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这事儿帮衬帮衬也是应该的,谁家都不能说一帆风顺,总有困难的时候。 李国强:“好,既然大家伙儿都同意,那咱们说第二件事情,后山坡的熊瞎子伤人也不是第一回了。” 送温暖 “去年入冬,老吴从林场回来路上碰见熊瞎子,被掏的差点死在山上,这事大家都清楚。” “老吴来了吗?” “在呢。” 人群中,一个带着棉帽的男人举起手,应了一声。 “老吴,你把帽子给拿下来看看。” “嗯。” 老吴把头上的帽子取下来,光溜溜的头没有一根头发,上面布满了坑洼的疤痕。 老吴受伤,陈川和李达再清楚不过了。 去年被熊瞎子把头皮给掀了,要不是他们巡山发现的及时,连夜背下山,早就死在山上了。 李国强挥挥手:“行了,戴上吧。” “下面我要说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把后山的熊瞎子给清理掉,咱村不是有几家猎户吗,你们自己商量着来,不行的话我就去别的村请人。” 话音刚落,底下的人议论纷纷起来。 “肥水不流外人田,不能请外人过来。” “熊瞎子可浑身都是宝,一熊胆就值好千八百块钱,要是碰着铜胆的话,可抵一家大半年的收入呢。” “咱先不说熊,小河村的猎户又不是没有,这事还要别人帮忙,那以后传出去的话还不让人笑话死。” “就是,咱们村的老爷们都还在呢。” 秦朗在一旁也坐不住了,用手抵了抵陈川。 “小川,你怎么想的?” “我?”陈川单手拖着下巴,道:“我没啥想法。” “不是,那可是熊瞎子,你不动心?” “不动心是假的,不过打熊瞎子可不比野猪,就凭你那三板斧能行?”陈川担心危险。 “我肯定不行,不过不还有你呢吗。” 秦朗一副狗腿的模样,对陈川的实力充满着迷之自信。 “正常点。” 与此同时。 等议论声小了些,李国强又着重的强调了一下安全问题。 另外,鉴于这次黑熊伤人事件影响比较恶劣。 大队承诺,只要把熊瞎子清除掉,可以领取三百块钱的奖励金,以资鼓励。 散会后,人们三五成群的商量谈论。 好几个人找到陈川他们,想要跟他们组队一块合作,毕竟陈川专业巡山,也是一个打猎好手。 陈川以没考虑好为借口,一一回绝了。 倒不是想一个人吃独食,而是他要带着李达和秦朗。何况每个猎户都有自己的一套办法,听谁的就成了一个问题。 干好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干不好又是另一码事了。 回到家,陈悠早早的就在门口等了。 “小川,去大队是不是说二鹏家的事儿?” 陈川好奇道:“姐,你没去怎么知道的?” “这还用去呐,去年老吴出事不也是吗。” “嗯,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 “还有什么事儿?” 陈川也没瞒着,把大队奖励打熊瞎子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陈川听完后柳眉微蹙,迟迟没有发声。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你是不是想去?”还是陈悠先开了口。 陈川点点头:“姐,我有九成的把握,不会有什么危险。” “想去就去,姐信你,不过要注意安全。” 说罢,陈悠一人出去了一趟,说是睡不着串门去。 经过几天的持续发酵,打不打熊瞎子成为了村子里议论的热门话题。 期间也有些人上山,不过最后都空手而归。 这天,陈川在院子里磨刀,陈洪成叼着烟袋锅过来串门。 “小川,磨刀呢?” “嗯。” 陈川闻声,起身拿凳子。 “大伯,坐。” “上次打野猪口有点儿钝了,磨磨。” 陈洪成拿起地上的杀猪刀,用手指轻轻的在刀刃上刮了刮。 “刀口不错,就是后刃不太正。” “是嘛。” 陈川把刀接过去,瞄着眼看了看。 “好像是有一点儿哈。” “呵呵,大伯还能骗你不成,我玩刀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刀给我。” 陈洪成把烟袋锅往腰间一别,挽起袖口坐了下来。 先把磨刀石淋上水,让它吃透。 家里的磨刀石都是很大一块,自己在山上搬回来的,并不像街上买的小小一块。 小块的话比较方便,磨刀之前可以把它完全浸泡在水中,但大的不行,只能淋水。 磨刀石吃透了水,陈洪胜把刀呈四十五度角,放在磨刀石上。 直到刀口与磨石面完全吻合。 双手抓住刀,用力猛的向前推,接着快速收回,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看似简单的动作,但里面的学问可大了去了。 不懂的人,就算是把刀放在磨刀石上蹭一天也不会锋利,只能适得其反。 如此反复的磨了几分钟,陈洪成又把刀给翻了个身,调整角度继续。 十几分钟后,把磨好的刀递给陈川。 “来,走走眼。” 陈川接过刀看了看,又用手刮了刮,夸赞道:“姜还是老的辣,大伯这手艺怕是十里八村也找不出两个来。” 陈洪成点了点头,笑着道:“你小子还拍上马屁了,不过这话倒也不假。” “对了,去后山的事情考虑怎么样了,我听说今儿个一早,疤瘌他们那几个小子可上去了。” 陈川把刀擦干净放一旁,露出一丝愁容。 “大伯,我也着急,这不等我哥弄枪呢吗,你也知道,我们三个人,就我哥没有枪。熊瞎子不比野猪,总能不拿刀肉搏不是。” 熊瞎子速度可不是野猪能比的,百米距离也就五六秒而已。 这点时间,别说刀了,连换火药都不够。 老爷子见他愁容满面,笑道:“就为这事儿没上山?” “可不嘛。” “不是不想去?” “怎么会,我做梦都想上去。” 陈川这些天吃不好睡不香,要不是秦朗的枪没有着落,早就颠儿了。 陈川听陈洪成话中有话,道:“大伯,难不成你有办法?” 陈洪成笑了笑:“你小子还不算太笨,你忘了我之前是干什么的了。” “打猎的啊。” “你还知道啊,打猎能没有家伙事儿吗?” 上山猎熊 “大伯,你的意思是同意把你的那把三响翻子给我们使?” “我可没说啊。” 陈洪成站起身双手往后一背,径直往门外走去。 陈川连忙跟上去,笑呵呵的拉住了他。 “大伯,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不管我们的。” “那枪好长时间没擦了吧,我跟你回去帮忙给擦擦。” “……” 陈洪成自从弟弟出事后不再跑山后,他的枪从没借过别人。 今天竟然主动提及,真是奇了怪了。 陈川到了他家后,陈洪成进屋抱了个木箱子出来。 箱子打开,一把立式双管猎枪赫然出现在眼前。 陈川看着箱子里的枪,心跳加速,眼馋不已。 陈洪成用手抚摸着枪身,自言自语道:“我这个老伙计得有日子没见光了,当年狼牙山上的大小兽看见它都得绕着走。” 陈洪成把枪从箱子里取出来,交给了陈川。 “试试吧,看手感怎么样。” “嗯。” 陈川双手捧着枪,像是看媳妇儿一样,抚摸着枪身每一处。 与老洋炮不同,这把枪是立式双管半自动猎枪,型号12,口径18.52毫米。 最重要的是,它可以三连发,不像老洋炮打一次还得塞火药。 陈洪成见他爱不释手把枪抱在怀里,道:“别磨蹭了,赶紧拿上枪滚蛋,等下改主意了你就拿不走了。” “那不行。” 陈川一把将枪背上肩,笑呵呵道:“大伯,你可是教过我,一个吐沫一个钉,不带反悔的。” “逗你玩呢,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对了,枪我是好模好样给你的,你小子给我爱护点儿,要是坏了我扒了你的皮。” “放心吧,我坏了它都不会坏,人在枪在。” 陈川给大伯保证好,便美滋滋的背着枪去弄子弹。 过后陈川才知道,大伯之所以主动提借枪的事儿,是因为陈悠去找的他。 秦朗弄来了50发子弹。 这年头不禁枪,所以只要有钱,子弹要多少有多少。 东西准备妥当。 吃过午饭,陈川,李达背上枪,带着两狗准备上山。 陈悠送他们到门口,不停地叮嘱要注意安全,不行别勉强。 龙龙却吵吵着要吃大熊掌,还要骑熊玩。 一一应下后,到村头与秦朗汇合。 “达子,小川,这呢。” 刚到村口,秦朗就挥手向他们打着招呼。 “哥,你这穿的啥啊。” 看见秦朗的造型,李达,陈川差点没笑出声来。 只见秦朗穿了一身盔甲,说是盔甲又不太像,准确的来说就是几块钢板。 秦朗美滋滋的转了一圈,沾沾自喜道:“怎么样,是不是特帅。” “帅,特别帅。” “是吧,我二姑夫知道我要去打熊瞎子,特意熬夜给我设计的,回头我让他给你们也弄一身,有了它,咱们在山里还不是横着走。” “算了吧,我不用了。” 陈川和李达连连摆手。 穿几十斤的钢板跑山,估计到时候熊没找着,把自己先累死了。 三人沿着小路往后山走去,三狗依次排在前面带路。 他们准备先去出事点儿碰碰运气,看有没有能用的线索。 后山虽然不是特别高,但坡比较陡峭,不太好走。 爬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来到了二鹏父子俩出事的位置。 几天过去,依然还有一股子血腥味儿飘荡在空气中。 “不行了,不行了。” 秦朗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把胸前的钢板给解了下来。 李达见秦朗累的够呛,笑着调侃:“怎么不戴了,多帅啊。” “帅个球,回去我得找我二姑夫算账,这是跟我有多大仇多大怨,这么坑我。” 秦朗把钢板解下来丢在一旁,嫌弃的踢上一脚。 “行了,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回头带回去卖破烂换钱,能值不少呢。” “拉倒吧,回去我就把它给我二姑夫套上,放黑子撵他,让他体会一下。” “……” 扯了两句,三人开始对周边仔细查探。 先是沿着血迹来到一棵樟树旁。 合抱粗的樟树上有两道深深的爪印,印痕上粘有黑色的毛发。 低头闻了闻,气味儿又腥又臭,确定是熊瞎子无疑了。 被破坏的树木不止一棵,细一些的都被拦腰折断了。 周围地上还有熊瞎子的粪便,不过都已经吹干了,至少三天以上。 陈川拉着狗让它们挨个贴树嗅了嗅,记住气味儿,方便搜寻。 这么重的血腥味儿,按理说会引来一些小兽,可能熊瞎子的味道太重,导致它们不敢过来。 动物与动物间的领土意识很强,特别是一些大兽。 例如老虎,它的领地范围能达到一两百平方公里,相当于一个小镇的范围了。 秦朗把黑子脖子上的圈套解开。 “黑子,去。” 圈套一松,黑子被撒了出去。 陈川见状本来想阻止,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黑子对周边的地形比较熟悉,也稳重,就算碰见黑熊也不会有大问题。 “汪汪汪!” 黑子跑了,虎子跟灰狼也蹲不住了,一个劲儿的叫唤想要出去。 “小川,放出去吧,反正咱们有枪在手。” “行吧。” 陈川想了一下,把两狗都撒了出去。 狗子憋了一路,早就急坏了,绳子一松,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灰狼跑了没多远就开口了,一路跑一路叫。 它之前见过黑熊,相比其它两狗,对熊的气味儿更加敏感。 陈川三人沿着灰狼跑的方向跟了过去,同时也小心的警惕起来。 黑熊现身 与此同时。 疤瘌一行人从梁子上下来,来到一棵老树旁准备休息,找了一天早就又饿又累。 “汪汪汪!” 几人刚坐下,前方的黑皮突然大声吠叫,快速的向幔坡跑去。 “疤哥,这回该不会又是兔子吧?” 听着黑皮急促的叫声,疤瘌连忙起身:“应该不会,快!跟上去看看。” “算了吧,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疤瘌踢了三胖一脚,沉声道:“不去是吧,回头打着熊瞎子你那一份充公。” “别啊疤哥。”三胖一听,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陪着笑脸。 这也难怪。 他们三人在山上转了一整天,期间黑皮总共开了三次口,光是撵兔子就跑了好几个小时。 每次都满怀期待,但最后连黑熊的影子都没见着。 幔坡上,一头黑熊懒洋洋的依靠在树上。 手里还抱着一团黄灿灿的蜂蜜,专心的低着头舔食。 吃得正香,一连串的狗叫声惊扰了它,硕大的脑袋摇了摇,有些烦躁不安。 “汪汪汪!” 黑皮眨眼间便跑到了熊瞎子身后,转着圈儿的吠叫。 黑熊抬眼看了看,并没有起身,貌似没把它放在眼里。 见它不搭理自己,黑皮便又向前走近一些,挑衅般的龇起牙想要撕咬它。 “吭~” 黑熊被激怒了,将手中的蜂蜜丢在一旁,猛地站起身,发出摄人心魂的咆哮声。 下一秒,不等黑皮反应过来,便挥动利爪,向它扑了过去,速度快的惊人。 一熊一狗快要相撞时,黑皮后腿猛地一蹬地,高高蹦了起来。 身体擦着黑熊的手臂一跃而过。 “啪”的一声,黑皮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虽然幸运的躲开了它的利爪,但还是被强大的力量撞飞了好几米远。 黑熊一击落空后,气的直捶胸脯,转身又朝着黑皮冲了过去,速度比之前还要快。 这时,疤瘌一行人也赶到了现场。 “砰~” 看见熊,三胖下意识的扣动扳机。 子弹击中了黑熊身旁的大树,树皮瞬间裂开,冒着白烟。 听见枪声,黑熊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阴差阳错,黑皮捡回了一条命,起身远远退开。 仗着有三把枪,他们这次就带了黑皮一条狗来。 疤瘌被枪声吓得一哆嗦,反应过来急声骂道:“谁开的枪?也不打准点。” 三胖苦着脸,道:“疤哥,枪走火了。” “回头再找你算账,一起干它!” 疤瘌二话不说,举起枪抬手就是一枪。 “砰~” 子弹擦着黑熊肩膀飞过,击中它厚厚的毛发,一股子焦臭味儿弥漫在空气中。 “卧槽!” 疤瘌爆了个粗口,继续装弹。 “你们开枪呐,当是烧火棍啊!” “哦哦。” 三胖跟身旁的四眼连忙举起枪,没瞄准就直接扣动扳机。 “砰砰~” 连续的枪声响起,黑熊被吓得躲到了树后。 “吭!吭~” 黑熊躲在树后发出愤怒的嘶吼,身后的树干都跟着晃动。 三胖听着熊吼声,不由得抖了个激灵,两腿发软。 四眼下意识的向后退,慌张的火药都塞不进去。 疤瘌也有些不淡定了,虽然不是第一次见着黑熊,但遇见了心里还是发毛。 枪声停止,黑熊从树后出来,快步的向林子里跑去。 黑皮见黑熊跑了,立马追了上去。 “快!别让它跑了。” 三人跟在黑熊身后狂追。 不过它的速度太快,几个呼吸就看不见踪影了。 只能跟着黑皮叫声继续追踪。 几分钟后,黑皮的叫声越来越远。 追肯定追不上了,疤瘌担心黑皮会吃亏,便吹声哨子将它给唤了回来。 黑皮可是他舅的宝贝疙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回去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如今黑熊跟丢了,三人也累的够呛,干脆原地休息。 三胖把枪靠在树上,拿着黑熊丢下的蜂蜜吃了起来。 “真是好东西,熊瞎子挺会享受。” 这种野蜂蜜虽然营养价值高,但不是特别甜,里面的蜂针也多,有点辣嘴,不过想要采蜜不容易,属于稀罕东西。 三胖吃了两口,道:“疤哥,这玩意儿跑的也太快了,一溜烟咋就没影了呢。” “可不是,撵兔子也没这么累,这货也就叫声挺吓人,怂包蛋一个,再让我碰见一枪结果了它。”四眼吹嘘着。 疤瘌心里本就不痛快,听着两人的唠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俩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们乱开枪,那黑熊能跑?” 三胖一听不服气了,指着一旁黑皮道:“疤哥,要不是我刚才及时开枪,黑皮早就被拍成肉饼了。” “行,算你第一枪有功,那第二枪呢,你们往哪打的枪?” 四眼跟三胖面面相觑,低头不说话。 两人刚才确实被黑熊吓懵了,稀里糊涂的朝天开了一枪。 黑熊既然已经跑了,疤瘌也知道说再多都无济于事。 三人又在低头商量着接下来怎么办。 殊不知,不远处的一棵杨树旁,去而复返的黑熊正在盯着他们,眼珠子乱转。 躺在一旁的黑皮好似发现了什么,起身警惕起来。 “黑皮,老实点儿。” 黑皮刚起身,被四眼一把摁住了。 “汪汪!” 黑皮冲着他叫唤,想要挣脱。 “别叫了,再叫把你炖了吃肉!” 三胖一巴掌拍在了它的屁股上。 他现在就怕听见狗叫声,只要一开口准没好事儿。 这时,一道黑影突然从树后蹿了过来,闪电般的扑向距离最近的三胖。 “汪!汪汪……” 黑皮猛地起身窜了出去,带倒了身旁的大狗。 “哎呦,你……” 三胖躺在地上,刚要说话,只见一黑影从他的头顶飞过。 脸上被滴了一坨腥臭的口水。 “啊~” “妈呀!” 三胖失声尖叫,连滚带爬的向树后躲去。 恐怖的黑熊 疤瘌同四眼反应过来,也本能的撒腿就跑,枪都没来得及拿。 一个照面,黑皮死死地咬住黑熊的手臂,想要拖住它。 黑熊不比野猪,它全身都被长长的毛发所覆盖。 现在又是深秋季节,黑熊早就贴上秋膘了,光是皮下脂肪就有十几厘米厚。 本就皮糙肉厚的它,像是多加了一层挂甲,刀斧都难伤,别说狗了。 黑熊更加的暴躁,嘴里发出阵阵刺耳的吼叫声。 它如同人一般的站立起来,硕大的脑袋摇了摇。 伸出掌臂猛的一扯,想要将黑皮给丢出去。 黑皮咬口很深,任凭它怎么扯就是不松口。 黑熊气急,张开嘴狠狠地咬向了黑皮的脊背。 “嗷~” 黑皮吃疼的发出哀嚎声,随之松口。 下一秒,黑熊向丢垃圾一样将它给丢了出去。 “啪”的一声,黑皮飞出去五六米,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鲜血顺着脊背流了下来。 “黑皮!”疤瘌目眦欲裂。 解决了黑皮,黑熊再次向树后几人扑去。 “快!分头跑。”疤瘌大喊了一声,三人分散开来。 黑熊紧追三胖不放。 “你去追他们,别老追我行不行?” “疤哥,救命啊。” 三胖一边跑,一边带着哭腔的求救。 绕树转了几圈,三胖速度越来越慢,黑熊却依旧在身后紧追不舍。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疤瘌想要上前取枪,但奈何枪在三胖那边。 “四眼,把木棒给我拿过来,快!” “哦。” 四眼已经脱险了,从一旁拿起木棒丢了过去。 疤瘌接过木棒,把腰间的杀猪刀给接上,心一横。 “玛德!拼了!” “四眼,一块上。” 叮嘱一声,抄起杀猪刀冲了过去。 四眼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还是跟了上去。 三胖此时已经精疲力竭了,情急之下,抓住一根树枝借力上了树。 黑熊伸出手臂,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 “啊~” 锋利的爪勾扎进了肉里,疼得他吱哇乱叫。 疤瘌终于赶到,来不及多想,将手中的木棒用力一捅。 杀猪刀狠狠的刺向黑熊的身体。 四眼也不落后,心一横,举起木棒直接朝着它的手臂砍了下去。 “咔嚓”一声,四眼太过用力,木棒从中间断成了两截,杀猪刀镶在了黑熊手臂上。 黑熊将三胖松开,扭头看向四眼。 四目相对,四眼吓得一哆嗦,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结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吭~” 黑熊愤怒的将手臂上杀猪刀给扯了下来,伸出手掌朝着四眼掏去。 “快跑!” 疤瘌见状,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随后抽出杀猪刀,向黑熊的心肺区捅去。 黑熊有两个致命点,要么头,要么心肺区,也就是胸口的心脏位置。 黑熊不慌不忙的用厚实的手掌挡住。 一击落空,疤瘌抽刀再捅。 他知道不能给黑熊反应时间,不然三人今天一个也走不出去。 “快!” “你们俩先走!” 趁着空隙,三胖一瘸一拐的从树上下来,头也不回的往坡上跑去。 疤瘌与熊缠了几秒钟,见三胖跟四眼都跑远了,他也不再恋战,弃刀而逃。 黑熊哪能让他如意,没等跑两步就被它给追上,一把将他给薅了过去。 “吭~” 黑熊对着他咆哮一声,用力的将他给摔在地上,扭动着大屁股欲坐上去。 疤瘌被摔的七荤八素,眼瞅着黑熊小山般的身体要把他压成肉饼,忍着疼顺势一滚,躲了过去。 “汪汪汪!” 黑皮见疤瘌命悬一线,拖着虚弱的身体朝着黑熊咬去。 没等靠近,黑熊快步过去,一掌将它拍飞。 黑皮摔在一旁的草丛中,卷缩成一团,四条腿不停地蹬着,鼻孔往外冒血。 “黑皮!” 疤瘌见黑皮痛苦的样子,急的眼都红了。 “熊瞎子,我r你姥姥!” 话没说完,黑熊便转头冲他过来。 相比起狗来说,它对人更感兴趣。 疤瘌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捡起地上的刀,冲着它的脑袋就劈了去。 “给我死去!” 面对明晃晃的刀,黑熊没有丝毫的畏惧,速度不减反增。 “当啷。” 一声脆响,疤瘌手中的刀砍中了熊的爪子,在它的爪勾上留下一道白印。 黑熊另一只爪子由下而上向他掏去,击中他的大腿根。 “噢~” 疤瘌疼得发出哀嚎声,脸也变成了酱紫色。 远处的三胖和四眼见他被黑熊蹂躏,只能干着急。 三胖:“四眼,我腿脚不方便,你去帮帮疤哥。” 四眼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行,我腿脚也不方便,站都站不起来。” 不到两分钟,疤瘌已经被黑熊折磨的没有了人样,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被撕烂了。 浑身血迹斑斑,已经不见他反抗了。 黑熊把他丢在地上,直立的站起身,准备了结了他。 “汪汪汪!” 这时,一连串急促的狗叫声响起,吸引了黑熊的注意力。 灰狼带头赶了过来,围着它吠叫。 虎子跟黑子也紧随其后,团团将黑熊圈起来。 见一下子多出来这么多狗,黑熊一口咬住疤瘌的手臂,快速往林子里拖。 疤瘌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拖行了数米远。 “汪汪汪!” 三狗不断的将圈的范围缩小,以此来拖延时间。 灰狼一度的想要近身撕咬,奈何黑熊根本不给它机会。 随着狗子们的不断袭扰,黑熊渐渐的被激怒了。 放下疤瘌,对着灰狼就扑了过去。 一旁的黑子趁机上前,咬住了黑熊的大腿。 团战 虎子高高蹦了起来,趴在了它的脊背上,狠狠就是一口。 趁着黑熊愣神的功夫,灰狼迎面一跃,跳到了它的头上,对准鼻子下了死口。 黑熊虽皮糙肉厚,但鼻子却出奇的柔软。 “吭~” 黑熊发出悲鸣的咆哮声,随之挥动爪子,想将灰狼给拍下来。 灰狼可是头狗,哪会像拖狗似的咬住不松口。 没等它爪子靠近,便溜之大吉。 黑熊拿灰狼没办法,又挥动爪子对着黑子袭来。 黑子躲闪也不慢,当它爪子拍下来时已经松口退开。 不过不过还是被刮了一下,肚子处被挠出一道口子。 两狗被击退,剩下一个虎子还死死咬在黑熊背上。 “咻咻!” 急促的口哨声响起,李达端着枪赶到了。 秦朗和陈川站在他旁边。 三狗听见指令后不再游斗,纷纷退开。 陈川举枪上肩,拉开保险拴,食指扣动扳机。 “砰~” 破空声响起,子弹极速飞了出去。 “噗”的一声,子弹贴着黑熊头皮穿过,带起一团血雾。 一枪击中,三人并没有给它喘息的机会,接着砰砰又是两枪。 黑熊的脸已经被打烂了,疼得它捶胸顿足,凶猛的冲着陈川跑过来。 陈川一边跑,一边将空弹壳退下,从新换上子弹。 三响翻子虽然射速比较快,但威力不太行,没有土枪杀伤力大。 换作土枪的话,一枪击中至少能打出碗大个洞。 换好子弹,黑熊也被他给引了过来。 “哥,你和达子绕过去,把疤瘌藏起来。”陈川叮嘱道。 “好。” 秦朗和李达,顺着山坡下去。 陈川与黑熊在两棵树之间玩起了捉迷藏。 三狗也不断的向它袭扰,分散着它的注意力。 黑熊转了两圈后,愤怒的它直接上了树。 陈川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靠近,黑熊从树干纵身一跃。 两只前爪不偏不倚的向陈川头抓去。 陈川顿感危险,下意识的把枪放在头顶上方抵挡。 陈川被砸倒在地,黑熊嘴巴死死地咬住枪杆。 “小川!” 秦朗,李达见陈川躺在地上,举起手中枪就扣动了扳机。 枪抽不出来,陈川腾出手,从腰间把杀猪刀给抽了出来,对准它的心脏刺了下去。 刀尖扎进肉里,推不进去。 陈川躺在地上,使不出全力。 刹那间,秦朗持斧,李达操刀来到黑熊面前,二人用力的向它头顶劈去。 秦朗这一斧子用了全力,要是劈中的话,就算脑袋再坚硬,都能让它变成两半。 李达的刀也被躲了过去。 黑熊感受到了威胁,松开枪杆躲闪过去。 斧子贴着陈川的脸砍在了地上,泥土溅了他一脸。 秦朗以为劈中了陈川,吓得闭上了眼。 陈川也被吓得够呛,看着眼前的斧子,后背直冒冷汗。 如果斧子在偏一公分的话,估计陈川就得血溅当场了。 黑熊躲闪过去,挥起掌一把拍向愣神中的秦朗。 “小心!” 陈川躺在地上来不及多想,猛地踹他一脚。 “哎呦。” 秦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脚踹翻在地,有惊无险的躲过黑熊一掌。 陈川也捡起地上的枪,枪口对准它扣动扳机。 与此同时,李达也填装好了弹药。 “砰~砰” 黑熊向后一躲,子弹射歪了。 再次欺身上前,抓住枪杆,一人一熊僵持不下。 秦朗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抓起地上的斧子再次劈了过去。 这次他也不管头还是身子了,疯了似的胡乱劈砍。 斧子雨点般的落在了黑熊的肩膀上,砍出一道道口子。 伤口虽然不少,但都是皮外伤,对于皮糙肉厚的黑熊来说无关紧要。 只是疼。 黑熊猛地一挥爪子,秦朗连人带斧子都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一旁树上。 打走秦朗,黑熊一屁股坐在陈川身上。 “咳!” 陈川顿时像散架了一般,呼吸都变得困难,脸变成了酱紫色。 千钧一发之际,李达手持杀猪刀,朝黑熊身体扎去。 黑熊轻轻的一挥爪子,李达就被打落在地,疼得他龇牙咧嘴。 好狗护主! 狗子们纷纷围了过来,拼了命的撕咬。 秦朗这时也捂着肚子爬了起来,拎着斧子一瘸一拐的过来。 “哥…,枪!捡…枪。” 陈川虚弱的吐出几个字。 现在的他胸闷气短,大脑已经开始缺氧,额头青筋毕现。 李达会意,咬着牙跑到不远处的树旁。 捡起疤瘌丢下的枪,枪口对准黑熊,扣动扳机。 “打死你个畜牲!” 枪没反应。 “尼玛!不会坏了吧。” “破枪,就这还留着干啥。” 枪虽然没响,但黑熊的注意力被秦朗成功转移了。 陈川手挣脱了出来,看着一旁掉落的枪,他用手指一点点向前摸索。 枪里的子弹是之前上的,只开过一枪,还剩两发子弹。 终于,枪够着了。 他使出全力将枪给竖了起来。 黑熊见状,张开大嘴就把枪管给咬住,左右来回甩头。 陈川上半身被黑熊拉的摇摆不定,头晕眼花。 陈川双手死死地握住枪托,食指搭在扳机上,却用不上力。 “砰~” 关键时刻李达的枪响了。子弹从枪管迸射出,小洞进大洞出,脑袋被子弹打出一个血窟窿。 陈川被溅了一脸血,狗子们也被刺耳的枪声吓得退了开来。 黑熊张开烂掉的嘴巴,试图发出哀嚎声。 但不管它怎么用力,只有不断的血水冒出。 这时秦朗冲了过来,握住陈川的枪管并没有急着抽出,脸上露出狰狞神色,接着再次扣动扳机补了一枪。 “看你死不死!” 两枪过后,黑熊的头已经烂了半边,身体直挺挺的向后倒去,身体不停地抽搐。 陈川从黑熊身下爬出来,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咳咳!” 稍微一动,就咳嗽起来。 如果黑熊再多压一分钟,估计他就窒息了。 李达看着陈川满脸是血,面目狰狞。 “小…小川,你没事儿吧?” 关心 秦朗见黑熊躺在地上不动,弯腰上前。 “别过去!” 陈川一把拽住他,道:“哥,你想干什么?” “我就是想打它两下,差点要了我们的命,我泄泄火。” “嫌命大了是不是?” 陈川把枪重新装上子弹,警惕的走过去,对着黑熊脑袋又补了一枪。 “记住了!以后再打熊瞎子,不管它死没死透都不要贸然上前,一定要补枪。” 秦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熊瞎子死了,狗子们围着它的尸体啃食。 “退开!” 陈川呵斥一声,用圈套将它们给拴好。 “哥,达子你俩把熊胆给取出来,内脏挂些放树上。” “嗯。” 熊胆是熊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但必须要在熊死后第一时间给取出来,不然时间一长就会被肝吸收掉。 二人取胆的功夫,陈川过去看了看疤瘌。 虽然两人的关系不好,但说到底都是一个村的,毕竟是人命关天大。 生死面前,其它都是小事情。 疤瘌不知什么时候靠在了树上,衣不蔽体,头发乱的跟鸡窝似的,脸色苍白的像个死人。 “嘿!还能喘气不?” 疤瘌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声音沙哑道:“你都能喘气,我凭什么不能?” “行,看样子死不了。” 陈川上前帮他检查一下伤,看看有没有致命的。 疤瘌拦住了他,道:“先别管我,都是皮外伤,麻烦帮我看一下黑皮怎么样了。” “嗯。” 陈川应了一声,往一旁的草丛里走去。 黑皮躺在地上卷缩成一团,不停地抽搐着,身上流了不少血。 陈川跟它不是很熟,先上前用手轻轻的摸了摸它的头,彼此建立信任,不然很容易被咬。 黑皮并没有对他有敌意。 陈川给它检查了一下伤口,外伤并不是特别严重,不过背上被咬穿了。 内伤比较严重,光是肋骨就断了三根,这应该是它站不起来的原因了。 陈川从口袋里把布条给拿了出来,简单的帮它止血包扎一下。 伤口处理好,把黑皮抱到疤瘌身旁。 这时。 四眼搀扶着三胖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看见靠在树上的疤瘌时,羞愧的跪了下来。 四眼扇了自己两巴掌,懊恼道:“疤哥,是我没用,我也想帮你,可我的腿就是不听使唤,对不起!” 三胖信誓旦旦道:“疤哥,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以后你说啥就是啥。” 疤瘌看着面前的两人,道:“别整些没用的,快起来,你们是我带上山的,照顾你们应该的。” 李达和秦朗把熊胆给取了出来,用绳给系好后拿了过来。 看见这边跪的跪,躺的躺,笑了起来。 “嘿呦!怎么着,这是准备磕头拜把子啊。” 疤瘌这次出奇的没有怼秦朗,三胖和四眼也没说话。 秦朗见他们不搭话茬,扭头道:“小川,你看这熊胆不小呢。” 陈川看了一眼,成色确实不错,毕竟四百多斤的黑熊呢。 “哥,把胆给大疤瘌。” “为什么?” 秦朗有些不服气,自己豁出命好不容易才打的熊瞎子,凭什么给他们。 “让你给就给。”李达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行行行!我给!” 秦朗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把熊胆递给了疤瘌。 疤瘌接过熊胆看了一眼,赞道:“嗯,真是漂亮。” “用你说,又不瞎!” 秦朗在一旁憋着气的发牢骚。 三胖和四眼也围上前,眼睛放光的盯着熊胆。 疤瘌看完后,让四眼把他给扶了起来。 将熊胆递给陈川,道:“给你,看也看完了,完璧归赵。” “这是什么意思?熊是你们发现的,按照规矩,熊胆就应该你们拿,我们弄点肉就行了。” “拿着!” 疤瘌把熊胆塞给他,诚挚道:“虽然我看不惯你,但我疤瘌不是见钱眼开的人,今天要不是你,我早就见阎王了,所以这熊和熊胆都是你们应得的,” “不过别指望我记你的情,咱们互不相欠,以后还是桥归桥路归路。” “疤哥。” 见他把熊胆送出去,三胖和四眼有些舍不得。 疤瘌眼一瞪:“怎么着,你们有意见啊?” 刚刚怂了,两人自知理亏,也就没再吭声,说到底也是陈川他们救了疤拉。 听他这么说,陈川也就没再矫情,将熊胆给收下。 “这样吧,熊和熊胆我们拿了,但奖励金你们领了去,当作是我们兄弟给黑皮的医药费。” “行。” 疤瘌爽快的答应了,本想说声谢谢,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一伙人伤的伤,瘸的瘸,秦朗下山通知人上来,顺便带车上来拉熊。 疤瘌不放心黑皮,让四眼先把它给带下去治疗。 黑皮伤的这么重,没有个小半年估计是上不了山了。 等了三个多小时,秦朗带着人和车赶了过来。 陈悠听秦朗说陈川受伤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跟了过来。 “哥,小川人呢?” “那边呢。” 陈川依靠在黑熊身上,一不小心眯着了。李达没有打扰他,带着狗子巡完山,守在陈川身旁。 听见陈悠的声音,李达挥了挥手。 “悠悠,搁这呢。” 陈悠走了过来,看见黑熊狰狞的模样,顿时吓了一跳。 注意到陈川像个血人似的躺在边上,没来由的鼻子一酸,眼眶红了起来。 “怎么伤成这样了,哪里伤了?我看看。” 陈悠焦急的检查陈川的伤势。 陈川被吵醒,晃了晃脑袋,有气无力的笑道:“姐,你晃的我头晕,先松开,快喘不上来气了。” “哦哦,对不起!” 陈悠连忙松开他:“小川,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背你去卫生院吧。” “不用,嘶~” 刚想动身,就感觉浑身跟散了架似的。 适应了一下,笑道:“没什么大碍,就是太累了,这不,睡一觉舒服多了。” “胡扯!你看看流了多少血,怎么会没有事呢,你起来,咱们还是得去乡里卫生院看看。” 陈悠说完看向完好无损的李达,自知理亏的李达有些不知所措。 “有没有伤到哪?” 李达蹦了蹦,道:“你看,这不是能活蹦乱跳吗,血都是黑熊的。” “真没事儿?” “真没事。” 陈悠不放心的又给从上到下的检查一遍。 胳膊有几处破了皮,肩上也有不少小伤口,不过确实没发现大伤。 一旁的疤瘌见陈悠关心李达,既羡慕又嫉妒。 思量再三,鼓起勇气开口打招呼。 “悠悠,来啦?” 被他这么一喊,陈悠这才注意到其他人。 看见疤瘌破衣烂衫的造型,顿时吓了一跳:“哎呀!疤瘌,你怎么也弄得跟个血人一样。” 疤瘌咧了咧嘴:“我这也是熊瞎子血,没什么大碍,不信我给你走两步。” “不用不用。”淑慧连忙摆手。 疤瘌急于表现,咬着牙走了两步,可还没等站稳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你看看,让你别走。” 陈悠见他摔了,连忙上前扶他。 “悠悠,我来。” 回村 赶来的秦朗见状,上前一步,粗暴的将他拉了起来。 疤瘌气的牙根痒痒,心里暗骂他没有眼力见,缺心眼。 “去去去!用不着你扶。” 疤瘌嫌弃的把秦朗推开。 秦朗撒手,鄙夷道:“谁稀得扶你。” “行了,都少说两句,咱们抓紧时间下山吧,天黑路不好走。” 陈悠劝了一句,又回到了陈川身边。 秦朗下去一共带了两辆车上来,一辆坐人,一辆拉熊。 疤瘌和三胖都有伤在身,徒步下山肯定是不太现实了,让他们上车先走。 安排好人后,地上的黑熊有些棘手。 四百多斤可不轻,没有几个人弄不动它。 李达把扁担还有麻绳从车上拿下来,道:“用绳抬吧。” “嗯,多缠几道,别回头滑了闪着腰。” “行。” 李达把麻绳从黑熊的身底下穿了几道,这货躺着不动都挺吓人。 绳子系好后,两两一组,把扁担扛肩上。 陈川半蹲扎了个马步,一手抓着绳,一手稳住扁担。 “来,我数一二三,咱们一块儿使劲。” “好。” “一、二、三,起!” “嘿!” 四人同时用力,黑熊被抬了起来。 “姐,把车把稳一下。” “慢点儿,慢点儿。” “好,放!放!放!” 熊瞎子四平八稳的装上车,李达用绳子给捆了两圈。 确认没啥问题,秦朗带着人拉车走在前面。 陈川把刀枪拿上,回头看了一眼满是狼藉的林子,心中有些庆幸,今天差点就交代在这了。 陈悠看他愣神,催促道:“小川,看什么呢,走了。” “嗯,走吧。” “你把枪给我吧,我来背。” “你能行?” “这有啥不行的,不就一杆枪而已吗,我不信它还能有两桶水重。” 陈悠把枪接过去,背在肩上,挺了挺傲人的胸脯,高高的马尾辫跟着晃动。 “怎样,像不像猎人?” 李达笑道:“不像猎人,倒是挺像红娘子的。” 陈悠笑了笑,背上枪迈步往山下走。 “小川,快点,还没我走的快呢。” “来了来了。” 陈川屁颠屁颠的跑过去,跟在跟在两人后,往山下走。 “悠悠,慢点儿,路不平。” “小心脚下。” “知道了,你怎么这么啰嗦。” 没有事情做,村里的人都聚集在了小卖部门口,正在聊天唠家常。 老吴:“你们听说了吗,今儿秦朗回来,说后山的黑熊被打了,不过着急忙慌的也没说是谁打的。” 王算盘:“山上一共就两伙人,一个疤瘌,一个小川,不过不用问肯定也是疤瘌,他这次拿了三杆枪。” “我看未必,小川也不是吃素的。” 一旁的妇女们也跟着掺和了进来。 “我觉得肯定是疤瘌打着了,陈川整天不是遛狗就是逗鸟,前段日子也就运气好弄了两头野猪。” “可不吗,这小子最近有点飘了,不务正业。” “他婶子可不敢乱说,那小川打着野猪时你没跟着沾光啊?” “…” 晚上七点,一行人赶到村头。 老槐树下密密麻麻的站了不少人,大人小孩儿都在翘首以盼。 “来了来了。” “你们看,我小叔真的把大黑熊打回来了!” “我小叔是天下第一厉害!” 龙龙蹦的最高,骄傲极了。 “看大黑熊喽!” 陈川刚露头,孩子们便你追我赶的跑了过去。 来到板车旁,孩子们好奇的看着车上的大黑熊,想要伸手摸它,又有些害怕。 “你们胆子真小,看我的。” 龙龙倒是挺聪明,先是用手里的棍子捅了捅它。 见它没动,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戳了戳它。 这波操作,一旁的几个孩子看的目瞪口呆。 其中一个小女孩满眼崇拜的看着贝贝。 “龙龙哥,你好勇敢。” “龙龙哥,你能带我摸一下吗?” “龙龙哥,我也要玩儿。” 几个小女孩拉着他撒娇,龙龙也在一声声哥中,渐渐的迷失了自我。 要不是陈川拦着,这家伙恨不得骑熊身上才好。 大人们也纷纷上前,下午听说后山黑熊被打,都在家坐不住了。 这不,吃过饭,碗一丢,都跑过来瞧瞧。 当看见车上的大黑熊,纷纷惊叹着围上前来。 “小川,可以呀,才上山几个时辰就把熊打下来了,真有你的。” “乖乖,这么大头熊,光是熊胆就值老钱了。” “你看看这熊多壮,大腿比我腰都粗。” “……” 众人脸上都露出羡慕的神色。 说陈川最近不务正业的人,也都一改口风,直说他是能人。 见陈川成了大红人,一旁的疤瘌有些失落。 他们上山时间比陈川他们长,黑熊也是他们先发现的,没想到最后还是为他做了嫁衣。 不过也幸亏陈川他们去了,要不然自己已经没了命。 新鲜感过后,众人才把注意力转移。 二婶家的大女婿杨兵,看着疤瘌坐在车上,点了根烟靠过去。 “疤瘌,挂彩了?” 疤瘌看杨兵吊儿郎当,本不想搭腔,但论起辈分还得叫他一声表哥。 洗澡 于是,不冷不淡道:“出门没看黄历,被狗r的偷袭了。” “行了吧,之前就跟你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你看人小川,前后一顿饭的功夫成了。” 疤瘌红着脸想要反驳,但杨兵说得也是事实,只好不吭声。 听到他俩的谈话,其他人也过来凑热闹。 “疤瘌,走之前不是说回来给我弄个熊掌尝尝的吗,牛吹大了吧?” “疤瘌,你婶子还想着弄斤把熊油呢,这事儿弄岔喽。” “侄儿,身上的伤不碍事吧,听说你打熊,你姑爷今天赶集酒都打好了,就等着添两个硬菜嘞。” “……” 疤瘌被他们的调侃的脑仁疼,干脆都不搭腔,一瘸一拐的离开了现场。 陈川跟他们寒暄几句后,便把熊给拉回了家。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李达:“小川,熊要么就等明天一早再处理吧,大晚上的也看不清。” “嗯,你先回去休息吧,累一天了。” “行。” 李达来到锅屋,道:“悠悠,我就先回了啊。” 陈悠正在烧水准备烫熊胆,听他要回去,挽留道:“吃完饭再走吧。” “不了,家里有饭。” 打了声招呼。 陈川找了块塑料布,秦朗,李达帮忙把熊给盖上,四周又用砖给压好后,二人便离开了。 半小时后。 陈川拎了个竹篾套着的暖瓶走了出来,另一手里端着盆。 “小川,快别弄了,进屋洗洗。” “就好。” 陈川把最后一块砖给压好,拍了拍手掌的灰。 来到屋子里,只见陈悠踩着长条凳,在挂洗澡帐。 身高有些不够,正颤巍巍的踮起脚后跟。 “姐,你怎么爬那么高,赶紧下来,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陈川忙着过去扶住她。 “行了。” 陈悠把钩子挂好后,扶着他的肩膀跳了下来。 “姐,你可真行。” “那可不,你去房里把脏衣服都给脱下来,过来我帮你洗洗,顺便把伤口清理一下,别回头感染发炎了。” “不用,我自己洗就行。” 陈川一听陈悠要帮自己洗澡,连忙拒绝。 陈悠见他有些不好意思,催促道:“快点儿,马上水都凉了。” “真不……” 话没说完,陈川就被她给推进房里。 几分钟后,陈川穿了个大裤衩子从房里蹑手蹑脚的出来,气温太低,冻的他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陈悠见他扭扭捏捏,把澡帐给掀了起来。 “快进去,别再冻感冒了。” “姐,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你自己要能行就好了,你看看你后背都是伤口,不清理干净怎么上药。” 陈悠不由分说,一把将他给拉进大盆里坐了下来。 “那么大人了,还不如龙龙听话呢。” “呼~” 陈川被水激的抖了个激灵,伤口接触到水又疼又痒。 “怎么样,水烫不烫?” “正好。” 陈悠拿起毛巾小心翼翼的帮他清洗伤口,穿衣服没发现,这一看,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没有一块好地方,心不由得一疼。 “小川,特别疼吧?” 陈川笑哈哈道:“不疼。” “得了吧,死要面子活受罪。” 陈悠故意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嘶~姐你轻点儿。” “你不说你不疼吗?” “一点点,一点点。” 泡了个热水澡,陈悠又帮他上了一遍药。 陈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上完药,身上疼得跟蚂蚁爬一样。 特别是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儿大石头似的,呼吸都扯着疼。 一夜无话。 早上六点半,陈川起了床,把枪给擦拭了一遍,准备给大伯送过去。 昨天回来后,村里人差不多都过来看黑熊了,唯独没看见他。 背着枪到大伯家门口,正好碰见他准备出门。 “大伯,出门啊?” “巧了,我正准备去你那院子呢。” “那正好,我把枪给你送过来,怕你着急。” 陈川把枪递给了大伯,心里有些不舍。 大伯摆摆手:“不着急,枪先搁你那,省得你三天两头的往我这跑,惦记着。” 陈川惊喜:“大伯,此话当真?” “怎么,嫌占地方就还给我。” “嘿嘿!怎么会呢。” 陈川忙将枪给挂在了肩膀上。 枪的事解决了,陈川把陈洪成带到了院子里看看黑熊。 这玩意儿他也是头一回弄,不知道从哪下手。 陈洪成叼着烟袋锅,围着熊转了两圈。 “嗯,这头熊膘不错,可惜一张皮了。” 陈川他们昨天打的时候不光用枪打了个好几个窟窿眼,又是刀砍又是斧劈的。 老一辈经验丰富的猎人打熊,他们不会选择近身。 提前埋伏好,两枪就能给它撂倒。 不过熊没冬眠前确实不太好打,冬眠后掏树洞子要稍微容易一些。 昨天的情况也比较特殊,阴差阳错的把一张好皮子给毁了,不过还是能卖一些钱。 陈洪成看完后,大概的跟他说了一下处理的方法。 熊比猪简单多了,就是用刀把皮剥下来就行。 熊油 熊不像猪,熊肉吃到嘴里有股子松树油的味道,卖不上价格。 吃过早饭,秦朗,李达也过来了。 两人一块儿把车给推到门口。 熊的体味儿特别大,等会处理起来一股子腥臭味,放院子里弄,晚上就别想睡好觉了。 两人把车给支好,陈川拿着尖刀,沿着肘关节把熊皮给割开。 “哥,把斧子拿过来,先把四个熊掌剁下来。” “好嘞。” 秦朗昨晚回去特意把斧子给磨了一遍,就为了今天剁熊掌。 秦朗把熊掌垫在木块上,沿着陈川割开的口子,举起斧子用力砍下。 duang!duang!duang! 连续几斧子下去,四个熊掌被砍了下来。 李达拿着熊掌把玩,道:“小川,今晚炖两个尝尝,老是听他们说熊掌好吃,咱从来也没吃过。” 陈川看他馋虫上脑,笑道:“拉倒吧,听说拿到国营饭店能卖不少钱呢。” “我不卖,好不容易打的,这样,今天晚上把我的那份给炖了,我负责拿东西,你负责做,行不行?” 一旁的秦朗也被勾出了馋虫,咽着口水“对,还有我的。” “你们别拿钱不当好的啊,不过既然你俩都说了,咱们炖两个,卖两个,钱平分,行不?我也没吃过熊掌什么味呢。” “行。” 熊掌取下来后,三人开始剥皮。 陈川本来以为很简单,几刀下去,才发现跟他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 李达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 熊的脂肪很厚,没两刀就粘的满手是油。 滑不溜的根本使不上劲儿,不是割深了,就是割浅了,跟狗啃似的。 反观秦朗,手起刀落,没一会儿就剥了不少。 看他们蹩手蹩脚的,秦朗说道:“你俩把刀给放下我来吧,别回头再划到手。” “不对啊,你不也是头一回剥熊皮吗,怎么速度这么快?”李达纳闷。 “呵呵,你忘了我这一年要剥多少张羊皮,这玩意儿大差不差。” “难怪呢。” 既然不在行,陈川和李达也就没帮倒忙。 一个小时后,秦朗把一整张熊皮都给剥了下来,足足二十多斤重。 秦朗把熊皮用棍子给撑起来,远看的话跟真的似的。 这玩意儿要是穿上,晚上站在路上,能把人给吓个半死。 陈川和李达两人把熊皮给翻过来,又用几根木棍做了一个框架。 将皮给紧绷起来,等它风干后就能卖了。 熊皮处理好,陈川准备把脂肪给割下来。 这可是好东西,炼成油不管是炒菜还是炒饭,只要放一些进去别提多香了。 一刀子插进去,脂肪层足足八九厘米厚。 “姐,你帮我拿一个大点的盆过来装。” “嗯,早准备好了。” 陈悠对肉不感兴趣,早就盯上熊油了。 这么大一头熊,至少能出八十斤的脂肪,炼成油的话少说也有五六十斤。 一家分三十斤油,未来几个月都不用愁了。 几人正忙着着,杨兵媳妇儿翠花拿个小盆走了过来,同行的还有几个村里的邻居。 “悠悠,忙着呢?” 翠花走近后,笑着打招呼。 “嗯。”陈悠应了一声。 “需要帮忙吗?” “不用,这都快差不多了。” “哦,挺好。” 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用看就知道她们是过来讨油的,不过没好意思开口。 陈川便主动提及。 “翠花,把盆给我,弄点油回去吃。” “婶子,你们也把盆都拿过来。” 翠花一听,客套道:“你看这多不好意思,你们还是自己留着吃吧。” “就是,你们自己吃吧。” “豁出命换来的,要不我们拿钱买。” 一旁的几人也跟着附和。 嘴上客套,不过手还是老实的把盆都给放下来摆好。 “用不上,谈什么钱啊,乡里乡亲的。” 李达呵呵一笑,拿着刀,一人给割了小二斤。 几人拿上油,喜笑颜开,客套两句后才离开。 其实就算她们不过来,回头弄好了陈悠也会每家都送一点过去。 这么多年,家家户户打到猎物,多多少少的都会分享,早就形成习惯了。 半小时过去,所有的脂肪都被割的干干净净。 四百多斤的黑熊,肉也就能出两百斤左右。 熊肉的颜色跟牛肉很像,纤维纹路都特别粗。 陈川本想着按照老规矩把肉一分为三,奈何秦朗和李达死活不肯要。 熊肉虽不常见,但由于一般人处理不好,所以绝大多数人对它的印象并不是太好,吃的人少之又少。 这么把它给拉到集上,几乎没人会买。 既然不要,陈川照单全收。 狗子也有口福了,光是各种内脏就够它们吃好多天的。 昨天过后,灰狼也累的够呛,正好补补。 转眼到了饭点。 忙了一上午都懒得动了,陈悠切了一斤熊肉,做了一锅熊肉肉丝面。 肉丝面都吃过,但熊肉做的肉丝面估计没几个人吃过。 卖相看着不错,不过吃到嘴里完全嚼不动,跟橡皮筋似的。 简单的对付一口,陈悠又忙活炼油。 陈川原本想睡个午觉,但架不住李达跟秦朗的软磨硬泡,非让他做熊掌。 没法,让秦朗架起个火堆,先把熊掌上的毛给烧了。 熊掌刚放进火堆,浓密的毛发瞬间着了起来。 腥臭的焦糊味儿扑鼻而来,让人忍不住反胃。 李达捏起鼻子躲到一旁,皱着眉头嫌弃道:“咦!臭死了。” 秦朗也甩了甩鼻子,道:“小川,你说这玩意儿这么臭,过去皇帝为什么都喜欢吃?” “这你就不懂了吧。” 陈川用铁叉将熊掌给翻个身,道:“你现在闻着臭,等做好恨不得连骨头给吞了。” “能有那么玄乎?我不信!” “等着吧。” 熊掌可是满汉全席中排前三的菜肴,其珍贵可想而知,味道更是不用说了。 熊掌在火堆里烧了一段时间,表皮变得越来越黑,开始结壳。 彻底烧透,陈川将它从火堆里扒出来。 秦朗靠近用鼻子嗅了嗅。 “嗯,还挺香。” “这才哪到哪,拿刷子把它给刷干净。” 陈川找来两把刷子,把熊掌放在木板上开始摩擦。 十几分钟后,两只胖乎乎的熊掌被刷的干干净净,足有六七斤重。 秦朗拍了拍熊掌,吞起了口水。 “这玩意儿啃起来肯定过瘾。” “行了,想快点吃到嘴里,就蹲锅门烧火去。” “得嘞!” 陈川准备了葱姜蒜,家里的条件有限,不像国营饭店有各种大料,只能将就吃。 红烧熊掌 大料准备好,锅也被烧热了。 陈川倒了一些油,接着把半斤白糖都给倒了下去。 白糖开始慢慢融化,颜色也从原来的白色变成了咖啡色。 李达在一旁连忙惊呼道:“小川,糖糊了。” “不用管它。” 陈川不慌不忙的用铲子慢慢的搅动。 熬了几分钟,糖的颜色完全变成了焦糖色时。 用铲子把熬好的糖装到碗里,留着备用。 “达子,去拿碗凉水过来,给你做好吃的。” “啥好吃的。” 李达一边好奇的问,一边转身拿碗,舀了一碗水过来。 “给。” “行,放下退远一点。” 陈川把熬好的糖水舀一坨起来,倒进了装有凉水的碗里。 “滋”的一声,糖水极速降温,碗里的水溅的到处都是。 “我去!” 秦朗在一旁发出惊呼,吓得又退开一些。 糖水冷却后,变成了一块琥珀色的小糖块,特别漂亮,像珊瑚一般。 陈川把它从水中捞了起来,道:“尝尝好不好吃?” 李达先是用手指试探性的摸了一下,不烫后才放心的拿在手中,用舌头舔了舔。 “嗯,挺甜。” “是吧。” 李达咬了一口嘎嘣脆,美的他差点跳起来。 “这个比集上卖的糖块好吃多了,像糖葫芦一样。” 陈悠在一旁抬起手,拍了他一巴掌。 “悠悠,给。”李达急忙将手里的糖递给了陈悠。 陈川看着李达模样,不自觉的扬了扬嘴角。 另起锅烧油,把准备好的葱姜蒜给倒进去煸炒。 熊掌的气味儿比较大,所以烧制起来相对麻烦一些。 葱姜蒜全部炒干后,陈川用铲子全部给捞了出来,接着把熊掌放进去煎制。 熊掌刚放进去,锅里就开始噼里啪啦的炸了起来,油花四溅。 陈川早有准备,先一步退开了。 陈悠被声音吓了一跳,还以为锅坏了。 “小川,下次别做了,怪危险的。” “呵呵,悠悠,不用大惊小怪的,活的黑熊都干不过小川,别说两只掌了。”秦朗蹲在锅门探出脑袋,接过话茬。 “你别跟着起哄了,烧你的锅吧。” “得嘞,小的遵命!” 陈川见动静小了,站过去把熊掌又给翻了个身,好让它受热均匀。 熊掌满满都是胶原蛋白,像猪蹄似的。 煎了几分钟,熊掌两面都已经变色结壳,表皮水分也蒸发的差不多了。 陈川先前熬好的糖水浇在熊掌上,给它上色。 熊掌的颜色瞬间提升了一个档次,油亮油亮的,看着很有食欲。 陈川在锅里添了半锅水,又倒了些酱油进去调色。 陈悠站在一旁专注的看着,对于这种高端的食材,她也比较感兴趣。 “姐,把调料盒拿给我。” “哦。” 把调料盒拿了过来。 这种方格的调料盒陈川用的不是特别习惯。 调料都放在一块儿,每次稍不注意就会放错调料。 调好味道,陈川把大料放了进去,盖上锅盖开始焖。 渐渐的,屋子里的肉香味儿顺着烟囱飘了出去。 隔壁的邻居闻着味儿忍不住探头看。 “孩他爸,小川家又做什么好吃的呢,怎么这么香?” “谁知道呢,八成是黑熊肉吧,一早就在门口忙活了。” “小日子过的真滋润,你说我怎么就没悠悠那么好的福气,虽然爸妈不在了,但你看人家小川多有本事,整天大鱼大肉弄给她吃。” “我命咋就那么苦,自从到你家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男人听的直皱眉,干脆拿起门旁靠着的锄头出了门。 女人气的在家直跺脚。 傍晚时分。 熊掌已经焖了四个多小时,汤汁像勾芡一般浓稠,香味儿四溢。 陈川用筷子戳了戳,没用力呢,筷子就扎了进去。 已经炖烂了。 看着肥嘟嘟的熊掌,秦朗眼珠子都快掉锅里了。 吞了吞口水:“小川,弄一块儿我尝尝熟没熟。” “马上吃饭了,着什么急?” “不行了,一分钟我都等不了了。” 秦朗从他手中把筷子给抢了过去,戳起一小块塞进嘴里。 “啊~烫。” 秦朗又蹦又跳,不停地拍打胸口。 这玩意儿跟豆腐差不多,吃急了烫心。 缓了口气,秦朗犹意未尽的舔了舔嘴角残留的汤汁。 李达好奇问道:“味道怎么样?” 秦朗咂咂嘴,有些不好意思道:“吃的太急了,没尝出来。” “哈哈!” “嘿嘿!我去把家里一瓶好酒拿过来,这么好的菜别浪费了。” “对对对,订婚时还剩下两瓶酒,我也拿过来。” 陈川跟陈悠两人继续做菜。 陈悠把肉丝给炒好,用铲子挑起一条,道:“小川,你帮我尝尝味道行不行?” “嗯。” 陈川扭头张开嘴,陈悠把肉丝喂他嘴里。 嚼了嚼。 “咸不咸?” “稍微有点淡了,滴两滴白酒进去,去去腥。” “行。” 忙活半个多小时,所有的菜都做好了。 陈川扭了扭有些发酸的脖颈:“总算是做好了,累死我了。” 陈悠笑着道:“现在知道累啦,你去把大伯和姑请过来一起吃,菜端过去都凉了。” “嗯,我这就去。” 陈川快步迈出门。 “等一下。” 陈悠跟上去叫住了他,伸出手道:“头低下,把围裙拿下来,干干净净的上人家,油乎乎的邋遢死了。” 陈川哈哈一笑。 人都齐了,秦朗充当起了酒司令,开始斟酒。 “上菜喽。” 陈川把做好的红焖熊掌给端上了桌。 人太多怕不够吃,又在里面加些芋头,正好也能解解腻。 熊掌色泽红亮,边上的芋头被浓稠的汤汁包裹。 两样结合相得益彰,让人食欲大增。 “让一让,小心烫着啊。” 陈悠紧随其后,端了一盘青椒熊肉丝,还有一道回锅肉。 当然,回锅肉也是用熊肉做的。 最后一道熊肉丸子冬瓜汤上桌,晚餐的菜大功告成。 三菜一汤,达到小康。 陈洪成看着一桌子熊肉宴,感慨万千。 “上一次吃熊肉还是七八年前,没想到土埋大半截的人了,今天还能吃上这么一口,值了。” 赵美娜 陈川举起面前的酒杯,道:“大伯,姑父以后想吃我就给你做,吃完咱再上山打,喝酒。” “对!大舅以后咱把熊掌当饭吃。”秦朗也端起了酒杯,吹起了牛。 “大伯,姑父我也敬你一杯!” “爷爷,姑爷,还有我。” 龙龙端起面前的北冰洋汽水,小大人似的跟两人碰了一个。 “哈哈,来!走一个。” 秦力民拉过龙龙,笑出了声。 龙龙歪着脑袋,眼珠子转了转,道:“姑爷,一个可不行,我小叔说大人喝酒都是三个,你是不是想欺负小孩儿啊?” “龙龙,过来!怎么跟姑爷说话呢?”陈凡板着脸训斥。 “我觉得咱龙龙说的对,三个那是老规矩。” 秦力民话锋一转,道:“龙龙,这杯喝完咱爷孙俩单独喝,你可得把姑爷给陪好喽啊。” 龙龙用力点点头:“姑爷,我酒量可大着呢,爷爷都喝不过我,不信我喝给你看。” 说罢,举起酒盅,一口将汽水喝的干干净净,还不忘咂咂嘴。 “哈哈哈哈!” 众人都被他给逗的笑的合不拢嘴,氛围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陈悠分别给姑姑和大娘夹了一块熊掌道:“小川做了一下午,特别烂,尝尝。” “嗯,看着就不错。” 龙龙挥起筷子:“小姑,我也要。” “好,给你。” 李达夹了一块给陈悠,道:“悠悠,你别光顾着忙活,多吃点,对你那贫血有好处。” “嗯,你也吃。” 没一会儿,一盘熊掌就被一扫而光,就连芋头都吃的干干净净。 秦朗更是连汤汁都没放过,弄了一碗面条倒进去拌拌,对着盘口就扒了起来。 酒过三巡,众人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回去了。 陈悠说道:“小川,你过去送送,这黑灯瞎火的又喝了不少酒,别回头摔了。” “行。” “不用,有我在呢。”陈凡连忙摆手拒绝。 陈洪成今天心情好,一路上拉着二儿子说着当年的往事。 既然不用送,陈川帮着陈悠一起收拾桌子。 收拾的差不多泡了个脚,便回屋睡觉了。 第二天。 一大清早就听灰狼在院子里叫唤,吵的人脑仁疼。 “这谁啊,觉都不让睡。” 陈川发了句牢骚,穿上衣服准备出去看看。 自家的狗他清楚,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一般不会叫的。 出了门,只见陈悠站在院门前,不知跟谁在说话。 陈川走了过去,来到狗笼前,用手指了指灰狼。 灰狼老实的回到了笼子里。 一个穿着得体的女人,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来人是村长家的大儿媳赵美娜和儿子李玉宝。 “小川起来了,越来越精神了。”赵美娜客气的跟他打着招呼。 “儿子,快叫人。” 一旁的李玉宝好像有些怕陈川,向后躲了躲。 “这死孩子!” 赵没娜有些尴尬道:“让你哥惯的太不像话。 “没事儿,孩子小,不懂事儿。” “嫂子,咋有空回来了?店里不忙啊?进来坐啊,别在门口站着啊。” “不了,我这马上还得赶回去买菜呢,听说你们打了头熊,我今天来问问你们那熊骨头卖不卖?” “熊骨头啊。” 昨天大伯还特意的叮嘱熊骨头给他留一些。 村长李国强也打过招呼了。 两人都有关节痛,说是把熊骨头晒干磨成粉,治疗关节痛的效果特别好,不知道真假。 赵美娜见他犹豫,把目光转向一旁陈悠。 陈悠会意,道:“小川,你看看要是卖的话就匀一些,方言有小儿惊风,发起病来高烧不退,抽搐的厉害。” “这样啊,那行,我去拿刀。” 赵美娜松了口气,激动道:“你不知道我跑了好多地方,可次次都买假了,钱倒无所谓,孩子跟着受罪。” 陈川把塑料布给揭开,挑了一条腿子,准备把骨头给卸下来。 赵美娜看着熊肉,用手捏了捏。 “嗯,肉质蛮不错的。” 陈川边挥刀,边道:“可不嘛,四百多斤的熊呢。” “要不这样吧,小川,你把这一整条熊腿都给我,该多少钱就多少钱。” “你要买熊肉?”陈川诧异。 赵美娜点头道:“对,你哥特意嘱咐我弄一条腿回去试试。” “也行。” 陈川也没再多说什么,虽说熊肉不是太受欢迎,但说不定李明有什么秘方啥的。 昨天晚上炒了两盘,感觉还可以,不能说太好吃,但也算不上特别难吃,就是有点儿塞牙。 熊腿卸下来后,陈川又把骨头跟肉给分开了。 这时,陈川把骨头跟肉递给了赵美娜道:“嫂子,就算了吧。这些年…” “那怎么能行,你为了它命都差点丢了,都是一家人,说着就见外了,我们也是卖钱。” “知道了。” 熊骨治病 陈川原本想着照顾一下,毕竟是李达的亲大嫂。 既然赵美娜不同意,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到屋子里把秤杆给拿了过来,将熊骨头装进袋子里。 刚准备秤,头疼的事情来了。 他不知道价格。 要说鸡鸭鱼肉这些还行,熊这玩意,都是头一回打着,更别说骨头了。 赵美娜见他愣神,道:“小川,怎么不秤了?” “那什么……” 陈川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憋了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说出来。 毕竟,卖东西不知道价格,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赵美娜掩嘴轻笑:“你还真是够实诚的啊,不知道价格你就随口要呗,我都求上门了,还能跟你还价啊。” “那可不行,不能坑人啊。再说,大伯知道还不打死我。” “行,够敞亮!” “这样吧,我在别处买的是磨好粉的,一斤一百块钱,你这个是鲜的,而且里面还有骨髓,肯定要缩水,嫂子给你四十你看行不?” “行。不给钱都行。” 原本这些骨头他也没准备卖,都是送人的。 话说回来,偏方这东西邪门的很,需要的人,就算是一只虫子都能卖出天价。 不需要你白送都嫌弃占地方。 陈川把腿骨秤完,一共五斤二两。 “嫂子,你看一下秤。” 赵美娜摆摆手:“多少就多少,你还能骗我不成?” “那不会。” 接着,又把肉给秤了一下,一共三十八斤半。 熊肉不值钱,就按照二块钱一斤卖给她,毕竟猪肉也就才二块多。 陈川把秤好的肉跟骨头用袋子装好,顺便帮她给挂在自行车后座上绑好。 看着眼前崭新的凤凰牌自行车,陈川突然想起来,陈悠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一辆自己的自行车。 “等挣着钱了,给姐也买一辆。”陈川暗想。 这边,赵美娜正在跟陈悠算账。 骨头208,肉77,总共是285。 陈悠收她280。 赵美娜把钱给付了,正准备走,恰好看见桌子上盆里摆放的两个大熊掌。 “这熊掌漂亮啊。” 陈川见她有兴趣,道:“昨天吃了两个,这两个正准备拿到集上卖,嫂子,你要吗?” “我不要,我那饭馆太小了,不过我认识国营饭店的采购,他们那边需要。” “是嘛,那要不劳烦你帮我问问?” “不用问,这东西他们想找还找不着呢,不过价格我不太清楚,要不这样,我帮你直接带过去,回头卖多少钱就多少钱,我捎给你。” “那可太好了,趁着新鲜。” “行,就喜欢你这种做事干脆的,不像你哥,拖拖拉拉急死个人。” 陈川把熊掌放到车上,赵美娜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后,风风火火的骑车走了。 陈川看着她的背影,道:“姐,嫂子还真是能干哈。” “可不嘛,李明哥一家都是她操持的。” 熊掌卖了,陈川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下来了。 这东西虽说比较稀罕,但平头老百姓根本消费不起,谁家没事会买熊掌吃。 陈悠把手中的钱给陈川,道:“小川,这个钱你拿着,看看你们怎么分?” “嗯,给咱哥和达子一人七十吧,等熊掌卖掉,然后平分,熊肉他们说不要,嫂子也是通过你才过来买的。” “能行吗?” “这有啥不行的,我估计给他们送过去也不会要的。” 陈川对李达和秦朗太了解了,虽然秦朗头脑不大聪明,但人却仗义的很。李达就更不用说了,哪怕不给他分,他也不好说啥,毕竟有陈悠在呢。 吃过早饭,陈川把熊肉和熊骨给分开。 熊骨给大伯送些过去,还有李国强家也分了一些。 回到家,看着剩下一百多斤肉,让陈川有些头疼了,总不能天天吃熊肉吧。 熊肉又不能腌,这玩意儿鲜的都塞牙了,腌过再晒干估计嚼都嚼不动。 “唉,这可咋办!” 陈川蹲在板车旁,愁的他抓头挠腮。 正一筹莫展时,一股香味儿顺着风飘了过来。 “咦,什么味道这么香?” 陈川在院子转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 又嗅了嗅,确实有一股香味儿,准确的说是方便面调料包的味道。 顺着味道一路找,一直找到屋后的草堆边上。 几个孩子围成一圈,蹲在草堆边上,中心位置不断的有烟冒出。 陈川走近,确定刚才的香味儿就是从这里飘过去的。 “你们干什么呢?” 陈川呵斥一声。 几个熊孩子被吓得一哆嗦,接着纷纷站了起来,一个个低着头不说话,龙龙也在其中。 一个个手上脸上都是黑灰,嘴角还泛着油光。 “龙龙,你给我过来!” “喔。” 龙龙走了过来,冲他笑了笑,叫道:“小叔。” “别给我嬉皮笑脸的,站好了!” 陈川板着脸道:“谁让你们在草堆边玩火的,万一烧着了怎么办?” 几个孩子依旧不说话,一个个低头捏着衣角把玩着。 训斥了两句,陈川又告诫以后不准玩火后,便让他们离开了。 龙龙见他们都离开了,过来拉住他的衣角,哀求道:“小叔,能不能不把这事儿告诉我妈?” 陈川看他苦哈哈的模样,憋着笑道:“看你表现,对了,你告诉我你们刚才在干啥呢?” “烧小锅。” 烧小锅就是过家家。 陈川走过去看了看,好家伙,几双用树枝折的筷子摆放的整整齐齐,仪式感满满。 把八宝粥的铁罐子剪成了两半,又在两边穿了铁丝,作为手提拉环。 罐子里倒了方便面调料包中的油,几条手指般粗细的肉躺在里面。 已经被烤的金黄,滋滋冒油,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儿。 “龙龙,这是啥肉?” 龙龙声如蚊蝇的哼道:“红…肉。” “大点声,什么肉?” “熊肉。” “不是田鼠肉?” “不是,就是院子里的熊肉,我用小刀割了一块。” 陈川有些意外,熊肉竟然能这么香,一点儿松树油的味道都没有。 好奇的用手捻起一块尝了尝,陈川眼睛一亮。 还不错,虽然方便面味道有点重,但回口很足。 过家家 龙龙站在一旁,咽了咽口水,提醒道:“小叔,你那个还没放撒料呢,不好吃。” “什么撒料?”陈川嗦了嗦手指上的油。 龙龙从口袋里掏出一袋撕开了的方便面粉料包。 “撒上这个才好吃呢。” “撒上这个能好吃?” “当然!” 龙龙非常笃定,用筷子夹了一根肉丝,撕开调料包,撒了一些在肉上。 随后送到了陈川嘴边。 “小叔,你再吃一次看看。” 陈川接过来一尝,惊讶不已。 “不错啊。” 毫不夸张的说,撒前撒后完全是天差地别。 没撒料前虽然味道不错,但并不是特别出彩,而且油腻。 撒料后一口就能记住它的味道,并且多了麻辣的味道,让人胃口大开。 龙龙天真的问道:“小叔,好不好吃?” “再给小叔弄一个,吃的太急,我再尝尝。” “喔。” 龙龙撅着嘴,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又夹了一条。 小罐罐本来烤的就不多,他忙活了半天还没吃到嘴呢,马上就见底了。 陈川又尝了一个,点了点头,味道确实不错。 “有了。” 突然,一个想法从陈川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龙龙嘟囔道:“小叔,你可吃了我的肉,不兴告诉我妈。” 陈川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行,不过下次不敢玩火,玩火晚上会尿床,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 “行了,回家把脸洗洗,你看脏的跟小花猫似的。” 龙龙一蹦一跳的跑回了家。 陈川也没闲着,把火堆给灭了,拎上熊孩子做的小罐罐回到院子,割了一条肉便朝姑姑家去。 陈悠洗衣服回来,路上正好碰见他。 看他急急忙忙头也不抬,询问道:“干啥去啊,着急忙慌的?” “回来再跟你说。” 陈川随口应了一句,加快了步伐。 “真烦人。” 嘟囔一句,端上盆回家了。 陈川跑到姑姑家门口,一股子羊的骚臭味儿直冲脑门。 姑父秦力民正在院子里用木叉翻羊毛。 “姑父,忙呢?” 秦力民一看是陈川,笑呵呵道:“小川啊,闲的没事儿,把羊毛给晒晒,听说过两天有雨。” “嗯,这么些羊毛又能卖不少钱吧。” “不值钱,掉价了。” 两人正聊着,秦朗听见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小川,我一听就知道是你。” “来得正好,我找你有事儿。” “啥事?” “出来说。” 陈川有点受不了羊膻味儿。 秦朗被他拉出了院子,两人来到避风的草堆边上。 秦朗见他神经兮兮的,道:“小川,到底啥事,咋跟做贼似的。” “你等一下。” 陈川找了两块砖,塞了一团麦秸杆进去,用火柴把它给点着。 接着,把龙龙做的小罐罐给放在砖头上,用刀切了两条肉放进去。 秦朗看的一头雾水。 “着急忙慌的拉我出来,不会就是来玩小孩子玩的小把戏的吧?” “别着急啊。” 陈川把调料包里的油给倒进去,小罐罐里发出“滋滋”声,香味儿也渐渐飘了出来。 等了两分钟,肉熟了,用刀尖给挑起来,又撒了些粉料。 “来,尝尝怎么样?” “搞什么花样?” 秦朗把刀接过去,将肉吃进嘴里嚼了嚼,眼睛瞪大了。 “嗯~有点意思。” 秦朗几乎是吃烤野味儿长大的,绝对称得上烧烤界扛把子,但这次确实惊艳到他了。 陈川等他吃完,道:“说说吧,怎么样?” “我再来一块儿。” 秦朗这回不客气了,直接把剩下的肉丢进嘴里。 “好吃,确实好吃。” “小川,要么说我谁都不服就服你,我吃了十几年的烤肉,不吹牛的说,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了。” “是吧。” “不过……” 陈川见他欲言又止,追问道:“不过什么?” “如果要是把肉提前腌制一下,味道会更好,第一口吃虽然还行,但如果仔细品的话会有那么一点点腥。” “你看吧,我就知道没找错人,论吃还是你在行。” 陈川也没绕弯子,把自己的想法简单的跟他说了一遍。 “咱们去卖烤肉,挣得钱平分。” 秦朗听完连连摇头。 “不行不行,露天卖烧烤谁会买啊,人家有钱肯定下馆子,那多有派。” “我觉得还是别白费功夫了,纯粹浪费时间,还不如放羊呢。” “那肉我说了不要的,你卖的不用分我钱。” “好吧。” 陈川也没强人所难,又问道:“哥,你二姑夫上次给你做的那盔甲还在不在?” “在呢,这两天也没有收破烂的过来。” “这样,你把它卖给我。” “啥卖不卖的,说这干啥,你要用直接拿去呗。” “行,你先带我过去看看。” 陈川来到院子里,再次看到钢板后,不仅没有嫌弃,而且越看越顺眼。 “哥,能不能麻烦你二姑夫帮个忙,把这个改一下。” “没问题,他今天就在厂里。” “行,我把图形画出来给你,你帮我送过去改一下,回头手工费该多少就多少。” 陈川找来一支木工用的划线笔,临时找了个烟盒子。 把烧烤炉大概的图形给画了出来,递给秦朗。 “把这个给你二姑夫,让他照着改。” 秦朗接过去一看,挠了挠头:“这啥玩意儿,咋跟个睡觉的凉床似的呢,上面还一根一根的。” “别管了,你帮我送过去,越快越好。” 交代好秦朗后,陈川有马不停蹄的赶到家。 回到家一头扎进厨房,叮了咣当的翻箱倒柜。 陈悠听见动静以为家里进贼了,拿起扫帚就跑了进来。 看见陈川后,松了口气。 “小川,你找什么呢?” “姐,我记得上次从集上买了两袋麻辣鲜放哪了?” “左边抽屉里呢。” 陈川拉开抽屉,果然在里面。 “找到了。” “又想瞎捣鼓啥呢?” “腌肉。” 陈川拿上盆割了有二十斤熊肉下来。 接着把麻辣鲜全部撒上去,又放了些盐,像洗衣服一样开始揉搓。 红柳枝 把调料全部给揉搓进肉里,陈川用手指蘸着尝了尝。 “嗯,不咸不淡,刚刚好。” 方便面调料他一次性搞不来那么多,不过麻辣鲜的味道也大差不差。 “姐,你过来闻一下?” 陈悠摇摇头:“不了,看着就挺呛鼻子的。” “不呛,你闻一下。” “行吧行吧。” 陈悠拗不过他,挽起秀发,低头用手扇了扇。 “嗯,香是挺香的,不过盐放这么少,没腌几天就坏了,回头怎么晒啊。” “谁说要晒了。” 陈川把盆给端上,道:“明天不是有大集吗,你跟我去卖肉。” 陈悠诧异:“你的意思是卖你盆里的熊肉?” “对啊。” “……” 看他信心十足的模样,陈悠也就没好打击他,让他折腾去吧。 把肉放好,陈川拿上柴刀,去了后山。 既然弄烤串,没有签子可不行,总不能把肉穿手上吧。 铁签倒是可以,不过那玩意儿成本太高。 还得再去花钱买,不划算。 来到后山,陈川看见二鹏背了十好几个夹子,正在放饵料呢。 二鹏也注意到了他,挥挥手:“小川,你怎么来了?” 陈川晃了晃手中的刀:“过来砍点树枝,下夹子啊。” “嗯,我爸现在不能干活,我又不会打猎,过来看看,能不能逮点兔子,补贴补贴家用。” “挺好。” 闲谈两句,陈川便沿着小路上山,寻找合适的枝条。 穿肉也不是什么树枝都可以的。 有些树本身就带有味道,例如臭椿树,它不仅叶子有股臭味儿,树枝也有。 与它长得一模一样的香椿树就不同。 不仅树叶香气扑鼻,就连树干也有独特的香味儿。 每每到了开春,弄点嫩叶涨蛋,别提多香了。 寻摸了一会儿,陈川来到一处陡壁边上。 一棵三米多高的红柳引起了他的注意。 “总算是找着你了。” 陈川伸手折了一根红柳枝,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嗯,味儿挺正。” 红柳有种独特的香味儿,而且枝条笔直且粗。 不管是柔韧性,还是坚硬程度,都比较合适。 唯一不好的就是,他们这边的红柳特别少,不是很好找。 陈川举起柴,挑一些合适的砍了。 尽量的不伤到树的根本,来年还能接着用。 不一会儿功夫,地上就堆了一堆横七竖八的枝条。 不像果园里的果树有人修理,山上的树没人管,枝条长的也比较肆意。 砍的枝条够用了,陈川拿绳子捆了起来,背上肩下了山。 等他来到山脚,正好二鹏的夹子也下完了,正准备回去。 “二鹏,忙的挺快啊?” 二鹏挠了挠头,笑道:“我就瞎玩的,不像你,专业的。” “这东西都是碰运气的,都有空军的时候。” “嗯,小川,你砍这么多的柳树枝干什么?” “哦,准备烤点肉。” “烤肉啊,你可真有闲心。” 二鹏羡慕不已,每天打打猎,不仅能大口吃肉,还有钱赚。 “对了小川,你烤肉要不要碳,都是老竹子做的,特别耐烧。” “要,你家有啊?” “嗯,去年我爸从我舅家弄了两袋回来烫猪用的,还剩一袋,你要的话就扛回去,放家里也落灰。” “行,我现在就去,该多少钱算多少钱。” “不要钱,又不是啥稀罕东西,再说我爸出事你也没少帮忙,悠悠又给钱又帮忙照应,我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二鹏真的挺感谢陈川一家的。 特别是陈悠,这些天,只要一有空就过去看看,帮忙洗洗捞捞,属她最上心。 家里两个糙老爷们儿,指望二鹏一个人也照顾不调和。 二鹏也是命运多舛,刚出生时,她妈因为生他难产大出血。 当时因为是在家里产婆接生的,条件并不好,大人小孩只能保一个。 李建民心疼媳妇儿,说是保大人。 奈何二鹏妈死活不同意,拼了命也要把他给生下来。 结果,孩子是平安的生下来了,她却撒手人寰,二鹏打生下来就没见过他妈。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下了山,陈川回到家,把树枝放下,便去二鹏家扛竹炭。 经过几天的休养,李建民已经好了很多。 精神头很足,就是脸色还有点儿差,毕竟流了那么多血。 陈川把碳扛上了肩膀,好家伙,还挺重。 一袋子差不多百十来斤呢。 他也记不清碳具体多少钱一斤,印象中好像是一两毛这样。 陈川不管多少,直接塞了二十块钱给二鹏,反正不能让人家吃亏。 二鹏见他掏钱立即就生气了,死活不肯要。 “小川,你要这样就没意思了,赶紧收起来。” “那怎么行,你不要钱的话我就不要了,自己去街上买。” “你不要我也给你送家去,反正钱我不要。” “拿着!” 两人推推搡搡,像是打架一样。 屋子里的李建民听见动静,道:“二鹏,外面咋了?” “爸,没事儿,我跟小川闹着玩呢。” 陈川趁他说话的功夫,一把将钱塞进他口袋里,扛起口袋走出了门。 “诶,你回……” 二鹏刚追出门,陈川已经跑远了。 看那速度,很难想象他肩膀上还扛着一百多斤的碳。 看着手里皱巴巴的二十块钱,二鹏也只好收下了。 陈川回到家,把碳给堆在走廊拐角,掏了两根,相互敲了敲。 “铛铛铛。” 竹炭发出铿锵的清脆金属声,表面光滑没有裂缝。 “嗯,确实是好碳。” 陈川把碳放了回去,拍了拍手上的黑灰。 陈悠听声从屋子走出来,看他灰头土脸的,柳眉微蹙。 “小川,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姐,你说啥?” “我说你怎么跟刚从锅洞里爬出来似的呢,你瞧瞧这一身灰。” 陈悠拿起毛巾抽了把水,帮他擦拭。 “你说这个啊。”陈川笑着解释了一下。 “你就折腾吧,陈川。蹲下点儿,脖子里都是灰。” 收拾干净后,陈川拿上刀开始削树枝,把它做成木签。 陈悠虽嘴上絮叨两句,但手却没闲着,一块儿帮着弄。 她心灵手巧,速度要比陈川快的多,削的又快又好。 “小川,你那不行,太细了。” “你得这样,用手掰一下,把粗的留下来,不然不够硬,回头一戳就断了。” 赶集卖烤串 两人正忙活着,李达走了进来。 看见他们在削竹签,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刀。 “悠悠、小川,我帮你们削。” 陈悠看了他一眼:“歇着吧,回头削着手。” “不会的。” 李达拿起一根红柳枝,不动声色的往陈川边上靠了靠,似乎害怕陈悠一样。 手起刀落,三下五除二将一根筷子长的红柳枝削好了。 “悠悠,你看行不行?” 陈悠瞥了一眼,微微颌首:“将就吧。” “小川削的还不如我呢。” “达子,你嘀咕啥呢?”陈川抬头。 李达露出两排大牙,嘿嘿一笑:“我说你比我削的好。” “嗯,有点眼力见儿,继续。” 陈悠在一旁憋着笑。 三人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红柳枝都变成了长短一致的竹签。 东西都准备妥当,现在就等差烧烤炉了。 “咚~咚咚。” 晚上十一点,陈川都已经睡下了,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小川,大晚上的谁敲门啊?” 陈悠在西头房喊了一声。 “不知道呢,我去看看。” 陈川把外套给披上,穿上牛筋底的拖鞋往院门走去。 拉开门栓,就看见秦朗坐在门前的台阶上。 “哥,大晚上的怎么跑地上坐着,快起来。” “你还好意思说。” 秦朗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腚上的灰。 “为了你的破炉子,我来回跑了将近三十里路,累死我了。” “啊!你去拿了啊,我还说明天早上顺道从那拿呢,辛苦辛苦!”陈川一脸愧色。 “还说呢,我不是怕你着急用吗,要是别人我才不管呢,我爸让我干活都没这么积极。” “感谢感谢!回头空下来了,给你好好补补,对了,炉子手工多少钱,我给你。” “不要钱,我二姑夫弄的要什么钱。” “那不行,不能让人白忙活。” “又不是外人,你要这样见外就没意思了啊。” “行行行,不提钱。” “这还差不多。” 陈川把扎绳解开,炉子露了出来。 “我看看哈。” 炉子焊接的没问题,造型跟他画的大差不差。 不仅如此,一端还加了一个养碳的壁板,挺实用。 陈川越看越满意,夸赞道:“哥,你二姑夫这手艺可以啊,不错不错。” 秦朗撇撇嘴:“一般般吧,没看出来有多好。” “怎么,还在为盔甲记仇呢?” “可不嘛,今天去你知道他怎么说,说我太虚了,根本不是钢板的问题,小川,你看我虚吗?” 秦朗挺了挺胸脯,欲撸起袖子秀肌肉。 陈川拉住了他。 “行了行了,一点儿都不虚,对了,明天跟我一块去摆摊,卖的钱咱分。” “说了不要就不要,这个钱你自己拿,我回去睡觉了。” 打了声招呼,秦朗准备颠儿了。 “等一下,衣服上有东西。” 陈川叫住了他,帮他掸了掸衣服。 趁他不注意,悄悄的将五十块钱塞进他兜里。 作为钢板钱和手工费,只多不少。 秦朗走了,陈川把炉子给拿进家,回屋睡了。 隔天一早。 陈悠洗漱好了,陈川还在床上赖床。 “小川,你快点儿,再磨蹭赶集迟了。” “知道了。” 陈川抻了个懒腰,穿好衣服起床。 两人把需要用的东西都给搬上车。 陈悠看着满满一盆肉有些担忧。 “小川,你说这能好卖吗?从来没见人这么卖过。” 陈川把绳搭在肩上,道:“放心吧,之所以没人卖才好卖的,我们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得了吧!说得一套一套的,跟谁学的。” 陈悠显然不信他说的。 今天赶集的人不少。 刚走没多远,就看见好几波人,都胳肢窝夹个口袋,有说有笑的往村头去。 陈川拉着陈悠赶到了大集上。 和往常一样,路两旁都被小摊给占满了,卖的东西也是琳琅满目。 陈悠从车上下来,看了看四周,用手指着右前方,道:“小川,咱们把车停水果摊边上吧,地方宽敞。” “行。” 陈川拉着车走了过去。 没等他到地方,赵二先他一步把板车插了进去。 倚靠在车把上,旁笑眯眯的看着二人。 陈川一看,不由得火大,但毕竟不是固定摊位,也不好说什么。 赵二明知故问道:“妹子,又来赶集卖肉啊?” 陈悠把头别过去,没搭理他。 “你看看,两天不见咋还生疏了呢,早知道你要过来,我就把位置让你了。” 陈川看他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恨不得上去打他两拳。 “姐,咱们走!” “嗯。” 陈悠也不想看见他。 赵二连忙上前:“妹子别走啊,你看这边地方大着呢,我一个人也用不完,搭着用呗,人多热闹。” “不稀罕!”陈悠没好气的说道。 陈川灵机一动,有了个好点子。 “姐,既然人赵哥都盛情邀请咱们了,咱也不能不给人面子,搭着用吧。” 陈悠吃惊的看着他:“小川,你说什么呢?” “姐,就在这搭着用呗,反正地方也够,省得麻烦再找。” 赵二笑的合不拢嘴:“你看看,还是大兄弟会来事儿。” “妹子不是我说你,多个朋友多条路,做生意不能由着自己性子来。” “谁跟你是朋友!” “姐,少说两句,抓紧支摊吧。” 陈川将她拉到一旁,使了个眼色。 陈悠冰雪聪明,一看就知道陈川在琢磨坏点子。 也就没再说什么,支起了摊子。 陈川把熊肉用架子挂了一半,剩下的全部穿成肉串。 把竹炭摆进炉子里,放些柴火把它给点着。 得知他们卖的是熊肉,还腌过拿来卖,赵二免不了又对他们嘲笑一番。 “大兄弟,不是我打击你,做生意还得脚踏实地,搞这些花里胡哨的没有用。”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想把熊肉当牛肉卖?告诉你行不通。” 陈川来了兴致,道:“你怎么知道行不通?” “不瞒你说,我曾经就干过,不!我朋友干过。” “这样啊。” “不过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儿,现在认识的人少,你卖也不是不行,放心!我肯定不会说。” 限量 竹炭很好点,没一会就就变得红彤彤的。 陈悠把从家里带的馒头拿了两个出来,道:“小川,把馒头热一下吃。” “嗯。” 趁着没人,正好先练练手。 陈川这边烤着馒头,让陈悠去隔壁卖五香大料的摊上,买一些孜然粉和辣椒面,当作撒料用。 不一会儿,馒头烤好了。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 看见陈川面前的烧烤炉,行人都好奇的驻足观看,打听他们是干什么的。 陈悠耐着性子给他们解释,不过一听卖的是熊肉,纷纷摇头走了。 陈川倒是不慌,把串都给摆放好。 看街上人来人往的,开始往炉条上刷熊油。 熊油与猪油不同,就算是再冷的天儿它都不会硬,特别好用。 经过碳火加热,多余的油脂滴落在竹炭上,“滋滋”直响。 扑鼻的香味儿也随之飘了出来。 陈川拿起一把串好的熊肉串,放在上面炙烤。 陈悠站在一旁,看着滋滋冒油的熊肉不禁口齿生津。 “嗯,真香。” 陈川笑了笑:“姐,等下还香呢。” 赵二也被诱人的香味儿吸引过来。 本来就没吃早饭,看着滋滋冒油的熊肉,吞了吞口水。 “大兄弟,敢情你熊肉是做熟卖的啊?” “你以为呢。” 陈川把两串烤好的熊肉撒上孜然和辣椒面儿,又翻了个身。 孜然辣椒面的香味,把熊肉的肉香味儿彻底激发了出来,飘香十里。 “姐,你把馒头给拿过来,我帮你夹一个。” “嗯,给。” 陈悠把馒头递了过去。 陈川把烤好的肉串插进馒头里,接着用力一抽,红柳枝上的熊肉就被撸了下来。 “行了,尝尝吧。” 陈悠把馒头夹紧,浅浅咬了一口,顿时眼睛都亮了。 “嗯,好吃!” 烤肉配上孜然辣椒粉的辛辣香味,几种味道混合刺激着味蕾。 从来没尝试过这种味道的陈悠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嘴里的咽下,来不及说话,又咬了大大的一口。 陈川也没问她好不好吃,陈悠已经用行动表明出来了。 半个馒头下去,陈悠被馒头噎住了,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下。 “姐,喝水。” “嗯。” 陈悠喝了两口水,把馒头咽下去,这才注意到周围人都在看着她。 想到刚才自己的吃相,白皙的脸蹭的一下红了起来。 陈川自顾自的拿起一个馒头,包上肉,大口的吃了起来。 众人的目光纷纷被他吸引了过去,淑慧如释重负。 陈川吃了两口,放下手中的馒头,大声吆喝起来。 “卖熊肉串子,两毛五一串,一块钱五串了啊,不好吃不要钱。” “现烤现卖,先尝后买!” 就算他不吆喝,摊子前也早就围满了人。 路过的行人都被香味馋的停下脚步,特别是孩子。 看陈川吃的嘴角流油,赵二口水直咽。 本不想拉下面子过去买,可最后还是口腹之欲占领了制高点。 “大兄弟,给我来五串。” “行,吃不吃辣?” “吃,多放点儿。” 陈川拿了5串肉串,放在炉子上。 一通翻腾,没两分钟肉串就烤好了。 赵二付了一块钱,也不用油纸包,直接上手拿了过去,狼吞虎咽的开始撸了起来。 边吃还边哼哼。 “嗯!好吃!嘶~” 一支烟的功夫,五串肉就被撸的干干净净。 “呼~过瘾。” “大兄弟,再给我来十串。”赵二还没过瘾。 五串肉看似很多,实则对于一劳力来说,还不够塞牙缝的呢。 这时,一个女人挎着菜篮子,来到肉摊前。 “卖肉的,割一斤肉。” “等一下,暂时没时间。” 赵二现在哪有心思卖肉,一心盯着炉子上的烤串。 “不卖拉倒,什么人啊。” 女人骂骂咧咧的挎着菜篮子走了。 “大兄弟,赶紧的,再给我来十串,到嘴不到心啊。”赵二催促道。 陈川看他急不可耐的样子,故作为难道:“不好意思啊,我今天准备的不多,不能让乡亲们吃不到啊,最多一人五串,想吃的话明天再来。” 接着对人群喊道:“那什么,有需要的抓紧了啊,每人限购五串,多了没有。” 现在的人都纯粹,还没有饥饿营销的套路。 众人一听,没有怀疑他,都觉得他这人实诚,纷纷围上前来。 “小伙子,给我来两串。” “我要一串,少辣。” “大兄弟,给我拿五串,多放点儿孜然。” 原本还有些犹豫不决的,经不住孩子软磨硬泡,只好乖乖的掏钱。 再苦不能苦孩子不是。 赵二气的牙根痒痒,自己拿钱买不着东西,真是活久见。 “我就不信了!” “让一让!让一让!” 赵二挤过人群,来到烤炉前,掏出一张十块的纸币。 “你不是两毛五一串吗,我出五毛,烤好的这些我包了。” 周围的人不乐意了。 其中一个带孩子的女人,忿忿不平道:“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呢,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有钱了不起啊。” “我就有钱了,怎么地?” “诶!你怎么说话呢,就你有钱是吧?” 一旁的人纷纷帮腔指责。 “你这人脸皮真够厚的,人老板都说不卖了,有两个臭钱搁不下你了是不是?” “自己都吃过了,那么大人了,好意思觍着脸跟孩子抢吃的。” “老板,不要卖给他,卖不完我们一人多买两串。” 赵二深知自己已经犯了众怒,低头不吭声,灰溜溜的回了肉摊。 “啊~嚏!” 陈川的烤炉在上风头,风吹的油烟不停地飘过来,辣味儿呛得他坐立不安。 赵二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当初怎么就嘴上没个把门的,把他们留了下来。 好嘛,现在烤串没吃上就罢了,还惹了一身骚,肉也没人买了。 陈川的摊位前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有买的,也有好奇过来看的。 集时上,数陈川的摊位最热闹。 陈悠早已没了先前的担忧,现在的她,光是收钱都收不过来。 陈川也是手忙脚乱,其中有好几串都烤糊了。 他也没想到熊肉串子会这么受欢迎,太火爆了。 一个小时不到,串好的肉串已经全部被抢购一空,排队的人依旧不见减少。 疯狂的抢购 陈悠没办法,只好当场穿串。 这样一来,烤串的速度就慢了很多,不免被很多食客催。 另一边。 秦朗从山上放完羊回来,刚到大集上,就闻见一股肉香味儿。 抽了抽鼻子,向一旁卖菜大婶打听道:“婶子,前面什么味儿,这么香?” “好像是卖熊肉的,那人老多了,挤不进去。” “谢谢啊。” 秦朗一想,卖熊肉,除了陈川还有谁? “行,小川还真干上了。” 秦朗连忙往集里跑去。 来到地方,就看见陈川的摊位被围的水泄不通。 秦朗还以为有人闹事呢,拎起斧子就冲了过去。 走到跟前才看清楚,这些人手里都拿着钱,正使劲的往陈川手里塞。 “小川。” 秦朗挥着手挤了进来。 陈川忙得头晕眼花,看见秦朗,二话没说把他拉了过来。 “快,帮我姐一块穿串。” “哦哦。” 秦朗还没站稳脚跟,稀里糊涂的就干起了活。 有秦朗和陈悠两人一块儿穿串,速度快了不少。 三个人,一直忙到上午十点,带的二十斤肉全部卖光。 没买到的人失望极了,但也没有办法,只说让他明天多带些过来。 有个饕客把几串糊掉的都给要走了,说是过过嘴瘾。 人走光了,秦朗累的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我的妈,总算是结束了。” 陈川递了杯水给他。 “来,降降温。” 秦朗接过水,咕咕灌了两口,道:“小川,你说这些人咋这么舍得呢,平时买个豆芽都得考虑考虑,怎么今天跟魔怔似的,都不讨价还价了。” 陈悠也跟着说:“是啊,平时熊肉两块钱一斤都没人要,怎么一下子变成抢手货了。” 陈川笑着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新奇罢了,他们之前都没吃过这种东西。” “嗯嗯,是好吃,我从来都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秦朗回味道。 刚刚烤串的时候,陈川特意拿了两串让秦朗解解馋。 不然他的口水都能滴到肉串上。 陈悠还是老规矩,抱着钱箱子,把钱给数一下,这就是她每天最开心的时候了。 陈川跟秦朗两人也没闲着,拎水把碳给灭了。 东西都规整规整,忙了半天,乱的跟战场似的。 秦朗无意间看见赵二坐在那不停地擦眼泪。 社牛的秦朗同情心泛滥,心想该不会遇上什么难事儿了吧。 秦朗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大哥,遇见什么事了?” 赵二吓了一跳:“不是,你谁啊?” “我叫秦朗,看你哭成这样,来安慰安慰你。”秦朗老实的说道。 “扯什么蛋,有病吧你,滚滚滚!” 赵二不耐烦的撵他,眼泪不自觉的又流了下来。 这半天他可被烟熏的够呛。 “不识好人心呢你。”秦朗愤愤不平的回去了。 “小川,你过来一下。” “来了。” 陈悠低声道:“小川,你知道今天我们总共卖了多少钱吗?” 陈川眼珠子转了转,道:“180?” “不对,200块,竟然卖了200块钱,我的天!”陈悠伸出两根手指,神色激动。 “呵呵,至于那么激动吗。” “不至于吗?那可是两百块,不是二十块,去除成本还能赚一百七呢。” “我知道,只能说一般吧。” 陈悠白了他一眼:“不跟你说了,赶紧回家,我回去把家里的肉多腌点,明天早些过来。” 陈川看她积极的模样,笑着打岔道:“姐,你昨天不是说我瞎折腾吗?” “烦人!我错了,行了吧,哪天不跟你瞎折腾?” 东西收拾好,陈川又买了一些调料回去,昨天家里的料子都用的差不多了。 赵二也在收摊,他今天带过来的肉几乎没怎么卖。 陈川主动跟他打了声招呼:“老赵,感谢今天让位置哈,明天咱还一块儿摆。” “嗯,再看吧。”赵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另一边,陈悠走远了才放声笑了起来。 “小川,你也太坏了,你看刚才把赵二给气的,脸都绿了。” 陈川笑呵呵道:“那是他活该,今天就是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让他长个记性。” 三人一路有说有笑往家走,快到村头时,遇到了秦力民。 神色焦急的抓着秦朗就走:“快!跟我上山,咱家有好几只羊羔子不见了。” “不应该啊,上午不还好好的吗。” “我哪知道,快走吧。” “哦哦。” 父子俩着急忙慌的往山上去。 陈川看他们挺着急,道:“姐,我也跟过去看看,你先回去。” “行,注意安全啊。” “知道了。” 说罢,陈川快步的跟了上去。 翻过一道岗子,不远处的幔坡上,有白花花一群羊,三三两两的在低头吃草。 几人又加快了步伐,黑子欢快的迎了上来,围着秦朗跳来跳去。 “黑子,别闹。” 这时,羊倌王瘸子戴着一顶棉帽,夹着皮鞭,一瘸一拐走了过来。 王瘸子打小就有跛脚的毛病,这么些年又没取个媳妇儿,现在帮秦朗家放羊,给他一口吃的。 秦朗问道:“舅姥爷,羊在哪丢的?” 王瘸子叹了口气:“就在北面的山窝子里,你走了没多久,我就想把它们挪个窝,谁知拉泡屎的功夫,回来就发现少了几只羊羔子。” “嗯,我先去附近找看看。” “爸,你跟我舅姥爷两人先把羊群往回赶。” “小川,咱俩走。” “走。” 秦朗交代了一声,带上黑子,沿着小路寻找,陈川也紧随其后。 几只羊羔子可值不少钱呢,找不着,他家两个月都白忙活了。 两人来到羊群之前待过的山窝子,结果除了一地羊屎蛋子外,没发现有羊。 秦朗带着黑子在附近转悠,寻找一些可能藏羊的地方,有些小羊容易卡进一些石缝中。 去年入冬有一次也是,两只羊在山上丢了,找了一天一夜都没找着。 后来雪融化了才在石缝中发现,都已经冻成冰雕了。 “两人一块儿效率太慢了,这样吧,哥,咱俩分头找。” “嗯,麻烦你了,小川。” “说的什么话。” 两人分散开来。 陈川来得太急了,也没把灰狼带过来,不然还能找快点儿。 狼獾 不知道在老林子里转了多久,陈川终于有了发现。 在一棵树旁边,发现有少许血迹,已经凝固了,时间肯定不短。 沿着血迹继续向前,他在一团枯叶下发现了一只断掉的羊尾巴。 “坏了?” 陈川心里咯噔一下,顿感不妙。 羊羔子不会被狼拖走了吧? 在山里,狼群袭扰羊群的事情时常发生,不过一般都是晚上,白天基本不会出现啊。 “哥。” “哥,过来一下。” 陈川连续喊了几嗓子,回音在山里回响。 没一会儿,秦朗带着黑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小川,怎么了?” “你看。” 陈川把捡到的羊尾巴递了过去。 看着手中的羊尾,秦朗皱起了眉头,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陈川在一旁也没出声,其实秦朗心里清楚,丢的羊羔子想找回来怕是不容易了。 秦朗缓过神来,道:“小川,你怎么看?” “你看这附近,没有打斗的痕迹,而且地上的血也不多,说明拖羊的要么体型较大的兽,或者就是人。” “小川,你分析的有道理,不过人为的肯定不存在,舅姥爷那是老羊倌了,别看他腿脚不方便,耳朵可灵着呢,在他眼皮子底下一次性偷几只羊不可能。” “嗯,排除人为,那就是兽了,很大可能是狼。” “我也想过,不过现在不管是啥,得赶紧找到羊才行,说不定还能救回来。” “玛德!找到看我不剁死它。” 撂了句狠话,秦朗气呼呼的提着刀走了。 陈川本想着回去取枪,但转念一想,等他一个来回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幸亏身上带有几把飞刀,如果遇到危险,就算打不过,脱身应该没太大问题。 想清楚后,随手找了一根趁手的木棍,扩大搜寻范围。 时间转瞬即逝。 不知不觉间,陈川他们已经在林子里找了好几个小时。 明亮的天空中被一层乌云覆盖,狂风四起。 刚才还晴空万里,转眼间就乌云密布。 “轰隆隆~” 雷声伴随着阵阵狂风,林子里的枝头被吹的摇晃起来,发出“沙沙”声。 陈川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缩着脖子。 一整天没吃饭,又跑了一下午,再被冷风一吹,这滋味儿真是不好受。 秦朗说道:“小川,要么你先回去吧,别回头遭雨淋感冒了。” “不用,接着找吧。” “你说啥?” 风太大,秦朗没听清。 “我说不用,接着找。” 秦朗点点头,两人又顶着风继续在林子里转悠。 说话间,雨点“嗒嗒嗒”滴落下来。 说来也怪了,他们跑了几个小时,竟然连一声羊叫声都没听见。 该不会都被祸害了吧? 雨越下越大,天也完全黑了下来,两人被淋成了落汤鸡。 与此同时,陈悠站在堂屋的走廊前望着窗外,满脸的担忧。 龙龙拉着她的手,道:“小姑,是不是在等小叔啊?” “是啊,中午就上山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呢,你大叔回来没?” “没有,姑爷也在家等呢。” “这俩人,真是急死个人了。” 另一边。 秦朗眼瞅着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叹了口气,喊道:“小川,雨太大了,不找了,咱回吧。” “等一下。” 陈川正蹲在一棵歪脖子树下。 雨水淋开落叶,地上有一个个深浅不一的爪印,地上还有脱落的羊毛。 “哥,你过来看。” 秦朗连忙走了过来,顺着爪印向前走了两步,在一片落叶下,发现了一串铃铛。 “小川,你看,这是我们家羊的铃铛。” “确定吗?” “当然了,我们家铃铛都被我做上标记的。” “行,那估摸着就在附近,咱顺着爪印找找看。” “嗯。” 有了发现,两人又打起精神。 向前走了一千多米,隐约的听见了羊叫声。 “咩咩~” 秦朗喜出望外。 “小川,你听,羊叫声。” “嗯,听见了。” 陈川也松了口气,羊还没变成死羊,总算没白折腾。 两人摸着黑向前走,黑子也悄悄的跟在一旁不发声。 越向前走,羊叫声听得越清楚,不过声音有些虚弱。 距离山洞还有二十多米时,怕惊扰了狼,他们没敢再向前走。 山洞里里黑布隆冬的,但仔细看能发现有几个光点若隐若现,应该什么动物的眼睛。 秦朗趴在石头上,听着羊叫声急的抓头挠腮,压着声道:“小川,我带着黑子进去,你把羊抱出来。” “你疯了!你知道里面是啥兽吗?万一有狼群呢,现在冲进去,没等羊救出来,你就挂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干等着吧?” “别着急,我想想。” 陈川思量了一下,道:“这样,正好趁着下雨,能把咱们身上的气味儿掩盖一点,你让黑子过去骚扰一下,先把它们给引出来再说。” “行。” 秦朗拍了拍黑子。 “黑子,去。” 黑子会意后,两腿一蹬快速的向洞口跑去。 秦朗把自己刀接在棍子上,严阵以待。 陈川把棍子的一端给削尖,当作长矛。 “汪!汪!汪” 黑子跑到洞口,仰着头就开始大声吠叫。 洞里的兽听见声后,迈着步子从洞里走了出来,边走边发出低吼声,宣示着主权。 黑子也不怂,站在原地不断的向它挑衅。 透过微弱的光看清了兽的模样后,秦朗惊愕道:“熊崽子?” 它的体型跟黑子很相似,体重大概有五六十斤左右,一身黑毛,耳朵圆圆的。 臀部周围有一圈淡黄色的半环纹,形状有点像月牙,尾巴粗大,背部自然弯曲。 四肢虽然短,但比较粗壮,一根根利爪很是显眼。 陈川看清后,道:“那是熊崽子吗,你再好好看看。” “不是吗?” 秦朗又擦了擦眼角的雨水,睁大了眼睛。 “好像是狼獾?” “不是好像,它就是狼獾。” 陈川起初也认错了,晚上光线不好,加上狼獾与熊崽子确实长的很像。 狼獾的叫法有很多,也叫貂熊、山狗子等。 体型虽然不大,但是它的战斗力可不是一般的猛。 一对一的话,就算是狼也不一定能干的过它。 杀狼獾 “咴咴~” 一声低沉的叫声打破了僵持的局面,又一只狼獾从山洞里走了出来。 两只狼獾不断的向黑子逼近。 黑子也深知不是对手,慢慢的向后退。 “汪!” 一连退了好几米,黑子突然发动袭击,朝着其中一只体型较小的咬了上去。 狼獾猝不及防,被它吓得夹起尾巴向后逃窜。 另一只反应过来后,张牙舞爪的朝着黑子扑了过去。 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咴咴”如同驴叫般的低吼声。 黑子没等它近身,便扭头撤退。 两只狼獾被它成功的激怒了,哪会让它离开,一左一右的向它包抄过去。 秦朗急了,黑子虽然厉害,但面对两只成年狼獾肯定不是对手。 “小川,洞里应该没有了,我去帮黑子。” “嗯,注意安全。” 狼獾不像狼,它们都喜欢独来独往,一般也只有发情期才会两只聚在一起。 今晚小雨淅淅,两畜本来能吃着大餐,好好享受一下。 谁知黑子突然坏了它们的好事儿,也难怪会追着它不放。 秦朗追出去后,陈川手握着棍子快步钻进了山洞。 说是山洞,其实就是一山缝隙。 不过里面的空间还挺大的,得有十几个平方,遮风挡雨没问题。 以前小时候会经常找这种小山洞,几个小伙伴一块儿带点吃的玩的,把里面当作自己的秘密基地。 陈川在一处拐角发现了三只小羊羔,边挣扎边有气无力的叫唤。 等他走近后,发现不止三只,其中还有一只已经只剩下骨头架子了,肠子被拽的满地都是。 场面太过血腥。 陈川被血腥味儿冲的有些反胃。 强忍着恶心,把其中一只活着的羊羔子拎起来,准备先转移。 “咩咩~” 羊羔不停地挣扎叫唤。 “别叫唤了。” 陈川急的把它的嘴巴给捏了起来,警惕的往外走。 “不对!怎么有股子臭味儿。” 突然,一股刺鼻的臭味儿直冲脑门。 不是他矫情,真的是比屎还要臭。 “卧槽!上了狼獾的当了。” 陈川这才想起来,狼獾肛门处的臭腺特别发达。 当它们有没吃完的食物,为了避免其它动物过来抢夺,便会撒尿在其身上,利用臭味儿达到保护的目的。 不仅如此,当它们捕猎的时候,发现想要的猎物,它们可以先不出手,先在猎物附近尿一圈,让猎物不敢动。 听起来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不过确实是它们独创的手段,非常神奇,且行之有效。 陈川嫌弃的甩了甩手,实在是太臭了。 拎着羊羔子出了山洞,刚准备往林子里跑,斜过一道黑影冲他飞了过来。 “我去!” 陈川下意识的将羊羔给挡在身前,快速的向山洞里面退。 “啪”的一声闷响,羊羔子被撞的发出哀嚎声。 “咩咩~” 躲过一击后,陈川站稳脚跟,看清了攻击他的东西,正是追出去的狼獾。 此时,狼獾正用爪子不停地扒拉着地上的泥土,恶狠狠的盯着他。 嘴角的唾液连成了一条线,腰身高高的弓起,随时都可能再次对他发起攻击。 陈川把羊羔给丢在一旁,紧握着木棍与它对峙。 “滚开!” 陈川大声呵斥,试图吓跑它。 狼獾明显不吃他这一套,不论陈川怎么呵斥,就是不为所动。 对峙几秒后,狼獾再次对他发起了攻击。 只见它用力一蹬,身体高高的跃了起来,长长的利爪对准他的脸就抓了上去。 “来!干不死你。” 陈川喝了一声,挥动手中的木棍,狠狠的朝它脑袋砸了下去。 狼獾尾巴用力一甩,身体猛然一个九十度的旋转,躲过了木棍。 一人一獾交手一个回合,谁也没占着便宜。 陈川不惯着它,没等狼獾没站稳脚跟,挥起木棍又狠狠地刺了过去。 狼獾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连连躲闪。 连续刺了几十下,终于把狼獾给逼近角落里。 空间太小,狼獾一个大意,木棍尖扎进了它的右后腿。 “咴咴~” 狼獾吃疼的大叫,龇牙咧嘴的冲着陈川撕咬。 木棍太短了,一不小心就会被它咬着手,陈川连忙将木棍给抽了出来。 受伤的狼獾舔了舔腿上的血,不仅没有逃跑,反而比先前更凶猛,拼了命的朝他冲过来。 陈川不敢大意,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别说凶残的狼獾了,受伤后的它才是最危险的。 一时间,山洞里人的呵斥声、动物的吼叫声响成一团。 连续几个回合下来,陈川衣袖被撕了两个洞,而狼獾则浑身是血。 此时的狼獾没了刚才的神气劲儿,陈川也累的气喘吁吁。 这玩意儿别看它小,可一点儿不比熊省心,甚至比熊还要难缠。 它的动作特别的敏捷,稍不留神就会受伤。 狼獾正在休息,陈川终于得空,将衣服里的飞刀掏了出来。 见他又有动作,机警的狼獾又张开大嘴,扑了上来。 陈川手腕一翻,手中的飞刀疾驰而去,寒光乍现。 “嗖~” 狼獾还没反应过来,飞刀直接扎在了它的肚子上。 “咴咴~” 狼獾吃疼得原地打转,扭头想要将飞刀给拔出来。 陈川一击立功,喜上眉梢。 又掏出一把飞刀甩了出去,这次是扎在了它的脖子上。 狼獾夹起了尾巴不断发出哀嚎声,不再像之前一样去攻击陈川,而是四处逃窜。 “想跑!” 陈川看出了它的意图,挥起木棍就捅。 捅的次数太多了,木棍前端的尖已经被磨平不少,没有那么锐利了。 狼獾为了躲避木棍,贴着山洞的岩石边跑。 时不时的会借助石头跳跃,速度要比陈川快上很多。 陈川连续几次失手后,火一下子窜了起来。 “看你能跑哪去!” 陈川加快了步伐,同时木棍不断的刺向狼獾,几乎能看见残影。 眼瞅着狼獾就要跑出洞口,情急之下,陈川把手中的木棍当作长矛,用力丢了出去。 “啪”的一声,木棍直接把奔跑中的狼獾给扎停了下来,卷缩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陈川快步跑过去,按住木棍。 这才发现,木棍已经洞穿了它的身体,别说跑了,它现在连站起来都费劲。 蘑菇烧熊肉 狼獾躺在地上哀嚎的同时,还不忘在陈川的脚边撒泡尿恶心他。 随后两腿一蹬,彻底断了气。 陈川确认它死了,这才松了口气。 “小川!你人呢?” 正当陈川准备过去拎羊羔时,听到大鹏在外面喊了一声。 “洞里呢。”陈川回应道。 秦朗摸着黑进了洞里,甩了甩鼻子,眉头皱了起来,道:“小川,你在里面拉屎啦?” “拉个锤子,好悬没被狼獾给咬死。” “那怎么这么臭?” “你问问它。” 陈川用棍子把狼獾挑到他面前。 秦朗低头嗅了嗅,发出一阵干呕声。 “行了行了,你跟黑子不是把狼獾给拦住了吗,怎么跑我这来了?” 秦朗正色道:“别提了,我跟黑子追到林子里,两货就分开了,我还以为它吓跑了,哪知道它杀个回马枪。” “嗯,那另外一条狼獾呢?” “在外面呢,已经被我跟黑子干死了。” “那就好,赶紧看看羊羔子吧,有一只已经被吃了。” 秦朗过去抱起羊羔检查了一下。 还好,三只羊羔只是脖子上有些咬伤,没有生命危险。 羊羔全部抱出洞后,陈川把狼獾用棍子给拖了出来。 此时外面的雨也稍微小一些了。 秦朗看着地上的狼獾,道:“小川,这怎么处理啊?” “还能怎么处理,好不容易打的,弄回去剥皮杀肉吃呗,又不值钱。” “行,不过雨天路滑,不容易扛下去。” “慢慢走吧,反正也不赶时间。” 两人一人扛了一头狼獾,羊羔子则让它们自己走,黑子看着。 上山容易下山难,两人走了没二十分钟,就停下来休息。 好嘛,不休息还好,坐下来后整个人都软绵绵的,一动都不想动。 一天没吃没喝,体力也透支的厉害,又淋了雨,全赶一块儿了。 休息了十几分钟,陈川强撑着支起身,狼獾干脆也不扛了,直接拴了根绳,顺地拉着走。 地上都被雨水给淋湿了,又铺满了厚厚的落叶,拖起来倒也不是太累。 两人摸着黑的往山下走,快到山脚时,看见有两束光晃了晃。 “小朗。” “小川。” 陈川支起耳朵,道:“哥,你有没有听见有人喊?” “有吗?” “我好像听见一声,你好好听听。” 秦朗支起耳朵听了听:“好像是我爸的声音。” “是吧,估计是来找咱们的。” 两人加快了步伐,没多远就迎上了秦力民,同行的还有李达。 看见陈川跟秦朗,两人登时喜出望外。 “小朗,小川,可算找着你们了。” 秦力民跌跌撞撞的上前,脚下滑差点摔倒。 秦朗扶住了他:“慢着点,闪着腰儿。” “没事没事,怎么样,你们俩没事吧?” 陈川笑了笑:“没事儿,姑父。” 李达把雨披给递了过去,道:“小川,快把雨披穿上,别感冒了。” “不用了,衣服都湿透了,回家再换吧,你怎么跟过来了?” “我本来想上姑家借东西的,说你们在山上没回来,姑父和悠悠正急着要上山找你们,我不放心,就让悠悠回去了。” “嗯,多谢。” “跟我还客气什么,你们打的什么啊?” 李达这才注意到地上的狼獾,好奇问道。 “别提了,狼獾,就是这玩意儿把羊羔子给叼走了。” 秦力民也注意到了地上的两只狼獾,用脚踢了踢。 “个头还不小呢,怪不得能叼羊羔子。” 秦朗说道:“爸,咱们找到的时候已经迟了,羊羔子被它们祸害了一只。” “祸害就祸害吧,只要人没事就好,羊没了就没了,一换二也不吃亏。” “也是。” 有了他们搭把手,陈川和秦朗轻松了不少。 走走停停半个多小时,一行人总算是回了村。 到了家门口,秦力民连连向他道谢。 “小川,今天多亏了你。” “姑父见外了不是,跟我不用客套。” “行,这样吧,姑父也没啥给你的,两条狼獾你都拿回去,忙了一天又加半宿。” “这不行。” 陈川一口回绝了。 秦朗知道陈川的脾气,提议道:“小川,你把公的拿去,正好也是你自己打的,我留小的跟达子两家分着吃。” “行。” 陈川没再推托。 东西分好,便各自赶回家,忙了大半宿都累了。 屋里的陈悠听见有说话声,站在走廊喊了一嗓子。 “是小川回来了吗?” “姐,是我。” 一听是陈川声音,陈悠伞都没顾得上拿,就跑出来开了门。 看见陈川站在门口,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你可算回来了,吓死我了,有没有受伤?” “呵呵,我哪天不上山,能有什么事,姐,你不用这么担心。” 陈悠一想也是,说道:“是我瞎担心了,你赶紧进来,淋透了吧,锅里有热水,赶紧洗个澡,换身衣服,别感冒了。” “行。” 陈川拖着狼獾进了院子。 陈悠这才注意到地上还有个玩意:“这什么啊?” “狼獾,就是它把咱姑家的羊羔子拖走的,已经被我打死了,别害怕。” 陈悠好奇的看了一下狼獾,咂了咂嘴:“长的和黑熊一样,怎么样,咱姑家的羊羔找回来了没?” “找到了,被吃了一只,还有三只活着,损失不算太大。” “那还好,别管它了,先洗澡去,我给你拿衣服,洗完来吃饭。” “嗯,好。” 陈悠匆忙去给陈川拿了干净的衣服。 陈川去锅里打了热水,好好的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小川,饭给你热好了,你赶紧吃。” “嗯,姐,你也来吃啊。” “我吃过了,你自己吃吧。” 陈悠去收拾他换下来的衣服,打水泡着。 陈川饿的前胸贴后背,便不再客气,坐上桌就开始吃了起来。 热腾腾的棒子茬粥加白馒头,一碗蘑菇烧熊肉,还有一碟小咸菜,吃的陈川停不下来。 直到全部吃光,这才打了个饱嗝。 “呼~舒服。” 发烧 吃饱喝足。 陈川站在门口,看这雨好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狼獾这么放一夜估计不行。 虽说不值钱,但也是辛辛苦苦从山上扛回来的。 于是,陈川把脏衣服又换上,来到锅屋拿了杀猪刀。 陈悠问道:“这么晚了,拿它干啥?” “我去把狼獾血给放了,这么放着不行。” “你等下,我给你打手电。” 陈悠拿上手电,两人一前一后来到狼獾跟前。 刚才光线暗,没仔细看。 陈悠好奇的用手电照了照它,虽然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它丑陋的样子给吓了一跳。 “小川,你看它眼睛瞪的溜溜圆,嘴巴还张着,你扛着它不怕啊?” “这有什么的,活的都不怕,死了我还怕啊。” “胆子真大,搁我就不敢。” “姐,你把灯往我这边照照。” “嗯。” 陈川把狼獾拖到墙边,找来一根麻绳,将它头朝下吊了起来。 在地上放了一个盆,用来接血。 不然雨水一冲,血流的到处都是。 血放下来,他就放心了。 “姐,回屋吧,今天太晚了,明天早上雨停了再弄。” “能行吗?” “嗯,只要血控干净就行,反正自己吃,也不卖。” 处理好狼獾,陈川把衣服都给脱了。 上面沾了不少它的尿液,虽然被雨淋过要好一些,不过还是很臭。 陈悠又帮他用热水把伤口重新清理了一遍。 原本经过两天的休养,伤口都已经结痂了。 这回好了,被雨水一泡又变得血肉模糊。 伤口清理好,陈川可能是长时间淋雨的缘故,有点着凉。 “啊~嚏。” 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鼻涕也流了下来。 陈悠看他嘴唇都紫了,连忙催促道:“快去被窝里暖和暖和,我去给你拿暖瓶。” “嗯,姐,家里有没有药,有点头晕。” “有,我去给你找找。” 刚起身,陈悠又转身用手去摸摸他的脑门,惊呼道:“哎呀!怎么这么烫,肯定是高烧,赶紧去被窝里待着,我去给拿热水袋。” 陈悠连忙到锅屋把热水袋给拿上。 怕不够暖和,又用盐水瓶灌了两瓶热水,塞进他的被窝里。 忙完后,到家堂的柜子里找了两片安乃近。 “快把它给吃了。” “嗯,谢谢姐。” 陈川接过药片,喝了口水,把它给咽了下去。 陈悠关切道:“有没有缓和点儿?” “药效哪有那么快。”陈川笑了笑。 “你休息去吧,姐。” 陈悠守在床边不放心,又给他倒了一碗糖水。 “来,多喝点热水,好得快。” “嗯。” 一碗水喝下去,再加上安乃近的药效上来。 陈川感觉身体没那么冷了,人也比之前有精神了,脑门上开始冒汗。 陈悠掏出了手绢递给他。 “来,自己把汗擦擦,出了汗烧就退了。” 陈川看着干净的手帕,闻着还有股淡淡的香味儿,摆摆手道:“不用,我用被子就行。” 说着,用手往脑门上抹了一把,咧嘴笑了起来。 陈悠白了他一眼,嫌弃道:“埋汰死了,龙龙晚上睡觉都用被子擦鼻涕,是不是跟你学的?” “姐,真不是我。” “得了吧,孩子都被你带坏了。” 陈悠把桌上的碗拿上,道:“你早点睡吧,晚上有什么事就叫我,听见没?” “知道了。” “记住了,晚上不管再怎么热都不能掀被子,一定要把汗捂出来。” 陈悠叮嘱完便转身出了门。 陈川把被子盖好躺在床上,好几个暖水瓶烫的他浑身冒汗。 出了一会儿汗后,整个人不再像刚开始一样头重脚轻,舒服多了。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落下,透过玻璃窗向外望去,天地间像挂着无比宽大的珠帘,迷蒙蒙的一片。 雨落在对面的屋顶瓦片上,溅起一朵朵水花,像一层薄烟笼罩在屋顶上。 “嘀嗒~嘀嗒~” 陈川听着雨水声,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陈悠夜里又起来看了陈川两次,确定热退了才放心的睡觉。 次日。 陈川睁开眼已经是上午十点了,这一夜他睡的特别死。 抻了个懒腰,穿好衣服起床。 小白站在窗户旁,看他起床,不停地在笼子上跳来跳去。 陈川过去逗了逗它。 “小白,走!带你吃好吃的去。” “咯咯咯。” 小白像是听懂了一般,欢呼的扑棱着翅膀。 “呵呵,吃货一个。” 陈川把它放在手臂上。 小白来了也有一段日子了,个头相比之前长大不少,翅膀上的羽毛也更加浓密。 奇怪的是,每天吃的挺多,体重却没怎么增长。 陈川把靴子给穿上,昨晚下了一夜的雨,地上又满是泥泞,肯定不能穿鞋子了。 把小白给带到狼獾身旁,小家伙好奇的用嘴不停地啄食它的伤口。 闻到血腥味儿的它,异常的兴奋。 陈悠在锅屋摘菜,见他起床了,道:“小川,赶紧洗漱吃饭,再不吃都凉了。” “诶。” 陈川来到锅屋,道:“姐,今天没法摆摊了,熊肉腌上没,时间长别坏了。” “昨天从集上回来,下午我就全部给腌上了,现在天凉,放一个星期都不碍事儿。” “那就行。” 吃完早饭,陈川套上围裙,拿上刀准备把狼獾给打理打理。 晾了一夜,狼獾身上的肉变得硬邦邦的,不过剥皮的话倒很容易,把四肢给划上口子,用力一拉就下来了。 狼獾皮子比兔子皮还要值钱,只不过上面被他用飞刀扎了几个洞,估计又卖不上价了。 忙了两个多小时,狼獾总算是处理好了。 村里的孩子们知道他打了狼獾,纷纷围过来好奇的看着,一个个馋的都想吃肉。 狼獾剥完皮,去掉内脏后,也就出三十来斤肉,不过基本上没有肥膘,都是瘦肉。 陈悠过来看了一眼瘦巴巴的狼獾肉,道:“这除了一张皮啥也不剩了,肉也不值钱。” “嗯,确实,不过留着解解馋也挺好的,这玩意儿的肉可嫩着呢,一点儿都不塞牙。” “那你切几斤下来,我给隔壁的几家送些过去,都尝尝鲜。” “姐,今天反正没事儿,我下午烤着玩,等做好给他们送现成的过去。” “行。” 分肉 难得下场雨能休息休息,家里正好有现成的竹炭,弄个烤狼獾解解馋。 “小白,走了。” 陈川把地上的小白给拎起来,这家伙肉瘾还不小呢,从来到现在嘴就没停过。 灰狼也过足了嘴瘾,好几斤的内脏都被这货给填进了肚子里。 中午吃完饭,陈川在家里拿起钳子扳手一阵捣鼓。 整整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狼獾被他五花大绑的固定在了架子上。 用刀在其身上划上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口子。 龙龙在一旁也用铅笔刀有样学样的跟着做,乐在其中。 “小叔,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做好啊?” “怎么,嘴又馋了?” “嘻嘻……” 刀口全部切好后,陈川又配了腌制肉用的调料。 有了之前腌熊肉的经验,现在陈川对口味已经把握的相当好了。 半个小时后,狼獾肉被涂抹上了各种调料,看着就有食欲。 龙龙趁他不注意,用手指沾了沾肉上的腌料,放到舌头上舔了舔。 “嘶~哈,好辣呀~” 龙龙张嘴吐着舌头,辣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陈川笑了笑:“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喝口水漱漱去。” “哦。” 龙龙一溜烟的跑进了锅屋,拿起舀子“咕咕”灌水。 陈川则把绑好的狼獾肉给架了起来,三十多斤重的肉,把架子压的吱吱作响。 把塞在柴火锅炉膛里的竹炭给掏了出来,每一块都烧的红彤彤的。 全部放进烤架底下,陈川拿了个凳子坐在一旁。 一手拿着蒲扇,一手抓住架子把手旋转,烤了起来。 龙龙蹲在一旁好奇的看着,闻着香味儿时不时的吞咽口水。 烤了没多久,受热后的狼獾肉表皮极速收缩,开始滋滋冒油,肉香味儿也散发出来。 一些孩子闻见香味儿,穿着靴子,“呱唧呱唧”的跑了过来。 将陈川团团围住。 一群孩子叽叽喳喳,问题是一个接一个,比十万个为什么还要多。 陈川难得闲下来,心情不错,不厌其烦的一一回答。 随着时间的推移,狼獾肉已经有三成熟了,香味儿飘的满村子都能闻见。 一些在家闲着的人,都过来串门儿。 “小川,做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大伯,快过来坐。” “臭小子又整什么好吃的呢,在家就闻见了。” “呵呵,姑来了啊,烤獾子肉呢。” “悠悠,你家又做什么好吃的呢,瞧这香味儿飘的,馋死个人了。” “婶子,小川打了条獾子,这不下雨没事儿烤着玩,进家坐。” “不了,我这一脚泥。” “那有什么的,两脚走路那有不沾泥的。” 院子里,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唠起了家常,一时间热闹非凡。 陈川看着陈悠跟她们聊的欢实,也打心眼里高兴。 自从父母去世,家里欠了不少外债。 街坊邻居的帮衬归帮衬,但也极少来家里串门了,天天冷冷清清的。 这时,李达闻见香味儿,也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人未到声已至。 “小川,挺会享受啊?” “啧啧,这肉烤的真香,早知道我那半条就不腌了。” “你来的正好,帮我烤一会儿,热死了。” “还是我来吧。” 不等李达回应,秦朗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陈川把位置让给他,半天下来,火烤的脸火辣辣的疼。 秦朗接过手,动作比陈川利落多了,一边翻肉,一边用剪刀把焦糊的肉给修剪修剪。 一旁不少人打岔道。 “小朗啊,你小子学习不行,吃还就挺内行啊。” “可不嘛,小时候我们家的鸡可没少被他祸害,稍不留神就被逮到后山烤吃了。” “他婶子,你不说我还不知道,我说家里的鸡怎么隔三差五的就少一只,还以为是黄鼠狼吃了呢。” 被她们调侃,秦朗有些尴尬。 “那什么,揭人不揭短啊,不带这样的!” “婶子,你还说呢,你家那鸡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吃完鸡肉拉了好几天,我腿都跑细了。” “还真是你吃的啊,你个混小子。” 聊天的同时,狼獾肉也熟的差不多了。 表面黄灿灿的,薄薄的一层脂肪被烤的焦黄冒油。 孩子们馋的直咽口水,有几个口水都流下来了,迫不及待伸手沾着滴落的油舔。 秦朗:“小川,达子,肉好了,过来搭把手把它给抬下去。” “嗯。” 陈川,李达拿上抹布,两人一块儿把肉给抬到桌子上。 “这么些肉够吃好几天了。” “家里人少,哪能吃得了那么多,分着吃,你看孩子们馋的。” 陈川拿上刀,对孩子们道:“想不想吃肉?” “想。” 一群孩子异口同声的喊出声,头点的跟招财猫一样。 “大声点,想不想吃?” “想!” 这次更是一个个都扯着嗓子喊,震的他耳朵嗡嗡响。 “好,想吃的回去拿盘子过来装,人人都有。” “耶!” “吃肉喽。” 话音刚落,孩子们一哄而散,纷纷跑回去拿东西。 “慢着点儿,别摔了。” 孩子们走了,陈川给大人们先分一些尝尝。 “大伯,姑,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我牙口不好,留给孩子们吃。” “多呢,够分的。” “婶子,你也弄一块。” “我就不吃了,家里孩子已经分了一份。” “说这干啥,孩子能吃,大人没长嘴啊,趁热吃。” “呵呵,这多不好意思呢。” 李达跟陈川两人一块动手,把肉分给众人。 好些人拿着肉只是闻了闻味道,收起来舍不得吃。 院子里的人都分到手后,三十多斤的狼獾只剩下二斤多了,正好够他们三人吃的。 时间不早了,众人跟他们道了声谢后,便各回各家。 吃完饭,陈川把地上的卫生给收拾收拾,碳灰将其撒在院子里,当作铺路了。 傍晚时分。 陈川闲来无事在村子里溜达。 老话说的好,一场秋雨一场寒。 下了一夜的雨,气温下降了不少,就连枝头上挂着的树叶都只剩下零星几片,光秃秃的,看起来有些荒凉。 遛到二鹏家门口时,见他正蹲在院子里缠线。 “二鹏,忙什么呢?” 陈川走近院子,打了声招呼。 钓鱼 “小川,来得正好,帮我把线抻一下。” 二鹏把手里盘好的线塞给他,自己去理线头。 陈川接过线,看着地上还有两根竹竿,道:“二鹏,你这是准备钓鱼去啊?” “嗯,医生说我爸气血不足,身体太虚了,得多补补,我寻摸着去钓两条鱼,熬点鱼汤给他喝喝,伤口好长得快一点儿。” “这倒是,要能钓到黑鱼更好,那玩意儿营养好。” “对了小川,你不是没事儿吗,咱俩一块去吧,刚下过雨,大沟那边鱼口肯定不错。” 陈川摇摇头:“算了吧,那边路不好走,全是稀泥。” “反正穿着靴子怕啥。” “我没竿啊。” “我这不有吗,主要那边坟堆太多了,我一个人心里有点没底。” “那行吧。” 陈川闲着反正也是闲着,想来重生后还没钓过鱼呢。 天天吃肉也不是回事儿,弄点鱼汤解解腻也不错。 两人理好了线,陈川把绑好的鱼竿拿上。 说是鱼竿,其实也就是自己在竹林子里砍的竹子,并不是渔具店里买的。 吃饱饭都困难,别说花钱去买鱼竿了,纯粹瞎糟蹋钱不是。 二鹏从家里找了个小桶,带上铲子。 两人一路出了村子来到坝上,坝两边栽的都是大杨树,地上落了一层树叶子,脚踩在上面倒也不是特别陷。 大沟就是村头靠近东边的一条人工河,平时留做灌溉用的,也可以泄洪。 二鹏下了坝,拿着铲子到了半坡上。 “小川,等我一下,挖点蚯蚓。” “嗯,多挖点儿青的,那玩意儿腥味大,鱼肯咬口。” “是嘛,还有这说法?” 陈川把手里的竿放下来,边绑钩,边道:“那当然了,钓鱼里面的学问就大了去了。” 说话间,二鹏挖了一条又粗又长的青黑色蚯蚓。 “小川,你看这行吗?” “嗯,不错,这个钓黄辣丁,黑鱼最好了,你看它活力多好。” 二鹏一铲子下去,又挖了一条红色的细蚯蚓,道:“那这个呢?” 陈川瞥了一眼,道:“这个适合钓鲫鱼,还有鲤鱼,不过杂鱼也喜欢吃,不是太好用。” “真行!” 二鹏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没想到陈川还对钓鱼这么懂。 平时他都是瞎用的,挖到什么用什么,也不管钓什么鱼。 怪不得每次咬口都不行,大多数都是空军。 十几分钟,二鹏挖了二三十条蚯蚓,都是鲜活的。 两人各自找好钓点。 蚯蚓挂上钩,二鹏便迫不及待的把鱼钩甩进了水里。 当作浮漂的鹅毛飘在了水面上。 陈川在旁边的草垛子上扯了两把干草,垫了个钓位出来。 随后才拿了根蚯蚓,穿在鱼钩上,轻轻一抛,抛进了河中央。 这也没有个架杆,陈川只能将竹竿端在手里。 好在竹竿是晒干的,不然这样端着钓一天,能把人累死。 鱼钩刚放下去没多久,蚯蚓的腥味便吸引了一批小鱼过来,在水面上乱窜。 这样的小鱼不好钓,光把鱼饵吃了不上钩,陈川可不想钓它们。 好在这年代没有电瓶,也没有农药,资源非常好。 没等一会儿,他那鹅毛做的浮漂突然被往下拉了两下荡起道道波纹。 “上鱼了。” 陈川见状,忙不迭的扬起鱼竿。 一条白花花的鱼跟着被提了上来。 “是条鲫鱼,还不小呢。” 鲫鱼出水面后,不停地挺动着身体。 陈川把它从钩子上解下来,差不多有半斤重了。 这在以后都是大板鲫,难能钓到了。 另一边。 二鹏看他上鱼了,扭头向这边看了过来。 “小川,大的小的啊?” “半斤重的小板鲫。” “哦,还行。” 鱼竿再次抛下去,钩子刚落进水中,就又被接口了。 “鱼口真是不错。” 又是一条鲫鱼,不过这次太小了。 也就一两左右,解下来他就放回了水里。 一连抽了十几竿,大都是小鲫鱼,还有一条黄辣丁,大货一条没碰见。 二鹏今天运气不错,钓了一条二斤多重的小鲤鱼,把他给乐得合不拢嘴。 陈川拿着鱼竿,重新换了个水草比较多的位置。 虽然容易挂钩,但大货往往都藏在这里。 这次陈川并没有用蚯蚓,而是随手从草丛里抓了一只小青蛙。 剥了皮后把腿给扯下来,挂在鱼钩上,当作鱼饵。 接着轻轻一抛边将鱼钩抛在水草前面。 鱼饵放下去,陈川蹲在一旁耐心的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鱼竿迟迟没有动静。 野竹竿,虽然晒干了,也比后世买的碳纤维鱼竿要重的多。 陈川手都举的酸了。 正当想去找个树杈来当作架杆时,羽毛突然被拽进了水里。 陈川一激灵,连忙站了起来。 双手握住竹竿,将鱼竿弓起。 鱼线被崩的紧紧的,拽的竹竿嘎吱直响。 这力道,绝对是一条大鱼。 陈川小心翼翼的应对。 二鹏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把自己的鱼竿往地上一放,快步的跑了过去。 “小川,大货啊?” “嗯,大鱼,不知道是什么鱼。” 陈川一边提竿,一边向后退。 水里的鱼挣扎的也比较厉害,水面开始涌出水花。 一人一鱼像是在拔河一般,你来我往的互相较量。 “噗通噗通!” 拉扯了几分钟,水里的鱼渐渐的露出了水面,使劲的拍打着水花。 鱼身通体发黑,倒三角形的头如同蛇头一般。 “大老黑!” 二鹏眼尖,鱼刚出水,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陈川也看到了。 没有带抄网,为了防止鱼脱钩,只好慢慢的将鱼顺着水面拖过来。 拉到一半时,鱼线被水草给缠住了,黑鱼在水草上甩动着尾巴。 二鹏见状,有些焦急道:“小川,你等一下,我去找东西挑一下。” “不用,越弄线越乱。” 陈川把线给松了松,又轻轻抖了几下。 好在黑鱼咬口死,并没有脱钩。 恰巧不巧,鱼线把水草给割断了,他用力猛地一提,将跳动的黑鱼给甩到了岸上。 二鹏连忙跑过去,一把摁住了它。 “豁!劲儿还挺大的。” 满载而归 被摁在地上好一会儿,黑鱼才老实下来。 将嘴里的鱼钩取下,二鹏两手掐住它的腮,提起来掂量了一下。 “可以啊,这黑鱼估计得有六七斤重。” 陈川打量了一眼,点点头,笑道:“差不多,条形还不错。” “我帮你放袋子里了啊,回头再跑了。” “我就不要了,你拿回去给建民叔炖汤喝,正好补补。” 二鹏连忙摆手:“我不要,要是小鱼就算了,这么大一条鱼可不容易钓。” “让你拿着就拿着吧,又不是钓不到。” 陈川再次把鱼钩挂上饵料,抛进了水里。 两人一直钓到天黑,桶里差不多能有十几斤的鲫鱼。 还有一条三斤重的小黑鱼,两条鲤鱼,五条黄辣丁。 陈川把鱼竿收了,说道:“二鹏,天不早了,回吧。” “嗯。” 二鹏也收了竿,两人提着鱼,有说有笑的往家走去。 到了二鹏家,陈川只拿了一条小黑鱼和几条鲫鱼。 “你多拿些啊,这么多我家哪吃的完。” “没事,吃不完放桶里养着,慢慢吃,你们忙,我先回去了。” “你在这吃饭啊,小川。”李建民挽留道。 陈川挥了挥手:“不了,我姐在家做饭了。” “行吧。” 还没到家,陈川就看见锅屋的烟囱正在往外冒着烟,应该是陈悠在做饭呢。 “姐,晚上吃什么啊?” 陈悠见他回来,顾着烧火头也没抬,答道:“红薯棒子茬粥,中午吃那么多肉,晚上喝点粥去去油。” “对了,你一下午跑哪去了,都没见着人。” 陈川把手中的鱼拎起来晃了晃。 “你看这是什么?” 陈悠抬眼一看:“哪来这么多鱼?” “刚才跟二鹏两人在大沟钓的。”陈川把鱼放进盆里养着。 “哦,以后少往那边跑,不干净。” “知道了。” 陈川随口应了一声,也没放在心上。 陈悠口中说的“不干净”,并不是说那边环境不行。 而是村子里只要是死人了,都会把死者生前的东西往那边扔。 久而久之,好多人说那边会闹鬼。 只要不是有重要事情,一般人都不往那边去。 村里一般哪家孩子不听话,大人都会随口吓唬一句。 “不听话把你丢大沟去。” 只要是孩子听见大沟两个字,绝对是谈沟色变,老老实实的。 吃完晚饭,陈川逗小白玩了一会,便早早的睡下了。 …… 第二天。 经过两天的风吹日晒,泥泞的地面干了很多。 鞋子踩在上面只会留下浅浅的脚印,而不是一脚一个泥水坑。 陈川把摆摊需要用的东西都给搬上车,检查没有落下的后,带着陈悠一起往集上赶。 熊肉已经腌制两天了,比之前的要入味很多。 今天逢的不是大集,不过因为前两天下雨的缘故,今天赶集的人应该不会少。 走到一半路程,板车的车轱辘被泥给裹的严严实实。 陈悠在后面不管怎么推都推不动,两边的板被泥死死卡住了。 “小川,车轮卡死了,你等下,我把泥给撬一下。” “嗯。” 陈川也从路边捡了一根木棍,一人一边把泥撬了下来。 这种半干半湿的泥粘性很强,陈川橇断了好几根木棍才弄干净。 陈悠手上的力气比较小,才弄了一半。 “姐,你那样硬戳不行,浇点水上去好弄一些。” 陈川从路边的水坑里舀了些水浇上,接着用棍子一撬,一团泥巴就掉了下来。 车轱辘的泥巴撬干净,两人继续赶路。 后半截路要好走不少,一路上都有车轮印,沿着印痕走既快又轻松。 四十分钟的路程,两人走了一个小时才赶到。 相比以往,今天的集上要少了不少的摊位,路两边也宽敞多了。 陈川找了个没有积水的地方,把车停好。 水果摊的老板娘正整理货物,看他们过来,招呼道:“小伙子,来的挺早啊?” “婶子,再早也没你早啊。” 陈川一边回应,一边把车上东西往下卸。 老板娘手头的活忙完,上前说道:“小伙子,你可不知道,你昨天没来,有不少人找你呢,都等着买烤熊肉。” “是嘛。” “可不怎么的,你今天给我也弄五串,拿回去给我儿子尝尝。” “行,没问题。” “那什么,能便宜点儿不?” 陈川看向陈悠,陈悠接过话茬道:“婶子,那有什么不能的,咱也一块儿摆两个集了,烟熏火燎的没少给你添麻烦。” 老板娘听她这么一说,也跟着客套了起来。 “妹子,别这么说,添什么麻烦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扯了几句,渐渐的熟络了起来。 老板娘热情的帮他们支摊,又说要介绍亲戚朋友过来买串。 陈川在一旁也插不上嘴,默默的把炉子给点着。 忙了二十分钟左右,前期准备工作全部完成。 这时,集上的人也越来越多。 陈川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往炉子上放烤串,嘴上也跟着吆喝起来。 “新鲜的熊肉串子,二毛五一串,一块钱五串。” “现烤现卖,先尝后买了。” 吆喝两声过后,小摊前陆陆续续的站过来不少人。 “小兄弟,是不是真熊肉呐?” “老哥,假一赔十。” “行,给我来两串。” “好嘞,稍等啊!” 第一单开张后,其他人也纷纷跟着买。 其中有好多上个集买过的,直接就掏钱。 一时间,烤炉上摆满了熊肉串子,忙得他都不知道一双手该怎么翻才好。 陈悠在一旁也没闲着,收钱的同时把数量给核对好。 上个集人太多,有好几单都算错帐了。 其中还有个别人拿了串没给钱的,至于是忘记了,还是故意逃单的就不得而知了。 忙了一个小时,第一波人总算是给应付走了,穿好的肉串也少了一大半。 人是少了,可陈川顾不上休息,继续备货。 见他热的满头汗,一旁水果摊的老板娘特意削了两个梨送了过来。 “妹子,小伙子,吃个梨降降火,看你们热的。” “谢谢婶子。” 陈川还真渴了,接过梨啃了起来。 热心肠 陈悠从炉子上随手抽了一把烤串,得有数十根。 “婶子,串子拿着吃。” 老板娘见她拿这么些,连连推手。 “妹子,留着卖吧,辛辛苦苦弄的。” “哎呀,不值什么钱,拿着吃。”陈悠把串塞给她。 老板娘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样,那我给你拿钱,反正也要买的。” “不用,你要拿钱的话那梨子你也拿回去。” “那不行,一码归一码。” 陈川看她们俩客气的没完没了,接过话茬道:“你看梨子都被啃成这样了,还能还回去吗?” 看向他手里如同被狗啃一样的梨子,两人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老板娘道了声谢,把串子收下。 休息没两分钟,路来的行人又断断续续的围了上来。 “小兄弟,昨天怎么没来摆摊啊,儿子在家都快闹死了,饭也不吃,一直吵着要烤串。” “谁家不是呢,这两天被小兔崽子磨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你家的还好,我们家的更不省心,没有烤串自己烤,鸡崽子被祸害了不说,好悬没把家给点了。” “呵呵,这两天不是下雨嘛,路太远,就没过来。” 陈川一边招呼着老顾客们,一边将肉串摆上开烤。 不知不觉三个小时过去了,散集了,街上变得空荡荡的。 陈川坐在炉子旁撸着肉串,忙了一上午,肚子早就饿了。 陈悠则把剩下的肉打包好放上车,今天带了八十多斤的肉,卖了一小半。 明天逢大集,正好还够卖一个集的。 陈川把手里的串撸完,抹了抹嘴角的油渍,道:“姐,你歇会儿吧,我来收拾就行。” “不用,快没了。” 两人把摊收好,还是老规矩,陈悠把今天的钱给数了一下。 数好了钱,整齐的放在钱箱里,落了锁,这才神秘的说道:“猜猜今天卖了多少钱?” 陈川摇摇头:“今天真猜不出来了,忙得头晕眼花,哪还顾得上啊。” “算了,不难为你了,总共卖了310.5,除掉本钱的话大概还能赚个两百六七十这样。”陈悠一脸欣喜。 “这么多,可以可以。”陈川也有点惊讶。 一早上光顾着烤了,没想到竟然比上一集卖的还要多。 这么一算的话,等到把熊肉和熊胆全部卖出去,家里的外账就能还清了。 一想到这,陈川心情大好。 “姐,卖了这么多钱,你去买身新衣服,正好换季了。” 陈悠连忙拒绝:“不年不节的买什么衣服啊,家里多着呢,你看我这不穿的挺好。” “哪好了,你看看,光胳膊上的补丁都好几个。” 陈悠用手摸了摸胳膊上的补丁,笑道:“老话不是说得好吗,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对了,说到补丁,你看看你自己身上的衣服,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吧。” 陈川低头看了看自己乞丐服一般的衣服,则满脸不在乎。 “我一男的,天天又跑山,穿那么好干啥?” “净胡扯!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代表的是门面,走!给你挑身衣服,这段时间忙都没顾得上。” “怎么说着说着又扯我身上了,我不买,天天跑山就算再好的衣服也管不了三天。” “不行,听我的。” 两人争执了一番,最后各退一步,先给贝贝买一身,他们俩都不买。 “妹子,等一下。” 正当两人拉着车要走的时候,卖水果的老板娘急急忙忙叫住他们,手里还拎了一个袋子。 陈悠停下脚步,道:“婶子,什么事儿啊?” 老板娘把一大袋子水果塞了过来。 “这个你拿着,回去吃。” 陈悠连忙推手,道:“谢谢婶子,心意领了,不过家里都有,你拿回去留着卖。” 老板娘一把拉住她的手,道:“妹子,你听我说,这些都是时间稍微长了的,不太好卖了,拿着吧。” “卖相虽然不好看了,但绝对不影响吃,我们家自己也都吃这些,你别嫌弃哈。” “怎么会呢。” “那就拿着,再客套的话就没意思了。” 陈悠有些为难,扭头看了看陈川。 陈川微微颌首:“姐,婶子给的就拿着吧,日子长着呢,咱好好处。” “你看,小兄弟说话我就爱听,以后又不是不见面的,我比你们大不了多少,就是天天风吹日晒看的显老,以后你们就叫我刘姐。” “刘姐。” 两人异口同声的叫了声人。 “诶,这样才对吗。” 刘姐干脆的应了一句,笑容满面。 “对了,你们有事儿就赶紧忙去吧,我还得再等一会儿呢。” “行,刘姐回见。” 道了别,两人往衣服铺子走去。 到了店里,陈川也不懂衣服,更不会讲价,便没进去,守在门口看着板车。 陈悠连续逛了三家店,磨了半个多小时的价,最后才买到合适的,满意的提溜着衣服出了店。 “咦,人呢?” “姐,这呢。” 陈川答应一声,从板车旁站了起来,哈气连天道:“怎么这么长时间啊,等的都眯着了。” 陈悠从袋子里掏出一双崭新的白球鞋,道:“来,试试合不合脚。” “回力白球鞋!” 看着眼前的白球鞋,陈川一时间感慨万千。 小时候家里穷,只是看到过别人穿白球鞋,别提多羡慕了。 母亲得知后,用了一个月的工资给他买了双白球鞋。 看到这双鞋,陈川就想到了母亲的模样。 见他发呆,陈悠说道:“小川,你这是怎么了,要是不喜欢我再拿去换了。” “喜欢喜欢。” 陈川连忙接过球鞋,爱不释手的翻看着。 忽然又将鞋子推了回去:“姐,你怎么给我买这么贵的鞋,赶紧退了去。” 他记得,一双回力白球鞋现在至少得15块钱,都够买六七斤猪肉了。 “买都买了,哪能说退就退,赶紧试试合不合脚,你看你脚上的鞋都穿成什么样了,那鞋底子比纸还薄,怎么跑山啊?” 白球鞋 “姐,退了吧,回去你帮我纳一块轮胎皮放上就行,又结实还不用花钱。” “怎么磨磨唧唧的,快点儿。” 陈悠没跟他扯皮,一把将他给推坐在了板车上,伸手就要去脱他的鞋。 陈川连忙拉住她的手,道:“姐,我自己来,自己来就行。” “你自己来?” “嗯,我自己来。” 路上人来人往的,陈川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让人看见不成大笑话了。 把脚下的鞋脱了,换上了心心念念的白球鞋,大小正合适。 可喜欢归喜欢,就是太贵了。 陈悠满意极了:“嗯,真好看,快!起来走两步看看合不合脚。” “诶。” 陈川站起身,感觉身高都增长了不少,把鞋踩在板车上跺了跺脚。 “嗯,好着呢。” 厚厚的鞋底像是踩在海绵上一样,脚感跟他那双3537解放鞋完全就是天差地别。 陈悠帮他把旧鞋给装了起来,道:“行,合脚就好,穿着吧。” “那哪行,现在穿不得弄脏了,等逢年过节再穿。” 陈川又想换回原来的鞋。 陈悠笑骂道:“瞧你那点出息,买鞋不穿那还买它干什么,脏了再洗呗,哪有穿不脏的鞋和衣服?” 在陈悠的坚持下,陈川也只好穿着。 新鞋到底是不一样,走起路来都带风。 唯一不好的,就是走两步他就得低头看看,就怕把鞋给弄脏了。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村头。 刚到老槐树下,正好碰见疤瘌背着蛇皮口袋迎了过来。 看见陈悠,疤瘌整理了一下衣服,连忙打招呼: “悠悠,赶集回来啦?” 陈悠点点头:“嗯,伤好了没?” “都好利索了,你看。” 疤瘌把袋子放下,抬起手原地转了两圈。 本来伤的就不是很重,休养几天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突然,看见了陈川脚上的白球鞋,眼底闪过一抹羡慕神色。 鸟枪换炮了,白球鞋可不便宜。 陈悠笑了笑:“好了就好,以后可得注意点!不是每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记下没?” “嗯,记下了!” 听着陈悠关心的话语,疤瘌心里乐开了花,点头答应。 陈川在一旁催促道:“姐,回家吧。” “嗯。” 疤瘌就不愿意听陈川说话,瞬间换了个语气。 “呦!才两天不见都穿上白球鞋了,发财了这是?” 这家伙怎么阴阳怪气的,陈川不咸不淡的回道:“算是吧。” “呦呦呦!瞧把你给嘚瑟的,这是挣了多少啊,飘成这样!” “跟你有关系吗?” 看见两人一言不合又掐起来了,陈悠扯了扯陈川。 “都少说两句,一见面就掐,跟三岁小孩似的。” 随后有些生气的看向疤瘌:“疤瘌,我得说你两句,小川赚着钱不是好事吗?不管咱村谁挣着钱那都是好事,都值得高兴。” “还有,小川的鞋是我给他买的,不偷不抢凭本事赚的钱,有什么不能穿的,你说是不是?” 疤瘌被说的哑口无言,黝黑的脸羞得通红。 “悠悠,我还得赶去我舅家看黑皮,先走了啊。” 打了声招呼,背起口袋灰溜溜的走了。 陈川给陈悠竖了个大拇指:“姐,还是你厉害,这小子就怕你。” 陈悠打开他的手:“贫嘴!你又不是不知道疤瘌是什么人,干嘛还跟他计较。” “我有吗?” “你没有吗?” “不记得了,回家喽。” 陈川装作一脸无辜的模样,拉着板车快步的往家走。 看着他的背影,陈悠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 “一天到晚跟没长大的似的。” “你慢点儿,等等我。” 两人回到家,陈川把车上的熊肉给卸了下来。 剩下的东西还放车上,省得明天再搬来搬去了。 龙龙听见动静,从隔壁跑了出来。 “小姑、小叔。” 欢呼的跑过来,看见陈川脚上的新鞋时,跑上前抱住他。 “小叔,你的鞋好酷啊,我也想要。” 陈川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酷吧,不过你小姑只给小叔买了,你的忘了。” “呜呜~” 龙龙一听没有自己的份,脸色突然一变,瘪嘴大声哭了起来,眼泪说来就来。 “怎么了?” 陈悠听见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龙龙满脸委屈的跑过去,带着哭腔道:“呜呜…小姑,小叔有新鞋子,我…没有。” “谁说你没有了?” 陈悠从板车上把袋子拎了下来,道:“这不是吗。” 看见自己也有,龙龙用袖口擦了擦眼泪,高兴的又蹦又跳。 “耶!穿衣新服喽。” 看他猴急的模样,陈悠叮嘱道:“小心点,你别给弄脏了,你小叔好不容易赚的钱。” “小姑,不会的。” 龙龙头也不回的拎着衣服往家跑, 陈川与陈悠相视一笑。 回来的晚,姐弟俩就下了碗面对付一口。 吃完饭,陈悠把这两天换下来的脏衣服都给洗了,下雨天湿气大,别回头上霉了。 陈川拿上枪,要去巡山。 本职工作还是要做好,不能光顾着自己赚钱。 跟陈悠说了一声,便带着灰狼,还有小白一块上了山。 一场雨过后,山上的空气都变得清新了很多,让人神清气爽。 陈川沿着小路巡山,灰狼走在前面。 小白蹲在陈川的肩膀上,时不时的扇动着翅膀想要翱翔。 现在的它只能飞行五六米远,而且高度也不能太高,不然准会摔。 这不,小白听着鸟叫声,扑棱着翅膀从他的手臂上飞了出去。 “咯咯咯。” 帅不过三秒。 还没等找到鸟,它便一头撞在了正前方的树干上,跌跌撞撞的在草丛里扑棱。 陈川也没管它,任由它在草丛转着圈儿。 等他走近后,小白扑棱着翅膀飞到他的脚边,用嘴巴不停地啄他的鞋带。 “让你逞能!” 陈川一把将它给拎了起来,继续巡山。 到了半山腰时,正在玩耍的灰狼突然开了口。 山上抓兔子 “汪!汪汪……” 灰狼一边吠叫,一边蹿向草丛深处,一溜烟功夫两狗就没影了。 陈川也跟着警惕起来,取下肩上的老洋炮,沿着脚印快步跟了过去。 雨后的山间小路很滑,陈川不敢走太快。 地上的碎石越来越多,灰狼留下的脚印也越来越浅。 陈川只能听着声音追踪过去。 跟了十几分钟,总算是在一株枸杞丛边上发现了灰狼。 这货正撅着屁股,低着头,用爪子在地上刨土。 陈川走上前一看,原来是一个兔子洞。 “灰狼,退下!” 灰狼看了他一眼,老老实实的退开。 陈川趴了下来,往洞里看去。 就见一只灰色的兔子正窝在洞里面,身体瑟瑟发抖着。 两只耳朵贴在背上,嘴里不停地发出“嘶嘶”声。 “好样的灰狼。” 陈川摸了摸灰狼的脑袋。 “汪!”灰狼高兴的绕着他走来走去。 陈川拿着木棒朝洞里捅去,想要把兔子给逼出来。 结果洞里的兔子跟他玩起了捉迷藏,每当棍子戳过去,它就会跑到另外一个出口。 众所周知,兔子洞都是通风的,光是出口就有两到三个。 “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 陈川站了起来,一边捶打着酸痛的脖子,一边想着主意。 出来的急没带夹子,不然在洞口放上两个夹子,守株待兔就行。 既然请不出来,那就只能上手段了。 陈川把刀拿了出来,直接沿着洞口往里挖。 结果挖到一半,兔子“嗖”的一声,就从他旁边窜了出去。 陈川都没反应过来,还被兔子一脚蹬在了脸上。 一直守在洞口不远处的灰狼动了。 “汪!” 迅猛的一个扑击。 等陈川反应过来,就看见灰色的野兔已经被它按在爪下了。 兔子还想挣扎,但灰狼哪会给它机会,一口咬住了它的脖颈儿,用力的甩了两下。 兔子就两腿一蹬,断了气。 陈川笑容满面的摸着灰狼的狗头:“好狗,干的漂亮!” 灰狼得意的吐了吐舌头,又趴回了洞口。 陈川把地上的兔子拎了起来,捏了捏。 大腿肉乎乎的,挺肥。 秋天的兔子膘足油多,烤出来别提多香了。 “汪!” 灰狼吠叫一声,又从洞里掏了一只兔子出来。 “呦!还有啊。” 陈川大为惊喜,怪不得灰狼会回去守着。 灰狼把兔子叼到他面前,摇了摇尾巴,邀着功。 “灰狼,厉害!” 陈川又表扬了它一句,摸了摸它的狗头,以资鼓励。 这只兔子明显没有第一只重,扒开尾巴用力一挤,原来是母的。 陈川把两只兔子用绳子系好,挂在了木棒上,继续上山。 一会走一会跑,等来到山顶,浑身都热了起来。 不像刚上山的时候,冷的手都伸不开。 巡视了一圈,见林子里没什么异常,陈川稍微歇了歇脚,便准备下山。 山顶的雾太大了,能见度不过百米。 这种大雾天,湿度很大,不会轻易着火。 巡山最辛苦莫过于夏天了,气温高,常常会发生山火。 下山途中,路过一处湿草地时,陈川发现地上长了一片黑乎乎的地皮菜。 地皮菜就是地衣,只有在雨后才会出现,长在地上。 吃起来有点儿像木耳,但又比它嫩一些。 这东西炒辣椒可是很爽口下饭的。 陈川从口袋里掏出一塑料袋,准备弄一些回去。 地皮菜和苔藓一样,没有根,很好挖,只用把刀口给放平就行。 尽量不要弄太多泥土,不然不好洗。 半个小时不到,陈川便挑了二斤多,够晚上吃就行了。 剩下的回头带陈悠过来挑。 虽然在农村地皮菜并不稀罕,不过把它给晒干了卖给收山货的,价格还是很可观的。 一路上,都能看到有背着箩筐的人往山上去。 看样子都是想趁着刚下完雨,去山上采蘑菇等山货的。 “小川!”身后突然有人拍了他一下。 陈川吓了一跳。 转头一看,翠花背着个箩筐站在他身后。 陈川松了口气:“你走路咋没声?” 翠花笑着说道:“怎么没声,我看你是赚着钱,不想搭理我了吧。” “这叫什么话,你采了多少东西啊,压的你腰都直不起来了。” “有啥用,就算采半年,也不顶你上山半天有用。” “你上山打一头熊瞎子,光是那熊胆就值千八百,山货才能卖几个钱。” 陈川连忙谦虚:“那玩意儿又不是天天都能打到的。” “你就别哭穷了,来,帮我搭把手,太沉了。” “搭什么手啊,我来给你背着。” 陈川直接将她的箩筐给接了过来。 好家伙,得有二十多斤重。 路上,翠花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聊着聊着就不对了。 听这意思,翠花竟是想将自己的表妹介绍给他。 “我那表妹,长得漂亮,脾气也好,还能干活,跟你真是绝配啊。” 陈川连忙拒绝:“翠花姐,谢谢你的好意了,不过我家里的外债都没还清,现在哪有心思谈这些。” “诶,别啊,你家那点债,还不分分钟的事儿。” 正好走到了村头,陈川把箩筐还给翠花:“等还清了再说吧,再见,翠花姐。” 说着便扛着野兔快步离开了。 “诶…” 陈川回到家中,陈悠正在晾衣服。 看见他,招手说道:“来得正好,过来帮我把床单给拧一下。” “好。” 陈川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抄了把水,洗掉手上的泥。 陈悠把洗好的床单递给他,两人一人攥着一头,往相反的方向用力拧。 “哗啦~” 等床单上的水拧的差不多了,陈川和陈悠一起将其挂在绳上。 “小川,跟你说个事儿。” “嗯,说呗。” 陈悠边整理着绳上的床单,边道:“今儿个嫂子把卖熊掌的钱让李达送来了,一共九十块钱,回头你给的咱哥那份送过去。” “行。” “对了,李达说嫂子那头有个远房的表妹,人长得不错,明天带她来家里吃饭,你们俩对对眼。” “什么,又是表妹!”陈川惊呼一声。 陈悠瞪了他一眼:“发什么神经,吓死个人,什么叫又是表妹啊,我跟你说啊,明天好好表现。” 林诗彤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陈川还像以往一样,拉着板车跟陈悠两人去集上卖烤串。 肉再不卖就坏了。 想着相亲的事儿,陈川头脑懵懵的。 没觉得怎么呢,转眼便到了收摊的时间。 陈悠一边收拾摊位,一边问道:“小川,怎么一上午都无精打采,跟霜打了茄子似的。” 陈川回过神来:“啊?有吗。” “你上午烤串好几次把辣椒粉当孜然用,顾客说了好几次,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陈川心一横,说道:“姐,我不想相亲。” 陈悠放下手中的活,严肃起来:“为啥?” “哎呀!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我告诉你啊,平时你说什么姐都能听你的,但这事儿你必须得听我的,爸妈不在了,我就得照顾好你,一定让你成个家。要不然以后我怎么样有脸见他们?”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陈悠眼眶泛红,直直的盯着他。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僵局,谁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看着眼眶泛红的陈悠,陈川心中愧疚不已。 张了张嘴,开口道:“姐,刚才我说话有点过分,别生气了。” 陈悠别过了头。 陈川用手扯了扯她的衣袖。 “姐,我错了。” “你没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掺和你的事儿。” 说着,陈悠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陈川一看,更加的手足无措。 “姐,我听你的,现在就回去相亲行不行,你别哭了。” “真的?”陈悠转头看来,眼眶里还水汪汪的。 “真的,这都什么时候了,我敢说假话吗。” “这还差不多。” 陈悠擦擦眼泪,道:“走,我带你买身衣服,不能让人看着寒碜。” “衣服就算了,不就是看看吗,不至于这么隆重,我才刚买的鞋。” “怎么不至于了,人靠衣装马靠鞍。” 说罢,拉着陈川就往衣服铺子去。 眼瞅着快到衣服铺子门口,陈川灵机一动。 一把拉住陈悠,道:“姐,你听我说两句话行不行?” “你又想干嘛,告诉你,别跟我耍小心思。” “没有没有。” 陈川给她做了个保证。 陈悠看他一脸诚挚,不像是忽悠她,便点了点头:“行,那你说吧。” “是这样哈,姐,你说找对象是不是得找真心跟你过日子的?” “那还用说吗,不能踏实过日子要她干嘛!” “嗯,那是不是也不能找爱慕虚荣的?” “你意思就是说势利眼,只图钱的是不?” “对。” “那不行,这样的人就是你同意,我也不会同意。” “好,那咱衣服可以不买了吧。” 陈川转身就要走。 “不是,你给我站住!”陈悠叫住了他。 “怎么就不买了?” “姐,我就是要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过日子又不是三两天就结束了,那是要过一辈子的,我总不能天天穿新衣裳吧。” 陈悠听他这么一说,沉默了。 “好像有点儿道理。” 陈悠沉吟了一下,道:“行,那就按你说的,暂时先不买。” “这就对了嘛。” 陈川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行了,衣服可以不买,跟我去买菜吧,你总不能再跟我说,让人来家里就喝棒子茬粥吧?” “那不至于,毕竟远来是客。” 两人在集市上转了一圈儿,割了一斤肉,买了一些蔬菜。 家里还有鱼呢,比过年还丰盛,招待客人是绝对足够了。 买好了菜,两人便火急火燎的往回赶。 陈川倒不着急,主要是陈悠,一路走一路催,恨不得让陈川跑起来。 平时四十分钟的路程,硬是半个小时不到就走完了。 到了村头,陈川心里有些紧张。 说实话,相亲他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以前听说谁去相亲,没觉得有什么,这回轮到自己了,总觉得很别扭。 看他磨磨唧唧的,走在前面的陈悠催促道:“小川,你能不能快点,几点了都?” “来了。” 陈川嘴上应着,脚下却一点没快。 他巴不得路再长点呢。 回到家,陈悠把车上的菜提下来开始忙活,该洗的洗,该摘的摘。 陈川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坐立不安。 “小川,过来帮我把鱼给杀一下。”陈悠在锅屋喊了一声。 “来了。” 陈川走进屋里,道:“姐,我突然想起来今天山上有点事儿,趁着人还没来,我去看看。” “告诉你,今天你哪也不准去,天大的事儿等过了今天再说。” 陈悠哪能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想都没想的拒绝了。 陈川知道自己这关是躲不过去了,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所有的菜都准备妥当了。 现在就等人来,菜就可以下锅。 陈川看了看时间,十二点钟。 估摸着人也应该快到了。 干脆站到门口等了起来。 说实话,她自己不知道相亲感觉,毕竟和李达算是自由恋爱。从来没这么紧张过。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 终于,赵美娜推着自行车,李达陪在身旁,后面还有一个人,三人朝着这边走来了, 陈悠看见,连忙朝屋里招呼:“小川,快过来迎人,别让人挑理。” 陈川在锅屋浆着鱼片,没听见。 “小川。” “小川,人呢?” 陈悠连着喊了两声没人应,赵美娜也到门口了。 没法,只好自己迎了上去。 “嫂子,来啦?” “嗯。” “悠悠,小川呢。”李达打了声招呼。 陈悠甜甜一笑,瞪了他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赵美娜停放好自行车,笑着道:“等着急了吧?” “没有。”陈悠堆起笑容,看向了她身后的女孩。 赵美娜朝女孩招呼道:“诗彤,这是你悠悠姐,叫人。” “悠悠姐好。” 女孩儿红着脸叫了声人。 “诶,好好好。” 陈悠笑容满面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儿。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尖尖的瓜子脸,白净细腻的皮肤。穿着一件褪色的素花格上衣,乌黑亮丽的齐肩发,好似随意扎成一条辫子,高挑的身材与陈悠差不太多。陈悠越看越喜欢。 “嫂子,诗彤长得可真俊。”陈悠夸赞道。 林诗彤害羞的红了脸。 赵美娜笑着道:“那可不,要不是冲着咱俩这关系,我可舍不得把诗彤给介绍到小河村。” “好话不会好说,小河村咋了?你不也是小河村的媳妇儿吗?”李达有些不乐意。 “就是”陈悠佯装生气。 “行行行,算我说错了,咱是挑人,又不挑村子。” 相亲 “这还差不多,快进屋吧。” 陈悠同她开了个玩笑,把人给领进了屋。 “小川啊,别忙活了,过来招呼人。” “小川,怎么不见露头啊,忙什么呢。”赵美娜走到锅屋门口,探头往里看。 “嫂子,来啦。” 陈川放下手中的刀,用围裙擦干净手上的水渍,笑着跟她打招呼,看了眼林诗彤。 林诗彤也看了他一眼,害羞的躲到赵美娜的身后。 赵美娜瞥了桌子一眼,惊讶道:“小川,你还会做饭呢?” “瞎玩儿,跟你专业的没法比。” “这话说的。” 林诗彤藏在赵美娜身后,也偷偷往屋子里看。 当看见陈川的目光,又赶忙低下了头。 赵美娜连忙介绍道:“小川,这是我表妹林诗彤。” “诗彤,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陈川。” “嗯,你好。” “你好。” 两人相互的点了点头。 “别在外面站着了,快上家里坐。” 陈悠热情的招呼,把人带到堂屋大厅坐了下来,又是端茶倒水,又是递水果。 “嫂子,家里条件就这样,别嫌弃啊。” “说什么呢,你看家里收拾的多亮堂,悠悠,别忙了,又不是外人。” “悠悠姐,歇歇吧。” 林诗彤被陈悠的热情弄得不好意思,也帮腔附和道。 “嗯,那你们先坐着,我把小川给叫过来。” 陈悠走后,赵美娜低声道:“诗彤,你觉得怎么样,对眼不?” 林诗彤红着脸,有些扭捏道:“美娜姐~” “你看这小妮子,还不好意思了,要不对眼那咱就走。” 说罢,赵美娜起身,故作要走。 “诶,美娜姐。” 林诗彤着急,一把将她给拉住。 赵美娜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怎么,你不是没看上吗?” “我可没说。” 林诗彤羞得坐下来,把头别了过去,脸红扑扑的。 赵美娜也不再逗她,女孩儿脸皮薄,别给逗急了。 与此同时。 李达正在和陈川说着这几天巡山打到一头野猪和一些野鸡,野兔。 陈悠来到锅屋询问陈川:“小川,你看诗彤怎么样?” 陈川想了想,说:“看着还行,不过还得了解,姐,你别逼我那么紧啊,哪能一下就定下来的,而且人家还不一定看上我呢。” 陈悠放下了心,笑容满面:“那就行,我弟一表人才,诗彤肯定能看上。” “悠悠,聊什么呢?” 这时,赵美娜带着林诗彤进了屋。 陈悠见状,笑吟吟道:“小川问我诗彤喜欢吃什么,好给她做,他做菜可好吃了呢。” “这不巧了吗,诗彤也是做得一手好菜,那在村子里都是出了名的,要不让他俩弄,今天我们就吃个现成的?” 赵美娜朝着陈悠挤眉弄眼。 冰雪聪明的陈悠,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行啊,我那边正好还有衣服没晾完呢。” “嗯,我跟你一块儿。” 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李达楞在了原地,看了看林诗彤,又打量了一下陈川。看着有说有笑走出门的赵美娜和陈悠。 “等等我,我给你们帮忙。” 屋子里只剩下陈川跟林诗彤两个人,气氛有些尴尬。 毕竟是在陈川家里,得有待客之道。 于是,他主动开口打破沉闷,道:“你叫林诗彤是吧?” 林诗彤点点头,声如蚊蝇的哼了一声。 “要不这样,你去歇着吧,统共也没多少菜,我一个就行了。” “我帮你。” 林诗彤说罢便把袖口给挽了起来,准备上手。 陈川一看,也就不好再拒绝了。 林诗彤刚开始有点拘束,可真上手后动作十分麻利,跟之前的扭扭捏捏比起来,真的是判若两人。 桌子上的菜虽然不是她配的,但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怎么做。 不管红烧还是爆炒,弄的头头是道。 赵美娜还真没胡扯,林诗彤果然是做饭一把好手。 不过,看见盆里的鱼片时,林诗彤有些麻爪了。 “陈川,好好的鱼怎么都给切碎了?” 陈川笑着解释道:“那是鱼片,做酸菜鱼用的。” “酸菜鱼我也会做,不都是剁成厚段就行吗,你怎么切的跟纸一样薄,这样会碎的。” “我有我的办法,对了,准备的差不多了,你是在上面还是下面?” “我在上面,你烧火吧,不过酸菜鱼我不知道你想怎么做,等下我换你做。” “行。” 分好工,陈川蹲在锅门往炉膛里填草引火。 听着屋子里的说话声,陈悠和赵美娜会心一笑。 “你瞧,两人聊上路子了,多好。” “嗯,是挺不错的哈。” 陈悠偷偷往屋子里望。 “悠悠,我跟你说,如果他俩要是成了的话,你可得对诗彤好一点,也是苦命人。” “放心吧,虽然咱家的条件不算好,但也不至于缺吃少喝的,再说了,小川现在也不少挣钱,出息着呢。” 提到陈川,陈悠脸上露出自豪的神色。 只是一旁的李达,显得有些多余。 两人聊天的同时,屋子里漂出了一阵阵菜香味儿。 不大会儿功夫,林诗彤就炒好了好几个菜。 虽然还没吃,单从卖相来看确实不错。 做好了菜,林诗彤习惯性的用抹布把炤台的台面都给擦拭了一遍。 “陈川,你来做酸菜鱼吧。” “嗯。” 陈川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草屑,道:“锅用的还习惯吧。” “挺好的,你家的油可真多。” 林诗彤手指着两锅中间的陶瓷罐罐,道:“对了,那罐罐里是什么油,闻着真香。” “哦,那是熊油,我自己打的熊炼的。” “真厉害。”林诗彤赞叹道。 她还从来没见过谁家灶台上能放好几种油的。 而且还不是一星半点儿,不管猪油还是熊油,都有好几斤,太奢侈了。 两人交换了个位置,陈川舀了大半勺猪油,倒进锅里。 林诗彤见他一次性放了那么多油,都看呆了。 林诗彤做了四个菜,油用的还没有这一半多。 锅中油烧热,陈川把剁好的鱼头还有鱼骨头倒进锅里,又放了两片生姜去腥。 鱼骨头遇油后,表层的水与油参杂在一块儿,发出“滋滋”声,油花四溅。 陈川用铲子不停地翻炒,直到把鱼骨头煎至成熟后,又把准备好的酸菜给倒进去继续翻炒。 林诗彤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入了神。 陈川一边挥动锅铲,一边问道:“你吃不吃辣?” “啊?”林诗彤回过神来:“你说我吗?” “嗯,吃不吃辣。” “我都可以。” “行,那就放点辣,不放的话太腥不好吃。” 陈川把辣椒段丢下去,添了两瓢水。 酸菜鱼 不一会儿,锅里的水烧开了,“咕嘟咕嘟”的沸腾着。 水熬成了鱼汤,慢慢变成了奶白色,香气四溢。 陈川拿过勺子,把鱼骨头和酸菜捞出来,装进小铁盆里。 见他鱼片还没放就把菜都捞出来,林诗彤还以为是忘记了,于是提醒道:“陈川,你鱼片还没放呢。” “不着急。” 陈川把汤里的东西都捞干净后,又倒了大半勺的白醋进去。 “啊~嚏。” 一股子强烈的酸味儿直冲脑门,林诗彤被呛的打了好几个喷嚏。 陈川笑了笑,把浆好的鱼片一片片的丢进锅中,和下水饺一样。 下完了鱼片,陈川手上都是黏糊糊的浆液。 林诗彤舀了一瓢水过来:“给,洗洗手。” “谢谢。” 洗干净手,拿起勺子,陈川轻轻的推动锅中的鱼片。 鱼片一受热,就开始打卷。 林诗彤准备继续往炉膛里塞草,陈川阻拦道:“不用烧了,余温够用的了。” “哦。” 林诗彤把手中的草给重新放了回去。 鱼片很薄,烫了三分钟就熟了。 陈川将其捞了起来,盖在酸菜上面。 看着雪白的鱼片,林诗彤夸赞道:“做的真好看,我还是第一次见人这么做菜呢。” “是嘛,还没好呢。” 陈川拿起一头蒜,用刀拍了拍,剥去表层的皮屑。 剁成碎末,撒在鱼片上。 做完这些,又用勺子挖了些猪油,倒进锅里烧热。 “诗彤,往边上让让,等下别烫着你。” “喔。” 林诗彤后退两步,好奇的看着陈川的操作。 等猪油烧的滚热,陈川用勺子舀了起来,另一手抓了把辣椒和花椒,放进勺子里。 “呲!” 花椒和辣椒瞬间变了颜色,香味激发出来。 “啊~嚏。”林诗彤又被呛了个喷嚏。 陈川将热油连同花椒、辣椒,一块浇在了鱼片上。 “滋滋~” 蒜末也被炸的金黄。 鱼片上裹了一层油馍,油亮油亮的,让人食欲大增。 “好了,大功告成。” “好香啊”林诗彤不由得发出惊呼声。 她印象中的酸菜鱼,就是酸菜和鱼一块加水炖。 哪像这个,又漂亮又香,鱼片一点没碎,和花瓣一样。 再看看自己做的菜,林诗彤都有点受打击了。 做菜一直都是她最拿手的,没想到跟陈川一比,差了这么多。 这让她不禁有些崇拜和好奇起来。 一个男孩子,不仅会打猎,能赚钱,还能做得一手好菜,太优秀了吧。 “诗彤,洗个手吃饭了。” “喔,好。” 林诗彤应了一声,跑去洗手了。 经过刚才的相处,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拘谨。 “做的什么这么香啊,站在屋外就闻见了。” 赵美娜和陈悠走了进来。李达像个机器一样紧随其后。 陈川一边擦手,一边客气道:“呵呵,简单弄了几个菜,招待不周,嫂子见谅啊。” “什么话,你这要还是招待不周还得了,就差没弄龙肉了。”赵美娜笑容满面,盯着桌子上的酸菜鱼眼睛放光。 这时,林诗彤走了进来,赵美娜问道:“诗彤,这个鱼是你做的?” 林诗彤摇了摇头:“不是,我哪会做,是陈川做的,好看吧?” “好看好看。”赵美娜连连点头。 陈川被她们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谦虚道:“做的不好,凑合着吃吧。” “小川,你还会做什么菜?”赵美娜看他的目光都炙热了。 “会的可多了呢,都老好吃了。” 李达总算插了一句。 陈川害羞挠了挠头说:“家常菜没问题。” “好好好,太好了。” 赵美娜突然拉起陈川的手:“小川啊,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到我饭馆去一趟,我请你吃饭。” “啊?” 陈川费力的抽出手,纳闷问道:“嫂子,好端端的你请我吃哪门子饭呐,不年不节的。” 赵美娜也不瞒他,直言道:“吃饭是次要的,我主要是想让你去我那边给弄几道硬菜,撑撑门面。” 陈川连连摆手:“拉倒吧,别说硬菜了,我过去再把你的招牌给砸了。” “怎么会呢,你这鱼就很可以啊。” “回头再说,先吃饭。” 陈川连忙打岔,让他去打打猎还行,做菜还是算了吧。 赵美娜还想再争取争取,不过被陈悠给拦住了。 “嫂子,先吃饭吧,菜都快凉了,今天是带诗彤过来认门的,可不是让你招掌勺师傅的。” 赵美娜一拍脑袋:“哦对,你瞧瞧我这脑子,先吃饭,其他事回头再说。” “这就对了嘛。” 几人拿碗的拿碗,端菜的端菜,把菜摆上了桌子。 李达早就迫不及待了,看着盘子里的菜,恨不得伸出了手去抓。 陈悠一巴掌给他打了回去。 李达缩回手,憨憨一笑不说话。 这些小动作赵美娜都看在眼里,道:“想吃就让他吃呗,又没外人。” 陈川从家堂上拿了几瓶健力宝和北冰洋汽水。 知道林诗彤要过来,陈悠早早的就买好备着了。 陈川把饮料放桌上,道:“喜欢喝什么口味儿的自己拿哈,别拘礼。” 赵美娜连连摆手:“小川,赶紧收起来,大冷天的喝凉的咂牙。” “收什么收,买来不就是喝的吗?” 陈悠接过话茬,拿了一瓶健力宝,递给林诗彤,道:“诗彤,给。” 林诗彤犹豫了一下,接过手,笑吟吟道:“谢谢悠悠姐。” “悠悠,递我一瓶。”李达在一旁伸手要。 “给你。”林诗彤把手中的健力宝了递过去。 李达没敢接,看向陈悠。 “这还有呢,诗彤你喝你的,人人都有。” 陈悠递给李达一瓶,又给赵美娜、陈川,还有自己一人一瓶。 “不是什么好东西,别舍不得喝。”陈悠故作大气的说道。 为了不让人觉得自家小气,今天她也是豁出去了。 打开健力宝,还没喝呢,回头看见陈川坐在旁边儿,推了推他:“小川,这边有点挤,你坐那边去。” “对对对,坐我这边,地方大。” 赵美娜会意,往旁边挪了挪,空出林诗彤旁边的位置。 林诗彤红了脸,把自己的凳子往边上挪了挪。 陈川也有点不好意思,在李达的挤眉弄眼中,端着饭碗坐了过去。 陈悠满意的笑了,招呼道:“别都坐着了,开始吧,菜都凉了。” 烤红薯 “终于能吃饭了。” 李达连忙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鱼。 陈悠叮嘱道:“慢点吃,小心刺卡到嗓子。” 陈川说道:“姐,鱼刺都被取下来了,没事儿。” “你看看,小川真有心。”赵美娜夸赞道。 陈悠笑了笑,给林诗彤夹了片鱼,道:“诗彤,在这就跟家一样,别拘着,多吃菜。” “嗯,谢谢悠悠姐。”林诗彤低声应了一句。 没等鱼片吃到嘴里呢,陈悠就一块接着一块的往她碗里夹菜。 不一会儿,林诗彤面前的小碗就堆的跟小山一样。 林诗彤推辞都推辞不过来。 “悠悠姐,我自己来就行。” “悠悠姐,够了够了。” 赵美娜夹起一片鱼放进嘴里,瞬间眼前一亮。 “小川啊,你这鱼片做的真是绝了,有空一定得教教我。” “好的,没问题。” 陈悠笑着打岔道:“嫂子,你就别抬举他了,你开饭馆的还能不如他?” “悠悠,真不是抬举,你尝尝就知道了。” “有那么玄乎?” “悠悠,小川做的真好吃。”李达嘴里塞满了菜,口齿不清的说道。 “你吃你的,吃货一个。” 林诗彤夹了一块给她,说:“悠悠姐,达子哥说的不假,真的挺好吃的,我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酸菜鱼。” “是吗?那我尝尝。” 一桌人都这么说,打小就不喜欢吃鱼的陈悠也不禁吃了一片。 “嗯?真好吃一点儿都不腥唉。” “你看吧,我说好吃你还不信。” … 吃完饭,陈悠让陈川带林诗彤去外面转转。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到了村头,林诗彤说想去山上转悠转悠。 两人到了后山一处幔坡。 不远处有群羊,三三两两的在低头吃草,羊羔子相互追逐打闹。 “咩~” 林诗彤找着话题,问道:“陈川,那谁家的羊啊,不少呢。” 陈川抬眼望了望,说:“好像是我哥家的,咱们过去看看。” “你哥是谁啊?” “我哥叫秦朗,是我姑家的表哥。” 陈川带着林诗彤来到羊群边,只见石头上睡着一人,原来是王瘸子。 有了上一次丢羊的教训,秦力民交代王瘸子寸步不能离,就连吃饭都是他送过来的。 听见脚步声,王瘸子从石头上坐了起来。 “小川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玩,这谁家丫头啊?” 林诗彤害羞的躲在陈川身后。 陈川笑着介绍道:“嫂子家表妹,对了,我哥呢?” 知道林诗彤脸皮薄,于是陈川岔开话题。 “那小子刚才还在呢,这会儿不知道跑哪去了。” “行,那你忙,我们自己转转。” 陈川打了声招呼,便带着林诗彤往坡上去。 两人走了没多远,就在在一石堆后面看见了秦朗。 这家伙正蹲在地上,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哥。”陈川喊了一声。 秦朗扭过头,看见是陈川,挥了挥手。 “小川,你怎么过来了?” “来转转。” 说话间,两人走到跟前。 才看到秦朗正在摆弄地上的七八个红薯。 “哥,没吃饭呢?” “可不嘛,睡了半天饿死了。” 秦朗这才发现了林诗彤,问道:“小川,这是谁啊?” “达子嫂子家亲戚,林诗彤。” 秦朗拍了拍手上的泥,大大咧咧的招呼道:“林诗彤是吧,我叫秦朗,是小川的表哥。” “你好。”林诗彤冲他笑了笑。 “正好,小川,来都来了,烤点地瓜吃吃呗,这么多,我跟舅姥爷两人也吃不完。” 陈川扭头问道:“诗彤,你吃吗?” “我吃饱了啊。” 秦朗接过话茬:“没事,吃饱也无所谓,这玩意儿当零食吃呗,闲着也是闲着,就当烤火玩了。” “要不坐一会儿?”陈川询问道。 林诗彤点点头:“我都可以。” “行,那你们俩找地方坐,我来挖坑。” 秦朗找了个碎石比较少的位置,握住刀柄,吭哧吭哧的开始挖。 一支烟的功夫,一个四四方方的坑就挖好了。 秦朗把红薯一个一个的整齐摆放在里面,大的放上面,小的容易熟放下面。 红薯码好后,秦朗又在上面盖了一层浮土,还时不时的用手指比划着。 林诗彤好奇问道:“陈川,他干嘛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 陈川解释道:“你可别小看了这一层浮土,红薯烤的好不好,这才是关键。” “小川,帮我找些柴火过来,我来引火。” “嗯。” 陈川和林诗彤一块去寻找柴火。 山上别的东西没有,柴火遍地都是。 不一会儿,俩人抬着一捆树枝走了回来。 秦朗用树枝搭了一个框架,里面塞上树叶子,点起了火。 三人坐在火堆旁,烤着火,聊着天儿,倒也惬意。 两个小时后,火已经灭了,只剩下一堆猩红的碳灰。 林诗彤脸被火烤的红扑扑的,像个红苹果。 “呼~” 陈川用树枝扒开碳灰,吹了口气,把烧黑的浮土撬开。 土坑里冒着热气,红薯的焦香味儿扑鼻而来。 陈川用树枝扒拉了一个大红薯出来。 “哥,这个给你。” “嗯,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呼~好烫。” 秦朗接过红薯,掰断成两截。 吹了吹热气,迫不及待的啃了一口。 “嗯,香。” “你慢着点儿,又没人跟你抢。”陈川一边扒拉着剩下的红薯,一边笑着说道。 “嗯,我太饿了。” 看他狼吞虎咽,吃的嘴和鼻尖儿上都是红薯的样子,林诗彤差点笑出声来。 陈川又挑了两个大些的,给羊倌王瘸子送了过去。 老头也不容易,饿半天了。 等他回来,秦朗一个红薯已经炫完了,嘴里不停地哼唧,用力拍打着胸口。 “噎死我了,小川,我…我不行了,弄点水给我。” “让你慢点儿吃,就是不听。” 陈川把边上的茶壶递给他。 秦朗举起茶壶,“咕咕”往肚子里灌,如同牛饮水一般。 陈川从坑里挑了一个小点的红薯。 这个红薯表皮被烤的皱巴巴的,里面的糖汁都流了出来。 晾一下,等不像刚开始那么烫手了,陈川把红薯递给了林诗彤。 “诗彤,尝尝。” 林诗彤推辞道:“你吃吧,我真的不饿。” “尝一点儿。” “要不咱俩一人一半吧,吃不完浪费了。” “那也行。” 陈川把红薯掰了一半给她。 一旁的秦朗缓了过来,放下手中的茶壶。 看见陈川手中的红薯,笑道:“小川,你可够偏心眼的,就一个黄心的红薯,还被你给诗彤了。” 林诗彤有些不好意思,把红薯递给他:“呐!我没吃呢,给你。” 秦朗连连摆手:“我跟小川开玩笑呢,你吃,不够我再给你烤,管饱。” “诗彤,你别理他,趁热吃。” “喔。” 林诗彤低着头,浅浅咬了一口。 “怎么样,好吃吗?” “嗯,挺甜的。” 秦朗连吃了三个红薯,才算吃个饱。 陈川和林诗彤都只吃了半个。 红薯吃着还行,就是吃完手上嘴上都是黑灰。 “擦擦吧。” 林诗彤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绢递了过来。 看着白静的手娟,陈川摆摆手:“不用,我回去洗吧,时间也不早了。” “嗯,那回吧,别再让她们等着急了。” 赵美娜还有饭馆要打理,不可能一直有时间在这边等着的。 秦朗见状,忙着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道:“小川,回了啊?” “嗯,太阳都落山了。” “我跟你们一起。” 陈川努努嘴:“你现在回去,那这些羊怎么办?” “没事儿,一会我爸就过来了,今晚羊就圈在这里。” “那行吧。” 跟王瘸子打了声招呼,三人便往山下走去。 一路上,秦朗不停地追问陈川,林诗彤到底来干什么的,不过都被陈川给敷衍了过去。 秦朗的嘴陈川是知道的,让他知道就等于半个村子知道了。 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他不想搞得人尽皆知。 到了村头,秦朗回家去了, 小卖铺的门口站了不少人,翠花就在其中。 见他们过来,她招了招手:“小川,过来。” “翠花姐,有事啊?” “嗯,没事叫你干什么。” 陈川想了想,朝林诗彤说道:“诗彤,要不然你先回去,我过去看看。” 翠花这些人他是知道的,嘴里没个把门的,便让林诗彤先回去。 “嗯。” 林诗彤点了点头,便朝陈川家走去。 翠花迫不及待的询问道:“小川,刚才那女孩谁啊?” “嫂子家亲戚。” “哦,这小丫头长得可真俊,多大了?有没有对象啊?” 旁边的人都把耳朵给支了起来,等待下文。 陈川无奈的说道:“我上哪知道去,还有没有别的事,没有我就回去了。” 无债一身轻 陈川回到家,说了两句话,赵美娜急着赶回饭馆,打了声招呼,便带着林诗彤回去了。 晚上,陈悠把中午没吃完的剩菜热了下吃了。 吃完饭,陈川准备带着狗出去溜一圈,正好消消食。 陈悠看他要出门,问道:“小川,上哪儿去啊?” “带着狗转转。” “别转了,等下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啊?” “进屋说。” 陈悠摘下围裙,往堂屋房间里走去。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陈川嘀咕一句,跟了过去。 来到房间,陈悠打开了床头箱子上的锁。 掀开盖子,里面堆满了被子还有衣服。 将衣服抱了出来,头伸进箱子里一顿找。 这木箱特别深,差不多得有一米多高,就算是七八岁的孩子蹲在里面也能藏得下。 “总算找到了。” 陈悠从箱子里掏出一叠花布来。 陈川有些不明所以,道:“姐,不年不节的拿它干啥?” “当然有用了。” 陈悠拉过凳子坐下,打开一层又一层的花布,一个书封露了出来。 翻开书,里面摆放着一张张整齐的钞票。 小到一元两元,大到五十、一百的都有。 除了钱,下面还有一个红色的小本本。 陈悠把小本给拿了出来,翻开,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很多人名,每个人名后面都有一串数字。 “姐,这是账本啊?” 陈悠点点头:“对啊,这上面就是咱家这么多年欠的外账,欠谁的,欠多少,全部都在上面了。” “本来不准备给你看的,也没准备告诉你,但现在不一样了,这段时间你挣的钱,加上之前家里攒的,用来还账已经够了。” 陈川接过账本,仔细看了一遍。 “三月五号,借陈凡300元整。” “四月一号,借秦力民150元整。” “六月十二号,借陈洪成100元整。” “……” 陈悠等他看完后,又把钱交给了他。 “小川,这些钱你拿着,统共有一千九百块钱,我都已经数好了。” 陈川捧着钱,道:“姐,你意思是让我去还账?” “对啊,爸妈不在了,你现在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你去还这个钱,理所应当。” “姐,那借钱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带上我?” 陈悠笑了笑:“借钱又不是去打仗,带你有什么用,话说回来,你以为求人的滋味儿好受啊?” “谢谢姐。”陈川真诚的说道。 这么些年,陈悠为了这个家日夜操劳,要是没有她的话,陈川现在指不定过成什么样呢。 陈悠打了他一下,道:“别肉麻了,鸡皮疙瘩掉一地,赶紧还钱去吧,多欠一天,我就难受一天。” “嗯。” 钱和账本拿上,陈悠带着他一块儿去还账。 先近后远,两人一块儿来到大伯家。 大伯躺在躺椅上,叼着烟袋锅,好不惬意。 “大伯。” 陈川进门喊了一声。 陈洪成抬起眼皮:“悠悠,小川来啦,有事儿啊?” “大伯,没事儿我就不能过来坐坐。” 陈川拉过一旁的凳子给陈悠,自己站在一旁。 陈洪成坐起身,道:“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大伯,我来还钱的。” “还钱?还什么钱?” 陈悠接过话茬道:“大伯,这不小川最近手头有两个闲钱,念叨着说把上次从你这拿的钱给还了,日子也不短了,别耽误你用。” “对,大伯,这是一百块钱,你数数。” 陈川从口袋里掏出先前分好的钱,一双手捧到他面前。 陈洪成瞥了一眼他手中的钱,不急不慢道:“急什么,我一把老骨头了,用钱的地方少,你先拿回去用,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了。” “大伯,钱呢,你先收下,回头要是需要的话,我再问你拿,行不?” “手里真有闲钱?” “有的,拿着吧。” “行,那我就收下了,不过要是需要用了,吱一声,咱爷们儿也不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话了,矫情!” “嗯,肯定的。” 陈川就喜欢大伯直来直去的性格,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藏着掖着。 陈洪成钱收下了,两人又奔着下一家去。 一圈跑下来,将近两个多小时,本村的钱全部都还清了。 剩下几家在隔壁村,陈川本想着明天再说,奈何陈悠说要还就全部还了,省得晚上还挂念着。 晚上八点半。 两人从最后一家出来后,陈悠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轻松。 像是肩上万斤重的担子突然卸了下来,忽然觉得呼吸的空气都是甜的。 “终于还清了。” “是啊,这回无债一身轻了。” 陈川也倍感轻松,经历了这么长的时间,总算是把重生后的第一个小目标完成了。 “小川。”陈悠叫了一声。 “嗯。” “我想哭……” “什么?” “呜呜~” 话音刚落,陈悠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陈川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静静等着。 随着时间流逝,陈悠的哭泣声也越来越小。 重新站起来擦干眼角的泪水后,有些不好意思道:“小川,刚才没吓着你吧?” 陈川笑了笑:“没有。” “行,咱回家吧,天不早了。” “姐,你确定没事了吧?” “没事儿,好着呢。” 心情大好的她还特意的转了一圈。 陈川很理解她,这么多年的压力都在她的身上,非常不容易。 “对了,明天早上跟我一块去看看爸妈吧,好长时间没去看他们了,我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嗯。” 回家的路上,陈悠情绪宣泄后话要比以往多不少,用轻松的语气跟他聊起这些年的往事。 其实陈川明白,陈悠之所以情绪失控,并不完全是因为欠的外账。 短短几年时间,经历了父母双亡,身为姐姐,她不想给陈川任何压力。可是家里的债务大部分都是为了她上学欠下的。 还要承担着各种的风言风语,换做谁也不好受。 回到家,陈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账是还清了,不过家底子也用干净了。 陈悠大概算了一下,家里所有钱凑一块儿连一百都不到。 猞猁 陈川望着屋顶上的房梁,渐渐的陷入了沉思。 接下来的两天,陈川除了每天巡山外,其他时间就跟着陈悠上山采些山货,要么就带着狗在林子转悠。 这天,还跟以往一样,吃完早饭李达来找陈川巡山。 正当准备出门时,秦朗带着一中年男人登上了门。 “小川,达子,上山呐?” “嗯。” “等一下,有人找你。” “找我?” 陈川疑惑的同时,目光转向一旁的男人。 “这是?” “小川,这是刘叔。” “刘叔叔,这就是你要找的陈川。” 男人打量了他一眼:“你就是打着熊瞎子的陈川?” 陈川点点头:“我是陈川不假,不过打着黑熊的人太多了,你得说下具体时间。” 这两天听说疤瘌带着人也打了一头黑熊。 秦朗在一旁听的着急,道:“小川,他找的就是你,舅姥爷介绍的。” “刘叔,他就是你找的陈川,如假包换。” “哦哦,进来说。” 一听是来找自己的,陈川将人让了进来。 经秦朗介绍,来人叫刘明,是刘家坝的,距离小河村三十里路。 今年,兄弟仨合伙在山头养了一百多只羊。 最近几天,羊群一到晚上就被祸害,最多的时候一晚上能损失四五只。 这两天陆续的也找了一些猎户去蹲过,可光看见打不着,其中还有一人被咬伤了。 陈川,李达听刘明这么一说眉头紧锁,既然换了几波人都不行,肯定不好干啊。 “刘叔,那你有没有问猎户看清楚是啥了吗?”李达问道。 刘明苦着脸,道:“受伤的人说是猞猁。” “猞猁啊。” 李达心里没谱,看向陈川,刚好陈川也默契的看向他。 倒是听大伯说过。 这玩意儿体型跟老虎崽子特别像,动作特别迅速,就算是枪也不容易打着它。 刘明这时道明了来意:“小兄弟,王瘸子跟我说你们的枪法好,能不能请你们过去一趟,肯定不让你白跑。” 陈川有些为难:“刘叔,不是钱的事儿,猞猁伤人,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也没有把握啊。” “我知道,你看这样行不行,只要你过去帮我除了这个祸害,我们兄弟仨一人给你一百当作辛苦费,打着的东西你拿走。” “刘叔,你容我想想。” 秦朗看他磨磨唧唧的,急性子的他等不及了。 “刘叔,我替小川答应了。” “哥!” 陈川瞪了他一眼。 “哎呀,不就一猞猁吗,咱们一块,分分钟灭了它。” 刘明起身,道:“小兄弟,那你们现在就跟我走吧,不然晚上指不定又要糟蹋几只羊。” 李达看向陈川点了点头。 “行吧。”陈川见秦朗和李达都同意,还是应下了。 应该问题不大。 把大伯的三翻响子带上,又进屋子拿了三十发子弹。 本来想带些干粮的,但刘明催的急,说是那边什么都有,只要人过去就行。 临走前,跟陈悠打了声招呼。 陈悠又免不了一番叮嘱,让他们注意安全。 这次没有带狗,猞猁不比野猪,这玩意儿可以说是狗子的克星。 灰狼虎子遇上黑熊还能走上几个回合,但遇上猞猁的话,一个照面就得被咬伤。 四人到了村头。 没想到刘明竟然开着拖拉机过来的。 这年头能买得起拖拉机的,一个村也找不出两个。 难怪出手大方,一给就是三百。 刘明摇响了拖拉机,一股黑烟冒出。 “突~突~突突……” “上车上车。” 刘明招呼他们上了车,把离合往怀里一拉。 档杆轻轻一拨,松开脚刹,拉起油门,拖拉机动了起来。 坐在车厢里,秦朗满眼羡慕的看着刘明。 “等咱有钱了,也买一辆拖拉机,真拉风。” 李达笑了笑:“买它干啥,咱跑山也用不到。” “那不一样,我要买了拖拉机,那还愁找不着对象吗,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那确实。” 两个小时后。 陈川他们到了刘家坝,一路颠簸的浑身跟散架似的,屁股都坐麻了。 刘明把拖拉机开到了山脚一处茅草房前,熄了火。 “小兄弟,到了。” “嗯。” 陈川纵身一跃从车上跳了下来,舒展了一下筋骨,问道:“刘叔,你的羊舍呢?” 刘明指着茅草屋后面的山头,道:“就在这道梁子后面,十几分钟就到了,我带你们过去熟悉一下地形。” “嗯,走吧。” 陈川,李达和大鹏跟着刘明翻过梁子,看见有一人工挖的水塘。 塘边就是一大片白花花的羊群,比秦朗家的规模大多了。 周围一圈都是用篱笆栅栏给圈起来的,还有三四条牧羊犬在边上守着。 保护措施做的这么好,按道理东西应该进不来才对。 刘明带他们跑了一圈,靠近水塘边上堆了十几只的死羊。 李达指着死羊,道:“刘叔,那些羊是?” 刘明叹了口气:“唉,就是被祸害的。” 陈川走过去看了看,这些羊基本上都是二十到三十斤左右的,而且每只都是从脖颈处被撕咬开了,一击致命。 “刘叔,这么大的羊到过年都能卖了吧?” “可不嘛,到年底都是大羊。” 一提到羊,刘明满脸愁容,恨得牙根痒痒。 陈川把情况大概了解清楚后,便让刘明该忙忙,不用管他们了。 等刘明走后,秦朗道:“小川,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睡觉。” “什么?” 秦朗以为听错了,大老远过来睡觉,家里睡不得啊。 陈川看他呆头呆脑的,耐着性子道:“猞猁这玩意儿智商估计比你都高,只有等它来找你,懂了吗?” “不是,那它要不来,咱们就什么不做了?” “不说了吗,睡觉,养足精神晚上蹲它,准备打持久战吧。” “我不信能有你说的那么邪乎,你睡吧,我去找找看。” 秦朗总觉得他想的太多,太过杞人忧天了,拎着大刀片子就往林子钻。 “哥,你小心点儿,有事就放二踢脚。”李达提醒道。 “知道了,等着收钱吧。” 黑熊弄不过,几十斤的猞猁他有把握一刀将其毙命。 白天没什么危险,李达,陈川也就没管他。 牛犊 秦朗钻进了林子,顺着幔坡四处寻找。 这边林子常有羊群过来,所以地上枯叶比较少,如果有脚印的话很容易被发现。 在林子里转悠了半个多小时,地上的脚印秦朗倒是发现不少。 可绝大多数都是羊群留下来的,还有少数的狗爪印。 “我就不信了。” 还是不甘心的秦朗,歇了会脚后,继续往林子深处找去。 猞猁既然隔三差五的过来,那么它的窝肯定距离这边不是特别远。 三个小时过去了,秦朗累的气喘吁吁。 “呼~” 瘫坐在一块石头上烦躁的挠着头发,望着周边的密林,有些兴致阑珊。 “早知道听小川的好了,还不如睡觉呢。” 几个小时找下来,除了踩了一脚的羊屎蛋子外,连个猞猁的毛都没看见。 休息好准备回去的秦朗,跑半天肚子也饿了。 “哞哞~” 刚站起身,听到有人在唤牛。 秦朗好奇的寻着声走了过去。 在一歪脖子树旁,看见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大爷,头戴斗笠,一脸焦急的模样。 老大爷恰好也看见了他,向他挥手喊了一声。 “小伙子。” “大爷,啥事啊?” 秦朗看他跌跌撞撞的,连忙上前询问。 老大爷问道:“小伙子,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小牛犊子过来?” “牛犊子?没有啊。” “你再好好想想,就是有你腰这么高,鼻子上栓了个环,还有……” 老大爷焦急的比划,神情激动。 “大爷,我真没看见牛犊子,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儿啊?” “唉…这可咋办!” 老大爷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力的蹲在地上,带着哭腔把事情大概的说了一遍。 原来,今早他带着两大一小的牛出来放。 大牛吃饱了,跑到水塘里泡汪,小牛犊子在塘边,他也就没在意。 结果眯了一觉醒来,发现小牛犊子不见了。 听说附近最近有东西作怪,赶紧着急忙慌的四处寻找,再后来就正好碰见秦朗了。 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热心肠的秦朗安慰起了老大爷。 “大爷,你先别着急,说不定它跑哪边吃草了,这样吧,我正好也没什么事儿,帮你找找,我腿脚快。” 老大爷拉着他连连致谢。 “小伙子,真是麻烦你了。” “你就别上火了,走了啊。” 跟老大爷打了声招呼,便按照她说的方向找了过去。 老大爷也没闲着,拄着棍继续在林子转悠,边找边喊。 秦朗跑到了老大爷说的水塘边上,仔细一看,发现水边的苔藓有被除了牛蹄以外的东西踩踏过。 秦朗蹲下看着脚印,用手比划了一下。 也就巴掌一半大小,四个爪印,要是再多上一个的话有点儿像小孩的脚印。 “这个爪印怎么看着那么熟悉呢?” “猞猁!” 秦朗一下激动起来,来之前的路上陈川跟他说起过,是猞猁的脚印没跑了。 当看见水边泥土泛着一抹红时,秦朗心里咯噔一下。 把苔藓扒拉开,泥上的颜色被水泡的有点不太明显。 秦朗拿起泥土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又沿着血迹走了两步,发现苔藓上滴了不少血。 一路沿着血迹找到了水塘边的草丛里,小牛犊子就躺在地上。 “找到了。” 秦朗连忙走过去,到了跟前傻了眼。 小牛犊子平躺在地上,从远处看并没有什么异常。 走近才发现肚子已经被掏空了,内脏被拖的满地都是。 “唉~” 一想到可怜的老大爷,秦朗不由得叹了口气。 不过事已至此,也没办法了。 把牛犊子从草丛里给拖了出来。 不得不说猞猁真是够猛的,这么大一头牛犊子竟然能被咬死,全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 这家伙跟老虎一样,只吃活肉。 随后,秦朗去把老大爷给叫了回来。 看见牛犊子,老大爷神情落寞,重重叹了口气。 本来就不挺拔的背更加佝偻了几分。 秦朗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对于养牛人来说,一头牛就是一年的收成。 对于老大爷来说,可能牛犊子不只是牛那么简单。 与此同时。 陈川见秦朗出去几个小时没回来,担心会出什么事情,便和李达寻了过来。 恰好在塘边看见秦朗,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哥。” 秦朗看见陈川和李达,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俩别出声。 二人走到跟前,看见地上血迹斑斑的牛犊子时也是一惊。 李达把秦朗拉到一旁,问道:“哥,这怎么回事儿?” “是这样……” 秦朗把情况大概说了一遍。 得知牛犊子是被猞猁给祸害了,陈川心里也就不奇怪了。 猞猁虽然个头不大,但架不住它动作迅速且凶猛。 别说牛犊子了,就算是成年的鹿遇见它也照样没跑。 老大爷缓过来后,跟秦朗道了声谢,牵着老牛回去,顺便叫人来把牛犊子用车拉回去。 目送老大爷走远,陈川扛着枪在附近转悠了一圈。 这边距离羊舍并不远,也就不到二里路,看来猞猁常活动的区域就是这一块儿。 傍晚时分。 陈川,李达,秦朗三人吃完饭,便早早在羊舍附近蹲守。 晚上八点,守了三个多小时的秦朗有点儿急了,低声道:“你们说猞猁今晚到底会不会来?” 陈川用手抹了抹鼻子,道:“不清楚,不过今天刚吃过牛犊子,要是同一只猞猁的话,估计不会来。” “那咱们不白冻一晚上了。” “你以为钱是好挣的啊,少说两句吧,盯着点儿。” 三人窝在羊舍里。 秦朗天天放羊没觉得有什么,陈川和李达就不行了,被羊骚味儿熏的脑仁疼。 随着时间的流逝,不知不觉已经是下半夜了。 秦朗趴在石槽上睡着了,呼噜声比羊叫声还要大。 李达眼睛也有些酸胀,眼皮像灌了铅一样不停地向下沉。 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钟了,估摸着今晚得放空了。 正当准备眯一会儿时,守在栅栏旁的牧羊犬突然站了起来,警惕的望着林子方向。 陈川也是一惊,强打起精神,把手中的枪端起来,拉开保险栓,将手指搭在扳机上。 失手 牧羊犬摇了摇尾巴,又回到栅栏旁爬了起来。 李达松了口气,原来是虚惊一场。 经过这么一折腾,困意全无。 陈川放下枪,站起身活动活动了筋骨,趴在地上好几个小时,腿都麻了。 正当陈川起身的瞬间,无意间往林子一瞥,隐约的看见一双泛着光的眼睛。 陈川一惊,连忙蹲了下来,再次把枪给端上。 注意到陈川动作的李达,也掏出刀,做好了准备。 “汪!” 没等陈川把枪拿稳,栅栏旁的牧羊犬就冲了出去,快速的往林子里钻去。 秦朗被狗叫声惊醒。 “谁!” “小点声,别咋咋呼呼的。” 陈川猫着身子向栅栏移动。 与此同时。 林子里的一棵大树旁站着一兽。 四肢短且粗壮,身体被厚厚的毛发覆盖,浅棕色的毛发上布满了黑色的斑点。 尾巴短小,尾端处像是挂了一黑色的小球,耳朵又长又细。 这就是他们苦苦寻找的猞猁。 牧羊犬进了林子,距离猞猁还有五米左右时停了下来,弓起身子,嘴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猞猁没有半点紧张,张了张嘴巴,露出细长的獠牙,接着习惯性的举起前爪抹了抹脸。 做完这些,它一步步向前。 牧羊犬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这会儿竟然不断的后退,叫都不叫一声。 “嗖~” 突然。 猞猁猛地窜了出去,眨眼间便到了牧羊犬的面前。 没等它反应过来,两只前爪就将它给摁在地上。 牧羊犬回过神张嘴就咬,同时后腿蹬地想要挣脱束缚。 猞猁哪会给它机会,狠狠地将它摁住,张开嘴巴朝着脖颈咬去。 它的的体型虽然比牧羊犬要小一些,但爆发力猛的很。 一口咬住,猞猁用力一甩头,牧羊犬脖颈处的皮被撕开,鲜血溅了满地都是。 “汪…汪汪!” 受伤后的牧羊犬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它拼尽全力从地上爬了起来,夹着尾巴疯狂逃窜。 猞猁舔了舔嘴角的血迹,正想追,又有三条牧羊犬冲了过来,团团的将它圈住。 面对三条凶神恶煞的牧羊犬,猞猁眼中依旧没有丝毫的慌张。 这时,陈川也到了栅栏前。 从他的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猞猁,不过光线不是很好。 想要用枪打估计不太行,况且还有狗。 李达握着杀猪刀,小心翼翼的。 秦朗紧张的把斧子紧紧握住,大气都不敢喘。 受伤的狗一瘸一拐的跑回来后,一头扎进了窝里,发出哀嚎声。 牧羊犬毕竟不是专业的猎狗,虽然数量多,但应该撑不了太久。 果不其然。 前后没有五分钟,三条牧羊犬先后夹着尾巴跑了回来,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看着一条条受伤的狗,秦朗恨不得拿斧子劈了猞猁。 两人又等了几分钟,猞猁机警的走出了林子,四处张望。 看清了猞猁的真面目,陈川既紧张又兴奋,手掌心不自觉的出了一层细汗。 估算了一下,现在猞猁的距离差不多得有五十米左右,再走近二十米他就能开枪了。 猞猁站在坡上顿了顿,迈动步子快速的向羊舍蹿来,快的几乎只能看见残影。 要是让它进了羊舍就麻烦了。 陈川来不及多想,举起枪果断的扣动扳机。 “砰~砰砰。” 陈川一连开了三枪,正好把枪膛里子弹打光。 猞猁听见枪声,第一时间就扭头往林子里跑。 换子弹的功夫,李达和秦朗拎着斧头纵身一跃翻过了栅栏,向猞猁追去。 可没等他跑两步,猞猁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玛德!” “有种别跑!砍不死你!” 眼看追不上只好站在原地过过嘴瘾。 陈川终于换好了子弹,但已经来不及补枪了。 “打中了没?” 刚才打的急,陈川没来得及瞄准,完全凭感觉开的枪。 “我看看啊。” 李达用手电在地上照了照,看看地上有没有血迹。 陈川也拿着枪过去,一圈下来并没有发现血迹,三枪全部放空。 秦朗有些泄气道:“小川,刚才你怎么不等靠近一些再打?” 陈川把枪保险拉上,道:“刚才如果我再慢一步的话,猞猁就冲羊舍里了,你觉得进了羊舍我还有开枪的机会吗?” “倒也是。” “算了,今晚吓跑了它,肯定不会再来了,赶紧去看看狗吧,估计伤的不轻。” “嗯。” 三人来到狗窝前,正好刘明也拿着手电赶了过来,刚才听见枪声他就往这边跑了。 “小兄弟,怎么样,打着没?” 陈川摇摇头:“没有,那家伙速度太快了,都快赶上兔子了。” “慢慢来,不着急。” 刘明并没有因为没打到而失落,他先前也连续蹲了好几天,知道猞猁难打。 得知狗受伤了,刘明并没有很惊讶,这段时间狗子受伤也算是家常便饭了。 今天这批狗,已经是第三批了。 刘明检查了一下它们的伤,除了第一条狗伤的比较重以外,剩下的都只是一些皮外伤,不致命。 不过几条狗都要缝针,可不是个轻松的活。 陈川,秦朗,李达和狗都不熟,只能在一旁帮忙摁着,上手还得刘明自己来才行。 刘明还真不含糊,把针消了毒,先挑伤的最重的缝针包扎。 秦朗看蒋成功包扎伤口的手法很专业,问道:“刘叔,你以前是不是干过兽医啊?” 刘明无奈一笑,道:“什么兽医啊,三天两头的缝,都习惯了。” 一直忙到了凌晨四点,才把四条狗给包扎好。 陈川把手上的血洗干净,困的直打哈欠。 “哥,我和达子去睡一会儿,还有个把小时天亮了,你盯一下。” “嗯,去吧。” 秦朗上半夜睡了几个小时,精神比他们要好一些。 两天后。 秦朗,李达跟陈川在林子转悠。 “咱们都连续蹲两天了,猞猁连个头都没冒,会不会被人给弄死了?” “应该不会,今晚再蹲一晚,不行咱就撤。” “我也觉得不会,不然也得通知我们一下是不?” 陈川边走边在地上寻找线索,看看能不能有新发现。 他们已经来了三天了,猞猁除了第一晚露头外,后面没再出现过。 扮羊抓猞猁 附近的林子几乎被他们转了个遍,可就是没发现猞猁的踪迹。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能确定它活动的区域范围了。 三人走累了,坐在石头上休息。 李达无聊的捡起一根树枝,胡乱的在地上划拉。 扒开树叶后,发现一窝蚂蚁正在孜孜不倦的往洞里运食物。 “啪!” 李达一拍大腿,猛地站起身,神色激动道:“我有办法了。” 秦朗被他吓了一跳:“一惊一乍的,说!什么办法?” “你看啊,这些蚂蚁饿了都是主动到远地方找食物对不对?” “直接说重点。” 李达撇撇嘴:“附近村民现在基本都知道有猞猁,牛羊都不过来了,羊舍既然蹲不到,那咱们为什么不主动出击。” “什么就不主动,咱们不是一直在找吗,也没闲着。”秦朗嘟囔一句。 “哥,你怎么聪明一时糊涂一世呢。” “啪”的一声,陈川拍了李达一巴掌:“那叫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看你留级也是有原因的。” “嘿嘿!口误口误。” 李达陪着笑脸,接着道:“我意思它不是躲着我们吗,那我们扮成猎物送上门,还怕它不上钩。” “继续说。” “刘叔那边不缺羊皮,咱们找一个大号的皮给披上,那家伙不是速度快吗,我们不用枪,等抱住它直接拿刀捅,我就不信搞不死它。” 陈川眼珠子转了转,李达这想法虽然有点不着调,不过倒也能试试。 眼下没有其它好办法,万一这货十天半个月的不出来,他们总不能一直耗着。 思量了一下,陈川决定试一试。 说干就干,三人回到羊舍的库房,里面堆着一捆捆风干的羊皮。 秦朗对皮子门清,随手抽了两张出来。 “小川,达子,你们试试合不合适。” 陈川和李达把羊皮接过去,虽然风干了,但还是有一股子刺鼻的羊膻味儿。 “哥,这玩意儿怎么穿啊?” “这还不简单,直接往上套呗,你看我的。” 秦朗把羊皮抖了抖,接着像穿衣服一样,直接给披在了身上。 羊皮套好后,又用绳子给系好固定住。 陈川看了看,道:“不是,你这也不像啊,头和脚都露在外面。” “这你就不懂了吧。” 秦朗腰一弯,趴在了地上,手脚并用的向前爬行。 “咩~” 一边爬,一边学着羊叫声,还挺像的。 “怎么样,这回像了吧?” “噗哈哈哈。” “哈哈” 陈川,李达被秦朗的搞怪模样逗的哈哈大笑,特别是他那爬行时屁股一扭一扭的,还真有点像大骚羊。 这要是在晚上的话,林子里的光线暗,还真能糊弄过去。 毕竟不管美丑,灯关了都一样,猞猁饿了不挑食。 秦朗试好了,非得让他俩也试一试。 李达二话不说,学着刚刚秦朗的样子就往身上套。 陈川起初是抗拒的,但一想到这些天毫无所获,最后还是套上了羊皮。 “哈哈哈哈!” 秦朗看着李达在地上爬,笑的合不拢嘴。 “达子,我怎么觉得你比刘叔家的姆子羊走路还要有味道呢,你别动,让我好好看看。” “是吗,那你靠近点儿。” 李达等他走近,一把将他给摁在地上摩擦。 秦朗连连求饶。 “达子,我错了。” “哎呦!痒……痒死我了。” 三人闹了一会儿,晚上连饭都没吃,一人啃了两个玉米面饼后,灌了一瓶羊血,抱着羊皮迫不及待的走了。 二十分钟左右,陈川带着李达和秦朗来到牛犊子出事的水塘边。 这一片就是猞猁经常活动的区域之一。 李达看了看四周没有动静,低声道:“小川,哥,扮上吧。” “嗯,把刀给我别好了,还有脖子上的布缠厚实了,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放心吧。” 练了一下午,三人麻利的把羊皮给套上。 确认不会露馅后,把羊血撒在地上,秦朗便学着羊叫声喊了起来,引诱猞猁出来。 陈川,李达也有样学样,三人并肩爬行,就在水塘边转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子里依旧静悄悄的。 晚上九点。 连续喊了两三个小时,秦朗嗓子都哑了,累的窝在干草上。 “你们说猞猁咋就不上钩呢?” “我哪知道。” 李达蹲在地上,用手敲着酸胀的胳膊,趴了好几个小时,感觉比做几百个俯卧撑还要累。 “嗷呜~嗷呜~” 正当两人泄气时,突然听见两声有些沙哑的吼叫声。 “快!趴下。” 陈川一个激灵,连忙趴在了地上,这声音就是猞猁发出来的。 秦朗和李达更快,直接把大屁股一撅,嘴里发出羊叫声。 “咩~” “嗷呜~” 两方像是在对暗号一般,秦朗叫一声,猞猁叫一声。 三人保持一米左右的安全距离。 万一猞猁冲过来的话,不管袭击了谁,另两个都能搭上手。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陈川看见林子里隐约有一黑影走了过来。 李达紧张的把一只手搭在刀柄上,手掌心开始冒汗,心跳加速。 陈川也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嗖”的一声,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猞猁已经蹿到了秦朗面前。 “嗷呜~” 一声刺耳的叫声在耳边响起,秦朗被猞猁迅速的扑倒在地,两只前爪抓住羊皮开始撕扯。 “啊!” “干死你!” 秦朗大叫一声,慌乱中想要抽出腰间的杀猪刀。 可往腰间一摸,刀在刚才被扑倒时丢了。 猞猁也没想到羊变成了人,受惊的它张开嘴对准秦朗的脖子就咬了上去。 情急之下,秦朗头向边上一偏,抱住猞猁在地上翻滚了起来。 “噗通”一声,人和猞猁同时掉进了水中,溅起一大片水花。 “哥!” 李达,陈川回过神来,紧握着杀猪刀没有半分犹豫,纵身一跃跳进水中。 冰凉刺骨的水激的二人抖了个激灵。 秦朗不会游泳,好在水不是特别深。 不过慌乱中还是呛了好几口水。 猞猁的毛发湿了,爪子不停地扒拉水面,想要上岸。 陈川哪会给它机会,游过去薅住它的一对耳朵,拎起刀就捅。 它吃疼拼了命的挥动着爪子,龇牙咧嘴想要咬陈川的手臂。 “达子,快!搭把手。” 猞猁的力气太大,一个人根本抓不住。 “来了!” 秦朗死死的抱住它的两条后腿不撒手。 算计 见状,李达抽出刀子,再次捅了进去。 “嗷呜~” 猞猁发出哀嚎声,拼了命的想要挣脱束缚。 陈川拔出刀,欲要再捅,却一不留神,让猞猁的耳朵从手里滑了出来。 猞猁猛的一个转身,扑到了秦朗的身上。 “噗通”一声,将秦朗摁到了水里。 “咕~咕噜。” 秦朗一连灌了好几口血水,慌了神,胡乱的拍打水面。 李达刚要救他,猞猁却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李达连忙把秦朗扶了起来:“怎么样,还行吗?” “咳咳!你说什么?” 秦朗剧烈的咳嗽了两声,抹干净脸上的血水,掏着耳朵里的水。 看他不像是有事的样子,陈川也就没再追问,顺着河道寻找起猞猁的身影。 “它在那呢!” 不一会儿,秦朗发现了它的身影。 正当三人有所动作时,猞猁再一次的潜入水中。 “哥,你和达子先在上岸守着,别让它跑了。” “哦,那你呢。” 陈川挥了挥手中的刀,道:“我去追它,我就不信了。” “那你小心点儿。” 陈川的水性很好,李达和秦朗也不担心。 陈川把身上被挠烂的羊皮脱了,扔在地上。 深吸一口气,一头扎进了水里。 见他追来,猞猁逃跑的更加快了。 不得不承认,它的生命力真的很顽强。 被捅了两刀还能游的这么快。 又过去几分钟,猞猁终于由于失血过多,速度慢了下来。 趁它换气的功夫,陈川游到了它的身后,挥起刀,用力的砍了过去。 猞猁一个躲闪不及,脊背被刀狠狠地砍中。 吃疼的它扭头就朝陈川扑了过来,锋利的爪子从他的脸庞划过。 陈川本能的向后一仰,刀还留在猞猁背上。 “小川,没事吧!”秦朗在岸上急得乱转。 猞猁一击得手后,并没有欺身而上,而是扭头继续逃离。 陈川借助水的浮力,用力蹬了它一脚。 “嗷呜~” 猞猁本就到了强弩之末,受了这一脚终于游不动了。 陈川欺身而上,抓起它背上的刀,了结了它。 稍微缓了口气,拽着它的尾巴爬到了岸边。 “快,手给我。” 李达伸出手,将陈川拖了上来。 陈川爬上岸,躺在地上冻的直哆嗦。 秦朗把猞猁给拖了上来。 这玩意还不轻呢,加上皮毛上的水,得有四十多斤。 陈川躺在地上,哆嗦着说:“带火了没,点个火堆,失温了。” “带了带了。” 李达看他脸色苍白的吓人,连忙去找柴火过来。 说来也巧,要不是猞猁扑秦朗一下,导致口袋里的火柴掉地上了,三人现在这副模样,估计没到羊舍就冻硬了。 李达随便抱了一堆干柴过来,点了个火堆。 “小川,火点好了,快来。” “嗯。” 陈川吃力的从地上坐了起来,走到火堆旁坐了下来。 脸上顿时流露出享受的神色,他恨不得整个人跳进火堆里才好, “小川,你手流血了。” “没事,小伤而已。” 李达扯了一块布,帮他把伤口简单的给包扎了一下。 “小川,你把衣服脱了,我帮你烤烤。” “嗯。” 秦朗把衣服上的水拧干,用棍子给撑起来,放在火堆边上烤。 烤了大半个小时。 陈川的体温总算是恢复了过来,身体也不抖了。 三人又休息了一会,等衣服干的差不多了,便用羊皮包上猞猁,扛回羊舍。 一路走走停停,走了一个小时。 等他们回到羊舍,正好遇见刘明在巡夜。 “刘叔。” 秦朗喊了一声。 刘明用手电照了照,见他们一身的血,肩上还扛了只羊,心里咯噔一下。 “小兄弟,你们这是搁哪捡的羊,怎么糟蹋的没人样了?” 秦朗把猞猁往地上一丢:“不是羊,你看看是什么?” 羊皮敞开,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猞猁。 刘明吓了一跳。 用手电照了照,仔细的打量一眼,有些不确定道:“这是……山猫子?” “没错,就是猞猁。” “哈哈,真有你们的,还真给办成了。” 刘明大喜,又问道:“对了,你们确定这就是偷吃羊的那只猞猁吗?” “确定不了。”陈川如实说道。 秦朗接过话茬:“刘叔,我们哪知道你这山头有多少猞猁啊,不过蹲了这么多天只发现了这一只,你不会想说话不算数吧?” “呵呵,怎么会呢。” 刘明将猞猁重新用羊皮包裹好,扛在了肩上,说:“这样吧,现在太晚了,你们先去睡觉,我把它给带回去给老二老三看看,等明天再说,你看你们糟蹋的。” “行吧。” 三人确实累的够呛,也就没多想,拖着疲惫的身体进屋睡下了。 刘明把猞猁扛到了山脚的茅草屋,敲了敲隔壁两间的门。 “老二、老三,快起来。” 老二刘强披着外套,哈气连天的从屋子里出来。 “大哥,半夜不睡觉叫唤什么呢?” 老三刘军穿着秋裤就跑出来了,冻的他瑟瑟发抖。 “老大,不会羊又被咬了吧?” 刘明瞪了他一眼:“净说屁话!什么羊又被咬了,啊!” 刘军见大哥脸色不好看,笑着咧咧嘴:“我就随口一说,这段时间被弄魔怔了。” 刘强注意到了地上的羊皮,脸色难看。 “大哥,这是咬了一只大耙子啊?” “不是,是猞猁。” “猞猁!” 两人惊呼一声,上前打开羊皮一看。 “还真是猞猁。”刘强大喜。 “进屋里说。” 进了屋里,刘明拿起茶缸子倒了半杯开水。 吸溜一口,道:“老二、老三,现在猞猁已经打死了,咱们答应人家的辛苦费明天得给了,你们准备一下。” 刘强一听提钱,皱着眉道:“大哥,三天三百块,是不是有点儿太多了。” 刘军接过话茬:“我觉得老二说的没错,三百块都够咱兄弟仨忙活几个月的了。” “老二、老三,你俩这话说的可不对,当初咱找人家过来可是说清楚的。” 刘明放下手中的茶缸子,眉头紧锁。 嘴上虽这么说,但他又何尝舍得那三百块钱。 本以为挺难打的,没想到才三天时间就结束了,这钱赚的也太容易了些。 赖账 兄弟仨人商量了大半个小时,最后统一了意见。 原本说好的三百,现在对折成一百五。 这样也算是兑现了诺言,毕竟一百五也不是笔小数目了。 次日。 陈川睁开眼,已经是上午九点半钟。 一觉睡过,浑身舒服多了。 这三天基本没合眼,都快赶上熬鹰那会儿了。 李达醒一会儿,赖在那里,不想起。 秦朗还在呼呼大睡,这家伙睡眠质量是真好,站着都能睡着的主。 “哥,起来了,去要钱了。” 陈川叫醒了他,准备去找刘明要钱。 一想到即将到手的钱,秦朗顿时激动不已。 “等咱们拿上钱,我请你们滑旱冰去啊。” “行啊,好长时间没玩了。” “这次去看看能不能碰见漂亮的小姑娘,老爷子天天催我找对象,搞得我好像不急一样。” “哈哈哈,这东西要看缘分,别着急。” 三人在羊舍转了一圈,在料房里找到了刘明兄弟仨人。 “刘叔。” 陈川进门打了声招呼。 “睡醒了啊。”刘明放下手中的活,应了一句。 “嗯,猞猁没问题吧?” “没有。” “那就好,刘叔,你看我们也出来好几天了,既然猞猁没有问题,那我们今天就准备回去了。” “这么着急啊,再玩两天呗。” “不了,家里还有一堆事情呢。” “行,那我就不留你们了,猞猁在山下屋子那边,临走的时候给带上。” “嗯。” 秦朗在一旁听刘明从头到尾都没提钱,不免有些着急。 “刘叔,麻烦把钱结一下。” 刘明一拍脑门:“你瞧我这脑子,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说着,给一旁的老二老三使了个眼色。 二人会意后,刘军站了出来:“大哥不是我说你,昨晚睡觉前自己还提醒我来着,怎么自己还忘了,钱搁我这呢。” 刘军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纸币,递给了陈川。 “小兄弟,给。” “谢谢。” 陈川把钱接过去,扫了一眼感觉不对。 当着面,就把钱给数了一遍。 这一数,他皱起了眉头。 “刘叔,钱是不是数错了,数不对啊。” “我看看。” 秦朗把钱拿过去,一张张又数了一遍。 “不对啊,这才一半。” 秦朗数完,递给李达又数了一遍。 “是嘛?” 刘军一脸无辜的看向老大刘明道:“大哥,你跟他们说的是多少啊,三天一百五还嫌少?” “可不是吗,一百五顶咱兄弟仨人干两个月的了。” 老二刘强也跟着附和。 刘明故作为难道:“我当时跟他们就这么说的啊。” 秦朗听他们互相推诿,脸色沉了下来。 “刘叔,明明跟我们说的是三百,现在直接少一半叫什么事儿?” 刘明看他急了,拍了拍秦朗的肩膀,搂着他道:“你舅姥爷跟我那是多少年的关系了,你可能跟我第一次打交道不了解。” “这次不是你舅姥爷介绍的话,这活你也知道,也不一定能找上你们,我们爷们儿间不说别的,下次有机会好好补偿你行不行?” “你看我们这段时间也损失不少,互相理解理解。” 秦朗却是个直性子,不吃他这套。 一把甩开他搭在肩上的手,强压怒气,说:“刘叔,你要这样可就没意思了,咱爷们儿做事敞亮点行不行?” “你这话什么意思?” 刘明脸色沉了下来,边上的老二老三脸色也有些难看。 陈川算是看明白了,这就是典型的耍无赖啊。 现在在人家的地盘,说句不好听的,钱一分不给他们都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陈川无奈叹了口气,拉过秦朗:“哥!” “小川,你拉我干什么?” 秦朗气的脸红脖子粗,想要继续跟他们争论。 “少说两句行不行?刘叔人这边也损失惨重,咱们要理解理解。” “我凭什么理解他,该多少就多少。” “行了啊,别没完没了的。” “行!你说咋地就咋地。” 秦朗气的跑边上蹲了下来,不再吭声。 听完陈川的一番话后,刘明三人脸色恢复了正常,看向他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刘明笑呵呵的夸赞道:“老二老三,你瞅瞅,小兄弟虽然年纪不大,做事真是没话说。” “小兄弟,没毛病,以后有事儿我们还找你。” “对,靠谱。” 陈川客套了几句,揣上钱便和李达拉着秦朗出了羊舍。 三人走远了,秦朗甩开他们的手,气鼓鼓道:“你刚才为什么拦着我,为什么不要那一半?那可是一百五,够买多少东西了都。” “要!你能要到吗?” “要不到我就不走了,谁敢动我一下,我拿刀砍死他。” “拉倒吧,咱就不说是在人家的地盘,就算你给砍死了,又能怎么样?” “心里舒服,太憋屈了!” “行了,山不转水转,日子长着呢,不急一时半会儿的。” “呸!什么玩意儿。” 秦朗朝着羊舍啐了口吐沫,算是发泄了。 三人来到茅草屋,找到昨天晚上打的猞猁。 猞猁的毛发已经被吹干了。 昨天晚上没太在意,阳光一照,毛皮油光程亮,比熊毛还要浓密。 陈川用手摸了摸,又软又滑,手感确实不错,只可惜皮子已经被他给砍坏了,卖不上价格。 李达找来一蛇皮口袋,把猞猁装了进去,背上回家。 来的时候有车不觉得远,现在光靠两条腿跑,估计没有大半天是到不了家了。 三人走了有二里地,刚从小路绕到大路,正好遇见一拖拉机拉着砖经过。 “小川,达子,快!搭顺风车。” 秦朗拔腿便追。 陈川,李达也快步的跟了上去。 足足跑了有七八分钟,三人才追上拖拉机。 秦朗把肩上的口袋往车上一扔。 接着抓住车厢后挡板,一只脚搭上去,猛地一蹬劲儿,整个人便趴在了砖上。 接着转过身来,向李达伸出了手。 “快!上来。” 李达抓住秦朗的手,爬上了车。二人转身把陈川拉了上去。 “师傅,师傅!” 本想和师傅打个招呼来着,但满载砖头的拖拉机声音太大了,师傅没听见。 顺风车 这年代,扒拖拉机太普遍了,陈川喊了两声,见师傅没听见,就没往前边爬。 运气还不错,拖砖的车一路把他们带到了狼牙山脚下。 三人瞅准时机,拿上袋子跳下了车。 “谢了啊。” 秦朗对着司机师傅大声喊了一句。 司机师傅依然还是没听见,继续开着拖拉机向前行驶。 陈川掸了掸裤腿上的灰尘,说道:“赶紧走吧,回去洗个澡,浑身臭死了。” 秦朗把口袋给背上,笑了:“昨天晚上不是才洗的澡吗,泡了那么长时间还不过瘾啊。” “你还别说,提到这茬我还想问你呢,昨天晚上你喝的那水什么味道?” “还能什么味道,水味儿呗。” “就没尝出点其它的?我可亲眼看见老水牛在里面泡汪,泚尿拉屎的。” “别说了。” 秦朗连忙制止了他。 那天找牛犊子时,就看见牛往水塘里泚尿,还是黄色的,明显上火了。 “呕~” 想到这,秦朗胃里一阵翻滚。 “哈哈哈哈!” “我发现你蔫坏蔫坏的,你俩等等我。” 三人走走停停,来到了村头,陈川掏出口袋里的钱,数出一半递了过去。 “50,你俩数数。” “数什么数,咱哥俩见什么外。” 秦朗把钱接了过去,一把揣进了口袋里。 每次分钱的时候,李达都不想要。毕竟知道陈悠,陈川姐弟过得什么日子。这么多年,他不是参与者,绝对是见证者。 “拿着吧,别墨迹了。” 听陈川这么说,李达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行,我攒着,用钱和我说。” “嗯” “对了,这个猞猁你俩拿回去吧,我就不要了,这次是我把你带坑里的。” 陈川摆了摆手:“说那些干什么,你把它给背回去,让姑父把皮给剥下来,肉腌上,晒干了放点干豆角一块炖,味道好的很。” “对,等晒干了一块吃肉,先走了。回家补一觉。”说完李达摆了摆手。 见李达离开,秦朗说道:“明天一块去滑旱冰,别忘了。”说完朝家走。 “嗯,你等一下。” 陈川跑过去又塞了五块钱给他,道:“这个你帮我带给舅爷,给他买烟吃。” 秦朗连连推手:“不行,已经让你少挣那么多了,哪还能再分给他。” “又不是给你的,拿着。” 把钱塞进秦朗口袋里,道:“什么多挣少挣的,又不是舅爷赖的账。” “行,那我替舅姥爷谢了。” 秦朗也不再矫情,揣上钱回去了。 陈川回到家,发现大门上着锁。 “咦,人上哪去了?” 等了几分钟,不见人回来,干脆爬起了墙头。 刚闹出点动静,院子里的灰狼就跳了起来。 “汪!汪!” “闭嘴!连我都不认得了。” 陈川隔墙呵斥一声,灰狼立马变了模样,摇头摆尾的跑到了墙边。 翻过墙头,刚落地,灰狼就往陈川身上扒。 陈川揉了揉狗头:“行了行了。” 几天不见,太热情了。 推开它们,陈川准备进屋把枪挂起来,谁知堂屋门也锁上了。 不会出远门了吧。 没办法,只能去大伯家问问看了。 陈川来到陈洪成家,大伯正在院子里打草席呢。 “大伯,忙着呢。” 陈洪成放下手中的蒲草,道:“你小子这几天跑哪去了,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去刘家坝转了一圈。” “哦,我说呢。”陈洪成拿起一旁的烟袋。 陈川拿起火柴,划着火凑了上去:“大伯,你知不知道我姐去哪了,门都上锁了。” “你不提我都忘了,她跟我说去李明丈人家,说是他老丈人去世了,如果你回来早就过去找她,钥匙还留在我这呢。” 陈川恍然大悟:“这样啊,她什么时候走的?” “昨夜来信的,今天一早就走了。” “行,大伯我把枪先放你这,走了啊。” 陈川把枪交给陈洪成,急匆匆的往外跑。 “诶,钥匙。” “回来拿,大伯别忘了帮我把狗喂一下。” “知道了,这小子……” 陈洪成摇摇头,把枪放好,又拿起蒲草,继续打起了草席。 赵美娜家在龙尾村,距离这得有二十里路。 这会儿都已经下午一点了,等陈川跑到最快也得四五个小时。 陈川一想,干脆去国强叔家借辆自行车。 跑到李国强家,赶巧李国强从赵美娜家刚回来。 陈川连忙上前:“国强叔,自行车能借我用用不,去趟龙尾村。” “骑去吧,路上当心着点儿。” “谢谢建国叔。” 陈川道了声谢,便蹬着自行车往龙尾村赶。 一个半小时后。 陈川赶到了龙尾村村头,他只知道赵美娜家住这边,不过具体的位置不清楚。 刚准备找人问问路,隐约间好像听见有哀乐声。 陈川便推着自行车,顺着有喇叭声的方向寻摸过去。 七拐八绕,十几分钟后,陈川总算是找到了赵美娜家。 门口设了灵堂,院墙边靠满了花圈。 陈川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自行车给停好锁上。 “陈川?” 车子刚锁好,陈川就听身后有人叫他。 扭头一看,原来是几天未见的林诗彤。 林诗彤身上披了一块红布,腰上还系了一个白色的腰带。 “诗彤,你怎么也在?” “去世的是我姨丈。” “哦哦,不好意思。” 陈川脑子有些短路了,问了这么蠢的问题,连忙道歉。 林诗彤看出了他的尴尬,岔开话题道:“对了,你是来找悠悠姐的吧,我带你过去。” “哦,好。” 堂屋地上男男女女,披麻戴孝的在哭天抹泪,或是在安慰,陈川一个也不认识。 跟着林诗彤来到了偏屋,陈悠正跟人聊天。 “姐。” 陈悠也注意到了陈川,站了起来:“小川,你怎么过来的?” “我借了国强叔的自行车。” “怎么样,刘家坝那边还顺利吗?” “嗯,还行。” 陈川点了点头,没说刘明赖了150块的事儿。 这时,赵美娜走了过来,眼睛红红的。 陈师傅 “小川,来啦?”赵美娜嗓子有些沙哑。 陈川点点头,安慰道:“嫂子,节哀!” “嗯,这两天家里人手不够,辛苦你跟悠悠了。” “没事儿。” 赵美娜跟他打了声招呼,眼泪又不自觉的掉落下来,扭头又去守灵了。 说话间,哭声连成一片。 陈悠带着杨陈川来到院子外。 陈川小声问道:“姐,刚才嫂子说这两天辛苦什么意思?” “哦,这事儿啊,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她家里出了这茬事儿,今晚和明天不是有席吗,人手不太够,让咱们帮忙搭把手。” “啊?这事能行吗?但我没做过啊,别搞砸了。” 这可不是小事情,一次席得好几十口子人,万一出了什么纰漏的话,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陈悠鼓励道:“你手艺我是清楚的,不会有问题,而且这次可是嫂子亲自点的名,如果你过来一定让你掌勺。” “还…还掌勺?” 陈川更慌了。 “姐,我要不打打杂吧,做个小工。” “不行,再说了,掌勺大师傅可不白忙,烟酒少不了你的。” 陈悠一再坚持,陈川也只好硬着头皮上。 他倒不在乎烟酒,就是怕搞砸了。 幸好,家里大小事都有大支操持着,也不至于太乱,他听安排就行。 现在是下午三点半,晚上就开始有流水席了,陈悠给他找了条围裙戴上。 陈川来到临时搭的灶台旁。 七八个男女老少在忙活着,摘菜的摘菜,洗碗的洗碗,还有在给长条凳做标记的。 不管是碟碟碗碗,还是长条凳,大都是从村子里的各家各户借过来的,用完还得给人还回去。 林诗彤也在这里,看到他们过来,招呼道:“悠悠姐,凉盘子都切好了,你掌勺啊?” 陈悠把陈川推上前,道:“小川来了,你们俩上手吧,我给你们打下手。” “那行,反正晚上菜也不多。” 今晚都是亲戚朋友吃的,做点便饭就行,明天左邻右舍的才会过来吃席,那叫正席。 一共两口锅,林诗彤跟陈川一人站一个。 炉膛里的火头窜了上来,锅里的水烧开了。 林诗彤端着一盆肉糊,可能是太重了,憋的满脸通红。 陈川连忙过去搭把手,帮她把盆给端到凳子上。 “谢谢啊。” 林诗彤笑了笑,把手臂上的套袖往往上撸了撸,准备做肉丸子。 陈川看盆里的肉尽是瘦的,一点儿肥膘都看不见,问道:“诗彤,做狮子头也用这个?” “不是,这是从隔壁家借的肉,只做丸子,今晚美娜姐家自己杀猪,明天用那个做狮子头。 “哦,我就说嘛。” 狮子头至少也得七分瘦三分肥才行,不然做出来干巴巴的,如同嚼草一般。 锅里水开了,林诗彤拿起小汤勺开始做肉丸子。 只见她左手捏起一团肉糊,右手持勺,一挤一个,放进水里。 没一会儿,成型的肉丸子就漂浮了起来。 都忙活起来了,陈川也不能闲着,也跟着动了起来。 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就开席了,还好菜不多。 这时候的席不像后世一桌几十道菜,正席也就是八个热菜,五个凉菜。 今晚是流水席,热凉加一块儿也就十个。 陈川虽然是头一次做这种大锅菜,但换汤不换药,适应了一下也还行。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五个热菜已经好了四个,还有最后一道小炒,芹菜炒肉丝。 大支兴冲冲的过来,给陈川发了支烟,恭敬道:“陈师傅,菜准备的怎么样了?快到开席时间了。” “能开席了,叫人端菜吧。” “好嘞,辛苦啊。” 大支急匆匆的过去招呼人,忙得两脚不沾地。 陈川把最后一道菜炒完,林诗彤递了条毛巾过来。 “擦擦汗。” “谢谢。” 陈川接过毛巾擦了擦脑门的汗水。 这种大锅菜虽然不费事儿,但确实是个耗费体力的活,不比扛大包轻松多少。 菜上齐了,大支又过来塞了两包华子给他。 “陈师傅,辛苦啊。” “客气客气。” 陈川也没客套,把华子给揣进兜里。 这年代会手艺的都受人尊敬,厨子也比较吃香,不管到哪那都是好吃好喝招待,不像后世厨子也只是个厨子。 大支给的华子是白色盒子,比红色的盒子便宜一块钱。 饶是如此,两包华子也十来块钱呢,算得上排名前三的烟了。 所谓:“一云二贵三中华,马马虎虎阿诗玛。” 忙活完,陈川跟陈悠还有林诗彤也没上桌,就在下面弄点菜随便对付了一口。 吃完饭。 大支又急匆匆的过来,招呼道:“陈师傅,那边猪已经圈好了,能过去杀了。” “哦。” 陈川随口应了一句,随后反应了过来。 “姐,他刚才说让我去杀猪?” 陈悠撇了撇嘴:“不然呢,人家给你两包烟是白给的啊。” “不是,敢情烟不是掌勺给的啊?” “想什么呢,掌勺给你那么好的烟啊,你没看大支手里发的都是大前门吗。” 陈川耷拉着脸,早知道他就不要两包华子了,大前门也不赖。 话说回来,毕竟是赵美娜家的事情,就算不给他烟,也得跟上忙活,毕竟人家给介绍的对象。 林诗彤走了过来,说道:“陈川,我带你过去吧,猪在我们家的圈里呢。” “嗯,走吧。” 陈川还没去过林诗彤家,正好过去看看。 林诗彤家距离赵美娜家也就五六十米远,两间泥巴房,边上还有一个十来个平方小锅屋。 “诗彤,这边。” 刚过来,一个四十多岁、留着平头的男人喊了她一声,手里拿着麻绳。 “舅,东西准备好了没?” “都准备好了,你舅妈水都烧开了,就等着宰猪了。” “嗯。” 林诗彤扭头道:“陈川,猪圈好了,你跟我舅他们逮吧。” “行。” 陈川探头看了看猪圈,里面有一头一百多斤的黑猪,膘度不错,而且是头公猪。 这猪要是长到年底的话,最少还得再加五六十斤的膘上去。 三人进了猪圈,陈川刚跳进去就踩了一脚的猪屎。 野猪打习惯了,逮这种圈养的家猪还是有点儿不太习惯。 林诗彤舅宋吉祥把手中的麻绳递给了陈川,招呼道:“听诗彤说你叫陈川是吧?” 乌龙 陈川点点头:“嗯,是的。” “看你年纪不大,抓过猪吗?” “抓过。” “那行,等下我跟狗剩两人把猪给拖出去,你跟后面搭把手。” “行。” 宋吉祥交代清楚,两人冲着黑猪走了过去。 “咕噜~咕噜~” 黑猪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不停地向后退,退到了角落里。 宋吉祥瞅准时机,一把薅住了它的一对耳朵。 “嗷!嗷~” 黑猪拼了命的甩动脑袋想要挣脱束缚,宋吉祥被它顶出去一两米。 “狗剩!还愣着干什么,上啊。” “哦哦。” 一旁的狗剩反应过来,连忙跑过去抓黑猪的尾巴。 “啪嗒!” 刚摸着猪尾巴,狗剩脚下一个不稳,滑倒在地,一身的猪屎。 陈川连忙过去,将他拉了起来,慢一步的话猪蹄子就踩他脸上了。 “谢了啊。” 狗剩惊魂未定,刚起身便又冲着猪尾巴抓去。 陈川也过去搭手,三人合力折腾了二十多分钟,才把猪从猪圈里拖出来,浑身上下都是屎臭味儿。 “嗷~” 黑猪拼了命的嚎叫,哈喇子连成了一条线,嘴角挂着白沫。 宋吉祥跟陈川两人摁住了黑猪。 “狗剩,快!捆绳。” “来了。” 狗剩拿上准备好的麻绳,踩住黑猪的双腿,把打好扣的绳套在它了蹄子上。 家猪不像野猪,虽然闹得动静比较大,不过没有尖锐的鬓毛,更没有锋利如刀的獠牙。 费劲是费劲,并不危险。 狗剩将黑猪的前后蹄子分别绑在了一起。 黑猪躺在地上不停地翻滚哀嚎,鼻子冒着热气。 宋吉祥缓了口气,给陈川比了个大拇指。 “到底是小年轻的,手上有把子力气啊。” 陈川笑呵呵的谦虚道:“不能跟你比,刚才要不是你帮忙,指不定得弄到什么时候呢。” “行了,时间比较紧,咱就不在这互相吹捧了,我逮猪还行,但下刀子手上没活,还得靠你。” “没问题。”陈川一口应下。 别的不行,这是他的老本行。 宋吉祥找来两根扁担,四个人一块儿把地上的黑猪给架上,准备抬到院子里的门板上。 “嗷!” 黑猪身体离地,又胡乱的蹬踢蹄子着嚎叫。 费了半天劲儿,好不容易把猪给抬到了门板上。 林诗彤拿了一套杀猪刀过来,道:“陈川,这是美娜姐家的,我也不知道你要用拿一个,索性都拿来了,你自己选。” “行,放这吧。” 陈川扫了一眼,刀还是挺全的,有尖刀、砍刀等,七八把呢。 随手抽了一把尖刀,找来一块布,蒙上了黑猪的眼睛。 “来个人,端盆水过来接血。” “来了。” 林诗彤用端了一盆凉水过来,里面放了盐和油。 “陈川,你看够吗?” “够了,往边上让让,小心血溅你身上。” “哦。” 林诗彤连忙退开,不敢往这看。 平时让她杀只鸡都下不了手,更见不得这么血腥的场面。 东西都准备好了,陈川二话不说,提刀来到猪头跟前。 一只手薅住它的耳朵,一手持刀,对准脖子用力一捅,接着顺势一拉,血喷涌而出。 “嗷!” 黑猪吃疼的发出嘶哑的哀嚎声,躺在门板上的身体用力挺动。 “咣当咣当。” 门板被猪撞的响个不停,陈川也被溅了一身的猪血。 好奇偷看的林诗彤连忙又闭上了眼。 “吱”的一声,猪蹄上的绳突然开了。 猛的一踢腿,将门板给压塌了。 陈川稍不留神,被猪甩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快!抓住它。” 陈川顾不得其它,连忙起身去摁它。 宋吉祥几人反应过来,也上前帮忙。 黑猪在院子里横冲直撞,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 眼瞅着黑猪冲向林诗彤。 “小心!” “快躲开!” 陈川一个箭步朝着黑猪撞了过去。 “砰”的一声闷响,一人一猪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林诗彤吓得脸色苍白。 陈川站起身,骑在了黑猪的身上。 正好宋吉祥几人也赶了过来,一起将黑猪给制服。 黑猪挣扎了十几分钟左右,两腿一蹬彻底断了气。 看它不动了,陈川这才松了口气,踉踉跄跄的从黑猪身上下来,满身的血。 林诗彤也回过神来了,连忙过去扶住他,关切道:“陈川,你没事儿吧,受伤没?” 陈川擦了擦脸上的血迹,道:“没事儿,你怎么样,刚才没吓着吧?” “有点。” 林诗彤长出了一口气,后怕的直拍胸口。 刚才确实被吓得够呛,满身是血的猪朝她撞过来,吓得林诗彤脑子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跑了。 一个小插曲过后,宋吉祥他们把猪抬到池子里刮毛。 忙活一个多小时,黑猪被处理好了。 按照部位不同,陈川将猪肉一一分开。 所有的肉都分好后,天也完全黑了下来。 林诗彤跟陈悠拿上些肉和排骨,把明天席上需要用的都给加工出来。 陈川本来准备去凑凑热闹,听听吹喇叭表演,但看她们都在忙活,也就没好意思。 几人各自分好了工。 陈川只需要把狮子头还有红烧肉做出来就行,其它的不用管。 狮子头比较麻烦,光是剁肉末就花了将近一个小时。 等陈川将肉末剁好,林诗彤跟陈悠那边都已经忙的差不多了。 “姐。去睡觉吧,这边我盯着就行。” “能行吗?” 林诗彤把钥匙给陈悠,接过话茬道:“悠悠姐,你去我们家睡,这边我来盯着就行。” “嗯,那也行,到了陌生地方可能不习惯。” 陈悠跟他们打了声招呼,便走了。 林诗彤走了过来,问道:“陈川,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肉剁好了,帮我拿个盆过来吧。” “哦。” 陈川把剁好的肉末装进盆里,足足十好几斤呢。 把肉末的味道调好,不停地搅拌摔打,直到上劲。 按照后世的做法,狮子头得用油过一下。 奈何条件有限,这年代油太珍贵了,只能汆水。 肉准备好了,林诗彤烧了一大锅的水。 回家睡觉 水烧开后,陈川开始搓狮子头。 只见陈川拿起一团肉末后,不停地在两只手中摔来摔去。 林诗彤好奇问道:“陈川,狮子头做多大的最好?” “嗯,半斤左右吧,一碗四个,别超过二斤就行。” “行,我也来做,快一点儿。” 林诗彤有样学样,跟着陈川一块儿做,不过手法不太熟练,摔不成型。 “诗彤,你得往掌心摔,尽量别用手指捏它。” “哦。” 陈川搓好一个,把团好的狮子头放进用红薯粉勾兑的水中过一下,最后才放进锅中。 林诗彤看的奇怪,问道:“陈川,你这是涮的什么水?” “这是淀粉水。” 陈川又抓起一把肉,一边团一边解释:“用这个水和一下,炖出来的狮子头不容易碎,而且淀粉会在表面形成一层保护膜,减少水分的流失。” 林诗彤恍然大悟:“哦,怪不得我每次做出来的都干巴巴的,好几次问老师傅,可他就是不说。” “哈哈,正常。” 这年代手艺可是很值钱的东西,师傅都会留一手。 慢慢的,林诗彤学会了团狮子头。 刚开始速度慢点,而且团不圆。 结果上手没几分钟,速度竟然比他还要快,也团的圆了。 “陈川,你看我的圆吗?”林诗彤有些小得意。 陈川点头:“不错,挺圆的,就是太大了,小一点。” “哦。” 两人做了半个小时,把狮子头做好了。 陈川往锅中放入大料,调好味道,盖上锅盖,没再管它。 焖上一夜,保准狮子头入口即化。 林诗彤解下围裙,端了碗饭给赵美娜送过去。 从昨天到现在,已经一天一夜没怎么吃东西了,身体垮了可不行。 陈川忙活完,闲的没事儿,就跑过去看表演。 到了跟前,才发现喇叭队被围的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 一些人站在了板凳上。 还有几个熊孩子挤不进去,索性爬上了树,蹲在树杈上看。 难得有表演,附近好几个村子的人都聚集了过来,堪比后世一些中小型的演唱会了。 陈川转了两圈,实在是找不着站脚的地方,就准备骑车回去。 林诗彤送完饭出来,恰好迎见他。 “陈川,干嘛呢?” “天不早了,我准备回去。” “现在回去?明天一早还得掌勺呢。” “明天我再过来,车子得给人还回去。” “这样啊。” 林诗彤沉思了一下,问道:“那你明天早上怎么回来?” “跑回来。” “啊?那得多远啊,这样吧,我去借美娜姐的车子来,跟你一块去,然后咱们再连夜骑回来。” 陈川想了想,说:“那也行,不过你会骑车吗?” “看不起人是不是,等着我啊。” 林诗彤说罢便转身跑开了,去拿钥匙开锁。 陈川把车推到路头等她。 没几分钟,林诗彤就拿着手电推车过来了。 “走吧。” “嗯,你把手电给我吧,我来照着。” “行。” 林诗彤把手电递给了陈川,骑上车在前面走。 陈川一手骑着车,一手打着手电,追上林诗彤,两车并肩同行。 林诗彤虽然会骑车,不过技术有点儿毛,老是晃来晃去。 “陈川,你不要靠我那么近,我怕撞你车上。” “不行不行,你让让我,快掉沟里了。” “前面好像有坑,灯往我这边照着点儿。” 一路走走停停,晚上十点半总算是到家了。 连续骑行二十里路,晚上视线又不太好,林诗彤下车后两腿发软。 陈川还好,就是坐的时间有点长,屁股腚被坐垫硌的有点疼。 “诗彤,你等一下啊,我去把车给还了。” “嗯,去吧。” 陈川推上车往李国强家去,这么晚估计都睡下了。 把车还给李国强,跟人道了声谢。 陈川回来后,林诗彤正蹲在门口等他。 “等着急了吧?” “没有。” 林诗彤打了个哈欠,站了起来:“咱们回去吧。” 陈川想了下,说道:“诗彤,你看现在已经快半夜了,要不你今晚就在家里睡吧,反正你回去也没地方睡,我姐不是在你家呢吗。” “这不好吧……” 林诗彤红了脸,有些犹豫。 自己连对象都没谈过,要是让别人知道孤男寡女一块儿过夜,名声不就坏了。 陈川看出了她的担忧:“你是怕有人说闲话吧?” “嗯。”林诗彤声如蚊蝇的嗯了一声。 “没事儿,咱们明天天不亮就走,那会儿人还都没起呢。” “这……” “你就听我的吧,现在回去又得折腾两个小时,到那边也睡不好,明天哪还有精神干活,你睡我姐的房间,怕啥。” “那…好吧。” “行,那你再等我会儿,我去拿钥匙。” 陈川又一路小跑到了大伯家。 陈洪成都睡着了,被他给叫醒。 灰狼连同小白都在这呢。 钥匙拿上,陈川没再打扰他们休息,呵斥了想跟他回来的灰狼,跑了回来。 “我来了。” “你小声点。”林诗彤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道,还左右张望了一下,像是在做坏事一样。 “哦,好。” 陈川将门打开,领着林诗彤进了屋。 陈悠房间的床单被罩都是新换的,正好省事儿了。 林诗彤简单的洗漱后,便跑进房间睡觉了。 陈川把身上的脏衣服给换下来,又洗了个热水澡才上床。 一夜无话。 第二天凌晨三点半,林诗彤便把他给叫了起来。 “陈川,走了。” “哦。” 陈川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从床上爬起来。 林诗彤怕被人看见,一个人摸着黑先往村头去,叮嘱他等两分钟再跟过去。 陈川看的好笑,这年代的人真是可爱。 前后磨蹭十几分钟,两人才在村头汇合。 出了村子,林诗彤才松了口气。 “小川,去哪啊?”一个人影突然冒了出来。 “啊!” 林诗彤被吓了一哆嗦,躲到了陈川身后。 陈川抬头一看,原来秦力民。 “姑父,你怎么走路没声呢。” 秦力民憨笑两声,看了眼林诗彤,道:“不是我走路没声,是你小子心思不在我身上。” 陈川怕他追问,便岔开话题道:“姑父,从山上刚下来啊?” “嗯,天都没亮,你这是去哪啊?” “国强叔的亲家去世了,这不派人过来通知我,让我赶紧过去一趟。” “那是大事儿,赶紧去吧。”秦力民收起好奇心,不再跟他扯了。 “行,那我走了姑父。” 陈川打了声招呼,便载着林诗彤往龙尾村赶。 泥土路坑洼不平,陈川骑的又快。 林诗彤在后面如同坐过山车一般,屁股时不时被颠簸的从坐垫上跳起来。 “陈川,你慢点儿骑。” “好。” 家里进贼 凌晨五点,陈川载着林诗彤赶了回来。 等他们俩赶到,陈悠带着几个已经忙活起来了。 林诗彤上去打着招呼:“悠悠姐,忙着呢。” “嗯。” 陈悠看她跟陈川一同出现,疑惑道:“诗彤,你们俩怎么在一块?” 林诗彤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说。 总不能说昨晚她跟陈川回家了吧,那别人想不误会都难。 陈川一看,知道她不想让人知道。 便上前接过话茬:“姐,我来的时候天太黑迷路了,正巧遇见诗彤把我给带了过来。” “你啊,多大人了还路痴。” 陈悠白了他一眼,也没再追问。 林诗彤松了口气,给了陈川一个赞扬的眼神。 两人会心一笑,开始忙活起来。 中午时分。 十二点钟,大支跑了过来,说可以上菜了。 众人一阵忙碌,一道道菜陆陆续续的被端上了桌。 红焖猪肘子、白汤猪蹄子、溜肥肠儿、烧茄子、浇汁鱼…… 菜都上齐,可以开席了。 陈川看着桌子上动起了筷子,暗自松了口气。 亲朋好友吃上嘴,也就意味着他的任务圆满完了。 又用剩下的食材随手做了几个吃饭菜,陈川和林诗彤他们这些帮忙的人也吃起了饭。 吃完饭,又开始收拾卫生。 一直忙到了傍晚时分。 老爷子入土为安了,所有的亲朋好友全部送走后,赵美娜才腾出时间来招待他们。 赵美娜过来便拉住了悠悠的手,满脸感激道:“悠悠、小川,这两天多亏了你们。” 陈悠拍了拍她的手,道:“说什么呢,都是应该的。” “对啊嫂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陈川也跟着附和。 赵美娜感动的点点头,没再说那些客套的话,转身朝一个男人喊道:“大明把准备的东西给我拿过来。” “诶,马上。” 赵美娜口中的大明是她老公,李明。陈川虽然认识,但也不怎么熟,毕竟他们俩口子常年不在家。 “快点儿,磨叽什么呢?” “来了来了。” 一米九大个头的李明,有点罗圈腿,跑起来晃晃悠悠多少有点滑稽。 “哥” 陈悠姐弟起身打了声招呼。 “这俩天忙的晕头转向,没顾上你们,别见外。” 李明说着把东西递给赵美娜:“来,你看看是不是这些?” 赵美娜接过东西看了一眼,塞给了陈悠。 “悠悠,啥也不说了,我这备了点东西你们带回去。” 陈悠看都没看,把东西推了回去,板着脸道:“嫂子,趁我没生气前赶紧把东西收回去,跟谁学的。” “一码归一码,今天说破天你都得把东西拿上。” “对啊,悠悠,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拿着吧,这是老规矩,不能空手。”李明附和道。 两人推搡了七八分钟,最后陈悠还是没拗过赵美娜,只好把东西给拿上。 东西收下后,赵美娜又把陈悠给拉到了边上,道:“悠悠,这两天家里有事儿给耽搁了,忘记跟你提了,小川跟诗彤对眼不?” 陈悠扭头看了看陈悠,道:“我估摸着八九不离十,这两天看他们俩在一块干活,处的挺好。” “那就好,诗彤回来我也问过了,虽然没有明着跟我说同意,但我听那丫头意思好像不反对,以前介绍的几个可不是这反应,回来就给我撂脸子,死活不见第二面。” 陈悠有些惊喜:“真的啊,那要不咱们再撺到撺到,让他们明天一块儿赶集玩玩去,正好也忙了好几天。” “行,诗彤这边交给我,小川那边你去说。” 两人一拍即合,随后,陈川便跟陈悠回去了。 路上,陈悠试探性的问了一嘴。 “小川,你跟诗彤的事儿你是怎么想的?” 陈川一愣:“姐,你怎么又提起这茬了。” “刚才临走的时候诗彤跟我说了,说是明天有时间,想跟你一块儿去集上玩玩,忙了几天了,去放松放松。” “她跟你说的?”陈川有点怀疑的看着自己的姐姐。 昨晚他们还在一块儿的,没听林诗彤提过啊。 陈悠被他看的有点心虚,脸色一变。 “你不去算了,那我给回了就是了。” 说罢,陈悠掉头就准备往回走。 “别啊。”陈川来下意识的拉住了她。 陈悠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不动声色道:“拉我干什么,你不是不同意吗。” “那什么…人家都开口了,不就赶个集吗,太端着不好吧?” “你还知道啊!” 陈悠白了他一眼,道:“早这样想不就对了吗,回家吧。” “哦。” 看着她的背影,陈川老是有一种被忽悠的错觉。 回到家已经是中午了。 陈川把赵美娜给的两瓶酒放家里,一条大前门自己留下半条,剩下半条则是拿给了大伯。 顺便将灰狼,还有小白都领了回来。 “小川,你过来一下。” 陈川前脚刚进门,陈悠就在屋里叫他。 “来了。” 陈川把狗给拴好,带着小白急匆匆的进屋。 “姐,什么事儿啊?” 陈悠一脸慌张:“小川,咱家可能进贼了。” “什么?啥东西丢了?” “东西倒没丢,不过我的床被动过了,你看被子。” 陈川看床单被罩都整整齐齐的,没什么异常。 “这不都好好的吗?” “什么好好的,我临走的时候太急了,被子根本没来得及叠,你看现在叠的这么整齐,肯定被人动过。” “哦,就这个啊。” 陈川松了口气,解释道:“被子是我叠的,昨晚回来看太乱了,就顺手叠了。” “你什么时候有叠被子的习惯了?” 陈悠显然不信,他床上的被子到现在还乱成一团呢。 “昨晚回来一个人睡不着,闲的无聊就叠着玩儿的,要不我再给你弄回原样?” “闲得慌啊?”陈悠笑着打了他一下。 只要不是家里进贼了,陈悠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来了。 陈川看她不再追问,也暗自松了口气。 八一毕业生 傍晚时分。 陈川和李达牵着狗巡山回来。 秦朗在村头槐树下跟人唠家常,看见他们后快步迎了过去。 “小川,回来怎么不吱一声,龙尾村的事情结束了?” “你怎么知道?” 秦朗嘿嘿一笑:“我听我爸说的,说你大黑天的还带个漂亮丫头。” 陈川一脑门黑线,这姑父真是什么都往外说,敢情表哥嘴大的毛病还是遗传性的。 李达疑惑的看着他。 “小川,到底怎么回事啊?” “什么跟什么,那是诗彤,人家来给我送信的。” “哦,我就说嘛,我都还没找到对象,你怎么可能有呢。” 秦朗一脸自信的模样。 陈川赞同道:“是是是,你学历高,八一毕业生,人家小姑娘要找也是找你这样的。” “那可不……不对,八一毕业生?不就是八个一年级的毕业生吗,小川,你怎么骂人不带脏字呢。” “哈哈哈哈!” 扯了两句,秦朗又提起去滑旱冰的事儿了。 “你们去吧,好多天没陪悠悠了。我就不去了。” 听着李达拒绝后,陈川也想说没时间,但一想秦朗已经等了他们好几天。 正好明天林诗彤也在,干脆一块儿去吧,集上也没什么好玩的,人多热闹点。 次日。 陈川一大早就被陈悠从床上给叫醒了,给他找了身干净的衣服,白球鞋也配上了。 “小川,赶紧起来,别磨蹭了。” “车子我已经帮你借好了,停在门口呢。” “快点儿,几点了都。” “姐,又不是去打仗,瞧把你给急的。” “你跟人是第一次约出去玩,总不能让人家等你吧。” 一声声的催促中,哈气连天的陈川不得不穿衣服起床。 洗漱好,陈悠拿了十块钱给他。 “小川,家里的钱不多了,要不就让你多装点了,出去玩给诗彤买点东西。” “坏了。” 看见钱,陈川才想起之前的五十块钱还在兜里。 “姐,我换下来的脏衣服你是不是给洗了?” “昂,不在绳上挂着呢吗。” 怕什么来什么。 陈川快步的跑到绳前,慌乱的翻起了衣服口袋。 “怎么了?”陈悠跟了过去。 “我钱在里面忘记掏出来了。” 陈川翻到第二个口袋,一团湿答答的纸币被掏了出来。 还好只是湿了,没被搓坏。 不得不说,纸币的质量是真的好。 陈悠看他手里拿着几十块钱,也是一惊。 “真棒,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在刘家坝挣的,这两天忙的忘跟你说了。” “你呀你!这么多钱你就随手扔,要是洗坏了我不得悔死啊。” 陈悠心有余悸,拍了拍胸口。 陈川把钱交给她,找个安全的地方给晾起来。 吃完早饭,推上自行车去了村头。 没一会儿,秦朗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今天的秦朗穿了一身黑色的中山装,脚蹬一双崭新的解放鞋,与以往相比精神不少。 就是中山装配解放鞋,总感觉怪怪的。 “小川,来的挺早啊。”秦朗抹了抹油亮的头发。 陈川瞥了一眼,道:“头上抹的啥啊,跟狗舔似的。” “什么啊,这是摩丝好吧,我特意去二哥家借的,你闻闻,可香了。” “离我远点儿,呛鼻子。” 陈川一把将他推了过去。 “哥,你这身衣服是不是有点儿小了,看着不是太合身啊?” 秦朗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看出来啦,这是我爸结婚时的衣服,一直没舍得穿,被我偷偷翻出来了。” 陈川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你可真孝顺。” “那可不,我又不是光为了我自己,这身衣服也算是为了老秦家传宗接代的伟大事业发光发热。” “别贫了,赶紧走吧,时间不早了。” 陈川载着秦朗往镇上赶,陈悠让他跟林诗彤在那边汇合。 半个小时左右,陈川到了镇东。 等了几分钟,林诗彤还没过来。 一个卖糖葫芦的走了过来,边走边吆喝:“糖葫芦,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好吃不沾牙。” 小贩肩上扛了根竹竿,一头用稻草扎成底座,上面插满了冰糖葫芦。 “小同志,要糖葫芦吗?” 陈川掏出钱,说:“来三串吧。” “好嘞。” 小贩给他拿了三串,道:“一共九毛钱。” “行。” “小川,我给吧。”秦朗掏出一块纸币,抢先递了过去。 “收起来,哪能让你给钱。” 陈川掏出陈悠给的十块钱递过去。 小贩笑呵呵的说:“小同志,十块钱太大了,我这刚过来没有零钱找。” “你看,我来吧,客气啥。”秦朗再次把钱递了过去。 陈川也只好把钱收了起来,等下再花吧。 又过了一会儿,林诗彤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今天林诗彤扎了两个麻花辫,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外面套着针织衫。 看见陈川,朝着他笑了笑。 经过几天的相处,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不像第一次见面那么拘着了。 秦朗笑呵呵跟她打着招呼:“诗彤,来啦。” “咦!你也在?”林诗彤这才发现了秦朗。 “嗯,本来小川不准备带我的,这不前两天挣了点儿钱,请你们滑旱冰去。” 林诗彤连连摇头:“你们玩吧,我不会。” “那有什么不会的,你让小川教你,他可是滑旱冰的高手。” “别吹了。” 陈川打断他,说:“诗彤,要不一块儿过去试试呗,不喜欢咱们再换地方。” 林诗彤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那好吧。” 随后,三人准备往县里赶,镇上没有旱冰场。 秦朗很有眼力见儿,道:“小川,你把车给我让我过过瘾呗,你跟诗彤挤一下。” 陈川没有意见,扭头看向林诗彤。 “诗彤,行吗?” “我都可以。” 秦朗迫不及待的把陈川手中的车接过去,助跑两步后,抬腿一跨,坐在了坐垫上。 “嘘嘘~” “你俩快点儿,磨蹭什么呢。” 秦朗吹了声口哨,一边骑车,一边朝他们招手。 陈川把手中的冰糖葫芦给林诗彤,道:“我来骑,你尝尝好不好吃。” “嗯,谢谢。” 林诗彤红着脸把接过冰糖葫芦,坐在了后座上,一只手抓着陈川的衣服。 救人 “坐稳了啊。” 陈川用力一蹬,自行车动了起来。 集上人来人往,林诗彤怕被熟人看见,低着头,脸红扑扑的像个红苹果一样。 出了集市,路上没多少人了,林诗彤这才松了口气。 不知不觉间,一个小时的路程已经下去了一半。 路过一片林子时,林诗彤隐约听见远处有人喊救命,拽了拽陈川的衣服。 “陈川,你有没有听见有人喊救命?” “你说什么?” 林诗彤大声道:“你有没有听见有人喊救命?” “有吗?” 陈川捏了刹车,把车速降下来,仔细听了听。 “救命!” “救…命!” 陈川顿时一惊:“好像真有,方向应该是在……东边,对!就是东边。” “我们快去看看吧。” “嗯,快走!” 陈川二话不说,拎起车头调整了方向,猛踩脚踏板。 秦朗看他们偏离了路线,调转车头,跟了过去。 几分钟后,陈川寻声把车骑到了一水库边上。 “陈川,你快看,有人落水。”林诗彤指着水面喊道。 陈川定睛一看,只见一人正在水面扑棱,只露了一个脑袋出来。 “坏了,快救人。” 陈川提着车子,将车梯一撑,便顺着坡向下跑去。 林诗彤也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看见有人过来,水里的人拼了命的挥手求救。 “救……救命!” 陈川大概看了一眼,水库的面积不是特别大,也就三四十亩左右,长了不少的藕。 落水的人听着声音有些稚嫩,应该年纪不大,极有可能因为采藕落水的。 林诗彤在一旁干着急,距离太远,棍子也够不着。 来不及多想,陈川开始脱衣服。 “陈川,你要下去救人啊?” “嗯。” “你会游泳吗,很危险啊。” “没事,我会游泳。” 这时,秦朗也赶了过来。 看着衣服都快要脱完的陈川,欲要下水,一把将他拉住。 “小川,你疯了,这水你也不知道有多深,听我的,咱们先去叫人。” “等把人叫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陈川挣脱开秦朗的手,迈步跑进了水中,先是来了两个起蹲,让身体适应,避免抽筋。 河水冰冷刺骨,刺激的陈川忍不住抖了个激灵。 简单的适应了一下后,陈川便快速的向落水的人游去。 水面上飘了一层腐烂的藕秸秆,严重影响了陈川游行的速度。 林诗彤站在岸边看着他,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陈川,你小心点儿。” 秦朗也满脸的紧张,可他水性不好,有心无力,就算下去也只能帮倒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川总算是游到了落水人的附近。 落水人此时扑腾的动静越来越小,嘴唇都成了紫黑色。 陈川趁其不备,游到他的身后一把将人抱住。 落水人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不停地挥动着手臂挣扎。 “不想死就别动!” “调整呼吸,跟我一起做。” “吸气~呼气~” “好,非常好。” 等落水人冷静了一些,陈川抱住他,慢慢的往岸边游。 这时,附近的人听见动静纷纷跑了过来。 水库边一时间围满了人。 几分钟后,陈川成功的把人给带到了岸边。 秦朗跟林诗彤早就把鞋子脱了在岸边等着,合力将他们给拖了上来。 陈川体力有些透支,上了岸就往地上一躺,大口喘着粗气。 “啪啪啪啪!” 围观的人自发的鼓起了掌。 “小伙子,好样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同志这是积了大德了。” “好人,大好人呐。” 林诗彤赶紧拿起衣服给陈川披上,看着冻的瑟瑟发抖的陈川,林诗彤的眼眶红了起来。 “陈川,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卫生所看看?” 陈川看她一脸担忧的模样,笑着安慰道:“不用,缓一下就好了。” “真没事儿?”林诗彤还是有些不放心。 “没事儿,放心吧。” 缓了一会儿。 落水人吐出一滩水,精神好了不少。 陈川这才注意到,落水人年纪也不过就十六七岁,还是个孩子。 周围人认出了落水人,他叫刘志强,这个水库就是他外公家的。 至于为什么会落水,说来就有点吓人了。 据他说当时刘志强正在采藕,突然有“水鬼”拉他的脚,怎么也挣脱不了。 水库有水鬼,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附近的人都清楚。 又过了一会儿,刘志强的父母赶了过来。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刘明夫妇。 得知儿子落水,夫妻俩吓得魂都丢了,连忙跌跌撞撞的赶了过来。 “小强,小强在哪?” 二人挤开人群,寻找刘志强的身影。 看到坐地上的儿子,刘明老婆张玉芝一把就将儿子给抱在了怀里。 “呜呜~儿子啊,你可吓死我了。” 见儿子没事,刘明两腿一软,差点儿没摔在地上。 刘志强本来就刚缓过来,被张玉芝这么一勒,憋的满脸通红。 “妈…妈,你松开我。” 刘明一把将张玉芝扯开,黑着脸训斥道:“你个虎娘们儿,儿子没淹死,别被你勒死了。” “咳咳!” 张玉芝连忙轻轻拍打着儿子的后背。 “儿子,是妈不好。” 人群中,一满脸络腮胡的男人站了出来,说道:“老刘啊,你不能光看你儿子,你看看你儿子的救命恩人去啊,要不是人家豁出命,志强早就没了。” “可不吗,老刘啊,你可得好好感谢人家小同志,志强真是福大命大,遇着贵人了。” “我看人小伙子比志强也大不了几岁,真是个好孩子。” 刘明刚才也是一时情急,把这茬事儿给忘了。 被人提醒,连忙称是。 “媳妇儿,儿子,跟我一起给救命恩人叩头。” “嗯。” 人群给他们让了条路,一家三口相互搀扶,走了过来。 “噗通”一声,刘志强当着陈川的面跪了下来。 “大哥,谢谢你救了我。” 张玉芝一听,没有任何迟疑的跟着跪了下来。 握住陈川的手,带着哭腔道:“小兄弟,谢谢!谢谢你救了我儿子。” “你救了我们一家,儿子要没了,我也不活了。” 刘明这才发现,救了他儿子的,竟然是陈川。 顿时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火烤一般。 前几天还赖了人家一百五十块的辛苦钱。 水鬼 刘明越想越懊悔,活了半辈子没像今天这么丢人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啪啪啪!” 重重的扇了自己两耳光,随后“噗通”一声刘明跪了下来,头重重的叩在地上。 “小兄弟,是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 围观的人有点懵,不知道刘明话中的意思。 张玉芝母子俩也被他给整不会了,这是闹得哪出啊? 看见刘明,秦朗就生气。 当知道救的是他儿子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可看见刘明自己扇自己,又下跪道歉时,心里的气,顿时又消了一半。 林诗彤不知道什么情况,但看见一家三口跪在陈川面前,还是扯了扯陈川的衣角。 陈川回过神来。 真是无巧不成书,没想到刘志强竟然是刘明的儿子。 “起来吧。”陈川上前扶了刘明一把。 杀人不过头点地,人家都做到这一步了,陈川也不好再说什么。 秦朗跟林诗彤也上前帮忙搀扶张玉芝母子。 好不容易将一家三口扶起来后,刘明满脸的愧疚。 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纸币硬币都有,少说也有一两百。 这些钱本来准备给羊买料用的,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把钱塞给了陈川。 “小兄弟,啥也不说了,我刘明这辈子欠你一条命,以后只要你张嘴,就是要我这条命都行。” 陈川用力的把手抽出来,道:“刘叔,钱你收起来,事情过去就不提了。” “不!钱你必须收下,这本来就是你应得的,你就让我心里好受点吧。” “那好。” 陈川把钱接下,地给了秦朗,道:“哥,数一百五下来,要是多的话还给他。” “嗯,好。” 刘明连忙道:“小兄弟,别数了,多的就当我补给你的。” “那不行,我不能占你便宜,一码归一码。”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刘明脸更红了。 围观的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也就各自散了。 临走前,好多人还不忘给陈川竖了个大拇指。 水库又恢复了宁静。 秦朗也把钱数好分开了。 “小川,一百五扣完还剩三块钱。” “嗯,钱再让他数一遍。” “不用不用。”刘明连连摆手,苦着脸道:“小兄弟,你就给我留点儿脸吧。” “不数就不数吧,那把多余的钱还给他。” 秦朗把三块钱还给刘明,结果刘明没脸接,秦朗就塞给张玉芝。 钱的事情弄清楚了,刘明非得拉着他们去家里坐坐。 盛情难却,陈川三人也只好跟过去。 说来也巧,今天他们是过来走老丈人的,吃完饭刘志强闲的无聊,便一个人来采藕玩。 到了家里,夫妻俩又是端茶,又是发烟,那叫一个热情。 见他们这样,大鹏心里的那点儿气也没了。 “刘叔,我刚才听人说水库里有水鬼,真的假的?” “那还能有假。” 提起水鬼,刘明露出了愁容:“说来也鬼气,那片水库已经连续两年淹死人了,每年夏天的时候都会淹死一两个小孩,你没看那片藕都没挖吗,都说那边脏,招不到工人。” “刘叔,那你亲眼见过水鬼吗?” “那倒没有。” 陈川倒是被他说的勾起了好奇心。 别人不知道,陈川可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 “既然有水鬼,那你们怎么不想办法把它给抓到处理了,那片藕可不少呢,要是烂塘里太可惜了。” “小兄弟,你可能不清楚。” 张玉芝接过话茬道:“上个月我们还请了三清观的老道士过来做法事的呢,可今天小强还不是差点被淹死,那玩意儿道行深着呢。” “玉芝说的没错,小兄弟,这玩意儿邪门的很,光是跳大神就请了好几次,就是镇不住它。” 刘明夫妇一提到水鬼,满脸愁容。 听他们夫妻二人说的有鼻子有眼,一旁的林诗彤心里有点儿发怵。 秦朗也不像刚开始那么好奇了,越想越觉得后怕。 得亏今天运气好没碰见那玩意儿,不然陈川能不能上来还两说呢。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变得沉闷起来。 陈川,倒是一脸的轻松。 既然已经聊到这了,陈川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闷。 “刘叔,如果我有办法把水鬼给收了呢?我说的是如果。” “呵呵,你要收了的话咱们莲藕三七开。” “说话算话?” “当然算话!” 刘明以为陈川在开玩笑,也就没放在心上,随口一说。 陈川可不是在开玩笑,询问道:“家里有纸笔吗?” “小川哥,我书包有,我给你拿去。” 刘志强起身跑进房间,把书包给拿了出来,从里面掏出纸和笔。 “谢谢。” 陈川接过纸和笔,列了一份简单的书面协议,并且签上了名字。 “来,刘叔,该你了。” “什么啊?” 刘明把协议接过去看了一眼,只见上面明确标注了条件和日期,条条杠杠写的很清楚。 “小兄弟,你是认真的啊?” “当然了,你要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不过要是签了字,咱丑话说在前头,不能再像上回一样了。” “行!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抓水鬼的,不是老弟,咱别再提上次那事了。” “哈哈,好。” 为了以防万一,陈川还特意的用圆珠笔笔芯里的油当作印泥,两人各自摁了手印。 有了协议在手,他就不怕刘明说话不算数了。 坐了一会儿后,陈川他们便起身道别。 刘明夫妇非得留他们吃午饭,陈川婉拒了。 今天是来带林诗彤玩的,因为这事儿耽误了半天,时间已经很紧了,不能再耽搁。 三人出了村子。 陈川提议道:“咱们去县里吧?不知道滑旱冰来不来得及。” 林诗彤看了看时间,都快中午了,说:“要不旱冰回头再说吧,先去美娜姐店里吃饭,再说了,你刚才不是跟人家说一个星期内把水鬼抓出来的吗,正事儿要紧。” “行,那就先吃饭,抓水鬼的事儿不急。” 提到水鬼,秦朗有些犯嘀咕,担忧道:“小川,这事儿能行吗?你没听说那玩意儿道行深啊。” “哈哈哈。” 陈川放声大笑:“你还真信啊?放心好,我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滑旱冰 半个小时后,三人来到了赵美娜的饭馆门口。 饭馆不是特别大,两间门面房,门头上挂了个木板,上面写着“美娜饭馆”四个字。 两边的玻璃上贴着广告语,“家常小炒,经济实惠”等等。 “进来吧。” 林诗彤推开门,带着他们进屋。 店里一个人没有。 陈川有些奇怪,现在正好是饭点儿,不应该没人啊。 林诗彤招呼两人:“你们坐,我去叫美娜姐。” “嗯。” “美娜姐。”林诗彤来到后厨。 赵美娜听见声音,放下手里的活,走了出来。 看见林诗彤,疑惑问道:“诗彤,你不是跟小川玩去了吗?” “美娜姐,我带陈川过来吃饭。” “哦,我说呢。” 得知陈川过来,赵美娜和林诗彤一块来到了前厅。 “小川,来了怎么不吱声啊?” 陈川笑呵呵的:“嫂子,这不是没看见人吗。” “刚在后面忙呢,这位是…小朗?”赵美娜看向秦朗。 “嫂子,是我。” 秦朗憨憨一笑,点了点头。 “哦,快坐快坐。你们可是稀客,诗彤帮我倒茶。” 聊了两句,赵美娜去让李明给整两个小菜。 陈川也知道了店里的没人的原因。 原来今天还没对外营业,赵美娜家里的事忙了几天,饭馆的菜都没备好。 不一会功夫,李明给他们做了三菜一汤。 “来,先吃着,不够我再弄。” “够了够了,大哥你别忙了,来吃啊。” “呵呵,我和你嫂子都吃过饭了,你吃你的。” 吃完饭,陈川本想着把账给结了,可赵美娜死活不肯要。 陈川没办法,只好借口上厕所的功夫,偷偷的把钱放到了吧台上。 吃饱喝足,秦朗还是想去滑旱冰。 时间也不算太晚,那就去吧。 三人跟李明,赵美娜打了声招呼,骑车往旱冰场去。 十几分钟后,来到了小沙河体育场。 大门口人来人往,卖烟的小贩大声吆喝,各种小吃琳琅满目,好不热闹。 进了门,旱冰场的迪斯科音乐震的人耳朵嗡嗡响。 陈川三人上了二楼。 旱冰场中人声嘈杂,本地的年轻人都来这里消遣。 旱冰作为新的一种娱乐方式,非常受年轻人的欢迎。 看见冰场里漂亮的年轻女孩,秦朗眼睛放光,都快走不动道了。 溜冰场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林诗彤是第一次来,有些不太适应,低头跟在陈川的身旁。 秦朗轻车熟路的来到收费台,道:“老板,拿三双鞋,一双42,一双43,还有一双……” “诗彤,你穿多大码的?” “37。” “哦,老板,再来一双37的。” “等着哈。” 老板嘴里叼了根烟,笑呵呵的应了一声。 陈川看向墙上贴着的价目表,三毛一小时,五毛两小时,一块钱包五小时。 没出两分钟,老板把三双旱冰鞋挑好了。 秦朗迫不及待的往脚上套。 这年代的旱冰鞋只有双排,说是鞋子,其实就是一块铁板,底部装了四个轮子。 就连鞋带也是简单用绳子固定的。 陈川掏出钱递给了老板,道:“老板,三个人每人两小时。” “小兄弟,五小时的划算,要不考虑一下?” “不了,不够再续。” “行吧。” 老板把钱给收了。 “诶…小川说好我请的,你怎么把钱给付了?” 秦朗换好鞋,埋怨道。 “都一样,跟我还客气什么。” 陈川把鞋子递给了林诗彤。 “坐下把鞋套上,我带你进场。” 林诗彤心里有些忐忑,低声道:“陈川,要不我还是不滑了吧,你们玩,我在这边等你们。” “那怎么行,很好玩的,再说钱都交了,不玩不是浪费了吗。” “那好吧。” “小川,我先进去了啊。”秦朗站了起来,跃跃欲试。 “你慢着点儿。” “知道了。” 林诗彤也把鞋给套上了。 陈川帮她检查了一下鞋带松紧度,这玩意儿就跟车上的安全带作用一样,不能大意。 鞋带没有问题,陈川教导道:“诗彤,慢慢站起来试试。” “哦。” 林诗彤扶着墙,一点点的站了起来。 “嗯,平衡感不错,手慢慢从墙上拿开,跟我走。” 林诗彤手刚从墙上拿开,结果脚下的轮子一滑,整个人失去了平衡。 “啊”的一声,她像劈叉一般往地上趴去。 陈川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 林诗彤吓得脸色苍白,抓住他的胳膊,撑着劲儿,一点点将腿并拢起来。 “怎么样,还好吧?” “一点都不好,吓死我了。” 林诗彤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 “呵呵,学会你就不会这么说了,我拉着你走。” “跟我学,先迈左脚,再迈右脚。” “对!很好。” 陈川搀扶着林诗彤的手,慢慢的向冰场走去。 进了场,陈川带着林诗彤慢慢的溜滑两圈。 起初林诗彤还有点害怕,可两圈溜完慢慢的来了感觉。 “陈川,你把手慢慢松开,我自己试试。” “好,不要慌,身体尽量的向前倾,注意脚下,稳住了啊。” 陈川叮嘱了一番,把手松开。 林诗彤小心翼翼地向前滑行,虽然速度不快,滑的也是跌跌撞撞,但比起开始已经好了很多。 “滑的不错啊,诗彤。” 林诗彤回应他一个微笑。 结果一不留神,脚下失去了平衡,“啪”的一声,摔倒在地。 “啊!” “哈哈,你这也不经夸啊。” 陈川连忙溜上前去,将其扶了起来。 “怎么样,有没有摔伤?” “没有,哪有那么娇贵,怎么样,我刚才滑的好不好?”林诗彤一脸兴奋,这滑冰真好玩。 陈川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不错,比我学的快多了。” 与此同时。 旱冰场进来五六个年轻男女,都穿着格子衬衫和喇叭裤。 一个黄毛眼睛放光,说:“大哥,今天场子里的姑娘还不少呢,有的挑了。” 为首的格子年轻人打量了一圈,说:“嗯,先去包两个小时,让大家玩着,我请客。” “得嘞。” 年轻人交了钱,几人风风火火的进了场子。 看见这些街溜子,场中的小姑娘害怕的避开他们。 格子年轻人在场子里扫了一圈,把目光定格在了林诗彤身上。 比赛 只见一个帅气的助跑,潇洒的溜进了场子中央。 双脚呈v字型分开,身体向左倾,秀起了v型走步。 接着,又来了个倒溜。 这技术,瞬间的吸引了场上人的目光,成了焦点。 格子年轻人脸上露出了享受神色。 “嘘~” “大哥,牛批!” 旁边的小弟又是吹口哨又是叫喊,拍着马屁。 格子年轻人脚下轻轻一蹬,来到了林诗彤面前。 “姑娘,一起滑啊?” 林诗彤有些害怕的躲到陈川身后,低着头没搭理他。 陈川挡在林诗彤的身前,道:“哥们儿,找错人了。” 这时,秦朗也站了过来。 格子年轻人瞥了一眼陈川,不耐烦道:“我跟她说话,关你什么事?” “你会不会好好说话!”秦朗一双眼瞪着他。 “呦呦呦!今天真是稀罕事儿啊,竟然有人说我山鸡不会说话。” 山鸡冷笑一声:“怎么,你要教我说话呗?” 话音刚落,一旁的几个小弟靠了过来。 秦朗一点不怂,撸起了袖子:“怎么?拼人多啊?老子捏死你们和捏小鸡一样啊!” 陈川拉过秦朗,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别冲动。 场外的老板也注意到了动静,大声喊了一嗓子。 “溜冰就好好溜冰,有事儿外面谈去,别影响我做生意!” “雷哥,放心。” 山鸡毕恭毕敬的应了一声。 面对陈川,又变了副嘴脸,道:“哥们儿,别说我们人多欺负你,敢不敢跟我比一场,如果你赢了,人你带走。” “输了呢?”秦朗在一旁好奇问道。 “呵呵!” 山鸡笑出了声。 “输了也好办,你们走,姑娘陪我滑两圈儿。” “我们为什么要跟你比?” “没有为什么。” 陈川看他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脸黑了下来:“你叫山鸡是吧,我不跟你比又怎么样?” 山鸡没想到陈川态度会这么强硬,饶有兴致道:“你这人挺有意思,这样吧,别说我人多欺负你,条件你来开,只要你敢比,我都接着。” “陈川,我们走吧。” 林诗彤见这些街溜子没完没了,不想再继续纠缠。 “嗯,走吧。” 陈川也不想浪费时间,拉着林诗彤往门口去。 山鸡几人围上去,将他们拦了下来。 “嘿!哥们儿,比较一下而已,没必要怂成这样吧?丢不丢人?” “滚蛋!”秦朗走了过来,大块头的秦朗将几人吓的退开两步。 “不跟你比,是给你留面子,别不知好赖。” 山鸡站稳脚步,闻言笑了:“哈哈,我谢谢你们啊,还知道给我留面子。” “不客气!” “如果我不要这个面子呢?” 秦朗撇了撇嘴:“不要那就比呗,就好比狗非得去吃屎,能拦得住吗?” “行!我到底看看最后谁吃屎。”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今天不比肯定走不掉了。 秦朗扭头道:“小川,你要是不想比,我替你收拾他去。” “不用。” 陈川也不再忍让,说道:“你把诗彤给带出去,我随后就过去。” 林诗彤扯了扯他的衣角:“陈川,要不还是算了吧。” “没事儿,耽误不了几分钟。” “山鸡,既然比了,总不能白忙一场,来点儿赌注吧,别再说那种屁话,不然就出去打一仗?” 陈川从衣服里掏出一把刀。 巡山习惯了带飞刀,今天出来陈川忘记拿下去了。 山鸡几人吓了一跳。 “你这人怎么随身带刀啊,至于吗?” “我还有枪呢,没带来。” “吓唬我,就跟谁家没枪一样。” 山鸡察觉丢了面子,争了一句。随后又说道:“条件你说吧。” 陈川收起飞刀:“这样吧,谁输了把场子里所有人的票钱补了。” 山鸡看了一圈,场子里得有三四十人,就算一人五毛的话,也好几十块钱呢。 陈川见他犹豫了,道:“你要是怂了的话,那就算了。” “说谁怂呢,你说怎么比?” “简单点,跑三圈,谁最先跑完就算谁赢。” “好,接了。” 陈川扭头,带着些许歉意道:“耽误大家几分钟时间,麻烦给腾个地方。” 围观的人纷纷退开,毕竟不管他们俩谁赢了,都有人买单,没道理不配合。 还能看热闹。 林诗彤在护栏外看着陈川,轻咬嘴唇,满脸担忧。 一旁的秦朗见状,道:“诗彤,你就放心吧,小川不会输的。” 人群都让开了,陈川跟山鸡一同站在起跑线上,双双弯着腰蓄势待发。 一旁的黄毛负责掐时间。 “预备,开始!” 两人如同箭矢一般冲了出去,水泥地面被轮子摩擦的“沙沙”作响,留下一道道白色印迹。 黄毛几人在场外给山鸡打气助威。 “山鸡哥,加油!” “山鸡哥,好样的!” 秦朗听声后也挥起手,扯着嗓子大声喊。 “小川,加油!” “小川,加油。” 另一边。 陈川跟山鸡的比赛已经进入到了后半段,只剩下最后一圈。 现在陈川要比山鸡慢上一拍,继续按照这个速度的话,肯定输了。 山鸡领先的同时,一脸的得意洋洋,给陈川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挑衅他。 陈川视若无睹,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滑,丝毫不受他的影响。 观赛的吃瓜群众三三两两的议论起来。 “你看谁会赢?”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那个叫山鸡的了,你看他速度多快。” 正当众人都以为陈川败局已定时,突然陈川发力,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追上了追上了!” “我靠,这都能翻盘。” “明显前面留着力呢。” 察觉到陈川到了身后,山鸡越来越慌。想要拉开距离,却有心无力。 弯道处,眼睁睁的看着陈川一步超了过来,滑到了自己身前。 “超了超了!” “小川,牛逼!”秦朗的大嗓门尤其的响亮。 林诗彤激动的满脸通红。 最后一段距离,陈川轻松的到达,一个潇洒的转身,表演了个倒溜。 “厉害啊!” “啪啪啪!” “咻~~” 吃瓜群众们适时的鼓起了掌,吹着口哨。 一时间,氛围热烈起来,和运动会现场似的。 秦朗找媳妇儿 比赛结束,山鸡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耷拉着脑袋。 陈川走到场外,把脚上的旱冰鞋给脱了。 秦朗大声喊道:“那谁!记得把所有人的票给补一下,别输不起。” “谁输不起了?” 山鸡红着脸争了一句。 “黄毛,过来。” “诶,来了。” 黄毛带着几个小弟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哥,啥事儿。” “你们身上带钱没,我带的可能不够。” 几人面面相觑,黄毛从口袋里掏半天,抠出来五毛钱。 “哥,只有这么多了。” “这点管屁用!” 山鸡不耐烦道:“你们呢?” 剩下的几人还不如黄毛,都是两毛的,还有一毛的。 所有人全部凑一块儿也就一块多钱。 “穷死你们算了。” 山鸡嘟囔一句,抬头看陈川时,他们已经走了,随即松了口气。 “你们先玩着,我去个厕所。” 丢下一句,赶紧扯呼。 刚走到门口,就被溜冰场老板堵住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另一边。 陈川三人已经骑上车,在回家的路上了。 秦朗边蹬着脚踏板,边道:“小川,你刚才怎么不再等等,让那家伙把咱们的票给补了啊。” 陈川笑了笑:“你想什么呢,真以为他有钱补票啊。” “没有钱也不行,愿赌服输!” “拉倒吧,那些人都是不着调的街溜子,真把他们给逼急了,什么事儿都能干的出来。” “哼!那我也不怕他们。” “不是怕不怕,把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不值当。” “我觉得陈川说的有道理,以后尽量少去那种地方,别被带坏了。” 林诗彤坐在后座,接过话茬道。 陈川笑着说:“行,以后不去了。” 秦朗拉着个脸:“小川,你立场一点儿不坚定,不去旱冰场,我对象去哪找?跟你跑山别说姑娘了,连个母的都看不见。” “胡扯!今晚我就给你找一个。” “真的假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就怕你看不上。” “那不能,我不挑,用我爸的话说只要是活的,女的就行。” “别说了。”林诗彤轻轻打了一下陈川,嘟着嘴道:“你们俩,越说越不着调。” 陈川跟秦朗相视一笑,没再继续往下说。 傍晚时分。 陈川把林诗彤给送了回去后,跟着秦朗骑车回了小河村。 一回到家,陈悠就追上来问。 “小川,跟诗彤玩的怎么样啊?有没有给人买东西?” 陈川笑了笑,拉过两张椅子,给陈悠讲了起来。 “挺好的,我们先去了嫂子的店里,然后…” 听陈川说了全程,陈悠满意的点点头:“不错。” 回来休息了一会儿后,和陈悠说了一声,陈川揣上些干粮,背上枪出了门。 “不带狗啊?” “这次不带了。” 到了村头。 秦朗也打着手电过来了,身上背了一大包东西。 看见陈川,用手电晃了晃。 秦朗走近,嘿嘿一笑:“小川,我以为你开玩笑的呢,真带我去找对象啊。” “可不,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带齐了。” 秦朗打开背包,里面有一张渔网,一块肉。 “对了,小川,怎么找对象,你还背枪啊,不会骗我去跑山吧?” “那怎么会,跟我走就行了。” “哥,小川,你俩干啥去?” 李达紧着走了几步,来到他们身边。 “给哥找对象去,你去不?” “真的假的?一起呗。” 李达半信半疑,跟着两人奔着水库方向走去。 说来也巧,他们刚走半个小时左右,碰见一装粮食的拖拉机。 一经询问是去县里的,正好路过水库,三人就搭了个顺便车。 一个小时后。 到了水库边上,跟司机师傅道了声谢后,三人跳下了车。 吹了一路风,陈川也把大衣给紧了紧。 秦朗蹦跳了两下,身体稍微的暖和一些,苦着脸道:“小川,说好带我出来找对象,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鬼影子都看不见一个。” “呵呵,谁告诉没有鬼影子了。” “你不会想找个水鬼给我吧?” “你不说不挑的吗。” “你自己留着吧,我回去了。” 秦朗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李达有些听不懂他们在说啥:“小川,啥意思。” 看着想要逃跑的秦朗以及懵逼的李达。 先和李达说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随后追上秦朗。 陈川拉住了秦朗,好说歹说才把他给留了下来。 三人在水库边找了个相对避风的地方。 月光洒落在微波粼粼的湖面,水面上却又映托着斑驳的树影,星光闪烁。 东西放好,陈川,李达沿着水库边转悠。 刘明口中的水鬼其实就是水猴子,称它为水獭比较准确。 这家伙尤其喜欢生活在两岸林木繁茂的溪河、水塘,在水里力大无穷。 半个小时后。 陈川和李达二人沿着水库转了一圈,对周围地形有了初步了解。 水库三面靠路,只有一面是靠着林子。 根据以往的经验,水獭不可能穿过路面去找吃的,只会直接进林子。 确定好大概的方位后,陈川重新回到了窝点。 “呼~” 前后也就半个小时,秦朗竟然睡着了。 “哥,起来了。” “哥。” 叫了两声,这货半点反应没有。 “水鬼来了!” “啊!鬼…在哪呢?” 秦朗陡然惊醒,慌乱的的把手中的刀举了起来。 “达子,小川,水鬼呢?” 李达努努嘴:“水里呢。” “早晚被你俩吓死。” 秦朗擦了擦脑门的冷汗,把刀丢到一旁,放松了下来。 “怎么样,有没有发现?” 陈川坐了下来,道:“算有吧,等下你把带的肉绑好钩子,分开放到有林子的岸边。” “不用等到明天白天吗?” “不用,水獭一般白天都睡觉,只有夜间才会出来活动。” “水獭是什么?”秦朗一脸懵。 “水獭就是水鬼。” “哦,那也不对啊,你说水獭只有晚上出来,那白天刘志强怎么会被拖下去。” “这还用问吗,它饿了呗,水獭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袭击人的,除非肚子空,极度缺少食物。” 秦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你的意思咱们现在用肉把它给引上来。” “没错。” 白天折腾一天,水獭根本没机会出来寻找食物,现在是下套的最好时机。 抓水鬼 秦朗按照陈川说的,把肉分成大小相同的小块。 从岸边开始,每隔五米左右放一块。 放好了肉,陈川,李达跟秦朗三人就在岸边守着。 晚上十一点。 秦朗趴了两个多小时,有些尿急。 “我去走水,你们去不去?” “不去。” “行,那你俩盯着点儿。” 秦朗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朝着岸边去。 几分钟后,秦朗找好地方开始放水,憋了半天的他一脸的享受,哼着小曲。 渐入佳境时,隐约间好像看见水面有人在游泳。 起初以为自己眼花了,借助月光再一看,确实有个人在游泳,手臂不停地拍打着水面,披头散发的。 大黑夜的游泳? 正当疑惑时,陡然想起了水鬼。 “卧槽!真tmd晦气!” 秦朗稍不留神,尿手上了,气的直甩手。 水獭貌似听见了声音,突然把身体立了起来,四处张望。 当看见秦朗时,并没有像其它动物一样吓得四处逃窜,而是好奇的盯着他,并不害怕。 秦朗见它没跑,招了招手,想把它给引过来。 水獭看见秦朗动弹,立刻掉头向水库中央游去,边游边往回看。 这时。 陈川也注意到了水面的动静,和李达一起快步的跑到岸边。 “哥,刚才那是不是水獭?” 秦朗点点头:“好像是的,不过看见我又溜走了。” 陈川无语:“你说你,撒尿真会挑地方,不能跑远点儿吗。” “我哪知道啊。” “算了,先找地方眯一会儿,上半夜肯定没戏了。” “这么邪乎?”秦朗有些不信。 “你以为呢,好抓的话能轮得着咱们吗,下半夜碰碰运气吧。” “那你俩先去睡,我守着。” “行,有事叫我们。” 凌晨两点,陈川被冻醒了。 “啊~嚏。” 看了下时间,已经睡了快三个小时,起身去换秦朗。 “哥,怎么样?” 秦朗哈气连天道:“还真让你说中了,没露头。” “嗯,我来盯着,你去睡会儿。” 两人换了班,四点左右李达又换了陈川一直守到天亮。 水獭中途倒是露了两次头,可没两分钟又缩回去了。 天亮了,陈川把肉给收了。 听说陈川过来抓水鬼,一些村民好奇的过来询问。 随着知道的人越来越多,水库也变得热闹了起来。 其中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劝他别多管闲事,这玩意儿碰不得,遭天谴。 陈川当然不好解释,他们也不知道这个。 到了饭点儿,刘志强外公做好了饭给他们送过来。 “孩子,家常便饭,随便对付一口吧,叫你们去家里又不肯去。” “大爷,你怎么还给亲自送过来了,我们自己带了干粮。” “你们有归你们有,救了我的大孙子,这点饭算什么。” “谢谢。” 陈川道了声谢,接过热乎乎的疙瘩汤吸溜一口。 舒坦极了。 说实话,守了一整夜还真是又饿又困,带的面饼子喇嗓子,哪如这个。 吃完饭。 陈川,李达跟秦朗三人继续补觉。 太阳西斜,夜幕降临。 秦朗继续把肉给分开摆好,今晚还多放了几条鲫鱼,这玩意儿腥味儿重,效果应该比肉好。 诱饵放好,秦朗蹲进了窝点。 “小川,今晚只要水獭一露头,你就给我开枪打。” “我倒是想打,也得有机会才行。” 三人聊着天儿,平静的水面泛起了水花,一个脑袋露出了出来。 “咦,你看那是什么?” 李达眼尖,最先发现。 陈川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激动道:“是水獭。” 没想到这家伙今晚出来的这么早。 “咕~”突然,一只野鸡从草丛里窜了出来。 水獭被这动静吓得立刻掉头。 眼瞅着水獭又溜走了,秦朗急着道:“小川,快!开枪搂它。” 陈川瞄了瞄,没开枪。 “小川,等什么呢,打啊!” “太远了,不行。” “哎呀!你把枪给我。” 秦朗一把将他手中的枪夺过去,虚着眼瞄了瞄后,果断扣动扳机。 “砰~” 一声枪响过后,水獭消失在了水面上。 秦朗激动的指着水面,道:“我…我好像打中了。” “屁!那么远的距离能打中?”陈川不信。 “真的,我真的打中了。” 秦朗跑到岸边寻找水獭身影。 刚才那一枪,他感觉确实打中了,激起了不小的水花呢。 不过一直没再看到水獭的身影。 经过这么一折腾,水獭指定不会再出来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 转眼他们都已经来了五天了,光是诱饵用的肉就换了三次。 村子里的人也不像刚开始那般好奇,不再来了。 期间,李达回去了一趟,带了些吃的喝的,顺带将狗也带了过来。 这天,秦朗还像以往一样,把新鲜的肉给摆放好。 陈川则继续端着枪盯着水面。 自从那天秦朗开过枪后,水獭就再也没露头。 不知道是被吓着了,还是真的被打伤了。 随着时间流逝,转眼到了下半夜。 正当陈川打瞌睡时,突然听见“哗”的水花声响起。 虎子和灰狼一下坐了起来,竖起了耳朵,紧紧盯着水面。 陈川拍了拍它们:“别出声。” 水花声越来越大。 陈川把手中的枪给端了起来,仔细一看,这可不就是消失几天的水獭。 水獭向岸边游动的同时,还时不时的站起身眺望。 几分钟后,它游到了岸边。 这家伙的手臂很长,浑身长满了浓密的长毛。 远远看去,真像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挺吓人的。 陈川也是头一回在晚上这么近距离的见到水獭。 有点像猴子,又有点像狗。 水獭爬到岸边,用鼻子嗅了嗅。 然后挥动长臂,迈着短小的腿,向前爬行。 这个距离已经在射击范围了,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陈川还是耐着性子等待。 又过去几分钟,水獭爬到了第一块肉跟前。 不得不说,这货爬的不是一般的慢。 水獭把肉抱进怀里,张开嘴,露出三对门齿,开始啃食。 陈川打开了枪的保险,瞄准。 正准备开枪,转念一想,如果能抓到活的,岂不是更好? 找工人 村民们对于水鬼的说法太多了,要是能让他们亲眼见到的话,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想到这,陈川放下了枪,将秦朗和李达叫了起来。 看见岸边的水獭,秦朗神色激动。 “小川,它啥时候上来的?” “嘘~” 陈川低声道:“我看了,这货跑不快,等下让虎子跟灰狼先过去拖住它,咱们拿上渔网跟过去。” “嗯。” 交代清楚后,陈川拍了拍灰狼和虎子。 虎子跟灰狼早就按耐不住了,得到指令后,迅速蹿了出去。 “汪!汪汪…” 正在吃肉的水獭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坏了,把肉一丢,扭头就想往水里爬。 没等它动身,虎子跟灰狼已经到了跟前。 “汪!” 狗子们也没见过这玩意儿,不太敢近身,大声吠叫。 水獭被吓的浑身发颤,挥动着长臂,一心想要进水。 眼瞅着它离水越来越近,虎子欺身而上,一口咬住了水獭的后腿。 灰狼也没闲着,迅猛的扑了上去。 水獭被摁在地上,拼了命的挣扎。 这家伙浑身毛发滑不溜的,力气也大,两条狗都摁不住它。 陈川看水獭被围住了,拿起渔网就往水边跑。 “哥,达子,上。” “来了。” “来了。” 等三人跑过来,水獭已经半个身子爬进水了。 灰狼被它用长臂紧紧的抱住,拼了命的想往水里拖。 虎子咬住它的腿不松口,饶是如此,狗子们还是圈不住。 陈川快速的把渔网给打开,绳头丢给秦朗和李达。 “快,抄底围住它。” “好。” 李达,秦朗接过绳头,三人先它一步的跑进水中,用渔网拦住了它的后路。 “退!” 陈川喊了一声,虎子松开嘴退向一旁。 灰狼被它抱住了,挣脱不开。 李达,陈川和秦朗把渔网口收紧,想要将它往岸上拉。 水獭放开了灰狼,长臂不断的撕扯渔网。 灰狼趁机从渔网中钻了出来,站在网外不停地想要撕咬它。 “达子,哥,收口。” 陈川一边拖,一边将口收紧。 正当水獭快被拖上来时,水中的秦朗突然不动了。 “小川,有东西拉我。”秦朗声音颤抖。 “哥,别闹了,快上来。” “啥时候了,别开玩笑。” 李达和陈川以为秦朗在开玩笑。 “快!我要沉下去了。” 秦朗变得慌张,都快哭了,手不停地拍打着水面。 “我去,来真的。” 陈川和李达连忙将手中的渔网放下,水獭已经被拖上来了,跑不掉。 二人跳进水中抓住大鹏的手臂,用力的向上拉。 秦朗此时脸色苍白。 “小川,达子,不会下面才是真的水鬼吧?” “你别废话了,调整呼吸,用力蹬试试。” 陈川心里也没底,几十亩的水库中有两只水獭也不是没可能。 用力的蹬了两脚后,身体渐渐的浮了上来,秦朗顿时喜出望外。 “哈哈,上来了。” 把秦朗给拉上来后,李达才发现脚踝上缠了一蛇皮口袋。 “哥,这就是你说的水鬼?” 秦朗也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道:“你不知道,刚才真感觉有东西拉我,你没看我往下沉吗。” “拉倒吧,那是因为藕塘里的淤泥厚,你动个不停,不下沉才奇怪。” “嘿嘿,这玩意儿是挺吓人的,我干黑熊都没这么害怕过,不信你来试试?” “滚蛋。” 虚惊一场,陈川也松了口气。 他们把水獭拖到了路上,两狗在一旁守着。 秦朗的衣服都湿了,李达点了堆火,帮他把衣服用棍子撑起来烤。 烤着火,聊着天儿,不知不觉,东方露出了鱼肚白。 天亮了,三人把水獭用渔网抬进村子。 刘志强的外公看见水獭后,吓了一跳。 “孩子,这是?” “老爷子,这就是你说的水鬼。” “它是水鬼?” “可不嘛。” 老爷子又弯下腰,想近距离的看看它。 结果刚一靠近,水獭猛地一挥手,张开嘴想要撕咬。 “我滴妈呀!” 老爷子吓得身体向后一倒。 陈川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老爷子。 “大爷,没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儿。” 老爷子站稳身形,感慨道:“这玩意儿比狼崽子还凶,你们等着,我让人给大明送信去。” 说完,风风火火的去找人了,乐得合不拢嘴。 没了水鬼,一塘莲藕就有救了。 等老爷子回来的时候,身后跟了十好几口子人。 水鬼被抓住,这可是新鲜事儿。 这不,听到消息的人纷纷赶过来,想要看一看水鬼到底长什么样子。 一时间,院门前围满了人。 “这就是水鬼啊,看着也不大啊?” “你看看,这玩意儿还想张嘴咬人呢,离远点儿。” “小伙子,你们是怎么把它给抓上来的?这家伙厉害着呢!” 秦朗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开始跟他们吹嘘起来。 “你们可不知道,当时月黑风高………” 李达,陈川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知道的是抓水鬼,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吒闹海呢。 从人群中出来,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等刘明过来。 等了三个小时左右,刘明开着拖拉机来了。 刚到地方,车还没熄火,便急匆匆的跑过来看水鬼。 看到了所谓的水鬼,一把握住陈川的手,激动道:“小兄弟,真有你的。” 陈川笑了笑:“刘叔,水鬼我给你抓住了,那……” “别说了,我现在就找人挖藕,三七分,一斤都不会少你的。” “呵呵,那就谢谢刘叔了。” “见外了,是我应该谢你才对。” 两人互相寒暄两句,刘明便去找工人了。 这时李达突然说,道:“小川,刘叔去找挖藕的工人,还不如用咱们村的人了,反正都要给工钱,用谁不是用。” “咱们们村?” “哎呀!”陈川一拍脑门:“你瞧我这脑子,二鹏不就会挖藕吗,我记得翠花两口子也会吧? “可不嘛。” “早不提醒我。” 陈川丢下一句话,便快步的朝刘明追去。 追上后,把情况给说明了。 刘明一听陈川有人,正好省得自己烦心了,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小兄弟,你会不会开拖拉啊?” 陈川一愣,随即道:“会是会,不过好久没开了。” “那这样,你直接把我的车开回去,一车把人都给我拉过来,皮衩子自己带,其它的工具我来备,工钱别人出多少我出多少,行不行?” “太行了。” 兑现承诺 刘明这回倒是干脆,跟之前的态度相比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达子,哥,走了。” 陈川大手一挥,拿上了拖拉机的摇把。 秦朗兴冲冲的跑了过去。 “小川,没事儿整它干啥啊?” “回去带人过来干活。” “刘叔同意了?” “嗯,不仅同意了,还把车子借给我带人呢。” “太好了,这回事儿办的敞亮。” 秦朗激动的差点跳起来,这么多天的罪总算是没白受。 “别愣着了,把狗子带上车。” “好嘞。” 陈川把摇把插进机头孔里,调好油门大小。 左手搭在进气门的杆扳上,右手握住摇柄开始转动。 数圈后,机头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排气突然冒出一团黑烟。 “突~突突~” 拖拉机响了,把车厢里的秦朗兴奋的不行。 “可以啊,没费力就干响了。” 陈川把摇把放进坐垫底下,笑着道:“八匹的没难度,要是十二匹的话,就费力了。” “你什么时候会开拖拉机的,我怎么不知道?”李达疑惑不解。 “哦,这个……说来话长。” “回头教教我呗?” “行。” 陈川挂上档,拨动油门将车缓缓往路上倒。 等他们走后,刘志强的外公找到了刘明。 “大明啊,那一塘莲藕可不少呢,真给那孩子三成,你不心疼啊?” 刘明咧咧嘴,坐在了石滚子上。 “爹,说不心疼那是假的,三十六亩的莲藕,就算是三成也将近十一亩呢。” “可不是吗,一亩地算它一千八百斤,小两万斤呢。” “话说回来,爹,心疼归心疼,但这回我是铁了心要把东西给人家,别说三成,就算他陈川张嘴,整塘都给他都行,藕钱回头我补给你。” “好。” 老爷子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的神色,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明,以后这水库就交给你了。” “交给我?”刘明有些诧异。 这片水库可是老爷子的命根子,这么多年刘明不是没张过嘴,但都被老爷子给拒绝了。 老爷子看着他,叹了口气:“大明啊,我也一把岁数了,干不动了,今天你做的这个事儿有担当,把塘子交给你我放心。” “爹,我一定好好管理。” 刘明激动不已,向他保证。 老爷子欣慰的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陈川全程把拖拉机挂在五档上,一个小时的路程仅用了四十分钟就到了。 到了村头,把车速降了下来。 “小川,停停停!” “不行了。” 车子还没停下来,大鹏纵身一跃从车上跳了下来,蹲在路边干呕起来。 “呕~” 李达也没比秦朗好多少。 陈川停下了车,道:“怎么样,你们没事儿吧?” 秦朗摆了摆手。 几分钟后,李达和秦朗酿酿跄跄的站起身,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污渍。 “小川,你把拖拉机当火车开了吧,也太快了。” 陈川笑了笑:“那能怪我吗,你瞧瞧通咱村的那条破路,五米一大坑,三米一小坑,越慢越受罪。” “也是,回头跟国强叔说说,颠死我了。” “行了,我去找二鹏,哥你去找翠花两口子。达子在看看有没有其他人。” “嗯。” 三人兵分三路,陈川先把拖拉机开到家门口。 听到拖拉机声,林诗彤跟陈悠从堂屋走了出来。 陈川一愣:“诗彤,你怎么也在?” 陈悠接过话茬:“今天我上山采山货,正好碰见诗彤了,这不,她怕我一个人太累,帮我搭手把箩筐背回来的。” “哦。” “对了,你怎么开个拖拉机回来,出了什么事儿吗?” “姐,我能出什么事儿啊,回来带人去干活的。” “干活?” 陈悠还想在问,林诗彤挽起陈悠的手臂,道:“让他先进屋喝口水再说吧,看他嘴唇都干裂起皮了。” “对对对,还是诗彤贴心,进来说。” 进了屋,陈悠倒了半茶缸子温水。 喝了两口水后,嗓子确实舒服多了。 把茶缸子放下,陈川又把事情的原委大概说了一遍。 听他说把水鬼给抓住了,两人都瞪大了双眼。 “小川,水鬼厉害不?” “陈川,水鬼长啥样啊?” 陈川大概的给她们形容了一下,两人听的啧啧称奇。 “小川,反正那边挖藕也需要人手,我跟你一块去忙。” “要不我也去帮忙吧,这两天正好没啥事儿。”林诗彤帮腔附和道。 “行,正好洗藕也需要人手。” 陈川去了二鹏家。 李建民正在院子里散步,气色不错。 “建民叔,恢复的可以啊。” “小川来了啊,进屋坐。” 李建民走了两步,准备去屋子里拿凳子。 陈川快步走进院子,道:“建民叔,你别忙活了,我找二鹏说两句话就走。” “谁找我啊?” 说话间,二鹏抱着个皮衩子从屋子里出来,嘴里还咬了一块车胎皮。 “小川,你找我啊?” “嗯,你有没有时间,跟我去水库那边挖藕,几十亩地呢。” “有啊。” 二鹏放下手中的皮衩,笑道:“呵呵,刚才我还跟我爸说呢,准备把皮衩补补出去找活干。” “那还真是巧了,走吧。” “现在?” “可不嘛,我车都开过来了,我哥去通知翠花两口子了,到我们家门口集合。” “那行,我马上过去。” “建民叔,二鹏走了你自己能行吗?” 李建民笑了笑:“能行,我都好的差不多了,除了不能干重活,其它都不碍事。” “那就行。” 半个小时左右,一共找了六个人,个顶个的好手。 人齐了,陈川招呼大家上车。 翠花看着拖拉机,夸赞道:“小川,你咋啥都会?比你杨哥强百倍。” 杨兵不乐意了,瞪了她一眼:“碎嘴子,不能少说两句啊。” “我说的有错吗?一天天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你看看人小川还没你大,什么都会,干一天顶你干一个月的。” 陈川看气氛不对,劝道:“说归说,闹归闹,你们两口子别干仗哈!” “哈哈哈!” 车上的人放声大笑,翠花两口子也红着脸不再拌嘴。 挖莲藕 “突突突~” “坐稳了哈。” 陈川摇响拖拉机,叮嘱一声,缓缓的开上了路。 把大家带到了水库,正好九点整。 刘明带着几个人在水边忙活,不知从哪弄了好几条小船过来。 看见陈川,朝他挥了挥手。 “小兄弟,下来。” “来了。” 陈川扭头道:“二鹏,我先过去一趟,你带着他们该换衣服换衣服,交给你安排。” “行,你去忙吧。” 这些人都是常干的,不用操心。 陈川来到岸边,刘明笑呵呵道:“小兄弟,效率挺快啊,这些人不是临时凑的新手吧?” “刘叔你放心,新手我也不能往你这带啊。” “诶,我不是那个意思,水里的活不好干,新手怕半天没干跑了,耽误工夫。” 二鹏他们把衣服给换好了,各自挑好称手的工具。 说是工具,其实就是一把普通的铁锹。 这年代挖藕全凭体力,不像后世有水枪,还有电动船,省时又省力。 二鹏把人员给分配了一下,两人一组,共用一条船。 几人先后推船下了水。 李达,秦朗不知道从哪弄了身皮衩套在身上,全身裹得的只露出一双眼。 来到岸边,李达拍了拍陈川。 “小川,那边还有一条船,下去试试啊?” 陈川被吓了一跳,要不是听声差点没认出来。 “你们衣服从哪弄的?” “家里带过来的,我帮你借了一身,你去套上,人多干的快一些。” “嗯,这事儿办的靠谱。” 陈川把皮衩拿上,刚准备往身上套就闻见一股臭脚丫的味道。 强忍着恶心,还是把皮衩给穿上了。 等陈川穿好,陈悠跟林诗彤两人走了过来。 “小川,你也准备下去啊?” 陈川点点头:“人多干的快一些,闲着也是闲着。” “嗯,我们跟你一块儿上船,你挖我们洗。” “行,走吧。” 李达,陈川,秦朗三人推了条船下水,陈悠和林诗彤两人坐在船舱里。 林诗彤是旱鸭子,船刚下水,吓得她就紧的抓住船铉。 陈悠看出林诗彤有些紧张,道:“诗彤,你别一直盯着水面看,那样会晕船的。” “哦。” 李达把船给推到距离岸边五六米远后,双腿深陷淤泥之中,半个身子都被水淹没了。 秦朗更是夸张,双手扶着船铉边不敢往前走了。 “要不就到这里吧,再往前有点吃不消了。” “行,从这里往前挖吧,挖仔细点儿。” “瞧好吧。” 秦朗拿上铁锹,迫不及待的想要往下铲。 “等一下。” 陈川叫住了秦朗,道:“哥,你找都不找就挖了?” “不用找,我已经踩到了。” “哦,挖的时候小心点儿,别太用力,断了灌上淤泥就不值钱了。” “打猎我可能不如你们,但挖藕你们可不是我的对手,看好了,我给你们打个样。” 秦朗把铁锹顺着脚下往下铲,握住木柄轻轻一转,另一只手伸进水中摸索,接着一节藕就被拽出了水面。 莲藕不长,但有四节。 秦朗用水冲了冲,笑着道:“技术怎么样?” 陈川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可以啊,有点底子,你再挖一个给我看看。” “行,瞧好了啊。” 秦朗把藕丢进船舱里,手脚并用寻找莲藕。 “咦,怎么摸不到了?” 李达笑了笑:“别吹了,你也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记得以前在大沟吗,我跟小川下去,你怕水死活不敢下。”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秦朗装傻充愣。 “我记得你们找藕就是这样的手脚并用,不会错啊。” “错是没错,但你这样效率太低了。” 一旁的林诗彤好奇道:“陈川,找藕还有什么说道吗?” “当然了,不过我也是半吊子,跟二鹏学了个皮毛。” 陈川找到一茎杆,演示道:“首先你得找到像这种茎杆,然后顺着它的长势摸索,一定要小心杆上的小尖刺,容易伤手。” "记住了,如果刺少的荷梗下面就是长藕的,相反刺多的就不长藕。" “哦,原来是这样。” 秦朗恍然大悟,按照陈川说的方法找。 果不其然,不费半点力气就找到一莲藕,足足三节。 “悠悠,接着。” 秦朗把藕丢上船。 陈悠夸赞道:“这藕长得可真喜人。” 陈川也挖了一藕上来,只有两节,但比较大。 “陈川,给我。”林诗彤伸手过去接。 “接稳了哈。” 陈川把藕丢了过去,甩了林诗彤一身的泥。 “哎呀!你慢着点儿。” 林诗彤瞪了他一眼,拿着莲藕在船边上仔细的清洗了起来。 不得不说,秦朗对挖藕还真是挺有天赋的,刚跟他说了窍门,竟然比李达和陈川的速度还要快。 这边一个没挖上来,他那两个都已经拔出来了。 挖藕是个体力活,手上有劲儿占优势。 两个小时后。 李达,陈川跟秦朗把船推到岸边,船舱里堆的满满登登,最少有一百多斤。 秦朗累的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呼~累死我了。” 李达也累的够呛,主要穿着皮衩不透气,衣服被捂的都汗湿了。 陈悠跟林诗彤两人从船上走了下来,把洗好的藕往下搬。 不知不觉间,到了饭点。 张玉芝用竹篮子把做好的饭菜送了过来,招呼道:“开饭了!都歇歇吧。” “放那吧,马上好。” 刘明扯着嗓子应了一声。 听到饭好了,二鹏他们也陆陆续续的上岸,连续挖了半天,都累的够呛。 陈川把最后一船藕给推上来后,把皮衩给脱了。 皮衩脱下来抖了抖,“哗啦”一声,从里面倒了有二斤水出来。 既有水,也有汗。 皮衩一脱下来,陈川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二鹏收拾好了,走了过来,说:“小川,干的挺快啊,半天挖了得有二百多斤吧?” “差不多,手指挖的跟骨折似的。” “呵呵,习惯就好了,你看我的。” 二鹏伸出了手,只见他的手指又短又粗,而且指甲发黑,手关节已经肿胀变形了。 水蛇 扯了两句,陈川便准备过去吃饭。 “姐,林诗彤,先吃饭去。” “来了。” 两人洗了个手后,小跑跟了上来。 林诗彤看见陈川脸上满是淤泥,掏出手绢递给了他。 “陈川,把脸上的泥擦擦,脏死了。” “有吗?” 陈川随手抹了一把。 “别动,弄嘴里了。” 林诗彤看不下去了,过去帮他擦拭。 李达和陈悠在一旁看着两人,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调侃道:“诗彤,你别管他,埋汰死算了。” “姐,我可没惹你啊。” 擦拭完,林诗彤把手绢收好,看了他一眼。 “瞧,这多好。” “嘿嘿。” 陈川尬笑一声。 几人来到了路边,张玉芝把碗筷发给他们。 午饭很简单,大白菜粉丝烩豆腐,外加玉米饼子。 张玉芝把大铁盆用凳子架起来,人手一个碗,菜自己吃自己夹。 秦朗不客气,上来就拿了两个玉米饼子,装了半碗大白菜汤。 一口饼子下去,吸溜一口汤, “嗯,舒坦。” 陈川,李达有样学样,也装了一碗菜蹲在路边吸溜起来。 不知是饿了,还是怎么的。 这种大锅菜跟平时的味道就是不一样,越吃越香。 吃完饭。 碗筷一放,二鹏带着人继续下去。 一旁的刘明起身道:“小兄弟,刚吃完歇歇,不急一时半会儿。” “不了,拿了主家的钱,哪有不干活的道理。” 张玉芝用手戳了戳他,低声道:“孩他爸,这帮工人哪找的,这么卖力气?” 刘明努努嘴:“小川兄弟带过来的,我也没想到这帮人这么实在,比咱之前用的工人强太多了。” “可不嘛,人家肯出力气,咱也不能亏待人家,工钱多加点儿。” “放心,赶明儿去集上割二斤肉,卖力气没油水可不行。” “晓得了。” 两口子嘀咕时,陈川也跟着下去了。 经过一上午的适应,林诗彤明显比之前好太多,坐船上也不那么紧张了。 几人有说有笑,干活倒也不无聊。 陈川刚准备把挖好的藕拔上来,突然感觉有东西从他的手前游过。 吓得他缩回了手。 船上的林诗彤注意到动静,问道:“陈川,你怎么了?” “没事儿,好像有东西游过去。” “不会是鱼吧?” “你别动,我看看。” 秦朗扶着船铉移了过去,俯身贴在水面,用手在水中小心翼翼的摸索。 秦朗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哈哈!我抓住它了。” “还挺粗,估计是黄鳝。” 话音未落,他一双手从水里举了起来,手里抓了一长长的东西,身体还在不停地扭动游动。 “啊!” 陈悠跟林诗彤一看,同时发出尖叫声,吓得脸色都变了,连忙向后退。 李达倒是挺淡定,只是惊了一下。 “悠悠,你们躲什么啊?” 秦朗不明所以,当看见手中的东西后,脸色一变 “我去,长虫!” “嗖”的一下,把手中的水蛇给丢给了李达。 李达眼疾手快的用手一挥,把水蛇给打落进水中。 水蛇扭动着身体游走了。 “哥,你坑我是吧?” 秦朗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道:“失手失手,水蛇没毒,不用怕。” “不怕你丢给我?” “太紧张了。” “长年跑山怕蛇,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李达又扭头问道:“悠悠,诗彤,你俩没事儿吧?” “没事儿。” 她们嘴上虽说没事儿,可眼睛还一直盯着水面,不敢再把手伸下去洗藕了。 李达指了指秦朗。 秦朗自知理亏,为了调节气氛,道:“悠悠、诗彤,刚才那是意外,一个水库也不见能遇见一条,不信你们看。” 秦朗一边说,一边抄水。 可手刚抄进水中,脸色一变,整个人突然不动了。 “不会这么寸吧?” 陈悠跟林诗彤的脸色刚缓和一点儿,又被他给弄的紧张了起来。 陈川以为他在搞怪,拍了他一下:“哥,差不多行了,别闹了。” 秦朗苦着脸道:“小川,我真没闹,又抓住一条。” “不能吧,拿上来看看?”李达也不相信,这么巧的吗。 陈悠跟林诗彤两人躲得远远的,但又忍不住好奇的想看。 秦朗把手慢慢的从水中抽出来,一抹黄色映入眼帘。 “黄鳝,紧张什么。” 陈川只扫了一眼,便确定了他手中抓的是黄鳝。 黄鳝露出水面,陈悠和林诗彤同时松了口气。 秦朗一改慌张神色,举起手中的黄鳝,神采奕奕道:“我说什么来着,哪有那么多的长虫,多抓几条,晚上红烧了。” “赶紧干活吧。” 陈川催促了一句。 下午时间短,不抓点紧一会儿太阳就落山了。 玩归玩,闹归闹,秦朗干起活真是没得说,体力活基本上都被他给承包了。 转眼间,船舱里又有了大半舱的莲藕。 “达子,哥,把船往前推推,这边水太大了。” “嗯。” 三人把船向前移了四五米,李达刚站稳脚跟,突然感觉脚底被东西硌一下。 用脚崴了崴,确实有个东西垫在脚底下,有点像石头,可又不太像。 李达尝试想用脚把它勾上来,可脚刚一动,硬东西竟然也跟着动。 “不会是甲鱼吧?” 越想越觉得是甲鱼,莲藕塘的淤泥厚,有甲鱼也不奇怪。 “悠悠,帮我把腰上的绳子拉一下,我摸个东西。” “什么啊?” “不知道,好像是甲鱼。” “要不别摸了吧,别再是蛇什么的,怪危险的。” “悠悠说的对,达子,要不还是算了吧。”秦朗有些担忧,帮腔附和道。 “没事儿,水鬼都不怕,还有啥好怕的。” 李达执意要摸,陈悠只好把绳子拽住。 李达俯身慢慢的将手往水底伸,整个手臂探下去距离还是不够,水位太深了。 “悠悠,你把绳子再松点,别拽的太紧。” “好。” 陈悠将手中的绳子一点点松开,紧张的盯着水面。 “够着没?” “嗯,快了。” 李达把半边脸都贴在了水面上,手脚并用,反复尝试了好几次,终于把它抠了上来。 “哗”的一声。 手抽出了水面,李达手里攥着一团黑乎乎的泥巴团。 “这是啥啊?” 林诗彤,陈川跟秦朗也围了过来,好奇的看着。 甲鱼 李达用水洗了洗,原本的泥巴团露了一个小脑袋出来,探头探脑的四处张望。 “还真是甲鱼啊。”陈川笑道。 “我去,还挺大。”秦朗激动的喊道。 陈悠跟林诗彤也开心的笑了起来,没想到真被李达说中了。 陈悠看它动了,提醒道:“小心点,别被它咬到。” “对,达子,快把它给放船上,要是被它咬上一口可不得了,咱村的王算盘手指就是被这玩意儿咬掉一截的,你忘了。” “呵呵,没事儿。” 李达紧紧抠住它背上的盖子,掂了掂,得有二斤多重。 “达子,你给我看看。” 秦朗接过了李达手中的甲鱼。 “这玩意儿劲不小呢。” “你小心点,别给放跑了。” “放心。” 秦朗拿在手里把玩,找了个藕牙逗它。 藕牙刚放到它的嘴边,甲鱼伸头“咔”一口,将藕牙死死咬住。 “你们看,这货下死口了。” “别玩了,把它收起来吧,等下上去交给刘叔。” “给他干什么啊,拿回去吃呗。” 陈川瞪了他一眼:“想什么呢,除了藕什么也别碰。” “呵呵,逗你玩呢,水里的规矩我还能不知道啊。” 一直忙到傍晚时分。 二鹏带着翠花他们收工了,陈川也跟着上岸。 陈悠和林诗彤把洗好的莲藕整齐的堆放在岸边。 两人洗了得有一千多斤,真是够可以的。 今天十来个人,一天不到的时间挖了有五千多斤藕。 要不是陈川,李达跟秦朗拖后腿,六千斤绝对没问题。 一行人刚把衣服换好,刘明开着拖拉机过来了。 “小兄弟,过来一下。” “来了。” 陈川跑了过去,道:“刘叔,下午去哪了,半天不见人。” “别提了。” 刘明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道:“找下家去了,这么多莲藕总不能指着上街摆摊呐。” “那倒是。” 陈川下午还在想,一下子弄这么多莲藕,不联系人收购肯定不行。 莲藕不像青菜萝卜,别看它刚出水白白净净的,因本身含有大量的淀粉,时间长一脱水。就会氧化变黑。 卖相不好看,自然也就卖不上价。 “刘叔,联系的怎么样了?” 刘明叹了口气:“跑了几家老客户,都是老爷子之前供的食堂,还有一些国营饭店,要倒是要,但现在有个麻烦事儿。” “你说。” “是这样,他们要的量不是特别多,就算几家凑一块儿的话,也只能吃下一大半,我原本想把你的那部分给带上,但现在……” “这样啊……” 话说的很明白了,陈川那部分得自己找销路。 刘明一咬牙,道:“小兄弟,要不这样吧,你的货先走,我的再想办法。” “那不行,刘叔,你的心意我领了,你把你的货先走,我的我自己想办法就行。” “你有路子?” “树挪死,人挪活,路不都是人走出来的吗。” “行!我就佩服你这股子敢想敢拼的劲儿,那这样,今天这批货我先走,不然你弄回去卖不掉也就坏了,这两天你跑跑看。” “嗯。” 刘明过去把二鹏他们的工资给结了,一人七块钱。 七块钱一天,刘明也是下了血本了。 工资结清,刘明忙着要给人送货,匆匆打了个招呼就忙去了。 “刘叔,甲鱼。” 秦朗把甲鱼还有几条黄鳝提着追了上去。 刘明摆摆手。 “留给你们吃吧,补补身体。” 秦朗把甲鱼给提了回来,道:“刘叔说给咱们补身体,不肯要。” “行,那就拿上吧,再带几节藕回去一块吃。” “嘿嘿!这还用说,我都挑好了。” 秦朗把一旁的口袋打开,里面有七八节又粗又长的莲藕。 李达指了指他:“哥,你别的不行,吃是行家。” 说话间,陈悠跟林诗彤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手里抱了不少藕牙。 “陈川,给。”林诗彤把一节洗干净的莲藕牙递了过来。 “谢谢。” 陈川接过去,擦了擦上面的水,啃了一口。 “嗯,还挺甜。” “是吧。” 陈悠递给了李达一个,又给了秦朗一个,几人边走边吃。 生吃莲藕要挑小的藕牙,虽然看着不好看,但又甜又脆。 三个小时后。 陈川等人回到了村子,互相打了个招呼便各自回家。 林诗彤停下脚步,道:“悠悠姐,那我也回去了。” 陈悠连忙拉住了她。 “这么晚了,回去干什么,就在家住呗。” “不了,反正也没多远,一会儿就到了。” “什么就没多远,二十里路呢,再说明天一早你还得跟我们去水库呢。” “悠悠姐,明早我再过来。” “那怎么行,来回多辛苦。” 陈川见二人拉扯,接过话茬道:“诗彤,要不就留下来吧,明天天不亮就得去水库了,反正家里有地方。” “对啊,诗彤,你就听小川的呗。”李达也跟着附和。 “诗彤,留下来呗,我还想晚上跟你说说心里话呢。” 陈悠拉着她的手,晃了晃。 都这么说,林诗彤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便点点头,笑吟吟道:“那行吧。” “这就对了嘛。” 陈悠挽起她的手臂,带她往家走。 “小川,晚上你做饭啊,给诗彤弄两个好吃的菜。” “没问题。” “小川,晚上我去你家蹭饭哈,我爸老说我虚,正好补补。”秦朗喜滋滋道。 “还有我”李达紧的张罗。 “你们倒是不客气啊。” “那是,咱们什么关系。” 五人有说有笑的回到家,龙龙看见林诗彤来,高兴的又蹦又跳。 “小姨。” 林诗彤抱住他,笑着道:“龙龙,想小姨没?” “嗯,想了。” “我不信,你用哪里想了?” “这里。”龙龙指了指头。 “咯咯咯。” 林诗彤被龙龙给逗的笑出了声。 说来也奇怪,龙龙跟林诗彤认识时间不长,就喜欢粘着她。 秦朗把东西放下,道:“我去家看一下,回头再过来哈。” “嗯,去吧。” 陈川看见莲藕陡然想起来,叫住了秦朗。 “哥,等一下。” “怎么了?” 陈川拿了几节藕塞给他,说:“拿点回去给我姑尝尝。” 随后又拿出几节递给了李达。 “行,你不说我都忘了。” 李达,秦朗把藕抱上,出门这么多天,也算是没空手。 桂花糯米藕 秦朗和李达走后,陈川准备做饭。 陈悠舀了一碗米,先把米粥给熬上。 “姐,熬粥剁点藕进去哈,晚上没有馒头,吃藕顶饿。” “知道了。” 陈川找了个盆,把甲鱼跟黄鳝倒出来。 甲鱼还挺猛,其中一条小拇指般粗细的黄鳝竟被它给咬成了两截。 “诗彤,帮我把刀拿过来。” “来了。” 林诗彤拿着菜刀站在一旁,看着趴着不动的甲鱼,道:“陈川,它不会被闷死了吧?” “不会。” 陈川用脚踩住它的盖子,甲鱼缓缓的将头给伸了出来。 “你看,装死呢。” “还真是,这个怎么杀啊?” “这样,你去拿一只筷子过来。” “嗯。” 林诗彤把筷子拿了过来,陈川放在它嘴边晃了晃。 “诗彤,等下它头伸出来你就剁,听见没?” “哦。” 林诗彤双手紧紧的握住刀,有点紧张。 话音刚落,“咔”的一声,甲鱼迅速的伸出头死死地将筷子咬住不松口。 “诗彤,快!用刀剁它的脖子。” “哦哦。” 犹豫了一下,林诗彤还是把刀给举了起来,刀落下的瞬间,闭上了眼睛。 “咔擦。” 一刀下去,地上的口袋被切了一道口子。 甲鱼在刀落下去的瞬间,把头给缩了回去,鸡贼得很。 林诗彤不敢看,一双手摁住刀柄,来回不停地划拉。 “陈川,它死了没?” 陈川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笑道:“死了。” 听到死了,林诗彤才低头看了看。 “咦!陈川,怎么没有血啊?” 陈川拿过林诗彤手中的刀,脚下用力一踩,甲鱼的头被挤了出来。 “咔!” 手起刀落,甲鱼头被刀刃死死地钉在了地上,血流了一地。 “陈川,你骗我。” “哈哈哈。” 看见血,林诗彤连忙把头别了过去。 倒不是她矫情,从小她就怕看见血,一见血浑身不自觉的起鸡皮疙瘩。 陈川没想到她那么害怕,赶紧用水把甲鱼血冲洗干净。 没了血,林诗彤不害怕了,跟他一起处理甲鱼。 这玩意儿跟杀鱼不一样,比较麻烦,处理不好别说吃了,腥味儿隔二里地都能闻见。 陈川用刀从甲鱼的尾巴处割了一道口子,掰开它的盖子。 甲鱼肚子里有几十颗大小不一的蛋,密密麻麻的像一串串葡萄。 “陈川,你看它肚子里好多蛋唉。” 林诗彤还是头一回见,觉得新奇。 “诗彤,你把蛋还有内脏给掏出来,我去拿盘子装。” “嗯。” 林诗彤先把肚子里的蛋取出来,又开始掏内脏。 正当她用力拽时,一不小心把胆给弄破了,胆汁流了出来。 “哎呀,坏了。” 林诗彤有些慌了。 胆汁特别苦,一但肉被染上苦唧唧的,没法吃了。 这时。 陈川拿了个盘子过来。 “诗彤,弄好了没?” 林诗彤指了指手中的甲鱼,有些不好意思:“陈川,我把胆给弄破了。” “哦,没事儿。” 陈川将流出来的胆汁均匀的涂抹在甲鱼的身上。 林诗彤被他的操作看懵了。 “陈川,你这是做什么?弄上胆汁还怎么吃啊?” 陈川看她一脸的不解,笑着道:“你说的那是鱼,但甲鱼是个例外,它的胆汁不仅不苦,而且可以去腥。” “真的假的?”林诗彤半信半疑道。 “当然,不信你尝尝。” “我不尝。” 陈川又用热水给烫了一遍,把它表层的一层薄膜撕下来。 这玩意儿就是腥味儿的罪魁祸首。 甲鱼处理好,剁成小块,几条黄鳝也被他给杀了,正好一块儿下锅炖。 炖上后,陈川拿了几节洗干净的莲藕。 “姐,我记得家里还有些糯米吧?” “嗯,在柜子里呢,找它干什么,粥都快熬好了。” “有用。” 陈川把糯米给找了出来,将莲藕的一头用刀切开。 接着把它给垂直放好,抓起糯米顺着小眼装进去,一边装,一边用筷子将糯米给压实。 李达在一旁看着,好奇道:“小川,你这是做什么呢?” 林诗彤也好奇问道:“怎么把糯米装进藕里了,回头一煮不都漏了吗。” “呵呵,这叫糯米藕,不用担心它漏,我自有办法。” 陈川把所有的藕都给灌上糯米后,用先前切下来的小块藕盖上,再用牙签将其固定住。 “哦,原来是这样啊。”林诗彤和李达恍然大悟。 陈川把装好米的藕放进锅里,添了些水,又放了些白糖和酱油,最后加入秘制桂花酿调好味道,烧起了火。 甲鱼炖好了。 陈悠把甲鱼装进盘子里,道:“小川,要不先别捣腾你那糯米藕了,先吃饭吧。” “嗯,马上好。” 陈川把柴火加足了,也就没管它,两个小时后就能吃了。 晚饭很简单,一荤一素。 黄鳝炖甲鱼、清炒藕片。 饭桌上。 陈悠看陈川咬着筷子,时不时的愣神发呆,道:“小川,怎么不吃菜,是不是太累了?” 陈川摇摇头:“没有,我在想莲藕怎么卖。” “那还不简单吗,直接拉到集上卖呗。” “姐,你以为是三五十斤呢,那可是小两万斤,光靠摆摊得卖到什么时候。” 提起这茬,桌上的几人都陷入了沉思。 几分钟后。 秦朗放下筷子,道:“不用愁,赶明儿我问问二姑夫的钢厂食堂要不要,他那厂不少人呢。” “陈川,我也可以帮你问问美娜姐饭馆。”林诗彤帮腔附和道。 “嗯,饭馆就算了,估计用不了多少,哥,明天你先问问你二姑夫,我和达子去别的厂再跑跑看。” “行。” 众人商议好后,匆匆吃完饭便各自洗漱睡下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陈悠跟林诗彤就起来了。 时间赶,两人洗漱好后,陈悠也不准备做饭了,合计捞一节糯米藕当作早饭。 一进门,满屋子都是藕香味儿。 陈悠揭开锅盖,一股子糯米夹杂着藕香味儿扑鼻而来,还有股淡淡的桂花香,沁人心脾。 “真香。” 焖了一夜的糯米藕,汤汁变得特别的粘稠,汁包裹在莲藕上像是勾了芡一般。 陈悠捞起一节,两人分着吃。 林诗彤咬了一口,眼睛一亮。 “好吃唉。” 糯米藕入嘴甜度适中,特别的软糯粘牙,口感有点像粽子,但回口比粽子足。 “有那么好吃吗?” 陈悠看林诗彤惊讶的模样,也好奇的尝了一口。 “嗯,确实不错。” 两人连续吃了两节,才犹意未尽的停下。 滞销 陈川在床上抻了个懒腰,也穿衣服起床了。 今天没时间去水库了,得赶紧赶去县里找销路。 现在莲藕是到手了,可如果砸手里变不了现也是白扯。 起床洗漱好,陈悠跟林诗彤已经走了。 陈川自己用饭盒带了一节糯米藕留作路上充饥,背了半口袋莲藕作为样品,便急匆匆的往县里赶。 刚到村头,身后响起了一阵铃铛声。 “叮叮当当~” “小川,上车” 陈川扭头一看,原来是李达,笑着道:“国强叔不用自行车?” “去县里开会了,没在家。” “呵呵,那感情好。” 陈川跳上车,李达骑着自行车往县里去。 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一个半小时后。 李达把车骑到了县城。 陈川看着路上人来人往,一时间有点儿迷茫,感觉自己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不知道从哪开始。 让他巡山可以,搞推销还真难为他了。 “诶…加油干吧!” 走了十几分钟,两人来到一国营饭店。 “进去看看?” 陈川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来到柜台前,一女人正在往柜台上摆放酒水。 看见他们进来,道:“小同志,不好意思,我们还没开始营业。” “大姐你好,我不是来吃饭的,请问你们这边需不需要莲藕?” “莲藕?” “对,都是现挖的,你看看。” 陈川边说边把口袋打开,从里面掏出一节藕。 女人看了看,道:“你这藕什么价格?” “批发一毛五一斤,零卖两毛。” “贵了,我们这边要不了。” “大姐,价格好商量,你要是要的多,再给你便宜点儿也行。” 女人眼珠子转了转,道:“八分,卖的话我带你去找经理。” “八分太低了,大姐,估计全国也没这个价吧,再涨点儿。” “那你再去别处问问看吧,我们这边就这个价。” “那行,打扰了。” 陈川背上口袋,两人从国营饭店出来,继续下一家。 这次找到一个国营厂,结果人家保卫科根本不让进。 兜兜转转跑了一上午,陈川和李达一共跑了五家饭店,两个厂子。 除去第一家的国营饭店外,其它四个都是私人开的, 价格倒是挺满意,但私人饭馆要的量太小了,一次只能要七八斤,最多的也就能要十斤,还得送过来。 其中一家纺织厂要的量大,一天能要五百斤左右,但价格比国营饭店出的还要低,连人工费都不够。 歇会脚儿。 时近中午,李达和陈川背着半口袋莲藕在第一家厂子门口转悠,想趁着下班溜进去。 转悠了半个小时左右,结果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两人也没混进去。 期间他们试图给保卫科的人发烟拉近关系,但人家根本不搭理,再纠缠的话就要把他们给抓起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川也不敢再自找没趣。 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的保安确实要比后世敬业的多。 行不通,两人只好背上口袋找地方先填饱肚子再说。 一上午净顾着点头哈腰的求人了,连口水都没喝。 走在街上,街道两边的小馆子门庭若市,家家生意都不错。 陈川观察了一下,下馆子吃饭的基本上都是厂子里的人比较多,三五成群的。 找了一家人相对较少的面馆,走了进去。 面馆老板见他进来,热情道:“两位小同志,吃点什么?” “来两碗打卤面吧,加个两鸡蛋。” “好嘞,您先坐。” 李达找了个靠墙角的位置,把口袋给放下来,揉了揉酸疼的肩。 “糯米藕还没吃。” 陈川这才想起来早上带的糯米藕还在饭盒里放着。 一上午净顾着推销了,把这茬给忘了。 陈川把饭盒拿出来闻了闻,还好没馊。 “面来喽!” 面馆老板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桌,乐呵呵道:“二位,慢用。” “谢谢。”陈川把碗移到李达面前,道:“老板,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藕给加热一下?” “行。” 老板很干脆的应了一声,把饭盒接了过去。 两人闻着面香,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挑起一坨,吸溜起来。 正当吃面时,面馆又进来一拨人,得有十几个人,穿着厂里的工作服。 其中一金发碧眼的老外引起了陈川的注意,他戴着一黑框眼镜,穿着白衬衫,与清一色蓝灰色衣服格格不入。 老外进来已经没有空位了,于是朝着陈川走了过来,礼貌的问道:“你好先生,介意跟你拼桌吗?” 陈川和李达同时一愣,没想到这个老外还会说中文。 “先生?” “不介意,坐吧。” “谢谢。” 老外前脚刚坐下,面馆老板后脚就把陈川的糯米藕热好端了上来。 “小同志,藕热好了。” “谢谢老板。” “不客气,藕这么吃我还是头一次见,新鲜。” 老外看着桌上色泽红润,散发着香味儿的糯米藕,不禁口齿生津。 “老板,这是你店里的新菜吗,给我也来一份。” 面馆老板笑呵呵解释道:“杰克,这可不是我店里的菜,是这位小同志自己带的。” “好吧。” 扯了两句,面馆老板又去忙活了。 陈川看老外一副很想吃的模样,便主动道:“你好,要不要尝尝?” 杰克有些意外:“可以吗?” “当然,我们也吃不完。” “谢谢,我可以付给你钱。” “不用,吃吧。” 杰克连声道谢后,夹起一块拉丝的糯米藕放进嘴里,慢慢的咀嚼,脸上露出了一丝的享受神色。 吃着吃着,杰克竟然哭了。 李达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杰克。心想“不好吃就不吃呗,这么大人哭个屁啊。” 陈川却慌了神,糯米藕他虽然没吃,但也不至于难吃到把人吃哭的地步吧。 于是,陈川夹起一块儿尝了尝,味道没毛病啊。 这时,隔壁桌一工人低声道:“兄弟,这下你惹麻烦了,你知道他是谁吗?” “谁啊?” 找村里来了 工人看了看杰克,压着声音说道:“他是厂子里从国外请回来的总编程工程师,厉害着呢。” “哦。” “哥们儿,你知道他有多吃香吗,就是咱们厂长都不敢得罪他,他手里攥着技术呢。” “哦,那是挺厉害的。” 工人还要说话,杰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重新戴好眼镜,问:“先生,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川,这是我兄弟李达。” “你好”李达朝着杰克点了点头。 “你好你好” 杰克起身和李达握手后,道“我叫杰克,很高兴认识你们。”。 “你好。” 陈川与他握了个手。 杰克递了一张名片给他,道:“陈川,这是我的名片,我吃了你的东西,咱俩就是朋友了,你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 “是嘛,那太好了。” “你做的这道糯米藕有我妈妈的味道,她也是华夏人,太可惜,她已经去世了。” 说到这,杰克又潸然泪下。 李达这才理解,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哭了呢。 陈川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在一旁坐着。 等了几分钟,杰克恢复了正常。 “不好意思,失态了。” “没有没有。” 三人闲聊了起来,杰克知道了他们是打猎的。 “陈川,李达,我得去工作了。” “嗯,好的。” 陈川放下碗筷,把饭盒盖上,道:“里面的糯米藕你带上吧,正好你喜欢吃。” “不不不,这不太好。” “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拿着吧。” 陈川把饭盒塞给了杰克。 老外的饭量貌似都很小,吃了半天才吃两片。 杰克拿上饭盒,又跟他道了声谢,说回头一定把饭盒还给他。 李达把面钱结了,背着蛇皮口袋,继续去找下家。 不知不觉,太阳落山了,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跑了一天,一无所获。 李达和陈川来到了县大院门口,陈川蹲在路边等李达出来。 本以为这次弄了一两万斤莲藕能小赚一笔,哪承想变成了烫手山芋。 等了几分,李达出来看见陈川蹲在路边发呆,挥了挥手:“小川。” “达子,怎么说?” “看你蔫了吧唧的,慢慢来呗。” “嗯。” “我让我爸问了县食堂,他们明天能要一百斤,就是得送过来吗?” “没问题。” 陈川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也不觉得少了,毕竟卖出去才是钱。 两人骑着自行车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了,天色也黯淡了下来。 陈悠还没回来,陈川舀了些米,准备把粥先熬好。 米刚放下锅,就听见门外有说话声。 陈川在锅门探头一看,原来是陈悠跟林诗彤回来了。 “姐、诗彤,回来啦?” “小川,回来的挺早啊。” “嗯。” 林诗彤走了过去,道:“我来烧吧,今天跑的还顺利吗?” “不用,你歇着吧。” 陈川往炉膛里塞了把草,叹口气道:“太顺利了,一节藕没卖出去,还是达子去找国强叔才帮我们推销一百斤出去。” “也别太愁了,今天我听刘明说他那边也不太顺利,好几家价格没谈拢。” “还有这事儿?” “真的,不信你问悠悠姐。” “对,诗彤说的没错,一家比一家价格压的离谱,刘明急的都上火了。” “唉……上杆子不是买卖啊。” 晚饭随便对付了一口,藕卖不出去都没心思吃饭。 碗筷刚放下,秦朗兴冲冲的跑进院子,大嗓门的喊着陈川。 “小川。” “小川人呢?” “这呢。” 陈川在堂屋应了一声。 秦朗跑进屋,迫不及待追问道:“小川,你跑的怎么样了?” “不太理想,你呢?” “别提了。”秦朗拉了个凳子坐下来,道:“磨了我二姑夫一天,他老实巴交的死活不肯去找采购,说是太麻烦了,回头影响他工作,他不找就算了,还不让我找,你说气不气人。” “算了,再想别的办法吧。” 陈川和李达连着跑了三天,把县城大大小小的饭馆,工厂都转了个遍,但也只卖了三百多斤莲藕出去。 这天。 陈川一早起来,准备去红星水库一趟。 跑了这么多天找不着下家,眼下只能低价卖给国营饭店,要么就是国营厂,也没有其它好办法。 为了这事儿,耽误了好几天没跑山,再这么耗下去不划算。 陈川洗漱好正准备出门,二鹏突然急匆匆的跑到他面前,气喘吁吁。 “小川,快!去后山躲一阵儿。” “不是,出什么事了?” “村…村头,一群人开着轿车,有人拿着枪,还有穿警服的,说是找你和达子。” “啊?” 陈悠一听立马慌了,连忙接过话茬追问道:“二鹏,你说的是真的?” 二鹏擦了擦额头的汗,焦急道:“这事儿我能开玩笑吗。” 陈悠急坏了:“小川,这些天你都在县里跑,没犯什么事儿吧?” 陈川也莫名其妙“没有啊,不偷不抢的,我能犯什么事儿。” “小川,这样,你赶紧去后山,我去找国强叔。” 二鹏摆摆手:“不用找了,就是国强叔让我来通知的,说是还有外国人,估计事儿不小。” “还有外国人?”陈悠更加慌了,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这可咋办……” 另一边。 村子人见到小轿车,还有外国人,纷纷好奇的围过来看。 当中有人听是找陈川和李达的,纷纷小声议论。 “他婶子,你看这么些过来找小川和三达,不会是犯什么大事儿了吧?” “说不好,你没看这些天他俩早出晚归往县里跑,估计没干啥好事儿。” “这俩孩子…村子里不少人跟他们干活呢,没准也得遭殃。” “你们一个个的胡说八道什么呢,谁遭殃了!” 一旁的翠花不乐意了。 “翠花,我们说着玩呢。” “玩!你怎么不说你儿子?” “……” 经她这么一怼,议论声少了很多。 村子里人可都知道她的名嘴,谁也不想自找麻烦。 李国强旁敲侧击的与来人斡旋,想弄清楚这些人到底找陈川和李达干什么。 如果李达和陈川在场的话,一定能认出,其中一个老外就是吃了糯米藕的杰克。 拨开云雾见光明 得知这些人并不是来找麻烦的,李国强松了口气。 话赶话,杰克一行人已经到了陈川家门口。 陈悠看着一大帮子人,有些胆怯。 杰克看见陈川,激动的上前。 “陈川,总算是找到你了,你的饭盒还给你。” “姐,没事,熟人。” 陈川笑了,安慰了一句陈悠,接过饭盒:“一个饭盒而已,你还真给送来啊。” “说到就得做到,陈川,你是不欢迎我吗?” “没有没有,快进屋坐吧。” 见不是来找麻烦的,陈悠也放下了心,帮忙拿凳子。 家里地方小,人都进来后变得有些拥挤。 李国强看院里院外被围的水泄不通,站在门口,道:“都散了吧,没事儿做了是不是?” 众人见没有热闹看,纷纷都散了。 杰克坐下后,指了指一旁满脸络腮胡的男人,给他介绍道:“陈川,这是我的弟弟,列夫,做食品加工的。” “哦,你好。” 列夫起身与陈川握手,夸赞道:“你好,你做的糯米藕特别棒!” “客气客气。”陈川谦虚道。 寒暄两句,杰克说明了今天的来意。 “陈川,我弟弟有个食品加工厂,他主要是做罐头进出口的,前两天吃了你做的糯米藕后非常满意,他准备专设一条生产线来批量生产,你有兴趣吗?” “做糯米藕罐头?” “没错。” 列夫接过话茬道:“其实在这之前我已经试了好几种口味,但始终跟我记忆中的味道有偏差,直到前两天尝了你做的,那就是我要的味道,是不是有什么秘制配方?” “这个……” 陈川懵了,自己也没放什么特殊的调料啊。 难不成是陈悠做的桂花酿? 除之以外,陈川想不到什么了。 列夫看他不接话,以为不方便透露,也就没深问。 一旁的杰克道:“陈川,别紧张,我弟弟的意思是你有没有兴趣做技术顾问。” “技术顾问?” “对。” 陈川摆摆手:“杰克,技术顾问什么的就算了,不过你们要是需要莲藕的话,我倒是可以提供。” “你能提供多少?”列夫接过话茬道。 陈川一听有戏,伸出两根手指,道:“这个数,两万斤。” 列夫摇摇头。 “多了是吧,一万斤也行,八千也可以。” “陈川,初步试投产的话,我至少要五万斤。” “五…五万斤?” 陈川以为自己听岔了, 列夫很确定道:“没错,五万斤需要在一个星期内交付,并且保证质量。” “时间没问题,质量也没问题,就是你们收购的价格是?” “在商言商,虽然你跟我哥哥是朋友,不过我也只能按照市场行情进行收购,2毛一斤。” “两毛?”陈川吃惊。 他们跑了三四天,那些国营饭店的采购也只给了八分。 并且摆着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就差把“爱卖不卖”四个字写脸上了。 刘明供给那些老客户,价格也就一毛五,列夫出的价格竟然比他还要高出五分钱一斤。 列夫以为他嫌价格低了,道:“陈川,如果你的货质量非常好,价格我还可以再给你多加一分,不过我得挑货,不能收通货了。” “不用。” 陈川举起手,道:“列夫,价格就按照你说的两毛,我卖通货给你。” “你确定?” “当然。” “好,那回头你去县里找我,咱们签一个供销采购合同,我先付给你百分之二十的定金,当然,藕得跟你上次做的质量一样。” “没问题。” 陈川强忍着内心的激动,没想到他愁了好几天的事情,竟然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供货事情谈妥。 杰克开口道:“陈川,今天过来除了还你饭盒外,能不能麻烦你再做一些糯米藕,我们付钱。” 陈川笑着道:“没问题,来者是客,不谈钱。” “你还是那么的热情,我喜欢你的直爽。” “哥哥,你不是说陈川会打猎的吗,我可是把我最好的猎枪带过来了,想跟他切磋一下。”列夫接过话茬道。 “对,他确实跟我提过。” 一听他们要打猎,陈川来了兴致。 “列夫,你喜欢打猎?” 列夫点点头:“陈川,你今天有没有时间?” “有啊,你等一下,我去拿枪。” 其实在他们进门前,陈川就注意到穿警服人手里端着的猎枪。 穿警服的人他认识,其实就是国营厂保卫科的,不是什么民警,之前不让进厂的就是他。 藕的事情解决了,陈川也是心情大好。 把三响翻子背上,又把杀猪刀别在腰间。 “列夫,走!我带你们上山去。” “嗯,走吧。” 列夫跟杰克刚起身,一旁保卫科的人不干了,提议道:“杰克,山上太危险了,要不还是算了吧。” 杰克一脸淡然道:“没事儿,你把车开回去吧,结束了我让我弟弟带我回去。” “那不行,保护你的安全是我的责任。” “张科长,今天是我的休息日,请不要干涉我的私人生活,明白?” 一旁的李国强看出杰克有些生气,上前打岔道:“张科长是吧,有小川在你就放心吧,他是我们村年轻辈中最好的猎手,不会有问题的。” 有了台阶,张科长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些外国人都是一根筋,决定的事情基本不会改变。 临走前,陈川把陈悠拉到锅屋。 “姐,等下你就按照我上两天做的那样,多做些糯米藕。” “嗯,知道了。” “对了,我先带他们上山,你跟咱哥说一声,让他去水库找刘明,除了我们自己的,另外再给我留三万斤藕,价格一毛五一斤。” “行,你上山小心着点,别逞能。” “知道了。” 交代好,陈川和李达带着科夫兄弟俩人往山上去。 好几天没上山了,他们也有些手痒。 虎子跟灰狼一前一后的在前面跑,异常的兴奋。 路上,杰克兄弟俩向他们了解这边的地形地貌,还有一些长出没的大小兽。 一个小时后。 陈川带他们来到了半山腰,狗子们已经被撒出去了。 列夫背着枪,一边沿着狗子的方向走,一边低着头在地上寻找蛛丝马迹。 杰克就不行了,搞技术出身的他体力要稍微的差一些,没走多远就开始喘着粗气。 李达提议道:“杰克,要不歇会儿吧。” “不用,我能行。” 他要逞能,李达就没管他。 四人在林子里穿梭,没多久灰狼就有了发现。 “汪!汪汪……” 狍子 列夫听见狗叫声,迅速取下枪,追了过去。 “杰克,快!跟过去。” “嗯。” 四人跑了几分钟,在不远处一老树后看见了灰狼跟虎子。 两狗正在围着树转圈,没有发现其它的兽。 正当疑惑时,灰狼围着树绕一圈后又窜了出去。 “汪!汪汪…” “什么兽,竟然能把灰狼给耍了。” 陈川有些好奇了,一般只要是灰狼盯上的兽,没有跟丢的。 四人再次跟上。 穿过丛林,来到一处灌木丛。 列夫跑在最前面,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压低声音:“快看!找到了。” 灌木丛中有一兽,体长约一米二左右,有着细长的脖颈和大眼睛,还有一对长长的耳朵,头顶有一对角。 有点像鹿,但又比鹿要小一些。 最吸睛的还是它的屁股,有一团白色的绒毛。 陈川和李达脸上露出了笑容。 “是狍子,今天运气不错。” 仔细一看,另一边还有一只。 怪不得灰狼会跟丢,是狍子也就不奇怪了。 狍子奔跑速度特别快,而且会钻灌丛知道曲折跑。 进了林子,就算是老虎它们也能轻易的甩开。 早些年的狍子特别好打,看到只要喊上一声它就会停下来,届时拿木棒敲它的头就能打死。 但随着打的人越来越多,别说拿木棒敲了,就算拿枪也不容易打的到。 一愣神功夫,两只狍子又把狗子给甩开了。 “咻~” 李达吹了一声口哨,把狗子们给叫了回来。 这么追下去,就算狗能吃得消,人也受不了。 没了狗撵,两只狍子也不像刚开始那么狂飙了,速度渐渐的慢了下来。 列夫边跑边道:“陈川,我打公的,你打母的,行不行?” 陈川笑着道:“我都可以。” “好。” 说罢,列夫快步的追了上去。 杰克气喘吁吁道:“我在这里等你们,你们打吧,我跑不动了。” “行,那你歇会儿。让达子陪着你。” “嗯”李达点了点头。 陈川端着枪追了上去。 另一边,列夫距离狍子越来越近,找了个射击位置,枪上肩,果断的扣动扳机。 “砰~” 一声枪响,林子里的鸟吓得扑棱着翅膀四处逃窜。 前方的狍子尾巴被打断了,惊的它横冲直撞钻进了林子。 一枪未击中,列夫有些失落。 叹了口气,继续端枪追上去。 陈川绕过一片灌木丛,总算是追上了另一只狍子。 不过没有着急开枪,而是紧紧地跟在狍子身后,把距离进一步的缩短。 狍子一边跑一边扭头往回看。 不知过了多久,体力消耗严重,速度渐渐的慢了下来。 陈川则不紧不慢的猫在其身后,端着枪瞄准。 狍子走到一坑洼处喝水时,陈川果断的端起了上,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子弹从枪管里极速飞了出去,空气中弥漫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儿。 正在喝水的狍子听见枪响,扭头准备跑。 蹄子刚抬起来就被子弹洞穿了,腿上多了一个血洞。 “噗通~” 狍子站立不稳,倒在了水洼中。 陈川没有任何的迟疑,接着补了一枪,击中了它的另一条腿。 “哇~哇哇~” 狍子吃疼的发出吠叫声。 声音跟狗叫声很像,但又比狗凶。 失去了两条腿的狍子努力想要站起来,可刚起身因为吃疼的缘故又倒下。 陈川看它跑不了了,把枪收了起来。 一张完整的狍子皮能卖十几块钱呢,有洞可就不值钱了。 陈川来到狍子跟前,狍子一边哀嚎,一边缓慢向前爬行。 陈川走过去薅住了耳朵,抽出杀猪刀,用刀背敲击它的脑袋,了结了它。 用手将狍子抱起掂了掂,起码有五十斤。 “嗯,不轻呢。” 将狍子扛在肩上,陈川准备去找列夫。 刚才不知不觉跑了有一里多地。 走了没几分钟,突然,林子里一头狍子冲了过来,速度快的惊人。 “快!让开。” 没等他反应过来,列夫拿着枪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大声喊。 陈川还没动身,狍子就从他身边窜了过去。 把肩上的狍子抛了出去,好巧不巧的砸中了,狍子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翻滚一圈后,狍子再次起身准备逃。 “想跑!” 陈川从腰间抽出一把飞刀,手腕一翻。 “嗖”的一声,飞刀极速飞了出去。 “啪!” 一声闷响,飞刀扎中了狍子的右后腿。 狍子吃疼,停了一下,陈川不给它反应机会,再次抽出一把飞刀扎了过去。 “扑通~” 连续中了两刀,狍子跌跌撞撞向前跑,一头撞在了石头上,不动了。 陈川上前看了看,没想到它自己撞死了。 “真是个傻狍子。” 这时。 列夫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看见狍子腿上的飞刀时,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陈川,你真是一个神奇的猎人,太厉害了,这就是华夏功夫吗?” 陈川笑了笑,没有谦虚,问道:“你的腿怎么流血了,没事儿吧?” 列夫的膝盖处裤子磨了个洞,血把裤子染红了一片。 “没事,刚才一不小心被石头绊倒了。” “没事就好。” 扯了两句,陈川跟列夫一人扛了一只狍子,回去找杰克和李达。 本想着在山上再转一会儿,可列夫腿脚不便,附近的大小兽又都被刚才的枪声吓得躲起来了,只能不了了之。 回去的路上,列夫对陈川的飞刀功夫赞不绝口,请求他一定要教教自己。 说着说着列夫有了想拜师的冲动,陈川时制止了他,承诺有时间一定教他。 饶是如此,列夫还是一口一个师傅的叫他,整的陈川有点不好意思。 陈川真没想到,打个狍子还能收个外国徒弟。 两人把狍子扛了回来,杰克围着狍子转来转去,不停地夸赞。 “你们太厉害了,歪瑞顾德!” “列夫,快告诉我你们俩到底谁赢了?” 列夫拉垮着脸,道:“哥哥,我师傅赢了。” “师傅?谁是师傅?” “陈川,他现在是我的师傅,你不知道,他的飞刀功夫……” 提及飞刀,列夫边比划,边滔滔不绝的述说,满脸的崇拜。 定金 杰克是搞技术出身的,但他同样对神秘的华夏功夫充满了好奇。 “陈川,你能给我演示一下吗?” 陈川摆摆手,推辞道:“算了吧,没有列夫说的那么玄乎。” 一只小松鼠在不远处立着,两只爪子人性化的搓着脸。 “汪!” 灰狼发现了它,吠叫一声。 松鼠吓得“蹭”一下蹿上了树。 杰克举起枪准备打它,歇了半天正愁没猎物练手呢。 一旁的列夫见状连忙拦住了他:“别开枪,让我师傅用飞刀。” “对!用飞刀。” 俩人铁了心的想看飞刀,陈川便随了他们的愿。 “瞧好了。” 陈川从腰间抽出一把飞刀,目光如炬的盯着树上的松鼠。 只见手腕外翻,迅速的一甩手,贴于掌心的飞刀“嗖”的飞了出去。 树上的松鼠预感到危险,想要逃跑。 前爪刚迈动,飞刀便直直的将它给钉在了树干上,刀尖入木三分。 “吱吱~” 松鼠蹬着脚尖叫两声,头一歪,嗝屁了。 一旁的杰克跟列夫目瞪口呆,看着松鼠身上的飞刀,异口同声喊道:“太不可思议了。” 陈川双手交叉活动了一下筋骨。 “怎么样,看清楚了吗?” “看…好像看清楚了。” 列夫最先反应过来,激动的抓住陈川的肩膀,满脸崇拜道:“师傅,你一定要教教我。” “先松手,别激动。” “哦,对不起……我失态了。” 杰克反应要正常点儿,给陈川竖起了大拇指。 “陈川,你总是让我意外,飞刀绝技太厉害了。” “熟能生巧罢了。” 李达走过去,把松鼠从树上取了下来。 小家伙个头不大,大腿上的肉鼓鼓囊囊,肥的很。 四人把狍子给扛上,有说有笑的往家走。 一路走走停停将近三个小时,他们才到村头。 老槐树下的老头老太太看见老外,都忍不住的盯着他们看,觉得新奇。 秦力民倚靠在树上,看见他们扛着狍子,道:“小川,上山没一会儿,打了两只狍子啊。” “嗯,今天运气不错。” “你小子运气啥时候差过?” 众人纷纷笑出声,跟着点头。 扯了两句,陈川便带着杰克兄弟俩回家了。 刚到家门口,一股浓郁的藕香味儿扑鼻而来。 杰克用鼻尖儿嗅了嗅。 “嗯,就是这个味儿。” 列夫闻见味儿也是一脸的享受,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太香了。” 陈川看二人沉醉其中,道:“别光站着,进屋吧。” 二人经他提醒,如梦初醒的进了院子。 放下狍子,便迫不及待的往锅屋走去。 “砰~” 列夫人高马大,稍不留神,头撞在了门楣上,疼得他捂起脑袋。 李达跟在身后听见声响,笑着道:“怎么不小心点,没事儿吧?” 为了掩饰尴尬,列夫憨笑两声:“没事儿。” 四人进了屋,陈悠从锅门起身,用围裙擦了擦手上的灰。 “小川,藕炖的差不多了,你看看。” “嗯。” 陈川洗了个手,把锅盖给揭开。 锅盖揭开的瞬间,一股子热气扑面而来。 “呼~” 陈川用力吹了口气,用筷子从锅里捞出一节炖好的糯米藕。 用刀切好后,拿给杰克兄弟俩品尝。 “跑了半天,垫垫肚子。” 杰克摸了摸肚子,笑着道:“真是饿了。” “快吃吧。” 陈悠把筷子递给了他们。 “谢谢。” 两人礼貌的道了声谢,各自夹起一块糯米藕,小口的咀嚼。 陈悠在一旁紧张的手攥着围裙角,低声道:“是不是做的不好啊,他们怎么吃的那么慢,跟猫似的。” “悠悠,歪果仁都这德行,嗓子眼细。” “胡扯!” 陈悠憋着笑,白了李达一眼。 一片藕吃完,两人都是赞不绝口。 味道没毛病,陈悠一颗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陈川本来想留他们吃午饭的,但他们还要去县城有事儿,急着回去。 不得已,陈悠把糯米藕给打包装好。 陈川担心合同迟则生变,正好搭顺风车跟他们一同去县里,把字给签了。 忙活了将近三个小时,陈川才跟列夫敲定合同。 走出大门,环顾四周无人。 陈川再也忍不住激动的心情,用力的跳了起来。 “哈哈!终于成了!” 列夫很爽快,按照合同付给了他百分之二十的定金,也就是两千块钱。 陈川一手拿着合同,一手拿着钱,还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欣喜过后,看着手里的巨款觉得不踏实。 思来想去,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钱塞进裤衩子前的兜里,把拉链拉上。 来回走了两步,可能是钱塞的有点多,裤子前支起了小帐篷。 陈川一刻没敢耽误,奔着水库去了。 一早就让秦朗过去跟刘明说留货,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自己再过去一趟心里踏实。 跑了半个小时才出县城,光靠两条腿还是不行,耽误事儿。 陈川想着回去跟陈悠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买个车。 晚上六点。 陈川赶到了水库,正好碰见刘明开拖拉机准备走。 “刘…刘叔,等一下。” 陈川用力的咽了一下口水,快步的跑上前。 刘明见他满头都是水,脸红扑扑的,头发都湿了,问道:“小兄弟,你这是掉水里了?” “没有。” 陈川弓起腰,把手摁在膝盖上喘了口气,手指了指身后:“刚从县城跑回来,累死我了。” “什么事儿啊,把你急成这样。” “刘叔,藕的事儿我哥跟你说了吧?” “嗯,说了,我有点不太放心,正准备开车去找你核对一下呢,三万斤,你确定吗?” 刘明现在脑子还懵懵的,一下子要五万斤,这么大胃口可不多见,越想越觉得不太可能,陈川年轻,该不会让人给骗了吧? 陈川半倚靠在拖拉机上,解开腰带,从兜里把钱给抽了出来。 塞裤衩子里太久,外面两张被汗水浸湿了。 刘明看他手中的钱一愣,随即甩了甩鼻子,嫌弃道:“啧啧啧!你也不闲味儿。” 卖牛黄 陈川抽了四分之一出来,也就是五百块钱。 “刘叔,这是给你的定金,五百,你数数。” 刘明迟疑了一下,道:“小兄弟,你来真的?” “那可不,这事儿能开玩笑吗?” 陈川把剩下的钱装进口袋,道:“刘叔,一个星期内必须交货,质量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行,放心吧。” 刘明把钱给接了过去,数都没数的就塞进兜里了,对于陈川,他信得过。 今年是从老爷子手中接过的第一年,莲藕能顺利的卖出去,在老爷子面前刘明也能抬起头了。 扯了两句,陈川也歇的差不多了。 “刘叔,没什么事儿那我就先回去了。” “你怎么回去,凭两条腿啊?” 刘明努了努嘴:“你看你的鞋都张嘴了,跑到家估计鞋底子都没了。” “啊?”陈川低头一看,果然,右脚的鞋开胶了。 脚趾头动了动,鞋头一张一合的像小孩嘴似的。 “呵呵,真没注意。” “你啊,还别说,这样式的走在路上还真没人会以为你有钱,安全的很。” 刘明调侃一句后,又说:“上来吧,我送你回去。” 陈川连连摆手:“算了,你忙你的吧,反正没什么事儿,我慢慢跑。” “跟我还客气上了,本来也准备去找你的,顺道去找王瘸子有点儿事。” “那行。” 既然都这么说了,陈川也就没客气。 一个小时后。 刘明把陈川送到村口,调过头来准备走。 “刘叔,去家里坐坐呗?” “不了,改天有时间再去,走了啊。” 打了声招呼,刘明一加油门,拖着黑烟,拖拉机渐渐消失在了小路尽头。 陈川回到家,陈悠把饭已经做好了饭,就等他回来吃饭了。 “小川,去县里怎么样?没出幺蛾子吧?”陈悠一边装饭,一边问道。 自从陈川走后,陈悠心里老是七上八下的不踏实。 总感觉外国人不靠谱。 “没有,顺利的很。” 陈川在屋外洗了个脸,用毛巾把脸上的水擦干净,进屋抽了个凳子坐下来。 “快吃吧,跑一天累了吧?” “还行。” 陈川吸溜一口米粥,露出一丝享受的神色。 “对了姐,我想跟你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给家里添辆车,老这么来回跑太耽误时间了。” “买车?” 陈悠拿了一个馒头递给他,柳眉微蹙。 “小川,家里的外账虽然还完了,但积蓄也都空了,只有两百多块钱了,我还想攒钱给你娶媳妇儿用呢,你算算光是三大件儿……” 说着说着,陈悠给他算起一大笔账,样样都要花钱。 陈川把兜里的钱放到桌上,笑问道:“姐,你看这些够不?” 陈悠的声音戛然而止,起身把门半掩上。 等了半响,结巴道:“小川,你…你哪来的这么些钱?” 陈川看她小心谨慎的模样,笑呵呵道:“姐,这钱又不是偷来抢来的,你怕啥。” “财不外露,你不知道啊。” 陈悠重新坐了下来,看着他:“老实说,这钱哪来的?” 陈川看她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也不逗她了,道:“这是人家付的定金,一共给了两千,我给了刘明五百,剩下的都在这了。” 弄清楚钱的来路,陈悠松了口气。 “姐,这个一千五正好是我倒卖三万斤藕赚的差价钱,就不带达子和咱哥分了,我想给家里添辆自行车,平时你骑着也方便。等你结婚,我再给你买一辆。” “我不要,平时都在家里面,用不着那玩意儿,一辆自行车二百多块钱呢,有钱也不能瞎糟蹋!对了,我和三达商量过了,到时候结婚盖房,就在咱家院子里,反正地方也够用。” “嗯” 一听没戏,陈川泄了火,趴在桌子用下巴磕着桌子。 陈悠看他耸搭着脑袋,用筷子打了他一下,笑道:“蔫了吧唧的,我不要,不代表不让你买,不过自行车咱不要,要买就买摩托车,我看县里人家都骑那个,看着都拉风。” “摩托车?” 陈川像弹簧一般弹了起来,惊讶的看着她。 他都没敢想这个,没想到一向省吃俭用的姐姐主动提了出来。 “干什么啊,一惊一乍的,吓死个人。” “姐,你知道一辆摩托车多少钱吗,桌上这些钱用完差不多能够。” “贵就贵点呗,你往长远看,自行车咱村都有几辆了,你看摩托车谁家有?也就三达二哥和咱二哥有拖拉机。” “这事儿你听我的,要么不买,要买就买别人没有的,至少等你结婚不过时。” 陈川看着陈悠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确实,姐姐这想法很正确啊。 能买摩托,肯定不想自行车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吃完饭,陈悠把钱给揣上。 “小川,好了没,走了。” “来了。” 陈川把鞋带系好,突然想到前阵子的牛黄,虽然不知道能卖多少钱,至少能补贴一下家用,要是卖的多,就买一辆好一点摩托车。 想到这里,急忙翻找出牛黄。匆匆从房里跑了出来。 “姐,你想清楚了,等下钱到人家手里就要不回来了。” 陈悠白了他一眼:“你当你姐是脑子一热啊,家里添置东西就得像样儿,今天怕花钱,明天就得花更多的钱。” “那行,听你的。” 陈川把门给锁上,带着陈悠往县里去。 早上九点。 陈川带着陈悠出现县里的医院的办公室里。 一位老中医摆弄陈川带来的牛黄:“你这牛黄是没问题,但我们拿不出这么多钱。” 听到医生的话,陈悠惊讶的张大了嘴。 就算陈川有心理准备,也没想到,医院都买不起。“那我问一下,能值多少钱?” “呵呵…也好,省的你们被人坑。这个数吧,低于这个数,不能卖。”医生用手比了个六。 “六…六千?”陈悠有些不敢相信。 医生摇了摇头“六万” “啥?” 不只是陈悠惊讶,就连陈川听完后,直接蹦了起来。 “呵呵…你们真要是想出手,我可以帮你们联系一下。” “谢谢谢谢” 陈悠,陈川姐弟俩不停的道谢。 医生拿起拨打了一个电话。 大概二十分钟左右,一位梳着背头,西服革履的中年走了进来。 “哈哈…老付,你说的货呢?” “这呢,老路。” 付医生把牛黄递给了路成林。路成林看了一会儿。 看向陈川姐弟“不错,东西是好东西,我给你们七万块钱。” 陈悠已经被吓到说不来话。七万啊,这辈子都不敢想的数字。 毕竟陈川两世为人,虽说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把钱看的也没那么重。见到路成林也知道他是二手贩子。 “不能再多点了吗?” “小兄弟,我不瞒你。这么大的牛黄我没收过,听老付说,有1000克。我卖的时候也超不过八十块钱一克,不是我托大,你自己卖也就能卖六万左右,要不你考虑一下。” 听他这么一说,陈川反应过来了。也对,人家有门路,能卖多少钱是人家的本事。 “成交,啥时候给钱?” “哈哈…痛快。等我一下。” 说完吕成林走了出去,没多久拿着一个口袋回来了。 递给陈川:“数一下吧。” 陈川打开口袋,里面安稳的放着七沓百元大钞。 “不了,相信路老板也不能差着仨瓜俩枣的。” “哈哈…爽快,我就喜欢你这性格。” 陈川抽出五张百元大钞递给了付医生,说了声“辛苦”拉着已经被吓到说不出话的陈悠离开了。 村里第一辆摩托车 直到现在,陈悠还是感觉做梦一样不敢相信。 “小川,这都是咱们的了?” 陈川摇了摇头“姐,当时买牛下水的时候,达子还有咱哥都在,我想一起分。” 陈悠内心里有些不舍,毕竟一下要分出四万多。不过李达是她未婚夫,秦朗是她表哥,姐弟俩最难的时候,姑姑一家不惜自己不吃不喝也要照顾他们。 想到这里,陈悠点了点头,甜甜的笑着“好,姐支持你。” 陈川跟陈悠两人来到卖车的地方,门口停放着三五辆橘红色的红公鸡,大弯梁特洋气。 老板热情的上前打招呼。 “二位,看车啊。” 陈悠指着面前的本田大鲨125,道:“这个车多少钱一辆?” “妹子,这个是我们店的最新款,用的是两冲发动机,价格稍微高一些,一万六千八百元。” 一听价格,陈悠吓一跳。 “这个呢?” 陈悠又指了指黄河川崎hk250。 “这个六千九。” “不是说有一千多的嘛?” “妹子,你也不往那上面看啊。” 老板笑了笑,指着不远处的嘉陵50“那个一千四百三。” “算了,就这个吧!” 手里拿着七万块钱的陈悠也有了底气,拍了拍红色的黄河川崎250。 “小川,你上去试试。” “嗯。” 陈川上一次看见摩托车,还是在葛庄,当时葛大胆骑的嘉陵就够威风了。 陈川坐在车上晃了晃,海绵坐垫特软和,弹性很好。 两边的反光镜也洋气,车头前配了一个大圆灯,有了它,晚上也不用打手电了。 陈川有些技痒,道:“老板,能试骑一圈吗?” 老板摇摇头,脸上带着歉意:“小兄弟,不好意思啊,这车太金贵了,不提供试骑,万一磕磕碰碰说不清。” “嗯,能理解。” 这年代的黄河川崎那是万元户人家都不一定舍得买,可以说相当于后世的哈雷了。 既然不提供试骑,也只能原地感受一下了。 “姐,你要不要上来坐一下试试?” 陈悠眼睛盯着本田大鲨摆摆手:“我又不会骑,上去干啥。” 陈川试了试车感,又跟老板详细的了解了一下车子参数,还有配件等问题。 确认没什么问题,陈悠则开始跟他谈价格。 谁知老板一口咬死,价格一分不少。 那时候的黄河川崎属于升值品,从出厂的四千多短短几年升到了六七千,能拿捏的住人。 陈悠磨了半天口舌,最后也就送了个头盔,还有一把绞锁。 价格谈拢,验车没什么问题后,陈悠爽快的把钱给付了。 老板提供了一箱油。 陈川把车梯子收起来,用脚一蹬。 “轰~” 一脚下去,摩托车响了。 陈悠正好奇用手摸着坐垫,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哆嗦。 陈川拧动油门,传动皮带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特别的悦耳。 陈悠见排气管冒出蓝色烟雾,好奇道:“小川,这个烟怎么跟拖拉机的不一样?” “用的油不一样,拖拉机用的是柴油,这是汽油。” 车子预热了一下,陈川迫不及待的骑了上去,道:“姐,你上来,我带你兜一圈。” “嗯。” 陈悠从来没坐过摩托车,觉得新鲜,高兴的爬上了车。 等她坐稳后,陈川慢慢的拧动油门,车轮子缓缓的转动起来。 随着车速越来越快,坐在后面的陈悠变得有些紧张,一双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服。 “小川,你慢点儿骑,太快了。” 陈川不以为然,说:“姐,这还没跑起来呢,你抓紧我。” 话音刚落,再次拧动油门,车突然顿了一下,接着车速才提起来。 陈悠害怕的闭上眼睛,心跳加速。 有些后悔买摩托车了,这玩意儿太快了,一点儿不安全。路上的男人不停地投来羡慕的眼光,女人则是爱慕。 兜了一圈,出了县城,才把车速给降下来。 摩托车行驶在坑洼的泥巴路上,车轮两边的减震管被颠的上下伸缩跳动,陈悠的身体也跟着有节奏的晃动。 陈川倒是挺享受这种颠簸的泥巴路,还挺舒服。 以往骑着自行车,一路到家屁股都被颠的开花了。 而摩托车不同,减震效果好,海绵垫也厚实,这钱花的值。 自行车三个小时的路程,摩托车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 摩托车骑到村头,龙龙为首的一群孩子看见,先是一愣神,接着争先恐后的跑了过来。 “哇!小叔买摩托车啦。” “小花,你看那是我小叔的摩托车,漂亮吧。” 陈悠下了车,用手撩了撩被风吹乱的秀发。 陈川双腿撑着摩托,笑道:“姐,感觉怎么样?” “嗯,挺好的,就是有点冷。” 陈悠刚开始有些不适应,可一路下来确实感觉不错,屁股一点儿也不疼。 说话间,龙龙第一个跑了过来,围着车转着圈儿。 “小叔,这车太酷了吧。” “是嘛,想不想坐?” “想。”龙龙头点的跟招财猫似的。 陈川一把将龙龙给抱上了车。 其它孩子也好奇的围着车摸来摸去,满眼的好奇。 等了几分钟,孩子们稀罕够了。 才带着龙龙往家去,陈悠则跟在后面没坐车,太招摇了,她怕人说。 小卖部门口一群人正在唠家常,王算盘支起耳朵。 “咦!你们听是不是有摩托车的声音啊?” 一旁正在织毛衣的翠花笑着道:“你听岔了吧,咱们村哪来的摩托车。” “翠花,你还别说,我好像也听见摩托车声音了。”张婶插了一句。 “噗噗噗~” 正在众人疑惑时,陈川骑车朝着小卖部过来了。 门口的众人纷纷探头,站在路边寻声望去。 翠花眼尖,道:“咦,那不是小川吗?” “没错,就是小川。” “这孩子,从哪借的摩托车,骑的人模狗样,差点没认出来。” 陈川来到小卖部门口,把车停了下来,路都被堵起来了。 翠花打量了一眼摩托车,道:“小川,跟谁借的摩托车啊,是不是准备相亲去啊?” “翠花姐,你今天怎么没去挖藕啊?”陈川没接话,反问道。 “昨天下午把腰闪了,在家歇一天,你这摩托哪来的?” “刚买的。” “啥?你买的?” 翠花一惊,不太相信。 疤瘌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斜视了一眼摩托,冷笑道:“陈川,你可真能吹!你知道这辆车多少钱吗,一千多,你能买的起?” 其他人都认同大疤瘌的话,要说买个自行车还有可能。 陈川懒得和他计较,一千多,疤瘌对摩托车的了解,仅限在葛大胆那里知道一些。 龙龙一听不乐意了,扛着小脑袋据理力争。 “我小叔没吹牛,车就是他买的。” 这时,陈悠跟了过来,看车停在路上,问道:“小川,怎么不走了?” 没等陈川接话。 翠花先一步过去,挽住她的手,八卦道:“悠悠,小川买车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吭声啊?” 陈悠笑了笑:“这不临时决定的,还没来得及说呢。” “真的啊!” 听见陈悠亲口承认,众人惊的目瞪口呆。 疤瘌嗓子眼像是被堵了东西,陈川竟然买摩托车了? 确定真是陈川的车,一些人才敢上前四处摸摸、看看。 扯了两句,陈川便带着龙龙回家了。 到了大伯家门口,陈洪成叼着烟袋锅在整理烟叶。 “大伯。” 陈川把摩托停下来,下车打招呼。 陈洪成瞥了一眼摩托,放下手中的烟叶,道:“从那弄个洋驴子回来?” “刚买的,大伯,带你兜一圈啊?” “老喽!想当年我骑的洋驴子都不要钱,那家伙比你这大多了。” 龙龙在一旁歪着脑袋,道:“爷爷,不要钱你哪来的车?” “呵呵,抢的呗。”陈洪成摸着龙龙的后脑勺,慈祥的笑着。 “爷爷,你不是好人。” “哈哈哈哈!” 暴发户 买车风波整整持续了一个星期,成了十里八村的头版头条,人们茶余饭后唠嗑的热门话题。 陈川的风头一时无两,不管车子骑到哪回头率都百分百。 不过好景不长。 交货的最后一天,刘明那边传来了坏消息。 藕塘的藕今年减产,亩产只达到了一千五百斤。 也就是说陈川的三成只有一万六千斤左右,比原先少了三千多斤。 这玩意儿跟粮食一样,本就靠天收,没什么好说的。 交货当天,列夫因为出差不在加工厂,由采购部门的经理抽样检货,确认没有问题签了字。 陈川拿到了尾款,第一时间把刘明的那部分付给他。 刘明抓住陈川的手连连道谢。 “小兄弟,你真是我的福星,以后只要是能用的着我的地方你就吱声。” “嗯,记下了。” 钱结清,陈川手里还剩下3200,又支付给了二鹏几人的工资,加上运输费,还有乱七八糟的开支,最后还剩下三千。 等人都走了,杨小军抽出一半钱出来,道:“哥,这是你的一千,数数。达子,这是你的。” 秦朗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水,接过钱乐呵呵道:“数啥数啊,走!带我去看看车。” “现在?” 陈川看了看时间都快中午了,还准备回家吃饭呢。 秦朗一屁股坐车上,催促道:“小川,快点,我一刻也等不了了。” 李达在一旁也是双眼放光,羡慕不已。 “这钱刚到手还没捂热乎呢,你不拿回家给姑父高兴高兴?” 秦朗撇撇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什么人,钱要是到他手里,不是拿去买羊,就是去整羊舍,我才不干呢!” “你可想好了,姑父要是知道你买摩托,回去一顿毒打估计跑不掉了。” “打就打,为了我未来媳妇儿受点罪也是应该的,买完车我请你们下馆子。” “等等,先和我回家。” 李达,秦朗不知道陈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坐上了摩托,三人来到陈川家里。 这时陈川把钱拿了过来。 一沓一沓的百元大钞摆在眼前,李达,秦朗的反应没比陈悠好多少。 看着两人的反应,陈川也不在卖关子。 “去葛庄回来的时候,路上买牛下水的事还记得吗?” “嗯,记得。”李达点了点头。 “哎呀,小川,你就直说,真是急死个人。”秦朗本来就是急脾气。 “好,牛胆里有牛黄这事不用我说了吧?” “这谁不知道?” “小川,你的意思是…” “没错,好事让咱们碰到了,我那辆摩托车花了七千,并不是一千多。牛黄卖了七万,这是达子的两万三,这一份是哥的,我比你俩多拿了一千。” “小川,这钱我不能要。” 李达起身拒绝着“平时都是你一直照顾我,三块五块不说,就算三十五十我也不说啥。悠悠也经常和我说,你给我钱,就让我拿着,怕你乱花。但是这钱我不能拿,你有钱,有本事,我高兴,何况还能借上光呢。” “对,达子说的没毛病。那天我还说你乱花钱呢。而且买牛下水的钱也是你自己掏的,我不要。”秦朗附和着。 三人争的脸红脖子粗的,陈川一心想给,李达,秦朗一门心思不要。 “达子。说句心里话,这么多年,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就当我报恩行嘛?” “啥话?没有你,我也活不到今天。” “屁,没有我,你也不用跑山。” “我不后悔。” “哥…” “你不用说了,就算你说出破天荒,今天这钱我也不拿。” “呵呵…不拿,你买不起摩托车。” “买不起我…我就攒钱。” “七千块钱,你的攒多少年?” “我…我” 李达也喜欢摩托“这样吧,小川,你也别争,我和哥占你点便宜,你给我俩一人买一辆摩托车吧。” “行” 听到李达的提议,秦朗赞同的点了点头。 “行吧。” 陈川也很无奈,遇到两傻子,给钱都不要。 陈川带着他们来到前两天买车的地方,秦朗一眼就相中了黄河川崎。 老板认识陈川,笑着点点头,发了根烟给他。 “小伙子,车用的还行吧?” “嗯,还不错。”陈川接过钱:“谢谢。” 李达,秦朗围着车转了两圈,道:“老板,这车给我整一辆。” 老板正低着头用火柴点火,听秦朗说话手上动作一顿。 “小伙子,你不问问价格?” 秦朗直接把钱拍在了坐垫上,道:“钱数数,我赶时间。” 这下把卖车老板整懵了。 卖了这么久的车,还从来没见过连价格都不问就掏钱订车的,太豪横了。 陈川也是一愣,这家伙妥妥的暴发户心态,有钱也不能当冤大头啊。 上前勾住老板的肩膀,道:“老板,这是我表哥,价格我跟他说过了,今天他们俩都买车,该送的东西……” 老板满脸堆笑:“你放心,一样不会少。” 前后不过五分钟,秦朗和李达就把车买好了。 加好了油,两人坐在车上爱不释手的摸来摸去。 看着本田大鲨,陈川想起陈悠那天的举动。 “老板,这车能不能便宜点?” “小伙子,我和你说实话。这车是进口的,也就咱们这边卖的低,南方都得卖二万左右,就你们买的黄河川崎,外面都有抄到一万多的呢。” 这点陈川还算了解。上一世没有心思关心这些,多少也听说过。 “就是太贵了。” “那也没办法,真心想要,算你一万六,最低了,还是看在这几天,你买了三辆车。” “行吧。” 陈川也没有矫情,这些钱本来是想给秦朗和李达的,他们不要,就当给姐姐置办嫁妆了。 付过钱,加好了油,赠品拿好。 “达子,小川,你看我酷不酷?” 陈川斜了一眼,道:“差不多行了,瞧把你给嘚瑟的。” “不对,你们有没有觉得我身上少点什么,差点意思。” “少什么啊,该送的东西老板不都送给了吗?”李达疑惑的说了一句。 “你别吱声,我想想。” 秦朗用手挠挠头,陡然眼睛一亮,拍着车把手道:“我知道少什么了,你们等我一下。” 话音未落,秦朗发动摩托车骑走了。 “诶…” 陈川想叫住他,但秦朗已经走远了。 没法,李达,陈川也只能骑车跟后撵。 摩托车不比自行车,万一摔了可不轻。 五分钟后,三人来到了小沙河大门口。 “达子,小川,你们帮我把车盯着一下,我马上来。” 叮嘱了一句,秦朗撒腿就跑。 等了大概七八分钟,秦朗戴着个蛤蟆镜走了过来。 “小川,达子,这回怎么样?” 陈川看着两个大黑镜片子,差点没认出来秦朗。 “你吃饱撑得慌,没事儿买它干什么?” “时髦啊。” 秦朗用手把蛤蟆镜往上一掀,卡在了脑门上的发梢上,自恋的很。 陈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道:“一副蛤蟆镜十块钱,十块钱!你可真舍得。” “赚钱不就是用来花的,钱是王八蛋,没了咱再赚。” 秦朗说着从口袋里又掏出两副蛤蟆镜,丢给了陈川和李达。 “接着,咱们一人一副。” 陈川把蛤蟆镜接住,看了一眼,递给他。 “拿去退了。” “退了干啥,再说我也不白送你。” “怎么着,还有条件?” 秦朗嘿嘿一笑:“你得请我吃饭。” 陈川咧了他一眼:“说你什么好,等着姑父收拾你吧。” “嘿嘿。” “走吧,去美娜饭馆。” 说归说,忙了这么多天,是得吃顿好的。 三人到了美娜饭馆门口,店里已经人满为患了。 把车停好,看一屋子人头皮发麻。 “要不咱们还是回家吧,人太多了,我们就不进去添乱了。” “来都来了,我看看诗彤在不在,把工资钱给她。” “那也行。” 三人进了屋,林诗彤正在忙着收碗筷,看见来人,招呼了一声:“稍等啊!马上收拾好。” “诗彤,我,秦朗。” 秦朗看她没认出来,把蛤蟆镜给摘了下来。 “哥?” 这时,李达,陈川从身后站出来,朝她笑了笑。 林诗彤反应过来,惊喜道:“李达,陈川,你们怎么来了呀?” “今天是交货期,过来把藕给卖了。” “哦,我说呢。” 林诗彤都忙糊涂了,今天天没亮就被赵美娜给叫过来。 买菜、摘菜、端盘子、擦桌子,忙到现在一刻没闲着。 “老板,拿双筷子过来。” “诶,来了。” 林诗彤应了一声,又看向陈川,有些为难。 “你快去忙吧,不用管我们。” “行,那你们先坐一下。” 林诗彤前脚刚走,后脚又有两个大人带孩子进来了,四处找坐。 “二位,坐这边吧。”李达帮忙招呼。 林诗彤忙着收拾碗筷,陈川添茶倒水。 秦朗也没闲着,从后厨忙到前厅,一个人把上菜的活都给承包了。 忙了一个半小时,总算是把店里的客人都给送走了。 秦朗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锤了锤腰,叹口气道:“这顿饭吃的一点不值当,比跑山还累。” “累坏了吧,来!喝汽水。” 赵美娜手里攥着汽水,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下馆子 等收拾完已经是下午一点了,李明随手做了几个家常菜,一块吃。 陈川本想捧场点两个的,但赵美娜说浪费钱,没必要。 吃完饭。 林诗彤要回去割猪草,跟赵美娜说一声便出了饭馆。 “表姐,那我们也回去了啊。” “好嘞,有空常过来玩。” 陈川也跟着跑了出去。 “哥,嫂子,我也回去了。” “等一下,三儿,你把这个给妈捎回去。” 赵美娜掏出五十块钱递给了李达“我和你哥没空回去。” “好” 赵美娜两口子忙着加工晚上的菜,就没送他们。 到了路上,陈川把准备好的五十块钱从兜里掏出来。 “诗彤,这个给你。” 林诗彤噘起了嘴:“陈川,你给我钱做什么?” “今天不是把藕卖了吗,这是你的工资,二鹏他们都结过了。” “我不要,我又不是为了挣钱才干活的。”林诗彤低着头,脚尖踢着路上的石子。 陈川拉起林诗彤的手,把钱塞给了她。 “一码归一码,这是你应得的。” “我不要。” “停停停!” 一旁的秦朗看不下去了,伸出手道:“你们都不要是不是,不要把钱给我,正缺钱花呢。” “去你的。”陈川把秦朗的手打开。 李达嘿嘿一笑,凑过去开玩笑:“诗彤,小川给你就拿着,看见这辆摩托车没,就是他送给我的,不要白不要。” “拿着吧。”陈川跟着附和。 林诗彤拗不过,只好把钱暂时收下。 把钱装进荷包里收好,道:“陈川,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玩吧。” “你怎么回去啊?” “当然跑回去了。” “这样吧,反正我下午也没什么事儿,捎你回去吧。” “不用,我……” “上来吧。” 不等她话说完,陈川把头盔塞给她。 林诗彤犹豫了一下,从手腕上取下一根红绳,把头发简单的盘成了丸子头,戴上头盔。 陈川还是头一次见林诗彤扎丸子头,光洁的额头,白皙的脸颊,两边的小酒窝凸显出来,好看极了。 “看什么呢?” “哦,没什么,快上车。” 陈川回过神来,把目光移向别出。 林诗彤坐上白色本田大鲨,叮嘱了句:“你慢点啊。” “坐稳了啊。” “知道了。” 车打响,陈川扭头道:“哥,达子,要不你们先回去吧,我送诗彤去龙尾不顺道。” “没事儿,我们跟你一块溜达溜达,新车正好磨合磨合。” “别墨迹了,走吧。” 三辆摩托并排行驶在路上,几人嘻嘻哈哈的聊着天,好不欢乐。 半个小时后。 陈川刚把车骑到村头,后面的林诗彤用手拍了拍他,示意停下来。 “就送到这里吧,摩托太扎眼了,一下出现三辆,我怕村里人会说。” “嗯。” 陈川能理解,前两天自己一人进村就被围了,别说三辆了。 林诗彤把落下的秀发挂在耳根上,道:“陈川,要不你们把车放这,去家里坐坐?” “不了,出来一整天了,回去给姐报个信。” “别啊,小川,来都来了去转转呗,正好口渴了。” 秦朗不乐意回去,大老远过来一趟,还指着出个风头,看看能不能碰见漂亮姑娘。 李达和陈川看着秦朗一脸猥琐的样子,当即明白了他的小心思。 “我看你不是口渴,你是心渴吧。” “达子,这是什么话?。” 秦朗被当面揭穿,眼珠子滴溜溜转装傻充愣。 林诗彤比较单纯,扯了扯陈川的衣角:“哥可能真的渴了,忙了大半天,走吧。” “你看看,还是人诗彤善解人意。” “诗彤,带路。” 秦朗把蛤蟆镜戴上,腆着脸,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 陈川之前过来掌过勺,有不少认识他的笑着点点头,打个招呼。 一路来到林诗彤家,进屋后,李达凑过去道:“诗彤,你们村怎么死气沉沉的,连个年轻人都没有。” “白天都出去干活了,在家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林诗彤找了三个碗出来,分别给他们倒了一碗水,有些腼腆道:“家里不常来人,茶缸子不够了,用碗将就喝吧。” “我就喜欢用碗,穷讲究啥。”秦朗端起碗大口往肚子里灌。 “嗝~” 一碗灌下去,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屋子里的气氛本来有些沉闷,结果被秦朗这么一闹,轻松不少。 放下碗,秦朗又问:“对了,诗彤,家里怎么就你一个人?爸妈呢?” 陈川也有些疑惑,上次来就没看见她家人,因为忙也就没问。 提及父母,林诗彤脸色变了变,眼底流露出一丝惆怅,转眼又恢复了正常。 低着头,边收碗边道:“我没见过我爸妈,嗯~打小就没见过,舅舅把我带大的。” “没见过?” 秦朗还想问,李达踢了他一脚。 反应过来的秦朗捂住嘴,道歉道:“诗彤,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林诗彤笑了笑,把头别过去:“没事儿,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也挺好的啊,无拘无束,对不对?” “对对对,是挺好的。”秦朗跟着附和。 李达注意到林诗彤的眼眶红了,连忙岔开话题:“诗彤,你不说要割猪草吗,你家猪在哪,我去看看养的肥不肥。” “在圈里呢,我带你们去。” 说到猪,林诗彤恢复些精神,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 来到猪圈,圈里有两头大猪,还有四个小猪崽子,全都躺在地上睡觉。 “噢~唠唠,噢~唠唠。” 陈川唤了两声。 几个小猪崽子欢快的跑了过来,嘴里不停地发出“哼哼”声。 “诗彤,这几头猪养的可真不错,你瞧瞧屁股腚子多肥。” “是吧。” 林诗彤用手摸了摸小猪的耳朵,猪崽子亲昵的蹭着她的手。 “猪喂的这么好,你是不是有什么绝招啊?我取取经,回头教教我妈,她那猪喂的毛都刺起来了,哪像你这个,油亮油亮的。”李达插话道。 “哪有什么绝招,就是多上心呗,不过我家的猪都是吃美娜姐家饭馆泔水长大的,可能油水多吧。” “怪不得呢。” 秦朗接过话茬道:“天天下馆子能不胖吗,二师兄是吧?” “咯咯咯,哥你可真逗。” 林诗彤被秦朗的话给逗乐了,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见林诗彤脸上露出笑容,陈川也松了口气。 疯牛 猪圈站了一会儿。 林诗彤背上箩筐,带上镰刀准备上山割猪草。 李达自告奋勇道:“诗彤,家里还有刀吗,我帮你一起割。” “不用,天不早了,你们有事儿就先去忙吧。” “没事儿,正好我们家也有猪,多割点我带回去。” 林诗彤看向陈川:“你去不?” “去呗,反正时间还早,你把筐给我吧。” “嗯,那我再去拿两把刀。” 林诗彤在门后翻腾一会儿,又找了三把镰刀出来。 只不过刀面已经生锈了,应该有段日子没用了。 割猪草不是砍柴,也不妨碍。 林诗彤带他们沿小路上山,刚出村子就看见不少姑娘背着箩筐,有割猪菜的,也有找山货的。 龙尾村这边的山叫做雷公山,山头还有一座雷公庙,逢年过节还有不少人上去祭拜。 有一年大旱,田里的地都被干开裂了。 方圆十里八村的人都过来祈福,人头从山脚一直排到山头,好不热闹。 雷公山没有狼牙山高,但占地面积却比狼牙山要大很多。 林诗彤带他们走了半个小时左右,也没发现有什么好猪草。 秋天的猪草比较少,换作夏天根本不用上山,田间地头的草都用不完。 四个人沿着小路一路寻找,没有猪草就挑野菜。 马齿苋、车前草、鹅肠草…… 一路有说有笑也不觉得无聊。 不知不觉间,他们爬到了半山腰。 站在石头堆上,隐约能看见雷公庙的屋檐了。 秦朗比较胖,爬了一两个小时有点儿吃不消,要是一直跑还行,又是弯腰又是蹲的,累的满头大汗。 终于,挑完手中的马齿苋后,撅起屁股趴在了石头上。 “哎呦!不行了。” “达子,你帮我把筐给接一下。” “让你逞能!” 李达帮他把背上的筐取下来。 这货刚才在山脚看见姑娘,为了表现一下自己非得把筐要过去,结果一背就是两个小时。 秦朗趴在石头上哼唧时,看见林子里有一头牛朝他们走过来,鼻子上没拴绳。 “小川,你看,好像谁家的牛跑了。” “哪呢?” “那不是吗。” 陈川,林诗彤跟李达看了过去,还真有一头水牛。 “诗彤,牛肯定是你们村的,你看认不认识?” 林诗彤手托着下巴仔细看了看,道:“牛长的都一样,认不出来。” 秦朗从石头上起身,道:“你们等着,我去把它拉过来,等下顺便带下山,让人认领。” “嗯。” 现在都已经傍晚了,让它继续在山上转悠太危险了,就算不遇见兽,失主也得连夜找。 秦朗过去,李达,陈川跟林诗彤继续挖低头挖野菜,这一片都是荠菜。 几分钟后。 “救命啊!” “达子,小川,快跑!” 不远处,秦朗不停地围着树转圈,大声的叫喊。 陈川一惊,起身就看见老牛正追着秦朗。 不起身还好,刚站起来老牛看见了陈川,调转方向,牛蹄子蹬了两脚地。 “哞哞~” 老牛哼了一声,鼻孔里冒出热气的同时,快速朝他冲了过来。 “小川,快跑!” “牛疯了!快跑!” 秦朗躲在树后大声的朝他挥手,他裤子都被牛顶了一个洞。 牛速度快的惊人,眨眼间距离陈川他们只有七八米远了。 “快走!” 陈川一把拉住林诗彤跟李达向身后的石头堆跑去。 林诗彤有些慌张,心跳加速。 “哞哞~” 老牛跟在身后紧追不舍,嘴里不停的发出愤怒的低吼声。 两条腿哪能跑的过四条腿,几个呼吸间老牛就追上了三人。 情急之下,李达和陈川同时把箩筐猛地砸向老牛。 好巧不巧,箩筐刚好套在了牛角上。 老牛被箩筐砸中速度慢了下来,疯狂的甩头,愤怒的又蹦又跳。 牛蹄子踢在石头上发出“砰砰”声,小石子被踢的四处乱飞。 李达,陈川看的是一阵后怕,这要是被它踢上一脚,可不得了。 趁着老牛的注意力被分散,李达,陈川带着林诗彤躲在了石堆后。 林诗彤喘着粗气,心有余悸道:“吓死我了。” 陈川靠在石头上,也长舒一口气。 老牛把角上的箩筐给甩掉后,又在石头堆前转悠,寻找陈川的踪迹。 眼瞅着距离越来越近,三人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秦朗突然大喝一声:“嘿!你爷爷在这呢?” 老牛听见动静,立马调头,朝秦朗跑了过去。 牛走远后,李达叮嘱道:“小川你带着诗彤在这里别动,我去跟哥把牛引开。” “注意安全。”陈川担心林诗彤的安危,也只能这样。 林诗彤认真的点点头。 安顿好陈川和林诗彤,李达猫着身子过去。 “等一下。” 陈川叫住了他。 没等李达扭头,陈川把手中的镰刀塞他手里。 “一定要小心!” 李达咧了咧嘴:“放心吧。” 与此同时。 秦朗跟老牛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围着树转了两圈,他直接爬上了树。 老牛拿他没辙,只能用角拼了命的顶着树。 树干被撞的晃个不停,树皮都被掀开了,秦朗双手紧紧的抱住树不松手。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秦朗也撑不了太久。 陈川有些犯愁,现在不知道牛是谁家的,也不知道是应激反应,还是真的疯了。 要是贸然给打死了,到时候失主找上门索要赔偿岂不是亏大了。 转念一想,要是疯牛跑进村子里,那可就更麻烦了。 它现在的破坏力,万一碰见老人孩子的话,一角就能顶死一个。 思来想去,陈川让林诗彤先下山通知村子里有牛的人家,看看能不能找到失主。 林诗彤走后,陈川,李达,秦朗三人开始拖延时间。 因为是在林子里,又是怪石嶙峋,老牛并不占优势。 时间一长,蹄子被磨损的厉害,跑起来也不像刚开始那也矫健了,累的嘴角挂起了白沫子,气喘吁吁。 秦朗也不像刚开始那么慌乱了,时不时的会用棍子捅牛屁股玩。 捅着捅着,就把老牛的尿都干了出来,要不是躲得快,能泚他一身。 不知过了多久。 林诗彤带着两个人上来,不过没敢靠近。 “赵爷,你看那是不是你家的牛?” 头戴棉帽的老汉满脸焦急,抬眼看了看,点头道:“不错,就是我们家的牛,昨夜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突然发疯跑了,找死也没找到。” “爷,这要是伤着人可咋办?”一旁的年轻人担忧道。 “你们先别急,我跟那边人说一下,他们是猎户。” “那太好了,诗彤,麻烦你了。” 杀牛 林诗彤站在树后,小心翼翼的向陈川挥手示意。 找了个机会,陈川溜了过来。 “诗彤,人找到了吗?” 林诗彤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扫,见他没受伤,说道:“找到了,那边的俩人就是,那头牛就是得了疯病,你有没有办法把它给治服了?” “这个不难,我看他们手里带的有绳套,你去帮我拿过来。” “好的。” 林诗彤也没磨叽,过去把老赵手里的绳套拿了过来。 年轻人小赵也跟了过来,客气道:“给你添麻烦了,我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还真有,这样,你先在这边等着,我去把牛给套住,你再过去帮忙牵绳,人少弄不住它。” “行。” 小赵重重的点了点头,满脸感激。 交代清楚,陈川拿上绳猫着身子走了过去。 老牛经过一下午的消耗,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看着凶,其实外强中干。 “干!” 李达和秦朗被它追了半天,要不是怕赔钱,早就刀了它。 陈川的声音激怒了老牛,哼了一声,牛蹄子一蹬地,朝他冲了过来。 陈川麻利的往树后跑,跟它玩起了捉迷藏。 老牛的冲击力太猛,现在就算是把它套住也牵不住。 “小川,你把绳给我,牛引过来。” “来了。” 陈川趁老牛不留神,快步跑到李达所在位置,将绳子丢给了他。 没等他站稳脚跟,老牛紧随其后冲了过来。 李达看准时机,从树上纵身一跃,跳到了它的背上。 抓住牛角,眼疾手快的把绳套给套在了它的脖子上。 老牛反应过来,蹬着牛蹄子上蹿下跳,尖锐的牛角不停地甩动,想要将李达给顶下来。 李达在水牛背上像坐过山车一般,晃的他头晕目眩。 为了不掉下来,两条腿用力夹着牛背,一双手死死地抓住牛角。 “哥,小川,快牵绳!我坚持不了多久。” “来了。” 陈川,秦朗从树后绕了一圈,将地上的绳子攥在手里,围着树开始转圈。 树干上的树皮都被老水牛顶秃噜了,绳子缠在上面滑不溜的,像抹了油一样。 “那谁!快过来帮忙。” “哦,来了。” 不远处的小赵应了一声,麻利的跑了过来。 随着绳子越来越短,老牛的头被拉的贴在树干上。 李达趁机跳了下来,三人拼了命的牵住绳子。 老牛也不是省油的灯,头虽然被固定住了,牛蹄子不停地蹬着。 地上石子被踢的四处乱飞,带起了阵阵尘土。 老赵在林诗彤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看见自家的牛变成这副模样,浑浊的老眼湿润了,眼角的皱褶微微颤抖。 “这可咋办啊?” 陈川腾出手,扭头道:“你们怎么说,是拴这边,还是杀了?” 小赵看了一眼老赵,犹豫了一下,咬咬牙:“杀了吧,万一跑了还是个麻烦。” 老赵叹了口气,也跟着点点头。 虽然舍不得,但眼下也没有其它好办法了。 疯病没得治! 征得同意后,秦朗把地上的镰刀捡起来,对准牛脖颈就准备砍。 “哥,你干啥?”李达连忙阻拦。 秦朗努努嘴:“杀牛啊,还能干什么。” “脑子被驴踢了吧,拿镰刀砍,一刀下去连牛皮都割不破。” “那就多砍几刀呗,咱也没带家伙事儿啊。” “把绳牵着,我来。”陈川插了一句。 “哦。” 秦朗没杀过牛,但以前老人家杀牛都是用锤子比较多,他这也是没法了。 俩人换了个位置,陈川从腰间抽出一把飞刀,用袖子擦了擦。 秦朗和小赵看他掏出飞刀都是一愣。 “小川,你不会想用它来杀牛吧?” 小赵张了张嘴,心里也有同样的疑问,但因为不熟,没好意思开口。 陈川没搭话,用镰刀把绳子割了些下来,缠在飞刀的一端。 把飞刀放在牛头上比划了一下,长度刚刚好。 “你们把牛给稳住了,别让它乱动。” “哦。” 秦朗虽然有疑惑,但还是照做了,使出全力将牛摁住。 为了安全起见,林诗彤把老赵搀扶到一旁等着。 李达找来一块石头,陈川把飞刀放在牛头的两角之间,也就是头部与脖颈的连接处。 “哞哞~” 老牛哼着声,拼了命的用脖子蹭树,树干都被它给磨的透亮。 陈川用力一刺,李达迅速的拿起石头砸击着刀柄。 “砰!砰!砰!” 李达手中的石头一次次落下,锋利的飞刀没入牛头之中。 不得不说,牛骨头确实硬,砸的手都快抽筋了,刀才下去。 飞刀刺进牛头,老牛起初还吃疼的试图反抗,但前后不过几秒钟,便眼皮一翻,软塌塌的倒在地上。 等牛不动了,李达才把手中的石头给丢了,拍了拍手上的灰。 “搞定了。” 秦朗目瞪口呆道:“这…这就好了?” “这么简单?”小赵满脸的不可置信。 陈川看俩人惊讶的模样,揉了揉酸疼的肩膀,笑道:“不好怎么着,非得溅一身血才行?” “好歹它也是头牛,就算是杀猪也没这么容易啊。” “谁告诉你容易了?” “这还不容易,用小刀扎一下就挂了,早知道我早扎了,费这么大劲儿。” “你拿刀扎一下试试?” 陈川弯下腰用力的拔刀,耐着性子道:“这招叫阻断中枢神经,别看操作简单,不懂的你扎十把飞刀都没用,这就跟老中医找穴位一个道理,找不准是要死人的,懂不?” 秦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眼中对陈川的崇拜又添了几分。 牛死了,陈川他们把东西拿上,往山下走去。 临走前。 老赵爷俩跟他们道了声谢,说等忙清了,请他们到家好好招待。 陈川笑着说:“大爷,招待就算了,回头你们送个好竹筐给诗彤,因为这茬事儿,猪草没挑着就算了,还把竹筐给弄坏了。” “放心,一定送过去。” 扯了两句,几人便一同下了山。 亲戚 陈川把林诗彤送回家,便跟秦朗,李达骑着摩托回家了。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从下午开始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左眼跳福,右眼跳灾。 陈川虽然不太信这些,但心里始终七上八下。 与此同时。 林诗彤的舅妈孙霞领着儿子宋坤,一路嘀嘀咕咕的走了过来。 走到林诗彤家门口,见她在喂猪,招呼一声。 “诗彤,过来,我问你点事儿。” “诶,来了。” 林诗彤把猪食桶拎上从猪圈里出来,带上了门。 “舅妈,什么事儿啊?” “进屋说。” 孙霞带着儿子先进屋,林诗彤跟在后面。 进屋后。 宋坤吊儿郎当的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 宋坤比林诗彤大一岁,和陈川同岁,可完全没有当哥哥的样子,打小就喜欢欺负林诗彤,俩人关系并不好。 林诗彤洗了个手,拿起暖壶给孙霞边倒水,边道:“舅妈,你刚才说有事儿,什么事儿啊?” 林诗彤拉了个凳子坐下,道:“舅妈,他叫陈川,就是他。” “哦,原先美娜也没提,没想到他家里这么有钱啊,摩托车可不是一般人能买的起的,你跟他好好谈,抽时间把亲定下来。” “舅妈,扯哪去了。”林诗彤红着脸低下了头。 “舅妈…我又不图他钱。” “傻丫头,不图钱你图什么?” 一旁的宋坤把腿放下来,不耐烦道:“妈,你不说我的事儿,老扯那些没用的做什么,说摩托车!” 林诗彤皱了皱眉:“什么摩托车?又跟谁打架了?” “林诗彤,你别挑事儿啊,谁打架了?” “行了,都少说两句。”孙霞训斥一句,瞪着宋坤又说:“你就不能学学你表妹,多大人了,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真不知道谁是亲生的。”宋坤嘟囔一句,气鼓鼓的走了出去。 孙霞气的牙颤,叹了口气。 一旁的林诗彤抓住她的手,安抚道:“舅妈,你身体不好,别生气了。” “不争气的东西,净出洋相!找谁不好,非得找个城里对象,一天天花钱跟流水似的,你说我怎么就生出这么个败家玩意儿……” 孙霞话没说完,开始抹眼泪了。 “舅妈,消消气。” 孙霞抹了抹泪,哽咽道:“诗彤,你表哥找的那个城里对象小兰你知道吧?” “知道啊,前两天听你说两家坐下来商量一下婚事儿的。” “可不嘛,今天托人去谈了,说结婚可以,但三大件儿一样不能少。” “舅妈,人家提的条件也不过分啊。” 林诗彤看过村子里的人结婚,那三大件儿家家都有。 孙霞用手搓了把脸,叹口气,又说:“诗彤啊,你还是太年轻了,你知道人家要的啥三大件儿不,电视机、洗衣机、摩托车。” “什么?”林诗彤一惊。 “三大件儿不是自行车、缝纫机、手表吗?” “你说的那是咱农村,人家说了,现在城里人都兴这个,我跟你舅就是砸锅卖铁也只能凑齐前两样,你说摩托车可咋整啊。” 孙霞虚着眼,偷偷瞥着林诗彤。 林诗彤知道舅妈家不富裕,这些年手里两个钱儿都被表哥宋坤给败的差不多了。 “舅妈,要不你再托媒人给他重新找呗,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唉…那不争气的东西被鬼迷心窍了,要么一哭二闹三上吊,要么就把敌敌畏拿手里,没得办法。” “这样吧,我这攒的还有一百多块钱,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孙霞拉住她的手,起身道:“算了,你那点儿钱也是省吃俭用省下来的,再说连个零头都不够,拿了也没啥用。” “那可咋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 扯了两句,孙霞唉声叹气的出了门。 几分钟后。 孙霞刚进家门,宋坤就跑到跟前,急不可耐道:“妈,林诗彤同意了没?” “进屋!不嫌丢人呐?” 娘俩前后脚进屋,宋坤一脸焦急,追着问:“妈,别磨蹭了,快说啊。” “我没提。” “什么?没提?” 宋坤扯着嗓子跳了起来:“你不想要儿媳妇了是吧?” “你嚷什么嚷!不嫌丢人是不是?” “我不管,你让林诗彤把她对象的摩托车要过来当嫁妆,其他两样也让她弄,从小到大吃咱家多少粮食。” 孙霞气的直哆嗦,干脆一头钻进房里不管了。 另一边。 陈川把摩托骑到家门口,发现院子里静悄悄的,眉头皱了皱。 都饭点了,家家户户烟囱里都升起炊烟,家里怎么没个动静。 龙龙耷拉着脑袋从堂屋端个脸盆出来,看见陈川后露出喜色。 “小叔,你可回来了。” “怎么了?” “小姑在做饭时老喊着心口疼,李郎中过来看完给了一片药,吃了也没见好。”龙龙眼眶红了,瘪起了嘴。 “好好的怎么会心口疼呢,小叔看看去,眼泪憋回去。” 陈川把本田大鲨停好,进了屋。 陈悠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脸色苍白,额头冒了一层细汗。 “姐。”陈川坐在床边,把手搭在她的脑门上摸摸,也不是很热。 “小川,回来啦。”陈悠睁开眼,挤出一丝笑容。 “姐,上午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没事儿,可能受凉了。” “龙龙!”陈悠瞪了他一眼。 “本来就是。” 龙龙满脸的委屈。 “姐,起来,我带你去县里查查。” “不去,多大点事儿啊,还去县里。” “必须去!听我的。” 陈川不由分说,掀开了被子。 “龙龙,等下你去爷爷家,小叔带小姑去医院,听见没?” “嗯。” 龙龙乖巧的点了点头,转身帮陈悠拿外套。 陈悠生病 陈悠强撑着从床上起身,一阵阵心绞痛导致她的手都微微颤抖。 陈川把她扶上车,又帮她把头盔戴好。 “小川,这车?” 看着白色的本田大鲨,陈悠内心已经猜出来了。难免一阵埋怨。 “姐,以后再和你说,坐好了。” 锁好门,把龙龙送回家,陈川载着陈悠往县城赶。 路上,陈悠撑不住将头靠在陈川背上,心绞痛一阵阵疼起来真是要人命。 陈川心里不是个滋味儿,也急的满头大汗。 “姐,疼得太厉害你就哼哼,会舒服些。” “不…疼。”陈悠咬着后槽牙,虚弱的说道。 一个小时后。 陈川把车停到了县人民医院门口。 风吹了一路,陈悠精神不是太好,直哆嗦,不知是冷的还是冻的。 “姐,小心点。” “嗯。” 陈川把陈悠扶下车,俩人进了医院。 “姐,你在这边等一下,我去交一下挂号费。” “嗯。” 把陈悠给扶到椅子上坐下,陈川快步的朝窗口跑去。 七拐八绕的转了好几分钟才找到窗口,交了五分钱的挂号费。 这年代的医院属于公有制,看病基本上不用花太多的钱。 不像后世,分普通号、专家号,病没看就掏一大把钱出来,辛苦一辈子,不够在医院折腾几天的。 号挂好后,陈川带着陈悠来到诊室。 “大夫,麻烦你给好好看看,最近我姐老是心口疼。” “小伙子,你先出去等着。” 大夫拿出血压计,帮陈悠先测血压,同时问她一些症状。 陈川干着急帮不上忙,只好蹲在门口等着。 十几分钟后,医生叫他进去。 陈川一进门便急着问:“大夫,我姐得的什么病?” 医生把耳朵上的听诊器摘了下来,放在铝制的盒子里,不紧不慢道:“初步诊断是缺血性心肌炎,不过要确诊的话还得去市医院,我们这边条件有限。” “心肌炎是什么病?”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主要是缺血导致的,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她的症状属于比较严重的了,我先开点药缓解一下,你们要抓紧去检查。” 医生开了张单子递给陈川。 “行了,去取药吧。” “谢谢大夫。” 陈川把药单拿上,扶着陈悠出了诊室。 兜兜转转一圈,总算是把药给拿齐了。 陈川在值班室要了杯开水,按照说明把药配好给陈悠。 “姐,先把药吃了。” “嗯。” 陈悠抓起药投进嘴里,喝了口水,头一仰,药片顺着喉咙咽了下去。 吃完药,陈川让她坐下缓缓。 “姐,有没有好一点儿?” 陈悠白了他一眼:“又不是神丹妙药,哪有那么快见效。” “也是。” 陈川笑着挠挠头,就是他太着急了。 等了半个小时左右,陈悠的脸色有了一丝血色,额头也不冒汗了。 跟着把沾在脸颊上的发丝用手理理,刚才一阵疼得冒汗,头发都打湿了。 “小川,拿药没少花钱吧?” 陈川皱起了眉:“姐,都啥时候了,还心疼钱呢,还有,医生说了,明天一早咱们去市里。” “不去,你别什么都听大夫的,那李郎中都说了,就是贫血,我回头吃点花生、猪肝补补就行了。” 陈悠起身,把身上的衣服紧了紧。 身上的汗干了,走廊里一阵阵风吹得有点冷。 “姐,我跟你说,这事儿你必须听我的,李郎中那是赤脚医生,看看头疼脑热的还行,大病还能信他?”陈川把头盔拿上,态度坚决。 “小点声!” 路来过往的人盯着他们看,陈悠红着脸把陈川往门口拉。 出了门,陈悠抬起双手转了转。 “你看,我这不好了吗?别大惊小怪的,跟谁学的。” 陈川不管那么多,直接把头盔戴在了她的头上,道:“姐,你就是说破天,也不好使,回家,明天去市里。” 陈悠看着他的背影,噘起红唇,气的一跺脚。 “你就犟吧!” 等他们到家已经晚上八点了。 “嗯。今天想把卖牛黄的钱给达子和咱哥分了,他俩死活不要,最后给他俩一人买了一辆摩托车。那天看你被这辆摩托迷的走不动道,我寻思,反正都是达子和咱哥的钱,就买了。” “你个败家子” 陈悠听的既感动又心疼。 “我也不会骑,再说那可是一万六千块钱啊。得把我卖多少遍?” “呵呵…姐,你放心吧。有我呢,我能挣。要不然等你们结婚,我也想送你,就当提前送你的结婚礼物。早买早享受。” 听着陈川的话,陈悠不自觉的湿了眼眶。 “前些年,我没本事。你考上大学都不敢上。” “你怎么知道的?”陈悠疑惑的问道。 “我知道的可多了,达子,啥都告诉我。” “这个大喇叭,下次啥都不和说。” “好啦。姐,你听我的吧。” “听你的,有多少钱都不够嚯嚯。” “呵呵…钱是王八蛋,花完再去赚。现在咱们手里有钱,你说有啥用?平时吃喝也花不完。” “歪理。” 陈悠漏出了笑脸。 “悠悠,小川,睡了吗?” 听着外面陈洪成熟悉的叫门声, “大伯,进来吧,门没栓。” “诶。” “大伯,怎么还没睡啊?” “睡不着,悠悠丫头怎么样了?”陈洪成嘬了一口旱烟,灰色的烟雾缓缓从鼻孔冒出。 “哦,好多了。” “那就好。听说去医院了,吓我一跳。没啥事,我回去了。” “嗯。大伯,你慢点。” 送走了陈洪成,回到屋子陈悠正在热饭。 “我把饭热热。” “你就别忙活了,赶紧去躺着吧。” 在陈川的催促下,陈悠回西头房了。 看了看时间不算太晚,陈川舀了些米,抓了一把花生米,又削了一节莲藕,到锅屋熬些米粥。 一个小时后。 米粥熬好了,用勺子一搅黏糊糊的,上面还漂了一层米油。 陈川看陈悠的房间灯还亮着,装了一碗热乎乎的米粥送了过去。 “姐,趁热把粥给喝了,暖胃。” “大半夜的熬什么米粥啊,真不嫌费事儿。”陈悠从被窝里起身,把身体倚靠在床头墙上,接过碗。 手里捧着热乎乎的米粥,一股暖流流过心头,鼻子一酸,眼眶泛红。 陈川看她发愣,道:“怎么不吃,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没有,好着呢。” 陈悠眨了眨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那你吃着,我也去装一碗,不够我再给你添。” “嗯。” 陈川前脚刚出门,陈悠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顺着眼角划过脸颊,最后滴落在碗里。 一屁之仇 次日。 鸡鸣三遍,陈川穿好衣服,起床洗漱。 陈悠也起床了,拿着木梳一边梳理着长发,一边问道:“小川,起这么早做什么?” “去医院检查啊,晚了不赶趟了。”陈川把毛巾挂到洗脸架子上,搓了把脸。 “大夫不是开的有药吗,吃着挺管用的,要不再等等看吧。” “不行,必须去。” 陈川把昨晚剩下的粥给热热,切了点咸萝卜干,两人将就着对付了一口。 吃完饭,带着陈悠往市里赶,骑黄河川崎摩托两个半小时就能赶到。 早上八点,陈川带着陈悠赶到了市医院。 车梯撑好,又把绞锁给缠上,两人走了进去。 市医院比县医院大不少,陈川七拐八绕问了人才找到对应诊室。 医生询问了情况后,开了单子先做检查。 陈川楼上楼下的跑了好几趟,拍了片子,等了一个多小时,最后确诊为缺血性心肌炎。 陈悠这个拖的时间比较长,情况相对严重些,要想彻底的断根,必须动手术。 得知了自己要动手术,而且要花一大笔钱,陈悠不淡定了,拉着陈川就出了诊室。 到了门口,陈悠用哀求的口吻道:“小川,咱们回家吧。” 陈悠左右看了看,低声道:“我不是怕危险,你刚才没听见吗,术前术后要一千多,两千多!得捡多少山货才能凑够。” 陈川得知她不是因为手术害怕,笑着道:“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财迷了,钱重要命重要?何况咱们又不是没钱。” “唉…家里现在用钱的地方比较多,等以后有钱了再说,昨晚吃过药已经好多了。” “姐,你听我说。” 陈川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认真道:“钱的事不用你担心,只有你好了,这个家才不会散。” 缓了口气,又说:“所以,这个手术咱必须做,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为了我,听医生的,咱做行不行?” 一番话直击心头,对啊,她得为陈川着想啊。 陈悠眼神渐渐的变得坚毅,重重的点点头:“我听你的。” “这就对了嘛。” 陈川心里的一块石头也就落地了。 重新回到诊室,医生最终把手术的时间定在下周。 事情解决了。 陈川提议道:“姐,难得来一趟市里,要不我带你去逛逛吧?” “不去。”陈悠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时间还早呢,本来就想着带你来市里好好玩玩的。” “哪有心情玩,手术花一大笔钱,旧账还完又添新债。” “不至于。” 陈悠执意不去,陈川也没敢再刺激她,好不容易同意手术,回头再改主意就麻烦了。 回到家正好是饭点,陈悠没什么食欲。 陈川随便炒了两个清淡的蔬菜,对付了一口。 吃完饭,回到房间,把钱都给掏出来数了一下。 早上问了医生,术前术后加上各项检查,让他准备2500。 数出了三千块放好后,想着姐姐舍不得花钱的样子,陈川越想越憋屈。就想上山转转。 说干就干,把挂在墙上的三响翻子给拿上,来到西头房。 掀开帘子,陈悠盘腿坐在床上,面前零零碎碎摆了一堆的硬币。 “姐,你这是做什么呢?” 陈悠微微一笑:“没做什么,我把家里的钱给汇总一下。” “呵呵,得了吧,我去山上转一圈儿。” “哦,那你早些回来。” “知道了。” 陈川把灰狼带上,小白放在肩上,骑上摩托往山脚去。 有了车,速度比以往快很多,没两分钟就出了村子。 灰狼围着摩托车跑,只有小白最舒服。 来到山脚下,陈川把车给锁好。 灰狼兴奋的想往车上跳,两只前爪趴在坐垫上,弄的都是爪印。 “去去,别给我抓坏了!” 陈川把东西拿上,带着狗子们上山。 “滴滴滴~” 一阵急促的喇叭声响起。 陈川扭头一看,不远处一辆摩托车正行驶过来。 来人带着蛤蟆镜,很有派头。 “咦,这人怎么有点儿眼熟呢?” 正当陈川疑惑不解时,摩托车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车手把蛤蟆镜往脑门上一掀。 “小川,上山呐?” “姑父?” 陈川一愣,没想到往日里土了吧唧的秦力民,摇身一变成竟然成了时髦的靓仔。 秦力民笑着道:“你小子,两天不见连你姑父都不认识了?” “没有没有,我哥呢?” “哦,那兔崽子在床上躺着呢。” 陈川心里明白了,怪不得这两天没看见秦朗,八成被捶的不轻。 与此同时。 秦朗正抱着枕头趴在床上,屁股腚上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 “哎呦~” “秦力民你等着,早晚我得报一屁之仇。” “你少说两句吧,就嘴犟!”一旁陈玉玲拿着棉签,帮他抹药。 “嘶~妈,你慢点儿行不行?” “现在知道疼了,早干嘛去了。”陈玉玲抱怨一句,看着儿子的伤口,手上的动作变得轻柔。 秦朗趴在床上哼唧。 当晚跟陈川从林诗彤家回来,秦力民得知秦朗买了摩托车,笑的眼角的皱褶都跟着颤抖。 一把勾住他的肩膀,一口一个我的好儿子,夸他有本事,爷俩进屋好好谈谈心。 秦朗受宠若惊,没想到老头这么开明,俩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屋。 秦朗前脚买迈进门,秦力民把门给反锁,没等秦朗反应过来,就把裤腰带给抽了出来。 顿时,屋子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响彻整个村子。 从那天起,秦力民不仅把车给霸占了,还把他的蛤蟆镜一并收走,美曰其名是替他保管。 “好的,姑父你慢点。” 陈川原本还打算叫秦朗出来,估摸着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出不了门了。 果子狸 下午三点,陈川巡完了山,带着两狗来到赤脚洞附近。 赤脚洞位于半山腰处,四面都被茂密的灌木丛所遮挡,不复往日盛况。 赤脚洞的名字由来还有一段故事,当年鬼子扫荡,山下的村民为了活命,在山里四处躲藏。 为了迷惑鬼子搜山,他们把鞋子分散在了各处,集体光着脚躲到了这个洞中,逃过一劫。 陈川边走边把前面的苍耳子拨开,这玩意儿就跟癞蛤蟆似的,不咬人,但烦人,粘在衣服上难打理。 灰狼跟在陈川后面,低着头嗅着气味儿。 走了大概七八分钟,陈川来到了赤脚洞的洞口。 赤脚洞的面积并不是太大,但很深邃,里面黑布隆冬的,洞口也很狭窄。 灰狼先是用鼻子往里面嗅了嗅,率先钻了进去。 “汪!” 灰狼开声,紧随其后。 “难不成里面有东西?” 陈川心里暗想,同时弓着身子钻了进去。 这种岩洞里面有东西也不奇怪,特别秋冬季节,大小兽都会找一个庇护所用来储存食物过冬。 天然的洞穴就是首选,既能遮风挡雨,也足够隐蔽,之前的狼獾就是在洞穴发现的。 洞里黑漆漆静悄悄的,陈川越往里走心里越不踏实。 “嗖”的一声,突然,一个东西从脚面爬了过去。 陈川吓得向后一退,抽出了腰间的杀猪刀。 “吱吱~” 等他站稳脚跟,才发现原来是老鼠,虚惊一场。 “汪!汪汪……” 突然,洞穴深处传来一阵急促的狗叫声。 陈川顾不得地上的老鼠,快步向前跑。 沿着洞穴七拐八绕的转了几分钟,他在拐角处发现了灰狼,灰狼正在转着圈的追逐。 往前一看,一只满脸布满了白毛,狐狸般大小的小兽,沿着墙壁奔跑,速度快的惊人。 “花面狸。” 陈川一眼便认出了小兽,花面狸又叫果子狸,它的毛发呈灰褐色,尾巴又粗又长。 最吸睛的还属它那布满纹路的脸,仔细看有点像戏台上唱戏人画的脸谱。 果子狸看见陈川后一愣,一双小眼睛滴溜溜转,嘴里发出“吼儿吼儿”的声音。 一愣神的功夫,灰狼蹿到了它的面前,两只前爪向它扑了过去。 果子狸反应迅速,甩动尾巴猛地一抽。 好巧不巧,尾巴不偏不倚的抽中了灰狼的眼睛。 洞穴里的光线本就比较暗,被它一抽,灰狼动作停滞,视线变得模糊。 “汪!” 灰狼愤怒的发出吠叫声,张开嘴胡乱的撕咬。 趁你病,要你命。 果子狸得手后不但没跑,反而利用灵活的走位,轻轻一跃便跳到了灰狼的背上,对准它的耳朵就咬了上去。 “汪!汪汪…” 虎子这时突然冲了进来。见灰狼被咬,随即张开血盆大口朝它扑过去。 果子狸占了便宜也不恋战,迈动小短腿就溜。 速度虽然够快,但还是被虎子一口咬住了尾巴,头一甩,将它抛出了好几米远,撞在了岩石上。 果子狸落地后顺地一滚,没有丝毫停留的再次逃之夭夭。 刚才如果换成兔子的话,早就被摔的七荤八素了。 但果子狸的身体比较轻,非常的灵活,几乎伤不到它。 这时李达气踹嘘嘘的跑了进来。 “小川,起骚了?” “嗯,碰到一只花面狸。你咋知道我在这?” “山下看到你车了,刚刚虎子疯了似的往这边跑,拉都拉不住。” 一旁的灰狼耳朵上有一排深深的咬痕,鲜血染红了毛发。 “汪汪汪!” 灰狼甩了甩头,耳朵上的疼痛让它发了狂,迈动步子朝它追了过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没等李达,陈川反应过来,一狸两狗又进行了二轮大战。 灰狼越战越勇,为了找回面子也是拼了,每一口都下的死口,只要咬中果子狸必死无疑。 这么下去可不行,果子狸最值钱的无非就是一张皮,按照两狗打法,非得把它给撕碎了不可。 “咻~” 陈川吹了一声口哨,二狗闻声扭头退了回来,不过眼神还是恶狠狠的盯着果子狸。 狗退了,果子狸也躲在墙角休息,长时间的奔跑导致它体力消耗严重,有点吃不消。 “唳~” 高昂的鹰唳声响起,小白纵身一跃,朝着果子狸扑了过去。 果子狸突然卧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体颤抖,没有了之前的神气。 “诶,小白。” 李达想要叫住它,已经晚了。 小白飞到果子狸上方,两只锋利的爪子向下一抓,嘴巴对准它的眼睛啄了下去。 果子狸的脑袋被摁在地上,其中一只眼珠子竟然被活生生的啄瞎了。 “小白,干的漂亮!” 夸赞一句,连忙跑过去把果子狸给了结了,万一反扑就麻烦了。 小白扇动翅膀重新回到陈川的手臂上,用头蹭着他的衣袖,像是在邀功一般。 李达用手摸了摸它的脑袋,道:“小白,好样的。” 小白扑棱着翅膀,欢快的在陈川手臂上跳跃。 陈川把地上的果子狸拿上,这次整张皮子都完好无损,连一个洞都没有。 多亏了小白,不然这张皮子十有八九又废了。 果子狸打了,洞穴里又变得安静了下来。 李达帮忙检查了一下灰狼的伤口,没什么大碍。 二人带着狗子又在洞里搜寻一圈,没有再发现其它的兽。 出了山洞,强烈的光让二人有些不适应,眯着眼缓了两分钟。 正当他们弯腰钻灌木丛时,一只果子狸嘴里叼着鸟,跟他们撞了个面对面? 这只明显比洞里的那只要大一些。 二人一狸对峙几秒,果子狸扭头撒腿就跑。 李达也反应过来了,举起手中的木棒就朝它砸去。 “啪!”的一声,棍子打的苍耳子四处飞溅。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果子狸在棍子落下瞬间跳了出去,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汪!” 身后的两狗窜了出去,默契的一左一右两面包抄。 “唳~” 小白也不甘落后,扇动翅膀飞了出去。 看着小白的身影,陈川喜上眉梢,这段时间带它抓兔子撵野鸡,还算有长进。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双方相互配合,协同作战。 没出几分钟,果子狸就被追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在灌木丛中横冲直撞没了方向。 发现熊洞 李达和陈川拨开灌木丛跟了过去。 十几分钟后,灰狼叼着果子狸来到陈川面前,把它给丢在了地上,已经死了。 “好狗。” 陈川拍了拍灰狼,把地上的果子狸捡起来。 果子狸的脑袋只剩下一半了,不过皮子没有大的硬伤,成色不错。 两张果子狸的皮,至少能卖三十块钱,能顶的上十张兔子皮了。 果子狸可谓全身是宝。 它们的毛发不仅浓密细长,而且柔软性也好,制作成皮草的话,深受豪门阔太的青睐。 尾毛和针毛还可以用来制作画笔或者毛刷,特别好用。 它的脂肪治疗烫伤是一绝,比狼獾油效果还要好。 天色还早,李达和陈川找了个平坦的地方,顺手把果子狸的皮给扒下来。 果子狸看着比较大,皮一扒身上没有二两肉,除了骨头啥也不剩。 李达把肉直接丢给虎子跟灰狼,累了半天,好好犒劳一下。 “唳~” 小白看两狗吃肉,发出抗议。 “放心,忘不了你。” 李达用刀割了一条腿给它过过嘴瘾。 十几分钟后,果子狸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陈川把皮毛卷起来,用绳子系好,回家晒干就能换钱了。 “行了,出发。” 趁着时间还早,再去碰碰运气。 进了林子,两狗一溜烟跑没影儿了,吃饱喝足精神抖擞。 小白也时不时的飞上枝头,树上的鸟被它吓得扑棱着翅膀四处逃窜。 天上地下都有眼线,陈川和李达变得轻松不少,拿个木棒跟在后面,时不时扒拉着地上的枯叶,寻找猎物的踪迹。 转悠半个多小时,虎子开了声。 二人寻声快步跑了过去,在一棵两抱粗的大樟树下,发现了有熊的粪便。 樟树的树干上布满了抓痕,再往上看,大约五米高左右的位置,一个树洞映入眼帘,洞口处的树干被磨的光滑如镜。 小白扑棱着翅膀停留在洞口,脑袋探进树洞里好奇的看着。 “咻咻~” 陈川吹了一声口哨,将它唤了回来。 李达也带着狗快速的后退,远离樟树。 退了十几米远,看树洞没什么异常,二人松了口气。 根据他们的经验判断,樟树洞里八成有熊瞎子在里坐窝。 等了几分钟,陈川让李达带着狗留在原地,他端着枪,一点点的向树洞靠近。 再次来到樟树下,围着树转了一圈,用手轻轻的敲击树干,耳朵贴在上面听声音。 果不其然,樟树是空心的。 抬头望了望树洞,陈川没再继续逗留,悄悄的退了回来。 李达没有带枪,打熊瞎子有点不太现实。 陈川倒是可以对着树开枪,直接把熊瞎子打死在洞里面,但熊胆取不出来,等于白扯。 眼下熊瞎子既然冬眠了,不可能再换地方。 把位置记清楚后,二人便带着狗下了山。 傍晚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林子像是被火烧了一样。 陈川和李达追着太阳赶到山脚下,刚才还脸盆般大小的太阳,一转眼便被白云遮住了。 二人骑上车,十几分钟回到了村里。 村头,疤瘌站在老槐树下来回踱步,手里提着个塑料袋。 看见李达走远后,快步上前把陈川的车给拦了下来。 “陈川,等一下。” 陈川把车停下来,道:“有事儿啊?” “我听说悠悠病了,是不是挺严重的?” “你听谁说的?” “你别管我听谁说的,你就告诉我是不是?”疤瘌有些焦急,腔调都变了。 陈川知道关于陈悠的事儿他不会捣乱,索性也没瞒他,点头承认。 “还要动手术?” 疤瘌声音提高了几分。 “你嚷什么嚷,我就不该跟你说。” 说罢,陈川欲启动车回家。 疤瘌一把拉住了他,把手里的袋子塞给陈川。 “这里是一些水果,你帮我提给悠悠。” “送东西你找不着门还是怎么的?”陈川没接,斜着眼看着他。 “门我能找着,我怕对悠悠名声不好,对了!动手术要是缺钱的话你吱一声,我手里还有点儿。” “不用。” 陈川把袋子挂在车把上,启动车回家。 疤瘌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担心悠悠的名声是其次,实则就是怂,不敢去,怕人说闲话。 回到家,陈悠已经把饭给做好了。 “小川,今儿个回来的挺早啊,怎么买这么多水果。” “那可不,你交代的我敢不听吗。” 陈川边说边把果子狸的皮取下来,挂在绳上风干。 水果也被提了下来,不少呢,得有好几斤。 陈悠看见地上的水果,道:“水果家里还有呢,怎么又买这么多?” “不是买的,刚路过村头,疤瘌给的,听说你病了买的。” “在哪听说的啊,我也没说出去啊。” “可能是李朗中,不管谁说的,不过人家一片好心,不收不太好。” 陈悠点点头,又问道:“这啥皮子啊,真漂亮。” “果子狸,在赤脚洞碰见的。” “姐,喜不喜欢,喜欢的话我送镇子上的裁缝铺,给你做身皮草,可暖和了。” 陈悠笑着摇了摇头:“我可不要,干活也不方便,真要穿上它,还不得别扭死啊。” “怎么会呢,那城里的豪门阔太都穿这个,时髦着呢。” “拉倒吧,人家城里人能一样吗,你让她们穿着这蹲锅门试试,一顿饭功夫就能白的变黑的。” “呵呵,那倒也是。” 吃完晚饭,陈川准备去看看秦朗。 说到底,买摩托这事儿也是受他影响,不然秦朗也不能遭这罪。 “姐,我去咱姑那一趟啊。” “你等一下,给咱姑捡点水果去,疤拉买的这么多,吃不完都放坏了。” “哦对,差点忘了。” 陈川就拿袋子捡了些水果。 陈悠则是说道:“咱哥这次被打的不轻,你去正好跟姑父聊聊,快娶媳妇儿的人了,咋说打还打呢?” “行,知道了。” 陈川提着水果,往姑姑家走去。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一路过来碰见好几个人,都是在议论秦朗被捶的事儿。 翠花正在把秦朗当作反面教材,在院子里拿个鞋底子教育儿子。 “虎子,我告诉你,以后再敢偷偷去买辣条吃,我就像你力民爷打你小朗叔一样,把你屁股打开花,听见没?” “我买辣条又没买摩托。” “你还敢犟嘴!你也想像你小朗叔一样,念八个一年级没出息是不是?” “没出息还能买摩托,咱家怎么不买?” “小兔崽子,还敢顶嘴了你。” 组队掏树洞 陈川来到了姑姑家门口。 秦力民,陈玉玲两口子在院子里收拾羊毛,一个撑口袋,一个往袋子里装,有说有笑。 “姑,姑父。” “小川,过来啦。” “小川,进屋坐。”秦力民也跟着招呼一声。 “诶。” 陈川跟他们闲聊两句,便进了屋。 秦朗见陈川过来,趴在床上咧着嘴笑。 “小川,你来就来,怎么还提东西?” 陈川把手中的东西放到桌子上,抽了个凳子坐下来,道:“听说你这两天火大,拿点水果给你降降火。” 秦朗苦着脸:“别提了,有火也被外面那位给干熄了。” “行了吧,姑父捶你是为你好,怕你把钱糟蹋了,你没把我出卖了吧?” 顿了顿,又说:“对了,我和达子在赤脚洞附近发现了一个树洞子,里面可能有坐窝熊在里面冬眠,准备这两天上去给摸了。” “掏树洞子啊。” 秦朗一听来了精神,双手一撑从床上跪了起来。 “啥时候去,带我一个。” 陈川斜着眼看了看他红肿的屁股,道:“你这样子去掏树洞,你嫌命大是不是?” “可是……” “行了,这次你肯定是不能上去,我来是想跟你合计合计,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这个…”秦朗手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村子里猎户倒是有不少,村东头的二生两兄弟,西拐角的老杨,还有后庄的老刘,要么疤瘌…… 一番思索后,秦朗道:“小川,我觉得老刘最合适,虽然有点贪财,不过活好,又有掏树洞子的经验。” 陈川皱起眉头:“老刘验是丰富,但那老家伙儿整天跟小寡妇勾搭,手头紧,找他至少也得四六开。” “谁说不是呢,给他六成就不剩多少了。” “我再想想吧。” 陈川坐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路上,陈川把认识的猎户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想了半天,也没有合适人选,等秦朗好了一起过去吧。 他们搭档的时间长,彼此间配合的也比较默契。 不知不觉走到了大碾场,陈川找个石滚子坐了下来。 疤瘌吃完饭出来闲逛,看见他一个人坐那发呆,走过去纵身一跃,跳到石滚子上蹲了下来。 “呦!这谁啊,咋还打蔫了呢?” 陈川抬了抬眼皮,道:“没事儿边上玩蛋去,烦着呢。” 不知怎么回事儿,疤瘌就喜欢看他这样。 陈川越是不顺,疤瘌心里就越舒坦。 疤瘌摸了根烟出来,自顾自的点上。 “对了,悠悠手术应该要不少钱了吧?你刚嘚瑟买了个摩托,手里钱够不够用?” “够不够是你该操心的事儿吗?”陈川本来就烦,闻着烟味儿越发烦躁,没好腔道。 疤瘌撇撇嘴:“瞧瞧你现在的怂样子,不用问我都知道肯定手头紧了,死要面子活受罪。” 嘬了口烟,又说:“话说回来,我虽然看不上你,但不得不承认你还有点担当,出了事儿能扛事儿,挺爷们儿。” “怎么着,你来给我上课来了?” “我没那闲工夫。” 疤瘌四处看了看,见没人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卷钱,得有一百多。 “拿着,我手头只能凑这么多了。” 看着疤瘌手里的钱,没有伸手去接。 “用不着,拿回去吧。” “不是。”疤瘌把手中的烟蒂丢在地上,用脚搓了搓,焦急道:“什么时候了,还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可不是看你,要不是悠悠我才懒得管。” 陈川虽然看不惯他,但也知道他是真心的想要帮忙。 一出手就是一百多块钱,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都顶的上普通人家半年工资了。 想到这,陈川脸色也缓和了一些。 “疤瘌,钱拿回去吧,真想帮忙的话还真有个事儿,不知道你敢不敢干。” 疤瘌被逗乐了:“我敢不敢?你陈川敢做的事儿我都敢。” “好。”陈川起身,道:“我和达子发现了一个树洞,可能有熊瞎子,你跟我去干一票,事成以后咱仨分。” “什么时候?” “赶早不赶晚,明天一早上山。” “行,我回家准备去。” 疤瘌爽快的答应下来,跳下石滚子回家了。 陈川也长舒一口气,有了疤瘌的配合,掏树洞的把握又大了一些。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八点,陈川跟陈悠打了声招呼,叫上李达,二人便背上枪带着狗上了山。 到了村头,疤瘌带着三条狗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其中有一条蒙细串子,其它两条土狗,都是和狼犬配的杂交犬。 “汪!汪汪……” 三条狗看见灰狼跟虎子,拼了命的往前蹿,龇牙吠叫。 “汪!” 虎子脾气暴,当即便扑了过去,对准其中一条狼犬下口。 灰狼也不甘落后,两腿一蹬就窜上前撕咬,二打三完全不落下风。 “咻!咻~” “虎子,回来。” 李达连忙停好车,用绳子把狗给套上。 这两家伙太猛了,一眨眼功夫就把其中一条狼犬脖子咬出血了。 疤瘌也连忙将自己的狗拉回去,这么打下去的话,没等见着熊瞎子,两条狼狗就能挖坑埋了。 “疤瘌,从那弄的狗,挺凶啊。”李达牵着狗,笑着道。 “别跟我嘚瑟,光凶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你的狗压一头。” 要说疤瘌羡慕李达的无非两样,一个是陈悠,其次就是他的狗了。 拌了两句嘴,三人各自牵着狗往赤脚洞附近去。 路上,两群狗互相看不顺眼,稍不留神就掐架,打了两架后,狼犬老实多了。 一个小时后。 陈川和李达带着疤瘌来到樟树附近,几条狗闻见味儿一个劲儿的往前冲,想要挣脱绳索。 “疤瘌,你看前面那棵最大的樟树,树洞就在上面。” “嗯,看见了。” 疤瘌眼神好,刚过来就发现了。 三人一合计,决定先把狗给拴在这边,不然过去开了声,惊扰到熊瞎子就麻烦了。 安顿好狗,疤瘌背着一捆麻绳,与陈川和李达一同摸了过去。 三人来到樟树下,疤瘌围着树转了一圈,检查粪便,还有地上的爪印。 花豹 疤瘌深吸一口气。 说实话,从上次被熊瞎子拖了个半死后,一听到熊这个字眼,心里都打颤。 疤瘌还算好的,二鹏现在听见熊叫声都能吓尿裤子。 陈川拍了拍樟树:“别愣着,开工吧。” “嗯,我先上树。” 疤瘌调整了一下状态,把肩上的绳拿了下来。 “你确定你上?要不我来吧。” “不用,你枪法比我好,我把它引出来,其它的就交给你了。” “呵呵,你不怕我们坑你啊。” “不会。” 疤瘌虽然看不惯他们,但对他们的人品还是比较信任的。 打熊瞎子都是玩命的活,必须得找信得过的人,万一出纰漏,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情。 疤瘌把麻绳沿着樟树缠绕一圈,又系在自己的腰上,调整好松紧度。 试了试没问题,疤瘌准备上树。 李达把肩上的枪取了下来,道:“你小心点儿。” “知道了,去边上蹲着吧。” 疤瘌双手拽着绳子,一点点的向上爬。 樟树太粗了,没有点爬树功底还真不见得能爬上去。 这玩意儿不仅粗,表面还滑不溜的,基本上没有枝干可以借力。 相当于徒手爬电线杆,只能靠手脚协调性,还有臂力。 趁着疤瘌上树的功夫,李达和陈川躲在不远处端着枪瞄准。 疤瘌爬到树洞口,低头向里面看,黑布隆冬的,什么也看不见。 跟陈川,李达比了个手势,抽出腰间的杀猪刀,一边敲击着树干,一边转着圈。 疤瘌连续敲了有十多分钟,可树洞里就是不见有动静。 缓了口气,继续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管是树上的疤瘌,还是趴在地上的李达和陈川,都悬着一颗心,神经紧绷。 连续敲了快半小时,疤瘌的体力消耗严重,有点支撑不住了。 正准备下树休息时,树洞里突然响起“嗒嗒”声。 “嗷嗷~” 一声高昂激愤的叫声响起,震的树干仿佛都在晃动,疤瘌吓得两腿一软,向下滑行了半米。 陈川和李达也被突如其来的咆哮声一惊,这也不是熊吼声啊。 这种声音他们也是第一次听,总觉得耳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疤瘌感觉不对劲儿,连忙扯着绳子向下滑去。 陈川也打起十二分精神,同时把狗绳松开。 “汪!汪汪……” 狗绳一松开,几条狗争先恐后的往樟树底下跑,对着树吠叫。 疤瘌也滑了下来,快步的跑到他们这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刚才那什么声音?比熊瞎子声还吓人。” “我也不清楚,咱可能遇上走窝子了。” 走窝顾名思义,就是上一年遗留下来的树洞子,有些兽怕麻烦,便趁着洞空,鸠占鹊巢。 说话间,树洞里冒出一头出来,脸上布满了花纹。 陈川看清兽面时,心里咯噔一下。 “花豹!”疤瘌看清了树洞里的兽,脱口而出。 虽然只露出一个头,但面部特征非常明显。 “坏了坏了,这回麻烦了。” “快!开枪搂它。” “先把狗撤回来吧,不然等它下树一个也活不了。” “别吵吵。” 陈川端枪的手不自主的冒出一层细汗,怎么也没想到,好好的熊仓子洞,怎么就出来一头花豹了。 樟树下的狗子们看见花豹,叫声渐渐的变小。 两条狼犬夹着尾巴,一点点的向后退,眼底充满了恐惧。 花豹渐渐的从树洞里钻出来,半个身子露在了外面。 陈川看时机成熟,把枪口微微向上抬了抬,手指搭在扳机上。 “砰!” 一声刺耳的枪声响起,子弹极速飞了出去。 花豹听见枪声,条件反射般的迈动步子,想要下树。 “啪”的一声,子弹打穿了它的耳朵。 花豹被子弹击中,脚下一个踉跄,身体顺着树干滑落下来,锋利的爪勾宛如刀子一般,划破树皮,留下一道道深深地爪痕。 一枪命中,李达同时接着补枪。 “砰砰~” 连着搂了两枪,但花豹滑行的速度太快,加上有狗子们的干扰,两枪全部打在了树干上。 放空两枪,陈川,李达继续装弹,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与此同时。 花豹落地后还没起身,就被五条狗给圈了起来,步步紧逼。 蒙细串子比较猛,纵身一跃扑了过去,嘴巴死死地咬住花豹受伤的腿。 花豹吃疼后挥动前爪,猛地一拍将蒙细串子给摁在了地上。 不管是体型,还是力量,它都完全碾压。 虎子趁机上前,张嘴想要咬它的脖子。 “嗷~” 花豹猛地一吼,虎子竟然被咆哮声震住了,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它愣神的功夫,花豹跳到跟前,挥动粗壮的前爪将它扑倒在地。 “汪!” 虎子奋力想要反抗,但完全不是花豹的对手。 蒙细犬受伤躺在地上发出哀嚎声,地上流了一滩黄色的尿。 仅一个照面,花豹带伤制服了两条狗。 两条狼狗对峙几秒后,竟然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了,一边跑一边叫,满眼恐惧。 “卧槽!” 疤瘌在一旁气的脸都绿了,没想到这狗这么怂。 为了借两条狗,还赔了两瓶酒和一条烟。 现在站着的就只剩下灰狼了,花豹虎视眈眈的盯着它。 灰狼围着它转圈,既没上前,也没退后。 这边。 李达和陈川的子弹也换好了。 看见虎子被花豹摁在地上,心里不免有些焦急。 “咻~” 口哨声响起,陈川把灰狼给唤了回来。 花豹听见口哨声的瞬间,扭头就往林子里跑。 一刹那便不见了踪影。 李达反应过来准备开枪,已经迟了。 它的速度太快了,比他们以往打的猞猁还要快。 花豹进了林子,再想追的话肯定没戏了。 李达背上枪,走到虎子身边。 还好,除了脖子上有两道爪痕外,没什么大伤。 边上的蒙细串就没这么幸运了,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口子,差一点点就把气管给割破了。 疤瘌帮它包扎伤口的同时,道:“陈川,花豹怎么会钻熊仓子里了?” “鬼知道!”陈川靠在樟树上,越想越郁闷。 打猎这么久,走窝碰见过,但从来没碰见过花豹。 瓮中捉鳖 疤瘌把蒙细串子的伤口包扎好,三人有些灰心的坐在樟树下。 “现在咋弄,还追不追了?” “拿什么追,那玩意儿一小时能跑好几十里,真要把它给逼急,就算手里有枪也不一定就安全。” 听完陈川的话,李达又说:“你没看见,刚才花豹被枪声吓得慌了神,要不几条狗一条也跑不掉,包括咱们。” 李达现在还有些后怕,真是捡了条命。 疤瘌沉默不语。 三人坐在樟树旁,谁也没有再说话。 这次的失利,无疑给了他们不小的打击。 花豹追不上,两群狗伤的伤,逃的逃,最后也只好回家了。 时间转瞬即逝。 不知不觉又过去两天,距离陈悠动手术只剩下三天了。 这两天,陈川心情紧张,每天都是早出晚归,不是巡山就是在山上转悠。 安慰陈悠他会,但是不担心是假的。 这天。 陈川还像往常一样,背着枪准备上山。 刚出门,疤瘌找到了他,兴冲冲道:“陈川,想不想干票大的?” “大的?” “对,这两天我又去了一趟熊瞎子仓附近,我发现花豹的踪迹了,它就躲在赤脚洞里,没跑远。” “疯了吧,要钱不要命了。” “你才疯了。” 疤瘌分析道:“那天已经受了枪伤,战斗力肯定要削弱不少,再说了,一张豹子皮可不比熊胆便宜多少,你不动心?” 疤瘌的话刺激了陈川,说不动心是假的。 其实这两天他心里也一直惦记着,要是真能把花豹给打了,到时候给陈悠做件衣服,不知道得有多少人羡慕。 看他不说话,疤瘌又说:“陈川,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不打的话,那我可找人打了,到时候你别说我吃独食。” 陈川心一横:“走!上山。” 大疤瘌被他整不会了:“现在?你不叫李达?” “嗯,他不来,我得把他那份给了。” “等我,村头集合。” 疤瘌丢下句话,一溜烟跑没影了。 不是不叫李达,而是李达今天出门走亲戚了。 陈川把狗给放了回去,打这玩意儿带不带狗没什么区别。 花豹没打着,再把狗给折进去,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人背着枪走到村头。 疤瘌急乎乎的跑了过来,肩上背了一个口袋,鼓鼓囊囊的,不知装了什么。 “行了,走吧。” 陈川瞥了一眼,道:“你不带枪,背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嘿嘿!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疤瘌卖了个关子,哼着小曲儿往山上走,信心满满。 不多会儿,俩人来到了赤脚洞。 陈川没有着急靠近,而是在附近转了一圈。 果不其然,相比前一次,赤脚洞旁边多了不少梅花状的脚印。 寻着踪迹,一直通向洞口。 仔细看,洞口还有不少滴落的血迹,灌木丛上挂着不少毛发。 “陈川,过来。” 疤瘌猫着身子摸到了洞口,身体贴在墙壁上,向他招手。 陈川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花豹的听觉特别灵敏,万一这时候冲出来,陈川跟疤瘌可以原地躺平了。 等陈川走过来,疤瘌把袋子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倒在地上。 三样东西,麻绳编制的布网、二踢脚、还有钢筋做成的锥子。 “疤瘌,你不会是想瓮中捉鳖吧?” 疤瘌整理着布网:“算你聪明,这回我看它往那跑。” 陈川弯腰把麻绳放在手里捏了捏,皱起眉头道:“你这招估计不太好使,我前几天刚进过洞,里面的空间足够大,炸不出来它。” 放下布网,又说:“就算冲出来,你这个未免能拦得住,它的破坏力可不比熊瞎子差多少。” 疤瘌撇撇嘴:“你吧,打枪玩刀是高手,但下套子,玩陷阱,我能甩你八条街。” 疤瘌把麻绳搓开:“你瞅瞅,我这里面裹的是什么?” “钢丝?” 陈川刚才还真没注意。 “这回能拦住了吧,别说花豹了,就算老虎来了也别想逃出去。”疤瘌吹嘘道。 “……” 扯了两句,两人开始干活。 先把布网铺在洞口,疤瘌的手艺不错,大小刚刚好,看来确实下了功夫。 疤瘌把锥子拿起来,道:“陈川,我来固定,你拿枪给我盯着,万一出来你就开枪搂它。” “那你何必用网,直接用炮炸出来不行了。” “我还不是怕它跑了,这玩意儿速度你又不是不清楚,跑起来快的跟闪电似的,干活吧。” “嗯,咱俩轮着来。” 一个小时后。 换了两手,总算是有惊无险的网给固定好了。 疤瘌松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烟盒,掏出一根递给陈川。 “来,弄一根啊?” “谢谢。” 疤瘌自顾自的把烟点着,又从地上拿起一根二踢脚,把药捻子靠近猩红的烟头上。 “呲~” 连忙把二踢脚顺着布网的洞给扔在了洞里。 “砰!” 一声巨响,震的陈川耳朵嗡嗡响,这玩意不比放枪声音小。 疤瘌用手掏了掏耳朵,接着又点一根。 第二个二踢脚刚炸完,花豹在洞穴里发出了咆哮声,迈动步子朝洞口走了过来,不过总是贴着墙,鸡贼的很。 陈川把枪给端了起来,寻找开枪机会。 疤瘌也不敢在洞口待了,快步的向后退。 花豹看见布网,先是好奇的看了看,当看见有人后,突然站立,将两只粗壮的前爪扒在布网上。 “嗷!” 咆哮一声,花豹张开大嘴开始撕咬布网,锋利的爪勾也开始发力。 三两下,布网便被扯变形了,固定的锥子也开始晃动。 疤瘌大声道:“陈川,快开枪!” “你往边上让让。” 陈川手端着枪瞄准,屏气凝神。 “砰!” 一声枪响,子弹穿过布网,把花豹的头皮给掀开了,巨大的冲击力将它给带倒在地。 “嗷!嗷~” 花豹顺地翻滚一圈,扭头向洞里跑去,仅一个跨步就好几米远。 陈川刚想补枪,疤瘌一把抓住枪身。 “别打,一枪五十块钱呢。” “让开!” 等陈川把疤瘌手甩开,花豹已经不见了踪影。 气的陈川脸都绿了,就差那么一点点,要不是布网遮挡,一枪就能爆头。 只要再补一枪,绝对撂倒。 越想越气,吼道:“疤瘌,你知道你在干什么?要不是你拦着,它现在已经死了。” 疤瘌指着洞口,争执道:“你打它是为了什么?钱!钱!钱!” 缓了口气,又说:“你多打一个洞,就少卖五十块钱,搂它几枪皮子就废了,除非你像第一枪一样爆头,但刚才的角度明显不具备爆头条件。” 陈川虽然气愤,但不可否认疤瘌说的有那么一点道理。 爆头 争执了两句,双方冷静了下来。 疤瘌来到洞口处,捡起地上的二踢脚,继续放炮。 “砰!砰!砰!” 一连丢了数十颗进去,山洞都震的乱晃,但就是不见花豹露头。 陈川用木棒划拉了一些灌木和枯树叶,抱到洞口。 “别放炮了,你就是把山洞给炸塌了,它也不会露头。” “你怎么知道?” 陈川掏出洋火盒:“它刚受了枪伤,那一枪虽然没爆头,但头皮已经被掀开了,不死也重伤,你觉得它还有力气过来?” 疤瘌知道他说的不无道理,头皮被掀开,别说是兽了,就算是人也受不了。 帮着把树叶往洞口拢了拢。 “你是想用烟把它给熏出来?” “不然呢。”陈川把火点着。 火势越来越大,灌木燃烧时不断的发出“噼里啪啦”声。 洞口的温度越来越高,炙热的高温下站不住人,陈川捂着脸退至一旁。 火势虽猛,但却没有多少烟。 不由于长期的风吹日晒,太过干燥,遇火就着,一点就着,生不了烟。 疤瘌拍了拍手上的灰土,道:“陈川,烟太少了,我去找点水过来。” “现成的不用,费那事儿干什么。” “哪呢?” 陈川把皮带一松,对准火堆泚起了尿。 “呲~” 火堆冒出了大量的浓烟,贴着洞口飘进洞里。 疤瘌用手指了指他。 “蔫坏蔫坏的。” 跟着也退掉裤子,又是一股水流射向火堆。 短短几分钟时间,洞口已经被浓烟遮盖,完全看不清里面了。 陈川把枪给扛上,道:“疤瘌,你在这边盯着,我去后面蹲它。” “嗯。” 有了浓烟的加持,估计用不了多久花豹就会被熏出来。 另一边。 花豹蜷缩在山洞里,满头满脸都是血迹,嘴里断断续续发出低沉的哀嚎声。 滚滚浓烟,呛的它咳嗽不止。 “嗷呜~” 咆哮一声,花豹缓缓的站起身,用舌头舔了舔毛发上的鲜血,龇牙往洞口跑去。 “啪!” 疤瘌正在添柴火,花豹突然疯狂的撞击布网,距离他只有一网之隔,吓得他一哆嗦。 “砰!” 一声枪响,子弹穿过花豹的眉心,小洞进大洞出,后脑勺出现了一个大血窟窿。 血溅了疤瘌一脸。 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得疤瘌两腿一软,要不是及时扶住墙,一屁股就坐地上了。 花豹被击中后,身体软塌塌的顺着布网滑倒下去,面目狰狞,龇牙咧嘴,有点瘆人。 陈川把枪挂肩上,走了过去。 “嘿!你没事儿吧?” “没…没事。”疤瘌缓过神来,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用手擦拭着脸上的血迹。 浓烟散去,当疤瘌看见花豹头上的枪口时,目瞪口呆。 “竟然被爆头了?!” “陈川,那么大的浓烟,你是怎么做到的?” 陈川看他一脸惊讶,淡然道:“举枪、瞄准、扣板机。” “你不废话吗,这我能不知道?”疤瘌翻了个白眼。 “行了,赶紧把火灭了,回头把毛给烧了,白忙活一场。” “对对对,灭火。” 疤瘌把这茬给忘了,连忙松皮带。 “你还有?”陈川拿起一旁的木棒,把灰烬往外扒拉。 “看不起谁呢,你让开。” 不吃馒头争口气,疤瘌硬憋了半天,断断续续的泚了一点出来。 尿完后,还嘚瑟的抖了抖。 陈川撇撇嘴:“尿频尿急尿不尽,你这是病,得治!” “你才有病。” 拌了句嘴,俩人把布网撤了,将花豹拖了出来。 这玩意儿还不轻呢,得有一百多斤。 花豹的毛发也漂亮,豹纹错落有致,黑色的斑点分布均匀。 疤瘌坐在花豹身上,爱不释手的抚摸着毛发软软的,特别浓密,一点儿也不扎手。 “怪不得豪门阔太都喜欢穿这玩意儿,还真挺暖和。” 陈川踢了他一脚:“下来,别给坐坏了,人家穿豹纹是为了暖和吗。” 疤瘌站起身,挠挠头:“不是为了暖和,那穿它干什么?难不成图好看啊!” “还真让你说对了。” 经他一提点,疤瘌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副画面,裤裆支起了小帐篷。 陈川看他发愣,催促道:“搭把手,把它给抬回去剥皮。” “哦。” 俩人走走停停,吭哧吭哧用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把花豹给抬下山。 到了山脚,陈川坐下缓口气。 别看这东西才一百多斤,抬起来死沉死沉的。 歇了几分钟,俩人一鼓作气把花豹抬进村子。 花豹一进村子,便引起了轰动,村民们纷纷过来围观。 要说野猪熊瞎子不足为奇,但花豹好多人都是头一次见,难免好奇。 “小川啊,这玩意儿在哪整的,你瞧瞧这皮子真好。” “山上还真有花豹啊,听我爷说这东西凶的很,吃人肉。” “可不嘛,瞧瞧这身骨架子,还有那嘴,一口能咬掉大半个脑袋。” “……”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谈论着。 陈川没闲着,把家里的挂肉的木架子抬出来。 “姐,你帮我把锅屋梁上的挂钩拿两个过来。” “诶。” 陈悠得知陈川打了花豹,高兴的跟着忙活。 挂钩拿过来,陈川用它勾住花豹的脖子,扭头道:“疤瘌,搭把手。” “嗯,来!” “123,起!” 俩人合力把花豹挂好。 疤瘌一时技痒,道:“陈川,皮我来剥吧。” “行。” 既然他不嫌麻烦,陈川倒也乐得清闲。 花豹的皮不是太好剥,特别是头部跟四肢,因为油脂比较少,粘的特别紧。 疤瘌每划一刀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割坏了。 一个半小时后。 一张完整的豹子皮被剥了下来,除了脑袋外,全身没有一个洞。 疤瘌把皮子抖了抖,用嘴出了一口气,长长的毛发像麦浪一样飘逸,层次感十足。 “真是好毛。” 陈川找来木框子,把它给撑起来风干,最多几天就能拿去卖了。 皮子处理好,剩下的肉就好办了。 疤瘌累了半天,换陈川接手。 陈川把花豹开膛破肚,内脏全部掏出来喂狗,小白也跟着沾光。 炸肉条 花豹的肉跟狼獾很像,身上几乎没有油脂,都是腱子肉。 不过腥味儿很重,而且纤维特别粗,比牛肉还要硬,估计不太好吃。 半个小时左右。 陈川把花豹处理干净,肉被他用刀从脊梁骨一分为二。 花豹的出肉率还行,去除皮毛还有内脏,净肉差不多有七十斤左右。 两家一分,一人能得三十来斤肉。 陈川把刀放下,用抹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道:“姐,帮我拿个口袋过来,把疤瘌的肉装起来。” “嗯。”陈悠起身,用小拇指勾了勾搭下来的刘海,将它挂在耳根上。 疤瘌连忙道:“悠悠,你别忙活了,肉我就不要了吧。” “不要哪行,辛辛苦苦打来的。” “家里没几口人,你们留着吃吧。” “一码归一码,心意领了,但肉你得拿回去,你知道小川的,从来不白拿人家东西。” 陈悠拿了个袋子过来,陈川把肉给装进去。 “行了,疤瘌,回头卖皮子你跟我一块去,到时候把钱分一下。” “嗯。” 疤瘌本来想跟陈悠再聊两句,难得能有个机会。 但奈何陈悠只顾着跟陈川有说有笑,疤瘌也插不上话,只能郁闷的拎上口袋回家。 陈川跟陈悠把卫生给收拾收拾,一地血迹,瘆得慌。 “嗯,等下给姑跟大伯送些过去,剩下的用盐腌上吧,这玩意儿腥的很,鲜肉估计不太好吃。” “行,就当备年货了。” 卫生收拾好,陈川把分好的肉给两家送去。 秦朗得知陈川打了个花豹,硬拉着问东问西。 陈川拗不过,也只好耐着性子把整个过程简单的说一遍。 “什么?一枪爆头!” “疤瘌这个笨蛋,竟然不让你补枪?” “我去,小川你可真够鸡贼的,竟然用烟熏,绝了。” 事情说完,陈川趁他不注意先遛了。 陈川真佩服大鹏的脑回路,太会抓重点了。 只要关于疤瘌的全部否定,关于陈川的则被无限放大,盲目崇拜。 刚到家门口,听见龙龙在锅屋哼唧。 进屋后,就见龙龙扯着陈悠的衣角晃悠,嘴撅的都能挂秤砣了。 “龙龙,又闹什么呢?” “小叔,我想吃这个肉。”龙龙指着盆里的花豹肉,吞咽口水,馋嘴道。 陈悠看了龙龙一眼:“不是跟你说了吗,等腌好才能吃。” “已经好多天没吃肉了,天天都是青菜萝卜,都吃闹肚子了。” “行,今晚小叔给你做肉吃,去玩吧。” “耶!” 龙龙一听有肉吃,顿时换作一副笑脸,又蹦又跳的跑走了。 陈悠白了弟弟一眼:“你啊,就惯着他吧。” 陈川笑了笑:“孩子想吃就给他吃呗。” 这段时间为了照顾陈悠,基本上都是清一色的蔬菜,比较清淡,确实没什么油水,陈凡夫妻俩要是不买肉,大伯和大娘更舍不得,也难为龙龙了。 扯着扯着到了饭点,陈川割了一斤里脊肉下来。 “姐,上次的卖烤串的腌料还有没有了?” “有啊,我给你拿。” 陈悠从柜子里拿了个罐头瓶出来,里面还有不少呢。 陈川把花豹肉给切成长条,又撒了一些腌料用手抓抓,让它有个底味儿,去去腥。 肉腌制好,又舀了一碗面,兑点水调成糊。 陈悠在一旁看的一头雾水:“小川,你又捣腾什么呢?” “等下你就知道。” 陈川把面糊搅拌均匀,用筷子挑了挑。 面糊挂在筷子上,多余的糊连成一条线滴落在小盆里。 “嗯,可以了。” “小川,你想烙饼吃啊?” “呵呵,烙什么饼,做菜用的,你帮我烧火。” “神神秘秘的。” 陈悠嘀咕一句,进了锅门往炉膛里塞草,把火给引着。 锅烧热了,舀了一勺熊油倒进锅中。 “滋~” 熊油遇高温瞬间开始融化,油花四溅。 油温五成热,陈川把腌制好的肉条给倒进调好的面糊里搅拌均匀,用筷子夹起一根根丢进锅中煎至。 十几分钟后,屋子里香气四溢。 “嗯,好香啊,” 炉膛里的柴火够了,陈悠站起身,手托着下巴靠在灶台边,好奇的看着陈川操作。 肉条经过一段时间的炸制,表面变得金黄,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儿。 陈川用勺子捞起一根,递到了陈悠嘴边。 “姐,尝尝好不好吃。” “嗯。” 陈悠用围裙擦了擦手,拿起肉条轻轻咬了一口。 陈川追问:“怎么样,好不好吃?” 陈悠嘴里嚼着肉,点点头:“不错哎,跟牛肉差不多。” “是嘛。” 陈悠这些天身体不舒服,已经好几天没胃口了。 陈川又捞两根给她,道:“好吃就多吃点儿,这几天都没怎么吃饭。” “你也尝尝。” 陈悠用手捻起一根,送到他嘴边。 陈川也不客气,一整根一口就给炫了。 “呼~烫。” “你慢着点儿吃,回头把嘴烫秃噜皮了。”陈悠被他的吃相逗笑了。 “姐,再给我来一根。” “嗯,张嘴。” 一连吃了好几根,陈川才犹意未尽的停下。 不一会儿,龙龙闻见香味儿跑回来了,还带了个小跟班,小红。 小红是同龄孩子里长的最可爱的,头发黑黑的,自来卷儿,圆圆的笑脸上长着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特别是那一对眼睫毛特别长,像一个洋娃娃似的。 龙龙看见肉条,伸手:“小叔,我要吃。” “行。” 陈川拿了两根肉条递给龙龙,叮嘱道:“给小红一个啊。” “这我还能不知道。” 龙龙比划了一下,挑了个大的送到小红面前。 “小红,你想吃吗?” “嗯~想。” 小红手捏着衣角,胖乎乎的脸上布满了焦急之色,亮晶晶的小眼忽闪着,显得很可爱。 龙龙眼珠子滴溜溜转,狡黠一笑:“那下次玩过家家你只准做我一人的新娘,不准做胖子的新娘行不行?” “可是……”小红嘟起嘴犹豫不决。 “你要是答应,我让我小叔天天给你做好吃的,小叔会的可多了。” “那好吧。” “嘻嘻!快吃吧,都给你。” 龙龙听小红同意,一激动把两根肉条都塞给了她。 陈川在一旁憋着笑,这么大点儿孩子就知道往家拐媳妇儿了,比他强。 手术成功 往后的两天,陈川除了巡山外,就给陈悠做一些好吃的,调理调理身体,为做手术做准备。 术前前一天,陈川,李达跟疤瘌三人把花豹皮拿到镇上给卖了。 按理说应该多风干几天的才好,但时间不等人。 这次皮子成色比较好,老板也没挑毛病。 一张皮子卖了三百六。,一人一百二。开始李达不想要,但是知道陈川的性格,只好拿上了,随后给陈川和疤瘌一人买了一条烟。 这天。 天刚蒙蒙亮,李达早早的来到陈川家,陈川也早就做好了饭。 等到陈悠起床洗漱好,陈川,陈悠跟李达三人匆匆吃了个早饭,便向市医院赶去。 手术时间定在早上十点半。 他们提前一个半小时到了医院,主治医师又让陈悠重新做了一遍术前检查。 一眨眼功夫,距离手术还有不到半个小时。 陈悠换上了病号服,躺在推车床上,一双手相互交叉,贝齿轻咬着嘴唇,可以看得出来很紧张。 陈川站在床边,鼓励道:“姐,不用紧张,一觉睡醒就结束了。” “嗯,不紧张。” “悠悠,不要想太多,就当是被蚊子叮了一下,别害怕。” “嗯,不害怕。” 陈悠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呆滞的望着屋顶。 时间转瞬即逝,不知不觉到了手术时间。 护士将她推进手术室,快进门的前一秒,陈悠突然抓住李达的手,眼眶红润的看了一眼陈川。 “三达,万一我出不来,小川就交给你了,你替我好好照顾他。” “悠悠,说什么呢,不会有事儿的,啊!” 陈悠还想说什么,就被护士推了进去。 陈川给她竖了个大拇指,李达用口型说出“加油”两个字。 陈悠透过门缝,看见陈川和李达在对她笑,心里踏实多了。 等了两分钟。 手术室门开了,出来一个医护人员,手里捧着纸笔。 “谁是陈悠家属,签个字。” “我是我是。”陈川跑过去,看了一眼手术同意书上的内容,提起笔签上自己的名字。 签字时,掌心冒出一层细汗,手指控制不住的微颤。 医生看出他有些紧张,拍了拍陈川的肩膀。 “小手术,不用担心。” “谢谢大夫。”陈川牵强的挤出一丝笑容,尽量让自己放松。 “嗒”的一声。 随着医生进屋,手术室门楣上的红灯亮起,意味着手术正式开始。 陈川,李达坐在靠墙的椅子上焦急的等着,没坐两分钟,又神经质的站起身。 俩人时而坐,时而站,时而来回踱步。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川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从来没觉得时间过的如此的慢。 “嘀嗒~嘀嗒~” 墙上摆钟的秒针走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十二点十分,手术室门楣上的灯“嗒”一声,由红变绿。 手术室门打开,陈悠被推了出来。 李达快步跑到推车前,道:“大夫,手术怎么样?” 主治医生微微一笑:“小同志,手术很成功,放心吧。” “谢谢,太谢谢你们了。”一旁陈川激动的抓起医生的手抖个不停。 “不客气,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回病房的路上,医生交代一些术后的注意事项。 回到病房里,由于麻醉的时间还没过,陈悠可能会晚一些才能醒。 这个虽然不算大手术,但也得住院观察两天,期间还得打点滴。 大概一个小时左右,陈悠醒了。 “小川,三达。” “悠悠,感觉咋样?” “姐,你醒啦。” 陈川和李达上前,笑呵呵道。 “咳咳!” 一句话没说完,陈悠便咳嗽不止。 咳嗽扯着刀口,疼得她额头冒汗,脸色苍白的吓人。 李达将她放平,道:“悠悠,你别说话了,手术很成功,你就安心养着,啊!” 陈悠无力的点点头。 傍晚时分。 经过几个小时的恢复,陈悠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脸上也有了血色。 “小川,你帮我把床头摇起来一些,躺的腰疼。” “哦。” 李达先一步找到摇杆,把床头给升起来。 为了陈悠能靠的舒服着,陈川又在后背垫了一个枕头。 “姐,这样行不行?” “嗯,可以了。” 陈悠靠在枕头上,透过窗子看向外面的晚霞。 “要不你们先回去吧,家里没个人,我怕招贼。” “不是有咱哥呢吗。” 李达把用温水烫好的香蕉放在茶缸子里,用勺子压碎送到她嘴边。 “来,吃点儿香蕉,半天没吃东西了。” “我自己来就行。” “姐,能行吗?不行我来。”陈川有些不放心。 “又不是纸糊的,没那么娇贵。” 陈悠把勺子接过去,又说:“要不这样,你们回去找一下诗彤,看她有没有时间,如果有的话请她过来两天,翠花也行,你在这边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了,食堂我们都摸清了,还有开水房,还有……” “那是啥啊?” “哎呀,总之你们回去就行了。” 三人正说着,一旁病床的孩子突然吵吵了起来。 “妈妈,我要尿尿。” 一语惊醒梦中人,陈川和李达顿时明白了过来,脸“蹭”的红了。 “姐,我现在就回去换人,你要有事儿就让达子叫护士过来帮个忙。” 陈悠点点头,把手中的茶缸子放下,叮嘱道:“路上慢点儿骑车,晚上视线不好。” “知道了。” 临走前,陈川把缴费剩下的钱都交给了陈悠。 出了医院,陈川骑上摩托一刻不停的往家赶。 路上,有些纠结不知道该叫谁好。 翠花吧,叫她过来没问题,但就是那张嘴不好,明明没什么,回去指不定传出什么来。 林诗彤倒是最合适,但非亲非故的。 前思后想,陈川还是决定叫林诗彤。 真要叫翠花过来,没等陈悠回去一个心肌炎能被传成癌症晚期。 之前王算盘媳妇儿只不过做了个阑尾炎手术,结果硬是被翠花传成不孕不育症。 人家本来就是三代单传,因为这事儿,王算盘家里闹得鸡犬不宁。 他家老太太知道是翠花散播的谣言,当即拎着板凳就去她家,站在门口拍着手、跳着脚儿骂,骂累了就坐下休息。 整整骂了两天,最后还是大队大队出面解决的。 两个半小时后。 陈川把车骑到了龙尾村的村头,找个地方停好车,缠上绞锁。 吹了一路风,膝盖都麻木了。 活动一下筋骨,陈川往林诗彤家走去。 龙龙找小姑 这个点儿,家家户户都吃完了饭,上床暖被窝去了。 “汪!汪汪…” 路过大碾场子,两条小土狗追着他咬, 陈川停下脚步,眼睛一瞪,弯腰做出捡东西的动作。 小土狗吓得夹起尾巴,扭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吠叫。 陈川拐了个弯,来到了林诗彤家。 屋子里有亮光,陈川站在门前,探着头喊了一嗓子:“有人吗?” “有,进来吧。” 林诗彤蹲在地上,面前摆了个洗脸盆,手里拿着水瓢往头上浇水。 见有人来,把湿漉漉的头发向边上挽了挽,意外道:“陈川,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陈川走过去,接过林诗彤手中的水瓢,说:“来请你帮个忙,这两天有没有时间?” “有的,什么事儿你说吧。” 林诗彤把头低了下去,防止水流进眼睛里。 陈川舀一瓢水,一边慢慢的往她秀发上淋,一边把陈悠动手术的事情说了一遍。 林诗彤的秀发乌黑浓厚,一条中缝顺着脑壳的弧线,轻轻下去,分开头发,露出白皙且修长的脖颈。 连续冲了两瓢水,林诗彤秀发上的白沫冲洗干净了。 林诗彤把毛巾上的水拧干,擦拭着水珠。 刚洗完头的林诗彤满脸红润,肌肤晶莹剔透,乌黑长发披肩而下,散发出诱人的清香。 轻纱般的眼眸,散布出不可以言传的温柔,双唇微翘,水润诱人。 林诗彤把头发擦拭半干,从手腕上取下一根扎头绳,将头发挽成一个小绺子。 “陈川,你把桌上的发簪拿给我一下。” “哦。” 陈川把发簪递过去,林诗彤插进挽好的秀发上。 端起脸盆,林诗彤又说:“陈川,你等我一下,拿两件衣服就走。” “你同意了?” 林诗彤白了陈川一眼:“那有什么不同意的,大晚上,还能让你白跑一趟啊?” “嘿嘿,太谢谢了。”陈川尴尬的笑了笑,继续说:“那什么,你慢慢收拾,其实也不着急。” “嗯,等着吧。” 林诗彤把盆里的水倒了,颠着小碎步往堂屋跑。 等了几分钟。 林诗彤套了个棉袄,挎了个花布包走了出来。 将门上了锁,笑吟吟道:“等着急了吧,快走吧。” “没有。”陈川咧咧嘴:“也不用那么赶,医院有达子,也都交代好了。” 林诗彤把钥匙塞进口袋,道:“交代有啥用,人生地不熟的,总不好老麻烦别人吧。” “也是。”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转眼到了村头。 陈川把摩托车启动,把头盔给林诗彤。 “晚上风凉,戴上。” “你戴吧,我坐在后面有你挡着不冷,围条围巾就行,正好还能把头发吹吹。” “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走吧。” 林诗彤不由分说,将头盔戴在陈川头上。 陈川把头盔调整好,道:“坐稳了啊,走了。” “嗯,你慢点儿骑,我包里带的有鸡蛋,别给颠坏了。”林诗彤把包抱在怀里,用手托着底。 “怎么还带鸡蛋?” “真是大老粗,那悠悠姐刚动过刀子身子虚,不得补补啊。” “呵呵,你不说我还真没想起来。”陈川憨笑两声,还是女孩子心细。 夜里视线不好,原本两个半小时的路程,陈川用了三个小时才到。 到了医院门口,除了急诊亮着灯,周围黑漆漆一片。 “到了吗?” 林诗彤坐了几个小时有点迷糊,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向四周。 “嗯,下来吧。”陈川停好车。 林诗彤刚跨下车,两腿一软,脚下一个踉跄。 “哎呦!” “小心点儿。” 陈川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林诗彤的胳膊肘。 林诗彤站稳后,用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秀发,笑嘻嘻道:“坐时间久了,脚麻了。” “嗯,包给我吧,缓缓。” 原地活动一下,俩人往病房去。 到了病房,李达守在病床旁边,陈悠已经睡下了。 见到林诗彤,打了声招呼。想要叫醒陈悠,但被林诗彤拦住了。 “嘘!” 林诗彤把李达和陈川叫到病房外的走廊。 “李达,陈川,你们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这样吧,她睡了,现在也不需要人,我去给你找个旅社吧,明个儿一早再过来。” “不用,我带的有厚外套,再说夜里没个人哪能行,起夜怎么办?” “那……” “哎呀!这边就不用你们操心了,你快回吧。”林诗彤摆摆手,转身进了病房。 陈川拉着李达转身离开。 林诗彤趴在门框边上,探出小脑袋,压着声道:“慢点儿骑,注意安全!” “知道了,早点休息。” 陈川和李达同时挥挥手,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等他们回到家,已经凌晨了。 第二天。 陈川做好早饭,把大伯叫来家吃,顺便说说陈悠手术的事。 饭桌上。 龙龙趴在桌上咬着筷子,闷闷不乐, “小叔,小姑到底去哪了?” “我听话。” 龙龙一听有好吃的精神振奋,露出笑脸。 吃完饭。 陈川背上枪带上狗巡山,顺便碰碰运气。 看能不能打点儿货,搞两个钱。 刚到姑姑家门口,就遇见秦朗端着饭碗从屋子里出来。 “小川,一大早就上山啊?” “嗯。” “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块儿去。” “屁股没事儿了?”陈川斜视了一眼。 秦朗用手拍拍,嘿嘿一笑:“其实早就好了,老头子不是把我摩托收了吗,我干脆将计就计,用了招苦肉计。” “你又让姑收拾姑父了?” “那能怪我吗,谁让他怕媳妇儿的。” 一想到昨晚上老爸蔫了吧唧的跪在老妈面前,秦朗心里就畅快无比。 陈川用手指了指秦朗:“你可真是你爸的好儿子。” “那可不,亲生的。” 秦朗把最后一口饭扒拉进嘴,用手一抹,继续说:“等我啊,马上来。” 赤链蛇 等了两分钟,秦朗骑着摩托风风火火过来了。 “小川,上车。” “嗯。” 陈川也不客气,抬脚上了车。 “对了小川,你的车怎么不骑?” “没多少油了,懒得加。” “也是,这玩意儿骑着舒服是舒服,就是烧钱。” “唉…走吧。” 陈川的车昨天来回跑了好几趟市医院,油箱见底了。 到了山脚。 秦朗停好车,又听到一阵摩托车声,不用想也知道是李达。 “哥,小川。” “我还以为你起不来呢?” “不能,我想着早一点巡山,完事……” “咳咳” 陈川咳嗽两声,打断李达的话。 反应过来的李达明白陈川的意思,没在继续说下去。 毕竟秦朗这个大喇叭在。 随后跟陈川一块儿上了山,憋好几天没出来,多少有点亢奋。 “是嘛,打围还是下套子?” “下套子抓的,那老东西整天爬小寡妇床,哪有劲儿打围啊。” “呵呵,那倒也是,等下过去看看。” 陈川早上吃饭时也听大伯说了,老刘跟他闲聊时提过一嘴,那边野猪最近活动频繁。 把山巡一遍,三人便奔着东坡去。 虎子跟灰狼也被他们给撒了出去,小白扑棱着翅膀站在枝头上。 时而飞,时而停,地上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它的一双锐眼。 秦朗看着小白,羡慕道:“小川,啥时候你给小白配个种,到时候给我也弄一只玩玩。” “拉倒吧,想玩自己抓去,弄一只再把它给拐跑了。”陈川用木棒扒拉树叶,边走边说。 不一会儿。 三人来到了东坡林地,一路上看见好几个野猪套子,估计都是老刘下的。 狗子们一进林子撒了欢,鼻子像推土机似的,一个劲儿的低头嗅。 “小川,你快看,大粪。” 李达用木棒扒拉开一树叶,地上有一坨粪便。 陈川蹲下看了看,摇头道:“时间长了,最少也有三天了。” “是嘛。”秦朗似乎不太相信。 “不信你尝尝看?” “嗯。”秦朗应了一句,反应过来随即改口道:“你诓我!” “呵呵,你脑子转的慢怪谁。” “我慢?吃我一拳。”秦朗握起拳头冲着陈川胸口打来。 陈川轻轻一闪,脚尖向前一伸,不仅躲过了拳头,还把秦朗拌了个趔趄。 “哎呦!” “小川,又玩阴的是不是?” 陈川耸耸肩,继续向前走。 “汪!汪汪……” 俩人正闹着,突然听见狗开了声。 陈川打起精神,一脸严肃道:“快!跟上去。” “嗯。” 秦朗也不再玩闹,快步的顺着狗叫的方向跑去,速度比李达和陈川还要快。 跑了七八分钟,三人追上了开声的虎子。 此时的虎子正在一颗小树前,张牙舞爪的冲着一只野猪吠叫。 灰狼也围着野猪转着圈儿,伺机上前撕咬。 “咻~” 陈川吹了声哨子,将狗子们给唤了回来。 秦朗气喘吁吁的看着地上野猪,丧眉搭眼:“白高兴一场,谁tmd下的套子。” 没错,地上的野猪已经被套子给拴住了,所以才任由两狗攻击。 猪不是太大,二十多斤重,算猪崽子了。 李达也郁闷,追了半天没想到扑了个空,不过他很快调整过来。 “算了,再去别出看看吧,既然有崽子,估计附近还有。” “呸!”秦朗啐了口吐沫,忿忿不平道:“这些人真够孙子的,崽子都不放过。” 打猎有条不成文的规矩,三不打。 不打幼小的、不打有身孕带崽的、不打伤残的。 前两条一般遵守的人比较多,毕竟还图来年,伤残的基本上都没人记得了。 下套子大小通吃,跟后世抓鱼的绝户网差不多。 秦朗抱怨两声,继续往林子里找。 狗子们见了腥,跑的更起劲儿了,兴奋异常。 三人一直转悠到中午,粪便倒是发现不少,可野猪一头也没发现。 秦朗累的靠在树上,从包里掏出一罐头瓶,拧开盖“咕噜咕噜”往嘴里灌水。 李达也累的够呛,坐在石头上喘着粗气。 秦朗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水渍,道:“真是邪了门了,你们说咱这运气怎么就这么差,连个猪毛都没碰见。” “哪有那么容易,先吃饭,吃完再继续找。” “嗯,明天我也下套子,打围太累人了。” 陈川把地上的树叶树枝拢拢,掏出洋火把火点着。 “算了吧,你以为下套子简单啊,先得踩点,还得起早贪黑设陷阱,再说了,就算是抓着了,万一被人截胡,你也没辙。” “那倒也是,不然我去把刚才的那个猪崽子弄过来,咱俩给烤吃了。” “刚才你骂人孙子,现在去跟孙子抢东西吃,你可真够有出息的。” “嘿嘿,我就那么一说。”秦朗掏出几个馒头,放在火堆边上烤。 “嘶~” 秦朗屁股下的树叶在慢慢挪动,底下好像有东西蠕动。 “哥,别动!”李达提醒一句。 “怎么了?” 话音未落,一条红色的蛇头从枯叶中探出来。 “卧槽!赤链蛇。” 秦朗吓了一跳,一骨碌站起身,差点把火堆给踢翻了。 “咋咋呼呼的,又不是土斑蛇,怕什么。”李达一脸淡定。 “说的轻巧,放你屁股下试试?” 秦朗走过去,抽出腰间的杀猪刀,手起刀落,将它给钉在了地上。 赤链蛇抖了抖身体,头一歪,嗝屁了。 秦朗把蛇给拿起来,道:“正好,加个餐。” “赶紧扔了,别吃出毛病来。” 陈川虽然不挑食,但对于蛇肉他实在是下不了口,吃不来这玩意儿。 秦朗不乐意了,只见秦朗把刀沿着蛇肚皮一划拉,手用力一扯,便把皮给剥了下来,露出白里泛红的蛇肉。 蛇胆被他摘下来,努努嘴:“达子,小川,你俩谁补一下?” “你补吧。” “好东西,不识货。” 秦朗头一仰,把蛇胆丢进嘴里吞咽了下去,舔了舔嘴角,露出一丝享受的神色。 “嗯,不孬。” 吞完蛇胆,把蛇用树枝穿起来,放在火上熏烤。 十几分钟后。 火堆边的馒头好了,陈川拿了些喂狗子。 拿出咸萝卜干,用馒头夹着吃。 秦朗把烤好的蛇肉撒上些盐巴,撕下一块丢进嘴里咀嚼。 “嗯,香。” “达子,来点尝尝,外焦里嫩。” “拿远点儿。”李达一脸嫌弃。 “不吃算了,没口福。” 秦朗一口馒头一口蛇肉,吃得津津有味儿。 吃饱喝足,陈川把火堆给灭了,继续在山上转悠。 奇葩三人组 三人跑了没几分钟,遇见一行人。 他们都认识,一个是老刘,还有两个是二生俩兄弟。 三人带了五六条狗,还有一条枪。 秦朗看着他们皱起了眉头,低声道:“奇了怪了,这两家向来不和,怎么今儿个凑一块了?” “不清楚。” 李达也有同样的疑惑,二生兄弟俩都是上门女婿,招亲过来的。 老刘跟老大的丈母娘不清不楚的,因为这事儿两家没少干仗。 大生丈母娘早年丧偶,独自带着两个女儿讨生活。 这么多年虽然没再嫁,不过私生活有点儿乱。 以前总听人说一晚上她屋子里都要换好几拨人,村里老光棍都喜欢往她家送东西。 今儿个送米,明儿个送面,名声虽然不好,但日子过的滋润。 近些年两个女儿都成家了,虽然消停了不少,但又跟老刘勾搭上了。 大生整天被风言风语戳脊梁骨,隔三差五就放言要把老刘拖大沟埋了。 “小川,拿骚没?” 隔了好几米,二生就大嗓门的跟他打招呼。 二生属于话篓子类型,跟谁都能扯的上去,不像大生三棍打不出来个闷屁。 “刚才看见灰狼在林子里蹿,就知道是你。” “没呢,大生、二生、老刘叔。” 陈川挨个打了个招呼,又说:“二生,你们这是准备干什么去啊?弄这么大的阵势。” 二生说:“老大下套子时发现个树洞子,掏熊瞎子仓去。” “小川,要不要也参一股?”老刘嘴里叼了根茅草,漫不经意插话道。 一旁的大生冲着老刘瞪眼珠子,没好气道:“显着你了是吧?又不是打仗,要那么多人干什么!”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老刘也是好面儿的人,也就随口一说,被大生当面怼的有点下不来台。 自己怎么说也算他半个老丈人。 陈川看气氛不对儿,接过话茬道:“刘叔,我就不跟着掺和了,你们忙吧。” 扯了两句,带狗浩浩荡荡走了。 人走远,秦朗啐了口唾沫。 “呸!早就看大生不是个东西,跟谁稀罕似的。” “行了,人家说的也没错,不是人人都带你玩的,再说了,一个熊瞎子仓三家分就不剩什么了,再加上咱们,忙活个啥?” “我就看不惯他那副嘴脸,整天摆着一张死人脸,跟谁欠他钱似的。” 缓了口气,秦朗又说:“除了老刘,二生兄弟俩都是靠下套子讨生活的,打围属于半吊子,敢去掏熊瞎子仓,真有胆。” 发了两句牢骚,秦朗又屁颠屁颠的跟上陈川和李达。 兜兜转转两个小时,三人依旧是一无所获。 说来也巧,正准备回去时,突然听见东坡密林传来阵阵枪声,根据声音判断,距离他们不是太远。 秦朗听见枪声很是振奋,提议道:“肯定是老刘他们跟熊瞎子干上了,要不咱过去看看?” 李达不太想去,搓了把脸,说:“算了吧,现在过去让人知道,还以为咱去捣乱呢。” “哎呀,咱们不露头不就行了,我倒要看看大生是怎么出洋相的。” “快走,迟了赶不上趟了。” “等一下,我把狗绳子套上,别等下蹿出去就麻烦了。” 寻着枪声,三人摸到了密林附近。 从这个角度,居高临下刚好能看见熊瞎子仓。 二生站在树下,枪口朝天放着空枪。 老刘则身上绑着绳子吊在洞口,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斧子,大生拉着绳子系住老刘。 秦朗咂咂嘴:“老刘胆子可真大,他们这招引蛇出洞玩的漂亮啊。” “确实。” 陈川不得不佩服老刘,只要是熊出来的话,一斧子劈下去至少能削掉半个熊脑袋,再用狗一围,结束战斗。 不过有利有弊,要是一斧子没劈中,说不定熊也能要他半条命。 随着枪声不断响起,加上五六条狗叫声此起彼伏,树洞子里的熊也被吵的受不了,大声怒吼。 “吼~” 震耳欲聋的熊吼声在林子里回荡,不管是地上跑的,还是天上飞的,躲的躲,跑的跑。 二生兄弟吓得一哆嗦,这是他们第一次抓熊,多少有点儿胆颤。 大生咽了咽口水,把手中的枪紧了紧,道:“老二,你说老刘能行吗?” 二生瞥了一眼趴在树上的老刘,片刻后,道:“应该问题不大。” 连续两声熊吼,树微微晃动。 老刘屏气凝神,知道熊要出来了。 果不其然。 没过两分钟,树洞口一只毛茸茸的手掌伸了出来。 老刘把手中的斧子紧了紧,慢慢的举了起来,心提到了嗓子眼。 一头熊从洞口钻了出来,个头不大。 不是黑熊,竟然是棕熊! “汪!汪汪…” 树下的狗子们张牙舞爪,转着圈的嘶吼吠叫。 几条狗都是老猎狗,一个比一个凶,听见熊吼声竟然没半点胆怯。 “吼~” 熊趴在洞口吼了一声,调转屁股准备下树。 瞅准时机,老刘举起的斧子狠狠劈了下去。 不料,大生被熊吓得退了一步,手中的绳子滑了出去。 “咔!” 一声闷响,老刘的斧子偏了一寸,贴着熊瞎子头皮砍在了树上。 “玛德!大生,你想整死我是不是?” 大生闻声一激灵,连忙拉住绳子。 一斧子没中,老刘想将斧子拔出来,再补一斧子。 不过卡的太紧了,拔不出来。 老刘没有丝毫的惊慌,双脚用力一蹬,借力反弹,顺手将腰间的刀抽了出来。 熊瞎子宽厚的熊掌用力一挥,朝着老刘掏过去。 “咔擦”一声,熊爪子没掏着老刘,把一块树皮硬生生扯了下来。 一击落空,熊瞎子双掌齐出,再次袭了过去。 “快!松绳。”老刘荡了一下,扯着嗓子喊。 “哦。” 大生连忙将手中的绳子松开,把他放下来。 熊瞎子也顺着树往下爬,速度快的惊人。 眼瞅着熊瞎子快到眼前,大生吓得把手中的绳子一丢,撒丫子就往二生跟前跑。 “哎呦!” 老刘在半空中摔了个狗吃屎,心里又把大生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 此时的老刘肠子都悔青了,怎么就带了这么个怂货。 熊瞎子下树还没站稳脚跟,五六条狗就围了上去,将它圈住。 老刘趁机闪到一旁,大声道:“二生,开枪搂它。” “砰!砰!砰!” 棕熊 连续的枪响声,把狗子们吓得夹着尾巴四处逃窜,合围好的包围圈也就此消散。 熊崽子的手臂和后腿各中一枪,全部被子弹打穿了,血流不止。 “吼!吼~” 熊崽子学着人站立,熊掌愤怒的捶击着自己的胸口,朝着二生兄弟俩就扑了过去。 “老大,快跑!” 二生反应比较快,边喊边快步的朝着身边的树后跑,手里攥着的子弹往里枪膛里塞。 二生用的是自制土枪,16号挂管。 这种枪不能连发,不仅射程短,精度也差。 大生反应还是慢了一拍,没等跑两步就被棕熊追上,宽厚的熊掌一挥。 “啪!” 一声闷响,一百多斤的大生竟然被拍飞五六米远,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妈呀!” “救我!” “救命啊!” 大生一边喊,一边狼狈的往前爬。 熊击中大生后,又扑了过去。 眼瞅着大哥要被扑,二生急的眼珠子都红了,可越是着急,子弹越填塞不进去,只能招呼老刘。 “老刘!愣着干什么?” “干它丫的!” “叫什么叫,干好自己的活。” 老刘训斥一句,把手中的杀猪刀接在木棒上,朝着熊刺了过去。 与此同时,熊一把抓住地上大生的一条腿,用力一扯。 “滋啦”一声,裤子被撕碎了,小腿上多了几道血痕。 “噗嗤~” 老刘的杀猪刀捅进了棕熊的后背。 老刘并没有立即拔出,而是将手中的木棒攥紧,顺势一绞。 “吼~” 熊吃疼,将手中的大生丢在地上,扭头朝着老刘反扑过来。 可没等它转过身,老刘把刀一抽,抬起脚用力一蹬。 “扑通”一声,熊一个没站稳,倒在了地上,正好跟大生倒在一块儿。 看着近在咫尺的熊,大生吓得脸色苍白。 腿上撕心裂肺的疼,导致他疯了似的,一个劲儿的哀嚎。 “老…老刘,救我!” 老刘一把将人拖到一旁。 “怂蛋玩意儿,净出洋相,滚一边儿嚎去!” 说罢,把刀从木棒上卸下来,整个人压在棕熊身上,手中的刀贴着后背捅了进去。 二生终于装好子弹,端着枪从树后出来。 “老刘,让开!” “砰!” 一声枪响,棕熊的脑袋被打了个大血窟窿,断了气。 三人都松了口气。 老刘靠在熊背上,把手上的血用熊毛擦一擦,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叼上。 二生也跟着坐了下来,大口喘着粗气。 短短十几分钟,几人衣服都汗湿了,全身的力量像是被抽干了一样。 老刘嘬了口烟,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享受的神色。 缓了口气,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大生,没好腔道:“嘿!怂蛋玩意儿,还能喘气吗?” 大生冷静下来,精神状态好了不少,阴沉着脸:“老东西,你说谁怂呢?” “说你呢,要不是看你丈母娘的面儿上,早把你喂熊了,不是你!能费这茬功夫吗?” “老刘,少说两句。”二生在一旁扯了扯他。 大生也自知理亏,低着头自顾自的包扎伤口,没再说话,不过明显不服气。 虽说费了一番功夫,不过好在有惊无险的把熊给干死了。 另一边。 陈川看他们已经结束战斗了,也准备回了。 李达兴致勃勃道:“没看出来,老刘还挺猛啊,今天如果不是他的话,二生兄弟俩估计得撂一个在这了。” “嗯,你以为人家钻大半辈子林子,那是白钻的啊。” “老家伙,爬熊比爬人还利索,手上功夫也挺利索。” “别扯了,走吧。” 陈川把狗牵上,慢慢往坡下滑。 “吼~” 一声高昂的熊吼声突然从背后传来。 三人被吓得抖了个激灵。 “我去,哪来的熊吼声?”秦朗趴在地上,惊恐道。 “回去看看。” 陈川再次猫着身子往坡上爬。 一连又传来好几声的熊吼,听着有些悲凉,不自觉心都跟着难受。 刚到坡上,陈川就看见一头成年棕熊出现在树后,手里还抱着一团蜂蜜。 此时的老刘三人,正在把打死的熊用绳捆绑。 看见棕熊后,三人吓得脸色突变。 棕熊看见地上的熊崽子一动不动,地上一滩血,瞬间暴走。 “吼!” 一声怒吼,手中的蜂蜜被它丢在了地上,冲着三人就扑了过去。 “快跑!” 老刘反应最快,手中的烟蒂一丢,快步的往树后躲去。 大生本就距离树不太远,一个转身便躲到了树后瑟瑟发抖。 二生惨了,还没动步棕熊就蹿到了眼前,板砖似的熊掌朝他袭来。 二生下意识的将手中枪往前一挡,借力向后一倒,逃过一劫。 枪被棕熊抓住,它双爪轻轻一掰,枪就被掰断成两截,丢在地上。 “吼~” 棕熊并没有着急去攻击地上的二生,而是将已经死去的熊崽子抱在怀里,发出阵阵摄人心魂的哀鸣声。 “二生,你还愣着干什么?过来!”树后的老刘大声喊道。 二生经老刘提醒也回过神来,连滚带爬的跑到树后。 手里有枪不慌,现在没枪了不敢硬刚。 稍不留神,就会出人命。 山坡上,秦朗看着棕熊咂咂嘴。 “怎么打了小的还出来老的?这次老刘他们发财了。” “不见得。”李达手托着下巴,思量后继续说:“他们的枪已经没了,再说单看成年熊这么伤心,死的应该是它的崽子,这回是不死不休了。” “畜牲而已,能这么邪乎?” “看就知道了,熊是出了名的护崽子。” 这边。 熊哀鸣几声,似人一般站立起来,眼中充满了愤怒。 几条猎狗同时围上前,将它给圈住,大声吠叫。 “汪!汪汪……” “吼!” 棕熊怒吼一声,朝着最近的一条黄狗就扑了过去。 牵一发而动全身。 熊动了,其它的狗也纷纷蹿上去撕咬。 其中两条狗各咬住一条后腿,剩下的三只分别咬耳朵,还有其后背。 几条狗也是够猛地,上去就下死口。 黄狗就惨了,没反应过来就被熊扑在地上,锋利的牙齿一口咬在了脊背上,“咔擦”一声,脊背被咬断,皮也咬透了。 “汪~呜~” 黄狗发出凄厉的惨叫,四条腿不停地蹬着劲儿。 黄雀在后 棕熊松开口,舔了舔嘴角的血迹,见了血的它更加亢奋。 熊掌一挥,将它给丢在了地上。 “吼~” 巨大的身体朝地上一趴,顺势一滚,身上的几条狗不得不松口逃到一旁。 其中一条黑狗躲闪不及,被棕熊压住了。 地上流出一滩屎黄色的液体,其中夹杂着干货,屎都被压了出来。 黑狗痛苦的叫了两声,头一歪,断了气。 短短几分钟时间,六条狗只剩下四条,一死一伤。 二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黑狗死了,气的额头青筋暴起,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一旁的老刘也是满脸痛苦,黄狗跟了他好几年,没找到今天阴沟里翻了船。 棕熊腾出手,没再继续攻击狗,而是朝着人袭去。 “分头跑!” 老刘叮嘱一声,提起刀围着树转圈。 二生兄弟俩有了之前的经验,也不像刚开始那么慌张。 “老大,我把那畜牲引开,你腿受伤不方便,找地方躲起来。” “嗯,你自己小心点儿。” 毕竟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儿,这时候还想着对方。 商量好,二生边跑边喊。 “嘚!畜牲。” 棕熊的注意力成功被二生吸引了过去,迈着粗壮的四肢就冲了过去。 一眨眼功夫,棕熊便蹿到了二生身边。 二生也被棕熊的速度惊住了,回过神抬腿就跑。 “吼!” 棕熊怒吼一声,朝着他扑了过去。 眼瞅着小山般的身体撞过来,二生手扶着树,猛地一转,侥幸躲了过去。 没等站稳脚跟,棕熊挥动手臂再次朝二生掏过去。 “咔擦。” 熊掌打在树干上,树皮硬生生被扯了下来。 二生来不及多想,围着树跑。 三圈过后,棕熊便追上二生,厚实的熊掌勾住二生的外套往怀里一搂,将二生死死勒住。 “咳咳!” 棕熊的手臂像钳子一般,勒的二生喘不上来气,憋的满脸通红。 “老二!” 远处的大生看见二生被勒住,急的抽出腰间的刀,一瘸一拐的冲了过去。 老刘从树后出来,一把扯住了大生。 “现在过去,你嫌命长是不是?” “滚开!” 大生一把推开老刘,快步冲上去。 “瘪犊子玩意儿!” 老刘骂了一句,提刀绕了过去。 这边,棕熊抓住二生用鼻子嗅了嗅,一口咬在了二生肩胛骨的位置。 二生疼得冒汗,但作为老猎人的二生死死地咬住后槽牙,努力的不发出声音装死。 这招果然有效,棕熊见二生没反应,便像丢死狗一样把二生丢在了地上。 大生提着刀过来,一刀砍在了棕熊的腰上。 好狗护主! 剩下的几条狗再次冲了上去,朝棕熊撕咬。 棕熊手掌由下向上一掏,把大生连刀带人打飞了好几米远。 棕熊想扑大生,但被狗子们拖住了。 机会难得! 老刘眼疾手快,一把将大生拖到树后。 “不想喂熊就别动!” 说罢,又过来把二生搀扶起来,此时的二生上半身衣服已经被血浸湿了。 “二生,没事儿吧? “死不了。” “嗯,得赶紧撤,估计狗也拖不了太久,那畜牲太猛了。” “听你的,不走都得折在这里。” 老刘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二生裹上,一来能止血,二来也能遮挡气味儿。 三人趁此机会,逃之夭夭。 山坡上的秦朗看老刘他们走了,攥紧拳头砸向地面。 “卧槽!狗都不管就遛了?” “小川,咱们赶紧下去吧,再晚的话估计四条狗全得折在这里。” “嗯。”陈川把枪给端上,慢慢的靠近熊。 刚才之所以没露头,倒不是想看热闹,存心见死不救。 中途如果插手的话,大生他们不仅不会感激,还会被误以为想过来分一杯羹,适得其反。 等人走远。 李达,陈川跟秦朗三人赶到山坡下,距离熊得有五十米左右。 几分钟功夫,四条狗又残了两条。 秦朗把刀接在木棒上,咬牙切齿道:“我先过去,你们拿枪跟后面。” 陈川把子弹压上膛,举起枪,道:“有枪不用,去肉搏,你拿它当烧火棍啊。” “你瞧我这脑子,急糊涂了,那你就直接搂,干死它!” “别吱声。” 枪上肩,陈川屏气凝神,虚着眼瞄准。 此时,棕熊跟狗扭打在一起,身影交错,万一枪口偏一偏的话,容易误伤狗。 “砰!” 一声枪响,子弹从枪管极速射了出去。 “砰!砰!” 又是两枪,陈川一口气把子弹全部打完。 三颗子弹先后穿过了棕熊的脑袋,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它,轰然倒地。 几条狗被枪声震的四处逃窜,嘴里不停地发出哀嚎声。 这些狗就算活着回去,也废了。 陈川没敢大意,再次把子弹压满。 “达子,上去看看。” “嗯。”李达提着刀跑过去。 跑到距离熊五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看见地上的熊头,李达胃里一阵翻滚。 “呕~” 画面太血腥,蹲在一旁干呕了起来。 熊头被子弹击碎了,看不清原来的面貌。 缓了口气,给陈川竖了个大拇指:“小川,你可真行,三枪全部爆头。” “这么大的家伙儿再打不中,那还玩什么枪。” “有时间教教我。” “嗯,别磨蹭了,赶紧把胆给取出来,取完咱就撤。” “干啥啊,熊死了,急什么。”秦朗捏住鼻子,颠着脚尖走到了棕熊身前。 李达也不嫌脏,抽出刀过去帮忙。 “老刘他们没走远,听见枪声肯定会回来的,熊虽然是咱们打的,但是他们发现的,这回又损失惨重,肯定不会跟咱们讲道理。” “回来就回来,要不是咱们出手他带的几条狗一条都回不去。” “行了,行有行规,不管怎么说人家参与了,咱们不能吃独食,把胆给取走,剩下的给留下来,随他们怎么折腾。” “嘿嘿,那也行。” 秦朗也不傻,一头熊最值钱的就是熊胆了,有了它剩下的要不要无所谓。 李达动作麻利,三两刀便把熊肚子划拉开,把胆给取了出来。 “我去,竟然是铜胆?”陈川看着李达手里的熊胆,发出惊呼声。 “嗯,这胆漂亮。”李达点头夸赞。 “哈哈,咱们这回赚大了。” “行了,赶紧撤。” 李达把胆拿上,陈川背起枪就走。 “等一下。” 秦朗把陈川肩上的枪取下来,又冲着棕熊开了两枪,分别打在胸口和肩膀上。 出主意 李达被枪声震的耳朵嗡嗡响,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哥,你啥时候有这癖好了?” 秦朗把枪还给陈川,摸不着头脑:“达子,我有啥癖好啊?” “你说呢,它都死了,你还打它干啥?” “我这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吗,要是老刘他们回来看见熊被直接爆头,万一怀疑到咱头上怎么办?” “就因为这?” “嗯,不然呢?” “行吧。” 陈川还真没想到,秦朗还能有这么细心的一面,是他想多了。 不过这么做也好,虽说这事儿做的不亏心,不用藏着掖着,但闷声发大财的感觉他更喜欢。 三人拿上熊胆,顺着山坡一路颠儿了。 他们刚离开没一会儿,老刘一人猫着身子偷偷摸了回来。 二生兄弟俩伤的不轻,听见枪声后又怕被人给截胡了,就让老刘回来盯着。 老刘四处瞅瞅,发现没有人。 “奇了怪了,明明听见有枪声的?” 一边嘟囔,一边小心翼翼地向熊瞎子靠近。 当看见地上躺着的棕熊时,老刘顿时喜出望外。 “这是谁啊,做好事不留名。” 把刀抽出来,准备先取胆。 这么大一头棕熊,根据老刘以往的经验,十有八九是铜胆。 真要是铜胆的话,到时候背着二生兄弟俩把它给拿去卖了,给老相好的买两件新衣服,晚上还不得好好服侍他。 老刘越想越美,一想起老相好那小身段,心里跟猫爪似的。 提刀来到熊身前,刚准备下刀突然傻眼了。 熊肚子被划拉开了,血流了一地。 “坏了!” 老刘心里咯噔一下,把袖子往上一撸,伸手探进熊肚子里摸索。 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无力的坐在了地上,目光呆滞。 “没了,没了…怎么会没了呢。” “谁他娘的下手这么快!” 老刘扯着嗓子,在林子谩骂。 傍晚时分。 陈川,李达跟秦朗回到家,把新鲜熊胆用开水烫好。 原本鼓鼓囊囊的熊胆,经过开水一烫,收缩了不少,表皮也变得皱巴巴的。 陈川把烫好的胆挂在了房梁上风干,为了不引人耳目,还特地的用个竹篮子遮挡一下。 第二天。 村子里的人得知老刘他们打了一大一小两头棕熊,一下子炸了锅,纷纷登门。 几家欢喜几家愁。 外人不清楚,自己人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 没了熊胆的熊,就算是打的再多又有什么用。 这趟回来,二生兄弟俩光是医药费就用了好几百,不恢复两三个月上不了山。 除此以外。 两家一共六条狗,死的死,伤的伤,算是彻底废了。 当晚,因为这事儿大生跟老刘又干了一仗。 原因无他,大生丈母娘听说女婿打着熊瞎子了,对大生嘘寒问暖。 结果一聊,得知不仅狗没了,枪没了,就连熊胆也弄没了,气的老太太劈头盖脸逮着大生就数落一通。 大生平日里跟丈母娘就不对眼,本来受伤心里一肚子火,哪能忍得住。 张嘴就说:“熊胆没了能怪我?十有八九被你那老相好的藏起来了。” 一句老相好,彻底把老太太得罪了。 这么多年外面的流言蜚语已经够老太太憋屈的了,要不是为了拉扯俩孩子,何至于此。 没曾想,闺女养大了,有一天会被女婿当面揭短。 老太太当即就把老刘给找了过来,当面对峙。 老刘一听大生冤枉自己藏熊胆,好悬没气死过去,要不是老刘几次三番帮忙,大生能不能回来都是未知数。 不仅如此,大生还差点要了老刘半条老命,憋了一肚子火的老刘原地爆炸,张口就骂。 “你个瘪犊子玩意儿,你良心被狗吃了是不是?” 大生也不是善茬,骚话张嘴就来。 “你个老光棍,除了会爬墙头你还会干啥?” 输人不输阵,老刘提起一旁的扁担当头就打。 “你个老东西还敢跟我动手,今天不把你拖大沟埋了我跟你姓。”大生边说边随手抄起扫帚反击。 “呸!我没你这种不孝子!” 一时间,俩人打的昏天黑地,动静闹得挺大。 不少人纷纷过来看热闹,有站着的,蹲着的,甚至还有骑在墙头上的。 最后,还是陈川,李达跟秦朗上前把他们给拉开。 仗不打了,老太太拉着陈川一个劲儿的诉苦,眼泪鼻涕一大把。 一个村住了这么多年,老太太平时对陈川也还行,有什么好吃的偶尔也会给他们姐弟俩送去一些。 了解是事情的来龙去脉,陈川给老太太出了个主意。 “婶子,与其偷偷摸摸的让人说闲话,不如干脆往前迈一步,俩人正大光明在一起。” 老太太一听,有些扭捏道:“小川,能行吗?” “能行,老刘人不错的。”陈川实话实说。 “那行,谁爱嚼舌根子,让他嚼去。” 经此一战,老太太彻底想通了,活了大半辈子都是在围着孩子转,怎么就不能为自己活一次。 老刘也没想到丢了熊胆,竟然“捡”了个老伴儿。 因此,老刘对陈川感激的痛哭流涕,一个劲儿的夸他是个好孩子。 老太太跟着老刘走了,大生两口子麻爪了,孩子没人带,饭没人做,家里乱成一锅粥。 结果,大生两口子又干了一仗。 时间一天天过去,陈川看了看墙上的日历,明天就到了接陈悠出院的日子了。 次日。 陈川一早就起来把摩托车用抹布擦拭干净,因为把钱都留给陈悠了,只能先找李达拿一点加油。 熊胆还没风干,得有两天才能出手。 李达得知陈川去接陈悠出院,吵着闹着非得跟过去。 两辆黄河川崎摩托车齐头并进,赶往市医院。 早上八点半。 陈川还没到门口,就看见陈悠跟林诗彤俩人早早的就站在路口等着了。 陈悠冲他们挥了挥手:“小川、三达,这边。” “姐、诗彤,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出院手续办好了吗?” 林诗彤笑吟吟道:“放心吧,都办好了。” 陈悠挽着林诗彤的手,道:“这几天多亏了诗彤,没日没夜的照顾我,你看她瘦了好几斤,我倒是被养胖了。” “哎呀,悠悠姐。”林诗彤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低下了头。 李达一摆手,豪气道:“悠悠、诗彤,走!我请你们吃好吃的,给你们接风洗尘。” “回家,菜都准备好了,我亲自做。” 陈川为了陈悠出院,还有感谢林诗彤,一天前就开始准备了。 猪不见了 好几天没回去了,林诗彤担心家里的猪。 到了镇子上,便说:“陈川,要不我还是先回家一趟吧,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那怎么行,辛苦这么多天,菜都准备好了。” “可是……” “小川,诗彤想回去,你就带她回去看一下,正好把东西放家,等下再跟她一块儿回来不就行了。”陈悠插了句话。 “嗯,那也行。” 陈川点点头,几人分头行动。 他带着林诗彤回去一趟。 到了村头,陈川把油门减小,扭头道:“诗彤,车上东西多,我直接骑进村了啊?” “行。” 村里已经有不少人知道林诗彤相亲对象有摩托车,也没必要总藏着掖着了。 陈川一路骑到了林诗彤家门口,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林诗彤迫不及待的下车,朝着猪圈跑了过去。 “你慢着点儿。” 陈川撑起车梯子,提着包。 跑到猪圈门口,林诗彤愣住了。 猪圈里只剩下几个小猪崽子,两头大猪没了。 “我的猪呢?” 陈川看见林诗彤站在猪圈门口发呆,半开玩笑道:“怎么样,走了几天你瘦了,猪没瘦吧?” 等来到猪圈门口,往里一看,陈川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猪呢?” 林诗彤扭头就跑。 “诶…诗彤。” 陈川喊了一声,连忙追了过去。 两头猪可是林诗彤一年的经济来源,现在猪没了,说不慌是假的。 林诗彤跑到舅妈孙霞家门口,推开门就冲了进去。 临走前,林诗彤把猪交给了舅妈,现在猪没了,总要问个明白。 进了院子没发现人,锅屋门关着。 林诗彤来到堂屋喊了一声:“舅妈。” “这呢。” 孙霞在屋子里应了一声。 林诗彤满脸焦急的跑进西头房,孙霞头上搭了条毛巾,虚弱的躺在床上。 林诗彤刚准备开口问猪的事儿,可见到舅妈这副模样,改口道:“舅妈,你这是怎么了?” 孙霞费力的支起身,一把拉住林诗彤的手,眼睛眨巴眨巴,硬挤了两滴眼泪出来,装出一副悲愤欲绝的 “诗彤,舅妈对不起你啊!” “败家玩意儿,你说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一个白眼狼。” “不活了,我不活了。” 说着话,从床面前摸出一瓶农药出来,拧开盖子就要喝。 林诗彤吓得脸色一变,连忙伸手抢夺,带着哭腔道:“舅妈,到底是怎么了?” 自己才走了几天,不仅猪没了,舅妈还寻死觅活的。 林诗彤连忙安慰道:“舅妈,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放宽心。” 这时,陈川也进了屋。 林诗彤焦急道:“陈川,帮我把瓶子夺下来。” “哦。” 看见孙霞手中的敌敌畏,赶紧过去帮忙夺,这玩意儿可碰不得。 陈川攥着瓶子,林诗彤掰手,好不容易把瓶子给夺了下来。 没了农药瓶的孙霞又把头往墙上撞。 “诗彤,是舅妈对不起你。” “你让我死了算了,没脸见人了。” 林诗彤抱住孙霞,不停地安慰。 看着舅妈这么难过伤心,心软的林诗彤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舅妈,咱有话好好说。” 俩人哭的跟个泪人似的,陈川也不好继续呆着,拿着药瓶子出门。 刚才抢夺时瓶盖子松了,药水撒陈川一手。 这玩意儿毒性大,万一不小心误食,轻则洗胃,重则小命不保。 出门把药瓶子丢在一旁,准备找点儿水洗手。 “不对啊。” 陈川用鼻子嗅了嗅,发现手上虽然有农药味儿,但根本不刺鼻。 正常的敌敌畏别说撒手上了,就算是滴两滴都非常的呛鼻子。 难不成过期了? 越想越不对劲儿,他把地上的药瓶孩子拧开闻了闻。 这哪是农药,分明就是水。 手上之所以有农药味儿,估计是因为瓶子里之前残留的。 孙霞为什么突然要死要活? 为什么要喝假农药? 陈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越想越不对劲儿。 这时,屋子里的孙霞经过林诗彤的安慰,情绪渐渐平稳下来。 陈川支起耳朵,听着孙霞说话。 事情很简单,林诗彤走的第二天,表哥宋坤趁着老两口出门,偷偷带人过来把猪偷卖了。 阐述完,孙霞从床头拿了纸笔出来,抽泣道:“诗彤,你给写个欠条,就是砸锅卖铁,两头猪舅妈也还你。” 林诗彤推推手:“舅妈,说什么呢,没你跟大舅,我也活不到今天,卖了就卖了吧。” “那不行,两头猪可是你的嫁妆钱。” “唉…算了,舅妈你也别胡思乱想,大猪卖了,不是还有猪崽子了吗,我接着喂呗。” 林诗彤虽然嘴上说得轻松,可心里难受着呢,没日没夜喂快一年的猪,就这么没了,两头猪三百多块钱呢。 孙霞虚着眼看出林诗彤脸色不好看,抹了抹眼泪,装作一副慈母模样。 “诗彤,真是苦了你了,要不还是写个欠条吧?” 一边让林诗彤写欠条,一边又把纸笔往被窝里藏。 陈川在一旁看的真切,不由得瞠目结舌,对于孙霞有了新的认知。 这出苦情戏演的漂亮。 先是背着林诗彤把猪给卖了,接着装病博取同情,先发制人的利用喝农药让林诗彤措手不及,最后,装作一副无辜主动赔偿。 知道林诗彤的心肠软,十有八九不会要赔偿。 高,实在是高。 不知道就罢了,既然陈川知道了,不可能不管,这事儿说到底跟他也有关系。 要不是他把林诗彤拉到医院去,也不至于让表哥宋坤钻了空子。 占便宜可以,最起码摆在明面上。 如果真的想要两头猪,大可以明着说,玩心眼子就没意思了。 “咳咳!” 陈川清了清嗓子。 孙霞这才注意到陈川,刚才光顾着演戏了。 “诗彤,这就是当初杀猪那小伙子吧?” 林诗彤点点头,道:“是的,陈川。” “对对对,陈川,几天不见又秀气不少。”孙霞满脸堆笑的夸赞道。 “姨,你也变漂亮了。” “呵呵,这孩子嘴真甜,都人老珠黄了,漂亮啥啊。” 孙霞虽嘴上这么说,但心里高兴着呢,不免对陈川的好感又添几分。 写欠条 扯了两句,陈川故意板着脸道:“诗彤,我觉得你有时候考虑事情还是太简单了,就应该听姨的,多跟姨学学,她还能害你啊?” 顿了顿,继续说:“你看啊,我才跟姨见过两面,但姨对你的好,我可是看在眼里。” 陈川点头赞同:“姨,你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认为不管做什么事儿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然跟畜牲也没啥区别。” 缓了口气,继续说:“姨,我也不知道这样理解对不对。” “话糙理不糙,没毛病。” “姨,诗彤一直跟我说你明事理,今天聊了两句真是受益匪浅。” 孙霞笑的合不拢嘴,越看陈川越喜欢。 有钱,嘴甜,长的好,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这样的。 林诗彤在一旁瘪着嘴,猪被卖了就够憋屈的了。 陈川不安慰自己,跑去拍舅妈的马屁,怎么个意思? 心里有怨气,看向陈川的眼神都透着幽怨。 陈川被林诗彤看的背后发凉,不过还是没搭理她。 陈川抽了个凳子坐在床边,道:“姨,既然你提到文化,那我就献丑写两个字给你瞧瞧,你看行不?” “那有啥不行的,写,姨就喜欢看人写字。” “喔。” 林诗彤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头凑过去,噘着嘴。 林诗彤看着陈川笑容满面,恨不得上去咬一口才解气。 哼!怎么就那么会气人呢。 陈川握着笔杆子,皱眉道:“姨,你说我写什么好呢?” 孙霞笑着说:“害!写啥都行。” “那这样吧,我听你们刚才不是说要写欠条吗,我来帮你们写,以前在大队我就干过,门清儿着呢。” “啥?欠条啊。” 孙霞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角抽了抽。 孙霞也就随口那么一说,压根就没想要还林诗彤,如果真打了欠条,想赖也赖不掉了。 孙霞的表情变化陈川看在眼里,但依旧不动声色的装傻充愣。 提到欠条,林诗彤又想说话,不过被陈川抢先一步。 “姨,你是怕我写不好?” “没有,怎么会呢。”孙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现在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怎么就那么嘴欠呢,聊啥不好聊文化。 “姨,既然你让我写,那我可就写了啊。” “我让你……嗯,写吧。” 陈川把笔头往纸上一摁,“刷刷”的写下一行行字,姓名、时间、事由等,写的清清楚楚。 没两分钟,两张一模一样的欠条写好了。 “诗彤,你在上面签个字儿。” “哦。” 林诗彤把笔接过去,在右下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字签好后,陈川把笔接过去,送到了孙霞面前。 “姨,你也签上吧。” 孙霞看着纸上一个个字,嗓子眼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憋的喘不上来气。 “姨?” 陈川看孙霞没反应,直接把笔塞她手里。 孙霞手里握着笔,迟迟不动。 真要是签了字,可真就赖不了了,等儿子回来还不得跟她闹。 林诗彤心细如发,看见舅妈为难,有点儿不忍心,但也没阻止。 孙霞灵机一动,想了个好点子,露出难色道:“小川啊,我不会写字,这诗彤是知道的。” 怕陈川不信,目光转向林诗彤。 林诗彤点点头:“不错,舅妈确实没上过学,也不认字儿。” “这好办。” 陈川把圆珠笔的笔芯抽出来,卸掉笔头。 找来一张纸用嘴一吹,笔芯里的油墨便流了出来。 “姨,你用大拇指蘸点油墨,摁个手印就行,这玩意儿比签字效果好,假不了。” “这…这能行吗?” 孙霞脸都绿了,看陈川的眼神也变了,恨的牙根痒痒。 “能行。”陈川权当没看见,抓起孙霞的手直接摁了个手印。 “你看,多清楚啊,要是拿它去打官司,那是一打一个准儿。” “是…是吗。” “那可不,我们村有个老赖欠钱不还,人家就是拿着他摁手印的欠条打官司的,最后不仅把钱要回来了,老赖还被罚了款。” 欠条一式两份,陈川给林诗彤一份,另一份交给了孙霞。 欠条打好,陈川也没再继续逗留,拉着林诗彤出了门。 孙霞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陈川可不想承受怒火。 俩人刚出院子,就听屋子里响起“叮了咣当”声。 林诗彤听见声停下脚步,柳眉微蹙:“咦,什么声音啊?” “你听岔了,赶紧走吧。” 回到家。 林诗彤把兜里的欠条拿出来,道:“陈川,谢谢你啊。” “谢我什么。”陈川有些愧疚,又说:“如果不是我拉着你去医院,猪也不至于被卖了。” 林诗彤递了个凳子过去,叹了口气:“没用的,就算是不去医院,表哥也会想其他办法。” 林诗彤坐下来,继续说:“其实舅妈对我还行,只是扯到表哥就会乱了分寸,虽然打了欠条,我也没想真的让她们还,就当随礼了。” 陈川没想到林诗彤会这么想,不过这是林诗彤的家事儿,陈川也不好过问太多。 至于丢猪的事情,陈川本想着自己掏腰包配点钱弥补一下,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如果真那么做,林诗彤肯定会生气,以后找机会补偿吧。 丢猪一事弄的林诗彤也没心情吃饭了,任陈川怎么说都不去。 没法,陈川又陪她坐一会儿。 十点半左右。 林诗彤心结解开,催促陈川赶紧回去。 “陈川,悠悠出院是大喜事儿,别因为我一个人耽误了,替我跟悠悠姐说一声,回头有时间去找她玩儿。” “行吧。” 陈川也没再强求,独自骑着摩托回了。 回到家十一点多了。 陈悠跟李达在锅屋忙活,菜都已经做好两个了。 “姐。” “回来啦。”陈悠看见陈川把手中的刀放下,看向他身后。 “咦,诗彤呢?” “哦,她有事儿来不了了,说下次再聚。” “怎么突然就来了了,是不是你惹她生气了?” “没有,家里有事。” “真没吵架?” “没有。” 陈川一脑门黑线,这都什么脑回路。 山上着火 林诗彤不来,陈悠兴致不是太高。 陈川本来准备了七八个菜,现在只做了一半,吃不完浪费。 中午把秦朗也叫过来一块儿吃,这几天没少麻烦他。 吃完饭。 一些人知道陈悠回来了,纷纷过来串门,屋子里时不时的传出欢声笑语,热闹不少。 她们拉呱聊天,陈川背枪巡山。 “小川,等一下。” 秦朗跟李达,从屋子里跑出来。 “走,我俩跟你一块儿去。” 陈川看了看李达,又打量了一眼秦朗。 “姑父不是让你去跟舅爷圈羊的吗,你忘了?” “没忘,正好顺道。” “哦,那走吧。” 三人往山上去,中午喝了不少酒,一路话不停。 走走停停半个小时。 刚到山脚下,陈川看见林子里有烟升起,心里咯噔一下。 “达子,你看那边是不是着火了,哪来那么大的烟?” “哪呢?”秦朗抬头望了望。 “还真是。”李达神色一紧。 看清浓烟时,秦朗酒醒了不少。 “快!上山。” 陈川,李达来不及多想,抬腿就往山上跑,速度快的惊人。 “诶,等等我。”秦朗紧随其后。 秦朗家的羊群还在山上,万一林子着火把羊烧死了,那可就麻爪了。 越想越怕,秦朗的脚步快了几分。 狂奔半个小时。 陈川,李达跟秦朗先后赶到了冒浓烟的地儿,只见地上的树叶着了一片,还在不停地向外蔓延。 树也着了两棵,火势越来越大。 眼下没有水,秦朗用手中的木棒朝地上砸,企图灭火。 看了大概的火势范围,李达说:“哥,别砸了,快!建立隔火带。” “哦。” 三人手持木棒,分头开始建立起一条三米宽隔火带。 不知过了过久,总算是把隔火带给扒拉出来了。 秦朗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道:“这样估计还是不行,地上的火是不会在蔓延了,但树上的咱没办法控制啊。” “不碍事。”李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陈川缓了口气,说:“今天的风不大,最多把那两棵树烧完也就灭了,幸亏发现的及时,不然就出大事儿了。” “可不是嘛。” 秦朗一屁股坐在地上,把木棒丢在一旁,长舒一口气。 “吓死我了,现在两条腿还软着呢。” “你俩歇着,我转转看能不能找到起火原因。” “要不算了吧,反正火已经灭了,累半天了。” “不行,万一还着呢。” “死脑筋,我俩就不陪你了哈。”秦朗躺在地上捶着腿,半天把他累的够呛。 陈川背着枪仔细排查。 这片林子昨天和李达才来过,根本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今天突然起火,人为的可能性比较大。 最近上山采山货的比较多,有些懒得上下来回跑,中午就自己带着干粮,点个火堆把馒头啥的热热。 一些人粗心大意,吃完后忘记灭火,甚至有的灭了,但没完全灭掉,种种原因都有可能引起火灾。 陈川沿着外围逐步的向里面排查,整个火势的范围直径大概五十米左右。 内圈的地表温度比较高,枯叶燃烧过后留下的灰烬带着余温,脚踩在上面还有点温热,鞋底都被烫软了。 来到着火的树木前,“咔擦”一声,两棵树被烧空,轰然倒塌。 得亏陈川反应的快,提前躲闪到一旁。 树干底部还没完全烧透,站在一旁,高温炙烤的他口干舌燥,衣服被烤的滚烫, 围着树转一圈,陈川发现了一滩灰烬,还有深浅不一的脚印和红薯皮。 显然,起火的原因就是人为。 虽然原因找到了,但从他们过来就没看见有人的踪迹,想要找到纵火人肯定不太现实了。 这事儿已经超出了陈川的管辖范围,回头上报给李国强,剩下事儿让他处理。 陈川又在起火范围圈巡查一遍,除了十几棵树被熏黑,没造成损失。 李达和秦朗休息好过来,道:“小川,别转了,绕的我头都晕了。” “你那是马尿灌的,让你少喝不听!” “是是是,以后注意,现在咱能回了吗,帮你灭了半天火,跟我圈羊去呗。” “回什么回,把那两棵树的树根砍了,不然一起风火星子吹到别处,万一引起火灾不白忙活了。” 李达把斧子拿上,撸起袖子。 秦朗耷拉着脸,不过也没说什么。 两棵树,其中一棵是白华,还有一棵是野枣树。 “小川,你累半天了,就砍野枣树吧,白华根深不好砍,交给我。” “嗯,还算有点良心。” 秦朗比较生猛,先是用脚将剩下的树干踢断,挥起斧子劈砍。 陈川也没闲着,用斧子把枣树上的细针子削掉。 枣树的细针子比槐树要细的多,更加尖锐,稍不留神就能扎手上。 每年到了槐树开的季节,陈川喜欢捞槐树花吃,虽然过足了嘴瘾,但手也被针子扎的满是伤口。 枣树根砍了一大半,把四周的泥土扒拉开,尝试着把它给拔起来。 一旁的秦朗看陈川屁股撅的快有树根高了,笑着调侃道:“古有鲁智深倒拔垂杨柳,今有陈川撅屁股拔枣树。” 陈川没搭理他,双手死死抓住树根,咬紧牙关,憋的满脸通红。 “起!” 一声暴喝,双臂猛然发力。 “咔”的一声,枣树根被连土拽了起来。 李达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小川,挺猛啊。” 陈川了口气,继续发力将树连根拔起。 枣树根被拔起来后,露出一个深坑。 “咦,好像有东西?” 陈川把手中的枣树根丢到一旁,蹲下来用手扒拉着泥土。 秦朗以为陈川在开玩笑,不以为然道:“树根底下能有什么,除了蚂蚁窝,你还能扒着金枣啊。” “白花花的,不过不是蚂蚁窝。” 陈川把泥土扒拉开,坑里露出一团白色的东西,用手指戳了戳,软软的,弹性特别好。 李达看他不像是开玩笑,也好奇的凑过来看。 “呦!还真有东西啊。” 看着洞里的大白球,他用手摸了摸。 “怎么黏糊糊的啊,有点儿像熟的牛皮筋。” “好像在哪见过,让我想想。”陈川越看越觉得眼熟。 挖太岁 陈川神色激动:“想起来了,是太岁!” “太岁是什么?”秦朗有些不明所以。 “太岁就是肉灵芝。” “哦,原来这个就是肉灵芝啊。” 秦朗把手搭在上,又说:“这玩意儿听说能补肾,还能包治百病,不少两口子生不出孩子可专门找这玩意儿呢,说吃了就能怀上,不知道真假。” “管不管生孩子我不太清楚,不过反正吃了有好处没坏处。” “嗯,咱把它给挖出来吧。” “行。” 三人合计好,拿了把刀,沿着树坑周围扒拉泥土。 陈川还不忘叮嘱道:“小心点儿,别挖坏了。” “放心,心里有数。” 扒拉十几分钟,周边的泥土全部被刨开,只剩下太岁站立在坑里。 李达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握住太岁。 太岁凉凉的,像是摸冰块似的。 李达一用力,太岁被连根拔起。 秦朗迫不及待的用手抚摸。 “这太岁还不轻呢,估计得有六七斤重呢。” “嗯,差不多。” 三人轮流着把玩了一会儿,陈川从口袋里掏出一袋子,道:“行了,赶紧把它给装起来,等下万一来人看见扎眼。” “对对对,红眼病人多。” 李达,秦朗也不再玩,丢进袋子中。 “小川,这回你又能小赚一笔了,六七斤的太岁拿到药材铺,卖个三五百块钱估计不成问题。” “回头问问,卖了钱咱仨分。” “我就不要了,你挖着的。” “别废话了,先把坑给填上,别回头人掉进去。” “交给我,你俩歇着吧。” 挖到太岁,秦朗又变得亢奋了起来,干劲儿十足。 几分钟后,土坑被填埋上,秦朗还站在上面跺了跺脚。 “行了,大功告成。” 这边结束。 三人往羊群赶去,耽误了好几个小时,天都快黑了。 等他们到了地方,王瘸子正一瘸一拐的在圈羊。 黑子更忙,一会儿左边,一会儿右边,累的不停地吞吐舌头。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可能是天气闷的原因,羊群不是太好管理。 秦朗拿起刺棍,过去帮忙。 “小川,达子,你们要有事儿就先回去吧,这边还不知道弄到什么时候呢。” “不着急,回去也没事儿。” 陈川把枪和太岁放在一旁,跟着秦朗一起圈羊,来都来了,总不能闲着。 四人一狗圈了快两个小时,总算是把羊群赶到搭好的栅栏里。 所有的羊全部入舍,王瘸子老毛病犯了,腿疼得他不停地哼唧。 找了块石头坐下,喊了一声:“小朗啊,快!背我下山。” 秦朗有些焦急:“舅姥爷,咱下山了羊怎么办?” “这…我药吃完了,疼得受不了。”王瘸子满脸痛苦之色。 “哥,你和达子一起去,你们赶紧下去,我在这边守着。”陈川说道。 “小川,那就辛苦你了。” 秦朗也没矫情,知道王瘸子腿是老毛病,一遇上天气不好的时候就会疼,不治一整夜也别想睡。 秦朗把王瘸子背上,李达在一旁搭手,随时准备换秦朗,三人匆匆下山。 “路上慢点儿。” “知道了,我晚点上来换你。” 秦朗他们走后,陈川倒是闲下来了。 一个人守着羊群挺无聊的,又把太岁抱过来研究。 乳白色的太岁表面有很多细小的纹路,还挺漂亮。 都说太岁是好东西,包治百病,可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味道? 陈川越想越好奇。 最后,拿起刀割了一团下来,准备尝尝。 正好这边有现成的锅,陈川把太岁洗干净。 等水烧开,丢进锅中,盖上锅盖焖。 这玩意儿也不知道容不容易炖烂。 等了两分钟,锅盖边儿不断有热气溢出。 “估计差不多了。” 满怀期待的陈川把锅盖揭开,准备一饱口福。 “呼~” 陈川把飘着的热气吹开,再看向锅里傻眼了。 “太岁呢?” 锅中除了沸腾的水,什么也没有。 陈川用筷子捞了捞,除了水比刚开始要浓稠,白一点儿,没发现太岁。 “不会炖化了吧?” 带着疑问,又削了一片太岁丢进锅中。 果不其然,太岁遇热开始慢慢融化,几秒钟后便彻底溶解了。 陈川看的瞠目结舌,敢情这东西得生吃啊。 一想到拳头那么大一团太岁被糟蹋了,不免一阵肉疼,小半斤重呢。 太岁炖化了,但水不能浪费。 把水倒出来冷着,又切了一岁太岁尝了尝。 咀嚼片刻,跟想象中不太一样。 怎么说呢,嚼起来有点儿像鸡腿菇的口感,q弹有韧劲儿,不过没什么味道,回口有点微苦。 煮出来的水也不是太好喝,而且苦味儿比生吃还要重,涩涩的。 为了不浪费,陈川还是把水两口给炫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喝完太岁煮的水后,感觉小腹暖暖的,浑身燥热。 “这东西后劲儿还挺足。” 本来身上冷飕飕的,喝完暖和了不少。 不知不觉天黑了,狂风大作。 陈川躲在窝棚里,临时搭建的窝棚不是特别牢靠,被风吹得不停地晃动,吱吱作响。 “咩咩~” 漫天风沙,羊群变得躁动不安。 “啪嗒!啪嗒!” 栅栏被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万一羊群把栅栏撞坏冲出去,大晚上想收回来可不容易。 陈川把衣服紧了紧,背着枪从窝棚里出来,刚露头就冻的他抖了个激灵。 天空飘着绵绵细雨,黑漆漆的啥也看不清。 出来的急,也没带个头灯。 陈川摸着黑,慢慢的向栅栏走去。 正当快要靠近时,不经意间看见不远处有一双眼睛盯着这边,隐隐泛着光。 不!不止一双眼睛。 不一会儿功夫,林子里又多出几双闪闪发光的眼睛。 栅栏里的羊群越来越狂躁不安,羊叫声此起彼伏。 怕什么来什么! 这是被狼群盯上了。 陈川手握着枪,扭头猫着身子往窝棚里跑,要是被狼群发现就麻烦了。 今天出来一共就带了三发子弹,打狼肯定不够。 狼群不同于其它兽,这玩意儿是群居动物,一群最少也有一二十头,而且打不散,越打咬的越凶。 回到窝棚,陈川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狼群来势汹汹,显然是冲着羊群来的。 半夜狼袭 狼群每一次行动都是有预谋,有计划的。 天一黑就出现,肯定是白天踩好点了。 陈川一人倒好办,打不过大不了跑路。 如果是晴天也不用担心,直接点几个火堆基本就能吓跑它们。 屋漏偏逢连夜雨,偏偏赶上了下雨天。 “嗷呜~” 一声狼叫声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嗷!嗷~” 一声声狼叫声此起彼伏,惊的羊群在栅栏里转着圈。 狼、羊叫声交替,陈川急的抓头挠腮。 狼叫声越来越近,这是进攻前的预兆。 利用叫声先震慑猎物,让羊群自乱阵脚,接着趁其不备攻击。 果不其然,叫声过后的狼群开始行动,缓缓的向羊群逼近,进行合围。 看着近在咫尺的狼群,陈川急的头发都快薅秃了。 真放它们进羊群的话,不出半小时几十头羊估计得全军覆没。 拼了! 陈川冲出窝棚,举起枪朝天开了一枪,枪管火光转瞬即逝。 “砰!” 一声枪响,狼群吓得站住了脚。 “砰!” 枪声震慑住狼群后,陈川接着又开一枪。 领头的狼慢慢向后退,不敢再逼近。 头狼退了,后面的狼群也跟着向后退,不过眼睛还死死地盯着羊群,目露凶光,锋利的獠牙上挂着口水。 狼群退了,陈川一颗悬着的心也落下了。 枪里还剩最后一发子弹。 刚才之所以没朝狼群开枪,因为只要不见血,不至于不死不休。 万一真开枪撂倒两头狼的话,狼不仅不会退,反而会激怒狼群。 到那时别说羊了,就连他自己也跑不掉,会被狼撕碎。 狼群慢慢的退回林子里,不过还在虎视眈眈盯着。 陈川不敢有丝毫大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掏出洋火把窝棚给点了。 外面雨淅淅沥沥,随着火苗升起,漆黑的夜有了一丝光亮。 透着光亮,陈川拿上钳子,趁机把栅栏给整了整。 窝棚的火越烧越旺,雨淋在火堆上,发出“滋滋”声,浓烟也越来越多。 随着时间的推移,窝棚的火被雨淋灭了。 陈川赶在火灭前把栅栏整理好,羊群也不像之前那般横冲直撞。 栅栏修好了,陈川的衣服也湿透了,阵阵凉意袭来,冻的陈川瑟瑟发抖。 没了火光,退下去的狼群竟然又蠢蠢欲动,个别狼向着羊群靠近。 “没完没了了!”陈川有些急了。 把枪举起来,实在不行就只有把头狼给干掉。 短短几分钟,又多几只狼上前,不过忌惮陈川,始终把距离控制在三十米以外。 一人面对一二十头狼,说不害怕是假的,但陈川不能露怯。 两方就这么僵持不下。 “嗷~” 身后的头狼站在石头上,仰天长啸。 一声过后,原本紧逼的几只狼竟然扭头跑开了。 “怎么回事儿?” 正当陈川疑惑时,看见一束光照了过来。 “小川!” 秦朗打着手电,手里攥着刀,边跑边喊。 “这边。”陈川挥了挥手。 “暂时没事。” “你吓死我了,还以为被狼叼走了呢,快把雨披穿上。” 秦朗从怀里抽出雨披,又问:“它们怎么摸过来的?” “不清楚。”陈川穿好雨披,搓了把脸。 脸上一半水一半汗,幸亏秦朗来得及时,不然陈川真准备放手一搏。 陈川把秦朗的手电拿上,对准头狼晃,开关也是时开时关,不停地闪光。 头狼慢慢的向后退。 “小川,退了,它退了唉。”秦朗神色激动。 “别慌!” 连续晃了几分钟,狼群总算退了。 经过这么一闹。 今晚陈川想下山是不太现实了。 狼群虽然暂时退了,但谁也不敢保证它们不会去而复返。 雨越下越大,二人在附近找了个石洞子窝进去。 由于空间太小,陈川的上半身在洞里,腿和脚露在外面,顾头不顾腚。 不知过了多久。 陈川半睡半醒间仿佛听见有脚步声,惊的困意全无。 “哥,醒醒。” 秦朗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迷迷糊糊道:“小川,怎么了?” “我刚才好像听见外面有什么声音。” “听岔了吧,半夜三更下着雨,能有什么。” “一起去看看,万一狼折回来就麻烦了。”陈川心里七上八下,不踏实。 “行,那就走吧。”秦朗也不敢大意,打了个哈欠,抄了点雨水搓把脸醒醒困。 俩人出了岩洞,外面的雨还没停。 秦朗正想开手电,被陈川给拉住了。 “手电先别开。” “哦。” 把手电装兜里,俩人摸黑过去。 刚到地方,一头狼前爪扒着栅栏,嘴里咬着一只羊正在往外拖。 “卧槽!尼玛。” 秦朗看见自家羊被拖,抽出刀就冲了过去。 可能风雨声比较大,秦朗跑过去狼竟然没听见动静,还在叼羊。 等快到跟前时,狼发现了秦朗,松开羊扭头就想跑。 前爪刚落地,秦朗的杀猪刀已经捅过去了。 “扑哧”一声,杀猪刀捅进去了三分之二。 “嗷~” 狼吃疼的大声叫唤,扭过头张嘴冲着秦朗脸撕咬。 秦朗来不及躲闪,抬起手臂一挡。 狼咬在了秦朗的手臂上,头用力一甩。 “嘶~” 雨披连同衣服都被扯坏了,手臂上也被咬了两个血印。 “干死你!” 秦朗也发狠了,不管手臂上的伤,挥起拳头朝它砸过去。 另一个手把刀抽出来,带出一道血箭。 狼吃疼向后退了退,不仅没跑,又朝秦朗扑了过去,张嘴想咬秦朗的头。 秦朗一百八十多斤竟然硬生生的被扑倒在地。 一人一狼扭打在一起,被捅了一刀的狼竟然还能占上风。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陈川反应过来提刀冲了上去。 挨打不敢开枪,怕把其他的狼引过来。 冲上前一脚将狼踢开,不及时的话秦朗耳朵就被咬掉了。 狼本身就受了刀伤,陈川的一脚又正巧踢在其伤口处,疼得它蜷缩在地上哀嚎。 趁你病要你命! 陈川不给它喘息机会,摸出两把飞刀朝着狼脖子射了过去。 “嗖嗖~” 连续两声破空声响起,飞刀不偏不倚的扎在了它脖颈处,不过扎的不是特别深。 狼的毛发又密又厚,卸掉了一部分冲击力。 狼抽搐两下,扭过头张嘴竟然把飞刀硬生生扯了下来。 杀狼 陈川趁着狼分神的功夫,把刀接在了木棒上,朝狼脖子砍过去。 一刀劈下去,狼脖子被切开一条口子。 秦朗这时也跟了上来,一脚踩在狼的腿上,挥起刀就准备捅。 “别动!” 陈川喊了一声。 把木棒来回捋了捋,继续说:“已经快断气了,别把皮子捅坏了。” “哦。”秦朗应了一声,站起身踢了狼一脚。 “玛德!便宜你个畜牲了。” 陈川把木棒摁了几秒,等狼彻底断了气才松手。 这一刀砍的比较准,刚好切到大动脉了。 狼死了,血被雨水冲刷的四处流淌,地都被染红了一片。 陈川把刀从木棒上卸下来,在狼身上蹭了蹭,把上面的血迹擦拭干净。 “哥,你手没事儿吧?” “没事儿,破了点皮。”秦朗从袖子上扯下一块儿布,把伤口简单的包扎一下。 “天亮下山去卫生所打一针狂犬疫苗,不能大意。” “嗯。” “对了,得赶紧把尸体处理一下,血腥味儿太重,万一把其它兽引过来就麻烦了。” 俩人合力把狼藏在了岩洞里,为了安全起见,又抱了些树叶子给盖上。 尸体处理完,二人又赶了一群羊出来,让它们在有血迹的地方踩踏。 两圈过后,地上除了羊脚印和羊屎蛋子外,几乎看不出来有血迹了。 秦朗把羊圈进去,雨也停了。 陈川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四点了,估摸着狼群不会再过来了。 天亮了。 秦力民过来换班。 看见二人浑身上下裹得是泥巴,笑呵呵打趣道:“你俩这是下河摸鱼了啊,弄得跟泥人似的。” 秦朗耷拉着脸,把受伤的手臂手臂抬起来,没好腔道:“摸啥鱼摸鱼,你看这是啥?昨晚要不是小川,你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 “怎么受伤了?” 秦力民看见秦朗手臂裹的扎带时,收起笑容,黢黑的脸变得严肃起来。 陈川接过话茬道:“姑父,昨天有狼过来骚扰羊群,不过没什么大事儿,已经被我俩打死了。” “啥!有狼?” 得知有狼,并且被打死了,秦力民也是替他们捏了把汗。 “行。” 扯了两句,陈川带着秦朗下山了。 短短几个时辰,秦朗的手臂肿了将近一倍。 回村顾不上休息,陈川骑车把秦朗送到卫生所打疫苗。 等忙完回来已经中午了。 陈悠看弟弟满身泥泞的回来,这次出奇的没说什么,只是找了身干净的衣服让陈川换了。 这么一整,倒把陈川弄得有些不适应。 换好衣服,把脏衣服丢在盆里,撒了点洗衣粉放上,提桶水把衣服泡上。 陈悠摘着菜,道:“小川,放那就行,回头我来弄,你也洗不干净,白浪费洗衣粉。” “你刚动过手术,医生不说了吗,尽量不要干重活,不要做剧烈运动。” “洗衣服做饭哪算重活,再说剧烈运动是个什么运动?” “我也不清楚,下次问问。” 陈悠把摘好的菜端到井边,舀了两瓢水,又问:“对了,你不提我都忘了,你袋子里提回来的是什么东西?” “哦,那是太岁,回头我拿镇上的药材铺问问,看他们收不收。” “嗯,我说怎么没见过呢。” 吃完午饭。 陈川把风干好的熊胆拿上,顺手把太岁带着,打听打听价格。 到了镇上,挑了一家比较大的店。 一进门就见老板戴着一副眼镜,站在柜台前低头扒拉着算盘,身后一面墙都是药柜子,上面标注了各种各样中草药名,看的人眼花缭乱。 “小伙子,抓药啊?” 药店老板用手推了推眼镜框,热情的跟陈川打招呼。 “不抓药,卖东西。” 陈川把熊胆放到柜台上:“老板,熊胆收吗?” “收,我看看成色啊。” 老板把布袋子打开,当看见是铜胆后,吃了一惊,说:“还是个铜胆。” 先是手指甲掐了掐,又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两分钟过后。 老板放下熊胆,道:“嗯,成色倒还行,就是最近行情不太好,给你七百吧。” “老板,这价格有点儿低了。”陈川把熊胆往袋子里装,不信他。 “诶…这样吧,再给你加二十。” “一口价七百五,行的话我就不跑第二家了。” “行吧行吧,一分钱不赚你的。”老板一副裤衩子都亏掉的模样。 熊胆价格谈好,陈川看他还算实诚,便把太岁也拿了出来。 “老板,这个收吗?” “什么啊?” 老板低头看了看,当看见太岁先是一愣,接着眼中露出狂热。 “乖乖!没看错的话,这是肉灵芝吧?” “没错,收不收?” “收收收,这可是好东西。” 老板把眼镜摘下来,拿起一旁的放大镜,一点点的仔细看。 陈川也不着急,在一旁等着。 一些过来抓药的人看见太岁,纷纷好奇的围上前看。 等了十几分钟,老板放下放大镜,道:“小伙子,这个肉灵芝好像少一块吧?” “嗯,被我烧水喝了。” “这么大一团,你就喝了?!”老板一脸震惊。 “怎么,有副作用吗?” “那倒没有。” 老板嘴角抽了抽,肉灵芝一克难求,这小子竟然挖了半斤烧水喝,太奢侈了。 陈川还急着有事儿,也没跟他继续扯,直言道:“老板,你给出个价吧,多少钱收?” “肉灵芝分为很多种,有红、黄、黑、白等,你这个是白色,成色只能算中等,我给你一百块钱一斤。” 顿了顿,又说:“你可以满镇子打听,如果谁能出高于这个价,我出双倍。” 陈川看他不像是说假话,再说一百块钱一斤已经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期,点头同意。 价格谈好,老板拿起秤杆把太岁秤一下。 “六斤二两,小伙子,你看一下。” “嗯,没问题。” 熊胆七百五,太岁六百二,共计一千三百七。 老板算好账,爽快的把钱结给了陈川。 陈川从药材铺出来,满面红光。 腰包鼓了,走路都有底气。 彩色电视机 陈川揣着一千多块钱回了村,来到姑姑家,准备把钱给秦朗。 秦朗嘴快,把挖太岁的事情提前跟秦力民说了。 等陈川把钱拿出来,秦力民说什么也不肯要。 一个劲儿说这次要不是陈川不顾生命危险保住羊群,家里日子就没法过了,太岁钱说什么也不能要。 拉拉扯扯半天,秦力民都快翻脸了。 “小川,你要看得起你姑父,你就把钱收回去!” “姑父,一码归一码。” 秦朗接过话茬道:“小川,你平时照顾我和达子,我都清楚,但有些钱能拿,有些钱不能拿,熊胆钱平分,太岁钱我不要,这事儿我听我爸的。” “可是……” “就这么办。”陈玉玲拍板定音。 一家都是犟驴,陈川也没办法,最后只好抽两百五十块钱出来。 “姑,听你的不平分,这次我占点便宜,但这两百五十块钱给我哥当作医药费,必须拿着。” “行。” 陈玉玲赞同的点点头。 分完钱,在姑姑家坐了一会儿,陈川又来到李达家。 “达子,熊胆和太岁统共卖了一千三百七,哥没要太岁的钱,就拿了二百五十块钱的熊胆钱,咱俩一人剩下五百六。你算一下,对不对?” 边说,陈川边把钱递了过去。 李达接过钱,数了数,留下四百五十块钱,剩下的还给了陈川。 “我也不和你客气,我就拿我自己的这一份,我都后悔死了,昨天还不如和哥一起上山的。” “好啦,这不没啥事吗。” 李达不要,陈川也不勉强,以后再找补呗。 闲扯了一会儿,陈川回了家。 陈悠坐在床上织毛衣,快要入冬了,得添衣服。 “姐,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捡着钱了啊,瞧把你乐的。”陈悠织着毛衣,好奇问道。 “你先别织了。” 陈川把线球拿到一旁,坐在了床边。 “哎呀!别把线给弄乱了,刚理好的。”陈悠把线球放进包里。 这两天不在家,龙龙把线球玩的乱七八糟。 陈川把钱掏了出来:“姐,你看。” 陈悠一愣:“小川,这些钱从哪来的?” 陈悠接过钱,数了数一共六百七。 “挣来的。” 熊胆的事儿陈悠不知道,陈川也没打算跟她说。 “呜呜呜~” 俩人正聊着,突然院子里传来一阵啼哭声。 没等陈川起身,龙龙抹着眼泪进了屋,瘪着嘴,满脸的委屈。 “龙龙,这是怎么了?”陈川一把将龙龙拉过来,询问道。 陈悠则是满脸笑容,道:“眼泪憋回去,男子汉,哭天抹泪的像什么样子?” “姐,先别逗他,你先让龙龙说。” 龙龙抽泣道:“我跟小红去小胖家看电视,小胖妈只让小红进屋看,不让我看。” “不让看就不看,能掉块肉啊?不让咱看,咱就不看呗,有点志气!等让你达子叔带你去他看。”陈悠生气的说道。 这年头电视机是紧俏货,一个村也没几家有,“蹭”电视难免会受人白眼。 小河村除了村长李国强家,就只有小胖家有了。 小胖爸是在厂里上班的,家底子还算扎实,去年买上了电视。 不过两口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看不起人。 小胖妈整天浓妆淡抹,成天做梦想做城里人,张嘴闭嘴骂人就是“土鳖”,跟村子里人的关系也不是太好。 “走!小叔带你找她去,什么玩意儿,骂孩子算什么本事。”陈川忿忿不平,拉着龙龙就要出门。 “小川,回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男人不在家,你去跟她讲不了理。”陈悠拦住了陈川。 “呜呜~谁让他家把电视声音放那么大。” “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陈悠点了点龙龙的脑门,气的胸口起伏不定,眼眶泛红。 陈悠主要不是生龙龙的气,龙龙受着这窝囊气。陈悠也心疼,虽然龙龙只是堂哥家的孩子,可是这一年里,只要陈川不在家,都是龙龙陪着她,大伯,大娘没的说,二哥,二嫂更好,只要张嘴,不管是吃的喝的还是钱,就没驳过面子。 陈川劝道:“姐,你别动气了,刚动完手术,这也不能怪龙龙,每次路过她家门口听着西游记的背影音乐,我都想进去看。” 这年代看电视讲究“一三五、二四六”,每天节目不一样。 一到点,小胖家准会响起《敢问路在何方》 一听到音乐声,大人小孩都激动。 陈川也时常夜里看聊斋,这年代电视里的女鬼都漂亮,很有辨识度。 哽咽过后,龙龙拉过陈悠的手晃了晃:“小姑,你别生气了,我以后不去就是了。” 陈悠鼻子一酸,眼里噙着泪花,一把将龙龙搂在怀里。 “姐,我出去一趟。” 知道陈川想要买电视,陈悠急忙把钱拿给他:“小川,钱在手里就想着花,买完电视,顺道存银行去吧。” 陈川把钱拿上,骑上车就出门了。 路过小胖家门口时,小胖妈秋珍倚靠在门框边儿,手里拿着镜子照,穿了一身碎花裙,一米五的身高还没裙子长,妖里妖气的。 听见摩托车声,放下手中的镜子,斜视了一眼陈川,招招手。 “陈川,是不是去镇上?捎我一程。” “不顺路。” 陈川没给她好脸,一拧油门走了。 “切!不顺路,我还不稀罕坐呢,等我以后进城了,请我都不坐。”秋珍碎碎嘴嘟囔。 半多小时后。 陈川把车停在了供销大厦门口。 走进大厦,里面柜台林立,卖的东西五花八门。 来到电器区,看到一排排电视机,有大有小,大都是12吋和14吋的较多。 其中还有一些彩电,不过这玩意儿大多都是进口货,动辄两三千,太贵了。 陈川转了一圈,价格大概了解了。 12吋的黑白电视机要400元,14吋的要600元。 思量一下,陈川买了一台21吋的索尼彩色电视机花了三千元。 交完钱,售货员又帮他把电视机调试一下,确认没问题后,开了一张发票。 光有电视也不行,还得配个天线,不然等于有锅没米,白扯。 售货员帮着把电视机固定在摩托车后座上,东西不大,箱子倒是不小。 电视机放上后,占了坐垫的三分之二位置。 绑好后,陈川骑着摩托车先是到银行存了二万五,剩下一千三百块钱,陈川没有存,想留给陈悠当做日常花销用。 存完钱,拿好存折,陈川开始回村,不过油门没敢加大,怕把电视机给颠坏了。 21吋的彩色电视机,在小河村也算是独一份儿了。 狗眼看人低 另一边。 陈悠做好午饭等陈川吃饭,菜都凉了也不见人。 龙龙气喘吁吁的跑进屋,道:“小姑,姑奶家没有,爷爷家也没有。” “也该回来了,这都多久了?” “小姑,我再去找找。”龙龙擦了擦头上的汗,又往门口跑。 “轰~” 龙龙刚迈两步,听见了摩托车声。 “小姑,有车声,可能是小叔回来了。” “嗯,看看去。” 陈悠也起身跟过去,起先还担心陈川去找秋珍麻烦,转了一圈没发现人才放心。 陈川进村后,遇见了翠花。 “小川,买的什么啊,这么大个箱子。” “买了个电视。” “这玩意儿可不少钱呢,回头带孩子去看行不?” “那有啥不行的,有空就去玩。” “唉,好嘞。” 秋珍端着个饭碗蹲在门口扒拉。 看见陈川带了箱子,好奇的站起身探头望。 “陈川,出去半天驼个啥回来?” 陈川本不想搭理她,转念一想,秋珍最爱攀比,死要面子。 陈川拍了拍箱子,说:“电视机,不过好像没有你家的那个大。” 秋珍一听是电视后,眼角抽了抽,不过得知没有自家的好,脸上又挂起笑容。 “没有正常,我们家那可是孩他爸从城里托人捎的,四百多块钱呢。” “是嘛,那可不便宜。”陈川故作惊讶道。 秋珍仰着头,自豪道:“那可不,好东西能便宜吗,孩他爸说将就看两年,有钱了换14吋的。” “你家12吋的啊,那我记错了,我这个比你家的大,21吋的,三千块钱。” “21吋!三…三千?” 秋珍大吃一惊,三千块钱就算家里省吃俭用,也得攒七八年,说买就买了? 秋珍有些不信的围着箱子看,看清箱子上面的参数和图片后,脸色难看。 陈川拍了拍箱子:“怎么样,还行吧?” “挺…挺好的。”秋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小叔。” 龙龙率先跑了过来。 等看见车上的箱子,好奇的用手摸摸。 “小叔,这是啥啊?” 陈川摸了摸龙龙的脑袋,说:“电视机,这回想看多久就看多久,想看啥看啥。” “耶!我们家有电视机了。” 龙龙高兴的手舞足蹈,不忘鼓着腮帮子给秋珍送去白眼。 秋珍敢怒不敢言,陈川在也不好说什么。 小胖听见声从屋子里出来,小红屁颠屁颠跟在后面。 龙龙看见小红,跑过去一把将小花拉过去,歪着脑袋邀请道:“红红,我小叔买了大电视,你去我们家看呗?” 小红一听有大电视,头点的跟招财猫似的。 身后的小胖一听不乐意了,伸手就要拉小红。 龙龙眼疾手快,一步挡在了小红面前,道:“小胖,你别缠着小红,她不愿意跟你玩儿。” “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揍你!”龙龙瞪着大眼睛,威胁道。 龙龙虽然没他胖,但个头比他高,稳稳的压小胖一头。 俩人大眼瞪小眼,小红扯了扯龙龙的衣角,嘟着小嘴道:“龙龙哥,你别生气,我跟你走,小胖不爱干净,我不喜欢跟他玩。” “嗯,咱们走。” 龙龙跟小红手拉着手,一起往家走。 临走前,还不忘冲着小胖做了个鬼脸。 小胖哇啦一下哭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呜呜~妈,我也要大电视。” 秋珍看着大电视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儿子也这么窝囊,气的她把碗往地上一丢,拎起小胖的耳朵就往家里拖。 “小胖,有空去家里看电视。”陈川有意招呼一声。 “哦。” “哦什么哦,没出息的样儿。” 秋珍脸上臊的慌,没办法只能拿儿子泄愤。 陈川也没再继续扯,继续刺激秋珍,倒霉的是孩子,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回到家。 陈悠看见电视机后,一阵心疼。 “小川,挣两个钱儿不容易,你可真舍得。” 陈川把电视机抱下来,笑呵呵道:“姐,你不是喜欢看电视剧吗,有了它,晚上也不用披着衣服上人家了,冷天回来手脚冻冰凉。” 放下电视机,又说:“这回好了,装好直接躺被窝里看,一步也不用跑。” 陈川把纸箱子拆开,把崭新的彩色电视机搬了出来。 “小心点儿。”陈悠上前帮忙搭手。 “姐,电视放你房间吧,你看着方便。” “不用,放你房间。” “我又不常看,放着就成摆设了。” “那也行,那就放我房间,回头有人串门啥的去我房间方便,省的你嫌吵吵。” 陈悠把桌面收拾出来,陈川把电视机摆放好,插上电源。 “滋~” 启动开关一打开,满屏飘起了雪花。 “小川,怎么没有图像呢?”陈悠用手摸着屏幕,有些好奇道。 “天线还没竖起来呢,一会儿就好。” “要不先吃饭吧,菜都凉了。” “弄完再吃吧。” 电视弄不好,陈川哪有心思吃饭。 陈川到院子里把天线盒子打开,里面除了一个大的塑料摇头外,剩下的都是一些铝制小细管。 按照长短不一,一根根把细管插进塑料摇头上。 龙龙跟小红俩蹲在一旁好奇的看着,满眼崇拜。 “好啊,你长大比小叔还要厉害。” 陈川把最后一根管插上后,又找来一根长竹竿。 试了一下长度合适后,把装好的天线盒子用铁丝固定在竹竿上。 “这个…准确的说它是用来接收信号的,天上有一个信号发射器,不过肉眼看不见而已。” “哦。” 陈悠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陈川把装天线的竹竿戳在提前挖好的洞里,用力的往下捅了捅。 陈悠也帮忙扶着竿,道:“插深点儿,不然刮风下雨不牢靠。” 俩人捅了半天,总算是把竿子固定好了。 陈川拍了拍手上的灰,道:“姐,你把天线盒子的电源插上,看看行不行。” “哦。” 陈悠进屋按照陈川说的,找到插头插上。 “滋~” 原本飘着雪花的电视屏幕突然一闪,有了图像。 “有了有了,军儿,有图像了。还是彩色的。” 看着电视上不断闪动的人影,两个孩子高兴的拍着手,又蹦又跳。 第一场雪 电视机弄好,陈悠又把饭菜给热了一遍。 陈川吃着饭,看着电视,惬意的很。 陈悠也时不时发出“咯咯”笑声,有了彩电都没心思吃饭了。 “姐,这钱没白花吧?” “嗯。” 陈悠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目光紧紧盯着彩电。 正吃着饭,村里人得知陈川家里买了彩电,纷纷跑过来看。 不一会儿,屋子里挤满了人。 家里凳子不够坐,一些人自带凳子,甚至还有带瓜子花生的。 这场面,比大队开会还要热闹。 不管谁来,陈悠都笑脸相迎,不像秋珍,只要有人登门就板着一张脸,村里小孩都怕她。 时间一天天过去。 转眼入了冬,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下雪了。 孩子们都换上了冬衣,一个个穿的跟个小企鹅似的,欢快的在雪地里你追我赶打雪仗,银铃般的笑声不绝于耳。 这天。 陈川早早的起床,套上棉衣棉裤,准备跑山去。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雪盼来了。 雪季,才是打猎的旺季。 院子里的灰狼也兴奋异常,脚踩着雪,不停地转着圈儿。 “汪~” 灰狼看见陈川,抬起前爪站立,想要往他身上扒。 陈川来到锅屋。 陈悠正在忙着做早饭,锅里煮的粥,笼屉上蒸的馒头。 “姐,我上山了啊。” “急什么,吃了饭再走,大冷天的。” 陈悠揭开锅盖:“你瞧,饭都好了。” “不吃了,晚了不赶趟。”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今天上山的打猎的肯定不少,都卯着劲儿呢。 “你等一下。” 陈悠拿了张油皮纸,把锅中的葱油饼卷了两块。 “把饼吃了,一下雪就猴急猴急的,恨不得住山上才好。” “啥时候弄的葱油饼啊?”陈川闻着葱油饼的香味儿,口齿生津,迫不及待的啃了一口。 “咦,还有鸡蛋啊。” 葱油饼卷鸡蛋,一口咬下去猪油渣的酥,小葱的香,鸡蛋的滑嫩,饼子的脆,总之味道绝了。 陈悠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不是不愿吃吗。” “嘿嘿!” “天不亮我就起来弄好了,怕凉了就放在锅里,对了,山上冷,我给你织的那件毛衣穿上没?” “穿上了,走了啊,姐。” 陈川匆匆打了个招呼,牵着狗出门。 小白站在他的肩膀上,翅膀时不时的扑棱。 “小白,别乱动。” 经过几个月成长,小白已经完全变了模样,不管是羽毛,还是外貌,与成年鹰一般无二。 家里的鸡没少被它祸害,几只公鸡身上的毛都被它薅秃了。 路过大伯家门口时,陈洪成拿着扫帚清扫院子里的积雪。 “大伯,早。” “小川,跑山去啊?”陈洪成边扫边道。 “嗯,回来给您带点下酒菜。” “呵呵,那我可等着了,入了冬山上的东西最香。” “行,走了啊。” 扯了两句,陈川往山头去。 下雪天路上结冰骑不了摩托,速度要慢不少。 走走停停一个小时,陈川到了半山腰。 从山脚下开始一路过来不少狗爪印,估计已经上了好几拨人。 陈川把狗子撒出去,钻进林子寻找踪迹。 小白则盘旋在空中,注视着地上一举一动。 “唳~” 没过两分钟,半空中的小白发出一声长啸,翅膀扇动,快速的朝地面俯冲。 陈川知道前面肯定有猎物,十有八九是兔子。 “灰狼,上。” “汪汪~” 喊了一嗓子,灰狼快速的跑过去。 积雪太厚了,陈川手柱着木棒往前跑。 山石嶙峋,一不小心很容易摔倒。 冬天人的骨头比较脆,跑山稍不留神断胳膊断腿时有发生。 跑了五六分钟,陈川总算是追上了小白。 雪地里,一只灰兔子被小白死死地摁住,灰狼守在边上。 这段时间陈川没少让它们配合,经过训练效果显著,至少合群不干仗了。 陈川上前捏住两只兔耳朵,把兔子给提了起来。 “吱吱~” 兔子尖叫一声,露出两颗大门牙。 没等陈川反应过来,一股黄色的液体泚了出来。 “我去!” 陈川手一甩,把兔子丢在了地上。 饶是躲得快,还是被尿了一身。 兔子丢在地上刚准备跑,一旁的灰狼扑了过去,咬断了它的脖子。 “真晦气!” 陈川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把身上的尿液擦干净。 擦完还不忘闻闻手。 “呸,真骚。” 陈川甩了甩手,把兔子提溜上,继续在林子里转悠。 有了小白,找猎物事半功倍。 走了没一里多地,陈川在地上发现了一排脚爪印,看着像兔子留下的。 沿着脚印寻找,没两分钟就发现了一只白色兔子,蹲在树边不停地用脚扒拉着积雪,应该在挖洞穴。 把肩上的枪取下来瞄准。 兔子好似察觉到了危险,撒腿就跑。 “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陈川来了兴致,追了上去。 跑了一分钟左右,距离被拉的越来越大,兔子挺聪明的,不走直线,走位灵活多变。 这么追下去不出三分钟,兔子就能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川也不再跟它逗闷子,停下脚步端起枪,屏气凝神。 “砰!” 手指扣动扳机,子弹极速射了出去。 “啪”的一声,飞奔的兔子被子弹击中飞出去一米多远,砸的雪花四溅。 一百来米的距离,一枪命中。 陈川提着枪,快步的跑过去把兔子捡上。 今天运气不错,出来没一会儿就收获了两只兔子,要不是下雪天,很难发现。 “汪!汪汪…” 兔子刚挂到木棒上,东边林子里传来狗叫声,声音很急,八成是有大货。 陈川连忙跟了过去。 进了林子没多远,雪地里有一排排深浅不一的脚爪印。 除了狗子们的,还有野猪留下的半圆形蹄印。 怪不得狗叫声急,原来是圈着野猪了。 陈川面露喜色,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不少。 十几分钟后,在一片坑洼山脊处发现了两狗,还有一头七八十斤的野猪。 野猪被灰狼圈的逃无可逃,刚巧又是头母猪,战斗力远不如牙猪。 灰狼不断的撕咬野猪的肛门,肛门满是伤口,又红又肿,像难产大出血似的。 小白则站在野猪的脊背上,用利爪挠它。 陈川站在一旁大口的喘着粗气,没有出手的意思。 一百斤以内的野猪,基本上用不着动手。 抓鸡小能手 面对灰狼的连续掏肛,野猪疼得的嗷嗷叫唤。 两个后蹄用力刨地,踢的积雪四处飞溅,遮住了灰狼的视线。 没等它反应过来,野猪蹄子就踢了过来。 “啪嗒”一声,一个后弹腿,不偏不倚踢在了灰狼的命根处。 “汪…呜~” 灰狼疼的上蹿下跳,在雪地里打滚。 作为一条公狗,那玩意儿受伤不比野猪肛门受伤的痛苦少。 野猪得手后,低头拱着嘴跟拖拉机似的,朝着灰狼撞过来。 灰狼急了,迅速朝野猪扑过去。一口咬住了野猪的鼻子,用力的甩头。 野猪撅着屁股想要挣脱,鼻子上的血一滴滴落在雪地上,像一朵朵盛开的梅花。 撕咬十几分钟。 野猪被彻底制服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浑身几十处伤口。 灰狼嘴上扎了不少猪鬓毛,远看跟刺猬似的。 陈川帮它把鬓毛拔下来,又检查了一下伤口,从外面看没什么大碍,刚才可能是应激反应。 至于功能方面,只能等回村让它找其他狗试验了。 地上的野猪只有出气没有进气,陈川抽出腰间的杀猪刀,一刀将它了结。 一狗一鹰站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地上的野猪,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嘴虽馋,但却老老实实蹲着,不敢越线。 陈川先把野猪放血,今天出来也没带袋子装,只能浪费了。 把野猪给翻了个身,一手攥着猪蹄子,一手持刀用刀尖插进脖颈,顺势沿着肚皮往下划拉。 一刀下来,野猪被开膛破肚。 陈川下手很有分寸,刀口不深不浅。 开膛也是个技术活,刀插深了很容易把肠子划破,屎尿流出来处理就麻烦了。 刀插浅了也不行,皮割不开。 陈川把肚货一股脑扒拉出来,这些东西又腥又骚,熏的脑仁疼。 把猪心和猪肚单放,剩下的下水全部喂狗。 灰狼消耗半天早就饥肠辘辘,征得陈川同意后,大口的吞咽。 小白也不甘落后,扑棱着翅膀加入其中。 趁着狗子们进食工夫,陈川把野猪用绳子捆绑好,连同兔子一块儿用积雪埋上,又在雪堆上做了个标记。 这也是跑山的规矩,有了标记,其他猎人就算看见也不会动猎物。 当然,如果遇上偷鸡摸狗的就另当别论了。 一顿风卷残云过后,内脏被吃得一点儿不剩,灰狼和小白的肚子都撑的圆滚滚的,像个气球。 时间还早,陈川准备在继续转转。 山头噼里啪啦枪声不断,估计都在打猎物。 照这么打下去的话,过了今晚猎物基本上都不会再露头,受惊了。 陈川拖着灰狼,在林子里四处搜寻。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就没那么好运气了,跑遍了大半个林子也没发现有猎物。 可能是枪声的原因,把猎物吓得躲起来了。 时近中午,肚子饿了。 陈川找了个棵松树,大量的积雪把树压的弯成弓状。 随手把枪靠在松树旁,扒拉开地上的积雪。 灰狼围着松树,鼻子不停地嗅。 “老实点儿。” 陈川呵斥一声。 灰狼老实下来,陈川坐在地上,探头把松树下落的松枝掏出来。 遇上这种大雪覆盖的天气,找柴火也是有窍门的,虽然柴火多,但都被积雪埋上了。 就算从雪地里把树枝扒拉出来,太过潮湿也烧不着。 松树属于万年青,由于树状向一顶帽子,所以大部分的积雪都被枝叶挡住了,树根下的松针非常干燥。 没两分钟,陈川扒拉一堆松针出来,把它们拢成一堆。 拍了拍手上的灰土,摘下手套掏出洋火。 山上温度低,手冻僵硬了,火柴杆子都捏不住。 “呼~” 吹了两口热气,活动了一下经过筋骨,把地上的松针点着。 “咳咳!” 浓烟滚滚,呛得他眼泪都快下来了。 火旺起来,陈川把带的馒头掏出来,带来时还是热的,这会儿冻的邦邦硬,都能当板砖使了。 馒头放在火边上烤,用饭盒烧点热水喝。 这鬼天气,冻死个人。 灰狼也趴在火堆旁,烤着火打盹儿,很是享受。 “小白去哪了?” 陈川歇下来才注意到,半天没见它身影了。 “唳~” 说曹操曹操到,小白扇动着翅膀飞了过来。 等它落地后,陈川才发现小白抓了只野鸡过来,鸡身漂亮的羽毛都秃了。 陈川喜出望外:“抓鸡小能手啊,不错不错。” 小白用嘴蹭了蹭雪,蹲在灰狼身上。 “中午给你们加个餐。” 本来想随便对付一口就算了,有了鸡,把陈川肚子里的馋虫勾上来了。 拿出杀猪刀,拎起鸡脖子划一刀。 山头条件有限,为了省事儿干脆直接把皮剥了,省得用水洗。 野鸡剥完皮,去除内脏,肉也没多少,用手掂了掂了,最多只有一斤多重。 鸡处理好,用刀削了两根松枝穿上烤。 不多会儿,鸡心烤好了。 陈川把上面粘的灰搓搓,丢进嘴里咀嚼。 鸡心的口感跟猪连体有点儿像,特别是烤完后很有嚼劲儿。 可能是没有盐的缘故,回口有股子腥味儿。 等了一会儿,野鸡也烤好了。 野鸡散发出淡淡的肉香味儿,陈川用刀把表皮焦糊处刮刮,吞咽着口水。 撕下一鸡腿,啃了一口。 野鸡的肉虽然香气足,但很柴,嚼起来特别费劲儿。 两个鸡腿吃完,腮帮子都嚼酸了。 灰狼在一旁眼巴巴看着,哈喇子挂成了一条线。 “接着。” 陈川把剩下的鸡肉分给灰狼。 吃饱喝足。 休息一会儿,带着灰狼准备换地方,去灌木丛边碰碰运气。 刚动身,就在林子里碰见了李建民和二鹏父子俩。 经过几个月的休养,李建民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面色红润。 李建民笑呵呵的挥挥手:“小川,巧啊。” “建民叔、二鹏,跑山啊。” “嗯,这不趁着下雪,准备弄点年货过年。” 自从他受伤后,家里几乎没见过荤腥,二鹏都瘦了一圈。 “小川,看你两手空空,刚来啊?”二鹏问道。 “我一早就来了。” 神枪手 唠了两句。 陈川得知爷俩天不亮就来了,但到现在还一无所获。 李建民下套子还能将就,但打围子不太行。 这不,从亲戚家借了一把枪过来,打了得有二三十发子弹了,愣是什么没打着。 二鹏家里困难,李建民被熊抓又欠了一屁股饥荒,这个年不好过。 爷俩唉声叹气。 陈川提议道:“建民叔,要不这样吧,咱们搭个伴儿,打着猎物平半分。” “不了,这不成我占你便宜了吗。”李建民摆手。 “这有啥占不占便宜的,人多力量大,就这么定了,走吧。” “爸,一起走呗。”二鹏附和道。 知道陈川的本事大,跟着他没亏吃。 李建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那就一起,不过要是俩人一起打的就平分,你自己打的自己留着。” “行行行,赶紧走吧。” 多了俩人,热闹了许多。 穿过林子,三人来到一片灌木丛。 原本耸立的灌木丛被大雪压的趴在了地上,高矮不一,远远看去银装素裹,特别漂亮。 “小川,你看,这边有蹄印。”李建民走在最前面,喊了一嗓子。 “我看看。” “咦,这边也有脚印。”二鹏激动道。 陈川蹲下扫了一眼,蹄印差不多半个手掌大小,半圆形。 用手比划了几个蹄印,说:“建民叔,看上去有些像狍子,但又有些像野猪。” 李建民:“应该是狍子的蹄印,这东西一般都喜欢独行,你往前看基本是一条线,不乱。” “嗯,跟我想的一样,野猪是成群的。” 陈川把狗撒出去,又说:“这样,咱们分头找吧,注意看蹄印。” “行。” 李建民父子俩一组,陈川跟着灰狼,三人沿着灌木丛两边寻找踪迹。 灌木丛延绵二里地,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地上的脚印渐渐变得多了起来。 其中有人留下的,也有狗留下的。 显然,这边已经有人在他们之前来过了。 “汪!” 正当陈川考虑要不要换路线,前面的灰狼突然开了声,一头扎进了灌木丛。 这种灌木丛一般藏不了大兽,不过总有一些野鸡兔子喜欢往里钻,不仅可以遮风挡雨,而且足够隐蔽。 灰狼在灌木丛中不停地穿梭,每走过一处都会把灌木顶上的积雪撞塌。 陈川没法进灌木丛,只能在一旁跟随。 前后不过几分钟,灰狼满身雪的从灌木丛中跳出来,嘴里叼了一只野鸡。 丢到陈川面前,一扭头又跑了。 几分钟后又跳了出来,嘴里叼了一只野鸡。 两只野鸡正好一公一母。 灰狼继续钻灌木丛,动静闹得不小。 “咯咯~” 一只野鸡从灌木丛中飞了出来。 当发现陈川时,惊的扑棱着翅膀,连跑带飞的逃窜。 野鸡跑起来很有意思,有点儿像飞机刚起飞时的样子,先助跑才能慢慢的飞起来。 眼瞅着野鸡要逃掉,陈川把枪端起来,虚着眼瞄准。 “砰!” 一声枪响,野鸡躺在了雪地里。 另一边。 二鹏听见枪响,看见地上的野鸡后,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陈川刚准备把枪放下来,结果又窜出来一只。 这是捅了野鸡窝了? “砰”的一声,李建民先下手搂了一枪。 子弹击中了野鸡的尾羽,吓得它扇动翅膀逃窜,嘴里不停地发出“咯咯”声。 “砰!砰!” 一枪没击中,李建民边跑边补枪,两枪过后野鸡没打死,倒是把身上的毛打下来不少,落了一地。 二鹏在一旁干着急。 “爸,你看着点儿打啊,瞄准再开枪。” “别吱声!” 李建民也上头了,把手里攥着的子弹往枪膛里塞。 直到打了六发子弹出去,奔跑的野鸡酿酿跄跄,一头扎进了雪地里。 野鸡倒下,李建民放声大笑。 “哈哈,你再给我跑一个试试?” “小川,枪法还行吧?” 陈川尴尬一笑:“建民叔,枪法行不行我不清楚,不过你还是去看看野鸡吧,估计不是打死的。” “不是打死的?”李建民一愣,用手指了指陈川,又说:“你小子,逗你叔玩呢是吧?” “建民叔,真没有。” 二鹏最先跑到野鸡跟前,把野鸡提溜起来。 “咦,身上怎么没有抢眼呢?” “胡扯!”李建民一把将野鸡拿了过去,嘀咕道:“没枪眼难不成还能被吓死的啊。” 翻来覆去的找了半天,确实没找到枪眼。 “邪门儿了。” 陈川笑着说:“建民叔,一点都不邪门,这只野鸡就是被吓死的,你想想,一连打了六枪,枪枪打在羽毛上,别说鸡了,就算人心脏也受不了啊。” “噗~” 二鹏忍不住笑出了声:“爸,你还真是神枪手。” 李建民瞪了儿子一眼,尴尬的老脸一红:“管它吓死的还是打死的,老话说的好,黑猫白猫,能抓老鼠它就是好猫。” “……” 随着灰狼不停地在灌木丛穿梭,时不时的会有野鸡跟兔子窜出来。 起初陈川为了照顾李建民,基本都没开枪,让他打。 直到他把子弹打完,陈川才开始上手。 不同于李建民,只要有东西窜出来,没等站稳就被陈川一枪撂倒。 连续开了七八枪,撂倒了四只野鸡,两只兔子。 一圈转悠下来,光是陈川一个人就收获了四只野鸡,两只兔子。 李建民父子俩也不差,打了三只野鸡,一只兔子。 虽然狍子没找到,但也不错了。 傍晚时分。 陈川把所有的猎物集中到一块儿。 二鹏看见野猪时吃了一惊,调侃道:“小川,可以啊,还藏了小金库。” 陈川把野猪身上的积雪清理掉,笑着说:“帮我把小金库搬下山,回头割二斤肉喝酒。” “我看可以。” 扯了两句,李建民父子俩帮陈川一块儿弄。 这么些东西,单靠陈川一个人还真运不回去。 得亏下雪,野猪不用上肩,直接拉着绳顺地拖就行。 下山的路都是坡,倒也省事儿。 野鸡兔子交给他们,陈川扯着绳子,把野猪往山下拖。 一路有说有笑,也不觉得累。 等回到村子天已经黑了,二鹏帮着陈川把东西抬回家。 东西放下,二鹏道:“小川,悠悠,那我先回去了。” “别走了,就搁家吃,饭都好了。”陈悠挽留道。 “不了,家里现成饭。” 打了声招呼,二鹏便回去了。 送东西 等人走后,陈悠把东西分开。 “小川,赶明儿把兔子还有野鸡给诗彤送些过去,上次住院亏得诗彤帮了那么大忙,一口水都没喝。” “嗯。” 陈川路上还在想呢,没想到姐弟俩想一块儿去了。 算算日子,跟林诗彤也有段日子没见了,最近太忙了,也没顾上。 吃完饭。 陈川跟陈悠俩人加了个班,把打回来的东西都处理了,不然冻上更费事儿。 夜间气温低,放时间长肉都冻坏了。 姐弟俩一直忙到夜里十二点,野鸡,野兔,包括野猪都处理好腌上了。 次日。 陈川拿了两只兔子,两只野鸡,还有一条猪腿,挂在摩托车后座上。 陈悠拿了个棉袄过来,叮嘱道:“小川,这个挡在前面遮风,路滑,慢点儿骑。” “嗯,知道了。” 陈川用力一蹬脚踏,“轰”的一声,摩托启动预热。 等了两分钟。 双腿撑地,慢慢的拧动油门。 陈悠有些不放心,再次叮嘱道:“路上一定要慢一些。” “知道了。” 村子里的路还好,家家户户都把门前清扫干净。 出了村子,陈川只能沿着车轱辘印前行,轮子打滑,就算是用腿撑着还是会歪来歪去,像滑冰似的。 四十分钟的路程,用了足足将近一个半小时。 好不容易把车骑到林诗彤家门口,一看大门紧闭。 “不会没在家吧?” 陈川把车梯子撑好,顺着门缝探头往屋子里看。 “诗彤。” “有人在家吗?” 连续喊了两声没人应,冻的陈川跺了跺脚。 “陈川。” 林诗彤挎着竹篮子站在陈川身后,声音有些沙哑。 扭过头,林诗彤穿了一件大红色的棉袄,黑色的秀发像轻纱一样垂在肩上,遮挡住白皙的脸。 林诗彤看向陈川的眼神有些躲闪,侧脸面对着他。 陈川越看越不对劲儿。 许久未见,林诗彤整个人瘦了一圈,脸好像还有点儿肿。 “诗彤,你的脸?” “哦,不小心磕到了。”林诗彤应付一句,用手扒拉头发将右脸遮挡住。 为了不让陈川起疑,岔开话题道:“对了,你怎么有空过来?” “哦,过来给你送点东西。”陈川把车上的肉往下搬。 林诗彤领着陈川进了屋。 东西放下,弯腰的瞬间,陈川透过发缝看见林诗彤那红肿的脸上有巴掌印。 磕能磕出来巴掌印? 陈川一把拉住林诗彤,将她的头发用手拨开。一看,不仅脸上有巴掌印,修长的脖颈也有挠痕。 顿时怒火中烧,道:“诗彤,告诉我实话,谁打的?” 林诗彤被陈川举动吓得一激灵,愣神的看着他,这是她第一次见陈川生气。 陈川怕吓着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声音放轻道:“诗彤,谁打的?” “你…你弄疼我了。”林诗彤回过神来,红着脸道。 “哦,不好意思。” 林诗彤揉了揉手腕,拿起桌上的暖瓶给陈川倒了杯水。 “骑了那么远的路,喝点水暖暖。” “先说事儿。” 陈川继续追问,不弄清楚哪有心思喝水。 起初林诗彤不愿说,但耐不住陈川逼的紧。 “陈川,我跟你说也行,但你不准犯浑。” “行,我答应你。” 原来就在昨天,表哥宋坤带对象小兰来家里玩,吃饭时讨论起嫁妆的事儿。 林诗彤自然不愿意,一口拒绝了。 小兰得不到想要的,话里话外挤兑林诗彤。 身为城里人的小兰本来就看不上林诗彤,又嫉妒林诗彤长的好看,说话越来越难听。 当时舅舅舅妈都在桌上,林诗彤顾及二老面子也没跟她计较。 二老不作声,林诗彤又示弱,小兰更加得寸进尺,骂林诗彤白眼狼,有娘生没娘养。 一句“有娘生没娘养”彻底激怒了林诗彤。 泥人还有三分火,更何况父母就是她的逆鳞,因为这事从小到大受尽了白眼,于是立即怼了回去。 小兰受不了气,当即把桌子给掀了,抬起手扇了林诗彤一耳光。 林诗彤正想还手,谁知表哥宋坤拉偏仗。 最让她生气的是,舅舅舅妈竟然也不向着她说话,还怪她不懂忍让。 这不,因为这事儿两家彻底闹掰了,林诗彤哭了一夜。 陈川听完拳头攥的“咯咯”作响,黑着一张脸,冷声道:“诗彤,你表哥现在在哪里?” 林诗彤叹了口气,闷闷不乐:“陈川,你答应过我的。” “放心,我就随口问问。” “小兰给他在城里找了个工作,听说好像是做食品的,流水线工作,虽然累点,但体面,工资也不低,一月三四十块钱呢。” “这样啊。” 陈川若有所思。 林诗彤看他发愣,一拍脑门,道:“你瞧我这脑子,把重要的事儿忘了。” “什么啊?” “你等一下。” 起身往屋里跑,没两分钟拿了一条围巾出来。 “给,戴上试试。” 陈川接过围巾,围巾是用灰色的毛线织的,上面还有一条条精美的纹路,很厚实。 “诗彤,这是你织的?” “嗯。” “手真巧,特意给我织的?” 林诗彤红着脸,把头低了下去,扭捏道:“不…不是特意,正好家里有毛线,我就顺手织了,你要是不喜欢就还我。” 陈川头一低,将围巾胡乱裹在脖子上,笑呵呵道:“喜欢,哪能不喜欢。” 林诗彤白了他一眼,娇嗔道:“笨手笨脚的,哪有你这样戴围巾的。” 说完上前一步,伸出双手帮着陈川整理。 俩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闻着林诗彤身上淡淡的香味儿,陈川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围巾整理好,林诗彤退后一步打量一眼,笑嘻嘻道:“嗯,挺好看的。” “是…是嘛。” “咦,你脸怎么红了?是不是围巾捂的,太热。” “可能是吧。” 为了避免尴尬,陈川把目光转向别处。 俩人聊了一会儿。 看了看时间不早了,林诗彤准备做饭。 “陈川,中午就在这吃吧。” “不了。”陈川起身,又说:“我去县里有点儿事,路上结冰不好骑,赶早。” “喔,那行吧。” 林诗彤把他送出门。 “对了,我前两天去雷公庙时看见山头有头野山羊,就在附近林子里转悠,有时间你去看看。” “野山羊,你确定?”陈川来了精神。 林诗彤非常肯定道:“确定,我还跟过去了呢,毛是黄色的,还有两只角。” “行,我最迟明天早上过来,你带我过去。” “嗯。” 出气 从林诗彤家出来,陈川直奔县城而去。 先前卖莲藕,陈川和李达把整个县城都跑遍了,做食品加工的一共就只有两家。 其中一家是国营,另一家就是列夫投资的。 国营一般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除非老的下岗少的顶,不然想要进去不容易。 陈川见过宋坤一面,吊儿郎当,进国营估计没戏,十有八九是在列夫厂里。 车骑到镇子上,油没剩多少了。 陈川把车骑到卖油的店铺前,掀开面罩,喊了一嗓子:“老板,来两桶油。” “诶,马上。” 老板话音刚落,秦朗拎着油从屋子里出来。 “小川。” “哥,你怎么也在,买油啊。” “嗯,你别买了,用我的吧,路滑也不好带。” “不了,反正要用的。” “客气什么。” 秦朗不由分说,拧开陈川的油箱盖往里倒。 “看你着急忙慌的,这是准备去哪啊?” 陈川帮忙扶着油桶,道:“去县里转转。” “拉倒吧,我还不了解你,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钻在林子里才好,去县里肯定有事儿吧。” 放下油桶,秦朗继续说:“跟我讲讲,说不定能帮上忙呢。” 陈川掂量一下,这事儿没准秦朗还真能帮上忙。 “哥,跟你说了别咋咋呼呼的,能管好嘴不?” 秦朗一脸正色:“放心,我保证一个字儿也不往外说。” “信你一次。” 陈川把林诗彤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卧槽!md,这是披蓑衣的被狗咬,穷人好欺负是吧?” “小川,走,弄死他!” 秦朗忿忿不平,攥紧了拳头。 “行了,别嚷嚷。”陈川无奈的看了一眼秦朗,又说:“弄肯定是要弄的,但咱们要神不知鬼不觉,懂不?” “懂懂懂,你就是糠心萝卜,蔫坏。”秦朗会心一笑。 陈川倒不怕宋坤,关键怕林诗彤夹在中间为难。 油加好,秦朗跟着陈川一起往县里去。 到了县里,刚好是下班时间,二人停好车,在厂门口蹲守。 工人陆陆续续从厂子里出来,每个人手里都提溜一个饭盒。 秦朗冻的直搓手,道:“小川,还不如直接进去找你那外国徒弟呢,把他们开除算了。” “不行,咱们不能仗势欺人。” “哼!仗势欺人也是他们在先。” “别说话,我好像看见他们了。” 大门口一对穿着工作服的年轻人,腻腻歪歪的朝着街边走。 男的就是宋坤,先前陈川见过。 女的倒是头一回见,身高一米五,长的虽然不算太漂亮,但也中规中矩。 应该就是小兰了。 “哥,看见那俩人没,就是他们。”陈川指认道。 “看见了,这娘们真是够骚的。”秦朗酸溜溜的说道。 小兰跟宋坤眉来眼去,把秦朗羡慕的不行。 “小川,现在办不办?” “你傻啊,现在弄他等着被保卫科请去喝茶吧,先跟过去。” “行。” 一路尾随。 二人进了一家饭馆,小兰一口气要了三菜一汤,净挑好的点。 宋坤强忍着骂娘冲动,低声道:“兰,这个月我钱已经超支了,要不去掉两个菜?” 小兰脸色一沉:“宋坤,现在连我吃东西你也管了是吧?这还没结婚呢。” “没有,我不是怕你胖不好看吗。”宋坤敢怒不敢言,谄媚道。 “哼!跟你爸妈一样,抠搜的。” 不一会儿,菜都上齐了。 糖醋排骨、红烧小公鸡、醋溜鱼、鸡丝粉丝汤。 陈川在隔壁桌看的膛目结舌,家里有矿也经不住这么造吧? 秦朗闻着菜香味儿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压着声道:“小川,咱再点两个吧。” 陈川用筷子敲了敲盘边儿,道:“这不有菜吗。” “你看看点的都是啥,土豆丝,青菜豆腐汤,太寒碜了吧。” “吃素养生。” 饭吃一半,宋坤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小兰一人在风卷残云吃着,妥妥的吃货。 “哥,别吃了,走。” 陈川放下筷子,快步跟上去。 宋坤在饭馆门口转着圈,掏掏兜里的钱,愁容满脸。 刚巧,一同事儿路过。 宋坤上前寒暄两句,张嘴问人借钱。 前面聊的挺好,提到钱,同事连连摆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一切陈川都看在眼里,敢情是缺钱用了。 想想也不奇怪,这么胡吃海塞,别说一月三四十,就是上百也不够用的。 陈川灵光乍现,想了个点子。 “哥,他不认识你,你把头盔戴上去跟他搭讪,就说车坏了让他帮个忙,给他五块钱报酬。” “然后了?” “把他引到巷子里,我随后就到。” “行。” 别的不行,搭讪秦朗在行。 秦朗走过去装作一副很着急的模样,并且掏出五块钱在宋坤眼前晃悠。 宋坤不是热心肠人,但看见秦朗手里的钱,想都没想就跟了过去。 鱼儿上钩了,陈川尾随过去。 不多会儿,秦朗把宋坤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巷口。 宋坤有些不耐烦道:“兄弟,车在哪呢?” 秦朗笑呵呵勾住他的肩膀:“就在前面,马上到了。” 等人进了巷子。 陈川戴上头盔突然从后面窜出来,助跑两米后一脚将宋坤踢翻在地。 “哎呦~” 宋坤趴在地上,发出哀嚎声。 “让你叫!” 秦朗早就不耐烦了,一脚踩在他背上,对他拳打脚踢。 “玛德!让你不干人事儿。” 宋坤被打懵了,双手抱头求饶。 “兄弟,别打了,到底是哪得罪你们了?” “心里没点逼数是不是?” 没等陈川出手,秦朗已经把他揍鼻青脸肿,像一条死狗一样蜷缩在地上。 秦朗虽打的猛,但下手都是有分寸的,没有什么致命伤,拳拳对着脸打。 “哥,差不多行了。”陈川给秦朗使了个眼色。 秦朗会意后,犹意未尽的退开。 陈川走过去一把扯住宋坤的头发,威胁道:“以后tmd离小兰远一点儿,再让我看见你们腻腻歪歪,见一次打你一次,” …… 二人从巷子里出来。 秦朗掀开面罩,嘿嘿一笑:“小川,刚才我表现怎么样?” “嗯,还行。” “对了,你刚才说让他离小兰远点什么意思?人俩谈恋爱,腻歪也没毛病啊。” “等下你就知道了。” 陈川卖了个关子,快步的朝着饭馆走去。 到了饭馆,进屋直接找到了小兰。 “你就是小兰吧?” 小兰紧张的点点头,邹起眉头:“你谁啊?” “宋坤是你对象不?” “是啊。” “快去街边第二个巷子,他被人打了。” “啊?”小兰慌了。 “他跟一女孩腻歪被抓包了,赶紧去吧,晚了可能会出人命。” “哦哦。” 小兰慌张的把账结了,快步朝巷子跑去,脸色铁青。 分手 “小川,你这招狗咬狗一个字,绝!” “这次给他们点教训,长个记性。” 另一边。 宋坤一瘸一拐的从巷子里出来,脸肿的跟猪头似的。 这时。 一个穿着公主裙,金发碧眼的女孩撞见他,被宋坤的模样吓一跳。 冷静下来,才惊讶道:“你是宋坤?” 宋坤努力的把肿胀的眼睛睁开,发现女孩是他们厂老板的女儿。 宋坤嘴角抽了抽,点头承认。 “怎么搞成这样了,我扶你去医务室。” “嗯。” 艾丽丝刚上手,小兰急匆匆的过来。 撞见俩人拉着手,顿时暴走。 小兰上前抬手扇了艾丽丝一耳光,怒骂道:“贱坯子!” 打完后又反手抽了宋坤一巴掌,质问道:“宋坤,你个混蛋,说!你俩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宋坤本就憋着火,被小兰当众打脸也失去理智。 “啪啪”扇了小兰两耳光,怒吼道:“我勾搭?我还想问你呢,你什么时候绿的我?说!” “你敢打我?” 宋坤和小兰扭打在一起,一旁的艾丽丝吓哭了,捂着脸就往厂里跑。 事后,宋坤和小兰都被列夫给开除了,二人也彻底掰了。 不仅如此,之前两人定了亲,宋坤家给出去的钱也要不回来了。 城里儿媳妇没了,钱也没了,孙霞老两口气的一病不起。 次日。 陈川早上六点就赶到了林诗彤家。 霜后暖,雪后寒。 温度一天比一天低,冻的陈川直哆嗦。 林诗彤在屋里做饭,听见摩托声探出脑袋。 “陈川,早啊。” “早。” 陈川把头盔摘下来,跺了跺脚上的积雪。 “快进屋吧,暖和暖和。” “嗯。” 林诗彤拿毛巾帮他掸去身上的雪花。 “这么早过来,没吃饭呢吧?” “可不嘛,尽惦记野山羊了。” 林诗彤把毛巾挂绳子上,道:“正好,我用你昨天送过来的肉包了混沌,给你煮一碗。” “不用,太麻烦了。” “麻烦什么,我也没吃呢,咱俩一块儿。” “嗯,那行。” 陈川进锅门帮忙烧火,顺便烤烤火。 不多会儿。 水烧开了,林诗彤端了个木面板过来,上面摆满了混沌。 混沌下锅,拿了两个碗出来,忙着调味儿。 用勺子舀了点胡椒粉,倒些陈醋,最后撒点香菜叶和虾皮。 东西放好,正好混沌也熟了。 混沌不像饺子,下锅不一会就熟了。 怕陈川不够吃,林诗彤特意拿了个汤碗,装了满满登登一大碗。 “陈川,洗手吃饭。” “嗯。” 陈川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还真有点儿舍不得从锅门出去。 冬天除了被窝,就是锅门最暖和。 洗好手,陈川端起碗吸溜一口汤,咂咂嘴:“嗯~鲜。” 林诗彤微微一笑,围裙解下来,从手腕上取下扎头绳把头发盘起来。 经过一天的恢复,脸已经消肿了,不过还有一点点红印,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林诗彤不知从哪拿了个透明玻璃瓶出来,小心翼翼的把盖子打开,一股香味儿飘散出来。 “陈川,给你加点好东西。” “啥啊?” 林诗彤在陈川碗里滴了两滴油。 “香油啊。” 陈川闻着味儿了,香油可是紧俏货。 “芝麻加花生压的,可香了。” 滴了两滴后,林诗彤把盖子盖上,自己也没舍得放。 “诗彤,你怎么不放啊?” 林诗彤把瓶子送到陈川面前,笑吟吟道:“我不喜欢吃,这个你带回去给悠悠姐吃。” “又不是药,加点儿。” 陈川把盖子拧开,给林诗彤也滴了两滴。 一碗混沌吃完,在胡椒粉的辛辣味儿刺激下,浑身冒汗。 放下碗筷,陈川用手抹了抹嘴上的油渍。 “嗯,舒坦。” “吃饱了吗,不够再煮一些。” “饱了,都吃撑了。” “行,我收拾一下就走。” 林诗彤把碗筷收拾好,穿了一件棉袄,梳了两个麻花辫,比之前可爱很多。 “陈川,你把车推家来,我把门锁上。” “嗯。” 锁好门,俩人往山上去。 出了村子,遇见一队人,带着猎狗奔山上去。 林诗彤问道:“陈川,你今天咋没带狗过来啊?” “路太远了,路面全是冰碴子,没舍得让它遭罪。” “哦,那没狗能行吗?” 陈川拍拍肩上的枪,笑着说:“有它就行,再说你不是知道大概的位置吗,应该差不了。” “咯咯,我还没打过猎呢,每次看村子里的猎户拿兔子野鸡回来,心里可羡慕了。”林诗彤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有点儿期待。 虽然林诗彤隔三差五的上山采山货,但跟打猎毕竟是两码事儿。 趁着赶路功夫,陈川给林诗彤讲了一些打猎的事儿。 一路上过来遇见五六拨人,有打围的,也有下套子的。 雷公山的资源比狼牙山好一些,所以打猎的人也多。 陈川脚步加快,心里七上八下的,祈祷野山羊别被人捷足先登了。 不多会儿,林诗彤带着陈川到了雷公庙附近的林子里。 林诗彤虽然不会打猎,但不管是脚力还是耐力都不差,走了半天竟然没喊累。 缓了口气,林诗彤把挂在脸上的围巾拿下来,指着前方道:“陈川,我就是在前面发现山羊的。” “嗯,我看看去。” 说完把肩上的枪取下来,低头朝着林子走去。 这片林子两面都有遮挡物,一面是雷公庙,另一面是陡峭山峰。 野山羊跟圈养的羊不同,虽然都食草,但野山羊本身带着一股子野性。 它们灵活敏捷,林子里障碍物多,就算发现也很难打着。 根据习性判断,陈川往有山的一面寻找。 山体上的草相对多一些,为了躲避其它兽的围追堵截,山羊喜欢在陡峭的地方藏身。 没走多远,雪地上出现了一排排脚印,确实是羊留下的。 这种脚印很具有迷惑性,一般猎人就算是看见了,也不会在意,多数都会误以为是圈养羊留下的。 野山羊比较少,很难遇见。 顺着脚印找了半小时,始终没发现羊。 林诗彤小声嘀咕:“奇了怪了,之前明明看它就在这边,没有挪窝的意思,怎么会没有呢?” 陈川边走边道:“挪窝很正常,它又不是死羊。” 狩猎野山羊 沿着脚印又找了一百来米,陈川在一棵树下发现有羊屎蛋子。 用木棒扒拉扒拉,已经冻硬了。 再往前走,地上的脚印有些凌乱,除了羊的留下的,还有狗爪印。 怕什么来什么。 路上还在担心会不会被人捷足先登,这就灵验了。 陈川皱着眉头,道:“诗彤,这边可能有人来过了。” “啊!不会吧,就隔了昨天一天而已。” “唉…走背字也没办法。” 林诗彤安慰道:“别灰心,说不定人家就是路过而已,反正来都来了,找找呗。” “嗯。” 陈川没想到林诗彤的心态还挺好,至少没泄气。 穿过林子,二人到了崖壁。 崖壁边上有很多大小不一的洞穴,据说这里是之前藏粮食用的,后来荒废了。 陈川上前看了看,里面黑漆漆的,每个洞口前都布满了脚印。 这些洞看着里面好像有东西,其实真进去连个毛都没有,一天被跑山人掏好几回。 站在洞口,林诗彤好奇的看向里面。 “陈川,你说山羊会不会藏在洞里?” “应该不会。” 林诗彤有些不信,每走到一个洞口都会探头看一眼。 这边洞不是特别深邃,大部分一眼就能看到底。 二人走到第三个洞口时,突然一黑影从洞里窜出来。 “小心。” 反应迅速的陈川一把将林诗彤抱住。 脚下一滑,俩人顺着雪地翻滚。 翻滚的同时,陈川用余光看清了黑影。 竟然是野山羊。 从地上爬起,陈川道:“诗彤,没事儿吧?” “没事。” 林诗彤拍了拍衣服上的雪。 陈川捡起一旁掉落的枪拉开保险栓,端枪瞄准。 野山羊的速度太快,比起兔子也不遑多让。 “砰!” 一声枪响,子弹擦着树皮而过,没打中。 听见枪声,野山羊跑的更快了。 “快追!”陈川端起枪快步跑。 林诗彤紧随其后,紧张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第一次打猎的林诗彤,感觉既激动,又刺激。 一边追,一边搂枪。 起先两枪陈川几乎没瞄准,抬枪就打。 对于这种速度快的动物,首先得让它自乱阵脚 光靠两条腿撵的话,不出几分钟它们就能把距离拉开,逃的无影无踪。 枪声吓得野山羊四处乱窜,好几次差点因为速度太快撞树上。 陈川打光了子弹,边跑边把子弹压上膛。 野山羊受惊后没了目标,在林子里横冲直撞,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绕了一圈,躲在一棵杨柳树后。 陈川找了个射击位置,抬枪、瞄准、扣板机,一气呵成。 “砰!” 野山羊的羊腿被击中,一个趔趄,羊角扎进雪地里。 陈川朝野山羊跑过去,满脸的兴奋。 打猎最享受的并不是收获猎物,而是追逐的过程。 野山羊听见动静,又起身逃跑。 一人一羊,来了场拉锯战。 追了几分钟。 陈川大口的喘着粗气,极速奔跑体力消耗的厉害。 山间地面崎岖不平,树又多,一边盯着山羊,还得分心注意脚下,稍不留神就能摔骨折。 野山羊跑到一处半坡前,四个蹄子顺地拖想要刹住脚,没想到速度太快滑了下去。 陈川站在坡上,屏住呼吸,抬起上虚着眼瞄准。 “砰!砰!” 连续两枪,山羊被击毙在了半坡。 松了口气的陈川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 这玩意儿真不好打。 几分钟后。 林诗彤提着木棒跑过来,脸被风吹得红扑扑的,气喘吁吁道:“陈川,怎么不追了,羊呢?” 陈川努努嘴:“下面呢。” 林诗彤低头看了一眼,长舒一口气。 “陈川,你太厉害了,你是怎么打着的?” “呵呵,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你教我打枪呗。”林诗彤晃悠两个麻花辫,笑吟吟道。 “女孩子家家的,学那玩意干啥。” “想试试。” 看林诗彤不像开玩笑,陈川从口袋里摸出三发子弹压上膛。 站起身,把枪递给林诗彤,道:“给,试试吧。” “嗯。” 林诗彤一把接过枪,兴奋的抱在怀里,跃跃欲试。 陈川指着山坡的羊,道:“没什么猎物,你就打它吧。” “打羊啊?” “嗯,试试手感。” “我不敢。”林诗彤摇摇头,又说:“我打树吧。” “也行。” 林诗彤把枪抱起来,学着陈川虚眼瞄准,动作倒是挺标准的。 陈川在一旁双手叠在胸前,饶有兴致的看着。 林诗彤举了半天枪,红着脸扭头道:“陈川,怎么开枪啊?” “先把保险栓打开,然后扣动扳机就行。”陈川边讲解边帮忙操作。 林诗彤听得很认真,一遍教完基本就记住了。 瞄了瞄树,手指轻点扳机。 “砰”的一声,枪声响起,林诗彤把自己吓了一跳。 过了几秒,缓缓的睁开眼,道:“陈川,我打没打中?” 陈川笑呵呵的摇了摇头:“打中啥啊,三不沾。” “不对啊,我明明瞄准了。” “哪有一次就会的,我教你。” 陈川站到林诗彤身后,把手搭在林诗彤的手上,贴着林诗彤的耳旁道:“先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打枪要诀就是三点一线。” 俩人贴的太近,林诗彤心跳加速,脸红到了耳后根,心乱如麻。 “诗彤,我说的记住了吗?” “啊?” “集中注意力。” “哦。” 林诗彤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眼睛盯着前面的树看。 可不知道为什么,前面的树看着看着竟然变幻了陈川,而且在对她笑。 “陈川,我…我还是不学了吧。” 紧接着腰一弯,从陈川的怀里钻出去,红着脸跑开了。 陈川有些莫名其妙。 林诗彤跑到一旁用手捂着滚烫的脸颊,不敢看陈川。 既然不学,陈川把保险栓卡上,万一枪走火容易误伤人。 歇了一会儿。 陈川顺着山坡滑下去,把绳子系在山羊的角上,运气不错,还是头骚羊呢。 系好绳子,陈川挥了挥手:“诗彤,拉。” “好。” 林诗彤在坡上拽着绳子,把山羊一点点向上拉扯。 山羊拉上来,陈川摸着一米长的羊角爱不释手,回头把它做成装饰品,挂在房间里。 这种野山羊的角就是天然的艺术品,弯弯的,像一把刀。 林诗彤也是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野山羊,好奇的摸摸这,看看那。 陈川把野山羊提起来用手掂了掂,得有小一百斤,这趟没白跑啊。 抽签算姻缘 陈川用绳子把羊角捆好,道:“诗彤,找个地方把它给埋上吧,天还早,去雷公寺转转?” “行啊,好长时间没去了。” 俩人把羊拖到雷公寺附近。 林诗彤不放心,怕被人偷了,连续找了好几个地方才把羊埋好。 到了雷公寺,寺门敞开,里面有一穿着袈裟的老和尚拿着扫帚在清扫积雪,冷冷清清。 陈川好奇的东看看,西望望。 “诗彤,我记得之前这边挺热闹的吧?” “嗯,这不大雪封山了吗,平时的话也有好多人过来祈福。” “我就说嘛。” 院子里的老和尚看见二人,双手合上对他们行了个礼。 “小施主,祈福还是还愿?” 陈川路过好几次,但也是头一次进来,不明白他说的意思,只好把目光转向林诗彤。 林诗彤微微一笑:“大师傅,我们祈福。” “好,我带你们去。” “不用麻烦了,我们自己去就行,你忙吧。” 闲下来的时候林诗彤会过来帮忙打扫卫生,做义工,对这边比较熟悉。 老和尚却很固执,一定要带着他们。 盛情难却,二人只好跟着他走。 一路到了大雄宝殿,进门硕大的佛像耸立,怒目圆瞪有点瘆人。 佛像前摆放了一个大大的香炉,满屋子飘荡着香火味儿。 不知为什么,陈川挺喜欢闻这种香火味儿的,感觉心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林诗彤看陈川发愣,用手指戳了戳他:“想什么呢,过来洗手。” “啊!洗手?” 陈川是无神论者,所以对这些不是太了解。 林诗彤低声道:“烧香之前先净手,就是洗手的意思。” “哦。” 老和尚拿了六炷清香过来,给他们一人分了三炷。 接过香,陈川从口袋里掏出钱,询问道:“师傅,多少钱?” 老和尚一愣,随即道:“小施主,不要钱,来者皆是缘,不过那边有功德箱。” …… 一问才知道,一般寺庙都会免费赠送清香三炷,三炷清香代表佛教的“戒、定、慧”三无漏学,亦是供养佛、法、僧常住三宝。 如果要“买香”的话,不能说买,而称“请香”,要么就捐香火钱。 林诗彤把手上的香晃了晃,道:“陈川,考考你啊,你知道烧香多和少的区别吗?” “这个我倒是听村里老人说过。” “说说看。” 回想了一下,陈川组织好语言,道:“三炷香是为自己祈福,六炷为两代人,九炷为三代人。” “不错嘛,那你觉得香是不是烧的越多越好?” “当然不是越多越好,在佛教,十三是最高数,意为功德圆满之高香,所以烧一大簇香的做法并不对,土老冒才会那么做。” 林诗彤有些惊讶:“知道的还不少,我以为你不懂呢。” “呵呵,就知道这么多。” 扯了两句,俩人来到香炉前上香。 攥着香陈川就准备点,结果被林诗彤拉住了。 “哪有你那样上香的。” “有问题吗?” 林诗彤无奈的送他一个白眼,做起了示范。 “点香时,要用左手拿香,拿香向佛作揖时左手在上,右手在下握住香,高举过头部。” 陈川按照林诗彤所说的,做了一遍。 等陈川做完,林诗彤把手中的香插入香炉,道:“香插入香炉要呈水平角度,意为平平安安。” 没想到上个香规矩这么多,今天陈川算是开了眼了。 上完香,林诗彤又带他来到蒲团前。 “陈川,跪下祈福吧。” 陈川尴尬一笑:“不是上香的时候祈福吗,我刚才都在脑子里祈福过了。” “傻不傻。”林诗彤打了陈川一下。 陈川以为上香跟过生日一样,都是吹蜡烛的时候许愿。 跪在蒲团上,林诗彤双手合十,十分虔诚。 仔细看林诗彤的手心并不是紧贴,而是呈空心状,上高居过头,下至嘴边。 祈福许愿时,合十双手放至胸口。 之后默念,摊开双手,掌心向上,上半身拜倒。 整套动作下来行如流水。 恍惚间,陈川觉得林诗彤身上多了几分仙气,超凡脱俗。 虽然陈川不信,但也跟着拜了拜。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祈福完,老和尚捧了个竹筒过来,道:“小施主,今天得空,给你们算一卦吧。” “谢谢大师傅。” 林诗彤欢喜的把竹筒抱过去。 老和尚都九十多岁了,在十里八乡颇有名望,找他算卦抽签的人很多,由于身体原因,近些年很少给人算了。 把竹筒递给了陈川,道:“给,今天来巧了,大师傅心情好,他看姻缘可准了。” 说到姻缘,林诗彤偷偷看了陈川一眼,转而又红着脸低下了头。 看着竹筒里面插着密密麻麻的竹签,陈川也很好奇。 以前看人玩过,不过陈川还是头一回。 接过林诗彤手中竹筒,扭头问道:“师傅,抽签除了看姻缘,还能算什么?” 老和尚用手捋了捋胡须,不紧不慢说:“看姻缘抽签,看财运得写生辰八字,各不相同。” “行,那就抽签吧。” 人家又不收钱,陈川也不好意思麻烦,其实陈川更想看财运。 举起手中的竹筒晃了晃。 “啪嗒。” 一根竹签从竹筒中飞出来,掉落在地上。 林诗彤比陈川还要激动,将竹签给捡起来,一看是下下签。 “怎么样?” 陈川凑过去看了一眼,竹签上写着“广种薄收,仅得一果”。 具体意思也看不懂,只好递给老和尚,让他解签。 老和尚把竹签拿在手上,皱起了眉,随即又舒展开来。 “小施主,此签虽为下下签,但所指的寓意不错,婚姻顺利。” “谢谢。” 陈川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了,不打光棍就行。 “诗彤,你来试试。”陈川把竹筒递过去。 “嗯。” 林诗彤比陈川虔诚多了,酝酿一会儿才开始晃动竹筒。 三两下,同样的掉出来一根竹签。 这玩意儿还挺神奇的,每次只掉出来一根,要是掉出来好几根又该怎么算? 带着疑惑,陈川把地上竹签捡起来。 “上上签,一花一果,白首偕老。” “什么签?” 林诗彤紧张的凑过来看,一看是上上签,激动扯着陈川衣袖又蹦又跳,像个孩子似的。 陈川耷拉着脸,道:“你看,竹签也认人。” “不敢乱说。”林诗彤白了他一眼,把竹签递给老和尚。 “大师傅,你看看。” “嗯。” 老和尚解签时,林诗彤紧张的贝齿轻咬着红唇,既好奇,又害怕。 不是所有的上上签所指都好,她比较信这个。 等了几秒,老和尚抬起眼眸看看林诗彤,又看看陈川,满脸褶子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妙哉!妙哉!” 冬笋 林诗彤没明白他的话什么意思。 老和尚一句话说完,开口道:“我要去诵经了,不送。” 不等二人作答,便进了禅房。 林诗彤皱着眉头,嘟嘴嘴:“到底啥意思嘛?” 陈川笑着道:“要我说,你这就是自寻烦恼,一般算命的都这德行,话说一半留一半,猜谜语似的。” “不准乱说!” “可不就是吗,没给你来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就不错了,回吧。” “真讨厌,晚上回去又睡不着了。” “走吧。”陈川把林诗彤拉出了大雄宝殿。 总被这些佛像盯着,晚上回去怕做噩梦。 时间还早,俩人又在林子里搜寻。 一圈下来没什么大的收获,打了一只兔子,倒是无意间发现了一处毛竹林。 毛竹跟普通的竹子不太一样,它们长的比较粗,每一根都有胳膊般粗细。 毛竹常常用来盖房子,用它搭跳板架子不仅耐用,而且轻便。 发现竹林,林诗彤暂时把抽签的事儿抛之脑后。 “陈川,你带铲子了吗?” “没有,不过带刀了。” 陈川把杀猪刀抽出来,这玩意儿在山上就是全能工具,既能砍也能劈,比铲子好使。 林诗彤把地上的雪扒拉开,露出枯叶。 “陈川,中午咱们是不是不下山了?” “嗯,来回跑太浪费时间了,傍晚再下去。” “快到饭点了,咱们挖点冬笋吧,正好当午饭了,多的回头带回去。” “行,不过地上都被积雪盖住了,估计不太好找。” 冬笋不像笋尖儿,它们都长在地下。 林诗彤把陈川手中的刀拿过去,嫣然一笑:“打猎我跟你学,采山货你得跟我学。” 林诗彤把地上的枯叶扒拉开,一刀插在了地上,信心满满道:“你把土弄开,瞧瞧下面是什么?” 陈川半信半疑的把刀一掰,泥土被挖开,露出黄色的笋皮。 “诗彤,可以啊。” 林诗彤开心的笑了,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麻花辫一甩:“是吧,我来找,你力气大,负责挖,行不?” “没问题。” 陈川满口答应下来。 挖笋可是个力气活,这玩意儿几乎整根都埋在土里,又不能硬拽。 林诗彤标记了七八处,陈川一根还没挖出来。 由于温度太低,泥土都被冻住了,硬的像铁板似的。 附近找的差不多了,林诗彤转身回来。 陈川像砍树一样不停地挖着泥土,把她给逗乐了。 “陈川,你这样太慢了,又费力。” 林诗彤把刀给拿过去,示范道:“你看啊,你得先找好位置,对准了,再用力戳进去。” 刀尖扎进去,又说:“戳进去后别着急拔出来,找着根后把它割断。” 话音刚落,林诗彤握住笋尖儿用力一拧,冬笋整根被拔了出来,省时省力不说,表皮也没有刀口。 再看看陈川挖的,跟狗啃似的。 林诗彤放下笋,把刀还给陈川,道:“你再试试。” “嗯。” 术业有专攻,陈川按照林诗彤说的操作一遍,确实快多了。 挖了将近一个小时,地上堆了一堆冬笋,得有二十多根。 头茬冬笋质量好,每一根都有手臂粗。 标记的都挖完了,也把俩人累的够呛。 陈川抄起一把雪把手上的泥巴搓搓,道:“诗彤,我去弄些柴火,先吃饭吧。” “嗯。” 干了半天,林诗彤热的一身汗,脸红扑扑的像个红苹果似的。 地上现成的竹叶,陈川用刀削了一些竹枝。 不多会儿,地上便堆了一堆柴火。 林诗彤在把火堆拢起来,拿了三根竹笋靠在边上。 “陈川,柴火差不多够了,歇歇吧。” “马上。” 砍完最后一根,陈川才围到火堆旁,找了个石头坐下来。 “哎呦!我的这个老腰啊。” 不歇不觉得,一坐下来脊椎扯着屁股,又酸又疼。 林诗彤被陈川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逗笑了,边点火边道:“小孩没有腰,哪来的老腰。” “呵呵,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小孩呢。” “切~没成家都是孩子。” 扯了两句,火堆的火渐渐旺了起来,冬笋表皮的壳也被火熏黑了。 中午也不能光啃笋呐,等下还得跑山,吃不好腿上没劲儿可不行。 陈川看了一眼地上的兔子,打起了它的主意。 “诗彤,要不把兔子也烤了吧,吃笋也吃不饱。” “想吃就烤呗,也不耽误卖钱。” “嗯,我来处理。” 兔子比野鸡还要省事儿,皮很好剥,从头扯到尾。 没几分钟,兔子就被处理好了,陈川用竹竿穿好,放在火堆旁烤。 野兔跟野鸡差不多,剥完皮除了几个腿儿有肉,剩下的几乎都是骨头。 烤兔子,林诗彤觉得挺有意思。 “陈川,让我试试呗?” “行,你来吧。” 陈川也乐得清闲,倚靠在竹子上烤着火。 林诗彤第一次烤没经验,每隔两分钟就用刀戳一下,看看肉熟没熟。 没等兔子烤好,身上已经多了十几个小眼。 女孩子心细,肉上只要粘上一点儿灰,林诗彤都会把它擦干净。 换作陈川没那个耐心。 等了半小时左右,林诗彤把兔子烤好了。 兔子表皮被烤的微黄,结了一层脆脆的壳,滋滋冒油,散发出淡淡的肉香味儿。 看着自己烤的兔子,林诗彤很有成就感,道:“陈川,烤的怎么样?” “嗯,不错,不过还少点儿东西。” 说着陈川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撒了些盐巴放上。 “这才完美。” 陈川撕下一条兔子腿递给林诗彤,道:“尝尝自己的手艺。” “你吃。” “客气啥,又不是没有,拿着。” “咯咯,那我就不客气啦。” 林诗彤接过兔子腿,闻着诱人的香味儿,浅浅咬了一口咀嚼。 “嗯,还不错。” 烤的兔子虽然不是太入味儿,但有股子焦香,特别是脆脆的壳,越嚼越香。 “陈川,你也吃啊。” “你吃,我先弄根笋垫垫肚子。” 陈川把竹竿插在地上,扒了一根冬笋出来。 这玩意儿烤完后跟玉米有点像,黑漆漆的。 抄了把雪降降温,把表面烧焦的皮一层层剥开。 皮剥开,一股淡淡的的清香味儿扑鼻而来。 早就饥肠辘辘的他也不管烫不烫,啃了两口。 “嗯,要是有辣椒酱就好了。” 冬笋吃起来特别嫩,回头还有点儿甘甜。 紫貂 “你慢点儿吃,烫嘴。” 林诗彤用棍子扒了一根笋出来,准备剥。 “别,你别脏手了,我给你剥吧。” 陈川帮林诗彤剥了一根。 俩人挨着肩,一口兔肉,一口笋,看着白茫茫的雪景。 林诗彤饭量不行,只吃了一条兔腿,一根笋就饱了。 剩下的陈川包圆了,今天没带狗来,没人跟他抢。 吃饱喝足,陈川把火堆用雪掩盖上。 看了看时间,正好一点钟。 冬季天短夜长,五点左右天就黑了。 除去下山一个小时,还能跑两个多小时左右。 背上枪,俩人继续出发。 有山羊在,他们也不敢走远,只能在附近转悠。 这片山头的杂树比较多,没有灌木丛,所以兔子野鸡相对要少一些。 不过松鼠倒是挺多的,几乎隔两棵树就能看见松鼠洞。 要不是怕惊着附近的兽,陈川真想拿枪搂它。 俩人在林子里找了大半个小时,什么也没发现,林诗彤兴致不高。 地上倒是有不少脚印,但错综复杂,一时半刻也理不清头绪。 林子里不止他们,还有两个人带着猎狗转悠。 走近一看,原来是四眼和三胖。 这俩人自从上次打完黑熊受伤后,有段日子没见了。 二人看见陈川一愣。 三胖瞥了一眼林诗彤,眼神挪不开了,暗想这妞长的真漂亮。 林诗彤被三胖盯的浑身不自在,站到了陈川身后。 轻咳一声,三胖笑呵呵道:“这不是陈巡长吗,今儿个不带狗,怎么带个丫头跑山呐,换口味儿了?” 一旁的林诗彤听三胖说话夹枪带棒气不过,理论道:“丫头怎么了,丫头就不能跑山啊?” 三胖没想到林诗彤嘴这么厉害,怼的他脸一阵红,一阵青。 四眼扯了扯三胖,道:“三胖,怎么跟巡长说话呢,妹子,我兄弟就爱开玩笑,别在意。” “哼!” 林诗彤把头别过去,懒得跟他们计较。 陈川皱着眉头道:“四眼,你们在这边,疤瘌人呢?” “我大哥啊,他没来,现在我们哥俩儿单干了。” “挺好。” 扯了两句,陈川拉着林诗彤走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这两货有点儿缺心眼子。 人走远后,三胖还盯着林诗彤的背影发呆。 四眼踢了他一脚:“看看看,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三胖猥琐一笑:“四眼,你没觉得刚才那妞特别有气质,特别是那股子火辣脾气我喜欢,跟我特般配。” “呸!你还要不要点脸。” 另一边。 绕过两棵树,林诗彤看见雪地里有个东西一闪而过。 “陈川,前面有东西。” “哪呢?” “好像钻林子里上去了。” “不会眼花了吧?” “不会,真有东西。” “行,看看去。” 陈川和林诗彤俩人跑过去,果然看见一排排脚印,有点像松鼠爪印。 “汪!汪汪…” 不远处两狗窜了过来,大声吠叫。 三胖跟四眼也端着枪跑了过来,一双眼睛四处张望。 “嘿!你们懂不懂规矩?”陈川呵斥一声。 三胖撇撇嘴:“陈川,你别咋呼,大山又不是你家的。” “跟我耍无赖是吧?跑山规矩,先来后到用我教你吗?” “这话说的,什么叫先来后到?我还说是我的狗先发现的呢,你有什么证据证明?” “你走不走!”陈川黑着一张脸,从牙缝挤出来一句话。 三胖被陈川瞪的有点儿发怵,但碍于面子,硬着头皮道:“怎么地,你还想打人呐?” 为了撞胆,三胖把一张二皮脸凑了过去,又说:“来来来,你打一下试试?” “你个瘪犊子,老子弄不死你!” 陈川抬手对准三胖的脸就捶了过去。 林诗彤眼疾手快,双手抱住陈川。 “陈川,冷静点儿。” 四眼也把三胖往后拉,真让陈川打上一拳,最少也得少两颗牙。 三胖也吓得够呛,没想到陈川真敢出手。 不过真要被陈川打了,正好去他家放赖。 拉开后,四眼陪着笑脸道:“巡长,几天不见气性怎么这么大,你跟我大哥一个村住着,咱们也低头不见抬头见,撕破脸让人看笑话。” “告诉你们,赶紧给我滚。” “有话好好说,有钱大家一块儿赚嘛,再说现在还不知道是个啥,你看这样行不行,谁先打着算谁的。” 林诗彤晃了晃陈川的胳膊:“陈川,别跟他们一般计较,再磨蹭下去,猎物跑远了,谁都占不了便宜。” 经林诗彤这么一提醒,陈川也冷静下来。 “暂时不跟你们计较,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遛遛就遛遛,谁怕谁!”三胖嘴硬怼了一句。 “走吧。”林诗彤不想看见他们俩人。 “嗯,走。” 陈川也没跟他们磨嘴皮子,快步朝着猎物逃跑的方向追去。 三胖跟四眼也不甘落后,一同追过去。 两队人虽然没再起争执,但都暗自较劲,跑的一个比一个快。 林诗彤是女孩子,体力不如他们,但也咬着牙保持不掉队。 追了十几分钟左右,两狗前爪扒在一棵樟树上,不停地叫唤。 陈川追踪的脚印也到这边就断了。 显然,猎物肯定上树了。 林诗彤眼神好,指着树干,气喘吁吁道:“陈川,你看,它躲在树杈子里了。” 顺着林诗彤手指方向陈川看了过去,一只身体毛发呈棕灰色,脑袋被白色毛发覆盖,额头处还有一抹紫色。 躯体细长,四肢较短,耳朵圆圆的像猫耳朵。 体型和松鼠一般无二,也就二斤左右。 “紫貂。” “哈哈,运气不错。” 没等陈川开口,一旁的三胖激动的放声大笑。 没错,树上的猎物正是紫貂。 紫貂虽然个头不大,但身价却一点儿不输大个头。 身上没有二两肉,但有一身好皮子。 所谓:“穷穿棉,富穿貂。” 一句话足以形容貂的奢侈。 一张好的貂皮价格能跟花豹不相上下,能卖到三百多块钱。 陈川眼中有些炙热,要是能把它给拿下,今年的年就好过了。 “砰!砰!砰!” 没等陈川出手,四眼和三胖俩人端起枪就打,先下手为强。 他们知道陈川的枪法,万一下手晚了只能拍大腿。 紫貂听见枪声,灵活的在树上跳来跳去。 连续好几枪,全部落空。 樟树的枝条横七竖八,紫貂体型又娇小轻便,钻进树杈里子弹根本打不着。 三胖气的直骂娘,围着树打,子弹跟不要钱似的招呼。 反观陈川没有出手的意思,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 飞刀杀紫貂 噼里啪啦的枪声,把樟树枝干打的千疮百孔。 林诗彤忍了好久才问:“陈川,你怎么不开枪?万一紫貂被他们打下来怎么办。” 陈川淡然一笑,笃定道:“放心吧,他们打不下来。” 这两个缺心眼子,把手里的土枪当成机关枪使了,抬枪就打,连瞄准都省了。 紫貂之所以珍贵,并不完全因为稀少,而是因为敏捷,智商高。 树上的紫貂像精灵一般,不断在树杈上来回跳跃,毫发无损。 又等了十几分钟,枪声不再密集。 三胖摸了摸口袋,几十颗子弹一口气搂光了。 “四眼,给我拿点儿子弹。” 四眼开完最后一枪,摸了摸口袋,懊恼道:“我也没有了。” “卧槽!你就不能省着点儿打啊。”三胖爆了句粗口。 没了枪声,紫貂探出狭长的头看向俩人,前爪抬起来,像是在鄙视一般。 “玛德!畜牲玩意儿,你等着。” 三胖抽出腰间的斧子,跑到树下对准树根劈砍。 四眼懵了。 “三胖,你干什么呢?” “我把树放倒,我就不信逮不着它。” “你脑子被驴踢了,一合抱的树你得砍到什么时候,再说了,就算把树砍倒,它能不跑?” “啪!” 三胖一把将斧子砍在树上,急眼了。 “光会嘚嘚,那你说怎么办?” 四眼一时也没好办法,紫貂太灵活了。 紫貂不比其它兽,这玩意儿一上树,猎狗拿它没辙,干着急够不着。 这时。 陈川不紧不慢的把枪取下来,道:“诗彤,该咱们了。” “能行吗,他们打了几十枪都没打下来。” “行不行试试就知道了。” 陈川把枪递给林诗彤,道:“等下你来打,开枪步骤还记得吧?” “我打?”林诗彤嘴巴微张,有些愕然。 “对,就你打。” “我不行。” 陈川笑着解释道:“放心,只是让你吸引它的注意力,没让你真打,只管开枪就行,站到对面树下打。” “真的?” “嗯,你就闭眼打都行。” “那…好吧。” 林诗彤抱着枪走到对面树下,拉开保险栓开枪。 紫貂被枪声吓得再次躲了起来。 发现枪声不是打它的,又好奇的探头探脑。 “噗!” 一旁的三胖憋不住,笑出了声。 “四眼,紫貂在这边,她朝那边打几个意思?” “是啊,搞什么名堂。” “我过去看看。” 三胖吊儿郎当的走到林诗彤面前,笑呵呵道:“妹子,枪不是你这么玩的,用不用我教你?” “砰!” 林诗彤抬手一枪,子弹从三胖的头顶上方飞了过去。 三胖吓得双手抱头蹲下,瑟瑟发抖。 等了几秒。 三胖颤巍巍起身,检查一下身上的零部件没少没坏,脸色苍白。 这一枪真是把三胖惊出一身冷汗,要是枪口在向下偏一点儿,直接爆头。 林诗彤也吓得够呛,刚才枪走火了。 冷静下来,林诗彤呵斥道:“让开!不走还打你。” “走走走。” 三胖不敢得罪林诗彤,小姑奶奶一言不合就开枪,这谁能受得了。 不远处。 陈川站在树下大声道:“诗彤,继续,别停!” “哦。” 三胖吃了闭门羹,不免被四眼嘲笑。 三胖也不在乎,皱着眉头道:“四眼,你说陈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紫貂明明在这边,他让那丫头往对面打枪,这不纯属浪费子弹吗。” “我也想不通。”四眼挠挠头,又说:“可能是为了讨对象开心吧,不过你想想,他们子弹耗光不是更好吗。” “也是,大傻冒儿。” 趁着紫貂的注意力被枪声吸引,陈川悄偷摸的从腰间抽出飞刀,捏在手中,放轻脚步寻找合适的位置。 转了两圈,刚巧紫貂从树杈中露出脑袋。 刹那间。 陈川把手中的飞刀甩出去。 “嗖”的一声,紫貂还没反应过来,飞刀直直的扎进了它的脖颈处。 “吱吱。” 紫貂甩了甩尾巴,两腿一蹬从树上掉落下来。 陈川把紫貂捡起来抖了抖毛发上的雪,貂毛的手感确实好,爽滑,特别有弹性。 紫貂的毛发不像狗子,虽然长,但没有疙瘩,丝滑柔顺。 “汪!” 一旁的狗子看见紫貂,大声吠叫。 四眼和三胖俩人正欣赏林诗彤打枪,听见声音回头看来。 当看见陈川手中的紫貂时,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嘴巴张的能塞下鸡蛋。 过了半天。 二人才缓过来,黑着一张脸,表情比吃屎还难受。 林诗彤跑过来,欢喜道:“陈川,你啥时候把它打下来的,怎么没动静?” “呵呵,一共就二斤多重的东西,能有啥动静。” “我看看。” 林诗彤把枪还给陈川,拿起貂好奇的打量。 三胖实在想不通,前后不过短短几秒钟,一愣神功夫竟然被陈川得手了。 四眼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上前恭维道:“巡长,这招指东打西玩的漂亮啊。” “打猎得用脑子,不是扛着烧火棍儿就行的。” “陈川,你说谁没脑子呢?”三胖气不过,瞪着眼珠子。 林诗彤接过话茬,道:“说没脑子的,你急啥?” “我……” 三胖被堵的一句话说不出来,气的脸铁青。 “四眼,咱们走,好男不跟女斗。” 俩人背上枪气鼓鼓的离开。 今天又白跑了,子弹钱都没挣回来。 陈川说:“诗彤,天不早了,咱们也回吧。” “嗯。” 俩人有说有笑的往藏山羊的位置去。 到了地方,陈川把羊身上的雪扒拉掉。 经过几个小时的冷藏,山羊被冻的邦邦硬,远看像个雕塑一样。 用手扶起来,竟然能站立不倒。 林诗彤好奇的用手摸摸,道:“陈川,你说用它引别的兽过来行不行?” “行是行,不过要么引不来,一但引过来都是大的兽。” “哦。” “先把它弄回去吧,用它做诱饵代价有点大。” 还是老办法,陈川用绳子系在羊的蹄子上,顺着雪地往山下拖。 冬笋也被一根根系在绳子上,一块儿拖。 林诗彤背着枪,提溜着紫貂同行。 天黑前,俩人把山羊拖到家。 宋坤站在门前见又是山羊,又是紫貂,满脸羡慕。 阴阳怪气道:“林诗彤,搁哪捡这么多东西?” 林诗彤没搭理宋坤。 林诗彤对宋坤一家彻底失望了,伤透了心。 碰了一鼻子灰的宋坤尴尬一笑:“你瞧瞧,气性真大。” “你有完没完?”林诗彤挑了挑眉,显得不耐烦。 “诗彤,你舅妈这两天老念叨你,要不过去看看,正好你舅会扒羊,让他帮你弄。” “呵!原来在这等着呢,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你是看上羊了吧?” 宋坤小心思被戳破,老脸一红。 喜讯 宋坤还想争辩,林诗彤下了逐客令。 “陈川,帮我把门关上,回头羊再被狗拖去。” “嗯。” 宋坤脸色难看,扯着嗓子道:“死丫头,你说谁是狗呢?” “差不多行了,赶紧走。” 陈川厌恶的驱赶,要不是顾及林诗彤,还想再揍宋坤一次。 宋坤被赶到门外。 站在门口的宋坤越看陈川越觉得眼熟,可一时半刻又想不起来。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 林诗彤看着地上的羊,说:“陈川,羊怎么处理?” “嗯,就在这边褪毛吧,烧两锅水。” “烧水行,但我不会褪毛啊,大舅倒是会,但我不想找他。” 现在两家闹得见面不说话,别说帮忙了。 羊蹄子上的绳子解下来,陈川道:“褪毛我会,有水就行。” “那行,我现在就去挑,家里水不多了。” “你带路,我挑吧。” 陈川拿起靠在墙上的扁担,把铁桶挂上。 林诗彤家没有井,一个村子也就只有一口老水井。 连续挑了两担水,也就是四桶,把两口大铁锅都添满了。 趁着林诗彤烧水的功夫,陈川又把林诗彤家的水缸给装满,女孩子家家的,挑水也不容易。 不一会儿,水烧开了。 家里没有褪毛池子,为了省事儿,陈川干脆找了一张塑料布,平铺在板车架子上。 板车架子两边自带扶手,刚好可以把塑料布挂起来,兜住水。 塑料布铺好,把羊放进去。 别说,大小刚好合适。 与此同时。 林诗彤把烧好的水用桶拎过来,热气腾腾。 “陈川,水直接浇羊身上吗?” “我来吧,别烫着你。” 陈川试了一下水温,最起码有八十度左右,刚刚好。 用舀子舀了几勺倒在羊蹄子上,蹄子上的壳比较厚,得多烫烫才行。 泡了几分钟。 陈川把一桶水全部倒进去,一股子骚臭味儿散发出来。 林诗彤眉头微蹙:“略~味儿真大。” “确实有点,不过我们算好的了,我哥隔三差五的闻。” 陈川用棍子把羊翻了个身。 林诗彤也跟着帮忙。 “陈川,泡多久能好?” “马上就好,羊不能泡时间长,不然容易出油。” “哦。” 羊泡好后,俩人合力把羊抬出来。 陈川把杀猪刀的刀口放在水缸的缸口蹭蹭。 “诗彤,你去拿个口袋过来装羊毛,回头晒干能卖钱。” “好的。” 陈川单手持刀,从羊头开始刮毛。 刮毛挺解压的,每下去一刀,都会发出“吱吱”声。 野山羊不像圈养的羊,身上的毛发比较短,比较稀疏,很好刮。 林诗彤在一旁好奇道:“陈川,之前看我舅杀羊,好像都直接剥皮。” “品种不一样,这种野山羊的皮子不值钱,再说原本就没什么油,再把皮一剥就剩骨头架子了,野山羊吃的就是皮,有嚼劲儿。” “哦,你懂得真多。” “呵呵,干久了你也懂。” 忙活一个小时,才把山羊处理好。 夜间气温低,冻的伸不开手。 一百多斤的山羊去完内脏,只剩下七十多斤。 趁着水热乎,陈川顺便把紫貂也给剥了。 林诗彤把卫生收拾收拾,整个院子都是羊骚味儿,熏的脑仁疼。 紫貂处理好,林诗彤也收拾利索了, 看看时间已经八点了,不少人家都熄灯睡觉了。 陈川拿起毛巾把手擦拭干净,道:“诗彤,我就先回了,羊明天一早拖到镇子上卖,正好是集。” “这么晚别走了,大黑天,路上全是冰碴子。”林诗彤有些担忧,挽留道。 “没事儿,不走也没地方睡啊。” 家里一共就两间房,一间卧室,还有一间就是堂屋了。 “要不这样,你在家里睡,我去隔壁婶子家。” “算了,这么晚别麻烦人家了,慢点儿骑就是了。” 陈川把头盔戴上,推车出门。 临走前,林诗彤又反复叮嘱陈川一定注意安全。 等陈川到家已经晚上十点了。 陈悠的屋子还亮着灯。 听见车声,陈悠披上外套起床开门。 “小川,怎么这么晚啊,再不回来我准备找你去了。” 陈川摘下头盔,笑呵呵道:“找我干啥,这么大人了,还能走丢了啊。” “没吃饭呢吧。” “嗯,在诗彤家杀羊,一直弄到八点,这不赶紧回来了。” 下车后,陈川跺了跺脚上的冰碴子。 “你呀,一忙起来就不管不顾,人是铁,饭是钢,身体拖垮了赚再多钱有什么用?” 陈悠又说:“赶紧进屋暖暖,我去给你煮碗面。” “嗯。” 骑车不觉得,停下来冻的陈川直哆嗦,打着冷颤儿。 陈川紧忙进屋钻被窝里暖和暖和。 没一会儿,陈悠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面过来。 “小川,过来吃。” “来了。” 陈川一轱辘从被窝里出来,穿着秋裤就下床了。 看着桌上的面,道:“还有鸡蛋啊。” “嗯,家里的鸡今天刚开窝,下了两个蛋,早上给龙龙煮了一个。” “那你留给龙龙吃啊,正长身体呢。” “又不是没有,明早又下了。” “姐,要不你也吃点儿?” 陈悠推推手:“我不饿,赶紧吃吧,一会儿凉了。” “嗯。” 忙半天早就饿了,陈川挑起一团面条吸溜起来,饱腹感油然而生。 陈悠坐在一旁,又织起了毛衣。 “对了小川,后天国强叔家的二鹏哥结婚,到时候你记得去随礼,今天来家通知了。” “二鹏哥结婚了?” 陈川有些惊讶,李鹏也是李达的亲二哥,比李达大一岁,比陈川大两岁。和陈川大伯家的二儿子陈凡,一起养拖拉机。去年订的亲,也算陈川的发小。 陈悠边织毛衣边道:“可不嘛,你也得抓点紧儿,本来上半年就能结的,但女孩家里条件好,非得要国强叔盖三间大瓦房出来才同意。” “对啊,这事儿我也知道,这不没盖吗,怎么同意了呢?” “三达和我说国强叔老两口把攒了半辈子的钱一把都交给女方了,还说结过婚就分家,盖两间小的,人家这才同意。” “怪不得呢。” 这年头瓦房就算是在十里八村也找不出两家,一口气要三间房,真敢开口。 陈川吸溜一口面汤,不经意间看见屋檐墙上一道道裂缝。 “姐,咱家这屋也该修修了,外面刮大风,屋里刮小风。” 陈悠叹了口气,说:“谁说不是呢,上次姑父才给咱修补的,这又开始裂了。” 计划盖房 陈川放下筷子,道:“姐,要我说等开春了,直接把它都推倒重新盖,一年修补好几回,下雨还漏水。” 陈悠手一抖,铁针差点戳到手指。 放下针线,道:“小川,你想什么呢,推倒重新盖得花多少钱?就算盖了,过两年不还得裂吗。” 泥土掺小麦秸秆做成的土胚,时间短还行,只要是时间一长,特别遇上梅雨季节,浸蚀的特别快。 “姐,谁说要盖土房了,我的意思是盖瓦房。” 陈悠眼睛瞪的溜溜圆:“小川,面汤醉人不?” “面汤哪能醉人。” “不醉你怎么说酒话呢,瓦房得多少钱你知道吗,隔壁村的乡长盖了三间,听说花了五千多块钱。” 又说:“瓦房要是那么好盖,国强叔至于跟二鹏哥分家吗?” “嗯,五千多确实不少,不过也不算很多吧,咱们手里又不是没钱,再说等来年你和达子结婚也得要房子,要我说,直接在咱家院子起六间,反正国强叔手里也没钱了。” “赶紧睡觉去吧,我看你是有俩钱不知道咋嘚瑟好了。” 陈悠没把陈川的话当真,收拾好碗筷去锅屋了。 五千块钱对于陈悠而言,算是天文数字了,哪怕手里握着二万多块钱的存折。 陈川看着墙上的裂缝暗下决心,等到一定把房子翻新了。 一夜无话。 鸡鸣三遍,陈川摸着黑骑车赶去镇子上。 昨天跟林诗彤约好,今天去赶集卖羊肉。 年关将近,虽然白雪皑皑,但卖东西的商贩不仅没少,反而比平时多了。 转了一圈,林诗彤还没到。 陈川提前占了个位置,一会儿该没地方了。 不多时。 林诗彤拉着板车出现在集上,头上包裹着围巾,只露出两只圆圆的大眼睛。 “陈川。” 看见陈川,林诗彤挥了挥手。 陈川一愣,要不是认识围巾,差点没认出来林诗彤。 快步走过去,道:“诗彤,我来吧。” 陈川接过车,停到了占好的位置上。 林诗彤也把围巾摘下来,靠近嘴边的一块挂了一层冰碴子。 “累坏了吧。”陈川边支摊边道。 “不累,跑跑挺暖和的。” 林诗彤从竹篮子里把饭盒拿出来,上面还裹了两层布。 揭开盖子,里面放了两馒头,一个鸡蛋。 把鸡蛋递过去,道:“陈川,给。” “我吃过了,你吃吧。” “吃过也吃一个,鸡蛋又不撑肚子。” 林诗彤不由分说,把热乎乎的鸡蛋塞给陈川,自己啃馒头。 鸡蛋剥开,陈川把蛋白放进林诗彤饭盒里。 “我吃蛋黄就行。” 俩人会心一笑。 林诗彤吃饭,陈川把羊按照不同部位分解开。 山羊肉的骨头特别硬,劲儿使小了砍不断。 这边刚分解好,摊前就有人问价了。 “小同志,羊肉怎么卖?” “看什么部位,羊腿子带骨头2.8一斤,羊排2.7一斤,来点儿?都是新鲜的肉。” “再看看。” 等人走远,林诗彤低声道:“陈川,价格是不是太高了?” “不高,集才开始,大部分都是打价的,货问三家不吃亏嘛。” “也对。” 林诗彤卖山货还行,卖羊肉也是第一次,没什么经验。 没隔两分钟,陆陆续续又有人过来问价。 不管买不买,林诗彤都满脸笑容给人报价,没有半点不耐烦。 磨了半小时嘴皮子,总算开单了。 陈川负责秤肉,林诗彤负责算账收钱。 可能是经常在饭馆锻炼的缘故,林诗彤忙活起来比陈悠还利索。 头脑转的也快,这边报出肉的重量,不出几秒就能把钱数算出来。 这年代没有计算器,全凭口算。 一拨人应付走,陈川好奇道:“诗彤,你确定没上过学?” 林诗彤点点头:“没有,舅舅家条件不好,家里只能供起表哥一个人。” “那你真行,没上过学数学竟然能这么好,账算的比我都快。” “我虽然没上过学,但家里的活干完,经常会去学校听课,有听不懂的,趁着空闲时间我会问老师。” 缓了口气,又说:“好几回我考试还考了满分,不过没有试卷,都是在地上考的。” “怪不得呢。” 聊着天儿,又过来俩人买肉。 中午时分。 集上人还没散,摊位上的肉就卖光了。 主要货不多,羊头被陈川留下没卖,肉没多少。 陈川把东西规整规整。 林诗彤把钱整理好,道:“陈川,一共卖了162块钱,给你。” “别都给我啊,我拿五十就行,剩下的你自己留着。” “我不要。” “咱俩一起打的,不要哪能行,我跟达子跑山也都是平分的,不要的话可就没下次了。” “那好吧。” 剩了几个羊蹄子,昨晚留的有羊头,还有羊宝。 陈川提议道:“诗彤,今天收摊早,上我们家喝羊肉汤去,姐整天念叨你。” “行。” 林诗彤也好长时间没去了,有点想陈悠了。 收好摊,陈川又买了点儿菜。 趁陈川买菜的功夫,林诗彤买了一堆好吃的。 陈川把板车用绳子绑在摩托车的后坐。 林诗彤担忧道:“这样绑能行吗?” “没问题,上来吧。” 怀着忐忑的心情,林诗彤坐上车,一双手扶着板车把手。 路上陈川没敢骑太快,晃晃悠悠快一小时才到家。 陈悠看见林诗彤来,俩人来了个拥抱。 “小姨。” 龙龙也高兴的又蹦又跳,脆生生喊了人。 “龙龙,这才几天不见,又长高了不少。” 林诗彤把车上的零食拿下来,道:“来,拿去吃吧。” “谢谢小姨。” 龙龙拎着东西忙往屋子里跑。 陈悠说:“诗彤,来就来,买这么些东西干什么,乱花钱。” 林诗彤嫣然一笑:“不值钱。” “快进屋吧,脸都冻红了。” 陈悠把林诗彤领进屋,打开电视,给她倒了杯热水。 “诗彤,你坐会儿,我去帮小川搭把手。” “我跟你一块儿。”林诗彤把手中的水杯放下,欲起身。 “你歇着吧,累半天了。” 陈悠把林诗彤摁了下来。 一旁的龙龙道:“小姨,你陪我玩会儿呗。” “行,小姨陪你玩。” 另一边。 陈悠把洗干净的羊脸子肉用刀剔下来,等下放锅里炖。 陈悠进来,戴上围裙,道:“小川,有啥要弄的?” “你帮我把羊宝洗洗,等下跟羊蹄子一块烧成麻辣味儿的。” “哦,放在哪呢?” “盆里就是。” 陈悠过去把盆端上,当看见两个白花花的羊宝时,白皙的脸“蹭”的红了。 这玩意儿怎么那么大? 陈悠把盆放下,道:“小川,我还是烧火吧。” “也行。” 陈川也没多想。 羊肉火锅 陈川把羊脸肉全部剔下来,丢进锅里,还有些羊骨也放进去一块儿炖。 羊蹄子的壳也被陈川用刀背敲下来,这玩意儿吃挺好吃的,就是处理起来比较麻烦。 林诗彤走了进来,道:“陈川,我帮你一块儿弄。” 陈悠接过话茬道:“诗彤,不是让你歇着吗。” “悠悠姐,没事儿,干点活暖和。” 林诗彤挽起袖子,四处打量:“还有什么没弄的。” 陈川抬了抬下巴,示意道:“你把羊宝划一下,再用盐巴搓搓,不然不入味儿。” “行。” 林诗彤痛快的点头,伸向盆里的手却突然顿住了,俏脸一红,红到了耳朵根。 “怎么了,不会切吗?” “没…没有。” 林诗彤硬着头皮,抓起羊宝。 软塌塌的,羞的脸滚烫。 举起手中的刀,声如蚊蝇道:“陈川,直接切吗?” “对。” 林诗彤一咬牙,举起刀剁下去,“咔嚓”蛋被剁成两半。 陈川条件反射般的把两腿一夹,感觉凉飕飕的。 “诗彤,不用把它劈开,划拉个口子就行。” “哦。” 羊蹄子、羊宝、葱姜蒜全部切好,锅也热了,陈川挖了一团熊油倒进去。 上次熬制的熊油已经快见底了,陈川做菜舍得用油,浪费的多。 熊油熬化,林诗彤把准备好的小料递了过去。 “陈川,给。” “嗯。” 葱姜蒜、辣椒、花椒,一股脑全部倒进去煸炒。 “咳咳!” 辣椒刚煸炒变色,陈悠和林诗彤都被辣味儿呛得咳嗽。 陈川把羊蹄和羊宝倒进锅中翻炒,下锅预热后一股子骚味儿扑鼻而来。 陈悠跟林诗彤受不了这味儿,被熏跑了。 没法,只能陈川自己动手了。 羊肉难炖,得个把小时才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锅中的羊肉散发出诱人的膻香味儿。 锅盖揭开,原本清澈的汤也变成了淡奶白色。 这边羊蹄子也好了,筷子一戳皮就破,软烂入骨。 陈川把二哥家的铜锅借来。 难得吃一顿羊肉,喊他们两口子一块儿,冬天吃羊肉大补,也打打牙祭。 “开饭了。” 羊肉锅装好,陈川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来了。” 二嫂刘艳,陈悠跟林诗彤帮忙把涮锅的蔬菜往桌上端。 陈川端着火锅,香气扑鼻。 刘艳叮嘱道:“小川,小心烫手。” “没事儿。” 这边羊肉锅刚端出屋子,隔壁的几家邻居闻味儿纷纷探头望。 “孩他爸,小川真是有本事,三天两头弄好吃的。” “可不是咋地,这羊膻味儿真是香,明儿个咱也割点羊肉回来解解馋。” 男人吸溜一口手中的疙瘩汤,闻着羊肉味儿,咂咂嘴。 女人瞪了他一眼:“站着说话不腰疼,有吃羊肉的钱,能买多少青菜萝卜,吃完喝西北风啊?” “嘿嘿,我就那么一说。” “你就会说,一会儿去山上转转,人家能打着,你怎么就不行?” 一提这茬,男人装作没听见,闷头进屋。 女人气的直跺脚。 “瞧你个窝囊样,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另一边。 陈悠先给二堂哥陈凡装了一碗羊肉汤,道:“二哥,先来点儿汤暖暖身子。” “诶,好好好。” 陈凡吸溜一口汤,羊肉的鲜,葱花香菜的香,胡椒粉的辛辣,几种味道相辅相成,充斥着口腔。 不禁点头夸赞道:“嗯,地道。” 陈悠又给二嫂刘艳和林诗彤各装一碗递过去。 “悠悠姐,你别忙活了,我自己来就行。” “就是,一块吃吧。” “千万别客气,敞开肚皮吃。” 龙龙不知从哪翻了个蒲扇出来,拿在手中摇,道:“小叔,给我夹个羊角呗,我要跟济公学,大口吃肉。” “噗!” 桌上的几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刘艳瞪了龙龙一眼,把蒲扇夺了下来,板着脸道:“你是不是虎,大冷天的不怕扇感冒啊?” 龙龙噘着嘴,躲到陈凡身边不说话。 陈凡宠溺的摸了摸儿子的脑袋,道:“艳儿,小孩子,你说他干啥,那彩电还不是小川买的,你不也跟魔怔似的,盯着它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 “哪都有你,吃肉都堵不上你的嘴,吃你得了。”刘艳翻了个白眼,气笑了。 “反正那玩意儿少看,跟抽大烟似的,有瘾。” “二哥、嫂子,先吃饭吧,菜都凉了。” 陈川夹了一块儿羊宝,丢进嘴里咀嚼,这东西大补。 “嗯,挺嫩,你们也尝尝。” 陈悠和林诗彤同时摇摇头。 龙龙说:“小叔,我想尝尝。” “小孩子不能吃。”刘艳阻止道。 “为什么啊?” “这……” 一句话把刘艳问住了,林诗彤也闹了个大红脸。 陈悠解释道:“龙龙,你妈意思太辣了,喝羊汤。” “哦。” 桌子下,陈悠踢了陈川一脚,又狠狠地剜了一眼。 陈川一笑,又夹一块羊宝。 吃完饭。 外面又飘起了雪花。 刘艳,陈悠跟林诗彤把碗筷收拾好,一起看电视去了,聊着私房话。 陈凡掏出一盒石林烟,递给陈川一根,自己点燃一根,道:“小川,跟我转转去,消消食。” “二哥,下雪了。” “雪贼雪贼,一会儿就停了,白天下不起来。” “嗯,那就走走。” “对了,把枪背着吧,回头有时间搂两枪。” “行。” 陈川回屋背上枪,俩人奔着后山去了。 兄弟俩边走边说着话,走的并不快。 路上陈凡给陈川讲一些遇到的奇闻趣事儿。 打小陈川就喜欢粘着二哥,陈凡比陈川大四岁。 一路走走停停,冷风飕飕,满天雪花被风吹的肆意飘散。 陈凡带的帽沿落了一层雪,变成了白色。 吹着冷风,陈川却一点儿不觉得冷,可能中午羊宝吃多了。 上了山,雪也停了。 陈凡又掏出烟。 陈川掏出洋火,上前帮着点上。 嘬了口烟,陈凡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丝享受的神色。 “小川,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上山吗?” “不是说消消食吗。” “七年前的今天,二叔就是在这片山头被熊瞎子祸害的。” 提起陈洪胜,陈凡拿着烟的手微微颤抖,脸显现出淡淡的忧伤。 一瞬间,仿佛老了许多。 狐狸 陈川很少听二哥提及父亲的事,只知道陈凡没怎么上过学,从小就跟着大伯和父亲跑山,父亲出事后,大伯不跑山了,二哥买了拖拉机。 短暂的静谧后,陈凡渐渐从悲伤中缓过来,恢复正常。 “嗖~” 一只兔子从林子里蹿出来,看见他们一个急刹车,扭头就跑。 “小川,枪。”陈凡把烟头一扔。 “给。” 陈川把枪递了过去。 陈凡接过枪,瞄准、扣扳机,动作一气呵成。 只听“砰”的一声,飞奔的兔子一趔趄,倒在了雪地里。 从持枪到开枪,前后不过三秒左右。 这要是狙击枪的话,陈凡妥妥的瞬狙啊。 以前听人说陈凡怎么这么厉害,枪法神乎其神,说实话,陈川觉得有些夸张了。 今天一见,确实了得。 陈凡拿枪的时像是变了个人,特别是一双眼睛,带着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唉,不行了。” 陈凡叹息一声,把枪还给陈川,摇摇头:“终究是慢了,长时间不玩就是不行。” 陈川暗自咋舌,道:“二哥,你这还叫慢啊?” “当然,我们那时候打枪是为了活命。” 确实,缺衣少食的年代,如果猎物跑了,挨饿的可是一大家子。 陈川过去把兔子拿上,兔子脑袋都被子弹崩没了,一枪爆头。 “二哥,神了。” 陈凡再次点燃一根烟嘬了一口,道:“你小子别拍马屁了,走,转一圈儿,打两枪给我看看。” “呵呵,我那三板斧,可不敢在你面前献丑。” “行了行了,跟我就别藏着掖着了,你小子要是没点儿本事,也不能在这片山头混的风生水起。” 背上枪,哥俩在林子里转悠。 后山的资源差,很少会有大兽出现,无非就是一些野鸡兔子,要么黄鼠狼。 可能是下雪的缘故,一些动物出来玩耍,地上留下不少爪印。 没走多远,陈凡突然停下。 “小川,看前面八十米左右的位置。” “啥啊?” 陈川抬起眼眸看过去,一只白色的兔子,两只前爪正在扒拉着雪,像是刨坑。 “二哥,眼神挺好啊。” 要不是陈凡提醒,陈川还真没发现。 兔子的毛发几乎和雪是一个颜色,别说八十米了,就算是八米,不注意也容易忽视不见。 陈凡低声道:“打猎跟上战场一样,你要把猎物当作你的敌人,只要进了林子,就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吐了口烟雾,又说:“如果你仅仅把它当作猎物,那你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猎人。” “懂了。” 陈川如醍醐灌顶,把二哥的话记在心里。 “别光点头,过去把它搂了啊。” “哦,你瞧我这脑子。” 话音刚落。 一只通体发黄的狐狸突然出现。 没等兔子反应过来,便将它扑倒在地。 “吱吱。” 兔子发出尖叫声,蹬着脚儿反抗。 狐狸一张口,咬断了它的脖颈。 得手后,狐狸叼起兔子迅速跑开。 速度很快,一眨眼便蹿出去十几米。 突如其来的变化,导致陈川迟疑了一下。 等回过神,狐狸已经跑出了射程范围。 “二哥,你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嗯,去吧。” 陈川抱着枪,快步追过去。 狐狸比兔子还狡猾,专挑有树的地方跑。 陈川还是老套路,边追边开枪,让它自乱阵脚。 “砰!砰!” 两声枪响,惊的狐狸把嘴里的兔子丢了,跑的更快了。 陈川速度也不慢,飞速在林子里穿梭。 几分钟后,一人一狐的距离缩短不少。 换子弹的功夫,狐狸突然不见了踪影。 “哪去了?” 陈川持枪警惕的寻找,一眨眼功夫,肯定没走远。 狐狸出了名的狡猾,智商比起紫貂有过之而无不及。 “嗖!” 走到一棵树下,狐狸陡然扑了过来,张嘴就咬。 陈川下意识的把枪一挥,枪托砸在了狐狸身上。 “呜~” 狐狸被砸的倒地不起,一动不动。 陈川刚准备弯腰看,它又突然起身,一溜烟跑没影了。 “有点意思,跟我玩装死。” 陈川又追上去,其实刚才陈川完全能一枪撂倒,但怕把皮子打坏了。 对付这种体型轻便,速度快的动物,不仅要比拼耐力,还有有足够的耐心。 绕过一棵树时,恰好狐狸的身体被树遮挡住,只露出一个头,还想埋伏陈川。 千钧一发之计,陈川果断扣动扳机。 “砰!” 子弹贴着树皮飞过,击穿了狐狸半个脑袋。 狐狸连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倒地一阵抽搐,两腿一蹬嗝屁了。 “呼~” 陈川长舒一口气,短短几分钟,背后已经冒汗了。 过去把狐狸捡起来。 挺有份量,估计得有八九斤重。 山上狐狸数量不少,但一般很难遇见,今天也算是走了狗屎运。 一张狐狸皮子能卖三十块钱呢,一头羊也才卖一百块钱。 狐狸挂在枪上,陈川又过去把兔子也捡上,打一送一。 陈凡看见陈川拎着狐狸和兔子回来,露出笑脸。 “小川,行啊。” “嘿嘿,二哥教的好。” “别拍马屁了,下山去吧,站时间长,冻的两条腿不听使唤。” “嗯” 等他们回村已经傍晚了,天色有些黯淡。 把陈凡送到家门口,道:“二哥,狐狸还有两只兔子给你留下吧。” 陈凡一摆手:“我要它干啥,吃你的,再拿你的,像什么样子。” “话不能这么说,跑山规矩不能坏。”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赶紧拎走,看着碍眼。” “行,那你歇着,颠儿了。” 陈川知道陈凡的脾气,再跟他客气,保准跟他翻脸。 等陈川到家,刘艳,林诗彤跟陈悠还在屋子里看电视呢。 自从家里有了电视,陈悠很少出门了。 爱调皮的龙龙也不出去疯了,窝在家里看电视。 “汪汪。” 灰狼看见陈川,兴奋的用前爪往他身上扒。 “老实点儿。” 陈川把狐狸挂在铁架子上,回头剥皮卖钱。 狐狸肉虽然能吃,但味道不行,不仅柴,还带着酸。 林诗彤听见院子里有动静,探头望了望。 看清人,走了出来:“去哪了,半天不见人影?” “带着二哥去山上跑一圈,没看打了只狐狸吗。” “是嘛。” 林诗彤看见狐狸,走过去好奇的用手摸了摸。 狐狸的尾巴又粗又长,比紫貂还好看。 把尾巴攥在手里把玩时,一股子骚臭味熏的林诗彤连忙撒开手。 接亲 林诗彤嫌弃的甩了甩手:“它尾巴怎么这么臭?” 陈川笑呵呵道:“狐臭狐臭,肯定臭了,跟狼獾差不多,肛腺比较发达,遇见危险时都会分泌出狐臭味儿。” “不早说,熏死我了。” “洗洗手去,不然今晚你别想吃好饭了。” 陈川帮林诗彤兑好水,自己也洗了洗。 陈川往边上一站,林诗彤噘着嘴,道:“陈川,你手怎么比我的还臭?” “呵呵,有吗?” 闻陈川了闻:“好像是有点儿,拎了一路,有味儿也正常。” “臭死了,你打点肥皂。” “嗯。” 林诗彤用肥皂反复搓了好几遍,才把手上的味道清洗掉。 擦干净手上的水:“陈川,我先回了,晚上路不好走。” “急什么,吃完饭再回呗。” “不了,还有板车呢。” “那行,我送你。” “不用,累半天了,你歇着吧。” 陈悠听见他们说话,接过话茬道:“诗彤,让小川送你吧,晚上一个人走路上也不安全。” 陈川把林诗彤送完回来后,天已经完全黑了。 陈川把狐狸皮子剥下来,剩下的肉全部喂狗。 这两天伙食好,把灰狼养肥了几斤。 陈悠把中午没吃完的火锅热热,晚上随便对付一口。 “悠悠在不在家?” 陈川刚准备动筷子,屋外进来一人。 陈悠扭头一看,连忙起身。 “桂兰婶子,吃没吃呢?” 黄桂兰是李国强的老婆,也就是李达母亲。 黄桂兰进屋,道:“悠悠,小川,快别吃了,上我们家吃去,酒都烫好了,就等你们了。” 陈悠摆摆手:“婶子,我就不去了,又不会喝酒。” “对啊婶子,饭都好了。”陈川帮腔附和道。 “不去哪行啊,你叔特意让我过来喊的,你大伯他们都在呢。” 黄桂兰拉上陈悠的手,又说:“悠悠啊,明天就催妆了,还得麻烦你去帮忙呢。” “婶子,帮忙没问题,你就不说我也得去。”陈悠笑吟吟道。 “行,先过去吃饭,小川啊,你叔还找你有事儿商量呢。” 一提有事儿,陈川也不好说什么了。 既然人家亲自过来邀请了,不去倒显得端架子,影响不好。 结婚是大事儿,能在前一天晚上被邀请到家里喝酒的,要么是近亲,要么就是在村里德高望重的人。 结婚一般摆两天席。 第一天催妆,亲朋好友聚在一块儿帮帮忙,喝喝酒。 第二天正日子,一早就得带新娘子。 陈川来到李国强家,一进门就被李鹏勾住了肩膀。 “小川,你小子还挺难请啊。” “呵呵,先提前恭喜。” “恭喜啥啊,这段时间被结婚弄得差点儿成神经病。”李鹏耷拉着脸,吐槽道。 陈川朝着他胸口锤了一拳,笑着说:“你小子就别得了便宜卖乖,结婚是大喜事儿。” “拉倒吧,小川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结婚这两天也就外面人高兴,家里人只能算强颜欢笑。” “不能吧。” “不说了,等你以后结婚就知道了,对了,我今天看有个漂亮姑娘在你家,是不是对象啊?” “国强叔叫我。” 陈川趁李鹏不留神,跑进了屋。 李鹏撇撇嘴,自言自语道:“跟我还藏着掖着,真行。” 进了屋。 陈洪成坐在上座,大方桌围了十几个人。 “小川来了啊,快过来坐。”李达热情的招呼着。 陈川对着李达点了点头,又看向李国强:“国强叔,恭喜。” 在坐的大部分都是长辈,又挨个叫了人。 落座后,斟满酒,众人纷纷动起筷子。 其实陈川并不太喜欢这种应酬的场合,虽然不拘束,但总觉得怪怪的。 酒过三巡。 今天高兴,李国强酒喝了不少,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小川,叔敬你一杯,请你办个事儿。” “叔,有事儿你吱声,什么请不请的。” 陈川端起酒盅跟他碰一个,因为李达和陈悠的关系,平时李国强对他挺照顾的。 李国强一仰脖子,把小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 长辈都喝了,陈川也不能不懂规矩,硬着头皮跟着干了。 说实话,酒这玩意儿是真不好喝,辣嗓子就算了,还上头。 一旁的陈悠担忧道:“小川,你酒量不行,少喝点儿。” 李国强摆摆手笑道:“悠悠,今天在你叔这儿,放心,不给小川喝多。” “悠悠,没事儿。”李达也笑着附和。 “嗯。” 一桌子人,陈悠也不再说了。 顿了顿,李国强道:“小川,后天你鹏哥去张家堡带媳妇儿,叔想让你跟着一块儿去,用你的摩托。” “就这事儿啊?” “嗯,三达虽然有辆摩托车,但叔不是想多挣点面儿吗。” 提及面子问题,李国强脸更红了,活了半辈子,几乎没因为私事求过人。 “叔,这事儿我应下了。” 陈川都没想就答应了,这又不算大事儿。 李国强一高兴,又跟陈川喝了两个。 酒局结束,陈川也喝迷糊了,最后咋回去的都不清楚。 一觉睡醒,隔壁李鹏家锣鼓喧天。 床面前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应该是陈悠给准备的。 穿好衣服,一出门桌子板凳都没有了。 陈川也没觉得奇怪,只要村里有红白喜事儿,家家户户的桌子板凳肯定要被征用。 洗漱好,过去看看有没有要搭手帮忙的。 刚出门,秦朗头顶个桌子急冲冲路过。 “小川,快!搭把手。” 陈川帮秦朗把桌子卸下来,道:“看你着急忙慌的,不知道以为你结婚呢。” 秦朗嘿嘿一笑:“还别说,说不定过两天真是我结婚。” “怎么,相亲了?” “快了,鹏子说这次接新娘子让我把车骑过去,到时候把她媳妇儿的表妹介绍给我认识。” “怪不得,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卖力。” “嘿嘿。” 一上午忙着搭棚子,摆桌子。 陈悠带着几人备菜,整个村子一下子都热闹了起来。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陈川还在睡梦中就被李达拖了起来。 “小川,走了,带新娘子去。” 陈川打了个哈欠,道:“才六点钟,带哪门子新娘子。” “路不好走,赶早过去吃饭。” “行吧行吧。” 陈川穿好衣服,起床洗漱。 昨天回来特意把车擦了一遍,崭新崭新的。 等陈川推车过去,李鹏家门口停了两辆拖拉机,一辆黄河川崎摩托车,还有几辆自行车。 加上陈川跟秦朗两辆摩托,一共三辆摩托车,这排面弄得可够大的。 吃席 今天李鹏穿的特精神,一身黑色的西装,梳着大背头。 脚上大皮鞋擦的油光锃亮,胸前别着一朵大红花,分外惹眼。 “大家伙儿辛苦一下,把车队调整好。” “小川,朗子,三儿你们的摩托做排头车,拖拉机在中间,自行车全部跟后面。” “快快快,都动起来。” 大支陈洪成走了过来,手里拿着烟,边发边指挥。 等车队调好,陈洪成又忙着安排人在路两边贴剪好的红纸。 早上八点。 陈洪成掐好时间,招呼他们出发。 “轰~” 摩托启动,陈川,秦朗跟李达带着车队浩浩荡荡的奔着张家堡去了。 张家堡距离小河村不算远,但也要一个小时左右。 主要冰天雪地车不好走,不然最多半小时就能到。 接亲不比平时,车速不能快也不能慢。 李鹏站在拖拉机上,既兴奋又激动。 “小川,三儿,朗子,一会儿到了那边要是有人为难我,你们可得给我撑场子,不能怂啊。” 陈川右手扶车,左手比了个ok的手势。 “放心,接亲又不是去打仗,不至于。”李达笑呵呵的回应了一句。 秦朗接过话茬道:“鹏子,到那边别忘了表妹啊,只要事儿办的好,新娘子包我身上,给你直接扛上车都行。” “滚蛋!我媳妇儿,用你扛啥?” “哈哈哈哈!” 众人被逗的哈哈大笑,倒不觉得无聊了。 很快,车队到了张家堡村头。 同样的,村头两边的树上都贴了红贴纸。 “来了,来了。” 车队一到,一妇女扭头就朝村子里跑,边跑边喊。 七拐八绕几分钟,接亲队到了女方家门口。 “啪啪啪啪~” 车子一熄火,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锣鼓声,唢呐声响了起来,震耳欲聋。 站在门前的亲朋好友笑容满面,小声议论。 “乖乖,又是摩托,又是拖拉机,够有排面的啊。” “可不嘛,你看还三辆摩托,我那时候结婚哪有这么热闹,一辆自行车就把我驮回家了。” “唉,都一样,自行车还是借的。” 李鹏下了车,媒婆带着往家里去。 陈川一行人被安排吃早饭,坐的都是上位。 早餐也很简单,一人一碗糖水泡馓子。 接亲出奇的顺利,没有后世那种低俗的婚闹。 新娘子张娟虽然长的不是太惊艳,但也中规中矩,一看就是过日子的人。 十点半,陈川一行人准时往回走,他们要赶在十二点前到家。 按照当地习俗,过了时辰就不吉利了。 回去也不能走回头路,得重新换路线。 路上,秦朗兴致不高,垂眸搭眼,低头不吭声。 来时说好的,李鹏把表妹介绍给他认识,回来把人安排坐他车。 谁知小姑娘胆子小,看他大块头心里害怕。 这不,一骨碌爬陈川车上去了。 十一点五十分。 他们安全准时的把新娘子接了回来。 这边一见车,又是放鞭,又是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李国强老两口看见二儿媳妇,高兴的合不拢嘴。 小河村得有一年多没人结婚了,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十二点整,新娘子进家。 陈洪成拿了两条烟过来,道:“小川,把这个分下去,路上辛苦了。” “大伯,烟就不要了吧,都不是外人。” “该拿就拿着,车烧的是油,又不是水。” “行。” 陈川接过烟,按照人头平均分下去。 新娘子进家,也就意味着他们的任务圆满完成了,剩下就是吃席喝酒。 陈川把车宋回家,回来看见秦朗坐在摩托车上发呆,闷闷不乐,八成还在为表妹事情郁闷。 “哥,占位置去。” “没心情。” “看不上说明她没眼光,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对不对,大丈夫何患无妻?” “说得好。” 秦朗从车上跳下来,又变得精神抖擞。 “哼!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她呢,我要模样有模样,要学历有学历。还当过兵。” “这么想就对了,八一毕业生十里八村也是独一份儿。” “对,喝酒去。”秦朗勾住陈川的肩膀。 脑子一转,拉着脸道:“小川,你又耍我,以后再提这茬我跟你翻脸。” “呵呵,不提不提。” 占好坐,陈川过去找陈悠。 陈悠这边和赵美娜忙得热火朝天,门板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菜肴,小鸡儿炖蘑菇、红烧鲤鱼、红烧肉、甲鱼汤…… 整个村子的上空飘着菜香味儿,隔二里地都能闻见。 “姐,你过来一下。” “马上。” 陈悠把锅里的菜炒好,跟边上的人叮嘱一句,着急忙慌跑了过来。 烟熏火燎一上午,脸红扑扑的。 “找我啥事儿?” “姐,随多少份子钱啊?” 家里来往的账簿一直都是陈悠保管,陈川也不太清楚。 “你不说我都忘了。”陈悠撩了撩搭下来的刘海,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两张十元纸币。 “随二十吧,爸妈去世那会儿人家来十块,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大伯也随了二十,咱就跟着随。” “行,钱你收起来吧,我身上有。” “带都带来了,先拿这个用,回头忙活起来再揣掉了。” 陈悠把钱塞给陈川,又说:“我先去忙了,你带龙龙吃席,二嫂帮着忙活呢,二哥喝酒就顾不上,人多,别让他调皮捣蛋。” “嗯。” 陈川把份子钱给了,龙龙跟几个孩子在地上捡炮。 “龙龙,走,吃席了。” “诶。” 龙龙跑过来,手里攥着十几颗炮,都是没炸完漏掉的。 “小叔,看,捡了这么多。” 陈川板着脸,伸出手:“给我,不敢玩炮,回头炸着眼睛,媳妇儿都娶不着。” “哦。” 龙龙心不甘情不愿的把炮上交给了陈川。 “别耷拉着脸了,小叔教你一个好玩的玩法。” “什么玩法?” “瞧好了。” 陈川把炮外面包裹的红皮纸撕开,将火药和药捻子单独拿出来。 把所有的火药聚集在一块儿,连成一条线。 掏出洋火,把药捻子点着。 “呲”一声,火药急剧燃烧,亮起刺眼的白光,一团白烟升起。 “哇塞!” 龙龙惊讶的张大嘴巴。 陈川躲慢了,手指甲被药捻子熏黄了一块。 中午的席很丰盛,难得开一次荤,一个个吃得满嘴流油。 喝酒桌还好,吃得不是特别快。 孩子跟妇女桌,菜一上桌几乎就光盘行动,慢一慢只能拍大腿,速度快的惊人。 下河撒网 次日。 陈川把这段时间攒下的皮子拿去镇上卖了换钱。 因为李鹏结婚,耽误了两天。 家里一共六张兔子皮,还有一张狐狸皮,一张紫貂皮。 到了镇上,随便找了一家收兽皮子铺子。 狐狸皮还是老价格三十元,紫貂皮二百八,六张兔子皮一共给了四十元,共计三百五十元。 皮子一倒手,陈川骑车去林诗彤家,紫貂皮得分一半钱给她。 刚到龙尾村村头,遇见林诗彤背了个竹筐过来。 林诗彤看见他,笑着挥挥手:“陈川,你怎么来了?” 陈川把头盔面罩掀开,道:“来给你送钱。” “送钱?送什么钱?” “卖紫貂皮子的钱,一共卖了二百八,这是给你的二百。”陈川把准备好的钱递过去。 “这个啊。”林诗彤推推手,婉拒说:“上次卖羊肉已经拿了钱,皮子钱不要了,又不是我打的。” “拿着,一码归一码。” 陈川不由分说,把钱塞进林诗彤口袋里。 “该拿的就要拿,以后不准推让。” “那…好吧。” 林诗彤嫣然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二百块钱对于林诗彤来说算是一笔巨款了,养一年猪也就赚两百来块钱。 “陈川,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陈川一愣,道:“不年不节的,咋想起来请我吃饭了?” 林诗彤拍了拍腰间的口袋,道:“为了感谢你啊,特意给我送钱。” “吃饭就算了,马上快过年了,用钱的地方多,你背个筐准备干什么去?” “哦,这两天雪融化了不少,我去河边看看能不能抓点鱼,赚点外快。” “你还会抓鱼?” “抓鱼很难吗?”林诗彤柳眉一挑。 “难倒是不难,不过没想到你一个小姑娘会抓鱼。” “切~你这就是老思想,重男轻女。” “没有没有。” “你有事儿没?没有跟我一块去,让你瞧瞧,我不仅会抓鱼,还会撒网。” “行,走呗。” 陈川把摩托调头,来了兴致。 这两天气温回升,山头的大小兽都被枪声吓得不敢露头,抓鱼也是一条不错的发财路子。 等林诗彤坐上车,陈川问道:“去哪边抓?” “山脚边,那里的河通山上,雪融化后正好有水流下来,水面没有冰碴子。” “行,坐好了。” 来了好几趟,路,陈川都熟悉。 十几分钟后,陈川把车停在了河边。 河边人还挺多,有用鱼竿钓的,也有用网逮的。 “诗彤,要不咱换个地方吧,人太多了。” “没地方换了,我们村附近就这条河最大,其它都是一米多宽的小沟,撒不了网。” 林诗彤把肩上的筐拿下来,又说:“人多也没事儿,河面的冰刚化开,鱼肯定不少。” “行,那就试试。” 来都来了,也不能白跑一趟。 林诗彤今天只带了一个撒网,并没有带鱼竿。 林诗彤喜欢抓鱼,更喜欢用撒网。 俩人顺着坡到水边,河水湍急,时不时有小鱼跳出水面。 这条河比小河村大沟还要宽,由于贯穿整个雷公山,河里的水并不是死水,而是流动水。 流动水的资源相对比较好,运气好能逮着大货。 陈川大概看了一下,虽然抓鱼的人不少,但上大货的不多,天冷鱼不咬钩。 林诗彤把撒网整理好,找好位置,撒网尾端的绳子系在手腕上,另一只手攥着网。 “哗~” 林诗彤一扭腰,手中的撒网被她抛了出去,网像一把伞慢慢张开,渐渐的变成了圆形。 “啪嗒”一声,撒网落在水面上,溅起阵阵水花。 铅坠的作用下,网慢慢沉入水底。 林诗彤抖了抖手中的绳子,并没有着急收网。 “陈川,我这网撒的怎么样?” 陈川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不错,撒的挺圆的。” 这不是恭维话,确实挺专业的。 等了几秒,林诗彤缓缓拽动手中绳子,把网一点点往回收。 陈川看网没动静,道:“这一网估计空军了。” “不会吧。” 林诗彤对自己的技术比较有信心。 果不其然,网收回来只有几条杂鱼在网兜里跳动蹦哒,不过田螺倒是挺多的,得有二斤多。 陈川把网抖了抖,道:“呵呵,真让我说中了。” “乌鸦嘴。”林诗彤白了陈川一眼,嘟起了嘴。 “要不让我来试试?” “嗯,给。” 林诗彤把绳子从手腕上解下来,帮陈川套上。 陈川把网里的杂鱼抖丢了,这玩意儿拿回去也没有用,狗看了都摇头。 “诗彤,螺丝留着,回去把里面的肉挑出来,炒着吃。” “嗯。” 网重新整理好,陈川找靠近流口的地方。 找好位置,跺了跺脚下的雪,踩实了。 撒网不仅靠手上力气,下盘更重要。 下盘不扎稳的话,很容易连人带网一块下去。 调整好,只见陈川猛地一甩手,手中的网便飞了出去。 撒网落进水中,变成半圆形,没林诗彤撒的好。 让陈川钓鱼行,撒网他就是个半吊子。 等了几秒,陈川扯动手中的绳子,把网收回来。 “啪嗒~啪嗒。” 网口刚拉出水,不少鱼在里面跳动,想要挣脱渔网的束缚。 林诗彤看着网里的鱼,道:“不错不错,挺会找地方。” 撒网收上来,一网兜了十几条鲫鱼。 除了两条半斤重的,剩下都是一两左右的,大的留下,小的都放了。 接下来又撒几网,除了鲫鱼外,只逮着一条二斤七八两的青鱼。 林诗彤不甘心,沿着河道边继续撒网。 撒了将近两个小时,鲫鱼逮了一箩筐,但大货始终没有。 时间不早了,林诗彤揉了揉酸胀的胳膊,准备收网。 不经意间,陈川看见河面中央有一道黑影,不停地蠕动。 起初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起身一看,确实有东西。 “诗彤,快过来。” “咋了?” “看见前面那道黑影没,快!撒网。” 林诗彤看清后,找了个位置把手中的网抛出去。 “哗啦~” 网刚落下,水面就泛起了水花,差点把网顶翻了。 “陈川,上大货了。”林诗彤激动的脸都红了。 “别着急,慢慢收网,别让它跑了。” 网口收紧,由于大鱼的力气太大,英子一个人拉有些吃力。 陈川帮忙扯绳子。 网拉上来,原来是一条螺蛳青,长长的身体跟个鱼雷似的。 螺蛳青通体发黑,与青混不太一样,它们专吃螺丝。 螺狮青 这边动静太大,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纷纷探头张望。 陈川扣住螺狮青的腮,用力抱了起来。 螺蛳青在陈川怀里不停地挺动身体,手掌宽的尾鳍甩动抽打。 “陈川,当心点儿,它打人可疼了。”林诗彤提醒道。 “没事儿。” 这条螺蛳青最少也有四十斤重,体长将近一米,要不是用撒网,鱼竿扯断了也不一定能拉上来。 折腾几分钟,螺蛳青嘴巴微张,精神状态不是特别好。 林诗彤用茅草搓了一根绳,道:“陈川,给它系上。” “嗯。” 陈川把绳子从它的腮口处穿过。 有了这条鱼,俩人高兴的满载而归。 回到家,螺蛳青已经奄奄一息了,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这年代没有增氧机,至少他们没有,不然养个几天完全没有问题。 林诗彤把鲫鱼倒进盆里,问:“陈川,螺蛳青打算怎么弄?” “杀了腌上吧。” “别啊,四十斤重能卖不少钱呢。” 陈川踢了踢螺狮青,道:“你看它都不动了,哪能等到明天去集上。” “不用去集上,现在把它杀了,咱给美娜姐饭馆送去,她那边生意好,肯定要。” “能行吗?” “能行。” “行,那你把刀拿过来,我来杀。” “嗯。” 能变现,陈川也舍不得吃。 螺蛳青杀了,林诗彤帮忙刮鱼鳞,每一片鳞片都有大拇指的指甲盖大小。 厚厚的鱼皮下有一层薄薄的脂肪,鱼油很足。 螺蛳青虽然没有鲢鳙的头大,但这玩意儿浑身都是肉。 鱼洗干净,为了赶时间,俩人连饭都没吃,用袋子装上就往县里去。 等到了美娜饭馆,正好赶上他们在吃饭。 俩人一进门,美丽热情的招呼:“小川、诗彤,你俩咋来了呢?” 陈川把手中蛇皮袋放下,道:“嫂子,你店里用鱼不,刚抓的。” “什么鱼,我看看。”李明放下筷子,走了过来。 解开口袋当看见青鱼时,李明吃了一惊:“这么大家伙啊,搁哪抓的?” “雷公山那边河里抓的,哥,用得上吗?”陈川询问道。 “用得上,不过得跟你说明了,价格可能要稍微便宜一些,不是鱼越大价格就越贵。” “这我清楚,鱼越大,肉越柴。” 李明一笑:“呵呵,行家啊。” 赵美娜白了李明一眼,道:“你忘了你酸菜鱼是谁教的了,傻了吧唧的。” 话锋一转,又问:“小川,诗彤,看你俩浑身泥,还没吃饭了吧?” 林诗彤点点头:“没呢,怕鱼不新鲜,这不赶紧给送过来。” “嗯,大明,再去添俩菜。” “得嘞。”李明把鱼拎进后厨。 陈川说:“哥,嫂子,你们就别忙活了,我们回去随便对付一口就行。” 赵美娜拉着陈川,道:“到了饭馆,哪有饿着肚子走的道理。” “陈川,你就踏实吃吧,今天我请客。”林诗彤大气道。 “行,那我就敞开肚皮吃。” “这就对了嘛。” 没一会儿,李明做了两菜一汤。 酸菜鱼、豆芽炒粉丝,青菜豆腐汤。 “小川,尝尝味道怎么样,给点建议。” “哥,你太抬举我了,我就捣浆糊的,跟你专业的比不了。” “拉倒吧,快尝尝。” …… 吃完饭。 赵美娜把鱼钱结给林诗彤,扣除饭钱,还剩三十。 打了声招呼,俩人便回了。 出了饭馆,林诗彤把鱼钱塞陈川兜里。 “陈川,这个钱就不分了,你拿着给摩托车加油。” “不行,加油哪能用得了那么多。”陈川把钱掏出来。 林诗彤抓住陈川的手,道:“一次用不了,以后不是还得用吗,再说说好我请客的,结果饭钱还用了卖鱼钱,扯平了。” “扯平什么,饭账一共就几块钱。” “你非得跟我算那么清楚吗?”林诗彤皱着眉头,噘起了嘴。 陈川看林诗彤有些生气了,笑着道:“不算了,我拿着还不行吗,嘴噘的都能挂秤砣了。” “烦人!”林诗彤红着脸打了陈川一下。 从龙尾村回来,已经是傍晚了。 晚饭陈悠做了小鱼炖豆腐,围了一圈锅贴。 鲫鱼偶尔吃还挺鲜的,就是鱼刺太多了,容易卡嗓子。 往后的几天。 陈川除了巡山,剩下的时间都是和李达在秦朗家帮忙。 年关将至,秦朗家开始宰羊卖肉,一家忙得两脚不沾地。 忙到年二十八,才算忙完。 秦力民给他们准备了羊腿,还有两对羊宝。 “小川,三达,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没啥送的,这些东西拿回去吃。” “留着卖吧,家里都有。” “有也拿着,这就是留着吃的,几家分分正好。”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哈。” “你小子,跟谁客气也不能跟姑父客气,拿回去吧。” “嗯。” 陈川和李达各自拎着羊腿回了家。 家家户户都在忙着杀年猪,年味儿十足。 回到家,陈悠正在院子里用镊子清理猪毛。 陈川放下羊腿,道:“姐,从哪弄的猪头?” “大伯给的,不知道他从哪弄得。” “哦。”陈川凑过去,又说:“姐,跟你商量个事儿。” 陈悠一笑:“神神秘秘的,有事说呗,商量啥啊。” “我想着今年把咱姑他们叫家里一块儿过年,大伯那边人多,家里热闹,咱就不去添乱了。” “就这事儿啊?” 陈川点点头:“就这事儿。” “我前两天和姑说过了,你天天忙的不着家,我就没跟你说。”陈悠放下手中的镊子,抄水清洗猪头。 “说过了啊,姑同意了吗?” 陈玉玲脾气,陈川是知道的,平时叫吃个饭还行,一到逢年过节不愿去人家添麻烦。 “同意了,前两年叫,没来那是知道咱日子过的紧吧,今年你挣了钱,咱家日子也越来越好,哪有不来的道理。” “行,姐,这个家真是不能没有你。”陈川夸赞一句。 陈悠轻轻拍打陈川一下,笑着道:“别贫了,拿砍刀帮我把猪头劈开,明天都二十九了,馒头还没蒸呢,急死人了。” “急啥,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吃现成的就行。” 正忙着,一老一少朝着陈川家走来。 陈川正在劈猪头,看见来人后一愣神。 陈悠看见二人,脸上的笑容消失,手不自觉的微微颤抖。 不速之客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陈川的姨妈沈之清和表哥李南。 李南个头跟杨小军差不多高,挺着大肚腩,满脸横肉。 这是陈川重生后第一次看见他们俩。 一想到姥姥一家子当初为难姐弟俩,把父母的抚恤金拿走,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心里的无名火火噌噌在外冒。 沈之清站在院门口,看见陈悠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她上次拿走抚恤金,陈悠还一副病怏怏,脸色蜡黄,老气横秋的模样。 今儿个一见,满面红光,出落的越来越漂亮了。 李南的目光则停留在摩托车上,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院子里,一时间安静的可怕。 “汪汪!” 灰狼叫声打破了短暂的静谧。 沈之清进门,换作一副笑脸,关心道:“悠悠这段时间过的还好吗?” 面对沈之清迟来的嘘寒问暖。 陈悠咬着牙冷声道:“托你们的福,过得好着呢。” 再次面对自己的姨妈,陈悠虽然努力克制,但心里还是苦涩,五味杂陈。 “妈,进屋说,大冷天的冻死了。” 李南自来熟,搀扶着沈之清往屋里走,一点儿不拿自己当外人。 “站住!谁让你们进屋了?” 陈川把手中的刀放下,呵斥一声。 沈之清母子俩被吓得抖了个激灵,这才注意到陈川。 陈川用抹布擦了擦手上的油渍,走到陈悠前,柔声道:“姐,没事儿吧?” 陈悠摇摇头,并未说话。 李南回过神来,摆谱道:“陈川,怎么说我也是你哥,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李南跟他们同龄,只不过大月份,确实应该叫一声哥。 陈川懒得跟他废话,眉头一挑,道:“你也配!告诉你,大过年的别找不痛快,赶紧麻溜滚蛋。” 自己儿子被人当面训斥,沈之清脸色难看,接过话茬道:“小川,怎么说他也是你哥,我也是姨妈,长辈到你家,连口水不给就撵人,谁教你的?” 缓了口气,又说:“再说了,这是你家吗?这个家有一半是你妈留下的,也就是我妹子的,你嚷什么嚷?” 陈川怒极反笑,见过二皮脸的,但没见过这么没皮没脸的。 当初为了抚恤金跟他们姐弟俩断绝关系,差点把自己外甥,外甥女逼死,现在又来倚老卖老攀亲戚,真是活久见。 陈悠知道陈川的脾气,扯了扯他,劝道:“小川,别生气,不值当。” “嗯。” 陈川努力的克制,要不是顾及陈悠,早就动手了。 安抚好陈川,陈悠上前,冷声道:“你们走吧,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沈之清一把抓住陈悠的手,挤出两滴眼泪。 “悠悠,你姨夫病重了,医院说要动手术,需要一大笔钱,我跟你哥这是实在没法了,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又是钱!” 陈悠把手抽出来,目光冷如冰霜,脸上带着寒冰一般的冷漠。 “大过年的,我不想让别人看笑话,你们赶紧走。” “走啊!” 最后两个字,陈悠几乎是咆哮着喊出来的。 沈之清被陈悠吓了一跳,就连一旁的李南也是一激灵。 “哎呦!我不活啦。” “大家伙儿都来看看,亲外甥,外甥女要打人了。” 沈之清反应过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腿一蹬,叫唤起来。 大过年的,陈悠怕人看笑话,连忙拽她起来。 李南不愿意了,一把推开陈悠,瞪着眼珠子道:“你干啥呢?” “你再推一下试试?”陈川蹿上去,挡在陈悠面前。 李南觍着脸,笑道:“不干啥,你们那么有钱,把那边停的摩托车给我,我们立马走人,不然的话……可就难办了。” 说罢,又冲着地上的沈之清使了个眼色。 沈之清会意后,扯着嗓子喊。 为了演的更逼真,还特意的把自己头发抓乱,用手把自己的脸掐红。 陈川急眼了,愤恨道:“给你脸了是吧,还敢打摩托车的主意,信不信我弄死你?” 李南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指着陈川鼻子,嗤笑说:“你!弄死我?你弄一个我看看,我就站着给你弄,瞧把你能的。” “尼玛德!有种别动。” “不动,今天谁动一下谁孙……” 话说一半,陈川反手抄起砍猪头的砍刀,对着李南的头劈了过去。 “啊!” 李南吓得往后一躲,砍刀的刀刃贴着鼻梁顺势而下。 “你tmd的来真的?” 李南瞪着眼珠子,没想到陈川能真动手,吓得两腿发软。 陈川提着刀又对着李南砍,吓破了胆的李南,撒丫子往门外跑。 “妈呀,陈川杀人了。” “救命啊~” 等李南跑远了,陈川扯着嗓子道:“告诉你,再敢过来,我拿枪打断你的腿。” “呸!怂蛋玩意儿。” 赶走了李南,陈川又把目光转向沈之清。 沈之清被陈川瞪的心慌,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抹眼泪不叫唤了。 娘俩来时商量的好好的,如果拿不着钱,沈之清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陈川提刀砍人,打乱了她们所有计划。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显然,陈川又愣又不要命。 陈川提着刀过来,冷声道:“怎么着,用我请你出去啊?” “不…不用。” 沈之清撇了撇明晃晃的刀,狼狈的遛了。 二人走后,陈川才把刀放下。 其实刚才也就吓唬吓唬李南,没想到这货这么怂。 印象中,他好像…一直怂。 经过这么一闹,陈悠闷闷不乐,心里乱糟的,毕竟是女孩子,心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陈川想去安慰,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心里也恨他们,只能靠陈悠自己。 吃完午饭。 陈悠把陈川叫到房里。 “小川,跟你商量个事儿。” “你说。” “坐下说吧。” 陈悠把陈川拉到床边。 等陈川坐下,陈悠道:“小川,我想从家里拿五十块钱交给可心姐,让她转手给那人,算是借的,你看行不行?” 陈川一笑:“那有啥不行的,钱不是都在你那吗,不用问我,想做就去做。” “在我这也得跟你商量啊,家里这些钱都是你辛辛苦苦挣得。” “说这干啥,别给五十了,拿一百吧,医院开销大,用钱的地方多。” 陈悠鼻子一酸,红了眼眶,眼里噙着泪水。 “小川,谢谢你。” “姐,好好的,咋又哭了。”陈川慌了神。 “谁哭了。” 陈悠把眼泪憋回去,笑着打了陈川一下。 下午陈川带着陈悠去了县里,通过询问,证实了沈之清所说,姨夫确实病重了。 既然是真的,陈悠便把钱交给了舅舅家表姐沈可心,并交代不准让沈之清知道。 沈可心在县里服装厂上班,当初陈悠在县城读高中,没少照顾陈悠,只是姥姥一家当年做的太过分。 钱以沈可心名义借给沈之清,等到以后有钱了再还。 年货 姐弟俩来到了美娜饭馆,陈悠叹了口气。 “唉,一百块钱又没了。” 陈川笑呵呵道:“姐,就当捐款了,人心都是肉长的,更何况姨夫对你那么好。” “小川,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贱,特别窝囊。” 陈悠咬着嘴唇,又说:“人家只是拿咱当提款机,用的着就拎过来,用不着就踢开,我还觍着脸往上贴。” “话不能这么说,你得分什么事儿?那几年要是没有姨夫,估计咱姐俩都活不了,咱也不能忘恩负义啊。这是爸妈没了,他们的本性漏出来了,不然帮姨夫看病又有啥。” “可是……他们也没管过咱们的死活。” “人性不是人人都有的,但咱不能丢,丢了人性跟畜牲还有什么两样。” 陈川看着陈悠,继续说:“姐,舍点钱无所谓,但咱至少做到无愧于心了不是吗?” “嗯。” 经陈川这么一说,陈悠心里的结也解开了。 心事了了,陈悠意味深长的看了陈川一眼,狡黠一笑,用胳膊肘抵了抵陈川。 “小川,你从哪学的,说话一套套的,是不是平时跟诗彤在一块儿,也是这么哄人家的?” “说咱家的事儿,怎么又扯到诗彤了。”陈川把目光转向别处。 “跟我说说嘛,我看诗彤现在对你死心塌地的,你俩到哪一步了?” “什么哪一步,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 陈悠被陈川神经质吓了一跳,不过注意力也成功被转移。 “什么事儿,一惊一乍的。” “对联啊,咱家前几年都没贴,现在满七年了,今年能贴对联了。” “还真是,你不说我都把这茬给忘了。” “是吧,正好对面街就有卖的,还有瓜子儿糖果也秤点,年初一串门儿,总不能让人空手吧。” “嗯,这两天都忙忘了。” 街上的人太多了,干脆把车丢在饭馆,姐弟俩走路去。 过了两条马路,整条街都是卖东西的,卖什么的都有,人头涌动,比镇上还要热闹。 陈悠走在前面,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眼睛放光。 “小川,你看,那边有卖糖人的,龙龙要好几天了。” “还有那,好多饰品哎,真漂亮。” “咦,前面好像还有卖皮衣的,走,看看有没有合适你穿的。” 逛街貌似是每个女人的天性,一过来陈悠就像变了个人,不再情绪低落,拉着陈川穿梭在人群中,笑容满面,又蹦又跳像个孩子似的。 “姐,你慢点儿。” “当心脚下,哎呦!谁踩着我鞋了。” 逛了一个多小时,陈悠才犹意未尽从热闹的街市出来。 从街头逛到街尾,陈川一双手都被占满了。 来的时候没带口袋,买的又都是些零碎东西,不太好拿。 东西拿到饭馆门前,陈悠问赵美娜要了个口袋。 逛了这么久,其实也没买多少东西。 在陈川的强烈要求下,陈悠买了一身衣服,一双鞋,一共才二十多块钱。 剩下大都是吃的,还有给陈玉玲买了个棉袄。 东西装好,陈川把口袋挂在摩托车后座。 “姐,上来吧。” “嗯。等天暖和了,我也学学骑摩托车,不然那么多钱买的,该放坏了。” “也好,冬天道上都是冰。” 等陈悠坐稳后,姐弟俩骑着车往家去。 平时路上没什么人的,现在三五成群,人来人往。 “小川,明天就二十九了,你不给诗彤送点东西过去啊?” “你说啥?” 风太大,陈川没听清。 “我说过年了,你不给诗彤送礼吗?” “哦,她家里又没啥人,跟她舅舅一家也闹掰了,烟酒什么的都用不上,不然算了吧。” “你这什么想法,家里没人就不给人送啊,咱不能缺礼数,烟酒不行,那就送别的。” “再看吧。” 主要是怕麻烦,陈川倒不是心疼钱。 陈悠叮嘱道:“告诉你啊,这事儿一定要上心,别一天天跟没睡醒似的,实在不行带她买两身新衣服。” “知道了。” 回到家。 昨晚陈悠弄的面已经发好了,再不蒸的话就不能用了。 发面也叫活面,跟没发的面不同。 因为里面兑的有碱,时间放的太长会发酸。 陈悠忙着弄馒头馅料,要不是早上被沈之清母子俩闹,馒头都弄得差不多了。 陈川也把围裙戴上,帮忙一块儿弄。 “小川,你先别沾手了,把给咱姑买的棉袄,还有糖送过去。” “晚上再送吧。” “送礼哪有晚上送的,偷偷摸摸搞的跟做贼似的,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那行,你去不去?”陈川把围裙摘下,询问道。 “我就不去了,赶紧把馅料弄好,不然晚上弄不出来了,好几种口味呢。” “行,我去去就来。” 陈川把东西拿上,过去送礼。 俗话说:“小孩盼过年,老头怕花钱”。 自己还不是老头呢,也怕过年。 一到逢年过节,不是送礼,就是走亲访友,搞的头大。 到了姑姑家。 只见秦朗手持毛笔,面前摆了一张大红纸,写对联呢。 秦力民,陈玉玲两口子在旁边看着。 “姑,姑父,这别人过年都忙得热火朝天,你们这够悠闲的啊。” 秦力民道:“土埋脖子的人了,忙那么多吃不完,又不能带下地。” “会说人话,你就说两句,不会说,就把那个坑闭上。” 陈玉玲狠狠地盯着秦力民。 秦力民笑了笑,没敢再说什么。 “呵呵。” 陈川把东西放下,说:“姑,姐让我给你送过来的,棉袄回头试一下合不合适。” “花那钱干什么,家里衣服多呢。” “这不是过年呢吗,新年新气象,对了,我看看写的什么对子。” “没弄好呢,没墨了。”秦朗憨憨的笑着。 “我来帮你研墨。”陈川抓过墨条,滴了两滴水在砚台池里。 “姑,你这砚台挺别致啊,雕的还有青蛙呢。” 手中砚面有一方出歧角,呈不规则六边形,池底倾斜成坡状,圆雕了一只青蛙,好似由水洼爬出。 砚石体表呈红褐色,边框处有斑斑剥蚀,像是虾蟹身上的青色。 秦力民拿起烟,嘬了一口,道:“这个砚台有些年头了,是用蟹青石做的,又叫清蟹青石砚。” “哦,看着挺好看的,这玩意儿估计能值不少钱呢吧?” “啪”一声,陈玉玲拍打在陈川头上。 陈川捂着脑袋,陪着笑脸道:“姑,我就随口一说,哪能真把它给卖了啊。” “不准动歪心思,等我有那一天,就把它给你,你哥是指不上了。” “行行行。” 蒸馒头 秦朗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睁开眼,抓起毛笔奋笔疾书。 随着手中的笔不断挥舞,一个个铿锵有力的毛笔字出现在了大红纸上。 没一会儿,一副对联就写好了。 上联:“守边关,甜中有苦,苦中有甜,一人辛苦万人甜。” 下联:“保边疆,圆中有缺,缺中有圆,一家不圆万家圆。” 横批:“乐在其中”。 陈川把写好的纸抽到一旁,让墨水晾干。 “哥,写的真好。” 秦朗把毛笔递给陈川,道:“你来试试。” “我就算了,写的跟狗爬似的,写写铅笔字还行,毛笔好多年不碰了。” “快点吧!小时候数你写得好。” “行,那我写的不好,可不准笑话我。” “行,磨磨唧唧的。” 陈川接过毛笔,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圈,在脑子里想内容。 早上刚在集上看的对联,转眼忘的差不多了。 思量一下,陈川手持毛笔在纸上写。 秦力民双手后背,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没有言语。陈玉玲伸长脖子观看着。 不多会儿,一副对联搞定了。 上联:“三山伟业千古秀。” 下联:“四化福树万年青。” 横批:“江山多娇”。 陈川放下笔,对着秦朗作揖道:“哥,献丑了。” 陈玉玲举起手。 陈川下意识的向后一躲。 “你慌什么?” “嘿嘿,这不是被打怕了吗。” “哈哈。” 陈玉玲笑出了声,没好气道:“瞧你那点儿出息,字虽然写的欠火候,不过联子不孬,押韵,气势也足。” 扯了两句,陈川便急匆匆的回来了,家里一堆事儿等着呢。 这边。 陈悠把萝卜丝刨好,用盐巴搓,把水份给勒出来。 “姐,还有什么要弄的。”陈川跑进屋,四处打量。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哦,咱哥非得拉着我写毛笔字,送个礼还被咱姑打了。” “啊?怎么回事儿。”陈悠八卦道。 陈川撸起袖子,过去帮忙勒萝卜丝的水,把事情说了一遍。 当陈悠得知事情原委,笑的花枝乱颤。 “打你都是轻的,那个砚台我知道,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宝贝的很。听说是咱太爷爷给咱姑的。” 陈川撇撇嘴:“我哪知道。” “哎呀!你这样挤不行,水出不来。”陈悠把陈川手中的萝卜丝打掉。 她抓起一把,道:“挤水光用蛮力,得有技巧,你像我这样,用两只手把它握住,再用力勒。” “哗啦啦~” 陈悠手心不断的有汁水溢出。 陈川有样学样,没一会儿便把萝卜丝全部挤好。 陈川拍了拍手,道:“姐,萝卜丝准备参什么包啊?” 陈悠努努嘴:“粉丝,已经泡好了。” “不兑点肉啊?” “今年咱家没年猪,猪肉不是特别多,留了一点儿包饺子,剩下的只够包二十个馒头,我准备再兑点芹菜进去。” “也行。” 陈川做菜还行,但不论是包馒头,或是包饺子,都不在行。 陈悠揉面,陈川把馅料的味道调好。 这边面挤子(面团)一个个的分好,正好陈川的馅料也弄好了。 陈悠拿了个勺子插进馅料里,道:“小川,你帮我擀面皮,我来包。” “行。” 陈川包馒头不行,但擀面皮还能说得过去。 陈川把墙上挂着的擀面杖取下来,用手撸撸上面的面粉。 刚擀一张出来,就被陈悠打回来了。 “包馒头的皮不能跟饺子一样薄,你得擀成中间厚,边上薄,这样蒸出来的馒头不会露馅,也不会软塌塌的。” “哦。” 陈川按照陈悠说的,又重新擀。 陈悠手巧,包的馒头每一个都差不多大,圆鼓鼓的,特别好看。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一会儿功夫,几十个馒头就包好了。 包好的馒头醒了几分钟,比先前又蓬松了些。 面板快摆满了,陈悠道:“小川,你先别擀了,烧火吧,蒸一锅出来腾地方。” “行。” 陈川站起身抻了个懒腰,拎起粪箕子,去草垛子捡点柴火回来。 陈川来到草垛子旁,掀开上面的塑料布。 “嘶嘶~” 刚准备伸手,突然听见柴火下有轻微的声响。 支起耳朵,又没有了。 “可能是听岔了吧。” 陈川也没放在心上,抽了几根柴出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柴上掉了下来,砸在他的脚面上。 “我去。” 陈川吓了一跳,下意识踢了一脚。 “嘶~” 一只刺猬迈着小短腿,朝着草垛子里爬。 “刺猬啊。” 陈川拍拍胸口,松了口气,还以为是蛇呢。 拿了根棍子,把刺猬给扒拉出来。 刺猬虽然浑身布满了尖锐的刺,但胆子特别小。 棍子刚碰到它,便蜷缩成一团。 陈川把刺猬挑到粪箕子里面,回头送给李建民。 李建民患有胃病,比较喜欢吃刺猬,有时候还特意去花钱买着吃。 这玩意儿稀罕着呢。 俗话说“十人九胃病,刺猬保太平。” 都说刺猬治疗胃病有奇效,不过具体有没有效果,陈川也不得而知。 听李建民说,刺猬肉特别肥,一口咬下去满嘴流油,反正他是下不了口。 柴火背回来,陈川蹲在锅门往炉膛里添柴火。 一会儿功夫,锅里水烧开了。 陈悠把蒸笼放锅里,铺好笼布,又把包好的馒头一个个整齐摆放好。 正拿着馒头,刺猬顺着墙角爬到了她的脚边,爪子在扒拉陈悠的鞋。 “呀!” 陈悠低头看见刺猬,吓得直跺脚。 “小川,赶紧把它弄走,恶心死了。” “小家伙,怎么跑出来了。” 陈川把刺猬装进口袋里,用绳子扎好。 陈悠白了陈悠一眼,没好气道:“什么都往家拿,赶明儿你跟它过吧。” “呵呵,好东西,大补。” 姐弟俩一直忙活到晚上八点,所有的馒头都蒸好了。 晚上也没做饭,吃馒头喝开水。 到了年二十九,整个村子都弥漫着浓浓的肉香味儿。 一大早陈川和李达就背枪上山了,把今年最后一天巡山工作完成,明天好好过个年儿。 今天的山上格外安静,除了他们以外,几乎没人跑山了。 一年到头,也就舒服这几天。 “汪!汪汪……” 刚到半山腰,虎子跟灰狼同时开声,朝着林子里钻。 银狐 李达嘀咕道:“年跟前儿了,还能起骚?” “看看去” 狗叫声又高又急,八成是圈住了。 不敢迟疑,子弹上膛,陈川端上枪朝林子里跑去。 今天本想着巡趟山就早点下去,轻松一天,也让山上的大小兽过个好年,没想到还是有头铁的往枪口上撞。 绕过几棵树,两人在不远处的一石堆旁发现了灰狼和虎子,还有一只纯白色的狐狸。 “汪!汪汪……” 二狗见陈川和李达过来,大声吠叫,不断的把包围圈缩小。 “呜呜~哇~~” 狐狸也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像是在威胁一般。 “竟然是银狐。”李达惊讶道。 陈川同样没想到,露出喜色,纯白色的狐狸可不常见。 银狐其实跟赤狐差不多,不管是体型,还是外貌都极其相似。 它们的嘴巴都是尖尖的、长长的耳朵,一双大圆眼,四肢细长。 唯一不同的,就是毛发颜色。 银狐看见陈川和李达后,更加的躁动不安,一边与狗子僵持,一边撒尿。 臭气熏天的尿液让灰狼和虎子不愿靠近,嫌弃的甩动鼻子。 一言不合就撒尿,不讲武德。 趁着二狗稍不留神,银狐用它粗又长的尾巴一甩。 “嗖”的一闪,逃出了包围圈。 灰狼反应迅速,张开嘴朝着银狐扑了过去。 银狐敏捷一躲,很轻松就躲开了,顺势爬到了一旁的树上。 二狗傻眼了。 “汪!”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陈川和李达二人反应过来,端枪上前。 银狐上树不露头了,躲在树杈的夹缝中,只露出一条粗又长的尾巴。 二人绕着树转一圈,没有好的射击角度。 打倒是能打下来,但皮子肯定会被打坏。 银狐皮虽然他没卖过,但物以稀为贵,之前听皮子铺老板提过一嘴,说白色的要比其它色贵一倍不止。 “泚~” 一愣神功夫,树上有几滴黄色的液体滴落下来,恰好落在他手上,一股子骚臭味儿扑鼻而来。 “卧槽!又尿。” 李达甩了甩手,躲到一旁,举起枪。 狐狸的尾巴甩了甩,像是在挑衅一般,但就是不露头。 冷静下来,陈川还是把枪放了下来。 狐狸不像紫貂,本身就特别狡猾,不管你做出什么动静,它就不露头。 这是一棵梧桐树,高度大概有十五米左右,不太好爬上去。 就算是能爬上去,也抓不住,银狐在树上的灵活性,不比猴子差多少。 两狗也在树下急的乱转,干瞪眼没辙。 “要是小白在就好了。” 陈川有些后悔没把小白带来了,没想到今儿个能起骚。 思量过后,二人带着两狗佯装跑路,先让银狐放松警惕,再找机会干掉它。 退到五十米开外,二人找了个比较高的坡,趴在雪地上,两狗也跟着匍匐。 等了十几分钟。 银狐慢慢的从树杈中出来,一双眼睛四处张望,鸡贼得很。 银狐在树上转了几圈,又缩回去了,完全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陈川和李达趴在雪地上冻的瑟瑟发抖,半边身子凉飕飕的。 二人一狐,现在就看谁更有耐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风略过地面,吹拂起阵阵雪花。 二人的背上落了一层雪,眉毛也白了,嘴角边胡茬子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寒风瑟瑟,银狐在树上也蹲不住了,迈动爪子下树。 “机会来了。” 李达搓了搓手,吹了两口热气,活动一下被冻僵硬了的手指。 银狐下树的速度快的惊人,眨眼间就到树中央位置。 与此同时。 李达虚着眼瞄准,果断扣动扳机。 “砰!” 枪声响起,震的陈川耳朵嗡嗡响。 “虎子,灰狼,去。” “汪汪……” 二狗得到指令,迅速蹿出去。 梧桐树下,银狐躺在地上抽搐,嘴里发出低沉的哀嚎声。 没等二狗靠近,头一歪,断气了。 李达和陈川起身拍拍衣服上的雪,长舒一口气。 要是银狐再坚持一个小时不下树,他们也只能放弃了。 长时间卧雪,裤裆凉飕飕的,伤身体。 虎子把银狐叼回来,陈川瞥了一眼,虽然没有爆头,但子弹穿透脖颈,直接把大动脉打爆了,对于皮子没太大影响, 把银狐摁在雪地里摩擦,把身上的狐臭味儿去掉一些。 银狐的针毛摸上去比赤狐更加柔软丝滑,透着一股高贵感,最重要的是没有杂色。 收获一只银狐,陈川和李达心情大好,带着两狗继续往山头走去。 这个季节是巡山最舒服,虽然冷点儿,但根本不用担心会有山火。 枝头都被积雪压弯了腰,就算是用火烧也不可能烧着。 不多会儿,俩人便到了山顶。 站在山顶最高处眺望山下,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白的晃眼。 “啊~” 陈川兴致勃发,朝着山下喊了一嗓子。 今年的任务圆满完成了。 “虎子、灰狼,回家。” “汪汪…” 二狗在雪地里欢快奔跑,异常兴奋。 陈川哼着不知名的歌,李达拎着银狐下了山。 刚到村头,一群孩子正在雪地里你追我赶打雪仗,个个精神抖擞。 “小叔,达子叔。” 龙龙看见陈川和李达,高兴的跑了过来。 “达子叔,又打着一只狐狸啊。” “嗯,大冷天的不回家,你瞧瞧手都冻红了。” “嘿嘿,一点儿都不冷。” 龙龙搓了搓手中的雪球,道:“小叔,你回家给我做一个雪人呗。” “怎么想起来要那玩意儿了?” “不是我要的,小胖他爸回来给小胖做了一个雪人,小红喜欢雪人,没事儿就过去看,我想做一个比他家还大的。” “这么回事儿啊。” 陈川摸了摸他头顶的帽子,道:“走,小叔给你做个大的。” “耶!” “小叔最好了,达子叔,我帮你拎。” 一听陈川同意,龙龙高兴的又蹦又跳,接过李达手中的银狐往肩上一甩,背着就跑。 “当心着点儿,别把血弄身上了。” “知道了。” 龙龙到家把银狐拿到锅屋,陈悠正在烧火炖肉呢。 “小姑,你瞧我小叔和达子叔又打了只大狐狸。” “是嘛,我看看。” 陈悠看见银狐,夸赞道:“呀!好漂亮的狐狸。” 陈川和李达后脚进屋,道:“悠悠,这只银狐我不准备卖,拿到镇子上的衣服铺子,给你做一件皮草穿。” “我不要,让小川给诗彤做吧。” “她太年轻了,不适合穿皮草。” 陈悠酸溜溜道:“你意思说我老了呗?” 李达连忙改口,陪着笑脸道:“不是,我意思是她年纪轻,穿不出皮草的气质,跟你更般配。” “哼!这还差不多。” 逛街 趁着空闲,李达和陈川把银狐皮子剥下来。 按照习俗,过了今天,明天就不能动刀子见血了,不吉利。 银狐的皮比赤狐还要好剥,因为个头比较小,也就十斤左右,顺着头皮向下扯就行。 皮子剥下来,剩下的肉剁吧剁吧全部喂狗。 饭桌上。 陈悠催促道:“小川,明天就大年三十了,你吃完饭去龙尾村一趟,听见没?” “知道了。” “悠悠姐在不在家?” 话音刚落,院子里传来林诗彤的声音。 李达,陈川跟陈悠一愣,连忙起身。 “小姨。” 龙龙最先反应过来,放下碗筷就跑了出去。 院子里,林诗彤拎了两个竹篮子。 陈悠回过神,起身迎了出去,把林诗彤迎进了屋。 林诗彤今天穿着大红棉袄,围着白色的围脖,扎着高马尾,一颦一笑动人心弦。 李达笑着打了声招呼:“诗彤,吃饭没?” “吃过了。”林诗彤嫣然一笑。 陈川放下碗筷,道:“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我还准备吃完饭找你去呢。” “哦,不是怕你巡山忙吗,悠悠姐一个人家里家外收拾不过来,给你们送一些吃的,有馒头,还有饺子。” 林诗彤把手中的竹篮子放下,两个竹篮子里都摆的满满登登,一篮子馒头,一篮子饺子。 陈悠拉着的林诗彤手,心疼道:“诗彤,你可真是个傻丫头,这么些东西,几十里路,你就这么挎来的?” “咯咯,没多远,也不是太重。” “快坐下歇着,我给你倒杯水。” 陈悠瞪了陈川一眼。 “我来吧。” 陈川心里一咯噔,连忙上前。 陈悠这是在怪陈川对林诗彤的事儿不上心,但这两天事情确实有点多,没顾上。 林诗彤坐下喝水功夫。 陈悠偷偷把陈川叫回房间,塞了五十块钱放他兜里,低声道:“等下出去就带诗彤上街,不管什么,只要她喜欢就买,冰天雪地,大老远给咱送东西,上哪找这么贤惠又漂亮的媳妇儿去。” “姐,我有钱。”陈川把钱还给陈悠。 “有钱你也拿着,小川,你上点心儿听见没?过年那些个媒婆可都盯着诗彤呢,要是把她弄丢了,我就跟你分家过。” “行行行,瞧把你急的。” “能不急吗我,操碎了心,你跟龙龙没一个让人省心的。”陈悠剜了陈川一眼,怒其不争。 “龙龙又咋了?” “你还说,你是跟个榆木疙瘩不开窍,那小兔崽子倒好,开窍开过头了。” “整天吵着闹着要把小红拉回来当媳妇儿,今儿个早上还跟小胖来了个什么决斗,把人小胖鼻子都打流血了。都快给二嫂愁死了。” “噗!” 陈川没忍住笑了起来。 “姐,这小子行,怪不得让我堆雪人呢,有手段。” “你还笑,是不是你教的?” “没有没有。” 陈川从屋子里出来,道:“诗彤,你下午有没有事儿?” 林诗彤放下手中的茶缸子,道:“没事儿啊。” “家里菜什么的都弄好了?” “我就一个人,哪用弄什么菜,随便烧点儿就行了。” 往年林诗彤都在舅舅家过年的,今年两家见面不说话,乐得清闲了。 每年提前几天就要开始忙活,舅舅舅妈几乎不伸手,宋坤更别提了,压根看不见人,到饭点了才回来吃饭,碗筷都得给摆好。 陈川说:“那正好,我下午也没事儿,咱一块儿去街上逛逛吧。” “行。” “嗯,那就走吧。” 陈川推上摩托,带着林诗彤去了县里。 李达尴尬的挠了挠头“悠悠,要不咱俩也出去转转?” “算了吧。年货我都买好了,省点钱吧,二鹏哥刚结完婚,国强叔和桂兰婶子手里都紧,有那钱你还不如补贴给他们。” “都给他们了。我二哥结婚都添里了。前些天我妈还说咱俩的事呢。等过了年,天暖和了,我想把摩托车卖了,到时候盖三间瓦房。” “卖它干啥?留着骑呗。我哥和小川都有,完事你没有,显得多不好啊。” “可…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小川手里有钱,不行你先给他借,等以后慢慢还呗。” “悠悠,你真好。” “烦人” 陈悠脸色羞红,急忙跑回屋里。 留下李达楞在原地傻傻的笑着。 不一会儿陈悠拿上东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去看看你爸妈吧。” “好” 李达急忙背上枪,拉上虎子,带着陈悠往家里走去。 年二十九了,街上卖东西的摊不仅没有少,反而比前两天还要多。 普通人忙着过年,生意人忙着赚钱。 下午街上的人明显没有上午多,大都是一些年轻男女。 能看得出来,很多都是相亲认识过来玩的,彼此间还很客气。 这年代相亲不像后世有那么多的娱乐项目,最多的就是约好一起赶集。 林诗彤跟陈悠差不多,一看见琳琅满目的商品,眼睛放光,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陈川对逛街不感冒。 边走边逛,俩人来到一处卖动物的小摊前,林诗彤停下了脚步。 走到放有乌龟的罐子前,道:“陈川,你看它可爱吧。” “嗯~没看出来。” 林诗彤白了陈川一眼,又扭头去逗小乌龟。 “你瞧它多可爱,小短腿,小脑袋。” 摊主老板笑呵呵道:“小姑娘,你可真有眼光,这对乌龟品种好,省粮食,好养活。” “多少钱啊?” “要罐子的话十块钱,不要罐子就九块钱。” 陈川凑过去,道:“诗彤,喜不喜欢?” 林诗彤点点头:“挺喜欢的,家里就一个人,早就想养宠物了,之前养了一对兔子,后来死了,乌龟挺好的,好养活。” “那倒是。” 陈川掏出十块钱,道:“老板,连罐子一起,给我们打包。” “等一下老板。” 林诗彤把陈川拉了过去,道:“我自己买就行。” “都一样,你不说咱俩不用算那么清的吗。” “可…可是那也太贵了,别着急给钱。” 林诗彤扭头道:“老板,能便宜点儿吗?” “小姑娘,真没问你多要,这乌龟可是进口货。” “五块钱,卖的话就给我们装起来。” “太少了,卖不了卖不了。”老板神情夸张,手摆个不停。 陈川也是一惊,林诗彤还真敢开口砍价。 对半砍,拦腰斩。 林诗彤倒是显得很淡定,转身就走。 这就不买了 陈川正准备开口,林诗彤给他使了个眼色,拉上陈川往隔壁摊走去。 老板见人走了,大声道:“小姑娘,别走啊,再加点儿。” 林诗彤停下,扭头道:“最多加一块。” “行,一块就一块,亏钱给你吧。” 老板麻利的把乌龟罐子端给林诗彤,怕林诗彤后悔似的。 陈川付了钱。 林诗彤抱着罐子,有些后悔了。 “陈川,你说我刚才是不是钱加多了?” “不多,你没听老板说吗,这是进口品种,咱等于对半价买的,赚了。” “不对,肯定亏了。” 俩人刚走,老板又从一旁的桶里拿出两只乌龟,跟刚才的一模一样。 这时。 又有两个年轻人过来。 老板笑呵呵道:“小姑娘,这乌龟是进口货,最后一对了,要的话十块钱给你们,看见前面那俩人没,卖给他们十五呢。” “行,给我们装起来吧。” 贴对联 一圈逛下来,除了买了一对乌龟外,林诗彤又挑了一支发簪,一共才花了十五块钱。 陈川本想给林诗彤买两身衣服,可林诗彤死活不肯要。 逛累了,林诗彤把怀中的罐子递给陈川。 “陈川,帮我拿一下,我去买个东西。” “买什么,我去。” “不用,马上回来。”林诗彤一甩辫子跑开了。 等了几分钟,林诗彤跑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两支奶油雪糕。 “陈川,给。” “你吃吧,太凉了,咂牙。” “这是奶油的,还好,你咬一口尝尝。” 陈川咬了一口,一股奶香味儿,没有想象中那么凉。 “咋样,好吃吧。” “嗯,还行。” 俩人肩并肩站在路边的电话亭下,吹着冷风,吃着雪糕,看着路上人来人往。 这一刻,此时无声胜有声。 林诗彤长长的秀发随风飘扬,发丝落在陈川脸上,有种很好闻的香味儿,沁人心脾。 罐子里的小乌龟不知什么时候睡醒了,伸着小脑袋透过罐子看着二人。 “陈川,它是不是也想吃?” 林诗彤嗦了一口雪糕,用手指敲了敲罐子。 不经意间,俩人的手指触碰了一下。 林诗彤连忙缩回手,白皙的脸颊红了起来,心跳莫名加速。 陈川鬼使神差的牵起林诗彤的手,林诗彤的手很软,皮肤滑滑的。 林诗彤下意识的抽了抽,可由于陈川抓得太紧,没能抽开。 “陈…陈川,你弄疼我了。” “哦哦哦,对不起。” 陈川松开手,老脸一红,连忙道歉。 刚才陈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脑子变成浆糊了,乱糟糟的。 林诗彤低着头,羞涩的不敢看陈川,但嘴角却挂着一抹连自己都没发觉的笑容。 气氛有些尴尬,陈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那什么,我再去买两支雪糕。” “你不是说咂牙吗?” “咂牙是咂牙,降火好。” 陈川跑出电话亭,跑的太急,左脚踩右脚,被松开的鞋带绊的一趔趄,差点连乌龟罐子都摔了。 “噗!” 林诗彤被陈川狼狈的模样逗的掩嘴轻笑,娇笑道:“傻样儿。” 两人在县城玩到傍晚时分。 太晚了,陈川把林诗彤送回家。 到了林诗彤家,正好是饭点儿。 “陈川,先别着急回去,吃了饭再走吧,家里现成菜,还有饺子。” “不了,下午吃了好几支雪糕,也不饿。” “吃点吧,那些都是凉的,吃点热的暖和暖和,明天就过年了,我一个人怪冷清的,今晚就当提前陪我过年了,行吗?” “行。” 听林诗彤这么一说陈川心里酸酸的。 进了院子,静悄悄的,与热闹的村子格格不入。 陈川肯留下来,林诗彤高兴的忙碌起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诗彤,一共就咱俩,不用那么麻烦。” “不麻烦,马上就好。” 林诗彤拿了根肥肉相间的香肠出来。 这些东西一个月前就准备好了,可一直没舍得吃。 陈川撸起袖子,道:“我来切吧,香肠太硬了。” “嗯,那我去把咸鸡拿过来,一块儿烧了。” 本来说随便吃一口,结果忙了快两个小时,才把晚饭搞定。 桌上摆了好几样菜,特别丰盛。 清蒸香肠、红烧小公鸡、春卷、青菜肉丸汤…… 今天这桌菜都是林诗彤一人掌勺,陈川打下手。 闻着诱人的菜香味儿,陈川不禁口齿生津。 林诗彤把碗筷摆好,摘下围裙,道:“认识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是去你家吃你做的菜,今天尝尝我的手艺。” “嗯,看着就不错。” 陈川并不是恭维,刚才菜在锅里他就尝过了,味道确实不错。 林诗彤刚坐下,陡然想起没喝的。 “陈川,你等下,我去给你买点汽水,家里不常来人,想不起来备。” “不用了,那玩意儿咂牙,哪有喝丸子汤舒服。” “那你喝酒吗?” 陈川努努嘴:“车子在呢,骑车不敢喝。” “对哦,我把这茬忘了,那就开始吧。” 林诗彤拿起勺子给陈川装了一碗热乎乎的丸子汤,放边上冷着。 “谢谢。” 陈川端起碗,道:“诗彤,既然没酒,我就以汤带酒,预祝你新年快乐!” 林诗彤端起碗,道:“我也祝你新年快乐!干杯。” “干杯!” “当啷~” 两个碗碰在一块儿,发出清脆的声响。 陈川吸溜一口汤,上面的漂的油花把嘴皮子都烫秃噜了。 林诗彤也被烫的捂着嘴。 四目相对,俩人同时笑出声。 “陈川,吃个鸡腿儿。” “这个香肠也不错,尝尝。” “春卷儿是我自己包的,韭菜鸡蛋馅的,可脆了,来一根。” “诗彤,够了够了,你也吃。” 陈川还没动筷子,碗里已经堆的满满登登。 吃着,聊着,喝着。 一整晚,林诗彤脸上始终挂着笑。 不知道吃了多久,菜没怎么动,但丸子汤已经喝了三大碗。 俩人时不时就碰一个,相聊甚欢。 汤不醉人人自醉,林诗彤脸红扑扑的,分外诱人。 “隔~” 陈川把最后一口汤喝完,打了个饱嗝。 “诗彤,太撑了,实在是喝不下去了。” “那就别喝了。” 林诗彤小腹也撑的难受。 陈川纵横酒场这么多年,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丸子汤打败了。 吃完饭。 林诗彤收拾碗筷,道:“陈川,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嗯,你说。” “帮我把对联贴一下呗,明天一个人站凳子不好贴。” “行。” 林诗彤把对联拿给陈川,又去锅屋用面调了些面糊糊。 陈川把对联大慨看了一下,按照上下联顺序摆放好。 贴对联虽然简单,但要是把上下联贴反了,大过年会被人笑话。 这事儿秦朗就干过,当时没少被秦力民捶。 进门右手边贴上联,左手边贴下联。 林诗彤把对联的反面涂抹上面糊,陈川往墙上贴。 陈川身高够高,不用站凳子。 对联贴好,最后的福字陈川留给了林诗彤。 “诗彤,福字你来贴,贴门上就行。” “嗯。” 林诗彤把福字拿上,找好位置就准备贴。 “等一下。” 陈川拦下,帮林诗彤把福字倒了过来。 “这回行了,贴吧。” “倒着贴啊?” “对啊,福倒了,福到了。” 过年 陈川回到家刚好凌晨十二点,不少人家放起了炮仗。 “噼里啪啦”鞭炮声响彻整个村子,过了十二点就是除夕了,除夕放炮,图个好彩头。 陈悠也拿出一挂炮出来,道:“小川,带着龙龙去把炮仗放了。” “小叔,快点。”龙龙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瞧把你给急的。” 陈川从墙角抽了一根竹竿出来,把炮仗系在竹竿前端。 龙龙抱着竹竿,既激动又紧张。 “拿稳了,别抖。” 陈川掏出洋火点燃,药捻子着了后“呲”的一声,火光乍现。 “啪啪啪啪~” 陈悠站在一旁,双手捂着耳朵,脸上挂着笑。 炮放完,陈川把龙龙送回家,回来后各自洗洗睡觉。 次日。 天没亮陈川就被炮仗声吵醒,面朝天盯着屋顶发呆。 一整夜,耳边几乎一直回荡着炮仗声,吵的脑仁疼。 “小川,起床贴对联了。” “来了。” 陈川起床洗漱好,把对联贴上,进屋道:“姐,早上吃什么啊?” 陈悠把手中的汤圆下锅,道:“饺子和汤圆啊,每年的老规矩。” “汤圆有馅吗?” “没有啊,汤圆哪来的馅。” “年年都吃实心的,今年变变花样。” 陈川洗了把手,撸起袖子,道:“姐,你去喊姑他们过来吃饭,汤圆我来做。” “我来吧,手都脏了。” “我来。” 陈川不由分说,把陈悠身上的围裙解下来,套自己身上。 陈悠拍拍手上的面粉,道:“小川,弄归弄,但你得快一点儿。” “知道了。” “嗯,年三十早饭赶早不赶晚。” 交代一句,陈悠便小跑出门。 陈川拿过石臼子,把炒好的黑芝麻倒些进去,拿起棒子把它捣碎。 一股浓郁的芝麻香味儿飘了出来。 不一会儿,一粒粒黑芝麻捣成齑粉,泛着油光。 陈川把黑芝麻倒进碗里,又兑了些白糖和少许的面粉进去。 最后滴几滴猪油,搅拌均匀。 馅料调好,开始搓汤圆。 汤圆比包饺子简单多了,直接把面团用手拍成不大不小的皮,再把芝麻馅放进去,搓成小圆球就行。 陈川的手速很快,没几分钟就做了一半。 陈川从陈玉玲家回来,急匆匆跑进锅屋。 “小川,忘跟你说了,搓汤圆包两个硬币进去,钱洗好了,放在灶台旁碗里呢。” “嗯,知道了。” 饺子和汤圆煮好了,一个个白白净净的。 陈悠帮忙端碗,道:“小川,去把炮仗放了,吃饭。” “嗯。” 放了挂炮仗,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着饭。 秦朗咬了一口汤圆,黑芝麻糊喷了满嘴。 “汤圆还有馅呢。” 秦朗舔了舔嘴角的芝麻糊,惊奇道。 陈川问:“好不好吃?” “嗯,好吃。” 陈悠,陈玉玲跟秦力民也觉得新鲜,往年都是饺子受欢迎,今年都挑汤圆吃。 陈悠叮嘱道:“吃汤圆都留意着点儿,里面包的有硬币,别硌着牙。” “我好像吃到了。” 话音刚落,陈川从嘴里吐出一个一分钱的硬币。 陈玉玲满脸笑容道:“小川,今年你要发大财了啊。” “妈,我也要发财。”秦朗拿着筷子,在碗里翻找钱,把汤圆都戳破了。 “好好吃饭!”陈玉玲瞪了秦朗一眼。 “喔。” 秦朗瘪着嘴,老实多了。 没一会儿,陈玉玲也吃到一个。 吃完早饭。 陈悠和陈玉玲开始准备中午要吃的菜。 往年家里条件不好,别人家都大鱼大肉,她家也就只能凑两个荤菜。 今年好了,鸡鸭鱼肉一样不少。 陈川倒是挺悠闲,拿出棋盘,跟秦力民俩人下棋打发时间。秦朗在一旁看着。 秦力民什么都会点,唯独象棋不行。 技术不行,瘾还特别大。 这不,刚杀十几分钟,陈川已经锁定胜局了。 把手中的炮一拍。 “将军!” 秦力民手拿着烟,装傻充愣道:“什么就将军,刚才那一步我还没想好呢,重来重来。” 秦朗都有些无语:“爸,落子无悔,你都反悔三次了。” “啪”的一声,一巴掌拍在秦朗脑门上。 秦力民眼睛一瞪,道:“什么就三次,你再好好想想。” “行行行,我记错了,重来。” 秦朗捂着脑袋,嘟囔道:“臭棋篓子。” “你小子嘀咕什么呢?” “哦,没什么,” 秦力民边复盘,边对陈川说道:“告诉你啊,你小子要是在过去跟皇帝下棋,早就被拉出去砍头了。” “这话怎么说?” “没点眼力见儿,你见过哪个当大臣的能赢皇帝的?” 陈川撇了撇嘴。 棋复盘好,秦力民清了清嗓子。 “咳咳!” “小川,再杀一盘。” “对了,丑话说前头,可不准让我啊。” 说到让字,秦力民明显把音咬重了一些,手在陈川眼前晃悠,不知有意还是无意。 陈川耷拉着脸,哪能不明白姑父的意思。 连续下了三盘,毫无疑问,都是秦力民赢了,乐得合不拢嘴,直夸陈川悟性高。 到了饭点儿,午餐比较丰盛,桌上摆的满满登登,基本都是荤菜。 今天过年,陈川也不用巡山,秦朗,陈川和秦力民弄两杯酒助助兴。 陈悠帮他们把酒斟满。 “喝归喝,不准贪杯啊。” “不能。” 陈川端起酒杯,敬道:“姑父,姑,祝你们新年快乐,万事顺心。” 秦力民提起酒杯,道:“嗯,那就一起来吧。” “姑父,说两句祝酒辞啊。”陈悠笑吟吟道。 “说两句?” “嗯,大过年的,说两句。” “好,那就祝咱阖家团圆,来年顺风顺水顺财神,干杯!” “干杯!” 酒过三巡。 陈川一高兴,喝大了。 等一觉睡醒天已经黑了,头重脚轻。 拍了拍晕乎乎的脑袋,自言自语:“以后酒还是得少喝,不是啥好东西。” 出了房门。 陈悠笑吟吟道:“小川,醒啦。” “嗯,姑父他们人呢?” “刚吃完饺子,回去休息了,看你在睡觉就没叫你。” “哦,姑父酒量太大了,给我和哥喝懵了。” 陈悠白了陈川一眼,笑道:“你还说呢,最后不是你自己要拿大碗喝的吗,说你跟诗彤俩喝三大碗都没事儿。” 陈川哭笑不得,道:“姐,我说的是喝三碗汤,不是酒。” “那谁知道呢。” 中午喝多了,晚上看着一桌子好吃的吃不下,只能喝点饺子汤暖暖胃。 春晚 吃完晚饭,陈悠忙着扫地。 今晚扫地也叫“扫扬尘”,就是除旧迎新的意思。 按照习俗,过了今晚明天就不能动扫帚扫地了,一直到初五才行。 陈川也没闲着,抱着大扫帚把院子里一些炮仗炸完的残渣清扫清扫。 这两天不管是小白,还是灰狼,日子都不好过,虽然吃得好,但精神状态不好。 爆竹声一响,就吓得它们围着笼子乱转圈。 院子里打扫干净。 龙龙在屋子里喊了一嗓子。 “小姑、小叔,春节联欢晚会开始了。” “来了。” 陈悠匆忙的洗了把手,道:“小川,看晚会去。” “嗯。” 陈川把扫帚靠在一旁的墙上,前后脚跟进屋。 龙龙精神抖擞的在床上翻筋斗,把床单被罩弄得跟狗窝似的。 “陈龙龙,你给我老实点儿!” 陈悠边训斥,边把床单整理好。 “小川,你坐床上看,暖和。” “不用,我坐凳子上就行。”陈川抽了个板凳,靠在床边。 “小叔,你是不是忘了啥事儿啊?” 龙龙趴在床上,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盯着陈川。 陈川掏出一个用红纸包着的红包,道:“你小子,是不是说它?” “嘿嘿!小叔,我以为你喝多忘了呢。” “什么忘了,也不能把这事儿忘了啊,拿去吧。” “谢谢小叔。” 龙龙拿了红包,高兴的又蹦又跳。 陈悠轻轻的抚摸着龙龙的脑袋,笑道:“跟谁学的,一天天掉钱眼里了是吧?” “小姑,这是压岁钱。” “拿来,我先给你收起来,等你长大再给你。” 不等陈悠说话,刘艳一把抢了过去。 龙龙耷拉着脸,噘着嘴道:“妈,你年年都这么说。” “怎么,你妈还能骗你啊,拿来。” “哦。” 钱还没捂热乎,就被刘艳收走了,龙龙有些不高兴。 只好把目光转向小叔,向陈川求助。 陈川露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陈川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 “小叔。” “嫂子,今晚压岁钱要不先放他枕头下,明早再收,压岁钱压岁钱嘛。” “嗯,也行。” 刘艳把钱放在龙龙枕头下。 “告诉你啊,今晚不准早睡,得守岁,听见没?” 龙龙点点头:“我知道,爷爷都告诉我了。” “告诉你啥了?” “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初一初二满地走。” “嗯,是这理儿。” 联欢晚会开始了。 不多会儿,蒋大为出场了,演唱了一首《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 一开口,极具磁性的嗓音便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住了。 “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有我可爱的故乡。” “桃源荡漾着孩子们的笑声,桃花映红了姑娘的脸庞。” “啊~故乡,终生难忘的地方。” “……” 一首歌结束,接着又是小品节目。 小品《羊肉串》不仅搞笑,演的更逼真,陈佩斯扮演的小贩也可谓入木三分。 两个节目过后,院门被敲响。 村民们一个个拎着小板凳,都是来看联欢晚会的。 “翠花姐,来了啊。” “嗯小川,呵呵,又得蹭电视看了。” “说的什么话,快进来。” “婶子,来了啊。” “嗯,悠悠,没打扰你们休息吧?” “没有,快进屋,人多热闹。” “建民叔也过来了啊,进来坐。” 一会儿功夫,屋子里挤满了人,好不热闹。 陈悠怕他们看的无聊,还特意每人给抓了把瓜子花生,打打牙祭。 十几个人围着一台彩色电视机,笑的合不拢嘴。 这年头过年虽然没有后世吃得好,娱乐项目也不多,但人们的精神世界是丰盈的,是多姿多彩的,年味儿很足。 陈川把春晚节目一个不落全部看完,才犹意未尽的回去睡觉。 大年初一。 龙龙一早便穿上新衣服,手里提了个编织袋,缠着陈川带他去拜年。 俩人第一站,先来到大伯家。 陈洪成坐在太师椅上,早早的就等着了。 “大伯,大娘,新年好。” “爷爷,奶奶,新年好。” 陈川跟龙龙一进门,便给陈洪成老两口拜早年。 “好好好,快过来坐。” 陈洪成放下手中的烟袋锅,李桂花笑呵呵的起身招呼。 陈川用手抵了抵龙龙,道:“愣着干什么,给爷爷奶奶磕头啊。” “嗯。” 龙龙跑到老两口面前,“扑通”一下,双腿跪在了地上,干脆利落的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孩子实在,额头都嗑红了。 “快起来,快起来。” 老两口乐得合不拢嘴,把龙龙从地上拉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两张十元钱。 “龙龙,给。” “谢谢奶奶。” 拿到钱后,龙龙不忘道声谢。 大娘又拿出二十块钱,递给陈川。 “小川,这是你和你姐的。” 陈川推手,道:“大娘,我都多大人了,怎么还给我压岁钱呢,不要不要。” “拿着。” 陈洪成一瞪眼,又说:“你就是八十岁,没结婚也是个毛头小子。” “行,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哈。”陈川笑着把钱接了过去。 扯了两句,陈川带着龙龙跑到姑姑家去了。 一圈下来,原本空荡荡的编织袋已经变得满满登登,装满了瓜子糖果。 回到路上,龙龙高兴的数着自己的压岁钱。 “小叔,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嗯,你说。” 陈川饶有兴致的看着龙龙。 “小叔,咱俩把压岁钱平分了吧,你不要告诉我妈有多少钱,不然她又给我全收走了,也不能告诉小姑,她告密。” “呵呵,你不怕你妈揍你啊?” “怕啊,所以我才把钱给你一半,到时候她要问,你就把你的给她,到时候咱俩再把我的这一份对半分。” “你小子,挺有主意啊。” “行不行嘛?” 陈川正色道:“不行!龙龙,小孩子不能说谎话骗人,如果想要可以光明正大的说出来,懂了吗?” “喔。” 计划落空,龙龙兴致不高。 转眼看见小红,又变得喜笑颜开。 时间如梭,快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 一眨眼,新年过完了。 村里的人们又开始忙碌起来,一些人又回到厂子里打螺丝去了,为了生活各自奔波。 陈川还像往常一样,背着枪和李达一起巡山。 半个月没人山上,山上的大小兽显然要比平时活络很多,漫山遍野都是脚爪印。 傻狍子 陈川原本计划开春翻盖新房,过了年,再有一阵子天儿就暖和了。。 今天上山之前,看见李鹏家已经找工人挖地基了,动工盖新房子。 一想到这,陈川多了些期盼。 年前说出去的,虽然陈悠没当真,但自己不能不当回事儿。 漫无目的在林子里巡视,时不时会有一两只松鼠在枝头上跳来跳去。 不知不觉到了山顶,除了地上的雪融化一些,没有什么其它变化。 陈川和李达坐在山头,第一次眼中有了期待之色。 冷风吹过脸庞,脑子里回想起重生后的一幕幕。 不经意间,陈川看见了父母的墓。 葬在山顶处,时刻能看见村子。也像是父母随时都能看到姐弟俩的生活。 陈川背上枪走了过去。李达见状急忙追了上去。 墓是陈川年前才打扫的,但上面又落了一层厚厚的落叶和积雪。 陈川随手找了个棍子,开始清理起落叶。李达不动声色的帮着忙。 落叶扫干净,心也静了下来,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也荡然无存。 向前看,向钱看。 自己给自己打气,多愁善感换不来钱。 陈川重新背上枪,和李达一起在林子里转悠。 这个季节大兽基本上都冬眠了,不太好找。 小兽一冬天都被打惊了,听见一点儿风吹草动撒丫子就跑。 穿过林子,顺着脚爪印来到一处水塘边。 “汪!汪汪……” 灰狼一到水塘边,朝着冰面大声吠叫,不停地转着圈儿。 “哗~” 李达寻声看向水塘中央,只见一狍子掉在冰窟窿里,挥动蹄子拼命挣扎。 可能是掉进去时间太长,呛的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小川,你看。” “我去,还真是傻狍子。” 二人围着水塘转着圈,想办法把它捞出来。 “小川,那是什么?” 刚走两步,冰面下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再一看,好几团黑乎乎的东西。 陈川吃了一惊。 枪取下来,二人用枪托砸了砸冰面。 duang!duang!duang! 连续敲击好几下,冰面也只是出现了白色的斑痕,并没有裂缝处现。 “挺结实啊。” 陈川搞不明白,这么结实的冰面,狍子是怎么掉下去的。 脚踩在冰面上,完全没有问题。 尝试性的往前走两步,冰面并没有出现异常。 李达慢慢像水塘中央靠近,查看冰下到底是什么。 等李达靠近后,眼中露出狂喜,心跳加速。 冰面下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是狍子,不止一只,是一群狍子。 狂喜过后,李达渐渐的冷静下来。 大概看了一下,最少也有十一二头狍子。 这么多狍子,为什么会同时掉进水塘里溺水? 李达原路退回,并没有着急捞狍子。 万一附近有大兽的话,他们在冰面上很被动。 退回来后,二人端着枪又在周围仔细看了看。 靠近林子一侧地上有很多凌乱的脚爪印,还有狍子的蹄印。 “估计是狼群啊。” 李达认可的点了点头。 陈川和李达认出来地上的爪印。 狼群就不奇怪了,看来这群狍子是被狼圈过来的,但没想到会集体溺水。 “汪!” 灰狼和虎子穿过冰面,一左一右咬住狍子两只耳朵,用力往上拖。 经过长时间的冰水浸泡,狍子已经失温了,奄奄一息。 没两分钟,狍子被二狗拖了上来,冻的瑟瑟发抖。 这只狍子能坚持到现在没被冻死,也算是个奇迹。 如果它不是后掉进去的话,冰层下溺水的狍子死的时间应该不长。 陈川把腰间的杀猪刀抽出来,准备先捞一头狍子出来看看。 溺水时间长的话,肉会变质,也是不能食用的。 怀着忐忑的心情,陈川和李达开始刨冰。 “希望不要白高兴一场吧。” “一头狍子五六十斤重呢,十几头好几百斤肉。” 上街卖的话,也是一笔不菲收入。 手起刀落,刨了十几分钟,冰面被砸了一个窟窿。 李达用木棒扒拉一头狍子到洞口,拽住它的的两只耳朵往外拖。 “豁!还挺沉。” “喝了一肚子的水,能不沉吗。” 陈川脸都憋红了,竟然没拽上来。 “虎子、灰狼,咬。” “汪汪……” 二狗得到指令,站在两边咬住狍子两条蹄子。 二人二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狍子拖了上来。 “呼~冻死了。” 陈川甩了甩手上的水,放在嘴边吹了两口热气,手都冻僵硬了。 水中的狍子刚拖上来,先前的那头也挂了。 没法,只能先给它放血。 处理好一只,又把溺水死掉的狍子放水,肚子胀的鼓鼓的,像个大气球。 用刀从狍子腹部割开一条口子,肉质鲜红,没发生质变。 通过肉质判断,这只狍子死亡时间不常,应该是下半夜死掉的,不然肉不会这么新鲜。 温度低,正好把肉完好保存下来了。 要是换作夏天,经过一夜浸泡早就臭了。 陈川和李达不敢迟疑,带着两狗继续打捞狍子,再泡上几小时,肉兴许就不能吃了。 忙了两个多小时,一共十一头狍子全部打捞上来,还有一头狼也被捞了上来。 两狗累的卧在一旁不停地吞吐着舌头,陈川和李达也倚靠在树上喘着粗气。 劳动量太大,衣服都汗湿透了。 这些狍子肚子里全部被灌满了水,比平时重了将近一倍不止。 缓了口气,把所有的狍子肚子里的水都放掉,检查了一下肉质,全部没有问题。 至于狼,李达把两条腿子卸了下来,犒劳二狗。 一直弄到中午,所有的狍子都被他们堆放到一块儿。 避免其它兽过来截胡,还特意用雪把血迹掩盖。 处理完。 陈川和李达二人一刻不停的跑下山叫人。 这些狍子要赶在天黑之前运下山去,不然狼群再杀回来,那可就白忙活一场了。 原本一小时的路程,四十分钟就跑完了。 到了家门口,陈川也没进屋,扯着嗓子喊。 “姐。” 陈悠从锅屋出来,道:“小川,什么事儿啊?” “快!把咱家的板车拉上,多带些绳子,去山上拖狍子。” “多少狍子啊?” “不少呢,我去叫建民叔,还有姑父他们帮忙,快点啊。” “哦哦哦,这就弄。” 偷嘴的巨蟒 陈川把人招呼齐,正好陈悠也把东西都准备好了。 秦朗拉着板车,好奇道:“小川,早上你走的时候我看见了,前后也就几个小时,你们能打十几头狍子?” 秦力民跟李建民也疑惑不解,一两头差不多,十几头有点儿太骇人听闻了。 路上,陈川把情况大概跟他们说了一遍。 众人听完后,无不羡慕。 秦力民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小川,年后第一趟就捡了个大漏,今年财运旺啊。” “跑山十几年,我也没遇着这好事儿。”李建民附和道。 “呵呵,我也是头一遭遇见。”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奔着山上去,也就是人多,不然板车还真拉不上去。 二狗倒是挺会享受,一狗占了一个板车,趴在上摆烂。 一个半小时后。 陈川带他们到了林子,没等靠近水塘边,灰狼窜了下来。 “汪!汪汪……” 虎子纵身一跃直接从板车上跳下,飞出去好几米远。 “等一下。” 陈川抬起手,示意众人别发声。 众人会意后,站在原地不动。 陈川把枪端上,放轻脚步跟了过去。 “小川,我跟你一块儿。” 秦朗把腰间的斧子抽出来,紧随其后。 一个多月没跑山,属实把秦朗憋坏了,年前年后不是宰羊就是卖羊肉,早就手痒了。 “汪!” 没等陈川靠近,狗子发出低沉的叫声。 “坏了!哥,快过去。” 自家狗自己清楚,这叫声明显不对劲儿,不像是圈着猎物,而是像被猎物圈了。 三步并两步,陈川快步跑到水塘边。 剩下的人也都是老跑山的,听出声音不对跟了过去。 等陈川靠近后,一条大蟒蛇映入眼帘。 最少有四米长,小腿般粗细,体背布满了灰褐色的斑点花纹,腹部黄白色。 “卧槽,这条长虫成精了吧。”李达吃了一惊,向后退。 蟒蛇用身体把虎子圈住,正在使用它的必杀技死亡缠绕。 虎子则下死口,咬住它的脖子不放松。 其中一头狍子被蛇拖出来,吞咽了一大半。 灰狼围着蟒蛇转圈,寻找机会下口。 蟒蛇抬着头,蛇信子不停地吞吐,不给它任何机会。 蟒蛇一对二,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虎子被它缠的使不上力,嘴巴不得不松开,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蟒蛇看见人,不仅没有退,反而凶残的吞吐蛇信子,发出“嘶嘶”威胁声。 这时。 秦力民他们也都跟了过来。 看见蟒蛇后都吃了一惊,陈悠害怕的向后退了退。 眼瞅着虎子越来越虚弱,再让它缠下去的话,不死也得落下残疾。 距离太近了,没法用枪打,容易把狗耳朵震聋。 陈川强忍着惧意,抽出两枚飞刀,手腕一抖朝着蛇头下去。 “嗖~” 飞刀急而快,但蟒蛇反应迅速,头一低,躲过了飞刀。 陈川一惊,这反应速度太快了。 没有多想,“嗖嗖”又是两枚飞刀。 一枚被蟒蛇躲了过去,还有一枚只是扎掉了它的两枚鳞片,没伤到肉。 陈川暗自咂舌,这防御力也太变态了,就算是野猪的挂甲也不过如此吧? 甩出的飞刀虽然没伤着蟒蛇,不过却成功的转移了它的注意力,把虎子松开了。 虎子也是够莽的,就算受伤也没逃,龇牙咧嘴朝它吠叫。 好的猎狗就是这样,没有主人下指令,就算战死也不会后退一步。 “虎子、灰狼,回来。” 趁着蟒蛇注意力不集中,李达喊了一嗓子。 两狗撤回来,蟒蛇扭动身体快速往林子里逃。 李达哪会给它机会,抬起枪就打。 “砰!砰!” 两枪过后,蟒蛇被打成了两截,红的白的流一地。 陈悠见不得这种,站到边上干呕起来。 秦朗也一阵反胃。 “tui~” “太恶心了。” 秦力民踢了秦朗一脚:“娘们儿唧唧的,去!把蛇胆摘下来。” “我不去。”秦朗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去不去?” 一见老头子瞪眼,秦朗缩缩脖子,强忍着恶心走过去。 手刚摸到蛇尾,蛇尾突然一抖。 “啊~妈呀。” 秦朗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色苍白。 要知道,这种大蟒蛇吞下一个人完全不在话下。 “瞧你那点出息儿!” 秦力民踢了一脚蛇,道:“达子和小川活蛇都不怕,一条死蛇你叫什么玩意儿?” 秦朗讪讪道:“它…它刚才真动了。” “哥,那是神经还没死亡,跟黄鳝差不多,死的时间只要不太长,身体还是会动。” “哦,这玩意儿怪瘆人了。” 秦力民用刀把蛇胆取出来,道:“达子,小川,蛇胆你们要不要?” “不要。” 李达摇了摇头。 “行,那姑父就占个便宜,拿回去泡药酒喝,最近痔疮老是犯。” 陈川把蟒蛇清理了,这玩意儿的肉也不能食用,狗吃了不容易消化,只能丢了。 清理时才发现,原来他们把狍子堆在了蛇冬眠的洞口,怪不得会出来祸祸。 一想到这,不由得后背发凉,要是当时蟒蛇窜出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建民叔,咱们把狍子上车吧,别再出什么乱子。” “嗯,干活。” 原本十一头狍子,蟒蛇糟蹋了一头,只剩下十头了,正好堆了整整两车。 秦力民帮忙用绳子把狍子捆绑好,下山的路不好走。 李建民拉过一辆板车,道:“力民,咱俩一人一辆车,小川他们年纪轻,没什么经验,下山路滑,估计稳不住。” “行。” “建民叔,你腰不好,要不还是我来吧。”陈川接过话茬道。 “没事儿,这种雪地拉板车可不能光靠一把子力气,不会刹车很容易翻车。” “那行。” 有两个老把头扶车,他们跟在后面稳住就行,下山的路顺利不少。 一直折腾到下午,才把狍子运回来。 车刚到家门口,两车狍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纷纷围过来看。 陈洪成饶是老把头,看见两车狍子也吃了一惊。 “小川,你从哪弄一水儿的狍子啊?” “捡的。” “你小子,好好说话。” 陈川笑着解释道:“大伯,真是捡的,不信你问我姐,还有姑父他们。” 陈悠帮腔道:“大伯,狍子确实是小川捡的,就在山头那边水塘里。” “对,小川这回真是走了狗屎运了。”秦力民笑呵呵道。 陈洪成一听捡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围观的人更是瞠目结舌,听说捡钱捡兔子的,没听多过捡两车狍子回来的。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滞销的狍子肉 扯了两句。 陈川招呼道:“姐,赶紧烧水去吧。” “嗯。” “建民叔、姑父、还有翠花姐,你们要是没急事儿的话,请你们帮个忙,一块儿把狍子加工出来,时间长我怕放坏了。” 秦力民大大咧咧道:“那还有啥说道的,这点儿小事儿还用的请吗,建民,动手干活。” “得嘞。” 翠花半开玩笑道:“小川,帮忙归帮忙,说好了,晚上我得在你家吃狍子肉。” “呵呵,行,其它没有,狍子肉管饱。” 说干就干,大家伙儿都动起来了。 这是年后陈川他们第一次带猎物回来,没想到弄了个开门红。 两口锅烧水太慢了,供不上用。 翠花还有桂兰婶子各自回家,一块儿帮忙烧水。 与此同时。 李达和秦朗把院子里的铁架子推出来,剥狍子皮用。 狍子处理跟羊差不多,直接剥皮。 十只狍子有八只公的,两只母的。 公狍子有犄角,有点儿像梅花鹿,母的则没有。 秦朗从家里把刀具拿过来,家里常年杀羊,家伙事儿比较齐全。 狍子全部卸下来,陈川拎起其中一只狍子腿,道:“达子,搭把手,把它挂上去。” “嗯。” 李达比较熟练,抬起狍子用铁钩子挂住它的下颚。 两两一组,开始剥皮。 陈川自认速度已经够快的了,可一旁的秦力民比陈川手速快了一倍不止。 只见手起刀落,皮与肉分开,刀口不深不浅。 他们一半没剥完,秦力民已经开始弄第二头了。 按着这个速度,估摸着再有三小时就差不多就能结束。 这边,陈悠把水烧好了。 秦力民边剥皮,边道:“小川,达子跟小朗剔骨吧,剩下的交给我跟建民。” “好嘞。” 公狍子头上的犄角得得剁下来,横七竖八的太占地方。 狍子肉的肉质跟牛肉比较像,不过没那么大气味儿,而且更加细嫩。 五六个人一直忙到晚上八点半,才把狍子加工出来。 晚上陈悠做了一桌子狍子盛宴。 爆炒狍子肉、麻辣狍子头、红烧狍腿子…… 吃饱喝足。 李达又拿一只狍子给分分,忙活大半天,不能亏了人家。 翠花提溜着肉客气道:“三达,这多不好意思,又吃又拿的。” “忙活这么长时间,应该的。” “行,那就谢谢了。” 人送走,李达帮着陈川和陈悠一块儿收拾碗筷。 “你俩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弄就行。” “没事儿,不累。” “这么多狍子肉,明天得早点去集上买吧,天气预报说后面几天都是晴天,温度可不低呢。” “嗯,明天我把诗彤叫上帮忙,达子你跟我姐还有诗彤摆摊,我再跑几家饭馆。” “行。”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四点半,李达,陈川跟陈悠俩起来把狍子肉上搬上车。 “姐,我去找诗彤,你们等下拉着车先去集上。” “嗯。” 交代好,陈川骑车奔着龙尾村去。 路上没雪就是好,半个小时就到林诗彤家了。 东方露出鱼肚白,林诗彤家大门紧闭,估计还没起床呢。 “诗彤。” 陈川站在门口喊了一嗓子。 林诗彤听见声,睡眼朦胧的把窗帘撩开看一眼。 “陈川?” 林诗彤小跑着把门打开,粉色的睡衣,脚踩着一双棉拖鞋,露出白皙的脚踝,头发松散的披在肩上,有些可爱。 林诗彤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陈川,早。” “早。” “这么早过来,是不是有事儿?” “嗯,想请你跟我姐摆一天摊,昨天打了不少狍子,怕她们顾不过来。” “哦,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 林诗彤小跑回去换衣服。 “对了,要不你先进家来吧,外面冷。” “不用。” 话音刚落,隔壁孙霞家门突然打开。 孙霞拎着尿壶从家里出来,头发乱的跟鸡窝似的。 看见陈川老脸一红,一时间进退两难。 陈川故意把头别过去,不再看孙霞。 孙霞拎着尿壶又折回家,不好意思出门。 拎尿壶让大小伙子撞见,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等了十几分钟。 林诗彤洗漱好,把门上了锁。 “行,走吧。” “嗯。” 陈川把头盔递给林诗彤,启动摩托。 林诗彤上车后很自然的把手搭在陈川的背上,不像刚开始碰一下衣服都不好意思。 等他们走后。 孙霞蹩手蹩脚的从家里出来,看见林诗彤一大早被陈川带走,忿忿道:“死丫头,吃里扒外,早晚吃亏。” 二人到集上,李达和陈悠还没到。 “诗彤,你在这边占好位置等一下,我去附近饭馆问问。” “行,你去吧。” 陈川骑上摩托,挨家挨户找饭馆询问。 上杆子不是买卖,一连问了好几家,都说不需要,有的是怕用药药的,不敢用。 一圈跑下来,只有一家饭馆要二斤试试。 看来跑饭馆这条路子行不通,至少镇子上不行。 饭馆不要,估计零售也不景气。 狍子肉比猪肉还要贵一些,一斤2.8~3元,普通家庭一般舍不得吃。 陈川买了点儿早餐,回了摊位。 李达,陈悠跟林诗彤正在忙着支摊,今天只带了一半狍子肉过来,两百斤左右。 “姐、诗彤、达子,先别弄了,吃饭。” 陈悠闻声一惊,道:“小川,你不是跑饭馆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别提了,都不要。” 吃饭的功夫,集上人渐渐多了起来。 蔬菜摊生意出奇的好,肉摊却很少有人光顾。 可能是刚过完年,大家伙儿肚子里油水足。 要是换作平时,光是肉味儿都能引两个人过来看看。 等了两个多小时,一共才卖了三斤肉。 陈悠有些着急了,道:“小川,这样下去可不行,你看肉颜色被风吹的都不太好看了。” “嗯,我再想想办法。” 陈川也着急,但一时半刻也没好办法。 “小川,要不然咱在跟上回你们卖熊肉一样,把肉腌制一下,弄成烤串卖?” “不行,狍子头太常见了,没有足够的噱头。” “那可咋办,这么好的肉总不能白瞎了。” 主要是天气太热了,保存不住。 这些肉要是在年前,抢都抢不到手,根本不用愁。 林诗彤看他们愁容满面,也跟着着急。 促销方案 又过去一小时,肉还是没动。 李达提议道:“小川,要不咱们降价卖试试,反正这些肉都是捡来的,也没什么成本,无非少赚一点儿。” “没到那一步呢。” 陈川努努嘴,又说:“你看看旁边几个卖猪肉的摊,他们也没卖多少,再说了,光靠降价咱也赚不了多少钱。” “理是这么个理儿。” 这个季节本就是卖肉淡季,大环境不好,谁也没辙。 林诗彤陡然灵光乍现,道:“陈川,要不试试促销活动?” “促销?促销不还是降价吗?” “促销不一定非得降价啊,你这是钻了牛角尖儿了,促销可以卖东西送东西啊。” “对啊,我怎么没想起这茬呢。” 陈川神色激动,真是丢重生者的脸,脑子一时秀逗了。 “我有办法了。” 一听陈川有办法,李达,陈悠跟林诗彤来了精神,李达问道:“啥办法啊?” ”快说啊,急死个人。”陈悠不停的催促着。 林诗彤也一脸期待,等待陈川下文。 陈川继续说:“咱就听诗彤的,搞个促销活动,咱不仅要卖狍子肉,还要多卖几天猪肉。” 陈悠白了陈川一眼,道:“咱狍子肉还没卖明白,你怎么又想卖猪肉了?挑重点说,到底啥办法啊?” “对啊,快说说。”林诗彤催促道。 李达对陈川充满着信心,主要是,如果连陈川都想不出办法,更不用指望他了。 “是这样,我们卖肉送东西。” “送什么东西?” 三人异口同声询问,好奇心被他勾了起来。 陈川不慌不忙道:“买肉送大米,买多少送多少。” “什么?” 陈悠声音提高了几分,不可置信的看着陈川。 周围人的目光都看向陈悠。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陈悠红着脸低下头,压着声道:“小川,你想什么呢,日子不过了是吧?买肉送大米,还买多少送多少。” 李达也劝道:“小川,人家卖猪肉顶多送些猪血,你送大米肯定不行,到时候一分钱赚不到,亏个底儿掉。” 林诗彤白了他一眼:“这哪是卖肉啊,分明就是做慈善” 陈川看他们吃惊的模样,却更加激动,弄得好,说不定翻盖新房都不用动存折了。。 陈川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笑道:“我问你们,如果你们看见这种促销活动,你们买不买?” “当然买了。” “肯定买啊,傻子才不买。” 听到她们肯定的答复,陈川接着道:“行,那你们在这边盯一会儿,达子跟我去附近的粮油店看看。” “去粮油店干什么啊?” “买米。” 丢下句话,陈川便朝着东边的巷子跑去。李达紧随其后 陈悠跟林诗彤面面相觑,最后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 陈川之所以敢说买米送肉,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亲眼见过,并且人家实实在在的赚到了钱。 到了卖粮油这条街,总共一百来米,竟然有三家。 粮油店虽然不少,但生意也是两极分化,其中两家是老店,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 再看巷尾一家,地势相对较偏,一个人也没有,冷清的很。 而且从门口就能看得出来,应该刚开业没多久。 陈川选择了生意不好的这家粮油店。 一进门,只见一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双手揣在袖筒里,低着头打盹儿。 别人家忙的热火朝天,这人倒好,竟然睡起了觉。 陈川用手轻扣了扣桌面。 男人惊醒,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憨笑道:“两位小同志,买米还是买面啊,油啥的也都有。” “米什么价格?” 陈川在店里转悠,打量起来。 男人热情的给陈川介绍,把不同的品质,对应的价格一一报给陈川。 优质大米价格为3毛钱一斤,中等的2.5一斤,最差的陈米2毛一斤。 陈川听完价格,跟其他两家店相比起来不算贵,正常价。 陈川一边看,一边跟老板唠起了家常。 聊天得知,男人名叫卢大奎,这家店确实是年前刚开业。 卢大奎不是本地人,因为找了个本地媳妇儿,所以才过来开了个粮油店。 没开业之前也考察过,看别人家生意都很好,也很稳定。 卢大奎没什么文化,但想着民以食为天,老百姓不可能一天不吃饭,所以开了个粮油店。 想法很好,但真开了业跟想的完全不一祥。 开业也快一个月了,生意不见起色。 卢大奎愁的整宿整宿睡不着,可干着急没办法。 陈川得知卢大奎的情况,道:“卢老板,我倒是有个短时间让你生意好的办法。” “小同志,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呵呵,我哪有那闲工夫。” “行,你说说看,要真能让我这粮油店起死回生,老哥我请你喝酒,绝不亏待你。” 卢大奎拿了两个凳子,客气道:“来来来,坐下说,我天天闲的身上都快长毛了。” 陈川坐下,道:“卢老板,短期要想生意好,你得薄利多销,让顾客同样的质量比价格,同样的价格再去比质量。” “小兄弟,你说的我都知道,开业那几天也降价了,但生意也就好那么几天,一但价格调回,生意立马变差。” 叹了口气,又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我本来就后来的,如果长期打价格战,搞恶性竞争的话,很难立足下去。” 卢大奎说的也是事实,虽然卖什么价是他的自由,别人无权干涉,但行有行规。 最重要的,他也得挣钱,一家老小张嘴等着呢。 陈川不紧不慢,说:“卢老板,我说的办法不是让你降价销售,而是我们俩达成合作,互利共赢。” “怎么互利共赢?”卢大奎被勾起了好奇心。 “这样,你负责出大米优惠券给我,面值就定一元,我呢,把你的优惠券拿到我的肉摊,只要买满五元以上的肉,我就送同等价值的优惠券。” “等一下,你让我捋捋。”陈大茂眼珠子转了转,道:“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卢老板,你怎么会亏呢,我送出去的优惠券,到你这边消费你也得分次数优惠,买一次米只能用一张券。” 顿了顿,陈川又说:“卢老板,人家买大米不可能只买三两斤的吧,一袋米最少都是二十斤,大袋五十斤,你好好算算,这不比你降价销售划算吗?” 卢大奎反应过来,一拍大腿,笑道:“小兄弟,你这个办法好啊,既搞了促销,又让那些同行无话可说。” “嗯,当然,生意归生意,我也不是白帮你推销,只要有人拿着券到你店里消费一次,你就得给我两毛钱,没意见吧?” “没意见。” 两毛钱并不算多,随便补补差价就省出来了。 买多少送多少 两人一拍即合。 卢大奎也是一个敢想敢干的人,找出纸笔给陈川,让他弄优惠券。 “卢老板,你自己写吧,也不难。” 卢大奎憨笑道:“小兄弟,不瞒你说,我虽然上了六年学,但也就是大老粗一个,认认钱还行,字写不好。” “六年级文化也算是中上等了,你就别谦虚了。” 这个年代,能上到初中的少之又少,小学毕业已经算可以的了。 卢大奎挠挠头,尴尬道:“不瞒你说,我不是六年级,是读了六个一年级。” “噗!” 陈川不厚道的笑了,这跟秦朗有一拼啊。 “对不起啊,没有嘲笑的意思。” 意识到失态,陈川连忙道歉。 卢大奎则摆摆手,无所谓道:“这也不是啥丢人的事儿,咱干正事儿吧。” “嗯。” 既然卢大奎不行,也就只能陈川和李达亲自动手了。 这年代镇上没有打印机,不然直接弄个模板,几分钟就打印好了。 先把纸张裁剪成大小一致的卡片状,再写下具体的数额面值。 为了防止有人模仿,陈川跟陈大茂同时签上自己的名字,这样一来就不怕有假优惠券以假乱真了。 因为赶时间,陈川和李达暂时只写了一百张。 虽然噱头够足,不过具体效果怎么样陈川心里也没底。 拿上优惠券,跟陈大茂打了声招呼,二人便回肉摊了。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等他们回来,陈悠跟林诗彤俩人还是愁眉苦脸,肉摊依旧无人问津。 陈悠看他们两手空空,询问道:“你们不是买米去了吗,米呢?” 林诗彤也扑闪扑闪一双大眼睛盯着陈川,有同样的疑问。 “悠悠,大米在小川口袋里呢。” 陈川从口袋里掏出一叠优惠券,晃了晃,道:“这就是大米,整整三百多斤呢。” “什么跟什么啊,尽胡扯。” “悠悠,真没没胡扯,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陈悠半信半疑的把优惠券接过去看了起来。 林诗彤脑子转的比较快,道:“陈川,你说的送大米,并不是送真正的大米,而是想用优惠券替代,是不是?” “对喽,不过这可不是骗人,拿优惠券确实可以换米,我跟粮油店老板已经谈好了。” “小川,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了,这就是实实在在的实惠,既没出高价买肉,还能白白得一实惠。” 林诗彤接过话茬道:“悠悠姐,我觉得这个主意好,咱把好处送了,肉也卖了,钱也赚到手了。” “行,那就试试呗。” 现在集上的人依旧不少,人头涌动。 李达清了清嗓子,喊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啊,买新鲜的狍子肉,送大米,买多少送多少。” 一嗓子吼完。 路上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好奇的围了过来。 “老板,你刚说什么,买狍子肉还能送大米?” “婶子,买狍子肉送大米。” “该不是骗人的吧?” “假一赔十。” 原本空荡荡的摊位前人越来越多。 “买肉送大米,活了半辈子,头一回听说。” “这小伙子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咱村的傻子也不会这么干。” “活菩萨啊这是……” 短短十几分钟,小摊前被围的水泄不通,部分人持观望态度。 陈悠跟林诗彤俩人耐心的给他们解释。 人聚集的差不多了。 陈川说:“今天只要买够五块钱的狍子肉,就送同等价值的优惠券,到隔壁的粮油店就能换大米,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五块钱狍子肉也就二斤多重,一家有几口人的,并不算太多。 一对年轻夫妻,看了看狍子肉还算新鲜,道:“老板,给我们割五块钱狍子肉。” “好嘞,稍等啊。” 李达把刀用挡刀棒蹭了蹭,扭头道:“悠悠,给他们拿五块钱的优惠券。” “行。” 有人开头,剩下的人也纷纷购买。 “老板,给我也来五块钱的。” “我也要,挑好点的肉啊,不新鲜我是要掀摊的。” “先给我弄五块钱的,我去隔壁粮油店看看,要是真能换米,回头再来买。” 小摊前,人们拿着钱往林诗彤跟陈悠俩人的手里塞。 乌泱乌泱的人挤的小摊门板“嘎吱嘎吱”作响。 李达和陈川边割肉,边喊道:“大家伙儿别着急,排好队一个一个来,人人都有份。” 另一边。 卢大奎刚才还在翘首以盼的等人上门,结果转眼间就忙不过来了。 家里一下子冲进来七八个人,都是手持优惠券的。 “陈兄弟这招还真行。” 卢大奎乐的合不拢嘴,热情的招呼着顾客。 拿着优惠券的人成功兑换了大米,一个个也喜笑颜开,没想到真有这等好事儿。 尝到了甜头,好多人又再次折返回去,继续买肉。 一传十,十传百。 不到半小时功夫,几乎整个集上的人都知道了。 几家肉摊的老板看他忙的热火朝天,特别是赵二,鼻子都气歪了。 一个小时后。 两百多斤的狍子肉被抢购一空,就连残渣都不剩。 肉没了,摊前还排了几十号人。 李达放下手中的刀,带着歉意道:“对不住了各位,今儿个肉卖完了,没买到的明天再来吧。” 众人唉声叹气,也只好离开。 等人走后。 陈川道:“怎么样,今天卖了多少钱?” “等一下啊。” 林诗彤和陈悠正在核对账目。 陈悠惊呼道:“咱们今天一共卖了645.6。” “嗯,跟我预想的差不多。” “小川,你太厉害了,你说你这脑瓜子到底是怎么长的,鬼主意怎么那么多呢?” 陈悠摸了摸陈川的头,好奇的打量。 陈川翻了个白眼:“姐,你刚开始可不是这么说的,谁说我日子不过来着?” “哎呀,你忒烦人!”陈悠笑着打了陈川一下。 “诗彤,你说他是不是欠收拾?” 林诗彤掩嘴轻笑,点点头:“有点儿,你看隔壁的几个老板,恨不得把他吃了才好。” 陈川瞥了一眼,明显的的能感觉到他们眼神不善。 面对他们吃人一般的眼神,李达并没在意,自顾自的干活。 市场就是这样,优胜略汰,思想不转变,迟早会被淘汰掉。 今天收摊早,林诗彤跟陈悠俩去买菜了。 陈川去了粮油店,看看情况。只剩下李达收摊子。 虽然优惠券送出去了,但不知道转化率怎么样。 互利互赢 陈川穿过马路,还没到巷口就听见有嘈杂声。 此时已经十点半了,卢大奎家门口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这跟早上相比,简直就天差地别。 屋子里,卢大奎一人忙不过来,把媳妇儿也叫过来帮忙,两口子忙得两脚后跟不着地。 等了一会儿,人走完陈川才进去。 卢大奎媳妇儿迎过来,热情道:“小同志,需要点儿什么?” “我找老板。” “大奎,有人找。” “诶,来了。” 卢大奎放下手中的算盘,急匆匆从里屋跑了出来,衣服和脸上都是面粉,就连发丝都白了。 “谁啊?没看我忙着呢吗。” 一看是陈川,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激动的拉起他的手用力抖着。 “小陈兄弟,你咋有空过来,那边忙完了?” “小陈兄弟,太感谢了。” 陈川抽出手,笑道:“卢老板,生意怎么样,有起色吗?” “太有起色了,你知道吗,就这一会儿功夫卖的货,顶得上一个星期了。” “那就好,你把回的优惠券给我,我那边用完了,不够的话恐怕还得再追加一点儿,不然明天没得用。” “加,多写一点儿。” 卢大奎扭头道:“媳妇儿,快!去把今天咱收的优惠券数一下,一张两毛钱,把钱给小陈兄弟。” 女人皱了皱眉,道:“大奎,这是谁啊?” 她听的一头雾水,哪有话没说清楚就掏钱的道理。 “媳妇儿,这是咱家的财神,他就是给我出主意的小陈兄弟。” “哦哦,我这就去。” “卢老板,不用这么急,我就是来看看。” 卢大奎拉陈川坐下,道:“一码归一码,今儿个别走了,老哥我请你下馆子,咱好好喝一个。” “卢老板,喝酒就算了,等下回去我还得弄肉呢,家里肉不多了。” “不耽误,对了小陈兄弟,你现在卖狍子肉,那猪肉你卖不卖?” “倒是有些方面想法,不过还没找到合适的货源。” “货源我有啊,我小舅子就在县城的肉联厂上班,我能给你搞到最低的批发价。” “行,那咱明天去看看。” 从今天的火爆程度来看,这个营销热度至少能维持半个月左右。 半个月后家家户户囤的大米也够吃一段时间了,到时热度肯定会下降。 大奎媳妇儿走了过来:“大奎,优惠券统计好了,一共六十七张,这是13.4。” 把钱直接给了陈川。 陈川也没客气,把钱接了。 上午一共发了一百张出去,半天就收回来六十七张,转化率已经超过一半。 这完全出乎了陈川的预料之外,本以为能有个三分之一就不错了。 跟卢大奎商量好,明天中午结束去县里看看肉,正好家里的狍子肉还够卖一天的。 扯了两句,陈川便回了。 等陈川过来,陈悠跟林诗彤也买好了菜。李达也收好摊子。 林诗彤和陈悠手挽着手有说有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姐妹俩呢。 陈川看陈悠手里提了好几个袋子,道:“姐,买的什么?” “自己看。”陈悠把手中的袋子给陈川。 “买了条桂鱼啊,还有鸡肉呢。” “嗯呢,刚才诗彤说了,说今天之所以这么顺利,完全都是因为你,让我买点好吃的犒劳犒劳你这个大聪明。” “悠悠姐…我什么时候说了。”林诗彤红着脸,扭捏的晃了晃陈悠的胳膊肘。 “你瞧瞧,还害羞了。” 陈川把东西拎上车,道:“把板车绑后面我车后面,咱骑车回去,快点。” “不好坐吧?” “好坐,慢点骑就行。” “我绑好了。悠悠上来吧。” 陈川看向李达那边,确实绑好了。 陈悠坐在李达的摩托上,林诗彤上了陈川的摩托。 路上陈川和李达没敢骑太快,安全第一。 回到家刚好十一点半。 陈悠淘米煮饭,李达帮忙烧火。 陈川也没闲着,把桂鱼杀了冲洗干净。 “姐、诗彤,桂鱼你们打算怎么吃?红烧还是清蒸,或者糖醋。” “诗彤,你想吃什么口味儿的?”陈悠急忙询问。 “我都行。” “小川,那你就给我们露一手吧。”李达笑呵的说。 ”没问题” 今天心情好,陈川准备做松鼠桂鱼给他们尝尝。 先把桂鱼的头剁下来。 一刀下去,一条小杂鱼从桂鱼的嘴巴里蹦哒出来。 “买一送一啊。” 陈川把小杂鱼丢进垃圾桶。 桂鱼的嘴巴特别大,张开来几乎有它头的一半大小。 吃东西都是整吞的,小鱼小虾几乎一口一个。 陈川用刀贴着鱼脊骨,把它一劈为二,去掉鱼刺。 桂鱼的肉质好,除了一根脊刺外,没有其它刺,很适合小孩儿吃。 鱼改好刀,简单的用葱姜水腌制一下。 林诗彤不是一个能闲的住的人,站在一旁看陈川做菜,打打下手。 家里过年炼了不少荤油。 陈川挖了两勺先放进锅里预热,等下炸鱼用。 林诗彤看的有些心疼,两勺油最起码也有半斤多了。 “陈川,烧鱼用的着那么多油啊?” “不用这么多,等下再舀起来。” “哦,我就说嘛。” 陈川舀了些面粉放盆里,把腌制好的鱼丢进去。 “诗彤,你帮我把鱼裹一下粉。” “嗯,行。” 林诗彤洗了把手,挽起衣袖,抓起面粉一点点往鱼身上撒。 裹好粉的鱼肉变成一粒粒,大小一致,远看像一串葡萄似的。 “陈川,你这是怎么切的啊,真好看。” “这叫十字刀法,简单点儿就是先斜再竖就行。” 油温够了,陈川用一个小的鱼骨把桂鱼嘴巴撑开,裹上面,丢进油锅中炸制。 “陈川,等下是不是要把鱼肉也丢进去炸?” “对。” “让我试试呗?” “行啊。” 林诗彤喜欢做菜,并且很有天赋。 没两分钟,鱼头炸好了,陈川把鱼捞出来放在盘中。 林诗彤把鱼拿在手中,抖了抖多余的面粉。 “陈川,是不是直接丢下去就行了?” “不行,我教你。” 陈川把两片鱼身用力的捏到一块儿,接着把鱼尾倒翻。 “这样才行,炸的时候要慢慢往下丢,不然容易散开。” “啊!要不还是你来吧,我怕弄坏了。” “没事儿,你把鱼拿上。” “喔。” 林诗彤拎着鱼,陈川抓住她的手,教她炸制。 陈川一搭手,林诗彤脸“蹭”的红了,忍不住偷瞄陈川。 见陈川一本正经的盯着鱼,林诗彤却静不下来心。 松鼠桂鱼 在俩人共同协作下,松鼠桂鱼成功出炉。 炸好的松鼠桂鱼色泽金黄,外脆里嫩,光是看着就很有食欲。 剩下的糖醋汁很简单,林诗彤一人就搞定了。 不一会儿,桌上摆了三菜一汤。 松鼠桂鱼、红烧鸡块儿、酸辣土豆丝、青菜豆腐汤。 今天的菜丰盛,心情也好,吃的特别开心。 吃完午饭。 陈川把林诗彤送回去。 路上聊天得知,林诗彤本来准备今天把菜园地翻一遍。 开春了,种点瓜果蔬菜,谁知被陈川拉了过来。 到了林诗彤家,陈川停好车。 “诗彤,你把挖地的铁锹拿给我。” “要铁锹干什么啊?” “帮你翻地啊,早上因为我的事儿耽误了。” “不用,你赶紧回去歇着吧,明天一大早还要去卖肉呢。” 林诗彤掏出钥匙开门,又说:“明天你们肯定忙不过来,我明天一早去集上等你们。” 陈川跟着林诗彤进屋,道:“诗彤,有一赚钱的路子,你敢不敢干?” “啥路子啊?” “是这样,明天一个集估计狍子肉就能卖的差不多,我准备接着再卖半个月的猪肉,但我身上的本钱不多,你想不想参一股,咱们多进点货。” 林诗彤拿起暖水瓶边倒水,边道:“钱不够我拿给你就是了,你挣钱就行,我就不掺和了。” “给,小心烫。” “谢谢。” 林诗彤把茶缸子递给陈川,又说:“关键肉得卖个新鲜,你一次性进太多的话,卖不掉还是会坏啊。” 陈川喝了口水,道:“咱分成两个点卖,这样销售量至少能提一半上来。” “你的意思是到不同的两个镇子,摆两个摊?” “对。” 这个年代消息传播的慢,有事儿还得靠邮差,不像后世人人有手机,随手上网,不出门就知天下事儿。 利用信息差,赚一笔问题不大。 林诗彤暗自思忖,又问:“这样也行不通啊,人手肯定不够用。” 陈川一笑:“这个好办,我叫点人帮忙就行,顶多给工钱呗。” “那也行。” “所以说,你干不干?” “干。” 这么好的赚钱机会,傻子才不干。 其实林诗彤也清楚,陈川所说的本钱不够是幌子,就是想帮衬她一把。 林诗彤转身回屋。 过了一会儿,林诗彤手里攥着一个手帕走了出来。 “陈川,给,这些你看够不够?” “多少啊?” “一千五,目前只有这么多了。” 陈川吃了一惊,道:“诗彤,没看出来,你还是隐藏的小富婆啊?” “乱说。”林诗彤娇笑着打了他一下。 “呵呵,你把这么多钱给我,不怕我连夜跑了啊。” “跑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反正你家不远,到时候我就直接拿着行李去你家长住。” “怎么着,赖上我了啊。” “哼!不行吗?” 林诗彤笑吟吟的盯着他,罕见的跟陈川开起了玩笑。 “行行行,还翻地不?” “翻,我去拿铁锹。” 林诗彤一个人没有土地,准确的说之前是有的,但都被孙霞一家给占了。 后来就当报恩了,也没往回要。 现在的林诗彤,只有家门前的二分菜园地。 平时去干干散活,做做零工,也不愁吃喝。 菜园虽不大,但被林诗彤打理的井井有条,一块块都被划分好了,跟游戏里qq农场似的。 一来到菜园,林诗彤拉着陈川谈起了规划。 “这边我准备撒一些青菜,那边一排种上些土豆,还有最里面,等到天暖和一些种着西瓜,还有黄瓜……” 一块小小的菜园竟然能让林诗彤花费这么多的心思。 用她的话来说,菜园子虽然不大,但只属于她,她可以做她想做的事情。 被冻过的土特别好翻,挖上来几乎不用砸就松散了。 陈川翻地,林诗彤把边上的两棵果树的枝条修剪修剪,树都不是特别大。 “诗彤,你种的那是什么树?” “一棵是樱桃,一棵是油桃。” “今年应该能挂果了吧?” “樱桃不行,不过油桃肯定有果了,去年就结了俩。”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不知不觉一片地就翻好了。 太阳落山了。 陈川趁着天没黑往回赶,夜路不好走。 次日。 陈川和李达还像往常一样,天不亮就起床把狍子肉搬上车。 陈悠热了几个馒头,烧了点米粥装进饭盒。 “姐,好了没?走了。” “来了来了。” 陈悠把饭盒用网兜装好,急匆匆关好门。 等赶到集上,林诗彤早早的就在等着了,身旁还有几个人。 “悠悠姐、陈川、达子哥,这边。” 林诗彤挥手向他们打招呼。 走近后,陈悠笑着道:“诗彤,怎么来这么早啊?” “不早了,他们都等有一会儿了。” “他们是?” “都是过来买狍子肉的,昨天听同村的人说买肉送大米,这不早早就过来了。” “哦,不好意思,稍等一下啊。” 得知是顾客,陈悠笑着安抚。 “小川,三达,赶紧支摊。” “嗯。” “好嘞” 李达忙着把板车上的长条凳拿下来。 今天来的已经算早的了,没想到还有人天不亮就来排队。 与此同时。 另外几家卖猪肉的也都过来了,正在忙着支摊,其中就有赵二。 今天赵二带了满满两大盆猪血,也准备搞促销。 昨天带了两百斤猪肉,也就卖了五分之一。 赵二正在支摊,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翁站到摊前。 “老板,你家买肉送大米吗?” “我这边不送大米,不过送猪血,都是晚上刚弄的。” “猪血啊,我再看看吧。” “我说你这老头儿,怎么不知足呢,送猪血还不满意?”赵二有些不耐烦。 老头儿没搭理他,朝着陈川的摊前走来。 “等一下。” 赵二拉住他,低声道:“老头儿,那边摊的肉你可不能去买,都是用药药的狍子肉。” “狍子肉,对!我想起来了,就是买狍子肉送大米。” 老头儿把口袋往胳肢窝一夹,踉跄来到陈川这边。 赵二脸都绿了,骂骂咧咧回到摊位前。 “小伙子,你们这边买肉送大米吗?” 陈川笑着道:“大爷,送大米,到后面排队啊。” “诶,排队排队。” 小摊刚支好,已经排了十几号人了。 队伍排到了赵二的摊前,气的赵二瞪着眼珠子撵人。 订猪肉 早上九点半,二百斤肉全部销售一空。 不停的剁肉,陈川和李达累的手都有些发抖。 陈悠跟林诗彤二人也累的够呛,脸红扑扑的,挂在额头的刘海都被汗水打湿了。 不过,看着源源不断的钱进口袋,也不觉得累了。 今天收摊比昨天整整提前了一个小时,热度持续走高。 李达把刀具收拾收拾,没买到的人只能等明天了。 赵二走了过来,忿忿不平道:“你们是不是吃饱撑得,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你把大家饭碗砸了,说的过去吗?” 李达咧咧嘴:“笑话,饭碗搁这摆着了,你自己没本事端,怪我咯?” “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我告诉你们,明天再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别怪我们几家不答应。” “你威胁我?”李达脸色一沉,皱起了眉头。 赵二憋屈了一上午,此刻也有些上头,怒目而视道:“我就威胁你了,怎么滴?卖两天肉不知道姓什么了,有本事你卖猪肉试试?拎不清。” “行啊,你让我卖猪肉,那我明天就卖给你看看。” “你……” 原本就是一句气话,知道陈川他们是跑山的,不可能长期卖肉,没想到他顺杆爬。 赵二瞪着眼珠子,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后实在词穷,扯脖子道:“反正我告诉你,明天要是继续搞卖肉送米,别怪我们几家不留情面,你能送米,我们就能送面,谁也别想好过。” “你送什么跟我有关系吗?” 陈川冷笑着,说:“别在这耍嘴皮子,有能耐现在就去送。” “行,你等着。” 赵二一甩胳膊,气呼呼的走了。 等人走远,陈悠扯了扯陈川,低声道:“小川,要不明天还是别卖了吧,反正咱家里的肉已经卖完了,钱也赚到手了。” “对啊,陈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林诗彤也帮腔附和。 “不行,肉我是卖定了。” 陈川是铁了心要挣钱,能不能翻盖新房就指它了。 “对,怕他干啥。”李达支持道:“一不偷,二不抢,不能仅仅因为赵二的几句话就撂挑子。” ”这些人欺软怕硬,今儿个要是服软,明天就能骑你头上拉屎。” 摊收好,把车交给李达他们。 陈川去找卢大奎,约好今天去县里肉联厂的。 卢大奎今天找了不少帮手,老丈人和丈母娘全部都喊过来帮忙。 陈川刚到门口,卢大奎就笑呵呵的迎了出来。 “小陈兄弟,忙完了?” “嗯。” “行,你等我一下,马上好。” 回店里交代了一声,卢大奎推着自行车走了出来。 这点儿去,到那边正好能赶上他们下班。 “小陈兄弟,上来。” “卢老板,坐我摩托车去吧,比脚蹬的快。” 卢大奎有些吃惊:“行啊,小陈兄弟,年纪轻轻的就买上摩托了。” 当看到陈川的黄河川崎hk250后,卢大奎围着摩托车转了好几圈。 满眼羡慕的又问:“小陈兄弟,你到底做啥的,这么有钱?” 陈川一笑:“就一跑山的无业游民,没啥钱。” “我懂我懂,财不外露吗。” 到了县城肉联厂刚好十一点整,赶上下班。 卢大奎从车上跳下来,道:“小陈兄弟,你等我两分钟,我去把我小舅子叫出来,等下下馆子去。” “行。” 肉联厂不是特别大,但一般在这里工作的人都不愁吃喝,油水足。 趁着卢大奎去叫人功夫,陈川买了两包烟,求人办事儿得有觉悟。 不一会儿。 卢大奎带了一个个头不高,体型微胖的男人出来,年纪大概三十出头。 “小陈兄弟,这就是我小舅子,叫他六子就行。” “六子哥。”陈川叫了声人。 从口袋里掏出烟,发给二人。 六子接过烟,笑呵呵道:“陈老弟,你的事儿我姐夫都跟我说了,有头脑。” “小打小闹。” 卢大奎接过话茬道:“咱也别光站着聊了,找个地儿坐下说。” 六子嘬了口烟,道:“走,到我的地盘,我请客。” 六子跟卢大奎的性格差不多,都属于比较直爽,相处起来很舒服。 找了一家饭馆,一人点了两个菜。 刚落坐,陈川找个借口去厕所,偷偷把账先结了。 等陈川回来,卢大奎提了批发猪肉的事儿。 “六子,事儿就这么个事儿,有没有难度?” 六子一笑:“姐夫,这能有啥难度,肉联厂就是对外批肉的,你这是给我拉单呢,好事儿啊。” “别跟我嘻嘻哈哈的,我说的是价格,小陈兄弟这回可是帮了我不少忙,没他的话,你姐还不让我睡床呢。” “噗!” 六子不厚道的笑了。 陈川也跟着笑,没想到卢大奎五大三粗,堂堂一汉子还怕老婆。 顿了顿,六子道:“批发猪肉的事儿没问题,今天整头的批发价是一块八毛二一斤,半扇一块八毛五一斤,我能拿到的底价是一块七毛五。” “陈老弟,你看这个价格合不合适?” “没问题。” 猪肉的价格陈川门清儿,赵二他们卖价是二块二~二块五。 这样一算,一斤肉差不多能挣四毛钱,利润还是跟可观的。 卢大奎说:“六子,我记得你们厂每个人只有一个优惠指标吧?” “没错,今年不才刚开始吗,我的指标还没用呢,天天被一帮子人缠的脑仁疼。” “今年指标是多少?” “其他人不清楚,我的是五千斤。” “行,这五千斤暂时全留给小陈兄弟,用不完再说。” “没问题。” 陈川先订了四头猪,也就是六百斤。 事情商量好,三人一顿胡吃海塞。 吃完饭六子回去上班,陈川跟卢大奎先回了。 赶到家下午一点半。 陈川背上枪,带狗巡山。 “唳~” 小白叫了一声,扇动着翅膀翱翔于天空。 现在熟悉了,就算没有陈川带路,小白也能独自从山上到山下。 “汪汪……” 灰狼冲着小白叫了一声,快步的撵上去。 陈川刚到大碾场,秦朗迎了过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小川,巡山呐。” “嗯,你脸怎么弄的?” “别提了。” 秦朗耷拉着脸,道:“我二姑夫,他给我介绍个对象,非让我去相亲。” 白臀鹿 陈川说:“这不是好事儿吗,怎么还丧眉耷眼呢?” “好什么啊。” 秦朗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又说:“相亲当时好好的,吃完饭二姑夫让我骑车带她去集上逛逛。” “没毛病啊,正常流程。” “坏就坏在这里,那女的吃饭时挺文静的,谁知到集上就各种买买买,一口气花了我好几十块钱,这就算了,买完东西又拉着我去滑旱冰。” 缓了口气,秦朗继续说:“我想着滑就滑吧,刚滑一圈我拉了一下她的手,结果反手给我一巴掌。” “呵呵,你也是活该,才认识你就拉人家姑娘手,不是耍流氓吗。” 秦朗懊恼的挠着头皮,道:“这能怪我吗,二姑夫跟我说要主动一点儿。” “一巴掌也不能打成这样吧?” “当然,我想着自己理亏,去给她买吃的准备道歉,结果一回来看她竟然跟别的男的眉来眼去,又摸手又搭腰,我就跟人动手了。” “那你跟人家姑娘不得黄啊?” “这种女的送我都不要,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净欺负老实人。” 俩人到了山头,树上的枝头泛着绿意。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 “唳~” 小白在空中发出高昂的唳叫声,接着扇动翅膀向下俯冲。 “汪汪……” 灰狼听见声,快速钻进林子。 陈川把肩上的枪取下来,道:“哥,跟过去看看。” “嗯。” 秦朗边走边道:“小川,现在小白被你训练的可以啊,你这等于在天上装了一个卫星,有情况就发信号。” “哪有那么邪乎,不过有小白盯着,确实方便的多。” 俩人跟在灰狼身后,快速在林子里穿梭。 听声音不是特别远,可跑了几百米也没看见小白踪影。 “汪!” 灰狼越叫越急,速度也越来越快。 两条腿始终跑不过四条腿,顷刻间他们就被甩开了。 又过去几分钟。 秦朗喘着粗气,道:“小川,不对劲儿啊,跑这么久连个影子也没看见,是不是小白看错了?” “不会,估计是没圈住。” 陈川咬咬牙,加快步伐。 穿过林子。 他们看见一个白白的屁股,准确的说是一个会跑的白屁股。 猎物全身黑褐色,顶着两个长长的犄角,只有屁股是白色的,很扎眼。 灰狼一马当先的冲了过去,小白白则站立在它的身上。 它的速度奇快,灰狼都追不上。 秦朗扫了一眼,道:“小川,又是一头狍子,你看还有大犄角。” “不对,不是狍子,狍子不可能跑这么快。” 陈川把枪端上,边跑边瞄准。 “不是狍子是什么?” “估计是白臀鹿。” “白臀鹿?” 秦朗眼珠子转了转,对它没什么印象。 鹿不是太常见,就算是一些老跑山人,也只是听说过。 村里倒是有人会下药药鹿,不过这玩意儿少,常常空军。 灰狼撵上了白臀鹿,迅疾朝它扑了过去。 “啪”的一声,一鹿一狗双双倒地。 小白溜得比较快,鹿倒地的瞬间它就扑棱翅膀飞开了。 灰狼起身欺身而上,一口咬住鹿尾。 “呦呦~” 鹿躺在地上哀嚎,利用横七竖八的鹿角将狗子顶开。 灰狼虽然凶猛,但也不敢硬碰硬。 这头白臀鹿差不多两百多斤,要是被它的角顶一下,不死也得重伤。 鹿把灰狼顶开后,两条腿一蹬劲儿从地上起来,继续逃窜。 灰狼比较鸡贼,一口咬住它的后蹄子。 鹿一踉跄,当即来了个老驴弹腿。 “呜~汪!” 灰狼踢的躺在地上低沉的嚎叫。 小白也在对它袭扰,不过效果不是太明显。 与此同时。 陈川紧随其后,但由于超出了射击范围,没法用枪打。 鹿不同于小兽,重达两三百斤,万一真把它惹急眼了,不光追不上,狗子也容易受伤。 灰狼缓了缓,再次一瘸一拐的追上去。 秦朗有点吃不消了,喘着粗气道:“我记得翻过这道梁子就是一个大水塘,要不咱们抄近道,去对面堵它?” “行,咱们分开走,你去对面,我跟着它。” 商量好,二人分开。 陈川也是头一回这么卖力气的追猎物,鹿是真能跑,比之前的野山羊耐力还要好,并且速度更快。 翻过一道梁,鹿顺着坡一头扎进了水塘里。 “汪!汪汪……” 回来站在岸边大声吠叫,急的乱转。 不多时,陈川赶了过来。 一路疾跑,裤衩子都汗湿完了。 等陈川站稳脚跟,鹿已经游到了水塘中央处,只露出两个鹿角。 这个角度开枪倒是能打中,不过万一把它打死在水塘里,白费功夫。 两三百斤的鹿,沉入水底想要捞上来可不容易。 另一边。 秦朗趴在水塘边,手持木棒,杀猪刀已经被他卡好了,就等鹿上岸。 几分钟过后。 鹿游到岸边,两个蹄子往上一搭,一骨碌跳了上来。 陈川并没有着急带狗过去,万一惊动它,再跳进水里就麻烦了。 鹿上岸时还不忘回头看看,发出“呦呦”的吼叫声。 叫唤两声,迈动蹄子往林子里走。 秦朗把手中的木棒紧了紧,心中默念。 “十米、八米……三米…” 鹿靠近大树时,秦朗手持木棒猛然从灌木丛窜出来,锋利的杀猪刀对准鹿脖子捅过去。 鹿反应迅速,察觉到危险下意识的用大犄角一顶。 杀猪刀捅中鹿角,削掉一截下来。 秦朗把手中的木棒一转,刀刃横切,卡在两个犄角之间。 鹿低着头,惊慌的向前顶撞,秦朗紧握着木棒不松手。 由于力道太猛,秦朗被推出去好几米远,撞在一棵树上,鞋底在地面上留下两道长长的印痕。 “啊~” 一声暴喝,秦朗额头青筋暴起,双臂猛然发力,脚后跟用力蹬树,借力向前。 鹿反被他推出去两米远。 推出一段距离后,秦朗眼疾手快的把刀抽出,反手朝它的肚子捅。 鹿躲闪不及,被一刀捅中肋骨。 “呦!呦呦~” 鹿跳着脚的发出哀嚎声,两个长长的大犄角朝他顶去。 速度太快,秦朗的衣服被犄角划开一道口子,再往前三寸,肚皮都得跟着遭殃。 鹿肉 灰狼赶过来,向鹿扑过去。 人、狗、鹿、鹰,四方混战,乱成一团。 陈川干脆把枪放一边,这情况也没有开枪的必要了。 抽出杀猪刀卡在木棒上,趁鹿分神,一刀捅在它的白臀上。 “呦~” 鹿吃疼的原地打转。 连中两刀,灰狼趁机将它扑倒在地。 秦朗瞅准时机,双手抓住它一对大犄角。 “小川,快!捅它。” 陈川抽出刀,对准它的脖颈儿砍下去。 一刀过后,白臀鹿翻起了白眼,四个蹄子不停地踢。 “吜~” 陈川吹了一声口哨,灰狼退了下来。 “哥,撤。” “嗯。” 秦朗一撒手,退后两步。 陈川把砍在白臀鹿脖颈儿的刀顺势一抽,一道血箭喷射而出。 白臀鹿在地上挣扎了两下,踉跄的爬起来。 “我去,这都不死?” 秦朗又准备持刀上前,被陈川拦住了。 “别费力气了,回光返照而已。” 话音刚落,白臀鹿一头栽倒在地,断气前嘴里还咬了一口泥。 鹿死了,秦朗瘫坐在地上。 “我去,这玩意儿比打黑熊还累。” 陈川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长舒一口气。 这玩意儿虽然战斗力不太行,但耐力确实好。 歇了一会儿。 秦朗拿起刀把鹿开膛,掏了些内脏出来喂狗。 “小川,这玩意儿少说也有二百五十斤,你看屁股上的腱子肉,多结实。” 陈川用手拍了拍,手感还挺好。 “肉是不错,可惜一张皮子了。” “鹿皮又不值钱,顶多也就比羊皮贵一点儿,坏了就坏了吧。” “嗯,想想怎么运下去吧。” 两三百斤,光靠他们俩肯定是背不下去了。 思来想去,干脆在鹿犄角上系两根绳,顺地拖。 鹿皮很结实,一般都用它做汽车垫,不用担心磨坏了。 俩人走走停停,拖了将近两小时才把鹿从山上运下来。 刚到山脚下,正好碰见李建民拉着板车回村,车上没多少东西。 陈川快步跑上前,道:“建民叔,帮个忙。” “小川啊,啥事?” “我和我哥刚打了一头鹿,没带车过来,帮我拉一下。” “行。” 李建民把板车调头,当看见地上的白臀鹿时吃了一惊。 “乖乖!这头鹿不小啊。” “呵呵,还行。” 三人抓住鹿的四条腿,好不容易才把它抬上车。 李建民摸了摸鹿角,道:“小川啊,回去把鹿茸匀点给我泡酒喝。” “行,没问题。” 鹿茸可是好东西,不仅可以壮阳,还可以缓解眩晕耳鸣,腰酸腿疼。 路过小卖部时,一些人看见鹿又免不了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疤瘌酸溜溜道:“邪了门了,昨天我在山上跑了一整天连个毛都没有,难不成这些畜牲认人?” 秦朗一听,笑着调侃道:“疤瘌,说句你不爱听的,不是畜牲认人,是你人不行,等下过来,我给你弄点鹿茸补补。” “你说谁不行呢,你再说一遍试试?”疤瘌气急,朝他瞪眼。 陈川催促道:“行了,赶紧走吧,一堆事儿呢。” “疤瘌,要是不好意思,我给你送家去啊。” 秦朗喊了一嗓子,一溜烟跑了。 疤瘌从地上捡起一石头朝他砸去,嘴都气歪了。 鹿拉到家,陈悠看见后大吃一惊。 “小川,这才上山多一会儿啊,弄了一头这么大的鹿。” 陈川把枪给陈悠,道:“帮我挂起来,今天运气好。” 陈悠夸赞道:“嗯,真能干。” 趁着人多,他们把白臀鹿挂铁架子上。 一头鹿,也不用请别人帮忙,陈川跟秦朗俩就能搞定。 “小川,鹿血留着吧,集上专门有人收,价格还行。” “嗯,鹿茸也别糟蹋了,把建民叔那份留下来,剩下的都拿去卖了。” 忙了两个多小时,一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才把鹿处理好。 鹿去完皮和内脏后,净肉也只剩下一百七十多斤了。 秦朗拿尖刀从鹿臀上割了二斤肉下来,道:“小川,咱晚上弄点鹿肉尝尝。” “馋死你算了。” “嘿嘿,主要没吃过,早就听说鹿肉大补,咱也补补。” “那就再割十斤下来,隔壁几家都送点儿尝尝,眼睛都看着呢。” “行吧。” 秦朗摸起砍刀剁,一斤一份分好。 “小川,你送还是我送啊?” “大叔,我跟你去送。“龙龙站在一旁跃跃欲试。 陈川摸了摸龙龙的脑袋,笑着道:“和,你跟龙龙去送吧,我做饭。” “行。” “对了,知道哪几家吧?” “知道。” 秦朗跟龙龙拎上肉,挨家挨户的送过去。 俩人出门,秋珍刚好出门倒水,看见他们提溜着肉,不禁口齿生津。 看秦朗挨家挨户的送,暗自欢喜,看来陈川还是挺上路子的吗,连鹿肉都舍得分。 于是,把手中的盆放下,特意把自家大门开到最大。 小胖站在一旁,问道:“妈,大晚上你开门干什么?” “别吱声,一会儿有肉吃了。” 娘俩儿站在门口翘首以盼,都在等一口鹿肉。 没两分钟,秦朗已经发到她家隔壁了。 秋珍有些激动,想着鹿肉是红烧呢?还是爆炒呢? 正想着,秦朗从隔壁家出来。 “小朗,谢了啊。” “婶子,快回吧,都是小川让我送的,不客气。” “小川这孩子,有什么好吃的都想着大家伙儿,不知道说啥好了。” 秦朗拉着龙龙刚到秋珍家门口,等不及的秋珍连忙迎了出去。 “呦!小朗送肉呢?” 秋珍眼睛盯着龙龙手里的肉,目不转睛,巴不得直接拎过来才好。 “嗯。”秦朗不温不火的回了句。 龙龙则斜视了秋珍一眼,道:“大叔,咱们赶紧把最后一家跑完,我都闻见小叔做鹿肉的香味儿了。” “行,我也饿了。” 秦朗没再搭理秋珍,往她家隔壁走去。 亲眼看着二人走进门,秋珍脸上阴晴不定,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小胖一看肉没了,瘪着嘴道:“妈,你骗人,我也要吃鹿肉,我要吃鹿肉……” “吃什么吃!咱以后可是城里人,想吃什么没有?不就是鹿肉吗,谁稀罕。” “我不,我就要吃鹿肉。” 小胖抱着她的大腿,坐地上放赖。 秋珍脸一沉,拎起小胖的耳朵就往家里拖,不一会儿屋子里传出杀猪般的哭喊声。 降价 陈悠把洗好的鹿肉放在砧板上,刚下刀肉都碎了。 “小川,鹿肉怎么一切就碎啊?” “不能顶丝切,你顺丝切试试。” “喔。” 陈悠一试,果然行了。 鹿肉跟牛肉差不多,纤维组织比较粗,顶丝切就是刀工再好也会断。 陈川拿了几个青椒,把籽去掉,又说:“姐,帮我把青椒跟洋葱也切成丝。” “知道了。” 陈川开始动手炒菜。 鹿肉得爆炒,下锅的时间不能太长,不然肉质又老又柴,如同嚼树根似的,还塞牙。 几分钟后,一道香气四溢的爆炒鹿肉出锅。 菜刚端上桌,恰好秦朗他们也回来了。 秦朗一进屋,用鼻子嗅了嗅。 “鹿肉整的挺香啊。” 龙龙看见桌上冒着热气的鹿肉,馋嘴的他迫不及待伸手捏了一根肉丝丢进嘴里,还不忘吮了吮手指。 “嘶~好辣。” 龙龙被辣的红了脸,不停地吞吐着舌头。 陈悠拿了个馍给他。 “悠悠,我也来一个。” 秦朗迫不及待的拿了个馍,夹起鹿肉大快朵颐起来。 凌晨三点。 秦朗,陈川跟李达一人骑一辆摩托,去县里肉联厂拿猪肉。 今天请了两个人,一个秦朗,还有翠花。 翠花一张嘴别的不行,做生意绝对是把好手,小嘴叭叭的,死人都能忽悠活了。 赶到肉联厂不到四点,门口横七竖八的停了不少车,都是过来拿肉的。 陈川他们停好车,刚下车就看见熟人赵二。 赵二看见陈川也是一愣,道:“你们还真来了?” “不能来吗?” “能,当然能来了,我就怕你小子不来,”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找茬是吧?”李达瞪着眼珠子。 “达子,干正事儿。” 陈川懒得跟赵二废话,时间紧任务重,没功夫磨嘴皮子。 因为有熟人,六子早早的就把猪肉给他们准备好了。 “陈老弟,财务这边有要求,预订货的话要把货款提前交了。” “没问题,交多少?” “这样吧,如果你手头宽裕的话,存两千进去,反正天天要拿货。” “行。” 手里本来就有九百,加上林诗彤的一千五,钱是足够的。 四头猪一共六百一十二斤,光是本钱就一千零四十一。 猪肉抬上车,正好赵二也出来了。 赵二今天也就拿一头猪,家里还有不少昨天剩下的。 当看见陈川他们一次就拿了四头,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同时心中暗喜,妥妥的愣头青。 陈川把肉捆绑好,道:“哥,达子,等下我就直接去集上了,你们回去记得把优惠券带上,翠花跟你们一块儿。” “嗯。” “知道了。” 等到集上天刚蒙蒙亮,摆摊的小贩陆陆续续过来。 没一会儿,陈悠跟林诗彤也来了。 三人把小摊支好,出奇的是今天竟然没人过来排队了。 猪肉加上鹿肉四百多斤,摊前空荡荡的,陈悠心里有些惶恐不安。 “小川,咱肉是不是弄多了,咋一人也没有?” 陈川正在拆分猪肉,道:“不多,这才几点,还没开始呢。” 林诗彤拉着陈悠,安慰道:“悠悠姐,别紧张,不会有问题的。” “诗彤,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紧张呢。” “有吗?” 林诗彤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 林诗彤全部身价都投进去了,说不紧张是假的。 陈川把两头猪按照不同的部位拆分好,看着不起眼,也是个体力活。 赵二风尘仆仆的拉着车赶了过来。 同行的,还有其它几家卖肉佬。 看到陈川摊上推积成山的肉,小声嘀咕。 “老赵,这小子还挺狂,真敢下手啊,拿了这么多肉也不怕臭了。” “今天给他点颜色瞧瞧,太跳了。” “老李,咱说好了,等下上人一块儿降价,只要不亏钱,跟他玩就是了。” “对,他送大米成本增加了,肯定不敢再降价,一天就能让他趴窝。” 几人商量好,各自支摊。 不一会儿。 集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陈川的摊前围了不少人。 其它几家摊前依旧冷清,几乎没人。 赵二清了清嗓子,吆喝道:“走过路过的老少爷们儿,猪肉大降价了哈,二块钱一斤,只要二块钱一斤了。” 赵二喊了两嗓子,剩下的几家也跟着降价。 出奇的是,不管他们怎么吆喝,陈川这边的人依旧不见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赵二不信邪,干脆站在凳子上,扯脖子喊。太用力,导致额头青筋暴起,脸都憋红了。 嗓子喊哑了,也没人过来。 赵二吆喝的越厉害,陈川摊前的人就越多。 剩下的几家同样也是,降价对这些顾客没一点儿吸引力。 这要是搁平时,别说降两毛钱一斤了,就算是降五分钱都有人过来抢。 一拨人送走,陈川才得以休息片刻。 陈悠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小川,他们降价怎么一点儿效果没有啊?” “对啊,太反常了。”林诗彤也疑惑不解。 刚才一听赵二喊降价,林诗彤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陈川坐在板凳上,笑着解释道:“他们是给了实惠,但看不见摸不着,噱头不够足。” 顿了顿,继续说:“如果我答应给你们一百块钱,一种是口头答应,一种是实实在在把一百块钱摆在你面前,你们选哪个?” “当然选钱了。” 二人异口同声道。 陈川耸了耸肩,说:“这不就是了,再说了,他们就算降价,也没咱们的力度大,我们可是买多少钱就送同等价值的东西,相当于打对折了。” 经陈川这么一解释,俩人如醍醐灌顶,瞬间明白了过来。 这也陈川的底气,他们吆喝的越欢实,就相当于打广告了,反响才会越好。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经过一上午的售卖,陈川摊位上的肉所剩无几。 只有鹿肉剩下不少,猪肉全部售空。 淑慧把钱整理了一下,三百斤猪肉卖了六百六,鹿肉卖了一百五十三。 鹿肉比猪肉贵一些,二块八一斤,不太好卖。 猪肉扣除成本,一上午赚了一百三十五,送出去的优惠券还没统计,算上的话估计有一百五左右。 不知道李达和秦朗那边怎么样,估计再不济几十块钱的利润应该有。 摊刚收好,除了赵二,几家卖猪肉的老板围了过来。 低价收购 陈悠看情况不对,有些紧张的扯了扯陈川衣角。 “小川,你先骑车走。” 林诗彤也催促道:“陈川,赶紧先走,好汉不吃眼前亏。” 陈川咧咧嘴,道:“紧张什么,光天化日,他们还敢打人啊。” 话音刚落,猪肉佬到了摊前。 “有没有时间,咱们聊聊?” 为首老李最先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 “聊什么?” “咱们都是卖肉的,当然聊肉了。” “不好意思,没时间。” 他们语气不善,陈川也没惯着。 见陈川拒绝,一旁的老李笑呵呵道:“小兄弟别误会,我们来没别的意思,想跟你商量商量,能不能把我们的肉收了?” “收肉?” “对,咱几家的肉基本都没怎么卖,反正你也要拿肉的。” “你们的肉已经摆半天了,已经不新鲜了,我为什么要收?” “便宜啊,我们比肉联厂便宜一毛钱一斤给你,一块七毛五,怎么样?” 陈川摆摆手:“不收,不瞒你们说,我现在拿价就是一块七毛五。” “这样啊。” 老李看向其他人,面露难色。 几人走过去小声嘀咕,不知说些什么。 两分钟后。 老李又转身回来,道:“小兄弟啊,我们几个刚合计了一下,一块六毛五给你怎么样?” “一块五毛。” “一块五毛?你还不如明抢呢。”老李黑着一张脸道。 陈川则淡然一笑:“就是明抢,爱卖不卖?” “你……” 老李气的直哆嗦,一甩手走了。 老孙拉住他,示意他别冲动。 现在兑出去至少不会亏太多,要是明天再卖不掉,再想兑出去可就难了。 “小兄弟,我卖。”老孙带头表率。 剩下的人也纷纷表示出手,反正总比倒了强。 价格定好,陈川拿着秤杆子跟他们去过秤,三家合一块儿差不多有三百斤猪肉呢。 虽然摆了半天,但明天再卖一天没影响。 陈悠跟林诗彤同时松了口气,看他们气势汹汹的过来,还以为要动手呢。 陈川把他们肉都收过来,几个猪肉佬对他客气不少。 赵二拉泡屎的功夫,一看他们肉都兑给陈川,顿时傻眼了。 几个小时前,这帮子人还信誓旦旦的承诺要一起齐心协力,把陈川搞倒闭,转眼竟然投敌了。 气不过的赵二正准备去理论,但一个个的比兔子溜得还要快。 老孙腿脚慢,被赵二拦了下来。 “老孙,你们这么做可就没意思了。” 老孙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赵,你不能一根筋,现在人家已经成气候了,不能跟钱过不去。” “我就不信了,咱几个人干不过一毛头小子?” “听人劝,吃饱饭,不要跟钱过不去,既然打不过,咱就加入,人家说了,就卖半个月,忍忍就过去了。” 老孙拉着板车走了,赵二一人在原地发愣。 思前想后,觉得老孙说的有道理。 一咬牙一跺脚,腆着老脸找到陈川。 “那什么,我那边还有一百多斤肉,五毛钱一斤给你。” 陈川正在忙着整理肉,头都没抬,道:“不好意思,够用了,你自己留着吧。” 赵二本就硬着头皮过来的,没想到他一点儿面子不给,脸一阵红一阵青。 “你不要得寸进尺。” “明着告诉你,你的肉就是白送我都不要,你早上不是叫的挺欢吗,你也有求人的时候?” “行行行,你给我等着!明天我就一块五毛卖,谁也别想好过。” “行啊,你一块五毛卖试试,到时候看有没有人找你麻烦。” 打发走赵二,陈川把板车连同肉一块儿丢在卢大奎店里,省得来回折腾。 路上,陈悠眉头紧锁,闷闷不乐。 陈川:“姐,想什么呢?” “小川,万一明天赵二狗急跳墙,一块五毛卖怎么办?” “他不敢。” 陈悠见陈川笃定,又问:“为啥?” “一块五毛一斤已经严重扰乱市场行情了,老孙他们自然会找他麻烦,包括肉联厂,还有周边卖肉的商贩。” “我看悬,那人蔫坏蔫坏的,什么事儿都能干的出来。” 他们刚到村头,正好秦朗他们也回来了。 可能是第一天刚卖,没什么名气,销量不是太乐观,也就卖三分之一出去。 往后的几天,陈川除了巡山就是卖肉。 赵二也就放放狠话,没了老李老孙他们跟着掺和,他一个人也跳不起来,老实多了。 半个月后。 六子在肉联厂的指标五千斤用完了,卖肉送米的热度也慢慢褪去。 这种透支消费本就维持不了多长时间,跟陈川预料的差不多。 陈川见好就收,不贪心。 半个月一共卖了六千二百斤肉,其中有一千多斤是低价收的,所以利润要大一些。 经过陈悠跟林诗彤俩人统计,扣除成本,猪肉一共赚了3215,鹿肉280。 鹿肉的钱陈川只拿了五十,作为翠花的工资,剩下全部给了秦朗。 猪肉的利润陈川分给李达一千,自己留一千。剩下的一千二百多给了林诗彤。 林诗彤只留下一千。毕竟她一个人,陈悠这边两个人跟着忙。 现在陈川手里一共有一千九百块钱,想要翻盖新房还远远不够。 大概算了一下,三间房子全部翻新,手工费加上材料费,最少也得六千块钱。何况陈川想盖六间呢。 靠水吃水,靠山吃山。 开春气温回升,不少冬眠的大兽也都开始活跃起来。 为了攒够翻盖新房的钱,陈川只好继续去山头转悠。 这不。 天刚蒙蒙亮,陈川穿好衣服准备上山。 陈悠听见动静,睡眼朦胧的从屋子里出来。 “小川,这么早就走啊?” “嗯,早去早回。”陈川把枪背上。 “我去给你做点饭,吃完再走。” “不了,我带两馒头就行,你睡个回笼觉去。” “不睡了,我也得去山上采山货,跟诗彤约好了。” 陈悠简单洗漱好,一同跟陈川上山。 走在路上,清风徐徐。 春天的风不像冬天那么寒冷刺骨,吹拂在脸上很柔,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儿。 天气暖和,上山的人也变多了。 他们的背着竹筐,有打猪草的,也有采山货的。 到了山脚,陈悠要等林诗彤,便跟陈川分开了。 陈川带着灰狼上山。 大兽一般都在山腰以上,山脚人来人往,容易被惊扰,食物也不多。 抓鬼 刚走没多远,他就看到疤瘌一带着一群狗,正在林子里转悠。 让他奇怪的是,疤瘌带的都是清一色的黑狗,一丝杂毛都没有。 “汪!汪汪……” 两群狗一见面,开始掐架。 “灰狼,回来。” 陈川训斥一句,拿项圈把灰狼套上。 疤瘌也把自己的狗牵住。 疤瘌最近也不错,半个月听说掏了三四头野猪,大的一百多斤呢。 疤瘌调侃道:“陈川,怎么着,不卖猪肉改行跑山了?” “我干什么用得着跟你汇报啊。” “本来想告诉你一好消息,非得这么说话的话那就算了。” 陈川撇撇嘴,也没兴趣知道。 疤瘌看陈川不打算追问,自己憋的难受,忍不住道:“八公岭那边鬼拦路的事儿听说了吧?” “鬼拦路?” 陈川还真没听说,这些天一直忙着卖肉,镇上到县里,天不亮就走了。 疤瘌看他迟疑,继续说:“前天夜里,林业部领导的闺女在八公岭被抢了,昨天咱村的秋珍回娘家路过也被抢了,据她们说抢东西的不是人,是鬼。” “这么邪乎?” “你说呢,这事儿现在传的沸沸扬扬,秋珍右脸被打的都肿成猪头了。” “鬼还打人?” “那可不,她算好的,听说林业部领导的闺女衣服都被扒了,据说还被……” 说到这,疤瘌露出邪笑,想入非非。 陈川对这些八卦不感兴趣,挑了挑眉:“你要说的就这事儿?” “嗯。” “无不无聊。” 陈川牵着狗,往山头去。 “你急什么,那女的家放话了,谁能把带鬼抓到,就给两千块钱。” 听到钱,陈川忽然停下脚步。 “你说多少?” “两千,整整两千块钱。” “疯了吧,两千块钱?” 两千块钱可是笔巨款。 疤瘌继续说:“听说人家家里是开厂的,根本不差钱儿,再说大半夜的被扒衣服,事关贞操,人家能咽下这口气啊。” “这倒也是。” 领导闺女半夜被扒光衣服,这要是不弄清楚,以后也没脸见人了。 陈川思量一下,道:“你真相信是鬼干的?” 疤瘌一笑:“我当然不…不全信了。” “那你没找秋珍问问,鬼到底长什么样,有没有什么特征啊?” “别说,我还真去问了,她说鬼满脸都是毛,戴了顶帽子,穿着衣服,身高也就一米左右,跑起来特别快。” “胡扯!鬼还会走路?” “她当时都被吓傻了,颠三倒四的也说不明白,反正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对了,给两千块钱,没人去抓吗?” “别提了。” 疤瘌笑出声,道:“昨天晚上去了两个跳大神的,结果鬼没抓住,还被鬼拿桃木剑给捅伤了,回来说道行太深,收不了。” “噗!” 陈川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听疤瘌说原本人家给的是一千,就因为跳大绳这事儿才被抬到了两千。 奇怪的是,就算是两千块钱也没人敢去了。 疤瘌今天带清一色黑狗上山,目的就是训练一下它们的胆量,好晚上去搏一搏。 这两天十里八村的黑狗身价蹭蹭往上涨,一狗难求。 两世为人的陈川,自然不信什么鬼神之说。 根据疤瘌描述,陈川觉得应该是猴子,不过能长到身高一米多的猴子,估计只有山魈了。 山魈又叫鬼狒狒,走路似人形,最重要的是比较好色,它们都实行一夫多妻制。 不过陈川也只是听说过,并没有亲眼见过。 八公岭距离小河村不算太远,正好在林诗彤家隔壁。 匆匆巡完山,陈川便去找林诗彤,准备让林诗彤带路过去看看。 赶巧了,刚到山脚就碰见陈悠跟林诗彤,俩人正在林子里挖野菜呢。 “姐。” 陈川喊一嗓子,跑了过去。 陈悠把手中的荠菜丢进筐里,道:“小川,你怎么来了?” “找诗彤有事儿。” 林诗彤看陈川满头汗,掏出手绢递给陈川,道:“擦擦,什么事儿啊?急成这样。” “是这样……” 陈川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林诗彤说:“确实有这回事儿,不过不是给两千,是给三千。” “什么!又涨了?” “嗯,那女的家里特别有钱,而且是老来得子就一闺女,关系到名声,现在传什么的都有,不弄清怎么过日子。” “这样啊,那咱们过去看看吧。” 陈悠一听陈川要去抓鬼,担心陈川的安全,一口否决。 “小川,你可不敢去。” 陈川笑着道:“姐,我带着枪呢,不碍事儿。” 林诗彤也不建议陈川去,奈何拗不过他。 回家骑上摩托车,带林诗彤赶往八公岭。 一个半小时后。 俩人来到八公岭山脚的仗子村,村头路边停了不少自行车,还有穿着道袍的人,三五成群聚在一块儿聊天。 陈川支起耳朵听了一嘴,都是在谈论鬼祸害人的事儿。 进村经过询问,他们找到了受害者家。 陈川站在门前,看着三间方方正正大平房,还有门口停着的黑色桑塔拉,总算知道人家为什么张嘴就出三千了。 这家完全就是土豪,不在乎钱。 他们准备进门,可大门紧闭。 陈川问了隔壁人家才知道,这两天风言风语太多了,人家谢绝见客。 不过在门旁贴了一张告示,大概的意思就是只要把东西抓到,上门领钱就行。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特别是在农村,嚼舌根子的人太多了,一路过来,光是听见的就有十几个版本。 秋珍只不过是脸肿了,就被他们传说被鬼咬掉了半张脸,眼都瞎了。 既然见不到主家,陈川打听了一下鬼祸害人的具体位置,自己骑车过去,实地考察一下。 路上,林诗彤有些紧张。 “陈川,你不害怕吗?” 陈川笑了笑:“有什么好怕的,你忘了之前水鬼的事儿了?哪有什么鬼神,都是吓唬人的。” 俩人距离事发地一里地时,路中央拦了一道绳索。 路边还有一穿着道袍的道士,面前支了个小摊,上面摆了各种各样的黄符。 俩人上前看了一下,还真有不少人买。 初探八达岭 道士见又过来俩人,笑呵呵的询问道:“小同志,上山呐?” “嗯。”陈川微微颔首。 “最近山上可不太平,我这边有开过光的护身符,要不要来两张保平安?” 林诗彤好奇道:“你这符能有用?” “小姑娘,这些符都是老道我开过光的,只要带上它,保准邪祟不敢靠近你们半步。” “真有这么厉害?” “那是当然。”老道捋了捋胡须,很自信。 林诗彤本就有些忐忑不安,被他这么一忽悠有些心动了。 “符多少钱一张?” 老道清了清嗓子,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道:“贫道我不是为了赚钱而来,遇见都是缘分,一张符给三元就行。” 事关性命,三块钱也不算太贵。 林诗彤扭头道:“陈川,要不买两张吧,以防万一。” “不用,咱有刀有枪用不上这些。” “可是……” “走吧。” 陈川不由分说,拉起林诗彤就走。 道士见状,喊道:“姑娘,三元贵了也可以打折。” 陈川摆摆手,头也不回的往山上去。 狗屁护身符,一张厕纸而已,竟然敢卖三块钱。 话说,陈川还挺佩服这个道士的商业头脑,别人想着抓鬼,他却卖起了符,一样不少挣钱。 这人一看就是冒牌货,无非想借此机会发一笔横财罢了。 俩人走了一段距离,林诗彤噘着嘴,幽怨道:“陈川,刚才为什么不让我买护身符?买一个保平安有好无坏啊。” 陈川一笑,道:“平时挺机灵的,怎么这会儿糊涂了,你想想,那道士要真有本事,为什么不自己上山?” 顿了顿,又问:“还有,放着三千块钱不挣,风吹日晒跑去挣几块钱,你觉得合理吗?” 林诗彤柳眉微蹙,喃喃道:“对啊,这不正常,难不成他是骗子?” “不然呢。” 来到鬼拦路的位置,有好几个人带着黑狗在路上转悠。 更夸张的是,还有拿黑驴蹄子的,拎公鸡的。 典型的封建迷信。 这要是再发展下去,估计有关部门得介入了。 陈川不信这些,带着林诗彤在路上转悠,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一圈下来,什么也没发现。 地上除了人脚印,剩下的就是狗留下的爪印了。 这两天陆陆续续来的人太多,把一些有用的线索都破坏了。 “诗彤,咱进林子看看。” “陈川,要不还是算了吧。” 林诗彤看路两边的树上贴着黄符,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陈川看出林诗彤有些害怕,道:“那这样,你在这边等我,我去去就来。” 林诗彤一咬牙,道:“算了,我还是跟你一起吧,你一人我也不放心。” “呵呵,你不怕鬼了?” “怕啊。” “怕你还跟着。” 林诗彤鼓起腮帮子,说道:“不跟着,万一你被鬼拖走了,我怎么跟悠悠姐交代?” “不慌!咱根正苗红。” 扯了两句,林诗彤不像刚开始那么紧张了。 陈川背着枪钻进林子,阴天光线本来就暗,进林子更黑了。 风吹过枝头,树叶摩擦发出“莎莎”声。 林诗彤背后一凉,手不自觉的拽住陈川衣角,紧紧跟在陈川身后。 陈川则一脸淡然,专心的低头寻找线索。 在林子里转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地上很干净,没有什么脚印。 这就奇怪了。 陈川越想越不对劲儿,按照秋珍的描述,那玩意儿跑的特别快,只要经过,应该留下有脚印才对。 转念一想,最近是最近比较干燥的原因。 除了冬季,想要靠脚印找出猎物的踪迹并不容易。 “吱吱~” 俩人走到一棵歪脖子树下,忽然听见一声刺耳的笑声,瘆人的慌。 “陈川,什…什么声音?”林诗彤被吓得一激灵。 陈川也头皮一紧,取下肩上的枪,道:“别紧张,估计是野猴子。” 端起枪,猫着身子寻声找过去。 林诗彤一双手紧紧握住木棒,木棒前端的杀猪刀隐隐发着寒光。 俩人放轻脚步,慢慢在林子里摸索。 尖叫声过后,林子里又变得寂静无声,脚踩在枯枝落叶上,发出窸窸窣窣声。 忽然。 枝头晃动,一身影在枝头上跳动。 “砰!” 陈川抬手就是一枪。 林诗彤被突如其来的枪声吓了一跳,耳朵嗡嗡响。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松鼠。 松鼠被子弹打断了尾巴,躺在地上吱哇乱叫。 林诗彤回过神来,看着地上的松鼠,道:“陈川,刚才的声音应该不是它发出来的吧?” “不是。” “那枪声肯定把它吓跑了,至少躲起来了。” “嗯,只能等晚上了。” 陈川又在林子里等一会儿,依旧没什么发现。 从林子里出来,林诗彤长舒一口气。 “呼~总算出来了。” 林子里待了一小时,感觉比一天还要漫长,精神高度紧绷,特别闷,憋的人透不过气。 陈川把头上缠的蜘蛛网打掉,道:“诗彤,我先把你送回去,等晚点儿我过来守夜。” “守夜?” “没错,连续两次它都是晚上出来的,今晚过来碰碰运气。” “行吧,那就先回去吃饭,晚点我陪你一块儿。” 回去的路上,遇见不少道士、神婆、跳大神的,却没看见有猎户。 这让根本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现在他们是走进了一个误区,都以为是邪祟。 俩人回家随便兑付一口。 陈川眯一会儿,养足精神晚上守夜。 到了晚上。 林诗彤裹上棉袄,夜晚山间老林温度依旧低。 把门锁好,道:“行了,走吧。” 陈川劝道:“诗彤,你还是别跟着去了,林子里蚊虫蛇蚁多。” “没事儿,你一人我不放心,虽然我帮不上大忙,但至少能有个照应吧。” “行,等抓到它,咱俩把钱平分了。” “我不要,卖肉才挣了一千,再说你不是缺钱盖房子吗,如果真能抓住刚好用上。” “一码归一码。” 林诗彤一甩手:“陈川,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跟你钻进林子是我自愿的,别整天把钱挂嘴上。” “知道了,走吧。” 陈川了解林诗彤脾气,拧的很。 骑上摩托,俩人再次杀上八公岭。 前脚刚走,孙霞听见摩托车声从屋子里出来,看见林诗彤坐摩托车走了,嘟囔一句。 “死丫头片子,没羞没臊。” 雌雄山魈 半个小时后。 两人来到八公岭,停好车。 夜晚的八公岭热闹非凡,不少戴着头灯的人匆匆往山上赶。 “陈川,晚上人竟然比白天还多?” “可不,毕竟三千块钱呢,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么多人,你看手电把林子里照的比白天还要亮,就算是老虎也被吓得不敢出来了啊。” “先看看吧。” 陈川也没想到晚上会有这么多人过来,不过来都来了,也不能就这么回去。 路边,道士还在加班加点的画符。 白天厚厚一摞黄符都卖完了,生意出奇的好。 到了林子边,路中央摆了好几张桌子,每搁十几米就站一人,都在作法。 路上虽然热闹,但敢进林子的却少之又少。 陈川没耽搁,道:“诗彤,咱进去吧。” “嗯。” 俩人刚下道,被一穿着奇装异服的神婆拦住了。 “小伙子,林子里有邪祟,不敢进去。” 陈川一笑,道:“谢谢,我就奔着邪祟去的。” 神婆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陈川给林诗彤使了个眼色,俩人钻进了林子。 神婆反应过来叹了口气,手里的铃铛摇晃起来,发出“叮当叮当”声,嘴里念念有词。 这边。 陈川进林子后两眼一抹黑,能见度不足五米。 不过白天来了一趟,对地形有所了解。 虽然是第二次来,但林诗彤还是有些害怕,一双眼睛四处打量,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 “陈川,要不把头灯打开吧?” “不开,跟我走。” 陈川适应了一下,拉着林诗彤在林子里穿梭。 走了七八分钟。 到一棵大树下,陈川停下了脚步。 “诗彤,咱就在这等。” “嗯。” 这个位置地势相对比较高,角度刚好可以看见路边。 如果那东西出来,大概率会从这里经过。 陈川把地上的落叶清理清理,抱着枪,倚靠在树旁,闭起了眼。 林诗彤就没陈川那么淡定了,把棉袄紧了紧,贴在陈川的身旁,眼睛时不时打量四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转眼到了凌晨,路上渐渐没了动静,跳大神也下班了。 神婆年纪都不小了,一连跳好几个小时,吃不消也正常。 月黑风高,夜深人静时。 “吱吱~” 尖锐的叫声打破了宁静。 林诗彤被声音吓得一激灵,晃了晃一旁的陈川,压着声道:“陈川,醒醒?” “嘘!” 陈川压根就没睡,示意林诗彤别出声。 “哒~哒哒。” 叫声过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林诗彤紧张到了极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为了让林诗彤放松,陈川抓起她的手。 林诗彤的手很软,手掌心冒了一层汗。 “嗖”的一声,两道黑影从他们面前跑过,速度快的惊人。 陈川透过微弱的光,看见黑影穿着长长的衣服,手臂很长,走路有点像跛脚老太太。 林诗彤被吓得脸色苍白,紧紧抓住陈川的手,太用力,指甲盖在陈川手上掐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印痕。 眨眼间,它消失在了林子里,朝着路边的走去。 林诗彤害怕道:“陈…陈川,刚才那是不是鬼?” “不是,别胡思乱想,我看看脚印就知道了。” 陈川之所以刚才没开枪,怕万一是人,闹出人命就麻烦了。 天太黑,完全看不清。 脚步放轻,沿着它刚才走过的路线看一遍。 枯叶上有浅浅的脚印,差不多有巴掌般大小,虽然是脚状,但根本没有鞋底印,而且脚趾甲把树叶都抓坏了。 显然,它不是人。 折身回来,陈川笃定道:“诗彤,跟我猜测的一样,就是山魈。” “山魈?” “对,也就是体型大一点的猴子,不过智商很高,刚才你也看见了,它速度比较快,喜欢攻击人,你等下注意点儿。” “嗯。” 林诗彤不敢大意,把木棒拿在手中。 陈川端上枪,猫着身子往路边走去。 要是一只还好点儿,陈川完全有把握一枪干掉,但问题是现在有两只,有些棘手。 “啊!鬼啊?” “救命!” 他们没到林子,就听路边传来一男人的求救声。 听着有些熟悉,感觉像卖黄符的道士。 来不及多想,陈川加快步伐。 没等到路边,山魈跟陈川撞了个面对面,手里还抱着一摞黄符。 彼此间都被吓了一跳。 陈川也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山魈,只见它鼻子长长的,像猪鼻子,鼻子两边有两抹白色,下巴处留一撮小胡子。 山魈反应过来张开嘴,露出四颗细长的獠牙,发出“吱吱”怪叫声,朝陈川扑过来。 “砰!” 陈川举起枪朝它打去。 山魈距离陈川两米时,被子弹穿过胸膛,倒在地上发出哀嚎声。 趁你病要你命! 陈川刚准备补枪,另一只山魈不知什么时候窜了出来,飞身撞向陈川。 “啪”的一声,陈川连人带枪被撞飞好几米远,重重摔在地上。 山魈得手后,龇牙咧嘴又朝陈川扑过来。 陈川顾不得疼,挥起枪托砸它。 一枪托甩出去,竟然被山魈很轻松的抓住了。 “啪嗒~” 山魈把枪用力的丢了出去,挥起手臂朝陈川脸抓来,带着一股劲风。 这一巴掌要是拍在陈川的脸上,至少得掉几颗门牙。 千钧一发之计,陈川头一偏,险险躲过。 山魈的力量太大了,爆发力惊人。 “陈川。” 林诗彤反应过来,看见陈川跟山魈扭打在一起,抄起木棒就冲了过来。 山魈起身,迅速朝林诗彤扑过去。 “去你大爷的!” 陈川一咬牙,抬起脚朝它猛地一蹬,踢在了紫红色的屁股上。 山魈一个踉跄,趴在林诗彤面前。 “啊!” 林诗彤惊恐的大叫一声,举起手中的木棒朝它砍。 杀猪刀砍在了它的屁股上。 “吱吱~” 山魈吃疼发出怪叫声,一双长臂用力一撑,它便弹了起来。 林诗彤想抽刀再砍,已经来不及了。 “啪”的一声,林诗彤被山魈撞倒在地,发出闷哼声。 “干死你!” 陈川随手从地上摸起一块儿石头,朝着山魈脑袋砸过去。 山魈不仅力气大,而且灵活。 石头没落下,两只脚用力一蹬,竟然直接跳过陈川头顶,长长的手臂勾住树干,上了树。 杀山魈 “想跑!” 陈川把手中的石头丢出去,不过情急之下有失水准,没砸中。 山魈躲过一击后,直接从三米高的树干上飞身而下,朝地上的林诗彤扑过去。 山魈眦睚必报,刚才是林诗彤砍伤了它,不死不休。 陈川大喝一声:“诗彤,快躲开!” 几十斤重的东西从几米高空落下,这要是被砸中的话,不死也得残疾。 情急之下,林诗彤顺地一滚。 山魈踩空后顺地滚两圈,站稳脚跟又准备上树。 陈川哪会给它机会,抽出两把飞刀朝它甩过去。 “嗖嗖~” 破空声响起,两把飞刀几乎同时扎在了它的屁股上,不过扎的不深。 山魈龇牙把飞刀拔出来,竟然反向朝陈川扔过来。 “我去。” 陈川快速后退,饶是如此,还被其中一把飞刀砸中了胳膊。 山魈力大无穷,就算是砸中也疼得陈川甩了甩胳膊。 林诗彤趁机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地上的木棒。 “吱!” 山魈朝她一咧嘴,又扑过去。 “诗彤,刀给我。” 林诗彤把木棒一抛,吓得扭头就跑。 陈川接过木棒,提刀便对着山魈的脑袋削去。 与此同时。 路边的道士被山魈吓得玩命朝村子里跑,边跑边叫唤。 林子里,陈川跟山魈继续混战。 陈川手里有刀,但山魈也不傻,要么拿石头丢他,要么掰树枝戳他。 林诗彤脱身后捡起地上的枪,大声道:“陈川,你让开。” 陈川借势往边上一躲。 “砰!砰!” 连续两声枪响,前一秒还活蹦乱跳的山魈胸口出现两个碗大的血洞,目光空洞的看着林诗彤。 “吱!吱吱……” 到死都没想明白,这么漂亮的女孩,怎么会下手这般狠。 随着山魈倒下,林诗彤也两腿一软,瘫倒在地。 陈川过去将林诗彤扶起来:“诗彤,没事儿吧?” “没…没事儿。”林诗彤结巴的摇摇头。 “陈川,它死了没?” “死了。” 连中两枪,而且是近距离射杀,想不死都难。 林诗彤就是惊吓过度,缓了两分钟状态好多了。 陈川把两只山魈都给拖到一起,这可都是钱,算下来一只一千五呢。 近距离看,这玩意儿长的确实挺吓人,特别是红鼻子,白脸,乍一看跟电视剧中吊死鬼似的。 过了一会儿。 “快!鬼就在林子里。” “大家伙儿一块冲进去,不要怕。” 道士带十几号人过来,有人拿手电,有人拿火把,动静闹得挺大。 众人冲进林子里后,看见陈川跟林诗彤一愣。 道士一手拿着桃木剑,一手拿着罗盘,四处打量。 “小兄弟,你们有没有看见两黑鬼?” 陈川看他神气十足憋着笑,刚才被山魈吓得连滚带爬,可不是这样。 林诗彤接过话茬道:“你说的是它们吧?” 众人随着林诗彤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都被山魈的模样吓一跳。 人群中,白胡子老头儿转了转大拇指的玉扳指,拄着拐杖来到山魈前。 不见老头儿害怕,蹲下用手摸了摸山魈身上的衣服。 “不错,这就是我们家妮妮的衣服。” 老头儿不是别人,正是这次发布悬赏公告的正主,名叫牛有富。 众人得知山魈就是口口相传的“鬼”,无不瞠目结舌。 这几天村子里被闹得鸡犬不宁,没想到闹了个大乌龙,竟然被两只猴子耍了。 老道脸一红,默默离开。 事情真相大白,村民们悬的心也落了下来。 牛有富起身,道:“小同志,两只山魈是你打的?” 陈川点点头:“是的。” “行,既然东西打着了,我老牛头说话算话,待会儿跟我下去领钱去。” “你是?” 陈川还不清楚眼前人的身份,问了一嘴。 牛有富捋了捋胡须,道:“我就是发公告的人。” “哦。” 既然是正主,陈川也就放心了。 牛有富招呼一声,让村民把两只山魈抬下山去,准备明天当众烧了。 随着山魈落网,谣言不攻自破。 陈川随着牛有富下山,一到家就把钱结给了陈川。 拿到钱已经是下半夜了,陈川跟牛有富打了声招呼便跟林诗彤回去了。 到了林诗彤家。 陈川从口袋里抽出一千块钱,塞给林诗彤。 “诗彤,既然你说不平分,我就占点便宜拿个大头,这一千你拿着。” 林诗彤一推手,板着脸道:“先前不跟说了吗,钱我不要,你把新房子盖起来比什么都强。” 林诗彤把钱塞回去,又说:“你也别有什么思想负担,大不了等你新房盖好,我多去玩几天就是了。” “也行。” 陈川也不矫情,把钱装好。 “诗彤,那我就回去了,你歇着吧。” “这么晚就别走了,你看你胳膊肿得跟葫芦似的,进屋我帮你用热水敷敷。” “不用,你也累半天了。” “下来。” 林诗彤不由分说,拉着陈川就往屋里去。 大半夜的,陈川也不好闹出太大动静,万一被人看见指不定怎么嚼舌根子呢。 进门后,林诗彤带陈川进了闺房。 来了这么多趟,这是陈川第一次进林诗彤房间。 屋子不大,却收拾的干净利落,还有股子淡淡的香味儿。 “陈川,你先坐一下,我去弄热水。” 林诗彤把陈川领进屋就出去忙活了。 熬了一晚上,陈川眼皮子发沉,依靠在墙上打盹儿。 大概半小时左右。 林诗彤提了两个暖壶进屋。 “陈……” 刚发声,只见陈川耷拉着脑袋,靠在墙上睡着了。 “傻不傻,现成床不睡。” 林诗彤没惊醒陈川,贴心的帮他擦拭胳膊。 热水一激,陈川下意识的缩了缩胳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咋睡着了。” 林诗彤笑着道:“瞧把你困的,泡个脚去床上睡去。” “不了,你睡吧。” “又不是睡不下,等下我再拿一床被子。” 林诗彤帮陈川倒好洗脚水,道:“赶紧泡泡,解解乏。” “嗯。” 陈川脚一放进盆里,水温不冷不热。舒服的他眉头舒展。 “诗彤,要不一块儿洗吧,这么多水别浪费了。” “行吧。” 跑一晚上,林诗彤也懒得在动了。 林诗彤的脚放进水里,掩嘴轻笑道:“陈川,你脚真大。” “有吗?” “你看,比我大多少。” 俩人一对比,陈川发现林诗彤的脚很好看,白白嫩嫩的。 找茬 泡了个脚,是舒服不少。 还有两个多小时就天亮了,陈川最终还是没去床上睡。 俩人就这么聊着天儿,不知不觉到了凌晨四点。 怕人误会,陈川趁着村里人还没起,推上摩托回家了。 林诗彤困得哈气连天,送走陈川便回去补觉了。 陈川回到家,正好碰见陈悠开门。 “小川,总算回来了,我准备去找你呢。” 陈悠松了口气,担心了一整晚没睡着觉。 “姐,等我睡醒再说。” 陈川困得眼都睁不开了,中途骑车好几次差点儿栽沟里。 一觉睡醒已经是中午了。 陈川抻了个懒腰,睡一觉精神好多了。 把口袋里的钱掏出来,这次三千,加上之前卖肉挣得一千二,还有之前的九百总共五千一。 钱虽然不少,但翻盖新房还差两千多。 “唉,钱难挣屎难吃。” 陈川把钱收好,慢慢攒吧。 “陈川,你给我出来!” “你卑鄙小人……” 疤瘌站在门口,扯着嗓子骂。 陈悠正在锅屋做饭,听见声从屋子里出来。 “疤瘌,小川做什么得罪你了,这么大火气?” 疤瘌质问道:“悠悠,陈川昨个夜里是不是去八公岭了。” “没错啊。” “这个卑鄙小人,我前脚刚跟他说的消息,结果这小子后脚就跑去截胡,你评评理,这事儿他做的地道吗?” “疤瘌,你嚷嚷啥!” 陈川穿双拖鞋,从屋子里出来。 “来的正好,我以为你当缩头乌龟不敢出来呢。” 疤瘌窜上前,一把攥起陈川的衣领。 “陈川你行啊,就会干偷鸡摸狗的事儿是吧?” “滚蛋!” 陈川一把将他推开,真要动起手来,疤瘌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疤瘌,你早上没刷牙是不是?满嘴喷粪。” 疤瘌站稳脚跟,怒吼道:“我花了两百多块钱收的黑狗,训了好几天,早上一去问才知道,东西被你昨晚摸了,你敢说不是你?” “就这事儿你堵我们家门?” “怎么,你坏规矩在先,我还不能来堵门了?” 疤瘌嗓门大,隔壁几家纷纷围过来看热闹。 得知陈川一晚上就挣了三千,不少人红眼,说话也都向着疤瘌。 自己凭本事挣钱,到他们嘴里竟然变成自己吃独食了。 眼瞅着动静闹得大,这盆脏水他可不接。 陈川冷着脸,道:“疤瘌,这么多年了,你这拨脏水的本事儿是一点没落下啊。” 疤瘌不耐烦道:“别扯那么多,你说吧,这事儿怎么办?” “凉拌!” 陈川指着疤瘌鼻子道:“我问你,去八公岭就我一个人吗?没有三十个,也有二十个吧?” “那些人我管不着,反正你是从我嘴里得到的消息。” “行,那我再问你,你买黑狗到底去干什么的?” “当然抓鬼了,你什么意思?” “你抓的是鬼,我打的是山魈,我碍着你事儿了吗。” 疤瘌被问的不说话,憋的满脸通红。 对啊,他是奔着抓鬼去的。 这时。 陈悠劝道:“疤瘌,差不多行了,赶紧回去吧,啊!” 疤瘌拉不下脸,用手指了指陈川。 “这事儿咱们没完。” 撂下狠话,灰头土脸的走了。 众人见没热闹看,各回各家。 陈悠扯了扯陈川,道:“别站着了,端碗吃饭吧,饭好了。” “嗯。” 陈川也没跟疤瘌计较,这人容易脑子热。 谁承想,往后的几天。 疤瘌像是魔怔了似的,只要陈川上山,疤瘌就牵着狗在附近转悠,故意找不痛快。 导致陈川一连跑山半个月,颗粒无收。 时间一天天过去,疤瘌可能也扛不住了,渐渐的不再折腾。 随着天气越来越暖,山上植被长出新芽,山上大小兽越发难找。 丛林茂密,更方便躲藏了。 傍晚时分。 李达拎着弹弓匆匆找到陈川。 “小川,走!打鸟去。” 陈川把手中小白放下,道:“刚吃过饭,不去。” “正好消消食,咱去大沟那边,听建民叔说那边最近热闹的不行,全是野鸡,芦苇荡里还有不少野鸭呢。” “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什么,刚从建民叔家过来,他背了一口袋的夹子去了大沟,一天能逮十几只野鸡呢。” “行,那就去看看。” 陈川正愁挣不到钱呢。 带上头灯和弹弓,跟陈悠打了声招呼,奔着大沟去了。 大沟路头,一旁小麦地坟头旁插了两个白帆,随风摇曳,瘆人的慌。 坟头的土还是新翻的,应该才下葬时间不长。 “咕咕~” 陈川正寻思着。 一只野鸡扑棱着翅膀从小麦地里钻出来,飞向新坟。 李达把弹弓拎上,道:“看,这回信了吧。” 说罢,猫着身子往新坟边去。 坟头上摆满了花花绿绿的花圈,地上的黄纸片被风吹的四处飘散。 要说李达这胆子也是够大的,搁一般人别说爬坟了,就是路过都能吓得一激灵。 摸到坟头边上,野鸡钻进了花圈中。 李达双手合上竖起掌,嘴里默念。 “打扰您老休息莫怪莫怪。” “啪嗒!” 陈川过来抬手就是一弓,石子打在了野鸡脑袋上。 “嘀咕什么呢,抓紧时间。” 李达竖起大拇指,道:“小川,你真猛,这是我舅爷的坟,活着的时候可疼我了。” 陈川把地上的野鸡拎起来,突然向后一退,满脸惊恐。 “达子,你边上有……有东西钻出来。” “啊?!” “好…好像是只手。” “妈呀!” 李达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吓得脸色苍白,撒腿就跑。 陈川站在原地大笑。 “你又忽悠我。” 反应过来的李达幽怨的看着陈川。 “这是你舅爷,你怕什么?” “拉倒吧,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了。” 经过这么一闹,气氛轻松了不少。 大沟陈川有段日子没来了,整天把目光盯着山上,没想到这边资源也不差。 俩人在田埂转悠。 这个季节小麦的麦穗鼓鼓囊囊,挂满了丰硕的果实。 李达随手扯下一麦穗,用手一搓,把麦粒上的壳去掉,将麦子丢进嘴里。 “小川,你尝尝,麦子浆比羊奶还香。” “别糟蹋人家粮食,这是翠花家的地,发现又得跳脚骂了。” “嘿嘿!偷的东西吃着香。” 李达不由分说,又扯下两穗麦子。 麂子 陈川穿过两道田埂,野鸡没碰见,倒是看见好几只野兔子,都在跳着脚偷吃小麦粒。 这些兔子鸡贼的很,一听有动静就钻进麦田里不露头。 李达连续打了十几弓连个毛都没打着,气的他直跳脚。 “小川,咱明天也弄点夹子下下,听说建民叔一天挣三四十块钱呢。” “嗯,是下夹子的时候了。” 现在杂草丛生,猎物难打。 “唧~唧唧~” 聊着天儿,忽然前面麦地里有叫声传出。 李达支起耳朵仔细听了听,皱起眉头道:“这是什么声音,没听过啊?” “看看去。” 陈川听着声音有点耳熟,不过一时半刻想不起来了。 俩人猫着身子,放轻脚步朝着麦田靠近。 借着月光,就看到一头全身黄色毛发,一米高点的动物,低着头,在麦地里偷吃麦穗。 李达低声道:“从哪跑来的黄羊啊,个头还不小呢?” “不是黄羊。” “唧唧~” 麦田里的兽又叫了两声,声音尖细。 李达一拍脑门。 “我想起来了,这是麂子。” 陈川轻点了一下头,道:“不错,就是麂子。” 麂子跟狍子的体型差不多大,一双耳朵高高竖起,耳朵旁还有一对又尖又细的小犄角。 麂子也叫黄琼。 民间有“麂子进门连走三人”一说,视为不祥之物。 麂子跟乌鸦其实很像,一般只要谁家门前有乌鸦叫,寓意不好,这家近期要倒霉了。 至于传闻是不是真的,无从考究。 麂子很少见,特别近些年,几乎看不见了。 陈川倒是听大伯提起过,麂子的胆子特别小,跟兔子差不多。 李达把手中的弹弓竖起来,虚着眼瞄准。 “啪!” 皮筋暴呖声响起,石子极速朝麂子飞过去,击中了它的一只耳朵。 “唧~” 麂子吃疼得原地跳了起来,甩动脑袋,转着圈儿。 轻轻一跳,竟然有一米多高。 原地砖两圈,惊慌的在麦田狂奔。 陈川站起身,抬手补了一弓。 “啪”的一声,石子射中了屁股,打的麂子一个踉跄,跑的更快了。 李达还想再补弓,麂子已经跑远了。 “快追!” 陈川一边用弹弓皮包石子,一边沿着田埂跑。 李达也紧随其后。 麂子速度太快了,弹跳力更是惊人,一步都能跨出去好几米。 短短两分钟,已经把他们远远甩开了。 陈川干着急也没法,弹弓的射程范围有限,而且杀伤力也不够。 要是枪的话,刚才就把它撂倒了。 眼瞅着麂子要跟丢,陈川大声道:“达子,它肯定想钻林子,包抄它。” “好。” 李达也不磨叽,干脆抄近道。 一路狂奔,总算是赶在麂子钻林子前几秒,拦住了它的去路。 麂子反应迅速,察觉到情况不对立马扭头跑。 “小川,快!拦住它。”李达边喊边用弹弓射它。 麂子在麦田中只露一个头,身子都被麦秸遮挡住了。 石子每每快要射中,都会被麦秸卸掉大部分力道,一时半刻拿它没办法。 陈川站在田埂瞄准它的头打,但麂子速度太快,加上距离又远,准头不好控制。 麂子在麦田里窜动时,把麦子都踩踏倒了。 得亏这块麦田是李达家的,不然明早能被人骂死。 麂子躲在麦田不出来,陈川二人就在田埂守着,两方僵持不下。 耗了十几分钟,李达失去了耐心。 “小川,你帮我盯着,我钻进去拿刀捅了它。” “再等等,进去把麦子都踩倒了。” “没事儿,反正再有一个多月就收割了,也不影响。” 李达猫着身子爬进麦地。 没走多远他就被麦穗刺挠的浑身痒痒,不过李达也上头了,咬牙忍着。 陈川也没闲着,盯梢同时,找机会用弹弓打。 十几分钟后。 李达摸到了麂子附近,距离它只有七八米。 陈川在田埂闹出动静,吸引它的注意力。 麂子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后,李达迅速拿着杀猪刀朝它捅过去。 麂子躲闪不及,前蹄被刀割了一道口子。 受惊的它顾不得疼,扭头就准备跑。 情急之下,李达一个饿虎扑食,直接把它扑倒在地。 “唧~” 麂子被压住,蹄子胡乱蹬踢。 稍不留神。 李达被其中一蹄子踢中了裤裆,疼得他龇牙咧嘴。 “姥姥的!” 一咬牙,腾出手后挥刀朝它脖子抹去。 麂子一甩头,利用犄角挡了一刀。 趁着空隙,麂子一蹬腿挣脱了大鹏的压制,从地上爬了起来。 “啪嗒!” 没等它站稳脚跟,一枚飞刀击中了脖颈儿,扎在了大动脉上。 麂子踉跄一晃,倒在地上不停抽搐。 李达弓着身子站了起来,用脚踢它。 “嘶~” 刚一迈腿,裤裆处隐隐作痛。 陈川沿着山沟走过来,看他一脸痛苦的模样,道:“达子,伤着没?” “外伤没有,不过好像受了点儿内伤。” “哪里?” 李达不好意思的把两腿一紧,用手捂着裤裆。 陈川当即明白过来,发出土拨鼠般的笑声。 地上的麂子已经奄奄一息了,把它从麦田里拖出来。 李达为了泄愤,亲手送它一程。 缓了会儿。 李达除了走路迈不开腿,没其他问题。 看了看时间还早。 “达子,要不你歇着,我去沟边田埂再看看。” “不用,一起吧。” 俩人把麂子藏在麦田里,又继续搜寻。 刚到沟边,李建民背着口袋从草丛里钻出来。 陈川被吓了一跳。 李建民也是一惊,道:“小川,大半夜不睡觉溜达啥呢?” 陈川晃了晃手中的弹弓。 “打围子玩呢。” “哦,拉我一把。” 李建民上来后,拍了拍裤子上的杂草。 “你俩怎么样,打着没?” 李达耷拉着脸,半开玩笑道:“建民叔,附近野鸡兔子都被你夹完了,上哪打啊。” “你小子,自己没本事儿,怪我咯。” “嘿嘿!野鸡兔子虽然没打着几个,不过弄了头麂子。” “麂子啊,那玩意儿可不多见。” 说着话,沟边芦苇荡晃动的厉害,芦苇叶相互摩擦,发出“莎莎”声。 李建民道:“三达,你不是说我把野鸡兔子夹完了吗,瞧见芦苇荡没,里面至少有几十只野鸭,有本事去打了。” “这么多?” “可不嘛,盯它们好几天了 胡蜂 陈川提着弹弓放轻脚步走过去。 野鸭跟圈养的鸭子不同,它们不但跑得快,水性也出奇的好,一个猛子扎下去,能游出一二十米远。 刚到芦苇荡边,就看见一群黑乎乎的鸭子漂在水面上,低头觅食。 李达技痒,把弹弓皮筋拉的紧绷,虚着眼瞄准。 “嗖”的一声,石子飞出去击中一只野鸭,打的羽毛纷飞。 “嘎嘎嘎~” 剩下的野鸭受惊后,扑棱着翅膀四处逃窜,还有的干脆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趁乱,陈川也补了两弓,打中两只。 李达还想再打,水面上只留下几根漂浮的羽毛,鸭子跑完了。 “跑的真快。” 陈川找了根树枝,把水面上的野鸭捞上来。 野鸭肉虽然香,但身上没二两肉。 三只鸭子全部捞上来,最重的也就是一斤左右。 经过这么一折腾,这边芦苇荡空了。 不过鸭子的智商不高,尽管警惕性强,也就是换个地方蹲。 陈川跟李达俩人一人站一边,沿着沟梗寻找,只要看见就打。 打野鸭不能犹豫,只要发现就得下手,晚了只能拍大腿。 俩人沿着岸边来回跑了七八趟,野鸭被打了三分之二。 剩下的确实太鸡贼了,没等人靠近就早早遛了,打不着。 时间不早了。 二人把野鸭捞上来,数了一下一共二十二只。 东西都拿上,俩人有说有笑的往家走。 “小川,明晚再来啊?” “再看,有时间就来。” 次日。 陈悠烧了一大盆热水,把野鸭都放进去烫,准备拔毛。 鸭子的毛不同于鸡,又硬又难拔。 陈川从屋子里出来,扭了扭酸胀的脖颈,昨晚睡落枕了。 看见陈悠在忙活,道:“姐,起挺早啊。” 陈悠白了他一眼:“八点了,还早啊。” “对了,一早三达把鸭子拿走一半,让我跟你说一声。” “知道了。” 洗漱好,陈川跟陈悠一块薅鸭毛。 得亏李达拿走一半,不然二十多只得薅一天。 “小川,鸭子回头给诗彤送两只。” “嗯。” 忙了好几个小时,才把野鸭处理干净。 恰好。 李达扛了半扇麂子过来,皮都剥干净了。 早上秦力民听说打了麂子,还放在院子里,匆忙的过来拎走了。 老一辈的思想比较保守,都说麂子不能进门,不吉利。 麂子肉跟鹿肉差不多,吃起来虽然没得说,但一般没人吃,怕触霉头。 麂子肉没人买,野鸭太少。 忙活一夜,等于一分钱没赚。 吃完饭。 陈川背枪巡山。 李达碗一丢,骑车去镇上买夹子了。 山脚到半山腰,林子里有不少人在挑山货。 这个季节的菌菇特别多,运气好一天也能挣不少。 林子里的熟人看见陈川,挥手打招呼。 “小川,巡山呐?” “嗯,婶子挑山货呢。” “孩子嘴馋,挑点打打牙祭。” “行,那你忙着。” 到了山顶,俯陈川瞰山下,整片山头郁郁葱葱,美不胜收。 从天空往林子里看,几乎什么也看不见,枝叶像一把巨大的伞,把整个山头都给遮挡住了。 歇一会儿。 陈川带着灰狼钻进林子。 灰狼在林子穿梭。 小白则站在陈川的肩膀上,一双眼睛四处打量。 走了没多远,陈川在地上发现了野猪粪便。 用树枝扒拉扒拉,时间不是太长。 再往前不远,一棵大树下有股子骚味儿,根部的树皮也有被蹭过的痕迹。 只扫了一眼,陈川就断定附近有大货出没。 半个月没有收获的陈川喜上眉梢,把枪端上,跟着狗继续搜寻。 “嗷!嗷~” 没等狗子开声,梁子上传来野猪的哀嚎声。 “坏了!” 陈川心里一咯噔,不会被人捷足先登了吧。 “汪汪……” 灰狼闻声迅速窜了出去。 “唳~” 小白仰着头发出一声鹰唳,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陈川本想阻止,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先过去看看再说。 十几分钟过后, 一道黑影从远处的山坡冲下来。 “汪!” 灰狼率先迎了上去。 不出两分钟,灰狼拦住了野猪去路,与它并驾齐驱。 野猪的身后还有一群黑压压的胡峰,追着野猪叮。 “嗷!” 野猪横冲直撞的朝草丛里钻,完全是暴走状态,灰狼圈不住。 陈川这时也赶到了。 看见黑压压的胡峰,陈川也不敢大意。 胡峰可不是蜜蜂,要是让这玩意儿蜇一下,能疼得喊上一天一夜。 这么大一群胡峰,要是全招呼过来,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看胡峰来势汹汹,野猪八成是捅了它的窝了。 野猪在草丛里打滚,想要摆脱胡峰的纠缠。 “吜~” 陈川吹了一声口哨,把灰狼唤了回来。 小白也躲得远远的,好汉难敌四手,面对黑压压的胡峰,也感觉到了压迫。 为了以防万一,陈川把外套脱下来,遮住了脸。 胡峰在空中盘旋,发出刺耳的“嗡嗡”声。 野猪在草丛里折腾一圈,又撒丫子跑。 一小部分胡峰继续追,大部分则留在了原地。 灰狼见野猪跑了,又追了上去。 陈川也绕开了胡峰,不敢跟它硬刚。 不得不说野猪也挺猛,独自面对成百上千只胡峰竟然还杀出重围了。 起初,陈川还在疑惑为什么胡峰会追着野猪不放,跟一路才发现,原来这货贪吃,偷吃了蜂蜜。 野猪彻底的甩掉胡峰后,灰狼再次欺身而上。 发狂的野猪不可小觑,面对灰狼和小白依旧不落下风。 这头野猪差不多有三百斤左右,所幸不是炮卵子,没有锋利的獠牙,不然还真有点儿棘手。 小白负责吸引野猪的注意力,灰狼从侧面攻击,撕咬腹部处软肉。 陈川端着枪站在远处,寻找机会开枪。 从这个角度倒是能打中,但狗就危险了,很容易被穿糖葫芦。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小白一不留神被野猪咬住了翅膀。 野猪头猛地一甩,把小白甩飞出去,翅膀上的羽毛也被薅了两根下来。 灰狼趁机掏肛,死死咬住它的尾巴不松口。 “嗷!” 忽然,野猪扭头冲灰狼撞了过去。 猪大肠 野猪像一个陀螺似的,原地扭头转圈。 灰狼没站稳,身体被甩飞了起来。 野猪摆脱了灰狼撕咬,头低了下来,像个拖拉机似的,再次朝灰狼撞过去。 “嘿!” 情急之下,陈川大喝一声。 野猪及时刹车,注意力成功被吸引过去。 只是短暂的迟疑两秒,后蹄子刨了刨地面,嘴里发出“噜噜”的低吼声。 下一秒。 快速的朝陈川冲过去,快的惊人。 陈川早有防备,没等靠近抬手就是一枪。 “砰”的一声,子弹击中了野猪的右前腿。 野猪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小山般的身体撞在了树干上。 “嗷!” 野猪起身,嚎叫着朝陈川撞过去。 距离太近,陈川刚想补枪已经来不及了。 只好围着树转圈,好不容易才躲过。 这时。 灰狼跑过来,围着野猪撕咬。 断了一条腿的野猪速度明显下降很多,跑起来也是一瘸一拐。 灰狼咬住了它腹部软肉,也就是它给猪崽子喂奶的位置。 母猪疼得躺在地上哀嚎。 灰狼趁它翻身的功夫,下死口朝它的后肛掏去。 没两分钟,后肛的一截盲肠被它拽了出来,血流了一地。 一排好几个喂奶的地方,都被灰狼咬掉了。 野猪挣扎的想要起身,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被狗死死摁在地上。 “好狗!” 陈川夸赞一句,抽出腰间的杀猪刀,过去朝它脖子抹一刀。 野猪死了。 灰狼从它身上下来,累的坐在一旁不停地吞吐着舌头。 小白站在野猪身上,用嘴啄它。 现在的模样有点儿滑稽,原本漂亮的羽毛被野猪撕咬掉不少,活像一只秃毛鸡。 家里的公鸡毛都被它薅光了,没想到它也有被薅毛的一天。 缓了口气。 陈川把野猪血放干净,时间长容易坏。 这头野猪虽然架子大,但明显没有秋天的野猪肥。 陈川把掉下来的一截盲肠割下来,给灰狼解解馋。 这么一大头猪,一个人也扛不下去。 这一片血腥味儿太重了,容易引来一些大小兽,放这边也不太安全。 陈川拽着野猪腿,灰狼也帮忙拖拽。 拖行了二三十米远,把野猪藏在一处草丛里,用草盖严实,做好标记。 确定没问题,陈川背枪小跑下山。 走了十几分钟,正好遇见秦力民下山,嘴里哼着小曲儿。 “姑父。” 秦力民看见陈川,笑呵呵道:“小川,巡山结束了?” “嗯,姑父你有没有时间?” “有啊,羊都圈好了,回家喝酒去。” “请你帮个忙呗,刚打了一头野猪,一个人弄不下去,正准备叫我哥呢。” “不用废那事了,走!姑父跟你一块儿。” “呵呵,我这也是碰巧,占了胡峰的便宜。” “胡峰?” “嗯。” 俩人一路走,陈川简单的跟秦力民说了一嘴。 秦力民哭笑不得。 这是什么逆天运气? 到了草丛旁,二人把野猪拖出来。 秦力民拍了拍野猪屁股,笑道:“小川,这么大一头野猪,二百多块钱又到手了。” “晚上去我家喝酒,炖大骨头啃。” “行。” 秦力民用绳子把野猪的四个蹄子捆绑好。 陈川砍了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棍,当作扁担用。 扁担穿过绳子,二人同时做了起蹲姿势。 秦力民为了减轻陈川的负担,把绳子多揽了些过去。 “一二三,起。” 俩人同时喊了一嗓子,野猪被缓缓抬起来。 将近三百斤的野猪,把木棒压的“嘎吱嘎吱”作响。 野猪抬起来的瞬间,陈川的肩膀向下一沉,两腿打颤。 秦力民看陈川憋的满脸通红,笑着说:“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陈川咬牙坚持,挑担子不是光有力气就行的,肩上没有老茧也白扯。 走走停停,用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把野猪抬下来。 等到家后,陈川的肩膀都磨肿了。 秦力民一脸轻松写意。 生姜还是老的辣,不得不承认。 缓了口气。 几人把野猪抬门板上,秦力民负责操刀。 “小川,野猪直接剥皮,省事儿。” “嗯,都行。” 陈川帮忙打下手。 李达刚好也回来了,买了三十个夹子,准备晚上去搏一搏。一同前来的还有秦朗。 当看见门板上的野猪时,对陈川崇拜又增添几分,过来搭手。 忙了快三个小时,才把野猪处理好。 秦力民把刀具洗干净装好,道:“小川,等下弄个大肠头给姑父尝尝,上次跟你国强叔下饭馆,那味道绝了。” “行,等下做个九转大肠给你尝尝。” “对对对,就叫九转大肠,一口咬下去滋滋冒油。” 有秦朗爷俩和李达搭手,基本上不用陈川操心。 猪下水丢给狗子们吃,陈川把大肠头割下来用水泡上,又撒了些盐巴和白醋进去。 这味道太上头了。 猪肉处理好,李达带着秦朗把猪连体拿到锅门的炉膛里烤着吃。 陈川强忍着反胃,把大肠头清理干净。 秦力民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吃猪的各种内脏。 猪肝、猪肚、猪肺…… 跟着忙前忙后半天,陈川也没怠慢,做了一桌子全猪宴。 吃饱喝足。 秦朗爷俩儿跟李达喝的醉醺醺回去,还拎了七八斤猪肉。 陈悠把剩下的猪肉整理好,明天一早去集上卖。 次日。 他们把野猪肉拉到集上。 赵二几人看见陈川又过来卖肉,没来由的一慌。 趁着没上人,老李过来跟他打招呼。 “小陈,今儿个怎么有闲工夫过来啊?” 陈川边支摊边道:“昨天打了头野猪,家里吃不完,弄来换钱。” “哦,这次不搞活动了吧?” “没那功夫,卖完还得回去呢。” “那就好,那就好。” 得知只卖一天,老李松了口气。 现在卖肉送米套路交给了老李,也是他在跟粮油店合作。 “小陈啊,要不你把肉兑给我得了,省的在这边耽误时间。” “兑给你啊。” “嗯,我给你一块九毛,挣你二毛钱一斤。” 陈川一合计,点头答应。 找门店 现在气温高,肉也不好卖。 老李拿了个布兜过来,把猪肉过秤。 所有的肉秤好,一共二百一十五斤,按照一块九毛钱一斤算,一共四百零八块五。 老张也很爽快,直接给了陈川四百一十块钱。 之所以这么干脆,因为陈川确实帮了他不少。 粮油店的这条路子就是陈川让给他的,虽说没吃到第一波红利,但现在在镇上的生意可以说是一家独大。 赵二以前生意挺好,不过现在被老李甩好几条街。 肉兑了,陈川也没什么事儿了。 陈悠没想到今天这么顺利,道:“小川,难得今天没事儿,逛逛去啊。” “行,你去吧。” “你不跟我一块儿吗?” “早上起的太早了,不想动。” “走吧,正好醒醒困。” 陈川拉上车,陈悠走在前面。 今天逢大集,集上卖什么的都有,但要数生意最好的还是早餐店。 “咦,那不是诗彤吗?” 陈悠刚到早餐店门口,看见林诗彤站在早餐店隔壁转悠。 陈川也注意到了,确实是林诗彤。 陈悠小跑过去,拍了拍林诗彤的肩膀。 “诗彤。” 林诗彤吓了一跳,看见陈悠浅浅一笑,道:“悠悠姐,你怎么来了?” 陈悠努努嘴:“我跟小川过来卖猪肉,不过一到这边就被人兑去了。” “哦。” 陈川走了过来,问:“诗彤,大早上你来干什么?” 林诗彤指了指身后的门面房,道:“我等房东呢,过来看看房子,准备开一个饺子店。” “你要开店啊?”陈悠有些惊讶。 “悠悠姐,我就是有这么个想法,还不确定呢。” “其实我也早想开饭馆了,你看隔壁的生意多好,现在家家户户手里都宽裕了不少,舍得吃。” 陈悠说的心里话,整天看陈川一人在山上转悠,早出晚归,有心想帮忙,但又帮不上。 林诗彤一听陈悠有些方面的想法,拉起她的手,道:“悠悠姐,要不咱俩一块儿弄一个吧,我一个人心里其实挺没底的。” 虽然林诗彤在美娜饭馆干的时间不短,流程也都知道,但真要自己单干,挺不踏实的。 没等陈悠开口,一中年人骑着自行车过来。 “你好,是不是你们要看房?” 林诗彤说:“叔,我看房。” “行,我带你进屋。” 中年人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过去开门。 林诗彤挽着陈悠的手,道:“悠悠姐,跟我一块儿进去看看呗?” 说罢,扭头道:“陈川,你也帮我参谋参谋。” “嗯。” 闲着也是闲着,陈川跟着一块儿进屋。 屋子面朝南,一共两间房,占地面积差不多一百二十个平方左右。 地理位置没有问题,对面就是菜市场,采光也好,但用来做早餐店的话有些浪费了。 一圈转下来,各方面都比较满意,但房租要两百块钱一年,确实有点儿贵了。 房东要赶去上班,让他们考虑好联系他就行。 送走房东,林诗彤有些兴致阑珊。 陈悠看林诗彤兴致不高,道:“诗彤,你怎么想的?” “悠悠姐,房租太贵了,算下来一个月二十七块钱呢,加上水电费的话,估计得三十出头,都快赶上美娜姐饭馆的房租了。” “确实挺贵的。” 陈川接过话茬道:“我觉得可以租下来,不过做光靠做早餐肯定不行,可以转变一下思路。” “陈川,你说的具体点儿。” “打个比方,你可以带着做早餐,主打做一些家常小炒。” “这个我也想过,但要不少本钱呢,万一亏了怎么办?” 陈川一笑,道:“店还没开呢,你就想着亏,这可不行。” 林诗彤噘起嘴:“不想不行啊,得做好心理准备。” “我觉得诗彤考虑的对,要不还是弄个小的,万一亏了也不至于吃不起饭。”陈悠附和道。 “嗯,开店也不是个小事情,得考虑清楚了。” 接下来。 陈川又陪林诗彤看了几家。 价格合适房子看不上,要么位置不行,要么环境太差。 看来看去,还是第一家最合适。 到了中午,集上人渐渐少了。 陈悠买了点菜,提议道:“诗彤,去我们家吃吧。” “不了,要不你跟陈川去我家吧。” “听我的,去我们家,咱们正好合计合计开店的事儿。” “老去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走。” 陈悠不由分说,拉上林诗彤。 陈川拉着板车,道:“别走了,都上来,我拉着你们回去。” 等她们上车坐稳,陈川拉起板车往家去。 路上俩人还在商量着开店的事情。 到家后。 陈悠跟林诗彤大包大揽,把午饭的活接了过去。 陈川回到屋子里,把卖猪肉的钱放好。 有了这四百,距离盖房子又近一步。 不一会儿。 俩人把饭菜做好,两菜一汤。 韭菜炒鸡蛋、青椒肉丝、紫菜蛋花汤。 陈悠分别递了双筷子给陈川和李达,道:“你们俩尝一下,味道怎么样。” “嗯。” 李达不客气,接过筷子先夹了一块儿鸡蛋丢进嘴里。 咀嚼片刻,故作一副老成模样,砸吧嘴道:“有点儿咸了。” “不能吧?”陈悠有些不信。 李达看陈悠紧张,嘿嘿一笑:“悠悠,逗你玩呢。” “没个正经。” 陈悠瞪了李达一眼,扭头道:“小川,你尝尝,这两道菜都是我跟诗彤的最高水准了。” “姐,不就两道小炒菜吗,搞得这么严肃。” “我跟诗彤商量好了,准备把那两间房子租下来,跟嫂子一样,开炒菜店。” “嗯,我先尝尝看。” 陈川夹起菜尝了尝。 陈悠和林诗彤在一旁紧张的看着陈川,等他下文。 片刻后。 李达见陈川迟迟不说话,有点急了。 “行不行你倒是说句话啊,急死人了。” 陈川放下筷子,不紧不慢道:“味道没什么大问题,作为家常菜来说,水准可以。” 顿了顿,又说:“如果想端上桌售卖,还得再精进点儿,不然没什么特色。” 俩人听的很认真。 林诗彤思索片刻,道:“陈川,韭菜鸡蛋不就是这样炒的吗,怎么精进?” 陈悠接过话茬道:“对,我感觉已经很好了呀。” 悠彤私房菜馆 陈川夹起一块鸡蛋,道:“打个比方,如果饭馆卖鸡蛋不能这么碎,要大一点,而且有点老了。” 放下鸡蛋,又戳了戳韭菜,道:“韭菜炒的时间也长了,这种绿叶菜翻三翻就差不多了。” 陈悠和林诗彤都是大席菜烧习惯了,味道上虽然没有问题,但对于小锅菜把握的不是太好。 家里吃没问题,开店的话还需要磨练。 经过陈川的一番点评,俩人低头不吭声,貌似受到打击了。 今天这两菜以为很成功,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问题。 林诗彤叹了口气,道:“唉…悠悠姐,要不咱还是做早餐吧。” 陈悠转着眼睛,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陈川看着陈悠,认真道:“姐,开店不能一时兴起,你想没想清楚?” “行,既然想清楚那就干,我赞成。” “我也赞成。”李达举起双手。 “你别添乱。” 陈悠训斥李达一句,接着道:“小川,你刚才不是说我跟诗彤的技术还不行吗,要是干砸了了咋办?” “这个不用担心,不是还有我了吗。” 干别的陈川没有把握,但一个小饭馆完全没有问题。 既然商量好,接下来就是把启动资金算一下。 房租三百,算上一些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好、酒水,估计得小两千块钱。 陈悠跟林诗彤一听要两千块钱,惊的张大了嘴巴。 陈川倒显得很淡定,这个数额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吃惊归吃惊,但林诗彤也是敢想敢干的人。 “陈川,悠悠姐,两千块钱本钱我先出了,赚的利润一人一半,你看行不行?” “不行。” 没等陈川开口,陈悠打断了林诗彤。 “诗彤,既然说好是咱俩人一块弄的,本钱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拿呢,再说了,这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悠悠姐,我就先垫上,等赚了钱我再收回来不就行了。” “那也不行,万一亏了呢?” “快呸呸呸!不吉利。” 陈悠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捂住嘴尴尬笑了笑。 俩人争执不下。 陈川道:“诗彤,既然是合伙做生意,那就一码归一码,本钱你拿一千,这边姐也拿一千,亲兄弟,明算账。” “可是…你不是要翻盖新房吗,正是用钱的时候。” 陈悠接过话茬道:“钱不用担心,实在不行…” “好啦,本钱我先给你们垫上。只要饭馆开起来,还愁没钱盖新房啊。” “嗯,那倒也是。” 李达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我手里也有一些。” 陈悠白了他一眼“留着盖房吧。” “呵呵,下午你们去把房钱交了,至于怎么布置这方面我不懂,你们俩合计,等开业我去带带你们。” “行。” 有陈川这句话,陈悠跟林诗彤就放心了。 做菜她们欠缺,但不管是布置,还是买东西,都是俩人擅长的。 陈悠去镇上开饭馆也挺好,二十来岁整天跟一帮嚼舌根子的老妇女待在一块儿,时间长都被同化了。 饭馆的事儿敲定,俩人扒拉一口饭,迫不及待的去镇上开始忙活了。 她们走后,饭桌上就剩下陈川和李达了。 李达看了陈川一眼,低头扒拉着饭。 “慢点儿吃。” 两分钟后,李达把碗筷一放,用袖子抹了抹嘴。 “小川最后一名,你刷碗吧。” 话音刚落,李达一溜烟跑了。 “弄半天跟我玩心眼呢。” 陈川吃完饭收拾碗筷,要是陈悠在家的话,根本用不着陈川动手。 往后的几天,陈悠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比陈川还要忙。 本来一天三顿到点吃饭,现在好了,两顿还吃的不准时。 陈川脸上没有了刚开始双手赞成的笑容,整天耷拉着脑袋。 这样的日子整整持续了半个月,饭馆总算是收拾利索了。 陈川这半个月也没闲着,不是跑山,就是在跑山的路上。 虽然没打着什么大货,但野鸡兔子没少打。 清晨。 陈悠早早的就起来了,拿了个铲子到菜园里挑了一些葱蒜。 东西收拾好。 陈悠来到陈川的床面前,拍了拍他,道:“小川,今天饭馆试营业,跟我试菜去。” “嗯。” 陈川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穿好衣服起床。 洗漱好,骑摩托带着陈悠去镇上。 半个月了,陈川忙着跑山,还真没去饭馆看过,不知道收拾成什么样。 车骑到饭馆门前,一个木牌映入眼帘。 “悠彤私房菜。” 陈悠下车,指着木牌道:“小川,饭馆名字起的怎么样?” “要听实话吗?” “当然。” 陈川笑着道:“普普通通,没什么亮点。” “不能吧,为了这个名字,我跟诗彤还特地跑了趟雷公庙,找大师算了呢。” “真行,大师怎么说啊?” “人家说挺好的。” “那就用这个吧。” 陈川也是取名废材,不过一个饭馆,重要的是菜品实不实惠,而不是光看名字。 一进门。 一张张桌子整齐摆放好,地面扫的一层不染。 再往里走,正对大门的是一排大的酒柜,上面摆放各种各样的酒水。 酒柜前就是收银台,台面干净整洁。 陈川大概看了一下,大大小小的桌子加一块儿一共十五张。 美娜饭馆也就才九张桌子,这比赵美娜多了将近一倍。 一圈转下来,布置的确实挺好,能利用的空间都利用上了。 陈川到后厨看了看,锅碗瓢盆洗的干干净净,没毛病。 不得不说,女孩子干活就是细致。 从前到后转一圈,陈川毫不吝啬的夸赞道:“不错,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陈悠傲娇的仰了仰头,道:“当然好了,我跟诗彤这半个月几乎都没怎么睡觉,你看我瘦了整整六斤。” “辛苦辛苦。” 俩人正聊着,林诗彤背了个口袋走了进来,有些吃力。 陈川连忙过去接。 “诗彤,口袋里背的什么啊?这么重。” 林诗彤揉了揉肩膀,道:“大蒜头,还有一些生姜,都是菜园种的,省得花钱买了。” 陈川到后厨把菜品加工出来,还有几个小时就要试营业了,不能掉链子。 试营业 这个年代的饭馆不像后世,各种调料,各种添加剂,用的都是一些最基础的调料,油盐酱醋,更考验基本功。 陈川在后厨叮了咣当一阵忙活,一道道预制菜也随之出炉,屋子里香气四溢。 陈悠跟林诗彤俩买菜回来,摘得摘,洗的洗。 上午十点半。 荤素菜品都加工好了。 由于第一天开业,菜没敢备太多。 陈川看着桌上摆放整齐的菜品,道:“姐,这些菜如果卖不完,估计你们还得买个电冰箱呢,不然容易坏。” “哦,电冰箱这两天估计就能到了,嫂子从国营大饭店帮我们弄的二手货,虽然旧点,但便宜。” “嗯,二手用的划算。” 上次陈川买电视时去电器城看过,一台电冰箱都上千,甚至好几千。 十一点整。 林诗彤把拿了两挂炮仗,道:“陈川,你去把炮仗放了。” “嗯。” 新店试营业,仪式感不能少。 陈川把炮仗放在门口,掏出洋火点着药捻子。 “啪啪啪啪~” 震耳欲聋的炮仗声响起,周边不少人好奇的停足观望,三五成群的小声嘀咕。 陈悠跟林诗彤一左一右站在门口,笑容满脸。 从今天起,她们也有了自己的事业。 路来过往的人倒是不少,但没一个人进门的。 一些人好奇的探头看看,但转眼就走了。 转眼到了十一点半。 集上的人渐渐少了,但小饭馆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对面饭馆人进进出出,但陈川这边还是空无一人,冷冷清清。 陈悠脸上笑容渐渐消失,露出焦急的神色。 林诗彤也眉头微蹙,嘀咕道:“怎么会没人呢,不应该呀。” 反观陈川,很淡定的坐在桌子旁,脸上没有丝毫的焦急。 又过去半小时,十二点了。 店里依旧没有一个食客,中途倒是有一个人过来要吃水饺,可惜没有准备。 陈悠坐不住了。 “小川,你脑子转的快,想想办法,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呢?” “对啊,太奇怪了。”林诗彤也想不明白。 陈川笑着道:“这是正常现象,新店试营业哪能跟人家老店比,耐心等着吧。” “可……” “营业吗?” 话说一半,门口站了俩穿着西装的男人,探头询问。 “营业营业。” 陈悠热情的迎了上去,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人等来了。 林诗彤也跟过去,笑吟吟的把人迎进来。 “二位,吃点什么?” 人领到收银台,面前挂了二十多个小木牌,上面写着不同的菜名。 “宫保鸡丁、鱼香茄子、红烧肉、酸菜鱼……” 俩人把所有的木牌看一遍,其中一人询问道:“老板娘,你们店的特色菜是什么?” 陈悠解释道:“你们看到的菜都是特色,不过我建议你点我们家的酸菜鱼尝尝,还有宫保鸡丁也不错。” “行,那就给我们来这两样,再烫壶酒。” “好的,二位稍等。” 林诗彤把菜名记下,拍了拍陈川,道:“咯咯,烧菜去。” “嗯。” 俩人进了后厨。 陈川掌勺,林诗彤帮忙配菜。 陈悠在前面帮忙应付。 酒烫好,陈悠送了一盘花生米过去。 “二位,小店今天试营业,送你们一盘花生米。” “谢谢。” 没一会儿,两道菜就上齐了。 酸菜鱼的鱼片油光锃亮,宫保鸡丁也是包汁包芡。 菜一端上桌,俩人就不禁点头夸赞。 “嗯,这菜做的有点水平。” “确实,宫保鸡丁明油亮欠,鱼片色泽也正。” 陈悠没想到二位是老饕餮,一般人都说不出来这般话。 俩人各自尝了尝菜,更是赞不绝口。 “老板娘,你家的菜做的不错。” “特别是鱼片,滑嫩滑嫩的,比豆腐还好吃。” “谢谢,好吃以后就多来两趟,给你们优惠。” “行,回头叫同事都过来尝尝。” 陈悠会来事儿,俩人吃的也高兴。 “小陈兄弟。” 卢大奎带着一行人,兴冲冲的走了进来。 陈悠见状,笑吟吟迎上前,道:“卢老板,那边忙完了?” “嗯,悠悠妹子,恭喜开业大吉。” “感谢感谢!” 陈悠把板凳从桌上拿下来,招呼道:“快坐吧,小川在后面忙着呢,我去叫他。” 卢大奎一摆手:“让他先忙吧,我们一共五个人,你安排几个招牌菜,我们就不点了。” “行,我这就安排。” 话音刚落,老李也过来捧场。 陈悠忙得两脚后跟不着地,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陈川在后厨忙的热火朝天,后来劲儿,菜来得太多了。 “诗彤,酸菜再切两份。” “嗯,知道了。” “对了,肉丝不够了,跟姐说一声,再点的话就沽清。” “行。” 俩人配合的挺默契。 林诗彤干活麻利,基本上陈川一个眼神她就能明白。 忙到下午一点,点进来的菜全部烧完了,家里菜基本上都空了。 因为大部分都是熟人过来捧场,陈川又出去应酬一圈。 卢大奎喝的歪歪扭扭,非拉着陈川要跟他喝一个,说话都大舌头了。 “小陈兄弟,你…你是不知道,自从店…店里生意好,我再没睡过地上,老哥感…谢你。” 接着竖起大拇指,又说:“今天这…这菜做的也好,比国营大饭店还地道。” “卢老板,感谢捧场。” “不客气,咱哥俩碰一个。” 陈川实在推不过去,只好把酒换成凉白开,跟他喝了一个。 倒不是有意忽悠卢大奎,下午还要回去巡山,没法喝酒。 等人都送走后,陈川随便炒两个小菜,他们自己吃。 陈悠跟林诗彤把卫生收拾好,边吃边笑,乐得合不拢嘴。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试营业生意竟然能这么好。 陈悠说:“小川,你不知道,今天来吃饭的一致好评,说你菜做的好吃。” “是嘛。” “可不,好几桌客人说明天还来呢。” “呵呵,那这样说的话,你跟诗彤两位大老板可得给我开工资了啊,不然我得撂挑子了。” “切~你不管姐,媳妇儿也不管了?” 林诗彤一听,闹了个大红脸,偷偷瞥了一眼陈川,扭捏道:“悠悠姐,说啥呢。” 陈川有些尴尬,道:“那什么,吃饭吧,菜都凉了。” “嗯,早就饿了。” 陈悠知道林诗彤脸皮薄,也就没再逗她。 生意兴隆 吃完饭。 陈悠把账算了一下,扣除成本的话,半天赚了六十多块钱。 陈川有些不信,道:“姐,你不会算错了吧,饭馆这么赚钱吗?” “应该不会错,算两遍了,要不诗彤你来再算一遍。” “嗯。” 林诗彤也有些意外。 所有的账目重新算一遍,确实赚了六十多。 “陈川,悠悠姐算没错的话,一共赚了六十三块五。” “嗯,照这么说,一天下来的话能赚一百来块钱,真是不错。” 厂里上班的工资一月也就五六十块钱,干一天比一个月赚的还多。 陈悠跟林诗彤俩乐得合不拢嘴,干劲儿十足,这已经远远超出她们的预期了。 “对了小川,你不是还要巡山吗,赶紧回去吧,正好我跟诗彤去市场把沽清的菜再补一些,不然晚上没得卖了。” “行。” 林诗彤问:“陈川,你晚上过不过来?” “过来,巡完山赶回来应该不迟。” “嗯,辛苦了。” 陈悠挽住林诗彤的手,似笑非笑的盯着她,道:“有什么辛苦的,又没帮别人,是不?” 林诗彤俏脸一红,挠起了陈悠的痒痒肉。 看她们嘻嘻闹闹,陈川在一旁跟着笑出了声。 站了两分钟,便骑车去巡山了。 到了山脚,已经两点了。 时间紧,停好车陈川就往山上去,连枪都没来得及回去取。 刚到半山腰,翠花一行人背着竹筐下山,神色慌张,其中一人鞋都跑掉了一只。 翠花看见陈川,脚步又加快了些。 走近后,用手指了指身后,用力的咽了咽口水,道:“小川,熊…熊瞎子。” “翠花姐,你慢慢说。” 翠花缓了口气,惊恐道:“刚才我们在林子里采蘑菇,突然听见一阵熊吼声,我滴个老天爷,太吓人了。” 话毕。 其它几人过来,七嘴八舌的向他诉说。 陈川被她们吵的脑仁疼,不过大概也听明白了,就是听见熊吼声,但没看见熊。 “翠花姐,大队不是早就跟你们说了吗,采山货别到山腰以上,危险。” 翠花讪讪道:“下面采的人太多了,我们这不是想多挣两个钱的吗。” “跟你们说,今天也就是你们没撞见熊,要是让它看见的话,建民叔的下场你们没忘吧?” 众人一想起李建民当时的模样,不禁打个冷颤。 陈川继续说:“以后没事儿别往上面来,钱是重要,但也得有命花才行,快回吧。” “嗯,小川,你也注意点儿安全。” 翠花不敢耽误,背着竹筐往山下跑。 等她们走远,陈川继续往山头去,准备去去看看。 十几分钟后,到了翠花她们说的林子。 周围静悄悄的,并没有熊吼声。 陈川把杀猪刀抽出来,砍了一根木棒把刀接上。 今天没带枪,也不敢大意。 林子杂草丛生。 短短几天,原本只有几公分高的小草,已经快有膝盖高了。 陈川猫着身子在林子里转悠一圈,确实在地上发现了不少熊粪,不过时间都挺长的了,没发现有熊。 半个小时后。 陈川几乎把附近的林子都跑了一圈,依旧没有发现熊踪迹,不过其中有几棵树留有深浅不一的抓痕,确实是熊抓的。 正当陈川准备离开时,远处的灌木丛忽然晃动了起来,发出“沙沙”声。 察觉到动静,陈川警惕的贴在树后,屏住呼吸。 忽然。 一黑影从草丛里爬出来。 “吼!” 低沉的熊吼声响起,身后的树感觉都跟着晃动起来。 “运气不会这么背吧。” 陈川欲哭无泪,就想先过来摸摸底,没想到撞了个面对面。 熊迈着粗壮的腿,一步步缓缓的向树靠近。 树后的陈川想走已经来不及了,现在跟熊的距离也就十米左右。 随着熊不断地靠近,吓得陈川大气都不敢喘,手中的木棒被紧紧攥着。 陈川偷偷瞄了一眼,熊的体型不是特别大,估计也就两百斤左右。 万幸的是一头黑熊,不是棕熊。 黑熊距离树还有五米左右时,突然停了下来,用鼻子嗅了嗅,像是发觉了什么。 “坏了。” 陈川心里咯噔一下,八成是自己身上的气味儿暴露了。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脑门冒了一层汗。 熊越来越近。 “啪!” 熊到了树下后,一掌拍在了树上,随之枝叶被震的晃动。 正当陈川准备持刀拼命时,黑乎乎熊掌突然伸向地面,把一只布鞋捡了起来。 鞋拿在手上轻轻一扯,便把鞋底子拽了下来。 鞋子放在鼻尖上闻了闻,熏的甩了甩头。 “啪嗒。” 把手中的把鞋子丢了,嫌弃的踢了踢。 黑熊起身用身体蹭了蹭树干,又扭头向灌木丛走去。 等熊走远后,陈川长舒一口气。 刚才要是被熊发现,十有八九凶多吉少。 熊钻进灌木丛,陈川悄悄的退开了。 记下位置后,先是把山巡一遍,没发现异常便匆匆下山。 看了看时间已经四点了,只好骑车去饭馆帮忙。 山头熊瞎子短时间应该不会挪窝,等晚上回来叫上李达跟秦朗上山把它给搂了。 等陈川到饭馆,大厅里已经坐了两桌人。 陈悠看见陈川,道:“小川,可算来了,快去后厨帮诗彤,她一个人搞不定。” “知道了。” 陈川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匆匆忙忙的跑到后厨。 林诗彤一个又是配又是炒,忙得脸红扑扑的满头汗。 看见陈川过来,浅浅一笑。 “陈川,来啦。” “嗯,我来吧。” 陈川把林诗彤手中的铲子接过去,帮忙出菜。 有了陈川的加入,林诗彤轻松多了。 “陈川,怎么这么晚才过来啊?” “在山上发现了一头熊瞎子,耽误了点儿时间。” “熊瞎子?” 林诗彤手中的刀一顿,关切道:“怎么样,你没受伤吧?” “没有,受伤了哪还能过来炒菜。” “也是哦。” 林诗彤都忙糊涂了。 饭馆晚上的食客比中午还要多,不过来得不是那么急,断断续续的。 晚上进店大都是喝闲酒的,所以也都不是特别着急。 一些比较着急的客人,陈悠要么就上壶茶,要么就送些瓜子儿,一时间竟然没有催菜的。 不得不承认,陈悠安抚人确实有自己的一套。 端茶倒水的活看着很轻松,但干的好属实不容易。 陈川做菜还行,让他应付还真应付不来。 夜晚上山 忙到晚上九点,直到最后一桌客人走完,今天的工作圆满完成。 陈川累的两个膀子又酸又疼,平时在家做菜不觉得累,掂一天锅有点吃不消。 不单单是胳膊,腿也是又酸又胀。 从后厨出来,陈悠和林诗彤正在收拾桌子。 “姐、诗彤,我先回去了。” 林诗彤边擦桌子边道:“急什么,等吃完饭再走呗。” “不了,等下回去还得上山,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呢。” “这么晚还上山啊?” “嗯,去看看熊瞎子,晚了别再被别人截胡了。” 陈悠有些不放心,接过话茬道:“小川,晚上还是别去了吧,累一天了,挺危险的。” “就是,别去了吧。” 林诗彤同样满脸担忧,附和道。 陈川把收银台上的头盔拿上,道:“没事儿,没发现就算了,发现不去把它给摸了,晚上觉都睡不踏实。” 俩人拗不过他,不过还是叮嘱要小心。 半个小时不到,陈川就把车骑到家了。 拿上挂在墙上的枪,带上狗先去找李达,随后俩人去找秦朗。 到了秦朗家,屋子里灯亮着,但大门紧闭。 “哥。” 李达站在门口吆喝一声。 “汪!汪汪……” 黑子听见声,扯着嗓子吠叫。 过了两分钟,秦力民披着衣服从屋子里出来,手电筒晃了晃。 “谁啊?” “姑父,是我。” “小川啊。” 秦力民把门拉开,道:“三达,小川,这么晚啥事啊?” “哦,我过来找我哥。” “你哥晚上喝大了,在屋子里呢。” “喝大了啊。” 陈川露出难色的看了一眼李达,总是关键时候掉链子。 秦力民看他欲言又止,道:“小川,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吗?” “哦,也没有,准备叫我哥上山搂个熊瞎子。” “是不是翠花她们遇见的那头?” “对,姑父你咋知道?” 话一出口陈川就后悔了,翠花这个大嘴巴,回来这么长时间,肯定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 果不其然,秦力民就是听翠花说的。 “疤瘌已经上去有一会儿了,现在上去怕是迟了。” “疤瘌也去了?” “嗯,七点多钟吃完晚饭就走了,带了好几条狗呢,好像还有俩人,一共三个人。” “行,姑父,那你回吧。” “嗯。” 秦力民也喝了不少酒,把衣服往肩上顶了顶,转身回屋。 李达和陈川还是有点儿不死心,带着两狗上山。 熊瞎子的位置陈川清楚,距离翠花说的林子还有一段距离,疤瘌不一定就能那么快找到。 想清楚后,二人骑上车就往山脚去,油门拧到底。 十分钟不到,他们就赶到了山脚。 车没停稳,虎子跟灰狼就窜了出去。 二人二狗抄小路,直奔熊瞎子窝奔袭,速度比白天巡山快了一倍不止。 二人一路上来没听枪声,悬的心放下不少。 只要没有枪声,说明疤瘌一行人还没有发现熊瞎子。 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到了半山腰。 “汪汪……” 二人没站稳脚跟,一条黑狗从林子里窜了出来,朝他扑过来。 “汪!” 好狗护主。 虎子率先挡在李达身前,龇牙迎上去。 眨眼间,两狗撕咬在一起。 仅两个回合,虎子就把来势汹汹的黑狗摁在地上摩擦。 灰狼也不是善茬,悄摸的绕到黑狗身后,瞄准肛一口咬下去。 黑狗两腿一夹,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另一边。 疤瘌一行人听见黑狗的叫声,脸上露出兴奋神色。 “开声了,快!跟我去看看。” 四眼跟三胖也精神抖擞,喂了一晚上蚊子,总算是没白受罪。 黑狗被拿下,又有几条狗窜过来。 虎子跟灰狼丝毫不怂,凶狠的冲上去撕咬。 几条狗打的难舍难分时,疤瘌几人跑了过来。 当他们看见躺在地上的黑狗,再看看陈川和李达,脸色变得难看,白高兴一场。 “大黑,回来。” 疤瘌把自己的狗叫回去,虽然狗数量多,但架不住虎子太猛。 见好就收。 陈川也把二狗唤回来。 好汉难敌四手,虽然短时间能压住一头,但时间长容易吃亏。 两方狗老实后,疤瘌明知故问。 “大半夜你们不睡觉,跑山头干什么?” 三胖阴阳怪气道:“对啊,巡长太敬业了吧。” 四眼虽然没说话,但拉着个驴脸,跟谁欠他钱似的。 对于他们的冷嘲热讽,陈川懒得跟他们计较,现在一心想把熊找出来。 “好狗不挡道。” 陈川和李达牵着两狗,就这么径直的从他们面前又过去。 灰狼更是嚣张,走到三胖脚边还不忘撒泡脚。 得亏三胖躲得快,不然尿他一脚。 刚想发火,灰狼凶巴巴瞪着他,龇牙咧嘴。 话到嘴边三胖又憋了回去,跟人能讲道理,跟狗可没道理讲。 眼瞅着他俩大摇大摆的走了,三胖气的脸都绿了。 “大哥,陈川也太嚣张了吧?还有那狗,竟然敢瞪我。” 疤瘌横铁不成钢,道:“闭嘴吧,刚才怎么不见你吱声?” 三胖缩了缩脖子,不敢言语。 四眼看着陈川的背影,道:“大哥,既然陈川闻着味儿了,看来今晚有点棘手啊。” “可不嘛,这小子鼻子比狗还灵,闻着味儿就上。” 疤瘌有些懊恼,之所以丢下碗筷就匆匆上山,就是想快陈川一步,没想到还是让他赶上了。 殊不知,他们没来前,陈川就已经来过了。 三胖犹豫后,道:“大哥,咱要不要跟着他们,灰狼可是最好的头狗,比咱这几条辟邪狗强多了。” “让你辟邪!辟邪!辟邪!” 疤瘌抬起手,朝着三胖的脑袋疯狂输出。 这几条黑狗是疤瘌的耻辱,因为这事儿,可没少被同行嘲笑。 三胖捂着脑袋,小声嘀咕道:“自己做了,还不让人说。” 疤瘌瞪着眼珠子,黑着一张脸,道:“你嘟囔什么呢?” 三胖咧咧嘴,陪着笑脸:“大哥,我说你打的好。” “看你小子就欠收拾。” “话说,咱现在到底是跟还是不跟,再晚的话可就跟不上了。” “跟什么跟,跑山有跑山的规矩。” 疤瘌虽然平时不着调,但提起跑山,他不会越红线,算是一个合格的跑山人。 既然老大都发话了,四眼跟三胖也不好再说什么。 与此同时。 陈川和李达带着两狗来到白天发现熊瞎子的林子,警惕的向灌木丛靠近。 索命黑熊 陈川和李达二人把子弹上膛,给狗套上了圈,靠近灌木丛,匍匐着前进。 这个点,熊瞎子应该睡下了。 要是趁它睡觉时一枪干掉,能省下不事儿。 五十米、四十米……二十米。 李达距离灌木丛十五米时停了下来,再往前走万一惊动了黑熊,想跑都来不及。 找好合适的角度,把头灯打开。 明晃晃的光束照射进灌木丛。 “小川,不对啊,没有熊啊。” “熊呢?” 灌木丛空荡荡的,根本没有黑熊。 陈川起身端着枪靠过去,等走近后一看傻眼了,灌木丛除了飘着一层兔毛外,什么也没有。 这才过去几个时辰,怎么会没有呢? 越想越不对。 虽然没发现黑熊,但陈川也没敢大意,关上灯在附近搜寻。 以熊的习性,一般只要有足够多的吃的,应该不会随意挪窝。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疤瘌一行人在林子里转悠,三胖肚子“咕噜噜”响个不停,不得不捂着肚子。 “老大、四眼,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拉泡屎。” “噗~” 话没说完,一个屁崩了出来。 疤瘌嫌弃的往后退了退,道:“卧槽!你小子吃多少黄豆,熏死了。” “不行了,等着啊。” “跑远点儿。” 三胖一溜烟钻进林子,裤子扒下来的瞬间。 “扑哧!” 随着一股连汤带水的东西窜出来,三胖脸上露出了享受的神色。 “嗯,舒服。” 正当满脸享受时,突然觉得觉得有东西挠屁股。 三胖以为是杂草,也就没在意。 可越挠越觉得不对劲儿,力道有点大,还有股毛茸茸的感觉。 “不会是老鼠吧?” 三胖有些不放心的扭头撇了撇。 一回头,看见一双黑乎乎的手,再往上看,一双黑乎乎的眼睛盯着他。 三胖吞咽了一口口水,屁股不自主的夹紧了些。 “啪!” 黑熊一只掌拍在了他的屁股上。 三胖疼得一激灵,可他不敢喊,嘴巴张了张,想喊也喊不出声。 黑熊手掌一缩,锋利的指甲划在他的屁股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啊~” 三胖再也忍不住了,连滚带爬的跑出草丛,裤子都没来得及提。 “救…救命啊。” “吼~” 黑熊甩了甩头,迈步朝他追过去。 三胖慌不择路,边跑边喊。 可没跑出多远,黑熊就追上了他,厚实的熊掌拍在了他的屁股上。 “哎呦!” 疼得三胖撕心裂肺,整个屁股都被抓烂了,鲜血顺着腿流了下来。 这造型,有点儿像难产大出血似的。 无论他怎么跑,黑熊始终紧跟在他身后,像是有意逗他一般,只抓他屁股。 “熊大哥,求你别抓了。” “熊爹,我错了,不该在你头上拉屎。” “呜呜~老大救救我。” 正当三胖哭爹喊娘时,几条黑狗赶了过来。 “汪!汪汪……” 黑狗看见熊瞎子停下吠叫,尾巴紧紧的夹着,不敢上前。 “吼~” 黑熊不耐烦的朝它们吼叫,把三胖抓了起来。 “玛德!还愣着干什么?” “好狗,咬它!” 三胖强忍着疼痛,对狗下达指令。 几条黑狗面面相觑,围着它转圈,显然有些忌惮黑熊。 这时。 疤瘌跟四眼赶了过来。 当看见三胖被黑熊抓住,俩人都慌了神。 “三胖。” 疤瘌喊一声,抬起手中的枪就朝它的头瞄准。 但,黑熊像是成精了似的,利用三胖的身体做遮挡,快步朝他冲过来。 “不好,快退!” 疤瘌眼瞅着情况不对,扭头就跑。 四眼跟他兵分两路,想把黑熊的注意力转移开。 黑熊追了疤瘌两步,又盘起手中的三胖。 三胖不知是疼的还是吓得,眼皮子一翻晕死过去。 见他不动了,黑熊渐渐的对他失去了兴趣,像丢垃圾一般丢在草丛里。 就在黑熊把三胖丢下的瞬间,几条黑狗朝它撕咬。 其中一条黑狗咬住它的大腿,剩下的也都围上去,咬住它身体不同部位。 这些黑狗虽然体型不大,但下口却是出奇的狠。 黑熊被这些黑狗缠的渐渐失去了耐心,一屁股朝着其中一条黑狗坐下去。 黑狗察觉到不对劲儿,就在屁股落下的瞬间,它及时的逃开了。 虽然体型不大,但胜在灵活。 疤瘌此时也找准时机,抬起手中的枪朝着它的脑袋打。 “砰”的一枪。 黑熊的耳朵被打穿了,子弹击中了它身后的大树。 “吼!” 黑熊吃疼的发出刺耳的哀嚎声,听上去有些悲凉。 迟疑两秒,黑熊不仅不退,迈着步子快速朝他冲过来,眼神凶狠。 转眼距离他不足五米远。 来不及多想,疤瘌抬起脚就往身后的树后躲去。 “啪!” 黑熊一把拍在了树干上,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抓痕。 疤瘌慌了神,对黑熊有阴影了。 “砰!” 与此同时,一旁的四眼端起枪朝它打。 子弹刚巧不巧贴着疤瘌的脑袋飞过去,他的头发从发缝中间被一分为二。 疤瘌吓得两腿一软。 “卧槽你姥姥!你往哪打呢?” 四眼也吓得够呛,本来它是瞄准黑熊的,哪知疤瘌突然跑出来。 黑熊听见枪声放弃继续追逐疤瘌,扭头朝四眼冲过去。 眨眼间,便到了四眼面前。 四眼吓得直哆嗦,手还在往枪膛里塞子弹。 熊狠话不多。 黑熊一掌将他手中的枪拍掉,顺势一拉把他搂在怀中。 从远处看,一人一熊像是多年不见的拜把子兄弟,你侬我侬。 一股热流从四眼的裤裆出流出,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他没有三胖幸运,暴怒的黑熊张嘴朝他的脖子撕咬。 “汪汪!” 几条狗再次欺身而上。 眼瞅着黑熊就要咬在脖子上,四眼不知哪来的勇气,抬手一挡。 “咔擦。” 锋利的熊牙咬在他的胳膊上,骨头被咬断了。 “啊!” 四眼疼得翻白眼,一只手摸向腰间,抽出杀猪刀朝它捅过去。 黑熊猝不及防,一只眼睛被刀插中。 “吼!” 黑熊丢下他,一把将眼中的刀扯下来。 刀抽出来的瞬间,带出一股热流,红的白的都有。 捡漏 疤瘌想要开枪,可看见黑熊龇着獠牙,满脸血,被它凶神恶煞的模样吓住了。 不光是他,四眼也被吓得脸色苍白,就连嘴唇都变成了紫黑色。 黑熊瞎了一只眼,战斗力不仅没有减弱,反而强上几分。 抓起其中一条黑狗,张开嘴用力一扯,狗腿竟然硬生生的被它拽了下来。 “汪!呜~” 狗发出虚弱的哀嚎声。 黑熊没有丝毫的怜悯,三两下便把它撕碎了。 剩下的狗哪见过这场面,吓得夹起尾巴就想逃窜。 请神容易送神难。 黑瞎子伤了眼,又见了血,今天算是不死不休了。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几条狗全部被撕碎了。 疤瘌和四眼趁着空隙,撒丫子就跑。 草丛里的三胖还在人事不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黑熊把狗收拾了,扭头找疤瘌等人。 另一边。 陈川和李达其实早就听见了熊吼声,但行有行规,既然时运不济,也不能怪谁。 正当二人背着枪准备下山时,忽然看见两人影从林子里跌跌撞撞跑出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特别是疤瘌一分为二的发型,怎么看怎么滑稽。 四眼捂着断掉的胳膊,身上的衣服都被鲜血染红了,瘆人的慌。 疤瘌看见他们一愣,接着惊恐道:“快跑!熊要吃人了。” 四眼则低头不吭声,朝山下跑去。 李达看他伤的不轻,本想着帮他包扎一伤口,但奈何跑得太快,根本不给他机会。 疤瘌提醒一句,头也不回的朝山下跑去,连续两次被黑熊折腾,估计以后不敢再打了。 一语成谶,此后的日子里,不管是疤瘌,还是四眼和三胖,只要提起黑熊,总是刻意回避,一辈子带着挥之不去的阴影。 其他俩人还好,特别是三胖,听说后来再也没晚上上过厕所,拉不出来。 扯远了,言归正传。 俩人一溜烟没影了。 陈川知道疤瘌的本事,既然黑熊能把他们伤成这样,说明不简单。 “汪!汪汪…” 灰狼头朝林子里开声,用力的想要挣脱绳索。 “别动!” 陈川训斥一句,把手中的绳索抖了抖。 灰狼不甘心的走了回来,眼睛放光的盯着林子。 虎子也蠢蠢欲动,但被李达的眼神唬的不敢动。 之所以不放它们出去,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是黑熊见了血,会更加凶残,狗根本不是对手。 刚把狗安抚好,忽然听见林子里传来异响。 “灰狼,虎子,过来。” 陈川和李达二人一抖绳头,将它们拉到草丛猫起来。 前脚刚躲好,黑熊寻着味儿从林子里跑出来,四处寻找。 看着黑熊满脸都是血,李达一激灵,这模样要是小孩见了保准得吓哭。 黑熊一边走,一边用鼻子嗅。 二人把手中的枪端上,虚着眼瞄准。 距离十米左右,陈川果断扣动扳机。 “砰!” 子弹从枪管里飞射出去,没等黑熊反应过来,尖锐的弹尖在它的脑袋上洞穿了一眼。 小眼进,大眼出。 黑熊中弹后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声。 刚想动步子,可身体不听使唤,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二人并没有着急出去,静等了几分钟。 黑熊没动静,他们这才从草丛里走出来。 两狗憋了半天,冲出来就朝着黑熊撕咬。 陈川也没阻止,大老远跑过来,不让它们磨磨牙容易打击积极性。 熊皮厚实,也不怕咬。 为了以防万一,李达持枪上前但并没有靠近,万一反扑也好及时补枪。 两狗咬住它的头,用力的拖拽。 李达用脚踢踢,发现熊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呼~” 长舒一口气,今晚可谓是一波三折。 放下枪,把腰间的杀猪刀抽出来,准备把熊胆取出来。 刀尖沿着腹部划了一道口子,把熊胆掏了出来。 熊胆不是特别大,也就手掌大小。 毕竟熊不大,能有这么大熊胆很不错了。 把熊胆用绳子系好,等下回去用水烫出来,这一趟也算没白来。 刚把熊胆装好,林子里的草丛里传出异响。 二人一惊,连忙把枪端上。 当陈川看向林子时,隐约看见一抹白。 不对,准确的说是白里带红,黑夜中显得特别妖艳。 陈川眼珠流转,印象中没见过这种兽。 “谁!” 二狗察觉到异常,齐驱并驾的窜过去。 “我…” 虚弱的声音传来。 “三胖?” 陈川听出是他的声音,招呼狗子们回来。 走近后,三胖下半身都是血,裤子被撕成了布条状,一根根的挂在腚上。 三胖弓着身,脸色苍白。 “陈川,我大哥跟四眼呢?” 陈川本不想搭理他,但看他都变成这般模样了,也就没跟他计较。 “他们俩跑了。” “跑了?”三胖声音提高了几分。 转念一想也没觉得太过惊讶,死道友不死贫道。 “对了,黑熊呢?” 陈川努努嘴:“在那边呢,已经被我们打死了。” “扑通!” 三胖双膝下跪,诚恳道:“陈川,以前是我有眼无珠,今天你救我一命,以后有事你尽管吱声。” “起来吧,地上挺凉的。” 陈川把他扶了起来,对于这种记吃不记打的人,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看他半死不活的模样,李达还是给他检查了一下伤口。 这片山头毕竟是他们地盘,万一真要是闹出人命,好说不好听。 从上到下检查一遍,致命伤没有,大都是一些皮外伤。 这种伤也没法包扎,李达和陈川把熊藏进草丛盖好,先把三胖背下山。 三胖没想到自己浑身血,他们竟然不计前嫌愿意背他,感动的眼泪哗啦。 “李达,我不会说什么漂亮话,以后你就看我表现就行了。” “少说两句吧,省点力气。” “咳咳……” 三胖剧烈咳嗽一阵,扯动伤口时疼得又他晕死过去。 “真是活受罪。” 把三胖背到山脚下,一阵人拿着手电迎了过来。 “快!人在那了!” 李国强带头喊了一嗓子,众人纷纷跑过去。 原来疤瘌一回村就通知了李国强,得知山上还有人生死未卜,带着人过来寻。 成名天下知 众人跑到陈川和李达面前。 李国强看他俩浑身血,关切道:“小川,三儿,哪里受伤了?有没有事儿?” “先把人接过去。” 三胖虽然不算太重,可架不住路远,山间小路又不好走,一路上二人压的腰都快断了。 众人把三胖抬下来。 陈川捶了捶老腰,道:“国强叔,我没事儿,不过得赶紧把他送去卫生所,虽然没有致命伤,但失血过多的话容易造成休克。” “嗯,救护车再有两分钟就应该到了。” 疤瘌回村时,他就联系了车。 李国强不放心又上下左右把陈川和李达打量一遍,虽然衣服上的血不少,但是要么是熊的,要么是三胖的,还真没有一滴是他们本人的。 “你小子。” 李建民照着李达胸前捶了一拳,笑着道:“大半夜的,吓死人了。” “爸,事先声明,可不是我和小川把你们折腾起来的哈。” 李国强笑骂道:“都不是省油的灯,迟早被你们这帮小子气出心脏病。” 今晚真是把他吓得不轻,要是闹出几条人命,那他这个村长也就干到头了。 不一会儿。 “嘀~呜,嘀~呜,嘀~呜。” 救护车闪着红蓝光,行驶到山脚。 车上下来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用担架把三胖抬上车。 由于受伤的位置比较特殊,只能趴在担架上。 车又进村把四眼拉上。 刚才由于情况紧急,李国强不得不叫陈洪成帮他先止血。 血是止住了,不过他的这只胳膊算是彻底废了。 熊的咬合力真是恐怖,仅一口就把骨头咬碎了,造成粉碎性骨折,接都接不上。 事情结束。 陈川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把熊胆烫好系在房梁上,洗洗便上床睡了。 今晚陈悠没回来,估计跟林诗彤在店里凑合了。 店刚开业,活也比较多。 得亏陈悠不知道,不然又得拉着他唠叨个没完没了。 经过这茬事儿,村子里采山货的妇孺们老实多了,再不敢去半山腰以上了。 第二天。 陈川早早的就起来,下了碗面,准备去山上把熊拉下来。 秦朗一早起来听说疤瘌的事儿,忙不迭就过来找陈川。 刚好李达也来了。 “小川,达子,昨晚听说疤瘌兄弟仨差点折在山上,你们没事儿吧?” “没事儿,能有什么事啊。” “不愧是你俩,山上大小兽见着都躲,堪称现实版孙猴子。” “会不会说话?跟我去山上把熊拉下来。” “我还没吃饭呢,昨晚被老爷子干趴下了,吃了一整晚的菜全糟蹋了。” “回来再吃吧,等下还得去镇上饭馆帮忙,时间紧任务重。” “饭馆帮忙?”秦朗没听懂。 李达把陈悠开饭馆的事儿跟他提了一嘴,因为先前怕村里有些人传闲言碎语,所以就瞒着没说。 “什么!悠悠跟诗彤开饭馆当老板了?” 秦朗睁大了眼,满脸不可置信。 “嚷嚷什么?” 李达瞪了他一眼,道:“饭馆昨天才试营业,告诉你啊,别到处咋咋呼呼的瞎说。” “放心,我嘴严实着呢。” 板车拉上,俩三奔山头去。 再次到这片林子,地上横七竖八的丢的狗腿狗身子,场面极其血腥。 秦朗看见后,胃里一阵翻滚。 “呕~” 本来胃就不舒服,血腥味钻进鼻子里又忍不住吐了起来。 说实话,一般人真见不得这场面。 李达叹了口气。 陈川和李达强忍着反胃,把地上的狗子们尸体捡起来,挖个坑给埋了。 森林法则就是弱肉强食,跟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一个道理。 秦朗干呕一阵后,也帮忙一块儿弄。 “五条狗一条没活,昨晚战斗的可够激烈的啊。” “可不吗,五条狗三个人都没干过黑熊。” “唉,要是我在的话,怎么着也不能让这些狗惨死,真是可惜了。” “确实,狗跟了疤瘌也是够倒霉的。” 陈川不喜欢背后议论人,但这次疤瘌拿狗做垫背的,真是够缺德的。 三人把狗掩埋,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按理说这么大的血腥味儿,应该有其它兽过来的。 可能是忌惮熊,没敢过来。 把熊抬上车,草丛里放了一晚上肉都硬了。 温度高,不及时处理回来再臭了。 李达用绳子在熊身上揽了几道,捆绑好后拉车下山。 太阳刚露脸,他们把熊运回了村子。 经过昨晚一事儿,村子里的人看见熊都有些胆战心惊。 他们看陈川的眼神也不同了,不再认为他是运气好,有敬畏。 特别是半大熊孩子,简直就把陈川当作神一般的存在,崇拜的眼里冒着小星星。 所有人都夸赞陈川时,陈洪成却泼冷水。 “小川,知不知道为什么骄兵必败?” 陈川一笑,道:“大伯,你的意思我都懂,安全第一,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听他这么说,陈洪成才赞赏的点点头。 “嗯,这我就放心了。” 昨夜的事儿,确实把陈洪成吓得够呛。 熊拉到家,陈川把秦力民请过来帮忙,他是村里公认的第一把刀。 四个人忙到上午十点,熊皮剥下来了。 李达拿了两个熊掌,道:“力民叔,一共四个熊掌,咱四个人一人一个,分着吃。” 秦力民摆摆手:“不要,回头割二斤熊肉就行,这玩意儿挺贵的,拿去卖了。” “不卖,这东西大补,平时也不常见,留着自家吃。”陈川补充一句。 “你小子,那行。” 秦力民也没客气,两家关系处的到位了,太客气反而显得生分。 快到饭点了。 陈川割了二十斤熊肉,把两个熊掌带上便赶去镇上。 剩下的活不多了,交给李达。 秦朗得知淑慧开饭馆,也厚着脸皮要跟过去看看,蹭顿饭。 二人到了饭馆,秦朗迫不及待的拎着熊掌进了屋。 “悠悠、诗彤,看我给你们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秦朗借花谢佛,拎着熊掌邀功。 陈川也没戳穿,把熊肉进后厨。 谁承想,两句话没说,秦朗就把山上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不仅如此,有的地方还夸大其词了。 陈悠听完脸色都变了。 林诗彤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哪是跑山,分明就是送命。 结果就是,陈川被两个女人一左一右夹击絮叨一上午,秦朗乐得合不拢嘴。 撒尿熊肉丸 饭馆生意一天比一天好,仅上午半天营业额就比昨天高了二十块钱。 吃完午饭。 赵美娜帮忙买的电冰箱到了,陈川帮忙检查了一下,成色各方面都挺好的,制冷效果也不错。 国营用的东西,质量没话说。 冰箱插上电,林诗彤把没用完的菜品放进去。 上午生意虽然不错,但陈川带过来的熊肉却是一点儿没卖。 林诗彤眉头微蹙:“陈川,熊肉怎么办?太多占地方。” “我想想办法吧。” “要不把烤炉弄过来,摆在店门口卖肉串,应该挺好卖的。” “那玩意儿烟熏火燎的,再说现在你跟姐要忙饭馆,我也腾不开手啊。” “也是,那怎么办?这么好的熊肉。” “嗯,我做点丸子试试吧,晚上主推一下。” “熊肉丸子能好吃吗?” “不是普通的肉丸子,是撒尿熊肉丸子。” “噗!” 林诗彤没忍住,掩嘴轻笑。 “陈川,你刚才说它叫什么名字?” “撒尿熊肉丸子啊。” “这什么污七八糟的名字。” “你别管了,帮我一块儿剁肉。” 说干就干,陈川抄起刀先把大块的熊肉切成小块。 林诗彤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在一旁帮忙。 所有的肉都分解好,陈川找来两根木棒捶打。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木棒落砧板上,始终节奏如一,像马儿在草原上奔跑一般,很悦耳。 林诗彤好奇的问:“陈川,你这什么剁法,声音挺好听的。” “这叫马蹄刀法,只不过把刀换成了木棒而已。” “怪不得呢。” “你要不要试试?” 长时间输出,陈川手腕也有些酸胀。 “我试试吧。” 林诗彤觉得挺好玩的,至少比她胡乱剁要有意思。 接过木棒,模仿陈川刚才的手法试着捶打。 “哒~哒哒,哒哒~” 速度慢一些还行,只要一快就乱了。 陈川笑着调侃道:“诗彤,你这匹马儿跑的不行,怎么老是绊脚啊。” 林诗彤噘着嘴:“我哪知道。” “你听我的,按照二二一的节奏来试试,就是右手敲两下,左手敲一下。” “喔。” 林诗彤一边挥棒,一边在嘴里默念。 虽然还有些不太熟练,但显然比刚开始好很多。 林诗彤的协调性不错,基本功也扎实,简单的适应一下就会了。 二十斤熊肉,俩人轮流捶打了一个小时,把肉全部剁成肉茸。 “陈川,既然最后都是让它变成肉沫,为什么不直接用刀剁,省时又省力。” “用刀剁出来的肉口感不行,丸子好不好吃,这一步很关键。” 陈川把捶打好的肉茸装进盆里,丸子第一步算是完成了。 陈悠算好账,喊道:“诗彤,跟我去市场一趟,把沽清的菜补一下。” “来了。” 林诗彤应了一声,解下身上的围裙。 “陈川,那我先去买菜,你等我回来跟你一起做。” “不用,你忙你的。” 陈川把肉茸调好味儿,摔打上劲儿后,放一旁备用。 撒尿牛丸里面的馅儿得用虾滑,不过现在时间太赶了,干脆用炒好的肉沫代替,味道应该也不错。 冰箱里正好有冻好的肉。 陈川用手挤了一坨肉茸,在里面塞了些冻好的肉沫,再把它搓成小圆球。 其实做撒尿熊丸跟做黑芝麻汤圆差不多,只不过把原材料换了而已。 两个小时左右,二十斤的熊肉被他全部做成了肉丸子。 做好的肉丸颜色挺好看的,灰褐色,乍一看跟牛肉颜色差不多。 陈川挑了一个煮好的肉丸丢到桌面上,丸子像乒乓球似的,上下弹跳。 “嗯,弹性还可以。” 这种用手工捶打出来的肉丸确实不一样,表面光滑泛着光,看着就比较有食欲。 轻咬一口,一股汤汁喷射出来。 陈川咀嚼片刻,让他意外的是,熊肉竟然比牛肉还要好吃。 特别是里面的馅料油水足,一口下去油滋滋的,特别过瘾。 陈悠和林诗彤买菜回来,一进屋就闻见肉香味儿。 “小川又在捣鼓什么呢,好香啊。” “应该是熊肉丸子,看看去。” 俩人迫不及待的进了后厨,把菜放下。 陈悠看见盆里的肉丸子,凑过去弯腰闻了闻。 “嗯,就是这个味儿。” 陈川拿了两双干净的筷子,分别递给她们。 “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嗯。” 就算他不说,二人也忍不住了。 陈悠夹起一个,轻咬一口。 “扑哧~” 一股热流从她的嘴角喷射出来,烫的她直跳脚。 “呀!好多汁水。” 林诗彤也好不到哪里去,溅的满嘴油花,红唇油亮油亮的,分外诱人。 俩人同时掏出手绢,擦干净嘴角的油花,幽怨的看向陈川。 “小川,你做的这是啥丸子,咋还会喷水呢?” “知道有水不说,烦人。” 陈川直呼冤枉。 “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这叫撒尿熊肉丸子。” 俩人一寻思,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不过随后二人脸“蹭”的红了,跟一个壮小伙讨论这种私密性话题有些不太合适。 陈悠又把剩下的丸子放嘴里尝了尝。 “嗯,我还是头一回吃这种丸子,滑滑的,但很有嚼劲。” “对,而且一点儿都不腥,肉比刀剁出来的还要细腻,好吃。” 俩人一连吃了七八个,才犹意未尽的停下。 说实话,陈川也没想到熊肉做出来的效果这么好。 陈悠放下筷子,道:“小川,你把成本核算一下,等下好定价,晚上售卖。” “嗯。” 这种属于功夫菜,虽然原材料不值什么钱,但技术和时间值钱。 大概算了一下,一斤熊肉平均算能做二十五个丸子,一份一斤,成本二块五左右。 陈川把熊肉丸子定价为六块钱一份,因为量比较大,也算实惠。 傍晚时分。 店里陆陆续续开始上人了,陈悠主推撒尿熊肉丸子。 因为名字比较有特色,而且很新奇,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尝尝,当然也有嫌贵的。 客人吃上嘴,赞不绝口。 “老板娘,你家这丸子用什么做的,好吃。” “啧啧!这丸子做的真地道,鲜的很。” “绝了!名副其实的撒尿丸子。” 盖房 起初有些嫌贵的人,结果吃完又要第二份。 随着食客越来越多,熊肉丸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两个小时不到,二十份肉丸子只剩下最后一份。 这一份还是陈川提前留下来的,准备带回去给大伯和姑姑尝尝。 一些客人吃完还要打包带走,奈何沽清了。 陈川也没想到肉丸子这么受欢迎,一举成为店里的招牌菜。 晚上九点。 卫生收拾好,陈川随便炒了两个菜。 饭桌上,陈悠把卖熊肉丸子的一百一十四块钱拿给陈川。 “小川,我跟诗彤商量好了,这是卖丸子的钱,你拿着。” 陈川并没有接钱:“姐,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林诗彤帮腔道:“陈川,肉本来就是你自己的,现在卖了钱你拿回去,不是很正常吗?” “我拿个本钱就行了,放在你们店里售卖的,产出的利润我拿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那么忙还起早睡晚的帮我们掌勺,这样说的话,我们还得给你开工资呢。” “开什么工资,又不是外人。” 陈悠把钱塞进陈川口袋里,道:“知道不是外人还分那么清干什么,我跟诗彤一致决定,以后只要你跑山抓到东西,肉都拿过来,卖的钱你自己留着。” “这不合适吧?” “合适。” 俩人异口同声道。 “行行行。” 陈川也没矫情,自己最近确实需要钱。 李鹏家的瓦房主体墙都砌的差不多了,他到现在还没动静。 嘴上说不急,心里还是挺着急的。 店打烊,陈川把林诗彤先送回去,陈悠则是自己骑着本田大鲨回家。 陈悠一晚没回去,有些不放心。 等陈川到家,大伯一家睡下了。 把肉丸子留一半给他们,这玩意儿没骨头,就算牙口不好也能咬得动。 陈悠把一些脏衣服洗洗。 “姐,明天再洗吧,天不早了,明早还要起早买菜呢。” “明早补的菜不是特别多,诗彤一个人就行了。” “那也早点睡,累一天了。” “没事儿,你洗洗睡吧,我把这些洗完就睡。” “行吧。” 洗衣服陈川也不在行,帮不上忙。 第二天。 陈悠早早的起来把早饭做好,又把家里从里到外收拾一遍。 “悠悠在家吗?”翠花迈着步子进门。 “在呢。” 陈悠拿着扫帚从屋子里出来。 “翠花姐,起的挺早啊。” “悠悠,我听三达说你在镇上弄了个大饭馆,真的假的啊?” “哦,也不算大,就是一个小吃部。” “是真的啊,我还以为三达胡诌的呢,这段日子我看你神神秘秘的,敢情这是闷声发大财啦。” “发什么财,就是找点事情做做,快进屋。” “不了,我就是过来恭喜恭喜你,赶明去你店里吃饭。” “行,随时欢迎。” 翠花前脚刚走,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人,都是过来道贺的。 陈川被院子里唧唧哇哇声音吵醒。 穿好衣服起床。 陈悠在院子里跟人家闲扯,看到他,招呼道:“小川,洗脸吃饭了,饭都快凉了。” 陈川抄了把水洗脸,让自己清醒清醒。 人走后。 陈悠道:“小川,村里不少人过来给咱送钱道贺,你说我们要不要请他们吃个饭?” “钱收了?” “没有,不过既然知道了,咱总不能装作不知道吧。” “又不是咱家一股子,不是还有诗彤呢吗,请吃饭就算了,不过要是村里人去店里吃饭,可以给他们优惠点儿。” “那也行。” 匆匆吃完早饭,陈川又把剩下的熊肉全部带去镇上。 家里没有冰箱,放时间长容易变质。 往后的两天,陈川几乎整天都在饭馆里。 撒尿熊肉丸子异常火爆,不少县里的人专门赶过来,就是为了能吃上一口丸子。 知名度打开后,饭馆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林诗彤也出师了,就算没有陈川也能应付得过来。 用了仅一个月,陈川拿出的本钱不仅回来了,还富余了不少。 饭馆的钱,加上他跑山挣的,翻盖新房的钱差不多够了。 这里也有李达的钱。得知陈川盖房的事,李达把手里的钱都给了陈川,一共是二千块钱。 剩下的让陈川先帮忙垫上。 六间房的钱够了,陈川准备找人手。 不管是瓦工还是木工,缺一不可。 盖房子也是有讲究的,里面的弯弯绕可不少,找对了人能省不少钱。 特别是木工,最容易给人使绊子。 招待不好要么磨洋工,要么在材料上浪费,总之一句话,活干的好坏取决于主家的态度。 这天。 李达和陈川买了两条红塔山塞给李建民。 “建民叔,我准备翻盖新房,请你带人过去弄。” “行,你们请我肯定去,不过这些烟你拿回去,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 李建民正准备把烟还给他,不过被陈川阻止了。 “建民叔,这两条烟你自己留一条,剩下的给建筑队的人发一发。” “那行,这两条烟我拿着了,不过你放心,房子盖好叔绝对给你们把这烟钱省下来。” “交给你,我们放心。” 李建民也是实在人,干事情不拖沓,只问了一嘴盖什么材质的房子。 得知他们要盖六间大瓦房,有些吃惊。 “你俩小子现在可算得上村里的首富了,新房盖好,就能娶新媳妇儿进门了。” “建民叔,扯远了。” 翻盖房子无非就是想改善一下居住环境,真没想那么多。 李建民要回家把需要的砖,水泥还有沙子都核算一遍。 这些他们不太懂,交给李建民一手弄。 回到家。 陈川把屋子里的东西往大伯家搬,房子也不是一两天就能盖好的。 所有的东西搬空后,李建民带人拆房子。 土胚房好拆,把屋顶上的一层茅草掀掉后,就只剩下一个四大框。 术业有专攻。 短短半天时间,他们就把房子拆的差不多了。 房子拆了,陈川睡觉成了问题。 陈悠也可以住店里,剩下陈川没地方住,想去山上凑合些日子。 最后,李达叫他去家里凑合凑合。 接下来的日子,陈川基本上就是三点一线,家,饭馆,李达家。 李建民为了让他们快点住上新房子,带着一帮子人加班加点干。 瓦房不比楼房,只要把地基打好,不到一个月就能盖好。 上梁 一个月后。 六间大瓦房平地而起,红色的砖分外显眼。 李建民带人把几根刷好油漆的房梁棒,用绳子系上去,按照长短不一摆放好,用水泥浆固定。 房梁棒固定好,意味着房子成了一大半。 最后只用铺上毛毡,盖上瓦片就行。 李建民坐在房梁棒上,道:“达子,小川可以把东西准备准备了,明天早上梁。” “好嘞,我这就去镇上。”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等到上梁了。 陈川和李达骑车到镇上的饭馆,饭馆还没上人。 陈悠在收银台,看见李达和陈川,道:“急匆匆的有事儿啊?” “悠悠,明早上梁,过来置办些东西。” “哦,忘跟你们说了,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陈悠从收银台下提了个竹篮子上来,里面装了满满登登一篮子馒头。 馒头上都点了红点点。 “这些馒头等下提回去,昨天夜里跟诗彤俩一块儿蒸的,应该是够了。” 李达摸起一个馒头尝了尝,豆沙馅儿的。 “姐,光有馒头还不行吧,苹果橘子,糖果,还有硬币。” “嗯,硬币我这里都换好了,水果让刘姐给我留好了,你去拿就行。” “行,那我现在过去。” 陈川把水果拿过来,所有的东西都算是备齐了。 晚上饭馆的人不是特别多,八点就打烊了。 吃完饭,林诗彤道:“陈川,今晚你就别回去了,姐去我家,明早我们一块儿带东西回去上梁,你看行不行?” “对啊,你俩大晚上别来回跑了。” 李达点了点头。 “行吧。” 陈川也懒得动了,上梁是大事儿,万一耽误了时辰不吉利。 一夜无话。 第二天凌晨四点,陈悠骑着摩托车带林诗彤到店里。 李达和陈川一晚上几乎没合眼,不知是换地方的原因,还是太兴奋的缘故。 四人把东西都带上,一块儿回村。 到家才五点半,距离六点上梁还有半小时。 这边刚把东西搬下来,李建民带人过来了。 “三达,小川,东西都置办齐了吗?” “嗯,你瞅瞅。” 陈悠会来事儿,先是给建筑队的人一人发了把糖果,又往他们口袋里塞了苹果。 “够了够了。” “妹子,太客气了。” 一帮大老爷们儿都被整的不好意思了。 李建民等人踩着跳板上了房,同时把馒头还有水果都倒在斗(一种农用纳粮工具)里,用绳子系上去。 “三达,小川,你要不要上来一块儿撒?” 二人摆摆手:“不上了,恐高。” 跳板这玩意儿虽然安全性比较高,但踩在上面始终没有安感。 五点五十分,村里的男女老少陆陆续续过来了,纷纷道喜祝贺。 “小川,三达,恭喜啊!喜提新房。” “婶子,谢谢。” “悠悠,苦日子算是熬到头喽,瞧瞧这六间大瓦房多气派,三达和小川真有出息。” “可不是嘛。” “小川,住上新房子了,赶明儿我把表姐家的丫头介绍给你认识认识,人长的可水灵了。” “谢谢婶子,暂时不想那些。” 一旁的林诗彤见陈川果断拒绝认识别的女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六点整。 李建民点了根烟,把挂在房梁上的炮仗点着。 “啪啪啪啪!” 随着震耳欲聋的炮仗声响起,屋前的男女老少纷纷把手高高举起。 “建民,还磨叽什么,赶紧撒东西啊。” “建民,先扔两把糖下来。” “建民,这边这边。” 李建民看下面吵吵嚷嚷,从斗里抓起几个馒头,大声念起了祝贺词。 “撒了团子撒喜糖、挂红挂绿,鲁班许我上正梁。” 话音一落,手中的馒头向下抛去。 屋前的男女老少纷纷开抢,场面一度失控。 李建民又抓起一把糖果,大声道:“亲朋赶来齐庆贺,摇头摆尾真威风、登云梯。” “脚踏云梯步步高,财源福气满家降,八路神仙一齐到,我向西面采蟠桃、登基。” 祝贺词念完,干脆一双手往下抛。 屋前热闹不已,大人抢不过小孩。 林诗彤站在一旁,也捡了几颗糖果,还有两分钱。 上梁就是图个热闹,东西抢多抢少是其次。 斗里的东西抛完,上梁仪式就算圆满完成了。 众人满载而归,脸上都挂着笑。 上梁结束了,李建民又带着工人热火朝天干起了活。 剩下扫尾工作最多两天就能全部完成,把院子里地面做完硬化,基本就没啥活了。 李建民虽然尽全力给他们省钱了,饶是如此还用了九千六百块钱。 这边的事情结束,陈悠和林诗彤又回镇上了。 在这边也没啥事儿,陈川背枪巡山。 “灰狼,走了。” “汪汪…” 灰狼听见声,欢快的跑过来。 小白会享受,站在灰狼背上,连翅膀都懒得动。 再有几天就是清明节了,到时候扫墓上坟的比较多,也是火灾多发时节。 陈川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这几天没什么特殊情况,全天都要在山头盯着。 温度高了,山上的各种果子越来越多,大小兽有足够多的食物,也不爱动了。 平时随处可见的兔子都不露头了,这让陈川有些上火。 现在他的兜比脸还干净,六间大瓦房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当然存折不算。 背着枪从山脚到半山腰,又从半山腰到山顶,一路过来连个鸡毛都没发现。 灰狼累的不停地吞吐舌头。 到了山顶,小白一展双翅,顺着山顶向山下俯冲。 “唳~” 高昂的鹰唳声回荡在山谷中,一些胆小的鸟吓得四处逃窜。 陈川歇了会儿脚,把带的馒头分了两个给灰狼,自己也啃了一个充饥。 吃饱喝足,继续在山头转悠。 穿过一片林子,陈川发现地上有一片红彤彤的蛇莓。 蛇莓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踩踏过,一片狼藉。 灰狼好奇的用鼻子嗅了嗅,随即向林子深处跑去。 陈川仔细看了看地上的印痕,有点像兔子,不过貌似也有仓鼠的爪印。 蛇莓由于果实比较鲜艳,而且水份足,有不少的兽都喜欢吃。 有蛇莓的地方,大多数都不会空军。 陈川把枪端上,沿着灰狼的方向跟过去。 “汪!汪汪……” 灰狼进林子没两分钟开了声,陈川看见草丛有灰影一闪而过。 “灰狼,上。” 灰狼支起耳朵,在草丛里穿梭。 杂草丛生,严重影响奔跑的速度,陈川更是干着急走不快。 六不像 短短几分钟,陈川就被灰狼甩开,只能根据声音,还有踩踏痕迹辨别方向。 “汪!” 远处狗子的吠叫声此起彼伏,听声音应该是没圈住。 路上杂草丛生,陈川深一脚浅一脚也不敢跑太快。 上次隔壁村一猎户,就是跑太快,一口牙磕掉了一半,说话都漏风。 跑了几分钟。 就见灰狼在远处的草丛转悠,鼻子不停地嗅着气味儿。 陈川警惕的看向四周,没发现有猎物踪迹。 显然是跟丢了。 “汪汪汪” 这时虎子出现了,跑到灰狼跟前嗅了起来。 李达急匆匆的赶了过来,道:“小川,看到啥兽了吗?” “没有。” 陈川无奈的摇了摇头。 二狗嗅了嗅,分别朝不同的方向搜寻。 二人也端着枪,沿着踩踏过的痕迹寻找。 竟然在二人二狗的眼皮子底遛了,这兽也够机灵。 这要是换作秋冬季,地面光秃秃的,猎物也不至于跑掉。 沿着足迹找出去好几百米远,随着踩踏的印痕越来越浅,在一处灌木丛断了线索。 白忙活一场。 陈川,李达二人枪挂重新挂肩上,虽然有些失落,但并没有太过在意。 空军在所难免。 二狗也先后从草丛里钻出来,毛发上挂着杂草,兴致不高。 一个个像是打了败仗的士兵一般,情绪低落。 “狗,过来。” 李达把二狗叫到身边,用手搓了搓脖颈的毛发,安抚它们。 专业的猎狗,也有和人一样的自尊心,甚至于比有些人还要执着,跟丢了猎物也会自责。 这时候千万不能一味地去训斥,而是要以鼓励的方式,让它们振作起来。 一般专业的猎狗连续几次跟丢猎物,会有潜在的心理疾病。 安抚好狗子,二人准备去小屋里休息,晚些时候再过来碰碰运气。 “狗,回家。” “汪汪……” 两狗一左一右跟在李达身旁,一双眼睛却四处张望。 “唳~” 刚走两步,远处的小白发出鹰唳声。 “这家伙,还知道回来。” 半天没出现,陈川都快把小白给忘了,不知道又跑哪浪去了。 “咻咻~” 吹了一声口哨,把它唤回来。 “唳!唳~” 小白又连续发出不同的两声鹰唳。 “有情况。” 这是陈川跟小白彼此间的暗号,不同的声音代表不同情况。 听这声音,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灰狼,虎子,去。” “汪!” 二狗不约而同的窜出去,气势汹汹。 为了更快一些,李达和陈川把腰间的杀猪刀抽出来,边跑边砍。 有了刀开路,速度确实要快很多。 “汪!汪!汪!” “唳~” 狗吠声,鹰唳声,相互交错。 听声应该是大货,野鸡兔子不可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强忍着激动,二人加快步伐。 另一边。 二狗一鹰圈中一头兽,身高约一米左右,体重不过百。 “汪!” 灰狼把兽逼进树后角落里,朝它吠叫,伺机上前撕咬。 虎子也步步紧逼。 兽的长相特别奇特,后背像棕熊,宽而大。 后腿弯曲像鬣狗,特别细,且短。 前肢像家牛,与后腿完成不成比例,像装了假肢一般。 最吸睛的还属脑袋,憨憨的像驼鹿。 尾巴有点儿像羊的尾巴,又弯又短,不过毛发却很浓密。 “咩~” 兽屁股贴着树,发出惊恐的叫声。 “汪!” 虎子吠叫一声,朝它扑过去,撕咬它的脖颈处。 “咩!” 小兽奋力反抗,用头顶撞它。 灰狼也扑过去,咬住它的尾巴拖拽,将它拖倒在地。 小白也没闲着,用锋利的爪勾挠它。 没两分钟,小兽被放倒在地。 “咩!咩……” 小兽不断的发出哀嚎声,林子里的草丛一阵晃动,突然窜出来一黑影。 黑影头顶着一对又尖又细的角,体型也比先前的小兽大好几倍,模样相同。 小白察觉到不对劲儿,扑棱着翅膀飞上枝头。 灰狼反应迅速,松开小兽一溜烟跑到了树后,暂避锋芒。 虎子一心撕咬小兽,等它察觉已经迟了。 “啪!” 一声闷响,几十斤重的虎子竟然被硬生生的撞飞了。 “呜呜~” 虎子落地后,蜷缩成一团,嘴里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大兽顶飞它并没有继续攻击,而是走到小兽身旁,用头蹭了蹭它。 小兽伸出舌头舔了舔它的角,一抬蹄子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 它身上好几处都破了皮,猩红的血迹染红了黄色的毛发。 大兽将它护在身旁,眼神愤怒的看向二狗,蹄子不停地刨地。 虎子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弓着身子。 “咩~” 大兽再次朝虎子冲过来,锋利的角对准它。 虎子不敢大意,边跑边找掩体。 它们俩的实力太过悬殊,眼前的大兽少说也有六百斤。 刚才不经意顶撞它都飞出好几米远,要是硬挨它全力一撞,想不死都难。 说时迟,那时快。 大兽冲到了虎子身前小树旁,不见它闪躲,径直撞向树干。 “咔擦”一声,树干受撞击断裂开,倒向地面。 虎子尾巴一夹,及时躲避开。 大兽身体一顿,再次扭头朝它冲撞,身体像一辆坦克似的,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二狗就算面对熊还有斡旋余地,可面对眼前的大兽,却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能一味地闪躲。 如果用拳击比赛中的说辞,它们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虽然打不过,但好在两狗灵活,倒也没受伤。 大兽越发狂躁,周边不少树倒的倒,断的断。 两方僵持不下,陈川和李达赶了过来。 看见眼前兽的模样有些诧异,这不是传说中的四不像么? 不!准确的说是六不像。 这种兽叫做羚牛,也叫牛角羚。 羚牛并不是牛。 因体型粗壮如牛,叫声似羊,但性情暴躁如牛,所以叫羚牛。 二狗看见他们,精神一振。 “汪汪…” 狗子朝他们跑过来,体型相差数倍,能拖延这么久属实不容易了。 羚牛看见陈川和李达,眼中露出一丝惊慌。 短暂的惊慌过后,暴躁的它又朝着他们撞过来。 “我去!” 由于距离太近,二人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撒腿就跑。 “咩~” 羚牛耐心早就被两狗磨光了,此时怎会轻易放过他。 人在前面跑,羚在后面追。 两条腿始终跑不过四条腿,几个呼吸间羚牛就追上了他。 俩人抱住一棵树,用力一转手腕,及时刹住脚来了个九十度大转弯。 羚牛贴几乎是贴着后背跑过去,要是在慢哪怕一秒钟,腰就被撞折了。 羚牛跑出去几米后刹住脚,蹄子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道长短不一的蹄印。 羚牛 没等李达站稳身形,羚牛又朝他撞过来,速度比先前还要快。 “duang!” 树干被牛角撞的微微晃动。 陈川瞠目结舌,这样真的不会脑震荡吗? 羚牛甩了甩头,把角贴在树干上蹭蹭。 接着,又朝他奔袭过来。 “真拿我当软柿子捏了!” 边跑边把肩上的枪取下来,拉开保险栓。 正当准备开枪时,小羚牛堵在了枪口前。 仅迟疑两秒,大羚牛追了过来。 “砰!” 李达一咬牙,果断扣动扳机。 子弹击中了羚牛前右腿。 羚牛一个踉跄,庞大的身体倒在了地上。 二人能感觉到脚下土地微微震动,得亏他闪的快。 要是被大块头压一下,估计能直接变成肉饼。 小羚牛被枪声吓得探进林子,大的看它逃了,吃力的从地上爬起。 “咩!” 受伤后的羚牛发出愤怒的嘶吼声,又撞向他。 好狗护主! 二狗趁其不备,一左一右向羚牛扑去。 虎子纵身一跃跳到了羚牛脊背上,龇牙咧嘴朝它撕咬。 灰狼还是老套路,跳起身咬住了羚牛的肛。 虎子的攻击对于皮糙肉厚的羚牛不算什么,但灰狼咬到了它的痛处。 羚牛后蹄子一弹,经验丰富的灰狼提前预判,及时躲了过去。 摆脱了灰狼,羚牛傻乎乎的原地打转,想把脊背上的虎子甩下来。 一连转了好几圈,虎子不仅没下来,反而把他脊背咬出好几道口子。 趁此机会,陈川开了一枪。 这次子弹不偏不倚的打在了它的另一条腿上。 羚牛双腿跪地,可依旧挣扎想要起身。 “狗,回来。” 李达大喝一声。 二狗听到指令后,一前一后跑开。 虎子边跑边扭头,有点儿舍不得走了。 狗子们跑开,没等它起身,李达朝它的眉心开了一枪。 羚牛中枪后脑袋耷拉着,四个蹄子不停地蹬着劲儿。 陈川又换了一梭子子弹,对付这种大兽,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 不得不承认,羚牛的生命力极其顽强。 脑袋被打烂了,竟然还能动弹。 陈川又补了三枪,羚牛瞪着眼珠子看他。 “诶…早死早投胎。” 羚牛彻底断了气,李达过去用手把它的眼皮子抹下来,看着瘆人的慌。 打了大的,跑了小的。 小的他故意没打,向来不打崽子。 二人重新把枪背上,手握着刀弯腰蹲下来。 用刀身拍了拍羚牛敦实的屁股。 “啧啧,这腱子肉,实在。” “哈哈” 眼前的羚牛应该是他们打猎以来,打到最重的一头猎物。 “咩~” 正当沉浸在收获的喜悦当中,草丛里突然窜出来一兽。 “啪”的一声,不等李达做出任何反应,就被重重的撞倒在地。 “哎呦!” 李达腰扭到了,疼得他龇起牙。 “汪!” 二狗反应过来,挡在他身前。 李达顾不上疼,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 定睛一看,原来是去而复返的小羚牛。 二狗如饿虎扑食一般,朝它扑过去。 大意失荆州。 李达捂着酸疼的腰,刚才幸亏是小羚牛,要是挨成年羚牛撞一下,估计晚上就能吃席了。 把掉落的枪捡起来,上好子弹朝着天空开了一枪。 同时陈川把狗子叫回。 “达子,没事儿吧?” “没事儿” 小羚牛被刺耳的枪声吓得胡乱转着圈儿。 没有了二狗的撕咬,它头也不回的跑进林子深处。 转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次二人没敢在大意,静静等了十几分钟,小羚牛没再回来。 李达腰疼得厉害,掀开衣服一看,被撞的部位已经瘀血,青一块紫一块。 活动了一下,好在没有伤筋动骨。 看了看时间刚好一点钟,陈川拿刀从四周砍了一些树枝把羚牛盖上,准备下山叫人。 六七百斤的东西,别说他们两个人了,就是三也不一定搬得动。 羚牛藏好后,做了个标记。 确定没问题,二人带着两狗下山。 连走带跑一个小时,总算是赶回来了村子。 刚到大碾台,正好看见秦朗和二鹏坐在石滚子上,有说有笑。 李达用力的吞咽着口水,嗓子眼都快干冒烟了。 “哥。” 大鹏听见后起身,调侃道:“小川,达子,看你们一头汗,被狗撵了啊?” 二鹏在一旁笑出了鹅叫声。 没功夫跟他闲扯,陈川道:“那什么,你俩有事没事儿?” “没事儿啊。” “没事就好,你俩跟我们上山一趟,拉个东西。” “什么东西啊?” “到了就知道了。” 陈川没说,转身去家拉板车。 陈洪成看他拉车,道:“小川,着急忙慌的又打着啥好东西了,还用得着车。” “大伯,羚牛。” “羚牛啊,这玩意儿我可有些年头没见过了,真有你小子的。” “大伯,不跟你说了,我先过去,别回头被其它东西拖了。” “嗯,去吧。” 陈川拉上车一路小跑到村头,李达,秦朗和二鹏已经在等着了。 “走吧。” “小川,我来拉吧,瞧你累的脸都白了。” 秦朗接过车,两狗不约而同的跳了上去。 秦朗笑骂道:“嘿!你们俩崽子狗挺有心眼的啊,刚才怎么不见你们坐车?” 二狗装作没听见,头一歪,腿一蹬,直接摆烂。 四人有说有笑朝着山头去。 一小时不到,陈川就把他们带到了林子里。 秦朗性子急,追问道:“小川,达子,打的东西呢?” 李达指了指树后一堆树枝,道:“那不是吗。” 秦朗跟二鹏俩人迫不及待的过去,三下五除二把树枝拿开。 当他们看见地上躺着的羚牛时,吃惊地瞪大了双眼,嘴巴张的老大。 秦朗结结巴巴道:“这…这是啥玩意儿啊,长的比我还丑?” “呵呵,我没觉得你比它好看在哪。” 二鹏接过话茬道:“这是羚牛吧,以前听我爸提起过。” 陈川点点头:“不错,就是羚牛。” “乖乖,这玩意儿架子可真大,我还是头一次见。” “嗯,我也是头一次见这么大的羚牛,本来发现了头小的,这头老的过来护犊子,被我撂倒了。” “牛批!” 秦朗给他们竖了个大拇指。 这么大一头羚牛,可不是手里有枪就行的。 不管是秦朗还是二鹏,他们自问做不到。 破纪录 李达把羚牛四个蹄子用绳子捆起来,羚牛蹄子只有牛蹄的一半大小。 捆结实后,秦朗把扁担从绳下穿插而过。 这边路不好,板车拉不进来,得靠人力抬出去。 二鹏攥着牛蹄子,道:“小川,咱四个不一定能抬得动啊,六七百斤重呢。” 秦朗撇撇嘴:“二鹏,你行不行啊,好歹也是一壮小伙,这点东西抬不动?” “别吹牛皮,你行你上。” “上就上,村里石滚子我都能搬得动,我就不信抬不动它。” 话锋一转,他又说:“小川,二鹏身体虚,我跟他站一边,你和达子就行。” 李达道:“能行吗?告诉你别逞能,别回头把腰闪了。” 秦朗嘿嘿一笑,道:“不能,我这腰结实的很,再说我还没娶媳妇儿呢,哪能舍得闪。” 这货整天什么不想,净想着娶媳妇儿,老婆孩子热炕头。 扁担上肩,陈川试了试,问题不大。 “我数一二三,咱就开始。” “嗯,好。” 大鹏和二娃半蹲,暗自蓄力。 “123,起。” 四人一块发力,挂在扁担上的绳子紧绷,手臂粗细的扁担发出刺耳的“嘎吱嘎吱”声。 四人憋的满脸通红,但地上的羚牛好似长了根一样,就是不起。 “嘿呦!我就不信了。” 秦朗一咬牙一跺脚,再次发力。 只见秦朗额头青筋暴起,脸和脖颈都憋红了,但也只是把羚牛挪了个位置而已。 秦朗虽然算不上天生神力,但力量绝对比陈川们大。 试了两次。 秦朗累的直摇头。 “不行不行,这玩意儿也太沉了,扁担软了吧唧的,使不上力。” 二鹏调侃道:“呦!现在怂了,刚才是谁吹牛皮说一定行的?” 秦朗冲他翻了个白眼。 陈川也没想到四个人竟然都抬不动,既然抬不动,那就只能费点事儿拖了。 这边刚把绳子接好,秦朗首当其冲。 “二鹏,这次瞧好了。” 二鹏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你小子不信是吧?” 秦朗把绳子往肩上一背,道:“小川,达子,你们别动,我先拽两米让他看看。” “呵呵,行。” 秦朗还真没吹嘘,羚牛一点点向前移动,虽然慢,但确实动了。 陈川,李达跟二鹏也帮忙搭手。 “123。” “嘿咻!” “123。” “嘿咻!” 走走停停大半个小时,总算把羚牛拖到了板车前,累的四人气喘吁吁。 秦朗用袖子擦了擦脑门的汗水,道:“今晚上回去我要吃羚牛肉补补,累的我两个腰子疼。” “行,晚上都来,羚牛肉管饱。” 二鹏插了句话。 “既然羚牛弄出来了,掏点内脏挂上,趁着天没黑,咱下山吧,夜路不好走。” “我来。” 秦朗把刀抽出来,顺着牛屁股捅了一刀。 刀一拔出,一股连干带水的东西喷射出来,秦朗躲闪不及,溅了一身。 随之一股刺鼻的臭味儿飘散出来,熏的脑仁疼。 三人嫌弃的往后退了退。 秦朗整个人都变成了屎人。 “tui~” “呕~” 秦朗被臭味儿熏的跑到一旁干呕。 “噗!” 李达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哥,都说晚上牛肉管饱了,你倒好,一个人吃独食啊。” “达子,你给我等…呕…” 陈川也没想到羚牛闹肚子,更没想到秦朗会捅它屁股。 秦朗干呕一会儿,把身上衣服都脱了。 下山的路不是太好走,得亏羚牛比较重,能压得住车,不然靠他们四还真够呛。 傍晚时分。 把羚牛拉回了村,为了不招摇,特意在上面盖了一层树枝。 这么做倒不是偷偷摸摸,羚牛的个头比较大,要是就这么拉回村太显眼了。 路上遇到人,人家张嘴要也不好不给。 盖一层树枝,人家就算看见也不好意思明着要。 他们也赶巧了,正好赶饭点儿回村,路上没遇着什么人。 羚牛拉到家门口菜园,由于房子没完工,进不了院子。 车停下。 秦朗道:“我先回去冲个凉,等下过来。” “嗯,快回吧。” 秦朗的头发本来就长,牛屎风干后头发都成饼状了,时髦的很。 陈川把铁架子拉出来,羚牛比较重,得用好几个铁钩子挂才行。 陈洪成听见动静,带着龙龙过来了。 当看见羚牛时,满脸褶子的脸上露出吃惊的神情。 “这羚牛有年头了,你们打的时候是不是带有崽子?” 陈川点点头:“没错,崽子被我们放了。” “嗯,这是一头公羚牛,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附近还有一头母的。” “不能吧?” “怎么不能,你当时要是跟着崽子,指定能找到母羚牛。” 李达见陈洪成这么肯定,信了一大半。 “大伯,要不我现在上山看看?” “不着急,今天你们闹出这么大动静,就算是有也吓跑了。” 陈洪成拿起烟袋锅嘬了一口,又说:“打这种大兽不光是看运气,还得看命,今天你们没发现,说明就不该你得,不要去强求。” “大伯,你不是不信命吗,常念叨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是两码事儿,靠山吃山,干咱这一行靠老天赏饭吃,有些事不能做的太绝。” “嗯,知道了。” 二鹏也受教的点头,认真聆听。 不一会儿。 秦力民兴冲冲带着刀具过来。 “听你哥说你们小子又干了个大货,我瞧瞧。” 人未到,声已至。 秦朗的大嗓门看来是遗传。 “姑父,来了啊。”陈川叫了声人。 秦力民一笑,朝着板车走去。 围着板车转一圈,拍了拍羚牛的脑袋,道:“不孬,上次见这么大的羚牛还是三十年前。” 陈洪成坐在一旁,笑着道:“你小子记性挺好,那时候皮刚剥下来,你抱着腿就啃起了生肉。” “可不嘛,那时候太穷了,看见肉眼睛都冒绿光,要不是大哥照顾,我早就饿死了,哪能有今天。” “唉…” 陈洪成叹了口气,他们这两代人都是苦日子过来的。 先经历了战乱、又遇荒年。 秦力民这一辈人中,有多少人都是靠陈洪成兄弟俩接济才活下来的。 俩人都陷入了回忆。 陈洪成操刀 李达和陈川把钩子拿上,分别勾住羚牛的四个蹄子。 这时,李建民听闻消息也过来了。 陈川正愁人手不够呢,招呼:“建民叔,来的正好,搭把手。” “嗯。” 几个壮劳力合力,好不容易才把羚牛挂好。 趁着水还没烧开,李达把刀磨磨。 随着时间的推移,打到羚牛的消息传遍整个村子,男女老少都围过来看。 他们大都是好奇,没见过。 当看见六七百斤重的大羚牛时,无不啧啧称奇。 “羚牛长的还真是奇怪,你说它既像羊又像牛,六不像了,身上的肉会不会也有好几种味儿?” “不清楚,不过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长的,杂交的有点离谱。” “小川他们是有本事,不管牛马蛇神都能打回来,神了。” “你这话说的,人家就是靠这吃饭的,话说回来,真是有两把刷子,一般人见了它,不被吓得腿软就算不错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剃了个光头,胡子拉碴的疤瘌走了过来。 自从上次被黑熊二掏后,这小子像是变了个人,一蹶不振。 整天不是喝酒,就是跟村子里的几个懒汉打牌,也不跑山了。 村子里人说他这是魔怔了。 疤瘌看见羚牛,惊讶之色一闪而过。 看向正在磨刀的李达,又看了看陈川,不自主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这时。 李达磨好刀,问道:“力民叔,这玩意儿咋弄?” “别急,我掂量掂量。” 羚牛全身都是宝,不管是角或是皮。 羚牛的角磨成粉,不仅可以活血化瘀,还可以起到明目的功效。 至于皮子,经过风干之后结实的很,做成皮带可以系好几年都不会断。 陈洪成把手中的烟袋锅别起来,挽起袖子,道:“力民啊,你把尖刀给我。” “大哥,你亲自操刀啊?” “嗯,今儿个手痒,难得碰见大家伙。” “算了吧,您年纪大了,别碰这些血腥的东西了,不好。” 一旁的李建民也跟着附和。 “大哥,力民说的没错,别碰了,减阳寿。” 陈洪成一瞪眼,道:“胡说八道,当年杀的鬼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那些个畜牲不比它厉害,也没见阎王收我。” 顿了顿,又说:“阎王叫人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别听有些人胡诌诌。” 陈洪成一再坚持,俩人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他们说的年纪大不碰血腥,也不是一时兴起。 民间说法,年纪大碰血腥会多添罪业,减阳寿,很多老人都信。 这就跟年纪大不过寿一样,说法有很多。 有些人一过完什么八十大寿,或者九十大寿后,没多久就驾鹤西去了。 至于是不是真的,只能说信则有,不信则无。 话说回来,陈洪成也是例外。 不说刀伤,光是身上的枪伤就不下三处,有一颗子弹的弹片由于位置特殊,到现在还留在他的身体里。 陈洪成拿起刀,先是从羚牛的脖颈下刀。 秦力民在一旁搭手。 陈川没处理过,只能打打下手。 陈洪成看似随意下刀,每下一刀基本上没有回刀,深浅也是恰到好处。 “大伯,你这刀法可以啊,比我姑父还要专业。” 陈洪成一笑:“老喽,倒退三十年,这么一头羚牛我一人就能办了,用不着第二个人。” 秦力民接过话茬道:“小川,你不知道,我这点技术都是偷偷跟大哥学的。” “啊!没听你提过啊?” 陈川一副我懂的神情,谁还不要面子呢。 有陈洪成帮忙,原本棘手的活变得轻松不少。 陈洪成边帮忙,边讲起拿大刀片子砍鬼子的事迹,听的众人热血沸腾。 秦力民听到激动处,甚至把羚牛当成了鬼子,戳了好几个深浅不一的洞。 心疼羚牛三秒钟…… 找到技巧,羚牛的皮很好剥,不过开膛破肚就费事儿了。 陈洪成开了道口子,剩下的交给陈川他们。 年纪大,长时间站立吃不消。 肚子一划拉开,一股子腥臭味儿弥漫开来。 倒不是肉坏了,而是先前秦朗把肠子给割破了。 羚牛的肚货也是好东西,心肝肺、肚子等,都可以加工一下,拿到饭馆售卖。 强忍着反胃,陈川带上手套,拿了个盆接着,把所有的肚货都给扒拉出来。 挑了些下水喂狗。 二鹏把烧好的水提过来,帮忙一起清洗。 一群人忙了整整四个小时才清理好,看看时间快九点了。 这个点儿做饭指定来不及了。 陈川干脆卸下一条羚牛腿子,差不多有五六十斤重。 “姑父、建民叔,今天辛苦你们了,明天去镇上我姐饭馆请你们吃饭,这条腿子你们先拿回去分了。” 秦力民摆手:“不要那么多,弄二斤尝尝就行了。不然回去你姑骂我。” “对,哪能要了那么多,天气热,吃不完也都坏了。” 俩人执意不肯要。 最后还是陈川和李达硬塞,连骨头带肉一人拎了十五斤左右。 剩下的肉,分成二斤一份,分给其他邻居。 该送的都送完了,剩下的肉全部堆放到板车上,干脆直接拉去饭馆。 明一早正好摆摊卖,这么些肉光靠饭馆一时半刻也消化不了。 晚上十一点。 李达和陈川把板车拉到饭馆门口,大门紧闭,屋子里黑漆漆的。 这个点儿肯定都睡下了。 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俩人也没叫门。 这个季节晚上也不是太冷,把外套紧了紧,靠在门旁眯一会儿。 他俩现在这般模样,要是面前摆个碗,说不定还能挣一顿早餐钱。 不知过了多久。 林诗彤洗漱好,起了个大早准备买菜去。 拉开门,陈川径直朝林诗彤倒过去。 “啊!” 林诗彤吓了一跳,后退两步。 陈川摔在地上惊醒了,搓了把脸。 “陈川?” 林诗彤有些诧异,上前扶他。 “你怎么睡门口了?” “哦,我昨晚就过来了,看你们睡下就没叫门。” 林诗彤把他扶起来,掸掸陈川身上的灰,道:“你昨晚过来为什么不叫门,在外面冻一晚上,傻不傻?” “啊~嚏。” 李达揉了揉鼻子,道:“悠悠谁骂我?” “谁叫我?” 话音刚落,陈悠披着秀发从休息室出来。 卤肉 直到这时,林诗彤才注意到还有李达。 急忙跑过去把他叫醒。 “小川,三达你们怎么来这么早?” 林诗彤接过话茬道:“姐,他们昨晚就来了,在外面冻一晚上。” “啥?” 陈悠一听,问:“你俩来了怎么不叫门呢。” “悠悠没事儿。也就几小时,在山里窝习惯了。” “说你们什么好。” 陈悠白了一眼,又问:“大晚上过来是不是有啥急事儿?” 陈川坐下,道:“没什么事儿,昨天打了一头羚牛,家里房子不是没盖好了吗,懒得往山上跑,一合计干脆先拉过来。” “羚牛?” “嗯。” 林诗彤问:“陈川,羚牛多大啊,肉放饭馆卖不就行了吗。” “六七百斤呢,饭馆哪能卖的完。” “多少?” 陈悠跟林诗彤瞪大了双眼,异口同声道。 “六七百斤啊,不过净肉没那么多,也就五百多斤吧。” “肉呢?”陈悠迫不及待道。 “在外面板车上呢。” “我看看去。” “我也去看看。” 六七百斤重的羚牛,她们都还没有见过。 趁她们出去的功夫,陈川和李达去后厨洗把脸清醒清醒。 几分钟后。 陈悠问道:“小川,那么大一头,就你们俩个人打的?” “嗯。”陈川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 “厉害!” 林诗彤也给他们竖了个大拇指,夸赞道:“陈川,达子哥,牛。” “这没啥。”李达有些不好意思。 陈川说:“诗彤,等下把我卸下来的骨头清洗一下吊汤,还有内脏也都能做一些特色小炒,都处理干净了。” “嗯,买完菜回来我就加工。” “对了,肉我就留下一条腿子,等下挂店门口,都是新鲜的肉,要有人点就现割现做,这样也比较吸引人。” “行。” 陈悠接过话茬道:“既然咱是开饭馆的,反正现成的家伙事儿,还不如直接卤好卖呢,价格也能高一些。” “卖卤肉啊?” “对啊,对面熟食店的生意可好了,一盘干切牛肉好几块钱呢,二块八一斤。” “小川,我觉得悠悠说的对,你要是没时间的话,我来卤。”李达插了句话。 陈悠,陈川,林诗彤不约而同的看向李达。 李达的心思陈悠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无非就是现在陈悠在镇上开了饭馆,不在村子里。一方面,两人见面的机会少了,另一方面村子里有些闲言碎语。 陈川一琢磨,还真行。 卤熟虽然费点事儿,不过利润确实比卖生肉利润要大。 牛肉都能卖到二块八,羚牛不是太常见,不过不管是肉质还是口感,肯定要比牛肉好一些。 卤熟卖三块二应该没问题,物以稀为贵。 想清楚后。 陈川道:“那行,先卤一锅试试,好卖就继续,不好卖就卖生肉,反正也不耽误。” 林诗彤附和道:“对,店里现成的香辛料,什么八角桂皮香味…都有。” 说干就干,李达和陈川把板车上的肉往店里搬。 林诗彤和陈悠去买菜。 卤肉对于李达来说小菜一碟,但这玩意儿也是技术活。 同样卤肉,卤不好的话吃起来特别腥。 卤肉对于时间把控要求也特别高,有时候相差几分钟,口感就天差地别。 陈川把肉按照不同部位分解开。 之所以费事儿分解,因为价格不同,卤制的时间也不同。 一般腱子肉相对贵一些,因为是活肉,而且里面包裹的都是筋,口感好。 肚腩肉也挺不错的,肥瘦相间。 但,两者卤制的时间不同,得掌控好才行。 李达把陈川分解好的肉全部清洗一遍,接下来就调制卤水了。 调制卤水也是最关键的一步,不仅要挑选好合适的香辛料,比例也至关重要。 香辛料并不是放的越多越好,比例把握不好,卤出来的肉可能会有苦涩感,也可能颜色难看。 条件有限,李达只找到十八种香辛料,虽然还不全,但在镇上售卖味道完全够用。 挑选好的香辛料用水泡,去掉上面的灰尘。 卤肉必不可少的步骤,熬糖色。 李达熟练的把糖色熬制好,又把卤水的基本味儿调好。 卤水调好,把香辛料丢进去。 不一会儿。 大铁桶里的卤水烧开了,淡淡的香味儿弥漫出来。 李达把肉块按照先后顺序丢进桶里,肉丢进去的瞬间,收缩成一团。 等了半小时左右,剩下的肉全部丢进去,满满一大桶。 为了让肉熟的更快,他在上面盖了个大盘子,把肉压实。 肉味儿香气四溢,不仅仅是饭馆,就连街道上都飘着香味儿。 陈悠和林诗彤在小摊前挑菜。 林诗彤道:“姐,谁家卤肉这么香,不像对面老张熟食店的味儿。” “嗯,不会是谁家饭馆又琢磨新菜了吧?” “有可能。” 最近饭馆卷的厉害,隔三差五就有饭馆出新菜,菜品层次不穷。 俩人嘀咕时,集上其他人也被香味儿吸引。 “大早上的,谁不干人事儿,弄香味儿折磨人。” “这肉香味儿,光是闻就能喝二两酒。” “太香了,不行,我得去买点儿尝尝。” 熟食店老板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眉头紧锁。 一旁的妇人被他转的心烦意乱,道:“当家的,大早上的干啥呢。” “你说我干什么呢。” “我看你像咱家的母猪,想跑窝了。” “胡说八道,我就算能跑窝,你能下崽子吗?也不看看多大岁数的人了。” 男人端起桌上的茶缸子喝了口水,道:“你没闻见香味儿啊,这是有人要跟咱唱对台戏,一天天跟没睡醒似的。” “大惊小怪的,谁跟你唱对台戏?” “蠢死你算了,谁在卤肉,谁就在跟咱唱对台戏。” “不能吧。” “等着瞧吧,卤肉的这位估计是老师傅了,能配出这么好的味道,八成是祖传秘方。” “啊!” 妇人放下手中的猪头,有些紧张。 今天她备了几十斤的肉,要是卖不掉的话,得亏死。 外面的人众说纷纭,李达和陈川全然不知。 陈悠和林诗彤买菜回来。 俩人刚到门口傻眼了,饭馆门口站满了人,围的严严实实。 林诗彤有些紧张道:“姐,不会饭馆出事儿了吧,你看乌泱乌泱的人。” “不能吧。” 陈悠也有些不确定。 “麻烦让一让。” 俩人挤过人群,拎着菜进店。 人群中。 一戴着眼镜的男人站出来,手里提着一壶酒,问道:“老板娘,你家卤肉卖不卖?” 陈悠一愣,随即道:“同志,我们家不卖卤肉,熟食店在对门。” “不能,香味儿就是从你家散出来的。” “对,老板娘,别藏着掖着了,我们又不是不给钱。” “老板娘,别耽误我们喝早酒,给我切一斤。” 陈悠这才想起来,李达在卤肉呢。 同行 陈悠安抚好众人,扭头道:“诗彤,你去后厨看看肉卤好没。” “嗯。” 林诗彤颠着小碎步,小跑进厨房。 “陈川。” 陈川和李达坐在凳子上打瞌睡,闻声惊醒。 “陈川,达子哥,肉卤好了吗?” 林诗彤也不等他们作答,伸手揭开桶盖。 盖子揭开的瞬间,肉香夹杂着香辛料的味儿扑鼻而来。 “嗯,好香啊。” 陈川起身抻了个懒腰,走过去道:“盖子放下,小心烫手。” “没事儿,肉好了吗?” “嗯,一部分好了,还有一部分得再炖炖。”李达起身说道 “那行,你把卤好的肉捞出来,先把门口的人应付走,门都被堵死了。” “门被堵死了,不能吧?” 二人有些不信,探头看看。 一看不要紧,还真是黑压压一片。 “诗彤,你确定这些人都是过来买肉的?” “确定,赶紧的吧,姐都快应付不过来了。” “那行,我来吧。” 李达把卤好的肉挑出来,大概有十五斤左右。 卤好的羚牛肉色泽红润,香气四溢。 陈川用刀切了一小块,送到林诗彤嘴边。 “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不了吧,先留着卖。” “人家买回去还不一样吃,张嘴。” 林诗彤张开嘴浅浅咬一口,咀嚼起来。 陈川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把剩下的半片肉塞进嘴里。 羚牛肉很劲道,口感有点儿牛肉,但又比牛肉纤维细,不是很塞牙。 肉香味儿也特别足,不过卤制的时间稍微有点短,里面还不是特别入味儿。 半片不过瘾,陈川又切了一片丢进嘴里。 “诗彤,咋样,好不好吃?” 林诗彤点点头:“好吃,比店面熟食店的味道要好。” “嗯,既然没问题,端出去吧。” 陈川把肉端出来,站在门口的人蜂拥而至。 人群中有不少都在店里吃过饭,算是回头客了,所以也没问价格,都直接说要多少。 他们知道,陈悠不会乱收钱。 一码归一码,为了避免纠纷,李达和陈川边切肉,边报出价格。 他们做生意喜欢明码标价,感觉物有所值就吃,贵了就去别家,不强买强卖。 十五斤肉,二十分钟不到就被抢光了。 一拨人应付走,陈悠把钱数了一下,一共五十块钱。 李达没想到现在生意这么好做,基本没有讲价的。 “悠悠,现在镇上的人都这么有钱了吗,怎么买肉和卖青菜萝卜一样。” 陈悠一笑,道:“现在日子是好过一点了,但也没有你说的那么玄乎,刚才这些都是喜欢喝早酒的,所以消费要高一些。” “我说呢。” 果不其然。 一拨人过后,后面虽然也有人过来,但大多数都嫌太贵了。 只有少数人买给孩子吃的,才会咬咬牙称一斤。 李达把卤好的一桶肉捞出来,用老卤继续卤制。 为了提高销量,李达把卤好的肉摆在门口,路来过往的人都可以看得到。 肉一摆出来,果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李达也比较大方,挑了一块肚腩,只要站到摊前的,不论买不买,都会切一片给人尝一尝。 不尝还好,尝完肚子里的馋虫被勾了出来。 “小伙子,肉卤的不错,给我称半斤。” “好嘞。” “老板,肉能不能便宜点儿,能的话给我称点儿。” “不好意思啊,小本买卖,没多少利润,不过可以给你抹个零。” “也行,给我秤二斤。” “稍等啊。” 李达一个人忙的热火朝天。 陈川,陈悠和林诗彤要忙活饭馆,腾不开手。 这边热闹,对面熟食店生意明显差了很多,门口一个人也没有。 老张气的脸都绿了,骂骂咧咧道:“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敢盘我老张的道。” “tui~” 妇人把嘴里瓜子壳吐了,帮腔道:“当家的,咱好歹也干这么多年了,能让他骑在咱脖子上拉屎?” “这样,你让咱侄子去对面买一斤肉过来,我尝尝味道。” “咱还给他送钱?” “你懂个屁!头发长见识短,孙子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咱孙子啥时候说过这话,我怎么不记得?” 妇人用手挠挠头,头皮屑落了一层在熟菜上,如同下雪一般。 老张一脑门黑线,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她,道:“我说的是孙子,不是你家孙子,别白话了,赶紧去吧。” “一天天,话都说不明白。” 妇人翻了个白眼,临走前还不忘抠了抠指甲盖里的灰,兰花指一弹,恰好弹在了鸡爪上。 老张看李达摊前围满了人,气的他随手拿起一个鸡爪啃了起来。 “哼!一个个没口福。” 一口下去,他皱起了眉头,嘀咕道:“今天鸡爪味儿怎么怪怪的?” 咂咂嘴,又没什么异常。 不多会儿。 妇人拎了个油纸包进来,道:“给,尝尝吧。” 肉虽然用油纸包着,但丝毫掩盖不住它的香味儿。 老张迫不及待的解开油纸。 “老婆子,我让你称一斤,怎么就这点儿?” “别提了,剩下的都被你侄子吃了,说是不能白跑腿。” “这个瘪犊子玩意儿。” 老张抓起一片肉,脸上有些不以为意。 一片肉吃完,接着又抓起一片丢进嘴里,眼底的惊讶之色一闪而逝。 一连尝了七八片,吃的太猛噎住了。 “老婆子,水。” “怎么不噎死你。” 妇人把陶瓷缸递给他,最后两片肉抓起来塞进自己嘴里。 “嗯,味道不孬。” 老张喝了口水,打了个嗝。 “好什么好,味道也就一般般,无非就香辛料足一点儿,口感好一点,肉香味儿浓郁一点,底口正一点。” 妇人点头赞同,道:“当家的,还是你总结的好,其实也没啥,就比咱好吃亿点点。” “可不就是嘛。” “那你研究明白了吗?” “咳咳!” 老张清了清嗓子,道:“我跟他不是一个路数,这样,你让咱侄子再去秤二斤,我再仔细品一品。”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转眼到了中午。 集上的人渐渐少了,街道上又变得冷冷清清。 李达摊上的肉卖的所剩无几,剩下的拿到饭馆继续售卖。 经过一上午的售卖,卤的两锅肉全部卖光,一共六十斤,卖了一百九十五块钱。 之所以卖的这么快,有好几个饭馆也过来拿货,当作凉菜引流用。 邻居 卫生收拾好,李达从后厨端了一大盆热气腾腾的骨头过来。 “悠悠、小川、诗彤,吃饭了。” “诶,来了。” 中午结束,她们习惯性把账面上的钱数核算清楚。 陈川摆放好碗筷。 林诗彤走过来,闻着骨头的香味:“嗯,真香。” “香吧,来一根。” 李达挑了一根筒子骨给林诗彤。 “太大了,我自己来就行。” “大就大点,啃的过瘾。” 陈悠坐下,问:“给龙龙留没?这孩子就喜欢啃骨头。” “留了,还有一大锅呢。”李达又拿了一根骨头给陈悠。 “姐,这个可比猪骨头香多了,尝尝。” 一旁陈川早就啃了起来。 “咯咯,早就馋了。” 闻了一上午的肉香味儿,确实挺折磨人的。 李达挑了一块带有筋的,嗦了一口上面的汁水,眉头舒展,满脸享受。 “嗯,鲜。” 吃这玩意儿比吃肉还过瘾,主要是味儿好。 蘸点味碟里泡有蒜泥的陈醋,酸溜溜的,蒜泥带着一丝辛辣解腻,味道绝了。 陈川啃的满嘴流油,一旁林诗彤吃相要文静很多。 一根骨头,只把外层的肉剔下来吃了。 陈川放下手中的骨头,道:“诗彤,里面的好东西你怎么不吃?” “好东西?” 林诗彤看了看,道:“没有啊,肉都剔完了。” “骨髓才是好东西,你用筷子往洞里戳戳看。” “哦。” 林诗彤平时很少吃这些,主要是没有条件。 筷子探进洞里搅了搅,确实有白色的东西,黏糊糊的,有点儿恶心。 “陈川,你确定能吃?” “当然,这可是好东西,你用勺子少舀点醋进去,直接吸就行。” “喔。” 林诗彤其实不太想吃,但又不想浪费。 犹豫了一下,按照陈川说的方法试了试。 骨髓拌好醋,林诗彤张开红唇吸溜一口。 陈悠好奇道:“诗彤,好吃吗?” 林诗彤点点头,有些惊讶道:“姐,真的挺好吃的哎,嫩嫩滑滑的,就是有点儿腻歪人。” “是嘛。” 陈悠也有样学样,尝了一口。 “嗯,确实挺不错的,像豆腐脑。” 俩人吃出名堂来了,一人炫了好几根才犹意未尽的停下。 一盆大骨头,四人吃的一根不剩。 吃饱喝足。 李达继续卤肉,下午虽然集上没多少人,不过有饭馆撑着,也不愁卖。 因为有老卤,不用太费事儿,直接把分解好的肉丢进去就行。 趁着卤肉的闲空,李达看了一眼打下手的陈川,又望了望陈悠和林诗彤。 “小川,来一下,我想说点事。” “说呗。” “你跟我过来。”说罢,走出后厨。 “啥事啊,整的还挺神秘。” 嘀咕一句,陈川跟了出去。 难得有点休息时间,林诗彤和陈悠趴在桌子上聊着天。 这时,李达走了过来。 “悠悠,我想说点事。” 陈悠看了一眼他“啥事,有事就是呗。” 陈川直接坐在凳子上,和林诗彤一起等待他的下文。 “悠悠,不管用咋说,房子现在也盖完了。我妈的意思想把咱俩得婚事办了,你看…” 听到这儿,陈悠不觉有些脸红。 “好事啊。” 陈川笑呵呵的接过话茬“达子,我没有别的要求,对我姐一定要好。是一定,这么多年,你也知道。我姐受了多少苦。” 李达没有说话,而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这事,你让桂兰婶子找我姑和我大伯他们商量一下吧。” 陈悠还是守规矩,哪怕父母不在了,还有陈洪成和陈玉玲两位长辈呢。 “嗯,我知道。就是,现在我家拿不出多少钱…” “别用天天钱钱钱的。” 陈川打断了他的话“你放心,彩礼别人多少,你给我姐多少,再给她买块手表,其他的我给你们准备。” “小川…” “呵呵。小川,和你我就不客气了。但咱俩说好了,都算你借我的。” 这时陈悠才松一口气,微微的点了点头。 “好好好。” 一旁的林诗彤有些羡慕的看着陈悠,瞟了一眼陈川,低下头不知想些什么? 一桶肉卤制好,李达把肉丢给陈悠她们卖。和陈川一起回去了。 今天房子的瓦片都能铺好,房子顺利竣工。 等他们到家,李建民已经带人在拆架子了。 “建民叔,房子盖好了?” “嗯,盖好了,我把架子撤了,这两天你们抽空把卫生收拾收拾就能入住了。” “行。” “对了,屋子里的房门你也别了,我让木工用剩下的木料做了两道门,已经装上了。” “呦!那我得看看去。” 陈悠跟陈川住一块儿,以前不管是东头房还是西头房,门上都只挂了一块布帘子。 说实话,有时候挺不方便的。 特别夏天,难免尴尬。 进屋一看,两道崭新的木门安装好了。 只不过比较简单,没有抹油漆,反复开关两下,挺活络。 “嗯,挺好。” 脚踩在水泥地面上感觉也不一样,平坦坦的,特舒服。 有了水泥地,下雨天家里再也不会像泥巴地似的,一下床满脚泥。 陈川和李达从东头转到西头,又从西头转到东头,越看越满意,钱没白花。 房子的面积虽然没大,但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就是敞亮,采光也好。 水泥墙面光滑如镜,不像泥巴土墙,坑洼不平,就算是贴报纸,床上也会落一层土。 总之,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李建民看他们从屋子里出来,道:“小川,三达,房子咋样,周正不?” “嗯,周正。” “太周正了。” 俩人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李达夸赞道:“建民叔,手艺没毛病。” “呵呵,过两天搬新家,可一定得通知我,蹭顿酒喝喝。” “喝酒随时都可以,建民叔,翻盖新房不叫搬家吧?” 陈川对这方面不是太懂。 李建民把手中竹竿子放下,拍了拍灰土,道:“你这准确说不叫翻盖,而是打倒重新盖,又是咱村第一户,算搬新房。三达,这正经八百的盖新房吧?” “对啊,三达,小川,你们可是蝎子拉屎,独(毒)一份了。” “等你们通知,别不吱声。”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附和。 陈川和李达一一应下。 他们嘴上要酒喝,其实就是想帮他们把场面撑大一些,办的热热闹闹的,也不会真亏了他们。 这也就是他们平时不吝啬,人缘好。 关系不好别说主动要酒喝,就算是请人家也不一定去。 说话间,黄桂兰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三儿,小川,房子盖好了吧。” “桂兰婶,来了啊。” “妈,你咋来了?” “嗯,墙梯都拆了,房子这是盖好了吧。” “对,卫生收拾收拾就能住了。” “盖上了好,遭了多少罪。” “没啥遭罪的。” “小川,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闲着也是闲着,过来帮你把卫生收拾收拾,悠悠忙饭馆也没时间,你又得巡山。” 陈川莫名感动,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远亲不如近邻了吧。 感动归感动,不过他还是拒绝了。 “桂兰婶,也不急这一两天,我慢慢收拾就行。” 黄桂兰白了他一眼,又说:“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实在了,咱又不是外人,天天打着好东西都给我们送去,总不能白吃吧。再说,我这个当妈的都惭愧,儿子盖房帮不上啥忙,收拾个卫生还不行了?” “就是啊小川,这些零散活又累不着我们,你别操心了。” “你们一个个大小伙粗手粗脚的,打猎跑山行,干细活不是婶子自夸,两个你都干不过我。”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陈川根本插不上嘴。 李建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呵呵道:“就听桂兰婶的,在咱村能让桂兰婶主动帮忙,还不收钱的可不多,也就你面子大。” 黄桂兰瞪了他一眼,笑骂道:“李建民,你会不会说人话?” “得得得,当我刚才是放屁。” “哈哈哈哈!” 众人看李建民吃瘪,放声大笑。 既然盛情难却,陈川也不好再多说,说多了反而显得矫情,事后弥补吧。 单飞 家里的事情安排好,陈川把带的大骨头给大伯端过去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陈洪成正在教龙龙书法,陈川把东西放下没讨扰。 时间还早,带着灰狼上山。 昨天陈洪成的话一直在陈川心里挥之不去,羚牛成对。 上山碰碰运气,一头羚牛就给他带来了小一千收入,要是再打着一头…… 陈川越想越激动,加快了脚步。 写书一支笔,难写两件事。 山头林子里。 秦朗和二鹏一人拿着一把刀,警惕的在草丛里转悠。 “朗哥,你说大伯说的是真事儿吗,真能还有一头羚牛?” “放心,肯定有。” “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要不咱等等小川吧,他有经验。” “小川,忙着卖肉呢,哪有时间跟咱瞎掺和,再说了,我跟小川混了这么长时间,看也看会了,你有啥不放心的。” 二鹏撇撇嘴:“得了吧,有本事你咋连老洋炮还没用上?” “实话告诉你,我不喜欢用枪,还是大刀片子来的过瘾,羚牛又不是豹子,攻击力不行,打不过咱就跑呗。” “行吧行吧。” 二人边说边向林子深处走。 上次打羚牛时他们来过,所以对这一片比较熟悉。 “汪!汪汪……” 前面的给子忽然开了声,一人多高的芦苇荡发出异响,苇叶晃动的厉害。 秦朗见状,紧了紧手中的木棒,道:“二鹏,有情况。” 二鹏翻了个白眼:“用得着你说,我眼又不瞎。” “咳咳!看看去。” 秦朗本来想装个逼,没想到二鹏一点儿不给面子。 二人噤若寒蝉的朝芦苇荡走去, “汪!” 没等二人靠近,黑子如箭矢一般冲了出来。 随之跟出来的还有一头羚牛,只不过比陈川打的那头小,也就四百斤左右。 “咩~” 羚牛如坦克一般,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转瞬间,虎子便跑到了秦朗身旁。 羚牛看见二人后,愤怒的用蹄子刨地,毫不犹豫朝他们冲过来。 秦朗惊恐道:“我去,这货太暴躁了吧。” “愣着干什么,还不跑!” 二鹏反应迅速,撒丫子就往树后躲。 “瞧你那怂样,又不是熊瞎子,怕什么!” 秦朗短暂的失神后,便冷静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羚牛距离秦朗不足五米远。 侧身往边上一闪,举起手中的木棒朝它捅过去。 木棒前端的杀猪刀刀尖插中羚牛屁股,由于它皮糙肉厚,伤口并不深。 羚牛本就脾气暴躁,一刀戳中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刹住脚的它一甩头,狠狠地朝大鹏撞过去。 速度太快,快到他根本没时间躲。 千钧一发之计,秦朗弃刀纵身一跃,跳到了羚牛的背上。 羚牛不比家牛,它的脊背宽而大,不是特别硌屁股。 秦朗上了身两腿一夹,一双手紧紧抓住它的角。 “咩!” 羚牛怒不可揭,原本蹦跳一米多高,想要将它甩下来。 秦朗被晃的胃里一阵翻过。 剧烈晃动下,裤裆处被磨的滚烫,两腿发软。 “二鹏,你小子死哪去了,快捅它啊!” “来了。” 二娃持刀从羚牛的后面冲过来。 羚牛察觉到危险,撒腿就往芦苇荡里跑去。 “畜牲!别跑。” 二鹏拎着刀跟后追。 “二鹏,你丫的能不能快一点儿,我们家可是三代单传,蛋快颠碎了。” “咩!咩…” 羚牛低头在芦苇荡里奔袭,大鹏被密集的芦苇打的不敢抬头。 现在是骑牛难下,羚牛的速度太快了。 这么跳下去断胳膊断腿是小事儿,万一摔到脑子…… 秦朗祈求二鹏能快点,拦下它。 二鹏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但两条腿始终跑不过四条腿。 羚牛几分钟就把他甩开了,只剩下黑子紧追不放。 “这可咋办?” 记得急得满头汗。 “要是小川在就好了。” 羚牛甩开二鹏后,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秦朗找准时机跳了下来,一落地两腿直打颤。 “汪!” 羚牛刚冷静下来,黑子又过去挑衅它,龇牙咧嘴朝它吠叫,伺机撕咬。 恰好,二鹏赶了过来,把木棒递给他。 “朗哥,没事儿吧?” “没…没事儿。”秦朗接过刀。 俩人一狗呈三角形,将它圈住。 “咩~” 羚牛毫不示弱,发出低沉的怒吼声,像是在警告。 黑子趁它不留神,迅速朝它扑过去,一口咬住了后腿。 “二鹏,干它!” 秦朗持刀正面朝它砍过去。 二鹏也不怂,一咬牙狠狠朝它刺过去。 “当啷”一声,秦朗刀砍在羚牛犄角上,用力太猛,震的他手臂发麻。 羚牛犄角被砍了一缺口,不过刀也卷刃了。 二鹏刀捅进了它的屁股腚上。 “咩~” 羚牛发出痛苦的哀嚎声,受伤的猎物最危险。 后腿一蹬,将黑子甩出去好几米远。 一甩头,朝二鹏撞过去。 “妈呀!” 二鹏抽出刀扭头就跑,吓得脸都白了。 羚牛扭头的瞬间,秦朗反手又是一刀,这一刀直接砍在了它的右后腿上。 刀口嵌入骨头中,秦朗想要抽刀,可羚牛不给它机会,蹄子一弹,木棒“咔擦”断裂。 羚牛带着伤,钻进了芦苇荡中,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秦朗气的把手中半截木棒丢了,喊道:“二鹏,追。” “算了吧,先看看黑子,” 黑子蜷缩在地上抽搐,嘴里吐白沫子。 “黑子。” 秦朗连忙跑过去抱住黑子,这次上山是瞒着家里老头的,黑子也是被偷带出来的。 要是黑子有三长两短,老头还不得打断他的腿。 检查了一下,没有伤筋动骨,估计是踢到了肚子,受了内伤。 秦朗把它放下地上,用手帮它揉搓。 缓了一会儿,黑子的精神稍微好点了,应该没什么大碍。 秦朗松了口气,两条腿保住了。 二鹏看着一片狼藉的芦苇地,问:“朗哥,现在咋办?” “凉拌!” 秦朗瘫坐在地上,又说:“跑都跑了,不过中了几刀,流血也能把它流死,等下跟过去看看。” “要不你先歇着,我找找去。” “算了算了,你把刀给我吧。”秦朗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我刀还挂在它腿上呢,猎物没打着,再把刀丢了,传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啊。” 蜈蚣 与此同时,陈川和李达赶到了林子里。 虎子跟灰狼一到,就被血腥味儿吸引住了,低头边嗅边跑,转眼消失在了芦苇荡里。 陈川把子弹压上枪膛,端上跟过去。 走了没多远,就发现不对劲儿。 “哪来的血?” 苇叶上滴落的血迹还没有凝固,显然没多久。 再往前走,芦苇荡倒了一大片,明显有打斗的痕迹。 再往前走,芦苇荡倒了一大片,明显有打斗的痕迹。 “汪!汪!汪!” 芦苇荡的另一端,传出急促的狗叫声。 “这么快就咬上了。” 听声就知道,两狗跟猎物干上了,正在向他们报信。 二人猫起腰,用外套裹住脸,快速在芦苇荡穿梭。 走芦苇荡和穿玉米地差不多,它们的叶子像一把把锋利的刀,稍不留神就能把皮肤划破。 出了芦苇荡。 陈川和李达看见日思夜想的羚牛,让他意外的是,大鹏和二娃也在。 此时,虎子和灰狼将羚牛圈住。 羚牛虽然满身血,不过精神头很好,凶得很。 “吜吜~” 李达吹了声哨子,把二狗唤回来。 同时,陈川举起枪瞄准。 秦朗听见哨子心有灵犀拉着二鹏退到一旁。 “砰!砰!砰!” 三声刺耳的枪声响起,羚牛缓缓倒向地上。 陈川没有大意,又换了一梭子子弹,端枪靠过去。 上前踢了踢,羚牛已经断气了。 秦朗上前,谄媚道:“小川,达子,你们咋来了?” “巡山路过。” “小川,达子。”二娃叫了声人。 “嗯。” 看俩人狼狈模样又好气又好笑,特别是秦朗,脸都花了,满脸都是血印子,像被人挠了似的。 李达说:“你们俩真行,拿两个大刀片子就敢上山?今天是遇见了羚牛,要是遇见花豹或者熊瞎子,想过后果吗?” 秦朗动动嘴皮子,说不出话。 二鹏也没说什么,他本来就是被秦朗忽悠过来的,现在还后怕呢。 见二人不说话,陈川说:“今天这事儿下不为例,知道你们想赚钱,但也得有命花才行。” “小川,达子今天这事儿能不能不告诉我爸?”秦朗祈求的看着他。 二鹏张嘴道:“我也是,千万不能让我爸知道。” 看两人这般模样,李达和陈川微微颔首。 秦朗见他们同意,又换作一副笑脸,道:“那下去拉车吧,咱哥四个分了它。” “对,我还是头一回打着这么大的货,比抓野鸡兔子过瘾多了。”二鹏附和道。 “羚牛是你俩发现的,也是你俩打的,我们就不分了,回头下水喂狗就行。” “那可不行。” 秦朗不乐意了,道:“要不你及时赶过来,这货肯定又跑了,我俩圈不住它。” “小川,你一向把跑山规矩挂嘴边,看见都有份儿,别说是你打死的了。” “这事儿你俩必须听我的,我俩还指着你俩顶包呢。” “行吧,不过3322,我和达子拿小头。” 陈川他俩是最后来的,也不能多占便宜,只拿属于自己的一份就行。 商量好。 秦朗在这边守着,二鹏下山拉车。 陈川和李达还得去巡山,巡完正好过来跟他们一块儿把羚牛拉下去。 为了安全起见,李达特意把两狗给秦朗留下,万一有情况好报信。 背枪继续往山头去。 路上,陈川看见石缝里有不少蜈蚣,大的比手指还要长。 一拍脑门,自言自语道:“忙昏头了,怎么把这茬事儿忘了。” 这个季节不冷不热,正是抓蜈蚣的时节。 蜈蚣虽与蛇、蝎、壁虎、蟾蜍并称五毒,但它也可入药。 蜈蚣入药功效有很多,常见的就是用它治疗小儿惊风、中风口眼歪斜、破伤风等。 据说,蜈蚣分干研磨成粉,对治疗蛇毒也很有用。 一些跑山人会习惯性的装一小包随身携带,不过他们没这习惯。 蜈蚣品种有很多,常见的有红头、黑头、青头三种。 这片山头主要以红头的居多,红头蜈蚣是三种当中体型最大,性情相对温顺的。 俩人在山头转悠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 等他们回来,二娃已经把车拉上来了。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四人的动作明显快了很多。 这头羚牛体型小,几乎没费事儿就抬上车了。 两个小时不到,四人就把它拉回了村子。 村里人得知他们又打一头羚牛,惊的目瞪口呆。 所有人当中,属疤瘌反应最大。 当天晚上,他戒酒戒赌,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扛着枪就上了山。 因为这茬事儿,疤瘌从熊的阴影中走了出来,重新振作。 是夜。 秦朗他们把羚牛拉回去处理。 家里经过黄桂兰几人半天的收拾,与之前天差地别,院子里利利索索。 没一会儿。 陈悠骑车从镇子上回来,到家门口一愣。 几天没回来,完全大变样了。 “小川。” 陈悠喊了一声。 “小姑。” 龙龙在屋子里听见声,欢快的跑了出来。 自从陈悠开了饭馆,陪龙龙的时间渐渐少了,不像以前,龙龙长在他们家。 陈悠把龙龙搂在怀里,溺爱的揉了揉他的脸。 “你小叔人呢?” “这呢。” 没等龙龙作答,陈川走了出来。 手里提个塑料桶,桶里放了一把火钳夹子,手上戴了双皮手套。 陈悠看他全副武装,柳眉微蹙:“小川,你这是干啥啊,大晚上打扮成这样。” “我正准备上山呢,抓蜈蚣去。” “太晚了,算了吧。” “抓蜈蚣就得晚上,哪有白天抓的。” 陈川把桶挂车上,道:“家里下午桂兰婶她们帮忙收拾好了,床刚才我已经搬回来了,你带龙龙凑合一晚。” “你等一下,我把龙龙送回去,跟你一起上山。” “不用。” 陈川把摩托车启动,又说:“累一天了,明天还要早起买菜呢,洗洗睡吧。” 陈悠不放心叮嘱道:“那你小心点儿,山脚转转得了,别往高了去。” “知道了。” 陈川一拧油门,人车渐渐消失在了黑夜中。 龙龙拉着陈悠的手晃了晃,道:“小姑,你快进屋看看,小叔盖的大房子可漂亮了。” “是嘛。”陈悠宠溺的看着他,满脸笑意。 “小姑,小叔最近可辛苦了,天天都往山上跑,今天跟大叔他们又打了一头羚牛回来。” “这么厉害啊,先看房子去吧,小姑先给小叔铺床。” “嗯。” 龙龙欢快的跑在前面,陈悠笑吟吟跟在他身后。 遗愿 陈悠走进敞亮的大瓦房里,并没有像陈川那般东张西望。 “龙龙,去小叔房间,小姑马上就来。” “嗯。” 龙龙欢快的跑开。 从盖新房子开始,几乎每天都在掰指头数日子,就想着有一天能住上新房子。 龙龙走后,陈悠把门半掩上。 从怀里的口袋里掏出一荷包,拉开系着的绳子后,从里面掏出一张泛黄的2寸照片。 如果陈川在,就能认出照片上的人就是他死去的妈妈。 陈悠眼圈泛红,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 “妈,你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我跟小川住进大房子,住进不透风的大瓦房……” 说到一半,陈悠声音变得哽咽,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啪嗒啪嗒”滴落在照片上。 “你没完成的愿望,小川完成了,告诉你啊,他现在可有出息了,咱家是小河村第一个盖大瓦房的,我也能挣钱了……” 提起陈川,陈悠哭着哭着就笑了。 “小姑,你怎么哭了?” 不知什么时候,龙龙站到了门口。 陈悠连忙将照片收好,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笑着说:“小姑没哭,小姑是高兴的。” “哦。” “走,给你小叔铺床去,这段时间陈川都在李达家里住,没睡一天好觉。” 陈悠布置新房的同时,陈川已经到了山脚。 打开头灯,拎着桶钻进林子里。 “呱呱~” 林子里传出此起彼伏的蛙叫声。 走到一堆石堆处,陈川用脚踢开石头。 石缝中,一条红头蜈蚣蜷缩在地上。 灯光一照,两只长长的触角晃了晃,蜈蚣扁平的头板寻找缝隙,迈动对脚快速爬行。 “想跑。” 陈川用夹子精确的把它夹了起来,蜈蚣惊恐的抖动身体,想要挣脱。 “进去吧。” 夹子一松,把它丢进了桶里。 成功收获一只后,陈川继续在石堆中翻找。 蜈蚣是肉食性动物,性情凶猛,不仅对猎物狠狠,对同类也比较狠。 如果密度过大,导致食物不足的话,它们会互相厮杀,极度残忍。 陈川翻开其中一块石头后,一只手指长的蜈蚣正在和一只大蜘蛛对战。 蜘蛛挥动长而细的脚,骑在蜈蚣脊背上疯狂输出。 蜈蚣是节肢动物,身体像弹簧一般,只见它一个后仰,翻身的同时,一口咬住蜘蛛的肚子。 蜈蚣下口比较狠,咬住就不松口。 前一秒还占上风的蜘蛛吃疼,迈腿想要逃跑。 蜈蚣哪能轻易让它逃脱,扁平的头用力一甩,将蜘蛛甩到一旁。 蜘蛛本就受了伤,又被摔的七荤八素,战斗力瞬间减半。 蜈蚣快速蹿到了蜘蛛身上,张嘴就咬。 陈川不用看都知道,蜘蛛完败。 这货全身挂甲,又有一口锋利的牙齿,打个锤子啊。 果不其然。 蜈蚣三两口便了结了蜘蛛。 战斗结束,陈川把它收了。 捡蜈蚣虽然能挣钱,但这玩意儿一般没人碰。 一是太危险了,不小心被咬一口别说赚钱了,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 二是因为山上不仅有蜈蚣,万一遇着长虫或者其它毒物,也容易伤及性命。 还有就是蜈蚣瘆人的慌,一些人看见就鸡皮疙瘩掉一地,别说抓了。 陈川仅在这一堆石头块中,就扒拉出了三十多条蜈蚣,个头都不错。 记得没错的话,新鲜蜈蚣一斤能卖到五块钱左右。 看了看时间也就才过去半小时不到,照这么下去,一晚上十斤八斤的不成问题。 有钱赚,陈川干劲十足。 随着时间推移,不知不觉找了将近五个小时,原本空荡荡的桶里黑压压一团,全部都是蜈蚣。 五个小时,陈川也只扒拉七八个石堆而已。 遍地怪石嶙峋,相比起陈川找的几个来说,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半,头灯也没多少电了。 “算了,回吧。” 陈川打了个哈欠,拎着桶往家走。 村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半轮明月高高挂在空中。 陈悠给他留了门,陈川到家已经三点了。 把蜈蚣用木板盖好,不然都便宜鸡了。 简单的洗漱后,进屋倒头躺在床上。 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床上,微弱的月光折射在陈川的脸庞上,可以看出脸上略显疲惫。 陈悠轻手轻脚走进房间,拉过一旁的被子帮他盖好。 怕打扰到他休息,轻轻带上门,退了出去。 一夜无话。 第二天,被公鸡打鸣声吵醒。 慵懒的抻了个懒腰,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今天得去把蜈蚣卖了,幸幸苦苦抓的,死了可就不值钱了。 一出门,闻见一股子香味儿。 陈川顺着香味儿到锅屋,陈悠站在灶台旁做饭。 “姐,起这么早啊?” 陈悠一笑,道:“小川,怎么不多睡会啊。” “等下去把蜈蚣卖了,晚了不赶趟。” “那正好,洗漱去,给你和龙龙做了青菜肉丝面,等下吃完我跟你一块儿去镇上。” “行。” 陈川也没墨迹,洗漱好,匆匆吸溜完一碗面条,擦了擦嘴角的油渍。 “姐,走吧。” 陈川把蜈蚣挂在车旁。 陈悠看着黑压压的蜈蚣有些害怕,道:“它们会不会爬出来?” “不会,白天老实的很,基本不动。” “不行,我还是找个东西盖上,怪瘆人的。” 眼不见为净,把桶盖起来后,陈悠才觉得好一些。 陈川载着陈悠往镇上去。 路上,陈川道:“姐,咱家搬新房的日子你觉得定哪天好?” “日子啊。” 陈悠眼睛流转,道:“赶早不赶晚,要不就定下周五吧,早上姑和我说,我和三达的事也订在了下周五,一块办了得了,省的费事。” “也行。” “嗯,我回头把人数核对一下,准备准备准备,你忙你的。” “姐,我发现一个问题。” “啥问题啊?”陈悠笑吟吟道。 “自从开了饭馆后,我发现你越来越能干了。” “怎么着,我以前不能干啊?” “那倒不是,现在的你有点女强人的影子。” 陈悠笑着打了他一下,道:“哪整的这些新词儿,什么强不强人的,就是挣钱过日子呗,还不是穷怕了。” 黄皮子 陈川把陈悠丢到饭馆门口,骑车准备去药材店。 “小川,中午别回了啊,来店里吃。” “嗯,知道了。” 到了药材店门口,老板戴着一副老花镜坐在门前,面前摆了一张桌子,正在低头扒拉着算盘。 门口有不少人,手里拎着桶,都是过来卖蜈蚣的。 停好车,陈川拎着桶走过去。 “老板,蜈蚣什么价收?” 老板用手扶了扶老花镜,道:“大的五块,中等四块,小的三块。” “行,验验货吧。” 陈川把桶里的蜈蚣倒进大盆里。 “呦!小伙子货不错啊。”老板只扫了一眼,满意的夸赞道。 伙计拿起夹子,熟练的按规格挑拣。 等了十几分钟,蜈蚣按照不同规格全部挑拣好。 大货八斤半,中等规格一斤。 货没问题,老板很爽快的把钱付给他。 大小加一块儿,一共49块钱。 一晚上赚将近五十块钱,陈川还是有些小激动。 要知道,这年代大多数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这么多,他一晚上就挣了。 最不起眼东西,却最挣钱,找谁说理去。 时间转眼即逝。 这几天陈川除了日常巡山没怎么上山,因为忙着筹备陈悠婚礼的事。 陈川对于这些事不懂,就算两世为人,也没有结过婚。 大事小情都是大娘李桂花和姑姑陈玉玲操持着,需要什么和他说一声,然后陈川跑腿去张罗。 李达给了陈悠过了八百八十八的彩礼,准备了一块手表和一台缝纫机。 这个年代,普通家庭彩礼钱一般都是三头五百的。 至于自行车,陈悠用不上,有陈川给她买的摩托车。 收音机,陈川没让买,而是买了一台三洋牌的21吋彩色电视机送给了姐姐。 这么多天看着忙前忙后的陈川,陈悠不知道感动了多少次。 财迷的陈悠,明天就是婚礼了,白天还在饭馆忙着。 到了晚上,陈悠带着林诗彤回到家。 林诗彤看见六间大瓦房,不禁感叹道:“这房子,真漂亮。” 陈悠挽着她的手,笑着问:“想不想住这样的大房子?” “当然想了。” “咯咯,想,你跟小川俩还不抓点紧儿,我都替你们着急。” 林诗彤瞥了一眼陈川,红着脸道:“姐…怎么又提这茬。” 陈悠把她拉到一旁,低声问:“诗彤,你跟姐交个实底,你到底对小川有没有那层意思?看你俩整天跟没睡醒似的。” 林诗彤有些幽怨道:“姐,他跟个木头人一样,我能怎么办。” “你们俩现在各忙各的,本来一起相处的时间就不多,要想办法制造机会。” “制造机会?” “对啊,等下小川要去山上抓蜈蚣,你跟他一块儿去,这不就是机会吗。” “能行吗?” “能行,那我们村的翠花两口子就一起抓了几天蚂蝗就怀孕了,后来没多长时间就结婚了。” “噗!” 林诗彤掩嘴轻笑。 “什么跟什么,这也太荒唐了。” 陈川拎桶过来,问:“姐、诗彤,你们俩嘀咕什么?” 陈悠改口道:“哦,没什么。” “你,家里交给你们布置了,有大娘和姑,反正我也不懂,我抓蜈蚣去了。” 陈悠给林诗彤使了个眼色。 林诗彤会意,道:“陈川,我跟你一块去吧。” “你抓过吗?” “没有。” “那不能去,蜈蚣可不是小鸡小鸭,万一被咬可是要人命的。” 陈悠接过话茬道:“诗彤常年采摘山货,不会有问题的,晚上多个人说话好打发时间。” 话锋一转,又说:“诗彤,锅屋有手套和夹子,你去拿上。” “喔。” 林诗彤颠着小碎步跑进屋。 陈川还想说什么,又被陈悠拉过去叮嘱早去早回,别熬的太晚,伤身体。 三句话没说,林诗彤全副武装的出来了。 “陈川,走吧。” “那就走呗。” 陈川看她兴致勃勃,也不好打击她的自信心。 俩人骑摩托走了。 陈悠也没闲着,和李桂花很陈玉玲把家里的东西归置归置。 俩人嘱咐陈悠一些结婚的事宜。 到了山脚。 林诗彤看林子里黑漆漆的,有点发怵。 “陈川,晚上就你一个人在林子待到半夜三更?” “对啊。”陈川把桶提下来。 “你胆子真大。”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走吧。” 陈川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见了钱,更有干劲了。 林诗彤紧紧跟在陈川身后,眼睛时不时的看向四周,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凉飕飕的。 穿过密林,陈川带她到一处灌木丛边上。 “诗彤,咱开始吧。” “你找一个我看看。” 陈川踢开脚边的石头,露出一个小坑,里面趴着一蜈蚣。 “看见没,其实很简单,在石头里扒拉就行,千万别用手抓。” “嗯,知道了。” 林诗彤有样学样,跟陈川一块儿找。 话说,两个人速度确实快不少。 两个小时左右,他们已经找了大半桶,至少有五六斤。 林诗彤起初还有点害怕,必须跟着陈川才好点儿。 找着找着,就把这茬事儿给忘了,到最后俩人距离越来越远,各找各的。 找这些活物就得满山跑,扎堆耽误效率。 不知不觉,林诗彤到了一坟头旁,专心找蜈蚣的她起初没觉得,当看见墓碑上猩红的大字后,整个人一激灵,后背发凉。 “陈…陈川。” 结结巴巴喊了一声,可没人应。 机械般的回头看了看,身后空荡荡的,不见陈川身影。 坟头上的枯叶被风吹动,发出“莎莎”声。 林诗彤慌了神。 “陈川。” “陈川你在哪?” 林诗彤带着哭腔大声喊,可除了回音什么也没有。 想迈步子退开,可林诗彤两条腿不听使唤。 正当手足无措时,坟头石碑后忽然窜出来一身影。 “啊!” 林诗彤吓得连连后退,脸色苍白。 林子里的陈川听见声,忙不迭寻声跑过去。 “不会遇见兽了吧?” 越想越害怕,顺手抽出两把飞刀。 按道理山脚不应该有兽,就算有也是野鸡兔子啥的。 “诗彤。” 一边走一边喊,转眼就到了身边。 陈川刚看见她,余光瞥见树旁有一只黄皮子。 黄皮子好似人一般站立,两只前爪不停地挠着脸,长长的尾巴拖在地上。 “畜牲!胆子不小。” 陈川手腕一甩,飞刀极速飞射出去。 黄皮子察觉到危险,一溜烟跑没影了。 陈川快步上前,道:“诗彤,没事儿吧?” “呜呜~” 林诗彤一咧嘴,冲进陈川怀里哭了起来。 边哭边用粉拳捶打他,抽泣道:“你上…哪去了,喊你也不…不应声。” 陈川拍了拍了她,柔声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来了吗。” “呜呜…刚才有坟头有东西出来。” “黄皮子,已经被我打跑了。” 陈川一般不打黄皮子,都只是吓唬。 黄皮子又称黄大仙,与胡黄灰柳白并称五仙。 虽然没什么根据,不过黄皮子确实挺邪门的,这玩意儿处处透着古怪。 林诗彤一听是黄皮子,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抹了抹眼泪,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一分硬币,朝着黄皮子消失的方向丢了过去。 陈川笑着道:“你也信这个?” “钱又不多,有好无坏。” “没看出来,你还挺迷信的。” 姐姐结婚 林诗彤幽怨的看着他,噘着嘴道:“哼!还不怪你,干嘛把我给丢了?” 陈川直呼冤枉。 “我哪知道你往这边跑,光顾着找蜈蚣了,也没在意。” “狡辩。”林诗彤白了他一眼。 见她心情好了些。 陈川扯了扯衣服,半开玩笑道:“刚才是谁把我衣服弄湿了一片?” 林诗彤一想到俩人抱在一起,脸“蹭”的红了。 “陈川,你不准把今天的事儿说出去。” “什么事儿?” “就…就是,哎呀!反正你不准说出去,一个字都不行。” “行行行。” 陈川有些不明所以。 经过这茬事儿,林诗彤也不敢一个人找蜈蚣了。 两个桶也找的差不多了,加一块儿比昨天晚上的还多。 时间不早了,陈川带她回家。 路上,林诗彤低头不语。 一想到俩人近距离接触,脸颊滚烫。 陈川以为她还在生气,道:“诗彤,想什么呢?” “啊!哦,没什么。” “对了,明天姐结婚,后天回门请人吃饭,饭馆估计就开不了了。” “歇业三天,我跟姐商量好了。” 提起正事儿,林诗彤抛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对了,明天你跟我去一趟店里,菜下午的时候我都准备差不多了。” “这么快啊。” “嗯呢,不过大荤还缺一样,我想着用羚牛肉,但感觉又太贵了,你自己拿主意。” “就用羚牛肉,既然是回门,就烧好一点,昨天我跟哥他们又打了一头,我的那一份肉用来请客刚好够用。” “行,那就听你的。” 俩人到家,陈悠已经把家里收拾的差不多了,该归置的都归置到位,正拿着鸡毛掸子掸灰呢。 东西一摆上,家里确实显得不是那么空旷了。 “姐。” 陈川把桶放下,喊了一声。 “小川、诗彤,回来了啊。”陈悠笑着迎了出来。 陈悠低头看了看桶。 “呦!今晚没少抓啊。” “是吧,主要诗彤会抓,有一半都是她抓的。” “我咋说来着,你还看不上人家。” 林诗彤接过话茬,谦虚道:“姐,你别听他胡说,我只抓了三分之一。” 陈悠一笑:“行了,你们俩别谦虚了,都能干。” 趁着陈川整理蜈蚣时,陈悠拉着陈悠进屋,带她参观新房。 到了房间,陈悠八卦道:“诗彤,跟小川处的怎么样?” “就那样呗。”林诗彤目光躲闪,随口应了一句。 俩人吃住在一起这么久,陈悠一眼就瞧出了不对劲儿。 不过她也没深问,不正常是好事情,太正常才头疼。 “诗彤,这几天歇业,晚上再陪小川一块去。” 林诗彤直摇头:“不去了,山上坟头多,挺吓人的。” 陈悠狡黠一笑:“这样啊,那我陪小川去吧。” “姐,要不…还是我去吧。” “算了吧,有坟你害怕,还是我去吧。” “其实…其实也还好。” “咯咯,真不怕了?”陈悠笑吟吟看着她。 林诗彤看出陈悠在逗她,羞得红了脸,伸手挠她痒痒。 “姐,讨厌你!” 次日。 陈川一早就起了床,上门去通知要邀请的人,不能缺了礼数。 家里亲戚早早就来了,和陈悠订婚的时候一样热闹。 其实也没有多少人,都是村里的一些堂亲。 堂哥,堂嫂,大伯,姑父帮忙招待着。 看着气派的大瓦房,羡慕的不行。不停的夸赞陈川能干。 陈洪成,陈玉玲,包括陈超和陈凡,听到他们夸赞陈川,都高兴的不行。 十点多,李达带人来接亲了。同样是三辆摩托车,两辆拖拉机。不同与李鹏结婚时,是多了一辆解放大卡车。 是李国强托人在县城工厂找来的。 身穿黑色西装的李达,今天神气极了。 一进门,秦朗,龙龙,莉莉,二力,还有堂嫂们不停的闹着李达。 直到李达发完红包,这才放过他。 十一点多,众人跟着车来到李达家里。 放完鞭炮,李国强安排着新亲们落座。 不停的说着吉利话。 中午陈川喝多了,不知道为什么,喜悦的同时,内心里掺杂着不舍。 林诗彤担心的照顾着他,一刻都不敢离开。 直到傍晚,醒酒的陈川拉着秦朗坐着陈凡的拖拉机一块儿去镇上,把饭馆的菜带回来。 第二天。 忙忙碌碌一上午,总算把菜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原本空荡荡的桌子上,摆的满满登登,五荤五素,比吃席的菜还要硬。 上午十点半。 秦朗拿了挂炮仗过来,道:“小川放炮仗通知人吃饭。” “嗯。” 陈川把炮仗点着。 “啪啪啪啪~” 噼里啪啦的炮仗声响起,灰狼吓得夹起尾巴,一溜烟钻进了狗笼里。 小白扑棱着翅膀飞进鸡窝里,用宽大的翅膀护住母鸡,秃毛公鸡“咯咯咯”叫个不停,在院子里打转。 炮仗声结束,大伯提了扛了一袋米,手里拎着桶油,酿酿跄跄的走了过来。 “我去。” 陈川见状连忙过去接。 “大伯,你这是干什么,也不怕闪了腰啊。” 陈洪成爽朗一笑,道:“二三十斤东西,也就两步地,大惊小怪的。” 陈川翻了个白眼:“你也不瞧瞧多大年纪了,能跟小伙子一样吗。” “当年运送炮弹,一箱二十斤,一扛就是好几箱,几天几夜连轴转,这算个屁。” “那也得小心点儿。” 陈川把陈洪成领到家,米油放下。 东西刚落地,秦力民也拎着米油过来了。 “恭喜恭喜啊!” “姑父,来就来,拿这些东西干啥。” “老规矩可不能破,大哥,是不是这个理儿?” “不错。”陈洪成点头赞同。 陈凡把新米缸盖子揭开,道:“姑父,倒这里就行。” “嗯。” 秦力民将袋子里的米倒进去,并念叨着:“米缸不空,人旺财生。” “悠悠,新婚快乐,恭喜乔迁新居。” 李建民父子俩过来了。 李建民扛了一袋子米,二鹏手里抱了一盆绿植。 “建民叔、二鹏,快进屋坐。” 陈川和陈凡上前把东西接下来。 李建民家里相对困难些,虽然送不起油,但特意在山上找了一棵发财树。 发财树四季常青,植株清秀,最重要的是寓意好,听名字就知道。 不一会儿功夫。 院子里站满了人,互相谈论,热闹不已。 但凡来的人,没有一个空手的。 菜都上齐了,陈川招呼道:“大家伙儿都别站着了,快入座吧。” “对,都坐吧,菜都凉了。”陈悠帮腔附和道。 众人纷纷落座。 陈洪成当仁不让的坐在主位上,剩下的按照辈分大小依次坐开。 农村就是这样,正式场合,就算是七岁小孩子,只要辈分高,也得坐到该坐的位置上,礼不可废。 尊卑有别,长幼有序。 人齐了,村长李国强拿起酒壶,毕恭毕敬的给陈洪成斟酒。 陈川也没闲着,拿着酒壶招呼其他人。 一场回门宴,热闹的进行着。 几家欢喜几家愁,正当他们高兴的吃着喝着,沈之清家传来噩耗。 人死债消 回门宴一直到下午一点才结束,送走亲朋好友,陈悠和林诗彤忙着收拾碗筷。 沈可心骑着自行车匆匆忙忙的赶过来,刚到门口就扯着嗓子喊。 “悠悠,在不在家?” “在呢。” 陈悠应了一声。 沈可心停好车,三步并两步进了屋。 看见陈川微微一笑,接着把陈悠拉到一旁。 “悠悠,姑父他估计撑不过今晚了,吊着一口气,一直念叨你们呢。” 陈悠一愣神,手里的碗“当啷”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恍惚间,弯腰欲用手捡。 “姐别动,我来弄,小心割到手。” 陈悠转身去拿扫帚。 林诗彤抢先一步,道:“陈川,我来扫吧。” 沈可心看陈悠状态不是很好,便扶她坐了下来。 “悠悠,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唉……去不去看,你们自己考虑清楚。” 未尽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短暂的愣神后,陈悠又像没事人一样,帮着收拾碗筷。 旁观者清,其实谁都能看出来陈悠是故作坚强。 林诗彤心疼她,道:“姐,累就去休息会儿吧,这边有我们呢。” “姐,诗彤说的没错,歇歇吧。”陈川帮腔附和。 沈可心道:“悠悠,我来帮忙弄,要不你去躺一会儿。” 陈悠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没事儿,我不累。” 几人拗不过她,也只好随她去。 人多力量大,没一会儿家里便收拾的利利索索。 陈川把借来的桌椅板凳都还了回去。 陈悠从听到消息后,脸色就一直不太好看,精神也恍恍惚惚。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时分。 沈可心的丈夫刘杰见她迟迟不回,着急的骑车过来寻。 进屋后,直言道:“可心,你怎么还在这磨叽,老爷子已经换上寿衣,抬门板上了,怕是没两个时辰了。” “知道了。” 沈可心给丈夫使了个眼色,示意别说话。 陈悠满脸痛苦之色。 陈川劝道:“姐,去看看吧,姨夫疼你,咱不能无情无义,人死债消。” 陈悠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憋了半天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走吧,姐,我骑车送你。” “嗯。” “悠悠,我也去。”李达拉着她的手祈求。 陈悠刚想拒绝,转念一想叹了口气,微微颌首。 门落锁,几人骑车赶往张庄。 张庄距离小河村不算近,十几里路呢。 为了赶时间,陈川和李达并没有等沈可心她们,油门拧到底。 如果换作平时,陈悠一定让他骑慢点儿,可现在就算是油门拧到底她还是觉得慢。 路上的陈悠回忆在姨妈家生活的光阴,姨夫对她的疼爱,对她的宠溺,每天下工,不管多累都会逗弄她,口袋里总会给她留一颗糖。。 二十分钟后。 陈川按照记忆找到了沈之清家。 沈之清家就是普通的三间土坯房,篱笆院子。 此时,院子里不少人进进出出,当有人看见陈川和陈悠时,不知谁喊了一声。 “他婶子,小川来了,悠悠来了。” 屋子里的沈之清听见声,忙不迭从门板旁的地上爬起来,眼泡红肿。 在别人的搀扶下,酿酿跄跄迎出来。 一同出来的还有李南和舅舅,舅妈们,只不过李南这货一滴眼泪都没掉,好似地上躺着的是陌生人一般。 陈悠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曾经熟悉的屋子,心中不免一阵酸楚。 算一算,她也有八年没来过了。 “小川,悠悠,你们总算来了,呜呜…” 沈之清一把扯住陈悠的手,哭泣道:“快去看看你姨夫吧,吊着一口气就等着见你一面。” 听见哭声,陈悠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一旁的李南忿忿道:“你们来干什么?” “啪!” 话音刚落,陈悠抬手就是一巴掌。 “我告诉你,平时我不与你一般计较,今天敢出幺蛾子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 话锋一转,道:“小川,他胆敢做出格的事儿,你照打不误。” “嗯,知道了。” 陈悠叮嘱过后,拉着李达往屋子里走。 李南捂着脸,不敢吱声。 自上次被陈川拿刀撵过后,看见他就发怵。 陈悠刚一只脚踏进屋子,老爷子咽气了。 等了这么久,最终还是没能如愿。 众人唏嘘不已,小声嘀咕。 “唉…因果循环。” “老李头精明了一辈子,如今连最想见的人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也算是报应不爽。” “嘘!这话可不敢乱说。” “本来就是,悠悠,小川这俩孩子多孝顺,品性外貌都没的挑,打着灯笼都找不着。都是老沈一家子逼呢。” “谁说不是呢,有福不会享。” 陈悠趴在门板旁,目光呆滞的看着姨夫,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一滴滴掉落。 李达看见陈悠哭,将她搂入怀里,轻轻拍了拍后背。 其中一年纪稍大的老爷子走上前,道:“人走了,别光顾着哭丧,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准备。” 老爷子不是别人,正式老李头同父异母的大哥,李长田。 沈之清抹了抹眼泪,声音沙哑道:“老大,这事儿交给你操持了,小南他四六不懂,我一妇道人家也不方便出面。” “这个……” 李长田有些难为情,俩人虽说是兄弟,但平时很少走动。 再说了,白事儿不比其它,万一操持不好白忙活不说,反而落人话柄。 陈悠见气氛有些尴尬,诚恳道:“大伯,这事儿麻烦您了,事情结束我们上门致谢。” 李长田一听陈悠开口,叹了口气,道:“悠悠,一家人有什么谢不谢的,这事儿包我身上了。” “谢谢您!” 陈悠再次给他鞠了个躬。 沈之清来到门板旁,惊恐道:“他大伯,你看老头子眼怎么一直睁着啊?” 可不嘛,老李头虽然咽气了,但一双眼始终盯着屋顶看,怪瘆人的。 李长田用手朝他眼上抹了一把,并念叨着:“老二,走好。” 一把抹过,老李头的眼依旧睁着。 “怪了事了。” 他不信邪的又抹一把,可眼睛还是直直睁着。 围观的人见状不由得向后退了退,一些胆小的连看都不敢看。 人群中,一年长的人老媪道:“长田兄弟,老李头怕是有未了的心愿,不愿离开。” “人还在?” 众人一听,头皮发麻。 老媪拄着拐杖上前,又说:“悠悠啊,你去把你姨夫的眼睛合上。” “啊?” 陈悠有些害怕,依旧伸出手。只是被陈川拦住了。 “姐,我来吧。” 陈川抬起手像李长田一样,轻轻抚了抚。 霸王餐 “姨夫,我和我姐看您来了,只不过来晚一步,你安心吧,一路走好!” 让人奇怪的是,陈川手刚拿开,老李头的眼睛竟然合上了。 老媪点点头:“没事儿了,看来老李头的心愿已了,该操办操办吧。” 人死不能复生,屋子里又传来此起彼伏的哭声。 哭丧哭丧,声音越大越好。 既然陈悠留下来了,李达也不好一个人回去。 沈之清家里本就没什么人,在村子里的人缘也不是特别好,很多人都是看陈川姐弟的面子才帮忙的。 能搭手的,陈川尽量帮帮忙。 李南被一巴掌打完也老实多了,这种场合也不敢再闹幺蛾子。 后事料理的还算顺利,大家伙儿一起帮忙操办。 有事则长,无事则短。 一连忙了三天,总算是让老李头入土为安。 此件事了。 陈悠,陈川拎着酒和烟,把这次跟着忙的人挨个谢了一遍。 所有人家跑完后,连沈之清家都没回去,拉着李达来到车前。 “小川,咱们回去吧。” “嗯。” 门口的沈之清见他们要走,连忙跑上前拦住车头。 陈川眉头一皱,道:“这是做什么,又想卸磨杀驴,放赖?” 沈之清老脸一红,结结巴巴道:“小…小川,你想哪去了,姨妈就再不是人,也不能在自家门口撒泼打滚。” “嗯,这倒也是,你一般都在别人家门口。” “我……” 沈之清被他怼的一时语塞。 经过这件事儿,沈之清思想转变了很多,也没争执。 陈悠面无表情道:“没什么事就让开吧,我们回了。” 沈之清想和李达说说话,毕竟李达和陈悠刚结婚。。 李达看都没看她一眼,跟她不熟。 她尴尬的搓搓手,目光投向陈悠,毕竟陈悠是女孩,心软。 “悠悠、小川,你们跟着忙了好几天也没吃顿饱饭,留下来吃顿饭再走。” “妈,别留他们,吃什么吃!”李南黑着脸从屋子里走出来。 站到车前,指着陈悠道:“妈,你看他们干的好事儿,把家里的烟酒都送人了,那是我准备送我老丈人的。” 李达和陈川站了出来。 “李南,你要不要点脸,送人的那些烟酒难道不应该你出吗?” “怎么着,只想着收份子钱,人情还得我来贴是不是?” 李南急眼了,道:“我不管,东西是你们送的,钱必须你们来出,再说了,那些人帮忙我们家也没亏待,好酒好菜招待我说啥了吗?” “人家忙前忙后,你不应该招待吗?” “哼!又吃又拿,你们还觍着脸往上贴,贱!皮!子!” 陈川没惯着他,放下车撑子抬腿蹬了他一脚。 李南被踹的连连后退,最后下盘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特么敢打我!” 在自己门口被打,李南哪能受得了这个窝囊气,随手从地上捡起一石头就要拼命。 陈川只是咧咧嘴,顺手抽出两把明晃晃的飞刀。 手腕一翻,飞刀“嗖”的一声飞射出去。 李南看见飞刀,吓得蹬着腿挪动屁股往后腿。 飞刀不偏不倚的扎在了他的裤裆处,再往前进二寸,李南这辈子就跟女人无缘了。 李南看着明晃晃的飞刀,用力的吞咽着口水,眼底满是惊恐,裤裆处一滩液体缓缓流出,浸湿了地面。 沈之清反应过来,连忙过去拉儿子。 陈悠也扯了扯陈川的衣角,示意他别冲动。 李南踉跄的起身后,用恶毒的眼神盯着他看。 陈川直接无视,晃了晃手中的飞刀。 “告诉你,以后我要是再听见你有一句对我们不敬的话,别怪我手抖。” “小川,他不敢了。”沈之清替儿子赔不是。 “哼!姐,我们走。” “嗯。” 陈悠没有丝毫犹豫,坐上李达车。 启动车,一拧油门消失在沈之清母子俩的视线中。 “陈川,你给我等着!”李南恨得咬牙切齿。 沈之清黑着一张脸,道:“别在这丢人现眼了,赶紧把裤子换了去。” “哼!” 母子二人前后脚回家。 这茬事儿过后,陈川姐弟俩还像以往一样,并没有跟沈之清来往。 沈之清那头也一样,互不打扰。 至于李南,得知陈悠开饭馆,起初隔三差五带人去吃霸王餐。 陈悠为了做生意,也不好把事情闹大,便忍了两次。 谁知这小子得寸进尺,从几天一趟,变成了一天一趟,专挑好的点。 李达知道后,直接扛着枪就冲进了饭馆,拿枪顶住他的脑袋。 同桌的几个人虽然说街溜子,但哪见过这架势,吓得连连求饶。 李南吓的当场就尿了。 讲道理,李达也没为难他们,只不过连本带息把饭钱都讨了回来。 此后几天,饭馆生意不仅没受影响,反而多了不少街溜子过来吃饭。 不过再没有吃霸王餐的,该多少钱付多少钱。 自从结婚以后,村子里见不到李达人影,有空就往饭馆跑。 陈川基本上白天补觉,晚上抓蜈蚣。从山脚抓到半山腰,半个月时间,他就挣了八百块钱。 山腰以上虽然石堆也很多,不过蜈蚣却没有山脚多,运气好的话,一晚上能找个七八斤,正常也就五斤左右。 傍晚时分。 陈川吃完饭碗后,又拎着桶准备上山。 龙龙乖巧的把头灯拿给他。 “不了,上山还有一段路呢,早去早回。” “喔,那我看电视去了。” “你一个人行吗?要不去送你去爷爷家等着。” 龙龙从腰间抽出一把木头枪,道:“不用,我有枪不怕,” “行,你小子有种。” 陈川夸赞一句,便背上枪上山。 刚出门,李达和陈悠骑车回来了。 林诗彤一掂屁股,从陈悠摩托川后座上跳下来。 “陈川,又去抓蜈蚣啊?” “嗯,你们今晚关门挺早啊,才七点半。” 陈悠接过话茬道:“今天隔壁家有人去世,我们没开。” “哦,怪不得呢。” “小川,你上山抓蜈蚣正好,让诗彤陪你一块儿去。” “这次恐怕真不行,我去的是山顶,太危险了。” “那不能去。”陈悠闻言点头赞同。 “我跟你…” 不等李达说完,林诗彤却开口道:“陈川,我跟你去吧,反正会打枪,不会拖你后腿的。” 她执意要去,陈川也不好说什么。 雕鸮 临行前,陈悠又不免叮嘱一番。 让他们把狗子给带上,有情况也好及时报信。 到了山脚,他们沿着小路上山。 俩人肩并肩走在林子里,四周寂静无声。 林诗彤经过几次锻炼,胆子显然大了很多。 以前钻林子头都不敢抬,现在的她很好奇的四处张望。 最行之有效的办法,就是把自己融入黑夜之中。 俩人一路走走停停。 林诗彤不经意间看着陈川侧脸,莫名笑了起来。 突然的笑,引起了陈川的好奇。 “诗彤,笑什么?” “陈川,你知道咱俩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在一块做的什么事最多吗?” “这个……我想想。” 一时半刻,陈川还真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是什么啊?” “钻树林,你想想是不是。” “呵呵,还真是。” 自俩人相亲第一天,陈川就带林诗彤跑山,记得当时还跟秦朗一起烤红薯来着。 现在想想,还挺有意思的。 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山腰以上。 陈川带她进了林子,找到一石堆。 “诗彤,就从这开始吧,找两三个小时咱就下去。” “嗯,行。” “这次可不敢一个人跑远了,要是遇上大兽棘手。” “知道啦,真啰嗦。” 林诗彤迫不及待用火钳夹子扒拉石头,俩人都不是第一次了,速度很快。 灰狼也没闲着,一左一右用爪子帮英子刨石头。 山头的蜈蚣虽少,但胜在个头大,基本上都是一等货。 不知不觉一小时过去了,第一个石堆被翻了个遍。 陈川看了看货,俩人加一块儿差不多找了有二斤多。 林诗彤敲了敲有些发酸的腰肢,道:“陈川,换地方吧。” “嗯,咱去水塘边瞧瞧,那边比较潮湿。” “行。” 穿过密林,一阵乌鸦在枝头上“呱呱”叫个不停。 “汪!汪!汪!” 灰狼抬头吠叫,像是在警告它们别吱声。 乌鸦显然不买账,反而和灰狼唱起了对台戏,声音比先前还要大。 灰狼脾气暴,助跑两步朝着树跑去。 弹射起步,结果两条前腿刚扒在树上,下盘不稳摔了个大马趴。 “汪汪……” 折腾一会儿,灰狼望着树上的乌鸦只能干瞪眼。 忽然。 啼叫的乌鸦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扑棱扑棱扇动翅膀陆续飞走。 林诗彤看向飞走的乌鸦,眉头微蹙,问:“陈川,它们怎么突然飞走了?” “小心点儿,八成有东西过来。” 陈川可没觉得灰狼真能把它们吓走,夜晚一般鸟类不会轻易挪窝。 俩人带着灰狼暂且躲进一旁的草丛,静等。 “狠、呼,狠、呼,狠、呼……” 没出两分钟,两黑影朝着枝头飞过来,嘴里发着奇怪的声音。 一些没来得及逃走的乌鸦,变成了它的食物,甚至连反抗都来不及。 透过微弱的月光,只见它长着圆滚滚的大脑袋,像车轱辘似的。 一双圆不隆冬的大眼睛泛着橘红色的光,透露着诡异。 头顶两侧耸立着两撮耳簇,倒是和猫一般无二。 眼前的鸟翅膀展开将近小一米长,目测体积最少也有六七斤重,比小白还要大很多。 林诗彤压着声贴在陈川耳旁道:“陈川,猫头鹰我见过,可这两只猫头鹰也太大了吧?” 陈川摇摇头,解释说:“不是猫头鹰,不!也算是猫头鹰。” “什么意思?” “准确的说它是猫头鹰的一种,它叫雕鸮,体型算是猫头鹰种类中数一数二的了。” “哦。”林诗彤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雕鸮察觉到草丛动静,发出“嗒嗒”怪叫声后,两只不约而同的飞走了。 别看雕鸮的体型大,翅膀较长,但飞动时几乎没什么动静,静悄悄的。 不像小白,飞动时像被水淹了似的。 院子里的大公鸡最有发言权,只要听见声撒腿就跑,一跑一个准。 雕鸮飞走后,陈川从草丛里出来。 林诗彤贴心的帮他把头发上的蜘蛛网清理掉,松了口气。 “陈川,刚才的大鸟好凶。” “这算什么,你没见到它凶时候,狐狸都不是它的对手,别说乌鸦了。” 叹了口气,道:“可惜猫头鹰的肉都不能吃,也是抓老鼠的,不能打。” “不能打就不打呗,我觉得今晚出来挺值的,长见识了。” “不怕黑了?” 林诗彤挺了挺傲人的胸脯,傲娇道:“看不起谁,我现在胆子可大了。” “是嘛。” “那可不!” “哎呀!你…你脚边有蛇……” “啊!” 林诗彤尖叫一声,下意识的往陈川身上一跳,吓得面色苍白。 像一只八爪鱼似的挂在陈川身上,一双手勾住他的脖子。 陈川也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 “咳咳!” “诗彤,你能不能先松开我。” 林诗彤其实不重,但俩人现在就隔了一层布,能清晰的感受到林诗彤胸前的伟岸,还有很好闻的香味儿,不禁有些失神。 过了好一会儿,林诗彤才战战兢兢道:“陈…陈川,蛇呢?” “逗你玩的,没有蛇。” 林诗彤不信他,低头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蛇才敢下来。 从陈川身上下来后。 林诗彤低着头,满脸娇羞。 “陈川,你…你欺负人。” 陈川一脸无辜,道:“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你就欺负我了。” 林诗彤噘着嘴,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陈川被盯的头皮发麻,本着知错能改还是好同志的精神,他诚恳的认了错。 “林诗彤同志,我错了。” 林诗彤被他一本正经的认错态度逗笑了,用手打了他一下。 “烦人,错哪了?” “我不该说蛇吓唬你。” “还有呢?” “还有?”陈川想了想,接着道:“我不该让你抱。” “这条不算!” “你抱我,我不该站着不动?” 林诗彤强忍着怒气,对他嫣然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陈川,你过来一下。” “干嘛啊?” “过来一下嘛。” 等他过去,林诗彤手探向他的腰间,顺势一扭。 下一秒,陈川像川剧变脸大师似的,表情丰富多彩。 弄假成真 陈川疼的眉头拧成一股绳。 这副模样,活像野猪被狗咬住软肉时的样子。 林诗彤松开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回知道错了没?” 不等陈川开口,草丛里突然窜出一小脑袋,嘴里不停地吞吐蛇信子,发出微弱的“嘶嘶”声。 “诗彤,别动!” “又怎么了?” “有蛇。” “又想骗我是不是?”林诗彤显然不信。 此时蛇头距离林诗彤的腿越来越近,随时都有可能咬伤她。 陈川眼疾手快,从腰间抽出一把飞刀朝地上甩了过去。 蛇被飞刀钉在了地面上,身体紧紧缠住刀身。 林诗彤低头一看,当看见灰褐色的土斑蛇时,脸色变了。 “陈川,真有蛇啊。” “嗯,骗你干什么。” 陈川用火钳夹子把蛇夹到边上。 这条还是土斑蛇,和平时遇见的火赤炼蛇不同。 火赤炼最多也就是微毒,就算是不小心被咬也就顶多伤口红肿,不至于致命。 土斑蛇可就不一样了,它是我国十大毒蛇之一,叫它蝮蛇更为准确。 每年一到农忙季节,不少人会被它咬伤,致死的也不在少数。 特别是黄豆地和玉米地容易碰见,因为它本身颜色和泥土很像,所以很难被发现。 只要提起它,可谓谈蛇色变。 见蛇死了,林诗彤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道:“陈川,谢谢啊。” “谢我什么?” “你把蛇打死了啊。” “哎哟!我这腰。”陈川故意把手搭在腰间,装出一副很疼的模样。 林诗彤有些自责,刚才不会真下手太狠了吧? “陈川,我帮你揉揉吧。” 纤细的手指搭在陈川的腰间,轻轻的帮他揉捏。 陈川全身痒痒肉,没揉两下就憋不住笑出了声。 “行了行了,好了。” 林诗彤冰雪聪明,哪能不知道陈川逗她,噘着嘴娇嗔道:“你烦人不,又骗我。” 陈川嘿嘿一笑。 一个小插曲过后,俩人继续在石堆上扒拉,寻找蜈蚣。 耽误了不少时间,得抓紧补回来。 林诗彤现在越来越熟练,虽然翻石头的速度没陈川快,但出货率要远远高于他,掌握了技巧。 “陈川,你来我这边抓,又长又粗。” “我这边也有不少。” 可能是水塘边湿度大的缘故,蜈蚣不仅密度大,个头也没得挑。 正当二人捡的入神,没发现草丛里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看。 “汪!” 灰狼发现异常,朝草丛跑了过去,大声吠叫。 陈川把肩上枪取下端上,警惕的看向四周,耳朵支了起来。 “诗彤,你过来。” “喔。” 林诗彤乖巧的站到了他身后。 草丛一阵晃动,传出窸窸窣窣声。 灰狼靠近后并没有贸然钻进草丛,而是站在边上吠叫。 随着草丛边的动静越来越小,猎物准备遛了。 “灰狼,上。” “汪!汪!汪!” 听见指令后,灰狼钻进草丛。 陈川把腰间的杀猪刀塞给林诗彤,叮嘱道:“你在这边等我,马上回来。” “嗯,小心点儿。” “知道了。” 陈川朝着灰狼的方向追过去。 灰狼追了一段距离后,在一棵柳树下将猎物圈住了。 猎物体型比狗子要小一些,四肢粗短,全身的毛发呈灰色,鼻子尖尖的,跟狗一般无二。 最吸睛的是它的脸盘。 它脸上的毛发呈白色,可两侧眼睛又有两道黑杠杠,远看像是戴了一副墨镜一般,极具特色。 灰狼朝它龇牙咧嘴,一步步逼近。 小兽也不是善茬,凶狠的发出“咴咴”低吼声,与它对峙。 “汪!” 灰狼吠叫一声,朝它扑了过去。 “咴咴~” 小兽龇牙咧嘴叫唤一声,转身朝树根处一缩,平地消失了。 灰狼扑个空,气的它用爪子刨地。 陈川追了过来,低头一看原来地上有一个洞口。 仔细看洞口留下的爪印,用头灯照了照洞穴,一双小眼睛盯着洞口。 “狗獾。” 陈川一眼认出了洞穴里的小兽。 狗獾看见他,挥动爪子慢慢向后退,渐渐的消失在了视线中。 陈川不惊反喜。 让灰狼守在边上,他退回去喊林诗彤。 林诗彤看着脸盆般大小的洞口,问道:“陈川,这是獾子洞吧?” “对,今晚可没白来。” “洞里应该有不少罐子,我以前采山货遇见过,听村里老人说,宁招独身狼,不惹邪性獾。” “是有这么一说,不过那都是夸张的说法,你守着,我把它们撵出来。” “怎么撵啊?” 陈川一笑,道:“等下你就知道了。” 他转身朝林子里走去。 不一会儿。 陈川抱了一堆枯树枝和枯叶过来了。 林诗彤见状,道:“你想用火把它们熏出来啊?” “聪明。” 狗獾的洞穴和其它兽洞不一样。 它们的洞都是经过好几代传下来的,下面纵横交错,错综复杂。 俩人把柴火堆在洞口。 林诗彤问:“陈川,我听村里人说过,狗獾的肉不能吃,而且皮子也不值钱,咱废这么大力气抓它干什么?” 陈川边点火边道:“这些个畜牲祸害庄稼比野猪还厉害,虽然它们的皮子和肉没什么用,不过獾油可是好东西,在各大药材铺也算抢手货。” “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前段时间买了一小瓶獾油,十块钱呢。” “可不嘛,用它治疗烫伤有奇效,比西药效果还好。” 说话间。 火势越来越大,照亮了漆黑的夜。 枝头上的鸟被火吓得瑟瑟发抖,蜷缩成一团。 忽闪忽闪的火光照在林诗彤精致五官上,有种朦胧美。 陈川为了效果更好,又去水塘边舀了些水浇在火堆上。 要不是顾及林诗彤,他直接就开闸放水了。 十几分钟后。 火势越来越小,但随之而来的是滚滚浓烟。 附近的蚊虫被浓烟熏的少了很多,不敢靠近。 陈川干脆把外套脱下来,把浓烟往洞穴里扇呼。 “咳咳!” 林诗彤被呛得眼泪都流下来了,捂住口鼻,一起帮忙。 等了几分钟,原本静悄悄的洞穴有了动静。 灰狼守在洞口。 “咴咴~” 洞穴里的狗獾被烟熏的受不了了,发出驴一般的叫声。 听声音,不止一只狗獾。 狗獾 陈川为了效果好,加大了动作,用力扇呼。 不多时。 “嗖~” 一道黑影从洞里窜出,速度奇快。 饶是有心理准备,林诗彤还是被吓了一跳,本能的退到陈川身后。 “汪!” 窜出来的狗獾还没站稳脚跟,灰狼率先扑过去。 “咴!咴…” 狗獾被灰狼扑倒在地,粗短的腿用力蹬它,龇牙咧嘴的想要咬虎子。 灰狼身经百战,根本不把它放在眼里,两只前爪将它死死摁住,瞅准机会一口咬住其脖颈处。 只见它用力扯了扯,狗獾身体渐渐软了下去。 没过多久。 灰狼又等到一只狗獾。 狗獾被扑倒后,灰狼就直接开始上手段。 掏肛,必不可少。 只是它嘴刚怼上去,狗獾尿一地。 狗獾和狼獾尿性差不多,都靠臭味儿把对手熏跑。 灰狼虽然口味重,但还是嫌弃的甩甩头,朝它脖颈撕咬。 狗獾也不怂,与它撕咬纠缠。 灰狼和狗獾大战时,洞口又窜出来一只。 “诗彤,拦住它。” “喔。” 林诗彤早有准备,把手中的木棒紧了紧,快步拦住它。 狗獾朝它龇牙,眼神凶狠。 林诗彤虽说手中有刀,但面对凶猛的狗獾,还是有点胆怯。 “咴!” 狗獾趁她愣神功夫,两条后腿一蹬地,朝她的腿咬过去。 “啊!” 林诗彤一发狠,挥动手中的木棒。 锋利的杀猪刀在篝火的照耀下,隐隐发着寒光。 狗獾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圆滚滚身体一扭,躲过了林诗彤手中的刀。 一击落空,林诗彤硬着头皮继续朝它砍过去。 狗獾也不傻,面对明晃晃的刀吓得扭头就朝陈川扑去。 灰狼肯定打不过,面对有刀的林诗彤也不是对手,只有陈川两手空空,看起来比较好下口。 “陈川,小心!” 狗獾还没靠近,林诗彤大声提醒。 陈川一笑,只见他手腕一翻,飞刀飞射出去。 “嗖”的一声。 狗獾还没反应过来,飞刀就扎进它的脖颈处。 “咴…” 它两腿一软,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嘴里发出低沉的哀嚎声。 眼睛盯着陈川,像是再说:“你个老六…”。 前后不过十分钟,三只狗獾先后倒下。 灰狼腾开身,又继续匍匐的趴在洞口守着。 半个小时左右,洞穴里又跑出来四只,无一例外,全部被狗子拿下。 “好狗。” 陈川毫不吝啬的对灰狼夸赞。 大小一共七只狗獾,陈川把它们全部堆到一块儿。 最大的狗獾有三十斤左右,小的也有二十斤。 林诗彤看着堆成堆的狗獾,道:“陈川,咱也没带车,怎么把它们运下去?” “好办,用绳子系好挑着就行,也就一百多斤重。” “能行吗?” “能行。” 陈川砍了一根比较结实的木棍,又把狗獾的腿用绳子系好,分别把它们挂在棍子两头。 试了试,没问题。 “诗彤,天不早了,回吧。” “嗯,用不用我帮你?” “不用,你把两个桶拎着就行,小心别被咬了。” “放心吧。” 陈川把木棍往肩上一担,一撅腚,狗獾被挑了起来。 “行,走吧。” 林诗彤在前面帮他引路,俩人朝山下走去。 走了没多远,陈川被狗獾的味儿熏的脑仁疼。 一只就已经够臭的了,更别说七只了。 到家后,陈川把狗獾放到草垛子边上。 陈悠闻见他身上的味道,嫌弃道:“小川,怎么弄的,这么臭?” “抓了几只狗獾。” “哦,赶紧洗洗去,锅里烧的有水。” “嗯。” 陈川提了两桶水,干脆也不进屋了,就在院子里冲凉。 林诗彤道:“陈川,你也不怕着凉了。” “没事儿,习惯了。” 李达笑着打岔道:“他皮糙肉厚冻不着的,有时候快入冬还这么洗呢。” 陈川从头到尾抹了一遍肥皂,身上的臭味儿总算是清洗干净了。 一夜无话。 鸡鸣三遍,东方天空露出鱼肚白。 陈川睁开眼,李达,陈悠和林诗彤已经走了,饭做好放在锅里温着。 洗漱好。 咸菜配米粥喝了两碗,匆匆把狗獾用口袋装好,放摩托车后架上捆绑好。 半桶蜈蚣也一块儿带上,拉到镇上药材铺。 “小陈,来啦。” 车刚熄火,药材铺老板笑哈哈跟他打招呼。 一回生二回熟,天天早上过来卖货,连续大半个月俩人早就熟络了。 陈川摘下头盔,道:“老王,今天给你带了点好东西过来。” “什么啊?” 陈川把口袋拎下来。 老王迫不及待的探头看,闻见臭味儿甩了甩鼻子。 “獾子啊。” “嗯,收不?” “收。” 老王招呼伙计过来搭手,把口袋拖进后院。 陈川也没卖过这玩意儿,道:“老王,獾子怎么收啊?” “超过二十斤的一只三十块钱,低于二十斤的一只二十块钱。” “哦,这倒挺省事儿的。” 陈川抓的这几只好巧不巧,都是二十斤往上的。 七只獾子二百一,四斤蜈蚣二十,一共二百三。 老王把钱当面点给陈川,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拿上钱,陈川又跟他扯了两句,便回饭馆了。 刚到饭馆门口,正好遇见林诗彤提了两大包菜回来。 “放那,我来提。” 陈川快步又过去,帮忙接了过来。 林诗彤甩了甩酸麻的胳膊,舒了口气。 “呼~累死了。” “饭馆生意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一天用这么多菜?” “不是饭馆,今天一早过来接了一家喜事儿,人家说我们家的菜好吃又实惠。” “哦,地方够用吗?” “够用,不是什么大事儿,小孩过十周岁,没几桌人。” “这样啊。” 陈川把菜拎进后厨,从口袋里掏出二百块钱出来。 “诗彤,这是刚才卖狗獾的钱,拿着。” 林诗彤瞥了一眼钱,道:“不要,我现在又不缺钱,以后跟你上山不准给我分钱。”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我跟你在一起就是为了钱吗?” 气氛有些尴尬。 陈川为了缓解,半开玩笑道:“难不成是为了人?” 林诗彤俏脸一红,抬起手打了他一下。 “哼!不理你了。” 神秘礼物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俩人彼此间习惯了开玩笑。 林诗彤既然不要,陈川干脆把钱收了起来。 说来也是,现在饭馆越开越红火,林诗彤还真不缺钱。 以前贴补家用都是陈川,自从开了饭馆,陈悠大包大揽,没再让他花过一分钱。 饶是如此,每月还能攒不少钱。 陈悠尚如此,林诗彤开销更小,妥妥的小富婆。 今天店里接了宴席,陈川也跟着一块忙活。 四人忙忙碌碌一上午,八桌菜全部搞定。 主家对菜品相当满意,特意来后厨塞给李达和陈川两包红塔山表示感谢。 做这种宴席菜比散客要省事儿的多,也就前期比较忙,后面不用应付。 宴席结束,送走宾客。 陈悠,李达和林诗彤忙着收拾碗筷,陈川简单的炒两个菜。 忙完后,四人围在桌子旁吃饭。 陈川问道:“今天八桌人赚了多少钱?” 林诗彤咬着筷子,迟疑了一下,道:“包工包料四十一桌,刨去成本的话……一百七。” 陈川点点头:“嗯,那确实不少。” 半天赚了一百七,说出去怕是吓死人。 一个工人一个月工资六七十,相当于两个半月的工资了。 陈悠笑着道:“一个月要是能接几家包工包料的话,咱们就发财了。” “谁说不是呢。” 陈川看三人财迷样,道:“其实想做宴席很简单,这也是未来的趋势。” 三人闻言眼前一亮。 李达知道他脑子活络,鬼主意多,问道:“小川,你有什么好办法?” “好办法谈不上,想要做宴席就得转型。” “转型?”林诗彤有些不太明白。 “对,转型意思很简单,第一步就是扩大规模,先把场地扩大了,才能起到引流效果。” 三人同时陷入了沉思。 陈川并没有打扰她们,低头扒拉着米饭。 说实话,虽然他知道这是未来的趋势,不过能不能做得好,好不好做,他也是一知半解。 吃完饭,陈川巡山去了。 林诗彤和陈悠还在因为转型不转型的事情纠结,毕竟不是小事情。 平平淡淡过了两天。 白天巡山,晚上林诗彤陪他抓蜈蚣。 山头的蜈蚣越来越少,从每天晚上抓七八十几斤,到最后只能抓一二斤。 抓蜈蚣本就是挣快钱,能维持一个月已经很不错了。 陈川大概算了一下,抓蜈蚣一个月前前后后挣了将近一千三百块钱。 算上之前羚牛肉挣的钱,还有狗獾,他现在手里已经有两千五百块钱了。 黄昏时分。 陈川吃完晚饭,带着灰狼溜溜弯,顺便让小白也舒展舒展筋骨。 穿过大碾台,来到村头的老槐树下。 秦力民和一群老头围在石磨盘旁,面前摆着棋盘,两方各执一棋,正在楚河汉界进行紧张的搏杀。 陈川刚过来,一筹莫展的秦力民招了招手。 “小川啊,快过来。” 一旁的王算盘催促道:“老秦,赶紧的啊,将军了。” 秦力民一挑眉,道:“急什么,我想想。” 陈川走过来,跟一众人点头打了招呼。 “姑父,什么事儿啊?” “小川,我这烟叶突然没有了,不得劲儿。” “行,那我帮你回去取去。” 秦力民摆摆手:“你不知道放在哪,我去,你帮我盯两分钟。” 王算盘把口袋里的布包丢在桌上,道:“没烟叶早说啊,费那事儿干什么,抽我的。” “不行,你这个没炒好,喇嗓子。” 秦力民不由分说站起身,把陈川拉坐下。 临走前,他还不忘叮嘱道:“小川,盯着就行,我一盘好棋,别给我下输了啊。” 陈川翻了个白眼。 車马炮只剩下一个瘸腿马了,现在还被人逼宫,这能叫好棋? 如果现实中打仗的话,等于敌人冲到大本营,拿枪顶着司令员的脑门了。 秦力民遛了,陈川只好硬着头皮上。 观棋局,虽然己方暂时处于弱势,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翻盘的机会。 经他三两手后,局势渐渐形成了反转。 王算盘眉头紧锁,手中握着的棋子犹豫不决。 秦力民神出鬼没,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身后,拍了拍陈川的肩膀。 “小川,我来吧。” 陈川一惊,道:“姑父,这么快就回来了?” 秦力民咧咧嘴:“走半路回来了,打仗都没当逃兵,下个棋更不能,得让人心服口服。” 陈川让位。 秦力民坐下后,催促道:“算盘,磨叽什么呢,赶紧的。” 王算盘鄙夷的斜了他一眼,气鼓鼓的把手中棋子落下。 “落子无悔哈。” 秦力民拿起棋子重重往棋盘上一拍。 “啪!” “将军!” 这一手将军,也是在王算盘的意料之中,翻不了盘了。 秦力民锁定胜局,还不忘道:“算盘,你嘴怎么斜了?” 王算盘本来心里就不服,被他这么一问脸都黑了,红着脸道。 “老秦,你胜之不武。” “哦?怎讲?” “你找小辈帮忙,算什么本事。” 秦力民眉头一皱,一本正经道:“你懂个屁!这叫围魏救赵,以退为进。” “行行行,重来重来。” “哈哈哈哈。” 秦力民乐的合不拢嘴,发出爽朗的笑声。 一帮老顽童,下个棋能争的脸红脖子粗,跟个孩子似的。 陈川提前遛了,再待下去只能拉仇恨。 “灰狼,回家。” “汪汪……” 前脚刚到家,陈悠后脚也跟着到了,同行的还有林诗彤。 车停好,陈悠喊了一声。 “小川,跟你说个事儿。” “进屋说。” 俩人进屋,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 陈悠道:“小川,我跟诗彤考虑好了,准备转型,把饭馆扩大。” “对,我们准备转型做宴席,正好也是我们的老本行,比较擅长。”林诗彤附和道。 陈川看她们不像开玩笑,于是点头赞同。 这年代就是谁的胆子大,谁就能挣到钱。 赶在风口上,就算是猪都能起飞。 征得陈川同意,她们底子更足了些。 连她们自己都没发觉,无形中,已经把陈川当成了主心骨。 特别是林诗彤,看陈川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满眼都是他。 事情商量好,林诗彤把他拉到房间里,不知从哪拿出一包装精致的盒子。 “陈川,送给你。” 寻呼机 “这是什么啊?”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陈川接过盒子,拆开外面的包装盒,一个黑色的寻呼机躺在里面。 “bp机?”陈川有些吃惊。 林诗彤浅浅一笑,道:“喜欢吗?” “诗彤,你怎么买这么贵的东西?” “有了它方便联系。” 自上次俩人抓蜈蚣在山上错开后,林诗彤就已经想好了。 寻呼机又叫bp机,在这个年代可是紧俏货。 一台寻呼机从几百到几千的都有,甚至还有上万的。 陈川看了看,道:“诗彤,退了吧,我平时跑山也用不到这些,马上扩大饭馆用钱的地方多。” 林诗彤白了他一眼:“退了干嘛,不贵的,今天饭馆来了一港商吃饭,急用钱,是他推销给我们的。” “小路货?” “嗯,二百块钱一台,我买了两台,姐买了两台,可不敢说出去。” “我懂,二百块钱可捡着大便宜了。” 这年头有不少倒买倒卖的,不过都是偷着干。 陈川把寻呼机开机,久违且经典的声音响起。 “哔哔~” 寻呼机小屏幕泛着墨绿色的光,显现出一排数字。 寻呼机不太大,也就三个火柴盒一般大小,但除了大哥大,它却是这个年代唯一可以移动通信的产品。 夸张一点的说,把寻呼机别在裤腰带上到旱冰场遛达一圈,出来就能找到一票女友。 陈川尝试的编写代码,准备发消息,尝试几次都失败了。 “诗彤,这还没办理入网了吧?” “嗯,下午刚拿到,没来得及弄呢。” “我说呢。” 林诗彤把密码纸取出来,道:“陈川,人家说了,这个密码纸很重要,可不能丢了。” 陈川接过去瞄了一眼,笑着道:“你留着吧,我用不着,都记下了。” “骗人,哪能这么快。” “真记下了,不仅这上面的记下了,我还会编写新短语代码,你信不信?” 林诗彤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我不信。” “你过来看。” 陈川手指快速的摁着按键,一个个数字也在屏幕上跳动出来。 林诗彤盯着屏幕上的数字,跟读道:“5~2~0~1~3~1~4。” 看着一串数字,她追问:“陈川,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啊……就是我爱你一生一世的谐音。” “哦,还真是哎。” 念叨两句,她又追问道:“还有什么其它的短语代码吗?” “太多了。” “你教教我呗。” “行啊。” 俩人坐在床边,陈川耐心教她。 林诗彤像一个好奇宝宝似的,时不时的会追问一些问题。 “陈川,520是什么意思?” “还有,587129955又是代表什么?” “……” 陈川所掌握的这一套非官方短语代码,几个月后风靡一时,不知道撮合了多少年轻情侣。 次日。 陈川起床洗漱好,把寻呼机别在裤腰带上,骑上摩托准备去办理入网。 虽然买的时候捡漏了,但入网也要一笔不小的开销。 一般家庭,别说买寻呼机了,养一台都费劲儿。 车子刚骑到小卖部门口,就遇见了打酱油的秦朗。 “小川,一大早干什么去啊?” “小川你别动,千万别动。” 秦朗一惊一乍,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我去!还真是bp机。” 秦朗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激动道:“小川。你最近发财了吧,连bp机都配上了?” 其他人也好奇的盯着他腰间bp机看。 “这玩意儿我去县里时听人说过,得老多钱了。” “乖乖,这就是那个比电视机还贵的bp机?” “小川,现在发达了,又是盖大瓦房,又是别bp机,真出息。” “还好还好。” 陈川打了个哈哈。 秦朗嘿嘿一笑,讨好道:“小川,借我别两天。” “没入网呢,要它有啥用。” “那等弄好借我别两天,我去县城兜一圈,高低弄一对象回来。” “到时候再说,走了。” 陈川跟其他人打了声招呼,骑车去县里。 众人满眼羡慕。 这年代,不管是腰挂bp机,还是手拿大哥大,那都是有钱人的象征。 到了县里,陈川光是入网费就交了整整一百元,另外还有服务费。 这玩意儿好是好,就是太烧钱了。 办理好业务,陈川迫不及待的编写一串数字,给李达,林诗彤和陈悠各发一条。 这边显示发送成功了。 寻呼机没问题,他的一颗心也落了下来。 这年代人还是挺实诚的,不像后世车站卖手机的,十个有十个都是骗子。 一台几千块钱的爱疯,只需要几百块钱,但除了外壳是真的,里面塞的都是铁板。 路上,陈川寻思着送林诗彤点什么礼物。 人家一出手就送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总不能觍着脸白收。 思来想去,也没想到送什么好。 好巧不巧,正当他抬头时,忽然看见一金银店。 陈川眼睛流转,心里有了主意。 走进金银店,老板正在拿着抹布擦拭玻璃柜。 看他进门,热情上前打招呼。 “小同志,看看,金银玉器都有。” “嗯。” 陈川围着柜台看了看,里面摆着各种各样的首饰。 老板看他犹豫不决,询问道:“小同志,你是想送什么人,我帮你参考参考。” “哦,朋友。” “男的女的?” “女的。” 老板会心一笑,道:“女朋友吧。” 陈川没解释,算是变相的默认了。 “小同志,你可以看看玉石,玉养人,也不落俗套。” 陈川摇了摇头。 老话说:“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生。” 林诗彤属狗的,陈川挑了一块黄金生肖的吊坠,三百八十八,又选了一颈链。 看一旁的手镯也挺不错的,比较适合陈悠。 陈悠整天操持家,忙得跟陀螺似的,挣点钱连件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买。 这么多年了,身上的首饰一样没添。 想到此处,陈川道:“老板,帮我把手镯也一块儿包起来。” “好嘞。” 一大早来了个开门红,老板乐得合不拢嘴。 手镯,项链和吊坠的价格差不多,加一块花了一千一百多,陈川一阵肉疼。 不过转念一想,钱是王八蛋,花了还能赚。 确定关系 东西买齐了,陈川骑车回饭馆。 李达,陈悠和林诗彤正在忙活,准备中午的菜。 陈川把手提袋拿出来,道:“姐、诗彤,送你们个小礼物。” “什么啊?” 林诗彤甩了甩手上的水,好奇问道。 陈悠也放下抹布,道:“不年不节的,怎么想起来送东西了。” 李达也好奇的看了过来。 俩人笑着各自把袋子打开。 当看清里面的东西时,同时吃了一惊。 “小川,你给诗彤买就行了,我平时干活,浪费这钱干嘛。” “陈川,挣点钱不容易,干嘛买这么贵的东西,退了吧。” “退什么退,又不值钱,戴着玩。” 看她们还有些犹豫,陈川继续说:“发票被我来的路上弄丢了,想退也退不了了。” 二人一听,只好收下。 陈川催促道:“快试试吧,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嗯。” 陈悠拿着手镯爱不释手,小心翼翼的套在光洁的手腕上。 林诗彤夸赞道:“姐,好看哎。” “嗯,是好看。” 陈悠白了一眼李达“好看你不给我买?” “呵呵,咱家钱不都在你手嘛。” “咯咯,是嘛?” 陈悠举起手看了看,笑容满脸。 “小川,好看吗?” “嗯,挺好看的。”陈川点头夸赞。 “对了诗彤,你把吊坠戴上,瞧瞧小川的眼光怎么样。” “对,试试。” 林诗彤在陈悠和李达的催促下,把项链和吊坠从盒子里取出来。 陈悠用手抵了抵陈川,给他使眼色。 陈川不明所以。 陈悠白了他一眼,道:“愣着干什么,帮诗彤戴上啊。” “啊!” “啊什么,快点。” “哦。” 半推半就,陈川走上前去。 “诗彤,要不我帮你戴吧?” 林诗彤红着脸,娇羞的点了点头。 陈川接过她手中的项链,用手撩起她长长的秀发,露出白皙且修长的脖颈。 吊坠戴在胸前,虽说不惊艳,但特别耐看。 林诗彤夸赞道:“咱小川眼光真不错,好看。” 林诗彤皮肤本来就白,吊坠这么一衬,整个人的气质都跟着提升了。 陈川也由衷的夸赞道:“嗯,确实挺好看的。” “哪有那么夸张。” 林诗彤羞红了脸,把吊坠塞进衣服里,小狗躺在沟壑中间,若隐若现。 从小到大,这是她第一次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欢喜得很。 高兴的并不是东西有多贵重,而是陈川的一片心意。 “陈川,谢谢。” “客气什么。” 陈悠狡黠一笑:“小川,你送我镯子就算了,送诗彤金项链没有什么说道吗?” “说道什么?”陈川不明所以。 “金项链送女孩子,这可算是定情信物了。” “不能吧,我怎么没听过?” “你整天稀里糊涂的,不懂也正常,保媒拉纤的都知道。” 陈悠拉起林诗彤的手,反问道:“诗彤,这事儿你听说过吧?” 还沉浸在喜悦中的林诗彤一脸茫然。 “好…好像是吧。” “还真有这事啊?” 这回轮到陈川傻眼了。 跑山规矩他门清,可男女间的事儿他是门外汉。 李达被他的憨样逗笑了。 “你紧张什么?” “没…没紧张啊。” “诗彤都把东西收下了,说明已经默认了你俩的关系,怎么着,你不愿意啊?” “姐夫…”林诗彤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 “行行行,你俩的事儿你能自己解决,我想起来还有账没算呢。” 陈悠算是过来人,当即找了个借口拉着李达离开了。 临走前,二人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陈川,给他投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整个后厨,只剩下陈川和林诗彤。 一瞬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屋子里寂静无声,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林诗彤低头玩弄着衣角,不敢看他。 既然弄巧成拙了,陈川也不是没有担当的人。 这种事情总不好让女孩子主动。 调整了一下状态,道:“诗彤,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林诗彤缓缓抬起头看向他,四目相对。 陈川看她娇羞欲滴的模样,牵起她的手。 林诗彤这次并没有抽开,只不过脸更红了,红的仿佛能滴出血。 “诗彤,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嗯~” 林诗彤声若蚊蝇的哼了一声。 听见她肯定的回答,陈川嘿嘿一笑,把她拥入怀中。 林诗彤听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像受惊的小鹿一般挣脱开,用手撩起搭下来的发丝。 “人看见不好。” “对不起啊。” 陈川也有些尴尬,一时没忍住。 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俩人也算正式确认了关系。 本以为会很尴尬,没想到相处起来比之前更自然了。 从后厨出来,陈悠把陈川拉了过去。 “小川,咋样?” 陈川只是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陈悠笑着打了他一下。 “你啊,总算是开窍了。” “姐,你实话跟我说,男女间送项链就必须得是定情信物?” 陈悠掩嘴轻笑:“刚才我那是随口说的,不推一把,你傻不拉叽的,知道往前挪步啊。” “不是,胡编乱造你怎么说的跟真事儿似的?” 陈悠白了他一眼:“你管它是不是真的呢,有人愿意相信不就行了,钻什么牛角尖。” “…” 人逢喜事精神爽,陈川一整天都笑容满脸,像是中了五百万大奖似的。 店里中午不是特别忙。 五月天,渐渐进入农忙季节了,家家户户都在田里忙活。 虽然小麦还有半个月才能成熟,不过油菜籽已经泛黄,每一颗都硕果累累。 陈川家里人口少,地不是太多,加上过世父母的地一块儿,也就八亩多地。 油菜籽种了二亩地,剩下都是麦子。 吃完午饭回到家,龙龙跑了过来。 “小叔,爷爷叫你过去。” “嗯,知道了。” 陈川把车停好,跟他一块过去。 刚进院子,陈洪成道:“小川,找你半天,跑哪去了。” “哦,我在饭馆帮忙才回来。” “地里油菜籽都快炸开了,不能再等了,得收割。” “我正准备磨刀去呢。” 陈洪成把靠在墙边的两把镰刀递给他,道:“都给你磨好了,我这腿不行,不然二亩地起早就割了。” 陈川接过刀,道:“您就歇着吧,别回头累出个好歹。” “小叔,我跟你一块去。” “你也在家,本来就黑,再晒成黑煤球了。” “爷爷说了,黑黑更健康。” 他扭头道:“爷爷,是不?” 陈洪成笑呵呵道:“没错,男子汉黑点儿不怕,结实。” 铁叉挑野猪 陈川把板车拉上,龙龙又蹦又跳的上车,还把灰狼带上了。 路上人来来往往,有拉车的,也有扛扁担的,还有拿刀下田的。 “小川,干活去啊。” “嗯,叔今年没少收啊,家里吃油不愁了。” “没多少,被畜牲祸害了不少,看着多,尽是些秸秆。” “那没办法,年年都这样。” “小川,使点劲儿,把这些个畜牲都给打了,尽祸祸庄稼。” “行,赶明儿我努努力。” 扯了两句,陈川到了自己地头。 “龙龙,下来吧。” “嗯。” 车停好,龙龙带着灰狼跳了下来。 陈川围着地转悠一圈,他家的地是在中间,虽然边上有东西啃过的痕迹,不过不是太严重。 靠近山林子的地就遭殃了,虽然插着稻草人,但还是被祸祸的够呛。 油菜籽的产量本来就不高,再被大小兽分点儿,基本上就等于白忙活。 下午时间短,陈川也没磨叽,抄刀收割。 灰狼在田间地头疯跑,时不时在地里翻身打滚。 龙龙倒是乖巧懂事。 把割好的油菜籽一点点往车上运。 陈川担心的说:“龙龙,你放那,回头小叔弄,小心秸秆扎到脚。” 龙龙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憨笑道:“小叔,我小心着呢。” “行,那你慢点儿。” “知道了。” 叔侄俩一人砍一人收,有说有笑,倒是不觉得累。 别看龙龙年纪小,但干起活来好样的,就算热的满头汗,也不见喊一声累。 路来过往的人见到都赞不绝口,好话一箩筐。 不夸还好,一夸更不得了,这小子走路都是跑的。 陈川也没阻止,农村娃,多锻炼锻炼没坏处。 一直忙到太阳落山,二亩地的油菜籽收割了四分之一,五分地左右。 “汪!” 正当陈川准备收工时,钻在油菜地的灰狼开了声。 陈川抬眼望了望,只见一只灰色的身影在田间地头穿梭,速度奇快。 “小叔,兔子。” 龙龙眼尖,激动的喊着。 “灰狼,上。” “汪汪……” 陈川一声令下,它如箭矢一般窜了出去。 “灰狼,加油!” “快跑,别让它跑了。” 龙龙大声给狗子加油打气。 陈川则继续干活,一只兔子而已,对于灰狼来说小菜一碟。 果不其然。 十几分钟后,灰狼把兔子叼了回来。 龙龙抱住狗子的头就亲,夸赞道:“灰狼,真厉害。” 陈川也安抚了一下,把收割好的油菜籽上车堆放好。 太多了,一车装不完。 一车堆的满满登登,远看跟小山丘似的。 陈川用绳子系好,小路不好走,半路翻车就麻烦了。 油菜籽跟芝麻差不多,稍微翻两个身,外面的保护壳就炸开了。 菜籽粒小,掉地上捡都捡不起来。 龙龙把兔子拎到车上,道:“小叔,你把铁叉扎上,我帮你在后面推。” “行。” 陈川帮他把铁叉叉好,拉着车往家走。 等他们到打碾场,陈洪成已经把地清扫干净等着了。 “大伯,不是不让你跟着忙吗。” 陈洪成嘬了一口旱烟:“扫个地算什么忙,赶紧卸车吧。” 陈川把绳子解开,用铁叉把油菜籽往地上挑。 一车卸完,继续去地里装车。 紧赶慢赶,等到了地头天还是黑了。 起晚风了,吹的还挺舒服,不像白天那么燥热。 油菜籽上到一半,隐约看见不远处林子里有一黑影下来,东西挡着没看清。 “不会是野猪吧?” 陈川一想,提着铁叉猫着腰摸了过去。 灰狼没跟过来,枪也没带。 一路放轻脚步,还没到地边就听菜籽地一阵窸窸窣窣声。 看身影黑乎乎的,脊背上还有立着的鬃毛,野猪无疑了。 野猪体型不是特别大,也就一百多斤重。 看来又是嘴馋了,趁着天黑无人下山偷嘴。 “运气不错。” 陈川眼睛流转,打起了主意。 这么冲过去肯定不行,容易把它吓跑了。 就算不跑,要是朝陈川冲过来,硬碰硬也不一定是它的对手。 暗自掂量后,陈川有了主意。 捏住自己的嗓子,陈川模仿野猪的叫声,发出“嗷嗷”声。 不远处的野猪正在用嘴拱地,听见叫声一愣,警惕看向四周。 “嗷~” 陈川又连着喊了两嗓子。 野猪犹豫了一下,迈着步子缓缓靠近。 把手中的铁叉紧了紧,陈川身子压的更低了。 现在跟野猪的距离差不多十米左右,不过好在有油菜籽遮挡,倒也不至于暴露。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陈川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现在一没枪,二没刀,相当于徒手搏猪,不敢掉以轻心。 野猪不比其它兽,这货皮糙肉厚,又在密集的菜籽地,遮挡物太多,飞刀起不到大作用。 “嗷~” 野猪靠近后,像是对暗号一般,也发出低沉的嚎叫声。 一人一猪的距离不足五米了。 铁叉加上木柄的长度,将近两米左右。 陈川弓着身,瞄准它腹部软肉处,准备下手。 野猪又向前迈进一米,彻底的放松了警惕。 距离四米时,紧紧握住木棒的陈川猛地起身,助跑两步后,朝它刺过去。 “嗷!” 野猪看见陈川,吓得两腿后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铁叉三根齿,其中有一根偏了,剩余两根直直扎进了野猪腹部。 野猪吃疼的激烈反抗,张开嘴咬住铁叉的木柄,猛地甩头。 陈川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野猪向后一退,铁叉被抽了出来,两道血箭喷射而出。 “嗷!嗷…” 野猪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陈川站稳脚步,挥起铁叉再次朝它刺过去。 受伤的野猪不退反进,边躲边朝他撞过来。 “畜牲!弄不死你。” 陈川大喝一声,手腕一翻,不再突刺,而是朝野猪头砸下去。 “砰”的一声闷响,野猪头重重的挨了一下。 可能有点懵,跑着跑着就偏了,贴着陈川的腿栽倒在地上。 瞅准机会,陈川反手又是一叉。 太过用力,其中两根齿都被戳弯了。 野猪蹬着腿想要起身,奈何被陈川死死摁住,根本不给它任何机会。 一人一猪僵持几分钟,野猪身子渐渐软了,不停地抽搐。 占地 等野猪彻底不动了,陈川才松开铁叉木柄。 “呼~” 长舒一口气,气喘吁吁的蹲在边上,双手连同手臂都微微颤抖。 “小川。”陈悠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呢。” 陈川吃力的站起来,挥了挥手。 看见他,李达和陈悠快步的跑了过来。 “小川,大晚上的,你跑人家地里干什么?” 话音刚落,李达看见地上躺着的野猪,地上流了一滩血。 紧张的问道:“小川,你没受伤吧?” “没有,你们不在饭馆忙,怎么回来了?” “店里不是太忙就早点回来了,到家大伯说你一个人在田里,你姐不放心,我们过来看看。” 李达指着地上的野猪,又说:“这么大一头猪,你就用叉戳的啊?” 陈川点点头:“嗯,干活也没带刀枪。” “下次可不敢了,多危险啊。” “还行,也就两叉就解决了。” 陈悠白了陈川一眼:“说的轻巧,以后可不敢了。” “知道了。” 陈川和李达麻利的把野猪从地里拖出来,猪在人家地里,这会儿来人还真说不清,庄稼也糟蹋不少。 “回头猪处理好,拎几斤肉给王算盘家送去,踩了人家的地。” “嗯。” 野猪拉上车,原本就不大的板车车厢快被占满了。 手中的铁叉也不能用了,三根齿弯了两根。 陈川道:“姐,我和姐夫把菜籽抱过来,你在车上接。” “行。” 有了李达和陈悠加入,速度比之前快多了。 所有的菜籽秸秆上完,车子刚好也堆满了,野猪被盖的严严实实。 堆的太多,车轮胎压的瘪了不少。 陈悠站在车上两腿发软,本身就有点儿恐高。 “你俩快把我接下去,心慌。” “呵呵,还没瓦房高呢,怕啥。” “别贫了,我只要脚离地就害怕。” “行,你跳下来,我接着。” 这事儿陈悠也不是头一次干了,眼一闭,朝着陈川和李达跳了过去。 陈川和李达配合的默契,不偏不倚的接住了陈悠。 落地后,陈悠才算心安,整理好衣服,道:“咱们回家吧,天不早了。” “嗯。” 李达拉上车,陈川和陈悠跟在后面推,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路两边有不少坟头,每每路过陈悠都把头低下看自己的脚,转移注意力。 三人还没到打碾场,听见传来骂街声。 陈悠皱起了眉头,道:“估计又有人因为占地的事儿红脸了。” “正常,哪年不干仗啊。” “我去叫大伯过去,别人脑袋打成狗脑袋。” “嗯,快去吧。” 这个年代一个村的打碾场几乎都在一块儿,不管是晒粮食,还是压粮食,都在一起。 打碾场就是一块大的场地,每家每户都分一小份,表面看上去也没有分界线。 年年一到农忙季节,难免会发生小摩擦。 听声吵的挺凶,李达停好车过去看看。 走进一看,是翠花家和王算盘家两家在闹。 两家娘们儿都不是善茬,吐沫星子乱飞,边骂边朝对方吐口水。 吵的上头了,又扭打在一块儿,头发缠着头发,衣服扯着衣服,下手忒狠。 王算盘见媳妇儿被打,急眼了。 “王翠花你个泼妇,敢打我媳妇儿,不治你真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王算盘你个窝囊废,动我媳妇儿一下试试,我攮死你。”杨兵手持铁叉,怒目圆瞪。 翠花趁王算盘愣神功夫,使起了独创的九阴白骨爪,朝他脸挠去。 “啊!你个疯娘们儿。” 王算盘脸被挠出几道深浅不一的血痕,破了相。 “敢挠我男人!” 王算盘媳妇儿朝杨兵扑了过去。 一时间,四人扭打在一块儿,乱成一锅粥。 “愣着干什么,赶紧拉架啊,别闹出人命了。”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众人争先恐后的冲上出,将四人拉开。 陈川也没闲着,边拉边道:“松手,快松手!好说好商量。” 不拉还好,越拉打的越凶。 有好几个被误伤的,气的干脆不管了。 翠花和王算盘媳妇儿俩人衣衫不整,衣服都被扯坏了,露出白花花的肉。 “都让开!让他们打!” 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声响起,失控的场面陡然安静了。 众人见陈洪成过来了,纷纷退开。 几个当事人虽然各自不服气,但也都没再动手。 陈悠搀扶着老爷子,走近一些。 陈洪成板着脸,道:“愣着干什么,继续打啊,不过瘾还有枪。” 杨兵和王算盘耷拉着脑袋,闷声不说话。 翠花把凌乱的头发整理一下,指着王算盘道:“老叔,这事儿你得给我做主,他两口子占我们家的碾场不承认。” “放屁!谁占了?”王算盘黑着怼回去。 “tui~你占了,就你家占了。” 翠花朝他脸上啐了口吐沫,耍起了无赖。 气氛刚缓和一些,转眼间又变得剑拔弩张,有大打出手的架势。 “翠花姐,少说两句。”陈悠给她使了个眼色,把翠花拉到一旁。 陈川和李达分别把王算盘和杨兵拽开。 真要是硬碰硬,王算盘两口子肯定吃亏,毕竟年纪大了。 陈洪成冷眼旁观,见他们都老实了,才继续道:“怎么着,不打了?” 几人不吭声。 “既然不打了,我去给你们步量步量,因为点儿小事儿闹得鸡飞狗跳,不嫌丢人呐?” 陈洪成叼着烟袋锅,转身往两家打碾场的交界线走去。 打碾场都是陈洪成带人分的,所以他最有发言权。 众人也跟着凑热闹,随着陈洪成过去。 陈悠看她们衣衫不整,道:“翠花、婶子,你俩别站着了,赶紧把衣服换了去,孩子看见不好。” 俩人互视一眼,各自“哼”了一声,扭着腰肢走了。 陈洪成前后用步子丈量一遍,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王算盘没占着翠花家的地,反而是翠花占了王算盘一点儿,也不多,刚好擦边。 刚到家的翠花一听这个结果,当即跳着脚儿的跑到打碾场上,质问道。 “老叔,你不会因为跟王算盘的关系好,偏向他家吧?” 陈洪成脸黑了下来,沉声道:“小翠,我不跟你孩子一般计较,但你要真不信我,那就直接挖桩。” “挖就挖,我就不信了。” 杨兵瞪了她一眼,呵斥道:“你少说两句。” “哼!” 公道 陈洪成一生行事光明磊落,现在被一小辈当面质疑,虽说不与之计较,但心里难免膈应。 陈川找来一把铁锹,抱不平道:“事先说好了,等会儿桩挖出来,要是大伯说的没错,翠花姐,你必须跟我大伯道歉!” “行,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翠花有口无心,干脆的应了下来。 陈洪成嘬了一口旱烟,迈步来到交界线,找好位置。 “小川,从我脚底开始挖,桩就在下面。” “嗯。” 陈川把袖子一撸,开始抡锹挖土。 一旁的众人小声嘀咕。 “老叔这回会不会托大了,毕竟桩埋下去有些年头了。” “我看危险,这么大的打碾场,桩埋在下面看不见摸不着,又没个记号,找不准也正常。” “大伯要强,别临了再栽跟头。” “以前打桩我有印象,不过时间过去这么久,想找到不太容易。”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陈川却没有一丝质疑,卖力挖。 知道陈洪成有这个本事儿,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做。 随着时间推移,脚下被挖了一个小坑,但却不见桩的踪迹。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翠花更是把头抬得高高的,就差把不服两个字写脸上了。 再看陈洪成,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时不时的嘬口旱烟。 正当陈川想加快速度时,脚下的铁锹忽然一顿,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 “大伯,好像挖着了。” 陈洪成挥了挥手,道:“继续挖。” “嗯。” 陈川把边上的泥土扒拉开,一根大腿粗细的石头桩露了出来。 可能埋在下面的时间久了,通体发黑。 众人看见桩,又话锋一转,开始指责起翠花两口子。 “杨兵你也不管管小翠,老叔夜里钻鬼子军营都能全须全尾的出来,几根桩还能记不清?” “翠花不是我说你,今天的事情有点过了。” “可不嘛,从我记事开始,从来没见过大爷偏袒过谁。” 王算盘看见桩,底气十足,指着杨兵道:“你们俩口子瞧瞧,我有没有占你家的地?” 证据确凿,杨兵自知理亏,也不好说什么。 翠花红着脸站到老爷子面前,道:“老叔,今天的事儿您老别往心里去,我也是被气糊涂了。” 陈洪成摆摆手:“事情弄清楚我就回了。” “大伯,我扶你。”陈悠上前搀扶。 陈川把铁锹往她手里一塞,没好腔道:“大伯生不生气我不知道,你把我气的够呛,赶紧把坑填上,回头小孩掉进去说不清。” 说罢,和李达转身走了。 车上还有野猪没处理呢,时间长再臭了。 众人见没热闹看,也各自回家。 王算盘两口子临走前又训斥翠花几句,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可不得好好泄泄愤。 等人都走完,翠花俩口子吭哧瘪肚的填坑,时不时能听见两人拌嘴声。 与此同时。 陈川和李达把野猪拉回家,放在门板上。 陈悠忙着烧水。 进屋拿刀的功夫,陈川道:“姐,大伯没事儿吧?” “没事儿啊。” “看他黑着个脸,还以为真动气了。” “不至于,翠花那张嘴村里谁不知道,口直心快,但没什么坏心思。” “那倒是。” 陈川把门头灯打开,和李达在院子里忙活。 平时能把秦朗叫过来搭把手,现在农忙季节,家家户户都需要人手,自己家都顾不过来。 陈悠把水烧开后,跟他们一块处理野猪。 先把猪肚货取出来,下水全部喂狗。 野猪皮不好扒,俩人合力好不容易才扒下来。 李达把手上的血擦干净,道:“这头猪不大,干脆不卖了,直接拿饭馆用。” “行,正好我也没空。” “嗯,明天一早我带过去,本钱回头给你送回来。” “说这干啥。” 用了快二小时,才把猪处理干净。 陈川割了一块肉,让陈悠给王算盘家送去。 留几斤家里吃,剩下的全部用布盖上。 野猪处理好了,满院子都是刺鼻的血腥味儿。 简单的冲个凉后,陈川便上床躺着了。 一到床上,床头的bp机响了。 打开一看,林诗彤发一串数字过来。 思量一下,陈川给寻呼台打去,回了一了过去。 一来二去,俩人聊上了。 虽然只有一串数字,但就是觉得很有意思。 聊到最后,林诗彤给陈川发了一串520过来。 陈川躺在床上笑出了鹅叫声。 李达和陈悠在房间都听见了动静,以为他那里不舒服,陈悠走过来询问道:“小川,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 远在龙尾村的林诗彤穿着一身睡衣躺在床上,刚洗完澡的她头发湿漉漉的,白皙的脸泛着一抹红,分外诱人。 手里攥着bp机,盯着屏幕。 “真烦人,怎么还不回。” 气的林诗彤把bp机丢在一旁,可没两分钟又忍不住把它拿过来看。 就这样,反反复复。 林诗彤喃喃自语道:“会不会发的太直接了?” 毕竟俩人刚确认关系。 正当林诗彤胡思乱想时,手中的bp机响了。 迫不及待的看屏幕上的数字,当林诗彤看见是520时,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哼!讨厌鬼。” 一夜无话。 “喔~喔喔~” 秃毛公鸡站在鸡窝棚顶上,扯着嗓子打鸣。 “唳~” 鸡窝里,小白慵懒的抻着腿,把宽大的翅膀从两只母鸡身子下抽出来。 小白从鸡窝里钻出来,吓得公鸡扭头就跑。 小白扑棱着翅膀,飞到窗户前,发出嘹亮的鹰唳声。 “别叫了。” 陈川在床上抻了个懒腰,不知道为什么,一觉睡醒口干舌燥,嗓子也哑了。 出门时,刚好陈悠也出来了,黑眼圈挺重。 “姐,早。” “昨夜里干啥着,笑了一整晚,吵的人睡不着觉。” “没有啊,早早就睡了。” “那就是做梦了,时不时笑一声,怪瘆人的。” “不能吧。” 李达睡眼朦胧走出来,帮腔道:“小川,悠悠说的是真的,你不会梦见跟女鬼亲嘴儿了吧?” “胡扯!” 陈悠也没好气的瞪了李达一眼。 “不敢胡说八道,跟谁学的。” “咱哥跟我说的,说他天天梦见漂亮的女鬼。” “以后少跟他搭腔,听见没?” “哦。” 李达跑出去撒尿了。 山上摘桑葚 洗漱好,李达把猪肉送到饭馆。 一百多斤重的野猪,处理完也就只剩下八九十的肉了。 猪肉卸下后,又折身返回来帮陈川收割油菜籽。 趁着这两天天气好,得抓紧时间收了。 经过昨晚一事儿,翠花两口子看见陈洪成就躲,像学生碰见班主任似的。 经过陈川和李达一上午的忙碌,菜籽收了一大半。 “三达,小川到饭点了,还不回啊。” “这一小段割完的。” “这么拼干啥,悠悠在镇上挣大钱,也不差这三瓜两枣的。” “叔,这话说的,苍蝇再小也是肉啊。” “你小子,会过日子。” 扯了两句,田里的人陆陆续续都回去了。 为了收割的快点儿,俩人中午也没回去,准备啃俩馒头算了。 刚吃半个馒头,龙龙捧着饭盒气喘吁吁跑了过来。 “小叔,小姑父。爷爷让我给你们送的饭。” “大热天的,怎么还让你跑过来。”李达打开饭盒,一股肉香味儿扑鼻而来。 “红烧肉啊。” 龙龙抹了抹脑门的汗,道:“嗯,你走了,奶奶就把肉炖上了。” “过来,跟小叔一块吃。” “不了,我回去吃,等你们吃完我来收饭盒。” 龙龙不等他们作答,扭头跑了。 “你慢点儿,路不平。” 累半天了,陈川闻着红烧肉的香味儿不禁口齿生津,忍不住用手捏了一块丢进嘴里。 “嗯,香。” 一口红烧肉,一口馒头。 不一会儿,一盒子红烧肉被俩人炫光了,就连汤汁都没剩下。 满足的打了个饱嗝,二人躺在田埂上望着蓝天白云,说不出的自在。 把草帽子往脸上一盖,闭眼眯了起来。 就在陈川和李达睡觉时,陈悠骑着摩托车带着林诗彤过来了。 到地头看他们在睡觉,相视一笑。 陈悠想过去叫他们。 林诗彤将陈悠拉住,做了个“嘘”的手势。 林诗彤放轻脚步走过去,隐隐能听见鼾声。 林诗彤随手从一旁薅了一根狗尾巴草,轻轻刺挠陈川的耳朵。 熟睡的陈川随手一挥,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林诗彤憋着笑,继续刺挠他。 陈川一身痒痒肉,哪能经得住刺挠,三两下林诗彤就把他弄醒了。 “诗彤?” 陈川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林诗彤甜甜一笑,道:“地上也敢睡,不怕有蛇虫鼠蚁啊。” “习惯了。” 俩人的说话声,把旁边的李达也吵醒。 一骨碌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碎草。 “你们不在饭馆忙,咋回来了?” “明天有一家老人过大寿,姐寻思休息半天,过来帮帮你们。” “我俩这都快弄完了,你们歇着吧。” 陈悠把镰刀拿过来,道:“人多力量大,一会儿收割完带我们去山上一趟,采点菌菇明天用。” “那行。” 本来也没剩多少,四个人一个小时不到就收割完了。 趁着人多,陈川一鼓作气全部拉到打碾场。 正事儿忙完了。 陈川把枪背上,带着她们上山。 这两天山上出奇的安静,大家伙儿都忙着庄稼的事,没空上山。 四人沿着小路上山。 刚过山脚,一石壁旁长着一棵桑椹树,树上挂满了果子。 有紫红色的,也有紫黑色的,分外诱人。 林诗彤道:“姐,咱去摘一些桑椹吧,可甜了。” “嗯,走。” 李达,陈川也好长时间没吃桑椹了,以前一放学就跑上山找这玩意儿,都是直接骑在树上吃的。 桑椹是挺好吃的,就是汁水比较难清理。 吃完后满嘴都是黑色的,跟中毒症状差不多。 林诗彤和陈悠到桑葚树下,挑大的摘。 李达摘了一个紫黑色,用嘴吹了吹后,直接丢进嘴里咀嚼。 桑椹入嘴甘甜多汁,口感跟草莓有点儿像。 陈悠笑着说:“不洗洗就吃,不嫌脏啊。”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陈川把背包里的水壶掏出来,道:“给你们洗几个,尝尝,还挺甜的。” 林诗彤挑了几个熟透的洗了洗。 “姐,你尝尝。” “嗯。” 你一颗我一颗的林诗彤和陈川吃的不亦乐乎。 没吃几颗,俩人从原来的红唇齿白,变成黑唇黑齿。 陈川看她们这般模样,不禁笑了起来。 “姐、诗彤,你俩这样,明天饭馆怎么营业?” 二人闻言一愣。 “明天可是人家过大寿,寿星看你俩这样,还不吓个半死。” 陈悠把桑葚丢进篮子里,打了陈川一下,道:“你怎么不早说?” 林诗彤也鼓起腮帮子,一双大眼睛瞪着陈川。 陈川把手中桑椹全部塞进嘴里,笑着道:“跟你们说啊,吃桑椹就得这么多吃才有感觉,不信你们试试?” 陈悠和林诗彤互视一眼,不约而同竖起拳头朝他打过来。 太气人。 面对突如其来的拳头,陈川连忙躲开。 李达道:“好了,小川逗你们玩呢,我有办法。” 林诗彤和陈悠停下,异口同声道:“真的?” “当然,放心吃吧。” 陈悠还有些不放心,道:“什么办法,你说说看。” “其实很简单,回去用白醋刷牙就行了。” “能行吗?”林诗彤半信半疑。 “不行的话,我敢这么造吗。” 陈悠和林诗彤一想,好像有点儿道理。 四人围着树边洗边吃,不得不说,桑椹口味确实好,酸酸甜甜的。 吃饱了,又摘了一些给龙龙带回去。 原本计划去山头,结果一贪嘴吃太撑了,干脆就在附近碰碰运气。 陈悠和林诗彤挎着篮子去林子里找菌菇和竹笋,陈川则背着枪和李达在外围转悠。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山间各种野果子都陆续的成熟了,不少贪嘴的兽会偷吃。 陈川和李达二人经过一棵野李子树旁时,一黑影在树上跳跃,手里抱着果子。 小兽吃的太专注了,没发觉边上有人。 二人悄无声息退至一旁。 小兽体型不大,也就和猫差不多,不过毛发却异常蓬松,光泽度也好。 脊背和尾巴的毛发都是黑色,没有一丝杂色,不过腹部的毛发却为白色,经典黑白配。 一般这种无杂色的皮子都值钱,不过很难碰见。 既然碰见了,自然得收了它。 距离近,连枪都用不着。 陈川从腰间摸出一把飞刀,正准备射时,小兽突然跳开了,一跳足足两米远。 “我去,这弹跳力也太好了。” 煤球 陈川瞠目结舌时,小兽又纵身一跃,直接跳上了果树最高处。 在树上如履平地一般,灵活度不比猴子差。 现在的距离想要用飞刀肯定不行了,果树枝叶茂密,没等近身就被树枝挡下了。 距离太近,用枪也不行。 本来就二三斤重,一枪下去皮子怕是直接击碎了。 正犹豫时,小兽忽然从果树上跳了下来,朝陈川这边走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 刚靠近,陈川挥起枪托朝脑袋砸过去。 小兽反应也迅速,察觉到危险,把手中果子一丢,迈着小短腿就准备跑。 奈何还是慢了一步,尾巴被枪托砸中。 “吱吱~” 小兽发出刺耳的尖叫声,用力挣扎想要逃脱。 哪会给它机会,李达跑过去一脚踩住它粗又长的尾巴。 小兽忽然回头,竟然人性化的朝李达拜了拜,像是在求饶一般。 “还挺聪明。” “吱吱~” “算了,饶它一命。” 陈川也难得见到这么有灵气的小兽,便心肠一软,放了它。 李达松开脚后,小兽并没有立刻走,一双黑漆漆的小眼睛好奇盯着李达看。 李达也有些吃惊,没想到这小家伙竟然不怕人。 山中不怕人的小兽可不多,除了猴子外还真没见过其它的。 小兽打量李达两眼,又看了看陈川,人性化的伸出小爪子,像是讨要吃的一般。 “挺有意思。” 李达蹲下,取出一些桑葚递了过去。 小兽小心翼翼的靠近李达,迟疑一下,快速的把桑葚抓过去塞进嘴里。 “吱吱~” 小兽边吃边叫,好像挺喜欢吃的。 把剩下的桑葚都给它,二人没再继续逗它,准备去附近再转转。 小兽抱着桑葚也不离开,迈着小短腿跟在他们身后。 “你个小家伙,赖上咱们了吧?” “随它去吧。” “吱~” 陈川抓起小兽,仔细端详半天,才认出原来是树狗。 树狗并不常见,算是超大号的松鼠。 树狗被陈川攥在手里时瑟瑟发抖,可能察觉到陈川没有恶意,还用头亲昵的蹭着陈川的手。 林子外围跑了一圈,除了鸟以外,什么也没发现。 等他们回来时,陈悠和林诗彤倒是收获不小。 俩人采了二斤多的菌菇了,大都是羊肚菌,个头都不小呢。 陈悠见他们回来,道:“你俩要没事儿帮着一块儿找找,太阳落山还得赶回去呢。” “嗯,知道了。” 应了一声,李达加入了她们。 陈川把枪靠在一旁的树上,随手捡了根木棍扒拉着地上的枯叶,寻找菌菇。 林诗彤笑着问:“陈川,你干嘛呢?” “找菌菇啊。” “找这种菌菇得挑阴暗潮湿的地方,特别是一些老树根上最多。” 林诗彤指着树,又说:“你不能光低头看地上,你得抬头看树。” “看树干什么?” “你跟我来。” 林诗彤拉着陈川到一棵松树下,道:“你看,这边不是有吗。” 陈川低头一看,地上落了一层厚厚的松针,几颗羊肚菌刚冒头。 “诗彤,你咋知道这边有?” “看树啊,不同的菌菇,有不同的生长环境。” “厉害。” 陈川对这方面还真没有研究,不如林诗彤专业。 正当陈川采羊肚菌时,树狗不知什么时候又跟过来了。 看见林诗彤,不敢靠近。 林诗彤被树狗呆萌的模样圈粉,道:“陈川,你身后的什么动物啊,好像不怕人哎。” “它叫树狗,吃货一个。” “那它吃菌菇吗?” “不清楚,反正喜欢吃果子。” 林诗彤从篮子里拿了一香菇给它,树狗向后退了退,有点儿胆怯。 “陈川,它好像怕我。” 陈川向树狗招了招手:“来,过来。” “吱~” 树狗欢快的跳了过去。 林诗彤惊奇道:“它太聪明了吧。” 树狗过来后,蹲在陈川身旁。 “来,给你好吃的。”林诗彤把手中的香菇递过去。 树狗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去接。 “陈川,要不你喂它试试?” “嗯。” 陈川把香菇丢给树狗,道:“吃吧。” 话音刚落,树狗把香菇捡起来抱在怀里,张嘴啃了一口,就把香菇丢了,满脸嫌弃。 “咯咯咯。” 林诗彤被它逗的笑出了声。 不远处的陈悠听见笑声,带着李达好奇的过来看。 每个女性都自带母性光辉,当陈悠看见这么呆萌的树狗时,稀罕的很。 说来也奇怪,不管陈悠和林诗彤怎么讨好树狗,这货软硬不吃,偏偏喜欢缠着实陈川和李达。 四人一直采到太阳落山,采了一篮子菌菇,够饭馆用了。 天色不早了,陈川道:“姐、诗彤,咱回吧,天黑路不好走。” “嗯。” 四人下山时。 小家伙赖上他们了,走一步跟一步,可怜兮兮的。 “回去吧。”李达把树狗朝林子里撵。 陈悠提议道:“要不把它带回去吧,反正也吃不了什么东西,好养活。” “对啊,你看它多乖。” 经过短暂的相处,林诗彤和陈悠都比较喜欢树狗。 陈川思量一下,道:“那行吧,不过要带回去养,总得有个名字才行,叫它小黑怎么样?” “不怎么样。” 林诗彤和陈悠异口同声的否决了。 随后四人眼睛流转,发挥想象力。 “我想到了。” 林诗彤指着树狗道:“它的头黑色的,一双小眼睛也是,干脆叫它煤球吧。” 陈悠嘀咕两句,赞同道:“我觉得可以,挺符合它气质的,你们觉得呢?” “都行。” 煤球确实比小黑要高级一点儿。 李达摸了摸树狗的小脑袋,道:“以后你就叫煤球了,知不知道。” “吱吱~” 貌似听懂了一般,树狗摇头晃脑给予回应。 林诗彤笑吟吟道:“你们瞧,它还挺喜欢这个名字的呢。” 有了煤球加入,一路上添了许多欢乐。 回到家,陈悠忙着做饭。 李达,陈川和林诗彤拿着木棍去打碾场,把收割回来的菜籽捶打捶打。 此时的打碾场热闹不已,几乎半个村的人都在这块忙活。 林诗彤一过来,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特别是一些年轻的小伙子,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狗娃,让你撑口袋,你往哪看呢?” “柱子,你小子讨打是不是?让你铲粮食,你往我脚上铲干什么玩意儿。” 三胖出事 林诗彤被他们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 王算盘儿子柱子跑过来,勾住陈川的肩膀,道:“小川,这姑娘怎么三天两头过来啊,老实说,你俩是不是搞对象呢?” “嗯,是的,” 陈川大方的承认。 柱子显然没想到陈川会回答的这么直接,还有些不死心道:“我之前听人说,她好像是你家亲戚吧?” “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你小子真行。” 柱子临走还不忘看一眼林诗彤,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失落。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自己整天在县城里转悠也没碰见,陈川天天在大山里转悠,竟然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对象。 打碾场上,有这种想法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陈川没空在意那些人的眼光,专心的捶打菜籽。 林诗彤也在一旁帮忙。 别看林诗彤细胳膊细腿的,干农活也是一把好手。 手持木棍,虽然使用的力道没有陈川和李达的大,但却恰到好处。 “陈川,你别太用力了,菜籽粒溅的到处都是。你看姐夫做的多好。” “嗯。” 陈川把力度减小一些,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诗彤,你平时又不种地,懂得挺多啊。” 林诗彤看了一眼李达:“以前大舅家的地都是我帮着忙的,只不过今年……” 林诗彤不愿提宋坤一家。 前段时间不知从哪得知林诗彤开饭馆的消息,当时满村子传闲话,说林诗彤干不了三天就得关门。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饭馆不仅开成功了,还要扩大规模。 这不,前两天又觍着脸上门讨好,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借钱。 林诗彤吃了好几次亏,也没理睬他们。 不得不说一家人够现实的,前一秒还满脸笑容,借不到钱立马翻脸,说一些难听的话。 如果换作以前,林诗彤觉得忍忍就过去了。 现在的林诗彤今非昔比,特别是跟陈川相处这么久,思想早就转变了。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反之,同理。 林诗彤也没给他们好脸,当即怼了回去。 一家子自知理亏,也不敢把事情闹得太大,只好灰溜溜的离开。 李达,陈川和林诗彤一直忙到天黑,地上铺了一层黑黄色的菜籽粒。 林诗彤比较细心,用筛子筛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三人把筛好的菜籽粒装进口袋,留作榨油吃。 “陈川,今年如果菜籽饼多的话,给我留一点儿。” “回头拿一半给你。” “不用,我就菜园子里撒一点儿就行了,不然地没劲儿。” 李达呵呵一笑“这玩意儿确实不能用太多,之前种西瓜就是因为菜籽饼放多了,瓜苗根都被烧死了。” “对啊,营养过剩了。” 陈川和李达把装好的菜籽抬上板车,这玩意儿看着挺多的,去完秸秆不剩多少了。 今年天气比较干,亩产量才两百斤左右。 这产量和麦子相比,确实少了点儿。 三人把菜籽拉回家,正好陈悠的饭也做好了。 “你们回来的正好,正准备叫你们去呢。” “诗彤,洗手吃饭。” “嗯。” 李达和陈川把菜籽搬进家堆放好,今年菜籽油就靠它了。 吃完晚饭。 由于明天有宴席,众人早早就睡下了。 第二天。 李达,陈悠和林诗彤凌晨四点就起来了,赶去菜市场买菜,准备中午的酒席。 她们前脚刚走,李国强匆忙赶了过来。 “小川,快!带上枪跟我上山去。三儿,在家吗?” “国强叔,才几点啊就上山?姐夫去镇上了。” “山上出人命了。” “啥?” 陈川声音提高了几分。 “昨天下午我们还在山上的,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啊。” 李国强叹了口气,道:“不是你们巡的那片山头,是跟马王庄交界处三不管地带,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赶紧走吧,派出所的人都到了。” “行,我去拿枪。” 人命关天,陈川也没墨迹。 背上枪出来,道:“国强叔,别骑自行车了,坐我的摩托去,快。” “嗯,也行。” 陈川把摩托启动,带着李国强朝马王庄的交界线去。 说到三不管地带。 这也是历史遗留问题了,早些年水利不太好,两个村子因为抢水,经常性的发生械斗。 抢水械斗可不像两家打架,动辄都是几十上百口子,不管男女老少,全部都得上。 有一年因为闹出了人命,上面下来人协调,划分地盘,最后形成了如今的三不管地带。 半个小时后。 陈川把车停到了交界处,山脚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李国强下车,理了理中山装的衣领。 “小川,走,看看去。” “嗯。” 陈川背上枪,跟着李国强翻过警戒线往山上去。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二人刚越过警戒线,一名穿着制服的警察从山上下来,拦住了他们。 李国强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工作证,道:“同志,我是小河村的村长,他是……” 警察看了一眼证明,也没难为他们。 二人马不停蹄的跑到事发点。 其实也不远,就在山脚往上几百米的位置。 陈川和李国强刚到地方,林子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 周围同样拉起了警戒线,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带着口罩,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 匆匆一瞥,陈川看见草丛里一截断臂,还有被撕咬的痕迹,草地上到处都是血迹。 饶是见惯了血腥场面的陈川,也难免胃里一阵翻滚。 马王庄的村长王文普看见他们过来,脸色苍白迎了过来。 “老李,咋才过来?” 李国强上前,道:“接到信就过来了,老王,情况咋样?” 王文普叹了口气。 “唉…太惨了。” “你直接说,出事儿的是谁,有没有救回来?” “出事的是三胖父子,爷俩昨夜上的山,今天天不亮村里人上山收套子发现的,爷俩都被撕碎了,连个全尸都没能留下……” 说到一半,王文普不禁红了眼眶。 李国强听完后也露出同情的神色,同时祸害两条人命,好几年都没发生过了。 陈川眉头紧锁,问:“王叔,你说的三胖,是经常跟四眼一起跑山的三胖吗?” 王文普擦了擦眼泪,点点头。 “就是他,这孩子还没结婚成家,真是造化弄人。” 人命 陈川如晴空霹雳,站在原地愣神。 前几天他还看见三胖来村里找疤瘌,没想到转眼人就没了。 他们谈论间,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从警戒线出来。 李国强和王文普一同迎过去。 王文普抓住其中一人的胳膊,道:“周院,里面怎么样?” 周院是镇卫生所的院长,陈川见过,国字脸,戴了一副眼镜。 周院叹了口气,道:“王村长,尸块我们已经全部找到了,你自己看看去吧。” “辛苦了,周院。” “对了,暂时还是先别通知家里人,我们还得进一步的处理一下,不然我怕他们接受不了。” “行,这事儿交给我。” 王文普踉踉跄跄的走向警戒线。 陈川怕王文普摔倒,上前搀扶。 陈川虽然跟三胖的关系不好,但也算是打过几次交道。 三人一前一后来到担架前,两副担架上都盖着白布,布上印有斑斑血迹。 王文普弯下腰掀开白布。 “呕~” 只看了一眼,王文普扭头就吐。 从过来到现在为止,已经吐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李国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眼过后靠在树旁,脸色难看,不敢再看第二眼。 陈川帮着把白布重新盖好,期间也瞥了一眼。 三胖父子俩都看不出人样了,三胖的半张脸完全没了,头皮外翻,面目全非。 另一个更夸张,只剩下半个身子,缺胳膊少腿就算了,没有一处好肉。 陈川强忍着恶心,把王文普和李国强搀扶出警戒线以外。 王文普胆汁都吐出来了,站立不稳。 他们出来后,周院招呼人把担架抬下了山。 山脚虽然拦有警戒线,但时间拖的太长,围观人一但多,容易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人抬走后,警察在这边负责扫尾工作,调查命案是否为人为。 陈川被留下来协助调查,陈川是巡山员,对地形比较熟悉。 从现场的打斗痕迹来看,首先排除的就是人为,满地的爪印,还有周围树木破坏的也比较严重。 好几棵树或被撞,或被啃,都遭到不同程度的损坏。 期间,李国强把陈川拽到一旁。 “小川,你跑山的经验丰富,依你看,这次袭击人的到底是什么畜牲?” 陈川单手托着下巴,眉头紧锁:“国强叔,我虽然没仔细检查,不过从大面积的破坏程度来看,肯定不是一两只兽所为。” “你的意思是一群?” “没错。” “那会不会是狼群,这些个畜牲嗜血成性,凶残的很。” “不排除,不过根据地上的脚印来看,好像不止一种兽,至少两种。” 李国强听陈川这么说,眉头皱的更深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焦头烂额,紧张的进行排查。 短短几个时辰,包括狼牙山在内的整个山头全部封锁,非无关人员不得进入。 一次出了两条人命,可不是闹着玩的。 出人命的事情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虽然极力封锁,不过还是没捂住。 仅仅半天时间,附近十里八村,乃至镇上都知道了。 王文普忙着带人去安抚三胖家里人,听说三胖老娘哭晕了好几次,眼都快哭瞎了。 饭馆里。 李达,陈悠和林诗彤从食客口中得知出人命的消息,心里忐忑不安。 林诗彤说:“姐,陈川一早就上山了,闹出这么大的事儿,咱要不回去看看吧。” 陈悠点了点头:“跟我想一块去了,小川什么都好,就是一钻进山里就不管不顾。” 李达:“要不我回去看看吧…” 陈悠给了李达一个白眼“得了吧。你回去还不如不回去,啥事你都听他的。一块去看看吧。” 三人不谋而合,骑车回家。 另一边。 镇卫生院经过一上午的尸检,最后经过反复的推断与论证,确认咬伤为两种动物所致。 一种可以确认为狼,还有一种暂时只能推断出为猫科。 这个结果与陈川先前猜测的一样。 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上面下达了死命令,一定要把祸害人的畜牲找出来。 不管是什么,只要吃了人,那就是犯了不可饶恕的死罪,必须除之而后快。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于是乎。 两个村子各自组织人手,准备进行一场围猎。 陈川兜兜转转忙了半天,回家准备弄口饭填填肚子。 前脚刚到家,李达,陈悠和林诗彤急匆匆赶了回来。 三人一进屋,看见陈川在做饭,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 缓了口气,李达和陈悠异口同声道:“小川,山上出人命的事你知道吧?” “知道啊,我刚从山上回来。” 林诗彤接过话茬,询问道:“陈川,我们回来的路上听人说要组织人手围猎,是不是真的?” 陈川把手中的草塞进炉膛里,道:“是有这么回事儿,国强叔说等下去大队开会决定人员。” “如果有你,你能不能别去?” “对啊,小川,这事儿你听诗彤的,咱不跟着掺和,全是吃人的兽,可不是闹着玩的。” 陈川看她们紧张的模样,笑着说:“姐,哪有你们说的那么玄乎,再说咱手里攥着枪,怕啥。” “你怎么就不听话呢。”陈悠急得直跺脚。 林诗彤噘着嘴,道:“陈川,你就听我一次呗,就一次。” 硬的不行,林诗彤干脆撒娇。 “小川,大队开会,就等你了。” 不等陈川作答,杨兵在门口喊了一嗓子。 “诶,来了。” 陈川起身,道:“姐,锅里的饭帮我盯着点儿,我回来吃。” 说罢,陈川便出了门。 走到门口,陈川又停下脚步扭头道:“诗彤,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林诗彤还想说什么,可陈川已经跑没影了。 “我跟过去看看。” “回…” “来”字陈悠还没说出口,李达一溜烟也跑了。 “这儿,真讨厌。” 陈悠叹了口气,道:“诗彤,小川就是这驴脾气,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不过他不干没把握的事,随他去吧。” “嗯,早知道不回来了,不识好人心。” “行了,别气了。” “姐你歇着去,我给他做饭。”陈悠走进锅门。 陈悠笑着道:“你啊,就是刀嘴豆腐心,这还没过门呢,就知道疼人了。” 林诗彤脸“蹭”的红了,扭捏道:“姐,你说啥呢。” “咯咯咯,不说不说。” 陈悠和林诗彤气归气,知道陈川没饭,还是给陈川做了好吃的。 小河村大队部。 此时屋子坐满了人,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陈洪成叼着烟袋锅,坐在一旁。 李国强坐在正中间,手里端着掉了漆的陶瓷缸子,吸溜一口茶,把茶叶沫子吐出来。 “人齐了,咱们开始说事儿。” 举贤 李国强招了招手:“小川,你过来坐。” “国强叔,我站着就行,能听见。” “什么就能听见,过来坐。” “行吧。” 陈川挤过人群,坐上了正位。 说实话,这个位置坐的不得劲儿。 屋子里有一大半都是陈川的长辈,按理说,不管是论辈分,还是论年纪,也轮不着陈川坐正位。 落座后。 李国强直入主题。 “咱们村与马王庄交界处出人命这事儿都听说了吧?” 众人点点头。 “行,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 李国强从皮包里掏出一档案袋,从里面抽出一张信纸。 “我手里这个是上面领导下达的死命令,三天之内,必须把祸害人的畜牲打掉。” 李国强把信纸递给陈川,又继续说:“这次和以往不同,畜牲开口吃了人,还一连吃了俩,我们大队经过商议决定,组织三到五人的队伍进山,有谁愿意报名的?” “我!算我一个。” 疤瘌高高举起手,满脸的愤恨。 疤瘌和三胖平时关系不错,说白了,三胖就是跟疤瘌混的。 发生这样的事情,疤瘌的心情可想而知。 李国强道:“疤瘌,这次你不准去。” “为啥?” “说你不准去就不准去,哪有那么多为啥。” “不行!这事儿必须算我一个。” 眼瞅着争执起来,桌子上的陈洪成用烟袋锅敲了敲桌子。 “国强,疤瘌想去就让他去,生命诚可贵,情谊值千金,孩子有这份心,好样的。” “洪成哥,可是……” “这事我有数,放心吧。” “那行吧。” 陈洪成都这么说了,李国强也只好妥协。 “疤瘌开了个好头,还有谁愿意的?”李国强再次询问道。 出乎预料的是,除了疤瘌外,再没人出头。 事关生死,谁都能拎得清。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众人大眼瞪小眼。 而陈川则被信纸上的内容所吸引,凡是参与此次围猎的人员,皆有好处。 成功围猎者,不仅可以得到奖章,更有两千块钱的奖励金。 两千块钱,真是大手笔。 相当于奖励一辆红公鸡摩托车,顺便还把一年的油费包了。 话说,风险与机会并存。 两千块钱看着挺多,可只要是明白人都清楚,这钱不好拿。 李国强见没人表态,用胳膊肘抵了抵陈川。 “小川,这事儿怎么看?” “啊?” 陈川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信纸,整理了一下思绪,道:“国强叔,这上面的好处怎么不跟大家伙儿说明?” “上面说了,这次的事情非同寻常,好处说了,怕有人被利益冲昏头脑,铤而走险。” “哦,也对。” “你是巡山员才给你看的,暂时别声张出去。” “知道了。” 陈川和李国强嘀咕的同时,人群中的杨兵起哄道。 “国强叔,这可是拼命的事儿,没有好处谁干啊,大家伙儿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对啊,生吞活人的兽,可不是开玩笑的。” “拉倒吧,就算有好处我也不去,有命挣也得有命用才行。” 众人议论纷纷。 李国强拍了拍面前的桌子,道:“都吵吵什么?杨兵你起什么哄,有钱给你拿,你是围猎的那块料吗?” “我就问问,咋还不让人说话了。” “来来来,你上来说,坐我的位置行不行?” 杨兵闷头不说话。 李国强继续道:“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上面不会让咱白忙活,再说咱靠山吃山,畜牲一日不除,你们能安心上山吗?” 下面的人都不吭声,这话说的不无道理。 顿了顿,李国强又说:“话说回来,这次的兽已经开口吃了人,一些半吊子就别跟着瞎起哄了,人要精不要多。” 说罢,李国强看向一旁的陈洪成。 “洪成哥,你说两句。” 陈洪成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烟袋锅,道:“打吃人畜牲这事儿全凭自愿,国强说的对,半吊子别跟着掺和,举贤不避亲,我建议由小川带队。” “小川,你有没有意见?” “大伯,我没意见。” “那行,国强,咱们也不搞一言堂,问问大家伙儿的意见吧。” “嗯。” 李国强接过话茬,道:“咱村由小川带队,同意的举手。” 话音一落,李国强率先表态举起手。 队部另外两大员也跟着一块儿举手表决。 三大员有村支书、村总会计、村妇女主任,并称三大员。 三大员都举手赞同了,剩下的人也没必要唱反调。 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好事,玩命的事儿,谁愿意冲在最前面。 疤瘌出奇的也没有反对,平时虽然嘴上不服,但也知道陈川的本事,有陈川把握更大。 这时,依靠在门旁的李达举起手表态。 “爸,这事儿算我一份。” 李国强一点都不惊讶,这些年李达一直跟着陈川跑山,有陈川的地方咋会少了李达呢。 王算盘调侃道:“三达,人家小川是去拼命,你这才结完婚你,跟着凑热闹。” “对啊,三达,好日子不过,你爸妈还指着你抱孙子呢。” 李达直起腰板,道:“你们懂个屁!树活一层皮,人活一张脸,我李达向来恩怨分明,小川是我小舅子,他去了,我能不搭把手吗?” 扫视了一圈,李达又说:“你们在座的拍着胸脯好好想想,你们谁家没得过我们好处?” 话音一落,屋子里变得鸦雀无声。 秦朗急急忙忙跑进屋,道:“都在呢,割草喂羊来晚了。” 缓了口气,朝李国强笑了笑:“国强叔,人员没齐呢吧?” “没呢。” “那行,算我一个。” “好,咱村就暂定四个人,没什么事就散了吧。” 陈川松了口气,暗道总算结束了。 陈川饿得前胸贴后背,说话力气都快没有了。 等人走后,李国强拍了拍陈川的肩膀,道:“小川,山上的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小心,不行就撤。” “嗯,放心吧,国强叔。” 等他们回到家。 林诗彤端菜,陈悠装饭,俩人一左一右的伺候着他们。 陈川闻着菜香味儿,肚子发出“咕咕”声响。 “姐、诗彤,你们不吃点儿啊?” 二人摇摇头。 “行,那我先垫吧一口,饿死我了。” 陈川端起碗,大口的扒拉起米饭,久违的饱腹感从腹部传来,浑身暖洋洋的。 平安符 陈川连吃两碗米饭,又把一碗豆角烧肉炫干净,才满足的放下碗。 林诗彤把手绢递给陈川,道:“嘴巴擦擦,都是油渍。” 陈川接过手绢。 陈悠问:会上怎么说,表态没?” “嗯,大伯举荐的小川。” “那行吧,你们想去我不拦着,一定要注意安全,多加小心。” 既然是陈洪成亲自开的口,陈悠也不好再说什么。 陈悠叮嘱陈川,别逞强。 陈川欣然答应。 吃完饭,陈川把需要用的东西都带上,骑车去村头和秦朗他们汇合。 林诗彤从脖子上取下一个挂件,红绳上挂着一个精致的小包包。 “陈川,你把这个戴上。” “这是什么啊?” “这是我在雷公庙求的平安符,大师说开过光的,保平安。” “呵呵,你还信这个啊。” “哎呀!又累不着你,戴上总归有好处没坏处。” 林诗彤不由分说,把平安符塞给陈川。 陈川不知道的是,这个平安符已经跟她很多年了,一直贴身戴着,对她来说珍贵的很。 别说,平安符的味道挺好闻,有淡淡的香味儿。 陈川把平安符戴上,道:“诗彤,走了啊。” “注意安全!” “嗯,灰狼,走了。” “汪汪…” 灰狼跟在车旁,小白站在陈川大方的肩膀上。 到了村头,其他人已经在等着了。 “小川,咋才来啊。” “吃了个饭,你们这准备的可够全乎的啊。” “那可不。” 秦朗带了两把斧子,黑子也被他带过来了。 疤瘌的黑狗群上次被打残了,虽然没有狗,不过也背了杆枪,杀猪刀准备了两把。 这时李达带着奇葩的装备,虎子跟在一旁,李达竟然背了一口大铁锅,头上戴着一钢盔。 这副造型,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急行军打仗呢。 陈川憋着笑,道:“姐夫,咱是围猎去,你咋把锅都拿上了。” 李达咧咧嘴:“围猎也得吃饭啊,况且不这么带,你姐不让我出来,以后慢慢跟你说。” “行,你不嫌累就背着。” 疤瘌撇了李达一眼,不知道是嫌弃还是羡慕。 既然人齐了,随即动身。 三辆摩托四个人。 李达背着铁锅坐在摩托车后,远看活像一龟公。 到了马王庄交界处,警戒线不仅没有撤,反而加了很多人在值守。 车子停好,陈川带着众人过去。 值守的不是别人,正是马王庄的村长王文普。 “王叔。” 陈川上前,打了声招呼。 王文普脸色蜡黄,无精打采的咧咧嘴:“陈川,你们来了啊。” “王叔,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没有,就是吃不下去饭,吃什么吐什么。” “多注意休息,最好睡上一觉。” 王文普摆摆手,懊恼道:“不行,眼睛一闭全是血,压根睡不着。” “你这样不行,身体会拖垮的,不行让医生开两片安眠药,吃上两天差不多就好了。” “嗯,你们这是准备上山啊?” “对。” 扯了两句,陈川带着一众人上了山。 马王庄的人已经上去了,据王文普说他们村去了十几个人。 毕竟出事的是本村人,好多都是沾亲带故的,自然忍不下这口气。 一路过来,从山脚到出事地点全部有人轮班值守。 陈川先带着他们到出事地点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到地方后,这一片地上都撒了一层白石灰,估计是为了掩盖血迹用的。 原本弥漫的血腥味儿也没了,像是从来没发生过一般。 这些人动作可够快的。 他们在附近搜寻,几条狗也用鼻子嗅气味儿。 陈川早上来过了,没把重心放在地上,而是沿着踩踏的足迹,向外围找。 几人兜兜转转找了一圈,最后在一处柳树下汇合。 李达放下锅,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皱巴巴的烟点上,用力吸一口,烟雾从两个鼻孔里冒出。 “这事怕麻烦了。” 秦朗急性子,追问道:“达子,你有话就直说,咱们既然来了,是龙它得盘着,是虎它得卧着。” “哥,还真让你对了。” “啥玩意儿啊?” 趁李达迟疑,秦朗把李达手中半截烟接过去嘬着,满脸享受。 家里管的严,只有出来才能过过嘴瘾。 李达见怪不怪,继续说:“这次怕是有山大王参与其中。” “咳咳…” 秦朗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瞪大眼珠子道:“达子,你是说有老虎?” “八九不离十,不过暂时也只是猜测。” “我认为不是。”疤瘌接过话茬道:“我感觉更像花豹所为。” 李达和疤瘌发生了分歧,有不同的看法。 秦朗看陈川迟迟不说话,道:“小川,你转悠半天了,有什么发现没?” 陈川拿出一根毛发,道:“这个你们看看,我跟达…姐夫的看法一致,应该是老虎没跑了。” “小川,这啥毛啊,怎么还是弯的?” “还得是小川能找到重点啊。” 李达抓过陈川手中毛发,毛发颜色呈淡白色,发根不仅粗,且发质坚硬。 放在鼻子前闻了闻,道:“是虎毛,早些年我和小川见过。” 疤瘌把脸凑过去仔细打量了一眼,追问道:“虎毛不应该是黄色或黑色的才对,难道是白虎?” “这重要吗?” 李达有点受不了这小子了,问题太多。 得知有老虎参与,几人的心里都有不同程度的震惊。 相比而言,也就陈川比较淡定。 重活两世的陈川,老虎见过不止一次了。 不少马戏团表演节目,一般都带有驯化后的老虎。 现在可以确定袭击三胖父子俩的就是狼和老虎。 让陈川琢磨不透的是,这两种动物怎么会同时出现,又怎么会攻击他们父子俩? 经过短暂的休息,四人以出事点为中心,逐步扩大范围寻找。 不管是狼,亦或者虎,它们的活动范围都太广了,而是智商比较高,想要找到可不容易, 就算是碰见了,一不小心也只能跟大狗一个下场。 陈川一队虽然有四个人,但考虑到安全,也不敢分散开。 山头喝菜汤 时间转瞬即逝。 上山两小时,太阳渐渐向西方倾斜,林子里的光线越来越暗。 秦朗汗流浃背,提议道:“小川,咱要不先找个落脚点歇歇吧,这么像个无头苍蝇找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嗯,我知道附近有一片岩洞,跟我走。” 陈川带领他们七拐八绕,最后到了陡峭的崖壁,崖壁边上有很多大小不一的洞。 他们挑了一个最大的。 “咣当。” 到了洞口,李达把肩上的铁锅丢在地上,揉了揉酸麻的肩膀。 “我这把骨头都快被折腾散架了。” 秦朗笑呵呵道:“达子,这口锅,八成是悠悠让你背的吧?” “哥,你咋知道的。” “呵呵,我估计悠悠想把你累死在山上,重新找个人家。” 李达把鞋脱下来,朝着秦朗就丢了过去,骂骂咧咧道:“会不会说话?” “逗你呢,悠悠可舍不得。” “这还差不多。” 经过秦朗和李达这么一闹,紧张的气氛缓解很多。 几人简单的把洞穴收拾一下,今晚准备就在这里凑合了。 疤瘌找来一些柴火,升起一堆篝火。 他们围在火堆旁,各自烤着带来的干粮。 陈川没看见秦朗的身影,有点担心,道:“疤瘌,看见我哥了吗?” “没有,刚才还在林子里,一转眼不见影了。” 李达边翻烤着馒头,边道:“不用担心,咱哥插上毛比猴还精,山里他熟,不碍事。” “说谁是猴呢?” 秦朗抱了一抱子菜过来,还有一些菌菇。 “小川,快,帮我接一下。” “大晚上的,采这么多野菜干啥?”陈川帮着秦朗把野菜拿过去。 “这么多张嘴呢,就啃几个干巴巴的馒头就行了啊。” 疤瘌挑了挑眉,道:“怎么着,你还真想做菜?” “咋地,有本事等下你别吃。” “跟谁稀罕似的。” 秦朗和疤瘌不对付,两句话没说就呛呛起来了。 李达解围道:“行了行了,我去打点水过来,跑一天光嚼馒头是不行,屎都拉不下来。” 没一会儿。 李达把水打过来了,正宗的山泉水。 秦朗把洗干净的野菜一股脑丢进锅里,别说,李达的锅还就挺实用。 水开了,锅里炖的野菜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儿。 这要是在家肯定都不稀罕,可跑了半天,又在荒郊野岭的地方,能吃上这么一锅热乎乎的野菜汤,属实不易。 趁着菜汤没好,李达用刀削了一简易的木勺。 十几分钟后。 菜汤好了,秦朗又从包里摸出一小罐罐,撒了些盐巴进去。 “嗯,这才像样。” “小川,你把茶缸子拿过来,我给你装一碗。” “你吃你的,我自己来就行。” 来的匆忙,也没带个碗筷啥的,干脆茶缸子当碗用,筷子也是临时削的。 三人都装好了,疤瘌拉不下来面子,一个人坐在一旁啃着干馒头,噎的直翻白眼。 秦朗吸溜一口菜汤,咂咂嘴:“嗯,鲜。” 为了气疤瘌,秦朗故意说的很大声。 陈川给秦朗使了个眼色,这才安稳一些。 “疤瘌,过来一块儿喝点。” “不…不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不吃饱,哪来的力气打畜牲。”李达把疤瘌拉了过来。 四人围着锅,一口馒头一口野菜汤,惬意的很。 三狗一鸟另开一桌,野菜汤泡馒头,吃的挺美了。 别说,这野菜菌菇汤虽然只加了些盐巴进去,但确实挺鲜的。 不是那种味精鸡精调出来的鲜,而是菌菇本身自带的鲜味儿,越品味越足。 野菜就不行了,有些苦涩。 正当他们吃的过瘾时,下方的林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异响。 “汪!汪汪…” 几条狗听见声,扭头就朝林子里蹿去。 陈川也放下茶缸子,端起枪瞄准。 “汪!” 林子里跑出来几条狗,身后还跟着五六个人。 陈川放下枪,吆喝一声。 “狗,回来。” 几条狗转身回来,不过依旧凶狠的盯着不速之客。 这些人虽说见过,也比较眼熟,但都不认识。 “二叔。” 疤瘌起身,朝着人群迎上去。 一穿着黑色的确良衣服,长相粗犷得中年男人,拍了拍疤瘌。 “疤瘌,你小子怎么也来了?” “二叔,三胖出了事儿,我能不来吗。” “唉……” 男人叹了口气,没再往下说。 这些人李达都认识,互相寒暄了几句。 聊天得知,疤瘌二叔叫张先锋,早些年也是靠着跑山为生,这二年经济活络了,在县城卖肉。 张先锋下午带人已经把方圆两公里都找了个遍,但始终没发现畜牲的踪影。 陈川虽然不知道他们手段怎么样,但家伙事儿整的挺好。 光是狗就有十条,人手一杆枪,枪都是16号挂管改装的自制土枪。 这种枪虽然不能连发,但杀伤力大,携带方便,换弹便捷。 16号挂管光枪身长约1.5米,足足有5公斤重,岁数小点孩子都提不起来。 看来马王庄的人这次是豁出去了,真舍得下血本。 张先锋在这边坐了一会儿,带着人也收拾出两个岩洞,今晚就在这边露宿。 人多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他们刚落脚,又来了一队人,也是马王庄的。 这队人更夸张,光是狗就有十五六条,也是人手一杆枪。 现在这边聚集了三十条狗,黑压压一片。 秦朗从没见过这么大阵仗,激动的面露红光。 “小川,达子,这么多狗和枪,别说虎狼了,就算是来一群虎狼咱也不怕。” 李达白了秦朗一眼:“真以为有这些狗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嗯,三十条狗呢,就算用车轮战硬熬,也把它们熬死了。” “拉倒吧,别看这些狗现在挺凶,真见了老虎,至少有一大半都得吓尿。” “不至于那么夸张吧?”秦朗有些不相信。 “小心总没错。”陈川插了一句。 老虎之所以称为山大王,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三队人聚集,李达的锅一时间成了抢手货,人狗轮流着用。 熟人熟事儿的,李达也不好说什么。 别的倒不担心,李达就怕用的太频繁,万一把锅底捅坏了,回去不好交差。 食物中毒 是夜。 三队人吃饱喝足,各自钻进岩洞休息。 几十条狗分布在附近,吠叫声此起彼伏。 灰狼和虎子一吃完饭就没回来,各自找了几条体型好的母狗,躲在小树林谈狗生和理想。 美狗云集,可遇不可求。 陈川窝在岩洞里,怀里抱着枪,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秦朗倒是不挑地方,进洞就睡着了,呼噜声震天响。 李达看陈川没睡,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的烟,递了过去。 “小川,来一根。” “不了。”陈川打了个哈欠。 “来一根提提神,下半夜还得钻林子呢。” 在李达的怂恿下,陈川接过烟闻了闻,挺香的。 李达自己点了一根,漆黑的山洞里,猩红的烟蒂忽闪忽闪。 “愣着干什么,点上啊。” 李达把自己的半截烟递了过去。 陈川叼着烟,把烟头往猩红的烟蒂上一怼,用力吸一口。 “咳咳……” 吸的太猛,呛得陈川剧烈咳嗽起来。 李达笑着嘬了一口,自言自语道:“烟这玩意儿,不能急,得慢慢品,越往后越有味儿。” 陈川缓过来,道:“姐夫,现在没人了,你今天在大队说的话是真心的?” “什么话?” “你的豪言壮语呗。” 李达老脸一红,瞥了瞥正在熟睡的秦朗,把身体凑近了些。 “小川,不瞒你说,我是打心眼里感谢你。” “挑重点。” “那…那什么,这些年一直都是你照顾着我,摩托车,房子,彩电都是你给买的,要是悠悠知道我不和你来,还不骂死我。” 陈川憋着笑,道:“你是怕媳妇儿吧。” 李达龇着一口大牙,嘿嘿一笑:“这事儿可不敢往外说,自己知道就行了。” “放心吧,不能。还是那句话,对我姐好点儿。” 一人一支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顺利的度过了上半夜,到了下半夜,各个岩洞里有不少人进进出出,神色焦急。 陈川刚眯着就被吵醒了。 秦朗也揉了揉眼睛坐起身,道:“小川,外面吵吵把火的干什么玩意儿呢?” “不清楚,出去看看。” “不会是畜牲找上门了吧?” 想到这,秦朗一骨碌从地上起身。 “duang!” 一声闷响,秦朗的头撞在了洞顶上。 “哎哟喂!”捂着脑袋,疼得秦朗龇牙咧嘴。 秦朗和陈川出了洞,刚好遇见一人往林子里跑,手捂着肚子。 秦朗拦住他,道:“大哥,大晚上你们进进出出干啥呢?” 男人脸色难看,道:“闹肚子。” “噗~” 话音未落,一个闷屁冲了出来,夹着屁股腚往林子里跑。 林子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这些人八成是吃菌菇食物中毒了,有个别人上吐下泻。 不止人,狗子们也有同样的症状。 除了陈川这一队人,几乎全军覆没。 周围臭气熏天,陈川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带着人和狗准备离开岩洞。 不管是狼还是虎,基本上都是夜间活动。 出了岩洞,周围林子里遍地都是陷进,臭气熏天。 陈川胃里一阵翻滚,憋着气出了林子。 秦朗松开捏住鼻子的手,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 “我滴个妈呀,总算是逃出来了,达子啊,你老实说,是不是你在锅里下泻药了。” 李达瞪着眼珠子看着秦朗道:“哥,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锅盖你头上。” “别贫了,赶紧干活吧。” 陈川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 白天他们已经把周围地形都摸排了一遍,根据以往的经验,兽在山下的可能性不大。 几人一合计,带着狗往山腰以上找。 狗子在前面开路,陈川等人边走边寻找足迹。 疤瘌找着找着骂起了娘。 “玛德!这些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把地上踩成这样,有踪迹也弄没了。” 不怪疤瘌发脾气,原本靠着寻找足迹可以提高效率,但现在整片草地都被踩的面目全非,根本分不清。 现在就算是有兽印也发现不了,只能靠狗子们追踪。 让人头疼的是,三条狗没一条闻过老虎的气味儿。 眼下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们一点点的摸排,像是搜山一般。 由于白天动静太大,一路过来别说虎狼了,就连一只兔子都没发现。 到了半山腰,东方隐隐泛起一丝丝亮光。 秦朗哈气连天道:“小川,天都快亮了,还找吗?” “小川,咱们先歇会儿吧,这么找下去谁也吃不消了。”李达坐在石头上,喘着粗气。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找了四小时,山间的路本就崎岖不平,体力消耗的厉害。 “行,那就先歇着吧。” 陈川也有点吃不消,找一棵树倚靠。 心系三胖的疤瘌不甘心的独自一人在附近搜寻。 “汪!汪!汪!” 就在众人放松警惕休息时,不远处的灰狼开了声,迅速朝山窝里,密集的灌木丛跑去。 虎子和黑子紧随其后,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疤瘌端枪跟过去,脸上满是兴奋。 疤瘌憋屈了一晚上,如今听见狗叫声,比天籁之音还要好听。 陈川一激灵,瞬间困意全无。 “都别愣着了,快!跟过去看看。” “小川,等等我。” 秦朗手持两板斧,嗷嗷怪叫的冲上去。 这家伙虽然能吃能睡,但遇事儿一点不含糊。 李达重新把锅背上,着急忙慌的跟了过去。 “嗷呜~” “汪!汪汪……” 灌木丛。 狼叫声、狗叫声相互交错。 听见狼叫声的众人一惊,加快了步伐。 狼叫声有些悲凄,中气不足。 反倒是犬吠声并不是太急,像是圈住了猎物。 “唳~” 小白发出嘹亮的鹰唳声,盘旋在空中的它扇动翅膀,迅速朝灌木丛俯冲。 疤瘌最先跑到灌木丛边,端着枪寻找狗子踪迹。 几条狗都在草丛里,完全看不见。 陈川前后脚赶到了,看着眼前密集的灌木丛,里面动静不是太大,不像在打斗。 秦朗性子急,挥起手中的斧子就砍。 “汪!汪汪……” 几声犬吠后,黑子从草丛里钻了出来,嘴角挂着血丝。 不多会儿。 虎子和灰狼也跟着出来了,同时还拖了一条狼的尸体。 “这狼,它……” 众人看着狼的尸体,露出惊讶的神色。 小白的功劳 眼前的狼已经被撕咬的面目全非,竟然只有半截身子了。 李达壮着胆子走过去,吞咽了一口口水,道:“小川,这些伤口根本就不是咱狗咬的。” “我看看。” 秦朗踢了狼一脚,弯腰蹲下仔细检查起伤口。 疤瘌也凑过去看,嘴里嘟囔道:“玛德!追了半天就弄这么个死崽子。” 陈川则端着枪,在灌木丛四周检查一下,看有没有别的发现。 狼群都是成群出现,按理说这头孤狼受了这么重的伤,周围不可能没有同伙。 这么重的血腥味儿,狗子都能察觉,其它兽肯定也能。 带着疑惑,陈川一点点沿着灌木丛转悠。 陈川没注意的是,就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一双绿幽幽的眼睛盯着他,眼底满是凶狠。 “唳~” 小白俯冲在灌木丛上,一双利爪不停地抓勾灌木,发出嘹亮的鹰唳。 今天的小白貌似有点反常。 陈川迟疑了一下,一灰影突然朝着陈川扑过来,龇牙咧嘴,哈喇子挂成了一条线。 “嗷~” 狼嘴里发出低沉的叫声,身体飞跃在半空中。 等到陈川反应过来时,狼已经近在咫尺,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唳!” 小白及时出现。 小白的一双利爪抠在了狼的眼珠子上。 “嗷呜!” 狼双目刺疼,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狼由原本的扑变成撞。 几十斤的身体撞在陈川身上,导致陈川踉跄的退了两步。 “我tm弄死你!” 陈川大喝一声,反手挥起枪托朝着狼的脑袋砸过去。 小白被狼的一只爪子拍中,扑棱着翅膀闪到一旁。 狼的一双眼睛血流不止,小白的利爪可比刀还要锋利。 一枪托不偏不倚的砸中狼脑袋。 狼被砸的有点懵,站立在原地摇晃不定。 陈川抽出杀猪刀,朝狼的脖子捅过去,又快又狠。 “扑哧”一声,半个刀身没入狼的身体, 陈川眼中闪烁着凶光,抬起脚猛蹬一脚,顺势将刀抽出来。 “嗷呜~” 狼被打的措手不及,身受重伤的它发出悲凄的哀嚎声。 小白再次欺身而上,一双利爪摁住狼的脑袋。 陈川没给狼喘息的机会,接连又是两刀。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前后不过几分钟,狼被陈川解决了。 听见动静的李达他们跑了过来。 “小川,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 陈川拿起杀猪刀放在狼毛上蹭了蹭。 “这畜牲从哪冒出来的,刚才没发现啊。” “估计早就在了,都小心着点儿,说不定周围还有。” “嗯。” “对了,尽量先不要开枪,免得打草惊蛇。” “放心吧。” 其他人也不敢大意,纷纷在周围搜寻。 陈川把小白拎起来,摸了摸小脑袋。 “小白,干得漂亮。” 小白很享受的用喙啄了啄陈川。 这次真亏了小白,刚才真要是让狼咬实了,虽然不至于致命,但至少也得重伤。 “汪汪……” 虎子和灰狼也围过来,凶猛的撕咬死去的狼,像是在为陈川打抱不平。 几人把延绵几百米的灌木丛搜了一遍,没再发现其它狼,倒是打了两只兔子,还有一只野鸡。 此时,天也渐渐亮了。 众人几乎一夜没合眼,又被狼折腾一会儿,已经身心俱疲。 他们简单的把狼尸体处理一下,便各自找地方休息。 饭馆里,林诗彤在后厨心神不宁。 昨晚林诗彤几乎一整夜没睡,一闭上眼就是陈川的身影。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林诗彤想的入神,手中的刀稍不留神划破了手指。 “嘶~” 十指连心,疼痛感让林诗彤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把手指放嘴里吮吸止血。 恰好这时陈悠进来了。 “诗彤,你手咋破了?” “不小心切到的。” “你呀,咋这么不小心。” 陈悠从操作台旁的盒子里找出一创可贴,用碘伏消毒后,帮林诗彤粘上。 “诗彤,是不是想小川呢?” “没有,我想他干啥。”林诗彤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陈悠一笑:“你就装吧,都快成一块望夫石了,还嘴硬。” “姐,你还说我呢,早上买菜把两元当作五元用,还不止一次。” “唉…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谁说不是呢。” 俩人相视一笑,又继续干活。 林子里。 张先锋一群人经过一晚上的不“泻”努力,成功把方圆一公里的大小兽熏跑了。 原本十几号人,现在能站着的也就只有一半。 剩下的人带着狗纷纷下山,光是站着两条腿都发软,留下来也只能拖后腿。 浩浩荡荡的三十条狗,现在只有三分之一。 张先锋带着剩下的人继续搜山,满打满算也就还有两天时间了。 时间紧,任务重。 按照当地习俗,人去世最多只能摆放三天,必须下葬。 三胖父子俩又是横死的,更不能拖时间长。 现在气温高,这也就是摆在医院有冷气撑着,要是摆放在家里早就臭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上午九点。 睡了四个小时的陈川被尿憋醒了,抻了个懒腰。 “九点了。” 陈川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一抬头,就看见秦朗趴在枝丫上酣睡,嘴角的哈喇子连成一条线。 好巧不巧,口水刚好滴落在李达的脸上。 迷迷糊糊中李达抹了一把脸。 “下雨了?” 李达缓缓睁开眼,睛空万里,哪有什么雨。 正当疑惑时,陈川用手指了指他头顶上当,憋着笑。 李达看秦朗张着大嘴时,脸都黑了。 “啊,我快要疯了……” 几人先后醒来,一觉睡醒肚子饿的咕咕叫。 李达提议道:“小川,咱把之前打的兔子和野鸡炖了吧,咱没时间回去,时间长也是坏。” “行。” “这事交给我了。” 秦朗包揽了过去,把李达弄湿了,想着弥补一下。 陈川没什么意见,跑山本就是力气活,吃不好可不行。 后勤有保障了,陈川带着狗去附近再转转。 疤瘌也坐不住,背着枪和陈川一块儿。 李达和秦朗忙的不亦乐乎,俩人把锅架起来,一个剥兔子,一个扒鸡,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席呢。 这哪是围猎,分明就是来度假了。 陷阱 陈川翻过一道梁,路上又发现了两具狼的尸体,同样是被撕咬的面目全非。 检查了一下咬口,虽然不确定是老虎,但肯定是大兽所为。 其中一只狼的腿竟然被硬生生撕扯下来,而且从撕扯伤口整齐划一,可以断定是一口咬下的。 疤瘌看着狼的尸体,联想到了自己的狗群,心里没来由泛着酸。 “陈川,这些狼会不会是熊瞎子掏的?” “不会。” 陈川否决了。 指着地上的狼,道:“你看它们的咬口就知道了,熊一般喜欢暴力撕,或者坐,很少像这样。” “嗯,如果这么说的话,咱们只要找到狼群,说不定就能找到吃人的畜牲。” “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顿了顿,陈川又说:“我现在怀疑三胖父子俩起初是被狼群包围了,老虎是后来的,为了食物,它们打了起来。” 疤瘌赞同的点点头,这个解释比较合理。 一路过来只看见了狼的尸体,并没有见到老虎,足以证明这一点。 而且老虎只吃活食,不吃死物。 理清了思路,陈川也不着急着再往前找了,俩人把狼的尸体带上,先回去。 回来后,秦朗他们已经把兔子和野鸡炖上了,加上一些菌菇,足足大半锅,香气四溢。 秦朗看他们又带了两头狼回来,道:“咱这是掉狼窝里了啊。” “八成是。” 陈川找了块石头坐下来缓口气,跑了一个多小时,饿的陈川两条腿打颤儿。 李达边烧火边道:“小川,你把狼尸体都带回来干啥,既不能吃也不能卖。” 疤瘌回过味,道:“李达说的在理,咱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干什么?” 这一路光顾着干活了,没想起来这茬。 秦朗也有同样的疑惑。 陈川见状,也不卖关子了,道:“我是这样想的,咱们与其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倒不如来一个守株待兔。” “怎么守株待兔?”疤瘌皱着眉头道。 “我懂了。” 经过陈川一点李达脑袋转过弯来了。 “小川的意思是想用狼做诱饵,把老虎引出来。” 秦朗翻了个白眼:“老虎不吃死物,引个屁啊。” “那就是把狼引过来,间接的引虎,小川对不?” “没错,狼团结大家都知道,看见了同伴的身影,不可能放任不管。” 几人一合计,这办法还真行。 事情商议好,正好锅里的肉也炖好了。 李达把削好的筷子分发给他们,道:“来,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秦朗撇撇嘴:“达子,人要脸树要皮,电灯泡要玻璃,你好意思说肉是你做的?” “嘿嘿…不重要,不重要。” “切~” 陈川看着锅里白乎乎的肉,光是看卖相确实不行,不过条件有限,能炖熟已经不易。 随手夹起一块尝尝,只有盐的咸味儿,还有股淡淡的腥味儿。 疤瘌一口吃完,嫌弃道:“秦朗,这是你做的?” 秦朗挑了挑眉:“咋地,有问题吗。” “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狗吃了都摇头。” “不是,你什么意思?” 俩人又呛呛起来,秦朗不服气的尝了一块。 话说,确实不好吃,干巴巴的不说,腥味儿也重。 不过秦朗也是要面子的,故意表现出一副很好吃的模样,道:“没问题啊,有啥问题。”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疤瘌被秦朗精湛的演技骗了,对自己味觉产生了质疑,又夹起一块尝尝。 “呸!腥不拉几的。” “浪费可耻!爱吃吃,不吃滚边上呆着。” “都少说两句,吃饭都堵不住你俩的嘴。” 陈川起身,接着道:“等两分钟,我去摘点东西放进去。” 进林子没两分钟,陈川摘了一些紫苏过来,用水冲洗干净丢进锅中。 “小川,你放的啥啊?别再把我们吃拉肚子。” “放心吧。” 紫苏丢进去没一会儿,原本白色的汤汁慢慢变色,还有股很淡的香气。 过了十几分钟,紫苏的味道已经完全融进了肉中。 陈川用勺子搅了搅,道:“差不多了,再尝尝看。” 秦朗夹起一块肉嚼了嚼,露出惊讶的神色。 “诶,好像不那么腥了。” 李达和疤瘌也相继尝了尝,确实比原先好吃多了。 李达嗦了嗦筷子,道:“小川,你刚才放的是紫苏吧?” “嗯。” “这玩意儿不是中药吗,还能去腥?” “当然了,用紫苏煮鱼味道可是一绝,炖肉效果也不差。” “嘿嘿,回去给悠悠和诗彤说道说道。” 一帮糙老爷们,都是光会吃不会做的,对于这些东西不了解也正常。 经过陈川改良后,一锅肉被吃的干干净净。 狗子也有口福了,肉汤泡馍。 吃饱喝足。 陈川带着他们找到一个视野开阔的树,把狼的尸体全部吊起来。 手段虽然有点损,但时间紧任务重,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四头狼分别吊起来后,正好把树围了起来,血腥味儿弥漫在空气中。 检查没问题了。 陈川道:“姐夫,等下你就在这边守着,我们再去别的地方转转。” “行。” 为了安全起见,李达在腰间系了根绳子,直接上树猫起来。 头戴钢盔的李达,手里端着枪,一口黑锅挡在面前,隐蔽性简直绝了。 就算是有人站在树底下,不留神也发现不了李达。 不放心的李达还往脸上抹了两把锅灰,万无一失。 安顿好李达后,陈川心里踏实了不少。 “姐夫,有事儿就放枪。” “知道了。” 交代好,他们仨带着狗子继续搜山。 期间,又遇见了张先锋一行人,他们也捡了两头狼,也是被咬死的。 陈川发现这些狼距离的都不是特别远,可以断定,狼群就在不远处猫着,说不定现在正在暗处盯着他们呢。 兜兜转转又跑了一下午,依旧一无所获。 傍晚时分。 陈川几人又回到李达这边,不过没有聚集在一块儿。 而是以李达为中心,三人各守一方,形成一个三角形。 只要狼群过来,不管从什么方向他们都会在第一时间发现。 李达在树上居高临下,有情况也好及时给他们通风报信。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上钩 陈川猫在草丛里,让狗子盯梢。 趁着天没黑,陈川先眯一会儿,养足精神。 时间来到晚上八点。 此时的林子里漆黑一片,微弱的月光被茂密的枝叶遮挡。 陈川打了个哈欠,从口袋里摸出两个凉馒头出来丢给虎子和灰狼,自己也啃一个充饥。 口中嚼着馒头,越琢磨越觉得奇怪。 按理说这么大的血腥味儿,不应该没有东西过来。 此时陈川距离大树有五十米,但依旧能闻见刺鼻的血腥,那些个兽鼻子更灵敏,等了这么久竟然没有动静。 不知不觉间,又过去两小时。 陈川饶是穿着长衣长裤,身上各处还是被蚊子叮了不少的疱,瘙痒难耐。 陈川这边还好点儿,地势比较高,又在上风口。 秦朗和疤瘌就惨了,一个在下风口,还有一个窝在石头的夹缝中。 俩人被蚊子叮的满脸疱,气的直骂娘。 林子里的蚊子不仅个头大,而且都是花蚊子,下口特别狠,只要被叮必有疱。 树上的挨打也不好过,时不时的有一群鸟飞过,钢盔上落了一层鸟屎。 时间如流水,此时已经接近凌晨了。 疤瘌渐渐的失去了耐心,吹了一声口哨。 “咻~” 陈川听见口哨声,也回了一声。 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方便联系。 口哨声刚落,树上的李达也跟着吹了两声。 “咻!咻!” 李达的哨子声又急又短,这是有情况。 陈川几人打起十二分精神,端枪瞄准。 西北方的林子里,忽然出现了很多双绿幽幽的眼睛,忽闪忽闪。 只一眼,陈川就认出了是狼群。 疤瘌舔了舔干涩的嘴角,把手指搭在扳机上,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 “畜牲!来的正好。” 疤瘌望了望天空,低声道:“三胖,瞧好了,大哥给你报仇。” 虽然狼群出现了,不过它们并没有靠近树,只是站在原地盯着。 李达知道这些畜牲智商高,警惕性强,把事先准备好的绳子抖了抖。 吊在半空中的狼随着绳子的抖动而晃动,远看像活了一般。 “嗷呜~” 头狼见状,扯着嗓子发出低沉的嚎叫声。 其它狼闻声慢慢的走出了林子,向大树靠近。 陈川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虽然他们人多,子弹也比较充足,但打狼群他还是头一次。 既然狼群出现了,老虎又在哪? 愣神功夫,其中有几头狼已经来到了大树下。 头狼也缓缓过来。 头狼身体上也有不少伤口,精神也不是特别好,毛发上还有殷红的血迹。 陈川大概看了一眼,整个狼群差不多有二十头左右。 真要打起来的话,三杆枪还是有点棘手。 毕竟不是死物,不可能站着不动让你打。 所有的狼聚集在树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声。 “嗷…呜…” 李达躲在树上瑟瑟发抖,虽然跟着陈川这么久,也算是老跑山人,但听着群狼的叫声,也是心底打颤。 树下的头狼看着挂在半空中的同伴,它原地纵身一跃,一口咬住了绳子,锋利的牙齿一扯。 “咔擦。” 树枝被绳子拉断,挂着的狼也掉落在了地上。 不得不承认,狼的弹跳力不是一般的好,轻轻一跳,竟然能达到三米高。 要知道,三米相当于两个人的高度。 头狼舔了舔同伴,剩下的狼有样学样,争先恐后的跳跃,想要把同伴放下来。 除了头狼外,剩下的够着还是挺费劲的。 前后不过是几分钟,四头狼已经被拽下去三头。 这么下去可不行。 李达壮着胆子,悄悄的拉动绳子,把最后一头狼向上提。 由于速度慢,树下的狼也没发觉。 此时的李达更像是在钓鱼一般,一群狼围着他跳,吓得李达头皮发麻。 钓鱼都玩过,但钓狼估计没几人试过。 李达把狼提高了二米左右,便没再动。 现在的高度,即便是头狼也够不着。 果不其然。 头狼连续跳了好几次,结果不但没够着绳子,反而把本就半残的狼撕的更碎了。 “嗷呜!” 头狼怒吼一声,继续跳跃,尽管身负重伤也没放弃。 不知什么时候,秦朗摸到了陈川身旁。 “小川。” “哥,你怎么过来了?” “我不会打枪,在你这边安全点儿,也能帮你。” “嗯。” 秦朗蹲下后,低声道:“小川,那头狼干啥呢,为了一个死去的同伴不至于吧?” 陈川思量一下,道:“怕没有那么简单,吊着的狼是头母狼,估摸着是它的伴侣。” “那也不至于吧,反正它是老大,没了在挑一个呗,过去皇帝还有三宫六院呢。” “想啥呢,狼群是以一对狼夫妻为首领的,而且这对狼也是狼群中唯一一对夫妻,母狼也算头狼。” “这样啊。” 秦朗一直以为狼王只有一个,没想到是一对。 正如陈川所言,最后吊着的就是头狼伴侣。 反复尝试无果后,头狼渐渐变得暴躁,不断发出刺耳的嚎叫声。 剩下的狼尽管轮流跳跃,但始终无果。 动静闹得越来越大,周围枝头上的鸟被吓得四处逃窜。 等了半小时左右,狼群依旧不愿离开。 疤瘌摸过来,急不可耐道:“陈川,咱还等啥呢,打吧。” “不行,咱们重要的目标不是狼,是老虎,现在开枪的话,岂不是白费一番功夫。” “先打了再说,万一老虎不来怎么办?” “再等等。” 陈川还算决定再搏一把。 随着时间推移,树下的狼群越来越暴躁,隐隐还有要遛的趋势。 疤瘌急得直跺脚。 “陈川,我再最后问你一遍,你打不打?” 秦朗听疤瘌说话语气不舒服,眼珠子一瞪,怼道:“疤瘌,你啥态度?” “没你事!边儿玩蛋去。” 疤瘌威胁道:“陈川,你要是不打,别怪我单飞。” 陈川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咬了咬牙,陈川道:“准备一下,打。” 听陈川同意了,疤瘌脸色才稍微的缓和一点儿。 再等下去只能鸡飞蛋打,别说虎了,就连狼也捞不着。 陈川端着枪,匍匐向前移动。 秦朗也把刀卡在木棒上,准备动手。 等了大半宿,早就憋坏了。 陈川移动到距离大树三十米左右停了下来,再往前容易暴露。 各自做好准备,子弹上膛。 “嗷!!” 白虎现身 正当陈川准备开枪时,山间传来一声霸道的虎啸声,震人心魄。 虎啸声极具穿透力,禁不住让人汗毛倒立,心底打颤。 “嗷…呜…” 树下的狼群听见虎啸声,也扯着嗓子给予回应,不过气势上却弱了不少。 黑暗的林子里,一道身影快如闪电的朝着大树冲过去。 “嗷呜!” 狼王嚎叫一声,率先迎了上去。 其余的狼也紧随其后,霎那间将虎围了起来。 老虎一双幽蓝色的眼睛盯着狼群,没有丝毫的怯场。 狼群将老虎围住后,迅速把包围圈缩小。 “吼!!!” 老虎低吼一声,朝着狼王扑过去。 老虎的动作快如闪电,强壮的四肢带着劲风。 狼王反应迅速,只见狼王后腿刨地猛地一跃,身体腾空而起,正面迎了上去。 其它的狼也一拥而上,上前撕咬。 仅仅一个照面,狼王就被老虎用前爪摁在地上摩擦,可见一斑。 好在其它的狼纷纷将老虎拦住,悻悻逃过一命。 一时间,狼的哀嚎声响彻整个林子,场面极其血腥。 老虎下口特别狠,只咬猎物的脖颈,几乎一口就能咬死一头狼。 除了陈川以外,其他人都没见过老虎,更别说虎狼掐架了。 秦朗缩了缩脖子,吃惊道:“我去,不愧是山中之王,光是听声就吓得我两腿发软。” 疤瘌此时也不说话了,眼底闪烁着一丝惧意。 庆幸刚才没有贸然动手,要是真碰上老虎,就算手中有枪也不顶事。 以前觉得熊瞎子已经够厉害了,今晚老虎的战力完全颠覆了疤瘌的认知。 惊讶之余,狼群已经被老虎干掉了一半,死的死,残的残。 这也就是狼,要是狗的话,早就全军覆没了。 狼王身上出现了好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触目惊心。 好汉难敌四手,老虎虽然战斗力爆表,不过身上也有不少大小不一的伤口。 原本白色的毛发被染成了红色,黑夜中像一尊杀神。 老虎一边游走,一边用凶狠的眼神盯着狼王。 狼王被其它狼紧紧护在身后,想要伤它不容易。 话说,狼确实团结,死伤近一半,竟然没有一头狼逃跑的。 短暂的休战后,再次缠斗在一起。 身影交错,你来我往。 十几分钟后。 能站立的狼只有五六头了,地上死了一堆。 老虎也不好受,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血流不止。 动作也不像刚开始那般敏捷了,鼻子处冒着热气,喘息不止。 狼王也无精打采,就连走起路都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停歇了两分钟,狼王竟然慢慢的向后退。 老虎也没再步步紧逼,站立在原地。 陈川见状,道:“它们要遛了,疤瘌,准备开枪打。” “嗯,你枪法好打老虎,狼王交给我了。” “行。” 秦朗也把手中的木棒紧了紧。 陈川抬起枪屏气凝神,虚着眼瞄准。 “砰”的一枪,子弹从枪管里射出,迸发出微弱的火光。 虎狼听见枪声一愣,随即迈步子各自逃窜。 “砰!砰!砰!” 枪声不绝于耳,老虎虽然反应迅速,但还是被子弹击中了身体。 天太黑了,陈川没看清具体打着哪了,不过肯定打中了。 陈川从草丛里起身,边跑边打。 三翻响子的优势这时候就显现出来了,三枪连发,可以省去很多时间。 老虎受伤后不仅没跑,竟然扭头朝陈川扑过来。 “快退!” 陈川换子弹的同时,快速的寻找掩体。 老虎就算受伤,速度也奇快无比,一步就能跨越七八米远。 眨眼功夫,老虎冲了过来。 “畜牲!砍死你。” 秦朗一发狠,把手中的斧子扔了出去。 斧子在空中转着圈儿,锋利的白刃泛着寒光。 老虎也不是铜头铁骨,看见斧头后慌忙躲避。 趁着老虎注意力被转移,陈川的子弹换好了。 此时陈川和老虎不过十米远。 秦朗见一斧子没砍中,又抡出一斧子朝它丢过去。 陈川瞄准老虎的腿“砰砰”两枪。 由于距离太近,子弹直接把老虎腿上的骨头打碎了,只剩下一层皮连着。 “嗷!!” 老虎的两条腿被子弹击中,强壮的身体倒在地上,发出不甘的虎啸。 陈川的枪膛里还有一发子弹,瞄准老虎的眉心又补一枪。 “砰!” 子弹不偏不倚的钻进虎头,红的白的溅一地。 老虎连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命呜呼了。 “小川,我帮疤瘌去,这边交给你了。” “嗯。” 疤瘌和李达俩人追狼王去了,也不知道战况如何。 “虎子、灰狼,去。” “汪汪……” 二狗得到指令,快速的蹿出去。 陈川重新换好子弹,小心翼翼的走到老虎身旁,用脚踢了踢老虎。 老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老虎全身的毛发黑白交错,与陈川先前捡到的毛发一致。 这种白色的老虎可能属于变异品种,陈川也是头一次见。 白虎每条腿都有成人的小腿般粗细,身长将近三米,最少也有三百多斤重。 头有脸盆一般大,头上毛发的纹路倒是和先前的花豹很像,嘴角两边的胡须挺个性。 老话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陈川好奇的摸了摸老虎的屁股,很结实,基本都是肌肉,弹性十足,手感挺好。 唯一的缺点就是毛太硬了,有点扎手。 这次之所以能顺利的把它打了,多亏了狼群,也算捡个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打这种彪悍的大兽,最好的办法就得智取,硬碰硬多半就是三胖的结局。 与此同时。 张先锋一群人听见枪声也冲进了林子,刚好和疤瘌撞了个面对面。 “疤瘌,发现畜牲了?” “二叔,回头说,狼王被子弹打中猫进草丛了,小心点儿。” “汪!汪!汪!” 不远处,虎子和灰狼大声吠叫。 “它在前面,追!” 疤瘌端枪跑过去。 张先锋也没磨叽,随即跟上。 另一边。 李达和大鹏也没闲着,一人撵着一头狼。 李达一手持枪,一手持锅。 李达的枪法本来就是半吊子,有了锅拖后腿,更是闭眼搂兔子,全靠蒙。 狼好几次朝李达扑过来,都被铁锅挡住了。 秦朗比较猛,手中的木棒被他舞的虎虎生风,锋利的杀猪刀把狼逼得连连后退。 追杀狼王 狼本就体力消耗严重,秦朗打的又猛,稍不留神,狼身上多了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嗷…呜…” 狼被逼到一棵大树旁,退无可退的它发出低沉的嚎叫声,龇牙咧嘴朝秦朗反扑过去。 秦朗向后退两步,躲过了狼的扑撞。 秦朗一只手持木棒与之缠斗,腾出手又从腰间抽出一把杀猪刀,趁狼不留神反手一刀砍在狼头上。 “嗷~” 狼结结实实接了一刀,头皮外翻。 “死去吧!” 秦朗两刀齐出,三两下便将眼前的狼解决了。 还没缓口气,就听不远处李达嗷嗷怪叫。 “达子,挺住。” 嘀咕一句,秦朗手持双刀跑了过去。 李达因为抽不出时间换子弹,反被狼压着打,铁锅上布满了抓痕。 “畜牲!放开他,冲我来。” 秦朗大喝一声。 狼被秦朗吓一跳,当看见带着血的刀片时,龇着牙扑了过去。 一人一狼缠斗了起来。 这头狼明显比刚才那头要大很多,体力也好,特别是灵活的走位,也难怪李达对付不了它。 秦朗虽然勇,但一时间也拿它没办法。 李达抽出身,顾不上休息,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枚自制子弹,塞进枪膛。 “哥,闪开。” 秦朗突刺一刀,逼退狼后向后一跳退开。 李达眼中厉色毕现,果断扣动扳机。 “啪嗒。” 扳机清脆的声响,把狼吓得往后退缩。 等了一秒,期盼的枪声没有响起,二人一狼大眼瞪小眼,寂静无声。 李达最先反应过来,骂骂咧咧道:“破枪,关键时候掉链子。” “嗷呜!” 狼死里逃生,凶猛的朝他扑过去。 “哥,顶一下。” 李达再次把铁锅挡在面前,充当挡箭牌。 “早晚被你坑死。” 秦朗嘟囔一句,再次持刀朝狼刺过去。 拖了两分钟,李达再次装好子弹。 “砰!” 刺耳的枪声响起,狼头直接被打爆了,血溅了秦朗一身。 秦朗嫌弃的抖了抖衣服。 “达子,你存心的是不是?” 李达龇着一口大牙,嘿嘿一笑:“我试试火,怎样,枪法还行吧?” “告诉你啊,回头赔我一身新衣服,不然这事儿没完。” “赔赔赔,回去就买。” 李达打心眼里感激秦朗,平时吊儿郎当,有事一点不含糊。 两头狼解决了,剩下的狼被张先锋一行人打了。 至于狼王,被疤瘌打成了筛子。 随着狼王毙命,一场围猎也正式落下帷幕。 林子里到处弥漫着血腥味儿,遍地都是血迹斑斑,光是狼的尸体就有二十多头。 让人意外的是,这次竟然没有损失一条狗。 当张先锋一行人看见被打死的老虎,还有一地狼尸时,眼中满是惊讶。 张先锋后背没来由一阵发凉,庆幸自己没碰见老虎,不然就凭他手里的枪,完全不够看。 张先锋拍着李达的肩膀,道:“三达,这才多长时间没见,老虎都能撂倒了,佩服佩服!” “三达,就算是你们村的老陈头也不过如此吧,厉害了。” “三达,回去必须请喝酒,这还得了。” 李达被他们夸的老脸一红,摸了摸鼻子,尴尬的笑着道:“你们就别抬举我了,我哪有那本事。” “你瞧瞧,说他胖就喘,这还谦虚上了。”张先锋笑着打岔道。 “真不是我打的,不信你问疤瘌。” 疤瘌接过话茬道:“二叔,白虎不是李达打的,是陈川。” “陈川?” 张先锋把目光转向正在擦枪的陈川,脸上满是惊讶。 其他人也半信半疑,虽然听过陈川的名号,但也只知道陈川是跑山人。 打虎和平时抓野猪,打狍子不一样,没有一二十年的经验,根本不可能。 能打虎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就算是十里八村也找不出一个来。 陈川被他们看的有些不自在,又不是没见过,大惊小怪的。 陈川把枪背上,道:“姐夫,收拾收拾,准备下山,天快亮了。” “嗯。” 他们在山头待了一天两夜,浑身都臭了。 张先锋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大大咧咧的他主动上前与陈川打招呼,寒暄。 乡里乡亲的,陈川也没摆架子,跟他们闲扯。 相互熟络了,加上秦朗把之前打猎事用夸张法叙述一遍。 张先锋等人对陈川更是倾佩不已。 其中一人感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年纪轻轻就有这等本事,真是了不起。” “谁说不是呢,我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别说掏熊瞎子仓打虎,就连看见狼都害怕的尿裤子。” “哈哈,都是这么过来的。” 众人议论纷纷时,张先锋拍了拍疤瘌的肩膀。 “疤瘌,你小子得跟人家多学点真本事,别整天东一榔头西一棒子。” 疤瘌耷拉着脸,点点头。 “对了,上次你托我给你买的那群黑狗呢,怎么没见你带来?” “昂…这个…” 黑狗的事,他一直没敢提。 秦朗在一旁笑着说:“叔,你说的那群黑狗已经被疤瘌祭天了。” “秦朗,你小子存心找茬是不是?”疤瘌怒目而视。 张先锋黑着脸,道:“疤瘌,五条黑狗全死了?” “二叔,那是个意外。” “不是二叔说你,你小子一年要祸害多少狗才够。” 本来虎狼打了皆大欢喜,可疤瘌日子不好过,被张先锋数落了一路。 秦朗则笑得合不拢嘴,时不时的还跟着顺两句,把疤瘌嘴都气歪了。 众人下山后,把山上的情况汇报给了上面。 得知祸害人的畜牲被打死了,马王庄村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些天提心吊胆不说,也不敢靠近山头。 家里有牛羊的愁的饭都吃不下,没有草,这些家畜日渐消瘦。 临走前,张先锋邀请陈川去家里坐坐,不过被陈川婉言拒绝了。 身上的味儿隔二里地都能闻见,去人家里确实不太合适。 除了疤瘌留在马王庄给三胖料理后事外,其他人都各自回家了。 打虎英雄 陈川和李达回到家,家里一个人没有。 “先洗个澡吧。” 身上的衣服都馊了。 冲洗好,换了身干净衣服,陈川顿觉得神清气爽。 舒服的躺在床上,准备美美的睡上一觉,连续窝了两夜草地,也没睡个好觉。 躺在床上的他刚有些困意,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小川。” “三儿在不在家?” “这谁啊,真会挑时候。” 陈川嘟囔一句,起身开门。 “国强叔,你怎么来了?” 这时李达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爸,还让不让睡觉。” 李国强顶着两个黑眼圈,笑容满面的用拳头朝陈川胸前轻打一拳。 “你小子行啊,事情办好为啥不到大队部通个信儿?” 陈川一笑,道:“国强叔,好几天没休息好了,我准备补个觉再过去。” “对对对,你瞧我光顾着高兴,把这茬事儿给忘了。” 顿了顿,李国强又说:“这次的事情办的漂亮,约定三天时间,你小子提前一天就给办的利利索索,真给咱村长脸。” “国强叔,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还是姐夫他们几个配合的好。” “行了,你小子就别跟我谦虚了,他们几斤几两我能不清楚吗,不过都是好样的。” “嗯。”李达努努嘴:“爸,你黑眼圈挺重,得注意休息。” “还不是被这事儿闹得。” 李国强虽然没上山,不过这两天也不好过,一天要往上面跑好几趟。 上面压力大,又担心陈川他们,吃不好睡不好。 扯了两句,李国强蹬着自行车去汇报了。 这事儿了了,也能睡个踏实觉了。 送走了李国强,李达和陈川眼皮发沉,回屋躺床上就睡下了。 没两分钟,屋子里传来了鼾声。 另一边,马王庄交界处此时热闹不已,光是警车就有七八辆之多,自行车更是连成一条线。 山脚下人头涌动,远看黑压压一片。 这般热闹的景象,就算是一年一度的庙会也不过如此。 除了警员是过来负责搬运动物以外,剩下的人都是过来凑热闹的,想看看吃人老虎的真容。 警员在张先锋的带领下,找到了虎狼所在的位置。 警员看见地上的白虎时,满眼震惊。 “乖乖,这头虎真大,腿比我胳膊还粗。” 张先锋帮腔道:“可不是嘛,二十头狼都没能拦下它。” “张队长,你说的那个打虎英雄陈川人呢,我怎么没看见他?” “哦,他不是我们村的,回去休息去了。” “行,回头忙完给我引荐引荐。” 当他们把白虎抬到山下时,围观的人纷纷上前一睹真容。 众人看见白虎时,还是被吓得够呛。 老虎虽然死了,但外貌没发生什么变化,怒目圆瞪,长长的虎牙,确实挺吓人的。 一同被抬下来的还有几十头狼,装了好几辆车。 所有的猎物装上车,警车开道。 具体装去哪里,不得而知了。 随着猎物被清理,山脚下围观的人也陆续离开,不过陈川打虎英雄的名号,被口口相传。 饭馆里。 三两个人围在桌子旁,手里端着酒盅,各自谈论。 “听说了吗,马王庄吃人的白虎被打死了,那虎光是身子就有五六米长,一张嘴能吞下半个人。” “这事我知道,咬死那家人是我们家亲戚,听说白虎是被一个叫陈川的年轻人打死的。” “没错,我刚从那边回来,不过没看见他本人。” “武松打虎那是故事书里听来的,没想到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竟然能打虎,真是了不得,干了件积德的大好事儿啊。” 收银台前的陈悠听他们津津乐道的同时,心里暗自欢喜。 “虎打死了,还是小川打死的?” 陈悠迫不及待跑到后厨。 “诗彤,马王庄吃人的畜牲被打死了,小川打死的。” 林诗彤得知消息后,手中的勺子一顿,喜上眉梢。 “姐,陈川平安回来了?” “嗯,估计回去了。” “那咱们今晚早点回去吧,多炒两个菜,他在山上肯定糟了不少罪。” 陈悠甜甜一笑:“这会儿关心上了,前两天谁跟我说的,不管他。” 林诗彤红着脸,鼓起腮帮子:“切~谁关心他了。” “你就嘴硬吧。” 俩人得知李达和陈川没事儿,一扫之前的阴霾,脸上带着笑意。 陈川一觉睡醒已经是傍晚了。 慵懒的抻了个懒腰,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身。 “奇怪,今天怎么静悄悄的?” 如果是往常,龙龙早就来刺挠他了。 今天出奇的是,院子里连狗叫声都没听见。 带着疑惑,陈川拉开门。 “咦!狗子跑哪去了?” 早上回来明明把狗拉回院子拴好了,这会儿竟然不见了。 陈川没来由一慌,不会碰见偷狗贼了吧? 越想越不对,陈川连忙出门寻找。 “虎子、灰狼。” 陈川一边跑一边喊。 “汪汪…” 刚到陈洪成家门口,就见灰狼从屋子里跑出来,嘴里还叼了根骨头。 “灰狼,怎么跑这来了。”陈川摸了摸灰狼的脑袋。 “小川,睡足了?” 陈洪成拉着龙龙走了过来。 “大伯,你知道我回来啊?” “嗯,国强走之前跟我说的,怕打扰你们休息,我把狗拉过来喂喂。” “我说呢,还以为遇偷狗贼了。” “净胡扯,大白天的哪有什么偷狗贼。” 陈洪成从上到下打量陈川一眼,道:“咋样,这趟没受伤吧?” “没有。” “没有就好,你小子这次算是漏了脸了,十里八村都在谈论你这个打虎英雄。” 陈川淡然一笑:“什么打虎英雄,别人不清楚,我自己心里有数,这次也就是运气好,机缘巧合碰巧了。” “走!进屋给我说道说道。” 龙龙也附和道:“小叔,爷爷说你比大侠武松还要厉害,我也想跟你学。” “哦?那你说说我哪里比他厉害了?” “他不会打枪,你会。” “额…这倒是真的。” 进屋后,陈川把打虎的经过从前到后,仔仔细细和陈洪成说了一遍。 打虎的经验很宝贵,事后复盘很有必要。 陈洪成听完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你们这次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 收麦子 到了饭点儿。 陈悠和林诗彤骑着摩托车车回来,带了五六样菜,荤素都有。 “红烧鸡块、糖醋排骨、干切牛肉、毛豆米炒肉丝……” 看着一桌子菜,李达道:“悠悠,不年不节的,怎么吃这么丰盛。” 陈悠边摆着碗筷,边道:“这事儿你得问诗彤了,这些菜都是她亲手做的。” “诗彤,今天是什么日子?” “没什么日子啊,特意犒劳一下你们打虎英雄的,不行啊。” “太浪费了,这么多也吃不完。” 陈悠接过话茬道:“不光咱们,还有大伯和哥呢,等下一起过来吃。” “哦。” 说曹操曹操到。 话音刚落,秦朗陪陈洪成过来了。 饭桌上。 陈悠好奇道:“跟我们说说呗,你们是怎么打着虎的,听说可凶了。” 秦朗一听这话来精神了,端起酒盅嘬了一口酒,咂咂嘴。 “悠悠,你都不知道,当时月黑风高……” 秦朗添油加醋,慷慨激昂的挑了些过程说一遍。 林诗彤和陈悠听完后无不提心吊胆。 陈悠道:“这也太危险了。” “悠悠,你不知道,最危险不是小川打虎,是我和达子。” “你们?” “对啊,刚才不是说了吗,除了虎还有狼群呢,其中还有狼王。” “哦,狼是你们打的?” “那可不。悠悠、诗彤,你们知道我打了多少头狼吗?” 林诗彤和陈悠同时摇摇头。 秦朗伸出两根手指,露出一副自豪的神色。 林诗彤猜测道:“两头啊?” “什么两头,是二十头。” 秦朗夹了块菜丢进嘴里,继续说:“说时迟那时快,当时我和达子手持双刀,冲进狼群,杀的那叫一个天昏地暗……” 秦朗跟个说书先生似的,二头狼被他硬生生的扯成了二十头。 别说,这小子还挺能扯,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李达和陈川在一旁喝着小酒,也没戳穿秦朗。 陈洪成也听一乐,时不时的还会夸赞秦朗两句。 吃完饭,秦朗非得送陈洪成回去,犹意未尽的拉着陈洪成讲自己的“英雄”事迹。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陈川背枪巡山。 现在已经是五月中了,只能趁着早晚干活,中午太阳毒。 “小川,巡山去啊。” “嗯,叔起这么早干啥。” “收麦子去。” 一路人来人往,彼此间热情的打着招呼。 经过打虎一事后,陈川能明显的感觉到,身边的人对他都客气了不少,看向陈川的眼神也有些不同。 具体哪里不同陈川也说不上来,反正就和看陈洪成差不多,硬要说的话,有点尊敬的意味儿。 路过翠花家门口时,看见秦朗穿着一身崭新的衣服,蛤蟆镜也戴上了,打扮的利利索索。 “哥,穿这么整齐,干啥去?” 秦朗用手指把墨镜鼻梁上拨了拨,道:“小川,我这身打扮咋样?” “挺好,相亲去啊。” “哦,我这不是带着光环回来了吗,二姑说趁热乎劲儿没过,给我介绍了一对象,不仅人长的漂亮,家里还有钱。” “呦!那你可有福了。” 秦朗勾住陈川的肩膀,一脸憧憬道:“等我结了婚,也让我爸盖个大瓦房,到时候我媳妇儿住。” 陈川把秦朗的手打开,嫌弃道:“手上什么味儿?” “有吗。” 秦朗闻了闻,嘿嘿一笑:“可能刚才走水没洗手。” “埋汰死你算了。” 陈川没跟秦朗继续扯,巡山回来还得割麦子呢。 这年代没有收割机,只能靠人工收割。 割回来还得放到打碾场上用石滚子压,压好再把秸秆和粮食分开。 这还没完,最后还得迎着风吹,把参杂在粮食中的壳去除,经过反复的翻晒,才能得到干净的粮食。 不像后世,大型收割机直接到地里,自动把秸秆和粮食分开,全部自动化。 当然,这个年代也不是没有机戒化的收割机。 有一种小型的收割机,它必须得放在手扶拖拉机的机头上,用机头来带动。 饶是如此,也只是半机械化,只能收割,不能实现分离一体化。 陈川巡完山回来已经七点了,日头当空照,睛空万里。 用暖壶灌了一瓶凉水,连同镰刀一块儿放车上,准备下地割麦子。 “汪汪…” 两狗看陈川出门叫唤个不停,也想出去撒欢。 陈川过去把狗圈解开,两狗争先恐后的朝他身上扒。 “老实点儿。” 拉着板车到了地头,一眼望去都是金黄色。 微风吹拂,一层层麦浪跌宕起伏,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熠熠生辉的光芒。 陈川戴上手套,开始忙活。 邻地几家都收割的差不多了,听天气预报说后面几天有雨,得抓紧时间。 这么好的麦子,烂地里太可惜了。 邻地里的翠花看见陈川,扯着嗓子道:“小川,咋就你一个人,悠悠和三达没来啊。” “他们在饭馆忙呢。” “那让你对象过来忙活啊,她干活我见过,可是一把好手呢。” “那丫头我知道,小川,你可有福了,小丫头人不胖,但屁股大,一准生儿子。” “孙寡妇,你这话说的不对,那屁股大就能生儿子的话,村子里可没有比你屁股还大的,我怎么不见你生呢?” “翠花,你还别抬杠,我地就算是再肥,那也得有人播种才行啊,要不今晚让你家杨兵过来?” “一边儿去,也不嫌害臊。” “哈哈哈哈!” 孙寡妇笑的花枝乱颤,胸前两个白花花的团子压的麦穗低下了头。 田间地头,劳作的同时相互众人聊天逗乐,打发时间。 不管说什么,也没人会真生气。 陈川只在一旁听,一般不搭腔。 这些妇女说话没深没浅的,一般没成家的小伙子都不敢招惹她们,荤段子那是张口就来,脸皮薄的一准闹大红脸。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干起活来倒也不觉得累。 上午半天时间,三亩地的麦子割了差不多三分之一。 头顶的日头渐渐毒了,不少人都收工回家。 翠花拎着暖壶路过,道:“小川,回了,别回头再中暑。” “嗯,上一车麦子再走。” “用帮忙不?” “不用,累半天了,赶紧回吧。” 陈川灌了一口水,半天下来嗓子眼都快干冒烟了。 陈川把一堆堆小麦梱成捆,用叉往板车上挑。 锦旗 一连上了二十多捆麦子,板车堆的满满登登。 陈川就一个人,也不敢上太多,用绳子把麦子捆绑好。 弄了半天麦子,衣服上四处粘的都是麦芒,刺挠的陈川浑身痒。 陈川把板车的背带往肩上一挂,拉着板车往路上走。 狗子也从麦地里钻出来,一左一右咬住绳子,帮陈川一块儿拉车,卖力的很。 “好狗。” 陈川毫不吝啬的夸赞一句。 狗子们虽然不会说话,但有时候比人实在多了。 一人两狗把板车从地里拉上来。 缓口气的功夫,刚好看见地头长着不少马泡瓜。 陈川正好口干舌燥,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虎子、灰狼,带你们摘好吃的去。” “汪汪…” 二狗欢快的围着他转着圈,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陈川走过去,一棵马泡藤上结了得有四五十个马泡瓜。 这玩意儿挺高产的。 虽然果子不少,但大部分都还没成熟,表皮青色的。 虎子用鼻子嗅了嗅,迫不及待的叼起一个嚼了嚼。 “汪…呜…” 马泡瓜刚咬开,虎子一甩头嫌弃的吐了,龇牙咧嘴发出怪叫声。 “哈哈哈,傻狗。” 这种青色的马泡瓜不能吃,又苦又涩。 陈川挑了两颗表皮泛黄的,成熟的马泡瓜闻着有浓郁的果香味儿。 用手搓了搓,直接丢进嘴里。 一口咬开,马泡瓜直接爆浆,水份充足。 味道也还行,酸酸的,特别开胃。 不过没什么果肉,里面全是一粒粒种子。 灰狼在一旁看的哈喇子连成一条线,不过还是规规矩矩的站立不动。 “接着。” 陈川把手里的马泡瓜往空中一丢,灰狼迅速一跃,接住了它。 狗子可能都吃不了酸的,灰狼咬开后就给吐了,酸的灰狼鼻子眼睛皱成一团。 吃了几颗开开胃,陈川便拉着板车回家了。 一连两天,陈川都在地里忙活。 经过两天的忙碌,地里的麦子已经收了三分之一,再有四五天就能全部结束。 这天一早。 陈洪成借了头牛,把石滚子套上,赶着牛在打碾场上转着圈儿压麦子。 陈川匆匆吃完早饭,准备继续下地割麦子。 刚到门口,二鹏跑了过来。 “小川,去村头打碾场,有人找你。” “谁啊?” “疤瘌带过来的,走就知道了。” “我没时间,还得割麦子呢。” “国强叔也在,让你赶紧过去,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走吧。” 二鹏不由分说,推着陈川往打碾场去。 赶到地方,陈川只见老槐树下聚集了不少人,把石磨盘都围的水泄不通。 二鹏扯着嗓子道:“国强叔,小川来了。” 众人闻声纷纷让开。 疤瘌扶着一老妇人朝陈川走过来,精神看上去不是特别好,脸上几乎没有血色。 老妇人走到他跟前,声音沙哑道:“你…你就是陈川?” 陈川打量老妇人一眼,印象中没有这号人,不过还是点头承认。 “我是。” “噗通”一声,老妇人直接跪在了陈川面前。 “疤瘌,这是咋回事儿啊,赶紧把人拉起来啊。” 陈川懵了,这么大年纪给他下跪,不是折他的寿吗。 陈川正想搀扶,老妇人竟然给他嗑起了头。 “这……” “婶子,你先起来,有话好好好说。” 疤瘌解释道:“陈川,她是三胖的母亲。” 妇人边磕头,边道:“大恩人,感谢你让孩他爸和孩子入土为安,你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 说着说着,老妇人泣不成声。 “婶子,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先起来。” 连拖带拽,陈川好不容易才把老妇人拉起来。 老妇人起来后,擦了擦腰间的泪水,道:“疤瘌,把我准备的东西拿过来吧。” “诶。” 疤瘌把放在磨盘上的袋子拿过来,从里面抽出一锦旗。 锦旗展开,上面写着八个烫金大字。 “助人为乐,恩重如山。” 老妇人把双手把锦旗递给陈川,道:“家里遭遇变故,没什么好准备的,这个你收下,算是一片心意。” 陈川看着锦旗有些踌躇,道:“婶子,这个真没必要,乡里乡亲帮忙是应该的,我也是接了任务。” “小川,收下吧,这是你应得的。”李国强插了一嘴。 “对啊小川,这是你拿命换来的,拿着吧。” “小川,人家也是一片心意,快接着。”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帮腔附和。 盛情难却,陈川也没再矫情,把锦旗接了过去。 “啪啪啪啪!” 秦朗率先鼓起了掌,其他人也跟着拍手叫好。 “嘀~嘀嘀。” 一阵急促的喇叭声传来,把掌声压了下去。 众人纷纷扭头观望。 村子里来了小汽车,本身就够稀罕的了。 车子停下,下来三四个人。 看着穿衣打扮挺时髦,不像是农村人。 一穿着碎花裙的女人,手里拿着单反相机,长的挺漂亮。 她过来先是朝着众人礼貌的打了个招呼,接着询问道。 “你们好,请问这里是不是小河村?” 李国强迎上前,道:“这里是小河村,我是这里的村长李国强,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儿?” 女人微微一笑,伸出手:“李村长你好,我是新华日报的记者,杨乐。” 杨乐和李国强礼貌性的握了个手。 杨乐继续说:“李村长,请问你们村是不是有一名叫陈川的打虎英雄?” “不错。” “我们报社想采访他,以他为原型,写一篇报道,学习雷锋精神。” “记者同志,你的意思是陈川这孩子能上报纸了?” 杨乐点点头,笑着说:“是的。” “好好好,太好了。” 李国强扭头,一把扯过陈川,介绍道:“这就是你们找的打虎英雄。” “你是…陈川?”杨乐些许惊讶道。 “是的。” 陈川莫名其妙,今天怎么都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杨乐来之前以为打虎英雄会是一壮汉,八块腹肌的那种,没想到竟然陈川长的眉清目秀。 毕竟是资深的记者,还是有一定的职业素养,杨乐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陈川,你站着别动。” 看着陈川手中拿着锦旗,杨乐后退两步,举起手中的单反相机对着陈川一通拍。 采访 陈川面对镜头虽然有些不适应,倒也很淡定。 其他人就不一样了,看着杨乐手中的单反相机,纷纷好奇不已。 王算盘问道:“小姑娘,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玩意儿?” 杨乐一笑,道:“叔,这是单反相机,用来拍照的。” “这么小个玩意儿,你手摁一下就能出图像拍照片了?” “是的。” “现在的人呐,可真神了。” 他们印象中拍照片还是照相馆用的那种,一人站在架子前,拍照片时闪光灯一闪,发出刺眼的光。 单反虽然使用方便,不过胶圈也异常珍贵,只有记者才能挥霍自由。 杨乐给陈川拍了几组作为封面后,也就没再拍。 拍好照片,杨乐道:“陈川,现在有时间吗?我们聊聊。” 陈川面露难色,带着歉意道:“杨记者,不好意思啊,我现在还真抽不开身,麦子还在地里没收呢。” 考虑到人家特意跑来,旋即道:“要不这样吧,我身旁这位也是亲身参与者,让他跟你说说。” 陈川把疤瘌拉上前。 疤瘌受宠若惊,这么好的露脸机会,陈川竟然让给自己? 周围其他人也露出惊讶的神色,小声嘀咕。 “这孩子怎么傻了吧唧的,上报纸不比收麦子重要?” “光宗耀祖的事情,小川咋拎不清呢。” “急人不,上报纸多风光的事情,这小子想什么呢!” 疤瘌看杨乐等人有些犹豫,当即表态道:“杨…杨记者,你…们想了…了解什么,我一定…定全部告诉你们。” 疤瘌太激动了,说话有些结巴,老毛病又犯了。 “稍等。” 杨乐扭头和身旁的同事商量。 疤瘌掌心冒出一层密汗,一想到自己即将上报纸,嘴角微微上扬。 不说别的,就凭一条就够吹一辈子了。 “劳资上过报纸。” 短短几分钟,疤瘌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商量好后,杨乐走过来,对着疤瘌浅浅一笑。 疤瘌有些愣神,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不!除了陈悠以外。 “那什么…杨记者,可…可以开始了吗?” “不好意思啊,社里点名要采访的是打虎英雄陈川,换作其他人的话不行。” “啊!” 疤瘌一愣。 刚想再争取一下,可杨乐不再看他,转脸看向陈川。 “陈川,你刚才说你没时间是因为要收麦子是不是?” 陈川微微颌首:“没错。” “这样吧,你家里还有没有多余的刀,我们帮你一块收,咱边收边采访,你觉得行吗?” “那不行,哪能让你们这些个大记者干这些粗活。” 这些记者白白净净的,手也都是拿笔杆子的料,让他们拿刀,不出半天就能磨出水泡。 一听这话,要强的杨乐白了陈川一眼:“陈川,你是不是以为我们干记者的,就只在办公室坐着?” “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那行,如果没有意见的话,咱们就按照刚才说的,边干边说,行不?” “行吧。” 人家都不怕出力,陈川还能说什么。 李国强见大记者真要下地干活,又上前劝说。 奈何杨乐等人心意已决。 既然阻止不了,李国强又让人找几把刀过来,茶水、手套什么的都给准备齐全。 就算是镇长过来,李国强也没这么重视过。 记者虽然没有一官半职,但他们的身份特殊,要是把他们得罪了,动动笔杆子就能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陈川倒没觉得有什么,平常心对待。 既然商量好,陈川跟三胖的母亲打了声招呼。 “婶子,要不去家里坐坐?” 妇人摆摆手:“不了,你忙去吧,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啊,太感谢你了。” 说着说着又潸然泪下,大有下跪的趋势。 幸亏被陈川及时拦住了。 这个年纪都能当陈川妈妈了,总被她这么跪着磕头,实在是接受不了。 陈川带着杨乐一行人浩浩荡荡往田间地头去。 妇人道:“疤瘌,麻烦你把我送回去吧。” “嗯。” 陈川找到自己家的地,站在田埂上,大概给杨乐交代了一下安全问题。 杨乐不以为意,干练的戴上手套,便进了麦地。 光说不练假把式。 要用行动证明,自己能行。 老大都下去了,剩下的人也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跳进田里。 四五个人往地头一站,排成一排,陈川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看他们干劲十足,陈川也乐得清闲。 可转眼陈川就傻眼了。 杨乐割麦子竟然用一双手握住镰刀,对准麦子胡乱挥舞。 其他几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被砍倒的麦子横七竖八堆在地上,不知道的还以为被什么东西踩踏过呢。 “停停停!” 陈川连忙制止了他们,这样砍下去,回头别说打捆了,就算是用叉挑都费劲儿。 杨乐眉头微蹙:“陈川,我们干的不对吗?” “你说呢。” 陈川拿着镰刀站到一旁,示范道:“砍麦子你得一只手攥着麦子,一只手挥刀,麦根尽量别留的太高了。” 陈川把割好的麦子一把一把堆放成堆,速度不仅比双手持刀割的要快,麦根也整齐划一。 “陈川,你好会啊。” 杨乐打小就在城市里长大,跑新闻是一把好手,但干农活确实外行。 杨乐没想到割个麦子而已,还有这么多的说道。 陈川擦了擦额头的汗,道:“来,你们再试试。” “嗯。” 有了陈川的指导,这回几人动作到时没毛病了,可速度又降下来了。 杨乐手本就不大,一次只能薅住十几根麦子,用刀割也费劲儿,一把麦子得反复捋好几次才能割断。 看陈川一割一大把,很轻松。 暗自思忖,难不成是刀的问题? 越琢磨越觉得是,可能是自己手里的刀不锋利了。 “陈川,要不咱俩把刀换一下吧?” “为啥?” “我这把刀好像不太锋利了。” “行。” 二人互换了刀。 陈川用手摸了摸刀刃,刃口很锋利,没毛病啊。 不是刀不行,而是人不行。 杀黄鳝 果不其然。 陈川的刀到了杨乐手里,割啥啥不行。 反观陈川,依旧一割一大把。 其他人也有点泄气,看来想一蹴而就有点不现实。 割了一会儿后,杨乐累的脸红扑扑的,腰酸腿疼。 陈川说:“杨记者,你歇会儿吧,要问什么你问,我告诉你就行。” “那行。” 杨乐如蒙大赦,其实早就想放弃了,只不过落不下来面子。 把随身携带的笔和本子拿出来,杨乐一边问问题,一边随手记。 陈川并没有像秦朗似的胡乱吹嘘,实事求是的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杨乐对陈川的回答挺满意,半天不到的时间,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照片有了,素材有了,回去稍作整理就能刊登发表了。 人多力量大,虽然这些记者没干过农活,不过半天下来也还是割了不少。 眼瞅着到中午了,陈川道:“杨记者,中午就在家吃饭吧,忙半天了。” “不了,回去整理素材,最快的话明天就能把这篇报道发表。” “再急也不差一顿饭的功夫。” 其他人也纷纷赞同,他们忙了半天,又累又饿。 “老大,要不吃过饭再走吧。” “是啊,晚点回去加加班,时间足够用的。” “老大,我是没劲儿开车了,现在的手扶方向盘都抖。” 几人这么一说,杨乐体谅的点点头。 “那行吧。” 杨乐扭头说道:“陈川,那就麻烦你喽。” “没什么麻烦的,添几双筷子而已。” 正当众人准备回家时,李国强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杨记者,采访的还顺利吗?” 杨乐点点头:“嗯,陈川配合的不错,非常顺利。” “那就好,那就好。” 李国强提心吊胆一上午,还担心陈川嘴笨说不好。 “忙完就跟我走吧,家里菜都准备好了,小川你也一块去吃。” 杨乐客气道:“李村长,不给你添麻烦了,我们去陈川家吃就行。” “都一样。” “李村长,我们社有规定,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这样啊。” 李国强也是体制内的,知道规定的重要性,也没勉强。 树挪死,人挪活。 既然大记者不肯去,李国强干脆把菜都拿到陈川家烧,米饭现成的。 李国强也不是没有私心,要是大记者能动动笔杆子,捎带着写两句小河村,自己脸上也有光不是。 人领回家。 陈川本想着买点菜,现在倒省事了,荤素都齐了。 李国强也舍得,杂七杂八端了好几样过来。 土鸡蛋、咸猪肉、黄鳝…… 看着一堆菜,陈川有些头疼。 大热天的,真不想动。 杨乐进屋,四处打量,道:“陈川,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你歇着去吧,别回头把你衣服弄脏了。” “脏就脏呗,有围裙吗?” “有。” 陈川把陈悠的围裙拿给杨乐。 杨乐可能由于职业原因,一点不拘束,妥妥的社牛。 看见桌子上摆的菜时,道:“陈川,不用弄这么多,随便炒两样就行。” “人多,做少了不够吃的。” 陈川也戴上围裙,先把难做的菜炖上。 杨乐也在一旁跟着帮忙。 别说,杨乐拿镰刀不行,拿菜刀倒是挺稳,切菜稳稳当当。 陈川削了两个萝卜,准备先把猪肉炖上。 杨乐把葱姜蒜切好,道:“陈川,还有没有什么要切的?” “嗯,你把黄鳝处理一下,肉炖上我来烧。” “好哒。” 杨乐把盆端过去,抓起一条大拇指般粗细的黄鳝。 黄鳝抖动身体一滑,又掉进了盆里。 杨乐甩了甩手上的粘液,满脸嫌弃。 “咦~腥死了。” 盆里的黄鳝貌似对杨乐有些不满,不停地挺动身体游窜,抬起头想要出逃。 “哼!还想跑。” 杨乐手指一抠,抓住其中一条放在案板上。 一手用力摁住,一手抬起刀对准它的头瞄了瞄。 “啪”的一刀剁下去。 黄鳝也鸡贼,刀落下来的瞬间,它的头往后一缩,险险躲过。 黄鳝的力气太大了,加上身上的粘液又多,杨乐一时间拿它没办法。 “陈川,你来帮我一下呗,它太厉害了,我搞不定。” “马上。” 陈川把锅中的肉煸炒好,添上水炖。 “什么情况啊,杨记者,看你剁半天,怎么黄鳝一条没死?” 杨乐俏脸一红,抿了抿嘴:“不好意思啊,它身上的粘液太多了,我抓不住。” “抓不住?不能吧。” “真的,不信你看。” 杨乐又伸手盈盈一握,抓起一条,可没等有所动作,黄鳝有抖动身体遛了。 “抓黄鳝可不是像你这样的。” “那应该怎么抓?” 陈川伸出一根中指出来,道:“瞧好了。” 陈川挑了一条黄鳝,旋即用中指扣住它的身体。 黄鳝受到惊吓后不停地的抖动,原本软塌塌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硬。 可不论它怎么发力,始终逃脱不了扣住的手指。 手指仿佛像孙悟空头顶戴的紧箍咒一样,越是动弹,手指越紧。 陈川把挂在墙上的剪子拿上,剪住黄鳝的头,沿着腹部划开一条口子,把内脏清理干净。 动作干净利落,处理好的黄鳝被丢进盆里还在不停地动。 陈川把剪子递过去,道:“杨记者,你试试?” “啊!” 杨乐回过神来,尴尬一笑:“你弄的太快了,我没看清楚。” 没法,陈川又示范一遍。 杨乐有样学样,照着陈川的手法试了试。 “咦!你看,我抓住它了唉。” “嗯,交给你了,炉膛里的火快灭了。” 陈川跑进锅门往炉膛里塞了些柴火,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杨乐学东西倒是挺快的,没一会儿就把剩下的黄鳝处理好了。 杨乐把血水冲洗干净,道:“陈川,黄鳝你准备怎么做啊?” “你们想吃什么口味的,红烧还是炒着吃?” “黄鳝还能炒?” 陈川一笑:“当然了,不是有一道名菜叫做淮安软兜吗,也挺好吃的。” “哦,这道菜我知道,属于八大菜系中的淮扬菜。” “没看出来你对菜还挺有研究的吗。” “那是。”杨乐满脸傲娇。 淮安软兜 她们这些做记者的,对各个行业都会多多少少涉及一些,懂得自然比普通人多。 当然。 杨乐也就理论功夫,真让她实践操作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为了节省时间,陈川在炉膛里的添了不少柴,这样就能腾出手做其它菜了。 陈川拿了一只筷子,用刀将其一端削尖。 杨乐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相机拿出来了,趁陈川不留神,时不时拍照。 筷子削好,陈川抓住一根黄鳝,将筷子的一端插进背部,沿着骨头将肉分离。 “陈川,为什么不直接用刀划啊?”杨乐好奇道。 陈川边划边解释道:“刀也行,但很容易伤到手,没有这个方便。” “哦,淮安软兜听说只用鳝鱼的腹部,是这样吧?” “没错,严格的话只采用鳝鱼腹部,因为它的肉比较软嫩爽口,不过家里吃没必要那么讲究,肉丢了也挺可惜的。” 杨乐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陈川,道:“陈川,我发现你这个人真有意思,好像什么都懂唉。” 杨乐随手拍了一张照片,继续说:“你不仅会打猎,还会种地,对做菜也研究的够透彻。” 陈川不置可否:“技多不压身嘛,多会点儿总归没坏处。” 杨乐赞同的点点头,歪着脑袋道:“陈川,你还会什么?” “我啊,那会的就太多了。” “比如呢?” 杨乐眼睛里满是好奇。 陈川把划好的鳝丝丢进碗里,道:“比如……吃饭、睡觉、打哈欠…” “噗!” 杨乐一时没忍住,笑的花枝乱颤。 “陈川,你可是够幽默的。” “…” 陈川把十几条黄鳝全部划好,看着不多,足足一碗呢。 正好,锅里的萝卜炖肉也好了,满屋子飘的都是肉香味儿。 肉用碗装出来,接着炒其它菜。 除了淮安软兜比较费事儿,剩下的都是快手菜,下锅几分钟就好了。 杨乐闻着肉香味儿,不禁口齿生津,拿起相机对着菜拍了一张照片。 陈川把淮安软兜做好,又在上面撒了一层黑胡椒。 胡椒的辛辣正好中和了黄鳝的腥,两者完美结合。 “大功告成,开饭。” “总算能吃饭了。”杨乐肚子都快饿扁了。 几人一块帮着端菜,拿碗筷。 陈川把陈洪成也叫过来一块吃,陈洪成一早就起来帮着压麦子,一把年纪闲不住。 人齐了,陈洪成道:“简简单单的家常菜,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城里娃吃不吃的习惯,将就着吃。” 杨乐笑吟吟道:“大爷,我们吃的惯,这些菜可不简单,比我们单位的伙食好多了。” 其他人也跟着帮腔附和。 李国强招呼道:“别光顾着说话了,赶紧动筷子吧,饿半天了。” “嗯。” 杨乐夹起一片萝卜尝了尝,眼中透着惊讶。 萝卜被炖的入嘴即化,轻轻抿一抿就碎了,完全不用嚼。 吸收了肉汁的萝卜,不仅没有苦涩的有味道,而且充满了肉香味儿,多汁且不腻。 “嗯,好吃唉。” 杨乐迫不及待的又夹了一块放进碗里。 其他人也对陈川做的菜赞不绝口,确实比他们单位阿姨做的菜好吃多了, 一个个端着碗扒拉着饭,一口饭一口菜。 原本一桌子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 一向只能吃一碗饭的杨乐,竟然也破天荒的吃了两碗。 李国强趁吃饭的功夫,旁敲侧击的给众人介绍小河村,给她们留个好印象。 当然,他们对这次的小河村之行也是特别满意。 吃饱喝足。 杨乐她们要赶回去整理素材,也就没多逗留。 李国强连同陈川把她们送到村头。 临行前,杨乐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了陈川。 “陈川,谢谢你的盛情款待,有时间去市里记得找我,我请你吃饭。” “行。” 相互打了个招呼,小轿车渐渐的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送走了杨乐。 李国强这才想起来,道:“小川,这次围猎的奖励上面已经拨下来了,晚上放电影开大会,记得来村部领钱。” “知道了。” 人走运挡都挡不住,好事儿一桩接着一桩。 下午陈川依旧在田间地头劳作,面朝黄土背朝天,晒得整个人都黑了好几个度。 时间来到傍晚。 李达,陈悠和林诗彤早早的就回来了,帮忙一块拉麦子。 三人到村头,就听槐树下的人在议论陈川。 当听见有记者来采访,陈悠把翠花拉到一旁,询问道。 “翠花姐,你刚才说记者采访了小川?” “可不是嘛。” 翠花眉飞色舞道:“悠悠,你不知道,那个女记者可漂亮了,穿的也时髦,还帮小川一块干活呢,中午就在你家吃的饭。” “临走前我还看俩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八成是女记者看上小川了” 陈悠一听,眉头微蹙:“翠花姐,胡说啥呢。” “我没胡说,不信你回去问小川。” 一旁的林诗彤脸色不好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悠也没跟翠花多扯,扭头道:“诗彤,咱们回家。” “姐,要不…我回去了吧。” “回什么回,别听那些人乱嚼舌根子。” 陈悠拉起林诗彤,一起往家走。 翠花小声嘀咕道:“小川要是找了记者,那可就是城里人了,也算飞上枝头变凤凰。” 另一边。 陈悠三人到家见门关着,直接找到地头。 当她们看见陈川一个人在地里吭哧吭哧的弄麦子,没来由一阵心疼。 林诗彤扯了扯陈悠,道:“姐,等下别提记者的事情。” “那不行,我得了解清楚情况。” “还是别问了,陈川不是她们说的那种人。” “真不问?” “嗯。” “那行。” 陈悠其实倒没什么,主要担心林诗彤吃味儿。 看来是她想多了。 三人结伴到了地里,陈川看见她们咧咧嘴。 “姐、姐夫、诗彤,来了啊。” 李达一笑,道:“瞧瞧你,累的满头汗也不知道歇歇,叉给我吧。” “陈川,歇歇去吧。”林诗彤帮腔附和道。 “不用,没多少了,晚上队部放电影开大会,弄完早点过去。” 陈川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继续干。 领钱 李达,陈悠和林诗彤也没闲着,帮忙一起干活。 期间,陈川主动提及记者采访的事儿,毕竟是好事情。 弄巧成拙,刚好解了林诗彤心中的结。 最高兴的莫过于林诗彤,嘴角挂着笑,打消了心里的顾虑。 林诗彤把手中的麦子放下,问:“陈川,女记者漂亮不?” “挺漂亮的。” 刚才还满脸笑意的林诗彤,瞬间变脸,气的踩了陈川一脚。 “哼!疼不疼?” “当然疼了,十指连心,能不能疼吗。” “疼就对了。” 林诗彤气鼓鼓的转身走了,不看陈川。 陈川疼的缩回脚,有些莫名其妙,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说变脸就变脸。 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他们便把地里的麦子全部装车。 期间,林诗彤没再跟陈川搭腔。 陈悠察觉到不对劲儿,悄悄问了陈川。 当得知情况后,掩嘴轻笑。 “诗彤踩你都是轻的,要换作我,早就打你了。” “姐,我说的是实话,人家确实挺好看的。” 陈悠白了陈川一眼:“傻不傻啊,好看你也不能说好看,女人都喜欢听反话,知道不?” 陈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姐,你今天穿的衣服真丑。” “再说一遍试试?这是我新买的。”陈悠眼睛圆瞪,一副很生气的模样。 “姐,你不说女人都喜欢听反话吗?” 陈悠气的鼓起了腮帮子,朝着陈川未受伤的左脚踩过去。 陈川躲闪不及,结实的挨了一脚。 这回好了,两只脚烂兄烂弟。 板车拉到路上,二女也不关心嘘寒问暖了,直接拍拍屁股走了,就连虎子和灰狼也叛变了。 没法,还好有李达,不然只能一个人拉着车回去。 车倒是不重,也不吃力,无非慢点儿。 回到家,陈川冲了个凉水澡。 李达,陈悠和林诗彤做好饭,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吹着晚风,吃起了晚饭。 一到这种天气炎热的季节,几乎家家户户都把桌子搬到院子里吃,凉快又热闹。 特别是一些孩子,手里捧着个碗,东家吃一口,西家吃一口,谁家有好吃的就去谁家。 吃完晚饭。 王算盘满村吆喝:“各家各户抓点紧儿,队部今晚有电影,去晚了不赶趟了啊。” “今晚放的是地雷战,打鬼子的啊。” 听到吆喝声,原本寂静的村子里一下热闹了起来。 各家各户拎起小板凳,争先恐后的往队部跑去,抢占位置。 孩子最为积极,你追我赶比过年还要高兴。 队部一年到头难得放一次电影,虽然是黑白色,但这是唯一的娱乐项目了。 队部放的电影无非就那几部,经典中的经典。 《刘三姐》、《地道战》、《地雷战》。 龙龙从家里拎了凳子匆匆出门,跑到门口又扭头道:“小叔,看电影去啊。” “嗯,你先去。” 陈川来到锅屋,林诗彤还在洗碗。 “诗彤,走,看电影去。 林诗彤没搭理他。 陈川凑过去,陪着笑脸道:“别气了,走吧。” “不去,你去找漂亮的女记者看吧。” “她再漂亮,那也没有你漂亮啊。” 林诗彤一听这话,嘴角微微上扬。 “哼!贫嘴。” 陈川看林诗彤笑了,继续说:“走呗,打鬼子的,地雷一炸一片,过瘾的很。” “嗯,等我一下。” 好不容易把二女哄好,加上李达,四人一块往队部去。 晚上七点整。 村子里的大人孩子全部到齐了,就连狗都来了一大半,一排排坐在荧幕前,围的水泄不通。 电影开始前,李国强走了过来,大声道。 “耽误大家几分钟时间,我颁个奖。” 话音一落。 王算盘端了一个小托盘上来,上面摆放了不少现金。 “村长,都准备好了。” “嗯。” 李国强清了清嗓子,大声道:“下面我报到名字的上来。” “陈川、秦朗、李达、疤瘌。” 陈川为首,四人一块儿到了荧幕前。 “国强叔。” “爸” “嗯。” 李国强当着众人面,除了陈川以外,一人发了五百块钱的现金,另外还有一张奖状。 众人看见钱,纷纷眼馋。 “乖乖,混个眼熟都能拿五百块钱,早知道我也去了。” “马后炮,当时怎么不见你吱声!” “五百块钱啊,都够我挣一年的了。” “咦!他们仨都有,小川怎么没有啊。” 底下嘈杂声一片,叠成人浪。 李国强又从托盘上抽出一沓现金,整整两千块钱。 “小川,辛苦了。” “嘿嘿!不辛苦。” 陈川高兴的把钱接过去。 李国强又把一五角星形状的奖章递过去,道:“这个可是好东西,留个纪念。” “嗯。” “大家伙儿给他们呱唧呱唧,都是好样的。” “啪啪啪啪。” 众人纷纷鼓掌,太过用力,手都拍红了。 把钱和奖章领了,也没耽误大家的时间,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几人中,唯独秦朗最高兴。 把奖状拿下去往秦力民面前一拍,道:“老头子,看看,出息不?” 秦力民乐得合不拢嘴,捧着奖状激动的老泪纵横。 “你个兔崽子,读了八个一年级我没看见奖状,我以为这辈子没指望了。” 陈玉玲也潸然泪下,激动的抹眼泪。 “好儿子,比你爸强。” 秦朗嘿嘿一笑,趁着老两口落泪时,悄摸摸的把五百块钱塞进口袋里。 手还没从口袋里抽出来,被秦力民一把攥住了。 俩人暗自较量,僵持了几秒钟后,秦朗还是略输一筹。 最后,五百块钱就只剩下了五十。 老两口高兴了,这回轮到秦朗淌眼泪了。 陈川手捧两千块钱,众人纷纷羡慕不已,不过人家是用命换来的,拿了也应该。 回到位置上,龙龙把李达的奖章抢过去,好奇的把玩。 陈洪成赞赏的看着陈川,满脸自豪。 陈悠笑容满脸,道:“小川,太厉害了。” “姐,钱给你。” “你自己收着,你姐夫这不也有嘛。” 陈悠不肯要,陈川也没勉强,自己塞进口袋里。 “恭喜啊!”林诗彤笑靥如花。 “回头抽个时间,带你跟姐逛街去,请你们吃好吃的。” “行啊,等农忙结束的吧。” 各自回到位置后,电影也开始了。 地雷战虽然他看了很多遍,但每一次看还是激动人心,特别是看见鬼子被炸上天,说不出的舒爽,振奋人心。 发狠 电影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众人才犹意未尽的散去。 第二天。 陈川把最后一块地的麦子收割完,农忙结束了一半。 原本金色麦田变得光秃秃的,不少鸟落在田间地头,叽叽喳喳的在找食物。 这时候是抓野鸡兔子的绝佳机会,四周无遮挡,猎物无处遁形。 最开心的莫过于小白了,这家伙翱翔在空中俯瞰田间地头,只要是有风吹草动,绝对逃不过它的眼睛。 “唳!” 空中的小白扇动着翅膀,忽然朝着地面俯冲。 虎子和灰狼听见声,默契的朝着它俯冲的方向跑。 没等两狗跑到跟前,小白用一双利爪将田里的兔子扑倒在地,接着翅膀一振,提了起来。 “汪!汪汪…” 两狗望向空中的小白翻眼。 小白把兔子抓到陈川面前,丢在了地上。 “小白,干的不错。” 陈川摸了摸它的脑袋,以示鼓励。 小白用头亲昵的蹭了蹭陈川,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地上的兔子已经断了气,不过膘不行,瘦骨嶙峋,身上没有二两肉,也就只能卖个皮子钱。 没有添膘的兔子就连毛发都不好看,没有一点光泽度。 不一会儿。 小白又抓了一只兔子过来,效率比狗子高多了,妥妥的抓兔小能手。 有了小白,陈川根本不用带着狗子跑,坐等着收猎物就行了。 人比人,气死人。 陈川收获满满的同时,引来了其他人的不满。 一些人天不亮就带狗过来转悠了,可每次总慢小白一拍。 对陈川意见最大的莫过于二生兄弟俩。 这不,二人牵着狗找到陈川,看陈川面前堆了五六只大小不一的兔子,脸色难看。 大生怒色质问道:“陈川,你到底什么意思?” 二生说话客气一些,抱怨道:“陈川,你吃干的,至少给我们留口汤喝喝,咱累死累活跑半天,毛也没捞着。” 陈川莫名其妙,皱起眉头道:“你俩这话怎么说?” “揣着明白装糊涂。” 大生指了指天上的小白,道:“你瞧瞧你家的鹰,把方圆几里的兔子抓的干干净净,这有点不地道了吧。” 陈川以为啥大不了的事情。 这事要好说好商量陈川或许真能让一让,但看他们的态度,莫名不爽。 咧咧嘴,反问道:“大生,什么叫我不地道,兔子是你家饲养的吗?” 大生涨红了脸,不过已经红眼哪顾得上这么多,昂着头,扯嗓子道。 “告诉你啊,再不管管你家的鹰,一个村住着,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你不认人能咋地?” 陈川冷笑一声,目光凛冽,大早上的就来找不痛快。 二生平时和陈川的关系还行,看气氛有些紧张,于是道:“小川,我哥这人嘴笨不会说话,他意思是有钱大家一起赚。” “老二,你别胡咧咧!” 大生指着陈川鼻子,继续说:“早就看他小子不顺眼了,今天我还就跟他杠上了,要不把天上那鸟收了,我这就拿枪打了它喂狗!” “你打一个试试,小白少一根毛,我让你脑浆子溅一地你信不信?” “你看我敢不敢!” 大生气冲冲的扭头回家取枪。 二生跟后拦着,劝大生别冲动,一个村住着,为了鸡毛蒜皮小事情不值当。 二生越劝,大生越来劲儿。 陈川也不怂他,同样回家取枪,一时间剑拔弩张。 十几分钟后。 各自回到家取了枪。 大生把自制的土枪塞上子弹,怒冲冲的出门,任凭二生怎么拦都没用。 自家娘们儿一听大生要去打人家的鹰,则极力阻拦。 奈何,一根筋的大生压根听不进去。 另一边。 陈川背上枪,随手抓了一把子弹。 这事儿闹得动静不小,眼瞅着要出人命,纷纷去叫人。 俩人一前一后到了村头老槐树下。 小白蹲在枝头,大生拿枪虚着眼朝小白瞄准。 陈川气急,三翻响子塞满了子弹,直接将枪顶在大生的脑门上。 “mlgb,今天你手指只要敢动一下,我让你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一旁的二生脸色难看,毕竟跟大生是亲兄弟。 “小川,过了啊。” 大生婆娘也骂骂咧咧道:“陈川,你敢动我当家的试试?” 大生本来被枪顶住脑门心里有点慌,可自己一方人多势众,也不怕了。 “陈川,不是我看不起你,我站着不动,你打我一下试……” “砰!” 话说一半,陈川枪口往上一抬,对着天空就是一枪。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惊。 刚才还嚣张的大生吓得一激灵,浑身颤抖的闭上了眼睛。 陈川怒目圆瞪,沉声道:“以为我不敢开枪是不是?老虎我一梭子子弹没用完就撂倒了,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比它皮还厚!” 正赶来的李国强和陈洪成听见枪声,心里一咯噔。 “洪成哥,快点,晚了要出人命。” “这些个兔崽子,净不让人省心。” 两人的步伐又加快了一些。 众人反应过来,见陈川是虚晃一枪,纷纷松了口气。 大生婆娘吓得两腿一软,好悬没坐地上。 二生黑着一张脸,冷声道:“陈川,你还真敢开枪?!” 陈川没搭理二生,再次把枪口对准大生,吹了一声口哨。 “吜~” 小白听到指令扇动翅膀飞过来,落在磨盘上。 “大生,你不是要打它的吗,现在它就站在你面前,你打试试?” 大生吓得脸色苍白,哪还敢吭声,现在就怕陈川手一抖走火。 “都干什么啊?嫌家里的小锅饭不好吃,想吃大锅饭了是不是!” 李国强连跑带颠,人未到声已至。 陈洪成气喘吁吁的赶到现场,呵斥道:“一早上吃枪药了,都把烧火棍子给我放下!” 大生看见陈洪成,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利索的把手中的枪丢到一旁,摆出姿态。 “哼!” 陈川冷哼一声,也没有得理不饶人,把举着的枪放下。 没有枪顶着的大生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石磨盘上,后背都汗湿透了。 李国强瞪了二人一眼,道:“说说吧,因为什么动刀动枪?” “你问他兄弟俩。”陈川把小白放在胳膊上,逗着小白玩。 大生不吭声。 二生叹了口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一嘴。 二生倒也诚实,没有胡编乱造。 枪被没收 李国强了解了事情来龙去脉,对着二生兄弟俩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批评。 当然,着重是大生。 批评完他们,陈川也没能逃脱,同样被思想教育一番。 一场闹剧,在李国强的调解下暂时性被解决了。 因为这事儿,陈川跟大生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事有两面,陈川今天这么一折腾,倒真把村子里的人唬住了。 特别是一些爱嚼舌根子的人,知道陈川二愣子劲儿后,不敢再背后议论。 子弹不长眼睛,没有谁嫌命长的。 表面上事情过去了,但陈洪成可不是好糊弄的人。 回到家,陈洪成坐在太师椅上,黑着一张脸。 陈川站在大伯面前不说话。 “啪”的一声,陈洪成把手中的烟袋锅拍在桌子上。 “现在长能耐了是不是?打畜牲不过瘾,改行打人了?” 陈川据理力争,道:“大伯,这事儿不说清楚了吗,他们先挑的事。” “他挑事你可以用拳头打回去,打不打的过都不丢人,谁让你用枪了?” “我这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你还学会顶嘴了是不是?”陈洪成气的瞪着眼珠子。 陈川缩了缩脖子,倒不是怕,主要担心把陈洪成年纪大,再气出个好歹。 见陈川不吭声,陈洪成继续说:“他大生就算再有错,也不是阶级敌人,你不该拿枪打他。” 叹了口气,继续道:“这杆枪跟你有段日子了,今天我就把它收回来,它戾气太重。” 陈川一听大伯要把枪收回去,虽然心中有点儿舍不得,但也没说什么。 这把枪本就是借用的,算算也有不短日子了。 把枪规规矩矩放桌上。 “大伯,没什么事儿我就去忙了。” 陈洪成摆摆手,叮嘱道:“这种事别有下一次,不准再犯浑了。” “知道了。” 陈川从屋子里出来,心里有些郁闷。 这叫什么事儿。 跑山人没了枪,等于断他一臂,光靠狗子也不行。 思来想去,陈川准备再次买一杆。 虽然有老洋炮,但用习惯了三翻响子,再换回去的话,总觉得不适应。 回到家,陈川骑上摩托去找秦朗。 这小子路子野,能搞到好枪。 找到秦朗,这小子还在床上躺着呢,昨晚又喝多了。 怪不得早上这么大动静没见他冒头。 陈川拍了拍秦朗。 “哥,起来了。” 秦朗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道:“小川,你咋来了?” “哥,我准备买把枪,你有没有路子?” “泚水枪?” 陈川朝秦朗胸前捶一拳:“泚你个头啊,我那把三翻响子被大伯收回去了,准备重新买一把。” “嘿嘿,我以为你要给龙龙买呢。” “起来吧,陪我去一趟。” “好嘞。” 等了几分钟,秦朗洗漱好把蛤蟆镜戴上。 “小川,走吧。” “嗯。” 陈川跨上摩托,问:“去哪边买,远不远?” “县里,跟我走就行了,那边全是好货,可惜我钱被老头子拿走了,不然也买一杆。” 二人骑车往县城去。 路上,秦朗得知大生找不痛快,气的脸都绿了。 “玛德!当时我不在,在的话非得拿斧子给他剃光头。” “小川,这事干的漂亮!这种人欺软怕硬,就应该给他点厉害,不然得寸进尺。” 陈川哭笑不得,在秦朗眼中,不管他做什么都是对的,无条件支持。 四十分钟后。 二人到了县城,秦朗带陈川在街道上七拐八绕,最后拐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里。 巷子尽头就是一破烂厂,秦朗停好车。 “小川,到了。” 陈川看着堆积成山的破烂,皱着眉头道:“哥,你确定没记错?” “怎么可能,你们用的子弹我都是在这边买的。” “哦,那行。” 秦朗轻车熟路,进了破烂厂来到临时搭建的屋子前。 “李子叔。” 秦朗探头喊了一嗓子。 “来了来了。” 屋子里传出一阵沙哑声。 两分钟后,一打扮穿着普普通通,满头白发的老头走了出来,手里还拄着拐杖。 “咳咳!” 老头剧烈咳嗽两声,脸都憋红了,像随时都能抽过去一般。 秦朗见怪不怪,笑着说:“李子叔,光挣钱舍不得用,去医院看看呐。” 李老头好点了,脸色恢复成常色,道:“得了该死的病,全靠老天爷赏日子,治它干啥,白遭罪。” “你倒是想的开。” 扯了两句,秦朗说明了来意。 李老头也没磨蹭,带他们到了最里面的一间瓦房。 一进屋,屋子里的墙上挂满了枪支,扫了一眼,至少七八种样式。 无一例外,都是民用猎枪。 屋子的中间摆放一张桌子,上面有不少图纸,还有子弹。 陈川有些惊讶,没想到一个破烂厂竟然内藏乾坤,这分明就是一小型弹药库啊。 陈川眼中露出狂热,看见这些枪比看见媳妇儿还激动。 当然,陈川还没有媳妇儿。 转了一圈,墙上的枪支大都是经过改装的,三翻响子也在其中,不过还是16号挂管为原型改装居多。 其中有双管的,也有单管的,型号不一。 一圈转下来,陈川看中了一支单管猎枪,枪身精美,木托用料讲究,应该是胡桃木。 拿起枪试了试,手感也挺好的,比三翻响子要重一些。 单管猎枪虽然没有立式双管的外观好看,但它没有喉锁,适合打一些大型的猛兽,威力大。 双管只适合打一些移动的目标,如奔跑的兔子,飞翔的野鸡。 陈川越看越喜欢,最重要的这枪可以半自动五连发。 “老板,这支枪怎么卖?” 李老头拄着拐杖上前,道:“小伙子,真是好眼光啊,这只是五连发半自动猎枪我这里可就一杆,不过价格有点高,要不你还是看看别的吧。” 秦朗上前来,把陈川手中的枪接过去瞧了瞧。 “李子叔,你可别忽悠我们,都是老客户了。” “放心,不能,我李瘸子做生意只挣该挣的钱,你小子还能不清楚?” “那倒是。” 李瘸子也算是圈子里小有名气的供货商,虽然价格高点,但东西好,确实货对版。 最重要的,这边售后做的好,平时有个小毛病啥的,拿过来免费修理,手艺没得挑。 买枪 陈川买东西都是凭感觉,只要是对眼的,哪怕贵一些也能接受。 “老板,再贵它也有个价,你说我听听。” 李瘸子看陈川诚心想买,伸出一个巴掌出来,道:“都是熟客了,我也不问你们要高价,一把数。” 听了价格,陈川和秦朗互视一眼。 说实话,这个价格确实高了些。 一支单管要五百块钱,比三响翻子还要贵。 秦朗咂咂嘴:“李子叔,你可真敢开口,这个价格够买两把立式双管了吧。” “拉倒吧。” 李瘸子把秦朗手中的枪接过去,爱惜得擦了擦。 “这把枪也就是熟客来我开价,不瞒你说,一般人过来我还不卖呢。” “便宜点儿。” “钱一分不少,不过倒是可以多送你们一些子弹,只能这样了。” 秦朗也知道瘸子的脾气,基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扭头道:“小川,要不咱再搞把其它的枪,反正这里的枪型号多,没必要死磕一种。” “算了,就它吧。” 最终,陈川花了五百块钱买了这支五连发半自动猎枪。 磨了半天嘴皮子,李瘸子送了五十发子弹,陈川又添了些钱买了五十发。 付了钱,李瘸子把枪交给了陈川。 枪一到手,陈川爱不释手的把玩着。 俩人从破烂厂出来,秦朗提议道:“小川,有了新家伙,要不上山去溜达一圈?” “嗯,正好还没巡山呢。” “走,到了山头给我试试火,这家伙看着就带劲儿。” “行。” 俩人也没在县城多逗留,跨上摩托就往家去。 到家后,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被秦朗催促的上了山。 带上两狗,二人奔着山头去。 不是冤家不聚头,他们刚到山脚下,就看见大生兄弟俩。 二生看见陈川,碍于大生,只是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至于大生,匆匆一瞥就把头别过去。 陈川以同样的方式和二生打了个招呼,接着熟视无睹的往山头去。 秦朗狠狠地瞪了大生一眼,已经把大生拉入了黑名单。 陈川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间,大生朝着地上啐了口唾沫。 “tui~” “什么玩意儿,迟早有一天把它的鸟和狗都给药死。” 二生用手抵了抵大生,不耐烦道:“老大,你安稳点儿吧,还嫌今天不够丢人是不是?” “哼!” 因为这事儿,大生现在成了全村人的笑柄。 自己家好歹也弟兄俩个,平时在村里说话做事那也是有份量的,没想到阴沟里翻了船,被陈川教育了一番。 说到底,还是因为兄弟俩不齐心。 大生越想火越大,最后把矛头对准了二生,絮絮叨叨像个娘们儿。 二生也没让着大生,三两句俩人就闹红了脸。 与此同时。 陈川和秦朗已经到了半山腰。 秦朗渴的厉害,钻进林子里找野果子吃。 这个季节山头什么不多,就是野果子多,不过有很多是不能吃的。 没两分钟,秦朗在林子里扯着嗓子喊。 “小川,快来,找到了。” “来了。” 陈川深一脚浅一脚走在杂草丛生的林子里,吃点果子容易么。 好不容易走过来,只见秦朗蹲在地上摘着果子吃。 灰狼和虎子也没闲着,嘴爪并用。 “小川,赶紧来吃,刺泡可甜了。” “嗯。” 眼前一片不太高的植株,上面挂满了红彤彤的果实。 果实不太大,跟蛇莓特别像。 陈川喜欢叫它三月泡,也有人叫它刺泡儿、山莓,反正叫法不一。 之所以叫它三月泡,因为它一般都在三四月份成熟。 这一片三月泡能完整的留到现在,属实不易。 要是被村子里那群熊孩子看见,不出半天就能摘得一颗不剩。 这年代的孩子没什么零食,而仅有的零食来源大都是来自山头。 恰好,三月泡是众多野果里最受欢迎的。 “小川,想什么呢,快吃啊。”秦朗往嘴里塞了一把果子,催促道。 “嗯。” 陈川口渴难耐,挑了些红的摘了十几颗,一仰头,直接塞进嘴巴里。 一口咬下去,甘甜多汁。 “嗯,过瘾。” 俩人你一把我一把,大呼过瘾。 十几分钟后,二人二狗把原本密密麻麻的三月泡吃的只剩下零星几颗。 “汪汪…” 虎子和灰狼爽了胃,可嘴巴却遭了罪,嘴唇肿的跟香肠似的。 三月泡虽然果子没毒,但是枝干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刺。 秦朗看狗子们这副模样,笑出了鹅叫声。 “让你俩贪嘴,这回长记性了吧。” “汪!” 虎子好似能听懂一般,凶巴巴的朝秦朗吠叫。 “得!不说还不行吗。” 秦朗可不敢跟它对线,狗脾气。 吃饱喝足。 二人继续往山顶去,林子里虽然没有太阳直射,不过太闷了,热的二人衣服都湿透了。 到了山间小路上,二狗在前面开道。 “汪!” 灰狼没走多远,便围着一棵树吠叫。 “哥,看看去。” 陈川把枪端上,快步走过去。 到了树下,发现地上有两坨野猪粪便,看着还挺新鲜。 二狗用鼻子嗅了嗅,继续向前搜寻。 秦朗看着翔,捏住鼻子道:“真晦气!刚吃饱让我看这个。” 陈川白了秦朗一眼,道:“瞎说什么呢,咱得把格局打开看它。” “啥意思?” “你想啊,看见它是不是极有可能发现野猪,发现野猪是不是就等于有钱了。” “没错啊,但它不还是一坨屎吗?”秦朗挠挠头,有些费解。 “我…” 陈川没再跟秦朗继续掰扯,跟着狗子们追过去。 间隔五六十米,在一块石头让又发现一坨粪便,石头侧面被磨蹭的都快包浆了,油亮油亮的一层油脂。 地上还有不少凌乱的蹄印,从足迹上看不止一头。 二狗继续向前跑,速度越来越快,转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川只能沿着踩踏痕迹辨别,一路小跑跟上去。 秦朗把杀猪刀扣在木棒上,兴奋异常。 “小川,咱今天运气可以啊,过来就起骚。” “先别高兴的太早,找不找得到还是另外一回事儿呢。” “八成没跑了,你没看灰狼两耳朵支棱高高的,绝对没问题。” “跟上去再说吧。” 陈川猫着身子在林子里穿梭,像一只灵猫一般。 试枪 追了小半里路,两狗在一处岩洞前停了下来,原地转圈。 陈川二人追过来,累的满头汗。 秦朗气喘吁吁道:“小川,追半天了,怎么连个猪毛也没看见?” “别吱声。” 陈川把狗子唤回来,打量眼前的岩洞。 岩洞的石壁上爬满了绿油油的爬山虎,就连洞口也被裹住了一半。 洞口只有一米不到的高度,跟狗洞差不多,看不清里面有什么,黑乎乎的。 秦朗缓了口气,好奇的走到洞口,探头往里面看。 左瞅瞅,右望望。 “什么也没有啊。” “嗷……” 话音刚落,黑乎乎的岩洞里忽然窜出来一道黑影,发出刺耳的叫声。 秦朗刚转过身还没动步子,被一股强力撞的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哎哟!” 痛呼声刚落,脊背仿佛被石头砸中一般,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野猪从他身上踩踏过去,朝林子里跑去。 “汪!汪!汪!” 虎子和灰狼反应过来,快速追过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陈川回过神来连忙跑到秦朗身旁,查看秦朗的伤势。 “哥。” 秦朗趴在地上,背上满是猪蹄印,嘴里还吃了一嘴土。 “呸!” “小川,我腰好像断了。” “啊!我看看。” 陈川不敢大意,撩起秦朗的衣服,用手摁了摁。 “嘶~疼。” 秦朗疼的龇牙咧嘴。 “汪!汪汪……” 不远处,两狗的吠叫声传了过来,听声应该是圈住了。 秦朗催促道:“小川,你先过去把那头畜牲打了,别管我。” “什么时候了,还打什么野猪。” 陈川满脸担忧,要是秦朗腰真断了,这辈子只能坐轮椅,后半辈子算是废了。 废人的滋味儿陈川知道,生不如死。 “哥,你忍着点儿,我扶着你胳膊,你看看能不能起身。” “嗯,我试试。” 秦朗也慌了,还没娶媳妇儿,真成了废人,摩托车八成又得被老头子占了。 秦力民此时要知道秦朗是这种想法,八成得气吐血。 在陈川的搀扶下,秦朗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浑身都是灰土,十分狼狈。 “哥,我松开手,你看看能不能撑住。”陈川把手一点点松开。 秦朗弓着腰,虽然吃力,但能撑得住。 见状陈川松了口气,道:“哥,你能吓死人,腰没断,估计是闪了。” “是嘛?” 秦朗忍着痛扭动腰肢,疼是真的疼,但有知觉。 “小川,真没断唉。” “长个记性,下次做什么别冒冒失失的,你歇着,我先过去看看狗。” “嗯。” 陈川交代好,三步并两步朝着狗吠声的方向跑过去。 十几分钟后。 在一棵大松柏树下发现了灰狼和虎子,还有逃跑的野猪。 野猪不是太大,也就两百斤上下,还是一头母猪。 万幸不是牙猪,不然秦朗要是被锋利的獠牙顶撞一下,别说腰了,肠子都能挑出来。 此时的野猪浑身多了不少伤口,已经被狗圈死了。 要不是两狗的嘴上有伤,估计猪也撑不到现在。 野猪见陈川过来,后腿刨地,一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想要遛。 “呼呼~” 野猪嗓子眼发出低沉的警告声,趁灰狼分神,朝灰狼撞过去。 虎子察觉到野猪的意图,迅速朝野猪扑过去,撕咬其腹部的软肉。 虎子虽然动作够快,但灰狼还是被顶撞一下,飞出去一两米远。 虎子下死口,恰好咬住了野猪给崽子喂奶的部位。 “嗷…” 野猪吃疼的发出哀嚎声,原地转圈用头朝它顶撞。 虎子架子大,四条粗壮的腿牢牢抓住地,边咬边甩头撕扯。 伤口处,清晰可见两排的血齿印,触目惊心。 灰狼从地上爬起来,绕到野猪左边包抄,同样咬住它另一排喂奶的部位。 一左一右,野猪疼的撕心裂肺。 甩不掉两狗的野猪,两腿一弯,干脆顺地滚,腿用力蹬劲儿。 几乎所有的野猪都会这招,虽然怂了点儿,不过却效果显著,屡试不爽。 两狗不得不松口。 真要被两百斤的野猪压实,加上它脊背坚硬的鬓毛,十有八九重伤。 野猪翻滚两圈,甩掉狗子后它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身体虽然圆滚滚的,但动作丝毫不受影响,麻利的很。 两狗没等野猪站稳脚跟,便一左一右又扑过去。 野猪也比较机智,又原地躺平,作出翻滚的姿势。 一时间,二狗拿它没办法。 “咻~” 陈川吹了声哨子,把狗子唤回来。 抬起手中枪,朝着野猪瞄准。 “嗷!” 野猪凶唳的龇起牙,朝他撞过来。 一人一猪距离不过三十米远,转眼间便缩短了三分一。 陈川不躲不闪,搭在扳机上的手指轻轻一扣。 “砰!” 刺耳的枪声响起,子弹穿过了野猪的脖子,留下一个碗口大的血洞。 “呼……” 野猪肥硕的身体砸在地上,连最后的叫声都没发出来。 陈川揉了揉酸疼的肩膀。 “啧,这枪,后坐力真大。” 以前陈川用的三翻响子,几乎没什么后坐力,这玩意儿才开了一枪,震的肩胛骨疼。 地上的野猪蹬了蹬腿,彻底断了气。 两狗凑过去,扑上去撕咬。 “灰狼,虎子,过来。” 二狗老实的蹲在两旁。 陈川走近看了看野猪的伤口,血窟窿还冒着热气,发出一股焦糊味儿。 一分价钱一分货,如果是三翻响子的话,虽然这么近的距离也能打死,不过绝对没有这么大的威力。 “小川。” 秦朗一瘸一拐的寻了过来。 “哥,你怎么过来了,好点没?” “嗯,好多了。” 秦朗现在的精神是比刚才好多了,脸色也不那么难看了,不再是猪肝色。 秦朗走过来踢了野猪两脚泄气。 “让你踩我!让你踩我!” “差不多行了,省省力气吧,肉踩瘀血不好卖。” “嗯。” 秦朗蹲在一旁,看见枪,道:“小川,你带的子弹不是多吗,给我打两发过过瘾。” “你行吗?” “这话说的,不行也得行。” 不由分说,秦朗拿起枪往胳肢窝一夹,瞄准不远处枝头上的鸟,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秦朗踉跄的后退两步。 好巧不巧,后脚跟踢到野猪身体,一屁股坐在了野猪的脊背上,鬓毛扎的秦朗面容扭曲。 “噢……” 人怕出名 一声非人的叫声从秦朗嘴里发出,嘴巴张成了o字形,可以清楚看见秦朗嗓子眼里的悬雍垂在晃动。 “小…小川,扶我起来。” “呵呵,让你再嘚瑟。” 陈川把秦朗拉起来,野猪鬓毛扎的秦朗满屁股腚都是。 “汪汪…” 两狗在一旁朝秦朗吠叫,像是在嘲笑一般。 秦朗黑着脸驱赶:“去去去,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这一趟有点不划算,除了陈川以外,人和狗多少都带点儿伤。 秦朗趴在一棵树干上,道:“小川,帮我把屁股上的毛拔了,疼死我了。” “该!跟你说了不行还不听。” “我哪知道那玩意儿后坐力那么大,震的我胳肢窝现在还酸呢。” 陈川帮秦朗拔猪毛。 “哦…哎呦,小川,轻点儿…疼!” 猪毛拔了,陈川又回到之前的岩洞,看看还有没有野猪。 两狗也跟了过来,一边用鼻子嗅,一边探头想往里面钻。 “回来。” 陈川没让狗子进去,洞口太狭窄了,万一再冲出来一头野猪,狗子就算想跑都来不及。 硬碰硬,狗子肯定吃亏。 在洞口尝试朝里面丢石头,用烟熏。 全部试了一遍,里面依旧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这地方八成是野猪临时找的,天气炎热,用来避暑用。 既然没有,陈川也没再耽误时间,用绳子把野猪捆绑好,把野猪带下山。 到了半山腰,看见大生一个人在林子下套子。 大生恰好也看见了陈川,当瞥见他们抬着的野猪时,眼底流露出一抹既羡慕又嫉妒的神色。 自己起早贪黑的下套子,还没人家跑两小时来得快。 看见二人有说有笑,特别是听见秦朗刺耳的笑声,鞋拔子脸的大生一沉,变得阴郁。 “呸!狗腿子。” 陈川和秦朗二人把野猪刚抬到村头,正在打碾场翻麦子的众人看见,纷纷把目光聚集过去。 “小川,刚才山上的枪声,是你放的吧?” “三婶,是的。” “乖乖,一会儿没见着人,转眼又弄头猪回来,真是有本事。” “他叔你这话说的,人小川好歹也是打虎英雄,弄头猪回来还不是高射炮打蚊子啊。” “怎么说?” “大材小用呗。” “哈哈哈哈!” 众人放声大笑,虽然其中带着些许调侃的意味儿,不过陈川也没置气,互相开玩笑实属正常。 “哥,先把猪抬回去吧,硌的肩膀疼。” “嗯。” 秦朗腰伤了,重量几乎都是陈川在担着,肩膀都快磨秃噜皮了。 野猪抬回家,放在了门板上。 “小川,我回去贴个膏药,等下过来一块弄。” “你回去躺着吧,我一人就行了。” “不用,哪有那么矫情,马上就来,等我啊。” 秦朗走后,陈川开始准备等下要用的东西。 “小叔,小叔,邮差给你送东西来了,就在村头,让你赶紧过去。” 一只脚刚踏进屋,龙龙一蹦三尺跳的跑过来,脸红扑扑的。 “邮差给我送东西?” “嗯,就在村头老槐树下。” “行。” 陈川把门带上,一路小跑过去。 这个年代大多数的通信还是靠写信,而贝贝口中的邮差就是邮递员了。 到了村头,不少人围在自行车前。 邮递员穿着一身军绿色的衣服,戴着一大檐帽子,很精神。 邮递员在这个年代可是一个非常吃香的职业,好多人挣着抢着呢。 陈川上前,道:“你好,是不是有我的信件?” “你是陈川吧。” “嗯。” “有有有。” 邮递员从布包里众多信件中抽了一信封出来,又拿了一叠报纸,递给陈川。 “小小年纪就登报了,有出息。” 邮递员夸赞一句,将自行车车头一提,赶去下个村子了。 王算盘急不可耐的凑近道:“小川,那报纸上写的啥啊,给我们瞧瞧。” “就是就是,登报纸是啥样的。” “小川,把报纸给算盘,让他给我们读读,回头教我们家那淘小子也上报纸。” 陈川淡然一笑,把报纸展开。 头版头条? 有些惊讶,本以为只是在其中一不起眼的角落里。 不光是头版头条,光是陈川的照片就占据了不小的版面。 报纸上的照片是陈川拿着锦旗时的样子。 杨乐的拍照技术挺好,把陈川拍的比本人还精神。 众人探头上前,个子矮的干脆跳起来看。 陈川被围的严严实实,快透不过气来了。 “啧啧,城里女娃是有本事啊,你看把小川拍的多精神。” “可不嘛,你瞧瞧这鼻子眼睛,真像大领导唉。” “不孬不孬,没想到咱们小河村也出名人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的同时,陈川把报纸塞给王算盘,抽身遛了。 王算盘倒是很享受,他坐在石磨盘上,一字一板的给大家伙儿读。 报纸不止一张,陈川第一时间给陈洪成送了一张过去。 至于信,杨乐就给陈川寄了一些照片,当作请吃饭的感谢,没其他的。 陈洪成看见报纸后,高兴的合不拢嘴。 几天后。 报纸的事儿,一时间让陈川在村子里名声大噪,成为了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大人们津津乐道,口口相传。 但,无意中陈川却成了同龄中人“记恨”的目标。 特别是一些不着四六的人,本就不好过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家里训斥的话张嘴就来。 “瞧你整天吊儿郎当的,跟人家小川学学,大记者采访上报纸,多光宗耀祖。” “一天天不着四六,人小川跟你一般大,要对象有对象,要钱有钱,你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我怎么就生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你要是有小川一半本事,我就死也闭眼了。” 如出一辙的话,在村子里随处可见。 上报纸,一时间成为了村子里至高荣耀的事情。 因为这茬事儿,好多媒婆慕名而来,受人之托想和陈川结亲。 说来可笑,先前陈悠提东西,好话说尽,可那些媒婆爱搭不理,总是找各种借口推诿。 时隔一年,竟然轮着她们上门求亲。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村里找不到媳妇儿的一抓一大把,可陈川的家门口都快被踏平了,一天好几波人过来。 最后实在没辙,陈川干脆跑到镇上的饭馆暂避风头。 下套子 这天。 陈川一早巡完山就到饭馆帮忙了,在后厨手持砍刀剁排骨。 林诗彤拎着菜进后厨,笑着说:“陈川,你怎么来的一天比一天早了啊,加班可没工资的。” “管饭就行。” “对了,昨天家里又去几波人啊?我听姐说有个女孩儿可漂亮了。” 陈川这次长记性了,知道林诗彤在给自己下套。 于是道:“是嘛,我没看,不知道。” 林诗彤忽闪忽闪着大眼睛,凑近道:“真没看?” “那还有假。” “那挺可惜的,要是我可忍不住。” 林诗彤嘴上这么说,可嘴角的笑意掩饰不住,对陈川的回答很满意。 陈川说的也是实话,确实没那个心思。 这些天除了和秦朗打了一头野猪外,几乎一无所获。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山间的杂草也越来越难茂盛,以前一小时的路程,现在至少走两小时。 狗子一钻进林子里,人很难跟上。 如果碰见大兽的话,极其危险。 “陈川,想啥呢,排骨快掉地上了。”林诗彤看陈川心不在焉,柔声询问。 “哦,没啥。” 回过神来,陈川三两刀把排骨剁吧好。 “诗彤,没什么要弄的了,我去外面转转去,饭点儿前回来。” “嗯,你忙你的。” 陈川出门奔着隔壁街的百货店去,准备买一些钢丝、夹子,回去下套子。 百货店一趟用了陈川小一百块钱,把下套子需要用的东西都买齐了。 中午帮饭馆忙过饭点,匆匆扒拉一口饭,陈川就骑车回去了。 到了村子陈川连家都没回,直接去找秦朗。 经过几天的休养,秦朗身体已经完全好了。 此时的正戴着草帽子在院子翻晒羊毛,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哥。” 秦朗看见陈川,精神一振。 “小川,上山呐?” “嗯,去不去?” “去,这几天被老头子关在家里天天搞羊毛,都快成神经病了。” 秦朗把手中的耙子往墙上轻轻一靠,放轻脚步出门。 “赶紧走,老头子在家睡午觉呢,回头醒了又走不掉了。” 陈川看秦朗偷偷摸摸的样子,觉得好笑。 “又不是鬼混去,怕什么。” 秦朗撇撇嘴,一脸无奈:“我家老头子啥德行你还不清楚吗,每月都有那么几天,看谁都不顺眼,现在只认钱。” “哦,对了,你不说我都忘了。” 陈川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四十块钱出来,道:“这是前两天卖猪肉的钱,你拿着。” “嗯。” 秦朗也没客气,把钱接过去。 “你不给姑父啊?” “那就给他十块钱吧,你等我一下,不然晚上回来又得絮叨了。” 秦朗揣着钱兴冲冲的往家里跑去。 陈川其实挺羡慕他们爷俩这种相处方式的,虽然每天都拌嘴,吵吵闹闹,但都牵挂着对方。 等了两分钟,秦朗像被太阳暴晒过的花儿似的,蔫了吧唧的走出来。 一进一出,完全变成了两个人。 “土匪!强盗!” “哥,你这是咋了?” 秦朗把手里皱巴巴的十元钱展开,丧眉搭眼道:“老头子太黑了,就给我留十块钱。” “噗!” 陈川笑出了声。 这爷俩儿还真是一对活宝,想一块儿去了。 俩人到了山脚,陈川把摩托停放好,背着钢丝上山。 秦朗背了满满一口袋夹子,新旧加一起足足四十个。 路上,秦朗道:“小川,山脚基本都被二生兄弟俩和老刘占了,咱估计得跑远点了。” “嗯,我买的都是粗钢丝,咱去山顶,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抓住大货。” “行,不过就是收套子费劲儿,一上一下太麻烦了。” “一样的,反正天天巡山也得跑。” 俩人到了半山腰,沿着山间小道钻进林子里,寻找动物的足迹。 下套子和打围不一样,诀窍就一个字。 “跑。” 想要套子能抓住猎物,就得漫山遍野不停地跑,找猎物留下的印迹。 不同的猎物会留下不同的足迹,根据它们的习性,下不同的套子。 秦朗身子壮,走在前面。 俩人走了大半个小时左右,秦朗在一灌木丛旁发现有不少兔子毛。 “小川,这边应该有货。” “我看看。” 陈川低头一看,虽然一地兔子毛,但没有血迹,可以断定是自然脱落的。 “嗯,灌木丛里八成有兔子窝,距离这边不是太远。” “搞一个。” 秦朗把口袋放下,从里面拽一个铁夹子出来。 兔子夹和野鸡夹基本都一样,没设置时就是一个半圆形,由铁丝和弹簧组成。 秦朗把铁夹子掰开,别看这玩意儿不大,但没点手劲儿的还真掰不开。 “哥,你小心点,别夹着手。”陈川不放心叮嘱一句。 “没事。” 虽然是抓兔子的夹子,但是不小心被夹中,也得伤筋动骨。 秦朗把夹子掰开,保险扣扣好。 “小川,放哪边?” “等一下。” 陈川用手中的杀猪刀,把地上坑洼不平的杂草枯叶清理干净,又把表层的浮土削一些。 “行了,放下吧。” “嗯。” 秦朗轻轻的把夹子放在地上,抽出锤子把铁杆子砸进土里。 万一抓到兔子或者其它猎物,也不至于把夹子给拖跑了。 固定好铁杆,陈川又小心翼翼地在夹子盖上一些杂草枯叶,用来伪装。 做完这些,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来了。 陈川做了人能看懂的标记,防止有人踩到。 只要兔子路过碰到夹子,就会触发到弹簧,一夹既中。 二人把夹子放好,又在灌木丛周围转悠一圈,说来也巧,几乎每间隔十几米就有猎物活动的足迹。 灌木丛里最容易藏东西了,特别是一些小猎物。 一圈转下来,他们投放了二十多个夹子,布下了天罗地网。 秦朗满意道:“明天咱过来,估计一个夹子能中一个。” “做梦想屁吃,能有五分之一逮着就谢天谢地了。” “嘿嘿,得往好处想。” 二人悄悄的退出灌木丛,反正陷进设置好了,至于逮不逮猎物就只能听见由命看运气了。 他们又在附近找了两个地方,把所有的大小夹子全部投放好,并做好了标记。 夹子好下,只要找到合适的地方,投放好就行了。 下套子就不同了,因为是逮野猪一类的大兽,智商相对高,需要一定有技巧才行。 恶魔之眼 陈川和秦朗在林子里转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发现了一处野猪路过的踪迹。 根据踩踏的痕迹来看,野猪几乎不止一次路过,蹄子印密集,且新老交替。 “小川,咱就在前面的三棵树中间下套子吧,省得打桩了。” “跟我想的一样,走。” 说干就干,二人来到呈三角形的三棵树中间。 三棵树只其中一棵较粗,剩下的两棵也就大腿般粗细,不过用来做桩足够用了。 “小川,你准备用什么套子?套脚还是套脖子?” “套脚吧,套脖子风险大,遇见体型大的怕不上钩。” “嗯,那行,我来挖地洞。” 秦朗用斧子把地上杂乱的树枝清理掉,野猪套子需要的面积比兔子大多了,至少也得一个小桌面那么大才行。 清理掉地上的树枝,秦朗开始挖起了地洞。 陈川也没闲着,开始把钢丝打上结,并把大拇指般粗细的弹簧卡扣接上。 随着日新月异的变化,捕兽工具也是越来越先进,省时省力不说,捕捉机率也大大增加。 老一辈设陷阱基本上都是一些自制的,比如挖个坑,要么就在树上吊东西,虽然杀伤大,但费时费力。 有时候设置一个陷阱都得大半天,而且需要两三个人搭手才行。 秦朗把坑挖好,也就三十公分左右,不需要太深。 “小川,差不多了。” “嗯,马上好。” 陈川把手中的钢丝索紧了紧,确认没问题后,把套子放在坑中。 套子放好,又在上面盖了一层树枝掩饰,同时把新翻上来的泥土清理掉。 野猪的鼻子特别灵,尤其是对泥土的味儿很敏感。整天几乎都是泡在泥潭里的,也算是玩泥巴的鼻祖了。 做完这些,陈川在套子上层撒了一层厚厚的玉米粒,用来引诱野猪。 食物放好后,野猪套子算是大功告成了。 下套子其实和买刮刮乐差不多一个意思,能不能中奖全看运气,和围猎不同,看不见摸不着。 二人在林子里一直转悠到下午四点半,整整用了四个小时才把所有的套子下完。 这玩意儿看着不累,确实挺费功夫。 歇了会儿,陈川便下山了。 回到村子太阳刚好落山了,晚霞映红了半边天,错落有致的屋子被霞光照耀的熠熠生辉。 不少人家的烟囱升起寥寥炊烟,开始做晚饭了。 刚到翠花家门口,陈川看见家里的烟囱也冒烟了,心里暗想。 “咦,难不成姐回来了?” “不对啊,中午回来时没听说今天要提前回来。” 带着疑惑,陈川到家进了锅屋。 龙龙踩着凳子站在锅旁,手上拿着碗正在往锅里倒东西。 陈川突然出现,吓了龙龙一跳。 “龙龙,你这是做什么呢?” 陈川连忙走过去询问,怕孩子烫着。 龙龙憨笑的挠挠头,道:“小叔,我做饭给你吃,你跑山那么辛苦。” “你小子,快下来,谁让你做饭了,锅都够不着。” 陈川一把将龙龙从凳子上抱下来,心里暖暖的。 看了看锅中除了米以外,还有绿豆。 “龙龙,你小子可以啊,还知道放绿豆呢?” 龙龙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也不懂,刚才去问奶奶,她说喝绿豆汤不会中暑,我想着小叔你跑山辛苦,多喝点儿。” “嗯,没白疼你。” 本来陈川挺累的,被龙龙小小感动一把,脸上的疲惫之色一扫而空。 叔侄俩忙活着做晚饭。 晚餐很简单,煮了一锅绿豆汤,炒了一盘酸辣土豆丝,蒸几个馒头,大功告成。 吃完饭,陈川在院子里冲起了凉。 龙龙放下碗筷,道:“小叔,我带虎子它们去玩会儿啊。” “嗯,去吧。” 虎子和灰狼一左一右跟着龙龙,煤球趴在虎子背上,小白趴在龙龙肩上。 陈川不经意瞥了一眼,忍俊不禁。 小小年纪,遛狗逗鸟样样会,长大了还得了。 洗完澡,因为明天一早要去上山起套子,陈川早早的就回屋睡下了。 晚上八点。 李达和陈悠迎着月色赶回来,怀里还揣了五六个活珠子。 本想着给陈川和龙龙吃,谁知俩人睡的一个比一个沉。 人家说这玩意儿得趁热吃,隔夜就不鲜了。 思来想去,陈悠来到陈川房里。 “小川。” 陈悠拍了拍陈川。 陈川闻声伸手一摸,拽住灯线,轻轻一拉,“哒”的一声,灯泡发出暗黄色的光。 “姐,才回来啊?” “嗯。” “锅里给你们留的有饭。” “我和你姐夫吃过了,快起来,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陈悠把口袋热乎乎的活珠子掏出来,在陈川眼前晃了晃。 “鸡蛋啊。” “不是鸡蛋,是活珠子,今天一炕房老板到店里吃饭,我找他匀的,说是可有营养了,我和诗彤都没舍得吃。” “活珠子啊,姐,你吃吧。” 一听这名字就浑身难受,陈川挺喜欢吃鸡蛋的,也挺喜欢吃鸡的,但偏偏两者结合的东西吃不来。 陈悠眉头微蹙,塞了四个给陈川,道:“我不吃,大老远给你带回来的,赶紧吃了,人老板都说了,这个得趁热吃,鲜着呢。” “姐,你确定老板是这么跟你说的?” “没错啊,说隔夜就不鲜了。” 陈川面露苦笑。 这玩意儿就是两极分化,喜欢吃的确实有瘾,但对于不喜欢吃的人来说,它简直就是恶魔之眼。 陈悠催促道:“赶紧吃,别浪费了。” “行吧。” 陈川坐起身,想着陈悠大老远揣回来的,反正也不是毒药。 “姐,我吃过饭了,吃不了这么多,你尝两个。” “吃一个吧,吃多发胖。” 陈悠从没吃过活珠子,也有点儿好奇。 拿过两个活珠子相互一敲,准备剥壳吃。 谁知其中一蛋壳裂开一股水流了出来,把陈悠裤子都溅湿了。 “啊呀!” “好多水。” “姐,快用嘴吸,营养都在汤里面。”陈川急声提醒道。 “哦哦哦。” 陈悠连忙用嘴吸溜着汤汁,汁水太多,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活珠子自带汤汁确实鲜,比海鲜汤还要鲜。 陈悠吸溜完里面的汤汁,咂咂嘴:“小川,汤挺好喝的,鲜。” “是嘛。” 陈川也试了试,味道确实还不错。 收套子 这是陈川两世以来,第一次吃活珠子。 单论汤汁来说,没有传说中的那么不能下咽,也不是恶心。 陈悠剥着蛋壳,里面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姐,你别盯着它看,剥好全部放嘴里。” “为啥?” “我怕你看了吃不下去。” “不能,汤汁都那么好喝,怎么会吃不下去呢。”陈悠不信。 当陈悠把蛋壳全部剥开,一共三层,最上层是一只小鸡一样的雏形卧在里面。 中层有黄色像蛋黄一样的东西,不过不是特别多。 最底下就是白色的胎盘了。 虽然屋子里的灯光不是太亮,但陈悠还是看的很清楚。 当看见鸡的雏形时,胃里一阵翻滚。 “小川,这里面怎么是鸡崽子啊?” 陈川笑着说:“活珠子本来就是孵化出鸡的鸡蛋,只不过天数少,没完全成形呢。” “那咱刚才喝的,岂不是……” “姐,吃就行了,别研究。” 陈川及时打断了陈悠。 有些东西吃着还行,经不起推敲和分析。 最经典的莫过于九转大肠了,很多人都喜欢吃,但你要提及它的出处…… 陈悠盯着活珠子看了有半分钟,最后还是没能下得去嘴。 满脸笑意的看向陈川。 那眼神……貌似有所图。 陈川被陈悠看的头皮发麻,道:“姐,有话你就直说。” 陈悠浅浅一笑:“你帮我吃了吧,三毛钱一个呢,扔了太浪费了。” “你试试,看着有点怪,但确实还不错。” “不要。” 说什么陈悠也不肯吃。 陈川最后给陈悠出了个主意,陈悠听完笑着打了陈川一下。 “你咋那么坏呢。” “姐,这东西确实营养价值高,不仅长身体,还能补脑子。” “那行吧,炕房老板也这么说。” 陈悠把剩下的活珠子拿回房间,把刚熟睡的李达拖了起来。 “三达,给你吃好吃了,张嘴。” 李达半睡半醒间,下意识的张开嘴。 前后不过十分钟,五个活珠子都被李达给吃了。 吃完还犹意未尽的咂咂嘴,倒头继续睡去。 陈川把一个吃完,也重新躺回床上,发出一声舒服的长叹。 一夜无话。 第二天凌晨四点。 秦朗把车骑到陈川家门口,刚准备喊门,正好陈川推开门出来了。 “小川,走吧。” “嗯,刚准备叫你去呢。” 二人把车骑到山脚,摸着黑往山上去。 路上,秦朗激动的不行。 “小川,你猜一晚上能抓几头野猪?” “不知道。” “我估计最少两头,说不定三头也有可能,昨晚做梦梦见咱俩抓了整整一拖拉机猪,每一头都有两三百斤。” 陈川笑着说:“梦都是相反的,照你这么一说,咱俩八成得空军。” “呸呸呸!一早上别乌鸦嘴。” 二人有说有笑往山头去,中途碰见了老刘,也早起收套子。 几天不见,老刘人消瘦了不少。 聊天得知,自从老刘打了一头野猪,买了三百多块钱回家,家里就没平静过。 老太太俩闺女天天去缠,想把老刘的三百块钱要去。 要是俩孩子对他们好,老刘也就给了。 偏偏遇上俩白眼狼,再说这钱也不是老太太挣来的,是老刘拿命换来的,老两口留着养老呢,自然不会给。 这不,天天闹得老两口日神不安。 老刘知道陈川心思活络,便凑了上来。 “小川,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给我出出主意。” 陈川想了想,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儿还真没啥好办法,不过你要真想解决,我倒是有一损招。” “这都啥时候了,我还想多活两年呢,人都来要我命了,我还管他啥损不损的。” “这样,你回去让老太太一点点给,一次二三十,只能给一个人,但必须让另一个人知道,给一两次就行。” 老刘是人精,听陈川这么一说就知道大概意思了,眼睛放光。 “小川,你这招祸水东引高啊,我咋没想到呢。” “老刘,招告诉你了,你别跟别人说是我给你出的主意。” “放心,我有数。” 老刘一块心病解决了,也没耽误陈川时间,乐呵呵收套子去了。 秦朗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追问道:“小川,你跟老刘说的啥意思啊,什么东,什么水?” “没什么,别管了,收套子去。” “行吧行吧。” 秦朗甩了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抛诸脑后。 半个小时左右。 二人到了灌木丛,没到夹子跟前就听有“咕咕”怪叫声。 “小川,有货唉。” 秦朗激动的跑过去,果然有一只灰色的兔子被夹子夹住了腿,奄奄一息躺在地上。 陈川走近一看,道:“不错不错,开门红。” “可不是嘛。” 为了节省时间,秦朗把兔子连同夹子一块儿丢进袋子里。 二人继续朝第二个夹子走去。 “嘿!又一只兔子,比刚才的还大。” 一连起了三个夹子都没有空军,两只兔子,还有一只黄皮子。 黄皮子的皮虽然有人收,价格也比兔子高两块钱,但陈川还是没要,把黄皮子丢了。 隔壁村有一专业靠收打黄皮子的,虽然钱没少挣,但日子过得却穷困潦倒。 挣点钱几乎都送医院了,媳妇儿一连怀了三胎,但每次都因为种种以外流掉了。 听说有一次因为保胎,足足三个月几乎连床都没下过,每天喝中药。 人算不如天算,一次上厕所时还是不小心流了,至此再也没怀过。 扯远了。 二人找到第四个夹子,这次地上有一地野鸡毛,夹子上还有一断掉的鸡爪,但鸡却不翼而飞了。 显然,肯定被截胡了。 “麻蛋!别让我抓着你。” 秦朗气呼呼的把夹子装进袋子里,鸡爪也没浪费,带回去给狗子吃。 好景不长,从第五个夹子开始,一直到最后一个,竟然一个猎物都没有。 没抓到猎物的夹子,继续不动还放在原地。 一连几十个夹子没有收获,秦朗兴致阑珊,没了刚才的劲头儿。 陈川拍了拍秦朗,道:“哥,丧眉搭眼的干啥呢。” “忙活两天,就抓着两只兔子,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家睡觉呢。” “这话说的,麻雀再小也是肉,再说这不是还没看套子呢吗,说不定有大货呢。” “我看悬。”秦朗被打击的够呛。 陈川淡然一笑,空军太正常不过了,趟趟都有货那还得了。 豺 俩人随即去隔壁林子里,准备看看野猪套子。 陈川隐隐觉得第一个野猪套子应该有货,不管从足迹还是树干的磨蹭痕迹来看,可能性都很大。 怀着忐忑的心情,俩人一前一后到了野猪套子附近。 秦朗耳朵支起来听了听。 “小川,不用看了,半点声响都没有,指定没戏。” “有没有看看不就知道了。” 陈川还是有点不死心,按理说不应该啊。 俩人到了野猪套子前,地上的玉米有被吃过的痕迹,但机关没有被触发。 秦朗看完疑惑不解:“小川,你是不是把套子放反了,咋没动静呢?” “不会,我检查了两遍。”陈川十分笃定道。 “你看,上面几乎没有踩踏的印迹,而且粮食被吃得也不多,会不会是松鼠一类的小兽偷吃了。” “八成是,也有可能是猴子。” 这些小兽体型较轻,还有很多直接挂在树上根本不下地,也就不可能触发布置好的机关。 第一个野猪套子空军,秦朗情绪更加低落了,像霜打了茄子似的。 陈川把地上的印迹重新抹平,往下一个套子去。 话说,这玩意儿确实挺搞心态的。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第二个野猪套子没让他们失望,依旧空空如也。 昨天一共下了五处,跑了四处都是一无所获。 天没亮开始跑,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东方露出就鱼肚白。 最后一处套子,秦朗跑不动了。 坐在石块上,舒服的发出一声长叹。 “小川,歇会儿再去。” “你歇着,我过去看一眼。” 九十九步都走了,也不差最后一哆嗦。 秦朗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最后一个套子放在一处幔坡,因为太晚了也没仔细设置。 今天给它挪个窝,重新放置。 到了套子附近,他们忽然听见一阵急促吼叫声。 “呼哧呼哧。” 陈川耳朵支起来,道:“哥,套子上货了。” “不会吧。” 秦朗有些意外,快步跑过去。 等他们到跟前,原本平整的幔坡像塌方一样,泥土被撅的到处都是。 一头野猪半吊在幔坡边上,两只脚被钢丝紧紧的勒住。 其中一条腿高高肿胀,钢丝深深地陷进了肉里。 野猪看见二人过来,抬起硕大的脑袋,露出獠牙,朝他们怒吼。 “嗷!嗷……” 秦朗后退一步,真怕野猪扯断钢丝冲过来。 “小川,没想到还能抓着一头,估计最少也有两百斤。” 陈川也有些意外,惊喜总是在不经意间出现。 这头猪还是一头牙猪呢,獠牙把四周的泥土挖的全是坑。 “哥,把封口套子拿出来。” “嗯。” 秦朗从口袋里取出一钢丝套子。 陈川抽出腰间的杀猪刀,随手砍了一根木棍。 将钢丝套子缠在木棍的前端,手持棍子,将其送到猪嘴前。 “嗷!” 野猪满是戾气的朝爹妈撕咬吼叫。 嘴刚张开,刚好探进钢丝套子里,陈川用力一扯。 钢丝套子原本的就和野猪最巴差不多大,一收缩后直接把嘴巴勒死。 野猪吃疼奋力反抗,甩头挺动身体。 陈川一个人拉不住野猪,好几次被惯性差点甩飞。 “哥,别愣着了,赶紧帮忙。” “哦哦。” 秦朗反应过来,握住木棍和野猪玩起了拔河比赛。 人多力量大。 二人拼尽全力,经过一番消耗后,野猪渐渐落入下风,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小。 秦朗腾出手,抽出杀猪刀从侧面绕过去。 陈川紧紧拽住钢丝不松手。 俩人互视一眼会意后,秦朗猛然挥起手中的杀猪刀,朝着野猪脖子捅过去。 前一秒还趴在地上气喘吁吁的野猪被刀子捅中后,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用头顶撞秦朗。 秦朗早有防备,一击得手后拔刀就遛。 野猪一头撞在泥土里,四条腿蹬着劲儿,身体开始抽搐。 没过两分钟,野猪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陈川把手中的木棍丢在一旁,长舒一口气。 秦朗把刀放在野猪身上蹭了蹭,把血迹擦拭干净。 “小川,今天要不把野猪套子多加几个,说不定明天能抓两三头呢。” “拉倒吧,五个你都不肯收了,再多加几个,明天指我一人呐。” “嘿嘿,那不会。” 扯了两句。 野猪暂时交给秦朗,陈川先去巡山。 一早上净忙活收套子了,正事儿一样没做。 背着枪走在林间小道,清晨的林子有一丝凉意。 枝头上各种鸟叫声汇成了一首不可复制的曲子,悦耳动听。 收获满满的陈川心情舒畅,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往山顶走去。 本就身处山头,所以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山顶。 过了农忙季节,随着气温越来越高,原本郁郁葱葱的树叶开始变黄。 陈川站在最高处巡视一遍,没有什么异常。 “回家。” 从石头上一跃而下,背着枪下山。 “汪…汪…” 刚走没两步,就听不远处的林子里有密集的狗叫声。 不对,和狗叫声很像,但又不完全是狗叫声,声儿拉的很长。 “啥玩意儿啊?” 陈川警惕的把肩上枪取下来,端着小心翼翼地往山下去。 绕过两处石壁,忽然有一群黄色毛发的兽从陈川眼前穿过。 体型和狗子差不多,不过尾巴比较粗,尾尖处有一撮黑色的毛发,尖嘴猴腮。 “这是豺?” 陈川有点不确定,现实中没见过,不过观外貌应该八九不离十。 其中有两只豺看见陈川,先是一愣。 “汪……汪……” 两只豺停下脚步,仰起头大声吠叫。 其它的同伴听见声,纷纷扭头停下脚步,目光凛冽的盯着他,嘴角流着哈喇子。 这一群豺差不多有二十只左右,个头大小不一,最大的估计有五六十斤重。 豺好似一点不怕,缓缓向陈川逼近。 陈川头一次看见这玩意儿,也不了解它的习性,虽然手中有枪,但也不敢贸然动手。 带的子弹也就十颗左右,就算一枪撂倒一个,最后还是打不完。 再说,二十只同时扑过来的话,枪膛里也就五发子弹,后果可想而知。 被偷家 很快,陈川退回了山顶最高处。 此时陈川正处于峭壁,再往后的话有坠崖危险。 豺没再继续逼近,而是围成了半圆形,把陈川的退路给堵死。 一人面对一群豺,说不慌是假的。 陈川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就算面对熊瞎子和老虎时,也没这么紧张过。 不知不觉,握着枪杆的手掌心冒了一层密汗。 虽然心里紧张,但陈川丝毫没露怯。 面对这些凶残的兽,只有比它们更凶残,首先要在气势上占据优势。 敌众我寡,两方僵持不下。 其中一头豺好似失去了耐心,率先走出来,朝陈川龇牙咧嘴。 “汪呜!” 豺叫唤一声,向陈川逼近。 “滚开!” 陈川怒目圆瞪,把手中的枪举起来作出打它的姿势,想要吓唬它。 别说,这招还挺有用的。 刚才还蠢蠢欲动的豺又夹住尾巴,缓缓退开。 震慑没两分钟,另外一只豺又壮着胆子上前,一双不大的眼睛泛着绿光。 陈川故技重施,再次把豺吓了回去。 经过两次试探,陈川大概摸清了豺的秉性,这群货就欺软怕硬,八成喜欢打群架,落单胆子小。 这一点,比起狼差远了。 狼虽然也喜欢靠数量捕杀猎物,但孤狼也一点儿不怂。 不多时,又有两只豺闻着味儿上前。 陈川这次并没有再吓唬它们,同样的办法用三次就不灵了,直接把枪举起来,朝着地上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子弹击打在石块上擦出火花,火药味儿夹杂着尘土,弥漫在空气中。 豺被枪声吓得迅速后退,争先恐后朝林子里跑。 陈川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又接连开了三枪,都朝着地上打。 豺被吓得夹着尾巴四处逃窜,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转眼间,二十只豺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趁此机会,陈川赶紧遛了。 刚跑出去不到五百米的距离,就见秦朗手持双板斧气喘吁吁迎过来。 “小川,什么情况啊?是不是碰见猛兽了,枪声不断。” 陈川摇摇头:“没有,碰见一群豺,把我围了半天。” “人没事儿吧?” “没有,这不开枪吓唬它们呢吗。” 秦朗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追问道:“豺往哪跑了,要不要追?” “算了,那玩意儿也不值钱,还是别招惹了。” “行吧。” 秦朗把斧子收起来,二人找块石头坐下歇歇。 现在想想陈川还有些后怕。 “对了,哥,野猪呢?” “哦,还在那边呢,我看你迟迟不来怕出事儿,想着过来看看,刚走没多远就听见枪声了,这不赶紧跑过来。” 陈川陡然起身,道:“别歇了,先下去把野猪运下山,免得夜长梦多。” “嗯。” 二人一合计,朝着野猪走过去。 等他们到下套子附近,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飘了过来。 陈川皱了皱眉:“哥,你处理完野猪咋不用土盖一下血迹,你瞧瞧这味儿。” “我盖了啊。” “盖了?” “嗯,我真盖了,怕引来东西,我特意又撒了一层树叶。” “那咋会有这么大的味儿?” 带着疑惑,二人快步朝下套子地方走去。 刚过来,一群豺围着地上的野猪正在大口撕扯肉,狼吐虎咽。 “卧槽!” 秦朗见状气的暴粗口。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路上陈川还在想野猪千万别被拖了,没成想真被偷家了。 二话没说,陈川抬起枪朝豺打过去。 “砰!砰!砰……” 一梭子子弹下去,四只豺被撂倒,剩下的四处逃窜。 秦朗也气的嗷嗷叫,手持双板斧追着落荒而逃的豺。 二人都气的够呛。 累死累活两天,好不容易整头野猪,最后便宜了这帮小畜牲。 陈川来到野猪身旁,原本圆滚滚的身体已经被掏瘪了下去,满身都是被啃咬的痕迹。 这才二十分钟不到,一头野猪就被掏的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了。 “唉…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陈川虽然气不过,但吃都吃了,也只好这样了。 把打死的四只豺拖到一旁。 近距离看,豺的牙口比狗子好太多了,就连狼也比不过。 上下两排牙齿密集且尖细,简直就是活的绞肉机。 四只豺每一只都有四五十斤左右,刚才上头一时没收住手,子弹都打在了身上,全都有碗大的窟窿眼。 要是完整的皮子的话,多少还能卖点钱,弥补弥补损失。 豺肉以前听陈洪成提过一嘴,好像是可以吃的,不过这玩意儿肉紧筋多,不好嚼,吃了也不容易消化。 肉虽然没毒,但吃多也有后遗症,就是拉不出来屎。 陈川思量要不要把豺带回去,给村子里人分了吃,虽说不好吃,但好歹也是肉。 对于一些条件不好的家庭,多少能解解馋,打打牙祭。 “还是带回去吧,也不算空军了。” 等了一会儿。 秦朗气喘吁吁的回来了,浑身都是血。 陈川见状,道:“哥,你咋糟蹋成这样了?受伤了?” “没有,都是小畜生的血。” 秦朗把斧子往地上一丢,用袖子擦了擦脸上还未干的血迹。 “气死我了。” “小川,这事儿怪我,你损失那一半钱我回头补给你。” “补什么补,吃了就吃了。” 虽然陈川心疼,但也没往心里去。 聊天得知,秦朗追过去又用斧子砍了两只豺。 为了一口吃的,豺丢了六条命,也算是付出代价了。 二人歇了一会儿,准备把六只豺全部抬回去。 秦朗砍了一根木棍,陈川用绳子把豺全部捆绑在一块儿,用木棍一穿而过。 “行了,走吧。” “嗯。” 秦朗弯下腰,把木棍往肩上一搭。 “起。” 二人同时挺了挺腰,六只豺被抬了起来。 六只豺加一块儿也两百多斤重呢,换作两年纪大点的,真不一定能抬得动。 他们往山下去,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穿过林子,到了半山腰。 陈川不像秦朗似的虎背熊腰,半截路下来硌的肩膀疼。 “哥,歇会儿再走。” “行。” 二人把豺放下,坐下缓口气。 陈川屁股刚落地,就察觉到林子里有几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抢麦子 秦朗也察觉到了,起身看向林子。 “小川,还是那帮小畜生,没完没了了还。” “算了,只要不过来,别管它了。”陈川猜测豺也和狼一样德行,想夺回同伴。 短暂休息片刻,二人再次动身。 一直到山脚,身后的豺依旧紧紧跟着,不远也不近。 秦朗有些担忧道:“小川,要不把它们全灭了吧,不然一些小妇女上山采山货遇上的话,不就危险了。” “应该不会,我们走了它们也就回山头了,我吓唬一下。” 陈川举起枪,又朝林子里放了两枪。 豺被枪声吓得抱头鼠窜,一溜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驱赶走了豺群,他们把豺抬回村子。 到了村头。 陈川和秦朗一人拿了一条,剩下的全部分给村民。 五六家合起来分一条,交给他们自己处理。 不要钱的东西都是好东西,本以为他们会嫌弃,没成想转眼就被瓜分完了,一个个高兴的合不拢嘴。 天气热,陈川也回家把豺扒皮处理,放时间长肉会变质。 忙了两个小时,豺被处理好了。 五十斤的豺,去掉皮和内脏也就只剩下三十斤左右。 豺肉看着和狗肉差不多,肉质发红,几乎一点儿油脂都没有。 肉几乎都集中在四条腿上了,脊背瘦骨嶙峋,除了皮就是骨头。 陈川卸了一条豺腿下来,中午就吃它了。 龙龙看着大肉腿子,眼睛流转。 “小叔,咱中午吃肉不?” “嗯,吃。” “那能不能把小红叫来家一块儿吃啊,上次我答应她请她吃肉的,不能说话不算话。” 陈川一笑:“你小子还挺守信用,叫去吧。” “耶!小叔最好了。” 龙龙屁颠屁颠的跑出门,着实难为孩子了,跟着忙了半天。 陈川把卸下来的豺腿子剁成小块,用水反复清洗。 第一次吃这玩意儿,又是给孩子吃的,得谨慎点,回头吃坏了肚子,好心办坏事。 等陈川把葱姜蒜准备好,正好也到饭点了。 今天家家户户都跟过年一样,锅里都炖着豺肉,满村飘着肉香味儿。 正当所有人家都在忙活时,小胖蹲在家门口,手里拿了根树枝子戳地,满脸沮丧。 秋珍戴着围裙从屋子里出来,喊了一声。 “小胖,来帮妈烧火,做饭吃了。” 小胖鼓着腮帮子装作没听见,不搭理她。 “嘿!我说你这个小兔崽子,我跟你说话你耳朵里塞驴毛了啊。”秋珍走过来踢了小胖一脚。 被踢也不起来,小胖倔劲儿上来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想把你妈气死是不是?” “妈,我要吃豺肉。”小胖终于发声了。 秋珍黑着一张脸,双手掐腰:“吃啥豺肉,那都是乡下人吃的东西,妈给你做豆汁喝。” “我不喝,那玩意儿跟泔水味儿似的,你去龙龙小叔家要点豺肉,我要吃豺肉。” “咱以后是城里人,不吃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走。” 隔壁张婶端一碗肉过来,道:“秋珍,孩子要吃你就让他吃,别整天一口一个乡下人的,家里肉分的不多,这碗你拿回去做给孩子吃。” 小胖看见豺肉,眼睛放光。 秋珍不买账,一甩长发,高傲道:“他婶子,你自己端回去吃吧,我们喝豆汁养生呢,城里人都这么吃。” “你咋不识好人心呢。” “他婶子,我劝你也少吃,不长命。” “你才不长命。”张婶子气的脸都绿了,自讨没趣的把肉端了回去。 与此同时。 陈川已经把洗好的豺肉下锅了。 豺肉下锅的瞬间,肉遇高温迅速收缩,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腥味儿,和狗肉如出一辙。 “咳咳!” 陈川被呛得剧烈咳嗽两声。 为了掩盖腥味儿,倒了一酒盅的高度白酒进去。 有了白酒中和,味道比原来好多了。 肉炒出香味儿,陈川又撒一把去腥的香料进去,加水炖。 自从开饭馆后,家里的调味料都齐全了不少。 一个小时后。 满屋子飘着白芷和浓郁的肉香味儿,光是闻着就不禁让人口齿生津。 龙龙和小红一左一右趴在灶台旁,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小叔,肉还没好吗,我都快饿死了。” “好了好了,不炖烂糊点儿,你想把爷爷奶奶的牙磕掉是不是?” “嘿嘿。” “去,叫爷爷过来吃饭。” 趁着龙龙出门叫人,陈川把豺肉分成两份,单独留一碗出来给李达和陈悠晚上回来吃。 陈洪成老两口过来后,一家人围着桌子对着盆里的豺肉大快朵颐。 龙龙干脆连筷子都不用了,直接用手拿着啃。 “嗯,真香。” 小红也吃的满嘴是油,一对虎牙极其可爱。 李桂花好意提醒道:“龙龙,多吃饭少吃肉,吃多了晚上难受。” “嗯…知道了。” 龙龙嘴上答应,可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正当一家人吃的高兴时,小胖孤零零的一个人趴在院门旁,探头探脑的朝屋子里望,不停地砸吧嘴。 坐在正位的陈洪成看见小胖,扭头道:“小川,去,拿个碗挑几块肉给门口那孩子。” “谁啊?” 陈川转过身一看,点点头。 挑了几块好肉送到院子里。 “来,进来吃吧。” 小胖左右望了望,没看见秋珍的身影才敢进门。 把碗接过去,有些拘谨道:“小川叔,谢谢。” “不客气,快吃吧。” 小胖吞咽一口口水,抓起一块豺肉就往嘴里塞,也不管烫不烫。 “慢点吃儿,不够还有。” “嗯…好…好吃。” 陈川看小胖囫囵吞枣的模样,没来由一阵心疼,干啥把孩子饿成这样。 “小胖,你几天没吃饭了?” 小胖连啃两块豺肉,嗦了嗦手指上的汤汁,道:“每天都吃,我妈天天给我喝酸豆汁,连喝三天了,天天跑肚拉稀。” “那正好,多吃点中和一下。” 豺肉虽然口感差点儿,不过专治跑肚拉稀。 小胖一连吃了两碗才犹意未尽的停下,最后还不忘把碗给洗刷干净。 吃完饭。 下午没什么事儿,陈川收拾好碗筷后躺床上眯一会儿。 原本晴空万里,转眼间就变得乌云密布。 “要下雨了,谁家粮食在打碾场上没收的,赶紧的啊。” “快快快!抢麦子了。” 陈悠被截 熟睡中的陈川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 这时。 龙龙推开门,气喘吁吁的跑进屋,道:“小叔,爷爷叫你赶紧去抢麦子,要下雨了。” “嗯。” 陈川连忙穿上鞋,匆忙的朝打碾场跑去。 等陈川到打碾场,晒场上站满了人,各家各户都在忙着抢麦子,大人小孩齐上阵,热闹的很。 陈洪成看见陈川,急切道:“小川,别愣着了,赶紧的,这么好的麦子遭了雨可就白忙活了。” “嗯。” 陈川随手抄起木锨把地上的麦子推成堆,陈洪成在一旁圈围编。 围编就是用芦苇编制而成的,专门用来屯粮食用的。 陈洪成把围编的模子支好,用陈川斗把麦子一斗一斗往围编模子里倒。 来回扛了两趟,仅有的困意也消失殆尽。 龙龙也没闲着,帮着把麦子往斗里装。 小红中午肉没白吃,这会儿自己家的活都没干,过来帮忙。 老老小小忙的脚后跟不着地,紧赶慢赶,总算是有惊无险把麦子抢收好了,围编顶上盖上了塑料布,用绳子系好。 “小川,过来帮忙。” 这边刚弄好还没缓口气,秦朗扯着嗓子喊陈川。 二话没说,陈川拎起斗就跑了过去。 陈洪成也带着龙龙过去帮忙,这时候几乎没人会偷懒,只要能搭上手的,都会主动伸手帮忙。 就连李达都赶回来帮忙抢麦子,毕竟是家家户户一年的口粮。 东家忙完忙西家,张家忙完忙李家,直到把打碾场上的所有粮食抢收完才算结束。 虽然集中劳动量比较大,但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不会听见一句埋怨的话。 劳力扛斗,妇孺拿扫帚,小孩满场子疯跑打闹,热闹极了。 很多年后,这种抢收的场景再也不会有。 整整忙活了两个多小时,打碾场上的所有粮食都抢收完了。 乌云笼罩着天空,眼前一片昏暗,只有在闪电时划出一线亮光,扫去昏暗带来的沉闷。 “轰隆隆~” 闪电过后便是隆隆的雷声,从头顶滚过,然后重重地一响,炸了开来。 胆子小的孩子纷纷跑回家,有的直接躲在了床底下。 狗子们也不敢露头,蜷缩在角落里不敢动。 “滴答~滴答。” 淅淅沥沥的小雨伴随着雷声落下,像是掐好了时间一样。 李达和陈川把农具压在塑料布上,带着龙龙跑回了家。 时间来到晚上。 外面的小雨渐渐停下,空气中多了一丝凉意。 陈川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半了,按照以往这时候陈悠应该到家了。 “咋还没回来?”李达心中有些担忧。 如果是平时就算了,下了一下午的雨,路上满是泥泞,天黑路滑。 龙龙穿着拖鞋走过来,询问道:“小叔,小姑咋还没回来?” “这样,小叔和小姑父去迎迎,你一个人在家要是怕的话就把门栓上,我回来喊门。” “我不怕,小叔你们去吧。” “嗯。” 陈川和李达戴上头灯,穿上雨靴匆忙出门。 夜路不好走,路上坑洼不平就算了,积水也多。 走夜路但凡灯光照着反光的,必定就是坑洼有积水,一踩一个准。 俩人一路连走带跑,不知不觉就出了村子。 “救命啊!” “有没有人?来人啊!” 陈川和李达刚到山脚处,听见不远处有人喊叫。 不对!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是姐。” “没错,这是悠悠的声音。” “姐。” ”悠悠” 陈川和李达边跑边喊。 另一边。 陈悠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路边,摩托车倒在满是泥泞的路上,身上的衣服被泥水浇湿了。 在陈悠不远处,一群豺虎视眈眈的盯着她,龇牙咧嘴缓缓向她逼近。 陈悠吓得面色苍白,凌乱的秀发遮挡住了半边脸,不断的往后退,眼中满是恐惧。 转瞬间,数十只豺已经把陈悠围了起来。 陈悠现在做的就只能大声呐喊,可嗓子都喊哑了,也不见有人来。 “汪…汪…” 其中一只豺朝她扑过去,一口咬住了陈悠的衣服,用力一扯,一块布便被撕扯下来。 “啊!” 陈悠慌张的用手朝豺打过去。 豺甩了甩头,完全不把陈悠放在眼里,嘴角的哈喇子连成一条线。 其它的豺也蠢蠢欲动,嘴里发出低沉的嚎叫声。 “悠悠。” “姐” 就在豺准备扑咬时,李达和陈川打着灯过来了。 陈悠听见声,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带着哭腔道。 “呜呜…三达,小川。” 陈川看见豺,心里一激灵。 这些个小畜生怎么又下来了? 真被秦朗说中了,早知道上午就应该全部把它们灭了。 现在不是说话时候,陈川从腰间抽出一把飞刀,手腕一翻,朝着其中一只豺甩过去。 “嗖”的一声,飞刀扎在了豺身体上。 “呜……” 中了飞刀的豺哀嚎一声,倒在地上舔着伤口。 陈川不敢大意,接着又甩出两枚飞刀。 陈川身上一共就带了五柄飞刀,已经甩出去三把了。 暂时性的唬住豺,李达从路边捡起两块石头,朝着豺群砸过去。 豺被陈川和李达打懵了,哀嚎的同时连连后退。 李达一边用石头砸,一边向陈悠靠近。 到了陈悠跟前,陈悠一把拽住李达的衣服不撒手,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得,浑身颤抖的厉害。 “悠悠,没受伤吧?” “没…没有。”陈悠带着颤音道。 “没受伤就好。” 李达把手中的石头砸完,扶起倒在地上的摩托车。 “姐夫,你骑车带我姐先走。” “那你呢?” “我没事儿,这些豺白天我就打了一次,它们怕我。” “行,小心一些。” 李达犹豫了一下,还是准备带陈悠先回去。 “要不我自己回去,三达你跟着…” 陈悠刚迈步子,两腿一软,跌倒在地。 “姐。” 眼疾手快的陈川及时的扶住陈悠。 架着陈悠胳膊肘,道:“姐,是不是腿抽筋儿了?” “不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迈不动步子。” 李达接过话,心疼道:“估计吓的,别紧张,有我呢。” “你们快回去吧,龙龙自己在家,我也不放心。” 交代一句,陈川从路边捡起两块石头,朝着豺砸过去。 说来也巧,路边不知谁丢了一根木棍。 有了棍子,陈川踏实多了。 一边用石头砸,一边拿棍子吓唬。 豺被打的连连后退,不敢靠近,主要对陈川有阴影了。 不知过了多久。 数十只豺都被陈川赶回了山上,就连三只受伤的也跑了。 饭馆歇业 另一边。 天空又飘起了小雨。 “怎么说下就下。” 李达注意到她的衣服坏了,连忙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道:“悠悠,先穿上吧。” “不…不用,没多远就到家了。”陈悠用手掩盖住露肉的位置,脸色泛红。 “快穿上。” 李达不由分说,把衣服披在陈悠肩上。 雨越下越大。 “悠悠,腿好点没?” “好是好点了,还是使不上劲儿。” “那你上车,我带你回去。” “不…能摔…坏了吧。”陈悠被冻的带着些许颤音,不忘关心摩托车的好坏。 “又不是纸糊的,哪能说坏就坏。上来吧,回头淋感冒了。” “哦。” 等陈悠上车坐好,李达骑上摩托车一路小跑,雨点落在身上,凉丝丝的。 地上满是泥泞,太滑,李达不敢骑得太快。 陈悠坐在摩托车上,双手扶着李达的腰,刚刚摔到了屁股,路上一颠一颠的有些疼。 “三达,慢点儿。” “嗯。” 这般场景,倒是和接新娘子有些相像。 一路顶着雨到家,俩人的衣服都湿透了。 龙龙听见声响,麻利的从床底下爬出来。 “小姑,小姑父,小叔。” “诶,龙龙,快开门。” 确定是他们后,龙龙小跑把门栓拉开。 李达停好车,看龙龙膝盖上满是灰,道:“龙龙,你是不是又钻床底了?” “没…没有啊,我又不怕。” 龙龙眼神躲闪。 李达笑了笑也没拆穿孩子,顺带夸了龙龙两句。 回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虽然淋了雨,但一点儿也不觉得冷,比冲凉还舒服。 陈悠换好衣服,到锅屋熬了两碗姜茶。 “三达,把姜茶喝了,回头感冒。” “嗯。” 这时陈川也跑了回来。追问道:“姐,明知下雨,你咋不在店里啊?” “哦,忘记跟你说了,店里从今天开始整修,估摸着得个把月不能营业了。” 陈悠双手捧着碗暖手,身体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继续说道:“赶快回屋换身衣服,别感冒了。” 陈川点了点头,回到自己屋子,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回来后端起桌上的姜茶吸溜一口,说:“隔壁的房子谈好了?” “嗯,今天木工进场,先把大体给改造一下。” “那得不少钱了吧,你钱够吗?” 陈悠放下手中的碗,用手撩了撩搭下来的刘海,道:“暂时是够的,不过后期添置东西可能不够。” “行,回头需要多少我拿给你。” 现在陈川手里攒有五千块钱了,虽然加上银行的存款,妥妥的万元户,也算是村子里“有钱人”了。 喝了一碗姜茶浑身冒汗,困意来袭。 “姐,我睡去了啊,扛一下午斗,浑身酸。” “我那屋有膏药,要不给你贴两张?” “不用,睡一觉就好了。” 是夜。 陈川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蛙叫蝉鸣,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睛空万里。 一夜的雨过后,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芬芳。 陈川和李达早早就起来了,带着狗子们去山上收套子。 李达,陈川跟秦朗一路小跑到了山顶。 一路过来,没发现昨天晚上的豺。 来之前还想着,要是再让他们遇见,直接把豺团灭算了,省的下山祸祸人。 既然没碰见,只好算了。 三人最先来到灌木丛,可能是下雨的缘故,原本用枯叶盖住的夹子不少都露了出来。 昨天逮兔子的几个夹子一个没中,一连七八个都是空军。 有了昨天的经验,这次秦朗的心态好多了。 “小川,咱今天把所有的夹子重新换地方,连着两天不逮再放着希望也不大。” “嗯。” 三人把夹子收了。 几十个夹子就抓了两只野鸡和一只兔子,黄皮子倒是逮了五六条,都被扔了。 铁夹子收完,他们又去野猪套子那边检查一下。 三个套子,全部空军。 套子没管它,继续放原地不动。 野猪神出鬼没,鬼知道它什么时候就过来了。 林子里的套子多,李达只好把狗子戴上圈,不敢让它们乱跑。 万一踩中夹子或套子,得不偿失。 他们把所有的夹子重新换了地方,已经快十点了。 秦朗有些着急,道:“咱要不先回去吧,今天家里来人,我爸让我早点回。” “谁啊?” “前段时间二姑夫不是给我找了个相亲对象吗,今天上门。” “真成了啊?”李达有些诧异。 秦朗腼腆一笑,挠挠头:“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吧。” “行,那你先回去吧,正好把野鸡还有兔子拿回去,好好招待人家,不能让人挑咱礼不是。” “达子,小川,我想请你们帮个忙。” “有事说呗,咋还客气上了。” “是这样,你俩也知道我妈做饭手艺,甭管什么菜烧出来都是黑的,我怕把人吃跑了,所以……嘿嘿,你们懂的。” 李达一笑:“你想让小川去露两手?” 秦朗连连点头。 “要不这样吧,哥,你回去让我姐去帮忙,我和姐夫再转转。” “悠悠一早就端了一大盆衣服去河边洗去了,我可不好意思麻烦她,达子,小川,哥下半生幸福就靠你们了。” 秦朗软磨硬泡,连拖带拽的把陈川和李达往山下拉。 “回去也得等一下啊,山还没巡呢。” “交给我了,你们在这边等我,我去巡。” 秦朗不等他们作答,转身往山顶跑,速度快的惊人。 李达和陈川不约而同的笑着摇摇头。 “虎子、灰狼,去。” 随着陈川的指令,两狗紧随其后的跟着秦朗过去了。 李达,陈川也乐得清闲,背着枪在林子里转悠。 等了半小时左右。 秦朗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一切正常。 下了这么久的雨,想来也不可能会有山火,树木枯叶湿答答的,就算烧也烧不着。 三人有说有笑的往山下去。 到了山脚,刚好碰见老刘了。 今天也是白跑一趟,同样空军,连只野鸡都没抓到。 相比之下,陈川他们还算不错。 回到村子,秦朗忙着回家准备。 “达子,小川,等下我就不去叫你俩了,你俩记着过来啊。” “知道了。” 二人准备先把枪放回去,背着枪去做饭,他们敢做,别人也不敢吃呐。 路过打碾场,陈悠正好端着盆从河边回来了。 “悠悠,我来吧。” 李达迎上去,把盆接了过去。 “你俩去跑山咋这么快就回来?” “是这么回事儿……” 三人边走边说。 娶一送一 陈悠得知秦朗找到对象,也是打心眼里高兴。 “这边你们别管了,赶紧去帮忙吧。” “不着急,还早着呢。” 李达帮着一块儿把衣服晾上。 陈悠一边撑衣服,一边说:“等下我带龙龙去找诗彤,一起去县里溜达溜达,家里你们盯着点儿。” “嗯,难得休息,多出去跑跑挺好。” “可不就是嘛,本来想让你们带我们去的,你们这也走不开。” “没事儿,你们玩,回头我去接你们。” “忙你的吧。” 衣服全部晾好,陈悠带着龙龙去找林诗彤了。 李达和陈川则去秦朗家,挺好奇秦朗对象长什么样子的。 刚进屋,陈玉玲正在院子里择菜。 “三达,小川来了啊。悠悠呢?” “悠悠没在家,去县里了。” “姑瞧你乐得,当婆婆高兴吧?” “八字还没一撇呢,还早还早。” 陈玉玲虽嘴上这么说,可心里乐开了花。 秦力民穿了一身新衣服,施施然从屋子里出来,精神抖擞。 “三达,小川,姑父这一身咋样?” 说着话,秦力民挺了挺腰杆子。 陈川笑着点了点头:“精神。” 李达笑着打岔道:“姑父,你这身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找老伴儿呢。” “净瞎说!” 秦力民心虚的瞥了一眼陈玉玲。 陈玉玲瞪着眼珠子道:“我看三达说的就在理,儿子带对象来家,你一个老公公打扮的花里胡哨干什么?想扒灰啊?” “呸呸呸!瞧瞧你说的啥话。” “赶紧换了去,把兔子野鸡处理一下,别啥都指望我侄儿和侄女婿,一会儿子该回来了。” “得得得。”秦力民悻悻回屋。 四个人叮了咣当忙活一个小时左右,所有的菜基本上都准备差不多了,人来就能下锅。 老两口一左一右跟个门神似的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轰~轰~” 一阵摩托车声响起,陈玉玲激动道。 “来了来了,孩他爸,来了唉。” “来就来,你叫唤啥,别回头吓着人孩子。” 秦力民虽然也激动,但比陈玉玲要沉稳的多。 陈玉玲难掩激动之色,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来个儿媳妇儿,能不高兴吗。 没两分钟,秦朗骑着车过来了。 老两口一看后座没人,心凉了半截。 陈玉玲焦急问:“儿子,你不是去接人了吗,人呢?” 秦朗摘下蛤蟆镜,努努嘴:“跟我二姑夫在后面呢,不肯坐我车,怕人看见说闲话。” “哦哦哦,来了就行。” 说话功夫,一人骑着自行车过来了,还带着一姑娘。 来人国字脸,留着一平头,人很精神。 就是秦朗二姑夫,吴长江。 车停好,后座的女孩儿一掂屁股,从车上跳下来。 女孩儿长长的头发,个子不高,长的的倒是挺白静,就是体型有点圆。 二老打量一眼女孩儿,相当满意。 农村人挑媳妇儿,屁股大就行。 寒暄两句,老两口领着人进门。 吴长江到锅屋跟陈川和李达打了声招呼,因为经常过来,彼此间也都熟悉。 人到了,陈川开始炒菜,李达帮忙打下手。 由于都是切配好的,做起来也比较快,半个小时不到一桌子菜就搞定了。 饭桌上,陈川和李达得知女孩子叫圆圆,人如其名。 接触下来发现圆圆的性格和林诗彤比较像,都是属于文静类型的。 虽然长的不算太出众,不过能过日子。 秦朗这货还挺知道疼人的,从菜一上桌子,一个劲儿的往圆圆碗里夹菜。 “圆圆,这个兔子肉好吃,你尝尝。” “这个野鸡也不错,小川拿手好菜。” “还有……” 圆圆本来就有些拘束,被秦朗过分的热情整的更不好意思了,说话都是用哼的。 在吴长江的劝说下,圆圆端起酒盅敬酒。 两杯酒下肚,圆圆的话开始渐渐多了,完全变成了人似的。 经过询问才知道,圆圆今年二十三岁,结过一次婚了,还带着一个两岁的闺女。 陈川心说怪不得看着年纪有点大呢。 敢情秦朗娶一送一,喜当爹。 老两口对二婚也不介意,用他们的话来说,有经验才知道疼人。 小河村这条件,能找着二婚的也算是烧高香了。 再怎么着,也比打光棍强。 酒过三巡,一向以“酒神”自居的秦力民,竟然被未过门的儿媳妇儿给灌倒了。 吴长江说话也变成了大舌头,神志不清。 陈川和李达暗自庆幸喝的是汽水,不然他们也是一样的下场。 不得不说,圆圆酒量是真的大,一斤高粱酒下肚跟没事人一样。 秦朗洋洋得意,一副大仇得报的模样。 拍着秦力民的肩膀道:“老头子,这回出洋相了吧?” 秦力民抬抬手,光见嘴皮子动,不知道说些什么。 看俩人都迷糊了,李达提议道:“哥,把姑父他们扶进屋里吧,别回头磕了摔了。” “嗯。” 几人合力才把俩人架上床,喝醉酒的人比正常人要重的多。 吃完饭。 秦朗和圆圆俩人在屋子里腻歪,如胶似漆。 陈川,李达和陈玉玲打声招呼,便回去了。 下午没什么紧要的事儿。 李达把床单被罩都拿出来吹吹晒晒,一下雨就回潮。 两个人在家挺无聊的,干脆拿鱼竿去大沟钓鱼。 刚下过雨,水里氧气不足,鱼啃咬钩。 说干就干,二人找了两根长短合适的竹竿子,绑上鱼线和钩子。 鱼线和钩子绑好了,可家里没有浮漂。 “喔…喔喔…” 大黄在院子里翩翩起舞,时不时的扇动着翅膀,秀它刚长出来的新毛发。 陈川灵机一动。 “有了。” “咯咯~咯咯~” 陈川一边向大黄招手,嘴里不停地发出声。 大黄机警的看了陈川一眼,没理采陈川。 “呵呵,小样,我还治不了你。” 见状李达转身回屋,抓了一把稻谷撒在地上。 大黄看见食物,探头探脑的走了过来,用嘴啄食。 趁其不留神,李达一把薅住了它。 下一秒。 大黄惨烈的叫声响彻整个院子,屁股上刚长出来的毛又被薅了。 比起小白,陈川和李达下手算好的了,至少还给大黄留了几根。 失去了毛发的大黄,没有了刚才的雄姿,显得很颓废,走路也没精神。 眼前的粮食瞬间不香了。 刚才还迷恋大黄的小母鸡,此时也毫不留情的离它而去。 二人得到了浮漂,迫不及待的绑在了鱼线上,别说,现薅的毛就是好使。 鱼竿绑好,把中午剩下的鸡肠子带一些作为饵料。 这玩意儿腥味儿大,可比蚯蚓好用多了。 东西准备妥当,李达和陈川二人扛着鱼竿往河边去。 钓龙虾 一路晃晃悠悠,俩人到了大沟。 此时田间地头的麦子都被收割了,看上去清爽了很多。 不像之前,一过来阴森的很。 俩人走在沟边,找了一处水草比较少的水面。 水草多容易上大货,但容易挂钩。 找好钓点,李达和陈川把鱼竿架上,找了两根树枝当作炮台。 两根鱼竿全部架好,坐等鱼上钩。 没两分钟,闻着味儿的小杂鱼在水面上跳动,争先恐后的抢食。 随着气温越来越高,水面上的小白条也越来越多。 钓鱼最怕这种鱼,抢食第一名。 这不,刚抛下去的鸡肠子就被一抢而空。 陈川不得不重新切一块挂上,鸡肠子和蚯蚓一样,不需要挂的太大,遮住钩子就行。 手里的竿刚支好,另一根竿有了动静,水面上漂浮的鸡毛不停地移动。 “咬口了。” 李达把鱼竿从炮台上抽起,一抖手,拉出了水面。 一条昂刺鱼挂在钩子上,嘴里不断的发出“咕咕”声。 腮两边锋利的针刺像两把剑似的,直直耸立。 脊背上的针刺也同样高高耸立,像是在立威似的。 李达挥动鱼竿,把它甩到地上。 运气不错,这条昂刺鱼小半斤重呢,全身屎黄色。 只有野生的昂刺鱼身上颜色才会这么绚丽,一般家养的就不行了,颜色要黯淡一些。 这边昂刺鱼刚解下来,陈川竿子上的鸡毛也动了。 以为又上鱼了,陈川激动的忙着提竿。 鱼竿刚拿起来,才发现原来是一群小白条推动着鸡毛,白高兴一场。 不到一支烟的功夫,二人钓了七八条小白条上来,最大的也就手指般长短。 “哗啦~” 一条黑色的鱼尾巴猛地一抽,泛起水花。 紧绷的鱼线把鱼竿拽入水中。 “我去。” 陈川刚想用手抓,可已经来不及了。 转瞬间,水面的鱼又沉入水中,鱼竿被拖拽漂到了河中央。 陈川和李达站在岸边干着急也没辙,只能眼睁睁看着大鱼跑了。 虽然没看清楚鱼身,但能有这么大力道的,最少也是八斤往上。 两根鱼竿只剩下一根了。 这回陈川不敢大意,也不用炮台了,把鱼竿握在手中。 等了十几分钟,除了有两条大板鲫咬钩外,再没别的大鱼。 估摸着应该是刚才大鱼闹的,把周围鱼都吓跑了。 不得已,二人又重新找个钓点。 鱼饵刚落入水中,浮在水面上的鸡毛摇摆不定,鱼线越绷越紧。 鱼竿的竿稍受力微微弯曲,陈川能明显的感觉到水里有一股拉力,劲儿劲儿的。 “呦呵,这不就来了吗。” 李达站在岸边慢慢将竿往上提,动作不敢太快,怕脱钩。 二人一鱼玩起了拔河比赛。 钓鱼最享受的莫过于两点,一点就是鱼咬口的瞬间,肾上腺素飙升。 另外一点就是溜鱼了,溜鱼就像开盲盒,总会有出其不意的惊喜。 两三分钟后。 水里的鱼渐渐乏力,挣扎的动静也越来越小,几乎不动了。 随之,一小小的脑袋露出水面,脊背上一排耸立的刺,身上隐约可见有花斑。 “鳜鱼?” 陈川有些不确定,又把鱼线收了收。 等鱼近了后,确实是一条鳜鱼。 这条鳜鱼得有五斤重,肚子圆鼓鼓的,头小身子大。 李达一手拽住鱼线,把它提上岸。 鳜鱼在草地上不停地挺动身体蹦哒,钩子正口吞进了肚子里。 鳜鱼吃东西都不会嚼,就算是小鱼小虾也是整吞。 李达用脚踩住鱼身,小心翼翼的把钩子从它嘴里拽出来。 鳜鱼身子用力挺,脊背的刺一伸一缩,想要扎李达。 陈川作为吃了两辈子鱼的人,怎么会让它的手,抽出杀猪刀,直接把它脊背上的刺削了。 鳜鱼的刺有毒,被扎的话会红肿,而且有微微的麻痹感。 削了刺的鳜鱼就像剥了皮的刺猬,没什么危险。 陈川把它丢进桶里。 这年代的资源就是好,要是换作后世的话,别说五斤重,半斤重的都很难遇见。 挂好饵料,鱼竿再次架好。 没两分钟,又有鱼咬钩了。 可能是大黄的毛开过光,几乎不间断的上货。 陈川和李达轮换着抽了十几竿,胳膊都拉酸了。 除了鳜鱼外,还有鳊鱼。 原本空荡荡的小桶已经快装满了,主要是鱼大。 看了看时间还早,回去也没什么事做。 “再钓一会儿吧。” “也行” 陈川把个头比较大的鱼用编织好的草绳子从腮处穿上。 这样既不占地方,也不容易死。 剩下的鸡肠子切成小块,挂在钩子上。 说来也巧,之前漂走的鱼竿被风又吹了回来,只不过鱼脱钩跑了。 陈川把它从水里捡起来,二人又回到一人一根杆。 鸡肠子效果确实好,除了有鱼吃,就连龙虾也争先恐后的扛着大钳子夹。 特别是水草多的地方,只要鸡肠子往水里一丢,闻着味儿就过来了,一连好几只一起争抢。 李达和陈川几乎没停过竿,光是龙虾就已经有大半桶了。 龙虾的个头都不小,最小也都是八九钱的。 可惜这玩意儿泛滥成灾没人吃,要是再往后推一二十年,这么大个头的怎么也能卖大几十一斤。 转眼间,鱼虾把桶占满了。 光是鳊鱼就有四条,都是二三斤重的,昂刺鱼清一色小半斤重的,还有两条鳜鱼。 “鳜鱼不错,回头给诗彤一条。” 时间不早了,头顶的太阳渐渐西斜。 二人把竿收了,正好鸡肠子也用完了,拎鱼回家。 有了这些鱼获,这些天下套子空军的不快一扫而光。 晚上整个全鱼宴,围个锅贴,想想就让人流口水。 刚到家门口,看见陈悠的摩托车。 没等他们进门,一盆水泼了出来。 “嘿!有人。” 眼疾手快的陈川往边上一闪,虽然动作快,裤子还是被溅湿了不少。 林诗彤手里拎着盆,有些不好意思道:“陈川,对不起啊,没看见你回来。” “没事儿,反正一会儿冲凉也要换。” 李达把手里的竿靠墙上,道:“你们不是去县里玩了吗,咋回来这么早?” “姐说太晚不安全。” 龙虾夹狗 陈悠听见声从屋子里走出来,道:“你俩半天跑哪去了,找不见人。” 话音未落,就看见李达和陈川手里拎着的鱼,惊讶道:“从哪弄这么多鱼啊?” “接一下,勒的手疼。” 陈川把鱼递给陈悠,道:“下午没什么事儿,叫姐夫去大沟钓的。” 林诗彤道:“早知道你们去钓鱼我也跟着去了。” “想钓晚上再去呗,夜钓。” “算了吧,我可不想去喂蚊子。” 确实,这个季节杂草丛生,岸边蚊子能把人啃了。 不过陈川还真见过不少钓友,痴迷程度令人咂舌。 不管是寒冬腊月,还是三九酷暑,只要天上不下刀子,根本阻挡不了他们钓鱼的步伐。 毫不夸张的说,晚上可以不抱媳妇儿,但不能不摸鱼竿。 陈悠把鱼拎回家,陈川挑了几条昂刺鱼,又拿了两条鳊鱼。 “姐,家里吃不完这么多,我给咱姑送点儿过去,给咱哥对象尝尝鲜。” “哥有对象了?”林诗彤好奇道。 “嗯,今天才上门的,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去看看?” “可以吗?” “那有啥不可以的,走吧。” “嗯。” 林诗彤跟秦朗比较熟,如果是别人林诗彤就不去了。 “悠悠,你去不去?”李达问道。 陈悠摇摇头:“我就不去了,一个村住着,还怕以后见不着啊。” “也是。” 陈川带着林诗彤过去。 到了秦朗家,家里挺热闹的,不少人过来串门。 秦朗看见他们,拉着圆圆走了出来。 “小川,知道我虚,给我送鱼补补啊。” “可不嘛,赶紧拿去,腥不拉几的。” 秦朗拿了个盆把鱼丢进去,招呼道:“诗彤,进屋坐。” “不了吧。” 林诗彤看一屋子人,有些不太好意思,扭头看向陈川。 陈川知道林诗彤的意思,接过话茬道:“不坐了,家里饭快好了,要不你俩跟我去吃?” “我还真想去,不过等下得商量定亲的事儿,走不开。” “那行吧,有时间去家里玩。” 打了声招呼,陈川拉着林诗彤回去了。 等他们走了,圆圆低声道:“秦朗,刚才那姑娘是陈川的对象吗?” “嗯,不过以后你得叫小川,不能叫陈川。” “知道了,那姑娘长的可真漂亮。” 秦朗捏了捏圆圆的鼻子,笑着说:“再漂亮也没我媳妇儿漂亮,不光漂亮,还会伺候人。” 圆圆红了脸,扭捏道:“净瞎说,人家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嘿嘿,反正就是好。” 俩人也不避人,就在院子里腻歪上了。 王寡妇一行人路过,正好看见。 王寡妇小声嘀咕道:“二婚的女人就是会耍,小朗以后有罪受喽。” 一旁的人有些不解,追问道:“他婶子,你这话啥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就是晚上睡不好觉了。” “……” 林诗彤和陈川刚到家门口,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凄惨的狗叫声。 “汪…呜…汪…呜…” “咋回事儿啊?” 陈川快步跑进屋,看见虎子和灰狼正在院子里撒欢。 陈悠一个人也摁不住。 “姐,咋回事儿啊?” “小川,你快过来,狗子偷吃小龙虾,被它夹了。” “啊?” 陈川仔细一看,才发现两条狗的嘴上都夹了两只小龙虾,不管怎么甩就是不松钳子。 两狗被夹的眼里闪着泪光,急的直跳脚。 “虎子、灰狼,过来。” 二狗别人的话不听,但陈川发声还是老老实实走过来。 走近一看,灰狼还算好的,虎子鼻子上还有一只。 小龙虾两只钳子已经陷进了肉里。 不管是嘴皮子,还是鼻尖,都是最敏感的位置,被夹的痛楚可想而知。 陈川憋着笑,训斥道:“长个记性,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偷吃。” 两狗满眼委屈的看着陈川。 陈悠看它们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小川,好像不能硬拽,我刚试了,越拽夹的越紧。” “嗯,你端盆水过来。” “这有。”林诗彤把水井边的水端了过来。 陈川把二狗的嘴巴摁进水里。 没两分钟,小龙虾渐渐松开了钳子,在水里倒着游动。 二狗解脱后,再不敢靠近水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陈川故意拿起一只小龙虾递给它们,二狗刚准备探头,龙虾把两只大钳子扛起来,“咔巴咔巴”活动了一下。 “汪!汪!汪!” 两狗只敢虚张声势叫唤,不敢靠近。 “瞧你们那点出息儿。” 这时给李国强和陈洪成送完鱼的李达也回来了。 ”小川,咋回事儿?在大伯家都听见狗叫了?” “咯咯…” 陈悠边笑边吧刚刚的事,说给李达听。 陈川也不再逗它们,别人家的烟囱都冒烟做饭了,自己家锅还是凉的。 “姐,准备做饭吃吧。” 陈悠道:“豌豆稀饭烧好了,诗彤,晚上你想吃什么菜?” “我都行。” “我也不知道吃什么,整天在饭馆看菜都看够了。” 最后,三人把目光转向陈川。 陈川指了指桶里的龙虾,道:“这不现成的菜吗,有什么好纠结的。” “晚上吃龙虾啊?” 李达说:“龙虾太麻烦了吧,全是壳。” 陈川一笑:“没说连壳一起吃啊,咱挤成虾仁,家里不是有毛豆米吗,炒出来用锅贴卷着吃,别提多下饭了。” 他们没吃过,更没挤过虾仁。 陈川也不嫌麻烦,拿起一只龙虾给她们示范一遍。 做了这么长时间了的饭馆,三人一看基本就会了。 这种大虾挤虾仁也好挤,只用把虾尾掰下来,用手捏住尾巴用力一挤就行,特省事儿。 龙虾数量有限,不然的话可以做点虾滑吃吃,想想那味道就流口水。 虾仁不仅味道鲜美,口感也q爽弹牙。 趁着挤虾仁的功夫,陈川挑了一条鳜鱼刮鳞去腮。 晚上都不喜欢吃太油腻的,干脆把鳜鱼清蒸。 鳜鱼虽然不是海鱼,但肉厚刺少,肉质也比较细嫩,用来蒸最合适不过了。 陈川把鱼洗干净打上花刀,放些葱姜蒜,撒了点儿盐巴,直接放锅里蒸。 等把鱼蒸上,三人也把虾仁挤好了。 满满一桶小龙虾,最后也就挤了一斤多的虾仁,不过也够吃了。 林诗彤把虾仁端进屋,道:“陈川,你歇着吧,我来炒。” “直接炒不行,肉太柴了,得浆一下,还是我来吧。” 虾仁不比其它东西,做不好又腥又柴,根本没法吃。 龙虾过敏 陈川先是抓了一大把盐巴撒在虾仁上,用手抓拌。 林诗彤好奇道:“陈川,你放这么多盐等下还能吃吗?齁死人。” “不会,等下就知道了。” 陈川把虾仁揉搓两分钟,原本一粒粒虾仁已经变成了一团肉糜,黏糊糊的。 时间差不多了,陈川用水把虾仁反复冲洗干净,沥干水分。 神奇的是,原本已经变成肉糜的虾仁又变成了一粒粒,而且肉比之前要紧很多。 看到这林诗彤基本明白了。 “这和浆鱼片差不多嘛,” “嗯,总体上差不多,不过上浆还是有区别的,得分三次把水打进去。” “为什么是三次?” “因为虾仁吸水性比较差,一次加进去的话吸收不了,很容易把虾仁打碎。”陈川边搅边解释道。 虾仁上浆和鱼片一样,都要顺时针的搅打才行。 不一会儿,虾仁搅打完成。 起锅烧油,陈川把浆好的虾仁倒进锅里。 虾仁遇高温迅速变红,阵阵肉香味儿扑鼻而来。 用勺子随意翻炒两下,虾仁受热蜷缩成一小团,像蜗牛壳似的。 虾肉很容易熟,炒到五成熟的时候,陈川把准备好的毛豆米一起倒进去。 毛豆米也不用炒太老,去掉豆腥味儿就行。 快炒菜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前后不到五分钟,一道毛豆米炒虾仁就大功告成了。 陈川把它装进盘子里。 虾仁白中带着泛着一丝红,与翠绿的毛豆相得益彰,光是看颜色就不禁让人食欲大增。 虾仁好了,又把鳜鱼从锅中端出来。 “呼~好烫。” 放下盘子甩甩手,陈川下意识分摸了摸耳垂。 “行了,吃饭吧。” 林诗彤看着灶台上的两个菜,给陈川竖了个大拇指。 “陈川,你这手艺跑山糟蹋了,要我说,等饭馆装修好了,你直接来饭馆。” “怎么着,想聘请我啊?” “嗯,不行吗。” 陈川来了兴致,调侃道:“行呐,不过我价可高,怕你用不起来。” 林诗彤送陈川一个白眼:“切~我把饭馆给你,你当老板行了吧?” “这么想当老板娘啊?” “你真烦人…” 林诗彤红着脸,小拳头朝陈川招呼过去。 饭桌上。 一向对小龙虾没好感的陈悠,看着白嫩的龙虾肉,好奇夹起一个尝了尝。 咀嚼片刻,眼睛放光:“这是咱们刚才挤的龙虾肉吗?” 陈川一笑:“这还能有假。” “跟我之前做的虾完全不一样,一点都不腥,而且肉滑嫩滑嫩的,鲜的嘞。” 李达也尝了尝,确实好吃,很爽口。 “三达,你吃毛豆还是虾仁,我给你夹。”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我都要。” 李达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炫进嘴里。 “你慢点吃。”陈悠瞪了李达一眼。 两道菜都不是很有口劲,老少皆宜。 陈悠用盘子挑了一些分别给李国强和陈洪成送过去,尝尝鲜。 众人风卷残云下,两道菜被一扫而光。 虾仁几乎都被李达一人包圆了,这家伙嘴里炫的圆鼓鼓的。 吃完饭,陈悠收拾碗筷。 陈川在院子里冲凉,说不出的惬意。 “悠悠,我身上痒。” 陈悠在锅屋洗碗,就听李达在堂屋扯着嗓子喊。 “来了来了。” 用围裙把手上的水擦拭干净,陈悠来到屋子里。 “刚吃饱,又作啥妖?” 李达掀开衣服,道:“悠悠,你看我身上多了好多小点点,痒的要死。” 陈悠一看还真是,不光是肚子上,背上也有,就连脸上都密密麻麻的。 陈悠慌了神:“三达,你刚才是不是乱吃啥东西了啊?” “没有啊,吃完饭就来屋里了,啥也没吃。” “穿鞋,去卫生所。” 陈悠拉着李达出门,道:“小川,我带你姐夫去一趟卫生所,可能晚点回来,记得留门。” “好好的去啥卫生所啊?”陈川把背心穿上。 “不知道咋回事儿,你姐夫浑身都是红点点,吓人。” “我看看。” 陈川一看,道:“这是过敏了,还挺严重,我骑摩托送去吧,晚了有危险。” 陈悠一听有危险,更紧张了。 林诗彤留在家里看门,陈悠和陈川带着李达往镇卫生所去。 二十分钟不到,陈川就把李达送到了卫生所。 和陈川说的如出一辙,吃小龙虾肉导致的过敏,送来的及时,没有生命危险。 过敏严重会导致休克,危及性命。 医生给开了些药,又打上点滴。 点滴挂上了,陈悠一颗心才算落下来。 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半,三瓶点滴才挂结束,李达身上的红点点也少了很多。 等他们到家,林诗彤听见动静就开门询问。 “姐,姐夫咋样了?” “没事儿,就是过敏了。” “没事就好。” 林诗彤在家提心吊胆,坐立不安。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陈川起床洗漱好。 每天秦朗早早就过来等着了,今天等了半天不见人。 “不会睡过头了吧?” 陈川心里暗想,过去找秦朗。 没到秦朗家,就看见秦力民和陈玉玲家人端着个碗蹲在门口,不知在嘀咕什么,满脸挂着笑。 走近后。 “姑,姑父,我哥人呢?” “嘘!” 陈玉玲做了个别出声的手势,压着声道:“小川,别喊。” 陈川不明所以,问:“一大早的,家里进贼了?” “什么进贼了,你过来。” 秦力民勾住陈川的肩膀,把陈川拉到墙角。 “昨晚他二姑夫酒喝多了没回去,圆圆也留在家了,这会儿小两口还没睡醒呢,别囔囔让人听见。” “俩人睡一块儿了?” 秦力民咧嘴一笑,变相承认了。 陈川有些疑惑,他们家一共就东西两房,五个人也睡不下啊。 “姑父,你俩不会在门口蹲一夜吧?” “那不能,我跟你姑在羊圈凑合一晚。” “真行,也不嫌味儿。” 秦力民满不在意,道:“只要能抱上大头孙子,别说睡一晚了,让我睡一年都行。” “……” 既然秦朗还在温柔乡,陈川也不好打扰,只好自己去了。 回家把枪背上。 林诗彤起床得知陈川要上山,也要跟着一块去。 饭馆歇业,闲着也是闲着。 两人一拍即合。 麝香鼠 俩人有说有笑往山头去。 经过两天的风吹日晒,原本潮湿的地面已经被吹干。 山间的风野的很,什么也经不住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歇地吹。 一路走走停停,很快二人便到了水塘边,也就是下夹子的位置。 林诗彤扫了一眼,发现附近草丛很多都被标了记号。 “陈川,是不是标注记号就有夹子?” “嗯。” “我去看看。” “一定要注意安全,别用手碰。” “我知道。”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林诗彤之前采山货经常见人下夹子,大概流程都懂。 陈川交代一句,也分头收夹子。 林诗彤就近找到一处标记,用手扒开草丛,当看见夹子上的东西吓得脸色一变。 “啊!” 尖叫一声,林诗彤连连后退。 “咋了?” 陈川被吓得抖了个激灵,快步跑过来询问。 林诗彤惊恐的用手指着草丛,道:“老…老鼠。” “老鼠有什么好怕的。” “不…不是,是大老鼠,很大很大。” “还能成精了啊。”陈川半信半疑的用手扒拉开草丛。 “我去,真不小啊。” 饶是见惯了老鼠的陈川,也不免一惊。 这哪是老鼠啊,分明就是猫。 眼前的老鼠全身棕黑色的毛发,光是尾巴就比筷子还要长,有小拇指般粗细。 身子圆滚滚的,爪子比癞蛤蟆的还要大。 预估最少也得有二斤半左右,比正常的老鼠大了十几倍。 不怪林诗彤害怕,这玩意儿没个心理准备,搁谁都会被吓一跳。 此时的老鼠已经被夹子夹死了,时间肯定不短,腿都硬了。 林诗彤缓和点,凑近道:“陈川,这是啥老鼠啊,太大了。” “嗯~应该是麝鼠,也叫麝香鼠。” 这种老鼠属于半水栖,一般在沟边或者水塘边比较常见,淤泥多的地方最多。 陈川把麝香鼠从夹子上取下来,它的一对尖细门牙露在唇外,有点瘆得慌。 麝香鼠被取下来后,夹子上竟然有一股很好闻的香味儿。 林诗彤嗅了嗅,道:“陈川,你今天喷香水了?” “没有啊,哪有那条件。” 这年头别说香水了,能喷得起花露水都算条件可以的了。 林诗彤眉头微蹙:“不对啊,确实有香味儿。” 陈川晃了晃手中的夹子,道:“是这上面的味儿,估计麝香鼠分泌出来的。” “老鼠不都是臭味儿吗,咋会有香水味?” “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以前从书上看见的,说麝香鼠会通过麝鼠腺分泌出麝鼠香,麝鼠香既可以代替麝香作为名贵中药材,又是制作高级香水的原料。” 林诗彤两眼放光:“陈川,你懂的可真多。” 陈川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谦虚说:“我这也就是现学现卖,麝香鼠我也是头一次见,没想到是真的。” “嗯,把它扔了吧,怪吓人的。” “扔了干啥,你看它毛发厚密有光泽,回头拿去镇上给老王看看,应该能卖两个钱儿。” 林诗彤撇撇嘴,不敢苟同。 第一个夹子夹的是一只老鼠,也算开门红了,至少没空军。 二人继续搜罗剩下的夹子。 “陈川,这边有一只野鸡,还是只公的呢。” “我这边也有一只兔子。” “哇!又有一只野鸡。” 这些野鸡兔子好似商量好一般,昨天过来连个毛都没有,今天竟然都冒头了。 四十个夹子,光是野鸡就抓了六只,兔子还有六个。 夹子收获满满,陈川信心十足的去野猪套子那边瞧瞧。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三个套子上除了多一层枯叶,什么也没有。 陈川也习惯了,有一堆野鸡兔子打底,没白跑。 打围子的话还不一定能抓这么多呢。 夹子和套子全部检查好,陈川把猎物藏在草丛里,巡山去。 路上,二人有说有笑。 穿过林子,绕过两处石壁,他们到了山顶。 不经意间林诗彤瞥望向林子,一黄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陈川,林子里好像有东西。” “哪呢?”陈川寻声望过去。 一棵大树旁有一兽,露出圆而挺翘的屁股腚。 由于距离太远,看的有点模糊,具体是什么兽不确定。 陈川端上枪,悄悄摸过去。 林诗彤也紧随其后,林诗彤跟着陈川钻了这么久的林子,也算是入门了。 二人尽管脚步已经够轻了,但没等靠近,林子里的兽好似有所察觉迈动步子迅速消失在了视线中。 “想跑。” 陈川提枪就追,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也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 无所顾忌,俩人的速度都快了很多。 他们快,兽更快。 陈川光抱着一杆枪,可看不见兽也没法打。 追了十几分钟,基本上都是沿着兽奔跑的足迹寻的。 说白了,完全靠懵。 二人七拐八绕在林子转悠,兽和他们玩起了捉迷藏游戏。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完全处于被动。 绕过一棵树后,陈川气喘吁吁道:“诗彤,咱俩分头圈它,你把枪拿着。” “枪给我,你呢?” “我用刀就行。” 陈川抽出腰间的杀猪刀,朝着另一方向跑去。 没了枪,陈川的速度又快不少。 此时陈川像一只狸猫一般,快速的在林子里穿梭。 陈川想着尽量把兽往野猪套子那边引。 奈何想法是好的,但现在也只是偶尔能看见兽的影子,完全影响不了它。 不知过了过久,兽可能跑累了,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陈川也看清了兽,原来是一头獐子。 怪不得先前看像狍子呢。 獐子和狍子特别像,不管是体型,还是毛发的颜色都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是獐子没有犄角,不过它的牙口特别好,要是被獠牙咬中的话,也能伤筋动骨。 獐子看见陈川,又迈开步子准备跑。 獐子生性胆小,想要靠近不太容易。 费了半天力气才追上,陈川自然不会把它放跑,抽出飞刀快步跟过去。 恰好。 林诗彤从对面过来,迎头拦上。 “陈川,躲开!” 高喊一声,林诗彤把枪口朝上先开了一枪。 獐子听见枪声吓得扭头逃窜,又奔着陈川这边过来。 来的正好。 等獐子一靠近后,陈川手腕一翻,指缝中的飞刀被甩了出去。 獐子 獐子的反应也令人吃惊,当飞刀快要射中它时,后腿一跃,身体腾空而起。 转瞬间,飞刀几乎贴着肚皮飞过去。 极速的飞刀也就割下几根獐子的毛发,没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獐子奔跑都是用跳的,像一个有意识的弹簧,没想到躲飞刀还是用跳。 当然,效果显而易见。 刚才它如果慌乱的奔跑,百分百会被射中。 陈川惊讶之余,又甩出两柄飞刀。 这次是上下两路,不论它怎么躲都会被射中。 獐子故技重施,躲过了下路腿部的飞刀。 可正准备再有所动作时,另一柄飞刀已经近在眼前。 情急之下,獐子的头一扭,张开嘴去咬飞刀。 空嘴接白刃??? 没错,獐子竟然真的用嘴接住了飞刀。 飞刀的是两面刃,它虽然顺利的接下了刀,不过嘴角还是被划伤了。 “砰!” 一声刺耳的枪声响起,獐子顾不得疼,又被吓得疯跑。 眨眼功夫,獐子就窜到陈川面前。 面对三十多斤的獐子,陈川毫不犹豫的把手中杀猪刀对准它捅过去。 “哞哞~” 獐子稍不留神,挺翘的屁股腚被刀子捅中,发出低沉嚎叫声。 陈川还没来得及抽刀,獐子张开嘴发疯似的朝他撞过来,后腿猛地蹬着地。 “啪”的一声闷响,陈川被顶的连连后退。 獐子虽然只有三十来斤,但爆发力还挺强横。 顶撞的同时,一口咬住陈川的袖子。 陈川则死死拽住獐子的一对耳朵不松手。 脚踝一扭,地被崴了个脚印,猛地发力,借势将獐子高高的举起。 “啪嗒。” 獐子头朝下,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哞哞…” 獐子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陈川捡起掉在地上的杀猪刀,准备过去了结獐子。 獐子趁陈川捡刀功夫,好几次挣扎想起身,但脖子始终抬不起来。 这时。 林诗彤也赶了过来,拿枪对准獐子准备开枪。 “诗彤,不用浪费子弹了。” 陈川手起刀落,送獐子前往极乐世界。 解决完獐子,二人同时松了口气。 “呼~” 陈川就地而坐,累的满头汗。 这货太能跑了,简直跟野山羊有的一拼。 一路追过来,裤衩子都湿透了。 林诗彤把枪靠在树旁,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的汗。 为了追它,跑了有二里多地。 休息片刻。 陈川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腚上的灰尘。 “诗彤,歇好了没?” “嗯,好了。” 林诗彤的耐力向来不错。 由于獐子比较小,也不用费事儿拿绳子捆了,陈川拎腿直接提回去。 回到藏猎物的地方,把野鸡兔子都给拿上。 这一趟,没白来。 俩人走走停停,用了快两小时才下山。 可能是之前跑的太急了,两条腿发软打颤儿。 到了山脚,陈川把猎物挂车上。 林诗彤坐稳后,陈川把车启动往家去。 车子缓缓移动,凉风扑面而来,说不出的舒坦。 二人刚到家门口,就听院子里有秦朗的声音。 “小川,回来了啊。” 车刚熄火,李达和秦朗迎了出来,秦朗脸颊有红印子。 “赶紧的,把东西提下来。” “哦,今天收获可以啊。” 二人帮忙把东西都提下来后,陈川也把车推进院子。 “哥,你脸咋回事儿啊?好像有点肿。” “别提了。” 秦朗一屁股坐在摩托车坐垫上,气鼓鼓道:“还不是老头子干的好事儿,回头我就跟他分家。” “这话不敢胡说。” 农村分家可不是小事情,独生子女更不可能分家过,除非闹的不和睦。 经过询问才知道,原来陈川前脚刚走,秦朗后脚就醒了。 秦力民,陈玉玲老两口急于抱孙子,就随口问了一嘴事儿成没成。 秦朗不明白什么意思。 这事儿也不好挑明了说,陈玉玲知道自己的傻儿子一根筋儿,问也问不出结果,就自己跑屋子里看。 结果一进屋,发现地上有一张凉席,还有被子。 作为过来人的陈玉玲当即明白过来,昨晚俩人分床睡了。 心直口快的陈玉玲把事情告诉秦力民。 秦力民气的脸都绿了,敢情钻了一晚上羊圈白钻了。 越想越恼火,最后按耐不住用鞋底子抽了秦朗一顿,骂着说地主家的傻儿子都比他强。 了解事情的经过,李达笑出了声。 “呵呵…哥,这事儿你做的对,结婚前不占人家便宜,主动分床睡。” 秦朗翻了个白眼:“得了吧,我是被踹下来的。” “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 除了獐子外,陈川把秦朗的那一份分给他。 秦朗只拿了两只野鸡和两只兔子,剩下的都没要。 昨天抓的都被秦朗拿回去吃了,就当弥补了。 看着一堆野鸡兔子,林诗彤忙着去烧水。 现在饭馆歇业,这些东西还得拿到集市上卖。 秦朗把东西提回家后,又过来帮忙。 陈川和李达把獐子用铁钩子挂上,持刀剥皮。 三人也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对了,哥,你对象回去了?” “嗯,我二姑夫带她回去了,孩子还在家呢。” “听说昨天商量定亲的事儿,有结果了吗?” 秦朗边挥刀边道:“定了,三天后定亲,下个月月底结婚。” 陈川手中的刀一顿,吃惊道:“这么快?” “可不就快吗,我二姑夫找人帮着算的日子,说这事儿赶早不赶晚,拖长了迟早得黄。” “倒是在理。” 见过太多定亲后吹了的,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拖的时间太长。 时间一长,很多问题都暴露出来了,可不就得黄嘛。 三人一只獐子还没处理好,林诗彤那边锅里的水烧开了。 陈悠把水温兑好,和林诗彤把野鸡都丢进去,开始拔毛,帮着一块儿处理。 这要是换作陈川一个人,至少得忙活一整天。 人多力量大,一个小时不到獐子连皮带内脏全部处理干净。 人还没吃到嘴,狗子就享受上了。 各种下水掺杂在一起,吃的两狗一鹰那叫一个美。 可能最近伙食比较好,狗子的体重飙升,再这么下去别说撵猎物了,走路都费劲儿。 五个人一直忙到饭点,总算把打回来的猎物都处理好。 天气太热,这些肉也摆不住。 不得已,陈川割了三斤獐子肉留作中午吃,剩下的全部带到饭馆,用电冰箱保存起来。 菜园子被毁 从镇子上回来,陈悠他们把饭都做好了。 没进屋就闻见一股浓郁的肉香味儿。 翠花挎着篮子路过,笑着说:“小川,你家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呢,在村头就闻见味儿了。” “獐子肉,来家里吃点啊。” “不了,我怕把我这张嘴吃叼了,你杨兵哥养不起我。” “呵呵,那不能。” 扯了两句,翠花扭着胯走了。 陈川进屋,秦朗坐在凳子上招呼道:“小川,赶紧洗手,今天这獐子肉被诗彤烧的绝了。” “嗯,马上。” 洗了个手,陈川迫不及待入座。 “还有土豆和粉丝啊。” 陈悠解释道:“诗彤知道你好这口儿,特意放的,动筷子吧。” “嗯。” 讲道理,陈川虽自认做菜还能过得去,但只要是自己做的菜,总觉得没什么食欲。 陈川有个怪癖,就喜欢吃别人做的菜,怎么吃都觉得香。 獐子肉虽然没有太多的油脂,不过入嘴特别有嚼劲儿,筋不多。 李达看陈川光吃不说话,用胳膊肘抵了抵陈川。 “小川,咋样啊?” “好吃,色香味形器,恰好到处。” 秦朗笑着调侃道:“悠悠、诗彤,你瞧瞧小川就不是一般人,好吃就说好吃呗,净整些人听不懂的词儿。” “那是你听不懂。” 林诗彤和陈悠异口同声道。 “咳咳!吃饭吃饭。” 一顿饭吃了快一个小时。 人多吃饭也热闹,平时陈川一个人在家,从来没超过二十分钟。 吃完饭。 林诗彤要回去了,连着在这边住了两天,菜园子都没打理。 本来陈川说要送她来着,但林诗彤不让,让他休息。 现在都各自有车,来回也方便。 送走了林诗彤,陈川还真就躺床上睡个午觉。 这些天天天起大早,两条腿都快跑细了。 与此同时。 林诗彤刚把自行车骑到村头,路过的人看向林诗彤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儿。 “李奶,薅草呢?” “诗彤回来了啊。” “嗯。” “快回家看看吧。” “李奶,咋了?”林诗彤追问道。 可不论林诗彤再怎么问,老太太始终低着头在菜地里薅草,不搭腔。 林诗彤也没多想,老人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也正常。 林诗彤把车子骑到家门口,门上的锁好好挂在上,没什么变化。 “这个李奶,神神叨叨的。” 林诗彤把自行车推回家,拿上锄头准备去菜园子把草清理清理。 这个季节就这样,干点儿还好,只要一下雨,没两天草就见风长。 等林诗彤到菜园子便傻眼了。 原本利利索索的菜园子,此时杂乱不堪。 之前幸幸苦苦种的瓜果蔬菜,有的已经挂果了。 可现在全毁了,除了草以外,全都被连根拔起,就连果树也被砍了几刀。 林诗彤站在原地气的嘴唇微微颤抖,攥着木柄的手由于太过用力,关节处透着白。 “是谁!” 从没发过火的林诗彤,此时像一头愤怒的狮子。 走进菜园子,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瓜果蔬菜秧子,眼泪不争气的掉落下来。 地上还有不少脚印,显然是人为的。 太欺负人了。 林诗彤平时在村子里也没得罪过什么人,邻里关系也还过得去。 到镇上开饭馆快半年了,每天早出晚归,跟邻居们走动的少了,更不可能得罪过谁。 思来想去,最有可能搞破坏的只有一个人。 宋坤。 强忍着怒气,林诗彤还是先到隔壁家问问情况。 可连着问了两家,他们都说不知道。 林诗彤又想起了李奶,是老太太最先提醒自己回家的,肯定知道。 心里想着,林诗彤又找到了李老太太。 老太太只告诉林诗彤昨天一早起来菜园子就这样了,没看见是谁弄的。 林诗彤不甘心,又找了几个人问,结果大致相同。 追问无果后,林诗彤越发觉得憋屈。 心一横,干脆来到舅舅家,直接找到宋坤质问。 “宋坤,我的菜园子是不是你祸害的?” 宋坤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嘴角叼了根牙签,对林诗彤充耳不闻。 气的林诗彤好悬没一口气背过去。 “我问你!是不是你干的?” 宋坤掏了掏耳朵,站起身:“你说什么,我不知道啊。” “菜园子里的东西是不是你薅的?”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是~不~是?”林诗彤看他一脸贱兮兮的模样,恨不得咬死他,一字一顿道。 “死丫头片子,挣两个臭钱搁不下你了是吧?我儿子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吗?没大没小!”孙霞从里屋出来,满脸怒气。 林诗彤也没搭理她,一双眼睛直直的瞪着宋坤。 宋坤被她瞪的头皮发麻,主要林诗彤手里还攥着一把锄头,让他心里发怵。 宋坤硬着头皮道:“我告诉你啊,别没事儿找事儿,我们家又不是没有菜园子,我闲的慌啊,跑你家菜园子作妖。” “真不是你?” “不是。” “行!最好不是你。” 林诗彤用锄子指了指宋坤,扭头就走。 孙霞气不过,这是拿她当透明人了? “死丫头片子,你给我站住!” 孙霞双手掐腰追到门口,呵斥道:“没大没小的死丫头,上来骂一顿就想走,还敢威胁我们,你给我说说,是我儿子干的你能拿他怎么着?” 宋坤听孙霞这么一说,也硬气了。 “对!是我做的又怎样?” 林诗彤目光凛冽的盯着她们娘俩儿,冷笑道:“咯咯…我能怎么样,打也打不过你们,骂也骂不过你们。” 娘俩儿一听这话,洋洋得意,脸上的怒气都少了很多,很受用。 “但!人在做,天在看。” “切~贼老天早就瞎了眼,不然也不能让你一个丫头片子发财。”宋坤满不在意道。 “记好了,举头三尺有神明。” 林诗彤也没跟他们多掰扯,就算是宋坤干的,现在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这一家子林诗彤太了解不过了,妥妥就是一赖种。 宋坤见林诗彤黑着个脸走了,放声大笑。 “哈哈哈,慢走不送!” 林诗彤走后,孙霞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你跟我进屋。” “哦。” 宋坤进了屋,孙霞的巴掌劈头盖脸朝宋坤打了过来。 “哎哟!疼疼疼。” 孙霞怒其不争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菜园子是那丫头片子心头肉,你又不是不知道,拔两颗得了,咋还把东西全薅了?” 宋坤冷哼一句:“哼!种一次我薅一次,等她新酒店开业的,有她好果子吃。” “告诉你,别胡来。” 醉狗 林诗彤回到家,看着满地狼藉的菜园子,不得不重新整理。 饭馆一开业家里都没时间打理了。 思来想去,林诗彤还是决定不再种了,就算是种上,也不能二十四小时在这边守着。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用了半天时间,把菜园子里的东西清理掉,其中有不少瓜果蔬菜还可以吃。 东西加一块儿不少呢,丢了也浪费。 傍晚时分。 林诗彤把一些好的瓜果蔬菜用袋子装起来,整整装了两袋子。 一个人费劲巴拉的把东西搬上自行车,又用绳子捆绑好。 一个小时后。 林诗彤把东西带到了小河村。 陈悠和李达正在草垛子旁用铁钩子薅草,恰好看见了林诗彤。 “诗彤,你怎么又回来了?” “姐,姐夫带点东西给你们。” 屋子里的陈川听见声,拉开门走出来。 “诗彤,带的啥啊?” “先搬下来再说。” 陈川和李达上前帮忙把袋子提下来,分量还不轻呢。 解开绳子一看,里面全是些瓜果蔬菜。 “诗彤,这有好些还能再长呢,你怎么全给摘了?”李达问了一嘴。 “哦,腾地方种别的。”林诗彤目光躲闪,随意找了个借口。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陈川一眼就看出林诗彤在撒谎,而且眼眶还是红的。 不光是陈川,陈悠也察觉出来了。 陈悠拉住林诗彤的手,追问道:“诗彤,出啥事了,跟姐说。” “悠悠,先让诗彤进屋吧。” “对,进屋说。” 陈川和李达把袋子提进屋子。 经过再三询问,林诗彤才吞吞吐吐的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陈悠听完气的胸口起伏不定,忿忿不平道:“太欺负人了,哪有这么做事情的!太缺德了。” 陈川眼神渐冷,道:“诗彤,你确定是宋坤搞得鬼吗?” 林诗彤摇摇头:“不确定,不过除了他,我想不到还有别人,而且看宋坤今天心虚的样子,八成就是他。” “行,这事儿你别管了,今晚就住这边别回去。” “陈川,你别乱来啊。” “对啊,小川,这事儿虽然气人,但没有真凭实据,你可不敢乱来。”陈悠帮腔道。 陈川一笑:“放心吧,又不是咱村,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事儿以后再说。” 陈悠和林诗彤一听这话,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趁着陈悠安慰林诗彤时,陈川给李达使了个眼神,俩人出了趟门。 他们来到秦朗家,和秦朗把事情说一遍。 秦朗一听火冒三丈,瞪着眼珠子道:“这事要不干他丫的,属实说不过去。” “你小点声。” 李达提醒一句,继续说:“哥,我们告诉你是想用你的摩托,不然大晚上我和小川骑车出去,悠悠肯定怀疑。” “行,一会儿吃完晚饭,我在村头等你们。” “嗯,去的稍微晚点。” 吃完晚饭。 林诗彤和陈悠在房里看电视,打发时间。 陈川道:“姐,诗彤我出去一趟。” “这么晚了,去哪啊?” “哦,哥喊我和小川去山上看看夹子,检查一下就回来了。” “行,那你们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知道了。” 陈川把枪背上,跟李达一溜烟出了门。 到了村头,秦朗已经在等着了,不过不是骑的摩托,而是自行车。 “哥,咋换车了?” “摩托那玩意儿声音太大了,没进村人就知道了,不是等着被抓包吗。” “不用骑到村头,我想着跑一截路。” “干这事儿我比你专业,上车。” “坐不下啊!” “小川你把枪给达子坐前面,达子你背着枪坐后面,我驮你们。” “行吧,行吧。” 说实话,秦朗干偷鸡摸偷的事儿确实比陈川和李达在行。 小时候去西瓜地偷西瓜,别人都不敢进,秦朗连吃带拿,胆子大。 “小川,帮我把肉拎着。” “咱又不是去请客吃饭的,你带肉干什么?怎么还有股子白酒味儿。” “等下有大用。” 秦朗蹬着自行车,三人迎着月色赶往龙尾村。 另一边。 宋坤正在菜园子里浇水,一脸的不情愿。 白天太阳大,浇水瓜果蔬菜容易死,只能趁晚上。 宋坤家菜园子比林诗彤家大了一倍不止,里面种了各种各样的瓜果蔬菜,长势喜人。 地里的西瓜一个接一个,密密麻麻堆了一地,最小的也都有二斤重了,再有不到一个月就能熟了。 菜园子不仅支撑着一家日常所需,还能带来一些经济上的收入。 宋坤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很用心的把瓜果蔬菜浇了一遍水。 所有的东西浇完,累的宋坤气喘吁吁。 转眼看林诗彤家光秃秃的菜园子,心里暗爽,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晚上十一点。 陈川他们已经在村头蹲了三个多小时了。 村子里黑漆漆一片,寂静无声。 李达起身活动活动筋骨,长时间蹲坐腿都麻木了。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再等等,现在人刚睡下,还没睡死呢。” “那行。” 又过去两小时,已经凌晨一点了。 秦朗和李达靠在树旁都睡着了。 陈川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用手拍了拍他,道:“哥,姐夫醒醒。” “可以走了?” “嗯,差不多了。” 李达和秦朗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拎上肉,摸着黑往村子里去。 进村子前半截还挺顺利,刚到林诗彤家门口忽然有两条狗冲过来,恶狠狠盯着三人。 “汪!汪!汪!” 两条小土狗冲着他们吠叫。 别看小土狗的个头小,这种狗最坏了,也最能嚷嚷。 陈川和李达只考虑到人,把狗忽略了。 这要是不及时制止的话,不出两分钟整个村子的狗都会跟着叫。 正在急的抓头挠腮时,秦朗把袋子里的肉拿出两块,丢了过去。 土狗不比猎狗,它们没经过专业的训练,闻见肉味儿也不叫唤了,上前疯抢。 秦朗洋洋得意,道:“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 “哥,还得是你厉害。”李达给秦朗竖了个大拇指。 “嘿嘿,术业有专攻。” 两狗把肉吃完,刚才还精神抖擞的它们走路有点晃悠,耷拉着脑袋。 陈川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哥,你用的什么酒,后劲儿挺大啊?” 秦朗一笑:“我用的是圆圆给的原浆酒,你说完我就泡上了,别说狗了,就算是我喝两酒盅也得倒。” “确实可以。” 两狗蜷缩在墙角,趴着一动不动,完全没有刚才的嚣张气焰。 解决完两狗,陈川也没耽误时间。 从口袋里抽出来手套,递给了李达给秦朗。 “戴上,速战速决。” 不隔夜的仇 嘿嘿一笑,秦朗和李达接过手套戴上,满脸兴奋。 早就看宋坤那小子不顺眼了,这也就是没看见人,不然指定暴打他一顿。 陈川来了不止一趟,对这一片很熟悉,很快三人就猫着身进了菜园子。 “哥,姐夫动手。” “嗯。” “记住动作轻点儿,别回头把人闹起来。” “知道了。” 秦朗拔起一颗茄子,还不忘用脚踩踩。 陈川和李达也没客气,双手齐出,碰见什么就拔什么。 二十分钟后。 除了草以外,没有一样是站着的。 秦朗比陈川和李达下手还狠,一些能食用的瓜果蔬菜都被秦朗用刀砍坏了。 做完这些,三人满意的点点头。 陈川拍了拍手上的灰,道:“姐夫,哥,撤。” “嗯。” 三人纵身一跃跳出了菜园子。 脚刚落地,宋坤家的院子里忽然有动静传出。 陈川吓得一激灵,拉过秦朗和李达顺势躲到了厕所里。 一般农村厕所都建在菜园子边上,浇粪水什么的也比较方便。 三人一进厕所里,几乎同时捏住了鼻子。 秦朗皱着眉头,嫌弃道:“这也太臭了,比我们家的羊圈味儿还大。” “嘘!人来了。” 话音刚落。 宋坤睡眼迷离走进了厕所,直接掏出了兄弟走水。 厕所的空间本就不大,一下子站了四个人,只要宋坤眼皮子稍微抬一抬,就能发现陈川三人。 “泚~” 一急促的水流声响起,李达饶是尽力抬脚了,可还是被溅了一脚。 水来的快去的也快,解决完的宋坤下意识的抖了个激灵,舒服的哼了一声。 李达气的脸都绿了。 给陈川和秦朗使了个眼色,作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陈川点点头。 秦朗伸出手一把捂住宋坤的嘴和鼻子,另一只手攥起拳头,朝宋坤眼睛打过去。 “啪啪”两声,宋坤还没来反应过来,眼睛变成了熊猫眼。 秦朗个子高,身子壮,直接把宋坤摁在了地上。 陈川和李达抬起脚朝宋坤踹过去,反正黑布隆冬也看不见,俩人胡乱踹。 宋坤疼得脑门冒汗,可只能发出闷哼声,拼命的挣扎。 五分钟过后,宋坤蜷缩成一团,一只脚伸进了粪坑里,鼻青眼肿。 陈川看差不多了,给秦朗和李达使了个眼色。 三人这事儿不是第一次干了,早就形成了默契。 李达和陈川先出去,秦朗临走前又踹了宋坤两脚。 宋坤吃疼一躲,两只脚都踩进了粪坑里,浑身染成了屎黄色。 秦朗出门后,三人一刻不停地往村头跑。 现在在别人家的地盘,要是被人拦下来,三人腿都保不住。 “来人啊!” “救命啊!” 宋坤从粪坑里爬出来,声音沙哑的大声喊叫。 屋子里的孙霞听见声,用胳膊肘抵了抵正在熟睡的宋吉祥。 “老头子,你听是不是儿子声啊?” 宋吉祥翻了个身,不耐烦道:“大半夜的做啥啊,听岔了。” “没有,你好好听听。” 宋吉祥支起耳朵,道:“好像…是有声音哈。” “赶紧起来看看。” 老两口披上衣服,拿着手电寻声出门。 刚到门口,闻见一股臭味儿,熏的脑仁疼。 孙霞被门口的宋坤吓了一跳。 此时的宋坤不仅衣服上,就连头发上都裹得是屎。 “儿…儿子?” “咳咳!” 宋吉祥被臭味儿熏的干呕,剧烈咳嗽两声。 “你个兔崽子,上个厕所也能掉粪坑里。” 宋坤面容扭曲,恶狠狠道:“我被人黑了,应该没跑远,咳咳…赶紧追。” “啥?敢在家门口打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宋吉祥得知儿子被打,抄起门旁的铁锨就追过去。 “大家伙儿快起来,杀人了!” 孙霞怕宋吉祥一个人吃亏,挨家挨户敲门。 宋坤则躺在自己门前,装作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其实宋坤身上没什么硬伤,也就是一些皮外伤,养个把星期就能好。 陈川他们下手有分寸,也只是给宋坤一个警告。 不一会儿,村子里少数人被叫起来。 还有一部分人干脆装作没听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也不想掺和这种事儿。 起来的都是亲戚,抹不开面。 人手够了,分头在村子里搜寻,一时间村子里被闹得鸡犬不宁。 当他们大张旗鼓的搜索时,李达,陈川和秦朗已经骑车离开了。 路上,秦朗乐得合不拢嘴。 “这次干的真过瘾,刚才就应该把那货摁粪池子里,让他手贱。” “可以了。” 李达也觉得大快人心。 三人回村,各回各家,临走前陈川还不忘交代一句,让秦朗把嘴巴管严点儿,有第四个知道够吃大锅饭了。 秦朗拍着胸脯打包票,眼瞅着婚期将近,拎得清。 交代好,李达和陈川也背枪回家。 回到家,陈悠和林诗彤已经睡下了。 二人没敢弄出太大声响,把枪放好也回屋休息了。 另一边。 宋吉祥几乎把整个村子翻了个底朝天,可依旧没有找到人。 主要宋坤没看清人脸,也不知道声音,一问三不知,没有参考根本没法找。 忙了一圈无果后,也只好作罢。 宋坤冲了个凉,把身上的污垢洗干净后,孙霞帮着处理伤口。 都是些皮外伤,抹点药就行了。 宋吉祥回来时,当看见自家菜园子被毁的面目全非,好悬没气死。 怒气冲冲的回到家,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不吭声。 孙霞看宋吉祥脸色不好看,道:“孩他爸,没抓着算了,儿子也没啥大事儿。” “我不是心疼他,谁知道他在外面惹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我是心疼菜园子,东西全毁了。” “啥?!” 孙霞一听菜园子被毁,炸毛了。 踉踉跄跄的跑出去,当看见现场一片狼藉时,整个人晃了晃,瘫软的坐在地上。 “天杀的,赔我菜园子…” 大半夜,孙霞在自己家门前哭天抹泪,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死人了呢。 宋吉祥嫌丢人,连拖带拽的把孙霞拉进屋,免得让人看笑话。 宋坤眼神阴冷,咬牙切齿道:“肯定是林诗彤那个死丫头片子找的人,昨天我刚把她家菜园子毁了,今天我就被打,哪有那么巧的事儿?” 孙霞听儿子这么一分析,觉得有道理。 心连心酒店 宋吉祥一听,抬手一巴掌。 “你个瘪犊子玩意儿,你说诗彤家的菜园子是你毁的?” 宋坤低头不说话。 宋吉祥白天在外做活,这事儿他还真不清楚。 孙霞瞪了宋吉祥一眼,撒泼道:“你个窝囊废,自己没能耐,打儿子干啥?菜园子是我让他去毁的。” “糊涂!” 宋吉祥气的脸都绿了。 抓起桌上的茶缸子喝了口水,强压怒气,道:“今晚这事到此为止,以后不准备再提,也不许找后茬。” “不行!我要报警抓林诗彤。”宋坤气不过,咬着后槽牙道。 “你还嫌事情不够大是不是?你报警,第一个抓的就是你。” 孙霞也自知理亏,劝道:“儿子,老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屁!别说十年,我一晚都等不了。” “咣当”一声,宋吉祥把手中的茶缸子摔在地上。 宋坤和孙霞都吓了一哆嗦。 “我告诉你们娘俩儿,今晚这事到此为止,不管是谁,听见没?” 宋坤有些不甘心,声音沙哑道:“为啥?” “为啥?人家能蹲你一次,就能蹲你两次,你能一辈子不出门?” “还有,这次人家下手有分寸,你能保证每次都有分寸?” “再不济,你现在就算报警了,人家过来问你人长啥样,有啥特征,你能说的出来?” 宋吉祥一连串问题把宋坤问懵了,心里还是有点儿害怕的。 隐隐觉得,这次和上次是同一波人。 现在既然连他家都找到了,若是还不老实,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脑子转过来弯,宋坤不仅没有报仇的念头了,反而变得惶恐不安。 老两口见宋坤不闹了,也回房了,折腾了大半宿,真是要了老命。 孙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种的菜园子被毁,心都在滴血。 宋吉祥又何尝不是,但又能有啥办法呢。 “老头子,你说咱菜园子会不会真是诗彤那死丫头弄的?” “不会,我看了,她一个女娃根本没那手劲儿。” “会不会是她找的人?” “这个…不好说,就算是,也是你有错在先,不提了,睡觉。” “哼!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早晚会遭报应的。” 这句话,有点儿耳熟。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林诗彤就起床回去了,昨天准备把被子晒晒,结果因为菜园子的事儿耽误了。 一回到村子,就听见众人议论昨晚的事儿。 林诗彤听的云里雾里,等回家就看见隔壁菜园子满地狼籍。 自家的菜园子被毁,至少果子都能吃。 宋坤家的别说吃了,拿起来都费劲儿。 一个西瓜,碎成了八瓣。 长长的豆角,切的和指甲一般大。 林诗彤看到这,联想起刚才听见的议论声,心里的恶气总算出了。 正想着,孙霞顶着两个黑眼圈出门。 和林诗彤四目相对。 “哼!” 孙霞冷哼一声,扭动腰肢进了菜园子,没和林诗彤搭腔。 林诗彤则还处在震惊中,完全忽略了孙霞。 精神恍惚的回到屋子里,林诗彤脑子里在想到底是谁做好事不留名。 难不成是陈川? 越想越觉得可能,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菜园子风波像一阵风,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渐渐遗忘。 一个月后。 悠彤私房菜馆正式装修完工,原本的小作坊,已经变成了五间并排的大酒店。 这种规模,就算是县城的国营大饭店也比不了。 镇上,首家。 当然,规模是扩大了,不过花的钱也确实够多。 不光林诗彤和陈悠的家底子掏空了,陈川也投进去不少。 大概算了一下,前后统共投了两万左右。 这年代的两万可是一笔巨款,不夸张的说,相当于后世三十万之多。 饭馆从原来的十几张小桌子,变成了几十张大桌子。 以前一次性最多可容纳三五十人聚餐,现在可以同时容纳两百人。 这天。 陈川一早就来饭馆打扫卫生,秦朗带对象也来帮忙。 讲道理,圆圆干活确实是一把好手,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动作麻利。 六个人从早忙到晚,总算是把饭馆打扫的一层不染。 当然,陈川也就出出体力活,正儿八经还是陈悠她们干的。 论细致,陈川是外行。 累了一天,李达随便炒了几个菜,对付一口算了。 饭桌上。 陈悠提议道:“我和诗彤商量了一下,现在饭馆不是扩大了吗,再叫悠彤私房菜有点儿不太合适,人多点子多,大家给想想取个什么名字好。” “对啊,大家集思广益,看看有啥好名字。”林诗彤帮腔附和道。 圆圆有些尴尬道:“叫俺干活行,咬文嚼字不管,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我跟我媳妇儿半斤八两,要不就叫小河村大酒店?” “哥,你取这啥破名啊。”李达一脸嫌弃道。 秦朗老脸一红:“嘿!我取的不行,你取一个试试?” “要不就叫悠彤大酒店?” “噗!” 一桌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李达这小子,换汤不换药。 秦朗把目光转向陈川,道:“小川,你一向点子多,别不吭声啊,取一个。” “让我想想…最好是接地气一点,让人一目了然,既不能太高端了,也不能太过俗套。” 名字太高端,人家光看名字就吓得不敢进门。 众人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陈悠灵光乍现,道:“喜临门大酒店怎么样?天天有喜事儿,寓意也好。” 林诗彤接过话茬道:“我觉得客满楼也不错,宾客满座,客源滚滚。” 林诗彤和陈悠想的名字都挺好。 众人又开始纠结,用哪个比较好。 迟迟不说话的陈川,脑子忽然跳出来一个名字。 “心连心。” “心连心酒店咋样?” 正在纠结的众人一听,各自念叨两句。 李达一拍桌子,夸赞道:“这个好,心心相印,我喜欢。” 林诗彤也跟着点点头:“嗯,确实不过,众人齐心。” 陈悠更没什么意见,心连心,听着就让人很舒服,进了饭馆就好像自己家一般的感觉。 最后,心连心大酒店全票通过。 悠彤私房菜,正式更名为心连心酒店。 乱坟岗 新酒店名字确定,众人的心情也跟着好了。 秦朗扒拉一口饭,道:“悠悠、诗彤,咱这酒店是不是还有几天才能正式对外营业啊?” “没错,最快三五天吧,菜得准备准备。” “那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跟圆圆不是正好还有几天就结婚了吗,到时候就放在酒店里,也算开门红,行吗?” 陈悠一听,笑着说:“那有啥不行的,太行了。” “嘿嘿,悠悠,到时候可得给我们优惠点儿啊,我们家家底子薄,放大酒店指定有不少人背后嚼舌根子。” “这家我当了,就当妹子送你们的结婚礼物,你们的酒席钱我们只收本钱,一分不赚。” “谢谢悠悠。”圆圆笑靥如花。 秦朗也满脸笑意。 秦力民一向好面子,这次放在酒店办婚礼,也算是十里八村头一家了,面子足足的。 吃完饭。 圆圆把李达拉到一旁,神神秘秘道:“达子,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有事你说。” “是这样,我跟秦朗结过婚不想在家闲着,你们这酒店不是扩大了吗,肯定需要人手,能不能让我过来忙活。” “这个啊……” 圆圆以为李达不同意,继续说:“工钱低点儿没关系,活我肯定干好。” “你误会了。” 李达解释道:“你跟我哥商量了吗?这事儿你们两口子说好才行,别回头干仗。” “他都听我的。” “那行,结过婚你抽时间过来就行,工钱该多少就多少。” “谢谢你,达子。” 这年代想找一个稳定,又离家近的工作可不容易。 饭馆的工作虽然累点儿,但好在不用风吹日晒,也算体面。 其实陈悠和林诗彤前段时间就在物色人了,靠她们俩肯定不行,最少要招两三个。 吃完饭。 下午李达家里有事情。。 陈悠跟着他先回去,正好有秦朗结伴。 陈川负责扫尾,收桌子。 林诗彤洗刷碗筷,歇了一个多月,陡然忙活起来还有点不适应。 桌子收拾好,陈川到水池旁帮忙一起洗刷。 “陈川,你手干净,帮我把头发重新扎一下,老是搭眼睛。” “我弄不好。” “不用太好,随便用手抓抓,盘起来就行。” “那行吧。” 陈川粗手粗脚的,让他扛枪拿刀还行,扎辫子确实外行。 林诗彤的秀发很柔顺,不像陈川的头发,发质比较硬,只要一长的话,跟个刺猬似的。 林诗彤的秀发还有股淡淡的香味儿,很好闻。 陈川随手挠挠,帮林诗彤扎了个经典的马尾辫,接着向上绕了两圈,窝成一个小绺子。 “哎呀!疼…太紧了,松一点儿。” “哦哦哦。” 陈川蹩手蹩脚窝团了好半天,总算是扎好了。 扎是扎好了,只不过比之前还要凌乱。 虽然乱了点儿,但丸子头配上凌乱的碎发,倒是有别样的美感。 林诗彤晃了晃脑袋,满意道:“陈川,手艺不错嘛,是不是经常给女孩子扎头发啊?” 得,挖坑小能手又上线了。 陈川苦笑道:“我也想啊,关键也得有人愿意让我扎才行。” “真想扎啊?”林诗彤似笑非笑的盯着陈川看。 “开玩笑的,扎一次你都嗷嗷叫,多来两次还得了。” “切~” 林诗彤比较细致,每一个盘子洗好必须用干净的毛巾再擦拭一遍。 有的苍蝇馆子别说用毛巾擦了,能没有油就算不错了。 陈川见过最离谱的,直接从洗洁精水池里捞出来就用,碗底还有小泡泡呢。 用老板的话说,这玩意儿消毒,少吃点不仅对身体没有害处,反而能消毒杀菌。 你还不能反驳,反驳人家也有一套说辞等着你。 医院洗胃都灌肥皂水。 饭馆收拾利索,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大晚上的,陈川不放心林诗彤一个人回去。 “诗彤,你骑车在前头走,我在后面跟着。” 林诗彤推上自行车,道:“不用,你快回去吧,又没多远,半个小时就到家了。” “走吧,又不用我出劲儿,一把油门的事儿。” “那行吧。” 俩人一前一后往家去,有摩托车灯照着,林诗彤骑的稍微快点。 平时晚上走这条路胆颤心惊,都不敢往两边看。 每隔二三十米就有坟堆,怪瘆人的。 有的坟堆上有野鸡坐窝,每每快要到跟前时,野鸡扑棱扇动翅膀忽然窜出来,能把人吓个半死。 路走一半。 林诗彤的自行车不知咋回事儿,越蹬越费劲儿。 后轱辘一跳一跳的,像是压着什么东西了。 陈川也察觉到不对劲儿,仔细看是车胎没气了。 林诗彤把车停下。 一经检查,后轱辘扎了一根钉,里外胎都被扎破了。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林诗彤鼓着腮帮子,道:“陈川,修不好了吧?” “嗯,只能明天推到修车铺补了。” “真倒霉,那我推回去呗。” “不用,挂摩托上吧,还有二里多地呢,推到啥时候去。” 陈川把自行车推到摩托车后面,把头提起来。 “咕咕~” 正准备绑车,一旁路边传来叫声。 林诗彤吓的一哆嗦,这边不远就是乱葬岗,想想都头皮发麻,感觉风都一下子凉了好几度。 “咕…咕咕……” 不间断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陈川把摩托熄火,怕声响把它们吓跑了。 “诗彤,看看去啊,应该有不少野鸡呢。” 林诗彤有些犹豫,道:“要不算了吧,挺晚的了,也没带枪。” “没事儿,反正也不远,我带着刀呢,打到了正好酒店开业用。” “那…那好吧。” 陈川看林诗彤有些害怕,于是道:“要不你在这边等我吧,我去去就来。” “我还是跟你一起吧,有个照应。” 陈川和林诗彤迎着月色,一前一后沿着田埂往坟堆旁寻摸。 听着声挺近,可走了一大截路还没看见。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听声也能跑死人。 二人深一脚浅一脚,走着走着就到了乱葬岗的边缘。 眼前坟堆一个接一个,陈川想起一首诗。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大半夜跑乱坟岗吟诗作对,估计除了陈川以外,也找不着第二个人了。 烤馒头 一阵微风吹过,林诗彤抖了个激灵。 拉着陈川的衣角不敢松手,感觉比钻林子还要恐怖。 林子里最多也就偶尔会遇见一个坟堆,这入眼全都是,几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陈川此时完全把注意力放在野鸡身上,没在意这些坟堆。 “咕~” 不远处的坟堆又传出阵阵叫声。 陈川放轻脚步,一点点摸过去。 今晚也没带头灯,除了身上有几把飞刀外,没有别的家伙事儿了。 摸到一处长满杂草的坟堆,草丛里窸窸窣窣,草叶晃动的厉害。 陈川刚想给林诗彤使眼色,结果一回头人没了。 再一看,林诗彤还站在原地没动。 怕惊扰到野鸡,陈川也没叫林诗彤,靠近草丛后,单腿跪在地上,一双手朝着草丛抓过去。 坟堆上长的基本上都是茅草,不太伤手。 一双手抓过去,刚好一只手抓住一只。 “咕咕…” 野鸡被陈川抓在手中扑棱着翅膀,爪子胡乱的抓。 陈川感觉手臂有一阵阵疼痛感传来,应该是被野鸡的利爪划破了。 此时也顾不上太多,把其中一只野鸡往两腿之间一夹。 腾出手后,制服另外一只。 陈凡简单粗暴的把野鸡的一对翅膀相互交叉一别,丢在地上。 前后没出两分钟,两只野鸡都被别住了翅膀,光在地上蹬脚,站不起身。 陈川又检查了一下草丛。 “诗彤,你快来看,还有好东西呢。” “陈…陈川,你先过来一下。”林诗彤站在原地喊他。 “咋了?” 怕野鸡跑了,陈川还特意用茅草叶把野鸡的腿缠上。 走过去,道:“咋了,被人点穴啦。” 林诗彤白了陈川一眼:“点穴也是被你点的,大晚上非得来这脏地方,我腿好像动不了了。” “啊?不会吧。” 陈川检查了一下,也没有被蛇虫咬的痕迹。 “诗彤,你不会抽筋了吧?” “我不知道啊,刚才想动就不听使唤了。” “你走两步试试?” 林诗彤努力迈腿,能走是能走,就是不能太快。 “你等我一下,我去把野鸡蛋收了,咱回吧。” “嗯。” 其实陈川还准备在这边转悠一会儿,听声应该有不少野鸡呢。 乱坟岗本来就人烟稀少,平时大多数人都绕着走。 这边坟堆多,杂草密布,用来藏身再合适不过了。 有时间再来吧。 陈川把草丛里六个野鸡蛋小心翼翼塞进口袋里,拎起野鸡。 “诗彤,你把野鸡拿着,我背你。” “不用,慢慢走就是了。” “那我不等你了啊,回头有鬼过来……” “烦死人啦…又吓唬我。”林诗彤鼓起腮帮子,恨不得咬陈川一口。 “哈哈哈,快上来吧。” 说了两句玩笑,紧张的气氛轻松很多。 林诗彤趴在陈川肩上,陈川背着她往路上走。 “陈川,我是不是挺重的?” “还好啊,比我扛的野猪轻多了。” “哼!你敢说我是猪。” 林诗彤气的在陈川肩膀咬上一口,肩膀上显现出两排浅浅的牙印。 疼的陈川龇牙咧嘴。 “疼疼疼,属狗的啊这是。” “还敢说是不是?” 话音刚落,林诗彤又准备下口。 陈川秒怂,连连服软。 俩人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到了路边。 林诗彤其实也就九十多斤,背起来真没什么压力,还没一袋子麦子重呢。 陈川把林诗彤放下来,道:“试试,腿还能走不?” “嗯。” 林诗彤走了两步,完全没问题了。 “好了哎。” “好了就好,刚才估计是抽筋了,要么就是吓得。” 记得上次陈悠被豺拦路时,和林诗彤一样的症状。 陈川把自行车挂好,带林诗彤回家。 等把林诗彤送到家已经凌晨了,乱坟岗耽误了不少时间。 林诗彤下车后,道:“陈川,要不今晚你就在这休息吧,反正没两小时就天亮了。” “不了,回头又有人嚼舌根子了。” “谁爱说说去呗,我又不靠他们过日子。” “算了吧,半小时不到就到家了,你快洗洗睡吧,车子我明早来给你拖到集上修理。” “那行吧。” 林诗彤知道陈川是替她着想,也就没强留。 自从开饭馆,风言风语也没断过,林诗彤也习惯了,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第二天。 陈川一早就起床巡山去了,酒店过两天就正式开业了,看能不能打点大货,给店里加两道硬菜。 酒店不比之前的小饭馆,光是硬菜就得添不少,不能像之前似的,随便弄两道菜糊弄过去。 林诗彤她们做菜还行,但出新菜有点费劲儿。 她们的思想还停留在吃饭只为了裹腹,没想过不仅要吃饱,而且要吃好。 不能为了吃饭而吃饭。 当然,现在大多数都不富裕,陈川的这种思想观念比较超前,属于小资思想。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的生活水平确实在提升。 从饭馆的生意就能看得出,刚开业的时候,大都是三两人过来点盘花生米下酒。 现在一进馆子,大部分人都会要一盘猪头肉,或者干切牛肉,消费水平明显不一样。 一路晃晃悠悠陈川从山脚到半山腰,跑的满头汗。 陈川休息的功夫,灰狼和虎子一前一后往林子里钻,兴奋的很,好似有使不完的劲儿似的。 小白也在空中盘旋,这家伙最轻松。翅膀抖一抖,够两狗跑好长时间的。 缓了口气,陈川也钻进了林子里,试图寻找猎物的足迹。 随着气温越来越高,林子里也无比闷热。 一人两狗在林子里转悠几个小时,除了找到几坨干掉的粑粑以外,一无所获。 转眼到了中午,陈川也懒得回去了。 陈悠和李达一早就去酒店忙了,回去也是一个人。 头顶的日头穿透树叶,斑驳的阳光洒落在地上。 陈川找了一有树荫的地方,捡了一些树枝和枯树叶,堆起一堆柴火。 火点着后,从包里掏了几个馒头出来,放在边上烘烤。 两狗被火堆的热浪袭的向后退了退,不愿靠近。 不一会儿,馒头烤好了。 陈川丢了两个给灰狼和虎子,自己挑了一个有焦壳的。 烤馒头,就得吃这种带有壳的,外面脆脆的,一口咬下去软中带硬,有嚼劲。 名贵麝香 啃了俩馒头,又喝了一茶缸子水,一身的疲惫缓解不少。 头顶的日头越来越毒,陈川靠在树旁小憩一会儿。 这个季节只能趁着早晚干活,大中午能热死人。 灰狼和虎子闲不住,吃饱喝足走在林子附近转悠。 陈川也没管它们,只是把枪抱在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半睡半醒间仿佛听见一阵阵狗叫声。 猛然惊醒,再一听哪有什么狗叫声,只有“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慵懒的挪了挪屁股,陈川又半眯起眼睛。 在林子里休息不敢睡的太死,万一有猛兽过来,没等睁眼就被吞了。 眯了一会儿,陈川透过枝头看太阳隐隐有西斜的趋势。 “嗯~干活。” 起身抻了个懒腰,半天坐下来屁股腚都硌麻了。 “奇怪,狗子跑哪去了。” 睡了半天,也没看见狗子的身影。 “咻咻~” 吹了两声哨子。 等了两分钟,依旧没看见其踪影,就连小白也消失了。 估摸着跑远了。 有小白在空中盯着,倒不怕狗子出什么意外,有情况肯定会通知陈川的。 陈川把没烧完的柴,用泥土盖上,温度高,长时间照射下很容易自燃。 处理好后,继续往山头走去。 不动身还好,稍微一活动浑身冒汗,关键还有蚊虫,稍不留神就被啃。 枝头的树叶一动不动,又闷又热。 陈川一边走,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木棒,把拦路的草和荆棘全部扒拉到边上。 穿过密集的草丛,又到满是碎石的峭壁边上。 出了草丛,陈川发现地上不少粪便。 “咻~” 一路过来没看见狗子,陈川不放心地又唤两声,哨子声在山谷间回荡。 “汪汪…” 不远处,传来两声狗叫声。 闻声陈川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汪!” 正当陈川准备过去时,又传来一声,不过这次比先前要急促。 八成是圈住猎物了。 陈川抬腿就跑,地上虽然怪石嶙峋,不过比走草地要轻松的多。 到了石崖前,可始终没发现两狗的身影。 “汪!汪汪…” 正当陈川准备吹哨子时,右手边一处隐蔽的洞穴中,传来狗吠声。 透过缝隙,陈川看里面身形交错。 “哞~” 石洞子中,又传来一尖细的嚎叫声,声音有点刺耳。 声音有些耳熟。 把肩上的枪取下来,陈川将子弹塞进去,放轻脚步靠近。 “汪!汪!汪!” “哞哞~” 狗吠声、小兽声,此起彼伏。 陈川刚靠近,两狗一左一右拖了个小兽出来。 小兽已经奄奄一息了,浑身瘫软。 “獐子啊。” 只一眼,陈川就认出了小兽。 “好样的。” 陈川夸赞一句,用手摸了摸灰狼和虎子。 这一头獐子和上次打的好像不太一样,个头要稍微小一点儿。 身上的毛发也不一样,不是黄色的,毛发呈灰褐色。 陈川帮忙把獐子拖出来。 “咦!啥东西这么香?” 用鼻子嗅了嗅,好像是从獐子的身上发出来的。 这种香味儿似曾相识,貌似之前麝香鼠身上也是这种味道,只不过没有它的浓郁。 仔细看了看,陈川发现香味儿是从獐子的两腿之间散发出来的。 两条腿上有黑黑的东西,有点儿像红糖,不过应该是分泌物。 经过反复确认,特有的香味儿就是这种黑色分泌物散发出来的。 观其形状和颜色,应该是麝香没跑了。 麝香可是制作香水的高级原料,没想到竟然是獐子的分泌物。 那些豪门阔太争着抢着拿钞票买分泌物,然后是往自己的脸上抹,想想就够开心的。 獐子被拖出来后,蹄子蹬了蹬,两眼一翻断气了。 反观两狗,虽然累的不停地吞吐着舌头,不过身上没受伤。 现在以虎子和灰狼的战斗力,就算是面对一百多斤的野猪也能轻松拿下来。 特别是虎子,本来身架子就比较大,加上伙食也好,体重上来战力呈直线上升。 趁着两狗休息的功夫,陈川把獐子放血,顺便掏些内脏出来犒劳虎子和灰狼。 刀尖划过獐子肛门处,陈川捏住一个鸡蛋大小,硬硬的东西。 “啥玩意儿?” 用刀尖一划开,露出一团黑色分泌物。 量不是太大,也就几十克左右。 “原来是香囊。” 陈川上次处理过獐子,对獐子身上的零部件大概有所了解。 上次的獐子虽然也有囊,不过里面什么也没有,更没有所谓的香味儿。 既然是麝香,陈川也没浪费,扯下一块儿纱布把它收集起来,回头拿去药材铺问问价。 不行的话放在家里也挺好的,香味儿温和不刺鼻。 虎子和灰狼可能是中午没吃饱,掏出的内脏三两口就被干完了。 虎子舔了舔嘴角,显然没吃过瘾。 灰狼也眼巴巴的盯着陈川看,就差不会说话了。 狗子们虽然馋,但依旧坐在一旁,不敢越雷池一步。 陈川对它们的表现相当满意。 干脆把下水全部扒拉出来,让它们吃过瘾。 灰狼和虎子也不客气,大口的吞,和吸溜面条一样。 小白这时也飞了过来,加入其中。 没了内脏的獐子,份量减轻了很多,空架子也就只有十几斤重。 时间还早,陈川拎上獐子继续往山头去。 一路过来,地上倒是发现不少动物的足迹,不过太过凌乱,一时半刻理不清头绪。 两狗吃饱又遛了,你追我赶在林子里乱窜。 不知不觉在林子里又转悠了好几个小时,太阳都快落山了。 陈川几乎把这片林子翻了个底朝天,可依旧一无所获。 灰狼和虎子亦是如此。 只有小白抓了一只怀了孕的母兔子,不过被陈川给放了,不打带崽的。 眼瞅着天快黑了,陈川也就没磨蹭,拎着獐子下山。 一天下来鞋底子都快磨穿了,要不是有灰狼和虎子,差点成空军。 跑山就是这样,运气好可能上来就有货,走背运时就算把山翻个地朝天,也白搭。 等陈川下山太阳刚好落山,静止的枝头开始摇曳。 起晚风了。 回到家。 门上还挂着锁,李达和陈悠还没回来。 陈洪成听见车声,背着双手从屋子里出来。 “小川,回来了啊。” “嗯,大伯,晚上来家里吃獐子肉啊。” “我吃过了。” 陈洪成也看见獐子了,好奇走了过来。 香獐 陈洪成走近后打量一眼,道:“小川,运气不错啊,还整个香獐子。” “香獐子?” 陈川还是头一回听说。 “大伯,动物还分香臭?” “也不是,这种獐子比较少见,以前有钱人家的姑娘都会用它分泌出来的麝香做荷包,你奶活着的时候,隔三差五做。” “哦,刚才抠了不少出来。” 陈川把口袋里的麝香掏出来,就装了这么一小会儿,口袋里都香香的,比香水还持久。 “大伯,要不你拿回去,回头放书房里,比花露水好闻。” 陈洪成摆摆手:“我不要,大老爷们儿身上就应该有汗臭味,弄个香味儿娘们唧唧的。” “呵呵,时代不同喽,现在的人都讲究。” “屁!穷讲究。” 陈川没敢跟陈洪成继续掰扯,再争论下去烟袋锅又得招呼过来了。 把獐子挂在铁钩子上,陈川准备把皮给剥下来,回头拿酒店去。 有了之前的经验,陈川剥皮速度也挺快,手起刀落间,皮肉分离开。 用力一扯,整张皮子就下来一半了。 陈洪成站在一旁连连点头:“你小子,现在长进了不少嘛。” 陈川嘿嘿一笑,顺着獐子的脊背一扯,整张皮子就拽下来了。 香獐子的脂肪层比较厚实,不像之前獐子干巴巴的。 完整的獐子皮剥下来后,陈川把皮子钉在门板上,用刀将其表层的油脂刮干净。 刮油脂也是有讲究的,持刀的手不能抖,得拿稳了。 最关键就是刀不能太陡,不然很容易把皮子割坏。 皮子上的油脂刮干净,放在门板上吹晒就行了。 这种天气,快则三五天,慢则一个星期,基本上就能卖了。 皮子处理好。 既然陈洪成不吃,陈川也就没浪费。 直接把獐子分解成小块,用塑料袋子装好,吊进水井里。 水井里的温度低,相当于一个自然的保鲜柜了。 獐子处理好,陈川随便煮了一碗清水面。 陈悠这么晚没回来,八成店里有饭辙了。 晚上六点半,李达和陈悠才回来。 经过一天的忙碌,该买的东西都置办齐了。 小到油盐酱醋,大到锅碗瓢盆。 陈悠洗漱好,来到陈川房间。 “小川,明天早上你跟我去店里,你要的菜和调料都买齐了,就等着你试菜呢。” “嗯,行。”陈川手摇着蒲扇,悠闲自在的躺在床上。 交代一句,陈悠便回房休息了。 起早贪黑忙了这么多天,早就身心俱疲。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陈川早早就被陈悠叫起来了。 李达今天倒显得很兴奋,竟然比陈悠醒的还要早。 之所以能起这么早,是因为知道陈川今天做新菜,嘴巴馋了。 洗漱好。 三人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便往店里赶。 到了店里,也就才六点半。 这个季节天长夜短,五点不到天就亮了。 集市上一些卖货的商贩开始出摊,寂静的街道又变得热闹起来。 他们前脚刚到,林诗彤也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诗彤。” 李达看见林诗彤,乐呵呵的打声招呼。 林诗彤下车后,看向陈悠道:“姐,你们咋来这么早啊。” 陈悠笑吟吟道:“不来不行啊,人在家心在这,晚上困的不行,可一躺床上心里总七上八下,惦记着。” “咱俩一样,回去一夜几乎没合眼,你瞧我黑眼圈。” “还真是。” 陈川看她俩黑眼圈一个比一个重,道:“姐、诗彤,你俩这心态得调整调整,别酒店没开业,自己先垮了。” 林诗彤和陈悠闻言一笑,都挺无奈的。 她们也想像陈川一样,可一想到投资了这么多钱,全部身家,忍不住会胡思乱想。 李达把陈川昨天打的獐子拿到后厨,陈悠给过了个秤,多少钱都记在账上。 林诗彤把两个炉子提出去,准备先把炉子引着。 陈川拿了一些树皮,过去帮忙。 引炉子也是技术活,得耐得住性子才行。 林诗彤把炉门打开,塞了一把点着的小麦秸秆进去,旋即一团白烟升起。 陈川塞了一些树皮和碎木屑进去,有助于燃烧。 等碎木屑着了后,夹三块蜂窝煤架上。 两个炉子全部引着后,陈川开始加工了,李达帮忙把需要炖的菜放炉子上炖。 一些肉,还有大骨头,就得用这种炉子小火慢炖,越炖越香。 这年头的饭馆没有蒸箱,更没有高压锅,一些难熟的菜,基本都是靠时间堆出来的。 费时间是真的,好吃也是真的。 今天陈川要试的基本都是硬菜,一共十道,光是这些菜就用了小一百块钱。 陈悠和林诗彤也是下了血本,一百块都顶普通人家两个月的工资了。 陈川操作,李达和林诗彤在一旁打下手,顺便学一学。 “诗彤,酒店开业以后靠你和姐夫肯定不行,有没有物色到合适的人?” “嗯,姐说让翠花姐过来帮忙,她帮着切切配配就行,我和姐夫掌勺。” “翠花倒是行,就是那张嘴……” “人无完人嘛,活干好了就行。” 林诗彤平时跟谁都处的来,这点倒不用担心。 反正都是自己人,也没有固定的岗位,哪边忙去哪边,灵活调岗。 陈川忙碌了一上午,几口锅都被炖上东西了。 酱香大肘子、松鼠桂鱼、清汤羊肉、肚包鸡…… 整个后厨飘着肉香味儿,光是闻着就让人口齿生津。 李达馋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急的团团转。 “小川,啥时候才能开饭啊?” “马上,等咱哥和二哥过来就开饭。” “好吧…我去门口看看。” 李达耷拉着脑袋往门口走去,光看吃不着也是一种折磨。 所有的菜基本都炖好了。 陈川开始深加工,该收汁的收汁,该调味的调味。 菜太多了,林诗彤记不住就用笔记,一上午记了整整好几页的纸。 中午十二点半。 十道菜全部搞定,色香味俱全。 人靠衣装马靠鞍,同样的菜换个盘子,放在大桌子上,灯光一打,立马提了好几个档次。 所以说,酒店的菜摆盘,弄一些花里胡哨的盘饰,是为了更好吃吗? 不,是更贵了。 李达,陈悠和林诗彤看着桌上各色各样的菜,纷纷赞不绝口,给陈川竖起了大拇指。 试菜 “轰~” 菜刚端上桌,外面响起了摩托车和拖拉机的轰鸣声。 “哥和二哥他们来啦。” “终于可以吃饭了。” 李达兴奋的一路小跑,出去迎接。 今天的菜比吃席还要丰盛,别说李达了,就算是陈悠和林诗彤都抵不住诱惑。 陈川把围裙摘下,出门迎接。 新酒店装修好,陈凡他们还没过来看过呢。 在秦朗和陈凡搀扶下陈洪成,秦力民下了车,站在门口抬眼打量。 秦力民也是第一次过来,也不免好奇的东瞧瞧,西望望。 “乖乖,小川还真是有出息,你瞧瞧这酒店整的多气派啊,成大老板了。” 陈凡接过话茬道:“那可不气派,姑父你说前后投了两万块下去呢,都够盖多少间大瓦房了,你算算。” 一听数额,秦力民更是瞠目结舌。 陈洪成嘴上没说,但眼中流露出赞赏的神色,年轻人就得敢闯敢拼。 “大伯、姑父、二哥,哥你们别光在门口站着,快进来。” 陈川和李达迎出来,热情招呼道。 秦力民朝陈川胸前砸一拳,又拍了拍李达笑着说:“俩小子可以啊,不声不响的整了这么一大酒店,出息的。” “哎哟,疼。” 陈川捂着胸口,笑呵呵道:“姑父,这可不是我弄的,我姐和诗彤才是老板,我就一打工的。” “拉倒吧。” 秦力民撇撇嘴:“是不是怕姑父问你借钱,跟我这哭穷呢?” “不能不能。” 扯了两句。 陈悠和林诗彤也出来了,帮忙招呼。 冷清的大厅,随着人多了,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陈洪成,秦力民,陈凡没来过,从前到后的转悠一圈,熟悉熟悉。 秦力民看完更是赞不绝口,儿子结婚放在这样的地方,做梦都能笑醒,倍有面子。 一张大桌子比家里五个还要大,二十个人坐也不拥挤。 不管是凳子还是椅子,高矮一致,一水的新货。 总之,排面这一块没毛病。 一圈转悠下来,他是相当满意。 陈悠招呼道:“大伯,姑父,二哥都别站着了,快点坐吧,一会儿菜该凉了。” “对啊,都快坐吧。”林诗彤帮腔附和道。 所有人当中,属林诗彤的变化最大,起初见人说句话都会脸红,现在就算面对一群人,也是落落大方,没有一丝慌张。 众人落座。 圆圆和李达帮忙摆放碗筷。 特别是李达,忙的比谁都快,等了一上午,早就饥肠辘辘了。 众人看着一桌子丰盛的菜,无不吞咽着口水。 秦力民感叹道:“现在的人呐,真是越来越会吃了,你瞧瞧这菜做的,和年画上似的。” “可不就是嘛,以前啃树皮,吃糟糠,哪能想到这辈子还能吃上这么好的菜,真是想都不敢想。” 陈洪成同样感慨,嘬了一口烟袋锅,砸吧砸吧嘴。 “今天是过来吃大鱼大肉的,过去啃树皮的事儿就别拿出来说了,咱可不是来吃忆苦饭的。” “大伯说得对,动筷子尝菜吧。”陈川招呼道。 忙活一上午,早餐又没吃,早就饿了。 陈悠夹了一块梅菜扣肉给老爷子,道:“大伯,你尝尝小川做的这个肉怎么样。” “嗯,看着就不错。” 宽厚的肉片筷子稍一用力就断了,最外面的一层肉皮完全是虎皮状,肥瘦相间。 陈洪成咬了一口肉,轻轻一抿肉就碎了,入口即化,软糯鲜香,肥而不腻。 最好吃的还要数肉皮,软糯中带着些许口感,因为吸收了梅干菜的香味儿,回味十足。 陈洪成半片吃完,又忍不住吃了半片。 一桌子人都盯着他看,李达馋的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大舅,你别光顾着吃,说说呗。”秦朗急的催促道。 “你们也都别愣着,都尝一尝。” 陈洪成话音刚落,其他人都迫不及待的品尝。 秦朗知道疼媳妇儿,就算嘴再馋也先夹了一块肉给圆圆。 “媳妇儿,尝尝。” “嗯。” 陈悠分别夹了一块给林诗彤,陈川和李达。 “来,今天你们辛苦了,趁热吃。” 林诗彤道:“姐,你别光顾我们,你也吃,得记住味道,不然以后咋给客人推菜。” “嗯,都吃都吃。” 一碗梅菜扣肉,转眼间就被炫完了。 一个个还犹意未尽的看着只剩下汤汁的碗,没吃过瘾。 秦朗更是夸张,直接把汤都给喝了。 汤上面漂了一层明晃晃的猪油,别提多过瘾了。 喝完汤,放下碗还不忘舔了舔嘴角,满脸享受。 “美滴很,美滴很呀。” 现在日子是好过一点了,但能像这样大口吃肉,大碗喝油的家庭可不多。 众人都吃的差不多了。 李达道:“哥,吃过了,发表一下意见吧,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的?” 其他人齐刷刷把目光转向秦朗。 秦朗摸了摸脑袋,尴尬道:“吃太快了,没记住味道。” 圆圆掐了秦朗一下:“好好想想。” “额…硬要说意见的话,还真有一点。” “有你就说,磨磨唧唧的。” 秦朗看向陈川,道:“小川,那我可就真说了啊。” “嗯,你说。” “嘿嘿,味道没啥毛病,就是吧…这个量太少了,要是能多放两片肉就好了,到嘴不到心呐。” “噗!” 所有人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还以为他能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林诗彤把纸笔都准备好了。 不该对秦朗抱有幻想。 既然第一道菜没问题,又继续第二道。 接着第三道、第四道…… 今天做的都是大荤,这个年代人肚子里没油水,下馆子就得吃大荤。 十道菜吃完,一个个肚皮子撑的圆滚滚。 陈凡摸了摸肚子,叹了口气。 “好菜没有好酒配,可惜了。” 秦力民怼道:“可惜啥啊,让你来尝菜提意见的,可不是让你来胡吃海塞的。” “提什么意见,小川这手艺毫不夸张的说,就是国营大饭店的厨子过来也得靠边站。” “别拍马屁了。” 陈凡杠精上身,指着桌上的菜肴,道:“姑父,我反正提不出来,你行,你说两句?” 秦力民语结。 这些菜好多都是第一次吃,提个屁意见啊。 一桌子人大眼瞪小眼,都觉得菜肴不错,就算有,也只是一些小瑕疵,无伤大雅。 一人说好不算好,大家说好才算好。 秦朗结婚 吃完午饭。 陈凡带着陈洪成和秦力民回去了,秦朗要结婚了,家里还有一堆事儿等着呢。 结婚是大事儿,虽然该通知的亲朋好友都通知到位了,可还得收拾新房子。 本来按照圆圆的意思,她已经是二婚了,家里人随便吃个饭就行,但秦朗不乐意。 用秦朗的话说,二婚咋了?你跟我是头婚,那就得明媒正娶,办的热热闹闹,风风光光的。 这话可把圆圆感动坏了。 往后的两天,陈川除了巡山以外,就是去店里帮忙出新菜。 林诗彤学的也挺快,几乎每道菜看上一遍就差不多记住了,毕竟底子好。 酒店的新菜搞定,员工也都安排妥当。 这天。 秦朗和圆圆正式结婚的日子。 天不亮陈川就赶到店里和林诗彤他们一块备菜,把中午的宴席准备出来。 由于李达和陈川腾不开身,把摩托给二鹏和柱子骑,给秦朗撑撑场子。 秦朗这次结婚的车队比李鹏那时候还有排场,跟李达结婚时差不多。 吴长江从钢铁厂借了个大卡车过来。 车头长长的,前二后四。 三辆摩托开道,后面跟着一辆大卡车,两辆拖拉机,再后面就是自行车,排面没话说。 中午时分。 亲朋好友被大卡车和拖拉机拉到镇子上,一些有车子的就自己过来。 秦力民和陈玉玲在酒店门口迎接八方宾客,乐得合不拢嘴。 这些人本想着在酒店办肯定不热闹,而且价格贵。 可真当过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这里不仅环境好,而且有面子,最重要的是省事儿了。 中午十二点。 酒店门口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炮仗声,酒席也正式开始。 秦朗拉着圆圆按照顺序敬酒。 一时间,酒店人声鼎沸,欢声笑语响彻整条街道。 周边的小饭馆老板们见状,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更有动念头想扩大规模的。 “媳妇儿,你说对面酒店搞得红红火火,要不咱也把店面扩大,弄一个他们那种大酒店。” 女人白了他一眼:“弄弄弄,你做梦想屁吃呢,这么一个小馆子都是东借西凑的才开起来的,那么大店,得多少钱?” “唉…” 男人叹了口气,空有雄心壮志,奈何囊中羞涩。 陈川,林诗彤和李达忙完,秦朗和圆圆特意端了杯酒过来敬他们。 秦朗今天可以,陪了十几桌人依旧面不改色。 秦朗把酒盅塞给陈川和李达,道:“达子,小川,今天辛苦你们了。” “对啊,辛苦你们了。”圆圆帮腔附和道。 圆圆做梦都不敢想自己一个二婚的人,还能有这排面。 李达和陈川把事先准备好的红包拿出来,道:“太忙了,也没来得及准备啥,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秦朗嘿嘿一笑,把红包接了过去:“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喝酒。” “等一下。” 秦朗把红包给了圆圆,又把自己酒盅里的酒倒了,重新斟一杯。 “这回行了。” “你这是干啥?” “刚才那里面的都是白开水,一直糊弄他们呢,跟你们喝肯定不能掺假啊。” “还挺机灵啊。” “哈哈” 就说嘛,以秦朗的酒量最多也就敬一半就得倒下,今天太反常了。 李达也一时脑子秀逗了,一般新人敬酒都是用凉白开代替,很少有人用真酒。 当然,也不是没有。 圆圆手里端着的就是真酒,人家有量不怕。 小两口一块敬了他们三杯酒,又去应付亲朋好友了。 疤瘌这时走了过来。 “陈川,我听力民叔说这酒店是你弄的,是真是假?” 陈川把手中的酒盅放下,似笑非笑道:“你认为呢?” “我肯定是不信的。” “你信不信跟我们有啥关系吗,吃你的饭吧,忙去了。” 李达也没跟他多扯,丢下一句话拉着陈川走了。 疤瘌看着他们的背影,站在原地愣神。 越想越不明白,一年以前三人还都是半斤半两,一块靠着跑山养家糊口。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李达和陈川不仅买了摩托和电视机,而且还盖了新瓦房。 这些都算了,现在又一两万投资一个酒店,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人比人,气死人。 疤瘌愣神功夫,秦力民喝的醉醺醺走了过来,一把勾住他的肩膀。 “疤瘌,在这干嘛呢,喝酒去。” 疤瘌陪着笑脸,又重新坐回去。 酒席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地上一片狼藉,不过桌面上的菜被吃的干干净净,什么也没剩。 宴席结束后,不少人过来找陈悠打听价格,他们也有意向。 陈悠没想到一场酒席,竟然给她带来了好几单生意。 这回陈悠和林诗彤总算是能睡个好觉了,不用提心吊胆担心没生意。 做宴席就是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只要心不黑,菜够好,够实惠,不愁没生意做。 况且他们属于首家,比较超前,完全是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等所有的人都走完,她们又开始打扫卫生。 接了几个订单,干活都有劲儿,一点也不觉得累。 忙到晚上,累一天也就不接散客了。 李达随便炒两个菜,几人兑付一口各自回家。 往后的一段时间里,酒店的生意趋于稳定,隔三差五人找上门定酒席。 每天的散客生意也不错,大都是宴请,相对于之前的低消费,店扩大后消费反而提升上去。 陈川去酒店的次数不多,一个星期能去一两趟。 进入三伏天,随着天气越来越炎热,巡山任务也比以往要重很多。 仅仅半个月,就已经发现了两处自燃。 要不是发现的及时,后果不敢设想。 这不。 一大早,陈川起床洗漱好,带上些馒头和水就上山了。 灰狼和虎子一左一右跟着,小白则在空中盘旋。 路过姑姑家,秦朗正好开门。 “小川,这么早就上山啊?” “嗯,你小子最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脸色蜡黄。” “没有。” 秦朗上前,四处瞅了瞅,道:“小川,我结婚不到一月,家里不让上山,要是打着野猪啥的,记住把腰子留给我。” “你要那玩意儿干啥?” “别提了…一言难尽。” 秦朗也没明说,只是让陈川有的话一定要给他留着。 陈川起先没明白,当看见秦朗走路变成罗圈腿时,心中有了答案。 这才一个星期就折腾成这样,要是一个月人还不得废了。 果然,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山上的神秘人 陈川带着两狗上山。 灰狼被套圈牵着,虎子则被赶着跑。 这货最近太胖了,导致没跑多远就累的气喘吁吁,动作也变得迟缓。 好几次支援都不及时,导致灰狼险些受伤。 虎子跑了两步,回头可怜兮兮的看向陈川。 “跑。” 陈川一瞪眼。 “汪汪…” 虎子心不甘情不愿的吠叫一声,又低着头往山头跑。 刚到半山腰附近,陈川闻见一股淡淡的烟熏味儿。 “不对。” 四处看了看,没有看见有烟火。 陈川又用鼻子仔细嗅了嗅,确实有股子烟味儿。 这两天被山火搞得神经紧绷,只要闻见烟味儿就莫名紧张。 陈川寻着味儿找,拉着狗子在林子里七拐八绕好一会儿。 跟踪到一松柏树旁时,地上有一堆棉絮状的柳絮冒着烟,地上的松针也被点燃了,蔓延数十米。 “我去。” 见状,陈川连忙上前进行扑灭。 得亏发现的及时,现在还没有明火,再晚上半小时的话,一旦起明火,麻烦大了。 柳絮是山火的罪魁祸首之一,非常易燃。 这玩意儿随风四处飘散,根本控制不了。 陈川拿着棍捶打了将近二十分钟,总算是把最后一个火星子也灭了。 火灭了,把松柏附近的柳絮都给清理干净。 松柏枝干上本来就有油,加上天气干燥,只要稍微有点火星子,就能自燃。 解决完后,陈川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确认没隐患才离开。 以前从山脚到山头最多也就一个多小时,现在用三个小时也不一定能到。 上午半天,陈川几乎都在半山腰附近转悠。 中午时分。 懒得再往山头去的陈川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架起一堆柴火烤馒头。 上午光顾着巡山了,也没腾出手找猎物。 趁着陈川烤馒头的功夫,灰狼闲不住的钻进了林子。 虎子半天也不知道去哪了,一天给它的任务至少山上山下跑两趟,把体重减下来。 “唳~” 小白在空中发出一阵嘹亮的鹰唳,在给传讯息。 “咻~” 陈川吹了一声哨子。 没两分钟,小白寻着声落在了枝头上。 “啪嗒。” 一黄色的东西被小白用利爪丢了下来,径直落在陈川面前。 陈川一看,原来是一只松鼠。 出去半天,就抓了个这玩意儿。 小白在枝头上休息片刻,又扇动翅膀飞走了。 陈川用刀把松鼠的皮子剥下来,肉放火堆上烤,等下给两狗吃。 松鼠肉烤着还挺香,没一会儿香气四溢。 灰狼闻着味儿跑了回来,坐在火堆旁眼巴巴等着。 松鼠肉烤好,虎子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嘴里叼了一只喜鹊。 “汪汪…” 把喜鹊丢到陈川脚边,摇摆着尾巴,像是邀功一般。 陈川把喜鹊拎起来一看,身上的肉都僵硬了,还有一股淡淡的臭味儿,显然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啥玩意儿都捡,坐。” 虎子耸搭着脑袋,和灰狼并排坐。 陈川把喜鹊丢进草丛里,这玩意儿不能给狗子吃,肉变质里面有寄生虫,吃了容易得病。 松鼠肉烤好后,也就比巴掌稍微大点儿。 这么点肉,还不够二狗塞牙缝的。 陈川用刀分成三小份,又给两狗发了两馒头,将就凑合一顿。 小白飞了一圈也回来了,同两狗一起吃着松鼠肉。 这年头,狗子伙食都比人好。 陈川从包里把带的咸辣根掏出来,用馒头夹着吃。 一连啃了三馒头,才算吃饱。 看了看时间十二点半,把火堆灭了,用土盖上,陈川又继续往山头去。 两狗吃饱精神头也足了,你追我赶在前面跑。 “砰!” “砰!砰!” 正在山间小道走着的陈川忽然听见几声枪响。 听着声的方向应该在山头,而且不是老洋炮一类的土枪。 土枪声响虽然大,不过没有这么脆。 正在跑着的两狗听见枪声,停了下来。 怕有人误伤小白,陈川用哨子把小白给唤回来。 奇了怪了。 陈川在山头半天,没见有人上山啊。 带着疑惑,陈川加快脚步往上头去。 赶的过程中,枪声断断续续,几乎没断过,子弹好像不要钱似的。 这哪是打猎,分明就是枪战。 从枪声推断,至少有三杆枪。 陈川越走越快,连跑带颠用了半小时左右,赶到了山头。 到了山头他进了林子,只见三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两男一女,戴着口罩看不清面貌。 他们手里分别抱着一把枪,都是陈川没见过的。 单看枪身,比陈川手里的枪好多了。 这种枪陈川见过一次,就是之前列夫兄弟俩用的,应该也是进口货。 “汪!汪!汪!” 两狗看见有陌生人,恶狠狠冲他们吠叫。 其中一人抬起枪,把枪口对准灰狼,目露凶光。 “兄弟,别误会。” 陈川出声制止,顺带把狗子拉回来。 “哼!畜牲玩意儿。” 黑衣人暗骂一声,把枪收回去。 陈川也皱起了眉,这些人看着面生,根本就不是本地人,而且身上的戾气也太重了。 陈川丝毫不怀疑,刚才要不是自己看着,黑衣人真会开枪把灰狼打死。 短暂的沉默后。 三人中的女人站了出来,摘下面罩。 小麦色的肌肤,不过五官长的倒挺正,特别是嘴角一颗美人痣,很显眼。 女人扭动腰肢走过来,微微一笑:“小哥,我那兄弟脾气不好,你别往心里去啊。” 说话有点夹子音,虽然极力的用普通话了,但地方口音特别重。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都这么说了,陈川也不好拉脸子,回之一笑。 “看你们不是本地人,来这片山头做啥?” 女人看陈川有些警惕,解释道:“小哥,我们就是过来路过,过来打两只鸟。” “这样啊,那没啥事儿下山去吧,你们这样放枪会引起山火。” “你小子谁啊?你让我们下山就下山啊?” 身后的黑衣人凶巴巴道。 “老二,闭嘴!” 女人瞪了他一眼,训斥一句。 她注意到陈川臂膀上的红套袖了,上面有护林员三个大字。 护林员虽然不是什么大领导,但只要在这片山头,还真就归他管。 陈川也没给他好脸子,冷声道:“再跟你们说一次,赶紧下山,否则后果自负。” 蚊子辩雌雄 一时间,气氛有些紧张。 让陈川觉得好奇的是,另一个黑衣人从开始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沉默不语。 女人又赔着笑脸扯两句,承诺这就下山。 看着三人往山下去,直到身影消失在了林子里,陈川才离开。 路上,越想越觉得蹊跷。 陈川几乎从早到晚都在山头,竟然没发现有外人上山。 几人虽然离开了,不过陈川心里隐隐有些不踏实,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可一时半刻也找不出来。 放空大脑,陈川不再胡思乱想。 上山大半天了,还是两手空空。 另一边。 三个黑衣人假意下山,实则转身就进了林子,根本没把握陈川的话放在心上。 三人来到一处岩洞,里面堆了一堆东西,有探测仪,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铲子等工具。 女人放下手中的枪,从背包里取出一瓶水浅浅喝两口。 水瓶重新塞进背包,道:“老二,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咱们只求财,不惹事儿,你刚才干什么呢?” 男人抽出一把匕首,扎开一罐牛肉罐头,用刀尖挑了一块丢进嘴里。 咀嚼片刻,不紧不慢道:“姐头,要我说你就是太心软了,就刚才那小崽子,你只要再给我五分钟时间,我保准让他吓尿裤子。” “那小伙子不简单。” 一直沉默寡言的黑衣人开口说话了。 “老三,你这话啥意思?”老二反问道。 老三边擦拭着手中的枪,边道:“你们没仔细看,他的虎口和食指老茧比我的都要厚。” “就凭这?” 女人瞪了他一眼:“老三的意思他是玩枪高手,你要是再给老娘惹事儿,小心我割了你。” 只见匕首在她指缝中飞快的转动。 老二缩了缩脖子。 别看她脸上挂着笑,但丝毫不能怀疑她话的真实性。 了解这女人的都知道,她对你笑的越盛,就说明你越危险。 道上人送外号笑三娘。 气氛有些紧张。 老三看着女人,道:“三娘,咱的事以后估计只能晚上干了,白天太过招摇。” “嗯。” 谈及正事,笑三娘脸色缓和了一些。 他们是三人是专门干盗坟掘墓的,这次过来也是听说这片山头有东西。 表面上的身份是猎户,用来伪装。 说来也是巧了。 几人昨天连夜过来,饿了一天一夜,想着打几只野味儿充饥。 这不,刚开枪就碰见了陈川。 与此同时。 陈川在山头巡了两个多小时,太阳渐渐落山了。 一整天几乎没停过步子,跑的一双脚酸胀,浑身黏糊糊的。 时间差不多了。 陈川背着枪下山,准备回家冲个凉。 下山的途中,还不忘看了看路两边的林子里。 结果什么也没发现,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到了山脚,刚好遇见秦力民赶着一大群羊,大大小小得有三十几只。 “姑父,放羊呢。” “嗯,小川,回了啊。” “可不,一早就上去了,在山头蹲了一天。” “你小子也够尽职的,赶明儿让国强向上面反应反应,把你那工资提提,太低了。” 陈川一笑:“这都是有标准的,哪能说提就提。” 扯了两句,帮秦力民把羊赶回家。 路上,陈川没来由问一嘴:“姑父,你有没有看见几个外地人从山头下来?” “外地人?” 秦力民回忆片刻,摇摇头:“没有外地人啊,我天不亮就过来了,除了二生兄弟俩,也就老刘来过,没其他人。” “不应该啊。” “小川,不是姑父吹牛皮,就算是一只蚊子打我眼前过,我都能分得清是公是母,别说大活人了。” “啪!”的一声,陈川手掌一拍,恰好打了一只蚊子。 “姑父,你帮我看看这只是公是母?” “你小子,拿你姑父打岔呢是不是?”秦力民笑骂道。 “呵呵,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你还真难不倒我,你瞧见没,它的两条触须又长又粗,很蓬松,这就是公蚊子。” 陈川起初不信,听秦力民说的头头是道,仔细一看还真是。 “那母蚊子呢?” “母蚊子一样看触须啊,细细的,看起来像两条线就是母蚊子。” “这样啊。” 陈川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姑父,你还真是博学多才。” 秦力民洋洋得意:“你那啥多才谈不上,不过分公母,辫雌雄这一块,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厉害。” 讲道理,陈川活了两世,这是头一次知道蚊子怎么分公母,涨知识了。 帮着把羊群赶回家,秦朗小两口正在院子里择菜做饭。 他们看见陈川,非得留他吃饭。 不过人家新婚未满月,陈川婉拒了。 起初二人结婚前村里有很多人不看好,说二婚的女人心眼多。 这不,人家结婚到现在不仅过的好,而且恩爱得很。 所以,爱情战胜一切! 陈川回到家,准备从米缸里舀点米煮粥,一揭盖子发现米缸空了。 再看看面口袋,也就只剩下一碗棒子面了。 这两天忙也没注意,家里都快断顿了。 没法,只能熬点棒子碴稀饭喝。 自从酒店开业个后,李达和陈悠很少在家吃饭,有时候甚至住那边。 家里只剩下陈川一个人,怎么省事怎么来。 煮了一锅稀饭,自己喝两碗,剩下的全部分给狗子们。 吃完饭,陈川提了两桶井水上来,准备冲个凉。 井水冬暖夏凉,一盆水从头浇到脚,激的陈川忍不住抖了个激灵。 “过瘾。” 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子。 冲凉后,整个人轻松很多,身上的疲惫仿佛也消失殆尽。 特别是脚腕,用井水刺激一下,比贴膏药还管用。 洗完澡。 陈川舒服的躺在床上,发出一身长叹。 “小川。” “小川在不在家?” 院门外,李国强扯着嗓子喊。 “在呢。” 应了一声,穿着凉拖鞋陈川就出门了。 “国强叔,大晚上的啥事儿啊?” 李国强从包里抽出一份文件,道:“我刚从县里开会回来,上面现在要求山上二十四小时要有人值守,邻县爆发山火,一下烧死五个人。” “啊!这么严重啊。” “可不是嘛,所以得辛苦你了,其他村子的人都上去了。” “行,那我这就去。” 本想睡个安稳觉的陈川看来没戏了。 虎子招黑手 陈川把东西收拾收拾,带上狗子上山。 山火无小事,只能尽可能的防患于未然。 晚上干脆就不骑车了,回头车丢山脚容易被人偷。 刚走到村头,李达和陈悠骑车回来了。 看见陈川,停下车道:“小川,大晚上的你上哪去啊?” “哦,上面刚通知的,说是二十四小时在山上值守,我上山去。” “我跟你一起去吧。”李达说着就要把车掉头。 陈川及时拦下,道:“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去也没地方住啊,再说一早还得买菜呢,快带我姐回去休息吧。” “那我找老爷子去,好歹也再叫一个人啊。” “现在家家户户都忙着种地呢,恨不得一人劈两半忙才好,哪有人手,快回去吧。” “你能行吗?” “放心吧。” 陈悠不放心,又叮嘱陈川几句,俩人才骑车回去。 陈川带着两狗上山,晚上没带小白。 他不确定下午遇见那伙人到底下没下来,万一真没下来的话,带小白很危险。 半个小时后。 陈川到了山腰以下的屋子里。 好长时间不住了,门一拉开就听见蚊子“翁翁”叫个不停。 要是这么睡一晚的话,明早起来估计比过敏还要严重,满身都是红点点。 从门头旁抽了七八根艾草出来,用火柴点着放屋子里熏一下。 艾草的效果比蚊香还要好,味道也没有那么刺鼻。 趁着这会儿功夫,陈川把煤油灯点着。 山上条件有限,电通不上来。 十几分钟后。 屋子里的蚊虫基本上没有了,就是烟雾有点大。 通会儿风,陈川把狗子拴在门两边,也就睡下了。 折腾了一整天,腰酸背痛。 躺床上没有五分钟,床上响起了微弱的鼾声。 门口的狗子也各自匍匐在地上,眯起了眼。 到了下半夜。 趴在地上的灰狼忽然站起身,朝着林子里张望,一双耳朵支了起来,眼中满是警惕之色。 等了几秒,一旁的虎子也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汪!汪汪…” 屋子里正在熟睡的陈川,被狗子的吠叫声吵醒。 “大半夜的,又闹腾什么。” 随手摸上手电筒,拉开门。 门一开,一阵凉风袭来,吹的陈川尿意上头。 两狗看陈川出来,抬起前爪朝他身上扒。 “老实点。” 陈川用手电照了照林子,黑乎乎的什么也没有。 可能是兔子,要么就是松鼠。 看一遍没有异常,陈川又躺回床上,打了个哈欠,准备继续睡。 林子里。 几个黑衣人趴在草丛里,一动不敢动。 他们看小屋子前没动静,才松了口气。 “三娘,早知道白天我就把那个两条狗给办了,差点暴露。” “闭嘴吧,赶紧干活。” 笑三娘没跟他多扯,从草丛里钻出来后,又把一根杆拿上,杆的前端还有一个小圈圈,造型像鬼子用的探雷器。 老二老三也跟在一旁,每个人手里都有不同的工具,有的仪器上还一闪一闪亮红光。 与此同时。 小屋旁的狗子刚卧下,听见动静的它们又大声吠叫。 陈川刚眯着,又被吵醒心情不美丽。 自己的狗自己清楚,没情况它们是不会发声的。 还是强忍着困意拿枪出门。 因为是晚上,怕林子里有大兽出没,陈川先用手电照射一圈。 林子里静悄悄的,没什么异常。 这次陈川没有直接回屋,把子弹上膛,带着两狗往林子里走去。 林子里的笑三娘看见灯光后,道:“暂时别找了,撤。” “姐头,才找多长时间啊,这就不找了?”老二想不明白。 老三扯了扯他,道:“听三娘的,再不走就暴露了。” “操!” 老二气的爆了句粗口,但还是跟着他们俩撤了。 陈川带着两狗到林子转悠一圈,什么也没有,连根兔毛都没发现。 一直折腾到凌晨三点,陈川带着狗回去睡觉。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七点,陈川在床上抻了个懒腰,精神头不是特别好。 昨晚起夜好几遍,没休息好。 被子整理好,带着两狗准备去山头绕一圈后就下山。 来的匆忙,干粮也忘记带了。 陈川刚准备出门,秦力民拎了个袋子过来。 “小川,准备上哪去啊?” “姑父,你怎么来了。” “放羊,悠悠让我捎给你的,有馒头和菜。” “正好,省的我再跑一趟了,谢了啊,姑父。”陈川把干粮接过去。 “捎带手的事儿,走了啊。” 秦力民也没多耽搁,羊群刚上山,靠王瘸子一人忙不过来。 等秦力民走后,陈川给两狗喂了。 陈悠挺细致,还特意熬了大米粥,黏糊糊的,上面还泛着米油的亮光,一看就没少花心思。 馒头也是热乎乎的,还煮了几个鸡蛋。 陈川只把粥喝了,鸡蛋没舍得吃,要在山上待一整天呢,不能吃了上顿没下顿。 填饱肚子,拍了拍两狗。 “走,巡山去。” “汪汪…” 狗子用头蹭了蹭他,率先跑了出去。 陈川反倒不急了,本身就在山腰间,要比平时少走一半路程。 两狗跑的挺快,转眼间就消失在了林子里。 一边巡山,一边寻找猎物踪迹。 已经连续好多天没有收入了,光坐吃山空也不是回事儿。 李达,陈悠和林诗彤的饭馆开的红红火火,现在陈川反倒成了拖后腿的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陈川越是着急,这些猎物好似商量好一样,集体躲着他。 不知不觉,到了山顶。 今天的气温要比昨天好一些,阴天,没有太阳。 “汪!汪!汪!” 林子里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狗叫声。 陈川听声有点不大对劲儿,拿起枪奔着林子跑过去。 跑的过程中,林子里的狗叫声越来越虚弱。 十几分钟后。 陈川在一处草丛里找到了虎子,虎子背部有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皮肉外翻。 伤口整齐划一,根本不是动物伤的,一看就是利器所为。 “玛德!谁干的!” 陈川爆了句粗口,眼珠子都红了。 “汪…呜…” 虎子躺在地上虚弱的哀嚎,挣扎的想要起身。 “别动。” 陈川安抚好虎子,从背包里掏出一些瓶瓶罐罐,还有纱布。 追查凶手 虎子伤口血流不止,身上的毛发都被染红了,得先帮它缝针止血。 陈川跟陈洪成学过两手,缝针止血还难不倒他。 清理伤口时检查了一下虎子伤势,虽然伤口比较深,但好在没伤着骨头。 这也就是最近膘肥体壮,要换作灰狼就不行了。 “对了,灰狼呢?” 陈川没来由一阵害怕,两狗是一起的。 虎子受了这么重的伤,按理说灰狼不会独自跑的,难不成…… “汪…” 正当陈川担忧时,灰狼一瘸一拐跑了过来,浑身是血,嘴里还叼着一块布。 “灰狼,过来。” 陈川腾不出手,只能朝它喊。 灰狼过来后,两腿一软匍匐在陈川脚边。 身上也带着伤,大大小小有十几道口子,不过都是小拇指长短的小伤口,深度也不是太深,算是皮外伤。 灰狼本来就比较灵活,不像虎子只要咬中猎物就下死口。 强忍着怒气,陈川先把虎子伤口处毛发用刀刮干净,再用火把针炙烤消毒。 所有东西准备好,又安抚一下虎子,开始缝针。 “汪!” 针尖穿过皮肉,虎子疼的张嘴咬住陈川的胳膊。 陈川也没躲闪,依旧面不改色的帮它缝针。 虎子虽然咬住了陈川,但始终没用力,胳膊上连牙印都没有,让人心疼。 折腾了十几分钟,总算把虎子伤口缝合好了,一共缝了二十六针。 伤口缝合好,陈川又在伤口处撒了一些马粪包的粉,用来止血消炎。 最后,用纱布把伤口处包扎好。 处理完虎子,陈川也不顾满手血,又帮灰狼处理伤口。 灰狼的伤轻一些,基本上不需要缝针,止血就行了。 两条狗处理好,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陈川满头汗,倒不是累的,一半紧张一半愤怒。 两条狗安抚好,把灰狼叼回来的布条拿在手上看。 布条虽然已经染上血了,但掩盖不住原本的黑,只不过让颜色更深了。 “黑布?是他们?” 陈川想起昨天见到的三人,他们穿的衣服都是黑色。 从布料看,质地柔软,一般家庭根本穿不起。 这种黑色的衣服很少有人穿,基本都是统一的军绿色。 眼下虽然没有证据,不过十有八九就是。 虎子和灰狼整天巡山,整个村子没有人不认识它们的。 平时两狗都听话的很,不会乱咬人,很讨人喜欢,村子里不会有人伤它们。 其次,两条狗的战斗力也不可小觑,普通人根本伤不着它。 虎子这般模样,短时间内想要站起来走路有点困难。 灰狼还好,休息一会儿精神缓和不少。 陈川不放心,把虎子抱到睡觉的小屋子里,灰狼也被关在屋子里。 安顿好两狗,独自一人背着枪再次回到山头。 敢伤狗,不论是谁,都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片山头,要论对地形的了解,不可能有人比他更清楚。 毫不夸张的说,闭着眼陈川都能上下山。 陈川就以狗子受伤为中心,一点点向周围搜寻。 就他一个人,也没声张。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 跑了一下午,陈川依旧没发现那些人的踪影。 不过陈川并没有放弃,悄无声息的逐渐扩大搜索范围。 夜幕降临。 山林间除了偶有蝉鸣鸟叫声,静悄悄的。 陈川浑身衣服都汗湿透了,饿了就啃馒头,渴了就喝水。 林子里没有,就到附近的岩洞找。 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一处石洞内,陈川发现了大量的工具,乱七八糟的堆了一堆。 拐角处,还有一血迹斑斑的黑衣服。 陈川把口袋里的黑布条掏出来,经过一比对,布条就是从这件衣服上扯下来的。 “哼!果然是你们。” 虽然不知道这些工具是干什么用的,不过其中有一样陈川认识。 洛阳铲。 这种铲子干农活可用不上。 意识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陈川虽然心中憋着火,不过还是悄悄的退出了岩洞。 既然东西在,人肯定不会走太远。 况且他们手里也都有枪,真要是硬碰硬打起来,陈川也占不着便宜。 一杆枪对三杆枪,结果可想而知。 趁他们没回来,陈川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小屋。 与此同时。 三人刚要靠近小屋,屋子里的灰狼发出警告声,大声吠叫。 他们被突如其来的狗叫声吓了一跳,扭头就跑。 他们以为陈川在屋子里。 不多时。 陈川赶了回来,屋子里的灰狼暴躁不安。 虎子休息大半天,精神好了很多,能站起身走路了,只不过速度不能快。 此地不宜久留。 陈川把虎子抱上,连夜下山。 三娘几人也赶回了岩洞,看身后没动静,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下。 “老二,你不说两条狗已经被你解决了吗?” 老二也很恼火,皱着眉头道:“真他娘的邪了门了,狗子确实被我拿刀砍了,其中一条捅了十几刀,最后还被我踢摔坡下了。” “平时咋咋呼呼,做事全让老娘给你擦屁股。” “你等着,老子这就去把两畜牲宰了吃肉。” 老三撇撇嘴:“快歇着吧,就剩一条胳膊了,还不老实?” 提起这茬,老二忿忿不平。 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没想到今天被两条狗把胳膊干折了。 要不是穿的有软甲,他这条命保不保得住还两说。 另一边。 陈川一路走走停停,用了两小时才把虎子抱下山。 虎子相当于一个人的重量了,一路抱过来累的两条胳膊跟断了似的。 回到家,李达和陈悠也刚回来。 “姐,照看好虎子和二驴,我出去有点事儿。” 交代一句,不等陈悠作答,便急匆匆跑了。 李达见两狗受伤,心里一揪。 想问陈川发生了什么,但抬眼一看早就没人影了。追出去都没看到人影。 陈悠看见二狗受伤,眼泪哗哗往下掉,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它们的毛发。 陈川来到李国强家,看门开着,直接闯了进去。 “国强叔。” 李国强正躺在床上看着报纸,听见声摘下眼镜下床。 “小川,大晚上的啥事儿啊?” “国强叔,长话短说,我发现……” 陈川用最简洁的语言,把事情大概叙述一遍。 李国强听完,面露沉重。 “小川,回去骑车,跟我去镇上一趟,这事儿不简单。” “嗯。” 报案 陈川回到家推上摩托。 陈悠和李达看他急匆匆折返回来,忿忿不平道:“小川,谁把虎子和灰狼伤成这样?” “姐,回来跟你说。” 把摩托车启动,一拧油门出了院子。 李国强换好衣服在门口等了。 俩人一刻没敢耽搁,朝着镇上去。 路上,陈川道:“国强叔,这伙人肯定是盗墓贼,咱要不直接去县里?” 晚上风大,李国强扯着嗓子大声道:“不行,越级汇报不符合规定,放心,他们既然来了,不会放走他们的。” “嗯,不过速度一定要快,他们已经来两天了,估计待不长。” “嗯,我有数。” 半个小时后。 陈川把车停在派出所大门口。 没等陈川下车,李国强神色匆匆的往屋子里去。 把车停好,陈川也跟着过去。 这个年代的派出所比较破,不像后世条件好有办公楼。 一排五六间房子,和队部差不多。 李国强轻车熟路,带他来到左手边第三间房子,直接推门进去。 “老张。” 一人半躺在椅子上,听见声一惊,眯起了眼打量。 “谁…老李啊,这么晚你咋过来了?” 老张从椅子上支起身,把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披上。 李国强拉了个椅子坐下,道:“老张,跟你汇报个事儿。” “嗯,你说。” “是这样……” 李国强简简意赅的把陈川跟他说的话说了一遍,怕自己有遗漏,又让陈川补充一遍。 老张听完后的反应,差不多跟李国强一样。 沉默几秒,反问道:“老李,这事儿你们能确定吗?” 陈川接过话茬,十分笃定道:“能,我家两条狗还伤在家呢。” “行,你们稍等一下。” 老张说完就拿起一旁的座机,开始拨号。 电话接通,老张开始和那头的人阐明情况。 十几分钟后。 电话挂断,老张正色道:“老李,你们说的情况我已经向上面反应了,上面的意思是暂时不要打草惊蛇,打蛇打七寸,咱得有实质性的证据才行。” “老张,你的意思我懂,那他们万一跑了咋办?” “不能,我马上组织人手形成包围圈,你回去暗中交代,让无关人员这几天不要上山了。” “行。” “还有,等下我派一人上山,你找个熟悉地形的人带路,要机灵点儿的。” “我带路就行。”陈川主动请缨。 老张看向陈川,没表态。 李国强道:“小川是护林员,山上地形没有人比他还熟悉了,还是猎户,枪法也没得说。” “行,那就这么定了。” “哒~哒哒。” 几人聊天时,门被敲响了。 “进。” 老张理了理衣服,恢复正色。 一穿着制服的女人走了进来,一头干练的齐肩短发,黝黑的皮肤多了几分飒爽。 “所长,什么任务?” 女人进了门,直言询问。 老张咧咧嘴,先简单的给他们介绍认识一下,又把情况说明了。 经过介绍得知,女人名叫洛依。 单听名字有种小鸟依人的意思,但真人可不这么回事儿。 人家业务能力在所里都是数一数二的,枪法好,同时还擅长搏斗。 扯了几句。 时间紧任务重。 李国强道:“小川啊,你带着小洛先上山。” “那你咋回去?” “我,你就不用管了,有两条腿还怕到不了家啊。” “那……” “快去吧,注意安全。” 陈川也没墨迹,带着洛依往山头去。 此时的陈川也心急如焚,一想到虎子和灰狼被差点丧命,怒火中烧。 这帮子人心狠手辣,发死人财的,说白了都是亡命之徒。 不一会儿。 他们到了山脚,陈川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摩托藏好。 洛依打量着眼前的大山,似乎很好奇。 她也是本地人,只不过小学毕业以后就被送出去上学了,直到毕业才回来。 “洛姐,走吧。” 陈川看她发愣,提醒道。 “嗯。” 洛依比根本大三岁,话不多。 俩人一前一后上山,一路上几乎没说过话,气氛有些沉默。 陈川倒觉得这样挺好,挺清净。 他们的脚程比较快,不到半小时便到了半山腰附近。 怕打草惊蛇,陈川没有直接去小屋,而是直接带着洛依向岩洞附近走去。 俩人像狸猫似的,不仅速度快,而且脚下几乎没有声响发出。 在陈川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到了岩洞附近。 此时的崖壁边上黑漆漆的,没有半点亮光。 洛依眉头微蹙,压着声道:“陈川,你确定他们人在这边?” “嗯,就在前面中间部位,一个小岩洞里。” “我过去看看。” “不能过去,那些人属耗子的,有半点风吹草动都能听见。” 二人说话间,岩洞里忽然走出来一人。 “低头。” 陈川反应比较快,一把将洛依头摁了下去。 她现在可是穿着警服呢,要是被这些人发现,指定拿枪对射。 出来的是老二,只见他到走到草丛边,掏出自己的“水龙头”,开水放闸。 随着“哗啦啦”声响起,老二舒服的哼了一声。 洛依面色绯红,恨不得现在就拿刀过去刀了他。 她还是一黄花大闺女,跟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听着另一个走水,这叫什么事儿。 老二走完水,又哼着小曲儿回岩洞。 人走后,洛依瞪了陈川一眼。 陈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搭在她的头上。 “对不起啊,没有要占你便宜的意思。” 洛依没搭话。 俩人趴在林子里等了七八分钟,岩洞那边依旧没有动静。 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了。 按照盗墓贼的尿性,应该都是晚上干活,怎么会大晚上睡觉呢? 陈川有点拎不清。 又过了半小时左右,岩洞又有一人出来。 这次出来的人肩上背了一口袋,透过微弱的月光可以看得见,里面装的鼓鼓囊囊。 不会要跑路了吧? 俩人互视一眼,想法一致。 洛依把配枪掏出来,枪梭子里塞满了子弹,打开保险击锤。 她的手枪别看小,威力不比陈川的猎枪要小。 军用和民用,有本质上的区别。 线索 洛依双手持枪瞄准,纤细的手指搭在扳机上,只要她手指动一动,前面的人就能丧命。 “老三,等等我。” 这时,老二也背一口袋跟了出来,只剩下一只胳膊的他,不是很利索。 老二气喘吁吁跟上,发着牢骚道:“玛德!受伤了也闲不住,等把这票干完了,回去高低得好好爽一把。” “多干活,少说话,今晚的新土必须处理干净。” “知道了。” 俩人把口袋堆放在距离陈川不到十米的位置。 又折身返回岩洞。 得知他们不是要逃跑,洛依也把枪放下来了。 “陈川,这边我盯着就行,你回去吧。” “不用,别看你找着地方了,在林子里绕两圈保准转向。” “那你就在这边休息,有情况我叫你。” “行。” 说真的,陈川真的挺困的,从早上到现在几乎没停过,像个陀螺似的。 他们在暗,盯梢一个人够用了。 陈川抱着枪,把衣服紧了紧,就地而眠。 随着时间的推移,岩洞里时不时的有人进出,光是口袋背出来十几袋子。 这些人还真是属耗子的,挖土速度快的令人咋舌。 他们也没有什么现代化工具,一把洛阳铲,竟然能挖的这么快。 洛依目不转睛的盯着岩洞,一直到凌晨三点半。 岩洞里不再有新土背出,三人把运出来的泥土找地方掩埋。 洛依也没惊到他们。 他们的速度很快,一个小时不到就把新土处理干净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三人并没有回岩洞,沿着林子走了。 “陈川,醒醒。” 人走后,洛依叫醒了他。 陈川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一看前面的口袋没有了,道:“口袋呢?” 洛依没作答,说道:“他们人走了,我去盯梢,你去洞里看看啥情况。” “我去吧,你对地形不熟悉,又一夜没合眼。” “不用,盯梢你没经验。” 洛依手持枪,猫着腰走了。 陈川也没磨叽,快速往岩洞跑。 洞里和先前没什么差别,只不过之前堆放的东西少了很多。 打量一圈,不管是地上还是墙上,都没有挖动过的痕迹。 邪了门了。 昨晚那几口袋土,总不能是天上掉下的吧? 陈川又仔细检查一遍,发现地上的灰土不太对劲儿。 用手指敲了敲,声音很空,不用看都知道有暗格。 把灰土扒拉开,露出一块厚实的木板。 陈川把木板掀开,下面黑布隆冬的,边上还掏的有临时台阶。 既然来了,下去看看。 小心翼翼的沿着台阶下了洞,盗洞并不是太大,也就刚好够一个人,转身的地方都没有。 这要换作秦朗,真不一定能下的来。 蹬了两脚,陈川便下到了盗洞最底部。 盗洞并不是一直向下,中间也有一道弯,洞里特别闷。 站稳脚,把随身携带的手电拿出来,真怕一不小心踩到骨头什么的。 手电打开,黑漆漆的洞里有了一丝亮光。 陈川照了照四周,当灯光照在脚边时,让他大吃一惊。 地上摆放了大大小小的瓦罐,还有不少铜器。 铜器上裹着绿锈,一看就是年代久远的古董,至于什么年代,叫什么名字,陈川就不清楚了。 除了瓶瓶罐罐,还有十几串钱币,其中有不少都已经锈坏了。 陈川怕时间长他们回来,赶紧爬上去。 洞里又闷又热,根本待不住。 上来后,又把盗洞口恢复原状。 确认没什么问题,陈川把地上的脚印抹平,又悄悄退了出去。 现在证据确凿,等他们回来就可以动手了。 等了七八个小时。 陈川从早上一直等到傍晚,三人姗姗来迟。 三人进岩洞没一会儿,洛依也跟了过来,两个黑眼圈挺重。 “洛姐,怎么样?” 洛依缓了口气,道:“他们找下家去了,今晚交货。” “那咱们现在动手还是晚上再动手?” “这个是我们的事,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交给我们派出所就行。” “不行!” 陈川一口否决,道:“他们伤了我的狗,不能就这么算了。” 洛依也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口气缓和一些,道:“他们犯罪自然有法律来制裁,你如果以暴制暴,也是犯罪,懂不懂?” “那我请求跟你们一起行动,我也是护林员,既然他们在我管理的区域违法犯罪,我就有权利制止。” 这话说的没毛病,洛依也不好再说什么。 其实她是好心,怕陈川有危险。 这些人都有枪,万一打起来,子弹可不长眼睛。 洛依一天一夜没睡觉,精神状态不是特别好,趴在地上时不时打盹儿。 一向要强的她还在坚持,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陈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道:“洛姐,你睡会儿吧,我盯着就行。” “不用。” “嘴硬,这一会儿你都打几次盹了,时间还早,睡会儿吧。” “好吧,谢谢。” 洛依道了声谢,直接把帽子一拉,趴在草地上睡了。 陈川盯梢的同时,掏出一馒头啃了起来。 平时还能用火烤烤,特殊时期,只能将就凑合了。 岩洞里。 笑三娘一行人把盗洞里的瓶瓶罐罐取了上来,大大小小加一块儿得有十来件。 人手一个毛刷子,正在小心翼翼的清理上面的灰尘。 老二手里提着一青铜器,道:“姐头,这次的货品相这么好,你干嘛要打包卖啊?” 笑三娘瞪了他一眼:“蠢蛋,打包价卖给老外,看似吃亏,但咱不担风险。” “三娘说的没错,就算真有人盯上这些东西,也查不到我们头上。” “老二,你跟人家老三学着点儿,凡事要动脑子。” 老二撇撇嘴,低头干活。 三人忙活了一阵,原本灰头土脸的瓷瓶子被这么一擦拭,完全大变样。 其中有两个青花瓷瓶,胎釉饱满,一看就不是凡品。 时间如梭,转眼来到晚上。 洛依睡了几个小时,精神头明显好很多。 “陈川,洞里什么情况?” “天一黑出去一人,剩下的两人在洞里一直没出来。” “哦,估计接人去了。 黑吃黑 果不其然。 没过多长时间,出去的老三领着三四个人过来,一半都是老外。 洛依看时机差不多了,道:“陈川,你在这边盯着点,我去通知人。” “嗯。” “记住了,我没来之前,千万别动手。” “放心吧。” 陈川又不傻,对方七八条枪,随便一梭子子弹过来他也吃不消。 洛依走了,只剩下陈川一个人。 对面两方接头后,简单寒暄几句便看货,查验品相和真伪。 几人也都挺专业,人手一个放大镜,对着器具一一查验。 笑三娘他们就在一旁静静等着,这些老外是出了名的仔细鬼,做事情磨蹭,但人家有钱。 老二有些不耐烦,出去等着了。 这么多人挤在岩洞里,转身都费劲儿。 洞里有人出来,陈川打起了精神,枪口始终瞄着洞。 老二出门点了根烟,依靠在树旁吞云吐雾,满脸的享受。 正在这时,林子里忽然有一黑影慢吞吞走过来。 不管是陈川还是老二,都没有察觉。 陈川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岩洞里,根本无心其它。 黑影出了林子,忽然加快速度朝着老二冲了过来。 几个呼吸间,便跑到老二身旁,用鼻子嗅了嗅老二受伤的胳膊。 老二反应过来,扭头一看吓得脸色苍白,手一软,烟蒂掉落在了大腿上。 “啊!” 猩红的烟蒂烫穿了裤子,烫的一激灵,没忍住喊出了声。 “吼!” 熊瞎子张开大嘴,大吼一声。 距离比较近,一股子腥臭味儿扑面而来,锋利的獠牙上挂着碎肉,哈喇子滴落在老二受伤的手臂上。 震耳欲聋的熊吼声回荡在山林间,仿佛树都跟着晃动起来。 老二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颤抖说不出话。 岩洞里的人听见熊吼声,纷纷掏出枪,人人自危。 陈川也被熊瞎子吼声一惊,当即调转枪口,不过由于大树遮挡,只能看见熊屁股。 从毛发上和体型看,是一头棕熊。 棕熊怒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嘴咬住老二受伤的胳膊。 “咔擦!” 一声闷响,老二的胳膊被硬生生扯了下来。 “啊!” “救命!” 老二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狗急了跳墙,红眼的老二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趁着棕熊不留神,凶狠的扎了过去。 匕首快要插中熊眼时,棕熊抬起宽大的手掌一拍。 “当啷”一声,匕首掉落在了地上。 熊掌虽然厚实,不过也还是被割了一道口子。 这点伤口,对于皮糙肉厚的棕熊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这一刀成功惹恼了棕熊。 棕熊一甩头,把嘴里的半截手臂丢在一旁,又扑过去。 老二吓得脸色大变,连滚带爬的朝着岩洞爬去。 奈何速度太慢,一只腿被棕熊扯住。 “救命!” “姐头,救我啊!” 老二像一条死狗一般,朝着岩洞大声喊。 笑三娘一咬牙,刚准备持枪出来,被老外拦住了。 “笑,你想干什么?” “让开!我要去救我的伙计。” “不不不,你不能出去,要是现在开枪的话,咱们都得完蛋。” “你给我让开!” 笑三娘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老二虽然平时不着调,但也跟了她很多年。 现在眼睁睁看老二被熊吃了,以后在道上怎么混。 老三看笑三娘出去,也跟着一起。 几个老外互视一眼,掏出箱子开始装器具,准备黑吃黑。 笑三娘出来二话没说,照着棕熊就打。 “砰!砰!砰!” 噼里啪啦的枪声响起,棕熊躲闪不及,身体被子弹打中两枪。 好熊不跟女斗,扭头朝林子跑去。 棕熊的速度极快,几个跳跃便消失在密林中。 吓退了棕熊,笑三娘也没追。 “老三,快去看看老二。” “诶。” 老三急匆匆跑过去。 此时的老二满身是血,一条胳膊没了,一条腿也少了半截。 “老二。” 老三晃了晃,一动不动。 “不会死球了吧?” 老三把手指放在老二人中前,还有呼吸,只不过比较微弱。 “三娘,老二疼晕过去了,得赶紧送医院,不然失血过多命可能保不住。” “那赶紧的啊。” 笑三娘烦躁的挠了挠头,想不明白,一切都很顺利,怎么就出这茬事儿了。 正当老三救人时,几个老外拎着箱子急匆匆想遛。 笑三娘看见,抬手朝天一枪。 “给我站住!跟老娘玩黑吃黑是不是?” 其中一老外扭头就是一枪,直接射穿了笑三娘肩膀,枪掉落在地上。 老三刚准备动手,就被人拿枪指着头。 转瞬间,笑三娘一伙人被制服。 货到手,人也被他们制服了,几个老外放声大笑。 其中一矮个子鄙夷的看着笑三娘,嗤笑道:“支那猪,永远都是下等人。” “呸!你特么的才是下等人。”笑三娘恶狠狠道。 “啪!” 话音刚落,笑三娘就被扇了两耳巴子。 矮个子举起枪,瞄准笑三娘的脑门,准备杀人灭口。 “砰!” 陈川抬手就是一枪,直接把矮个子手臂打断。 “都他妈的别动!谁动谁死!” 为了震慑住他们,陈川反手又抛出几枚飞刀。 几个老外被突然出现的陈川吓得脸色大变,看着冒着烟的枪口,不敢轻举妄动。 “双手抱头!蹲下!” “砰!” 大声呵斥几句,在场所有人都乖乖蹲下。 矮个子抱着断臂,蜷缩在地上不断哀嚎。 陈川走过去,用脚朝他狠狠踹了几脚,怒骂道:“小鬼子,狗改不了吃屎!” 矮个子本来就受了枪伤,又被陈川一顿踹,疼的满地打滚。 陈川还没打过瘾,洛依带着人过来了。 十几个人瞬间形成包围圈,把他们围了起来,控制住场面。 洛依瞪了陈川一眼,把他拉到一旁。 “你咋回事儿?谁让你动的手?不说清楚我带你进局子。” “我不出手人就死绝了,你好意思说我?你找人咋用了这么久?” 陈川看不惯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分青红皂白就乱扣帽子,大声回怼洛依。 洛依被陈川的王八之气震住了,眼中满是惊讶。 其实洛依中途迷路了,耽误了点儿时间。 法网恢恢 俩人僵持不下时,正好有同事叫洛依。 “哼!回头再跟你算账。” 洛依白了陈川一眼,快步跑了过去。 陈川没继续跟他们掺和,现在这边一二十号人,压根插不上手。 现场转一圈,几个老外都喜提一副银手镯,大小尺寸都挺合适。 半死不活的老二也被俩人抬向山下,面如死灰,能不能救的活就不清楚了。 那个被陈川打伤的小鬼子就比较倒霉了,由于是猎枪打的,子弹把骨头打的粉碎。 如果换作洛依的手枪,顶多也就洞穿,不至于伤的这么重。 运气好,不感染的话能保住一条命。 小鬼子被抬走前还用充满血的眼珠子瞪着陈川,咬着后槽牙怒骂道。 “八嘎!我还会回来的!” 陈川没搭腔,只不过动了动枪。 小鬼子见状,吓得赶紧闭嘴,老老实实跟着警察走了。 刚才太忙没顾得上,现在才发现地上有一只箱子摔坏了,里面一沓沓整齐的钞票,少说也有几十万。 一阵风刮过,里面的钞票被吹动发出“莎莎”声。 陈川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多钞票,心跳狂跳不止。 当然,也只是看看。 这种来路不明的钱有命拿,也没命花。 现场被拉上了警戒线,进行清场。 陈川本想着跟洛依打个招呼,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自找没趣。 背上枪沿着血迹往林子里去,准备去看看之前受伤的棕熊。 身上好几处枪伤,光是流血就能把棕熊流死。 陈川边找血迹,边警惕周围。 受伤后的棕熊才是最危险的,一个不小心就能丧命。 晚上光线不好,陈川没敢开灯,走的速度也比较慢。 手搭在扳机上,不敢有丝毫分神。 不知找了多久,翻过一道岗子,从半山腰来到了山顶。 血迹也越来越难找,几乎已经断了。 陈川猜测,棕熊没准就躲在附近。 为了安全起见,随手摘了一些臭椿的叶子,把汁水涂抹在身上。 这玩意儿是真的臭,熏的人脑仁疼。 脸、手臂、腿等,从上到下全部涂抹一遍。 身上的气味儿被臭椿完全掩盖了,现在的味道和狼獾尿液差不多。 难闻是难闻了点,不过效果也确实好。 涂抹好后,陈川尽可能的放轻脚步,猫着身子在草丛里,寻找棕熊的踪迹。 这一片杂草丛生,可以藏身的地方太多了。 另一边。 受伤的棕熊此时正躲在一处石壁后,鲜血染红了棕褐色的毛发。 此时的它完全没有先前的神气,耷拉着脑袋,嘴里不停地哼唧,发出微弱的哀嚎声。 可能是血腥味儿比较重,引来了一头孤狼。 孤狼幽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它,嘴角不断有哈喇子流出。 狼虽然馋,但觊觎熊的实力,还是没敢靠近,只是在一旁守着。 棕熊也看见了狼,艰难的张开嘴露出锋利的獠牙,试图吓跑它。 如果换作平时,早就上去给狼撕吧碎了。 狼等了一会儿后,靠在石壁上的棕熊已经不动了。 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准备饱餐一顿。 孤狼来到棕熊身旁,先是用鼻子嗅嗅,浓郁的血腥味儿让它很亢奋。 张开嘴准备撕咬,可嘴刚张开还没等下口,一动不动的棕熊忽然动了。 “吼!” 棕熊怒吼一声,抬起手掌朝孤狼拍过去。 “啪”的一声,孤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压倒在地。 狼张开嘴撕咬,奋力反抗。 棕熊利用身体的优势,挪动屁股朝它坐过去。 “嗷~呜。” 狼发出一声低沉的惨叫。 棕熊则老神在在的继续依靠在石壁旁,刚才这一下让它消耗不少体力,扯动了伤口,血不停地往外冒。 与此同时。 陈川赶到地方。 其实刚才听见熊吼声陈川就已经摸过来了,只不过正好赶上与狼搏斗,没露头而已。 不得不说棕熊的生命力够顽强,折腾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断气。 陈川也没打算再对棕熊开枪,守在一旁等它咽气。 对于这头棕熊陈川还挺感谢的,要不是它及时出现扰乱了盗贼的交易,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将人抓住。 其次,也算间接的帮狗子们报了仇。 冲这一点,陈川也不能再对它开枪。 棕熊硬撑到凌晨四点半,壮硕的身体直直倒了下去。 草丛里,打盹儿的陈川听见声响被惊醒。 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望过去,棕熊已经不动了。 “应该死了吧。” 陈川也不敢确定,拿着枪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距离十米左右时,为了以防万一,捡起石头朝棕熊砸过去。 连续投掷了七八块石头,棕熊始终没反应。 按照棕熊的习性,要是还有气早就起来了,不会任由陈川砸。 果不其然。 陈川走近后,棕熊已经断了气。 掏出刀,准备把熊胆取出来。 近距离可见,棕熊身上有好几个枪眼,虽然没有打中要害,但也够受的。 三下五除二,陈川便把熊胆取了出来,不是铜胆。 胆的个头也不算太大,可能被吸收了一部分的缘故。 这头棕熊本身也就二百多斤,应该刚成年。 熊胆取好,把剩下的肉用草盖上,回头叫人过来一起弄。 趁着天刚亮不是特别热,陈川又把山巡视一遍,没有什么异常。 半山腰此时挺热闹,有不少人已经在盖帐篷了。 听说这边有墓道,要对这边进行全方面的勘探。 陈川刚到山脚,碰见了李国强。 “小川,找你半天,哪去了?” “我去山顶了。” “是这样,收到上面上面通知,从现在开始,一个月内你都不用巡山了。” “为啥啊?” 李国强四处瞅了瞅,低声道:“你下来时没看见啊,勘探古墓,不准外人靠近。” “哦,对了,国强叔我打了一头熊还在山顶呢。咋办啊?” “那你抓紧时间弄下来,一会儿就该封山了。” “行。” 陈川连忙着骑车回去,没想到能闹出这么动静。 这事儿弄得,白捡一个月假期。 回到家。 陈悠正在锅屋做饭。 这两天陈悠吃不好睡不好,心里就是担忧着陈川。 见他好模好样的回来了,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啃了好几天馒头的陈川忽然闻见饭香味儿,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对不起 时间不等人。 陈川把口袋里的熊胆拿出来,道:“姐,抓紧把它烫出来,我出去一趟。” “刚回来咋又要出去?” “熊还在山头呢,我得把它拉下来啊。” “吃过饭再去呗,马上好了。” “来不及了,回来吃吧。” 陈川带李达急匆匆出门,秦朗新婚没满月不能上山,只好找二鹏了。 来到二鹏家,爷俩儿一人端了一个碗,正在扒拉着饭呢。 “建民叔、二鹏,吃着呢。”陈川和李达进屋打了声招呼。 李建民放下碗,笑着说:“三达,小川来了啊,快坐,我去给你们装一碗,热乎的面疙瘩汤。” “叔,别忙了,找二鹏帮个忙。” “小川,有事你说。”二鹏接过话茬道。 “跟我去山头一趟,打了头熊瞎子,整不动。” “走呗。” 二鹏三两口把碗里的疙瘩汤扒拉完,爽快答应。 三人奔着山头去。 上面的速度还是比较快的,短短几个小时警戒线就已经拉到了山脚。 老张正好在,他们才顺利的上山。 李达不明白什么情况,问道:“小川,山上又死人了?” “没有,哪能天天死人。” “那他们这是干啥呢,弄这么大阵仗,怪吓人的。” “预防火灾的,隔壁县不是烧死人了吗。” “哦,怪不得呢。” 李达和二鹏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并不是陈川有意隐瞒,李国强交代对外只能说预防火灾,勘探属机密。 只不过这样一搞,山上的大小兽就得受罪了。 连续惊扰一个月,后期肯定不好打。 这年头,想挣点钱属实不容易。 三人一鼓作气来到山顶,找到藏棕熊的地方。 看见熊身上的枪眼,李达道:“小川,你下手真狠,都快打成筛子了。” “我去,下面怎么还有一头狼啊。” 陈川笑了笑,打岔道:“买一送一。” 二鹏接过话茬,道:“你们把熊拖过来,我现在看见它手还忍不住打颤呢。” “你这属于后遗症了,我教你一好办法,保准有用。” 二鹏好奇道:“啥办法,你要是能把我这病根治好,我请你喝酒。” “其实很简单,等下熊抬回去后,你抱着它睡一晚,明天保准你手不抖,腿不软。” “净胡扯。” “呵呵。” 三人用绳子把熊捆绑好,拿起扁担担着。 “姐夫,二鹏,走了啊。” “嗯。” 三人有说有笑,下山挺顺利。 到了半山腰,恰好碰见了洛依。 陈川也没跟她搭腔,装作没看见继续往山下走。 洛依被陈川无视,心里有些不痛快,当即拦住了他。 “陈川,你给我站住。” “二鹏,姐夫,放下歇歇。” “哦。” 走了半天,正好也累了。 陈川把肩上的担子放下,揉了揉酸胀的肩膀,道:“叫我啥事?” 陈川连称呼都不用了,本来就没多熟,对方态度不好,没必要跟个舔狗似的敬着。 洛依眉头微蹙,道:“陈川,好歹咱俩也一起待了一夜,你咋这么记仇?” “你这话说的,我可不敢。” “不是,我插句话。” 李达惊讶问道:“你刚说啥?你和小川在一起过的夜?” “有问题吗?”洛依挑了挑眉。 “太有问题了,人小川有对象,看你长的挺好,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呢。”二鹏补充了一句。 “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们是一起执行任务,龌蹉!” “啊!执行任务啊,不好意思。” 二鹏和李达闹了个大红脸,连连道歉。 陈川接过话茬道:“没啥事儿,我们就先走了。” 洛依动了动嘴皮子,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们再次把熊抬上,一起往山下去。 看他们走了,洛依犹豫了一下。 “陈川,对不起。” 听见洛依道歉,陈川也只是摆摆手,算是打过招呼了。 洛依气的直跺脚。 “哼!小气鬼。” 一旁路过的同事听见洛依道歉,纷纷过来起哄。 “洛姐,谁这么大面儿啊,能让你道歉。” “就是啊,今天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洛姐,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简直不敢相信啊,你竟然也会说对不起。” 众人议论纷纷时,洛依眼睛一瞪。 “都没事儿做了是不是?” 话音刚落,众人一哄而散。 洛依不管在学校还是毕业工作,到哪人都捧着,所以也养成了高傲脾气,能放下面子道歉实属不易。 半个小时后。 陈川把熊抬回了村。 秦朗看见后,带着圆圆就跑过来帮忙。 “可以啊,不声不响又整头大货回来。” 圆圆看着眼前的熊瞎子,既新奇又害怕。 几人合力,一块把熊用铁钩子挂上。 秦朗扭头道:“圆圆,你回去帮我把刀具拿过来,我帮着处理一下,晚上咱蹭一顿肉吃吃。” “干活就干活,咋老想着占人家便宜。” “圆圆,这话说的不对。” 陈川接过话茬道:“我跟我哥不存在谁占谁便宜,加上二鹏,咱晚上炖熊掌,一块喝两杯。” 秦朗和二鹏一听有熊掌吃,乐得合不拢嘴。 有了秦朗搭手,处理起来快多了。 圆圆也在一旁跟着帮忙,把一些肚货清洗清洗。 下水还有一部分都喂狗子了,灰狼经过一天的修养,身上的伤口明显愈合了不少。 虎子精神也比昨天好些了,陈洪成不知从哪弄来的中草药给它敷上了,天气炎热,预防伤口感染。 五个人忙了大半天,一直到傍晚时分才把熊处理好。 可惜一张熊皮,上面一共五个枪眼,算是彻底废了。 熊肉的话还有一百六十斤左右。 圆圆拿着肥厚的熊掌,道:“达子,小川,这么好的熊掌,要不还是拿去酒店卖了吧,能卖不少钱呢,吃着可惜了。” 二鹏也帮腔附和:“我觉得圆圆说的没错,切二斤熊肉过过嘴瘾就得了。” “人家花钱都能吃,咱自己打的舍不得吃,这叫啥事儿,晚上炖两个,剩下两个带酒店去。” 秦朗给陈川竖了个大拇指。 “小川,局气。” 圆圆抬手探进秦朗腰间,狠狠掐了他一下。 “吃吃吃,你瞧瞧你胖的。” 秦朗疼的龇牙咧嘴,嘟囔道:“咱俩不是一个体型吗,咋就说我。” “你说啥?” “我说还是媳妇儿的身材好。” 老槐树 肉处理好,给二鹏和秦朗分了些,又把晚上口粮留下来。 剩下的肉用袋子全部装好,李达和秦朗骑着摩托车送酒店冷藏。 温度高,放外面一夜肉就变质了。 现在酒店有冷藏柜好太多了,每次打的猎物基本上没有坏掉的。 肉送走,陈川也没闲着,把熊掌放在火堆上烧,把上面的毛发清理干净。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处理明显要快很多。 村子里一些好吃懒做的懒汉闻着味儿,纷纷凑过来拉呱唠家常。 陈川心知肚明,话里话外意思就是混一口吃的。 不管他们怎么扯,怎么绕,一到关键时候陈川总是不接话茬。 这些人年纪轻轻,有手有脚,整天吃了睡,睡了吃,要么就是聚集在小卖部打牌。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倒不是陈川心疼一口吃的,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懒汉别的本事儿没有,就是脸皮厚。 他们坐了一会儿,见捞不着好处,便兴致阑珊的走了。 等众人出门,二鹏鄙夷道:“活该穷一辈子,有手有脚混吃等死。” 陈川笑着说:“二鹏,你还别抬杠,这些人虽然穷点,但咱们可没他们活的滋润。” “那可不滋润嘛,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还不用干活。” “唉…一个人一个活法,你不能说他们就是错的。” 二鹏不置可否。 有时候想想,他们这样也挺好的,至少不会亏待自己。 晚上七点。 陈川把晚饭做好了,算是熊肉宴了。 红焖熊掌、爆炒熊肉、酱烧熊大骨、肝腰合炒…… 一桌子八九道菜,主料全部都是熊身上的。 熊肉味儿比较冲,陈川基本上都是下的重口,味儿淡了没法吃。 酒菜端上桌,秦朗迟迟没回来。 二鹏有些着急,道:“达子和小朗,办点事儿磨磨唧唧的。” 圆圆有些不好意思,提议道:“要不你们先吃吧,别等他们了。” “不着急,再等等吧。”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了摩托车声。 “来了来了。” 圆圆起身,忙着迎出去。 秦朗风尘仆仆的抱着两大西瓜回来,笑呵呵道:“刚进村就闻见香味儿了,馋死我了。” “对了小川,悠悠和诗彤也回来了,就在后面。” “嗯,那正好一块吃。” 等了两分钟,李达骑着摩托车,陈悠带着林诗彤回来了。 林诗彤已经好几天没看见陈川了,一见面相视一笑。 一切都在不言中。 陈川招呼道:“既然人齐了,赶紧坐下吃吧,菜都凉了。” 陈悠道:“小川,咋没把大伯和姑叫过来啊?” “哦,叫了没来,说咱们都是小辈儿聚,他们不跟着掺和,我端了菜过去。” “嗯,那就行。” 所有人落座,一张小方桌正好围的严严实实。 虽然都一个村住着,但像今天这样聚齐的次数很少。 秦朗充当起了酒司令。 “今晚咱提前说好啊,不问男女,全部喝酒。” 陈悠:“哥,别胡闹,又没啥大喜事儿,喝啥酒啊。” “有大喜事儿啊,咋没有。” “啥事儿?圆圆有了?”二鹏插话道。 “滚蛋!现在要有不麻烦了,我才结婚半个月。” “哈哈哈哈…” 众人被秦朗逗乐了。 圆圆在一旁脸红到了耳后根,羞得不行。 秦朗正色道:“今天小川喜提一个月长假,你们说算不算大好事儿啊。” “切~” 众人一阵唏嘘,酒鬼要想喝酒,总能找到理由。 软磨硬泡声中真让秦朗得逞了。 每个人面前都摆了一个小酒盅,酒盅里倒满了酒。 主要今天菜够硬,不弄点酒配着,属实浪费了。 李达提起面前的酒盅,道:“难得今天聚这么齐,来,一起干一杯。” “干杯。” “当啷”一声,几个酒盅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陈川也难得高兴,一口全干了。 以往喝酒觉得下不去口,太辣了,今天可能是心情好,一点感觉没有。 一连喝了三杯,陈川脸泛红了。 陈悠招呼道:“别光顾着喝酒,吃菜。” 一杯酒,一口菜,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门前时不时有人路过,看着他们有说有笑,露出羡慕的神色。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 秦朗最后是圆圆架回去的,喝的脸红脖子粗,说话大舌头。 其他人自控能力比较强,喝到量不管怎么劝都不会再喝了。 除了秦朗以外,没人喝醉。 人都走了,陈悠和林诗彤收拾桌子。 李达和陈川本想着帮忙一块弄,但林诗彤和陈悠都不愿意,让他们歇着。 林诗彤还体贴的给陈川冲了一杯蜂蜜水。 “陈川,记得喝了。” “嗯,谢谢。” 林诗彤和陈悠收拾好卫生,进屋看电视。 可能是喝酒的原因,不知不觉中李达已经睡着了。 陈川在屋子里无聊,出去透透气。 喝完酒脑袋晕乎乎的,微风一吹清醒不少。 今天是十五号,头顶的月亮又大又圆。 老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 一路慢慢悠悠,不知不觉到了打碾场。 此时的打碾场又变得空空荡荡,抢收粮食那般热闹情景已不再。 躺在老槐树下的石磨盘上,透过树杈,陈川看着满天繁星,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平静。 眼前得老槐树一年又一年,经过风吹热晒,好像也变得苍老许多。 以前村里的老人常说,三更半夜少到老槐树下待着,容易招不干净的东西。 特别是一些小孩子,一般家里人都不让过来玩。 楝、桑、杨、柳、槐。 并称五大“鬼”树。 躺着躺着一阵困意来袭,不知不觉陈川竟然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身旁有一人,正在用手抚摸着他的脸。 心里一咯噔,吓得陈川陡然惊醒。 一睁眼,才发现原来是林诗彤坐在自己身旁。 “醒啦。” “诗彤,你啥时候来的,咋没动静呢。”陈川坐起身。 林诗彤浅浅一笑:“早就来了,你喝完酒不放心,就出来看看,过来看你睡得香,就没叫醒你。” “哦,这几天没咋合眼。” 这两天光顾着盯盗墓贼了,忽然放松下来,疲惫感挡都挡不住。 俩人坐在石磨盘上,林诗彤将头轻轻靠在陈川的肩膀上。 看着满天繁星,任由微风吹拂,凌乱的发丝遮挡住俏丽的脸庞。 现在已经很晚了,村子里的人家基本都睡下了,黑灯瞎火的。 难得二人能这么清净待在一起,静静的赏月,彼此依偎,谁也没开口说话。 冲动 过了许久。 林诗彤看着月亮,突发奇想的问道:“陈川,你说嫦娥真的住在月亮上的广寒宫里吗?” “额…这个…神话故事嘛,你信她就在,不信自然不在。” “嗯,倒也是。” 正当二人聊的起劲,天空一道亮光划过天空。 “流星,是流星,诗彤,赶紧许愿。”陈川激动道。 林诗彤不明所以。 “流星和许愿有啥关系?” “传闻对着流星许愿实现的可能性比较大。” “哦。” 林诗彤一听,连忙闭上眼睛许愿。 流星像璀璨绚丽的烟花一般,转眼即逝。 林诗彤缓缓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美极了。 白皙的脸颊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绯红。 特别是红润的嘴唇,好像两片带露的花瓣,微凹的嘴角边,隐约挂着一丝儿笑意。 一时间陈川有些失神。 二人四目相对,彼此间能听见强有力的心跳声。 陈川不知哪来的勇气,鬼使神差的抱住林诗彤,两唇相印。 林诗彤愣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良久,唇分。 林诗彤脸红的都快滴出血了,低着头不说话,脑子里还是迷糊的。 陈川也有些尴尬。 冲动是魔鬼,酒不是好东西。 寂静的夜,落针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陈川最先开口道:“诗彤,要不咱先回去吧,夜里凉。” “嗯。” 林诗彤声如蚊蝇的哼了一声,始终低着头玩弄衣角。 陈川从石磨盘上跳了下来。 “下来,走吧。” 二人肩并肩的往家走去。 路上,陈川道:“诗彤,我会对你负责的。” “嗯。” 浑浑噩噩回到家,林诗彤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 进了屋。 陈悠察觉到林诗彤不对劲儿,关切道:“诗彤,你是不是发烧了,脸咋红成这样。” 不放心的陈悠又用手试了试。 “哎呀!好烫,肯定凉风吹发烧了,你等着,我去给你找颗安乃近片。” 面对陈悠的关心,林诗彤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姐…姐,我没发烧,别忙活了。” “不能啊,你脸比我烫多了,这种事儿不好硬撑着,伤身体。” “可能是酒喝的,我一喝酒就这样。” “是嘛?” “嗯,一会儿酒精下去就好了。” 林诗彤解释的同时,又给陈川记了一过。 一想起刚才亲密接触,林诗彤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更多的是窃喜。 陈悠看林诗彤的脸越来越好,道:“诗彤,确定不用吃药?” “姐,真不用,我去洗把脸清醒清醒。” 林诗彤走出门,努力不想陈川。 此时的陈川呈大字形躺在床上酣睡,嘴角挂着笑意。 第二天。 陈川一觉睡醒已经是早上十点钟了,舒服的抻了个懒腰。 印象中,已经记不清多久没睡过懒觉了。 一觉醒来,这些天的疲惫都消失殆尽。 喝酒好睡觉,这话真是一点不假。 昨晚回来躺床上就眯着了,一整宿都没醒。 穿好衣服起床,今天虽然不用巡山,但也得找点事做做。 刚出门,只见龙龙在门旁,头上还有一个蜗牛疙瘩。 “龙龙,脑袋上这是咋弄得?” 龙龙低着头不搭理陈川,用树枝戳着地上正在搬运食物的蚂蚁。 龙龙蹲下,严声厉色道:“你说,到底谁弄得,小叔找他去。” “你找他干啥?” “干什么!让他给你道歉,小兔崽子,把人打成这样,不能这么算了。” 龙龙眼睛流转,狡黠一笑:“小叔,你真想知道?” “别磨叽,快说。” “我爸。” “啥?” “我说是我爸弄的。” “胡扯。”陈川显然不信。 龙龙委屈道:“他昨晚睡觉老是笑,还把我给踹下床,我脑袋就是被他踹下床时磕的。” “真的?” “嗯。” 陈川尴尬的笑了笑,这事儿弄得。 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没法,最后陈川以五个棒棒糖,外加一袋子辣条,才把这事儿摆平。 陡然闲下来,真有点不适应。 在家转了一圈,也没有什么要收拾的。 一个陈悠就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林诗彤偶尔过来也会帮忙,可以说是一尘不染。 家里没活,山上去不了。 狗子们也被陈洪成接去家了,说是为了换药方便,天热怕感染。 昨天还在说村子里的懒汉街溜子,今天自己也无所事事了。 兜兜转转一上午,什么事儿也没做。 吃完午饭。 秦朗兴冲冲跑过来,看陈川在擦拭枪,道:“小川,打鸟去啊。” “上哪打鸟啊,山都被封了。” “村后的老竹林啊,这段时间天天在地里吃粮食,一个个养的可肥了。” “打的人多不多?” “几乎没有,都忙着种地呢。” “行,看看去。” 陈川把枪挂墙上,带上弹弓。 秦朗顺手拿了个蛇皮口袋,俩人往竹林走去。 刚到小卖部门口,遇到了二鹏。 “你们这是干啥去啊?” 秦朗晃了晃手里的弹弓,道:“打鸟去,走不走?” “嗯,等我一下。” 二鹏一听打鸟,瞬间来了精神,连忙跑回家拿东西。 等了两分钟,二鹏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手里拎着弹弓,胳肢窝还夹了个蛇皮口袋。 “等着急了吧,走吧。” 秦朗道:“二鹏,又不是去赶集,你拿蛇皮袋子干啥?” “装鸟啊,回头打的多拿不完还得跑一趟。” “你可真实在。” 仨人有说有笑,没一会儿便到了竹林附近。 天空时不时有鸟飞过,大多数都是一些麻雀,成群结队,一群至少有二三十只。 秦朗手痒,从地上捡起一小石头,包好后抬起弹弓,用力一扯。 松弛的皮筋受力变得紧绷,发出“咯吱咯吱”刺耳声。 “啪嗒!” 手一松,石头极速飞了出去。 陈川和二鹏都顺着石头飞的方向看过去。 结果看半天毛也没射中,力道倒是不错。 没打中,秦朗有些尴尬。 “那啥,我就试试手感,没认真呢。” “切~信你个鬼。”二鹏翻了个白眼。 “你别打嘴炮,有本事你打一个下来我看看。” “打就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 二鹏也捡起一石头,没有打空中飞的,而是瞄准不远处楝树枝头上的其中一只。 鹌鹑蛋 二鹏的动作很熟练,拉弓、瞄准、发射,动作一气呵成。 石头打出去,只见两片树叶被击穿后,两根羽毛掉落下来。 “喳喳~” 树枝上的鸟惊的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就这也敢吹牛皮。” 秦朗发出嘘声。 二鹏撇撇嘴:“虽然我没打中,好歹也摸着毛了,比你三不沾强多了。” “行,咱们进林子比比,谁输谁请吃饭。” “行啊,比就比。” 秦朗和二鹏较上了劲儿,前后脚钻进竹林。 陈川笑而不语,俩人拌嘴拌习惯了,不影响关系。 看着二人进去后,陈川反而不急了。 这个季节的竹林不像秋冬两季,竹叶茂密,比山上的林子还要闷,可以说密不透风。 沿着竹林周围转悠,陈川脚步很轻。 竹子不像玉米,枝叶基本上都是在中上部分,下部分无遮挡,隐蔽性比较好。 走了十几米远,恰好一群鸟飞过。 其中布谷鸟居多,还有几只麻雀参杂其中。 陈川从口袋里掏出石子,对准麻雀。 麻雀还没落下,一颗石子极速飞射出去。 一声闷响,空中的麻雀坠落下来。 鸟继续落在枝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陈川也没着急去捡,被石子击中不用看已经挂了。 等鸟落稳后,挑了一只个头比较大的,随手又是一颗石子。 “啪”的一声,石子击打在树干上。 由于声响太大,其中有几只胆子小的鸟,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眼疾手快的陈川继续补弓。 “啪!啪!啪!” 一连打出三颗石子出去,不过只打中了两只鸟。 剩下的鸟被吓得一哄而散。 几个呼吸间,便消失在视线中。 短短几分钟时间,陈川打中了三只鸟,都是麻雀。 打鸟一般只打能吃的鸟,不能吃的一律不打,除非误伤。 三只鸟全部找到捡上,准备去找秦朗和二鹏。 外围是舒服一些,不过资源不行。 大都是一些路过的鸟,稍微儿有点动静立马就遛了,不太好打。 陈川正准备进林子,忽然看见不远处草丛晃动,接着几个黑影飞了出来。 “鹌鹑?” 定睛一看,就是鹌鹑。 鹌鹑和野鸡差不多,喜欢生活在草丛里,虽然也会飞,但飞不高,顶多也就飞两三米。 陈川双眼放光,鹌鹑可比麻雀要好得多。 不仅个头大,而且肉也肥。 比麻雀肉口感要好的多,肉嫩。 鹌鹑连跑带飞,想要钻进竹林。 包上石子,陈川快步追上去,同时用弹弓瞄准。 连续打了两颗石子,但都没打中。 鹌鹑的个头虽大,不过飞行时间太短了,几乎是贴着草地飞,视角不太好,很难打。 陈川一路追到竹林,五六只鹌鹑一只也没打中。 进了林子,鹌鹑兵分好几路。 陈川就一个人,也只好盯着一只追。 跑了五六分钟,在一处比较空旷的位置,陈川总算追到了。 鹌鹑比较有意思,跑不动就往地上竹叶里钻,还不忘用枯叶将自己掩盖起来。 “让你跑。” 缓了口气,陈川把手中的弹弓举起来,对着鹌鹑的屁股瞄准。 弹弓皮筋拉满,子弹击打在鹌鹑的屁股腚上。 鹌鹑被惯性带的连翻好几个筋斗,屁股上的羽毛也掉落不少。 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咽气了。 跑山见习惯了大兽,猛然换成鸟有点不太适应,生命力太脆弱了。 把鹌鹑捡起来,用手掂了掂,也就三两左右。 相比起麻雀,鹌鹑两条腿的肉已经够多了,鼓鼓囊囊的。 把鹌鹑拿上,陈川又在竹林附近转悠,寻找其它鹌鹑同伙。 找了几分钟,没发现其踪影。 找着找着陈川陡然想起来,刚才一群鹌鹑一块出现,显然是在草丛里坐窝了。 “会不会有蛋啊。”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陈川扭头回去。 鹌鹑最为勤快,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几乎每天都能产下一枚蛋。 一只鹌鹑,一年能产下三百六十颗蛋。 陈川又返回到刚才路过的草丛,还没到跟前,草丛又有窸窸窣窣声响起。 忽然。 三只鹌鹑扑棱着翅膀朝他飞过来。 “叽…叽叽。”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陈川毫不客气的抄起弹弓,朝鹌鹑们射过去。 由于距离比较近,这次没有失手,三只全部命中。 三只的个头都差不多大,加上之前的一只,正好够一盘。 陈川把鹌鹑放在一旁,开始在草丛里扒拉。 没走两步,只听脚下“咔擦”一声,好像是踩到什么东西了。 低头一看,一枚鹌鹑蛋被陈川踩坏了,蛋黄都喷射出来了。 抬起脚,把地上的枯草一扒拉,草窝里有十几颗鹌鹑蛋,每一颗蛋上都有黑褐色的斑点。 “竟然这么多。” 陈川觉得有些意外,得亏刚才没一脚全踩上去。 估计鹌鹑和野鸭是一个习性,产完蛋后会习惯性用草盖上,不让人发现。 检查了一下,一共坏了两颗,其它都是好的。 不客气的把蛋全收了。 陈川比较喜欢吃鹌鹑蛋,特别是做成五香味儿的,比鸡蛋还要好吃。 一窝蛋收完,继续在草丛里搜寻。 有了刚才的经验,这次陈川更加的小心翼翼,几乎每走一步都要扒拉看一下。 特别是草多的地方,着重关照。 没走多远,又发现一窝,只不过数量没有刚才的那一窝多,也就七八颗。 其中有两颗蛋摸起来还热乎,估计刚产下没多久。 三十米之内,陈川一共发现了四窝蛋,统共56颗。 口袋都快装不下了,塞的鼓鼓囊囊。 鹌鹑蛋不像其它东西,稍微一用力就碎了。 这一片要想找的话,估计还能有。 思来想去,陈川把蛋和鹌鹑放一块,又在草丛里扒拉。 本来说好进竹林打鸟的,结果却捡起了鹌鹑蛋,直接偷家。 找了半小时左右,只找到一窝,其中还有几颗臭的。 看来之前想的太简单了。 既然没有,陈川也不再耽误时间,把东西拿上,去找秦朗和二鹏。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也不知道俩人收获怎么样。 白天鸟虽然多,但不好打,一个比一个鸡贼。 刚进竹林,陈川就听前面不远处传来秦朗的怪叫声。 竹叶青 寻着声找过去。 秦朗手里拎了一只白头鸟,身上的羽毛颜色比较绚丽,有白色,也有黄色。 陈川看见白头翁,道:“哥,没事儿你打它干啥,又不能吃。” “小川,你来了啊。” 秦朗把手中的鸟丢进袋子里,道:“不是我打的,来就在地上,肉没坏,拿回去给狗子吃。” “嗯,不能吃的鸟别打。” “放心吧,不能吃,我打它干啥,闲得慌啊。” “对了,二鹏呢?” 陈川一路过来,没看见二鹏。 秦朗笑呵呵道:“他技术不行,眼瞅着我比他打的多,自己单遛了。” “你就吹吧。” “嘿嘿…信不信由你。” 扯了两句,陈川扒拉口袋看了看。 秦朗的收获还可以,打了十几只麻雀,还有一只松鼠。 秦朗都能有这么多收获,估摸着二鹏也差不到哪里去。 陈川也没耽搁时间,拿着弹弓在竹林里搜寻,林里得鸟不少,但好多都是长的奇形怪状。 秦朗看着手痒,不过也没伤害它们。 俩人在竹林里兜了一圈,麻雀没打上多少。 麻雀基本上都是停留在枝头,枝叶遮挡太严重,石子送不上去。 好几次陈川差点得手,都是因为竹枝遮挡,不仅没打中,反而把附近的鸟都惊飞了。 秦朗打了几次没中后,渐渐失去了耐心。 竹林里有不少鸟窝,干脆砍了一根竹子,捅起了鸟窝。 当然,也不是什么窝都捅。 一般都是找树枝搭建的窝,而不是杂草。 能用枯树枝搭建窝的,基本上只有鸽子,喜鹊也算。 不过喜鹊窝很有辨识度,大的像一个斗一样,算是鸟类中最豪华的房子了,相当于人类的别墅。 别说,秦朗连着捅了好几个,都有收获。 其中一个鸟窝里有三颗鸟蛋,还有一个里面有两只雏鸟。 雏鸟快飞了,这种拿回去能养活。 野鸽子如果从小养的话,长大也会和鹰一样,渐渐驯化,不会飞走。 秦朗拿到鸽子蛋稀罕的很。 “小川,蛋就不带你们分了哈,回家给我媳妇儿补补身体。” “嗯,我看嫂子不需要补,反倒是你。” “也是,那我就先补补。” 秦朗把两颗蛋一碰,开了一个小口后,直接把蛋液吸溜进嘴。 看的陈川一阵反胃。 很多人都有喝生蛋的习惯,特别是喝生鸡蛋的居多。 陈川喝不下去,光是看着就腥。 秦朗喝完还犹意未尽的咂咂嘴,道:“嗯,味儿不错,鲜的很。” 俩人在林子里又找几分钟。 秦朗在一棵手臂粗的竹梢上又发现一鸟窝,比前几个斗要大。 “小川,你瞧窝里黑漆漆一点不透光,里面肯定有不少好东西。” “拿下看看。” “嗯,看我的。” 秦朗把手中的竹竿对准鸟窝的底部,往上轻轻一捅,鸟窝移位。 “还挺沉。” 秦朗又一用力,竹竿捅进了鸟窝中。 一条长长的东西顺着竹竿掉落下来,全身翠绿。 “小心。” 陈川反应迅速,一把将秦朗拉了过去。 定睛一看,原来是长虫。 秦朗站稳脚跟,看见地上的长虫后背发凉。 “卧槽!竹叶青?” 地上通体翠绿的蛇就是竹叶青,个头也就一只筷子般长短,食指粗细。 “嘶~” 竹叶青摔在地上后,朝着二人吞吐着蛇信子,凶得很。 “呦呵!小爷还治不了你。” 秦朗抄起手中的弹弓,包上石子朝竹叶青射过去。 “啪!”一声闷响,刚才还精神抖擞的竹叶青,被石子打断成两截。 秦朗还不过瘾,又朝头射了两弓。 老话说“打蛇不打头,三年来复仇”。 几弓过后,竹叶青已经变成一滩肉泥了。 秦朗收起弹弓,道:“小川,谢了啊,要不是你反应的快,我今天怕是就交代在这了。” “以后小心着点儿。” 竹叶青和常见的火炼蛇不同,只要被竹叶青咬伤后,非死即伤。 陡然出现了竹叶青蛇,秦朗也不敢再用竹竿捅鸟窝了。 蛇占鸟窝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好多鸟孵化出幼鸟后,窝就不用了。 一些蛇比较懒,就会鸠占鹊巢。 甚至有一部分蛇类,直接把鸟蛋,或者幼鸟吃了,占它们的窝。 很多时候,鸟窝里能掏出蛇蛋。 陈川和秦朗走了没多远,刚好看见二鹏提溜着弹弓过来。 “二鹏,咋样?” 二鹏摆摆手:“不行,这些鸟比河里的老黑还要滑,稍微儿有点动静就飞走了,还是晚上过来吧。” 陈川一看,二鹏也就打了十二三只,和秦朗差不多。 三人中,属陈川打的最少。 既然打不着,三人也就没再耽误时间,准备回去了。 信心满满拿了个蛇皮口袋过来,结果连个口袋底子都没装满。 出了竹林,终于不再闷热。 “咕~咕咕。” 三人刚出来,听见不远处有鸽子叫声。 随着叫声看过去,只见空旷的田地里,一群鸽子正在低头寻找食物。 不少田地里的种子刚播种下去,照这么吃的话,明年必定减产。 田间地头虽然都扎的有稻草人,甚至有放二踢脚的,但还是避免不了。 三人不约而同互视一眼,嘴角挂着笑意。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那句话咋说来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秦朗率先拿着弹弓,猫着身子往地头靠近。 二鹏也没在意秦朗说的生死,眼中只有肥肥的鸽子。 鸽子汤,想想就流口水。 “小川,愣着干什么,走啊。” “嗯。” 陈川也提溜着弹弓摸了过去。 没两分钟,三人就摸爬到了附近的一处田埂边上。 田里的鸽子没发觉他们过来,还在专心的寻找种子,美美吃着。 秦朗压着声道:“小川,咱仨中就你准头最好,你先来。” “对啊小川,你给我们打个样。”二鹏帮腔附和。 “一起吧,我一弓下去这些鸽子肯定飞了,能打多少是多少。” 三人商量好,几乎同时拉弓。 他们距离鸽子差不多三十米左右,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陈川瞄准山沟里面的一只,遮挡物少一些,因为是单遛的,把握相对大一点。 拉弓,弹射。 山沟里的鸽子察觉到危险,下意识的想扑棱翅膀,还没等起飞,一双翅膀被石子打折了,倒在地上抽搐。 鹌鹑一家亲 接着又是“啪啪”两声,二鹏和秦朗射出的石子也接踵而来。 两颗石子全部擦边,差一点。 “咕咕~” 野鸽群受惊后,集体扇动翅膀飞走了。 鸽子不像其它的鸟,它们一般不会飞的太远,无非就是挪个窝。 果不其然,野鸽飞了差不多五六十米远,又陆陆续续的落在田间地头。 二鹏和秦朗气的用拳头砸地,懊恼异常。 “卧槽!刚才就差那么一点点。” “谁不是差一点点啊,要是往左偏一丢丢,我能连中两只。” 陈川一笑:“你俩得了吧,赶紧追,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再打两只呢。” 俩人齐齐点头,猫着身子继续追了过去。 陈川没跟他们一块儿,沿着山沟沟追过去,人多容易暴露目标。 几分钟后。 秦朗和二鹏再次赶到地方。 秦朗把手中的弓拉满,小声嘀咕道:“今晚能不能喝着鸽子汤就看最后一哆嗦了。” “啪!” 橡皮筋猛然收缩, 橡皮筋猛然收缩,指甲盖大小的石子被弹射出去。 其中一只鸽子听见有东西呼啸而来,下意识的扭头看过去,结果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便被爆头了。 秦朗激动的捏紧拳头,向一旁的二鹏挑了挑眉。 “得瑟啥,看我的。” 二鹏屏气凝神,瞄准其中一只距离相对较近的打射。 下一秒,一只鸽子也被当场撂倒。 另一边的陈川还没出手,鸽子吓得攀升至空中。 “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陈川手持弹弓对着天空,瞄准一只将石子弹射出去。 石子像是坐了火箭一般,眨眼间便追上了鸽子。 一只鸽子只是被石子碰了一下,便像坠落的飞机一般,掉落下来。 秦朗和二鹏看的目瞪口呆。 这也行? 鸽子掉落在地上后,扑棱了两下翅膀,头一歪,咽气了。 秦朗过来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小川,太牛逼了,人都说弯弓射大雕,你弹弓射野鸽。” 二鹏也不禁夸赞道:“这准头,不服不行。” 陈川笑着说:“我要说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你们肯定不信吧。” 二鹏一愣,接着哈哈大笑。 下午半天收获也还行,陈川打了两只鸽子,还有几只鹌鹑。 主要还有几十颗鹌鹑蛋,这一趟也不算白跑。 打的东西不多,分也不好分,干脆自己拿自己的。 三人有说有笑的回去,到家太阳刚好落山。 趁着陈悠没回来,陈川烧了锅水,把打来的鸟处理一下。 几只鸟丢在盆里,烧好的水倒进去后,鸟随着水漂浮起来。 一股腥臭味儿也扑鼻而来。 陈川用棍子把鸟翻了两个身,浸湿了羽毛。 趁着热乎劲儿,拎起一只鸟腿,薅住羽毛轻轻一扯,便将其拽了下来。 不管是鸽子还鹌鹑,只要水温控制的好,处理也不麻烦。 前后也就半小时左右,陈川把鸟全部处理好了。 处理好的鹌鹑和鸽子几乎分不清,表皮肉质泛红。 几只鸟也不值当拿去酒店卖的,正好闲着在家没事儿,把后勤保障工作做好吧。 正好这段时间也没怎么做饭,难得休息,露一手。 陈川先把洗干净的鸽子丢进锅中,加入葱姜,准备煲汤。 水没过鸽子,又丢了一些枸杞和红枣进去。 枸杞和红枣都是在山头采摘的,不像后世种植的,野生的味儿更纯。 鸽子汤料放好,陈川先用火炖上。 这种老鸽子还是比较难炖的,至少得两个小时以上,不然肉啃不动。 接着把鹌鹑斩成小块。 鹌鹑看着不大,几只加一块儿也小半盆呢。 今天陈川准备做一道鹌鹑一家亲,鹌鹑肉配鹌鹑蛋。 起锅烧油。 油热后,先把葱姜蒜放进去煸炒出香味儿,接着把鹌鹑肉倒进锅中炒制。 鹌鹑身上的油脂比较少,几乎没有,煸炒时香味儿也不足。 不像猪肉,煸炒时滋滋冒油。 肉炒熟,直接调味儿加水炖,这些鸟肉肉都比较柴,需要长时间小火慢炖。 趁着炖肉得功夫,陈川拿出一半鹌鹑蛋,煮熟后剥壳。 剥好壳的鹌鹑蛋白白嫩嫩的,手感贼好。 锅中的鹌鹑肉也散发出丝丝缕缕的香气,比刚开始好多了。 陈川把剥好壳的鹌鹑蛋丢进锅中,与肉一起炖。 另一边鸽子汤也渐渐翻滚,淡淡的肉香味儿从锅盖的缝隙中飘荡出来。 转眼天色渐渐暗淡下来,锅中得肉也炖好了。 陈悠还没回来,陈川用碗端了些给陈洪成,让他们先吃。 虎子和灰狼被陈洪成照顾的一天比一天好,特别是虎子,精神头已经恢复过来了。 陈洪成也舍得,整天熬一些中草药给它们喝,其中还有不少大补的药材。 两狗看见陈川,亲热的很。 看着狗子一天天好转,陈川的心情也变得好了。 看见它们身上的伤,就想起那个不干人事儿的老二。 过去这么多天,也没听有什么动静,不知道是死是活。 山头封锁后,山脚来来往往的车子倒是多了不少,好多仪器也陆陆续续的搬上山。 有时候还能听见机器钻石头的声音,动静搞得挺大。 逗狗子玩了一会儿,陈川回家了。 刚到家没一会儿,李达,陈悠和林诗彤一起回来了。 陈悠一进门就闻见了香味儿。 “小川,这是又做什么好吃的了,这么香。” “是挺香的。” 陈川听见声,探出头。 “姐,姐夫,诗彤,等你们半天了。” 李达狡黠一笑:“你是等我们啊,还是等诗彤?” “都等都等,我现在是无业游民,还得靠你们养活呢。” “呵呵,我看你就是想当甩手掌柜,休息一天,咋不见你去店里啊!” 陈川岔开话题,道:“你们在前方冲锋陷阵,我不得把后勤保障工作做好吗。” 陈悠笑着打了陈川一下。 “诗彤,你也不管管他,你瞧现在油嘴滑舌的。” 林诗彤撇撇嘴:“我可管不了他。” 陈悠揭开砂锅盖子,一股香气扑面而来。 锅里的鸽子汤泛着一层油光,香气四溢。 “小川,哪来的鸽子?” “哦,下午在竹林后地里打的,新鲜着呢。” 陈川拿了三个碗,分别给他们装一碗汤。 蝎子 鸽子汤可是大补,配上枸杞和红枣,女人喝了好处多多。 林诗彤,陈悠和李达也没客气,端起碗就在锅屋喝了起来。 鸽子汤是原汁原味的,入嘴没有什么特别的味儿,就是鲜。 山头封了,不然采点菌菇放进去,味道还要好。 三人把碗中的汤喝完,赞不绝口。 “小川,汤熬的一点儿也不腥,赶明儿教教我。” “陈川,你藏着的东西不少嘛,吊汤这么好喝干嘛不早说,是不是有啥秘方啊?” 一陈川边将剩下的鸽子汤从砂锅中捞出,一边解释道:“哪有啥秘方,你们就是不经常喝,觉得新奇。” 三人显然不信陈川的这套说辞。 陈川把鹌鹑肉装出来,汤也端上了桌,晚餐一菜一汤,就这么着吧。 饭桌上,李达嘴馋,抓起一只鸽子大口啃了起来。 两只鸽子,陈川和李达一人一只。 讲道理,熬完汤的鸽子并不好吃,肉里面基本上没啥味儿。 陈川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最后弄点辣椒酱蘸着吃才好点。 鹌鹑肉炖蛋倒是不错,又麻又辣,吃得那叫一个过瘾。 吃完晚饭。 林诗彤准备回去了。 快一个星期没回家,有点不太放心。 陈悠得知林诗彤要回去,有些不放心道:“诗彤,你回去反正也没啥事儿,实在想去看看的话,让小川送你。” “对,骑摩托车快。”李达附和着。 没等林诗彤作答,陈川推车去了。 吃的太饱,正好消消食。 摩托车启动,林诗彤戴好头盔坐在后座上。 “诗彤,抓好了啊。” “嗯。” 陈川拧动油门,车子缓缓移动。 二人很快到了村头,离老远就就听见槐树下有二胡声音。 槐树下围了一群老头老太太,热闹的很。 一到夏季,老槐树下是整个村子最热闹的地方,很多人都过来乘凉。 特别是傍晚时分,吃完饭,人手一把蒲扇,过来聊天拉呱。 “小川,大晚上去哪啊?” 路过老槐树,秦力民扯着嗓子跟他打招呼。 陈川停下车,道:“出去有点事儿,你们聊着。” “诶,晚上骑车慢点儿,最近山脚那边车多。” “知道了。” 陈川再次拧动油门,车排气管冒出一股烟,车子加速出了村子。 几个熊孩子跟着车后面闻着油味儿,满脸陶醉。 很快到了山脚,这么晚了路边还停了不少自行车,还有两三辆卡车。 三五成群的人戴着头灯,行色匆匆。 林诗彤还不知道山上发生了什么事儿,好奇道:“陈川,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店里好多人在议论。” “好像预防山火的,具体不清楚。” “我看着不像,听店里食客说是发掘古墓的,人家说的有鼻子有眼。” “管它呢,跟咱也没关系。” 陈川没在这个问题上多扯,既然上面让保密,原则性问题可不能犯。 半个小时后。 陈川把车子骑到了龙尾村村头。 龙尾村显然没有小河村热闹,冷冷清清的,几乎看不见人。 车子一路骑到林诗彤家门口。 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有的人家虽然屋子里亮着灯,但基本上也都上床休息了。 林诗彤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道:“陈川,你快回去吧,天不早了。” “你不跟我一块回去吗?” “我就不去了,大晚上来回跑,折腾。” 说话间,林诗彤把门打开了。 “你要不急的话,进屋喝口水。” “嗯。” 陈川倒不是想喝水,现在对龙尾村没有半点好感。 每次林诗彤回来,陈川都是提心吊胆的。 二人前后脚进了屋,推开门一股霉味儿扑面而来。 林诗彤打开窗通风透气。 床上也落了不少灰土,泥巴土墙,只要两天不整理打扫,基本上没法睡。 一些年久失修的更夸张,一觉睡醒脸上能落一层土,和敷面膜似的。 陈川见状,道:“诗彤,干脆别弄了,跟我回去吧。” “不用,我箱子里还有备用床单被罩,正好,你跟我一块换一下。” “行吧。” 林诗彤把床头的木箱子打开,伸手进去翻找。 “啊!” 陈川正在帮忙撤床单,就听林诗彤尖叫一声,不停地甩手。 “咋了?” 陈川连忙转过去,关切道。 林诗彤疼的眼泪都掉下来了,惊恐的指着木箱子,道:“里面有东西,我被咬了。” “我看看。” 陈川把林诗彤的手拿起来,借着昏暗的灯光,手臂上有一红点点。 “不像是咬的,好像是蝎子蛰的。” 陈川低头看了看箱子,被罩上果然趴着一只蝎子,尖细的勾子上挺着。 “诗彤,你往边上让让。” 陈川跑出去找了一双筷子过来,把箱子里的蝎子夹出来。 蝎子受惊后,又甩动勾子戳筷子。 这只蝎子个头还不小呢,有大拇指般长短,全身黑褐色,是一只老蝎子。 林诗彤看见不停蠕动的蝎子,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 被蝎子蛰完后浑身一阵冷一阵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诗彤感觉头还有点晕乎乎的。 陈川一脚,直接把蝎子送走。 家里没有人喜欢喝药酒,不然这种大个头的蝎子泡酒绝了。 短短几分钟,林诗彤的手腕上原本的红点点已经变成了一片,渐渐红肿起来。 疼得林诗彤直冒冷汗,要不是咬牙坚持,早就哼唧起来了。 陈川又帮林诗彤检查了一下木箱子,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 箱子最拐角竟然还有两只,不过都是个头比较小的,勾子还没完全长好。 看来里面是有蝎子窝,这些都是蝎子的崽子。 陈川小心翼翼用筷子把蝎子夹出来,好人做到底,一并送蝎子一家团聚。 “诗彤,要不我送你去镇上的卫生所吧,这玩意儿一时半刻可好不了,至少也得二十四小时呢。” 林诗彤哽咽道:“算了,现在去人家也下班了,你帮我把牙膏拿过来,我涂点。” “那玩意儿蜜蜂蛰了涂点还行,蝎子毒性大,根本不管用。” “我疼的受不了了。” 林诗彤的手腕越来越肿,整个小臂都红的,毒素扩散的太快。 陈川急的乱转,陡然灵光乍现。 “我想起来了,老刘家里有这些蛇虫鼠蚁的药,都是自己配的,效果不错,走,我带你去。” “这么晚了,打扰人家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还想在家睡啊?” 林诗彤连连摇头。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林诗彤现在哪还敢在家睡,不从里到外打扫一遍,借她两胆子也不敢。 陈川把门上了锁,带着林诗彤骑车回去。 现在菜园子不种了,这边也没有什么让林诗彤牵挂的人,要不是有一个老屋在,林诗彤也不想回来。 有些人,有些事,眼不见心不烦。 路上吹着凉风,林诗彤手腕上的疼痛感稍微儿好点。 不过红肿的越来越厉害。 现在林诗彤的手腕已经快是原来的两倍粗了。 “诗彤,疼的受不了你就哼两声,不用忍着。” “嗯。” 回去陈川骑的比较快,林诗彤害怕的用手抱住陈川的腰。 二人现在熟悉的跟一个人似的,不像一开始,别说抱了,用手抓衣角都红脸。 不到半小时,陈川直接把车子停在了老刘家门口。 屋子里亮着灯,从昏暗的灯光看,应该是煤油灯。 老太太比较省,能不用电尽可能不用。 村里的很多老人都一样,他们还是习惯用煤油等,一小罐子煤油够点好多天的,方便又省钱。 陈川是不太喜欢,这玩意儿别的不说,点煤油灯睡一觉,第二天鼻孔里都是黑灰,伤身体。 “哒~哒哒。” 陈川站在门前叩了叩门。 等了两分钟,屋子里传来老刘懒洋洋的声音。 “大半夜的,谁啊?” “老刘,我,陈川。” “小川啊,来了来了。” 老刘一听是陈川,语气缓和了不少。 又过去两分钟,老刘穿了个背心从屋子里踉跄的出来。 拉开门,道:“小川,这么晚过来啥事儿啊?” “老刘,你家里有没有管蝎子蛰的药,诗彤不小心被蝎子蛰了。” “诗彤,你过来。” 陈川把林诗彤拉到面前,将红肿的手给老刘看。 老刘一瞅,道:“咋肿成这样了,肯定是老蝎子吧?” “嗯,没错。” “赶紧进来吧,这罪可不好受。” 老刘把二人领进锅屋,道:“小川,你婶子在屋剪纸,明天隔壁村喜事儿等着用,我就不带你们去打扰了,别见怪啊,” “说啥呢。” “行,那你们等一下,我去拿药。” “叔,给您添麻烦了。”林诗彤带着歉意道。 “这丫头,说啥呢,你是小川未过门的媳妇儿,都是一家人,马上来。” 林诗彤脸微微泛红。 以往人家说这话,林诗彤还会解释解释,现在听的多了,也默认了。 没两分钟,老刘拿了一个小瓶子过来。 “小川,你眼睛好使,给丫头抹上。” “嗯。” 陈川接过小药瓶和棉花球,瓶盖一打开,一股刺鼻的药草味儿扑鼻而来。 陈川甩了甩鼻子,问:“老刘,这味儿咋这么难闻,不会过期了吧?” 老刘点了根烟坐在一旁,道:“胡扯,这也就是你,我才拿出来,别人要不给两包烟,我都不兴拿。” “得,回头给你送两包烟过来。” “不是跟你吹牛,涂完回去包你能睡个安稳觉,明天下午就能消肿。” 对于老刘的话,陈川深信不疑。 老刘是老跑山人了,对付蛇虫鼠蚁还是有自己的一套。 陈川用棉球吸足药水,朝着林诗彤手腕上涂抹。 “嘶~” “疼…轻点儿。” 棉球一放上,林诗彤就皱起了眉头。 一旁的老刘道:“丫头,忍着点儿,抹上就舒服了,冰冰凉凉的。” “哦。” 林诗彤咬牙坚持。 陈川尽可能把动作放轻,小心翼翼的涂抹。 药水涂抹上起初是有点疼,可风干后凉丝丝的,疼痛感消失很多。 反复涂抹两遍,把药水还给了老刘。 老刘叮嘱多喝水,可以缓解疼痛。 跟老刘道了声谢,二人便回去了。 回到家,陈悠看林诗彤手腕肿得跟馒头似的,对着陈川就开始质问。 “是不是骑车把诗彤摔了?” “你瞧瞧肿得,赶紧带上卫生所看看,万一骨折可不是闹着玩的。” 陈川翻了个白眼:“姐,我看大伯说的没错,电视是得少看,自行脑补跟谁学的。” 林诗彤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解释道:“姐,不是摔的,不小心被蝎子蛰了。” “啊!?” 陈悠一听,冲着陈川尴尬笑了笑。 “我就说嘛,小川骑车技术我是知道的,不可能出差错。” 陈川哭笑不得,上下嘴皮一碰,好赖话全让她说了。 折腾一圈陈川也累了。 “姐、诗彤,我先回屋睡了。” “小川,诗彤的手伤了,明天肯定不能炒菜,你明天跟我们去店里。” “嗯,知道了。” 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去店里看看,有段时间没过去了。 陈悠带林诗彤进屋,帮她倒水,照顾的相当贴切。 俩人现在处的比亲姐妹还要亲,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 陈川回到屋子,一看床上笑出了声。 龙龙已经睡着了,不过把被子折的整整齐齐,放在中间。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一人一半,不能越线。 这小子,八成是被他爸踹怕了。 陈川帮龙龙把被子盖好,自己也睡下了。 “哎呦!舒服。” 躺下的一瞬间,感觉浑身轻松。 一夜无话。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陈川早早的就起床了,看了看林诗彤的手腕。 肿胀明显消下去很多,不过还是很红。 洗漱好。 陈悠给龙龙送回陈洪成家里,他们便赶去店里。 现在店扩大有一个好处,因为用量大,一些肉类菜都是贩子送上门,不仅质量好,而且价格也相对便宜一些。 他们刚到店门口,赵二殷切的迎上前。 “小陈兄弟,今天咋有空过来啊。” 陈川看着赵二不禁皱起了眉头:“你不卖肉,跑酒店门口干什么?” 赵二陪着笑脸道:“小陈兄弟,我来跟达子兄弟她们谈谈合作。” “啥合作?” “小川。” 李达拉过陈川,道:“赵二来盯好几天了,想让我们用他的肉,比老李便宜一毛钱一斤,我们还没答应。” “这样啊。” 真是风水轮流转,想想之前和赵二在一块摆摊卖肉,这家伙牛的不行。 这才过去多长时间,竟然觍着脸过来寻求合作,真是风水轮流转。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采购 陈川得知事情原委,脸色缓和了不少。 “赵二,你不会是想用病猪肉来坑我吧?” “那不能,我赵二在集上做了这么些年生意,那也是名声在外。” “嗯,确实名声在外。” 陈川故意把名声在外几个字咬的很重。 赵二也不在乎,做生意就得脸皮厚,再说都知根知底,没必要装。 “别堵着门,进屋说吧。” 陈悠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李达和陈川让开,赵二现在看向陈悠的眼神再也不是之前那般戏谑。 能把生意做这么大,在镇上独一份儿,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得到的。 一众人进屋。 赵二先是把袋子口打开,露出里面的肉。 “小陈兄弟,明人不说暗话,你先看看这个肉,质量行咱们再谈价格,不行我立马走人。” 李达和陈川低头瞅了瞅,肉色泽红润,油光也足,新鲜度完全没问题。 小半部分的五花也相当到位,肥瘦相间,一层肥一层瘦,挑不出毛病。 “嗯,肉是不错。” 赵二一听陈川比较满意,露出笑模样。 “小陈兄弟,既然质量满意,那我报个价你听听?” “嗯,你说吧。” “五花给你1.8一斤,其它部位按照1.6,我就挣个二毛钱辛苦费。” 这个价格确实挺便宜,今年的肉价比去年稍微贵一些。 集上零售价格正常是二块四至二块七斤,瘦肉也卖到二块五六。 现在店里用的肉是老李供的,价格要比赵二高一毛钱一斤。 酒店的用量比较大,特别是有宴席时,一买都是一两百斤肉,一个月累积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更别说一年的用量了,酒店在肉贩子眼里可是一块不可多得的肥肉。 赵二见陈川迟迟不说话,道:“小陈兄弟,我知道这事儿你有些为难,毕竟老李先来的。” “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把用量给我留一半,我跟他一块供货,同样的质量比价格,谁好你就用谁的。” “嗯…这个事儿我做不了主,还得问问她们。”陈川努了努嘴,朝收银台的陈悠和林诗彤看过去。 赵二当即明白过来,自己去找陈悠和林诗彤。 陈川觉得赵二这个主意挺好,有竞争才有压力。 长期用一家货,时间一长就会出问题。 这时。 林诗彤给李达递了张纸条过来。 “姐夫,这是今天早上要买菜的单子,辛苦啦。” “这有啥辛苦的。” 李达接过菜单看了看,密密麻麻十好几种呢,还真不少。 李达也没耽搁,把菜单揣上往菜市场去。 “姐夫,我和你一块去。”陈川张罗道。 时间还早,集市上基本没什么人,也就只有卖货的商贩们在紧张的忙碌。 随着时间的推移,街道上渐渐变的喧闹起来。 李达和陈川一边走,一边寻找合适的菜。 相比起去菜市场,其实陈川更喜欢买老头老太太的菜。 第一比较新鲜,其次价格相对便宜一些。 这个年代的人做生意还是很实诚的,宁愿多给一些,也不会缺斤少两。 路过一处小摊,发现一板车上摆着不少野鸡和兔子,个头都还不错。 出于好奇,陈川便上前看了看。 “小伙子,买兔子吃啊,都是新鲜的。”一中年人上前招呼。 “叔,你这些兔子是兑过来的吧?” “不是,都是我自己打的,这些也就一晚上的量。” 李达愕然:“叔,你开玩笑呢吧,一晚上能打这么多?” 李达和陈川大概看了一眼,光是兔子就有十二三只,野鸡也差不多数量。 而且从兔子身上的伤痕来看,并不是下套子抓的。 男人也是实在人,见他们不信,当即涨红了脸,争论道:“小伙子,我就在乱坟岗那边的老林子抓的,不信你问问那边卖菜的,他跟我一个村。” “老王,你说我这些野鸡兔子是不是昨晚抓的?” 一旁的老大爷正在给青菜洒水,听他发问,连连点头。 “嗯,不错。” 听到老王肯定的回答,男人脸色缓和了一些。 “小伙子,你看吧。” 陈川笑了笑,没想到男人这么大反应,不过诚实人都这样,也能理解。 询问完价格,李达挑了几只野鸡和兔子。 “叔,麻烦你帮我送到对面心连心酒店,那边有人给你结账。” “好嘞。” 李达买的多,距离也不是太远,男人很干脆应下了。 “小伙子,青菜要吗,都是早上从地里刚拔的,新鲜着呢,酒店用算你便宜。” “多少钱一斤?” “平时都卖一毛钱一斤,你要是能都留着,就给一毛五二斤,统共也就十斤菜。” “行,一并给我送去酒店。” 一连买了两家,其他买菜的人见状,纷纷推销起自己的菜。 “小伙子,黄瓜要不要,水嫩水嫩的。” “小兄弟,我这个空心菜你瞧多脆嫩,一掐都能掐出水来,带点吧。” “西瓜要不要?包熟包甜,先尝后买。”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吵的李达脑袋嗡嗡响。 走了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就把菜单上陈列的菜买了一半,蔬菜基本上齐了。 剩下四五样都是鱼虾类,到鱼行遛达一圈,没费什么事儿就补齐了。 不得不说,开小饭馆和酒店还是有区别的。 不管是走到哪,卖东西的人都热情的不得了。 以前开小饭馆哪有这待遇,自己到摊位上挑挑拣拣,老板还拉着个驴脸。 现在反过来了,不用动手,人家全部挑选品质最好的菜,价格还便宜。 李达买东西也比较爽快,只要是够新鲜,价格就算稍微贵一些,李达都不会说什么。 出来也就半小时,菜买齐就回去了。 路上,陈川一直在惦记着乱坟岗的事儿。 几天没跑山有点不适应,那么好的资源,不去看看心里跟猫爪似的。 晚上吧,店里忙完去看看。 打定主意,陈川跟着李达快步回了店里,要加工的菜不少,上午指定闲不下来了。 七点半,翠花和圆圆都已经到了。 翠花看见陈川,戏精上身,毕恭毕敬道:“陈老板,早上好。” 陈川一愣,老神在在的点点头:“嗯,好好好。” “噗!” 其他人看见俩人演戏,憋不住掩嘴轻笑。 计划赶不上变化 翠花这么一闹,店里的气氛好很多。 平时她们的关系也都很好,除了李达,都是女同志,难得陈川过来,不调侃调侃说不过去。 店里今天没有宴席,所以不会特别忙。 择菜这些活由翠花和圆圆负责,陈川和李达掌勺加工就行了。 忙了两个小时左右,荤素菜全部搞定。 看了看时间才十点整,距离上客还有一个小时时间,正好可以歇歇。 陈川来到收银台。 “诗彤,手好点没?” “好多了。” 林诗彤把手抬起来,肿胀几乎消的差不多了,不是皮肤还很红,应该是毒素没消除干净。 “对了,早上赵二的事儿咋说的?” “让他先送两天看看,行的话就用,不行就换掉。” “嗯,这个办法不错。” 赵二也没想到陈悠和林诗彤能答应那么爽快,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没想到竟然成了。 扯了两句,一穿着衬衫的男人夹着皮包走进来。 “老板,包间有没有?” “有,多少人。” 陈川应了一声,拿起一盒烟抽出两根,递了过去。 男人笑着接过去,道:“七八个人,你看着给我们安排一下。” “行,几点过来。” “大概十一点半左右。” “没问题,想吃啥可以先看看菜,主菜最好自己点。” “行,看看去。” 陈川带他到点菜区,荤菜都是早上刚加工的,新鲜的很。 品种也比较齐全,鸡鸭鱼肉全部都有。 男人一眼就相中了牛鞭,还有鸡腰子,甲鱼和黄鳝。 陈川打眼一瞧就知道人家不差钱,点的菜也都是硬菜。 一口气点了十来个,点完人就走了。 男人刚出去,陆续又来两个人,也是过来订包间的。 陈川来到后厨和李达忙碌着,翠花帮忙打下手。 林诗彤也没闲着,帮着拿拿盘子。 “最近店里生意可以啊,才十点半就订出去三个包间了。” 林诗彤甜甜一笑:“这不算多,平时的话中午都在四五个左右,晚上要稍微多一点儿。” “不得了,这么算下来一天能做小十桌呢。” “差不多吧,高的时候营业额在一千多,低的时候也大几百,如果有宴席会多一点儿。” 陈川暗自咂舌,平均算下来一月也有两三万的营业额,除掉房租水电,人工等成本,一月能赚小一万。 照这样算,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本了。 看来之前决定干大店,还是正确的。 风险与回报是成正比的,只有舍得砸钱,才能有机会赚大钱。 叮了咣当,忙活了两个多小时,才把三个包间的菜全部搞定。 陈川长时间没有这么高强度的做菜了,偶然来一下说不出的酸爽。 “陈川,喝口水歇歇。”林诗彤体贴的递了一杯凉开水。 “谢谢。” 尝了半天菜,舌头都麻木了。 灌了两口水,舒服多了。 陈川放下手中的茶缸子,道:“翠花姐,这话可不敢让小兵哥听见,回头他找我麻烦。” “去去去,我说的不是我,是诗彤和悠悠。” 翠花凑过来,继续说:“悠悠吧,疼你比疼自己还要重,诗彤又对你这么上心,电视上咋说来着,亲情爱情双丰收。” “呵呵,你从哪学这么些新词儿啊。” “那你甭管。” 翠花听着陈川的夸赞,挺了挺下垂的胸脯,满脸自豪。 自从来酒店干活,接触的人多了,眼界也慢慢打开了。 以前在村子里,整天除了洗衣做饭,就是串门拉呱,一天到晚就是那么几个人。 现在翠花回村跟那些个留守妇女话都少了,感觉聊不到一块去,张嘴闭嘴不是东家长,就是西家短。 想想这么多年都白活了,早知道外面这么好,早就出来了。 翠花想什么,陈川不清楚。 眼瞅着快一点钟了,随便炒两个菜,自己人对付一口。 忙完中午。 下午两点到四点之间没什么事儿,可以休息。 陈川在店里待不住,太憋闷了。 陈悠在盘账,陈川坐在边上一会儿站,一会儿坐,日神不安。 “小川,你要是实在无聊,让诗彤陪你出去转会儿。” “不用,你算你的帐,不用管我。” 陈悠白了陈川一眼:“不是我想管你,你吵的我静不下来心,算了三遍,三遍钱数都不一样。” “陈川,走吧,再不走姐可要打人了。”林诗彤憋着笑,拉着陈川出门。 街道上除了两个水果摊,空荡荡的,早上热闹情景不再。 二人肩并肩走在街道上,就连步伐都出奇的一致。 “诗彤。” “嗯。” “晚上带你去一个有意思的地方,去不去?” “不去。”林诗彤回答的很干脆,没有半点犹豫。 陈川愕然,笑着说:“我还没跟你说啥地方,你就不好奇?” “切,有啥好好奇的,除了钻林子,就是跑乱坟岗。” 林诗彤眼睛转悠,继续说:“现在山头封锁了,只剩下一个乱坟岗了,我说的对吗?” 陈川尴尬的挠挠头,这么明显吗? 看陈川不说话,林诗彤知道自己猜中了。 牵住陈川的手,道:“好啦,逗你呢,我陪你去。” 看林诗彤这么体贴,陈川有些于心不忍。 话锋一转,道:“那什么,你误会了,我想带着你和姐去县城逛逛,你们不是好长时间没去了吗。” “真的?”林诗彤有些意外。 “当然了,你要不想去的话,咱换乱坟岗也行。” “我才不换呢。” 林诗彤喜笑颜开,自从酒店开业到现在,除了店里就是家里,早就想出去散散心了。 时间很快来到晚上。 今天订包间比较早,陈川和李达忙的也比较快。 五点半所有的菜都做好了。 陈悠把钱数核算好,交给了圆圆。 店里有俩人也足够了,都是老顾客,也不至于出岔子。 陈川骑车带着林诗彤,李达驮着陈悠一起往县城去。 本打算去逮野鸡的陈川,只能推迟一天了,计划赶不上变化。 一路上陈悠和林诗彤很开心,东张西望,感觉就连空气都是甜的。 陈悠更是开心的哼起了歌,很少有属于自己的时间。 旗袍 陈川看着她们笑靥如花的脸庞,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四十分钟左右。 四人到了县城,虽然现在已经六点多了,不过但是街道上还是很热闹。 灯红酒绿,路上车水马龙。 时不时还能看见桑塔拉路过,比镇上热闹的不是一星半点。 陈川和李达看着远去只剩下尾灯的轿车,想着等以后有钱了,也买一辆。 林诗彤看陈川愣神,用手扯了扯他的衣角:“看什么呢?” “哦,看车呢,以后有钱也买一辆,带你们兜风,风吹不着,雨打不着。” “行啊,那我们可等着了。” 陈悠则把目光停留在路两边的饭馆,道:“等咱以后有钱了,也来县城开一个酒店。” “悠悠,你现在野心可真大。” “那还不是受小川影响,老跟我们说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陈川咧嘴一笑。 四人沿着马路一路逛,县城很大,不过晚上成熟的闹市却没有多少,也就一两处。 来到一处比较近的闹市,这边的小吃挺多的,刚到就听小贩吆喝。 “雪糕,奶油雪糕嘞。” “香又脆的爆米花,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砰!” 小贩的吆喝声刚落,只听一声巨响,地面上掀起一层灰土。 陈川没注意吓了一跳,陈悠和林诗彤被吓得抖了个激灵,李达有心理准备还好点儿。 响声过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扑鼻的香味儿。 刚才的响声就是手摇爆米花锅子发出来的,声音和打枪差不多。 这个年代的爆米花没有后世那么先进,用微波炉就可以制作。 统一的都是一手摇炉子,有点类似于高压锅的性质。 随着底部不断加热升温,锅炉内的气压加强,达到一定的气压后,松开压力阀。 锅炉后有一长长的布袋,当打开盖子后,炸好的爆米花直接冲进布袋子里。 陈川反正不敢靠近这玩意儿,总觉得随时会爆炸。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技术活,不说别的,光是加糖精就够琢磨的了。 糖精加多了会苦涩,加少了又不甜。 林诗彤和陈悠闻着爆米花的香味儿,都有些意动,女孩子爱吃甜食。 见状,李达过去买了一袋子。 价格不贵,一袋子也就才一块,不像后世影城门口,一小份都一二十块钱。 “悠悠、诗彤,给,趁热吃。” “嗯。” 陈悠接过袋子,和林诗彤边走边吃,脸上的笑意更浓。 美食能给人带来快乐,一点不假。 陈川和李达不太喜欢吃甜的,又买了一点米粒炸的。 米粒炸的虽然不甜,但米香味儿浓郁。 四人边逛边吃,有说有笑。 当逛到衣服铺子时,林诗彤和陈悠目光一下子被吸引过去,窃窃私语。 陈川在一旁道:“姐、诗彤,喜欢就买,今天我请客。” 林诗彤和跟着互视一眼:“走,进去看看。” “嗯。” 店里的衣服款式不多,有一大半都是旗袍。 这个年代也没有什么新花样,要么碎花裙,要么就是喇叭裤,至于黑丝什么的想都别想。 老板娘热情招呼道:“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可以试试,都是最新款,特别流行。” “嗯,我们先看看。” 陈悠和林诗彤盯着墙上的衣服打量,时不时的小声嘀咕。 李达和陈川显得无所事事,在他们看来,这些衣服除了颜色以外,几乎没差别。 林诗彤和陈悠挑选一圈,各自选中一件旗袍。 老板娘带她们进了试衣间。 经过漫长的等待,陈悠最先从试衣间出来。 陈悠挑的是一件淡绿色的旗袍,旗袍将她妙曼的身材凸显的淋漓尽致,端庄大气,简直就是旧时代与新时代的完美融合。 偶然换装陈悠有些不适应,扭捏的走到镜子前。 “好看吗?” 李达点点头:“悠悠,真好看。” “姐,挺好看的。” 老板娘也赞不绝口,这身旗袍简直就为陈悠量身定做一般。 等了两分钟。 林诗彤有些扭捏的从试衣间出来,林诗彤挑的是一件素色。 从林诗彤出来的一瞬间,陈川的目光便没再移开过。 吸引陈川的是一种从里到外的韵律,那份东方神韵。 林诗彤挽着简单的小发髻,淡雅的白色旗袍上面是雏菊的淡淡花纹,领口、袖口与裙摆处锁着精致的白边,整个人就像是一朵恬淡美丽的雏菊。 一颦一笑间,美的动人心魄。 衣服挂在墙上平平无奇,穿在身上竟然能这么好看。 林诗彤被陈川炙热的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泛红,面若桃腮。 陈悠禁不住夸赞道:“真漂亮,像个小仙女。” 老板娘也点头附和:“小丫头人长的俊,衬衣服更好看。” 李达看了一眼,随即看向别处。 林诗彤红着脸站到陈川身前,道:“咋样,还行吗?” “太行了。” 女为悦己者容,听见陈川的夸赞,林诗彤轻盈浅笑,自信的挺了挺腰肢。 陈川想说,她俩简直就是行走的衣服撑子。 陈悠和林诗彤是两种截然相反的风格。 陈悠举手投足间带着成熟的韵味儿,妖娆婀娜。 林诗彤像是一朵绽放的荷花,出淤泥而不染。 接下来,她们又试了两件。 换一种颜色,换一种风格,李达和陈川欣赏了一场旗袍盛宴。 最后,二女还是挑选了第一次试穿的颜色。 衣服挑选好了,俩人又开始杀价。 陈川见不得这种场面,总觉得要打起来似的,争个脸红脖子粗。 经过长达二十分钟的“战斗”,最后两件衣服以六十块钱的价格成交。 老板娘刚开口要的是八十,硬生生磨了二十下来。 陈川抢着把钱付了,看都看完了,不买票有点说不过去。 出了店门,陈悠和林诗彤还是有点儿心疼,毕竟六十块钱可不便宜。 “诗彤,你说咱价格是不是还出高了” “我觉得有点儿,应该再减三块,不!五块。” 陈川在一旁听不下去了,插了句话。 “你俩差不多行了,让人家多少赚一点,你没看老板娘脸色都变了啊。” 二女掩嘴轻笑,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走了没多远,又碰见一家打折鞋店,卖女鞋的。 陈川看里面的鞋款式还挺多的,拉着二女进店,难得出来一趟,一次性配齐。 忠言逆耳 四个人边逛边买,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 原本两手空空,现在二女手里多了好几个袋子。 从衣服到鞋子,甚至于袜子都给配齐了,全程陈川买单。 她们提着衣服鞋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现在条件好了,就算是自己也能消费的起,不过和陈川送的,感觉不同。 跑了一圈,李达有点儿饿了。 “悠悠、小川、诗彤,咱找个地方吃饭去吧,难得出来一趟,正好学习学习。” “行啊,正好歇歇脚。” 四人就在附近随便找了一家店。 老板娘热情的招呼他们就坐,端茶倒水服务的相当不错。 “你好,点菜单。” “谢谢。” 陈悠把点菜单接过去看了一眼,就是一些家常菜。 “诗彤,你来点吧。” “还是姐夫来吧,我天天看点不好。” 转了一圈,菜单传到陈川手里。 陈川没有急着看菜单,扭头询问道:“老板娘,你家的特色菜是啥?” 老板娘嫣然一笑:“小哥,我们家的特色菜有剁椒鱼头,扒猪头……” 一口气报了七八个,都是硬菜。 这些菜对于陈川来说并不稀奇,基本上都吃过,并且也会做。 李达,陈悠,林诗彤反倒很感兴趣,眼睛放光。 四个人也吃不了太多,最后挑了其中四个菜。 上菜速度还挺快,不到二十分钟就开始上菜了,第一道是剁椒鱼头。 这个年代的人不太喜欢吃鱼,油脂太少,而且味儿腥,一般人处理不好。 眼前的剁椒鱼头就是简单的撒了一层辣椒面,最上面放的是红菜椒。 这个季节的辣椒很便宜,几乎家家菜园子里都有。 陈川一般对菜不挑,不过这道剁椒鱼头只能说失败,高仿都算不上。 “小川,吃啊,发啥呆。”李达催促道。 “嗯,你们也吃。” 点都点了,也不能浪费。 陈川夹起一块肉尝了尝,鱼肉挺新鲜的,不过土腥味儿很重。 不用看,这是白鲢的头,如果是花头的话不会这么腥。 陈川只吃了一口,便没再动筷子。 一共四道菜,也就其中土豆炖牛腩勉强过得去,剩下的都是一言难尽。 吃完饭,陈川过去结账。 老板娘挺会做生意的,看它们的菜都没怎么吃,便询问道。 “小哥,看你们没咋动筷子,是菜有啥问题吗?” 陈川本不打算多事,好吃就多吃两回,不好吃就算,但人家态度好,陈川也就没藏着掖着,提了些建议。 “老板娘,首先你家的鱼头用料就不对,你得……” 陈川把所有的硬性问题提出来。 老板娘起初还笑容满面,到最后脸色完全变了。 “小伙子,我看你不是来吃饭的,你是找茬的吧?” 陈川傻眼了。 刚才还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转眼就变脸了。 转念一想,陈川也就释然了。 毕竟忠言逆耳,良药苦口。 陈川也没同她一般计较,开口道:“算我多嘴,你把帐算一下吧。” “咋地,这就想走啊?” 后厨的门帘子撩开,走出来一挺着大肚腩男人。 男人黑着一张脸,道:“小伙子,你是不是对面老吴派来找茬的?” 陈川觉得莫名其妙。 老吴又是哪路牛鬼神蛇。 李达,陈悠和林诗彤眼瞅情况不对,同时站过来。 面对男人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三人丝毫不怯场。 李达皱着眉头道:“你们想干啥啊?菜做不好还不准人说话了是不是?” 男人怒极反笑:“我不跟你一般计较。” 转身看向陈川,继续说:“光说不练假把式,你小子刚才不是挺牛吗,后厨现成菜,有本事去亮亮相,别说我大脑袋欺负人,比我做的好,今天菜一分钱不收。” 老板娘扯了扯大脑袋的衣角,示意别冲动。 他们点的都是硬菜,可不少钱呢。 大脑袋瞪了她一眼,没搭理。 陈川一听能免单来了兴致,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既然他这么嚣张,不给他上一课有点说不过去。 想清楚后,陈川道:“说好了,我做菜你不准进后厨,做好了免单。” 大脑袋不屑一顾:“你满大街打听打听,我大脑袋一个吐沫一个钉,啥时候说话不算过。” “行,等着吧。” 陈川径直向厨房走去。 “陈川,我跟你一起。”林诗彤欲跟过去。 大脑袋伸手拦住了她。 “小丫头,连我都不能进,你进去想干啥?” “要你管!” 陈川一脸轻松,笑着说:“诗彤,你跟姐和姐夫坐一下,一会儿就好,正好没吃饱,再补一顿。” 说罢,陈川一人进了厨房。 李达对于陈川是充分相信。 陈悠和林诗彤忐忑不安的坐回座位,焦急等待。 大脑袋夫妻俩同样也在等,时不时窃窃私语。 “脑袋,你说那小子不会真有两把刷子吧,看他说的头头是道。” 大脑袋撇撇嘴:“拉倒吧,你看他年纪就知道了,肯定是对面老吴看咱生意好,找人搞的鬼。” 另一边。 陈川来到后厨,厨房的家伙事儿还挺齐全,原材料也都是现成的。 挑了一个大鱼头,先把血水冲洗干净。 肉上的一层黑膜也清理掉,这玩意儿就是鱼腥的罪魁祸首。 鱼头处理好,在盘子底部垫上葱姜去腥,又在鱼头上撒了些盐巴当做底口。 做完这些,只剩下最后一步了,熬制剁椒酱。 陈川挑了一斤左右的朝天椒,全部斩碎,又拍了些蒜子备用。 起锅烧油。 陈川用的是菜籽油,也就是饭馆有这条件,家里吃可不兴这么造。 油热后,陈川把准备好的辣椒和蒜子倒进锅中熬制。 “啊~嚏。” 朝天椒太够味儿了,呛得陈川眼泪都流下来了。 剁椒酱熬制好,满屋子充斥着油香味儿。 陈川把剁椒酱均匀的浇在鱼头上,上笼屉蒸制。 趁着这会儿功夫,看见货架上有手擀面。 陈川抓了一把,用热水过一下冲凉备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锅中的鱼头也差不多快好了。 剁椒鱼头 等了五分钟左右,锅里的鱼头好了。 陈川将锅盖揭开的瞬间,一股香味儿扑鼻而来。 盘中的鱼头泛着油光,辣椒的味儿也没有之前那么冲了,而是一种酱香。 火红的辣椒铺满一层,完全将鱼头遮盖住。 趁着有余温,陈川把烫好的面条放在一边,又撒上大把葱花。 最后,浇上热油。 “滋~” 热油浇在葱花上,将其香味儿完全激发出来。 面条浸泡在鱼汤里,表面裹上一层辣椒油,看着就有食欲。 陈川把鱼头端出来。 大脑袋闻见香味儿,同他媳妇儿一块起身。 当二人看见火红的剁椒鱼头,眼神有些复杂。 大脑袋从臂膀上的口袋里抽出一双筷子,先是蘸了蘸边上的汤汁尝了尝。 尝过味儿的大脑袋眼前一亮。 接着,又夹起一块鱼肉,连同剁椒酱一起入嘴。 剁椒的鲜辣中夹杂着蒜香,鱼肉滑嫩,刚好把腥味儿完全掩盖。 老板娘见大脑袋迟迟不说话,急的一把夺过筷子,夹起一块尝尝。 一口吃完,两口子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李达,陈悠和林诗彤虽然没动筷子,但光是闻味儿就知道差不了。 陈川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催促道:“吃也吃过了,能免单了吧?” “能,免单。” 大脑袋服了。 听见肯定的答复,林诗彤和陈悠松了口气。 陈川也没磨叽,他们准备回去了,一顿饭耽误了快两小时。 大脑袋看他们走了,急声喊道。 “站住!” 李达有些不耐烦,脸色一沉:“你还有完没完了?” 大脑袋陪着笑脸过来,给陈川和李达发根烟。 “小兄弟,来一根。” “那什么,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儿?” “不能。”陈川看他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果断拒绝。 大脑袋也是二皮脸,继续说:“小兄弟,不瞒你说,我也是半路出家,你能不能把这道菜教给我?” “没时间,自己琢磨吧。” 陈川没再搭理他,转身出了门。 “诶…小兄弟,我不白学,可以出钱。” “师傅,你等一下。” 大脑袋从屋里追到屋外,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口一个师傅叫着。 老板娘也跟了出来,不再恶语相向,又换回之前热情的态度。 两口子一左一右拦他不让走,毕恭毕敬。 “师傅,之前是我大脑袋有眼无珠,你说吧,只要能教我,让我干啥都行。” “小兄弟,你就教教俺们家人吧。” 这年代的手艺人非常受人尊敬,想学手艺更是不容易。 陈川被缠的实在是没办法了,他吃软不吃硬。 要是态度不好还好说,两口子就差跪下了。 陈悠把陈川拉到一旁,低声道:“小川,要不然你就让他去咱酒店干活,后厨正好缺人手,边干活边学,都不吃亏。” “人家有店,能行吗?” “问问呗,不行就拉倒。” “嗯。” 陈川转过身,话锋一转:“你想学技术也不是不行,我在镇上有酒店,你可以去店里当学徒。” “你有酒店?”大脑袋有些吃惊。 “嗯,心连心酒店。” “哦,心连心我知道,前段时间我们家一亲戚还在你们那边摆的满月酒,当时我忙没过去,回来一个劲儿夸菜好吃。” “去不去你自己掂量。” 大脑袋犹豫了一下,咬咬牙道:“去,师傅,我明早就去报道。” “嗯,走了。” 陈川也没跟大脑袋多扯,跟李达带着林诗彤和陈悠回去了。 等他们走了,老板娘眉头微蹙。 “孩他爸,你走了咱饭馆不就得关门了吗。” “关就关呗,反正房子是我们自己的,也不用给房租,我师傅可不是一般人,单凭那道剁椒鱼头,就比国营大饭店的味儿还好。” 看着陈川远去的背影,大脑袋又说:“能开酒店的,没有两把刷子能行?” “确实,我吃鱼头去了,真好吃。” 陈川他们回到家已经快十点了,村子里家家户户都熄灯睡下了。 简单的洗漱后,也各自回屋。 林诗彤的手腕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老刘的药水真是奇效。 次日。 陈悠和林诗彤早早就起床了。 听见动静的陈川也跟着起来,看她们没穿新衣服。 “诗彤,给你买的新衣服咋没穿?” 林诗彤漱了口水,道:“不年不节的,穿它干啥。” “买不就是穿的吗,多好看。” “下次出去玩再穿吧,在村里穿又得被人说三道四。” 确实是的,村里人思想还是比较保守的,要是穿着旗袍,裸露小腿,肯定会被人戳脊梁骨骂。 洗漱好,还像以往一样,陈川和李达骑车带着林诗彤和陈悠去店里。 今天比较早,到镇上才六点半。 还没到店门口,就看见有俩人站在门前。 “那不是大脑袋两口子吗?” 俩人还真过来了。 大脑袋看见陈川,嘴咧到了耳后根。 “师傅,你们来了啊。” 陈川点点头,问道:“你俩咋都过来了?” 大脑袋憨笑:“师傅,一人也是来,俩人也是来,正好让她过来搭把手。” “行吧行吧。” 李达把门打开,店里人越多越好,大家都能轻松一点。 大脑袋干活是一把好手,一进后厨就开始忙活起来,该洗的洗,该擦的擦,眼里有活。 陈川也乐得清闲,陪同林诗彤出去买菜。 昨天打着野鸡兔子的大叔,今天又打了不少,个头比较大。 陈川就见不得这些,越看心越痒痒,跟被猫抓似的。 没一会儿,要买的菜就补齐了。 林诗彤买菜比李达细心多了,小青菜几乎都是一颗一颗挑的,对于质量把关相当严格。 回到店里,大脑袋已经把后厨卫生打扫了一遍。 看见菜买回来了,又帮忙清洗加工。 大脑袋基本功是没有问题,有大脑袋的帮忙李达和林诗彤轻松很多。 林诗彤被大脑袋过分的勤快整的有些不好意思。 “陈川,要不你叫他歇会儿吧,干活太快了,我们的都没活干了。” “没活干就歇着,当学徒就要有当学徒的样儿。” 大脑袋一来把翠花整紧张了,以为要跟她抢工作。 俩人暗中较起劲儿,你干的快,我比你还要快。 陈川看破不说破,觉得这样的氛围挺好,有竞争才有压力。 人多力量大,原本忙碌的中午,很轻松就应付过去了。 仅一个中午,大脑袋就学到了很多东西。 三探乱坟岗 吃完午饭。 下午两小时基本上没什么事儿,陈川按耐不住了,骑车去乱坟岗先侦查一下地形。 上次去是晚上,由于林诗彤的原因也就在外围转悠。 这次没叫任何人,独自骑摩托过去。 半小时左右,陈川来到乱葬岗的路边。 白天这么看过去,密密麻麻的坟头也不是很吓人,很多坟头长满了杂草。 陈川停好车,用刀随手从路边砍了一木棍。 走在田间地头,刚播种下去的旱稻已经冒出新芽。 远远望去,满地绿意。 这边的地势比较高,坑洼不平,水源太差了,不然播种水稻产量比较高。 陈川一路来到乱坟岗。 这一片乱坟岗可以说是规模最大的了,覆盖面积延绵将近一里多地。 饶是白天,走在里面也有感觉背后发凉,很阴森。 虽然陈川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不过这种感觉确实很真实,阴气很重。 陈川把杀猪刀接在木棍上,一路往里走。 乱坟岗杂草丛生,特别是茅草居多,高的都快半人多高了。 外围还好点儿,附近人家有牛羊会拉过来放牧。 越往里走越难走,草多的完全挪不动步,不过越是这种杂草旺盛,野鸡兔子越多,很容易藏身。 陈川边走边看,脚步很轻。 二十分钟左右,好不容易跨过外围,来到中心位置。 此时如果从外面往里看的话,已经完全发现不了陈川了。 一个大活人藏身都发现不了,更何况野鸡兔子。 过来的时候陈川在个别坟头边上发现有不少夹子,估计是附近村子的人投放的。 “嗖~” 陈川稍不留神,有啥东西从脚边窜了过去。 “我去。” 吓得陈川往后一退,手中的棍子也举了起来。 等定神后,发现不远处的坟头上有一黄鼠狼,两条前腿高高抬起,好似人形一般站立。 “嘿!” 陈川大声呵斥,黄鼠狼吓得一扭头,钻进草丛里。 刚来就遇见这玩意儿,真是晦气。 为了不惊动草丛里其它动物,陈川还是放轻脚步用木棍扒拉。 这一片的坟头都比较密集,几乎都是紧挨着,找起来也比较方便。 陈川极为好奇,好几百个坟头,竟然连墓碑都没有,真不怕上错坟,烧错纸。 走了没多远,隐约听见有哭泣声。 走近后,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坐在坟前,面前摆放一堆纸,正在悼念亲人。 仔细看可以发现,纸堆边上有一小圈,就是随手画的的那种。 以前陈川不清楚是干什么用的,后来上坟上的多了才知道。 上坟烧纸前一定要画一个小圈圈,这样别的鬼就领不去了。 特别是坟多的乱坟岗,烧纸时还得左右邻居都分一些。 一个地方一个习俗,至于是不是真有用,就不得而知了。 陈川也没打扰人家,悄悄绕了过去。 又往前走十米左右, 一孤坟的坟尖处,茅草晃动。 “肯定有货。” 陈川猫着身子走过去,距离坟头两米左右,用刀尖一点点的扒拉开草丛,屏住呼吸。 随着草缝隙越来越大,看见有一长长的尾巴在晃动,还是彩色的。 野鸡没跑了。 大白天的蹲在窝里,八成是抱窝了。 陈川将刀收回来,没敢惊动野鸡。 这会儿让野鸡发觉,指定追不上。 陈川一点点挪动步子,尽可能一点声响不发出。 距离一米左右时,野鸡好似有所察觉,只见野鸡尾巴晃了晃,像是要扭头。 陈川哪会给它机会,双脚用力一蹬地,高高跃起。 “咯咯咯~” 野鸡看见陈川,扇动翅膀想要起飞。 可还没等挪动窝,陈川一百多斤就向野鸡砸过来。 野鸡吓得瞳孔放大,下一秒便被压的一动不动。 陈川一把摁住野鸡的头然后又反手抓住翅膀。 好几次都因为疏忽,被野鸡翅膀扇中。 野鸡翅膀打人不比巴掌力道小,只要被抽中就是一红印。 陈川抓住野鸡后,直接将双腿用茅草扎上,翅膀也被别了起来。 野鸡挣脱不开,不停地叫唤。 没过两分钟,周围草丛又有动静,好似听见鸡叫声引起的共鸣。 陈川寻着动静摸过去。 半个小时不到。 抓了四只野鸡,三公一母,都是成年鸡。 期间也发现两只兔子,不过都遛了,钻进草丛就连飞刀都拿兔子没办法。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陈川选择先回店里,打太多也拿不下。 回到店里正好四点。 大脑袋看陈川手里的野鸡,好奇道:“师傅,你搁哪买的鸡,活力挺好啊。” “乱坟岗打的,关笼子里养着,等客人点。” “你还会打猎呢?” 一旁的翠花接过话茬道:“有啥好大惊小怪的,跑山才是小川的主业。” “不会吧,师傅不是专业厨师?” “啥专业不专业的,饭馆他就偶尔玩玩。” 来酒店玩? 大脑袋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自己前面跟一个师傅学了一年,每天起早贪黑,出来也就是半吊子水平。 人家随便动动手,出手就是招牌菜,气人不? 歇了会儿。 店里陆陆续续有人订包间了。 晚上陈川基本没上手,都是林诗彤和李达掌勺。 大脑袋没想到自己看不上眼的小丫头,厨艺竟然不输陈川。 肯定是受到真传了。 过了饭点儿,四个包间菜全部搞定。 有大脑袋给林诗彤和李达打下手,上菜速度快很多,期间有不懂的也会问。 忙完饭点,大脑袋俩口子打了个招呼,便骑车回去了,说明天还会按时过来。 陈悠挽留道:“要不吃过饭再走吧,忙半天了。” 大脑袋摆摆手:“不了,晚了路不好走。” “路上注意安全。” “嗯,回见。” 目送大脑袋二人走后,陈悠又转身进店。 晚上八点半,店里卫生收拾好,准备关门下班。 陈川开口道:“姐、诗彤,你们先回去,我带姐夫再去乱葬岗那边转转。” “大晚上的,别去了吧。”陈悠有些不放心。 “白天不好抓,逮这些东西就得晚上。” “陈川,我跟你们一块去吧,回去早也睡不着。” 陈悠一听,便说:“那我也去吧,人多壮胆。” 于是,四人出发乱葬岗。 谁说女子不如男 陈川算是轻车熟路了。 半个小时左右,四人来到乱葬岗路边。 阴风阵阵,四周连个人影都没有,更没有亮光。 今晚的月光也不给力,很微弱。 陈悠和林诗彤看了看前面不远处的坟头,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后背还是凉飕飕的。 反观李达和陈川的眼中没有一丝恐惧,有的只是兴奋。 “悠悠、诗彤,我给你们砍根棍子,等下进去小心点儿。” “嗯。” 李达挑了两根比较直的树枝砍下来,给林诗彤和陈悠人手一根。 李达和陈川在前面走,林诗彤和陈悠紧紧跟在身后。 陈悠和林诗彤本就害怕,有意思的是二人还在互相鼓励。 林诗彤道:“姐,其实没啥大不了的,别胡思乱想就行。” “嗯,咱不做亏心事儿,不怕鬼敲门。” 李达闻言,笑着说:“悠悠,现在不是鬼敲咱门,是咱们来敲鬼门。” “你能不能别说话。”陈悠没好气白了李达一眼。 “好好好,我不说。” 一打岔,害怕紧张的气氛要好很多,林诗彤和陈悠也渐渐放松下来。 陈川觉得没什么,别说埋的都是不认识的人,就算认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堆骨头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真正可怕的,是活着的人,人心险恶。 由于白天过来一趟,陈川对这边的地形与布局都摸清了,带着他们在外围转悠。 白天野鸡兔子喜欢藏在中心位置,晚上有些会出来觅食,一般外围比较多。 陈悠和林诗彤也小心翼翼地用棍子扒拉草丛,心中默念“勿怪勿怪”。 乱坟岗外围地势平坦,与田埂搭界,没有什么杂草,走动也轻松。 找了小半圈,只听中心位置时不时有野鸡叫声。 “姐,要不你和诗彤在外围找,我和姐夫去里面看看。” “我跟你们一起。” 林诗彤和陈悠不假思索。异口同声道。 “那行,走吧。” 进了草地,林诗彤和陈悠明显紧张很多,四周黑漆漆的不说,坟头环绕,搁谁也扛不住。 李达边走边在坟头上扒拉,有几处夹子上货了,其中还有一只肥兔子。 大晚上的,就算拿了也没事儿,油门一拧颠儿了谁也不知道。 看着虽然眼馋,不过李达没动歪心思。 四人很快来到了中心位置,由于头灯只有一个。 只好给陈悠和林诗彤用,陈川和李达摸黑。 适应了一下,林诗彤和陈悠也不像之前那般紧张,结伴寻找。 很快,在一处茅草从里发现了一长长尾羽。 光是看颜色就知道,肯定是野鸡。 陈悠用手指了指野鸡,贴着林诗彤耳边说:“诗彤,等下我用灯光照咱俩一块上。” 林诗彤点点头。 二女商量好后,互视一眼。 陈悠把灯光照向草丛。 “咯咯~” 草丛里的野鸡被灯光照的有些惊恐,啼鸣同时蹬动两条腿,头一个劲儿的往草丛里钻。 林诗彤将手中的棍子举起来,朝野鸡尾巴摁过去。 陈悠也挥动木棍,摁住野鸡的头。 一前一后,野鸡不停地挣扎,扇动翅膀想要逃走。 “姐,你摁住了,别让它跑了。” “摁着呢。” 林诗彤伸手去拽它的尾巴。 手刚一靠近,野鸡锋利且长的利爪向后猛然一蹬。 “啊!” 林诗彤躲闪不及,手背被挠了一道白印。 顾不得疼,林诗彤手脚并用,直接把挣扎的野鸡制服。 成功抓住一只野鸡,二人都露出了笑容。 陈悠关切道:“诗彤,手没事儿吧?” 林诗彤搓了搓:“没事儿,姐,抓鸡挺好玩儿的,跟钓鱼差不多。”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呀,就是被小川影响了。” “咯咯。” 野鸡捆绑好,她们又继续寻找。 成功收获一只野鸡,林诗彤和陈悠也不再跟着陈川和李达了,二女单遛了。 与此同时。 陈川也不是没有进展,在一处低洼的孤坟处,隐约发现有一窝兔子。 看的虽然不清楚,不过最少也有三只左右。 兔子不比野鸡,这货一溜烟就能蹿没影,别说晚上了,白天都追不上。 二人匍匐在地上,一点点靠近。 透过草的缝隙,看见其中有两只兔子好像在争夺食物,打的挺凶。 兔子打架挺有意思,几乎都是用腿互蹬对方,谁的腿长谁就有优势。 两只兔子实力相当,几个回合下来谁也没占着便宜,都被对方蹬的一身灰。 趁兔子注意力分散的同时,李达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 此时距离兔子也就不到两米远,准备扑过去。 兔子还在怒目相视时,只觉得头顶一黑。 其中一只兔子比较鸡贼,衣服落下的瞬间,两腿一蹬,跳了出去。 剩下的两只兔子还没反应过来,被李达用衣服死死套住。 “嘶…嘶嘶!” 兔子受惊后,在衣服下横冲直撞,不停地撕咬着衣服。 谁话说“狗急跳墙,兔子急了咬人”。 这话真是一点不假,隔着一层衣服陈川都能感觉到它们的凶。 陈川和李达起身,把衣服越缩越小,最后拎起一只兔耳朵。 “嘶!” 兔子露出尖细的大门牙,眼珠子鼓鼓瞪着他。 “胆子不小,连我都敢咬。” 陈川腾出手从腰间摸出一把飞刀,了结了它们。 兔子不像野鸡,稍不留神就跑了,容易伤人。 处理好两只兔子,二人继续四周搜寻。 可能刚才得动静有点大,惊扰到附近的动物了,草地里半点动静都没有。 反倒是陈悠和林诗彤那边资源不错,转眼间又抓一只。 她们用叫声吸引,吸引同伴过来,效果挺不错的。 特别是母鸡一叫,不少公鸡坐不住了。 俩人忙的不亦乐乎,鬼神之说早就抛诸脑后了。 陈川和李达没过去掺和,而是朝着反方向寻找。 这时。 乱坟岗的外围又有两道光柱照过来,看他们的装扮,也是过来找货的。 现在农忙差不多都结束了,不少人会趁着晚上没事儿打点小东西补贴家用。 运气好一天也能挣个几十块钱,想当不错。 随着光柱越来越近,俩人时不时在坟头跳动,远看还挺吓唬人的。 当二人看见陈悠和林诗彤一惊,以为自己眼花了。 两女孩子大晚上也敢来乱葬岗? 其中一人看她们手里提着的野鸡,上前搭讪道:“姑娘,胆子不小嘛。” 陈悠看二人面生,回之一笑。 “不错不错,可没几个女娃子敢晚上来这里的,谁说女子不如男。” 俩人夸赞一句,也没打扰她们。 抓鸟 另一边。 李达和陈川来到一处长满柳树的坟头边上,这里的草快赶上他高了。 垂下来的柳枝遮挡住了视线,两眼一抹黑。 “咦,刚才明明有叫声的。” 李达刚才在隔壁听见这边有动静,隐约还有鸟叫声。 陈川怕动静太大惊动鸟,动作很轻的拨开柳树枝,围着坟头转。 这座坟也有些年头了,土堆都快移平了。 按理说坟头不能长树才对,对子孙后代不好。 二人转了半圈,依旧没有发现有东西。 “难道听岔了?” 二人心里暗想的同时,继续摸索。 一圈转下来,别说鸟了,连根鸟毛都没见着。 李达有些兴致阑珊,准备转移地方。 正当转身时,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一白色的东西在草地里。 起初没在意,以为是白帆被风刮掉在地上。 新坟上都会有白帆,也不稀奇。 陈川走过去,不以为意的踢了一脚。 “叽叽~” 地上的白色东西被踢中后,发出鸟叫声,扑棱着翅膀起飞。 “我去,不是白帆?” 二人反应过来,迅速朝它追过去。 白鸟惊慌中一头撞在了柳树枝条上。 好巧不巧,李达也因为太过慌乱,视线差的缘故,被杂草绊倒。 来不及多想,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追。 白鸟也反应过来,又扑棱着翅膀向远处飞,不过速度并不是太快,而且高度也不高,可能是受伤的缘故。 二人一鸟,你追我赶。 陈川边跑边跳,手中的木棍也被高高举起,随手挥舞,想要将它打下来。 如果不是考虑到飞刀伤害太大,完全可以用飞刀射。 这种白色的鸟不多见,虽然不清楚是什么品种,不过肯定不能吃肉,倒是可以当做宠物鸟来卖。 县城有一个花鸟市场,要是品种好的话,能卖不少钱呢。 花鸟市场不缺有钱人,鸟的价格也没有上限,这玩意儿和古董差不多,只要投眼缘,价格好商量。 一只蝈蝈都能卖成百上千,恐怖如斯。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陈悠和林诗彤,俩人同时朝他看过去。 “诗彤,你姐夫和小川在追啥呢?” “不清楚啊,好像是鸟吧,你看有一白色的东西在飞呢。” “咱们有灯,过去帮帮他们吧。” “嗯,走。” 说走就走,俩人拦头迎上前。 李达和陈川与白鸟的距离始终保持在十米远,不管怎么跑都追不上。 白鸟的速度也到极限了,累的够呛。 不远处另外俩人听见动静,用手电晃了晃。 “老李,那边啥呢,咋咋呼呼的。” “不清楚啊,没发现还有人,你看俩女娃过去了,应该是一起的吧。” “要不咱过去看看,说不定有好东西呢。” “算了吧,一只鸟而已,哪有逮兔子实在,花里胡哨的。” “也是。” 俩人议论两句后,也没再关注。 陈悠和林诗彤站在白鸟正前方,白鸟看见她们,扭头欲调转方向。 陈悠用手里的手电晃它的眼睛。 白鸟被灯光一照,忽然失去了方向,扑棱着翅膀原地打转。 李达及时赶到,只见李达用力一跳,手中的棍子朝鸟砸过去。 “啪”的一声,白鸟被敲一闷棍,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直直坠落在不远处草地里。 “快,抓住它。” 李达把手中的木棍一扔,朝白鸟追过去。 陈川也前后脚跟过去。 “叽…” 白鸟在草地里挣扎,扇动翅膀。 李达的力道控制的很好,没有要它的命,只是将其打落。 跑过去后,鸟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好似喝醉酒一般。 “看你往哪跑。” 李达一把将白鸟摁住,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 “你轻点儿,别把它压死了。” 陈悠凑过去,从李达手中将白鸟接过去。 这时,林诗彤也过来了。 用灯光一照,白鸟尾巴比野鸡还要长,头顶还有一撮黑色的毛发,与白毛形成鲜明的对比。 冠子特别红,腹部下又是黑色的。 “好漂亮的鸟啊。”林诗彤不禁夸赞道。 “是挺漂亮的,像孔雀一样。” 林诗彤和陈悠都比较喜欢,她们是第一次见这种鸟。 陈川看着眼前的鸟,也有些惊讶。 刚才光顾着追了,也没在意长相,没想到颜值竟然这么高。 林诗彤翻来覆去打量两眼,道:“陈川,这是什么鸟儿啊?没见过。” “这个…” 陈川脑子转了转,对白鸟也没什么印象。 自然界中大小兽太多了,光是鸟类就成千上万种,不可能全部都认识。 四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能认出来的。 不管认不认识,反正好看是真的。 陈川把白鸟腿捆绑好,明天拿去市场看看。 时间不早了,他们又转了一圈,没什么收获。 明天酒店还得营业,也就没再耽误时间。 陈川把林诗彤送回去后,跟李达和陈悠也回了。 等他们到家已经十一点多了,村子里的狗都睡下了,静悄悄的。 三人也没扰民,简单洗漱好便各自回屋。 陈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想着刚才在乱坟岗抓到的白鸟。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眼皮发沉,渐渐进入了梦乡。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陈川早早就被起床了。 洗漱好也就凌晨四点半,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 这个季节天长夜短,五点不到天就亮了。 野鸡兔子留作店里卖,至于白鸟陈川准备拿去县城的花鸟市场,碰碰运气。 这玩意儿在农村没人认,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 别说让他们花钱买了,就算是白送还嫌费事儿呢。 陈川刚准备走,李达睡眼朦胧的走出来。 “小川,今儿咋起这么早啊?” “哦,我去县里一趟,卖鸟去。” “你还真去啊,它漂亮是挺漂亮的,但估摸着也不值啥钱,来回油费都不一定够。” “不知道呢,去了解了解,你去不?” 李达摇摇头:“我不去,还得去店里呢。” “行,我卖完鸟就过去。” 陈川打了声招呼,骑车往县城去。 赶花鸟市场就得趁早,这些个玩鸟逗蝈蝈的,别的不行,就是能起早。 一大早,提个笼子遛鸟散步,手里捏一小茶壶,别提多美了。 卖出天价 花鸟市场陈川也就去过一次,上一次去还是和秦朗一块。 当时还发生了一特有意思的事儿。 秦朗头一回见鹦鹉好奇的过去逗鹦鹉玩儿。 玩就玩吧,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小畜生”。 鹦鹉学舌也厉害,还嘴也是小畜生,嘴巴跟个复读机似的。 从小到大秦朗也没受过这鸟气,当时就撸起袖子怼了回去。 鹦鹉也不怂,当即就还回去。 一来二去,秦朗的倔脾气被顶上来了,跟鹦鹉对骂了一上午,好悬没把鹦鹉累死。 要不然陈川拦着,鹦鹉主人指定得揍秦朗一顿。 一个小时后。 陈川把车子停在了花鸟市场门前。 花鸟市场其实规模并不大,路两边的梧桐树倒是应景,各种鸟叫声悦耳动听。 不少人提着鸟笼子,哼着小曲儿,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块儿。 陈川把车停好,提着鸟进去。 路边有不少人在摆摊卖东西,这边挺热闹,卖什么的都有。 各种各样的鸟、花、狗,应有尽有。 随便找了一地方,陈川把白鸟放地上。 经过一晚上,白鸟比之前老实多了。 白鸟性情不算太凶,挺讨人喜欢,一路过来也没闹。 刚摆上,一旁的老大爷好奇的凑了过来。 “白鹇鸟啊,好长时间没见过了,小伙子,这鸟你从哪弄的?” 陈川一脸茫然:“大爷,你说它叫啥?” “白鹇鸟啊。” “哦。” 弄清楚白鸟的名字后,陈川也没表现的太过惊讶。 别看这些老头慈眉善目,其中不乏笑面虎,蒙人都是有一套的。 玩鸟界水深的很。 经过聊天得知,白鹇鸟又名银鸡,因体态娴雅,外观美丽,是一种著名的观赏鸟。 白鹇鸟并不常见,可以说是可遇不可求。 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捞了个稀罕货。 随着时间的推移,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转眼间,这边已经聚集了十几号人,对白鹇鸟评头论足。 白鹇鸟竟然没有半点胆怯,时不时的伸展翅膀,秀弄着自己的身姿。 不愧是著名观赏鸟,要是换作其它的鸟,早就怯场了。 白鹇鸟的胆量好似与生俱来一般,长长的尾羽不停地抖动着,原地转圈儿。 “嘿!你看它神了诶,毛发油光锃亮的。” “今天没想到还能见到这么漂亮的白鹇鸟,真是不枉此行。” “这种成年的白鹇鸟可不多见,隔壁老张弄了一幼鸟,好像出了三百多块钱。” “不错不错,这要是买回去往院子里一摆,倍有面儿。”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陈川从他们的谈话间得知,此鸟不便宜。 “嘀嘀~” 不远处一黑色红旗车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下来一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梳着大背头,胳肢窝夹了个皮包。 悠闲的边走边逛,当注意到这边人多热闹时,也好奇的瞥一眼。 看见白鹇鸟时,中年人眼前一亮。 “请让一下。” 挤过人群,来到最前面,仔细的打量着鸟。 陈川也注意到了中年人,主要是大背头亮的有些过分,还有腰间别着的车钥匙。 中年人打量了一下,开口询问道:“小兄弟,这鸟是你的吗?” “嗯,是我的。” “准备啥价出啊?” “这个…” 陈川托着下巴,作出一副思考的模样。 陈川哪知道什么价格,卖观赏鸟这也是头一回儿,不清楚行情。 沉思几秒,陈川换作一副笑脸,道:“叔,我这个鸟只卖有缘人,先不谈钱,你看中了?” 为了避免尴尬,陈川把问题反抛回去。 中年人用手摸了摸白鹇鸟的尾羽,点头道:“这鸟品相不错,投眼缘。” “投眼缘就好,你先报个价,看你跟它有没有缘分。” “你这小伙子挺有意思。” 中年人好似看破了陈川的小心思,又好像没看破。 把手伸了出来。 陈川一愣,自己也没有袖套啊。 这年代不管是花鸟市场,还是隔壁的牛行交易所,涉及到谈价都是在袖套里用手比划,没人用嘴报价。 一些上了年纪他们本身衣服的套袖就够用了,还有一些人是另外缝制的。 正一筹莫展时,正好看见隔壁摊位有。 “大爷,套袖能借我用用吗?” “拿去吧。” “谢谢啊。” 道了声谢后,陈川和中年人将手伸了进去。 这玩意儿有点喝酒划拳的意思。 俩人的手握在一起,中年人先伸出一根手指。 陈川摇摇头。 虽然不清楚行情,不过狮子大开口总是会的。 宁可要跑了,不能要少了。 陈川直接伸出五根手指。 这回轮到中年人摇头了,依旧只竖一根。 好家伙,是个铁公鸡啊。 俩人你来我往,过了五六分钟。 最后中年人也只是把手指加到了两根,没再往上提价。 陈川有点懵了,刚听老大爷唠嗑说幼鸟都能卖三百,难不成是假的? 来了半天,看的人很多,不过出价的目前也就中年人一个。 思来想去,陈川还是决定卖,不能太贪心。 卖鸟不比卖肉,赚的就是一个巧钱,错过了,说不定十天半个月都没人买。 交易达成。 中年人指着鸟,道:“小兄弟,你把鸟拿上,我钱在车上,跟我去取一下。” “嗯。” 陈川一把将鸟提溜起来。 “别动别动。” 中年人看陈川这般粗鲁,连忙制止。 把鸟接过去,小心翼翼的爱抚其羽毛,那模样,比抱媳妇儿还要上心,真是抱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 俩人一前一后来到车旁,中年人把鸟放在座位上安顿好,才给陈川拿钱。 中年人直接拿了一个档案袋,从里面抽出一沓崭新的钞票,面值一百。 “这里正好是两千,你数一下。” “两千?”陈川瞠目结舌,眼睛圆睁。 陈川异常反应把中年人搞得一愣,以为要反悔,当即道:“小伙子,做人要讲诚信,说好的价格可不能变。” “放心,说啥价就啥价。” 听陈川这么一说,中年人脸色才缓和一些。 虽然陈川心中石破惊天,不过还是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当面点清钱数。 “钱是对的。” “嗯。” 中年人跟陈川简单打声招呼,便驱车离开。 发财路 看着车的尾灯缓缓消失在街道上,陈川还是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一只鸟而已,竟然能卖两千块钱? 哪怕是一头成年熊也卖不了这么多。 世道变了啊。 念及至此,陈川赶紧骑车回去了。 鸟这么值钱,这也是一条发财路子,而且陈川有别人没有的优势。 小白。 没错,要论抓鸟的话,估计没什么比小白更要厉害的了。 鹰,空中霸主。 可不是闹着玩的。 真要是运气好的的话,一天抓上几只,不用几天就发财了。 陈川来到店里。 李达正准备吃饭,看见陈川,有些意外道:“小川,你不是卖鸟去了吗,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卖掉了,吃的啥啊,这么香。” “诗彤做的馄饨,正好,我还没动筷子呢。” “不用,你吃吧。” “趁热吃吧,后边还有呢,我再去端一碗过来就是了。”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跑一早上正好饿了。” “快吃吧。”李达起身往厨房走去。 陈悠拿起勺子,舀了个馄饨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看向陈悠说道:“姐,你不问我卖了多少钱。” “卖了多少钱啊?”陈悠端了一碗过来。 “你猜猜。” “一只鸟有啥好猜的的,身上也没二两肉,十块钱?” “不对,再猜。” “十五?” 陈川依旧摇摇头。 陈悠有些着急,道:“你就直接说吧,卖啥关子。” 陈川吸溜一口汤,竖起两根手指。 这时李达端了个碗走过来,说:“二十块钱你憋半天,真是的。” 陈悠低头吃着馄饨。 “诗彤包的馄饨可真不错,皮薄馅多。” “姐,你别光顾着吃了,不是二十,是二千。” “咳咳…” 陈悠被惊的一口汤呛着了,剧烈咳嗽。 林诗彤不明所以的走过来,看见陈悠咳的憋红了脸,于是道:“姐,是不是胡椒粉放多了?” 陈悠摆了摆手。 李达眼睛圆睁的看着陈川。 “小川,你刚才说多少?” “两千啊。” “我的妈呀,两千块钱?” 李达和陈悠比陈川还要激动。 林诗彤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追问道:“你们说啥呢,啥两千?” “诗彤,是这样。” 陈悠把卖鸟的价钱和林诗彤说一嘴。 “啥,两千块钱?” 不出所料的林诗彤也睁大了眼睛。 陈川看着李达,陈悠和林诗彤的反应,做出了“嘘”的手势。 “财不外露。” 三人点点头,财不露白的道理,谁都清楚,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冷静下来后,三人更多的是喜悦。 陈川把钱拿出来,分成四份,道:“姐、姐夫、诗彤,抓鸟你们也有参与,咱们把钱分了吧。” 李达白了陈川一眼:“分啥分,你要跟我们分家啊?” “不是…” 陈悠怒目圆瞪:“收起来,你跟诗彤怎么算,我不管,再跟我提钱以后别回家了。” 陈川把目光转向林诗彤。 林诗彤鼓着腮帮子:“陈川,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们现在什么关系?” “我就这么一说,攒着以后买车。” 陈川了解三人的脾气,也就把钱收起来了。 酒店现在渐渐走上正轨,每天都有进账,回本也就是时间问题。 他们不缺钱,就算缺也不会要的。 有了这笔钱,陈川手中已经超过了一万元。 当然,不算银行的存款,现在银行也只剩下一万多了,装修酒店陈川拿出了一万七千块钱。 陈川吃了一碗混沌后,也没在酒店多待。 现在店里的的人手充足,加上大脑袋两口子一共有七个人。 陈川骑车回到家,带了些干粮,又把小白带上,准备先从后山的竹林开始找。 尝到甜头的陈川,一刻也等不了。 一路小跑,带着小白来到竹林边上。 正好碰见李建民背着口袋从竹林钻出来。 “小川啊,着急忙慌的干啥呢?” “建民叔,闲着没事儿,过来打鸟。” “行,那你打吧,我回了。” 看李建民背着蛇皮口袋,八成又是来下夹子的。 山头那边也不清楚什么时候能到解封,说是一个月,这几天也没见有什么动静。 现在有鸟路子,陈川也不着急了。 “叽叽喳喳~” 竹林里,各种鸟叫声悦耳动听。 四下无人,陈川带着小白一头钻进了竹林里。 小白进了林子就扑棱着翅膀飞走了,只不过竹林太过茂密,飞行的高度也有局限性,飞不了太远。 “唳~” 可能太过憋屈,小白飞了没多远发出一声嘹亮的鹰唳。 “呼啦。” 原本停留在枝头的鸟一哄而散。 小白洋洋得意扇动着翅膀,一副很自豪的模样。 气的陈川脸都绿了,让小白来抓鸟,现在倒好,一嗓子把鸟全赶跑了。 “咻~” 陈川吹声哨子,把小白唤了回来。 数落了两句,小白好似能听懂一般,低着头,耷拉着翅膀。 小白认错态度良好,陈川也就没再浪费时间,继续寻找。 索性这边只是竹林的外围,没有什么稀奇的鸟,也就是一些麻雀和布谷鸟。 被训斥后的小白显然老实很多。 站在陈川的肩膀上,一双眼睛四处打量周围,不再发出叫声。 一人一鸟在进行转悠。 竹林的鸟倒是有不少,喜鹊、乌鸦,黄头鹦等。 这些鸟几乎都不能食用,也没什么经济价值。 这一片竹林占据好几亩地,陈川找了将近一半,但依旧是一无所获。 理想和现实还是存在差距的。 看来之前想的太简单了,想要找珍贵的鸟发财,行不通啊。 又过去一小时,陈川把林子找了个遍。 大大小小见到的鸟有十几种之多,其中还有一只猫头鹰,但是像白鹇鸟那种观赏鸟一只也没有。 竹林没戏,陈川骑摩托车去乱坟岗。 等到地方,这边也有三四个人在草丛里扒拉,寻找猎物。 看了看时间都已经是饭点了,这些人真是够拼的,饭都不吃。 早上吃的晚,陈川也没耽误时间,先把小白放出去巡视。 一上午在竹林憋坏了。 小白翱翔在半空中,一双明亮的眼睛向下俯视。 陈川拿根木棍,沿着踩踏痕迹在草丛里扒拉,找的那叫一个仔细。 可能是找的人比较多,资源明显差很多。 神秘的狗头金 陈川一路来到昨天晚上的柳树前,转了一圈,没发现有窝,白鹇鸟可能就是路过,恰好被他们碰见, “唳~” 空中的小白尖叫一声,只见小白忽然扇动翅膀,朝坟头俯冲。 乱坟岗其他人也被小白的叫声吸引,纷纷看过去。 转瞬间,小白便落在草丛里。 陈川连忙跑过去,兜兜转转一上午,总算是开门红了。 此时的小白正用利爪摁住一只兔子,背上被抓的血淋淋。 饶是如此,兔子也只是蜷缩在地上不敢动弹。 陈川急忙跑上前。 “小白,松开。” 小白好似能听懂一般,扇动翅膀将利爪从兔子身上挪开。 兔子奄奄一息躺在地上,要不是肚皮有起伏,真看不出来还活着。 陈川将兔子拎上,准备处理。 结果还没等动手,一股淡黄色的尿液泚了出来。 “我去。” 躲闪不及的陈川裤子湿了一片。 尿完的兔子头一歪,断了气。 这也行? 陈川嫌弃的薅起一把草,把手上的尿液擦拭干净。 兔子的尿骚的很,熏的脑仁疼。 与此同时,小白又展翅高飞。 陈川用草搓了根半绳,将兔子系好拿上。 乱葬岗找了一圈,野鸡兔子各抓一只。 与前两次相比,今天的收获显然少很多,不过也比空军好。 其他人多多少少也有收获,但都不是特别多。 后面来的比较迟的,空军也不在少数。 过了饭点,来的人越来越多,还有带着狗的。 无人问津的乱坟岗,一时间热闹起来。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村子附近的,不是专业跑山人,有的为了解馋,有的为了补贴家用。 回到路边,找了一处树荫,陈川掏出一个馒头啃了起来。 炎炎夏日,听着枝头的蝉鸣,倒也惬意。 这时。 宋坤扛着锄头路过大树。 看见陈川显然一愣,将头顶的草帽的帽沿向上拉了拉。 “陈川?” 听有人叫自己,陈川抬了抬眼皮。 一看是宋坤,毫无兴致的低头啃馒头,不再搭理。 面对陈川的无视,宋坤怒火中烧。 “哼!吃软饭的小白脸,有啥好拽的。” “你说啥?大声点。”陈川咬住馒头,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飞刀,用手指摩挲着。 看见飞刀,宋坤有些胆颤儿。 好汉不吃眼前亏,宋坤也没在自找没趣,扛上锄头上嘀咕着走了。 休息一会儿。 陈川也没回去,来都来了,正好去山头转悠转悠。 骑上摩托,准备去雷公山。 “嚯!好烫。” 屁股腚刚坐在车坐垫上,烫的陈川连忙起身。 炙热的太阳把坐垫烤晒的滚烫,要不是有布料遮挡,烫伤也说不定。 推到树荫下降降温,这才好一些。 雷公山距离这边不是很远,也就几分钟的路程。 到地方后,这次陈川找了个树荫停好车,带着小白上山。 今天过来也没带枪,还是得小心点儿。 陈川刚走没多久,宋坤也到了山脚。 看见陈川的摩托车,宋坤心生一计。 四处瞅了瞅,见没人后,悄摸摸的来到摩托车旁,故作蹲下系鞋带,实则把手搭在气门嘴上。 “哼!让你嘚瑟。” 宋坤把两个车胎的气都给放了,胎也瘪了下去。 车胎气放完宋坤还不解气,又掏出水龙头,准备来一个免费洗车。 可抖了半天,也就完成一半,水量跟不上。 做完这些的宋坤暗爽,哼着小曲儿也往山头去。 另一边。 陈川进了林子。 今天的太阳虽然大,但是风也还行,枝头的树叶摇曳晃动,微风阵阵。 总之,比待在竹林里舒服多了。 手持杀猪刀的陈川在林子里寻找猎物,小白很配合站在枝头上,帮着盯梢。 没走多远,碰见不少同行。 小河村的山头被封,不少人都跑来这边了。 山林间狗吠声此起彼伏,狗的数量比猎物还要多。 听着狗叫声,陈川想起了虎子和灰狼。 经过陈洪成的悉心调养,灰狼和虎子的外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还不能长时间的剧烈运动。 没有狗太不方便。 陈川光靠两条腿搜,和人家带狗的速度差太多了。 小白被众多狗子干扰也集中不了注意力,时不时跟狗子干仗。 两个小时下来,一无所获。 这边卷的太厉害了,陈川准备往山头去,可能人会少一点。 可事实并非如此,越往上面走,人不仅没有少,反而更多。 让陈川觉得奇怪的是,好多人都不像是打猎的。 他们有的拿锄头,有的拿着铁锹。 忍不住好奇的陈川随便找了个人问了一嘴。 “叔,你们这是干啥呢?挺热闹啊。” “找金子。” “找金子?” “对啊,你还不知道吧,前两天有一放牛的老头儿捡了一块半斤重的狗头金。” “还有这事儿?” “那可不,捡金子的人说还有一块大的,不过变成兔子跑了,就在这片山里。” 说完迫不及待的往林子里钻,好似怕晚了抢不着一样。 狗头金,陈川还真听说过,就是天然形成的,不过质地不是很纯。 陈川也只是听说,并没有亲眼见过。 金子变成活物,这个肯定不可能,不过很多人还是很迷信。 坊间传闻,山里一些贵重宝贝都是有灵性的,它们会幻化成各种模样,还会跑。 好比人参,有传闻上了年头的人参会变成小孩,自己跑。 这些传闻比比皆是,不知道是从什么开始的,久而久之相信的人就很多。 林子里一批接一批的人过来,拿着工具在地上扒拉。 很多地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无奈的叹口气,陈川想找猎物是不可能了。 搞出这么大动静,别说大小兽了,连鸟都不敢靠近。 “算了,回去吧。” 准备撤了,至于所谓的狗头金陈川丝毫不感兴趣。 完全就是捕风捉影的事情,没必要去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去睡觉来的实在。 “咻~” 吹了声口哨将小白唤回来。 这家伙正在掏松鼠窝,里面全是好吃的,有点舍不得走。 现在已经快四点钟了,竟然还有不少人争先恐后上山。 陈川与他们背道而驰,转身下山。 包鱼塘 下山走在林间小道,比在崎岖不平的草丛速度快多了。 跑了一天,陈川脚底好似着火一般。 不一会儿。 陈川来到了山脚,小白迫不及待的扇动翅膀飞向摩托车。 等陈川来到摩托车跟前傻眼了。 “车胎咋没气了?还是两个。” 陈川脸色沉了下来,不用想就知道是人为的。 “卧槽!谁特么这么缺德。” 四处看看,周围也没什么人啊。 毕竟不是自己村子,人生地不熟的,陈川只能自认倒霉。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陈川无奈的叹了口气,推着车准备去借个打气筒。 摩托不比自行车,重的很,有油你是大爷,没油它就是大爷。 一路吭哧瘪肚的把车推到龙尾村,还好陈川经常过来,混了个脸熟。 找户人家借了个打气筒,把车子重新打满气。 陈川也不好意思白用人家东西,把野鸡作为谢礼,给了人家。 “小伙子,打个气而已,你还给啥东西啊,辛苦抓的。” “婶子,留着吃。” 道了声谢后,陈川骑车往回走。 刚启动,没走多远,又碰见了宋坤。 宋坤撇了撇车胎,道:“陈川,人缘不错嘛,竟然把气充上了?” 陈川听后目光一冷,反问道:“你是咋知道我车胎没气的?” “我…这…” 宋坤被问的说不出话来,暗骂自己一声蠢货,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嘛。 随后宋坤灵机一动,狡辩道:“我看见的不行啊。” 陈川目光凛冽,紧紧盯着宋坤。 本就做贼心虚的宋坤眼神飘忽不定,不敢与之对视。 看宋坤敢做不敢当的样子,陈川拍了拍宋坤肩膀,道:“我看你最近皮又紧了是不是?” “少威胁我,这里是龙尾村,不是小河村,你给我搞清楚了。”宋坤一把打开陈川的手。 “很好,咱们走着瞧。” 撂下一句话,陈川一拧油门颠儿了。 “呸!有本事你来干我啊,瞧把你能耐的。” 宋坤站在原地扯着嗓子叫嚣,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当天晚上。 宋坤又被摁在厕所里摩擦一遍,这次几乎连整个人都掉在粪坑里。 教完宋坤做人后,陈川和秦朗还是老规矩,溜之大吉。 宋坤好不容易从粪坑里爬出来,好悬没被呛死过去。 可怜老父亲宋吉祥,当晚又带着人把村子闹的鸡犬不宁。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没找到凶手。 宋坤心中猜测是陈川干的,可没有证据,也只能不了了之。 往后的几天,陈川依旧到处跑。 不过没有什么收获,几天加一块儿也就打了几只兔子和野鸡,一双手都能数的过来。 这天。 天不亮陈川就被敲门声吵醒了。 陈悠推了推李达,道:“三达,谁在敲门啊?” “不知道,我看看去。” 李达起身开门。 “老刘,一大早啥事儿啊?” 老刘露出一口大黄牙,道:“三达,小川起来没呢?” 李达有点懵。 这时陈川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老刘,你昨晚没喝大吧?” “喝啥大啊,酒早就戒了,那玩意儿伤身体。” “没喝大你抽啥风啊,没事儿,回去睡了。” 老刘一把拉住陈川,道:“大沟那边的水塘你知道吧。” “嗯,李郎中家的地。” 不等陈川反应,李达回应道。 “没错,他现在急用钱,谁能给一千块钱,鱼塘的鱼就给谁,不过具体有多少谁也不清楚。” “你意思是你想赌一把?” 老刘看了看李达,摇了摇头:“不能赌,他那个鱼塘我知道,里面的鱼可不少呢,亏钱应该不可能,赚多赚少就看运气了。” 陈川不明所以,道:“所以呢?” 老刘尴尬的笑了笑:“我手里钱不够,咱爷俩合伙儿,一人出一半钱,赚钱平分,咋样?” 李达觉得不值得,道:“一千啊,这可不是小数目。” 陈川认同的点了点头,道:“我想想。” “哎呀!你小子啥时候这么磨叽了,保准你不会亏的,我要不是手里钱不够,我就自己搞了。” 陈川知道老刘不可能坑他,于是点头答应。 商量好,老刘催他拿钱,李郎中只要现金。 陈川和老刘过去才知道,原来是李郎中的老伴儿得了重病,需要钱做手术。 李朗中虽然也是赤脚医生,可看个头疼脑热的还行,遇到大病也麻爪。 老刘平时喜欢占小便宜,这次李郎中要多少,他就给了多少,也没压价。 钱给了李郎中后,老刘扛着铁锹准备过去放水。 陈川也没闲着,跟老刘一起。 李郎中家的鱼塘占地面积不算小,将近十亩地。 中间搭了一道梗,正好分开,可能太大不方便管理。 陈川和老刘来到鱼塘边。 老刘半开玩笑道:“小川,要不两个塘咱一人一个。” 陈川无所谓,道:“行啊,反正水里东西也看不着,弄多弄少全凭运气呗。” “真要分啊?” “分呗,随便你挑。” 老刘看陈川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索性点点头。 “那这样,你先挑吧,挑剩下的给我,我拉你过来的,不能让你吃亏。” “真让我挑啊?” “那当然了。” “不怕回去婶子跟你干仗啊。” “不能。” 最后一句话,显然老刘心里没底。 这次弄鱼塘,老刘也是偷摸干的,准备先斩后奏,不然也不能一千块钱凑不出来。 陈川笑了笑,指了指右手边小一些得塘口,道:“就这个吧。” 老刘愕然:“小川,你挑的这个明显要小,而且这是老塘口了,不如这边的新塘。” “我知道,就这么定了。” “行,你小子仗义。” 老刘给陈川竖了个大拇指,知道陈川这是在让着他。 话说回来,水里的东西也不能看面积大小,这玩意儿看不见摸不着,只能碰运气。 选好鱼塘后,老刘就开始忙活了。 陈川看着鱼塘,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的,五百块钱不是小数目,能不能回本还是未知数。 “唉,先干再说吧。” 陈川找一个地势相对的位置,用铁掀打开缺口放水,出水口用网拦上。 水塘里的水不是特别多,李郎中先前已经放两天了,估摸着到晚上就能下去摸鱼。 这边出水口弄好,陈川回去准备弄点饭对付一口。 水里的活都是体力活,不吃饱可不行。 回到家,陈悠已经在锅屋做饭了。 “小川,一早出去咋就没影儿了?” “哦,跟老刘把李郎中家鱼塘里的鱼买下来了,正在放水呢。” “啊?” 陈悠有些吃惊。 抓鱼 陈川解释道:“李朗中老伴儿得了重病,等着钱用呢,买过来应该也不会亏。” 李达从锅门起身出来,道:“我不是担心鱼亏钱,老刘家你还不知道吗,矛盾太多了,到时候大生过来闹,犯不上。” “这倒不用担心,一共两个塘口,我和老刘一人一个,各忙各的。” “这样啊,那还行。” 说着话,正好锅里的饭也好了。 今天陈悠做的是手擀面,还是用豆面做的,满屋子都是豆香味儿。 “来,趁热吃。” 李达又帮着剥了两瓣蒜。 俗话说“吃面不吃蒜,香味儿少一半”。 陈川吸溜一口面条,夸赞道:“嗯,劲道儿。” 陈悠浅浅一笑。 “对了,小川,拉鱼的话你一人也不行啊,用不用我回来帮你?” “不用,店里也走不开。” 陈悠也端了一碗面,坐了下来:“能走开,后厨有大脑袋盯着,前面我交给圆圆,她人实在。” “嗯,要是能安排好,就下午回来搭把手。” “行。” “姐,面真不错,跟哪学的?” 李达笑了笑:“你徒弟大脑袋。” 陈悠补充道:“他是豫州的,做面可好吃了,花样多,特别是烩面,回头你尝尝。” “嗯。” 豫州的也就不奇怪了,那边人都是以面食为主。 单是烩面就有很多品种,例如:羊肉烩面、牛肉烩面、三鲜烩面…… 光是想想陈川就口水直流。 吃了两碗面后,李达和陈悠去店里忙活了。 陈川找了些箩筐出来,拉鱼没有渔网也不行,得做网箱把鱼集中起来。 又去李郎中家借了网箱,这玩意儿用一次去买新的不划算。 东西准备齐,陈川用板车全部拉到塘口。 仅仅一会儿功夫,鱼塘里的水位又降下去不少。 陈川把网箱拿上,靠近岸边低洼处,准备把网箱装好,到时候鱼直接往里丢就行。 “小川。” 陈川前脚刚下水,秦朗就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小川,拉鱼咋不吱一声啊。” “哥,你听谁说的?” “李郎中啊,刚才在村头碰见他的。” “哦,别咋咋呼呼的。” 秦朗嘿嘿一笑:“行,你等下,我来帮你一起弄。” 秦朗在家憋了一个月,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秦力民和陈玉玲老两口没什么心愿,就是想抱孙子。 这不,自打结婚以来,整天除了吃饭就是种地,反正种子是播下去了,至于有没有收成就看天意了。 秦朗挺利索,直接把衣服一脱,穿个大裤衩子就跳进水里。 “呼~舒服。” 凉水一激,整个人抖了个激灵。 夏季也无所谓,就算不拉鱼他们也时常去河里洗澡。 适应了一下,秦朗也不嫌水脏,直接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等秦朗头再次冒出水面时,已经在五米开外了。 抹了抹脸上的水,秦朗笑着说:“小川,我这游泳技术咋样?” 陈川翻了个白眼:“拉倒吧,水位还没你腰高,有本事去深水区试试。” “嘿嘿,那不行。” 真是又菜又爱玩。 秦朗是旱鸭子,不过偏偏喜欢游泳。 每次看陈川躺在水面上睡觉时,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秦朗在浅水区挥舞手臂,练习狗刨式。 “别玩了,赶紧过来弄网箱,一会儿水搞浑把鱼呛死了。” “来了来了。” 有了秦朗的帮忙速度快很多,俩人把网箱的四个角用竹竿撑好。 由于是老塘口,底部的淤泥比较厚,一脚踩下去水面冒着小泡。 秦朗又较重,好几次都因为陷得太深腿拔不出来。 陈川不清楚水里有多少鱼,先插了三个网箱备用。 网箱弄好,为了更快的抓鱼,陈川又把缺口开大一些。 老刘那边忙得也挺快,水放的比陈川这边还要快,不少鱼跃出水面。 其中不乏有大货,花鲢鳙一条都有十几斤重。 再看看陈川这边,虽然也有鱼跳动,不过大都是一些鲫鱼。 秦朗坐在岸边,打岔道:“老刘,你瞧瞧你塘里的鱼都是大货,这回发财了。” 老刘喜笑颜开的:“呵呵,真要是发财,忙完请你喝酒。” “你是发财了,你瞧瞧小川这边,没啥动静啊。” “天地良心,塘口我是让小川先挑的,不信你可以问问他。” “逗你玩呢。” 村子里的人听说这边拉鱼,不少人围过来看。 每年李郎中家拉鱼,各家各户都会分一点吃吃。 大生听闻老刘把鱼塘里的鱼买下来,又怂恿着媳妇儿去找老太太,想要分一杯羹。 二生这边听见风声,也没闲着,过去添油加醋。 老太太本来就在气头上,见俩闺女闻着腥味儿往上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给怼了回去。 俩闺女走后,老太太气的直跺脚。 “死老头子,越老越能折腾。” 话虽如此,不过老太太还是拿上工具,准备过去一块搭把手,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原本冷冷清清的塘口,此时热闹不已。 孩子们你追我赶的在岸边奔跑玩耍,大人们站的站,蹲的蹲,都在议论鱼塘里的鱼。 “一千块钱买下一塘鱼,估计回本没问题,不过想赚钱不容易,去年李郎中也就卖一千多。” “这个倒是其次,你瞧瞧老刘塘里的鱼,明显比小川多。” “嗯,老刘这回肯定不少赚,小川八成要亏钱了。” “亏定了,连个水花都看不见。”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嘀咕。 随着水位不断下降,差异也越发明显。 老刘塘里的鱼黑压压连成片,水都被搞得混浊不清。 陈川这边比较差劲儿,不管是密度,还是大小,都不如隔壁。 反观陈川一脸风轻云淡,只顾着干活,没有任何抱怨。 秦朗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道:“小川,你心可真大,放着好塘口不选,选这么个赔钱货。” 陈川笑了笑:“鱼都没拉呢,你咋知道是赚是赔。” “这不明显的事儿吗,保底得亏两百。” “亏就亏了吧,就当是资助李郎中了,人家平时对咱也不差,有个头疼脑热的半夜都起来给看。” “行吧行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塘口的水位已经只有膝盖深了,正适合抓鱼。 血亏 陈川把开闸的缺口堵上。 拉鱼的水位不能高也不能低,这也是有讲究的。 水位过低很容易把鱼呛死,得不偿失。 水位高的话,鱼拉不上来不说,主要费劲儿。 老刘那边水放的比较快,又请了李建民几人帮忙,已经开始动网了。 岸边的人都围了过去,满怀期待。 几个人把网整理好,开始拉动第一网。 这时。 李达,陈悠和林诗彤也赶了过来,店里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林诗彤比较喜欢抓鱼,一到地方就把鞋脱了,穿上皮衩下水。 “陈川,你扶我一下。” “嗯,小心点儿。” 林诗彤脚踩进水里,淤泥陷到了膝盖处。 李达和陈悠也跟着一块下来。 “小川,鱼好像不是特别多啊。” “不知道呢,拉一网看看吧。” 陈川几人分散站开,网整理好后开始圈。 “姐夫,把绳扯紧了。” “放心吧,拽着呢。” 拉鱼也是技术活,必须把拉网底部的绳子拉紧,不然鱼都顺着淤泥跑掉了。 陈川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儿,脚下时不时能踩到硬硬的东西。 趁着网没开始拉,陈川用手往水底摸了摸。 手一抄,一块比巴掌还要大的河蚌浮出水面。 河蚌的壳有一圈圈螺纹,光滑如镜。 这种河蚌大沟多的很,不过个头没有这个大,也就一半大小。 陈川把河蚌丢进水里,没走两步又踩到河蚌了,一个坑就有好几块,大的有七八斤重。 有了这些河蚌,陈川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亏钱肯定不会亏钱了, 这个年代的河蚌肉虽然不值钱,一斤也就一分钱,但架不住量多。 几个人齐心协力,随着不断的将网收缩小,鱼也渐渐被赶到了岸边。 第一网只打了一百多斤上来,而且有一大半都是鲫鱼。 看着鱼获,秦朗有些兴致阑珊。 “小川,第一网都没有鱼了,后面估计也悬了。” “随他去吧。” 现在人太多了,陈川没把河蚌的事儿说出来。 李达,陈悠和林诗彤兴致也不高,现在来看,至少亏三百块钱。 反观老刘那边光是几乎全是大鱼,小鲫鱼很少。 一网拉上来三四百斤,鲢鱼最小都是三斤左右,看着都喜人。 “老刘,这回发财了。” “啧啧,李郎中要是看见这么些大鱼,估计肠子能悔青。” “可不就是说嘛,小川这回也走眼了。” 老刘看陈川那边鱼获惨淡,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小川,要不咱不分了吧,我拉你过来弄鱼的,不能让你亏钱。” 陈川笑着说:“投资有风险,肯定有赚有赔,不用太在意。” “这…不太好吧。” “你卖你的鱼,别管其他的。” “那行,回头请你喝酒。” 老刘知道陈川的为人,宁愿自己吃亏,也不让别人吃亏。 如果换作其他人遇见这情况,早就闹起来了。 秦朗替陈川抱不平,埋怨道:“小川,你咋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老刘都说一起弄了,你咋不同意?” 一旁的李达,陈悠和林诗彤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用异样的眼神看着陈川。 陈川并不是慈善家,更不可能拿自己的钱去亏。 根据上一世的模糊记忆,这一塘的鱼虽然不多,但河蚌多,这一点已经得到证实了。 最有价值的并不是所谓的蚌肉,而是其中有几块河蚌里面有珍珠。 前一世也是道听途说的,说是李朗中开到了宝贝珍珠,发财了。 陈川现在就是赌一把,赌对了说不定豪车会有,赌错了也就几百块钱,不至于伤筋动骨。 面对四人的疑惑,陈川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应付过去。 他们把网上来的鱼用网兜舀进网箱里,继续在拉。 五个人忙了三个多小时,直到太阳落山。 一共拉了三网鱼,差不多有四百多斤。 重量还不错,不过鲫鱼占一半,还有很多小杂鱼,鳊鱼。 上规格的大鱼也就只有一百多斤,塘里基本上已经空了。 按照现在的鱼获来看,想回本不可能了。 忙了半天五人累的够呛,都踉跄爬上岸休息,兴致阑珊。 现在鱼塘里的水基本上干涸了,水位也就只有小腿深浅。 陈川没顾得上休息,脸上看不出一点儿疲惫之色,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干劲十足。 陈川一个人在鱼塘里,沿着四圈摸起了河蚌。 现在有水要相对好摸一点儿,水放干净满是淤泥,别说摸河蚌了,就算人在里面都爬不动。 四人休息片刻,下水帮忙。 林诗彤钓鱼撒网有一手,但摸河蚌还是小白。 陈川弄三块上来,林诗彤连一块都抄不上。 “陈川,是不是有啥技巧啊,教教我呗。” “嗯,你别动。” 陈川来到林诗彤身旁,用脚在淤泥里探着。 脚刚移动,正好碰见一窝河蚌。 “诗彤,你把手探我脚边。” “哦。” 林诗彤弯下腰将手伸进水里,道:“我摸着河蚌了,感觉挺大的。” 陈川也把手探进去,握住林诗彤的手,道:“挖河蚌不能用蛮力,你手指贴着它的壳往下插,抠住边缘后,用手一提就行。” 说罢,一块比手掌还大的河蚌被陈川抄了上来。 “咋样,会了没?” 林诗彤点了点头:“大概清楚了,我试试吧。” 说着林诗彤又把手探进去,按照陈川说的办,一插一抠。 “诶,真有用。” “你看。” 林诗彤不费力就把一块大河蚌给挖了出来,很是激动。 一旁的陈悠见状,也有样学样照着做。 屡试不爽。 掌握到了诀窍,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不多会儿,摸了几百斤的河蚌上来,鱼塘里还有很多。 一直摸到天黑了下来,陈川带着他们上岸。 淤泥里陷了一下午,上来时两腿发软,双腿打颤儿。 他们当中就属秦朗最严重,满头虚汗,坐在地上用双手轻捶着小腿。 “我的妈呀,这活儿比跑山累多了,吃不消。” 陈川递了一杯凉开水给秦朗,道:“你这是外强中干,这样下去可不行。” 秦朗叹了口气,道:“我有啥办法,老头子整天吵着闹着抱孙子,不抓点紧儿不行啊。” “呵呵,等下拿两块河蚌回去炖汤喝,补一补。” “嗯。” 粉色珍珠 休息片刻。 陈悠先回去做饭了。 陈川拿上头灯,就在岸边用刀剖河蚌。 河蚌的肉嫩嫩白白,肉质厚实,质量没话说。 这玩意儿没有油脂,所以吃的人不多。 林诗彤边剖边道:“陈川,这么多河蚌,你打算都剖了啊?” “嗯,先把这些处理好,明天还得继续弄。” “要我说还是算了吧,还不如直接兑给小贩子,菜市场处理干净的河蚌肉也不贵,没必要浪费时间。” “我觉得诗彤说得对,这玩意儿又不贵,费这事儿干啥。”李达帮腔附和道。 “我有我的想法,抓紧弄吧。” 陈川卖了个关子。 其实陈川也不确定能不能出珍珠,不确定的事儿不如不说。 秦朗的嘴又没个把门的,万一传出去也不好。 在陈川的坚持下,几百斤河蚌被一一剖开,不过所谓的珍珠并没有出现。 五百多斤的河蚌,去掉壳和腮后,最后也就只有二百斤的肉。 河蚌肉也就一毛钱一斤,两百斤才二十块钱。 五个人的几乎忙了大半天,累的腰酸背痛,最后才得到二十块钱。 努力和回报显然不成正比,费时费力。 把蚌肉抬回去,进行一个简单的焯水。 蚌肉的水分特别大,焯水过后的蚌肉也就只有一百斤左右。 陈川随手拿起一块蚌肉,里面满满都是籽,味儿特别香。 李达用辣椒炒了一盘,又用咸肉炖了河蚌汤。 河蚌炖出来的汤奶白奶白,一点儿不比鱼汤差。 秦朗闻着香味儿,迫不及待的装了一碗。 吸溜一口后,眉头舒展。 “嗯,真鲜。” 蚌肉口感也不错,边上很有韧劲儿,有籽的部分又很软。 可能是累的缘故,大半锅的河蚌汤都被喝完了。 主要配的有咸肉,一点也不腥。 这玩意儿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费肉。 秦朗一个人喝了五碗,肚子撑的都快走不动道了,一脸的满足。 吃完饭。 陈悠和林诗彤把碗筷收拾收拾,各自睡下了。 累了一天,腰酸背痛。 陈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在想珍珠。 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梦中陈川仿佛看见了很多珍珠,他躺在一张珍珠做的床上…… 第二天。 做了一夜梦的陈川睁开眼,愣神的看了看屋顶,除了一根根房梁棒以外,哪有什么珍珠。 短暂的失神后,陈川麻利起床。 今天除了卖鱼以外,还得继续摸河蚌。 李达,陈悠和林诗彤没时间了陪他玩了,只能靠陈川自己慢慢来。 起床洗漱好,陈川啃了俩馒头,奔着鱼塘过去。 老刘正在用板车拉鱼。 “小川,起的挺早啊。” “你更早,准备去集上卖啊?” “拉点卖卖看。”老刘嘬了一口烟。 扯了两句,陈川又下水摸起了河蚌。 陈川的鱼暂时不准备卖,留作酒店用。 店里接了两家酒席,正好需要用鱼,省的再花钱买了。 至于鲫鱼只能挑大的卖,小的没人要。 往后的几天,陈川每天起早贪黑只做两件事儿,除了摸河蚌,就是剖河蚌。 起初有人路过时,还会过来看看。 时间一长,路过的人也失去了兴致,对陈川摸河蚌已经习以为常了。 鱼塘里的河蚌也被摸的差不多了,岸边的蚌壳堆的如小山丘似的。 为了摸河蚌,陈川整个人被晒黑了好几个度。 村子里的人都说他魔怔了,要钱不要命。 这天一早。 还像以往一样,陈川戴着手套往鱼塘去。 手指在淤泥里抠了好几天,关节处又肿又红,就连弯曲都费劲儿。 “小川,又去摸河蚌啊。” “嗯,三婶早。” “小川,听三婶一句劝,亏点钱就亏点钱吧,谁还没有走眼的时候,别跟自己较劲儿了,瞧把自己折腾的。” “没多少了,今天应该就能摸完。” “你这孩子啊,就是头倔驴。” 一路过来,不少人都劝陈川别再折腾了,为了几块钱不值当。 这些人都是为他好,陈川心里清楚。 转眼来到鱼塘。 此时的鱼塘里满是脚印,整个塘几乎被陈川踩了个遍。 摸了几天的河蚌,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找蚌。 前两天陈川还需要用脚去探,或者用手去摸。 现在的陈川,站在岸边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哪边有蚌,哪边没有蚌。 清晨找蚌是最容易的,经过一晚上的沉淀,表面的水已经很清澈了。 仔细看可以发现,水塘表面有很多弯弯曲曲的爬痕。 这些爬痕大部分都是河蚌留下来的,顺着痕迹找,很容易找到。 陈川刚下塘,看见边上的泥地有一手指大小的水眼,并且时不时往外喷水。 “小样,挺会藏啊。” 顺着小眼轻轻一抠,一块河蚌被挖了出来。 两个壳分开,肥厚的肉裸露在外。 “个头不小。” 陈川把河蚌摔上岸,继续在淤泥里挖呀挖。 经过半天的努力,这一片鱼塘的河蚌被陈川全部挖上来了。 为了确保没有漏网的,陈川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翻了个底朝天。 看着又是一堆河蚌,陈川也顾不上休息,拿过小马扎坐下后,开始剖。 一块、两块、三块…… 不知道剖了多少块,可依旧不见珍珠的影子。 难不成传闻都是假的? 陈川越想脑子越乱,按道理说不应该记错啊。 “啊!” 一不小心,手中的刀划破了手指,猩红的血染红了白嫩的蚌肉。 “唉…看来有些事情不能强求。” 随手把河蚌扔到一旁,陈川从口袋掏出一块布条,自行包扎。 正当陈川包扎伤口时,不经意间瞥见河蚌壳中有一抹粉红。 起初以为是血,眼花了。 可当阳光折射下,竟然隐隐泛着亮光。 好奇的陈川把河蚌重新捡回来,掰开蚌壳。 一颗圆润的珠子躺在蚌肉间。 “我去,珍珠。” “哈哈哈,真的是珍珠。” 看着眼前的珍珠,陈川激动万分。 想想这些天起早贪黑,一个人在淤泥里摸爬,一切都值了。 小心翼翼的将珍珠从蚌壳中取出来,粉色的珍珠很是耀眼,色泽圆润,圆溜溜的,有鸽子蛋般大小。 “发财了。” 收不起 陈川强忍着激动,用水将珍珠表面的粘液擦拭干净。 珍珠去掉粘液后,色泽比先前还要亮。 把珍珠对着太阳,阳光折射下粉里透着白,熠熠生辉。 李朗中从路边经过,招呼道:“小川,忙着呢?” “嗯…忙着呢。” 陈川手一翻,将珍珠藏在手心里。 “一大早大包小包,去哪啊?” “去医院,估计有段时间才能回来了,走了啊。” “诶,路上慢点儿。” 送走了李朗中,陈川松了口气。 鱼塘虽然是陈川买下来的,但真让李朗中知道河蚌里开出一大珍珠,指不定会出什么岔子。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陈川更喜欢闷声发大财。 把珍珠塞进口袋里,继续剖剩下的河蚌。 刚剖了两块,又开出一颗珍珠,不过是白色的,而且个头也不是太大,形状呈不规则。 这种珍珠不值钱,一些老太太脖子上一戴就是一大串。 剩下的河蚌全部剖完,一共剖了十几颗珍珠出来,都是普通的。 陈川把蚌肉装进袋子里,蚌壳全部清理干净。 至此,鱼塘跟陈川没关系了。 从承包到全部结束,用了一个多星期时间。 陈川算比较晚的了,老刘三四天前就结束了,净赚了四百块。 三两天的时间赚四百,可不得了。 自从听了陈川出的主意,现在老两口的日子相当好过。 一天三顿饭,两个闺女抢着送,每天换着花样吃。 她们小心思的老刘知道,无非就想着自己手里的那点棺材本。 看破不说破,反正享福一天算一天。 把蚌肉背回去,陈川冲洗干净后,倒进大锅中焯水。 这是最后一批河蚌肉了,留着给店里用。 店里这两天蚌肉卖的出奇的好,还有人专门过去点咸肉炖河蚌。 今天量不是太多,鲜蚌肉也就一百多斤。 河蚌焯好水后,把肉捞起来控水备用。 卫生收拾好,陈川冲了个凉,换身干净衣服。 这些天在泥地里摸爬滚打,折腾的没个人样儿。 人靠衣装马靠鞍,干净衣服一穿,头发支棱起来,精神了很多。 胳膊肘上半截和下半截完全不是一个颜色,身上多处部位都晒伤了。 陈川跨上摩托,准备去县里一趟,看看手里的珍珠值多少钱。 油门一拧,很快出了村子。 到了县城后,陈川才想起来,珍珠要拿到什么地方卖? 整个县城也没有专业收珍珠的店。 坐在摩托车上努力回想,可想半天确实不清楚。 思来想去,决定先去黄金店看看。 陈川来到上次买首饰的金店,这会儿已经是饭点了,铺子里没客人。 老板手捧着饭盒,正在低头扒拉着饭。 看见陈川,放下饭盒,热情招呼:“小兄弟,看看,需要点什么。” “你先吃,不着急。” “没事儿,吃好了。” 打扰人家吃饭,陈川也挺不好意思的。 来都来了,总得开口问问。 “老板,你们店收不收珍珠啊?” 老板把挂在胸前的老花镜戴上,道:“收啊,今早还收了一批呢,这不搁那摆着呢吗。” “我能看看吗?” “看呗,还没处理呢。” 陈川来到墙角,当打开口袋口时有些吃惊。 口袋里全是珍珠,估计得有好几十斤,都是白色的。 “老板,你们收珍珠不是按颗数的?” 老板一笑:“当然不是了,哪有那闲工夫,都是上秤秤的。” 老板的话让陈川大跌眼镜。 自己统共也就十来颗,加起来还不够半斤。 “小伙子,你有多少?量大的话价格可以高二毛钱一斤。” “啊…这个…我有十几颗。” 老板一愣,旋即笑了起来。 “没事儿,拿出来我看看吧,要是成色极好也可以按颗出价。” “嗯。” 陈川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珍珠出来。 老板一看都是些普通货,其中还有不少次品,便摇摇头失去兴致。 “小伙子,你这些珍珠不行啊。” “等下,还有。” 陈川在口袋里摸索,为了区别开,特意把那颗粉色的大珍珠放在另一只口袋。 老板则坐下重新端起饭盒,没再关注。 正当扒拉一口饭进嘴,陈川把粉色的珍珠拿到他眼前。 “老板,这颗咋样?” 老板看着珍珠愣神,像是被人点了穴一般。 陈川晃了晃手:“老板?” 老板缓过神来,连忙放下手中的饭盒,又激动的戴上手套。 “小伙子,把它给我。” 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接过,双眼放光。 老板把珍珠放在一圆盘上,打开台灯,又把放大镜拿上,对着珍珠看。 陈川也没阻止,验货也是情理之中。 坐在一旁静静等,不过视线始终没离开过珍珠。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过了几分钟,老板犹意未尽的放下放大镜。 “小伙子,这颗珍珠哪来的?” “咋地,有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随口问问。” “能出什么价?” 老板摆摆手:“小伙子,不瞒你说,你这颗珠子我收不了,不过你可以去市里问问。” 一听老板这么说,陈川疑惑不解的问道:“这颗也不值钱?” “不不不,就是因为太值钱了,我这个小店吃不下。” “这样啊。” “嗯,你去市里找大店,一般的小店也不行。” “老板,那你能帮着估个价吗?” 陈川心里还是没底,没个概念,回头再被人坑了。 老板有些歉意的摇摇头:“小伙子,不是我不帮你估价,行有行规。” “懂了。” 人家不愿意,陈川也没多讨扰,转身离开。 “小伙子,等一下。” 刚出出门,老板又叫住了陈川。 “还有啥事儿?” 老板站在柜台前,伸出一手掌,道:“小伙子,低于一把数别出手。” “嗯,谢了啊。” 陈川道了声谢,找个地方把摩托车油加满,赶向市区。 自上次陈悠动手术后,已经快半年多没去过市区了。 一路风驰电掣,用了将近两个小时才赶到市里,许久未来,变化挺大的。 跑了半天,肚子饿的咕咕响。 陈川找了一家面馆,点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简单吃了一顿。 饭桌上,一边吃面,一边向老板打听起附近的金店。 货比三家 经过询问得知,附近有一家比较大的黄金珠宝店,也算是老字号了。 吃完饭,陈川按照面馆老板说的地址找了过去。 大概十几分钟,便到了珠宝店门口。 门头做的挺大气,门旁两根立柱都是用的金箔纸。 一进门,里面装的富丽堂皇,还有一股很好闻的檀香味儿。 “你好同志,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给你介绍介绍。” 一位穿着旗袍的女售货员迎上前,笑靥如面。 陈川没着急掏珍珠,而是假模假样的围着柜台转一圈。 不愧是大店,各种各样的金银珠宝,玉石翡翠,应有尽有。 来到摆放珍珠首饰的柜面,陈川扫视着里面的项链和手链。 珍珠项链的价格并不是太高,最贵也就五六百左右,一百多的居多。 女售货员看陈川对珍珠比较感兴趣,开口道:“小同志,请问您是买给谁的?” “哦,没谁,随便看看。” 目光停顿几秒,陈川接着问:“你好,你们这边的珍珠项链有没有一颗的那种,就是比较大的。” “你说的是镶嵌式吊坠吗?” “嗯,没错。” “有的,不过那种的话价格比较高,我拿给您看看。” “麻烦了。” 女售货员回之一笑,扭动腰肢转身往库房走去。 没两分钟,手里端着一托盘回来了,上面放了好几个盒子。 “您好,这边都是昨天刚到的新款,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女售货员把托盘放在柜面上。 陈川低头一看,每一款项链只有一颗珍珠,不论是品相还是色泽,和刚才一串分那种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当然,好看是好看,价格也不简单。 最便宜的也要两千多,竟然还有一万多的。 这些珍珠虽然品相比较好,不过和陈川的那颗相比起来,还是差很多。 先不说颜色,光是个头就小了一半不止。 陈川也没耽误人家的时间,目光从珠宝上转移。 “我想问一下,你们这里收不收这种品质好的珍珠?” 女售货员浅浅一笑:“当然,看见门口那边单独的柜台吗,那里是专门鉴定的。” “哦,那我过去看看。”陈川还真没注意。 “我领你过去。” 女售货员也没问陈川有没有货,直接领着陈川走了过去。 陈川就喜欢这种话不多的售货员,有的店一进门就像尾巴一样跟着,嘴里叭叭叭说个没完。 特别是一些服装店最为严重,从进门几乎没有自由时间,一个劲儿的介绍推销,就离谱。 二人来到柜台前,台前坐着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头儿,手里拿着一把雕刻刀,正在桃核上雕刻着什么。 “李师傅,这位小同志有东西要鉴定。” 老头儿好似没听见一般,继续雕刻手里的桃核。 女售货员带着歉意对陈川说道:“稍等一下啊,李师傅人就这样,动刀不停,不然影响线条。” “嗯,没事儿。” 陈川也不急这一时半刻,正因为老头儿的专注,让陈川多了一分信任。 工匠精神,多少钱也买不来。 等了两分钟,老头儿放下手中的雕刻刀。 “小伙子,要鉴定啥?” 陈川从口袋里把珍珠掏出来,道:“麻烦您帮我看看这个。” 老头儿看见珍珠的一刻,浑浊的眼睛泛起亮光。 一旁的女售货员也是一惊。 “好漂亮的珍珠。” 看着他们的反应,陈川心里有底了。 反应越大,说明珍珠的价值越高,也就是越值钱。 老头儿戴上手套,如同黄金店老板一样,双手接过珍珠。 在聚光灯下,用放大镜一点点仔细观看着。 陈川不经意间发现,灯光照耀下的珍珠发出樱花般的光泽,再仔细一看又有一圈圈紫色光晕,特别绚丽。 老头儿看了将近十分钟,又把珍珠放在秤上过了一下。 不称不知道,一称吓一跳。 粉珍珠竟然有470克拉。 老头儿看向陈川,道:“小伙子,你的这个珍珠属于极品货,我干了一辈子,经过我手的珍珠数不清,但这种成色不超十个数。” 陈川对于这些不感兴趣,现在只关心价格。 “老伯,你看看这颗珍珠值多少钱?” 老头儿捋了捋胡须,看了一眼女售货员。 女售货员微微颌首。 “小伙子,如果你在我们店出售的话,可以给你这个数。” 老头儿伸出一大一小两根手指,做出六的手势。 陈川很是郁闷,这些人就不能直接说明多少钱,非得卖关子。 六百?六千?六万? 上一次卖鸟后,陈川就长了个记性。 女售货员见陈川不说话,以为是嫌价低了,解释道:“小同志,李师傅出的价,你不用担心,他是这行泰斗人物,要是不行,你可以再去别人家问问看。” 陈川回过神来,道:“价格不能再高了?” 老头儿摆摆手:“小伙子,我老李出价向来只报一个数,童叟无欺。” 这老头儿,挺有个性。 陈川虽然不懂珠宝,不过也不是四六不懂的生瓜蛋子。 老话说的好,货比三家不吃亏。 陈川和女售货员还有老头儿打了声招呼,拿着珍珠便准备离开。 “小同志,考虑好出手随时过来。” “嗯,好的。” 直到陈川出门,也没再加价挽留。 整的陈川还挺意外的,一般他们的套路不都是只要你走,就会加价挽留吗。 看来价格确实没水分。 心里想着,陈川又找了两家店问价。 其中一家店的店面比较小,直接不收,价格太高了。 另一家倒是收,不过价格直接比第一家少了一万,只给出五万。 一圈下来,陈川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确定了尾数是万不是千。 当陈川听见五万时,激动的手都抖。像奶牛黄时一样激动。 五万什么概念? 陈川盖六间瓦房也就花费了不到一万,相当于能盖五次,还有剩儿。 强忍着激动,陈川并没着急回第一家店。 前脚刚出来,现在回去的话,万一压价也没办法。 毕竟上赶子不是买卖。 陈川在街道上漫无目的转悠,市里比镇上热闹多了。 年轻男女穿的衣服也挺时髦,养眼的妹子真是不少。 跑了半小时左右,头顶的太阳,晒的浑身无力。 陈川有点吃不消,在路边找了一处树荫歇脚,路边有不少卖西瓜的。 看着青皮红瓤,流着汁水的西瓜,口越发的干了。 陈川走过去挑了一个小的,用手指弹了弹,声音清脆。 “大爷,西瓜怎么卖啊?” 珍珠换桑塔纳 老大爷提溜秤杆子走了过来,道:“一毛一斤,包熟包甜。” “行,给我来一个。” “好嘞。” 老大爷把西瓜往口袋里一丢,一手提秤,一手用扒拉着秤砣。 “小伙子,三斤二两高高的,你看看秤。” “不用。” 大热天,这么大年纪还出来卖瓜,日子肯定不好过。 陈川直接给了五毛,也没让老大爷找钱。 老大爷追了好几步想把钱给陈川,但陈川走的快,根本追不上。 为了躲老大爷,陈川抱着西瓜跑了一百多米远,重新找了一处树荫。 嗓子眼都快干冒烟了,直接竖起拳头,用力砸在西瓜上。 西瓜受力一开两半,汁水流的满手都是。 迫不及待的啃了一口,西瓜甘甜多汁,吃的陈川那叫一个满足。 天气太热,西瓜肉被晒的温热。 条件不允许,要是把西瓜放进冰箱里冷藏一下,冰冰凉凉的,那才叫过瘾。 一口气干了大半边西瓜,陈川吃的太急了,胃有点撑。 吃西瓜还得像这样才过瘾,切成一块一块反而没感觉。 以前上学时一到夏季,经常和秦朗去地里偷西瓜,从来也没用刀开过,都是用手砸,手砸疼了就用头。 缓了口气,陈川把剩下的一小半也给解决了,浪费可耻。 “嗝~” 一个西瓜下肚,撑得陈川不停打嗝。 吃西瓜比吃冰棍划算多了,不仅解渴,还顶饿。 吃饱喝足后陈川靠在树旁休息。 准备过两小时再去,时间隔开,不至于让人觉得上赶子。 眯着眼睛,小憩一会儿。 事实上,陈川翻来覆去睡不着,之前不知道价格无所谓,知道价格反而忐忑不安,戒备心严重。 感觉路上过往的人都在盯着他的珍珠,本能的双手捂着口袋,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左等右等,困意来袭。 “陈川?” 正当打盹儿时,忽然听见有人叫他。 陈川以为是在做梦,挪了挪屁股,又继续睡。 “陈川。” 这一次陈川听清楚了,确实有人叫他。 睁开眼,白皙的大长腿出现在眼前。 大夏天的,这谁能顶得住。 往上看,一个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 “杨乐?” 杨乐浅浅一笑:“,陈川,还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你咋过来了?”陈川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土。 “今天轮休,逛完街准备回家呢,正好看见你了。” “哦。” “对了,你来市里有事儿吗?” “是这样……” 陈川也没瞒着杨乐,把珍珠的事儿一五一十说了。 杨乐听完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 “陈川,我爸有一朋友,对这些很有研究,要不你跟我走,我带你去见见?” “不麻烦了,一会儿我就去卖了。” “哎呀,这么贵重的东西急什么,看完再去卖也不迟啊。” “那…行吧。” 陈川一想也对,多跑跑总归没坏处。 陈川和杨乐骑着自行车过去,听杨乐说那人住的不远,二十分钟就能到。 陈川蹬着车,杨乐坐在后座上指路。 城里路就是好,四通八达都是水泥路,比自家院子还要平坦。 二十分钟后,陈川把车停在了一处院子前。 门前停放一辆黑色桑塔纳,特别显眼。 “陈川,走,进去吧。” “嗯。” 杨乐带头来到门前,用手轻轻扣了扣门。 “铛~铛铛。” “谁啊?” 院子里,传出一位中气十足的男人声音。 “高叔,是我,乐乐。” “哦,乐乐呀,进来吧。” 得到许可,杨乐推开门,带着陈川走了进去。 一进门,花香味儿扑鼻而来。 院子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一看就精心打理过,很有型,不像山头的野花,长的横七竖八。 一位穿着白色唐装的男人拿着剪刀,正在修剪花草。 杨乐上前,笑吟吟道:“高叔,又修花呢。” “嗯,你这丫头平时忙的不见影,今天咋有空过来看我来了啊。” “咦,这位是?” 男人看到陈川,向杨乐询问。 “高叔,你好,我叫陈川,是杨乐的朋友。”陈川做了个自我介绍。 “进屋坐。” 三人进屋,男人忙着泡茶。 落座后,杨乐直接阐明了来意。 聊天中得知,男人叫高德友,家庭条件好,喜欢摆弄花花草草,还有玉石。 高德友听到陈川有极品珍珠后,顿时眼前一亮,双眼放着绿光。 “小伙子,拿出来给我瞧瞧。” 陈川也没墨迹,直接掏出粉珍珠递给了高德友。 高德友的反应和珠宝店品鉴师一样,都是对珍珠赞不绝口。 惊讶之余,杨乐也被珍珠的美,吸引住了,哪个女孩不喜欢珠宝呢。 十分钟过后。 高德友自言自语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今天算是开眼了,太漂亮了。” 高德友对珍珠的喜爱,言于意表。 “小陈啊,这颗珍珠你真要出手吗?” “是的。” “既然你和乐乐是朋友,叔有个不情之请。” “高叔,你说。” “是这样,这颗珍珠我是真心的稀罕,你也有心卖,我想留下来。” 听到这,陈川开心的笑着:“就这事啊?卖给谁都是卖,那就先可着你呗。” 高德友有些尴尬,道:“是这样,前两天我刚买了几棵兰花,手里的钱都用的差不多了,暂时没那么钱。” 这是要赊账啊? 高德友看出陈川的担忧,接着说:“小陈,你别误会,我不是要赊账,我想跟你商量,能不能以物换物?” “以物换物?” “对,我这花花草草估计你也看不上,不过门口那辆桑塔纳你可以看看,买回来也就不到一年,一共就开几次,绝对值你这颗珍珠的钱。” 这回轮到陈川惊讶了:“高叔,你用车跟我换,不怕吃亏?” 高德友笑出了声:“呵呵,没啥吃不吃亏的,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稀罕何谈吃亏。” “有道理。” 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轿车,是陈川努力要实现的目标,没想到今天阴差阳错的碰上了。 这年代一辆新桑塔拉得要二十万出头,就算是二手的也得十几万。 高德友这辆车和新车没差别,换的话陈川占大便宜了。 高德友也不傻,之所以这么爽快的换,因为珍珠的独一无二,可遇不可求。 换之前,陈川准备验一下车的性能。 杨乐陪同一起。 聊天得知,车子确实是刚买不久,而且用的次数不多。 这一世的陈川虽然还没有驾照,但开车没问题,一圈绕下来,车况非常好。 车没问题,陈川也同意以物换物。 驾驶证 见陈川同意,高德友松了一口气。 “乐乐啊,我和小陈还不太熟悉,你就来做个见证人吧。” “好,没问题的,高叔。” 话锋一转,高德友又说:“小陈啊,有乐乐这个大记者在,你放心吧?” 陈川笑了笑:“放心,有什么不放心的。” “好,这个点儿车管所那边也都下班了,咱们明天一早就去办理过户,你看咋样?” “我这边没问题,看你。” “那就这么说定了,珍珠的话你要是不放心就自己装着,或者放我这边也行。” “你收着吧,我毛手毛脚再弄丢了。” 陈川考虑到晚上可能住旅社,鱼龙混杂的不安全。 反正有杨乐在,也不怕高德友不承认。 事实证明,高德友人品确实可行。 收到珍珠的一刻,拿出纸笔写下了以物换物的交易合同,并签上字盖上章。 “乐乐,你也签个字吧。” “行。” 杨乐签上自己的名字,把合同又传递给了陈川。 “陈川,你先看看内容,没问题就签字吧。” “嗯。” 陈川没敢马虎大意,一条条仔细查看合同上面的内容。 一遍看完,没问题。 陈川签上自己的名字,并摁上手印。 交易完成,不管是高德友还是陈川,脸上都挂着笑,算是皆大欢喜。 珍珠再稀有,对于陈川来说也就是一颗普普通通的珠子罢了,没什么实际用处。 车子就不同了,这年代一辆摩托车都能让人惊掉下巴,别说四轮轿车了。 高德友得到了想要的珍珠,也是心情大好。 “乐乐,小陈,等下就在家里吃饭,我让你姨做几个拿手菜。” “高叔,不麻烦了,难得休息一天,我爸妈还在家等着我呢。” “我也就不讨扰了。” “这俩孩子……” 杨乐和陈川跟高德友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路上,杨乐道:“陈川,明天一早就办理过户了,今晚上你就别回去了。” “嗯,我没打算回去,等下找个旅社凑合一宿。” “还找旅社干啥,直接去我家就行,家里现成房子。” “好意心领了。” 杨乐知道陈川的顾及,也就没勉强。 毕竟一个女孩子,忽然带一个男孩子回家过夜,好说不好听。 杨乐本想着请陈川吃顿饭,不过陈川却说:“咋能让你请呢,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请。” 随后,陈川请杨乐吃了一顿饭,结束后,随便找了一家旅社,走了进去。 “老板娘,开间房,住一晚。” “标间啊。” “嗯。” “三块钱。” 交了钱,老板娘拿了一串钥匙,过去帮陈川开门。 这个年代住旅社价格挺便宜,不过环境也差很多,硬件设施几乎没有。 屋子里就是水泥地,只有一张床和两个柜子,电子产品一个见不着。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八点,陈川从旅社退房出门。 一出门就闻见一股油香味儿,顺着味儿看过去,不远处有一炸油条的小摊。 想都没想,陈川奔着油条摊走过去。 小摊前围了不少人,生意挺好。 老板把抖落好分面条往锅里丢,面遇油后冒起了小泡,接着慢慢的鼓起来,像是吹气似的。 “老板,给我来两根炸老一些的。” “好嘞。” 老板用黝黑的筷子夹了两根,油条色泽金黄,焦香焦香的。 光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口齿生津。 油条配豆浆,绝了。 吃完早饭已经是八点半了,车管所那边也上班了。 陈川骑车来到高德友家,高德友早就在等着了。 “小陈啊,吃了吗?” “高叔,吃过了。” “行,那就走过户吧,赶早不赶晚。” 高德友也是雷厉风行的性格,不喜欢拖拉。 高德友开上车,带着陈川来到了车管所,门前没有想象中的热闹场景,门可罗雀。 转念一想也正常,这个年代有车的少之又少。 俩人进了大厅后,找到了工作人员。 过户手续不是很复杂,没有后世的那些弯弯绕绕,办事效率也是出奇的快。 证件准备好,不到半小时就完成了过户。 过户完成,意味着黑色桑塔纳已经正式属于陈川了。 高德友这时才想起来,询问道:“小陈,我听乐乐说你还没有驾照是不是?” “嗯,没来得及考呢。” “我看你开车技术没问题啊,比我还熟练。” “技术没问题,就是没驾照。” “这样,我这边有熟人,你要是有时间的话,抽一个星期,拿一个证。” 陈川一惊:“高叔,一个星期就能拿到了?” “嗯,你技术没问题,也就是走个流程。” “行,那就麻烦高叔了。” 这个年代没有专业的驾校,考试等一些流程也没具体完善,相对比较松。 后世学个驾照能被教练训的跟三孙子似的,还得好酒好烟供着。 不知道高德友找了谁,在高德友的安排下,驾照的事情敲定了。 索性陈川也不着急回去了,好不容易来一趟,干脆把驾照拿了,省的来回跑。 学驾照的第一天,四五个人坐一排。 一人面前摆放一个桌子,一旁有模拟的档杆。 教练教口诀,他们跟着操作,熟悉一下流程。 “坐好位、倒后镜、打火、离合器、吸把、手刹车……” 陈川有底子,这些东西完全不用听。 时间转瞬即逝。 一周后。 经过一星期的学习,陈川如愿的拿到了驾驶证。 期间陈川回了趟家,把摩托送回去。 这些天也没和陈悠,林诗彤联系,不过临出门时说了有事儿。 具体什么事儿,陈川并没有说。 驾驶证到手,陈川并没有着急回去,而是买了些水果给高德友送了过去。 要不是高德友帮忙,陈川的驾驶证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拿到手。 送完水果后,出于礼貌,陈川又用寻呼机联系了一下杨乐,跟她告别。 杨乐在外地采访,说等下次有机会好好招待陈川。 这边的事情处理好,陈川开车回家。 黑色的桑塔拉开在路上,单手打着方向盘,一手搭在车窗上,微风吹拂着脸颊。 这一刻的陈川觉得达到了人生巅峰。 路来过往的行人看见黑色桑塔拉,纷纷投来羡慕的眼光。 有车一族 四轮确实比两轮快多了,油门轻轻一踩就能上八十迈。 桑塔拉的动力也挑不出毛病,遇见小土坡什么的,毫不费力。 原本两小时的路程,陈川用了一个半小时。 轿车的速度虽然快,但陈川没舍得踩油门,这玩意儿比摩托油耗高多了,心疼。 另一方面有点心疼车,泥巴路不比市里的水泥路,颠簸的厉害。 中午时分。 陈川驱车到了心连心酒店门口,恰好遇见翠花和圆圆抬垃圾桶出门,拦在车头。 “嘀~嘀嘀。” 陈川故意摁了摁喇叭,想逗逗俩人。 翠花听见车喇叭声,吓得连连后退。 “圆圆,往边上让让别碰着金疙瘩。” “嗯。” 俩人远远退开,看向四四方方的车头有些羡慕。 翠花心里暗想,哪天要是能坐上金疙瘩,这辈子就值了。 圆圆也有同样的想法。 看她们战战兢兢的退开,陈川笑了,摇下车玻璃,探出脑袋。 “翠花姐,嫂子,忙着呢?” 翠花看见陈川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露出惊讶的神色。 “小川?” 一旁的圆圆也惊的目瞪口呆。 把车熄火,陈川开门下车,笑着说:“咋地,才几天不见不认识了啊。” 翠花上前看看陈川,又看看汽车。 “小川,这才几天不见,鸟枪换炮了,咋还干起司机了?” “哈哈哈,谁告诉你,我干司机了。” “不干司机,这车哪来的?难不成还是你买的啊。” 没等陈川回答,陈悠从屋子里出来。 “小川,你啥时候回来的?” “刚到。” “哎呀!这是谁的车啊,咋还堵门口呢。” 翠花努了努嘴,抢话道:“小川开回来的,放着酒店老板不当,跑去给人当司机了。” “小川,车子你开回来的?”陈悠眉头微蹙。 陈悠的印象中,陈川不会开车才对。 说话间,李达和林诗彤也跟着出来了,一同的还有大脑袋两口子。 众人围着车转圈,满心的疑惑。 陈川算是看出来了,今天她们要是不弄清楚,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林诗彤摸了摸车身,询问道:“陈川,车子是咋回事儿,你说说嘛,急死个人。” “师傅,虽然我买不起车,但我可知道价格,它值二十多万呢。” “小川,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说吧。” 众人看向陈川,心里也有些担忧。 消失了一个星期,回来摇身一变开上汽车了,怎么也想不通。 一个星期赚二十多万,不可能的事儿。 陈川被她们看的头皮发麻,也就没卖关子,把行驶证和驾驶证取了出来。 “姐、姐夫、诗彤,车真是我买的,不信你们看。” 陈悠接过行驶证,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李达懂,瞥了一眼身份和车子信息,确认无误。 李达话音一落,众人更震惊了。 趁着众人看车,陈悠和林诗彤一左一右,把他往包厢里拉。 “姐,你慢点儿,踩着我鞋了。” “诶诶诶……” 说时迟,那时快。 林诗彤和陈悠把陈川拉进包厢后,门被反锁上了。 陈川被摁坐在椅子上。 陈悠和林诗彤互视一眼,道:“诗彤,你来还是我来?” “姐,你来吧。” “嗯。” 陈悠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陈川,一脸严肃的问道:“小川,现在没有外人,说说吧,到底咋回事儿?” 陈川淡然一笑,风轻云淡道:“啥咋回事儿。” “跟我装傻充愣是不是?哪来的钱买车?又不是青菜萝卜,说买就买了?” “这事儿啊,你们俩过来。” 木已成舟,陈川也没打算瞒着她们,便一五一十的将整个事情经过诉说一遍。 林诗彤听完后,脸色不好看:“陈川,刚才你说你跟那个漂亮女记者一起?这么多天你们都在一起?” 陈川翻了个白眼,这是重点吗? “你说呀。”林诗彤有些焦急。 “没有,人家就给我引荐一下,我回来时人家还在外地出差呢。” “哦。” 林诗彤得知陈川和杨乐没在一起,这才露出笑脸。 陈悠则是在一旁迟迟没说话,虽然陈川说的轻松惬意,但一想到几十万的东西说换就换,内心很是震惊。 “小川啊,你说人家不会找后茬吧?” “为啥要找后茬?” “你想啊,你那个珠子也就才值几万块钱,人家那个车十几万,他又不傻。” 陈川翘起二郎腿,耐着性子解释道:“不会,车子再贵不保值,珠子保值,再说了,千金难买人稀罕。” 林诗彤和陈悠听陈川这么说,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林诗彤挽起陈川的胳膊,道:“正好忙完了,带我们去兜兜风呗。” 陈悠也眼睛放光,有些意动。 她们都没坐过轿车,好奇也是在所难免的。 看着林诗彤和陈悠渴望的眼神,陈川道:“兜风没问题,能不能先给我弄点吃的,饿了。” “这还不好办,跟我来。” 林诗彤带陈川到后厨,给陈川炒了一碗蛋炒饭。 趁陈川吃饭功夫,林诗彤和陈悠跑去车上坐着。 第一次坐轿车,看着哪哪都觉得新奇,摸摸方向盘,看看挂档杆。 “姐,你有没有发觉,坐垫可真软和,比铺上被子的床还舒服呢。” “可不嘛,软软弹弹的。” 不一会儿,陈川吃饱喝足出来。 翠花和圆圆还站在车旁看,时不时对着反光镜照,美的很。 “你俩干啥呢,上车,带你们兜一圈。” 翠花摆摆手:“我不坐,万一弄坏了就算把房子卖了也赔不起。” “又不是纸糊的,哪能说坏就坏,上车。” 陈川拉开车门,继续说:“嫂子,你也上来,回村一趟。” “我也能坐?”圆圆有些激动的搓手。 “怎么不能坐了,它还能咬你一口咋的,上来。” “诶。” 翠花和圆圆欢天喜地拉开车门上车,就连关门都小心翼翼的,怕弄坏了。 翠花坐下后,看着车门上的摇杆有点好奇,握住它转了一圈。 忽然,紧闭的玻璃降了下来。 “哎呀妈呀!小川,我…我惹祸了,玻…玻璃坏了。” 陈悠等人也紧张的看向少了半截的玻璃,不知所以然。 显摆 翠花神色慌张,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下了头。 陈川笑了笑:“翠花姐,别紧张,你把摇杆再转一圈就行了,那是升降玻璃用的,没有坏。” “啊?” 翠花强忍着惊讶,按照陈川说的,又把手中的摇杆转一圈。 可玻璃不但没升上去,反而少的更多了。 翠花彻底慌了神。 “小川,这…这可是你让我摇的。” “你摇反了,重新摇一下试试。” 翠花手抖得厉害,不敢再摇了。 “我来。” 一旁的圆圆壮起胆子,反方向摇动摇杆。 车窗玻璃缓缓向上升起。 “诶,你看,成了。” 翠花见玻璃恢复原状,用手拍了拍胸口。 “我滴个亲娘哟,吓死我了。” “哈哈哈哈。” 车上的其他人都跟着笑出了声。 经过这事儿,翠花再也不敢乱摸乱动了。 陈川将车启动预热,随着发动机工作,车身微微抖动。 坐在车上的几个女人都异常激动,互相交头接耳。 车子预热好,陈川熟练的踩离合、挂档、给油,整套动作下来一气呵成。 副驾的林诗彤深情款款的看着陈川,秒变小迷妹。 车子缓缓移动,随着不断给油,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几女各自趴在车窗上望向外面,看着路边宜人的美景,心情舒畅。 二十分钟左右。 陈川把车子开到了小河村村头。 槐树下坐了一群男女老少,吃完午饭闲的没事儿,都在这边乘凉呢。 众人看见小轿车,不约而同把目光投过来。 “不年不节的咋有轿车来咱们村?” “不清楚啊,说不定又是啥大领导过来视察工作的吧。” “走,看看去。” 小孩子看见洋气的汽车,兴奋的跑向汽车跟前,将汽车团团围住。 “嘀~嘀嘀。”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喇叭声响起。 不多时,一辆崭新的幸福250摩托车尾随而至,停在了轿车前。 骑车的不是别人,正是疤瘌。 努力了这么久,疤瘌终于买了一辆摩托车,算是继陈川,陈悠,李达和秦朗之后,村子里的第五辆摩托车。 众人看见摩托,注意力被短暂转移。 王算盘率先道:“疤瘌,你小子可以啊,新买的摩托啊?” 疤瘌一脸自豪的点点头:“嗯,本来不想买的,想想也不值啥钱,买一辆代代步。” “小钱儿。” “疤瘌真是出息了啊,努努力超过小川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我看也是,再盖三间大瓦房就齐了。” 疤瘌听着他们夸赞的话,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谈论间,陈川拉开车门下车。 陈悠,林诗彤,圆圆和翠花也跟着下来,都有点儿犹意未尽。 主要是太舒服了,一路过来屁股不疼不说,颠簸的她们都快睡着了。 众人看见开车的是陈川,纷纷愣神。 秦朗跑过来道:“小川,从哪弄的小轿车啊,太气派了。” 圆圆接过话茬道:“车子是小川买的,你可得努力了。” “什么?!” 语出惊人,众人得知车子是陈川自己的,脸上神色各异。 疤瘌脸上的笑容更盛了,道:“秦朗媳妇儿,你平时也是老实人,咋也学会吹牛了?” “我没吹牛。”圆圆有些委屈的怼了回去,十分笃定。 “拉倒吧,没吹牛你说车子是陈川的?你知道这车多少钱吗,几个村的人加一块都不一定买得起,别说他了。” 秦朗心疼媳妇儿,怒指他脑门:“疤瘌,你特么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再说我媳妇儿一句试试?” 李建民看秦朗和疤瘌有点不对劲,训斥道:“都少说两句,车又不是你俩的,瞎起什么劲儿。” “哼!” 秦朗和疤瘌同时哼了一声,没再继续纠缠。 气氛缓和后,李建民话锋一转:“小川,车真是你买的啊?” 陈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是的,买个玩玩儿。” “你小子,真行。” 李建民围着车转圈,好奇的打量。 其他人证实了车是陈川的,纷纷上前祝贺。 “小川,你可真有出息,我这自行车还没蹬上,你都开上小轿车了。” “小川,真是了不得。” “小川,你现在可是咱村的首富了。” “拐子,你这话说的不对,小川何止村首富,十里八村你能找出一辆小轿车出来吗?” “还真是,看谁以后还敢说咱小河村穷,啧啧,小车真板正。” 众人围着车研究,你一言我一语嘀咕。 疤瘌的幸福250摩托车在轿车面前,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疤瘌看向陈川的眼神,恨不得咬死陈川。 自己好不容易攒了几年钱,才堪堪买了一辆摩托,谁知风头还没出就被比下去了。 陈川也察觉到疤瘌带有敌意的眼神,不过没跟他一般计较。 秦朗故意调侃道:“疤瘌,你刚不是说买摩托都是小钱儿吗,要不你也跟小川学学,买个四轮玩玩,我给你放炮。” “滚蛋!” 疤瘌老脸一红,本想着凡尔赛一下,哪成想这么倒霉。 大人孩子都看轿车去了,疤瘌的摩托无人问津,只好耷拉着脸骑回家。 陈川在村头停留一会儿,也把车开回了家。 路过秋珍家门口时,带起的灰土正好让秋珍吃一嘴。 “呸!咳咳……” 刚想开口骂,可看见是小轿车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咦,来什么大人物了?” 抹了抹脸上的灰土,探头望过去。 当看见陈川从车上下来时,秋珍的反应和大多数人一样,惊讶中带着些许好奇。 轿车,典型有钱人的象征。 秋珍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城里人,而有任何接触到城里人机会,秋珍都不会放过。 秋珍厚着脸皮过去,期待车里能下来大人物。 等秋珍上前,发现车上除了陈川,就只有秦朗,再没有其他人。 陈川看秋珍探头探脑的,道:“嘿!你看啥呢?” 秋珍没接话茬,自顾自道:“陈川,你竟然敢私自把领导的车开回家,信不信我检举你。” “呦呦呦!瞧把你能的,你去,赶紧去。”秦朗瞪着眼珠子,替陈川抱不平。 “去就去,你以为我不敢啊。” 陈川不想搭理秋珍,给秦朗使了个眼色。 告状 秋珍看陈川服软,还以为陈川害怕了,露出得意的笑容。 恰好,李国强蹬着自行车过来了。 秋珍见状连忙向李国强挥手:“他叔,快过来,我有事情要跟你讲。” 李国强将鞋底踩在前车轮边蹭了蹭,车子停了下来。 “秋珍,咋咋呼呼的啥事儿啊?” “村长,陈川私自开领导车回家。”秋珍指着桑塔拉,状告陈川。 “有这事儿?” “可不嘛,你看现在人证物证都在,你可不兴偏袒。” “不能。” 李国强刚开会回来,也不清楚状况。 陈川本不想跟她计较,奈何秋珍咄咄逼人,像一条疯狗似的,乱咬人。 秋珍看陈川不说话以为是害怕了,脸上的笑容更盛。 “村长,你瞧瞧,你看他心虚了诶。” 陈川转身将车子里的行驶证拿出来,直接摔在秋珍的脸上。 “你特么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今天不掰扯清楚,我把你家房顶掀了。” 秋珍愣在原地,陈川忽然发火把她吓得够呛。 李国强扯了扯陈川:“狗脾气,干啥呢?” “秋珍你也少说两句,没凭没据的瞎嚷嚷啥。” 说罢,李国强将地上的行驶证捡了起来。 上面的信息一致,毋庸置疑,车子就是陈川的。 秋珍不信,把行驶证夺过去看了一眼。 虽然秋珍人品不行,但学历在村子里算是高的。 因为整天梦想着做城里人,一有时间不是看报纸,就是看一些书。 当看见行驶证上陈川两个大字时,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一样,脸颊如同火烧。 这时,不少看热闹的人纷纷对秋珍评头论足。 “秋珍,不是我说你,今天这事儿你做的过分了,见不得别人好啊。” “真不是个玩意儿,人小川买车又没用你家的钱,激动什么劲儿。” “这个女人平时作妖就算了,还想去检举人家,一个村住着,心眼太坏了。” “小川脾气也是够好的,换作我,非得扇她两巴掌,让她知道知道花儿为啥这样红。” 秋珍听着一边倒的议论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川竟然买得起轿车?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忽然,秋珍的脑子里翁的一下,像是炸开一般。 “啊!” 指着陈川,近乎癫狂道:“证是假的,你们都被他给骗了。” 说着话,秋珍就要把行驶证给扯坏。 陈川反应迅速,上前一把抢过证件。 “啪!啪!” 反手就是两耳巴子,呵斥道:“疯娘们儿,是不是给你脸了?” 秋珍被陈川两巴掌打醒了,自知理亏的秋珍捂着脸,恶狠狠瞪着陈川。 李国强不想把事情闹大,两不相帮,大声训斥二人。 “闹什么闹!吃饱了撑的是不是?” “散了散了。” 在李国强的训斥下,吃瓜群众纷纷散去,秋珍也被人拉走了,白挨两巴掌。 人走后,李国强叹了口气:“小川,以后不敢冲动,听见没有?” “知道了。”陈川换作一副笑脸。 “你知道个屁!” “duang!” 话音刚落,李国强的脑门被烟袋锅砸了一下。 “哎哟!谁?” 吃疼得他刚想发火,一扭头便看见了陈洪成站在身后。 李国强捂着脑袋,陪着笑脸道:“洪成哥,你打我干啥啊。” 陈洪成黑着一张脸:“哼!要不是看你是村长,给你留面儿,刚才就应该敲你。” “到底是因为个啥嘛,就算枪毙犯人也得有理由啊。” “要理由是吧,行。” 陈洪成嘬了一口烟袋锅,继续说:“小川刚才打的对,打的好,咱不惹事儿,也不能怕事儿,人家都骑你头上拉屎了,你还不许人有点尿性?” 李国强小声反驳道:“秋珍是不对,但她不是女人吗。” “女人怎么的?女人不是一个鼻子两个眼啊?” “不是……” “你这样式的,要是搁以前打仗时候,第一个死的就是你,那鬼子娘们儿长的好看多着呢,端起枪比阎王还狠,你不打她,她就打你。” “洪成哥,我错了还不行吗。” 李国强被陈洪成训斥的低下了头,主动承认错误。 陈洪成摆摆手,也没计较。 事后,陈川也被陈洪成训了,让他以后打人别打脸,得挑肉厚的地方打。 经过这茬事儿,村子里的大人孩子都知道陈川买车了。 一个个看见陈川,搁老远就热情的打招呼。 至于秋珍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外面的风言风语都快把她的脊梁骨戳断了。 好事成双。 买车子没两天,山头解封了。 山上的考古专家撤了,一辆辆货车把机器设备运走。 附近村子的人都好奇他们找没找到宝贝,毕竟折腾了这么长时间。 不过这些都属于机密,找没找到,找到多少,不得而知。 至于那几个盗墓贼,老二成了植物人,虽然吊着一口气,但这辈子别想睁开眼了。 剩下的一男一女,下半辈子基本上也不用自己动手做饭了,大锅饭养老。 接头的歪果仁就没那么幸运了,听说跟好几桩人命案有关,能活的日子不多了。 得知坏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陈川很是高兴。 灰狼和虎子这个仇,总算得报了。 这天。 陈川正在家吃早饭,李国强兴冲冲进屋。 “小川,吃着呢。” “爸,没吃呢吧,我去给你装一碗。” “我去吧。”陈悠拦下李达。 “悠悠,不用忙活。” 李国强把皮包放桌上,从里面抽出一个密封的档案袋。 “小川,这个是给你的,看看吧。” “啥啊?”陈川看着眼前的档案袋,并没接。 “看看就知道了。” “爸,我打开没事吧。”陈悠好奇心强烈,把档案袋接了过去。 李国强也没阻止,都是一家人,谁开都一样。 带着好奇,陈悠把档案袋缠绕的绳子解开,撕开密封条。 袋口打开,里面有红红绿绿的东西。 陈悠将它们倒出来,一个大红包本本,上面印有“荣誉证书”四个烫金大字。 “爸,你是不是送错了?” 李国强咧咧嘴:“饭能错吃,话能错说,这玩意儿咋还能送错。” “也是哈。” 陈悠将荣誉证书翻开,陈川两个字映入眼帘。 奖励 李达没关心小本本,盯着桌子上的钱,好几百呢。 “爸,这钱?” 李国强一笑:“钱是给小川的,这次小川举报有功,而且不畏危险,勇于和不法分子对抗,上面奖励的五百块钱,以资鼓励。” “还有这好事儿?”陈川憨憨的笑着。 “本来上面是想给你登报的,可是怕一些还没落网的不法分子对你构成生命威胁,为了保护你,把奖励给你算了。” “这样挺好,登不登报无所谓。” “你小子。” 陈川还是喜欢这种实实在在拿到手里的东西,对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感兴趣。 又不混体制,没必要出风头。 这次抓获盗墓贼,李国强也被上面表彰了,得到了不少好处。 扯了两句,便哼着小曲儿回去了。 此时的李国强红光满面,和之前蔫了吧唧状态相比,不知道的还以为焕发第二春呢。 李国强走后,陈悠抱着荣誉证书傻乐。 “姐,至于这么高兴吗。” 陈悠白了他一眼:“当然了,这可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荣誉,多光宗耀祖啊。” “这倒也是,悠悠,给我看看。” “你不是不稀的看吗。” “嘿嘿…看一下。” “不给。” 陈悠把荣誉证书往后一背,笑吟吟道:“我拿去给大伯看看,让他高兴高兴。” 说罢不等李达和陈川作答,陈悠颠着小碎步跑了。 陈川把桌子上的钱收了起来,财不外露。 现在就已经够招摇的了,院里停着摩托车,院外还有轿车,大瓦房住着。 想想之前,姐弟俩挤在老破小的土房子里,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人家屋子都是冬暖夏凉,他家是冬凉夏暖。 生病都要徒步跑上一二十里的路去卫生所。 现在和过去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陈川把碗里的面条吸溜完,取下挂在墙上的枪。 “伙计,这段时间憋坏了吧。” 陈川用手摸了摸枪身,来回拉动保险栓,手感很好。 枪虽然将近一个月没开火了,不过陈川隔三差五就擦拭一遍,保养的特别好。 枪身锃光瓦亮,比陈川的脸都干净。 枪上肩,拿了十几颗子弹,把需要带的东西收拾好放包里,陈川准备上山去。 时隔一个月,首次上山有点小激动。 一群人在山上折腾一个月,不知道被弄成什么样了。 陈川刚出门,正好碰见秦朗。 “小川,上哪去啊?” “巡山呐,那帮人都撤了,假期正式结束。” “我跟你一起去,蹲家牢蹲的我都快成二傻子了。” “行,一起吧。” 秦朗一把勾住陈川脖子,道:“走,跟我回去骑车,正好把家伙事儿带上。” 临走前,陈川看了一下灰狼和虎子,伤基本上没什么大碍了,等陈川上山探探情况,回头就能带它们上去了。 秦朗把斧子拿上,骑车带着陈川往山脚去。 这边被驻扎了一个月,整天路来过往有大车经过,路都被压的平整不少。 秦朗将车停好,迫不及待往山上去。 “大山,我来了。” 秦朗喊了一嗓子,兴奋的不行。 “小川,你快点儿,咱先上去弄两只兔子过过嘴瘾,好长时间没吃了,真有点想这一口。” “瞧把你给美的,兔子又不是死兔子,能站住不动让你抓啊。” “呵呵,那也说不定,山上的大小兽肯定不少,一个月没人打了,估摸着个个都肥的很。” “肥不肥,看看不就知道了。” 陈川也有些兴奋,走在熟悉的山间小路上,东张西望。 不一会儿,二人到了半山腰。 陈川并没有着急往山头去,好奇心作祟,先到了发现古董的地方。 除了地上的杂草少了一些外,没有任何变化。 为了一探究竟,陈川又来到先前的石洞处。 原先的石洞已经被封上了,洞口被大石头堵的严严实实。 陈川上前用手敲了敲,发现并不是空心,都是实墙。 不仅洞口堵住了,看来之前的盗洞也被填上了。 秦朗见陈川神经兮兮的,好奇追问:“小川,你找什么呢?这里面没法藏东西啊。” 陈川怕秦朗起疑,于是岔开话题:“就是过来看看,咱去山头看看吧,估计大小兽都在上面呢。” “嗯,下面动静大,它们也不敢下来。” 秦朗带头先走了。 陈川留意了一下,除了地上有新翻的泥土外,什么也没有。 只要过上半个月,这一片的杂草长出来,到时候就什么痕迹也没有了。 上来之前陈川还想着会不会落点什么,真有落下的东西,还能赚点。 事实证明,陈川想的有点多。 俩人一路从半山腰到山顶,速度很快。 特别是秦朗,连走带跑。 站在山顶俯瞰着不远处小河村,有点模糊不清。 陈川来到父母的坟头,一个月了没过来,坟头的杂草长的都快一米高了。 “哥,你自己先在附近转转,我把这边的草清理一下,回头去找你。” “我跟你一起吧。” “不用,我自己来。” “行,那你把枪给我使使呗,我怕遇上大兽搞不定。” “嗯。” 陈川把枪给了秦朗,并叮嘱道:“小心着点儿,尽量别打枪,容易惊着附近的猎物。”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秦朗接过枪,满心欢喜的钻进了林子。 陈川看了一眼杂草丛生的坟头,道:“爸,妈。跟你们说说家里最近的情况……” 陈川一个人在坟头旁,一边薅草,一边自言自语。 这也就是白天,要是晚上有人看见坟头有人说话,能吓尿了。 半个小时左右,陈川把坟头的草都清理干净了,就连墓碑也擦拭的很整洁。 “爸妈,我走了,有时间再来看你们。” 打了声招呼,陈川顺着秦朗走的方向找过去。 这么长时间了,也没听见有动静。 按理说一月没打,山上的大小兽应该很容易打才对。 过年那会儿才歇几天,上山就立马不一样了。 沿着踩踏的痕迹,陈川在林子里穿梭。 头顶的日头越来越大,就算隔着层层树叶,依然很感觉到火热。 陈川的速度虽然快,但脚步很轻,一双耳朵也支起来,听着四周动静。 奇怪的是,除了枝头上鸟以外,连根兔毛都没有。 掏野猪 正当陈川疑惑不解时,一抹灰黄色的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 速度虽然快,但陈川还是看清了,是一只兔子。 一对耳朵高高耸立,修长的身体,尾巴处有一撮黑白色毛发,四条腿长而有力。 下意识的陈川就去摸枪,一拿才想起来枪不在。 仅仅一愣神,等再想追已经来不及了,兔子早就不知所踪。 出师不利,半天发现个猎物,一个照面还让它跑了。 没法,只能继续找。 走了没多远,一只松鼠趴在枝桠上,眨动小眼睛,好奇的盯着陈川看。 陈川也察觉到了松鼠。 故意从腰间摸出一把飞刀,朝松鼠晃了晃。 左右两下,松鼠一甩尾巴,钻进了洞穴。 松鼠也不傻,慢一点可能就要被祭天了。 “小东西,不经吓。” 手腕一翻,飞刀在陈川的指间挽了一个漂亮的刀花。 “砰!” 刚迈步子,刺耳的枪声响起。 不远处天空,黑压压一群鸟朝他这边飞过来。 “起骚了?” 陈川此刻没心思管鸟,快步的朝枪响的方向跑过去。 几分钟过后,在一灌木丛处看见了秦朗。 陈川快步上前。 “咋样?是不是起骚了?” 秦朗指了指地上的血迹,道:“刚才不知道啥东西打我眼前一过,想都没想我就开枪了。” “没看清是啥玩意?” “没有,我当时还在林子里,它的速度太快了,我就随便搂了一枪。” “应该就在附近,找找看。” “找了,就只有这边一摊血迹,连个滴落的印子都没有,你说奇怪不奇怪?” “不能吧。” 陈川绕着圈看了看,真没发现有滴落的血迹。 按理说只要是中了枪,就算是跑也不可能不留下印痕。 真是邪了门了。 陈川端枪沿着附近找。 秦朗也没闲着,手持两板斧,在附近的灌木丛搜寻。 秦朗和陈川把附近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可依旧没找到。 流了那么大一滩血,不可能跑太远。 今天真是处处透着邪门儿。 搜寻一圈无果后,干脆不找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灌木丛里,秦朗发现了一兔子洞,透过洞口看见里面有兔子。 早就饥肠辘辘的秦朗,找来几块石头把另一处洞口堵住,开始掏兔子洞。 “小川,你也歇歇吧,等咱吃饱喝足再找,反正时间还早。” “嗯。” 薅了半天草,又在林子里跑半天,累倒是不算太累,热的够呛。 陈川就近坐在了两合抱粗的大树下乘凉,屁股刚落坐,闻见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起初没在意,以为是不远处地上血腥味儿飘过来的。 靠在树旁才发现,这棵两合抱的樟树已经死了,伞状的树干几乎接近干枯。 扭头一看,发现边上有一树洞,洞口处的树皮上还挂有毛发。 好奇凑近,血腥味儿更浓了,还有一股骚味儿。 陈川起身把枪端起来,不敢大意。 一般这种树洞都会都会藏有猎物,万一窜出来的话,很容易伤人。 陈川站在树洞边上,捡起一块石头丢进去。 “当”的一声,石头砸进去并没有什么动静,也没异常。 陈川不放心,又丢了二块石头进去。 洞里依旧静悄悄的。 洞里应该没有猎物,是陈川多心了。 用枪口顶上,陈川探头向树洞里看过去。 树洞里黑布隆冬的,不过隐约能看见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为了安全起见,陈川找了一根棍子戳进去捅了捅。 “咦,啥东西?” 通过棍子能感觉出来,捅中的东西软软的,很有肉感。 把棍子拿出来,准备叫秦朗过来。 可一抬眼,发现棍子一端被鲜血染红了。 “我也没用劲儿啊。” 陈川刚才就试了试,而且棍子一端很钝,不至于捅出血。 除非…… 伤口是之前留下的。 折腾这么久都没有动静,八成是断气了。 陈川心一横,干脆趴下来钻进去,准备把它给拖出来。 树洞的口还算大,勉强能把肩膀探进去。 黑暗中,陈川摸到了一条腿。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往外拉扯。 这时。 秦朗拎着兔子过来,看陈川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小川,你玩新花样儿呢?” 此时的陈川头闷在树洞里,也没功夫搭理秦朗。 一双手用力一扯,洞里的猎物被拖了出来,是一头野猪。 野猪的脊背上还有碗口大的血洞,只不过早已没了生命体征。 秦朗看见野猪激动道:“是它,是它,就是它。” “小川,我之前打中的就是它。” 陈川缓了口气,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野猪,也露出笑容。 怪不得他们找了半天不见踪影,敢情是钻树洞里了。 由于子弹击中的是脊背,野猪的速度又快,所以没等血滴落到地上,已经进洞了。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地上没有血迹。 野猪并不是太大,也就一百二三十斤左右,要是长到秋天,添了秋膘,二百斤稳稳的。 猎物失而复得,又多了两只兔子,上午半天的收获还行。 温度太高,怕猪肉变质,他们又把猪塞进树洞,里面的温度低一些。 心情大好的他们,准备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秦朗抄起刀,开始处理起兔子。 现在日子虽然越来越好,不缺一口吃喝,但在家里做,总感觉哪里不对,就是没有在山头烤的香。 “小川,两只兔子都剥了啊,也不太大。” “嗯,今天第一趟。” 陈川这边也没闲着,挖了个浅坑,找了些树枝过来,堆起火堆。 没一会儿,秦朗把两只兔子处理好了。 为了更容易入味儿,还在兔腿上划了口子,撒了些盐巴。 “小川,开始烤吧。” “哥,要不咱今天换一种吃法,做一个叫花兔怎么样?” “叫花兔?我只听过叫花鸡,没听过叫花兔。” “我刚才捡树枝,正好看见塘边有几片荷叶,你去把它摘过来,给你露一手。” “行。” 秦朗对陈川的厨艺没有丝毫的怀疑,麻利的跑了。 趁着这会儿功夫,陈川在附近找了一些黄泥。 没两分钟,秦朗拿了好几个翠绿的荷叶过来,头顶还盖了一个,充当草帽遮阳。 石斑鱼 “小川,你看看这些够不够?”秦朗把荷叶放下。 “差不多。” 陈川把干巴巴的黄泥用水淋湿,接着像揉面一样,将块状的泥巴搓碎,调成厚糊状。 “哥,你帮我把兔子用荷叶包起来,包严实一点。” “嗯,好。” 秦朗将兔子用荷叶裹好,又用绳子缠了几道。 陈川把揉好的黄泥均匀涂抹在荷叶上,形成外壳,直到全部被荷叶盖好。 两只兔子全部裹上泥巴,此时的火堆已经有不少死灰了。 陈川把泥巴团丢进去,用猩红的灰烬盖上。 “好了,大功告成。” 陈川把手上的泥巴洗干净。 秦朗在火堆上又加了些柴火,道:“小川,这和烤红薯差不多啊,没啥技术含量。” “是差不多,不过你得注意时间,别烤糊了。” “那不能。” 秦朗对烤东西可以说是手拿把掐,完全没问题。 趁着兔子没熟的工夫,陈川检查一下树洞里的野猪。 天气热,万一肉变质就白忙活了。 肉还行,不在太阳下暴晒的话,放到晚上没问题。 不知过了多久,陈川在一旁都眯着了。 “小川,兔子好了。” “啊…这么快。” 陈川揉了揉脸,来到火堆旁。 火堆的明火已经完全熄灭,原本的黄泥团已经变得黢黑,缩小了很多,表面也有不少裂纹。 陈川用棍子把兔子扒拉出来,泥巴烤干后硬硬的。 “哥,咱俩一人一个。” “嗯。” 秦朗用手中的棍子迫不及待的把外层泥壳敲开,露出荷叶。 原本翠绿的荷叶已经变成了黑色,荷叶的清香味儿也扑鼻而来。 打开荷叶,露出里面的兔肉。 肉味儿很浓,甚至比烤的还要香,不过也夹杂着腥气。 兔肉也不像烤的那般色泽金黄,表皮有些微黄,不过更多部位还是原本的颜色。 秦朗迫不及待的撕下一条兔腿,递给陈川。 “小川,你尝尝。” “你自己吃,我这有。”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啊,肚子都快饿扁了。” 秦朗大口撕咬一块肉下来,没见怎么嚼就咽下去了,一脸满足。 “咋样,好吃吗?” 秦朗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吃的太快,没来得及品呢。” 陈川一脸无语,也撕下一条兔腿。 讲道理,兔肉入嘴比烤的水分足,而且还有一股浓郁的荷叶香气。 由于只放了盐巴,所以不可避免的腥味儿重,还有一股骚味儿。 说白了,还不如鸡好吃。 从陈川包里掏出一小瓶辣椒酱,有了辣椒酱,别说腥味儿了,就算是八分熟的肉都能咽下去。 “哥,你要不要来点儿?” “嗯,下次还是烤着吃吧,这么弄费事儿不说,关键不香。” “确实。” 叫花兔虽然不好吃,但也算是圆了一个小愿望。 上一世每次路过汽车站时,总能听见有人在叫卖叫花鸡,价格也不是特别贵,三十五一个。 看着黢黑的泥巴,觉得里面的鸡肯定好吃。 今天看来,估计也就一般般。 当然,车站和正宗的不能比,基本上都是哄骗人的。 俩人蘸着辣椒酱,也算是吃美了。 毕竟在荒郊野外,不啃凉馒头就算不错了。 吃饱喝足,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四十了,头顶的日头越来越大,树上的枝叶被烤晒的微微打卷儿。 坐着不动,汗水不停地往外冒。 秦朗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太热了,要不下塘洗个凉水澡吧,快中暑了。” “也行。” 陈川脑袋昏昏沉沉,也有此意。 俩人一拍即合,把火堆掩盖好后,又用草把树洞掩盖好,奔着水塘去。 到了水塘边,秦朗迫不及待的跳进水里。 没等站稳脚跟,便如弹簧一般窜了上来。 “我去,烫死我了。” “这哪是冲凉,比澡堂子里的水还要烫。” 反观陈川,找了一处树荫处下水,水温虽然有些温热,但能接受。 由于温度过高,表层的水被晒热了,不过一米以下还是凉的。 秦朗跑过来,也跟着下水。 水塘的水清澈见底,因为都是山上的泉水留下来的,水质很好。 隐约间陈川看见水里有一群群小鱼在游动,速度很快,也就指甲盖大小。 边上的水太浅了,只见陈川双脚用力一蹬,整个人便向着水塘中央游去。 看的秦朗满脸羡慕,可也只能看看。 表层的水温高,陈川便扎了个猛子,钻进水下。 冰凉的水贴着脸庞,别提多舒服了。 就在陈川准备出水时,隐约看见不远处有一条黑色的鱼,鱼身还有细小的斑点。 不等陈川看清,嘴里开始吐泡泡了,氧气不够。 带着疑惑,陈川浮出水面换口气。 “呼~” 张开嘴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短时间缺氧,导致有些眩晕。 缓了口气。 出于好奇,憋了口气,陈川又一头扎进水中。 等再次下来,发现刚才的鱼依旧还在原地,没发觉陈川。 这次看清楚了,鱼至少有三四斤左右,眼睛特别大,身体扁扁的,布满了斑纹。 看着眼前的鱼,陈川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等陈川想清楚,大鱼一甩尾巴,游到了一石块边上,像是在觅食。 再想靠近,又缺氧了。 陈川不得不再次浮出水面,要是有氧气瓶就好了。 没有氧气瓶,最多也只能在水下憋气一分半钟。 陈川已经算厉害的了,秦朗一般也就四十秒左右就不行了。 秦朗看陈川一会儿上一会儿下,扯着嗓子道:“小川,你干啥呢?” “有鱼,我看看能不能抓上来。” “鱼有啥稀奇的。” 陈川把裤子给脱了下来,两只裤脚系上,只有裤腰一头可以进出。 裤子灌上水后,变得鼓鼓囊囊的。 恰好这时,记起了鱼叫什么。 “淡水石斑鱼。” 没错,陈川刚才看见的鱼就是淡水石斑,只不过这玩意儿是外来品种,不应该出现这里才对。 思来想去,陈川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自己都能重生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陈川没想太多,提着裤子就下水了。 要真能把它抓上来,价格也挺可观,比普通的鱼贵的多。 石斑鱼和大多数淡水鱼不同,它不仅肉质细腻,且肉厚刺少。 捕鱼 陈川潜入水中后,用双脚划拉着水,向石斑鱼靠近。 石斑鱼此时正沉迷于觅食,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过来。 陈川距离石斑鱼只有一米时,手中的裤子朝鱼头盖过去。 石斑鱼察觉到危险,陡然一甩尾巴,扭头准备逃窜。 好巧不巧,慌乱中一头撞在了石块上。 慌不择路的石斑鱼,再次扭头准备遛。 石斑鱼速度很快,转眼间便转换了路线,只不过运气有点差,速度还没提起来,便钻进了裤子里。 陈川连忙将裤腰勒紧,正准备上浮时,发现不远处好像还有。 水中的视线太暗,看的也是模糊不清。 见好就收,陈川一蹬腿浮出水面。 “啪嗒!啪嗒!” 石斑鱼被提出水面后,不停地挺动身体,劲儿劲儿的。 裤腿被石斑鱼撑大了一圈,锋利的脊刺把布都戳穿了。 石斑鱼没想过有一天竟然会被裤子捕上来,急的乱窜。 秦朗看见动静,激动道:“小川,你真行,一条裤子就把它抓上来了。” 陈川拎着鱼游到岸边,体力消耗的有点严重。 “哥,把鱼拿上去,裤子给我丢下来,水里还有几条,我看看能不能抓上来。” “好的。” 秦朗把裤子接过去,将里面的鱼倒出来。 “我去,这啥鱼啊,咋长的这么奇怪?” “这叫石斑鱼,可金贵着呢,别让它死了。” “嗯。” 陈川缓口气,拿着裤子又往水塘中央游去。 这次没有了先前的好运,连续抓了两次,都让鱼跑了。 主要陈川在水底憋气的时间太短了,根本放不开手脚,只有一次机会。 来回四五次,水里的石斑鱼受到了惊吓,在塘底胡乱的游动,水被搞浑了。 本来视线就很模糊,现在是一点儿也看不见了。 无奈陈川只好放弃,有时间拿鱼竿过来钓吧。 提着裤子准备上岸。 这时,一东西径直撞向陈川的小腹。 吃疼的陈川下意识的用手抱住不明生物。 手一接触,原来是一条鱼。 自己送上门,不收有点说不过去。 抓住鱼的瞬间,陈川用手扣住鱼的腮,往裤子里一塞。 饶是陈川动作够快,手指还是被鱼身划破了。 顾不得疼,吊着一口气往岸边游。 到了岸边,累的陈川气喘吁吁,游泳比跑步还要耗费体力。 秦朗把裤腰打开一看,又是一条石斑鱼。 两条鱼差不多大,估摸着得有八九斤重,体型有点像鳜鱼。 “小川,裤子给你。” 陈川接过裤子,一股鱼腥味儿,熏的脑仁疼。 把裤子反复揉搓,洗了好几遍才好一些。 裤子洗好也没等晒干,直接穿上身,布料贴着皮肤,凉飕飕的,特别舒服。 石斑鱼没一会儿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要不是嘴巴时不时张开,都以为它死了。 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陈川用茅草穿腮而过,又把鱼的尾巴缠上,让鱼的身体形成一个弓形。 秦朗在一旁看的有些不明所以。 “小川,你这是干什么呢?” 陈川解释说:“这叫弓鱼术,在一定程度上帮助鱼打开了鱼鳃,因为空气中也有氧气,能让鱼保持一定的呼吸,就延长了鱼的寿命。” “你都是从哪学的,一套一套的,懂得真多。” “平时多看看书,人家不是说了吗,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秦朗撇撇嘴:“拉倒吧,还不如抱着媳妇儿睡觉实在呢,一看书就犯困。” 陈川把两条鱼都捆绑好,又重新放回水里润了润。 弓鱼术也是陈川第一次用,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他们在这边耽误了不短时间,看了看时间已经两点半了。 把鱼提上,俩人转一圈就回了。 陈川和秦朗在林子里寻找猎物的踪迹,光是野猪粪便就发现了好几处,有的时间挺长了,也有新鲜的。 地上的足迹断断续续,错综复杂,每次跟一段路程就断了线索。 猎物虽然没找到,不过发现几个野生西瓜。 西瓜个虽然不大,也就汤碗般大小,但味儿好,比家里种植的甜度高,而且水份足。 不知不觉间,头顶的太阳渐渐西斜。 看时间差不多了,陈川于是道:“哥,咱先回去吧,时间长肉变质就麻烦了。” “嗯,那就回。” 秦朗还有点舍不得走,太阳落山正是凉快的时候,最适合跑山了。 不过野猪确实不能再等了,再放就臭了。 两条鱼经过半天的消耗,虽然没有死,不过精神头也不是太好。 秦朗和陈川把野猪蹄子捆绑好,一前一后抬着下山。 到了半山腰,正好碰见老刘挑两个口袋过来,里面装的鼓鼓囊囊。 不远处还有大生兄弟俩,也是人手一个蛇皮袋子。 老刘放下扁担挑子,摸出一根烟点上,看着野猪半开玩笑道。 “小川,忙得挺利索啊,好东西都被你捞了。” 陈川给秦朗使了个眼色,俩人不约而同的把野猪放下,歇歇脚。 “老刘,瞧你这话说的,我们就是小打小闹,你看看你大包小包的,是准备包场啊。” 秦朗帮腔附和:“可不就是包场吗,这些套子放下去,咱明天也不用来了,给老刘打工算了。” “小朗,你小子结过婚的人了,没个正形。” 老刘嘬了一口烟,烟雾顺着两个鼻孔吸进去,循环一圈又从鼻孔冒出。 三人开着玩笑,二生兄弟俩也跟上来。 大生踢了踢口袋,没好气道:“闲扯回去扯,别站着茅坑不拉屎,东西挪走。” 老刘懒得跟大生计较,把口袋往边上拽拽。 大生看见地上的野猪时,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的神色,同时还有嫉妒。 野猪没虽然放在路上,不过碍不着他走路。 冷哼一声,大生撅着口袋走了。 二生微微点点头,算是和陈川打过招呼了。 兄弟俩走后,老刘也赶着下套子,没多做停留。 解封第一天,谁都想抢先一步。 野猪抬回村,一个多月没看见野猪,不少人都围过来看热闹。 要搁平时,别说一百多斤的野猪了,就算是两三百斤也不一定能让人感兴趣。 见多了,习以为常了。 陈川把野猪用铁钩子挂上,准备开肠破肚。 一个月没操刀了,手痒的秦朗提刀上手。 逼亲 围观的人意图也很明显,很多人都想弄一口解解馋。 特别是几个懒汉,平时家里油瓶倒了都不扶,现在竟然主动开口要帮忙。 “小川啊,这么大一头猪,你们俩弄太慢了,我来帮你扶着。” “我也来弄,人多弄的快。” 几个懒汉争先恐后的想要上手,只不过被秦朗拦住了。 “各位,你们该有事儿有事儿,这种脏活累活不适合你们干。” “嘿!你这话说的,你们的事儿那就是我们的事儿。” “那事先说好了啊,干活行,肉没有,今天的猪小,刚好够酒店的酒席用的。” 懒汉们一听没有肉分,没了先前的热情劲儿,纷纷找借口遛了。 刚才还热闹不已,转眼间就只剩下陈川和秦朗了。 二人相视一笑,继续干活。 用了三个小时左右,二人才把野猪处理好。 秦朗手握两个大猪腰子,道:“小川,这一副猪腰子我就不带你分了哈,最近身体虚。” “拿走吧。” 这玩意儿说是大补,不过有没有效果真说不好,无非就是心理作用。 一百多斤的野猪,去掉内脏和皮后,也就只剩下八十来斤的肉。 一家半扇猪肉,也就四十斤左右。 秦朗的猪肉要给圆圆娘家送点过去,还有他二姑夫家也得分点,基本上就没有了。 陈川给关系好的邻居送点过去,一家斤把肉,虽然不多,也算是个心意。 分完后,家里留二三斤吃,剩下的全部送去酒店,反正也不少钱。 肉安排好,也正好到饭点儿了,邻居家都已经开始吃饭了。 把肉切吧切吧,陈川跑一天也没什么心思做花样菜了,直接猪肉炖粉条,加点土豆,好吃又省事儿。 晚饭做好已经快八点了。 饭菜端上桌,正好李达,陈悠和林诗彤也赶了回来。 “快,洗洗手吃饭了。” “嗯。” 三人抄水洗手,当看见盆里的两条石斑鱼时,有些惊讶。 陈悠眉头微蹙:“这啥鱼啊,咋从来没见过。” “好像叫石斑吧,之前我在县里的国营大饭店里见过一次,十几块钱一斤呢。” “这么贵啊。” “可不是嘛,不过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看着又不太像。” 三人洗好手,正好陈洪成则带着李桂花过来了。 众人落座后。 陈川招呼道:“吃饭吧,菜一会儿凉了。” “嗯。” 陈悠用筷子夹了些肉给李桂花和陈洪成,道:“大娘,大伯多吃点儿,瞧瞧小川这肉炖的多烂乎。” “我自己夹就行,你吃你的。” 陈洪成看着一家其乐融融,打心眼里高兴。 现在不仅吃穿不愁,混的也不比别人差。 “小川,大娘跟你说个事儿。” “你说。”陈川塞了一块土豆进嘴,又软又绵。 吸收了肉汁的土豆,比肉还要好吃。 李桂花吃了块土豆,咂了咂嘴:“你看看现在房子也盖好了,大车小车也都有,是不是该考虑考虑结婚的事儿了?” “诗彤这孩子跟你处了也快小一年了,一直这么拖着也不合适。” 陈悠帮腔附和:“大娘说的没错,现在你们俩也算事业有成,该了解也都了解清楚了,你们就不着急?” 林诗彤看了一眼陈川,低头不说话。 这种事儿总不好让女孩子主动。 陈川也没心思吃饭了,艰难的把土豆咽下去,噎的直翻白眼。 端起碗喝了两口米粥,才算好一点儿。 一桌人都盯着陈川看,等待下文。 相亲处一年不结婚的很少,除非是看不上眼。 一般也就三两个月就结婚了,快的一个月内完婚也不是没有。 陈川被他们盯的有些头皮发麻,今天要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难逃陈洪成烟袋锅招呼。 李达催促道:“小川,你要是不愿意娶诗彤,那就让诗彤娶你呗。” “噗!” 原本还有些沉闷的气氛,被李达一句话打破了,逗的众人哈哈大笑。 陈悠用手点了一下李达的脑门:“胡说八道,跟谁学的。” 李达吐了吐舌头,没敢说话。 林诗彤解围道:“大娘,现在酒店生意还没完全稳定下来,要不等生意稳定再说吧。” “还有,山上今天不是刚解封吗,陈川他肯定比较忙,等他忙完这阵的吧。” 陈洪成微微颌首,林诗彤这话说的没有毛病。 陈洪成喜欢年轻人有闯进,知道上进。 可林诗彤表现的越懂事,越善解人意,陈洪成越是着急。 这么好的侄媳妇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要是拖黄了…… 念及至此,陈洪成拍板决定:“结婚这事儿可以暂时不定,不过先定个亲,把小礼过了,时间就定在一个月后。” 陈川陪着笑脸:“我这边没问题,咱也问问诗彤同不同意啊。” “我同意。” 话音刚落,林诗彤果断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俩人确定恋爱关系后,林诗彤也没想过乱七八糟的,最终就是奔着结婚去的。 听见二人都同意,李桂花和陈洪成也露出笑脸。 吃完饭。 陈川冲个凉水澡便回屋睡了。 躺在床上,脑子里想着怎么能多赚钱。 结婚要一大笔开销,虽说车子房子都有,但该预备的还得预备。 林诗彤家就她一个人了,但过小礼不能缺了礼数,甚至要办的更好。 不是为了攀比,因为林诗彤家庭特殊,不能让人看不起,背后嚼舌根子。 吃饭时间犹豫也并非陈川不愿意,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就是耍流氓。 现在是房子车子都有了,但没有票子。 之前的钱都投在酒店,开业的时间短,还没回本。 这段时间挣点钱也都用的差不多了,挣得多,开销也比较大。 现在陈川手里的钱,也就六千左右。 躺在床上正想着事儿,院子里听见秦朗的声音。 没等陈川起身,秦朗推开门进了屋。 “小川,睡的挺早啊。” “嗯,这么晚不抱媳妇儿睡觉,咋舍得来我这了。” 秦朗坐在床边,叹了口气:“唉…小川,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有话就说。” “是这样,圆圆怀孕了,” “啊!”陈川一愣,随即道:“恭喜恭喜,这是好事儿啊,你咋还愁眉苦脸的呢?” 秦朗借钱 秦朗苦笑:“小川,我自己媳妇儿怀孕,当然高兴,但……” “我们家的房子你也是知道的,一共就东西两房,来个亲戚啥的留宿,我爸我妈就得挤羊圈。” 秦朗说的没夸张,家里确实是这么个情况。 本来圆圆带个小的就已经够拥挤的了,如果再添丁进口,家里只会越来越挤。 旋即。 陈川开口道:“哥,你的意思是想加盖新房?” 秦朗点点头:“现在圆圆刚怀孕,盖新房的话时间来得及,就是……” 话说一半,秦朗没了下文。 “有话你就直说,吞吞吐吐急死人。”陈川催促道。 “家里钱不够,老头子又刚买了一批羊,最少也得到过年间才能见回头钱。” “差多少?” “五千左右吧,我手里有些存款,不过想着圆圆怀孕开销也大,后面检查啥的都要用钱,不敢挪用。” “嗯,这个考虑是对的。” “老头子明天去找我二姑夫,看看能借多少过来,村子里不想张嘴借,你也知道他那人好面子。” “你这样吧,也别问你二姑夫借了,我给你拿五千。” 秦朗一惊,连连摆手:“小川,用不了那么多,哪能都让你一个人出,我就准备问你拿两千,剩下我自己想办法。” 陈川笑了笑,起身把床边的柜子打开,从最底下的拐角处抽出一叠布。 打开后,厚厚的一沓钱,有零有整。 数了五千出来,递了过去。 “来,刚好五千整,你数一下。” 秦朗虽然很想接,但还是有些犹豫,五千块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小川…太多了点吧。” “你要不要?不要算了。” 陈川故作把钱收回来,秦朗一把抱住他的手,傻乐。 “要要要。” 接过钱,秦朗郑重其事的承诺道:“小川,你放心,这个钱最迟年前我一定想办法还你。” 陈川一笑:“说这干啥,尽管用你的,我还能堵你家门口要钱呐。” “一码归一码,亲兄弟明算账。” “别扯那些没用的,赶紧回吧,跑一天困死了。” “嗯,小川,谢了啊。” 临走前,秦朗还不忘和陈川道谢。 等秦朗走后,看着手里仅剩的一千块钱,陈川叹了口气。 只要是攒点钱,总会发生一些出乎预料的事情。 本来钱就已经够紧张了,现在直接打回原形,订亲买东西都有点悬,还得去银行取。 刚才不是陈川想充大款,头脑发热,从小到大的表哥难得开一次口,现在遇见困难不帮说不过去。 过去姑姑可没少帮他们家,大大小小的事儿数都数不清。 陈洪成时常唠叨的一句话,做人不能忘本,处世不能忘恩。 陈川也是把这句话一直记在心里,并奉行。 把剩下的钱收起来后,躺在床上眉头皱的更深了。 一夜无话。 “喔…喔喔。” 鸡鸣三遍,陈川也穿好衣服起床,顶着两个黑眼圈。 拉开门,对面房的林诗彤也走出来。 俩人相视一笑。 “陈川,你昨晚是不是没休息好,黑眼圈好重。” “哦,做梦了。” 陈川没把缺钱的事儿说出来。 林诗彤上前,半开玩笑道:“做什么梦啊,把你折腾成这样,不会是鬼吧?” 陈川用手轻轻刮了一下林诗彤的鼻尖儿,笑着说:“鬼没梦见,梦见你了。” “乱说,梦见我什么了?” “你耳朵贴近点,我告诉你。” 林诗彤也没多想,又凑近了些。 陈川嘴角微微上扬,在林诗彤耳旁嘀咕两句。 “烦人。” 林诗彤羞红了脸,用手打陈川。 陈悠从门外走了过来,见他们在闹,好奇的问:“你俩干啥呢?” 二人不约而同的摇摇头。 “姐,我刷牙去了,你问诗彤。” 陈川先遛了。 陈悠把目光转向林诗彤。 没等陈悠开口,林诗彤机智的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看见蹲在井边刷牙的陈川,狠狠朝他剜了一眼。 “一早咋都神经兮兮的。” 陈悠嘟囔一句,开始洗漱。 众人洗漱好,又悠闲的吃了早饭才去店里。 现在酒店的供应商基本上都很齐全,不管是肉还是水产,亦或者蔬菜。 小贩子们都挤破脑袋想给酒店供货,毕竟是长期生意,只要合作就很稳定。 有了这些供货商,早上买菜任务减轻很多。 不仅如此,现在可以用最少的钱,买到最新鲜的食材。 大店只要把管理抓到位,比小店要轻松很多。 圆圆怀孕了,陈悠本想着让她先在家休息保胎,特别是前三个月。 可圆圆执意要上班,说都是二胎了,有经验。 拗不过她,陈悠还是安排圆圆在收银台,几乎不用干重活,把账目理清就行。 吃完早饭,陈川背着枪准备巡山,顺便看看能不能打点猎物回来。 一个月时间,陈川得尽量多挣点钱。 正当陈川准备出门时,五六个人朝着这边过来。 “快,就在前面。” “看见黑色的车子了吗,这回信了吧。” 陈川看他们手指着汽车,心里暗自警惕,一只手搭在枪托上。 几人到了车前,面露喜色。 其中一络腮胡的男人看见陈川,给他发了根烟,问:“小伙子,这个车主人你知不知道在哪?” 陈川接过烟说了声:“谢谢。” 掏出火柴点燃,接着问:“你们找车主干啥?” 男人也没隐瞒,说:“是这样,家里侄儿过两天结婚,听说这边有人买了轿车,我们老兄弟几个一商量,想给侄儿找辆像样的车。” “你们是想租用车?”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陈川也被男人的话说的茅塞顿开,暗道一声太蠢了。 自己抱着金疙瘩,却四处哭穷。 这年代摩托都稀缺,别说轿车了,要是能用轿车当做婚车,传出去面子里子可都齐活了。 男人见陈川发愣,再次询问道:“小伙子,你认不认识车主?要是认识麻烦帮我们引荐一下,我们是李家屯的,对这边不熟悉。” “嗯…你们准备出多少钱一天租用?” 几人面面相觑,男人直言道:“我们家一共弟兄五个,准备一人凑二十,一百块钱租用一天,另外给烟。” 一百块钱租用一天,确实可以了。 他们家族人多,一人分摊点也不算太多,要是一般家庭真舍不得花这钱。 婚车 陈川也没再隐瞒,将身份告知。 几人来之前就得知车主比较年轻,但没想到会是陈川。 这也难怪,此时的陈川穿着带有补丁的衣服,背着枪,很难想象他是一个几十万豪车的车主。 男人半信半疑道:“小伙子,这事儿可不好开玩笑的。” 他们几个都是实在人,陈川也没跟他们逗闷子,直接掏出了车钥匙。 看见车钥匙的众人这回相信了。 他们比之前更加热情,一个接一个的发烟。 “几位,要不家里坐会儿,喝口水。” “不了,我们还得去镇子上订酒席呢,听说心连大酒店的菜不错,关键环境好。” “这不巧了吗,酒店也是我开的,你们需要订多少桌,直接跟我说就行了。” 其中一人道:“不能吧,朋友带我去吃过两次,老板是个女的。” 陈川淡然一笑:“那是我姐,结婚是大事儿,开不得玩笑。” “这样啊。” 既然是一家,他们也省的多跑一趟。 酒席订了十五桌,一辆婚车。 为了口碑,陈川还好心赠送他们两辆摩托车陪衬,好看点儿。 几人连连感谢。 事情谈拢后,他们先交了五百块钱的定金,剩下完事儿再补。 陈川也写了一张条子给他们,双方都摁了手印。 熟人也没必要搞得这么繁琐,毕竟不认识,有了条彼此都放心。 送走他们,陈川也准备上山了。 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还是耽误不少时间,头顶的太阳越来越热。 骑上摩托,路过秦朗家门口时,陈玉林正在追撵一只母鸡。 母鸡吓得扑棱着翅膀,四处乱飞。 “小川,快,搭把手。” “诶。” 陈川停下车,拦头朝母鸡跑过去。 “咯咯咯!” 母鸡看见陈川,一边叫一边飞,可由于身体太胖的缘故,只能飞一两米高。 姑侄二人将母鸡逼进角落里,母鸡盯着她们,眼中透着惊慌。 趁母鸡不留神,陈川一把抓住翅膀。 “咯咯…” “姑,不年不节的,你抓母鸡干啥,我看还有蛋茬子呢。” 陈玉玲接过陈川手中的母鸡,缓口气道:“圆圆这不是怀了娃了吗,给她好好补补身子。” “哦,我说呢。” “对了,钱的事儿,你哥跟我说了,姑也不会说啥好听的话,都记心里呢。” “姑,说这干啥,你用钱,我不给你拿,还指望谁给你拿?我巡山去了啊,日头毒,不趁早太热了。” “行,去吧。多注意安全。” 打了声招呼,陈川往山脚去。 今天秦朗忙着盖房子的事儿了,跑山就只剩下陈川一个人。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陈川也算是老兵了,不论刮风下雨,还是风吹日晒,几乎一天不落的巡山。 到了山脚,把车子停在老地方,背枪上山。 今天山上挺热闹,刚进林子就看见不少人背着箩筐,手里拿着铲子,找山货。 封山一个月,这些家里靠采摘山货过日子的,可谓是怨声载道。 现如今解封了,一个个想抓紧找补回来。 封山断了收入来源,但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 经过一个月的生长,不管是菌菇,还是木耳等,不仅个头大,数量也比原先多得多。 采摘山货竞争也挺激烈的,有时能为一两个木耳打起来。 特别是一些妇女,手里采着,眼睛盯着,恨不得把整片山头都抱在怀里才好。 这不,没走多远,陈川听见一阵阵叫骂声,污言碎语不能入耳。 听声音有些熟悉,走近一看原来孙寡妇和秋珍。 俩人跳着脚骂,口水四溅,甚至还往对方脸上啐吐沫。 二人都是厉害角色,平时在村子里都是排得上号的,谁也不让谁。 周围看热闹的不少,可没一个人上去劝。 她们平时在村子里就不是太受欢迎,况且这种情况不能劝不能拉。 只要有人过去掺和,结果就是不仅不会起作用,反而会变本加厉,得寸进尺。 俩人虽然骂的比较凶,不过都顾及对方,没有动手。 秋珍嘴厉害,不过论道行比孙寡妇差的远。 前后不过几分钟,她便落入了下风。 秋珍气不过不知从哪摸出一个火柴盒,发狠道:“孙寡妇,今天我采不成,你也别想占着便宜。” “哎呦喂!老娘是被吓大的啊,有本事你点一个我看看?一泡尿给你泚灭了,瞧把你能的。” “你泚一个我看看,泚不灭我看不起你。” “有本事你倒点一个试试,不点你就不是娘们儿。” “点就点。” 秋珍也是上头了,颤抖的手从火柴盒里抽出两根火柴棒,对准盒边上的磷纸摩擦。 “哒”的一声,一股火苗升起。 “孙寡妇,你别装孬种,把裤子扒了,让大家伙儿也看看你浪样。” 说罢,秋珍就准备把火柴棒往孙寡妇面前丢。 “住手!” 陈川见状吓得脸色一变,连忙跑上前阻止。 骄阳似火天气本来就比较干燥,没有火苗都很容易发生自燃,更别说故意纵火了。 秋珍的火柴棒真要是丢下去,不出几分钟一片林子就毁了,别说救树了,人能不能跑的掉都两说。 秋珍手本来就有点抖,被陈川呵斥的吓了一跳。 恰好火苗也烧到手指了,吃疼的秋珍下意识将半截火柴棒丢了。 火苗落在地上的瞬间,地上的枯叶便被点着了。 现在的枯叶干燥没有半点水分,用手一搓就能碎成渣渣,遇火就着。 孙寡妇以为秋珍只是吓唬吓唬自己,没想到她真敢纵火。 周围其他人也是一惊,纵火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事儿可大可小。 陈川及时上前,一把将秋珍推的老远,用脚把火踩灭。 短短几秒钟,火势就延伸有一米远。 其他人反应过来,也纷纷上前帮忙灭火,真要是引发起山火,损失的可不是一家一户那么简单。 秋珍也被吓得够呛,刚刚也是被话赶话刺激上头了。 平时虽然咋咋呼呼的,真让她纵火,秋珍也没那个胆子。 众人东一脚西一棒子,还好速度够快,把还没完全成形的火势扑灭。 饶是如此,地上还是留下来一个直径两米的灰烬圈。 这也就是忙的快,再晚上几分钟,让火势爬到枝头,就算是神仙过来也没办法了。 火扑灭后,陈川松了口气。 小猴子 陈川把目光转向秋珍,眼神冰冷。 秋珍被盯的浑身不自在,自知理亏,低头不说话,两腿发软。 要是换作平时,陈川敢这么看她,早就开始怼人骂娘了。 众人看向秋珍,纷纷埋怨。 “秋珍,你真是糊涂,放火的事儿也敢干?不怕吃牢饭啊。” “虎娘们儿,水火无情不知道啊。” “吵归吵闹归闹,不行俩人就打一架,没事儿玩什么火啊,害死人。” “多亏了小川反应快,不然今天可就危险喽。” 在一声声的指责中,秋珍像一个闷葫芦似的,一言不发。 孙寡妇见她不说话,也加入了声讨大军,想过过嘴瘾,俩人平时就不对付,难得有这么个好机会,当然不能放过。 “都给我少说两句,没事干了是不是?” “孙寡妇,你给我站边上。” 陈川黑着脸,大声训斥。 众人被陈川的模样吓着了,平时很少见陈川发火,一时间都被震慑住了。 孙寡妇和秋珍并排站着,没有了先前的嚣张跋扈。 陈川站在她们面前,严声厉色道:“你们平时在村子里闹闹就算了,山上是你们瞎胡闹的地方吗,啊!” 孙寡妇小声嘟囔道:“小川,火又不是我点的,你别扯我啊。” “是嘛,我也懒得跟你们磨嘴皮子,今天这事儿你们自己去跟村长说,说不清楚就进局子说。” 俩人一听要进局子,也都慌了神。 孙寡妇一把拉住陈川的手,哀求道:“小川啊,你看也没多大的事,我们就是闹着玩,要不算了吧。” 说话间还不忘朝秋珍使眼色,真坐牢的话,还有什么脸见人。 秋珍也反应过来,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对,我跟孙寡妇就是闹着玩儿,开玩笑呢。” 俩人怕陈川不信,勾肩搭背,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女人变脸比变天还要快,今天算是见识了。 陈川不理会她们的表演,道:“你俩是不是闹着玩我不管,现在给你们两条路。” 深深地看了二人一眼,继续说:“第一,你们现在自己去大队坦白,把事情说清楚,不准胡编乱造,第二我去帮你们说。” “哼!说就说,反正又没烧着,大队也不能不讲理。” 秋珍一甩手,气鼓鼓的走了。 孙寡妇讨好般的看了一眼陈川:“小川,她去就行了,我就不用去了吧。” “去不去随你,不过我可告诉你,她要是背后告你黑状,我可不负责。” “哎呀妈呀!你不说我还忘了。” 孙寡妇脑瓜子转的也快,连忙扭动腰肢去撵秋珍,边走边喊。 “小川啊,有空去我家坐坐,给你烙饼子吃。” 陈川抖了个激灵,没应声。 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这一点陈川还是懂得,何况孙寡妇不是一般的寡妇。 二人走后,林子里又冷清下来。 陈川对剩下人又交代一遍。 “大家伙儿千万要记住,采山货可以,但绝对要杜绝有火种出现。” “放心吧,不会的。” “我可不想吃大锅饭,放着好日子不过,去捅马蜂窝,脑子有问题。” “没错,小锅饭都没吃够,哪会惦记着大锅饭啊。” 剩下的人也比较配合,谁没事儿会放火玩,就连村子里小孩子都知道放火危险。 交代清楚后陈川继续巡山。 一想到刚才的纵火情景,直到现在陈川还后背发凉,有时候善恶就在一念之间,冲动是魔鬼。 这事过后,陈川更不敢马虎大意,比之前还要精心。 一口气从山脚到山头,几乎没有停歇过。 所幸的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累的陈川气喘吁吁,湿透了衣服,坐在一块石头上歇脚。 石头被太阳烤晒的有些微微发烫,汗水滴落在上时,几个呼吸间就蒸发了。 看了看时间才九点钟,饭点前还能再转一圈。 休息好,端起枪在林子里碰运气。 昨天过来发现不少野猪粪便,沿着附近的草丛寻找足迹。 陈川从林子里找到灌木丛,又从灌木丛找到水泉边上,翻了两道岗子,也没有发现野猪踪影。 天气太热,鞋子里好似着火一般,火热火热的。 不知不觉已经十一点了。 随意找了一处树荫处,陈川掏出两馒头,一杯水充饥。 今天没有昨天的好运气,更没有兔子吃了。 陈川也没什么胃口,太热了。 正当吃馒头时,忽然一黑影朝他扑了过来。 没等陈川反应过来,地上的水杯被撞倒在地,手里的馒头也被抢走了,手面还被划了一道红印。 怒火中烧的陈川顾不得疼,随手把枪拿起来,拉开保险栓,手搭在扳机上。 黑影得手后并没有多做停留,早已蹿到了树上。 陈川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小猴子。 此时的猴子正双手抱着馒头啃食,碎面屑掉落在毛发上。 “唉…” 最终陈川还是没忍心,把枪放了下来。 “吱~吱吱。” 小猴子一边啃食馒头,还不忘朝陈川吱哇乱叫,像是在说什么一般。 看见小猴子,陈川想起了煤球,同样都不怕人。 不一会儿,小猴子手里的馒头吃完了,不过一双大眼睛紧盯着陈川手里的馒头。 虽然很想要,不过这次没敢再抢。 陈川也看出了小猴子的心思,拿出一个新的馒头丢了过去。 “来,接着。” 馒头抛掷半空中,小猴子纵身一跃,利用长长的手臂接住了馒头,随即尾巴一甩勾住了树枝,来了个漂亮的倒挂金钩。 “厉害。” 陈川毫不吝啬的夸赞一句。 小猴子好似听懂了一样,人性化的抹了抹脸颊,故作害羞。 两个馒头下肚,小猴子也有了八分饱,在树上跳来跳去。 陈川也没管小猴子,想着等下去哪边找猎物。 “吱吱。” 玩的欢快的小猴子忽然一反常态,站在枝桠上发出刺耳的叫声,好像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树下的陈川察觉到小猴子异常,也警惕起来,端起枪。 支起耳朵聆听,可没听见有什么动静。 等了一刻钟,除了有几只鸟飞过,什么也没有。 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吧。 这样想着,陈川放下手中的枪。 就在这时,小猴子忽然朝着林子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他,吱吱叫唤。 出于好奇,陈川还是跟了过去。 羚牛分娩 小猴子在树上灵活的跳跃,像荡秋千一般,纵身一跃便能飞出五六米远。 小猴子速度很快,陈川也不慢。 一人一猴,一上一下。 陈川边跑边警惕的看向四周,耳朵支起来,不敢有丝毫大意。 小猴子虽然不大,不过第六感,也可以说是对危险的感知,绝对要比人强的多。 这也是有依据可循的。 往往地震出现前,会发现不管是鸡鸭鹅,或是老鼠,甚至于蚂蚁,这些动物都会表现的很反常。 这也预示着有危险即将降临,只不过不会开口说话而已。 陈川跑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小猴子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小猴子看向不远处的山壁,眼中有些许惊恐。 忽然。 小猴子扭头纵身一跃,又往回跑。 这次速度奇快,几个跳跃便消失在了陈川的视线中。 陈川被搞得有些懵,神经兮兮的。 不过陈川并没有去追,追上也无济于事,现在没时间陪小猴子逗闷子。 “来都来了,找找看吧。” 陈川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是崖壁与林子的交汇处,由于地形坑洼不平,很少有人过来。 平时巡山陈川也不来这边,到处怪石嶙峋,一不小心很容易崴脚。 “咩~” 犹豫间,一声悲怆且悠长的声音从石壁处传来。 “羚牛?” 只听一遍陈川便知道。 羚牛的声音很独特,虽然很像羊,但没有羊声尖细,反而很高昂嘹亮。 随后,接连不断又传出来几声。 听着声好像很痛苦,中气也越发不足。 陈川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和其它猎物干上了吧? 念及至此,陈川端枪寻声找过去。 羚牛虽然皮糙肉厚,但要是遇上一些厉害的大兽,也很容易把皮撕扯坏。 羚牛主要就吃肉,要是被猎物撕咬不成玩意儿,很难卖。 寻着声,很快找到了羚牛藏身的地方。 一处凹进去的石壁,一头壮硕的羚牛正躺在地上,地上流了一滩鲜红的血液。 除了血,地上还躺着一头小羚牛。 此时的老羚牛正在分娩,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哀嚎,嘴角挂着白沫,很少痛苦。 见到这般情形,陈川默默放下枪。 不打带崽的,这是铁打的规矩。 这边的腥气很重,隔着十几米,陈川都能闻见。 小羚牛身上黏糊糊的,还裹着一层粘有血丝的白色粘膜,很是恶心。 血腥味儿就是那层粘膜散发出来的。 老羚牛虽然已经没有力气了,但还是努力的用嘴舔着小劲牛身上的粘膜。 这层粘膜应该叫牛衣,陈川在村子里见过有人给牛接生,也有这层牛衣。 一般老牛生下小牛,也会用同样的办法将其身上的牛衣舔舐干净。 陈川并没有上前打扰,而是悄悄的猫在一旁石缝处守着。 这边得气味儿太大了,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一些鼻子灵敏的兽就会摸过来。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打上一两个。 奇怪的是,小猴子怎么会知道这边有羚牛的。 陈川不知道的是,这边曾经就是小猴子的窝,只不过被羚牛鸠占鹊巢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洞里的老羚牛还在痛苦的哀嚎,比较虚弱。 此时又生下一头小羚牛,个头要比先前的还要大一些。 小羚牛出来后眼还没睁开,蹄子胡乱的蹬踢着。 陈川看向老羚牛的肚子,里面应该还有。 别说,一胎生的还蛮多的。 家养的牛一般只能生一头,极少情况会有两胞胎。 有时虽然生的多,不过都是死胎,白受罪。 不知过了多久,等的陈川都快睡着了。 “嗷呜!” 一声刺耳的狼叫声响起,吓得陈川抖了个激灵,瞬间困意全无。 地上的羚牛听见狼叫声,抬起硕大的脑袋,露出紧张的神色。 “咩!” 羚牛挣扎的想要从地上起身,可试了好几次还是没能起来。 老羚牛下身挂着一头羚牛,只露出半截身子。 这会儿要是狼群过来,连大带小一个也别想活。 两头狼嗅着味儿,缓缓向羚牛靠近。 刚睁开眼的小羚牛虽然不认识狼群,不过还是被声音吓得瑟瑟发抖。 狼的眼中露出贪婪的神色,嘴角哈喇子连成了一条线,滴落在地上。 地上的老羚牛眼瞅着狼群越来越近,它猛然用力,将崽子生了下来。 崽子掉落下来的同时,老羚牛屁股连着腿,都被鲜血染红了。 可能是用力过猛,导致某部位有了撕裂伤。 “咩~” 地上的小牛犊子微弱的嚎叫。 老羚牛尽管气虚力弱,可看向小牛犊子的眼神透着无尽温柔,拼尽全力将它们护在身后。 母爱的伟大,不分种族界限。 “咩!” 老羚牛踉跄的站起身,与狼群对峙,没有丝毫的胆怯。 狼群面对比自己大数倍的羚牛,还是有所忌惮。 并没有着急上前攻击,就这么站在原地不动,时不时会对羚牛袭扰。 陈川在一旁想过出手帮忙,同时顾及会对羚牛造成恐慌。 现在狼群虽然对羚牛有威胁,不过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静观其变。 陈川目测羚牛的肚子里应该还有崽子,隐约能看见肚皮晃动,有东西在里面踹。 果不其然。 老羚牛只和狼对峙了不过十几分钟,两条后腿开始打摆子。 几个呼吸间,便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咩!” 躺在地上的羚牛,发出痛苦的哀嚎声,屁股红的白的流了一滩。 随着羚牛腿不断的蹬劲儿,一个崽子头探了出来。 陈川在一旁暗自使劲儿,给老羚牛鼓励加油。 条件不允许,不然陈川恨不得能帮羚牛用力才好。 讲道理,这种场景看的真让人揪心。 两头狼趁着羚牛虚弱时,缓缓逼近。 陈川随手捡起两块石头,朝着石壁不远处扔了过去,想制造动静吸引狼群注意力。 其中一只狼听见动静,扭头看了看,眼中露出警觉的神色。 可没过几秒,又被血腥味儿给吸引回来。 陈川又捡起石头,趁狼群不留神,干脆朝狼的身体砸去。 一击命中,陈川迅速低下头,趴在石缝中。 “嗷呜!” 狼受到不明攻击,愤怒的发出嚎叫声。 羚牛受狼的声音影响,只见身体开始抽搐起来。 见状陈川也不敢再出手,现在是关键时刻,只能等羚牛把最后一个崽子生完。 四胞胎 两只狼围着洞口转了一圈,没发现有异常,便再次扭头回去。 陈川心里暗自祈祷,保佑一切顺利。 看着眼前的羚牛,陈川心里没有半分贪念,只希望它能平安度过一劫。 最见不得这种场景,更是被老羚牛的坚强所折服。 世界上,能不求回报,不顾生死来保护你的,估计也就只有亲生父母了。 在老羚牛的努力下,最后一头崽子出来了一半,不过体位不正,屁股先出来。 要是时间长头拿不出来,很容易造成缺氧窒息死亡。 “咩!” 老羚牛声嘶力竭一声哀嚎过后,只见身体剧烈抽搐,比先前的还要严重。 一双眼睛也变得无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坏了。” 陈川见状,焦急万分。 这种情况老羚牛八成命不保了,精神开始萎靡不振。 现在要是断气,那可就一尸两命。 狼群露出兴奋的神色,朝着崽子靠近。 顾不上其他,陈川起身端起枪呵斥。 “嘿!畜牲,滚开!” 陈川突然出现,把两只狼吓得够呛。 扭头露出锋利的獠牙,两条腿蹬着地,眼中凶光毕现的盯着陈川。 “嗷呜~” 两只狼不停地走位,想要包围根本,嘴里不断发出低吼声。 这副模样,随时都有可能朝陈川扑过来。 要是换作晚上,陈川还真有所顾忌,但现在是白天。 两只狼,陈川还不放在眼里。 “嗷呜!” 其中一只狼绕到身后,趁陈川不留神迅速扑过去。 看似大意,其实陈川早有防备。 狼腾空的身体撞过来的同时,张开嘴,露出锋利的獠牙对准他的头撕咬,上来就下死口,不可谓不狠。 “哼!找死!” 狼头快要贴近陈川的肩膀时,反手就是一枪托,狠狠地砸向狼的头。 “啪”的一声,狼身体重重撞在了石头上,脑门也流出了血。 “呜呜~” 受伤的蜷缩在地上,眼中对陈川有一丝忌惮。 对付这种凶残的猎物,就得比它还要凶残。 另一头狼也不敢轻易攻击陈川了,只是还不愿离开,围着石壁边转着圈儿。 “砰!” 陈川枪口朝天开了一枪。 “滚不滚!” “嗷呜~” 两头狼听见枪响,夹着尾巴一溜烟跑没影了。 陈川也没追,目的就是赶跑狼。 转过身,地上的羚牛已经一动不动了,不知是死是活。 陈川怕羚牛反击,用枪顶了顶羚牛的脑袋。 没反应。 等了几秒,还是没有动静。 陈川这才放心靠近,用手放在羚牛的鼻子前试了试,已经没有呼吸了。 “唉…” 陈川叹了口气,替老羚牛惋惜。 要是能再坚持一刻钟,说不定就能撑过去了。 “啪嗒!啪嗒!” 出来半截的小羚牛,可能是缺氧的缘故,蹄子用力的蹬着地。 陈川这才想起小羚牛来。 眼下没有别的办法了,拽上崽子的两条腿,慢慢的用力,将小羚牛拽出来。 崽子身上黏糊糊的,不仅有血腥味儿,还夹杂着屎尿。 这味道,比厕所里的味儿还要熏人。 陈川胃里一阵翻滚,强忍着反胃想吐的冲动,卖力拽着崽子。 前面都挺顺利,可拽到一半时,两条腿卡住了。 陈川也不敢强行拉,小胳膊小腿,很容易骨折。 现在老羚牛已经断气了,也没法用力。 情急之下,陈川不得不将自己的手伸进牛屁股里掏。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要是秦朗在就好了,这方面秦朗比较专业。 陈川的手法虽然不专业,不过好在有惊无险,费了半天劲儿总算把崽子拽出来了。 崽子出来软塌塌的躺在地上,憋闷时间太长,缺氧了。 陈川帮着把牛衣给撕破,尽可能让小羚牛呼吸顺畅。 其它三个小羚牛都陆续睁开眼了,依偎在死去的老羚牛身旁。 刚睁眼就没了妈妈,也是够可怜的。 看着四个大小不一的羚牛,陈川露出难色。 这么小的羚牛,只能拉回去养着。 此时的小羚牛只有三十斤左右,但想要背回去有点难度,一次性肯定拿不完。 现在就只有陈川一个人,要是走了的话,万一有其它兽过来叼走了,最后白忙活。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它们先转移。 这边的血腥味儿太重,就算用草盖也掩盖不住气味儿。 最重要的是狼知道这边,万一杀个回马枪…… 这边大大小小的崖壁洞穴不少,陈川找了个比较隐蔽的位置,把四头小羚牛都放了进去。 刚出生的小羚牛还挺可爱的,头上没有犄角,不过六不像的特征还是具有的。 小羚牛安顿好,大羚牛有点棘手。 身长两米多,体重最少也有将近四百斤左右。 这么放在洞里,不出两小时就会被其他兽过来啃食。 思来想去,陈川抱了一堆枯树枝过来,在石壁口点了一堆火。 石壁四周没有草木遮挡,点火堆不会有什么影响。 趁着火堆燃烧时,又挖了一些浮土起来,把地上的血迹先掩盖上。 浮土盖了一层后,血腥味儿消散很多。 高温的炙烤下,洞口处的气味儿也没有刚才那么浓郁了。 待火熄灭,陈川把灰烬盖在新土上。 这样一来,血腥味儿基本没有了。 做完这些,陈川不放心的,又砍了一些树枝过来,把羚牛盖上。 盖好后,一刻不停的奔着山下去,叫人过来拉。 没走多远,在林子里发现了刚才的两头狼。 敢情弄半天它们根本就没离开,贼心不死,还想着吃肉。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陈川本不想伤它们,但偏偏自己作死。 “哼!正好杀鸡儆猴。” 陈川故作离开,也没对它们动手。 两只狼等陈川走远后,悄悄的向洞口靠近。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它们为了一口吃的,也是够拼的,都学会欲擒故纵了。 两只狼刚从树后出来,殊不知黑洞洞的枪口正在瞄准着它们。 趁其不备,陈川瞄准其中一头狼,果断扣动扳机。 “下辈子吃素吧。” “砰!”的一声,不远处的狼应声倒地。 另一头狼受到惊吓,夹起尾巴就想跑,也没心思吃肉了。 “哼!想跑,晚了。” 又是一声刺耳的枪声响起,跑出去两米的狼倒在地上抽搐。 领养小羚牛 把保险栓扣上,陈川转身往山下去。 至于倒在地上的两头狼,陈川连看都看没看一眼,对自己的枪法很是自信。 陈川下山的速度很快,都是跑的。 山路本来就比较陡峭,只要迈开腿,想停都停不下来。 一口气跑到半山腰,刚好遇见下套子的老刘。 “老刘。” 陈川气喘吁吁喊了一嗓子。 老刘闻言,半开玩笑道:“小川,山上失火啦,把你急成这样。” “老刘,你帮我去山头一趟,就在泉水湖边上的崖壁旁,去帮我守一下,我下山叫人。” “啥事儿啊,着急忙慌的。”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去就是了,晚上请你喝酒。” “行,我这就去。” 老刘也没含糊,把口袋放路边就往山头去。 顾不得休息,陈川继续往山下跑。 温度太热,脚被鞋磨的都快要着火了似的。 半个小时后,陈川总算是跑到了山脚下,衣服都汗湿透了。 “呼~” 缓了口气,跨上摩托往村里骑。 油门拉到底,没两分钟就到了村头,正好不少人在槐树下乘凉。 “建民叔、算盘叔,请你们帮个忙。” 众人看陈川满脸通红,满头满脸都是汗水,纷纷询问。 “小川,出什么事儿了?” “对啊,你瞧咋热成这样了,也不怕中暑。” “这孩子,虎了吧唧的。” 李建民把屁股下的鞋子抽出来穿上,道:“小川,有事你就说。” 陈川干的嗓子眼都快冒烟了,咽了咽口水,道:“我在山头找了一窝小羚牛,一个人弄不下来,想让你们帮着拉一下。” “就这事啊?” “嗯,就这事。” “在哪边?我回去套车。” “泉水湖崖壁边上。” “妥了,你赶紧喝口水歇歇。” 李建民和王算盘二话没说,纷纷回去套车。 一些年纪大的也热情的想要帮忙,不过都被陈川婉拒了。 七老八十的人了,别说帮忙拉车了,爬山都费劲儿。 不过也都是一片好心,大家伙儿的心意陈川都知道。 有了李建民和王算盘,人手也不够,陈川又去秦力民家。 说来也巧,刚好秦朗从镇上回来。 陈川把情况一说,秦力民二话没说,就开始套车。 秦朗拿了个西瓜,直接一拳头砸开,递了半边给陈川。 “小川,快吃点瓜降降温。” “嗯,渴死我了。” 陈川也没客气,接过瓜大口啃起来。 西瓜甘甜多汁,干涩的嗓子瞬间湿润,太过瘾了。 二鹏也被李建民拉过来,转眼就聚集了五六个身强力壮的劳动力。 人齐了,陈川带着他们上山。 当路过小卖铺时,疤瘌看他们拉着好三辆车,有些好奇。 “二鹏,你们这是干什么去啊,整好几辆车。” “哦,帮小川拉战利品去。” “有钱了就是不一样哈,你瞧瞧打个东西都要好几辆座驾,架子够大的啊。” 疤瘌望向陈川,充满着挑衅的意味。 周围吃瓜群众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也跟着调侃。 陈川没功夫搭理他们,拖时间长万一小羚牛闷死了,可就得补偿失了。 等陈川走后,疤瘌气的脸都绿了。 本来准备拿陈川开玩笑,弄了半天,自己好像小丑一样,人家根本不鸟他。 最大的侮辱,莫过于无视了。 一群人拉着三辆车,经过长达两小时的路程,总算是到了山顶。 板车在山间小路上不好拉,一不小心车轮子就跳出卡槽了,不然凭他们的脚程,最少能提前半小时。 板车放下小路上,众人穿过密林。 正在剥狼皮的老刘听见脚步声,起身朝他们挥手示意。 “这边。” 李建民疑惑道:“小川,老刘咋也在啊?” “哦,下山时碰见的,让他过来帮忙守着,怕有其他兽过来。” “这样啊。” 说着话,陈川来到崖壁旁。 “老刘,没啥情况吧?” “没有,刚才有几只小猴子过来叽叽哇哇的,被我赶走了。” “没有就好。” 提到小猴子,陈川真挺感谢它的,要是没有它的提醒,真不一定能找得到。 “洞里藏着呢,跟我来。” 陈川带众人来到洞穴前,把堵着的石头挪开。 四头小羚牛卷缩在一个角落里,眼中流露出一丝惊恐。 众人看见小羚牛时,都迫不及待的上前抚摸。 “啧啧,这小崽子长的挺结实啊,你瞧瞧腿都有劲儿。” “可不嘛,这个要是拉回去养的好,过年少说也能有一两百斤。” “不错不错,两公两母。” 众人是越看越喜欢,特别是秦力民,简直爱不释手。 羚牛虽然不是牛,不过骨架大,能长大个,只要舍得喂,一头体重都能飙到一千多斤。 秦力民摸了摸羚牛,道:“小川啊,四个崽子匀两个给我,该多少钱就多少钱。” “我也要两个。”王算盘抢话道。 老刘也眼馋,道:“你们俩不能吃独食,我守半天了,怎么着也得分我一个,钱一分不少。” 李建民眼瞅着他们争抢都要起来了,打岔道:“你们都要,也不问问小川卖不卖。” 这话一说,倒是提醒了他们。 对啊,羚牛是陈川的,他们三人商量分配,有点反客为主了。 随后齐齐看向陈川,等他说话。 在场不是沾亲带故,就是平时关系处的不错的,陈川真有点为难。 思量过后,道:“要不这样吧,正好四头羚牛,你们四家一人一头,至于公母的话实在不行就抓阄。” 四人面面相觑,最后点头同意。 老刘道:“小川,四头羚牛怎么分我们自己商量,价钱的话你说个数。” “老刘,真不是我不报价,我也没卖过这玩意儿啊。” “这倒也是,那就折中一下,就按照牛犊子价给你,行不行?” “行,有啥不行的。” 陈川没时间养,别回头再给折腾死了。 老刘见陈川同意,一拍大腿:“好,那就公的一百五,母的二百,行市价。” 老刘一天到晚混迹大小市,对行情再清楚不过了。 这个价格确实没少给陈川,两方都不吃亏。 四头小羚牛卖七百块钱,也没费什么事儿,已经很不错了,相当于拿两个馒头换来的。 除了四头小的,还有一头四百多斤老的,这一趟陈川赚了一千多块钱,心里美滋滋。 分配小羚牛 价格上商量好,老刘,秦力民,李建民,王算盘现场抓阄。 最后,秦力民和李建民抽到了母犊子,王算盘和老刘抽到了公的。 王算盘看着秦力民的母羚牛,眼馋的不行。 “力民啊,赶明你家要是需要配种的话,我免费给你配。” 秦力民满心欢喜,笑着说:“算盘你是不会吃亏的,是不是想等产崽子,想要母犊子?” 王算盘尴尬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四人商量好后,一人抱着一头小羚牛上车,比陈川还要上心。 这些人都是懂养殖的,交给他们,陈川也放心。 三辆车,四个小羚牛就占据了两辆。 剩下最后一辆车,众人把老羚牛抬上去,三辆车装的满满当当。 全部捆绑好,陈川大手一挥。 “出发。” 众人都得到自己想要的,压着车卖力往下拉。 “小心点啊,车轮子走中间,别往边上偏。” “小川,速度慢一点,别掉路牙下了。” “嗯,对,保持住,慢点没关系。” 车队前面走着,老刘在一旁充当起了指挥官。 死物要好拉点,两辆车上的小羚牛不停地动,导致车把不好掌握,好几次差点翻车。 一路走走停停,原本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他们用了两个多小时,总算是有惊无险把车拉了下来。 也不知道小羚牛是饿了,还是渴了,叫唤不停。 秦力民安抚了小小羚牛一下,道:“别急,到家给你弄羊奶喝。” 其他人一听,纷纷把目光看向秦力民。 秦力民哪能不清楚他们什么意思,连连摆手:“告诉你们,想都别想,家里就两头羊有奶,还不够我自己喝的呢。” 老刘撇撇嘴:“力民不是我说你,人家娃娃三岁戒奶,你多大人了,羞不羞。” “要你管,我有这条件,不喝白不喝。” “行行行,给你钱买奶行了吧。” “考虑考虑。” 众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进了村。 看见三辆车装满了回来,村里人无不惊讶。 “孩他爸,你瞅瞅,小川真打了三车猎物回来唉。” “啧啧,竟然有四头小羚牛。” “同样是跑山的,你咋就每次都两手空空回来,人家一回来就带好几车猎物,说,是不是跑山岗躲懒睡大觉了?” “天地良心,我腿都快跑细了,可大小兽绕着我走,我有啥办法。” 男人懊恼的蹲了下来,烦躁的抓着短发。 烦躁的不止他一个,疤瘌看见三车满载而归,脸颊滚烫。 二生兄弟俩也站在门口探头观望,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的神色。 “玛德!这哪是打猎,分明就是去进货去了。” “这小子,确实有两把刷子,不服不行啊,” 大生瞥了一眼弟弟,不屑道:“服个屁!这么下去,山头的那点猎物迟早被他找光。” “唉…那没办法。” 陈川没听见他们嘀咕,把装有羚牛的车拉到家门口。 小羚牛也被秦力民他们各自拉回去,毕竟是刚产下来,身体虚弱,折腾一路,得精心照顾。 人走后,陈川也没急着处理。 这么大一头羚牛,自己也搞不定。 休息片刻,秦朗提着刀具过来了。 “小川,怎么还坐着呢,动手啊。” “来了。” 用手撑着腿起身,陈川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土。 不歇还好,一坐下来再动弹的话,浑身又酸又疼,快要散架似的。 左邻右舍看陈川和秦朗挂羚牛吃力,纷纷过来帮忙。 “小川啊,你说你咋就那么能耐呢,上山从来不空手。” “三叔,运气好而已。” “他三叔,要我说啊,小川不是运气好,那是得到了山神照顾,注定要发大财。” “我看也是。” 说笑的同时,众人将四百斤多斤羚牛挂在了铁架子上。 秦朗看陈川脸色不对,嘴唇干裂,道:“小川,要不你先歇着去吧,等下我爸他们就来了。” “不用,让你们忙活,我当甩手掌柜的算怎么个事儿。” “那你悠着点,撑不住别勉强,脸蜡黄蜡黄的,别再中暑了。” “放心,我有数。” 太阳渐渐西斜,得赶在天黑前把羚牛处理出来。 天黑蚊子聚集的话,可就要遭罪了。 所幸左邻右舍的人都挺热情,没用陈川开口,主动帮忙。 这些人跟之前那些好吃懒做的懒汉不一样,人家是真心实意搭手干活的。 不一会儿。 秦力民他们安顿好小羚牛,跑过来帮忙,顺便把钱拿给陈川。 四头七百块钱,一分不少。 大家伙儿一致决定下,还是把陈川换下来了,都担心陈川身体吃不消。 趁着这会儿功夫,陈川拎了两桶井水,冲个凉水澡。 冲完凉后,整个人顿感轻松不少,头也不昏昏沉沉了。 有了精神头,开始准备晚饭。 这么一大帮子人跟前跟后忙半天,总不能让人饿着肚子回去。 思来想去,天太热了,弄小炒菜既麻烦,又不禁吃,毕竟人多。 最后,陈川干脆端一口锅到院子里,用锅架子支起来。 “小川,你又折腾啥呢?” “弄下酒菜,炖肉。” “这感情好,肚子早就饿了。” 屋外的众人都咧嘴一笑,忙活半天,看着眼前的肉,说不想吃是假的。 大锅支好后,陈川拿了些艾草放在院外点着。 瞬间,浓烟滚滚。 这么一熏,至少能管好几个小时没有蚊子。 正好,这边羚牛皮和内脏都掏干净了,开始分解。 陈川拿了几根腿骨,还有排骨,乱七八糟加一块儿得有二十斤左右。 所有的骨头加肉洗干净,起锅烧油。 熟练的把葱姜蒜煸炒出香味儿,辣椒花椒放些进去,最后把大骨头丢进锅里,调好味加水炖。 盖上锅盖,陈川把铲子压在上,道:“天太热了,今晚就一个菜哈,将就着吃。” 秦朗笑了笑,说:“小川,这话你可千万别出去说,我怕你被抢劫的盯上。” “为啥?” “一顿饭吃好几十斤的肉,这叫将就?” “可不就是将就嘛,我去菜园里摘点黄瓜西红柿,解解腻。” “我要吃蒜泥黄瓜,你拌的好吃。” “行。” 众人处理羚牛,陈川负责后勤保障工作,两不耽误。 夏季的菜园子就是好,瓜果蔬菜样样都有,吃着方便,还不用花钱。 横祸 半个小时后。 锅里香气四溢,肉香味儿飘的满村子都能闻见。 一些孩子馋的流口水,时不时跑过来看。 秦力民带着众人也把羚牛分割好了,一块块放在门板上。 陈川割了几块肉下来,给刚才帮忙的左邻右舍送过去。 “小川,你留着卖吧,昨天才给的猪肉。” “拿着,做给孩子吃。” “你瞧这多不好意思,天天吃白食。” “这话说的,忙了半天。” 挨家挨户把肉送完,正好锅里的肉也炖的差不多了。 “姑父,你们洗手吃饭吧。” “嗯,来了。” 众人抄水洗好手后,围着桌子坐下来。 陈川本来想把大伯和二哥也叫过来一块吃,但是天气太热了,陈洪成和陈凡不愿意凑热闹。 没法,陈川又挑一些肉给送过去。 来的早不如赶的巧。 正当众人准备动筷子,李达,陈悠和林诗彤也回来了。 陈川先前有通知她们,三人忙完就赶紧掐着点回了。 秦力民招呼道:“悠悠、诗彤、三达,快,过来坐。” “姑父,你们喝着,不用管我们。” “又不是坐不下,快来。” 桌子旁的众人挪挪位,腾出三个位置。 人齐了,秦朗开始给众人斟酒。 一众人围着一口大铁锅,吃起了火锅。 夏天与火锅更配。 秦朗不客气的拿起一根大棒骨,吸溜一口汤汁。 “咳咳!” “嘶~有点辣啊。” 被汤汁呛的憋红了脸,啃了一口肉大呼过瘾。 李达招呼道:“都别愣着了,弄一根尝尝鲜,今天吃过瘾。” 说罢,拿了两根分别给陈悠和林诗彤。 “悠悠、诗彤,小心烫啊。” “嗯。” 二女接过大棒骨,小口吃了起来。 相比一桌子男子汉狼吐虎咽,林诗彤和陈悠这种一小口一小口太急人了。 林诗彤看陈川招呼一圈,自己碗里还没有,于是撕下一块肉送到陈川嘴边。 “陈川,张嘴。” 陈川也是欣然接受,此时的二人就像是结婚好几年的夫妻,很自然。 一旁的秦朗放下手中的骨头,嗦了嗦手指上的肉汁,笑着打岔道。 “咦~你俩也太肉麻了,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啊。” 秦朗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纷纷跟着笑出了声。 只不过在座的大多都是长辈,不好开玩笑。 林诗彤狠狠剜了秦朗一眼,红着脸将头低下。 秦朗故作没看见,继续说:“小川,你瞧瞧人家诗彤多会疼人啊,再让她喂你一个呗。” 陈川似笑非笑:“真想看啊?” “嗯,想看。” “行,那你把嘴张开。” “喂你吃,我张嘴干啥啊?” “让你张开就张开呗,哪那么多废话。” “哦。” 秦朗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张开了嘴。 下一秒,陈川抄起一块大棒骨塞进秦朗的嘴里。 “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是不是?” 秦力民哈哈大笑:“小川,这个小兔崽子就得你治他,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秦朗吸溜一口汤汁,耷拉着脸道:“爸,我还是不是你亲生的,怂恿妻侄儿治你亲儿子,你可真行。” 秦力民不以为然,端起酒盅吸溜一口酒,道:“现在孙子有了,越看你小子越不顺眼。” 得!这是典型的过河拆桥。 众人一边吃着喝着,一边开着玩笑,其乐融融,院子里的欢笑声不绝于耳。 这要是换作一年前,根本不敢想象家里还能这么热闹。 一桌人中,最高兴的莫过于陈悠了。 纵使有陈洪成和陈玉玲照顾着,姐弟俩也没少被人戳脊梁骨,背后嚼舌根子的话更是不计其数。 短短一年时间,家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之前的外债累累,变成现在吃穿不愁,事业有成,车子房子样样都有。 这一切,都归功于陈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秦力民等众人也喝美了,相互搀扶着准备回去。 陈川和李达把众人送出门。 平时话不多的李建民拍了拍陈川的肩膀,满嘴酒味儿道:“小川,今晚让你破费了。” “建民叔,瞧你说的啥话,应该的。” 其他人也拉着陈川扯了两句,晃晃悠悠的回家去了。 送走众人后,陈川也长舒一口气,抻了个懒腰。 正当准备回屋时,只见秋珍气势汹汹的朝陈川走过来,同行的还有秋珍的男人子林。 子林手里提溜着一根扁担,来到陈川面前二话不说,举起扁担朝着陈川的肩膀砸过去。 陈川来不及多想,几乎是下意识的将身体一侧,悻悻躲过。李达也是上前拦下了扁担。 子林没打中,再次举起扁担。 “陈川,你欺人太甚,今天不把你人脑袋打成狗脑袋,我跟你姓。” 面对如疯狗般的子林,陈川也不敢大意,抄起靠在墙边的铁掀,挡住扁担。 子林每一下几乎用尽了全力,真要是被砸一下,不死也得重伤。 陈川真是比窦娥还冤,大晚上的,什么都不清楚,脑袋差点被人开瓢。 李达呵斥道:“子林,你不要太过分,欺负人欺负到家门口来了,真当家没人了!” 子林冷笑:“有没有人管我屁事,你问问陈川干的是人事儿吗?要送我媳妇儿去坐牢,你送一个我看看?” 正在收拾桌子的陈悠和林诗彤见此情景,吓得愣住了。 等反应过来后,纷纷上前拉架。 陈悠劝解道:“子林哥,把扁担放下,有话好好说!” 陈川怒极反笑:“子林,你今天不把事情给我说清楚,别想出这个门。” “呸!有两个臭钱瞧把你能的,没人管的孤儿,一家短命鬼,嘚瑟个啥。” “去你马勒戈壁!” 陈川抬起脚朝子林肚子踹了过去,蹬的子林连连后退好几米,摔了个屁股蹲。 子林还没稳住身形,李达又欺身而上,骑在子林身上挥起拳头,见李达出手,陈川没有迟疑,紧随其后,二人朝着子林疯狂输出。 “让你说!” “孤儿咋了?老子tm不偷不抢!” 秋珍还想过来帮忙,不过被李达一个眼神瞪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酒精作用下,李达和陈川像是发了疯似的,短短几分钟就把子林凑成了猪头。 骂他可以,但牵扯到父母,拼上一条命也不能放过。 这边的动静很大,转眼间就围了不少人。 眼瞅着这么打下去要出人命,围观的人纷纷上前把陈川和李达拉开。 秋珍看着丈夫满脸血,一屁股坐在地上,声泪俱下,扯着嗓子喊。 “啊!陈川杀人啦,没天理了。” “快来人啊,杀人了……” 事情真相 陈川由于用力过猛,手关节也有些红肿,破了皮。 不知谁通知了李国强。 李国强拿着手电过来,看着地上一团乱,黑着一张脸。 “大晚上吃饱撑的是不是?” 瞥了一眼地上衣衫不整的秋珍,继续说:“多大人了学孩子放赖,不嫌丢人呐!” 秋珍假模假样抹了抹眼泪,抽泣道:“村长,你得为我们做主,陈川…还有你儿子李达把人打成那样,不能就这么算了。” 子林也帮腔附和道:“大家伙儿都看着呢,这事要不处理好,我上告去。” “我告你马勒戈壁!” 趁着子林不留神,陈川又过去踹了一脚。 “都跟我去队部!” 李国强丢下一句话,拿着手电筒走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前后不过十几分钟,打架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秦朗得知陈川被打,当即拿上两把斧子,二话不说往队部冲。 圆圆怕他做傻事儿,当即拦住了秦朗。 “大晚上你想杀人啊,斧子放下。” “这事儿你别管,不管是谁,欺负小川就是不行。” 说罢,秦朗提着斧子就出门了。 二鹏得知消息,也是随手抄起一根棍,去找子林两口子算账。 一时间,大队部门口围了几十号人。 子林两口子被这阵势吓得够呛,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替陈川出头。 人虽多,但也不至于仗势欺人。 李国强把他们叫到了屋子里,自己点上一根烟。 “你们谁先说?” 秋珍哭嘁嘁道:“陈川和你…李达打人,村长,你看这事咋处理。” “那你说说,他们为啥打你们。” “这个…我…” 秋珍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眼神四处躲闪。 其实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她自己。 上午她和孙寡妇俩人来到队部,把山上的事情坦白了。 李国强得知秋珍故意纵火,当即火冒三丈,劈头盖脸给她们数落一遍。 自知理亏的秋珍自然不敢说话,只能听训。 本以为说两句泄泄火这事儿就过去了,谁知李国强要送她去改造。 秋珍一听这还得了,随即就使出看家本领,一哭二闹三上吊。 李国强做事向来有自己的原则,不管秋珍怎么哭闹都无济于事。 其实思想改造也不是坐牢,短则三两天,长则一星期也就回来了。 秋珍气不过,认为造成这一切的都是陈川。 要是陈川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让她过来,也不会有这茬事儿。 于是,子林刚到家,秋珍就添油加醋的说陈川如何如何欺负她,一手遮天,说的那叫一个可怜。 子林心疼媳妇儿,平时吵吵嘴就算了,竟然还要送她去坐牢。 本就有些嫉妒陈川的他,当即脑子一热,就发生了接下来的一幕。 子林看媳妇儿哑火不说话,忿忿不平道:“他陈川无缘无故送我媳妇儿去坐牢,我还不能讨个说法了?” 李国强一愣:“啥叫小川送你媳妇儿坐牢?思想改造是我的决定。” “哼!你们都穿一条裤子。” “你说话注意点!”李国强眼睛一瞪,拍着桌子道:“你媳妇儿纵火,不应该去思想改造?” “秋珍咋可能纵火,不可能。”子林据理力争,满脸不可置信。 “可不可能你自己问她,山上被烧的痕迹还在,我还能冤枉她不成?” 秋珍低着头,一双手互相揉搓,有些不知所措。 现在的局面已经不受她控制了,本想着让自家老爷们教训陈川一顿,解解气。 哪成想陈川不是善茬,李达更浑,事情闹到这一步。 子林见秋珍闷声不说话,推了她一下,催促道:“你哑巴了,人家冤枉你不知道说话啊。” 秋珍有些胆怯,结结巴巴道:“孩…孩他爸,要不咱还是回去吧。” “回啥回,我这打不能白挨,不给我个说法今天没完,跟他们说,你没纵火,有我在不用怕。” “火…火是我不小心放的。” 子林前一秒还硬气的很,当听见自己媳妇儿亲口承认,如同被雷劈一般,愣在原地。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你刚才说啥,真是你放的火?” 秋珍点点头,强调道:“不过我不是故意的。” “啪!啪!” 子林正反抽了秋珍两巴掌,气的浑身直哆嗦。 “你个败家娘们儿,你早咋不说?” 秋珍捂着脸,眼睛圆瞪。 “你…你敢打我?” 打完子林也后悔了,手不停的哆嗦。 秋珍也不管不顾了,直接上手开打,又是抓又是挠。 “住手!” 李国强气的脸都绿了,好不容易才把他们两口子拉开。 秋珍头发凌乱,子林脸上又多了几道鲜红的血印,看起来极其狼狈。 两口子打成这样,陈川也懒得和他们扯皮。 自己再有理,总归出手打人了。 “国强叔,没啥事儿我们就先回去了啊。” “等一下。” 李国强话锋一转:“子林,你们俩口子咋说?没啥要说的,我就让人回去了。” 两口子低头不说话。 子林虽然心中有气,不过也没说话,这顿打算是白挨了。 李国强给陈川和李达使了个眼色。 二人会意后,转身出门。 秦朗看李达和陈川出来了,连忙上前,道:“那两口子人呢,我干死他。” “小川,没吃亏吧?” 二鹏一等人也上前询问。 看着众人关切的目光,陈川心中一暖。 “给大家添麻烦了,没啥事儿,都是误会,散了吧。” 秦朗半信半疑:“达子,真没事儿?” “放心吧,都解决了。” 众人听李达这么说,这才各自回家。 等人走后,林诗彤和陈悠一左一右围了过来。 陈悠看陈川手上有不少血迹,关切道:“小川,手没事儿吧?”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回家吧。” “回去用酒精消消毒。” 林诗彤和陈悠陪着陈川和李达,四人摸着黑往家走。 屋里的秋珍两口子等所有人走完才敢露头出来,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最冤的莫过于子林了,上一天班本来就够累的了,还被败家媳妇儿坑。 脸上打成这样,没个把星期肯定恢复不好,不能上班,受罪不说,还损失了一笔钱。 子林不知道的是,就因为休息了一个星期,回去上班时工位被人顶替了。 因此,两口子闹的不可开交。 桑塔纳拉肉 陈川回到家,透过灯光才发现衣服上有不少血和灰土。 “小川,你把衣服脱下来,我拿去泡上,这两口子真不是个玩意儿。” 一想到子林不分青红皂白就下死手打人,陈悠就气不打一处来。 林诗彤拿来酒精棉和紫汞。 “陈川,我帮你把伤口处理一下。” “我自己来吧,也没多大事儿。” “你弄不好。” 林诗彤不由分说,拿起陈川的手用酒精棉清理伤口。 伤口倒是不太多,就是关节处肿胀的比较厉害。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陈川刚才几乎拳拳到肉,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 陈悠帮陈川洗衣服,林诗彤也贴心的将伤口处理好。 做完这些,陈川回屋休息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陈川早早的起床了,把车后备箱打开,在里面铺上蛇皮口袋,肉放进去,准备拉上集上卖。 这次的肉有点多,店里暂时用不完。 轿车后备箱不大,没想到还挺能装的,能塞两百多斤。 “用轿车拉肉,小川,你也真舍得。” “有啥舍不得的?” “几十万的东西,谁家买来不得供起来啊,哪舍得用来拉肉,血糊拉的。” “车买来就是用的。” 陈川将后备箱关严实,载着李达,陈悠和林诗彤一起去镇上。 四轮就是比二轮好,油门轻轻一踩就到了村头,一点也不颠簸。 左邻右舍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车,不过每次看见还是忍不住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妈,你瞧小川叔的车真威风。” “威风吧,你以后长大也要像你小川叔一样有出息,盖大房子,买好车。” “嗯,等我长大挣钱了,我也买一辆轿车,带着你和爸爸,还有爷爷奶奶一块去集上遛达。” “哈哈,儿子真懂事。” 男孩看老妈高兴了,眼睛流转:“妈,先给我一毛钱呗。” 女人刚才还笑容满面的脸一变:“要钱干啥?” “买辣条吃。” “哼!没有。” 男孩瘪着嘴望着女人,小眼神可怜兮兮的。 另一边。 陈川把车开到了镇子上,将李达,陈悠和林诗彤丢在店里。 今天来的比较早,集上人不是太多, 陈川找了个一个有树荫的位置,将车子停放好。 后备箱里的肉全部搬出来,一一摆放整齐。 秦力民分肉确实有两把刷子,刀口基本上没有回刀,都是一刀切,整齐划一。 小摊刚支好,东方露出一抹亮光。 这鬼天气只能趁早,八点半往后集上基本上就站不住人了,太阳晒的人冒油。 这时,卖肉卖菜的也都陆陆续续过来了。 老李拉着板车过来,看见陈川一愣,随即道:“小陈,还真是你啊。” “可不就是我嘛。” 老李刚才离老远就看见轿车了,没敢认。 老李给陈川竖了个大拇指:“小陈,我过了半辈子,用轿车摆摊卖肉,你是独一份儿。” “这不省事儿吗。” “真够可以的,够油费吗?” “还行。” 随着商贩陆陆续续的过来,陈川的摊成了最耀眼的一个。 集上连个摩托车都少见,更别提轿车了。 开轿车卖肉,只要是赶集的人,无不停下来观望。 陈川也没想到,无心之举,竟然成了最好的广告。 集上的人还不是太多,林诗彤端了一碗馄饨过来。 “小川,先把饭吃了。” “嗯。” 陈川闻着麻油的香味儿,不禁口齿生津。 陈川就好这一口,自己的厨艺虽然还行,但不管怎么调制馅料,就是弄不出这味儿。 一碗混沌下肚,集上正好也开始上人了。 林诗彤要回去加工,也没多停留。 林诗彤前脚刚走,一背着蛇皮口袋,留着长发的人来到摊位前,目光扫了一眼肉。 “老板,你这肉颜色怎咋这么红?是不是加东西了。” “婶子,我这是羚牛肉,颜色就这样,弄点尝尝?” “谁是你婶子啊,我是男的。” 一甩长发,黑着一张脸。 陈川愕然,连忙赔不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叔,你看要那个部位?” “不要了,没个眼力见儿。” 说罢,一撅屁股,扭动腰肢,背着口袋走了。 看着那肥硕的大屁股,还有一头长发,陈川鸡皮疙瘩掉一地。 太劲爆了。 一旁的老李嘬着烟,露出一口大黄牙,笑着说:“小陈兄弟,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 陈川尴尬的笑了笑,哪成想遇见的第一个客人就这么奇葩。 另一边赵二也笑着打岔道:“其实人刚来我就看出来了,故意没跟你说,考考你。” “赵二,行啊你,最近日子好过了是吧?” “没有没有,这人在我摊买过两次肉,也不熟,逗你玩呢。” 赵二现在可得罪不起陈川,还得靠他赏饭吃。 陈川也就这么一说,没往心里去。 闲聊间,又有几人过来询问。 羚牛肉不常见,它的颜色和牛肉很像,不过肉质纹路又比牛肉要细腻。 面对顾客的询问,陈川耐心的讲解。 功夫不负有心人,解说了半天,总算是开了单。 “小伙子,给我割一斤尝尝。” “好嘞。” 陈川抄起刀,继续说:“叔,一斤三块,买二斤给你便宜点,二块八,要不多带点?” 男人有些心动。 “叔,羚牛肉不常见,错过今天你就是再想吃,也不一定有了。” “行,那就给我割二斤吧。” “得嘞。” 物以稀为贵,大多数人连见都没见过,更别说吃了。 出于尝鲜的目的,不少人纷纷购买。 刚才还门口罗雀,转眼间小摊前围了不少人。 “小伙子,给我割二斤肉,少点骨头。” “老板,给你钱,赶着买其它东西呢。” “给我称一下啊,等半天了。” “马上马上。” 陈川一个人又割肉,又忙着过秤,还得收钱,手忙脚乱。 两个肉摊都不是特别忙,老李和赵二过来帮他搭手。 有了他们二人帮助,陈川轻松不少。 卖货就一阵,半个小时左右人就渐渐稀少了。 肉摊上的肉少了一半。 陈川重新把剩下的肉整理好,围裙口袋被零钱塞的鼓鼓囊囊。 前后不过半小时,卖了两百多块钱。 猪手炖鸡爪 随着时间不断推移,太阳渐渐高过头顶,肉摊上的肉还剩七八十斤左右。 时间刚好七点,集市上不少人已经陆陆续续回了。 肉摊前偶有一两个人问价,买的不多。 今天他卖的还算比较多,隔壁老李也就卖二十多斤肉。 老李手里拿着蒲扇,一边赶苍蝇,一边闲扯。 “小陈兄弟,我看你也别遭这罪了,把肉弄回酒店做成菜算了个球的。” “店里留的有。” 陈川抽了个小马扎,坐下等着客人上门。 老话说“守店如守寡”,摆摊卖东西也是一样的道理。 一阵忙起来恨不得请几个工人才好,闲下来一个人都显得多余。 眼巴巴等到快九点,集市上基本上已经没人了,街道空荡荡的。 蔬菜摊的好多蔬菜都被太阳晒的蔫巴了,老板没法,隔一段时间就洒点水保鲜。 肉摊腥味儿比较重要,好多苍蝇成群结队在肉上飞来飞去。 陈川折一根树枝,驱赶着苍蝇。 这边还算好一点,老李和赵二的肉案上黑压压一片,都是苍蝇。 又过去半小时,一共只卖了二斤肉。 集上不少商贩开始收摊了。 陈川也把肉收拾收拾,准备回店里。 现在肉摊上差不多还剩六十斤肉,让陈悠推推应该不成问题。 肉摊收拾好后,刚好十点整。 林诗彤看还剩不少肉,道:“小川,明天不是有酒席吗,要不你把菜单上的主菜换一下,把肉优先用了。” “嗯,也行。” 陈川把这茬事儿给忘了。 明天人家用婚车,正好还有酒席,可以把牛肉给撤下来,换成羚牛肉。 这并不是以次充好,羚牛肉和牛肉的价格差不多,甚至比牛肉还要贵一些。 “姐夫,你帮我把酒席用的肉量算好,改刀切成小块,明天红烧做主菜用。” “好的。” 李达干脆的应了一声,叫上大脑袋开始干活。 大脑袋原本想着过来学习一个月这样就回去开店,可越学越觉得心惊。 现在完全是舍不得走了,不把核心技术学到手,以后怕是要后悔一辈子。 刚开始陈川也没看出来,没想到大脑袋还是个厨痴。 前两天随意做了一道玉米烙,过程大脑袋没看见。 回去就开始琢磨,可研究了好几天就是没头绪。 煎炒烹炸都试过了,就是不行。 由于菜色好,口感也不错,老少皆宜,所以这道菜一出现,便迅速火出圈。 别说大脑袋了,当时就连很多家饭馆的名厨都做不出来。 以前大脑袋叫陈川师傅,多少带点敷衍。 现在对陈川是心服口服,服的不止是厨艺,还有跑山的手段,挣钱速度。 一个星期挣二十多万,还是空手套白狼,试问有多少人能做到。 现在大脑袋对陈川和秦朗是一个状态,盲目崇拜。 当然,大脑袋心里这些想法,陈川并不清楚。 林诗彤拿了一张手写菜单过来,道:“小川,难得今天抓到你,你把明天要用的菜单看一下,把把关。” “行。” 闲着也是闲着,陈川接过菜单。 现在零碎活基本上都被大脑袋俩口子和翠花俩包了,基本不用陈川伸手。 林诗彤菜单开的没毛病,一共十二道菜,四冷八热,荤素搭配合理。 论酒席开单,林诗彤和李达都不弱于陈川。 只不过他们会的菜比较少,对于创新这一块相对薄弱。 菜单上的主菜陈川没有动,只不过把其中一些配菜去了。 林诗彤看完陈川换的菜后,眉头微蹙:“小川,黄豆焖猪手没毛病啊,为啥把黄豆给去掉了?” “哦,镇上所有酒店和饭馆都是用的黄豆作为辅料,咱们这次用鸡爪。” “鸡爪炖猪手?” 不仅是林诗彤,就连李达和大脑袋也跟着懵圈。 “师傅,鸡爪炖猪手怕是行不通吧,都是脚掌了,肯定不好吃。” “小川,脑袋说的对,这两种搭配味儿肯定大,主菜要是让主家挑出毛病,对咱们店声誉影响太大了。” “就是” 三人一致反对,陈川反倒很淡然,笑着说:“放心,我既然敢这么出菜单,肯定是有把握的,店里有猪手和鸡爪吗?” “有。”李达抢着回答。 “行,我给你们先做一份尝尝。” 鸡爪在这个年代并不值钱,几乎没人吃。 第一没有多少肉,更没有什么油水,处理起来也挺麻烦。 第二就是李达说的,味儿太大了,一般在家里做不好,烧出来总有一股骚臭味儿。 后世的鸡爪可就不一样了,生鸡爪一斤都得二三十,根本吃不起。 店里的鸡爪也不是太多,只有八九个,不过也够做一份了。 别说,鸡爪倒是挺肥的,大小一致。 猪手有炖好的,为了出餐方便。 陈川先把鸡爪焯水,焯水时少加了一些蜂蜜进去。 陈川的速度比较快,不管是林诗彤和李达还是大脑袋,都没注意这个小细节。 认为焯水而已,没什么技术含量。 细节决定成败。 陈川也没解释,把焯过水的鸡爪,用油过一遍,炸制成色泽金黄,起虎皮。 这一步骤,倒是让一旁的三人眼前一亮。 “师傅,你这做法我还是头一次见,这样腥味儿应该能去除不少吧?” “还行。” 陈川继续做菜。 先是熬了一些糖色,把猪手炖上。 炖猪手不是很麻烦,咸鲜口微辣,这个不管是林诗彤还是李达,他们都会。 猪手快要炖好后,陈川把泡在水中的鸡爪捞出来,一块丢进锅里。 此时的鸡爪经过热胀冷缩,表皮比先前大了一倍,形成了漂亮的虎皮。 鸡爪丢进锅里时间不长,表皮便吸足了汤汁,颜色也变成酱红色,非常漂亮。 不管是猪手,还是鸡爪,它们本身就含有大量的胶原蛋白,所以炖到一定时间,汤汁会很浓稠。 “脑袋,把煲仔提前烧一下,预热。” “好嘞。” 李达闻着肉香味儿,迫不及待的想尝一口。 过了几分钟,汤汁收的差不多了。 陈川把猪手和鸡爪一块儿出锅,并撒上些葱花点缀。 葱花撒上去的瞬间,香味儿就被激发了出来。 “来,端出去给大家伙儿尝尝吧,咱们投票决定。” 翠花奉承道:“小川,这菜用不着尝,太香了,又好看。” “都尝尝,光好看可不行。” 送上门的狐狸 “悠悠、圆圆,过来尝新菜了。” “来了。” 开饭馆,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尝新菜了。 人都聚齐了,围着桌上的猪手炖鸡爪,谁也没有动筷子。 主要是太漂亮了,不想破坏美感。 看她们都不吃,陈川自己先夹了一个鸡爪。 “别愣着了,菜不是让你们白吃,吃完可是要交作业的啊。” “哈哈哈哈!” 众人一听,纷纷掩嘴轻笑。 陈川尝了尝鸡爪,鸡爪入口很软烂,几乎不用嚼,用嘴轻轻一呡就化了。 中间的蹄筋却很韧,有嚼劲儿,口感相当好。 猪手就更不用说了,入口即化。 唯一不同的是,猪手的蹄筋比鸡爪要粗的多,所以吃起来会更加的软糯。 众人起先都挑猪手吃,还是林诗彤先对鸡爪下手。 尝完一口后,林诗彤眼里露出惊讶的神色。 “好吃唉。” 说实话,林诗彤从来没想过鸡爪竟然还能做的这么好吃,一点腥味儿都没有。 其他人看林诗彤吃惊的神情,也都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各自夹起一根尝尝。 李达笑着说:“诗彤,一个鸡爪而已,能有那么夸张?” “真不是夸张,可好吃了。” “我尝尝。” 半信半疑的李达夹起一根鸡爪塞进嘴里。 嗦了一口汤汁后,李达的神情比林诗彤表现的还要夸张,眼睛圆瞪。 接着,一口将鸡爪咬下去半截。 舌头轻轻一顶,骨肉分离。 李达一脸的满足,相比起猪手,他认为鸡爪更好吃。 猪手吃多了容易腻住,但鸡爪不会。 虎皮的口感特别好,最不可思议的是,表皮虽然软烂,但却不失劲道。 大脑袋连骨头都没吐,直接都吃了。 鸡爪之前用高油温炸制过,又炖了这么久,所以很酥,就连骨头也入味儿了。 大脑袋吃完还准备再夹,可碗里只剩下汤汁了,犹意未尽的舔了舔嘴角。 “师傅,你的手艺真是绝了。” 不光是大脑袋对这道菜赞不绝口,其他人也是一致好评。 陈川叹了口气:“我要听的不是你们夸赞多好吃,让你们提意见。” 众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话唠的翠花忍不住,道:“小川,这么好吃的菜那还有啥意见,硬要说啊,也就只有一条。” “翠花姐,就需要你这样的,说说,哪里不足。” “量太少了,吃不过瘾不说,还把人家肚子里的馋虫勾上来了,弄的不上不下,你说咋办?” “噗!” “哈哈…咯咯咯…” 众人闻言,笑得前仰后合。 最后,这道菜全票通过,赢的一致好评。 翠花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几张钱,道:“小川,等快要下班的时候再给我做一份,我带回去给你杨兵哥爷俩儿吃。” “我也要点一份。”大脑袋举手示意。 陈川有些诧异,翠花平时省的只买豆芽豆腐吃,今天竟然破天荒点个大荤。 “翠花姐,这道菜可不便宜,不年不节的,你真舍得啊?” 翠花一笑:“嘿嘿,明天不是开支了吗,这些钱都是我平日里省下的,正好给他爷俩儿解解馋。” “行,价格不给你优惠了,不过等下给你加量。” “那敢情好。” 一向铁公鸡的翠花都不惜花钱点的菜,肯定是没问题的了。 陈川在店里待了半天,把明天要用的菜都跟林诗彤和李达说清楚了,猪手炖鸡爪方法也交给了他们。 吃完午饭,陈川开车回了。 今天忙着卖肉,还没巡山呢。 巡山一天也不能落下,特别出了秋珍这茬事儿,李国强再三叮嘱要谨慎。 说来也巧,陈川刚回到村头,正好碰见秋珍一个人背个包袱,低着头急匆匆赶路。 看情形,应该去县里进行思想改造的。 秋珍看见陈川的车,头都快埋到胸口了。 造化弄人,秋珍一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城里人,有一天能去城里住。 没想到第一次住进城里,竟然以这种身份。 俩人一错而过,陈川把车四平八稳停在家门口,背上猎枪上山。 今天不准备打猎了,巡完山早点回来,把车洗洗。 明天就要给人家接亲跑婚车,汽车开回来到现在也有段时间了,一次没洗过,车身落了一层灰。 现在是下午一点半,一天中最热的时间段。 陈川骑着摩托拉风,就连空气中的风都是热的。 村子里也静悄悄的,一个人影看不见。 只有三两只鸡互相追逐,低头在树下找虫子吃。 很快来到山脚下,把摩托车停在老地方后,陈川背上沿着小道上山。 刚上山没多久,秋珍也赶到了山脚。 当看见停放在路边的摩托车时,眼瞅四下无人,面容渐渐扭曲,眼神也变得阴鸷。 秋珍来到摩托车前,双手用力一推,便将摩托车推倒在地。 推到车后还不解气,又对着摩托踢。 谁知脚一滑,脚踝贴在了排气管上。 “啊!” 滚烫的排气管将秋珍的脚踝烫伤,红了一大片。 担心有人过来被发现,秋珍只好忍着疼一瘸一拐逃离现场。 另一边。 陈川已经从山脚到了半山腰。 可能由于天气太热的缘故,这个点儿就连山上也看不见人影。 除了虫鸣鸟叫声外,再无其他。 翻过两道岗子,陈川一鼓作气来到山顶处。 “呼~” 登高望远,站在最高处长舒一口气。 今天没有什么意外,一路过来都很正常,就连昨天燃烧的一小片灰烬都被人清理过了。 时间还早,陈川来到昨天发现羚牛的地方看看。 刚到这边就闻见一股恶臭,估计是两头狼散发出来的味儿。 昨天两头狼皮子被老刘剥了,由于赶时间,剩下的肉就就在原地。 陈川还没靠近,忽然看见两道黄色的身影,正在围着狼的尸体啃食。 趴在草丛里,定睛一看:“狐狸。” 两头狐狸正在低头觅食,个头还不小呢,都是成年货。 长长的尾巴左右摇摆,毛发透着亮。 陈川不禁暗自欢喜,真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平时满山找狐狸都不出现,无意间竟然还有送上门来的。 话说冬天过后的这几个月,陈川还真没抓过狐狸,甚至于都没见过。 这玩意儿比猴还精,遇见一次不容易。 龙虎斗 其中一只狐狸好似有所察觉一般,抬起脑袋看向四周,一双小眼睛滴溜溜转。 见状陈川连忙低下头,屏住呼吸。 狐狸不管是嗅觉还是听觉,都比狼要强上几分,稍不留神就会被发现。 张望过后没发现什么异常,狐狸又低头啃食吃肉。 草丛里的陈川也松了口气,幸亏这边的气味儿比较大,不然真不一定能藏得住。 现在陈川距离狐狸也不过二十米多远,万一惊动了它们,肯定抓不住。 夏季不比冬季,狐狸一旦跑起来疾如闪电,况且也不会留下什么足迹,无处可寻。 要是其他的动物陈川还能开枪打,狐狸就一张皮子值钱,打坏了等于白忙活。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靠近狐狸,用飞刀解决。 就这样,陈川趴在草丛里,匍匐着身体,一点点向前方移动,尽可能不发出半点声响。 爬了大概两三米远时,前面一片荆棘,还有不少苍耳子。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看着一颗颗如刺猬般的苍耳子,陈川犯了难。 现在身上就穿了一件单薄的衣服,要是这么爬过去的话,指定得遭罪。 眼下又不能起身,更不能折腾出大动静来。 看着两只毛发红亮的狐狸,陈川心一横,咬咬牙贴着苍耳子爬过去。 苍耳子锋利的针粘在衣服上,戳的皮肤隐隐作痛。 起初疼得厉害,可扎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此时的陈川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眼中只有狐狸。 所谓好事多磨。 好不容易适应了刺痛,不远处的草丛里忽然传出一阵窸窸窣窣声。 接着,一身上布满了红色花纹的火炼蛇从草丛里钻出来。 火炼蛇与他正好碰了个面对面,一人一蛇互视。 陈川屏住呼吸,趴着不动。 蛇虽然能看见东西,不过视力接近于零。 静等两秒过后,火炼蛇挺动身体,朝陈川爬行过来,蛇信子不停地吞吐。 不敢大意,陈川摸出一把飞刀握在手中,精神紧绷。 火炼蛇虽然没有剧毒,就算被咬伤也不至于致命,但疼是真的疼。 转眼间,火炼蛇距离陈川不过一米。 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中的刀也举起来,准备随时出手。 正当陈川准备下刀子时,一黑影跳了出来。 “呱呱~” 一只身强体壮的癞蛤蟆跳到了陈川身前,四肢低趴,一双眼睛凸出来,脊背上满是大小不一的疙瘩。 看着癞蛤蟆,陈川鸡皮疙瘩掉一地。 不知为什么,打小就见不得癞蛤蟆。 脊背上的疙瘩看着就瘆的慌。 火炼蛇也停了下来,吞吐着蛇信子,发出“嘶嘶”声,像是威胁,又像是在警告一般。 “呱呱~” 癞蛤蟆不吃那一套,也发出叫声。 火炼蛇也不废话,没等癞蛤蟆反应过来,快速游动身体冲上去,使出必杀技死亡缠绕。 先是用尾巴缠绕住癞蛤蟆的脖子,接着一圈圈勒紧。 火炼蛇的攻击很犀利,几乎不给癞蛤蟆任何反应时间。 几个呼吸间,癞蛤蟆的身体就被缠绕的严严实实,屁股处还有几滴淡黄色的尿液。 看的陈川瞠目结舌,暗道火炼蛇太猛了。 火炼蛇并不满足于此,张开嘴露出两颗锋利的毒牙,啃咬癞蛤蟆。 可能由于力道太大,蛤蟆背上的小疙瘩被挤破了不少,流出乳白色的液体。 蛤蟆完全没有招架之力,身体渐渐的干瘪下去。 照这样发展,一分钟不到就得挂。 蛤蟆失去逃跑能力时,火炼蛇竟然又松开了。 下一秒。 火炼蛇不紧不慢的张开嘴,咬住蛤蟆的头,想将其吞下去。 “我去,龙虎斗。” 这是陈川重生以来,第一次看见龙虎斗。 所谓龙虎斗,其实说白了就是蛇吃蛤蟆的一个过程。 这种情景很少见,以至于很多人听过说龙虎斗,但见过。 村子里一般见到龙虎斗,都会等结束了,最后把蛇拿回去泡药酒喝。 相传龙虎斗过后的蛇,泡药酒的效果最好。 泡药酒的蛇不能打死,必须活捉放进坛子里,用高度白酒进行泡制。 秦力民家里就有两罐,每天都会喝上一两杯。 陈川反正是不信这些偏方,看着就够恶心的了,别说喝了。 火炼蛇很生猛,不多会儿便把蛤蟆的半截身子吞进嘴里。 身体也比原来膨胀了将近一倍粗,仿佛要撑裂开似的。 蛤蟆此时精神萎靡,吊着一口气。 前后也就几分钟,火炼蛇将蛤蟆全部吞进去。 身体像一截猪大肠似的,粗细不均。 吃饱喝足的火炼蛇刚想离开,可不管怎么挺动身体,始终在原地打滚。 挣扎一刻钟,忽然肚皮朝上,像是很痛苦一般。 陈川知道,这是撑着了。 这么下去,非死不可。 老话说的好“有多少胃口吃多少饭”,火炼蛇就是太贪了,自作自受。 要不是怕惊扰到狐狸,没准陈川还能出手,可眼下陈川也无能为力。 最终,火炼蛇还是没能消化掉蛤蟆,硬生生把自己给撑死了。 另一边。 两只狐狸可能也吃饱了,合力咬住其中一头狼,将狼往石壁洞口拖。 陈川见状,大概明白了狐狸的意思。 这是想将多余的食物藏起来,避免其他兽过来抢。 这种变质的食物一般也就只有小兽吃,还有一些乌鸦,大兽不会吃。 陈川也没惊扰狐狸,守在一旁等待契机。 只要狐狸进崖壁就好办了,到时候退无可退,正好两个一起收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川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湿了。 汗水流进被苍耳子划伤的伤口,隐隐作痛。 功夫不负有心人,两只狐狸将狼拖进崖壁洞穴后,可能是太累了,没再出来。 趁着这会儿功夫,陈川悄摸来到崖壁旁一块石头处。 石头都被太阳烤晒的火热,汗水滴落在上后立马就蒸发了。 居高临下,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两只狐狸。 一左一右趴在地上休息,洞里没有太阳,比较凉爽。 陈川从腰间摸出两把飞刀,先是瞄准其中一头距离洞口较近的。 目光凛冽,手腕一翻,明晃晃的飞刀疾驰而出。 洗车 趴在地上的狐狸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将头抬起来。 “啪!” 一声闷响,飞刀好巧不巧扎中了狐狸的眼睛,刀身没进去半截。 “嗷!嗷!” 中了飞刀的狐狸发出惨叫声,在地上不停地打滚。 另一只狐狸受到惊吓,起身就准备跑。 陈川哪会给它机会,又是一柄飞刀甩了出去。 飞刀不偏不倚也扎中了狐狸的头。 两柄飞刀射出后,陈川没有半点犹豫,提着木棍就冲了过去。 这次没有用刀砍,而是直接用棍子砸。 “嗷!” 狐狸也不是善茬,拼了命的朝陈川扑过去。 “畜牲!找死。” 面对两只狐狸,陈川丝毫不慌。 别说狐狸了,就算是跟熊瞎子干仗,陈川也没退缩过。 两棍子砸下去,狐狸被打的躺在地上抽搐。 裤子被狐狸撕咬一口,破了个口子,万幸没伤着皮肉。 狐狸抽搐两分钟,便头一歪断气了。 这回陈川长记性了,并没有急着放松警惕,而是又拿棍子反复捶打。 不管怎么打,地上的狐狸始终没有声响,死的不能再死了。 上次狐狸装死,可把陈川害的够呛。 缓了口气。 把只剩下骨头架子的狼拖出去,散发的恶臭属实上头。 两只狐狸陈川也不准备带回去了,趁着洞里比较凉爽,就在这边处理。 拿出杀猪刀,从头开始剥皮。 狐狸的皮子很好剥,身上的油脂相对厚一些,只要开了口子,扯就行了。 用了将近一个半小时,两张完好的狐狸皮子被取了下来。 皮子上多余的油脂没来得及刮,只能回去再处理了。 剩下的狐狸肉,陈川故意留在洞穴里,说不定还能再吸引猎物过来。 回去还得洗刷车子,没再耽误时间,陈川带上皮子下山了。 出了洞口,陈川看见一个匪夷所思的事情。 之前被火炼蛇吞食的蛤蟆,竟然又爬了出来。 蛇死了,癞蛤蟆还活着。 大跌眼境的陈川不得不说癞蛤蟆的生命力太顽强了,鬼门关绕一圈又回来了。 强忍着反胃,把癞蛤蟆送回阴暗的草丛里,要不是有癞蛤蟆挡一下,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呢。 处理完癞蛤蟆,背着狐狸皮子下山 到了半山腰,刚好起风了。 枝头晃动,树叶也摇曳着,燥热的空气中多了一丝凉爽。 六月的天,小孩的脸。 傍晚起风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说不定一会儿能下晚雨。 陈川步伐加快了些,一路小跑下山。 到了山脚,摩托车倒在路边。 “奇怪,风也不大,咋还把车子刮倒了。” 走过去将车子扶起来,检查了一下没损坏什么。 把狐狸皮子用绳绑在车上,陈川拧动油门回家,晚风吹的挺舒服。 等到家后,天空的太阳被乌云遮挡住了。 看情况,是要下雨。 “这事闹的。”陈川将摩托车推到走廊下,看着天空叹了口气。 “诶…天空不作美。” 陈川把狐狸皮子拿下来用模具绷起来,用刀把上面多余的油脂刮掉。 “小川,啥时候回来的?”秦朗笑呵呵的走进院子。 “呦呵,这两块皮子漂亮啊,搁哪打的?” 陈川边挥刀,边道:“就在拉羚牛的地方,正好赶巧了。” “啧啧,你瞧瞧这毛发,比冬天还要好。” “对了,你不是去砖厂了吗,咋这么早就回来了?” 秦朗搬了个凳子坐下,道:“有钱好办事,砖厂那边都跑好了,后天工人过来打地基。” “可以啊,哥,这回随了心愿了吧。” “唉…随啥心愿,欠了一屁股债,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才不盖房呢。” 陈川淡然一笑:“人嘛,有点压力挺好,你瞧瞧,现在不仅媳妇儿有了,儿女双全。” 秦朗撇了撇嘴:“拉倒吧,谁知道到时候能生个啥玩意儿,不过男女都行,嘿嘿。” “对了,哥,你明天有没有事儿,没有的话跟我走,让你挣点外快。” “啥活?” “是这样……” 陈川把接亲的事情跟秦朗提了一嘴。 秦朗听完点头答应:“行呐,反正又不累,还能混两包烟抽抽,就当遛弯了。” “行,那明天早上四点过来,到时候让二鹏骑我的摩托,咱仨一块过去。” 事情敲定,陈川把两张皮子上的油脂都刮干净,自然风干。 现在温度高,要是不变天下雨的话,最多两天就能差不多吹干。 处理完皮子,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空忽然又晴朗了,没有要下雨的意思。 没法,陈川又拎两桶水,用肥皂兑了些水,开始擦拭汽车。 黑色车子就是不耐脏,稍微有点儿灰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陈川将车子从前到后,从里到外全部擦拭一遍。 车子变得锃亮。 “嗯,不错。” 看着焕然一新的车子,陈川满意的点点头。 轿车清洗好,陈川又顺便把摩托车擦拭一遍。 这辆摩托自从买来到现在,也有些日子了,真是顶大用了。 这么长时间,车子一点毛病都没有,就连火花塞都没更换过,不得不说质量杠杠的。 一大一小两辆车全部清洗好,转眼间天又乌云密布,狂风大作。 这次得风来的又快又急,树叶吹的满天飞,不少树枝都被吹断了。 “这次玩真的了啊。” 陈川有些不放心,连忙拿来盖粮食的塑料布,把车子罩上。 这年代没有车衣,不然的话往上一套既省事儿,又方便。 风太大了,塑料布被风吹的不停地抖动,陈川围着车子前后绕好几遍,总算是盖好了。 “呼~” 陈川长舒一口气,找了些砖块把塑料布边角压上,也好牢固一些。 此时的天空已经一片漆黑,四周灰土吹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屋脊的瓦片隐约间有些晃动,好像随时会掉下来一般。 瓦房稍微好一些,不少土房子上的草被吹飞一层,时间长的老房子都岌岌可危,感觉要倒塌似的。 鸡鸭鹅吓得连忙钻进窝里不敢出来。 “咔擦!” 清脆的声音响起,门前的杨柳树枝桠忽然断裂开。 随着狂风不断的吹,村子里的树疯狂摇曳,一些树枝细的直接被刮断了。 “啪嗒!啪嗒!啪嗒!” 狂风还没停止,指甲盖般大小的冰雹争先恐后落下。 天灾 陈川头被砸了好几下,连忙缩着脖子跑进屋。 大夏天下冰雹? 陈川都被搞懵了,什么情况? 正常情况下只要下雨就不会有风袭扰,有风自然也就不会有雨。 现在倒好,不仅有风,而且直接下冰雹。 冰雹一般只有在深秋,或者冬季才会出现,夏天陈川还是头一次见。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转眼间,菜园子里的一些瓜果蔬菜就被风吹的倒的倒,果子掉的掉。 冰雹无情的摧残,枝头本就不多的树叶被打的七零八落。 屋子的门窗被吹得不停摇晃,漆黑的天空电闪雷鸣,好像世界末日一样。 站在屋子里的陈川心惊胆颤,别的不怕,万一冰雹把车子砸坏就麻烦了。 外面的冰雹越下越大,屋顶的瓦片被砸的叮了咣当,坏了不少。 陈川从门口拿了把伞出来,准备把车子上盖些稻草,这么下去肯定不行。 这个年代的伞比较给力,都是用竹子做成的大黄伞,不仅大,而且结实。 弊端也挺大,就是不太好打开,份量也挺重的,一般小孩子都扛不动。 陈川顶着伞出门,风吹的伞“吱吱”作响。 来到草垛子旁,用铁钩子勾了一些稻草,先把车挡风玻璃盖上。 婚车钱都已经收下了,明天要是耽误了人家结婚大事儿,可不是一两百块钱能解决的。 顶着冰雹,用稻草把车子全部盖上。 盖车时,发现有几户人家的屋顶都被风掀了,还有草垛子也倒了。 “这下麻烦了。” 车子盖好,陈川不放心陈洪成老两口,连忙跑过去看看。 陈川来的还挺巧,刚到地方就看见一团草夹着泥巴,被风掀翻了。 吓得陈川连连后退。 “啪!”的一声,一堆泥巴团掉落在地上,砸的院子里一片狼藉。 幸亏反应比较快,要是再慢一步的话,说不定会被砸成脑震荡。 “大伯,大娘,在家吗?” “在呢。” 屋子里传来陈洪成的声音,听上去挺正常的。 由于屋顶被掀翻了,家里已经开始漏了。 陈川顾不得危险,两个踏步冲进了屋子里。 手里的伞被冰雹砸出了好几个洞,可想而知力道有多大。 进屋后,陈川拉着李桂花想往外跑,陈洪成还在收拾被砸坏的东西。 “大伯,快别收拾了,赶紧跟我走,一会儿房子倒了。” 陈洪成捡起书,摆摆手:“我不走,你们赶紧出去吧,快点。” 这些书陈洪成看的比命还重要,哪能舍得。 陈川没法办,只好帮着一块捡。 陈川不像陈洪成轻手轻脚,几乎都是用抱的,胡乱把书塞进箱子里。 一会儿功夫,屋顶又少了一块。 “大伯,赶紧走吧,房梁要是砸下来,想走就晚了。” 说罢,也不等陈洪成同意,强行将陈洪成拉出屋子。 陈洪成的腿脚不太好,年纪也大了,动作自然慢。 陈川干脆背上陈洪成,拉着李桂花跑往家里去。 三人前脚刚离开屋子,仅剩的屋顶也被风吹的掉落下来,直接砸在了屋子里。 李桂花一阵后怕。 “小川,今天你把我和你大伯这条老命捡回来啦。” “大娘,这叫什么话。” 陈川不敢停歇,冰雹砸的太疼了。 回到家后,陈川累的气喘吁吁。 “小川啊,先别歇着了,你去看看老刘她们,还有其他上了岁数的老人,他们都是一个人住,房子也年久失修,怕是撑不住。” “行,你和大娘在家哪儿也别去啊。” “知道了,注意安全。” “放心吧” 这次陈川学机灵了,把草帽子和雨披穿戴好,跑着出门。 现在冰雹小一点了,不过瓢泼大雨像是用抽水机往下抽似的。 转眼间大雨滂沱,地上不断的冒着热气。 长时间干燥,地面都被晒裂开了,突如其来的大雨正好降温。 走在地面上,陈川下半身像是在蒸桑拿,上半身凉飕飕的。 正当陈川准备去老刘家看看时,一群羊迎面而来。 电闪雷鸣把它们吓得四处逃蹿,跌跌爬爬。 秦朗和秦力民拿着鞭子在后面撵,可羊压根不服管,父子俩焦急万分。 见状,陈川一边帮着赶羊,一边问:“哥,这是咋回事儿啊,羊咋还全跑出来了?” “别提了,大风把窝棚门吹翻了,搂都搂不住。” 秦力民扯着嗓子道:“你哥俩别唠了,赶紧把羊圈回去,有不少羊都是有身孕的,万一磕磕碰碰损失就大了。” “来了来了。” 秦朗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抽动皮鞭赶羊。 皮鞭在秦朗手中发出“啪啪”清脆声,像是放炮一样。 本想着去看看老刘的陈川,现在也不好开口。 陈川也不能分身,只能忙一头。 这时李国强淋着雨出来,扯着嗓子大声喊。 “各家各户听好了,能搭手的搭把手,先保老幼妇孺。” “没地方躲的,都先去大队部。” 几分钟时间,村子里就热闹了起来。 一些壮劳力怀里抱着孩子,肩上背着老人。 这场景,有点逃难的意思。 陈川这边连唬带吓,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干脆动手抱羊。 经过一番哄抢,总算把羊群稳定住了,全部赶进了窝棚。 三人身上一股羊骚味儿,脚上羊尿羊屎蛋子也不在少数,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羊安顿好,陈川和秦朗也没休息,又在村子里转悠,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 不仅是他俩,很多壮劳力都顶着雨冲在第一线。 这个年代的人虽然不是太富裕,不过特别有人情味儿。 平时就算有点矛盾,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大多数人都会放下私人恩怨。 陈川和秦朗转悠到秋珍家门口时,看见小胖站在院子里哭喊。 “哥,走,进去看看。” “嗯。” 小胖看陈川和秦朗进院子,连忙迈腿跑上前,抓住秦朗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 “小朗叔叔,我爸还在屋里,你们快去救救他,求求了。” “小胖,别着急,你跑出来了,你爸咋还在屋里?” “对啊,他还不如你一个孩子?”秦朗半信半疑。 小胖抹了抹眼泪,抽泣道:“他上午和我妈吵架了,然后一个人喝了好多酒,我叫他,他不理我。” “行,别哭了,叔去把他背出来。”陈川安慰好小胖,话锋一转:“哥,你把小胖先送我们家去,我进屋。” “小川,他昨天……” “不提那茬,救人要紧。” 陈川打断秦朗的话,迎着雨冲进屋。 盖房纠纷 陈川跑进屋里,屋顶已经被冰雹砸了一个大洞,床上被草覆盖。 子林还躺在床上睡的人事不知,面前还有一滩呕吐物,地上躺了两个白酒瓶子。 “咋没把你喝死。” 陈川暗骂一声,拽住子林的衣服把他从草丛里扒拉出来。 “秋…秋珍,你…你放开…开我。” 子林满身酒气,还想推搡陈川。 “你能不能消停点!要不是看你儿子的面子上,谁愿意管你。” 陈川不由分说,像拖死狗一般,把他往屋外拽。 喝醉的人比清醒时要沉的多,一点搭不上劲儿,还不配合。 好不容易把子林拖出屋子,鞋子也没穿,红袜子很是显眼。 经过雨淋,子林清醒不少。 坐在地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陈…陈川?” “你来…来我们家做啥?”子林指了指门口,打了个酒嗝,继续说:“走!这…这里不欢迎你。” 陈川只是冷眼瞥了一眼,一句话没说,扭头就走。 陈川懒得和这种酒鬼掰扯,简直就是对牛弹琴,现在子林说的话,可能一觉睡醒就不记得了。 子林在院子里,无非就淋淋雨,没什么生命危险。 风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前后不过两小时,漆黑的天空又变成晴朗。 转眼间,万里无云,太阳高照。 村子里此时疮痍满目,二三尺粗的杨柳树都被连根拔起,倒的倒,歪的歪。 残枝枯叶更是满地都是,还有被损坏的房屋。 原本就破烂陈旧的村子,经过这么一折腾,变得更加的破烂不堪。 陈川家的六间大瓦房经过雨水冲刷,洗净灰尘,显得格外晃眼。 雨过天晴,村民们看着被损坏的房子,怨声载道,唉声叹气。 李国强忙着安抚。 “大家该收拾的都抓紧收拾,日子还要过,这次的事情我会写材料向上面申请,看看能不能给补偿。” “房屋坏掉的暂时就别进去了,危房不住人。” 村里的三大员各自分工,原本情绪激动的村民在他们的安抚下,有条不紊的收拾。 这次大风冰雹虽然造成不小的损失,所幸没有伤到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陈川忙了一圈回到家,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陈洪成坐立不安:“小川啊,我先回了,看看那些个书有没有损坏。” “你别去了,箱子都被我搬出来了,现在屋顶没了,湿透的土墙随时都会倒。” “总躲着也不是个事儿,收拾收拾晚上好睡觉。” “大伯,你跟大娘晚上睡我屋,你那房子干脆就推倒重新盖,我这就去找人,咱盖两间瓦房,省的以后提心吊胆。” 李桂花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和你大伯都是土埋脖子的人了,住啥大瓦房,别糟蹋钱。” “什么叫糟蹋钱,那玩意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享受,要它干啥。” 这次陈川没听他们的,骑上摩托就往镇上去。 下了这么大的冰雹,陈川正好也看看店里什么情况。 一路过来,受灾的不止小河村一个地方,附近的村庄也都遭受了冰雹侵袭。 路两边的树横七竖八,满地泥泞,车轮子左右打滑。 陈川也算是老司机了,一双脚悬空,油门轻轻拧动。 一路摇摇晃晃,二十分钟的路程用了四十分钟。 陈川刚到店门口,林诗彤就迎了出来。 “小川,家里没事儿?” “人没事儿,房子基本上算报废了。” “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刚才可把我和姐吓死了,正准备回去看看呢。” 陈川将车子停放好,走进去,把家里情况简单讲一遍。 “姐,大伯的新房我准备自己出钱盖,这事儿你咋看?” 陈悠浅浅一笑:“我当然支持了,其实就算没这个事,我和你姐夫也打算过完年给他们重新翻盖的。” “小川,这事儿你做的对。”林诗彤给陈川竖了个大拇指。 百善孝为先。 得到陈悠和林诗彤的支持,陈川也没多耽误时间,先把施工队的人确定下来。 李达想帮忙出点钱,陈川拒绝了。一是,陈悠现在也怀孕了,他们手头也不宽裕。二是,李国强的房子还不知道咋回事呢。总不能让李达不管爸妈吧? 经过这茬事儿,不少人家的房子都要重新整修,瓦工木匠肯定紧张。 李建民技术好,可接了秦朗家的活。 陈川在镇上转了一圈,施工队不少,可基本上手里都有活,得排队才行。 陈洪成的房子等不了,抬头就能看到天,没法住人。 正当陈川一筹莫展时,恰好在百货店碰见了李建民,手里拿着一圈铁丝。 “建民叔,买材料啊?” 李建民点点头:“家里房子不太牢靠了,把它加固一下。” “哦,对了,你能不能找到其他建筑队,我想把我大伯的房子重新翻盖,找半天都说要排队。” “有,这事交给我了。” “行,那这事就交给你了,越快越好,盖两间就行。” “放心吧,肯定上心。” 房子的事儿安排好,陈川一颗悬的心也放下来了。 今天龙龙运气不错,刚好和妈妈带来酒店了。 这边没什么紧要的事儿,陈川骑车准备回去。 陈川家的房子虽然没大事,不过屋脊上的瓦也被砸坏不少,得抓紧时间给补好。 瓦片都是一片压一片的,不及时弄的话,万一再来一阵大风,保不准还能完好无损。 上次盖房子正好剩了不少瓦片,可以替换。 李达,陈悠和林诗彤得知陈川要上房,担心他上来下去不安全,也跟着一块回家,搭把手。 经过一场暴风雨,店里也没生意。 正好明天有酒席,也没功夫接散客。 四人回到家,村子里不少人都在挖泥巴,用小麦秸秆搅拌,修整房屋。 陈洪成和李桂花闲不住,趁陈川不在家的功夫,又跑回家收拾。 陈悠见状,连忙走进院子。 “大伯,大娘,小川不是不让你们弄吗,咋又过来了。” 李桂花闻声咧了咧嘴,急忙上前搀扶陈悠:“小祖宗啊,你咋跑回来了。我和你大伯闲着也是闲着,不整理看不过眼。” 一旁的林诗彤劝说道:“大伯,你就在边上看着,有什么需要整理的,跟我说就行。” “好好好。” 陈洪成比较喜欢林诗彤,懂事乖巧,又勤快,最重要脾气相投,不古怪。 陈川把盖新房的事情和陈洪成通了个气。 李桂花的从怀里掏出一布包,打开布后,里面有一卷钱。 “小川啊,盖新房需要不少钱,我这里有五百,你先拿着。” 陈川推推手:“大娘,你给我钱干啥,快收起来。” 订婚条件 “突突突” 陈凡开着拖拉机跑了回来,下车就喊“爸,妈。” “唉” 李桂花回应一声。 跑进来的陈凡,看着房子的惨状,还有李桂花手里的钱。 “先去我那头住吧。” “不是,小凡,现在小川想给我和你爸盖两间瓦房。去你那头住,到时候你媳妇儿又有说的了,谁让妈生了俩儿子呢。” “不是,那有啥?艳儿也没说过这话啊。” 陈悠解释道:“二哥,大娘怕二嫂不愿意。” “行吧,那这几天先住过去,盖房也得一阵子啊。”然后看向陈川,感激的说道“对了,小川,我和你嫂子手有一千多块钱,盖房用多少你和二哥说,剩下的算二哥欠你的。” “不用,我都说我盖…” 不等陈川话说完,陈洪成正色道:“你马上就要定亲了,到处都需要用钱,哪能让你花这钱。” 林诗彤接过话茬道:“大伯,我跟小川定亲什么都不要,钱的事儿你不用担心。” 陈洪成露出欣慰的笑容:“丫头,你能有这片心,我们老陈家就知足了,但礼数不能少,该有的还得有。” 李桂花接过话茬说:“不管是定亲还是结婚,那都是女人一辈子的大事儿,马虎不得。” 林诗彤眼眶泛红,鼻子一酸。 没想到一把年纪的大伯和大娘,竟然还有这么高的觉悟。 一般家庭的人,别说操持着花钱了,能省则省。 陈洪成看林诗彤泪花在眼睛里打转,还以为说错话了,连忙改口。 “丫头,大伯年纪大了,脑子有时候转不过来弯,要是有啥不中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林诗彤破涕为笑,道:“大伯,大娘,你们说的都对,既然你们让我提条件,那我就只有一条。” 李桂花来了兴致:“这就对了,有啥条件你说,就是砸锅卖铁,大娘一准让你满意。” 李达,陈凡,陈川和陈悠也看向林诗彤,好奇能提什么条件。 林诗彤眼睛流转,指着破旧不堪的房子,道:“我的条件只有一个,就是让陈川给你们盖两间新房。” 陈洪成和李桂花一愣,旋即道:“这算啥条件。” 陈川接过话茬:“大娘,你赶紧把钱收起来,诗彤说的在理着呢,姐,姐夫,你们说是吧?” 李达和陈悠点了点头,帮腔附和:“大伯,大娘,钱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咱家的酒店生意挺好,小川也能挣钱,你就放心吧。” 四人都这么说,陈洪成和李桂花也就没再说什么。 孩子们的一片心,说多了反而显得生分。 新房事情敲定,陈川借了个竹梯子扛回家,准备把碎瓦片换了。 梯子靠在墙上,李达和陈凡一左一右牢牢抓住。陈悠因为怀有身孕,可没人敢让她帮忙。 陈川顺着梯子往上蹬。 “小川,你慢点儿。” “陈川,注意安全,不行别勉强。” “知道了。” 陈川每踩一步,梯子就跟着晃动,发出“吱呀吱呀”声。 林诗彤和陈悠比陈川还要紧张,李达和陈凡一双手牢牢抓住梯扶手。 很久没踩梯子上高了,说实话,陈川两条腿有些发软。 登高陈川最佩服李建民,不管再高,人家都气定神闲,哪怕一堵孤墙,也能如履平地。 术业有专攻,不能比。 好不容易爬到屋脊上,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屋脊上落了一层枯枝树叶,靠近树的瓦片还行,露天处被冰雹砸坏了一片。 “唉,干活吧。” 陈川小心翼翼的趴在屋顶上,把坏掉的瓦片抽出来。 “二哥、姐夫,你们往边上让让,小心瓦片。” “嗯,你丢吧。” 陈川把坏掉的瓦片全部丢在地上,数了一下,足足二十二片,十几块钱没了。 钱是小事情,更换太麻烦了。 坏掉的瓦片全部清理好后,又把新瓦片用绳子系上来。 有李达和陈凡打下手,速度快不少,这活一个人还真搞不定。 这是陈川第一次上房盖瓦,起初没找到技巧,一片瓦都得弄七八分钟才能卡好。 扣了两片后,陈川找到了诀窍。 其实扣瓦片和多米诺骨牌很相似,环环相扣。 找到窍门后,速度明显快很多。 用了快一小时,所有的瓦片都更换好了。 陈川顺着竹梯下来时,两条腿控制不住打摆子。 这活看似简单,着实不容易。 陈川才干一小时都胆战心惊,那些个农民工起早贪黑,一干就是一整天。 这个年代只有瓦房,稍微好一些。 后世都是楼房,动辄就是几层,十几层,甚至于几十层,光是想想就胆颤。 双脚踩在地面上,没来由的踏实。 陈川看了一眼屋顶整齐划一的瓦片,拍了拍手上的灰,自以为豪。 “咋样,活干的还行吧?” 林诗彤给陈川竖了个大拇指:“不错,以后改行盖房子吧。” 陈悠笑着打了陈川一下,道:“老王卖瓜,自卖自夸。” “哈哈哈哈!” 太阳西斜,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 李达和林诗彤忙着做晚饭,陈悠在一旁打下手。 菜园子里的瓜果蔬菜都被冰雹砸的掉落在地上,为了不浪费,晚上基本吃全素。 西红柿拌黄瓜、青椒茄丝、窝瓜炒蛋。 现在生活水平好了,偶尔吃一次蔬菜感觉挺不错的,清清爽爽。 吃完饭。 陈川和李达拉着灰狼和虎子溜一圈,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休养,两狗已经恢复如初。 比较头疼的是,长时间不锻炼,体重呈直线飙升。 两狗一左一右跟着陈川和李达,兴奋的摇头摆尾。 “汪汪…” 走了没多远,两狗朝着一只猫吠叫,一前一后进行包抄。 “喵~” 黑猫被吓得夹起尾巴逃窜,趁狗子们不留神跳到了树上。 “汪!汪!汪!” 虎子和灰狼抬起头,冲着树不停地叫唤。 猫像是挑衅一般,朝着狗子挥起前爪摇晃,好似在说“有本事来抓我啊”。 灰狼抬起前爪,不停地挠着树干想要上树。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跳起来,结果还没稳住身形就摔了个大马趴。 “虎子、灰狼,回来。” 听见李达的声音,二狗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低头回来。 陈川用手指了指狗子的脑门,训斥道:“瞧你们这点出息,现在一只猫都抓不到,明天十公里越野,不训训吃饭本领都快忘了。” “汪呜…呜~” 两狗好似能听懂一般,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看狗子的态度还行,李达这才没继续打击它们。 狗子抓不到猫太正常了,比起爬树,就算是老虎也不是猫的对手。 带着两狗从家里遛到村头,风雨过后,老槐树依旧耸立在原地,未动分毫。 石碾台上落了不少树枝枯叶,无人清理。 “虎子,上。” “汪!” 虎子纵身一跃,便高高的跳在石碾台上,粗壮的尾巴一扫,比抹布还好使。 灰狼也不甘落后,轻轻一跳站到了石碾台上。 两狗在上面玩的不亦乐乎,不一会儿台面被蹭的干干净净。 虎子跳下来,咬住李达的裤脚,把他往石碾台边上拖拽。 意思很明显,想让他坐下休息。 出婚车 灰狼也很有眼力见儿的跳下来,将位置让给陈川。 “干的不错,没白疼你们。” 李达和陈川坐在石碾台上,分别摸着灰狼和虎子的脑袋,毫不吝啬的夸赞。 二狗挺受用,用头亲昵的蹭着他们。 “知~了,知~了,知~了。” 晚风吹拂过脸颊,听着清脆悦耳的蝉鸣声,嗅着淡淡荷叶的清香味儿,陈川眉头渐渐舒展,很似惬意。 两狗静静的守在一旁,一双眼睛四处打量。 坐了半小时左右,蚊子渐渐多了起来。 “小川回去吧,蚊子太多了。” “虎子、二驴,回家。” 跳下石碾台,陈川舒服的抻了个懒腰。 等二人回到家,院子里静悄悄的。 狗子安顿好,透过窗户探头看。 陈洪成,李桂花和龙龙在陈川房间,爷俩讲故事,龙龙听故事,很入迷。 陈川也没打扰他们,径直来到西屋。 透过门缝,陈悠和林诗彤躺在床上看电视,时不时的发出“咯咯”笑声。 李达和陈川推开门进屋,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儿扑鼻而来。 林诗彤听见动静扭头,道:“陈川,你怎么才回来啊,锅里给你留着水呢。” “嗯。” 陈悠坐起身,把湿漉漉的秀发用夹子挽起来。 “小川,今晚你把房间让给大伯,只能打地铺了。二哥家的房子也得修,我公公也得在我们那边住几天。” “打呗,夏天睡地上还凉快呢。” “嗯,凉席我都用热水给你烫好晾干了,就放在门后,地上诗彤也清理了一遍,没有什么蚊虫。” “行,那你们早点休息吧,我明早要出车。” 陈川也没打扰她们看电视,转身把门轻轻带上,冲凉去。 陈悠和李达也回屋休息了,毕竟都累了一天。 这个季节一天得洗好几遍,只要一动弹就出汗,恨不得泡桶里才好。 洗好澡后,陈川把凉席铺在堂屋地上。 林诗彤很贴心,还特意给陈川准备了一个小毯子,下半夜凉,盖肚子用。 凉席铺好,陈川呈大字躺在上面,舒服的发出一声长叹。 跑了一天,总算是能歇歇脚了。 别说,打地铺确实挺凉快的,地面的温度要比床上低不少,唯一不好就是有点硬,硌得慌。 一夜无话。 第二天凌晨四点,陈川突然惊醒。 看了看时间,正好到点了,穿衣服起床。 怕起来晚了,一晚上也没睡好,心里总惦记着这事儿。 简单的洗漱好,陈川把盖在车子上的稻草和塑料布揭开。 车子保护的比较好,没有什么损伤,就是车轮子上溅了不少泥巴。 路晾了一夜,基本上没水了,不过地面还不是太硬。 “小川,起的挺早啊。”二鹏走了过来,笑着打招呼。 “你也够早的,车在院子里,你去推出来,先别打火,我姐他们还没起,让她们多睡一会儿。” “知道了。” 二鹏前脚刚进院子,秦朗也骑车过来了。 “小川,走啊。” “嗯。” 陈川把车子启动预热好,三人往李家屯赶。 村子里路面泥泞不少,车轮子走在上不停地打滑。 两辆摩托还好,边上有不少杂草。 陈川开的是提心吊胆,万一陷车可就麻烦了。 好不容易出了村子,村外的路要好一些。 “哥、二鹏,我先走了,不然车轮子上的泥巴容易打着你们。” “去吧。” 陈川走后,秦朗和二鹏俩人沿着路两边慢慢骑行。 李家屯距离小河村差不多二十多里路,不算太远,但路不好走,得亏出发的比较早。 半个小时左右,陈川到了李家屯村头。 路两边的树上都张贴着红纸,很是喜庆。 汽车刚到,两个人迎着车过来,其中一人陈川认识,就是给订金的。 陈川将车窗摇下来,挥手打招呼。 男人过来给陈川递了根烟,笑呵呵道:“小兄弟,辛苦辛苦。” “客气客气。” 陈川顺手将烟接过去。 大喜日子,人家发的是喜烟,就算不会抽,也得接着。 男人左顾右盼,道:“小兄弟,当时不是说还有两辆摩托车吗?” “别着急,马上到。” 话音刚落,轰隆隆的摩托车声响起。 秦朗和二鹏也赶了过来。 男人看见黄河川崎250后,一颗心才算踏实。 先发了一圈烟后,带着他们进村子。 主家门口弄的挺喜庆,到处挂着大红花,张灯结彩。 陈川把桑塔纳停好,大支安排他们先吃早饭,接亲不能饿肚子。 虽然是雇佣过来的,待遇也是相当高,坐的都是上座,烟是一根接着一根的发。 主家的热情,让他们有些受宠若惊。 陈川也没想到,开个车而已,竟然也能让人这般尊重。 租婚车搞婚庆,陈川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后世一些开豪车接亲的,基本上都是干活拿钱,结束各回各家,根本没有这样的待遇。 秦朗和二鹏也没想到,有钱挣,还好吃好喝的招待,关键不累。 新娘家在隔壁村,两家距离不是太远。 陈川吃完饭等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八点整。 大支胳肢窝夹着两条烟,过来招呼他们。 “小兄弟,时间到了,开车子出发吧。” “好的。” 大支把手中的烟递过去,道:“这是一点心意,四轮一条,两轮半条,你给分一下。” “谢谢。” 烟用的还不错,给的是红塔山。 陈川把烟分了一条给秦朗和二鹏,俩人乐的合不拢嘴。 秦朗把烟塞进口袋:“小川,活还没干又吃又拿的,是不是不太好。” “对啊小川,下次有这种活再叫我。” “行了,干活吧。” 陈川把车门拉开,被子啥的都往车上装,这些都是陪嫁的东西。 东西堆放好,新郎坐在副驾,媒婆坐在后座位。 人全部上车后,大支招呼放炮仗。 “啪啪啪啪!” 炮仗声响起,陈川也缓缓踩动油门。 出了村子,车队在路上慢悠悠行驶着,不管是新郎还是媒婆,他们都第一次坐轿车,好奇的透过窗子望向窗外。 新郎比陈川大两岁,挺客气一人。 “老弟,你说你有这么好的车,肯定不缺钱,咋还干起司机工作啊?” 陈川手搭在方向盘上,笑了笑:“不缺钱谁干这个啊。” “你太低调了,缺钱能开得起轿车?” 后座的媒婆也不相信,认为陈川在哭穷。 陈川一笑而过,也没过多解释。 开豪车不一定是有钱人,有钱人不一定开豪车。 组团结亲 按照当地的习俗,新娘必须得进男方家后,才能再去酒店。 中午十一点整,陈川把新娘送到新郎家里。 按照约定,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 陈川也成功拿到了剩下的尾款,干这活比跑山打猎来钱快。 陈川抽出两张十块的纸币,道:“哥,给你二十块钱。” 大鹏只抽了一张。 “二十多了,再说我还弄了不少烟呢,挺划算。” “给你就拿着,回去给孩子买点好吃的。” 陈川把十块钱丢给秦朗,又抽出十块钱给二鹏。 “二鹏,连人带车二十,人的话十块。” 二鹏连连推手:“小川,我就跟过来玩的,整了小一条烟已经够本了,你就别破费了。” “那也不能让你白忙活,拿着吧。” 陈川把钱分完后,自己还剩七十块钱,男方给了一条烟,女方给了一条烟,也不错。 钱分好,三人也准备回了。 这时。 两个人来到汽车旁。 其中一个大支,还有一个是新郎的大伯,也就是订车的人。 “小兄弟,你们准备回去了啊?” 陈川点点头:“正准备走呢。” 大支面露难色,开口道:“小兄弟,你看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儿啊。” “有事你说呗。” “是这样,酒席不是定在镇上的大酒店吗,昨天下雨地上全是泥泞,新娘要求坐车去,我们再给你加三十块钱,你辛苦点帮我们送一下。” “没问题,安排新娘上车吧。” 二人没想到陈川答应的这么爽快,一时间有些错愕。 旋即,二人麻利的往屋子里跑去。 本来陈川也是要去店里的,没想到还能顺便挣个外快。 没几分钟,就把新娘子背了出来。 所有的亲朋好友往镇上赶,大家喜笑颜开,有说有笑。 陈川把新娘送到酒店,陈悠她们已经把凉菜都摆上桌了。 主家站在门前迎接亲朋好友,新娘新郎也跟着一起。 陈川把车子停放好,秦朗和二鹏正好也没什么要紧事儿,一块到店里帮忙。 一下多出三个人,前厅后厨都要轻松不少。 李达,大脑袋和林诗彤负责掌勺,一人同时用两口锅,忙的两脚后跟不着地。 林诗彤脸颊上的汗一滴接着一滴,刘海都湿透了,像是淋了雨似的。 夏季站炉子旁,这活一般人受不住。 陈川看着心里不落忍,上前接过勺子,道:“诗彤,你下去休息休息,剩下交给我了。” “不用,你歇着去吧,开了一上午的车也没闲着。” “我那不累。” “小川,你俩别光顾着说话,锅里的虾仁快糊了。”李达在一旁提醒道。 “还真是。” 陈川见状,连忙用勺子轻轻推两下,不让粘锅。 “诗彤,赶紧凉快凉快去,瞧你脸都热红了。” “喔。” 林诗彤从进店到现在,为了准备十五桌菜一刻都没停过。 临走前,林诗彤把挂在脖颈的毛巾用水重新洗一遍,给陈川挂上。 “那我先去歇一会儿,等下来换你。” 陈川边颠锅,边道:“不用换,正好可以锻炼锻炼,出出汗挺好。” “胡扯。”林诗彤笑着打了陈川一下,转身出了厨房。 等林诗彤走后,大脑袋凑了过去。 “师傅,不是我拍马屁,你真是好福气,像师娘这样长的漂亮,又能吃苦的姑娘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陈川笑着说:“你媳妇儿也是啊,你过来当学徒,她不也跟着过来了吗。” “嗯,她确实不错,不过还有一个也让我特别佩服。” “哦?谁啊。” “师姑呗,女强人。”大脑袋把锅一拎,将炒好的菜倒进盆中。 陈川,李达和大脑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不一会儿酒席要用的菜全部搞定。 陈川才在炉子旁站了半小时左右,浑身的衣服都汗湿透了,就连裤衩子都湿了。 现在外面的温度是三十一二度左右,锅炉边绝对有四十度。 这年代厨房设备比较落后,不像后世有一套完善的设备,不光有排风扇,油烟机,还有降温的新风通风管道。 菜做完了,大脑袋发现了一现象。 自己炉子旁掉落了不少菜,调料也是七零八落,瓶瓶罐罐更别提了,不忍直视。 反观陈川,出菜的速度不比他慢,甚至于还要快一些,但周边干干净净,就连手布都叠的整整齐齐。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大脑袋对陈川的崇拜又增添了几分。 这时。 林诗彤端了杯水进来,递给陈川:“累吧,喝口水。” “嗯。” 一茶缸子水灌下去,倍感舒适。 菜上齐,客人们也纷纷落座吃上了。 陈川随便炒几个菜,趁着不忙他们先对付一口。 接宴席只忙一阵,不像散客拖拖拉拉。 吃完饭,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一点了。 今天起早忙着接亲,巡山正事儿还没做呢。 “姐、姐夫、诗彤,这边你们忙,我先回了啊。” “嗯,路上注意安全。” 打了声招呼,陈川将车子开回家。 秦朗和二鹏不着急回去,留在店里帮忙。 今天喜事儿来了不少长的标致的姑娘,二鹏想着能不能找机会搭上话。 陈川到陈洪成家门口时,有五六个人正在紧锣密鼓的忙活。 整个屋脊都被拆下来了,东面的土墙也被推倒。 “建民叔效率可以啊。” 陈川没想到仅半天功夫,就弄得七七八八了。 照这个进度,一天就能把墙体推倒。 陈川拿上两包烟,下车分别给工人发一圈,带头的直接给整包。 工头见陈川这么上路子,干的更起劲儿了。 这些工人就是这样,只要你对他们足够尊重,进度会快很多。 同样的活,他们可以干三天,但紧一紧的话,两天也能忙完。 陈川和工头扯了两句,便回去了。 这些人和李建民都是老关系了,干活不用盯。 回到家,陈洪成和龙龙正在堂屋下象棋呢。 “大伯,吃了吗?” 陈洪成将手中棋子放下,道:“吃过了,中午龙龙要吃面疙瘩,一碗面正好吃完。” “行,你们玩吧,我去山上看看。” “嗯,记得带上锯子和斧子。” “干啥啊?” “带上就行了,别怕费事儿。” “知道了。” 陈川把挂在墙上的枪拿上,带着虎子,灰狼和小白,一块上山。 时隔一个多月,原班人马总算又凑齐了。 鹰掐架 冰雹过后,这是陈川第一次登山。 刚来到山脚下,只见林子里到处都是被风掠过的痕迹。 小路上也掉落不少枯枝落叶,还有好多树横七竖八的躺在路中央。 “唉…这下有的忙了。” 看着乱七八糟的树,陈川一阵头大。 总算知道大伯为啥让他带斧子和锯子了,敢情早就知道。 陈川抽出斧子,开始清理路障。 连劈带砍,忙活了将近两个小时,还没到半山腰。 “呼~” 陈川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活比颠锅炒菜还要累。 回头得去队部一趟,申请一下辛苦津贴。 缓了口气,陈川又继续清理。 灰狼和虎子耐不住性子,刚上山就开始撒欢,眨眼间就钻进了林子里。 小白也不甘落后,扇动着翅膀在林子里四处乱飞。 经过长达五个小时的清理,光是树就搬移了将近二十棵。 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清理一条路出来了。 这也就是临时性的,要想彻底弄好的话,没个十天半个月搞不定。 今天没时间了,等有空过来把这些倒掉的树劈砍好,拉回去囤起来,冬天想找都找不到。 路障清理好,陈川背着枪晃晃悠悠来到山顶。 一场暴风雨,整座山头变秃了不少。 林子里也是,原本一人高的草都被砸的趴在地上,半死不活。 这样一来,林子里的大小兽藏身之所就少了很多。 刚到山头没多久,陈川看见一只灰色的兔子在草地里奔跑,很是慌张。 “唳~” 小白发出一声嘹亮的鹰唳,只见小白翅膀一振,快速的朝地上兔子俯冲过去。 兔子吓得不停地摇晃尾巴,两条腿拼命的刨着土,想躲避。 “唳~” 又是一声高昂的鹰唳,不知从哪飞过来一只鹰,竟然快大白一步来到兔子身旁,用利爪将兔子死死摁在地上。 兔子吓得浑身哆嗦,尿了一地。 鹰全身毛发黝黑,体长将近半米,眼神很是凶狠。 小白见自己的猎物被截胡,小暴脾气自然忍不了。 “唳!” 小白愤怒的鸣叫,像是发出警告一般。 地上的黑鹰根本不鸟小白,锋利的爪子一使劲儿,准备将兔子抓走。 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 小白用力扇动翅膀,将速度提升一倍。 刹那间,冲到了黑鹰上方,强有力的爪子用力一抓,几根毛发便被薅了下来。 “唳!” 黑鹰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当即松开兔子,扇动翅膀朝小白冲过去。 小白飞至高空盘旋一圈,迎着黑鹰冲过去。 两只鹰谁也不让谁,强势的硬碰硬。 陈川也是头一次看见鹰掐架,没打算出手。 小白的体型要比黑鹰小一些,不过伙食好的缘故,比较强壮。 眨眼间,两只鹰相撞到一块。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轰动,碰了一下就分开了,谁也没讨着便宜。 两鹰打架,有点高手过招的意思,点到即止。 事实上,陈川想错了。 小白翅膀一震,探出一双利爪,又朝着黑鹰抓过去。 这一次又快又急,没等黑鹰反应过来,小白直接抓起其中一翅膀拎至高空。 黑鹰情急之下,扇动翅膀想要摆脱束缚,并且用嘴不停地啄咬小白。 小白也没闲着,不停地用利爪撕扯黑鹰的羽毛。 几个呼吸间,黑鹰翅膀上的羽毛被扯掉了一半。 陈川暗自咋舌,没想到小白下手挺狠。 平时在家薅公鸡的毛,那是一茬接着一茬的薅,硬生生把公鸡整抑郁了。 出手就是必杀技。 这么下去的话,用不了多长时间黑鹰就得秃。 两只鹰像是战斗机似的,上翻下冲,时高时低。 黑鹰也就刚开始被小白打懵了,反应过来也是相当厉害,小白羽毛也掉不少。 神仙打架,小鬼害怕。 两只鹰在空中打的火热,枝头的鸟吓得够呛,一个个缩着头不敢发出声音。 十几分钟后,小白脊背有好几处挠痕。 黑鹰比小白还要惨,一只眼睛被挠瞎了,翅膀上的羽毛也所剩无几。 长时间掐架,导致两鹰的体力消耗严重,没了之前的精气神。 小白蓄力,伸出利爪朝黑鹰抓过去。 黑鹰见状连忙扇动翅膀,朝着附近的枝头俯冲。 一只逃,一只追。 降落到枝头,黑鹰最终付出了六根羽毛,才摆脱小白。 恰巧这时虎子赶了过来。 “汪!” 看见秃了的黑鹰,想都没想的就扑了过去,三两口便将黑鹰给咬死了。 黑鹰怎么也没想到,半路冒出虎子这么个老六出来。 虎子咬死黑鹰后也没敢吃,叼着来到了陈川面前,眼巴巴看着陈川。 陈川摸着虎子的脑袋,道:“吃吧。” “汪~” 得到陈川的同意后,虎子也不客气,狼吞虎咽的啃咬着鹰。 与此同时。 灰狼叼着一只兔子过来,脖颈处有一排咬痕。 “干的不错。” 陈川接过兔子,夸赞着灰狼。 当看见兔子脖颈处的伤口时,陈川面露沉思。 兔子的伤口咬痕明显不是狗咬的,两端有很大的一个血洞。 这种咬痕只有狼,或者狼獾等一些兽才能造成,狗子不具备。 越想越不对劲儿,要是灰狼遇见狼,不可能全须全尾的回来,更不可能轻而易举夺走猎物。 捡的? 兔子明显刚断气时间不长,身体还是热乎的,捡的可能性不大。 思来想去,陈川还是决定沿着足迹过去看看。 “灰狼、虎子,去。” “汪汪…” 两狗听见指令,迈腿窜进林子里。 “小白,下来。” 陈川招呼一声,小白扇动翅膀飞到了陈川的手臂上。 小白现在的模样有点像斗鸡,漂亮的羽毛秃了不少,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检查了一下,没有伤筋动骨,除了丑一点,没大碍。 陈川跟着狗子进林子,手握着木棍,杀猪刀也接上了。 长时间没有狗帮着追踪,突然有了反而不适应。 两狗一边跑一边低头嗅着味儿,速度非常快。 有了狗子辅助,完全事半功倍。 小白现在老实了,蹲在手臂上眯着眼睛,恢复体力。 寻找黑熊 陈川在林子里跑了七八分钟,在一棵柳树下停了下来。 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坨猪粪。 用棍子扒拉扒拉,发现都已经风化了,估计最少三天以上了。 这种没什么价值,一人两狗继续搜寻。 走了没多远,灰狼忽然在一处石壁处停了下来。 虎子也凑过去,鼻子不停地嗅。 陈川还没找过去,闻见一股骚味儿。 这种味道太熟悉了,就是狼獾一类留下来的,而且时间不长。 不会超过半小时,时间长没这么大的味儿。 “汪!” 灰狼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对着草丛狂吠。 虎子比较直接,快速往草丛里蹿,很是兴奋。 陈川见状,并没有着急跟过去,草丛里肯定有货,至于是什么暂时不清楚。 把枪取下来端上,虎子只要能把它引出来,保准一枪撂倒。 “汪!汪汪…” 虎子进了草丛没跑多远,对着前面不停地吠叫。 灰狼也跟过去,两狗都停在差不多的位置。 等了几秒,不管狗子们怎么叫唤,草丛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奇怪。” 陈川干脆自己端枪过去,看看情况。 等靠近后,地上躺着一头狼獾,不过已经嗝屁了,而且死相很难看。 狼獾的头没有了,其它部位还挺完整的。 伤口深浅不一,不是刀枪所伤,而是被巨大力量撕扯下来。 狼獾虽不是大兽,但也比较凶悍,能把它的头扯下来…… 陈川有些激动,眼神中夹杂着一丝兴奋。 冷静下来后,在地上寻找足迹。 草丛边上,有很多深浅不一的脚掌印,每一个都比巴掌还要大,四个脚趾印。 “黑熊。” 一眼就辨认出来了,陈川打的黑熊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太熟悉不过了。 摸了摸狼獾的尸体,还有点温热,肉还没完全僵硬,死的时间不长。 黑熊肯定还在附近,不会走远。 一想到附近有黑熊,陈川一颗心提了上来。 陈川看向两狗,笑着说:“你俩运气真好,出来第一天就能碰见大货。” 两狗听不懂陈川在说什么,注意力全部放在狼獾的尸体上,馋的流口水。 “吃吧。” 有了陈川发话,灰狼和虎子也不客气。 小白被腥味儿刺激的也管不住嘴,飞过去一块吃。 趁着它们吃肉功夫,陈川小心翼翼的沿着四周搜寻。 黑熊不比野猪,一般都有充足的食物,不会乱跑挪窝。 陈川尽量放轻脚步,手指时刻搭在扳机上,精神高度紧绷。 搜寻都是贴着树,万一有东西冲过来,也好及时躲避。 一圈转下来,没有发现黑熊踪迹,不过脚掌印很多。 雨后山上的泥土还有些松软,上百斤的大兽只要走过,必定会留下痕迹。 附近的脚掌印很混乱,感觉黑熊之前是在原地跳广场舞似的。 陈川凭借经验,在众多的脚印中理清了头绪。 有了大概的方向,端着枪摸过去。 灰狼和虎子看陈川走了,各自叼起一块肉边走边吃。 小白舍不得放弃肉,独自留下大快朵颐。 面对黑熊,小白还不够塞牙缝的,跟过去也帮不上忙。 陈川紧紧跟在狗子身后。 好不容易养好的伤,出山第一天挂彩的话,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沿着脚印不知找了多远,穿过两片林子,翻过一道岗子。 脚印在一处石滩处断开了,没了踪影。 陈川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家伙挺能跑,大热天也不怕中暑。 此时太阳渐渐西斜,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陈川倔驴脾气也上来了。 “我就不信找不着你了。” 来的时候带的有干粮,找不着今晚不回去也行,反正饿不着。 陈川带着两狗在石滩上边走边找,烤晒一天得石头微微发烫,脚踩在上挺舒服。 走了没多远,陈川发现不少熊的粪便,还有滴落的蜂蜜。 “吼!” 忽然,一声震耳欲聋的熊吼声响起,感觉地都跟着震动。 二狗闻声不仅没害怕,反而朝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 “灰狼、虎子,回来。”陈川喊道。 两狗听见指令停下来,看了看前方,又扭头看了看陈川,一副很为难的模样。 最终,二狗还是没上前,老实的跑了回来。 狗唤回来,陈川端着枪小心翼翼的顺着声音方向追过去。 听声应该在两百米以外。 陈川贴着石壁悄悄摸过去,拐了一个弯,在一棵树边上看见一抹黑影。 “果然是黑熊。” 虽然没看清正脸,不过那虎背熊腰已经出卖了它。 两狗看见黑熊,眼中闪烁着凶唳之色,欲冲上前。 “别动。” 陈川见状连忙拦住两狗,并套上狗绳。 远处的黑熊好似察觉一般,慢悠悠的转过身。 黑熊手里抱着一团野蜂蜜,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扫视着四周。 陈川连忙将头低下,两狗也趴卧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黑熊硕大的脑袋晃了晃,缓缓站起身。 此时的黑熊正好和陈川面对面,一人一熊不过百米远。 陈川端起枪,瞄准黑熊脑袋。 正当陈川准备开枪时,黑熊陡然朝这边冲跑过来,速度快的惊人。 转瞬间,距离缩短了三十米远。 陈川果断扣动扳机。 “砰!” 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子弹从枪管里极速喷射而出。 黑熊听见枪声后脚下一滞。 犹豫间,子弹贴着黑熊的头皮飞过,带起一道血箭,头皮外翻。 “吼!” 黑熊吃疼的顺地一滚,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声。 “砰!砰!砰!” 陈川接着又是几枪,其中一枪击中了黑熊的手臂,另一枪被躲了过去。 黑熊连中两枪不仅没有后退,反而激起了怒意。 黑熊极速朝陈川这边冲过来,速度快的惊人。 陈川也没敢大意,拎起枪换地方。 虎子和灰狼护主心切,龇牙咧嘴朝着黑熊吠叫。 “汪!汪!汪!” “坏了。” 两狗原本蹲在石壁后,黑熊短时间不会发现它们,这么一叫,全暴露了。 黑熊看见两狗,调转方向朝着狗子扑过去。 心急如焚的陈川,狗子要是被黑熊扑中,不死也得重伤。 急归急,陈川也没有乱了分寸。 枪里还有最后一颗子弹,再次瞄准黑熊脑袋。 熊狗大战 黑熊快要冲到狗子身旁时,忽然停下脚步。 后腿猛地一蹬边上的石头,壮硕的身体腾空而起。 调转身体后的黑熊,疾如闪电朝着陈川扑过来。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陈川稍微一愣神。 黑熊已经距离他不足十米远。 “吼!” 黑熊看着陈川龇牙咧嘴,眼中充满了凶戾之色。 两只宽大掌向地面猛地一拍,小山般的身体径直朝陈川冲撞过来。 陈川能感觉到黑熊的怒意,只要被扑中,十有八九凶多吉少。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等陈川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开枪了,距离太短。 “呼”的一声,黑熊宽厚的掌向陈川腹部掏过去,带着一股劲风。 陈川下意识的将屁股一撅,深吸一口气,小腹向后一收。 毛发密布的熊掌贴着陈川的衣服掠过,锋利的指甲看的清清楚楚,指甲盖里满是脏灰,黑乎乎的,很恶心。 黑熊一掌掏空后并没有给陈川喘息机会,另外一只手掌由上而下抓过来,直袭天灵盖。 从刚才袭扰狗子,再突如其来转身偷袭陈川,一切都好像是早有预谋。 陈川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没等熊掌落下,举起枪顺势一挡。 熊掌抓住枪身猛然一甩,陈川死死抓住枪不松手,整个身体被甩飞出去。 半圈过后,恰好熊掌移到了枪口处。 陈川果断开枪。 “砰!” 子弹穿过枪膛,击中黑熊宽厚的手掌。 一块湿答答的碎肉喷溅在陈川脸上,熊掌直接被打爆了。 陈川脚下不稳也跌倒在地,摔了两个跟头。 “吼!吼吼…” 十指连心,不局限于人类。 失去了一只掌的黑熊,疼的吱哇乱叫。 趁此机会,陈川朝着两狗跑过去,受伤后的兽才是最危险的,现在黑熊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陈川把两狗的项圈解开,自己也找掩体,准备换子弹。 黑熊根本不给任何机会,挥着一只掌扑过来,速度比之前还要快。 “汪!汪汪……” 虎子率先朝黑熊扑过去,拦住黑熊的去路,吸引注意力。 灰狼紧随其后,不过不是迎面而上,而是绕到其身后。 黑熊面对两狗没有丝毫畏惧,张开大嘴朝虎子咬过去。 虎子两条腿一蹬,纵身一跃跳到黑熊的脊背上,一口咬住熊耳朵。 灰狼找准机会,对黑熊的肛门撕咬。 “吼!” 黑熊被前后夹击,疼的直接原地打滚,没了一只手掌,战斗力减半。 二狗面对受伤的黑熊,虽然圈不住,但缠斗起来丝毫不落下风。 特别是灰狼,这家伙从来不正面硬碰硬,不是掏肛,就是咬黑熊受伤的部位。 虎子比较直接,基本上都是正面硬刚,吸引黑熊注意力。 两狗配合的相当默契,一时间隐约占据上风。 小白不知什么时候也飞过来了,时不时的发出鹰唳声,分散黑熊注意力。 黑熊虽然勇猛,可面对一鹰两狗,一时间也拿它们没辙。 陈川已经换好了子弹,不过看见狗子们没有危险,也没着急出手。 二狗在家憋闷一个多月,正好锻炼锻炼。 黑熊连中三枪,光是流血就能流死,无非时间问题。 随着时间的推移,黑熊精神状态不是太好,全身上下都被鲜血染红了,又新添不少伤口。 反观两狗越战越勇,没有丝毫脱力表现。 虎子表现的最勇,每一口都是死口,只不过黑熊皮糙肉厚,咬的都是皮外伤。 半个小时后,黑熊已经站不起来了,脱力的躺在地上,嘴角泛着白沫。 二狗也累的够呛,不停地吞吐着舌头,站在黑熊身旁。 陈川也休息的差不多了,拿枪上前。 黑熊躺在地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眨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吼!” 黑熊看见陈川后,挣扎的想要起身,可脑袋刚抬起来,就被虎子摁在地上。 折腾两分钟,黑熊断了气。 “虎子,干的不错。” 陈川把虎子拉过去,抽刀取胆。 这头熊不是太大,也就三百斤左右,可惜损失了一个熊掌。 陈川将熊的腹部用刀割开取出熊胆。 熊胆不是特别大,也就一个拳头般大小,颜色不错。 不过不是铜胆,就是普通的墨绿色。 陈川抽出一根绳将熊胆系好,装起来,回去再处理。 三百斤黑熊靠陈川一个人指定搬不动,天也完全黑了。 出来的太急,也没带个手电筒。 眼下只能将黑熊用草盖上,明天起早过来拉下山。 这边的血腥味儿比较重,周围也是一片狼藉。 陈川将黑熊挪个窝,万一有狼群闻着味儿找过来,白忙活一场。 两狗也跟着一起拖拽,一人两狗将黑熊拖进林子里一棵松树下。 陈川砍了一些松枝盖在熊身上,松枝自带的气味儿正好可以掩盖血腥味。 黑熊掩盖好,为了安全起见又在四周用一些木棍遮挡住。 “搞定。” 陈川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很满意。 现在从远处看就是一堆杂草,完全看不清黑熊。 陈川摸着黑,带着两狗下山。 今天耽误的时间有点长,等到山脚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四周漆黑一片,路两边的小水沟里时不时传出“呱呱”的青蛙叫声。 陈川正准备骑车回去,一旁的灰狼忽然纵身一跃,跳过水沟,朝田地里跑去。 “汪!汪汪…” 灰狼边跑边开声。 虎子听声支起耳朵,也跟着一起过去。 陈川望向远处,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不过陈川清楚,只要灰狼开声绝对是发现了什么,可能是野鸡或者兔子。 暴雨过后,地里的豆苗差不多都发芽长出来了,这些小东西出来觅食也正常。 陈川也没跟过去看,累一天了,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 “汪!汪!汪!” 没过两分钟,田地里传出几声急促的狗吠,应该是圈住了。 “啧,还是个大货。” 陈川听声就知道,肯定不是野鸡兔子小猎物。 大晚上的,没想到还能碰见大货。 把车梯子放下来,提起刀沿着田埂追过去。 现在距离村子比较近,又太晚了,不适合放枪,容易扰民。 陈川深一脚浅一脚在田埂上奔跑,地面太软烂了,没多远鞋子就裹满了泥巴。 游泳的野猪 隐约间,陈川看见有几个黑影在地里奔跑。 其中两个身影是狗子,还有两个好像是野猪,体型很像,不过光线太暗,看的不太清楚。 “嗷!” 陈川还没跑到跟前,刺耳的野猪声响起。 虎子和灰狼比较机灵,二狗并没有和野猪硬刚,而是不断的驱赶,不让野猪上山。 晚上黑灯瞎火,野猪要是真进了林子,指定找不着了。 两狗虽然极力的围追堵截,不过效果不是太明显。 两头野猪一公一母,体型大的有两百五六十左右,小的大概两百斤。 野猪顶着锋利的獠牙,鬃毛高高耸立。 一时间,狗子奈何不了野猪,但野猪也伤不了狗子。 它们跑的欢了,不过地里的庄稼可就遭殃了,短短一会儿,地里被踩踏的满地疮痍。 两狗两猪互相追逐,最后在一处水沟前停了下来。 这时。 陈川提着木棒赶过来,棒子前端的杀猪刀明晃晃散发出丝丝寒意。 野猪本就比较慌乱,看见有人出现,更加显得暴躁不安,鼻子冒着热气。 “嗷!嗷…” 其中一头有獠牙的野猪不停地用前腿刨地,嘴里发出警告声。 这副架势,随时都有可能发动攻击。 陈川也不慌,两条狗挡在身前。 虎子也发出低沉的吼声,与野猪剑拔弩张的对峙。 如果只有一头野猪的话,根本用不着陈川出手,虎子和灰狼就能解决。 谁成想,一下竟然出现了两头,还是一公一母。 看情形,两头猪八成是跑下山配窝的。 对峙几秒后,公猪耐不住性子了,最先发起攻击。 只见公猪头一低,双腿用力一蹬地,极速朝着陈川冲撞过来。 速度太快,只能看见残影。 “汪!” 虎子在同一时间迎面冲上去,想要拦住野猪。 野猪快要撞向虎子时,头向上抬起,想要利用獠牙挑虎子。 虎子身经百战,獠牙快要刺到时,侧身躲过。 陈川也趁着野猪分神时,将手中的木棒一紧,朝野猪突刺过去。 “嗷!” 刀刚刺出一半,另外一头观望的母猪偷袭过来。 “灰狼,上。” 话音刚落,灰狼飞身一跳,一口咬中野猪腹部,用力的拖拽。 与此同时,陈川的刀已经刺中野猪的脖颈。 “嗷!” 野猪头一甩,锋利的獠牙猛地一顶,只停“当啷”一声,刀片被弹开了。 力道太大,陈川握着木棒的手都被震麻了。 野猪挑开刀片后,又朝陈川的腿顶过来。 “汪!” 虎子一口咬住野猪的尾巴,用力的甩头拖拽。 “嗷嗷……” 吃疼的野猪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随即原地扭头,锋利的獠牙顶在虎子右腿上。 “畜牲玩意儿,弄死你。” 陈川抽刀向野猪的脖颈砍过去。 一声闷响,刀片割开肉皮,砍进了肉中。 接着陈川顺势一拉,刀片入肉三分。 “嗷!” 野猪嚎叫一声,不得不放开虎子,猛地一冲跳进了水沟里。 顷刻间,水被血水染红了。 这一刀虽然砍得比较重,不过没有伤到关键部位。 野猪的挂甲太瓷实了,要不是最后拉一刀,根本砍不动。 公猪跑了,母猪也不恋战。 “噗通~” 纵身一跃跳进沟里,想要一块溜走。 两狗站在岸边大声吠叫,一时拿野猪没办法。 狗子虽然也会水,不过进入水中战斗力几乎为零。 野猪拼了命的划拉着蹄子,向隔壁游去。 陈川没敢下水,面对野猪,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这条沟的对面就是田地,只要过去不出百米就能上山。 “虎子、灰狼,走。” 陈川下了个指令,带狗子绕到拦截。 狗子领会意图后,快速奔袭。 陈川快,野猪的动作也不慢,转眼已经游了一半。 几分钟后,狗子先一步拦住了野猪的去路。 刚要上岸的野猪又扭头跳进水中,干脆不上岸了。 两条腿始终跑不过四条腿,陈川气喘吁吁跑到时,野猪还浸泡在水中,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受伤的野猪也不像刚开始那般暴躁不安了,只露出一个头和半截身子。 虎子和灰狼急的在岸边原地打转,空有力使不出来。 陈川抽出两把飞刀,瞄准受伤的野猪朝脑袋甩过去。 飞刀还没近身,野猪就将头埋进水里,刀身受到阻力,对野猪造成不了伤害。 脊背倒是面积挺大,但披满了挂甲,飞刀扎不透。 两头猪顺着水沟漂流,既不上岸也不跑,就这么耗着。 陈川中途也尝试拿石块砸,可野猪鸡贼的很,会吃猛子。 耗了将近半小时,陈川都等困了。 野猪反倒气定神闲,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样。 水沟太宽了,直径有六米左右,深度也都是两米多至三米。 不管用什么办法,效果都不是太好。 期间陈川假装离开过,可左等右等,野猪也就只靠近岸边,不上岸。 野猪的智商比家养的猪高太多,不好糊弄。 又过去半小时,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 其中一头野猪精神状态不是特别好,可能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另一头野猪虽然精神状态不错,不过长时间浸泡在水中,身体上叮了不少牛虻。 牛虻这玩意儿和苍蝇长的特别像,可以说是变异版的。 不过牛虻不像苍蝇,吸血厉害得很。 平时水牛身上特别多,饶是身架大的牛见到牛虻也是两腿发软。 此时野猪脊背上的几个牛虻,肚子撑的圆滚滚。 陈川看野猪也撑不了太长时间,于是带着两狗假装离开,趴在田埂处守着。 猪不好受,陈川也好过不到哪里去,腿上被蚊子叮咬了十几个包。 等了一刻钟,岸边有窸窸窣窣的水声。 陈川听声知道是野猪上来了,受伤野猪伤口被水浸泡时间太长,肉已经发白了。 没两分钟,两头野猪摇摇晃晃的从半坡走上来。 两狗看见野猪想蹿过去撕咬,不过被拦住了。 现在出去,指定功亏一篑。 野猪上岸后警惕的看向四周,过了好一会儿,确定安全后,才迈动步子朝山头走去。 陈川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狗子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野猪,准备随时出击。 野猪起初还有些警惕,随着距离山头越来越近,也不再机警。 半夜蹲野猪 此时的陈川距离野猪也就二十多米远,要是现在过去的话,有一半把握。 狗子有点迫不及待了,不停地想要挣脱束缚。 “老实点儿。” 陈川小声训斥一句。 野猪好似听见了,忽然加快脚步。 “虎子、灰狼,上。” “汪!汪!汪!” 狗子们早就迫不及待了,得到指令后火速蹿了出去。 虎子动作太大,一脚蹬在了陈川的大腿根上,要是再偏一点点,事就大了。 陈川也提着刀从地上爬起来,朝野猪包抄过去。 野猪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不知所措,慌乱中没了方向,四处逃窜。 两狗此时已经圈住了母猪,因为距离比较近。 公猪撒腿想上山,也不管母猪死活了。 别看公猪现在精神状态不太好,如果真放跑的话,一口气能跑到山顶不带休息的。 陈川可不想再遭一遍罪,提着刀抄小路,提前跑到了公猪前。 野猪也不跟陈川硬碰硬,躲着走。 一人一猪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一个追一个躲。 不论陈川怎么跑,始终跑不过野猪。 为了扰乱野猪的逃跑路线,陈川时不时会甩出一把飞刀,扎野猪眼睛。 连续甩了七八飞刀出去,总算有一把扎中了野猪的左眼。 野猪吃疼顺着地打滚。 趁着野猪分神功夫,陈川提刀朝捅了过去。 好巧不巧,刀口不偏不倚割在了野猪的大动脉上。 前后不到一分钟,野猪腿蹬了两下便断气了。 陈川抽出刀,松了口气。 喂了一晚上的蚊子,总算是没白费。 解决完一头野猪,另一边两狗还在和野猪撕咬。 母猪的战斗力不行,明显的处于弱势,被两狗压着打。 五分钟后,战斗结束。 野猪被两狗摁在地上,虽然没断气,不过也没力气爬起来了。 夜长梦多,陈川提着刀过去一刀解决了它。 两头野猪打完,再看看这一片庄稼也被糟蹋的够呛。 好多幼苗都被踩断了,满地脚印。 这一块地是二鹏家的,只能拿肉作为补偿了。 缓了口气后,陈川把野猪拖到路边。 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凌晨了,挣点钱真是不容易。 陈川用绳子把野猪蹄子捆绑好,挂在摩托车的两侧。 两头野猪四百多斤重,车轮子被压的干瘪下去,承受极限了。 没法,陈川只能推着车回去。 “虎子、灰狼,回家。” “汪汪…” 两狗今天也累的够呛,刚出山就大丰收。 一天打了一头熊两头猪,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不得羡慕死。 今天多亏了狗子,要不是带狗子过来,别说一熊两猪了,很可能空军。 原本骑车十分钟的路程,陈川推了将近半小时。 村子里黑灯瞎火,连一丝光亮都没有。 到了家门口,院门半掩,屋子里还有亮光。 “这么晚了,咋还没睡觉。” 带着一丝疑惑推开门,准备把猪也拉回家,明天早上处理。 前脚刚进院子,陈悠和林诗彤迎了出来。 “小川,你可算回来了。” 陈洪成在李达的搀扶下跟出来,看见陈川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林诗彤和陈悠上前帮忙搭手。 林诗彤幽怨道:“大半夜不回家,你想吓死我们啊。” 陈川将车梯子放下来,笑着说:“有啥好担心的,我有枪怕啥。” 陈洪成拿着烟袋锅朝陈川脑门敲一下,道:“说的什么话,拿个烧火棍子就能横着走了,诗彤惦记你还不好啊。” “好好好,今天不是清理路障了吗,耽误了点儿时间。” “瞧你弄的跟个泥人似的,干紧洗洗去。” “知道了。” 陈洪成嘴上说陈川,心里比谁都要牵挂。 陈川趁着衣服脏,准备把两头野猪从车上搬下来。 刚要动手,才想起来熊胆还在口袋里。 小心翼翼将熊胆取出来,此时胆的表皮已经被风干,干瘪不少。 “姐,你去把熊胆用水烫一下放梁上阴干。” 陈悠有些惊讶:“哪来的熊胆啊?” 林诗彤也好奇的凑上前看。 陈川一脸的风轻云淡:“下午打了一头熊,不过熊太重了,拉不下来,只能先把胆拿回来了。” “小川,以后一个人别招惹那些大兽,咱家现在也不缺吃喝,不要冒险了。” 林诗彤也点头赞同:“陈川,姐说得对,每天巡山结束要是闲不住,你就去钓钓鱼也行。” 陈川淡然一笑:“你们忙着赚钱,我哪好意思在家躲清闲。” 陈悠白了陈川一眼:“啥叫躲清闲,你要是愿意就在家待着。” “对,大不了我养着你。”林诗彤帮腔附和。 陈川一阵无语。 李达帮着把两头猪挂在铁架子上,先把血放干净。 野猪处理好,陈川冲了个凉水澡。 忙了一天,躺地铺上不到十分钟,便响起鼾声。 陈悠把熊胆用水烫制好,将其悬挂房梁上。 一夜无话。 第二天凌晨三点。 陈川陡然睁开眼睛,就在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黑熊被狼群分食了。 看了看时间,起床简单的洗漱后,和李达拉着板车上山。 熊不大,两个人也能搞的定。 “汪!” 正当陈川和李达准备出门,两狗叫唤。 “你俩真是闲不住,有福不会享。”李达把项圈解开。 林诗彤哈气连天的走了出来,道:“陈川,姐夫,你俩上山啊。” “嗯,咋起这么早,在睡一会儿,时间还早呢。” “我和姐也跟你们一块去,昨天刚忙完宴席,今天给她们放一天假。” “放假啊,那你们正好在家休息休息,我和姐夫就行了,也没多少。” “我们去看看山货多不多,采点店里用用。”陈悠披散着秀发从屋子里出来,接过话茬道。 “行,那走吧。” 等她们洗漱好,四人一块上山。 自从镇上开了店,她们上山的次数少了很多,几乎一个月都去不了一次。 人多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到了山脚。 此时的天还没亮,林子里黑乎乎的,阵阵微风吹的树叶相互摩挲,发出“沙沙”声。 虎子和灰狼从板车上跳下来,钻进了林子里。 今天起的早,也没喂食。 陈川拉着车,沿着山间小路上往山头去,得亏昨天把路障清理了。 李达和林诗彤也帮忙搭手推车,怀有身孕的陈悠坐在车里,空车也不吃力。 黑熊被偷 四人一口气爬到半山腰,此时的天有一丝亮光。 清晨的山头不仅空气好,还特别的凉爽。 走了一路一滴汗都没出,要是换作中午,走这么远的路程,裤衩子都能汗湿透了。 林诗彤有些吃力,白皙的脸微微泛红。 “悠悠、诗彤,你俩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会儿,我和小川去山头把黑熊拉下来,回头还在这边集合。” “用不着,能行。”林诗彤坚持道。 “我坐车也不累,咱们爬上山顶看日出,好久没看了。” “这个主意好,看日出去。” 有了盼头就等于有动力,刚才林诗彤还有些脱力,转眼间又精神抖擞。 这时,两狗各自叼了一只鸟过来,跑到他们面前邀功,摇头晃脑。 狗子把鸟放在板车上,就算饿肚子也没偷吃。 陈悠摸了摸虎子脑袋,鼓励道:“虎子真棒,吃了吧。” 一旁的林诗彤也对灰狼发出同样的指令,鸟没什么大用。 二狗又看了看车上的鸟,尽管哈喇子都流下来了,依旧不为所动。 林诗彤知道狗子们在等真正的主人说话,于是道:“陈川,你让灰狼吃吧,瞧给馋的。” 陈川点点头没等说话。 李达用手指了指车上的鸟。 二狗会意,以最快的速度将鸟含在嘴里,虎子狼吞虎咽,吃了一嘴鸟毛。 今天来的太早了,别说狗子了,陈川肚子都有点饿。 等熊拉回去的,晚上好好犒劳一下。 人多时间过得快,不知不觉他们又到了山顶,才用了二十分钟。 如果换作平时,陈川至少还要再磨蹭半小时才能到。 登顶后,视野瞬间开阔了很多。 此时东方的天空呈现出一些淡红色,太阳就快要升起来了。 林诗彤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自己的双臂,享受这份宁静。 慢慢的,太阳冒出了地平线,红红的像个蒙着面纱的含羞少女。 日出每一刻的变化都特别大,呈现出不同的美。 从最初的含羞,渐渐变得奔放,最后霞光万道,把天空染的通红。 红的树,红的屋,红的河…… 陈悠和林诗彤欣赏着眼前的美景,心情愉悦。 李达站在陈悠身旁,怕她有啥闪失。 陈川则对这些景色不感兴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天天在山头,早就形成了视觉疲劳。 看不见黑熊,陈川坐立不安,总觉得不踏实。 林诗彤看出来他建焦急,道:“黑熊在哪呢,抓紧时间拉回去吧,放时间长肉容易变质。” “嗯,我带你们过去。” 陈川拉车在林子里七拐八绕,仅过去一晚上的时间,地上原本耸搭着杂草,又恢复了生机,绿意盎然。 这些草生命力确实顽强,换作农作物早就趴窝了。 穿过林子,来到藏黑熊的位置。 还没到跟前,发现地上有不少新的脚印,蹄印不大,但是很杂。 陈川和李达心里咯噔一下。 “黑熊不会被祸害了吧?” 怀着忐忑的心情,加快了步伐。 来到藏有黑熊的松树下后,外围的栅栏已经倒了,就连盖在熊身上的草也没了。 黑熊也被拖了出来,地上有不少肚货,血迹斑斑。 怕什么来什么。 李达上前检查,看看吃的多不多。 黑熊的一只手臂被啃没了,也就是断掌的一截。 肚货也被掏空了,不过肉没什么损伤。 陈悠看满地狼籍,道:“熊肉还能用吗?” “没什么大碍,损失了十几斤肉。” “哦,那还好。” 昨晚陈川怕被其它兽发现,特意盖的严实一些。 这些兽的鼻子比狗还灵,稍微儿有点血腥味儿就能摸过去。 “姐夫,过来搭把手,把黑熊拖过去。” “嗯。” 陈川用绳子把熊掌系好。 “来,姐夫你用绳子拽,熊味儿太大了。” 李达扯着一根绳子,陈川抱着熊腿。 “我数123,一起使劲。” 李达点点头。 “一、二、三,走你。” 李达一边拽着绳子,一边往后退。 陈川跟在后面推,多了个人轻松多了。 十几分钟左右,俩人把黑熊拖到了板车前,剩下的一些肚货用刀割下来喂狗。 两狗饱饱的美餐一顿,吃的那叫一个欢实。 缓了口气,李达和陈川把黑熊抬上车。 “姐,诗彤,你们在这边等我一下,我顺便巡趟山,等下回去就不上来了。” “行,你去吧。” 李达笑了笑:“好久没巡山,我跟你一起。” 陈川背枪带着李达往林子外走。 刚走两步,陈川转身回来的枪递给林诗彤。 “诗彤,枪你拿着,要有什么情况就开枪,我和姐夫一时半刻赶不过来。” “不用,你拿着吧,我们在这边哪也不去。” “我有刀就行了,万一碰见大兽的话你们搞不定,太危险了。何况姐还怀着孕呢。” “行吧,那你们也注意安全。” “嗯。” 交代好,陈川和李达拎着刀去巡山。 等他们走后,林诗彤把枪背上。 陈悠道:“诗彤,咱们去附近看看,找点菌菇。” “还是算了,姐,你要是有啥闪失,我可承担不起。” “放心吧,咱不远走,就在附近转转。” 听她这么说,林诗彤也心动了,刚才还看到一大片蘑菇。 “嗯,我刚才就看见不少…” 两人商量好,把狗子留在这边守着黑熊。 有狗子在放心多了,万一有动静,也能听见声。 俩人结伴进林子,由于前两天刚下过大暴雨,地上不少菌菇都冒头了。 这边又是山顶,很少会有人过来。 林诗彤没走多远,在一处阴暗的石壁旁发现了不少地皮菜,也就是雷公屎。 “姐,你快过来看。” “来了,什么啊?” 陈悠过来看见幽绿色的雷公屎,眼睛放光。 “雷公屎好漂亮,个头大也干净。” “是吧,多采点回去。” “嗯,店里天天都有人要,一把雷公屎两个鸡蛋,可鲜了。” 俩人刚才看见黑熊都没这么激动,但面对眼前的雷公屎,顿时就有精神。 正当她们准备下手时,一旁草丛里忽然传出窸窸窣窣声。 “吱吱。” 没等二人反应过来,一黑影从陈悠的脚掌上爬了过去。 “啊!” 吓得陈悠大声尖叫,连连后退。 林诗彤惊魂未定,安慰道:“姐,是老鼠,已经跑了。” “吓死我了。” 平时陈悠最怕的就是蛇虫鼠,只要一见到就头皮发麻,鸡皮疙瘩掉一地。 被老鼠这么一吓,两人决定换个地方摘。 陈悠打枪 虎子听见陈悠的叫喊声,迈着腿快速的奔袭过来。 “汪汪…” 找到陈悠后,警惕的望向四周。 虎子对于陈悠的感情,仅次于李达和陈川。 “虎子,没事儿,玩去吧。” “汪…” 好似能听懂一般,虎子摇了摇尾巴后,又扭头跑开了。 “诗彤,咱再去别处看看吧。” “嗯,走呗。”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俩人走在林子里没有刚才那般随心所欲,时刻保持警惕。 特别是陈悠,走一步看三步。 山头菌菇资源比较丰富,没走多远她们就在一处草丛里发现不少小蘑菇,白白嫩嫩的,一掐都能出水。 大多数的菌菇都喜欢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越是水分足,生长越旺盛。 林诗彤刚摘下七八个,发现不远处的石堆处有一兔子,支起一双尖又细的耳朵,正在觅食。 兔子挺肥的,大概有二斤半。 此时兔子正沉迷于美食,完全没有发现有人靠近。 林诗彤想用枪打,可犹豫一下还是没有下手。 这杆枪威力太大,要是近距离射击的话,就算打中兔子,最后估计也不剩下什么了。 恰好这时兔子也发现了她,撒丫子就跑。 “汪!” 兔子刚跳出草丛,灰狼不知什么时候赶了过来,拦住它的去路。 面对龇牙咧嘴的狗子,兔子慌乱的扭头跑。 慌不择路的兔子,好巧不巧的跳进林诗彤怀里,长长的后腿蹬着劲儿,借力想逃离。 林诗彤好不容易摘的蘑菇,也被兔子蹬掉了。 “哼!看我好欺负是不是?” 一双手齐出,一手拽住了它的一双耳朵,另一只手薅住尾巴。 可能太紧张的缘故,兔子尾巴被扯了下来。 兔子急的龇起大门牙,发出“呼哧呼哧”警告声。 老话说“兔子急了咬人”,林诗彤好几次差点被它咬中。 野兔性子野,个头虽然不算大,不过力气不小。 “汪!汪!汪!” 灰狼盯着林诗彤手中挣扎的兔子,大声吠叫。 刚才还凶巴巴的兔子,被灰狼震慑住了,一动不动。 它老实下来,林诗彤也松了口气。 陈悠听见动静过来,看她手里拎着的兔子,惊讶道。 “诗彤,眨眼间的功夫,你怎么抓的?” 林诗彤甜甜一笑:“姐,不是我抓的,它自己跳我身上的。” “不会吧。” “真的。” 陈悠用手点了点兔脑袋,笑着说:“真是个大怨种。” 林诗彤和陈悠俩人本想着采山货,没想到意外抓了兔子。 把兔子用草绳捆绑好,也没杀它。 陈悠看着兔子,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的神色。 她虽然上山次数不少,各种猎物也都吃过见过,但从来没有抓到过一只猎物,哪怕是兔子。 “诗彤,要不你教我打枪呗?” 林诗彤一愣,随即道:“姐,没事儿你学它干啥,打完肩膀能疼好几天。” “技多不压身吗,我想试试。” “真要学让陈川教呗,我也是半吊子,准头不行。” “没事儿,你教我一下步骤就行。” “那…行吧。” 二人挑好地方,林诗彤把枪给她,又把一些注意事项又说了一嘴。 陈悠的记忆力很好,听了一遍大概就记住了。 林诗彤指了指前方的树,道:“姐,你按照我刚才跟你说的三点一线,你先开一枪试试。” “行。” 陈悠端起枪虚眼瞄准,心跳加速,比第一次谈恋爱还要紧张。 “诗彤,我这么拿枪行不行?” “行是行,你得放松下来,枪托用肩胛骨顶实了,不然等下后坐力震的骨头疼。” “哦。” 陈悠重新调整了一下端枪姿势,瞄准正前方树上的鸟。 虚眼瞄准几秒后,搭在扳机上的手指猛然扣动。 “砰!” 刺耳的枪声响起,随着子弹射出枪膛,陈悠几乎同时向后退了两步。 她的脸红扑扑的,既激动又紧张。 “诗彤,我打中了,打中了唉。” 原本担心的林诗彤见她没事,俏皮的翻了个白眼:“姐,你只是打中树叶了,连树干都没中,瞧把你乐得。” “咯咯,第一次能打中树叶就不错了。” 陈悠接着又端起枪瞄准,刚才太过兴奋,没体会到感觉。 一连开了五枪,她的肩胛骨红了一片。 “诗彤,枪给你。” 林诗彤接过枪,道:“姐,感觉怎么样?” 陈悠揉了揉酸疼的肩膀:“怎么说呢,刚开始打两枪还行,不过后面肩膀太疼了,感觉不太好。” “打枪都这样,习惯就好了。” 枪瘾过了,陈悠连一只鸟都没打中,她也放弃了,本身就不是这块料。 玩也玩过了,二人又在草丛里扒拉,找起了菌菇。 另一边。 陈川和李达听见连续几声枪响,以为她们遇见什么大兽,忙不迭朝着这边跑。 跑到一半距离,枪声断了。 二人更加焦急了,加快步伐。 此时的陈川和李达像猎豹似的,走在杂乱的林子里如履平地。 十几分钟后。 二人来到了板车前,只有虎子和灰狼守在边上,不见人影。 “汪……” 两狗看见他们,欢快的围着他们叫唤。 俩人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狗子能这么淡定,说明她们没事儿。 “吓死人不偿命。” 二人一屁股坐在板车上,大口喘着粗气。 等了一会儿,陈悠和林诗彤有说有笑的从林子里出来,手里大包小包,提了不少东西。 陈川和李达急忙过去帮忙接。 “诗彤,刚才怎么突然打枪,还以为你们出什么事了呢。” “枪是我打的。”陈悠接过话茬道。 “你开的?”李达担忧的问道。 “对啊,我让诗彤教我打的枪,不过没什么天赋,白浪费几颗子弹。” “好好学它干什么,纯属找罪受。” 林诗彤在一旁憋着笑:“可不就是找罪受吗。” “没觉得那块不得劲吧?” “没有啊,我也不傻。” 四人拉着黑熊回家,到家已经九点多了,头顶的日头越来越毒。 刚进院子,只见陈洪成手持杀猪刀,正在和龙龙俩人处理野猪。 其中一头野猪的皮已经剥了下来。 陈川放下车,连忙上前:“大伯,大热天的,你怎么亲自上手了,回头再热出个好歹。” 陈洪成嘬了一口烟袋锅,道:“又不是纸糊的,哪有那么娇贵。” “对,我也是男子汉。” 龙龙端起地上的装有猪血的盆,帮腔附和。 恩爱 “你快放下,衣服上沾上血难洗。回家你妈揍你。”陈悠制止道。 陈洪成瞥了一眼车上的黑熊,道:“小川,这是昨天晚上捕的?” “嗯,是的。” “抓紧时间把这些都处理了,天气太热,再放下去可能白忙活一场。” “我去戴个围裙,这就来。” 不管是野猪还是黑熊,放置的时间确实有点长。 李达和陈川戴好围裙,拿上杀猪刀过去搭手处理。 陈洪成负责下刀子剥皮,李达就负责开膛破肚,配合的相当默契。 虎子和灰狼在一旁守着,跑了一早上,吃的那点黑熊肚货早就消化差不多了。 陈川把下水喂狗,取出一块猪肝时,发现竟然是沙肝。 沙肝不常见,大多数都是面肝。 他把沙肝丢在盆里,道:“龙龙,把猪肝拿给你小姨,让她放锅里煮上,等中午切盘子吃。” “小叔,一点不好吃,腥不拉几的。” “你小子现在嘴叼了是吧,猪肝都不喜欢吃了?” 龙龙撇了撇嘴:“本来就不好吃,我妈每次都不吃。” 陈川边抄刀,边道:“让你小姨做就行了,快去。” “哦。” 一头猪处理好,陈川饿的头晕眼花。 没法,他把两条猪连襟割下来放进炉膛里烤。 连襟比较好熟,前后不过十几分钟就散发出阵阵香味儿。 陈川拍了拍上面的灰土,迫不及待咬一口。 “嗯,香。” 连襟烤的外焦里嫩,原汁原味。 林诗彤给他冲了一碗鸡蛋汤,里面特意放了糖。 “小川,先把蛋花汤喝了。” “哎呀,你瞧瞧多大人了,吃个东西还满嘴灰。” 林诗彤拿出手绢,贴心的帮他把嘴角黑灰擦掉。 陈川撕吧半截猪连襟给她,道:“来,尝尝,可香了。” “我不吃。” “挺好吃的,你在店里做不出来这个味儿。” “切,你就扯吧。” 林诗彤看着黑漆漆的猪连襟,光从卖相上就没有食欲。 村里虽然很多人都喜欢吃,但她从来没吃过,吃不下去。 猪身上有很多部位都存在争议,两极分化的也有很多。 好比猪大肠,有人爱到发疯,有人见到头疼。 陈川是铁了心让林诗彤开荤,继续忽悠道:“你就尝一点点,我包你不会后悔。” “不要。”林诗彤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尝一口,一个合格的厨师,要勇于尝试新鲜的菜品。” “不吃。” “一点点就行,最起码你得知道它是啥味道。” “真的就一点点?” “对,食之味即可。” “那…好吧。” 林诗彤在他的忽悠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尝了一点点。 陈川端起蛋花汤,美滋滋的喝了起来。 别说,这种把生鸡蛋直接打进碗里,用热水冲出来的蛋花挺好喝,特别嫩。 糖的中和下,一点儿也不腥。 林诗彤尝了一口猪连襟后,眉头渐渐舒展,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咦,真的不难吃唉。” 陈川笑着说:“怎么样,没骗你吧。” “怪不得那些杀猪砍都挣着抢着吃它,不过仔细品的话,还是有一点点腥,我帮你加点盐巴。” 撒了盐巴后的猪连襟,味道更绝了。 林诗彤咬了一口,咀嚼片刻后,道:“你说如果猪连襟要用切成片炒的话,会不会更好吃?” “不会。” “为什么?” “很简单,最高端的食材,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法。” 林诗彤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吃起猪连襟。 剩下的一根,陈川拿给了陈悠和李达。 陈洪成牙口不好,吃不动。 一家人从早上开始忙活,整整忙了一天,才把两头猪和一头熊处理好。 陈洪成今天可是帮了大忙,三张皮子几乎都是它一个人剥的。 处理好的肉被李达和陈川分割成小块,留下晚上吃的量后,剩下的肉全部拿到酒店冷藏。 晚上炖了一锅大骨头,整个村子都飘着香味儿。 送肉回来后,正好看见秦朗两口子,车上挂着大包小包。 “嘀嘀~” 陈川摁了两声喇叭后,李达摇下车窗玻璃。 秦朗将车贴路边,乐呵呵道:“你俩晚上不在家睡觉,开车去哪浪了?” “浪个屁!忙了一天,刚送肉回来。” “有肉吃啊,那我带得带我媳妇儿去补补。” 坐在后座的圆圆轻打他一下:“你咋脸皮这么厚。” “嘿嘿,我又不是为了我自己,我不是为咱儿子吗,达子,你说是不是?” 李达看他们俩恩爱如初,笑着招呼:“都去家里吃,炖了一锅大骨头,嫂子多吃点不错,对孩子好。” 秦朗扭过头:“你瞧瞧,不管什么时候,达子和小川对我都没话说。” “是是是,你好好骑车。” 圆圆也是打心眼里感谢他们,从认识以来,就一直帮助他们家,不管是好吃的,还是工作问题,都没含糊过。 张口借钱,二话不说就给拿了。 陈川和李达不知道圆圆心里怎么想的,他们跟秦朗的关系就算是亲兄弟也不过如此。 回到家。 陈悠她们已经把饭菜都端上桌,就等他们开饭了。 “耶!小姑父,小叔回来了,能开饭喽。”龙龙看见车,高兴的手舞足蹈。 车子刚熄火,秦朗带着圆圆也到了,手里拎了两袋东西。 陈悠看见圆圆,迎出门。 “嫂子,你俩来的正好,一起过来吃。” 秦朗把东西递过去,笑着说:“悠悠,我们就是来蹭饭的,这个一袋是给龙龙买的零食,还有一袋是桃酥,给大舅和舅妈吃。” “来就来,提什么东西,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 “不值钱。” “快进屋吧。” 添了俩人,桌子围的严严实实,也热闹不少。 陈洪成招呼道:“小朗,三达你们别大眼瞪小眼了,赶紧吃吧。” “对,趁热吃。” 李桂花起身用筷子给众人夹。 不一会儿功夫,桌子旁的人,人手一根大骨头,啃的那叫一个香。 今晚的骨头炖的特别软烂,很合陈洪成的胃口。 李达会疼人,贴心的把骨头上肉剔给陈悠。 “媳妇儿,你多吃点儿。” “你吃你的,我自己弄就行。” “你吃,看着你吃我就高兴。” 秦朗笑着打岔道:“你俩别肉麻人了,肉还没吃马上就饱了。” 陈悠有些不好意思,将头埋在胸口。 李达脸皮厚,还有意的朝着陈悠挑了挑眉。 “噗!哈哈哈哈……” 一桌人都被逗的哈哈大笑,氛围特别好。 慕名而来 一夜无话。 第二天凌晨四点,李达,陈悠和林诗彤早早就起床了。 昨天歇业一天,今天要准备的东西太多。 她们出门时,刚好惊动了正在熟睡的陈川。 “你们这么早就起了啊。” 陈悠小声道:“我们先去店里,你再睡会儿。” 陈川抻了个懒腰:“唉,不睡了,今天还得卖肉呢。” 一骨碌从凉席上爬起来,睡了几天地铺,腰酸背疼。 洗漱好。 林诗彤简单下了几碗面,一人吸溜一碗。 吃完饭后,陈川开车带她们去店里,正好圆圆也搭顺风车。 路过陈洪成家门口时,发现房子的地基已经挖好了,砖头砌了有半米高。 盖房子最费时费力的就是挖地基,这个年代都是人工,没有挖掘机或者一些先进的工具。 地基只要搞定,砌墙是最快的,五六个人要不了一个星期就能弄的差不多。 这次的施工队也比较省心,虽然工价稍微高一点,但人家饭都是自己带的。 秦朗家的房子进度也比较快,已经砌好半堵墙了。 随着时间不断推移,小河村的变化也是越发越大。 以前的小河村放眼望去,别说是瓦房了,就算是土胚房都没有几间是好的。 今时不同往日,瓦房不光有小的,也有大的。 放眼附近几个村子,也就小河村的瓦房最多,反超葛庄。 小河村最穷村的名头渐渐的没人再提,最直接的就是,现在村里小伙子相亲比以前好太多了,至少能找到姑娘。 以前只要媒婆提起小河村三个字,人家姑娘连人都不看,直接拒绝。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陈川开车把她们带到店里,又把熊肉和猪肉从冰箱里取出来。 昨天也得亏歇业没准备菜,不然这么一堆肉,冰箱肯定放不下。 林诗彤过来帮忙搭手。 “陈川,今天准备出多少肉啊?” “嗯…猪留半扇,熊肉留五十斤吧,天太热,存太多卖不完也不行。” “对,保持新鲜。” 扣下店里用的量后,陈川把剩下的肉全部拿到集上。 今天没拉板车过来,直接从店里拿了两张桌子拼好,将肉摆放好。 不少苍蝇闻着味儿飞了过来。 陈川也没办法,只好拿着蒲扇驱赶。 他的摊刚摆好,其他小商小贩也陆陆续续过来了。 早上五点,东方露出鱼肚白,集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不少人胳肢窝夹着口袋,在街道上转悠。 今天出奇,卖肉的就只有陈川一家。 隔壁赵二还有老李他们都没过来,平时天天都在的。 独家经营,赶集的人也没得选。 陈川生意出奇的好,二十分钟不到,半扇猪肉就卖完了。 “小伙子,给我割二斤猪肉,不要骨头。” “好嘞,骨头有营养,带点吃着香。” “一点都不要,那玩意儿压秤,又啃不动。” “行。” 顾客要什么部位,陈川就割什么部位,要多少给多少,也不多塞。 他的服务态度好,价格也不贵,买肉的越来越多。 不管是老李还是赵二,他们这些常年卖肉的都有一个通病,就是塞货。 顾客明明要一斤,他们变着法的给二斤。 上午九点半,除了剩下一百斤熊肉,猪肉全部卖光了。 猪肉加上熊肉,刚好卖了四百块钱。 “收摊回家。” 陈川把肉打包,零碎工具也都整理好。 九点半集上几乎没人了,只有卖货的商贩。 天气太热,赶集的人也都起早,基本上七八点是个高峰期。 肉摊收好,没卖完的肉拿回去准备继续放冰箱里冷藏。 李达,林诗彤在后厨紧锣密鼓的忙着加工,大脑袋也跟着一块忙活。 看见陈川,大脑袋笑着打了声招呼。 “师傅,早。” “嗯,早。” 陈川把肉塞进冰箱里。 “诗彤,锅里做的什么?挺香的。” “香吧。”林诗彤推了推勺子,继续说:“脑袋从家里带了一只老公鸡,三年多了,拿过来加工,说是今晚要请你喝酒。” “不年不节的请我喝哪门子酒?” 陈川来到锅边旁,锅中的鸡块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每一块鸡皮都特别厚实,慢慢的胶质,呈半透明状。 大脑袋习惯性的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道:“师傅,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有事你说呗。” “是这样,昨天休息我把之前的门面房转租出去了,我想在这边长期干。” “这不是好事情吗,诗彤,你说呢?” 林诗彤浅浅一笑:“我都听你的。” “那行,从今天开始你就照常领工资,如果什么时候不想干了,提前一个月说。” “行,谢谢师傅。”大脑袋激动万分。 其实他也算过帐,那边收着房租,这边两口子还能拿工资,不仅如此,关键能学到东西。 店里没什么事儿,陈川开车先回了。 临走前,大脑袋还不忘提醒道:“师傅,晚上记得过来喝酒。” “我尽量。” 跑山没个时间点,万一运气好遇见大小兽,一耽误就是一天。 二十分钟后,陈川把车子停放在家门口。 陈洪成,李桂花和龙龙一人端个碗,坐在门口吃饭,有说有笑。 陈川下车,笑着问:“大伯,大娘,你们这是吃的早饭还是午饭啊?” “早饭,龙龙早上不愿起,赖床起晚了,吃得迟正好中午省一顿。” “行,你们慢慢吃,我上山转一圈。” “哦对了,小川啊,刚才有一人来找你,你不在,去你姑家看看。” “谁啊?” “我也不认识,看着面生。” “行,那我去看看。” 陈川背上枪,带着两狗出门。 来到秦力民家,门口停了一辆摩托车,不过不是秦朗的,成色不错。 “姑父。”陈川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屋里呢。” 秦力民迎出来,把他拉到一旁。 “小川,你小子这回能大赚一笔了。” “大赚一笔?” “可不嘛,屋子里有一外地老板要承包山头,他是慕名而来,想请你去清山。” 陈川咧咧嘴:“我什么时候这么有名气了,自己都不清楚。” “人家奔着打虎英雄来的,闹着玩呢。” 急性子的秦力民 秦力民带陈川进屋。 堂屋内,一个国字脸的男人坐在桌子旁,年纪大概三十五六岁,瘦瘦高高的,穿着一身黑灰色的中山装。 男人看到陈川,把手中的报纸拿上比对一下。 “你就是打虎英雄陈川?” 陈川尴尬的点点头:“我是陈川。” “你好你好,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 男人主动和陈川握手示好。 “你好。” 陈川也笑而回之。 他要是不提,陈川都把这茬给忘了。 “别站着,坐下聊。”秦力民边倒水边招呼。 聊天得知,男人叫徐成功,前两年在外地做生意挣了不少钱,现在回来承包山头搞养殖。 陈川了解清楚后,道:“徐老板,你承包的山头在哪边?” “哦,在隔壁县,大概七八十里地吧。” “你承包的是整片山头,还是分段承包的?” “是这么个情况,那边之前是矿山,我一朋友的,他欠我不少钱,由于资金链断了,钱还不上,就用山头抵账,算整片山吧。” “这样啊……” 要是分段承包的清山容易,整片山头有难度。 徐成功见陈川不说话,继续说:“小陈兄弟,清理山头打下的猎物都归你,另外我给你三千块钱,配一个帮工,工钱一千,时间定一个月,你看咋样?” “徐老板,我考虑一下。” “行,那我给你两天时间,你要是考虑好了给我个答复。” “好的,一定。” 徐成功把事情说清楚,也没耽误时间,打了声招呼便骑车回了。 等人走后,秦力民有些急切道:“小川,这么好的事情,你还有啥好考虑的?” “三千块钱,另外还有猎物,万一有大家伙,得赚多少钱啊…” 秦力民越说越激动,要是换作秦朗,他早就两巴掌上身了。 陈川拍了拍他肩膀:“姑父,你别激动。” “我能不激动吗。” 秦力民一甩手,转身坐在门前的脚踏板上。 陈川找了有阴凉的位置蹲下,道:“我这不是还有巡山的任务吗,要是突然走了,这头咋办?” 秦力民自顾自的点了根烟,狠狠嘬一口后,吐出一口浓烟,道:“这还不好办吗,你走了,我帮你巡山。” 顿了顿,又说:“姑父性子直,不会拐弯抹角,我也不是没有私心,徐老板不是让你带一个帮工吗,你把你哥带上。” “巡山的活交给你啊。”陈川单手托着下巴,暗自思量。 “咋的,你小子对你姑父不放心啊。” “那不能,就算我同意交给你,也得去大队和国强叔打个招呼,三大员同意才行。” “这好办,现在就走。” 秦力民是个急性子,不管做什么事都不拖泥带水,拉着他就往大队去。 “姑父,咱晚点去,我还得巡山呢。” “回头我帮你巡,正好送饭上去。” “这个点儿大队估计没人,人家都下班了。” “他敢,这才几点啊,赶紧走。” 秦力民拽着陈川火急火燎的赶到队部,屋子门半掩着。 连门都没敲,直接推开进屋。 屋子里的李国强几人正有说有笑,被突然出现的秦力民吓了一跳。 随即,李国强道:“力民啊,跟你说过多少遍,这里是办公的地方,有点规矩,敲门能累着你吗。” “农村人没那洋习惯。” 秦力民拉了条板凳坐下,直接说明来意。 “国强,是这样……” 李国强几人听完后,相互看了一眼。 “力民啊,巡山任务交给你倒不是不行,不过按照规定的话,你得签署一份责任协议,你愿不愿意?” “啥是责任协议啊?” “很简单,就是在你巡山期间万一出现啥情况,你得负责任。” “那能出啥事儿,再说了,就算出事了,我肯定负责到底,不会推给小川的,推给小辈那我还是人吗。” “行。”李国强从抽屉里抽出一张信纸,提起钢笔写下责任协议,一式两份。 “来,你们俩在上面签字,签完摁上手印就可以了。” 秦力民接过信纸看都没看,歪歪扭扭写上自己的名字,又摁了个手印。 陈川也同样签名按手印,事情不大,弄的挺正规。 俩人签好字后,最后李国强也属上名字,作为见证人。 协议签好,陈川的巡山任务也从今天开始暂时移交,为期一个月。 秦力民从大队出来,乐得合不拢嘴。 陈川笑着问:“姑父,以前没发觉你对挣钱这么积极,咋突然转性了?” “唉…”他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转而愁容满面。 “小川,现在没有外人,就咱爷俩我也不跟你说假话,今年羊市不景气,家里又添了两张嘴吃饭,年赶年还得再添一张嘴,不挣钱一大家喝西北风啊。” “姑父,会好的,慢慢来。” “我想慢,可几张嘴慢不下来,你哥跟你出去一趟,总比在家挣得多,就是麻烦你了。” “这说的叫啥话,以前家里穷,你也没少帮。” “不提不提。” 秦力民平时看着大大咧咧,实则心思细腻。 有陈川帮衬,秦朗要轻松多了。 一年内家里添了两三张嘴,圆圆也正是理解,所以怀孕了也不肯休息。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活着都不容易。 俩人虽然签好字了,巡山工作也正式移交,不过陈川没真让秦力民巡山。 徐成功那边还有两天,他也能再帮两天忙。 秦力民也不是闲人,现在天天跟着李建民做小工,给人修整房屋,多挣一点是一点。 陈川还像往常一样,背枪巡山,只不过把狗子送了回去。 两天后就出发去外地了,让它们刚好休养休养,养足精神。 他自己也不准备再漫山遍野找猎物,趁此机会多休息。 外地不比本地,对于那边地形地貌都不熟悉,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清山比较繁琐,几乎要把整座山头的大小兽全部打包,就算是遇见狮子老虎,也得硬着头皮上。 大兽虽说比较值钱,不过危险性也比较大,相当于拿命换钱。 不知不觉,陈川到了山顶。 来到父母的墓前,把上面的杂草,还有一些落叶清理干净。 “爸,妈,这趟一走就是一个月,再过来看你们就是一月后了。” 乐于助人 坟墓卫生清理好,陈川又在这边坐了一会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是遇见什么大事,都会习惯性的过来坐一坐。 只要坐在父母的坟墓旁,心就算是再乱,也能静下来。 他总有一种错觉,只要过来,就好像父母还没去世一样,虽然是幻想,但就是很踏实。 一个人在山头坐一会儿。 “爸妈,我走了。” 陈川起身拍了拍屁股腚上的灰土,背枪下山。 巡山不跑山的话很轻松,一上一下脚程快的话也就三个小时就能结束。 傍晚时分。 林诗彤那边用传呼机联系上他,提醒晚上去店里吃饭,大脑袋等他呢。 要不是林诗彤提醒,陈川真把这茬事儿给忘了。 冲了个凉水澡,换身干净的衣服,跑了一天全是汗臭味儿。 “龙龙,走,小叔带你吃好吃的。” 龙龙一听有好吃的,从屋子里欢快的跑出来。 “小叔,去哪吃啊?” “去店里,你脑袋叔弄了一只老公鸡,想不想啃鸡爪?” “想是想,可是…” 龙龙扒开嘴唇,龇牙道:“小叔你看,我这牙啃不动鸡爪。” 龙龙的两排牙齿,几乎掉了一排,隔两齿就有一个洞,正在换牙。 陈川乐了,捏了捏他的脸颊:“呵呵…没事儿啊,你啃不动,小叔帮你吃。” “才不呢。” “走吧,上车。” 叔侄坐上桑塔纳,临走前跟李桂花打了声招呼。 李桂花叮嘱道:“小川,晚上少喝点酒,开车不安全。” “嗯,知道了。” 油门一踩,排气筒一股淡蓝色的烟雾冒出,走一路冒一路。 路过秋珍家门口时,小胖跟着车后嗅着味儿,一脸的陶醉。 下一秒。 秋珍用手拎起他的耳朵,训斥道:“有没有出息,啊!人家的放个屁都是香的。” “哎呦…妈,疼疼疼!” 子林听见声从屋子里出来,秋霞看见他把手松开。 小胖捂着耳朵跑到子林面前,带着哭腔告状。 “爸,妈又揪我耳朵。” 子林瞪着眼珠子看向秋珍,训斥道:“跟你说多少遍了,孩子小,别没事儿揪耳朵,你瞧瞧都变形了,不是你亲生的是吧?” 秋珍也来火了,黑着一张脸:“对,就不是我亲生的,是你生的。” 说罢,她甩脸子进屋了。 小胖一脸茫然,晃了晃柱子的手,道:“爸,你还能生孩子啊?” “生个屁!” 子林朝他屁股踢了一脚,恨铁不成钢道:“你说你这脑子随谁,蠢死算了。” 小胖低头不说话。 自从子林失业在家后,秋珍思想改造回来,俩人几乎天天拌嘴,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另一边。 陈川带着龙龙并没着急去店里,现在时间还早。 他沿着路慢悠悠的开着,微风拂过脸颊,很惬意。 傍晚的风不像中午那般火热,稍稍带有一丝凉意,迎着晚霞前行。 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陈川开了快一小时。 他是舒服了,可把龙龙憋坏了。 下车撒腿就往店里跑,找地方撒尿。 陈川将车子停好,店里忙的热火朝天,好几桌客人在推杯换盏。 店里现在人手足够,他也就没进去。 一个人在街道上转悠,周围几家饭馆生意都挺不错的。 随着经济开放,有钱人也越来越多。 换作两年前,就算是国营大饭店生意也非常惨淡,更别说这些私人小馆子了。 陈川想去粮油店坐坐,结果关门了。 路过水果摊,刘姐向他招手。 “小陈兄弟,来。” 陈川背着手走过去,道:“刘姐,啥事儿啊?” 刘姐递了一块甜瓜给他:“没啥事儿,叫你吃块瓜,大热天的。” “谢谢刘姐。” 走了一路,真有点渴了。 他跟刘姐认识也快一年了,想想当初还是卖熊肉串子结识的,她人不错。 酒店现在用的水果都是刘姐提供的,好多水果贩子过来拉关系想供货,陈悠都没有用。 刘姐拿了个凳子给他,招呼道:“来,坐下吃。” “不用,马上回去吃饭了。” “小陈兄弟,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陈川啃了一口瓜,道:“刘姐,有事儿你说呗。” 刘姐犹豫了一下,随即道:“是这样,我大儿子现在整天在家跟他爸刨二亩地,老大不小了,面朝黄土背朝天过一辈子,也不是个事儿啊。” “刘姐,你觉悟可以哇。” “你别笑话我了,我哪有什么觉悟。” 刘姐笑着打了他一下,继续说:“我跟他爸琢磨了一下,想着给他学门手艺,等我们年纪大不能动了,饿不死他。” “嗯,确实。” “我想着能不能让他去酒店,跟你学烧菜,他文化不高,别的也干不了,你放心,我儿子能吃苦。” “说的就是这事啊。” “嗯,交点钱也行,只要能学手艺。” 陈川摆摆手:“刘姐,不用交钱,学烧菜你让他直接去店里就行,没问题,不过暂时可能没有开支。” 刘姐激动道:“不要开支,不要开支,学手艺哪还有拿钱的,” “那行,有时间你让他去就行。” “好嘞好嘞,我明天就让去,太谢谢了。” 她激动的连连道谢,又塞了一块瓜给陈川。 面对她的过分热情,陈川也习惯了。 别说,这种黄皮的香瓜真的挺好吃的,不仅好甜多汁,香气很足,离好远都能闻见。 他在这边坐了一会儿后,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打声招呼便回了。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陈川刚进屋子,一盆香气四溢的公鸡刚端上桌。 大脑袋看见他,招手示意。 “师傅,就等你了。” “来了。” 陈川刚坐下,陈悠问:“半天不见人跑哪去了?” “哦,在刘姐那边坐一会儿,她儿子要过来学手艺的。” “那你应下没?” “应下了,人孩子想学个手艺,咱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呗。” “小川,局气。”李达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其他人也点头赞同。 人齐了,大脑袋给陈川和李达斟了一杯酒,众人开始动筷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陈川把李达,陈悠和林诗彤给叫出来,把出门的事情跟她们说了。 “我和你去吧,明天刘姐儿子过来,酒店也能忙得过来。” 陈川看了一眼李达,笑着摇了摇头:“姐夫,你安心守着我姐就好,有咱哥,我俩就行了。” 陈悠听完,道:“小川,要去一个月,那你跟诗彤定亲日子不就耽误了吗? “不会,我算过了,加加班用不了一个月,万一时间赶不上,我提前回来两天就是了。” “行,到那边注意安全。” 林诗彤也不放心叮嘱他,满脸担忧。 倒计时 吃完晚饭,由于陈川喝酒不能开车,林诗彤载着他回去。 陈悠带着李达和龙龙。 “诗彤,你在前面骑,我跟在你后面照亮。” “姐,不用,你在前面先走,龙龙打盹儿了,万一半路眯着掉下来就麻烦了。” “那行,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 陈悠叮嘱好后,载着李达和龙龙先回去了。 酒店门口,只剩下陈川和林诗彤俩。 陈川今晚被大头灌了不少酒,这家伙厨艺虽然是半吊子,但对于酒桌文化了解的是相当透彻。 祝酒辞一套接着一套,劝酒的话也是层出不穷,反正就是变着法的让你喝酒。 这不,稍不留神就喝多了。 晚上起风了,风一吹头晕乎乎的。 陈川的头脑很清楚,就是四肢不听使唤。 “诗彤,要不我来骑吧,我…我没喝多。” 林诗彤白了他一眼:“喝醉酒有几个说自己喝多的?淹死都是会水的。” “不不不,我真没…没多。” “没多是吧,没多你走一条直线给我看看。” “简单,你瞧好了。” 陈川深吸一口气,看着路对面的一棵树,还不忘虚着眼瞄准。 可看着看着,眼前的树竟然变成了两棵,出现重影。 他努力的睁了睁眼睛,又变成一棵。 “晚上光线不好,眼花了。” 陈川瞄准好,跨着步子向前走。 没走两步,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正是林诗彤发出的。 此时的陈川那是在走直线,分明就是在进行个人扭秧歌表演秀。 “诗彤,你别笑。” 陈川还在一本正经走道,可越走距离树越远。 林诗彤都快笑岔气了。 现在也就是没有手机录视频拍照,不然明天拿给他本人看,绝对终身戒酒。 天色不早了。 林诗彤也没再跟他折腾,晚上街道上一个人没有,挺冷清的。 四周都黑漆漆的,挺吓人。 “陈川,听话,咱回家了。” 她把陈川的胳膊搭在自己脖颈,搀扶来到车旁。 “来,抬腿上车。” 陈川很配合,老实的坐在后座上。 他此时头重脚轻,风吹的酒精上头,坐都坐不住。 林诗彤上车后,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 “陈川,你抱紧我,在后边别乱动,听见没?” “嗯。” 陈川轻哼一句,直接将头靠在林诗彤的后背。 林诗彤晃悠悠蹬着脚踏,晚上视线不好,不敢骑太快,又怕他摔下来。 半小时的路程,俩人磨蹭了将近一小时才到家。 缓了一个小时,陈川清醒多了。 林诗彤停好车,陈悠过来将他搀扶住:“小川,感觉怎么样,好点没?” “好多了,就是嘴有点干。” “先进屋。” 二女一左一右,分别搀扶着他的胳膊肘。 “姐,我自己走就行,酒醒差不多了。” “那也不行。” 陈川进屋躺在凉席上,望着屋顶的房梁感觉天旋地转。 今晚喝的还是杨梅酒,大脑袋不知从哪弄得,说是没有多少酒精度,喝的时候确实还行,甜丝丝的,没想到后劲儿这么大。 林诗彤冲了一杯蜂蜜水端过来,道:“来,起来喝杯水润润嗓子。” “嗯。” 陈川坐起身,把大半茶缸子蜂蜜水都给灌了下去。 “隔~舒服。” 陈悠端了一盆热水过来,道:“诗彤,你先把小川扶进屋,我帮他把凉席用水擦擦,黏糊糊的,睡着不舒服。” “姐,要不我来弄吧。” “不用,擦两遍就行。” 陈川手一撑地,从凉席上爬起来,道:“不用扶,我先去冲个凉,清醒清醒。” 林诗彤有些不放心,还是跟了出去,贴心的帮他把洗澡水兑好。 “诗彤,我自己来就行,你歇着去吧。” 陈川拿起舀子舀了一瓢水,从头顶浇下去,透心凉。 一瓢水下去,原本浑浑噩噩的脑袋瞬间清醒不少。 冲了个凉后,酒醒了一大半,顿感神清气爽。 这边陈悠也帮他把凉席擦干净了。 热水擦一遍躺在上确实不一样,滑溜溜的。 折腾一大圈,把陈川安顿好后,林诗彤和陈悠才洗漱休息。 是夜。 屋子外微弱的月光透过门缝,洒落在地面上,屋里传出阵阵酣睡声。 时间转眼来到第二天。 陈川一觉睡到早上八点半,不记得多长时间没睡的这么舒服了。 喝酒好睡觉,确实如此。 等他起床,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出了门,虎子和灰狼正在院子里撵鸡玩,你追我赶,精神头十足。 二狗看见他后摇头晃脑跑过来,抬起两只前爪,扒在他身上。 “卧下。” “汪…” 狗子听话的趴窝在地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看。 “你俩是不是没吃饭?可怜兮兮的。” “汪呜!” 虎子人性化的舔了舔嘴角已经干涸的棒子碴粥。 陈川摸了摸它的脑袋。 “老实在家待着,明天带你旅游去。” 他掏出bp机,联系上徐成功,跟他说清楚明天确定过去。 徐成功得知他要过去,也很高兴。 趁着还有时间,陈川通知秦朗,让他把一些需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 在家方便,出门在外就不容易了。 来到秦朗家,圆圆正坐在院子里,俩口子有说有笑。 “咦,小川,你怎么来了?” “小川,坐。”圆圆把屁股下的凳子抽陈川。 “别忙活了,我自己来。” “客气啥。” “对了,嫂子,你今天怎么没去上班啊?” “小川,明天咱不是去隔壁县城嘛,一个月回不来,让你嫂子在家陪陪我。”秦朗接过话茬道。 陈川坐下,笑着说:“哥,你还挺矫情,一个月一眨眼就过去了。” “嘿嘿…这不是没长时间出过远门吗。” 圆圆抓了一把熟花生给他:“小川,给。” “嗯,谢谢。” 陈川剥了一颗花生丢进嘴里,边嚼边道:“哥,咱明天一早趁着凉快走,你把需要用的家伙事儿都带上。” 秦朗满脸轻松写意:“放心吧,东西我昨天晚上就准备好了,斧子磨的可以吹毛断发。” “行,你办事我放心。” 秦朗东西准备妥当,他自己也得去补点子弹。 清山不比跑山,每天都要耗费大量的子弹,不管大小兽都要清理。 骑车到镇子上,把需要的子弹补好。 正当他准备去店里时,卖子弹的老板叫住了他。 鹿药 “小兄弟,我最近搞到一批新鲜玩意儿,你要不要试试?” “什么东西?” “你等着啊。”老板转身去里屋。 过了两分钟,他拿了一个纸包出来。 “小兄弟,这可是好东西,一般人连见都没见过。” 陈川也有些好奇,凑过去看。 老板把外面一层报纸打开,里面全是小包装,也是用报纸包裹的。 打开一包,里面是白灰色的药粉面,看着不起眼。 “老板,这什么玩意儿?不会是耗子药吧。” “瞎说,耗子药我能拿给你吗。” “那是什么,别卖关子了。” 老板一笑,故作神秘道:“这是我请老师傅配的独家秘方,鹿药。” “那可是好东西,质量没问题吧?” “放心,绝对没问题,这玩意儿效果杠杠的。” 陈川拿起一包放在鼻尖前嗅了嗅,闻不见味儿。 老板解释道:“小兄弟,这药无色无味,别说人了,就算是极好的猎狗也闻不见气味儿。” “嗯,没味儿好。” 只要是一些大兽,它们鼻子的比人敏锐数倍不止。 “老板,这药怎么卖啊?” 老板伸出三根手指:“咱们都是老关系。我不跟你虚要价了,三十块钱一包。” 陈川摆摆手:“用起来,这玩意儿先不说效果,你山头放个五六包就是一百多,成本太高了。” “那这样吧,二十五给你,我也不赚你钱了,你先拿点回去试试。” “十五,要是行我就拿十包,不行算了,用枪打也是一样的,无非就费点事儿。” 老板面露难色,最后一咬牙一跺脚:“行行行,亏钱给你十包,不过要是用好的话,可得给宣传宣传。” “放心吧,用的好不用你说。” 拿了十包鹿药,加上一些子弹和零碎东西,用了将近三百块。 一分钱没看见,自己掏腰包出了三百,找谁说理去。 话说回来,有舍才有得,想要挣钱就得先学会花钱。 陈川来到店里。 正巧赶饭点了,满屋子都是人。 现在酒店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就算没有宴席,平时每天的散客也比较多。 陈悠看见他,招呼道:小川,你过来。” 陈川闻声走了过去,把买的工具放下,道:“姐,什么事儿啊?” 陈悠从一旁拿了个好几个瓶瓶罐罐。 “小川,这些都是诗彤给你做的泡菜,还有一些辣椒肉酱,你带到那边吃,放一个月也不会坏掉。” 接着,又拿出一个袋子出来,里面放了两双新鞋,还有衣服。 “跑山废鞋,一早过来我跟诗彤去给你挑的。” 陈川看着桌上大包小包,瓶瓶罐罐,心中一暖。 东西虽然不值钱,但能被人惦记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老板,再来一斤高粱酒。” “来了,稍等啊。” 陈悠应了一声,扭头道:“小川,这些东西你先带回去,我忙了啊。” “嗯,你忙你的。” 今天圆圆休息,店里人手少一个,有点小忙。 陈川把东西收拾好,去后厨看一眼。 林诗彤看见他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小川,来了啊。”李达笑着打了声招呼。 “师傅。”大脑袋冲他咧咧嘴。 陈川用手指了指大脑袋:“你小子…有时间再找你算账。” “嘿嘿…” 说话间,陈川发现厨房多了个新人,皮肤黝黑,人高高瘦瘦的,还带了一副眼睛。 “姐夫,这位是?” 一旁的翠花笑出了声。 “小川,人孩子是你招过来的,怎么不认识了。” “我招的?” 陈川脑子里转悠一圈,不认识这号人。 翠花也不逗他了,笑着说:“这是刘姐的儿子,杨振。” “师傅好。” 杨振红着一张脸,声音很小。 陈川打量他一眼,点头示意:“你的情况你妈都跟我说了,在这边好好学。” “嗯,我一定好好学。”杨振很郑重的点点头。 随即,他又道:“师傅,我妈是让我来跟你学手艺的,你不在我跟谁学?” 大脑袋拍了他一巴掌:“你个小兔崽子,刚来第一天就想跟师傅学手艺,你是不把我这个大师兄放在眼里啊?” 杨振满不在意:“我妈说师傅的手艺最好,再说了,我在家照顾弟弟妹妹,又不是不会做饭,你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你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是不是?” 大脑袋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现在竟然被毛头小子看不上,心里不服气。 他好歹也是自己做过老板的,现在就算学手艺,那也是拜名师。 老阴阳,少厨子。 虽然老话说的好,但也不能让一个门外汉看不起。 大脑袋当即决定给杨振一个很现实的教训。 “小子,你别一口一个师傅,师傅也是你这么随便叫的吗?” 杨振看大脑袋脸色不对,有些胆怯。 “你这人不讲理,我妈让我叫师傅的,我又没叫你,你激动啥劲儿。” 大脑袋怒极反笑:“我说你这小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师傅也是我师傅,你想让他亲自教,你得学会我这一关。” 杨振也是年轻气盛,扛起脖子就怼:过就过,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你趟趟道。” “哎呦呵!真是新鲜事儿。” 大脑袋没想到看着老实巴交的杨振,竟然这么狂 “师傅,你天天不在店里,我来替我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孩子,我就不信邪了,咱长的普通,但也没让人到看不起的地步。” 陈川其实无所谓,可看大脑袋的态度显然已经认真了。 现在如果说强行不让他们一较高低,有点说不过去。 两个人都相互叫着劲儿,他也只能顺水推舟。 做饭是他的爱好,跑山才是他赖以生存的手段。 事与愿违,现在不管是大脑袋,还是酒店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认为陈川的厨艺已经独一无二了。 大脑袋也不是真想跟新学徒过不去,直言道:“师傅,我也不欺负这小子,咱们就比最简单的,土豆丝。” “没问题。” 没等陈川说话,杨振抢先应下。 别的不敢说。土豆丝是杨振最拿手的好菜,只要吃了都说好。 大脑袋也干脆应下。 陈川不好阻拦,有竞争才有动力。 比试 比赛定下,翠花削了几个土豆并洗干净。 “你俩谁先来?” 大脑袋努努嘴:“那小子先来,不然回头说我欺负人。” “来就来。” 杨振也没客气,毕竟年纪小,不懂这些弯弯绕。 他拎起刀用边上的磨刀石蹭了蹭后,拿起一个土豆开始切。 陈川在一旁始终没说话,虽然土豆丝看似很简单,实则不然。 土豆丝是最能体现刀工和火候的菜,基本功扎不扎实,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杨振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紧张,下的第一刀就把土豆片切的上薄下厚。 接着。 第二刀、三刀、四刀…… 最后。 一直到整个土豆切完,每一片基本上都不标准,不是上薄下厚,就是上厚下薄。 杨振把切好片的土豆继续改刀,切成丝状。 这一步是最考验刀工的了。 标准的土豆丝既不能粗也不能太细,得像火柴棒一样才行。 “哒哒哒~” 杨振不停地跳着刀,握刀的手还是比较稳的。 乍一看手法不错,可仔细看出品完全不合格,大多数土豆丝切的都是一头粗一头细。 土豆丝切好,他先用水冲洗干净。 “师娘,能把你的炉子给我用一下吗?” “用吧。”林诗彤浅浅一笑。 “谢谢。” 杨振红着一张脸,将切好的土豆丝端过去。 趁着他炒制的同时,大脑袋也把土豆丝切出来。 大脑袋的速度相当快,一个土豆差不多一分钟就切好了。 不管是切片还是切丝,都是相当标准。 土豆丝切好,杨振也炒好了。 他炒的是酸辣口味儿,一出锅就比较呛鼻子。 “啊~嚏。” 李达打了个喷嚏,辣椒太够味儿了。 土豆丝整体出品倒是没问题,就是辣椒炒的有点过了。 杨振把菜端到陈川面前,毕恭毕敬道:“师傅,你尝尝。” 林诗彤贴心的拿了一双筷子递给他。 人孩子忙活半天,不吃也不太好,有点打击人。 其实像这种菜,就算是陈川不尝,也能知道味道是怎么样的。 他夹起两根丢进嘴里,土豆丝入嘴就是辣,还有一股强烈的酸味儿,酸的掉牙。 尝了一口他就将筷子放下来了。 “来,你们也别光看着,都尝尝看。” 李达,翠花和林诗彤也各自尝一口,表情不一。 翠花心直口快,耸了耸眉:“哎呀妈!酸死我了,你是不是没做过菜啊?” 杨振红着脸道:“做过,我在家天天做菜,土豆丝每次炒一大盘我弟我妹都能吃完,都说好吃。” “你自己尝尝。” 杨振自己浅尝一口,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头:“醋放的有点多,要不我再重新做一份。” 说罢,他又准备去祸害土豆。 “别做了。”李达打断了他。 杨振茫然的看着他,解释道:“师叔,我做的真好吃,不信你问我妈。” “嗯,想学手艺,首先要学会谦虚,用心去看,酒店和家里做法是两个概念,懂不懂?” “喔。” 杨振放下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把目光转向大脑袋。 大脑袋手法比他熟练多了,土豆丝下锅翻了几个身后,便带着锅气出锅了。 土豆丝装盘后非常清爽,油光很足,辣椒的味儿不仅被炝炒出来,颜色也很红。 杨振的辣椒都是黑色的,炒变色了。 两份土豆丝光从卖相上看,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大脑袋把锅洗干净,招呼道:“小子,你也尝尝吧。” 杨振有些吃瘪,不过还是尝了一口。 同样是酸辣土豆丝,入嘴的味道和他的大不相同。 土豆丝入嘴清脆爽口,先口辣,回口酸,盐味也不大不小刚刚好。 等他尝过后,大脑袋打岔道:“小子,味道怎么样?” 短暂的沉默后,杨振嘴硬道:“一般般吧,我以后肯定能比你炒的还好。” “你这小子心挺野啊,不过我喜欢,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大脑袋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川看时间也不早了,交代一下。 “脑袋,你就先带着小杨,也不是外人。” “嗯,放心吧师傅。” “行,那你们忙吧,我撤了。” 他自己还有一堆事儿要忙活,没时间在这边耗下去。 陈川走后,杨振悄声问翠花。 “翠花姐,师傅的拿手菜是什么啊?我妈让我来跟他学手艺,他不在店里怎么学。” 翠花掩嘴轻笑:“你想学你师傅的手艺啊?” “嗯,当然了。” “你啊,先把你大师兄的手艺学到手,再把你师叔和师娘的手艺学到手,回头才能跟你师傅学。” “那他的拿手菜是什么?” “拿手菜就太多了,你师傅全能的,什么都会。” 另一边。 陈川回到家把所有要带的东西又检查一遍,确认没有遗漏全部打包上车。 第二天。 早上四点半,李达,陈悠和林诗彤起了个大早,提前做好早饭,又把两狗给喂了。 陈川洗漱好后,饭正好端上桌。 林诗彤包的混沌,还有陈悠做的葱油饼,都是他喜欢吃的。 “姐,你们多睡一会儿不好吗,我随便吃点就行,不嫌累的慌啊。” “做饭有什么累的,趁热吃。”林诗彤把筷子递给他。 吃完早饭,正好秦朗也过来了,手里提着大包小包。 “小川,走啊。” “嗯。” 陈川牵上狗,道:“哥,你拿这么些东西干什么?搬家啊。” “都是圆圆给我收拾的,已经减下去不少东西了。” “上车吧,抓紧时间走。” “好嘞。” 结婚以来,这是秦朗第一次长时间出远门,心里还是挺激动的。 车子启动预热。 李达,陈悠和林诗彤站在门口送他们。 “小川,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挣钱多少没所谓,听见没?” “姐,知道了。” “小川,真不用我跟着去吗?” 陈川淡然一笑:“姐夫,放心吧,又不是上战场。再说了,不管是家里还是店里,都指望你撑着呢。” “陈川,传呼机你要随身带着,有事好联系。” “嗯,行。” 陈川上车后,道:“姐、姐夫、诗彤,那我走了啊。” “诗彤、悠悠、达子,走了。”秦朗挥手打招呼。 “嗯,注意安全。” 车子缓缓提速,很快便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陈悠叹了口气:“诗彤,小川走了,你心里有没有觉得空落落的?” “嗯。” “家里少了个人是有点不习惯,不过时间过得快,等他再回来,你们就能定亲了。” 提到定亲,林诗彤眼中露出一抹期待。 抵达 出了村子,秦朗将车窗玻璃摇下,大声唱起了歌。 “不要谈什么分离,我不会因为这样而哭泣,那只是昨夜的一场梦而已,不要说愿不愿意。” 陈川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别人唱歌要钱,他唱歌要命。 “行了行了,别嚎了。” “小川,要不你也来两嗓子,我唱的挺好听的啊。”秦朗嗨动着身体,肚子上的赘肉晃个不停。 “拉倒吧,你回头看看,虎子都听不下去了。” 坐在后排的虎子把脚掌搭在耳朵上,黑溜溜的眼珠子瞪着秦朗。 “虎子,我唱歌不好听吗?” “汪…” “噗!哈哈哈哈。” 陈川被虎子逗的放声大笑。 路上有秦朗这个活宝在,倒也不觉得烦闷。 两小时后。 陈川两人来到徐成功说的位置,他们正处于山窝子里,四面环山。 秦朗下车抻了个懒腰。 “小川,是这片山吗?你看前面山头有一片光秃秃的,好像用炸药炸过。” “嗯,这里就是矿场。”陈川也活动了一下筋骨。 坐了两个小时,屁股腚都麻了。 两狗憋闷一路,下车后立马撒欢,你追我赶,灰狼跑的最凶。 “灰狼,回来。” 听见陈川声音,两狗看了看不远处的林子,犹豫一下,最终还是乖乖跑了回去。 这边的情况暂时不了解,贸然放狗上山万一有三长两短就麻烦了。 秦朗把两狗的项圈戴上,道:“小川,要不咱们先进林子摸摸情况?” “嗯,也行。” 陈川本想着先联系徐成功,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与其让他带着介绍,不如自己跑。 说干就干,陈川把车子锁好,带着两狗上山。 秦朗左手持斧,右手持刀。 上山的路口找不到,他们干脆钻林子。 这边山头不像狼牙山,属于两极分化比较严重,有的地方草木茂盛,有的地方光秃秃的,寸草不生。 进了林子后,两狗兴奋异常。 “哥,把项圈解开,让它们开开路。” “嗯。” 项圈解开,虎子和灰狼抬腿就跑,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视线中。 “小川,咱们也跟上去吧,万一有情况好出手。” “嗯,跟过去看看。” 狗子在前面跑,他们在后面追。 狗子边跑边用鼻子嗅着气味儿,陈川也环顾四周,寻找猎物留下的痕迹。 他们在林子里跑了大概半小时,翻过一道山岗子,别说大兽了,就连兔子都没有一只。 “小川,山头什么也没有,老板请咱来干什么,抓老鼠啊。” 陈川拧着眉:“按道理不应该啊,可能是咱们没找对地方,再跑跑看。” “只能这样了。” 俩人也没有目标,也没有方向,跟着狗子在林子里转悠。 转眼又过去半小时,依旧没有发现。 长时间奔袭,狗子累的不停地吞吐着舌头,累的够呛。 陈川也不好受,满头大汗。 刚开始没太阳还好,现在太阳已经在高过头顶,林子里闷热无比。 秦朗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脚踝。 “我勒个去,累死了。” 一个小时从山脚爬到山顶,结果连个毛都没有。 最让陈川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没有大兽就算了,竟然连野鸡兔子都没有。 更夸张的是,就连枝头的鸟窝都少之又少。 这么大一片林子,完全不符合常理啊。 休息片刻,他们准备下山去。 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回头徐成功找不着人该着急了。 为了赶时间,他们中途没停歇,一口气来到山下。 “汪!汪!汪!” 陈川和秦朗刚出林子,几条壮硕的牧羊犬冲他跑过来,龇牙咧嘴满脸凶相。 “汪!汪汪…” 虎子和灰狼看见狗毫不畏惧,吠叫的冲上去,挡在陈川身前。 几个呼吸间,两群狗便撕咬在了一起。 牧羊犬的身架比较大,加上数量多,隐隐占据上风。 虎子也比较凶悍,上去就扑倒一条牧羊犬,咬住它的脖子。 灰狼就比较厉害了,一对三虽然没占便宜,但也没受伤。 它比较鸡贼,利用自己灵活的走位,时不时的掏肛。 牧羊犬虽然力气大,但没地方使,不管怎么圈,总是慢一步。 “老黑,回来。” 徐成功不知什么时候骑车过来了,大声呵斥。 陈川反应过来,也把虎子和灰狼叫了回来。 两群狗子虽然被短暂的分开了,但都不服气,随时能掐起来。 徐成功下车,掏出烟发给陈川。 “小川兄弟,到了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啊,我去接你。” “谢谢。” 陈川接过烟:“我也刚到,刚准备联系你呢。” “这位是?” 徐成功给秦朗发根烟过去。 “徐老板,我叫秦朗,秦力民的儿子。” “哦,这次得辛苦你们了。” “应该的,应该的。”秦朗接过烟别在耳旁上。 寒暄几句。 徐成功盯着虎子和灰狼看了一眼,不禁点头夸赞:“真是好狗,这条形没得说。” 顿了顿,他又问:“小川兄弟,你的这两条狗卖不卖?” “不卖。” 陈川回答的很坚定,没有半点犹豫。 徐成功可能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随即道:“小川兄弟你别多想,我也比较爱好狗,所以看见品种好的狗,难免有点……” “理解理解。” “这样,我先把你们安顿住下来,再带你们去山头看看,这几天被黄大仙闹死了。” “嗯,走吧。” 徐成功带着陈川和秦朗退出山窝子,七拐八绕往别处走。 二十分钟左右,他们来到一处山脚。 山脚处有不少房子,还有好几排用竹子搭的大棚。 徐成功介绍道:“小川兄弟,这边就是我们的育苗基地,你们就住在这里。” “徐老板,你弄的规模挺大啊。” “还行吧,你看的那边大棚是长度一百米的,十个棚一次性可以育苗五万只,清山结束就能上苗了。” “嗯,具体清哪片山头,你给我们划划道,我先看看。” “不着急,东西放下先吃饭。” 徐成功比较热情,给他们安排了两个房间,特别宽敞。 矿山 行李装备安排好,徐成功准备带他们出去吃饭。 陈川见他骑车,道:“徐老板,你别骑车了,浪费油,坐我车。” “行。” 秦朗把副驾驶座让出来,三人一块去饭馆。 路上,他们又经过刚才的山窝子。 陈川心中始终好奇,开口问:“徐老板,这片山头怎么没有猎物啊?” “对啊,徐老板,连老鼠都少见,太不正常了。”秦朗帮腔附和。 徐成功笑了笑:“这个啊,我刚来的时候也跟你们一样好奇,后来问了朋友才知道,这边经常开山炸石,动静太大,导致猎物不敢过来。” “原来这么回事儿啊。”陈川顿时明白过来。 他就说嘛,这么大的山头竟然连只兔子都看不见,太奇怪了。 徐成功带他们吃完饭后,也没耽误时间,直接回育苗基地。 回到基地后,徐成功又领着他们去山头,把需要清理的位置指出来。 需要清理的山头面积不小,算算时间确实得要一个月。 清山不比跑山,找到猎物打就行了,要进行地毯式搜索。 徐成功养的是跑地鸡,山头不清理干净肯定不行。 别说大兽了,光是黄鼠狼就能把鸡祸祸完。 徐成功把陈川和秦朗安顿好后,递给陈川一串钥匙。 “小川兄弟,这边我就交给你了,我要忙着去外地订鸡苗,具体什么时候回来说不好,估计你们结束我也就回来了。” “行,你忙你的。”陈川接过钥匙。 徐成功和二人打了声招呼,便急匆匆骑车走了。 陈川对秦朗说道:“哥,干活去吧。” “你瞧瞧,格局小了不是,人家这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那也有点大马虎。”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往山上去。 他们现在这片山头的资源明显要比之前的好,山头也没有秃的了。 一眼望过去郁郁葱葱,还有不少鸟群在空中盘旋。 虎子和灰狼顺着山间小道,一溜烟钻进林子里。 陈川一边走,一边拿纸笔写写画画,山头面积太大,得把区域大概划分一下。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一个月时间并不太宽裕,必须有目的,有规划才行。 秦朗也没闲着,一边走,一边在草丛里扒拉。 听徐成功说,这里之前有一金矿,虽然面积不大,不过有人捡到过金子。 由于金矿被人非法开采,后来给封了。 知道金矿具体位置的人,现在一个不少的都在吃大锅饭。 秦朗想着,要是能让他捡到一块金子的话,家里欠的外债就都能还清了。 陈川忙着画图,秦朗忙着找金子,各自忙活着。 “汪!汪汪…” 俩人忙的入神时,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狗吠声。 陈川收起纸笔。 “哥,是灰狼开声了,看看去。” “嗯,要不你先画着,我过去瞧瞧,有情况通知你。” “行,你快过去,我把最后两笔画好去找你。” “知道了。” 秦朗拎着斧子顺着狗子声跑过去,速度相当快,转眼便不见踪影了。 跑了十几分钟后,断断续续的狗吠声越来越近。 隐约间,能看到几个身影在草丛里不断跳跃。 秦朗脸上露出兴奋之色,来了大半天,终于起骚了。 他提前把杀猪刀接在木棒上,弓着腰靠过去。 等秦朗走近后,才发现狗子圈中了三头小野猪,也就二十多斤重。 其中有一头已经被咬死了,还有两只精神也不是太好。 猪崽子碰见虎子和灰狼,也算倒了八辈子霉了。 秦朗脸上流露出一丝失望。 “虎子、灰狼,回来。” 两狗看了秦朗一眼,继续撕咬野猪。 “嘿!你们俩想造反是不是,松口。”秦朗上前准备敲打敲打它们。 没等他靠近,两头野猪被咬死了。 灰狼下口还算轻,虎子几乎每一口都是死口。 秦朗用手指了指两狗,怒色道:“你俩就不能给我一个面子是不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不!白眼狗。” 这时。 陈川也端着枪跑了过来。 “哥,怎么样?” 秦朗努努嘴:“几个猪崽子,已经被咬死了。” “不对,能有这么多猪崽子,说明附近肯定有大猪,再找找看。” “刚才闹出这么大动静都没见大猪出来,不能还有吧。” “不一定,既然崽子已经死了,先放这边不要动,咱们再找找。” “嗯。” 陈川把断了气的猪崽子用草盖上,不然太阳晒时间长肉会变质。 这种小猪崽子咬死就已经够可惜的了,要是肉再浪费了,有点说不过去。 猪崽子藏好后,俩人分头找。 走了没多远,陈川发现地上有不少猪粪,很多都是新鲜的。 路过一片荆棘地时,边上的两颗松树被蹭的油光锃亮,树皮都被磨没了。 人没靠近,闻见一股骚臭味儿,地上还有坑洼不平的蹄印。 光是闻味,陈川就知道是野猪所为。 从磨蹭的光滑度来看,时间不会短,而且不止一头野猪。 “看来今晚有猪肉吃了。” 陈川在附近找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今晚蹲守。 他在荆棘丛附近又转悠一圈,除了野猪活动的痕迹,还有一些小脚印。 草丛里时不时有黄鼠狼蹿来蹿去,每一个个头都不小。 看来徐成功说的是实话,这么多黄鼠狼要是把鸡放山头,等于免费给它们提供食物。 没一会儿。 秦朗满头汗的跑过来,手里还拎了两只大肥兔子。 “小川,这片山头的资源可以的,你瞧瞧兔子都这么肥。” “嗯,确实不错。” 陈川捏了捏兔子腿,肉多又紧实。 “嗯…我也在愁呢。” 这么多猎物靠陈川和秦朗吃肯定吃不完,丢了可惜。 送回家吧,太远时间来不及。 让人过来取也不划算,来回油费就得不少钱。 这个年代消息太过闭塞,不像后世直接发网上,什么都解决了。 思来想去,他暂时也没什么好办法。 狼群 秦朗比较干脆,道:“小川,要我说今天打的先吃了,要是抓到大货的话晚上开车送回去。” “也行。” 眼下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如此。 陈川看了看时间已经五点半了,跑了一天人和狗都累的够呛。 “哥,咱先回去吃饭,等天黑再过来蹲野猪。” “行,正好休息休息。” 合计好,俩人准备带两狗下山。 说话功夫,虎子不知从哪叼了一只黄鼠狼过来,已经被咬死了。 “虎子,放下。” “汪呜…” 虎子嘴一张开,把黄鼠狼丢在地上。 俩人晚饭比较简单,秦朗拌了些面疙瘩,随便对付一口。 晚上还要上山,也没功夫再去做好吃的。 趁着做饭工夫,陈川把两只兔子剥了。 由于没有冰箱,剥好的兔肉直接用盐码放好,放在盆里用石头压上。 腌制一下后,就算放个十天八天也不会坏。 “小川,吃饭了。” “来了。” 陈川抄了把水洗好手,过去吃饭。 这边除了偏一点外,条件还行,水电都到位。 “嗷呜~” 俩人吃饭功夫,山头传来一阵阵狼叫声,听着瘆人的慌。 切诺基放下手中的碗,道:“小川,听声山上的狼不少,咱丢在山上的猪崽子不会被叼吧?” “不好讲。”陈川心里也在打鼓。 他把碗里的饭扒拉完,道:“哥,赶紧吃,吃完咱去山上看看,心里不踏实。” “我好了,走吧。” 秦朗一抹嘴,比陈川还积极。 一想起香喷喷的烤乳猪要被狼群祸害了,吃什么都觉得索然无味了。 陈川把两狗戴上项圈,留在房子里。 晚上 山头的猎物容易受惊,万一狗子提前发出声音就麻烦了。 戴上头灯,俩人沿着小路上山。 住在山脚下就是方便,一出门就可以直接上山,不用再耽误时间。 “嗷呜!” 狼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叫的人心里慌慌的。 陈川手里端着枪,脸色淡然。 秦朗也没把狼放在眼里,只要它敢过来,保准让它有来无回。 他们都是老跑山人,虽然身处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里,但依旧处事不惊,泰然自若。 二十分钟后。 陈川赶到荆棘丛边上,找到白天选好的藏身点。 秦朗蹲进草丛后,还不忘检查一下有没有蛇虫鼠蚁。 确认安全后,秦朗压着声道:“小川,这边没什么动静,我盯着就行,你眯一会儿。” “不用,暂时还能扛得住,等等看吧。” 俩人今晚是有备而来,为了不被蚊子叮咬,他们特意穿了厚外套过来。 热是热了一点,不过确实有效果。 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陈川,与黑夜完全融为一体。 现在就算是野猪从他身边经过,都不一定能发现。 守了将近一个小时,四周静悄悄的,除了有蝉鸣鸟叫声外,再无其他。 秦朗把帽子摘下来,用手扇呼扇呼。 “我滴妈耶,热死我了。” 陈川也把衣服扣子解开散散热,这么捂一晚上的话,十有八九能悟出一身痱子。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还是没有任何异常。 秦朗有些不放心,又猫着身子过去检查了一下诱饵猪崽子。 三头猪崽子一头没少。 按理说这么大的崽子肯定有成年猪守着,就算白天出去觅食,晚上也应该回来。 “哥,没事快回来。” “来了。” 秦朗应了一声,转身准备回去。 正当他准备迈步子时,忽然看见不远处林子里有两双幽蓝色的眼睛,正在盯着这边。 一眼就认出,对面的蓝眼睛就是狼。 秦朗很机警,忙的快速原地蹲下,同时给陈川打手势。 陈川看见手势当即明白过来,不再发出半点声响。 现在枪里压满了子弹,完全不慌。 只要有东西赶过来,保准一枪一个,赶巧还能穿糖葫芦。 不到两分钟,狼慢悠悠的向野猪崽子靠过去。 秦朗心里暗自咒骂。 “畜牲玩意儿!鼻子比狗还灵。” 两头狼一边走,一边嗅着味儿。 不多时,林子里又有好几双眼睛向这边靠近。 秦朗欲哭无泪,太寸了,出来一趟竟然还能被狼围。 此时陈川也注意到了林子外围,观其四周,不低十双双眼睛。 守了半天,野猪没等来,竟然把狼等来了。 他这边足够安全,狼群也没注意到。 秦朗的处境有点危险,要是所有的狼一块儿冲过去,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随着时间推移,狼群陆续走出林子, 陈川怕惊扰到附近的大小兽,没敢轻易开枪。 反观秦朗拎着斧子的手掌心都出汗了,心里已经做好硬碰硬的准备。 先来的两头狼比较鸡贼,合力叼起一头猪崽子。 一旁的秦朗恨的牙根痒。 自己守了半天都没尝鲜,竟然便宜狼了。 其中一头狼经过秦朗身旁时,两黑影从另一边林子里窜了出来。 黑影速度快的惊人,眨眼间就到了狼身旁。 “嗷!” 野猪看见自己的崽子被狼叼了,气的它直接低头用锋利的獠牙挑狼。 其中一头狼不留神,肚子被獠牙顶中。 野猪力气很大,只见它用力一甩头,狼被挑飞好几米,重重摔在地上。 野猪下手挺狠,仅一个照面就把狼干翻了。 另一头狼还没反应过来,野猪再次故技重施,用獠牙挑它。 只听“扑哧”一声,两头狼都重伤倒在地上,蜷缩在一块。 眼前的公牙猪少说也有五百斤,另外还有一头母猪,也在四百斤左右。 这种体型的猪很少见,算是猪王了。 野猪干翻两头狼后还不过瘾,又用蹄子踩踏。 剩下的狼群也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惊的向后退,很是警惕。 公猪可不打算这么放过它们,主动出击,低头冲向狼群。 猪的破坏力太大了,面对狼群丝毫不慌。 两头猪对十头狼,短时间内隐约占据上风,恐怖如斯。 主要体型上有优势,一头猪顶的上好几头狼。 一时间,狼群拿野猪也没办法。 两方僵持不下时,秦朗趁着机会想要逃出去。 刚起身,一头狼拦住了他的去路。 “滚!” 秦朗抡起锋利的斧子,朝着狼头劈砍过去。 追杀野猪 狼被明晃晃的斧子吓得连连后退,头再硬也硬不过铁。 秦朗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斧子,一边往后退。 这时。 野猪和狼群因为秦朗的出现,短暂停止撕咬。 “嗷呜!” 狼群不再攻击野猪,而是朝秦朗围过来,眼中闪烁着凶戾。 野猪也不停地发出“吩儿吩儿”声,蹄子用力的蹬着地上的土。 秦朗的的出现,罕见让野猪和狼群短时间达成共识。 人类,是它们第一攻击对象。 群狼围守,野猪也蓄势待发,随时可能发动攻击。 秦朗心里有些慌了,别说狼群了,就算面对两头成年野猪他也只有逃跑的份儿。 草丛里的陈川手里端着枪,瞄准其中一头野猪。 他原本想让狼群和野猪缠斗,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到现在事态发展完全不受控制了。 再拖下去,秦朗估计能被这些畜牲撕吧碎。 “砰”的一声,枪火光乍现。 刺耳的枪声打破了宁静,子弹极速朝着野猪的脑门飞射过去。 子弹刚要击中时,其中一头狼移动了一下位置。 好巧不巧,子弹击中了它的脑袋,当即被爆头,红的白的溅一地。 不管是狼群还是野猪都被枪声吓破了胆,随即撒丫子四处逃窜。 陈川也不藏着掖着了,干脆起身边跑边打。 他的目标是野猪,至于狼群也没闲工夫管它,惹急眼就麻烦了。 “砰!砰!砰!” 连续几声枪响,两头野猪都被枪打伤了,不过没伤到要害。 野猪的速度太快,晚上视线也不好,开枪有一半全靠蒙。 秦朗也没闲着,拎着斧子追。 “给老子站住!” 秦朗奔跑速度比陈川还要快,手腕一抖,斧子被他狠狠甩了出去。 一声闷响,落单的狼被斧子劈中,疼的吱哇乱叫,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虽然秦朗枪法不行,但玩斧子是相当厉害,陈川也比不过。 “哥,先别打狼,追野猪。” “嗯,知道了。” 秦朗把斧子从狼身上取下来后,快步追撵野猪。 跑了没多远,两头野猪都消失在了视线中,包括狼群也没了踪影。 林子里草木茂盛,它们对地形也熟悉,陈川和秦朗完全跟不上。 陈川用头灯照了照四周,除了有凌乱的踩踏的足迹外,什么也没有。 秦朗缓了口气,懊恼道:“就差一点点,要不是狼过来,今晚能打两头野猪。” “别着急,野猪应该跑不掉。” “小川,你有办法?” “野猪肯定中枪了,不过至于打到哪里我暂时也不清楚,可以找找有没有血迹,咱顺着找。” “嗯,也只能这样了。” 俩人在草丛里扒拉,寻找滴落的血迹。 野猪虽然皮糙肉厚,但中枪再加上长时间奔跑,肯定撑不了太久,说不定最后能被累死。 “小川,我找到了,快过来。”秦朗站在一棵树后喊了一嗓子。 陈川过去一看,树叶上有好几滴鲜红的血液,野猪无疑。 “行,咱就顺着血迹找,今晚肯定能找到。” “嗯,我先去把猪崽子藏好,别回头被偷家了。” 陈川端着枪在林子里穿梭。 不得不说,野猪的血量不是一般的多,几乎隔两米就能看见滴落的血。 大量出血,加上剧烈运动…… 要不是担心晚上被其它兽给拖了去,他都不用费事儿,直接明早捡尸就行。 野猪不比其它兽,这货只要受惊就会一直不停地跑,即使再累,也不会停下来休息。 可能它认为,只有不停地跑才安全。 没一会儿,秦朗也追了上来。 找的时间越长,地上血迹越多,从最开始的几滴,变成时不时有一滩。 路过一处石壁处,陈川隐约听见有喘息声。 “哥,把灯关了。” “嗯。” 眼前漆黑一片,秦朗和陈川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原地。 要是有人经过,保准能吓个半死。 秦朗支起耳朵听了听,压着声道:“小川,石壁后面好像有动静。” “嗯,咱们包抄过去,动作一定要轻,说不定就是野猪。” 俩人商量好,分头朝石壁处摸过去。 陈川这边路不平,摸着黑深一脚浅一脚不是太好走。 秦朗快他一步先到了石壁前方,一黑影躺在地上,正是其中一头野猪。 野猪察觉到动静,挣扎想要起身。 秦朗眼疾手快,手中的斧子一翻,锋利的刃对准野猪的脖颈。 “去死吧。” “嗷!” 野猪抬起头,朝他发出警告声。 声音刚落,斧子不偏不倚劈在了野猪的脖颈处,斧刃入肉三分。 “嗷……” 野猪发出撕心裂肺嚎叫声,壮硕的身体撞向秦朗。 秦朗丝毫不慌,反手抓起一只猪蹄子用力一拉,野猪站立不稳再次倒在地上。 秦朗趁势将斧子抽出,又朝它劈砍两下。 野猪蹬了两脚,头一歪断气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看着容易,实则很危险。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是不小心让野猪撞一下,或者蹬一蹄子,也能伤筋动骨。 摸过来的陈川打开手电照了照。 “哥,挺猛啊。” “和你比差远了。”秦朗把斧子放在猪身上蹭了蹭。 “对了,小川,这是一头母猪,咱把牙猪也找过来,让它俩凑一对。” “嗯,暂时弄点草把猪盖上,回头来收拾。” “行。” 为了赶时间,俩人随便薅了几把草盖在猪身上。 这头野猪挺会挑地方,正好在石壁下,够隐蔽的。 赶巧刚才没断气有点动静,换作现在,就算是从边上路过,也不一定能发现。 盖好草,为了掩盖血腥味儿,秦朗又在不远处撒泡尿。 “这回行了。” 第二头猪比较难找了,他们在林子里转了一圈,也没发现有血迹。 起先两头猪是一起跑的,方向也一致,难不成中途分开了? 要是分开就麻烦了,找不找的到还两说。 没分开既然母猪在附近,牙猪也不会太远才对。 陈川耐着性子一步步在草丛里扒拉,忽然脚下踩到一软塌塌的东西。 他下意识的想要抽回脚。 林子里什么东西都有,时刻保持警惕。 正当抽脚的同时,脚踝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勒住了。 陈川用头灯一照,一条长虫缠在他的鞋子上,还在不断的紧缩身体,使用必杀技死亡缠绕。 百花蛇 “我去。” 陈川下意识的想甩动脚,可理智告诉他不能动。 蛇身呈灰色,脊背上有一片片像树叶状一样的花纹,不注意看和土一个颜色。 蛇虽然不粗,但是力气不小,勒的他脚腕又麻又酸。 陈川屏住呼吸,不敢大意。 脚上的蛇不是别的品种,正是令人谈之色变的百花蛇。 百花蛇也有地方叫五步蛇、七步蛇等,叫法不同,但都是一个品种。 百花蛇比土斑蛇还要毒,每年都有不少人死于它口。 陈川保持不动的同时,从腰间慢慢抽出飞刀。 得亏今晚穿的比较厚实,本意为了防蚊虫,没想到意外的救了自己一命。 百花蛇缠紧他后,吞吐着蛇信子准备下口。 千钧一发之际,陈川将手中的飞刀朝它头射去。 “嗖”的一声,飞刀与蛇头来了个零距离接触,刚才还在摆动的蛇头,转眼就掉在了地上。 陈川松了口气。 秦朗跟过来,看见他脚腕上掉了头的百花蛇时,笑着打岔。 “小川,你挺会玩啊,用蛇当脚镯。” “给你。” 陈川一脚将蛇踢过去。 秦朗侧身一闪,哈哈大笑。 “赶紧干正事,牙猪找不着的话,今晚觉都睡不着。” “你瞧我这脑子,我来就是告诉你,血迹找到了,跟我来。” 秦朗带陈川七拐八绕,在一棵松树边上停下脚步,用头灯照了照。 “小川,你瞧瞧。” 地上的血已经和灰土融合在一起,变成黑红色,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儿。 陈川看了一下边上,血液还没完全凝固,时间不长。 “哥,你刚才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别的异常?” “没有,刚才我还特意在附近转一圈,但没什么发现。” “从这个出血量来看,它应该跑不远了,肯定在附近,仔细找。” “我再去看看。” 俩人分头寻找,有了先前的百花蛇,都比较小心谨慎。 别到时候,钱没挣着,再把命丢了。 陈川端着枪一边找,一边学着猪叫声。 “嗷…嗷~” 秦朗那边比较暴力,直接拿着刀往草地里戳。 俩人以血迹为中心,对周围进行地毯式搜索。 只要是有可能藏猪的地方,都不放过。 牙猪五百多斤,体型相当于三个成年人,一般草丛也藏不了。 不知不觉一小时过去,俩人把周周都找了一遍,没发现其身影。 陈川嗓子都喊哑了。 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了,眼睛有些发酸。 没想到第一天过来就是个不眠之夜,挣点钱不容易。 缓了口气,陈川继续扩大搜寻范围。 要是小猪就算了,五百斤的牙猪不容易碰见。 两个小时后。 他们几乎把附近翻了个底朝上,连根猪毛都没看见。 秦朗累的气喘吁吁,哈气连天坐在石头上。 “小川,我快顶不住了,困的眼皮子都睁不开了,要不明天再找吧。” 陈川也打了个哈欠:“那就回吧,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啥意思啊?” “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别强求。” 秦朗撇撇嘴:“这样说不就懂了吗,文邹邹的,回去睡觉喽。” 俩人原路返回,把一头母猪和三头小猪运回去。 徐成功这边有定制的车子,上山下坡都很方面,省力气。 所有的猎物运回来已经快凌晨四点了,东方的天空露出一丝光亮。 秦朗连衣服都没脱,倒床上还没两分钟就响起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陈川也眼皮发沉,但身上黏糊糊的睡不着觉。 强忍着困意,冲了个凉水澡。 正当他准备休息时,隐约间看见林子间有东西晃动。 起初陈川以为自己眼花,也没在意。 进屋后。 越想越不对劲儿,眼睛一闭脑子里就响起刚才的画面。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不行,看看去。” 陈川感觉自己都神经了,有点强迫症。 为了安全起见,他拿上杀猪刀出门。 在脚下方便是方便,但危险也随处不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窜出来要命的东西。 这种环境,刀枪不离手是最行之有效的保命手段。 轻轻拉开门,陈川探头朝林子里看过去。 林子里黑漆漆的,什么动静也没有,就连枝头的树叶都不动。 借着亮光,他小心翼翼的摸了过去。 快到林子边时,忽然有一黑影朝他冲了过来。 “野猪?!” 陈川一惊,侧身躲过。 野猪一击没得手,自己摔了个大跟头。 回过神来的陈川才发现,野猪身上满是血迹,精神萎靡不振。 野猪吃力的从地上爬起身,身体摇晃个不停。 这头野猪就是之前中枪的,陈川一眼就认了出来。 猪屁股上有两个血洞,盲肠露出来大半截,还有些肚货也坠落了下来。 看见野猪伤口,陈川心中豁然开朗。 怪不得流了一路血还能活着,子弹击中的部位比较特殊。 牙猪对着他发出低沉的嚎叫声,又迈着腿朝他冲过来,一脸凶相。 “找死!” 陈川目光凛冽,眼神一冷,抄起手中的杀猪刀迎面而上。 他连木棒都没接,直接徒手握刀。 狭路相逢勇者胜。 陈川快要靠近野猪时,脚下向右一崴,手中的刀由下而上捅向野猪脖子。 野猪还没反应过来,刀尖已经破皮扎了进去。 “嗷!” 本来就是强弩之末的野猪发出最后一声哀嚎,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前后不到一分钟,便头一歪断气了。 陈川将刀抽出,可能是流血太多的缘故,饶是扎中大动脉,也没多少血。 徒手杀死五百斤的牙猪,光是这一点就够吹一阵子的。 如果是巅峰期五百斤的牙猪,三个陈川也不一定是对手,更不敢徒手握刀与其搏斗。 牙猪是死了,陈川自己也搬不动。 秦朗刚睡下,现在过去叫醒他估计有点难度,累了一宿。 思来想去,干脆找几张木板盖上,回头休息好再处理。 再有半小时天就能亮,白天不会有兽敢过来偷嘴。 野猪处理好,陈川困得不行,感觉站着都能睡着,头脑昏昏沉沉的。 这感觉,有点像网吧包夜,玩通宵后早上跟呆鸡似的,无精打采。 采购商 陈川收拾好,便回屋睡了。 前后不到一分钟,屋子里响起酣睡声。 小河村。 林诗彤躺在床上拿着bp机,盯着小屏幕愣神。 一旁的陈悠醒了,看她睁着眼愣神发呆,用手抵了抵她。 “诗彤,怎么醒这么早啊?” 林诗彤思绪被拉回来,笑了笑:“醒啦,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睡不着。” 陈悠拿了一个靠枕垫在床头,支起身体半坐着。 “诗彤,你是不是想小川了啊?” 林诗彤将bp机放下,露出担忧神色:“也不知道在那边怎么样了?清山有没有危险?” “放心吧,不能有危险,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呼他一下呗。” “算了,不给他添乱了。” 陈悠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着打岔道:“诗彤,你是不是特着急嫁给咱小川啊?” “谁着急了,没有。”林诗彤红着脸反驳。 “没有吗,我看有。” “没有没有。” “就有就有。” 姐妹俩你一言我一语,在床上嘻嘻哈哈闹着。 要是让她们知道陈川出门第一天就被百花蛇裹脚,徒手和牙猪一决生死,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干。 中午时分。 陈川一觉睡醒满头大汗,准确的说就是被热醒的。 要不是实在太困,屋子里根本待不下去。 老房子本来就不是太高,窗户留的还没有凳子大,又闷又热。 陈川实在是蹲不下去了,拿着蒲扇出门。 刚出屋子,耀眼的阳光有些晃眼。 适应了一下,眼睛舒服多了。 今天外面的温度挺高,少说也有三十七八度,脚踩在地上鞋底都发烫。 难怪屋子里闷热。 现在地表温度绝对超过四十五度,打个鸡蛋估计都能烫熟。 “小川,醒了啊。” 不远处一棵歪脖子树下,秦朗正在给野猪剥皮。 “哥,你起的挺早啊。”陈川顶着蒲扇过去,准备搭手帮忙。 “我也刚醒没一会儿,热的睡不着。” “可不就是嘛。” “对了小川,那头牙猪是你杀的吧?” “嗯,昨晚你睡下后我又出去一趟,赶巧碰上了。” “还得是你。”秦朗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陈川看着大大小小的猪犯难了,几头猪加一块八百多斤。 处理好,就算是净肉也能有六百斤。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么才能处理掉。 他们对这边人生地不熟,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正当陈川一筹莫展时,耳边响起“叮当叮当”声。 “汪!汪汪……” 两狗听见声,扯着脖子狂吠。 扭头一看,一辆自行车朝着他们这边骑过来,来人戴着一顶草帽,一身黑衣,看不清长相。 说话间,男人来到跟前,看见大大小小的野猪眼前一亮。 “小兄弟,你们老板呢?” 秦朗:“你谁啊?” 男人一笑:“我隔壁山矿场的采购,听说你们徐老板最近在清山,过来看看有没有货,没想到来着了。” 男人踢了踢地上的牙猪:“你瞧瞧,这一身肉多敦实。” “徐老板现在不在,这一片我们哥俩负责,你意思是要收猪肉是不是?” 男人点点头:“我们矿的工人多,需要的菜量也比较大,既然这片你们负责,猪肉卖不卖?” 秦朗看向陈川:“小川,你来。” 陈川微微颌首。 “请问贵姓?” “叫我梁三就行:,平时在矿上他们都叫我三哥。”男人自我介绍道。 “嗯,你比我大,我也是跟着叫三哥吧,你收猪肉能给什么价?” “二块八。” 陈川一愣,猪肉给二块八? 两个县虽然隔了有一段距离,但价格也不可能悬差这么多吧。 秦朗也大吃一惊,心想怕不是遇上骗子了吧,家里那边上好五花肉也卖不到这个价。 梁三也看出他们的疑惑,笑着说:“两位小兄弟,一看你们就没做过大厂和矿山的生意,生瓜蛋子对不对?” 二人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他们确实没做过,每次打的猎物要么去集上摆摊,要么给店里用,自给自足。 梁三见自己猜对了,继续说:“是这样,我刚才给你们的报价是采购价,你们懂吧?” “三哥,你直接报实价吧。” 陈川回过味儿来了,虽然没和他们打过交道,但人家都说的这么透了,那还能不明白。 从古到今,不管各行各业,采购吃回扣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 梁三欣赏的夸赞道:“小兄弟,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初次合作,给你们八毛一斤,我自己拉货。” “八毛?”秦朗当即瞪大了眼睛。 他看向梁老三的眼神都变了,这是买肉吗,还不如明抢。 陈川没像秦朗那么激动,不急不躁道:“三哥,你可真会开玩笑。” 梁三笑了笑:“小兄弟,我可没有功夫跟你们开玩笑,八毛一斤,卖不卖给个痛快话。” “不卖。”秦朗抢先拍板决定。 “行,那你们留着自己吃吧,走了。” 梁三也没跟他们讨价还价,很干脆起身骑车走了。 走了没多远,他又扭头扯着嗓子道:“这边人烟稀少,把肉看好喽!” 说罢,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秦朗黑着一张脸:“小川,他刚才那话啥意思啊,我怎么听着好像是在威胁咱呢?” “自信点,把好像去了,他就是在威胁咱们。” “卧槽!他要是敢来偷肉,老子活劈了他。” “算了,可能也就是吓唬吓唬咱们,抓紧时间把肉处理好,实在不行我就辛苦点,把肉送回去,免得夜长梦多。” “嗯。” 梁三的一番话,让陈川和秦朗二人都有些不踏实。 俩人按照野猪大小处理,先小后大。 小猪崽子挺好处理的,一个小时不到就弄好了。 打围这么久,第一次抓到小猪崽子。 秦朗抓起一只猪,道:“小川,要不咱们弄一只烤着吃,晚上就不做饭了。” “也行,不过要腌制一下,不然不入味儿。” “交给我放心吧。” 趁着休息的功夫,秦朗在一旁搭架子。 陈川继续处理野猪。 现在人手少,温度又高,忙慢一点儿肉容易变质。 俩人从中午忙到晚上十点,总算把几头猪处理好了。 累的陈川抬胳膊都酸,特别是五百多斤牙猪,太难弄了。 二人休息功夫,路上过来几个穿着黑衣大汉,其中一人脸上印有刀疤。 烤乳猪 路上,几个人叼着烟有说有笑。 “三哥,等下到地方你别吱声,就看哥几个表现就行。” “对,两个初来乍到的毛头小子,真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梁三嘬了口烟:“吓唬吓唬就行了,徐老板的人,咱们也不好太过分。” “放心,哥几个心里有数。” 众人走着走着,闻见一股肉香味儿。 屋子前。 陈川和秦朗二人手一把小刀,正在削猪肉吃。 烤乳猪口感挺不错的,比成年猪肉嫩,骚味儿也不是那么大。 唯一不足的就是油不多,吃起来干巴巴的。 不过腌制了大半天,肉里面都入味儿了,香的很。 秦朗切下一片肉,蘸点从家里带来的肉酱。 大片肉配上香辣酱,味道绝绝子。 “嗯,太香了。”秦朗舔了舔嘴角的油渍,一脸的满足。 “小川,有人来了。” “谁啊?” 陈川将手中的肉塞进嘴里,只见一群人朝这边走过来,手里还拎着铁棍子。 说话功夫,他们已经到了。 “梁三?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肉不卖吗。”秦朗有些不耐烦道。 梁三咧咧嘴:“小子,谁告诉我来就一定要买肉。” 他望向色泽金黄,散发着肉香味儿的烤乳猪,不禁口齿生津。 “你俩挺会吃啊,烤乳猪都整上了。” 梁三也没客气,上前两步准备拿刀割肉。 他刚伸手要摸刀,秦朗先一步用手挡住,没好气道:“你这人脸皮真厚,我们这边不欢迎你,爱上哪上哪。” “你特么怎么跟三哥说话呢?啊!” 一旁刀疤脸怒目圆瞪,扯着嗓子对他呵斥。 其他人也紧了紧手中的铁棍子,凶相毕露,好像只要秦朗再敢多说一句话,他们会随时动手。 别的秦朗不行,打架这一块他还真没怕过谁。 他用手指着刀疤脸鼻子,冷声道:“你挺狂啊,把刚才的话再给老子说一遍。” “我说你妹。” 刀疤脸二话不说,抬起手中的铁棍子朝秦朗头砸下去。 力道太大,几乎没留后手。 手无寸铁的秦朗,面对迎面而来的铁棍也只能先躲闪。 一旁的陈川抬起脚朝着刀疤脸大腿踹过去,同样没留手。 面对这一群地痞小混混,不能对他们客气,越懦弱他们越得寸进尺。 刀疤脸没有防备,被陈川踹到在地,疼的龇牙咧嘴。 “卧槽!你敢偷袭老子。” “兄弟们,抄家伙干他们!” 没等众人有所动作,秦朗腾出手随手抄起一旁的斧子,横眉怒目:“我看谁敢动!” 秦朗声高气势足,一时间把几人唬住了。 陈川也没闲着,转身回屋把枪拿出来,黑洞洞的枪口顶着他们。 “子弹不长眼睛,谁敢动一下,身上少点什么零部件,我概不负责。” 刀枪相对,场面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这阵势,稍不留神就能闹出人命。 梁三心里也有些慌了,场面有点失控。 上午的时候看陈川和秦朗二人年纪不大,就想着带几个人过来吓唬吓唬,低价把肉收了。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他没成想遇见两个狠茬子,面对人多势众竟然没有半点惊慌。 刀疤脸一众人被枪顶着,说不怕是假的,但来都来了,不能一个照面就认怂。 刀疤脸强装镇定,满不在意道:“你小子别拿烧火棍吓唬我,有本事你照我打试试?” 说罢,他还壮着胆子往前走了一步。 脚刚抬起来,只听“砰”的一声,子弹贴着他鞋底擦地飞了过去。 子弹速度快,带起一股尘土。 刀疤脸吓得脚下一趔趄。 “大哥,小心。” 边上同伴反应的快,一把将他扶住。 刀疤脸惊魂未定,举起手中的铁棍子,指着杨小军。 “逼崽子,你特么真打啊!” “砰!” “当啷”一声,他手中的铁棍子被打的断成两截。 “啊!” 刀疤脸手被子弹震的又麻又疼,发出猪一般的嚎叫声。 连续两枪,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慑住了。 棍棒打打群架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但正儿八经枪战,谁也没经历过。 包括秦朗在内都有点懵。 他自认为就够愣头青了,和陈川一比起来,简直就是乖宝宝。 陈川则满脸淡然,看不出喜怒哀乐。 陈川晃了晃枪口:“嘿!还有没有头硬的,动一下试试?” 众人低头不吭声,其中有人已经把铁棍子偷偷丢在了地上。 他们是真怕了,陈川的枪口偏一偏,小命就没了。 梁三努力平复一下心情,强行挤出一丝笑容。 “老弟,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顿了顿,又解释道:“这些人都是我叫过来搬肉的,上午的报价不是低了吗,这次我带着诚意过来,给你们二块二,行不?” 秦朗憋着笑。 不愧是老采购,胡话张嘴就来。 明明过来闹事的,这么一说反而成他们不是了。 看破不说破,陈川放下手中的枪,换作一副笑脸。 “三哥,买肉你早说啊,浪费我两颗子弹。” 梁三眼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不打不相识。” 刀疤脸等人没有了枪口威胁,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下来。 秦朗也把手中的斧子放下了。 知道的这是来买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面粉交易呢。 既然梁三把价格出到位了,陈川也没有不卖的道理。 二块二的价格,虽然没有零售的价格高,但作为批发,价格够可以了。 “哥,你去屋里把磅秤推过来,给三哥过磅用。” “好的。” 秦朗转过身,小声在他耳旁嘀咕。 “小川,别大意了,这些人什么事儿都能干的出。” “嗯,去吧。” 俩人想到一块儿去了。 这些人心里没有什么道义,让他们抓到小尾巴,出尔反尔不是干不出来。 虽然表面上陈川装作轻松写意,但枪始终放在手能接触到的地方。 只要他们敢有异常,子弹招呼就是了。 事实上,陈川高看这些人了。 他们小打小闹,吓唬吓唬大姑娘小媳妇儿还行,真刀真枪没那个胆子。 梁三也是一样,生意场上他是老狐狸,但遇见陈川和秦朗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也没辙。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不一会儿,秦朗把磅秤推过来了。 得亏徐成功准备了秤,不然今晚还没法交易。 磅秤调整好,陈川在上面铺了一块木板。 这种磅秤比较省事儿,一千斤以内一磅就行了。 陈川和秦朗俩人,抬肉往上秤上放,刀疤脸等人也不伸手帮忙。 梁三很有眼力见儿,嘘声道:“愣着干什么,帮忙搭手啊。” “三哥,哥几个中午下矿到现在就一直没吃饭,饿的实在没劲儿。” 刀疤脸说话同时,眼珠子一直没离开过烤乳猪。 不止他,其他人也暗自吞咽口水,眼睛冒绿光。 矿上的伙食太差劲儿,整天不是青菜就是萝卜,半点油水都没有。 清汤寡水的伙食和眼前诱人的烤乳猪相比,几乎没人能抵挡的住。 要不是碍于陈川手中的枪,他们早就上手抢了。 梁三听出了他们话中的意思。 别说这些天天下矿的小弟了,就算自己经常开小灶,闻着肉香味儿也口齿生津。 陈川看他们一副饿狼模样,道:“那什么,没吃饭的话这边还有点猪肉,不嫌弃的话你们将就着吃。” “小川,给……” 秦朗话说一半,陈川朝他使了个眼色。 刀疤脸有些不可置信道:“老弟,你是说烤乳猪送给我们吃?” “嗯,你们不是都没吃饭吗。” “对对对,我们大半天没吃饭了。” 刀疤脸喜出望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小刀,朝着猪身上划拉一片猪肉塞进嘴里。 “嗯~香。” 其他人看他吃的香,再也忍不住了,纷纷上前抢。 “咳咳!” 梁三是他们的领导,碍于面子不好意思直接上去抢,用力咳嗽。 不管他怎么咳嗽,刀疤脸他们像是没听见一般。 眼瞅着肉快没有了,梁三也不再顾及面子,加入抢肉大队中。 众人你争我抢,眼中也没有所谓的领导了,也没有平时称兄道弟的谦让,抢肉要紧。 前后不过十几分钟,半头烤乳猪被消灭干干净净。就连骨头都所剩无几。 刀疤脸把蹄子上最后一口肉啃干净,犹意未尽的舔了舔嘴角。 “太过瘾了。” 他把手放在衣服上抹了抹,客气道:“大哥,吃了你的肉,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陈川。” “川哥好,以后在这一片矿山有人敢欺负你,你吱一声,我刀疤弄死他。” “对,以后有人敢找川哥你麻烦,我们哥几个绝对不让。” “那是,动川哥一根汗毛,我弄死他。”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表态,对陈川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副唯你是从模样。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被陈川玩的明明白白。 刀疤脸吃过肉,也不用人招呼,带着几人把肉往磅秤上搬。 几个虽然看着不着调,但干活确实没话说,有一把子力气。 三两下就把所有的肉都搬完了。 来回尝试几次后,确认重量为六百五十斤肉。 “三哥,你来看一下重量。” “嗯。” 梁三过来确认一下重量,没有问题。 重量秤好,俩人各自在心里算起了账。 “小川老弟,按照二块二一斤计算,一共一千四百三十块钱,你算一下。” “没错,对的。” 梁三掏出一沓厚厚的钞票,数出一千四百五十块钱给他。 “这是一千四百五十块钱,你数一下。” 亲兄弟明算账,陈川也没客气,接过钱当面数了起来,顺便确认钱的真伪。 累了两天,数钱的这一刻感觉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千四百五十块钱一分不少,钱也没有问题。 陈川把钱交给秦朗,从口袋里抽出两张十块纸币递给梁三。 “小川兄弟,二十块钱别找了,就当我出钱请兄弟吃肉了。” “一码归一码,肉算我的,不能让你亏钱。” “你看…这多不好意思啊。” “一回生二回熟,要觉得不好意思,下次多照顾点生意,我们这边清山打下的东西多。” “你放心,只要你的东西没问题,我们矿场能消化掉,我全部吃下。” “有你这句话就行,我们哥俩不会说漂亮话,绝对不会让你白忙活。” “妥了。” 梁三把钱接过去,第一次合作虽然有些小插曲,结局总归是好的。 六百斤肉虽然不少,但他们来的人比较多,一人拎几十斤也就没有了。 刀疤脸拿上肉带人先走,梁三留下来把陈川拉到一旁。 “小川老弟,今天这批肉老哥我一分钱没挣你的,但咱们丑话说在前面,后面要是有货的话……” 梁三欲言又止。 陈川明白他的意思,随即从口袋里抽出一百块钱塞进他口袋里。 “三哥,一点茶水费,有钱大家一起赚。” “哈哈,小川兄弟你太客气了,说什么我也不能要。” 梁三嘴上说的好听,手放在口袋上,始终没见他把钱往外掏。 陈川也没点破,俩人互相推搡,客气的像是忘年交一般。 俩人都心照不宣,场面功夫做足了后,梁三满意而归。 临走前,他保证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以最高的价格收购陈川的货。 等人走远,秦朗嗤之以鼻道:“小川,这老小子脸皮也太厚了,你给他三十五十的就行,给那么多干什么?咱又不怕他。” 陈川淡然一笑:“不是谁怕谁,出门在外能交好别交恶,梁三这种人就得给他甜头,以后好做事。” “哼!我就看不惯这种人,又吃又拿,脸皮比城墙还要厚。” “咱有钱赚就行,别管那么多。” “嗯。” 俩人把卖肉的钱分了。 忙活两天,除了固定的工资外,额外挣了六百多。 秦朗乐得合不拢嘴,没想到这么赚钱,比在家跑山来钱还要快。 肉卖出去了,陈川心里一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天气太热,要不是误打误撞出现个梁三,这批肉十有八九会坏掉。 钱装腰包,累了一整天,今晚也不准备再山上了,养好精神明天再战。 晚上俩人吃了半个烤乳猪,肚子也不饿。 好不容易有休息机会,陈川回屋睡觉,白天屋子里太热没法睡,只能早点休息。 他前脚刚进屋,秦朗走了进来。 “小川,你把bp机借我用一下呗。” 陈川一笑:“怎么,想我嫂子了啊?” “嘿嘿…报个平安。” “行,拿去吧。” 黄鼠狼 秦朗把陈川的寻呼机拿上,乐呵呵的回屋,通过寻呼台,联系上陈悠。 通过陈悠,又联系上了圆圆。 陈川听着隔壁时不时传来欢笑声,躺在床上的他渐渐陷入了沉思。 结婚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准确的说是在潜移默化影响一个人。 没结婚前,秦朗整天就是稀里糊涂的,现在每天都往家报平安,知道顾家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只要遇上对的人,总会幸福。 不同于秦朗,他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陈川透过窗户望着天空,看着繁星点点,渐渐进入梦乡。 一夜无话。 第二天凌晨四点,屋外传来敲门声。 “小川,起来了。” “来了。” 刚好陈川也醒了。 打开门,秦朗不知从哪整了个围裙戴在身上,手上脸上粘的都是面粉。 “哥,大清早你做什么呢,糟蹋成这样。” “昨天不是留了两对腰子吗,做了臊子面,赶紧洗漱过来趁热吃,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嗯,哥,你现在可以啊,家庭煮夫。” “什么?” “没什么,刷牙去了。” 洗漱好过来,秦朗已经帮他把面装好了,满满一大碗。 臊子面上盖了一层红红的辣椒,辣椒盖着厚厚的腰花片,不过油有点少。 这年代不像后世,吃什么菜上面都漂一层油,滴几滴就算不错了。 臊子面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骚味儿,还有辣椒的香味。 “小川,你尝尝味儿怎么样,这边条件有限,只能做成这样了。” “不错了,这卖相回去能开个小店了。” “拉倒吧,我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陈川用筷子把面条搅拌一下,让腰片和辣椒油的味儿充分融入面里。 吸溜一口,辣椒味儿直冲脑门。 “咳咳!” “真够味儿。” 陈川被呛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不过确实过瘾。 一碗腰子面吃完,浑身冒汗。 狗子今天也有口福了,吃了猪杂下水面。 面的味道虽然差点意思,不过秦朗的面揉的劲道,特别有嚼劲儿。 吃饱喝足。 陈川拿上枪,带着狗子们上山。 休息一晚上,整个人都神清气爽,昨晚睡了个好觉。 今天上山比较早,太阳还没出来,清晨的风很凉爽。 山林间,黄莺鸟站在枝头歌唱,悦耳动听。 “叽叽喳喳~” 虎子和灰狼欢快的在林子里奔跑,围着大树转着圈儿。 面对眼前的美景,陈川无心欣赏。 今天的任务比较重,前两天时间都被猎物耽误了,进度有点慢。 他们这次的方案比较简单,就是从山头往山脚下清山,把难度大的先清了,越往后越简单。 四十分钟左右,俩人爬到山顶。 “哥,等下清山的时候不管大小,全部打干净,特别黄货,看见就打。” “放心吧。” 清山没那些规矩,也不用人考虑到来年。 清山和清鱼塘差不多一个意思,就算是小鱼苗也得清理掉,舍不得没用。 不一会儿。 山头的林子里时不时传来枪响声。 陈川端着枪在林子里,只要是看见猎物就开枪。 十几分钟时间,光是黄皮子就打了四只,还有两只松鼠。 今天比较顺利,暂时没碰见什么大货。 “哥,你绕到林子对面去,枪声太大了,我把它们赶过去,你负责打。” “行。” “对了,把虎子和灰狼也带过去,能快一点。” “虎子、灰狼,走。”秦朗招呼一声。 “汪汪…” 两狗冲陈川吠叫一声,扭头跟着秦朗跑了。 等了几分钟。 林子里又陆陆续续响起枪声,成群的鸟被惊的在林子上空四处逃窜。 用枪打虽然省事儿,但动静太大。 好几梭子子弹打完,他的这片林子几乎没什么猎物了。 一些胆子小的兽,窝藏起来不敢出来。 另一边。 秦朗手持加强版弹弓,守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不远处的草丛里,三三两两的黄皮子四处逃窜,速度快的惊人。 “来的正好。” 秦朗弹弓搭着石块,只要皮筋一紧一松,必定有一只黄鼠狼遭殃。 他玩弹弓技术,在整个小河村也是数一数二的。 虎子和灰狼也没闲着,它们在草丛里奔袭,负责圈住猎物,给秦朗争取更多的时间。 两人两狗配合的相当默契,清山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到了中午。 头顶的日头又像发疯似的炙烤着大地,温度呈直线飙升。 饶是陈川躲在林子里,也能感受到一阵阵热浪迎面而来,闷热的让人喘不过气。 经过一上午的努力。 他们把打的所有猎物都集中在一起,堆了一堆。 大概数了一下,光黄皮子就有二十六只,松鼠九只,还有两只麝香鼠。 虎子和灰狼咬了四只兔子,两大两小。 秦朗看着一堆黄货有些纠结。 “小川,这么多的黄皮子,丢了有些可惜,你瞧瞧它们的皮子真是漂亮。” “是有点可惜。” 一两只就算是,好几十只,光是皮子就能卖不少钱。 由于忌讳黄皮子的人太多,所以形成打的人少,货源紧张。 一张成色好的黄皮子能卖到十五块钱,差一点得也有十块。 半天功夫就打了几十只,下午再来半天的话,一天五十只估计没有问题。 一时间陈川也拿不定主意。 他虽然不信鬼神之说,但对于黄皮子一直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 关于黄皮子的说法,民间真是太多太多了,不下于上百个版本。 几乎每个地方对于黄皮子说法都大径相同,在一定程度上过分神话它。 思来想去,陈川心一横。 “哥,咱俩要不把它给剥了,反正打也打了。” 秦朗有些犹豫不决:“要不算了吧,这玩意儿邪门的很。” “怕啥,杀都杀了,还不如好人做到底,送它一程。” “不是这么说,再有几个月圆圆就生了,我怕对孩子有影响。” “行,那我自己来。” 他一没媳妇儿,二没孩子,不用顾忌这些。 最终,秦朗也没敢动手。 陈川也不想费工夫了,直接就在原地剥,剩下的肉原地掩埋。 黄皮子的肉又骚又硬,就连狗子都不愿意吃。 秦朗没掺和,回头卖皮子钱他也不要。 被困 黄皮子的皮子很好剥,沿着头划拉一刀,用力一扯整张皮子就脱落下来了。 二十六只黄皮子,陈川用了两个小时左右,全部剥好。 黄皮子毛发颜色透亮,光泽度也相当好。 今天也赶巧了,打的都是成年黄皮子,每一只的尾巴都很长。 陈川把皮子捆绑好,回去用撑子撑好晾晒两天基本上就能卖了。 秦朗也没闲着,又带着狗子转悠一圈。 可能是之前枪声动静太大,导致周围林子里大小兽都躲起来了。 一圈跑下来,什么也没有。 中午时分。 天气太热,俩人也懒得来回跑了,馒头配咸菜随便对付一口。 吃完饭。 秦朗找了个阴凉处准备眯一会儿,温度高也没法跑山。 这个点儿不光人不愿意动,动物也是一样。 虎子和灰狼累的趴在地上不停地吞吐着舌头,毛发都湿了。 忙了半天,陈川也累的腰酸背痛。 地上蛇虫鼠蚁比较多,他找了一棵歪脖子树,躺在树桠之间。 巧了,两个树桠刚好够躺一个人,天然的吊床。 除了有点硌腰外,其它没有毛病。 树上还有点风,比地上凉快多了。 可能是太累了,躺上去没出五分钟,陈川便眯着了。 饶是睡着,枪还紧紧的抱在怀里。 虎子和灰狼一左一右守在树下,虽然是闭着眼睛,但一双耳朵始终支棱着。 不知过了多久。 熟睡中,耳边忽然传来阵阵雷声。 “轰隆隆~” 陈川从梦中惊醒,连忙起身下树。 雷来了,闪电不会远。 果不其然。 他刚跳下树,远处的天空电闪雷鸣。 原本明亮的天空转瞬黑了下来,林子里暗的几乎看不见光亮。 秦朗走过来,抬头望向天空,道:“真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小川,咱要不回吧,雨说下就下。” “嗯,只能先回了。” 乌云滚滚,电闪雷鸣,只要雨开始下,指定不会太小。 俩人把东西收拾收拾,打道回府。 本想着下午再跑一圈,弄个十几二十只黄皮子,这回好了。 “嘀嗒~滴嗒~” 东西刚收拾好,哗啦啦下起了大暴雨,黄豆粒般大小的雨点打在枝头树叶上。 陈川拎着皮子,道:“哥,快!找个地方躲躲雨。” “你跟我来,我知道一个地方。” 秦朗带着陈川东拐西绕,最后到了一石壁处。 石壁上大下小,又是一个斜坡面,刚好能遮挡住风雨。 “淋了我一身。”秦朗抖了抖衣服。 陈川把皮子放下,幸幸苦苦剥下来的,万一淋了雨就费事儿了。 雨越下越大,地上很快泥泞一片。 秦朗找了一块石头坐下,道:“小川,看这情况雨一时半刻停不下来了。” “也不一定,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俩人像个落汤鸡似的,站在石壁下等着雨停。 一场暴雨,让原本燥热的天瞬间变得凉爽起来。 一个小时后。 秦朗在石壁边上来回转悠,有些急躁。 雨已经持续下了一个小时,可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由于降雨量比较大,地势高的位置还好,低一些的已经开始积水。 其中有不少地方土质疏松严重,出现了轻微的塌方。 石壁上方。 “啪!”的一声,一块脸盆大小的石块砸在地面上。 陈川被吓得一惊,石块好巧不巧掉落在他的脚边,再往里偏十公分,脚掌基本就成肉糜了。 “啪嗒!” 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有两块石头掉落下来。 “小川,这边估计塌了,赶紧跑。” 说罢秦朗拔腿就往外冲。 眼疾手快的陈川一把扯住他:“慌什么!不想要命了啊。” 就在陈川将他扯回来的同时,一块石头掉在秦朗刚出现的位置。 要不是回来的及时,指定被砸中脑门。 惊魂未定的秦朗急切道:“小川,现在怎么办?是不是打黄大仙遭报应了?” “报个屁,别扯那些没用的。” 陈川心里也着急,只是没表现出来而已。 真要是被埋在这荒山野岭里,那可就完蛋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上方的石头还在不断滚落,狗子围着他来回转悠。 思来想去,先把狗子送出去。 陈川带着它们来到一处拐角,指向外面。 “虎子、灰狼,冲。” “汪!” 二狗得到指令后,纵身一跃迈腿冲跑出去。 灰狼速度比较快,轻松避开了掉落的石头,虎子尾巴被砸一下,不过石块不大,没影响。 狗子出去后,陈川安心不少。 “哥,把皮子拎过来,快点。” “哦,来了。” 秦朗把二十几张皮子拎过来,道:“给。” “不用给我,你自己顶头上。” 陈川抬眼看了看石壁顶,接着说:“记住了,等下我让你跑你就跑,听见没?” “你不跟我一起出去?” “皮子只够一人用的,你先出去。” 秦朗一把将皮子塞给他:“那不行,我有媳妇儿有孩子了,你什么都没有,要出去也是你先出去。” “别磨磨唧唧的,再耽误下去谁也走不了。” 陈川把皮子搭在秦朗的肩膀上。 石壁沿上的雨哗啦啦往下滴落,林子里也雨蒙蒙一片。 俩人找到一合适的位置,陈川瞅准机会。 “跑!” 陈川大喝一声后,秦朗顶着皮子玩命的跑。 刚出石壁口,一块碗大的石头掉落下来,好巧不巧砸在皮子上。 秦朗身体一滞,头也不回继续跑,直到跑到安全地方。 此时石壁上方石头滚落的频率越来越快,下坡一头已经被堵实。 秦朗把皮子用绳子系上,大声喊:“小川,我把皮子丢给你,接住了。” “嗯,丢过来就行。” “汪汪……” 狗子好像也感觉到陈川有危险,站在外面朝他吠叫,像是在呼唤一般。 秦朗找了一高处,蓄足力气后用力一甩胳膊,皮子被抛飞出去。 皮子沾上水太重了,飞到一半距离就掉在地上。 秦朗将皮子拉回来又尝试抛投两次,一次比一次距离短,根本送不进去。 眼瞅着掉落的石头越来越多,陈川能站脚的地方越来越窄。 照这么下去,最多十几分钟这一片石壁就会完全塌陷下来,而他也会被深埋其中。 秦朗急的汗都下来了,好几次想自己送回去,不过都被陈川拦住了。 救主 秦朗咬紧牙关,蓄足力气又抛一次。 结果一次比一次距离短,这次就才甩出去几米远,力气透支严重。 “汪!” 虎子率先跑出去,咬住地上的皮子欲往石壁旁拖拽。 汪汪…” 灰狼也加入其中,两狗齐心协力的把皮子往陈川那边拖,完全不顾危险。 “虎子、二驴,退!”陈川大声呵斥。 二狗第一次不听他的指令,一个劲儿的拖拽皮子。 秦朗也跟着一块帮忙。 俩人一块出来赚钱,他又是当哥的。陈川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秦朗会愧疚一辈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石壁塌方也越来越严重,陈川的安全空间越来越小。 千钧一发之际,虎子和灰狼将皮子送了进去。 看准时机,陈川把手中的枪猛地丢出去,顶着皮子撒丫子就跑。 “虎子、灰狼,快跑。” “汪呜…” 两狗吠叫一声,随着陈川一起冲出石壁。 出来没两分钟,石壁从上塌到下,变成一堆废墟。 雨还在下。 陈川和秦朗望向废墟眼神复杂,要是再跑慢一步他们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 陈川抱着两狗,用手扶了扶它们的脑袋。 “虎子、灰狼,谢了。” “汪汪…” 两狗亲昵的用头蹭了蹭他的腿。 劫后余生的秦朗松了一口气:“小川,你刚才吓死我了,你要出不来,我还有什么脸回去。” “这不是安全出来了吗。”陈川拍了拍秦朗的肩膀。 兄弟俩相视一笑,劫后余生的感觉出奇的好,看什么都觉得特顺眼,哪怕是一棵小草。 短暂的平复心情后,秦朗抽出一黄皮子。 “小川,这个黄皮子我拿一张,回去珍藏起来。” 陈川有些纳闷的看着他:“你之前不是说对你儿子有影响的吗,怎么现在拿它当成宝了?” 秦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刚才它不是救了我一命吗,我感觉它是吉祥物,放家里肯定有好处。” “好赖话都让你说了。” 暴雨持续,陈川和秦朗拎着皮子准备下山。 坡陡路滑,刚经历过生死的二人不敢大意,万事小心为上。 二人走了没多远,发现地上有不少脚印,似曾相识。 秦朗眉头拧成一股绳:“小川,你看脚印像不像咱们之前在刘明那边抓的猞猁?” “嗯,哥,你记性不差嘛。” “这玩意儿少见,看一次就记住了。” “确实是。” 上一次抓到猞猁还是去年的事儿了,这么久连踪影都没发现。 猞猁本来就神出鬼没。 它体型小,速度快,要不是今天下暴雨,不可能发现脚印。 陈川看着地上深浅不一的脚印,也是眉头紧锁。 这玩意儿太凶了,不好打。 如果是平时的话,他就当没看见算了。 猞猁的皮子虽然值点钱儿,但不值当自己去冒险的。 稍不留神就能受伤,要是让它近身的话,情况更糟糕,丢命也不是没可能。 现在情况不一样,既然接了徐成功的清山活,就要给人干好。 养鸡山头有一头猞猁,就算家里有矿也不够亏的。 一头猞猁,火力全开的情况下,一天咬死上千只鸡不是问题。 “小川,要不要通知徐老板一声,猞猁可不是闹着玩的。” “算了,既然接了人家的活,好坏只能干。” “要不让他加点钱,毕竟太危险了,玩命的事儿。” “不能加钱,今天有猞猁价钱,假如明天有花豹怎么办,继续让人加?那后天再有其它兽呢?” 顿了顿,陈川继续说:“人家把打来的猎物都给咱,其实就相当于变相给咱补贴了。” “行,那就干!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本打算回去休息的陈川,只能先寻找猞猁踪迹。 趁着脚印比较清楚好找,要是再过上几个小时,想找就麻烦了。 “灰狼,嗅。” 陈川下达指令。 灰狼用鼻子贴着地上的脚印嗅了嗅后,又向前走动,继续嗅。 雨太大了,猞猁留下的气味儿基本所剩无几。 虎子也有样学样嗅着气味儿,作为帮狗的它,和灰狼比起来差远了。 两狗之前都没接触过猞猁,记不住它的气味儿,只能靠捕捉味道,要是有味道不愁找不着。 灰狼沿着附近脚印不停地嗅,暴雨对于它来说也是一场考验。 陈川和秦朗也没闲着,淋着雨在附近草丛里扒拉,看看能不能发现其它有用线索。 地上的脚印不少,但除此之外没留下什么。 很快,灰狼有了眉目。 “汪!” 它朝着东南方向吠叫一声,扭头看了看陈川后,迈着步子窜出去。 “哥,走,跟过去看看。” “嗯。” 陈川端着枪不紧不慢跟在狗子身后,雨太大了,雨水时不时会流进眼睛里,导致视线模糊看不清。 二人越往前走,地上的脚印越浅,可能是大雨淋的缘故。 脚印虽然断断续续,但丝毫不影响灰狼的发挥。 它的速度虽然不是太快,但中途没有停下来。 只要不停就是好事情,意味着气味儿没断,大体方向是对的。 今天的雨也是奇怪,下了两个多小时还没有要停的意思。 再这么下上几个小时,山脚下的房子晚上估计不能住人了,保不准有积水。 降雨量太大了,石壁高处的水像瀑布似的,哗啦啦的往下流。 “啪嗒”一声,秦朗脚下一滑摔了个大马趴。 “小心点儿。” 陈川上前将他扶起来,衣服上裤子摔的都是泥巴。 “怎么样?没事儿吧。” “没事儿,鞋底太滑了。”秦朗抹了一把脸上雨水。 “回头下山把鞋子换了,解放鞋不穿,怎么想起来穿布鞋了。” “这是我媳妇儿亲手纳的,不伤脚,谁成想会突然下大暴雨。” “行,一定要小心。” 陈川再三叮嘱,布鞋底子踩在树叶上本来就滑,再加上雨水一润,完全就是天然溜冰场。 狗子带着他们翻过一道岗子,在一棵樟树下停了下来,围着树转圈儿。 连着转了两圈,灰狼又在附近的草丛里嗅。 陈川和秦朗也总算是能缓口气了,一路跑下来脚踝酸胀的厉害。 貉子 灰狼找了一圈,又回到樟树前。 秦朗看它来回跑,道:“小川,你瞧二驴来回踱步,八成气味儿断了。” “再等等看。” 陈川也没指望它能一次性找到,毕竟是暴雨天气。 猞猁不比其它猎物,它的智商极高,不是野鸡兔子能比的。 灰狼来来回回转了三圈,没再继续跑。 自家的狗自己清楚,既然灰狼在这边停下不走,说明猞猁在此地长时间停留过。 这边的草比较厚实,连个脚印都找不着。 “汪!” 正当他们拿不定主意时,虎子在不远处开了声。 狗声震人心。 秦朗听见狗叫声立马打起精神,拎着斧子跑过去,反应速度比陈川还要快。 陈川也端着枪跟过去。 没跑几步,就见虎子叼着半截身子的兔子过来。 看见兔子秦朗泄了气,白高兴一场。 陈川眼尖,发现兔子身上的咬痕不是虎子所为。 虎子把兔子叼过来,丢在他脚边。 陈川用棍子把兔子翻了个身,咬痕朝上。 “哥,你过来看。” “什么啊?” “你看咬痕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秦朗仔细打量,乍一看咬痕和狗子差不多,但仔细看就能发现不一样。 “这明显不是虎子咬的,如果是它咬的话,齿形会宽一些,深一点。” “没错。” 陈川又到虎子发现兔子的位置看了看,地上有不少五趾脚印。 脚印特别凌乱,不像猞猁很有目的性。 这种凌乱的脚印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像是为了故意迷惑而踩出来的。 “小川,这边有发现。” 秦朗在一棵断掉的树根处发现不少粪便,堆成一堆,有的已经风化了。 雨水一冲,臭味儿弥漫。 陈川只看了一眼便远远退开,太恶心了。 这场景,特别像家里粪桶满了。 只要一下大暴雨,村子里总会弥漫着臭味儿,几乎家家厕所后面都冒着黑水。 这年代硬件设施还不是太完善,没有下水管道,更没有自来水。 秦朗也捏住鼻子躲在一旁。 “没有人,不是有动物吗。” “那就更奇怪了,哪有动物不随地大小便,还特意跑到一个地方集中解决,太讲究卫生了吧?” “一点也不奇怪,真有这种习惯的动物,你听过溜粪成山的说法没?” 秦朗眼睛流转:“好像听村里老人说过,具体的记不清了。” 陈川目光扫视四周:“哥,先别弄出大动静,以粪堆为中心,检查十米范围内,八成能起骚。” “真的假的?” “先别管真假,搜一遍再说。” 陈川把枪背好,砍了一根木棒把杀猪刀接上。 “哥,找的时候小心点儿。” “知道了。” 二人二狗,沿着附近一点点寻找。 “咝咝~” 秦朗路过一处有积水的草丛时,隐约听见奇怪的声音。 他好奇的准备扒开草丛,忽然一黑影从里面钻了出来。 “咝~” 黑影发出怪叫声后,迈腿一溜烟跑开了。 “吓我?弄死你!” 秦朗反应过来,举起手中的斧子朝它丢过去。 黑影速度比较快,轻松躲过斧子后,一溜烟上了树。 “汪!汪汪……” 两狗听见动静,站在树下疯狂吠叫。 虎子比较脾气暴躁,一双腿趴在树上,龇牙咧嘴对着树咬。 陈川也赶到树下,看着站在树桠上的兽。 小兽个头不大,体型比狐狸稍微小一点,一身毛发呈黑棕色。 四肢短而细,体肥短粗,尾巴很粗,背中央掺杂较多的黑毛梢。 小兽面相挺凶,张着獠牙,一双黑溜溜的小眼睛恶狠狠盯着陈川看。 “汪!” 每当听见狗吠声,它又害怕的往后退,缩着脖子。 秦朗打量一眼小兽,有些疑惑:“小川,这是什么兽,好像不是狗獾,从来没见过啊。” 陈川用手搓了一把脸,道:“这是貉子,也叫土狗,不过我也是头一次见。” “貉子啊,那个成语怎么说来着?一什么貉?” “一丘之貉。” “对对对,就是一丘之貉。”秦朗一拍脑门,接着问:“小川,成语说的兽应该就是它了吧。” “嗯,没错,现在挺会学以致用的啊,成语都用上了,有进步。” “拉倒吧,我对这个成语恨之入骨。” “怎么讲?” 秦朗叹了口气:“唉…往事不堪回首,我成绩你是知道的,基本上回回考试都是第一,当然,倒数的那种。” 陈川憋着笑,这倒是实话。 顿了顿,秦朗又继续说:“只要每次班级里有人考试考不好,老师随口就会说,某某某,你跟秦朗是一丘之貉。” 秦朗说完还不忘瞪一眼树上的貉子,今天见到本尊了,可得好好撒撒邪火。 “小川,貉子肉应该不好吃,不过它的皮子应该不错,你看毛发不错。” “肉好不好吃不清楚,但毛发确实不错。” “行,那就交给我了,咱找猞猁,没想到这货自己上赶着,就拿它开刀。” 秦朗把加强版的弹弓拿出来,配上钢珠。 现在不能用枪,万一猞猁就躲在附近的话,枪声一响肯定会惊动它。 要是猞猁跑了,白追这么长时间了。 陈川带着两狗退开,逼得太紧反而适得其反。 果不其然。 两狗退开后,树上的貉子虽然还是比较警惕,但不像刚才那么凶了。 秦朗躲在一旁找好角度,弹弓皮筋被拉扯的有些泛白。 一手持弓,一手用力捏住钢珠,虚着眼瞄准。 貉子也比较鸡贼,它站在树杈上就是不把要害部位露出来。 等了几秒。 秦朗瞄准它的一条后腿。 他把捏住钢珠的手指一松,“啪”的一声,皮筋极速收缩下将钢珠弹射出去。 一声闷响,钢珠不偏不倚射在貉子小腿上,当即就把骨头打断了。 身体刚滑落一半,它又快速的用两只前爪扒拉住,这才没掉下来。 “哼!还想上去。” 秦朗不给它机会,又从口袋里掏出一颗钢珠包上,朝它射过去。 这次钢珠直接打中了它的脊背,貉子吃不消,重重摔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汪!” 两狗迅速扑上去,将它圈住。 蹲守 秦朗摸了摸鼻子,洋洋得意道:“小川,准头还行吧?” “嗯,不错。” 陈川上前,近距离看貉子。 这玩意儿以前听说过,现实中他也是头一次见。 山之大,无奇不有。 就算是陈洪成那种经验丰富的老把头,跑山半辈子,也不可能什么兽都见过。 “咝咝~” 貉子看陈川靠近,朝他龇牙咧嘴。 “汪!” 虎子爪子一抬,将它摁在地上一动不动。 秦朗过来踢了踢它。 “以前我听村里的老一辈跑山的说过,说貉分南北,有什么区别吗?” “这个啊…” 陈川想了想,解释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之前在书上看见过,区别就是北方的貉体型大,毛发好,南方反之。”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貉子在地上挣扎有一刻钟,伤的比较重,最后还是咽了气。 雨还在哗啦啦的下,貉子本身就有三十斤左右,现在淋了雨,最少也有小四十斤重。 这么拎着太吃力,还有猞猁要找。 秦朗提议道:“要我说干脆留在这边把皮子剥了,把肉挂起来,正好可以充当诱饵。” “行是行,关键猞猁不吃死物。” “咱们不需要让它吃,只要露头就行,到时候一枪崩了。” “嗯,也只能这样了。” 说干就干,俩人在树枝上系了一根绳子,把貉子吊上。 秦朗手持杀猪刀,擦了擦刀刃上的水珠。 “小川,你帮我稳住。” “等一下。” 陈川挥刀砍了一截木棍,用皮子把表面的水擦拭干净。 “来,哥,你把刀给我。” “嗯。” 陈川把刀接在木棒上,又用袋子套上,不让其进水。 “行了。” 秦朗接过刀,有些不明所以。 “小川,你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我拿刀柄好使,套木棒干啥?” “眼下没有塑料壳,只能用木棒代替了,干燥的木头可以绝缘,不至于引来雷电。” “不懂。” 秦朗听不明白陈川在说什么,不过既然有好处没坏处,那就用。 陈川也没过多解释,小心无大错。 天上电闪雷鸣下暴雨,拿着大刀片子在树下挥舞,万一引来雷电,跑都不跑掉。 俩人配合的比较默契,一人主刀把皮肉分离,一人负责剥。 貉子皮不是太好剥,特别是脖子以下腿肘旁,肚皮连着腿,蹩手蹩脚,有力使不上劲儿。 雨水淋在肉上,皮肉间泛着油花,滑的很,手指抠拽的又酸又疼。 用了将近四十分钟,一张完整的貉子皮被剥了下来。 这次的成色比较好,整张皮子一个破洞都没有,做成皮草马甲的话,绝对好卖。 陈川把貉子皮和黄皮子放一块儿,等天气好了一起晒。 皮子剥好,貉子肉还挂在原地。 雨水冲刷下,附近血腥味儿浓郁,隔老远都能闻见。 雨下的太大了,就算猞猁在附近,也不会过来。 这么一直淋雨也不是个事儿。 “哥,咱找地方躲躲雨,等雨停了再过来守。” “要不再等等吧,反正衣服都湿了,万一咱前脚刚走猞猁过来,错过怎么办?” “那就等吧,顺便再找找看。” 陈川把貉子的下水掏一些喂狗子,补充补充营养。 时间如梭。 他们从中午一直等到晚上,附近也被翻了个底朝上,始终没有发现猞猁踪影,不过有不少它留下的毛发。 可以确定,它经常在这一带活动。 晚上六点,雨渐渐停了。 一场暴雨过后,温度骤降。 淋了半天雨的二人,此时身心俱疲。 秦朗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 “啊~嚏。” “小川,天不早了,要不咱先回吧,头昏昏沉沉的。” “不会淋雨淋感冒了吧?”陈川看他脸色不对,有点苍白。 “应该发烧了,浑身提不上劲儿。” “那你带着狗子先回去,我车里有安乃近,你回去吃一片捂身汗,发烧不能拖。” “你不回嘛?” “我暂时不回去,带的干粮能将就凑一顿,你明早要是好点就过来换我。” “嗯,要有紧急情况就放枪,连开三枪我就过来。” “没事儿,快回去休息吧。” 秦朗带着两狗和皮子先回去了,要不是发烧撑不住,他指定不会走。 等他们走后,天色渐渐黯淡下来。 陈川找了一处地势比较高的石块,从这个方向正好可以看见貉子。 “哎呦!舒服。” 当他坐下后,发出一声长叹。 跑了一下午没歇脚,又困又饿。 从包里掏出一饭盒,里面还剩两个邦邦硬的凉馒头,边上进水被浸泡滂了。 陈川也不讲究,拿起馒头啃了起来。 一口馒头,一口咸萝卜干,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林子里,别有一番风味。 两个馒头下肚,陈川也只吃了个六分饱。 干粮不够,水来凑。 两茶缸子水下肚,感受着久违的饱腹感,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吃饱喝足,陈川把东西收拾收拾,准备打持久战。 他找来一些树枝将石头周围遮简单掩住,方便躲藏的同时,还能起到保护作用。 猞猁速度极快,又是晚上,林子里的可视度也就五六米远。 万一让它近身,枪械根本用不上。 外围整理好,陈川把枪口插进树枝中架起来,瞄准不远处的貉子。 如果猞猁现在出现,他有把握三枪之内将其击毙。 是夜。 陈川趴在石头上紧盯着貉子,一动不动。 今天赶巧下了一场大雨,蚊子几乎没有,如果换作平时的话就蹲不住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貉子肉的表皮都被风干了,也没见猞猁出现。 陈川也有点扛不住了,哈气连天,时不时打着盹儿。 转眼来到下半夜。 “呱呱~” 一只癞蛤蟆跳到了他的脚边,停了几秒后,撒了泡尿。 “滚蛋!” 陈川嫌弃的一脚将它踢开。 老话说“癞蛤蟆爬脚面,不咬人它烦人”。 身为老跑山人,差点被癞蛤蟆尿一身,说出去让人笑话。 癞蛤蟆被踢开后,蹦哒蹦哒跳向别处,寻找食物。 癞蛤蟆吃虫挺有意思,发现虫子张嘴就是一口,看不见它嚼。 神出鬼没 一个小插曲,正好把陈川的困意给搅没了。 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十五了,貉子那边依旧静悄悄没动静。 搓了一把脸,陈川暗想难不成今晚猞猁不来了? 这种守株待兔的办法也不一定奏效,没找到它的窝点前,也只能赌一把。 转眼又过去一小时。 陈川实在吃不消了,盘腿坐在石头上不停地打瞌睡,哈气连天。 “啊~哈。” 再有两小时天就亮了,十有八九不会来了。 今晚要是不过来,天亮太阳一出貉子肉基本上就不能用了。 经过一天烤晒,肉肯定会变质。 陈川把枪放一旁,准备眯一会儿。 不经意间一瞥眼,挂在树上的貉子好像动了一下。 起初以为是自己太困出现幻觉,也没在意,晃动的幅度不是太大。 可正当他准备睡觉时,看见地上有一黑影。 陈川不敢大意,强忍着困意打起精神,端起一旁的枪瞄准。 等他瞄准后,貉子又变得一动不动。 “奇怪,难不成眼花了?” 陈川皱起了眉,把枪口转向别处。 四周全部打量一遍,确实没有什么异常。 虽然暂时没有什么发现,不过他也没贸然出去。 他坚信,刚才确实有东西。 等了十几分钟。 四周除了时不时有癞蛤蟆或青蛙叫声,就只有树叶相互摩挲的声音。 经过短暂的思量后,陈川端上枪出去。 他猫着身子,没敢弄出太大动静。 小心翼翼的来到貉子尸体前时,原本四条腿,现在只剩下三条了。 再仔细看,地上有一根断骨,正是貉子的腿骨,上面还有咬痕。 咬痕特别深,就连骨头都碎裂开了。 “果然是猞猁。” 仅一眼陈川就认出来是猞猁所为。 想当初他也是和猞猁在水中近距离徒手搏斗过,对它再熟悉不过了。 他刚才没看清的黑影就是猞猁,只不过它动作太灵敏,光线又比较暗,这才让它遛了。 既然它来过又走了,肯定就在附近。 可惜浪费一头貉子,猞猁不吃死物,不然也不会只撕下一条腿就遛了。 背枪下山。 陈川了解猞猁的习性,一个地方出现一次后,短时间内不会再过来。 一个人摸黑下山。 雨后的路又湿又滑,也没带头灯。 原本四十分钟的路程,陈川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汪!汪汪…” 两狗听见动静,朝着他奔袭而来。 狗子跑到跟前后,用头亲昵的蹭着他,虎子跳起前爪往他身上扒。 “虎子,下来。” “汪呜…” 本来衣服就够脏的了,被虎子一扒,身上又多了不少泥巴。 陈川回来的动静挺大,可秦朗屋子里没有声响。 “不会发烧烧糊涂了吧?” 他有些不放心,准备推门进屋看看。 走到门前,一阵阵呼噜声震耳欲聋,中气十足。 光是听呼噜声就知道,健康的很,是他想多了。 这睡眠质量,着实让陈川羡慕不已。 原本干燥的地面变得湿漉漉的,脚踩在上面还有些黏脚。 屋子里一股霉闷味儿,潮湿度太大。 这种屋子住时间长,肯定会得皮肤病,起湿疹什么的。 把身上潮湿的衣服脱下,陈川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床单被罩都是湿的,不穿衣服根本没法睡。 这套床单被罩才用了两天,来之前都是陈悠洗干净的。 床上什么都有,有碎草屑,也有一些沙砾,条件算是比较艰苦的了。 陈川实在太困了,也不管潮不潮湿了,倒床上就睡。 条件再怎么差劲儿,总比在山头淋着雨要强的多。 躺床上没几分钟,屋子里便响起酣睡声。 第二天一早。 熟睡的秦朗陡然惊醒,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早上六点了。 “坏了,小川还在山上。” 穿好衣服拎上斧子,秦朗准备往山上跑,出门发现隔壁屋门旁有一堆衣服。 站在窗户前虚着眼看了看,陈川在床上睡觉。 秦朗松了口气。 先做点吃的把两狗喂了,带着干粮上山。 临走前,他也没惊动陈川。 “虎子、灰狼,带你们找好吃的去。” “汪!” 两狗冲着秦朗叫唤两声,一左一右跟在他身旁。 这次赶巧了,正好大白的羽毛受损比较严重,要不然把它带过来的话,清山事半功倍。 昨晚吃了药,现在秦朗烧退了,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半个小时后。 秦朗带着狗子来到挂貉子肉附近。 人没到跟前,听见远处有“嗷嗷”叫声。 两狗支起耳朵,欲往前冲。 “虎子、灰狼,回来。” 大鹏一把扯住项圈绳子,将它们拉回来。 现在还不清楚什么状况,万一打草惊蛇就麻烦了。 他不像陈川,身上没有枪,纯粹靠武力输出。 秦朗猫着身子,拉着两狗放轻脚步摸过去。 等他来到昨晚陈川蹲守的石块旁,看见有三只狼獾在啃食貉子肉。 狼獾的个头都不小,最小的一只和灰狼驴差不多大,大的体型和虎子一样。 两狗看着不远处的狼獾,嗓子眼发出低沉的哼声。 要不是秦朗拉着,早就冲出去抢肉了。 秦朗在心里暗自盘算了一下,现在过去的话倒不是不行,两狗对付两条狼獾,他也能解决一只。 打?还是不打? 短暂的犹豫一下,秦朗心一横。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虎子、灰狼,干它丫的。” “汪!汪!汪!” 两狗早就坐不住了,听见指令后第一时间冲跑出去。 狼獾听见狗叫声先是一愣,接着龇牙咧嘴迎过,丝毫不怂。 秦朗趁着狼獾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绕到了后方。 杀猪刀接好木棒后,一手紧握,另一只手抓着锋利的斧子。 大战一触即发。 虎子和灰狼与狼獾扭打在一起。 狼獾虽然数量多,也比较凶猛,但一时间拿两狗没法。 特别是灰狼,滑的跟个泥鳅似的。 虎子负责吸引其注意力,与狼獾硬碰硬,凶猛程度丝毫不弱于狼獾。 灰狼比较鸡贼,一直游走于外围,瞅准机会就咬一口,不管得不得手都会立马撤。 一时间,不管是狗子还是狼獾,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时。 秦朗也悄悄摸到了战场附近,站在一棵大树后面。 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真动真格粗中有细,经验丰富,完全可以独当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