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夫》 第一章 曹氏小儿 公元194年。 汉献帝兴平元年,夏。 当大汉天下陷于纷乱不休的当口,一处通往许昌的小道上,一辆马车却带着飞扬的黄土沉闷的行驶着,仿佛那低鸣的车轮也在控诉着世间的肃杀一般,极是沉重。 “父亲,此一去许昌为何不让兄长多带些兵士保护?何必要轻车自行前去呢?若是碰上盗匪和流寇岂不是很危险。”这时车内的一名中年男子恭敬的向一旁的老者说着。 此时,车内只有三人,除了说话的这中年男子,以及一个气度不凡的老人,车中还有一个年约十八岁的青年男子。 这时,老者原本眯起的双眼略微松动,看了看身旁有些儒雅的中年男子,嘴角略微一动轻笑道:“仲操,此一去是为了让信儿在你兄长军中历练一番,而我们还要回泰山华县老家安居,何必要如此兴师动众呢?呵呵,你兄长此番平定了兖州,兵戈未热人心不稳,此番若是如此兴师动众,岂不是惹来一些非议?” “父亲所言甚是,是孩儿考虑不周”那中年人听到老者这么一说,便是神情立刻肃穆,向着一旁跪坐的年轻男子,严肃地说道:“信儿,你也要牢记你祖父的话。此一去你叔父军中切不可鲁莽行事要好生学习。” “哦……诺。”听到这话,那年轻人只是淡淡的一声,却也不在乎,自顾自的看着马车外的风景,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 而这个青年人便也是本书的主人公,曹信,曹安民。魏武帝曹操的侄子,曹德之子,曹嵩之孙。 此刻已经十八岁的他,却是在这个时代生活了近10年多了。 为什么这么说?自然是不用我告诉你们了。 曹安民前世叫曹鑫,本是xx市历史文化博物馆的管理员,却在一次盗窃文物事件中不幸身死,死后却发现附身在一个8岁的小童身上,而且莫名其妙的竟然成了曹操的侄子。还是那个宛城之战时和曹昂典韦一起死掉的那个曹安民…… 信,是曹安民的名,安民是表字,当然东汉时期只有20岁弱冠之年才会有表字一说,但父亲曹德却为了能让曹信早日在曹操的军中历练,便提前给他起了个表字,叫做安民。 而此刻的自己,便是要在祖父和父亲的陪同下去许昌,面见自己的叔父,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奸雄,曹操。 看着缕缕黄烟弥漫的大道,曹信的目光却是看着远处的一个个荒丘,空洞的眼神似乎在迷茫着自己的前程, 思绪顿时如泉喷涌帮扰乱者他的心神,就连父亲的话,也是草草回答。 先前的那个中年人,便是父亲曹德,见儿子心不在焉,也是摇了摇头不禁说道:“这孩子,平日里就很不安分,若是一到军营犯了什么军法,不知该如何是好。还不如与我一起回家诵读一些诗经文章早定心性才是啊。” “哈哈哈哈哈”突然一阵大笑,只等曹德话音未落之际,身旁的曹嵩却是哈哈大笑起来:“仲操啊仲操,怪不得孟德常说你是书呆子,哈哈,当今天下大乱,董贼虽死然李郭二贼祸乱京师,大丈夫自当从军报效朝廷,信儿平日虽然无所事事,但自小也是习武出身,此番不去你兄长那里为将,难道还要像你这般去县里当一个教书先生不成,呵呵呵呵。” “唉,父亲此言也是属实。”说着,曹德不禁感慨得道:“若不是当初董贼霍乱朝纲,致使诸位文臣同僚身首异处,我又怎会落到这幅田地。董贼董贼祸国呀……”说到最后曹德竟是愤怒的吼出声来,似是要将那董卓生生咬死一般。 忽然听到父亲的大吼,曹安民也是不禁眉头一皱,虽然曹德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然而毕竟与他相处了相近去10年,对于这个曹氏家族当中最有学问的人,曹安民还是有些同情的。 “天下大乱,非董卓一人之祸。” 突然一句话,顺口从曹信的口中发出,却是说出的那一刹那,连他自己也是万分惊心,原本只是心里的话,却就这么说了出来。 “混账!汝怎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果然,当下一声大喝,原本儒雅的曹德,此刻却是如一个满身愤恨的武将一般,满脸通红的瞪着曹安民,尽管车子一直在行走,然而屋内的气氛却是骤然发生了变化。 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曹安民不住的后悔自己多嘴,然而再看祖父曹嵩却是在车内的角落笑着看着自己,与父亲的愤怒倒是产生了鲜明的落差,故此,曹安民也是鼓起了勇气。 以礼先向二人作了个揖,曹安民这才淡淡地说道:“自高祖芒砀山斩白蛇起义,开创汉室天下直至今日,汉朝已历近400余年,其中不乏王莽梁冀之流霍乱朝纲,虽说汉室朝廷根基深固,却也敌不过一个个外戚宦官的把持。” 说着,也不理睬父亲那愤怒的眼神,曹信依然平心静气地说道:“汉灵帝时,十常侍把持朝政直至黄巾大乱,朝堂之上外戚势力者、宦官权贵者、士族门阀者,数不胜数。宦官者如十常侍之辈,谄媚 主上,阿谀后!宫,剥削百姓,致使朝堂百官皆为奉承十常侍等人为荣,各地属官如做小人鹰犬,上不达政令,下不安民心,这……岂不是汉室霍乱的根本吗?” “你……” “再者那外戚势利之徒。”见父亲刚要反驳,曹信立即又道:“那所谓皇宫贵族,自认为是皇亲国戚,便拥兵自重独揽大权,便是那何进何遂高,原本是一屠猪卖狗之辈,却因何皇后得宠而成为堂堂一朝大将军位比三公,总览天下兵马,哈哈,就算那何进有本事,然此人却不思报主提携之恩,反而结党营私,大权独揽,罔顾法纪,这!难道也不是汉廷腐败的原因?” “这……”听到这里,即使是曹德,此刻也是顿时语塞,原本面红耳赤的脸此时也缓和了许多,反而是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面前的这个青年,仿佛不敢相信这番言论却是出自自己儿子的口中。 “接着说。”此刻远处的曹嵩也从刚才的微笑,变成了一丝沉思,不时点头说道。 “诺。”见二人此刻都不做声,曹信便是再次作了个揖,更是大声说道:“最后再说那士族门阀。何为门阀?便是那门第和阀阅啊,而先帝最希冀的最害怕的也是这个门阀。” “何出此言?” “朝廷颁布察举制,其意是要广纳贤才,大兴天下,让各地有能之士都能遇到其伯乐,并为朝廷所用,可如今呢?呵呵呵,这帮士族门阀们,他们却用察举制成为他们手中的权力,无视天下贤才,只举效忠自己士族的人,举一些庸才为孝廉,变成效忠自己的门生,若效忠士族则有官做?若不效忠?则再有才也是上天无门。哼,此等士族门阀只知道让自己的门第壮大,不思报国为民,这等天下,怎会不乱?” “至于那董卓,也是袁绍之流向大将军何进举荐,董卓方才才会入京祸乱朝纲……呵呵,父亲,祖父,你们想想,袁绍是士族大家,何进是外戚权贵,这岂不是,士族门阀向外戚贵族举荐董卓为了杀死宦官十常侍?之后宦官十常侍杀了何进,袁绍士族又族灭宦官,最后董卓这头老虎就顺理成章的渔翁得利了。哈哈哈可笑……可笑啊。” 突然大笑几声,曹信三俩句话便点破了朝廷长久以来的弊端,此刻的他哪还是先前的那个懵懂少年,倒像是一个乱世中不羁的狂士,难以捉摸。 然而笑声到一半,原先慷慨激昂的曹信却是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看着面前父亲祖父二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曹信不禁暗骂一声自己多嘴,随即 尴尬的又坐了回去,一言不发。 就这样,戏剧性的,马车之内顿时又陷入了一阵极其诡异的沉静当中,仿佛每个人的呼吸都能听的一清二楚,即使是曹嵩这般为官数十载的朝中元老也是不禁愕然了起来。 片刻后,还是曹嵩打破了这分宁静。然而此刻的他却是依然紧盯着曹信,这个自己原本不看好的孙子,露出惊奇的表情。 “安民啊,没想到你这个黄口小儿竟然能在片刻之间便能道破当今朝廷的根本,老夫真是要对你高看几眼了。”说着还不禁露出一份欣喜。 而一旁的父亲曹德也是连连点头:“信儿,你既然能说出这番话,便足看出你的志向,虽然你平日游手好闲,我却万万没想到你还心系天下,为父甚是欣慰。” 此言一出,曹信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原本只是将以前看过的电影影评随口说出来而已,竟然能让这两个文学家震成这样,不过,虽然这么想,但曹信还是恭敬的“喏”了一声。 “不过你记住,去你叔父军中可不能再说出这些话了,你今天跟我们说尚且可以,但如果在军中言语稍有不慎,即使你是我儿子,也难逃军法从事啊……” 看到父亲如此说,曹信心知父亲是在担心自己,虽然这些道理曹信都懂,但看到父亲关切的样子,还是答应了下来。 “诺。孩儿自当谨记。” “嗯,这便好。”满意的点了点头,父亲曹德转而向祖父又道:“父亲,安民此番看来也算是长大成人,我也可以安心陪您回泰山华县教书了。就不要在许昌耽搁时日了吧。” “嗯,也好,这次就呆三日吧,多带一些金帛钱粮,此次回华县还要路过徐州境地,听闻陶恭祖是个仁德之主,此番自当与他结交才是。” “父亲说得有理。” 这时,坐在一旁的曹平听到二人的对话,却是再一次猛然一惊。 等等……公元194年?徐州? 陶谦部将张闿杀死曹嵩曹德!? 第二章 宴席吊丧 曹信的前世本就是个懒人,虽然在博物馆工作,但平日里只会看些小说等一些历史典故的杂书,随便打发打发日子,弄点工资当个宅男什么的。 这也是为什么曹信穿越近10年,从没为自己的未来打算过的原因,若真是换了其他小说的主人公,还不是从7—8岁开始便为天下大计之类的谋划了? 不过对于曹信来说,穿越到这个官宦家庭,除了吃喝拉撒睡,干点别的,还真对不起自己的身份。也就是为什么父亲和祖父在曹信说出之前那番言论之时会那么惊讶的原因。 不过曹信也不是一无是处的人,至少他前世还是个冷兵器爱好者,年轻的时候还拿过某市武术比赛的冠军,所以在穿越之后,曹信的基础倒是异常的扎实,任何兵器在他的手中都能使的出神入化,导致后来陪曹信练武的家臣们都是整日躲着曹信,怕万一又被对方戳出几道伤口来。 不过虽然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是在公元184年,黄巾起义的当口,但现在已经是194年了,这些年里曹信大部分都像很多贵族子弟一样到处爬墙耍狗,可是如今的曹信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落日尽头蔓延着细细的黄沙,掩盖住了黄昏的红色巨浪,天边的云彩越发的黯淡下来,似乎稍有片刻便是黑夜。 还好马车在马夫的行驶下已经临近了许昌的门口。 远远看去,城门早已是近在咫尺。可比起父亲和祖父的高兴,曹信却是开心不起来。 “父亲,连夜的赶路,许昌城总算是到了。” 曹嵩点了点,年迈且沧桑的老脸上浮出一丝笑意,恐怕祖父也是想尽快见见自己的大儿子曹操吧。 与之二人不同的,曹信一路上一直是脸色凝重,马车跑的越快,心里越是不安,一句话,还真像是要赶着去投胎一样。 “父亲您看,兄长他们已经出城相迎了。” 突然一句话刚从曹德的口中惊呼出声,话音止罢,远处随即响起了一声浑厚而欣喜的声音。 “父亲,仲操,阿瞒恭候多时啦!哈哈哈哈哈。” 身形在车中抖了一下,原本心情沉闷的曹信也是突然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同时随着曹嵩二人一起探头向车外望去。 果真,城门口数百甲士赫赫站立,一个相貌雄伟且威严的中年男子正在一帮文臣武将的簇拥下,快速的向着马车跑来,边跑一边还不时大声放笑着。 一时, 一旁的路人都看呆了,没人能想到一个堂堂兖州之主,竟会如此不顾形象的跑向一辆平平无奇的小马车,而且一帮文武大臣也是紧紧跟随丝毫不敢落后。 这就是曹操啊…… 虽然曹信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见过曹操几面,但当时黄巾起义,曹操屈伸侍贼,故此当时的父亲曹德与曹操发生了一些纠葛,虽然后来曹操行刺董卓,曹德才和曹操和好,但那时候的曹操参加了十八路诸侯,故此这十年来曹信却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的面对着自己的这个叔父,未来的魏武帝曹操。 “阿瞒!吾儿阿瞒啊,为父可挂念得紧啊,哈哈哈。”曹嵩浑浊的老眼此刻早已泛着丝丝泪花,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曹操,曹嵩更是连鞋子都没穿,便是忘履跑出马车,踉跄着迎向了曹操。 “父亲,阿瞒在这阿瞒在这,哈哈哈哈。”一把将老人扶住,曹操看着曹嵩,顿时放声大笑,却是又看到前者连鞋子都未穿,原本微眯的双眼,此刻也是意外的闪过一丝不忍,语气感慨地说道:“父亲,几年不见,可安好否?” “好、好,呵呵呵呵……当年你刺董失败,我当时变卖家产资助于你,助你立一番大业,如今你一坐拥兖州各郡……”说着,曹嵩哽咽的将目光看着曹操身后的一帮文臣武将,感慨地说道:“更是有这般文臣武将辅佐,为父甚是欣慰,甚是欣慰。” 曹信此刻已经和曹德一起站在了马车旁,静静的看着曹嵩父子二人叙旧,曹信这才有机会可以近距离的打量一下对方了。 虽然曹操现在很是亲切,但似乎曹操的身上有着某种气场一般,即使是家人重聚的场面,曹信也还是能体会到一种窒息感,一种王者的窒息感。 虽然此刻的曹操还没有成就霸业,可那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却仿佛是天生的一般,令曹信有种说不出的压抑与胆寒。 “仲操,多年不见,安好否?”曹操这时将目光转向曹德曹信二人,虽是跟曹德说话,但曹操的目光却忽然停在了曹信的身上。 “安好安好,呵呵呵。” “这位是?” 曹德一怔,听道曹操指向自己的身后,却是恍然一笑,道:“兄长忘了,这是吾儿曹信啊,当年的八岁小童,现在可已是堂堂七尺男儿了。呵呵呵呵。” “哦?”捋了捋黑须,曹操双目顿时一亮,细细的打量起曹信来。 “好好好,十年不见,竟是出的如此英俊,颇有乃弟之风范啊 。” “多谢叔父夸赞,信愧不敢当,信乃平庸之辈,能得叔父半毫才智,亦是上天恩赐。” 曹信的一句话却顿时不禁让身后的大臣们连连点头,曹操更是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曹操身旁的一个文士突然走了过来,笑道:“主公,酒水都已足备,此天色已晚,不如请老太公到内府一叙。” “对对对,文若所言极是,父亲、仲操、快与我回城,我为你们接风洗尘。” “如此甚好。” 曹操搀扶着曹嵩进马车入城,而之前的那个中年文士,却是突然看到曹信脸色莫名的凝重,先是一怔,随即便是奇怪的“咦”了一声,默默退了下去。 马车缓缓驶入许昌城中,似乎是刚经历大战不久,城门还残留着一些血迹,多处城墙上还有几处新土覆盖痕迹,似乎是补修城墙时留下来的,曹信将这一次尽皆看在眼里,心里更是忐忑不安,心想,绝对不能让父亲和祖父路过徐州…… 是夜,许昌城州府。 富丽堂皇的宴会厅,此刻已是坐满了人,除了曹操坐在主位以外,老太公曹嵩也是坐在曹操的身旁,而大厅中列席从上到下,都是一帮有功之臣,其中不乏与曹操一起参加十八路诸侯的文武官员,当然也有兖州本地的士族大家。 而此番曹德则坐在左侧列席之首,而曹信则是跪坐在曹德的身旁,低头不语,与这热闹的宴会倒有些格格不入。 “哈哈哈,诸位,此次攻下兖州,诸位功不可没……”曹操高坐主位先是奖励了一番此次攻城掠地的功臣,随后便道:“如今我父曹嵩,与弟曹德、侄儿曹信远道来许昌,我等自当为三位接风洗尘,过些时日老太公就要途径徐州回泰山华县,操深感劝之不动也深感不舍。只是今日自当不醉不归。来!我们来敬老太公一杯,哈哈哈!” 话音落罢,众席文武一起举杯恭贺道:“祝老太公延年益寿,永保安康。” “甚好甚好。”后者同时举杯。 然而这时,左侧席位之上,曹德一边与众文武举杯,一边向着曹信说着什么。 “信儿?信儿!?你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沉默不语,还不快同大家举杯?” 就在这个时候,曹信却是仿佛没有听到父亲说的话,此刻脑中满是思绪流转,哪还知道举杯。 然而令曹德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是让这个做父亲的他也 是万般始料不及。 “诸位,请请。”就当众文武恭贺曹嵩益寿延年的当口,酒水刚要入腹之际,在欢笑声一片的大厅中,忽然一声悲泣之声却是豁得传来。 “老太公休矣~老太公休矣啊,此一去徐州必将有去无回矣……呜呼哀哉~” 而这话音的源头,却赫然是曹信、曹安民。 第三章 满堂讥笑 “呜呼哀哉~!老太公此去徐州……恐命不久矣啊~痛哉呜呼……” 此言一出,满堂笑声顿时戛然而止,原本举起的酒杯在空中纷纷一滞,宴席中的众人都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声音的来处,曹安民的身上,而坐在主位上的曹操也是面带惊愕,而老太公曹嵩更是满脸呆滞,却不知道在众人恭贺自己之际,自己平日里最疼爱的孙子竟然会说出这样‘诅咒’自己般的话,一时间满堂众人顿时看着曹安民,尽皆不知所措。 “砰——”的一声。 也就在同时,还是曹信身旁的父亲曹德率先反应了过来,原本举起的酒杯顿时向地上一砸,看着曹安民,脸色顿时变得铁青,“逆子,怎可在喜宴之上,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还不快住口!”说罢,当下拽起身旁的曹安民往曹操的身前一跪,望着同样面色不悦的曹操惭愧地说道:“兄长,信儿一时失言,请兄长和父亲不要怪罪于他,一切是曹德管教不严之过。”说着还硬拉前者匍匐在地,只留下一脸面无表情的曹安民跪在一旁。 见曹德出面告罪,原本不悦的曹操此刻也是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案上,对着一旁的曹嵩,转而平静地说道:“恐怕安民是第一次如此远行,舟车劳顿有些疲惫罢了,父亲切莫在意安民之言。” 话音落罢,一众列席文武见势尽皆予以附和,毕竟在这个刚平定兖州并且父子重聚的喜宴里,谁都不想败兴而归,虽然众人都不明白曹安民到底是发什么疯,但显然众人都很是赞同曹操的说法,然而席间却是唯独有两个人暗自沉默不语,从始至终都在默默的看着曹安民。 其中一人,就是之前的被曹操唤作文若的文士,而另一个却是个略显病态的苍白青年。此二人此刻似是在细细的揣摩着曹安民的话,还不时看着前者那面无表情的脸,似乎对眼前这个青年很是感兴趣一般。 而这时,老太公曹嵩本人也是点头,语气平静地说道:“是啊,信儿初来乍到,旅途劳顿之下神情毕竟劳累困顿,失言在所难免……”虽然话语中依然带着尴尬,但还是极力缓和着气氛,不想因为孙子的失言而让众人不快,毕竟此次宴会也不止是为自己一个人接风洗尘的。 然而相对的,此刻的曹安民也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虽然脸上毫无表情可言,但此刻他的内心却也是做着痛苦的挣扎,如何让祖父和父亲不路过徐州?想出怎样的计策才能说服众人? 而这万般无奈下,便是曹安民大胆的痛哭,当然哭是假哭,不过对于读惯 了古籍典故的他,倒也是对这些谋士觐见的千奇百怪的方式烂熟于胸了。 “呜呼哀哉!老太公生平爱民如子,广布德贤,却不料竟命丧于徐州陶谦之手,呜呼哀哉!痛哉惜哉!” 也就在老太公曹嵩话音刚落的同一刹那,曹安民更是佯作放生大哭,这一次,却是比刚才的痛惜更是厉害,直接将曹嵩视为死人,做出了吊丧的模样来。 而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却使得满堂再一次惊呼纷纷,而此刻的曹操曹嵩曹德等人更是惊愕莫名,看着曹安民那撕心裂肺般的吊丧模样,曹德的心中更是有无名之火豁然升腾。 “忤逆之子还不住口!汝难道要效那不孝不臣之人乎!” 这时,曹操刚变得平静的脸也是再次铁青了下来,右手示意曹德不要发怒,看着曹安民跪在原地,此刻的曹操双眼一眯,犀利的双目仿佛是要将曹安民内心看透一般,半晌,才冷冷地说道:“安民侄儿,何出此言啊……” 短短几句话说的是如此的冰冷,完全没有了先前的亲和与平静,此刻的他仿佛已经忘了曹安民是自己的侄儿一般,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顿时弥漫在了宴席大厅之中,连一旁同样脸色凝重的曹嵩本人,也是面部不禁一抖,场面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此时,赫然见曹操质问自己,曹安民心知话一出口,便不能回头,故当下便是向众人施了一个大礼,目光同时直视曹操与曹嵩二人,沉声道:“叔父,信敢问一句。老太公是否几日后便要启程回华县?” “那又如何。” “是否要途径徐州?” “这是当然,虽然华县在兖州,然此番兖州初定各地路途堵塞,途径徐州乃是捷径,这等蠢事还用问吗?” 听到曹操一说,众文武也是同时附和,“是啊是啊,主公所言极是。” 眼见众人都同意曹操的说法,然而曹安民却是陡然大笑一声,这笑声,笑的面无表情,语气更是大声说道:“若真如是!则!老太公!必死于徐州!!” 此言一出,众人再次惊呼。 而曹操更是脸色大变,看着曹安民,无不惊讶地说道:“信侄何出此言?何人敢动老太公。” 见众人似乎被自己的话震住了,曹安民更是趁势斩钉截铁地说道:“徐州牧陶谦,陶恭祖。” “陶?陶恭祖!?”听到前者这么一说,曹操似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却是一怔,而正当曹安民自以为曹 操开始相信自己的话时,却意料之外的,似乎就是在同时,曹操陡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陶恭祖会谋害我父?哈哈哈,无稽之谈,无稽之谈尔,我还以为信侄有什么惊天之语,原来如是……黄口小儿真是不足与谋啊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孺子不足与谋。” “陶恭祖素来仁厚,怎能谋害老太公,简直是天方夜谈啊。” “是啊,如今主公势大,陶谦结交主公还来不及,怎会谋害老太公呢?看来这曹安民倒真是对政事一窍不通啊。” 意料之外的,曹安民万万没有想到周围全是一些讥讽之声,而一旁陪着自己一起跪在地上的父亲,此刻也是满脸通红,似乎很想找块地缝钻进去一般。 但此时此刻,只有曹安民自己知道,历史上的几天后,曹嵩和曹德便会被陶谦的部将张闇杀死……这是不争的事实,如今反倒没能说服前者,却是被众人纷纷嘲笑,此刻曹安民的内心却更是有理说不出的感觉。 难不成真要豪气冲天的往他们的头上砸一堆三国演义吗? “叔父这……” “呵呵,信公子有所不知……”此时正当曹安民刚要反驳之际,此刻席间却突然出来一人,而这个人却正是之前的那个中年文士。 而那人也不管曹安民要说什么,便是当先出席仰面笑道:“主公刚平定兖州,坐拥兖州各郡,掌管精兵十万。比邻徐州虎视眈眈,此刻陶谦最想的不是交恶于我主公,相反那陶恭祖最想的是结交主公,与我主公共为盟友,进而联合公孙瓒,进能图谋荆襄,退可据二袁,若此番得罪我军,那陶谦的区区三万兵马想要抵抗我军,岂不是自掘坟墓?这等蠢事那陶谦是万万不会做的,呵呵,再者陶谦素来仁厚……” “够了文若,此等黄口小儿不足论政……信侄你还是早先退下吧……”就当这时,当那文士还要多说什么,却是被主位之上的曹操突然喝止,冷眼一眯看着曹安民冷冷的说道。 听到这里,已知多说无益的曹安民只得暗自苦笑着一再摇头,边向外走,一边还不时小声嘀咕起来。 “呵呵……这就是忠言逆耳吗?呵呵呵,看来没有能力,跟谁说话都是没有说服力的啊……” 或许,就在这个时候,曹安民才真正意识到了什么才叫被无视的感觉,仿佛就像是回到了前世一般,回到了那个一无是处的小管理员。然而这一刻,曹安民却不想再懦弱下去 了,从现在、从这里、从将来,或许自己真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并且不能让祖父就这么死在徐州…… 要知道离张闿杀曹嵩曹德,仅仅只有几天时间。 第四章 兖州阿信 兖州许昌城,州城内府。 曹安民一席白素青衫漫步走出府门,街道两旁百姓一看到将军府中走出一名似是文士的年轻人尽皆侧目而望,他们倒也没有害怕,相反竟是各个掩面而笑,似是在嘲讽着什么。 迈步走在街道,曹安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也是见怪不怪。 离上次的宴席已经过了三天,在这段时间里,因为宴席之上的言论,曹安民没少被父亲曹德训斥,这些天都不得他踏出将军府半步,今天才让曹安民出来透一口气。 不过也不知道是谁在外谣传,在这些天里,许昌城人人都在议论。 议论什么? 许昌百姓中便是流传着这样一首歌谣。 许昌文武迎太公, 曹公欲父老龙钟, 酒席小儿把丧吊, 兖州阿信哭计穷。 这首歌谣的意思自是不必我翻译,兖州阿信指的正是那曹信曹安民。 可笑曹安民还没来得及在曹操军中任职,竟然便在短短三天时间里,将兖州阿信之名传遍至街知巷闻了? 到底是谁多嘴曹安民是不知道的,但毕竟这世间的事几乎是无孔不入,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这不?这两天但凡见到曹安民的,无不是嘲笑几句或是叫一声兖州阿信,惹得曹安民一天到晚真是哭笑不得。 刚想要扬名立万,得了……还弄了个兖州阿信哭技穷的名号。 倒是跟吴下阿蒙绝配啊…… “呔!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挡本小姐的路。” 就在这时,正当曹安民在街上兀自思考人生的时候,不远处的前方,却是一生娇喝陡然传来。 咦?发生什么事了? 走上前去,曹安民本就好奇,看到大街上竟然停了一辆颇为奢华的马车,而一个身材娇小的约为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叉着腰气势汹汹,身后还有几名壮汉在马车旁笔直屹立,而车内似乎是还有人。 这是哪家的小姑娘?怎么这么野蛮? 而正当曹安民暗自疑惑之际,却是又听到一个略显粗犷的声音,“你这小妮子倒也好生无礼,这又不是你家的街,自己横冲直撞也就罢了,怎生怪我挡了你的去路?” 这个人的嗓门很高,曹安民在远处便早以看到了此人,倒也不是因为对方长相特殊,而是因为此人身材颇为雄壮,身高在曹 安民的估算应该也有1米9以上,皮肤黝黑肌肉膨胀,远看就像是一头大黑熊,似乎倒是个练武之人。 而更让曹安民惊讶的是,那个小姑娘面对着那个莽汉,竟然也丝毫不惧,叉着个小蛮腰就像个泼妇一般气势丝毫不落下风。 “呸!你这匹夫,挡了路还满口歪理,你可知我是谁?” 那莽夫一听这小妮子更不讲理,顿时是抓耳挠腮满脸通红,随口粗声询问道:“你待如何?” 看语气那莽夫倒是有些顾忌的样子,也没有询问对方是谁,直接问对方怎么才肯罢休,显然这莽夫也看到了小妮子身后的奢华马车,不过也是,但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在这许昌城中能配备如此奢华马车的不可能是普通人家的子弟,必然是某士族或者高官的千金,此一番便是在气势上也落了几分。 “哼,匹夫!你挡了我和我姐姐去路,虽是你的错,但我也不为难你……你就给本小姐磕三个小头吧。” 此言一出周围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在了莽夫的身上,而前者更是满脸通红一脸为难的样子。八尺高的汉子竟是在原地发起了呆,走也不是磕也不是。 曹安民看到这里心中却是极为不爽,虽然这小妮子样貌可爱,玲珑小巧,却没想到内心竟是这般蛮横无礼,看着那莽夫犹豫不决的窘境,曹安民倒是有些气愤起来。 “我若不磕,又待怎样?” 那小妮子听了莽汉这么一说,更是冷笑不止,一边指着自家马车的一脚,一边冷声笑道:“哼哼,你看这个。刚才你拦路,我家的马车被你撞坏的一角,如若不跪也罢,只需给我一百贯钱,这事本小姐就不与你计较了。” 此言一出,周围更是一阵惊讶之声,要知道一百贯钱,可相当于一个地方县官几年的俸禄,对于平常老百姓来说更是天文数字,此刻这小妮子向莽夫要一百贯,明显就是要对方难堪。 “这……”果然,那八尺莽汉顿时面露为难,却是当下咬紧牙关,大声说道:“也罢,得罪小姐,某愿三拜……” 说罢,竟也不犹豫,当下便是双膝一弯,向着那小妮子的方向便是一跪,却似是因其身形的关系,单单一跪竟引来周围呼呼声风。 “哈哈哈,男儿膝下有黄金,如何拜人!” 而也就在此时,就当众人想要看那莽夫如何跪拜那小女子之时,人群中却有一白衣青年猛然窜出,身形如闪电般飞蹿至莽夫跟前,单手顺势一出, 竟是正好在前者双腿刚要触地的一刻拖住了双膝,其力量顿时让周遭众人惊讶莫名。 同时,也就在这眨眼的功夫,在众人眼前竟出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情景,一个颇为儒雅文士打扮的青年人,竟然用单手拖住了一个八尺壮汉的双膝,竟是脸不红气不跳,身形速度之快更是让人暗暗称奇。 要知道,这个莽汉的身高可是有将近1米9,身材壮硕,体重也将近300多斤重,此番顺势跪地加上俯冲之力,瞬间重量起码达到了500斤,能用一只手便挡住对方的这顺势一跪,可见那青年的力量是多么的惊人。 而此时,车内的那人却也是在此刻低声喃喃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 “哼,你又是何人,作甚阻挠?”这时,那小妮子眼见对方要向自己磕头,本在得意,却见突然杀出了白衣青年,而且似乎身手不凡的样子,顿时娇喝道。 那青年将莽汉扶起,竟是看也没看那小妮子,对着前者,拱手说道:“壮士怎能为区区百贯钱而向人下跪,岂不是惹人笑柄?” 那莽夫当下一愣,看着面前略微清秀的白衣青年,脸上顿时有些惊讶,却是暗自心惊对方的力气不在自己之下,心中顿时又佩服又感激地说道:“多谢兄台仗义,某乃周鲂,敢问兄台刚才说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此等言论在下到手从未听闻,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原来壮士叫周鲂,幸会,在下曹信,字安民。刚才见周兄弟被这小妮子欺侮,信甚是气愤,故出手相助,胡乱出口,还望周兄弟莫怪。” “哼,原来你就是那个兖州阿信啊。我还以为是哪家的英雄如此仗义,原来只是个庸才,哈哈。” 当下撇嘴一笑,也不理那小妮子一再胡言,曹安民顺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对方,冷冷说道:“这是家中之物,可值个三百贯,小姐速速拿去,休要在此为难与周兄弟。” “曹兄这……” “哼,区区一块破玉值甚价钱。”连瞧都不瞧一眼,那小妮子却又是娇哼一声。 然而正当曹安民想要发飙之际,车内竟突然传出一声清脆温柔的女音,“亭妹莫要再为难人了,与二位陪个不是,在街上如此现眼成何体统。” 此言一出,那小妮子刚要再骂两句,却是听到这声音后竟欲言又止,只是狠狠的瞪了一眼面前的两人,便躲进车内,冷哼一声。 “今天就放过你,别让本小姐在遇到你们,哼 。” “亭妹,休要胡言。” 曹安民倒是没想到原先坐在车内的是个女子,而听这声音似乎是那小妮子的姐姐,不过看这样子,倒是比那个当妹妹的端庄多了。 不,是端庄千倍万倍。 “同样是女人……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啊?曹兄说什么?”见马车已渐行渐远,周鲂听曹安民的话,顿时莫名其妙。 “啊哈,我是说……那个……周兄弟的肤色为何这般黝黑?”随便打了哈哈,曹安民顿时转移了话题道。 “哦……周鲂本是江东人士,少时因家道中落到了兖州,投靠亲戚不成,故在此做些苦力维持生计,至于这肤色倒是天生的。” “周兄弟是江东人士?” “是啊,啊……还没向恩公道谢,多谢曹兄出手相助一掷千金,若蒙不弃,周鲂原作犬马之劳。” 突然一句话,让曹安民顿时有些呆滞,这才回过神来,却是想到周鲂…… 周鲂……周鲂……咦?? 好像在哪里听过? 第五章 大刀无刃 大街上,马车刚行驶不久,车内那名端庄女子,见曹安民与周鲂二人早已从视野中消失,便是向身旁责怪起来,“亭妹,你也是待嫁之人,怎能在大街上与人撒泼?这要是让父亲知道了,他老人家又得被你气昏过去。” “切!本来就不是我的错,是那两个家伙不对嘛。”眼见姐姐怪罪自己,那小妮子顿时嘟着个小嘴,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倒是有了几分女孩模样。 “不过,倒说真的,那曹公子倒也是个有趣的人。” “他?兖州阿信街知巷闻!一个不知所谓庸才而已。” 那温婉女子顿时摇了摇头,抿嘴思索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却又轻声说道:“我看不会,刚才那曹公子说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我虽跟随父亲多年,学得文章古籍无数,却也没有听到这般豪言,我看此人并没有外人说的那么无能……” “哎呦我的文姬姐姐!他要是真有才就不会在好好的一个宴席上吊丧了,据说那曹信在宴席上竟说些莫名其妙不知所云的话,还惹的那曹孟德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黄口小儿不足与谋’这种话,哼哼,这等庸才,能有什么本事……” 听到这话,温婉女子这回却是没有反驳,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兀自在那里哄笑,然而脑海中似是对曹安民越发产生了兴趣,冥冥之中总感觉这曹安民的身上埋藏着一股巨大的力量,不过到底是什么一时却也想不出来。 另一边,城西铁匠铺。 “劳驾兄弟,这里可有一些趁手的兵器。”一席白衣轻衫打扮的青年此时笑呵呵的站在一个铁匠铺门口,询问着正光着膀子卖力打铁的伙计。 而那伙计一看有客人,便也是立即抬头,却只见这青年身后还跟着一个彪形大汉,身高足有八尺四寸,(汉尺,1尺=23.1mm)皮肤黝黑,面容狰狞,竟是吓得那伙计全身不禁一抖,就连手中的铁锤也差点脱手砸在自己的脚上。 而这二人,便是刚才在街上与那小妮子对峙的曹安民和周鲂二人。 “客、客人……不知要什么样的兵刃。”那伙计定了定神,便向曹安民询问起来,不过说话时倒是连看不都敢看前者身后的大汉,似乎很是害怕的样子。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曹安民倒也不惊讶,毕竟像周鲂这样的彪形大汉毕竟在少数,而且加上这家伙面目有些凶恶,故此很多人害怕也是在所难免。 当下轻笑一声,曹安民没有立即回答 伙计的话,而是回头说道:“子鱼,我想买一个趁手的兵器,正好你也买一个吧。” 这一路上曹安民倒是跟周鲂渐渐熟络起来,一想到这个人也算是三国时期的一个人物,不禁让曹安民更加兴奋,而更令人惊讶的是对方竟然只有十六岁,比自己还要小了两岁……要知道十六岁就长得这么高大,以后再过上几年……岂不是要超过2米了吗? 此时,还不知道曹安民正在因结交到周鲂而暗自庆幸的时候,后者却是憨憨一笑,粗声粗气地说道:“那,鲂便多谢大哥了。” 这铁匠铺不大,并且是露天的,没有顶棚只有两处土墙围着,另外两处则是用黑布盖住,当做墙用,面积似乎也只有二十平米这样子,但老话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表面上没多大油水,不过各种兵器倒是应有尽有,只是兵器摆放的多了,就越发的显得地方拥挤。 那伙计一见有了大买卖,便是立刻满脸堆笑,笑嘻嘻的凑过曹安民的身边,俨然一副奸商的模样。 “这兵器太轻,无甚重量。”掂了掂手中的一把开山大刀,周鲂摇头说道。 “客人啊,这可是有将近四十斤重啊。” “太轻就是太轻。还有没有更重的。”头摇的更加厉害,周鲂不悦的说道。 那伙计先是看了看曹安民,见对方同时笑呵呵的看着自己,似乎也是跟这巨汉一个意思,却顿时是哭笑不得,当下吞吞说道:“有……有倒是有,不过这价钱倒是贵得紧。” “汝但说无妨,价钱好商量。”曹安民知道对方的意思,便是如此说着,一边再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递给那伙计,道:“你自己看看,尽管把好兵器拿出来就是。” 那伙计不明所以,看着曹安民递过来的一块黑色令牌,却是顺手接过,可这一看…… “您……您……您是州城府的人?” 无视对方惊愕的表情,曹安民不耐烦地说道:“现在可以了?” “啊啊……是是,大人稍等稍等。”下一刻反应过来,那伙计也不敢怠慢,当下喜笑颜开在那些兵器堆中找寻着什么。 而不一会,一个黑色的大铁盒便是顷刻间被对方拉了出来。 那伙计边扯着铁盒,边向曹安民询问道:“大人既是州府的人,为何不在军营中找个趁手的兵器,何必要到我这个小铁匠铺来?” “军营那些大多都是给士兵用的,并且都已登记在册,我军军法 严明,我只是州府中一小吏,还无权公器私用。”曹安民这样说着,却是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周鲂却是在不知不觉间对曹安民竟是高看了一眼。 周鲂是个头脑简单的人,对人没有什么防备,但这些年到兖州却也没什么朋友,今天碰到曹安民,更是没想到对方竟是堂堂州府中的人,而这样的贵人肯与自己成为朋友,这在以前可是做梦都想不到的。 要知道在古代,身份这个东西,可是极其受重视的。 “这重量颇为合适……” 这时,正当周鲂暗自发呆之际,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曹安民便早已将铁盒中的兵刃取出,上下翻看,不时嘀咕起来。 “此兵刃名叫,乌金锥,通体暗黑,与枪、矛、槊类似,更类似于槊,锥身是乌金打造,比枪矛更为硕大,此乌金锥长约一丈,重90斤。是小店的家传之物。” 听那伙计这么一说,曹安民倒是来了兴趣,掂了掂重量确实是比以前自家的那些兵器重一些,不过这个‘枪头’上的鹰钩自己倒是不太喜欢。 “子鱼,这乌金锥就给你吧” “啊?”还没有反应过来,周鲂原以为曹安民是自己看中了这兵器,虽然自己也很想到,但他也不敢多说,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将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自己,一时间周鲂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好好……”愣了半晌,周鲂这才憨憨大笑道:“哈哈,多谢大哥相赠,这兵刃我喜欢。哈哈哈哈”说着,便是爱不释手的上下抚摸起来。 “伙计,可还有比这更重的兵刃?” 那伙计正在暗自心惊曹安民到底是什么人物时,却不料前者的话,再一次猛的将他震醒。 却又是苦笑一声。“客人啊……刚才这个可是有90斤重,小店可在没有比这更重的了啊……” “咦?那这个兵器有多重?”可还没等那伙计说完,曹安民却是指着墙角的一处铁堆中的黑色物体,询问起来。 疑惑间,二人纷纷随着曹安民示意的方向一看,却是赫然从那铁堆中,看到了一个硕大的长柄大刀,虽是大刀,却是没有刀刃,仿佛还没有制成一般,不过在铁堆中却是异常显眼夺目。 看到这里,那伙计却更是哭笑不得,“客人,那是小的从一个山间偶的之铁,削上长柄,本为打造一把长柄大刀,却是苦熬了三个月刀口怎生难打,只好搁置在此,不再动用?” “哦……原 来只是生铁?”周鲂毫不在意的说道。 “是啊,这兵器通体无刃无刺,并重大一百二十斤,一般都要三名壮汉一起方能挥动,这种东西,我劝客人你,还是不要用为好……” 可正当那伙计暗自摇头苦笑之际,曹安民却是缓缓走到那铁堆跟前,右手一握刀柄,顺势大喝一声,全身力气瞬间凝聚在右手,腰盘微沉,那钝刀便陡然从铁堆中应声拽出,右手凌空而握,便是在顷刻之间不费吹灰之力。 “这刀,我要了!” 第六章 李府赏菊 许昌,州城内府,后院。 “父亲,您这是?”曹德手中正捧着一卷诗经暗自在庭院中行走,却突然走到门口,发现曹嵩正在几名家丁的帮助下准备衣物,却是不禁疑惑道。 见是自己的儿子前来,曹嵩顿时轻笑一声。“我只是不想惊动阿瞒,此番兖州初定,阿瞒的身上必定军务缠身,我准备留一封书信,便轻车前往华县,不想再让他为我大费周章罢了。” “那父亲,您走怎么也不通知与我?我这就准备行李……”说着便要转身回房。 “你欲何往?” 突然一顿,曹德被父亲的话顿时感到莫名其妙,停下的身子不禁一滞,回过头惊讶地说道:“自是与您一同回老家。” 听到这里,老太公曹嵩却是眉头一皱,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不悦地说道:“此时万万不可。” “为何……父亲。” “信儿这事……你也不是不知道……”当下叹了一口气,曹嵩吩咐家丁继续收拾,自己则坐在榻上,语气不无失望地说道:“这几天兖州城都在传信儿的事,都说什么……兖州阿信哭计穷?我怕信儿一个人留在你兄长军中无人看管,若再说出什么不当之言,恐怕即使是你兄长他,也是保不住他的……” “难道父亲是要孩儿?” 点了点头,曹嵩微笑道:“不错,你还是留在许昌吧,一来你可以在阿瞒军中做一个长史,辅佐他处理政事,二来教曹丕曹彰读书识字,三来嘛……自是要约束曹信,不可让他自以为是,胡言乱语,否则他日信儿恐会被军法处置的。” 听到这里,曹德却是不禁脸红,看到老太公如此费神,不禁惭愧起来,“都是孩儿平日未曾管教信儿,以至于在宴席之上说出……” “说出,我此去徐州必定身首异处?哈哈哈哈”将曹德欲言又止的话说了出来,老太公浑浊的老眼顿时闪过一丝可笑,竟是哈哈大笑道:“我此去便是硬要路过那徐州,与陶公好生想处,这次要让信儿明白,天下之事并非如此简单,哈哈哈哈哈……” 笑着点了点头,曹德便是再次询问起来,“那……此次前往华县,父亲的钱帛衣物可准备齐全,何时动身?” 指了指屋中的一些衣物,曹嵩道:“阿瞒给了我不少钱帛已经够用了,今晨我已经派人将马车准备好,书籍钱帛已经都放在了马车上,我带着这些衣服马上就走,不想惊动任何人。” 见曹 嵩去意已决,曹德心下不舍,却也是无能为力,当下便含泪说道:“那……孩儿……送父亲。” 正当这时,当曹安民与周鲂一同前往某处城西大宅时,却不曾想此刻的曹嵩已然动身,或许曹安民万万没有想到祖父会如此这般不惊动任何人,提前动身离开,而曹嵩更没有想到,他这一去,便也是再也不能回头了。 “周鲂,你来做甚,今天的劳计可做完了?” 此刻,城西李家大宅。 曹安民答应周鲂来到城西李家,为其赎身。却没曾想似乎李家正是热闹。 “李管家,今天可是有客人。”周鲂上前询问道。 那管家是一个体态臃肿的中年男子,眉间有颗大致,八撇胡,一看就知道是典型的管家爷。 而那管家却是不屑的瞥了一眼周鲂和曹信,捋了捋八撇胡,冷笑道:“这等事也是你这种下人该问的吗?” 听到对方这样一说,周鲂倒也不生气,似乎平日里见惯了对方的蛮横,挠了挠头,粗声道:“某是来赎身的,李管家你在便好,快把契约还我。” 此言一出,门旁家丁顿时惊讶,却不知这平日里穷的叮当响的莽夫到底是发了什么疯。 可明眼人瞧不见,但这管家毕竟不是一般人,眼看周鲂腰杆挺得笔直,再看身后的那个青年文士,看其穿着打扮却也不是平常人家,难道……这厮是结交了什么达官贵人? 想罢,眼睛滴溜溜一转,一时间也不敢放肆,支支吾吾的道:“额……契约在老爷身上,今天府内正有客,老爷正忙着接待贵宾,待我前去告知一二,还请二位稍等。” “你家老爷请的是什么宾客。”连忙止住那管家,这次说话的却是曹安民。 见对方问话,那管家却是腰杆挺得笔直,大拇指向内院一指,好不神气地说道:“蔡邕、蔡中郎。” 本是这随口一问,却是让曹安民顿时心惊。 “可是有‘书骨气洞达,爽爽有神力’之称的飞白书,蔡伯喈?”虽说对书法没甚了解,然而但凡喜欢三国的都听说过东汉名士,蔡邕的名字,而其人更是因独创书法飞白书,而被称为蔡飞白。 不过曹安民没想到的是,这“书骨气洞达,爽爽有神力”却是多年后对蔡邕的评价,此番却是无人知晓。 果然,那管家一听曹安民的话当下便是一愣,然而习惯了谄媚的他同时眼咕噜一转,随即附和道:“ 噢噢,对对,正是那蔡伯喈,蔡中郎此刻受邀来我府共赏菊花,还有一些城中贵族与官员无数,还有那蔡中郎的爱女蔡文姬也来了……”说到此处,那管家还不时用色迷迷的小眼滴流着,显得是极其的猥琐。 然而这个时候,曹安民却仿佛陷入了某种沉思,却是只听见了前者那句“共赏菊花”一词,后面的却是完全没有听进去…… 菊花,祖父倒是很喜欢菊花啊…… 可如今这局面,自己却在外闲逛,想了几天几夜也没能想出对策来,对于这个相处了近10年的长辈,对于曹安民来说已经犹如自己的亲生爷爷和父亲,看着对方此刻就要去徐州送死,自己却是连一丝办法都没有,顿时心中苦笑。 想到此处,曹安民却是不禁想起了前世祖父教过他的一首诗: “满堂花菊郁金香,中有孤丛色似霜,还似今朝歌酒席,白头翁入少年场。” 却是白居易的诗词,十年的情感换来了老爷子的白头,同样的也给了曹安民一丝前世很少珍惜的亲情。 人都说养只宠物,一个月便能产生感情,更何况是人,是亲人呢? 难道自己真的这么无能? “大哥?大哥?大哥你怎么了?” 突然一声大喊,瞬间惊醒了梦游天外的曹安民,却是看到眼前的二人目瞪口呆,却是知道自己失态了。 “大哥,要不要进去凑个热闹!”这时周鲂有些疑惑的问道。 摇了摇头,曹安民却突然在此刻闪过一丝不妙的感觉,当下拒绝道:“不了,李管家,既然今天李府有事,那我和周兄弟就改日再来。我还有事,要回府一趟。” “唉大哥,这……” 也不管周鲂愿不愿意,曹安民便是头也不回的迈步向外走。 只留下李管家兀自在原地疑惑不解。“真是个奇怪的人……” 而突然,也就在这个时候,府内却走出五人缓缓来到门口。 其中一人约有六十岁,满脸白须,虽已到华发之年,但目光依然炯炯有神,神情健朗,颇有文士之风,而跟在这老年文士的后面则是有三个年轻人,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和一个温婉端庄的女子,远看两人虽都有倾国倾城之姿,却是那温婉女子显得更加如梦如仙,仿佛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仙女一般,让人如痴如醉。 这三人自然是蔡邕,蔡文姬父女。 至于另 外二人,一个是有些苍白病态的青年文士,而另一个正是这李府的老爷,李真。 此刻李真率先走到门口,看到管家责备道:“李三,为何如此喧哗?难道不知道我正在款待贵宾吗?叨扰了先生作诗的雅兴,你担当得起吗?” 此言一出,见老爷如此责怪自己,李三顿时汗如雨下,原先的傲慢瞬间烟消云散,并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同头到尾如实禀报。 而也就是半晌,众人从头听到这管家的叙述,便是一个个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而那蔡文姬更是在低低喃喃着: “满园花菊郁金黄,中有孤丛色似霜。还似今朝歌酒席,白头翁入少年场……白头翁入少年场……果然是好诗。”说着便是回头看着那苍白文士,询问道:“奉孝兄长,你可识得此人?” 而这时,那李三却是突然插嘴接着说道:“那人好生奇怪,我一说府中来了蔡中郎时,那人却说什么……‘可是书骨气洞达,爽爽有神力的那个蔡伯喈?’真是让小人摸不着头脑。” 听到这话,众人更是一惊,那蔡邕更是当场身躯一震,双目陡然一亮,看着李三连忙问道: “可知道那人姓名?” 第七章 一喜一忧 十日后,许昌城。 曹操风尘仆仆的回到州城,刚巡视了各地军防的他,显然极是疲惫,故一走进议事大堂,便迫不及待的瘫坐在主位上,一副慵闲惬意的样子。 “文若,这十几天我不在的日子里,可有什么事发生?”曹操边揉了揉眼,边向身旁一直恭候的谋士问道。 “回主公,这些天到发生了不少事情。” “哦?”当下一怔,曹操一听到有事,便顿时端坐在位置上,如判若两人般,强作精神地问道:“文若你快说,到底何事?” 恭敬地做作了一个揖,那被曹操直呼成为文若的谋士,双目一亮,顿时钦佩起眼前的主公来,却是转而又沉声道:“任城曹冒谋反了。” “什么!?此事当真?”曹操陡然一惊,却是连声追问起来。 那中年文士此刻却也是不慌不忙地说道:“是的,主公,据斥候刚刚来报,昨夜曹冒已率部众三千士卒占据任城、须昌、寿张等地。” “啪——”的一声,曹操听到这话顿时脸色阴沉,猛然拍在案上的手顿时握紧,似乎是在抑制住情绪般,冷冷地说道:“那……任城不是曹昂驻守的吗?曹昂现在何处?” 那中年文士道:“大公子自知罪大,正在武城门外长跪不起,听从主公发落。” 听到这里曹操却是心里一松,脸色转而平静地道:“任城曹冒谋反罪不在吾儿,虽丢掉了城池,但区区三千人马成不了什么气候。”说着,便是挥了挥手,又道: “叫那些文武大臣都进来,共讨对策。” “诺。”那中年文士应了一声,本欲离开,却又走到半路,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转身似是欲言又止。 见对方举止有些奇怪,曹操当下问道:“文若,还有何事。” “主公,忘了禀报,老太公已经走了十天了,就在主公去定陶的第三天。” “哦,呵呵,这事我已经在定陶的时候就知道了。我已命人飞鸽传书,让那华县郡守应劭准备妥当,现在父亲应该快到徐州了,一出徐州应劭便会护送我父直到老家。” “不主公,我说的并不是这个事情,而是信公子,曹信。” 听到曹信的名字,曹操当下又是一愣,随即不悦般地说道:“信侄又怎么了?难道还闹出什么事端不成?” 那中年文士随即苦涩的道:“倒也不是,只是这十天来,曹信 每天都到这里来见主公,可主公在外,那曹信看起来却是颇为着急……” “够了够了……我知道了。”当下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曹操却是突然叹了口气,示意对方下去,脸上却是依然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毕竟曹信是曹操的亲侄子,对于曹安民这个人,曹操原本是非常有好感的,无疑,从小曹操早年无子,虽然生了曹昂,但后来8年都再无子嗣,故此曹操当时最疼爱的就是曹昂和曹安民二人。 然而现在,自从曹安民在上次那个宴席上说出的那番话,却是瞬间让曹操的心冰凉了许久,倒也不是讨厌,而是一种不亚于亲生父亲般的失落,在他的心中未曾想到曹安民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 半晌过后,议事厅内众多文武官员纷纷向曹操施礼,便是一一落座。然而中间却是有两个青年人跪坐在地。 此二人,年龄相仿,都在17—18岁之间,而其中一人是一个面容惭愧的青年武将,而另一个则是有些憔悴,文士打扮的青年,然而奇怪的是,这青年文士却似是比那武将还要高大壮阔,当然不能跟周鲂相比,但比之一般同龄人,却是一比便能看的出来。 而这二人,那武将则是曹昂,而另一个文士,却正是曹信,曹安民。 “说说吧……”大厅中突然一句话,从主位上传来,却是此刻的曹操阴沉着脸,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顿时蔓延开来,引得两旁文武尽皆一抖。 那跪在地上的曹昂曹安民二人顿时面面相窥,却也不知道曹操是在问谁?却是当下不知所措。 然而,曹安民还是当先拱手说道:“主公……” 因为父亲的再三训斥,曹安民还是将先前叔父二字不得不改为主公,毕竟在曹军中,曹氏子弟众多,故曹德才硬叫曹安民改了称呼。 然而曹安民“主公”二字刚一出口,一声带着阴冷威严的声音陡然传来。 “今日议事,据称任城曹冒,公然率三千人谋反,我议……”似乎完全无视曹安民的存在,曹操坐在主位面色沉冷地说道:“我议即可率军讨伐,何人愿往?” 此言一出,满堂文臣尽皆惊呼,而武将那边却是各个精神抖擞,一个个摩拳擦掌般跃跃欲试。 其中,武将之首上,一名身材魁梧的大将猛然出列,大声喝道:“末将夏侯惇,愿往!” 曹安民一惊,却是听到夏侯惇这个名字,突然感到面前此人比之那周鲂却是还要高 大雄壮,而与前者的稚嫩相比,此人却是多了一股冲天的杀气,令人难以逼近,不过奇怪的是,这夏侯敦这个时候还没有变成独眼龙,恐怕是以后的事情吧。 满意的点了点头,曹操刚要说话,却是突然在武将中飞速窜来几人,纷纷请命。 “杀鸡焉用宰牛刀!末将李典,愿率两千人人马,半月之内攻克任城!” “末将乐进,只率一千人马,十日内可破任城。” “末将曹……愿往……” “末将……” “末将曹信,只率八百人马,半日内可破任城……” 突然一声心平静气般的话语,却顿时在众多武将的高声大喝中,显得尤其鹤立鸡群,却是看到说话的这人,又是惹来满堂一惊,众人纷纷看向曹安民,却是见对方虽然面容憔悴,然目光坚毅,却不似是在玩笑。 然而当曹安民说出这话的刹那,连一旁跪在地上的曹昂也是不禁抬头看了看身旁的这位兄长,虽然曹昂也好久没有见到曹安民,但在任城时也听说了曹安民在许昌的一切,故此曹昂虽然从小跟曹安民的关系都很好,但却是万万也没有想到,长大之后的曹安民会是这般大胆,或许……在曹昂的心中应该说是不自量力更加贴切一些。 而正如曹昂心中想道,众人也是如此,曹操更是如此。 看着眼前跪在地上昂面直视自己的曹安民,曹操冷冷地说道:“信侄,你并非武将,也并无职位,怎可在大厅之上妄作言论,岂不知军国大事非小儿戏言?” 心中不禁叹了一口气,曹安民这几天一直心急如焚,却是刚才听到要打仗,故此只有这个办法才能立刻前往徐州,所以曹安民也是不得不说道: “主公,若主公信得过我曹信,便允我八百人马,信只是想早些追赶并且阻止老太公去徐州罢了,若主公同意,我曹信保证在半日之内叫那曹冒人头落地……” “一派胡言!”就当曹安民刚要把话说完之际,曹操却是豁然从座位上站立,当场厉声喝道:“你原来直到现在还认为老太公会在徐州遇难!信侄啊信侄!你可知道你这句话要是在他处,必定会以不孝之罪受车裂之刑乎!?” “主公……” “不要再说了!”冷哼一声,曹操一挥黑色长袖,却是转身背对着曹昂曹安民二人,冷声说道:“我意已决!命曹昂带五千人马讨伐任城叛将曹冒,一月之内必定攻克任城,曹安民你……就当 曹昂的亲兵……曹昂,这一路你要好生管住你兄长曹信,让他好生学习什么才叫军国大事!” 当最后一声冷哼传来之际,曹安民的心却是早已冷如谷底,然而事已如此亦是无法挽回。 而身旁的曹昂原本是因丢城而向曹操请罪,却不想自己的父亲曹操反而给了自己五千人马讨伐曹冒,却是当下一喜。 “诺!” “诺……” 就这样,当这两人同时说出“诺”的那一刹那,二人的心里却是如冰火两重天般,一喜一忧。 第八章 曹信献计 三个时辰后。 许昌城内五千兵马浩浩荡荡的开拔而出,为首一人是一个面容刚毅的青年武将,而后面则跟着两个身材高大的两个亲兵与身后的一众骑兵与步卒。 “安民兄长。这样下去,到任城不知还要多少时日。”来到一处城关前,曹昂顿时勒马回头看着身后的一个七尺高的俊朗骑兵道。 此时离出许昌城已经过了足足三个时辰,曹安民就如曹操所命,与周鲂一起担任了曹昂的一名普通亲兵,然而虽说是亲兵,但曹昂却是对曹安民极为重视,不时向自己问话。 当下也是一阵苦笑,曹安民看着身后的兵马,见大多为步卒,随即摇头说道:“我军虽有五千人马,但骑兵只有八百人,其余四千余人皆是步卒,以这样的行军速度,恐要到任城……需要半月时间才行啊……” 曹昂听到这话当下也是一阵为难,却是突然看到曹安民也是一脸的苦涩,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当下却是突然微笑道:“兄长,不如这样……” 眉头一跳,曹安民不知对方要说什么。 而曹昂却道:“不如你与这周兄弟就去徐州吧……” 一句话顷刻间便惊醒了曹安民的心,竟是身体在此刻不由得一震。 “你要放我去徐州!?”与身旁的周鲂面面相窥,曹安民却是好好的看了看面前的这个表弟,一时间却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你可要知道,主公是要让你看管住的我的呀……” “无妨。此一去任城路途遥远,既然兄长想去做就去做吧,虽然不知道兄长的选择对不对,但毕竟你我是从小的玩伴,我敬你为兄,何言看管呢?” 曹昂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却是与那刚毅的脸庞中更添了几分阳光,曹安民万万没有想到,在历史上与自己一起殉职的曹昂竟然如此忠义,当下心中便是有些感到。 “多谢昂弟见谅,信实是惭愧……” “那好,此一过城关便有两条路,一是通往任城国,二则是前往徐州的路线,兄长可自取数百骑前往,入徐州,若老太公真的欲险也可自保。”当下一拱手,曹昂更是豪气冲天的说道。 “不必,我与周鲂二人二骑足矣!人多恐被徐州陶谦怀疑啊!”曹安民这个时候也是不犹豫,同时拱手,便是与周鲂使了个眼色拨马便走。 然而二人走到不远处,曹安民却是忽而勒马回头,还没等曹昂说出告辞的话来,前者却是再次回 到曹昂身边。 “兄长可是改变了主意?”见曹安民去而复返,以为对方是打了退堂鼓,因此脸色微变道。 当下一拱手,曹安民沉声道:“非也,我回来只是想问昂弟,此番讨伐曹冒,昂弟当如何行事。” 见曹安民这么一问,曹昂却是没有反应过来,随即顺口说道:“当然是集中五千兵力猛攻任城了……” 话音刚落,曹安民便是一阵的摇头,“如此……昂弟必败啊。” “呵呵,兄长说笑了,我有五千人马,曹冒那厮却只有三千,已五敌三岂有不胜之理?” “昂弟啊……虽然任城只有三千人驻守,然而此城在主公攻伐兖州时,其城主是自动请降,故任城城墙完好无损,并且兵马粮饷齐备,况且以你的行军速度到达任城之时,曹冒必然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路途有伏击不说,攻城亦是难事,纵使此刻你有万余精锐想要在一时半刻之内攻破任城也实非易事啊。” “兄长所言有理……”曹昂眉头微皱,显然是极其同意曹安民的话,却是不由得苦恼道:“如之奈何。” 然而此刻听到对方这么一说,此时的曹安民却是陡然放声大笑,随即自信满满的道:“信有一计,可助昂弟五日内便能拿到曹冒首级,并且……不损失昂弟的一兵一卒!” 听到曹安民的话,曹昂顿时双目一亮,连忙说道:“天下还有此等妙计?” 再次“哈哈”一笑,曹安民顿时笑呵呵的道:“你且……附耳过来。” 在曹昂的耳畔细细耳语几句,却是在须臾之间,让对方越听越是心惊,听到最后前者更是不禁喜上眉梢,连忙喊道: “妙哉妙哉,兄长真乃神人也!好好好!我即刻照办,星夜前往任城!如此!这任城轻弹可破尔哈哈哈哈!!” “不过昂弟切记,让四千余步卒在这关卡上驻扎,你只能带八百骑兵前往。” 正在高兴之际,曹昂却是再次听到前者的叮嘱当下一愣,随即疑惑的道:“此是为何?” “兵法云:兵贵神速,你带上这些步兵何时才能到达任城,况且我的这个计策,带的兵越少越好,但也不能太少,八百人足矣。” 如此这般,恍然大悟,曹昂顿时明白了前者的用意,却是当下一拱手,无不佩服地说道:“真应该让那些嘲笑兄长的人看看,若能成功斩了曹冒那匹夫,兄长应当记首功啊……” 听曹 昂如此说,曹安民也不放在心上,却是再一次还礼。 “弟珍重,曹信去也。” 说着便是一拍马腹,与周鲂二人二骑,向着城关的另一条通往徐州的大道狂奔而去。 只留下曹昂站在兵士阵前,看着远处大道上缓缓逝去的背影,不禁奇怪的道:“兄长既然能想出如此妙计,却为何在当日宴席之上……唉,真乃匪夷所思也……” 是夜。 徐州境内,据下邳城百里之外的阳县。 “老太公,夜已深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在阳县的驿馆房间里,曹嵩正手捧着一卷书就着烛光细细看着,却是听到身旁随从的话,心下便是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却是看到天色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是黑漆漆一片,看着身旁的那名随从,不禁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分了?” “回老太公,已经过了亥时,现在已经是子时三刻了。” “哦?已经是子时了?”惊讶了看了眼对方,却是将手中的书卷仍在了一旁,顿时心中奇怪地说道: “不知怎的,今晚却是异常的烦躁,连这些书都很难让我安心下来,不知为何……我心甚是不安啊……” 就像是曹嵩说的一样,特别是今天晚上,曹嵩总也集中不了精神,看着这些书,心里却老是想着别的事情,自从入了徐州之后,心里便反反复复的想起曹安民的那句‘此一去徐州,恐将再无回头之日’。 一次次在心中想起,这曹嵩便是越发的难以心安。 就在这时,那名随从见老太公有些不舒服,便道:“是否去叫张都尉送一碗汤来,给您定定神。” 摆了摆手,曹嵩摇头淡然道:“算了不必,我这就歇息,你也下去吧……” “诺。” 那随从应了一声,当下转身便走,然而就当那随从正要打开房门离去的刹那…… “噗呲……” 一把利刃顿时从屋外透过房门直接刺向了随从,不知是因为看到影子的关系,随从的胸口被刺穿的同时,一个高大的影子同时映在了房门之上。 “何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曹嵩顿时大惊失色,却是从原地爬起躲到墙角,边退边失声叫了起来。 “啪当!”将房门狠狠一踹。 一个恶狠狠且满脸堆笑的武将率先走入,而身后则密密麻麻的涌入一群 士兵。 而此刻,曹嵩却是看到那为首人,猛然惊醒,惊呼道:“你……你不是陶公派来接我的那个张都尉吗?你、你这是何意。” 那武将听到曹嵩的话,却是冷笑一声,看着地上那随从的鲜血,桀桀怪笑道:“陶谦匹夫!不过一伪君子尔,还号称什么仁义!哼哼,我跟随他这么多年,却因为我是黄巾旧部,便不重用于我,这都尉不做也罢……”说着便是看着曹嵩,眼中更是闪过一丝阴冷“我本不欲杀汝,是汝戴的钱帛太多,惹人显眼。今日可别怪我张闿做那替天行道之事,哈哈哈……” 听到这话,曹嵩却顿时大怒,满鬓白发豁的翘起,向面前的张闿狂吼道:“似尔等这般!与强盗何异!?” “强盗?哼……”缓缓握向腰间的佩刀,张闿脸上的阴沉顿时加剧,看着面前的曹嵩,顿时厉喝道:“老子!!就是强盗!!!” 说着,便是闪过一丝白光,张闿手中的佩刀顿时在空中一划…… 房间内一股血浪同时喷出…… “噗……”“额……” 刀光止罢,曹嵩随即倒在了地上,鲜血映成血泊,直映出前者的面容,却是此刻的曹嵩已是没了知觉。 然而,当曹嵩临死前的那一刻,似乎是在冥冥之中,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那句话来…… “此一去徐州……恐将永无回头之日……” 第九章 巧破任城 任城城内。将军府。 曹冒此刻在屋内焦急的来回踱着步,双手还不时揉搓着,看着案上那丢积如山的军报,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此时的他也似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不消片刻,屋外却是陡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曹冒定睛一看,竟是自己的副将曹桓。 “将军!紧急军情,据斥候来报,曹昂军已经抵达了我任城城外。” 而对方话音未落,曹冒同时大惊道:“什么!?斥候昨天不是说那曹昂的大军多是步卒吗?怎么会这么快?” 那曹桓一听到曹冒这话,却是不禁苦笑起来:“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敌军已在城外,这是不争的事实。” 眉头微微一紧,曹冒此刻也是一脸的无奈,当下便问,“对方带了多少人马?” “骑兵八百……” “什么?区区八百人就像攻城?还是那不善攻城战的骑兵?” “末将也感到奇怪。” 继续来回踱着步伐,曹冒却顿时不明白敌军的用意,一边来回走一边低低喃喃着:“我本以为曹操派那曹昂来至少也能来个五千人马。却不想只有八百骑兵,这曹昂年纪轻轻难道真是不懂兵法?” “将军,那曹昂还在城外说,要请将军在两军阵前叙谈一会儿。” 突然听到曹桓的话,前者当下便是神情一震,却是心想对方之用意,转而对副将曹桓说道:“难道曹操是想要利诱我等?” “这……末将劝将军还是不要去,谨防敌军诡计啊。” “不!”当下一摆手,也不理曹桓的建议,曹冒顿时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个,我一定要去,我倒要看看那曹昂小儿,能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对于曹冒曹桓而言,当初反叛也无非是因为自己在曹军中不受重用,虽然二人同是曹操的族弟,但亲戚也有亲属远近之分,而这两个人,就是远的那一拨,以至于当曹昂暂代任城郡守的时候,这两个三十岁上下的大男人不堪被一个十七岁的小儿驱使,便决定了反叛。 不过现在,曹冒倒真想看看自己这个远房侄子到底要跟自己说些什么。 中午时分,太阳尤其耀眼,晒得人有些迷迷糊糊。 任城城外。 两军分排对垒,而一方是任城中的士兵,而另一方,虽然兵力比之前者稍逊几分,但却是清一色的骑兵,远远看去威风凛凛,不 可小觑。 此时曹昂一人独骑,来到两军对峙的中央,看着远处的曹冒曹桓二人,高声呼喊道:“曹冒叔父,你与我父乃族亲,今日侄儿不想为难二位叔长,只求在开战前与曹冒叔父攀谈片刻!” 这时,任城这边。 曹冒见对方独骑前来,却是见敌方军中无丝毫可疑,却是当下便要拍马上前。 然而还没动身,反倒被身旁的曹桓叫住,“将军且慢,我等有守军三千,只要固守城池,那曹昂八百骑军也将无计可施,还与他攀谈作甚?” 听到这话,曹冒却是反而哈哈大笑,道:“区区曹昂,我又怎会惧他,既然来了!就看他耍什么花样,汝不必多言。”说着,便是猛拍胯下战马,朝着曹昂独骑而去。 这一来到近处,曹冒顿时勒马,看着曹昂不屑地说道:“曹昂,你虽与我是族亲,但今日已是死敌,你还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看到曹冒尽在咫尺,曹昂却是心中大喜,看着对方,不时哈哈大笑起来,“曹冒叔父家中妻儿可还安好否?” “嗯?你这是何意?” “呵呵,最近叔父的身体可好?” “曹昂,你到底想说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叔父家中父亲可无恙否?” “无恙无恙……”听着曹昂一连串莫名其妙的话,曹冒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心下奇怪之际,却是听到后面不禁附和了一下。 然而这在远处的曹桓看来却是有些可疑,虽然听不到二人在讲些什么,但看到曹昂一次次的哈哈大笑和曹冒似是在攀谈什么好事,这曹桓的心里却是越发的不安。 而也就是不一会,曹冒顿时勒马回阵,但当曹桓询问前者到底说了什么的时候,却是听到曹冒支支吾吾的说: “曹昂没说什么啊,只是询问了一下家眷的身体等一些琐事而已。” 可就是这么一个回答却更是让曹桓起疑起来。 不过,曹冒真的是没有撒谎,而这也正是曹安民最想看到的结果。 一个时辰后,任城城内。 “报!敌军来使书信一封,给将军启。”将军府内,一名斥候捧着一封书信前来,跪在地上道。 曹冒当下打开一看,却是想道要不要等曹桓一起打开,然而只是这么一想,便还是自己独自打了开来。 然而却是将书信打开一看,曹冒惊 讶的发现,信上却是满满模糊的墨点,乱七八糟,字体更是难以分别,当下更是有些奇怪。 “莫不成是曹昂错将草纸送来?” 可正当曹冒奇怪之时,屋外曹桓却是在此刻走了进来,一看到曹冒正在捧着一封书信,却是当下走了过来。 “将军,这是……” 也没在意,曹冒依然奇怪地说道:“哦……这是,曹昂送来的书信……” “哦?”当下好奇,便是从草帽的手中取过,可这一看,却哪是什么书信,完全就是有人刻意涂抹的样子。 曹桓当下便是起疑道:“将军,你这是何意?” “什么?” “为何这封信上用墨水慢慢涂黑,难道将军不想让我看到书中内容?”说着便是不断冷笑。 同时一怔,不明白曹桓到底是什么意思,曹冒当下愕然地说道:“恐是……那曹昂误将所写草纸送来了吧。” 又是一声冷笑,曹桓当下阴冷地说道:“哦?哼哼,那我倒要问将军,这曹昂为何区区八百人便敢来攻我任城?但凡懂些军法的都知道,骑军不适攻城,只适合于原野作战,此番曹昂带区区八百骑军攻我任城,这是何意啊?将军!你还没告诉我呢。” 话音落罢,曹冒此时也是神情一呆,看着面前的副将曹桓,却是已然察觉,愤怒的道:“汝这是何意?难道我还会投靠曹操不成?” 当下更是冷笑,曹桓脸上的怒意更胜,冷冷的道:“如此!曹桓先告辞了!” 说罢便是不等曹冒再说什么,冷哼一声,却是扬长而去。只留的曹冒一人兀自不知所措。 徐州边境。 “大哥,终于到徐州了我们该走哪条道?” 此刻曹安民与周鲂日夜兼程、日行百余里而来到徐州,却是来到一处分岔路口前,周鲂当下询问道。 曹安民此刻坐在战马上,远远看去,却是突然看到远处的一处不明城塞,而这一看,竟是越看越是不安,然而看到城塞守军各个严谨,严阵以待的样子,似是在等待着什么大敌来犯一样,看道这里,曹安民的心中顿时沉入谷底。 身躯猛然一阵颤抖。曹安民脸上顿时变得苦涩无比,口中似是如同嚼蜡一般,艰难的蹦出了这样几个字。 “不用再去了……老太公……已经死了。” 而另一边。 曹昂军,营帐。 八百人的小军队,驻扎在了任城不远处的平地上,而此刻在中军大帐里,曹昂却同样在等待着什么。 “如兄长所料不差,应该快了吧……” 就当曹昂此话刚落之际,帐外突然一名斥候大声喊着,一边快速跑到帐下。 “报~!” “快说!何事?”曹昂连忙摆手,道。 那斥候见曹昂有些着急,也不犹豫,当下从实说道。 “报,任城发生兵变,守将曹冒已被其副将曹桓所杀,现曹桓已率城中残余部众归降,并奉上曹冒首级!” 第十章 安民大才 徐州,下邳城。 此刻徐州州牧陶谦正虚弱的躺在床榻上,脸上满是病态与憔悴,目光无神气息喘喘,而此刻他的大儿子陶商正坐在前者的床头细细照料着。 虚弱的目光微微一动,看了看自己的儿子,陶谦却是叹了口气,道:“此番……张闿那厮杀了曹操的父亲曹嵩,携财而去,此刻想必那曹操……咳咳……已然知晓……” 此刻的陶商知道父亲要说的话,确实想安慰又不知何从说起。只是默默的坐在一旁。 而陶谦却接着气喘吁吁地说道:“我本想借曹老太公来徐州之际,趁机结交曹操这个枭雄,却不料弄成今天这幅天地,唉……曹操本就对徐州如饥似渴,只是碍于……咳咳……出师无名……咳咳咳,若此番那曹操携大军来攻……我又、又如何是好啊……咳咳咳咳咳!!”说道最后竟是剧烈的咳嗽起来,俨然一副快要死去的样子。 “父亲切莫如此!!切莫如此!!”见前者情绪激动,陶商顿时脸色大变,忙上前扶住陶谦,同时安慰地说道:“父亲!如今之计,只能是向各地借兵了,除此之外,再无他法能保得徐州太平啊……” 稍微平复了一下气息,陶谦重新躺在榻上,气息依然微弱的道,“借兵?向谁借兵啊?” “嗯……去北海?求北海相孔融发兵相助?” “不,孔北海虽然仁义……可嘉,然兵少将寡,即使来了也非是曹操的对手啊……” “那……公孙瓒?韩馥?孔伷?” “我与此三人素无交情,再者他们也不会因为我,而想得罪曹操这样的大敌的……” “那父亲,袁绍如何?” 听到陶商这么一说,陶谦虚弱的双目却是陡然焕发出一丝光芒,脸上同时闪过一丝希冀,连忙道: “此法可行,现今天下只有袁公方能保我徐州太平,快快快……快叫糜竺立刻动身,跟他说,如果袁公答应出兵,我……便每年给袁军五万贯钱,十万石粮草,至死不渝!” 这一边,当此时的曹操还不知道曹嵩已经死在徐州之时,陶谦却早已向袁绍求援,徐州上下竟是提前做好了御战准备。 这时,镜头再转到另一边。 兖州首府,许昌城议政大厅。 曹操端坐在高位,双眼微眯,看着堂下众席文武,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仿佛却是从那双半眯的双目中略微透着一丝深不可测的意味, 让人不由得对其威严之气产生敬畏之感。 而席间,那坐在文臣首席的,是一个略显病态的文士,而此刻,那苍白文士似是若有所思般,首先开口说道:“主公,此番任城叛乱,虽是小乱,然嘉以为,此事并非如此简单。” 曹操双眼依然微眯,目光落在那苍白文士的身上,却是心中不禁赞赏,当下笑道:“奉孝心思缜密,常有惊人之语啊,你可是在怪我不该让曹昂带兵去攻打任城?” 这被曹操唤为奉孝的苍白文士,自是不用猜,就是曹操的第一谋士,素有鬼才之称的郭嘉,郭奉孝。 此刻听到曹操的话,郭嘉却是会心一笑,当下向前者作了个揖,道:“郭嘉不敢,只是大公子年方才十七岁,虽然少时便随主公东征西讨,然毕竟年纪尚轻,不懂兵法之要义,此次虽带了五千人马,但若无援助,恐怕便要战败而归了……再者……” 当下捋了捋胡须,曹操顿时笑道:“但说无妨。” 话音刚落,郭嘉却是连忙收起了笑容,反倒是没有立即说出来,看向身旁的那名中年文士,并点了点头。 而这个人却正是荀彧,荀文若。 忽而见郭嘉看着自己,荀彧也是会意般点了点头,当下便是向曹操拱手,并正色道:“主公,前日我与奉孝商讨过,此番曹冒起兵恐是有后人煽动……”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曹操更是疑惑的道:“何人?” “陈留张邈。”荀郭二人齐声说道。 “张邈。”脸上明显浮现出一丝诧异,但曹操听到这话后却是依然面不改色,只是静静的看着郭嘉和荀彧二人,半晌无语。 而就当议政厅内陷入一阵沉寂之时,曹操却是毫无征兆的大笑出声,猛然惊醒了众人。 “哈哈哈,张邈乃我少时旧友,当年我逃出洛阳之时,张邈还曾收留过我几日,他不可能。” “主公所言有理,却是我二人失言了。”郭嘉二人本欲反驳,但毕竟跟随曹操多年,深知对方性格的他们,此刻却也是不敢多说什么,毕竟他们知道,作为一个人臣,说出自己的建议才是自己该做的,至于像那些一死相谏的腐儒,郭嘉和荀彧是万万不会做那撼动权威的事情的。 “主公,那此番大公子攻打任城是否要派出援军?”这时,武将中,夏侯惇此时却是站了出来,抗声说道。 见郭嘉和荀彧也是纷纷点头,曹操也是同意道:“也好,虽然 任城不足为虑,但要用五千人攻打,也会费些时日,你就带本部人马去协助一下他吧。” “末将遵命!”夏侯惇虎躯一震,当下领命,便是要转身离开。 “报!前方捷报!” 突然,也就在这个时候,议事厅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一声高喊,豁然传来。 却是众人纷纷一惊,夏侯惇更是微微一愣,忽而看到门外一哨骑飞速而来,看那哨骑的样子似乎还是什么好事情。 “奇怪,除了任城之外,应该没有地方会有战事才对,可这五千人攻打任城加上行军速度也要半月时间,这才仅仅五天……这是哪来的捷报……”曹操当下迟疑片刻,却是此刻的众人都跟曹操是一个心思,而文席上的郭嘉和荀彧二人更是面面相窥,似乎连他们都不敢相信。 而这时,那哨骑早已下马,来到议政厅中,单膝一跪向曹操拱手道:“秉主公,前方捷报。” “念。”心中似是有些迫不及待,曹操不禁连忙问道。 当下“诺”了一声,那名哨骑,当下大声说道:“大公子昨日已攻破任城,任城守将曹冒被杀,副将曹桓归降,曹军大获全胜。” 此言一出,满堂纷纷惊呼出声,却是曹操猛然从座位上站起,连忙跑到那哨骑跟前,连声询问道:“你可知曹昂是如何攻破的?” 那哨骑一惊,当下却是不敢含糊,顿时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双手奉上,连忙恭敬地道:“这是大公子要呈给主公的书信,请主公鉴阅!” 当下从哨骑手中拿过书信,曹操却是没有立刻打开,若有所思般捋了捋胡须,却是突然向着文席中的一名文士,说道:“程昱,你来念……” 那被唤做程昱的文士一听,却也不敢怠慢,忙上前接过书信,打开信封,念了起来。 “父,亲启。儿无大才……”前面照例说了一些套话,主要意思是要感谢曹操给他这次带兵的机会,当然,这些都是废话,而后面,众人却是越听越是心惊。 “……兄长安民献计,让昂仅率八百骑军前往任城,并让昂与曹冒阵前对话,而后命昂写一封满是墨迹的书信写给曹冒,曹桓见我军兵少,便对曹冒起了疑心,最终竟使得曹冒曹桓反目,致使任城兵变,曹桓手刃曹冒首级陷于我军,而昂所带五千兵甲无一人伤亡,未曾损失一兵一马。 父明鉴,安民兄大才,昂今日方知……” 听到这里,堂下 尽皆目瞪口呆。 却是不知过了多久,席上郭嘉,却是首先回过神来。 “真乃妙计啊……” 第十一章 暗流涌动 曹安民没有想到,自己盗用了曹操十七年后对付马超的计策竟然进行的这么顺利,而更没有想到,曹昂会丝毫不贪功的将功劳都归结于前者的身上。 然而可惜的是,曹安民即使如此,却依然没能改变历史,历史的车轮残酷的碾压过曹安民的身心,而前者只能如蝼蚁般地沉默着,纵使万般不愿,也挡不住历史的滚滚红尘。 第一次,曹安民有了卑微的感觉,他发现改变历史,不是这么简单的。 不过至少,曹操这边还没有得到徐州的消息。 将手中的信封念完,程昱的脸上同时浮现出一抹惊愕,陡然看着周围的众人,却见众人,也是同样惊讶的看着自己。 这时,曹操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主位之上,然而此刻的他却也是换了一副面容,语气也有些惊讶,“任城一战,不失一兵一卒便轻取城池,竟然是曹信献的离间计……” 一旁文臣首位,郭嘉此刻也不知从何处拿来一折蒲扇,与众人不同的,不时微笑着摇着蒲扇,缓缓说道:“主公,经此一战,曹信确实非外人所言,前些日在机缘巧合之下,嘉曾有幸,与蔡邕蔡先生为伍,却是偶然遇到一奇怪男子在府门前吟诗,却是打听之下原来就是那个曹信,就连蔡先生也对其诗句赞不绝口。” “哦?”听到对方的话,曹操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又是问道:“那,依你之见,此任城一战如何?” 前者话音刚落,那原本轻轻摇动的蒲扇却是突然在空中一滞,脸上浮现的笑意同时收敛,看着前者,郭嘉顿时严肃地说道:“但观任城一战,可见此人颇懂兵法上,上兵伐谋的道理,曹信此人虽行事乖张,却是暗藏韬略,嘉以为此人……实有韩信之才啊。” 此言一出,满堂又是一惊,却不想这郭嘉竟然将区区兖州阿信比作韩信之流,顿时引来众人一阵的摇头与议论。 而曹操虽然外表上依然看不出什么表情,然而口中却是带着疑惑,说道:“可当日宴席之上,奉孝你也看过了,他竟然都能说出陶谦会杀了我父此等愚蠢之言?即使此次任城小胜,我也难以让曹信堪当大任啊……” “或许,此……正是曹信性情乖张所故……” 然而郭嘉正要辩解,却是忽而听到议政厅外,又响起一声呼喊来。 可这一次,来的不是哨骑,竟是府中长史曹德。 “主公~,主公啊~” 一声悲泣,此时尽皆惊醒了众人,却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环绕在曹操的心间,当下便又是从主位上站了起来,迈步快速向着厅外走去。 而众人见主公如此,虽不明所以也纷纷跟上。 “仲操何故如此惊慌!?有何事禀报?”曹操来到近处,在门口顺势扶住刚要冲进门来的曹德,却是见对方已是满脸泪痕,心下诧异的说道。 此时同样看到曹操的脸,曹德却是踉跄一声,脸上的悲痛更加剧烈,望着前者哭泣道:“悔、悔不听安民之言……父亲、他……” “什么?你说什么?仲操?父亲他怎么了?”脸上此刻才浮现出了一丝惊慌,曹操连忙追问起来。 而此刻,却是曹德的下一句话,瞬间让曹操以及身后的文武无比震惊。 只见曹德依然悲痛哭泣道:“有探子来报……徐州……陶谦部将张闿,昨夜……杀、死父亲,携财而逃……现父亲尸首……已让那陶谦派人送来……兄长!父亲他……真的被陶谦杀了……” “这……”脑中嗡的一声,曹操猛然往后踉跄一步,却是身后的文武连忙扶住才没有立刻倒下去,然而曹操此刻却也是无比艰涩般,口中喃喃自语:“真的被曹安民言中了,真的被……曹安民言重了。” “陶谦匹夫!我誓杀汝!!”陡然一声大喊,“噗”的一声,一口浑浊的鲜血顿时从前者的口中喷涌而出,却是说完这句话后,曹操当即便昏死过去。 “主公!主公!” 另一边,当曹安民正与周鲂匆匆赶回许昌之时,在陈留郡,一个让他担心的又一件事情,却已经发生了。 兖州,陈留。 郡守府中,张邈与一个中年武将正在屋内席上,对坐似是在密谋着什么。 此刻,那中年武将首先说道:“太守大人,此次末将前来,是奉我主之命,前来与大人共同商讨如何夺取兖州的。” 听到对反的话,张邈双目一亮,却是心中不知道对方的意思,当下冷笑道:“将军此言差矣,我与曹公素有交情,少时更为手足,今日曹公平定兖州,命我为陈留太守,我又怎会做那背信弃义之事呢?” 那中年武将一听,却是当下哈哈大笑,看着张邈不怀好意的道:“太守大人何必如此戏弄与小人,外人皆知,当年曹操职位本在大人之下,今时地位却高于大人您,外界早有传闻,您与曹公正因此不和,如今何必要隐瞒在下呢?” “魏续将军言过了,唉……可是张邈却不知……令主是何意思?” 那被张邈唤做魏续的正是这中年将军,而此刻魏续见张邈已然同意,心中大喜之下,便是阴笑道:“我家军师已经算出,不日曹操就会攻打徐州,我主会率军趁机攻打到时兖州兵力空虚,兖州必为我主所有,若太守大人归降,则我主保证得到兖州后,拜太守大人为上将军,表奏天子为大人封侯。” “这……”表面上虽有些迟疑,然而张邈的心中已然不禁暗暗欣喜起来,却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对魏续道:“吕布将军骁勇,在下已有耳闻,可曹操毕竟势大,手中更是有精兵十万,文臣武将众多,兖州可非一举便能拿下的啊。” “这大人不必担心,我主得报,陶谦部将张闿杀了曹操的父亲曹嵩,此番曹操有了攻打徐州的口实,自然会倾巢而出攻伐徐州,届时兖州兵力空虚,正是千载难逢的战机,望太守大人切莫犹豫。” “我该如何行事。”眼中微微一眯,一道寒光闪过,张邈此刻却也是没有了顾忌。 而此刻,魏续见对方同意,也是不断阴笑道:“到时,我主自会带三万铁骑,分三路攻……” 说着便是在桌案上摆出一副兖州地形图,在图上边指便说道:“这里……这里……这里,随后猛攻濮阳,再攻鄄城,届时太守大人只要出兵取镇范、东阿二县,便能使兖州门户大开,则兖州催弹可破矣!” 冷冷的点了点头,张邈不禁笑道:“果然妙计,只要能拿下兖州,曹操便会落到进退两难之境地,则曹贼必死!” “嘿嘿,大人所言甚是,我家军师说了,兖州初定,曹操还未得到兖州各地民心,此次曹操攻打徐州正是天赐良机,大人,兖州必为我等囊中之物啊,嘿嘿嘿嘿嘿……” 就这样,在这个地方,吕布开始在兖州边境外蠢蠢欲动,正当许昌城中一片混乱的刹那,另一边却早已是谋划着如何夺取兖州,仿佛兖州这块地,顿时成了一块香喷喷的肥肉,一旦失去了看管,便会被人瞬间吞掉一般。 而这,也正是现在曹安民最为担心的一点。 第十二章 主公心意 公元194年,兴平元年,夏。 陶谦部将张闿杀死兖州牧曹操之父曹嵩。同月,袁绍拒绝陶谦的出兵求助,按兵不动。许昌城颁发告令,全城挂满白色锦帆,文臣武将均要披麻戴孝,为曹老太公送行。 “父亲啊!阿瞒不孝啊!让父亲死在陶谦老儿之手!阿瞒心痛啊!” 面无表情的站在灵柩前,不知道是因为麻木还是别的什么,望着大厅中央巨大空虚的棺木,挂着白旗的吊帆,曹操一边大声痛泣着,可脸上却也丝毫看不出任何表情。 “兄长节哀……”同时前者的身后,曹德却是异常的悲痛,竟是“噗通”跪在地上,兀自伤心道:“曹德知道兄长此刻正心痛如绞,但事已如此已是无法挽回。” 然而曹操没有理会对方的话,却是依然面色冷淡的痛泣着:“父亲!阿瞒不孝!阿瞒无能!以至父亲身死他乡,孩儿甚是心痛啊!” 这时,见曹操完全无视曹德,一旁一直默默观察着前者表情的郭嘉,却是心中闪过一丝惊喜,因为曹操站在灵柩的跟前,而背对着曹德,故曹德没有看到曹操的表情,然而郭嘉却是看得清楚。 ‘看来……主公变了。’ 这样想着,郭嘉这时小心翼翼的来到曹德跟前,向对方细细小声道:“仲操大人,主公现在悲痛万分,您还是先回去吧,让主公一个人静一静。” 曹德正在悲痛间,忽而听到郭嘉的话,却也是当下伤心的点着头,“好,那我……先告辞了。” “大人慢走……” 见曹德走出厅外,郭嘉随即一摆手,示意让屋内的兵士退下。 等到屋内无人,郭嘉却是突然连忙小跑。跑到曹操身边,诡异的向前者长驱一跪,大喊道:“郭嘉!恭喜主公!” 身体猛然一震,曹操正面无表情的喊着吊词,却是忽而听到后者的这句话,脸上陡然闪过一丝异样的笑容,然而语气依然悲痛道:“奉孝这是何意?我父刚丧命于陶谦之手,我又何喜……之有啊。” 此时郭嘉一直匍匐在地上,却是一动也不动连头也没有抬,然而语气却是尤为高亢,伏地大声说道:“主公素有大志,今陶谦部将杀害曹老太公,虽是可恨,然此亦是攻打徐州的天赐良机,主公手握精兵十万,大可借此为父报仇,到时天下英雄必定无话可说,此诚天赐主公啊!” 半晌没有说话,曹操已然冷冷的转过身,看着伏在地上的郭嘉,却是 早已停止了这段吊念,忽而看着屋外的天空,原本面无表情的脸,陡然泛起了诡异的笑容,道:“知我者奉孝啊……” 说着,便快步走到郭嘉面前,将前者一把扶起,曹操抚着对方的手,有些感慨地说道:“其实当我从昏厥中醒来,便已经明白。” 说着陡然将话音提高,大声道:“我曹操,何许人也。是一个成就霸业之人,若成霸业,自当做那天下人不能做,也不敢做的事情!昏厥过后,我便明白我无须为父之死伤心,而是以天时,巩固吾之霸业,!” “奉孝啊……你今后可要好好辅佐与我。” 当下再次一拜,郭嘉脸上顿时大喜,同时应道:“主公圣明!嘉愿敢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 “哈哈哈哈,好!甚好,我有奉孝,何愁大业不成。”将对方再一次扶起,曹操无不欣慰的说道。 而这时,郭嘉同时笑道:“主公,徐州兵力薄弱不足三万,此次必定能手到擒来。” “嗯,奉孝所言极是,吾明日便召集众将,率精兵十万即刻攻伐徐州!” “主公圣明!” “主公不可!” 两声回答,却是一高一低,低的那句却是郭嘉说的,然而这句大喊,竟是从屋外传来。 而不消片刻。二人便看到门口处,一个亲兵模样的青年迈步而来,风尘仆仆一脸的凝重,不是曹安民又是何人? “安民?哈哈,这不是安民吗?”当下见来人是曹安民,曹操顿时大喜,边笑边对着前者说道:“安民此次攻打任城立了头功!我正要奖赏于你。” “请主公收回城命!”噗通跪在了地上,曹安民却是无视前者的话,顿时抗声说道。 然而曹操与郭嘉此刻却是面面相窥,不知如何是好,半晌还是曹操率先反应过来,却装作不明所以地问道:“安民这是何意啊?难道你是在怪我轻视于你?那我曹操就向你赔罪吧。” “不。”脸上闪过一丝失望,曹安民却是阻止曹操要扶起自己的双手,当下沉声问道:“主公是否要即刻攻打徐州?” 对曹安民的举动本就不悦,听到这话,曹操更是明白,心下冷哼,然而表面却是突然笑起来,道:“自是当然,如今老太公一死,我等悲伤亦无用,我意已决,明日召集十万精锐攻打徐州下邳,擒杀陶谦。” 听到这话,曹安民却是心下一惊,他知道历史上曹操 此去不仅无功而返,而且兖州更是会被吕布张邈二人侵袭。 想罢,曹安民当下连忙说道:“主公万万不可,主公此次倾巢而出,兖州兵力必定空虚,若吕布来攻!则兖州必乱啊!” “安民多虑了!吕布小儿有勇无谋,此等莽夫,绝对不会来攻打兖州的。”脸上此刻也是浮现出了一丝怒意,曹操顿时冷哼道。 而此刻,郭嘉却也是暗自细细打量着曹安民,似乎也在斟酌着对方的话。 而此时,曹安民继续道:“主公,这天下的事谁人能预料的到,主公又怎能知道那吕布肯定不会来攻呢?此刻若主公携十万大军攻打徐州,则兖州各地兵马不足三万,并且四下分散而立,若陈留太守张邈叛乱,吕布率领三万精骑过陈留,攻濮阳,一旦吕布大军打开兖州门户,则主公这些年的基业将顿时付之一炬啊……” 脸上猛然一阵惊讶闪过,却是曹操第三次从他人口中听到张邈这个名字,心下大惊之下,却是看到面前的这个人,不是郭嘉,也不是荀彧…… 而是这个自己从小疼爱有加的侄子,曹信,曹安民。 然而或许是心中依然不想放过如此天赐良机,曹操依然摇头道:“安民所言有理,但我依然要攻打徐州,你不要再说了……” “主公,还请三思……”曹安民不甘心历史再次重演,却是想要反驳。 然而却听到曹操更加不耐烦的话来。 “我意已决,汝不必多言!” “……” “也罢,因你祝曹昂攻打任城有功,我便命你为典农校尉,攻打徐州你就别去了,正好兖州各地正要收一些赋税,你这几天便动身……” 神情一黯,曹安民顿时明白过来,当下只得深深一跪,便是“诺”了一声,转身便走。 却是走到一半,叹了一口气,又转身道:“回主公,收来的赋税,要买些什么吗?” 听到对方的话,曹操当下不耐烦的道:“缺什么!就买什么!” 再一次“诺”,曹安民顿时失落了离开了大厅。 只留下郭嘉与曹操二人,兀自看着前者失落的北影,沉默不语。 然而,却是半晌过后,曹操突然向着一旁的郭嘉问道:“奉孝,你观信侄此人如何?” 郭嘉却是听到对方询问,也是当下一笑,道:“曹信公子有大才,可惜还不懂得如何察言观色,但若看其谋略 ,却也是不在郭嘉之下。” 话音刚落,曹操却是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慢慢走到门口,看着屋外那早已远去背影,却是轻叹一声。 随即点了点头。 “唉,看来当初,我们都小看他了。” 第十三章 典农校尉 典农校尉是个文官,明显曹操给自己这个职位,是一种警告,或者也可以说是一种善意的打压,虽然典农校尉看起来职业很高的样子,但对于现在来说,只能到处看看农作,以及收一些百姓的赋税而已,不过此刻的曹安民也只能做这些了。 任城一战,曹安民盗用了曹操十几年后的计谋,而此刻的他却也因为这无耻的抄袭得到了曹操本尊的刮目相看,然而对于深知历史的曹安民来说,未来几天要发生的事情,才是最关键的。 “安民,此次前往兖州各郡,务必要先拜会各郡太守,将各地田税名册细细详查,不可大意啊。” 曹德还是那个老样子,虽然也听到任城一战是自己儿子的功劳,但对于这个的儿子,曹德还是不敢有半分疏忽,似是怕曹安民再出什么麻烦一样,当然经过任城一战,曹安民在军中也有了一些名声,曹德也甚是高兴,可话又说回来,儿子毕竟是儿子,作为父亲的他永远只是将曹安民当做儿子来看待。 “父亲放心,儿子既然有命在身,就先告辞了。”简单的拱了拱手,曹安民顿时告别父亲。 来到院子里,却是发现从祖父去世的那天起,已经过了三天了。 “看来主公已经出发了……既然阻止不了,那我也该做点什么了……”将院子中早已安放了好些天的大宽刀豁的拿起,曹安民掂了掂重量,感觉依然是有些沉,却是当时在兵器谱中弄来了无刃大刀。 看到这里,曹安民不禁暗自苦笑一声:“看来现在想要挥动起来还太早了。不过勉强还能耍个三十几下。” 这把“刀”,曹安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黑铁,当然名字是有点不好听,可也实在,这把刀重达一百二十斤,比关二哥的冷艳锯还要重几十斤,不然对于二世为人的曹安民来说,从小虽然好吃懒做,可力量训练却是不敢耽误,按照前世参加武术比赛的专业方法锻炼的,故此从小虽称不上什么天生神力,可也差不多了。 现在以曹安民的武力,与夏侯惇比试,估计也能战个三十回合而不败,但现在曹安民还没上战场,一切还不好说。 “大哥大哥,哈哈,听说你当了校尉了!怎么还不带兄弟一起去打仗?” 庭院外一个虎头虎脑的壮汉,突然粗声粗气的喊着,边喊一边手中还拿着那把乌金锥,却是有备而来的样子。 这不是周鲂又是何人呢? 看到这里,曹安民顿时白了对方一眼,当下没好气 地说道:“不是校尉,是典农校尉!管农耕的!你以为是西游记啊!连攻打徐州都没我份!我这是要去收税懂么?” 虽然不明白曹安民说的西游记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听到这话,就是周鲂也明白过来,不禁气馁得道:“听说攻打徐州,我还正高兴呢,原来没我的份啊。那你带兵器干什么?” 当下一怔,曹安民却是听到这话,突然看了看手中握着黑铁,却是想要告诉他,这只是拿来玩玩而已,然而话还没出口,脑中竟是突然闪过了一个妙计,当下将黑铁跨在自己的肩膀上,诡异的笑道:“去试试身手,你去吗?” “嘿嘿,去去去,大哥现在是典农校尉,我可以当你的副将了吧。” “说了是典农校尉!” “那也是校尉啊……” “就算校尉也没有副将的,脑残啊你。” “大哥,什么是脑残……” “……,就是说你聪明。” “哦……,谢谢大哥夸奖。” “……,不、不客气……” 许昌东城门。 曹安民二人二骑迈不出城,比起周鲂一路上的没心没肺相比,曹安民却是这几天来头一次如此放声大笑,虽然祖父的死起初让他很是不能释怀,不过这些天曹安民倒是想开了许多。 毕竟这是乱世,死者已矣,对于身在这个时代的前者来说,这一切已经早有准备,只是自己在曹操军中没有什么话语权,即使是想要复仇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故此唯有释怀二字。 “信公子,这是去哪儿啊?” 突然迈出城门,曹安民这时却是听到旁边不远处,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在这熙熙攘攘的东城门中,曹安民竟是看到了一辆马车。 而马车身前,赫然正站立着一位中年文士。 曹安民顿时惊讶道:“这不是文若先生吗?” 那文士当即一笑,也是拱手道:“信公子可是出城办事?” 明显对方是知道了自己已经被曹操封为典农校尉,而故作询问。 当即下马,曹安民顿时走到跟前,拱手道:“荀彧大人,您不是要去定陶驻守吗?怎么还在此地?可是等谁?” 那文士正是荀彧,当即一笑,荀彧有些讶然,却是不禁尴尬道:“我等的就是公子。” “哦?”当下有些不明白对方的用意,曹安民不 禁笑道:“不知先生何事找在下?” “哈哈,先生,你可知道我大哥被封为典农校尉了?想求我大哥办事是吧?” “闭嘴!”当下白了一眼对方,曹安民顿时向前者苦笑起来。 荀彧也不在意,当即看了看曹安民身后的周鲂,却是见对方身材高大壮硕,便是不禁笑道:“这位小兄弟甚是魁梧啊,不知如何称呼?” “某周鲂!素问先生脑残,今日得见,真是周鲂三生有幸啊哈哈哈哈!” 曹安民顿时一惊,却是脸上冷汗直冒,当下看到荀彧的脸,只见对方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心中暗骂这周鲂白痴的不是丁点,不禁连连苦笑。 然而这时,荀彧同时诧异道:“何谓?脑残?” 哈哈一笑,周鲂憨声憨气的道:“是大哥告诉我的!脑残就是聪明,聪明就是脑残,鲂是个粗人,大哥都说我脑残了,想必先生饱读诗书,一定比我周鲂更加脑残吧!” 曹安民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尼玛要是在现代,一定会有人问…… 此等人渣……袁芳?你怎么看? 然而相比起曹安民的无比汗颜,荀彧却是同样的哈哈一笑,似是很感兴趣的道:“周兄弟真是风趣,这聪明一说原来还有这等说法,那荀彧多谢周兄弟的夸奖了,呵呵。” “呵呵呵……”当下干笑一声附和着,曹安民却是见势,当即转开话题道:“额,不知先生找在下有何事?” 听到这话,对方明显收起了笑容,当即拱手说道:“也非大事,只是在下也是受人之托,来给曹信公子传话。” “何人之托?” “蔡邕蔡中郎暂居许昌,他想见见你,特地托我来请。” 听到这话,曹安民却是当下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喃喃起来。 “他找我?有什么事?” “呵呵,这我也不知,不过,蔡邕先生乃当今名士,素有三绝之称,信公子能得到他的接见可是很多人都梦寐以求的啊,信公子可千万不要错过。” 当下拱了拱手,也不等曹信作何反应,前者便是回身上了马车,准备告辞。 然而此时的曹信,依然有些云里雾里,也不跟对方告辞,只是兀自在原地微微一愣,半晌毫无反应。 可就在这时,就当前者思索之际,身旁的周鲂却是不禁向着远处招手,一边 招收一边对着曹安民小声嘀咕道。 “大哥!这先生真是个脑残的人啊,而且也颇有礼貌!” 第十四章 先天下之忧而忧(上) 稀稀朗朗的人流穿梭于街道两旁,阳光透过树荫照射在街道上,映出一抹暗色的碧绿,行人不断走过践踏着这犹如生命般攒动的树影,仿佛就像是这乱世的又一个缩影一般。 树荫旁坐落着许昌城内为数不多的一家宅院府邸,而这所府邸的主人,正如门上牌匾所写的那般。大大“蔡府”二字。 而此刻,曹安民与周鲂却是正在一群家丁的簇拥下,向着里院走去。 “大哥,这蔡邕老儿叫你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啊?”周鲂此时一边走着,一边有些疑惑的问着前者。 而曹安民更是摇着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蔡邕一堂堂名士,怎么会知道我呢?更何况我与此人素未谋面,真是太奇怪了。” 腹中装满了奇怪,曹安民这样说着,却还是边走边对身旁的周鲂小声吩咐道:“进去之后你给我老实点,千万不要说错任何话,这蔡邕与平常人不同,稍有失言便不好收场了。” 哪知周鲂一听此话,顿时嘿嘿一笑,小声道:“大哥放心,我最讨厌跟这帮腐儒说话了,烦躁的紧。” 当下白了一眼对方,曹安民便是在不知不觉中已迈入了内院。 与那为首的家丁点了点头,对方当即高喊一声。 “典农校尉,曹信大人特来拜访!” 听到这话,曹安民当场一惊,却是没想到这家丁竟然对自己称呼如此恭敬。 要知道,宰相门前七品官啊。不错,自己是典农校尉。但那蔡邕却是个堂堂国士,平日里但凡有些名气的名士一见到官儿,甭管你官职多大,对方还不是一个个鼻孔朝天上看,俨然一副是要清高的酸腐样,更何况是蔡邕这种大师级的人物呢? 这一思来想去,曹信还是不明白。 然而正当曹信兀自思索的时候,内院房中却是突然走出一人,竟是当下让曹信与周鲂吓得不轻。 只见一个十六七岁,长得楚楚动人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却是赫然站在房门门口,叉着腰娇声喝起来。“哪来的匹夫!叫什么叫!不就是一个种田的么?” “是你!?” 看到此人,曹安民二人顿时大惊,不是当日的那个撒泼的小妮子又是谁? “哎呦,原来是你俩这个草包,多日不见,竟也敢找上门来!”将小手顿时放到胸前,那小妮子不禁冷笑一声。 然而此刻的曹安民却是又一次见到对方,却瞟 见那小妮子今日穿了一套女式武服,双手虽然挡在了胸前,却依然掩盖不住对方那丰满的酥乳,细细看来,还是个魔鬼身材小萝莉。 这样想着,曹安民倒是对前者来了几分兴趣。 “我说你这小妮子,当日本大爷放过你,原想你会收敛一些,却不料你还是这幅蛮横样,真是令人汗颜啊哈哈。” 经不住曹信的挑逗,对方当即脸红,愤怒的再次娇喝一声,却是不知何时手中多出了一杆精致银枪,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之际,顿时朝着前者冲来,“耕地的,你找打!” 当下心中冷笑,曹安民一把将周鲂推开,看着面前突如其来的银枪却是脸不红心不跳,也不理空中虚幻的枪花,空无一物的双手陡然迎了上去。 那小妮子见势一喜,心想对方不自量力,竟然敢徒手接住自己的银枪,便是在空中再一次扭动枪身,顿时无数枪花如雨般飞奔而出,后者的身体更是在刹那间在原地划过一道美丽的线条,婀娜的武姿,更是像翩翩起舞一般。 “喝!”一声娇喝随即到来。 “咚!” 然而就在这时,一众家丁刚要为小姐叫好,却是突然看到曹安民冷冷一笑,左脚在前方轻轻一跺,一只手便是赫然迎了上去,俨然一副丝毫无惧的样子。 小妮子!跟老子玩兵器,你还差到西伯利亚去了。 “叮当!”一声。 果不其然,一旁周鲂陡然哈哈一笑,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之际,却是那银枪陡然在空中莫明的折断开来,而伴随着曹信的一声猛喝,那银枪更是飞出了老远。 而那小妮子同时狂退数步,似乎是被一股猛然气场震退一般。 然而再看曹安民,仅仅是双手在空中做了个八卦掌的姿势,其余却丝毫没有变化,平平无奇。 短短一瞬间的,胜负已分。 然而更令人惊讶的是,比起曹安民的若无其事相比,先前那精致的银枪却是掉在了地上,前后折断开来。 这厮好生厉害,不过这家伙用的是什么功夫,当真是奇怪异常。 正当对方奇怪的时候,曹信此刻却是不禁冷笑,要知道这太极拳的基本套路,借力打力的基本推手手法,早在前世自己十几岁的时候就不屑于用在武术比赛上了。 此刻对付一个小妮子简直是绰绰有余。 “你、你还我枪。”当下一跺脚,此刻却是出乎 曹信的意外,不知道对方是因为输了功夫还是因为生气,此刻却是撒起了泼,脸色通红的喊道。 “是你先攻击我的?我这是正当防卫,你的枪断了关我毛事?”两手一摊,曹信作无辜状,笑道。 “你、你……找打!”再一次脸红,小妮子却是还要冲过来。 “够啦,住手!”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怒喝,却是打断了对方的冲上去的冲动。 而曹信当下也是一愣,随着远处看去,却是在前方正门口,一个温文儒雅的六旬老者,却是缓缓走了过来,脸色颇为不悦的看着那小妮子。 “婷儿,休得对校尉大人放肆。” “哼。”当下停下身段,便是狠狠的瞪了曹信一眼,随即快步跑到那老者身前,顿时心有不甘地说道:“一个耕地的校尉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算他是州郡的高官那又如何?连曹操见了父亲还要恭敬几分呢!” “闭嘴,不得无礼!”当下脸上不悦,老者顿时训斥起来。 然而此时,却正是看到曹信,老者不禁走到近处,作了一个揖,微笑道:“典农校尉亲至,真是令老夫大为汗颜呐。” 突然看到对方竟然向自己作揖,曹信猛然意识到对方的身份,却是连忙拱手,还礼道:“不敢不敢,曹信万万不敢当,还请先生万不可施如此大礼。” 其实刚才那小妮子说的是对的,像蔡邕这样的人,即使曹操见了都要礼让几分,要知道,蔡邕、郑玄、司马微可是并称为三大经学大师,被世人成为三绝的存在,此等人物曹信就是想破了脑袋也不相信对方竟然认识自己。 “哈哈哈,曹信大人身为曹公的子侄,却依然谦恭有礼,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名不虚传?什么名? 曹信顿时反应不过来,却是突然又想? 难道是兖州阿信哭计穷的名声?这老头不会是在骂我吧?难道是给这小妮子报仇的? 当下一脸的尴尬,曹信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却是忽而听到从蔡邕口中缓缓说出下面的话来。 “满园花菊郁金黄, 中有孤丛色似霜。 还似今朝歌酒席, 白头翁入少年场。” 此句一处,曹信陡然惊醒,却是当场满脸的难以置信,看到对方同样是一脸笑意的望着自己,心中不禁暗骂自己多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 白居易大大我错了,我不系人,我该死!!求你一定要饶恕我这个不要脸的浑淡啊!!! 第十五章 先天下之忧而忧(下) 重阳夕上赋白菊,这是唐代诗魔白居易的诗,此刻却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倒是成了曹信的原创,要是在遥远的未来,这版权问题可是要判刑的,再遇上个方船子,方便面子什么的,自己还不是要死的很难看? 不过,幸好这是在古代,版权意识还不强烈,也没人知道谁是白居易,要不然曹信就是有千万张嘴,莫说争辩就连喝水都要撑死了。 席间坐罢,蔡邕此时坐在主位上,而曹信与周鲂则坐在侧席,跪地而坐。 比起曹信的尴尬脸色,蔡邕虽然年迈一些,神情倒还是意气风发,显然心情大好。 “婷儿,你先下去吧,我与曹信大人叙谈片刻。”随手向一旁的小妮子招了招手,蔡邕示意对方离开。 而对方,也就是之前的那个小妮子,此刻也是不敢违命,当下跺了跺脚,便是狠狠的瞪了一眼曹信,气冲冲的离去。 看到这里,蔡邕不禁笑道:“小女蔡婷不知礼数,大人见笑了。” 原来这个小妮子叫蔡婷……倒是从没有听说过,土话说,佛祖手下也有土匪,这句话还真有点道理。 这般想罢,曹信当即反应过来,却是向对方恭敬的一礼,谦虚的道:“还请蔡先生莫要叫我大人!直呼在下姓名即可,信万不敢在先生面前称作大人二字啊。” 开玩笑,谁敢在莫言面前称自己是文学牛人?更何况我只是个管农耕的官。 当然典农校尉也不算小,管理一个州郡的农田,农田便是粮草,可见责任重大,不过这职位毕竟没有实权,而面前的是堂堂东汉中郎将,品级比曹操还要高,自己怎么敢放肆? 然而蔡邕此刻却是放生大笑,看着前者点了点头,捋了捋胡须,笑道:“那好吧,不过你毕竟是朝廷命官,在这也算是我的客人,指名道姓未免不妥,我还是叫你的表字,安民吧……” 曹信听到这话当下一喜,要知道称呼表字,在古代可是对一个人的尊敬之意。 “敬凭尊意!” 见曹信恭敬得体,主位上的蔡邕也是双目一亮,正色道:“听闻前日任城一战,大公子曹昂兵不血刃拿下城池,据说是安民你献的离间计啊。” “先生从何得知?” 当下哈哈一笑,蔡邕无不赞赏地说道:“奉孝军师素与小女相识,是奉孝军师告诉我的,听他的话语,似乎也是对你赞叹有加啊。” 奉孝,郭嘉? 等等……郭嘉跟那个蔡婷是好朋友?? 这两个性格迥异的人也能成为好朋友吗?三国版的唐僧和土匪好友记?乖乖笼嘀咚。 当下也没有注意前者的后一句话,却是揣摩着二人的关系,一阵的胡思乱想之后,随即疑惑地说道:“军师与令女蔡婷相识?” 然而此言一出,蔡邕同时一愣,随即似是有什么好笑的事一般,旋即哈哈笑道:“不不不,我说的是我的大女儿蔡琰,并非小女蔡婷啊,哈哈哈。” 我说呢……这不科学。 咦?等等。 “先生说的可是蔡文姬蔡大家?” 此言一出,却又是令前者顿感莫名其妙,竟是瞬间止住了笑容,看着前者,奇怪地说道:“何谓蔡文姬?” 却是一顿重锤砸落,曹信却不知,此刻的蔡琰还不是蔡文姬,蔡琰历史上应该叫蔡昭姬,之后因犯了晋文帝司马昭的忌讳,才改名为蔡文姬。 此刻却是恍然醒悟过来的曹信,知道自己失言,却是连忙打起了哈哈,左顾右盼的含糊道:“我、我说的是蔡大家、蔡大家……先生可能是听错了……呵呵,呵呵呵呵。” 当下也是一笑,蔡邕不禁欣慰道:“小女蔡琰虽略懂些琴曲、文章,然大家二字却是万不敢当啊。” 脸上忽而汗如雨下,曹信听罢兀自庆幸之余,心中也是有些疑虑,却是再次拱手,问道:“先生找我来,所为何事?” 当下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必多礼,蔡邕这才正色道:“自黄巾起义至今,大汉疆土纷争不息,我听闻奉孝军师对安民你颇为赞不绝口,我此番便是想问阁下,你对这天下可有和看法?” 曹信明白过来,感情对方跟那个王允一样,得着个人,就吐吐苦水,诸如为大汉天下担心之类的话,以表达自己的爱国情怀神马的…… 对于汉朝来说,曹信却是没有什么好感,就如曾经自己在父亲祖父面前说的一样,大汉气数已尽,可现在曹信的身份不同了,他现在是曹操的手下,作为臣子每时每刻都要为主公着想,以前所想所说的都变得复杂起来。 见此刻,蔡邕问起这天下大势来,而这暗地里的意思,却是在问这曹操是否可以依靠? 依靠什么?想必郭嘉已经给蔡邕说了答复,而此番问起曹信,后者更是肯定,蔡邕是在试探曹操是否真有扶汉之心。 没错,曹信猜对了,如果 蔡邕得知曹操真有这扶汉之心,那蔡邕便会义无反顾的投效曹操,而一旦蔡邕投曹,那天下文士之心便一半以上依附在了曹操这一边,对于以后图谋天下,便是一大助力。 沉默了片刻,曹信见对方也是一脸笑意的望着自己,便是心下一定,正色道:“我主曹操,素有英雄之志,曾做洛阳北城尉时,便不惧强权。今大厦将倾,身为天下子民必当以身作则,报效朝廷,正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喃喃的斟酌着前者的话,蔡邕却是低头苦思起来,忽而突然双目一亮,望着前者道:“这句话,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安民真是语出惊人啊,你可是在说,这天下非曹公不可?” 正在此时,就当蔡邕话音刚落之际。 前者身后的房间里,一名艳丽出尘的女子,正透过房门静静的观察着对方。 而这女子,比起先前的蔡婷来,论姿色与身段皆是不落下风。 要知道蔡婷的容貌与身材已经可以说是倾国倾城,然而眼前这个女子却是多了几分端庄素雅,少了几分人间烟火。就宛如一个仙女下凡一般美丽,若此刻身边还有男人在的话,那对方一定会被眼前这女子的气质与容貌所深深折服,当场昏厥。 而此刻后者却是小心翼翼的站在一处小门前,似是静静的打量着大厅中的曹信。 也就在同时,完全没有注意到另一边异样目光的他,此刻却是望着蔡邕,语气严肃地说道:“信不才,然常思古圣贤之心,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身为臣子亦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则大汉有望,天下有望。” 此言一出,厅外房门中,顿时“啪”的一声,脆响。 却是不知何时,房门旁的一尊瓷器竟顿时掉在了地上,粉碎开来…… 一句悠悠盈铃之声,随即悄然而出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第十六章 古之恶来 兖州东郡,濮阳城东五十里处。 在一个地势有利的平地上,一个不大的营寨却是在这里悄然坐落,而看其营盘似是扎营不久的样子,然而在曹操攻打徐州的这个当口,这么一批人马驻扎在靠近濮阳的地方,确实不禁让人怀疑。 此刻,营中约有两千人马,而尽皆都是步兵,营中央更是摆放着一些如冲锋车、巨木等攻城器械,虽然这些士兵身上都穿着清一色的兖州军服,可实际上谁也说不清楚。 “喂!丑汉!你说这太守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好好的为什么叫我们日夜兼程赶到这里扎营?” 此刻营中,四五个士兵围坐在营盘的角落里,懒懒的闲聊着。 这时,其中一个瘦高士兵,对着身旁异常魁梧的丑汉说道。 而细细观察这丑汉,虽然对方样貌奇丑,但身材却是庞大无比,比身旁的几名士兵加起来都要壮硕的样子,这一群人坐在一起,那被叫做丑汉的士兵就宛如是一座大山一般,身高更是足足有过丈之高,远远看来很是惹人显眼。 如果现在曹信看到这个人的话,一定会惊讶对方竟然比周鲂还要强壮不只一倍,周鲂的身材已经够吓人的了,而在此人面前,恐怕只能算是迷你版了吧。 “不知道。” 这时,随便应付了一声,那丑汉此刻似乎也不想搭理对方,便是一直大口大口的啃着手中的干粮,似乎是好几天都没有吃东西的样子。 “喂喂喂!我说你这个丑汉,你也太能吃了吧!你这干粮不会又是从伙夫那里偷来的吧……” “混蛋!你小声点。”低声怒斥那瘦高个,那叫丑汉的士兵顿时左顾右盼,见周围没人注意自己,旋即放心的又对身边的几个士兵道:“以后不许乱说,要是被他们知道了,这可是犯军法的!” “你知道还偷吃?” “奶奶的,吃几块饼算什么,老子当兵就是为了吃饱,就算是天王老子,老子也照拿不误!”说着,便是一口又将巴掌大的干面饼塞到嘴里,如老虎竞食一般,那叫一个狼吞虎咽。 “真是个怪人……”当下摇了摇头,先前的那个瘦高个却是不理一边如饿鬼一般的吃相,当下便对一旁的士兵小声嘀咕起来:“你们觉不觉得这次太守大人有些奇怪啊?” “我说刘二!你一个小士兵管那个干嘛,我们只是几个管柴火的士兵又不是天王老子,你管得着吗?”这时,说话的是另一名士兵。 “滚蛋!管柴火的就不是士兵了?别忘了我们也穿着军服。”刘二顿时怒道。 而一旁的另一名士兵,也是摇头说:“我们又没有武器,再说了打仗也没有我们的份啊……我们只管沿路打柴给那些伙夫做饭烤火,其他的就别多管闲事了。” “你这话说的不对,我听说太守这次出兵……”说到这里,刘二先是环顾了四周,见周围没人注意自己,又压低声音道:“听说太守张邈谋反。勾结吕布要攻打咱兖州,这次出兵就是先在这里埋伏,待机攻打濮阳呢!” “胡说八道!区区二千人,怎么可能攻得下濮阳!你别说瞎话了刘二。”先前的那名士兵顿时不屑的说道。 “你笨啊,主公此刻抽调兖州大部分兵力,带大军攻打徐州,兖州此刻兵力早就空虚了!濮阳城据说只有不到五千人,我还听说主公手下的一个典农校尉曹信,还力劝过主公不要攻打徐州,说那太守张邈会联合好吕布攻打濮阳!你看!我们这支人马就是先锋军,一旦吕布三万大军一到,濮阳就失守啦。” “我不信。” “我也不信。” 见那几个士兵有些犹豫,刘二顿时向着身旁的丑汉说道:“你说呐?” 哪知对方继续从怀里掏出干粮,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糊的道:“我才不管……谁叛乱……只要管我……吃的就行!” 众士兵见状一脸的无奈,却是同时摇头。 “这牙门旗怎么掉下来了!快快!你……你你,快把这个立起来!”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营中央,一个身形臃肿、武将打扮的中年人,顿时看到地上的一跟旗杆,当即怒声叫喊起来。 而周围士兵见状,便是当下也不敢犹豫,十几个人顿时被那武将吆喝过来,一同要将那旗子立起来。 但是因为这牙门旗太大,众人半天也没能将其移动半步,却是一名小兵走到那武将跟前,为难道:“赵司马,这旗子又长且大,我等实在是提不起来,还请将军赎罪。” “什么!?”一听到对方提不起来,这中年武将更是心中恼火,当下猛踹对方一脚,对周围士兵怒喝道: “一群饭桶!连一个旗子都立不起来!我要你们何用?” “有吃的吗?” 就当那武将话音刚落之际,不远处的角落里,那丑汉却是陡然站起,缓缓走了过来,一边还吃着面饼,边问道。 见那丑汉走进,那中年武将陡然感觉一座大山扑面而来,却是心中暗自心惊,不禁退后几步。 然而又似乎觉得不妥,中年武将顿时腰杆挺得笔直,勉强应道:“你把这杆旗子拿、拿起来,你要什么吃的尽管说。” 当下也不犹豫,那丑汉拱了拱手,道了一声。“一言为定。” 便是也不搭理对方,豁得走到那旗子跟前,对一旁士兵说道:“你们且让开。” 众士兵有些诧异,却是纷纷想要看对方出丑,要知道这牙门旗可是是重达五百斤,十几个人都提不起来,一个丑汉怎么能做到呢? 然而就当众人还在暗自冷笑之际,那丑汉却是当场猛然一吼,右手握紧那旗杆,单手用力,手臂上青筋陡然暴涨开来,手上如巨石般硕大的肌肉更是横生暴涨,旋即又是一声大喝,那原本纹丝不动的牙门旗在此时,竟是陡然竖起。 单手轻而易举的便举起了如此庞然大物,一瞬间,众人尽皆大惊。 “喝!”将牙门旗狠狠的立在营中央,那丑汉顿时又吼了一声。 然而此刻却顿时将众人惊醒。 这时,那武将走到丑汉跟前,心有余悸地问道:“汝……姓甚名谁?” 只见那大汉也不理他,拍了拍有些泥土的双手,漫不经心的说了两个字。 “典韦。” 另一边,许昌城蔡府。 送别了曹信与周鲂之后,蔡邕却是独自一人坐在厅中思考着什么,忽而摇头、忽而点头、忽而又是皱眉。 而此刻,一名端庄脱俗的女子迈着盈盈步伐从房门中走出,走到蔡邕的身旁,看到前者低头,有些苦恼的样子,却是柳眉轻动,道:“父亲可是在想事情?” 那蔡邕一怔,抬头看到来人正是自己的女子蔡琰,却是当下苦笑道:“女儿,你说这曹信到底是何许人也。” 蔡琰一听到从父亲口中说出曹信儿子,对方也是柳眉一展,盈盈笑道:“父亲莫怪,女儿刚才便在房门前注视着一切了。” “哦?……那依你看来,这曹信的话可信么?那曹操真是个可以依靠的人?” 蔡琰此刻走到亭中,也不立刻回答,只是望着厅外前者离去的方向欠身而立,忽而娇笑道:“那曹信说的话,女儿倒是不相信,可对曹信这个人,女儿倒是有些感兴趣。” 而这时,蔡邕也是点了点头, 道:“没错,观此人言语,颇有大家之风,就同此人刚才说的那句话,‘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句话闻所未闻,却是大贤之句啊。” 这时蔡琰也是轻笑几声,很是赞同对方的话,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柳眉弯蹙,道:“父亲,你可听说了这曹信向曹操进言的事了?” “自是听说了,奉孝军师不是说过了吗?曹信曾想曹操进言,若这次大军攻打徐州,则吕布必来攻打。不过,我看这次是那曹信多虑了。” “可父亲,上次曹信说,曹老太公去徐州肯定会被陶谦杀死,当时满城百姓皆笑其人太傻,可最后竟真的被那曹信言中了,此人表面上看虽然平平无奇,可暗地里却是个身怀韬略的可怕人物,女儿真是对此人甚是好奇啊。” 同时点了点头,蔡邕此刻却道:“可这次……我们还要去濮阳,只希望这次,不被曹信言中才是啊……” “……” 第十七章 夺旗(上) 两天后。 陈留郡,离东郡阳义县不足三十里的地界。 天边的大道上,一排黑压压的骑军在原野上井然有序的行驶着。在漫天清澈的天空映衬下,这一股庞大的铁骑就如同海边陡然涌现出的惊涛巨浪,宛如海啸般蔓延着整个陆地。 这三万并州铁骑,正是从洛阳出走的那批人马,每一个骑兵都是面容严峻,手中长枪铁戟,胯下战马嘶风炽烈,每一排骑军都是军容肃穆,那赫赫军威,不禁是叫人毛骨悚人。 这时,大军的最前方,却是有两个人。 其中一位,是略微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披着个灰色的斗篷,目光稀松的看着前方,然而那似是疲惫的眼神中却处处透射出智者的光芒。 而另一个,却是一名武将。 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棉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手持方天画戟,坐下如火焰一般赤兔战马。 纵马挺戟,冷傲的双目威凛凛却不带任何感情的望着前方,高大的身躯在身后三万大军的映衬下,却也毫不失色,倒是更显出一股说不出来的霸气来。 这二人,正是三姓家奴吕布,以及其坐下第一谋士陈宫,陈公台。 “公台……此次兖州!吾势取之,哈哈哈哈哈。”坐在赤兔马上,吕布明显是意气风发,眉宇间的冷傲完全没有被因李郭二贼驱赶而有些褪色,反而尽显其不屑之意,当下冷笑起来。 略微皱了皱眉,那披在斗篷上的脸略微一动,陈宫却是没有理会前者的话,顿时疑惑的道:“奉先啊……你现在可是三军的主帅,你可不能小看这曹操,若连你都轻敌,那这身后的三万将士……就要跟你陪葬了。” “哼,公台又说这种丧气话了,曹操刚携大军攻打徐州,此次兖州已然空虚,剩下的这区区不到两万守军,我吕布视同如草芥!公台恐怕是多虑了!”不屑的一笑,吕布道。 “唉……或许吧,不过也不能小看这兖州的将领,据张邈说,任城李典、东平于禁等辈皆是良将,更有谋臣荀彧坐镇兖州,此番切不可大意啊。” “哼,兖州?这些天我就听说过一人,便是那愚蠢小儿兖州阿信!区区兖州,我视如土鸡瓦狗,这些庸才怎能敌得过我这些并州铁骑啊?纵使敌军再骁勇,我这手中的方天画戟、胯下赤兔马便将其一并斩杀!何惧之有!!”说着,便是最后一声大喝,也不理身旁的陈宫,加快马步 往前赶去,仿佛不想再听后者的废话一般。 “唉……”当下也是一阵叹息,陈宫心中虽然还有些担心,但只能空叹着气,摇了摇头。 在另一边的,东郡濮阳城东,还有一只军队正在赶往濮阳城。 “都给我快点,日落之前必须赶往濮阳城!” 阵中一名体态臃肿的中年武将,坐在一辆马车上,一边慵懒的躺着,一边还不时催促着身边的人快速前进。 看样子,竟是之前的那两千步军。 “天黑之前都给我准备好攻城器械,一到天黑就攻城!我们这次是先锋军,拿下兖州的第一功我一定要拿下,尔等快快前进。” 听到这话,身边的士兵,都不禁一个劲的摇头。 这哪是什么先锋军啊?就像是一帮无头苍蝇,虽然各类攻城器械都是有模有样,可军中主帅如此这般懒散,军中更是毫无士气可言,这样的军队?还算什么先锋军? “喂喂,典韦,你说待会儿攻城,我们是不是第一个上?”这时军中的一个角落,刘二探头探脑的望着左右,随即对身旁的魁梧士兵说道。 而这魁梧士兵,正是典韦。 此刻因典韦一手举起了牙门旗,而连带着刘二,一起从管柴火的小兵顿时提拔为了刀盾手,不过,刀盾手却也还是个小兵,难逃炮灰的下场。 典韦右手拿着个铁盾,身后背的不是刀,而是一把银色的大戟,左手则照例离不开一个干粮,边吃边不以为然的道: “不知道。” “我听这些士兵说,我们刀盾手可能要第一个冲到城门,而身后的那些枪兵才是主力军,这不是让我们当炮灰吗?早知道就不当这个刀盾手了,做一个伙夫那该多好。” 就在刘二兀自埋怨的时候,身旁的典韦却是丝毫没有理会对方,只是兀自的吃着东西,却顿时瞥眼看到远方陡然出现了两个模糊的人影。 “报!” 这时,一名斥候快马来到,而看此人骑的战马,却是在这个攻城军中,战马确实不多见。 此刻那斥候当下来到中军阵前,看着那中年将领,大声道:“报!前方发现人影正向我军而来!” 当下猛地一惊,那慵懒武将原本坐在车上惬意着,却是突然听到这句话,豁然从车上跳了起来,神情紧张的看着对方,追问道。 “有多少人马?可、可知道对方来意 ?” 哪知那斥候道:“二人二骑!不知来历!” “什么?二人!二骑!?”中年武将当下一阵神情恍惚,随后猛地反应过来,却是陡然哈哈大笑:“我还以为是濮阳城已经发觉我等,派出大军,竟然只是区区二人,哈哈哈,不足为虑不足为虑,别去理会,可能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你只去问问他们身份即可,去吧。” “诺。” 当下领命,那斥候也是并不在乎,随即拍马向着远处的人影而去。 却在这时,典韦见那斥候与两个人影刚要接触,嘴中刚要塞进去的干粮顿时吐了出来,目光中陡然感受到远处的一股杀机,当下沉声道:“不好,这二人……来者不善!” 此话刚落。 远处,一席白银连环铠的青年武将与一名赤裸上身的八尺莽汉快速骑马而来。 却是在那斥候刚要接近询问之时。 那青年武将却是在此刻意外的猛拍马腹,战马瞬间在这股策动之下提速猛冲,手中的乌黑色的长柄无刃大刀,迎天而起! 在那斥候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右手便是再一次一挥,如流星一般的黑刀顿时带着一股墨色诡异的气息瞬间袭来。 杀气腾腾而至,却是叫那斥候猝不及防,连惨叫都来不及喊出。 忽然感觉到眼前一个巨大如锤一般的铁块顿时向自己迎面扑来。 “噗……” 黄白色的脑浆残留在黑铁的表面,流淌着一股股刺鼻的血腥,却是伴随着前者那面无表情的冷笑,刹那间前者竟是被砸的身首异处,面目全非。 甚至是那斥候的战马,也在这股巨力之下嘶叫一声,便是失去意识般倒在了那血泊当中。 “好厉害……”远处,典韦此刻却是双目怔怔的看着远处的那青年将领,看着瞬间将对方连人带马劈死,竟是不禁叫好一声来。 而此刻,那中军阵前的那个中年武将,同时目瞪口呆的看到了这一幕,却是不知道这两个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到底是谁,当即怯懦的叫道:“尔!尔等!何人呐啊啊……” 话音未落,远处同时一声厉喝传来。 “我乃主公帐下典农校尉,曹信!尔等贼子,速速投降,否则今日便是尔等的忌日!” 第十八章 夺旗(下) 前言:“我乃主公帐下典农校尉,曹信!尔等贼子,速速投降,否则今日便是尔等的忌日!” “典农校尉?”脸上顿时大惊,却是刚看到远处那人缓缓走近,在距离军队六十米处停下,那中年将领顿时奇怪,然而就当仔细一看时,竟是看到为首那人的模样,却是当下不禁愕然道:“汝可是曹操的亲侄?被称做兖州阿信的……曹信,曹安民?” 说罢却是笑不起来,显然这人完全被刚才曹信的那一砍给震慑住了,仿佛就连那兖州阿信的嘲笑称呼,在此刻反倒成了赫赫威名。 这时,曹信拍马上前,看着对方冷冷说道:“汝,是何人?” 冷冷的一句,吓得那武将心中胆颤,然而心知自己此刻目的的他,也是心下当即一狠,气势不敢落下风的道:“我乃陈留太守张邈坐下司马,赵宠!听闻东郡有匪患作祟,特奉大人之命,前往濮阳平叛!还望大人不要阻挡……” “呸!”那叫赵宠的武将还没说完,却是曹信身旁的周鲂当即怒道:“我看那些匪类便是你们吧!” 心中一紧,那赵宠顿觉冷汗直冒,刚要说什么。 却是又听到曹信冷冷的说。 “就算东郡真有匪患,也轮不到你这个陈留郡的小吏来管,东郡太守乃曹洪大人,连他都没有说什么,你这一区区军司马怎敢如此放肆?” “哼,这可是我主的意思。”见骗不过二人,那赵宠死也是豁出去的样子,当下冷笑道。 “哦?你主?你主不就是我主吗?我怎么不知道主公下令让你带兵到东郡呐?……” 只见赵宠当即冷笑一声,便是对曹信又道:“自不是那曹操,我主乃是陈留太守张邈,现已投靠温侯帐下,我奉我主之命!前!去!剿!匪!!”最后一句话,说的是咬牙切齿,看的曹信不由得脸色越发阴沉起来。 前者同时沉声道:“你可知你这是造反?” “哈哈哈哈!!”那赵宠仿佛是算准了曹信只有两个人,仗着人多势众,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也不管对方脸色多么阴沉,兀自狂笑不止,道:“造反又待怎样?我主张邈当初职位本在那曹操之上,此刻那曹操取了兖州反倒凌驾于我主之上,只给我主一个小小的陈留?那曹操算什么东西?做兖州牧?也配?哈哈哈哈哈哈……” “噗呲……” “呃啊……” 突然就在这个时候,正当那赵宠还在兀自 狂笑之际,一只尖锐约将近两米的木枪顿时从天上飞射而来,也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便是闪电般贯穿进了前者的右肩上,引来对方惨叫一声。 “呜啊……我的右肩。”忽觉右边肩膀处顿时发出一阵阵撕心的疼痛,赵宠忽然看到远处的曹信,却发现对方手中正握着两根同样粗细的木枪,冷笑着看着自己,却是当即明白过来,赵宠顿时捂着伤口,向着一众士兵,催促道:“快、快……快杀了他们。” 然而还没等这群士兵反应过来。 不远处,曹信周鲂二人却是刹那间已向着中军冲来。 “擒贼先擒王!” 一声大喝,将手中的剩下的两个木枪豁然飞出,贯穿进两名冲向自己的枪兵,黑铁在空中迎风舞动,却是曹信在刹那间便已杀到了军中,战马所过之处一片血浪横生。 那些士兵本就人心散漫,而且皆为新兵,平日里只知道操练几下冲杀,以及开个小灶什么的,没上过一天战场的他们,此番哪还见过这种世面,见曹信不要命的冲来,大多士兵都是各个躲避不及,而又有几个不要命的也被周鲂和曹信,砸的个血肉模糊。 一时间,二人二骑仿佛如虎入羊群一般,所过之处无一幸免。 这时,军中远处,典韦愣愣的看着曹信勇猛无比的模样,却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不禁喃喃道:“此人……就是那被人嘲笑的兖州阿信么?” 然而还没等典韦多想,曹信却是早早便杀到了中军阵前,手中黑铁在人群中狂舞,如一把黑色夺命的阎王帖,重达一百二十斤的大刀,此刻就像是一把地狱的巨锤一般,所到之处黄白色的液体四下飞溅,残肢断臂不乏斩落其中,一时间,曹信周围宛如就像是一片炼狱,满地残骸狼藉一片。 将一个枪兵头颅砍了个乱碎,曹信顿时感到手上发麻,却是发现自己的力量只能持续挥舞黑铁几十下而已,毕竟黑铁重大一百二十斤,以曹信现在的力气还不能完全的驾驭起来,可就是这么个几十下,也斩杀了数十名官军。 “赵宠贼子!休走!”冷冷一喝,被曹信与周鲂冲的七零八落的乱军中,前者顿时看到赵宠的身影,却是拍马赶到。 双手黑铁顿时在空中一起,曹信猛然来到赵宠跟前,便是一记朝天式向对方猛然劈去。 眼前顿觉一黑,那赵宠忽然看道曹信已然来到自己面前,看着那缓缓坠落的巨大钝刀,却是心中豁然绝望,右肩上传来的痛苦仿佛也已经失 去了知觉。 “当!”然而就在此时,正当曹信一刀劈下之际,赵宠的身前陡然出现一人,手握大戟便是迎面抵挡住了曹信的这一全力一击。 “嗡——”耳中陡然闪过一丝轰鸣,曹信不住的狂退数步,却是发现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高过丈的丑汉,心中大惊之下,双手已然虎口崩裂,丝丝血迹缓缓溢出,却是对方的力气比之自己还要高出甚多。 然而曹信没有想到,对方也是暗暗心惊,此刻的他双手也是略微有些发麻,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惊讶于曹信的力量,对方便是再一声,叫好道:“好功夫!没想到兖州阿信竟如斯勇猛!真是让我典韦刮目相看啊!” “好好好!典韦!快快将这些贼子杀死!” 此刻望着那站在车上,挡在赵宠身前的那人,曹信此刻却是无比的惊讶,就当听到“典韦”二字的同时,他的心彻底震惊了。 典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现在想这个,明显是太晚了,对于曹信来说,如果不立刻杀了赵宠,那自己的计划将瞬间泡汤,并且当自己力尽的时候,若这些士兵反应过来,随之围杀,那自己就只有死在这里的份了。 如果刚才冲杀进来,是借助于这帮士兵的慵散和不备的话,那么区区两个人想要跟俩千人打,即使对方再是新兵,自己再怎么勇猛,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条。 而唯一出路,就是杀了主将,赵宠! 而且是越快越好! “大哥!我来助你!” 这时,周鲂同时一脸血污的拍马而来,却是手中的乌金锥此刻也从亮丽的银白色变成了此刻惊悚的暗红色,也不知一路杀了多少人马。 曹信刚要回话,却是心中猛然一惊,忽然感觉到身旁一股巨大的无形风浪冲来,下意识的一躲,竟然是那典韦此刻已从赵宠亲兵那里抢来了战马,朝着自己猛冲而来。 心下大惊,深知道对方是后世那个鼎鼎大名的古之恶来,此刻的曹信也不敢多做空想,当即挥舞着黑铁与之周旋起来。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看有没有。 这二人,一人用戟一人用刀,却是都不禁感到对方的武力之高强,而明显曹信虽然此刻已接近透支状态,但显然现在还不至于油尽灯枯,提着最后的一些力量,连连使出后世武学的巧力来,竟在一时间倒还与典韦勉强战到不落下风。 而典韦 此刻更是心中大惊,要知道典韦的力气明显要高出曹信很多,然而此刻典韦每每使出一招,却总有种有力无处使的郁闷,每一击都被曹信诡异而巧妙的化解开来。 此刻典韦胜在力气,曹信胜在巧妙,一时间,二人却是打了个旗鼓相当。 “贼子休要猖狂。某周鲂来也。” 一锥横冲而来,挡在了曹信的身前,周鲂此刻脸上满是狰狞,虽然接住典韦的一招有些踉跄,却是丝毫不惧,一边抵挡一边说道:“大哥!快!快杀了那赵宠!” 当下会意,曹信脸上陡然闪过一丝欣喜,见周鲂挡住了典韦,曹信陡然拍马便走,向着那马车飞速冲去。 “贼子休走!”见曹信离开,典韦顿时大怒,却是刚要追赶。 “当”的一声,周鲂的乌金锥猛然又至,虽然有些勉强,然而却还是怒道:“你别走,你的对手是我!” “哼!你也配!”这样冷哼着,典韦却是发现,虽然面前的这个人比自己弱了许多,可想要一时间脱身,追赶曹信却也是没那么容易。 可就在这时,远处的曹信已然在此时……冲到了马车前。 “你、你要干什么?”连忙躲到马车的一脚,赵宠捂着右肩上的伤口,一边哆嗦着,一边恐惧的看着面前早已冲过来的曹信。 却是此刻的他,冷冷的站在马车前,看着对方,一抹杀机阴冷的浮现而出,不屑的道:“张邈竟然派了你这么个草包来当先锋,哼,可见他……也不是什么明主……” 说罢。寒光一闪,就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黑铁大刀,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气,携带者一丝丝黄白色的液体,顿时朝着对方劈去。 “噗呲……” 没有惨叫声,也没有呼喊声,似乎也就在同时,一颗目瞪口呆的头颅,顿时飞在了乱军的空中,而后者的身体却还在那车辆上,下半身竟在此刻,同时流淌出一股透明骚臭的液体。 而同时,便是一声厉喝。 “赵宠乃反贼,尔等都被蒙骗了!此番贼子已被我手刃当场!尔等莫要再执迷不悟!” 一时间,战场一片寂静…… 第十九章 整军(上) “呛啷啷”一声,从四面八方中传来。 曹信赫然跳到马车上,左手高高举起一颗头颅,高声呐喊:“赵宠已死!” “呛啷啷啷啷……”这声音变得越发响亮起来。 随着这一声声金戈与大地的碰撞声中,一时间,战场上的士兵竟然全都停止了攻击,看着这中军阵前威风凛凛的青年虎将,目光齐齐露出敬畏来。 “吾等愿听大人差遣!!!” 齐刷刷的,望着前者,此刻的千余百名士兵顿时跪地齐声呐喊起来,而手中的利刃也早已抛在了地上。 毕竟主将已死,先不说抵抗会怎么样,就算说出去,两千人的主将被区区两个人给轻松干掉了,这简直太荒唐了,而且就算回去,这些士兵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难道要继续攻打濮阳?可又没主将,群龙无首之下,只有投降一法可行。 而就当这时,典韦同时见众士兵尽皆放弃了争斗,已知道继续战下去也不是办法,便也是当下一击,击退了周鲂,随即连忙夹马倒退数步,将手中的大戟狠狠的插在了地上,放弃了抵抗。 然而似乎是心中有些郁闷,那典韦下马后,却是冷冷的看着远处的曹信,口中不禁大声吼道:“某不服,某不服!” “咚!”狠狠的将手中的那颗人头一甩,曹信冷眼瞥见不远处的典韦,却是当即下了马车,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 “你不服吗?” 哪知听到这话,典韦顿时看着面前走过来的曹信,怒声说道:“要不是某刚才一时大意!你怎能杀得了他?我不服!” 当下长笑一声,曹信却是在此刻恢复了平静,心中不禁暗自欣喜之余,也是连连发笑。 然而曹信没有立刻答复对方的话,反而是回过身,对着一众投降的士兵,大声说道:“你们!服我吗?” 众士兵似乎犹豫了一下,然而也就是片刻之后,一名似是伍长的士兵当先说道:“将军你仅靠二人二骑便敢在这两千人的大军中斩杀赵宠,其实我等早看不惯那赵宠小人,今得见将军如此神勇,我等岂有不服之礼!” 随即便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呐喊三声。 “服!服!服!” 轻轻一笑,曹信转过身来,看着典韦,见前者也是一脸的犹豫,却是突然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我是兖州牧曹公帐下的典农校尉,并无兵权,但今张邈谋反联合吕布袭扰兖州,此诚乃兖州危 急存亡之秋……你服不服我曹信不管,但若能让这些士兵不受反贼煽动,一起同心协力,在主公回到兖州之前拖住贼军,这才是我要想的,至于你不服我的事情,但可在战争结束之后,你与我比试一番,如何?” 见曹信这么一说,典韦当下郁闷的心顿时解开,然而脸上依然带着一丝犹豫,拱手道:“那……好吧,一言为定,那我典韦暂时愿为将军效力,不过……”说着,典韦话锋一转,抗声道:“不过,若是你带兵无方,白白送了兄弟们的性命,那就别怪我杀了你!” “我呸!你一个小兵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对大哥如此说话。” 轻轻摆了摆手,曹信目不转睛的看着典韦,却是示意周鲂不要多嘴,而后严肃的脸上陡然泛起一丝欣喜,随即便是握着前者的双手,大笑起来,“哈哈哈……一言为定!我暂命你为都尉,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当下不明白曹信为什么这么高兴,但典韦还是单膝跪地,低头说道:“典韦愿降!” 可是看到这一幕,周围的士兵却没有一丝的惊讶,他们知道,眼前的这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典韦身高过丈,身形如山般魁梧早已在军中有了一些名气,而此番再与曹信硬碰,竟也不落下风,此番曹信命对方为都尉,又有几人会反对呢? 起码,比那军司马赵宠要强上无数倍了吧…… “不知将军……要如何行事?”从地上起身,典韦顿时看着曹信,询问起来。 看了看周围狼藉的战场,曹信心中初定之下也是有些不忍,当下对一旁的周鲂说道:“清点一下人数……以及武器,挖一些浅坑,将这些死去的士兵简单的安葬一下吧。” 说着,见对方领命而去,曹信顿时看向典韦,笑道:“此次濮阳城守军不过五千,我料那吕布正率大军前来,我议我们应该给他们制造点麻烦……” “就我们这些人?怎能敌得过骑军?” 当下一笑,曹信看了看身旁的典韦,旋即似是有些高兴,而又有些欣喜的道:“我自由妙计。” 其实得到典韦是曹信万万没有想到的,没想到自己的第一个猎物‘部队’竟然有典韦这样的人物在,这可以说是一种天大的意外收获。 当然典韦还没有彻底归降,但至少这一次能得到对方相助,那自己也算是赚了,甚至比得到这些新兵赚了不止百倍。 典韦,被曹操称为古之恶来盖世猛将,或许是曹信多疑,然而总 是在冥冥之中有种感觉,仿佛对方就像是与自己命运交织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历史上的宛城之战中,曹安民与典韦是一同战死的关系,反正现实就是这么奇怪,冥冥中两个人竟真的碰到了一起。 不过不一样的是,典韦依然是那个典韦,然而此刻的曹信却早已不是历史上的那个曹安民了。 阳义县,汉奋武将军吕布大营,中军帐。 “哈哈哈,公台所言果然不虚,轻而易举这阳义县守将便开城投降了,哈哈哈。” 此刻。吕布一身高盔铁甲端坐在军中主位上,看着左手边的一名白衣中年文士大笑道。 而此人正是其谋士陈宫。 此时看着吕布那无比高傲的模样,陈宫一如既往的披着个大斗篷,连脸都没有露出来,可却依然能看清对方的叹息。 “奉先……切不可大意,阳义县乃是陈留郡下,此城守将亦是那张邈的心腹,投降是在情理之中的,往后就要攻打东郡了,倒是战事才是真正的展开,到那个时候我们便要真正的打起精神,速战速决,要在曹操发觉之前一举拿下兖州啊……” 当即一声不屑,吕布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轻蔑的笑意,随意一闪而过,放声笑道:“这个公台不必多虑,我自是知道,不过这阳义县守将终究不是我们的人……我议,应当派魏续带3000铁甲驻守此县,公台意下如何。” 这才略微满意的点了点头,陈宫道:“此法甚好,阳义县乃东郡与陈留郡的咽喉,虽同是兖州郡县,然此番战事一起,阳义县便很是关键了!” 见,对方同意,吕布大笑道:“哈哈哈……好!这次便是要直捣濮阳!兵临许昌!” 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吕布陡然喝道:“也叫那曹操尝尝我的厉害……” 第二十章 整军(下) “大哥!伤亡已经点算清楚了,杀死了一百多个反抗的家伙,加上一些伙夫还剩下将近二千人!还有除了少数兵器外,枪盾刀几乎都完好无损!” 周鲂点算完了军队的伤亡情况,向曹信报告。 来到一个山丘,曹信坐在马上,看着远处夕阳映成的一丝余晖,心中怅然之下,听到对方的话来,却似是完全没有听进去一般。 只是兀自的忐忑道:“主公啊……若是你听我曹信一言……何至如斯境地……” 此刻的曹信顿时有种胸中苦闷的怅然,却是从穿越到今日,十年光景曹信本来只想做一个普通人,然而因祖父之死让他开始明白,你即使不跟历史作对,然冥冥之中历史永远会窥视着你,可惜当曹信知道,在乱世做一个普通人是多么荒谬的时候,一切正以不寻常的方向前进着。 曹信原以为自己会向后世很多yy小说的猪脚一样随便说个计策,主公都会采纳并且攻无不克。 可在这里,曹信的连番提醒,身为主公的曹操都没有听进去,而这些并不是因为曹操无能,相反或许是曹信太过于自信了,对于未知的未来,曹信在这个时代比谁都自信。 “大哥?大哥!大哥你怎么了!?” 突然从呆滞中挣脱出来,曹信顿时感到身体剧烈的摇晃,回头一看,却是周鲂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 心知自己刚才有些失态,曹信当下笑道:“哦,我没事,只是感慨一下而已,对了你怎么来了?伤亡如何?战场清理干净了?” 见曹信没事,周鲂当下松了口气,随即笑道:“已经都清理好了,杀了一百三十个反抗的士兵,还剩下俩千人。以及一千五百盾牌,五百只枪,一千五百把刀。” “还有什么?”略微皱了皱眉,曹信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典韦兄弟刚才看过了,还有一些冲城车和一些巨木。” 眼前顿时一亮,曹信当即询问道:“有多少巨木?” “有十五个。”周鲂顿时有些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而后者却是听到这话,心中大喜,当即说道:“吩咐下去,将所有巨木和冲城车分开,三天之内,叫所有士兵将这些巨木,削成一万个木枪,每人佩戴五只,知道了吗?” “这么多木枪?” “记住必须要在三天之内。” “诺!”当下也是明白前者的意思,见识过刚才曹信木 枪威力的周鲂也是在此刻心中大喜,却是连连笑着,跑向了山坡下的营地。 俩千人,能干什么? 这是曹信心中思考的问题。 吕布有并州铁骑三万,曹信现在只有俩千人马,而且还是步军,要是在平原上遭遇敌军,那自己可就要瞬间灰飞烟灭了。 所以现在曹信所要做的,便是一个人坐在山丘上,脑海中反反复复的回想着历史上的各种经典战役,以及古代冷兵器兵种特性,甚至是抗日战争时有名的无赖式打法。 “等等,抗日战争……” 突然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丝光点,三个硕大的汉字瞬间浮现出来。 游击战! 没错,就是游击战。 要说中国战争打法什么最牛13,无疑自然是游击战了,早在抗战时期华夏大地便是游击遍布,同时也是,最适合面临以少胜多的战役。 而此刻的自己不就是这样的么? 曹信手下只有俩千人马,吕布则有三万并州铁骑,要知道那可是三万虎狼之师。而且自己这边大多是新兵,哪怕是加上濮阳乔瑁的兵马也不过是七千人,而各郡当中就属濮阳兵力最多,各郡兵马都被曹操抽调的几乎不剩,全都去攻打徐州去了。 所以此刻曹信必须想方设法不让吕布攻破濮阳,如果濮阳失守,不仅整个东郡完了,全部兖州门户也宣告打开,则自己与曹操的一切都将没有了。 当然。曹信知道,自己只是个典农校尉,是个耕田的农官儿,擅自掌军本就是犯了军法,但即使如此曹信也没有退路了,并且接下来的路或许会比想象中更加艰难。 一,曹信还没来得及联络各郡太守,更没能通知到镇守兖州的荀彧。 二,此番曹信擅自掌兵,不管是不是收编了反贼的部队,但终究是犯了军中大忌,在兖州大乱期间难免受到猜忌,曹信自己也要做好这些准备。 三,兵力弱小而且大多为新兵,曹信要想方设法依靠地利,依靠合理的武装分配、战术、士气、粮草等等多方面考虑,这是曹信第一次带兵,而且也可能是最艰难的一次,一切的一切对于他来说,时间都太紧迫了些。 “将军,我等这是要去哪里啊?” 此时,正在曹信暗自揣测着行军日期时,典韦突然从山坡下走了上来,身边还跟着一个瘦高个子,典韦这时来到前者面前,问道。 见 来人是典韦,曹信当下不禁轻笑一声,随即撇了撇典韦身后的那人,却也不在意,只是正色道:“去前方三十里处的阳义县。” “去阳义县干什么?” 听到这话,曹信皱眉道:“我料阳义县城已落入贼手,并且守军不多,我准备奇袭阳义县!” 突然似乎是有意无意的,典韦身后的那个瘦高士兵顿时不由得身体一震,低着头默然无语。 此时曹信突然问道:“这位是谁啊?” 典韦见前者指了指自己后方,便道:“他叫刘二,以前和我一起都是伙夫,此番,我让他做我的亲兵。” “小人刘二,见过将军。” “哦。”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曹信当下也没有理会对方,转而是对前者,吩咐道: “典韦,传我命令,将所有刀盾手的刀具收回,每一个枪兵分配三名盾牌手。四人为一队,分成五百小队、五个营阵。中军三阵,左右侧翼两阵,典韦你负责左翼一阵,让周鲂负责右翼一阵,其余三阵,就由我中军带领。天色已晚,全军修正半日,明晨辰时埋锅造饭,三刻出发!奔袭阳义县!” “末将遵命。”当下拱了拱手,典韦虽然有些犹豫,但依然应命,显然典韦还是有些不服,不知道曹信到底要干什么,然而想来却也是不多管,当下领命而去。 而这边,也就在曹信正准备大展拳脚的刹那。 另一方的吕布,便早已带领剩余的两万七千人马,分三路,分别攻向兖州各郡…… 第二十一章 兖州大乱 三日后。 “报!”任城太守议事厅,一名斥候迈着急促的步伐快速向着厅内跑来,边跑一边狼狈的踉跄着。 李典原本在案几上看着兵书,却突然听到这声音,下意识的面色古怪起来。 “何事如此惊慌!” 那斥候却是连忙跪地,哭声道:“将军……各地发来紧急军情,陈留郡张邈投靠吕布,那吕布以分兵三路人马,三日内连续攻下了无盐城和卢县,各地郡城太守尽皆响应那张邈,此番吕布大军更是如虎添翼,此番已兵临任城城下,正猛攻城池啊……” “什么!?” “啪”的一声,将手中的书简豁得仍在了地上,李典不禁大怒道:“这怎么可能!主公说过!吕布不可能来攻的!” 只见,那斥候脸色的苦涩愈发浓烈,惨笑道:“将军……此番那吕布本尊正在城下督战……因事出突然,我等守军毫无防备……恐再多一个时辰……城门就将告破了……” 内心顿时沉入谷底,李典愣愣的跌坐在了地上,呆呆的摇头道:“不可能的,任城不可能被他这么轻易攻破……” “将军!主公因为攻打徐州而将兖州所有兵力夺得一空,此刻任城守军已不足俩千……敌军势力大啊。” 豁得在一起身,李典的脸上陡然闪过一丝厉色,怒吼道:“我不管敌军如何,但我身为任城守将深受主公厚恩,我即使是死也要与任城共存亡……” 另一边,鄄城城府。 荀彧此刻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有些心神不宁,在府中来回踱着步,一种不好的预感正缓缓紧逼着。 “文若何故如此?”这时府外却是走进一个身材干瘦,约有五十岁年近暮年的文士。 见此人,荀彧方才眉头更是皱起,兀自摇头道:“仲德兄不知,我今日心绪甚是不宁,恐觉有何坏事降临一般啊……” 那年老文士一听,却是不禁摇头笑道:“主公有命,要你文若与我程昱一同管理兖州,此刻我们主要的是管理好兖州各郡,并非是为主公的大军担心啊。” 显然,这个年老文士就是程昱,程仲德了。 而此刻程昱误以为荀彧是在担心曹操攻打徐州的大军,故此安慰道。 皱眉摇了摇头,荀彧道:“非也,我并不是担心这件事,而是担心这兖州啊……” “兖州?”当下一怔,程昱道。 再一次点了点头,荀彧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此番,主公攻打徐州本是情理之中的天赐良机,可我总想起曹信的话来……” “曹信?”听到这里,程昱的脸顿时变得有些古怪,虽然不知道曹信到底说了什么话,但对于这个人的谋略,程昱还是有些印象的。 毕竟兵不血刃的便夺得任城,甚至也是第一个预料到曹老太公会遇害,这等心智,却是出自一个十八岁的青年的身上,这一切不禁让程昱高看几眼。 “那这……” 然而正当程昱刚想要询问之时,府外却是传来一小吏的恭敬之声。 “报,陈留太守张邈派使者传信。” 心中顿时一惊,荀彧当即走了过去,似是忐忑不安的,询问对方,“这个时候……陈留太守怎么会有书信前来,你可知那使者是谁?” 小吏道:“来使自称刘翊,现已不辞而别。” “是刘翊?”当下一怔,却是从小吏手中接过一封书信,然而口中却是喃喃道:“为何如此着急不辞而别?” 程昱此刻也是奇怪道:“刘翊素有仁德之名,以前来还都是彬彬有礼,举目而望,此刻为何如此性急?” 心中同时感到一丝奇怪,荀彧顿时将信封打开。 却是这一目十行过去……荀彧的脸色却是愈发的难看起来。 将信封狠狠的揉成了一团,荀彧看似平静的脸上,却是一丝青筋爆出,口中甚至艰涩的喃喃道:“果然……还是被曹信言中了……” 此刻见到这里,程昱也是感觉到了什么,神情古怪的走到前者面前,询问道:“文若,你这是何意啊?” 当即苦涩一笑,荀彧道:“奉孝告诉过我,当日曹信刚从徐州回来,便马上见主公,得知主公要攻打徐州后,曹信苦苦劝说主公不要攻打徐州……他说……” “他……说什么?” 当下又是一声苦笑,荀彧又道:“曹信当时说……若主公率兖州大军讨伐徐州,不仅徐州难攻,就连兖州也会受到敌人垂涎……曹信还说,陈留张邈早有谋反之心,更是有吕布观望,此次张邈必定联合吕布大举攻打兖州,到那时……兖州各地兵力空虚,那些胆小如鼠的郡城官员必定纷纷投降吕布,则兖州势必大乱啊……” “这不可能,吕布此人素来勇无谋、优柔寡断,此番怎么会如此果断的进攻兖州呢?” 叹了一口 气,荀彧又道:“唉,我和奉孝也是这么认为,就连主公也如此断定,可那曹信似乎早已知道吕布身边有贵人相助一般,我们这次……都错了。” “何人相助?” “谋士陈宫……信中说……”这样说着,荀彧此刻将那团早已被自己揉的褶皱不堪的信纸递给程昱,边道:“张邈信中说,是陈宫建议吕布带军进入兖州的……陈宫说,这次曹公攻打徐州势必艰难,所以吕布便带着三外并州铁骑相助曹公,共同讨伐陶谦……哈哈,简直可笑。” 同时将这封书信看完,程昱同时面色凝重,气愤道:“说得好听,分明是要趁兖州兵力空虚,趁势强占兖州啊……” “所有的一切,都被曹信言中了……即使是我等这些以谋士自居的人,也万万没有想到啊……” 相比起这时兖州各郡的反应即震惊相比。 此刻的吕布大军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宛如熊熊烈火般蔓延着整个兖州地界。 而就如同此刻的阳义县城,却也是暗流涌动。 “什么?赵司马大人被曹信杀了?” 灰暗的灯光下,一个披着黑袍的诡异男子正站在一名中年将领的身前似乎是在叙说着什么。 而听到最后,那将领却是连连惊讶。 “是的,将军,我刚从那曹信军中冒死脱身,我得知,那曹信正准备奇袭阳义县……” 黑袍之下此刻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庞来,却同样是一个瘦高个子的青年,而比起先前的精灵相比,此刻却是多了几分阴沉。 赫然正是刘二。 第二十二章 陈留异军(上) 血腥堆满了城墙上的累累丈红,晚霞轻轻掠过天际的枯黄,映衬下满是撕裂的叫声,直至留下点点的凄凉。 任城城楼此刻早已被血污所淹没,满地都铺满了守城兵卒的残肢断臂,甚至有的士兵在临死前都带着一丝狰狞,仿佛所有人都坚持到了最后一般。 可是…… 任城还是破了。 “哼,李典这厮还真是不自量力,区区俩千人也敢与我军硬抗,真是愚蠢之极。” 吕布此刻来到城楼上,一边将一只脚狠狠的踩在一名死去的守城卒的脸上,一边冷傲的笑道。“李典匹夫,现在在哪?” 这时,陈宫随后也是踉跄的爬到城头,却是突然看到吕布踩踏着一名死者的脸,却是当即皱了下眉,然而还是道:“李典刚带剩余二十人从北门逃走了,奉先快下令追击吧。” 当下摆了摆手,吕布大笑一声,“区区小贼尔!不足为虑,就让他们去吧。我们这次拿下了任城,加上先前的无盐城和卢县,咱们现在应该想的是,如何攻打下一个城池才是啊。” “唉……”摇了摇头,陈宫继续说道:“奉先呐!我跟你说过,不要小瞧兖州诸将,这次就像这李典,区区2000人,竟足足耗了我们一万大军,两个时辰方才攻克,恐怕这以后会越发艰难地。” “呵呵,公台多虑了!布有三万大军,还有公台相助,何愁兖州不得啊?再者那陈留张邈已投靠我等,兖州各地守将大部分也都响应,几天之内我们便占据了陈留、阳义县、任城等地!加上张辽、高顺攻下来的无盐城和卢县!区区一兖州,顷刻间唾手可得尔!” 无奈的点了点头,陈宫这才勉强笑道:“希望如此吧……只要我们能占据这五座城市,便能予以屏障相互制约,兖州兵力稀缺我们这次也算是能得偿所愿吧……” “呵呵,自是当然,区区曹操焉能与我为敌?” “报!” 然而正在吕布兀自冷笑之际,城头却是有一名斥候,在此时不合时宜的冲了上来,大喊道。 双眼冷冷一眯,吕布这时有些不耐烦的道:“何事如此大惊小怪?” 那斥候道:“禀将军,阳义县发来八百里急报!” “哦?”见那斥候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来,吕布当下一阵奇怪,却是示意陈宫看看,一边疑惑地说道:“这个时候会有什么急报?” 然而这时,看完书信的陈 宫,同时身躯猛然颤抖,脸色无比难看的蹦出四个字来。 “陈留……丢了。” 一天前。 曹信没想到这些天路会这么赶,因为都是步卒所以行军速度非常之慢,然而又庆幸于是步军,所有一些深山丛林倒也比骑军好走的很多。 不过这些天来,曹信发现自己倒是有些异想天开了,原先下令造出一万只木枪的他,本来想法是每名士兵只要做五只木枪即可,不求做的规矩方正,只要把枪头削出来就行,做个简易的木枪,那么每人五只,两千人三天内也可以做出一万个来。 可刚刚典韦来报,这些天来却只做出四千只木枪,这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或许是因为路太赶了吧……”曹信一路上如此喃喃着,不过心中又想,其实四千只暂时也还够用了。 “大哥!不是要奇袭阳义县的吗?这是要去哪里?大家可都俩天没合眼了!”这时周鲂从后面骑马赶了过来,不解的问道。 看到来人是周鲂,曹信当下也没有立刻回复对方,而是兀自询问道“我的话,都吩咐下去了吗?” “都吩咐下去了。” 忽而看了看远方,曹信当下心中大定,再次向对方吩咐一声,道:“再传我令,我们快到目的地了,叫兄弟们再忍一会儿,告诉他们准备作战,一旦进城之后就能睡觉、喝酒、吃肉,按照计划进行,全军再前行百步之后,全军哭丧,但要记住!大家的衣着可以乱,但队形绝对不可以乱!” 虽然不明白曹信到底是何意,但周鲂向来对曹信心服口服,便也不多想,当下领命而去。 冷冷一笑,此时,曹操看着远处已然映入眼帘的陈留郡,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来。 然而不消一刻,那诡异的笑意,陡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黑了吧唧(先前一起故意往脸上抹了些黑土)哭丧的脸颊,和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泣。 这时,陈留郡城头,一名身体微胖,穿着灰褐色长袍的中年人正在城头观望,却是忽然看到远处传来一声哭泣声,不禁心中一惊。 然而再定睛一看,才发现远处那些士兵各个衣着不堪,灰头土脸,就像是好几天没有吃饭的样子,而当那一群士兵再次走近的时候,那中年人豁的看清对方似乎是自己的人马。 “快!快叫刘翊前来!”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士卒竟如此丧气的回来,那中年人顿时 大惊,连忙对身边的人道。 不消片刻,一名三十出头的干练文士随即赶来,却是同样从城头上看到这群人,当下对那中年人恭敬的道:“太守大人,这些人……” 那被刘翊唤作太守的那个中年人,自然是不用猜,正是投靠了吕布的陈留太守张邈。 此刻张邈看了看城下的这群士兵,不悦的道:“哼,一群没用的东西,赵宠那混蛋到底是要干什么?竟然如此带兵。” 当下一阵的愤怒,张邈当即向着城下大喊一声道:“赵宠何在!?尔等为何如此灰头土脸!?” 这时,城下的曹信,早已是将自己的脸抹得黑布隆冬,当下闻声哭喊道:“大人!阳义县魏续那厮见赵司马抢了头功,便率军队将司马大人杀死,我等猝不及防,被贼军杀的大败……丢盔卸甲,还请大人为我们做主……” “什么?!”当即大怒,张邈见这群士兵各个脸色惨淡,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命左右打开城门之际。 一旁的刘翊却是连忙打岔道:“大人且慢!你看这群人,虽各个衣着混乱,但细细看来,阵型却是有条不紊,这……好像有些蹊跷……” 第二十三章 陈留异军(下) 张邈豁然反应过来,然而眼前这只人马确实是自己的军队,可惜刘翊的话,却有些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同时见城头上,张邈有些犹豫不决,曹信当下心中冷笑,却是也不着急,小声叫过周鲂来。 “大哥,何事吩咐?” 曹信这时轻描淡写的道:“全军准备撤退。” 不明所以的对方,当下愕然,连忙说道:“大哥……不是说要攻打陈留吗?” 见多方声音有些渐大,曹信当下小声骂道:“给我小声点!”说着,又正色道:“看样子陈留没这么容易进去,陈留城高池深,我们现在还不能打,我等……” 正当曹信如此说时。 城墙上,张邈却是向曹信等人,大声说道:“尔等全军暂且在城外扎营,现今局势混乱,等我查明究竟,再放尔等入城!” 当下连连点头,曹信此刻见计策初见成形,便是当下也不犹豫,下令撤军。 回到一天后。 也就是吕布刚刚得到陈留失守的消息之时,却不知此刻的陈留还没有被攻陷。 当下将那封书信扔在一旁,吕布没有看到那先前斥候异样的举动,反而是得知陈留被两千人攻陷之后,却是无比愤怒的道:“张邈匹夫!不足与谋。” 说着也不管那斥候脸上的古怪,吕布顿时怒道:“你!可是那张邈的斥候?” 那斥候一听这话,当下一惊,随即装作哭丧的样子,跪在地上委屈道:“将军,我家主公被那夏侯惇击败,此刻已命在旦夕,求将军速速派兵支援。” 见陈宫此时兀自默不作声,吕布当下依然怒火中烧,看着那斥候狠狠地说道:“命侯成,率五千铁骑,一日内给我攻破陈留!” 这时,一旁的陈宫却似是反应过来,立即打断道:“且慢!冷静想来却有些奇怪,这陈留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被攻破?这其中是否会有蹊跷?” 然而见陈宫如此说,那斥候心下大惊,随即佯作大哭状来,更是比先前还要痛苦的模样,大呼道:“求将军给我主公报仇啊……求将军念在与我主有交情的份上,还望将军能出兵讨伐那贼子……” 闻听,吕布此刻也是点了点头,看着陈宫,一脸不悦地说道:“公台你太多虑了,你刚才也说过陈留乃我军不可缺少之屏障,怎可以坐视不管!再听这人的话,敌将似乎是叫夏侯惇的人,此人勇武我也曾听说过,对付张邈也并非 不可能!” 虽然心中有些犹豫,然而陈宫却还是点了点头,道:“就依奉先之计……就派侯成将军率五千骑兵前去吧……” “如此甚好!” 然而殊不知,就在此时,当吕布说要率军攻打陈留的瞬间,那原本跪在地上的斥候,却是不禁诡异的一笑。 是夜。 陈留三十里外的一处山林间,正埋伏着一只两千人的队伍。 天色越发灰暗,以至于路途两旁尽皆看不到光亮,就连路旁的树木草石也是难以辨认,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然而此刻这山间小道的尽出,却是有些士兵在远处山坳脚下,不停的做着什么手脚。 这时,一名八尺高的壮汉突然从远方的一个山坳快速走来,看着小道上赫然站立的一个冷漠青年,当即大声道:“大哥,已经都准备好了,半天时间兄弟们按照你的吩咐,在那个山坳脚下挖了一千多个小洞!” 这说话的人正是周鲂,而那冷漠青年赫然正是从陈留撤退而来的曹信。 此刻的曹信不但没了分毫的沮丧,反而是有些意气风华的意思,看着对方大汗淋漓的脸,曹信却是不禁欣慰的笑道:“兄弟们都吃饱了吗?” 听到这话,周鲂顿时尴尬道。“一天的整顿,大家都睡得好、吃的饱,可先前的干粮全都没了,我们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这时,曹信却是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是笑道:“吃饱睡足就应该有精神……”说着,脸上陡然凝重起来,道:“传我命令将那些没收来的一千多把刀,放在那些挖好的小洞上。” 当即一怔,周鲂虽然不明所以,然而还是应了一声:“遵命!” “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要打阳义县的吗?怎么来到陈留又不打,反而是到这个小道上埋伏,这到底是等何人?” 这时,周鲂刚走不久,典韦顿时怒气冲冲的跑来,看那样子,似乎这几天是憋足了气。 当下也是一笑,曹信看着对方气愤的模样,不禁道:“我本来想骗那张邈打开城门,却不料此人倒是个谨慎的人,不过其实我刚开始也并没有想过能骗过对方,我的真正目的是放出消息,告诉吕布陈留已失,并称是已被夏侯惇夏侯将军攻破,吕布那厮得知消息,以他的品行一定会相信,陈留城池人太少了,攻下来也没什么大用处,倒不如放长线……钓大鱼……” “钓大鱼?” 又是一笑,曹信方才问道:“士兵都布置好了吗?” “布置好了……照将军的意思,两千名兄弟,五百名枪兵和一千五百名盾手,每名枪兵佩戴三名盾手掩护,还有没人两只木枪。” 满意的点了点头,曹信顿时看了看天色,这时才道:“传我将令!全军分别埋伏在山间两旁,若敌人来到,不准硬拼,我会点燃一只火把,到时都听我的指令行事。” 当下被对方呛了回去,典韦虽然有些不明白,但看到对方似乎很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是硬压住怒火,拱手道:“末将遵命。” 将一切嘱咐妥当。 曹信当下心中暗舒一口气,却也不敢大意,静静的隐没在了山间黑暗的一角处,等待这时机的来临。 曹信知道攻破陈留的谣言很快就会被识破,而此刻历史的轨迹也早已偏离,曹信其实并没有典韦看上去那般自信,只不过冥冥之中,曹信就是那么肯定。 而就在这两千人马暗自准备完毕的同时。 似乎就像是命运注定一般。 远处…… 顿时传来一声声铁骑践踏大地的轰鸣…… 第二十四章 鬼道伏兵 “将军,这条道路崎岖难行,两边更有山间阻隔,我担心这附近会有伏兵……我们还是另走一条路吧。” 将手中的火把举高,侯成身边的一名亲兵顿时看着前方的山间小道,不禁忐忑的说道。 这时,侯成同时看了看对方,见对方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兵,却是当下不屑地说道:“你懂什么?我等乃是骑兵,若真有伏兵,我等也大可强行突围,再者听闻陈留只有夏侯惇区区两千人马,守城尚且不足,何来伏兵?” 说着便是冷哼一声,率军快速前行。 山间的两旁。 曹信此刻也是屏住了呼吸,望着依稀可辨的马蹄声,看来敌军的数目要远高于自己。 曹信知道,骑军历来是冲锋陷阵的利器,要论冲垮敌阵猛冲直撞,那是骑兵的特性。毕竟骑兵本就是为了冲锋用的。 而曹信这边大多是刀盾手,刀盾手在乱战中是最有优势的,可惜对冲锋过来的骑兵没有半分的优势,反而会被对方冲乱阵脚。 虽然自己也有枪兵,但只有五百人而已,这个时代的枪兵手中的枪杆只有两米长,不像战国时代,有些枪兵的枪杆达到3米多,但即使如此毕竟也能达到克制骑兵的作用,骑兵大多用的是矛,长度只有一米三左右而已,大多都很短。 所以枪兵变成了防守骑兵的最佳兵种,然而曹信为了增加枪兵的防御力,再加上了三名盾手以左中右侧保护,故此能大大激活对骑兵的抵抗力。 或许在这个年代,这种看似胡乱的战法,只有曹信才敢尝试。 黑暗的山间,此刻典韦正领着一营四百人马兀自观察着,却见有敌情,一旁的小校当下侧耳说道:“典都尉,敌军已经过来了,我们杀吧……” 当下摇了摇头,典韦虽然早已看到了这群敌军,却是突然看着对面山上同样埋伏的曹信一方,沉声道:“还不行,将军有令没有他的命令不许轻举妄动……” “可是……典都尉,敌军快要过去了,我们这时候不杀出去,还要等什么时候?” “再等等……”看到小道上绵延不绝的骑兵,典韦当即看到那骑兵最前面的一个将领,却是冷眼一眯,小声道:“准备好木枪……等待将军的火把指令……” “诺。” 原先的四千只木枪,曹信分别给了埋伏在两旁的八百人,每人五只木枪,两旁各四百人,分别配两千只木枪。 虽然此刻还不能动手,然而每个士兵都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 这时,同样冷冷注视这小道上缓缓前行的骑兵,曹信的心中更是紧张,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时动手的时候。 曹信没想到对方会带这么多人来,然而他此刻最要考虑的,是那远方山坳脚下,埋藏的陷阱…… 天空如寂静的黑沙零星点缀着光亮,然而点点的星光并未能照亮一丝的黑暗,望着两旁如死寂一般的树木,侯成骑着马反而是有些憋屈。 也不管身后的大军行军速度越发的缓慢,侯成在骑军的最前方望着天空的星辰兀自的沉闷着。 原本自己应该同主公一起攻打接下来的濮阳……却想象不到自己竟然还要带五千人去平定陈留,让那些家伙随着主公一起攻打城池,自己丢了首功,这对于他来说却是无比憋屈的。 “奶奶的……”侯成如此说着,却是突然奇怪。 只觉天空上的一颗星星,看着看着,却是越发的变的亮了起来,随即就像是如火焰一般似乎是在熊熊燃烧…… 可好像……似乎不是星星…… “放!” 一只火把忽的从山间飞出…… 随即一声高呼从山头两旁豁然传来,随后却是一声声震耳欲聋的杀喊声! “敌袭!敌袭!冲过去!” 然而就当侯成反应过来之际,却是已经晚了。 只见黑暗的天空中,无数个撕裂空气的尖锐声齐齐传来。 同时就在眨眼间,这五千人顿时看到近千只木枪从空中豁得如雨般横扫而出。 “噗……” “噗呲……” “噗噗……” 一千只木枪,瞬间贯穿进数百名骑兵的身体当中,仿佛就像是黑夜的厉鬼索命一般,五千骑兵阵中无数人顺势倒了下去,各个惨叫连连,哀鸿遍野。 “稳住!稳住!”这时就当侯成兀自心惊之余,却是发现军中大乱,然而当他刚要集结军队时。 却更没有想到……这只是第一波…… “嗖嗖嗖” “啊啊啊啊!!……” 山林间就在短短一分钟的刹那,齐齐四千只木枪分成四次,连续扫射而来。 却是这黑漆漆的天空早已被枪雨所淹没,这小道上的骑兵更是一个个如受重创一般。 惨叫声,马叫声……喊杀声……震耳欲聋。 一根根简易的木枪,一次次的穿透骑兵的身体,五千人马在片刻之间,被四千只枪雨打了个措手不及,竟然在短短一刻,便是伤亡惨重。 “杀!杀杀!杀杀杀!!!” 正当此时,两边山林之中,典韦和曹信当先杀将出来,趁敌军混乱之际,一声声嘶哑的杀喊从后传来,更是让敌军胆战心惊。 “快,快冲过去,不要让他们追上,快冲!” 这时侯成当即反应过来,也不管自己手下到底死了多少人,却是当下感到后面有伏兵追赶,却是连忙率军冲锋。 山间小道崎岖难行,然而这一批骑兵却是如受惊的战马一般,飞快的往前方冲去,也不知道前方有多么黑暗,却是经历过刚才恐怖的枪雨之后,众人此刻都是不要命的奔袭着…… 而大多数骑兵的战马,更是因为之前过度受惊,而在行军时横冲直撞,甚至互相踩踏,惨叫连连。 可见此刻的骑兵是多么的混乱。 刚才的四千只木枪在短时间内全部放光,侯成的五千骑兵早已损失了将近一半,而受惊的战马更是多的数不胜数,要知道后世一般的马匹听到鞭炮声都会受惊发狂,此番遇到如此境地,哪怕是现代还是古代,哪怕是驽马还是战马,就连这些是士卒谁还顾得上什么阵型,匆忙随着侯成快速冲锋。 说是冲锋,却已然成了逃跑。 “贼将休走!我周鲂等候多时啦!” 这时,在山坳的一脚,早已等待多时的一千多人顺势杀出。 而周鲂更是当先哈哈大笑起来。 忽而听到这话,侯成那本就冰凉的心,此刻却是更加的绝望。 然而当战马再次狂奔时,却不知正前方,这剩余的两千骑兵,却正好落入了那陷阱之中…… 第二十五章 借刀夺城(上) 一千五百把明晃晃的刀,赫然倒立在山坳脚下,刀柄早已埋进了先前挖好的小洞当中,露出一截冰冷而如白骨般肃杀的刀刃,此刻刀刃铺满了吕军的正前方的一大片土地,就仿佛是一座座刀山一般,令人颤栗。 然而就当侯成等人注意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先前的枪雨让他们的士气瞬间沉入了谷底,而此刻周鲂的杀出,更是让他们心神大乱,却是不由得迈进了刀山耸立的陷阱当中。 “噗呲……”“咔咔咔……” 地上的刀刃划过冲锋而来的战马,在一阵阵人喊马嘶的尖叫当中,无数骑兵在倒地的瞬间,被刀刃贯穿胸膛、头颅、四肢……霎时间就在此刻的地界,伴随着黑暗的夜色,就宛如人间地狱般,让人不禁为之胆寒。 “嗖”的一声,将一名幸存的士兵刺翻,周鲂冷冷的提起乌金锥,不禁冷笑道:“逆贼!可知道我家大哥的厉害否?” 而这时,侯成此刻也是险之又险的躲过四五把刀刃,然而此刻他的战马却是早已死在了刀山上,甚至自己的左臂也被贯穿了一个大洞。 “我命休矣……”痛苦的说出这番话,侯成却是看道自己身后的骑兵,早已死伤大半,那先前叫自己不要走这条路的亲兵,此刻也死在了这刀山陷阱之下,面容极其不甘。 可一切的后悔都没有用了,侯成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五千人马竟然会败的这么惨,这领军之人到底是谁?难道真是夏侯惇? 正当侯成如此寻思的时候,后方山间小道上,陡然再次杀生大起。 却是当先两名大将随即杀来。 一人是一个身高过丈的大汉,手中拿着一把巨大的鬼戟,而另一个,则是一名年方18岁的小将,然而看其手中的武器,却是黑布隆冬,巨大无比,而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八百名士兵。 五千人马,一半死在了枪雨之下,一千多人更是死在了刀山陷阱,而这最后的一千骑兵哪里还有什么再战之意,却是各个四散飞蹿,俨然在一连串的意外袭击之后,这些骑兵的士气早就魂飞魄散了。 然而,曹信却是没有理会。 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字。 那就是“杀!”。 “喝!”的狂吼一声,曹信第一个率先冲入敌阵,黑铁大刀在乱军中如流星一般,狂轰乱炸,一次次挥舞,都结果了十几名骑兵,杂乱无章的敌军,早已是不分东西南北,更是受到曹信 等人的围攻,更是难以抵挡。 典韦的大戟宛如在田里割稻草一般,携带着赤红色的液体,一次次席卷着敌军的最后的反抗,典韦的面容本就奇丑无比,此刻在黑夜当中更是狰狞可怖,宛如漆黑夜里的恶魔,不断穿梭于死亡之间。 “杀……” 远处一名骑兵本欲誓死反抗,却是猛拍战马刚要向一名枪兵刺去,却是…… “当!”的一声。 长矛顿时被一个盾牌挡住。 那骑兵大惊,再次提起长矛再是一刺,却不是刚才的方向,而是向着右侧刺来。 “当!” 长矛被另一个盾牌挡了下来。 而伴随着那枪兵的不断冷笑,一只诡异的长枪顿时从三个盾牌的缝隙中鬼魅般的袭来。 “噗呲” “额……”一枪刺进了自己的胸腹当中,那骑兵这时才发现,那枪兵的四周竟然有三个盾牌手护卫,甚是还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移动着,似乎无孔不入一般。 然而那骑兵直到临死也没弄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战术。 两千步军杀的五千骑军四散飞蹿,三个如厉鬼一般的猛将,在乱军中肆虐着,就连投降的士兵,都还没来的即说出投降两个字来,就被前者们索取了脑袋。 井然有序的五百名枪兵与一千五百名盾手相互配合着,以每四人为一小队,在乱军中有规律的移动着、刺杀着,仿佛这些人就像是融入到了战场的泥土当中一般,每个士兵都显得是那么的相辅相成。 却是不消片刻,骑军几乎被杀的一个不剩…… 狠狠的将最后一名士兵的头颅劈成两半,曹信冷冷的抹了抹脸上黄白色的脑浆,露出戏谑的表情。 而这时的典韦更是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哈哈哈哈哈……” 到这个时候,每个士兵的脸上无疑都充满了兴奋以及惊奇,兴奋在于自己打了胜仗,惊奇在于,竟然用两千步兵杀的五千骑军丢盔卸甲,而且自己这边只有少数且几乎是零伤亡。这种战争众人莫说是第一次打,就连听也没听说过。 然而这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却真的发生了…… 而主将竟然还是一个十八岁刚出头,曾被很多人耻笑的,这个兖州阿信…… 此刻,曹信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了。 看着这些个残肢断臂、 狼藉一片的战场,曹信终于如释重负,对于他来说这不是一场战争,更是一场脱离了历史情结的挑战,这场胜利代表者他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穿越者,除了那冰冷的历史资料之外,曹信第一次有了如此鲜血澎湃的感觉,这场胜利不是靠历史赢得的…… 将手高高举起,曹信不想多说什么,只是一个举手,一次握拳,就足以代表了一切。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呐喊,从黑夜的山间荡漾开来,此刻的士兵才真正佩服起这个十八岁的典农校尉,当曹信举起那简单的右手的同时,这两千士兵顿时受到鼓舞,不约而同的连声呼喊起来。 此刻在他们心中,曹信已然是众人的大心脏。 “大哥!这家伙该怎么处理!” 这时,周鲂却是一把将那侯成抓了过来,也不管对方左臂上被贯穿了刀刃,硬是强拉到曹信的身前。 “要、要杀便杀!何、何必抓、抓、抓……”说了半天,侯成不知是不是有些害怕,看着面前曹信冰冷的脸庞,本想故作英雄,却终究是破了功。 当下冷冷一笑,曹信阴冷的脸颊不由的闪过一丝杀机,冷哼道:“推去了,杀了。” 一听对方要杀自己,侯成顿时脚下发麻,却是赶忙跪求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再次冷笑一声,曹信摆了摆手,示意周鲂先不要杀他,当下想了一会儿,又道:“汝姓甚名谁?何人帐下?” 侯成当下一愣,见对方似乎还不想杀了自己,当下连忙说道:“末将……侯成,是吕布将军……不不不,是吕布那贼子的部将,将军,我本不欲率军前往,都是被那吕布给欺骗的啊……” “停停停……”摆了摆手,曹信顿时心中大定,然而心中却道竟是这个蠢材,不过口中还是说道:“好,我便留下你的狗命!” “将军!这种庸才,留下他还有什么用啊,直接杀了算了!” 见典韦大声反对,那侯成顿时一阵的冷汗直冒。 而正当侯成暗自担心之时,曹信的话再次传入他的耳畔。 只见曹信冷冷一笑,突然诡异地说道: “没有这个人……我们怎么进陈留?” 第二十六章 借刀夺城(下) 是夜。 陈留郡城,议事厅。 细细的月光透射在案几上,昏暗的灯火映衬着有些发黄的纸张,浮现出一丝忧郁的浑浊。 张邈看了看案几上的书信,心中不由得大定下来,却是冷冷的一笑:“果不其然,阳义县守将魏续刚刚来报,说根本就没有看到任何人马经过,并且说军师早已严明,叫魏续按兵不动,看来前些天的那股败军,是敌军的诡异啊……哈哈哈。” 同时看了看那封信,刘翊此刻依然是有些担心,但他不知道这个担心的背后,到底是什么。 刘翊没有什么才干,却是个出了名的谨慎之人,对于前天那股不明的军队,却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不禁对张邈皱眉说道:“大人,这股人马确实是赵宠先前派去的两千步卒,这时候怎么成了叛军了。” 冷冷的打量了刘翊一番,张邈顿时不耐烦地说道:“你先前不是也怀疑那股军队有诈吗?怎么现在又说起这个来了?” 叹了叹气,刘翊道:“大人,我并非此意,只是觉得何人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能让这群士兵倒戈,甚至穿过阳义县,直接到达这陈留?大人就不觉得奇怪吗?” 听到这话,张邈却是当下沉默起来,随即也是点了点头,疑惑地说道:“子相所言甚是啊。若不是当日你提醒我,此番这陈留必被那贼子攻破,也不知兖州此刻还有谁能有如此勇略,真是令邈甚为不解。” “莫不是……夏侯惇夏侯将军?” “我看不是……”摇了摇头,张邈又道:“据前线来报,荀彧以派夏侯惇到达各城,安抚各郡各城太守,此刻绝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看来荀彧已经做好了防备了……” 正当刘翊如此说时,门外却是传来一个急报。 “报!侯成将军奉吕布将军之命,前来陈留!” 突然一惊,张邈却是不知所以,当即惊讶地说道:“这个时候……此人来作甚?” 当下也是沉默,刘翊犹豫地说道:“莫非是为了前些天的事情?” 当即恍然大悟,张邈这才反应过来,微笑道:“呵呵,正当如是,吕布将军可能是担心陈留有失,故派人镇守陈留啊……” 说着,张邈来到那斥候前,问道:“侯成将军带了多少人马啊?” 那斥候当即说道:“看不清,但听脚步声,约有几千人……” 满意的点了点头,张邈又问:“可大多都是骑兵?” “是,虽然天色灰暗,但依稀能辨认有不少的战马!” 听到这里,张邈陡然放下心来,确定无误后,方对刘翊点了点头,见对方也是没有异议,当即向那斥候说道: “立即打开城门!我自当亲自出城相迎!” 此刻,陈留城外。 先前的一战,曹信命周鲂和典韦点算过战场,自己军队的伤亡不过区区七人,而敌军被全歼殆尽。 其中除了被木枪射死的,和陷阱中损失的加上发狂踩踏致死的,剩余的战马却是缴获了将近两千匹,其中死在刀山陷阱上的战马最多。 虽然有些可惜,但曹信只能出此下策,毕竟两千人能得到这么大的胜利,已属不易了。 更何况还有两千多匹马完好无损。 此刻侯成坐在一批战马上,虽然脸色看似很平静,但若是大白天,一定会发现侯成的脸色完全是苍白的,甚至铠甲里都已浸满了大量的汗水。 周鲂和典韦这两名巨汉分别屹立在侯成的两侧,恶狠狠的盯着对方,仿佛对方说错了一句话,便会当场格杀一般…… 此时,曹信早已将这两千人的军服,换成了并州铁骑的衣服,各个骑着缴获来的良马,比之先前的战马不知要好上多少倍,而此刻的他们虽然还是前些天出现在陈留的那个‘败军’,然而这时,却俨然成为了一股常胜军队。 每名骑兵尽皆都是威风凛凛,在黑夜中都透射出一股杀机四伏的气势来。 不消片刻,城头之上豁然涌现出一个人影,却是一个略微严肃的中年人,此时看着城下的大军,那人当即大声询问道: “可是温侯帐下的人马?” 曹信听到这话,当下冷冷的干咳了一声。 顿时骑兵最前头的侯成当下一个机灵,突然看向城头的那人,高声说道:“可是刘翊!刘大人?” “正是在下!” “我奉我家主公之命,前来协助大人扫平贼军,刘大人请速速打开城门!” 当下连连点头,城头上的刘翊顿时看到是侯成本人,同时放下心来,然而还没说出口。 城门却带着一丝低沉的轰响,缓缓打了开来。 伴随着一个中年人的大笑,城门打开的刹那,缝隙中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顿时脸上堆满了笑意,打开了 城门。 瞬间看到城门打开,与之侯成脸上的紧张截然相反的,曹信等人却是顿时大喜,一个个死盯着城门,尽皆露出渴望的目光来。 这时,那中年男子,也就是张邈,当下拍马出城,一边还大笑道:“将军远道而来,辛苦啊哈哈哈……” 小声命部队缓缓前行,曹信穿着一身亲兵打扮,跟随队伍向着城门的方向小心翼翼的走着。 “哈哈,不瞒将军……我前些天已经识破了那些贼子诡计,此番那贼人早已离开了陈留了!” 五十步。 “将军一路辛苦,我以命人备好了酒席,为将军接风洗尘……” 三十步。 “将军脸色怎么有些惨白,是否是换了什么病了?” 十步…… 陡然间,曹信等人早已离城门不足十步之遥,却是在此刻猛然一声厉喝。 “杀!!!” “什么!?”突然反应过来,张邈在临近侯成之时,这才看到后成背后的两把刀直直的威胁着前者的腰间,然而现在反应却早已来不及。 “杀杀杀!!” 黑铁大刀豁然迎天舞动,曹信率先快马杀出,身后骑兵顿时如山间猛兽般,飞速扑向了城门。 “吾命休矣!” 张邈的心中顿时闪过了一丝绝望,却是看到一把黑色的无刃大刀迎面砸来,当下连胜疾呼。 可一切都太晚了,一切的一切都掌握在了曹信的手中。 “噗呲……” 黑铁大刀狠狠的砸在了后者的头颅,一股恶心的液体瞬间喷涌而出,却是在对方话音刚落之际,张邈瞬间毙命当场…… “冲啊!!!” 明晃晃的大门,豁得敞开。 在黑夜死寂的伴随之下,两千人马瞬间蜂拥而入。 霎时间,喊杀四起…… 第二十七章 风起云涌(上) 一滩血污沾染了城门,典韦和周鲂两骑同时率军杀进,霸气外露的两人,顿时如恶鬼缠身般冲来,手中的利刃,更像是猛兽的獠牙一般。 一众守城卒本欲关闭城门抵抗,却奈何已经来不及。 典韦顺势挥开大戟,将那正要关闭城门的士卒一举格杀,而后周鲂随即杀至…… 二人顿时如猛虎下山一般,冲入城门,如入无人之境。 两千人在这二人的带领下瞬间杀将而去,一时间守城卒各个目瞪口呆,有的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典韦一戟劈成两半,顿时这两千士兵如入羊群之中,杀的敌军措手不及。 曹信此刻则在军队的最后面,然而此时他的手中,还多了侯成的首级。 而目光冷冷的注视着众人疯狂的杀戮,心中顿时放下了一个担子。 陈留……这回终于拿下来了…… 如此想罢,曹信当下也是大喝一声,随即加入了这场杀戮之中。 一个是有备而来,气势正盛的军队,一个是毫无防备,不知情况的叛军,攻下陈留,不是战争更是一场屠杀。 对于曹信来说,这就是跟曹操作对的下场。 不管曹操对自己如何,然而对方毕竟是自己的叔父,父亲曹德的亲生哥哥,对于曹操,曹信打心里不容任何人侵犯,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或许曹信的想法有些天真,或许有一天他会明白,但这一刻,曹信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身为臣子,就该为主公鞠躬尽瘁,因为他性曹,或者说是为了报答父亲的养育之恩,至少现在的曹信还没有受到任何威胁的预感。 也许曹信以后会发现自己有这份天真。不过一切都还太早。 杀戮没有持续的太久,因为张邈和侯成的死,守城卒早已没了主心骨更别谈什么反抗了。 不一会儿,众士族尽皆缴械投降。 “大哥!在城头抓到这个家伙。”这时,周鲂早已将上衣脱去,露出赤裸裸的上身,而手中似乎还提着一个人,看那样子却是先前城头上的那个中年人。 “放开他!” 冷冷的一句话,说的是面无表情,而后者竟是吓得一哆嗦,顿时松开了抓着对方的手。 “哼……屠夫!” “噗通”掉在地上,那中年人虽然有些狼狈,但面对众人杀气腾腾的怒视,却是丝毫不惧。 “屠 夫?”不屑的反复了几句,曹信顿时来了一分兴趣,不禁冷笑道:“汝可知道我是谁?” 那中年文士一愣,当即抬头看了看,这才看到曹信的脸,却是一阵的惊讶:“怎么不是夏侯惇?” 然而这句话,没有惹怒曹信,反而是惹怒了一旁的周鲂,“呸!夏侯惇算什么东西!听好了你这鸟人,我大哥是兖州牧曹公帐下典农校尉曹信,怎是一区区夏侯惇能比得了的!” 听到这话,那文士冷笑道:“区区典农校尉难道还比夏侯将军厉害么……”然而说到一半,却是陡然反应过来,看着曹信不可思议地说道:“你就是那个计穷小儿……兖州阿信?” “不错,正是我,曹信曹安民。”俨然没有前者的傲慢,曹信倒是说得心平气和。 “兖州人都传,兖州阿信哭计穷,没想到竟然会被你给夺了陈留……” 那中年人刚把话说完,周鲂这时又是一声怒道:“你个酸儒,什么兖州阿信,你可知道便在刚才我大哥用两千人便杀的侯成匹夫的五千骑兵丢盔卸甲!更是在半月之前,要不是我大哥献计谋,那曹昂又怎能那么轻松地攻破任城?” “这……” 见那中年人无话可说,曹信却是皱眉示意周鲂不要说下去,而后看着对方,淡淡地说道:“汝,姓甚名谁?” 见曹信问话,那人当即苦涩的笑道:“在下刘翊,陈留太守帐下别驾……” 刘翊?似乎没听说过。 “愿降否?”只是冷冷的一句话,曹信倒是面无表情的说着。 对方却是一愣,看样子有些奇怪的道:“你……不杀我?” “我没问你想不想死!我问你愿不愿降!?” 在众士兵冷冷的注视之下,刘翊顿时感到心中一股巨石压来,却是听到曹信的话,仿佛心中的那块石头豁然消失不见。 虽然看不惯这些人的蛮横,但自己总不希望带着一个叛军的帽子死去,跟随张邈自己本就不是很愿意,此刻一听到对方问自己愿不愿意归降,刘翊顿时有些犹豫不决。 然而也就是片刻,才堪堪说道:“刘翊……愿降……” 听到这话,曹信当下展颜一笑,一把扶起前者,平静地说道:“如此甚好,我正为军中管理之事烦心,先生若能为我分担,信实在是大为欣慰啊……” “谢大人……不杀之恩。” 当下摆了摆手, 曹信道:“好了,麻烦先生去帮信点算一下俘虏,以及将陈留城中的辎重明细交给我,我好准备撤离。” 一句话,却是再次惊醒了众人。 刘翊更是当下一惊道:“大人还要去哪儿?” 这时,曹信笑道:“我议,在陈留整顿三日,率军离开陈留,至于去哪儿……呵呵先生就不要多问了,信自有打算。” 这回,刘翊顿时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起了这个人,却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十八岁青年的身上,顿时有种三十岁的老成,仿佛只要听到对方的话,就很是安心的样子。 “诺”了一声,刘翊也不犹豫当即领命而去。 然而众人不知道的是,看着刘翊离去的背影,曹信此刻却是暗自长舒一口气。 陈留终于攻下来了…… 这代表着吕布陈宫二人一定会注意自己,而主公此时也应该知道了兖州的情况,陈留毕竟不是久居之地,固守城池,区区两千人是活不久的。 幸好,这次得到了一个文士,虽然历史上似乎没怎么听说过,但此人毕竟是张邈的谋臣,以后长途奔袭肯定是常事,对于繁琐的辎重之类。多一个人管理,已经是大大减少了曹信的精力。 毕竟像周鲂典韦之类都是莽夫,平日里点算人数还过得去,但真要长期管理辎重粮草士气等等,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只要看刘邦为什么那么器重萧何就知道了。 乱世中每一个人才都是珍贵的资源,曹操知道,刘备知道,曹信更加知道。 不过,现在。 这保住兖州的第一步。 曹信,算是做到了…… 第二十八章 风起云涌(中) 徐州,下邳。 “玄德公……高义啊!” 陶谦颤抖着双手,望着面前的一脸和蔼的中年男子,不禁热泪盈眶。 那中年男子约有三十多岁的,两耳垂肩双臂过膝,一脸的雄伟英气,而其身后更是有两个大汉扩手而立。 其中一人,红脸黑须,身高约有九尺,两条凤目着实英气逼人,再其身后赫然傲立,而另一人,则是生的一副豹头环眼,身上散发出一股子彪悍来,与那红脸汉子站在一起,远远望去便显得尤为瞩目。 这时,那中年人同时谦卑地说道:“陶公过誉了,公乃汉之名臣,素有仁德之名,备身为汉臣怎可见死不救。” 听到这话,那陶谦更是一脸的激动,不禁感慨地说道:“想那袁绍四世三公,握有几十万大军,却尚且对我陶谦的死活无动于衷,玄德公却只有区区五千人马,竟然还义无反顾的来救我这个老家伙,公之大德,我代徐州百姓写过玄德公了!”说着便是要跪下。 然而却是立即被前者阻止。 “陶公万万不可,备区区一小吏怎感受公如此大礼,万万不可。”说着便是叫身后,“二弟三弟,还不速与我搀扶陶公。” 二人见罢,当即应命。 不用说这三个便是刘备、关羽、张飞三兄弟。 刘备这时见陶谦如此,却是心中当下不忍,随即又义愤填膺地说道:“曹操以丧父之名来攻打徐州,实则是借题发挥……早有图谋徐州之意,此人真枉为汉臣。” “哼,要我说,早应该在会盟当初就应该把曹操这厮给一矛劈了!省的现在麻烦!”这时张飞顿时怒眼圆睁,见大哥如此痛心,当即更是心中火起。 “三弟,莫要放肆。”一旁的关羽,则是冷眼一眯,淡淡的说道。 见刘备背后的二人如此说,陶谦顿时也不禁感慨,道:“二位真壮士也……可如今曹操以兵临城下,虽然玄德公来救,但徐州还是岌岌可危啊……”说着,却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看着刘备连忙说道:“莫不如,请玄德公暂代徐州牧一职,玄德公乃汉皇后裔,曹操要杀的是我,若玄德公领徐州牧一职,则可保全徐州无碍啊……” 突然一句话,说的关羽张飞同时双目一亮,却是连忙给刘备使了个眼色。 可没有想到的是,刘备却是连忙后退几步,也不理关张二人如何暗示,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地说道:“陶公莫要如此,备 此次前来并非图徐州一郡一城,还请公三思。” 同时点了点头,陶谦顿时感动,道:“玄德公果然高义啊,可玄德公……你要知道我陶谦并非是曹操的对手,即使你的五千兵马和我徐州三万军力加起来,也不足那曹操十万大军的一半……” “大哥!想那作甚,这陶谦老儿愿意将徐州让与你,你便收下吧!” “正是正是啊……” 狠狠的向张飞甩了个脸色,刘备当即思忖片刻后,对陶谦道:“莫不如我休书一封与那曹操,若曹军不退,再作打算……” “那曹操真能退军?” “这个……备还不知,但且一试吧。” 听到这里,陶谦苦涩的脸顿时闪过一丝惊喜,连忙跪地,大哭道:“若玄德公能劝退曹操,则我徐州百姓将永谢玄德公救命之恩……” 另一边,曹军大营。 十万大军依次比邻,围绕在下邳城外,今日已是攻打下邳的第三天了。 “主公!照此情形,只需一日便能攻下下邳!将那陶谦与刘备手刃当场。” 这时,曹仁风尘仆仆的来到中军大帐,看到曹操与郭嘉正在商讨军情,却是当下打断道。 见来人是曹仁,曹操顿时放下手中的布军图,看着对方满意的笑道:“甚好!趁将士士气正盛,加快攻城脚步,子孝你攻城同时速去派使者前往下邳城内,若对方还誓死抵抗,城破之日便是屠城之时!”冷冷说出这句话,曹操的双目却是不禁一眯。 而这时,曹仁同时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随即疑惑的道:“主公,刚刚……刘备派使者送来一封书信,主公要不要看。” 神情微微一愣,曹操此刻仿佛是没有想到一般,然而下一刻,却是再次冷眼一眯,并道:“不用了!想必是那刘备替陶谦老儿送来的和解书。” “那这……” 曹仁刚要犹豫,曹操顿时不悦的道:“烧了。” “诺。” 然而这时,曹仁刚要领命而去,中军帐外一名小校却是不合时宜的来报。 “报,兖州传来紧急军情!” 此时,原本整理布军图的郭嘉却是在此刻当下一愣,听说是兖州传来的急报,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来。 而此刻的曹操更是脸色古怪,忙对曹仁道:“子孝快去拿过来是什么军情。” “诺。” 将曹仁递过来的军情顺势一接,曹操看着手中的一封书简,心中有些犹豫,看了看郭嘉,见对方同时一脸的疑惑,却是当即打了开来。 可只看了两行,却是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啊啊啊啊……” “啪”的一声将书简狠狠地掷在地上,曹操猛然厉声怒道:“吕布匹夫!怎会想到要攻打兖州!” 突然一惊,郭嘉顿时听到这话,也是大为惊诧,连忙捡起地上的书简,打开一看,却是接下来的一切更是让他触目惊心。 “主公!陈宫做了吕布的谋士……” 当下一愣,曹操本欲发狂的脸顿时停顿,而也就在片刻之后,前者却是又毫无征兆的笑了起来。 “这就难怪了,这就难怪了……呵呵呵呵……”这笑容笑的是极其的诡异,其中甚至还暗藏着一股莫名的杀机,认识曹操的人都知道,此人是个性情捉摸不定的人物,即使此刻的郭嘉也是暗自心惊,对方的情绪转变的太快。 这时,曹操又道:“信中还说了些什么……” 接着往下看了下去。郭嘉这时不禁艰涩地说道:“数日之内,吕布的三万并州骑兵连续攻下了阳义县、任城、卢县、无盐城……张邈也谋反了……” 说道最后,郭嘉这时瞥见曹操的脸色也是越发的阴沉,虽然对方依然面无表情,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此刻的曹操是有多愤怒。 然而看到最后,郭嘉捧着书简,却是不禁一呆,当下似是不敢置信道“主公,文若还说,曹信好像也是反了,据斥候打探,说陈留不知怎么的,好像是被曹信占领,而且他还派人在兖州各处拉绒民心,利用他典农校尉的职权,将兖州百姓一切的赋税名单全部烧毁……兖州不仅今年的赋税没能收到。州牧库房也早已空虚,曹信来这么一手,我军的钱粮就大受损耗了……看来曹信已经加入了到了吕布一阵……与张邈一起坐镇陈留……” 此言一出,曹操、曹仁尽皆大惊失色。 “曹信小儿!我誓杀汝!!!” 第二十九章 风起云涌(下) 汉兴平元年,夏。 曹操率军撤离徐州,还未攻破徐州一郡城池,便马不停蹄的班师回府。徐州一战还未真正开启,便已扼死在了摇篮当中。 然而比起曹操莫名的愤怒相比,此刻的兖州,似乎有更大的意外在等待着他。 三国时期各地通讯不是那么发达,大多都依靠着书信传递信息,而战场上最快的交通工具无疑便是快马了。 显然此刻的曹操还不知道兖州的真正情况,除非他亲自率军回归,但毕竟以路程和人数来说,十万大军要从徐州回到兖州,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而这十天时间,正是吕布要攻下兖州的倒计时。 阳义县。 “什么?陈留丢了?不是要打阳义县的吗?”此刻魏续满脸难以置信的望着一个哨骑,坐在厅中主位上,无比的气愤。 一旁乖乖站立的一名瘦高将领更是一脸的战战兢兢,似乎不敢看魏续的脸。 而此人正是前些日子跟随曹信军营的那个奸细,刘二。 然而同时的,魏续一脸的沉闷,让那哨骑退下,沉着脸看了看刘二,随即向着门外大声道:“来人!” “在!” 说着,也没等刘二反应过来。魏续冷冷的笑道:“将这奸细!拖出去煮了!” 一听到‘煮’这一个字,那刘二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脸不敢置信的恳求道:“将军这不可能,那曹信明明说要攻打阳义县的,我也不知怎会奔着陈留去……将军饶命!将军!?将军??” 两名壮汉恶狠狠的像拖死狗一样拖着刘二的脑袋,也不理对方如何声嘶力竭的呼喊,却是一个劲的拉着往外走去。 这时,视线再转到另一边。 离阳义县数百里之外的任城,曹信攻下陈留的第三天。 然而此刻的吕布还不知道这一切,只是一味的沉浸在即将攻下兖州的美梦中,兀自畅意的大笑着。 “公台!此刻我等坐拥兖州半壁江山,只要打进濮阳,兖州就是我们的了!哈哈哈哈哈……” 比起吕布的得意,大厅中,坐在侧席上的陈宫倒是一脸的沉静,只是手中捧着个兵书,兀自在那里津津有味的看着。 “喂喂喂,我说公台啊,现在正是我们夺取兖州的时候,你每日捧些这种没用的东西作甚,难道他能帮我们上阵杀敌吗?” 见吕布如此不屑 的说话,陈宫却是当下皱眉,看了看前者,不禁摇头苦笑道:“奉先啊,所谓上兵伐谋,下兵……” “够了够了!烦死了。”摆了摆手,吕布顿时露出一丝不耐烦来,“我少年时在塞外常与羌胡为战,所靠的不是这些个兵书,而是死战不退的勇气和誓死拼搏的勇猛!这些兵书之类的东西,我只拿来垫垫屁股而已!” 听到这话,陈宫明显有些不乐意,当即严肃起来:“奉先,身为一军主帅,即使靠你一个人只不过是百人敌,但若是知人善任、调度有方、善谋善断,则方能称得上万人敌啊……” “呵呵,那如此说来,岂不是叫一帮书生冲锋陷阵,还要比我们这些个莽夫要强上千百倍了?”不屑的一笑,吕布顿时眉头一挑,当下冷傲的说道。 摇了摇头,陈宫不禁叹了一声。 却是看着眼前这个被称为人中吕布的盖世勇将,一时间陈宫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眼前这个人比起曹操可是要差上不止千倍啊…… 不过陈宫到不后悔自己离开曹操。 不是因为曹操不好,而是因为陈宫这个人太正直了,有些时候正直的甚至令人发指,可在这弱肉强食的乱世当中,陈宫这样的性格是活不长久的,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应该活在这个时代。 可是对于此刻的陈宫来说,比起曹操,吕布虽然有勇无谋,但至少吕布真实,对人对物直白且率真,或许这才是陈宫选择辅佐吕布的真正原因。 “唉……”叹了一口气,陈宫也不理吕布有多么的不屑,轻轻放下手中的兵书,同时叹道:“此番我们拥有陈留等郡,后防稳固。应该集结兵力攻打濮阳了……在曹操回来之前,一定要拿下兖州啊……” 听到这话,吕布同时点了点头,再次冷傲的大笑道:“呵呵呵,我早就说过,兖州将帅尽皆不堪一击,区区一兖州我吕布就如同探囊取物哈哈哈哈。” 同时苦笑一声,这回陈宫却是没有再说话。 “报、报……报!” 突然一声疾呼,却是在此刻猛然从外传来,在这些天里,这种急报可真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二人同时一惊,陈宫更是当下一阵皱眉,不禁奇怪的道:“莫不是……侯成将军已拿下了陈留?” 点了点头,吕布虽然肯定,但心中还是有些疑惑,当即向门外大喊道:“进来!” 话音刚落。 从门外,一名衣衫 不整的哨骑顿时跌跌撞撞的快步跑了进来,身上更是脏乱不堪灰头土脸。 见到对方这幅模样,吕布更是大惊失色,看着前者脸上的污泥,却是依稀可见一丝丝泪痕。 而同时的,那哨骑带着一丝哭腔,无比悲痛的哽咽道:“主、主公啊……陈、陈留……陈留……陈留。” 陈留二字说了半天,那士兵愣没说出来。 急的吕布二人连忙,追问:“快说!陈留怎么了!” “陈留!陈留……真的丢了!” “嗡”的一声,当这一句话说出的刹那间,不只是陈宫,吕布更是一阵的目瞪口呆,一时间不明白对方到底再说什么。 “什么陈留丢了?陈留不是早就丢了吗?侯成呢?侯成还没攻下陈留吗?”听不明白对方的话,吕布不由得大怒起来。 可哪料,那哨骑继续痛哭道: “主公……我等本随侯成将军攻打陈留,哪知在半途中遇到一股伏兵,我等五千骑兵被敌军杀的全军覆没……后来才知……原来陈留并没有丢掉,先前,是那敌军主将散布陈留失守的谣言,其目的则是要引侯成将军前来……此番,敌军以侯成将军做诱饵,炸开了陈留城门,杀了太守张邈……我等百骑誓死逃回……还、还请主公为我等报仇啊……” 脑中一阵的轰鸣宛如油在锅中一般炸了开来。 听到这哨骑的回话,不管是吕布还是陈宫,此刻都是尽皆目瞪口呆,一时间都有些接受不了。 半晌,陈宫还是率先反应过来,然而话语中还是有些艰涩的说道。 “你可知……敌军有多少人马?” “回军师……敌军只有两千人……” “什么?”一声怒喝,吕布这时也是同时反应,脸色依然难看的说道;“区区两千人马!?竟然杀的我并州五千铁骑全军覆没?荒唐!荒唐!我要尔等何用!?左右!将此人拖出去斩了!” 一声怒喝,顿时让左右将那哨骑抬出去。 “将军饶命……” “且慢!” 连忙阻止,陈宫顿时让士兵放开那哨骑,当下起身问道:“你回答我,你们这五千人是怎么死的?” 而听到这话,明显感到死里逃生的前者,更是感激的看了一眼陈宫,随即将对方如何用木枪,而后如何用刀山陷阱对付自己的方法一一说的清清楚楚。 而吕 布和陈宫听到这里,虽然原本脸色还算平静,但当那哨骑说道最后时,却是不禁脸色大变。 “到底是何人带兵如此厉害……这种战法真是闻所未闻……匪夷所思。”陈宫说到这里。 一旁的吕布却是率先问道。 “那领军将领可是夏侯惇?” 这时,那哨骑同时摇了摇头。 并道:“不是夏侯惇,小人看的清清楚楚,那领军将军年龄在十七八岁之间,据我们打探,正是曹操帐下的典农校尉,曹信!” 第三十章 奔袭(上) 曹德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自己只掌管兖州的部分政务,但对于此刻兖州的形式,他也知道个一二,但不知此刻荀彧到底找自己做什么。 一袭白衣长袍略带着一丝儒雅,曹德迈步走入大堂中,却是看到荀彧和程昱正面容严肃的坐着,而旁边还有一个面容冷峻的彪悍将领。 “不知荀军师有何事找曹德?”当下一笑,曹德却是当先打起了招呼。 “给我拿下!” 突然两名大汉从左右冲出,却是荀彧一声冷喝,瞬间将曹德狠狠的按在了地上。 “大人!这是何意啊?”猛然间意识到了不对,突如其来的一切,一时间让曹德顿时手足无措。 冷哼了一声,此时那彪悍将领缓缓走到曹德面前,看着对方一脸难以置信的面容,那将领冷冷的道:“汝可知曹信做了什么事情吗?” 当下一愣,被两名大汉死死的按着,曹德本是一介书生,哪还能挣扎半分,当下听到对方的话,更是一头雾水。 “夏侯惇将军你这是何意啊?我儿曹信怎么了?他不是去各郡收缴税务钱粮了吗?” “哼,收缴钱粮?”当下再一次冷笑,夏侯惇此刻却是怒目圆睁刚要发作。 然而却被荀彧当即打断了下来。 荀彧道:“据报,曹信这几天将各地赋税名单全部烧毁,我军钱粮大受损耗,粮饷乃军中大忌,此番没有收到任何钱粮,还将百姓的赋税一烧殆尽,居心何在,据探子说此刻曹信已投靠吕布!正坐守陈留……汝又待怎讲?” 当下心中似是晴天霹雳,这话音刚落的同时,曹德的脑海陡然一片的空白,看着荀彧等三人凝重的脸色,前者顿时难以置信的喃喃道:“不、不可能的,他一个典农校尉怎会做出如此背主之举,不可能的……不可能,况且主公还是他的叔父……” 听到这话,荀彧等人也是连连皱眉,而夏侯惇更是连连冷笑不止,“估计是因为兖州此刻大乱,那曹信小子见吕布军势大,所以才投靠敌军,此等忘恩负义的小儿,曹长史!您教出的好儿子啊!” 一句话,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此刻的曹德更是满脸的通红,只是反复的喃喃着“不可能的……”四个字。 叹了一口气,荀彧当即摆了摆手,“带下去……压入大牢,等主公回来之后,一并发落……” “诺。”将曹德像拖死人一般狠狠的拽了出去,此刻哪还估计 到对方是曹操的亲生弟弟,也不管对方衣衫不整,直接将对方如死囚般生生拉走。 直到远处,听不到那曹德的喃喃声为止。 另一边,陈留城外。 连夜出陈留城,自从杀了张邈和侯成之后,曹信知道陈留已经待不长久,便星夜率领两千骑兵跑出了城外,只留下陈留一座孤城。 从侯成军中缴获来的两千匹战马分别编制在了自己的军中,并且从陈留军库里拿了一些枪矛,将自己的骑兵整个焕然一新,不过幸运的是,自己的这原赵宠军两千人马,虽然起初都是新兵,但好在这些都是北方人,有些还是河东人,所以对骑马倒也不陌生,虽然看起来部分人还有些生疏的样子,不过这三天里大家的骑术倒也慢慢有了进步。 但对于曹信而言,选择让军队配备战马,就相当于放弃之前自己以一枪三盾的战斗防御体系,不过现在的骑军却是更倾向于攻击,每个人都有一定的攻击能力,当然更重要的是,骑兵的移动能力在游击战中是非常有利的。 三国时期没有那么多地道和工具,做不到地道游击战的策略,所以只能用战马才能快速的转移地点,已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此刻的曹信一个人坐在一处山头上,嘴里叼着个干枯的树枝,独自坐着,忽而看看不远处扎营的人马,忽而又看看远处的天空,兀自发呆着。 “大人,原来您在这里啊……” 这时,身后一名干练文士陡然快步跑了上来,看着前者悠闲的样子,那人却是不由得有些着急。 “哦?原来是子相啊。”回头看了一眼对方,见来人正是自己在陈留招降的刘翊,顿时不禁一笑道。 此刻见曹信依旧悠闲自得,刘翊更是着急的道:“大人!您为何还要从陈留出来,不固守城池等待援军?还有……您又为何派人到各郡烧毁兖州所有的税赋?这岂不是延误军机吗?” 当下一怔,曹信倒是没想到对方会一连串问出这么多问题来,只是笑了笑,道:“子相何必如此心急,先不说这个了,军中干粮可分配好了?” 刘翊本想予以反驳,却是听到对方的问话,略微停顿了片刻,随即道:“准备好了,每人只带三天的干粮和水,可这也太少了啊。” “三天?不少了不少了。” “才能支撑三天的粮食,这以后要是断粮可怎么办?” 明显知道刘翊的担心,曹信此刻又道:“我 们这次是轻装出发,粮草辎重要是太多,对我军的速度是一个很大的弊端,三天干粮足矣,在主公回来之前,与其说我们要跟吕布对抗,倒不如说我们必须活下去,在兖州后方尽可能的拖垮吕布的进军速度。” “什么?你还要跟吕布对抗??”脑中一阵目眩神晕,刘翊本以为曹信带这些士兵是逃命,却不料对方的想法远比这个更加荒唐。 淡淡一笑,曹信无视对方的哑然,兀自说道:“陈留城池虽然坚固,但我军兵力固然欠缺,如果敌军率大军前来,我等不是要坐以待毙吗?” “那你……要去哪里?” 咬了咬手中干枯的树枝,曹信没有立即回答对方的话,只是淡淡一笑,望着远处,默然的摇了摇头。 不过似乎,曹信心中已然有了目标。 在干掉吕布的五千人马之后,自己在陈留郡的这两千人,必定会被吕布张辽高顺等人团团包围,而何去何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或者说,自己一定要想方设法,搞得吕布和陈宫…… 有来无回。 第三十一章 奔袭(下) 两日后,以张辽为首的五千骑军坐镇无盐城,高顺的一千陷阵营与四千骑兵则是占据着卢县,而加上吕布一万七千人马的任城、陈留以及阳义县的三千人,本可以相互视为犄角互相呼应的。 然而当曹信杀了侯成的五千人马、以此夺了陈留后,这看似固若金汤的防线,便以彻底被打破了。 而同样的,降临在曹信面前的,更是有剩余两万大军的包围圈中,接下来的每一步,都显得尤为至关重要。 明显,对于曹信这个人,不仅是吕布还是陈宫都有些轻视了,或者可以说,他们与其重视了夏侯惇荀彧这些个人物,却往往忽视了一个最可怕的敌人。 一个十七八岁,便独自招安了两千叛军,并且用这群人,不费吹灰之力的便击溃了侯成的五千人马,攻破了陈留。 此刻摆在吕布与陈宫面前的局势,瞬间被一个无名小卒般的人物,弄得完全变了味道。 这三天来,张辽和高顺都按兵不动,等待着吕布合兵攻打濮阳,然而在此刻吕布却是不得不先率军征讨陈留了。 一万大军浩浩荡荡的穿过了任城国地界,离开任城一天时间,吕布率领着一万大军亲征陈留,此刻的他却是想要看看,这将自己的五千并州铁骑杀的全军覆没的曹信,到底是什么人? 对于吕布来说,此次攻打兖州初期其实没有费太多的力气,然而偏偏在这个时候,自己的军队竟然被那曹信屡遭戏弄,更是头一次出现了这种丢城惨败的局面来。 冷冷的注视着前方的大道,心中却是一阵说不出来的愤怒,看着身后的一万骑兵,吕布当即对身旁的陈宫道:“公台,你观曹信此人如何?” 听到这话,陈宫也是一阵叹息,似是问到了他的心坎上,可连陈宫也想问,这曹信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过想来,还是道:“观此人轻取陈留,可见那曹信用兵诡诈多变,先是炸开陈留城门,不成,又散步谣言说陈留已破,诱使我军前去讨伐,最后竟是这讨伐的五千人马……反而成了那曹信二度炸开陈留城的把柄。计中连环计,简直是匪夷所思。此人用兵之神,却不像是普通的将领,竟不知曹操手下出了这么个人物……” 此话一出,吕布当即嘴角一撇,却是听到最后,不禁冷傲的笑道:“那依公台之见,我与那曹信孰强孰弱啊?” “这……”当下似是被憋了回去,陈宫本是这下意识的分析,却引来了吕布的质问,却是当场沉默不语。 这时,吕布同时冷笑道:“区区一个曹信何惧之有,我吕布经历大小战役百余起,尚未逢敌手,这曹信虽有小胜,然我军依然数倍于他,公台且看着吧!到陈留之后,不管此人有多大能耐,我一日便能破得城池,将此人斩杀当场。” 听到对方这么一说,陈宫当下摇了摇头,却似又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不禁惋惜地说道:“若这曹信不是曹操的亲侄儿,那我们还能试着招降他……只可惜了一个人才啊……” “哈哈哈哈哈哈……我有公台足矣,区区一曹信有何所惜啊?” “我等此番日夜兼程,恐那曹信一定做好了守城准备,我们还是联络魏续将军,早些包围陈留为上啊。” 略微愣了愣,吕布冷峻的脸上同时闪过一丝赞同,却是当下缓和道:“公台所言甚至,不过……万一这曹信离开陈留又当如何?” 摇了摇头,陈宫道:“但凡懂得兵法的人都不会离开陈留,陈留城高池深固若金汤,是我军入兖州的第一道屏障,也是我军的唯一退路,那曹信一定知道,而且必定会拼死防守等曹操归来,否则不会离开陈留半步……” 同时点了点头,吕布摸了摸赤兔马的鬓毛,一边笑道:“还是公台想的周到啊……”说着,看了看天色,又道:“今日恐怕到不了陈留了,估计明天辰时应该能到,不如我军暂且在附近扎营吧……” 随即也觉得天色已晚,陈宫当即点头示意,忽而再看到远处有一丝炊烟,“奉先,你看那里是不是有百姓居住?” 顺着陈宫手指的方向看去,吕布顿时看到很远的山坳脚下有一丝烟火,中间却隔着一条小溪。 “那应该是豫州地界吧。” 点了点头,陈宫同意道:“不错,那个方向确实是豫州地界,到了前方,如果我们往东走就是陈留,往西走就是豫州谯县地界,我们先到谯县那处休整一晚吧,明日辰时好往东急行。” 眼眸中陡然闪过一丝欣喜,吕布当即一声大笑,道:“太好了,就依公台之意,今日我军便在那里休息,也好防敌军袭扰。” 说着便是谁也不顾的,当即猛拍胯下赤兔马,向着远处炊烟处而去。 “奉先!不可扰民啊……”见大军率先随着吕布而去,落在后面的陈宫当即叹了一口气,不禁摇了摇头。 可陈宫或许万万没能想到,比起担心眼前的吕布相比,此刻还有更严峻的局势在等待着他。 就在三个时辰前的任城。 这时,当吕布刚刚率军离开任城不久。 城外三里处,却有一个不明的军队,正缓缓逼近着…… 两千骑兵,清一色的站立在风中,为首的一个青年将领正胸有成竹的站在任城城外不远处,身后风尘仆仆的两千人马更是各个跃跃欲试。 “这吕布果然出击了,子相你看,此刻任城兵力空虚,正是我们攻打任城的良机啊。”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曹信冷冷的注视着远处警备松散的城门,不禁笑道。 这时,一旁的刘翊才明白过来曹信的目的,当即也是无话可说,只是兀自惊讶地说道:“大人用兵……真是让人难以预测……” 当下轻轻一笑,随即再次看了看那任城,曹信当下冷喝一声:“典韦、周鲂!” “末将在!” 骑军中两名巨汉如鹤立鸡群般猛然应诺,却正是曹信的两个都尉典韦与周鲂。 此刻二人均是一身银盔铁甲,脸上更是军容肃穆,却是经过那场屠杀,这二人倒是比之前更加血性了许多。 满意的点了点头,曹信当即说道: “你二人速带本部五百人分别攻打任城南北城门,我自带千人攻打东门,此刻任城兵力空虚,势必要在半个时辰内解决战斗,第一个登上城楼着当为首功!” 第三十二章 血染城墙 任城。 炽烈的阳光,普度在平坦的原野上,一丝轻纱般的微风拂晓过去,留下了纵横交错的草石缓缓随风而动,远方那处,一丝凄怆的哭诉正缓缓荡漾着。 “杀杀杀!!!” 北城门,典韦一身银色铁凯,此刻早已浸满了鲜血,身后五百人将准备好的云梯一一搭上,然而纵使是任城兵力空虚,此刻的典韦,却是被连续杀退了三次。 “兄弟们!我们不能输给周鲂那小子,都给我上!将军说了!第一个登上城楼者记头功!” 将身上的盔甲褪去,典韦顿时露出了一身虬结可怖的肌肉来,在守城卒无尽的箭矢之下,更显出一丝血性。 “说的对!杀杀杀!!” 众士卒如受鼓舞一般,拼力嘶吼着,这五百人哪还是先前的那股子新兵,此刻都像是发了疯一样的,向着城楼冲去。 “快!快挡住!”城楼上一名小校,拼命地嘶哑着声线,看着典韦那如恶鬼般狰狞的样子,正迅速驾着云梯冲来,却是快速集结两百多名士卒,连忙集中火力。 “噗呲……” 一支利箭狠狠的穿透了典韦的右臂,瞬间流淌出红色的血流来。 “啊……混账!” 猛然怒吼一声,典韦却顿时咬牙切齿,手臂上传来的阵阵剧痛,让他的脸更加的可怕狰狞。 典韦豁然大怒,一把将箭矢猛地拔起,一边大声喝道:“小贼,你家典韦爷爷来了!”说着便是疯的一般,猛然向上爬。 然而那小校刚要大喜之时,正要继续督战。 远处的却是一把锋利的木枪,随即而至。 “噗呲”“额……” 木枪带着一丝呼啸瞬间贯穿了那小校的身体,后者更是在一个惯性之下,猛然定在了身后的楼柱上…… “杀啊啊啊啊啊!!!!!” 典韦恶狠狠的道:“木枪继续掩护,其余兄弟都给我上!!!” 一百名骑兵在后方冷冷的举起木枪站立着,如一只只扑兽的雄鹰一般,死盯着城墙上的士卒,为那些拼死登楼的兄弟,做着最忠诚的维护。 而另一边的南城门上,战局同样激烈。 周鲂赤膊上阵,身上不知道多了多少处伤痕,三只箭伤,一次被枪矛险些命中要害的腹部。 然而即使如此,周鲂却依然发了疯似的 往城楼上杀去,满脸的凶悍,双眼也早已变得赤红。 周鲂叫道:“哇呀呀呀!都别停下,给我杀啊啊!时间不多了!在大哥攻破城门之前一定要拿下来!!!” 眼看着半个时辰已经慢慢接近,周鲂这边已经损失了两百多名弟兄,然而此刻的周鲂却不想放过任何一次机会,带动众人再一次冲向了城楼。 这时,城楼上的守城士卒尽皆开始露出了一丝恐慌,看着城下如狼群一般的敌军,哪怕是这些从吕布转战来的并州士兵此刻却是开始有些恐惧了起来。 在周鲂与典韦如虎狼一般的巨汉带领下,此刻的这群新兵已然被血性所淹没,深深杀伐传来的亢奋情绪,早已在潜移默化间塑造了他们的心性。 猛然踏出最后一步,周鲂再次感受到肋部传来一丝剧痛,却是一名小校,在周鲂刚要登上城楼之前冷笑着刺来。 “匹夫!找死!”一声狰狞厉喝。 周鲂猛地抓起那肋部的一枪,却是当下猛然一用力。 那小校原本为自己的这一枪而暗自庆幸得意,哪料一瞬间,对方竟是如此的不要命,当下脸色大变,刚要疾呼:“你、你快放开……” “哼哼哼……”一声凄厉的狰狞笑脸,一只手终于搭上了城头,周鲂的脸色更加的恐怖。 “给老子下去!”抓住枪头的右手猛然一用力,那小校顿时被前者连人带枪顺势举起,在一声声凄惨的惊叫中,顿时坠落下几十米的城楼。 也不管身上已经多出了多少处伤口,周鲂此刻却是猛地一翻身,第一个跃入了城头之上,如虎入羊群一般,赤红色被杀戮沾染的双眼,顿时让一众守城士卒为之侧目。 一锥轰在一名士卒的头部,瞬间脑浆迸裂,这股巨力让周遭不禁为之失色。 “你爷爷我上来了!”一张狰狞可怖的脸上闪露出嗜血的神态,周鲂手中的乌金锥顺势一扫,边大声狂笑,一边向着城楼的士兵杀去。 一个个如虎狼一般的士兵,驾着云梯一窝蜂的冲向了城楼,霎时间,喊杀四起。 同一时间。 相比起周鲂和典韦二人,东城门曹信这边也丝毫不轻松。 城楼上。 宋宪此刻连忙在一群士兵的簇拥下,快步急促的向着内城跑去。慌乱的脚步踩踏着身旁的士卒,宋宪此刻似乎是受到了天大的惊吓一般,连忙跑下城楼。 宋宪 边跑,边声嘶力竭的喊道:“快,快!快集结城内所有兵力,城门快要被破啦!” 正如宋宪所说的,东城门上无数的曹信军团,已然开始蔓延开来。 而为首的曹信,此刻更是满脸血色,在城楼上第一个杀出,手中虽然不是黑铁,但一把二十斤的大枪杆却早已弯曲了下来。 “贼将休走!” 一枪轰碎了两名小校的头颅。 此刻的曹信更是如在血泊中爬出的血人一般,一脚踩踏着数名死去的敌军尸体,手中那略微弯曲的大枪顿时在后者的发力下,猛然横扫过去。 “噗噗噗噗……” 一股滔天血浪画出一道赤色的弧线飞洒在空中,曹信冷冷的双目已是早已对这一切有所麻木。双手在冲杀间,一次次如割稻草一般索取敌人的性命。 此刻的曹信哪里还是那个兖州阿信,在血污的映衬下更像是一员盖世猛将。 如果这个时候,曹德看到曹信的这幅摸样,一定不会相信这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曹安民。 城楼上,蜂拥而出的士兵,发狂般的杀上了城头。 冷漠的站立在高高的城墙上,曹信注视着这一切,心中不禁有万般的豪情。 这,就是战争,……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心血澎湃。 血污沾染尽了城楼的每一处角落,曹信冷冷的看着…… 下一刻随之厉声高喊。 “冲杀于敌阵之间!席卷万丈马革裹尸!杀!!!” 第三十三章 一刀之威 慌忙的骑上一匹战马,宋宪顿时看了看不远处的城门,见形势危急,当即向身边的几百甲士,道:“速速集结人马,我们必须要赶快离开这里!” 这时一名小校踉跄的跑了过来,连忙跪地哭喊道:“将、将军……我军伤亡惨重,只有五百人,此刻敌军四面楚歌我们……我们怎么逃出去啊……” 见那小校如此说,宋宪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却是连忙问道:“西门呢?西门可有敌军?” 那小校道:“好像……没有。” 当下一喜,宋宪陡然向周围击败士卒,大声吆喝道:“所有人随我逃出西门!” “贼将休走!曹信来也!” “贼将休走!典韦来也!” “你家爷爷周鲂来啦!” 突然间,还没等宋宪话音刚落,却是从四面八方传来高喝声。 当下一惊,宋宪却是没有想到对方会来的这么迅速,也不犹豫,连忙拨马便走。 其余五百人因为事态仓促也没来得及反应,然而此时的曹信等三路人马,却是早已杀将而来。 宋宪等人还没等走出几步,却已然被敌军堵得死活。 一面是身形过丈如恶鬼一般为首的敌军,一面是满身累累伤痕,却双目赤红的八尺巨汉,而另外则是手上早已拿过一个黑色的怪异兵器,身材比之二者略微不如的一个青年将领。 宋宪当下眼尖,陡然看到三面冲过来的敌军,却是猛然看到曹信,心中顿时闪过一丝惊喜。 宋宪当即大笑道:“哈哈,天助我也,尔等随我上,一定要突围!” 手中的长刀‘呛啷’一声发出脆响,宋宪喊罢陡然向着曹信的方向冲来。 然而同时的,看到对方武将向自己迎头冲了过来,曹信更是心中连连冷笑,虽然表情依旧是冷漠的,然而此刻的曹信早已是杀心大起。 因为之前登上城楼时,宋宪只看到了一千士兵的疯狂攻打,而没有看到曹信,故此此时的宋宪便是第一个将突围目标盯在了曹信的身上。 在他看来,曹信只是个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孩子而已,最多也就是哪个将军家里的贵公子,虽然手上的那个古怪兵器看起来很沉,但平日里,那些纨绔子弟们平日里为了显摆,都做一些假武器来糊弄人,在一块木头上,上一些铁漆,就看上去很重的样子,其实就是些玩具。 此刻的宋宪当然也 这么认为,他绝不相信以曹信的这个身子,他那手中的武器能有多重。 可宋宪错了,大错特错。 两马相继杀近,宋宪猛然拍马来到曹信面前,也不看对方此刻阴冷的表情,却是当下不屑的一笑,手中的长刀瞬间朝着曹信劈去。 找死!? 刹那间,曹信的脑中豁然涌现出这么个词语来。 却是见对方似是很有信心的样子,曹信手中重达一百二十斤的黑铁大刀,随即以反方向猛然轰去…… “当”…… 黑铁与宋宪的长刀在空中实质的碰撞在了一起,瞬间引来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却是在下一刻,宋宪本是得意的脸当即凝固,握紧长刀的双手当下传来一股撕心的剧痛来,却是手上虎口崩裂,发麻无比。 随即“呛啷”的一声,长刀顿时被前者的黑铁,生生砍掉了一块刀刃来。 “额啊啊啊啊……”瞬间感受到一股滔天距离涌来,宋宪却是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看着手掌上流淌着的丝丝血液,却是早已失去了知觉。 同时的,仿佛胯下的战马,也同时感受到了这股巨力的传来,竟是连连后退嘶叫个不停。 宋宪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曹信手中的根本不是纨绔子弟为了炫耀而弄出来的玩具,而是一把真正的杀人利器…… “好好好!” 同时看到曹信一刀击退宋宪,典韦和周鲂在远处不禁高声叫好,随即仿佛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宋宪,那意思就像是在说,你已经疯了么? “你……你这刀……到底有多重?” 这时,强忍着手上的剧痛,宋宪顿时瞠目结舌的说道。 目光冷冷一瞥,曹信当下露出真正地不屑来,“一百二十斤。” 这句话,说的是阴冷而带着一股血性,宋宪这下才知道,眼前的这个青年,绝不比典韦和周鲂差。 宋宪此刻不禁后悔道。“阁下,尊姓大名……” 当即露出一丝阴冷,曹信却道:“阁下?”说着,手中的黑铁却是在不知不觉间再次提起,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之际,便是猛然朝着对方的上半身横劈过去…… 口中甚至冷冷笑道:“你也配!?” 感受到一股朔风猛然扑面而来,宋宪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顿时看到一把黑色如巨斧一般的大刀猛然向自己而来,却是心中顿时沉入谷底。 “吾命休矣!” “噗——” 就在这五百敌军刚看到一丝逃命的希冀的同时,众人却在此刻目瞪口呆的看到,宋宪直接被对方拦腰斩断。 腰骨带着一丝血腥裸露在天空,一股腥鼻的恶臭带着曹信那一如既往沉冷的脸颊,四下飞溅。 血与内脏携带着上肢,被狠狠的抛在了天空中,而那诡异的下半身却依然坐在战马上,就在宋宪被劈成两段的刹那,众人甚至还听到了前者临死前说出的‘休矣’两个字来,竟是显得分外的诡异。 突如其来的一切,来得快,去的也快。 仿佛就是在眨眼间,宋宪就死了。 而那本欲抵抗的五百甲士,在曹信这一刀之威下,竟是一个个目瞪口呆,在原地呆呆而立,却是不敢走近半步。 鲜血浸透在黑铁刀刃之上,流淌下丝丝粘稠的物体,曹信此刻冷冷的注视着众人。 却是远处的典韦和周鲂在看到这一幕时,都不禁咽了咽唾沫,显然,曹信此刻俨然在众军面前,在不知不觉的刹那已经塑立了一个如虎狼般的存在。 然而或许是感受到了这一点,曹信望着面前那五百,同时森然一笑,面无表情的说出了以下这六个字来。 “降者生!抗着死!!” 也就在刹那间。 一声金铁触地的声响,此起彼伏。 第三十四章 许家村灭门 时间回到一天后。 谯县许家村。 吕布当先高头大马,来到村子跟前,一身银色冷艳铠甲在夕阳中泛出一抹诡异的血红,前者冷傲的看着村门口一众规规矩矩排着队的一群村民,忽然指了指最前头的一个老者,吕布当下道:“你,过来。” 那老者当先一怔,随即看到对方指的是自己,便也不敢怠慢,忙上前老态恭敬的拱手说道:“这位将军,率这般大军前来,可是有事?” 冷哼了一声,吕布没有立即回答对方的话,反而是道:“你可是村长?” 那老者道:“正是在下。” 相比起吕布的傲慢,一旁的陈宫却是显得格外彬彬有礼,看到老者有些手足无措,陈宫不禁连忙安抚道:“老人家不必惊慌,我等是去陈留剿灭盗匪的官军,今日只是想率军驻扎在此处,并不会叨扰村民的。” 老者一听此话,豁然明白过来,却是看到吕布的那副阴冷模样,想说一些话,却又顿时吓了回去。 似乎是将一切看在眼里,陈宫当下不悦的道:“奉先,不可如此……” 吕布点了点头,随即无奈的向老者拱了拱手,勉强敷衍道:“请村长行个方便……” “当然当然,将军请自便……将军请自便。” 见吕布说完便是拨码而走,陈宫当下叹息着摇了摇头,随即看向那老者,说道:“村长,可否叫村民取一些水来。我等就在村口不远处扎营。” 那老者点了点头,将一切允诺好,看着陈宫也是随军离开,却是叫来不远处的一名青壮男子,道:“阿牛,你可看到我家褚儿了?” 那青壮男子,听罢摇了摇头,道:“没看见,他今晨一大早说要去上山打猎,一天没回来了。” 同时摇了摇头,看着远处大军正下马扎营,老者不禁叹道:“希望这些人不会为难我们……” 时间过了半晌。 天色愈见昏暗,吕布率军点齐粮草,将各个军帐人马安顿下来,准备起火造饭。 然而突然这时,军营中一名士兵跑到前者身前,跪地说道:“禀报主公,发现一批军粮不见了。” 豁得一句话,让吕布顿时一怔,却是吕布陈宫二人本来正想要研究一下明日的行军路线,此刻却是听到这句话,都不由得奇怪。 吕布更是冷眼说道:“治粟都尉呢?这军粮不是他负责的吗?他去哪 儿了?” 那士兵一听,顿时指着远处说道:“都尉去跟村民理论了,好像是那些村民偷了我军的粮草。” “这不可能……”还没等那小兵说完,一旁的陈宫当先打断了对方的话,却是连忙对吕布道:“奉先,他们一群布衣百姓怎敢偷取我军的粮草,这绝对不可能……” 冷哼一声,吕布此刻却无视陈宫的话,反而有些反感地说道:“这帮刁民!公台你之前就不应该对他们客气,既然偷了我军的粮草,就该军法从事!” 陈宫慌忙道:“奉先!万万不可啊!” 理都没理对方,吕布当下骑着胯下赤兔马提着方天画戟向着远处的许家村气势汹汹的飞奔过去,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士兵。 见形势如此,陈宫当即在原地连连跺脚,急的他同时找了匹战马,欲向着吕布的方向追过去。 而此时的另一边。 “你这老匹夫拿了我们的军粮还敢抵赖!信不信我杀了你!”那名治粟都尉狠狠的向那老者踹了一脚,当下从对方手里抢过一堆粮食,冷冷的笑道。 见老者当即倒地不起,一旁的青壮年阿牛顿时气愤的道:“分明是你在行军途克扣了一些粮草反而诬陷我们!把我们的粮食拿来!” 那治粟都尉一听这话,似是也有些心虚,当即骂道:“我呸,你们这帮刁民,抢了东西还贼喊捉贼?我我我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主公……” “何事?” 突然,在前者刚吞吞吐吐的说出这句话时,身后却是一名如山般冷峻的将领早已出现,当即冷眼一眯,阴沉的问道。 瞬间打了个寒颤,治粟都尉不觉有些心虚,却是看到对方阴冷的脸,顿时眼珠一转,不禁故作委屈道:“禀主公,这些个刁民抢了我们的粮草,还口口声声说是我们拿了他们的!” “可有此事!”冷眼一眯,吕布冷傲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气,却是看着一众村民极其阴沉的说道。 阿牛道:“分明是此人私自克扣了粮草,还要将罪名怪在我们的头上,这是什么道理?” 吕布道:“如此说来倒是我冤枉你们了?” 当吕布这出这一句话的同时,众人尽皆感受到了一丝恐惧,却是一股莫名的杀气顿时席卷过来,甚至是那治粟都尉都不禁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然而就在这时,远处,陈宫神情诡异的骑马快奔过来,边跑一边还在 喊,“奉先!不好了!” 当下一愣,吕布陡然看到身后快马而来的陈宫,却是不禁疑惑了起来。 而陈宫刚刚来到吕布身前,也不管这起粮草风波,更是脸色大变的向吕布说道:“刚刚后方传来急报,我们刚离开任城不久……任城就失守了!” “什么!?”突然一声怒喝,吕布还没有反应过来,看着陈宫那惨白的脸色,心中顿时泛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连忙道:“是谁?” 陈宫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禁说道:“曹信……在我们刚离开任城的几个时辰里,曹信便带人在半个时辰内攻破了任城,宋宪也被曹信当场杀死,其余人马尽皆都归降了曹信……” “混账!曹信不是在陈留死守的吗!” 听到这话,陈宫更是连连苦笑不止,当下无奈道:“的确,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但我也说过,曹信此人用兵诡诈,恐怕此人早就算定我军会讨伐陈留,索性放弃陈留反攻我任城,此等智谋真是令人难以捉摸呀……” “哼,原来是败军,那你们还是快滚吧,在这里作甚!” 突然,当吕布正在为任城丢失而恼怒的同时,村民中,那个叫阿牛的青壮年却是依然冷笑道。 听到这话,吕布却是意料之外的没有动怒,反而是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对着陈宫道:“他说的对……公台我们还是速速赶回任城的好……” 无奈的点了点头,陈公叹道:“唉……也只好如此了。” 然而正当吕布离开的刹那,谁也没有注意到,比起吕布脸上的笑意,前者握着方天画戟的手却是格外的用力…… 一万大军连夜拔营,陈宫率领的前军率先开拔,而吕布的两千后军则在许家村…… 略微停留了片刻时辰…… 第三十五章 虎痴许褚(上) 崎岖的山道上,被夜色笼罩过一丝黑暗,树林中两个身影却在慢慢的向着林子外移动着,仿佛后面还拖着一只庞然大物。 “嘿嘿,褚哥哥,这头野猪这么重,看来我们这次就能在村民面前好生炫耀一段了,嘿嘿嘿……”一名皮肤黝黑的青年满头大汗的与另一人拖着一只大野猪,在黑漆漆的丛林里不住的自豪道。 而那被唤作‘褚哥哥’的人,则是一个虎背熊腰,高达九尺的壮汉,此刻比起那青年脸上的虚汗,此刻的他却是一脸的轻松,看着对方得意的样子,不禁苦笑道:“我说阿三啊,才拖了多少步你就不行了,还想要跟乡亲们炫耀?” 听到这话,对方当下脸色一红,不禁嚷道:“阿牛哥老是瞧不起我,偏说我抓不住一只大猎物,哼,这下到要让他看看。” 无奈的摇了摇头,那壮汉顿时发笑:“还说你们是兄弟呢!咋着?为了一头猪快翻脸了?” “许褚!要这么说!待会邀功的时候别跟我抢!” “随你随你……” 苦笑着再次摇了摇头,那壮汉当下便是看到前方有些许光亮,却是不禁喜道:“我们到家了,再加把劲!”说着便是猛然一拽身后几百斤的野猪便是往身体上抗,甚至脸不红气不跳,也不管对方,当先冲着前方跑去。 “许褚!好啊你个许褚!敢独吞战果!哇呀呀呀呀!气煞我也!”看到前者飞快的拖着野猪往村庄里跑,早被落在身后的青年,顿时抓狂道。 “要是让你托,明天也到不了家!哈哈哈哈……” 如此,二人追打着、谩骂着跑向了村庄口。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许家村早已经历了一场血洗。 来到门口处,突然感受到一股刺鼻的腥味扑面而来,许褚欢笑的脸瞬间凝固起来,却是诡异的看着身后的青年,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味道。 然而对方似是没有反应过来,当即大声喊道:“阿牛哥!许老爹!我们回来啦!” 话音刚落,一片寂静…… “哈哈,我们抓到一头打野猪喽!几百斤重啊!大家快出来看呐!” 半晌,依然寂静无声。 此刻许褚的脸早已流露出一丝不安,而那叫阿三的青年更是脸色僵硬,却是在这一刻。无意间一滩血迹缓缓从村子口流了出来,伴随着那股越发腥烈的刺鼻味,二人心中当即咯噔了一下。 也不管那猎物,迅速跑进村口。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彻底将二人的神经,粉碎了开来。 两百多具尸体。 夹杂着粘稠恶心的鲜血堆积在了村子中央,满地的锄头与纷乱的稻草,甚至被鲜血浸染的窗户,以及那一堆堆四下散落的残肢断臂。 黄色、白色,红色!粘稠的液体交织在了村口每一处,就仿佛那两百多聚尸体造成的一座尸山一般,在黑夜的映衬下,显得凄怆而幽邃…… “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说话时略见一丝无力,许褚愣愣的看着面前一具具令人发呕的尸体,步履缓慢的移动着,却是双眼早已被泪水所浸透。 “爹!娘!阿牛哥!你们在哪里啊!”阿三拼命的趴在地上,神情变得疯狂,一次次找寻着尸体的主人。却是之前的欢快,早已消失在了九霄云外之间。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九尺高的身躯在村子中心来回无助的徘徊者,许褚看着满地的血污,口中不时呆呆的喃喃起来。 “阿……阿三……是……你……们吗?” 豁然从屋中缓缓爬出一人,却是先前的那个青壮男子阿牛,然而此时的他也是被三根矛深深的贯穿进了胸口以及腹部,早已奄奄一息。 然而突然看到是阿牛哥,阿三顿时大喜过望,连滚带爬般的跑到对方的身前,本是喜极而泣,却又看到对方身上的创伤,却是不禁哭道:“哥!你怎么哥!你到底是怎么了!” 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对方的脸,阿牛哥的脸上闪过一丝怜爱的轻笑,却是看到许褚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不禁气息喘喘的道:“许……许褚……幸好……你……你们……不在。” “到底是谁?”此刻许褚的脸阴沉之极,与其说是面无表情的可怕,还不如说此刻许褚的双目早已变得空洞而冷静。 阿三也同时道:“哥,快说是谁杀了大家?是谁?” 阿牛依然平静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即使身上被贯穿进多个伤口,脸上却是依然带着一丝解脱的笑容,轻轻擦了擦阿三眼角的泪痕,淡淡而又不舍的道:“你们……还是……不要问了……快……快离开……这里。” “你快说呀,到底是谁害死大家的。” 面对着阿三的一再质问,阿牛哥似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样子,胸口剧烈上下起伏,却是想要在临死之前,说最后一句话。 “去……去投靠 曹信……将军……此刻……能与那贼人……抗衡的……在豫州……乃至兖州……只有曹信……将军一人……”说着,阿牛哥的眼球缓缓开始泛白,然而直到最后都死死的抓住阿三的手臂,奄奄一息的说出最后一句话来。 “许褚……好……好……好好……照顾……我的弟弟……” 说完,便撒手而去。 “哥——!” 看到唯一的亲人在临死前最后一刻的样子,阿三顿时感受到从天堂掉入地狱般的痛苦,一时间不禁嚎啕大哭,不断地唤醒着对方。 然而此时的许褚,却在后面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切,虽然他还不知道杀死全村人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不过他现在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投靠曹信,能抗衡那些贼人的,只有曹信将军…… 一时间,这句话回荡在许褚的脑海之中,片刻不能停息。 半晌。 想罢,许褚快步走到阿三面前,见对方依然在嚎啕大哭,却是不禁怒吼起来: “堂堂七尺男儿!何故作女儿态!” 一声震天巨吼,陡然从身后豁得传来,阿三却是刚要哭泣,然而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回头呆呆的看了一眼对方。 这时,许褚沉静地说道:“你都听到了吧,阿牛哥说了,要想报仇,就去投靠那位曹信将军,许三你给我听好了!现在许家村只剩你我二人,我不管以前什么样子,现在这里有两百具尸体!两百具!现在我们不能哭,光哭是哭不死仇人的,我们必须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连忙将眼角的泪水狠狠的擦干,阿三此刻也是露出了一丝坚定的神色,看着面前的许褚,怔怔的道: “投靠……曹信将军。” 第三十六章 虎痴许褚(下) 这些天里,正当许褚盲目的打听着曹信下落的时候,此刻的罪魁祸首,却已到达了任城。 “曹信人呢!?曹信何在!?” 空荡荡的任城,没有一丝的生迹,吕布一行人来到任城中心的城府,却是看到这里已经被肆虐一空,残破的别院甚至有种死寂般的寂静。 吕布脸上装满了沉闷,却是先前的冷傲早已消失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法忍受般的愤怒。 这时,一名小校,来到陈宫和吕布面前,当即跪地道:“报!主公!任城所有兵器和粮草均被销毁一空……” 陡然一句话,传入二人的耳畔。 比起陈宫那略带惊愕的表情相比,吕布的脸上更是闪过一丝厉色,闻言当即愤恨道:“曹信匹夫!安敢与我为敌!?” 说着,便是猛然一吼,手中方天画戟瞬间将城府前门的一刻槐树彻底斩断了两截……可见此刻的吕布对曹信是多么的咬牙切齿。 见状,陈宫不禁叹道:“我们来晚了……” 吕布道:“哼,曹信小儿欺我太甚!我势必要将其碎尸万段不可……” 听到这话,陈宫倒是不以为然,反而似是想到了其他的什么,不禁说道:“奉先,此次曹信攻破任城也就这两天的事,为何他又弃城而去?” 说到这里,陈宫猛然一惊,连忙道:“莫非此人的目标是我们的人马?不是城池!” 当下也是稍微冷静了下来,吕布沉吟了片刻,脸上再次浮现出以往的冷峻,道:“公台之意,是说那曹信是想要将我等铲除殆尽?” 没有立即回到对方的话,陈宫再次惊讶道:“奉先,我军兵力最为薄弱的城池是哪里?” “自然是阳义县……” “阳义县!?”豁然得,脑中仿佛如晴天霹雳般震荡,陈宫猛然惊醒道:“不好!曹信是要攻打阳义!” 此言一出,吕布当即也是一怔,然而随即便是露出一丝不屑,道:“公台,曹信就算再厉害,怎能以区区几千人便能剿灭我三万大军?” “奉先啊……到现在了你怎么还不明白,那曹信并非普通人物,已区区数日内,便连续偷袭我后方两座城池不说,一共歼灭了我军将近一万人马,更是斩了张邈、侯成宋宪……现在曹操不日便率领大军回来,我当初以为,曹信只是想要拖住我军,却不曾想此人竟然想要将我军彻底击溃,区区两千人……此人用兵之诡诈 ,实乃当世奇才啊…… 曹操得此人相助,我等若还不尽早消灭此人,则夺取兖州就彻底无望了……” 听着陈宫苦口婆心的这番话,吕布此刻也是明白过来,狠狠的闭上双眼,却是有些不甘地说道:“那我该怎么办……” “为今之计,是迅速集结兵马,猛攻濮阳!一口气拿下兖州。” “那阳义县怎么办?” “已经晚了……如若我所料不差,阳义县已经被曹信攻破,此刻我等只好与张辽高顺将军会合,攻打濮阳,此诚攻取兖州之唯一途径,一旦我们合兵一处,料那曹信必不敢与我们为敌。” 同时点了点头,吕布这时又道:“可任城的粮草已被曹信那匹夫给烧了,我军军粮也无多日。” 略微思忖了片刻,陈宫当下苦笑道:“只能加快行军脚步,我军粮草还能撑上一段时日。” “不。”当下摆了摆手,也不理对方的话,吕布当下冷眼一眯,却是叫来一名校尉。 校尉道:“将军有何吩咐。” 吕布道:“汝速去任城百姓那里快速征集一些粮草,就说是为了征税!” 看到这里,陈宫赶忙阻止道:“不可啊奉先,这是抢粮!我们来到兖州本就民心匮乏,不可如此啊……” “哼,公台不必多言!大敌当前哪管得了这般!”没有理会前者的话,吕布依然一意孤行的道:“快去!抢!都给我抢!” “诺!” 忽然,脑中闪过一丝无助,陈宫此刻坐在战马上,当吕布说出这句话的刹那,前者的身体顿时有些摇摇欲坠。 心中甚至苦笑,‘现在才明白曹信为何要那么做了……奉先呐!你何时才能听我陈宫一言……’ 另一边,兖州陈留郡。 一席黑色斗篷下,在风中缓慢行走在通往陈留的大道上,许褚二人一路上都看到一群群携家带眷的人正着急的离开这里。 三三两两一行人更是挎着个行囊走在天边的大道上,远远看去如蝼蚁一般层出不穷。 “老人家,你们这是要到哪里去?”连忙拦住一名老者,许褚顿时不解的问道。 当下一怔,那老者见被人拦下,却是看到对方身形健硕,有些一惊,“汝是何人?意欲作甚?” 许褚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当即明白了老者的疑虑,便是拱了拱手,正色道:“老人家不必 惊慌,我等只是过路的百姓,只是想问你们这一大群人到底要去哪里?” 见许褚二人并没有歹意,那老者当即放下心来,却是听到这句话,不禁笑道:“你们不是兖州人士吧。” “我们是从豫州谯县来的!” “哦?谯县来的?也算是半个兖州人了,怎么……最近没听说过吗?” 当下不明白老者的话,许褚又问,“兖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老者叹息道:“前些日子温侯吕布将军率领三万并州铁骑攻打兖州,此刻这里已经被吕布将军控制了。” “哦?兖州不是曹公的领地吗?” 那老者一听这话,却是不禁摇头,“据说曹公的父亲被徐州牧陶谦杀死,现在兖州的大部分兵马都被曹公抽走,此刻兖州兵力已经空虚了。” “那岂不是兖州就要丢了?”许三这时道。 听到这话,那老者再一次摇了摇头,笑道:“没有,此刻曹信将军正与那吕布周旋……” “曹信将军!”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许褚当即双目一亮,道:“曹信将军有多少人马?” 老者道:“据说有两千人。” 许褚道:“两千人?区区两千人怎能与吕布三万兵马抗衡?” 当下却是一笑,老者则道:“别小看这两千人,据说曹信将军带军有方,就凭这两千人前些天还攻下了陈留和任城,还歼灭了吕布不少人马……” 许褚本来有些发愣,却是不禁道:“那你们这是要去?” 老者不禁笑道:“你们不知道吧,曹信将军刚颁布一条明令,将兖州各地赋税名册一扫而空,可陈留这个地方……还在吕布的治下,吕布不禁加重赋税!还强抢粮食!我们这些人都是要去搬到别的郡去……对了,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闻言,许褚当下拱手道:“请问曹信将军在何处?” 第三十七章 诡计多端曹安民(上) 阳义县大堂。 曹信一身血色盔甲风尘仆仆的坐在了主位上,看着一旁的刘翊、典韦周鲂三人,曹信疲倦的眼神中陡然闪过一丝困顿,然而此刻却是依然不敢放松,向着刘翊淡淡的问道。 “子相,我军伤亡几何了?” 当下向前者作了个揖,刘翊当下忙到:“回大人,我军这些天连夜奔袭,虽然连番袭击了任城和阳义县,可我军已经伤亡过半,随大人攻破陈留的两千兵马,现在只剩下一千人了……” 显然刘翊还是不能像其他人一样尊曹信为将军,毕竟刘翊是汉吏,他知道曹信是典农校尉,还不足以有将军一说,故此一直以“大人”称呼。 不过曹信对此也倒是没有过多的在意,只是眉头微皱,想起与那些在这些天来随自己征战的士兵,不禁叹息道:“损失了一千多位兄弟……”说到这里。 曹信顿时看着面前的三人,神情黯然的道:“兄弟们,我问你们,你们觉得我曹信能为主公挽回大局吗?” “大哥这是哪里话,要不是你每次都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我们也不会这么拼命啊。” 典韦这时也道:“是啊将军,我典韦虽然不服你,但这些天,你攻陈留打任城取阳义,杀敌无数,我们大家虽然都是第一次打仗,但大家都佩服你的勇略!各个都想为你卖命。” 见曹信依然低着头默然无语,刘翊道:“大人可是怕自己势单力孤?” 一句话说的曹信立刻抬起了头,却也是掩饰不住脸上的苦涩,道:“杀来杀去,吕布还有两万大军,而我们的人马只剩下了一千人……要想将吕布击溃已经是不可能了,此战过后,吕布必定会集中兵力,况且……我父曹德也被荀彧扣押了……” 听到最后,众人尽皆大惊,他们都知道曹信是曹操的亲侄子,而荀彧将曹操的亲生弟弟扣押,这其中除非是谁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而这个所谓的“大罪”恐怕就是说的曹信了。 这次掌兵曹信确实冒了一些风险,然而大家都知道曹信此刻都是为了曹操的大业,这些天拼杀于各地,不只是刘翊,典韦和周鲂都知道曹信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大人,您受苦了!” 略微摆了摆手,曹信十八岁的脸上闪过一丝成熟的冷静,重新回复了一丝神采,道:“罢了,我等已无退路,此刻兖州大乱,主公猜疑我等在所难免,但我们要知道,现在乃主公危急存亡之时,至于我等,主公 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众人闻言默然的点了点头,显然他们对于曹信的这种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 然而对于此刻的曹信来说,唯一能让父亲活着的,只有向曹操证明自己的清白而已。 “周鲂,带上来。”冷冷的说着,曹信再次扫去脸上的疲倦,正色道。 “诺。”略微犹豫了一下,周鲂应命而去。 却是不消片刻,一名被绳索绑的结结实实的武将,顿时被周鲂如拎小鸡一般拽了上来。 “放开!放开我!” 见那武将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嚷嚷着,曹信冷冷一笑,却是脸上浮现出一丝阴冷,望着对方道:“汝……姓甚名谁?” “我、我叫魏续。”在典韦和周鲂的怒视下,那武将当即一身激灵,却是看着曹信,吞吞吐吐的道。 “魏续?哦……你就是魏续?” “就是我,你待怎样?” “杀了你!”还没等曹信说话,一旁的周鲂便是当下怒目圆睁,恶狠狠的说道。 听到这话,魏续当即身子不由一缩,脸上一丝汗珠缓缓低落了下来。 “闭嘴!”冷喝了一声,曹信将魏续此刻的变化全都看在眼里,却是当下大笑一声,语气陡然变缓道:“魏将军勿怪,勿怪。”这样说着,曹信故作谦逊一般,从主位上站了起来,来到魏续身边,竟是对周鲂故意大声说道:“周鲂,我军此次一共俘虏了多少人了?” “回大哥!从任城到现在一共俘虏了三千人。” “哦”了一声,作恍然大悟状,曹信此刻一边拍了拍魏续肩膀上的灰尘,一边却是陡然心生一计。 然而表面上依然带着一丝歉意的笑容,道:“呵呵呵,魏将军真是抱歉,信管教无方让将军受了委屈,还望将军不要介意,呵呵呵。” 见曹信的口风软了起来,早习惯了高高在上的魏续,顿时来了一股劲儿,鼻梁朝上,冷笑道:“哼哼……怎么?夺了人家的城池?抓了我?还要赔礼道歉?你是不是怕了我家吕将军的大军讨伐了?嗯?” “你个匹夫!?”一把拽过魏续的脖领,周鲂顿时大怒道。 “滚开!”哪料此时的曹信一把推开前者,望着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的魏续,再次笑道:“将军不必惊慌,我不会杀你,也不会拷问你。” 听到这话,魏续奇怪道:“你……这时何意?” 当下再次诡异一笑,曹信再次拍了拍魏续身上的污垢,却是没有立即给对方松绑,而是一边拍,一边似是无意地说道:“我准备还你兵马,而且送你回到吕将军那里。” “当真?”一听这话,魏续顿时脑子一片空白,却是不敢相信地说道:“你想放我回去?” 听到这话,曹信陡然将嗓门调高,也不管身后三人不理解的目光,高声作委屈状,“魏将军!我曹信实在是无能啊!你看看我手里的兵,各个都是十七八岁的新兵!此次要不是城中百姓相助我怎能攻破将军的城池!”说着,曹信顿时满脸堆笑,但声音依然很高。“将军放心,不日我便放将军回去,和三千俘虏一起!呵呵,我曹信知道!吕布将军神勇,十个曹信都敌不过吕布一人……” 说到最后,曹信的眼中不知不觉闪过一丝诡异的光晕,却是脸上随即掠过一丝阴冷,声音陡然小声的接着道:“我怎敢……与吕将军抗衡啊……” 此时的魏续完全被曹信的话深深吸引,没有注意前者脸上的诡异,却是连连点头,喜不自禁道:“好好好!一言为定。” “呵呵呵。”一阵和蔼的微笑,曹信当下对周鲂摆了摆手,道: “带下去,好生照料魏将军。” 第三十八章 诡计多端曹安民(中) “大哥,为何要对魏续那小子这么客气!干脆杀了算了!”从厅外快步跑了回来,周鲂顿时愤愤不平的道。 “你懂什么?”当下瞪了一眼对方,曹信顿时骂道:“杀了他作甚?难道杀了他我们就能拿到利益了?” 不明白曹信的意思,周鲂顿时挠了挠头,看向一旁的典韦,道:“典韦,你说大哥这是什么意思啊?” 典韦道:“不知道,不过将军自有打算吧。” 略微点了点头,曹信刚要说话。 却是周鲂见典韦这么一说,不禁嘟囔道:“这有什么打算……放了那小子,还要放了三千个俘虏,这对我们还有好处了?收编了那些俘虏多好……” “你自己动脑子想想,真是脑残。” “大哥你又夸我!” 显然,此刻的周鲂早已把‘脑残’当成了一种善意的褒义词,却是挠了挠头,呲牙呵呵笑了出来,俨然将刚才的疑惑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顿时见到这般没心没肺的样子,曹信当下却是“扑哧”一笑,这些天疲惫的心情倒是好了许多,不过依然是没好气的看了对方,随即踢了两脚,笑骂道:“你这熊样,早晚被人爆菊花……” “大哥!爆菊花是何意?” 突然一句话似是开了话匣子,曹信陡然察觉到了不对,想起当日“脑残”的定义,曹信此刻依然有些心有余悸。 当即聪明的换了个回答,道:“没、没啥意思……就是……就是一种舞蹈的姿势,就是说……你的下半身……像一朵盛开的菊花……就是这意思没别的……老爷们是不学这个的!” 哪知不仅此时的周鲂莫名其妙,一旁的典韦和刘翊更是一头雾水。 而一向没心没肺的周鲂,当时便对典韦说了一句,一句话竟惹得曹信再次险些喷饭…… 只见,周鲂一本正经的看着典韦,极其认真地说道:“典韦,怎么样爆菊花,你给我爆一个吧。” 典韦道:“这个……我也没学过呀。” 周鲂又对刘翊道:“刘先生你教教我,怎么才能爆的好看,今天大家高兴,刘先生给我们助助兴吧……” 眼看着刘翊呆呆的不知所措,周鲂这次顿时将目标锁定在了曹信的身上,大笑道:“大哥!你是不是经常爆菊花,给大家爆一个!助助兴啊!快啊!爆一个!” 我擦!老子忍无可忍啦!!! 一把将周鲂的衣领狠狠的拽过,在前者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之下,曹信满脸的嫉恶如仇,双拳如流星般飞快的击打在了对方的脑袋上,外加两个外脚背。 这种人才,不知道是曹信回答的太过于前卫还是别的什么,这样的天才型人物,要是在后世,一定是个骂街高手。 为什么?因为他骂人完全是出于一番好意…… 半晌过后,曹信终于停了下来,当然还有被前者打得猪头一般的周鲂。 在这段期间,典韦和刘翊则是莫名其秒般的不知所措,甚至看到撕心裂肺处,却是不忍再看下去,一个个看向了别的地方转移视线。 “呼,打完收工。”狠狠的拍了拍双手,曹信心情痛快之余却是感到这些天的闷气顿时一扫而空,不禁闭起双眼惬意的道。 “呜呜呜呜……”一旁则是被打的鼻青脸肿,跟个猪头似的周鲂顿时蹲在地上一边哭,一边道:“呜呜呜,大哥,我只是出于……呜呜一番好意……呜呜。” 心情顿时舒畅的感到每一根筋骨都传来一阵阵惬意,曹信瞥了一眼对方,当即冷笑了一声,再加了两脚…… 顿时无视那撕心裂肺般,宛如杀猪般的惨叫,曹信当即对一旁的刘翊道: “子相,今天帮助我们拿下阳义城的那些百姓呢?” 似是还没有从刚才的惨剧中回过神来,刘翊先是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却是听到对方的话,连忙吞吞吐吐的道:“他、他们已经都在门外了……一个叫贺齐的为首壮士求、求见……” “哦?”先是一愣,曹信似是听到这名字有些耳熟,然而一时间也想不出是谁来,不过还是道:“叫他进来吧。” “诺。”当即领命,刘翊快步走到厅外唤了一声。 顿时一名八尺高的英俊青年顿时走入大堂,却是当先看到曹信,不禁拱手道:“在下贺齐,见过曹信将军。” 当即点了点头,曹信顿时打量起了对方。 只见面前的这个人,样貌的确是有些英俊,如果不知道对方姓名的话,还真以为是赵云,不过看样子对方还只是个平民,身高也比周鲂矮了一些,但单看身体的话,倒还是个壮士,曹信前世对三国方面的书倒是看得不多,然而对于那些名将谋士倒还有些印象。 贺齐这个名字,确实好像听说过。 “阁下是哪里人士?” 见曹信问话,贺 齐当即恭敬的道:“回将军,我是江东会稽人士。” “既然是江东百姓,为何会在兖州?” “将军有所不知,齐有一叔父在阳义县,近些时日叔父病重,我便来探望他老人家,却不想遇到这种事情……” “哦……”如此恍然大悟,曹信当即点了点头,然而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道:“那这么说,汝与周鲂可算是同乡了?” 当下不明白曹信的意思,贺齐当即疑惑的道:“周鲂何人?” 略微尴尬的笑了笑,曹信顿时走到周鲂的身边,看着对方依然如死猪般在地上呻吟,曹信当即再次一脚踹了下去,“给我起来,有你的同乡!” “呜呜呜……幸会……呜呜呜同乡……” 当即尴尬的笑了笑,贺齐看到对方那被打爆了的猪头,不禁一头雾水,却是不敢怠慢连连拱手道:“幸会幸会……” “哈哈,不理他。”连忙打了个哈哈,曹信一脚将对方踹开,顿时岔开话题,正色道:“今日还要多谢贺齐兄弟你们,若不是你们在里头做内应,我等要攻打阳义县可并不容易啊。” 闻言,当下也是一脸的肃穆,贺齐连称不敢,道:“大人这是哪里话,陈留郡一带这些天一直传,都说曹信将军有勇有谋,不仅连连挫了吕布大军的锐气,还广施仁德,免去兖州的赋税,我等在阳义县受魏续那小人的欺压早有不满,此刻闻听将军前来讨伐,我等岂有不相助之理?” 当下双目一亮,看着贺齐,曹信无不欣赏的道:“贺齐兄弟,可否为我军效力?” 一句话,竟让对方“噗通”跪在了地上,却是那贺齐无甚激动的道: “贺齐愿为将军效力,此生愿效犬马之劳!” 第三十九章 诡计多端曹安民(下) 曹信走在阳义县设在农田的大营里,身后还跟着典韦、贺齐诸将。 走到中军帐不久,看着这些天为自己拼死拼活的兄弟们,曹信一一走过去嘘寒问暖了一番,半晌才叹气道:“这些天兄弟们跟随我吃了不少苦,我心甚为愧疚啊……” 一旁的刘翊听到这句话,不禁动容起来,“大人不必如此,我们都知道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主公,为了兖州的百姓,这些天兄弟们虽然苦点,但没有半句的怨言。” 仿佛没有听到对方的话一般,曹信当先迈步走入中军帐,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正色道:“死去的兄弟可都安葬妥当了?” 刘翊道:“都安葬好了。” 点了点头,当下又对典韦道:“将阳义县的兵器分发给那些投靠我们的三百个弟兄,还有战马。” 将诸如此类,吩咐完毕后,曹信将粮草、器械、人员都一一交代清楚,那三百个跟随贺齐投靠自己的壮年们也依次得到了编制。 这时,刘翊却是说道:“大人,我们这次伤亡不小,即使加上这三百人我们还是不足一千五百兵马,还要养那三千个俘虏,这样下去,粮草可不足五日了。” 闻听,诸将都点了点头,却是贺齐在一旁默然无语。 曹信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是当先对一旁的贺齐道:“公苗,你说呢?” 公苗是贺齐的表字,当然在古代称呼表字是一种礼貌,而因为贺齐帮助自己拿下了阳义县,故曹信命其暂代都尉一职跟典韦一样,而因为兵力损失过多,周鲂则暂时担任曹信的护卫。 此时贺齐一听是曹信问话,当下一脸严肃,正色道:“将军,军粮既然不足五日,一旦不给他们粮草,恐怕会发生兵变,如果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弄粮食,那么城中的百姓肯定会受到波及,民心混乱,对我军甚为不利。” 满意的点了点头,曹信又道:“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俊朗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凝重,贺齐的嘴角当即狠狠的蹦出了两个字来,“杀了。” 曹信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是个狠角色,本以为外表来看应该是个规规矩矩的将领,却倒是在大事情上毫不含糊。 当下轻轻一笑,曹信转而看向其余众将道:“尔等何意?” 典韦道:“不如收编了吧!” 周鲂则道:“不不不,贺齐兄弟说得对,还是杀 得好杀得好。”显然脸上依然是鼻青脸肿,但周鲂还是果断的说着。 一旁的刘翊则是说:“我军军粮确实是个难题,不过杀了这些俘虏恐怕不妥,毕竟是三千条生命。我看还是收编的好啊……” “愚蠢!” 就在这个时候,当众人还没有说完之际,曹信却是在主位上大声喝道。 一句话,瞬间让众人的精神不由为之一振。 只见曹信摇着头,大声说道:“这三千人在我看来,犹如千军万马!他就是百万大军!是天兵天将!!!!” 一句话说的众人再次一头雾水,竟是不知道曹信到底在说什么,要知道这些个俘虏,尽皆都是一群孬种,至少在典韦周鲂看来是的,对于这样的降兵败卒,他们一时都搞不清楚曹信话里的意思。 然而曹信这时再次含笑说道:“这三千人我们用好了,就是天兵天将,用的不好就是一群虾兵,收编了?我要这群孬种何用?杀了?这就是一堆屁!我们能得到什么?”说着,曹信又道:“公苗和子相说的对,我们是军粮不足,但是……” 说道这里,曹信刻意停顿了一下,看着面前目瞪口呆的众人,曹信陡然再次大声道:“如果能让这群俘虏派上用场,到时就会有天兵天将从天而至!别说是五日的军粮!五日!”张大着五根手指,陡然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豁然蔓延开来,却是让周遭众将不禁为之动容,随即曹信再次高声道:“就算是百万石粮草,我曹信要是有,也会义不容辞的送给他们!因为!此战我等必胜!” 豁然,当必胜二字从前者的口中脱口而出的刹那,众将此刻都不禁咽了咽唾沫,他们不知道自己这一千多人还能干什么,面对着吕布剩余的两万大军,还能有什么作为? 但是当曹信的这句话说出口的同时,众人似乎改变了想法,或者在冥冥之中,他们对眼前的这个将军,有了全新的认识。 不只是典韦刘翊等人更是贺齐,他们的心中都有一丝不经意的激动正缓缓沸腾着。 “大人,什么天兵天将?”明显开始相信起曹信的话来,刘翊当先问道。 笑了笑,这时的曹信却是没有立即回答对方,反而是懒懒的坐在主位上,闭目养神起来。 不过谁也没有再追问,毕竟他们知道,在这一段时间来,在曹信将军的带领下,他们没有败过一次,有的只是一次一次的惊喜,和难以捉摸的策略。 这个时候, 所有人都庆幸自己跟对了人。甚至或许,他们觉得那不可一世的吕布,碰上了一个难对付的人了。 无盐城,议事厅。 骑都尉张辽,率领五千雁云骑坐镇无盐城。 此刻夜已渐深,张辽一个人独自坐在厅内,将案几上的一对对杂乱的军报丢在一旁,兀自心神烦躁着。 这些天来也不知怎么了,无盐城大批百姓向外迁移,虽然今天控制了很多想要离开的百姓,但这些天民怨骤起,挡也挡不住,此刻的张辽却是越想越是心烦。 想到当初自己在丁原手下当从事时是何等快意,然而吕布杀了丁原后,投在董卓门下,张辽受尽了心中的折磨,直到现在的二十五岁,这些年如同行尸走肉的活着,却是没有一天真正快乐过,而随着吕布攻打兖州更是一不顺二不顺,甚至听说还有个叫曹信的人很是厉害。 张辽其实很佩服吕布的勇武,不然也不至于跟随吕布这么多年,然而他却是没想到,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攻打兖州这么多天都举步维艰,甚至被一个叫曹信的十八岁小将给连连阻挠。 看着那一大废话连篇的军报,张辽不禁有些孤独,却是不禁疑惑。 “这曹信到底是怎样的人……” 第四十章 名将何其多(上) 话又说回来,这些天来曹信等人倒是受了不少伤,不过大多都不在要害,然而身上大中小也有不少的创伤,其中周鲂最为严重,若不是曹信用后世的方法,早早做好了防止伤口感染的一些工作,恐怕这时候能走路的都没几个了。 不过曹信的这种方法还只是一些初步,毕竟三国时期的医疗设备几乎为零,能做到简单的处理已经是非常不错了,然而即使如此,当众人起初听到曹信说要用烧铁烫伤口的时候,还是有些后怕。 眨眼间,时间过的飞快。 离曹操回来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可摆在曹信面前的,依然十分艰巨。 一千多人的队伍,与三千个俘虏缓缓行进在一处山丘上,曹信当先高头大马,忽然觉得腰部隐隐传来一股刺痛,却是前些天攻城时腹部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枪,也幸好当时曹信躲得快,不然就真的被对方一枪给贯穿了。 呼出一口浑浊的气体,曹信看了看远处,对身后紧跟着的刘翊道:“叫兄弟坚持一下,赶了一天的路恐怕大家也累了……”说着,指了指远处的半山腰,道:“就在那里休整,今夜就在此处扎营吧。” 同时点了点头,刘翊道:“大人,这些个俘虏怎么处理。” 闻听一怔,曹信当下淡然道:“派人好好盯着,他们现在手无寸铁不敢轻举妄动的,最好是看管住魏续那小子,他可是我削弱吕布大军的关键。”轻轻一笑,曹信立即夹紧马腹向大队人马跑了过去。 远远看到曹信意气风发的样子,刘翊在身后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真是令人难以捉摸呀……” 就这样,一行人行进了将近一天,走到了溪水边的一处半山腰,准备安营扎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喂!可是曹信将军的军队?” 一大队人马刚行进不久,不远处两个人影陡然从一处山坡上站了起来,似乎是等了很久一般,向这边挥起手来。 一千多骑军在前后赫赫威立,中间则是那三千个手无寸铁的俘虏,典韦正监视着这些人的一举一动,却是听到远处的呼喊,第一个反应过来。 赶忙拍马来到曹信跟前,典韦顿时道:“将军,那边好像有人?” 闻听此话也是一怔,曹信也没有太注意,却是看到典韦脸上的疑惑,随即向前者说的那处方位看去。 果然,远处的小山坡上,两个模糊的人影正在移动 ,似乎还挥了挥手。 或许是因为天色渐暗的缘故,曹信并没有看清那两个人影,只是依稀能够辨认,一个略高一个略矮。其余倒是没看清楚,似乎很陌生。 摇了摇头,曹信道:“不清楚,这两个人我不认识,他们在说什么?” 刚要一问。 远处却是再次传来一声声呼喊来。 “可是曹信将军的军队?” “是曹信将军吗?” 一听这话,曹信典韦二人猛然一惊,倒也不是惊讶,而是在这个时间段,很是有些意外。 也不知道是谁,不过曹信还是不敢疏忽,当下对典韦道:“你去看看,问清楚他们的来历。” “哈哈,大哥,还是我去看看吧,让典韦和贺齐两位哥哥在前后压阵,我去探探他们的底细!”一声粗犷的大笑,大队后方,周鲂却是提着乌金锥拍马来到曹信面前,叫道。 无奈的瞥了对方一眼,曹信还是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不要动粗,若是普通百姓就算了,要是发现有什么不对……”说着,便是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当即瞠目结舌,周鲂看到这手势的刹那,猛然惊讶道:“你是叫我请他们吃饭!?” 瞬间典韦和曹信崩溃,后者更是笑骂道:“别他吗废话!快去!”说着便是一脚猛踹前者战马的臀部。 战马顿时受到这股刺激,飞速的向着前方冲去。 却是后面的二人不禁面面相窥,苦笑着。 而这时,远处的山坡上。 见那队人马中有一匹战马快速向自己奔来,此刻的这二人却是不禁有些紧张。 一个身材略微单薄的青年顿时看向一旁的伙伴,道:“许褚哥,你看好像有人来了。” “看到了。”脸上同时一阵肃穆,此二人正是前些日苦苦找寻曹信的许褚、许三二人。 见远处正有一飞骑前来,许褚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战场上的这些个人,却是不由的拘谨起来。 “呔!何人敢在此放肆!你们不知道现今正在打仗吗?”当先骑着战马来到许褚二人面前,周鲂顿时一脸彪悍的问着,却是双手早已按耐不住的舒展了两下,看那样子似乎是一天没运动了,有点手痒。 许三这时似是有些惊吓,突然看到眼前这不比许褚差多少的身躯,看到周鲂铠甲上依然残留着的丝丝血迹,许三不禁浑身一哆 嗦。 然而这可不代表一旁的许褚也是如此。“这位将军,在下许褚,这是我好友许三,我等想请问,这可是曹信将军的军队?” 见许褚面对自己丝毫不畏惧,周鲂倒是对其高看了几眼,不过脸上依然闪过一丝不屑,道:“你找曹信将军何事?” 当下拱了拱手,许褚当下有些木讷道:“我等想投靠曹信将军,还请这位将军引荐。” 一听这话,周鲂顿时来了兴趣,当下冷笑道:“就凭你们?也想见我家将军!这荒山野岭的,别说我家将军不相信,我也不相信,如果你们是细作什么的,那我如何给将军交代?” “我等诚信投靠曹信将军!请你莫要阻拦。”当下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见周鲂无礼,许褚随即木讷的怒道。 脸上再次闪过一丝冷笑,周鲂骑着战马,俯视着面前二人,道:“我若阻拦,你待如何?” “那别怪我不客气!” “你找死!”当下一声冷喝,也不管对方反没反应过来,周鲂便是当头一锥刺出。 许三见状当下吓得一声嗷叫,而此时的许褚却也是眼尖,面对周鲂的一刺却也浑然不惧。 腰间微沉,陡然狮吼一声,如蒲扇般的双手迎着乌金锥锋利的金钩,便是迎头抓去。 “嘶——” 战马痛苦的嘶吟豁然传来。 许褚如雄狮一般的身躯猛然间挡在了战马的前头,两只手极其有力的抓住乌金锥,却是还没等周鲂惊讶,前者的再次怒吼,竟在刹那间,整个的连人带马便是高高举了起来! “哈!啊啊啊啊……” 远处的曹信,忽然看到这一幕,不禁一赞:“好力气!” 第四十一章 名将何其多(下) 一只手猛搭在锥身,周鲂顿觉一股滔天巨力袭上心头,却是不由得大惊失色。没想到眼前这个人竟然比自己还要强上一倍不止。 此刻人与战马险些离开了地面,看着许褚满脸通红的青筋直跳,周鲂此刻竟是连动都动不了,被前者连人带马豁的提了起来。 “你给我放开!”一声疾呼,周鲂顿时失声叫道。 “不放!除非帮我引荐曹信将军!”同时木讷的一喝,许褚也是吃力道。 就在这个时候,正当二人互相相持不下不肯退让的当口,一骑猛然从远处快速奔来,却是来到二人身前。 陡然一声厉喝:“住手!” 黑铁反方向轻轻一动,顷刻间化解了二者的角力,曹信猛然立于马上,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阴沉。 刹那间,同样感受到一股怪力,许褚顿觉双手发麻,却是看到来人,见对方同时冷冷的俯视着自己,一身银色软甲,刚毅冷峻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虽然似乎年纪不大,却有一种别样的器宇轩昂。 然而此时还没等许褚反应过来,周鲂却是被曹信的这股大力瞬间飞出了老远,胯下的战马再后退间不断地嘶叫,几经驱使才堪堪让身子稳住了下来。 而前者便是当下急道:“大哥!为何要阻拦!稍有片刻我就能杀了他!” 双眼同时怒目圆睁,见周鲂不服气,许褚也是不甘示弱。 然而这时,曹信再次喝道:“闭嘴!你不是他的对手。”说着便是拨转马头,对向了对方,曹信不禁奇怪的道:“不知壮士,找我有何事啊?” 一句话,令许褚和许三都不禁一怔,然而上下打量了曹信一番,许褚当下道:“你可是曹信将军?” 手中依然感觉到有些发麻,却是曹信的一刀,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双眼冷冷一眯,这些天的连番苦战,早磨练出了曹信一身的杀伐血性,却是一阵目光扫去,不由得令许褚和许三一阵的肃穆。 当下点了点头,曹信道:“不错,正是我曹信。如此荒山野岭,二位何故再此?又何故找寻素未谋面的在下?” 当即脸上闪过一丝惊喜,许褚兀自木讷的兴奋道:“我等是谯县人士,早就听闻将军威名,特来相投!” 听到这话,曹信双目不禁一亮,“哦?不知二位高姓大名?” “在下许褚!”“在下许三!” 突然一阵目眩神晕,曹信猛然间听到这话却是差点从战马上摔了下来,幸好手里的马缰累的紧,要不然曹信还真糗大发了。 不过当听到“许褚”二字的同时,曹信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虽然脸上依然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泄露,但此刻的心脏却顿时如遭雷霆霹雳般砰砰直跳。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猛将兄一个接着一个的送上门儿了? 这样想罢,当下也是连忙下马,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曹信快步走上前去,哈哈大笑道:“我得二位相助,真如虎添翼也。” 莫名看到曹信脸上的喜色,许褚二人顿觉有些受宠若惊,然而再看周围这群人的样子,似乎那些人也是有些莫名其妙。 然而殊不知,此刻的曹信却是早就乐开了花,毕竟面前的这个人,可是后世被称为虎痴的虎侯许褚。论武力可绝对不在典韦之下,显然得到此人,曹信在不知不觉间,便已经拥有了两员绝世猛将。 要知道在这样的乱世,一个人才是多么的宝贵,当然了,中华大地最不缺的就是人,而曹信也不信仰这些名将谋士之类的都是神马神人,其实在曹信看来,与其说是他们造就了三国这个时代,不如说是这个时代造就了他们的杰出和地位。 虎痴许褚就是这么一个人,历史上若不是典韦死的早,恐怕许褚和典韦就是曹营里最强的两个武将了,甚至堪比刘备的关羽张飞,曹信依然记得,曾经许褚单挑马超的那一战,虽然看的只是演绎,但曹信当时便对这个人物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此刻亲眼见到许褚本人,曹信的惊讶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或许此刻的许褚有些稚嫩了,但曹信隐隐觉得在这个面对吕布的紧要关头,多一个人,便多了一份胜算,更何况是一个能与西凉马超不相上下的猛将呢。 “大哥!这……”周鲂有些不解曹信为何如此礼贤下士,然一时却也不敢说什么,只得有些憋屈的看着。 当然曹信也没有搭理对方,则是拍了拍前者结实的身体,不禁笑道:“告诉我,你为何要投靠我军!”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却是在曹信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许褚二人竟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请将军为我等报仇!” 这时,另一边。 比起此刻兴奋的曹信相比,濮阳城却是弥漫着另一种纷杂的气息。 稀稀朗朗的城门止不住无 数人的拥挤,一辆富丽堂皇的车架缓缓行驶在人流攒动的街道上,却是在此刻,格外的惹人显眼。 “琰儿,可到了吗?”马车上一名六旬的老者依靠在边上,不禁询问道。 “没有,父亲。”葱玉般的双手缓缓帘开轻纱,蔡琰倩身向外看去,却是没有看到什么,不禁轻声道。 蔡婷此刻坐在马车后头,同时见蔡邕说话,却是不禁娇笑一声。“嘻嘻,父亲,就快了,前面就是曹洪那小子的府邸。” 叹了一口气,蔡邕顿时皱了一下眉,同时探头向远处一望,果然看到远处若隐若现的宅邸,却是不禁对蔡婷责备道:“婷儿,到了人家的府邸你不准再说话,可别失了礼数!” 撇了撇樱桃小嘴,蔡婷顿时嘟着嘴,也不敢说话,则是忽的扭头看向了他处。 然而此刻却见周围有越来越多的人流经过,蔡婷再次好奇的道:“爹爹姐姐,你们看,这些人为什么老是往外走?” 随着蔡婷说的方向看去…… 蔡琰与蔡邕二人也是分别皱了皱眉,却不知濮阳城到底要发生什么事情…… 第四十二章 巧计破张辽(上) 无盐城北城门外有一平地,沃野百里,相似于河东的草原,非常有利于骑军的来往冲杀。 而此刻,曹信的军队很快便赶到了此处,看着远方隐隐现出的城池,众人都不禁有些紧张。 策马来回徘徊在这片平地上,曹信冷目远远观察着远处的无盐城,不禁哈出了一口浊气来。 “子相,你可知无盐城此刻的守将是谁?”举起黑铁指了指无盐城,曹信对身后的刘翊说道。 同时点了点头,刘翊当即道:“据探马来报,此城守将是吕布较为器重的将领,姓张名辽,字文远,据说有万夫不当之勇啊……” 当下一愣,听到这话曹信心中当即一阵触动,然而下一刻却是不禁笑出声来,“子相,依你看我军能胜否?” 这些天来,曹信真的是对于名将之类有了些审美疲劳,听到是张辽也没有当初看到典韦时的那般惊讶了。 刘翊这时不禁苦笑,“据说张辽的雁云骑闻名塞北,曾是丁原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此刻无盐城有五千大军,若是两军硬碰硬,恐我军难以抵挡啊。” “说得好!”当下一笑,曹信当即看了看身后的一千骑兵,无视中军的那帮俘虏,曹信当即对众将士道: “诸位!我曹信无能,连累诸君这些天来与我东征西取!然今兖州大乱,主公尚在回兖州途中,我等身为臣子应当常思报主之恩,这些天来,我们连连挫败吕布大军,所到之处战无不克,你们说!这是为什么呢?” 话音刚落,以典韦等人为首的将卒齐声高喊。 “将军英明!将军英明!” “错!”一声冷喝,曹信打断了众人的话,转而大声高喝道:“我军能胜!胜在奇!胜在敌军兵寡!胜在民心相助!”说着,曹信陡然话锋一转,手指着远处的无盐城,厉声高喝道:“可我们现在呢?此地乃沃野平地,天色尚清,敌军城墙稳固!更有精兵强将!留给我们的只是跟对方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我们只有一千多人!能抵挡他们的五千雁云骑吗?” 此话一出,原本此起彼伏的高呼声顿然止息,去而代之的却是一片的沉寂,那三千个俘虏愣愣的坐在地上,看着曹信在阵前喊话,却是不知道前者是在提升士气还是在助涨敌人的威风。 而就在此时,曹信竟是突然莫名其妙的哈哈大笑,一股奇妙般的诡异奸诈之气却是猛地散发出来,“弟兄们!你们知道这世上最重的东西是什么吗?” 最重的东西? 听到这话,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当即交头接耳。 这时,周鲂陡然抢先说道:“当然是城池了?” “不不不,应该是山才对。”典韦道。 “最重的东西……会是什么?河吗?” 静静的看着面前众将苦思不解的样子,曹信此刻早已面无表情,反而一个劲儿的摇着头,声音也比刚才轻了许多,前者顿时诡异的小声道:“是空气。” 空气? 一时间,队伍中一片哗然,却是尽皆被曹信的答案所震惊不已。 在他们看来空气轻盈无比,摸摸不到,看看不清,这种东西会有多重? 然而此刻的曹信却也是明白了众人的想法,冷峻的脸上陡然闪过一丝默然,声音又从刚才的轻声,转而调高起来,“我告诉你们!因为你们直到死!也咽不下你那临死前的最后一口气!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知道你就要死了!就算你曾经多么强大,死到临头你连你自己都敌不过!下一刻你们会发现连一口气你们都咽不下去,然而被敌人鞭尸、割头、羞辱,去地狱做一个孬蛋、软蛋,就在下一刻!下一刻!你们!想这样吗!?” “不想!不想!!不想!!!” 此起彼伏的怒吼充斥在阵中,曹信其实没想过要用几句话便使得众人有破釜沉舟的气势,他只是希望众人提起精神,而事实上看来也做到了。 每一个士兵的脸上都有着一丝不甘与坚定,人都是有尊严的,曹信知道他们的身后都有家人老幼甚至妻儿,可曹信现在给不了他们什么承诺,只有想尽办法让他们明白,至少身为主将的自己是不惧怕的。 要说曹信有没有计策对付张辽?答案一定是肯定的。 但自己手下的士兵相不相信能战胜敌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从掌兵到现在曹信一路上没有在阵前说过一句激励人心的话,但或许此刻面对张辽的五千人马,感觉到了一丝真正对决的意味,曹信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说了自己一向不擅长的‘演说’。但结果总算是令人满意。 至少这些跟随自己的士兵都开始意识到了什么是军人的尊严。 宁死不做屈头鬼, 战死沙场男儿醉。 管教天下群雄笑, 我自坚强堕轮回! 死者永远会被活人踩在脚下 ,这是历史长河中不可争辩的事实,此刻面对着张辽,对于这一千人马来说或许不是最后一战,但此战却是永远都不可能有退路,胜则生,败则亡。其他的……还有活路么? 明显曹信也明白这一点,他试图也让大家明白,作为一个后世的小图书管理员来说,能走到这一刻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许褚!”勒马来到许褚面前,曹信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封信交到对方手中,并道:“我派你为使,将这封信交给无盐城的张辽将军,就说我曹信资历尚浅,只是一个儒生,虽然我只有区区一千人马,但希望能与张辽将军一决雌雄!在这平原上做个了断!” “诺!”当下双手抱拳,许褚虎吼一声领命,便是夹着胯下战马飞快的朝着前方的无盐城奔袭而去。 许家村惨案,曹信甚为不忍,其实追根究底若不是自己带兵打掉了任城,那吕布也不会血洗许家村。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曹信有着一丝惭愧,但再怎么样这一切也无法挽回,在乱世中就应该是这样,曹信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但他也知道,生于乱世,许褚就该面对这一切。 看着许褚缓缓离去背影,前者的目光却是突然望向无盐城,不禁叹道: “终于……要开始了!” 第四十三章 巧计破张辽(中) “将军亲启,信,本一荒野小民,出身卑鄙,然有幸能得叔父曹公栽培,得一小吏之职,与将军狩猎于无盐,信不敢与将军匹敌,此番虽有小胜,都是信之侥幸,今将军坐拥兵马五倍与我,信深感惶恐不安。 特此愿归还魏续将军与三千将士,一旦两军摆开阵势,信自会虚张声势以利将军冲杀,信只求败后,能请将军饶恕信之性命,信叩首百拜。曹信书。” 当下将书信揉成一团,张辽脸上闪过一丝默然,却是一个坐在议事厅内,沉默良久。 张辽刚刚得到陈宫送来的书函,书中军师明明说曹信此人用兵诡变,要自己好生提防…… 然而从这封曹信寄来的书信来看,对方明明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小儿而已。 张辽不是个大意的人,他也反复揣测着这封信的含义,却终究想不出,如果曹信真的是个了不起的人物,那么他为什么要写这样的书信。 而且张辽更想不通,就算是曹信真想跟自己死拼,区区一千多人的军队,要怎样击败自己? 是固守城池以待时变?还是如他所说两军对阵,将曹信残部一举击溃? 张辽不是侯成,更不是宋宪魏续之流,他跟随吕布多年,深谙兵法要领,手下五千雁云骑更是从塞北历练出来的勇猛之师,莫非曹信真的是怕了? 将这封信再次反反复复的看了一遍,张辽顿时注意到魏续这个名字,一千人加上三千俘虏? 不。 曹信不会那么笨,将三千人收编进自己的队伍,毕竟俘虏都有临阵倒戈的危险,也就是说曹信真正能作战的兵马,只有他身后的那不到一千五百人的骑兵。 这样看来…… 想罢,张辽顿时下定了决心,连忙对门外的执戟卫道:“把那信使带上来!” 稍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一声嘈杂的声响,身为使者的许褚豁然被四个魁梧壮汉架了上来,前者更是边挣扎边大喊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放开!”见来人骨头倒还挺硬,张辽顿时定睛看去。 却是看到一个身高仅九尺的木讷壮男,怒目而立,竟是颇有几分虎狼脾性。 略微愣了愣,张辽不禁好奇的笑道:“你叫许褚?” “正是。” “真乃壮士也,汝在军中可是最厉害的一个?”张辽接着问道。 此时许褚听到这话,却 是想起了曹信临行前吩咐的言语,闻言当即点了点头,又道:“正是!” “哦……”若有所思般沉默了片刻,张辽顿时对曹信来的兴趣,不禁道:“可不知……你家曹信将军是何许人也?” 听到这话,许褚顿时停顿了一下,似是在思索,随即便做不屑状,“曹信就是个纨绔小儿,自以为有了几场小胜,便居功自傲,其实还不是我等兄弟拼死换来的战果,他有什么功劳!” 听到这里,张辽依然是皮笑肉不笑,显然还是不敢大意,又道:“可我怎么听说……那曹信曾在平定任城曹冒时,巧施离间计帮助曹昂拿下任城呢?” 说着,张辽更是看着许褚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玩味的样子。 然而哪料对方一听这话,却是不禁哈哈大笑,脸上不屑之意更浓,冷笑道:“那将军怎么没听说……兖州阿信哭计穷的名声?呵呵呵……巧施离间计?可笑之极,这等谣言将军也信?” 当下一怔,张辽冷毅的脸上陡然浮现出一丝恍然,却是做苦思状,不禁又对许褚冷笑道:“那这么说,你是要背弃你家主公咯?哼,像你等不信不忠之徒,留下世间何用!来人呐!” “诺!”四名大汉陡然从旁窜出,却是在许褚还没反应的当口,瞬间锁住了许褚的关节。 “拖出去斩了!”一声冷哼,张辽当即命令道。 当下感到被四人团团围住,许褚却也不慌张,兀自怒目圆睁,大吼道:“要杀便杀,如此庸主背他又如何!” “且慢!”当下摆了摆手,阻止了四名壮汉向门外拖拽。 张辽脸上的疑虑豁然消失,却是不禁笑道:“放了他吧!”说着,便对许褚道:“你还是回到你家将军那里,你还算有些骨气,我不想杀了你,还是让你家将军处置你吧!” 冷哼一声,许褚抱拳道:“那许褚告辞。” “且慢!”当下再一次阻挠,然而这一次,张辽却是早已没有了之前的猜疑,而是带着一丝严肃,正色道:“叫你家将军听着,我自会率五千雁云骑与他对垒,到时早点放了我军俘虏,我自会绕过你家将军性命!” 再一次抱拳应命,许褚顿时也不答话,直接向门外大跨步的走去。 远远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张辽此刻也是如释重负,冷毅的脸庞浮现出一抹精明,当即对左右道:“立刻吩咐城内所有雁云骑,在东城集合!与曹信决一死战!”说道这里,张辽的眼中 陡然闪过一丝厉色,并道:“不管对方投不投降,全部格杀!” “诺!” 两个时辰后。 无盐城外十里平原。 两军在百步距离下严阵以待,相比起于曹信的一千骑兵和一群乌合之众,远处的雁云骑却是别有一番塞北彪悍之气,却倒是经历过一番磨练的样子。 微风中,赫赫军威震荡在草原的另一角,与曹信一方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张辽一骑当先在阵前独立,却是一身白袍银铠、手中黄龙钩镰刀闪出烁烁金光,冷眼目视着敌阵。 当先看到这一幕,曹信策马徘徊在阵前,同时看到对面的那五千骑军,更是不禁一阵赞赏,却是喃喃道:“张文远果然深谙兵法之道,阵型有条不紊,一张一弛之间处处透射出一股杀机啊……” 说着,曹信当下笑了笑,却是对典韦使了个颜色,而后者顿时明白过来,催促着一群俘虏缓缓集结在阵前。 这时,曹信当下也是高声笑道:“可是张辽,张文远将军乎!” 敌阵前,张辽不停拨马徘徊,听到这句话,同时怒喊道:“废话少说,先放了我军俘虏!否则我军便立即冲杀过去!” 点了点头,曹信这时也似是看准了时机,连忙大声吩咐道:“兄弟们!该放人啦!” 这声音大的连百步之外的张辽都能听得清晰分明,却是在此刻张辽的目光变得更加认真,细细的揣测这曹信的一举一动,生怕对方再耍什么花样。 然而殊不知,曹信此刻的双手早已被汗水所浸湿…… 第四十四章 巧计破张辽(下) 三千个手无寸铁的俘虏依次开始集结,在典韦周鲂等人的督促下,按照曹信的要求,都站在了队伍的最前方。 轻笑着,曹信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许三带人上来。 而后者也是点了点头,不过看样子许三似乎是有些紧张,这让曹信不禁一阵的蹙眉。 不一会,被绑的严严实实的敌将魏续在许三和另一名士兵的带领下,来到了曹信面前。 前者当即拱了拱手,道:“魏将军受委屈了,请吧!”说着便是右手一摊,摊向了远处的敌阵。 见身上的绳索忽然解了开来,魏续当下活动了一下筋骨,看着曹信不屑的道:“好你个曹信,我魏续记住你了。” 如此冷哼了一声,魏续赶紧走到俘虏面前,大吼一声:“跟我走!” 因为三千名俘虏没有武器,魏续也不敢多做耽搁,便是命令这群败卒往敌阵缓缓靠近。 然而看到这一幕,曹信却是不禁低声喃喃起来,“太慢了,太慢了……” “大哥,你说什么?” 听到周鲂的疑问,曹信也不做回答,而是向身边的许三吩咐道:“叫兄弟们意思一下!” 一句话,令许三当下一惊,随即也不敢怠慢,连忙传令下去。 在这一段时间的接触中,对于许三这个人,曹信倒是有些模糊,似乎历史上并没有这样的人物,比起勇猛的许褚相比,此人倒是懦弱的很,做事情也很是马虎,因此只让他做了个传令兵。 不过即使是如此,许三看起来都比自己这些个兵卒还要紧张很多。 不稍片刻,前方魏续依然缓慢的靠近着张辽军队,而远处敌阵前,张辽同样紧紧的盯着曹信的一举一动,万分不敢马虎。 突然就在这时,曹信陡然振臂高呼。 “杀!!!” 一声杀字出口,曹信身后的一千骑兵顿时声势滔天。 “杀!杀!!杀!!!杀杀杀!!!!!!” 随即同时,数百只木枪迎天掷出。 魏续等人还没到五十步,便被这声音顿时惊醒,却是猛然回头看去,那如雨般的木枪顿时飞快的袭来。 “不好!他们反悔了!!”瞬间意识到危险的魏续,顿时大喊一声,随即这三千个乌合之众,便是如受惊的蚂蚁一般,呼啦啦朝着张辽的骑阵飞速的逃去。 而此时的张 辽,更是有种不祥的预感,然而奇怪的是,曹军虽然连声喊杀,却似乎并不急于攻击,而是在原地不停的呼喝着观望。 至于那五百个木枪,则只是射翻了几个落在最后面的俘虏,其外似乎什么都没有…… 这是为什么? 张辽的脑海中反复回荡着这句话,看着拼命逃向自己一方的并州俘虏们,张辽的心中再次产生出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来。 而此刻,曹信的嘴角,缓缓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五十步…… 四十步…… 三十步…… “不好!”张辽此刻猛地惊醒,突然望着疯狂逃向自己的三千俘虏,张辽突然暗道一声不妙,却是向着前方猛冲过来的众人,连声怒喝道:“你们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声音愈发变得嘶哑起来。 在曹信那诡异的笑容背后,张辽撕心裂肺般的怒吼,陡然荡漾在了四野当中。 却是此刻,早已来不及了…… 三十步,眨眼便道。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杀!全都给我杀!不要让他们冲乱我们的阵型!”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般豁得响起,张辽此刻早已面红耳赤,一刀猛地砍翻逃回自己一方的士兵,张辽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事到如今,真的晚了…… 三千个俘虏源源不断的冲回张辽的本阵,却是各个为了活命,一时间这群俘虏早已是没了章法,虽然少数被张辽的骑军给杀死,但无奈俘虏太多,阵型完全被这群无头苍蝇扯得乱七八糟。 这时,见张辽下令将自己格杀,同样想逃回本阵的魏续陡然大怒,却是边跑边厉声喝骂起来,“张辽匹夫!我们是主公的人!难道你想造反吗!?” 前有杀戮后有追兵,魏续等人一见如此更是疯狂,瞬间互相踩踏,甚至有些俘虏为了活命还硬抢骑兵的枪矛互相攻击。 无视着魏续的愤怒…… 一时间,张辽的心顿时沉入了谷底,看着这一片早已乱七八糟的阵型,一丝苦涩却是由心而发,“完了!一切都完了!” 而正在此时,远处…… 曹信同样冷冷注视着这一切,看着敌阵慌乱不堪的惨状,前者的脸上更是闪过一丝阴冷的笑意,却是忽然举起右手上的黑铁大刀,振臂高呼: “除贼便在此时!敌军已乱!全 军!杀呀啊啊啊啊!!!!!!” 此命一出,曹信身后的一千五百骑兵顿时如牢笼中的困兽,一旦放出,便是杀声震天,如老虎出闸般一个个憋足的一口气,瞬间释放了开来。 “杀杀杀杀!!!!” 黑色的铁骑,乌压压的蔓延着这片土地上,此刻的张辽军刚被这群苍蝇冲的七零八落,阵型大乱,此刻哪里还有什么士气可言,看着远处如虎狼一般奔腾的曹军,此刻的本阵早已是慌乱不堪。 “可恨!竟中了曹信小儿的诡计!”张辽愤恨般的闭上了双眼,此刻不管是内心还是表情,都已降入到了无底的冰点,望着此刻如千军万马之势的曹军,前者的脸上更是闪过一丝恨意。 “全军!死战不退!!”一息声嘶力竭般的怒吼陡然从张辽的口中蹦出,却是前者早已有了必死的信念。 然而即使如此,张辽军已然回天乏术。 一个是蓄势待发,士气高涨的军队。 一个则是阵型大乱,士气全无毫无章法的乱军。 孰优孰劣不看也知。 黑铁大刀飞速的索取着一路敌军的生命,曹信当先一骑飞入敌阵当中,一百二十斤的黑铁大刀猛然上下飞舞,一道道红色的血浪飞溅到前者的脸上,映出一股拼死决战的血性。 而曹信的目光从始至终都盯着一个人。 当然,那个人……也同样如此。 第四十五章 驾轻就熟 曹信带着千余黑骑呼啸着冲过了敌军的营阵。 人影与血光闪烁在手中的兵刃上,一群群杂乱无章的雁云骑哪里碰到过这种状况,当即被淹没在了这股洪流当中。 曹信当先一骑飞速猛冲,却是看到一人,正是张辽。 “典农校尉曹信再此!张文远速速纳命来!”一声暴喝,手中的黑铁豁然指向了不远方。 此刻张辽也是紧盯着曹信,手中的黄龙钩镰刀同时闪过一丝厉芒,后者的脸上更是露出一丝喜色。 “贼子!来得正好!” 几乎是同一时刻。二人二骑在乱军中便不约而同的杀向了彼此。 张辽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面对着前方即将临近的曹信,这才看清对方只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将。 从军多年的张辽武艺自是不在话下,甚至也能和吕布战上个六十多回合,虽然自己中了前者的诡计,但一旦擒杀了前者,那么张辽便能确信自己还有回旋的余地。 擒贼自当擒王,这是很正常的想法。 但偏偏此刻的对方是一个独特的人,张辽更加忽略了曹信手中的百斤黑铁。 两马错蹬,一道寒光掠过,张辽双手持刀,下意识的向外一挑。 “当——!” 黑铁大刀带着一股劈山断流般的气势猛然俯冲而下,速度快如雷霆万钧。 甚至在前者阴冷的注视下,此刀更是带着一丝果决的杀伐。 “嗡——”张辽此刻有些发懵,手上顿时传来一阵剧痛,甚至有些发麻,然而当张辽第一次反应过来的同时,曹信的第二刀随即拦腰砍来。 这一招,曹信曾用来对付宋宪,当然,后者直接被一分为二,而此刻的对象,则变成了张辽。 眼见如大锤一般的黑色大刀拦腰砍到,张辽也顾不得手上的剧痛,本能的横身一躲,双手顺势驱刀挂了上去。 “叮!” “嘶……”倒吸了一口凉气,张辽猛的发觉对方的力道之强,竟是不禁连自己的战马都横向退了数步,却是暗道一声,“好强!” 张辽提刀顺势也不犹豫,顿时与曹信战到了一处。 两人二骑策马挥刀,一次次的碰撞都显示出二人的勇猛来,张辽惊讶于曹信的武力,而后者更是发现对方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强。 险之又险的躲过张辽催命的一刀, 曹信顿时回身,来了个犀牛望月,手中的内劲却是不由的耗了一半之多。 别人或许还看不出来,就连张辽也没有看出来,然而此刻的曹信体力确实有限,张辽被曹信的武力震住,但他不知道的是,曹信此刻也是着急,因为对于此刻的他,使用重达一百二十斤的黑铁还没有到心领神会的地步。 曹信前世就是个喜欢冷兵器的人,虽然买不起当时一把二十来万的收藏品,但他的朋友是做冷兵器的传人,故此对这些武器颇为了解。 据那朋友说,古代将领对武器有着几个高低阶段的认识。 从低到高分为五个层次,分别是略窥门径、驾轻就熟、心领神会、出类拔萃、登峰造极等五个不同的阶段。 吕布手中方天画戟,当然是用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不然也不会有‘人中吕布’的一说,而纵观三国猛将,达到登峰造极的,在吕布死后也没几个人能做到。 做到的,不过就是赵云关羽五虎将者寥寥数人而已。 而虽然曹信有着后世强大的武学基础,但对于冷兵器勉强只能达到第二阶段,驾轻就熟的地步。 比起此刻张辽的出类拔萃是相差了甚远。然而即使如此曹信依然能依靠着领先几千年的功底,一时也与对方战了个稍占上风。 但曹信也知道,如果在这么拖下去,恐怕即使现在自己还占据着一些优势,但一旦战到一百五十多回合以上,那么自己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然而曹信可没有那么多的思考空间,又是惊险的躲过对方的一刀,曹信感到自己的双手已经有些发麻,却是依然咬紧了牙关再次挥刀砍去。 另一边,典韦、许褚二人如恶鬼般冲入到敌阵,战马迎风撕裂,一举一动之间不断摧毁者敌人的最后一丝抵抗。 一锤轰飞了六七个敌军的生命,许褚此刻赤红着双眼,仿佛眼中再次显现出了那一刻许家村的惨状一般,在乱军中如入无人之境,一时间,身边近百名并州士卒却是分毫靠近不得。 贺齐、周鲂二人此刻则是从侧翼迂回杀来,比起典韦和许褚的疯狂相比,此二人倒是手段干净得多,贺齐一枪挑落一名贼军,与周鲂包抄按照一定的规律,掩杀过来。 一锤一刃,一枪一戟。仿佛就像是阎王爷的勾魂帖子,沾之即死,碰上即亡。 仅仅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五千并州雁云骑竟是损失的只 剩下不到三分之一。 而此刻的曹军更是显得尤为势如破竹。 纵使对方如何的拼死抵抗,却是敌不过这一次次的冲刷和疯狂的淹没。 视线再次凝聚在曹信张辽二人。 张辽不知道自己这边已经只剩下了一千多人,但依然坚持到最后一刻。 面对着曹信一次次逼迫,张辽默默地等待着一丝时机。 然而此刻的曹信又何尝不是呢? “喝啊!”一声怒吼,曹信的眼眶早已被血色所渲染,强忍着心中上下翻腾的难受,前者一刀挡开张辽的攻击,却是陡然长喝一声。 然而这时,曹信同时爆露出了漏洞。 “噗……”黄龙钩镰刀撩开银色铠甲,刺进了曹信的胸腹,溅出一抹血红。 张辽猛地大喜,却是心想终于赢了。 然而前者刚要高兴不久,竟是没有注意曹信的眼神,此刻露出了一抹诡异。 同时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曹信顿时怒目圆睁,头发早已在此时变得凌乱不堪,披头散发之间一股冲天豪气顿时散发开来。 左手猛然一抓胸部钩镰刀,曹信露出了一丝惨笑,右手上黑铁宛如雷霆之势,瞬间向张辽怒扫而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对方措手不及。 第一次…… 张辽怕了…… 望着面前披头散发犹如黑夜厉鬼般的存在,那沾满鲜血的左手握紧着钩镰刀的刀刃,露出一抹阴冷的惨笑。 张辽第一次看到一个人竟然能可怕道这种地步。 看着即将迎头扫来的黑铁大刀,张辽的双手拼命的想要拔出曹信胸口处的兵刃,却是奈何怎么也拔不出来,只看到了对方那诡异的笑意。 “噗呲……” 一刹那,张辽最终还是松开了双手,躲过了这一致命的一击。然而自己的腹部却也是同时划出了一道恐怖的巨大伤口来。 可见要是自己再晚一步,那么真的要被这曹信一分为二,死无全尸了…… 然而这个时候,前者却是不顾的这些,见手中兵刃被曹信夺去,张辽更是猛拍马腹,拨马逃离。 此刻见自己的主将败北逃亡,一群并州骑兵本就失去了继续战斗的欲望,一看这里,完全丧失了战斗力,不是相互踩踏,便是四散逃离,最后竟是成功逃脱的,竟不足百骑人马… … 五千人杀的仅剩下一百人,这是一场伟大的胜利,也是一场艰难的胜利。 但此刻对于曹信来讲一切都不重要了。 周鲂看着典韦和许褚打扫着最后的战场,当先看到曹信独自冷冷傲立,却是忽然看到远处的张辽仓皇逃跑,不禁大笑道:“哈哈,大哥真厉害,这张辽要逃跑了,我去追吧。” 刚要拍马追赶,曹信却是一把将前者身体拉了一下,竟是声线有些扭曲的道:“穷寇……莫追……先给我……” 话还没说完,就当周鲂奇怪之际。 曹信却是噗通一下,忽然莫名的滚落了战马。 周鲂见状当下一惊,随即看到曹信的胸口,却是猛地脸色大变。 “大哥!!” 第四十六章 圣手华佗(上) 无盐城城府大堂。 一群人密密麻麻的簇拥在一起,仓促的脚步声瞬间响彻在整个大堂中。其中甚是不乏紧张的喘息声与一丝丝哽咽般的叫喊。 “大哥!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典韦和许褚紧张的搀扶着一个满身血淋淋的青年武将,周鲂、贺齐与刘翊等人则是带着十几名轻壮在后紧紧地跟随,似乎很是提心吊胆的样子。 而这青年武将,正是刚才与张辽大战百余回合的曹信。 一行人快步来到大堂内侧的主卧,将早已脸色变得苍白的曹信放躺在了床榻上,却是那一身血红不断地流淌下来,沾湿了床榻上的被子。 “将军(大哥、大人),你怎么样了!?”众人异口同声的询问,却是此时的曹信恢复了些许意识。 脸上的惨白显得毫无血色,然而曹信还是轻笑道:“子相,你……帮我告诉主公……” 刘翊突然一惊,听到曹信的这句话,下意识的却是感觉到了不对,连忙惊恐道:“大人这是什么话?主公还没回到兖州呢……” “对啊大哥,你要是有事自去给曹操那老儿说,跟子相说甚……”这样说着,即使是此刻的周鲂也感觉到了不对,却是说完后挠了挠头,顿时哇哇大叫起来:“好一个张辽!竟然敢对我大哥偷袭!我这就去追上他!宰个痛快!” “你给我站住!”仿佛是用尽了身上最后一口气,曹信说完这句话后,突然感受到胸腹中传来一股刺骨的剧痛,却是“哇”的吐出了血来。 众将又是一惊,连忙过去搀扶,却是看到曹信左胸口处直直的插入的那根钩镰枪,一时都不禁心惊肉跳。 这时,曹信稍微平复了下来,不禁对周鲂骂道:“子鱼你给我记住!如果你还敢如此这般冒失,以后可没人……保得住你。” “可……大哥,就这么放了张辽那小子吗?” 就在这时,一旁的刘翊却是摇头说道:“子鱼啊,我说你怎么还不明白大人的意思,如果放了张辽,张辽回到吕布军营后,必定会一定程度的打压敌军的士气,一旦传扬出去,对我军实是有利啊。” 点了点头,曹信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欣慰,不禁道:“知我者……子相……”说着便是不禁胸中翻腾,竟是再次喷出了一口血来。 “将军!?” 摆了摆手,曹信示意众将不必惊慌,却是在此刻抹了抹口中的 鲜血,对刘翊接着道:“如果我死了……” 一句话,令众人再次脸色大变,却是曹信早料到众人的反应,示意众人安静,接着有气无力地说道:“若我死了,告诉主公,信总算是不辱使命……拖住了吕布……只可惜……主公不听我言……若是……若是……” “将军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许褚此刻跪在了地上,看着面前比自己还要小俩岁的曹信,却是由衷的钦佩起来,能跟随这样的人,就算是死也是心甘情愿的。 刘翊此刻也是悲切得道:“只恨主公不听大人之言……才遭此祸劫……大人……您的苦衷我们又何尝不知……” 连忙苦笑着摇了摇头,曹信胸口处的钩镰刀待得越长,就等于自己的性命逐渐的流逝,然而此刻的曹信仿佛感受的整个世界都清净了许多一般。 人都说,如果世上的所有人都能体会临死前的一幕,那么世界上至少会有四分之一的人是伟人。 这句话,曹信以前不信,现在倒有些相信了,当然,曹信没有如伟人般的觉悟,只是想起了前世今生过往,觉得自己在汉末浑浑噩噩的这十年,顿时感觉到了后悔…… 如果十年前自己就为今天做好打算的话,那结局是否是两个样子? 不过一切都晚了,历史可没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看着众将一个个苦涩的脸庞,曹信却是当下莫名的一笑,随即淡淡地说道:“扶我坐下,我不想躺着死……” 众人连忙将曹信扶起,却是此刻他们的内心都沉入了谷底。 注意着曹信胸口处插进去的钩镰刀,曹信端坐在床榻上,不禁看到此刻的每一个人,却是当下疑惑的道:“许褚……许……三呢?” 听到这么问,许褚当下一怔,连忙擦掉眼角的泪水,四下望去,却是没看到对方的身影。 这时周鲂又嘟囔起来,“哼,刚才厮杀时就不见这个家伙,肯定是做了逃兵!” “这……”许褚不禁苦涩的摇头。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陡然再次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竟是听到一句叫喊,这声音赫然是许三。 “将军!众位哥哥!我带大夫来了!” 众人闻听大喜,却是赶忙起身出迎,不料这一刻许三似是比谁都还急,当下便是冲进了房门。 身后还跟着一个衣衫不整的中年人,似乎是被许三硬拉的这里来的,“哈哈!好小 子!我还以为你逃跑了呢,没想到你这小子竟还有几分机灵,嘿嘿,是我周鲂看错你了!”当下给了对方一个熊抱,周鲂陡然大笑起来。 脸上露出了一丝害羞,许三不禁急切道:“周大哥还是救将军要紧吧……” 听到这话,众人再次反应过来,却是各个脸色焕发,看到了一丝希望。 然而那大夫一进房门,却是赫然看到一个满身鲜血,胸口处陡然插着一根利刃血肉模糊,而本人又面容微笑端坐在床榻上的曹信,看到这里,那人当下精神为之一震。 “真英雄也……”顿时感受到一股难以形容的霸气,前者不禁喃喃自语起来。 却是还不等众人作何反应,那人便是当下向曹信一跪,不禁大声叩拜道:“草民华佗,久闻吕布将军威名,今日一见果然不愧为人中吕布!” 一句话,说的众人一阵大惊,却是一句吕布二字,不禁一个个面色古怪起来。 然而曹信此刻更是惊讶,并非是对方称自己为吕布,而是惊讶于那“华佗”二字。 也没有在意对方的话,曹信当先询问道:“你叫华佗?” “正是。” 第四十七章 圣手华佗(下) 对于华佗这个人,曹信还记得当年读小学课本的时候,自己还对麻沸散的故事感到了几分好奇,甚至前者发明的麻沸散比西方还要领先了一千六百多年,可以说是后世无人不晓的一位医学殿堂级的人物。 看着面前一个衣着朴素年约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曹信却是不禁好奇起来。虽然古人四十多岁已经称自己为老夫,但此人看上去却是比同龄人不知年轻了多少。 不过,显然现在曹信的可没有心思想这些。 华佗恭敬的碎步走到曹信面前,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后者身上的伤口,却是没有像寻常医生那般望闻问切,只是看了看钩镰刀上刺入的创伤,兀自皱着眉头。 “先生,可有恙否?”典韦此刻探头,当先询问其众人的疑惑来。 却是华佗摇了摇头,却似是没有听到对方的话一般,只是小声喃喃起来,“刳腹……侧钩……略深……” 寥寥的几句话,令众人顿时摸不着头脑,却是曹信恍惚间听到这几个词语,毫无血色的脸上,竟是浮现出了一丝精芒。 “先生,可是要割肉取刀?”曹信这么笑道。 当下脸色大变,华佗原本注视着面前的创口,却是看到本尊脸色平静的说出这话,不禁大惊。 显然是曹信猜对了,然而华佗更是惊讶于对方不仅说到了自己的心坎,反而其脸上更是平静异常,就似乎跟自己没有多大关系一般,这幅淡然的样子,华佗从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 怔怔的看着曹信,华佗咬了咬牙,不禁想要试探道:“恐怕一般的药材很难治愈将军的伤势,若是硬将此物拔出,恐会伤及心脉,佗恐无能为力……” “什么!?你这庸医!若是今天不救我大哥,我势必杀了你!”周鲂等人一听大怒,却是连忙扯动着前者衣服,不禁吼道。 “子鱼……不得无礼。”虚弱的说着,曹信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失望,只是带着一丝虚弱而平淡的笑容。 此刻华佗同时来回踱了几步,似是犹豫地说道:“我有一法可为将军医治……然而此法……过于骇然听闻,恐将军不敢尝试。” “但说无妨。”曹信道。 见对方点头,华佗陡然提起勇气,大声道:“将军此伤,刀入胸腹临近心脉,我刚才观之,发现侧钩挂肉,钩住了内侧心腹当中……”说着,华佗犹豫了片刻。在众人紧锁眉头的刹那,当即果断地说道:“我待会儿会以手中 小刀割开将军一块血肉,抛开胸腹将这把钩镰刀完整的取出来,为防止伤及动脉……不知将军可行否?” 说完,华佗怔怔的站在原地,无比坚定的注视着曹信。 然而却是在此刻,这句话刚一出口,众人便是如遭晴天霹雳般,一个个大惊失色,要知道在三国这个时期,这种疯子般的医治方法简直就是跟杀人没什么区别。 众将顿时纷纷起身大怒,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一抹阴冷。 却还是周鲂当先怒吼道:“好你个许三!竟然带这么个疯子过来!要抛开我大哥的胸腹?大哥你别动,待我将这厮拖出去宰了!” 二话不说,便要与典韦许褚二人拖着前者离去,一副势要将对方生吞活剥一般。 “放开他……”虚喘一下,曹信此刻已是痛苦不比,然而脸上依然保持着一丝平静,阻止道。 见曹信发话,周鲂等人一时心中怒火难消,然而却也是不敢违命,顿时放开了对方。 此刻将被前者们扯烂的衣衫重新整理了一下,华佗脸上依然是一副严肃,看着曹信的样子不禁担心起来,“将军,若是此刻再不动刀,恐怕一旦气血倒流脏腑,就真的是神仙也难救了……” “你还敢说!”赶忙再拎起对方的衣襟,周鲂陡然对曹信道:“大哥,不要听他胡说,此人分明是吕布的奸细!要谋害大哥你的性命啊!” “也罢,这方法却是骇人听闻,至今都无人敢尝试……”无奈的闭上了双眼,华佗不禁摇了摇头。 然而正当此时,一声豁然长笑却是陡然传进了众人的耳畔。 只见这时,曹信捂着胸口,却是脸上露出一抹惨淡的笑意,不住的大笑着,转而又是忽然看着华佗,猛然大声道:“置之死地而后生,纵使抛开胸腹,何惧一刀哉,千刀万刀,我又有曾何所惧!” 一声畅快言语,瞬间震醒了众人,华佗更是听到这句话后顿时双眼湿润,竟是“噗通”跪在地上,哽咽道:“谢……将军……” 或许没人能理解华佗此刻的心情,虽然自己三十岁便小有名气,但自从自己的儿子死去后,华佗将麻沸散命名为儿子的名字,之后为了能更好的钻研恶疾,华佗开始了漫长的医学实践,因为不断倡导开刀救治,很多人都不理解他的所作所为,十几年来,这种骇人听闻的医治方法一度被人称为是疯子,而此刻曹信的一句置之死地而后生,却让华佗终于得到了被人肯定的感觉,一种士 为知己者死的痛快。 华佗的这种方法,在这个时代,是极具颠覆性的理论。要不然华佗历史上也不会因为要给曹操做开颅手术,而被前者以谋害罪杀死。 对于历史上华佗的可悲,曹信当然知道,若是当时曹操没有杀死华佗,如果当初愚蠢的狱吏没有将华佗那本传世医学宝典烧毁,恐怕千百年后的中华大地乃至整个世界,将会是多大的巨变。 将左右一起并退,叫周鲂关上房门,曹信重新躺在了床榻上,一旁的许三则是做着华佗的副手,仓促的整理者开刀用具。 从刚才到现在许三都是提心吊胆着,当听到华佗说要抛开曹信胸口的时候,后者更是生怕自己找错了人,但现在看曹信的样子,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对于曹信的选择很多人都不同意,但此刻也来不及再找一个医生,也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不过唯独曹信倒是很有自信。 毕竟这个人叫做华佗,被称为外科鼻祖的人,如果连他都不能相信,那么在三国,自己还能相信谁? “将军这……”事已到此,华佗却是在紧张的整理中,竟是又一次犹豫。 许三这时不禁恐慌道:“怎么了?先生?” 前者不禁摇头道:“都怪刚才来的匆忙,忘带了麻沸散……” “麻沸散是何物?” “是止痛的一种药剂应与酒水一同服用,恐怕吕将军要忍耐一些了。” 听到这话,曹信惨白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一抹虚弱的笑意,当下道:“无妨,区区痛楚何惧之有,再者……我也不是吕布……我叫曹信。” 一句话,让不禁提起小刀的华佗再次不禁一抖,却是忽然脸色大变起来,惊呼一声。 “你就是让吕布大军闻风丧胆的曹信!?” 第四十八章 力挽狂澜(上) 一日后。 是夜,鄄城郡府大牢。 曹德这几天都没睡过几个安稳觉,自从几天前被荀彧关进大牢之后,曹德仿佛感到自己的人生都失去了颜色一般。 望着牢房的土窗上,透射出的丝丝月光,一想起自己的儿子曹信却是不禁神色又是黯淡下来。 (“汝可知曹信做了什么事情吗?”) (“据报,曹信这几天将各地赋税名单全部烧毁,我军钱粮大受损耗,粮饷乃军中大忌,此番没有收到任何钱粮,还将百姓的赋税一烧殆尽,居心何在!据探子说此刻曹信已投靠吕布!正坐守陈留……汝又待怎讲?”) 一声声当日的质问缓缓浮现在曹德的脑海中,却是越想越是心中疑惑,在曹德的印象里,虽然自己的儿子曹安民在十年前曾生过一场大病,而性情大变,但这些年父子感情依然很好,虽然曹信平日在家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但曹德相信对方绝对不会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曹信来到许昌后确实变得奇怪了许多。 “逆子……逆子啊……如此陷我于不义……让我的老脸往哪里搁……我又如何面对兄长。”来回苦笑着踱着步,曹德的心中异常的羞愧起来,却是想起曹嵩之死,心中的愧疚便是越发的深厚。 世上所有的父亲都是希望望子成龙的,当然曹德也不例外,只是事到如今似乎已是无法挽回,在曹德看来,曹信早就做了叛徒,曹德也想为自己的儿子骄傲,但是这件事情上,曹德仿佛认为自己一辈子的清白都毁于一旦了。 忽然就在这个时候,曹德的目光突然放在了墙壁上,看着那凹凸不平的牢墙,前者顿时露出一抹惨笑:“也罢……既然如此,我曹德也无脸面再立于这世上了……” 说着便是双眼狠狠一闭…… “呼啦啦” 突然就在这时,牢房外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顿时响了起来。 却是曹德刚要寻短见,同时听到这个声音,下意识的一惊,随即似是感觉到了这脚步的急促,当下疑惑了起来。 不一会,脚步声缓缓临近,看样子人还不少。 “仲操大人!信公子高义啊……!!” 一句话陡然传来,曹德当下一愣,却是为首一人率先映入了眼帘。 “荀军师!?”闻着声音,曹德豁然隔着牢房看见,却是那身后还跟着无数武将和文士,似 乎各个都神情兴奋的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正当曹德兀自莫名其妙的时候,荀彧一行人当先快步跑到曹德牢房面前,匍匐跪地愧疚道:“信公子高义!我等错怪信公子!错怪仲操了!” 突然看到荀彧后面的众人,曹德当下没有反应过来,却是不禁愕然道:“荀军师、夏侯将军还有程昱大人……你们这都是何意啊?我儿曹信又怎么了?” 曹德的心中还是想不出所以然来,却是又在想自己的儿子又做出了什么事情。 哪料这时,夏侯惇同时显得异常兴奋,拱了拱手大声道:“刚刚前方传来捷报,曹信率部下两千人连续攻下了陈留、任城和阳义县,更是在陈留郡一带设伏,将吕布部将侯成的五千骑军杀的全军覆没!” 脑子“嗡”的一声陡然闪过一丝的恍惚,曹德不禁退后两步竟是一时有些难以置信。 “你说我儿……并没投靠吕布?还……还……” 这时荀彧早已叫人打开了牢房,前者当先进去同时尴尬道:“非但没有投靠,这些天来若非信公子在吕布后方连夜奔袭,此刻吕布大军早就占据了我兖州一半领土。” 夏侯惇这时亦是不无赞赏的哈哈大笑道:“我刚刚还得知,一天前曹信公子带领一千人攻打张辽,不料张辽中了信公子的计谋,五千人被信公子杀的不足百骑,连那无盐城也被破了,哈哈哈……” 此言一出,身后众文武纷纷交头接耳,似是还没有听说过这个消息。 一连串的话语如炮弹一般砸向了曹德,原本以为曹信背叛的他,此刻顿时如梦方醒一般,那一番曹信的战果让这时的曹德顿时有些应接不暇。 而同时的,荀彧、夏侯惇、程昱等三人纷纷再次跪在曹德面前,荀彧则是当先惭愧道:“信公子真乃神人也,此番吕布军营只要闻听曹信二字,便会各个变色,主公得此奇才,实在是主公幸甚兖州幸甚,前些日我等怀疑明公,还请明公赎罪。” 略微定了定神,曹德的脸上这才浮现出了一丝笑容,却也不知道是骄傲还是兴奋,连忙扶起三人,不禁喜道:“三位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我儿曹信何德何能让诸君如此夸赞,曹德岂敢受三位这般大礼。” 却在这时,荀彧当先起身,摇头笑道:“这些天不断有百姓搬移我军治下,我当初还不明白信公子为何将兖州所有赋税名册烧毁,此刻却知,信公子深谋远虑实在是让在下汗颜…… ” “哦?”同时一惊,曹德却是询问道:“这有何关系?销毁名册难道对我军还有利吗?” “不错,曹信公子烧毁了赋税名册确实对我军的军粮是个重大的打击,然而它却换来了一种更为强大的力量。” “何力量?” “民心。” 一句话,使得曹德当下恍然大悟,却是这个做父亲的先是惊讶,而后却是露出了一丝骄傲来。 这时,荀彧见对方明白,不禁赞叹道:“此番吕布初来兖州,在所到城池之下追加了赋税,而我军治下却是赋税全无,此番吕布民心骤失,我军则有了庞大的民心,妙,太妙了,信公子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不错,信公子用兵如神,几次三番戏弄吕布大军疲于奔命,斩了张邈、宋宪、侯成等人,更是斩敌万余,此等虎将,我夏侯惇第一个服了哈哈哈。” “诸君过誉了……”从大悲到大喜,曹德在短暂的瞬间,经历了人生的两极世界,然而不管怎么样,曹德此刻却是非常骄傲,或者说有生以来从来没有出现过这般奇妙的感觉。 然而…… 这里就像是整个兖州的一个小缩影一般,曹信的名声同时传扬在了兖州各地,一时劲头无俩。 第四十九章 力挽狂澜(下) 数日之内,曹信的威名传到了兖州各处,一时间倒成了百姓在茶余饭后说得最多的谈资。 人们都说吕布勇冠一世,却碰到了一个天生的克星,曹信这个无名小卒在短短数日间,便使得前者连连大败,更是损失了几员干将之后连丢数座城池,兵力大损。 一时间曹信竟是成为了冉冉升起一颗小将,风头之劲却是掩盖住了兖州的所有官员,在兖州百姓心中更是肃立起如救世主般的存在。 此刻的濮阳城亦是如此。 濮阳城一间酒肆中,稀稀朗朗的人群纷纷落座饮酒攀谈,而这些人多半为长袍书生,衣冠楚楚似是在这战乱还未波及的城关,极尽吟风弄月之事。 然而其话语间却也时不时冒出此次兖州的战局。 “此次濮阳城能听到蔡伯喈的讲经论道,实在是机遇难得。”一名白衣书生拿起手中的酒杯。 “不错,可最近兖州战局紧张,恐怕不久便会波及到此啊。”另一名酸腐书生皱了皱眉,道:“也不知这经学大会是否能够如期进行。” “据说曹公帐下有位叫曹信的将军,好像打仗颇为厉害。” “嗯……我也听说了,只是吕将军的并州狼骑闻名于世,也不知道曹信将军能不能抵挡的住。” “话可不能这么说,据说那曹信将军不是普通人!” “哦?”听到那白衣书生不紧不慢的说着,身边的众人顿时一个个兴趣万分,纷纷上前询问起来。 “你们别急别急。听我慢慢道来……”见众人如此,那白衣青年顿时脸上一阵骄傲,虽然望了望四周,低头对众人小声道:“我也是听说,据说那曹信生来有两副龙角,有三个头六条臂膀,双足有过丈宽,身高极尽十丈有余,我还听说曹信将军手中的武器有数千斤重,非是一般人所能敌啊……” “哦!当真?”听到这话,众人当下一惊,竟是一个个信以为真难以置信的样子。 “桀桀桀桀……” 突然就在这时,酒肆的一个角落,似乎同时听到了那白衣书生的话一般。一人顿时桀桀怪笑,有些神经的道:“以讹传讹……古来有之……却不料酸腐竟疑为神乎……可笑……可叹也。” 这是一个醉汉,年龄约在四十七、八。然而却是邋遢的很,满头蓬松的乱发披肩散落,衣服更是穿的乱七八糟,双眼迷糊神智都有些神经兮兮,手里捧着个酒壶,一副古古怪怪的模样。 而此刻,这群书生却是看到前者,纷纷露出了不屑,“又是这个疯子,几天了一直在这里发癫,好生奇怪。” “不理他不理他,理一个疯癫之人作甚。” “没错,他哪里懂得什么国家大事。” 一大堆嘲讽连番传来,却是那疯汉一点也不生气,仿佛是更夸张的怪笑,似乎脸上的表情也因为这笑容有些扭曲,却是再次往嘴里猛灌了几口酒,“世人皆醒我独醉,世人皆醉我独醒。桀桀桀桀……曹操真废人尔……” “客官!这可是濮阳,你可不能说曹公的坏话啊……”一名小二快步跑了过来,却是连忙紧张的嘱咐道。 哪知那疯汉却也不领情,反而是想要起身,然而因为喝醉的关系,依靠着背后的墙壁连番折腾着,边大声道:“你!你懂什么呀你!你岂不知此次兖州之乱都是曹阿瞒的错吗?” 声音之大盖过了整个酒肆,却是那店主一听顿时大急,赶忙让小二将其轰走。 “哎!尔等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们!我可是鼎鼎大名的曹嵩!曹操他爹!桀桀桀桀!” “去去去,少在这里发疯,滚!” 一脚踹开那疯汉,酒肆老板顿时呸的一声,一口吐沫吐在了那疯汉的头,扬长而去。 然而前者似乎也是不那么在意,将头上的口水摘了下来,闻了闻,“臭!臭的很呐!一股子恶臭!桀桀桀桀……” 这人自然不是曹嵩,因为曹嵩已经死了,然而仿佛这疯汉还没说个痛快,却是在酒肆门口的大街上,不断打滚大喊大叫:“曹操老儿自取灭亡!攻打徐州虚则为父报仇,实则图谋徐州!”双眼迷糊的看着穿梭而过的行人,那疯汉依然醉醺醺的大喊大叫起来。 “老夫纵观言粥(兖州)!唯有曹信一人!能称得上是个人户(人物)!其余出将(诸将)犹如土鸡外狗(瓦狗),小、小人之谋略尔!” 疯汉依然没有罢休的意思,疯疯癫癫的继续道: “曹、曹造(操)出证时!曹信力阻曹造(操)不要攻打徐州!说……说会有吕布大、大军攻、攻、攻打言粥(兖州)!还会有张邈!叛段(乱)!这……这、这正与我贾文、文和……嗝!”打了个嗝,这疯汉继续醉眼迷离的道:“想到一处去了!你、你们说……那个、曹曹信是否是个……是个人物?我贾诩!……嗝!是否也是个人物!嗝!” 在大街上如此大喊大叫,却是身边 的行人一个个都没有理他,仿佛对前者的话,都是避之不及一般,没有一个人对这疯汉的话在意。 但似乎那人也不在意,兀自揉了揉醉眼,挠挠头。 忽然看到地上有一只小蚂蚁,那醉汉却是歇斯底里的跑到那蚂蚁跟前,嘘了一声,小声嘀咕道:“其实我觉得我是个人才,桀桀……我真是个人才……桀桀桀,是这群人看不到而已,你看得到吗~~!?” 另一边。 无盐城。 “先生!我大哥怎么样了!” 经过一个晚上的手术,华佗顿时从房里走了出来,擦了擦手中的一丝丝血迹,脸上更是透露出一股疲倦来。 “先生你倒是快说呀!急死我们了都!”周鲂等人都是一天一夜守在门口,却是连眼都没有合过,这时怎能不担心。 然而许三这时道:“周大哥你先别急,让先生先喝口水。” 连忙叫人递碗水来,刘翊此时快步走到华佗面前,却是有别于前者的冲动,恭敬地说道:“先生,大人的伤势到底如何,可有恙否?” 终于在这一刻,疲倦的脸上同时浮现出一抹轻松,似是十几年憋在心里的话,瞬间放了出来一般,前者当即大笑道:“将军无恙!治疗很成功!只需几日将军便能行动自如!” 一句话,另众人陡然大喜过望。 第五十章 我有一计 曹信没有料到这次自己会从鬼门关上走上一遭。更没有想到的是后世鼎鼎大名的华佗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而自己还做了前者的第一个活人标本。 不过作为外科鼻祖的华佗来说,他无疑开创了又一医学理论的先河,而这一次的手术,却是曹信的理解,造就了后世的一段佳话,同时被后人传为了一段典故,在不久的将来流芳百世。 当然这些都太过遥远,尽是些后话而已。 不顾众将的反对,曹信在动完手术的第二天便下床走动,然而经此一战,曹信可不想就这么休息下去。 “将军,不妨歇息一下吧,若是伤口再撕裂恐怕就不好了。” 曹信带着一批人到城内四处巡视,而华佗则是陪伴在前者左右,不时检查者对方的伤情。 “无妨,先生不必挂怀,我已经好多了。”虽然隐隐有些疼痛,但曹信还是强忍了下来,不禁笑道。 华佗此刻不禁点了点头,似乎很是惊讶于对方的身体素质一般,暗想对方伤情竟然好的这么快。 不过对于在后世受过专业武术训练的曹信来说,穿越之后更是从小按照正规化的训练模式锻炼自己,自然恢复能力要比一般人好上很多。 “子相,你觉得主公还有多少日就回来。”曹信边向四处巡视着。 略想了想,刘翊道:“据我推测应该不足两日便到兖州。” “那你说主公到濮阳还要多久?” “不到三日。” 沉吟了片刻,曹信却是突然如释重负一般,叹气道:“时间不够啊……” “大哥这说的哪里话,经此一战吕布气数已尽,他手里的兵加上卢县的高顺也不过一万五千人,一旦十万大军一到,那吕布还不逃吗?”周鲂这时憨憨的说着,却是身旁的典韦、贺齐许褚等人尽皆点头称是。 “哟嗬,你小子倒是聪明了很多啊。”曹信不禁道。 挠了挠头,周鲂谦虚的道。“呵呵,我再聪明也没有大哥你脑残啊。” “啪嗒”(额头青筋爆出声。) 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曹信没有再理会他,只是摇了摇头,对身旁的刘翊道:“我了解吕布,他不会如此善罢甘休的,虽然此刻吕布军队大损,但他的主力精锐尚在,吕布亲自统领的一万并州狼骑不比其他,是一股千锤百炼的百战之师更有高顺的陷阵营乃步军精锐,实力万不可小觑…… ” “可将军,曹公率10万精锐即将赶到,难道将军还要跟吕布硬拼吗?”这时贺齐不禁插话道。 刘翊同时点了点头,“不错,此刻张辽虽败,但我等只要再坚持三日,主公援兵必定会到,到时候吕布再强也会知难而退的。” “不,我们必须要退回……濮阳去。”突然感受到胸口传来的一阵刺痛,曹信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我深知兖州地形,吕布虽然现在只剩下了一万五千人马,但一旦他们在主公来到濮阳之前攻下了濮阳城,东郡不比其他郡县,地势要险峻的多,更是易守难攻,一旦吕布大军以东郡陈留郡为一线,那么吕布退能出京畿,进能保东郡稳固,纵使主公的十万大军到了,也恐怕很难有所作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吕布与自己平分兖州。” “大人真是深谋远虑……是我等疏忽了。”刘翊不禁沉默道。 “那将军当如何,是否退守濮阳?以待死守?”贺齐问道。 点了点头,曹信这时道:“我们时间不多了,必须要赶在吕布大军赶往东郡时,做好准备。接下来才是真正地战争……” 众将一听纷纷明白过来,点头称是。 无盐城此刻没有多少百姓,大多都逃到了东郡以东的兖州,陈留郡位于兖州以西洛阳以东,而诸如任城国、济北国东平国等地都是兖州治下的小国,与郡县一致。 而此刻的无盐城正是东平国地界的城池,离济北国的卢县倒也不是很远。 这些天弟兄们跟着曹信风餐露宿很是辛苦,故此曹信也下令让兄弟们在这里休整放松了两天,好在无盐城百姓都搬走不怎么多,也不会出现扰民的现象来。 不一会儿,曹信一行人这般攀谈着却是一不留神便来到了城西的农田当中。 望着四下荒芜的耕作,远处竟是一声声奇怪的叫声,顿时传进了曹信的耳朵里。 “眸~” 有牛? 曹信下意识的一愣,看向了众将,而后者们也是一脸的奇怪。 再听这声音,远方这此起彼伏的牛叫声,似乎还不少的样子。 “子相,这是……”曹信自然是疑惑的。 显然对方也是一头雾水,“这……我也不知……” 不过看远处依稀的房舍,似乎是有人在看管的样子。 倒是曹信当先反应过来,连忙命小校前去询问,而一行人则 是漫步向牛叫的方向走去。 “小民李真参见曹、曹信将军。” 一行人刚来到近处,却是惊讶的发现无盐城的城西竟是有如此大的养牛场,看着一匹匹黄牛在牧场里飞奔驰骋,看这样子似乎有三千多头的模样,远远看去极是壮观。 却是此刻一名衣冠楚楚的员外快步跑了过来,与身旁的一个肥胖猥琐的管家跪倒在曹信面前,极是恭敬。 然而还是周鲂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叫道:“哟!这不是李老爷和李管家吗?” 明显,李真却是一惊,忽然抬头看去,竟也似是眼熟,而此刻的李三更是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当日里耀武扬威的他,此刻一见面前的周鲂和曹信竟然都穿着一身将军服,顿时畏惧的哆嗦起来,不敢直视。 “你就是李真?”曹信没有理会这些。 “正是草民。” “你不在许昌,到这里来作甚?” 听到这话,李真不禁苦笑道:“也是为了做生意,听说兖州要耕种新田,所以我散了一半的家财,想要到各郡走走赚些钱帛,却不料一到无盐城,便战事一起,这些都没有卖出去……” “哦?”曹信的双目不禁一亮,却是听到前者这么说,心中顿时有了一番算计。 “你的牛我买了!” “当真?” 见李真露出难以置信的面容,曹信倒是没有说什么,反而是走到牧场围栏前,怔怔的看着一匹匹牛群奔跑,心中顿时明朗起来。 “子相!”半晌,曹信突然大喊一声。 “大人怎么了?” 然而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前者却是猛然回过身来,脸上更是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含笑道: “我有一计,必要生擒卢县高顺!” 第五十一章 计谋泄露? 田单是战国后期齐国的将领,他挽救了频临灭绝的齐国,连续收复了七十多座城池,史书上更是被称为田单复国。 当然说起田单不能不提一点,那就是火牛阵。 曹信看到牛群的刹那同时想到了这个计策,可毕竟是三国前发生的事情,这个时期的人对于火牛阵并不陌生,曹信的脑中不断浮现出一堆堆计策来,然而看着牧群中不断奔腾的牛群,曹信只觉耳朵一阵阵轰轰直响,却是猛然惊醒了起来。 “大人,可是想要使用火牛阵?”果然刘翊听到曹信之前的话,若有所思仿佛也是想到了什么。 这一刻曹信同时点了点头,然而脸上却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目光扫视了众人,却是忽然停在了那李管家的身上。 “不错,我要效仿田单用火牛阵,诸位意下如何?” 那李三突然见曹信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却是脖子猛地一缩,颤巍巍的看着对方,眼咕噜不停的转来转去。 “典韦许褚!” 就在这时,曹信猛地断喝一声。 “末将在。”二人大声应道。 “此人面目可憎,一定是吕布的奸细,快将此人拿下给我压下去好生拷问!” 突然一句话,让李三的心顿时沉入谷底。 一旁的李真更是莫名其妙,一时突然间也不明白曹信的意思,然而此刻的众人又何尝不是呢? “大人,可不知李管家到底犯了什么错?”李真依然跪在曹信面前,然而此人倒是有些仁义,不禁为下人求情。 不过此刻的李三比起前者,哪一个吓字了得,顿时鼻涕一把泪一把,哭爹喊娘的猥琐样子,似是以为自己以前对周鲂百般刁难,当初也在曹信面前嚣张,此刻见曹信等人要算旧账,一瞬间求饶个不停。 这时的曹信可不管这些,与周鲂笑了笑,不禁冷笑道:“不是我找你的麻烦,我作为典农校尉,掌管各郡赋税,前些日我竟然意外发现了你的名字,你一个小小的管家,就占了整个东郡的四分之一农田的户籍,真是财大气粗啊!” “李三你……”李真目瞪口呆的指着一旁猥琐的胖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此时曹信又道:“自从吕布入兖州之后,你是否可曾巴结过他?” 一句话令李三顿时有了一丝绝望,平日里欺横霸市的他,哪里碰到过这种情况,瞬间吓得尿起了裤子,脸上的肥肉 都有些颤颤抖抖。 “难怪你一直要我来无盐城,没想到……”李真在身旁满脸的通红,一时都有些气结。 “给我带下去,等到明天我军出发时,将此人生生给我煮了,为我军壮行!” “将军!将军饶命啊将军!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啊~啊。”听到曹信的冷哼,李三不断在地上挣扎着,却是那一句煮了,彻底将对方陷入绝望的深渊。 “啪”一个耳光打过来。 周鲂怒狠狠的道:“叫什么叫!再叫把你这厮给活剥了!?” 被一个耳光瞬间给大懵,李三顿时被典韦许褚二人像拖死猪般拖了下去。 这时,一旁的贺齐看着典韦和许褚离去的方向看去,却是思索了片刻,对曹信奇怪地说道:“将军,为什么突然要惩治起这个人?” “没什么,只是觉得此人不爽而已。”轻轻一笑,曹信顿时岔开话题道:“对了,火牛阵一事,如火油,干柴之类都给我准备齐全了,当然还需要散播谣言,不用准备的太细致,我想你们对火阵牛应该不陌生吧。” “我等也是略有耳闻……”刘翊等人顿时认真的点了点头。 可这时的曹信,却是脸色诡异的看着他们,语气也变得古怪起来,“我再说一遍,不用准备的……太细致!我想!你们对……火牛阵应该不陌生吧!!” 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顿时不仅是刘翊、贺齐或是周鲂都不禁陷入了沉默,此刻外人李真更是微微一愣,细细的斟酌起曹信的话来。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弄不清楚曹信话语间的含义,但又知道,却又似是不知道一般。 可唯有曹信明白,但凡这个时代,不管懂兵法还是不懂兵法的,都对火牛阵这个故事熟知一二,曹信一直以来能如此出其不意,都是使用了后世的计谋,而此次使用的却是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战役,更是像火牛阵这般鼎鼎大名的战争,这对于曹信来说是一种考验,但更是一种无形的助力。 恰恰是这一点,是曹信能够利用的到的。 天色又是渐深,整个天空被一抹漆黑熏染成诡异的暗淡,无盐城寂静无声,却是离拂晓还差不远,无盐城包括曹信在内的所有人,都已沉浸在了睡梦当中。 然而在这个漫漫长夜,唯独一人,竟是怎么也睡不着。 在一间黑暗的房间里,被绳索绑住的李三身体 哆嗦着,一想起明天就要被曹信煮死,就越发的心惊肉跳。 在这一刻,李三顿时后悔当初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同时憎恨怒骂着,却是想起这一辈子就这么完了,更是在临死前还要遭受如此痛苦的刑罚,心里就越发的揪心。 要知道,被活活煮死是一种多么可怕的痛苦。 一般人连想都不敢想,更不用说这个胆小如鼠的李三了。 李三不想这样,他试图拼命的挣扎…… “咦?”绳子好像开了? 突然,感觉到绑住自己的绳索似乎没有寄死结,李三顿时挣扎了两下,竟是惊奇的发现绳索呼啦啦的全都挣脱了开来。 李三顿时大喜,连忙起身,肥胖的身体轻手轻脚的探出房子外,看到夜色没有一丝的火把,再次四下张望…… 没人? 猥琐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冷笑,此刻看着警备稀疏的无盐城,李三顿时脸上闪过狠狠的厉色,不禁心中暗道。 “火牛阵?我呸!嘿嘿嘿嘿嘿……” 说着,映衬着黑夜的寂静,一张满是愤恨的脸随即隐没在了深深黑暗当中,以及一声低不可闻的冷笑。 第五十二章 灭的就是精锐(上) 卢县不像别的城池,没有防御外敌的高深城墙,此地更像是秦末的彭城,易攻难守。当然高顺也不是白痴,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要与张辽相互呼应,以待天时,等待大军攻打东阿等地。 一千陷阵营与四千骑兵驻扎在这里,警备倒是不紧不慢很是严谨,虽然卢县三面环山,但对于高顺来说部军并没有太多的难处。 “吾跟随主公多年,却是没有碰到过如曹信这样的强敌,没想到连张辽也败在了他的手上……”中军帐内,高顺手中捧着一卷兵书,刚毅的脸上露出一抹忧虑,却是不禁叹道。 高顺面前站着一个体态臃肿的猥琐男,此人一边冷笑着,一边道:“将军明鉴,此刻曹信正要讨伐将军您……” 一听这话,高顺不禁眉头一挑,看了看那人,却是一阵的沉默,“我陷阵营乃世之精锐,我……不惧曹信。” 那肥胖男子摇了摇头,却是在阴暗的灯火照亮下,那猥琐男的脸顿时浮现了出来。 此人正是李三。 “嘿嘿,将军可要好好想想,张辽将军手中的雁云骑也是声名赫赫,可还不是败在了曹信的手中?现在整个兖州谁不知道,大家都说兖州只要有曹信在,嘿嘿嘿,谁也不能占到任何便宜。” 高顺顿时皱了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嘿嘿嘿,没什么,只是想卖个情报,求个富贵。” “哦?”不禁上下打量了一番前者,高顺双眼一眯,却是疑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嘿嘿,就凭我手中掌握了曹信接下来的情报,还有……”这么说着,李三顿时停顿了一下,神气道:“如果将军不肯听,那我敢断言,将军必死于曹信之手……嘿嘿嘿。” “你好大的口气!” 一声断喝,高顺猛然怒容乍现,却是李三此刻也是咬了咬牙,不敢就此放弃。 这时只见高顺大声道:“你岂不知我手下有五千人马,其中更是有百战之师一千陷阵营的兄弟!我这么告诉你,如果论步军精锐,这天下恐怕没几个人能比得上我!” 一句话,惹来李三的一阵奸笑,却是让高顺不禁再次皱起眉头来。 “嘿嘿嘿,我还是那句话,将军别忘了张辽将军的五千雁云骑是怎么没的,五千人被一千多曹军杀的丢盔卸甲,逃出者不足百骑,嘿嘿,若是曹信趁夜用火牛阵奇袭将军大营,您敢保证能全身而退?” 高顺一怔,猛然听到这句话,“什么?曹信要用火牛阵!?” “正是。嘿嘿嘿……” 脑中陡然闪过一丝不妙,高顺沉默了良久,却是想来想去越是后怕。 “这曹信当真是奸诈无比啊……但是……” “将军,我说的句句属实,那曹信刚在我家老爷那里买了数千头耕牛,嘿嘿嘿,这种军机大事,将军是否该给小人一点好处……” “好了,你先下去吧。”冷哼了一声,高顺道。 “唉!?将军?将军!?你这是何意啊?唉?我可是立了大功的啊!”强行被两名陷阵勇士拖走,李三顿时苦着脸叫喊起来。 半晌过后,见帐内安静下来,高顺来回徘徊了几步,想起李三刚才的话,虽然句句有理,但如果换做自己是曹信,绝不可能用火牛计,因为几千头牛数量不小,一举一动必定会带来巨大地响声,这能达到奇袭的效果吗? 可如果那李三说的是假话,但看最近的传言,也没有可疑之处。 一时间还真让高顺犯了难。 “来人。”当下叫来一名陷阵勇士,高顺当即吩咐道。 “通知所有兄弟,这几天都提高警惕,夜间轮流换岗谨防偷袭!告诉大家,我们要在主公指令下达之前,给我守住卢县这道关键要口!” “诺!”后者当即领命而去。 却是此刻的高手同时放下了沉重的心结。 不管是真是假,就当是真的看,对于火牛阵,高顺自然不陌生,自从读兵书的第一天起,他就对火牛阵做了详细的研究,这次可以说是胸有成竹没有半分的不安。 而对于曹信这个人,高顺也想看看,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自己的军队屡遭挫败。 此刻的另一边。 天色已经大亮,离李三离开已经过了三个时辰之多,六个小时骑马到卢县似乎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这时,曹信坐在无盐城大堂的主位上,正在华佗的照料下,检查者身上的伤势。 “将军身上的伤真是令在下汗颜,伤势如此之重竟还能坚持如斯,让佗深感敬畏啊……” 检查者曹信身上数不清的大小伤口,华佗顿时赞叹道。 轻轻一笑,曹信没有在意,只是见对方检查完毕,穿上了身上的铠甲,“还不是先生的妙手让信能坐在这里,先生又何必自欺欺人呢呵呵呵…… ” “将军!” 突然就在这时,正当曹信与华佗二人相谈甚欢之际,堂外却是一员虎将大步走了上来。 却是典韦。 “将军,许三正带着几个懂得放牛的弟兄正在操练呢!” 当下看到典韦这么说,曹信同时一笑,反而是问道:“李三可是跑了?” “跑了,按照将军的吩咐,在城门口放了一批马,那小子直接上马逃走了。” 轻轻一笑,曹信道:“也好,我就怕他不跑,现在看来计策倒是颇为顺遂。” 不明白曹信的意思,典韦当即粗声问道:“将军,这一大早叫许三训练一匹匹牛来回狂奔,这到底是为何?为何又要故意放走李三?” 曹信拍了拍身上的铠甲,“这虚虚实实之道,在于兵法之鬼谋,典韦啊,可别小看这高顺,此人虽不似张辽那般武艺绝伦,但论起行军打仗,吕布手下没人比这高顺更加厉害。” “哦?那将军打算如何?” 淡淡了笑了笑,曹信这时玩味的道: “明天你就会知道了!” 对于高顺,曹信印象很深,作为吕布帐下唯一的帅才,高顺具备了一个统帅的所有优点,其手下的一帮陷阵营,更是被后世称为精锐中的精锐。 曹信一直以为水军最强的是甘宁的锦帆军,骑军最强的是曹仁的虎豹骑,而步军中最强的,无疑是高顺的陷阵营与南蛮藤甲兵。 但藤甲兵有弱点,陷阵营却没有。 对于接下来的战争,曹信非常重视,当然此刻的陷阵营或许还不够成熟,但即使如此,曹信依然对这一战时刻做着准备。 第五十三章 灭的就是精锐(中) 黑夜依旧寂静无声,卢县军营此刻早已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宁静当中,虽然此地三面环山,却也不代表三面堵塞,但这些被丛林包围的城镇,却是一丝光亮也显得尤为耀眼。 但谁又能知道,这股黑暗距离太阳落山也不过半个时辰而已,可天已经露出了点点星光。 高顺军营很快便下达了熄火令,这在其他部队看来极其不正常,然而正是在这股宁静的氛围当中,却处处透露出一种严阵以待的杀机。 中军帐内,高顺裹着睡袍安静的躺在床榻上,却是睡袍底下,右手狠狠的握紧着佩剑,那闭着的双眼也时而睁开再闭合,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此刻,另一边。 位于卢县东侧的山林当中,一名身穿铁铠的十八岁青年俯视着卢县,冷目缓缓扫视着那一个个军帐,看到隐隐有些灯火,却是不禁嘴角一撇,冷笑了出来。 但看此人身高七尺八寸有余,身穿银袍铁铠,冷峻的面容有种说不出的成熟,却是右手的黑色大刀,显现出此人的身份,不是曹信还会是谁? “传我将令,命典韦贺齐准备就绪,开始行动。”将一根树枝放到自己的嘴里,曹信道。 “诺。”身旁许褚应了一声,大步领命而去。 却是同为曹信护卫的周鲂,嘟囔道:“大哥,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看了看前者,曹信没有搭理他,则是向着树林小道想要返回,“我们先回去,剩下的就交给他们吧。” “哦。”周鲂挠了挠头跟了上去。 慢慢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越发的渐暗,山林中缓缓一声声躁动开始急促起来。 卢县军帐,无数士兵都没有褪去自身的铠甲,一个个不敢睡觉,只是闭着双眼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 “轰隆!” “轰隆隆” “轰隆隆隆隆……哞~” 突然就在这时,三面的山林从低到高,一阵阵万马奔腾般的巨响豁然传来,却是此刻卢县的每一名士卒都做好了准备一般,听到这股轰鸣声快速坐了起来。 “敌袭!敌袭!”高顺此刻快步冲出了军帐,同时上马提刀,高声喝道。 一瞬间,感受到三面山林处不断地牛叫声,以及这一股股无数牲畜奔腾的巨响,却是这些士兵一个个麻利的冲出军帐,列好了阵势。 看这样子似是浑然不惧的样 子。 陷阵营训练有素第一个排好了千人大队,在黑夜的风中赫赫站立,一个个尽皆透露出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三面的山林,而那群骑兵倒是看似没有陷阵营般快速,但也很快集结了人马。 “终于要来了吗?”高顺冷眼一眯,虽然天色很黑看不清山林里的情景,却是暗自有些疑惑。 “怎么没有火光?” 火牛阵,火牛阵……应该要有火光才是,更何况是在这么黑暗的地方,却什么都看不见。 然而更令高顺想不到的事,自己的人马刚集结不久,那山林间的声音,却是慢慢停息了起来。 直至完全听不见任何响声…… “这是怎么回事?”同时见四周再次变得宁静起来,高顺不禁一声疑惑,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完全没有看到任何的敌军,更别说牛群了。 不只是高顺,这些士兵也是一个个瞠目结舌互相看着彼此,却也是摸不着头脑…… “大家都回各自军帐,并不是敌袭!”这样说着高顺顿时下马,一边疑惑的道:“难道之前那人说的是假的?” 这样想罢当下又摇了摇头,高顺还是不敢大意,并叫来一名小校道:“你带人去这些山林巡视一下,回来报我。” “诺。” 时间过了半晌。 卢县中军帐,高顺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却是越想越是担心。 “报将军。”忽而帐外传来一名小校的声音。 “可打探清楚了?” “是将军,山林并无可疑……” “哦……”如此稍才放心了下来,然而高顺却是忽然莫名其妙的咦了一声,“怎么你的声音跟刚才的不一样?” “啊……可、可能是属下受了……一些风寒吧。” “哦,那你下去吧。”当下将铠甲褪去,高顺似乎也不是很在意,便是放心的睡了起来。 “轰隆隆隆隆……” 又是在此时,这轰鸣声再次从四面八方传来,高顺才睡了片刻,便是再次猛然惊醒。 “有敌袭!有敌袭!!” 一群士兵再次一窝蜂的冲出了军帐,主将高顺更是快速的穿上身上的铠甲,连忙走出了帐外。 “全军待阵!”一声高喝,高顺上马冷厉的道。 然而众士兵刚集结完毕,那声音再次 萎靡了下来,最后又是化为了虚无。 “这……” 见四野顿时陷入了一片的死寂,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高顺此刻已是满脸的疑惑。 “这牛叫声分明听得清楚,怎么就又没了!?” 众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同时露出了不解。 “解散。” 高顺下马解下佩剑,脸上不禁有着一丝奇怪。 却是在这时,之前的那名小校见高顺兀自走入了军帐,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古怪,来到周围一处处军帐里。 “没事,你们都睡吧……”那名小校小声对一群士兵吩咐着,脸上同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来。 而这些士兵也同时点了点头。有的已经开始松懈。 “哞哞~哞哞~!哞哞~!!” “轰隆隆隆隆……” 时间过得似乎很艰难,又过了一段时间,这轰鸣声再次从四面八方传来。 却是此刻的牛叫声更加清晰。 “又来了,敌袭!全都给我起来!!” 同样是穿好铠甲,拿起兵刃,但这一次士兵的反应倒有些慢了一点,将身上的铠甲慌忙的穿上,连忙在帐前集结,可这一次比第一次的集合速度相比,明显迟钝了很久。 可即使如此,似乎是意料之中的。 这声音又再次停止了下来。 四下又是一片寂静。 “混账!”一声怒吼,高顺愤愤不平的看着周边的山林,却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着一个个士兵脸上的古怪,前者同时道:“陷阵营随我亲自去巡视,我倒要看看这是谁在搞鬼!” 第五十四章 灭的就是精锐(下) 整整慢慢长夜,诸如群牛奔腾的轰鸣声来来去去已经是十几次。 高顺自己也巡视过周围的山林,却是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漆黑的森林空空如也,似是没有发生过什么一般。 众士卒疲惫的脱下身上的铠甲,灰头丧气的一个个倒在了军帐里埋头酣睡,却是今夜已经集结了不下二十几次,可仍未见敌军偷袭。 整整三个多时辰,在这段时间里,所有人都没有睡好,甚至可以说连小觉都没有,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浓重的疲倦,哪还有什么战斗的欲望。 然而同时,此刻的另一边。 “兄弟们都睡好了吗?”站在冷月下的山林,曹信一脸的寒霜,看着此刻卢县大营的寂静无声,冷笑道。 “大家都睡得很好,多亏许三和一群兄弟,我们才能养足精神,将军快下令吧。” “辛苦许三了……这次他当记首功!”曹信这时点了点头,却是不着急。 许三此刻躲在曹信和许褚的身后,一脸的害羞,吞吞吐吐的道:“能帮到将军就好,许三不敢鞠躬。” 当下一笑,曹信默然不语,冷眼看着山下的大营,胯下的战马不时蠢蠢欲动。 “将军快下令吧!” “将军快下令吧!快下令吧!!” 天空的冷月被周遭的夜色染得漆黑,显现出一抹暗色的血红。 望着身后一匹匹骑兵在树林间跃跃欲试的样子,曹信欣慰的同时,脸上陡然浮现出一丝精芒。 低声断喝道:“传我将令!冲锋!” 月黑风高杀人夜,正当卢县大营陷入一片沉静的同时…… “轰隆隆隆隆……” 又是这巨响,从四面八方传来…… 可奇怪的事,这一刻却是没有任何人再喊敌袭,也没有人起身准备遇敌。 一个个士卒慵懒的一动不动,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一般…… 可是他们没想到,这次,是真的来了! 一千多匹战马撕裂着空气。顿时从山上蜂拥而下,这万马奔腾般的气势甚至不比先前的动静小分毫。 中军帐中,高顺陡然从床榻上跳起,却是听到这声音,感到了一丝不对。 前方隐隐传来一声声马叫…… “不好!”一声惊呼,高顺当即反映了过来,连忙窜出军帐。 “敌袭!这次是敌袭!!” 可是没有人再搭理他了…… “敌袭,这次是真的!你们这帮废物都给我起来!”一声声面红耳赤的怒骂,半晌才让所有人都惊醒了过来,却同时听到了从四周传来的马叫声。 然而这一刻,已经迟了。 “杀!杀杀啊~~~~~~~” 典韦和许褚率先冲到了山下,胯下战马闪电般飞入军帐中,还没等那群并州士卒反应过来,便是被前者们当即打的脑浆迸裂,甚至有些士兵还没睁开疲倦的双眼,便已经人头落地,死相极其凄惨。 此刻的这二人,宛如两尊嗜血的魔王,在如羊群般的大营中横冲直撞,一次次轻描淡写之间,十几名士兵顷刻成了前者爪下的亡魂,却更是有不自量力者,还没接近就已然失去了意识。 而此二人身后,更是有无数匹蜂拥而至的曹军。 毫无防备的并州军哪里能反应过来,经过一夜的折腾本就疲惫不堪,突然面临典韦许褚这般的恶神,顿时一个个失去了战斗下去的勇气,大多数人更是连兵器都没拿,衣服都来不及穿就已命丧了当场…… “陷阵营何在!”一声疾呼,高顺也同时心落谷底,看着面前一个个倒在曹军脚下的士卒,此刻高顺的脸上同时闪现出了一抹凄厉。 “逆贼休要猖狂!都尉贺齐来也!” 突然这时,乱军中,身穿着并州军士模样的小校陡然骑着一匹快马,向着高顺狂奔过来,一边大声呼喝着。 见此人,竟赫然是先前的那个小校,高顺猛然怒视对方:“贼子竟敢骗我!” 上马提刀,迎向了贺齐,高顺自恃武艺没有张辽那般强悍,却也是比侯成宋宪等人高明一筹。 “当!” “好枪法!”“好刀法!” 两马错蹬,贺齐一枪刺出,虚渺的枪花泛出一股巧劲来,却是被后者的轻轻一刀直接架了出去。可就是这一下,却不禁对彼此露出了一丝赞叹。 两人战至一处,拨马盘旋,你开我挡之间竟是斗得个旗鼓相当。 曹信远远看到这二人的打斗,也是不禁侧目,这几天曹信知道贺齐的武艺,虽然力气比不上周鲂,但其使用的枪法却是有一股说不出的独到之处,仅仅四五十回合便能打得周鲂没有任何脾气。明显已经达到了近乎驾轻就熟的境界。 而看那高顺似乎 也不是太弱。 “大哥!陷阵营果然厉害,我们的兄弟伤亡不轻啊……” 正当曹信暗自揣测的同时,周鲂却是赤膊上身,身上更是沾染了一堆血污,拨马来到前者面前。 陷阵营…… 心中猛然感觉到了不妙,曹信的胸口依然传来一阵阵剧痛,然而此刻已经不顾的许多,强忍着剧痛,随着周鲂向着人群最多处杀去。 此刻的另一边。 四千并州士兵被典韦和许褚两人瞬间杀的大败,四散溃逃,仅仅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已然所剩无几。 然而此刻,不远处剩余的二百名陷阵勇士则是背靠着背不断抗衡着猛冲而来的曹军,每一个勇士的脸上都是一股精悍的神情,浑然不惧面前如疯子一般的曹军。露出一股同归于尽般的态势。 “壮哉!”一声赞叹,曹信一马当先飞入敌阵最前。 却是此刻的曹军突然看到是自家将军杀至,原本开始畏惧的士兵顿时各个如打鸡血一般,不断嗷嗷叫嚣起来。 同时,见自己的人马被对方杀的大半,曹信陡然提刀怒吼,也不顾身上传来的阵阵撕心的剧痛,胯下战马高高一跃,顿时冲向了这两百陷阵勇士。 黑色宛如巨锤般的无刃大刀,高举过曹信的头顶,二十名陷阵勇士见状连忙驾刀迎击,却不是朝着曹信,而是朝着前者战马而去。 “尔——敢!”一声震天怒吼,前者刚毅的脸上同时闪出一股凄厉的寒霜,看着突如其来的二十柄大刀冲向自己的战马,曹信的身子还在半空中,却是下意识本能的一扭,眼见胯下战马即刻被这群人攻击,双腿猛地附上巨力,胯下战马感受到一股剧痛嘶叫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当二十名陷阵勇士冲来的刹那,曹信单凭自己的力量,竟是在刀刃将至的危急时刻,生生令胯下战马险之又险的避了开来。 随即也就在同时,还没等这群陷阵勇士反应过来,却是这遮盖天地般的黑铁大刀猛然劈下。 “噗……”一刀之威瞬间震碎了所有人的内心。 那先前势如破竹的二十人,竟是在一刹那,便被对方的砸的脑浆迸裂,血肉模糊…… 一瞬间,所有人都呆了,不管是此刻的曹军还是其余的陷阵士卒,都被曹信的一刀神威所深深震惊…… 一个个目瞪口呆…… 第五十五章 赢的代价(上) “公苗休慌,某许褚来也!” 一骑当先,许褚近九尺的庞大身躯在乱军中四下横冲直撞,手中九耳八环象鼻刀闪烁着一股血红色的冷艳,肆虐在空中一次次夺取着周遭士卒的生命。 贺齐高顺二人正战至僵持,猛然一听到不远处的这一声怒吼,却是纷纷像声音来处望去。 黑夜中,杂乱的营盘被曹军冲的乱七八糟,更是有血浪喷溅残肢四散。只见一个面目狰狞的盖世猛将在这一刻陡然杀出一条血路,如恶鬼般拍马杀来。 “贼人休狂!”见势高顺大急,一刀挑开贺齐的一枪,迎着爆冲而来的许褚,顿时一声怒吼。 “起——!”一道寒芒瞬息闪现,两马须臾片刻间错蹬而过。 猛地从战马上站了起来,许褚看着近在咫尺的后者,手中象鼻刀顿时泛出一抹诡异的寒霜,一招辟山断流顺势砸下。 “逆贼!找死!!” “当。”“嗡——”高顺顿时感到脑子一空,原是本能的一架,却是在两刀碰触的同时,后者竟是双手麻木、虎口流淌出丝丝血迹来,耳中更是有一股股嗡嗡的声音,不断地响起。 “啊啊啊啊……”一声嘶吼,顿时从高顺的口中发出,看着前者凶猛的攻势,高顺大骇间竟是心下一横,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坚定。 “不自量力!” 这个时候贺齐已经站到了一边,看着许褚一个人搞定高顺,却在这时,前者的第二刀随即轰出,直接砸断了对方的长刀。 一刀带着如排山倒海之势将高顺的长刀一分为二,后者更是在此刻连连爆退,难以抵挡分毫。 目瞪口呆的看着许褚的力量竟然这般强大,贺齐在一旁也是看的惊讶,竟是让与自己不分上下的高顺,两刀便打的对方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不过,此时的高顺可没有丝毫服输的意思。 即使双手已经没了几分知觉,此时的高顺面容仍丝毫不惧,当下勉强的扯下衣袖,系绑在流血的双手上,高顺此刻赤红着眼,双手虽然有些颤抖,但还是握紧着那被前者一分为二的长刀,死死硬撑。 “咚!叮!!当——!!!” 一声声金铁交鸣的巨响,瞬间向四周荡漾开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高顺被许褚步步紧逼,一刀一刀不断地震开对方数米。 后者却已然没有了丝毫还手的力量,然而直到此刻还是没有放弃。 强撑着,被许褚弄得脱臼的一条臂膀,竟是前者的巨力太过恐怖。双手虎口延伸至最大,流出的鲜血更是沾染了整个双臂,高顺的脸上那副宁死不降的果决仍旧不变,双目赤冷,血性十足。 “好!你也倒是一个汉子!!我家将军果然没有看错你!!!” 一句话听的此时的高顺不禁一呆。 却是许褚此刻突然停止了攻击,脸上不无玩味的说道。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高顺道。 许褚当下冷笑了一声,“我家曹信将军曾说过,这世上能做到攻无不克,死战不退的,唯有你高顺耳!今日我许褚算是领教了!” “他真的这么说?”脸上恍惚间流露出一丝诧异,高顺不禁怔怔的说道。 “高顺我观你此人不错,是个人才,不如就归顺了我家将军,何必做吕布的鹰犬?” 猛然间听到这话,高顺先是一呆,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所谓忠臣不事二主,我高顺先谢过曹信将军谬赞,今日得见令家将军的智谋,我高顺自当甘拜下风,然而想让我屈膝投降?我呸!即使我答应!我那些陷阵兄弟也不答应!!那曹信他也配做我的主公吗?” 一声仰天长笑,高顺此刻虽然满身伤痕累累,却依然是笑的畅快笑的血性,一时间令一旁的贺齐不禁为之动容。 “敢侮辱我家将军!你找死!!!”一声怒吼,许褚此刻哪里还管得了这些,一听到高顺不仅不降还口出狂言,当下消除了一切的顾虑,杀心骤起。 手中九耳八环象鼻刀再次迎天舞动,胯下战马猛地一加速,猛然冲到了高顺的身前。 而这一刻……后者……却是闭上了眼睛。 甚至露出一丝坦然的笑容,而这笑容却又是充满了讥讽和嘲笑,就仿佛是临死前最后的遗言一般。 “喝——”看着对方毫无反应的模样,许褚又是大怒,一刀瞬间朝着后者的脑袋砸了下去。 “当——!” 突然就在这一刻,异变突生。 高顺原本见大势已去,自己的双手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所以做好了被对方杀死的准备。 可就在许褚的象鼻刀刚要接近后者的同时,在这千军一发之际,高顺猛然感受到眼前突然一黑,随即便是看到一个如庞然巨物般的铁块咫尺来临,发出一声碰撞的巨响。 下一刻, 许褚的象鼻刀瞬间被这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给震了开来。 “好强!这到底是谁?”高顺下意识的反应过来,却是见先前将自己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许褚被对方一刀震了开去,高顺不禁目瞪口呆。 然而下一秒,他就看到了一个年约十八岁左右的青年小将,面无表情的站在自己的身前,而那乌黑巨大的铁块,竟是对方的武器。 此人给高顺的感觉很奇怪,虽然对方看起来很年轻,但不知是因为前者身上沾染的斑斑血污还是那脸上略带阴冷的表情,却总是给高顺一种心有余悸的感觉。 “你就是曹信?”高顺当即满腹疑惑,又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这一刻,曹信没有理会对方,此刻的他几乎已经成了一个血人,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曹信突然举起手中的黑铁,振臂高声大喊:“赢了!!!” 猛然一句话,却是瞬间让高顺当下惊醒,慌忙看到四周。 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战场突然陷入了安静,却是战斗已然在不知不觉中结束。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瞬间让高顺难以接受下来。 “赢了!!!赢了!!!!赢了!!!!” “赢了!!!赢了!!!!赢了!!!!” 战场四周士卒齐声呐喊,令高顺的内心在此刻又一次沉入了谷底,口中不断喃喃着陷阵营三个字,一时间心如死灰。 鲜血浸满了身上的每一处铠甲与肌肤,高顺突然看到曹信身上的满身鲜血,却是恍然大悟。 “你这屠夫……” 第五十六章 赢得代价(中) 卢县大营狼藉一片,到处是死去的尸体以及倒塌的营帐,残肢断臂在周遭惊悚的散落,却是经历了这番急战,地上的血污足可以说是血流成河了。 “还好……总算是给我陷阵营留下了种子……” 十几名陷阵勇士在曹信的吩咐声中被押了上来,却是剩余的最后十几人,高顺此刻同时被捆绑的死死,然而那面如死灰的脸总算是有了些许缓和,然而怎么看怎么像是自我嘲讽。 “高顺将军,此一败……可服否……”几百名曹军围绕在众将周围,曹信在人群中央,冷冷的看着高顺,面无表情的说道。 刚毅的脸上浮现出一股阴云,高顺当即苦笑,“罢了,哈哈,未曾想竟然败得这么彻底,服……我服……” 此刻典韦、许褚、贺齐以及刘翊等人都站在人群中央,看着这位骁勇的将领,尽皆默不作声,似是都在看曹信如何处理。 可在这一刻,曹信没有说什么,只是整理了一下身上铠甲上的污渍,“带上来。” 一声面无表情的断喝,没过半晌,周鲂顿时带着一个猥琐的胖男子来到了曹信面前。 “大哥!李三带到!!” “将……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将军……”李三此刻双腿发软,看着周围杀气森然的气势,在看到面前被血色所包围的曹信,更是瘫倒在了地上,猥琐着脸不住的求饶。 “李三呐!你不必紧张,本将军还要谢谢你……若不是你,此计就不会成功了……”曹信依然擦拭着身上的血污,漫不经心的说道。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只求将军饶恕小人性命。高、高顺将军你快帮我求情啊!” “无耻小人,我恨不得杀了你……”被绳子绑的严实,高顺听到李三没心没肺的话顿时面红耳赤,大骂道。 “是是是……呜呜……小人知错……” 这时,曹信突然莫名一笑,看着李三古怪地说道:“李三,别怕,你这次立了大功,我是要奖赏你的。” “当、当真?”李三满脸的横肉一阵颤抖,听到这话,眼咕噜一打转,不无紧张地道。 “子相,给李大管家求个富贵吧?” 后者点了点头,含笑着走到李三面前,从怀中掏出了一打字据。“这是东郡一半良田的契据,你拿去吧!” 突然从刘翊手上接过,李三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却是意识到天上会掉下这 等好事,连忙眼睛滴溜溜直转,露出一副奸商的表情来,“谢谢将军,谢谢将军厚恩,李三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向对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曹信露出了看似和蔼笑容,“请吧,李大管家。” “呸!一帮奸贼。”高顺看到此处,不屑的道。 “是是是,我这就走这就走。”突如其来的好处,让李三有些不知所措,不过还是不敢多待片刻,毕竟这些军人太过可怕,连忙起身欲走,却是走了两步,回头又对曹信猥琐的笑道:“将军以后若是有事,尽管吩咐,我李三说道做到……嘿嘿嘿……”说着便是,扭头离开。 这时,曹信当下便给典韦使了个颜色。 而后者便在高顺莫名其妙的注视下,缓缓跟了上去…… 颤抖着双手捧着手中的这些个契据,李三一边走着,一边做着美梦…… 幻想起以后自己拥有了整个东郡一半的土地,成为了一方大财主,坐拥金山银山美女成群,什么李真老爷,早晚叫你给我洗脚为奴! 曹信这小子竟然放了我,哼哼,早晚也让你看看我李三老爷的厉害,以后老子有权有势了,看怎么折腾你这小王八蛋…… 嘿嘿,我倒是有钱了是娶九个妻房呢?还是娶十个妻房呢? “噗……” 一道寒芒闪过,黑色的铁戟豁得将李三的脑袋劈下,一股子血浪喷溅而出,洒落在典韦那嘲讽的目光中。 “好!杀得好!哈哈哈哈哈哈……”高顺顿然在这时放声大笑,竟也是露出了一丝畅快的笑意。 然而曹信兀自从刚才到现在依然漫不经心的擦拭着身上的血迹,却在这时,也是冷冷的道:“你手里攥着财富,也不及我手里攥着你的性命……可悲啊……你这么愚蠢的人怎么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或许李三直到死的那一刻还没明白,或许他还来不及明白,前一刻想着富贵……后一刻死无全尸。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你这人倒有几分意思……”高顺此时盯着曹信说着,便是脸上再次露出一副坚定,冷哼道:“好了,要杀便杀吧,但有一点,我可不想死的跟那李三一样!” “将军!我们愿与您同生共死!”十几名残余的陷阵勇士连声高喝道。 “好!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有你们,黄泉路上不孤独了,哈哈哈哈哈……” 一声声长笑,令周遭众人无不动容, 然而唯独此时的曹信却是一脸的阴沉…… “咚!”一声沉闷的巨响,黑铁大刀顿时砸在了地上,令高顺等败卒当下呆若木鸡,默不作声。 “高顺,我且问你……”一声缓慢而不失阴冷的声音,这一刻从曹信口中传出。 却是高顺撇了撇嘴,“不必多言,我誓死不降!” “那你就去死!”周鲂等人听到这话,陡然发起飙来。 曹信摆了摆是,示意众将不要说话,转而看了看高顺,神情正色道:“我只是好奇而已,并没让你归降,我只问你,你在吕布军中武艺如何?” 不明白曹信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然而高顺还是回答道:“若是比起张辽,那我武艺平平……” “那若是比起宋宪呢?还有侯成?魏续?你比他们如何?” 当下露出不屑,高顺道:“自是比这些草包要强上不止一筹。” “不止一筹?” “不错!” “那我再问你,论行军打仗呢?”曹信又问。 当下怔了怔,高顺此刻却是突然胸有成足起来,“自然舍我无出其右!”说到这里,高顺当下身形又是一阵黯然,道:“当然,这次我败的无话可说。” “呵呵。”当下笑了笑,曹信还是问道:“那论智谋呢?” “若论智谋,当然军师陈宫最是厉害,之后就是文远与我相当。” “哦~~”这时,曹信略微沉吟了片刻,然而突然似是想到了一个非常好玩的事情一般,当下笑容中露出一丝诡异,看着高顺说道:“那这么说来,你论武艺比侯成这些人强,论行军布阵又高出侯成等人不止一筹,智谋又仅在陈宫之下。” 说到这里,曹信停顿了一下,随即玩味的笑道:“那就不知,在吕布军中,你比起侯成、宋宪、魏续等人,谁更受吕布重用?”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般,瞬间击打在了高顺内心最为脆弱的深处,曹信在轻描淡写之间的几句言语,何尝不是自己的痛楚呢? 高顺此时不禁艰涩的道: “是……魏续他们更受主公……重用……” 第五十七章 赢得代价(下) 对于高顺,曹信知道历史上的他是个有才却不得重用的人,虽然他向吕布屡进忠言,但吕布知道其忠而不能用,反而是更加相信侯成、魏续等辈,最终曹操击败吕布后,高顺被曹操所杀,一代名将身先死。 对于高顺此刻的境地,曹信又何尝不知,自己的处境与高顺不得不说很是相近,但是,这不代表曹信就会同情他,甚至现在的曹信真恨不得杀了高顺。 “带下去吧……”淡淡的说出这句话,曹信面无表情的看着高顺,一脸的默然。 显然曹信不想跟高顺说什么话,他只是想让对方间接的明白,你在吕布的地位,至于接下来的就等待他自己去想想了。 走在残破的营阵内,曹信眼中到处是累累的尸体,其中包括并州士卒,更有跟随自己多日的兄弟们。 “损失了多少兄弟了……”走在众将最前面,曹信脸色消沉的望着四周,低声叹道。 “回将军……损、损失了……”许褚有些吞吞吐吐。 “但说无妨。” 看了看典韦、贺齐等人许褚脸上闪过一丝艰难,当下道:“损失了一千弟兄……现在只剩下三百多人了……” 忽然身体猛地颤了颤,曹信虽然想到了会是这个结果,但当真的听起来,却依然是如遭晴天霹雳。 “一千多名弟兄……”找了块被鲜血浸湿的巨石,曹信默然的坐了上去,却是一脸的孤独,“子相啊……我真有点后悔了……” “大人,后悔什么?”刘翊的脸上同时没有几分色彩,显然这时候的所有人,虽然赢了高顺,却没有一个人显得很高兴。 “我后悔攻打高顺,损失了这帮弟兄,倒不如回濮阳死守来的好啊……我曹信,对不起大家……” “大哥这说的是哪里话,怪就怪兖州那帮混账,这么多天了连个援军都没有!也没见过他们打吕布啊!” 当下一脸的苦笑,曹信此刻慵懒的躺在巨石上,不禁说道:“兖州兵力空虚,各地郡守见主公不在兖州,必定纷纷倾向吕布这一边,如我料不差,夏侯将军这段时间是率军平定内部叛贼,而其余忠于主公的守将,莫不是死守,像濮阳的曹洪,兵力是最多的,但也只有五千人,有些地方都是不到两千守军,甚至最少者守军只有三百人,这些地方守城尚且不足还能作为我的援军吗?” 刘翊这时同时脸色沉重的接道:“不错,与其说这些人攻打吕布,还不如说是等 主公率大军回到兖州之后,自己也占个守城有利之功,也好过冒失攻打吕布,而有丢城之罪。况且……大人这些天率领我们在陈留郡和东郡一带活动频繁,而且荀彧那些人又怀疑我等……” “怀疑我等!?我们这些天……生里来死里去拼生拼死到底是为了什么??荀彧这个鸟人凭什么怀疑我们!?”周鲂当即粗声怒道。 “够了!”一声冷喝,曹信此刻顿时从巨石上站了起来,打断了周鲂的话,却是看着周遭狼藉的尸体不禁黯然苦笑起来。 “陷阵营真是厉害啊……没想到奇袭成功,我军几乎也损失殆尽,高顺真是名不虚传……” 刘翊默然的立于曹信身后,看着对方头一次露出茫然的样子,心中也是不禁叹了一口气。 自从陈留归降了曹信之后,刘翊这些天在曹信军中担当了萧何这般的角色,为前者掌管军队日常繁琐的辎重等军务,而曹信平日里也是视刘翊如萧何一般的尊重,虽然刘翊自己才能有限,但生平第一次,前者令他有了归属感。 在这些日子以来,刘翊见识到了什么是战争,攻任城、打阳义、破张辽、灭高顺…… 区区两千人马,将十倍于自己的敌人斩尽杀绝,此等骇人听闻的战役,刘翊自己都不曾相信,然而现实真的发生了……自己还做了这些战役的见证者,两千人将吕布两万大军十数天内依次杀的全军覆没,这一切的一切,谁又能知道,完全都是出自一个仅仅十八岁的黄毛小子,曹信的身上。 “刘翊……拜见主公!” 噗通跪在了地上,刘翊神情严肃的望着曹信,不是再叫“大人”二字,而是意料之外的叫起了主公来。 当下脑子一懵,突如其来的一幕,令曹信有些意外,“子相,你这是……”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周鲂参见主公!” “贺齐参见主公!!” “许褚参见主公!!!” “典韦参见主公!!!!” 正当曹信为死去的弟兄伤感的同时,身后众将连连跪地,一时间不禁让此时的曹信,一脸的严肃和疑惑。 这时,还是刘翊第一个率先说道:“主公,您还不明白吗?这些天我等跟随主公你,连番克敌制胜,对主公的智谋勇略我等无一不服,此番,诸位都是诚心诚意想要效忠您的啊……” “没错。” 周鲂同时点了点头,转而大声说道:“主公,从现在开始,从我周鲂开始,就叫你一声主公,今生愿为主公马前卒,此生当效犬马之劳!” “主公……”对于主公这两个字,曹信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称呼自己,却是脑子一片空白,内心中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在慢慢升腾,非常奇异而温暖,但又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感觉。 这时,典韦同时说道:“主公,我典韦起初虽不服你,但这些天,眼看着您斩张邈、灭侯成、杀宋宪、败张辽,何其痛快!这段时日我早已对您心服口服,此番虽然损失了一千多名弟兄,但我们也击败了高顺的五千人马,更是斩杀四千有余!此乃大胜大捷,主公又何须忧虑!?……典韦自当誓死效忠主公。” “是,我等也誓死效忠主公。”贺齐与许褚同时拱手大声附和。 “我等誓死效忠主公!!!” 后方三百名弟兄在这一时刻,同时跪地呼喊,却是一个个目光坚定的看着曹信,无不显出敬佩之意。 曹信此时望着这一刻,双手缓缓作揖。 “信,谢诸位……” 第五十八章 吾之韩信 山阳郡,兖州州城昌邑。 天边的余晖照耀在宽松的大道上,夕阳下的地平线缓缓出现一抹黑色的洪流,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攒动着,片刻刹那间一股黑色的铁骑缓缓行驶而来。 庞大的铁骑浩浩荡荡的走在山阳郡的大道上,一列列井然有序的骑阵丝毫没有疲惫的感觉,反而是从头到尾看不到尽头一般,每一次前进仿佛都有种山崩地裂般的感觉。 当然,这股军队并不都是骑军,除了前排接近一万骑兵之外,后面的尽皆都是步兵。从兖州到徐州,再从徐州到兖州,这近乎十万大军可谓是什么都没有得到,便无功而返。 “文则与昂儿镇守山阳郡,应该不会有恙吧。”队伍的最前头,一名面容雄伟且威严的中年男子看着大道的前方,眯起的双眼犀利的俯视着远处隐隐若现的城池,不禁叹道。 “主公放心,咳咳……现在我们最应该担心的……咳咳……就是东郡不失,如果东郡失了咳咳……那就麻烦了。”一名病怏怏的青年文士,在战马上虚弱的咳着咳嗽,当下脸色惨白的说道。 看了看后者,“奉孝……这些日子路途颠簸真是辛苦你了……” 此刻的这二人,正是曹操以及帐下第一谋士,鬼才郭嘉。 此刻曹操看到后者连番痛苦咳嗽的模样,还是有些担心。 “呵呵……主公放心,咳咳……嘉无妨。” “那你觉得,这东郡是不是已经丢了?”曹操这时担心道。 “咳咳咳……只是恐怕……咳咳,嘉担心不仅东郡此刻丢了,就连……咳咳……就连山阳郡以外的地方都已落入……咳咳吕布的手中。兖州兵力空虚,吕布的并州铁骑闻名天下,咳咳……各地守将恐怕会有一半倒戈在吕布那边,诚如此……咳咳那吕布自当势如破竹……我兖州将领又有何人能抵挡……咳咳咳……” “好了奉孝,你还是先到后面的马车躺下吧,不要再说了。”叹了口气,曹操见对方越说咳的越厉害,便是连忙打住。 “无妨,主公不必担心,偶尔骑马走走对嘉的身体也有益处……咳咳。” “主公——!”“父亲——!!” 突然就在这个时候,大队人马刚行进不久,不远处却是两声高呼豁然传来。 “咳咳……是于禁将军和大公子……”郭嘉虚弱的双眼同时瞧见远处出城相迎的军队,却是当先看到两骑,脸上不禁泛出一丝光芒 。 同时一旁的曹操也反映了过来,看着快马来到的二人,竟是自己的儿子曹昂和于禁,随即示意部队停止行进。 “末将参见主公!!”当先下马来到曹操身前,一位大约三十岁上下,颇为干练的将领当先叩拜道。 “父亲,孩儿等候多时了。”这时,曹昂也同时来到于禁身边。 “嗯……就不必拘礼了!你等最近守城辛苦,我自当好好犒赏!”曹操当即笑道。 可这时,仿佛是意料之外的,曹昂和于禁顿时面面相窥,仿佛一时间不明白曹操的意思一般,还是于禁当先疑惑道:“回主公……可不知……我等有何功劳?” “嗯?自当是守城之功啊。”曹操坦然道。 可这个时候,郭嘉却注意到了曹昂二人脸上的古怪,不禁道:“难道……吕布……咳咳大军还没到……山阳郡?” 然而不料此话一出,曹昂于禁二人顿时哭笑不得,却是曹昂当即苦笑道:“岂止是没有来攻打山阳郡,吕布连东郡都没有攻下来……” “什么!?”曹操脸上顿时露出一股惊讶,却是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一脸的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兖州不足二万的人马,又尽皆都是新兵,难道说能挡住吕布的并州狼骑!?” 其实不是曹操发贱,而这确实是事实,原想吕布在陈宫的帮助下应该能轻而易举的攻下兖州一半的土地,并且也该兵临了昌邑城,却不想竟然连兖州的门户濮阳都没攻下来,这……是在做梦么?还是天上掉下什么馅饼? 当然,对于什么天下掉馅饼之类的,曹操永远不会相信。 “到底是怎么回事”脸上不无意外的闪过一丝惊喜,曹操追问道:“可是荀彧的功劳?” 曹昂这时与于禁单膝跪在一起,却是听到这句话,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当下只是摇了摇头。 “那就没错了,自然就是夏侯惇的功劳了吧……”曹操这时恍然大悟道。 曹昂又是摇了摇头,脸上更是出现了一丝话外的敬重。 陡然看到这一幕,不仅是曹操甚至是郭嘉都有些好奇,却是此时的曹操连忙追问:“程昱?李典?乐进?……” “都不是……”曹昂再次摇了摇头。 可这一刻,曹操真就有些奇怪了,以上这些人都不是,那么难道说是吕布自己放水?这怎么可能呢? 然而正当这 时,曹昂却是当先向前者询问道:“父亲,可还记得安民兄长不久前烧毁了兖州的赋税名册?” 当即没明白过来曹昂的意思,曹操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不悦道:“自是记得……” “几天前发来前线战报,其中提及吕布初到陈留郡便追加当地赋税……” “什么!?”一句话说的曹操与郭嘉如遭当头一棒,曹操更是陡然哈哈大笑起来,“我早说过!吕布迂腐小儿而已,哈哈哈,这真是自掘坟墓啊……” 突然话音戛然而止,曹操说道一半却是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看了看身旁的郭嘉,见对方则是低头暗自思考着什么,曹操的脸上同时慢慢的浮现出一丝惊骇,看着面前的曹昂,不禁试探地说道:“可是……曹……信?” 一句话,曹昂面容陡然肃穆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衫,面对着曹操与郭嘉身后的大军,陡然大声说道: “回父亲,据前方捷报,曹信招降了张邈的两千叛军,率队奇袭陈留郡,先是伏击了吕布部将侯成的五千狼骑,随后炸开陈留郡城,杀了叛将张邈!数日间,攻下了吕布治下的任城、阳义县,斩宋宪俘魏续,杀敌万余!” 话音未止,曹操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抹难以置信的神色,双眼越发的睁大,却是一旁的郭嘉也是越听神情越是惊奇,身后众士兵更是一个个脸色精彩之极。 “那……就是说……曹信并没有投降吕布?” 然而就当曹操刚要说话的同时,于禁这时抢先说道:“信公子不但没有降吕。据刚才末将得报,拿下无盐城的张辽,被信公子用计迷惑,出城两军对垒,结果张辽再次中计,信公子将事先俘虏来的三千并州士卒放回张辽本阵,不料张辽五千人马阵型大乱,最后一千骑兵反而将张辽的五千人马杀至不足百骑,此刻无盐城也重新落入主公麾下,信公子力挽狂澜,十数日内斩杀了吕布一万五千人马,现在那吕布只剩下了本部一万精锐和高顺的五千人……恐早已大势已去……” 一句句话,如雷霆霹雳震荡在曹操的内心当中,听着曹信仅靠不足敌军五分之一的人数,一次次将敌军击溃的事实,此刻的曹操终究露出了一丝难掩的欣慰。 竟是陡然闭上了双眼…… “安民,吾之……韩信也……” 一句话,令所有人举目震惊…… 第五十九章 大势已去(上) 汉兴平元年,秋。 其实曹操并非是真的担心濮阳城的安危,曹操最怕的就是濮阳失守后,吕布进而进至定陶,拒守东平,切断元父、泰山之路,以此为拒险。当然,现在看来吕布翻不起什么风浪,不过曹操也不想将濮阳拱手送人。 要知道,一旦吕布得到濮阳,曹操再想要拿下来,对于濮阳这种城池,百日之内就真的难以攻下了。 相对于前者的担心比起来,此时的兖州在荀彧的指挥下逐渐趋于平定,夏侯惇亲率几千人平定各地民心,安抚那些个郡守们,逐步稳定着局势。 好在因为曹信的狡兔三窟得民心之计,令夏侯惇的安抚工作开展的尤为顺利,历史上长达数月的工作,硬是在十几天内就基本完成了。 虽然演绎上对吕布和曹操的兖州之战一笔带过,然而这场兖州保卫战,可是足足打了一年之久。 而曹信的横空出世,愣是把这一年改变成了一个月。短短的时间内连续击败并州精锐,此刻的曹信却是有种田单复国、连下七十余城的气势,或者直接一点,当曹操将曹信视为自己的韩信的同时,曹信已经改变了历史,但间接的,他的人生也变得有些扑朔迷离。 不过这一切还太早,至少现在的濮阳正被一股子兴奋所蔓延着。 曹信的威名逐渐蔓延至东郡的大街小巷,濮阳城早已不是第一天谈论曹信的名字,原本吕布要攻打濮阳的谣言此刻仿佛也是烟消云散,人们似乎更喜欢谈论有传奇性的故事…… 或许此刻的曹信本人还不知道,但他这几天的经历已经开始慢慢传扬了开来,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奇妙,虽然这个时代通讯不是那么发达,但世上没有那不透风的墙,这段时间谁又没听说过曹信的名字? “一月内连番挫败吕布几股主力军,斩敌万余,曹安民此人果然可怕……” 濮阳州府内院。 蔡邕在房间内兀自休憩,说完一上午的经学大会,却是一想起今日学生之间谈论的话语,不禁喃喃自语起来。 “父亲,可是在说前些日的无盐一战?”这时,房间外一名温婉大体的青衣女子缓缓迈着盈盈小步,轻声笑道。 “哦?是琰儿啊……”蔡邕先是一愣,随即又看到蔡琰身后还跟着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妮子,不是蔡婷又是谁? “父亲,这曹洪闷死了,也不怎么好玩,竟然还给我们这种破屋子住!”蔡婷进屋后不禁撅着嘴嘟 囔道。 见状摇了摇头,蔡邕不禁叹道:“这可是太守大人特意把自己的房间让给我们的,太守素来节俭你就不要挑剔了,毕竟他还奉我们为上宾,事事尽心,你可莫要失了礼数……” “切!人家才没有呢!”嘟着个小嘴,蔡婷顿时娇哼道。 无奈的再次摇了摇头,蔡邕转而对一旁大女儿说道:“琰儿,可听说这几天的战事了?” “听到了。”轻轻地点了点头,蔡琰这时道:“女儿也是从那些学子那里听说,据说前些日不久,曹信大人刚刚以一千人击败了张辽的五千雁云骑,拿下了无盐城。” “嗯,这我也有所耳闻……”同时点了点头,蔡邕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不禁看着蔡琰玩味的笑道:“我还记得,你曾经说起那曹安民,你还记得吗?” “记得……我说过此人外表虽然平平无奇,但内心却暗藏经韬纬略,是个可怕的人……”蔡琰不禁掩嘴轻笑。 “唉……”叹了一声,“确实啊,我还记得当初此人说吕布必定攻打兖州,我还不信,果然不出几日,真有战事……看来这曹安民确实是个不得了的人才……”说道这里,蔡邕却是不禁看着后者,突然话锋一转,“你不是看上曹信那小子了吧?” “父亲……说笑了,我与此人素不相识……”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嫣红,蔡琰顿时摇头笑道。 “什么曹信曹安民的……你们不会是在说那个耕田的草包吧?”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蔡婷的一句话,却突然让蔡邕二人皱了皱眉。 “婷儿,不许乱说。” “我……我怎么乱说了……我刚才发闷,出去走走还在大街上碰到一个疯汉……那人还说什么自己早料到吕布会攻打兖州呢……” “一个疯汉?”蔡邕一怔,却是不禁询问道。 点了点头,蔡婷不知所以,继续道:“就在大街上,不信你们自己去看看,他说他比曹信更早知道吕布会攻打兖州……可见曹信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此刻,另一边。 正当,蔡邕被蔡婷说的莫名其妙的同时。 一万并州铁骑呼啦啦的从陈留赶往东郡的小道飞驰而过,当先一将赤马挺戟,一身兽面吞头连环铠,在风中傲然威立,却不是闻名天下的飞将吕布,又是何人。 “奉先!前方有一桩村舍,我们待片刻行军后谨慎些,莫要踩踏了他们 的庄家……”陈宫快马追上吕布,一边奔袭一边大喊道。 吕布冷峻的脸上又是闪过一次烦躁,不耐烦的道:“公台为何如此谨言慎行,大丈夫者敢作敢当,此刻攻下濮阳要紧,其他的不理又何妨!?” “奉先呐!这万万不可,我们初到兖州必须积攒民心,减轻赋税不滋扰百姓,以诚待人以民为本,此诚我军攻下兖州之助力,若无民心则是我军之阻力啊!” “甚助力阻力的!全都是废话,我吕布出生塞外,经由百战所向匹敌,却从未有靠过任何力量,我所信奉者,唯有武力!手中方天戟胯下赤兔马!宵小之辈!焉能阻我乎!” “吕布!难道你还想抢粮吗!?”陈宫顿时面红耳赤的怒骂起来,却是这几天的怒气顿时积攒下来。 然而此话一出,吕布却是一摆手,一万铁骑缓缓停了下来。 这时,吕布不禁看了看陈宫,也不生气,反而是看着对方面色赤红的脸,不禁笑道:“公台何必动怒!到时候等拿下了濮阳,再依你之计,安抚民心便是。” “唉……”叹了一口气,陈宫终究是摇了摇头。“也只能这样了……” 对于现在来说,陈宫还能做什么呢?面对这样的主公,作为军师的他,也只能百般依从,想要让吕布真正成熟起来,却绝对不是什么易事…… “——!” 突然,就当陈宫暗自后悔自己跟了吕布的同时,远方的大道上,隐隐有一丝黑点正缓缓接近。 “主公——!!!” 远方顿时传来一声疾呼…… 第六十章 大势已去(中) “主公——!!!” 突然一怔,吕布闻言抬头望去,却在此刻看到远处一小股黑色铁骑正狼狈的奔来…… 因为刚入秋不久,中午这时候依然有些炎热,远处百骑狂奔中激起地上的黄沙掩盖住身体,再加上地热散发出来,显现出远处的人影有些扭曲,故此吕布一时也看不清到底是谁。 稍有百步,人影才渐渐清晰。 “文远!?” 此刻突然看到对方来到近处,吕布怔怔的看到为首一骑面色惨白,身后众骑兵更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平日里冷峻的脸上,顿时出现一抹惊愕。 此时的陈宫同样惊讶异常。 来人一众百骑却正是无盐城败兵,张辽本部。 “主公……”一声嘶吼,张辽刚要来到吕布面前,却是想要试图伸出右手。 “噗通……”一声,下一刻摔落马下。 “文远!!何故如此!!?” 突如其来的一幕,令吕布与陈宫连忙下马,而前者更是见状脸色大变,快步跑了张辽跟前,扶起了后者。 而这时,跟随在张辽身后的百余骑同时狼狈的下了战马…… “文远!文远?文远你快醒醒!?”吕布不顾陈宫的劝阻拼命地摇着张辽的身体,试图叫对方振作。 而此刻张辽也似是感觉到了这股外力一般,陡然从半昏迷中苏醒过来,却依然是脸色惨白,口干舌燥。 “主……主公!” 立刻叫左右拿来一些水,见对方好转了些,吕布这时才稍有缓和的道:“文远,你不是在无盐城驻守的吗?何故如此……如此狼狈而来……” “我……我、我。”张辽的脸上稍有了些许起色,然而依然是我我了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此时一旁的陈宫同时着急的道:“文远,你的五千雁云骑呢?怎么只有这些人?” 一听这话,一股苦涩顿时蔓延在前者的脸上,却是张辽兀自痛心地说道:“我的……雁云骑……全……没了!”最后两个字,张辽几乎是吼出来的,仿佛是恨不得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般,羞愤之意难以言表…… “没……没了?!文远这是何意啊?”吕布的脸色同时大变,却是刚要询问,突然在这时看到前者的腹部好像缠了什么东西,右手顺势将张辽的铠甲一把掀开…… “这、这是谁伤了你?”吃惊的一幕 一个接着一个,对于张辽的武艺吕布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他真的是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天底下谁能将他的腹部砍成这个样子?? 这是一个巨大诡异的伤疤,伤口几乎延伸到了整个腹部,虽然用衣布包着,但因为包扎的太过粗陋,甚至还能看到一块块血肉横向割开,看样子很是惊悚,虽然看似不是很深的样子,但因为伤口太长,而并不好处理。 这样的伤?是什么样的武器砍得? 然而正当吕布兀自苦思冥想之际,张辽惨白的脸却是神情一黯,羞愧道:“主公、军师,张辽无能……中了贼人的奸计,无盐城……我给丢了。” “你把无盐城丢了?” 其实当看到张辽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二人便早已猜到了结果。但真的从对方口中听起来,还是不免有些意外。 “敌将何人!”一丝阴冷,缓缓从吕布的口中狠狠发出,此刻前者冷峻的脸上同时出现了一股杀机。 张辽虽然此刻很是虚弱,但看到对方此刻这个模样,不免正色道:“曹贼帐下……曹信、曹安民。” “又是他?”一听到这个名字,吕布同时与陈宫对视,而前者更是连忙反应过来,追问道:“那你这伤?” 张辽点了点头,“也是拜曹信所赐……” 话音刚落,吕布的脸上难得的浮现出了一丝严肃,却更是一种惊讶或者说是某种惊喜。 “曹信……强吗?”吕布这时冷冷的注视着张辽。 张辽惨白的脸同时冷静下来。 “很强。” “此人到底如何?”陈宫这时还在追问着。 张辽这时没有立刻回话,然而似是突然想到了那一天。 那瞬间如鬼神般的存在,双目赤红披头散发,那一声声阴冷的笑容,仿佛是令自己的每一块肌肤,每一根骨骼都颤抖的气势,那一刻,直到今天张辽都无法忘怀。 当一个人变得极度不要命的时候是何等的可怕,张辽从军多年却还是第一次碰到过如此疯狂的人物。 此人到底如何?到底如何? 张辽想到这里,不禁再次下意识的打起了一阵哆嗦。 “文远你这是?”同时看到张辽莫名其妙的反应,吕布却是此刻脸色微变,自是想来,从认识张辽到现在,吕布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方,在想某一个人的时候会做出如此反常的举动。 “哦……这曹信此人”张辽此刻才真正反映了过来,见吕布陈宫脸上异样,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失态,顿时接着道:“……约、约有十八岁,身高近七尺八寸有余,长相较为刚毅,一身银袍……铁铠,手中……握有一把诡异的兵刃。” “如何诡异?” “这……末将也不知,倒是像一把生铁,只是配了把长柄,略……近似于长刀……但刀口甚是无刃,自末将估量,应有百余斤重……” “百余斤!?”最后听到这恐怖的数字,陈宫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却是没想到曹信不只谋略出众。 然而此刻,比起陈宫的惊讶相比,吕布的脸上却是一脸的冷笑,仿佛是在期待着什么一般,露出一抹兴奋之状。 “文远,那你觉得曹信此人比奉先武艺如何?”陈宫这时连忙询问。 “这……” 然而这个时候,张辽刚要说话,却是一旁的吕布当先摆手打断,脸上同时闪过一丝不悦,“公台多言了,能将文远伤成这样,此人自然是一个厉害角色……” 说着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吕布猛然放声大笑着:“这曹信之勇!某吕布自当亲自试探!” 一声震天长笑,豪气之势顿时令四周所有兵卒尽皆动容,宛如一曲霸气无双的高歌,势如贯破长空,缓缓回旋在兖州的天空上…… 第六十一章 大势已去(下) 曹信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哆嗦,却是望了望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奇怪。 带着三百名残部,曹信很快便整理好了心情,毕竟虽然伤亡不少,但至少是打了胜仗,也没有什么可以悲痛欲绝的。 只是一行人来到目的地,尽皆是一脸疲惫的样子。 “终于到家了……”哈出了一口浑浊的气体,曹信怅然的道。 “主公,这一个月来的奔袭,看来没有白费啊……”刘翊拨马来道前者身旁,同时笑着。 看了看远处依稀可见的濮阳城楼,曹信脸上闪现出一丝的如释重负,不禁叹着气,“子相,这些天辛苦你了,若不是你帮我打理军中杂物,恐怕我们的伤亡会更重啊,呵呵……” “嘿嘿,这我同意,子相先生最近可没睡多少觉!”身后的周鲂看着贺齐典韦众将,同时大声笑道。 “你们啊……”刘翊笑着摇了摇头,“我再累也哪里能比得上各位在阵前拼杀,诸位还是不要嘲笑在下了。” “哈哈哈哈……”众将一个个四目相对,顿时齐声开怀放笑,却是来到濮阳城之后,众人心中的那块巨石终于是落了下来。 “主公可是担心什么?”半晌,唯独见曹信没有任何反应,一旁的护卫,许褚在这时反应过来,疑惑的询问道。 摇了摇头,曹信依然目不斜视的注视着远处的城墙,却是半晌,突然道:“子相,你可知濮阳城驻守守将何人?” 刘翊道:“这……翊尚不知晓,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这守将是我的一个叔父。叫曹洪,是个性情果敢的将领,你看……”说着曹信顿时指了指城墙,笑道:“此刻濮阳城有五千守军,以此刻吕布的一万骑军来说,想要攻打濮阳,恐怕早已是痴人说梦了!” 怔怔的随着曹信指着的方向,刘翊等人此刻也是注意到了远处的城墙,却是城楼上警备森严,士卒装素严谨毫无懈怠,濮阳城更是比一般的城池都要高出不少,外有护城河比邻而围、地势高险,内有精兵肃穆、严阵以待,确实可以说,是一个易守难攻之地。 “走吧……进城!”一声铿锵有力的断喝,曹信当先拍马朝着濮阳城快马奔去…… 须臾片刻,濮阳城内。郡府内院。 “伯喈先生,山野匹夫曹洪,再此有礼了!”一袭干练的铠甲穿在身上,曹洪大笑着,大步走入内院,第一个便看到了蔡邕。 “这……不是太守大人吗?呵呵……”一声轻笑,蔡邕同时笑着起身,缓缓礼貌的说着,同时叫一旁的蔡琰蔡婷二人连忙一并起身。 却是此刻的曹洪突然看到蔡邕如此,脸色微变,忙道:“伯喈先生何故如此多礼,真是折煞曹洪了!” 而这时,曹洪同时不经意间瞥见了蔡琰与蔡婷二女,突然将目光落到蔡琰的身上,竟是一时被对方的美貌所深深折服,一时……竟看的呆了。 “喂!你看什么看!”不耐烦曹洪三十几岁的人了还犯迷糊,一旁的蔡婷顿时叫道。 “啊……失礼失礼。”曹洪这才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失态,脸上不禁惊讶于蔡琰的美貌之余,却是有些尴尬。 “婷儿,我是怎么教你的,不准如此无礼……呵呵,太守大人,在下教女无方切莫怪罪啊。” “岂敢岂敢……”脸上露出了一丝讪笑,曹洪当即躬身说道。 蔡琰同时轻轻一笑,“此番,太守大人来,可是有事?” “额……无事,只是来看看伯喈先生可住的习惯否……” “不习惯不习惯……” “婷儿,不许多言。” 见状,曹洪不禁露出了一丝惭愧,“这……濮阳虽是民富,但郡府却是简陋了些,这些天就苦了先生……” “报——!!!” 突然就在这时,曹洪话音未落,内府外,竟是一名小校,在此刻极其不合时宜的快步跑了上来,却是不禁令前者眉头微皱。 可还没等曹洪发怒,蔡邕便是当先笑道:“太守客气了,既然有事……就先去忙吧,不必理会我这把老骨头!” 回头冷冷的看到那小校慌张的脸,曹洪本欲发怒却是听到前者这么一说,不禁克制下来,只是沉声道:“何事如此慌张?” 只见此时,那名小校陡然来到曹洪蔡邕等人跟前,神情似是无比兴奋的说道。 “曹……曹信将军……求见!” 从极其淡定到淡定。从淡定到第一时刻的呆滞,再从呆滞缓缓变成惊讶,直至最后瞠目结舌…… 一句话,顿时如惊涛骇浪般震荡在众人的心间,却是此刻的蔡琰倾城般的美颜却同时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来。 “你说谁求见!?”曹洪当即大惊道。 “禀将军,是典农校尉曹信大人!他回来了!” 三步并作两步,曹洪还没听完便陡然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内院,却是此刻连谁是谁都分不清楚,更是没有理会身后的蔡邕。 按理说曹洪是曹信的叔父,本不应该如此,然而在此刻的兖州,这一个月来曹信的名声传的太过频繁,连番捷报频传,此刻的曹信可不只是简单的一个侄子而已。 显然蔡邕也在两个女儿的搀扶下,快速跟了上去。 一身残留着丝丝血迹的铠甲,正对在议事大厅外的一处广场内,曹信为首而立,三百名壮士在风中傲然注视着前方,身上的每一处肌肤都在阳光的照射之下泛出一抹抹深色,却是一股无形的血性气息缓缓向四周蔓延开来。 这三百人,都是曹信在这一个月来,南征北打带起来的,可以说是活脱脱从死亡堆里爬出来的死战之师,更是经过了与陷阵营一战的淬炼,此刻早已不是当时的新兵。 身上所散发出来一股子杀伐之气,不禁令周遭为之动容。 “哈哈!安民!我的侄儿!哈哈哈哈哈,你可为我兖州立了大功啦!!!” 就在这时,从正对面的议事大厅中,快步走出一人,一边大声笑着,一边大步流星般走来。 然而那人走到阶梯下,正欲要走向前者的方向。 却是在此刻陡然看到曹信与身后三百壮士,突然从远处感到这股血性来,竟是本能的一趔趄,险些倒在了阶梯中…… 第六十二章 士别三日 曹洪本能的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毕竟跟随曹操起兵以来,自己也打过不少的仗,杀过人立过功,但此刻看到曹信等人,曹洪还是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很难用言语来形容,如果真要说的话,就是仿佛被一股狼群死死的盯着一般,一时有些透不过气来,甚至是在这么远的距离之外。 其实曹洪不知道,比起他曾经打得那些战役相比,曹信等人却是在这些天里,足足干掉了两万并州士卒,这些剩下来的三百人更是纯粹杀人杀出来的,也是曾经两千多名士兵中最为精锐的存在,杀了两万多人!难道气势还会像当初的小绵羊一样吗? 同时随后跟上来的蔡邕父女三人,更是在此刻远远看到这威风凛凛的三百勇士,不禁停下了脚步,竟是看到为首的曹信,顿时为之侧目。 “好……好可怕……” 意料之外的,蔡婷这小妮子突然蜷缩在姐姐蔡琰的怀中,原本想要瞧瞧调侃一番曹信的兵马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然而当真正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却在此刻完全失去了往常的蛮横,顿时像受惊的小兔子一般依偎在姐姐的怀里。 “嘻嘻,爹,婷儿怕了。”蔡琰这时轻抚着前者的小脸蛋,不禁怜爱的说道。 “谁……谁怕了,我、我才不会怕那个草包呢!”见状顿时从姐姐的怀中挣脱出来,兀自嘟囔道。 “好了!别闹了。”这样小声埋怨着,蔡邕再次迈开脚步,却是见远处曹信看似早已等候多时,看着那股冷冽的气势,蔡邕顿时捋了捋胡须,感慨得道。“真乃猛将也……” “主公帐下,典农校尉曹信,见过叔父!”双手抱拳,曹信当先看到来人正是自己的叔父曹洪、曹子廉,当下恭敬的大声道。 “安民不必多礼……”连忙攥过曹信的双手,曹洪的双目当即精芒一闪,上下好好的打量了前者一番,不禁赞叹道:“好好好!这些日早就听说你曹安民机智骁勇,令吕布大军闻风丧胆,今日一见传言非虚也……” 曹信身上的铠甲还残留着斑斑血迹,虽然之前在小溪边洗了好几下,但依然挡不住一股刺鼻的血腥来,更是有无数覆盖的血痕以及有些破旧的铠甲,却是不知道经历了多场生死厮杀。 “安民你辛苦了,此番你为兖州安危深入敌军要地,立了大功,主公一定会不亏待与你!!”曹洪这样说着,却是陡然看到前者身后,突然展出两个巨大身影,宛如两尊魔神一般屹立在前者身后,冷眼盯 着自己,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再次传来。 “这两位是……”微微皱了皱眉,曹洪道。 此刻,同时将曹洪脸上的反应看在眼里,曹信也不奇怪,只是轻笑一声,指着身后的人,一一介绍,“此人姓典名韦,算是信这次带兵,最先追随我的人,这位是许褚、同样如是……周鲂、贺齐、刘翊……” “见过太守!” 见众人齐齐向自己作揖,曹洪当下听完曹信的介绍,当即有些发愣,却是看到众人一个个虎背熊腰骁勇异常,顿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人言兖州阿信哭计穷,此番见罢,恐要棒杀世人矣……” 就在这时,一声大笑豁然传来,曹信正要与曹洪攀谈之际,忽听这声音,下意识的回头,竟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顿时进入眼帘。 “伯喈先生!?” “安民,汝可还是当日那做客蔡府的曹安民乎?”蔡邕此刻一见曹信,却是突然玩味的笑道。 见此,曹信不禁苦笑一声,“先生笑话了,正所谓士别三日自当刮目相看,曹信唯一不同的,只是又多了些许烦恼丝而已……哈哈哈……” 蔡邕眼前顿时一亮,却是一旁的蔡琰早就细细打量起曹信来,听到对方说出此话,更是一脸的好奇。 “好一句士别三日自当刮目相看,典农校尉出口成章倒是令小女子汗颜……”一声委婉动听轻声细语,此刻顿时传进了曹信的耳畔,蔡琰柳眉一展,同时轻笑一声。 闻言曹信先是一愣,随即听到声音的来处,却是突然看到蔡邕身后,一位身材婀娜、气质温婉的女子正好奇的看着自己,却是那副神态、样貌、气质,就仿佛是如画中走出的仙女一般,甚是艳丽脱俗。 不禁令此刻周遭的所有雄性,顿时灰飞烟灭…… 曹信猛地一惊,看着那温婉女子向自己轻轻一笑,鼻孔中突然一股子暖流缓缓凝聚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蔡婷不怀好意的看着曹信,见对方也是和刚才曹洪一样,都不禁暗自冷笑着…… 然而完全出乎蔡婷意料的是,曹信仅仅是看了蔡琰三秒,便若无其事的转过头,一脸的平静。 而那停留在蔡琰身上的三秒,后者只是淡淡的说:“这位恐怕就是伯喈先生的千金,闻名洛阳的蔡昭姬、蔡大家吧……曹信多谢蔡大家赞赏……” 见曹信如此淡定的模样,不仅是蔡邕 还是蔡婷都是一阵的惊讶,蔡琰更是第一次看到有男人竟然只在他的身上停留了这么点时间,心中竟是出现一丝莫名的失落,反而是对前者更加好奇起来。 当然此刻曹信身后,周鲂等人则是不怀好意的盯着曹信…… 其实曹信是故意的…… 忍住!忍住!不准看胸部不准看胸部!!! 鼻血快要流出来啦!!!! 努力控制着鼻子中缓缓涌现出的暖流,曹信努力不要让自己失态,然而好在这些天来早已锻炼出了一股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态,即使鼻子酸酸的,至少没有露出什么表情。 “咳咳……”当即轻咳嗽了两声,终于令鼻血倒流,曹信恢复了些许正常,然而却是不敢再看蔡琰,而是转而对一旁的曹洪说道:“叔父,这些天唯恐吕布来攻,叔父……额,还是早些做好准备的好。” 此时,不清楚曹信心里的变化,曹洪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当下为难道:“这我倒不怕,虽然你刚击败了张辽的五千人马,但据说高顺的陷阵营颇为厉害,素有所到之处,战无不克的威名,我只恐高顺的陷阵营会率先于吕布之前,不日攻打濮阳啊……” 此刻,曹洪的顾虑不能说没有道理,蔡邕父女等人也是在一旁尽皆点头称是…… 然而此刻的曹信一帮人,却是各各面面相窥,一脸的古怪。 曹信同时愣了愣,却是在此刻突然向身后摆了摆手,并且大声道: “把高顺带上来!!” 第六十三章 孤注一掷 “把高顺带上来!!” 曹洪蔡邕等人当即脸色大变,却是听到曹信的话,尽皆是没有反应过来。 稍不一会儿,一名被绳子绑的严严实实的将领,顿时在前者的命令下被押了上来,却是一脸的神情肃穆毫不畏惧。 一身破旧铠甲透过绳索显出一丝血痕,脸上虽写满了疲惫,然而此人却是依然冷冷的立在曹洪身前,即使被身旁众人押着,依然能看出曾经的勇猛来。 “此人便是高顺?”曹洪此刻哑然失色,看到面前的曹信兀自含笑,一时间竟是目瞪口呆,不知该说什么好。 “正是此人。”曹信这般笑着,然而看到众人依然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便是当下再次笑道:“前些日拿下了无盐城不久,我们便连夜奔袭,直至到卢县大营,信趁敌不明虚实之际,用疲敌之策将高顺五千人马伏诛殆尽,更是活捉了此人。” “……只怪我当时执意固守卢县以待来援,岂会被你趁虚而入……”高顺此刻挣扎了两下,却是说到最后也不免有些羞愧。 然而这时,没有理会后者的话来,曹洪此刻顿时惊喜道:“那这么说……你这几天连续击破了张辽……和、和高顺的一万人马?” “不错,此刻只剩下吕布的一万铁骑在兖州境内活动,只要我等固守濮阳,则吕布大势已去也……” 相比起曹洪的无比震惊,蔡邕此刻却是怔怔的看着曹信,看着曹信身后的那群如狼似虎的勇士们…… 突然间……想起了大汉天下…… 我大汉若是有如此良将,岂能落到这番田地……岂能落到…… 五千人尽数伏诛,一万人数天内灰飞烟灭。十数天连克陈留、任城、阳义、无盐、卢县,更是以连环计在陈留郡引诱伏击侯成五千铁骑,诈破陈留城,杀死张邈。 看着面前傲然站立的曹信,看着这仅仅才十八岁的年轻人,这段时间如传奇般的故事竟都是发生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安民大才,今平定兖州!安民功不可没也!”曹洪当先竟是意外的跪地,连声感慨的道。 见势连忙大急,曹信下意识的一把扶起曹洪,此刻不禁脸色微变:“叔父何故行此大礼!难道要陷信于不义乎?” “这……”曹洪当下有些为难,虽然曹信是自己的从侄没错,但前者毕竟是为了保卫濮阳打垮了最具威胁的陷阵营,看着曹信身上的累累伤痕,曹洪虽然出于身 份而为难,却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感谢。“安民这一拜请务必受之。” 一只有力的手依然牢牢的遏止住对方的一跪,前者同时露出一丝的为难来。 然而就在这时,正当局面略显尴尬的时候,蔡琰却是从开头到现在依然打量着曹信,见到此刻的僵持,不禁上前打起了圆场。 “大人素与曹信公子为族亲,今日曹信公子屡建奇功,应是早些歇息,太守大人还是不要拘泥于此节了……” 一声轻盈细语,顿时传入众人耳畔,曹信当先反应过来,便是感激的看了对方一眼,当下立刻扶起身前的曹洪来。 对于蔡琰,曹信知道历史上在两年后,蔡琰就会被抓到南匈奴受尽苦难。前者是曹信在前世看汉末小说的时候一个最不想看到的人物,一个经历十二年的异族漂流,受尽凌辱与鞭挞,悲剧式的人生造就了后世的蔡文姬,但同时曹信也是个不喜欢悲剧的人。 不过,过多的胡思乱想都是徒劳。 曹信拍了拍自己的衣衫,“不知叔父,此后意欲如何?” 一听这话,曹洪随即面色沉重了些,“这……我自有主张……”说着,便是向前者陡然笑道:“安民,你们也累了,先到驻所休息,我先去安排,让你身后的这些个弟兄先安顿下来,其他的事,你此后就别管了,吕布已经翻不起多少风浪了,呵呵呵。” 当下一怔,曹信身后的众将尽皆沉默不语,而此时曹信同时眉头微皱,然而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勉强放心下来,并道: “那信,就听叔父之言。” 同一时刻,另一边。 一万大军纵横在一条陌生的小道上,此处道路四通八达虽没有京畿那般顺畅,只是略有些复杂,唯有堵塞之处,都被这股骑军横踏而过。 吕布等人此刻来到一处城镇,看着狼藉一片的土地与四下荒芜的人烟。一万大军瞬间陷入了一丝沉默。 冷傲的脸上闪过一丝阴冷来,吕布陡然眯起双目,冷冷的向身后的斥候道:“可又是曹信?” “禀主公,据我等打探,应是曹信的军队……” “完了……全都完了……”此时的陈宫愣愣的站在吕布身旁,缓缓闭上了双目,却是一脸的死寂与沉闷,似乎对一切变得失望。 “公台……你这是何意?” 陈宫莫名的睁开眼,不禁看着吕布无比愤恨的脸,却是突然苦笑一声,“ 奉先呐,我们还是收手吧,曹操大军已经进入兖州,正赶往濮阳而来,我们只有一万大军,岂能跟曹操的十万精锐对抗?完了!我等大势已去!全都被曹信那小子拖垮了……完了啊……” “公台!”一声冷风从吕布的口中缓缓涌出,却是吕布此刻的面容极其的阴冷傲然,望着陈宫阴沉的道:“切莫慎言!” “奉先!我等此战伤亡惨重!应及时全身而退!此番张辽败了,高顺也不知所踪,这曹信并非你能对抗的了的!唯有转道去徐州我等才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不,我一定要打!!” “打什么?打哪里??”陈宫又是一惊。 只见此时,吕布拨弄着胯下的赤兔马,看了看身后的一万铁骑,不禁对陈宫冷笑道:“我要攻打濮阳!!” “不可!”一声疾呼,陈宫大骇,竟是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吕布,道:“此番兖州早已如顽石,我们被那曹信连连挫败,兵马损失近两万!你这个时候要攻打濮阳?你想干什么?等着曹操带领十万大军来打你吗?就算曹操不来,你这区区一万人马能一下子攻得下濮阳吗?” “公台!”猛然再次一声怒吼,吕布此刻陡然打断了前者的话,却是此刻露出无比冷傲的面容,当下沉冷地说道: “我……誓!杀!曹!信!谁也莫要阻拦……” 第六十四章 京才大会(上) 这一夜,濮阳城照常跟平日一样,仿佛是没有被战乱波及一般,到处是繁花似锦的灯楼与浮华的街道。 然而此时的濮阳,却怎么看怎么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曹信一个人在房中接受着华佗的治疗,经过之前的连番厮杀,身上的伤口又出现了一丝恶化,不过身边幸好一直都带着华佗,曹信的身子总算没有什么大碍。 此处是郡府后院,与蔡邕蔡琰等人分别比邻而望,但倒也无甚交集。 因为后面有一个演武场,所以大部分兄弟,如周鲂、许褚、贺齐等人都在演武场比武耍练,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跟华佗道了声谢,曹信顿时走到后院当中,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眼帘。 “典韦,周鲂他们呢?” 显然院子当中,典韦好像刚从演武场回来,一个人坐在院子中央的石桌上,手里还拿着一篮子水果,兀自啃食。 此刻典韦正吃得津津有味,却是看到曹信出来,当即将水果藏到身后,慌忙的含糊道:“主、主公!嘿嘿嘿嘿,他们……在演武场呢?” 无奈的瞥了瞥前者,曹信知道这家伙什么都好,打仗凶猛性情豪放,但唯一的缺点就是时时刻刻,那张大嘴都离不开吃的东西。活脱脱一个饿鬼。 “好了典韦,你就别藏了,周鲂他们在演武场干什么?” 愣愣的傻笑一声,典韦挠了挠头,大声道:“听说许褚要教许三一些武艺!周鲂贺齐两个都去凑热闹了” “哦?”意料之外咦了一声,曹信当即有些好笑,“你怎么不去?” “呵呵,我一下午在那里跟许褚练武来着,这会儿有些劳累,休息片刻!” 突然感到一丝无聊,不知道为什么……曹信在今天夜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安,但一时也想不出是为什么,只是看了看面前的典韦,不禁道:“别休息了,你陪我出去走走。” “额……主公要去哪?” “不知道,子相刚才好像说要去什么京才大会,我们去找他看看热闹,顺便一起喝酒,当然还有吃肉呵呵……”曹信笑道。 “哈哈,甚好甚好!!我们这就动身!这就动身!!”一听要吃肉典韦顿时两眼冒星。 无奈的再次摇了摇头,曹信当先向着府外走去。 对于濮阳城的宁静,曹信自当是有些奇怪的,但好在历史上的一幕终究没有发生,曹信 还记得,历史上吕布设伏濮阳城,曹操中计进城,结果被吕布突袭,若不是吕布当时因天黑而没认出曹操本尊,而后者那句“前方骑黄马的便是。”恐怕历史上就不会有魏国了吧。 当然因为曹信的横空出世,兖州尽皆震惊之余,历史上长达百日之久的曹吕濮阳之战并没有上演,相反此刻的濮阳则是异常的安逸。 对白天曹洪的古怪模样,曹信此刻都很奇怪,不知道对方那有些犹豫的表情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然而吕布的这些个人马还能翻起什么波浪呢? 濮阳城比曹信想象的都要繁华的多,当然了,虽然没有电影中的那副歌舞升平,不过比起有些人说三国就是个难民窟的说法,还是好上不止百倍的,毕竟虽然这个时代的人生活单调了些,没有电脑、电视、手机、小说,就连纸张也是非常有限,一本书都不能轻易的弄到手,但最起码濮阳城还是有些汉末盛世的味道。 诸如汉末帝王,如汉灵帝时也算是汉末时期最为正常的一个皇帝,但只可惜汉帝将大权纷纷散落在士族身上,放任买官卖官,宦官当权,又纵容地方军事实力日渐强大,中央政权日益削弱,导致最后外戚、宦官、士族这汉末鼎足而立的三大朝廷支柱互相争权夺利,直至汉帝变成一傀儡极致崩塌。数百年的基业落入今天这幅田地…… 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冲突,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曹信知道,但惟独只能叹息,叹息的是他作为一个汉族只能看着汉朝没落,但无可奈何的是,作为穿越到乱世的一个后世平凡人,活着并且不被历史玩弄,才是他最应该做的。 黑夜才刚临近不久,大街上已经满是灯红酒绿热闹非凡。 而曹信与典韦二人来到一处酒楼前,却是看了看外面的招牌,不禁斗大的京才二字,赫然写着。 “子相应该早就到了吧……”无聊的向酒楼内探了探头,曹信没有看到刘翊的身影。 “主公,是不是在楼上?” 曹信点了点头,却是见门口有一个文士和几个有些家将模样的人站在门口,似乎这个时候的酒楼,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 “请问……这位兄台,不知这酒楼能进否?”曹信当即走向前,向着那文士一礼道。 此人顿时见曹信生的器宇不凡,身后还跟着一个魔神一般的跟班,顿时面容不禁一紧,也不敢神气,当即怔道:“今日此酒楼暂不开业,今天有蔡邕、蔡伯喈先生带着令女蔡大家,在此宴请濮阳士族文士 ,请问……阁下可也是这濮阳城士族门第?” 当即豁然明白过来,白天还跟蔡邕相谈甚欢,此刻难道还要被拒之门外? 见状曹信当先一笑,也不表露身份,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却是白天曹洪给他的郡府中的令箭。 那文士看到令牌之后,当即脸色一变,却也是不惊讶,只是轻轻一笑,“原来是郡守府的贵客,呵呵请吧。” 点了点头,曹信倒是没有对前者的淡定不满,毕竟人家是蔡伯喈,就算你是王孙贵族也还是要竟让几分的,更何况曹信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 与典韦三步并作两步上了二楼,曹信小声走了上去,突然看到一阵富丽堂皇惹得他有些晃眼,定睛一看,却是酒楼摆成了一个大厅一般,两列并排,一帮士族书生列席而坐,而主位上则坐着白天的蔡邕和蔡琰二人。 看着这热闹的一幕,曹信不禁感叹蔡邕在这群读书人中的地位是何等的高。 与典韦找了块列席最末尾的位置坐下,细细打量着宴席到底在说些什么…… 此刻没有人注意到曹信和典韦二人,只见蔡琰在上面抚琴而笑,似乎是在弹琴,而列席之上,众士族青年纷纷垂涎的望着主位上的蔡琰,仿佛此刻的这些个书生都要快把对方的每一块肌肤都扫描一遍一般,极是猥琐。 末尾席上,曹信看着这一切,不禁冷哼道:“一帮禽兽!” “主公……请您也收敛些。” 不知不觉间,曹信的表情也跟这些书生变得一致…… 第六十五章 京才大会(中) 许邵,许子将。汝南平舆人,是东汉末年着名的评论家,略近似与后世的影评人,用古代的话说此人就是“少峻名节,好人伦,多所赏识。”所以在东汉末年士族中也颇具影响力。 此刻京才大会上,许邵便落座于蔡邕下席,与众士族子弟饮酒攀谈,一边欣赏着蔡琰弹奏的琴声,不时古板的摇了摇头,一副余音绕梁的神醉。 “久闻蔡大小姐精通音律文章,此番亲睹,真是让邵五体投地啊。”脸上满是笑意,许邵坐在列席首位,却是听罢前者奏完,当先赞叹一声。 “呵呵呵,子将过誉了,小女尚且粗浅,还不足外人所道,当真献丑各位!!”蔡邕老脸满是笑意,说是这样说,但脸上的表情却很是高兴。 后者同时倩身一礼,轻笑银铃。 曹信此刻躲在席位的最末端,同时观察着主位上,这时突然看到列席首位的许邵,却见那人是一个四十五、六岁上下的中年人,因为宴席有些嘈杂,并且距离太远,曹信听不太清对方在聊什么,只是隐隐疑惑起对方的身份来。 然而这时,只见蔡邕接着问道:“子将,今后意欲何往?” 只见这时,那中年人回答道:“邵素与刘繇大人交好,此番听说他被受命为扬州刺史,这几日……因右将军袁术占据州治寿春,刘繇大人遂渡江治曲阿,邵决定投奔刘繇大人门下,为其出些绵薄之力……” 刘繇?扬州刺史,邵? 这货是许邵吗? 曹信虽然听不大清对方谈话的内容,但依稀听到的零星几字,却也明白了对方到底是谁。 难怪蔡邕称呼那人为子将,那正是许邵的表字啊。 “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正是出自这许邵口中,与汉末郭泰并成为许、郭,曾是汉朝灵帝年间,评论人伦派的代表人物,最着名的就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月旦评’。 曹信当然对此人知道一些,在前世当博物馆管理员的时候,也看到过相关的记载,故此对此人也有比较模糊的印象。 “各位,今日承蒙赴宴此京才大会,呵呵……” 就当曹信如此寻思的同时,蔡邕却是陡然从主位上站了起来,与一旁的蔡琰共同来到大厅中央,向着众人道。 “虽然往年的京才大会都是在京师洛阳举行,但此次搬到了濮阳……这各种酸楚只恐诸君不言而喻……” 一句话众士族学子纷纷点 头,却是一脸的无奈与窃窃私语,他们都知道自从李郭二贼祸乱京师,此刻的洛阳已经成了贼人骄横的地方。 所有人,都不禁露出了一丝感伤,唯有曹信默然的坐在最深的角落,面无表情的扣着鼻屎,而一旁的典韦则猛地吃着跟前桌案的肉食。 而这时,蔡邕又道。 “呵呵……诸君也无需忧虑,我初到濮阳,前些日子在此讲说经学,诸位也应该都听过了,今日是京才大会,所论者无非是诗词雅赋,极尽天下美句,共赏大雅,各位今日自当不醉不归已尽雅兴!呵呵呵呵……” “妈妈咪的,老子这几天在外打打杀杀,拼死拼活……你们这帮豆腐乳(腐儒)……竟然在这里有空吟风弄月耍文弄骚!?让我曹信情何以堪……” 角落处曹信冷冷瞥了瞥中间的蔡邕,却是说着,不禁看向了一旁的典韦:“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呜!呜~呜~~呜!!呜~~~耶!”嘴里塞满了一堆素鸡腿,典韦顿时点着头,这模样严肃中略带着一丝惆怅,看的曹信顿时又着急又惊悚。 ……最后,典韦竟然还从盘里拿起四个大骨头棒子,拼命往嘴里塞…… “典、典韦……短短人生路,何苦如此作践自己……适、适可而止……”额头上突然冒出一丝虚汗,曹信顿时无奈的苦笑起来。 而比起此刻角落的奇观相比,蔡邕却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边,对宴席众人兀自继续笑道:“今日与往年相同,在宴席开始之前,我自先出一小题!请诸位按照往年一般,各自赋诗一首,为京才大会添增第一道雅兴,呵呵呵呵……”捋了捋胡须,蔡邕说完之后,顿时与蔡琰对视,随即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来。 同时,在前者话音刚落之际,此刻的宴席中随之议论纷纷,各各面带一份喜色,却是看到蔡琰那美丽的身段,此刻的所有人尽皆都想在对方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文采。 突然看到这么一幕,曹信顿时露出一丝鄙夷,冷冷不屑说道:“典韦!你看看这帮人……为了搏美人欢心,好好的书生都变成这样子……简直是一帮禽兽!禽兽啊!!” “主公……那你在……干什么?”刚嚼完口中的肉,典韦当即抹了抹嘴,却是看到曹信,奇怪的问道。 而只见此刻,曹信的飞快的找来一支笔,在手里飞速的写着什么,并且神情歇斯底里的道。 “我在写小抄!准备作诗!!” 典韦:“……” 近些年洛阳郭晨着有美人谱,记载着十年间出现的惊艳女子,其中蔡琰是名符其实的京都第一美女,素有琴棋文章皆有大成的赞誉,容貌更是当世一绝,与貂蝉并成为当世绝伦,当然,比起貂蝉,蔡琰在士族子弟当中更具有女神的地位。 但曹信不是这些个酸腐书生,刚才自然是跟典韦开个玩笑罢了,并没有想要跟这些个人一样写什么诗,只是对于蔡琰的美貌,曹信很是惊奇,什么后世的明星玉女,宅男女神之类的,对于此刻的蔡琰,真是连脚跟都比不上去。那种如神仙般的美貌,并非是凡人所能想象得到的。 如此想了想,曹信当下自嘲的笑了笑,看着身旁的典韦吃的差不多了,便是准备动身离开,毕竟再待下去也只有无聊而已…… “主公!你先别走……” 突然,曹信本欲起身离开,却是在身后顿时传来一个轻声呼唤,当即身子一僵,不禁回头望去。 “子相?”随即反应过来,曹信顿时不禁笑骂道:“我说你躲在什么地方了!一直找不到你,走……我们一起喝酒去!” 说着当下便是准备拉着刘翊往外走。 却是在此刻,后者一把甩开曹信的双手,面容顿时无比央求地说道:“主公!听说你懂些诗词歌赋……还望救我……” 当即没有反应过来,曹信猛然转过身愣愣地看着后者,这个平日里冷静沉着,毫无脾气的中年文生……这一刻? “子相……刘、刘翊!?你……你、你不会吧??~” 第六十六章 京才大会(下) 能在蔡琰面前秀一把文采,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不能得到的事情,若真是一个不注意,自己的文采打动了蔡琰,那么这半辈子的梦想可就算是已经达到了。 要知道,如果妻子是绝世美女,而岳父又是大文豪,那不管是官场还是情场都是洋洋得意,以后谁还敢轻视自己呢? 但是,众人这般欢喜过后,尽皆还是冷静了下来,毕竟题目蔡邕还没说,一时间,所有人都纳闷这蔡邕到底要出什么样的题目。 “伯喈先生,敢问此诗已何为题?”一名俊朗青年,此刻率先出列恭敬一礼,却是看那神态极是自信慢慢,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当下轻笑一声,蔡邕这个时候没有说话,只是与许邵对望了一眼,随即笑着回到了座位。 然而那俊朗青年刚要追问,蔡琰当先倩影一闪,来到主位上葱玉般的右手轻轻抚琴而过,却是再次陶醉了芸芸众生,在一种略带虚幻的轻盈之下,蔡琰当即轻声笑着,言语间玩味十足。 “今日便是依我为题!还请诸位指教。” 那股神来轻柔的美艳,顿时秒杀了堂下所有的士族子弟,众人纷纷反应过来,却是以蔡琰为题,各各当即心血膨胀,露出了一丝兴奋之色。 而那先前的俊朗青年更是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当即冷冷的看着左右,撇了撇嘴,一脸的自信满满。 “限时一炷香,还请诸位……敬请斟酌。”蔡邕坐在主位上,不禁笑着,同时与许邵点了点头,似乎对这题目很是满意的样子。 “主公!求求你,今日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啊……” 在角落处,刘翊扯着曹信的衣裳失态般小声的急道,却是早已失去了平日的冷静。 曹信顿时疑惑的看了看对方,这个平日里老实巴交的人,怎么现在一看到蔡琰就变成这个样子了?难道他也想用诗句吸引蔡琰,可怎么想也很奇怪,在曹信看来,刘翊绝不是这样的人。 虽然与刘翊相处较短,但曹信知道,此人的性格秉性略相似于历史上的萧何,为人很是真实,平日也没有什么欲望,在自己打仗时默默地在背后料理一些杂物,看管繁琐的军纪,平日没有一丝的怨言,甚至攻下城池后,没有向曹信渴求过一样东西。虽然刘翊的才能远不及萧何,不像前者那般能调度到半日的粮草让士卒连续三天吃饱。比起萧何刘翊只能算是做到尽职尽责,至少不会让曹信烦心。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 看到蔡琰如此着迷?难道说这世界上真的有双面人吗? 这样想着,曹信突然记得白天见到蔡邕蔡琰父女的时候,当时也隐隐感觉到了刘翊的异常…… 想罢,当即看着前者急切的脸,曹信顿时不解地问道:“子相,却是没看出来,原来你也有如此性情的一面……你对蔡大小姐可有意思?” “啊?什、什么?”突然一怔,刘翊原本着急的脸,听到前者的话后顿时一呆,随即便是在同时反应过来,却是当下苦笑道:“主公,你这是什么话,我家中早有妻儿,我已无心再纳小妾,再说了人家堂堂蔡大小姐……如何能看得上我?还要做我的小妾……哎呀,主公,您可千万别开如此玩笑啊……” 不是吗?曹信此刻也是有些莫名其妙,“那你不是看上蔡大小姐,还能看上谁?” “蔡邕,蔡伯喈先生!!!”刘翊当即急道。 突然脸色大变,曹信猛然惊愕,“你要搞基!?” “啊?什么是搞基?”这时典韦在二人身后疑惑的挠了挠头,兀自啃着鸡腿。 “一边去吃你的鸡腿……”当下瞪了一眼后者,曹信此刻看着面前的刘翊,当即脸色古怪地说道:“子相啊,原来你有这癖好……” “什、什么?癖好?伯喈先生乃当世三绝,我作为书生自是其门生,能见到蔡伯喈先生当然是我的荣耀了,何来癖好一说?” 一时没听明白对方的意思,曹信忙到:“你说什么荣耀?” 这时,刘翊才稍微平复了一下,语气缓缓道:“我少时好读经学古籍,也颇爱书法,对伯喈先生的飞白书等素有敬仰,曾无数幻想能拜在伯喈先生的门下,今日濮阳城见到本尊,翊兴奋异常,想要结识,可我一介无名之辈……苦无门路……” 曹信一边听一边点着头,似乎有些明白过来。 而这时,刘翊接着道:“今日正逢京才大会在濮阳举行,正是结交伯喈先生天赐良机,但说来惭愧,在下对于这些个诗词文章向来无甚研究……所以才……” 听完前者的话,曹信这才恍然大悟,敢情这家伙是个追星族啊…… 蔡邕啊蔡邕……你可把我的属下弄得好苦…… “听周鲂兄弟说,主公懂些诗词,以蔡大小姐为题……还请主公助我……”一脸不好意思的哀求,刘翊顿时勉强的笑了笑。 看到这里曹信顿时有些沉默…… 刘翊这人没少为自己的军队操心,往日也连基本的要求都没有,既没有向自己讨要什么好处,也没有什么怨言,今日为了结交蔡邕,方才第一次向自己开口要求……答应对方,其实也不难。 只是这以蔡大家为题,却是有些为难了。 周鲂这家伙此刻可真是还苦了曹信,当日抄袭白居易大大的古诗已经让曹信内疚好多天了,此刻难道还要偷古人的文章? 不然呢? 不答应刘翊吧……毕竟是对方第一次开口。 可答应吧……自己造诗?别开玩笑了!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这种诗曹信倒是手到擒来…… 难道真要跟刘毅说“一二三四五……” 这有些猥琐…… 不。 太猥琐了!!! 可又要抄袭唐诗宋词?不行不行……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 我擦,不管了,抄就抄吧!!!! 曹信的脸,在短时间内反反复复转变了四十多个小表情,看的刘翊是异常的纠结。 而片刻后,曹信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叫刘翊侧耳过来,便是低低嘱咐了几句。 突然,不到片刻,刘翊听着听着,目光陡然大亮,不禁脸上一丝喜色豁然映出。 “好诗啊……真是好诗!” 然而就在这时,曹信正在帮刘翊背诵诗句的同时。 堂中主位上。 蔡琰轻轻抚着琴弦,却是眉目缓缓注意到角落处有些嘈杂,比起此刻苦思冥想的士族子弟们,那角落处倒是异常的诡异,时不时还显露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来…… “那些人……到底在干什么?”蔡琰心头,顿时涌出了这股疑惑。 第六十七章 一曲爱莲古流传(上) 蔡邕在东汉时期书生的心目中有着举足轻重的重要地位,作为与郑玄、司马微齐名的经学大师,蔡邕的书法在当时更是已入化境,自创飞白书,人称蔡飞白。 在东汉年间,士人对于出身很是看重,汉末更是素有三绝、八俊、八顾、八及、八厨之称,其中蔡邕就是这最高的三绝之一,是当之无愧的国士,可见其在读书人中的地位。 此刻刘翊的心情,曹信明白,谁能没有个偶像呢?就算是在古代也丝毫不意外。作为一名寒士的刘翊来说,能有幸见到蔡邕已经是非常大的荣幸了。 此刻坐在堂内的,无不是慕名而来的各地名士,甚至有一些还是兖州当地士族门阀子弟,一个个有势的、有名的,刘翊当然不能跟他们比。 好在此刻天降祥瑞,一听到蔡邕要以自己的女儿为题,让众人作一首诗,曹信就成了刘翊唯一的救命稻草。 《爱莲说》北宋学者周敦颐所作的一篇议论散文,所谓唐诗宋词,曹信告诉刘翊的其实并非是诗,而是宋词,但其意境尤甚于诗文,汉朝时兴的是词赋,倒也与宋词贴一点边,所谓汉赋元曲唐诗宋词嘛。 正当刘翊爱不释手的拿着曹信抄给自己的爱莲说,兀自赞叹的时候,这一炷香的时间也同时到了。 “诸位!一炷香已到,还请各位公子不吝共赏。”蔡邕此刻走到大堂中央,看着摆在中间的香炉上早已燃烧殆尽,便是满脸笑容的说道。 众士族子弟此刻尽皆眉头紧皱,此刻听到前者的话更是有些着急,似乎大多数人都还没有想出来一般。 不过倒是有一些人,面容比较镇定自若,比如之前的那个俊朗青年。 然而那俊朗青年只是在此刻兀自跪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傲然的看着周围的众人,却也不着急第一个开口,只是默默的等待着第一个出头的书生,似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哦?这位可是山阳郡的言喜公子,呵呵,请……” 果然,不到片刻,席间一紫衣青年率先避席而出,向蔡邕蔡琰深深一礼,便是一脸的意气风发,然而却是看的那一旁的俊朗少年一阵的轻蔑。 缓缓几句下来,简单分明,四字一句逐而到来。 曹信默然的坐在角落边,听得那陈英的诗句,虽然简单,但没有什么比喻,诗句中只是死板的赞美蔡琰的美貌,其余仿佛就像什么都没有说一般,几乎可以说是平平无奇。 蔡琰与蔡邕 此刻也是不禁皱起眉头来,但毕竟是宴席间也不好冷落,诗句吟唱罢,蔡邕还是略略点了点头,显露出一丝勉强的赞许来。 但蔡邕不说,一旁的众人不代表看不出来,有的摇头有的轻笑,却是在这士族子弟之中,也暗藏着一丝竞争。 在随后的半个时辰当中,陆陆续续几十人相继将自己所做的诗吟诵了出来,其中包括正当英年的年轻俊才,更有着名门望族出身显赫的纨绔子弟,甚至还包括如先前的言喜那般,诗句平平无奇的高官后人。 席间题目分明。以蔡琰为题,所道诗句,有的波澜壮阔,借此暗讽朝廷,说到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这类人多为自命不凡的所谓‘年轻俊才’,在这半个小时内占了多半。 有的说道最后,更是为自己的诸如命运如此悲惨之类,开头还好好的比喻蔡琰是如何如何,但到最后都是一个劲的为命运打抱不平,偏离主题不说,诸如云也雾也之类的水分太多,都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在说什么。 每一次有一个人出来作诗,蔡琰都会在座位上,即兴的轻轻抚琴而奏,但都是弹到一半就停了下来,柳眉微蹙一脸的失望。 显然,到最后大家都看出来了,蔡琰可能是要在现场做一曲,让众人做词,只要自己的诗句可以,蔡琰就能即兴的弹奏完整,如果诗句让对方不满意,就会戛然而止。 无疑,此刻所有的士族子弟脸上都闪现出了一丝失望,明面上这只是一个京才大会开场的一个小插曲,但突如起来的题目,让众人都开始竞争起来,而这些失望的人,毫无疑问已经失败了。 先前的那俊朗男子不屑的看着周围,见众人此刻一个个摇头叹息,不禁当即冷笑起来,似乎胜券在握的样子。 “诸位还有何等诗句尽皆到来……额,莫要吝啬啊呵呵……”蔡邕此刻如此笑着,却是看到众人纷纷摇头叹息,不禁也是一阵失望,本想要为自己的女儿做一手琴曲,提一些雅兴的,却是这满堂读书人,一个个面容苦涩。 “唉……”低低的摇了摇头,蔡邕不禁叹了一口气。 “在下陈英,汝南平舆人士,见过蔡邕,蔡伯喈先生。” 突然就在这个时候,席间的那俊朗青年陡然起身一礼,却是看准时机,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自信来。 “汝南陈英?汝可是太傅陈蕃的后人?” 那叫陈英的青年当即神气一笑,点头道:“正是,我家世袭汝南,倒是在 下与许邵大人为老乡!” “哦……正是正是,公子名门之后,是邵之荣幸。”同时,许邵也是谦恭一礼,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曹信在角落一怔,却是不知道这鸟人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继续细细打量起来。 “在下可否为蔡大小姐作诗?” “公子,请。”蔡琰在琴案前倩身一礼,美目青涩、不失倾城。 陈英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倾慕,同时向蔡邕深深一礼,便是当即露出了一副清高状。 同时,琴律轻转,天籁之声再一次缓缓荡漾开来。 伴随在这美妙的音律之声,陈英来回踱着步,自信满满的摇着头,缓缓诵唱起来。 果然,此人的诗句没有之前那些人的罗嗦,诗赋一气呵成,将蔡琰的每一个优点说的恰到好处,所有中心都环绕着前者进行,没有偏离题目分毫。 而蔡琰一边抚琴一边眉头轻展,不消片刻竟是一不留神便是弹了颇长的时间。 “叮……”琴声突然戛然而止,蔡琰抚琴而坐,也不失望,反而是露出了一丝欣赏来。 然而此刻的陈英却是还没反应过来,口中诗句还没有诵读完毕,这琴声就已经停了,显然这周围的众人都没有想到。 陈英的诗不知比他们好了多少倍,这眼看着蔡琰快要弹奏完毕,竟是在最末端突然停止。 一时间不仅是陈英,连那角落处的曹信都有些疑惑。 不过,此刻的蔡琰却是轻轻抚摸着面前的琴弦,露出淡淡的笑意来。 “陈英公子诗句美丽动听,令小女子倍感喜欢,说起来……公子还是第一位能让我弹奏这么久的人,公子可切莫误会……”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恍然大悟,虽然不知道陈英的诗哪里出了问题,但听对方这么一说,到也明白过来,纷纷惊奇的看着前者,不禁露出了一丝羡慕来。 “多谢蔡大小姐夸赞……”陈英的脸上同时闪过一丝窃喜,当即拱手道。 “呵呵,好了,陈英公子果然是博学多才,着实让老夫回味了几番,好,那这……”蔡邕接过话来,对这众位说着,正要结束这第一节…… “等等,在下还没作诗……” 突然就在这一刻,蔡邕刚听到陈英的诗兀自赞叹,却是突然听到席间还有人想要作诗,却是不禁一怔。 而蔡琰,此刻也 是露出了一丝疑惑来…… 第六十八章 一曲爱莲古流传(下) 众人纷纷回过头望去,尽皆都奇怪这说话的人到底是谁? 先前陈英的诗已经让众人顿时羞愧不已,这会儿还会有谁敢再出来献丑呢?连蔡邕都对陈英赞赏有加,这时候再出来惹眼,岂不是飞蛾扑火自找麻烦? 然而这时,在芸芸二十岁青年席中,一个面容平平、穿着朴素的中年男子,同时形态谦卑的站了出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刘翊赫然整了整衣衫,向蔡邕、蔡琰深深作了个揖,“在下刘翊,见过伯喈先生,蔡大小姐……” “哪里来的匹夫……这是京才大会,非名门望族不得擅入,你不知道吗?” “这人好生大胆,竟也敢出来现眼?” “真是可笑,这个人年纪都不小了,还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看看那衣着,当真是寒颤的紧。” 一时间,还没等蔡邕反应过来,大堂中顿时一片哗然,冷嘲热讽铺天盖地。而那先前的青年陈英,更是冷冷的看着刘翊,兀自冷笑着。 看到这里,角落处的曹信暗中不爽,但对于刘翊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对方平日本来就比较勤俭,穿着打扮朴素也是正常的。 “你是……” 半晌后,蔡邕当先一怔,目瞪口呆的看着来人,这时方才认出了对方,“你可是安民的属下?” “正是学生。学生刘翊得见伯喈先生一面,实乃三生有幸。”刘翊此时自顾自的说着,也不理会周围的冷嘲热讽,此刻他的心中却是充满了激动与兴奋。 “哦~”忽然就在这时,许邵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同时听到刘翊的话,陡然反应过来,道:“噢噢,你就是素以仁德著称的刘子相?” 曹信此刻当下一怔,突然闻听许邵的反应,其实自己的属下还是小有名气的嘛…… “这……仁德之命万不敢当,在下刘翊却是属实。”刘翊当先一礼,见过许邵,却同时意外对方竟认识自己。 而同一时间,满堂尽皆静了下来,一时间被许邵的这一反应,都产生了一丝错觉。 “子将,这位大人,你可认得?”蔡邕此刻同时询问。 许邵这时笑道:“那当然了,伯喈先生,子相此人素有仁德之名并非虚言,无听闻,子相为人高义,屡次变卖家财接济穷人,在兖州也算是声明颇好,是为大贤之人啊……” “哦?”蔡邕此刻双目陡然一亮,却 是不知曹信的手下,还有这等人物,想罢当即对刘翊作揖道:“曹信大人果然名不虚传,帐下卧虎藏龙,必无平凡之辈啊,没想到子相不仅为人仁德,竟对诗赋也有研究……” 豁然听到这话,刘翊的脸上竟是突然出现一丝羞愧来,“伯喈先生谬赞……子、子相之才岂能及我主分毫……” “什么曹信?”这时,还没等前者把话说完,许邵当先走了过来疑惑的道。 蔡邕同时大笑道:“子将,这回我给你介绍一下……”说着便是指着刘翊,大声说道:“此人正是兖州典农校尉曹信帐下谋士刘翊,这曹信自然正是这些天威名赫赫的曹信将军!” “可是……让那吕布闻风丧胆的曹信!”许邵顿时大惊失色。 一句话,堂上众人尽皆脸色大变,顿时议论纷纷,却是这曹信帐下谋士,让众人尽皆变了脸色,就连先前的陈英也收起了那副轻蔑的冷笑来。 同一时刻,正当所有人听到曹信二字尽皆脸色大变时。 宴席中,无人知晓的角落处…… 曹信正目瞪口呆的看着所有人,竟是没想到自己的名声这般的响亮。 “谋士万不敢当,这些天刘翊未曾向主公献一计献一策,只是平日里做些军粮的杂物而已……” 此刻刘翊苦笑着,向许邵回答道。 “呵呵,子相不必过谦,刚才陈英公子的诗,子相你也听过了吧,既然你肯在他之后出来指教,恐怕在诗赋上必有独到之处,何不与大家共赏?” 去吧,子相!你表现得机会到了!!!顶多周敦颐的神魂会穿越到三国诅咒你…… 曹信在角落暗自点着头,希望刘翊能完成自己的心愿,至于原创作者会怪谁?那自然是在当庭广众下传播《爱莲说》的刘翊喽!! 就当曹信在内心兀自鼓噪之时,刘翊同时听到蔡邕这么说,脸上没有浮现出任何兴奋,相反竟是闪过一丝愧疚来,却是当即一声苦笑,摇了摇头,说道:“看来……翊还是无法做如此违心之事啊……此非君子所为啊。” 就在这时,正当蔡邕对刘翊的话,感到莫名其妙的刹那…… 一句清长悠远的吟诵缓缓响彻开来,刘翊闭目摇头,娓娓说完。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这只是爱莲说的一部 分,但曹信只告诉了他这些,然而即使如此,瞬间……堂内一片寂静……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远观不可亵玩焉……”蔡邕这般呢喃几句,方才脸色大变,而此刻的蔡琰更是目光灼灼…… 堂内的所有士族子弟,此刻也似乎明白了这几句话的意味,顿时沉浸在此意境当中…… 然而偏偏这时,刘翊不禁羞愧的苦笑道:“此诗……并非在下所做……” “子相,何意啊?”蔡邕正被这诗句震得思索良久,却是忽然听到对方这话,当即疑惑的问道。 然而同时,蔡琰迈着盈盈小步轻身来到蔡邕跟前,看了看刘翊,进而望了望远处的角落末席,不禁美目放光,当下轻笑起来:“恐怕子相先生的意思,应该是曹信将军的意思吧……” 刘翊一惊,转而摇头苦笑一声,却是看着此刻依然一头雾水的蔡邕,当即坦白道:“蔡大小姐果然冰雪聪颖,刘翊不才,此生最大心愿,便是拜伯喈先生为师,得见伯喈先生一面,刘翊其实已经知足,此番为能在伯喈先生面前献丑……在下便央求主公赠诗一首……却不想在下竟要违背君子之道,实是惭愧难当……特此真心相告。” 我擦……刘翊!你个豆腐乳!!你不**!!! 猛然间,角落处,曹信顿时感到无数条目光瞬间盯紧了自己,先是蔡琰,再是蔡邕、随即许邵陈英……等等众人…… “曹信将军何故隐身不见,岂是怕这些酸腐气,酸了将军的身体?”蔡琰这时,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同时这笑意的背后,还暗藏着一种不为人知的惊喜。 却是此刻的曹信尴尬的起身,见众人纷纷惊愕的望着自己,当即一阵的苦笑。 “典农校尉曹信!得见诸君,有礼了。” 当即也不好拘谨,向众人做了一揖,曹信当即亮声道。 第六十九章 书生莫叫板(上) 曹信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万不想出于好意让刘翊在蔡邕面前表现一把,却不想这厮到最后竟然正能量爆满,反而将自己给供了出来!!此情此景何其尴尬…… “伯喈先生,蔡大小姐……”曹信当先一礼,脸上略显一丝自嘲,却是一瞥眼,瞪了一旁的刘翊,很是气愤。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蔡琰美丽的容颜顿时闪过一丝好奇,对前者故作不悦地说道:“曹信将军可真是高贵的紧,明明精通汉赋诗词,竟硬是默不作声,还要为难刘翊先生。难道是怕我等山野小民不懂欣赏?” 对于曹信,蔡琰此时可以说又好气又好笑,眼前这个人,明明什么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可就是不露出来,硬是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看出自己有才,岂能不让她生气? 一句话顿时又让曹信哭笑不得,汗流浃背。 不过相对于蔡琰的赌气,蔡邕此刻却是暗自心惊,不禁打起圆场道:“琰儿,话也不能这么说,安民身怀大才,却不喜外露已是诚有可贵,但是……”话锋一转,蔡邕同时埋怨道:“奇文共赏乃天经地义之事,安民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脑海中,瞬间将刘翊这块豆腐乳砍了个稀巴烂,曹信当即面露苦涩,尴尬的道:“曹信该死……曹信该死,呵呵呵……” 这时,见曹信此刻有些下不了台,一旁的刘翊却是不禁连忙帮腔道:“呵呵,主公不必谦虚,刚才这爱莲说伯喈先生都赞不绝口,何不让蔡大小姐抚琴而奏?词曲合一?” “啪嗒!”(眉头青筋暴涨声……) 曹信脸上再次变得古怪,却是本人还没说出口。 蔡邕和蔡琰顿时互相一望,当即点了点头,然而此时蔡邕却是当先这么说着“不急,先给你介绍一个人。” 话音未落,许邵缓缓从蔡邕背后走了过来,当今一揖,大笑起来,“早就听闻将军威名,震慑四野啊……区区不足两千人连连挫败威名天下的吕布,今日一见,阁下果然器宇不凡……” 曹信当先一怔,却是注意到跟前一人,旋即反应过来,拱手道:“许子将乃当今名士,信才是早有耳闻,山野小可岂敢在先生面前放肆。” 双目顿时一亮,许邵不禁打量着面前的曹信,不禁赞叹一声,一股豪气顿时从前者的身上感受出来。“好好好,曹信将军果然名不虚传。” 大堂中央,曹信典韦二人赫然傲立,令周围年轻才俊都不禁暗暗失色,却是一个个交 头接耳,望着大堂中央,不断细细评论着…… “黄公子?想必此人便是那曹信,曹安民了吧?” “恩恩,没错,传说此人一个月前仅一人独骑便收复了两千人,还攻克了叛将张邈的陈留,灭了吕布部将侯成的五千人马,又连日攻下任城、阳义、杀了吕布部将侯成、宋宪,据说厉害非常!” “这算什么?我还听说前些天,此人还带着一千多军队将吕布大将张辽的五千雁云骑杀的全军覆没,张辽重伤遁走,而据说连占据卢县的高顺,也被这曹信给轻易拿下了!” “真的假的?不是听说高顺也有五千大军么?我还听说高顺手下有一匹陷阵营非常厉害。” “你还不知道?高顺已经被这曹信给抓了,正关在这濮阳大牢里,听说连那陷阵营都被杀的只剩下十几个人,也同样关在濮阳大牢中……” “没错,现在吕布被这曹信杀的只剩下一万人马,兖州已经得保,若不是这曹信,恐怕现在的濮阳早就落入到了吕布的手里了!!” “等等、等等,不是说这曹信有三头六臂吗?怎生是个凡人?” 一纨绔子顺势疑问,众人顿时投来鄙夷的目光…… 随着这些个议论之声,大堂内瞬间围绕着曹信兀自交头接耳,好不热闹。 “哼,既然曹信将军如此大才,便还请蔡大小姐抚琴而奏,看看蔡大小姐的曲子是否弹得久些?” 突然就在这时,大堂内议论之声戛然而止,所有人下意识的听到这一声冷哼,却是纷纷转过头。 只见此刻,陈英则是一脸冷傲的跪坐席间,与周遭众人相反,兀自不屑的望着曹信等人,鄙夷之情却是溢于言表。 瞬间,曹信正与蔡邕蔡琰等人攀谈,却是此刻陡然听到这声音,不禁眉头微蹙。 众人齐齐看向陈英,此刻的他同时流露出一丝不服,明显之前此人所做诗句确实不凡,也是蔡大小姐伴奏最为长的一个,故此,一时间众人都对曹信忐忑了起来。 然而还没等众人反应,蔡琰在此刻轻身来到座位上,当即也不犹豫,轻抚一琴。 显然,对于陈英的傲慢,曹信心中有些不爽,但是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让你看看唐宋伟人的能量,叫你小小好好学学。 不消片刻,琴音袅袅轻转。 秦律之声伴随着陈英的不屑,缓缓绕梁,这曲目宛如轻纱一般拂过曹信的心 ,却是也不理前者,曹信顿时不自觉的闭目咏唱起来。 伴随着歌曲,将《爱莲说》的整段咏诵,比起之前的小段,此刻的《爱莲说》可以说是更加的完整。 当然了,《爱莲说》里提及了陶渊明,这时后世的人物,为此曹信将这一段剔除,更是将陶后鲜有闻改成世人自有闻,或许是因为蔡琰的琴曲过于动听,致使的本就音律不同的曹信,都显得尤为驾轻就熟,《爱莲说》稍加改动后,诵唱起来倒是颇为一气呵成,意境分外悠长…… 却是唱到精彩处,琴曲时而高亢,时而银铃婉转、时而曲调悠长,只听得一旁的众人宛如看到了一副纯洁无暇的画卷,每一个人都如神游般陷入了一场幽梦当中。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每道一句,回味无穷。 却是刚好契合了蔡琰的心意,早年嫁到鼎鼎大名的河东卫家,还没圆房,新郎卫仲道就病死,蔡琰遭到卫家嫌弃,以为是克夫。 当时正年少气盛、心高气傲的蔡琰,哪里能受得了这种白眼,便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愤而回家。 此情此景,却是那一句‘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正好撬开了蔡琰多年的心结…… 缓缓音符曲调轻轻一点,琴曲止罢。 已然弹尽。 蔡琰竟豁然落下了清泪…… 第七十章 书生莫叫板(中) 梧桐木上缓缓印留着几滴泪痕,与琴尾上的胶痕靠拢过去,留下淡淡的忧色。 美妙的琴声伴随着悠扬的气息渐渐臣服于周遭的寂静,如葱玉般的双手细细的抚摸着七弦琴,蔡琰的身姿竟是在此刻莫名的颤抖。 曹信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如此感触,但此刻的他也隐隐感受到了对方的心结。 “唉……”见状,蔡邕不禁摇了摇头,却是此刻怔怔的看着曹信,双目中竟是夹杂的一丝感慨,当即露出了一丝惆怅来,“老夫已经好久没有看到琰儿……弹奏出如此天籁之音了,安民,真是多谢你……” 话语间充满了复杂的感激,令周围众人都不禁有些愣神,然而曹信此刻却是明白了些,顿时会晤的点了点头。 古代女子多为贞洁,如蔡文姬这样的女子更是千古难寻,对于蔡文姬的一生,曹信不想多说什么,只是当一个人积攒了多年的不忿,将心中的一切埋藏进心里,便生出了抑郁。 曹信做的,只是一首诗,但却掀开了蔡文姬多年的心结。更是一种如知己般的理解。 想必蔡邕这些年没少为女儿担心,可这一刻,一丝清泪便足以扫清这一切。 “小女子,多谢……将军……”一袭轻纱拂过焦尾,蔡琰轻身来到曹信面前,倩身一跪。 “蔡大小姐切莫如此,曹信万不敢当!”一只有力的大手瞬间挽起前者丽人,曹信当先反映了过来。 突然心中“砰砰”直跳。 这是曹信与蔡琰的第一次身体接触。 一股说不出来的,莫名的体悟…… 感受到从曹信手中传来一股灼人的热度,蔡琰顿时望着那双大手,竟是在此刻觉得分外有力,那种未曾感受过的男儿气,令后者顿时脸色绯红。 “呵呵,姐姐若是不嫌弃,以后不要叫我什么将军,你比我虚长几岁,叫我安民即可。”曹信扶起前者,当即轻笑道。 “安、安民……”口中低低的呢喃几句,蔡琰顿时看到前者的笑容,只觉心中小鹿乱撞,绝美的俏脸上呆滞了片刻,只是依稀几行泪痕还停留在原地。 堂内一时五味杂陈。 此刻席间众士族子弟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其中包含了嫉妒、怒火甚至是咬牙切齿,一个个见到自己的女神在曹信面前有些古怪,这些个出身清贵的士族们,都纷纷暗自摇头叹息不止。 蔡邕此刻含笑不语,一 旁的许邵打着哈哈,同时看出了蔡琰的心声,刘翊则目光炯炯的盯着蔡邕,忘我的激动…… 典韦……还在往嘴里塞东西,忘我的塞…… 仿佛瞬间,堂内的气氛顿时静止一般,似乎……只留下了一脸笑意的曹信,与神情古怪的蔡琰。 “哼,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一个出身卑贱的匹夫也管蔡大小姐叫姐姐,真是可笑之至啊,呵呵呵呵……” 突然就在这个时候,一丝不和谐的声音,顿时从大堂内豁然传来。 众人却又是一惊…… 然而此刻,陈英猛地从席间站了起来,此刻的他虽然满脸冷笑着,然而脸上的颜色已经是铁青无比。 蔡邕等人纷纷一皱眉,看到陈英走了过来,那口中的话更是冷嘲热讽。 只见陈英一边走向曹信,一边不屑的骂道:“你是何人?如我料不差……你的叔父便是曹操吧?呵呵,曹操又是何人呐?宦官之后也!朝廷鹰犬!!也配与我等士人为伍吗?竟也有脸出现在这里,如这般鄙人,简直是不自量力!” “你又是何人?”从蔡琰的视线中,转过来看向那一脸不屑的陈英,曹信当即心中冷笑,却是脸上随即闪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来。 “你说什么?我是谁?鄙夫!你可听清楚了,本公子是前朝太傅陈蕃之孙,陈英!我陈家世代乃汝南大姓!世袭人臣!你算什么东西?还敢问我是谁!?”陈英此刻神气无比,不时指着曹信大骂,一脸的鄙视。 这一刻,看着陈英,不管是刘翊还是典韦都不禁脸色阴沉,即使蔡邕许邵等人也是眉头大皱,可唯独曹信就是一副冷冷的笑容,仿佛无动于衷。 而这时,那陈英似是越说越欢,陡然大笑一声,便是向着蔡邕深深一礼,陡然大声道:“伯喈先生,先生乃当世三绝,素有国士之风,更是在我等士人面前有不可磨灭的地位。”说着,便是陡然指了指曹信,当即冷笑一声,“此人是谁?曹操的侄子?宦官一系尔!这曹信的曾祖父曹腾更是权倾一时,与乱贼十常侍一党,祸乱朝纲无君无父!若是先生硬要与此等鄙贱之徒为伍,那可就要失了我等士人的心了……” 听到陈英这么说,蔡邕顿时老脸一怔,竟是当下露出了一丝为难来。 而此刻陈英更是见蔡邕有些动摇,随即也不管曹信的表情如何,陡然望着堂内众人,冷笑一声:“诸君,我说的不对嘛?这天下可真是变了,区区阉人之后竟也能与我 等同席而坐!想想诸位家室,莫不是当朝权贵,士族大家,怎地!难道诸君就没有什么话可说吗?” “也对啊……” “没错,陈英公子说的有理……” “恩恩,没错啊。” 一时间,随着陈英的挑拨,堂内众子弟瞬间议论纷纷,都倾向了前者。 曹信此刻一字一句,听着陈英的话,兀自沉默,直到周围骂声一片。 没错,曹操的出身却是不算好。 当然了,这出身不好,不是说贫穷。 而是曹操家室虽大,有权有势有家财,但就独缺一样东西,而这东西便是这天下人最为看重的。 清贵、清贵…… 曹操出身权贵,却不是清贵。 即使你家里再有钱,你也得不到人得尊重。 古代重农轻商,不像后世,只要有钱就有了地位,然古代并非如此,商人虽有钱财,但商人之道过于唯利是图,斤斤计较,违背圣人之道,故此在古代,商人的地位反而很是轻贱。 想想后世伟大的毛大大为什么在家训中写,自己的子孙决不能从商?这就是一个时代的小缩影。 故此曹操家里有钱,但毕竟是阉宦之后,出身鄙夷。 这个时代可是最看重名声的,名声不好就等于只有被人歧视的份,算不得清贵之说。 看着陈英脸上的得意,曹信此刻不禁露出一丝杀机,但毕竟在蔡先生面前,自己也不好开杀戒,故此只得冷冷的看着。 “呸,卑贱之徒……”陈英显然还不想住嘴,却是再次看着曹信冷哼了一声。 “啪——” 可突然就在这个时候…… 清脆的响声顿时在堂内荡漾开来,却是此刻的蔡琰不知何时来到了前者的面前,脸露寒霜,一巴掌便是打了上去…… “你……” 突如其来的一幕,瞬间令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曹信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竟是此刻的蔡琰冰霜可怖,艳丽的身子轻轻颤抖着,似乎对陈英很是怒火中烧。 突然挽过一只小手,曹信下意识的一怔。 蔡琰此刻竟是面带愧色的,看着曹信道:“安民,不要理会此等俗人,什么鄙夷,什么宦官之后,只是这些个俗士自甘腐臭的自豪罢了。” 一句“安民”二 字,顿时惊呆了所有的人,曹信目瞪口呆的看着。 而陈英则是脸颊微红,竟是之前的一巴掌,打得不轻。 瞬间,场内一片的死寂。 “哈哈,好好好。” 这时。 一声狰狞的笑容突然浮现在前者的脸上,狠狠的抚摸着脸上的红印,前者当即看了看曹信,咬牙切齿的道:“你给我等着,你得罪了我!没什么好下场,嘿嘿嘿……” “随时奉陪。” 相比起前者的愤恨,曹信顿时感觉到蔡琰手中,传来的一股异常的温暖,轻笑道。 “告辞……” 众目睽睽之下,陈英狠狠地放下一句,当先朝着楼下走着,忽然回过头看到曹信与蔡琰。 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悄然显现…… 第七十一章 书生莫叫板(下) 走在大街上,曹信带着刘翊与典韦,正走向濮阳城东的一间酒肆。 离别了蔡邕和蔡琰之后,前前后后其实也就一个时辰不到,所谓的京才大会也不过是场文学宴罢了,倒也没什么好待得。 不过倒是因为陈英的一席话,令众人提前不欢而散。 然而对曹信来说,这次倒也没什么可惜,至少在这个战事频繁的当口,也可以让自己的神经为之一松,放下一身的杀伐之气。 不过,唯独刘翊却是对于辞别蔡邕有些不舍,硬是给曹信使眼色多留一会儿…… 为此一路上,曹信也没少数落对方。 “子相,我知道像你们这种读书人非常敬重伯喈先生,可也别把我拉下马,况且战事当前守城要紧,你也留点分寸不是?” 大街上,曹信边走着,一边埋怨道。 “主公,可伯喈先生毕竟是当时三绝啊……” “你还说。” 冷眼瞥了对方一眼,后者随即闭上了嘴。 当下来到了城东的酒肆,曹信这时见里面很是安静,似乎人不是很多,便是第一个走了上去。 “咦?”然而这前者刚一迈步,就看见酒肆上趴着一个醉醺醺的醉汉,蓬头垢面很是邋遢,稀松的眼睛分外无神,看起来倒是个中年人。 同时,那醉汉也看向了曹信,二人瞬间双目碰撞,曹信疑惑了一声,却也不在意迟疑片刻后,当下领着典韦与刘翊便走了进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醉汉原本稀松的眼神在同时陡然大亮,看着曹信进去的背影,再看了看典韦和刘翊,先前的醉意仿佛在此刻一扫而空,顿时目光炯炯的在酒肆外盯着前者的一举一动来。 “那醉汉到底作甚?为何老是看着主公?”典韦挠了挠头,随着曹信在角落处坐了下来,一边疑惑道。 “呵呵,莫非是被主公的英雄之气所感染?”刘翊此刻倒是开起了玩笑。 “你们两个哪来的这么多废话。”撇了撇嘴,曹信骂了一句。 “呵呵,客官无需理会那疯汉,此人这些天疯癫久了,时常如此……”这时,一小二走过了来,笑道。 再次看了看门外的邋遢汉,曹信也没觉得什么奇怪,只是虚叹了一声:“唉,算了,世道艰难,人人如此。” 叫了两坛酒和一些肉食,曹信也没有理会那疯汉,毕竟这世道,朱门酒肉 臭路有冻死骨,比比皆是,自己填饱肚子就可以了,曹信可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况且还是在一个醉汉的身上。 稍不一会,酒食顿时摆了上来,三国时期没有辣椒,也没有多少调料,这些肉食多半都是煮了几下,清淡的很。 一大块一大块的上来,并给一把小刀,边割边吃。配合着这些酒,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饮了一杯酒,刘翊这时担心道:“主公,您重伤未愈,还是少饮些酒水的好啊。” 哈哈一笑,曹信摇头:“无妨,子相有心了,区区浊酒还伤不了我。”说罢,便是一饮而尽。 对于三国时代的酒,曹信实在是鄙视,这种度数也算酒? 在前世曹信本就是东北人,而且是东北人中能喝的一类,几斤肚子下去才小有些迷糊,对于三国的酒,因为这时候没有蒸馏技术,大多颜色浑浊,不像后世那么清澈如水,度数也低的可怜,对于喝惯了后世烈酒的曹信来说,这种酒,和水几乎没多少分别!千杯下肚那是为了润肠。 这时,酒肆外。 先前的疯汉一直怔怔的望着角落处的曹信,看着对方的背影沉默了良久,旋即盯上了前者那桌上的肉食,一大块的腿肉,竟是不禁让对方的喉结一阵的起伏。 曹信用小刀割下一块肉,一口往嘴里放,望了望身旁的刘翊,细嚼慢咽的像个女人,十足豆腐乳的吃相。 再望了望典韦的吃相…… 好吧,我错了…… 以下画面被屏蔽! “我说你们两个吃相怎么差了这么多,不能正常一点吗?” “嗖——” 突然就在这时,正当曹信兀自苦笑的同时,前者只觉眼前一黑。 一袭黑色邋遢衣服的醉汉,突然在这个时候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而对方呢? 看到目瞪口呆的曹信也不说什么,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拿起曹信面前的肉,伸手就吃,完全不打什么招呼。 曹信三人当下一愣。 还是典韦顿时反应过来,大怒道:“混账!哪里来的疯子!小二!小二!!快把这厮拉出去!” 典韦的怒吼顿时惊醒了酒肆的所有人,那小二赶紧上来,却是看到这疯汉,也是脸色大变,“怎地又是你这疯子……对、对不起客观……” “你快给我滚出去!” 三两个伙计将醉汉瞬间制住,却是那醉汉一边抓着几块肉,一边狼吞虎咽着,在曹信面前不断地挣扎。 “含笑世人皆蹉跎,莫叫良士做匹夫,桀桀桀桀……” “住手!”曹信这时赫然断喝,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歇斯底里的狂笑,当即摆了摆手。 众小二听到曹信发话,同时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一股诡异的气息,当即收手退下,却是一阵杀伐令众人都不禁颤抖了一番。 然而唯独那疯汉,却是对曹信的这股气息无动于衷。 这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曹信看着那人,不禁玩味的笑道:“你……倒是个有趣的人。” 可这疯汉还是没有理会曹信,见众小儿此刻没有再拉着自己,瞬间再从曹信面前抓起几块肉来,顿时忘我般的狼吞虎咽一番。 “主公!为何不把这疯汉赶走!!”见那疯汉越发的放肆,典韦更加怒声怒气的说道。 “我说让他留下!!”一声不可置疑的怒喝,曹信莫名的愤怒瞬间引得典韦和刘翊一阵的莫名其妙,可却又不敢反驳,尽皆默不作声,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这疯子,兀自的吃喝。 稍有半晌,曹信饶有兴致的注视着面前的这个人,同时拿起手中的酒杯,兀自要向对方说话。 “啪——” 然而突然就在这个时候…… 一只明晃晃的大刀豁然插在了前者面前的卓子上,令曹信不禁眉头轻挑。 “哼,得罪了我陈英,还敢在此地悠闲的饮酒,怎地,你不就是打了几场小丈么?本公子还真不放在眼里,嘿嘿嘿……” 瞬间,一间小小的酒肆内,数十个带着刀枪的家将走了进来,而为首的那人,则是一个相貌嚣张的纨绔青年,此刻来到角落处,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典韦与刘翊见状纷纷露出了一丝阴冷,酒肆内的客人更是在此刻呼啦啦的向外走去,似乎看这架势是哪个权贵公子要找一个人的麻烦,自然是谁都不想趟这趟浑水。 而那些小儿和老板更是一个个脸上冷汗直冒,一时间都躲在了远处的角落,不敢作声。 然而此刻,唯独两个人很是平静。 曹信虽然背对着陈英,却是看着桌子上冷冷的大刀丝毫无动于衷,手中的酒碗依然举着,面无表情般喝了一小口,似乎完全没看到陈英的存在一样。 至于这疯汉,同样面无表情 的吃着东西…… 第七十二章 濮阳危机(一) 陈英自恃名门望族,平日习惯了高人一等,人见逢迎拍马不及,今日哪里受得了这种气。 众目睽睽之下竟被自己倾慕已久的蔡琰打了耳光,而且还是因为曹信这种,被前者视为出身鄙贱的阉宦之后,在大庭广众之下遭到如此的羞辱。 此刻的陈英满脸的嚣张与跋扈,身后数十名家将都是自己从汝南带过来的精壮,一个个武艺不凡,这时眼见曹信只有寥寥三四人,顿时面露神气,一副等着让你出丑的样子。 曹信一杯浊酒贯肚,神态自若,背对着陈英气定神闲地说道:“陈英公子厉害非常啊……” 曹信的话说的很是简单,但话语间却是早已透露出一丝阴冷来。 然而陈英冷冷一笑,却也察觉不出前者话语间的意思,兀自嚣张地说道:“哼,曹信!莫要跟我说这些废话,今日你让我在蔡大小姐面前出丑,若你给我跪下,我就让你全身而退。” 曹信这下可算是服了! 这tm还真是个银才! 曹信本想今天晚上的宴会上,得罪了陈英,曹信还想着,如果此人受辱后知道隐忍,徐图报复,那曹信就会担心。 因为你得罪了真君子,也千万不能得罪真小人。 没想到,这货两个都不是,而是一个个活脱脱的小流氓!一受辱,喜怒形于色不说,还口口声声要报复?还带着人来找麻烦? 面对这样的人才,曹信略微只有放下心来。 然而此刻,完全不知道曹信心里正暗自打着盘算时,陈英却是见对方忽然沉默,以为是怕了自己,脸上的笑意陡然更甚,“今日我不想为难你,给我磕一个响头,再叫声爷爷,嘿嘿,我就放了你……” “这……恐怕不妥吧。”见陈英说的越欢,曹信竟是好笑之余,故作为难状。 “哼,有什么不妥?” 曹信道:“在下出身鄙夷家室不慎清贵,岂敢对陈英公子如此尊称,况且在下祖父是腾公养子,如果陈英公子愿意对天上的腾公叫一声爹,那我就叫你一声爷爷……呵呵呵……” “你……” “哈哈哈哈哈……” “桀桀桀桀……” 一句话说的典韦刘翊纷纷大笑,却是连那疯汉都不禁怪笑不止。 而此刻的陈英更是呛得顿时语塞,听得曹信话语间的意思,分明是说陈英是太监的儿子。 脸上陡然闪过一丝阴冷,不是陈英,而是曹信…… 像这种常年浸泡在温水里的青蛙,却是早已不知时代的变化,依然沉浸在士人天下的美梦中,万不知自己面前的,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军人,像这种只注重出身,而不看重现状的愚蠢家伙,曹信,是最讨厌的。 “全都给我山,杀!”一声杀字顿时出口,也不知道陈英是因为气急败坏还是因为一时错口,竟是不经意间说出来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然而却是在同时,还没等数十名家将动手,却是此刻的曹信典韦二人陡然跳了起来。 “找死!!”一声震天怒吼,典韦早已憋屈了多时,此刻当即起身暴喝,一只手猛然伸向最靠近自己的一名家将,便是当头一抡。 “噗呲……”如碗口大的巨拳顿时擂在了前者的胸口上,竟是对方瞬间被典韦的这股巨力骇然震醒,身体不住的往后飞退,数口鲜血狂吐而出。 突如其来的一幕令陈英顿时大惊失色,竟是看到典韦巨大地身体当先冲着众人而来,下意识的往身后一躲。 然而似是同时的,曹信如闪电般的身躯顿时窜入人群当中,先前用来割肉的小刀,此刻竟成了一个杀人的工具,在前者面无表情的阴冷下,无数道血浪迎天喷溅…… 须臾之间,酒肆内竟是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战场。 然而却是一边倒的,并非是几十人围杀两个人,而是正好相反…… 平日里各各训练有素的家将,此刻在典韦和曹信面前就像是一群羔羊,任其宰割。 瞬间散发在二人身上的一股血性杀戮之气,却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连番血战、死战中熬出来的气息,试想曹信军队折服了吕布两万大军,单单曹信典韦二人,更是杀敌已过千人,当你杀了这么多人的时候,你的气质还能像刚出道的小孩子吗? 周身冷冽的打起了寒颤,此刻的陈英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个个所谓武艺高强的家将倒在血泊当中,却是怔怔的看着此刻如恶鬼一般恐怖的二人,突然脑海中不断涌现出……当日离开汝南前,父亲给自己的忠告…… “千万不要招惹带兵之人……” 这些话,陈英原本还不屑与苟同,毕竟在汉代耳濡目染,士人就是这天下至高无上的存在,至于那些当兵的人,在士人眼里大多都是鄙夫,莽汉、下等人。 然而这一刻…… 看着眼前的这二人,陈英终 于明白了当时父亲的意思…… 一刀结果了一名家将的性命,一丝血污喷溅在曹信的脸上,映出一抹诡异的残忍,而这一刻,曹信的目光正好盯紧了陈英。 眨眼的功夫,几十名家将瞬间被杀近大半,陈英同时看到曹信的眼神,见对方此刻正死盯着自己。 那副阴冷,那副残忍……那副血性…… 脑海中迅速浮现过这几日听到的传言,关于曹信的传言,那时陈英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将曹信传的神乎其神的士族子弟们。 可这时,陈英宁愿时光倒流。 “你、你不能动我……我可是太傅陈、陈蕃的后人……我、我我家世、世代是汝南大姓……你、你、你你别过来!” 脸色铁青的倒退数步,陈英此刻望着曹信缓缓走了过来,全是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利索。 “汝南大姓又如何?世袭高位又如何?” 邪邪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嘲笑,曹信缓缓走了过去,手中的小刀握的分外的紧。 “你……你、你可知,动了我,我、我我汝南陈家不会放过你……我家族人、人脉甚广,你可别乱来!!” “桀桀桀桀……汉庭都难以自保,你一个陈家还能干什么?桀桀桀桀……” 就在同时,那疯汉在角落处一边若无其事的吃着东西,一边怪笑出来。 而就在陈英还没反应过来之际。 “噗……”小刀狠狠的挽过前者胸口,在曹信阴冷的面容下,前者顿时露出了一丝绝望的神色来…… “救……救命!”被曹信一把抱住,但胸口处已然插进了深深地一刀、血红一片。 曹信陡然在此刻,凑在陈英的耳畔,望着对方奄奄一息的喘息,低声笑道: “去尼玛的士族……” 第七十三章 濮阳危机(二) 昏暗的灯火践踏着周遭的黑暗,使得一丝光亮透射过去,泛出点点的黄。 刚临近夜晚,此刻的郡府议事大厅内,曹洪正背着双手来回的踱着步,厅门大开,时而看看外面的夜色,时而在厅内走来走去,似乎在寻思着什么。 “主公已到兖州,不日便到了这濮阳……”曹洪干练的脸上,此刻闪现出的却是一阵的迟疑,不停地喃喃着什么。 “呵呵,子廉将军,可是有何忧虑之处,可否告知与在下。” “文则?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休息吗?” 正当曹洪兀自思索之时,却是忽听到大厅外走来一人,竟是那人的打扮,全身裹着一丝黄袍,年纪大约在二十来岁,然相貌上却透露出一丝精明。 那黄袍青年当即几步来到曹洪面前,陡然拱手说道:“在下,特为解将军之愁而来……” “哦?”曹洪疑惑了一句,却是在此刻看到对方,见前者同时看着自己,不禁奇怪地说道:“难道文则你?知道我心里的想法?” 那黄袍青年当即一笑,却是不着急回答,在厅内来回走了几步,“自是知道……” “哦?那本将军倒是愿闻其详。”曹洪此刻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个人名叫严象,是军师荀彧介绍过来的谋士。在这些天里曹洪可没少得到他的帮助,将濮阳城打理的还算是井井有条,此刻一听到对方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趣。“你且说来。” “呵呵……将军所忧虑者,乃是吕布、乃是主公、更是……”说到这里先前的黄袍青年,便是严象,陡然话锋一转,正正的看了看曹洪,语气分外斩钉截铁地说道:“更是曹信。” 一句‘更是曹信’,话音未落曹洪的双目陡然大亮,却是在此刻掩饰住脸上的惊讶,但还是故作镇定:“文则此言何意?什么是吕布,又是主公,还是曹信的,到底是谁?” 严象此刻同时轻笑一声,见对方故意询问,不禁笑道:“将军何必明知故问……将军所忧虑者,自然是吕布。” 脸上闪过一丝冷笑,又道:“吕布坐拥三万铁骑攻打兖州,一月内没多少战功便死伤两万,恐怕这天下人都没能想到。呵呵呵,而挫败吕布的是谁?是曹信!一个区区典农校尉,算上今日白天的高顺,虽然当时我不在当场,但我已经去大牢里确认过,的确是吕布帐下的高顺,此番主公率领十万大军已经回师兖州。在这个关键之时,吕布会如何?” “会如 何?”曹洪这时问道。 深深向曹洪一礼,严象顿时露出了一副恳求状,大声道:“请将军将濮阳五千兵力全部抽调,即可!率领全军!追击吕布!” “你说什么!?将濮阳五千人马全部抽调?”曹洪一听此话,脸色骤变,却是没想到对方直接说出这样的话来。 五千人去追击一万人的精锐主力? 这不是找死吗? 然而此刻的严象,似是察觉到了对方的这种疑虑,不禁自信满满地说道:“子廉将军可是担心,将军的这五千人!敌不过吕布的一万大军?” “正是。况且抽调五千人马,这濮阳怎么办?”曹洪点了点头。 严象哈哈大笑,“非也非也。濮阳城无需再理会了,将军,你好好想想,此刻主公率领大军急速奔袭濮阳,为的,也是防止吕布袭取濮阳,嘿嘿,可将军要知道主公按日程不日也就到濮阳了,将军知道,我也知道,吕布那厮更知道!这大势早已去了一半,你说!这吕布是选择撤离兖州,徐图东山再起?还是一意孤行攻下濮阳,还要面临将军五千守军的抵抗?就算他能一个月内攻得下将军的濮阳城,可明天或者后天!主公要是率领大军到了,吕布还会打我们这濮阳吗?” “你的意思?濮阳已经不需要守了?!” “没错。” “那……为何还要追击?” “呵呵”冷笑一声,严象顿时从前者的视线当中抽离,缓缓看着四周大厅的黑暗,不住的笑道:“五千人是打不过一万人的吕布大军,但如果我们只追不打?那又如何?将军,这可是摆在你面前天大的功劳,你可要好好的把握……” 曹洪这下子沉默了,不错,严象的一句句其实都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此次兖州保卫战,曹信大出风头,一时风头盖住了兖州所有将军谋士,功劳必定不会小。 而自己呢?跟随主公多年,连年征战才熬到了现今的地位,已经可以说是劳苦功高了,没有什么大功劳,至少也可以算说苦劳无数吧,可这次曹信三两下就拿到了这么好的战果,说不眼馋,那是假话。 但曹洪毕竟是曹信的长辈,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现在有这么好的功劳摆在自己的面前,即使是曹洪这样忠厚之人,又怎会不出现一丝想法呢? “文则之意,甚是……”曹洪此刻点了点头,脸上同时露出了一丝决定。 吕布大势已去,如果自己固守,那么吕 布真的来打也难以在一月内攻下濮阳,而主公他同时会率大军前来救援,吕布真的会来找死吗? 不会,吕布不会来攻…… 这一刻,就如严象所说,曹洪的心里同时出现了一丝明悟。 看着严象刚要赞叹一句对方的智谋,却是在此刻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不禁皱眉问道:“可不知,如果曹信不同意……那怎么办……” 一听这话,严象还以为是什么难题,不禁冷笑道:“曹信?嘿嘿,他不同意又有什么关系,您才是这濮阳的守将,他曹信?现在只有300人!再说了,他若真是不同意,也是不同意将军你,抢了这大功劳而已。”说到这里,嘴角再次浮现出一丝玩味,“将军,你想想,为什么曹信会在这个时候带三百残兵回来?” “这自然不用问,当然是兵力损耗大半,三百人难成大器罢了。” “呵呵,非也非也,曹信也想追吕布,他也看出了吕布的大势已去,可他打败了高顺后,手中只剩下了三百骑兵!他怎么追?他敢追吗?嘿嘿,所以在下认为,曹信之所以回到濮阳,其实是想借机从将军手中借兵,或者!看住将军不要夺了这么天大的功劳,毕竟……这兖州境内,离吕布最近的,兵力相对来说最多的……也就是子廉将军……你呀……” 一句话,说的曹洪顿时语塞,却是细细想来,果然有几番道理。 “听君一席,茅塞顿开……”捋了捋黑须,曹洪不禁点了点头,却是突然在此刻走到厅外。 望着这被黑夜包围的夜色,曹洪顿时面露大喜。 “好!传我将令!濮阳全城将士即可整顿,随我出兵抗敌!” “将军英明!!” 第七十四章 濮阳危机(三) 濮阳,城东酒肆。 曹信此刻冷冷的坐在陈英的身上,看着对方奄奄一息的样子,脸上不禁闪过一丝戏谑来,却是整个酒肆内铺满了血污与一地的尸体。 此刻的小二以及掌柜都躲到了角落处,一个个脸色惨白,而酒肆外也似乎被这股喧闹而吸引,人流顿时聚集在一起纷纷望来望去,甚至一些带着孩子的,在看清楚状况后马上将孩子的眼睛蒙住,一脸的害怕。 “陈英公子……” 看着前者惨白而奄奄一息的神态,曹信在地上抓来一把血水,放在了前者的面前,“你猜这是什么?是血!如果?知道什么是真正地厮杀了吗?” 典韦刘翊二人同时冷冷的注视着陈英,看到对方那渐渐泛白的死眼,竟是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 曹信坐在前者身上,不禁冷笑道:“这个‘杀’字。可不是这么轻易……就能说出来的。你说,对吗?” “何人如此喧哗?让开让开!!” 突然就在这时,酒肆外的一阵呼喝声顿时引起了曹信等人的注意。 “你、你们是什么人!?”一个留着八撇胡的中年人顿时拨开了人群,身后还跟着十几个衙役,却是这人来到酒肆前,看到这一地的尸体和刺鼻的腥味,顿时脸色惨白的道。 “你是谁。”曹信的目光有些阴冷,然而似乎知道自己好像是闹大了些,故此斟酌了一下,随即给典韦使了个眼色。 “大庭广众之下,杀人索命,你们还知道枉法吗!?”那八撇胡子面容严肃,当即走到近前,却是突然看到曹信和典韦,一股杀气蔓延过来,心中竟是不免有些发怵。 然而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壮起胆子,呼喝道:“你、你们可知道我大汉律法严明,杀人偿命,你、你们谁是主谋?” “救……救命……”陈英此刻被曹信压在下面,然而其惨白的面容中,不禁透过一丝希冀来。 那八撇胡子大惊,似是还有活人,却是不禁有些气恼,刚要说话…… 突然,感觉到面前出现一个巨大的身影,并且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张伯又是一阵的奇怪。 却是此刻的典韦豁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牌子。 “你说话小心点……这是我家曹信将军……”典韦目露阴沉,冷冷的道。 牌子上赫然刻着典农二字,那小吏当即打了一阵激灵,却是明白这“典农”二字后面的真正意义 。 当然,‘典农’二字没什么稀奇。 可是在现今的兖州,在与曹信放在一起后,那……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东、东、东东,东城校尉,张伯,见、见过曹信将军……”那八撇胡子连忙跪在地上,当即吓得吞吞吐吐的道。 却是身后的十几名衙役也不敢含糊,一齐跪在了地上。 然而,那陈英却看似抓住的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化为了灰烬,只留下那绝望的白眼珠……和胸口上不断溢出的鲜血。 “你是东城校尉?”曹信这时抹了抹沾染鲜血的小刀,淡淡的询问道。 “正、正是小人。” 点了点头,曹信此刻兀自把玩着手中的小刀,冷冷地说道:“今天的这个事情,你都看到了吗?” 眼咕噜当即滴溜儿一转,张伯却是突然一听这话,连忙反应过来,“没、没看到,小人没看到……嘿嘿嘿。” 突然一怔,曹信将小刀当即扔在了地上,怒道:“没看到?你的眼睛是猪眼吗?这大庭广众之下,倒下这么多人!你没看到?你这东城校尉是怎么当的!信不信我撤了你的职!” 几句话说的那小吏张伯一身的冷汗,却是眼睛再次打转,这才反应过来:“哦哦……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是这一群盗贼闯入酒肆内,正好被曹信将军击杀,为民除害……嘿嘿,为民除害!” 听到这话,曹信无动于衷,眼睛轻佻,却是看着那张伯,故作疑惑状,“你是在跟我说话么?”随即便是有意无意的瞥了瞥对方身后的人群。 下一刻将曹信的这个举动看在眼里,这张伯慌忙的从地上起身,快步走到人群当前,大声吆喝起来。 “众人听着,刚才是有盗贼闯入,曹信将军不想百姓受害,故此替天行道,斩杀了恶贼,实乃为民除害!今日之事你们要大加赞扬,不可辱没了曹信将军的威名!!大家……没事都散了吧,自有东城衙门处理,都散了吧,散了散了!!就说你!快走,别再看了!记住!!要多赞扬曹信将军的威名啊!” 这张伯倒是个有意思的人,曹信只是示意对方向百姓简单的澄清一下,却不想这家伙,还顺带拍了下自己的马屁。 见人群缓缓散去,曹信放开早已气绝多时的陈英,当即走到张伯背后,不禁笑道:“你倒是个激灵的人,也算是个人才。” 突然间听到身后曹信的声音,张伯当即吓了一跳 ,却是见对方脸上的笑脸,下意识机灵道:“不敢不敢,还请问将军,这些百姓……不不不,盗贼盗贼,这些个盗贼该如何处置?” 一听这话,曹信却是没有急于回答,反而是目光炯炯的看着酒肆内依然坐着的疯汉,忽然指着对方,不禁大声道:“此人行为古怪,本将军疑为盗贼同党,将他给我关进濮阳大牢!!” 突然一句话,从曹信的口中赫然发出,竟是先前的那疯汉似乎完全没有料到一般,然而不消片刻三两个衙役过去,一把便制服住。 “为何抓我!为何抓我!!我只是个疯子……”被几个衙役架着,那疯汉拼命地挣扎,却是一名衙役找了块布,直接堵上了对方的嘴巴。 “将军,那这些个尸体?” 听到一声声“呜呜”乱叫,曹信顿时放下心来,看着张伯,小声在其耳畔,耳语道:“鞭尸,连他娘的认不出来为之……” 说着,便是陡然哈哈大笑,向着酒肆外大步走去。 却是只留下了一头雾水的张伯,以及原地的尸体…… 大街上,不知是因为临近深夜的关系,人群开始变得熙熙攘攘了起来,比起刚出门时的热闹相比,街道倒是寂静了许多。 不过,就在这时。 “呼拉拉拉……”一声声轰鸣,缓缓在街道上震荡,却是突如其来的变故,纷纷让路人感到好奇。 五千大军集结完毕,准备开拔出城。东门的街道上,一大堆人马分前军、中军、后军,井然有序的前行着…… 在这个慢慢长夜,谁都不知道这是在演哪出? 曹信带着典韦和刘翊走在回郡府的路上,今天的夜晚倒是发生了许多事情,几个衙役此刻随着张伯的吩咐,带着先前的疯汉,跟在曹信的身后。 却是在同一时刻,曹信等人随即看到了前方隐隐有一大队人马正缓缓驶来,竟是曹信,第一个发现了熟悉的身影。 “子廉叔父?” “哦?安民?何故在此啊?”曹洪缓缓临近,同时看到了路边的曹信来,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一闪而过,然而表面上还是笑脸盈盈的道。 “这应该是侄儿要问叔父才对,叔父这是要去?守城?” “啊……这个……”曹洪刚要犹豫不决,却是在身旁,一个骑着黄色战马的黄袍文士,当即冷笑着,插话道:“吕布大势已去,曹洪将军料敌预先,认定吕布必定想要逃离兖 州,故此正准备集结濮阳人马追击贼子!!” 此话一出,所有人尽皆大惊,身后的这疯汉更是眉头一挑,露出一丝绝望来。 “你……你们说什么!?” 然而此刻,一丝怒色同时浮现在曹信的面前,却是听到那黄袍文士的话,曹信当即看着曹洪,冷冷地说道:“叔父,你……要带多少人马?” “五千……” “五千!?那岂不是濮阳城守军荡然无存!!?”曹信脑中“嗡嗡——”一片,瞬间如遭晴天霹雳一般,目瞪口呆。 曹洪竟在这时笑道:“安民不是还有手下三百壮士吗?何须如此大惊小怪。” “三百人……呵呵三百人……”一声冷笑,曹信当即露出一丝鄙夷来,“难道叔父认为,我的这三百人能抵挡的住吕布的一万大军?” “安民多虑了吧,呵呵,话说回来,还是多亏了安民!吕布大势已去,况且主公不日率大军便会抵达此处,料那吕布并不会攻打濮阳的!”曹洪此刻语气有些不善的道。 “不可!你这是不顾三军将士性命!此刻虽然吕布大势已去,但敌军情势不明!在此危急时刻对方更有可能奇袭濮阳!!叔父你就这么认定吕布不会来攻?你可知,料敌不周贸然出兵!乃是兵家大忌!!” “曹信!!你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吗?我可是你的叔父,就算你再怎么有功劳!你现在只是一个区区典农校尉,我可是濮阳太守!” “曹洪!!!你这是在罔顾濮阳百姓的性命,你该当何罪!!” 曹信脸色涨得通红,却是与曹洪一般,两眼怒视,竟是在一时间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来。 “将军,时辰不多了,我们得赶快追击……”然而这时,一旁的严象,又是提醒一下。 曹洪这才冷哼一声,“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这个功劳!我拿定了!!” 说着便是不顾曹信杀气腾腾的目光,一夹马腹当先一骑走向了城门。 然而此刻,不管是典韦还是刘翊都尽皆闪现出了一丝阴沉来。唯独那疯汉此刻怔怔的看着曹信,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曹洪匹夫!不足与谋!!!!”一声怒吼,曹信赤红色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恨,竟是一拳重重的擂在了街道旁的一处柱子上…… 闷响一声,留下了一丝深不可测的拳印…… “曹洪匹夫……贪功冒进,必 为吕布所败……匹夫……匹夫,不足与谋……” “主公!?你怎么了?你这是!?”典韦突然看到曹信这样,赶紧上前,竟是看到此时的曹信,脸上有些艰涩。 “莫不是怒火攻心……伤口撕裂了!”刘翊的一句提醒,让典韦顿时注意到,曹信胸口处正隐隐有血流涌出,似是先前无盐一战,留下的伤口。 一时间令典韦刘翊不禁脸色惨白。 “曹洪匹夫……曹洪匹夫……” 紧紧地握住再次崩开的伤口,此刻的曹信绝望的看着远处缓缓开启的城门,同时艰涩的从口中喃喃出来。 “完了……” 然而就在这时…… 那疯汉从开始到现在怔怔的看着曹信的一举一动。 心中却是在此刻。 不禁暗道。 此人若为人主,兖州必定得以保全……可惜……可惜了…… 第七十五章 濮阳危机(四) 东林丘是一处地势险要的山林,位于东郡边境要地,阻遏着济北国与东平国的地界,然而其中却是有一处山间小道,浑然天成,两山阻隔而望竟是兵家伏兵要地。 曹洪从濮阳出来,一行五千人马星夜赶到此处,却是隐隐瞥见远处的小道,同时感慨了起来。 “此处果然地处险要啊,莫不是白天,我还真不敢从这里经过。” 黄袍青年严象,此刻拍马来到曹洪身旁,见对方这么说,也是笑道:“将军且看……”指了指远方。 “过了此处便是济北国,再走便是卢县,据悉吕布会从卢县撤退,再返回,往徐州逃窜,依我之见,将军应加快行军脚步,大张旗鼓的追!但是也要与吕布等人保持三十里的距离。” “那……依文则之见,现在离吕布还有多少里?” “恐还有六、七十里……将军,我们还得加紧啊。” 无奈的点了点头,曹洪看着前方茂密的山林,在此刻同时露出一丝坚定来,这个功劳,曹洪是拿定了。 从昨天深夜到现在也就两个半时辰,相当于后世的五个小时,然而在这个时间段里,曹洪带着五千人连夜追赶终于来到了东郡的边境处,将所有濮阳的兵力抽调一空,沿途路上可谓是大张旗鼓好不热闹,而这一切都是严象出的馊主意,目的也不过是为了拿个空头大功劳罢了。 不过,这样的一个空头功劳,其分量倒是不言而喻的。 “曹信小儿,竟敢说我是匹夫,我倒要让他看看,战争可没这么简单!”曹洪以往忠厚的脸上,此刻意料之外的出现了一抹不屑。 一旁的严象则是同时笑道:“嘿嘿嘿,将军何必理会一个孺子,再怎么说……将军也是那曹安民的叔父不是?要论这与主公的关系,那曹安民不过才是个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而将军你……可是从小就跟在主公后头长大的啊,而且也是最早跟随的主公。论亲近、论打仗、论资历,嘿嘿,这曹安民怎么可以跟将军相比。” 听到这话,曹洪的脸上当即露出一丝理所当然,“文则所言甚是。哈哈哈哈。” 二人说说笑笑,带着身后一大队人马,竟是在眨眼的功夫,便驶进了这山间小道之中。 “文则!汝可记得?当年我在讨董之战……” 大军前进在山间小道,一丝朔风不胫而走撕裂当空,两处山林险得分外诡异。 “哈哈哈,那时候何其痛 快!若不是那些个木头诸侯,这董卓早被我等杀了!” 隐隐有些清风拂过,山林两侧泛出一丝刀光…… “呵呵呵,文则!这次领了大功!定要在主公面前为汝讨赏!” “嗖——”“放箭——!!” 突然! 正当曹洪正说得兴起时,两山之间一声高喝陡然响起,却是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万余箭矢顿时如雨般攒射而来。 “敌袭敌袭!!!” “杀!杀杀!杀杀杀!!!!” 曹洪脸色骤然变得煞白,突然间看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震天喊杀声,竟是这一刻的五千大军,多半已经陷入到了埋伏当中…… “糟糕!中了吕布那厮的奸计!!”一声怒吼顿时在此刻从曹洪口中爆射而出,同时看到从两山上滚落的巨石,和那震天的箭雨,一丝绝望油然而生。 劈头盖脸的攒射将一个个曹军杀的狼狈不堪,有些士兵更是瞬间被箭雨捅成了马蜂窝,一个个哀鸿遍野,战马乱窜。更是一个个巨石砸落,一时间轰碎了无数名士卒的身体。 五千人马经过连夜的赶路,本是身心疲倦,再遭此大劫早已瞬间陷入了崩溃之中。 “严象!你坏我大事!!” 乱军中,看着四散飞蹿的战马,和一片片的哀嚎之声。曹洪陡然在此刻怒视着严象,手中的大砍刀豁然握的分外的紧。 “将、将军!此非是在下知错,这恐怕是那曹信早已投靠吕布,故意唆使将军受到伏兵袭击……”严象同时脸色惨白的说着,却还是辩解着。 “你这贼子误我大事!还敢乱说!!我杀了你!!!”提刀挥舞,曹洪顿时一踢马腹,战马受惊之下猛然爆冲。 “噗嚓——” “啊啊啊啊啊……” 一刀豁然劈翻了前者,曹洪冷冷的脸上唯有愤怒二字,或许严象直到临死前都不敢相信吕布真的会伏击曹洪,严象并不是个奸臣,相反很有智谋,可惜的是,他为他的年轻付出了代价,这代价便是战争中习以为常的死亡。 然而…… 与严象临死前的绝望相比,曹洪此刻更是有些后悔。 “撤退!!!撤退!!!”曹洪声嘶力竭的嘶喊着,手上的大砍刀上虽然还残留着前者的鲜血,但此刻的他,不想就此放弃,至少自己手下的兄弟,必须活下来…… 五千人马瞬间倒下一半,有些战马甚至因为过度受惊,四下乱窜,军阵大乱,然而剩余还有些正常的,都跟随着曹洪向着原来的来处,快马返回,都试图用最快的时间,走出这如炼狱般的山间小道中…… 可是。 曹洪眼前出现了这样一个身影。 一骑嘶风赤兔、一手方天画戟、一身过丈身躯。 驰骋间威风凛凛,冷傲非凡,身后数千骑军刹那间挡住了曹军的去路,浮现在众人噩梦当中的一幕终于出现了。 “我命……休矣!” 这一刻,曹洪仰天长叹。 “主公!主公!?主公醒了!!” 稀松的眼睛缓缓来了精神,曹信耳畔听到熟悉的呼喊声,顿时睁开了双眼。 “子相……这是……”曹信顿时发现自己躺在房间的床榻上,却是一边起身,一边感到身上还有些疼痛。 此刻典韦刘翊周鲂贺齐许褚纷纷在场,一个个神情紧张的盯着自己的主公,见对方苏醒都不禁松了一口气。 华佗这时站在一旁,似是经过一场小手术一般,老脸上满是虚汗:“将军,因为你怒火攻心,再加上有些动作过于激烈,导致旧伤复发,多处伤口撕裂开了。” “哦!”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曹信刚苏醒过来还有些头痛,不过还是当即谢过了对方,“先生费心了,信自当注意。” 欣慰的点了点头,华佗不禁笑道:“将军在伤势未愈前,可还要小心些,以后若是再这般如此不顾身体,那即使是神仙下凡也无济于事了,呵呵……” 苦笑了一声,曹信还是点了点头,随机突然看着面前众人似乎脸色有些古怪,曹信顿时疑惑的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见此,众人纷纷面面相窥,不知所措。 不过还是刘翊当先反应过来,连忙对曹信道:“主公难道忘了,昨天……曹洪将军他……” “不好!!”一阵惊呼,曹信陡然从床榻上跳了起来,竟是吓得一旁的华佗,又是担心起对方的伤势。 然而胸口处同时传来一阵撕心的剧痛来,痛的对方不禁呲牙咧嘴,然而此刻的曹信还是勉强对刘翊追问道: “我……濮阳城……还、还剩下多少人马了?” 第七十六章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 “快说,濮阳城……现在还有多少人马?” 刘翊的脸上泛出一丝为难,看了看身旁的众将,见典韦他们同时一脸的古怪,不禁叹了一口气,说道:“城中尚有我们的三百人马,因为曹洪将军抽调了城内所有官军,顶多加上城中杂七杂八的小吏、衙役,恐怕……不足五百人。” 脸上顿时一阵凝重,曹信此刻坐在榻上,轻抚了一下伤口,却是有些怒意,“曹洪,贪功冒进……实妄为将领!” “将军!注意身体,切莫动怒啊……”华佗此刻在一边有些担心道。 摆了摆手,曹信没有理会对方,再次对刘翊询问着,“城中百姓呢?应该还没有出现什么恐慌吧?” “还没有,不过,如果真如曹洪将军说的那样,吕布果真离开兖州,那濮阳不是就安然无恙了么?” 曹信摇了摇头,当即苦笑一声。“只怕依吕布的性格……呵呵,很难说,万一在途中,吕布将曹洪击败,顺势来攻打濮阳,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都活不了。” “区区吕布有什么好怕的!叫那厮来,管教爷爷戳他几个洞!”周鲂却是在此刻,憨声憨气的说道。 眉头一挑,曹信白眼一翻,“人家一万大军!我们这里只有几百人!!你想的还真美!就我们这点人马。濮阳城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被吕布给攻破了!难道你以为吕布会单枪匹马的来攻城吗?” “这……我……”周鲂顿时语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曹信这时又道:“没办法了,子相。有没有办法可以尽快疏散城中百姓?” 一听这话,对方立刻有些哭笑不得,为难道:“主公,平白无故的,怎么疏散城中百姓,再者说……现在城中安然无恙,恐无人肯听从,若是强制驱散,又怕激起民愤,恐则生变。” 曹信同时点了点头,“还是子相考虑周详,没错,濮阳城一些大家权贵倒是好对付一些,不过这些歌百姓确实是个问题,对了,子相,按日程,主公不是很快便到濮阳了吗?这样一来,我们倒也不必如此担心。” 脸上再次露出一丝尴尬,刘翊苦笑道:“我原本以为曹公大军今日就到……可刚传来消息,因为吕布攻打兖州,各地郡守纷纷起了二心,荀彧军师为了阻断各郡的联络,命夏侯将军纷纷将一些桥与山道捣毁并堵死,因此曹公要带兵从山阳郡过来……还需要一些时日……不过有消息说曹公正火速加急,尽可能最快的赶来。” “那最快多久?”曹信皱了皱眉。 “最快……明天能到。” 听到这话,曹信有些沉默了下来,这援军又要等一天,虽然荀彧的方法曹信也同意,毕竟一旦各郡守将纷纷响应吕布后果将不堪设想,可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却给了曹信一个坏消息。 “主公,我们还是走吧……” 一句话,这时让曹信不禁一愣,这声音像是典韦,可是抬头看去……似乎众将都是这个意思。 “走?”曹信这时隐隐露出了一丝阴冷。 这时,刘翊也是点了点头,说道:“主公,典韦说得对,我想吕布攻下濮阳也不会对城中百姓如何,我们只有五百人,根本就抵挡不了吕布的大军,倒是吕布真的来攻,依在下之见,还是退守等待强援才是啊。否则吕布不会放过我们……” “混账!”一声大喝,此刻顿时惊醒了众人。 却是前者话音未落,曹信一脸的怒意,然而不知是因为突然大声说话又是动了伤口,前者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来。 但随即,还是冷冷的道:“退守?那濮阳就拱手让与吕布?你别忘了!濮阳地势险、险要……” 沉默了片刻,曹信旧伤复发,看的众将,一阵的为对方紧张。 然而前者还是接着道:“丢了濮阳,以后我们如果还要打下来,就必定要死更多的人,这种城池……经历一番血战,只会伤亡更多,我不会放弃濮阳……” “额……” 这时,刘翊见曹信不听,赶忙向身旁众将使了个颜色,希望对方们都来劝劝曹信。 可这时…… 众将尽皆陷入了的沉默当中,见此刻的曹信这个样子,一时间谁都不敢说话。 十七处刀伤,七处枪伤,三处箭伤。曹信此刻袒露着上身,故此所有伤势一目了然,其中还不包括小伤无数,致命的伤势也有多处,远远看上去极是可怖。 但就因为如此,众将才会深深的敬服这位主公,因为他们了解曹信,所以没有再说什么。 披荆斩棘、身先士卒、勇者无畏,众人就是跟着这样的一个主公,打下了外人看来都瞠目结舌的战果,在他们的心中,曹信,就是这样的主公。他身上的伤已经证明了一切。 曹信说了不走,那就是不走。就算是吕布真的来了,典韦许褚等人也会义无反顾的拼杀到底,不会有半 句怨言。 “哈哈哈,好一个不放弃濮阳!” 突然就在这时,屋外竟是当先一人抚掌大笑,身后还跟着两个女子。 “伯喈先生?” 众将顿时让开了一条道路,曹信这才看清楚来人是谁,竟是蔡邕与女儿蔡琰、蔡婷,父女三人。 同时,蔡邕三人此刻愕然的看到曹信裸露的上身…… 那一个个深可见骨的伤势,一个个恐怖的伤疤,在蔡邕蔡琰蔡婷父女的眼中,竟是分外触目惊心。 却是看了看曹信平静的脸庞,蔡邕不禁当先几步来到曹信跟前,语气突然哽咽的道:“安民,你这伤……” 颤抖的手缓缓指了指曹信身上一个个可怖的血肉,蔡邕当即语塞。 而一旁的蔡琰更是脸色煞白,就连那一向捣蛋的蔡婷,此刻都苍白着脸,一脸的难以置信。 然而,此刻的曹信却是没有放在心里,毕竟蔡邕等人没经历过战场,不像自己早已对伤势习以为常。 便是向着前者,淡淡的笑道:“伯喈先生区区小伤,何足挂齿。” 此话一出,没想到蔡邕父女更是脸色微变,却是蔡邕当先向曹信深深一礼。“老夫竟没想到安民伤势如此之重,还依然上阵杀贼,世人皆言我蔡伯喈乃仁德之人,却不知曹安民才是高义啊……” “伯喈先生何故大礼,曹信万不敢当……”见前者竟然向自己施礼,曹信自知身份,还是反应过来,连忙从床榻上起身,扶起了对方。 “你这伤……” 见蔡邕依然有些耿耿于怀,曹信这时虽然还有些疼痛,但依然轻笑道:“在下无妨,伯喈先生就放宽心。” “好好好……曹安民果然人中豪杰,我蔡邕算是见识了。”后者不禁欣慰的说道。 看着曹信身上的伤痕,蔡琰蔡婷二女一时间都有些惊心,却是看到对方这样,当即明白过来战争的意味,那丝血性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拥有的,而此刻的蔡婷,更是在一旁目光炯炯的盯着曹信的一举一动,前者同时令她有些刮目相看。 然而就在这时,曹信没有注意到这异样的目光,当即对蔡邕询问道:“不知……伯喈先生此来……可是有事要与在下商量?” 同时,此言刚落,蔡邕顿时脸色一怔,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当即进入正题:“没错,曹洪将军刚走,这濮阳唯一能做主的就是安民你了,呵呵 ,我昨天听说,我一个洛阳的老朋友……被你抓到了大牢里!” “何人?”曹信此刻有些疑惑。 “呵呵……”捋了捋白须,蔡邕此刻似是有些玩味,方才笑道: “那疯汉……” 第七十七章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二) 午后的阳光透进高墙泛出一丝浑浊的光彩,初时秋季、满城落叶如一个个枯黄的旗帜,插满了濮阳城的每一个角落,显露出一股莫名的沧桑来。 然而比起这看似安静的濮阳城相比,此刻的城中百姓,同时悄然蔓延着一阵骚动。 “报!前方急报!!” 城门大开,不断有斥候快速奔走在大街上,向着郡府方向走去。 路边的百姓一个个面容严肃,似乎这种斥候、这种口吻,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虽然大多数的人还不甚了解情况,但依稀有些人已经猜到,并且如蝴蝶一般,迅速蔓延在了整个城池当中。 “什么!?吕布正要攻打濮阳!?” 在一间酒家里,七八个人正围坐在一张酒桌上,暗自议论纷纷…… “没错,好像还是几个时辰前的事情!” “昨天夜里你们也不是没有看到!曹信将军当街与曹洪大吵一架,曹信还骂曹洪是个匹夫,罔顾濮阳百姓的性命……” “曹信将军为什么这么说……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唉……我也是听说,曹信将军希望固守城池,怕万一吕布卷土重来,可那曹洪不听,偏要出城……结果,今晨果然被吕布击败,此刻前方斥候你们又不是没看到……” “嗯,我也听说了,据说还气的曹信将军当场旧伤发作。” “唉,看来这回……连曹信将军都束手无策了。” “我说诸位,事到如今,还是在吕布攻打这里之前,先到别的郡避一避风,别跟这曹信一起送死啊……” 众人纷纷点头,却是在这濮阳城内,已经不是一家之言。 濮阳大牢。 曹信一行人这时迈步来到郡府后侧,跟随在曹信身后的众将此时尽皆脸色凝重,似是听到同一种噩耗一般,所有人的脸上都没了笑意。 曹信走在最前,此时同时看到众人的表情,来到大牢门口的台阶处,曹信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我还是觉得不妥……” “什么事?主公?”众人一怔,蔡邕父女等人此刻一直跟在曹信身后,但没有说话,只是众将有些不明白。 而这时,曹信又道:“没想到曹洪败得这么快……城内恐怕早有了骚动,传我将令,命人封锁四门,不得任何人出入。” “主公……这样一来,恐怕 城内百姓会更加骚动啊……”刘翊这时不禁担心的说着。 可曹信这时脸色一黯,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果决,斩钉截铁的道:“如果有人敢出城,就给我杀人立威!在四处城门内立个告示,但凡敢出城者!留下项上头颅!则可出城无碍!” 众人一惊,尽皆在背上闪过一丝凉意,而此刻的蔡邕更是听到曹信这么说,当下看了看身后的两个女儿,见蔡琰蔡婷也是不明白,同时询问道:“安民,你这是何意啊?” 轻抚了一下自己的伤口,曹信见蔡邕问话,言语间有些缓和下来。“伯喈先生,若是城中百姓肆意出城而逃,则吕布必定认为我城中兵力空虚,曹洪率领五千人马出城,当初自然很是愚蠢……可如今呢?吕布就会想,濮阳城不是只有五千人马吗?他为什么敢肆意出动所有士兵迎击自己?难道濮阳的援兵已经到了吗?此刻封锁四门就是不能让吕布看出任何破绽,同时也防止奸细混入城中……” “那……若曹洪万一被吕布抓住,加以拷问,曹洪招供怎么办?” “呵呵,曹洪跟随主公多年,虽然此次被小人一时唆摆,但以他的性格,不会轻易屈服……况且,如果他真的说了?那也无妨,一者是时间,二者恐怕曹洪真的说了实话,吕布的谋士陈宫……也不会相信的。咳咳咳咳……”说到最后,仿佛是说的太多或是太过于急促,胸口再次传来剧烈的疼痛来,引来众人大惊。 “主公!!”“安民你……” “放肆!给我让开,我不用你们扶……”曹信冷冷的瞥了典韦等人一眼,稍微平复了一下,伤痛好了许多。 同时见曹信动怒,典韦许褚等人当即面面相窥,随即拱手道:“那末将等先去传将军之令,封锁城门不许让任何人出去。” 曹信当即摆了摆手。“好,记住,胆敢出城者,杀无赦!” “末将遵命。”众将当即齐声应命,便是各自向着东南西北四城,目露凶光大步走去。 却是此刻的蔡邕,看着不管是曹信还是他的手下,尽皆如此彪悍,不禁脸色微变,半晌后方才无奈的点了点头,对于曹信的苦衷,蔡邕可谓是早已清楚的认识。 或许此刻最好的方法……只有这样了。 在战争最为紧要的关头,或许有时候更为强硬的手段,比那些酸腐的以德服人更加的有用吧…… “我饿啦!!我饿啦!!啊!!有人否!!桀桀桀桀……” 大牢中,曹信与刘翊、蔡邕父女一同五人迈步走了进去,却是刚一进大牢,顿时听到在黑暗的牢房深出,一声声怪叫,豁然传了出来。 贾诩……贾文和…… 曹信在此刻,不住的在心中喃喃着,这位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毒士贾诩,此刻正在不远处的牢房内。 对于这个人,曹信了解的不多,但依稀知道一点,曾经帮助张绣两度打败曹操,献计截杀曹操,虽然没能杀死对方,但典韦、曹昂、还有……曹安民……可以说在历史上都是死在了贾诩的手里。 如果不是自己附身在曹安民的身上,如果自己刚开始就选择走历史上曹安民的老路,本本分分的在曹军中待着的话,或许三年后自己就会被贾诩弄死。不知是在冥冥之中,命运就是这么可怕,这一刻曹信再次与贾诩碰面。 但历史,已经面目全非。 贾诩是曹操晚期最强悍的谋士,当然,这是曹信自己认为的,但至少在三国这个乱世当中,并且服侍在曹操这个第一奸雄的身旁,能做到真正活到死,寿终正寝的,五个手指都能数的出来,而这贾诩就是其中一个。 曹信想到了之前的疯汉会是个人物,但当时曹信没有询问对方的姓名,而这一刻,从蔡邕的口中道出,‘贾诩’二字之时,他的心中还是产生了一丝触动。 “桀桀桀桀桀桀……” “呵呵,我这位老朋友性情古怪,安民你切莫怪罪于他呀。” 轻轻一笑,曹信没有在意,苍白的脸上反而露出一丝精芒。 一行人迈步…… 走了过去…… 邋遢的头发四下披散,破乱的衣服上发出一股股臭味,灰头土脸的靠在牢房的角落的墙壁上,贾诩默默的看着天花板,完全无视着众人的到来,只是自顾自的说着,怪笑着…… “酒欲醉人兮,晓断肠,人欲求生兮,多死伤……桀桀桀桀桀桀。” 蔡琰蔡婷二女此刻都不禁掩鼻皱起了眉头…… 第七十八章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三) 刘翊命人将牢房门打开,曹信当先迈步进去,顿时感受到一股潮湿扑面而来,却也不太在乎,当下露出了一丝笑容。 因为牢房内湿气太重,底下铺满的稻草有些黏黏糊糊,不过曹信还是当先跪坐在地上,与贾诩举目而望。 似乎是被曹信这股犀利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贾诩顿时靠着墙挠了挠身子,稀松的眼睛打量了曹信一番,突然诡异的“桀桀”怪笑起来。 两个人就这么良久对视,贾诩诡异的笑容让牢房外的众人一阵的奇怪,但惟独蔡邕则是笑吟吟的捋了捋白须,似是在看着什么好玩的事情。 而众人就这么看着,谁也不敢出声打扰,就是连那蔡婷也死盯着牢房里默默对视的二人,目不转睛的看着。 “先生……”半晌过后,还是曹信当先打断了这股沉默来。 “先生如此装疯卖傻,意欲何为?”曹信的目光透射出一丝笑意,仿佛是想要试图看透面前的贾诩,却是因为怎么也看不透,故此脸上闪过一丝好奇。 “桀桀桀桀,将军早已是将死之人,何须理会我一个疯汉的行径,桀桀桀桀。”脸上闪过一丝戏谑,但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贾诩的脸上似乎浮现出了一丝无奈。 这股无奈让曹信有些莫名其妙。 “先生说我是将死之人?”曹信这时眉头微皱,但语气还是尽量缓和的道。 哪料这时,贾诩竟是突然哈哈大笑:“将军岂不知吕布此次真正攻打濮阳的目的?” “还望……先生指点!”曹信脸上显露出一丝真诚,拱手道。 听到这话,贾诩当即将手伸进衣服当中,挠了挠脏兮兮的身子,重新坐了回来,“我一个山野村夫,有甚注意……” “不过……”话锋一转,贾诩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一丝怪笑,桀桀的道:“温侯吕布世间无敌,将军你呢?一个小小的典农校尉!桀桀,若不是这一段时间来,你在兖州百姓的群众颇有了些名望,论官职,人家还未必称你为将军,桀桀,你试想一下,堂堂温侯吕布!被一个小小的典农校尉打得狼狈不堪,他在意的是你呢?还是这濮阳城呢?” “先生的意思……是让我献出我这项上人头?吕布就会撤军吗?”曹信的双目顿时一眯,露出了一丝阴冷来。 “至少这样……吕布才不会屠城!桀桀桀桀……”一声歇斯底里的狂笑瞬间传出,贾诩无视着曹信的冷目,放肆的大笑着。 此刻,牢房外的众人,同时听到这话,都尽皆皱起了眉头…… 刘翊这时不禁怒道:“你这老匹夫,竟然对我家主公如此无礼!” “住嘴!”豁然摆了摆手,曹信冷眼一眯,却是叫对方住嘴,反而是看着面前狂笑不止的贾诩,心中虽然有一股怒意,但还是极力克制地说道:“那……就请先生出山!救我濮阳百姓!” 突然,就在这个时候,曹信的话音刚落。 贾诩狂笑不止的脸突然静止下来。随即似是一股怒意油然而生,猛然又从原地蹦起,狂拍着地面咆哮起来。“我不出去!出去就是个死!你不要害我!!我不要出去不要出去!!!不要出去!!不要出去不要出去不要出去!!!”说道最后,竟是用头猛撞着地面,一副情绪失控的样子。 见状,众人都有些莫名其妙,这贾诩性情之古怪,完全是喜怒无常,看的此时的曹信更是一脸的惊奇。 “先生此话何意!?难道濮阳就真的完了吗?”一把有力的双手顿时阻止了前者的疯狂举动,曹信双臂猛然一用力,竟是让对方顿时闭上了嘴巴。 要知道,曹信虽然重伤未愈,但这股力道已经是常人无法忍受的力量,然而贾诩却在这股巨力下,仿佛浑然不觉疼痛,面无表情的看着曹信,神情更像是一个疯子一般。 “嘘——不要吵,你手中步卒不到三百!即使是孙膑在世!也难以撼动吕布分毫……听我的话,早早离开这里!别拖我下水……” “若我能将吕布击退呢?”突然一句话说出口,连曹信自己都有些惊讶,但话已出口,曹信脸色一沉,继续说道:“我问你,若我用这三百人击退了吕布!你愿效忠与我吗?” 一句话,不禁让所有人一阵肃穆,却是此刻的贾诩,面目空洞的打量着面前的曹信,半晌无言。 左看看、右看看…… 突然,贾诩问道:“汝可暗怀君王之志否?” “你说什么?”几个字听的曹信顿时变了脸色,竟是不经意间放开了对方的双臂。 莫名见曹信这个反应,贾诩竟是再次歇斯底里的怒道: “那就滚!滚!!你们全都给我滚。”说着便是在曹信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疯子般的在地上翻滚着……一边还歇斯底里的说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是这个表情!!为什么!?啊啊啊……滚!都给我滚!!我不想看到 你们,都滚!!!桀桀桀桀桀!!” 脸上闪过一丝莫名其妙,曹信终究是摇了摇头,将牢门紧紧地关上…… 却是里面的贾诩依然疯狂的怒吼着,性情之怪异绝对是曹信平生所见第一人。 “主公……” 叹了口气,见刘翊有话说,但曹信还是阻止了对方,因为他只道对方要说什么,本想收了这贾诩,却是这个人太过于莫名其妙,说的话更是处处针对,似乎还有些神志不清。 无奈的摇了摇头,曹信向着蔡邕,不禁道:“先生,今日就算了吧,既然文和先生不想出来,那改天曹信再来登门谢罪……” 同时叹了一口气,看着牢房中的贾诩,蔡邕也是不禁笑道:“文和性情确实难以捉摸,安民你也不必气馁,呵呵,但此人素有大才,可比齐国之吕望,汉初之张良,只要安民你有招贤之心,文和他不会不知道的……” “这……信自是知道,今日与文和先生得见一面,倒是让在下颇为感触,不过,如今最紧要的还是如何面对吕布的一万大军,哦,对了,还要多谢伯喈先生提醒。”脸上带着一丝笑容,曹信倒也是没有太在意,当即向对方作了个揖,然而没有急着要离开。 “安民……你不走吗?” 这时,蔡琰在一旁见曹信似是不肯离开,不禁柳眉微蹙,似言非言的道。 轻笑一声,曹信与蔡琰对视一眼,摇了摇头,说道:“我还要去见一个人。” “何人?”蔡邕这时当先疑惑道。 “哦,叫一个高顺的人。”曹信笑道。 第七十九章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四) “叮!当!叮当当——!!” 济阴郡边城的山道上,三万大军在此地驻扎开来,不时传来一阵凿石的脆响,却是有密密麻麻的士兵络绎不绝的搬运着石头。 曹操冷目一眯,看着远处加紧凿石的士兵们,看了看天色,已经过了午时。 “仲操,你且不必焦急,此刻濮阳还未必失守,安民应该无碍。”曹操此刻看了看身边脸色颇为憔悴的中年人,不禁安慰的说道。 同时点了点头,曹德脸上显露出无法掩饰的担心,叹了口气,“但愿如此,濮阳一地有曹洪将军驻守,信儿应该无碍,只是这路……还不知何时才能通的了。” 曹操的脸上,同时闪过一丝无奈,“应该快了,今天晚上就能通顺,只要我们加快行军脚步,明日估计便能到达濮阳。” 十万大军,七万留在了定陶郡,命荀彧指挥各郡进一步安抚人心,曹操带着剩余三万人马日夜兼程准备赶往东郡,因为荀彧堵住了各郡的行军路线,曹操不得已一路上命人修桥铺路,故此时间拖得比较久些。 “此次,若不是安民,也不知这兖州会变成怎样的地步……”曹操这时端坐在一处岩石上,看着远处不断搬开石块的士卒,脸上不禁感慨的说道。 一听这话,曹德的脸上竟是莫名闪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同时露出了一丝笑容,“信儿自小好吃懒做,也看不出有甚谋略,这回的确是让我这个当爹的,有些刮目相看。” 眉头一挑,曹操将对方的表情看在眼里,陡然大笑一声,道:“好吃懒做又如何?我曹操小时候还不时随着那袁本初到处抓鸡斗狗吗?呵呵,仲操啊,这人呢?少时激灵些,大了总会成大器的。” 苦笑着点了点头,曹德同时坐在了曹操的旁边。 而这时,曹操看到对方的脸略微有些憔悴,却是不禁想起曹信,当即感叹了一声,“真没想到……安民竟然又击败了吕布的部将高顺,一千多人夜间突袭斩敌四千余,活捉了高顺……想想……当日我执意要去攻打徐州,安民极力阻挠,我因为报仇心切没有听取建议,没想到吕布果然攻打了兖州,悔不该当初啊……仲操,这些天在牢里,你也受苦了。” 脸上略微有些触动,看着曹操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如此平心静气的跟自己说话,曹德不禁一阵呆滞,却是半晌才堪堪说道:“主公不必如此,胜败乃兵家常事,我虽然是您的亲弟弟,但也深知君臣之道,现在安民同样是主公的臣下 ,为主谋利是我等本分啊。况且……安民还是主公您的侄子不是?” 双眼陡然一阵精芒闪过,曹操眯起双眼,望着曹德正色道:“我说过,安民就是我的韩信,这些天,我虽然未曾亲见,但也听闻到了安民的带兵之道,鬼断多谋让我刮目相看。我得安民,便是如虎添翼,有你们父子两辅佐与我,我曹操!何愁大事不成!” “谢主公!”当先跪在了地上,曹德顿时语气哽咽的道。 然而这时,看到曹德突然跪地,曹操脸上同时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来,陡然哈哈大笑:“好好好,弟弟快起,弟弟快起!” 同一时刻,另一边。 濮阳大牢。 曹信不知道这时的曹操,正在尽可能的与曹德搞好关系,而此刻的他,则是来到另一处牢狱中,漫步走到了角落的牢房前。 “怎么……来杀我么?” 牢房中,高顺漠然的躺在地上,看到曹信来到牢房前,也不看对方,而是自顾自,面无表情的说着。 曹信脸上闪过一丝轻笑,此刻的他只有一个人,蔡邕父女以及刘翊都先离开,只有他自己,想要见一个很想见的人。 “高顺,曹洪带五千人出城迎击吕布,反被吕布大败,此刻生死不明,明日,吕布便会率一万大军攻打濮阳城……”几句话说出口,曹信显露出有些无奈的笑容来。 话音刚落,高顺豁然从地上爬起,看了看曹信,目瞪口呆地问道:“是你让曹洪出去的?……”说到这里,高顺本能的摇了摇头,否认道:“不可能不可能,你不会做出这种蠢事……” 说到最后,高顺竟是不禁露出了一丝快意的笑容来,“好啊,曹信,你也有今天,我还真要谢谢你给我带来这个好消息,哈哈哈哈,只可惜你千算万算,也还是毁在了自己人的手里,可笑呵呵可笑啊。” “我不是来跟你说这些的……”曹信脸色微皱,冷冷的说道。 “那你来干什么?”高顺同时冷笑一声。“怎么?吕布将军来了,你还不逃吗?或者说,你的意思是,在你逃跑之前,先把我杀了?” 曹信脸上透过一丝淡然,看着此刻的高顺,淡淡地说道:“我不会离开濮阳。” “你不离开濮阳?难道你有破敌之策不成?”高顺不禁怔了一下。 但此刻的曹信同时面色黯然。 破敌之策?曹信想过…… 可想不出来。 虽然刚才跟贾诩勉强打了个赌,但那是被对方的莫名其妙,下意识逼出来的。 若是真正的计策? 吕布有一万大军,自己呢? 区区不到三百人,好吧,加上那些个杂七杂八的,五百人勉勉强强。 这仗怎么打?这城怎么守? 或许现在的典韦贺齐刘翊等等等等众将都相信曹信有办法,但曹信没有,曹信真没有办法,什么也没有,他只是表面上装作镇定,其实内心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自从击破陈留开始,曹信就默默坚持着,此刻他已经有些疲惫。 曹信也是人,他不可能拥有神的能力,在面临兵力如此悬殊的战役之时,曹信目前唯一能做的只是安抚手下众将的士气,至于计策,曹信其实压根就没有。 “曹信,你放弃吧,你不是我家将军的对手。”高顺此刻在牢房内冷笑着说道,完全无视前者的沉默,高顺的脸上更是没有任何的同情。 这一刻,曹信才真正体会到了一个小人物,在绝境中挣扎的模样。 罢了…… 冷笑一声,曹信摇了摇头。 指望着高顺,是不可能了…… 我是怎么了?病急乱投医么? 默然的转过身,曹信没有再停留半刻,转眼间便没入了监狱的黑暗当中,没有再出现。 而与之对比的,只是高顺,那一脸的冷笑背后,所暗藏的沉默。 第八十章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五) 是夜。 偌大的濮阳城此刻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当中,所有的街道毫无人烟,与前些天的热闹相比,此刻城中所有的店铺、酒肆、民宅、府邸尽皆大门紧闭。 按理说夜晚应该是百姓活动最为频繁的时候,也是各家埋锅造饭的当口,但在此刻的濮阳城。 因为曹信下达的禁足令,城中百姓都不敢出门半步,除非有曹信给予的令牌,否则就是王侯将相也会当场格杀勿论,更别说那些受到恐慌而要出城的人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吕布大军的消息纷至沓来,援军反而消息寥寥,而敌军似乎已经近在咫尺一般。 不过,比起城内诡异的氛围相比。在这大战前夕。 此刻的郡府大厅中,正围坐着一群人。 “老七,你的腰上怎么样了。” 曹信与众将围坐在一起,还有蔡邕父女等人,以及跟在自己征战多日的三百士卒中的几个头目。 曹信这时看着对面的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头目,询问一声道。 “不碍事主公,上次打任城的时候被一个小子偷袭,留了一点血罢了。嘿嘿。”老七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当即拍了拍身上那一处处触目惊心的伤疤,没有事一般的笑道。 曹信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又对另一个小头目道:“老狼,你前些天的臂伤找华佗先生看过了吗?现在还疼不疼?” “哦。不打紧,现在好多了。” 围坐在一起,曹信如此这般询问了一遍又一遍,同时这一切,在一旁的蔡琰看来格外的感触。 却是在这凝重的气息中,难得的出现了一丝轻松地氛围。 许褚同时木讷的一笑:“想想当日,我们跟随主公打那个张辽,那一战真叫个痛快啊,嘿嘿,杀的那群雁云骑,就像打娘们儿的屁股,当真爽的紧,嘿嘿嘿……” 周鲂笑骂道:“去去去!你才跟随主公多久!我们这些个兄弟打陈留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打兔子呢!” “滚蛋,老子从来不打兔子!”许褚脸色一红,木讷的骂道。“你不也跟随主公才不久吗?” 不屑的看了许褚一眼,周鲂当即对一旁的贺齐,笑道:“贺齐兄弟,你是我的同乡,你说说,我是不是跟随主公最早的?这打陈留!杀侯成!我老周可都是立了不少功劳的!” 贺齐在一旁一怔,“要这么说确实,不过许 褚兄弟在打张辽高顺的时候也出过不少力,主公不是常说了吗?这打仗不分早晚,你们就是好争。” 许褚,周鲂:“就你不好争!” “呵呵,我说你们就不要再斗嘴了,这大战来临,哪还有心情斗嘴啊。要说这功劳,打任城的时候,还是我第一个登上城楼的呢,我说什么了?老七!当时你跟我一起上的城楼,你说是不是?”典韦这时大笑一声,拍着胸脯说道。 “放你娘的狗屁!任城第一个上城楼的分明是你爷爷我!”周鲂见典韦这时抢了自己的功劳,当下跳了起来。 “那……打阳义县,第一个登上城楼的就是我喽!老七你说!这个总算对了吧。”典韦不服气的说道。 然而这时。 一旁的贺齐,先摇了摇头。“不对不对,当时我跟内城义军第一个帮助主公夺了西城楼,这么说,打阳义县这头功是我的……” 周鲂、典韦:“贺齐你……” 一群人哇呀呀的忽然吵了起来,看到一旁的曹信与蔡邕等人哭笑不得,竟是在这大战前夕,倒来了几分轻松。 无视着众人笑着扭打在一起,曹信向着一旁的蔡邕,恭敬地道:“伯喈先生不是濮阳当地人,如果先生要离开,我自会给先生出城的令牌,信不敢连累先生啊。” 同时将目光,从典韦等人的身上移到了曹信,蔡邕笑吟吟的脸当下一怔,却是微微皱眉道:“安民……可是认为我蔡邕……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先生……误会了,信……只是不想连累先生而已。” 这时,还没等蔡邕说出口,身后的蔡琰却是当先含笑道:“安民你也不是濮阳人士,既然你不走,我们又怎会走呢……” 轻笑一声,蔡邕也道:“呵呵没错,安民你虽然兵力单薄,但你看看你的这群手下……”说着,指了指此刻打打闹闹的众将,蔡邕顿时语气严肃地说道:“你现在的语气就像是放弃了自己的生死和濮阳的希望一样,你好好看看他们,他们之所以跟随你,并不是为了要随你一同赴黄泉路,他们想要活着,所以跟了一个对的人……” “没错,我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你既然有能力让兖州起死回生,为什么一个小小的濮阳就守不住了?就因为你手里没有兵?” “婷儿,不得无礼!” 曹信忽然沉默了下来。细细的斟酌了这些话,听到一旁一直沉默的蔡婷突然一本正经的对自己说 话。 曹信沉默之余,当即摆了摆手,竟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下一刻,连忙对蔡婷惊声叫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曹信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惊愕,也不知道是不是询问的太过于急促,一股子杀气不经意间涌了出来,蔡婷这小妮子竟是当先身子一缩。 “我……我说,你……”蔡婷这会儿,完全不像以前,此刻突然感受到曹信身上散发出的一股血性,想要立刻反驳,但竟是莫名的害怕起来。 然而,曹信此刻却不管,又是一次追问:“我没听清楚!你刚才到底说什么?” 抿了抿自己的小嘴,蔡婷以为对方是在欺负自己,当即挺了挺小蛮腰,吞吞吐吐的道:“我说……你没有兵,就守不住了吗?”说到这里,似乎是连自己都觉得这话有些不妥,便是嘟囔着道:“虽然我也知道这不可能……” 然而这一刻,曹信没有听到前者的后话。 只是脑中,突然“嗡嗡”直响,却是一丝光点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随即如汪洋大海般荡漾开来。 曹信的脸上随即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好了!你们都坐下!!” 同一时间。 一声断喝,曹信当即打断了典韦和周鲂、贺齐许褚等人的撕扯扭打。 众将同时听到曹信发话,尽皆乖乖的坐了回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每个人隐隐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主公好像突然变了,从早到晚,众人都看着曹信愁眉不展,刚才的打闹也是众人故意想让曹信轻松一点,然而这一刻,主公好像情绪变了。 而也就在同时,蔡邕见此刻的曹信面容有些奇怪,不禁疑惑地问道:“安民,难道你有破敌之计?” 此言刚落,众将这才纷纷反映了过来,典韦等人连连追问起来。 “主公,真的有破敌之计吗?” “是什么样的计策?” “主公,要我们干什么??” 断然摆了摆手,曹信的脸上,此刻闪出一丝严肃,这不禁让众将再一次闭上了嘴巴。 不一会儿,曹信方才正色道:“我知道,你们不怕死,更不怕战争,但今日不同,我们此刻面临的是几十倍与我的大敌,我只问你们一句,怕不怕?” “不怕!!!”众将齐声应喝,尽 皆露出了一丝坚定来。 “主公,你要我们干什么直说,我等上刀山下火海义不容辞!”典韦道。 “没错,区区吕布,我周鲂第一个会他一会!” “对对,主公您尽管吩咐,我等绝无二话” 此刻,一一打量了众人的表情,曹信当即欣慰的点了点头,然而只是淡淡一笑,随即脸色变得沉重起来,说道:“我一,不需要你们上刀山,二,不需要你们下火海。” “这……” 蔡邕此刻看到众将有些语塞,同时不明白曹信的意思,“安民,你难道真有破敌之策?” 笑容过后,脸上只剩下了沉重,听到此话,曹信陡然仰天一声长叹。 “我有一计,名曰空城。” 第八十一章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六) “空城!?何谓空城?” 众人闻言一怔,尽皆不知所云。 而蔡邕看到曹信脸色依然沉重的样子,当先感觉到了什么,向前者第一时间问道:“安民……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摇了摇头,曹信这时见众将同时看向自己,语气颇为沉重地说道:“只是,若是此计一出,万一被敌军识破……那就再也无回头之日了,胜算却是不到三成……” “三成?”蔡邕一惊。却是脸色微微一变,道:“三成已经不少了,以现在的形势,你手中不足几百人,那吕布有一万大军,有三成胜算何须如此忧愁。” 众将这时也点了点头,“是啊,主公你到底要怎么做?只管吩咐便是。” “安民,你快说,你到底要怎么做。”蔡邕道。 突然此刻,曹信将目光放到了蔡邕的身后,蔡琰蔡婷二女的身上,眼中陡然精芒一闪,豁然向面前的蔡邕拱了拱手。 “伯喈先生,可否借二女一用!” 当先感受到曹信异样的目光,蔡琰蔡婷二女顿时面面相窥,旋即听到对方说的话,尽皆柳眉微蹙,露出了一丝疑惑来。 而这时,蔡邕更是好奇地问道:“你要借?我这两个女儿?” “正是。”曹信正色道。 “你要她们做什么?” 当下轻声一笑,曹信暗想此计应该要有琴,或许胜算更大些,故此连忙说道:“按日程,信推断吕布必定会在明日辰时到达,信希望辰时之前,蔡大小姐在城楼之上抚琴而奏,蔡婷妹妹则在一旁舞剑,您看如何?” 曹信的话刚一落地,众人尽皆不由的一愣。 却是蔡琰柳眉轻佻,与蔡婷对视一眼,一时间有些不明白曹信的意思。 然而这时的蔡邕,却是皱起了眉头,似是觉的非常荒唐的样子,摇了摇头,说道:“安民,吕布大军来攻,你不加以防范,还要我的两个女儿在城楼上弹琴舞剑?你、你这是何意啊?” 当即轻笑一声,曹信解释道:“正是因为吕布大军来攻,故此才更要如此。” “这……” 蔡邕明显没有明白过来,正要暗自犹豫之时。 “父亲。我们去。” 一句充满坚定而柔和的声线,自是在此刻突然传了出来。 盈盈俏脸泛出一丝笑意,蔡琰竟是在此刻看着曹信 ,美目轻转,轻轻的点了点头。 “琰儿,你……”蔡邕略微一怔,没有想到蔡琰竟然会主动答应这么荒唐的要求。 而这时,前者也同时向父亲摇了摇头,目露一丝坚定地说道:“父亲,我……信他。” 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曹信没有想到蔡琰会答应的这么坚决,当即向对方感激的笑了笑,却是看到对方如月华般的俏脸,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 “等等等等,我说!我们在城楼,那你在干什么?” 突然就在这时,蔡婷豁然挡在了蔡琰的面前,阻隔住了二人的视线。而后者更是嘟着嘴,叉腰娇声喝道。 听到对方的话,曹信不禁收回了目光,随即见此刻周围的众人同时有这个疑惑,正要回答…… 却是在此刻,身子猛然一阵剧烈的颤抖,胸口处一股撕心的剧痛竟是在此刻袭来。 在众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中,曹信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起来,不过还是勉强的坚持了片刻后,没有立刻回答蔡婷的话,对身边的典韦当即吩咐道。 突如其来的旧伤发作,让曹信的胸口不禁有些起伏,不过前者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说道:“典韦……” “额……在,主公,你的伤……” 摆了摆手,曹信再次沉默了片刻,见稍有好转,再次说道:“明日你与许褚,各自率领一百五十人分别埋伏在……城门左右,记住埋伏的分寸要掌握好,既要让吕布看不到伏兵,又要让他知道有伏兵,尽量多激起一些尘土和刀戈之声。” 曹信一一吩咐下去,众人当即点了点头。然而唯独许褚此刻脸色有些阴沉,似是没有听到曹信的话一般。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曹信刚要向许褚询问,却是又一声娇喝,打断了曹信的话。 “婷儿!?”一声喝止,蔡邕打断了蔡婷的娇喝声来,却是此刻同时看到曹信有些不适的样子,听到前者之前的吩咐,不禁同时疑惑的道: “安民,你既然重伤在身,明日你还要如何?再者如此明显的伏兵,岂能骗得过吕布?你难道就这样守住濮阳?” 捂住胸口处的剧痛,曹信惨白的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明日我不但不会守,反而会大开四座城门,我自单刀立于城门之外,等候吕布来攻……咳咳,如此,濮阳!方能得保。” 此言一出,众人再次震惊。 第二日,辰时。 兖州东郡。 乌压压的清一色铁骑呼啸而过,践踏着东郡边境的大道,留下冲天的迷雾。 曹操率军日夜兼程,虽然进入了东郡境内,但离濮阳还有一定的距离。 “报!濮阳急报!!” 曹操坐在一骑黑鬓战马上,看着远处前方有一斥候快马而来,冷眼一眯,仔细了看了一遍对方的装束,见是自己的斥候,方才将举起的手放下,命那斥候来到跟前。 “何事?” 那斥候快马来到曹操面前,见状连忙下马单膝跪地,连忙说道:“是、是……是是濮阳……。” 似乎是因为走得太急,这斥候顿时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说的话都有些吞吞吐吐。 “你先不必着急,慢慢道来,是否是濮阳的消息?”曹操冷眼一眯,淡淡的问道。 “正、正是。” 听到这话,曹操略微点了点头,向中军后侧的曹德呼唤了一声。 “主公,有何是?”半晌,曹德见状拨马而来。 曹操轻笑一声,道:“无妨,有濮阳的消息,我从弟曹洪应该是守城无碍报个喜而已,顺便告诉安民的安全吧。” “哦?”曹德这时不禁露出了一丝欣喜。 “快说!”曹操轻笑一声,向着那斥候道。 然而奇怪的是,那斥候竟是听到曹操先前的话,同时微微一愣。 这让曹操不禁生气道。“混账,你在干什么?还不将濮阳的喜讯告知于我弟曹德!!” 这回,见曹操动怒,那斥候顿时反应过来。 却是下一刻,哭丧着脸道:“主公!!!濮阳危急!濮阳危急啊!!据前方打探,曹洪将军前些日不听曹信校尉的劝阻,亲自率领五千濮阳守将大举追讨吕布,结果反被敌军埋伏,现曹洪将军生死不明!而濮阳守城兵力空虚,吕布今日恐怕……已经拿下濮阳了!!” “什么!?濮阳失守了?” 一声惊呼,曹操差点没有从战马上掉了下来,闻听这斥候的话,一时间竟是如遭晴天霹雳般,没有反应过来。 然而,曹德这时却是更为焦急的追问,“那我儿呢?濮阳兵力几何?我儿还安好否?” 那斥候道:“据说,曹洪将军立功心切强调走了濮阳所有的兵力,曹信校尉只有三百人,难以抵挡吕布一万大军,按日程,恐怕已经……” “曹洪匹夫!误我大事!!!” 就在这一刻,正当曹德被这斥候的话为之反应不过来之际,曹操竟是在此刻仰天痛斥,声嘶力竭般面目涨的通红。 第八十二章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七) 天色越发的明亮。 吕布率领一万并州狼骑浩浩荡荡的进入东郡,辰时时分,一众铁骑飞速踏过平原小道,一晃又是过了一夜。 在这个战火密集的当口,四方同时传来各种消息。 曹操不日前率十万大军抵达兖州,大势所趋,数日内各郡逐渐走向平定,对吕布来说可算是越发的不利起来。 一路上,陈宫一再的劝说吕布收手,但在吕布看来这些个消息并不能阻碍自己攻打濮阳的决心。 两万人?就这么被一个叫曹信的人干掉了,就这么完了吗? 当然作为一方主将,吕布也并不是一个倔强的人,但起码,自己不能就这么回去,他要看看曹信到底是何方神圣,而更要夺下濮阳这座重镇,才能有一线生机,更能有一方领土,与各路诸侯抗衡。 “公台不必多虑,贼人也已招工,濮阳无兵无卒,我等不消片刻就能拿下。”吕布一身吞头连环铠,坐在赤兔马上意气风发的说道。 身旁的陈宫还是那般叹声叹气,但比起先前的无奈来,此刻隐藏在灰袍的脸上,却是出现了一丝犹豫。 没错,刚开始陈宫确实非常反对吕布攻打濮阳,但随后伏击了曹洪,濮阳的情势就有些明朗,不过这些天曹操大军各地平叛的消息越来越大,致使陈宫希冀濮阳之余,还是有些担心曹操的援军来。 是攻是退,不是陈宫所能左右的了的,但此刻他的心中还是一个更大的疑问。 陈宫道:“奉先觉得,曹洪之言,可信否?” 吕布微微一愣,一向冷傲的脸上同时浮现出一丝淡然来,却是此刻攻打兖州的锐气,竟是早已被曹信磨的一干二净。 稍微摇了摇头,吕布想起了昨日曹洪的脾气,犹豫地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曹洪这厮倒是个硬骨头,但是……”愣了一下,吕布接着道:“但是此人被我们抓住之后,还没等我们问出口,这厮就主动说濮阳无兵无卒,看样子倒也很是绝望的样子,我看此人所言非虚啊。” “主动说的……”低低喃喃着几句,陈宫拨马走着,却是神色间出现了一丝明悟。 方才对吕布连忙说道:“我看事情没这么简单,到濮阳之后奉先你切莫意气用事,你现在是万军主将,一切都要以濮阳城为先。” 当先皱了皱眉,吕布脸上虽然闪过一丝不耐烦,但还是点了点头。 “全军加快 脚步!濮阳城已经不远!!准备攻城!!!” 吕布陡然冷目一眯,当即一声好喝。 “杀!杀!!杀!!!” 太阳缓缓从东边升起,映出一抹无色的光彩照耀在濮阳城的上空。 高高的城墙透出一股清晨的朝气,一曲袅袅动听的琴声却是在城头上缓缓荡漾开来。 远远望去,两个俏丽的美人在城楼上弹琴舞剑,仿佛在这个寂寥无人的清晨,显露出一股忘我般诡异的气息。 一杆大纛,黑底赤字,上书斗大的‘曹’。 大纛在风中猎猎作响赫然立于城门之外,一个面容苍白的冷峻武将正坐在这杆大纛旁边,摆放了一张桌案与一些酒水,独自傲然的坐着,冷眼不时目视着远方,等待着敌军的到来。 而其身后,城门大开,甚至一眼就能看见城内那空旷的街道,几名老兵在那里用笤帚打扫着街道两旁,好不悠闲。 萧瑟的风拂晓而过,时隔秋季,气候已然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曹信独自坐在城门前,披着一个白袍却是赤裸着上身,然而掩盖不住那隐隐若现的恐怖伤疤。 阴冷的眼眸中闪烁着诡诈,看着远方缓缓出现的大军,不禁露出了邪邪的笑容。 却是在这一刻。 琴曲戛然而止,城头上蔡婷回身舞剑一刺,同时不禁呆滞了一下,看了看身边的姐姐,见对方此刻同时看着远处缓缓出现的大军,竟是停止了弹奏。 “姐姐……” 一时间,在城头上呆呆的望着曹信傲然的背影,蔡琰脸上在这一刻突然浮现出了一丝异样的坚定,与蔡婷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琴曲再现,陡然高亢。 吕布陈宫二人,在距离城门还有一百步的时候,陡然勒住了战马。 身后的一万大军齐齐止步,就这么目瞪口呆的望着濮阳城诡异的一幕。 “此人……就是曹信!” 傲然的冷目重新焕发在吕布的脸上,在百步之外,看着曹信就这么单刀坐在城门前,那副冷傲的神态,那股子豪气,一时间宛如秋风一般拂晓过来,不禁令吕布都要为之动容。 陈宫同时策马观察,面前的濮阳城同时分外的诡异,这曹信又在玩什么把戏? 半晌想罢,陈宫脸上陡然出现了一丝疑云,然而却是对这吕布,不禁赞叹一声:“没想到兖州竟 然会出了这么个人物,一个区区的典农校尉竟然这么难缠……” 吕布的目光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曹信的身上,听到陈宫这么一说,同时点了点头,冷笑一声:“哼,今日面对我吕布,此人深知濮阳无兵无卒,竟也敢单刀坐镇城门之外,算是一条英雄。” 微微皱了皱眉,陈宫摇了摇头,连忙说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看看!”说着指了指陈楼。 接着说道:“城楼之上舞剑弹琴,身为主将竟敢单枪匹马出城瘫坐,城门大开!你再看看后面……还有人扫地!!这大战在即,怎会如此奇怪,你就不觉得可疑吗?” “你是说……”面色一沉,吕布道:“曹信内有伏兵?” 点了点头,陈宫这时道:“若不是伏兵,那这城门下的这个人,就不是曹信本人,奉先你先不要轻举妄动。” 冷傲的脸上同时闪过一丝恍然,吕布点了点头,随即挥了挥手,“带曹洪!” 同一时刻,濮阳城下。 曹信冷冷的注视着吕布,却是手心里不禁浸满了汗水,远远听来‘曹洪’二字,心中不禁再次咯噔了一下。 第八十三章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八) 三两个人将曹洪豁然押了上来,看着那被打的皮开肉绽的身体上不断残留着丝丝血迹,却是曹洪在此刻没有露出分毫的怯懦,相反挣扎了几下,露出一副誓死不屈的样子来。 “你……给我看看他是不是曹信?”吕布冷哼了一声,指了指城门的方向。 突然随着对方的手势,曹洪同时看到了百步之外的城门,曹信一人独自坐在城下,面对着吕布的万人大军,持刀端坐。旁边印着‘曹’字的大纛迎风撕裂,似乎此刻的曹信,正在捍卫着濮阳最后的一丝尊严一般。 “安民……”不屈的倔强,在此刻突然化为了虚无,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曹洪的眼眶顿时湿润了起来,向城门处突然双膝一跪,哽咽的道:“悔不该当初……听信小人谗言,中了贼人奸计,致使安民你……” 在曹洪看来,曹信手里没有兵,却依然敢一人面对着上万大军,却是先前的怀疑,此刻顿时化为了深深的愧疚来,一股悲愤自是油然而生。 “那这么说!他果然是曹信了?” 吕布没有理会曹洪,只是听到前者的话,这才点了点头,对一旁的陈宫正要说话。 “信——!!” 然而突然就在这时,曹信却在城楼下高声大喊,引来了敌军的一阵侧目。 吕布冷眼一眯,细细听来。 “信——!久闻温侯大名!信乃一偏偶小吏,不敢与君交锋!今信无兵无卒,城门大开!温侯但可率军攻城!然!信绝非投降,但求与君决一死战,永不后退!!!” 手持黑铁豁然插在了地上,一声沉闷的轰鸣顿时响彻开来,曹信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股子决绝,冷冷的注视着百步之外的万余大军,身上披挂着的白袍豁然在此刻迎风舞动,露出了下面赤裸裸的上身,以及那满目疮痍的战伤。 “真虎将也!”陈宫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露出了一阵呆滞。 而吕布同时点了点头,同样看着远处,冷傲的脸上浮现出久违的赞许,“算我吕布没有看走眼……此人算是个对手。” 然而这时,陈宫同时说道:“奉先呐,话虽如此,可别忘了这曹信是如何打败张辽和高顺的,此人用兵诡诈如狐,奉先切莫大意,濮阳必有伏兵埋伏!” 一丝冷笑一闪而过,吕布抹了抹胯下的赤兔马,“哼,公台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看这曹信是一个大丈夫,濮阳城怎会还有伏兵呢?” “奉先呐,切莫大意啊!” 眉头微微一皱,吕布无奈了点了点头,随即仿佛是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好好好,那你说怎么办?” 这时,后者略微沉默了片刻,当下思索了一会,半晌在吕布的耳畔小声耳语了几句。 “奉先,谨慎为妙。” 一阵的皱眉,吕布冷傲的脸上同时闪现出一丝不屑,但还是点了点头,当即高声对曹信说道: “曹信匹夫!休要多言,速速投降!否则今日就是你叔父曹洪的忌日!” 曹信的手上汗水直冒,听到这话,脸上同时出现了一丝汗珠,却是没想到这陈宫,在这个当口,竟然以此来要挟。 曹信不是诸葛亮,他没想要就这么顺利的击退吕布,自己摆的空城计其实只是想拖延一些时间,暂时击退吕布大军而已,但他知道这条计谋也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 当然,不管是吕布还是陈宫,他们都不是司马懿,但即使如此,空城计的最大优点,就是合理的利用了对手的常规逻辑性,其中不确定因素也有很多,比如吕布,又比如说陈宫。但此刻曹信只能将赌注压在陈宫的身上,因为陈宫同样是个聪明的人同样是个注重逻辑的家伙,但此刻似乎一切进展的不是那么的顺利。 除了曹信,此刻濮阳城的城楼内阁中,蔡邕许邵等人同时目瞪口呆的注视着这一切,有过目睹曹信临危不惧,身怀魄力的惊讶,也有听到陈宫以曹洪作威胁提出的条件时的恐慌,一时间,此刻仿佛一切的一切都陷入了僵局一般。 “我曹洪作战不利!罪有应得,今日死在两军阵前,死而无憾!曹信!你不必管我!在我死后!记得多杀几个贼子,记得多杀几个贼子,为我报仇!!” 握紧黑铁的手不禁青筋暴涨,曹信此刻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爆发出来。 曹洪,总算是没有辱没了自己的身份,没有辱没了身为曹氏子弟的气节。 会的,我曹信若今天能击退吕布,他日,必定为你报仇雪恨,曹信咬着牙,心中暗暗发誓道。 “混账,吵死了!”一个一脸匪气的中年士卒此刻看到曹洪强硬如此,却是这士兵正是先前逃散的魏续,此刻本是戴罪之身,被贬为步卒的他,见曹洪这般,陡然大怒,挥起一刀,竟是将曹洪的右臂生生砍了下来。 曹洪疼的额头上冷汗直冒,但依然大笑着:“痛快!痛快!老子这条手臂早就不想要了,奸 贼!有种再给你爷爷来上一刀!!!” 被数人制住,然而曹洪依然拼死挣扎着,脸上更是露出一股不屈的狰狞。 “还敢嘴硬?来人!将他的舌头割下来!”魏续大骂一声,叫左右好好控制住了前者,自己则是阴笑着,走向了曹洪。 手中紧绷着的黑铁,发出咯吱咯吱的闷响,曹信眼中充满了血色,却是看着远处的曹洪,情绪控制到了极点。 然而这时。 被割去舌头的曹洪连连发出“呜呜”之声,像是在依旧在破口大骂,而那些个并州士兵却是哈哈大笑,像在看戏一样看着曹洪。 但突然,也就在这个时候。 曹洪喉咙里发出狮子一样的低吼,整个人猛然从地上跃起,瞬间将魏续撞倒在地,然后一口咬在了前者的咽喉,死也不放。 突如其来的一幕,令众士兵尽皆大惊,吕布和陈宫更是在此刻眉头大皱。 “救……救……救命。”魏续这时喊道。 乱刀纷纷砍向了曹洪,但曹洪不顾生死,铁了心的咬住了魏续的喉管,等到并州士兵好不容易将二人分开,才发现曹洪和魏续都已经死了。 一切的一切,来得快,去的也快。 曹信在城楼下单刀而立,默然的看着曹洪临死前的最后挣扎,脸上同时一阵的凄怆。 “吕布贼子!速与我一战!!”黑铁大刀猛然在此刻劈开了面前的桌案,直至深深的嵌入到了地面当中,劈开一道龟裂可怖的裂痕来。 一阵震天的轰鸣陡然在此刻响彻,曹信单手持刀傲然而立。 因为这声巨响,身后不知怎么的,城楼上的一根吊木陡然在此时莫名的掉了下来,激起了一阵浑浊的泥土。 此时,吕布与陈宫豁然的看到。 曹信身后隐隐有一丝刀光闪现,一声声若隐若现的战马鼓噪之声荡漾开来,似乎在那城门之内…… 正埋藏着一股数目不少的伏兵…… 第八十四章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九) 吕布不知道那城门后面到底有多少人马,但依稀从激起烟尘的城门内顿时看见了不少刀光剑影,人影稀疏的骚动,顿时映入了眼帘。 百步之外,曹信威风凛凛的坐在太守椅上,面对着万人大军右手黑铁大刀迎风而立,露出一丝豪迈的气魄。 “曹信在此,谁敢前来送死!?” 城楼舞曲顿时高亢而走,蔡琰此刻眉头不禁轻佻了一下,瞬间被这一幕所震撼。 “奉先!你看到了吧?你看到了吧!?这曹信狡诈如狐,城内必有埋伏!”陈宫此刻同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对吕布连声说道。 同时脸上闪过一丝阴冷,吕布点了点头,“险些中了此人的奸计。” “何人敢上前一战!!” 一声震天怒吼,威严而霸道的荡漾在了四周,曹信持刀威坐,就仿佛是一个捍卫着曹军最后尊严的猛将,一个人怒目而视。 吕布身后的并州狼骑此刻都不禁往后一退,怔怔的看着远处,那挡在濮阳城面前的男人。 身上的血肉横生裸露在了外面,胸膛、腹、肋、肩、各处无一完好、战胜可怖,此刻的曹信,就宛如一个经历百战的神将,身上覆盖着血性的沧桑,守护着身旁的“曹”字大纛,傲然目视着敌军。 然而,深刻体会到这一点的,不仅是敌方的并州军,更是曹信身后,蔡琰、蔡婷、蔡邕还有许邵以及曹信手下的诸将们。 许邵作为识人知人而闻名天下,在世人中有不可忽视的话语权,但在今日的这一刻,看着这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竟是一时间无话可说目瞪口呆,仿佛不敢相信这一切。 一个人对一万个人叫嚣,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一万人竟然有些畏畏缩缩。 但同时,所有人都知道,相对于曹信那略显孤寂的霸道背后,却是有着一处不可磨灭的重伤,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敢将目光离开面前的僵局,似是怕遗漏任何关键的东西一般。 此刻,在他们的心中都有同样的预感…… 这一场景,终究名流千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从辰时到午时。 局面依然没有任何的改变,吕布大军更是既没攻也没走,缓缓开始出现了一丝不安的骚动。 “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尔等是何道理!!?” 曹信在城门下同时一声长喝,手中黑铁长柄再次定了定地面,发 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主公,我们快撤吧,城内必有伏兵。” “是啊主公,曹军援兵恐怕早已到了,我们还是退吧!” “不行!!难道就这么窝囊的离开!?我吕布办不到?” 无数亲兵在吕布身后此起彼伏的说着,却是在这一刻,吕布一声大喝,阻止了众人的话。 陈宫此刻同时脸色一沉,叹气道:“你看看,这城门虚虚掩掩,奉先,别忘了曹信此人诡计多端!为今之计我们……还是退吧。” 吕布的脸上同时闪过一丝犹豫,然而正是这份犹豫让他一直踌躇不前,兖州一月、损兵两万、被杀战将数员,皆是拜这曹信所赐,今日明明濮阳近在咫尺,更是离这死敌曹信不足百步之遥,却是太多的估计太多的犹豫,让他从冲动中缓缓拉了回来。 毕竟,吕布是一方主将,他要顾及这些个并州兄弟们的生死。 吕布冷傲的脸上闪过久违的凄然,这凄然曾经在爱人被董贼强占后出现过,而这一刻吕布同时面色不甘,愤恨的脸上,同时艰涩的说出这几个字来。 “再……等等……” 却是同一时刻。 此刻的曹信更加的紧张,手中早已被汗水浸湿,脸上更是微微有些颤抖,战伤的复发令他的胸闷感到越发的膨胀,但即使如此,曹信依然持刀端坐,目视着远处的大军。 别过来……别过来…… 曹信心里暗自祈祷着,他不是诸葛亮,没有那种运筹于千里之外的淡然,就如第一次在陈留那场,他每时每刻都在担心着自己的计策被识破,但好在天随人愿,每次都侥幸让曹信得逞,但今时今日,却是比起往常来更是紧张。 吕布固然想要夺取濮阳,他更想要与曹信一战,但敌情不明,曹操的消息又不确定,眼看着曹信敞开大门,自然更是要考虑清楚。 当然,吕布并非是纯粹的莽夫,否则历史上他也不会成为一方诸侯,并且占领徐州,随后打败袁术。借用陈宫的话说,有时候吕布过于天真而鲁莽,但是在关键时刻却也是异常的冷静。 此刻,众人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谁也不敢放松。 而典韦和许褚则各自带着一百五十人,躲在城门两侧紧张的注视着场面的局势。 然而这一刻,许褚的脸上却是不同于典韦的紧张,一张木讷的脸有些狰狞,想到那一夜许家村灭门惨剧…… 突然想到这里,许褚陡然一声暴喝! “啊啊~~~~~” “啊啊啊!!!!!!”曹信鼓足了嗓子,同一时刻,如巧合一般,二人愤怒的怒吼,齐声轰出。 仿佛间,两声怒吼合二为一,远远听去就像是曹信一个人吼出来的。 “噗!额——”并州军阵,一名士兵在此刻突然身子猛地剧烈颤抖,竟是在此刻,那声震天怒吼响起的同时,口中随即喷出一口恶心的黄色液体,白眼一翻,竟是猛地坠落马下,却是生生被吓死了过去。 吕布与陈宫同时脸色微变。 许褚压抑许久的愤怒一吼,夹杂的悲愤和痛恨,而曹信则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拼死的嘶喊。 然而这一刻,两个声音偶然的契合,变成了曹信的震天长啸。 一万大军瞬间被这一幕所震惊,眼看着一名亲兵竟是被前者直接一声怒吼坠落下马,军阵纷纷躁动开来,一个个心中不安。 这时。 吕布脸色微变,远远的看着那如战神般守护着城池的曹信,霸道而坚定的神态,再加上后面隐隐露出的无数刀光,吕布在此刻狠狠的闭上了双眼。 随即,口中艰难的说出几个字来。 “全军……撤退!” 第八十五章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十) 一万大军被曹信震慑,见吕布与陈宫拨马便走,士卒们纷纷失去了战意,立刻转身朝着四下逃窜而去。 紧紧的盯着远处悄然逝去的大军,只听得耳畔的马蹄声愈来愈远,曹信苍白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笑意,却是当即喉口一甜,一道血流缓缓从曹信上扬的嘴角流淌而下…… “主公——!!” “主公!” “安民——!” “将军……” 此刻的吕布大军已经不见了踪影,但曹信依然孤寂的持刀端坐在城门前,直至此刻,听到身后的各种兴奋、激动、高兴、振奋的呼喊,却是身子巍然不动,就仿佛没有听到任何人的声音一般。 然而,这却是没能阻止众人的欢呼。 城门内,一时间顿时陷入了欢呼的海洋,典韦、贺齐、周鲂众将齐齐跑向了曹信的身边。 唯独许褚,则是缓缓地下了战马,倒在了一处墙角,兀自掩面悲泣。 城楼上的蔡琰、蔡婷二女早已是停止了弹琴与舞剑,此刻怔怔的看着城下的这一幕,一瞬间精致的脸庞上随即划过一丝丝清泪,不免喜极而泣。更是城楼内阁一直观望着的蔡邕许邵刘翊等人纷纷走了下来,急欲第一时间走到曹信身旁…… 此刻……显而易见的…… 在所有人的心目中,曹信的地位已经从杰出渐渐上升到近乎于神的存在。当然,曹信不是神。 但是,濮阳在没有援兵,没有足够守军的情况下,愣是在曹信的谋略中击退了吕布的最后一万并州狼骑…… 纵观天下,此等计谋,足可以说是骇人听闻,甚至是荒唐到足可以说是天方夜谈的事情,但偏偏曹信!就是做到了。 一个人坐在城门下面,曹信不仅成功吓退了吕布,更是捍卫住了濮阳最后一杆大纛旗帜。 直到此刻,这面刻着‘曹’字的大纛!依然在曹信的身边迎风舞动着…… “主公!哈哈哈哈哈,吕布那贼子退了!吕布那贼子退了哈哈哈哈哈啊哈!!!” 周鲂与众将率先跑到曹信的周围,哈哈大笑着,此刻每个人的脸上尽皆写满了兴奋与激动,但他们没有发现的是,曹信从刚才到现在,无论是姿势还是表情没有丝毫的改变。 “安民!安民真神人也!!哈哈哈哈哈。”另一边蔡邕与许邵等人同时快步跑了过来,来到城门下,脸上的神采自是不用说 。 “噗啊……”一口浑浊的鲜血顿时吐出。 正当众人兴奋过度,欢声大笑之时,曹信突然满嘴鲜血,脸色煞白之极。 忽然间,所有人的脸色,尽皆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主公!主公你没事吧!!主公!?” 无盐城一战,给曹信留下了巨大地隐患,虽然有华佗出手相救,但这些天连番的苦战,终究是熬坏了曹信的身体,勉强抬起头,曹信依然坐在太守椅上,看着周围众人焦急的脸,顿时浮现出一股勉强的笑容来,却是声音无比弱弱地说道:“吕布……可……走了?” 众将担心之余,连忙点了点头,竟是发现此刻曹信身上的诸多伤口都有些恶化开来,然而前者的脸上却依然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意。 众人恍惚间看到这里,深知曹信的伤势本就严重,便是当即如同哽咽。 而曹信这时从众人的口中听到吕布撤退,那握着黑铁死死的右手终于在此刻放了下来,随即又是感觉到胸口处的伤口传来剧烈的疼痛,旋即又是几口鲜血喷出,右手在空中不由得胡乱乱抓。 突然感受到一股异样的温暖,蔡琰轻轻挽过曹信在空中的右手,却是在此刻来到了曹信的身旁,“安民!我在这我在这,你看看前边,吕布真的退了!看到了吗?吕布真的被击退了,被你击退了!!”说到最后,蔡琰精致的脸上满是哽咽,不禁哭泣一声。 一众数百人此刻簇拥在曹信的身边,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有些严肃,看着先前这如战神一般的男人毅然坚持到了现在,其实众人都知道,曹信早就在昨天就已经处在油尽灯枯的境地。 蔡邕此刻忽然跪在了地上,看着曹信虽然身受重伤,却依然孤寂的端坐在太守椅上,仿佛此时此刻的前者,依然在与吕布对峙一般,看到这里……蔡邕同时眼眶湿润。 “安民一计,救了濮阳无数百姓性命,更是一人击退了……吕布万余大军……就是纵观古今,韩信张良之辈……也不比安民你分毫……” 众人心中此刻都产生了同样的明悟,此一战古今唯一,必定名流千古…… 但比起这些…… “父亲,先不要说这些,安民伤重,还是早些送到华佗先生那里……”这时,还是蔡琰第一个反应过来,焦急的说道。 一时间,典韦和贺齐众人当即点了点头,同时准备将曹信扶起。 “等等……”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曹信苍白的脸轻轻抬了起来,弱弱的说出这句话后,当即摆手制止道:“你们听?这声音……” 突然,就在曹信话音未落之际,随着众人安静下来,远处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铁蹄之声。 “难道……吕布又杀回来了!?”典韦当先一个反应,竟是猛然惊叫出声。 而同时的,众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了起来。 “来人……为我……唤来战、战马……我……我要与吕布……决一死战。”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勉强的精神,曹信当先想要起身,却是身体再一次感受到猛烈的剧痛,生生又让前者坐了回去。 “主公!你重伤在身……还是不要再动了……” “哇呀呀,吕布这个小贼,欺人太甚!主公,你先撤退!!我率兄弟们先挡住贼军!”周鲂一个劲的挠头大怒,说着便是大步向着前方走去。 而曹信则在蔡琰哽咽的怀抱中,动弹不得,只得看着周鲂、典韦等将兀自率队准备迎击。 “报——!!!”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小校突然从远处快马而来,却是来到众人面前,连忙下马跪地,脸上的喜色豁然在此刻涌了出来。 “报!不是吕布贼军!!是……是是,主公回来了!!!” 话音未落的同时,远处…… 一股黑压压的鼓浪缓缓起伏在天边的大道上,时间已经不知不觉临近太阳下山,映衬着落日的晚霞,清一色的铁骑与那宛如铁桶阵一般的庞大军队,顿时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众人的脸色瞬间再次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无比的兴奋与激动来。 “哈哈哈哈,援军来啦!援军来啦!!哈哈哈哈哈” “呜呀呀呀!!呀呀呀呀!!” 在援军出现的刹那,濮阳城的城门外,三百名士兵尽皆兴奋的将身上的铠甲与武器纷纷抛到了上空,甚至发出‘呜呀呀’的叫声来。 却是这一刻!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仲操你看!!我们的旗子!!濮阳没有丢!!!”军队来到濮阳城门的不远处,曹操同时拨马走在军队最前,竟是在此刻同时看到濮阳城门上还高高挂着,刻有‘曹’字的旗幡,不禁露出了一阵的惊喜。 曹德此刻来到曹操的身边,然而,此 刻他的目光却是紧盯着不远处城门口的那一个身影,仿佛没有听到曹操的话。 “信儿!!!”一声疾呼,曹德猛拍马腹,飞奔过去。 前者豁然一怔,突然看到曹德如此,随即看了看城门处……同时反应了过来。 “扶我起来……”曹信低低的向蔡琰嘱咐了一声,而这一刻,曹信自知身负重伤,但身为人臣,身为儿子,他都要站起来。 可这一刻,蔡琰没有听他的…… 曹操、曹德二人焦急的下了战马,两人目瞪口呆的跑到曹信的身边。 却是在这一刻…… 忽然看着……这满目疮痍的身体…… “安民……你这伤……”曹德目瞪口呆,却是平生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儿子这幅模样,不禁哽咽起来。 然而同时,曹操随即也是看到了曹信身上的上百处大大小小的战伤,看着前者脸上苍白的笑脸,曹操的步伐有些凝重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曹信轻轻对曹操一笑。 “主公……濮阳城……我……守住了……” 第八十六章 兖州平定(一) 三万大军瞬间进入濮阳城门,当所有百姓为吕布会不会屠城而担心之时,曹信以空城计击退吕布的消息同时不胫而走。 随着禁足令的解除,满城瞬间沉浸在一股欢呼与沸腾当中,一众百姓争相出门欢迎着濮阳的英雄,却是此刻早已忘记了先前的出门格杀令,但此刻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因为在百姓心中,最重要的就是不受战火的滋扰。 然而,正当濮阳城内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喜讯振奋的同时,浩浩荡荡的曹军却是带着一丝紧绷的压抑气氛,急速向着郡府方向走去。 “来人!!来人呐!!!救救吾儿!”快步走到郡府内院,曹德背着因伤口恶化而满身血淋淋曹信,六神无主的在郡府内院不断嘶喊着,神情变得格外的急切。 身后,曹操带着郭嘉、曹仁、夏侯渊、曹纯、乐进等等文臣武将,跌跌撞撞的跟在曹德身后,而后面,更是有蔡邕蔡琰典韦等等等等。竟是此刻所有人的神色都有些迷茫,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 “啊?将军?”从左侧的里屋内,忽然出来一个精神奕奕的白衣中年人,却正是华佗,然而同时看到曹信重伤的他,也是神情一阵惨白,慌忙的小跑过来。 “先生!还望救救我儿!!”曹德突然一声疾呼,令华佗的脸色也同时紧绷起来。 顿时查看了一遍曹信身上的伤势,竟是皱了皱眉,看着曹信此刻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当即略微沉吟了片刻。 曹操这时迈步来到华佗面前,见对方似是犹豫,当即冷目一眯,但却不失焦急的喝道:“你就是华佗对么?你给我听着,你今日若是救不了他,我就命人立刻将你五马分尸!” 一声威严的气息扑面而来,看的华佗此刻当即一惊,随即脸上无奈的闪过一丝为难来,虽然不知道面前的此人到底是谁,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但且一试罢……请把将军送到屋内,其余闲杂人等不得打扰。”华佗这般说着,便是当先叫来几个士兵,将曹信轻轻的抬进了屋子。 “准备好热水!再拿些热水布。哦,对了,别忘了准备好一应刀具还有麻沸散!” 紧紧的关上了房门,众人只能等在屋外静静的守候,对于华佗说的准备刀具的话,却是此刻的曹操早已听说了曹信开膛就医的传闻,此刻虽依然感到非常惊奇,但非常之时也顾不得多少。 曹德来回在屋前焦急的踱着步,不知道里面的华佗能不能救得了曹信,一个劲的紧张着 。 而曹操则面容严肃的坐在走廊的扶手上,不时叹着粗气。 这一刻,屋外挤满了人…… 郭嘉此刻捧着一个汗巾在嘴边咳嗽着,陡然看了看角落处正襟而立的典韦、贺齐周鲂许褚等人,一个个状若虎狼,在此刻分外的显眼。而郭嘉同时看到了身旁的蔡琰来。 当即习惯的挽过了对方的小手,不禁笑道:“蔡琰妹妹,咳咳……好久不见。” 突然,小手从郭嘉的手中慌忙挣脱开来,蔡琰仿佛是没有想到一般,却见对方是郭嘉,精致的脸上不禁闪过一丝不自然来,顿时看了看曹信所在的屋子,语气仿佛有些尴尬地说道:“也不知道……安民现在伤势如何……” 眉头略微一皱,郭嘉顿时“咦”了一声,却是不知道蔡琰今天是怎么了,这么久不见,突然很是抗拒自己的样子…… 不过,郭嘉也没在意,毕竟现在的所有人,都在关心曹信的伤势,不过那句“安民”,叫的郭嘉心中暗暗有些不舒服。 这时,比起此刻的郭嘉与蔡琰。 时间却是一分一秒的过去。 而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主公……”一声呼唤,一名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当先一步走到曹操面前,不禁见对方脸色有些发白,当下担心的说道。 “主公连日奔波,这些天尚未进食不如让府中小吏准备些酒菜,还望主公保重身体……” 顿时一句话,让众人都为之侧目,曹操却是在此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妙才有心了,不过安民此刻为了濮阳城,身受重伤生死未明,我……能有什么食欲呢……” 那被曹操唤作‘妙才’的武将,显然正是夏侯渊,此刻见曹操不听,当即与身旁众将使了个眼色,却是所有人在此刻都劝阻起来。 而曹德此刻为儿子焦急之余,还是对曹操心有不忍地说道:“主公还是早些休息,勿要累坏了身子!” “是啊,若是安民好转,主公又累到,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吗?” “是啊是啊,还望主公保重身体。” “还望主公保重身体……” “你们都住嘴!” 然而突然就在这时,曹操一声怒喝,却是在这一刻,莫名的打断了众人的担心。 虽然曹操此刻知道他们关心自己,但比起这些,曹操指了指紧闭的房 门,更加愤怒的大声说道: “你们好好看看!里面躺着的到底是什么人!陈留是谁夺回来的?是他!任城是谁打下来的!还是他!!阳义、无盐、卢县都是谁!!安民不仅仅是我的侄子,更是保全我兖州的大将!是我的韩信!” 说着,曹操冷目一一扫视着有些惊讶的众人,接着说着,但语气不免有些低落了下来,“刘邦……当年靠着韩信打下了天下,我曹操半生浮屠,年近四十载,方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刘邦!”说着陡然话锋一转,曹操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再次大声说道:“刘邦!四十几岁得到了韩信,随后逐鹿天下!我曹操无能,万不及高祖大德!但上天眷顾我曹操!上天给我送来了个曹信!!兖州保住了!!!曹信死了??如果是这样,我曹操!就算死!也宁可不要这兖州!!!!” 最后一句话,说的曹操面红耳赤,声嘶力竭,所有人…… 所有人…… 生平第一次见到曹操这幅模样…… 宁可不要兖州……也要曹信活着,这句话其实乍听起来很是荒唐,更不像是从曹操口中说出来的话,毕竟天下九州,一州之地胜过千军万马,就是这个乱世的根基。而曹信不过只是一个普通人,最多只是曹操的一个侄子,但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意识到了,曹信潜移默化间在曹操心目中的地位。 从不屑到反感,再从不理解到视为自己的韩信。 一月内,仅靠两千人马,破贼两万,杀敌战将小校无数,曹信的谋略机变让兖州百姓见识到了前者的恐怖,更是在今日,以闻所未闻的空城计,击退了人中吕布,这一切的一切,足以让天下人为之震惊。 其实当曹信在击退吕布的刹那,前者就在曹操的心目中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甚至这地位,丝毫不亚于郭嘉荀彧等人…… 但至少曹操说出的刹那,所有人更加的理解和动容,更是曹信的父亲曹德,在听到这一番曹操的肺腑之言后,顿时瘫软在地,俯首向前者叩拜起来。 “曹德……谢主公……” 第八十七章 兖州平定(二) 夜色缓缓靠拢过来,留下一抹天边的余晖,淹没在了山丘的一侧,月光稀稀落落的洒落在大地上,照耀出略显沧桑的黄土,在大道旁被秋风无情的蹂躏肆虐,直至被路过的战马踩踏,继而消散开去。 一万大军在夕阳下,兵退二十里才算是稳定。 吕布落寞的下了战马,将士兵安置在了一处僻静的山坳旁,方才疲倦的坐在了一处岩石边。 “公台,曹信那贼子……可率军追来了?”此刻吕布的脸上,已然消失了先前的冷傲,有的只是挥之不去的遗憾,以及脑海中缓缓浮现的那一幕场景…… 一个坐在濮阳城门前,傲然目视自己的青年…… 这时,陈宫同时疲惫的走了过来,当即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有,自从我们离开濮阳后,身后没有一个追兵,这真是太奇怪了……” 吕布的脸上同时闪过一丝狐疑,略微皱了皱眉,反倒是在此刻看着陈宫的脸色有些奇怪,不禁问道:“公台,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当下连连摇头,陈宫的脑海中一一浮现出今日那怪异的局面,深深沉吟了片刻后,方才苦涩的道:“若我所料不差……恐怕今日的濮阳,没有兵……更没有埋伏。” 嘴角略微一颤,吕布陡然听来,却是眼眶周围,同时泛出一丝黝黑,怔怔地说道:“公台之意,是说……” 懊悔的点了点头,陈宫这时道:“那曹信果然诡计多端,呵呵,真是可恨,又中了此人的奸计……今日早上此人之所以敢大开城门,就是让我们怀疑,城内必有伏兵埋伏……呵呵,可是呢?城中士卒估计还不足五百人……” 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阴霾,吕布当即心中一紧,“你是说……曹信那厮不足五百人,竟然让我们一万大军踌躇不前……此刻甚至狂逃二十里?” 一丝害怕此刻同时在陈宫的心中浮现而出,然而听到吕布的话,同时苦笑连连,“呵呵,此人谋略之高、城府之深……真是陈宫生平罕见啊。” “我们……再杀回去……” 然而这时。吕布当即面露不甘,冷冷的说道。 “不可!此刻我军士气低落,经过今日濮阳对峙,我们的人已经对曹信有些畏惧,再说……” “再说怎样?” 叹了一口气,陈宫说道:“再说按路程,曹操恐怕已经率军到达了濮阳……”说着,便是面容陡然闪过一丝苦涩,看着吕布怔怔地说道 :“奉先呐,我们这次……真的是败了。” 一句‘败’字听来,分外的扎耳,然而吕布面对着这样的事实,却是第一次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来。 深深的闭上了双目,却是在这平淡的月光下,一股冷傲随之浮现。 “我吕布发誓……他日,必要重整旗鼓,集结十倍大军,再与这曹信!一决雌雄——!!” 夜色下,吕布的愤恨一言,缓缓荡漾在天地之间久久不散,却是这股不甘让吕布此刻更加明白,直到自己死去为止,这‘败’字。他是永远不会正视一眼的。 同一时刻,濮阳大牢中。 昏暗的灯光照耀在漆黑的牢狱当中,却是分外的微弱,而牢房里唯独土窗外透射出的细细月光,方能显现出此刻牢房的景象来。 贾诩灰头土脸的坐在一处阴暗的角落当中,靠着背后的墙壁默默的发着呆,竟是在这个无人的此刻,前者顿时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唉……也不知道我这小命保不保得住……” “当啷啷……” 同时,就在这个当口,远处豁然传来一阵铁链的叮当脆响声,贾诩略微一怔,随即却也惊讶,估计又是来送饭的。 “来来来!吃饭了吃饭了!!” 果然,不消片刻,一个腰间带着铁链的狱吏捧着一碟碟装满白饭的碗端了过来,走到贾诩的牢房门口,瞬间朝地上一砸,饭粒顿时有一半掉在了地上。 “哎哎哎,你个匹夫,倒是轻点啊你。”顿时如恶狗般扑倒在饭粒面前,贾诩一边将散落在外面的饭粒夹在碗里,却是因为狱卒的不小心,米饭掉在地上,已然沾染了不少泥土。 此刻狱卒顿时一怔,本欲离开的身子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即似是有意无意的看到了贾诩身后的一处草堆,当即惊讶地说道:“我说你这个疯子,你将这一碗碗米饭堆积在牢房的角落里不吃?你想做甚?想饿死?” 就像那狱卒说的,先前送来的米饭尽皆堆积在了牢房角落处,为了避免发干,似是还特意用潮湿的稻草包裹着,看那样子更是一口也没有动一般。 这时,贾诩坐在地上,邪邪的一笑,“我……我想活……桀桀桀桀,我就是为了活着才攒下这些米饭,桀桀桀桀……” 突然听到贾诩的怪论,那狱卒顿时哭笑不得,当即嘲笑道:“嘿!你还真是个疯子,这不吃饭是为了活着?你还真是疯到家了。” 哪料贾诩一听这话,“桀桀桀桀,等到吕布攻下城池,进而屠城……你们这帮狱吏都要死……到时吕布要是不管我们这些犯人的死活……谁还给我们送饭……桀桀桀桀,我要是不攒下一些饭食,怎么等到曹操……夺回濮阳的一天。” 脸上闪过一丝不屑,“那这饭菜不都坏了吗?” “那也总比活着好啊……桀桀桀桀……”贾诩猛然将掺着泥土的米饭,宝贵的揣进怀中,不住的怪笑着。 “你还真是个怪人……呵呵,罢了我不理你了。”说着,那狱吏便是摇头冷哼了一声,当即迈步走开,但随后却是不住的低声喃喃地说道:“真是个疯子……吕布不是早就被曹信校尉击退了吗?” 突然…… 贾诩领完饭,刚要转身回到原位,却是在此刻,转身的同时身子猛然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等等!!你!你回来!!你说什么!?吕布被击退了?你、你快回来!!!”一只手猛然抓住牢房前的木柱,贾诩此刻歇斯底里的呼喊起来。 “来了来了。”当先一皱眉,那狱吏有些不耐烦,若不是蔡邕让他好好关照对方,按这狱吏的一贯脾气,早就先抽他个二百鞭子了。 然而此时的贾诩却是不管这些,兀自吃惊地说道:“你、你刚才说什么?你你你再说一遍!!!” 那狱吏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当即说道:“好好好,我再说一遍,你听清楚了,你!还!真!是!个!怪!人!呵!呵!罢!了!不!理!你!了!” “不是这句,之后一句!!!”此刻贾诩的脸上,先前的疯癫模样早己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阵的急切。 “之后一句?”狱吏当下一怔,略微皱了皱眉,随即恍然道:“噢噢,对对,吕布已经被曹信校尉给击退了。” “怎么击退的?”贾诩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喜色,连忙追问道。 略微沉吟了一下,狱卒道:“说是,今天早上……曹信校尉命人大开濮阳四座城门,请蔡家二位小姐……在城楼上弹琴舞剑,还有……还有……哦,对了,还有就是曹信将军独自在城门下裸露上身,单刀而立,结果吕布大军一到……见到这样……就……就……” “就怎样?” “就退军了。” 贾诩顿时目瞪口呆般哑口无言,随即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当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却是不时傻笑,不时苦笑。 看得那狱吏顿时有些无语。 “呜!呜!呜!”突然就在下一刻,贾诩又似是忽然变了一个人一样,从怀中掏出原先的米饭,瞬间狼吞哭咽的往嘴里拼命地塞,却是那神色,看来似是饿坏了好几天了…… “喂喂,我说你这怪人,你不是说?要多攒几天的吗?” 然而贾诩此刻没有再理会狱卒,如饿鬼般用手抓着米饭不住的狂塞,却是此刻贾诩的眼中,陡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来。 见状,狱吏倒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真是个疯子。” 第八十八章 兖州平定(三) “将军……走了。” 黑暗的牢房当中,这一刻,高顺如此低低的喃喃着。 刚才狱吏的话,令他不由得涌来一股震惊,曹信仅仅靠着几百人便击退了吕布一万大军,高顺自问行军多年,更是追随吕布这么些年。 一来他不相信吕布会单单惧怕一个曹信,二来他更不敢相信,这世间会有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边。 “曹信独坐空城,反倒令一万大军踌躇不前。”高顺自然不是个庸才,对于当中的谋略以及玄机深有所觉,但即使是他,在当时面临吕布那样的境地,或许他也会做出跟吕布一样的选择。 对于曹信的这种勇略、这种魄力,高顺可以说是既痛恨、又佩服。 兖州横空出现了这样的一个人物,挽救了兖州挽救了曹操,更是一下子,完全打乱了吕布、陈宫以及张邈等人筹划多时的大计。 虽然起初高顺对于吕布,攻打兖州时对待民心有些许不满和建议,甚至对于张邈的处理也提出了不满,但吕布连陈宫的话都不听,又岂会听取高顺的呢? 高顺虽然追随吕布确实算得很久,但话说回来,吕布用人不比曹操,很多方面只听取顺言不听逆耳,以至于侯成宋宪魏续这等小人,得到吕布的爱戴,而高顺虽然比这几个人加起来还要厉害很多,但终究因为太过于执拗,反被吕布冷落,若不是与张辽的关系,对方屡次在吕布面前求情,也许……高顺早被吕布赶出了阵营。 吕布是个强者,或许正如曹信所言,吕布这样高傲的人,他更需要一些阿谀着他的庸才,却不需要反对他的强将。吕布有时候确实太自傲了。 仿佛就在这恍惚间,高顺的脑海中再度浮现出不久前曹信的话来。 (你既然武艺,智谋,统兵尽皆高于侯成宋宪魏续,那为何……你的地位反倒没有他们重要?) 黑暗的牢房中,高顺此刻面色苍白,脑海中不断漂浮着这几个字,脸色变得格外的暗淡。 一夜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迈了过去。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荀彧命夏侯惇、李典、于禁等将瞬间将兖州所有局面相继控制下来,濮阳吕布被曹信击退,濮阳得保,吕布同时率领其余残部动身离开兖州,去向未明。 虽然此刻的消息还没有完全传开,但不出几日、十几日,兖州各地,甚至是整个天下,都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随 着濮阳城一片欢腾的同时,这时作为兖州的第一功臣,曹信同时身受重伤。 不过,一夜过去,在华佗的救治下曹信缓缓有了起色,算是终究从鬼门关前,又走了一把。 经过上次的开刀手术,华佗对于手术的把握可以说更加的熟练以及大胆,而对于这个天下间唯一也是第一位相信自己能力的人,华佗满怀感激的同时,也是费尽全身的力气,终究是将对方的性命重新又拉了回来。 “这种伤,真不知道曹信将军是怎么忍受过来的,要是换做一般人,早就生生疼死过去了,呵呵呵……”额头上冒着汗珠,华佗在床榻旁边洗了洗手,不禁摇头苦笑一声。 此刻所有人,可谓是所有人都挤在了曹信的床榻周围,殷切的注视着对方,同时面露紧张。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华佗不禁一笑道:“放心吧诸位,已经无碍了。” “多谢先生。先前……多有得罪。”作为主公,曹操此刻坐在曹信的床边,当先像华佗一礼表示了一丝歉意,却是这一刻,曹操的脸上也是有些惨白。 这时,早已知道曹操身份的华佗,同时面容一紧,望了望对方的气色,不禁关心地说道:“明公身体有恙,不如早些休息,在下为明公开一些药方,好调养一下身体。” 摆了摆手,曹操在众人的注视下摇了摇头,随即看了看还在昏迷中的曹信,“罢了,我等安民醒来……” 曹德此刻同时坐在最为靠近床沿的一角,摸了摸曹信有些血色的脸,突然听曹操这么说,不禁再次感动起来,当即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再说什么。 “咳咳……” 突然就在这时,一声轻咳陡然从曹信口中发出,一时间让众人的精神不禁为之一振。 “安民!”“将军。”“我儿醒了?” 此刻房间里挤满了人,一个个簇拥在曹信的床榻周围,陡然见对方苏醒过来,顿时急切的呼喊起来。 却是这个保卫兖州,独自力挽狂澜的首功之臣……总算是醒了。 曹信这时睁开双眼,第一个便看到了曹操,见此刻对方同时紧张的望着自己,曹信下意识的想要起身,却是身体一时间动弹不得。 “主公……” “安民且慢!”曹操脸色一怔,安抚了一下曹信的情绪,当先阻止对方的起身。 “父亲……你们……”曹信这时一一扫视周围,看到众人同时面 容欣喜的模样,不禁有些感动,更是第一个看到了自己的父亲,见对方没有被曹操软禁,一时间,眼眶竟是不禁湿润起来。 “我儿,你可知……为父为你担心了多少……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曹德这时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却是真正见到曹信苏醒过来,只说出了一句活着就好。 或许身为人父者,其实最想看到的,本就应该是这样吧。 “安民,你为我兖州立下汗马功劳,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这时候,曹操不禁面露一丝歉疚,同时露出一丝欣慰来却是曹信从未感受过的。 “主公这是哪里话,曹信虽然……咳咳,只是一个无能之辈,但身为主公之臣,自当为主公分忧……只是……”说到这里,曹信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不禁面露惭愧…… “只是子廉叔父在信面前……生生被吕布那贼子杀害,信无能为力……深感惭愧……” 一句话令曹操不禁一怔,旋即同时也似是预知到了这一点般,也就是一刹那的呆滞过后,点了点头,叹气道:“这不怪你,只怪那曹洪贪功冒进,反而陷濮阳危险……” 一听这话,曹信虽然身子还不能动弹分毫,但还是竭力起身,连忙说道:“主公,子廉叔父虽然做错,但也是受到小人一时蒙蔽,至少他临死也未曾向吕布屈服,还请主公厚葬之……” 曹信的一句话让曹操脸色一凝,人群中郭嘉同时面色一怔,皱了皱眉头。 半晌,曹操方道:“额……好好,就依安民所言,呵呵,安民你先好生修养,我们就不打扰你了,过两日,我们便启程回许昌,到时,我在另行论功行赏!” “多谢主公……” 第八十九章 兖州平定(四) 曹操与郭嘉等人当先出了内院,缓缓走在郡府的大厅中,曹操第一个迈进议事厅内,却是先前的欣慰笑脸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威严肃穆的样子。 “咳咳。主公……”轻咳了几下,郭嘉跟在身后,低声说道:“此刻兖州平定,自从回到了兖州,每次经过各地,都有各郡官员前来迎奉慰劳,但有些郡县官吏明知主公经过,却闭门不出视若无睹……” 第一个坐在了厅内侧席,郭嘉不禁笑吟吟的接着道:“还请主公定夺。” 这时跟在曹操郭嘉身后,尾随进来的还有夏侯渊、乐进曹纯等人,此刻,一听郭嘉的这话,顿时不住的来气。 还是大将夏侯渊当先怒道:“这帮不长眼的狗东西!明知主公回到兖州,路经郡县,身为主公治下官员,竟敢不出门迎接!哼,依我看!这些人必定是勾结了吕布的叛党,怕是害怕主公责罚吧!!” 曹纯乐进等人同时点了点头,随即附和着。 眉宇间闪过一丝冷意,曹操双目一眯,同时沉默了下来。 这吕布攻打兖州,同谋的未必仅仅是一个张邈,各郡官吏必定也有所勾结。 “倒是没有具体的明细,不知哪位官员勾结,哪位清白。”郭嘉这时再次说着,但似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脸上却是在此刻出现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这一刻,曹操同时冷眼一眯,沉声道:“这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这样说着,却是一丝阴冷不禁显现在前者的脸上。 看的夏侯渊、乐进等人一阵不自然。 这时,曹操当即冷笑道:“传我令,但凡我大军自入兖州以来,一路上前来犒赏我军之官吏者,一律格杀、满门抄斩!而……那些闭门不迎的地方官吏、守将,则加官一级,或……封赏一些金银。” 一句话,在说出的同时,不禁让厅内众将为之一惊。 却是在这一刻,夏侯渊顿时奇怪地问道:“主公……是不是弄错了?这闭门不出的地方官吏反倒要奖赏,而出城迎接我军的人竟要……” “我没有弄错!”一声威严的断喝,曹操当即打断了对方的话来。 却是在这时,侧席的首位。郭嘉同时含笑不语,眼中陡然一阵精芒闪过,随即点了点头,“主公英明。” 这两个人的举动,让夏侯渊等人看到一阵目瞪口呆,不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然而正在这时,曹操看 了看郭嘉,脸上同时闪过与对方一样的表情来,当即笑道:“奉孝,你且跟妙才他们说说!” 轻轻掩嘴一笑,郭嘉当即点了点头,却是从怀中掏出一面蒲扇,当即玩味的扇了两下。 可这一出,却更是让夏侯渊等人一阵的疑惑和着急。 “军师!何故卖关子,你快跟大伙说说,主公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啊,军师还是跟我们这些粗人说说吧,好让我们知道主公的意思。” “咳咳”将蒲扇挡在嘴边,听到这些话,郭嘉笑着却不禁再次咳嗽了几声,陡然看了看众人,这才说道:“主公之意,正是为了惩治那些叛逆之徒。” “哦?”夏侯渊不禁一怔。 却是郭嘉,接着笑吟吟地说道:“一路上,我们遇到了不少迎接我军的地方官员或者城关守将,但这些人名为劳军恭迎主上,呵呵,但实为早先勾结吕布,此刻一看到主公回到兖州,自是小人肚肠心虚揣测,想要亲自来探探主公的口风,看主公是否怀疑自己。而那些闭门不出的,自然是敬忠职守,不敢离开城池半步的忠义之臣,不做迎奉阿谀谄媚之事,宁愿固守城关尽职尽责。呵呵……”说到这里,郭嘉没有再说下去,相反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众将,笑道: “诸位将军,你们说……这闭门不出者该不该赏?呵呵,这迎奉观望着,又该不该杀呢?” 这时,郭嘉的一席话,令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夏侯渊、乐进曹纯等人方才明白过来,当先向曹操深深作了一揖,齐声道:“主公……英明!” 但凡上位者,必然要考虑的因素有很多,曹操作为三国乱世中的佼佼者,必然要考虑的更多更细致。 此次吕布攻打兖州,其实,远远不止那些官吏的支持,而那背后,更是有世家的鼎力相助。即使是在东汉末,士族门阀都是这个天下的根基所在。 想想袁绍为何能在短短时间内陆续占据青幽并冀四洲之地?还不是靠着四世三公的名号吗。 曹操可谓说,他的一生、他的政治走向都是在和士族作对,这是在三国乱世中绝对算是一大奇葩。以至于历史学家在最后都说,曹操死后,曹丕继任为魏国首领,当时就已经宣告曹操政权的死亡。 因为曹丕的主张是依赖士族,但曹操一生在与士族作对,极力挖掘寒门天下,推崇唯才是举的政策,但无可厚非在当时确实起到了作用,但同时随着时间的 推移也埋下了一丝隐患,故此曹丕在推崇九品中正制后,历史的天枰就开始缓缓走向了魏国这一边。谯周向刘禅建议投降于魏,其实与九品中正制的诱惑,可以说有着不可忽视的关系。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不过对于此刻的曹操而言,吕布攻打兖州的隐患,必然也与世族有着不可磨灭的痕迹,若再不采取铁腕的手段,否则自己的兖州将越来越不太平。 时隔入秋,中原之地已经正式宣告进入了又一个季节。 一月内,吕布攻打兖州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天下诸侯的耳中,同时他们不知道的是,随着一个无名小卒的力挽狂澜,将兵力空虚的兖州之地一一得以保全。 或许以后,兖州的战事会慢慢传到天下人的耳中,甚至也许还会有一些虚名。 但一切的一切,对于此刻的曹信来说,都是徒然,唯独让他有所改变的,就是从一个无心于世的人,变成了此刻翻天覆地的模样。 从床榻上缓缓站了起来,曹信的伤势在这两天好了一些,虽然步履有些踉跄,但还是一个人独自走到门前。 将房门打开…… 顿时一阵刺眼的阳光出现在了面前。 第二卷一方太守 第九十章 曹信授命 十天后。 许昌城的议事厅。 一碗碗酒水,此刻一一摆放在厅内。 曹操高坐主位之上,众文武尽皆跪坐侧席,而曹信则在身后典韦、许褚、贺齐刘翊周鲂等下属的陪同下。 裸露着上身,站在厅内中央,神采奕奕。 荀彧郭嘉等人坐在文臣的首位与众人一起目视着曹信等人,看着这个先前名不见经传的主公亲侄,一跃成为兖州的第一功臣,却是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丝的惊讶可言,因为这一刻,单单看着曹信身上的大小战伤,就足以说明一切,这个功劳绝对不是平白得来的……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中尽皆是敬佩与赞叹。 而这其中曹德同时目光炯炯,脸上的喜色更是不言而喻,明显对于自己儿子身上的一番‘功绩’,甚是骄傲的模样。 “呵呵呵呵……”一声轻笑,这时从曹操的口中发出。 却是此刻的主位上,曹操脸上同时写满了欣慰,看了看厅中的曹信半裸的上身,随即脸色一怔,叹气道:“吕布贼子趁我不备,袭取我兖州,安民料敌预先,率军力挫吕布!保住了我兖州之地,实乃大功一件呐。” “主公谬赞。”曹信当先一揖,身上竟是不禁散发出一股淡然的豪气。 同时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曹操暗叹之余,也是发现曹信此刻的气度与气质早已和一月前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即起身走了下来,走到前者身前,顺势端起一碗酒:“安民,你这伤?” 曹操这样一问,顿时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却是前者指着曹信肋部的一个枪伤,脸色都有些凝重起来。 而这一刻,曹信当先却是一笑,若无其事般拱手说道:“回主公,这是在奇袭任城之时……我率人马强攻城门,当时信不备,被一个小校偷袭,一枪穿透肋部,呵呵,好在那厮被我当场格杀了!” 轻描淡写的述说,在曹信的口中听来,却是让所有的文武大臣尽皆动容,而此刻的曹操更是有些触目惊心,手中略微一滞,将酒碗递到了曹信的手中。 前者当先一饮而尽,身后典韦许褚等将尽皆叫好一声。 “安民,你这腰上伤势?又是从何而来?”这一刻,曹操突然眼中透过一丝湿润,不禁又问道。 “当日率军夜袭卢县高顺,战到多时,被上百个陷阵营围困当场,信极力突围,不料被一名敌军 一刀偷袭所致。” 说着……又是浮一大白。 “那这伤……” “当日无盐城一战,信与张辽大战百余回合,信得胜,但胸膛被险些险些贯穿……” 一连九个问题,曹操越问手中拿起的酒碗便越是颤抖,而同时,厅内…… 随即陷入了一片的死寂…… 这一刻,所有人的眼中所出现的。并不是一个十八岁的纨绔子弟,相反则是一位经历百战的铁血将军,一个伤痕累累却屹立不倒的血性男儿。 而这一切,在曹信口中道来,却是那么的随意,那么的轻描淡写,然而往往就因为这样,在众人的耳中听来,才更具震撼。 曹信将最后一碗酒喝下,脸色平静如水,可这时,曹操神情呆滞,同时静静的看着曹信。 忽然就在这一刻,这两个人,这对君臣! 不管他们以后的命运会是如何,但最起码,第一次,他们如此真心的面对在一起。 “恭喜主公!得一猛将!!” “恭喜主公!!得一猛将!!!” 一时间,如静止般的场景,瞬间在周遭文武的呐喊中消散开去。 拍了拍曹信的肩膀,曹操这时叹了一口气,但只是说了一句。静心养伤…… 曹信同时轻笑一声,点了点头。 经过十天的休养和华佗的调理,身体确实好的很快,只是这些天战事平息,先前绷紧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倒是得了一些小病,但也没什么大碍。 曹操的话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曹信岂不知这话语间,蕴藏的感动来…… 这一月来,曹信几乎带兵走遍了吕布占领的所有城池,每天无不担心着自己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甚至是每一次战争都在担心,这个计策能不能起到作用?但庆幸之余,这兖州终究是得到了太平。 “曹信听令。” 陡然一声沉喝,正当曹信暗自回想之时…… 曹操突然神情不禁一阵肃穆,随即摆了摆手,当即叫左右拿来一样东西。 话音刚落,闻言所有人都是一怔。 曹信以及身后的典韦等将当即一个个面面相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此刻的曹信突然看了看曹德的位子,见对方同时含笑着向自己,示意般点了点头。 曹信当下犹豫了片刻,但还是 跪地拱手道。 “曹信在!” 几名亲兵随即端来一个个木盘,有的木盘上,放着一个类似于印信的东西,另一个是一件兵符,外加一个刻着‘虎威’的令牌以及一件威风凛凛的银色铠甲。 远远看去,都不禁让所有的武将一个个眼神放光,不禁露出垂涎的样子来。 这时,曹操同时再次走到曹信面前,双手从一名亲兵手中接过端有兵符的木盘,陡然一声大笑。 “曹信听着,因你保护兖州有利,区区两千人,一月内击退吕布三万大军,功不可没,我与奉孝文若商议!今!特封为虎威将军,加封陈留太守!今后亦要为我效忠,汝可愿意否?” 心中猛然‘咯噔’了一下,曹信当即愕然的抬起头,却是看着曹操同时笑吟吟的看着自己,顿时听到这消息有些不知所措。 突如其来的一幕,令此刻大厅内的众文武同时一阵恍惚,却是曹信仅仅才十八岁,竟然受封为堂堂将军,一方太守。一时间怎能不让众人惊讶? 但同时的,与众文武截然相反的是,曹信身后,典韦周鲂刘翊等人更是脸上喜色明显,一个个目光炯炯的盯着曹信受封,每一个人的脸上无不大喜过望。 这一刻,曹信从曹操的手中接过了令牌,看着那刻有‘虎威’二字的牌子,曹信顿时心中出现一丝明悟,却是摸了摸,莫名的有些冰凉,但在这一刻却是给曹信一股无尽的信任来。 当即看了看曹操,曹信恭敬的道:“谢主公,曹信……授命。” 哈哈大笑着,曹操双手一把扶起前者,“我有安民!何愁大业不成!” 第九十一章 声名鹊起(一) 太守,原为战国时代郡守的尊称,西汉景帝时期,郡守才改为太守,除治民、进贤、决讼、检奸外,还可以自行任免所属官吏。是名符其实的一郡之最高行政长官。 对于曹操给予曹信如此大的权力,曹信自然相当珍惜,但比起典韦周鲂等人的喜出望外相比,曹信倒是淡定了许多。但同时身上的担子也重了许多。 毕竟太守不比典农校尉,虽然管辖范围相似,管理的都是一方郡县的事务,但太守,不仅仅是赋税田农。陈留郡共有七县,是兖州境内,除泰山郡、东郡之外县城最多的一郡。 此刻曹信又被加封为虎威将军,可谓是军权政权独在其身,对于曹操给自己这么大的权限,曹信唯有感恩,却也没有别的了,况且战事结束,摆在曹信面前的,唯一只有好好治理郡城才是第一。 曹信一行人离开了议事大厅,没有跟曹操等人继续议事,而是当先领命离开,按照曹操的吩咐,曹信这些天必须准备动身启程,将一切家眷与事务准备齐全。 当然,曹信是没有家眷的,唯独只有一个老爹,但除此之外,他最为挂念的还有一个人。 治理郡县,非此人相助不可…… 这样想着,曹信当先与众将纷纷来到许昌的一处驿馆内,一行人鱼贯而入,嘈杂的声音似乎便已经惊动了驿馆的所有人。 似乎被曹信升职的消息很是兴奋,这一路上周鲂这个活宝没少大喊大叫,仿佛没有人不知道曹信升官一样,惹得众人一阵的鄙视。 不耐烦的瞥了对方一眼,曹信第一个进入驿馆的一处房间内,却是陡然看到了熟人。 “伯喈先生?”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曹信当先一怔,随即看到了蔡家的这父女三人。 按理说,曹操应该在许昌给他们送了一个宅子才对,不过曹信还是不多想,当先笑着与蔡邕父女三人拱了拱手。 “呵呵,安民这几日伤势可好了些?”蔡邕当先一问,面露温和。 “多谢伯喈先生挂怀,信以好了多日。只是先生和蔡大小姐你们为何在这里?” 蔡琰一听,顿时娇笑一声,“安民在濮阳时是怎么说的?怎么又叫起蔡大小姐来了?” 突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曹信不禁苦笑道:“对对对,应该叫姐姐才对,倒是安民忘了。” “呵呵,琰儿就不要为难安民了……”当即打了一个圆场,蔡邕也是一阵轻笑,道:“虽然 曹公当时为我们在许昌城送了一处宅院,但毕竟出门多日,那宅子倒是空荡了许久,我又不喜奢华就暂住在驿馆内吧。” “哦……” “嘿嘿,先生!你知不知道我家主公被封为陈留太守了?” 突然就在这时,正当曹信恍然应诺之际,身后的周鲂竟是再次炫耀起来。惹得身旁本就沉默不语的众将,尽皆再次鄙视。 “哦?当真?那这么说安民就要去陈留了?”蔡邕当即脸色微变却是有些惊讶。 “呵呵,那同时要恭喜安民你了?”蔡琰同时道。 “看来曹操那老儿也是有些眼光的嘛……”蔡婷这时也是不禁插话起来。 当即冷目瞪了瞪后边的周鲂,令对方顿时闭上了嘴巴。随即曹信再次面露一丝尴尬,说道:“多谢,只是这次要动身,事态有些仓促罢了……”这样说着,曹信却是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这蔡婷今天不再挖苦自己了? 却是此刻的这小妮子静静的跪坐在蔡邕的身后,没有了以前的捣蛋撒气,倒是跟身旁的蔡琰一样,突然乖巧了起来…… 但这样一想,曹信还是没有在意,只是轻笑一声。 “受命一方太守,的确可喜可贺……只是怕曹公之意另有所图……” 突然就在这时,房间内靠着窗户的角落处,顿时一个无奈的声音,传了过来。 却是此刻的曹信等人都没有注意,但随即闻声看去,却同时不禁一阵惊讶。 “文和先生!?”曹信脸色一变,顿时看到对方正是贾诩,贾文和。 早先曹信离开濮阳前,就命人将贾诩高顺带到许昌来,安置在了驿馆内,而自己此次到驿馆就是为了找他。 但看现在的贾诩…… 怎么看……都和之前的那个疯汉有些截然相反的感觉,甚至形同二人一般…… 此刻,贾诩衣冠楚楚,干净的衣着闪的众人顿时头晕目眩,没有了过去疯癫怪异的表情,有的只是轻轻含笑,望着窗外白净的天空,独自饮酒欣赏。 不仅是曹信惊讶,此刻的刘翊、典韦同时面露一丝惊讶。 这……还是那个酒肆发癫的疯汉吗? 然而同时,蔡邕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住的轻笑道:“安民不必如此,文和老弟虽然性情乖张,但真的不是什么疯汉。呵呵呵呵……” “这……曹信自是知道。”尴尬 的点了点头,曹信当即一笑。 “咚——”的一声。 随即就在二人话音刚落之际,贾诩突然将酒壶放在桌上,懒洋洋的道:“倒酒!” 屋里没有人,显然贾诩不是冲着蔡邕说的,毕竟对方的身份不可能如此,对蔡琰蔡婷也不可能,因为贾诩是面对着窗外的风景,背对着蔡琰二女。 那这是…… 曹信下意识的反应过来,突然看到贾诩这副神态,随即明白。 “你这匹夫!”同时周鲂等人一怒,见对方如此猖狂,当即要发作。 然而曹信还是摆了摆手,轻笑一声,便是也不犹豫,走到了对方的面前。 将酒壶拿了起来,曹信面露一份泰然。 这一刻,蔡邕不禁捋须一笑,看到曹信的气度,顿时露出了一丝欣慰来。 然而只见这时,贾诩懒懒的举起酒杯,放在曹信的面前来。“倒酒。” 见到这里,虽然不明白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曹信还是点了点头,将酒壶中的酒倒进了杯子当中。 忽然就在这一刻,贾诩的手不禁轻轻一抖,却也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酒杯中的酒……竟是突然洒出了一些。 而正当这时,曹信还没反应过来。 贾诩却惊讶道:“主公,你倒洒了。” 第九十二章 声名鹊起(二) 手中把玩着案几上的虎符,议事厅内,曹操正与众文武商议兖州诸事,然而比起众人的议论纷纷,曹操此刻则沉默的坐在主位上,眼中不时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来。 这时,唯独文席首位的郭嘉注意到了这一切,似乎从曹信离开的同时,曹操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轻轻挥了挥手中的蒲扇,郭嘉看了看正在互相讨论的众人,随即看了看曹操,片刻后,前者陡然放下了蒲扇,正要说话…… “报!” 突然,就在同时,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郭嘉与众人不由得一怔,曹操更是在此刻反应了过来。 不一会儿,一名亲兵快步走到厅中,单膝一跪道:“禀主公,门外有兖州各郡百姓乡绅求见!” 双目陡然一亮,主位上曹操顿时略微颤了颤,随即看向了一旁的郭嘉荀彧等人,脸上不禁透露出一丝喜色来。 “快请!”曹操忙到。 “诺!”那亲兵当即应了一声,领命而去。 目光瞥见厅外,曹操同时看向郭嘉,笑道:“奉孝,依你之见,这些个乡绅,为何要见我?” “应是好事。”再次挥了挥蒲扇,郭嘉轻咳了两下,同时笑道。 厅内变得一片寂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不大明白,然而唯独曹操郭嘉荀彧等人却是了然于胸。 稍过了半晌,厅外再次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等兖州庶民,拜见曹公!!” 一行三十多人,快步走进厅内,向着曹操当先跪拜起来,却是一个个带着七零八碎的事物,甚至很多人都有些莫名的哽咽。 曹操见状,脸色有意无意的微变,当先快走离开座位,走到一个年龄最长的老者面前,一把扶起了对方。 “操何德何能,赖得诸位如此大礼,请起请起,诸位都请起……”曹操一边说着,一边有些感动的扶起每一个人。 这时为首的那名老者,手中捧着放有一杯酒樽的端木,面容哽咽地说道:“我等百姓……深受曹公大德,我等这些人集结于此代表兖州百姓特来感谢。” “感谢曹公大德!”一时间,三十余名百姓当即齐声恭敬的说着,同时让两旁的文武一阵动容。 脸上当下闪过一丝大喜,曹操看着那老者端在手中的酒樽,继而看了看厅中的众文武,陡然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民心可依!民心可依啊哈哈哈哈……”大笑着,曹操正要接过老者手中的酒樽来。 却是在此刻,那老者突然道:“还请将此酒转赠给曹信将军!以表达我等的感激之意。” 突然间,正要接过酒樽的手猛地一滞,曹操当即怔了怔,却是此刻的郭嘉与荀彧等人都是不禁眉头一皱。 不料那老者继续说道:“呵呵,这是我等自酿的米酒,今年兖州大旱刚过,我等尽皆无粮可纳,若不是曹信将军烧毁了各郡赋税名册,恐怕我们早已饿死多时,今日特意代表各郡百姓感谢曹信将军的大德大恩,还请曹公恩准。” 一句话,令厅内所有人尽皆哑然。 曹操脸色一沉,但下一刻,却是莫名的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安民果然是我的良将……呵呵,只不过……”这时话锋一转,曹操当即笑道:“安民刚离开,恐怕马上要动身道陈留赴任,这酒恐怕是送不到安民的手中了……” 一行乡绅听到曹操这话,都不禁议论纷纷,那老者咳嗽了两声叫众人不要说话,随即看了曹操一眼,当即为难道:“那……这杯酒……” “我主孟德公亦是曹信之主,给主公赐酒于曹信将军无甚分别。”突然就在这时,郭嘉的一席话,顿时传来。 那老者略微一滞,随即笑着点了点头,“哦不错,正当如是,既然曹信将军不在,曹公请授一杯浊酒,了却我等感激之情。” 曹操当先一怔,随即似是为难一边,半晌才点了点头。 这时,见众乡绅尽皆点头同意,曹操不禁看了看众文武,大声道: “当日曹信在继任典农校尉之时曾问过我一句话……” 突然莫名的一句,从曹操的口中发出,令众人有些一怔,随即前者继续说道:“当日曹信问我,收来的赋税钱粮,回来时该买些什么!呵呵,我当时说,缺什么你就买什么。而近日,曹信烧毁了赋税名册,既没买来半分物品,也没拿来一分的钱粮,但这些东西我兖州都不缺,唯一缺的就是民心……” “曹信买来了……我曹操甚为欣慰……” 一句话说的感情至深,大气威严,将面前酒樽一饮而尽,不禁令厅内的所有人,为之动容。 “主公,你倒洒了!” “先、先生!?你刚才叫我什么?” 此刻的驿馆内。 曹信正给贾诩倒着酒,突然见 对方叫自己一声‘主公’当即双手一滞,不禁惊讶的看着对方。 贾诩的脸上同时泛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便是刹那间,猛然从座位上长身一起,深深向曹信一拜。 “贾诩早已观望主公多日,今日诚心相投,还望主公不弃……” 一句话,让曹信当先反应过来,却是终于…… 自己终于得到了,这个历史上被称为毒士的,贾诩、贾文和。 “文和快起,不必多礼。”一把扶起对方,曹信脸上不禁透露出一份喜色,大笑道。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蔡邕捋了捋白须,却是在此刻给身后的两个女儿使了个眼色,随即起身走向了门口。 门口周围,典韦刘翊等人虽然还搞不清楚状况,但在蔡邕的示意下,都识相的避了开来。 忽然间,见屋内顿时没了人影,曹信意外之余,却是看向贾诩,如做恍然道:“文和……可是有时要与我说?” 重新坐回了坐位上,贾诩与曹信跪坐在一起,脸上浮现出一丝莫名的忧虑来。 “主公啊,你可知你这样下去……就大祸临头了。” 一句话,竟又是令曹信,当场一惊。 第九十三章 声名鹊起(三) “我……将有大祸?”曹信沉默了半晌,不明白贾诩的意思。 此刻屋内早已除了曹信和贾诩没有了旁人,后者独自从桌案上再取出一个酒杯放到了曹信的面前。 “主公,您对曹公如何看待?”将酒壶中的酒倒进了曹信面前的酒杯当中,此刻贾诩含笑着,半晌才道。 一句话,曹信有些模棱两可,但还是说道:“自然是我的叔父,更是我的主公了……” “那主公可知道……曹公又如何看待你?”突然连忙说着,贾诩的脸上同时出现了一丝精芒。 这一刻,曹信有些懵了,对于贾诩的这句话,他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或者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这个问题,曹信从来都没有想过…… 而似是在这一刻,贾诩仿佛就像是看透了曹信的心思一般,怪笑一声,说道:“主公啊,你要知道,兖州危机四伏之时,你降叛军,打侯成!用计破了陈留,之后奇袭任城又取阳义……破张辽俘高顺,就凭你区区的一个初出茅如的小将,你却击败了天下闻名的吕布!呵呵你想想,曹公该如何看待于你?” “这……还请文和指教一二。”听到这里,曹信不禁沉默得道。 “呵呵,不敢不敢……”贾诩轻笑一声,看着曹信一时哑然,却是话锋一转,斩钉截铁地说道:“曹公正在观望!” “观望?” “不错,你虽然是曹公的亲侄,但话说回来你终究是臣,曹公不是蠢材,正相反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他此刻不仅正在观望,还在揣摩与你的君臣关系……” “与我的君臣关系?”曹信此刻顿时冷眼一眯,心中同时有了一丝明悟,“你是说……主公对我不放心?” 笑着摇了摇头,贾诩自饮一杯,不紧不慢地说道:“非也非也,主公啊,在于两军搏杀、制胜于千里之外,我贾诩不如你,但论如何明哲保身,呵呵……你应该要明白,曹公其实从没有对任何人不放心过,也从没有对任何人放心过……” 沉吟了片刻,曹信听来听去,都没听明白对方到底要说什么,“今日主公封我为虎威将军,陈留太守,这不是信任我的佐证吗?” “这正是曹公的高明之处!”贾诩的声音很高,高的令前者不禁一怔,此刻贾诩的眼中闪过一丝智芒,言语中甚至透露出斩钉截铁的意味来。 “过多的话,我现在不想说的太细,就算是我说了,主公也不会明白 ,我只想说,主公身后的那些将领,如典韦如许褚如周鲂等人,他们叫你为主公,当然我也一样,但这一切不能当着曹公的面说……你终究是臣,曹公之所以授封主公为太守,并将一方军权政权,全部交托与你,第一!曹公是要让你明白,他是信任你的!这是第一个讯息,第二!军权政权独在主公之身,表面上是个好差事,但是陈留郡曾是张邈的管辖地,曹公之所以要将此地让主公来管理,同时也是一个警告,这是第二个讯息,呵呵,至于这第三嘛……” 沉默了片刻,贾诩看了看有些呆滞的曹信,继续说道:“第三点,典韦、许褚等辈乃世之万人敌,曹公不可能没有看到……但他跟你提及过他们吗?依我之见,恐怕是没有……曹公明明看见,却视若无睹,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三点,主公锋芒太露了!曹公在观望,观望你与曹仁夏侯惇等将军有何区别……就如同樊哙与韩信一般!主公啊,汉室垂亡,天下崩乱,曹公所虑者乃是这天下,他更需要一个如韩信一般的帅才辅佐于他,这时,他看到了你……但同时他在揣摩、在观望,这……就是第三个讯息……曹公在看,看你如何治理陈留!是把陈留当做你自己的呢?还是当做曹公的……来管理呢?” 几句话之间,贾诩将曹操的心里一一分析给了曹信。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对方将曹营的关系网,就像是一张图纸一般,一一划分指明,更是将曹信现在的境遇,与未来的危机述说的满满当当。 曹信从没有想过这些,是的,他从未想过。 随着进入许昌城以来,曹信的天真,初期让曹操颇为反感,直到典农校尉时,时逢兖州大乱,曹信整天只是为了性命为了兖州而疲于奔命,日夜厮杀…… 但今日,兖州太平过后,贾诩的一番话,顿时惊醒了曹信。 没错,自己毕竟是臣,所谓伴君如伴虎,就算曹操是自己的叔父也是一样。不懂得明哲保身,太过于锋芒毕露,早晚会有大祸…… 或许这一刻,曹信才真正明白,自己已经不是曾经的自己了,兖州一战声名鹊起,同时让曹信在曹营中的地位,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贾诩的话,却是有道理,就像贾诩先前说的……“曹公正在揣摩与你的关系……”而此刻的自己也该去想一想了,作为臣该如何正视自己的身份,该如何明哲保身…… 一时间,摆在曹信面前,就如同打开了一面崭新的窗户。一瞬间要让曹信注意的东西太多,同时也在潜移默化间 改变了前者的心性。 同一时间,另一边。 正当贾诩为曹信谋划之际,随着兖州之地愈发的太平,在这过去的十几天内,兖州曹信之名此刻正以风雷之势,迅速向着天下蔓延开来。 徐州,小沛。 “大哥大哥!吕布败了!!”一豹头环眼,面目粗犷的黑脸大汉当即跑进了州府内院当中,不禁扯着嗓子嘶吼开来。 “翼德……何故如此慌张?” 刘备正在屋内看书,突然听到这狮子般的嗓音,当即眉头一皱,却是放下手中的书简,喊道:“翼德?” “大哥大哥!!”忽然从屋外传来一阵剧烈的脚步声,刘备不用看也不用听,就单单这脚步声,就能知道是自己的三弟,张翼德。 张飞此刻一股脑冲进了屋子,脸色有些愕然。 “三弟,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又闯祸了?”见状心中同时没有来的一紧,刘备却是看到此刻张飞的这幅模样,下意识的一怔。 哪料此刻的张飞陡然哈哈一笑,“哪里啊大哥,我只是刚才在街上听到了路人这些天在议论,打探到,故此有些意外罢了。” “有什么好意外的……”无奈的瞥了一眼前者,刘备这才知道对方没有闯祸,方才放心般坐回了座位上,重新拿起了书简。 然而这时张飞顿时道:“大哥,你不知道吧,现在满城都在传,说吕布败了!这次吕布趁虚攻打曹操老儿的兖州,不但没有占到半分的便宜,就连他手底下的三万大军都只剩下了不足一万人了?” “你说什么?” 当即,手中的书简忽然落地,刘备猛然惊愕道。 第九十四章 声名鹊起(四) 刘备一惊,却是此刻连地上的书简都不顾,当下愕然道:“这怎么可能?曹孟德率大军攻打徐州,已然精兵全出,兖州兵力必然空虚。” 挠了挠头,张飞道:“大哥,此事千真万确,兖州现在不但安然无恙,丢失的城市也在数日之内收复回来,吕布什么都没有占到,就仓皇离开了兖州。” 三万大军一月内反被兵力空虚的兖州,打得死了两万,而且无功而返?? “莫非这是曹孟德的诡计?可这十万大军兵临徐州城你我都是看的分明的呀……这。”思量了片刻,刘备当即看了看张飞,问道:“你可打听清楚了?城内百姓怎么说?吕布是如何败得?” 可刘备这么一问,张飞却是再次挠了挠头,嘿嘿笑道:“我听到这……嘿嘿就回来了,还没问清楚。” 顿时翻了个白眼,刘备半晌沉默了下来,方才觉得事情过于蹊跷,当即坐立不安的道:“不行!我得去城内亲自问问那些百姓。” 说着,前者二话不说,便是当即起身准备出门。 可刚一走出屋子,内院当中一个九尺红脸大汉快步流星的走了过来,不是关羽关云长,又是何人? “二弟?你这是?”刘备一怔,随即问道。 “大哥,我听说吕布败了。”关羽凤目一眯,却是此刻赤红的脸上随即闪过一丝凝重,看那样子似是知道了事情的原尾。 就在这时,还未等刘备问出口,关羽却在此时,不禁低声道:“好一个曹安民,真是厉害得紧。” “二哥!你说什么?”张飞同时跟在刘备的后面,一听到对方这话,当即疑惑的道。 却是此刻见大哥三弟都看向自己,关羽当即高傲的脸上,此刻也是闪过一丝佩服来,却是道:“大哥,你有所不知,此次兖州兵力空虚是真,曹操率大军侵犯徐州也是真,只是兖州这一月横空出了个曹信、曹安民,这个人……传说用兵奇诡,有韩信之风,一月内!竟然用不足两千人马,足足破了吕布的数座城池,斩敌两万余……” 心中宛如晴天霹雳般瞬间震荡开来,话音刚落之际,不仅是刘备还是张飞尽皆脸色大变。 刘备惊讶道:“云长,你可知这曹信……到底是何许人也?怎地我等从未听说过?” 关羽这时道:“我也是听说,这曹信本是曹操的亲侄,两个月前才到许昌投奔曹操……此人只是个典农校尉,但武力超群有勇有谋,曾经在讨伐任 城曹冒时,据说也是靠着此人的离间计,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叛党。” “哦?”眼中陡然闪过一丝精芒,刘备对曹信倒是越发的好奇起来,便是在内院当中来回走了几步,方才看了看关羽,继续问道:“云长,既然这曹信如此厉害为何突然就受到重用?” 听到这话,关羽不禁苦笑道:“听说曹信一直得不到重用,起初到许昌时,那曹信就妄言如若太公曹嵩路经徐州,必有大祸……可当时曹操与所有文武都以为曹信大逆不道胡言乱语,甚至当时都有传言说,兖州阿信哭计穷……而后不出几日,陶公帐下张闿见财起异,果然将曹嵩杀害,正好应验了曹信之言,随后……大哥也知道,曹操假借为父报仇之命,要率十万大军攻打陶公,据说当初,也是那曹安民极力劝阻曹操,说……若攻打徐州,兖州必然被吕布趁虚而入……曹操不听,又有此劫。” 当即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刘备听完关羽的话,不禁有些感叹,“此人如此料敌预先,洞察先机,实在可怕……” “没错,此次吕布袭扰兖州,曹信降了一股叛军,方才率破敌军,得保兖州不失……” 微微叹了一口气,刘备在院子内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方才担心道:“曹孟德得此人相助,必将如虎添翼……只是希望今后,曹孟德能匡扶汉室……若是不然,则曹信此人必为我等大敌。” 关羽张飞二人顿时面面相窥,一时间听到刘备说出这话,纷纷沉默下来,不知如何是好。 同月,陶谦病逝,临终前将徐州大任托付给了刘备。自黄巾大乱以来,刘备辗转多时,十年来终于得到了一州之地。 同时,与此相比,此刻江东的另一边…… 一辆轻车缓缓行驶在通往历阳的小道上,车内没有什么贵重物品,虽然很是简单,倒也不失一丝贵气。 车夫在前面不紧不慢的催促着驽马,不时在周围激起一层又一层的尘土来,刚过正午时分,路边有些萧瑟,不过秋季刚至倒也正常。 “空城计……” 车内一名相貌俊美,年龄约二十岁的青年,这一刻兀自扯开车帘,望着外边的风景不住的赞叹着。 观此人,仪表堂堂,一身轻衣轻甲,颇有儒将风度,眉宇间更是有种意气风发的感觉。 “公子,你怎么了?”这时屋内还有一名书童,此刻见对方突然喃喃着什么,不禁奇怪的问道。 那俊美青年当即一怔, 随即看了看后者,不禁笑着,“没事,只是感叹,世间竟然出了如此厉害的角色……” “公子……您在说谁?”那书童似乎还是有些不明白。 轻轻一笑,那俊美青年也不生气,相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是说,前不久兖州出现的那个曹安民,此人比我还要小两岁,但已然闻名四野,令各路诸侯震动,呵呵……实在是了不起啊……” 话音刚落,书童恍然大悟,却是突然笑道:“公子不必如此感叹,在庐江,谁不知道周公瑾聪慧俊朗,嘿嘿,我看呐,公子不比那曹安民差多少。” 当即瞥了瞥那书童,俊美青年当即苦笑道:“你又胡说了,周瑜之名这天人无人知晓,可曹信之名数日之内人尽皆知,何来相比啊呵呵,至少现在不能同日而语……” 这样说着,那俊美青年当即怔了怔,再次望了望车外,同时发起了呆来。 “濮阳一战,曹信之谋匪夷所思,竟能想出用空城击退吕布的计谋来,真是让人猜不透,世上竟然有这样的鬼谋之士……果然不愧有韩信之风啊……” 几句话下来,身边的书童模棱两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第九十五章 太守很忙(一) 陈留郡位于兖州西南,靠近河内,春秋时邑为郑国地,后被陈国所得,故名陈留。武帝元狩元年,置陈留郡,属兖州。 曹信一行人缓缓进入陈留郡,从兖州一战幸存的三百勇士并成一队,从陈留城的东门随着曹信迈步行驶。 “以后我就是这里的太守啦……”曹信高头大马率先走进城门,却是第一个看到陈留郡的景象,兀自感慨起来。 曹信记得,上次进入城门,还是一个多月前,虽然时隔不久,但却意义不同。当时自己还是一个典农校尉,出入战场,用计将陈留城门诈破,杀了侯成,诛了张邈。却是这回,既不用杀戮,也不用为兄弟们的生死担心了。 仿佛就是一眨眼间的功夫,再次进入陈留城的曹信,已经贵为此地的太守。 同时走进城门的刘翊,此刻也是明白曹信的这种感慨,而他自己同样如此…… 就是在这里,自己投降了曹信,同时做出了一生当中,连他自己都认为是最正确的选择。 “恭喜主公,当上陈留太守,这下我们在曹公的庇护下,能安保一丝太平了,呵呵呵呵。”刘翊这样说着,不时看了看前者。 曹信当下一笑,正要说话,却是陡然看到身后同样骑着马的贾诩,瞬间莫名的沉默下来。 曹信还记得,当日贾诩与自己的一番言论。 是,在曹公的庇护下,终将保得一时的太平…… 时过半晌。 一行人缓缓在人群当中向着城中郡府而去,比起众将一个个兴奋的神色相比,曹信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紧张,同时感到身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不过,一路上倒是有不少的百姓在街道两旁驻足欢呼,就仿佛是在迎接仁义之师一般,但事实也是如此。 曹信的狡兔三窟之策,效果比他预计的还要更好,不只在陈留郡获得了极高的名声,更是在兖州境内受到不少百姓的爱戴。 在乱世,民心同样重要,或者说,不管是哪个朝代哪个天下,民心终究是一个好东西。 离开拥挤的人群,陈留郡的百姓在众人想象中分外的热情,也让稍微有些忐忑的曹信,有了一丝治理州郡的信心,至少这也是个不错的开头。 “哈哈,到家啦!!主公!”一行人终于来到郡府门前,一一下了战马,周鲂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曹信这时有别于他人,看着门前上方的牌匾, 略微愣了愣,最后还是在众文武的提醒下,方才反应过来,第一个走进了郡府。 陈留郡是兖州比较独特的郡县,当今天子汉献帝刘协,在继位之前就是陈留王,基本上这个府邸就是按照王侯来设计的,虽然为了避嫌拆除了一些,但至少看上去,还是比其他的郡府要大一些。 以后就在这里办公了吗? 曹信这样想着,便是一行人顿时朝着议事大厅走去。 黑色的台阶上秀出斑驳的裂痕,或许是因为年久的关系龟裂了几分,但倒也体现出一股汉朝悠长的沧桑来。 议事厅很大,至少跟许昌的议事厅相差无几,幸好当日曹信攻打陈留时没有叫人动陈留郡的一草一木,故此这些摆设还保存着张邈生前的样子。 当先步入厅中,曹信第一眼就看到了正中央的宽大主位,随即迈步走了过去,看着那主位面前摆放着的紫檀木案,以及上面的诸多文案和一些零星摆设。 曹信当下沉吟了片刻之后,就在众人的注视中缓缓坐了下来。 “参见主公!” 脸色豁然一震,曹信同时看了看众人,见此刻除了贾诩,其余刘翊典韦周鲂等人尽皆跪地,不禁令前者有些呆滞了起来。 但看了看贾诩,曹信还是苦笑着摆了摆手,道:“好了,不必如此,我虽然已经是陈留之主,但以后要做的事情很多,尔等且起来吧!” 众人哈哈一笑,当即笑着起身来。而这时的贾诩却是突然走到曹信的面前,当即低声道:“主公,门外有陈留各县县尉求见,主公刚继任陈留太守,应该见见他们……” 同时点了点头,曹信觉得有理,毕竟这些人虽然与自己素未谋面,但按照自己现在的地位,他们已经是自己的属官了。 不过……曹信这时候,却是忘了更加紧要的事情。 “呵呵,我知道了,文和先不急,兖州诸事繁杂,我先给大家分配职位吧。” 贾诩忽然一怔,轻笑一声,随即点了点头。 同时,听到曹信这话,厅内众人不禁面色一紧,却是各各双目大亮,又有些兴奋了起来。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曹信心中不免一阵好笑,但同时也对他们有些愧疚,毕竟兖州战事以来,这些人,有的虽然暂时任命为都尉,但毕竟当时自己只是典农校尉,根本没权利任命任何人,他们为自己拼死拼活,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那作为主公的曹信还有 什么意思? 赏罚分明,不管是后世还是古代都是对下属的一种公平,再者,太守本就拥有任免郡县各级官员的权力。 略微斟酌了片刻后,曹信方道:“文和就任留府长史一职,汝才智超群平日帮我处理些政务。” “至于刘翊,汝任长史一职吧,与文和先生一起分担郡县诸事。” 刘翊贾诩二人当下轻轻一笑,拱手应明。 但比起这两个人,除了贺齐,其余诸如典韦周鲂等人却是一个个有些紧张。 “贺齐,任命你为骑都尉。” “诺!” “许褚,任命你为西城都尉,兼领牙门将军!” “诺。” “典韦,任命你为东城都尉,兼领裨将军!” “嘿嘿末将领命。” “周鲂……”曹信当下思索了片刻。 却是在此刻,让周鲂本就紧张的脸当即一红,不禁着急起来。 “任命……亲兵队长……” “啊??主公,这……这这……这不公平啊!” “嗯?怎么不公平了?”曹信看到对方这样,当即故作严肃。 却是此刻,憋得周鲂当即语塞,顿时吞吞吐吐半天没有说话。 看到这里,周遭顿时传来哈哈大笑,曹信见此刻的周鲂着急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同时与众人面面相窥。 “典韦!许褚!!你……你们,还有你贺齐,你不准笑!!”满脸涨的通红,周鲂不禁大骂道。 “好了!”当下摆了摆手。 曹信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禁笑道:“周鲂上前听令。” 身子当下一震,前者这时反映了过来,连忙拱手道:“末将在。” “命你为南城都尉,兼领……护军司马。” 周鲂的双目陡然在此刻一亮,听到此话,先前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当即虎头虎脑的道: “末将领命!嘿嘿嘿……” 第九十六章 太守很忙(二) 要说统帅能力,对于周鲂来说,还是曹信比较担心的一点,不过至少对方作战英勇,虽然武不及典韦许褚,年纪更是在这些人当中最小,但在两军搏杀之前还算是个不要命的主。 曹信将任务一一分派给众人之后,突然感到肩上的担子轻了许多,毕竟自己还有一帮兄弟为自己撑着,将陈留诸事分担给所有人,当个小老板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这一方太守还是有些繁杂。 “偏偶小吏,参见虎威将军。” 一行五六个似模似样的官吏战战兢兢的站在曹信的面前,看着主位上的前者一脸刚毅的模样,不禁有些忐忑了起来。 “下官等,恭迎将军来迟……还望将军恕罪。”当先一名县尉,却是在此刻紧张道。 看到这里,一旁的众将尽皆有些好笑,而主位上的曹信愣了片刻,当先也是笑着摆了摆手,“尔等不必如此,今日信初到陈留郡,以后还望诸君多家关照才是。” “不敢不敢……”见曹信并未如何,一众县尉纷纷放下心来,却是前者与传闻中说的不一样,为人颇为平易近人。 “咦?”突然就在这时,曹信身旁眼尖的贾诩顿时看出了一丝不对。 “怎么了?文和?” “主公,此刻还有一名县尉没有到……”贾诩低声对曹信说道。 当即望了望面前的众县吏,曹信略微一怔,便是突然双目一眯,大声问道:“济阳县县尉呢?怎么现在还没有到?” 将手中的名册一合,曹信果然看到济阳县的县尉没有来,顿时有些奇怪。 但在此刻,在众人眼里却是认为曹信已然有些怒意,不禁一个个面色惨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然而见到这样,曹信只是当即叹了一口气,半晌才道。 “罢了,先说说各县的财税情况吧……” 一个个暗自舒了一口气,见前者没有动怒,众人这才安心了下来。 可是在此刻的曹信看来,却是分外的好笑,自己何时成了屠夫了?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 不过没心思管这些,对于此刻的曹信,毕竟陈留的事情才是当务之急。 经历一番兖州大乱,陈留郡成为了第一个被吕布吞并的对象,相较于钱粮的紧缺,过多百姓的流失才是重中之重。现在摆在曹信面前的,有太多太多的麻烦,以前看历史小说,做太守不过就是每天喝喝茶,看看 书,随便动动嘴皮子将事情托付给下属,然而一屁股倒在温柔乡里。 可哪料当一个个钱粮空虚和马匹铠甲,甚至是军饷的供给以及农田安置等等烂摊子摆在曹信面前的时候,后者当即只觉脑子发胀,一股子血流直接倒回心腹当中。 吕布这回,真的是给了曹信不少的麻烦,甚至这种麻烦比战场上更加让曹信头疼。 如果在战场当中,只要曹信有兵,就能与他拼上一拼,甚至用上计谋,就算不能赢也能全身而退。 可这一回呢? 面对着这些个堆积如山的公文,曹信既无法像战场那般全身而退,也不能靠着兵力就能解决,老话说的真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虽然自己是个纯爷们…… 因为张邈与吕布勾结的关系,陈留郡的大多钱粮都被吕布拿走,甚至战乱初期波及陈留郡时,更是有很多百姓远避泰山郡和济阴郡,故此人口流失很严重,很多农田都被军队践踏,或者荒废了多半。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曹信要考虑的问题。 太守很忙,太守真的很忙!! “好,我知道了。”将一个个县吏的陈情听完,却是时间已经过了足足两个多时辰,曹信当先觉得有些头晕,但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这两个时辰当中,比起典韦周鲂等人的昏昏欲睡相比,刘翊贾诩二人则是在一旁细细记录着,似是早已习惯了这些工作,倒是曹信有些吃不消。 “报!!!” 突然就在这个时候,门外陡然传来一声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一名曹信的亲随走了进来,却不是别人,正是许三。 当先脸色一怔,也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事情,当下看了看许三,曹信眉头不禁一皱,莫非还有什么烂摊子要自己处理? 这样想着,前者还是问道:“三儿,怎么了?” 许三这时单膝跪地,这些天来的连日奔波,倒也让他的肤色黝黑了许多,当下对曹信拱手,说道:“主公,门外,有济阳县县尉求见!!” 许三的一句话,不禁触动了在场的所有人,却是主位上的曹信再次眉头略皱,沉默了下来。 此刻见状,众县吏纷纷注意到曹信的脸色,一个个不禁说道。 “将军,这个人既然知道将军被封为陈留太守,竟然迟迟不来恭迎,真是太无礼了!” “没错,此人现在才来,明明是对将军不 恭,我看早早罢免此人才是啊……” “哼,一个小小的县尉竟然这般架子,真是可恨!” “住嘴!”突然就在此刻,曹信的一声冷哼,当即打断了众人的谩骂来,却是脸色阴沉,目露沉冷。 这一刻,所有人都不禁闭上了嘴巴。 半晌寂静…… 还是贾诩第一个说道:“叫那人上来。” “诺!” 不消片刻,随着许三应命而去,门外顿时传来一阵脚步声,随着众人的注视中,缓缓看去,一个年龄约在二十上下,衣冠楚楚的青年当即迈步走入大厅之中。 “下官来迟,还望将军海涵。” 曹信定眼望去,只见此人国字脸,面容古板但有些英气,升高约有七尺,可奇怪的是,虽然身为一县县尉,却衣着朴素,穿着一身粗布麻衣,不过看其样子倒是颇为干练。 “你……就是济阳县尉?”曹信此刻冷眼一眯,故作怒状。 却是那人也不在意,面无表情的看着曹信,说道:“正是。” “为何无视本将军初到陈留,不提前恭迎?” “将军虎威闻名遐迩,在下却是久闻,只是下官有事在身,无法即刻动身前往此地。” “混账!你一个小小的县尉!能有什么事情?”周鲂当先一怒,正要发作。 却是曹信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插话。 而此刻,那青年脸色同时严肃起来,“县中杂税,校对各家户籍名册,赈济灾荒,监听公正,罚恶赏善,恪守己职,故此未及时恭迎将军。” 前者说话时,面无表情并且也不看别人,一直微微低着头,就像是跟自己说话一般,语气之平和不紧不慢,却是寥寥数句之间,透露出的一丝大义,着实让此刻的曹信有些好奇。 “你……叫什么名字。”曹信这时问道。 而听到这话,那青年依然不紧不慢地说道:“下官,姓毛,名玠。陈留平丘人士……” “你说你叫什么?” 曹信突然有些一愣,听到这个名字,随即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当即重新翻起面前的县尉名册,当中一行果然写着…… 济阳县县尉,毛玠。 第九十七章 太守很忙(三) 毛玠在三国演义里描写的不多,但在历史上他却是给了前期的曹操很大的帮助。 第一个叫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就是这个毛玠,当然毛玠的原话是“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以畜军资”,至于挟天子以令诸侯这句话,自然是出自刘备那些人的口中。 曹信还记得,历史上曹操称毛玠为“吾之周昌也。” 周昌是谁?西汉重臣,一生为直言敢谏而著称,是个公正无私的人。而恰恰毛玠也被陈寿的三国志,评为“毛玠清公素履。”可见其人在曹操心目中的地位。 曹信没想到对方竟然正是毛玠,对于这个人,曹信知道此人不仅是个出色的政治家,对于农耕的管制也颇有心得,后来更是被刘晔等人介绍给曹操,方才得到了重用。 看着此刻对方这一身朴素的衣着,曹信一时有些动容,却是走到对方身前,细细打量起来。 此刻一群县吏幸灾乐祸的看着前者,心中不免暗笑,这个毛玠平日里就执拗的很,今天可算是遇到了一个厉害角色,汉虎威将军曹信,这个名头现在不管是在兖州甚至在很多地方都颇具声明,遇到这样一个人,你不死也得掉一块肉吧。 然而就在此时,正当这些人暗地里不禁坏笑的刹那…… 曹信豁然抓起毛玠的双手,当即感慨地说道:“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说出,看的众人一阵的惊讶,却是比起典韦等人的莫名其妙相比,此刻那些个县吏更加愕然起来。 “将军……你这是……”毛玠有些哑然,原以为这回新的太守到任,自己肯定会被处罚,虽然毛玠自认为自己是为百姓办事,心中泰然自若,但临来前,还是做好了迟到受罚的准备。 就像……上次被张邈打了三十个板子一样…… 可这一次,毛玠有些呆了,看着曹信一脸笑意的样子,顿时浮现出一丝恍惚。 却是曹信并不是张邈。 “没想到陈留郡,竟然会有如此尽忠职守的官吏,你迟到!说明你不畏本将军权势,尽心为百姓谋利,本将军。不怪你。”曹信这么说着,脸上不禁露出一份轻笑来。 竟是此刻看在毛玠的眼中,分外惊喜。 “多谢……将军宽恕。”毛玠眼中陡然闪过一丝欣慰,突然看了看面前的这个人,知道对方就是闻名兖州的智将,传闻有韩信之风的曹安民,当即脸色肃穆,激动道:“素闻将军高义,玠仅 一偏偶县吏,不曾想将军竟如此宽恕……” 先前的淡然转化为了一丝感激,此刻看在曹信眼里,却是不禁暗道。 又是一个怀才不遇的人…… “呵呵……”这样想罢,曹信定了定心神,方才问道:“先生,表字如何?” 脸上再次闪过一阵肃穆,毛玠当即反应过来,“不敢,在下字孝先。” “哦”了一声,如做恍然大悟状,曹信当下顿了顿,没有立刻说话。 相反前者顿时瞥见了毛玠身后的那帮县吏们,见那群人一个个身穿锦袍,华贵无比,再看毛玠素履麻衣,很是朴素的模样,当即冷眼扫视了那一群人,当即皱眉起来。 而后者们此刻也是面容尴尬,一个个脑满肠肥的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煞白。 这时,曹信看了看毛玠,笑着说道:“孝先之才实在难得,我刚到任陈留不久,诸事繁杂的紧,今有一典农都尉之职,还不知孝先有无意乎?” 一句话说出的同时,一股无形的暖流顿时从后者的心中涌现出来,第一次,毛玠有种遇到知己的感觉,当即流露出一丝哽咽来。 “玠……何德何能!” 所有人一阵的惊讶,却是这须臾片刻之间,毛玠从一个地方小吏,直接晋升为了堂堂典农都尉,更是曹信没有因为对方的迟到而责怪,相反竟还予以褒奖。 比起典韦等人的含笑不语相比,那些个脑满肠肥的县吏,此刻早已目瞪口呆,仿佛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幕的样子。 典农都尉,掌管屯田区的生产、民政和田租,即为该地区的行政掌管,对于农田的管理,曹信本就不在行,此刻一见到毛玠,自然是分外惊喜,但作为将军的曹信还是极力克制,不过……封毛玠为典农都尉也无可厚非,毕竟这个人历史上曾担任过典农中郎将,管理一个区域的农田安置,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孝先快起,不必如此!”曹信大笑一声,当先将对方一把扶起,连声说道。 “如若将军不弃,玠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好!”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曹信顿时喜从中来,当下一阵的大笑。 对于毛玠的一生,曹信还是有些遗憾的,后期被一些小人告密,说毛玠指责曹操的刑罚,遭致曹操的怒火,进而入狱罢免官职,虽然桓阶等人向曹操进言,但是毛玠回到家里后,却得到了曹操送来的棺材,随后死在了家中 。 可以说,毛玠的死因与荀彧,可谓是如出一辙,但这也同时让曹信对前者有了不少的遗憾和惋惜,此次意外得知对方竟然是自己的县吏属官,自然喜出望外。 在汉末乱世,得到一个人才,就相当于得到了一个金矿,你永远不知道这个金矿里到底有多少金子,但你至少知道,这是一种庞大的财富。 时隔入秋,陈留郡迎来了第一场秋雨,同时宣告兖州正式归于了平静。 伴随着曹信军团的介入,城内百姓争相欢欣鼓舞,就如同这场淅沥沥的秋雨敲打在屋檐的一角,虽然看似平静,但从雨滴滴落在屋瓦的同时,一丝龟裂的缝隙,缓缓吞噬者雨水的滋润,显露出一丝不和谐的景象来。 此刻,陈留城的城北,一处世家大宅中,缓缓聚集着一群人…… “咚咚咚……” “啊!是先生来了!!请进情进!大家都等着呢……” 雨水强打在府邸前的大门,前者豁然打开,再次紧闭,仿佛本就没有任何人来过一般,在愈发瓢泼的大雨中,宛如街道的肃杀,显现的格外诡异萧瑟。 第九十八章 太守很忙(四) 天气有些潮湿,刚下了一场秋雨,陈留城再次萌发出了一丝雨后的滋润来。 时过二日清晨,曹信独自在屋内吃着酒弄了几碟小菜,不过手中依然捧着一些个名册,显然不想放过任何休息的机会独自温习着陈留的一切情况。 不过对于早已习惯了古代饮食的曹信来说,还是觉得三国的菜食有些过于单调,不禁让人食之乏味,因为没有辣椒,甚至东汉末也只有酱等几种调料,(酱是酱油的前身,早在周朝开始就有了制酱的记载)而这时期的食物也大多太过于平淡,要是有点辣椒和酱油那就真的完美了。 曹信这样想着,一口将一个豆角嚼烂,兀自叹息。 “主公……” 就在这时,屋外陡然传来一声呼喊,却不是别人,正是贾诩的声音。 “文和?”曹信当即放下了手中的名册,闻声说着。 不一时,贾诩顿时从屋外快步走了进来,精干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当下一看到曹信正在用膳,不禁边笑边道:“原来主公正在用膳,倒是打扰了。” 同时轻轻一笑,曹信拿起先前的名册,说道:“无妨,我也在查看最近陈留城的一些名单?” “哦?主公在看什么?”当即坐了下来,从桌案上顿时夹了一块青菜放到自己的嘴里,贾诩兀自问道。 “一些农田的户籍而已,陈留此刻有七成农田荒废了许久,我在想该怎么安置才好。” “那……岂不是还有三成农田?”贾诩略微一怔,随即问道。 曹信点了点头,“这个我已经叫孝先去看了,这些个三成农田倒不重要,还有更多事情需要详细斟酌,且不着急,我想他片刻就会回来的。” 贾诩当即会晤的捋了捋胡须,斟酌了片刻,方才点了点头。 “主公,此次陈留郡城,各地因为张邈叛乱,兵力所剩无几,此次陈留郡除了主公带来的三百人,城中守将大多都是些个老弱残兵。” “文和之意,是要我募兵?”曹信一怔,略微沉吟道。 摇了摇头,贾诩轻笑一声,“不,兵勇一定要招募,但在这之前,兵士所带兵甲器械都非一日之功,再者所用粮饷还需齐备,此刻府库钱粮空虚,主公应当早作谋划。” “文和……这说来说去,还不时绕到粮食的身上吗?”曹信当即没好气的说着,这一切的一切,就是在一个钱字上。 在 大战过后,此刻的陈留郡是兖州当中,损耗最严重的州郡,所有的事情都要从长计议,想想曾经看某类小说,猪脚一动嘴就能将一个荆州治理的天下无敌。 可现在呢?摆在曹信面前的,真的并非是一日之功。 “城中兵器甲胄不足五百人之用……若是大战再起,我想陈留恐非久安之地啊。”贾诩这样说着,眉头不禁一阵的紧锁。 “哒哒哒哒……” 也就在这时,屋外陡然传来又一个脚步声,却是当先一人,正是毛玠。 “孝先!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在探讨陈留的钱粮问题。” 正当曹信与贾诩兀自思索未明之际,毛玠的到来,顿时让曹信一阵笑容。 却是此刻的后者额头上满是汗水,看到曹信当先拱手道:“主公,我已经入库查明一切,也巡视了周围的农田,恐怕这入冬之前,必须要筹集一些粮草才行啊……” 经过昨日的事件,毛玠诚心拜曹信为主,并成为了陈留郡的典农校尉,掌管屯田事宜。 此刻听到这话,曹信脸色一怔,方才又是陷入了一阵沉默当中,当即询问毛玠道:“孝先,这农田安置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可不料这么一问,毛玠当即苦笑一声,“主公有所不知,陈留郡虽然人口众多,但要在短时间内安置确实非常麻烦,况且……所需农具也无甚寥寥……要想让那些七成的荒田派上用场,实在很难。” 农具?这一点曹信倒是很少考虑过,确实屯田连农具都没有……难道还要用手挖吗? 眼中陡然闪过一丝凝重来,曹信当下诧异道:“陈留郡就没有一个农具?” “有倒是有,不过这些数量不少的农具都在一些世族的手里,历来陈留所用农具,都是以前的太守张邈出面借来一些,然后租给陈留的百姓,再按租赚来的钱与世家分成……可是张邈一死,主公与这些个世族毫无关系来往,恐怕要借到农具实非易事……” 略微沉吟了片刻,曹信一时间眉头深深一皱,突然看到一旁的贾诩也是暗自思索着什么,瞥见对方似是有了什么办法,方才询问道:“文和,你可有什么良策?” 贾诩一笑,这时道:“在于屯田,诩知道的不多,但是……安置荒田诩倒是有一法。” “哦?”曹信双目陡然一亮,追问道:“这些荒田该如何处理?” 轻笑一声,贾诩方道:“陈留为何会 出现这些个荒田,自然是陈留郡的田耕向来都是官府把持,那些百姓不想为官府白白卖命,反而得到的只是一些个蝇头小利,如若……主公出一告示,说将荒田平均分派给城中百姓,第一年不用交田租,反而要缴纳九成的粮食,如若耕种满一年,则一年到后这些个田地,自动就归百姓所有,而且以后只要将三成粮食交给官家,则无需再交什么税务,如此这般,那么不仅这荒田得到耕种,百姓也会对主公倍加感恩戴德……” 脸上先前的忧虑顿时一扫而空,曹信不禁思索了片刻,方才恍然大悟,一阵点头。 而这时,贾诩却是接着说道:“至于那些个农田,主公但可出面见一见陈留的世族,主公与蔡邕先生关系不浅,如若不行,可请蔡邕先生出面,以前者的地位,我想那些世族不敢不借,倒是将所借来的农具分派给百姓,就像我之前说的,陈留之所以有这么多荒田,一者是因为百姓不想为官家的田地而白白劳作,更多的很多百姓大多家里没有农具,故此,如若主公将农具一一分派给百姓,并且只要坐等收成的粮草,那么陈留……也就不用再为粮食而担心了。” 听到最后,曹信与毛玠不禁纷纷点了点头。 第九十九章 陈留士族(一) 曹信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在入冬之前,将陈留郡的粮食准备齐全,加上定期报上去的粮草以外,曹信更多的还要考虑全城百姓的丰衣足食。 对于太守的职务,起初曹信没有想过太多,只是走一步看一步,但没想到每一步都是这般如履薄冰,要考虑的东西多得甚至让人发麻。 正当前者为一堆堆事态而忧愁之际,陈留郡的城北府邸内。 二、三十个衣贵华丽的中年人坐在一间大堂中,按照汉代的礼仪依次分席跪坐,但是比起外面的风平浪静相比,此刻的大堂中却是弥漫着一丝诡异的气息。 “曹信一黄口小儿,自以为立了一些小功,到陈留后目中无人,完全不把我等士族放在眼里,此等竖子,真是猖狂之极。” 一席主位之上,一个面容严谨的中年男子向堂下这么说着,不禁神情一阵的不屑与鄙视。 “是啊!我等与张邈太守交好多年,此人一来必定会对我们这些个士族大为不利,依我之见,不如早早除之!以绝后患啊。” “对对对,就是此人杀了太守大人,我还听说这个曹安民向来残暴,对我等士人也无半分敬意,此人来到陈留做太守,确实对我等是个障碍啊……” “没错……应当想办法尽早除之。” “在下也是这么认为。” “在下也是附议。”“我也附议!” “好了!”当即大声说着,那先前堂上的中年人脸色微沉,见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却是没有立刻说话,反而看了看身旁的两个人。 此刻,那中年的身边,却是有两个人一直没有说话。 堂上此刻共有三席,除了前者之外,第一个是个长相酷似张邈的中年人,但看起来比张邈倒是年轻一些,而另一个人,则是一个面色阴沉的中年文士,此人相貌平平,唯一可以注意的就是鼻嘴间弯曲的八撇胡和一脸的阴冷气。 这时,还是那个长相酷似张邈的中年人,当先说道:“多谢诸君抬爱家兄,只是家兄命薄,被曹信小儿所杀,今日并非是谈论曹信对于我们这些士族是如何看待,曹信!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这一仇我张超必定要报!”这样说着,前者脸上陡然闪过一丝阴冷来,不禁道:“我想诸君也同样如此看待吧……” “是啊,孟卓公在世时,对于我等也算是颇为照顾,这曹信胆大妄为,竟然不由分说就将孟卓公杀害,此人该诛啊!” “ 孟卓公怎么也算是有八厨之称的名士,在我们陈留世家当中颇有名望,曹信竟如此残暴,此人当真该杀!” “该杀该杀!!” 哗的一片,一瞬间堂下尽皆如此议论开来,但凡此刻在座的,无不是陈留的世族门阀们,手中握有陈留的盐路、大批的钱粮、锦帛、人脉等等等等。 张邈在世时与这些人往来交好,这些年来,他们已然成为了张邈不可忽视的施政基础,此刻曹信的到来,确实是在这些人的心口上,打了一个结结实实的钉子。 “好!”哈哈大笑一声,此刻一直没有说话的阴冷文士,同时开口,却是脸上透过一丝大喜,道:“诸君所言甚是,孟令兄、子然兄在上,今日宴请诸君,我……奉我家主公之命,来为大家传话……” 众人当下一阵寂静,看着此刻的那个文士,不禁一个个面色肃穆起来。 却是主位之上,先前的中年人,当即拱手道:“不知……袁公有何意向?” 此刻那留着八撇胡的文士当即一笑,语气无不阴沉道:“主公说……他深感孟卓公殡天之悲痛,愿与陈留诸君共勉……” 豁得一下,就在话音刚落之际,这看似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让场下的所有人都尽皆一阵的动容,却是这一刻,他们都知道了这句话里,暗藏的意义。 黄昭是陈留世族的领头人,而身旁的自然是张邈的弟弟张超,此刻听到对方的话,都是脸上笑意盎然,一脸恭敬。 “多谢子远先生相助……” “多谢子远先生相助……” 黄昭、张超二人当即向对方长身一拜,惹得后者连称不敢,竟是这个被称作子远的人,正是袁绍帐下谋士许攸。 许攸冷笑一声,看了看面前的二人,当下一把扶起,随即笑着道:“若想除掉曹信,并非一日之功,此人虽然年岁尚浅,但毕竟是被曹操称为韩信的人,此人智谋超群想除掉他,必须要想出一个周密的计策来,呵呵,却不是一时半刻便能做到的。” 当先眉头一皱,张超不明白许攸的意思,当即问道:“先生的意思是?” “呵呵,我的意思很简单,此刻曹信最着急的是什么?无非是粮草,无非是陈留郡。” 听到这话,一旁的黄昭当即会晤般的点了点头,“不错,孟令兄……子远先生说的没错,与其想办法早早除去曹信……不如,先让他尝一些苦头,曹信此人必定为粮草担心…… 不如我等……” 这样说着,黄昭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奸笑一声,玩味般的看了一眼对方。 同时在心中浮现出一丝恍然来,张超记恨的脸上同时闪过一阵冷笑,点了点头,“好,只要能让曹安民为我家兄偿命,一切都依各位。” “呵呵,孟令兄且安心,主公有命,这些日子里我自会在背后为你们出谋划策,呵呵,我想不日后,曹信此人必定会为了粮草之事找上各位,到时大家就演一出戏,曹信借农具,我们没有……曹信要借粮,呵呵我们也没有……” 一声声冷笑豁然在大堂中缓缓蔓延开来,就如同张超许攸等人的心计一般,陈留城的这些个士族门阀,在张邈时期的肆意妄为相比,曹信的到来一定的阻碍了他们的发展,同时所有人也排斥第三方军团的介入。其中包括如张超一般,报仇心切的士族,更是有为己利益而担心的人,但同时,他们此刻都是有一个共同的目的。 一时间,堂内充满了不怀好意的阴谋……以及那令人发怵的呼吸声。 第一百章 陈留士族(二) 陈留,郡府议事大厅。 曹信兀自皱着眉头,与贾诩刘翊毛玠三人谈论着陈留诸事。 “主公,自从我等进驻陈留以来,几日内米价突涨,各地百姓皆有所怨言啊。” “这些个米铺大多是当地士族把持,现在我陈留粮仓空虚,大多百姓买不到官粮,自然要去买米铺的粮食,只是这米价一涨,大多百姓在入冬之前都买不起私粮,自然对于我等郡府有些怨言。” 刘翊、毛玠二人如此说着,同时眉头紧锁。 贾诩这时方道:“半年前兖州有过一段旱季,官家农田荒废已是不少见了,只是后来吕布攻打兖州,将陈留郡的粮仓又是搜刮一空,此刻不仅是陈留,恐怕就连曹公也在为粮草而担心,而这些个士族门阀,人脉甚广,就单单陈留郡就有三成农田世袭管制,而吕布袭扰兖州以来,虽然抢了一些百姓的粮食,但没有动士族一根汗毛,故此这些人的存粮还是足够的。” 曹信略微沉吟了片刻,脑中闪过一丝明悟来,顿时看了看面前的三人,却是依然有些沉重,说道:“为今之计,是在入冬之前将荒废的农田重新施以耕种、种上稻谷,能在入冬之前有足够的存粮,让百姓至少不会有后顾之忧,我军军粮也能得到充足。” 此言一出,众人再次有些疑惑,虽然刚入秋不久,在入冬之前却也只有三个月多一点的时间而已,这区区三个月想要丰收大米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算了,还是从长计议吧……”拍了拍额头,曹信当即瘫坐在主位上,只感觉额头有些发涨。 本以为事态已经有了一丝眉目,但没有想到,就因为那些个可恶的士族将米价抬高,原本想借粮的曹信都无从开口,甚至一切的耕种计划不得不重新拟定。 对于任何太守而言,粮草总是最先要考虑的,因为他不仅代表着食物,更是代表着生存,代表着民心安稳。 可这一切,曹信想的太过于简单了。 “主公!不好了!” 突然就在这时,曹信正在兀自烦心之际,屋外陡然传来一声疾呼,却是不禁让议事厅的众人,眉头一皱。 许三豁然从厅外跑了进来,见此刻曹信贾诩等人都在,苍白的脸上满是焦急,当先快步走到了众人的面前。 “许三你别着急,何事如此惊慌?”曹信一怔,当即看到对方似乎气息有些急促,不禁让对方平复下来。 这时,同时见 许三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贾诩却是当下惊讶地问道:“你不是跟着周将军去借农具了吗?怎么这样就回来?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正当贾诩询问的同时,许三这才定了定心神,却是神情一阵苦笑,脸色惨白地说道:“禀军师,禀主公,大事不好了!周、周鲂大哥他……跟……跟那些个士族打起来了!!” “什么!?”猛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曹信双目一怔,豁得问道:“周鲂他不是去借农具吗?怎么会打起来?” 却是许三,神情一黯,道:“我也不清楚,主公你也知道,周鲂大哥性子急,此次去城北黄家借农耕用具,他说先带兄弟过去,可没想到我随后一到宅府门前,周鲂大哥就和一群人扭打在一起,我也没看清楚……就……就立刻回来像主公禀明。” 脸色突然一阵煞白,听到这里,曹信神色不禁一凝,与贾诩毛玠等人对视一眼,不禁皱眉说道:“随我去黄府一趟……” 半晌,另一边的城北,陈留黄府。 “尔等匹夫!可知道我是谁?我乃汉虎威将军帐下护军司马周鲂,尔等活腻了吗?” 周鲂早早下了战马,身后三十余人与一群私兵对峙在一起,而那些私兵的后面,则是一个脸色颇为严谨的中年人,此刻看着周鲂,一脸的鄙视,“周司马多虑了,黄昭无意冒犯,只是还请周司马自重才是啊!” “呸!你爷爷的,不就是几个农具吗?你竟敢公然与我家将军作对!” 见黄昭的语气带着一丝冷傲,周鲂顿时哇呀呀大叫起来,却是这一刻,宅邸门前一堆堆残破的农具如废铁一般堆积在了一起,似乎是给对方下马威一般,甚至周遭街道上,愈来愈多的百姓聚拢了过来。 “周司马此话何意?”冷目一凝,黄昭在一群私兵的环绕下,当即冷笑一声,“这些个农具,司马大人恐怕已经看到了吧!坏了就是坏了!无甚好商量的,况且周司马你也看到了不是吗?在下怎么说也是祖上世代为官之人,周司马一再放肆,可是在欺我士族无人?” “你……” 黄昭的一言一行,充斥着冷嘲热讽,听到周鲂当即要发作,却是有些哑口无言。 一堆农具此刻破烂不堪的堆积在了周鲂的面前,看得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临行前曹信有言在先,让周鲂礼貌一点,可周鲂也试图做到。 但这不,周鲂还没开口,却是这些人似是故意一般,就像是早就料定好自己会 来借农具,二话不说将这些个垃圾堆积在宅府门口。 “好你个黄昭匹夫……我……” “住口!” 一声冷哼,豁然从人群后面传来,却是令在场的所有人不禁一怔,随即片刻间,人群分开,曹信当先高头大马,与一群士兵走了过来。 “主公?” 周鲂暗自面色惭愧,而这时宅府门口的黄昭同时神色一紧,嘴角略微上扬。 “久闻曹信将军威名,今日一见可真是名不虚传啊,呵呵呵呵……”黄昭虽然话是如此说,但语气中却不时带着一丝嘲讽。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曹信冷目微眯,豁然走出了人群,却是身后的贾诩同时骑马跟随,忽然看到对峙的人群中央,那一堆堆残缺的农具,一时间,顿时眉头大皱。 同一时刻,曹信也是看到了那些个破烂,阴沉的脸突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但随即便是如石沉大海一般,隐没了下来。 “黄昭不愧……是陈留大姓……” 稍纵即逝的杀意,虽然才恍惚数秒之间,但是面对着曹信的黄昭却是猛然感觉到了这股冲天的杀伐,不禁脸色一抖,退了一小步。 一众五六十名私兵挡在黄府门口,赫然傲立……但这一刻,他们同事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这个人,似乎对此人身上散发出的血性,同事有些忌惮。 那感觉……就仿佛瞬间被一只猛虎盯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