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外有神》 第一章 江漓

青曦道君坐化了! 这一噩耗在数日内传遍昆岳山脉,继而传遍整个云洲,让大大小小所有门派都愕然不已。 青曦道君是青云门的首座太上长老,年仅一千八百余岁,是云洲唯一一位接近化神期的元婴后期修士。 三年前,青曦道君外出寻找化神机缘,听说前些日子已回青云门。大家满心以为会等到青云门化神大典的请帖,不想却接到了如此令人扼腕的消息。 青云门是云洲首屈一指的大门派,占据了昆岳山脉灵气最浓的东岳山脉,门下弟子数万人,元婴祖师七位,金丹真人四十多人,合道期、筑基期弟子数以百计,更不用提练气期弟子,还有数不清的杂役。 青曦道君作为青云门的首座长老,修为最为高深他坐化的消息传出,或大或小的门派,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而此刻青云门肃霄峰玄机殿中,青云门掌门,天阳道君,清虚道君,真月道君还有青曦道君的数名弟子齐聚在此,一群人正对着榻上一个小小的襁褓面面相觑。 红红的团云绣花回纹锦襁褓裹着一个小小的婴孩,是青曦道君从俗世带回的孩子。据说是在江边的一丛芦苇中捡到的,小小的婴儿漂浮在水面上,他心生怜悯便抱了回来。 “这孩子怎么办?”真月道君抱起小团儿,身为女性,即便修为已经达到元婴,看见这么小的孩子,也忍不住心头的喜爱之意。 小东西红红的皮肤还有些皱巴巴的,感觉到有人抱住她,嫩嫩的小脸朝着真月道君怀里一埋,小身子扭了两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美美的睡着了。 真月不由自主的僵了一下,心底某处柔软了下来。 “这孩子真可人疼。” 天阳道君眉头一皱,声若洪钟:“你喜欢?” 他是真月道君的道侣,二人结伴数百年,却一直未有子嗣。天阳道君还好,认为有无子嗣乃命中注定之事,并不强求。然真月道君却总觉得遗憾,尤其二十年前得知星罗宗的碧水元君和紫云元君喜得麟儿后,原本仅仅只有苗头的想法渐渐化成了执念,这也是她进入元婴后修为却再难进阶的重大原因。 真月点点头,用食指小心翼翼的轻点着婴孩的脸颊,脸上难掩慈爱之色。 天阳道君有些为难,真月的修为已经停留在元婴初期近千年,若是再不进阶,寿元就只有五六百年了。二人从金丹期就结伴至今千余年,真月的心事他也了然于心,但却没有放在心上,心想修仙之人,必是大道为先,真月总有恍然了悟的那天。 却不想横空冒出这么个婴孩,勾起真月的满腔执念,若是不能化去这执念,真月的大道之途也算是看到尽头了。 其实,他们曾经也有过孩子,只是在他们还一无所知,就因妖兽乱而失去了,想到这儿,天阳又不禁有些黯然。 一边的青云门掌门见真月是真心喜欢,天阳也似乎有点意动,揣测其想法,连忙上前笑道:“二位师伯,青曦师叔坐化突然,并未对此女做出任何安排,小侄正愁不知如何是好,若是二位师叔有意收养,可真是帮了侄儿大忙了。” 掌门这番话,不免让真月心动,目光恳切的看向天阳。天阳道君抿着嘴唇,思索良久。 “二位师叔,掌门师弟且慢。”一人从偏殿匆匆而出,长身玉立,眉目分明,温和俊秀,是青曦道君的大徒弟杜凌霄。 杜凌霄是青曦道君俗世家族的后人,木系单灵根,四岁即被青曦道君带回山门,亲自教导。杜凌霄自己也道心坚定,勤奋苦练,如今亦是金丹大圆满期。 “师傅坐化前曾交代弟子,将此子抚养成人,还请师叔谅解。” “你……”天阳道君没料到杜凌霄会站出来,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过也暗暗舒了口气。 真月却不高兴了,到手的孩子眼看就要飞了,杏眼微眯,脆生生地道:“抚养婴儿可不是小事,守一你大道在即,如何照顾好她?” 守一,杜凌霄的道号,守心静气,既往如一。 “回师叔的话,弟子既已应承,便绝不食言。而且弟子已决定二十年内不会闭关。” 意思是要等孩子长大在才考虑闭关之事。 “师兄,你何必……” “大师兄……” 杜凌霄镇定的回答,引来师弟们的一片惊讶,有定性不佳的人,立时按捺不住要上前劝解。 掌门和三位道君也都纷纷皱眉,对他此举表示颇不赞成。 “守一,我青云门上下数千人,何须你亲自照顾,你如今正是结婴的最佳时机,眼下首当其冲的就是闭关稳定心境,冲击元婴。” 身为掌门,他太不满意杜凌霄的决定了。 青云门原有七位元婴祖师,青曦道君陨落就只剩六人,若要保证实力不会明显下降,不坠青云威名,就需要再有一名修士结婴。而目前的青云门最有望能在近几年结婴成功的金丹期修士,非杜凌霄莫属。 其实,若非此次青曦道君出事,杜凌霄已然闭关了。 “掌门,我并非不愿结婴,只是推迟而已。” “二十年,你可知这二十年存在多少变数?你不要一时意气。”掌门气急,他不仅是为师门着想,更多的也是为杜凌霄着想。 修仙本是逆天而行,冲击每一个境界都得拥有天时地利人和,不仅有足够的积累,更重要的是心境稳定。足够的积累只需要时间的历练,心境却最是难以把握,人心善变,无论此刻多么稳定,随着时间的推移,都有可能产生漏洞,影响成败。 杜凌霄准备了这么多年,现在正是闭关结婴的最好状态。若是再过二十年,谁能预料那时的状况。 杜凌霄敛眉:“掌门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意已决,绝不反悔。” “杜三,你……”杜凌霄俗家排行第三,掌门箫翎方俗世家族与杜家素有来往。两人年纪相差不大,被青曦道君同时带入青云门,唯一不同的是箫翎方拜入清虚道君门下,他二人情分自非寻常。 “致微。”清虚道君抬手,阻止他继续下去。 “守一,你既有决定,本尊及在座诸位也不能勉强,只希望你能于大道上道心不改,既往如一。” 清虚道君亦是元婴后期修士,青曦道君陨落后,青云门修为最高的人,如今是青云门名副其实的首座太上长老。他一发话,其他人有什么想法都只好作罢。 杜凌霄恭敬的道:“弟子多谢师伯理解。” 说罢,上前接过真月手中的襁褓,真月虽心有不舍,但也无可奈何。 “你若觉得有困难,可去落阳峰寻我。” “是,师叔若是喜欢,亦可常来肃霄峰指导弟子一二,弟子感激不尽。” 真月道君点点头,一步一回头,十分不舍的跟天阳道君一起走了。他们一走,清虚道君与箫翎方也领着自己的弟子离开。 方才济济一堂的玄机殿霎时只剩下五六个年轻弟子。待得长辈们一离开,这几个年轻弟子立即上前围住杜凌霄,七嘴八舌各抒己见。有对他的决定表示不赞成的,也有要帮他分担责任,让他无后顾之忧的继续修炼。 一片嘈杂声中,一道轻柔悦耳的女声分外引人注意。 “师兄,她好可爱,我能抱抱她吗?”青曦道君最小的弟子,楚影柔小心翼翼的用手指碰碰小婴儿的脸颊,一触到那柔软的肌肤又立即弹了回去,生怕伤着她。 众人的注意力,被她转到这个还熟睡着的小婴儿身上。 “小师妹,你好歹也是女人,怎么连小孩子都不敢摸。”韩岳言看到她那副想碰又不敢碰的样子,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 楚影柔被他笑得脸蛋通红。 “哼,五师弟若是敢抱,相信大师兄很愿意找人代劳。”柳梦欢看不惯韩岳言处处捉弄楚影柔,冷声相帮。 他们这群人,年龄最小的楚影柔都已经二百一十八岁,但却没有一个人有跟这么小的孩子接触的经验,包括此刻抱着孩子看上去很淡定的杜凌霄。 韩岳言一看柳梦欢帮言,悻悻的摸着鼻子躲一边去,不敢再多话。 谁让他技不如人,又爱惹是生非,从进山门那天起就被二师姐压着打了几百年,都打出心理阴影来了。只要有柳梦欢出现的地方,他绝对退避三舍。如果不是师尊大事,他恨不得从此都在她眼前消失。 “师兄,我来抱吧。”柳梦欢又一次如愿以偿,用言语击退了这个爱惹事的师弟,在楚影柔感激的目光中,接过杜凌霄怀里的婴儿。 杜凌霄不好意思的把孩子交到她手上。比起杜凌霄托盘似的抱法,柳梦欢的抱姿明显更为娴熟自然。 “二师姐,你居然会抱小孩。” “二师姐,以前抱过小孩?” 楚影柔跟四师兄杜真均一起看着柳梦欢,两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光芒。 “哼。”柳梦欢淡定的应了一声。 “才不是,她就是帮如仪师姐抱小猴子抱多了。” 如仪师姐是灵兽院的管事颜如仪,与柳梦欢素来交好。 听了韩岳言的话,连一向稳重的杜凌霄都忍俊不禁。 被揭了底儿的柳梦欢脸色红白交映,恼羞成怒,一甩衣袖,一股大力朝韩岳言卷去:“臭小子,就你话多。” 韩岳言顺着迎面而来的力道,就地一滚,滚到杜凌霄身后,嬉皮笑脸的做了个鬼脸。盘旋在玄机殿多日的哀伤气氛,被他这么一闹冲淡了许多。 “大师兄,她叫什么名字?”杜真均好奇地抬头问道。 这个问题可把杜凌霄给问住了,青曦道君只告诉他,这孩子是从江边捡回来的,其他什么都没说,更别提什么名字了。 “那大师兄你给取个名字吧?” 众人也猜到师傅并未来得及交待什么,纷纷让杜凌霄取名。 杜凌霄眉头一蹙,道:“既然师傅是在江边捡到她,就叫江漓吧。” 。 第二章 三师叔

青云门占据了昆吾山脉灵气最浓的东岳山脉,与其他依山而建的门派不一样,它的宗门并没有建在最高峰上,而是选了一处地势平坦开阔,灵气充盈柔和的高地。大殿雄伟庄严面朝东方,其余的执事堂、束律院、灵兽院等在大殿后方呈扇形铺开,最后大片大片的小屋杂院,是外门弟子与杂役们的住所。 宗门周围有八座高峰,按八方排列,分别是东方首鸣峰、东南迷影峰、南方肃霄峰、西南紫蟾峰、西方落阳峰、西北稽朝峰、北方玄玉峰,东北天机峰。 八坐山峰如众星拱月般围绕着宗门大殿,形成天然的守护八卦阵。 每座山峰都有一个元婴祖师坐镇,但是现在肃霄峰青曦道君去世,紫蟾峰的真月道君住在天阳道君的落阳峰,由于一直没有出现第八位元婴师祖,天机峰就一直空着,只有执事堂隔一段时间去洒扫打理, 这八大山峰周围又散落着许多小山峰,有天然而成的,也有人力促成的,组成许多套大小不一的阵法。这些阵法既有杀阵,也有护阵。大阵套小阵,小阵隐大阵,如此循环往复,最终都融入八大主峰的大八卦阵中。如此庞大的天然护山大阵,才是青云门数万年来屹立不倒的最大倚靠。 小山峰上或是住着金丹期的弟子,或是用来供给弟子们闭关所用的洞府。 肃霄峰北有一座不起眼的低矮小峰,别看它小,可它正处在两条灵脉的交汇处,灵气相当充足,几乎肉眼可见。因此山上的植被也非常茂盛,景色秀丽宜人,被弟子们称为凌秀峰,是肃霄峰弟子闭关首选之地。 “五师叔,好无聊啊,今天还要继续等吗?” 凌秀峰的一处洞府前,三岁的小江漓坐在一棵大树横伸出的一条枝干上,百无聊赖的踢着两条小腿,一点儿也不抱希望的看着紧闭的洞府大门。 “当然。”韩岳言肯定的点点头,两眼放光的看着烤架上不断冒油的烤鸡,咽了口口水:“我跟你说……” “三师叔,本名叶昊江,水系单灵根天才,天资奇高悟性极佳,二十七岁筑基,一百一十岁进入合道期,三百岁结成金丹,如今才四百零一岁已是金丹大圆满期。是个特别厉害的剑修,本命剑名唤秋水,使起来犹如银河决堤一泻千里绵绵不绝,二百七十岁单枪匹马入玄天宗星河虚象阵,大胜而归。二百八十岁孤身一人直捣魔教老巢,全身而退,是青云门最耀眼的星辰,是我们肃霄峰最大的骄傲。” 这这几天,这段话,她听了没有百遍,也有八十遍了。 江漓跃下树枝,毫不客气的打断韩岳言的崇拜之言,自己手舞足蹈的模仿起他往日说话的一言一举,就连那夸张的语气、停顿的地方都毫无二致。 胖嘟嘟的小人,手足乱舞,唾沫横飞,场景滑稽而有趣。 “嘿嘿。”韩岳言尴尬的笑着,一边转动烤鸡,一边笑道:“三师兄确实厉害,我可佩服他了,他的霄河剑法舞起来可好看了……“ “五师叔。”江漓用沉痛的目光看着他:“四师叔说的没错,你果然对三师叔有非分之想,这就叫分桃断袖之好,对吧。” 韩岳言一听这话,顾不得烤鸡有烧焦的危险,一蹦三尺高,嚷道:“艹,谁有分桃断袖之好,老四那个娘娘嘴,他这是污蔑,污蔑,老子要找他算账。” 说罢,捋起袖子,气势冲冲的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江漓人小,拦不住他,而且她也不想拦,陪着他在这山头等了足足了十天,除了飞过的小鸟,奔跑的小兽,什么也没有等到,太气人了。若不是师傅再三交代要给三师叔留个好印象,她早就想开溜了。 等人什么的,真是太无聊了。 五师叔要去找四师叔麻烦,那真是太好了,有免费的打架看。六姑姑肯定也在,哇,想到六姑姑,就想到她做的芙蓉馅儿的云霞饼,可好吃了。咦?口水,你要不要这么实诚啊。 “你又要找谁算账啊?” 多日来无一点儿动静的洞府,石门悄无声息的滑开。清朗如朝露坠落的声音,带着三分笑意,从里面传出来。 “三师兄。”韩岳言一怔,继而大喜,大喜过后“嗷”的一嗓子唤开,同时手脚并用的扑了过去。 那声嚎叫太过激动,刺激的江漓赶紧捂着耳朵退后了好几步。一个没小心,被一块土疙瘩绊了一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摔得太突然了,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彻底的蒙了。 等反应过来,就觉得与地面接触的部位,痛意袭来,忍不住“哇”的大哭起来。 一边哭一边又想起,这几天像坐牢一样,跟五师叔待在这个无人的山头,天天吃烤鸡,喝溪水,就等了这么个长得跟别人没什么两样的三师叔出来。越想越觉得自己亏大发了,不禁悲从中来。 “哇……啊……哇哇……” 叶昊江一掌挥开黏上来的韩岳言,蹙起俊朗的眉头,弯下腰,仔细看了看地上嚎啕大哭的小娃娃。 粉雕玉琢的小嫩娃娃,穿着青云门白底镶蓝边的小道袍,小脸蛋憋的通红,紧闭着的眼角有点晶莹的湿润,眼睫毛随着哭泣一颤一颤,满是泥土的小手在脸上一抹一道印,格外滑稽。 叶昊江犹豫着伸手,在她小脸上捏了一把,唔,软软的肉肉的,还是热乎乎的。 “是真的呀!” “坏人,色狼啊!五师叔救命啊!” 一声感叹,一声尖叫同时响起。 话音未落,大的额角抽搐,脸色转青。小的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躲到韩岳言身后。 叶昊江黑着脸问道:“哪儿来的小子?” 活了四百多年,见过他的人无不赞他“一表人才,气宇轩昂”什么什么的,第一次被人称为色狼,还是在自家山头,对象还是这么个小豆丁,真是四百多年头一遭。 “是大师兄的徒弟。”韩岳言偷偷瞅了叶昊江一眼,不敢大声。 “大师兄不是闭关了吗?” 闻言,叶昊江皱眉,六年前他闭关的之前,大师兄已经在着手准备结婴的丹药,研读各位祖师结婴的心得。眼前这小子,不,丫头,看着才三岁的样子,难道大师兄已经出关了,结婴哪有这么快的,不会是…… “失败了?不可能。”叶昊江呐呐的自言自语。大师兄的实力,他比谁都清楚,灵气凝实厚重,五十年前就可以冲击元婴。但他希望能一次成功,所以才一直用丹药抑制着修为,等待合适的时机一举突破。 韩岳言不接他的话,低着头,耷着眼,背书一般道:“大师兄这段时间都在紫霞阁,他让我转告三师兄,出关了就去那儿找他。” 叶昊江点点头,不见他有动作,脚底就浮现出了一柄没有实体的长剑,是由灵气凝结而成的虚化影像,霎时腾空而起,化作一道耀眼的蓝光消失在天际。 等叶昊江离开,韩岳言才抬起头,咂摸着嘴:“乖乖,三师兄又厉害了不少。” “五师叔,我们可以走了吗?”眼见“大色狼”飞走了,江漓扯扯韩岳言的衣摆,示意他可以走了。 此刻,江漓的内心是雀跃的,终于、终于在历经十一天的风餐露宿的折磨后,她终于可以回去。 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学习御剑术,以后再也不受制于人。 韩岳言低头看着她无辜的小脸,嘴角直抽抽:“小漓漓啊,来,告诉师叔,色狼是什么意思?” “色狼就是摸漓漓的坏人。”江漓理直气壮。 三师兄已经是坏人了,韩岳言内心默默的为三师兄点蜡,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谁告诉你的?” “四师叔说的。”小丫头眼也不眨的就把杜真均给出卖了。 杜小四!你个混蛋!韩岳言腹内大骂。 自从江漓从韩岳言这里学会了“小瘪三”一词,并且四处炫耀被杜凌霄发现。杜凌霄就郑重的把教导江漓的职责托付给了他。一旦发现江漓有说脏话、粗话的现象,等待他的都是二师姐毫不手软的灵蛇鞭。 然后,他就发现乖巧的四师兄和娇柔的六师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不小心的说错几个词。而说错的这个词,总是那么恰好的属于大师兄划分的“禁止出现在小江漓语录”范围。一次是巧合,两次是碰巧,那三次四次呢,木头人都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何况机灵的像浣火鼠一样的韩岳言,心里早憋着了一团火。 不行,一定要狠狠的报复回去,最好打的他几天不能下床,韩岳言握拳。 小江漓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引发了肃霄峰的又一场混战。 正在澄静轩修炼的杜真均蓦地打了喷嚏,他停下修炼,揉揉鼻子看向窗外。天气晴好,阳光照在院子里的草木上,光芒耀眼。屋内凉爽湿润却不寒冷,即使寒冷他们修真之人也是四季如一,不惧寒暑。 “肯定是六师妹在想我。”杜真均美滋滋的想。 韩岳言带着江漓紧赶慢赶回到紫霞阁,还是没能赶上叶昊江。 他们刚刚落到紫霞阁前,就看到叶昊江颀长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面色沉静如水,如寒星深潭的目光锁住他们两人。 那目光太过寒冷摄人,吓得平日里颇能闹腾的韩岳言,都立即绷紧身体,毕恭毕敬的站好。就别提豆丁大的小江漓,更是大气也不敢喘,乖乖的缩着脑袋,站在一旁装木头。 叶昊江眼神复杂的看了江漓好一会儿,直到旁边的韩岳言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快僵硬了,才听到他轻叹口气,慢慢的离开。 他一走,韩岳言轻轻嘘了口气,别看他平时总爱粘着三师兄,但三师兄一板脸,他心里也怵的慌。 “五师叔,我、我脚动不了了。” “……” 。 第三章 紫蟾峰

山中无岁月,小江漓每天在山上看师傅师叔们修炼,偶尔自己也跟着念几句绕牙拗口的法诀。背完了让师傅师叔们逐个儿夸一遍,一个人再欢天喜地的去后山抓鸟追兽,寻味道鲜美的果子。 虽然无聊了些,幸好她从小就是这样,倒也没生出小儿无赖,浮生寂寥的滋味。 一晃又两年过去了。 “阿蓠。” “在。”随着杜凌霄一声呼唤,江漓蹦蹦跳跳的从门外进来,遇到门槛的时候,还特意双脚一并,“嘿”的一声,直接用力从屋外跳进屋内。三月的阳光绕过雕花的屋檐,印出她小小的影子在地上晃动。 “师傅,你找我。” 如今的杜凌霄体内灵气充盈,却因没有进阶不能完全纳入丹田,就像满水的瓶子还在不停得加水一样,常有灵气溢出,如同一层薄雾笼罩在他周围。柳梦欢打趣说,这才是真正的仙人之姿。 江漓特别喜欢师傅周身的灵气,清澈凛冽,又有着木系灵气独有的温和,一碰上就觉得十分的舒服,让人不自觉的沉湎其中。她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总觉得这就是母亲的感觉。 “你六师叔要去紫蟾峰办事,你也跟着一起去吧。”杜凌霄温和的摸摸她梳着双髻的小脑袋。 “好,我可以去找阿萝玩吗?”江漓偎在他膝上,眨巴眨巴的大眼睛里满是希冀。 姜萝是紫蟾峰朝霞真人的血缘后人,今年八岁,是目前青云门上下与她年龄差距最小的弟子。 “去吧。”杜凌霄被她撒娇的小模样逗得失笑,食指沾了案上的朱砂在她背上画了几个图案。 鲜红的朱砂印在衣服上,刺目非常。但是渐渐地那颜色由深转淡,图案由大变小,逐渐消失在江漓的衣服上。乍一看,就感觉那衣服成了活物,把颜色图案都吸了进去。 “谢谢师傅。”江漓高兴的一蹦一跳去找楚影柔。 “师叔,你去紫蟾峰是为了今年招收新弟子的事吗?” “是啊,大师兄今年想招两名弟子。” 两人此刻站在楚影柔的飞行法宝“云丝帕”上,楚影柔细心的在周围布了一套防御阵,隔绝了半空中如刀般的罡风。江漓站在上面就如同在平地上一般,没有丝毫不适,还是六师叔好,小江漓偷偷在心里,又给六师叔加上一笔赞。 远处一道黄色的遁光飞快的向北而去,很快消失不见。两人也浑不在意,青云门占地辽阔,同门之间往来都是靠飞行法宝,每天空中掠过的光影不下百道,没有意外事故,谁也不会无聊到去追究是哪些弟子经过。 “哦,他们都是从俗世来的吗?” “有的是俗世来的,也有的是修真世家的孩子。” “师叔,俗世是什么样子呢?” “俗世啊……” …… 紫蟾峰,得名于峰顶一块很像蟾蜍的大石。传说每当日出之时,这只蟾蜍会变成紫色,紫气弥漫;也有人说,这块石头其实是一只真正的蟾蜍所化。就连门派藏经阁内的《青云记事》上也是这样记载:时天裂,降紫蟾于西南,伏而作石。 它与肃霄峰很近,速度快的只消半刻时就到,楚影柔灵力不足也只要半个时辰。在两人随意的聊天中,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紫蟾峰出现在眼前。 与肃霄峰的简约天然不同,紫蟾峰女弟子众多,心灵手巧的女弟子更是不在少数。爱美是女子的天性,紫蟾峰被她们用鲜花香草点缀的煞是精致秀丽,尤其是后山大片大片的朝露清兰形成的花海,在微风中风姿摇曳波浪起伏,望之令人迷醉。 此次新弟子招收事宜由首鸣峰和紫蟾峰负责,楚影柔直接去找紫蟾峰现任管事碧波仙子。 碧波仙子天资不错,水土双灵根,人也聪明,若不出意外结成金丹没有问题。但年轻时修炼激进,又在妖兽乱中受了重伤,以致走火入魔伤了根基,是以一直停留在合道期。如果没有什么天材地宝的机缘,大约这辈子就这么停留在合道阶段,直至寿元终止。 在没有见过碧波仙子之前,凡知道她遭遇的人无不扼腕叹息。都以为她此生会寂寂无为,郁郁而终。但只要见过她的人都知道,这两个词根本就与她不搭边。 “哈哈,今儿个早起见灵鹊飞绕,紫气东来,就知道有好事发生,果然楚师叔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老远就能听到碧波仙子爽快清脆的笑语。 碧波仙子虽然与楚影柔都是合道期修为,但碧波仙子的师傅是金丹期真人,而楚影柔是元婴师祖的关门弟子,无形中就差了一辈,因此碧波仙子还要称呼楚影柔为师叔。 楚影柔带着小江漓迎了上去,笑盈盈道:“碧波仙子,好久不见,风采依旧,江漓,快来见过碧波仙子。” “江漓见过碧波仙子。”江漓规规矩矩的行礼道。 江漓来紫蟾峰好几次,但多是来找姜萝玩耍,只远远的见过两次碧波仙子的背影。而碧波仙子要操心紫蟾峰事务,还要经常去宗门交接琐事,常常忙的脚不沾地,所以二人还没有正式见过面。 碧波仙子笑着道:“这就是小江漓,听柳师叔说过几次,真是个可爱的小丫头。” 肃霄峰的管事是柳梦欢,各峰管事几乎都是元婴祖师的关门弟子。只有紫蟾峰碧波仙子是个列外,毕竟不是很多人愿意牺牲修炼时间来处理俗事。恰好碧波仙子无法再修炼,又是个干练利索之人,因此紫蟾峰破例将管事交到她手中。 各峰的管事之间来往密切,她听柳梦欢提过也不足为奇。 “初次见面,没有什么好东西,这只镯子就送你玩玩吧。”说罢,碧波仙子从雪白的皓腕上退下一只镯子。 镯子通透碧绿,犹如一汪清澈见底的寒潭凝结而成,细细的金线隐藏在里面,若隐若现。 一看镯子上满溢出来的灵气就知道,这绝不是凡品。 楚影柔知道,这是碧波仙子的师傅特意为她炼制的防御法器,能够抵挡住金丹期修士的全力攻击,是不可多得的防御法宝,对碧波仙子而言也是意义非凡,连忙推辞。 “你太客气了,这礼物太过贵重,再说她小孩子家家的暂时也用不上。” “瞧你说的,这是我的一片心意,不贵重我还不敢拿出手呢。”碧波仙子嗔了她一下,对江漓招招手:“小江漓过来。” 江漓不知道该不该接,只拿眼瞅着楚影柔。楚影柔见状轻轻的点点头。 有漂亮礼物拿,谁不高兴。江漓开心的伸出小手,让碧波仙子把玉镯戴到手上。这玉镯不愧是法宝,自动调整到适合江漓的大小,圈在她的小手腕上,倒也像那么回事。 “谢谢仙子。”江漓乖巧的道谢。 “真乖。”碧波仙子忍不住在她肉乎乎的小脸颊上捏了一把,柔嫩的小脸,手感真不错。 楚影柔请碧波仙子找了一名弟子带江漓去找姜萝,自己与碧波仙子去了宗门执事堂。 “阿萝在洗尘潭,她心情不大好。”带路的弟子是个看上去有十七八岁的少女,活泼俏丽,并不因为江漓只是个小豆丁就不乐意跟她聊天。 “啊,为什么,有人欺负她了吗?”江漓很惊讶。 少女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她不过是个负责洒扫的外门弟子,而姜萝是朝霞真人的后人,与她简直有天壤之别,姜萝的事还轮不到她知道。 洗尘潭在姜萝的明秀苑后面,是一处依山而处的小小水潭,山壁有一道小小的九曲瀑布等阶而下,宛如九龙吐水。穿着绿色衫子的小姑娘坐在池塘边,身前摆放着一张矮几,旁边一尊小鼎里煮着沸水,“咕噜咕噜”的冒着水泡,她正忙着把一中粉末状的东西往水里到。 江漓奔过去:“阿萝,我来找你玩啦。” “阿蓠,快过来。”姜萝忙中偷闲的抬了一下头,招呼她。 这就是心情不好的阿萝?江漓疑惑万分,心情不好不应该脸都是黑的,就像五师叔一样,或者像四师叔那样,随时都有可能哭出来的模样吗? “阿萝,你这是在干什么?” 江漓奇怪的看着小几上雪白的杯杯盏盏,还有那青铜小鼎里滚开的,不知道加了什么怪东西的沸水。 “你这是在熬制药剂吗?” 不能怪她这么问,以前看见师傅熬药剂的时候,就是这样,把许多奇怪的东西丢在一尊大鼎里,不断的熬煮。 结果,姜萝一边忙一边理所当然的说道:“煮茶啊。” “煮茶?茶是什么东西?” 肃霄峰上的众人都是早就辟谷的修士,人间五味于他们而言已不是必需品。江漓自小跟着他们,小时候吃的是灵兽奶,后来喝的是杜凌霄特意熬制的五谷汤,再后来就跟刚入门的小弟子们一样,吃的是门派里的辟谷丹。偶尔,杜真均和韩岳言弄点荤腥给她打打牙祭,或者楚影柔空闲时做些奇怪的糕点。 “茶,当然就是茶啊。”姜萝很奇怪她居然会问这么没有水准的问题。 “……” 江漓更糊涂了。 不过这糊涂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开始跟姜萝一起研究如何煮茶。 “这东西好吃么?” “嗯,味道还不错,刚开始喝有点苦苦的涩涩的,喝下去后就觉得甜甜的,还有一股很好闻的香味。” 可惜,姜萝也不知道该如何煮茶,两人埋头捣鼓了许久之后,终于煮出了一锅弥漫着浓浓的焦味的汤水。 “你喝。” “你喝。”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敢先尝试,最后只好搁置在一边,不做理会。 。 第四章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绕过洗尘潭后的山壁,正是朝露清兰花海。 江漓和姜萝双双躺在花海边上,江漓趴在地上,观察着跟前的一株朝露清兰的叶子,长长的叶子,弯弯的像四师叔的法器月昆轮;姜萝紧挨着她枕着自己的双手,仰面躺着。阳光暖暖的晒在身上,她舒服的呼出一口气。 “阿萝,他们说你心情不好,我看着怎么不像呢?”江漓人小,心里藏不住话。 姜萝闷闷的“嗯”了一声,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江漓自动自发的将它理解为姜萝是真的心情不好。 “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啊,是有人欺负你吗?别怕,你告诉我,我带五师叔去揍他。” 可怜的韩岳言,在江漓的心中成功的留下了打手和跟班的印象。 姜萝闻言“嗤嗤”笑道:“你五师叔真倒霉,不过他现在不是不在门派吗?” 韩岳言年近三百岁,依然还停留在合道初期,久久未能突破。跟他年龄相仿的杜真均,这近百年来也毫无进益。身为大师兄的杜凌霄,看到这种情况,恨恨地道了一句:“玉不琢,不成器。”然后,火速把他们打发出山门历练,什么时候进益了什么时候回来。 江漓还记得他两走时,四师叔哀怨的眼神,五师叔鬼哭狼嚎的叫声。 “快回来了,师傅说他们去了什么折岛,有很大的收获,已经在往回赶。” “可是他回来不是先要闭关吗?” 江漓傻眼,好像是的吧。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心情为什么不好呢?”江漓的好奇心,才不会那么容易就被转移呢。 对于她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姜萝深表头疼,干脆闭上眼睛不理她。 好在江漓这会儿的注意力,又被花叶子上的一只小虫子吸引住了,没空继续追问。 “阿蓠,你有没有想过哪天会离开你师傅?”姜萝突然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幽幽地问。 “我不会离开师傅的。”江漓想都不想就答道:“我要和师傅,还有师叔们永远在一起。” “如果你师傅非要你离开呢?” “不可能。” “我是说如果。”姜萝紧紧追问,想要一个结果。 谁知江漓却不开心了,嚷嚷起来:“我说不可能就不可能,哎呀,阿萝你怎么回事,师傅怎么会不要我?” 师傅抚养她长大,在她心中师傅就是她的父母,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离开他的一天。一想到有可能哪天醒来就找不到师傅,她小小的胸腔里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声音都不由自主的高了起来。 姜萝笑了,阿蓠才五岁,懂什么离愁别绪。 “师傅,你会不会不要我?”江漓一阵风似的刮进紫霞阁,上气还不接下气,就迫不及待的问。 杜凌霄正与柳梦欢一起,同掌门大弟子冷长书商量明年门派比试的事情,听到她说的话,微微一愣。 还是柳梦欢反应快,先是在她身上丢了个‘避尘诀’,解决掉她因快跑流出的汗和路上沾染的灰尘,一边温和地问:“阿蓠怎么会这么问?” 江漓一反常态的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上前一步揪着杜凌霄的衣袖,问:“师傅,你会不会不要我?” 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嘴角紧抿,固执的想要一个安心的答案。 杜凌霄手上的书卷轻轻地敲在她头上,低声呵斥:“胡闹,还不见过长书师兄。” “长书师兄。”江漓放下杜凌霄的袖子,委委屈屈的见礼。 冷长书笑笑,对她的无礼并不放在心上,大方地回礼:“小师妹好。” “师伯,甄选场地之事就劳您多多费心了,弟子回去禀明师傅,改日再将长老们商议的几处详细情况带来。” 杜凌霄看看小徒儿,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冷长书识趣先行离开,他也只能起身笑着送到门外,再示意柳梦欢替他送客。 转眼看见自己徒儿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忍不住揉揉额角,有些无力道:“进来。” 江漓一步一步蹭进屋内,见杜凌霄坐在堂前椅子上,刚才兴师问罪的勇气这会儿已经消了三分,只软软的靠在他腿上,细声细气地撒娇:“师傅。” “说罢,怎么回事?” “朝霞真人要把阿萝送人了。”江漓很认真的说道。 原来是这件事,杜凌霄哂然。 玄玉峰的符箬道君炼丹术卓绝,一直想收一名弟子传承衣钵。可惜炼丹术不仅需要天资悟性,更重要的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天资高者虽不多,但修真界也不乏人才,努力努力总会找到,但是天赋这东西却难得,几千年也就出了三四个,比单灵根天才还要少。 符箬道君之前是有过传承弟子,可惜这弟子虽然聪明难得,却心胸狭隘,又固执己见,犯了师门大忌,被符箬道君亲自废除修为,赶出山门。 姜萝是天木天火双灵根,上好的炼丹天资,更为难得的是姜萝现在修为才练气二层,居然能控制地火炼制中品的养元丹。 养元丹是练气期修士常用的丹药,没有练气五层的修为,几乎无人能炼制。即使是被人称为“丹药宗师”的符箬道君,也是练气三层时才能勉强练出下品养元丹。 等了几百年,盼了几百年,突然发现自家门内居然有这么一个逆天的好苗子存在,颇有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慨。符箬道君激动的老泪纵横,连夜赶去众生墟叩谢各位祖师,之后又亲自上紫蟾峰找朝霞真人讨人。 丹药是修真之人不可或缺的辅助之物,姜萝若真能学有所成,将来无论谁遇见她都会让三分。更何况是元婴道君亲收为传承弟子,朝霞真人二话没说就爽快的答应了。 这件事,整个青云门都传的沸沸扬扬,毕竟玄玉峰是青云门丹药的炼制处,一个好的炼丹师就意味着有源源不断的好丹药供给师门,这对师门而言是大喜事。 没想到,大家都忽略了姜萝的意见,她才八岁,正是小孩子的敏感时期。 自从上山后,她就一直跟着朝霞真人。朝霞真人对她的照顾,细致周到,无微不至,即使没有行过拜师礼,她心底也一直认为能跟朝霞真人永远在一起。 谁知转眼,朝霞真人就帮她拜了另一个师傅,还叮嘱她要好好听师傅的话,努力学习,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让杜凌霄没有预料到的,这件事居然还会影响到江漓。 “你既已拜师,怎会再另拜他人。”杜凌霄笑道。 “真的?” “真的。” “我就知道师傅不会不要我。”江漓放心了,喜滋滋的扣着自己的小手,道:“我再去问问二师叔和六师叔,等四师叔和五师叔回来我也问,漓漓这么可爱,他们肯定都不舍得。” 杜凌霄:…… 徒儿,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三师叔。 得到了定心丸的江漓蹦蹦跳跳的走了,留下杜凌霄一人静坐在大厅。良久,杜凌霄抬手揉揉额头,苦笑,没想到抚养小孩这么困难,师傅真是丢给他好大一个难题啊。 。 第五章 招弟子

青云门每十年招收一次弟子,招收的孩子多是六到十五岁为主。每到这时,都会有许多孩子不辞辛苦,长途跋涉的过来参加。还有许多小修真世家,提前就绞尽脑汁找人拉关系,为自家孩子留一个名额,当然确有天资者,不需如此。 招收弟子的这天,江漓一大早就乘坐着竹鹤飞往玄玉峰。 竹鹤是青云门常用飞行器,是用天机峰特有的空竹制作而成,使用时只要在竹鹤尾部嵌入一颗下品灵珠,就能飞行一整天。飞的又稳又快,是青云门练气期弟子出门首选之物。 “阿萝,我来找你啦。” 竹鹤落在一个长满各式药草的小院中,江漓手脚并用的爬下来,冲着东边一间厢房大喊。 厢房的门在她话音消失后打开,从里面走出个娇小的身影。姜萝柳眉微蹙,一脸纳闷:“阿蓠?你怎么会在这儿?” 肃霄峰和玄玉峰,一南一北,有千里之远。乘坐竹鹤需要三个时辰,现在好像才卯时刚过吧。 “我来找你一起去天险峰啊。”江漓送上大大的笑容。 天险峰是稽朝峰最外围的一座山峰,险峻巍峨,笔直参天。每年新弟子的招收场地,都设在该峰山腰一处的道观中。 江漓一直想知道青云门怎么招收弟子的,当然不愿意错过这次机会,早就和姜萝商议好,要一起去凑凑热闹。姜萝和她一样,都是通过非法捷径进的山门,也对正常的招人流程感到好奇,当时就答应了。 “哦。”姜萝算了一下日子,九月初七,好像就是今天:“我要去跟师傅请假,你稍微等一下。” “我跟你一起去吧。”江漓黏上去,拉着她的手,笑嘻嘻地说道:“我想请符箬师祖帮我给师傅传个信,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姜萝:…… 符箬道君外表看着是个老者形象,须发皆白,一身道袍衬得他颇有几分仙风道骨。这会儿他正盘坐在丹炉前,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一般。 姜萝憋着笑说完来意,符箬道君听完微微睁开眼睛,莫测高深的打量了江漓两眼,才一挥拂尘同意她们下山。 “师祖,您可千万记着帮我说几句好话,不然我会被师傅骂惨的。”临走前,江漓不忘再三强调,生怕他一会儿真的睡着忘记了。 符箬道君:…… 他师侄的神识还是很强大的好吗?你一出门他就晓得了,好吗。还要劳动我这么个老人家,这孩子太不尊老了,要好好跟杜师侄说道说道。难得摆回老人家的谱,他容易么? 新进门的弟子都要先测试灵根,有灵根的孩子,才能进入下面的测试。每次的灵根测试时间都不变,早上辰时开始,下午未时结束。错过时辰的人,请麻溜的去其他门派报道,因为青云门规矩只收十五岁以下的孩子。 江漓和姜萝二人到达目的地的时间,不算早也不算晚——辰时末巳时初。道观前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从天上看下去,好像一条又细又长的线,贴着蜿蜒的山路一路延伸,远处还有不断赶来的新人加入。 “好多人啊。” 江漓长这么大,除了去宗门大会,就没一次见过这么多人了。 “当然啦,咱们青云门名气大,天下第一大派,多少人想进都进不来。十年一次的招收弟子,知道的人当然不肯错过,所以每次招收弟子都有数以千计的人前来报名。”姜萝的话语中有着难以掩饰的骄傲。 听得江漓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亮晶晶的大眼睛里都是惊讶。 “原来我们门派这么厉害啊。” 天险峰极为高峻,参天耸立,直入云霄。定仙观位于半山腰处,曲瓦飞檐,雕梁画栋,气势恢宏,常年香烟缭绕。远远看去,整个道观都笼罩在云里雾里,不甚分明,到真有几分仙家宫宇的样子。 测试灵根直接在大殿中进行,守在大殿的道士们提前三天就通知香客,三天内无事不可上山。谨防有宵小或是青云门的仇家混入其中生事,伤及无辜。 江漓和姜萝从竹鹤上下来,立马有守观的道士分开人群,小跑了过来:“二位小师叔,里面请。” 守观道士不知道她们是谁,但是不妨碍他认出那一身标记明显的门派服饰。青云门的服饰按照镶边颜色的深浅分为三类:浅蓝,碧蓝、藏蓝。外门弟子穿浅蓝,内门弟子穿碧蓝,杂役则是藏蓝,泾渭分明。 二人由这名道士引着,再众人的羡慕、好奇的目光中进了大殿。 与外面热火朝天的拥挤人群不同,殿内则明显的要清静许多。两男一女,三名青云门的弟子一字儿排开,坐在蒲团上。大殿的一角,已经围聚十来个通过测试的孩子 “师叔,有两位小师叔来了。” “阿萝、阿漓,你们怎么来了?”骆锦绣惊喜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两个小人。 骆锦绣是碧波仙子的师妹,天资不算上好,地火地木人水三灵根,难得的她悟性高,修炼刻苦稳重,修炼上到比大多同龄的人要快许多,如今是练气期九层,正准备冲击练气大圆满期。 姜萝再紫蟾峰时,颇受众人照顾,江篱是紫蟾峰的常客,都是熟人。 “骆师姐好,两位师兄好。”两人乖巧的向三人行礼。 两名男子,一人是首鸣峰止元真人的小弟子林剑羽,另一人她们不认识,应该是宗门执事堂派来的代表,听林剑羽唤他孔严。 骆锦绣听到她们唤她师姐,抿着嘴笑:“阿漓喊我师姐还对,阿萝你现在是符箬师祖的亲传弟子,叫我师姐,我可不敢应了。” 姜萝胀红了脸:“师姐,你这么说,阿萝真是……” “不行,不行,阿萝是我姐姐,我不要叫她师叔。”江篱霸道的圈住姜萝的腰,师姐们都叫阿萝师叔,那她怎么办?她才不要叫阿萝师叔呢,显得自己更小了。 “噗!”骆锦绣忍不住笑处声来:“人小鬼大。” “这就是符箬师祖新收天才弟子吗?”孔严好不容易找了个空隙插话,来见见这个传言中的天才炼丹师,“今日有幸一见,在下执事堂孔严,日后还请师……多多照顾。” 跟炼丹师打好关系,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孔严能从一个不起眼的外门弟子混到执事堂,不是人精也是人尖子,这么好的机会他岂会白白放过。 姜萝的脸更红了些,她才八岁,修为也才练气三层,何德何能照顾一个已经是筑基期的师兄。 “好了,你们再说下去,阿萝的脸都能开染坊了。”林剑羽看出了姜萝的不自在,赶忙换个话题:“听说阿萝你是天木天火灵根?” “是。” 正因为她是天木天火灵根,所以在炼丹一道上,才会更加的事半功倍。 “阿萝,你测给他们看看,也让他们知道什么事真正的上佳灵根。”骆锦绣怂恿道,同时得意的一瞥孔严。 她看这个孔严已经不爽很久了。 青云门招收新弟子,按理说派出来的人员应该都是筑基修为。但她和林剑羽都属于“上面有人”型,才得到了这个差事。她是练气九层,林剑羽是练气大圆满阶段。其实就是比他们修为的高的师兄师姐们,不乐意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杂事上,所以才推了他们出来。 开始这个孔严见他们是内门弟子,还客客气气,恭敬有加。后来得知他俩灵根资质都不是上佳,话里话外就多了几分不屑,很是瞧不起内门弟子。林剑羽不愿与人计较这点小事,就当没听见。骆锦绣就不乐意了,明里暗里针锋相对了几次。 姜萝不愿意,但是架不住骆锦绣热情,走到测试石前。 一般来说,修为到了合道期就能一眼看穿别人的灵根。但很多合道期的修士不会浪费这个时间,为门派招选弟子。因此,为了能让筑基期弟子和练气期弟子更好的寻出有灵根的人,各大门派都分别研发出可以测试灵根的法器。比如星罗阁的天星尺,玄天宗的四象珠等。 青云门是一个似玉非玉材质的八卦盘。上面刻有“金木水火土冰雷风”八个字,每个字占一大格,每一大格分为三小格,分别表示“天地人”三个等级。据说是青云门某个偷懒成性的前辈制造,后来又经历代师祖改善,百看百中,无一漏洞。 姜萝把手按在八卦盘上,凝神静气。几乎是一瞬间,木火二字亮起,而这二字所在的大格全部被白光填满。这表示姜萝是木火双灵根,而且都是天级,这样的灵根已经不比低级的单灵根差了。 连林剑羽都忍不住充满了艳羡之色,如果他有这么好的灵根,可能早就突破练气期,现在说不定已经可以冲击合道期了。 更别提那些刚进来的小孩了,一个个都惊奇的看着姜萝。他们中最好一人也是双灵根,可惜都是人级的,还不如一些等级稍微高些的三灵根呢。 。 第六章 人各有异

江篱好奇的看着亮起的八卦盘,小心地用手点了两下:“这样就可以了吗?” “是啊。”骆锦绣看到孔严吃瘪,又不好直接表现出来,还要装模作样跟着夸奖的样子,忍不住心情舒畅,“阿漓,是什么灵根呢?” “我不知道啊。”江篱茫然的回答。 她从来没有测试过灵根,反正肃霄峰上,除了杂役和外门弟子,修为最低的六师叔楚影柔都已经是合道期二层。江篱的灵根是什么,肯定都一眼就看出来,谁也没有想过要给她进行灵根测试。 “你也可以试试?”林剑羽建议。肃霄峰上的师伯师叔们都跟宝贝似的看着这么一个小豆丁,想来灵根一定不差,就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灵根能让他们如此看重。 孔严被骆锦绣下了面子,心有不满,听林剑羽这么说,不满更甚:“算了,外面还有那么多排队的孩子,人家千里迢迢赶来不容易,早测早完事,阿漓想测什么时候都可以。”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连骆锦绣都挑不出一点儿理出来。江篱虽然万分的想知道自己是什么资质,但也知道自己不好在这档口给别人添麻烦,只好拉着姜萝去了那些已经选出来的孩子那儿。 那些孩子看见他们过来,都自觉的给她们让出地方。她们身上的衣服和刚才与仙师们谈笑自若的样子,让他们本能产生向往和畏惧。一时之间,也没人敢和她们搭话。 别人不理她们,她们也不稀罕主动去理他们。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看接下来的测试。 一连测了几十个,才有了一个四灵根的孩子,还只有一个是地级,其余都是人级,还有一个连等级都算不了。那孩子大概也知道这个资质不算好,但又忍不住期盼自己能有机会,面上就露出祈求之色。 “回去回去,一个四灵根也不会有什么出息。”孔严毫不客气的挥手,让他打道回府。 骆锦绣和林剑羽也没有说什么,这样的资质,有确实等于没有。与其让他见识了修真界通天彻地的能力,自觉不甘,还不如一开始就生活在俗世,起码能落个平平安安。 那孩子惨白着一张脸,晃悠悠的走了出去。 进来两个衣着异常华丽的孩子,一男一女,都是**岁的模样。女孩子娇俏甜美,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灵气逼人;男孩子端方稳重,俊雅非凡。 “越国纪雅文、纪雅昀见过仙师。”两个孩子一进门,礼数周全的向三个主测官行礼。 江篱和姜萝再一边要耳朵:“是双胞胎吧。” “嗯,应该是龙凤胎,你看他俩长得多像。” “他们要是能进来多好,长这么好看,看着都舒服。” 江篱天真的想着。 骆锦绣客气有礼的拱手笑道:“是越国太子和公主,失敬失敬。二位请。” 越国是俗世的大国,作为一方霸主近千年不倒,皆因皇族出了好几个修仙人才。可惜上一个出自越国的修仙者在六十年前陨落在北海,越国失去了倚仗,在同是强国的秦国逼迫下,节节败退,已经失去了大片国土。 不过,看这两个孩子,恐怕越国复兴有望了。 果然,妹妹纪雅昀把手放在八卦盘上,“水”“土”二字相继亮起,紧接着显示出灵根等级,天水人土,很不错的灵根。 不仅骆锦绣,就连林剑羽脸上都忍不住露出微笑。这样的资质,定是内门弟子无疑了。唯有孔严笑得有些微酸。 哥哥纪雅文的灵根比妹妹还要好,居然是地级的土系单灵根。这下,连守在大殿外维持秩序的弟子,都忍不住跑进来瞻观一下。单灵根啊,整个青云门单灵根修士都能数的出来,而且都是已经得正大道的前辈师祖,他们只能远远的看上一眼。 “单灵根很厉害吗?” 已经入选的孩子里,有人窃窃私语。 “当然啦,听说灵根越少,灵气越纯粹,越容易修炼。”一个年纪较长的女孩子回答。 她叫杜芷珊,是天险峰山脚下一个小镇上的孩子。镇上经常有修士来往,听别人说多了,自然比别的孩子更多几分了解。 “哇!” 有几个孩子看着纪雅文的眼色就开始冒星星,真是好羡慕啊。 江篱也跟着羡慕起来,两眼放光:“你说,我会是什么灵根呢?”双灵根好还是单灵根好呢?师傅是单灵根,修为很高;嗯,阿萝是双灵根,好像也不错。阿漓纠结极了,自己到底应该是哪种好呢? 这娃对自己一定拥有好资质有着迷之自信。 林剑羽把纪雅文和纪雅文兄妹的名字登记在玉简上,顺便现场抓起壮丁。 “阿漓、阿萝,你们带他们到后院去休息,等测试结束了一起回去。” “哦。”江篱和姜萝乖乖的答应,虽然她们也不知道后院在哪儿,不过,后院嘛,不就是后面的院子,转过去大殿就是了。 定仙观的后院出乎意料的开阔,院子中间有一棵巨大的银杏树。时值九月,叶子已经泛黄,山风吹过,一片片枯黄的树叶犹如一只只枯叶蝶,打着旋儿从枝头飘落。 江篱和姜萝略略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事物,不约而同的去了唯一可以坐的亭子。亭子建在湖边的假山上,四面风景,尽收眼底。 一起进入亭子的还有纪雅文、纪雅昀兄妹。其他的孩子要么聚在树下说话,要么一个人四处闲逛。 “喂,你们是青云门的弟子吗?”纪雅昀从一进大殿就对这两个看着比自己小,却穿着门派服饰的女孩格外注意。 姜萝蹙了蹙眉,感觉这姑娘说话,跟之前在大殿里的判若两人。 “你问我吗?”江篱感觉不出来,好奇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 纪雅昀见江篱一团孩气,没打算问她,但姜萝明显不想回答自己。自己再问她不是自找没趣么,见江篱自己搭上来,憋了一会儿才用鼻孔哼出两字:“随便。” 江篱眨巴着眼睛,“随便”是表示问的自己,还是不是自己啊。江篱瞅瞅姜萝,又再瞅瞅纪雅昀,然后看到一直面带微笑,却一言不发的纪雅文。 好好看的大哥哥,只站在那儿就跟从画儿上走下来的一样。嗯,不管问的是不是我,我都要好好回答。 “是啊,我叫江篱,阿萝姐姐姓姜,阿萝姐姐可厉害了,她是符箬师祖的亲传弟子哦。”江篱时刻不忘显摆一下姜萝的身份。 纪雅昀一扬脖子,露出雪白修长的脖子和白皙小巧的下颔:“符箬师祖又是谁?” “符箬师祖是玄玉峰的元婴祖师。”江篱好心的给她解惑。 纪雅昀愣了一下,饶是她贵为公主,也知道修真界的元婴祖师是真正神仙一样的存在。她打量姜萝眼神一下子变了,充满了惊讶和不可置信:“真的?可是她好像跟我差不多大吧?” “阿昀,不得无礼。”纪雅文阻止妹妹继续无知下去,对这姜萝拱手道:“舍妹无意冒犯,还请前辈不与她计较。” 他称呼了一声“前辈”,姜萝也不好意思继续置气:“无妨,以后就是同门了,还是叫我师姐吧。”听同龄人喊自己前辈,感觉怪别扭的。 江篱不解,为什么不让喊前辈呢?要是哪天有人喊自己前辈那多威风。 说着话,又来了四个人,两男两女。其中一个男孩明显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瘦骨嶙峋衣裳褴褛,裸露在外的皮肤黑的都看不出本来面貌,分明是个小叫花子的模样。 一进来,那三人中打头的少女就嫌弃的对着这个男孩道:“臭要饭的,滚那边去,哼,都快把姑奶奶我给熏臭了。” “就是,快滚快滚。”另一个跟在这个少女后面的男孩也捂着鼻子,瓮声瓮气的吆喝。 还有一个女孩有些不忍,但是她根本不敢说什么,只是躲在一旁,偷偷的用同情的目光,看了小叫花子两眼。 脏兮兮的男孩低着头,默不作声的走到一处角落里坐下,小小一团蜷缩在那里,看着好不可怜。 那三个明显看着是一起的人,目标明确的进了亭子。也是,太阳渐渐上来了,整个院子只有这一处既可以遮阳,又可以休息。 “人真多。”为首的少女不满地扫了一眼,指着纪雅昀和江篱:“你们俩出去。” 江篱愕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让她出去。 纪雅昀则勃然大怒:“大胆,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对本公主指手画脚。” 没想到那少女居然二话不说,抬手扬一道劲风,形成一道无形的风刃直接往纪雅昀脸上刮去。纪雅昀吓得瞪大了眼睛,纪雅文也吓得脸色苍白。他们出生凡世,即使有好资质,也没有学过法术。这个时候,只有眼睁睁挨打的份。 那一道风刃灵力十足,若真打在脸上,那可就毁容了。眼看着就要刮到脸上,纪雅昀脑袋一片空白,我命休矣。说时迟那时快,凭空出现一道碧绿的藤蔓,快速的发芽、抽枝、延伸,转眼间交织成一张碧绿的大网,挡住了这一击。 “以后都是同门,何必下此毒手。”姜萝蹙眉,若说纪雅昀娇蛮,这个少女就是蛮横了。一言不合,居然就对毫无还手之力的同门下狠手,应该是出自修真世家,却不是善与之辈。 眼见自己的得意一击,竟被一个年龄比自己小的女孩轻轻松松就化解了。少女恶狠狠的瞪了姜萝一眼,她觉得她没让姜萝出去就是给姜萝几分面子,没想到这人这么不识好歹。 一想到这儿,越发怒气翻腾,但没办法对方比她强,只能忍气吞声,咬牙切齿地道:“你们给我等着,我们走。”招呼着两个跟班离开了亭子。 “谢谢师姐相救。”逃过一劫的纪雅昀没等哥哥吩咐,就主动的向姜萝道谢。 这次她是诚心道谢,刚才那一瞬间的惊恐,让她这会心还在“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姜萝摇摇头,表示不必在意。 江篱也摸着胸口:“这个姐姐可真吓人。” 可不是,大家都心有余悸。外面那些孩子,又看到这一幕的,都自发自觉的离开那三个人远了一些。 而又一个人却对这一切都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就是刚才进来的小叫花子,他一个人默默的缩在角落里,外面发生的什么事情都与他无关。落叶掉落在他的头上,他似乎都感觉不到。 “喂,你冷不冷?”江篱蹲下来,看着这个好像孤独的小兽一样的男孩。 男孩好像没听见,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 “他该不会听不见吧。”纪雅昀轻轻的说。 经过刚才的事情,她已经自动自发的认为他们是患难与共的朋友了,主动与江篱、姜萝表示友好。其实纪雅昀就是娇蛮了些,其他都还好。试想想,一国的嫡公主,同胞哥哥又是太子,千万人众星捧月的捧着她,任性一点也是有的。 “别胡说。”纪雅文斥责妹妹。 纪雅昀朝他吐了吐舌头,果然不再多嘴。 “他这么脏,穿的又破,进不了山门的。”江篱担忧的道。 纪雅文和纪雅昀茫然,难道青云门还以貌取人? 其实,这只是某一次,韩岳言见她又玩泥巴玩的脏兮兮的,编出来吓唬她的话:“你这么脏,马上就会又执事堂的长老把你赶出去,青云门不收脏小孩。”可怜,只有可怜,才几岁的江漓一直信以为真。 “阿萝姐姐,你帮他弄干净吧,不然被赶下山多可怜啊。” 姜萝正无奈的不知道该怎么跟纪氏兄妹解释,听了她的话,又只好先给这人身上丢了道“避尘符”。她还不会使用“避尘诀”,只能用符术代替。 小叫花子瞬间被清理的干干净净,衣服虽然还破破烂烂,到好歹干净没有异味。皮肤也露出原本该有的颜色,微黑的健康色。 “这件衣服给你穿吧。”江漓大方的从自己的储蓄袋里拿出一套衣服。 “啊?”纪雅昀指着她手中的衣服,不可思议道:“这是女孩子的衣服啊?” “是啊。”江漓点点头,这可是师傅送给她的法衣,可以随时变化大小,可以让江漓从小穿到大。江漓所有的衣服都有这个功能,没办法,懒人就是这么任性。 “可是他是男孩呀?” 嗯?不行吗?拎着衣服的江漓茫然了,谁说男孩子不可以穿女孩衣服的,她还穿男孩衣服呢。 “小兄弟,你若不嫌弃,先穿我这件吧。”纪雅文从身后的包裹里取出一件长袍。 男孩子默不作声的接过纪雅文手中的衣服,看都不看江漓的衣服。 江漓傻乎乎的捧着衣服,还在努力的想,为什么男孩不能穿女孩的衣服呢? 。 第七章 凡胎

江漓心急着想要知道自己的灵根,一会儿就跑大殿看一下,一会儿又跑出观门看一下。每看一次都没觉得来人变少,反而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江漓甜头看看天,正是日上中天,太阳最热烈的时候。山中深秋的寒意都被驱赶的一丝不剩,就纳闷了:“这么热,怎么人就不见少呢?” “嘻嘻,傻子,青云门十年才招一次人,只要知道的,无论多远,都会不辞辛苦的赶过来。像我们,一个月前就从国都出发,昨天才到山下小镇落脚的呢,还有更远的。一人只有这一次机会,谁舍得浪费啊。”纪雅昀笑嘻嘻地说。 江漓恍然大悟:“原来这样啊,可是路上没有危险吗?” 四师叔不是总说外面有会吃人的怪兽,有抓小孩的坏人,还有好多好多让人害怕的东西。 “当然有,可是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那还修什么仙?”纪雅昀满不在乎的回答。 他们越国皇室有之前的修仙者传留下的专门测试灵根的法器,她自小就知道自己有灵根,跟那些娇弱文气的姊妹们不同,是要走上修仙大道的。他们兄妹从小就听着叔叔伯伯、国师长辈们讲修仙的难处,讲前辈们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奇事,建立起了他们修仙就不俱危险困苦,也要修仙的信念。 不远处的那个蛮横的少女,隐约听到他们的谈话,不屑极了:“切,没见识的凡夫俗子。” “明月。”跟着她的那个小一点的女孩,偷偷的扯了扯她的衣角:“她们穿着青云门的道袍呢。” 明月气恼的杏眼一横,看着她:“那又怎样,进了青云门,谁还会没有?” 只要是青云门的弟子,无论身份,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领取道袍。 女孩,叫诸葛明星,见她不听劝就默默了住了嘴。谁让诸葛明月资质好呢,虽然是三灵根,却都是天级的,从小就倍受家族重视。不像自己,不仅是个四灵跟,而且等级都很低。 姜萝耳朵动了动,看似不经意的朝这边看了一眼,似笑非笑。 灿烂而热烈的太阳在江漓坚持不懈的来回奔跑中,落下去了。此间又来了许多孩子,粗粗一数,这次青云门招收了约有二三百个孩子。而这些孩子,接下来还要再接受测试,到时候,仅有十来个可以成为内门弟子,其余的可以选择做外门弟子或者是杂役。 “小阿漓,你别跑了,累不累啊?”饶是纪雅昀自诩活泼好动,也经不住江漓半个时辰就来回三趟的跑。 终于,在银杏树又粗又黑的树影投到大殿后墙上的时候,骆锦绣、林剑羽、孔严出现在后院中。 他们一出现,刚才还四散的孩子们,立即聚集到一起来,等着听他们吩咐。 “骆师姐,阿漓也要测。”江漓急乎乎跑过去,听了一天大家都在讨论灵根,她对自己的灵根好奇心爆棚。 骆锦绣惊讶:“你还没忘记啊。” 之前,江漓跑去大殿,她也没放在心上,以为她是小孩心性,过不了多久就会抛之脑后,没想到,江漓耐心这么长。 “八卦盘不在我这儿,你问问孔师兄。” “孔师兄。”江漓甜甜的叫了一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讨好的看着他。 孔严被她看的很不自在,忙干咳一声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从储蓄袋里拿出八卦盘,用法力牵引来一块高低恰好的石头,将八卦盘放置在上面。 江漓小心翼翼的把小手贴在八卦盘上,学着姜萝的样子,屏气凝神,等待八卦盘的反应,可是…… “师兄,它怎么不亮,是坏了吗?” 八卦盘居然一点儿反应也没有,难道是今天工作了一天,把它累坏了,江漓天真地想。 孔严也愣住了,怎么会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难道真的坏了。可是刚才在大殿,明明还很正常啊。孔严想了想,自己把手贴上去,八卦盘上的金木土依次亮起。八卦盘没坏,那么…… 所有人都用狐疑的眼神看着江漓,有那等心高气傲的,刚才就看他们不顺眼,这会儿就忍不住嘀咕起来。 “还以为她资质有多好呢?” “是啊,想不到是个废柴。” “灵根都没有,还留在仙山做什么?” …… 纪雅文和纪雅昀也相当错愕,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心里也有些不敢相信了。姜萝耳力聪慧,听到这些话,不由得暗暗握紧了江漓的手。 骆锦绣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强笑道:“是啊,八卦盘有时候也会失灵呢。” “哼,什么八卦盘失灵,就是个小废物而已。”人群中很清晰的传出这句话。 “闭嘴。”骆锦绣怒道,看着人群里那个趾高气昂的少女。 她知道这个少女,出生于依附于青云门的一个小修真世家——诸葛世家。诸葛世家这一任的家主相当的长袖善舞,跟执事堂的大长老有些交情。这个女孩听说资质还行,就是心气儿高的不得了,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我不是废物,阿漓才不是废物。”江漓又是生气又是害怕,难道自己真的没有灵根。不会的,如果自己没有灵根,师父一定会告诉自己的。 “你就是个凡人。”诸葛明月得意极了,她之前就看着他们不顺眼,这会儿有这么好的机会落井下石,怎么可以错过。她可没有欺负弱小的感觉,修真界里有年龄大小之分吗? “够了。”骆锦绣一声怒喝,挥手给诸葛明月施了“禁言术”。 诸葛明月感觉自己的嘴唇紧紧黏在一处,怎么也张不开,惊惧的看着骆锦绣一眼,消停了。 “我要找我师傅,我要回去找师傅。”江漓满腹的委屈,哭着挣脱开姜萝的手,奔向大殿前面,亏她这种情况下,还记得自己来时骑乘的竹鹤,还停留在前面。 “阿漓。”姜萝着急的呼唤,也跟着跑了出去。 骆锦绣见两人都跑了出去,急的不得了。天渐渐黑了,江漓这么小,万一遇到什么危险,那可怎么办?别说符箬师祖了,就是肃霄峰的几位师伯师叔那里可不好交代。 “别急,你和孔师兄先安排这些孩子接下来的测试,我去追。”林剑羽交代完,转身也追了出去。 可是在大殿外,只看到焦急的举目四顾的姜萝。 “阿漓呢?”林剑羽惊奇不已,正如他出来晚了几步没追上,姜萝可是几乎跟江漓同一时间跑出来的,怎么也没追上。 姜萝摇摇头:“不知道,我出来时,就什么也没看见。” 原本放置着竹鹤的地方,空空如也。阿漓,什么时候,跑的那样快了。 林剑羽沉吟:“放心,她定是回肃霄峰去找杜师叔,我们沿着这条路去追。”说着,取出自己的竹鹤,装上灵珠。 “嗯。”姜萝二话不说,也坐上去。她和江漓是乘坐同一只竹鹤来的,现在竹鹤被江漓乘走了,她要么现在跟林剑羽一起回去,要么等这里的孩子接受完第二道测试,跟他们一起走。可这会儿的她心急如焚,时刻担心江漓会不会遇上危险,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等那么久的。 “咦,师兄的这只竹鹤速度真快。”竹鹤一启动,姜萝立刻就发现这只竹鹤与众不同的地方。 “是的。”林剑羽腼腆的笑笑:“我比较喜欢机关术,这只竹鹤我自己改造过,是比一般的要快许多。” 那真好,乘坐着这只竹鹤,能追上江漓的把握就更大了。姜萝微微松了口气。 可是飞了约莫半刻钟,还是没有看到一点影子。 “我们会不会走错方向了,怎么还没追上?”姜萝道。 按理说,他们的速度比江漓快许多,应该早就追上,可是到现在还没看见她。只有走岔路这一条可能了。 “从天险峰到肃霄峰,这是最近的路,阿漓虽小,但是不笨,定不会舍近求远。”林剑羽皱着眉四处观望。 姜萝不说话了,下方的森林叠茂,山峦起伏,都快速的向后退去。 “等一下。”突然,林剑羽脸色一变,控制着竹鹤停留在半空中,集中精力向前方放出神识,“不好,是蛊魔雕,我们回去。” 说着,控制着竹鹤,沿着原路,拼命的往回赶。姜萝惊讶的回头看了一眼,果然,远处出现了一点点黑色,在快速的移动。可距离太远,又混着暮色,看得不甚清明。 。 第八章 蛊魔雕

修真界中,有神兽、凶兽、妖兽之分,妖兽又分为灵兽和魔兽。蛊魔雕,顾名思义,是魔兽的一支。这种魔兽长着雕身、孩儿面、尖嘴,叫声如婴儿啼哭,擅长以声音蛊惑他人,最喜食人脑髓。而且它的飞行速度极快,在《飞禽谱》中排第七。最可怕的是这个种族,一出生就有二阶的实力,相当于人类修士的练气后期。 林剑羽数了数,大概有二十几只出现,等级最高的足有五阶,也就是修士的合道期。不禁纳闷,青云门是仙山,怎会出现这些等级高的魔物。 “林师兄,它们追上来了,怎么办?”姜萝急道,她现在既担心自己被蛊魔雕追上,又害怕江漓已经遭遇不幸,内心不安,眼泪都出来了。 蛊魔雕离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林剑羽索性在竹鹤背上画了个“聚灵阵”,将自己的灵力输入进去,强行提高竹鹤的飞行速度。这是他在练习御剑飞行时,想出来的歪招。 林剑羽全身的灵力疯狂的注入聚灵阵,阵图亮起刺眼的白光。竹鹤的速度果然提了上去,像流星一样窜开,跟后面疾冲而来的蛊魔雕拉开一段距离。但同时竹鹤本身却承受不了这么大的灵力和速度,开始“嘎嘎”作响,关节处的螺丝开始松动。 被甩开的蛊魔雕,眼看快到手的猎物居然逃开,愤怒的纷纷长唳,扇动宽大的翅膀,加速追击。距离越来越近,隐隐闻到魔兽身上特有的腥臭味。 姜萝擦干眼泪,掏出一叠攻击符,紧抓在手上,随时准备攻击。这些符篆大部分是朝霞真人和符箬道君为她准备,以备不时之需;也有她自己平时尝试着画的,还有旁人用来与她交换丹药所用。除了她自己画的是低阶符纸,其余都是中高阶。 远远地看见了定仙观,林剑羽大喜:“姜师妹,用烈焰符阻住它们,我们进观。”定仙观有防御阵法,等闲魔兽无法攻破。 闻言,姜萝一口气扔出十多张三阶的符篆。冲在最前面的蛊魔雕被打了个正着,“轰”的一声,脑袋冒火。那只蛊魔雕凄厉的惨叫一声,翻了个跟斗,横冲直撞。旁边的蛊魔雕直接被冲散。 林剑羽大喜,在自己和姜萝身上各拍了三张“风行符”,弃了已经散架的竹鹤,以最快的奔向大殿。 “开防护阵。”林剑羽人未落声先落。 几乎就在他和姜萝堪堪进入的瞬间,“嗡”的一声,耀眼的白光亮起,定仙观的守护阵开启。紧随而来的蛊魔雕撞上防护罩,纷纷被弹开,一时间羽毛乱飞。 林剑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刚刚灵力大量的流失,和之后超速的奔跑,让他感到浑身脱力。姜萝也大口大口的喘气,这是她修真的道路上第一次遇到这么危险的事情。 “谢谢。”林剑羽艰难的向站在守护阵旁的孔严道谢,同时从怀里掏出一瓶养元丹,服下一颗。 “啊!”外面传来一声惨叫,大家看过去。有个落在外面的孩子,被蛊魔雕追上。 尖尖的鸟嘴,直刺入那孩子脑中,响起了令人胆寒的吸食声。殿内看到这一幕的孩子都吓得面无人色。 “啊。“有胆小的抱着脑袋尖叫起来。 “怎么还有人在外面?”骆锦绣面色难看,拿出名册赶紧点名,点来点去,居然一个都没有少。 “我知道,那个人没有灵根,仙师让他下山了。”有个胆大的孩子,指着门外说。 原来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想要留在仙山,没想到反而先送了性命。许多人感觉相当复杂,不知道是庆幸还是难过。 孔严面色沉重的看着外面,还在一波接着一波攻击防护阵的蛊魔雕;“同门之间,举手之劳而已。” 原来,孔严修为较高,神识也比较广,早在林剑羽拉着姜萝往回逃的路上,他就感应到南方汹涌的魔兽气息。当机立断阻止正在安排第二项测试的骆锦绣,在防护阵上嵌入灵石,只等他们一进来,就立即开启。 要说孔严这人,就是心眼小了点,说话难听了些,其实在大是大非上,却是不错的。 “阿漓呢?”骆锦绣率先发现,他们只有两人回来。 姜萝脸色难看的摇摇头。 林剑羽道:“我们没追上她。” “不可能。”骆锦绣惊呼:“阿漓没有修为,你们怎么会追不上她。” 这也是姜萝和林剑羽没有想通的一点,阿漓一点修为都没有,怎么能把紧随跟去的两个修士给甩掉? 外面的蛊魔雕还在疯狂的攻击,里面许多孩子的美味吸引着它们。蛊魔雕就是这样的物种,到手的食物,除非死绝不撒手。 骆锦绣的一颗心直往下坠,只怕那孩子已经凶多吉少。 “我已经给门派的长老发讯息,希望他们能早点赶来。”孔严苦涩道,这都什么事,原本还以为是件好差事,没想到居然会遇到魔兽。还有这么一群小孩子,孔严看着被吓得挤成一团的孩子们,苦笑。这下别说功劳,不被惩罚就算好的了。 二十几只蛊魔雕中,有一只五阶,两只四阶,还有七只三阶。妖兽过了六阶就会渐渐开窍,但不乏有到了五阶后期就开窍的。那只四阶的蛊魔雕带着六只三阶,在大殿顶空盘旋,只有一只三阶的带着其余的蛊魔雕在不停的对防护罩进行攻击。 这只蛊魔雕已经开窍了! 骆锦绣、林剑羽、孔严,三人的心不断下沉。这意味着它已经有了人地智慧。 果然,领头的蛊魔雕突然一声尖唳,之前疯狂攻击的蛊魔雕如听到指令一般全都停了下来。 “他们停下来了吗?”纪雅昀战战兢兢的问,她知道修仙的路上有许多危险,但是没想到她还没踏上修仙路,就先见识到它残酷的一面。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大家脸色的难看的抬头看着天上。 只见蛊魔雕如有指挥一般,两只四阶的打头,组成箭头的形状,振翅飞到高空。领头蛊魔雕再一次长唳,整个队形如一根疾驰的铁箭,猛地俯冲下来。 一次不成,两次;两次不成,三次;如此循环往复,不知疲倦。 不知几轮攻击后…… “仙师,仙师,那块石头裂开了。”孩子们惊恐的看到防护阵阵型上的一块灵石,先是裂开一条小缝,然后沿着这条小缝,缝隙像蜘蛛网一样四散开去,遍布灵石整体。 紧接着又有几枚出现裂纹。 “不好。” 林剑羽、骆锦绣、孔严,就连姜萝和几个修真世家的孩子,都纷纷祭出自己的法器。姜萝把自己身上的符篆都拿了出来,自己留了几张防身,其余都给纪雅昀,让她分发给大家。危难之际,能保得住一时是一时。 防护阵爆出耀眼的白光,转瞬熄灭。 防护阵破了! “啊!救命。” “啊~~” “快跑。” …… 不管拿没拿到符篆,防护阵一破,孩子们尖叫着四处逃命。纪雅文第一时间拉着纪雅昀站在姜萝身边,一起向大殿后方退去。姜萝身上的衣服是件法衣,灵力全开,可以供两三个人躲避一时。 同样的还有诸葛明月,防护罩还未破时,她就一直紧跟着孔严,她的两个跟班也白着脸,颤抖着躲在她身后。 蛊魔雕快速的冲了进来,转瞬间,就有四五个孩子遭了秧。好几孩子看了,吓得胆颤心寒,两腿发软。被旁边的同伴拖着往后跑。 诸葛明月后悔的要死,早知道她就直接逃命。以她的速度,即使跑不过蛊魔雕,但绝对能把其他人都甩在后面。可是现在,孔严作为这次的负责人,和林剑羽站在大殿外前,无视实力的差距,拼着性命,咬着牙死命的抵挡蛊魔雕的进攻,很快的就伤痕累累,遍体鳞伤。 连带的躲在他们身边的人,也直面蛊魔雕的攻击。 而骆锦绣一个人站在大殿中央,抵挡从屋顶上冲进来的蛊魔雕。钗环凌乱,袖子也被撕掉了半幅,已经是左支右拙,险象环生。 我命休矣! 很多人的脑海中浮现出这四个字。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清朗的长啸。殿内大多的蛊魔雕如受重创,当即毙命,“砰砰”从空中掉落地上。 剩下的蛊魔雕蒙了一下,如发了狂似的,扑向四处逃散的人。 “孽畜,受死!” “咿呀——”余下的蛊魔雕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捏住,齐齐尖声惨叫,“嘭“的化作一场血雨,血肉模糊的从空中掉下。 许多没来得及离开大殿的人,被这腥臭的血雨淋了一头一脑。有爱干净的,比如纪雅昀差点就晕了过去。 “叶真人!”孔严第一时间跑到殿外,正看到叶昊江收回右手,风姿翩然的立在上空。简直大喜过望,太好了,有叶真人出手,大家终于有救了。 别看他们这些人被蛊魔雕欺负的毫无还手之力,但是在真正的金丹期真人面前,那跟蝼蚁简直没什么区别。 叶昊江进入大殿,看到殿内一片狼藉,微微蹙眉:“此处为何有魔物出现?” 骆锦绣元气大伤,正服了养元丹在调理气息,林剑羽忙着召集大难不死的孩子。只有孔严作答,但是他也不知道原因啊,只能讪讪的不知该说什么。 叶昊江也不是特意赶来此处救人,他正要出去办事,行走的途中,发现这边魔气涌动,才匆忙赶了过来。 “叶师兄,阿漓、阿漓不见了。”姜萝一见叶昊江出现,就立即奔了出来。 这姑娘刚才带着纪雅文兄妹和另外几个孩子,躲在大殿神像后面。神像高大,又有很重的香火气息。拍了七八张“敛息符”,居然让她们逃过一劫。 “阿漓?”叶昊江眉头皱得更深了。 是了,听小六说她偷偷溜下山去了。还自以为溜得人不知鬼不觉,其实整个肃霄峰,差不多都知道她深夜离山的事情。 “她会不会遇上蛊魔雕,会不会……”姜萝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忍不住哭起来,什么也说不下去了。 江漓会遇害吗? 叶昊江哂然,别说区区几只四五阶蛊魔雕,就是六阶的妖兽,都不能伤到她一分寒毛。 他们师兄妹六人,只有大师兄和他是金丹期,有资格收受弟子。杜凌霄收了这么个弟子,跟养了个小孩似的,到今年才听说想再收两名弟子。自己更是没有在这上面费过心思。如今六个人供着这么一个小弟子,还不是什么好的都用上。 江漓身上,连绑头发用的发带都是极品,有自动防御功能。她的哪件衣服上没有杜凌霄画的符文?只要她受到危险,杜凌霄就是远在万里之外,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这要是被孔严知道,大概又要大叹:这世道,同人不同命啊! 。 第九章 黑无锋

叶昊江给了孔严一件筑基期使用的低阶防御法宝,奖励他临危不惧,对同门的照顾。 法宝与法器不同,法器需要持有人输入灵气才能使用,而法宝能自动防御或者攻击。想要制作法宝,起码要有合道中期以上的修为。 所以,即便是低阶法宝,它的价值也远比高阶法器要高的多。市面上往往有好的法器卖,却很少有法宝的出现。叶昊江此举,可谓大方。 孔严喜不自胜,恭敬地接过法宝,小心翼翼的收入袋中。他只是个外门弟子,没有师门做依仗,此前只能拿灵石去市集上买法器,法宝什么样都没见过。没想到这次出来,福祸双至,也算没白遭一次惊吓。 叮嘱好殿内众人,等门内长老到此,方可行事。叶昊江给杜凌霄发了一道传讯符,传讯符很快就有的回音,杜凌霄温厚敦和的声音,不疾不徐:“西南森林。” 看样子,江漓应该暂时没有危险,不然就不是回复传讯符,而是亲自赶去寻人了。姜萝一众人等稍稍放下心来。 可是江漓怎么会跑到西南森林呢? 西南森林是一片茂密广阔的森林,那里山高地险,涧深水急,妖兽众多。许多地方终年不见阳光,腐臭阴暗,滋生许多魔物。即使那里有许多天材地宝,合道期期以下的修士,也不孤身前往。 暮色四合,烟光乍起,叶昊江停在了森林的边缘。 仔细看,会发现他身前不远处,有一层薄薄的七彩光罩。这是几千年前,青云门和古剑派,数十位元婴祖师齐出手,在森林边界处设置的结界。一来防止里面的妖兽出来伤人,二来也担心有那等修为不够,或者凡人误入其中。 叶昊江未作停留,直接抬步就走。光罩漾出水一样的波纹,让他轻轻松松的就走了进去,又在他身后合拢,恢复之前的平滑如镜的状态。 若不是杜凌霄很肯定的认为,江漓就在这里。叶昊江再怎么脑洞大开,都不会觉得江漓一个什么修为都没有的小姑娘,能破开结界,闯入林中。 结界外,还有些许昏黄的余晖笼盖大地;结界内,已是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漆黑,空气似乎凝结沉重,发不出一点声响。 一进入森林,叶昊江立即放开神识,一点一点覆盖周围数百里。生长百年的参天老树,根深叶茂。一棵纤细的兰草依附其旁,晶莹的露珠顺着长长的叶柄,宛如泪珠,无声的滴落在大地上。看似沉寂的树上,一只低阶的铁爪鹰正在享受猎物,圆滚滚的眼睛闪着寒光。 这里鲜有人迹,疯狂生长的杂草足有半人高,东倒西歪的地方有妖兽出没的痕迹。 终于,他感应到了西面有人。当即,御剑飞掠而去。 西行不到百里,果然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梳着两个包包头,穿着青云门道袍,衣裳纤尘不染,小脸儿干干净净,坐在石头上,自言自语。如墨般的黑夜中,她整个人似乎都散发出一层濛濛如玉的白光,但细一看,又好像是错觉。 走近了才发现,她不是在一个人自说自话,在她的脚边,还盘着一条通体漆黑,足有儿臂长的黑蛇。叶昊江认出这是一种名为“黑无锋”的蛇。剧毒无比,偏偏又天赋奇异,天生具有敛息能力,无法被神识察觉。攻击往往出其不意,防不胜防,让猎物在毫无危险的意识时,就已被拿下。 也因此,这种蛇类很受炼符师的欢迎,炼制“敛息符“时,只要加入一点,哪怕是蛇蜕,都能大大提高符篆的功效。 这也是刚才叶昊江没有察觉到得原因。 黑无锋警惕性高,先意识到有了生人的气息,“唰”地立了起来,对着叶昊江摆出攻击的姿态。 叶昊江出剑迅疾,几乎与蛇立起的同时,秋水剑已经化作一道耀目的流光,向黑无锋斩去。 “不要!”江漓惊呼一声,跳起来挡在黑无锋前面,“三师叔,你别伤害小黑。” “回!” 距离太近,眼看流光就要触碰到江漓,叶昊江险险止住了秋水剑的去势。背负双手,一言不发,紧锁着眉头看着差点成为他剑下亡魂的江漓,十分的不满。 江漓对叶昊江本能的畏惧,此刻见他面色严肃,飞眉紧皱。之前的委屈啊生气啊难过啊之类的,立马统统不翼而飞,只剩扑通扑通跳的小心脏,忐忑不安。 “三、三师叔。”江漓努力挤出几分略带讨好的笑容。 殊不知,她这几分讨好,在心虚畏惧的映衬下,落在叶昊江眼里,就跟哭差不多。 叶昊江心里不禁叹了口气,隐隐放松面部表情。 “小黑是好蛇。”你别伤害它。后面那句话,她没敢说出口。说出来就好像在吩咐命令三师叔一样,她还没这个胆儿。 “你怎么在这里?”叶昊江的声音跟他的秋水剑一样,清冷无情。 江漓耷拉着小脑袋:“我迷路了。” 当时,她既震惊又难过,根本不知道自己往哪个方向走了,只晓得,坐在竹鹤身上一个劲儿地哭,任凭竹鹤“天高任鸟飞”。飞着飞着,就到一处她不认识的地方。她又找不着回去的路,索性就坐下来继续抽泣。 然后,就遇到了小黑。 小黑虽然黑了点,丑了点,可是性情温和。陪她说话,还跳舞给她看,逗她开心,真的是很好很好的蛇。 她的话,叶昊江持半信半疑的态度。别说眼前这条,素以“狡、毒”著称的黑无锋,会不会说话跳舞。就是森林外面的结界,如果没有高人相助,她又是如何进来的? 叶昊江用神识扫遍江漓全身,如假包换的江漓,没有一丝异常。更不是别人假扮,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他压下心底的疑惑,转身冷声道:“走吧。” 咦?这么干脆就走了?是不是表示三师叔放过小黑了? 江漓心里偷偷松了口气,小声地跟黑无锋说话:“小黑,你回去吧,等我以后再来看你。” 黑无锋不舍的跟她点了点头,伏身游了数尺,又扭过来看了看她。江漓向它挥了挥手,这才钻入草丛,消失不见。 以后还来?叶昊江心里默默决定,回去告诉大师兄这些疑点的时候,顺便提一下,让他好好管教管教一下,他这位没有半分自保能力的徒儿。 话说回来,他这个做师傅的心真大,知道徒儿身处危险丛丛的森林,居然一点儿也不着急。真不像那个平时,事无巨细,跟奶爹似的忙前忙后的大师兄。 三师叔御剑飞行的速度真快啊,五师叔连给他扫尾灰都赶不上。而且,他还很细心的在她周围加了防御罩,免去了她直面高空罡风之苦。 三师叔,好像也没那么坏。 江漓小心的站上秋水剑,心底暗暗地想。决定以后也要多和三师叔亲近,三师叔也是好人。她就知道,阿漓还是很可爱的孩子,谁人都喜欢。 。 第十章 金莲

叶昊江没有带着江漓回青云门,反而往森林深处飞去。一路上,树木越来越高大,灌木丛越来越稀疏,野草越来越茂盛,天色也更加的漆黑如墨。 “三师叔,我们这是去哪儿?”江漓隐约有不好的感觉,三师叔不会太生气,想把她扔到深山老林里去喂妖兽吧。 五师叔说过许多妖兽最爱吃小孩了,又香又嫩,逮住绝不撒手。江漓抬手看看自己肥肥嫩嫩的小爪子,泫泫然欲泣:“三师叔,阿漓再也不敢乱跑了,你别把我扔掉。哇,阿漓,不要被妖兽吃。” 叶昊江闭了闭眼睛,猛然睁开,清喝一声:“闭嘴。” 吵闹的声音戛然而止,江漓缩了缩脑袋,不敢再做声。可是,三师叔要是真的把她扔掉怎么办?三师叔一向不喜欢她,趁着师傅、师叔们不在,偷偷扔掉她,再有可能不过了。 很好,之前想着要好好亲近三师叔的心思,已经飞到九霄云外了。现在她心目中的三师叔,已经又恢复到以前的“恶人”形象,甚至更差。 忽地秋水剑斜着飞起拔高,冲出树林,飞行在整个森林的上空。仰头,满天星斗,河汉灿烂;低首,层林染墨,山势蜿蜒。远方天际,青蒙蒙的苍穹垂挂着如瀑布般的夜云。 叶昊江飞行的速度极快,片刻之间已经过了几座山。其间江漓注意到有一座极高价高,有一半都隐入半空的险峰。叶昊江没有从上飞过,而是从旁绕行。 约莫飞行了大半个时辰,叶昊江放缓速度,缓缓降落在林子中,收起秋水剑:“跟紧我。” “哦。”江漓乖乖的答应,同时好奇又警觉的打量着四周。 这里不知道有什么奇特之处,并不像他们来时的路上漆黑一片。而是不知哪里来的光亮,让这里显得灰蒙蒙的,犹如夕阳落后,夜色未降之前的光景。 江漓紧紧的跟着叶昊江身后,即使这片林子这会儿寂静无声,毫无生气的样子。但她本能的感到这里到处都充满了危险,比之前她所在的地方,不知道危险了多少倍。 走了一会儿,视线蓦然开阔起来。眼前是一大片平静无波的泥潭,谭面上飘着零碎的飘着一些水生植物。 最惹眼的是当中一株金莲,大如磨盘的黑色荷叶;层层叠叠,不蔓不枝的黑色莲茎,高高低低,却开出一朵金色的莲花。盛放的金莲傲然的挺立在黑色当中,每一片花瓣都好像纯金雕刻一般,有种诡异的圣洁。 “好好吃的样子。”江漓咬着手指,用力的咽口水。 叶昊江额角青筋隐隐跳动几下。 “嘻嘻……” “噗嗤!” …… 林子里各个角落似乎都传出了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人在笑,有妖怪!这个念头把江漓吓了一跳,连忙又往叶昊江身边靠了两步。 “想不到闻名四海的叶真人,居然带个奶娃娃来夺宝,真是艺高人胆大呀。”林子里传出动人的娇俏声,带着股妖娆的缠绵之音。 伴随着这好听的女声,空地上倏然间多了三条黑影。为首的是个戴着罗刹面具的男子,那男子身材消瘦,周身弥漫的魔气,忽聚忽散,好像在有生命般在嬉戏。 说话的是他身边穿着黑色衣裙的女子,衣裳领口极低,露出雪白的胸脯,呼之欲出。胸口上纹着一枝怒放的桃花,娇艳欲滴,与她眼下胭脂色的泪痣相得益彰。本就美艳的让人窒息的面庞,更加风情万种,妩媚入骨。 青云门的美人也不少,江漓也见过好多,楚影柔的娇俏之美、柳梦欢的爽朗之美、姜萝的灵动之美,真月道君的端庄之美……似乎都没有眼前的女子,给她的感觉来的震撼,惊艳。 江漓看呆了,直接就忽略了她后面,还站着个全身都包裹在黑色里的少年。 “想不到在这里遇见叶真人,真是夜枭的荣幸。”为首的男子自称夜枭,声音粗哑,说话嗡嗡作响,像磨刀石一样的粗粝。 刚刚听了美人姐姐那么动人的声音,突然画风转变成一把糙音,那心理落差不是一般二般的大。是以,江漓很是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果断的扭头去看美人姐姐。 “咯咯……”美人被她的表情动作逗得直笑,摇晃着夜枭的胳膊“哥,你被人嫌弃啦。”尾音婉转绵长,让人的心跟着晃晃悠悠,又酥又麻,恨不能沉溺其中,从此不复醒。 “幸会幸会。”面前三人都是魔道成名已久的人物,叶昊江依旧冷逸从容,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夜枭“桀桀”怪笑两声:“想不到叶真人也对玄潭金莲感兴趣。” 玄潭金莲,充满魔气的淤泥中开出的佛性之花。莲子内的灵气十分浓郁纯净,是炼制九转金丹的主药。亦是克制魔气的宝物,直接服食,可在七日之内不受魔气侵害,亦可帮助魔修洗涤筋脉,消除某些魔功对肉身的影响。 只是这金莲百年才开一次花,一次仅有一朵,莲子只有七颗。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因此,每次出世,都有大批修士前来争夺。 “哼。”叶昊江不置可否,他曾经一人独挑魔教,自然是对魔教无甚好感。 江漓看见他取出一支只有她手掌大小的青玉葫芦,葫芦上雕刻着古朴的花纹。打开,将葫芦嘴对着潭水,嘴唇翕动。潭中的水像被一条看不见的线牵引,源源不断的吸入葫芦中。约莫一刻钟后才停手,也不知道吸了多少,干什么用。 三师叔的事情,最好不要问。江漓满满的好奇心,都被这句话压了下去。 夜枭不软不硬的碰了个钉子,面上虽不动声色,但心中已然动怒。跟你说话,是给你面子,如此爱理不理,你当本君是路边的野葱么?岂有此理! “嘻嘻,听闻景行道君面冷心更冷,今日一见,却有心照顾幼小,可见传闻不可尽信。”美人见大哥受挫,换了个话题,“小妹妹,你长得真可爱,姐姐摸摸。” 不知何时,美人行到江漓身边,伸手捏她的脸。 被美人姐姐夸奖的江漓,简直星星眼。哎呀,又被人夸了啊,漓漓果然可爱,羞! “啊!”美人惨叫一声。 “放肆!”夜枭怒吼一声,化作一团魔气,挟着厉风冲过来,却被江漓身上猛然泛起的绿色光芒挡住,无法前进。无奈只好将他妹妹卷回来。 “灼华。”夜枭一落地就赶紧询问妹妹伤势。 美人儿原来名唤灼华,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无妨。”灼华捏着自己的右手腕摇头,其实她的右手像烧红的烙铁一样,通红通红,只是受伤的一瞬间感觉疼痛,之后就只有热烘烘的感觉。 夜枭看着妹妹没有知觉的右手,咬牙切齿。他好歹也是南魔城中的长老,却被屡次无视,这个叶昊江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魔教是正道修士对魔修的统称,实际上,魔修们自有一番秩序。由天时地利的原因,正道人士占据了灵气相对浓郁的中原地区,而魔修们则处在相对偏僻,魔气纠葛的南方和北方,魔修们简称南魔、北魔,南北魔修各自建城。 南魔自称传承上古,主修魔功功法,跟正道修士一样,修炼、服药、打怪、升级;而北魔则行事乖张残忍,专练邪术。双方统称魔教,其实相互之间互不顺眼,若不是中间隔着“正道”这个共同的敌人,早为了谁是正统打起来了。 若不是时机不对,夜枭真的很想好好的干一场,好用他强悍的武力让叶昊江看个明白,他夜枭也不是好惹的。 “金莲快凋谢了,还是别节外生枝了。”灼华低声道,勾魂摄魄的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看到叶昊江身上,波光潋滟,似有无限情意。 金莲凋谢才意味着莲子成熟,才能发挥它的功效,不然就和普通莲子无异。这也是他们此刻还有时间在此逗留的原因,想必此刻的林中无论是修士,还是妖兽都已经蓄势待发,只等最后一刻。 而叶昊江正低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不停的在自己身上翻找的江漓,道:“你干什么?” “我在找那道漂亮的光,好奇怪,怎么不见了?”江漓头也不抬地道。 叶昊江忍住嘴角的冲动,声音更加低冷:“拿着,呆在这儿不要乱跑。”说着,递过她一枚玉佩。 这玉佩是他自制的一枚防御性法宝,和江漓身上的衣服首饰如出一辙,能确保她在乱斗中不受伤害。当然,前提是她要听话的站在原地,不许乱跑。 “啊?”江漓不明所以的接过玉佩,三师叔为什么要送她东西? 就在这时,黑水潭上忽然金光大盛,方圆数里都笼罩在金光之内,黑色的莲叶莲茎都镀上一层金色,显得圣洁无比。蓦地,所有的花瓣儿忽然就自枝头凋落,一片片花瓣完好无损的落在水面上,像一艘艘大小不一的金色小船。 露出的莲蓬孑然挺立着,七颗莲子熠熠生辉,发出照亮天地的金光,莲瓣落尽,金光黯淡下去,直至熄灭。 刹那间,叶昊江、夜枭、灼华,还有他们后面那个一身黑的少年,齐齐掠向潭中。同时,林中也扑出数十道身影,目标明确的向金莲蓬射去。 “哇,好多人啊。”江漓小脸上充满了惊讶,刚才看着只有树木的林子,居然藏了这么多修士。 来自各方的众人纷拥而上,个个都是实力不凡的修士。但莲蓬只有一株,靠武力抢夺就不可避免。瞬间水面上五颜六色齐集,各色灵气快速互撞。不时有人惨叫,有人退出,也有人坠落潭中。 水面不再平静,水浪翻滚,淤泥浑浊,四五只铁甲泥鳄浮出水面,目露凶光,怪吼连连加入战局。还有林子中不断出现的各种奇形怪状的妖兽,陆陆续续的扑向水中央。 江漓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明白,她连叶昊江的影子都看不到,确切地说,她谁的影子都看不到。但是她看到有好些离战圈远远地修士,专门对付那些受伤逃走的妖兽。她亲眼看到许多已经受伤的妖兽,被剥皮拆骨,连血液都被搜刮的一滴不剩。 那些修士脸上的贪婪与兴奋,让她觉得这些人与这些妖兽无异。 “走!” “啊——”猛然间腾空而起,江漓被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那些专门狩猎妖兽的修士,来打劫她了。 直到她发现自己被叶昊江夹在臂弯中,才心魂甫定:“三师叔,你吓死我了。” “再吵,把你扔下去。” “……” 三师叔果然不是好人。 。 第十一章 知归长老

“三师叔,后面有人。” “唔。” 叶昊江全力御剑飞行,身后追上来的人中,明显有个人的修为要比他高许多。不过他好像身有重伤,所以才让自己寻到机会,抢到金莲。只是这么追踪下去,正面交战在所难免。他没问题,只是……他看看安安静静伏在自己肩上,睁着大眼睛,满是兴奋好奇地凝视后方的江漓,无声地叹了口气。 自己还是托大了,没想到一次金莲出世而已,居然出动了元婴级别的老魔。无论如何,他不能让江漓受伤,大师兄相信他,才会将这孩子交给他,他决不辜负大师兄的信任。 双方的距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身后的人魔气纵横,杀气凛冽逼人。 叶昊江不假思索,取出四张幻影符,输入灵气,往空中一抛。顿时,空中出现了四个手抱江漓的叶昊江,脚踏秋水剑,和他们的形态一模一样。 幻影符所化的“叶昊江”立时四散开来,以不亚于正版的速度迅疾向四个方向,叶昊江隐身在其中,如流星般闪逝。。 当然这些幻影符肯定骗不了元婴级别的修士,但可以一定程度上迷惑干扰对方,他只要抓住这个瞬间就可以甩掉他们。 果然,后面的人在原地速度略慢了一下。 “这人真是狡猾,居然用幻影符幻化出自己?” 幻影符一般用于迷幻阵,辅助增加迷幻阵的攻击性。基本只能幻化出花鸟虫鱼之类的东西,要有多充盈凝实的灵气,才能一口气化出四个与真人几无二致的影像分身,这太可怕了。 “果然是个人才,怪不得敢独身一人闯入北魔,还能全身而退。” “哼,就是狡猾而已。” “灼华。”之前说话的人声音低沉,透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 “是,属下知错了。”灼华美艳的脸上都是恭敬。 果然,就只这一瞬间,他们就是去了叶昊江的踪影。渺渺天际,只有闲云悠悠,刚才被追踪的人,现在连神识都探不到所在了。 “魔君,这可如何是好,他抢走了莲子,您的伤势看可不能再耽搁了。”月枭粗粝的嗓音都能听出焦急,他们为了这次的金莲子做了多少准备,没想到横空杀出个叶昊江,搅乱了他们的计划。 南魔城魔君,就是那个跟在他们身后,看着相当文弱的少年,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苍白的脸更加透明:“无事,知道在谁手里就好办了。” 江漓不可思议的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没错,眼前的风景确实变了一个样儿,他们已经离开西南森林,到了一条宽阔的大河边。刚才还是漫无边际的黑林墨山,此时就跟换影移形换了一个场景。 晨曦微至,天地间一片清朗。河道宽广,极目远眺才能看清对岸的风景,河水澹澹洪波涌起,无遮无拦、无拘无束,奔流向无垠的天际。 “三师叔,这就是洪河吗?”江漓蹲下身子,掬起一捧河水,干净透澈清清凉,亲吻她嫩嫩的手心,又有一种淡淡的温和。她仿佛从这水中看到一道曼妙的身影,莞尔轻笑亲切温柔,令她心生向往依恋。 洪河,传说是远古大神撞断天柱,导致天河倾斜决堤,落下人间,冲出的大河。不知其何处而来,亦不知其去往何处 “嗯。”空间术对灵气的消耗巨大,再加上之前一口气用幻影符化出了四人,即便是他都有点吃不消。不得不停下来稍作休息,恢复灵气。不过幸好,甩掉了那些人。他从袖中取出刚刚抢来的金莲蓬,莲蓬上,还有刚才打斗中,不知沾染的谁的血迹,触目惊心。 叶昊江皱眉抹掉那条刺眼的血迹,用专门用来存放新鲜药材的玉盒装好,重新放入袖中。 “拿去。” “咦,金莲?”只顾沉浸在水中幻觉的江漓,感到旁边有人递给她东西,低头一看,居然是之前凋谢掉入黑水潭的金莲花瓣,“给我的?”她简直不敢相信,三师叔给她礼物嗳,那个又冷又凶的三师叔给她的嗳。 “嗯。”叶昊江轻轻动了动嘴角,算是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看到那些花瓣,脑中就响起江漓的那句“好好吃的样子”,心念一动,就顺手都收进了袖中。 或许,二师姐说的对,小孩子,就是很多时候,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想满足她的一些小心愿的小东西,看她开心满足的模样,就觉得人生亦是另一种的圆满。 江漓是大师兄的弟子,会接受大师兄的传承,将来也会担起他们肃霄峰的传承。 叶昊江觉得,自己有点明白杜凌霄为什么那么重视江漓的原因了。 “谢谢师叔。”江漓欢天喜地的捧着莲瓣,小心翼翼的收起来,准备带回去跟师傅、师叔、还有姜萝一起品尝。 没有了追兵,他们回去的路上,轻松了不少。当然这是江漓的感受。 “师傅师傅,阿漓回来啦。”到了肃霄峰,江漓第一时间奔入玄机殿。 嗯?大殿中多了好几个意想不到的人,青云门的掌门师叔,执事堂的知归长老、非逸长老,紫蟾峰的夕云真人,还有时常状态不在线的符箬道君。姜萝、孔严、林剑羽和骆锦绣也在,都低着头站在长辈们后面,不见表情。 “阿漓过来。” 江漓本能的感觉到大殿的氛围不对,规规矩矩的给众人行完礼,就听见楚影柔喊她,连忙过去,依在她怀里,睁大眼睛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后进来的叶昊江也明显被这阵势惊了一下,给众人行过礼后,迅速站到杜凌霄身边,一言不发。 “回来的正好,孔严,把八卦盘拿出来。”知归长老是个面相严肃的老者,他两眉之间因长年皱眉,挤出了一条很深竖缝,乍一看,好像第三只眼睛。 “是,长老。”孔严低着头。 今天一早,执事堂的同门来找他,说知归长老要见他,他还以为是长老对昨天蛊魔雕的事情,还有细节询问,连忙去了。没想到,知归长老,上来劈天盖地就是一顿训斥。大意是他知情不报,助纣为虐之类的意思。 然后,就通知了非逸长老、夕云真人、掌门人,一同到肃霄峰,要杜真人给个交代。 江漓看见孔严拿着八卦盘过来,扭头扑进楚影柔怀中:“师叔,那东西是坏的,没有用。” “放肆,八卦盘是斫砻祖师留下的圣物,又经历代祖师改善,对圣物不敬,就是对先人不敬。”知归长老虎目一瞪,沉重威严的气势扑面而来。 “哼。”江漓对着他冷哼一声,理都不想理他。 这个知归长老,为人刻板固执,又性烈如火,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被他上纲上线,施以惩戒。年轻时,一直想拜入青曦道君门下,都被青曦道君以功法不合适婉拒。后来,无奈转拜天阳道君为师。讲真,天阳道君的功法确实更适合他,可是知归长老却从此对肃霄峰不满。 被一个小孩儿鄙视了,知归长老也不生气,继续缓缓道:“念你年幼初犯,本座不予计较。但青云门中从不收没有灵根的人为弟子,守一真人,希望你早做处理,不要给本派留下笑柄。” 其实他说的内容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说话的态度,简直是在对杜凌霄进行赤果果的命令。肃霄峰的众人又岂是吃素的,非逸长老心里偷偷为知归长老捏了一把汗。 “呵呵,我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肃霄峰的事轮到知归长老做主,还是说咱们青云门换了掌门人,却没通知我们啊。”韩岳言抱胸靠着柱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知归长老被下了面子,恼羞成怒:“本座这是为你们好,别不知好歹。” “嘿,我还真就不知好歹,怎么遭,不服气,你揍我啊。” “哎呀,五师弟,人家可是金丹期长老,咱们这合道期的还不是只有被压着打的份,难怪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咱们山头撒野,唉。”杜真均一副“我好怕怕呀”。 柳梦欢头疼的看着这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道:“知道就好,还不闭嘴。” 这话乍一听好像是在斥责他们,但是怎么就这么让人不舒服呢。 非逸长老一张老脸,隐隐有可疑的颜色出现:“我们没有这个意思,只是青云门毕竟是仙家门派,收了一个无灵根的弟子,总有不妥之处,掌门师弟,你说是吧?” 这个狡猾的老家伙,箫翎方心中暗骂。当年这孩子还是婴儿的时候,杜凌霄就排除众议,一力将她留了下来,他哪里会去计较江漓有没有灵根。如果不是这两个长老亲自跑到他的洞府,他根本不想蹚这趟浑水。现在你们上来就把人得罪了,让我来收拾局面,你当我是杂役吗。 可是事实上,掌门这个称号听起来风光,可他就是个位置高一点的杂役啊。 “师傅,不会不要我的,你们两个坏人。”江漓大声地指责,委屈的泪水含在眼眶中,就是不肯让它落下来。 这两个老头子是来欺负她的,她坚决不能当着他们的面哭,不能让他们看笑话。 。 第十二章 五灵隐根

“咳咳,这个守一师弟啊,两位长老说的没错,江漓毕竟是无法修炼,留在这里对她的将来并没有多少好处。”箫翎方慢条斯理地说,然后,又赶紧接着道:“不过,这孩子毕竟是你们看着长大的,究竟该如何,还是要看你们自己意思。” 箫翎方私心里其实还是希望杜凌霄不要继续抚养江漓,帮她在俗世寻找一户好人家,保证她以后吃穿不愁,便是仁至义尽了。杜凌霄身为青云门弟子,首要任务还是修炼、修炼、修炼。这几年,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想跑到肃霄峰,对他耳提面命。尤其是他听闻古剑派今年又新添了一位元婴修士,那个愁心啊,掌门心里苦啊。 江漓小手紧握,满眼期盼的看着杜凌霄,对她而言,有没有灵根,其实没什么可在意的。关键是师傅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这就跟许多小孩子依恋父母一个道理,自己成不成材不要紧,要紧的是父母不放弃自己。 杜凌霄让江漓过来自己身边,摸摸她的小脑袋,微微一笑。这个笑容如此温暖,不仅缓解了江漓的紧张感,也让她也不由自主的笑起来。 “阿漓是我徒儿这一点永远不会变。”杜凌霄的声音不疾不徐,像春风徐来,让人不由自主的身心放松,沉静。 “当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箫翎方道,这是修真界不可更改的铁律。 “不行,一个没有灵根的人如何可以拜修士为师。”知归长老声若洪钟,底气十足。 江漓心里一紧,抓着杜凌霄衣服的小手又攥紧了几分。 “知归长老好像也是出生俗世吧。”柳梦欢笑道。 知归长老警惕:“是又如何?” “不如何啊,就是觉得你为了修仙,连父母都不认了,可敬可佩。”韩岳言笑嘻嘻的说。 修士修真,是为自己追求大道,在这条路上,过多的亲情牵挂只会成为他们努力向上的羁绊。因此,修士们一旦踏上修仙之路,如非必要,很少再回俗世。可这并不表示就六亲断绝,爹娘不认。如果有人真的为了修仙而不认父母,此人一样会被修士们唾弃。 “放肆!”知归长老被韩岳言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仅余的耐心终于告罄。一声怒吼用上了他修炼多年的“啸海音波“功法,顿时整个大殿被震的晃动起来。几乎是同时,符箬道君和叶昊江身上都亮起一层结界,替自己所在的方向,挡住这突如其来的攻击。 “噗!” “噗!” 骆锦绣和孔严同时吐出两口血,两人脸色苍白,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知归,你这是何意?”夕云真人修为不如符箬道君和叶昊江,只来得及护住自己,眼见爱徒受伤,勃然变色。 知归派弟子去寻骆锦绣前来作证时,恰好夕云真人正在讲经。想到知归真人的性子,夕云真人害怕爱徒吃亏,遂跟了来。没想到这知归老儿修为比她更高一筹,还是没来得及护住骆锦绣。 “他不是故意的,不小心而已,夕云师妹,老夫代他向你道个歉,这是玉露丸,能治疗伤势,稳固灵气,希望能帮到令徒。“说着,他递给夕云真人一个白色的小玉瓶子,顺便给了也同样受伤的孔严一颗。 “哼。”夕云真人冷哼一声,不甘不愿的拂袖把玉瓶拿过来,当着他的面,倒出一颗丹药给骆锦绣服食。 这非逸长老不知道上辈子欠了知归长老多少债,这辈子才能这么任劳任怨,尽心尽职的专门帮他收拾烂摊子。 符箬道君眼睛半睁半闭,一副似醒非醒的模样,说话也有点轻飘飘的感觉:“知归啊,本座知你一心为了门派好,但这毕竟是守一自己的事,不好过问太多。” 他是早晨被姜萝软磨硬泡地拉着过来,本来是想让他帮忙看看江漓是不是真的没有灵根,没想到遇到了执事堂的长老和掌门人,更没想到他们也是为了此事而来。而且还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度,强硬的想要让江漓离开。 唉,他年纪大喽,其他不考虑,就想着现在唯一的传承弟子,能有个两小无猜的朋友不容易。想他活在世上千余载,那些从小一起学习、玩耍的伙伴,几乎都已经陨落了。有没有灵根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心情好,才能什么都好。 符箬道君作为青云门唯一一个元婴级的炼丹师,在青云门说话的分量还是很重的。知归长老心有不服,但也不敢造次。他也知道自己刚才鲁莽了些,伤及无辜,符箬道君发话就表示对他的不满,自己若再莽撞行事,他肯定第一个收拾他。 杜凌霄等他们都说完话,这才温和道:“无论阿漓是否有灵根,她都是我的弟子,而我的弟子,我必定要看护她长大。” 这话直接而有力的回驳了知归长老和箫翎方的意思。箫翎方无奈,杜三的执着他是领教过的,原也没想过他会真把江漓送到俗世去,只不过又失望一次罢了。 知归长老冷冷的“哼”了一声:“你让她留在修真界,将来跟她同辈的人都能飞天遁地,她什么都不会,被人嘲笑,就是你所想要的。” 说这话时的良好态度已经是知归长老最大的极限了,可是这话真的是大实话啊。 现在江漓还小,大家并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江漓自己也感觉不出有什么不同。但是若干年后,跟她一起长大的同伴们,都拥有了仙家本领,她只能仰望昔日的同伴;更甚者,别人都能青春常驻,唯独她一个人看着自己慢慢变老,这其中的煎熬,他们谁又能替代呢? 连韩岳言这会子陷入了沉默,不知该如何作答。 “你所说的这些,无非是基于阿漓没有灵根的这一说法而已。”杜凌霄道:“你如何确定阿漓没有灵根?” 知归长老迫不及待的一指孔严、骆锦绣、林剑羽和姜萝:“他们可以作证,而且八卦盘也在这里,随时可以测试。” 孔严:…… 骆锦绣:…… 林剑羽:…… 姜萝:…… 长老,我们都不想作证,好吗?我们是被你强拉来的,好吗? 尤其是姜萝,知归长老的名字已经被她迅速的划进了黑名单。这人实在太讨厌了,阿漓有没有灵根,守一真人愿不愿意收她为徒,与你何干?管得太宽了些。 “灵器也有不准的时候。” 杜凌霄的话让知归长老嗤之以鼻,但杜凌霄的修为比他高,所以他不敢像刚才教训江漓一样,教训他。只敢用眼神表示不满。 “灵器用来测试寻常灵根自然准确,但是有一种特殊的灵根,不仅仪器无法察觉,即使修为再高深的修士也无法探测,这样的灵根被称为隐灵根。” “啊?灵根还分为有隐灵根一说?”非逸张来惊讶道,他真是第一次听说。 杜凌霄点点头:“因为从来被人发现,所以鲜少有人知道。” 符箬道君闭眼,箫翎方抚额,知归长老一脸“我看你编,继续编”的神色。夕云真人和其他人都听得一脸新奇。 “阿漓就是这样的灵根,虽是五灵隐根,但五系灵根强弱一致,恰好可以修行本派祖师们流传下来的‘混元功法’”。杜凌霄淡定自若的样子,由不得在场的人提出任何的意义。 知归长老老大的不舒服,什么隐灵根,什么察觉不出来的灵根,你这根本就是忽悠人。别以为你说的漂亮,我就真信了你。 “既是无法探查出来的灵根,你又怎么知道的?”哼,看老夫戳破你这牛皮。 “我当然不知道。” 呃,在座众人都有种内伤的感觉。连肃霄峰的师弟师妹们,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大师兄你逗我们玩呢? “只是师尊在世时曾偶尔提起过,发现阿漓的状态与隐灵根有些类似,大胆揣测罢了。 知归长老真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须发皆张,恼怒异常:“杜守一,你欺人太甚。” “这样,阿漓。”杜凌霄突然叫了一声,神游天外的江漓。 “啊,师傅?”她正在想自己的隐灵根呢,原来自己不是没有灵根,而是别人发现不了,还好师傅独具慧眼。 “你站到那边去。”杜凌霄一指大殿正中央。 “哦。”这么多人坐在这里,自己站在中间,感觉好不舒服啊,尤其还有个虎视眈眈,总想着把她赶下山的长老在。 楚影柔看出她的不乐意,拍拍她的肩,示意自己陪她过去,却被杜凌霄拦住了。江漓只好闷闷的走到殿中央,怎么好像是做错了事,被人审问呢。 “符箬师伯,麻烦您向阿漓释放威压。” 威压是修士的精神压力,修为越高深,对他人的精神压力越大。修为高深的修士在对敌时,如果对方的修为不如他,常常直接就被修士的威压压的没有反抗之力。更不用提没有修炼过的人了。 “师兄……”柳梦欢又是惊讶又是担心。 符箬道君长老也没想到杜凌霄居然会提出这样近乎荒谬的建议,竟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是好。其余人更是不可思议,都暗自以为杜凌霄疯了。 元婴级修士的威压,在场只有杜凌霄、叶昊江、箫翎方和知归真人能抵挡得住。 “师傅。”姜萝一脸担忧的看着符箬道君,生怕他伤害了江漓。 符箬道君沉吟,见杜凌霄一脸淡定自若,不似作伪,想来他绝不会拿自家弟子的性命开玩笑。于是轻怕姜萝,示意她稍安勿躁。 然后,将威压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一点点的试探着朝江漓覆盖过去。 元婴修士的威压可不是吹的,即使没有对着自己,孔严都感到心跳加速,手足发麻,像一座无形的山当头压下,让自己动弹不得。再看其余人,情况似乎也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叶昊江和杜凌霄联手护着身后的师兄弟姐妹;知归和非逸两人凝心定神,抱元守一,努力不被这股威压干扰;箫翎方护着林剑羽的同时,居然还有心思指点他该如何如何;夕云真人已经带着骆锦绣退到了偏殿门口,似乎还有继续后退的趋势。姜萝被符箬道君分出的一丝神识护着,也是镇定自若。 再看大殿中央的江漓,一脸的懵懂,看着正襟危坐,形态各异的众人,大大的眼睛里全然是茫然与疑惑,没有丝毫异样。 “师祖,威压放出来了吗?” 众人:…… 无效! 修士的威压居然对江漓无效,这一事实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 这下,杜凌霄几乎什么都不用解释,就见知归长老脸色难看的站起来,拂袖而去。非逸长老紧随其后,但他比较知礼,给众人打过招呼后,才匆忙离开。 “这……她……”箫翎方第一次词穷,不知道该怎么说,“也好也好。” 一开始,他也以为杜凌霄是真的在忽悠他们,但是能在元婴祖师的眼皮子底下作假,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他只有相信那番“隐根”的言论。话又说回来,门派多了一个特殊灵根的弟子,也不是什么坏事,而且还是能修炼几千年来都没人能修炼的“混元功法”,这似乎是件好事。 夕云真人要带着骆锦绣回去疗伤,也未作久留。 只有符箬道君一脸放光的看着江漓,活像捡了个稀世珍宝:“不知道什么样的丹药,跟隐灵根能相得益彰。” 孔严上前将被遗忘在桌上的八卦盘收起,突然听到有人跟他说话。 “你可愿到肃霄峰来办事?” 一抬头,居然是肃霄峰的管事柳梦欢。原来柳梦欢一直的观察着这个外门弟子,虽说没有经过专业师傅的指点,基础不稳了些。但看的出此人办事利落、敬业负责,能一个人不仅修炼到筑基期,还能在执事堂谋得一职,想来心智也不会差。正好肃霄峰需要个这样的人,帮助她打下手。 这句话对孔严而言,可谓是天将好事。 执事堂的职位再好,毕竟是外门弟子,门派对外门弟子的关注毕竟有限。如果上了肃霄峰,那情况就不同,即使不能成为内门弟子,平时功法的指点、修炼的丹药,绝对会让他最短的时间更进一层。 别他之前酸骆锦绣和林剑羽,真有这样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也绝对毫不犹豫。 此事后不久,某日,天朗气清,韩岳言和杜真均跑到叶昊江那里。 “三师兄,天底下真的有隐灵根?”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小阿漓真的是五灵隐根?” “大师兄说是就是。” 这个答案究竟是还是不是啊,韩岳言和杜真均面面相觑,一面又觉得三师兄说的对,一面又隐隐认为自己还是被大师兄忽悠了。 。 第十三章 蒙学堂

“师叔,蒙学堂好玩吗?”江漓好奇地问杜真均。 新弟子入门,首要事情便是进入蒙学堂学习。在学堂中,有专门的夫子教授他们关于修真界的一切事宜,和讲诉青云门的历史。其实,就是着重培养他们的门派归属感。 杜凌霄得知蒙学堂开课之日,二话不说,收拾了几本书,就打发杜真均,连人带书的一起送到微识岛。 微识岛位于宗门大殿的西南上方,是一座不大不小的浮岛。整座岛都是用来接待新弟子,因此,蒙学堂也建立在其上。 江漓的问题让杜真均感到难以回答:“唔,还算好玩吧。” 前提是,学堂里没有人以欺压同伴为乐,而你又恰恰是被欺压的一方。想当年,他就是遇到了这样一个同窗,然后,在他还年幼无知的时候,他的整个人生就这么被无情的扭曲了。 “嗯,那我一定会听师傅的话,好好学习。”江漓挥舞着小拳头给自己打气。 微识岛四季如春,景色秀丽宜人,处处长满了奇花异草,温和可爱的小灵兽在花草丛间出没。灵鹊上下翻飞,留下一道道光彩夺目的痕迹。 “真漂亮。”江漓由衷地发出感叹。 “阿漓。”姜萝站在蒙学堂门口向她招手。 她和江漓一样都是直接入门,很多修仙界的基础常识都不是完全清楚。因此,朝霞道君和符箬道君商量,趁着新弟子启蒙,和江漓一起到微识岛上课。 “嗳,阿萝。”江漓也向姜萝挥挥手,转身对杜真均道:“谢谢四师叔,我去上学了,你们都别太想我啊。” 杜真均:…… 新入门的弟子刚来就被安排住在微识岛上,而且他们昨天已经上过一天的课。江漓和姜萝算是迟来报道的学生,但好在她们都是已经是内门弟子,事先已经长辈跟微识岛的管事打过招呼,给她们俩单独留了一间小院子。 她们的院子在微识岛的最东面,名叫“晨旭迎辉”,院子不大,但胜在小巧精致。五间屋舍错落有致,假山池沼、花草虫鱼一样不缺。最让姜萝高兴的是,西北角落里居然还有一块灵田,种了许多灵植。 江漓也很高兴,因为灵田旁,不知谁用百花藤扎了个秋千架,藤蔓上绿意盎然,百花含苞待放,顶端一直伸入云层里,不知究竟生长到何方。 “我上去试试。”不等姜萝反对,江漓就迫不及待的坐了上去。坐上去发现,这秋千架简直就跟雕塑一样,无论她怎么使劲,都一动不动。 “咦?它坏了吗?” 可就是坏的秋千架,它也不会纹丝不动呀。 姜萝走过来,仔细看了看,指着一处道:“这里嵌颗灵珠看看。” 江漓听话的在藤蔓末端放上一枚灵珠,整个秋千似乎有道灵光亮了一下,藤上的花朵似乎都得到了新生的力量,逐一渐次的开放,百花竞妍,芬芳扑鼻。秋千架微微摆动。 “好漂亮。”江漓坐了上去,秋千架自己前后摆动起来。微凉的清风迎面而来,又呼啸着退后,“阿萝,你玩不玩?” 姜萝摇摇头:“我去看看灵田,你自个儿小心些。” 呀!阿萝真不知道享受。 江漓坐在秋千上越荡越高,很快荡出了院子,看到外面的景色。蒙学堂的新弟子们刚上早课结束,三五一群的去食堂吃饭。 人群中,兴高采烈的纪雅昀正拉着纪雅文,叽叽喳喳一个劲儿的分享今日所学心得。 “雅昀。” 忽然,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她转头四处看看,大家都在跟自己的同伴说话,没有人在喊她。以为是自己太过兴奋出现了幻听,遂也不问,继续跟纪雅文讲话。 “纪雅昀,在这里、这里。” 又出现了,纪雅昀皱眉,四处寻找,还是什么也没有。难道自己碰见不干净的东西了?纪雅昀想到以前在宫中,那些宫人讲的各种故事,毛骨悚然。 “怎么了?”纪雅文敏感的发现妹妹情绪不对。 纪雅昀面有惧色:“我总听见有人叫我,哥,这里会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别瞎想,这里是仙家宝地,怎么会出现那些个东西。”纪雅文安慰她道,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听到,所以下意识的觉得妹妹是情绪太过激动出现了幻觉。 “哧。”不远处,路过的诸葛明月听到他们的谈话,很不屑的朝他们翻了个白眼,真是凡夫俗子,孤陋寡闻。 “阿萝,我看见纪雅昀他们了,我们去找他们吧。”江漓从秋千上下来,兴冲冲的拉着姜萝跑出去,“喊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不过我闻到他们去的那个地方,有很好吃的味道。” 姜萝无奈,只好放弃对那些灵植的研究处理,跟着她一起先去熟悉环境。 纪雅文兄妹和另外一个小胖墩坐在靠窗户的桌子上,一面吃着早点,一面聊天。 “哇,果真有好吃的。”江漓两眼放光的冲了桌边,蓦地又顿住了,可怜兮兮的咬着手指问:“我可以吃吗?” “阿漓,慢些,别跑。”跟着进来的姜萝,接受了众人瞩目的场景,感到万分的尴尬。 纪雅昀和那个小胖墩明显被吓了一跳,没反应过来,纪雅文一直对着门口,看到她进来,是以很是淡定的请她们坐下,递了筷子给她们:“可以,这里的伙食味道不错。” 得到准许的江漓,不管三七二十一接过筷子就开吃:“嗯,这个花卷真好吃,六师叔也会做花卷,就是做的没有这个松软。” 江漓一边说话,一边吃的津津有味,不知道她一张嘴,怎么可以同时做两件事情。 纪雅昀回过神来,江漓已经吃掉了一个花卷,向包子发起进攻。 “你吓了我一跳,跟阵风似的,从我后面出来。”纪雅昀也夹了一个花卷,看江漓吃东西的样子,太有食欲了,忍不住就觉得自己也食指大动。 “我刚才喊了你好几声,你都没理我。”江漓停下进食,委屈的向纪雅昀控诉。 纪雅昀大声喊冤:“什么时候,我根本没听见啊。” “就是你们往这边走的时候啊。”江漓道。 “我没……”纪雅昀说道一半,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在喊我啊,我没找到人,以为听错了,不信,你问我哥。” 纪雅文:……他发誓,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当时他分明就站在雅昀身边,怎么会她听到了,自己却没有听到呢?奇怪。 “姜师姐,今天的紫米灵粥不错,你尝尝。”纪雅文注意到姜萝一直没有动筷子,好心的将一碗没有动过的粥端给她。 谁知,姜萝却摇摇头:“谢谢,我已经辟谷一年了。” 辟谷,是修士入门必修的一门功课。修真界普遍认为五谷杂粮含有大量浊气,食用后会影响修行。因此,踏入仙门首要之事,就是在师门的指导下辟谷。 “呀,你已经辟谷啦,我昨天听夫子说辟谷辟谷,还在想人不吃饭不会没力气吗?原来辟谷真的对人没有坏处啊。”纪雅昀惊讶道。 姜萝点点头,她开始修行就开始辟谷,如今已有两年,除了经常品尝灵植,就是偶尔喝点灵泉,最多跟着江漓吃点灵果。一开始,朝霞真人还担心她坚持不下来,没想到她真做到了。 “那她怎么还吃东西?”小胖墩看着吃的不亦乐乎的江漓,嘴巴张成“o”型,实在不能理解。 话音未落,就被纪雅昀狠踢了一脚。 小胖墩不解,傻傻的看着纪雅昀:“你踢我干嘛?” 纪雅昀:…… “没什么,不小心而已。”纪雅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江漓没有辟谷,自然是因为她没有修炼啊。那日在定仙观中,八卦盘没有反应不就说明了一切。没有灵根的人如何修炼,这个小胖子,脑筋缺根弦,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们也想早日辟谷,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师姐能指点一下吗?”纪雅文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姜萝想了想,道:“辟谷不能一蹴而成,最好循序渐进慢慢来,刚开始尽量就是少食五谷。” “那饿了怎么办,吃辟谷丹吗?”纪雅昀的注意力又被吸引到这边来。 就连小胖子也认真的听起来。 “不是,刚开始不能直接服用辟谷丹,先喝灵泉,吃灵果,等体内浊气排尽,才能开始服用辟谷丹。”姜萝解释道。 “辟谷丹不好吃,一点味道都没有。”江漓一脸嫌弃道,她每次做错事,韩岳言就给她吃辟谷丹,吃了辟谷丹就感觉不到肚子饿,再好吃的东西都吃不下了。 姜萝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才道:“其实,你们也不着急,学堂里的夫子和负责伙食的弟子,会根据你们情况,制定好辟谷的时间和过程。” “嗯,我一定会好好听夫子的话,好好修炼,争取明年能被金丹真人选中,成为内门弟子。”小胖子握着肉乎乎地拳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每一个弟子入门都必须先在蒙学堂,上一年的课,跟着学堂里的夫子修炼基础功法。 等学满一年,会举行新弟子选拔大会。到时候,各峰的金丹期修士都会齐集宗门的练武场,运气好的话,还会有元婴期的祖师过来。到时候,能不能入得了各位真人、祖师的眼,就全凭自己的本事了。 “六师叔说,我师傅今年要招收两名弟子,我师傅可是青云门第二厉害的金丹期真人哦。”江漓终于吃完了,小小的打了个饱嗝,嗯,学堂的早点味道不错,早知道早晨就不啃那个芙蓉果了。 “那第一是谁?” “我三师叔啊。”江漓理所当然的道:“虽然他这个人有点凶,但是他真的很厉害呢。” “哼,吹得吧,你师傅、师叔厉害,你以为青云门就只有你师傅、师叔啊。”不友好的声音煞风景的从另一张桌子上传来。 诸葛明月拿着一只啃了一半的凌波果,面露讥讽:“废物的师傅能有什么厉害,不过是个大废物罢了。” “不许你侮辱我师傅。”江漓生气的站起来,目测了一下,对方似乎坐着还比站着的自己高,这样太没有气势可言了,遂爬到凳子上,双手插腰:“你要是再侮辱我师傅,我就叫五师叔来揍你。” “阿漓,你快下来。”姜萝连忙拉她下来,这孩子,没看到整个学堂的人都在看着她吗? “哈哈,好笑,打不过人就叫帮手,果然是废物。”诸葛明月眼角一飞,满满的嘲弄和不屑。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坏,又骂阿漓,还骂师傅和师叔。四师叔说过,学堂里要是有人敢欺负自己,那就揍回去,有师父师叔在,谁也不要怕。 于是,江漓顺手抄起一碗没喝完的粥碗,径直向诸葛明月砸过去,嘴里嚷嚷:“那就试试,看我打不打得过你。” 。 第十四章 学堂第一架

谁也没想到,江漓一言不合,在学堂的食堂里居然就敢动手打人。饶是诸葛明月已经是练气三层,身形敏捷,还是被碗里泼出的粥汤撒到了衣服上。 “你敢打我?”诸葛明月气急败坏,她自从被测出是天级三灵根后,在家族里地位超然,还从来没有谁敢这么跟她叫板。江漓的举动对她而言简直是无礼的挑衅,是对她尊严的冒犯,这是绝对不可饶恕的。 “我就打你,怎么样,谁让你欺负我?”嗯,别看我人小,可是我气大。敢欺负我,我就打回去,四师叔说的对,这么打回去,心里果然舒服多了。 “阿、阿漓,学堂里禁止打架。”吓傻了的纪雅昀结结巴巴地说道。 一旁的小胖子狂点头,忙不迭的附和:“是啊是啊。” 其实,他心里羡慕的不得了,他也想有这般德勇气好吗。刚进来一天,他就平白被诸葛明月他们欺负了好几次。可是他们人多,而且都有修炼过,自己只好忍气吞声,看见他们就绕的远远地。 江漓才不管学堂禁不禁止呢,一扬脖子:“她欺负人在先,我打她有错吗?”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诸葛明月咬牙切齿地道,同时,她手中聚起的风刃毫不留情的向江漓攻击去。 因为姜萝就在江漓身边,她还记得上次姜萝轻轻巧巧的化解了她的一记‘风刃’,所以,一击之后,她又连续不断的甩出七八记‘风刃术’,还有一记“破土咒”,击在江漓脚下。 然而,她实在多虑了。 姜萝根本没有过来帮助江漓抵挡攻击,而是反应迅速的拉着纪氏兄妹和小胖墩郝石,离开诸葛明月的攻击范围。她还想遣散周围的被这一突来的变故,吓到的孩子。可是只有寥寥无几的孩子,选择躲开这趟是非。大多的学生,都很自觉的围成一个圈——看热闹。 刚进学,就看到有人打架,而且还有一方明显用的是仙家法术,这么热闹的事,大家岂能错过。 江漓周身漾起透明如水的绿光,将诸葛明月连续不断的攻击,都一一弹开。只有她脚下的凳子被破土咒击中,从中断为两截,让她“哎呦”一声,从凳子上掉在地上。 自己的攻击居然一点效果都没有,诸葛明月目瞪口呆。 “你使诈!”诸葛明月指着江漓,柳眉倒竖。 江漓才不会承认自己使诈,面对诸葛明月的怒斥,她很好的有样学样,鼻孔一哼,嘴角一撇,眼睛快要翻到头顶上去了,活脱脱就是诸葛明月的样子。 “不服气啊,来啊来啊。”说着,又抓起桌上的空盘子,筷子,瞄准目标,连续不断的砸去。 瓷渣子四处飞溅,围观的人自觉的、快速的向外又退了几步,让战圈的范围越发扩大了。 诸葛明月气的眼睛里都冒火,奈何,她也知道自己的法术对江漓不起作用,只能东跳西跃的躲避江漓的攻击,一边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 “贾魏,给我抓住她,我要打死她,打死她。”诸葛明月狰狞着面目,指挥那个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男孩。 贾魏是诸葛明月的跟班之一,由于一些家族原因,他对诸葛明月的话言听计从。此刻听了她的吩咐,二话不说,迎着飞舞的“武器”,举着拳头勇敢的冲上去。 “哎呦。”还没挨到江漓,就被她身上的绿光弹开,惨叫着抱团滚到一边。 “连人都碰不到,还想打我。”江漓无耻的向诸葛明月做了个鬼脸,“哼,不跟你打了,没意思。”拍拍手,挤开人群,向姜萝他们那里走去。留下气的浑身发抖,几乎发狂的诸葛明月,独自咬牙切齿。 没热闹看了,人群渐渐散开,有人看着诸葛明月幸灾乐祸,也有人好奇的讨论,江漓身上的绿光究竟是什么。 “明月,我们也走吧。”诸葛明星小声地提醒。 “啪!”一声脆响,引人侧目。诸葛明星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粉白的俏脸上登时浮现出五个明显指印。 “不用你多嘴。”诸葛明月恶声恶气的发泄,反手又是一巴掌:“刚才你死哪儿去了,就这样看着我被人欺负。” 诸葛明星眼里含着泪水,一个劲儿的打转,就是不敢落下来。咬着嘴唇,一个字也不敢分辩。 悠扬的玉罄声传遍整个浮岛,散落在浮岛各处的孩子们,都争先恐后的赶到夫子教书的“五柳院”。五柳院周围有五棵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年地老柳树,因此得名。 江漓和姜萝找到两个空位置坐下。 “咦,雅昀也和我们一起上课啊。” 纪雅昀闻言向她做了个怪脸,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江漓。”坐在前面的冯夫子叫住准备坐下的江漓。 “嗯?”江漓不明所以的抬头。 “你去甲班。”夫子道。 “为什么,我要和阿萝在一起。” 夫子耐心的给她解释:“这里都是八岁的孩子,你还小,不适合。” 因为招收弟子那日,突然出现的蛊魔雕,打断了第二项测试的进程,所有被测出灵根合格的孩子,都被直接带入了山门。所以,这届的弟子人数比较多。学堂的管事按照年龄编了十个班,按“甲乙丙丁戊已庚辛壬癸”的顺序命名,年龄最小的在甲班。 其实,严格的说江漓连去甲班的年龄都没满,可总不会在单独给她开设班级,只好放在甲班。 姜萝劝了江漓几句,江漓才不情不愿的收拾好刚放下的东西,去甲班报道。 甲班的孩子果然都比刚才那个班级的孩子要小一圈,因为都是年纪都小,夫子又没来,从镂空的木头窗户外就能看见里面乱成一锅粥。喊的,叫的、奔跑的、打闹的…… 江漓想了想,似乎发觉这里确实更适合自己。 “鄙人杜信芳,敢问尊姓大名?”江漓一坐下,就有许多人认出她。一个小男孩率先上来跟她打招呼,这人穿着青云门道袍,却头戴方巾,一副小书生打扮,说起话来也文绉绉的。 “江漓,江海的江,泽渗漓而下降的漓。”江漓道。 两人这一对话,跟炸了锅似的,围着的人都开始纷纷自报家门。 “吾名云示君。” “在下高旻。” “在下……” …… 一通乱哄哄的,根本分不清谁在说话的自我介绍之后,终于有个纤细的声音响起。 “江漓,我刚才看到你跟那个大姐姐打架了,你好厉害啊。”名叫曲幼清的小姑娘,两眼星星状。 江漓眨巴眨巴眼睛,这是在夸奖她打架打的好吗?别人夸奖自己,应该怎么办?二师叔说过,别人在夸奖你的时候,要适当的表现出谦虚的态度,这才是修养。 于是,江漓露出一个很含蓄的笑容,自谦道:“哪里哪里,不敢当。” “那个大姐姐好凶的,昨天骂了蘅皋师兄,还让人打他,幸亏夫子来了。”另一个小孩道。 陶蘅皋,甲班个子最高的弟子,都快比的上丁班的师兄师姐。就是太瘦了些,跟抽条的竹竿似的。 “我刚才看到她不知道在给谁发传讯符,就在学堂后的柳树下,还有那两个成天跟她在一起的人。”曲幼清细声细气的说道。 她的家族也是个修仙家族,所以认得一些常用的符纸。 给人发传讯符,不会是找帮手吧。江漓想,唔,随便她,反正六师叔说了,她身上的东西都是法宝灵器,金丹期以下修士的攻击都可以无视。 “还有空位置吗?” “有有有,这里。”曲幼清很积极的把江漓拉到到一张空桌子旁,“这张桌子空着,我坐在这里。”她又指着紧邻的一张桌子道。 桌子上凌乱的放着几本书,笔墨纸砚挤在一个角落中。中间放着一张大大的宣纸,纸上画着好多小动物,线条稚嫩,形不似神似。 “刚才谁跟我侄女打架的啊。” 曲幼清和江漓正在聊天,突然被外面的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 先在还是早上,打架的事情刚刚发生。听到有人这么问,打架不约而同的看着江漓,并让出一条路来。 “就是你打我侄女的,给她道歉。”男子说的义正言辞命令。 江漓问:“你就是那个诸葛明月的叔叔?” 这个人真没有礼貌,自己是谁都说不清楚,还想让她道歉。男子点点头,他叫诸葛川音,是诸葛家上一代较有潜力的弟子。 “没规矩,诸葛家小姐的名字也容得你直呼。”诸葛川音皱眉表达不满,怪不得敢打明月,不知道是哪里出来的没见识的。 江漓才不管他指责的什么内容。 “她辱骂我师傅和师叔,还有我,我为什么不能打她?” “我没有。”诸葛明月出现在诸葛川音身后,两眼含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跟之前趾高气昂、眼睛都快飞到头顶上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她没有灵根,我不过就说了一下,就恼羞成怒打我。” 没有灵根! 诸葛川音看江漓的眼神立即变得不屑,一个没有灵根的人还敢混到青云门里来,简直丢人。 “你有,当时好多人都听见了。”江漓不明白一个人怎么会前后反差这么大。 诸葛川音不耐烦了,诸葛明月急急忙忙的找他来,还以为有什么大事,结果就是这么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小丫头片子。明月在家时看着还不错,怎么进了宗门,反而变得畏手畏脚起来。这样的凡夫俗子,管她什么师傅、师叔,直接打一顿,不就好了。 他听到说江漓没有灵根,直觉就是这小丫头来自俗世,想必她的师傅和师叔,也都是世俗里不知道哪个旮旯的普通人。既是普通人,他们修士难道还要跟他们平起平坐吗,笑话。 “明月说有就有,还不道歉。” “做梦。”江漓毫不畏惧地看着他。 江漓毕竟是个小孩子,诸葛川音比他侄女还算有修养多了,没好意思对小孩子动手。但是对着随后赶来的学堂管事,虎着脸,一通训斥。 “执事长老是看你会办事,才让你担任这里的管事,你却任由明月被人欺负,而不加处理,是欺负我们诸葛家庙小吗?” 诸葛家族世代依附青云门,已有数万年,也曾出过几个金丹期的大修士,家底不菲。再加上现任家主长袖善舞,四处钻营,执事堂上上下下都被他家打点的妥妥当当。 族中最有希望的下一代要到蒙学堂上学,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会没有照顾呢? 祝管事是个胖胖的男子,刚刚走马上任。之前的管事管理学堂一百五十多年,直到修炼遇到了瓶颈,外出寻找突破的机缘,这才轮到了他。 这个祝管事看着明显不耐烦的诸葛川音,小声缀泣的诸葛明月,想到这次他谋取这个差事,诸葛家主也帮忙在长老面前进言,有心还他一个人情。 再看满脸不服气的江篱,隐隐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江篱一般都住在肃霄峰,只在宗门大会上露过两次面。外门弟子哪里会认识她呀,因此祝管事即使知道今年有两个内门弟子过来,也没有联想到眼前这个看着很普通的小豆丁。 祝管事负着手,板着脸:“你这弟子实在不懂规矩,打了人,还不赶紧道歉,小心我告诉你们夫子。” 欺负小孩他做不来,但不妨碍他拿小孩最怕的夫子,恐吓她一下。 “呵呵,祝管事要告诉我什么呀?”门外有人慢悠悠的踱步进来,话语中有几分不正经。 眼尖的小孩们立马跑回座位,昂首挺胸,齐声高感:“夫子好。” “嗯。”韩岳言韩夫子很随意的挥挥手,让他们坐下。 祝管事也忙上去打招呼:“弟子见过韩师叔。” 祝管事是筑基期,韩岳言不仅是合道期,而且是内门弟子。称呼他为师叔,其实是高攀了。 诸葛川音听到祝管事恭敬称呼这个看上去跟他差不多大的人为师叔,知道是青云门中有地位的人,带着诸葛明月上前见礼。 “五师叔,他们欺负人。”江漓扑过去,抱住他大腿,果断告状:“她说师傅和三师叔,还有阿漓都是废物。” 祝管事和诸葛川音愣住了。 “哦~”韩岳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 那一眼,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在内,却看的祝管事直冒冷汗。诸葛川音也忍不住抖了一下。 “韩师叔,我诸葛家家教甚严,明月虽年幼,却绝不是信口开河之人,她绝不会出口伤人。”诸葛川音壮着胆子上前辩解,并抬出诸葛家族,隐隐有想压他一头的意思。 “放肆!”韩岳言岂是那种可以让人随意拿捏的人,一下子就听出了他言外之意,不禁勃然大怒,“我肃霄峰的人难道会污蔑你不成。” “噗。”诸葛川音感觉一股重力压了下来,心头巨震,忍不住呕出一口血来,脸色煞白。 祝管事也脸色惨白,完了,这下真得罪了肃霄峰的人了,他就是想还份人情而已,运气怎么这么背? 其他的小孩子,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没有见识过修士的怒气。猛然一见,那感觉就像晴天霹雳,巨浪冲毁堤坝,迅猛咆哮而来,吓得一颗颗小心脏缩成一团。对这个夫子更加畏惧了几分。 “滚!”韩岳言一刻也不想多看这人一眼,一挥手,一股罡风团团卷住了诸葛川音,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被卷离此地,不知道送到哪里去了。 而诸葛明月在诸葛川音说话的时候,就预感不妙,悄悄跑回自己班去了。 对于这种小鱼小虾,韩岳言也没兴趣跟她计较,留给阿漓自己收拾吧。唉,孩子长大了,总有面对纠纷,学会自己处理的时候。 。 第十五章 灵兽院

“下午真的去灵兽院吗?”曲幼清再次确认。 江漓第六次点头:“是的,你可以不再问了吗?” “哦。”曲幼清再一次两眼放光。 蒙学堂的每天寅时二刻上早课,卯时二刻休息,没有辟谷的弟子们可以趁这个时间去食堂,或者处理一些自己的事情。然后直到巳时初所有弟子,无论年龄大小都去“讲学堂”听两个时辰的课,讲课的夫子每隔十天一换。 午时休息,未时到微识岛北面的习武场,跟夫子练习剑法,修炼门派的基础功法;亦或者有专门的夫子,带大家去认识修真界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事物。戌时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各回各房,修炼看书也好,玩闹嬉戏也罢,随意。 每上十天课,就放一天假。 “我能看看你种的白术吗?”曲幼清从秋千上下来,跑到正在处理白术的江漓身边。 这会儿正是辰时,曲幼清跟着江漓来到“晨旭迎辉”院子。她之前来过一次,一眼就看中了那架伸入天际的百花秋千架,正好她的院子,距离这里不远,从那之后就经常来玩。 灵田的边上摆放着一个阶梯型的架子,架子上挤挤挨挨放着一排又一排的花盆。这是姜萝特意去山下修真市集买的花架和灵玉盆,用来种一些特殊的灵植。 灵玉盆是修真界的花盆,多数是用耗尽灵气的灵石制作。从外面看就是一个普通的花盆,而实际上,放开后,能让里面的土地无限放大。姜萝买的都是最小的灵玉盆,但每一个放开方圆都有五丈。 六天前地灵植课上,专门负责教他们认识灵植的何夫子,给每个人发了一颗白术的种子,让他们回家种植。 白术,味苦且甘、性温,味浓气薄,无毒。是炼制养元丹的基础药材之一。 江漓兴冲冲的拿着种子,问姜萝借了一个空着的灵玉盆,在姜萝的指导下,认认真真的种下种子。每天早晚浇水,一有时间就去看她的劳动成果。 “呀,你的已经发芽了!”曲幼清惊讶的张大嘴巴,她把种子种下后,就前天去看过一次,光秃秃的泥土毫无动静。这会儿看见江漓的已经发芽,不禁想起自己的白术,不知道是不是也有这么高的小芽了。 江漓满足的看着灵玉盆里只有寸把高的小绿芽儿,笑容满面的点头,她的付出有收获了哦。 曲幼清羡慕极了,她决定回去也去看看那颗可怜的种子。 因为下午要去灵兽院,与灵兽近距离接触,所以今日上午来“讲学堂”讲课的是灵兽院,专门负责小妖兽的一个师兄。 “妖兔是妖兽中最低阶的品种,大部分的妖兔只有一阶,没有攻击性,善于奔跑,且肉质鲜嫩,是很多肉食动物捕猎的对象。它们繁殖力强,所以在很多的时候,修士们都喜欢自己豢养,用来作为引诱大型妖兽的诱饵。”师兄坐在最前面的蒲团上,面朝大家,侃侃而谈。 “夫子。”一个年龄稍长的小女孩举起手。 这位师兄脾性很好,并没有因自己的话被打断而生气,而是很平和地道:“请说。” “我听说妖兽分为灵兽和魔兽,那妖兔属于哪种呢?” “嗯。”师兄点点头,“其实,在修真界中,所有的飞禽走兽,包括水中的鱼虾精怪,都统称为妖兽。而这其中很多妖兽跟修士一样,是可以通过修炼进行进化的。而在修炼的过程的中,有的妖兽修炼到开窍,这时候我才称之为灵兽;而有的妖兽却在开窍的过程中,迷失心智,甚至发狂,入了魔道,成为魔兽。也有的灵兽或者魔兽,他们的父母本身有很高深的修为,那么他们一出生有了灵魔之分。” 原来如此!听懂的学生们都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还有一知半解的一脸茫然。 “夫子,灵兽就是好的妖兽,魔兽就是坏的妖兽吗?”江漓问。她坐在右方最前面,小小的人儿,几乎都要淹没在人群里。 师兄愣了一下,才说:“可以这么说吧。” 灵兽院内有不下千种的妖兽,有像巨蜥这样,面目狰狞,体型巨大,让人望而生畏的大型妖兽;也有小型的,像灵丝雀这样小巧玲珑、精致可爱的小型妖兽。每一种妖兽都息在自己的地盘,互不干扰。 新弟子们在各自夫子的带领下,来到灵兽院。 “快看,那是吊额金睛虎,我在万兽谱上见过。” “那是通臂灵猿。” “哇,还有无鳍鱼。” …… 弟子们纷纷惊喜的大呼小叫,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跟同伴分享自己认识的妖兽。 “夫子,那些黄色的光是什么?” 有弟子发现,无论这些妖兽怎么活动,在一定的范围内都会触动一层黄色的光罩,然后,它们就会很自觉的改变方向。 “这是禁锢妖兽的禁制。”夫子解释道。 “大家都按照地上的白色标记走。”负责引路的修士,用灵气将这句话扩散开,保证每一个处于兴奋期的弟子都能听清楚。 地上有交错纵横的白色线条,使用晶莹如玉的白色石子铺就。这些白色的石子路,标记出了妖兽的活动范围,这样进来的修士就可以避免撞禁制。因为这里有许多具有危险性的妖兽,所以有许多强横的禁制,万一不小心触碰到,下场可是惨不忍睹。 今日的课程是认识一些小型妖兽,小型妖兽集中在灵兽院的南边。到了小型妖兽区,夫子们就让弟子自己去看,反正妖兽的禁制上都有介绍,只要轻轻的触碰禁制,就会显现出来。 曲幼清非常喜欢小动物,进来之后,兴奋的无与伦比,一会儿看这个,一会儿看那个。 云示君很奇怪的指着几只活蹦乱跳的妖兔,问:“咦,兔子不应该是雪白雪白的,眼睛红红的吗?” 可是这些妖兔,都是灰褐色的皮毛,黄豆大的眼睛都是温和的黑色。 跟他一起的陶蘅皋呐呐的不知该怎么说:“大概妖兽跟普通的兔子不一样吧。” “噗嗤。”站在一旁的曲幼清听得忍不住笑了起来:“兔子本来就有灰色的,还有黑色和黄色的呢,而且灰兔的眼睛就是黑色啊。” 江漓点点头:“你们说的是雪兔吧。” 肃霄峰的后院也养了一些妖兔,都是白白嫩嫩的雪兔。江漓喜欢去那里喂兔子,看着雪兔两只前爪抱着食物,龃龉着三瓣嘴,感觉非常可爱有趣。 云示君和陶蘅皋一头雾水,妖兔还有雪兔? “走啦,他们不懂,我们看其他的去。”曲幼清激动地拉着江漓向下一个目标进攻。 一连看了好几种妖兽,曲幼清还是情绪高涨。江漓来过好几次,兴致就有些缺缺,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跟着她走。 迎面就看到诸葛明月带着她的两个跟班过来,自从那次韩岳言发了火,把她找来的帮手打出去后,诸葛明月也知道了江漓不是她能惹的人,很自觉的不敢找她的麻烦了。 “江漓妹妹。”这里的路只有一条,避无可避,诸葛明月扬着灿烂的笑脸迎上来:“好巧啊,在这里遇上你。” “啊?啊。”江漓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懵了。 诸葛明月笑得越发灿烂,说话的声音也甜了几分:“上次的事情,真是对不起啊,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别计较。” 虽然心里还有点不舒服,但是人家都已经道歉了,江漓也很大度的表示:“没关系。” “我就知道,青云门中的人都是胸怀宽大的人,绝不会计较这点小事。”诸葛明月上前拉着江漓的手,笑容轻松。 曲幼清见他们好像还有话说,连忙跟江漓说道:“我先去那边,你一会儿过来啊。”说完,就迫不及待的走了,来灵兽院的时间有限,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诸葛明月的手心有些潮湿,抓着人黏糊糊的,怪难受的。江漓想把自己的手从她手里抽出来,可是对方抓的太紧,抽了几次都没有抽出来。 而且,她还一个劲儿的赔不是,说话好,闹得江漓也不好意思直接甩脸走人。 诸葛明月拉着她一边走,一边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好话不要钱,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倒。江漓无可奈何的被她半拖半拉的跟着走。 走到一处,诸葛明月蓦然发力。 “啊!”一声惨叫,诸葛明月被江漓手腕处地一道金光弹开,重重的摔落在远处,一道鲜红的血迹从她嘴角流出。 江漓被她突然的大力推开,金光虽然弹开了诸葛明月,但是由于之前两人距离太近,她施在江漓身上的力道并没有减弱多少。江漓一个趔趄,向前摔倒在妖兽的禁制上。 这个禁制不知道里面关的什么妖兽,禁制之霸道,跟江漓身上的绿光两厢互撞,立即把江漓反弹出去老远。摔倒另一个人身上,那人下意识的就想抱住她。结果,也被撞得远远地,正好后脑砸地,一下就失去了意识。 而江漓被这一阻,卸掉了后飞的劲道,掉了下来。她身上的防御,只对攻击她的灵气有反应,进行自动防御,而大地是没有灵气,更不会主动攻击人。 所以江漓面朝下,从空中狠狠地摔落地上,直接与地面来了个全面接触。没有了绿光的保护,她五脏六腑都好像被重锤击打,揪成一团,痛得她忍不住像虾子一样蜷缩起来,心口一热,鲜血从口鼻中流出,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她不会死了吧!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跟着诸葛明月的两个跟班,被这一血腥的变故惊呆。江漓可是内门弟子啊,两个人手足发麻,头脑中一片空白。连远处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的诸葛明月,都忘记了去扶。 。 第十六章 异样

江篱出事的时候,韩岳言去了门派的“勤务阁”。 勤务阁是执事堂名下的一个分支,专门负责任务的发布与交接。你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在勤务阁挂号,只要你出的起价格,就能请别人代劳。也可以到这里来寻找适合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就可以获得相应的报酬。 八峰上的修士由于平时享受的门派待遇最高,所以每五十年年都要去勤务阁做一次义务任务。就是接手一件难度较大的任务,门派的也好,个人的也好,完美的解决掉,但是没有酬劳。 当然,你在完成任务的途中所获得的机缘,是你个人所得,他人都不得强行索取。 前提是任务必须合理,不能像八百年前,一位修士发布的任务,去炎魔山寻找传说中燧火石。要求接受者在执行任时必须把他带上,沿途获得所有的天材地宝都必须给他。结果,这一任务,直至那个修士坐化,都无人问津。 韩岳言受了杜陵霄的嘱托,过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任务可做。 此刻,他同时收到两道传讯符,一道是杜陵霄传来,内容只有两个字“阿漓”;还有一道来自灵兽院的管事颜如仪。 颜如仪的语气要焦急的多:“阿漓受伤,速来。” 啥?韩岳言一惊,啥也不看了,风驰电掣般御剑飞到灵兽院。 姜萝正满脸泪水的给江篱喂药,看见他来了,“嘤嘤”地哭起来。 “六师叔,对不起,我没照顾好阿漓。”如果她一进来就先找阿漓就好了,有她在身边,她绝不会让诸葛明月那个女人得逞,绝不会让阿漓受到伤害,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江篱的毫无生气的躺在姜萝怀中,口鼻中还仍旧有血流出。 “怎么回事?谁干的?”韩岳言目龇欲裂,劈手夺过江篱,拉住她的手,往她体内输入灵气。 “没用的,我试过了,灵气根本不起作用。”颜如仪焦急道:“当务之急,你带她回肃霄峰,交给守一真人,我传讯请请沉玉真人过去。” 沉玉真人是青云门唯一一个达到金丹期的医修,医术高超,传言中他不仅能起死回生,还能生肌理、肉白骨。简直是超越阎王的存在。 颜如仪安排周到,韩岳言感激的点点头,一言不发,小心翼翼的抱着江漓,腾空而起,急速赶回肃霄峰。 颜如仪联络到沉玉真人,回头见姜萝还在哭泣,旁边有一对长相很相似的兄妹在安慰她。 纪雅昀指着狼狈的趴在地上的诸葛明月,骂道:“阿漓不过是个小孩子,你居然也对她下毒手,你真是心思歹毒的蛇蝎之人,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诸葛明月却没有一丝惧意,面对纪雅昀的指责,竟笑了起来:“她活该,不就是金丹真人的弟子罢了,她那师傅也是瞎了眼,才找了这么个废物当弟子,现在我帮了他的忙,他说不定怎么感激我呢。” 是了,谁愿意收一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废柴当弟子。她师傅肯定是迫于面子,不好赶走她,才让她留在仙山。现在自己帮他解决了一大难题,他心底肯定会感激自己,也许为了弥补失去弟子的遗憾,收她为徒。 她灵根不差啊,三灵根都是天级,不比那些一般的双灵根差,悟性又好。这样的弟子,谁不抢着要。 纪雅昀毕竟年幼,被她这通歪理一搅和,心里明知道她说的不对,却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去反驳。 “别跟她说话,就是个拎不清的疯子。”纪雅文拉回自己的妹妹,示意灵兽院中的弟子上前,把诸葛明月看押起来,同时被关住的还有贾魏和诸葛明星。 诸葛明星整个人都处在惶恐不安当中,不同于诸葛明月的自以为是。诸葛明星虽然懦弱,但她脑筋跟清楚啊。诸葛明月这次绝对是闯大祸了,惹下了大麻烦,有可能还会连累他们的家族。 她想起一次,她被诸葛明月欺负了后,母亲说的一句话:“这么无法无天下去,明月迟早会闯下大祸。”可惜,族里的族老都当没有听见,他们都沉浸在,诸葛家又要出现一个金丹真人的美梦中,无法自拔。 颜如仪冷冷的看着诸葛明月,自从诸葛家的世代姻亲——秦家出了两个金丹修士后,这些年他们是越来越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颜师姐,我要回去问师傅找些救命的丹药,请您替我转告夫子一声。”姜萝擦干眼泪,神色坚定起来。 颜如仪点点头:“乘竹鹤去吧。” “嗯。”姜萝转身就走。 “等等我,我们一起去。”纪雅昀拉着纪雅文追上去。 “前辈,这里还有个人。”正要离开的颜如仪,听到有小弟子喊她。 果然,还有一个小男孩扭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师兄,阿漓的状况如何?”楚影柔关切的盯着时而皱眉,时而叹气的沉玉真人问。 韩岳言带着江漓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傻了。谁会想到,前几日还兴致勃勃的回来,给她们讲学堂里趣闻的孩子。今天,就像个没有了生气的布偶,伤痕累累的被带了回来。有那等定力不够,心肠又软的,看到江漓身上的斑斑血迹,眼眶都红了。 柳梦欢拉住焦心如焚的楚影柔,低声道:“不要影响师兄。” 楚影柔不情愿的闭上嘴,眼睛紧紧盯着江漓的小脸。 良久,沉玉真人才睁开眼睛。 “师弟,阿漓情况如何?”杜凌霄急急问道,阿漓的情况好像比他所以为的要跟更严重一些。 沉玉真人疑惑道:“奇怪,我的神识居然无法探查她的状况,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般。而且,无论我输入多少灵气,都毫无反应。” 那感觉就像是一团混沌,对灵气不排斥也不吸收,有多少都直接包容在内。 “我之前也试过,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韩岳言道。 杜凌霄黯然,他当然也试过。而且是在江漓很小的时候,她爬树摔了下来。他想看看她哪儿受伤了,可是无论是神识还是灵气,好像都被阻隔在外,根本无法知道她的身体状况。 “阿漓,不会有事吧?”楚影柔再也忍不住,带了哭腔。 柳梦欢抱着她:“没事的,阿漓,从小到大,摔了那么多次都没事,这次肯定也不会有事的。”柳梦欢与其说是在安慰她,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 “这种情况,可能用什么药?”杜凌霄冷静道。 沉玉沉吟了一下:“按理说,不知道哪里受伤是最忌胡乱服用药物,不过我看她口鼻流血,能大致推测出是五脏六腑受了重创,可以给她试试下品的凝岳丹吧。” 凝岳丹是体修的辅助丹药,主要用于强筋健体,修补身体的损伤。江漓这个也是身体受到伤害,服用也会有效果。当然,江漓年幼,又没有修炼过,中品或者上品的灵丹中含有太多的灵气,如果无法吸收,只会对她造成伤害。 “我回来前,看到姜萝给她喂过一粒丹药。”韩岳言回想了一下:“似乎就是凝岳丹。” “姜萝?符箬师伯新收的弟子?”沉玉微思:“既是她,想来灵丹的品相应该不错。” 姜萝还不会炼制这么高级的丹药,但是她的师傅可是个出手很大方的人。尤其是等了这么多年,才得到这么个合心的弟子。 然而,看江漓现在这个样子,她没有因为承受不住过多的灵气而肌肤龟裂,也没有因为有了凝岳丹的相助,而止住体内的伤势。 沉玉做了几百年的医修,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病况。摸摸江漓的手,也没有一般病患体温上升或下降的情况。 “我想取她的一滴血,可介意?” 毫无疑问,问题一定是出在江漓,只有弄清楚,她的身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才能对症下药,解决问题。 杜凌霄抿着嘴角,一言不发,微蹙的眉头,似乎正在考虑。 沉玉内心嘀咕:取一滴血而已,都不清不愿,这个杜守一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犹疑不决,难道真是带小孩的缘故,以致心肠也变得软弱了? “不了,沉玉师弟,多谢好意。”杜凌霄淡淡地道。 “大师兄,阿漓摔得很重,若不及时治疗,留下后患,会对她的修炼造成很大的影响啊。”楚影柔听出杜凌霄言下有不愿让陈玉真人继续诊治的意思。 “我试试吧。”杜凌霄道。其实,沉玉真人的出现确实出乎他的意料。只不过,别人一片好意,自己不好上来就弗了他的面子。 大家见他态度坚定,不好再说什么。说到底,江漓终究是杜凌霄的弟子。无论大家再怎么疼爱,都要以杜凌霄的意见为先。柳梦欢带着楚影柔去送沉玉真人离开。 “五师弟,你去寻一段新鲜的紫珠草来。” 紫珠草,止血散瘀、解毒除热。大师兄要这个,做什么?韩岳言抱着“十万个为什么”的心态,取来一枝新鲜的紫珠草,抱着学习的态度站在一边。 “你先出去。”杜凌霄一点儿都没考虑到师弟那颗热爱学习的心,无情的让他离开。 “啊?”韩岳言错愕的张大嘴巴,不敢违背大师兄的意思,有点小不甘心的走了。 等韩岳言离开房间,杜凌霄立刻布下禁制,禁止任何人的神识探查此处。为了防止比他修为更深的元婴修士,会不小心察觉到此处的异样,特意用了双重禁止,外面还有一层迷阵。 这才慢慢的走到床边,凝视着江漓苍白的小脸,久久,才将满腹的心事化作一声无奈的长叹。将手中的紫珠草放在她枕边,退到一旁,安静的等待。 片刻,那紫珠草似乎受到什么东西的牵引,缓慢的浮升到江漓上方。悬定后,叶子,枝干渐渐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像冰化成了水,很快变成了一团婴儿拳头大的紫色透明液体。液体缓慢的渗入江漓口中,直到一滴不剩。 很快,江漓呼吸沉重了起来,揪着眉头,像是受到了什么痛苦。不过一小会儿,这种痛苦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足的平静,脸蛋儿也透出健康的红晕。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杜凌霄背着手,心情复杂的看着这一幕,从发生到结束。 丹药对江漓不起作用,这是在韩岳言恶作剧给她食用辟谷丹时,被他这个师傅发现的异象。后来,一次偶然,却发现她居然可以直接从草木中吸取精华。 他想起师傅临终前说过,他去了一个很古怪而又危险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竟能让一个元后修士感到古怪危险。阿漓的古怪就是来自哪个地方吗?杜凌霄自问。可惜没有人作答,青曦道君已经坐化好几年了,再也没有人知道答案。 。 第十七章 梦境

杜凌霄撤了禁制,一边低头凝眉思索,一边走了出去。一出门,就被等候在门外的韩岳言和楚影柔围住了。 “师兄,阿漓怎么样?”楚影柔迫不及待地问,如果不是大师兄的命令她不敢违抗,又被韩岳言拉住,刚才她就闯进去了。 “没事了,正在休息,记着别吵醒她。”杜凌霄知道六师妹对江漓的感情,也不反对,让开到一边。 “真的?”楚影柔破涕而笑,“我就知道大师兄最厉害了。”说完,如燕子般飞了进去,衣袂飘飘,好似一对白色的翅膀。 留下韩岳言独自面对杜凌霄,而杜凌霄看着韩岳言的眼神就没有那么和善了,变得高深莫测。 韩岳言被他的目光逼得无所遁形,眼神乱转,拙劣的想找个话题:“大师兄真厉害,阿漓伤那么重都能这么快治好,用的什么功法,能教教我吗?” 杜凌霄微笑:“可以。” 哼,很好,原来你还知道阿漓伤的很重。我为什么让你去蒙学堂,除了要提高你在门众心中的形象地位,难道就没有其他意思吗?居然犯这样严重的错误。我不罚你,你就不知道‘责任’二字,怎么写? 哼,那个什么诸葛家族的明月,在第一次发现她不妥的时候,就应该第一时间除掉。最不济,也要让她离开蒙学堂,离阿漓远远地,免除后患才对。 韩岳言在杜凌霄的微笑下,抖了一个激灵,自己貌似说错话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小江漓,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喊她,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眼皮都像缀了千斤似的睁不开。 “吾儿、吾儿……” 这声音似曾相识般,让她感到安心宁静。 恍惚间,江漓觉得自己离开了床,循着这一声声呼唤找去。飘飘荡荡,不知多久,四周始终只是白茫茫一片,没有天地之分,没有四方之感。 那声音忽远忽近,时断时续。江漓走啊走,终于,感到那声音听着不再断断续续。 “你是谁?”这声音听起来如此的温暖熟悉,江漓感到十分的亲切。 “我,是我孕育了你。”那声音轻缓温和,让江漓不由自主的想靠过去。 “孕育?是指你生了我吗?那你是我的母亲,对不对?”江漓激动起来。 所有人都有母亲,姜萝有,师傅有,连老的都几千岁的符箬道君都有,虽然已经去世。但是就她没有,大家都告诉她,她是个孤儿,就是无父无母的孩子。此刻,有人自称是她的母亲,她怎能不激动。 她就知道,她也是有娘的孩子。她的娘亲,听声音就如此的可亲可近,一定很温柔,也一定很美丽。 “不,我只是孕育了你,却没有生下你。” “嗯?”孕育了她,却没有生下她,什么意思,激动的江漓迷惑了,那她是从哪儿来,“那你是我母亲吗?” “自然。”那声音轻笑。 江漓更迷惑了。 “母亲,我可以叫你母亲吗?” “可以。” “那我想见见你,可以吗?”江漓睁大眼睛,充满希冀地玩到。幼子对母亲的依恋是天性,是刻在骨中,无法磨灭的铭记。以前从没有过母亲的想法,这样的念头就深深地藏在她的心底,藏在连她也不知道的角落。然而你,现在听到母亲的声音,想要见一面的心情就像漫过河堤的水,无法抑制。 对面没有声音,过了一会儿。江漓激动起来,努力紧绷着小身体,不让自己因为太多开心而发抖。 眼前的浓雾渐渐转淡,雾茫茫间,她似乎见到了不同的颜色,似青色,又似黑色,不甚分明。江漓以为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用力揉了揉,又用力眨了眨,可还是只能看见很淡很淡的颜色。激动地心情瞬间就冷了大半。 “你骗人,什么都没有?”江漓鼻子一酸,泪水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刚才她抱有的希望有多大,这会儿失望就有多大,那瞬间荡到谷底的心情,委屈难受,简直无法诉说。 “唉。“那个声音长长的叹了口气,充满了惆怅之意,歉疚道,“这个千界的灵气太过稀薄,母亲没有办法现出真身。” 江漓抽泣着,满腹的不相信。千界是什么东西,又不可以吃。 “孩子,你要努力学会控制自己的神力,你我母女终有再见之时。”声音渐渐变低变淡,逐渐消失在雾霭中。 “母亲,母亲。”江漓感觉不对,试探着又喊了两声,四处除了寂静无声地白雾,什么也没有。心底像有个空落落的洞,只有她一人置身其中,寂寞孤单。 忽然,她周身的风景突变。波涛宽阔的大河,奔腾着咆哮着,挟着裂地开山的气势,义无反顾的冲向前方。 江漓站在翻滚腾跃的水面上,看见绵延千里的青山横亘在大河上,重峦叠嶂,如同天然的屏障,拦住了河水的去路。肆虐的河水愤怒的咆哮着,后浪推着前浪,前赴后继拍在青山脚下,又溃不成军的退散。 突然,江漓好像感到有什么不对,立马转过来。只见河流卷起一道高数十丈的水幕,像一堵厚厚的墙壁,向她拍来。瞬间,她娇小的身体就被水浪吞噬,淹没在滔天恶浪中。 “啊——” 江漓肝胆俱裂,尖叫出声,蓦地从床上蹦着坐起来。 “阿漓阿漓,不怕不怕,师叔在这里。”坐在床头的楚影柔被她惊了一下,连忙抱住她小声安慰。 江漓的记忆还留在那水浪拍下的一幕中,吓得一身冷汗,揪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才慢慢回过神来。 “哇,师叔,好可拍,阿漓好害怕。”充满熟悉馨香的怀抱,顿时让江漓感到安全,双手搂住楚影柔的脖子嚎啕大哭。 “乖,没事了,阿漓不怕。”楚影柔柔声抚慰怀里的小家伙,心里狠狠给伤害她的人记了一笔。哼,等阿漓好了以后,她一定要让这个什么诸葛家好看,敢欺负肃霄峰的小宝贝,当他们都是泥捏的不成。 “阿漓醒了。” 时刻关注着这边情况的杜凌霄和韩岳言进来。 “小阿漓,你可醒了,差点没吓死你四师叔。”看到醒过来,毫无异样的江漓,韩岳言满心欢喜,又忍不住夸张起来。 “师傅。”江漓无视了韩岳言,向着杜凌霄寻求安慰。 杜凌霄摸摸她的脑袋,欣慰不已。不管江漓身上有什么古怪,她都是江漓,从师傅把她带回来的那天起,她就是他的弟子,这一点无论如何是不会改变了。 “师傅,千界是什么?”等师叔们都离开,江漓才问道。 刚才的梦境恍若真实,那水、那山,就好像是自己真的身临其境一般,尤其是那条波澜壮阔的大河,总好像在哪里见过,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杜凌霄怔了一下,缓缓道:“千界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大千世界。” 大千世界她知道,四师叔经常背的经书里面总有这四个字。但是其内涵是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道经上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生长以居中央,延伸四方,蕴含宇内包罗万象,形成世界,一世界即为一千界。” “那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个千界呢?”江漓疑惑的问,她还记得“母亲”说:这个千界灵气稀薄。言外之意,应该有好多个千界才对。 “既然一世界即为一千界,这个世上自然只有一个千界。”杜凌霄哂然。 江漓似懂非懂,师傅的解释和母亲的话不同,为什么呢? “怎么想起问这个问题?” 江漓这孩子聪颖灵慧,但比起专研经书、修炼功法,她更爱吃、爱玩、爱享受一切美好的事物。所以杜凌霄不认为,以她小脑袋会突然对道家的术语产生兴致。 杜凌霄是自己的师傅,对她那么好,所以江漓对杜凌霄几乎没有什么秘密。当下把刚才自己做的梦“哇啦哇啦”的讲给师傅听。 “那条河,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江漓苦恼的拍拍脑瓜子。 杜凌霄沉默,一会儿才道:“阿漓,很想要母亲吗?” “啊?”江漓愣了一下,敏感的认为自己在师傅面前表现的很思念母亲,会让师傅很伤心,但是她又不想撒谎,于是很诚实地道:“以前觉得没有母亲也没什么关系,我有师傅还有师叔,觉得师傅就跟母亲一样,可是现在好像有一点点想了。” 杜凌霄笑了起来,这孩子总是这么诚实:“那你就把这份思念放在心里,也许有一天,你会见到她。” 姜萝急急忙忙从玄玉蜂取了灵药赶到肃霄峰时,就看到江漓什么事也没有的,正闹着杜真均要葡萄吃。 “你、你没事啦?”跟着姜萝一起进来的纪雅昀,惊讶万分。她可是亲眼见到江漓身受重伤的样子,那样的重伤要搁她身上,即使有幸能活着,都跟个废人一样要躺床上好久。哪里有这么快就活蹦乱跳的,难道这就是仙家手段? 纪雅昀想想将来的某一天,自己也能有这种神奇的能力,就心情澎湃,不能自已。 纪雅文也跟妹妹同样的惊讶,对修仙充满的崇拜和向往。 江漓对他们的到来非常高兴,就是对他们说的话,万分不解。奇怪道:“没事啊,我好着呢。”这孩子,已经被那巨浪滔天的梦境,吓得一时忘记了自己之前的遭遇。 或者说,跟那个似真非真,似梦非梦的梦境相比,诸葛明月暗害她的事,根本不值一提,所以她连记都懒得去记了。 姜萝狐疑的拉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气色红润、眼神明亮,手脚敏捷,确实不像有伤的样子。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一脸佩服地夸道:“沉玉真人果然厉害,这么快就把你治好了。” 江漓摸摸脸颊,一头的雾水,沉玉真人又是谁?她怎么觉得,自己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就跟他们没有共同话题了呢? 。 第十八章 恶作剧

“我们肃霄峰周围有十大灵峰,这是灵气最好的灵峰,叫灵秀峰,我三师叔最喜欢在这里修炼了。”江篱骄傲的向纪氏兄妹介绍肃霄峰周围的景致,听得纪雅文和纪雅昀都两眼放光,满脸欣羡。 是的,江篱和姜萝正带着第一次来肃霄峰的纪雅文和纪雅昀四处游玩,江篱作为东道主,努力的要把自己成长地的最好的一面展现给朋友们。纪氏兄妹则是第一次这么自由的畅游仙山,更是精神十足,非常认真的听江篱介绍。 纪雅文生性稳重,还能自制,纪雅昀就口无遮拦了许多:“好漂亮的地方,灵气这么充足,在这里修炼一定事半功倍吧。” 微识岛的灵气也不错,可是跟这里一比,简直不值一提。这里的灵气浓郁的几乎肉眼可见,呼吸间都能感觉到灵气。他们现在刚开始冥想打坐,感受周围的灵气,将他们引入体内。这里的灵气都不需要去凝神好受,就可以用来修炼,实在让纪雅昀惊讶万分,如获至宝。 “同样是在青云门内,为何有的地方灵气浓,有的地方灵气薄呢?”纪雅文不解地问。 这样有深度的问题江篱是回答不了的,所以姜萝主动解释给他听:“灵气是存在于灵脉当中的,有灵脉的地方才会有灵气,灵脉品质越好,灵气就会越浓。” “这里的灵脉品质一定很好。”纪雅昀插嘴打断她的话,结果被正听的认真的纪雅文打了一下。 姜萝微微一笑,就当没看见,继续道:“是也不是,青云门品质最好的灵脉也没有这么浓厚的可以看见的灵气,主要是因为凌秀峰位于两条品相不错的灵脉交汇处,所以灵气才会这么浓。” “对的对的。”江篱猛点头,她不会讲不代表她不懂,只是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罢了,反正姜萝解释的挺好的,就当自己解释了。江篱大言不惭地想。 “这么说,青云门就只有这一处吗?”纪雅文继续问。 姜萝摇摇头,指着宗门的方向道:“不只这一处,但也不多就两三处,其中一处就是宗门大殿所在的地方,等以后你们去了大殿,就会看到那里的灵气才是真正的好。” 纪雅昀玩笑道:“宗门是精英弟子呆的地方,我也不贪,阿漓你不是说你师傅要收两名弟子吗,你看我跟我哥如何?” 咦?江篱心里一动,这个想法不错。他们俩是自己的好朋友,如果都拜入师傅门下,那以后不就能天天都在一起玩了吗? 江篱把这个想法放在心上,等回去就跟师傅讲,纪雅文和纪雅昀的天资都不错,人又聪明,师傅肯定乐意。这真是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那个洞府就是三师叔修炼的地方。”江漓指着一个光秃秃的山头说。 纪雅昀愣住了,这不是一个小山包嘛,哪里有什么洞府?还是说洞府被什么特殊的手法掩盖,所以自己看不到。 江漓兴起,笑道:“洞府后面有一种灵植,叫碧菱,可好吃了,我带你们去尝尝。” 一说到吃,江漓就两眼放光,不等其他人回答,率先就往山后走去。姜萝和几家兄妹都知道她的个性,都不以为意,一路说一路笑得跟在她后面。 绕到山后,却看见江漓站在那里,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阿漓,怎么了?”姜萝上前问。 江漓回过身来,双手一摊,沮丧地说:“吃不了了,四师叔和五师叔正在修炼。” 三人顺着她指得方向望过去,原来是个不大的池塘,塘水清澈见底,水面上漂浮着一种宽叶的水生灵植,长得好像小元宝的菱角,调皮的在叶子间若隐若现。 杜真均和韩岳言盘膝坐在水面上,二人的周围具有水龙上下左右,四处流动。奇怪的是,这些水龙都是黑色的,每一条地体内都漆黑如墨。看得出来,他们俩人正在努力的用自身的灵气,将这些黑龙与池塘的水隔开。 “别过去,有魔气。”姜萝拦住想要上前看的更清楚些的纪雅昀。 魔气!纪雅昀一个激灵,连忙缩回踏出出去的一只脚。她以前没有见过魔气,但是听也听过许多,无论在什么故事里,无论在哪个版本里,只要与“魔”搭上关系的,都绝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以前听国师说,魔气会吸食人的精力,壮大自己。到了蒙学堂后,又听夫子说,魔气是灵气的克星,两者会互相腐蚀同化。如果修士的修为不够,挡不住魔气的侵袭,魔气就会进一步伤害修士的身体。 “这里怎么会有魔气?”纪雅昀好奇道,凌秀峰的灵气厚实,这些魔气怎么生存下来的。 姜萝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是三师叔用灵力制造了一个小结界,挡住了这些魔气外泄。”江篱说道。 这应该是三师叔给四师叔和五师叔额外加的功课,如果他们两人不能把这些魔气彻底消除,结界就不会消失,当然,他俩也不用想出来了。 怪不得当时在黑水玄潭,三师叔要用葫芦装那么多满是魔气的黑水回来,原来用途在这里呀。 “我们走吧,嗯?”姜萝不欲打扰他们修炼,遂提出离开,却被江篱拉住,好奇道,“做什么?” 江篱脸上浮出贼兮兮的坏笑,让她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听到她充满惊讶的朗声道:“哎呀,四师叔那边有条黑龙快击破他的灵气罩了,呀,还是五师叔厉害,你看他灵气罩多厚实,魔气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说完,杜真均周身的灵气蓦地亮了起来,看上去就比刚才要强劲的多。 江篱赶紧惊呼赞叹:“哇,你们看,不愧是四师叔,就是比五师叔厉害,魔气都被弹开了。” 一说完,韩岳言周身的灵气也不甘示弱地上升了一个层次。 纪雅文和纪雅昀目瞪口呆,这两位前辈被江篱一两句话挑拨的,是在斗法吗?话说回来,修炼的时候,还能听到别人说的话?他们修炼的时候都是全神贯注,全副精神都集中到一起,根本无暇他顾。 江篱乐了,更加卖力的一会儿说这个好,一会儿夸那个棒。看到他俩身上的光芒彼此越来越强盛,乐不可支。 “阿漓,别闹了,这样会走火入魔的。”纪雅昀拉了拉江篱的衣裳,小小声地道。 之所以要小声,是因为她怕被杜真均和韩岳言听见,然后找江篱的麻烦。可她不知道,这么近的距离,对于他们两人而言,声音高低根本没有分别。只不过此刻两人********都在要压倒对方上,没在意她的话罢了。 江篱对纪雅昀的话不以为然,又玩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唉,两位师叔再厉害,都还是没有三师叔厉害啊,连三师叔随手设的结界都打不破,罢了罢了,我们还是去其他地方玩吧。” 姜萝、纪雅昀、纪雅文:…… “哈哈……”直到走出很远,江漓才手舞足蹈哈哈的笑出声来,“怎么样,好玩吧。” 纪雅昀不可置信:“他们一直都这么好骗。” 难得纪雅文没有去纠正妹妹的不敬,而是选择了沉默。因为他也觉得这两个前辈实在是太好挑拨了,连他这个八岁的孩子都能听出江漓话语中满满的恶意和挑拨,没想到他们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上当了。 江漓摆摆手,好不容止住大笑:“才不是呢,四师叔和五师叔两人一直不对付,就爱较劲,我小的时候,连每天抱我的次数都要比。” 这是一个带着泪水的回忆,你能想象两个根本不会抱小孩的成年男子,抢着抱一个奶娃娃,那个奶娃娃的痛苦吗? 纪雅昀笑了:“胡说,你还记得你一点点的时候啊。” “当然记得,为什么不记得?”江漓奇怪,“难道你不记得。” 纪雅昀沉默了,她当然不记得,长这么大,听说过谁还记得自己不会走路时的事情啊。 “就你记得事情多,好了,我们去其他地方玩吧,我记得离这里不远有座山上,有条天然的滑道可以玩耍。”姜萝赶紧打断她们的谈话。 几人去了有滑道的山头玩了许久,又去附近的几座有意思的山峰去随意逛了逛,天色不早了,才意犹未尽的回肃霄峰。 “我们等五师叔修炼结束,跟他一起回微识岛吧。明日我带你们去山下的修真集市玩。”江漓兴奋的安排着明日的行程。 纪雅昀也兴奋的点点头:“好啊好啊,我还没有去过集市呢,一定很好玩。” 在凡间的时候,虽然她贵为一国公主,吃穿都是最好的,唯一不好的就是没有太多的自由。母后总以“又脏又乱”为名,禁制她出宫。而哥哥纪雅文作为储君,却不能进行闭门造车式的学习,满了三岁后,父皇就派了国内武功最高强的武士保护他的安全,让他可以随时出去。 “你安静些吧。”纪雅文无奈的抓住纪雅昀乱挥的手,无奈极了:“也不怕掉下去。” 纪家兄妹共乘一只竹鹤,姜萝和江漓坐在另一只上。 “才不会呢,哎呀。” “呀!”这是姜萝的声音。 “啊。”江漓也不甘落后尖叫起来。 竹鹤突然失去了灵力般,猛的倾倒,直直的从空中落了下来,陡然间失重,让几个孩子齐齐变色。纪雅文自觉是男孩子,遇到突变,坚决不发出惊讶的叫声。 姜萝惊叫过后,迅速反应过来,快速的往每个人身上拍了一张“金刚符”。 “轰——” “轰——” 接二连三的碰撞声响起,地上出现了几个洞坑。 “咳咳,呸呸呸。”纪雅昀手脚并用,艰难的从坑底爬上来,“怎么回事,竹鹤坏了吗?” 已经上来的姜萝和纪雅文正在检查竹鹤,纪雅昀顺手把还没爬出坑的江漓拉上来。几个人脸上身上都是泥土,真真正正的灰头土脸。 “什么仙家宝物,居然是坏的。”纪雅昀生气的踹了其中一只一脚。 纪雅文连忙拦住她,皱眉训斥她:“不许胡闹。” “这只竹鹤,我用很久了,绝没有问题。”江漓辩解道,她的竹鹤,每隔一段时间,杜凌霄都会亲自检查一遍。 没有问题,他们怎么会掉下来呢,纪雅昀不服气。 绝不是江漓竹鹤的问题,因为两只竹鹤同时掉落下来,只会是其他什么地方出现了古怪。纪雅文站起来,举目四望。 他们竟是落在一处悬崖边上,不远的地方就是万丈深渊,黑黝黝的深不见底。 “这里是什么地方?”纪雅文问。 姜萝和江漓看了一下,同时摇头。姜萝放开神识,想要探查一番,好一会儿,才脸色古怪的看着他们。 “我什么也感觉不到,这个地方隔绝神识。” 。 第十九章 山道

万丈的悬崖,像是被天神的斧头劈开一样,崖壁险峻陡峭,野猿也攀不上去。悬崖下面是奔腾的暗河,河水湍急。掉下去即使不粉身碎骨,也会被这河水冲到不知哪里去。 “我害怕。”纪雅昀哆哆嗦嗦地道,正好她头上不知道哪条裂缝里掉出了几块碎石子,吓得她花容失色,惊声尖叫。 纪雅文抿着嘴角,控制着自己不往下看,抓住她的一只手,两人的手掌心都湿漉漉的,透着不安和紧张。 此刻他们四人正走在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上,一边是险峻的悬崖峭壁,一边是充满危险的深渊。小道只有不到两尺宽,还不够两人并排走。还有是不是吹来的凛冽的寒风,像是想要把他们刮走一样。由于害怕,他们都选择了趴在石壁上向前挪动。 这座山峰奇怪的阻隔了一切与灵力有关的东西,灵气无法正常使用,连神识也被屏蔽隔绝。四个人在这里就跟凡间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没有任何区别。 “别往下看。”姜萝尽管自己也两腿打颤,仍放柔声音,安慰她:“你看阿漓走的多稳。” 他们三人努力的把整个身子贴在壁上,每走一步都战战兢兢,时刻担心掌握不了身体的平衡,摔落下去。而江漓却趣味盎然的撑着崖壁,一会儿往前快走一段,回头发现他们落后了,再往回走几步,等着他们的同时,还饶有兴致的俯身去看下面的河流。 纪雅昀扯着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颤抖着声音道:“她那是无知者无畏。” 姜萝苦笑,觉得纪雅昀这句话说的真对。如果再小两岁,自己说不定也如江漓这般,只知好玩有趣,不明白其中的危险,自然也就谈不上害怕。等再过个一两年,她懂得了害怕,自然也就没有现在这般随性大胆。原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小的反而是自己的胆子。 她想起姑姑和师傅都对她说过的一句话:修仙就是逆流而上,这一过程中,要不断的克服阻碍,征服困难,最重要的是战胜自己,让自己越来越强大,才能真正的明白修仙的含义,走上大道。 想到这里,姜萝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小心的直起身子,放开双手。昂首挺胸,双眼坚定的直视前方的道路,缓慢而又坚定的迈出第一步。 “阿萝,你疯了,干嘛放手?”纪雅昀大惊。 又是一阵奇怪的烈风刮过,纪雅文整个身体跟山壁贴的严丝合缝,扭过脖子,也急道:“阿萝,快贴到山壁上,会被风吹走的。” “我做到了。”姜萝喜极而笑,心底隐隐生出自豪感,“我没有疯,我只是想战胜自己,勇敢的走上大道之途。”说完,姜萝又稳稳的踏出一步。 姜萝走的很慢,但每踏出一步都稳稳的落在地上,然后再踏出另一只脚。她的双眸流光潋滟,有种奇异的神采,点亮了她的整个脸庞,让人心生敬意。 纪雅文不由得看痴了。 “你们快来啊,这里两边都有山壁了。”前方传来江漓兴奋的喊声。 纪雅文回神,红了脸,把头埋下去,不敢让姜萝和纪雅昀看出自己的窘迫。 羊肠小道在江漓看到的地方拐了一个弯,道路的另一边不再有令人心慌的河流,取而代之的是与另一边一样险峻的陡壁。两座山壁相对,中间夹着一条小路,像一条细细的线。坠落的夕阳被完全挡在山的那边,山道变得阴暗幽深。 “一定要走这边吗?我不敢。”纪雅昀躲在姜萝和纪雅文身后,可是又觉得背后也不安全,又悄悄地往前挪了两步,让纪雅文站在了她后面。 “走吧。”姜萝靠着自己硬是没有扶着山壁走上来,内心喜悦满足,让她整个人都恍如焕发了新生一般。对于眼前的黑暗,也没有了犹豫和恐惧。 纪雅文扶着妹妹,淡定的道:“阿昀,修仙之人就应无所畏惧。” “嗯。”修仙是纪雅昀从小就有的目标,一听到跟修仙有关,她什么都能扛住,哪怕心里害怕的直哆嗦,也要勇敢起来。哥哥说的对,修仙之人就应无所畏惧。如果害怕,那还修什么仙,趁早回越国做众星捧月的公主去,庸庸碌碌一生。 小道越来越狭窄,后来到了最窄处,只可供他们一人侧着身子走过去。悬崖太高,外面的光线一点儿也透不进来,黑的几乎都看不到前面的人。只有抬头看见一线蒙蒙的天光,真是名副其实的一线天。 “阿漓,你在前面吗?”姜萝走着走着,忧心前面乱跑的江漓。 江漓听到姜萝叫声,往回跑了几步:“在,我在这里,这里太黑了,我都看不见你们了。阿萝,你有烈炎符吗?” 烈炎符顾名思义,可以产生火炎,有了火自然就有了光。有了光,他们就可以不用这么摸瞎般的走路了。 姜萝迟疑:“有是有,就是这里无法驱动灵气,不知道能不能使用。” “试试看呗,反正又不浪费什么。”江漓怂恿道。 姜萝从善如流的拿出一张烈炎符,输入灵力,符纸软趴趴的夹在姜萝手指中间,毫无反应。 “没有用。”姜萝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失望,她刚才不想试,就是知道希望渺茫不想失望。但在这古怪的地方,能使用灵力就多一份希望,所以仍旧抱有希冀,可惜失败了。 忽然,她们身后亮起温暖的橘黄色火光,俩人诧异的转过头去,只见纪雅文手中拿着一支细细的长长的火折子。火折子上只有黄豆般大小的火光,在这漆黑的地方,这火光仿佛充满了希望和温暖。 纪雅文尴尬道:“我一直带着,只是忘记拿出来了。” “对哦,我哥习惯带火折子的。”纪雅昀恍然,继而又不满的抱怨道:“你刚才居然不拿出来,害我撞了几次石壁。” “我不是说我忘了吗?”火光下,纪雅文的脸色依旧是不可阻挡的红晕,他能说他刚才满心里想的都是姜萝在山崖上,坚定执着的模样吗?那潋滟的眸光似乎刻进了他心里。 江漓不知道他心里所想,大大咧咧道:“忘了就忘了,不用不好意思,前面的路变宽了,我们赶紧走,说不定还能走出去。” 纪雅文:…… 果然,越过那个最狭窄的地方,羊肠小道慢慢的变成了宽阔的平坦大道。悬崖峭壁也渐渐被他们抛在身后,离他们远去。 “哎呀,终于走出来,那地方真压抑,我一个人绝对不敢过来。”纪雅昀摸了把额头上的虚汗。 姜萝笑道:“如果有机会,我倒还想再试一试,这样的地方不定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纪雅昀不解:“这里连灵气都没有怎么修炼,哥,你说是不是?” “我觉得阿萝说的对,这里可以锻炼心智,修士们的心智大多非常坚强,都是慢慢锻炼出来的,阿昀,你也要好好锻炼自己,才对。”纪雅文一字一句的说道。 “哦。”哥哥怎么也变得开口闭口都是修炼了,真是无趣,我还是去找阿漓吧。唉,我现在居然沦落道只跟一个小娃娃有共同话题了。 夕阳的余晖已经一丝不剩的都被太阳收了回去,夜色笼罩大地。 四个人郁闷的发现,他们的前面——没路了。 什么事情才是最倒霉的?不是独自度过漆黑无助的夜晚,也不是走过随时会粉身碎骨的悬崖,而是你万事俱备,蓦然回首,却发现无路可走。 江漓他们现在就面对这样一个情况,他们的面前此刻只有一堵厚厚的石壁,正好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好像是一道石门。”江漓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摸了一遍,最终确定,这就是一堵石门。 “这么说这后面一定是有洞府了。”纪雅昀问。 江漓点点头。 纪雅文疑惑:“可是,谁会把洞府建在一个对灵气有阻碍的地方?” 对啊,修炼最重要的就是要灵气畅通,这里灵气几乎没有任何作用,谁把洞府建立在这里,不是纯自己给自己找事么。连出去都没办法出去。 “咦?这里有字。”江漓惊讶的指着石门上方道。 纪雅文忙举着火折子凑过去看,一会儿才不好意思的转过头,道:“我好像不认识。”他可是一方强国的太子,从小就要上知天文下懂地理,各国的字都要认识,各国的话都会说,是他的基础功课,可是眼前这三个字,他真的从来没有见过。 “笨,我来看看。“纪雅昀抢过火折子,踮起脚来看。不一会儿,也尴尬的转过来,干笑道:“我好像也不认识。” “我来看看吧。”姜萝暗暗叹了口气,接过火折子,江漓还小,认字有限,就不指望她了。 姜萝盯着上面的字,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儿,又在心里思索了一会儿,才道:“这是上古的文字,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认识了。” 上古距现在,没有一千万年,也有八百万年了,这属于老老老祖宗的东西。现在字都不知道经过多少加工,演变,才形成现在的字体。看惯了现在的字,谁还会去研究以前的字是什么样的。 “那写的什么?”江漓问。 姜萝对着字,一字一字的读道:“天机洞。”然后又惊讶起来:“呀,居然是天机洞。” “啊?”江漓跟着露出一副不敢相信的神色:“真的是天机洞吗?原来真的有天机洞啊。” 纪雅文和纪雅昀看见她们两人一唱一和的表示惊讶,都一头雾水。 “天机洞怎么了,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让你们这么惊讶。” “当然,天机洞嗳,是可以窥探天机的地方哦。”江漓神神秘秘的说道。 “真的?”纪雅昀半信半疑。 纪雅文稳重的脸上也露出将信将疑的神色,他听国师讲过“天机洞”的故事。故事里的“天机洞”总是出现在那危机四伏,险象环生的地方。故事里的主角,总是要经过多少多少的关卡,与妖兽厮杀、与天地斗智,历经千辛万苦最终才能如愿以偿。 相比而言,他们似乎太过简单顺利了,就摔了一跤,走了一段山道。 姜萝也道:“门派里一直有流传天机洞在昆岳山脉的说法,每年也有许多听说过这个传言的其他门派,派门人混进来寻找,可惜一直无人能有此机缘,想不到我们这么误打误撞闯进来了。” 江漓好奇的把手放在黑如玄铁的石门上,冰冰凉凉的触感,时间久一点,好像温度有变暖了一点。 “咦,这洞是活的。” 。 第二十章 天机洞

“啊?”其他三人齐齐惊讶的看着她。 洞怎么会是活的呢?难道这个山洞是活物假扮的。这也说不准,修真界里不乏会拟物术的妖兽,这些妖兽为了更好的捕猎食物,常常伪装成各种各样的自然景物,吸引猎物的靠近。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们轻而易举的就发现这里,原来是假的。 可是这么大的妖兽,他们四个这么小的人,唯一有武力值的姜萝,又无法调动灵力。 一阵“嗖嗖”的冷风吹来,三个人心像被一只手紧紧的攥成一团,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生怕有什么妖兽突然暴起伤人。 江漓没有意识到,这一瞬间,她的三个小伙伴已经因为她的话,在心底百转千回,吓出了一身冷汗。她依旧贴在石门上,闭着眼睛,道:“原来你是天地孕育生成的啊,,怪不得里面蕴含了这么庞大的灵气。” …… “哦,二百多万年,那你一定很孤独吧。” …… “那些地方都好玩吗?” “阿、阿漓,你在跟谁讲话?”姜萝看着江漓时而微笑,时而好奇,好像正在跟谁对话。可是这里分明只有他们四个人,而她,纪雅文、纪雅昀都没有人在说话,那她是在和谁说话? 纪雅文和纪雅昀也俱是一脸惊悚的看着她,朦胧的暮色当中,三人顿时感到毛骨悚然。 江漓将脸离开石门,对着他们笑着说:“跟天天说话啊,天天请我们进去。” 三人同时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齐齐向后退了一大步。 完了,阿漓被妖兽迷惑心智了。这是他们心里此刻最直观,最清晰的念头。怎么办?一定要唤醒她,不能让她执迷不悟下去,会被吃掉的啊。 “你们干嘛这么害怕?”江篱看到他们齐齐后退,不解的问。 姜萝快哭了:“阿漓,你快过来,那是妖兽啊。” “妖兽,天天怎么会是妖兽呢,它是石头啊。”江篱解释道:“你以前不是说想看看天机洞嘛,现在就在眼前,居然都不愿去,真奇怪。” 她是想见识天机洞,但不是想成为伪装成“天机洞”的妖兽的食物啊。姜萝内心在呐喊。 纪雅昀壮着胆子,高声道:“我青云门是仙家胜地,门内能人无数,哪儿来的妖兽,如此猖狂,不怕青云门追究吗?”继而,又压低声音,焦急地向江篱招手:“阿漓,快过来,那儿危险。” 江篱不明白了,他们这是在演哪一出。这里明明就没有妖兽,怎么都一口咬定附近有妖兽呢? “轰隆隆!” 漆黑的石门忽然自动抬起,露出黑乎乎的洞口。这个洞口在姜萝等人眼里,就像妖兽张大的嘴巴,仿佛随时都会闭合,弹出锋利的牙齿。 “你们不进,那我进了。”江漓毫不犹豫的抬脚走了进去。 “阿漓。”纪雅昀手抬在半空,担忧的回身问:“怎么办?” 姜萝跺跺脚,一扭身,跟着跑了进去。无论如何,她不能让阿漓一个人深入险境。 “阿萝。”纪雅昀又喊。 “我们也进去。”纪雅文沉声道,小小的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符的老成稳重。如果真是妖兽,他们也跑不掉,不是吗?不如进去 刚进去,沉重的石门就“嘭”的一声落了下来。惊的纪雅文和纪雅昀同时跳转身,看着已经关闭的石门,两人心情沉重的互看了一眼。转头,沉默的往里走去。 拐了几道弯,二人面前豁然开朗。 一间宽敞的石室,四壁上都嵌着拳头大小的明珠,把里面照的亮如白昼。空荡荡的石厅里,只有一张古朴自然的石桌,旁边还有四个圆柱石凳。江篱,姜萝坐在其中两张上,其余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江漓双手抱着一个青玉茶盏,津津有味的喝着什么。一边喝,还一边啧啧有声道:“果然是活了两百万年的人,珍藏的东西就是好,阿萝,你也吃啊,很好吃的。” “你吃吧。”姜萝无奈极了她就不怕对方在茶里下毒吗?可是阿漓与对方交流良好,把她的劝告全当耳旁风。 “又来了两位小道友,请坐请坐。”空旷的石室里突然想起一个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声音。同时,桌面上凭空多出了两盏清茶,还有着袅袅热气。 纪雅文和纪雅昀面面相觑,犹豫了片刻,双双坐下。 “谁在说话?”纪雅昀小声的问。 姜萝摇摇头,她比他们不过早进来片刻,也是连人影都没见到。 “天天呀。”江篱不假思索地道。 纪雅昀纳闷了,在外面,江漓就说天天什么的,天天到底是谁啊?这个问题不只她,另外两个人也是同样的疑惑。 “我就是天天啊。”那道似男似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过,这次是从旁边传来的。 原来纪雅昀一个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姜萝,纪雅昀,纪雅文齐刷刷的扭头去看。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一道隐蔽的石门处出来,手里托着一个托盘,托盘上的摆放着一盘晶莹剔透的果子。中间是一枚白色的、圆圆的果子,四周是八片如碧玉翡翠的叶子。 “请。”个头还不如江漓高的男孩子,哦,不,男子,踮着脚把手中的托盘放在桌子中间。 围着桌子的四个人,除了江漓,其余人都跟傻子似的瞪着眼睛,微张着嘴巴,视线随着他的走动而移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 这个男子身高不足三尺,但身形很是均匀,却没有实体,半透半实的身体好像是虚像一般。透过他的身子,能模糊的看到他后面的物体。 纪雅昀好不容易收回傻不愣登的神色,惊讶地道:“你是鬼吗?”她长这么大,还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鬼类呢,一时间,内心的爆满的好奇心压倒性的胜过了恐惧感。 “什么鬼呀鬼的,这是灵体、灵体。”男子一本正经的纠正:“唉,小孩子家的就是见识少,见到什么都大惊小怪,想当年,吾刚成型,四海八荒遨游,遇见的人,谁不恭恭敬敬称呼吾一声‘上仙’,现在的世道,世风日下啊,也不能怪,封闭的小世界里,见不到大事物。” 他一个人罗里罗嗦了说了一大串,纪雅文听得嘴角直抽抽,一直等他念叨完了,才站起来,作揖道歉:“舍妹无状,还请前辈不要怪罪。” “嗯,小子还算知礼。”男子笑眯眯的看着他,笑得相当慈祥和蔼。就是这笑容配上他的娃娃脸,小身板,显得有些突兀不搭罢了。 “天天,这东西好吃,还有没有?”江漓嘴里塞满了绿色的叶子肉,盘中透明晶莹的果子已经不见踪影。 被唤作天天的天机洞,瞪着她,道:“这无相果几千年才结一次果,吾也只有这么两颗,给了你一颗你就该知足了,还想全吞?” 无相果是什么果?怎么没有听说过。他们听过无忧果,无花果,甚至还听过凡人民间杜撰的无影果,也没听过什么无相果。 天天见他们一脸迷茫,兴致高昂的开始给他们普及知识:“这无相果是尧光界的特产,生长在尧光界最高的加尔岐山的山顶,三千年才结一次果,得日月之精华,含天地之元气。服之就算是金丹期的修士,都可以一下子提高一个小境界。这泰和界虽然灵气充沛,但毕竟被封印太多年了,灵气后继无力,自然培养不出这样的圣品佳果,啧啧。” 他讲的抑扬顿挫,姜萝等人听的云里雾里,什么加尔岐山、什么尧光界、泰和界的,怎么都没听说过。按理说,他们在蒙学堂也已经学习了这么久,修真界的基础知识他们也都知道,可是这个什么天天说的话,他们还是听不懂。 “不懂,你说得是啥,我一点都不懂。”江漓就毫不客气的顶了他一句。 天天翻了个白眼:“你就知道吃。” 江漓进来已经喝掉了他半壶三百年的灵茶,一枚稀世的的灵果,还有四片灵叶。他都看不下去了:“少吃点,给你朋友也留点。” 吃叶子?纪雅昀很不乐意,她可是公主嗳,在宫里的时候奇珍异果无数,随便吃,现在居然让她吃叶子,这简直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不行,我也要吃果子。”纪雅昀高声捍卫自己的权利。 “你?”天天上下打量她一番,摇摇头说:“不行,不行,不是我不给你吃,是你不能吃,不仅是你,你们三个都不能吃。**凡胎的,吃了它怕是连渣渣都不剩了。”天天又指着姜萝和纪雅文道。 一个果子而已,纪雅昀才不信他的鬼话,指着江漓问:“那她为什么能吃?” “她和你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纪雅昀嘟着嘴不满,不都是一只鼻子一张嘴,两只眼睛一双耳朵吗?不给吃就算了,还骗人。 “阿昀。”纪雅文严肃的喊了一声,敏感的他已经隐约感觉到江漓确实与他们不一样,而眼前这个人更是非同一般。想想石门上“天机洞”三个大字,或许眼前之人真的就是天机洞,只不过天长日久,积年累月,化出了灵体。 姜萝比他更先想到这一步,与江漓相处这么多年,她比旁人更了解江漓不能为外人道的不同之处。但她相信江漓不会害她。 “多谢前辈。”姜萝拈起一片叶子,淡定的放入口中。 纪雅文也跟着拈起一片,道过谢,面不改色的吃下去。看见哥哥和姜萝都吃了,纪雅昀想不吃,但被纪雅文一瞪眼,不情不愿拿起最后一片放入口中。叶子一入口冰冰凉凉,瞬间融化,化成一股清凉的液体直接流进腹中。 江漓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好吃吗?” “好吃。”纪雅昀惊讶道,忽然,她眉一皱,扶住额头:“头好晕。”说完,“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紧接着又是“扑通”两声,姜萝和纪雅文也相继摔倒在地上。 “天天,他们怎么了?”江漓大吃一惊,连忙跑过来,一一查看。 天天满不在乎的说:“没事,他们的身体一下子承受不住无相果叶的灵力,需要调整。来来来,我这里还有青丘山的云蘑,你尝不尝?” 天天很好奇,江漓小小的身体究竟能一次性装进多少的灵力元气。不知道能不能把他这里快要失效的灵果灵植都消灭掉,唉,这些个好东西,真是扔之可惜,食之,他又无福消受。幸好遇到江漓。既能让他清理掉这些东西,又能卖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江漓听到他说,姜萝他们没事,就放心了。又听说有好吃的,笑得小嘴都裂开了:“要。”心想,这个天天真是大方,第一次见面就请她吃这么多好东西,要不要趁机问他再要一点,给师傅师叔们也尝尝。 吃饱喝足,江漓小小的打了个饱嗝:“天天,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一个人多无聊,就算五湖四海的游历,没有朋友,没有人说说笑笑,那样的生活江漓简直不敢想像。 天天摇摇头:“我要离开这里,去寻找我出生的地方,只要到了那里我才能恢复原样”天天看着自己半透明的小身体,他现在只能靠吸收附近的灵气来维持这样,可是这样还能维持多久,一千年、两千年……也许哪天他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散在这个千界,就像他的出现一样。 “你不是说你回不去了吗?”江漓眨着眼睛很是奇怪。 天天看着她,眼神热烈而又充满希望:“原来是的,但是看到你,我就知道,我一定可以回去,一定可以。”一定,他满怀着希望和信心,很快的,很快的,他就可以离开这里。 。 第二十一章 魏谨元

一觉醒来,漫天星光璀璨。 姜萝揉揉眼睛,感到浑身酸痛难当,连忙让灵气在体内运行一周。却惊讶的发现,体内的灵气比之之前要充沛凝实许多。 这是什么情况,姜萝疑惑不解。仔细的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哦,竹鹤突然失去灵力,他们从半空中摔了下来。走了一段很难走的山道,阿漓说她累了,想要休息,大家就靠在山壁上休息一会儿。啊,没想到居然都睡着了。 姜萝叫醒还在沉睡中的纪氏兄妹,发现阿漓不在。 纪雅文揉着脖子,指着前方道:“在那里呢。” “阿漓。” “嗯。”江漓应声回头:“你们醒了。” 姜萝点点头:“你没睡么?” 江漓老老实实的摇摇头:“阿萝,分别了的人,还会有再见吗?” “有缘自会再见。”姜萝奇怪她怎么会这么问,“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江漓摇摇头,她答应了天天,什么都不能说,这是包括师傅都不能讲的秘密。天天说,他会让她保留这段记忆,因为他们是朋友,所以他不会将她的记忆封印篡改,但是希望他不要辜负他的信任。对反该如此推心置腹的相信她,江漓自然不愿意做个言而无信的人。她相信某一天,他还会遇到天天,不知道那时候他恢复了没有。 “我的灵力突然恢复了,我们试试竹鹤吧。”姜萝只当江漓是小孩偶尔感慨,很快就不放在心上,转而关注起出路来。 “嗡”的一声,竹鹤展开翅膀,稳稳的浮起来。 纪雅昀喜上眉梢,道:“可以了,阿漓,别站那儿发呆了,快走吧。” “嗯。”江漓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除了山石,空无一物的地方。希望天天能达成他的心愿,早日恢复原来的模样。 “师傅,我回来啦。”一回到肃霄峰,江漓就先去跟杜凌霄汇报今日的行程。 却看到叶昊江从殿内出来,看着他们,冷声道:“大师兄不在殿内。” “三师叔。”江漓立马毕恭毕敬的站好,虽然经历过了西南森林一行,但是江漓还是打心里不敢对这个师叔没大没小,没规没矩。每次看见他,都还是恨不得拿出自己最拿手的礼仪规范来。 “景行真人。”姜萝带着纪雅文和纪雅昀俱都一丝不苟的站着,恭恭敬敬的行礼。 叶昊江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微微扭头朝殿内道:“出来吧。” 从他身后的大殿内走出一个小男孩,眼如黑玉,鼻若悬胆,红唇贝齿,俊俏非常。他一出来,就低着头对叶昊江道:“师傅。” “啊?”江漓诧异,三师叔什么时候收了个这么漂亮的徒弟了,她怎么不知道。 叶昊江看叶不看这个男孩子,对着江漓道:“这是我新收的弟子,魏谨元。你无事时,带着他四处走走,熟悉一下青云门各处。” “是。”江漓点点头,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又多了一个人可以一起玩了。 魏谨元住在江漓不远处的葛腾斋,他不仅长得好,而且还是个勤奋懂事的孩子。才来山上不过两三天,就让几位长辈极为满意,从刚开始的“魏谨元”,渐渐变成了“阿元”。更让大家欣喜的是,魏谨元的灵根是变异的雷灵根,这可是百万人中也难有一个的特异灵根。 这么好的苗子成了肃霄峰的嫡系弟子,这对肃霄峰而言可是一大喜事。就连杜凌霄也时常指点魏谨元修炼,楚影柔做吃食再也不是一点点小份,而是每次都不忘跟江漓说一句:“给阿元也送一点。” 有的时候他们这么做,江漓会感到有几分不开心。可是,魏谨元长得实在太好看了,一看到他,江漓那点儿不开心就不由自主的抛到九霄云外,忍不住找他玩耍。 “其实,你没有必要压抑自己。” 这日,江漓又奉命给魏谨元送食物。忽然,魏谨元咬着糕点,没头没脑了来了这么一句。 “啊?”江漓茫然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我如果是你,不开心就不开心,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让他们知道你不开心,这样他们才不会让你做令你不开心的事。” 什么跟什么,经历被一堆“开心”“不开心”的绕糊涂了。 “我没有不开心啊。”她摸摸脑袋,不就是来送个糕点嘛,她哪里不开心了。 魏谨元勾起嘴角:“你是不是每次看到你师傅、师叔们对我好,就非常生气不满。” “没有啊。”她就是有的时候看到师傅只顾着指点魏谨元修炼,都不给她讲故事了,有点生气罢了。她发誓,真的是只有一点点罢了。 “你有,你很生气,你恨不得想赶我出去。”魏谨元紧盯着她,一双阕黑如玉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继续道:“你不喜欢我,因为我抢走了原本应该属于你的宠爱,你想要让我消失。” “阿元,你怎么了,会不会生病了?”江漓担忧的伸出小手,摸摸他的额头,“还好啊,难道是心魔了,哎呀,那可不得了,你等着,我去给你找清心丹去,等着啊,别乱跑。”说完,江漓一阵风的跑了出去。 留下错愕的魏谨元呆立在原地,他居然失败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殊不知,这一幕都被院外的一双眼睛尽收眼底。 不几日,这件事就被江漓忘之脑后。韩岳言还被困在三师叔的结界中,跟黑水做搏斗。师傅说,经过这一次的修炼,四师叔和五师叔的修为又会再进一程,说不定出来后就又要闭关。江漓抬头望天,掐指算了一下,这距离上次闭关,不过才两个多月罢了。 在师傅和三师叔的嘱咐下,江漓先行带着魏谨元来到蒙学堂。魏谨元今年七岁,按年龄进入乙班。 “我们院子里还有几件空屋子,早课结束后,你看哪间合适,你就用哪间吧。” 不用怀疑,说这话的人,绝对不是江漓,她怎么会想的这么全面周到呢?她现在的心思已经飞到了“今天的早餐吃什么”这个问题上去了。说话的是姜萝,她的想法也很简单,大家都是内门弟子,多多熟悉才好。 韩岳言没有来,甲班的功课是由一位老夫子暂代。夫子看上去年纪较大,须发皆白,而且修为也仅是练气期而已。没有韩岳言站在那里就有自主散发出来的修士威压,孩子们明显要比之前活跃多了。早课的时候,很多孩子踊跃的把自己修炼上遇到的问题向夫子反应。 老夫子虽然修为不高,但在蒙学堂做了多年,满满的教育心得。很是耐心的一一给大家伙儿解决难题,连江漓也快要喜欢上这位和蔼可亲的夫子了,如果他不是显得那么老的话。 “上次被你撞飞的小孩,是乙班的迟御风,听说他现在还没醒呢。”曲幼清好不容易盼到江漓来上课,迫不及待的把自己得知的消息跟她分享。 江漓诧异极了:“撞人?我什么时候撞人了?” 曲幼清比她还要惊讶:“就是你被诸葛明月暗算时,被撞到的人啊?” “啊!”江漓恍然,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曲幼清不提醒,她都快忘记还有这么一茬了,“那人现在怎么样?” “不清楚,被灵兽院的盈凤仙子留在那里疗伤,不过好像还没有醒。”曲幼清道。 江漓暗忖,这人是因为救了自己才受了伤,阿昀说‘凡间有句话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么大恩情,自己肯定不能视而不见,一会儿休息的时候,跟阿萝说一声,下午请个假,去灵兽院看看他好了。嗯,顺便,问阿萝要几丸丹药。 早课结束,江漓兴高采烈的拉着曲幼清,要去寻找魏谨元,带他去见识一下食堂的美味。 谁知,坐在她后面的云示君,小大人模样的负手摇头,叹气道:“吃什么啊,夫子有言,从昨日起,吾等就开始辟谷了。” “啊?已经开始辟谷了?”江漓惊讶极了。 “是啊,食堂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了。”陶蘅皋也叹气道,夫子没人一瓶辟谷丹,每瓶十颗,据说吃一颗可以抵三天。可是就是什么味道都没有,哪里有那些美味佳肴好吃呀,真难受。 “咦,你怎么知道食堂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了?”曲幼清奇怪地问。 陶蘅皋见说漏了嘴,抓着脑袋憨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昨日夜黑风高,正是翻墙摸瓜的好时机,他三人趁夜色偷进厨房,却空手而回。虽未有所获,亦视为贼径也,啊!谁,谁打我?”慷慨激昂的陈词的云示君猛的捂着脑袋,扭过头去大喊。却在看清来人时,瞬间换了副颜色,讪笑道:“是你啊。” “吊书袋子,你又背着我说什么坏话呢?”高旻胖胖的小肚子看起来分外厚实,很有重量感,说话声音中气十足。 云示君道:“没有,我绝对没有。” “最好没有。” …… 江漓不管他们怎么讨论玩闹去了,她满心失落的去找魏谨元。路上,听到几个年龄大一些的小姑娘,兴奋的挤在一起叽叽喳喳。 “真的很好看。” “唇红齿白,眼睛好像我以前见过的黑曜石。” “就跟画上画出来的一样。” …… 她们在讨论什么?江漓心里纳闷了一下,就一下下,然后就不放在心上了。 “阿元,对不起,学堂里没有好吃的了,夫子说,我们该辟谷了。”江漓低着头,像做错事一般。 正在收拾桌子的魏谨元被她没头没脑的话,说的一愣,才反应过来,嘴角微微抽搐:“我早就辟谷了。” “啊?”江漓睁大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你以前不是在俗世吗?怎么会辟谷了?” “谁告诉你,我是从俗世来的,我家也是修真家族,只是没出过什么人才罢了。”魏谨元天资好,悟性佳,修炼又刻苦。现在已经是练气五层,比姜萝都要高一些。 “好可惜啊。”江漓遗憾极了,那不是从小就没尝到美味吗?她看魏谨元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清澈的大眼睛,水润润的看着他。魏谨元尴尬的把头扭到一旁,反正他自己不觉得遗憾,想要修成大道,怎么可以贪图口腹之欲呢? 。 第二十二章 探伤

灵兽院内的最西边有一处布满了禁止阵法的院子,里面住着专门负责灵兽院的弟子和杂役。颜如仪除了自己的洞府,在此处也有休息的房间,只是此刻她的房间被一个不相干的人占据着。 “都睡了这么多天了,怎么还不醒?”纪雅昀讶然,这孩子不就是被江漓撞了一下嘛,江漓早就活蹦乱跳,带着他们在各处山头疯玩撒野。他居然还没有醒?怪事。 颜如仪道:“他体内有着积年的旧患,内脏上有大片被灼伤的痕迹,应该是被火灵气所伤。四肢的筋脉都有被水灵气凝结出的寒气冻伤过,识海破损,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所以越来越严重,又被阿漓那一撞,影响到了丹田,现在就是想治也治不好,除非……” “除非什么?”纪雅昀急忙问道。 这个孩子就是入门那天,被诸葛明月呵斥的小叫花子,他身上现在穿的衣服,还是纪雅文当初给他的那件,可见他生活的确实困苦艰难。 “除非他自己能够修炼到元婴期,重塑肉身,才能去除这些顽疾。”颜如仪道。真是可惜了,这孩子的资质还是不错的,能够忍着这样的病痛,不让人看出来,显然也是个心智坚韧之人。这样的孩子,假以时日,成就定然非凡。如今却受了这样大伤害,能不能挣出命来,都未可知。 下这样的狠手,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会让对方连这样的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师姐,为什么不送到沉玉师兄那里去医治呢?”姜萝恻然。 颜如仪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你以为谁都请得动沉玉真人哪?” 沉玉真人可是金丹期的修士,虽然是医修,但归根究底还是个修士。既然是修士,自然是以修炼为主。如果什么病都要他出手相看,那么所有生了病的,受了伤的人都去找他,他哪里还有时间修炼?之前他愿意去治疗江漓,也不过是看在杜凌霄的面子上罢了。谁能像江漓这样,个个好命呢? “好可怜。”纪雅昀看着躺在床上的迟御风,心里疼的一抽一抽的。这样的伤如果换做自己,怕是早就没命了,他居然能熬到现在。 “那是因为他不够强。”被江漓以“关照同门”的口号,硬拉了来的魏谨元,冷哼一声。 纪雅昀生气道:“他才多大啊,七岁而已,敌人说不定都几百岁了。”年龄的差距带来的就是修为的悬殊,悬殊的实力面前,势弱的一方自然只能束手待毙。这就跟蚂蚁和大象比一样,根本没有可比性。 “哼,修仙本就充满的危险和未知一条路,随时都有可能丧命,只有你足够强大才不会受伤。若是自己不敌,那也怪不得别人,弱肉强食,弱者在修真界没有被可怜的权利。”魏谨元字字冷酷。 “你……”饶是素来伶牙俐齿的纪雅昀也想不出反驳的话来,一张小脸气得通红,眼睛水蒙蒙的,扭头对江漓道:“阿漓,你看看你师兄,这都说的什么话。”怪不得,哥哥看这个人不顺眼,宁愿不来也要避开他,果然说出的话这么不中听。 江漓沉吟了一下:“我觉得他说的对,师傅也说过,弱肉强食是自然法则,优胜劣汰,走到最后的才能真正踏上通天大道。” “阿漓。”纪雅昀不依。 姜萝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我们不是在讨论迟御风的病情嘛,我这里有一颗衍生丹,给他服下试试,看看能不能止住伤势,让他醒过来。” 衍生丹是化生丹的初级版,能治愈被灵气侵袭的损伤。距许多古丹方的记载,完全版的化生丹有让人重塑肉身,淬炼筋脉的功效。可惜因为丹方的残缺,所需灵植的稀有,它还在符箬道君的研制当中。 便是如此,这衍生丹也不是人人都能拥有,配制灵植的稀有,高阶炼丹师的稀缺,让它的一直处于有价无市的局面。 “其实你也不用生气,他能熬到现在也算心性坚硬,只要他不放弃修炼,就还有痊愈的那天。”魏谨元总算说了一句让纪雅昀听了感到舒服的话。 “算你识相,哼。”纪雅昀扭头去看迟御风,不再搭理他。 颜如仪若有所思的看了魏谨元一会儿,笑道:“怪不得景行真人会收你为徒,你这个性简直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颜师叔,你跟三师叔很熟吗?”江漓好奇的问,管理灵兽院,笑起来亲近可人的的颜师叔,怎么会和那个冷冰冰的三师叔很熟呢? “是啊。”颜如仪道:“你三师叔、我、还有现在紫蟾峰的碧波仙子,迷迭峰的逍遥道人,落阳峰的离火道人,还有姜萝那个被逐出师门的师兄,都曾经一起在蒙学堂读书。” “你们读书的时候,就只有六个人啊。”江漓数着手指,同情的说,这么少的人,都能想象到当初微识岛冷清的模样。“ “呵呵。”颜如仪忍不住笑了起来,揉揉她的小脑袋,继而充满惆怅的道:“当然不是,我们那时候,人比你们还多,只是现在就剩下我们了。”其余的同窗,不是陨落在修炼的途中,就是修为不够,寿元终了。 魏谨元说的还真没错,在修真界,弱者没有被可怜的权利。只有不断的变强,变强,才能走到最后。 “醒了醒了,他醒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那边传来纪雅昀惊喜的呼叫声。 “阿萝,你那药真是厉害,立竿见影呐。”纪雅昀由衷赞叹。 江漓顾不上听颜如仪讲古,立即跑到床边,欣喜道:“你醒啦,谢谢你啊,如果没有你帮我挡那一下,说不定我还要被其他的禁制所伤。” 迟御风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清澈的眼波中,流淌着地喜悦之情,让他不禁窒息了一下。 良久,他才反应过来,哦,她就是自己当时想去救的孩子啊。 “他刚醒,你就这么叽叽喳喳的,吵着他怎么办?”姜萝对江漓这么咋咋呼呼的动作,表示不满。江漓在姜萝不赞同的目光下,吐了吐舌头,脑袋一缩,跑纪雅昀另一边去了。 醒来的迟御风只觉得身体沉重,充满疲惫感,勉强调动体内残余的灵力,想要检查一下自身。 “啊。”丹田处传来的疼痛让他不由自主的发出痛呼。 “怎么了?” “你怎么了?” 江漓和纪雅昀俱都关心的问。 迟御风苍白着脸,没有血色的嘴唇颤抖着,好一会儿才颤声的吐出两个字:“没事。” “你丹田受了影响,暂时最好不要调动灵力。”颜如仪上前来道,顺便替他检查了一下身体,点点头,“那颗衍生丹果然好疗效,他体内的旧伤没有了蔓延的趋势,只是丹田处受的影响,怕是要调养休息一段时间。” 不愧是元婴级炼丹师的爱徒,这一出手,就是别人一辈子求也求不得的好药。她不知道,姜萝有也且只有这一颗,若迟御风不是因为救江漓才引发的旧伤,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舍得这药的。 “要不,我们把他带到那座光秃秃的黑不溜秋山上去吧,让他也在那儿睡一觉,说不定就好了。”纪雅昀突发奇想。 黑不溜秋山,就是他们之前无意中摔下去的地方。那一觉醒后,这几日,纪雅昀发现自己修炼时,体内的灵气增长迅速,比以前快的不止两三倍。她把这一异象告诉了纪雅文,才发现纪雅文也跟她一样。两人商量讨论了许久,又去问了姜萝,最终确定就是他们当时休息的地方有古怪。 怎么可能?天天又不在那里了,唔,说不定天天那里真的有可以治好迟御风的圣药,毕竟是活了两百万年的老妖怪了。江漓眨巴着眼睛想,唉,可惜天天太小气了,居然只肯吃,不肯拿。 “你还记得那山在哪里吗?”姜萝问。 “……”纪雅昀语塞,那真是座奇怪的山,初时在那里,灵气一点用都没有,后来离开了后,又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记住它的位置,就只记得有这么一座山。 “什么黑不溜秋山?”颜如仪奇怪的问。 纪雅昀巴拉巴拉的讲给她听,末了,还加上一句:“迟御风受了这么重的伤,去了那里不是会好的更快一些吗?” “我听说过很多机缘,但从没听说睡一觉就能得到的机缘。”颜如仪不相信的摇摇头,笑道:“如果青云门真有这样的地方,门人还不趋之若鹜,轮得到你们几个小鬼。” 纪雅昀不服气:“青云门这么大,总会有没被发现的地方的。” “你当元婴祖师们的神识都是说说的呢,青云门再大,祖师们只要愿意,不过一两天,就能都探遍,连边边角角都不放过。” “啊?”纪雅昀纠结了,她是该怀疑自己的记忆呢,还是该怀疑元婴祖师的能力呢?好像都不妥。 那边厢,江漓目光闪闪的看着迟御风:“你这么勇敢,一定能修炼到元婴期的,颜师叔说只要修炼到元婴期,你就可以重塑肉身,淬炼筋脉,这些什么伤啊患的就都好了。” 这娃平时总听长辈们劝杜凌霄闭关进阶元婴,就一直以为修炼到元婴,只要多闭关就好了。 迟御风听她把“修炼到元婴”说的这么简单,禁不住在心里苦笑,自己的情况他还是清楚的,如果有弹药辅佐,能修到合道期就是造化了。何况他哪儿来灵石灵珠去换取丹药? 他去救江漓,根本不是勇敢。当时,诸葛明月突然发难,他根本想不了那么多。只是见江漓小小的身体重重的撞在禁止上,让他联想到一些不好的回忆,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自己当初被仇家当成球踢到树上的画面,本能的他就想救下那个孩子。 他也不知道,他是想救下江漓,还是只是想救回当时的自己。 一旁的魏谨元也听的嘴角直抽抽,这丫头眼界还真高,她以为元婴期修士真是路边的萝卜白菜,想要就要么? 。 第二十三章 离岛(上) 时光飞逝,一年的时间转眼即将过去。 这日早课结束,韩岳言一反往日,时间一到就走路的行为,而是盘坐在蒲团上,悠悠道:“你们在蒙学堂已经十多个月,一些基本的东西也都已经告诉了你们,剩下的就要你们自己去摸索,揣摩。所以从今日起,蒙学堂就不再讲课。” “那做什么,我们自己修炼吗?”有人心急口快,没等夫子说完,就问道。 韩岳言轻轻瞟了她一眼,吓得那孩子噤若寒蝉,不敢再多问。 “辰时会有人来岛上接你们去勤务阁,你们去准备准备,之后该怎么做自然有人引导。” 然后在一众错愕的眼神中,韩岳言轻轻拍拍袖子上没有的灰尘,心情大好的走了。啊,终于结束了,他在也不用在这该死的蒙学上浪费他的大好时光。嗯,刚才看着那群小屁孩呆若木鸡的样子,心情还是不错的,想当初,他们可是在什么预兆也没有的情况下,直接被夫子打包扔到了勤务阁。相比之下,自己是多么的仁慈啊。 “五师叔,五师叔,等一下。”正准备御剑飞行的韩岳言一拍脑袋,瞧他这记性,还有个小祖宗在这儿呢。 “我们去勤务阁做什么?接任务吗?” “是啊。”跟江漓说话的韩岳言,没了刚才坐在教室内的肃然,又是一副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模样:“这一个月内,你们要去勤务阁做自己你所能力的任务,每做一件都会有人给你们测评。” “要这些测评做什么呢?”江漓仰着脸问。 “等入门弟子比试后,前辈们挑选弟子要看的。” 其实就是能力考核和人品考核,天资再好,悟性在高的弟子,如果人品有问题,也是不能要的。符箬道君的前车之鉴一直摆在那里,宗门要培养一个精英弟子是多么不容易,需要大量的丹药和灵石,还有时间。意外失去一个都心疼不已,更遑论是亲手废掉了。 “我已经有师傅了,也要参加吗?”江漓不是很乐意,有这时间不如和姜萝去找找稀罕的灵植炼丹玩儿。 韩岳言无奈道:“大师兄说了,让你也跟着去锻炼锻炼,阿萝也要去。”见她好像不是很高兴,韩岳言又连忙加上这句话。 “好吧。”既然阿萝都要去了,那她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吧。 辰时,执事堂的人来得相当准时,五名师兄俱是练气九层的修为。 收拾完东西的孩子们都自动自觉的聚集到蒙学堂前地空地上。 “勤务阁是专门接受任务的地方,你们去后,可从勤务阁发布的任务中,选择你们力所能及的任务。任务完成后,需要任务发布人给你们测评,测评的结果就记录在你们各人的玉简当中。一个月后,这份玉简交给执事堂的宗管事。”其中一个师兄道。 另外的几个师兄,各掏出一个锦囊,从里面取出玉简,一一分发给众人。 “把食指的血涂到玉简上,这枚玉简就为你所有。” 玉简的识主方法,真是简单而又普遍,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弄破食指真的很疼。 “这东西能有什么用?”纪雅昀拿着玉简左看右看,玉笏形状的玉简,只有大拇指般大小,除了色泽莹润外,看不出任何特别。 “你把玉简放在额头上,集中精神,用神识查看。”江漓指点道,作为青云门内长大的孩子,即使年龄小,但关于这些基本物件的使用方法,还是相当熟练的。 纪雅昀依言将神识注入其中:“空的,什么都没有?” “笨,这会儿当然空的。”纪雅文笑道,玉简是用来记录的载体,就跟他们房间的纸一样,没有内容的时候,当然是空白一片了。 周围人都笑了起来,也有人试着把自己的玉简贴在额头上。 该吩咐的事情都吩咐完了,大家都眼巴巴的看着这些执事堂的师兄,等着他们取出飞行器出来,让大家一起离开微识岛。 谁知,师兄们微笑着带着他们走到微识岛的边缘,从空间袋中取出几条软梯,挂在岛边上。长长的软梯一直垂落到近地面的地方。 “这三条软梯是用灵石矿里的软精钢所致,柔软结实,你们不用担心它会断裂。”拿出软梯的师兄说道。 另一个师兄紧接着道:“从现在开始,你们自个从这软梯下去,我们在下面接应你们。最先到地面的十人,在一个月后的新弟子比试大赛上,可以免去第一轮比试,直接进入第二轮。” “一个时辰后,无论岛上还有没有人,软梯上还有没有人,我们都会收回梯子。没有到达地面的人自己去执事堂的后堂报道。” 执事堂后堂是专门负责分配杂役的地方。 这批孩子入门的时候,恰好遇上了蛊魔雕,原本定好的第二道测试,就没能派的上用场。往年的第二道测试后,起码会有一半人被分配道杂役堂去。掌门和长老们想来想去,就想了这么一个方法,再次进行测试。 这里距离地面,起码有百里之遥,能一个时辰内到达地面已是堪堪,何况半空中还有罡风、冷热气流等不定因素。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三百人,只有三条软梯。要想在规定的时间到达地面,就要抢在别人前面。 如果想要免去一月后的第一轮比试,就要进入前十。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前十不仅意味着可以免去比试,还有金丹期真人会在收徒时,优先考虑这批人。毕竟这才是在最公平、公正的的比拼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这使得正常离岛过程,变成一场残酷竞争。 “这不公平,他们已经是内门弟子,凭什么还要抢我们的机会?”一个女孩子指着江漓、姜萝、魏谨元三,人尖声叫道。 年纪较大的师兄皱皱眉:“掌门说了,为求公平,他们三人不参加比试。”说完,又放下一条软梯,“请三位师叔从这里下去。” 本来听到不用参加比试,江漓还开心了一下,结果还是要从软梯下去,她就郁闷了。怎么她就不能坐竹鹤下去吗?竹鹤可比这个稳当多了。 “景行真人说了,若看见你们使用飞行器,可直接没收,归执事堂所有。”一位师兄看出江漓的不满,连忙好心的提醒。 竹鹤作为通用飞行器,数量其实也不多。整个执事堂也只有一百五十多只,要供青云门内数以千计的练气期弟子和数不清的杂役使用。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江漓、姜萝这么奢侈,有自己的竹鹤座驾。就连林剑羽的竹鹤,都是用旧竹鹤,经过自己加工改造而成。 三师叔,好狠的心啊。江漓在内心咆哮。咆哮归咆哮,师傅的命令,她还可以撒个娇耍个赖什么的。但是三师叔的话,她连一点不遵守的念头都不敢想。 “祝各位师弟师妹此行好运。”师兄们说完,转身踏上一方文采辉煌的飞毯,飞驰而去。 留下一地大大小小,近三百个孩子,站在岛上面面相觑。 忽然,人群骚动起来,几个年纪大一点的孩子,急速的往梯子所在的方向跑去。 “啊。”一声惨叫,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孩子,突然摔倒,在地上滚了几圈,抱着脚“嗷嗷”直叫:“谁他娘的敢阴老子。”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一个人开了先河。就有人有样学样,开始不顾一切的争取优先权。这批孩子,经过十多个月的修炼,基本上都已经达到练气期三四层,会一点小型法术。此刻,他们纷纷拿出压箱底儿,攻击起来更是不择手段。 霎时间,这里人影交错,衣袂翩跹,尘土飞扬,光芒闪耀,真是一片混乱。不时听到有人惨呼声,也不断有人被丢了出来。 年纪小一点的孩子们,看的目瞪口呆。有人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大哥哥大姐姐会突然打成这个样子。 “他们,不、不会死吧。”曲幼清看着其中有的人,面目狰狞,一副要把其他人撕碎的模样,心中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站在她旁边的云示君,小大人般摇摇头:“就这样的水平,最多受点伤。而且你别忘了,残害同门是会被驱逐青云门的。” 掌门和长老只是想从中挑选出优秀的人才,又不是想动摇门派的根基。 “我们怎么办?”曲幼清害怕极了,“我不敢跟他们打。”她才练气二层,跟这些大哥哥大姐姐争,不是送上门去被欺负吗? “不去怎么办,你想去杂役堂报道吗?”陶蘅皋挽起袖子,准备加入争斗。 已经有年纪小的孩子意识到关键所在,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高旻就是其中一个,他占着个儿小灵活,又有一身天生的蛮力,时不时一个偷袭,已经闯到了前面。 “嗳——!”好运总是有限的,年龄的差距总是存在的,高旻被人无情的丢了出来。 他站起来,狠狠朝地上吐了口混着泥土的口水,把袖子卷得高高的,狠声道:“小爷就不信,今天闯不下去。”说完,摆好姿势,弓着腰,像匹小牛犊一样向前方猛冲了过去。 曲幼清不敢看的把眼睛捂上:“我觉得去杂役堂也不错,反正我只想去灵兽院,陪小动物。” “孺子不可教也。”云示君无奈的摇摇头,“算了,你们跟我来。”云示君从袖口掏出一个小瓷瓶,信心满满的带着曲幼清和陶蘅皋从远离争斗人群的岛边,慢慢靠近软梯。 第二十四章 离岛(下) 与修真界的残酷比起来,这简直不值一提,魏谨元对这一片混乱激烈的斗争视而不见,漠然的对江漓、姜萝道:“你们走不走?”一边说着,一边举步往属于他们的那条软梯走去。 忽然,他的袖口被人拉住,江漓抬着小脸,眼巴巴的看着他:“阿元,你身手好,能不能去帮一下阿风,他身体不好,肯定不会通过的。” 阿风,就是迟御风。他身体不好,经常发病。江漓就拜托姜萝弄了好些丹药,经常给他送去。迟御风也是修仙家族的子弟,对修仙也有着自己的见解和想法。又在仇家的追杀中亡命逃亡了一年,每每都能于险境中堪堪逃脱,这绝不只是运气这么简单。他也经常把自己的一些保命招数,告诉他们。一来二去,大家就成了好朋友。 魏谨元不以为意,若论修为、体质,迟御风肯定不是这些人地对手,连最小的孩子他都打不过。但是论实战经验,这里包括他魏谨元在内,都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他。最后花落谁家,还未为可知。 “你别瞎操心了,他比你厉害的多。”魏谨元甩甩袖子,想把江漓甩开。 岂料,江漓抓着他袖口的小手抓的特别紧,大眼睛紧盯着他:“不行,你不帮他就不许离开。”江漓人小,但说出话却很霸道。 魏谨元恼了:“要帮你自己去帮,别拉上我。” “我打不过那些人,就你去。” 江漓的话刷新了魏谨元的三观,让他对“大言不惭”这四个字有了更深刻的认知。他怒极反笑,咬着牙一字一字从他口中蹦出来:“一边儿去。” “不行!”江漓寸步不让。 魏谨元皱着眉,抿着嘴,满脸的不悦。凭什么要他去帮助迟御风,他们很熟吗?可是江漓就逮着他不撒手,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让一步。 “别急,阿文和阿昀跟他一起离开了。”姜萝忽然开口,中断了他们的眼神厮杀。 纪雅文和纪雅昀因为天资和悟性的关系,比其他人修炼的速度要快许多,再加上有那么一次奇遇,实力早已不是这里的人可以比肩。迟御风虽然身体不好,但是实战经验丰富,三个人年纪虽小,但配合默契,居然一路毫无阻滞的到达岛边,成为第一批离开浮岛的人。 其他人看到已经有人离开了,更是急红了眼,都使出浑身解数,往梯子旁冲。不一会儿,又有几位“杀”出重围,顺梯而下。大家都没有了控制,场面越发混乱不堪,连站在战圈外的江漓等人,也不得不往后退开些许,防止波及到自身。 让江漓奇怪的是,她看到许多人也跟他们一样,一直站在原地,远远的观望。不解道:“他们怎么不抢着下去,是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吗?” “知道没希望的事情,争了有什么用?”魏谨元道。 “哼!”江漓听到是他的回答,扭过头去,高傲的冷哼了一声。心里道:不跟他说话,一点儿小忙都不肯帮。 魏谨元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哑然,但又不好跟她计较,只好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那些远离争斗的孩子,其实大多都打着跟曲幼清一样想法,反正自己没那个本事成为内门弟子,那走杂役的路线也不错。 这种疯狂的争斗,让他们都不寒而栗。 忽然,疯狂的场面突然静止了,就是时间划下了休止符。刚才还打斗的厉害的人群,陆陆续续都软趴趴的摔倒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毫无力气的双手,体内的灵气好像被什么东西阻隔了一般,无法调动。 “趁现在,快点。” 只见崖边冲上来三个小小的身影,每个人脸上都蒙着一块帕子。没错,这三个孩子就是云示君、陶蘅皋和曲幼清三人。 云示君手中举着被拔了塞的瓷瓶,里面有土黄色的烟雾溢出。他们站在上风处,烟雾被风带到人群中四处扩散,人人都中了招。站在外围,不参与战斗的孩子,也未能幸免。姜萝他们也站在上风口,侥幸没有被连累。 “那是什么?”江漓惊讶了,什么东西这么厉害,一下子把这么多人都放倒了。 姜萝摇摇头。 倒是魏谨元不敢相信的自言自语:“净土灵酥?不对,颜色没有这么深。” 就在他们惊讶的时候,云示君他们已经顺着软梯,像猴子一样滑了下去。空气还传来曲幼清兴奋的喊声:“啊,我下来啦,好高啊。“ 姜萝看着江漓,笑道:“我一直以为云示君就是个小书呆子,想不到还有这一手。” 江漓很有同感的点点头,是啊,谁想道那个天天摇头晃脑,扮小大人的孩子,居然还有这份心机。 一旁的魏谨元聪明的不再言语,心内腹诽:这才是真正的会咬人的狗不叫呢。 云示君那药的药效时间很短,不过片刻,众人就恢复过来。一恢复过来,就听到一片骂声。有机灵的趁着大家没反应过来,赶紧顺着梯子溜下去。其余人当然不甘心,好家伙,又是一片混战。 “我们也走吧。”姜萝拉着江漓向他们的软梯走去,魏谨元默不作声的跟在身后。 突然,他们的身后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大家住手!”这一声喊,灵气十足,几乎每个人的耳朵都被震的“嗡嗡”作响。正欲离开的三个人也好奇的转过身来,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有这么充沛的灵力。 只见一个约十三四岁的少年,俊眼修眉,玉树临风,挺拔的站在远离战圈的人群边上。 “请大家听稍作停手,听沈某一言。”那少年道,态度不卑不亢,张弛有礼。 魏谨元悄声说道:“居然是练气五层后期。” 练气五层后期?江漓讶然,那是比阿萝还要厉害了。她没有问魏谨元怎么看的出来,只是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她一直很相信魏谨元的眼光。这也是她为什么“有事就找魏谨元”的信念由来。 人家实力摆在那里,其他人果然都停手,不再互相攻击。有几个不安分的想要趁机摸鱼,那少年右手一抬,地面上出现一堵堵泥墙,正好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请大家听我说,如果我们一直这样争斗下去,恐怕到明日早晨也无法全部下去。我刚才算过,已经下去了二十人,几乎都是修为较深的人,现在你们想要争前十,几乎可以说没有半分希望。” 众人集体默然,是的,如果他们的修为比那些人高的话,也不会现在还处身在这混乱之中了。想的前十,希望渺渺。 “与其大家你争我夺,耽误时间,不如齐心协力,一起离开这里,争取都有资格参加一个月后的新弟子比试大赛。”是的,进了杂役堂的人,是没有资格参赛的。 “你有什么办法?”人群中有人心动,有人高声问。 “我的办法很简单,请大家排成三队,按顺序离开浮岛。如果大家配合得当,相信会有充足的时间让所有人都离开这里。”少年自信满满的说道:“当然,为了公平起见,我和我的同伴们,会在最后离开,如何?” 仔细一看,他周围确实还围着五六个年纪相仿的少年、少女,他们都没有露出不满的神色,很明显,这群人中都是唯这少年马首是瞻。 “你能保证?”有人质疑他的方法。从这里到下面少说也有一百五十里,途中还有罡风迷雾,他们这么多人,如何能在一个时辰内都到达地面。 “我能。”少年面带微笑,浑身的气势有种令人不由自主的信服的力量。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那沈姓少年身边的少女,高声道:“请大家不要犹豫,不要浪费时间,赶紧离开这里才最要紧。” 很快人群骚动起来,彼此互相推搡着排成了三排,依次下去。 沈姓少年对那少女低语了几句,少女点点头,又提高声音道:“如果有人故意在梯子上拖延逗留,请大家不用客气,一齐将他踹下去。” “好!”人群中传来好多人的附和声。 大家井然有序的顺着软梯离开浮岛,速度比刚才快多了,不一会儿,岛上就只剩下沈姓少年和他的同伴,还有姜萝、江漓、魏谨元。 “这人不简单。”姜萝满含赞叹的说道。 这么短的时间内,不费一兵一卒,就说动了那么多人按照他的想法行动,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管理型人才。可惜了,他不能够在前十名中到大地面。话又说回,如果他愿意,他可以是第一个离开这里的人,为什么要拖到现在呢? 沈姓少年带着他的同伴们走到软梯旁,遥遥对着他们施了一礼。然后,让他的同伴先下去,自己也跟着离开。 “阿萝,你认识刚才那个人吗?”江漓两手抓着软梯的边缘,一脚踩上,一脚踩下,跟下面的姜萝说话。 “不认识,看年纪,应该是壬班的学生。”姜萝拍出一张金刚符,挡住半空中的罡风,隐隐感到可惜,这样的人物,应该早一点认识结交才对。 “他叫沈星翰,壬班的,来时就有练气四层的修为。”魏谨元的声音不疾不徐,从最下面传上来。 江漓听了他的解释,忽然“嘻嘻”笑了起来:“阿元,我发现你其实是个包打听,什么你都能知道。” 魏谨元被她的话噎了一下,仔细反省自己最近的行为,似乎真的比以前话多了。他紧锁眉头,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爷爷说过,修仙最忌多语,因多语者皆厌独处,而修仙却是注定孤独路程。 “阿元,你生气啦。”江漓听不到下面的声音,连忙娇俏的道歉:“对不起啦,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软糯糯地撒娇和平常叽叽喳喳,随时在耳边响起的声音无异。魏谨元下意识的就要答应,却突然抿紧嘴唇,可不就是江漓天天跟只小灵鹊一样在他耳边说个不停,才会有了他的改变。不行,他不能放任这样的变化继续。 “阿元,阿元,你听到我说话吗?”江漓的声音不屈不挠的从上面传下来,中间隔着层层迷雾,似真非真,似幻非幻。 一如魏谨元此刻的心境,时而清明、时而迷茫,模糊不清。 第二十五章 试炼 青云门的外门弟子们又一次迎来十年一次的“福利”,纷纷把自己平日里不屑于浪费时间去做的事情,例如打扫洞府、修剪灵植、打理灵田等等琐碎的事情,一一列出清单,交给勤务阁。美名其曰:锻炼下一代。 是的,江漓他们这一个月的任务,就是替门派中的外门弟子,做这些他们不愿意做的小事。 江漓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是一位练气大圆满期的师姐,给了她三千颗灵气耗尽的灵珠,让她去钱庄兑换。 灵珠是修真界的通用货币,每一颗里面都含有等量的灵力。这些灵力狂暴紊乱,无法给修士修炼使用,但是可以用来维持一些小型阵法,因此,在修真界大受欢迎,很快取代灵石通用的地位。灵石内的灵气相对纯净稳定,可以直接吸收使用,是以很多修士都不舍得把它作为物品交换使用。 钱庄是修真界一个特殊的机构,只有经过钱庄认证的灵珠才有其价值。灵珠之间也有等级之分,上品、中品、下品。它们之间的换算率是十比一,也就是十颗下品灵珠兑一颗中品灵珠,十颗中品灵珠兑一颗上品灵珠。而一百颗上品灵珠才能换一块低阶的灵石。 江漓以前只听说过灵珠间的兑换,没想到这耗尽灵气的灵珠还可以用来进行兑换。只是这换算率稍微小一些,一百颗耗尽灵气的灵珠才能兑换一颗下品灵珠。那么她手中这么多的无灵气灵珠就只能兑换三十颗下品灵珠或者三颗中品灵珠。 钱庄在集市的最中间的街道上,江漓从外面慢慢的走过去,一路走一路看。她以前都是跟着师叔们来过一两次,但都目的明确,来去匆匆。没能像这次一样,好好的,仔细的看。 房屋错落有致的排列在宽阔的道路两侧,一溜儿的牌匾上写着店名,这些牌匾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气派。她看到一家的牌匾竟然都是用耗尽灵气的灵石做的。 灵石的灵气即使耗尽,也不会成为废石。很多修士会用它来刻写符篆,或制作法宝,效果比普通的材料要好几倍。 “啧啧,真是有钱人。”江漓摇头感叹,她在山上也没进过谁这么大手笔的挥霍。青云门高大的石牌门,也不过是精挑细选的青云石累建而成。难怪五师叔总说,有钱人在市间。 “喂喂,踩着我东西,去去。”旁边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江漓一跳。 低头一看,原来自己踩着一个小摊贩,摆放在地摊上的货物了,江漓尴尬极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去去,别挡着我做生意。”那人看着身材瘦小,一脸的疲惫沧桑感。 道路的两旁,除了人来人往的店门口,其余的地方都被小摊小贩占据,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目不暇接,也让人几乎无处下脚。 江漓小心翼翼的跳着蹦着来到钱庄,对比外面街道的熙熙攘攘,钱庄内就显得有些冷清。几个伙计坐在柜台后面磨牙打嗑,还有一个在“噼里啪啦”的拨着算盘珠子。不时的吩咐其他人做什么。 被点到名去干活的人,总要嬉皮笑脸几句,然后被这人佯装生气的赶走。 “您好,我要兑换灵珠。”江漓的个子还没有柜台高,努力的踮起脚,高高举起手中的锦囊袋。 其中一个伙计,站起来,弯腰才看见她,眉开眼笑:“这么小的孩子,看来青云门新入门的弟子开始试炼了。” “哈,那我们岂不是又要迎来十年一次的忙碌期。”又一伙计笑道:“赶紧告诉掌柜的,好让他多准备些灵珠。” 江漓对他们的对话似懂非懂,笑着接过伙计递来的三十颗下品灵珠,到过谢才离开。 她的身后,伙计们的聊天还在不断继续。 “这小丫头多懂礼貌,比上一批的好多了。” “就是,那年来的那个孩子,就晚了那么一会儿,差点没把咱们这里给掀了。” “嘘,瞧你们那点眼力劲,没看见人家身上穿的是内门弟子的服饰,都白瞎了一双招子。” …… 后面什么,江漓没有听清楚。 因为,她正好看见从对面店里出来的迟御风。 “阿风。”江漓兴奋的大喊,瞅准人流的空隙飞奔过去。 从店里出来的迟御风猛的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刚一抬头,就看到江漓像匹小马般奔跑了过来,忍不住露出微笑。 “阿风,你在这里做什么?”江漓拉着迟御风,站在人家门口,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迟御风任由她拉着,道:“我替一位师兄来打听他要的法宝有没有?你呢,你来做什么?” “我帮师姐来兑换灵珠。” 两人只顾着说话,都不记得自己还堵在人家门前。店内的伙计看见迟御风的背影堵在门口,不客气的出来赶人:“赶紧走,赶紧走,别影响我们生意。”态度非常不好。 江漓生气了,她都没对阿风这么凶过,这个伙计真坏。于是,小手一背,胸脯一挺,高声道:“你什么态度,给阿风道歉。”小小的一个人,看上去还真有那么几分气势。 伙计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个穿着内门弟子的小姑娘。他们的掌柜是筑基期,不过还是青云门的外门弟子,他一个小小的伙计,那里敢跟内门弟子不敬。修仙界里的等级观念之森严,那是用地位低下的修士们地性命树立起来的。 伙计拉的老长的脸,顿时转了一百八十度,堆着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道:“对不住,对不住,仙师里面请,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们这里有……。” “不用了,我们走。”江漓一拉迟御风,昂首挺胸的离开这里。伙计悄悄摸了摸额头的冷汗, 迟御风看着这一幕,内心五味杂全。他在店内的时候,那些伙计都爱理不理,问了半天,才有个伙计不耐烦的答了他两句。江漓不过穿着一身内门弟子的衣服,对方就点头哈腰,说话都恨不得掏心窝子。果真是世态炎凉么。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天,一走走到江漓刚才看见的那个用灵石做成牌匾的店家前,江漓指着牌匾对迟御风道:“这里不知道是做什么的,牌匾做的这么气派,咱们进去瞧瞧。”说着,就要进去。 迟御风一把拉住了她,道:“那是这里最大的拍卖点枕凰阁,没有令牌是无法进去的。” “啊?”江漓愣了一下,还要令牌啊,“拍卖是做什么的?” “就是把一个大家都想要的东西放在里面,让大家去竞价,谁出的价高就归谁。”迟御风也没有进去过,只能凭别人的只言片语解释。 “里面什么东西都有吗?”江漓好奇道。 “应该什么都有吧。”迟御风不是很肯定,“咦?那个背影有点眼熟。” “哪儿哪儿。”江漓顺着他的眼光望过去,如潮的人群中,青云门统一的服饰分外显眼,白袍镶着深蓝边,背影看应该只有七八岁,“好像是阿元?”看他走的方向,应该是刚才枕凰阁出来,江漓自言自语道:“他怎么可以进去的,难道他有令牌,走,我们去找他。” “我觉得还是不要叫他比较好。”迟御风不赞同。 “为什么?” “他走的这么匆忙,一定是有急事要办,我们还是别给他添麻烦了。”迟御风道。 江漓想了想,点头道:“也对,我还是先把灵珠给师姐送回去吧,你也走吗?” “我还要去灵植店买几种灵植。”迟御风看着手中的单子。 “我也跟你一起去吧,正好阿萝前几天炼丹少了一味盘龙藤,我去看看有没有。” 第二十六章 盘龙藤 盘龙藤是一种比较特殊的灵植,一离开土壤就会迅速的失去水分,从而失去破解瘴毒的功效。但枯了的盘龙藤,却可以磨成粉末,具有止血清热的能力。为了与盘龙藤区分开,又被称作枯龙藤。 店家为了保持盘龙藤的药性,往往都会用灵玉盆将其护养起来。 一进入被称为“万物春”的灵植店,迟御风交代江漓几句,就直奔目标。 而江漓一眼就看中了最外面架子上最大的一棵盘龙藤。一节节枝干遒劲有力,一圈一圈的盘旋而上,顶端略粗,有两个小点凸出,乍一看就真跟一条真龙似的。她的目光完全就被它吸引住了,连迟御风跟她说话都没注意。 “我要那棵盘龙藤。”江漓指着盘龙藤对伙计道。 “哟,仙子,好眼光,这棵盘龙藤可是我们的镇定之宝。”伙计笑道:“我们家掌柜上个月才寻得,它之前生长在西南森里,足足有两百多年哪。” 这种药材自然是生长的时间越久,药性越强。江漓听着伙计的介绍,相当的满意。品相这样好,难得年份又久,肯定能让阿萝炼的丹效果更佳。 “那我就要这一棵。”江漓一锤定音,很是豪爽。 伙计笑得更加亲和,一双眼睛眯的都快看不见了,道:“这棵盘龙藤的价格不菲,小的可不敢擅自做主,这样,仙子,您先看着,小的去后院请掌柜的过来,可好? 江漓想想也对,自己平时不能做主的事情都是找师傅和师叔的,这个伙计不能做主,自然是去找掌柜的了。 伙计得了首肯,忙不迭的跑去后院。 “掌柜的掌柜的,外面来了个小大户。”伙计跑到院内,这个时候,掌柜一般都在修炼,他不敢太过靠近,远远的站在院子中央就开始喊。 掌柜的闻言,收了功,出来呵斥道:“大户就大户,什么小大户,把客人气跑了,仔细你这个月的月钱。” 伙计一凛,陪笑道:“是真的,掌柜的,来人是个小孩,看中了您上个月带回来的盘龙藤。” “胡闹。”掌柜的年纪虽不大,但这眼睛一瞪,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架势:“一个小孩能出的起价嘛,分明是来捣乱的,赶出去赶出去。” “暧暧,掌柜,您听我说完哪,那孩子穿着内门的服饰,您前年不是说青云门的一位元婴师祖收了个天才炼丹师,我想会不会……”伙计后面的话没有说话,而是露出一副“你懂得”的申请,看着掌柜。 掌柜的一听,眼睛一亮,一拍大腿,道:“你小子,差点误了我的大事。”说完一阵风的消失在院中。 怎么说都是他的错,伙计心里苦啊。 江漓在前面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等出来一个穿着锦袍的矮胖男子。心想:这大概就是这里的掌柜了。只是这个掌柜看着她的目光怎么这么奇怪呢? 而掌柜则在心里想:不是说那个天才炼丹师拜入符箬老祖门下的时候,就已经八岁,现在应该十岁了吧,可是眼前这个孩子,怎么看都不像十岁的样子啊,难道她天生就比较娇小。 “掌柜的,你是这里的掌柜吗?”江漓问道。 掌柜的被她一声喊,叫回了神,忙敛神,摆出一副熟练的笑容:“是,小的就是这家的掌柜,仙子,您贵姓。” “我姓江。” 那就是了,当初听还留在门派内的师兄说起时,好像就是这个姓。没错,就是她。呀,自己的好运来了。天才炼丹师,想想都激动。掌柜感觉自己都快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颤抖的身体了。 “哈哈,果然是仙子降临,小店今日真是蓬荜生辉啊。”掌柜的喜色迎面,大笑起来,引着江漓到摆满了灵植和药材的架子前,指着满满格格的架子说道:“仙子请,小店除了盘龙藤,还有许多上好的灵植,仙子只要看得上眼的,尽管挑,本店概不收费。” 掌柜的算盘打得贼精,只要揽住了天才炼丹师这么个大客户,将来出去这么一宣传,还不是客似云来。今天送出去的这点小利,用不了多久,就会成番成倍的回到他的口袋。 啥?不收费。江漓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疑惑的看着老板胖嘟嘟的脸。 掌柜迎着她怀疑的目光,豪爽的拍拍胸脯,道:“仙子,您是贵客,小店得您大驾光临,是千载难逢的幸事,怎么敢收您的费用呢?” 有这么好的事,江漓狐疑的抱起盘龙藤的灵玉盆,放进自己的乾坤袋。乾坤袋是她能灵活使用体内灵气后,杜凌霄给她的奖励。这乾坤袋跟她之前使用的空间储蓄袋不一样,乾坤袋具有认主的功能,只有认定的主人才能打开。 放好盘龙藤,见掌柜的果然没有问她收钱,顿时开心的跑到正在挑拣灵植的迟御风身边。 “阿风,你还要什么灵植,掌柜的说了,不收我们钱。” 怎么可能?迟御风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看看愣了一下的掌柜,再看看乐颠颠的江漓果真已经选了几盆长势良好的灵植,收进了乾坤袋。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不用了,我不会炼丹,要了也没什么用。” 江漓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机会难得,真不要啊。” 迟御风果断的摇摇头,拿着已经选好的灵植,让掌柜给算一算。 “不用给钱。”掌柜的大手一挥:“你是仙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今日初次见面,就当是见面利好了。”反正看看他手中的灵植,还不值一百下品灵珠,既然大方了那就大方到底好了,“以后你来店里,无论什么时候来,我都给你八折优惠。” 迟御风笑笑,向掌柜的道了谢。这下他确定这人绝对是在巴结江漓,那他占了这个顺水便宜,也无不可啊。 两人离开后,掌柜的沉浸在他以后大计的美梦中,良久,都醒不过来。 伙计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掌柜的。” “啊?什么事?” “人都走了,您也别看了。” “要你管。”掌柜的一吼,伙计赶紧缩着脑袋去照顾那些灵植,掌柜的兼职气不打一处来:“还看什么看啊,还不赶紧出去,把天才炼丹师在我们店里买灵植的消息散出去。” 伙计放下手中的东西,赶紧点着头跑了出去。掌柜继续做着他的美梦,可是不一会儿,就被伙计鬼哭狼嚎的声音打断:“掌柜的,掌柜的……” “什么事?”掌柜的不耐烦道,这伙计真是越来越烦人了,等我店面扩张了,立马把他换掉。 伙计战战兢兢,一把鼻涕一把泪:“咱被骗了,我刚在茶馆听到青云门中的一位前辈讲,说这位炼丹师只有门派大典的时候才会穿门内的服饰,平时都是穿着一身绿衣裳,掌柜的,咱们被骗了。” 掌柜的只感到“嗡”的一声,脑中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我的灵植啊。”撩起衣服,就追了出去。 “站住!站住!” 江漓正一边喜滋滋的跟迟御风聊天,一边欣赏着手中的盘龙藤。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喊声,声音好像还有点熟悉。一转身,就看见灵植店的掌柜的,像个肉乎乎地球球灵活的挤开拥挤的人群,快速的滚了过来。 “你们两个骗子,给我站住。”掌柜的瞬间掠到江漓,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盘龙藤,双目冒火:“把我的灵植都还给我。” 江漓、迟御风:…… 第二十七章 异象 被人当街喊“骗子”,还被人把刚刚到手的宝贝给夺走。这是江漓长这么大,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等她反应过来,就感到相当的生气愤怒。尤其是看到好奇的人群,远远的凑过来看热闹之后,有一种名叫“难为情”的情愫在心底缓缓流动着,小脸儿涨得通红。 “谁是骗子,灵植都是你自己送给我的,我又没有问你要。”江漓觉得自己真冤,明明是对方硬塞给她的东西,怎么转过来,就变成她是骗子了。这冤情,简直六月飞雪,有没有? 掌柜的语塞,的确是自己一个劲儿地跟人家说不要钱,不要钱的。唉,谁让自己刚才一个劲儿的净做美梦了,掌柜的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你若是不骗我说你姓姜,我怎么会把东西送你?”掌柜的恨不得捶胸顿足,表达自己的悔恨。 “我本来就姓江,为什么要骗你?”这个掌柜的,不会脑袋有问题吧,江漓暗暗想。 “哈哈,孙掌柜,原来只要姓姜,你们店里就送灵植啊,早知道,我每次去你们店里都改姓姜好了,好可惜啊。”围观的人群中,有个瘦高个的男子,调侃道。 孙掌柜吃了亏,自己心情本来就不好,一听别人这么调侃自己,恼羞成怒,不禁爆粗口道:“你知道个屁,个周瘪三儿,天天就晓得占便宜,看我哪天不把你胡噜头子拧下来,当球踢。” “来啊来啊,我怕你啊。”被叫做周瘪三儿的男子,一边虚张声势的高叫着,一边悄悄的往后缩在人群里面。他就是个嘴皮子横的市井混混,要动真格儿的话,眨眨眼就挂掉。 “孙掌柜,灵植是你自愿送给我们的,如果你不愿意给,想要收回,我们也无话可说。但是你因为阿漓姓江,就诬蔑我们是骗子,我们也绝不会任由你随意冤枉。阿漓,姓江,这是她无法更改的事情。您要找的人如果也姓江,我们只能感到很抱歉,给您添了麻烦。不过,您若是想要这些灵植的话,希望你能当众向我们道歉。”迟御风一番话说的不卑不亢。 围观的人群中,有明事理的人暗暗点头。暗赞这孩子会说话,东西是孙掌柜无缘无故自愿给的,现在想收回,自是他的自由。但却被反咬一口,诬蔑他们是骗子,即使实力不如人,也是不肯糊里糊涂的被黑锅。孙掌柜,当众侮辱他们是“骗子”,他要求他当众道歉,也是合情合理。 孙老板脸胀的通红,本来误会是他犯下的,要他道歉也是应该,但是让他给这么小的孩子道歉,内心不甘啊。 “人家可是内门弟子,老孙,你也别太计较,小心惹祸上身。”旁边一个看上去跟孙掌柜处的不错的人道。 不管人家姓什么,那身衣服可是实打实的内门弟子的服饰。集市上大多数人都是青云门的外门弟子,后来自觉进阶无望,就靠着关系在集市上拿套店铺,做点生意,维持家计。是以,多数人都能区分的清,青云门服饰的细微区别。 这句话好似一盆冷水,让孙掌柜发热的脑袋冷静了下来。是呀,无论如何,人家都是内门弟子,这么小的年纪就是内门弟子,天资肯定不错,师门也一定是很看重。自己自己这是中邪了吗?居然不顾一切的跑来找内门弟子的茬。想想都是一身冷汗。 孙掌柜抹掉额上的虚汗,又把手中的灵玉盆塞到江漓手中,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仙子,误会误会,开玩笑呢。” “我不要。”江漓把东西又还到他手上,这个人不正常,万一一会儿又说他们是骗子怎么办呢。 迟御风也赞成她不要的举动。 仙子生气了,如果被她石门知道,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孙掌柜更加急切的把东西推过去:“仙子,您别生气,真是误会。” 迟御风拉着江漓就赶紧离开,孙掌柜一看,连忙黏在他们身后,不断的把灵玉盆塞过去,嘴里还一直不停的打招呼:“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刚才鬼附身了,胡乱说话,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一个矮胖的汉子,追着两个小孩不住的道歉,塞东西,这画面让围观的人哄堂大笑。 “掌柜的,你别追了,这些东西也还给你了。”江漓才想起,袋中还有几盆从“万物春”挑的灵植,赶紧都拿了出来:“我朋友的那几株灵植是他需要的,你算一下帐,我们付钱给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孙掌柜捧着好几个灵玉盆,欲哭无泪。他今天早起肯定没看好黄历,才犯了这么大的糊涂,改日一定要请卦师给起个卦,看看是不是最近的运道问题。竟然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早知道就不要这么利欲熏心,去巴结什么天才炼丹师了,弄得自己现在骑虎难下,进退维谷。 江漓和迟御风拒不受他的灵植,孙掌柜心中有鬼,又一根筋的非要塞给他们,一时双方竟然僵持不下。围观的人群觉得没意思,都渐渐散去,只剩下那些每日里晃荡的闲人还在起哄。 突然,远处一声天崩地裂般得巨响,“轰!”震得整个大地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撞击,狠狠的震动起来。地面都倾斜了许多。孙掌柜手中的领域喷“乒乒乓乓”摔了一地。 筑基期以上的修士,反应灵敏的腾空而起,剩下的人大多都摔得歪七扭八,一脸茫然。 街道旁的小摊上,东西都朝一边滑溜过去,撞在一起的“哐当哐当“声尖锐刺耳,急的摊主一边又要稳住自己,一边又急切的大呼小叫。秩序井然的街道瞬间就变得鬼哭狼嚎,惨叫不绝。 就是店面里面,都传出柜子与地面尖锐的摩擦声,重物倒地的声音,还有人们凄厉的惨叫声。 幸好,这巨大的震动不过片刻,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有摔倒的人从地上爬起,依然是满脸的惊恐不解。 “我x,疼死老子了。”摔得厉害的人,揉着痛处,骂骂咧咧的站起来。 “地动了吗?” 地面上的低阶修士吵吵嚷嚷,御物飞行在半空的修士们,则开始四处巡查。市集四周都有数道光芒升起,飞快的聚集到上空。 江漓在混乱中也祸不及防摔了一跤,由于地面倾斜太厉害,她还不由自主在地面滚了几圈。等平静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迟御风不在身边了。 “阿风,迟御风……”江漓扯开嗓子大叫,可惜周围一切都乱哄哄的,受到惊吓的修士们纷纷离开。店主、摊贩们呼天抢地的收拾狼藉一片的摊子,痛心疾首看着摔坏的货物,骂声不绝。她的叫喊声淹没在这一片纷乱嘈杂里。 光芒万丈的太阳也消失不见,给人们心上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翳。 “快看,快看,天裂开了。”忽然一人惊恐的指着西方的天际大喊。 大家纷纷看过去,那边的天空中裂开一条狭长的口子,渐渐扩大,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四周的云气都被吸引吞噬了进去。 “天裂了,天罚就要来了,大家快跑啊。”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惊呆了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人群顿时哭喊着四处散开,连一些筑基期的修士也惊疑不定,选择撤离。 无情的天灾面前,这些修士们与凡人无异。 昆岳山脉中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相传很久很久以前,昆岳山脉的灵气浓厚,修士们轻而易举就能突破金丹期,甚至有人飞升成仙。修为高深的修士越来越多,渐渐的不把神放在眼里,终于触怒了天神。天道降下天罚,吸走大量的灵气。从此,昆岳山脉的灵气越来越稀薄,修士们突破也越来越困难。 “娘子,快!” “爹、爹,你在哪里?” “滚开,别挡路。” …… 江漓被人潮冲挤到一个墙角,茫然的看着四处逃散的人群,内心充满恐慌。半空中,许多道耀眼的光芒,从四面八方向那个巨大的漩涡汇集。 “阿漓,你怎么在这里?快跟我走。” 江漓被人拉住胳膊,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之前看到的魏谨元。魏谨元脸色很不好看,白色的衣服上有许多泥印,俊脸上也有左一道右一道的痕迹,看上去狼狈至极。 “阿元。”看到同伴,江漓心情激荡差点哭出来:“好可怕,我害怕。”刚才的地动让她以为地陷了,紧接着又出现了天涡。被恐惧攫住的人们四处逃窜,一副末日景象。 “嗯,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离开。”魏谨元冷静道,拉着江漓顺着墙根往城外走去。 不管是不是什么天罚,人群已经疯狂成这样,这里就处处充满危险。自己跟江漓加起来才十五岁,又是内门弟子,在旁人眼中可是身价不菲,遇上趁火打劫的歹人,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阿风,还有阿风。”江漓忽然惊叫起来,刚才她和迟御风被地动震散,又被人潮一冲,也不知道他到了哪里,“阿元,我们不能走,阿风不见了,我们得去找他。” 魏谨元不悦的抿着嘴角,任凭江漓怎么拉他都拉不动。 “快走啊?”江漓不耐烦的用力拽着他,往前走了几步。 一个用力拉,一个如磐石般坚定的立在原地。 这个时候,突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楚影柔惊讶的看着两个僵持不下的小人,不解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六师叔。”江漓欢呼一声,扔下魏谨元,扑到楚影柔身上:“六师叔,阿风不见了,你帮我找找阿风好不好?” 魏谨元略微有些失落的看着空荡荡的袖子,袖口还有用力揪出的褶印,证明着之前确实有人用小手抓在这里。 “阿风是谁?”楚影柔从来没有听过迟御风。 江漓着急的四处观望:“阿风是我的好朋友,他还救过我。” 楚影柔听江漓这么一说,也上了心。修真界里,救命恩情大过天,置之不理的修士很容易就在修炼中产生心魔。 江漓垫着脚张望了半天,奈何满眼都是惊慌的人群,怎么也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阿元,你在原地稍等一下。”说着楚影柔抱着江漓腾空而起。 站在人群的上方,视线变得毫无阻挡,很快就看到在四处寻找呼唤的迟御风。楚影柔把她放下,交代魏谨元照顾好她,自己御空而去,将挤在人群中小男孩带了过来。 “阿风!” “阿漓,谨元。”迟御风惊魂甫定。 魏谨元板着脸,爱答不理的哼了一下。 “你们师傅跟着清虚师叔,天阳师叔、还有东黎师叔去了天涡处,嘱咐我来将你们带回去。”楚影柔将三人拉上云丝帕。混乱的市集,城内金丹期的长老都纷纷出动去探查情况,一时之间也没有人管理。 第二十八章 门内谈话 杜凌霄他们去了足足十天才返回青云门,听他们带回来的消息,这次不仅昆岳山脉的各大门派出动。云极山脉也出动了十来位元婴祖师和几十个金丹真人,就连在极北的寒吴山脉都来了几位师祖。 云极山脉也是一条灵气充沛的大山脉,东南西北的走向,其长不知多少万里。山脉上坐落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叫得上名字的门派,沿着山脉脚下,凡人的国度不知凡几。与昆岳山脉被波涛宽阔的洪河隔开,是唯一可以与昆岳山脉相提并论的大山脉。 寒吴山脉灵气也相当可观,但由于气候原因,人口稀少,发展的自然没有处于气候温暖湿润地带的昆岳山脉和云极山脉好。 “阿漓,快回来。”姜萝贴着墙角,隐匿在一根柱子后面,焦急的朝正猫着腰躲在窗户下面的江漓招手。 他们两人此刻都在宗门正殿外。天降异象并没有影响门派内新弟子的试炼,只是限制了他们的行动范围,无论如何都不可以离开青云门。 今日,江漓到勤务阁上交任务的时候,听说师傅回来,连忙跑过来。正好遇到跟着符箬道君来宗门的姜萝。符箬道君去了正殿,与回来的同门讨论情况。 江漓竖着耳朵细听,殿内鸦雀无声,只有师傅低沉稳重的声音在讲述他们的探查回来的情况。 “……后来弟子与三师弟去寻找天阳师叔,遇到了几位自称天渊门的弟子,对方一言不发就动手。弟子们迫不得已应战,后来却又出现三位金丹期真人,亦自称来自云极山脉天渊门。却与对方素不相识,双方都指责对方冒充自己门人,亦打起来。弟子与三师弟觉得此事不对,连忙赶回驻地,才发现留在驻地的师兄弟亦是陷入苦战。” 杜凌霄说完,打听陷入一片寂静,过了一会儿,听到清虚道君道:“天阳师弟,把你所遇也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参详。” “是。”天阳道君声音醇厚,有若洪钟:“正如守一师侄所说,我们到那里的时候,天涡正在慢慢缩小消失。因为天涡所对的方向正在云极山脉的天渊门附近,所以我打算去找天渊门的光珀道君。途中遇到星罗阁的碧水元君,我二人想法不谋而合,便结伴同去。却看到天渊门护山大阵全开,全门上下戒备森严,无论如何不让我们进去,嘿嘿,我脾气急,说了几句冲话,没料到对方二话不说就开启大阵攻击我二人。我们只好回去,回来遇到东黎师弟,才知道天渊门出了这么大的事。” “依师叔所见,天渊门出事是否与天涡出现有关。”箫翎方道。 “不好说。”天阳道君犹豫。 东黎道君紧接着道:“我遇到的天渊门的那名弟子透露,天涡出现不久,派中就出现了变故,一位受了重伤的元婴师祖说是本门中人下的手,但他所指出的那人,当时正与他们的掌门还有另一位元婴祖师议事,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他受伤的地方。” “这么说是有人想栽赃嫁祸?”略有些斯文的声音,江漓听出是迷迭峰的华石道君,“是不是他们门内派别争斗?” 天渊门是云极山脉上最大的门派,只要是大门派,就总不免派系林立、各自为政。青云门因有八大峰,素日不聚再一处,这些矛盾渐渐淡化。而天渊门是依着传统大派的规矩,以主峰为首,兼有辅峰,彼此间争斗的更为厉害。 “不排除这个可能。”清虚道君道。 “阿漓。”姜萝急的恨不得跺脚,长辈们在商量大事,她却跑去偷听,这要是被抓住了,又是一顿好训。知归长老可是在里面呢。 奈何她不能像江漓一样光明正大的跑的那么近,说来也奇怪,长这么大,似乎只要阿漓不想,就没人能探查到阿漓的存在,比高阶的敛息符还要有效。 江漓摆摆手,继续听他们说话,这可比听故事有意思多了。 “我倒是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东黎道君道,“就是有些荒谬。” “师叔不管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箫翎方道。 东黎道君道:“我还是凡人孩童的时候,曾在家中藏书楼读过一本很老很旧的书,内容讲的是远古记事,大意就是作书人无意闯进仙山,偶遇仙家大会,待席散,有异兽拉车,仙人坐其中,裂空而去。我在想,是不是这天外还有一个世界,只是不被我们知晓,这次天涡也是那里一次异变,影响了我们这里。天渊门中受伤的道友,所谓的被同门所伤,只是受到天涡影响,出现的幻象。” “东黎师弟,你杂书又看多了吧,凡人的话多是那些无知者,胡编乱造,能有几分可信。”天阳道君不等东黎道君说完,就嗤之以鼻。 东黎道君对他的态度不以为意,道:“天阳师兄,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谁能说的准呢?” “你爱信就信,反正本座是不信这些俚词俗语。” “我到觉得,东黎师弟的推测有几分可能。”久不出声符箬道君突然道。 “符箬师兄……”天阳不满。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符箬道君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们都知道我千年前去天魔山,曾有大机缘。” 天魔山是修真界人人谈之色变的地方,只是有人变得恐惧,有人露出兴奋。相传这座山曾是仙神大战的地方,里面充满了不可知的危险。就只在半空中悬浮飘荡的元气、仙气、魔气就足以使合道期以下的修士神魂俱散。 但危险往往伴随着机遇,何况是仙神大战的地方,隐藏着数不清的秘宝,许多修炼有成的修士都会去天魔山寻找机缘。符箬道君就是在天魔山遇到了大机缘,顺利进阶为元婴修士。 “我也不瞒你们,那次我得到了一本上古时期的书籍,里面记载了许多稀奇灵植药草,俱都配有详细的介绍。每一种灵植的介绍都含有某某界,起初我以为是指某一特定的时期,后来偶然一次与青曦师兄讨论此事,他认为这是对天外天的称谓。” 江漓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是可以猜测,里面符箬道君把那本古书籍拿了出来。哎呀,上古时期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好像看一看。这么想着,江漓悄悄踮起脚,透过窗户的缝隙往里瞧。 “谁?”最靠近窗户的华石道君大袖一甩。 江漓立即觉得自己的身子失去了重心,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卷了起来。 “师叔,手下留情!” “师弟,不可!” 杜凌霄和清虚道君同时惊呼起来。漫天蓝色灵光乍现,叶昊江一力阻隔开华石道君的灵力,避免他误伤江漓。 “哎呦。” 叶昊江避免了华石道君的灵力对江漓的伤害,可是却没有卸掉自己的灵力,江漓狼狈的摔倒在正殿中央。 江漓“咕噜”一下迅速爬起来,尴尬的跟在座的师祖,师叔等人行礼。 “还不跟师祖,师叔们道歉。”杜凌霄道,江漓身上有他下的禁制,所以他之前就知道她躲在门外,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大胆,偷听了还不满意,居然还有贼胆上来偷窥。看样子,回去后是得好好教导一番了,不然哪天可就闯了大祸。 江漓吐了吐舌头,赶紧道歉。 “胆子越来越大了。”真月道君含笑着摇摇头,又向她招招手道:“快过来。” 元婴祖师里,江漓最喜欢真月师祖了。不仅软软的香香的,还会把画儿变成真的,让她在里面玩耍。 “真月姑姑,阿漓好想你。”江漓爱娇的腻在真月道君身边。嘿嘿,只要有真月师祖在,谁也不敢拿她怎样。 “阿漓,你没事吧?”目睹江漓摔进去的姜萝,吓得不轻,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不知道江漓有没有受伤。一个着急,也顾不上要挨骂,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咳,阿萝,过来。”符箬道君假装咳嗽一声,把姜萝招到自己身边。 姜萝看到江漓站在真月道君身旁,毫发无损,还调皮的向自己眨眼睛,这才放下心来。 清虚道君看到这两个不请自入的弟子,忽然低低叹道:“天意啊。” “师傅,您说什么?”坐的最近的箫翎方听到他的叹息,心生疑惑。 清虚道君神色复杂的看了江漓和姜萝一眼,摇摇头,又道:“无事,继续吧。” “可是……”华石道君欲言又止,眼神却瞟向两个孩子。 他们讨论的话题似乎是属于门派内的机密,好像不适合这两个孩子听吧。 可是清虚道君却摇摇头,阻止了他说下去。众人又若无其事的开始讨论起来。 前面他们说的话,姜萝没有听到,所以之后的内容听得云里雾里,糊里糊涂。 “阿萝,今日的谈话你要一直记着,但不能告诉任何人。” 突然,姜萝的脑海里出现了师傅的声音。咦?师傅就在自己旁边,为什么还要用密语传音的方法跟她说话呢?姜萝偷眼看过去,师傅还是半闭着眼睛,靠坐在椅背上,一副似睡非睡的模样。 “为师跟你说话呢,别东张西望的。” 姜萝蓦然挨了一训,赶紧低头老老实实的不敢乱动。只是认真的,把在场每个人说的每一个字,都努力记在脑海中。她不知道,这番话让她在以后的人生中,比其他人要少了许多的挫折。 第二十九章 登阁大会 “张三德,你小子总算见着影子了,这些日子去了吃香喝辣去了?”执事堂,一个矮小的男子对着刚进门的壮汉就是一拳。 “什么吃香喝辣了,我是跑腿去了,这三十年一次的大比,请的门派真他娘的多。”被叫做张三德的壮汉,瓮声瓮气的回答。 矮小汉子笑嘻嘻道:“哎呀,别说的这么不情愿,蚊子再小也是肉,那些门派难不成都没给好处不成。” “去去去,天天做美梦呢。”壮汉张三德挥了挥手,比划了个让他滚一边去的手势。 今年十月份,三十年一届的门派大比即将在青云门举行。按照惯例,青云门要提前向各门各派发送请帖,以示友好。但是发送请帖,应酬各门各派是一件极为耗费精神、浪费时间的事情。很少有人愿意去承担这样的苦差事,有这时间不如去修炼,或者赚取灵石,换取丹药。 所以一般都是由那些晋阶无望的练气期弟子接手,今年被派出去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壮汉张三德。 这两人的对话,正好被来交接任务的纪雅昀听了个满耳。她听得满腹的疑惑,什么门派大比,接下来不是他们新入门的弟子大赛吗,怎么又变成了门派大比了?难道他们这些小弟子是要跟其他门派里的人比?纪雅昀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会?三十年才一次的大比,怎么会轮到我们这些小弟子呢,你想多了。” 纪雅昀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哥哥纪雅文,纪雅文略一思索,就知道妹妹想歪了。青云门十年才招一次弟子,三十年一次的大比,难道他们都是毎隔三届才参加的吗?他才不信,这么好的展示门派实力的机会,青云门这个素来被称为天下第一大派的青云门会舍得拱手让人。 纪雅文在凡间做了几年的太子,考虑事情的格局比他妹妹明显要远的多。 “你要真想知道,就去问问姜萝。”纪雅文看到妹妹一脸纠结的模样,笑着给她指了条明路。 果然看到纪雅昀眼睛一亮,一拍小手:“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阿萝在青云门长大,肯定知道一些。我去找她,你去不去?”她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说走就走。 “我现在正好无事,跟你一起出去散散也好。”纪雅文淡笑着合上手中的书,站了起来。 纪雅昀看着那本书,眨眨眼睛——《土系功法小窍门》,前几天才听他说要抓紧修炼,这会儿怎么又无事了。纪雅昀想想,脑筋一转,顿时想到了一点,立即狡黠的对着纪雅文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知道妹妹冰雪聪明,肯定猜出了他的意图,纪雅文还是故作淡定的模样,只是他脸上悄悄露出的红晕出卖了他。 “门派大比?”姜萝正在检查江漓最近的背的《百草经》,闻听他们的来意,很有些惊讶,“哦,你们是问三十年一次的登阁大会吧?” “登阁大会?什么是登阁大会?”纪雅昀、纪雅文兄妹傻眼,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新名词。之前一直在另一边埋头做自己的事的魏谨元闻言,也不禁抬起头来细听。 “还记得在学堂的时候,夫子曾经讲过的五大秘境吗?”姜萝不答反问。 纪雅昀、纪雅文和魏谨元齐齐点头。 江漓迫不及待的举起手,兴冲冲道:“我知道我知道,老夫子给我们讲过,五大秘境分别是咱们青云阁的残月崖、星罗阁的万海滩、天魔山的鬼哭洞、云极山脉天渊阁的玲珑塔、和四处漂移不定的空中楼阁。” “嗯,阿漓记得不错。”姜萝顺口夸了她一下,江漓就乐滋滋起来。 “登阁大会就跟这空中楼阁有关,空中楼阁每五年才显现一次,传说里面有很高深的修炼功法,而且灵力相当充盈,在哪里修炼一天相当于我们平常修炼十年。” “一天相当于十年?乖乖。”纪雅昀咋舌,那不是只要几天就能突破晋阶。“那不是人人都想要进去。” “才不呢,像我师傅还有师祖他们,就不稀罕进去。”修真越往上越难,想要突破一个小瓶颈往往都需要数十甚至上百年,十年、二十年对于他们而言,实在不值一提。 可是对于低阶修士,尤其是那些寿元将尽的低阶修士而言,简直是上天特意给他们的恩赐。 “每逢空中阁楼出现都会有数以千计的修士涌入,可是空中楼阁每次却只能进去十人,多一个都不行。因此伴随着它出现的就是修真界一次又一次的腥风血雨,不仅没有多少人真正靠着它提升修为,反倒是各大门派因此耗损了不少精英子弟。后来各派的长老们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于是坐下来商议,每隔五年在空中阁楼出现之前,举行一次比试,赢得比赛的前十人才能进去,所以又叫登阁大会。后来又渐渐演变为门派之间的切磋比试,除了元婴祖师们,各个修为的修士都有参加。” “这是各大门派之间商议的结果,参加比试的人也只能是门派弟子吗,那那些散修怎么办?”纪雅文的则想到自己刚才看到的那本书的著书人,一个修真界有名的散修。 “散修可以到炼石台去,只要连续胜了十人,就可以到炼石台的负责人那儿去报名。”姜萝道。 炼石台是每个门派的擂台,每年二月,用来给想加入该门派的散修们比拼所用。 “可是这样练气期的弟子们怎么办?”纪雅昀担忧的问。 筑基期的弟子肯定比练气期的弟子厉害,听说十个练气大圆满期修士都打不过一个筑基初期修士。既然如此,让练气期和筑基期的修士比,不是一点胜算都不没有吗?而且,还有合道期的修士要是也想比试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担心,长老们名额都划分好了,十个名额里面,合道期两名,筑基期五名,练气期三名。” “啊?为什么练气期的人数反而还要少呢?”问的人是江漓,刚刚姜萝说的一番话,她也没有听过,是以觉得奇怪。 “笨蛋,练气期的弟子多如牛毛,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谁会放在心上。”魏谨元冷哼。 这人说话怎么还是这么不好听,江漓瞪了他一眼。 “阿元话说的虽然不客气,可情况确实如此,练气期的弟子那么多,每年能够筑基成功的却只有百之一二,所以筑基弟子比练气期的弟子要珍贵的多,很多机会也都是留给他们。”姜萝解释道。 纪雅昀和纪雅文都只听到了“筑基成功的却只有百之一二”这句话,不由的都是一愣,他们还以为修炼只要勤奋努力即可,想不到还有筑基失败一说。现在的青云门弟子少说也有八千,练气期弟子就占了近七成。可以想见筑基的难度,而他们现在都只有练气四层,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筑基,也不知道能不能筑基成功。 “你们今年幸运了,据说登阁大会就在新弟子比试三天后进行,到时候来的金丹期修士肯定比往常要多。”换而言之,就是拜入金丹修士门下的机会比较大。 其实这届弟子是何其的幸运,入门当天虽然遇到了穷凶极恶的蛊魔雕,可是因此幸运的免去了第二项测试。多少孩子因为这项举措,侥幸进入了蒙学堂,和其他人一起听课、修炼。离岛的时候,门内长老又出难题,却又遇到了善于指挥调度的沈星翰,又一次避免沦为杂役的命运。 而等到最后比试的时候,居然和门派大比撞车,许多不出世闭关不出的金丹修士,也不肯错过的盛况。 “啊,一提到比试我就头痛,你不知道我这几天都干得什么活,扫地、打水、浇花……我以前在凡间的时候都没这么苦过,你看我手心都磨出水泡来了。”纪雅昀叹了口气。 说完才发现,大家都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她。 “你们干嘛这么看我?”纪雅昀以为自己有什么不妥,连忙正正衣冠。 江漓震惊的看着她,道:“这些活计,你都是亲手做的?” “是啊,不然怎么办,如果到时候好不容易被金丹修士看中,却因为玉简上的评价不好被拒之门外,那得有多冤。”纪雅昀丝毫没有意识到不对。 江漓两眼闪着崇拜的光芒,道:“阿昀,你好厉害,我好崇拜你啊。” 姜萝看着同样震惊的纪雅文,道:“难道你也是?” 在修真界里干活,居然还跟犯人一样,亲自动手,这兄妹俩也太实诚了吧。 纪雅文摇摇头,怎么会?他那么努力的钻研那本《土系功法小窍门》就是为了在接任务的时候,不需要动手。但是他真的没有想到,他在努力用法术完成任务的时候,他的妹妹居然在用功的用双手完成任务,怪不得每天都看她那么累,还以为她是做事太努力,把灵气都耗光了的呢? 纪雅昀听了江漓的解释,脸青一阵红一阵,良久才咬牙切齿的道:“这怎么说,我这些的苦都白吃了?” 江漓点头,姜萝叹气。 “也不算白吃,如果你想走体修的路子,这是个很好的锻炼方法。”魏谨元面无表情的道,但是他的嘴角弯出了一个可疑的角度。 体修! 纪雅昀脑海中立即冒出她见过的体修们,无不是五大三粗,体格健壮的大汉。猛的打了个激灵,她才不要。 第三十章 擂台比试 一个月的试炼时间,不知不觉很快就过去了。练武场一夜之间搭起了数十个擂台,一众小弟子们兴奋的站在擂台下,激动的摩拳擦掌。 江漓、魏谨元毫不意外的接到叶昊江的指令,也要参与此次比试。如果修仙界也有座右铭,叶昊江的座右铭绝对是“在战斗中成长”这五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而符箬师祖认为姜萝主要精力还是要用在炼丹之上,实战锻炼的事情,到不必参与太多,以后多的是机会。是以,等待姜萝的是符箬祖师指中的某种丹药,在一定的时间内练出,出品的丹药品相根据炼丹的难易程度,由掌门、几位炼丹长老酌情商议。 “阿漓,你在这儿啊,我找你好久。”曲幼清挤过人群,跑到江漓这边,“你是几号?我是二百零九号” 江漓摊开手中的纸条,递给她:“七十三号。” 新弟子比试第一场,十人为一组,同时上到擂台,各自为战,坚持到最后的人,方才可以进入第二轮比试。 “你那天离岛的时候,没有进入前十吗?”江漓好奇的问,自从哪天离开微识岛,她就直接回了肃霄峰,没有见到先一步离开的曲幼清他们。不过她是知道纪雅文、纪雅昀和迟御风三人是进了前十的,今日不用参加比试。 一提到那日的情况,曲幼清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别提了,那天我们下去后不久,就被几个大哥哥大姐姐追上,他们的修为比我们高,三副软梯换着走,很快就把我们给甩了。陶蘅皋还自作聪明的想直接跳下去,差点没摔死,好歹拿了个第十名,勉强挤了进去。” 直接跳下去!江漓嘴角微抽,那么高的软梯,直接跳下来,不死也要半残,这样得来的第十名也不知道值不值。 “他还好吧。” “嗯,他运气不错。”曲幼清微微有些嫉妒道:“当时下面有一位师姐,看到他直接跳了下来,吓了一跳,直接用彩带把他托住,只摔折了一条胳膊。喏,你看,他在那儿呢。” 这运气简直了。江漓看着站在树下憨笑的陶蘅皋,忍不住抚额。云示君精心研制的灵气麻醉粉,自己没捞进前十,反倒便宜了他,难怪要被云示君揪着教训。 “时辰不早了,我去找擂台了。”曲幼清闷闷不乐道,她肯定打不过那些人的,早知道当时就不要受云示君的蛊惑,留在岛上。然后直接去杂役堂报道好了,说不定现在就在灵兽院陪那些可爱的小动物了,现在跑到这里来参加什么比试,啊,对于她来说,不就是单方面的挨打呀。 江漓点点头,她对曲幼清还是有点了解的,不喜欢修炼,就喜欢灵兽院里的小动物。在岛上学习修炼了一年,《兽谱》什么的都背的滚瓜烂熟,修为才勉强进入了练气一层。 其实,她自己也才练气二层啊。江漓在内心咆哮,为什么三师叔就这么狠心,要让她去参加这个这个一看就是被人打的比试。她又不是魏谨元这个已经达到四层的天才弟子。 想到这儿,江漓怨念的看了不远处擂台下的魏谨元。一张面瘫一样的俊脸,依旧对着周围的人群视而不见。感应到她投过去的目光,就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撇过头去。 又不理她,江漓不开心的撅撅嘴巴。 “请各位上台准备。”正好听到裁判让他们上擂台的话。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跃跃欲试的弟子们纷纷跳跃腾挪,施展自己所学,站上擂台,各占一席之地。江漓站在台上,听到远处一个擂台上有人在放声大笑,好奇的看过去。 擂台都是四四方方,三尺高,旁边没有任何可以攀爬上去的阶梯之类的东西。而曲幼清小小的身影悬挂在他们那个擂台的边上,上不得上下不得下,两条细腿还一个劲儿地往上缩,格外滑稽。擂台上的人都好笑的看着她,最后还是负责他们擂台的裁判看不下去,把她送了上去。 其余擂台也有人嗤笑了起来。 “就这样还想争做内门弟子。” 江漓果断的转过脸,只当做不认识。 “江漓。”江漓右边的人跟她打招呼。 江漓一看,哟呵,熟人。居然是才和曲幼清提到的熟人云示君,他是七十九号,正好和江漓一组。 比试还要等一会儿才开始,这会儿掌门人箫翎方正在讲话。 “你们都是青云门的新生力量,青云门将提供你们最好的修炼资源,让你们不断的突破进阶,成为青云门重要的一分子。而在你们当中最优秀的修士,会是青云门未来的中坚力量,我们也会更加大力的栽培,让你们顺利踏上大道,将我们青云门传承下去。今日,我与众位长老在此处,一起见证各位的能力本领。希望大家能一展所长,让我们看到一个优秀的修士。但是,本座有言在先,比试点到即止,不可伤及他人,如有故意伤人者,直接逐出青云门。” 箫翎方一番长篇大论,听得小弟子们各个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即让各位长老看到自己的价值。 “小子嗳,上次我们不小心找了你的道,今天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几斤几两重。 江漓他们擂台上,面对着江漓的少年,双手互握,关节“咯咯“作响,对着云示君挑衅道。那日,云示君用一个小瓷瓶放倒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很多人都看到了,可惜那时候都手足无力,灵力不继,没能当场报仇。今日能在擂台上一雪前耻也是得偿所愿。 云示君无辜的看着他,清秀的面孔,在长袖方巾的衬托下,一副柔弱的书生模样。那个少年得意的冷笑起来。他坚信那日,如果不是云示君那一瓶古怪的药粉,前十名的名额肯定有他一份。当然有这个想法的人不止他一个,同擂台上,就有三四个人露出对云示君敌视的神色。 “比试开始。”一个练气期的师兄敲响了练武场边的那口大铜钟,钟声悠扬,余韵袅袅。 众弟子屏气凝神,纷纷开始凝聚体内的灵气,预备拼搏。 “啊——”“呀!”“哇…… 钟声还未散尽,中间的一座擂台上就传来一阵连续不断的惨叫声。许多人都忍不住看过去,只见那个擂台上,原来的十个人,现在还是十个人,只是倒下去了九个而已。倒下的那九个人,个个面色发黑,头发竖直。 剩下的站在中间的人,不是魏谨元又是谁。 “这雷系的变异灵根果然不同凡响,才练气四层,就能使用唤雷术。景行师弟真是不收弟子则以,一收就收到个天才啊。”观战台上,一位金丹期真人羡慕的道。 “他自己本身也是个天才,收的弟子自然不会差。莫为师弟别只顾着修炼,也该在弟子身上费费心了。”另一个金丹真人道。 如果没有前一句话,这话绝对是在为对方考虑的好话。可是有了前一句,一对比,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好像是在嘲笑莫为真人自己不行,弟子也不行。 莫为真人也不生气,微微一笑:“自然师兄说的是,我那几个劣徒委实不堪,比不得师兄门下人才济济,想来此次登阁大会,令徒定能满载而归。” 自然真人有一个奇怪的嗜好,爱收徒弟。晋阶真人百年不到,下就有弟子四十七人,创造了青云门历代长老收徒新高。可惜,这么久以来,没有一个弟子突破合道期。莫为真人虽然只有四个弟子,好歹有一个已经是合道期。 两个金丹真人之间交谈的火光四射,下面的小弟子们也开始打的如火如荼。魏谨元珠玉在前,给了后面的小弟子们很大的压力,纷纷拿出压箱底,期待能让金丹真人眼前一亮。 江漓他们台上也快速的行动起来,大家像商量好了一样,几乎同时攻向年纪小的云示君同学。绝不给他腾出手取小瓷瓶的时间,可见大家都多么的忌惮他手中的小瓷瓶。 面对这么的杂乱的毫无章法的攻击,作为同窗十个多月的江漓不禁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然而,云示君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下,依旧面不改色,双手朝前一伸,整个身体朝前一扑,真正的五体投地。巧妙的躲过了那么多的攻击,而那些“风术”“火术”“水术”什么的,失去了攻击目标,已然笔直的朝前攻去,误伤了好几个人。 其中一个倒霉孩子,正好被一个“火焰术“打中了鼻梁,又被另一个清风咒”推到擂台边缘,站立不稳,一下子掉了下去。 江漓张口结舌的看着这一幕,惊呆了。不费一兵一卒,就让对方损兵折将,这个云示君果然不像他表出来的那么天真善良啊。 其他人也没想到云示君这么光棍的就往地上一趴,不仅躲过了他们的攻击,而且还让他们误伤了其他人。虽然,擂台上有人掉下去,就意味着竞争少了一个,但只要云示君还在台上,那个隐形的威胁就一直不会消失。 之前,发大话的那个少年一愣,但反应很快的就甩出一道火焰,直扑趴在地上的云示君。云示君的后脑袋像长了眼睛一样,整个身体灵活的在地上滚了两圈,避开了攻击来的火焰。紧接着又一刻不停的,像个陀螺一样满台子的翻滚。 足足滚了一圈,才回到原来的位置站了起来。迅速的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信心满满的道:“搞定。” 只顾着观察他奇怪举止的江漓,这才发现擂台中央,因为各种法术的聚集,已经变得尘土飞扬,烟气弥漫。待得碍眼的尘烟散尽,她才看到满台的比试弟子,俱都瘫倒在地上,目光愤愤的看着云示君。那一个个小眼神,就像会射出刀子一样。 “好厉害,你怎么办到的?”江漓佩服极了,刚才她一直盯着云示君看,确定他根本没有时间拿出瓷瓶,可是这些同门弟子还是着了他的道,甚至比上次还要厉害。 云示君同样惊讶的看着她:“你为什么还没有倒?” 第三十一章 对战 江漓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中招的原因,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去围攻云示君,所以幸运的躲过一劫。 不管怎么说,现在局势明朗,这个擂台上只有她和云示君站着,最终的人选肯定是从他们二人之中产生。他们俩不可避免的要比上一场。 主持这个擂台的裁判上来,把软手软脚的其余人都带了下去。台上只剩下两个年龄最小的站着。 “请。”自己的药粉对江漓不起效果,云示君拉开架势,只好动真格的了。 江漓也摆好架势,稚气的小脸一本正经的肃然道:“请。” 这种打架之前还要摆好姿势,互道请先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打架的新手。台下的看客俱都摇摇头,瞬间就走了一半,这种新手打架最没意思了,你比划一招,他划拉一式,就跟跳舞一样。 云示君捏了个诀,口中念念有词,周身顿时围绕着一层薄薄的烟雾,细一看,原来是地上的尘土,被卷了起来。尘土越转越急,最终形成一股。 “去。”云示君一声轻喝,那一小股灰尘如同一条半透明的沙蛇,向江漓游来。 江漓不慌不忙的一掐手指,指尖凝聚出一小股清亮的泉水,也化成蛇状扑向沙蛇。灰尘做的沙蛇遇到水,瞬间变潮湿沉重,缩成一小团,“啪嗒”掉在了地上,还没有拇指大的一块。 围观的群众一头一脸的黑线,这沙尘最多能迷迷眼,这水漱口都嫌少。这么个打法,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 对决的两人才不管别人是什么想法,都很认真的对战。你来我往,居然也打的热火朝天,不亦乐乎。但是台下的观众早就散的一干二净,只剩下百无聊赖的裁判不得已还站在边上,可是他的眼神已经飞到了另一边的看台上。 嗯,那边的擂台上还剩四人,实力都不错,打的灵气飞舞,让人眼花缭乱。唔,那边也好像战况胶着,二比一,还被人压着打。这个新人不错,肯定能得到金丹真人的青睐。 “你还有灵气吗?”互相拆招了许久,云示君喘气了好久,终于忍不住问道。他灵力不够,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 江漓摇摇头,她也已经是勉力而为了,用灵力召唤出来的法术都无法成型。 “那我们速战速决吧。”云示君小脸紧绷,心下一狠,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 江漓调整了一下呼吸,同样严肃的对着云示君道:“好!” 二人对视一会儿,眼神拼杀,然后,同时举起小拳头“依依呀呀”的向对方冲了过去。 观战台上,好些一直注意着这一幕的人不忍卒目,纷纷撇过头去,这恐怕是青云门史上最幼稚的比试了。 为了比试的公平性,杜凌霄把江漓那些被画满符咒禁制的衣裳首饰都收了,只给她穿门派里最普通的衣服,跟其他人没什么区别。所以,江漓和云示君的拳头几乎是同时砸在对方身上,紧接着,二人拳头乱挥,瞬间就打出十几二十拳。 “把他俩分开。”箫翎方嘴角抽搐,终于忍不住命令这个擂台的负责人,去阻止这场类似闹剧的比试。 负责人领命上去,正见两个小孩,抻着脖子弓着腰,像两颗炮弹一样冲向对方。 “哐!”的一声。 负责人忍不住闭上眼睛,把头扭一边。谁能想到两个小孩最后居然用头互撞,这简直是不要命的打法啊。他偷偷睁开眼睛,果然,台上的两个小家伙都倒了下来。俱都是眼睛紧闭,眉毛鼻子揪成一团,一看就知道刚才那一撞,力道不轻,把竟把两人都生生给撞晕了过去。 “掌门。”负责人对着箫翎方讷讷,不知该如何是好。 箫翎方叹气,小男孩年少气盛,好胜心强,会做此举尚属正常。想不到江漓一个娇滴滴的女娃娃,也会选择这种与对方两败俱伤的打法,真不愧是杜三的好徒弟。箫翎方叫了两个弟子把他俩搬到一边去休息。 迷迷糊糊、朦朦胧胧的江漓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一直泡在温泉里,热烘烘的,又隐隐有些疼痛,想要炸开一样。睡了一会儿,感觉身边有人在走动,心中奇怪:怎么会有人在自己的房间内呢,难道有贼,还是师傅?不好,我前天用泥巴捏的小动物还没藏好,可不能被师傅发现。 想到这里,她顾不得头痛,赶紧睁开眼睛。猛的对上纪雅昀两只亮晶晶、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吓了一跳。 “阿昀,你怎么在这里?”江漓道。 纪雅昀笑嘻嘻道:“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我来看看你能睡多久啊?” 周围声音嘈杂,不似在自己的房间。江漓环顾四周,衣裳鬓影人潮涌动,自己躺在场边一棵大树下,身下是柔软的如同床铺的草地。原来她还在练武场,没有离开呢。之前的记忆涌上心头。 江漓揉揉脑袋,关切的问:“云示君怎么样了?”她被撞晕了,睡了这么久,那么云示君不就赢了吗,唉,自己的脑袋还是不够硬啊。 “喏。”纪雅昀向着她另一边呶呶嘴:“还没醒呢,我说你们两个看着人小,志气到挺大,居然都用头去撞,也不怕撞成个傻瓜。” “嘻嘻。”江漓嘻嘻笑着,也不着恼,看着自己的另一边。果然,云示君孤零零的躺那里,紧闭着眼睛,头顶的书生方巾歪斜着,也没人帮他扶正,“他还没醒呐,那是不是意味着我赢了?”江漓期盼的看着纪雅昀。 纪雅昀眼睛一翻:“别做梦了,长老们说你们这两败俱伤的不算,所以你们擂台上没有胜出者。” 其实是长老们发现他们的修为都是在太低了,无论判定谁胜出,接下来的二次比试,都没什么悬念,还不如让他们好好休息休息呢。 “嗳,我听说。”纪雅昀降低声音,神神秘秘的靠近江漓道:“阿萝的大师兄觉得云示君是可造之材,有意收他为徒。” “阿萝的大师兄,啊、哦,是流云师叔啊。” 姜萝的大师兄,符箬道君的大徒弟——流云真人。姜萝是符箬倒真千辛万苦寻找的传承弟子,但不意味着符箬道君,没有其他的弟子。相反,符箬道君有好几个亲信弟子,但符箬道君要求高啊,总拿自己做标准,所以这些弟子总达不到他要求的传承弟子的要求,所以才有了他求贤若渴,亲自去紫蟾峰要人一事。 流云真人是符箬真人的大徒弟,修为自是不差,但他一直对炼丹兴致缺缺,却爱摆弄灵植,经常瞎折腾。不是磨成散粉,就是熬做药剂,总之就是他师傅眼中不入流的旁门左道。也难怪云示君能入了他的眼,小小年纪就能无师自通的制出扰乱修士灵力的药粉,这样的人在不走寻常道的流云真人眼中,一定是个奇才。 “他运气真好。”纪雅昀羡慕的看了地上的云示君一眼。 江漓没注意纪雅昀话语中的欣羡,而是抬头看看天,日上中天,已经是正午时分。算算时辰,自己居然睡了一个多时辰。 “第一场比试结束了吗?”江漓问。 “早结束了。”纪雅昀道:“第二场比试都进行了一半了,我都比试完啦、” 第二场比试二人对战,赢得第一场比试的二十六人,再加上之前离岛时胜出的十人,进行抽号。拿到号码后,按照顺序,两人上台,两两对战。 纪雅昀幸运的抽到了一号,对手居然是陶蘅皋。论修为,纪雅昀练气四层,陶蘅皋练气二层;论体力陶蘅皋之前受了伤,还没完全康复。这一场比试的结局,自然不言而喻。 “啊,对了阿元和阿风的比试应该快开始,走,我们去看看。”纪雅昀拉着江漓就走。 “他怎么办?”江漓指着地上还睡得人事不知的云示君道,总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儿吧。 “没事,这里是青云门内,你还担心有歹人不成,快点走吧。” 江漓一想也对,有这么多金丹真人的神识笼罩着呢,这里都不安全,那还有哪里安全呢。 她们不知道,她们前脚离开,后脚就来了一个中年男子。 那男子眼睛看着比试的热火朝天的练武场,突然停住脚步,盯着地上,道:“咦,这里居然还有个孩子,唔,看着好眼熟,呀,这不就是我嘛,哎呀,跟我小时候长得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嗯,择人不如撞人,就是他了。” 说着就把云示君从地上抱起,心满意足的的离开了练武场。 当然,这一切江漓和纪雅昀都不知道。她俩正兴奋的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争取找个观战的最佳位置。第二场比试与第一场不同,只有一座擂台放置在练武场中央。 “阿漓,带你朋友到观战台上来。”突然,江漓的脑海里出现了师傅的声音,江漓往观战台上一瞧,远远的看见师傅像个小黑点坐在台上。 江漓兴奋的拉着迷茫的纪雅昀跑到观战台。 “师傅。”江漓兴冲冲的跑过去,不是说师傅去检查什么场地去了,她都有半个月没有见到师傅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杜凌霄微笑着摸摸她的脑袋,他早有打算在这次新入门的弟子中挑选两名徒弟,虽然让韩岳言过来先探探前锋,但最后一关还是要亲自把把才行。 “师傅,我好想你。”江漓搂着杜凌霄的脖子撒娇,除了在蒙学堂上课的日子,她还没有离开师傅这么久呢。 “嗯。”杜凌霄示意她靠在自己身边看下面的比试。 “哦,师傅,这是我的好朋友纪雅昀。”江漓连忙拉过一脸紧张的站在旁边的纪雅昀。 猛然被江漓拖到金丹真人面前的纪雅昀紧张的手足无措,这可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金丹期的真人。 “真人好。”纪雅昀酝酿了良久才道。 杜凌霄可有可无的打量了她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资质还可以天水人土,跟阿漓的关系也不错,可以考虑。 第三十二章 雷灵根 “土生木,金克木,真正打斗的时候,一定要记着,不仅要看双方修为上的差距,更要注意五行属性相生相克的原理。”杜凌霄指着台上正在比试的两名弟子,不疾不徐的对江漓道。 他让江漓到观战台上来,自然不是单纯的只让她看别人比试,指点徒弟是作为师父的义务。 “嗯,那刚才那招化藤术,用金系灵气将它直接斩断就可以了,对吗?”江漓举一反三道,“师父,我觉得,还可以在斩断藤蔓之后,加上一些火系的招式,增强攻击性。” “阿漓说的对。”在教育江漓的方法上,杜凌霄一直采取鼓励式教育,“不过,你为何不直接用金系的法术进行攻击呢?” 面对师父的笑问,江漓愣了一下。对啊,火系的招式攻击厉害,同样的,金系招式也不遑多让啊。自己为什么不在斩断藤蔓之后,再次用金系灵力攻击呢,要知道把金系灵力转为火系灵力也还是需要耗费一定的灵气。 纪雅昀一直站在杜凌霄身后,听着他们试图谈话,自觉也是受益匪浅,心想:难怪大家都想要拜金丹真人为师,就这份经验阅历都值得他们这些人仰望了。 看了两场比试,终于轮到魏谨元和迟御风的比试了。是的,他们俩抽到前后号,同时站到了擂台上。魏谨元因为一试的时候,大展神威。让人侧目的雷系法术,很快传遍了整个青云门,很多无事在身的弟子都匆匆赶来,想要一睹其风采。 就连看台上的高阶修士也多了十来人,其中清虚、华石的到来,让更多得弟子群情兴奋。 相比之下,默默无闻的迟御风就显得没人气多了,人群中甚至有人预言,在雷系法术的威力下,迟御风肯定撑不过三招。 江漓很是担忧的看着迟御风,魏谨元的修为再他们这批弟子中,绝对是强悍型的。又是三师叔这个斗法狂人的弟子,充分的继承了他师父的战斗理念——实战出真知。绝不是迟御风可以比拟的,更何况迟御风的身体状况之糟糕,一直靠着姜萝的丹药供给,才能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在江漓他们几个熟知内情的人看来,这几乎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试。 迟御风站在台上,面对实力悬殊的强敌,没有大家伙想象中的害怕、沮丧。冷静的像是某个午后,二人偶然相遇而已。 而明知迟御风身体状况不好的魏谨元也不敢大意,修为不够强这没什么。重要的是迟御风能数次从追杀他的修士手中存活下来,还能进入青云门,这种生死一线逃亡的磨砺、赋予的经验,正是他所缺乏的。 负责人等他们准备好,退到场外,同情的看了一眼表情淡然如波的迟御风。他恰好是之前负责魏谨元擂台的人,亲眼看到魏谨元是如何在瞬间打败其余所有同台者。太可怕了,就是他这个筑基期的修士,都心有余悸。 迟御风在纪家兄妹的扶助下,顺利的离开了微识岛,并进入了前十名,幸运的避开了一试。负责人不了解他的实力,但看他一副轻松淡然的表情,想来实力也不会太差。可是遇上了雷灵根的天才,可惜了。 负责人在心中叹息,宣布比试开始。 台上的群众睁大眼睛,仔细瞧着魏谨元的动作,生怕一个眨眼就错过精彩的一瞬间。 观战台上的长老们也都一眨不眨的盯着台上瞧,雷灵根是少见的异灵根,数千年才出现一个。雷系的法术他们都会一些,但是雷系修士的攻击方法他们却都没见过,这次瞧仔细了,也许对自己修炼雷系法术会有很大的帮助。 魏谨元和迟御风站在台上,先是一动不动,像两尊雕塑一般。下面的人群也不敢骚动,耐心的等候着。忽然间,两人齐齐动了起来。 只见魏谨元掐指念诀,一道“噼里啪啦”闪着电光的灵气,直捣黄龙,向迟御风攻去。迟御风不敢怠慢,同样右手掐指念诀,瞬间用“土甲咒”在自己身前竖起一道盾牌,挡住了魏谨元的攻击。同时,左手翻动,一条火龙从他掌心飞出,张牙舞爪扑向魏谨元面门。 “好!” 台下有许多人忍不住激动的叫了起来,他们还以为面对雷系法术,迟御风这个看着没什么突出的男孩会束手无策,坐以待毙。没想到他不仅轻而易举的化解了魏谨元的攻击,还反客为主,用火系法术反攻回去。 迟御风的这一手看上去容易,但实施起来就要困难许多,首先左右两手同时分别使用土系和火系的法术。别说是擂台下的低阶修士,就是观战台上的高阶修士,想要做到这一点,都不得不借助灵器法宝。而迟御风却徒手做到这一点,从这方面而言,他也是个不输魏谨元的天才。 “这么小的年纪,能同时使用两系的灵力,不简单。”箫翎方捋着胡须赞叹道:“星瀚,与他二人相比,你觉得自己如何?” 他身后的少年看着场中的比赛,恭敬的道:“若论灵气凝实,弟子不如魏师弟,若论临场斗法经验,弟子亦比不上迟师弟。弟子只是沾了年龄的光,才有幸修为比他二人高一点,但假以时日,二位师弟也一定会追赶上来。” 沈星翰在离开微识岛后,就被箫翎方直接收为弟子。一个在修炼上有潜力的弟子好寻,但是一个懂得调度又得人心的弟子,修为又大有可为的弟子却不是那么好找。是以,箫翎方在听说了微识岛一事后,立即派人将沈星翰带到宗门正殿,询问过后,收为正式弟子。 箫翎方点点头,对徒弟有这份自知,却不嫉妒骄傲感到很满意:“此二人将来必定成就非凡,你记着,青云门的存续离不开庞大的低阶弟子,更离不开他们这样的精英弟子。” “是,师傅,弟子明白。” 在二人谈话间,场上却瞬息万变,迟御风用土系的法术牢牢防护在自己四周,时不时用火系法术攻击。火克金,雷灵根是金灵根的变异灵根,因此,魏谨元的雷系灵力不能把他的火系灵力吞噬。场上一时胶着起来。 魏谨元见无法直攻拿下,改变了战术,腾挪避开迟御风丢来的火球。双手一拍,缓慢的拉开,两掌之间慢慢出现一道灵力交织成的网,网上有银色细小的雷电跳跃。这个法术显然相当耗费体力,他的额上慢慢渗出了汗珠。 而此时的迟御风体内灵气翻腾,令其消耗过度,丹田部分开始隐隐作痛。魏谨元的雷击确实厉害,每一次打在他的土甲上,自己都不得不浪费更多得灵气修复,以至于火攻的力道越来越弱。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他拖得太长。他把心一横,趁着魏谨元做法的空隙,撤去土甲咒。用灵力将土甲变化成一柄剑,剑外裹着火翼。 在魏谨元手中的雷网抛出后,土火剑也飞离他手中,迎着雷网而去。 雷网和土火剑相撞,迟御风心头大震,喉头涌上腥甜的热气。忙紧咬牙关,用力催动剑的去势,一丝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溢出。 “阿风,阿风受伤了。”观战台上,江漓跳了起来。 两下相撞,魏谨元明显感觉到迟御风后力不继,想来是身体不允许。如果此刻他继续强攻,不免有趁人之危的嫌疑。正好听到江漓在观战台上大叫,心里一阵不是滋味。明明平时他们俩才是走的最近的,关键时刻,江漓心里关心的人却还不是他。 这么一想,手中不由加了两分力道,迟御风感受到对方突然加强的攻势,愣了一下。也只好勉力催动灵气,加强攻击,没想到丹田一阵剧痛,痛的他脸色都变了。土火剑更是受到影响,从前端开始裂开,不一会儿就寸寸裂开。 魏谨元的攻击顿时没了阻碍,雷网气势磅礴的向迟御风笼罩下来。 “啊——”好多人都忍不住惊呼起来,这样的攻击真的是太霸道了,全方位无死角,遍布雷电,让人躲无可躲,藏无可藏。 迟御风心口一热,脑袋剧痛,顿时倒了下去。 “阿风。”江漓拉着杜凌霄,“师傅师傅,你快帮帮他。” 台上胜负已分,魏谨元收了攻击。迟御风不省人事的倒在地上,两个人地脸色都好不到哪里去。 杜凌霄在爱徒的央求之下,无奈用灵力将躺在台上的迟御风拉了过来。 第三十三章 失踪 迟御风千疮百孔的身体,让杜凌霄为之诧异,这个孩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这样的凄惨。 “师傅,阿风没事吧?”江漓担忧的问。 “无妨,旧伤难治。”杜凌霄见江漓这么关心他,微微皱眉,但转念一想,阿漓还这么小,懂什么呀,随即又放下心来。 “都是你,明知道阿风身体不好,为什么下手还要那么重?你就是故意的。”江漓听了师傅的话,放下心来。正好看到站在另一边的魏谨元,一腔怒意就控制不住发泄了出来。 魏谨元冷冷的瞥了他一样,冷哼了一声,抬脚就走出了房间。对江漓的话充耳不闻,根本就是把她当空气,气得江漓一个劲儿的跺脚,发狠再也不理此人。 “我们也出去吧。”杜凌霄吩咐了人照顾好迟御风,也带着江漓离开房间。 他们这会儿是在正殿后面的院子里,正殿后面有许多院子,是用来供给远道而来的客人休息,没做院子之间相隔的距离都比较远。现在登阁大会即将开始,许多院子都已经有人入住。好不容易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找到一座空着的院子,将迟御风安置在内。 由于大比期间,来客数量众多,又鱼龙混杂,江漓害怕迟御风被人欺负,还特意用灵珠启动了院子里的防御阵法。这套阵法不仅隔绝修士神识,在受到外界攻击的时候,还可以发出信号示警。 做完这一切,江漓仰着脸对杜凌霄道:“师傅,你不是想收徒弟吗?要不你把阿风收到门下吧。” “可以考虑。”杜凌霄没有回绝江漓的想法。 刚才他已经从江漓口中得知她认识迟御风的过程,能在那样危急的时刻挺身而出,可以看出这个孩子心性良善,做事果断坚决。天资也不错火土双灵根,今日在擂台上的表现,也相当不俗,即使身受重伤,但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大器。 但是…… 他看看天真的江漓,想:他收徒的最终目的是想给江漓找个伴。自然是希望这两个徒弟的身世越简单越好,过于复杂的经历,只会让江漓这个为了朋友一根筋的小家伙,热血上脑,给她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考虑什么呀!江漓嘟着嘴,阿风除了身体不好,还有什么不好。天资好,悟性佳,性情坚韧,勇敢善良,简直是新一代好少年的榜样,师傅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阿昀说的对,年纪越大的人,想法越多越古怪。 “有人找你。” 江漓正愤愤的踩着地上的叶子走路,突然,头顶上传来师傅轻和的声音。讶异极了,阿萝在闭关炼丹,纪雅昀、纪雅文被迷迭峰的怀谷真人带走了,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找自己。 江漓四处寻找了一番,在一丛树枝后面看到了曲幼清着急的小脸,她旁边还有同样焦急的陶蘅皋。 两人躲在树后,自以为杜凌霄看不见他们。见江漓的目光对上他们,急忙向她招手。 “阿清,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江漓奔过去,开门见山的问。 曲幼清见了她,如见了救星一样,拉住她:“阿漓,云示君不见了,我们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你帮我们找找好不好?” “怎么会不见了?”江漓明明记得当时她和纪雅昀离开树下的时候,云示君还躺在那里呢,“会不会他自己醒了,去了其他地方?” “没有。”曲幼清着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比试一结束,我就和陶蘅皋到树下找他,没见到人影,就去了他住的地方,也没人,后来又找了很多他可能在的地方,都没有找到,现在实在没法子了才来找你。” 新弟子比试只是一次对弟子们一年学习的成果检测,并不是一定需要分出胜负才行,所以一般二次比试完就结束了。 因为这段时间青云门客人众多,比试结束后,掌门就让这些小弟子回自己的屋子,无事不要乱跑,等登阁大会结束后,再对他们的去向进行讨论分配。当然,其中一些优秀突出的弟子,已经被那些金丹真人早早囊入怀中,带回自己的山头。 江漓回忆了一下道:“我听阿昀说,玄玉蜂的流云真人想要收他为弟子,不会是被流云真人带走了吧。” “流云真人?”陶蘅皋愣了一下,想想道:“是不是瘦瘦的,高高的,有一把山羊胡须,穿的道袍不仅破破烂烂,还有一股子药味的人?” 江漓听了他的描述一脸的黑线,流云师叔确实是有点不修边幅,惹人诟病,但是你这么耿直的说出来,真的好吗? “我在院子里遇见他,他说他在等士君,我告诉他士君不见了,他就离开了。” 这么说,流云真人并没有带走云示君了。那他会去哪儿,不会真的被别派的人抓走了吧。 “我去问问师傅,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吧。”江漓想了想,决定还是请师傅帮一下忙。其实,她心里很不以为然,在她看来,青云门是个相当安全的地方,人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 杜凌霄已经听到他们的对话,看见江漓转过头来,就轻轻的摇了摇头。当时,观战的高阶修士比较多,为了不干涉他人的神识,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大家都会自觉的将自己的神识固定在一定的范围内。练武场边的大树下,恰好不在他的神识范围内。 “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我回头找人帮忙打听打听。他是在青云门内不见的,长老们绝不会坐视不理,放心吧。”江漓安慰道。 曲幼清和陶蘅皋点了点头,离开此地,除了相信江漓,他们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师傅,云示君会不会被坏人抓走呀?”江漓还是有点担心。 “你觉得青云门如何?”杜凌霄不答反问。 青云门如何?江漓想了想,青云门素来号称天下第一大派,实力自不必说,难得的是门内上下齐心,没有师叔们讲的那些故事里面的勾心斗角。即使有知归长老这样锱铢必较的人,但师傅也说了,小心思可以有,只要大是大非不错就是好人。 “我觉得青云门很好啊,大家齐心协力,我不管去哪里,师祖、师叔们都很喜欢。也很强大,从来没人敢来挑衅。” 玄天宗自诩剑修第一的门派,还被三师叔单枪匹马的镇山阵法星河虚象阵呢。 对啊,江漓一拍手,现在青云门这么强大,当时又有那么多高阶修士坐镇,还有两位元婴祖师在,有谁敢光明正大的跑到练武场抓人,除非他活腻歪了。那么能避开练武场的防御和守卫,又能在所有人都不知不觉的情况带走云示君,只有元婴期的祖师了。 登阁大会还有两天才开始,此刻已经到达门内的基本都是些小门小派,或者是无门无派的散修,最高修为不过是合道期。那些金丹期、元婴期的修士,都会到最后一天才赶过来。 哎呀,云示君这个小书呆子撞大运了,睡个觉都能被元婴祖师捡走,这运气简直爆满啊。 第三十四章 收徒 江漓站在杜凌霄的剑上,跟着师傅一起回肃霄峰。忽然感到身后有奇怪的光芒闪耀,回头一看,一朵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炸开,五颜六色的流星如雨般落下。 “师傅,你看,烟花。”江漓激动道,门内居然有人在放烟花,真漂亮啊。 杜凌霄看了一下散落四处的流星雨,嘴角抽搐,什么烟花,分明是门内的信号。这应该是客院的防御阵法受到了攻击,自主发出的信号。判定了一下方向,正好是他们刚才离开的院子,也就是迟御风栖息之所。 心念一转,脚下长剑又往回飞去。 江漓还没有意识到这就是门内的信号,只觉得自己踏着飞剑,云层在身边飘荡,鸟儿在远处飞翔,映着五彩的烟花,真是一幅美轮美奂的画。 直到他们停在迟御风的院子门口,她才意识到,呀,阿风出事了。 他们到达的时候,正看见专门负责客院安全的几位师兄,和以为执事堂的长老,站在院外。另外还有三个不是青云门的人站在另一侧,看他们的打扮应该是散修之类。 一位合道期的师兄正义正言辞的对着那三人道:“胡扯,里面休息的是我青云门的弟子,何来贼人一说,你再信口雌黄,污蔑我门中弟子,休怪我们不客气。” 那三个人中的一人道:“这位道友息怒,我这兄弟并未撒谎,那孩子年纪虽小,手段却狠毒无比,我们兄弟几个多次着了他的道,说来惭愧,还被他盗取了我们最重要的法器。不然,我们不会,也不敢在青云门内找他啊。{” 这个人说的深情并茂,且不顾别人笑话,把自己三个大男人塑造成受害者的形象,同时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让人不得不信。 合道期的师兄只是愣了一下,就冷笑道:“口说无凭,你跑到青云门内来寻仇,可不是没把我们青云门放在眼里,若人人都像你这里,以为随便扯个由头,就可以在青云门撒野,那也太小瞧了我们。” 你们有什么私人恩怨,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有本事就自己离开青云门再解决,没本事就给角落里呆着去。想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欺负小弟子,门都没有。合道期师兄斜睨了他们一眼,哼,青门云就是这么护短,你能怎样。 “他们撒谎!”院内传来一声中气不足的怒吼。迟御风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脸色苍白,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两眼冒火的看着这三人,那愤恨的眼神像两把雪亮的剑,恨不得把这三人凌迟处死。 “阿风。”江漓一下就看到迟御风出来,忙跑过去扶着他。 “明明是你们使了奸计害了我父母,为了什么宝图,杀害了我们迟家一十七口人,可惜没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又听说迟家还有一子在外祖家,就去骗取我外祖的信任,趁机又害死了他们一家。幸而我外祖母保护,我才能逃出来,可怜外祖母还遭了你们毒手。”迟御风越说越愤怒,若不是江漓拉着,恨不得即刻扑上去与他们拼命。 “我呸。”三人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弱肉强食是修真界的规矩,自己实力不如人就不要怪老子不客气,你杀了我弟弟,我有本事照样要你血债血偿。” 原来,迟御风在逃亡的路上,也不断的反击,瞅准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就暗中偷袭。虽然屡次失败,但报仇的信念一直支撑着他,让他一刻也不敢放弃。终于,在某次他得手,杀了其中一人,可也因此激怒了对方,对他不依不饶的追杀。 “你们杀人在先,还不准阿风报仇,你们真不要脸。”江漓脆脆的声音,满含怒意。她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也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反驳他们,说出来的话就没什么攻击力。 “又哪里冒出来的兔崽子,老子抽死你。”三人中个子最高的人,满脸的胡茬,凶神恶煞的模样。 “老四,别胡说。”最先说话的人赶紧阻止他的混话,这个老四平时横惯了,脑袋又不是那么的好使。青云门可不是他们平时打家劫舍的地方,得罪了青云门,分分钟灭了你。 “怕什么,就是个没灵根的废物。”老四豹环眼一瞪,瓮声瓮气的吼道。 没有灵根?两外两人看着江漓的眼色充满了疑惑,他们这个兄弟其他本事没有,就有一项天赋技能,能一眼看出别人的灵根。他说没有那就可定没有。只是青云门居然会收没有灵根的人为徒弟,传出去简直就是笑话。 青云门内的人一齐对此嗤笑。当初江漓被误认为没有灵根的事,在门内也闹得沸沸扬扬。执事堂的长老还邀请掌门一起亲自到肃霄峰去,要求让江漓离开青云门,被守一真人拒绝。后来大家才知道江漓并不是没有灵根,而是灵根特殊,不以为人察觉。 起初大家还以为守一真人是为了留下徒弟编出来的谎话,可是后来江漓真的能引气入体,并且顺利的练到练气二层。大家这才心服口服。叫嚣的最厉害的知归长老也只好不情不愿的闭了嘴。 “别说了。”那人喝止他,无论这个小娃娃有没有灵根,她都是青云门认可的弟子,这样被他们随意侮辱,她的师门岂会干休。没看见客院的守卫们,都用冷漠的眼神在看着他们,那眼神就仿佛在看将死之人胡闹作死。 可是,他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刚还站在他旁边中气十足的说话的老四,一声不吭的就软塌塌的倒了下去。豹眼还圆瞪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完了。 这里有高阶修士!老四已经是筑基大圆满期的修为,什么样的修士能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死的这么悄无声息。剩下的两人只觉得脊骨发凉,之前一腔杀人夺宝的热血瞬间凉了下来。 他们都是在修仙界四处游荡的散修,听说哪里有好处就往哪里钻,偷拿抢盗、坑蒙拐骗,无一不精。俗称“强盗”。偶尔得罪了人,就去俗世作威作福一番。久而久之,就变得高傲自大,目中无人。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们若继续在青云门撒野,这就是你们的下场。”另一个守卫道。 哇塞,守一真人真是太厉害,居然直接用神识威压,让对方瞬间毙命。 “仙师,这真的只是我们的私人恩怨而已,你就是给我们几个胆子,我们也不敢跟青云门作对。” “什么私人恩怨,阿风是我师兄,你们欺负他就是欺负青云门。”江漓反应很快的把事情的高度拉拔上来。 众青云门弟子:…… 那二人见事情不能善了,脸色顿时变了,抱着地上老四的尸体,哀泣痛哭:“老四啊,做大哥的实在对不起你啊,是大哥有眼无珠得罪了高人,才连累的你啊,老四啊……”满脸横肉的那人,也扑在地上痛哭不已。 这二人一番唱做俱佳的哭诉,看的众人瞠目结舌。这什么情况,画风转变的如此之快。他们都是从小在青云门中长大,凶山险境都游刃有余,但在人心历练方面却相对比较单纯。 突然,二人哭唱的声音戛然而止,保持之前趴在地上的姿势,一动也不动了。 “真人。”客院的守卫上前见礼。 杜凌霄淡淡道:“处理干净就是。” “是。”守卫们听令的去处理后事。 杜凌霄年少时和箫翎方一起被打发去俗世历练了十年,见多了这种见弱就欺,遇强就服软的贼人,一般这样的人,转脸就会继续为祸乡邻。 “师傅。”江漓拉着迟御风磨磨蹭蹭的走到杜凌霄旁,小脸上都是讨好谄媚的笑容。 杜凌霄无奈的轻轻叹气:“走吧。” “师傅。”江漓拉着他的衣角。 “一起走吧。”杜凌霄又加了一句。 “真的。”江漓开心的跳了起来:“师傅你真是太好了,阿漓最喜欢师傅了。” 哈哈,师傅的意思就是收了阿风做徒弟了。迟御风还傻乎乎的,没明白其中的关窍,直到江漓拉了他一把。 “还不快叫师傅。” 这才傻乎乎的顺势喊了一声,但是自己仍然如坠云里雾里,他禁不住看向地上的那三个人,那都是他的血海仇家,可如今都死了。就死在他的眼前,如弱鸡般毫无抵抗的瞬间就失去了反抗力。回忆起这一路的心酸逃亡,想到他的父母亲人,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第三十五章 和好 迟御风被带到肃霄峰后,杜凌霄直接就把他丢给了杜真均,让他去想办治好他体内的旧患。 杜真均检查过迟御风的身体后,苦着脸带他回到自己的院子。这么严重的内伤外患,真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治好。他要做好长久抗战的心理准备。 不知道符箬祖师给姜萝出的什么难题,姜萝一直没有完成。 “啊,已经失败了两次了啊。”江漓从玄玉蜂的杂役口中得知,姜萝这次炼丹过程一直都不顺畅。 杂役也很遗憾:“是的,祖师这次出的题确实难,几位真人和道人也是一筹莫展。” 符箬道君本着比试,考一人也是考,考两人也是考的想法,索性把自己门下的弟子都聚集起来,来了一次丹药大比。 江漓没能寻到姜萝,只好闷闷不乐的回了肃霄峰。寻思着还有谁,有时间陪自己出去玩。 “阿昀和阿文要学习阵法,幼清去了灵兽院。唉,怎么人人都有事呢?”江漓掐指算了算,好像没有人有空闲了。没有人玩的日子真是无聊啊,为什么自己以前就没有发现呢。 江漓坐在崖边的大石头上,忧伤的看着崖下飘荡的云层,呼啸的冷风从崖底盘旋而上,吹动她的衣襟。 “啊,对了,还有阿元啊。”江漓猛然想到一个跟她一样无人管得人,三师叔带着五师叔去了天渊门,走之前把魏谨元托付给了杜凌霄。杜凌霄负责此次登阁大会的场地的甄选,哪有时间来管他们啊。 可是,前两天自己还因为阿风跟他闹别扭了,现在就这么过去,恐怕不好吧。不管了,大不了脸皮厚一点,阿元又不会真的不理她。 “你来干什么?”魏谨元听到江漓在外面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唤,终于忍不住从修炼室里走了出来,斜睨了她一眼,摆出不耐烦的脸色。眼睛最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意。 江漓才不理他看着臭臭的脸色呢,眨巴着眼睛,讨好的笑着:“阿元,我们去平岐山吧。” 平岐山不是一座山,而是连绵一片的矮山的统称。它在青云门内,又不在青云门内。 说它在,因为只有青云门有进入平岐山的大门;说它不在,因为它是一处秘境,从外围看,青云门八座主峰,九百多座小山中绝对找不着它的踪影。 因此这次门派大比的场地就是在平岐山。听六师叔讲,好像之前会在平岐山上藏放刻有记号的物品,数量不多,进去的人只要寻齐三样就可以出去了。 魏谨元不理她,假装低头寻找着什么。 江漓眼珠子“咕噜”一转,看阿元的样子不像生气,肯定是心情不好。那自己只要努力多逗他开心,不就好了。 “阿元,我给你讲故事听吧。”江漓笑得一脸献媚。 “不爱听。” “那阿元,我给你唱歌吧。” “太难听。” 呃,受打击了。没关系,再接再厉,阿元肯定不会真的不理自己的。 “好阿元,阿漓扮个丑丑给你看,你别不开心,好不好?” 说着,江漓挤眉弄眼,吐着小舌头做了个鬼脸。 看着她滑稽的样子,魏谨元终于破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无奈的摇摇头:“好啦,败给你了。” 却看到江漓两眼迷蒙的看着他,食指点着嘴角,就差没有流口水:“阿元,你笑起来真好看。” 魏谨元生的眉目俊俏,小小年纪已见日后的卓然丰姿。平时爱冷着脸,都挡不住江漓这个小花痴,这一笑更是让江漓觉得眼前一亮,有如漫山遍野百花齐放,美不胜收。 “胡说什么呢?”魏谨元佯装生气的训斥她,掩饰内心的窘迫和脸上的红晕,“你不是要去平岐山嘛,还不快走。” “哦。”江漓赶紧跟上去,魏谨元腿长,个子又高,自己不跑肯定会被他甩下的。 宗门正殿前,汉白玉铺就的广场上,此刻聚集了成千上百的人。有此次参加大比的修士,也有跑来凑热闹的人。 “你听说了没有,云极山脉的天渊门此次也派人来参加了。” “你也听说啦,我还专门打扫大殿的弟子说,除了天渊门,云极山脉还来了好多门派,什么碧月轩,海潮阁,多着呢。” “不是说云极山脉和咱们昆岳山脉没有往来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以前没来往,是因为中间隔着洪河,那洪河的巨浪,妖兽,你不是不知道,就是那水,没有厚实的灵气罩护着,都不能沾染一点。前一段时间,不是出现了天涡嘛,不知怎么,洪河的巨浪居然就这么消失了,你说奇不奇怪?”一个看着知道一点内幕的修士,摇头晃脑的给周围普及最新消息。 周围人又相信的,也有不相信的,提出质疑的,大家众说纷纷,一片嘈杂。 挤在人群里的江漓和魏谨元,无意间听到这番话。 江漓好奇的转头问身边听得正认真的魏谨元:“洪河水有这么可怕吗?” 魏谨元点点头:“传说洪河是天神撞断天柱,导致天河决堤落下凡间形成的大河。水里含有大量的元气,这些元气只有天神才能吸收,凡人修士,哪怕是已经飞升的仙人都不能直接触碰,否则身体就会承受不住爆裂身亡。” “这么可怕?”江漓打了个寒噤,突然想起,自己好像还喝过那河里的水,一点儿事也没有。当时三师叔也在她身旁,也没有阻止她,为什么?难道三师叔想害她。 这次江漓是真正冤枉了叶昊江了。 首先叶昊江一直认为江漓身上有大师兄布下的防护罩,能够抵挡的了洪河水的侵袭。其次,当时叶昊江笼罩在江漓身上的神识,在江漓碰到河水的那一刹那就出现了短暂的停顿,再加上自己灵气耗尽需要调息。根本没注意到,江漓曾有过那么危险的举动。 “当然可怕,天河是神界的河,我们都还是肉体凡胎,哪里能承受的住神界的元气呢?”魏谨元道。 “那有没有这种可能,天河离我们太远了,河水流到这里时,元气就已经消散,伤害力没有那么大了。”江漓忧心忡忡的道。一想到自己曾经喝过那河水,她都快哭了,就好像体内置了一道定时爆炸的爆破符,随时有可能八她炸的粉身碎骨。 呜,她还不想死,怎么办?她还有好多美味佳肴没有吃到,还有很多美丽的风景没有看到。 “哪儿来的乌云,不会要下雨了吧。”原本洒满阳光的大地,突然被一朵乌云遮住,有人奇怪的道。 魏谨元听了江漓的话,觉得奇怪:“怎么会呢,如果真没有问题,这些修士就不会这么惧怕了呀。” 江漓真的要哭了。 “只要直接碰到了河水,不管是谁,修为再高,当时就会丧命的。”魏谨元继续道。 “当时就会丧命?你确定。”江漓抓住他话中的一个重要点。 “当然。”魏谨元被她一惊一乍的反应弄的摸不着头脑,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江漓见他不想说谎的样子,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自己并没有当时就送掉小命,还活蹦乱跳的过了这么久,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吧。 可怜的小江漓,在这短短的几句话内,小心脏就像荡秋千一样,高低起伏了几次,差点承受不住。 魏谨元摸不清她到底怎么了,索性就不去追究,道:“太阳又出来了,我们快走吧。” 江漓不用担心自己的性命安全了,开心的吐了吐舌头,跟着他身后小跑了起来。 第三十六章 玄天宗 平岐山距离正殿广场还有一段距离,青云门作为东道主,设宴款待各方来宾。午时二刻,所有人都一齐登上青云门的飞行法宝——龙舷宝舫。飞往平岐山入口所在的山峰。 “掌门,玄天宗的人还没有到。”龙舷宝舫即将启程,以为负责清点人数的弟子上前来报。 箫翎方皱眉,还未说话。他身边的知归长老就不满的道:“玄天宗的架子可是越来越大了,哼。” 声音不大,但是聚在他们周围的几个门派的领头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彼此都与自己门派内的修士悄悄交换了一下眼色。 玄天宗架子摆得大,全是因为此次的东道主是青云门的缘故。如果说青云门是昆岳山脉的人人敬仰老大,那么玄天宗就是那个可悲的万年老二。 无论是地盘、弟子、还是资源都被青云门全方位碾压,以前还一直不甘心的蹦跶着想要超越青云门,没想到横空出世了个叶昊江,将他们引以为豪的星河虚象阵打的支离破碎。全派上下都受到了严重的打击,门派的口碑、气势都跌入了低谷。 “再等等吧。”箫翎方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对于玄天宗,他也没办法。人家摆明了就是不给你面子,就是要跟你对着干,就是要跟你唱反调。你能怎么样?总不能真的去把人家门派给灭了吧,好歹也是剑修第一派。就是咬下来,自己也要断几根肋骨,不划算。 所有人都站在龙舷宝舫上等候。 约莫过了一刻钟,有人指着天边出现的一个小黑点,惊喜的叫道:“来了来了。” 果然,一辆由两匹踏雪青鬃拉着的豪华马车,由小变大,很快出现在众人眼中,稳稳的停在广场上。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人从车上跳了下来,一丝不苟的朝龙舷宝舫上的修士施了一礼,转身恭敬的从车上扶下一人。 此人身高六尺,方脸环眼,络腮胡须。身穿水火不侵云锦衣,发束流光溢彩白玉冠。手上戴着大玉扳指,腰间围着一圈的灵石镶嵌的腰带,脚蹬一双花纹玄奥的飞云靴。旁边陪着一小跟班,整个俗世间土财主的形象。 萧翎方嘴角抽动,知归长老瞬间黑了脸。 “哈哈,各位不好意思,本座这两匹踏雪青鬃不听话,费了点时间教训它们,不小心就晚了,别见怪啊,哈哈,哈哈。” 玄天宗来的这位是去年刚刚进阶元婴期的持正剑尊。持岳道君是修真界的一个特例,别人修炼都要刻苦勤奋,甚至用性命去博机缘,他却不需要。 因为他是那种运气好到坐在家里,都会有灵石掉到他手里;走在路上都能捡到天材地宝的人。就是为人处世上有点拎不清。 “剑尊客气了。”众人纷纷表示不见怪,没什么。 人毕竟是元婴剑尊,他们都不过些金丹,合道,筑基,练气的修士,无论在派中地位有多高,都没有资格跟他叫板啊。散修们更是一言不发。 持正剑尊满意的点点头,扭头让车里的弟子们下来。 首先出来一个穿着一身娇俏粉色的少女,姿容清丽,美目流盼。含含羞带怯的睇了龙舷宝舫一眼,许多定力不佳的弟子,纷纷心神一震,目露痴迷。 紧接着又走出来三位穿着碧绿、鹅黄、天蓝的少女,无不是身段风流,颜色罕见之辈。四女一字排开,轻盈的对着龙舷宝舫上的高阶修士施礼。 面对此情此景,船上的高阶修士都纷纷皱眉。但都敢怒不敢言,只能呵斥自己门派中的弟子。因为持正剑尊的脾气比较可怕,他不会打杀你,但他会胡搅蛮缠烦死你。 四少女出来之后,才从马车中鱼贯而出十几名筑基弟子和练气弟子。都穿着玄天宗统一的门派服装,灰扑扑的道袍,第一次让这些高阶修士觉得顺眼多了。 只是,他们门下的弟子,更多的人把目光投向了那四个少女。 “剑尊亲自到来,真是令蔽派蓬荜生辉,欣喜之至。”箫翎方作为主方,不好一直晾着客人,带上看似由衷发出的笑容,向持正道君表示欢迎。 这么虚伪的话,你能别用这么真挚的知归长老感觉不可思议,用眼神谴责着箫翎方。 “哈哈,可不是嘛,本座可是很难得亲自上门。”持正剑尊笑得很是自得。 箫翎方抑制不住嘴角抽搐,可还是要摆出热络的笑容:“剑尊看得起我们青云门,本作不甚荣幸。” “那是,你看看除了我们玄天宗,还有哪个门派来的是元婴祖师。”持正剑尊很是自傲了一番,根本无视其他人不悦的脸色,“哈哈,可见还是我们玄天宗最看重青云门啊。” 饶是箫翎方巧言善辩,一时也寻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回答他。遑论其他门派的领头人已经黑的如锅底的脸色。 “时辰早已过了,还是请剑尊赶紧上船,启程。”知归长老板着脸,硬邦邦道。 “哎呀,是知归啊,本座还纳闷怎的这人怎么看着如此眼熟,当真真是好久不见,遥想当年……”持正剑尊似乎没有听清知归长老的话,反倒一副想要畅所欲言的样子。 “呵呵,剑尊与知归是老熟人,定是有话要说,还请剑尊带着门人上船,晚辈为您寻一静室,秉酒畅谈,如何?”知归长老的老搭档非逸长老赶紧站出来,笑言。 “你又是谁?”持正剑尊不满的斜睨了非逸长老一眼,“本座说话岂有你插嘴的份,一边儿去。” 非逸长老登时站立不住,“噔噔噔“往后退了数丈,亏得龙舷宝舫够大,才没有让他摔出去。就是这样,也足够令人心悸,他好歹也是金丹真人,没想到,在元婴祖师面前这么不堪一击。 “知归啊,想那时你我同去天魔山……”持正剑尊继续跟知归长老遥想当年。 知归长老终于憋不住,骂了句脏话,甩袖进了舱。龙舷宝舫上有几间船舱是专门用来招待,各派的领队人和金丹期真人,其余弟子只能站在甲板上。之前大家之所以都站在外面,就是因为玄天宗的人还没有到。 “剑尊请。”箫翎方赶紧顺势请了这尊大佛上来,他的弟子也赶紧把玄天门的弟子安排好。 负责龙舷宝舫的掌舵人这才启动阵法,启程。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有八卦的地方就有众说纷纭的人群,修士也不例外,甲板上的弟子们聊天聊得热火朝天。而在众人都没有注意到得一个角落里,摆放了四五个大箱子,其中一个箱子里有两个声音在窃窃私语。 “这个什么剑尊的,真好玩。” “是没礼貌,可怜了致微掌门。” “也对,嗳嗳嗳,别放开我的手啊,不然被发现了会被扔出去的。” “你确定这样有效?”魏谨元相当怀疑江漓避开众人的方法,居然只是抓着她的手这么简单,还大言不惭说连元婴修士都无法探察到他们。 江漓很自豪道:“那是,从小到大,只要我愿意,无论谁的神识都探察不到我,师傅除外。” 魏谨元“哼”了一声,表示不相信。 江漓也不生气,反正自己知道就好。 第三十七章 隐身符 龙舷宝舫飞了大约半个多时辰,终于稳稳的降落在一个芳草如茵,溪水潺潺的小山谷中。山谷中已经有人在哪里等候。 江漓和魏谨元等到船上的人都下去了,趁宝舫的负责人不备,瞅准了个空子,也悄悄溜了下去。 江漓好奇心重,看见那么多人聚集在山谷中央,就想着要混进去凑热闹。被魏谨元一把拉住。 “去了可就被人发现了。”魏谨元可不愿意再陪着她冒这个险,之前没被其他修士的神识发现,难道就以为他们眼睛也都不好使吗?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出去,纯属找骂。 “那怎么办?”江漓愣了,她就是来玩的啊,热闹都不让凑,还玩什么。在她看来,来都来了,即使被发现又能怎样,大不了被送回去呗。脚长在她身上,只要有机会她还可以再跑过来啊。 “这边。”魏谨元下颔一点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两人躲在后面正好,不被看见。 山谷中,箫翎方正让之前已经到达的人,和他们这一批人互相介绍。看那样子,等候在山谷的那些人,就是不远万里从云极山脉来的天渊门的修士了。 那师傅不也在里面?! 江漓顿时慌乱起来,那自己还躲什么呀,师傅肯定一早就发现自己到这儿了。这会子他要照顾客人,等他抽出时间来,就该轮到教训自己了。 不行,她一定要在师傅抓到自己之前,跟着那些弟子混进平岐山。 “别乱动,看他们进去了。”魏谨元看的很认真。 江漓惊讶:“啊,都开始进去了啊。”怎么办,怎样才能叶跟着进去呢? 那些弟子看着最年轻的都有二十四五岁的模样,她和魏谨元两个人身高不足,一眼就被识穿了。 “有了。”江漓猛的一拍脑袋,欣喜的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张符篆,“有了它,谁还能看见我。” 魏谨元纳闷,什么东西,这么神奇?探头一看,呵,怪不得这么信心满满,原来是一张高阶的隐身符。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她师傅给她防身用的符咒。只是想不到她居然用在这上面,不知道大师伯知道了,会不会被气的吐血。 一张高阶的隐身符,市价起码二千块灵石。这孩子,真是败家啊。 “只有一张?” “嗯,别小看它,有了它,半柱香内,就连元婴祖师都发现不了你。我师傅亲手画的。”江漓说着,就把符篆贴在手上,然后抓住魏谨元的手,“这样我们两个人都能用了,走。” 江漓豪气干云,一马当先。 各门各派,加上散修,约有一千多人进入了平岐山。江漓和魏谨元看见进的人变得稀少了,都加快脚步向入口冲过去。 平岐山的入口是一个如水波一样竖着的六角星芒,不停的旋转,众人只要踏入这个六角星芒,就可以直接到达平岐山。 江漓觉得很奇怪,明明星芒的后面还是山谷的风景,怎么踏进去就会有不一样的风景呢。她对平岐山的好奇心更重了,心情雀跃,不知道踏进去之后,看到的会是怎样的一副画面。 江漓拉着魏谨元跟着前一个人的脚步,抑制不住雀跃的心情冲向入口。忽然,她的腰间多了一条碧绿的柳枝。柔韧的柳枝毫不客气的把她拉了回来。 被发现了! 江漓雀跃的心思一凉。同时她感觉到跟魏谨元牵着的手,被这股向后扯的力道,强行分开了。 “啊,阿元?”可是哪里还有魏谨元的影子。他人高腿长,先一步已经迈了进去。 箫翎方看见被杜凌霄的“二月柳”卷缠回来的小人,简直无语。这孩子,哪里都能看到她的身影,她就不能安分些吗? 江漓犯了个大错。因为她一直不知道,师傅感应到她,不是靠眼睛,不是靠神识,而是靠她衣服上的他亲手布置的禁制。所以,那道隐身符功效再好,对他而言,也是毫无用处。 “这位是……” 山谷中站着好些不需要进去比试的人,大多各门各派的领队人。有几个人站在师傅身边,可江漓看着一个也不认识,他们门派的服饰,江漓也没见过。这些人,大概就是外门弟子口中天渊门的人了。 “师傅,阿元进去了。”江漓嘟着嘴,满心委屈,就差一步啊,好可惜。 杜凌霄不着痕迹的警告了她一眼,才笑着对那些人道:“小徒顽劣,让各位见笑了。” “无事,令徒年幼就敢闯险境,勇气可嘉。”其中一个为首模样的人,微微笑道。 杜凌霄依旧面容和煦:“明玦道友谬赞,阿漓,还不过来见过真人。” 江漓暗暗吐了吐舌头,看样子师傅一时半会儿也关照不到魏谨元。可怜的阿元,你进去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千万别遇到什么不测。幸好那张高阶隐身符也被他带进去了,起码能保的住他一时。 “见过真人。”江漓见过这个明玦真人,很快的躲到师傅身后。 眼前这三个人给她一种很陌生的气息,总觉得他们与这里好像格格不入一样。但你让她具体说说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哼。”知归长老看到她畏首畏尾的举动,很不满。在门派内这样无所谓,当着外人的面还这么做,简直是在丢他们青云门的脸。 知归长老脾气暴,全派上下众所周知,可是别人怕他,她江漓可不怕他。 江漓借着师傅的遮掩,很不客气的回哼了一声。看到知归长老受气,又要面子的不肯在客人面前表示出来的难受模样,心里得意极了。让你总欺负我,这下受教训了吧。 知归长老气的只好走到一边去,生闷气。可是有人总不放他独自清净,很快的持正剑尊粘了上来。 “知归啊。” 知归长老:…… 他要去稽霞峰找人算一卦,这几日运气实在是太背了。 “师傅。”知归长老一离开,江漓就拉了拉杜凌霄的衣角,小声的道:“师傅,我有话跟你说。”她决定把心中的疑惑跟师傅讲一讲。 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粘人了?箫翎方可没有杜凌霄那么好的耐心,当下皮笑肉不笑的道:“阿漓,你师父要跟明玦真人交流修炼心得,有什么话你跟我说也是一样。” 说着,箫翎方笑着跟大家打了一声招呼,暗中手指轻轻一弹,一道轻柔的灵气隔开了江漓抓着杜凌霄衣服的手。笑容满面的带着她离开了,外人一看都觉得他一定是个关爱弟子的好掌门。 只有被他抓在手中,口不能言,手不能动的江漓才明白其中的苦楚。 第三十八章 一步之差 “你到底想干什么?”箫翎方觉得自己每次看见江漓的时候,几百年来的隐忍功力,都会变得像一张薄薄的宣纸,不堪一击。 “掌门师叔。”江漓委屈极了,她是想跟师傅说,不是想跟掌门师叔说啊。跟掌门师叔说了,他也不会相信的。 “嗯?”箫翎方侧目。 “呃……阿元进去了。”江漓不知怎么的,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 箫翎方额角跳动了两下,魏谨元算是这批弟子里面的新兴天才弟子了,前年难得一见的变异灵根。可是灵根再好,在他未成大器之前,遇到修为高一点的修士,他都是做炮灰的命。 “他怎么进去的?”箫翎方问,他们这么多人,还有元婴祖师在场,怎么都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他们。 江漓老实回答:“用的师傅给的隐身符,我拉着他,就没有人发现,可是我被师傅拉了回来,他没有。” 其实,说到这里,江漓是有些不甘心的,凭什么阿元就是能去,自己临门还差一步,都没能及时的迈进去呢。 “师叔,阿元这会儿可以出来吗?”江漓试探的问。 “……”进去比试的修士,可不见的都是良善之辈,而且平岐山本身就危险重重,不然也不会被选为比试地点。这要是有个万一,一想到这里,箫翎方的心口一抽一抽的,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啊,青云门未来冉冉升起的新星啊。 “必须待满两天两夜,除非他能够集齐三件带记号的东西,才能提前出来。”箫翎方黑着脸,喊来一名下属,吩咐了几句。 那名弟子听完吩咐,点点头,转身又叫了几个筑基期的师兄弟,一起进了平岐山。 远处一个合道期的道人跟身边另一人说道:“看样子,青云门对此次的登阁大会势在必得,居然一下子又进去了七人。门派大就是好,砸人数都能把我们这些小门派压下去。” 这话酸的,几里之外都能闻到一股子醋酸味儿,关键是他并没有压低声音。在场的都是修为不低的人士,耳朵都尖着呢,闻言纷纷侧目。 箫翎方自然也听到了,看过去,是御兽宗的彩蝶仙子。彩蝶仙子有一对擅长迷魂的妖蝶,因此得名。据传言,她一心爱慕玄天宗的现任掌门,所以处处看青云门不顺眼。 “哼,你什么时候能少惹点麻烦,我就心满意足了。”箫翎方气结不顺,又不好跟别人对峙,只好气哼哼的教训江漓。 江漓缩着脑袋,内心喊冤。 “师叔,我能叫师傅过来么?”那几个人真的是越看越觉得奇怪啊。 “不能。”箫翎方斜睨着他,这一刻的他就好像知归长老附体,说话都硬邦邦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老老实实的呆在我身边,比什么都强。”箫翎方打断她的话。 他就不明白了,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粘人呢,有话什么时候不好说,非要这会儿讲。那几个来自云极山脉的道友,在修炼方面确实有着一套与昆岳山脉上的修士,完全不同的修炼理念。杜三跟他们交流心得,只有好处没有害处。 唉,熊孩子真是不懂事。 江漓的话被无情的截断了,只好默默的把要说的话噎回去。掌门师叔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之前招待客人的热情肯定都是装出来的。 作为一派之长得箫翎方,在这样一个门派聚集的日子里,哪里会有空留在这里陪小孩。刚刚还信誓旦旦要江漓留在他身边的掌门人,在听到一名弟子前来禀报,说有道友请他前去。扭头就对江漓道。 “你呆在这儿不要乱跑,我去去就来。”说完大步离开,宽大的袖袍甩的风声呼呼。 被独自留在原地的江漓张了张嘴,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叹了口气,“掌门师叔就是这么不靠谱,把阿漓一个人留在这儿,万一有坏人来,阿漓可就完蛋了。”一边说着,一边一屁股坐在地上,百无聊赖的四处看看。 呀,山谷里还有好多人啊。一片轻柔的绿意里,有三五一群聚在一起交流心得,交换消息的;也有独自坐在地上,身边布着防御阵,抓紧时间修炼的;还有拿出灵器在探讨改造的。好一副悠闲美好的修仙图画,当然,前提是要忽略一些不和谐的因素。 比如说,聚在溪边的几个男修士,眼神不老实的四处观看,尤其是看到玄天宗的那几个女子,脸上露出心照不宣的猥琐笑容。是的,那几个少女并没有进入平岐山,真不知道,她们是来做什么的。 “小丫头,在想什么呢?” 蓦地,江漓被耳边一道充满笑意声音吓了的一抖,手中的小草都扔到了地上。抬头一看,是个穿着豪奢无比的高阶修士。 她认出来是刚才最后上龙舷宝舫的那个门派的领头人,好像是个元婴祖师。 “祖师好。”江漓忙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的行礼。 持正剑尊眉开眼笑的道:“哈哈,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也不知道表达的个什么意思。 “小丫头多大了?” “六岁了。” “呀,这么小,去年你才五岁,怎么能进青云门呢?”持正剑尊夸张的道。 “我一直在青云门啊,是师傅把我带大的。“江漓解释道。 “哦。”原来是从小就长在门派中的孩子,可是这些有资格从小就生活在门派中的孩子,不应该是天资好的孩子嘛,可是眼前这个孩子明显就是个没有灵根的孩子。青云门现在居然招收没有灵根的孩子? “你坐在地上不好,本座这里有个法宝,给你看看,好不好?”持正剑尊神神秘秘的把手伸进袖子里,摸啊摸。 江漓成功的被他吊起了好奇心,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伸进袖子的手看,不知道他下一秒会拿出个什么样的法宝来。 “你看。”持正剑尊右手捏着一个枣核大小的亭子,虽然只有枣核大,但雕工精细,檐瓦分明,柱子上的花纹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哇,好有趣。”江漓两眼放光,这么小巧玲珑的亭子,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呢。而且比她用泥巴捏的那些东西好看多了。 “祖师爷爷,你是要把它送给我吗?”江漓一脸期盼的看着他。 持正剑尊胖胖的脸上,笑容立马消失不见,黑着脸,从她手里又夺过来:“小丫头想的到美,这可是本座从落神渊千辛万苦弄回来的。” 那你拿给我看是什么意思?江漓额角也挂下三道黑线。 第三十九章 玲珑寸道亭 “给你看看呗。”持正剑尊似乎看透了她心中所想,脸上露出恶作剧的笑容。 江漓:…… 祖师,你这么耍一个后辈小孩子,好像不好吧。江漓感觉自己的眼神中,真真切切的透出一丝鄙夷。怪不得穿的这么花哨,原来是掩盖肚子里的坏水。 “咳咳。”持正剑尊似乎也觉得自己做的太小家子气了,连忙咳嗽了两声,掩盖自己的窘迫,“不过,可以给你玩一会儿。” 不能变成自己的,那么能玩一会儿也不错,江漓想。等她摸透了它的做法,自己也找块木头刻一个,才不稀罕呢。 “嗳,可不是这么玩的。”持正剑尊看到江漓把小亭子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研究查看,好心的上前指点,“这可是个法宝,不是你们小娃娃家的玩具,法宝可是有法宝的玩法。” “嗯?法宝,这么一点点?”刚才就听他说这是法宝,可是江漓表示不相信。这么小的法宝,有什么用呢?做暗器使的吧。 唔,可是做暗器,它又好像嫌大了点,还没打出去呢,就被看出来。或者,它丢出去会爆炸,“轰”的一声,把地上砸个大坑?江漓脑洞大开,天马行空,各种胡猜乱想。 “你把它放在手中,输入灵气试试。”持正剑尊指点她道。 江漓半信半疑的按照他的说法去做,摊开白嫩嫩的小手,将小亭子稳稳的放在手心上。她的手很小,可是亭子更小,两相映衬,更觉得趣味盎然。 然后,默默的调动体内的灵气,渐渐聚集到掌心。白色的灵气很快包裹住亭子,只见小亭子在灵气的支撑下,丢溜溜的转着圈儿慢慢的升高。 升高的一定高度,突然停止。江漓微张着小嘴仰着头看着它,小小的亭子像是有了生命一样,开始长大。起初长得很慢,约有一米高的时候,突然疯狂的转动起来,越转越大,越转越快。 然后,在江漓惊讶的目光中,毫无预兆的落下。 “轰——”一声巨响,砸在草地上,尘土飞扬。庞大的气流向四周扩散开去,草面像是有强风掠过,尽数弯腰。靠近亭子的地方,有一小圈的草地都被震的支离破碎。 “……”江漓看看足够容纳上百人的八角飞檐亭,惊讶的合不拢嘴。若不是它的外形和刚才的小巧可爱的小亭子一模一样,她都怀疑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祖师爷爷,你的法宝好厉害呀。”江漓讷讷的自言自语。 持正祖师:…… 他的内心比江漓还要震撼,这孩子不是没有灵根嘛?为什么,为什么会有灵气,而且灵气深厚的能将这么大的法宝打开,她究竟是什么来路? “是好厉害呀。”持证剑尊无意识的喃喃自语。 亭子落地的动静如此之大,让山谷里所有的人侧目,并纷纷围拢过来。 一个与持正道君有几分交情的修士,笑道:“这亭子现在变得如此高大,可见剑尊的修为又更上一层楼,可喜可贺。” 原来,持正道君的这个法宝是靠着修士的灵气支撑,灵气越纯厚,亭子就越高大。以前,持正道君放开的时候,最多能容纳三到四人,今日,居然能容纳百人。这灵力增长的速度,简直吓人。 “唔。”持正剑尊全副心神都沉浸在不可思议之中,以至于他根本没听清旁人说的什么。其实,就是听清了也没用,说出来,谁也不会相信,一个六岁的小姑娘能够将他的法宝放的这么大。 “师祖,您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耶。”跟着持正剑尊的四位少女一阵风的似的,领先众人的刮了进来,其中穿鹅黄衣服的女子,眨着水眸娇滴滴的道。 其他三人被她抢了先,暗地里都不高兴的瞥了她一眼。 没料到,这次祖师居然没有像以前一样,龙颜大悦,开怀大笑。坐在亭中的石凳上,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一个小女娃娃。 那个小女娃娃长得倒是粉雕玉琢,肉乎乎地小脸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玉雪可爱。可是年纪也太小了吧,才五六岁的样子。尊上什么时候对这么小的娃娃感兴趣了? “祖师爷爷,祖师爷爷。”江漓被持正剑尊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那感觉好像自己是个什么稀世怪物,很有研究价值。 “嗯?”持正剑尊被她喊得回神,“什么事?” “您看,要不要让他们进来。”江漓指着围在亭子周围修士,试探的问。 祖师爷爷难道不觉得,自己坐在亭子里,别人站在外面的时候,自己就像被人观赏的动物一样吗。 然而,元婴修士的法宝,没有修士本人的意愿,谁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哈哈,哈哈,本座今日心情好,都进来都进来,哎呀,太阳太大了,这么个山谷,好看是好看,就是连个遮阳的地方都没有,致微贤侄啊,不是我说,你们待客实在是太不周到了。”一回过神来,持正法剑尊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箫翎方成功的被他的话,又一次的堵得心里发梗。越发觉得玄天宗派这尊大佛来,是来折他寿的。 有了持正剑尊的话,众人都不客气的踏进了亭子。这些人中,大多数人也许一辈子都没有机会接触法宝,现在竟然这样的机会从天而降。好多人心里都暗暗兴奋。 “咦,玲珑寸道亭!”从天渊门来的三人中的年纪最轻的男子惊呼出声。 “师弟,住嘴!”明玦真人严厉的喝住他,声音之严厉,让旁人都愣了一下。都不知道他为何要呵斥的自己的师弟。 “令师弟见多识广是好事,明玦道友可不要束缚了他才好。”杜凌霄微笑道。 明玦真人笑笑,但还是瞪了他师弟一眼。 杜凌霄和箫翎方不着痕迹的对视了一眼,这个明玦真人好像很忌讳他师弟说的话,难不成这个亭子还有什么玄机不成。杜凌霄收回目光,只是不经意间扫了江漓一眼。 于是,江漓仰着天真的小脸,脆脆地对持正剑尊道:“祖师爷爷,原来这座亭子叫玲珑寸道亭啊,为什么叫寸道呢?” 持正道君哈哈笑道:“这个我真不知道,不如你问问这位小道友如何?”持正道君的话,正中某些人下怀,那些人都竖起了耳朵。 “这……”那师弟进退维谷,不知是回答好还是不回答好,求救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明玦真人。 第四十章 戳穿面目 明玦真人瞪了他师弟一眼,笑道:“我这师弟最爱看些杂书,这些东西,恐怕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听了师兄的话,年轻男子猛点头。幸好有师兄在此,能帮他圆回说法,不然可就穿帮了。 别人已经明言不记得,他们自然就不好抓着不放。若继续追问下去,到显得他们多没礼貌似的,毕竟远来是客。 杜凌霄淡然的转移话题,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年轻师弟见状,暗暗吁了口气,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暗自决定,接下来他要本着“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原则,不到万一,绝不开口。 既然杜凌霄到了亭子,江漓很无情的抛弃正对她非常感兴趣的持正剑尊,跑到师傅身边,大眼亮晶晶的看着天渊门的三人。 天渊门来的三人中,恰有一位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面貌和善,见到小小的江漓,忍不住逗她道:“小妹妹,你这么看着我们,是不是喜欢我们啊?” 嗯?江漓愣了一下,她看着他们是因为觉得他们看上去很奇怪,怎么会是喜欢他们呢?但是师傅说了,好孩子不可以随便让别人难堪,于是,她点点头,天真地笑道:“嗯,姐姐很漂亮。” 五师叔说,女子,无论年纪大小,都希望在别人眼中显得年轻。果然,听到江漓叫自己姐姐,又夸自己漂亮,那女子笑容顿时明亮了三分。 “小妹妹嘴真甜。” “姐姐,您怎么称呼?”江漓问道。 女子笑道:“姐姐道号竹心。” “竹心姐姐好。”一大一小,你来我往,很快两人就聊得热火朝天,不亦乐乎。 杜凌霄很欣慰看到江漓这么会说话,心中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那副慈祥和悦得模样,看的一旁的箫翎方一阵恶寒,果然,当初不阻止杜三抚养江漓就是个错误的抉择。 你看看现在在杜凌霄哪还有当初守心如一,心止如水的修士形象,整一个俗世间的慈父啊。 明玦真人见到师妹顺利的跟江漓搭上话,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小孩子的话最好套了,希望师妹能够顺利的从对方口中套出有用的信息,这个守一真人的嘴巴真是太紧了。聊了这么久,看着说了不少话,就是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双方各怀心思,谈笑的越发相投。 只是明玦万万没想到,她师妹还没开始发挥口才呢,一个大脑袋挤了过去 “哈哈,小丫头,你咋就把本座一个人丢那儿呢,太伤本座的心了。” 竹心仙子笑容僵了一下。 江漓默默吐槽,祖师爷爷,您嘴里说着伤心,怎么还笑得这么大声呢,究竟是伤心还是开心啊。 “祖师爷爷,竹心姐姐在给阿漓将云极山脉上的风景故事,很有趣呢,你要不要一起听?”江漓好心邀请持正祖师的加入。 持正祖师还未答话,他身边的粉衣少女就娇娇柔柔地说道:“小妹妹,祖师见过的新奇古怪的东西才叫多呢,你听他讲啊,更有趣。” “真的?”江漓道“可是祖师爷爷就是昆岳山脉,我想听,随时可以过去,竹心姐姐住那么远,中间还有洪河,去一次很难得嗳。” 言下之意,就是持正祖师的故事等以后听,今天先听竹心仙子讲吧。 粉衣少女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快,一下子,找不着其他话题来拉她。倒是碧衣少女眼睛一转,笑盈盈的走过来对竹心仙子施了一礼,道:“仙子,婢子见您仙姿丽颜,尤其是眉毛犹如远山青黛,能否抽空指点一下婢子,小婢感激不尽。” 女子聚集的地上总少不了服饰、妆容的讨论,碧衣少女一看就是个会来事的高手。这番话,说的竹心很是受用。明知道他们是在想隔开江漓和她谈话,她都发作不得。 “可以。”反正指点两句画眉技巧,又不浪费时间。 江漓撅着嘴不高兴了,祖师爷爷的婢女真是太不懂事了,没看到她正跟竹心姐姐讲话嘛,居然一个一个的往前凑。 “哈哈,小丫头,别不开心了,你跟本座聊天也是一样。”持正祖师对江漓的不开心不以为意,他现在对江漓的充满兴趣,特别想知道这个没有灵根的孩子,哪儿来的灵气。 江漓睨了他一眼,嘟着嘴道:“你没有竹心姐姐好看,我要跟竹心姐姐讲话。” 持正祖师闻言,大汗:“你这丫头,本座虽长得不咋的,但本座会讲故事啊。” “哼,除非……”江漓狡黠地一笑。 “除非什么?” “除非你跟竹心姐姐一样,在额间绘一朵莲花,我就听你讲故事。”江漓一直竹心仙子额间的卓然绽放的莲纹,坏坏的笑了起来。 持正祖师长得不丑,只是环眼阔鼻,即使一身的锦绣华服,豪奢装扮,也压不住那扑面而来的粗犷之感。在这样的脸上绘上一朵千娇百媚的莲花。 画面太美,江漓简直不敢想象。 岂料,持正祖师却笑了起来:“哈哈,你这个小丫头,看着大大的眼睛,眼神居然这么不好使,这位道友脸上何来莲纹绘式,倒是本座这婢女额间有一朵梅花,看走眼了吧。” “嘻嘻。”江漓拍着手笑话:“不敢就不敢嘛,那么大一朵花在那儿,祖师爷爷还撒谎,羞不羞?”江漓拿着手指刮着自己的脸颊,羞他。 一直看着这边的杜凌霄见她玩的有些过分了,立马喝止她:“阿漓!” 江漓也意识到自己过分了,对方可是元婴祖师,动动小手指就能捏死自己的存在。她居然这么不知死活的去嘲笑人家,持正剑尊可是玄天宗的太上长老,又不是符箬道君他们。 “还不过来。”箫翎方怕她又继续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慢!”持正剑尊一反常态的收敛笑容,板起了脸,拉住江漓,指着竹心道:“你在仔细看看,她脸上可有莲花。” 江漓无奈只好又认真的看了一眼,重重的点头。并在心中腹诽:你才老了,眼神不好使呢?这么漂亮的莲花,你都看不到。 竹心仙子一手捂着额头,一脸惊恐看了江漓一眼,后退了几步,然后迅速转身跑到她师兄身边。 她的举动如此突兀,以至于亭子里高谈阔论的声音,都逐渐安静下来。 “守一道友,我们仰慕青云门的名声,不惜辛苦,远道而来,你们这是何意?”明玦真人决定先发制人,恼怒的看着江漓。 杜凌霄将江漓拉到自身身后,淡淡道:“道友,何须着急,我这小徒没有其他本事,唯独一双眼睛天生能看穿各种幻术,恐怕阁下的面貌在小徒眼中也与我们有所不同吧。” “你们……” “明玦真人”飞快的环顾四周,发现修为低一些的修士,都已经自觉地退出了亭子。亭中只剩下,几个青云门的金丹期真人和那个什么宗的元婴修士,才发现他们好像上当了。 第四十章 大打出手 “哈哈,掌门师侄找本座,说云极山脉来的道友非常可疑,本座还道是他们小题大做,没想到真有问题,哈哈,怪不得让本座来,本座若不来,哪有这么好的运气拆穿他们。”持正祖师心情大好,这下他可好好为他们玄天宗扳回一次面子了。 “是,多谢剑尊相助,晚辈等铭记于心。”杜凌霄道。 持正祖师眼一瞪,不吃他这一套,嚷嚷道:“谁要你铭记于心,这是你们青云门上门求助我们玄天宗,要记也是记在你们青云门头上,想跟本座耍赖,本座可不干。” 他就是要让青云门欠玄天宗一个人情,这样才好时时拿出来显摆。你青云们一家独大,又咋样,有事还不是要求教我们玄天宗,哼! 持正剑尊得意的胡须都要翘上天了。 “哼!”一旁的知归长老看不上他这股得意劲儿,冷哼一声,扭过头去很干脆的不看他。 “哈哈,知归呀,本座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是这也没有办法啊。”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们有问题的?”明玦真人并不慌张,冷静的问道。 杜凌霄微微一笑,道:“起初,听闻云极山脉有修士来访,我等就一直心存疑虑。” 由于洪河凶险,云极山脉与昆岳山脉几乎没有任何往来。如果想要来往,就需要转道极北的寒吴山脉,中间还必须经过北魔的地盘。来回一次需要数十年的光阴,还有途中重重危险。 金丹期的修士都不见得能全身而退,叶昊江当年就是想借道北魔,无奈退了回来。因此,只有个别元婴级的修士,喜欢没事去到对方那里历练游玩,感受不一样的风土人情,历练心境。 之前天涡出现时,洪河的确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让昆岳山脉和云极山脉的修士们,有了短暂的交流机会。然而,当时大家都一心为“天涡”的异象担忧,白白浪费了那段时间。 后来,洪河波浪又起,比之之前还有汹涌可怖,连原本定居在那里的妖兽都不得不纷纷转移。 那么,这三人是如何过来的呢? 对,他们可以说他们是趁着河水风平浪静的时候过来的,可是时间对不上啊。当初,天涡出现,他们都是用最快的速度过去,也用了二十多天。回来时,之所以那么快,是因为当初离开,害怕河水又突然泛滥,所以每个修士都以寿元为代价,各自留下了一盏“命魂灯”,时间一到,就会被强制召回。 这个明玦真人,杜凌霄当时是见过他的,除非他也向他们一样,有“命魂灯”的召唤,不然,无法解释他为什么会这么快出现在这里。 “想不到你们如此沉得住气。”既然被揭穿了,明玦真人索性也就不装了。 明亮的灵气光芒在三人周身闪耀,俱都恢复了本来面貌。竹心仙子的额间果然有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这在之前众人是都没有见到的。 明玦真人的额间有一簇火苗,他师弟则是额角飞着一只模样古怪的鸟儿。 “魔教。”知归长老皱眉,想不到居然是魔教中人。 “哈哈哈。”明玦真人仰天大笑,“与己不同极为魔,尔等真可谓是井底之蛙。”言语中浓浓的不屑与鄙视。 他的两个师弟师妹,也毫不掩饰脸上的讥讽。 “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知归长老二话不说,祭出法器玉阳尺,直接打了过去。 箫翎方:…… 杜凌霄:…… 持正剑尊:…… 众人:…… 明玦真人师兄妹三人也懵了,完全没想到知归长老的攻击来的如此的迅疾,如此没有转圜的余地。 “雕虫小技。”竹心仙子双臂一扬,两条雪白的飞练射出,挡住了玉阳尺的去势。 知归长老手势一变,纯白晶莹的玉阳尺顿时变得通红,尺身上窜出一层火苗,向白练撩过去。知归长老的这火是他的本命真火,极为霸道。 竹心仙子也不甘示弱,掌心涌起一股清泉,打湿整个白练,紧接着又是一道“千里冰封”,柔软的白练立即变得又冷又硬。像两块坚硬无比的石板向知归长老砸来。 知归长老又不慌不忙的祭出一枚方印,这方印见风就长,瞬间就像一座小山拦住了白练。 “呀!”竹心仙子娇斥一声,趋势不减,将灵力全然灌输在白练之上,泰山压顶般打了下去。 “轰——”一声巨响,小山般大的方印居然被打的粉碎。 法宝被毁,知归长老也被灵力反弹会自身,摔了出去。一直站在他身边的非逸长老,眼疾手快的把他护住,但那力道太过强悍,两人一起跌倒在地。 “噗!”知归长老蓦地吐出一口鲜血。 他无论功法还是心法,走的都是“一力降十会”的路子。一旦遇上同路数的修士,打赢了还好,若是输了,力道双倍反弹反而受伤更重。 一个合道期的女子一击就把一个金丹期真人打的口吐鲜血,在场众人无不骇然失色。 竹心嘴角轻轻勾起,双手舞动,白练又恢复柔软。化作一条白色的蟒蛇,欲要缠住知归长老和非逸长老。 知归长老受伤颇重,一时半会儿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白练缠上自己的脚脖子。忽然,他的脚边冒出了一棵绿芽。 绿芽儿瞬间长成树苗,转眼就变成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粗壮的树干将两条白练都压住,顿时了白练。 竹心仙子发现自己的灵气无法控制白练继续延伸,立即反手想要抽回,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收不回来。环视了一圈,竟不知道是谁施的法术。只有对方的修为比自己高出很多,才能施法时不被自己的发现。想不到这里还有这样的人才。竹心仙子大惊。 “师妹,我来助你。”她的师兄祭出长剑,夹着无比凌厉的气势,刺向树干。 “笃”的一声又干又脆,锋利的宝剑刺中了树干,但仅仅刺入了剑尖三分,就无法继续。男子翻手将灵力灌入剑中,可还是眼睁睁的看着长剑被逼了出来。 江漓躲在师傅后面摇摇头:“比他师妹差远了。” 她的声音不高,但是小孩子的声音比较细嫩,那名男子还是听得一清二楚,顿时脸色涨得通红。 他师妹一招就把知归真人打的口吐鲜血,他这个做师兄的连皮毛都没伤到别人,就被阻挡在外,确实差的多了。 第四十一章 打斗 “退下!”明玦真人对着师弟呵斥,同时一道金芒以众人看不清的速度打向杜凌霄。 杜凌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身前就多出了一面黑色的龟甲盾牌。金色的刃芒打在盾牌上,生生在上面留下一条痕迹。箫翎方收回盾牌,同时祭出长剑“九霄凤鸣剑”,一剑刺向明玦真人,斥道:“看剑!” 非逸长老趁着这个空隙,赶紧把知归长老从亭子里扶出来。一出亭子,就有青云门的弟子上前来搭手。并整理出干净的地方,让知归长老服药调息。 “今日你们人多,我们他日再会,走。”明玦真人不欲久战,用一柄玉如意挡住箫翎方,同时用一道琉璃盏罩住竹心仙子和他师弟,避开杜凌霄的攻击。 竹心仙子二人收到师兄的指令,在琉璃罩罩下来之前,合力击出一掌,灵气如浪涛汹涌,止住了亭中其他人的动作。 明玦真人把琉璃盏一收,三人抽身飞奔向亭外。 “哈哈,想走,也不问问本座同不同意。” 明玦真人叫苦,他怎么忘了,这里还有一个货真价实的元婴祖师。他们师兄妹三人,此刻还身在人家的法宝里面。 持正祖师从袖子里丢出一枚铜钱,铜钱接触到迎面而来的灵气,立即出现了一道铜钱的虚影。这虚影一出现就疯狂的吸收这些灵气,灵气吸收的越多虚影就越大,一直长大八仙桌大小,长势才缓了下来。 “本座的聚宝钱如何?”持正祖师得意极了,这可是他自己研制出来的法宝。 这类能够吸食灵气的法宝,要么是被修士作为储蓄灵力使用,要么是将对方的灵力攻击反弹到自己身上。这枚铜钱一看就是第二类作用。 明玦真人三人自然明白刚才他们打出的灵气有多厉害,等反弹回来,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加倍。那他们这趟就真的有来无回了。 可是,玲珑寸道亭又岂是这么好离开的,四周明显有结界阻拦。明玦真人看了竹心仙子一眼,竹心仙子眼中闪过一丝坚决,点点头。明玦真人和他师弟,各迅速祭出一柄长剑。 长剑并没有指向任何人,而是互相刺向对方。两剑相击,“叮——”的一声脆鸣,从相交点爆出一团璀璨刺眼的灵光,逼得所有人都不得不闭上眼睛。 就这一瞬间,竹心仙子一点额头上的莲花,那绽放的莲花陡然射出一道淡绿色的光芒。一枚透明的碧色莲子浮现在她眼前。 竹心仙子一点莲子,那莲子就落到了结界上。她的灵气源源不断的灌入莲子内,落在结界上的莲子发出蒙蒙的绿光,转眼间发芽抽枝,四五片荷叶中,结出一朵饱满的花苞。 “破!”竹心仙子轻喝一声,玲珑寸道亭晃动了几下。 她这一连串的动作都是在转眼间就完成,等大家避过灵光,睁开眼睛,惊恐的发现玲珑寸道亭在急剧的缩小。 “不好,大家快退出去。”持正祖师一声大吼,率先飞出亭子,其余人等,也不甘落后,迅速撤出亭子。 “走。”明玦真人反手抱住灵气耗尽,全身虚脱的竹心仙子,向人少的地方飞去,他师弟也紧紧跟在身后。 “想走,没那么容易。”箫翎方一声怒喝,双掌往地上一拍。平静的地面顿时如水面般,土浪翻滚,泥土像箭一般射向企图逃走的三人。 开玩笑,他们这么多高阶修士在这里,如果还能让他们逃走,传出去岂不是要人笑话死。 密密麻麻的泥块漫天飞舞,明玦三人在空中左躲右闪,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击中多次。幸好有灵气罩护体,才没有那么狼狈。但是这些泥块上都含有箫翎方的土灵气,每一次击在灵气罩上,都会让灵气罩薄弱几分。 即使有这么多的阻碍,天空中逃窜的二人,速度也不见减弱。 “我来。”灵兽派的彩蝶仙子解开自己的灵兽袋,一对色彩斑斓的蝴蝶翩翩飞出,翅膀展开,每一只足有脸盆大小。 两只蝴蝶的飞速也不慢,很快避开土块,飞到上方翩翩起舞。随着翅膀的舞动,许多细小的磷粉纷纷扬扬的撒落下来,这些磷粉能附着在灵气罩上,干扰修士的神识灵气,让修士们地动作变得迟缓。 果然,明玦真人的动作变得不如之前那么轻松迅疾。 “好。”箫翎方大赞:“杜三,上。” 被他点名的杜凌霄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才不疾不徐的往半空中挥了一下,一块块泥土上转眼间就长出了一根根细细的藤蔓。这些藤蔓看似脆弱,其实坚韧无比。被剑砍断,又很快就生长出来。 “师兄,你别管我了,你们快逃吧。”竹心仙子看到两位师兄作战的如此辛苦,越发感觉此刻的自己像个累赘。 明玦真人拧眉抿唇,不断的挥剑,剑起剑落间,大批的藤蔓被砍断,可是很快又有更多得藤蔓涌了上来。 “师妹,别说傻话,咱们一起来的自然是一起回去。”师弟道。他的修为比不上师兄,此刻速度已经有所下降,灵气有些后继无力。荧光闪闪的毒粉附在越来越薄的灵气罩上,对他的影响也越来越大。 “哈哈,既然一起来了,就都一起留下吧。” 持正祖师抛出一物,银光闪闪,像座小山从他们上方压下来。 众人定睛一看,不愧是持正祖师的法器,居然是锭银光闪闪的大元宝。有不少道友嘴角抽搐,修真界中能找到像持正剑尊如此爱俗世金银的修士,着实不多了。本命法器都炼制成元宝的式样。 持正祖师不愧是元婴级别的修士,一出手,就让明玦三人感到大力压来,手脚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元宝式的法器当头压下。 “我命休矣。”明玦真人的乾坤袋中有无数可以瞬间脱身的法宝,可惜在手足俱都无法动弹的情形下,都是废品。 想不到自己此行的结果居然是这样,都怪自己当初太过轻敌。 “师兄……”竹心仙子哀戚。 那师弟在碰到元宝的一瞬间,突然道:“死在这样的法宝下,有辱我的一生啊。” 可是没有人管他怎么想的了,银元宝轰然落地,在地面上砸出一个数百丈深的大坑。连同漫天飞舞的泥土和藤蔓一起压在了底下,整个山谷都抖动起来。 一直旁观的众修士无不骇然,这就是元婴修士的实力,如此的可怕骇人。但又更多的人眼中燃起火光,更加坚定了想要突破的念头。 “剑尊,你怎么就把他们……”箫翎方跺脚,要杀他们还不容易,他和杜凌霄跟他们纠缠,就是想抓活的啊。 “啊,哈哈,哈哈,本座兴起,一个不小心就失手了。”持正剑尊摸摸脑袋,不好意思笑了。 “祖师真厉害。”他的四个婢女笑颜如花的上前恭贺。 箫翎方:…… 第四十二章 训徒 无论箫翎方怎么生气,人死不能复生,只能暗自生闷气。 “杜三,我们走吧。”箫翎方对自己这趟的遭遇简直无法评价,玄天宗派持正祖师来,分明就是来坑他的。怪不得他派人去一说,秋涉川这老小子此次居然如此配合。 “师傅,阿元还在里面。”江漓拉住杜凌霄,生怕他丢下魏谨元不管,立刻就走了。 “哼。”箫翎方本来就郁闷的心情,听到她说话,又蒙上了一层阴翳。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甩袖大步离开。 门派比试而已,他堂堂一派掌门,日理万机,哪有时间一直留在这里,等那些参赛的弟子出来。只要等两天后再来就可以了。 “掌门已派人去接应他了,放心。”杜凌霄也不欲在此地久留。 此次登阁大会的负责人是知归长老和非逸长老,箫翎方作为掌门,又是东道主,不得已走个过场。自己更是陪客而已,都与他们无关。只是,知归受了重伤,怕是无法继续留在此地了。 显然,箫翎方也想到了这一点,只见他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语气有些生硬的道:“要不,你还是留在这里,我带知归长老回去疗伤。” “也好。”杜凌霄点点头。 箫翎方扶起知归长老踏上长剑,御空而起,转眼消失在天际。 杜凌霄领着江漓寻了一处远离众人的地方坐下,随手布了一道隔音阵法。 “怎么过来?”杜凌霄绝不相信,江漓能自己乘着竹鹤飞到这里。 平岐山作为此次比试场地,是自己亲自勘测布置。为了防止有人无故捣乱,这山谷四周布了十几道禁制,只有龙舷宝舫能都进入。 这也是为什么持正祖师会放弃他那豪奢的马车,而乘坐龙舷宝舫的原因。即使他能够闯过这数十道禁制,也不能保证跟着他来的弟子,能够毫发无损的进来。 “我们躲在龙舷宝舫的储物箱里来的。”江漓讨好的笑笑,她当然知道自己这次又给师傅添了麻烦。不过没关系,师傅又不会跟自己计较。 杜凌霄摇摇头,这孩子真是越来越贪玩了。仗着别人的神识都不能发现自己,什么事都敢凑个热闹。只是这对她未必是什么好事。 “阿元知道你能屏蔽他人神识的事了。” “嗯。” 杜凌霄微微蹙眉。 江漓眼尖的看到了,心里忐忑:“师傅,你生气了?”阿元不能知道吗? “阿漓。”杜凌霄决定不能再着这样放任她下去:“你可知修士的神识有何作用?” 嗯?师傅这是不怪罪自己,反而要考校自己吗? “神识就是指人的心和识,它相当于修士的眼睛,能让修士更为清晰的感觉自身和周遭的变化。随着修为的加深,神识也会不断的扩大,最终能感应天地,甚至与自然相应,控制风雨雷电,世间万物。” 当然“控制风雨雷电,世间万物”只是修士们所期望的目标,从古到今,还未曾听说有谁能达到这个境界。 “对,修士们修炼大多依赖神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哪一天有人发现自己的神识没有任何用处,后果会如何?” 神识没有用?江漓眨眨眼睛。那不就意味着这个修士没有办法继续修炼了,这对修士而言,是件多么残忍的事情啊。可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师傅为什么要与她说这个? “修真界中,修士的神识无时无刻不笼罩在自己周围。如果想要躲开别人的神识,要么用敛息符,要么修炼特殊的功法。但这种无论哪一种,在一定的范围内,还是会为其他修士所发现。 “阿漓,你能完全隔绝他人的神识,这是天赋,然而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旁人不会想到你天生有此能力,只会由此臆测你身上是否有高阶的法宝。那么就会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尤其是这么多年来,江漓一直是肃霄峰唯一的弟子,他们师兄弟六人什么好的都先供着她。她身上哪一件拿出来不是顶级的法器灵宝,不知道有多少人眼馋的紧。 “师傅的意思是,阿漓会有危险?”江漓似懂非懂,隔绝他人的神识是她的天赋,为什么不能被别人知道呢?直接告诉别人自己有这个本事,那不就不会有人误以为她身上有法宝了。 所以说孩子的世界还是太天真了,这个世间绝大多数人都只会相信自己的判断,尤其是贪婪会让他们失去辨别真假的能力,眼里心里都只有自己的欲望。 “可是持正剑尊有许多真正的法宝啊,为什么他不用担心呢?” 刚刚那个玲珑寸道亭就很好玩啊,一点点的时候可以拿在手里把玩,放大后可以遮风挡雨,又好玩又实用。 “拥有宝物要有足够的实力,你觉得此处有谁能够从持正剑尊手中夺取这些法宝?”杜凌霄反问。 江漓闻言点头,实力越高拥有的法器越好,但这些都是辅助性的身外之外,最重要的还是要看自身的修为。没有修为,拥有再好的法宝只是给自己带来危险罢了。有了修为,就算没有法宝,别人也不敢把你怎样。 这边师徒二人正在对话,一个人影一摇一晃,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杜凌霄看清来人,挥手撤去隔音阵法,带着江漓站了起来。 “剑尊安好。” “哈哈,好好好,守一贤侄儿啊,你这徒弟不简单,不简单啊。”持正祖师毫不掩饰自己对江漓的兴趣,完全看不出她有灵根,可是却有灵力。 要知道,玲珑寸道亭可是他的法宝。法宝与主人之间是有关联的,不是认主之人,是没有可能打开法宝。可是江漓不仅打开了,还把玲珑寸道亭放的那么大。太不可思议了。 杜凌霄当时只顾着跟明玦真人等人周旋,只知道江漓当时和持正剑尊在一起,却并未注意到她做了什么,因此根本不知道江漓放开了玲珑寸道亭。 “小徒顽劣,让剑尊见笑了。” “嗳。”持正剑尊大手一挥,“见笑什么,不过本座有些好奇,什么样的灵根能让修士的灵气产生纯白色的灵光?” 第四十三章 变故 不同的灵根会让修士的灵气产生颜色不同的灵光,比如杜凌霄是木系灵根,他的灵光就是绿色;叶昊江是水系灵根,灵光便是蓝色。 其余,火灵根是红色,土灵根是黄色,金灵根是金色。而变异的灵根,像魏谨元的雷灵根,因为是由金灵根变异而来,所以灵光也是金色,只是那灵光中隐约可见细小的电芒。 至于有多种灵根的修士,便要看他的灵根中哪一种灵根更强。像纪雅昀,她是天水人土,那么她的灵光中蓝色就像相对强些,而代表土灵根的黄色则会弱些。 可是这些颜色里面都没有纯白色的灵光啊,这才是持正祖师感到稀奇的地方。 杜凌霄闻言一愣,持正剑尊什么时候看到阿漓使用灵气了? 不过,同样的问题,他已经面对过好多次,也已经解释过许多次,现在恐怕连肃霄峰随随便便一个杂役都能解释原因了。 “不知剑尊可曾听说过元灵根?” “混元灵根,你是指五种灵根强弱一致的五灵根。”持正剑尊表示听过,混元灵根是修真界中的一种特殊存在。 修士们在灵根上总是希望数量越少越好,这样对于灵气的吸收才越纯净,修炼起来速度也才更快。杂灵根很容易互相干扰,影响修炼速度。 唯有混元灵根是个例外,混元灵根五行俱全,强弱一致。五行相生,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辅以相应的功法,可以在体内生出一个“灵气循环”,到了一定的修为,就可以不用吸收外界的灵气。 若是混元灵根的话,那么灵光是白色的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持正剑尊还是有一个疑问,不问不快。 “为何本座探查不到这小丫头的灵根?” 这回杜凌霄还没有回答,江漓就抢先道:“因为我是隐灵根啊。” 啥?持正剑尊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混元灵根虽然万里无一,但好歹他活了千儿八百年的,也听过几例。这个隐灵根又是个什么东西? 或许是持正剑尊脸上的表情太过惊诧不解,江漓好心的给他解释。 “隐灵根就是隐藏着的灵根,旁人很难发现,就是专门测试灵根的法器也测试不出来。”对的,青云门的八卦盘就没有能测出来,知归长老上门赶人,害的她还担惊受怕了好久。 幸好后来自己顺利的引气入体,真正的踏上了修仙之途。一想到知归长老知道她能引起入体,正常修炼时,那黑如锅底的脸色,她就心情大好。师傅都说了自己是五灵隐根,他偏不信,打脸了吧。 持正剑尊脸皮抽动,隐藏灵根,连测试法器都无法测出。我去哦,那不是说各大门派每年刷下去的没有灵根的孩子里面,就有可能有隐灵根的拥有者?那也太扯了吧。 可是江漓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就站在他眼前,由不得他不信。持正剑尊感觉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观念,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既然隐灵根没有办法被发现,那么以后门派招收弟子的时候,该怎么办才能不错失那些有灵根的孩子呢、 难道给每个孩子一本基础功法,只要能引起入体就能进入门派?持正剑尊念念有词的离开了,连他的婢女呼唤他,他都没有听见。 后来,他特意把这件事告诉了玄天宗的太上长老,他的师尊——凌静剑尊。结果被凌静剑尊骂的狗血淋头。 “既然有这种灵根,他们青云门怎么不采取措施,防止人才外流。枉你比杜守一大了好几百岁,居然被他三言两语耍的团团转,这么多年你真是光长修为不长脑子。” 持正剑尊才恍然大悟,就是有这等好事,他青云门怎么就抢先呢?只是,江漓真的没有灵根啊?但是这个疑惑他没再跟师傅说,因为说了他也不相信,还是等他亲眼见到再说吧。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他们还在平岐山入口的山谷中,等待参赛的弟子出来。 大约过了五个时辰,入口处的灵气漾起一阵波纹。一名青年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衣着不像任何门派的修士,那应该是个散修了。 果然,那个男子出来后,疾步走到非逸长老那里,从怀中掏出三件刻有记号的事物,交给非逸长老。 非逸长老仔仔细细的检查过后,确认是真的。才问了他姓名、门派、修为,登记在玉简中。 紧接着又陆陆续续的出来了,好几个人。各个门派都有。大家各自询问里面的情况,无暇他顾。 江漓站在入口边上,翘首期盼,祈祷下一个出现的就是魏谨元。 突然,入口一动。同时,一个身影踉踉跄跄的从里面出来,走了两步,口吐鲜血,摔倒在地上。他身上穿着海蓝色的衣服,这是临海的妙海轩的服饰。 “冯师侄。”妙海轩的负责人东临真人惊呼一声,带着她的两名弟子上前来查看情况。 还好,这个冯师侄受伤虽然颇重,但性命无忧。他捂着胸口,蜷缩在地上,抬头看了一眼四桌。然后指着御兽宗的人,恨恨道:“是他们,他们派中一个叫候道礼的修士,仗着自己的灵兽,在山中滥杀无辜。抢夺修士的储蓄袋。已经有好多道友遭了他的毒手。 此言一出,群情哗然。 御兽宗的人则是惊讶和不可置信,他们的领队人金鹏真人道:“羞得胡言,侯贤侄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那个姓冯的弟子,见他不信,气急攻心,又“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把自己的胸襟都染的通红。碧绿的草地上,一滩殷红的鲜血,触目惊心。 东临真人连忙取出一粒丹药,塞进他口中,道:“快坐下调息疗伤,余事自有本座处理。”又吩咐弟子扶着他坐起来。 各门派的人开始担心自己门派中的弟子,是否安然无恙。每次的登阁大会,其实都很残酷,很多修士都会陨落,而且第一关都是在秘境试炼,没有高阶的修士看守,所以更为残忍。以前也有过凶徒,借机寻事,都被参赛的弟子合力镇压。 那么这次的凶徒居然是名门正派的弟子,这是众人所没有想到的。他在里面行凶,就没有想过外面的同门吗?还是他们商量好的,搅浑里面的水,趁机多得几枚记号物品,增多他们门派弟子的人数。 许多人看向御兽宗眼神露出怀疑和不善。 第四十四章 一言不合 江漓的心也提了起来,有人在里面行凶,不知道魏谨元有没有危险。 “师傅,你能让那个坏人出来吗?”江漓咬着手指,万一那个人狂性大发,盯上了魏谨元怎么办?阿元还那么小,哪里会是那些人地对手。这会儿江漓有点后悔把魏谨元拉过来了。 杜凌霄摇摇头,修真的道路本就是充满了危险,为了踏上大道,为了更高的修为。他们与天斗,也与人斗。如果连一次小小的比试试炼都无法通过,那他的大道也就到此为止了。 没看见妙海轩的修士虽然愤怒,但却无一人提出要惩治凶手吗?自己门派弟子在比试中受伤,那是他技不如人。如果师门上去讨要说法,那就贻笑大方了。 但是联想到这个受伤的修士刚才说的话,许多门派都隐隐对御兽宗有了意见。谁家的弟子,哪怕是不受重视的外门弟子,也是用丹药灵石培养出来,不是风吹吹就能成才的。损失一个,大家都不免心有隔阂。 谷中的情形有些微妙,杜凌霄就当没有看见。反正各派之间也从来没有真正安宁过,只要他们不再青云门内寻衅挑事,他们就不会插手。 入口处又涌起波纹,一个穿着肩部绣着麒麟图腾的弟子,脸色苍白的掉在地上。 “侯师弟。”“候师侄。” 出来的人居然就是刚刚被指正为狂徒凶手的候道礼。可是这次,轮到御兽宗的人惊呼出声。因为候道礼的脸是在太苍白了,几乎就呈透明状态,隐隐还有着青色。 候道礼挣扎着向御兽宗的方向爬了两步,身子一软,就瘫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就是他。”这时候,先前出来的冯姓修士,睁开眼睛,指着他,大叫:“就是他在里面四处行凶,滥杀无辜。” “你血口喷人,我相信师兄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候道礼的师妹金灵儿跟着彩蝶仙子,一起飞奔过来,检查他的伤势。 这一查不打紧,他们发现候道礼丹田受创甚重,本命灵兽也死于非命。难怪,他此时状态这么差,一出来就晕倒在地。本命灵兽死亡,会反噬到修士身上,重者有可能当场丧命,轻者也是修为大减,境界倒退。 金鹏真人当即决定把候道礼抬回自己门派聚集的地方,进行治疗。 “慢着,金鹏道友,你难道不给大家一个解释吗?”妙海轩的东林真人拦住他的去路。 一旁的彩蝶仙子柳眉一竖,娇斥道:“解释什么,就凭你一家之言,想要定我御兽宗的罪名,是当我御兽宗无人,任你宰割吗?” 彩蝶仙子容貌艳丽,这一怒很有几分气势,说话又在理,竟把东临真人堵得无话可说。 “仙子此言差矣。”说话的是一项与妙海轩交好的云涯观的云游真人,“妙海轩的冯师侄被你派中人所伤,给个交代也是应该的。” “笑话。”彩蝶仙子冷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派中人出手伤人了,想要交代,先拿证据,你可别冤枉无辜,错当了好人。” 云游真人被她夹枪带棒的一通话,不留一分脸面,说得老脸一阵红一阵白,恼羞成怒道:“难道冯师侄的伤还能作假不成?” 彩蝶仙子轻飘飘的看了眼愤愤的盯着她的冯修士,漫不经心道:“他受伤不假,但谁伤的可就说不准了?” 谁知道他们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就凭一个不知道是阿猫阿狗的小修士的只言片语,就想要他们御兽宗扣个罪名,也未免太小瞧了他们。而且,如果被他们咬定属实,其他门派担忧自己派中的弟子,自然也不会与他们善罢甘休。 “仙子慎言,我这师侄素来品行良善,绝不会错冤枉人。”东临真人厉声道。 “你这是一定要将脏水泼在我们身上喽,也先看看本仙子答应不答应。”彩蝶仙子失去了和他们斗嘴的耐心,不管候道礼有没有伤人,在他醒来之前,他都是御兽宗的弟子。栽赃他便是欺辱御兽宗,这无论换了哪一个门派,都不会咽下这口气。 色彩斑斓的蝴蝶在彩蝶仙子头上翩翩起舞,随时等待指令。东临真人也不客气的祭出长剑。彩蝶仙子虽然是合道期,但凭着一对妖蝶,一般的金丹真人还真奈何不了她。 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气氛骤然紧张。 “呵呵,大家有话好好说。”作为东道主的非逸长老赶紧出面阻止,哪能让他们在这里斗起来。好好一片山谷,之前已经被持正剑尊砸了个那么大的坑,在让他们这么一闹,还不彻底废了。 青云门只提供比试场地,可不提供打架斗殴的场地。有什么恩怨,都等离开后,自己清算去。 “有什么好说的,事情都没弄清楚,就一个劲儿的往我们身上扣帽子,谁是泥捏的不成?”彩蝶仙子语气还是很不好,但说的话已经缓和多了。 “是是,东临道友不忍同门受伤,过于心急了些。东临道友,你也先别急,事情总要弄清楚才好。”非逸长老做惯了老好人,两边劝,一边也不落下。 青云门的长老亲自出来说话,这份面子,不能不给,东临真人脸色虽然还是很难看,但比之前好多了,勉强点点头。 云游真人却没有这么好说话,他刚才被彩蝶仙子下了面子,场子没有拾回来,一直心有不甘:“事情还不过清楚嚒,冯师侄就在这里,他与御兽宗的那个弟子又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冤枉他?” 非逸长老大感头痛,人家门派的长辈都不发话,你一个旁人叫嚣个什么劲儿。他在内心翻着白眼,但脸上还是挂着客套的笑容:“道友此言差矣,是非曲折总要等这个侯小道友醒来,双方对峙才能说得明白。” “哼,等他醒来,听他胡编乱造为自己开脱吧。”云游真人声音不高,但保证了在场每一个人都能听得清楚。 话音刚落,他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只全身金光灿烂的大鹏鸟。这鸟儿体型巨大,双翅展开,一小半的山谷都被它遮住。 大鹏鸟一出现,就凶狠的冲着云游真人尖叫一声。声音清悦尖锐,令在场的人都感到灵气翻腾,心神巨震。 直面这一击的云游真人生生被震得退后五六丈,忙祭出拂尘挡住余波。看到大鹏飞回负手而立的金鹏真人身边,更是气恨,觉得自己刚才后退丢了人。二话不说,扬起拂尘,千万根银丝卷向金鹏真人。 第四十五章 空中阁楼 柔软的银丝线被突然从地底窜出的柳枝紧紧的捆成一束,无论云游真人如何驱动都无法移动分毫。 “云游长老,在事情未弄清楚前,还请稍安勿躁,否则……” “否则怎样,你还能……” 云游真人叫嚣的声音在杜凌霄看似人畜无害的笑容下,渐渐低了下去。他怎么忘了,这里可是青云门的地盘。青云门可不是只派了非逸那个老好人过来,还有一个号称昆岳山脉“金丹第一人”的杜凌霄。 杜凌霄近几年一直坐镇在肃霄峰,很少外出。但是外界关于他的传言,可不亚于他的三师弟叶昊江。都是他得罪不起的存在。 东临真人见状连忙拉走云游真人,跟御兽宗产生矛盾,他还心存侥幸。跟青云门作对,除非他不要命了。 由于杜凌霄出手,使得事情暂时缓压了下来。但私底下,他们究竟如何解决,就不在他们的管辖范围之内了。 两天两夜地时间,说长也不长,可是说短也不短,尤其是焦心期盼的人,几乎每一刻都感觉像一年那样漫长。终于在江漓念叨了八百多遍之后,入口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阿元。”江漓奔过去:“你没事吧?” 箫翎方派进去寻找魏谨元的弟子中,有个熟人——林剑羽。 林剑羽笑嘻嘻的道:“没事,小家伙就是受了点惊吓。”修真界的比试哪里是这些小孩子能看的啊,跟之前他们新弟子的比试简直是天差地别。 新弟子比试切磋切磋就行,这些修士进去,那可真是拿命在赌搏。大家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去寻找标记物,还不是以抢为主,以找为辅,冲突就在所难免。有了冲突,当然就少不掉打斗。这种打动可不是他们那种不疼不痒的小儿科的打架,刀光血影,无处不在。 第一次见到那么血淋淋的画面,自然会有些不适应,等以后就慢慢好了。 江漓确定了魏谨元除了脸色白了些,其他确实没事,才扶着他到一边坐着休息。 回去时,在龙舷宝舫上,非逸长老统计了一下名单,在下船之前,当场公布进入第二关的修士名字。让他们去准备第二日的对决比试。 江漓没有能够溜进平岐山,觉得很是遗憾,本想去看看第二场比试,却被师傅毫不留情的带回了肃霄峰。 “阿漓,听说你带着阿元跑去平岐山了?你可真够胆大的。”楚影柔正好在山上,听到他们回来,立即出门迎接。一见面就给江漓额头上弹了清脆的一记。 “啊。”江漓捂着被弹红了的额头,后退了两步:“六师叔,好痛的嗳。” “痛才好,痛才长记性。”楚影柔笑嘻嘻地道,“看你还到处乱跑。 “师兄,三师兄传讯,说地方已经找到了,还有……”楚影柔直起腰身,跟杜凌霄汇报这几日峰内大大小小的事务。 江漓听得无趣,趁着师傅这会儿没心思处罚自己,拉着还有些魂不守舍的魏谨元赶紧溜了。 三日后,登阁大会的人员最终的修士名单终于新鲜出炉,青云门占了三名,一名筑基期修士,还有两名练气期修士。其他门派心有不服,但人家实力摆在那里,由不得他们不服。 这日,杜凌霄主动找来江漓,提出带她去见识见识。 “真的?”江漓又惊又喜,清澈的眼睛明光闪亮,“可惜阿元不能一起去了。” 不知道魏谨元究竟在平岐山内看见了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缓过神来。这么点小事居然这么久都没能勘破,师傅干脆就让他闭关修炼心境。 登阁大会到最后,虽然只有十个人能够进去,但过去围观的人却不少。三十年才得一次现世的秘境,即使不能进去,远远的见识一下也是好的。而且这空中楼阁四周灵气浓郁,便是在外面修炼,也能有不小的收获。 江漓跟着杜凌霄去了叶昊江所说的地方。因为每次楼阁出现的时间不定,总会有那么一些运气好的家伙正好遇上开门的时间,却无人阻拦。这么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谁会轻易放弃呢。所以每次各门各派都会事先派人守在那里,防止其他人先进去。 但是又害怕别的门派去驻守的人修为比他们的高,趁机徇私,让自己门派弟子私溜进去,使自己吃亏,因此派出的人都是各派的佼佼者。比如,这次青云门派出的就是叶昊江和韩岳言。 他们到达的时候,空中楼阁的门还没有打开。但是已经又数不清的修士盘膝坐在四周,周围布置这防御阵,正在抓紧时间修炼。 在没有见到空中楼阁之前,江漓一直以为,就是一座不大的小阁子,最多只有两层高,就和她的小楼一样。可是,当她真正看见其真面目的时候,彻底傻眼了。 那是一幅怎样的画面,玉宇琼楼,雕梁画栋,云雾缭绕间,隐隐闪着白光的大门,气势雄伟,矗立在广场上。穿过大门,一道长长的玉阶,直达高处金碧辉煌的宫殿。宫殿四周灵光闪耀。 美轮美奂的场景,看的人心驰神往,目眩神迷。 “这哪里是楼阁啊,分明就是仙宫啊。”江漓脱口而出,这么漂亮气派的宫殿,肯定是真正的仙人的住处,难怪在里面修炼速度会很快。 “嘻嘻,小阿漓,又说傻话了不是,这空中楼阁虽然大了些,但也称不上是仙宫呀。”韩岳言笑道。 要说江漓过来了,谁最高兴,非韩岳言莫属。江漓从小跟着韩岳言的时间最长,两人感情也最好。柳梦欢就经常打趣他们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江漓认真的道:“这还不大啊,我们宗门都没有这么大。”她比划了一下,确实跟它一比,以前觉得庞大的宗门就小了好多。 “唔,你应该近距离的观察一下。”韩岳言以为她是由于距离太远,产生的视觉误差。 想了想,反正楼阁还没有开门,他这回也不想修炼。与其傻站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自己抱着阿漓靠过去看一看,好像也不错。孩子来了,总要让她见识一番嘛。不然,大师兄干嘛亲自带她过来。 这么一想,他就真的这么做了。只是没想到他这一无心的举动,在后面引起了轩然大波。 第四十六章 仙宫 “师叔,你这是带我去哪儿呢?”江漓眼看着韩岳言带着她飞离了正门,拐向了仙宫的右侧方。满心的不解,师叔这是干什么,难道他想爬墙进去吗? 仙宫的侧方有一座二层小楼,朱漆梁木,雕花漏窗,很普通的一座小楼,跟江漓平日所见没有什么不同。若真要区别,大概就是那满溢而出的灵气,充斥在每一砖每一瓦之间。灵气浓郁的肉眼可见,但依旧比不上那座仙宫,那里的灵气几乎可以用手掬起来。 “你看,这就是空中阁楼,不大吧。”韩岳言指着小楼说道。 这边打坐修炼的人确实比他们刚才所在的地方多多了。叶昊江也坐在这里,看他的样子,此刻应该是在守门。 江漓:…… 为什么师叔会带着她来这座不起眼的小楼,前面明明有那么大的一座仙宫,可是师叔却视而不见,对着这么一座小楼视若珍宝。 江漓突然想到前几日在平岐山入口的山谷中,那几个伪装成天渊门修士混进来的三人,当时他们的面目在她的眼中就只是原来的面貌,跟别人眼中所看到的完全不一样。这究竟是为什么? 韩岳言不知她心中所想,以为她只是看到了结果,才有些不好意思说话。遂无所谓的揉揉她的脑袋:“瞧你,不就是看错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还不说话。” 江漓抬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纠结着要不要跟他讲。 “你想说什么,跟师叔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韩岳言对她的反应感到奇怪,阿漓应该是第一次见到空中楼阁吧,为什么她一点也不像其他初次见到的人那样惊讶呢?也不对,刚开始她也稍微惊讶了一下。 好吧,确实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跟五师叔说的,江漓从小很多话不一定会跟师傅讲,但一定会跟五师叔讲。五师叔不仅不会笑话她,还会帮她一起想办法,是个难得的好长辈。 “那我跟你讲,你不要告诉别人啊。”江漓压低声音,又小心的四处看了又看。 “好的,我一定不告诉别人。”韩岳言跟往常一样,认真而又严肃的保证。随手在二人周围布置了隔绝旁人神识的阵法,并弯下腰来,附耳倾听。 “五师叔,我跟你们看见的东西不一样。”江漓低声道。 韩岳言以为她又像以前,恶作剧之前都要这么神神秘秘一番。于是假装很惊讶的道:“哦,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我看到了一座仙宫,仙宫的大门在那里。”江漓道。 仙宫?韩岳言心想,这丫头又在天马行空,胡乱想象了吧。 但是韩岳言还是一本正经的配合着她,严肃而又认真:“仙宫?在哪里?” “师叔,你真的看不见?”江漓半信半疑的看着他,手一指仙宫正门方向,“就在那里,你真的看不见?” 韩岳言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大片大片的云雾缭绕,其余什么都没有。于是摇摇头,很诚实的道:“师叔真的没有看到,你能跟师叔讲讲仙宫是什么样子的吗?” 师叔真的什么也没有看到,江漓沉默了。为什么只有自己才能看到,难道自己看到的是幻象吗? “咦?怎么不说话了,还没想好?”韩岳言以为她没有编好该如何讲,故意逗她道。 “师叔,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你跟我来。”江漓决定带韩岳言亲眼看一下,这可比她说有用多了。 “……”韩岳言见她煞有架势,看着不想说谎,纳闷极了。难道那层层云雾中,真的有仙宫,那为什么自己看不见,还有这里这么多人都看不见,只有阿漓能看见呢? 韩岳言跟着江漓的指引,慢慢摸索到仙宫大门附近。 “你看,就是这里。”江漓道。 韩岳言四顾茫然,谁来告诉他这是什么情况,他真的什么都看不见好吗? “就是这里。”江漓一着急,跳了下来,就跑到大门旁,用小手拍着宫门的柱子。 韩岳言见她不管不顾的从剑上跳了下来,大惊,正要叫住她,却发现踏在半空的江漓,如履平地的小跑向前方。 然后,让他更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江漓的小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拍,顿时迸发出强烈耀眼的灵光,那团灵光越来越强,很快就把江漓整个人都吞没进去。 “阿漓。”韩岳言惊叫,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 他身后似乎传来了大师兄和三师兄的喊声,可是韩岳言的眼睛里,神识里只有白光,白的耀眼的白光,到处都是白光,强烈的、刺眼的。让他不得不闭上眼睛,收敛神识,进入混沌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那白光才消失不见。韩岳言慢慢的睁开眼睛,放开神识。 “五师叔,你干嘛呢?” 低头一看,自己已经站在江漓的身边。而此时的江漓正满脸疑惑不解的看着他,她的右手放在一根巨大的石柱上。那石柱足有两人合抱那么粗,上面雕刻着神兽麒麟。麒麟怒目圆睁,四蹄踏云,似乎随时都会从柱子上飞下来。 等等,石柱?这儿哪里来的石柱? 韩岳言连忙四处打量,这一打量,饶是他活了三百多岁,自诩见多识广,也不禁目瞪口呆了。 他的身边不是一根石柱,而是四根。这四根高耸入云的石柱撑起了一座气势非凡的大门,门上有几个大字,可惜他一个也看不懂。大门后是个很大很大的广场,广场另一端有三座石桥。石桥的两边灵气如瀑布般泻下,四周灵气氤氲弥漫。 越过石桥,是一道数丈宽的阶梯,阶梯直达上方的楼台,楼台上果然有座美轮美奂的宫宇,灵光闪闪,瑞气千条,简直闪瞎他的眼睛。 仙宫、真正的仙宫,即使只是第一次见的人,都能明确的感觉它的不凡。韩岳言被眼前的一幕震傻了,眼睛眨都不敢眨,生怕这一切都是他一时的幻觉。 江漓喊了他好几次,才让他回过神来:“啊?啊,你说什么?”韩岳言整个人罕见的反应迟钝。 江漓无奈了,她什么也没说,好吗?她就是看见他一直在发呆,所以才喊了他许久。 “原来这里真的有座仙宫啊。”韩岳言没有最初见到的惊讶,只有满心的新奇和兴奋。仅仅只是仙宫一隅的阁子,就能加快修士修炼的速度。那么这偌大的仙宫,究竟该有多少的天材地宝和机缘啊。想想,都抑制不住的激动起来。 一定要回去告诉大师兄和三师兄,嗯,还要告诉小四那个家伙,这个世上真的有仙宫。他亲眼见过了,看他还有什么话好讲。 啊,对了,刚才他好像听到大师兄和三师兄的声音。咦?人呢?韩岳言一转首,身后云海涛涛,别说杜凌霄和叶昊江,就是那随处可见的正在修炼的修士也都不见了。 第四十七章 纠结 “师叔,你之前真的没有看到吗?”江漓再次问道。 韩岳言摇摇头:“没有,我想除了你,之前根本没有人看到过。”如果有人看到的话,现在大家追捧的一定不是那一座小小的楼阁。 那么大的楼阁里能有什么啊,只是灵气浓郁罢了。而眼前这座仙宫可是实实在在的存在,不说里面究竟有什么,只是这偌大的广场,那石桥山泻下的灵力,就比那阁楼强上几倍。 “那你现在看到了吗?”江漓确认道。 韩岳言闻言笑了起来:“现在当然看到了,还担心师叔说谎啊。” 江漓长吁了口气,道:“师叔,你不知道,我一直以为自己看见的是幻象,害怕极了。” 韩岳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确实,看到旁人看不到的东西,或许对阿漓来讲也是第一种压力。因为她眼中看到的世界,跟其他人看到的也许永远都不一样。但又不敢说,因为不一定有人会相信。 “师叔,我们进去看看好不好?”这么大的一座仙宫放在眼前,不进去看一下,实在对不起自己那膨胀的好奇心。 “就我所知,这些类似上古时代遗迹的地方,肯定都充满了未知的危险,就我们两个人,恐怕不安全。”韩岳言很有自知之明。 这么大的仙宫,即使没有主人,里面的禁制机关也不会少。他这等修为进去,自保都难说,何况还带了个小江漓。 “没关系,让师傅和三师叔一起来,三师叔打架那么厉害,肯定不怕。”江漓信心满满的道。 韩岳言:…… 三师兄不是只会打架啊,他还很聪明的,好不好?他那么英姿飒爽,聪明绝顶的三师兄,为什么到了阿漓嘴里就成了个只会打架的莽夫啊。他为三师兄叫屈。 “师傅,三师叔,你们快过来啊。” 韩岳言看着江漓对着茫茫云海大喊,脑际挂下三根黑线,小阿漓啊,你看见他们,可他们看不见你啊,看不见你。他正要提醒江漓注意,没想到,下一刻,杜凌霄和叶昊江真的就出现了他眼前。 两人俱都闭着眼睛,看来是跟他一样被那团强烈的灵光闪到了眼睛。下一刻,睁开眼睛的两个人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不是没有见过琼楼玉宇,但是如此巍峨神圣的宫阙,却是第一次见到。 “这是哪里?”叶昊江回过神来,问道。 毕竟比韩岳言见识更多,杜凌霄和叶昊江都很快的冷静下来。 韩岳言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杜凌霄抬头看着牌匾上的字,蹙眉。这种字体他以前并没有见过,可见年代久远。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韩岳言表示好奇,他看到江漓对着云层喊,但是声音并不高,隔着那么远,大师兄和三师兄是怎么听见的? “顺着阿漓的喊声进来的。”杜凌霄道:“反倒是你,做事还是如此鲁莽。” 原来,之前韩岳言在江漓的指引下摸索到大门附近,江漓跳了下来直奔大门而去,韩岳言为了拉她紧跟着进来的这一幕。在外围的杜凌霄和叶昊江理解的却不是如此。 他们俩先是看到韩岳言带着江漓围着空中楼阁晃荡,接着,就看到江漓从韩岳言的剑上掉了下来,掉进了云海中。紧跟着,韩岳言为了救她,也飞身冲入云海。 韩岳言莫名其妙挨了一句训,冤枉极了。 “师傅,你错怪师叔了,是我自己跑过来的。师叔说他看不见仙宫,我就带他过来了。”江漓拉着杜凌霄的手撒娇。 杜凌霄摸摸她的脑袋,没有说话。他就是偏心护短,师弟可以骂,但是徒儿是用来疼的。 韩岳言:…… 貌似许多年前,大师兄抱着比现在的阿漓大不了多少的六师妹,也是这么对他说。伤心啊,想当年,他比六师妹也大不了几岁,为什么待遇差距会如此之大? “为什么你能看见?”叶昊江插言道。 这片云海伴着空中楼阁的出现,已经有了漫长的、数不清的年头。也不是没有人闯进来过,可但凡进来过的人无论修为多高,除了在云雾中迷失方向,其他什么也没有发现过。久而久之,大家也就对这片云海也就失去了兴趣,只当它是伴随着空中楼阁出现的一种异象。 谁知今日终于有了机会,一睹云海背后的真容,却是如此令他震撼的存在。 江漓打心里还是对三师叔比较畏惧的,听到他问话,就不敢用跟师傅这么撒娇的方式说话了。两手垂下,低着脑袋,细声细气道:“我也不知道。” “阿漓从小就能看到很多别人都看不到的东西,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杜凌霄道。 江漓感激的对着师傅笑了,还是师傅好,什么都相信她。看三师叔那目光,就好像她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明明她什么也没做啊。哭,她好冤枉啊。 “师傅,我们进去好不好?”阿漓说明了喊他们进来的意图:“五师叔说,他怕里面过于危险,我们两人进去了就出不来。” 你这么添油加醋的当面告我状,真的好吗?韩岳言用眼神谴责她。 “不行,你们不能进去。”叶昊江说话一如既往的强硬,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啊?为什么?” 韩岳言和江漓异口同声的脱口而出,一大一小的脸上表现出的不满,如出一辙。 “因为里面充斥着仙气,你们抵挡不了。”杜凌霄解释道。 仙气就是真正的仙人留下的气息,里面蕴含大量的灵气,修士根本不能直接触碰。必须要有足够的灵气支撑灵气罩,防御这些仙气侵袭才行。 仙宫前广场上弥漫着的,石桥上泻下的,其实都不是灵气,而是仙气。 韩岳言只有合道初期的修为,灵气罩勉强能够防御仙气,但遇到危险的时候,就有可能无暇他顾。江漓跟更不用说了,聚起灵气都有点勉强,更别提灵气罩了。对她而言,那还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早知道就自己先进去了。韩岳言和江漓的脑中同时浮现出这个想法。师傅师兄什么的,就是他们寻找机缘的拦路虎啊。 两人坚信自己进去都没有任何问题。 “师兄,我觉得阿漓进去应该没问题。”韩岳言赶紧发表自己的想法。 这么的仙宫近在眼前,却不得进,那岂不是太悲催了。 杜凌霄和叶昊江斜着眼看他,都不说话。 “你们想想啊,空中楼阁出现了多少年,这片云海出现多少年,这么多年为什么只有阿漓能看到?这分明就是阿漓的机缘啊,这是天意,既然是天意,那冥冥之中,自然不会伤害到她,不然下一个有缘人会到什么时候?仙宫也不能寂寞太久,不是说无主的仙宫时间久了,就会灵气殆尽,消失于天地间吗?”韩岳言道。 “就你瞎掰。”叶昊江眼睛一瞪,吓得韩岳言舌一吐,赶紧缩了缩脑袋。 “师傅,你们就带我进去吧,你看只有我能看见,说不定里面什么的,都需要我才能打开呢?”江漓摇摇师傅的手,一脸恳求。 杜凌霄微笑的看着她:“我们还没想好是否进去?” 啊?江漓傻眼。 这个、好像有点不符合她的设想啊,这么大的仙宫放在这儿,里面肯定有无数的机缘,师傅居然不心动。那三师叔呢?三师叔可是修炼狂人,也许他会想进去呢? 江漓偷偷的瞅了叶昊江一眼,不好,三师叔眉头微皱,好像也不同意,呀,这可咋办才好。 “师兄,这座仙宫不简单,估计以你我之力不能全身而退。”天之骄子居然说出这么灭自己威风的话,这不符合他的性格啊。 杜凌霄点点头:“如果真要进去,也应该请门内的太上长老前来坐镇,才能有些把握。阿漓。” “啊?”正暗自思量的江漓突然听到师傅点名,下意识的就抬头应声。 “这个机缘是你发现的,要不要禀报师门,为师希望你自己拿主张。”杜凌霄道,韩岳言说的对,这是阿漓的机缘,应该尊重她的想法。 他们为什么能来这个仙宫,如果没有江漓,他们可能会在外界蹉跎千年,都发现不了这里。而且,很明显,阿漓是通往这里的媒介,只有阿漓愿意让他们进来,他们才能来这里。 禀报师门,就意味着这座仙宫将变成青云门的资源。即使只有自己能看见,但是想要在这里随心所欲,也是不可能的。而且这里真的很漂亮啊,她真的很想六个自己居住,反正又没有主人,自己做个现成的族人又何妨。 可是青云门养育自己长大,报答师门,为师门做贡献,是每一个青云门弟子不可推卸的责任。 江漓好纠结啊。 第四十八章 进入仙宫 江漓低头思索良久。 “师傅,禀报师门的话,他们会不会就不让我来这里玩了。”江漓扭扭捏捏的说道,感觉自己这样做,好自私啊。 “哈哈,阿漓,你不会以为邀请太上长老们过来,就是要把这座仙宫送给宗门吧。”韩岳言大笑。 杜凌霄和叶昊江也是无语。修士还是有些自私的,修真路这么残酷,如果什么机缘都共享给别人,那还走什么大道啊,做大善人得了。连门派内的寻宝人,寻到了宝物都先顾给自己,只有实在不是自己能力内的东西,才会上报给师门。 他们愿意告诉太上长老们,也是出于对自身能力不足的考虑。想不到江漓居然想差了。 看到江漓用“难道不是”的眼神看着他,韩岳言笑得更厉害了,“傻丫头,这里只有你能看见进来,自然是你的机缘,但是现在对我们来说,这份机缘的危险性太大,所以需要旁人协助,并不是让你拱手送人。” 其实,他想说:你就是送给宗门也没有用,那片奇怪诡异的云海,除了你还有谁能进来。到时候,你要进来,那些老家伙还能拦着你不成。 “啊,原来如此。”江漓恍然大悟,“那师傅,我想先进去看看。” 江漓决定先不告诉旁人,万一里面有什么好东西,先给师父师叔们拿着就好。至于危险什么的,师叔不是说过,天上不会掉灵石,就没有不危险的机缘。冒多大的险,自然能收获多大的机缘。 “那你和岳言在此候着,我跟你三师叔先去探探。”杜凌霄和叶昊江商量了一下,也觉得现在回去找人来,会惊动外面那些其他门派的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江漓听了他们的话,别有深意的看了韩岳言一眼,然后乖巧的点点头。 韩岳言也保证道:“师兄放心,我一定照顾好阿漓。” 他态度难得这么配合,叶昊江略有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才与杜凌霄联袂而去。 等确定他们两人走的远了,听不到他们的声音。江漓和韩岳言互视一眼,同时坏坏的笑了起来。 韩岳言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枚金刚圈,自豪道:“看,这是师尊当年特意给我炼制的金刚圈,可以形成一个相当于元婴期修士的灵气罩,挡住那些仙气自然不在话下。” “哇,师叔,你好厉害。”江漓眨巴着眼睛,适当的表示对他的夸奖与崇拜。内心却在说,师祖威武。 “哼。”韩岳言傲娇的表示,他当然厉害。 这个金刚圈还是他小时候,喜欢跟杜真均两人经常跑出去探险。那时,他们人小实力弱,别说修为高的修士,就是凶猛一点的妖兽,恶劣一点的自然条件,都足够让他俩不知不觉得消失。关键他们还无知者无畏,瞒着师傅师兄的情况下,偷着跑。宗旨就是:哪里有危险,哪里就有机缘,哪里有机缘,就往哪里钻。 青曦道君实在没法了,只好制作了两个防御金刚圈,分别给了他二人。遇上他们无法抵御的环境,就可以派上用场。 “进来。”韩岳言放开金刚圈,闪着荧光的金刚圈瞬间变大,套住了他。 江漓也毫不犹豫的跳了进去,五师叔最好啦。 这金刚圈果然厉害,形成的灵气罩,把广场上弥漫了的仙气都挡在了外面。两人很顺利的越过石桥了,到了仙宫大门前。 “师祖爷爷果然厉害。”江漓摸着金刚圈由衷的赞叹,“接下来也全靠它了。” 先前进去的杜凌霄和叶昊江并没有把大门关上,敞开的大门,似乎在邀请他们两人进去。 站在门口,大殿里面的布置一览无余。空荡荡的大殿内,只有一张美人榻摆放在最前方,旁边的的小几上放着一尊小巧的朱雀香炉。 两面墙上雕刻着两巨幅图画,画上亭台楼阁错落精致,花鸟虫鱼栩栩如生,缥缈间有仙人若隐若现。两幅图可以连起来看成一幅,这应该是画的仙境。 韩岳言驻足画前,看着看着,仿佛间,感觉自己好像融入了这幅巨画里面。徜徉在花间小径,轻酌琼瑶佳酿,在云端仙阁与三五道友一起坐而论道,畅所欲言,意兴揣飞,好不逍遥快活。 他整个人沉浸到这幅画中,完全不知身是客,只以为自己早已飞升。突然,手腕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痛的他忍不住惊叫了起来。眼前的画面顿时扭曲起来,渐渐消失不见。 一回首,正好看到江漓跟只小狗似的,咬在他的手腕上。那一口咬的真狠,血都咬出来了,忍不住怪叫道:“你干什么?” “我干嘛。”江漓擦干嘴角的血迹,忿忿道:“我喊了你二十多声,咬了你四口,你才回神,你说我干嘛。” 这人口口声声要一起进来,要保护自己,结果一幅画就让他迷失了心神,这也太不靠谱了。江漓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信错了对象。 韩岳言似信非信的看看手臂,果然还有三个齿印,而且还一个比一个深,就知道她没有撒谎。于是狠狠的晃了晃脑袋,撇去刚才受到幻境的影响,讪笑道:“我没防备,没想到这么普通的画居然有迷惑人的本事。” 在他的认知里,想要具有迷惑的能力,起码阵法符号是必须的。可是这墙上画的就是普通的事物,什么阵法,什么符号,他都没看到,怎么就被迷惑了心智呢?韩岳言百思不得其解。 “这里是仙宫,仙人的手段如果能被你看透,你早就成仙了。”江漓不满的飞了他一眼,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还要她这么一个小孩子来点破。嗯,她好累了,带了这么个啥都要教的弟子。 “我刚才四处看了一下,这里有两道门,这边一个,还有这边一个。”江漓指着大殿两侧道,“我们去哪边比较好呢?” 言下之意就是,哪一边才不会被师傅和三师叔逮到。 韩岳言倒是对她没有被墙上的画迷惑,大感惊奇,就问道:“你为什么一点儿也没有受到这些画的影响呢?” 没道理他一个合道期的修士还不如一个只有练气二层的小修士吧,这太打击他了。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江漓严肃脸:“因为我是小孩子,清虚师祖说过,小孩子是仙眼,很干净,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迷惑不了我的。” 韩岳言:…… 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样子,简直就是得了大师兄的真传啊,不愧是大师兄的徒弟。 “走右边吧,三师兄一定会选择左边的。”韩岳言决定不跟江漓在这里讨论这些没营养的话题,想想整座仙宫都是她发现的,再发生点其他的事情,也就不足为奇了。 第四十九章 岔口消失 谁知,进了右边的门,他们才发现,这边根本不是什么偏殿,而是一段走廊。走廊前段是几个梅花形的窗洞,宽大碧绿的芭蕉叶子堵住了洞口。常年浸在仙气中的叶子,叶脉似乎都通透起来,像灵石一样晶莹透澈。 若是能把这些叶脉收集起来,是不是就可以当成灵石使用呢?那可就发财了。江漓禁不住浮想联翩。 往里走,原本是殿墙的一边变成了栏杆,另一边的走廊墙上,每隔几步便会有一幅镶嵌在墙内的石碑,碑上画着许多他们没有见过的珍禽异兽,每幅上面都有寥寥数字的介绍。只是可惜,那些字他们两人都不认识。 “我们去园子里看看,怎么样?”江漓提议,这么大的仙宫,花园里说不定有很多奇花异草,许多炼丹药的珍惜灵植,挖上几株送给阿萝,她肯定很开心。 韩岳言不大愿意:“花园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先去后面看看有没有储藏室或者藏书阁,那里才有许多的真正的宝贝。” 储藏室内有灵器法宝,不知道道仙界的法宝是什么样子,有多厉害。还有藏书阁,肯定藏有许多功法,随便捡上一部,就受益匪浅了。 江漓一想,灵植离开土壤时间太久也不好,不如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再挖,现在先跟师叔去其他地方看看也不错。 “那我们去储藏室看灵器法宝吧。”江漓道:“藏书阁的书,那些字估计我们也不认识。” 这一路走来,哪个字跟他们是熟悉的,所以藏书阁去了也是白去。还不去那些灵器来的实在。 韩岳言想想也对,一本功法,记载的心法再好,不认识字,那也是有字天书,没有半点用处。 可是,他们沿着走廊走到一个岔路口,发生了争执。 “这边,你看那条道一看就是通往园子里的,哪有把储藏室安在园子内的。”韩岳言指着左边道。 江漓一扭脖子,道:“我觉得是这边,就是这边,哎呀,好师叔,你就别跟我争了,大不了走错了,我们再回来。”她抱着韩岳言的手臂一个劲儿的摇晃,撒娇。 韩岳言拗不过她,只好同意了。 他们都没有发现,围在两人周身的金刚圈,正在渐渐的缩小。 “如果那里不是储藏室的话,我们就回头,你可不许耍赖皮。”韩岳言一边走,一边说。 可是,一直跟他叽叽喳喳的江漓,这会儿安静的一言不发。韩岳言感到奇怪,转过头去:“阿漓,你……啊,阿漓、阿漓。” 他的身边哪里还有什么阿漓,小了一圈的金刚圈好端端的围在他身边,但是刚刚还跟他一起的江漓却失去了踪影。 怎么回事?韩岳言惊得一身冷汗,刚才明明他们一起往这边走来着,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无端端的凭空消失呢? 韩岳言连忙举步往回走,居然发现刚才他和江漓发生分歧的那个岔路口也消失了。笔直的一段走廊直通大殿,仿佛那个岔口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这绝对不是错觉。韩岳言静下心来,仔细回想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似乎一切问题都在那个岔路口上,自己和阿漓为了是向右还是向左发生了争执,然后自己妥协,决定跟阿漓先走右边的路。 对了,他跟阿漓决定是先走右边的路,可是此时看走廊,嵌满石碑的墙壁在他的左手边,而他的右手边是花园。 难道,这条走廊会根据人心里的想法,自动选择你心里所想的道路吗?可是,阿漓没有金刚圈啊,如果她被仙气所侵,发生意外……韩岳言欲哭无泪,这不是自己害了阿漓吗,早知道他们就不进来了。 不行,他一定要把阿漓找出来。 岔口消失了,没关系。大不了,他先回到大殿,沿着原路,再走一遍。走廊会按照心内的想法,自动帮你选择是吧,那他就一直想着右边、右边。 韩岳言回到大殿,撇过眼睛不再看那仙境飘渺的图画,深吸一口气,重新迈入走廊。嗯,还是那梅花形的窗洞,洞内的芭蕉叶依旧。 没错,继续,走廊边上的石碑仍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那些动物们好像都在戏谑的看着他,比之前鲜活多了。 走,继续走。 怎么还没有看见岔口,再走,还是没有,再走,依然没有。继续走,嗯?蓦然回首,大殿已经被花墙绿树掩映。不对啊,刚才好像没走这么远。 回头,继续。 啊,不对…… 再回头,再继续 …… 韩岳言就跟中了邪似的,来来回回走了六趟,第七次回到大殿的时候,才好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猛然醒悟。 “我这是在做什么?”韩岳言一拍脑袋,“简直就是在转圈圈浪费时间。” 不行,不能一直这么下去。阿漓应该不会有事,她能看见仙宫,还能不被这里的画迷惑,可见,这座仙宫跟阿漓关系匪浅,既然如此,那么它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阿漓。阿漓,现在应该很安全的在某个地方,才对。 韩岳言胡思乱想的自我安慰 “这一次,我就沿着走廊一直走,走到哪里算哪里。”他暗下决心,握着拳,重新走上他走了六次的地方。 可是这条走廊怎么好像没有尽头一样,韩岳言走了许久,都没有能看到一间屋子,哪怕是跟云海外面一样可供休憩的阁子,都没有。 韩岳言可不是走寻常路的主儿,这里仙气弥漫,因此夹杂的灵气纯净清冽,他这会儿脑袋前所未有的清明。 走廊看不见尽头,那就走花园呗,就不信它花园也没有尽头。韩岳言这样一想,顺势就踏上旁边的栏杆,跃入圆内。 这座仙宫不知其存在了多少年,主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过,但是园子依旧干净整洁,灵石铺就的小路四通八达,一片落叶都看不见,就好像天天有人来打扫一样。 只有灵田你的灵植,长得密密麻麻,非常茂盛,挨挨挤挤的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灵田都长满了。 这些灵植有他认识的,更多的是连听都没听过的。 “不知道符箬师叔会不会感兴趣,我挖一些带走好了。”韩岳言取出专门存放灵植的玉盒,小心的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株灵植完整的挖出来,放到玉盒里。又如法炮制,挖了十几株不一样的灵植。 收好,正准备离开时,突然感到地面震动,先是轻微的震了一下,紧接着又是一阵震动。 仙宫不会地动,那么就是他们有谁碰了什么东西,就是不知道是师兄们,还是阿漓。 第五十章 明珠 江漓也是在和韩岳言莫名其妙的分开不久,才发现原来一直在身边的五师叔凭空消失了,而且之前保护着自己的金刚圈也一同不见。 周围无处不在的仙气聚集而来,想起以前听说过的仙气爆体的事情,她脑袋顿时一片空白。难道她的小命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吗?那能看见仙宫,这绝不是她的机缘,而是她的劫数啊。 师傅,对不起,阿漓不该不听你的话。师叔们,你们可爱的阿漓就要粉身碎骨了,好伤心。还有阿萝、阿元、阿风……还有好多小伙伴们,阿漓还没跟你玩够呢? 那一瞬间,江漓的脑海里闪过许多念头,许多人。都怪自己不听话,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如果,他们知道了她遭遇了不幸,会怎样呢?江漓的心底有个声音叹息,还能怎样,人死不能复生啊。哇卡,我还不想死。 江漓猛的睁开眼睛,呃……为什么自己还活着?抬起手,嗯,完好无损;摸摸脸,细皮嫩肉,光滑粉嫩。她小心翼翼的试着把手伸到那飘荡的仙气中,惊讶看到那些仙气就像顽皮的孩子一样,在她指间游动。 “什么仙气,三师叔骗人的吧。”江漓自言自语的嘟囔,“既然这样,那要不要回去找五师叔呢?还是不了吧,他那么大人了,肯定不会走丢,我还是先去前面看看吧。” 江漓愉快的决定了自己的想法,一点儿都没意识到,她这一决定,让可怜的韩岳言小朋友来来回回走了七趟的走廊,悲剧呃…… 沿着走廊走了一会儿,江漓看到一道门,门上有两个字,反正她也不认识。想都没想,就直接从门内走了出去,踏上地上的一条洒花小径。小径的两旁栽种着一蓬一蓬的灵植,细细长长的叶子都铺满了路边。 中间有个岔路口,江漓根据感觉随意选择了一条,不久,就看到一个院子。 院子里,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树干很高,很粗,大概需要三个人才抱得过来。树上的叶子都是银色的,一片一片闪着银光。 “好漂亮啊。”江漓仰着头,情不自禁的道。 绕过大树,就看到的建造精致的房屋,江漓推开房门进去。 屋子里面布置的很雅致,一桌一椅一榻,一副深海珍珠帘,几千颗珍珠,颗颗圆润晶莹,大小一致。珠帘缝隙间,可以隐约看到里面一张锦绣床。 江漓以前从没有见过这样房间,修士们的床就是个摆设,上面放一个蒲团,时时刻刻不忘修炼。青云门上下,大概只有她的床才真正的发挥了床的功效。 掀开珠帘,朝南的窗户下有一精美的梳妆台,嵌一面大大的铜镜,铜镜照出的人影分毫毕现,比她所见过镜子都要清晰。镜子的周边有两只鸾鸟,齐齐欲飞,它们的旁边开满了百花。 “原来这里的主人是个仙女啊。”江漓小小声的道。 桌面上随意放了一个黑色的盒子,盒子上的雕刻的花纹既不是花鸟虫鱼,也不是人物工笔,而是一个又一个奇怪的符号组成。 “不知道仙女的首饰是什么样子,我来看看。”江漓爬上凳子,用手去打开盒子。 “咦?”打不开?再使劲,还是打不开,不是吧,这么一个小盒子而已,盖得这么紧,难道还有什么惊天宝贝? 看来这上面的符号不是什么装饰花纹,而是禁制。这可就难办了,她对禁制几乎一窍不通。 江漓咬着手指,盯着这个盒子思索。她这一路走来,除了莫名与五师叔分开,其余都都顺顺当当,没有一点儿危险性可言。就在她放松大意的时候,发现居然有一个打不开的盒子,那这里面究竟是什么呢?她好奇心大起,两手抓住匣子,卯足了劲跟它死磕。 “咿——呀——”江漓咬着牙,弓着腰,憋着劲儿,好似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到了双手上,握住抓着缝隙处狠狠的一使劲。 猛然间,盒子上涌出的一股强力,把她摔了出去。这股力道之大,与它一比,杜凌霄布下的防御简直就是不堪一击。 “哎呀,好痛。”江漓摸着被摔痛的地方,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 看到她身前不远处,已经被打开的盒子,露出里面流光璀璨、晶莹夺目,足有婴儿拳头大的明珠,奇怪的是,这么大的力道之下,这颗明珠竟然还稳稳当当的待在盒子中央,好像没有受到一点儿影响。 “好漂亮啊。”江漓痴迷的看着明珠上流转的光芒,真是太好看了,比师傅的那颗随侯珠还要亮眼。 那晶莹的光芒仿佛在呼唤她,让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抓住它,拥有它。 江漓把明珠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这大概就是师傅说的机缘了,幸好没让别人进来,嗯,它就是我的了。”这么漂亮的明珠,不留给自己真是太可惜了。 说着,她就想把它放到自己的乾坤袋里。哪里知道它居然黏在了她的掌心,拿不下来了。 啊? 江漓傻眼了,不会吧,自己手上又没有浆糊,怎么会掉不下来呢?就用空着的左手去拔,拔不动,而且连左手也一起粘在了上面,拿不下来了。 怎么会这样?江漓急了。 如果一直拿不下来,那她的两只手岂不是要一直被一颗珠子合在一起,那太可怕了。哪怕这颗珠子再漂亮也不可以啊,她一定要把它拿下来啊。 江漓大急,越急就越用力,越用力就越急。想用灵气把它弹开,可她那点子灵气一出现就消散开来,如滴水汪洋,影子都看不见。 “呜……”江漓忍不住急的哭了起来,黏在一起的双手还能做什么呀?她不能玩,不能吃,连修炼都不行,那样的人生简直不敢想象。 一连串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来,不经意间,一颗泪珠跌落在明珠上,明珠上的光芒像荡起了一圈圈波纹,将那颗泪珠包裹住。 明珠上的光芒越来越亮,像是有意识般,缠绕在江漓双手上,把江漓的手也变得晶莹透亮。江漓奇怪于这一现象,以至于惊讶的忘记了哭泣,脸上的泪水也忘记了擦掉。 然后,这明珠自己从江漓的手中脱离,悬浮在江漓眼前,上面的光芒吞吐不定,不停的变幻。 江漓傻乎乎的支楞着两手,看着它。下一刻,静止在她面前的明珠迎面向她飞来,速度之快,让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没入她眉宇之间。 紧接着,她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三个大字:瑶芙宫。同一时间,整个地面都开始抖动。可惜,江漓已经感觉不到这震动了,因为,她晕了过去。 昏迷中的江漓,额间悄无声息的浮现出了一枚紫色菱形印记。 第五十一章 各有所获 震动很快平静下来,韩岳言心有诧异,收拾好装有灵植的玉盒,又赶紧回到走廊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打算先出去再说。 走廊上的动物们依然安静的贴在墙上,一直动物在韩岳言再次路过它旁边的时候,眸中精光一闪,化作一道灵光,缠绕在他手臂上。 墙壁上隐约传来其他动物的说笑声。 “看呐,白茗春心萌动了。” “哈哈,居然看上这傻小子,哈哈。” “就是,就是,愣头愣脑,走了这么多趟都看不到岔口,傻得哦。” …… 可惜这一切,韩岳言都不知道,对他而言,空荡荡的走廊上依然只有他一人在行走,墙上的动物们也安静依旧。只是身后一块石画上的动物消失了,只留下寥寥数字的解释: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 他在金刚圈的保护下,顺利的回到大殿,又穿过广场,回到仙宫正门下。 此时的仙宫门下一人也无,不知道师兄们去了哪里,也不知道阿漓有没有出事。韩岳言的内心焦灼不已,但是等人只能留在原地,不然像个无头苍蝇四处乱寻,只会适得其反。 而他的身边,他看不见的地方,一只麒麟和一只狐狸正在进行亲切友好的交流。 “死狐狸,你终于想通了要滚了。” “哼,臭老七,你别高兴的太早,老娘还会回来的。” 两只动物的眼神同时迸发出强烈的杀意,空气中火花四射。 不知道此刻阿漓和师兄们究竟身在何处,韩岳言发现自己的神识仅能覆盖广场这一片,焦急的来回踱步。 仙宫处在云海迷雾中,阳光无法穿透,不知道了转了多少圈,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感觉到大门方向有了动静。 韩岳言抬头一看,门内走出的两人,果然是大师兄和三师兄,而且大师兄手中还抱着小江漓,不禁大喜过望。 “大师兄,三师兄。”韩岳言一边呼唤,一边奔跑过去,“你们出来了,阿漓也出来,咦,阿漓怎么了,受伤了吗,都是我不好。” 韩岳言见江漓双目紧闭,以为她除了什么意外,顿时心都揪了起来:“都是我不对,我不该不听师兄的话,自作主张带阿漓进去。”他这会儿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怎么就那么自以为是呢,现在好了,连累了阿漓受伤。 如果阿漓有个三长两短,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阿漓只是昏睡过去了。”杜凌霄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这个师弟独自在外的时候也是独当一面,可是一到他们身边就整个像退化了几百岁。看来还是自己心太软,什么时候也拿出师尊的魄力,直接把他丢出去个二三十年再说。对了,还有杜真均那个活宝,也要扔出晃晃才像话。 “呵,想不到师傅还留了这么个宝贝给你。”叶昊江冷笑道,抬手一挥,保护着韩岳言的金刚圈立马缩回原来的大小,落入了他手中。 韩岳言一愣,反应迅速的放开自身的灵气,在周身形成一个灵气罩。 “你就在这里呆满三个时辰再出去吧。”叶昊江漫不经心的说。 韩岳言:…… “师兄,阿漓我先抱着,你先打坐巩固下境界,这里仙气十足,产生的灵气也相当浓郁纯厚,对巩固境界相当有益。”叶昊江不再理会垂头丧气的师弟,而是转身对杜凌霄道,同时双手抱过江漓。 杜凌霄点点头,叶昊江所言,正是他心中所想。 “师兄,你、你进阶了。”韩岳言这才惊讶的发现,时刻围绕在杜凌霄周身的木系灵气消失了,而他此刻身上的威压分明是元婴修士才能有的。在看三师兄,分明也突破了一个小境界。 他们在里面究竟经历了什么,得知江漓没事的韩岳言,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又开始不满自己的遭遇。凭什么师兄们进去了一次都有不小的收获。而他除了像个傻瓜一样来来回回走了六七圈,就只挖了几株破草。 早知道,他也留在里面不出来了。现在好了,不仅没什么收获,还被三师兄发现了自己的作弊利器,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亏大了。 叶昊江没好气的看着他,道:“你在这儿坐三个时辰,说不定也能晋阶。” 哼,这个臭小子,身上藏着这么好的防御圈,铁定之前自己给他弄的那些训练都白费了。怪不得之前那么多锻炼,都没能让他进益几分。这么说,那杜小四也有一个啰。叶昊江暗自决定,回去就没收。 杜凌霄停留在金丹大圆满期已经有几十年,一直处在突破晋阶的临界点。因为种种原因,才用药物压制迟迟没有闭关。没想到仙宫中的仙气居然能转化为灵气,迅猛进入的灵气,意外的将他体内满溢的灵气结合起来,自动结成了元婴。 如果不是他亲身经历,如果有人跟他讲,他绝对不相信,有这么简单容易的结婴过程。没有心境历练,没有碎丹淬体,恐怕号称“千古第一好运”的持正祖师,也没有这么顺利的结婴吧。 结成元婴容易,但依然要稳固境界。不然,元婴消散,说不定连一身修为都会消失殆尽。 江漓醒来的时候,感到脑海里涨涨的疼痛,就好像在蒙学堂的时候,被夫子逼着背了一天的书,一样的头昏脑涨。她使劲的晃晃脑袋,昏迷前的一幕才慢慢的回到她的记忆中。 她用力打开了那个奇怪的盒子,盒子里有一颗明珠。很漂亮的明珠,对了,它好像跑到她的额头里面去了。江漓赶紧用手去摸额头,疑惑,什么也没有啊。 用神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异样,难道自己是在做梦。可是,这个梦好真实啊。 江漓一边感叹,一边坐起身。意外的看到了三个人坐在她身边,都在修炼。他们没有坐在满是仙气的广场中,而是选择了在几乎没有仙气的宫门外。 “师傅、师叔。”江漓轻声道,咦,师傅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再仔细一看,啊,是师傅周围常年溢出的灵气不见了,这么说师傅晋阶了。 哎呀,自己这一觉究竟是睡了多久,师傅居然都突破元婴阶级了。 完全进入修炼状态的修士是不能轻易打扰,一来修士修炼时,会在自己周围布下极厉害的防御阵,碰了等于找死;二来,如果修炼到关键时刻,一旦被打断,轻则受伤吐血,重则走火入魔,修为全费。 江漓可不希望师傅和师叔发生意外,遂也不敢打扰他们,只自己跑到一边去玩耍。 第五十二章 藏书阁 修士的一次闭关需要多久?这个问题,江漓感到非常的难解。 三师叔当年闭关闭了六年,可是四师叔、五师叔后来闭关,却只用了几个月。可是,迭影峰的华石师祖据说一次闭关了一百多年,还有闭关二三百年的。 所以,江漓在确定师傅和师叔是在此处闭关的时候,万分的郁闷,不知道他们要闭关多久啊。 虽然她能看见云海外面,但是她不敢随意让外面的人进来,怕他们对师父师叔不利。 这期间,她站在云海边,看着外面的修士人来人往。看到修士们为了一块灵气充足的地方,大打出手;也看到修士中为了私利,不折手段的血腥画面。 金乌起起落落三次,空中楼阁的大门终于打开。登阁大会胜出的十名修士,陆续进入阁楼。期间,有人见青云门没有修为高的修士坐镇,动了歪心,被素来与青云门交好的星罗阁压服了下去。 “真是坏人。”江漓仔细的辨别了那几个想要欺负青云门弟子的修士,服饰统一,肯定不是散修,那就是门派弟子,等师傅醒了就告诉他,有坏人欺负他们的弟子。 空中楼阁出现的时间一般只有三十天左右,外面的修士当然也不会错过这一时间,都会抓紧时间在此修炼。 江漓天天对着外面一片打坐的,看着里面三个入定的,很快就腻味了。她正直好动好玩的年纪,以前一个人都能把肃霄峰的山头玩的天翻地覆,现在更不可能乖乖的去打坐修炼了。事实上,修炼什么的,最无聊了。 既然师傅和师叔暂时还不会出关,那自己不如趁此机会,再溜进去玩一玩。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么漂亮的明珠了。反正那里面的仙气好像不会伤害自己。 江漓又一次溜进了大殿,这次没有了金刚圈,没有了五师叔,她一个人快乐的像刚回飞翔的小鸟,自在极了。 “五师叔最傻了,居然会被壁画迷惑心神。”江漓再一次站在巨大的壁画下,抬头看看,却怎么也看不出来有什么玄机,“难道这幅画,就是师傅口中所说的,欲念之画。” 欲念之画,顾名思义,心有欲念的人会容易受到迷惑,掉入画中。如果无法勘破心境,就无法从里面出来。那五师叔是勘破心境出来的吗? 好像不是吧,五师叔明明是被她咬醒的。想不到她的牙这么厉害,江漓美滋滋的想,自己果然厉害,只是别人不知道罢了。 这么想着,她心情飞扬的跑去了左边的偏殿。 “原来藏书阁在这里啊。”江漓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层层书架,没想到,她和韩岳言想跑去后花园寻找的藏书阁,居然当时跟他们只有一墙之隔。五师叔的云气果然比较衰。 房间出乎意料的宽大,屋顶高高低低悬着数不清夜明珠,像黑夜里璀璨的星辰。每个书架都被分成许多阁子,有的格子里塞得满满当当,有的格子里只有一两本,而有的格子就干脆空空荡荡。 江漓行走在书架之间,“灵兽篇”“地理志”“机关术”,书虽然多,但是都分门别类,收拾的很整齐。 “海经全图。”江漓个矮,只能看到最低一层的书籍。 她此刻看到的是一份叠的整整齐齐的白帛,朝上的一面正写着这四个大字。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这里的字她一个都不认识,这会儿,她不仅认识了,还能明明白白的读出来。 江漓仔细一想就明白了,这应该是那颗明珠的缘故。想当时她晕倒的时候,脑中出现的“瑶芙宫”三个字,就应该是这座仙宫的名字了。 “这个海经是什么东西呢?”原谅她的无知,她听过《道德经》、《华南真经》、《易经》,就是没听说过还有什么海经。既然有海经,那又山经、陆经吗? 江漓拿起《海经全图》展开,白帛只有一尺见方,上面有黑色的线条隔成了几块,还有朱笔备注。那些字不仅颜色鲜艳,而且看上去像是有轻微的凸出的质感。江漓忍不住想拿手去摸一下。 朱色的字块上,红光一闪,消失了。 “咦?”江漓讶异的把手拿开,过了一会儿,那字又出现了,“原来字还会躲猫猫啊。” 再细一看,上面写着什么“南海”、“归墟海”什么的,大大小小,数十个海域的名字。 “没意思。”江漓不感兴趣的把白帛丢回原处,又去寻找其他有意思的东西。 在她离开这个格子后,格子上有一道灵光闪过,被江漓仍作一团的白帛,又自动叠的整整齐齐,好像没有人碰过一样。 “神兽录。”江漓绕了几个书架,又看到了一本令她倍感兴趣的书。 这本书入手感觉不是很厚,里面详细的记载了许多灵兽,江漓大概的翻了一下。 “这些动物不是走廊上的那些吗?唔,我去看看好了。”江漓卷起书籍,握在手中,穿过大殿,来到那条长长的走廊。 第一只动物是只全身都沐浴在火中的鸟儿,长得有点像丹顶鹤,但是只有一条腿。左边写着的它的介绍。 毕方:其状如鹤,一足,赤文青质而白喙,其名自叫也。 “其名自叫,意思就是说它喜欢叫自己的名字。”江漓一边翻书,一边自言自语,“嗯,跟四师叔一样,自恋臭美,一天能说自己十八遍的好。” “哇噻,怎么回事?” 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怪火,差点就燎到了江漓的手,吓得江漓手一松,书都掉到了地上。幸好她反应迅速,敏捷的躲开了。 “哪儿来的火啊。”她左右瞧瞧,长长的走廊空空如也,鬼影都没有一个。为了以防万一,她还特意跑到栏杆旁边,拨开那些花花草草,也没看都可疑的影子。 “不会真有鬼吧。”江漓打了个寒颤,又猛的摇头:“不会的,不会的,这里可是仙宫。” 自我安慰了一番后,江漓弯腰去捡地上的《神兽录》。 “哼,敢嘲笑老子,看老子不烧死你。”一个奇怪的声音突然响起。 “谁?”江漓猛的直起腰,迅速的观察四周。 走廊上依旧什么也没有,一股寒意窜上江漓背后。敌人在暗自己在明,这种感觉真不舒服。可是她修为实在太低了,连对方在哪里都感觉不出来。 江漓睁大眼睛警惕的看着周围,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响起,不禁让她怀疑之前是她自己产生的幻听。 忽然,她的目光锁定了墙上的毕方鸟,露出怀疑的神色:“不会是你吧?” 第五十三章 神兽 墙上的毕方独脚站立,傲然的贴在墙上,没有丝毫反应。 “木生毕方,不食五谷。”江漓迅速把《神兽录》翻到毕方那一页,快速揽阅了一遍,其中一句话引起了她注意。 木生毕方,是说毕方是从木头里面生出来的吗?江漓茫然了一下,随即又否定了这一想法。 木头是植物,毕方是动物,植物怎么能生出动物呢?太荒唐了。 江漓想啊想啊,恰好一眼瞥见墙上毕方周身的火,电光火石间,她突然就开窍了。木生毕方,木生火,毕方就是指火。 “好啊,果然是你搞的鬼。”江漓气势汹汹往前跨了一大步,正好站在毕方画前,举起手,就用手中的书狠狠的敲了毕方一下脑袋。 本来还想装作一幅画的毕方,没想到她上来就给它来了这怎么狠的一下,痛呼一声“哎呦,痛死我了。”毕方双翅捂着脑袋,缩成一团。 “居然真的是你!”江漓的反应比它还要大,“噌”的往后跳了一大步,指着它惊叫。 其实,她刚才只是因为心中害怕,想要找个地方发泄而已,给自己鼓鼓气罢了。她想,就算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但这毕竟只是一幅画,只能看又不能动。谁知道,人家不仅能动还能说话。 毕方郁闷了! 感情您不知道是我,揍我是逗我玩呢。 可是江漓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揍它绝对不是逗它玩。 “你特么居然敢吓唬我,看我不揍扁你啊,呀呀呀呀……”江漓手中的书卷成筒状,大踏步上前,上打下抽,左敲右击,速度极快。 打的毕方抱着脑袋,不停的“哎哎”叫,肥肥的身子左蹦右跳,可惜属于它的墙壁只有这么大,怎么也跳不出去,被动的挨打。 旁边好多动物都不忍卒目的撇过脸去,也有那看热闹不怕事的,一边看还一边“啧啧”点评,更有甚者,还会大叫“左边左边,右边右边”。 叽叽喳喳,虽然是空旷的走廊,但那声音比门派聚会还热闹。 “啊,你们竟然都是活的。”江漓惊讶的手举在半空,忘记了继续敲打毕方。 霎时间,刚才嘈杂的声音,像被利刃削掉了尾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走廊陷入诡异的寂静当中。 “你能听见我们的声音?”一个听着有点粗哑浑厚的嗓音率先打破了这种沉默。 江漓回过神,点点头。心想,果然是仙人的宫殿,连墙上的画都会说话,仙家法术果然厉害,她要是有这本事就好了。 “你又是谁?”江漓放下手,理理衣襟。 “我是玄武。”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在你左边第三个。” 江漓顺着声音望过去,果然看见第三幅画,画着一只龟身蛇首,相貌有异于她常见的大龟。 “啊,我听说过,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你是四神之一,画的真像。”江漓抬手摸摸玄武的画像,瞧这画工,连龟甲上细微的痕迹都画的清清楚楚。 “别摸,别摸,呵呵,好痒。”玄武扭动着身体,躲开江漓的禄山之爪,“我们可不是画,我们是真正的神兽。” “真正的神兽?”真正的神兽在墙上,江漓眼神中流露出明显的不信。。 “你别不信,我们的确都是真正的神兽,不过只有元神罢了。”玄武旁边一形状似鸡,目有双瞳的鸟儿快言快语道。 “是啊,我们确实是神兽啊。” 好几只神兽跟着后面附和。 “为什么只有元神,你们的身体呢?被吃了吗?”江漓茫然,她没见过神兽,但是她见过灵兽啊,金鹏真人的大鹏鸟,彩蝶仙子的巨妖蝶,都那么厉害。神兽不应该更厉害吗,怎么会没有身体了呢? 江漓的一句话让神兽们都沉默下来。 良久还是玄武先开的口,道:“严格的说不是被吃了,而是消散了。” “听不懂。”江漓果断的摇头,吃掉就被吃掉,消散又是什么意思,腐烂掉?呃,好恶心。 “不管你们是不是神兽,是不是被吃掉了,我都要好好收拾这个吓唬我的家伙。”江漓捋起袖子,握着书卷,狰狞着笑容,一步一步向毕方走来。 “啊,你别过来,别过来。”毕方跳着脚,一面上蹿下跳,一面诉冤:“明明是你先骂我的,我才吓唬你,凭什么还要打我?” “我什么时候骂你了?”江漓奇怪的问道,她都不知道它是活的,没事骂它干嘛,当她吃饱了撑的吗? 毕方委屈极了,一翅指着江漓,泪眼汪汪:“你先骂我自恋臭美来着。” 江漓:…… 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只是,这个好像不算骂人吧。 “你这是在侮辱我,像我这么高贵美丽的神兽,怎么能用‘臭’这个字来形容,你你……”毕方词穷,不知道该用什么的语言来表达内心的愤懑。 江漓彻底无语了,这只鸟儿真的很自恋啊,还“像它这么美丽高贵”,真是的,比四师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嘁,你哪里美丽,哪里高贵了,明明就是臭美。”玄武的左边的左边的左边传来很不屑的声音。 毕方听了,顿时炸毛了:“死长虫,你敢骂我,看我不烧死你。”毕方额头上的翎羽,火苗簇簇,鸟喙中也有火星喷出来。 “就你那点火星沫子,还想烧我。”腾蛇嚣张的挥了挥翅膀,尾巴上下摆动,甩着脑袋叫道,“来啊来啊。” 毕方每能吐一次火,都要积攒许久。刚才它喷了江漓一次,现在绝对喷不出来,就看着它干瞪眼,心情大好啊。 看到毕方被腾蛇气的直跳脚,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江漓很不厚道的笑了。站在一旁跟其他神兽一起,看着这两兽斗嘴。 这个说:“我早晚要烧的你连灰都不剩。” 那个说:“有本事你烧啊,那点火连水都烧不热,丢不丢人。” “呸,够烧死你就行了,老子把你那跟筛子似的心眼子都通通烧掉。” “桀桀,老子就在这儿等着,看你怎么烧?” …… 一个拼命的跳脚,一个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说风凉话。 “好无聊啊。”重明鸟抱着翅膀叹息道:“每次骂架都是这样,什么时候能换换啊。” 周围的神兽都纷纷点头,心有戚戚的表示同意。一天两天这么骂,大家伙还津津有味的围观,这么百万年下来,早就乏味至极了。 “它们经常吵架吗?”江漓好奇的问。 “是啊。”毕方旁边一只长了独角的马点头道:“以前还好,大家都虚弱的无法凝聚气神,几百年几千年才吵上一次,后来,元气恢复后,就天天吵,翻来覆去的车轱辘似的话,听的都烦了。” 江漓看了一眼它的介绍,驳:其状如马而白身黑尾,一角,虎牙爪,音如鼓音,其名曰驳。难怪说话像敲鼓,咚咚咚的呢。 “它们就不能下来吗?”下来真正的打一架也比这么干骂强啊,好吧,江漓承认自己太唯恐天下不乱了。 “不能。”驳无奈的摇摇头,尖尖的独角晃来晃去,充分显示出它的无奈。 “我们能够凝聚气神,全是因为当时这里的主人,她是一位天神,只要她在一日,这里的元气就不会消散。后来她身归虚天,这座宫殿成了无主之宫。元气也就渐渐消散,变成了仙气,我们就再也无法继续凝练元神,只能这样生活在这里。如果哪天,这里的仙气也消失的话,那我们也会跟着消失。”玄武慢吞吞的解释道。 “不过现在看到了你。”玄武龟眼你突然涌现出了激动,四肢也控制不住的挥舞起来。 “呜呜呜……” “嘤嘤嘤,终于等到今天了……” “就是,我以为我们就这样完了,没想到还能有今日。” 玄武的一句话,如巨石投湖,引起了巨大的反应。 第五十四章 众神之战 江漓被他们哭得头大,这又关她什么事,她就是个过路的。 “你们在这里多久了?” “总也有几百万年了吧。”玄武不是很确定,时间对于他们漫长的寿命而言,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几百万年,那不是比天天还要大,天天说它活了两百万年,而这些神兽被画在墙上都几百年了,果然都是一群老妖怪啊。江漓咋舌。 “那你们的肉身为什么会腐……嗯,消散呢?”江漓斟酌了一下,还是选择尊重它们的说法。 众兽齐齐哀叹一声。 “因为众神之战。”咚咚如鼓的声音,驳的声音里居然听出了心痛。 “众神之战?”江漓奇怪,什么是众神之战,天神之间也会打架吗? “是的,众神之战,我们都是在那场战争中陨落的神兽。”玄武道。 “嗳嗳嗳。”腾蛇不满意的拍拍尾巴,“你们是战死,我可不是,我是心甘情愿为了女娲娘娘伟大的功业奉献自身,那可是要流芳千古的。” “呸。”毕方可不给它留这个面子,“心甘情愿个屁,就是被白矖打了,死要面子才去补天罢了。” “闭嘴,你个臭鸟。”被起了老底的腾蛇恼羞成怒,尾巴更是甩的“啪啪”响。 眼看,新的一轮嘴战又要开始,众兽嘘声纷纷。江漓也不感兴趣,看都不再看它们一眼。 “这个世上真的有天神吗?”江漓干脆盘膝坐在栏杆上,好奇地问。 天神似乎只是存在于远古的神话传说中,从来没有人见过。所以很多修士都怀疑,天神其实并不是真的存在,而是人们在面对大自然中,种种不解时,自我创造出来的幻象。 韩岳言就是典型的“无天神论者”,用他的话说:如果真有天神,为什么他们修仙这么久,上天入地,翻山潜海,都没人见过呢? 常常跟在韩岳言身后的江漓,自然而然也受到他的影响,一心认为:天神就是人们编造出来的。 “当然。”玄武的眼睛慢吞吞的眨了两下,流露出思念,似乎正在回忆往事。 “哈哈,玄武又要讲古了,大家快来听啊。”一只类似长臂灵猿的神兽,双手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大叫起来。 “这要追溯到天地初生的时候了。”玄武道。 江漓竖起耳朵,认真的聆听。不管玄武讲的是真是假,总比她一个人坐在外面对着三个不说不笑的人强。嗯,这里有这么多老妖怪,那它们肯定也有很多故事,那以后就可以一直来听了。江漓偷偷在心里盘算着。 “那时候,天与地还没有分开,到处都混混沌沌,什么都没有。”玄武道,这里它活的年代最久,知道许多其他神兽都不知道的事情,神兽们都很乐意听它讲古,是以都很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这片混沌当中啊,生出第一位天神——盘古天神。” “盘古天神睁开眼睛一看,四周都是茫茫的一片,空荡寂静。一生气,随手摸到了一柄板斧,狠狠的一劈,混沌被劈开了。里面的物质,轻者升而为天,浊者降而为地。” “玄武爷爷。”江漓举起小手,严肃而又认真的问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 “你说?”从来还没有谁会在听它讲古的时候提出疑问,江漓是第一个。玄武感到新奇,瞬间有种给娃娃启蒙的感觉,自己肩负起教育下一代的重要责任。 江漓道:“不是说混沌中什么都没有,那盘古天神哪儿来的板斧?” “这个……”玄武一怔,居然被问住了。这个故事它讲了那么多次,都没有人注意过这个问题,当然,它自己也没有想过。 倒是另一边的重明鸟插嘴道:“这有什么稀奇,天神们的武器都是自己体内生出来的,盘古天神渴望劈开天地,体内自然会生出劈天斧。” 这个解释也说得通,但是江漓一想到,从体内长出一把斧子,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玄武见问题解决又继续讲:“天和地分开后,盘古天神担心天与地离得太近,会再次合上。便脚踏大地,手撑蓝天,一天长高一丈,直到天地相距一万八千丈,盘古天神才满意了,而这时的天神也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 “变成巨人的盘古天神有了喜怒哀乐的情绪,天地也跟着他的情绪变化而变化。他高兴时,天朗气清,他愤怒时,电闪雷鸣。他哭泣时,狂风暴雨。不知多少年过去了,这位伟大的天神死了。死后,他的眼睛化为日月,四肢化作山峦丘陵,血液变成江河湖海,其他变成了星星,草木等。” 原来天地是这么来的,江漓的托着腮,听得津津有味。 “盘古天神死后,天地间元气充盈,又陆陆续续孕育出新的天神,伏羲大帝,女娲娘娘,炎帝、黄帝,都是那时诞生,后来又有了火神祝融、水神共工、陆吾等神仙。哦,我们中有的,也是那时候诞生于那个时候。” “天神们各有神通,却又都能掌控万物,起初大家住在一起,彼此友好和睦,其乐融融。” “众神之战的起端是因为女娲娘娘创造了人类,女娲娘娘有感于盘古天神的消散,突发奇想,想要创造一个能够永远不会消失的载体,传承古今。可是,这个世上哪有什么永远不会消失的东西,河水会流动,高山是风化。” “就在女娲娘娘犯难的时候,伏羲大帝提醒了她,这个载体不一定物,也可以是一个种族,只要这个种族不被灭亡,传承就永远不会断。于是,女娲娘娘创造了人类,为了能让人类延续下去,她又把人类分出男女。” “唔,对了,那家伙也是女娲娘娘创造出来的。”玄武指着腾蛇道,“不过它是女娲娘娘用自己的骨血和元气创造出来的,所以拥有神力。” “原来你们不都是天地孕育出来的啊?”江漓感到惊讶,她还以为神兽都是天地自然孕育,没想到还可以创造。 “当然不是,像我就不是,我是毕方的后裔。”重明鸟指着自己道。 “你是毕方,就是它的后裔?”江漓不解,“那它岂不是你的祖宗?” 重明鸟听了这话,噎了一下,别扭道:“也可以这么说吧。” “哈哈,你也承认了,快叫我祖宗。”毕方乐的单脚直蹦,总算能给自己正名了。 重明鸟翻了个白眼,没理它。 “咳,安静,你们还听不听了?”玄武不满自己的演讲被打断,端出一副夫子的架子,严肃道。 “嘿嘿,您讲您讲。”江漓尴尬的笑道,貌似是她先打断的。 第五十五章 远古故事 “女娲娘娘用黄泥创造出了人类,并且制定了男女婚姻制度,让人类世世代代繁衍下来。人类繁殖后代的能力相当厉害,而且适应力强。不知延续了几千几万年,大地上的人类越来越多,高山、平原、丘陵、甚至地貌险峻的深山丛林都遍布人类的踪影。” “众神于是商议将大地留给人类生活,另开辟了新界,供众神居住,被称为神界。” “在这期间,也有神力耗尽的天神身归虚天,但是人类中一直口口相传着这些天神的事迹,后来人类又创造了文字,把这些事迹又继续传扬下去,女娲娘娘当初的念想完成了。” 听到这里,江漓又忍不住插嘴道:“不是说天神可以与天地同寿,既然如此,为什么还需要其它来记载他们的事迹呢?” “这个问题不错。”腾蛇很赞赏的看了她一眼,“我来回答你。” 腾蛇是跟在女娲娘娘身边最久的神兽,它或许没有玄武那么丰富的生命经历,但所懂的理论知识却不一定比它少。 “我们常说的与天地同寿实际上只是生命的一种存在方式。”它见江漓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觉得自己似乎讲的确实有些深奥了些,“打个比方,你现在以人类的方式生存在这个天地间,如果哪天你不想用这种方式了,你也可以选择成为高山大河,甚至浮尘继续存在在天地间,达到与天地同寿的状态。” 江漓越听越糊涂了,照它这么说,不是所有人都能与天地同寿了吗?那人们还要追求修仙做什么? 腾蛇却不管她听不听得懂,扭着身子,挥着翅膀,继续慷慨激昂道:“但是不是所有的形态都有自主意识,都能记载传承,所有女娲娘娘想要创造一个能千年万年,世世代代传承下去,不会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的种族,这就是人。” 江漓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也不妨碍她做一个很好的听众,见到腾蛇讲完,她愣了一下,随即就拍手赞道:“哇塞,你知道了好多,真棒。” 听了她的话,腾蛇傲娇的一甩头,自我感觉棒棒哒。 然而,身为千年死对头的毕方,如何会允许它的这种骄傲持续下去,尖着嗓音戳穿它的老底:“它懂个屁,这些还不是女娲娘娘说给它听,它照搬来而已。” 还在享受自己骄傲的腾蛇大怒:“臭鸟,你不说话,没谁当你哑巴。” “哼,我就要说,你来打我啊,来啊来啊。” 看着又一触即发的大战,江漓好无语。 “玄武爷爷,那后来呢?” 每一个爱听故事的孩子,都喜欢问“后来呢”,可惜玄武不知道这一点。它单纯的以为自己讲的太好,把江漓吸引住了,又听她叫自己玄武爷爷,心情大好。 “后来啊,后来谁也没有想到,随着人类的不断壮大,众神却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当初女娲娘娘创造人类,命之为万灵之长,特意赋予了人类喜怒哀乐,七情六欲。” “可惜,人类却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欲望,他们开始追求长生,追求享乐,追求一切美好的事物,却不懂得加以克制,大地万物都受到了严重的破坏和生存的威胁。” “啊!”江漓惊讶的张大嘴巴,怎么会这样。 “甚至人类之间也因为私利私欲,自相残杀,直杀的尸首遍野,血流成河。女娲娘娘看着心痛不已,可是无奈人这一族已经发展的异常强大,而被欲望控制的心灵根本不听女娲娘娘的教导。” “那时候还清醒的部分人类,要么听从天神的指引,想要力挽狂澜;要么躲入深山老林,摸索修仙的方法,远离尘世。” “可惜,战争还是无可挽回的席卷了整个大地,战火四起,人类民不聊生。这时,神界内部出现两种声音。” “一种认为人已经被欲望控制,徒留也是祸害,还惹得的大地不得安宁,不如将其毁灭,重新创造一个种族,水神共工大神就相当支持这个想法。” “然而女娲娘娘和伏羲大帝都觉得人虽有错,却命不该绝,给他们时间加以教诲,大地自然会有恢复清明的时候,而且再造一个种族,谁又能保证不会再出现其他的问题。” “于是为了这件事,众神争论不休,最后甚至大打出手,打的山崩地裂,日月无光,许多神兽也被波及。天神们的斗争又岂是我等能够参与的,消散在这场战斗中的神兽们不计其数。” 为了一个不同的观点就这么任性的大打出手,简直不可思议。江漓觉得自己的认知被狠狠的刷新了一遍,这些天神们就这么热爱打架吗? “当时有一个天神,她并没有参与这次斗争,可是对于消散在战争中的神兽却非常怜悯。于是,她用神力开辟了这个空间,建造了这座仙宫。” “用从战场上寻到的神兽血肉制成颜料,取自己的肋骨和头发炼制出聚神笔,把我们画在这墙上。这样,只要能吸收足够的元气,我们就能一点点的凝聚元神,生出肉身,重新存在于这天地间。” 江漓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都被画在墙上了。 “那么现在已经有神兽恢复了吗?”江漓指着空了的九尾狐的墙面道。 玄武看了一眼空墙面,道:“九尾狐这个种族是个特殊的存在,它们可以通过其它方式恢复真身。” “哦,可是为什么这里会有她的画呢?” 既然九尾狐可以通过其它的方式恢复,那为什么它之前还呆在这里,它完全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啊。 “因为那种方法见效慢,需要的时间更长,所以当初它选择了留在这里。谁知这位天神后来身归虚天,没有了她的元气支撑,我们就都无法继续凝练元神。” “那它现在去哪儿呢?” “跟着那个和你一起进来的小子跑了。”长得长臂灵猿的神兽笑嘻嘻道。 “啊,五师叔?”江漓惊讶,紧接着又担心道:“它不会伤害我五师叔吧?” “这可说不准。”举父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啊,五师叔。”江漓一听着九尾狐有可能伤害到韩岳言,心里一急,立马从栏杆上跳了下来,风风火火的就跑去看韩岳言的情况。 “喂喂喂,我吓唬你呢。”举父看到她二话不说就跑了,连忙道。 可是江漓已经一溜烟儿的跑掉了,任凭它怎么喊,也喊不回来。 第五十六章 九尾狐 仙宫的大门下,师傅,三师叔和五师叔,依然宁心静气,正在修炼。江漓一溜小跑的跑过去。 看着老僧入定般的韩岳言,江漓犹豫了,她要叫醒五师叔吗?可是万一他正修炼到紧要关头,自己打扰他,导致他走火入魔,那她岂不成了残害五师叔的罪魁祸首? 不行、不行,江漓头摇的像拨浪鼓,五师叔对她那么好,她不能恩将仇报,坑害五师叔。 可是那个什么狐狸的附在五师叔身上,听说狐狸精最喜欢吸食修士的精气和灵气,如果它把五师叔给吃了。啊!那太可怕了。 江漓完全不敢想象,哪天看见韩岳言被狐狸精残害的只剩一具骷髅。 “九尾狐,九尾狐,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江漓围着韩岳言转圈儿,一边转一边焦急的喊,希望能把她喊出来。 “死狐狸精,你快出来。” “我告诉你,你若是敢伤害我师叔一根寒毛,我就把你一身狐狸毛都拔光。” 可是无论她叫骂也好,威胁也好,折腾了半天,连根狐狸毛也没见到。 “怎么办?怎么办?”江漓急得抓耳挠腮,别师叔关还没闭结束,人就已经成了狐狸的盘中餐,“对了,去找玄武爷爷,它们都是神兽,肯定会有办法的。” 江漓灵机一动,迅速转身,又顺着原路奔回那条走廊。 而它身后,韩岳言的身上慢慢浮现出一只雪白的狐狸虚影,它的身后九条茸茸的尾巴散开,上下拍打。狭长的眼睛里露出疑惑的神色。 “喂,老七,你看见了吗,那孩子居然知道我在这里?”九尾狐看着江漓越跑越远,直至消失在门口的小身影,又是惊讶又是疑惑。 柱子上的麒麟晃了晃硕大的青色脑袋,铜铃般的眼睛眨了了几下:“我能感觉到她身上好像有元气的存在。” “什么?”九尾狐惊讶的睁大线一样的眼睛,不敢置信:“怎么可能,不是说这个世上已经没有神了吗?” 当初众神大战后,神界受到重大打击,许多天神都在这场战斗中身归虚天。。 水神共工输了战争,一怒之下撞到了天柱不周山,导致当时参与打斗的天神,俱都同归于尽。神界就此没落凋零。 听重明鸟讲,它陨落的时候,神界已经只剩寥寥无几的天神了。而且因为众神之战后,没有了神界的压制。同样天生地养的魔界,终于可以扬眉吐气,耀武扬威的行走于世间了。 “谁知道呢?也许又是哪位天神的后裔,恰巧觉醒了些许神力吧。”麒麟晃晃脑袋又归于门柱上。 那时候,也有天神与人类相爱,生下子嗣。这些孩子一般都是继承了父亲或者母亲的神力,被神界称为后天神。后天神能拥有天神们的部分能力,但遗憾的是,他们依然必须遵守人类自然轮回的法则。 而且,起初这些神力都过于强大,很多半神半人的身体都无法承受如此强大的力量,寿命更是短暂。 这些神力随着血缘一代一代的传下去,越来越稀薄,直到彻底消失。 这只麒麟和其它神兽不同,它是神兽的一缕精魂,专门在此处看守仙宫大门。因此它的感知要比其他神兽强的多。它能直接感觉到江漓身上的元气,那就说明她体内的神力已经苏醒,或者正在苏醒。 “玄武爷爷,怎么办、怎么办?那只九尾狐就是不出来,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它出来?”江漓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如果不是鉴于玄武现在只是墙上的一幅画,她真恨不得扑上去狠狠的摇晃它,逼他想办法。 “小家伙,别担心,举父那家伙是骗你的。九尾狐虽然有点歪门邪道的手段,但毕竟跟我们一眼是神兽。我们当初都是在女娲娘娘面前发过誓的,如果伤人性命,毁人根基,必死于雷霆之下,神魂消散。”玄武笑呵呵得道。 “真的?你不骗我?”江漓半信半疑道。 事关五师叔的生死,江漓不得不谨小慎重,就怕哪天听到五师叔惨遭不幸的消息。 “当然真的,而且它附在那小子身上,对那小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玄武道。 一个普通的修士身上依附着一只神兽,就意味着得到了神兽强大的力量。即使现在的九尾狐相当虚弱,但也不是能随意小觑的角色。九尾狐的机智狡诈可不是吹出来的。 而且,九尾狐附在人类身上,即意味着将自己的生死与此人绑在一起。被依附者如果死了,它也会消散殆尽,现在的它可没有肉体可供重生;而被依附者只要有一口气在,它就能继续存在下去。 不过,现在的九尾狐一定后悔的要命吧。 墙上众多的神兽,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会心的奸笑。那家伙自诩脑袋跟尾巴一样多,常常把别人耍的团团转,想不到此次会看走了眼,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眼前的这个小丫头,能被瑶芙宫认主,定是某位天神的后人。只要她体内的神力完全觉醒,到时候,此处的仙气就会慢慢的被元气所取代,它们就能继续凝神聚气,获得新生。 可惜啊可惜…… 九尾狐算计了一辈子,大概都没想到会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阴沟翻船吧。 而此刻附在韩岳言身上的九尾狐,一颗脑袋已经转了几百道弯。它也想到了江漓能知道它存在的原因,不禁顿足连连,失误失误啊。 可是,它已经从墙上下来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那么个小毛丫头能有多少元气,等这里出现元气,说不定寿命已经到头,到时候那些家伙还不是空欢喜一场,哼。”九尾狐慵懒在趴下,闭上眼睛,自我安慰。 可是它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世界还有一类人叫修士,他们的寿元要比普通人长的多的多。 九尾狐满意的想,这个家伙也不错啊,起码血缘内也隐藏有稀薄的神力啊,而且他能将这里的仙气转化为灵气吸收进体内。只要他留在这里,自己就可以通过他凝实自己的元神,终有一天它会获得新生。 第五十七章 神 “天柱断塌,天地倾斜,天上破了一个大窟窿,天河崩落,汹涌的河水从窟窿倾泻而出,冲毁了大地一切。整个大地汪洋一片,洪水肆虐,凶兽妖兽到处横行。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女娲娘娘和伏羲大帝眼见百姓受苦,于心不忍。伏羲大帝化作五彩石,女蜗娘娘用这石头将天上的窟窿补好。” “啊,伏羲大帝化作了石头补天了?”江漓听到这里简直不可思议,伏羲大帝可是天神啊,他为什么要化作五彩石。 江漓已经不记得自己在仙宫呆了多久,每日早晚去看一看师傅师叔们的闭关情况。然后,就去走廊,缠磨着这里的神兽们给她讲故事。 神兽们活得都很久,每一只都有不同的经历,讲的故事都不一样。但江漓还是对众神之战更为感兴趣,觉得那些天神真是太厉害了。 “这是神的职责。”腾蛇严肃道,“女娲娘娘曾经说过,在他们选择了留下人类的那一刻,守护这个种族的延续,就已经成为了天神们不可推卸的责任。” 腾蛇一向嚣张,但是每次说到女娲娘娘的时候,它都会神色肃然,全身上下由内而外的散发着恭敬,可见它从心里尊敬崇拜着这位创造除了它的天神。 “腾蛇,你知道的好多啊。”江漓双目亮晶晶的看着腾蛇,发自内心的赞扬道。 “嘿嘿。”另一边的毕方坏笑起来,“它当然知道,娘娘补天时,还少了一点五彩石,就是用它补上去的。” “真的?”江漓没想到看上去嚣张的不可一世的腾蛇,居然还有这样的大情怀,难怪它敢说自己是为了女娲娘娘的伟大功业奉献自身。 腾蛇高高的昂起脑袋,傲娇的不可一世。它活着的时候只知道恶作剧胡闹,经常被白矖揍的抱头乱窜。补天,这可是它一生中,最伟大的壮举,是它最值得骄傲的事。 毕方难得正经了一下,道:“当然是真的,还是老子把它烧化的。”它额上的火焰翎羽簇簇跳跃,倒像是在炫耀自己的能力。 “呸,你自己不也神力耗尽,消散了吗?”腾蛇瞬间变脸。 江漓这下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什么它俩这么爱吵架了,原来是的生死对头啊。 “玄武爷爷,你上次说见到我就怎么样啊?” 江漓还记得第一次聊天,玄武说现在见到了她,然后大家伙都激动的不行,甚至有的神兽痛哭流涕。不明白看到她有什么让他们如此的群情激动。 “嗯?”玄武已经不记得那天具体说了什么话,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你说那句话啊,呵呵,看见你我们当然兴奋,你知道瑶芙宫已经空了多久了吗?” 江漓摇摇头,这种问题,她怎么会知道。玄武爷爷莫不是年纪太大了,误以为别人都跟它一样大吧。 而玄武其实也没有想让它回答,它就是习惯性的这么一问,然后自问自答道:“我们看着这里的元气逐渐退化成了仙气,你知道元气变成仙气需要多久吗?至少需要千万年。” “啊?这么久?” 一千万年,江漓掰了掰手指,自己才六岁。这么一比,她简直渺小的可怜、江漓第一次感觉,在时间的长河里,任何个人的存在都只是一滴不起眼的水滴。最终汇入汪洋,毫无痕迹可寻。 “如果一直没有神发现这里,并接管,再过几千万年,这里的仙气就会逐渐变为灵气。到那时候,我们就不会存在了。所以,大家知道你能看见我们,并确定你已经是这里的主人,才会这么兴奋。”玄武解释道。 玄武的话,让江漓万分不解。 “为什么要神发现这里,别人不可以吗?”江漓先提出心中的第一个疑问。 玄武还没有回答,举父就翻着白眼道:“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肉眼凡胎的怎么能看见。” 江漓腹诽,那为什么我能看见,我也是肉眼凡胎,好不好? “这里是当时那位天神用自己的神力开辟出的一个独立的空间,只有神方能看得见。”驳咚咚咚的解释道,“这里的元气也是当初的天神留下的,只是时间太过久远,才变成了仙气。” “这么说那我是神喽。”江漓眼珠子一转,笑嘻嘻的指着自己说道。按照他们的说法,只有神才能发现这里,那自己发现了这里,是不是就可以推断出自己就是神呢? “当然。”玄武点点头。 “啊?” 江漓傻眼了,她不过就是开了一句玩笑,它们还当真了。她如果是神,她自己怎么都不知道,而且,她看看自己的双手,也没有神话里天神通天彻地的本领。那她这个神不是当的太弱了点。 “我真的是神吗?”江漓不敢置信的问着墙上的神兽们。 神兽们点点头。 “虽然我们不知道你是哪位天神,但是瑶芙宫会认你为主,而你又能看见我们,这种种迹象都说明你确实是一位天神,不过……” “不过什么?”江漓追问。 “应该不是天地孕育的,否则现在这里应该已经有元气了。” “也许是因为她年纪小,还没能完全掌握神力呢?” “废话,天神的神力是天生的,元气是随着天神自然而然的产生的,这点常识都不懂,还神兽呢?哼。” “切,你懂得多,不也贴在墙上下不来。” …… 走廊里又是一片吵吵嚷嚷,好像一群鸟儿在叽叽喳喳的吵闹。 可是江漓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他们讨论了,她整个人都沉浸在这个不可思议的说法里。 她居然不是普通的凡人,而是一个存在在神话传说中的天神。可是、可是她平时跟其他人也没有什么不一样啊。甚至还不如别人呢,人家六岁的时候都能修炼到练气三层,她连二层境界都好像不稳。 “我肯定是在做梦。”江漓跳下栏杆,径直沿着走廊走了,边走边自言自语道,“找个地方睡一觉,就能真正的醒了。” 等她一觉睡醒,什么仙宫,什么神兽都会统统不见,她还是睡在肃霄峰的后山头。醒来又是神清气爽,对,睡觉,一觉睡醒了就什么都没有啦。 “喂喂。” 江漓对耳边的呼唤充耳不闻,双脚发飘的随意在园子里找了个地方,倒头就睡。也是她发现仙宫后,一直心情激动,好久都没有睡觉,这一头栽下,几乎转眼间就陷入了梦乡。 第五十八章 离开仙宫 “阿漓,醒醒,阿漓。” 睡得香甜的江漓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喊自己,慢慢睁开眼睛。看见面前一个俊朗男子,担忧的看着他。在细一看,这眉这眼,咋这么眼熟呢? “五师叔!”江漓猛地全醒了过来,兴奋地跳起来,扑到他身上,抱着他双腿道:“你出关了,师傅和三师叔呢?” 韩岳言拍拍她的脑袋,“大师兄和三师兄早出关了,不知道你去了哪儿,所以我们就分头寻找。” 仙宫内的仙气充盈,想要转化为灵气,就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等他们境界稳定成功,才发现不知不觉,他们居然就闭关了两年。 而这两年,江离不会御空之术,除非她自动与外界联系,让人进来,不然定是留在这里。想想这里的环境,他们相信无论是谁,都会心动。 可是现在除了他们,四周依旧无人,想来阿漓也并没有离开。因此,师兄弟三人一商量,决定先分开四处找寻。果然,韩岳言在后花园的一株大树下,找到了她。 彼时,江漓正躺在树下,睡得昏天黑地。真不知道她已经在这里睡了多久,如果没有人寻来,她还要睡多久。 “你怎么会睡在这里?”韩岳言奇怪的问,更奇怪的是,没有灵气罩的保护,江漓竟然能安安稳稳的居于仙气之中,不受影响。 现在谁跟他说阿漓没有灵根,他绝对会附送一枚大白眼,外加一句“扯淡”。但是,五灵隐根这么厉害,能让修士都不惧仙气的吗? 韩岳言茫然了,这么强大的灵根,那不是修仙界的顶级修仙苗子?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不知道呢?好可惜。 “你们都在闭关,没人理我,我就自己乱走,走着走着,就走到这儿了。”江漓揉着惺忪的眼睛,小小的打了个哈欠,任由韩岳言帮她把身上睡皱巴的衣服整理好。 “走吧。” “我挖几株灵植回去。” 江漓知道,他们这会出去,肯定就要离开仙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看见它,不如带些东西回去,给她的伙伴们赏玩。 在韩岳言的帮助下,江漓成功的连根带土的挖了几株长势喜人的绿植,又捡了几块晶莹的鹅卵石。 “师叔,这株花好漂亮啊,我们能带走吗?”江漓停留在一株长得仿似牡丹的花前。 这花看着像牡丹,但没有牡丹那重重繁复,一层叠着一层的花瓣,花朵也没有那么硕大。而且,此花的花瓣不仅透明,而且薄如蝉翼,根根纤细的筋脉看的一清二楚。 色泽不是他们寻常所见的颜色,而是像烧的通红的烙铁的颜色,莹莹发光。这样的美丽充满了诱惑,也充满了危险。 韩岳言看着这花,犹豫了下道:“还是不要吧,这花开得这么好,是因为这里的仙气,若是移走,哪怕是凌秀峰那样的灵气,大概都无法种活它。” 江漓一想,也是。她挖的这些灵植如果种不活,姜萝还能有法子把他们的药性保存下来。而这株花是因为漂亮才被带出去,如果凋谢了,岂不是白费了她一番心思。算了,还是不要祸害这么美丽的花卉吧。 江漓恋恋不舍的放弃了这个想法,跟着韩岳言离开。 “师叔,我睡觉的时候做了个奇怪的梦。”江漓拉着韩岳言的手,仰着小脑袋道。 “哦,什么梦?”韩岳言低头看着她,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里是不是又装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梦见这条走廊里的动物都活了,还给我讲了许多有趣的故事,里面有许多拥有通天彻地的本领的天神,可惜他们最后都死了。” “噗。”韩岳言乐不可支,“既然是天神,怎么会死呢?可见你确实是在做梦。” “天神就不会死吗?” “天神都是与天地同寿,他们的本领高强,任何对手都不怕,怎么会死呢?” “哦。”江漓若有所思的道,这么说来,自己果然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这是,他们正好经过举父的画前,举父在她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突然冲着她龇牙一笑。 “啊!”江漓吓得往后跳了一步。 把韩岳言吓了一跳,连忙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江漓指着墙上的举父,惊讶地道:“师叔,它会动。” 韩岳言驻足,顺着她指得方向看过去,画壁上,只有一只类似猿猴的动物,攀吊在一根山藤上。画面安安静静,线条娴熟深刻,面部表情栩栩如生。不过即使这样,也不代表它会动啊。 “你看错了,它没动。” 江漓不相信的揉揉眼睛,真的没动,再揉揉,再看,还是没动。哦,那可能真的是睡得太久了,脑袋有点迷糊了,眼神也有点花了。 然而,路过毕方的时候,毕方又恶作剧的朝她眨了几下眼睛。江漓惊悚的看着它,它又一动不动了。 “师叔,我这次睡得时间肯定很长,不然我怎么总是眼花。” “你什么时候不眼花,你不记得你眼花,把我的紫金葫芦拿去当水葫芦喝水了。”韩岳言不置可否。 两人边走边说,离开了走廊。 “乖乖,她这一觉睡了这么久,我现在信了她不是人类的说法了。”一直神兽不可思议地道。 普通人类有一觉睡了六百多天的吗?即使困得是在睁不开眼睛,也不过多睡几个时辰,养精蓄锐,然后生龙活虎,又是一条好汉。 “这算什么,有的天神一睡能睡个千儿八百年,这才六百多天,小意思。” “师傅,三师叔。”除了大殿,江漓就看到杜凌霄和叶昊江,已经站在仙宫大门下,正等着他们。立即开心的奔了过去。 “师傅,你们可醒了,阿漓一个人在这里好无聊啊。”江漓先抱着杜凌霄撒了一会儿娇,才依依不舍的放开。” 杜凌霄微笑道:“嗯,要把仙气转化成灵气耗费的时间太长,我也没想到,这一闭关就是两年。” 江漓吐吐舌头,幸好不是两百年 叶昊江看见她无视广场上四溢的仙气,就这么横冲直撞的跑过来,皱着眉,道:“这里的仙气对你似乎没什么作用?” 不应该啊,叶昊江沉思。他去过很多秘境险境,也不是只有这里才有仙气。在其他地方,他曾亲眼见到,沾染了仙气的道友,瞬间一命呜呼的。可是江漓似乎不在乎这一点。 杜凌霄显然也注意到了,想了想,不是很确定的道:“这大概就是灵隐跟的特殊之处吧。” “师傅,我们回门派吧,我想阿萝,阿风他们了。” 江漓心里盘算着,自己这次弄了这么多珍惜灵植,回去给阿萝看看,说不定就有能治好阿风身体的灵植呢。 “好。” 离开仙宫也只是一瞬间,在江漓的指引下,他们直接御剑穿过云海。恰是旭日喷薄,云带漂染,一派天清地朗。 “呼——”韩岳言长长的舒了口气,大笑道:“仙宫虽好,还是这外面自在爽快,哈哈。”说罢,御剑直冲云霄。他平时可最怕的就是闭关了,每次闭关出来都觉得重获新生一般。 “呀。”江漓回头看了一下仙宫,居然发现仙宫消失了。 杜凌霄拍拍她的脑袋,问:“怎么了?” “仙宫消失了。”对着师傅,江漓毫不隐瞒。 “也许它早该消失了,是因为我们拖延了它的时间。”杜凌霄不在意的道,空中阁楼经常就会消失,那么仙宫消失也是正常。 第五十九章 回山 “这是固元丹,原本是合道期以上的是修士才能服用,我减少了里面的计量,你先服用试试看。”姜萝拿着一个三寸高的白玉瓶,“我师尊说了,这个不一定能治疗丹田,但会减轻你的痛苦。” 迟御风郑重的接过玉瓶,感激道:“谢谢你阿萝,这几年多亏了你的丹药,我真的不知道该感谢你。”自从仇家死后,迟御风一心就扑在修炼上。 但是受损的丹田,让他每一次修炼都如同炼狱一般。 杜真均在绞尽脑汁的帮他把受伤的筋脉修复后,对千疮百孔的丹田表示爱莫能助。建议他等杜凌霄回来,带他去找沉玉真人试试。 姜萝笑笑,表示不用客气。 “你赶紧好起来,出去历练的时候,多找些珍惜的灵植带给她,比对她说一百次谢谢都管用。”纪雅文一边搅拌着鼎中的茶汤,一边温和的笑着说道 这两年,姜萝炼丹本领越来越高,但她的修为去而不足以让她去险境,寻找合适的灵植。除了自己培养外,她就只能在门内悬赏,发布任务。幸亏符箬师祖大方,给她的灵石比较多,不然,这么大一笔支出,她还真吃不消。 “阿萝,你为什么像你的师兄们一样,让需要丹药的弟子自备草药,你帮助他们炼制。”纪雅昀娇俏的问道,“以你的水准,求药的人定会络绎不绝。” 姜萝炼制的丹药,从来都是按照自己的心意。炼制出来后,留一部分交给宗门,剩余的拿到修真集市上去卖。虽然,她的丹药品相好,价格也比一般的丹药高些,但这收入也抵不了她买灵植的付出。 简单的来说,就是收支严重不平衡。这在曾经做过一国公主的纪雅昀看来,付出同样的精力和时间,却得不到等值的回报,亏大了。 姜萝微微一笑道:“如果这么做,那我修炼的时间就会相对减少,我现在还是要以修炼为主,炼制丹药也是为了更好的控制地火。” 符箬道君说过,她现在年纪还小,修炼才是她第一重要的事情。赚取灵石什么的,等她学有所成时,自然不用担心。 纪雅文听了她的话,点点头,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修仙之人自然是先以修炼为主,而且等阿萝修为高了,炼制出来的丹药品质自然更加,阿昀,你也应该多加修炼,不然那些阵法你再怎么研究也研究不透。” 迭影峰的华石道君的阵法造诣非常厉害,因此,迭影峰上的弟子多是以学习阵法为主。但是每一个阵法都需要相应的能力才能理解透彻,因此也要求弟子加紧修炼晋阶,才能更好的掌握阵法的使用。 纪雅昀撇撇嘴,哥哥和阿萝都是一个品性,难得休息一天,满嘴离都不离“修炼”,无趣极了。还是阿漓在的时候好,想到阿漓,纪雅昀就忍不住叹气。 两年前,阿漓跟着他师父去观赏“空中阁楼”,当时她还羡慕她有这么好的运气,谁知,她这一去,就一直没有消息。如果不是阿风听杜师叔说,阿漓的本命元神灯还亮着,她都担心她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好想阿漓啊。”纪雅昀坐在地上,往后一靠,双手撑着地面,仰头看着蓝蓝的天空长叹。 她这一句,勾起其他三人对江漓的思念。 “不知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姜萝是最想念江漓的人,自从上山后,她们从来就没有分开这么久过。幸好,江漓是很守一真人一起走的,不然还要担心她的安全。 纪雅文和迟御风虽然都没有说话,但都默认了她们的话。江漓年纪小,爱闹腾,有了她在身边,感觉每天都多了许多的颜色。 轻风吹过柔柔的草地,茶汤沸腾,一连串的水泡从底部“咕咕”往上冒,热气蒸腾,袅袅散开。 “哈哈,原来你们都这么想我。”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一块大石头后面传出,同时伴着这声音,一道人影跳了出来。眉目含笑,苹果般肉肉的小脸,正是消失许久的江漓。 “阿漓。”姜萝兴奋的站了起来,小跑过来,拉住她:“你去哪儿啦,这么久都没有消息,担心死我了。” 纪雅昀使劲儿的揉揉眼睛,似乎很不敢相信:“阿漓,真的是你?”说着,也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跑过来,仔仔细细把她从头打量到脚。直到确定了她的确是江漓,才收回目光。 “我去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我慢慢讲给你们听。”江漓拉着她俩回到原位,跟着一起坐在草地上。 “阿风,你身体好些了吗?这段时间,我可担心你了。”这话江漓到没有撒谎,她在仙宫的时候,最想念姜萝,最担心阿风。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这真害怕等她回来会见不到他,不过还好还好。 整个人看上去似乎还有点单薄,但起码脸上有了血色,精神也很饱满。看样子,四师叔把他照顾的很好。嗯,要给四师叔记上一笔。 “很好。”迟御风经过初时的惊讶,很快冷静下来,淡然的微笑道:“多亏了四师叔的帮忙,还有阿萝的丹药,我现在修炼已经比以前轻松多了。” “真的,那就好,我跟你说,我这次带了好多天材地宝回来,一会儿我们去玄玉峰找符箬师祖帮忙。”江漓道。 仙宫里的东西应该是天材地宝吧,江漓心虚的想。盖因为她一种都不认识。 “好。”迟御风笑道,笑容有如初春的阳光,灿烂柔和。 “纪师兄,这个就是传说中的茶吗?”江漓跟纪雅文打过招呼后,立即对他正在做的事情表示感兴趣。 纪雅文笑着点点头。 “这茶看上去比阿萝,呜……”江漓还没说完,就被姜萝从背后捂住了嘴。 其他三人惊讶的看着异象都很文静温柔的姜萝,突然敏捷的做出这么一个不符合她形象的举止。 “阿萝,你干什么?”纪雅昀问道。 姜萝尴尬极了,她只是下意识的不想让江漓在纪雅昀面前,把她的糗事给抖出来,没想到一时激动,到显得自己心虚,没风度了。霎时间,脸蛋儿上飞起两片红云。 “没什么,没什么?”姜萝讪讪道,但还是不敢松手,就怕江漓一个忍不住就说出口。 “呜呜呜呜……”江漓口鼻被捂住,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呜呜”来表示自己不说了。 姜萝得了她的保证这才放下手来。 江漓埋怨的看了她一眼,深深的呼吸了两大口,道:“阿萝,这么久没见了,你也不至于一见面就要我小命吧。” 姜萝尴尬的捏着衣角,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啦,我只是、只是……”有纪雅文在场,后面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只是脸色却越发通红了。 “不跟你计较了。”江漓满不在乎的摆摆手。 纪雅昀立马笑眯眯的夸奖道:“嗯,阿漓真大度。” “那是。”江漓毫不客气的收下了她的表扬,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我还给你们带了礼物,本来打算一个一个去送的,没想到你们今天这么齐全。”江漓从乾坤袋中拿出她从瑶芙宫中带出的小玩意儿,一一分给他们。 “这个石头是干嘛的?”纪雅昀手中拿着一枚婴儿拳头大的鹅卵石,对着太阳细细看了一遍,只能感觉它比一般的鹅卵石清透,其它与普通的石头别无二致。 “我也不知道,是从一座仙宫里面取出来的,想来不会太差。” 这可是她千辛万苦的从瑶芙宫后园小径上抠出来的,她想,就算是普通的石头,积年累月的沉浸在仙气中,肯定会有不为人知的力量。 “仙宫?” “嗯,我们发现了一座仙宫,那里有个好大的园子,里面有非常漂亮,还有许多奇怪的灵植。” 纪雅文哭笑不得的举着一只打开的盒子,道:“就算是仙宫,你也不至于给我一盒泥土吧。”他手中的盒子里,满满的都是黑黢黢的泥土。 江漓看了一眼,挠着脸颊,不好意思的笑道:“这个,我不知道该给你带什么礼物,但是五师叔说,你是土灵根,这些泥土充盈着仙气,对你的修炼会大有帮助。” 纪雅文闻言,把手放在泥土上方,果然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气息,顿时觉得全身舒畅无比。 “仙气?那不会有什么伤害吧?”姜萝急忙问道。 江漓摇摇头,道:“师傅说了,那里的仙气虽然不能直接吸收,但可以一点点的慢慢转化为灵气,虽然速度慢,但是得到的灵气稳固充实,对修士帮助极大。” “多谢。”纪雅文含笑道。 此外,给了姜萝一个奇形怪状的玉盆,给了迟御风一把雪松针叶。 “你们还没告诉我,今天为什么这么齐全呢?”江漓不忘刚才的问题。 “你不知道啊。”纪雅昀惊讶道,忽然又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瞧我这脑袋,你刚回来,当然不知道。门派里让我们出去历练,我们正在商量呢。” “历练?”这会轮到江漓惊讶了,他们才多大,怎么就要出去历练了。 “嗯,这次练气期的弟子出去历练。”迟御风道:“我们几个正好在内。” 练气期弟子虽然人数庞大,但是他们是门派内的基石,门内经常组织他们出去历练。既增长他们的实战经验,又增大他们突破的几率。 “有我吗?”江漓一听,他们都去,急了。她好不容易回来,他们居然就要离开,这让人太难以忍受了。 “没有。”迟御风毫不迟疑的道,门内公布出来的名单,肃霄峰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还有一个是魏谨元。 “我回去跟师傅说,我也要去。”江漓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说通师傅,让自己去见识见识。 第六十章 越国国都 江漓回肃霄峰后,果真跟杜陵霄磨了两天,让他答应了她跟去历练的事情。 在楚影柔的指导下,江漓备足了历练所需的物资,为了以防万一,还带了许多符咒在身上。江漓修为才是练气三层,攻击力和防御力都不强,关键时刻这些符咒才是最重要的。 那一叠一叠的符纸跟不要钱似的塞进了乾坤袋,江漓知道这是六师叔闲暇时间画的符。全青云门上下都知道,肃霄峰的影柔仙子没事最喜欢画符,虽然都是低阶的,但胜在数量庞大,几万张都是小意思。 “谢谢师叔,我走啦。”江漓摆摆手,去找魏谨元和迟御风一起离开。 她的身后,楚影柔忧心忡忡的看着她,怎么觉得对江漓而言,历练就跟出去游玩一样呢? 江漓一点儿也不知道楚影柔的担心,她满心兴奋的拉着不情不愿的魏谨元去了天险峰。这次去历练的地方是一处森林沼泽,去那里要经过几个凡人的国度,其中就有纪氏兄妹的国家——越国。 所以大家商量比内门出发的日子提前一些日子,绕道去越国游玩一番,让纪雅文和纪雅昀尽尽地主之谊。 游玩这种浪费时间精力的事情,魏谨元本想拒绝,但一看到江漓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鬼使神差的又答应了下来。 要说江漓不在的这两年,谁的变化最大,非魏谨元莫属。 以前的魏谨元给人的感觉就是个冷酷毒舌的小屁孩。现在的他沉稳多了,说话虽然还是那么一针见血,不过好歹比以往委婉了那么一点点,不会让听的人第一时间就有揍他的冲动。 而且他的修为进步也很快,两年的时间,就从练气四层修炼到了练气六层,可谓神速。 他们到达天险峰的时候,姜萝和纪家兄妹已经等在那里。 “阿萝,你怎么也这么早就到了?” 纪家兄妹到的早,她不意外。因为迭影峰离这里最远,他们提前一天就已经来了。没想到姜萝也来的这么早,到让他们来的晚的感到很不好意思。 “师尊自从得到了你那几株稀有的灵植,成天埋首在房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听说我要出来历练,早早就把我给打发了。”姜萝笑道。 江漓上次跟着姜萝去了玄玉蜂,把带回来的灵植给了姜萝。哪知,姜萝居然也是一个都不认识,让她打理也是无从下手,只好请了符箬师祖。 符箬师祖见到这几株灵植后,双眼放光,就像看到了稀世珍宝一样,二话不说就据为己有。比对着他得到的那本古籍,没日没夜的研究起来。 “咦,这里……”迟御风看着眼前的建筑,迟疑了一下,这好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吧。 原来的定仙在上一次的蛊魔雕浩劫中,毁于一旦,现在他们所见到的是后来重建的。眼前这座大殿,比以前更加恢弘,更加辉煌,香火也更胜。 纪雅昀感叹道:“蛊魔雕倒是让这大殿焕然一新了。” “蛊魔雕真的那么厉害吗?”江漓没有亲眼看见蛊魔雕的破坏力,只是后来在蒙学堂的时候,经常听曲幼清提起。 但她总认为有定仙观的防护阵在,即使坏也坏不到哪儿去。可是看眼前这由内而外都是崭新的时候,江漓有点相信,曲幼清不是夸大其词了。 “非常可怕。”纪雅昀心有余悸,那惊险的一幕似乎还在眼前没有消失,她指着上山的那条山路道:“当时那个孩子就是在那里,被一只蛊魔雕给追上,死的很凄惨。” 说着,捂住脑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江漓看着她恐惧的模样,心里也忍不住抖了两下。脑袋被戳破,那得多疼啊。 纪雅文看了一下,六个人都已经到了,也不耽误时间,立即出发。六个人,两只竹鹤,一只竹鹤上坐三人,速度就有些慢了下来。 但是他们人多,一路谈笑风生,也不觉得时间就过去了。 飞了四天三夜,他们终于到了越国国都城外,他们选择了一处人烟稀少的荒郊野地下来。 纪雅昀看着江漓和姜萝把竹鹤收起,羡慕的道:“还是这个好,想当初,我跟哥哥一路快马加鞭,还走了几个月才到天险峰。” “等你学会了御空之术,比现在这个还要快。”江漓不以为然道。 越国的国都又叫兴城,早几年越国没有修仙的依仗,已经渐渐没落。但毕竟是曾经雄踞一方的大国,城内依旧人来人往,小摊小贩占满街道,各个店面的客人络绎不绝,软系游红,美人皓齿明眸;鲜衣怒马,公子气宇昂扬。 目之所及,车如流水马如龙,不坠昔日繁华盛状。 “哇,这里就是俗世的城池吗?好热闹。”江漓兴奋极了,像从笼中跑出的小鸟,到处又摸又看。 “这根木簪十文钱。”一个小贩看见江漓站在他的小摊前,拿了一支簪子在手中左看右看,连忙推销生意。 十文钱是个什么东西?江漓眨眨眼睛。 “阿漓,你慢点。”姜萝等人跟在后面,一会儿跑到东一会儿跑到西,就是追不上她。 “呀,那边有人会喷火。”江漓扔下簪子,又跑到一处变戏法的地方。 “喂,阿漓。” 这里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江漓仗着人小,像泥鳅一样在人群中扭来扭去,很快就钻到了最里面。正看到一个变戏法的人,口喷大火,火势凶猛,周围一片叫好。 江漓也跟着人群一起拍手叫好。 魏谨元把她从人群中拖出来的时候,她正跟着周围人一起喊着“再来一个”,看的魏谨元脸都黑了,她还尤不自觉。 “看来凡人间也有修仙的人呀,刚才那个人一定是修的火系法术,你看那火喷出来的时候,多厉害啊。”江漓兴致勃勃的把自己的见闻讲给他们听,并道:“阿萝,你要是有这本领多好,这样你炼丹时,就不用一直呆在炼丹房了。” 姜萝:…… 纪雅昀忍不住“嗤嗤”直笑,纪雅文也笑着摇摇头。 迟御风忍笑给她解释道:“那就是障眼法,假的。” 如果一个普通的凡人都能修习修仙法术,那他们还千里迢迢的跑到青云门拜师干嘛?吃饱撑的慌么。 江漓傻了,是在不敢相信,刚才那一幕居然是骗人的。 这么一路走一路停,等到宫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越国宫殿四周都是高大厚实的宫城墙,远远的能隐约看到里面巍峨的建筑,斜坠的夕阳半落在宫墙上,给皇宫平添了一分艳丽的色彩。 纪雅文拿出一块金色的令牌给守门的侍卫,那侍卫见了令牌,顿时跪了下去,口呼“太子千岁!”等纪雅文让他站起来,才站起来,转身带着他们进了宫门。一路上,那个侍卫都走在一边,头都没有抬起。 第六十一章 皇宫 “他刚才为什么跪着,做错事了吗?”江漓坠在后面,悄声的问旁边的迟御风。 青云门是修仙门派,同道中人相见,无论修为高低,都是稽首作揖,没有下跪这一说法。是以,她不知道原来俗世中还有“跪叩”这样的礼节。 魏谨元冷哼一声:“繁文缛节。” 江漓闻言狐疑的看着魏谨元线条分明的侧脸,能明显的感觉出他的不屑。不明白阿元这又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他们来了纪家,没有去他家吗? 越国的皇宫有内外之分,纪家兄妹带着四人进了外宫门,走了约莫一刻钟,终于看到内宫墙的宫门。 早就接到太子要回来消息的皇帝,带着文武百官和后宫佳丽,站在内宫门口。乌压压一片人头,居然安静的还一声咳嗽都听不到。 “儿臣见过父皇,见过母后。”纪雅文远远的向着站在宫门前的越帝行礼。 “女儿见过父皇母后。”纪雅昀也紧跟着给皇帝皇后见礼。 因为他俩现在是仙门中人,所以不需要下跪,只是站着作揖,表示对父母的恭敬。 “皇儿,无需多礼。”越帝不顾旁人眼光,疾步走上前来,亲自扶起他们兄妹俩,含笑打量他们一番,道:“越发长进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可不是,比起当初他们刚去青云门,纪雅文更加风采卓然,而纪雅昀则更加娇俏可人。兄妹俩站在一起,如玉壁明珠交相辉映,让人目不转睛。 “父皇,一向可好?”纪雅文关切的问道。 “好好好。”越帝是个看上去已近四十的中年人,即使笑着的时候也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这种感觉跟高阶修士有点类似,又有点不一样。 “这几位小友是?”越帝探寻的目光看着江漓等人。 “父皇,他们是我们的同门是兄妹,也是我们的好朋友。”纪雅昀抱着越帝的胳膊,依偎在他的身旁,脸上的喜悦透露出几分小女儿娇憨之态。 姜萝等人顺势见礼。 越帝口中说着“欢迎”,一双深邃的眼睛却已经把他们挨个儿都细看了一遍。 “青云门不愧是仙家宝地,出来的人个个都这么灵秀出众。”说话的是后赶上来的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身材丰腴,长的端庄大气,但整个的仪态都给人一种端着的感觉。 几人又给皇后见礼,之后又是文武百官、后宫诸人参见太子、公主。几千人的呼声如同排山倒海的声浪,那气势竟一点也不亚于门派大会。 纪雅文是太子,一国储君,即使他选择了修仙,从此与留在俗世的亲人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一条大道。但越帝依然没有另立太子,纪雅文就仍然住在象征着储君之位的东宫。 “这么大的地方就你一个人住啊?”江漓一踏进东宫大门,就左瞧瞧右看看。地方蛮宽敞的,亭台楼阁,飞檐画壁,皆坐落在花丛树影当中。宫内没有花园,却又处处花园,处处景致。 江漓看的目不暇接,都要姜萝牵着走,以防她走丢。 “是的。”纪雅文点点头,果不其然换来江漓羡慕的惊呼。 “要是师傅有你父皇一半好,多好啊。”江漓道。 越长大她就越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地盘,她现在屋子紧邻着杜凌霄,无论他做什么都瞒不过师傅的眼睛,没有一点儿秘密可言。 姜萝“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调侃道:“守一真人待你还不够好么,要什么给什么,星星月亮都能给你摘下来。” “可是肃霄峰上的房子都是一个样儿的,这点就是不好。”江漓理直气壮的批判师傅的眼光。 这个她可真就冤枉杜凌霄了,虽然现在的肃霄峰由杜凌霄做主,可是那里的一砖一瓦莫不都比他年纪大。而且都是由门派统一建造,并且修道之人都以修炼为主,谁也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再说,他们一生中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外历练,要那么好看的屋宇做什么。 “嘻嘻,哥哥这里就叫好了,一会儿带你去看看我的耀晶馆,那才叫真正的漂亮。”纪雅昀嘻嘻笑道。 她住的地方是皇后的太仪殿后面的丹凤宫,皇后舍不得小女儿离自己太远,又担心她住的不舒服,特意让人在原址上又扩建了两倍。里面的建筑园林,应有尽有,都搜罗的天下最好的东西给她。 当然,这些东西现在在他们眼中不值一提,但是凡人中的能工巧匠的构思却不可小觑。他们往往能够化腐朽为神奇,何况本就是奢华到极致的东西。所以整个丹凤宫奢华的不似人间的宫殿。 尤其里面有一座临湖而建的房屋,完全是用琉璃和美玉建成,名叫耀晶馆。白天阳光洒满大地,房屋熠熠生辉;晚间,万千灯火倒影水中,光怪陆离。 不止江漓一眼就喜欢上这里,就连姜萝都忍不住赞叹几句。 纪雅昀和纪雅文有好几年没有回来,都是半大的孩子,当然有许多话要和父母说。于是派了几个贴心的奴仆,带着他们在御花园里游玩,两人都急匆匆的直奔太仪殿而去。 见过了瑶芙宫的园子,江漓反而对这御花园没有了什么兴趣,走了没多久,就找了一处假山上的亭子,坐下来休息。 “啊,好痛。”刚转过假山,一道突如其来的身影差点没撞上魏谨元,就被弹到了一边。。 那人整个儿都摔倒在泥地里。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穿着粉红色宫裙的小少女,杏目琼鼻,跟他们差不多大的样子。就是可能那一跤摔的真的狠了,这会儿半坐在地上,抚着右脚踝“嘤嘤“哭泣,粉腮盈盈,晶莹的泪珠落下,犹如梨花带雨,惹人心疼。 “公子,好痛,你能扶我起来吗?”小少女娇柔万分的对着魏谨元道,说完又轻轻垂下头,露出一段雪白粉嫩的脖子,仿佛不胜疼痛。 魏谨元好像没听见她的话似的,冷冷的看着她,黑玉般的眼睛沉沉如水,面无表情。 江漓知道这是他生气的前兆,虽然不知道他哪儿来的怒气,但是这里是纪雅昀的家。他们是来做客的,不能惹事,给纪雅昀兄妹添麻烦。 不就是扶个人嘛,他不扶,她来扶。 第六十二章 五公主 “妹妹,你……”少女迟疑的看着江漓的小胳膊小腿,她就算体重再轻,这么一个小娃娃似乎也付不起她吧。 “……”江漓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的歧视和侮辱,怎么说她好歹也是修仙人士一枚,扶起个把凡人还是不在话下。 是以,江漓把这少女扶起来后,立即甩手,率先走上了假山的石阶。 谁知,身后居然又传来那少女的的痛呼声。江漓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转身去看。 只见那少女像是忍痛咬着唇,蒲柳般的身姿一下没站稳,姿态优美的向魏谨元身上倒去。江漓哪里见过这架势,瞠目结舌,满腹的疑惑。 魏谨元眼疾脚快的往旁边让了一步,那少女堪堪摸到了他的衣角,也被他迅速一挥,那片衣角顿时逃离了那白嫩的魔爪。 众人再一次眼睁睁的看着少女摔倒在地上。 魏谨元这次连眼角都没扫一下,甩了甩衣袖,越过少女,抬脚就上了石阶。路过还在发呆的江漓身旁时,不耐烦的道:“发什么呆,还不上去。” “她……”江漓指着倒在地上,满脸错愕的少女。 如果她刚才没有看错,那个女孩子好像是要往阿元怀里倒的吧。她好端端的往别人怀里倒做什么,还是说阿元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她,江漓对这一点相当的好奇。 可是看见魏谨元渐渐聚起风暴的眼睛,她话到嘴边,在舌尖打了转,又换了另一句:“不用扶吗?” “你刚才扶了有用吗?” 魏谨元的个子比江漓高许多,这么背着手跟江漓说话,生生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呃……”就是没用,所以才问的啊。江漓被他这么看着,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走吧。”姜萝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用再多管。 即使她只比江漓大三岁,也比江漓这个从小就生活在一心向道青云门的人,要略知一些人事。这少女两次分明都是故意往阿元身上蹭,阿元是什么脾气,没当场打的她血溅三尺,就已经是给了纪雅文和纪雅昀的面子了。 “可是……”江漓还是有些犹豫,这个姐姐虽然站不稳,可是长得还是挺漂亮的啊,就这么倒在地上真的好吗? 好在她没有把这个理由说出口,如果让他们知道,魏谨元没有中这个美人计,反倒同样是女子的江漓开始怜香惜玉,绝对会一口气堵在胸口,进不去出不来。 走在最后的迟御风拉着她,硬生生的把她给拖走。 迟御风以前是修仙世家的嫡子,天赋又佳。打小开始,身边这样那样不动声色接近他的人多了去了,后来又亡命天涯一年。如果连这点小伎俩都开不穿,那他早就一命呜呼了。 他们走后,跟着他们的的那个小宫人,小心翼翼的上前:“五公主,奴婢……” “滚!”娇柔可怜的少女,突然声色俱厉,那一双带水的眸子似乎藏了冰刀,直直的射向了小宫人。 吓得小宫人心中一抖,接下去那句“扶您起来”怎么都不敢说出口,白着脸讷讷的向后退去。五公主的脾气跟她的长相简直是两个极端,外表有多柔弱,内心就有多跋扈。 仗着圣母得宠,私下里不知道有多少宫人遭了她的毒手,她还想好好的活下去,可不敢被惦记上。 “回来。” 退了没两步,还在暗自侥幸的宫人,听到一声呵斥,心中叫苦。可是给她几个胆子,也不敢不听公主的话啊,只好又走上前去。 五公主一“一咕噜”自己利索的从地上爬起来,掸掸身上的泥土,手搭在小宫人臂上,道:“扶我去最近的更衣阁休息。” 御花园较大,更衣阁是专门用来供贵人休息小憩的地方,所以有园中有好几处这样的地方。 小宫人愣了一下,暗暗焦急,可是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只是低低道:“可是九公主吩咐奴婢……” “放肆,九公主是个什么东西,她回来了,难道本公主的话就敢不听了?”五公主一声冷喝,吓得小宫人腿肚子一哆嗦,想到那些惨死的宫人的惨状,好险没脚软的倒下去。 “奴婢不敢。”小宫人低着头,不敢再说话。毕竟九公主虽然是皇后亲生,有去了什么修仙门派,但毕竟在宫中时日浅短。相比而言,五公主才是最不能得罪的人。 小宫人唯唯诺诺的扶着五公主去了更衣阁。 假山上时刻用神识注意着下面的江漓,听到她们远去的脚步声,不由得张口结舌:“她居然假摔?”可是为什么呀?还有她提到的回来的九公主,是纪雅昀吗?貌似她好像和阿昀关系不好,不然不会口出恶言。 姜萝摇摇头,执壶给她杯子里添了一点茶水,道:“人心叵测,你啊,还是年纪太小了点。” “那等我长大就懂吗?”江漓懵懂地问。她觉得就是她长大了,也未必会明白想着在别人身上摔跤的想法。 迟御风笑道:“依我看,这种事不懂才最好呢?” “哼。”魏谨元冷哼一声,表示赞同迟御风说的话。 小姑娘家家的,还是一心向正道的好。像这种心术不正的,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就在四人闲聊的时候,刚刚那个扶着五公主离开的小宫人,战战兢兢的托着一个蒙着锦布的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上放着一壶酒,还有四个细瓷酒盅。 “仙、仙人,这是五公主请、请您喝的酒,五公主说,唐突了贵客,心中不、不安,以酒赔罪。” 这去而又返的小宫人,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姜萝观其神色有异,迅速和迟御风交换了一个眼色。 姜萝道:“谢谢你们公主好意,门派有规矩,禁止门中弟子饮酒。”事实上,青云门根本就没有这条规矩,不过这些人又不知道,随便扯个理由敷衍一下,就当时给纪雅文、纪雅昀的面子了。 “这不是真正的酒。”小宫人急道:“这是宫里每年用果子酿出的果酿。” “果酿?”江漓又听到一个新名词,吃货的本质就被勾了出来,“我尝尝。”说着,就自己给自己满上一杯,仰着脖子就喝了下去。 “嗯。”江漓啧啧嘴,仔细回味了一下果酿的味道,酸中带甜,没有酒的辛辣,但是有陈年佳酿的绵厚醇香,道:“还可以,就是有股奇怪的味道,涩涩的,如果没有这个就更好了。” “啊?”小宫人傻眼了,这都能品尝的出来,真不愧是仙人,那五公主做的手脚不就白费了吗?而她自己会不会被这些仙人降罪。 得罪了五公主,下场很可怕。可是得罪了仙人,下场一样很可怖啊。 这么一想着,小宫人心中更是慌的厉害。 “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以头叩地,口中不住的哀求道:“仙人饶命,仙人饶命……” 第六十二章 雷霆一怒 被一个凡人暗算下毒,这一事实让人相当的愤慨。魏谨元二话不说,手一挥,小宫人就被一股大力卷起,扔到了亭子外,直接摔在假山下。 假山虽然不高,但是一介凡人之躯从上面这么摔下来,也是凶多吉少。那宫人的口鼻当中涌出鲜红的血来,很快打湿了她的衣襟。 不远处,看见这一幕的一个小宫婢大惊失色,顾不上害怕,连忙偷偷的溜走。 “什么?”五公主听了贴身婢女的来报,同样惊讶的无以复加。心思一转,在婢女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婢女一边听,一边点头。 “快去。”五公主不耐烦的命令道。 收到命令,婢女不敢怠慢,几乎是脚不沾地的飞跑了出去。 五公主内心直打鼓,在自己的宫里来来回回走了十几圈,一拍手,自言自语道:“不行,凭什么她纪雅昀就能有这么好的运气,我也不差她,我找母妃去。” 于是,五公主风风火火的去了贵妃宫中。 五公主是如何的嫉妒纪雅昀,又是如何在背后搞的小动作,暂且不提。说说,出手打伤了宫人的四人,此刻还没有觉悟的坐在亭子中。 而他们身边其他伺候的人,都胆战心惊的站在一边,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这几个仙人,落得跟那个宫人一样的下场。 他们也都明白了一个道理,仙人就是仙人,哪怕都是孩子,也不是他们这等凡人可以随意侵犯的。 因为国内皇族中出过几位修士,因此越国国内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都非常信奉道教仙术。当初,太子和九公主都被测出有灵根,可以修习仙术时,就引发了全国轰动。 而现在太子和九公主回来了,还带回了几个身怀仙术的同门,可以想见越国君臣百姓的激动。 当晚,越帝就在太和宫宴开百席,邀请江漓等人。 当太和殿内,有数百张排的整整齐齐的低矮的案几。每个案几上都摆放着精致造型的美味佳肴,旁边各跪着一个宫女,专门伺候贵人用菜。 越帝的坐在最前方的龙椅上,他的右边是皇后、纪雅文和纪雅昀,左边是一个打扮的锦绣辉煌的妃子,她的身边坐着的那个小少女,分明就是白天那个在假山下摔了两次的少女,那个什么的五公主。 江漓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宴席,只觉得满心的好奇。 宴开前,越帝说了一大通话,举杯给他们敬酒。他说的什么,江漓没有听懂,倒是那酒醇美香甜,甘味无穷,喜滋滋的喝了一杯又一杯。 而数百人的大殿,居然只听到越帝跟他们聊天的声音。 “皇帝陛下,这酒没了,而且我也想尝尝那些菜。”江漓晃晃所剩无几的酒壶,舔着嘴唇,,一手指着其他人的案几,笑嘻嘻的对正与姜萝他们聊天的越帝说。 越帝知道仙人都会辟谷,所以他们的案几上多是水果佳酿为主。此刻,他正与姜萝聊到关于丹药延年益寿功效,显然没有想到这边还有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明显就愣在那里。 “父皇,阿漓跟寻常修仙者不同,她不需要辟谷。”纪雅昀连忙跟越帝解释,生怕越帝问出什么奇怪的问题。 至于,江漓为什么不需要辟谷,她也不清楚。反正从认识的时候开始,江漓就一直这样,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如果哪天江漓辟谷了,她才要觉得奇怪呢。 越帝点点头:“是朕的疏忽,来人。”越帝对宫人吩咐了两句。 很快,江离面前的小桌几被撤了下去,换了另一张桌子。桌上的菜肴明显比之前丰富多了,而且比其他的人的还要丰富。 “谢谢皇帝陛下。”江漓笑得眉眼弯弯,一边吃一边想,这做凡间的皇帝也不错嘛,至少这吃的东西很很好。 “父皇。”坐在一旁的五公主突然占了起来,附在皇帝的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哦,真有此事。”越帝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瞥想了一直沉默不言的魏谨元,但见少年修眉俊眼,通身的气派卓然不凡,不由的眼神一闪,暗暗点点头。 “女儿不敢欺瞒父皇。”五公主突然娇羞的万分。 “那你去吧。”越帝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坐在另一边的纪雅昀看见五公主真的端着酒杯起身,忙喊住她:“五姐,请自重。” 修士耳目之力,绝不是常人所能比,何况现在已经能够靠神识来感知周围的变化。刚才五公主对越帝的耳语,在别人看来就是悄声低语,但是在他们几个修仙之人的耳中,实与正常说话无异。 纪雅昀已经看到魏谨元勾起的嘴角,露出的凉薄之意。这个魏谨元,她一直是看不透的,但是五姐做这样的事情,看似礼仪周全,对于任何一个修士而言,都是一种亵渎,何况这么骄傲的的人。 虽然,她也巴不得这个凶残蛮横的五姐受点教训,但是这里是她的家,客人是她请回来的,总希望不要弄的太难看。 “切。”五公主得意又不屑的看了她一眼,鼻孔朝天,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一手拿着酒樽,一手提着裙角,款款向魏谨元走去。 纪雅昀心中一堵,索性撇过头去,随她怎么去,反正她已经警告过了。落个什么下场都自己自负。 “魏公子,”五公主一双美目,潋滟如水,声音更是如出谷黄莺,轻柔婉转,“白天之事是暄的不是,暄在这里给您陪罪了,还望公子不要见怪。” 五公主本名纪雅暄。她示意魏谨元身边的宫女给魏谨元酒杯满上,这才笑盈盈的举着酒杯,道:“请。” 她这一举动实在突兀无礼,但是其他人却似乎没有这种感觉。 这原因实在要追溯到千年前,越国的第一位修仙人士。据说当时那位修士并不是越国人士,而是在一次历练途中,偶然路过越国,爱上了越国的公主,从此与越国皇室结下不解之缘。 所以,在他们看来,能与仙人结缘是莫大的幸运。即使他们几人还是半大少年,但只要看上了他们越国公主,将来还会不多加照拂。 魏谨元看都不看她一眼,一丝不耐从他眼中划过。 “公子,还是说您不愿原谅暄吗?”纪雅暄泫然欲泣,她的母亲能宠冠后宫不是没有道理的,每日在贵妃身旁,耳濡目染总能学到不少。 魏谨元终于耐心耗尽,伸手拿起酒杯。纪雅暄心中一喜,只要他肯饮下她敬的酒,就有三分希望。凭什么纪雅昀就可以成为仙人,她纪雅暄比她差什么。即使她没有什么所谓的灵根,只要找一个比她厉害的丈夫,将来她一样可以蔑视她。 谁知,下一刻,魏谨元将手中的杯子狠狠一顿,杯中的酒水波澜不惊。五公主还未来得及诧异,紧接着,一道雷霆霹雳从天而降,直接劈在五公主身上。 顿时,五公主似是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参加宴会的众人没想到会出现这一变故,群情哗然。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哪个艳光四射的贵妃娘娘,只听她尖叫一声,飞身扑了过来。看到一个焦首黑面的女儿,放声大哭起来。 第六十四章 离别 “是你,你害死我女儿,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贵妃指责完魏谨元,又跪伏在地上失声痛哭。 她年近四十,只有这一个女儿,从来都看得跟眼珠似的,没想到飞来横祸,就这么没了。还是在她眼前,横尸当场,没立马疯了,都是她内心强大。 越帝也错愕的愣在那里,女儿不是说自己唐突了贵人,要去道歉的吗?为什么事态会急转而下。他承认,女儿的那点小九九他心如明镜,但是想到有个仙人女婿的好处,他也是默许了的,只是事情的发展却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 不仅没有干戈玉帛,甚至连和风细雨都没有,上来就是雷霆之怒,直接就让五公主香消玉损。 咽下,越帝共有十一个女儿,除去已经成亲了的大公主,二公主和三公主,其余均养在宫中。五公主嘴甜,其母又得宠。所以,在一干女儿中,论看重,自是嫡女出生,又有修仙天赋的九公主最受重视;但论宠爱,还是伶俐贴心的五女儿。 “你、你……” 越帝本来想说“你放肆”,但是转念一想,对方毕竟是仙门中人,万一自己惹怒了他,再招来一道闪电,那自己不是也跟暄儿一样的下场了。 身为一国之君,他从来没想像现在这样,清晰明了的感受到自己的无能。 “皇上……”贵妃见越帝犹豫,索性趴在五公主身边,痛哭流涕。整个大殿内,只听到她凄厉的哭声盘旋,文武百官俱都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再看一眼。 皇后见她哭的实在不成样子,吩咐贴身宫女去把她扶起来。不去扶还好,贵妃一看到皇后的贴身宫女,立马想到了皇后。想到若不是她的儿子、女儿带回这些人,那么她的暄儿就不会遭此不测。 都是她,都是皇后这个毒妇。 贵妃入宫二十余载,与皇后之间大大小小纷争无数,。又看到皇后身边一双儿女如金童玉女一般,一时间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渐渐失去了理智。 “你这个毒妇,引狼入室,贼害我儿,今日我跟你拼了。”贵妃如疯子般扑向皇后,眼神疯狂如欲噬人的野兽。 皇后脸色突变,怎么都想不通,自己不过是好心派了个侍婢,居然就平白就惹了一身腥臊。但眼下不是她想这些的时候,解决眼前如疯子般要找她拼命的人才是最要紧的。 皇后的那个贴身侍女见主子陷入险境,惊叫一声,揉身飞挡在皇后身前。 越帝也没想到自己的宠妃,居然想害自己的妻子,匆忙之间,站了起来,喊了句“不可”。 纪雅文和纪雅昀则相对要镇静的多,两人都纷纷聚起灵力,只要贵妃接近他们母后,手中的法术聚会毫不留情的打过去。自小生活在这后宫,他们也一直与贵妃相看两厌,正好有这个机会,光明正大的教训她一下。 然而,他们谁都没又闪电来的快。 魏谨元恼她口不择言,附带上自己,一记雷劈,闪亮的炸开在贵妃身上。 疯狂的喊叫声,戛然而止,贵妃保持着向前冲的姿势,定格在那里。身上名贵奢华的衣裳,已经破烂不堪,边缘还有焦黑的迹象 这下,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越帝瞠目结舌,一声“贵妃”在舌尖绕了几个圈,都没能喊出来。 这一系列的变故太快,以至于,一直埋头苦吃,享受美味佳肴的江漓,还没过来反应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被魏谨元一把拉起。她的嘴角还有一根肉丝没来得及消失灭迹,恰好被魏谨元看见,嫌恶的皱皱眉。 伸手从她脸上抹了一下,江漓只感觉眼前一片电光火花,以为他也要打自己,吓了一跳。还好,他只是用法术把她脸上的污渍给抹干净了。 “你拉我做什么?”江漓茫然道,她的那道秘制烤鸡,才吃了半个鸡腿啊。 你打架就打架好了,为什么不让她吃东西。 魏谨元气苦,拿眼瞪了她一眼,顺了顺气才道:“走吧。” 这个什么所谓的皇宫,还不是凡夫俗子的居住地。如果不是看在纪家兄妹的面子上,他是一刻都不想留。 “快来人,抓住他。” 被变故吓傻了人,这才有人回过神来,大吼起来。很快大批闻讯而来的禁卫军,团团把太和殿围住,手执长矛,齐刷刷的银枪头在亮如白昼的灯火下,明晃晃的一片。 “谁敢!”纪雅文一看情势不对,“唰”的站起来,吼道。 他本是太子,素有威望,这一声呵斥又加入了灵力,如平地炸雷,顿时把场面镇住了。 “父皇,阿元是青云门金丹真人的高徒,还望父皇三思。” 言下之意,伤了魏谨元,就会惹怒金丹真人。越帝虽然不是修仙之人,但是也知道金丹真人的厉害,如果真的惹得真人一怒,大概就不是之前那道只能劈死一人的闪电了。 他们越国就可以被夷为平地了,他这个皇帝也只能跟百姓一样,去奈何桥报道了。 “六弟这是在威胁父皇了?”说话的人正是之前喊“来人”的那位。 纪雅文看过去,正是大皇子。 这个大皇子,一向心术不正,为人又狭隘刻薄,就像条伺机而动的毒蛇,在宫内人缘极差。 “大哥说笑了,本宫只是让父皇在多考虑一番,何来威胁?”纪雅文看着大皇子,淡然道。 垂下眼睑,纪雅文遮住心中的不耐,如果此刻是在青云门中,哪里还需要为这种琐事劳心费神,浪费时间。他也想像魏谨元那样,痛快的把看不顺眼的人都通通打一顿。 可是他不行,这里是他的家,即使他和妹妹离了这里,可他们还有母亲,还有那个会给他们唱小曲的娘亲。让他不得不低头,与这里的人斡旋。 “哼。”魏谨元才懒得看他们周旋,眼神一瞥,看着江漓道:“拿出来。” 江漓茫然了一下:“什么东西?” 魏谨元一呕,真想也给她也来一记雷劈,这脑子什么时候开窍啊。 “竹鹤。”看到他俩走,就一直跟上来的迟御风赶紧提示她。 “哦。”江漓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侍卫,立即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也是,这么多人,打起来多麻烦啊,还不如一走了之,就是可惜了那一桌的好菜。 江漓恋恋不舍的又看了一眼她的那桌菜,这才把竹鹤取了出来。 碧绿的竹鹤一放开,双翅一展,靠的最近的几位官员,还在愣怔中,就被那冰凉的翅膀给扇了出去。 魏谨元拉着江漓登上竹鹤,迟御风也不迟疑跟了上去。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对着纪雅文、纪雅昀道:“你们走不走?” 纪雅文看看摇摇站在竹鹤上的三位同门,又看看一身明黄华服的母后。 皇后经历了刚才的变故,已经冷静下来,无视她眼前已经没有了气息的贵妃。对着儿子璀然一笑,嘴唇翕动。 “七。” 几乎是在瞬间,纪雅文就明白了皇后所说的话。 他还有一个弟弟如今正在襁褓之中,排行老七。在后宫之中,即便是高贵如皇后,如果膝下无子,也难免晚景凄凉。以前,皇后有了他和纪雅昀,可是他们都入了仙门,就与俗世没有了瓜葛。 皇后的母家地位不高,他就担心,他们离去后,母后会受到诘难。但是现在有了七弟,只要他和妹妹哪怕偶尔回来一次,母后的地位就固如磐石。 果然,知子莫若母啊。 皇后推了推身边不舍的纪雅昀,含笑道:“去吧。” “母后。” 纪雅昀眸中泛出点点泪花,母后一直不得父皇的喜爱。这次又除了这样的事,她真的不忍心把母亲就这么留在这里。 “去吧,只要有你们在,母后就什么事都没有。”皇后用只有她和纪雅昀两个人听到的声音。 纪雅昀点点头。 迟御风的喊声,同时也叫醒了还沉浸在震惊和伤心中的越帝,越帝看向皇后的时候,也看到了死于非命的贵妃,一时急怒攻心,道:“皇儿,便是仙门中人,也没有滥杀无辜,你这是要助纣为虐?” “皇帝陛下。”一直冷眼旁观的姜萝,清凌凌地道:“即便我等年幼,也不会任由人无理冒犯。” 她恼魏谨元出手不留余地,但是作为一个修仙者,她又不得不站在魏谨元一方,维护仙门的面子。说到底,还是那对母女起了不该起的心思,才遭此劫数。 越帝被她下了面子,恼羞成怒,忘了对方仙人的身份,道:“朕的女儿何时有过冒犯的行为?” “哼。”姜萝冷笑一声,清澈的目光好像能看透越帝内心最隐秘的地方。 她也不欲与这越帝逞口舌只能,取出竹鹤,碧光流萤的竹鹤晃花了越帝的眼睛。越帝猛的醒过神来,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惊得一身冷汗。 而纪雅文和纪雅昀已经跟着姜萝上了竹鹤,二人在竹鹤背上,向着皇后遥遥一拜。 两只竹鹤一前一后,振翅而起,破空而去。 第六十五章 姜国 “阿元,你太过分了!”江漓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在她看来,那对母女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而且,就因为阿元的冲动,到嘴的美食都不得不放弃。想想那诱人的香味,就挠心挠肝的厉害。 魏谨元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又转过脸去,一副不想跟她说话的样子。 他是纯修仙世家出生,家族中几乎每个人都有灵根。如果谁没有灵根,那从小就被视为废物,连给他这样的天之骄子提鞋都不配,根本无需多看两眼。正因如此,在他的眼中,没有灵根的凡人,那就如低贱蝼蚁般的存在。 然而,这低贱的蝼蚁居然敢对他产生非分之想,这不仅仅是对他的冒犯,更是一种亵渎。所以他毫不手软,捍卫了自己的地位。 这是一个修士家族的底蕴所培养出来的价值观,江漓虽然生活在修仙门中,但是青云门历来有训:怀济苍生。所以,她对凡人的态度完全不像魏谨元这么偏激。因此她根本没有办法理解魏谨元的做法。 同样,出生俗世的姜萝、纪雅文和纪雅昀,也无法接受魏谨元这种,一念不合,就伤人性命的做法。 只有同样出生修仙世家的迟御风能明白,但是在经历的家破逃亡一系列事情后,他也已经渐渐意识到凡人与修士之间其实没有什么不同,所谓的高低贵贱,其实只是有能力者强制划分出来的等级罢了。 随着魏谨元的沉默,气氛渐渐冷凝,只有凉凉的夜风呼啸从耳边掠过。没有星辰的夜晚,竹鹤益发的流光莹莹,恍如流星划破天际。 “我们这是去哪儿?”纪雅昀见气氛不对,强笑道,打破这奇怪的气氛。 说真的,对于魏谨元的做法,她的内心不是不震惊,但因对方是贵妃母女,她又觉得痛快大过震惊。从贵妃三番五次的给她和哥哥下毒开始,他们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更别提他们去青云门时,一路上的追杀。 现在,她终于死了,起码他们就可以不用担心母后和七弟的安危。 显然纪雅文也是这样的想法,不然当时,他也不会站出来拦截大皇子。大皇子的母妃可是贵妃的姐姐。 姜萝取出一份地图,看了一下,道:“森林沼泽在西南森林的边缘,从这里乘竹鹤过去大约还要五日。”门派中人还有半个月才出发,他们的时间绰绰有余。 江漓没等到魏谨元的解释,用鼻孔对着他哼了一声,干脆扭头不理他了。 魏谨元见江漓不理他了,内心震动了一下。但是很快,他以往的观念又占了上风,更拉不下脸面去跟她说话了。 “从这里过去,还有什么凡人的城镇没有?”迟御风知道江漓心心念念的那顿佳肴,想着总要弥补回来才好,不然她能做梦都能吵着要吃。 姜萝仔细看了一下地图,点着一处道:“有,好像有一个姜国。” “是阿萝的那个姜吗?”江漓迷茫了一下,难道这个国家跟阿萝有关系。 姜萝简直无语,按照她这种想法,她和生姜还是一家呢。 “姜国。”纪雅文作为一国太子,对俗世的国域分布还是比较熟悉的,回想了一下道:“姜国是一个小国,绕着天下第一大湖岳庭湖而建。据说那里川明景秀、物产富饶,国内有一座山叫呼延山,盛产黄金美玉。”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笑着看着江漓,轻声道:“我以前在越国的时候,听走商的人说,那里的河鲜肥美,烹烩河鲜是为一绝。还有我们越国‘奇珍烩’就是引自姜国,可惜没能得其精髓。” 果然,江漓一听到有好吃的,顿时两眼放光,连连拍手,点头道:“好好好,这个姜国好,咱们就去这里。” 大家看着她天真愉悦的样子,都忍不住也心情好了起来,连魏谨元身上的冷气也收敛起来。 五日后,他们果真看见了姜国的城池。与此同时,碧波千倾的岳庭湖波光粼粼,也豁然映入眼帘。白渚沙洲,汀沚浮岛,鸥鸟翔集。让人的心情也禁不住跟着开阔起来。 他们依旧是在城外寻了一处无人的地方,停下。、 这个时候,正是清晨,空气清新冷彻,好像岳庭湖的水都洒在了空气中,令人心旷神怡,精神百倍。店铺商贩也都活跃起来了,而人最多的当属早点铺子。 “卖包子咧、卖包子,又大又香的包子咧……” “好香啊。”江漓看到一位大婶用油纸包了四个包子,小心翼翼的放入篮子。跟着嗅了嗅鼻子,一股诱人的包子味散发出来。 纪雅昀恨铁不成钢的拉住抬脚就要跟着大婶走的江漓,一指点在她的脑门上,道:“一个包子而已,你能有点出息不?” 这个动作是她母后最喜欢对她做的,这会儿她做来,顿时有种自己长大了的感觉。 “可是好香啊。”江漓眨眨眼,咽了口口水,对纪雅昀道:“阿昀,你有钱吗?” 在越国的一趟经历,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起码她知道了,在凡间买东西用的是钱,不是灵石,而且必须是钱。不像修真界,还可以以物换物。 纪雅昀摸摸空间袋,尴尬的笑了笑,因为修真界不需要用钱,所以走的时候,她拒绝了母后给她银钱的打算。因此,现在也是囊中羞涩啊。 正巧那位大婶从旁经过,听到他们对话。看到是几个长得如画中的孩子,心生欢喜,又听到他们的对话,笑了起来。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包子,递给明显垂涎三尺的江漓。 “我买的不多,小姑娘不嫌弃,就拿一个去吧。” 居然有这样的好事,江漓兴奋了。这是不是就事四师叔常说的“天上掉馅儿饼”,不对,是“天上掉包子”嘛。还是凡人好,一点儿都不自私。 “谢谢大婶。”江漓喜滋滋接过大婶手中的包子,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酥软的皮子,馅儿美汤鲜,一口咬下去口颊留香,“真好吃。” 江漓对着大婶笑得一双大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儿。 笑得大婶心都化了,有心请他们去做客。但是转念一想,毕竟不认识,又都是些孩子,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有空去大婶家玩,大婶家住在那边巷子里,最里面那家就是了。” 江漓不懂这只是一种客套话,单纯的一位别人是请她去做客,高兴的点点头,对大婶的印象就更好了。 “大婶,你真是个好人。” 大婶开心的笑着走了。 “你们吃不?”江漓举着咬了一口包子问。 姜萝等人都不约而同的摇摇头,纪雅昀勇敢的代表大家道:“我们辟谷了。” 第六十六章 告示 姜国的街道相对越国而言要拥挤的多,街面没有那么宽敞,所以很多地方显得狭窄难行。 但是姜国的管理人员显然也不是傻子,他们合理利用地盘,将小摊小贩集中在一块区域。这样不仅便于管理,而且使街道看上去就宽了许多。 但是总有例外的时候,比如贵人出行啊;比如几辆马车一起通过啊;再比如,爱看热闹的百姓,蜂拥而出啊,就好像眼前一眼…… 江漓等人好好的走在大街上,突然听到一阵震耳的铜锣声。来往的人流骚动起来,许多人都往锣声传来的方向跑过去。 江漓和纪雅昀都是爱热闹的,一见有这么多人围拢过去,全身的八卦细胞都调动起来,脸上都是显而易见的兴奋之色。 “嗳,你们别乱跑。”姜萝喊道。 可是,她的话音还未落的时候,江漓和纪雅昀手牵着手,已经跟消失在人流当中。 “嗳——”姜萝正想要追过去,却被纪雅文一把拉住。 “别过去,万一挤散了就不好了,我们在那里等他们吧。”纪雅文指着一家客栈的道。 不过,他的意思不是进去坐着等,而是站在门外显眼的地方等。 于是,人来人往的仙客来客栈门前出现了这样一面情况:一边是疯狂拥挤的人群,一边是四个淡定的孩子。 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江漓先从人群中极了出来。一出来,她就转身,拉住从人群里伸出的一只手,跟拔萝卜似的,把纪雅昀从人群里拔了出来。 纪雅昀一边整理的衣服,一边心有余悸的道:“乖乖,这么多人,有什么神通都派不上用场啊。” 纪雅文拍拍她的背部,以示安慰。 那边,江漓已经“呜哩哇啦”把看到的东西,讲给其他三人听。 原来这里这么多人,是因为官府贴出了告示。 “什么是告示?”魏谨元咳嗽了一声,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耳根子都悄悄红了。 江漓愣了一下,自从那日从越国皇宫出来,她生魏谨元的气,所以一直不肯跟他说话。魏谨元也放不下架子,而其他人跟魏谨元本来话就少。就造成了这几日,都没听到魏谨元说话。 这会儿,乍一听到他开口,还真有点不习惯。而且,你就不能问一个我懂的问题吗? 江漓委屈的看着魏谨元,这人怎么能这样? “我不知道。”江漓很想冲他,但是想想这么久没说话,还是要珍惜一下说话的机会,就又放缓的语气。 “告示就是用来专门传达官府各项事务的公文,贴在公榜上,旁边一般都有识字的侍卫守着,念给目不识丁的老百姓听。”听到他们对话的纪雅文解释道。 “哦哦,我也觉得是这个意思。”江漓点头,其实她也不懂。 “那告示讲的什么?”姜萝问道。 “啊,哦,说岳庭湖出现了湖怪,让百姓最近无事不要靠近湖,以免出现意外。另外,召集能人捉拿湖怪。呃,有赏钱。” “赏钱“两个字点燃了江漓的脑中的那一根弦,有了钱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去吃美味的食物,这对她来说,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迟御风被她一副小猫讨好的模样逗笑了:“有多少,够你去吃吗?” “一百两。”江漓眨眨眼睛道。 “一百两啊。”迟御风愣了一下,他好像也不了解市价行情,求助的目光看着纪雅文。 纪雅文想了一下,很遗憾的道:“恐怕不够。” 最美味的佳肴,肯定都在最好的食肆,既然是最好的,价钱自然都不菲。 一百两看上去似乎很多,够普通百姓之家过一辈子,可是对于真正的官宦人家而言,不过是手指缝里漏出的一点。 也许人家身上穿的一件衣服都不止这个数。 “是黄金。”纪雅昀先忙补充道。 这个单位一定要说清,一百两白银和一百两黄金,那可是天差地别啊。 “嗯,是黄金。”江漓对凡间的计量单位不清楚,但是听纪雅昀这么强调,想来黄金应该更贵一点,那去好一点的食肆大概就够了吧。 江漓眼巴巴的瞧着纪雅文,生怕他还说“不够”。 她的这副馋样,逗得纪雅文忍不住发笑,伸手就揉揉她的脑袋,忙不迭的道:“够了够了。” “哎呀,你干嘛也揉我脑袋,会变成傻瓜的。”江漓甩甩脑袋,不乐意了。 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喜欢揉她脑袋,感觉自己好像很小似的。师傅师叔们就算了,阿文居然也这么做,难道她这么有做宠物的潜质吗? 纪雅文傻眼,连忙收回手,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刚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看着江漓两只湿漉漉的眼睛,就想到以前自己养的小狮子犬。 那条小狮子犬也喜欢这么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睛看着他,最喜欢他给顺毛了。所以这会儿一个没忍住,就顺手揉上去了。 “不好意思。”纪雅文难为情的表示抱歉,眼角的余光假装不在意的扫了姜萝一眼,见她正掩嘴偷笑。便知道她没放在心上,不禁松了口气。 江漓觉得自己是个心胸宽阔的人,这点小事不应该计较,遂大方的挥挥手,示意他别放心上。 “你不会是想去抓湖怪吧?”迟御风道,好看的小脸上明显的是不可思议。 “嗯。”江漓和纪雅昀不约而同的点头。 江漓是想着抓了湖怪就有一百两黄金,就可以买好多好吃的;而纪雅昀却是单纯的好奇,激动。 “胡闹。”纪雅文斥责道。 这里的靠近西南森林,所谓的湖怪,十有八九就是从森林里逃出来的妖兽。修为不高的妖兽还好说,遇上修为高的,像蛊魔雕这样的,那他们中修为最高的魏谨元是练气六层,也只是勉强能自保而已。 不得不说,纪雅文实在是多虑了,蛊魔雕这样高阶的妖兽,哪是这么容易就碰到的。怪只怪他们初进山门就遇到了这魔兽,导致这孩子对妖兽一直有着心理阴影。 姜萝看着板着脸的纪雅文,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不由得微微蹙眉。修仙之人要的就是勇往直前,如果这件事一直放在他心坎上,迟早会演变成心魔,影响他的修炼的进度。 “没关系,去看看也好。”姜萝道。 “还是阿萝姐姐好。”江漓扑上去,抱住姜萝的手臂。 嘿嘿,阿萝现在可是练气五层,比她这个练气三层都不稳的人,要厉害多了。阿萝愿意去,真是太好了。 “阿萝。”纪雅文惊讶的看着姜萝,在他印象中,姜萝温温柔柔,应该是不喜欢管这些闲事的人。 “阿文,既然出来了,多见识见识才对,你说是吗?”姜萝温和而坚定的道:“而且我们这么多人,打不过,总跑的过吧。” 江漓猛点头,一脸的赞同。 “我不去。”一旁的魏谨元绷着脸道,他已经好几日没有修炼的,实在不想再继续把时间浪费在这些闲事上面。早知道,他就跟师门一起出发了。 “啊?” 魏谨元可是他们中修为最高的,他要是不去,不是少了个主要战斗力吗? 第六十七章 渔家 最终,江漓也没能说动魏谨元一起去。气的两颊鼓鼓的,像她早上吃的那个大包子。 “阿元真讨厌。”江漓狠狠的踢着脚下的小石子。 枉她一直把阿元当做最好的朋友,没想到这么不讲义气。哼,幸好,阿萝他们不像他一样。 “不来也没关系,我们自己也可以啊。”迟御风安慰她道。 江漓一想也对,阿萝、阿昀和纪雅文都已经是练气五层,阿风因为身体影响,但也已经是练气四层,即将突破五层。只有她是练气三层,勉强能使用几个基础小法术,还没什么杀伤力。 这么一想,觉得自己好没用啊。江漓沮丧极了,难怪阿元都不愿跟自己玩,都不是一个层次,怎么能愉快的玩耍呢? 八百里岳庭湖,烟波浩淼。姜国人形容此湖“水尽天南不见云”,可见其湖面的辽阔及气势的雄伟。 此刻,江漓、姜萝和迟御风三人湖边堤岸上休息,纪雅文和纪雅昀去到附近打听关于湖怪的事情。 “你们打听湖怪做什么?”一个老妇人惊讶的看着眼前一对金童玉女般的孩子,问道。 纪雅文道:“老人家,实不相瞒,在下与小妹俱是修仙人士,路过这里,听说有湖怪作乱,因此想替百姓除去这一祸害。” “修仙?”老妇人摇摇头:“没听过,那是什么东西。小娃子,听我老人家一句劝,那湖怪不是你们小孩家家能对付的,官府已经请了好几个据说有大神通的人来过,结果都没能回来,趁着天色还早,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没想到,这位老人家没有听说过修仙,根本不相信他们的能力。 “奶奶,我们真的能对付湖怪。”纪雅昀急急道,为了怕她不相信,信手一挥,一道灵气挥出,一下子把不远处的一棵碗口粗的树劈断。 老妇人面不改色,还是摇摇头:“女娃子,还是赶紧回家吧,上次来的那人也是这么手一挥,石头都变成了粉,也没见他能回来。” 纪雅文和纪雅昀心中一堵,石头变成粉末。这样的修为起码是练气九层,就这样的修为都没能回来,那这湖怪肯定是妖兽,跑不了了。 老妇人说完,就走了,边走还边摇头。 “哥哥,怎么办?”纪雅昀忧心忡忡的问。 按照那个老奶奶的说法,那他们几个人去不是送死吗? 纪雅文沉吟一下,道:“我们再去问问别人,看看有没有知道一点关于这个湖怪的线索。”他心里也有些忐忑,但是却不能再妹妹面前表现出来。 两人往前面的一个村子走去,这里是国都城外。之前打听到的消息,湖怪就是在这附近出没,所以他们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奔着这里而来。 “等一下,请等一下。” 忽然他们身后传来一声响亮的叫声,两人同时转过头去。 看到一个大约和江漓差不多大的小男孩,挥着手跑了过来。他身上的衣服打满了补丁,袖子裤腿都短了一大截。这幸好天气还不算冷,不然都要让人担心他怎么过了。 纪雅文和纪雅昀对视一眼,二人俱在对方眼中看到疑惑。 “小弟弟,你有什么事?”纪雅昀问道。 小男孩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喘了口气:“你们真的能除掉那个湖怪吗?” “嗯。”纪雅昀看了哥哥一眼,肯定的点点头。 “真的?”男孩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得到肯定答案后,男孩放心大胆的说明来意。 原来这个男孩名叫来鱼儿,他们家就住在岳庭湖边,母亲身体不好,他还有一个妹妹,一家人都靠父亲打渔为生。 可是自从岳庭湖里出现了湖怪了,他父亲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去湖边打鱼了,家里早就断了炊烟。三天前,家里都揭不开锅了,父亲实在没法子,只好拿了渔具冒险去了湖边。 谁知,恰好看见了那湖怪,受到了惊吓,回去的当晚就发起了高烧。家里唯一的顶梁柱倒下了,对于这个本就一贫如洗的家庭,无疑是雪上加霜。 来鱼儿自觉作为家中现在唯一的男子,要肩负起一家人的责任,所以每天出来挖野菜,捡野果,以给家人充饥。 但是这里毕竟靠近京城,哪儿来那么多野菜野果,供以果腹。正在发愁之际,恰好听到纪氏兄妹与村东头乔奶奶的对话。 心想,如果那湖怪不见了,父亲虽然生病,但是自己也可以去抓鱼啊,到时候就可以减轻家里的负担了,于是心中不免升起几分希望。 纪雅文听了他的话,稍稍迟疑了一下,道:“那么你见过湖怪的样子吗?” 来鱼儿闻言摇摇头:“我父亲哪天没有带我去,但是他看到了,我可以带你们去我家,问一问我父亲就知道了。” “好。”纪雅文毫不迟疑的决定,带着纪雅昀跟着来鱼儿去了他家。 来鱼儿的家远离村子,更靠近湖边,但离湖边也有一段距离。他们家的房子比村子你最穷的人家还要破,盖在屋顶茅草,东一堆西一撮,像是随意撒在上面。 长短不一的树枝用草绳扎在一起,上面覆盖着一层稻草,做了个简易的门。泥土劣成的矮墙,随时都有可能倒塌的模样。 纪雅昀看见这个屋子,再想到她以前精致奢华的生活,心里不知怎么涌上一股莫名的感觉,颇不是滋味。 他们跟着来鱼儿进了屋子,眼前蓦地一暗。原来屋子里没有窗户,所以光线进不来。借着门口的光,勉强可以看见有个人躺在床上,喘着粗气,不时咳嗽几声。 走进几步,才看清那是个中年人,脸上瘦的只剩皮包骨头。空洞洞的眼中只剩麻木,让人看着就能感受到他被生活折磨出的苦痛。 纪雅昀拉拉纪雅文的衣角,小声道:“哥哥,他好可怜,我们帮帮他好不好。” 纪雅文看着眼前的一幕,内心恻然。他知道这是世上有人忍受着穷苦,却没想到这么穷苦。遂点点头,取出一粒养元丹。 “把这个让你父亲服下吧。” 养元丹不仅可以给练气期的修士服用,普通人也可以当做药物服用,可治百病。 来鱼儿将信将疑的把丹药放入他父亲口中,果然,不一会儿,他父亲就停止了喘气,呼吸顺畅多了,也不咳嗽了。 “来鱼儿扶我起来。”来鱼儿的父亲感觉一股热流从小腹中涌出,融入四肢百骸,浑身舒泰无比。之前胸口的沉闷感也消失了。 “仙人大恩,请受我一拜。”他翻身下床,就跪拜。 纪雅文连忙托住他,道:“不必客气,我听来鱼儿讲你见过湖怪,可能给我们讲讲你的所见。” 第六十八掌 线索 “我没有看到那湖怪的整个样子。”来鱼儿的父亲惭愧的看着纪雅文他们,自己得了别人的帮助,却没有能力去帮对方解惑,让这个老实人感到于心不安。 “那日,我像以前一样,把渔网撒下去,就在一旁钓鱼,过了一会儿,就听到湖下有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很大。我以为是条大鱼,并没有往湖怪身上想。还很高兴,今天收获不小啊。” “于是就开始收网,哪里知道那网重的不得了,任凭我怎么拉都往下坠。但是我一想到这可是我们一家人的嚼用啊,就无论如何都不能松手,就这么在那里磨耗着。天见可怜的,居然让我拉起来了。” “可是、可是……”来鱼儿父亲的声音不自觉的开始发抖起来。 “我看到一只很大的眼睛,有脸盆那么大。”来鱼儿父亲用手比划了个大小,“黄色的,瞳仁有碗口大,那眼神凶恶的就像要把我吃掉一样,太可怕了。” 一个大男人一边说,一边抖得像筛子一样,可见当时那个画面对他心底的冲击有多大。 纪雅文突然间就想到自己,如果那个怪兽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会怎么做?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妖兽在他脑海中的印象,永远就像那蛊魔雕一样凶狠贪婪,让人不寒而栗。 他昂不了那个被吸食了脑髓的孩子,死前的惨叫。 “你看到它整个样子了吗?”纪雅昀心里也直打鼓,但还是急切的问。 来鱼儿父亲愣了一下,摇摇头。那个黄色的大眼睛一出现,他就吓得东西都不要了,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哪还有胆量再回头看第二眼了。 原来他也几乎什么都不知道,纪雅昀惋惜的一叹。这是唯一一个看见湖怪,还活着回来的人,只是可惜他也说不出什么来。 他们遗憾的告辞离开。就在出门的一刹那,纪雅文福如心至,灵光一闪,猛的回头问道:“你只看到了一只眼睛吗?” 来鱼儿父亲想了想,很确定的点头:“是的,只有一只。” “谢谢。”纪雅文笑了起来,眉间郁郁消了三分。 来鱼儿出来送他们。 “仙人,你们真的能抓住那湖怪吗?”他亲眼看见纪雅文一颗丹药治好了他父亲,心中已经认定了他们就是仙人。 他充满期盼的眼神,让纪雅昀说不出否定的话,于是,她坚定的点点头,道:“一定。哦,对了,来鱼儿,你母亲和妹妹呢?” 来鱼儿眼神暗了下去,黯然道:“母亲带着妹妹去山上找吃的去了。” 那声音听得兄妹两一阵心酸,纪雅昀想了想从空间袋中拿出一枚龙眼大的珍珠,递给他道:“这个给你吧,虽然不值钱,但是也能换点银子。” “真的?”来鱼儿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圆润流光的珍珠。 “嗯,拿去吧,我们走了。”纪雅昀不敢再多留,这样的苦难的生活是她想都没有想过,多呆一会儿,都感觉心里要难过一分。 走了很远出去,纪雅昀回头,都还看到那个穿的小了一截衣服的小孩,站在篱笆外。瘦瘦小小的的身影,像一棵瘦弱的柳树。 纪雅昀心情不好,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打起精神问道:“哥,我们还要继续吗?” “不了,见过的人都死了,问也问不出来?” “那究竟是个什么怪物?”单眼睛跟脸盆一样大,那么它的身体得有多大,真不敢想象。 “我也想不出来,回去跟他们商量商量吧。” 论这方面的见识,他们三人要比他们懂得多一点,说不定能摸索出一点头绪出来。 “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鱼类的怪兽。”听了他们俩的话,迟御风思索了片刻道。 “啊,为什么这么说?”纪雅昀不大相信,就这么一点儿信息,怎么就能确定这个跟鱼有关。 “来鱼儿父亲说他只看见一只眼睛,除非是独眼怪,不然哪有一只眼睛的,但是你想想鱼的眼睛在哪儿,,鱼的眼睛是在身体的两侧,所以他只能看见一只。” 纪雅文也点点头道:“我也有这个想法,但是不敢确定。” 其他人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情不自禁的跟着点点头。 “其二,据传言这只湖怪是吃人的,可是来鱼儿的父亲却没有被吃,不仅是因为它当时被网网住了,我们都知道那么大的体积,一只普通的渔网根本就不可能把它网住,只能阻挡它一会儿。” “而就是这一会儿,来鱼儿的父亲就能跑掉,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怪兽只能在水中活动。我想来想去,只有鱼怪符合这一点了。” “既是如此,那我们去来鱼儿父亲打渔的地方看看。”江漓摩拳擦掌,蠢蠢欲动。现在这只怪兽在她眼中已经不是怪兽,而是一百两黄金的代名词,心情亢奋啊。 一路上,就看到江漓数次超过领路的纪雅文,然后,又因为走差了方向再回头。白白浪费了许多时间。 “就是这里。”纪雅文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了地方。 只是一块普通的堤岸边,岸上胡乱扔着几样渔具,没有看见渔网。估计被那只鱼怪带走了。 姜萝和迟御风在四周走了一遍,回到这里。 “没有妖气。” 那就不是妖兽了,莫名的大家都不约而同的舒了一口气。不是妖兽,他们就有把握多了。 “喂喂喂,都一边去,一边去,让开。” 就在几人商议着该怎么引出湖怪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队官兵。为首的官兵嗓门超大,老远就听到他的吼声。 把几个站在堤上的孩子吓了一跳,回首一看。乖乖,不仅仅只是官兵,还有几个穿着官服的官员,他们中间陪着一个道士打扮的人。身后还跟着浩浩荡荡的百姓。 几人面面相觑,这么声势浩大,是想要做什么。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原来有人揭了告示,前来降妖除魔。 “原来还要揭告示啊。”江漓恍然大悟,他们什么都没问,就这么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这么一来,她又犯愁了,他们没有揭告示,官府会不会不认账呐? “让开让开。” 那些官兵上来二话不说就把他们都赶去了一边,动作迅速的摆下香案纸烛,恭恭敬敬的请那个道士上前。 第六十九章 捉妖 江漓等人站在一边,神色各异的看着那个道士跟身边的人寒暄过后,在百姓们殷殷期盼的眼神中,登上了临时搭建起来的神坛。 只见那道士一手拿起香案上的木剑,一手拿着一只铜铃。舞着剑、摇着铃,口中念念有词。 江漓看的一头雾水,问道:“他这是在干嘛?” 她见过各种打怪捉妖的方式,就是没见过这一款。 就在她问话的时候,那个道士用剑在燃着的拉锯蜡烛上挥了一下,烛台上的火“轰”的一下窜的老高。火势大的,让站的远远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迟御风嘴角抽抽,道:“大概是在捉妖吧。” “这样也行!?”纪雅昀口直心快,一下子冲口而出,同时脖子伸的老长,眼睛恨不得都瞪出来。 “肯定是骗人的。”江漓想都不想就否定了。 姜萝几乎是跟她一起脱口而出:“骗人。” 作为传统的道门出生,他们是打心底维护道家正统,对这种一看就是骗人的把戏,都特别的鄙视。 “别吵,快看,真出来了。”时刻注意着河面情况的纪雅文赶紧拉住他们。 平静的湖面忽然泛起一圈圈波纹,波纹越来越大,圈子中间的水像烧开的水,开始“咕咕”的沸腾,一连串的水泡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最终“哗——”一声,一条足有两丈长的大鱼破水而出。 两道宽大的鱼鳍用力的扑打着水面,溅起数尺浪花。大如脸盆的眼睛凶狠的盯着正在做法的道士,张着的大口,露出锋利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锋利的白光,看的人心里发寒。 围观的群众发出惊恐的叫声,都快速的往后退了半里地。 “大家不要怕,有郝道长在,不要慌张。”有人大喊。 那鱼怪一出现,就扑打着水面,如箭般飞驰向岸边。 “郝道长杀了它,杀了它。”群情激奋,声浪一浪比一浪高。 纪雅昀有些呆傻的看着,喃喃道:“原来这样真的可以啊。” 那以后出去寻找宝物,不就可以先用这种方法把妖兽都引出来,肯定事半功倍。纪雅昀思绪飘得远远的。 “啊。”人群中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尖叫。 只见那大鱼怪张着血盆大口,如离弦之箭般直冲郝道长而来,那锋利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寒芒。无人怀疑,它能在瞬间咬下那道士的头颅。 许多人都用手捂住眼睛,不敢再看。也有那胆大的,生怕错过最精彩的一幕,反而把眼睛瞪得更大。 就在下一刻,变故突生。 鱼怪撞翻了香案,郝道长大吼一声。突然,把手中的长剑、铜铃都扔向鱼怪。自己转身就跑,堤岸比较高,中途还滑了一跤,模样狼狈不堪。 人群一片安静,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怪兽来了,快跑。”群情哗然,四处奔散。 站在另一侧的几个少年少女,俱都嘴角抽搐。 “啊!”纪雅昀尖叫一声:“那个官兵。” 道士跑的太过突然,而且也迅速。站在堤岸上的官兵都没来的及反应,眼前就除了一个散发的腥臭味的大口,最靠近道长的那个官兵吓得魂飞魄散,手足俱软。 反观他身边另一个官兵,倒是勇敢的冲上前去。猛的将手中的长矛掷向怪鱼嘴,一手拉着那个吓傻的同袍就要跑。 “咔擦。”长矛被鱼怪锋利的牙齿咬成两截,继而用力跃了过来。 那个官兵也不敢回头看,只能感觉腥臭味越来越浓。 “呔!”突然间,他听到一声清凌凌的脆喝,后面的危机感顿时减轻了不少。但他还是拉着同伴跑出了好远,才站定。 “神仙。”被他拉走的同伴先转过身,立时目瞪口呆,痴痴道。 他也转过头看,看见一个穿着绿色裙裳少女,粉面含煞,眸如点星,乘坐在一只绿色的大鸟身上。她的手中一根线样的东西,另一头缚在鱼怪身上。 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看着细细的随时都有可能断裂,却又柔韧无比,任凭鱼怪怎么挣扎都挣不断。 那少女赧然就是姜萝,缚住鱼怪的细绳,她用“化藤术”化出来青藤,自是坚韧无比。 “阿昀。”姜萝大喊一声。 “我知道了。”站在地面上的纪雅昀应声。 双掌一合,一个小火球出现在她手中,手掌一翻,火球迅速的飞到藤蔓上。藤蔓上瞬间布满了火焰,延伸到了鱼怪身上。 “昂——昂——”被火烧的鱼怪发出凄厉诡异的叫声,巨大的鱼尾拍在地上,泥土纷飞,竟拍出了一个大坑。 这鱼怪的力气好大! 姜萝抿着唇,白皙的额上都是细密的汗珠,拉着藤蔓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抖动了起来。 “阿萝,你再撑一会儿。”纪雅文看出姜萝力有不逮,连忙出声。 同时,紧盯着鱼怪下方的泥土,掐指念诀。口诀越念越快,手指越掐越急。鱼怪下方的土地拱出了一块,渐渐变大,中间乍然分开,竟形成了一座牢笼,正好把鱼怪关在其中。 姜萝这才舒了口气,将藤蔓都捆在鱼怪身上,才从竹鹤上面下来。 鱼怪狰狞着面目在牢笼里胡乱冲撞,不断发出奇怪的叫声。 江漓大着胆子凑上来,仔细看了看这个什么湖怪。这个鱼怪是在太大了,她得仰着脑袋,才勉强看清它的样子,扁头阔口长须,体型长。 “这是什么妖兽?”江漓奇怪的问。 “不是妖兽,就是只普通的鲶鱼。”纪雅文从它身上没感受到妖气,遂道。 纪雅昀黑线:“哥,你觉得普通的鲶鱼,会有这么大?” 江漓也奇怪,俗世的的鱼原来有这么大啊。那么这么大的湖泊,也装不下多少鱼啊。 只有迟御风看了看,皱眉道:“这的确是普通的鱼,现在变成这样,应该是吃了什么东西导致的变异。” 姜萝想到以前跟在朝霞真人,听她说过,如果普通的动物吃了妖兽的妖丹,就会发生变异。看样子,这只鲶鱼应该就是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不管是不是鲶鱼,但它绝对是一条鱼。是鱼就离不开水。这只鱼怪被困在岸上一会儿,已经感到缺水,这越发激起了它的凶性。在牢笼中狂暴的头撞尾摆。 “不好。”纪雅文陡然脸色一变,下一个瞬间,困着鱼怪的牢笼被撞倒了一面,倒下的土墙化为齑粉,漫天飞舞。 姜萝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因为她的藤蔓也被挣断了。 “小心困兽之争,快让开。”迟御风看到鱼怪出来的方向正好事江漓所在的地方,吓得心脏停跳了半拍。揉身飞扑过去,抱着江漓就地滚了两圈,避开鱼怪。 “咳咳。”江漓被尘土呛得直咳嗽,“哎呀,快跑了。” 江漓一急,随手从乾坤袋里顺出几张“爆炸符”甩了出去。 符纸落在鱼怪身上,瞬间炸开,被炸的地方一片血肉模糊。但那鱼怪虽然并未开智,但也知道眼前进入水中才是最重要的事,所以,它也不顾疼痛,尾巴拍着地面,一蹦一蹦向狐狸逃去。 “昂——”蹦跳的鱼怪突然凄厉的惨叫一声,不在往前跑,而是躺在地上抽搐打滚。被“爆炸符”炸出的伤口,变得焦黑,冒出黑烟。 江漓揉揉眼睛,如果她刚才没有看错,好像有几道闪电分别落在鱼怪身体的各处。暗暗纳罕:难道刚才自己不仅抓了爆炸符,还有霹雳符。 哇塞,六师叔制得霹雳符太厉害了,简直比的上魏谨元亲自施法。 当然,这个想法也只有一瞬间。看到缓步而来的魏谨元,就全都明白了。 “你不是不来吗?”江漓撇嘴。 魏谨元勾勾嘴角,不理会她的问话。而是转头对迟御风道:“这个鱼怪应该是吃了什么妖兽的肉,才变成这样,一把火烧了吧。” 他这样的也是有他的考虑,吃了妖兽的动物,体内的血肉也会含有妖力,万一再被其他动物吃了,或者被有心人利用,都会引出不小的纷争。 迟御风赞同的丢了一个火球,已经被雷电劈的奄奄一息的鱼怪,抽搐了两下,就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被吓傻了人群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下拜,口称神仙。 而他们口中的神仙,却已经从负责的官员手中取了那一百两黄金,去了姜国最大的食肆。 第七十章 分开 其他五个人已经辟谷,所以那些美食全都便宜了江漓。几天下来,江漓小肚子吃的圆鼓鼓的,小脸也一圈,摸上去更加软乎乎。 在森林沼泽与其他人汇合的时候,领队的两位合道期修士都忍不住捏捏她的脸。 “呦呵,小阿漓,出来一趟,反倒长了好些肉肉,这下柳师姐可就不用担心了。”说话的是两位合道期师叔中的女修士。 江漓见过她,她是碧波仙子的好友。以前是外门弟子,筑基成功后,经碧波仙子引荐,拜入落阳峰明真真人门下。 明真真人赐她道号随心,所以大家都称呼她随心仙子。 随心仙子离开之前,柳梦欢和楚影柔特意找她说了几句话。话里话外,虽然都没有提江漓一个字,但是大家都是聪明人,心里明镜儿似的。 江漓不好意思极了,哎呀,这都被发现了,显得自己好像很爱吃,唔,好丢人。难得她居然觉得害羞了。 双方汇合,聊了几句。 另一个合道期的修士是迭影峰的逍遥道人,他是个高瘦温和的男子,就提高声音道:“好了,前面就是沼泽,你们的历练地点就在这儿。接下来五天,你们在沼泽附近寻找铁丁草,每人寻满五十株再回到这里。如果……”说道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如果五日后,还没有回来,我们就做陨落处置,回去禀告师门,划去名字。” 铁丁草是森林沼泽周边特有的灵草,能强劲筋脉,是炼制“淬体丹”必不可少的成分。 “啊?”这些孩子都是第一次出来历练,相对还都很单纯,没能理解。 逍遥道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也不给他们解释。只在地上画了一个灵圈,让他们完成任务后就在此等候,然后就与随心仙子离开了。 “啊,师叔们这就离开啦。”不明所以的小弟子们看到他们离开,纷纷表示惊讶。 “逍遥师叔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一个小弟子懵懂的问。 “你傻啊。”他旁边的一个弟子嗔道:“你以为历练是游玩吗?我们现在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危险,如果自己没本事,死在这里也不是不可能。” “啊?”不仅之前问的小弟子变色,就是他旁边几个弟子也不同程度的变了脸。 那个弟子冷笑道:“那你以为上一批出去的弟子三十人,回去时为什么变成了二十三人,总不会是他们提前回去了吧。” 也就是说上一批的弟子,有七人死在了历练之中。 “怎么会这样?”有个女弟子忍不住就哭了起来,她年龄看上去和姜萝他们差不多大。 江漓好奇的看着哭泣的女孩子,难道她不知道修真的道路,遍布荆棘,谁是都有可能陨落吗?她很小的时候,师傅就一再强调过这点了。 姜萝皱了皱眉,道:“修真本就是逆天而行,若不将生死置之度外,如何能得大道,若是一味的贪生怕死,不如赶紧回家去,好好过日子。” 姜萝修为高,又会炼丹,一言一行在这一批弟子中一直很有影响力。这会儿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没有人敢再说什么。 “切,你有好师傅你当然不怕,谁知道你师傅有没有给你什么法宝保命。”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 大家顺着声音看过去,是原来和姜萝一个班的女弟子,名叫夏馨雨。她一直看姜萝不顺眼,时不时都要刺两句。 姜萝见到是她,连话都懒得多跟她说两句,转身就和江漓他们一起离开了。被无视了的夏馨雨,气得姣好的脸庞都变的扭曲了。 随着姜萝等人的离开,其他人也三三两两的离开了此处。森林沼泽虽大,但铁丁草数量毕竟有限,别人先取了,那么后来的人就只能空手而归了。 “新月,我们也走吧。”站在夏馨雨身边的女孩去拉她的手。 夏馨雨狠狠甩开她的手,骂道:“废物,没看到我被人欺负吗?”她恶毒的眼神如毒蛇一样,尾随着姜萝离去的身影,好久才收了回来。 “我们走。”夏馨雨道,同时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找个机会让她好看。 而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上的姜萝,正在跟大家讨论一个重要的问题。 “我们人多,可以分开走,这样找到铁丁草的希望会更大。”姜萝建议道。 她话音未落,纪雅昀想都不想,就拒绝道:“不行,这里这么危险,我们还是聚在一起才最安全。”她被刚才听到的话吓到了,生怕会遇到什么不测。又害怕自己遇到危险,又担心其他人的安危,好心累。 “唔,我觉得阿萝的提议不错。” 哪里知道第一个拆她台的人居然是她亲大哥,纪雅昀狠狠的瞪了她兄长一眼。 “阿昀,我们不能总想着人多力量大,修仙毕竟是要靠自己的真本领,总是这么多人一起,那历练也练不出什么效果来。” 纪雅文说的很有道理,任凭纪雅昀怎么想都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这样一来有两人赞同分开,迟御风表示无所谓,魏谨元是巴不得一个人,这样可以毫无旁骛的修炼。江漓倒是希望大家都在一起,一直不分开,可是阿文说的对,历练就要有个历练的样子。 “好,既然大家都不反对了,那么我们商量一下如何分组。”姜萝道:“先申明一下,我要跟阿漓一组,不然我不放心。” 大家都知道姜萝和江漓的感情最好,她有这样的想法实属正常。 “不行。”迟御风不赞同,“阿漓修为太低,你带着她,才更加让人不放心呢。” 听着他们的话,江漓顿时觉得自己成了个累赘,她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迫切的希望自己的修为能够高一点,再高一点。 “我来带阿漓。”开口说话的居然是魏谨元。 他们中魏谨元的实力最强,有他带着阿漓,确实要让其他人放心多了。 “那我要阿风一起走。”纪雅昀赶紧说。 “不行,我们只有两张传讯符,所以只能分成两队。”姜萝冷静的拿出两处传讯符,这还是她离开前,从符箬道君那里得来的。 这两张传讯符效力强,无论在什么恶劣的情况下都能保持双方的联系。 “那这样,我跟阿元、阿漓一起,你们三人一起。”迟御风道。 他这样想也是有他的道理,在岳庭湖边对付鱼怪的场景,他看在眼中。知晓他们三人配合默契,这样默契在险恶的情况下,就可以提高活命率。 而他和魏谨元这几年一直是相互切磋,对对方的路数基本了如指掌,关键时刻能弥补对方的不足。 “也好。” 姜萝给了一张传讯符给江漓,嘱咐她收好。 谁都没有注意到,江漓的情绪低落极了,跟着魏谨元和迟御风走的步子都越发沉重了。 第七十一章 偶遇 “怎么走这么慢,快点。”魏谨元不耐烦的对走在最后拖拖拉拉的江漓道。 江漓难得没有跟他横,而是无精打采的看了他一眼,闷声道:“哦——”嘴上答应着,脚步却依旧沉重拖沓。 气的魏谨元真想直接拎着她走路。 迟御风赶紧在魏谨元发飙之前,赶紧拉住江漓:“阿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江漓有气无力的看了他一眼,对了,貌似就是眼前这个人说她修为低的,她是该生气呢,还是该生气呢。 “阿风,你说,我修为真的很差吗?” “啊?”迟御风楞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好像刚才他说的那句话伤了阿漓的心了。 “对、对不起啊,阿漓,我不是那个意思。”迟御风挠挠脑袋,努力组织语言安慰她。 魏谨元冷冷的看着他,道:“你说的是实话,何必骗她?” 他态度冷淡,江漓更受伤了。迟御风也觉得自己内伤又添了一层。 周围参天古树,蓬勃的树冠遮的密密实实,不见一丝阳光。周围的景物就仿佛江漓此刻的心情,蒙着一层阴翳。 “不过,这次出来历练,我可以指点你一些技巧。”魏谨元见不惯她耷拉着脑袋的模样,又道。 江漓看着灌木丛中生长出的杂草,有气无力的道:“谢谢你啊。”心中却在想,师傅都做不到的事情,你能做到,才有鬼咧。 越往里走,空气中潮湿的淤泥味就越重,混杂着常年不见阳光的树木腐朽味,其中还有一丝不可察觉的腥臭。 “铁丁草一般长在岩石缝或者木头下面,岩石缝里长出的品相要好些。”迟御风赶紧选择了另一个话题,来解决眼前的尴尬。 “嘘——”走在前面的魏谨元蓦地停住脚步。 不知情的江漓和迟御风见他停了下来,也跟着停了下来。放开神识,却什么都没有感知到。 “你们听。”魏谨元的耳朵轻微的动了两下。 两人侧耳细听,果然有细微的“唆唆”声,越来越近。 迟御风心惊,听这声音,确实有什么东西正朝这里而来,可是他的神识却感觉不到。难道是隐形妖兽,那麻烦可就大了。 声音越来越明显,是从他们右边的草丛里发出来的。草丛里的草都很高,几乎能与他们的肩膀并齐。 迟御风将脸色惊疑不定的江漓拉到身后,和魏谨元两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一路摇摆的长草,如临大敌。生怕下一刻,就从里面跃出一只面目狰狞的妖兽。 可是,就在那声音距离他们只有六七尺远的时候,忽然就消失了,被扰动的长草也没有动静。 因为他们高度的集中,突然就觉得周围是如此的安静。时间好像凝结在了这一刻,一切都固定住了。 安静,诡异的安静。 这种安静让人全身的寒毛都不寒而栗,提心吊胆。 不过一会,“唰”的一声,从那里冒出一条黑黝黝的脑袋,有成人的脑袋大,一双三角眼紧盯着他们。 魏谨元和迟御风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发出了攻击。 “别伤害它。”同时,江漓惊慌的叫喊起来,抬脚就向那边奔了过去。 “小心!”迟御风吓得除了一身冷汗,赶紧把灵气往另一边引。 魏谨元打出的闪电却没有这么方便,精准的劈在攻击的方向。对方一感觉到攻击,也很机灵的一缩脑袋,,堪堪避开了雷电。 迟御风的火球术正好把那一片的长草,烧掉了一大半,露出了来者的身形。居然是一条,黑黝黝的长虫。 大概是被雷劈吓着了,此刻正缩成一团,恶狠狠的朝着魏谨元吐着芯子。 “小黑,你没事吧。”江漓跑到它身边,蹲下来想要抱起它,才发现这条黑无锋已经长得如此巨大,她根本抱不动了。 黑无锋的大脑袋对着它摇了两下,又朝着魏谨元张张大嘴,小眼睛里满是恶意。格老子的,死小子差点没劈死爷爷,哪里没事啊,爷爷浑身都是事。 “阿、阿漓,你认识它?”迟御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阿漓什么认识这么大条的蛇了,看起来,他们还好像相处的不错。 “小黑是我以前在西南森林里认识的。”江漓解释道。 好难得啊,迟御风真想说,你居然还能记得除了吃之外的东西。但是鉴于之前已经不小心说错了话,他很自觉的闭上了嘴。 “小黑,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江漓转头摸着黑无锋冰凉凉、滑溜溜的身体。 黑无锋收回看着魏谨元的视线,对着江漓发出“嘶嘶”的声音。 “什么样的妖兽这么厉害?” “嘶嘶——嘶——嘶——” “这么厉害!” “嘶——嘶嘶——” “伤在哪儿,我看看。”江漓说着,就去翻动黑无锋的身体。 谁知,黑无锋猛的扭动了一下粗壮的身体,用不符合它笨重身体的速度,让开到了另一边。 迟御风和魏谨元二人发现,他们居然从一条蛇的眼睛里,看到了悲愤和害羞。天啊,这是什么鬼?两人感觉脑袋上有黑压压的乌鸦飞过。 “这是我们修士的养元丹,你试试,说不定能治好你的伤?”江漓不是很确定的递给黑无锋一颗丹药,不知道修士的丹药对妖兽有没有用? 黑无锋来者不拒,张口一吸。嗯,好吧,它的嘴太大,而丹药太小,结果它连同丹药周围的杂草、泥土也一起洗了进去。 误食了杂草泥土的黑无锋,痛苦的在梗着脖子,左扭右扭,上摇下摆。 “小黑,小黑,你没事吧。” 如果小黑是一个人,他一定会掐着嗓子喊“救命”,可惜它是一条蛇。长长的蛇身在地上翻滚,压倒了大片的草丛,好一会儿,才停止了下来。看着江漓的眼神,委屈的不得了。 江漓干笑着给它道歉。 “我是出来历练的啊,我们要找很多很多的铁丁草,哦,对了,你来这里这么久,知道哪里有吗?”江漓眼睛一亮,这不是现成的引路者嘛,太好了。 对啊,迟御风和魏谨元也是眼睛一亮,这里是这条蛇的地盘,它看上去又跟江漓很熟的样子,帮忙找个灵草应该不成问题。这总比他们毫无头绪的四处瞎跑好多了。 黑无锋为难了。 “嘶嘶——嘶嘶嘶嘶——” “它说什么?” 江漓听完也犹豫了,抬头对他俩道:“小黑说,铁丁草的附近都有铁甲背鳄守着,这些铁甲背鳄都相当厉害,全身上下都跟铁一样,刀枪不入,水火不浸。那我们还去吗?”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魏谨元和迟御风说的,有这么厉害的敌人在,想要取得铁丁草必得花费一番功夫。她就知道,门派历练绝对不安好心。 魏谨元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她,道:“你笨蛋吗?” 不去怎么拿到铁丁草,别说是一条鳄鱼,就是刀山火海,他也必须上去,否则他还修什么仙啊。别人不笑话他,他自己也要先羞愧死了。 “当然去,怎么,阿漓害怕了?”迟御风笑容和缓,带着几分戏谑。 江漓一听,忙一挺胸脯,逞强道:“怎么会,我是要得成大道的,区区一条小鱼,我不怕。”其实怕不怕,真的只有她打鼓的小心脏才知道了。 第七十二章 铁甲背鳄 黑无锋给他们指明了方向,很没有义气的遁了。用它的话说,它身有旧伤,不能打斗,所以不便参与。 江漓严重怀疑,小黑之前跟这个什么铁甲背鳄打过架,瞧它这副模样,肯定是吃了亏,不然还不落着耀武扬威的去啊。绝不是眼前,脑袋一蒙,一阵“悉悉索索”就不见了。 可是过了一会儿,它又扭过头,游了回来,冲着江漓说了些什么。 江漓听了之后,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可是黑无锋已经走远了,她想问的话也就问不出口了。 “走吧。” 魏谨元率先走在最前面,而迟御风拉着江漓跟在后面。 江漓则因那句话,满腹的心事。 小黑说:“哦,我忘了恭喜你,苏醒了啊。” 她苏醒什么了啊,她怎么不知道。江漓想破脑袋都没有明白小黑说的是什么意思。 按着黑无锋的指示,他们 果然摸索到了一片乱石地。乱石就紧靠着沼泽,黑乎乎,黏糊糊的沼泽淤泥。 “你看那就是铁丁草。”迟御风指着岩石缝间的一簇不起眼的黑色道。 一棵铁丁草只有两三片叶子,每片叶子都直直的刺向天空,好像在不甘自己的矮个儿,努力向上。而且这叶子是名副其实的铁钉,硬邦邦的,没有一点小草的柔美感。 江漓欢呼一声:“真的找到了。”拔腿向目标奔去,跑了几步,才发现,魏谨元和迟御风都还站在原地,看那架势,根本就没有想上前的意思。 “你们怎么不走?”江漓疑惑的问,“赶紧摘了,我们就可以回去交任务了啊。” 迟御风颇有些无语的看着她。 魏谨元就没有这么客气了,直接道:“跑那么快,送死么?” 江漓黑线,想反驳他,但一想眼下的情况,只好乖乖闭嘴,老老实实的走在他们后面。 对于她的乖觉,魏谨元甚是满意,没再继续说她。 迟御风用风刃术从最近的枝丫上砍下一断树枝,又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根丝带绑在上面。这才用灵气小心翼翼的控制着树枝靠近铁丁草, 树枝刚刚落到铁丁草附近,突然,离铁丁草最近的一块岩石猛的跃了起来,露出原身,是一条庞大无比的铁甲背鳄。 度其大小,足有三丈,单粗壮刚劲的尾巴就有丈余。面目狰狞,眼睛里满是残忍暴虐,让人胆战心惊。张开的血盆大口,露出两排锋利如刀的牙齿。“咔擦”一声,那根树枝连同周围的岩石,同时被咬断。 “铁甲背鳄王!”三人齐齐倒抽一口冷气。 他们这是什么运气,居然一下子就碰到这么个大妖物。那条蛇真是太不靠谱了,居然都不说清楚,不过危险往往也伴随着机遇产生,既然这片铁丁草是铁甲背鳄王的地盘,那也就意味着,这里的铁丁草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会更胜一筹。 “阿漓,站开。阿风,左前方。”很快的,魏谨元就选择了迎难而上。 迟御风也毫不犹豫的应声上前,他俩平时经常切磋,相互间配合也很默契。 只是独留江漓一人在原地,迎风流泪,实力差的人,连表达意见的资格都没有了吗?好心塞。 铁甲背鳄王在咬碎岩石和树枝后,很快发现咬错了东西。充满残暴恶意的眼珠子四处转了几下,定格在了一处,正是前进跳跃的迟御风。 迟御风见吸引到了铁甲背鳄王的注意力,连忙谨慎的停下脚步,与这只庞然大物遥遥对视。一手拿出一块甲片,聚起土灵气,一手拿出几张爆炸符,随时准备攻击。 面对这条大鳄鱼,迟御风清楚的知道,自己用本源灵气聚起的土甲,简直不堪一击。因此他选择了利用法器符咒进行防御和攻击。 然而,在铁甲背鳄的眼中,迟御风就是个不值一提的小蚊子,被它的“英姿”吓得裹足不前,于是眼中不由自主的出现了嘲弄之色。 铁甲背鳄王意态闲散,得意洋洋的迈动四肢,一步一步的向迟御风这边爬来。就在它志得意满想一口吞掉眼前的美味时,一道突如其来的雷电劈在它脑袋上,把它给打蒙了一下。 妖兽想要晋阶修炼,就都必须经历天劫。天劫中又以天雷劫最为厉害,因此,妖兽对天雷的恐惧是与生俱来,刻在骨子里的。所以,这一道雷电,让强悍的铁甲背鳄王都吓得猛一哆嗦。 幸好它的皮够厚,魏谨元的雷电威力并不足以伤害到它。所以,它也只是稍稍愣神了一下,甩甩脑袋,继续若无其事的前行。 迟御风没有想到这只鳄鱼的外皮如此坚韧,魏谨元的雷电都不足以伤它分毫。眼见着它停都不停的向自己这边过来,忙聚气凝神。 只有铜钱大小的甲片浮在身前,化作一道透明的薄薄的盾牌,挡在他和铁甲背鳄之间。 薄薄的一层遁甲,看上去脆弱至极。铁甲背鳄王伸出右前肢往上一拍。迟御风整个人都震动了一下,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 这只铁甲背鳄不愧是它们这一类中的王,就这看似平平的一拍,就让他胸口一滞,灵气阻塞,差点无法支撑这块甲盾。 魏谨元也没有想到对手这么厉害,抿着唇,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一用力,数道闪电接二连三的落到鳄鱼铁背上,可惜,连一丝烟都没有冒出来。 铁甲背鳄王晃晃庞大的身体,转过头,发现了站在它身后的魏谨元。遂咧开嘴角,像是在嘲笑他。继而,又满不在乎的爬向迟御风,只是这次的速度要比之前快许多。 就在它转头之际,迟御风瞅准时机,将手中的爆炸符,一把抛出,全数打在它眼睛上。无论多厉害的妖兽,都无法武装到他们的眼睛,因此通常像这些有坚硬外表的妖兽,眼睛就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然而,铁甲背鳄王只是眨了下眼皮,那些爆炸就悉数被挡在眼睛之外,一点作用都没有起到。 眼看着那张血盆大口裹挟着腥风扑到跟前,迟御风惊得一身冷汗,对手的强大实在巢湖他们的预料。随手就甩出一把符咒,将铁甲背鳄的脚步阻了一阻。 “阿漓,快跑!” 迟御风想都不想,就对着站在树下发呆的江漓吼道。 江漓已经被这只铁甲背鳄的战斗力吓傻了,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凶悍可怕的妖兽,居然连魏谨元的雷电都不畏惧,那他们哪还有什么胜算啊? “阿风,阿元,你们也快跑。” 魏谨元在自己身上拍了两张“疾风符”,抢在铁甲背鳄前奔到了迟御风附近,扔了两张疾风符在他身上。同时,迟御风将身上剩下的爆炸符全数扔到铁甲背鳄王那黑洞洞的鼻洞里面。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地方了,希望这只妖兽不会强悍到连鼻子背部都武装起来。 “嗷——” 一阵爆炸声后,铁甲背鳄痛苦的嚎叫一声,猛力的甩着大脑袋,扭动身躯。它周围的泥土石块纷纷飞起,几棵碗口粗的树也被生生的拦腰撞断。 第七十三章 雪松针 “上树。” 发了狂的铁甲背鳄嚎叫着,爬行的速度比他们快多了,他们几次三番擦着利爪,险险逃开。魏谨元转身想要硬拼,立即被迟御风一把揪住。 他们不远处有一棵老树,高耸入云,目测要三个成年人才能合抱过来。想来这么高壮的树木,许能经的住铁甲背鳄的撞击。 三个人毫不犹豫的攀上了老树,寻了一处安稳的树杈,稳稳的站在那里。 突然失去目标的铁甲背鳄反而更加愤怒了,嚎叫着甩头摔尾,周围草木纷纷遭殃,树木横七竖八的倒了下来,地面一片狼藉。 “怎么办?这样下去,它很快就会来撞这棵树的。”江漓亲眼看到铁甲背鳄三两下撞断了一棵比她腰还粗的大树,不禁深深为自己等人的安危感到担忧。 迟御风一咬牙,道:“等,等它耗得筋疲力尽了,咱们再下去。” 再厉害的妖兽,精力都是有限的。幸好这只铁甲背鳄灵智未开,只知道一味的蛮狠蛮干,像它这样发疯下去,精疲力竭是迟早的事。到那时候,他们就有机会得手了。 魏谨元不置可否,显然也是赞同他的想法。 然而,江漓却担心,万一还没等到铁甲背鳄累了,这棵树就倒了,那可如何是好? 铁甲背鳄的皮粗肉厚,力气又奇大无比。居然很快就到了他们这棵树下,“嘭”的一声,坚硬的脑袋狠狠的撞击在树身上。整个老树都抖动了一下,吓得树上的三人赶忙抓紧了身旁的树枝,防止一个站立不稳,跌落下去。 “不对。”迟御风站稳了身子,神色严肃的道:“按理说,妖兽只有受到了严重的刺激,才会这么持续的发狂下去,这只铁甲背鳄发狂的时间太长了。” 他可不认为他刚才随手扔出的一把爆炸符,有这么大的威力。他刚才可使看的很清楚,爆炸符在铁甲背鳄的鼻端就已经炸开了,应该是被它自身的防御罩给挡住了。 而且,像鳄鱼这样有着钢鞭一样的尾巴的妖兽,一般都会用尾巴进行攻击。怎么会像这只一样,一个劲儿的用脑袋砸树。 它本来脑袋就不够用,这么砸下去,还不成了一条真正的傻鱼。 “你看,它鼻子那里似乎有个白色的东西。”江漓眼尖,看到有一线白色附在鳄鱼的鼻孔边缘。 魏谨元和迟御风两人闻言,瞪大了眼睛,仔细看了看。铁甲背鳄摇头的速度太快,他们根本就看不到什么东西。 “嗷——” 就在江漓正要只给他们看得时候,铁甲背鳄又痛呼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用力的把脑袋甩在树干上。江漓差点没从树上掉了下来,幸好魏谨元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 只听见一声细微的“咔”声,对于躲在树上的三人而言,不啻于平地惊雷,同时变了脸色。 想不到这只鳄鱼的蛮力这么厉害,这么粗壮的老树都被它撞出了断痕。 不过,这一下撞得实在是太厉害了。铁甲背鳄庞大的身躯也被反弹开来,反弹的力道还比较大,再加上之前用脑袋砸树的作死方法,现在它的鱼脑袋整个一团浆糊,蒙圈了。 “它是不是累了?”江漓时刻注意着下面的动静,“咦,它鼻尖真的有个白色的东西,好像是根针。” 江漓指着让魏谨元和迟御风细看。 迟御风定睛细看,这根针怎么这么眼熟呢?蓦地他脑中灵光一闪,可不是眼熟吗?就是江漓之前给他的那把雪松针。 “是雪松针。” 大概是刚才扔爆炸符的时候,一不小心顺带了出去,没想到正正巧巧扎在了那里。 铁甲背鳄晃晃迷糊的大脑袋,突然,对着这边张大了嘴巴,嘴中出现了一个灵气球。周围的泥块石子,树叶草根都纷纷卷入灵气球中,灵气球越来越大。 “不好,它要放大招了。”迟御风惊叫起来。 “它是想把我们都吸进去吗?”江漓一手压住被强大的吸力吸起的衣摆,一手紧紧的抓住身边的树枝,无知的问。 “不是。”魏谨元脸色难看的否认。 灵气球是很多妖兽的极品大招,将灵气集中压缩,然后吐出,造成灵气爆炸,产生对敌伤害。一般伤害指数都很高,普通一点的小妖兽甚至会在爆炸中尸骨无存。 “阿风,松针导电吗?”魏谨元心中快速的计算了一下,发现能逃命的几率几乎为零,只得另想他法。 迟御风一脸沉重:“不知道,没试过。” 这是江漓给他带回的礼物,他一般就是当玩具把玩几下,再收拾好,从来没有好好研究过。 “那就赌一把。”魏谨元一咬牙,发狠道。 他取出一柄只有巴掌大小的玉如意,通体雪白晶莹,只有中间有一颗鸽子蛋大的红宝石,宝石颜色鲜艳欲滴。 魏谨元将玉如意有红宝石的一端对准雪松针的方向,输入灵气,一道极细小却非常耀眼的闪电灌入了雪松针。 正在这时,铁甲背鳄猛的一抖,灵气球波动了一下。 江漓吓得尖叫一声,捂住眼睛。 可是,下一刻,充满能量的灵气球却渐渐变小,变透明,直到逐渐消失。 铁甲背鳄似乎也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幕,又一次张大了嘴巴。可是还没有聚起灵气,就突然浑身抽搐起来,从头到尾每一寸都在颤抖抽搐,可就是发不出声来。 江漓捂着眼睛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想象中的爆炸发生,才偷偷的从手指缝里往外看,却看到一只好像在跳舞的鳄鱼,惊讶的嘴巴都忘记合上了。 魏谨元和迟御风则都缓缓的松了一口气,看来刚才的方法凑效了,这个雪松针是可以导电的。 三人站在树枝上默默的看着铁甲背鳄抽搐,挣扎,最后都能看到它身上电光,空气中也有了焦臭的味道。等了好久,终于看见它不动了,鼻孔中冒出一股一股的黑烟。 “它死了?”江漓问道。 “不清楚,再等等。”迟御风谨慎地说。 又等约莫一刻钟,期间看到一只小妖兽从鳄鱼头上连蹦带跳的跑了,他们才从树上下来。 “停!”快要靠近铁甲背鳄的时候,魏谨元突然让他们停下脚步,自己走上前去。 先用树枝轻轻捅了两下,没反应。再一用力,整条鳄鱼就这么被他推翻了过去。那么大的一条鳄鱼,居然变成了一个空壳子。 “哇塞,阿元,你的雷电好厉害。”江漓从他身后探出头来。 竟把铁甲背鳄的内脏血肉都烤成了焦炭,好可怕啊,江漓吐吐舌头。这是天赋,她这辈子是不要想有这么厉害的一面了。 迟御风翻看了一下鳄鱼的尸体,j拣出那根细长的雪松针,一边遗憾道:“可惜了这么好的鳄鱼皮。” 因为雷电太过霸道,所以鳄鱼皮都变的脆弱不堪,稍稍用力,就破了一个窟窿。本来,这么坚硬的鳄鱼皮是上好的防御法器,但是没想到从内部破坏,就一下子失去了它的优势。 “也不是没有收获啊。”江漓戴上一副特制的手套,从一堆灰烬中拣出一枚雪白锋利的牙齿,递到他们面前:“你们看,这个牙齿一点都没有受损,炼制成法器一定很厉害。” 魏谨元就着她的手看了看,点点头:“确实不错,你先收着,回去让我师傅帮你炼制个称手的法器。” “呀?”江漓觉得出乎意料极了,对付这条鳄鱼,都是他们两人再出力,她可是什么都没干,最后的战利品还归她,她受之有愧啊。 迟御风笑着推推她,道:“难得阿元这么大方,还不快收着。” “嘻嘻,谢谢阿元师兄。”江漓欢天喜地的把牙齿放入乾坤袋,连从来都不喊的“师兄”都喊了出来,可见她心里的高兴。 “啪啪啪”一阵清脆的掌声突兀的从他们身后传来。 “精彩精彩,二位不愧是金丹修士的高徒,连铁甲背鳄王都能这么轻轻松松的解决,真是让人佩服之极。” 转身一看,是个穿着青云门服饰的两个小姑娘,其中说话的小姑娘脸上满是高傲的笑容,好像别人得到了她的夸奖是多么荣耀的事情一样。 江漓想了想才想起来,这不就是那个出言挑衅阿萝的少女,叫什么夏馨雨来着。她怎么会在这里,听她的意思好像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还看到了整个打斗的过程。 迟御风不认识夏馨雨,索性不开口。魏谨元更加不稀罕跟不相干的人说话,江漓要是不接话,场面就尴尬了。 于是江漓道:“你有事吗?” 有事,她能有什么事?夏馨雨噎了一下。 第七十四章 甩掉尾巴 迟御风和魏谨元将岩石缝间的铁丁草尽数拔起,真不愧是铁甲背鳄王的老巢。这些铁丁草不仅数量多,品相好,而且年份足,年份最久的几棵,粗略估计有三百年。 “我们应该是最先回营地的人了。”江漓开心的一拍手,这趟历练还算不错,有惊无险,还有些小收获。这要多多感谢小黑,嗯,小黑今天还被受了惊吓,等下要是遇到,一定好好抚慰它。 天色渐暗,林子里的老树更是给夜色添染了几分阴暗幽深。 走了一会儿,江漓实在是忍不住了,驻足回首,道:“你们跟着我们做什么?” 尾坠在他们身后不远的赫然是夏馨雨和她的跟班,从他们离开铁甲背鳄王的地盘开始,她们俩就一直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们。 两人走在后面不远处,每隔一会儿就听到夏馨雨受惊娇呼。 “阿漓妹妹,你看天色这么晚了,我和绾绾两个人有点害怕,能不能让我们加入你们?”夏馨雨脸上的惧色不似作伪,昏暗的夜色下,她眼眶中泛起的泪光,看上去居然柔弱可怜。 让江漓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可是她又打心底不想让这个人跟着他们。不管其他,就冲她对阿萝的态度,就让她对这个人喜欢不起来。于是,她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身边的两位师兄。 魏谨元目不斜视,好像什么也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迟御风微微蹙眉,几不可见的对她摇摇头。这人心术不正,放在身边就是个隐患。再说,这么胆小,那做什么还来历练,这不是浪费名额么? “我们任务已经完成,现在要回营地。”江漓想了想,委婉的说道。言下之意就是,你们任务还没完成呢,还是赶紧去做任务吧。 夏馨雨一听,抽抽啼啼道:“我们就跟着你们一晚,明早就走。妹妹,我们实在是害怕。” “这……”江漓为难了,无情的把同门丢在荒郊野外似乎不大好吧。 “还不走,磨磨蹭蹭等天黑喂妖兽么?”魏谨元对她犹豫不决的行为非常不满,直接呵斥道。 江漓:…… 夏美人,抱歉啦。虽然你长得也挺好看,可是阿元更好看啊。 走着走着,江漓看了一眼仍远远跟在他们身后,气喘吁吁的两个少女,疑惑不解。 “她们还在后面呢?” 之前他们的拒绝已经很明显了吧,为什么她们还不走呢? 魏谨元和迟御风都没有回答,这个夏馨雨的表现实在太明显了。居然想利用他们,从他们手里抢好处,真是可笑。 刚才那一战,他们从铁甲背鳄王的领地上得到了几百株铁丁草,他们三人一人五十株绰绰有余。但是如果夏馨雨还有她的那个同伴一直跟他们在一起,别人就难免会把他们看作一伙儿,到时候,这些铁丁草就必须分给她一杯羹。 也就是说,夏馨雨不费吹灰之力,就从他们手中得到了一百株铁丁草。 这么好的事情,出了江漓不明白其中的关系。谨元和迟御风又不是傻瓜,怎么肯就这么平白无故的分摊给外人。 迟御风不动声色的拿出一把尺子,低声道:“你们抓紧我。” 这把尺子,名叫“遁地尺”,能在瞬间遁出百里之外。它本是一流的逃命利器,迟御风当年就靠着它不知道躲过多少次追杀。现在拿出来,为了躲避连个小姑娘,也算是黔驴技穷了。 “人不见了。”跟夏馨雨一起的少女绾绾,惊讶的发现他们一直跟着的人,突然间就在原地消失了,简直不可思议。 夏馨雨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三个大活人,就在她们眼皮子底下,怎么会说没就没了,这一定是他们身上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法宝。 “哼。”夏馨雨狠狠一拍身边的树干,骂道:“这些内门弟子,就会靠着师门瞧不起我们,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尝尝我的手段。” “小、小雨……”绾绾看着夏馨雨,眼中不可抑制的流露出恐惧之色,花容失色,两股战战。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 “有怎么了?”夏馨雨不耐烦的瞪她一眼,都怪她没用,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绾绾对于她的嫌弃早就习惯了,此刻,她颤抖着手指着夏馨雨的背后,哆嗦着嘴唇,话多说不出来。 夏馨雨顿觉不妙,转头一看,一双铜铃大的通红的眼睛,在迷蒙的暮色中像两盏灯笼一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的身后。距离之近,她都能感觉到那妖物身上的气息。 “啊……” “咦,阿元、阿风,你们有听到什么吗?” 已经在百里之外的江漓隐约听到空气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魏谨元和迟御风俱都侧耳聆听,却发现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什么都没有。 “听错了吧,我们还是赶紧走吧,不然天就真全黑了。”迟御风道。 江漓看着他们的脚步果然加快了,想了想,叫住他们:“要不,我们先问问阿萝他们在哪儿吧,我有点担心。” 铁甲背鳄那么可怕,万一要是他们不敌,怎么办?而且,这片林子还不知道有什么其他的危险。 魏谨元皱皱眉,没说话。对他而言,三个人如果还灭不了一只铁甲背鳄的话,那他们也算废到家了,。 迟御风是知道江漓与姜萝感情的,也明白她这份担忧,于是点点头,示意她把传讯符拿出来。 “阿萝,我们完成任务了,你们在哪里?” 江漓说话,把这条信息传送出去。 可是等了一会儿,对方没有反应。江漓心里“咯噔”一下,要知道,临分手前,她可是亲眼看着姜萝把传讯符贴在胸口放置的,就是为了便于第一时间看到符纸发亮。 “你别急,她可能现在有事,说不定她一时没看见,再等等。” 他们一边走,一边等,一直走到营地,符纸都没有任何反应。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营地上居然已经有了篝火。熊熊燃烧的木柴,将火堆后面的那张小脸映的清晰分明。 “云示君?” 这下不仅是江漓惊讶,就连魏谨元和迟御风也感到相当的惊讶。 自从当年比试,云示君无故消失在练武场后,大家就再也没有看见过他。虽然,他们都猜测他是被哪个元婴祖师带走,可是没见到真人,这一猜测就一直是大家一厢情愿的认为罢了。 曲幼清为此还偷偷哭过好多次,她总认为,如果不是她贪图看热闹,把云示君一个人丢那儿的话,云示君就不会这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坐在篝火后面的云示君一样也看到了他们,立即站了起来。等魏谨元拿出符纸解开防御阵法,陆续进去,关闭阵法后。 他才毕恭毕敬的站着,一揖到底,声音刻板恭敬:“示君见过魏师兄、迟师兄、江师妹。” 江漓:…… 魏谨元:…… 迟御风:…… 第七十五章 云示君 “云、云师弟好。”江漓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太邪门了,云示君以前虽然看着是个小书呆子,但眼神灵活,肢体语言敏捷。哪里像现在这样,怎么说呢,就是像个提线木偶似的,让人瘆得慌。 火堆旁只有云示君一个人,显然他是单独完成任务的,也不知道他完成了没有。 江漓很自觉的拉着魏谨元和迟御风坐在火堆的另一边,火光映在云示君熟悉的面容上,晦明变化不定。不过此刻,江漓********担忧着不知身在何处的姜萝,也没有跟云示君拉家常的欲望。 “明早天一亮,我们就出去找他们。”迟御风见江漓一直紧紧盯着手中的传讯符,而那薄薄的一张符纸,却一直没有丝毫动静,叹口气道:“你也别太担心了,他们三个人一起,就是遇到什么妖兽,应该问题也不大。” 江漓沉默的点点头,迟御风的说法也只是基于一般情况下的考虑。可是这个林子跟他们在门派里生活不一样啊,到处都是危险,时时刻刻都不能放松警惕。万一阿萝有个三长两短,那怎么办? “我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姜师姐和纪师姐。”云示君耷拉着眼皮,说话的语调平平,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江漓眼睛顿时一亮。 “她们在沼泽东边的一处湾子那里,好像再等什么人。” 沼泽非常大,就有许多湾子。而这些湾子最容易有乱石朽木,确实是寻找铁丁草的好去处。阿萝这么聪明,自然知道去哪里找了,不像他们,还要小黑指路。 可怜的纪雅昀和纪雅文彻底的被江漓给忽视了,所以感情好不好,还是要看关键时刻,你心底最念着的是谁啊。 “他们等的大概是纪雅文,难道纪雅文不跟她们在一处?”迟御风疑惑道。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在这片不熟悉的,又危机四伏的林子里,分开就意味着落单。一旦落单,那十有八九就会遭遇不测。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那里有两条铁甲背鳄,一雄一雌,非常凶悍。” “两条铁甲背鳄!”江漓倒抽一口冷气。 天啊,他们遇到一条铁甲背鳄就对付的那么辛苦了,现在得知姜萝居然会面对两条这样的凶狠的敌人。江漓的一颗小心脏顿时被抽紧了。 “不行,我要去找阿萝。”江漓带着哭音,忙忙的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 坐在她旁边,正准备修炼的魏谨元一把拉住她,抿着唇,还不带训斥出声。 另一边的迟御风就已经揉着额头,无奈的对她说道:“你现在去能保证找到他们吗,还是说你能打败那两条铁甲背鳄?” 为了不让江漓再次为自己的实力弱感到自卑,迟御风这回话说的相当的委婉。 “可是,我不能知道阿萝陷入危险而不顾啊。”江漓急了,她从小跟着姜萝一起长大,那是比亲姐姐还要亲的姐姐,你让她眼睁睁的看着她陷入危险,而不伸出援手,这比拿刀逼着她从此只许吃辟谷丹还要痛苦难受。 “就你那点本事,是想去喂鳄鱼吗?”魏谨元可没有迟御风那么贴心,直言不讳的打击她。 “我……”江漓深深地觉得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 “我和阿风出去,你留在这里,不许乱跑。”魏谨元递给她一块圆环玉佩:“这个拿着,如果有人来袭,直接捏碎它。” 说这话的时候,魏谨元的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在了另一端的云示君身上。这小子出现的太突兀了,虽然大家都一直猜测他被门内元婴祖师带走了,但毕竟没有确定,尤其是这小子的脾气变得如此的古怪。 其实魏谨元心中也有点担心,毕竟姜萝他们面对的是两条巨鳄,最重要的是他们一直缺乏一击必杀的招式。很容易陷入困境,与其在这里担心,不如亲自去走一趟。但是至于江漓吗? 魏谨元暗暗叹了口气,只要她听话的呆在这里,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了。 “阿元,你真好。”江漓感动的眼泪汪汪。阿元就是五师叔口中所说的外冷内热形的人了,平时看着对谁都冷冰冰,不理不睬的,关键时刻为了同门之情奋不顾身。 此刻,江漓对于之前他打击自己的事情已经毫不介怀了。 一旁的迟御风郁闷了,自己做的也不比阿元差啊。凭什么阿漓就对阿元另眼相看呢,好伤心。最令他心塞的是,阿元这么一说,就让他即使他出力了,别人也会觉得没他什么事。因为在阿漓心中,功劳都是阿元的啦。 魏谨元是行动派的,说走就走。走在他旁边的迟御风,心塞塞的如同这夜里的寒风。 他们俩一走,营地就只剩下江漓和云示君。 周围只有无尽的夜色,所有的危险与生命,似乎都被这浓重的夜色的团团围住,只有这一处的火光散发出温暖和明亮。 “云示,不对,云师弟。” “有事?”云示君依旧面无表情的问。 看着他板着小脸,江漓心里直打鼓。这娃子怎么和以前一点儿都不一样了啊,不会不愿意跟自己聊天了吧。想想以前那个表面书呆,其实一肚子坏水的云示君,。再看看眼前这个由内而外的诠释着“呆”这个字的男孩。 江漓的内心是咆哮的,真想把那个教导他的人给揪出来狠狠的揍一顿,这是生生的毁了一个活泼机灵的好孩子啊。 然而,现实总是狗血的。凡间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估摸着魏谨元和迟御风走远了之后,一直静坐如木头般一动不动的云示君,突然动了起来。动作迅速的在地上画了一个小型的阵法,并戳破中指,滴了一滴鲜血在阵法中间,那个阵法立即像活了一样,流光溢彩。然后捏了个诀,从脖子上取下一面只有拇指大小的镜子,将镜面朝下放在阵法当中。 江漓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一系列的动物,惊讶极了:“你、你这是干什么?” 云示君仰天长叹一口气,双手张开,抬脚踢在地上,顿时地上的泥土飞起,如雨点般砸在小镜子上。他一边踹一边骂咧咧的道:“个死老头子,以为这样就能看住小爷了吗?哈哈哈哈哈,小爷用了三个月就研究出这套阵法,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说道最后,他得意洋洋的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小镜子,鼻孔朝天的哼了一声。站起来走到江漓身边,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她旁边的土地上,本白色的衣服立即沾上了黑色的泥印。 “阿漓,好久不见,我好想你们啊,都怪那个死老头子,居然禁了小爷的足。”云示君眉飞色舞,跟刚刚判若两人。 “你……” “等小爷出息了,马上平了他的山头,好好出出这口恶气。” 江漓要说的话,被他无情的打断,默默的把要说的话咽回去。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听他手舞足蹈,“哇哩哇啦”的大吐特吐了半个时辰的苦水。他这几年的生活真的堪称“惨绝人寰”,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听得江漓肚子一抽一抽的疼,憋笑憋得。连此刻有可能正处于危险中的姜萝,都被她暂时放在了一旁。 “那你师尊到底是谁啊?” 云示君三句话不离骂他师尊,这让江漓对这个修士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不知道什么样的师傅才能把云示君这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憋屈到这个份上,真是太厉害了。 第七十六章 东黎道君 云示君抬头望天,做深沉状。江漓也跟着他一起抬头看,哪里黝黑黝黑的,除了一团浓墨就是一片漆黑,江漓很怀疑他究竟能看到什么。就算他眼睛能夜视吧,树冠成荫,他也看不到什么吧。 “我师傅就是人称‘鬼见愁’的西北稽霞峰的东黎道君。”云示君忧愁万分,想当初,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居然成了元婴祖师的弟子,当时就激动的又晕了过去。 然而,后来的日子证明,当年的他是多么的天真无知,高兴的太早。 话说,他会被东黎道君那个祖师捡回去,眼前这个人可是功不可没啊。如果不是跟她比试时,撞头撞晕了,怎么会被那个怪老头捡便宜拾到。 “啊,居然是东篱道君。”江漓万分同情的看着云示君,可怜的孩子,他这得受了多少的折磨啊。 东黎道君被称为“鬼见愁”并不是因为诡计多端,机智百变。恰恰相反,他是个古板固执,顽固不化的老家伙。他教育弟子,最喜欢说“书理明智”,最爱逼迫弟子幕天席地摇头晃脑读经书。 江漓一直奇怪,这样一个人是怎么历经艰险,在危险重重的修真道路上,悟性得道的。每每她把这个问题提给师傅,杜凌霄总是颇有深意的笑而不语,韩岳言更是绝口不提。 “你也觉得他不是个好人,对不对?”云示君见江漓露出深有同感的样子,眼睛一亮,可找到组织了。 江漓摇摇头,诚实道:“没有,我一直觉得东篱道君是个温文儒雅的斯文人。” “斯文人?还温文儒雅?”云示君激动的大叫起来,神态夸张:“你哪只眼睛看着他是个斯文人,我告诉你,他就是大变态,连别人心里怎么想的,他都要控制,教训起人来,一流水的手段,都不带重复的。” 江漓:…… “呵呵,本尊是大变态,呵呵,很好很好。” 静谧的夜空, 突兀的出现了一道儒雅的嗓音,声音不是很高,但却很有震慑力。云示君滔滔不绝的诉苦,顿时一刀斩,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两只本来不算大的眼睛瞪得就跟牛眼睛一样,惊恐万分。 “师……师尊。” “示君,本尊还以为你痛改前非,想不到你居然阴奉阳违,实在让为师心痛至极。”东黎道君一贯文绉绉的说话方式,丝毫不让人觉得有什么不地道的地方。 “师尊。”云示君谨慎的四处瞅瞅,没人啊。 那怎么会传出师尊的声音,难道师尊的修为已经高深到这种地步,能视物于千里之外,听音于方圆万里。 “唔,小子这幻阵到有几分意思,待为师好好研究研究。” 云示君看着地上自己画的那个小阵法,欲哭无泪。他一直以为这面镜子只是能把他每日的所作所为记录下来,想不到居然可以随时随地看到他。 难道师傅那边还有一面镜子?肯定是这样的,老头子最喜欢把什么“一阴一阳,正极负极”什么的挂在嘴边,搞不好这镜子就是一对阴阳镜,一面在这里,还有一面在自己的手上,随时用来窥探自己的行踪。 师尊终究是师尊,徒弟还没出师呢,就敢班门弄斧,。现在好了,之前勉强装了一年的好孩子形象,这下全都泡汤了。 怎么会这样,云示君真想白眼一翻,立马晕过去。 “祖师爷爷好。” 江漓知道此刻的东黎道君一定正盯着另一面窥世镜,肯定已经看见她了。云示君已经栽了,那么她就要好好表现,争取刷出一点好感度,才能帮他说两句好话。 唉,谁让她这么讲义气来着,一切为了朋友。 “小阿漓,好久不见,最近玩的可好?” 呕! 东黎道君不愧是元婴级别的人物,一开口就呕的江漓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虽然全派上下都知道她是个半吊子修士,但这么当面直言不讳的点出来的,还真没有。 大家都要给杜陵霄几分薄面的吗?就是最不喜欢她的知非长老,每次看见她也只是恨恨撇过眼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但是东黎道君是长辈,长辈问话怎么可以不理睬呢?尤其对方是在主动跟你一个小辈问好。江漓可不敢不回话,更何况东黎道君可是没事就把什么“礼义仁信”挂在嘴边的人,一次的不礼貌,还不知道他能记多久呢。 可是她也有修炼,真的没有一直玩啊。泪…… 勉勉强强跟东黎道君叙了会儿话,江漓身心俱疲,想要替云示君说话的念头也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开玩笑,自保就已经很困难了,哪儿来的精力去支援他人。 怪不得东黎道君这么古板一人能修炼至元婴阶级,他一定是靠着一张嘴。江漓心里偷偷定义。 “小子,回来去你二师兄那里吧。” “是。”云示君哭丧着脸,跟没了水分的灵植一样,焉儿吧唧的,哪还有刚才的神气。 东黎道君不再说话,估计是去研究云示君那个小幻阵去了。别说,云示君这歪门斜道的东西,总是这么的无师通,这么看来,他其实也是个天才。东黎道君把他捡回去也不亏。 “示君,你二师兄是做什么的?”江漓看着云示君生不如死的一张脸,忍不住问道。 云示君欲哭无泪啊。 “我二师兄读书最好,负责看稽霞峰弟子读书事宜。” “那你师尊让你去找他,是去读书吗?” “不是。”云示君真的快哭了,“师尊是让我去抄书。” 这个抄书,可并不是用神识复制玉简这么简单。而是真正的四大文房四宝伺候,笔墨纸砚一字儿排开,亲自动手抄。 但是、但是你说惩罚方式已经这么凡人化了,你就索性凡人化的彻底一嘛。可是不行,只有笔墨砚是普通,那纸可就不一样了。这纸制作时加入了一种特殊的作料,让纸张柔软无比,却又光滑无纹。在上面写字,如果不用上灵力,就根本写不出来。 所以往往抄完一篇最短的文章,都能让人灵力殆尽,比修炼还要累。 “你师尊果然……” 听了云示君的话,江漓本想说“变态”来着,但转念一想,窥世镜还在这呢,如果被听到了,自己可就惨了。还是用眼神表达一下同情比较保险。 云示君:…… 你看你看,大家都这么同情他呀。老子能在这么变态的师尊门下存活,多特么不容易啊。老子要离家出走,出走,出走。 三年来,这个念头第一百零八次的升起。 就在这时,江漓听到附近有些动静,心中一动。 “肯定是他们回来了。”江漓道。 云示君心情荡到谷底,没注意到她说什么。 “啊,不是他们,是夏馨雨,咦,你快看,她身后是什么东西?” 夏馨雨神色仓惶的往这边跑来,夜色笼罩下,看不清追在她后面的是什么东西,只有两只红灯笼般的大眼睛在黑夜里格外清晰诡异,让人毛骨悚然。 第七十七章 兕角虎 夏馨雨已经被这只妖兽追了许久,早已精疲力竭,灵气耗尽,但是她脚下不敢有片刻的放松停留。就在刚刚她可是亲眼看见,她的跟班——那个叫婠婠的小姑娘,惨叫声都没能发出,就消失在那两盏红灯笼下面。那一瞬间闪着寒光的牙齿,鲜血淋漓,诡怖森森。 她被吓得反抗的念头都没一星半点,满脑袋里都是“逃跑,逃跑”。拍了“风行符”四处乱窜,什么都不管,只管逃命。亏她还记得,营地在这个方向,魏谨元他们已经先她一步到达,这魏谨元他们的战斗力比她强,说不定能制服这个妖怪。 可是万万没想到,此刻营地里只有两个战斗力渣渣的小不点,正围着火堆叙旧呢。 “那好像是兕角虎。”江漓指着那妖兽道。 还沉浸在被师尊惩罚的阴影中的云示君悲愤了,他已经够悲催了,竟然还让他遇到这种凶兽,难道他的气运已经差到这个地步了。 兕角虎传说是凶兽穷奇的后裔,面似老虎,眼大如铃,头顶长有一根坚硬弯角,肋下生有双翅,却短小异常,不会飞行。本性凶恶残忍,嗜食生肉。 “连妖兽都要欺负我。”云示君仰天长嚎。 江漓:“……” 大哥,貌似正在被妖兽追的人不是你吧。而且,你吼的这么大声,也不怕被听到,转而攻击我们吗? 江漓暗暗的将攻击类符咒放在最顺手的地方,以防万一。 然而,兕角虎追着夏馨雨,目不斜视的跃过他们。 哦!江漓一拍脑袋,自言自语道:“我傻啊,这个防御阵具有隔绝外界干扰的效果,他们根本看不见我们啊。” 这么一想,她心情顿时轻松起来。可是,夏馨雨为什么不躲进来,她好像也支撑不了多久了吧。 她不知道,夏馨雨此刻正郁闷的死,明明营地就在眼前,她居然没摸到开启阵法的符纸。所以她现在只好一边带着兕角虎一圈一圈的围着阵法跑圈子,一边抓紧时间找符纸。 就在江漓疑惑夏馨雨为什么不进来的时候,云示君怒了。他本来心情就荡到了谷底,一肚子邪火没地方发。意外遇到一只凶兽,他喵的,这凶兽居然无视了他,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他要刷存在感,他要争取出镜率。 于是他跳了起来,就要冲出去。那架势,大有与对方同归于尽的意味。 江漓吓了一跳,连忙拦住他:“你干什么?” “散心,出气。” 云示君的回答简洁明了,理所当然的样子居然让江漓无言以对。东黎祖师究竟对他做了什么,才会让他憋屈压抑成这样啊。 但是再无言以对,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啊。 那可是鼎鼎有名,《兽谱.凶兽篇》排行第三,人人谈之色变的大凶兽。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云示君的战斗力也就跟自己不分上下罢了。这么冲动的冲出去,就这副小身板,还不够对方塞牙缝呢。 “别拦着我,让我出去出出气。”云示君咬牙切齿道。 此刻他的眼中,兕角虎已经不是兕角虎,而是东黎道君的形象。啊,终于有个机会让他“名正言顺”的发泄一次了。谁也不许拦着我! “不行,你打不过它的。”江漓拦腰抱住他,阻止他一个劲儿的往外冲。开玩笑,毕竟同窗一年,又是同门,他现在脑子不清楚急着送死。自己若是不拦着,也太不讲道义了。 “不要拦着我,让我去揍他,揍他揍他。”云示君挥着拳头,踢着腿,叫嚣着。 “不行,你冷静点,咱们揍不过它。” “揍不过也要揍,让他欺负我,敢欺负我,我揍死你。”云示君脸上血色潮涌,双眼冒火,五官扭曲。 “不行!”江漓斩钉截铁否定了他不现实的想法。 不管是兕角虎还是东黎道君,你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好吗? 夏馨雨找啊找啊,终于摸到了符咒,心中一喜。果然天无绝人之路,老天诚不亡我。 生机就在眼前,她心情一激动,丹田处就好像又有了灵气爆发出来一样,逃跑的速度顿时上升了一个台阶,瞬间把一直紧咬不放的兕角虎甩到了后面。 符纸掠过,阵法露出了一道一人大小的口子。 夏馨雨一脚踏进去,紧绷的神经立马就意识里面的不对。 江漓弯着腰,拦腰抱住正疯狂的喊打喊杀的云示君,两人就像正在角力的斗牛,互不相让。 看到夏馨雨进来,他们也愣住了。 “哇靠,大姐,你早不进晚不进的,这会儿进来干嘛?”江漓想。 “有空隙,机会来了,让我出去揍他。”云示君想。 “怎么只有这么两个小喽啰在,其他人呢?”夏馨雨想。 三人各怀鬼胎,夏馨雨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还有半个身子没有进来。 直到肩膀一阵剧痛,她才反应过来,可是已经晚了。兕角虎毛茸茸的爪子搭在她肩头,一下就扒拉下她一大块皮肉。 “啊……”夏馨雨的惨叫声划破了森林里的寂静,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嗷呜!”她身后的兕角虎不甘示弱吼叫一声,周围被新鲜血味刺激的妖兽纷纷被镇压下去。 江漓和云示君听到虎吼,都为之一震,同时往后退了几大步,抬手捂住被震得生疼的耳朵。 夏馨雨捂着半身淋漓的鲜血,强忍着疼痛,挣扎进了阵法内。 可是紧跟着兕角虎那颗硕大的脑袋,也摇摇晃晃的钻了进来。 “你上不?”江漓问。 “看情况。”云示君咽了咽口水,狂热的脑袋被那一声虎吼吓得略略平静了些。 兕角虎没想到眼前这么一亮,居然多出了两人,兴奋的又低吼了一声。 夏馨雨看了一眼兴奋的兕角虎,又看看两个身板小小的江漓和云示君。眼睛一动,咬着牙忍着痛,趁着兕角虎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的时候,一步一步挪到更远的地方,争取时间,服药打坐。 “嗷……”兕角虎冲着云示君和江漓吼了一声。 浓重的血腥味让他俩都不由自主的眯眼捂鼻。 兕角虎的口气中其实是含有有毒气,一般人一旦吸进一星半点,就会浑身无力,束手待毙。 但是江漓和云示君两人除了露出嫌弃的表情,一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 兕角虎脑袋虽大,但不灵光,见他们没事,露出疑惑之色,又接二连三的喷出瘴气。 这可苦了正在调养休息的夏馨雨,身有内伤外伤一大堆,又有毒气包围,简直苦不堪言。 第七十八章 阵法破了 阵法打开,又未能在第一时间将兕角虎阻止在外面,因此兕角虎庞大的身躯居然挤了进来。这下好了,有限的空间里进来这么一只庞然大物,留给三人的空间就更加有限了。 但是兕角虎的行动也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就给了他们可趁之机。 “我们出去。”江漓拉着云示君道。 怎么出去? 云示君看着被兕角虎的臀部挡住的阵法入口,蒙了。这阵法一次只能开启一个入口,难道他们还能变出去不成。 “傻啊,让它动动不就是了。”江漓信心满满地道,同时手上出现一把灵光隐隐的匕首。 匕首看上去小巧玲珑极了,只有她巴掌大小。是柳梦欢不知从哪里寻来的,又被杜陵霄炼制成了她合适称手兵器。 “你想干什么?”云示君看着江漓跃跃欲试的表情,心里浮上一层不详的预感。 “看我的。”江漓兴奋极了,这可是她第一次在没有强援在身边时,面对妖兽。一想到自己可以独当一面,她的心情就止不住的激荡。 在这种亢奋的情绪刺激下,江漓毫不犹豫的抬手,干脆利落的将匕首刺在兕角虎的屁股上。 俗间有句话叫“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兕角虎虽然不是虎,但毕竟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虎性。 “嗷!” 屁股上的剧痛让它承受不住的怒吼一声,肌肉紧绷,“腾”地跳起来,向前猛扑过去。 “啊。”正在疗伤的夏馨雨看到兕角虎痛苦的向自己这个迅速的扑过来,吓得花容失色,失声尖叫起来。 “小心!” “快跑!” 江漓和云示君异口同声喊道。 可是夏馨雨不仅受了重伤,此刻又被一下,居然就傻坐在那里,张着嘴巴,一动也不动了。 而江漓和云示君距离她的距离比较远,中间又隔了一只猛兽,就他们俩的能力,谁也救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兕角虎扑过去。 兴许是夏馨雨命不该绝,兕角虎用力太猛,直接撞在阵法上。 兕角虎的头颅坚硬,阵法也不是纸糊的。两下相撞,兕角虎撞的头破血流,而阵法的护罩也在一阵光芒过后,不甘的摇晃几下,熄灭了。作为阵法载体的几面小旗子,也都被震出土面,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 这可是合道期修士布下的防御阵,居然被兕角虎一击就给破了,太可怕了。 云示君看着躺在地上,一时半会儿还动不了的兕角虎,吓得一身冷汗。他刚才竟然自不量力的想揍它,是嫌自己命长吗?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貌似它现在好像动不了吧?云示君视线落在兕角虎汩汩流血的伤口上,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的机会来了? 阵法,阵法竟然破了?!江漓不敢置信的举着还沾着血的匕首,傻傻的站在那里。 “你干什么?想害死我吗?”侥幸逃过一劫的夏馨雨,捂着流血不止的肩膀,对着发呆的江漓吼道。 “啊?”江漓不知道她什么意思,老实答道:“没有啊。” 没有!夏馨雨看着她一脸傻不愣登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不是你用匕首刺它,它会扑过来吗?它不扑过来,自己怎么会受到惊吓,导致伤口又裂开。 都是她的错,果然和姜萝一丘之貉的都不是好东西。夏馨雨愤愤的看了江漓一眼,拖着伤重要的身体走了。 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找这个小丫头的麻烦,而是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她身受重伤,没有了防御阵的隔离,身上的血腥味很快就能引来食肉的妖兽,到那时她可就真正的无路可逃了。 看到夏馨雨狼狈的离开,江漓也没有多嘴,没有了防御阵,魏谨元他们又不在,就凭她和云示君两个,自身都难保,更没能力来照顾一个重伤之人。 “它死了吗?” 兕角虎躺在那里没什么动静,江漓忍不住心怀期盼。若是它就这么死了,那他们眼下的安全就保住了。 “没有,它应该是暂时晕过去了。”云示君道,同时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响。 “咦?你这是干什么?”江漓好奇的看着云示君把一个小瓷瓶里的粉末倒在兕角虎的伤口上,心想:他不会这么好心,要给这只兕角虎上药吧。 云示君当然没这么好心,他给兕角虎上的药是他瞒着东黎道君私下研制的迷药,能让合道期的修士手脚麻软,三天无法动弹。 中了迷药的兕角虎就和普通的小动物没什么区别啦,不,甚至连普通动物都不如,它连最简单的躲避都躲不了。 云示君激动极了,大吼一声,举起拳头就勇敢的冲了上去,对着兕角虎拳打脚踢。 别看他人小,那拳头那腿脚,真是拳拳入肉,脚脚断骨啊。 江漓看的目瞪口呆,这这,他这两年都是在淬体,练体修的吧。 云示君围着兕角虎揍了一圈,越打越来劲,拳脚上都带起了灵光,气势惊人。小脸上更是煞气凭现,眼睛发红,嘴里在念念有词。不用想都知道,他肯定又是在大骂东黎道君。 这么一想,东黎祖师也真可怜,时时刻刻都要被自己的徒弟在心里大骂,一点儿做师傅的尊严都没有啦。这么一想,江漓觉得自己的师傅真幸福,因为她实在是个很尊师重道的好弟子啊。 “呀!”云示君一拳打在兕角虎的眼皮上,柔软的眼皮凹了进去,兕角虎抽搐了一下,他又紧接着挥出另一拳,然后,就像中了定身咒一样,保持着挥拳的动作站在那里。 正看他打的兴起的江漓奇怪道:“怎么不打了?”难道是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太残忍了。 江漓一句话像是点醒了木雕般的云示君,只见他怪叫一声:“哎呀妈呀,快跑,它醒了。” 话音未落,就见兕角虎从地上爬了起来,抖动了下身体,舒筋活络。 云示君飞一般的跑过来,拉住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江漓就跑。其实,他完全可以自己逃走,可是如果把江漓丢在这里,出了什么事的话,不用等他师尊惩罚,也不用等肃霄峰的师兄师姐上门问罪,他自己就会后悔死了,若是形成心魔,那就更得不偿失了。 说到底,云示君虽然在修炼上爱有旁门左道,但本质上还是个良善的人,不然东黎道君也不会纵容他到现在。 “它真的醒了?”江漓不敢确信的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兕角虎也掉头看着他们,目光森然,通红嗜血,吓得一个激灵。这好像是凶兽被激发凶性的前兆,师傅啊,我还是快跑吧。 “它不是中了你的迷药嘛,怎么会醒?”在江漓的记忆里,有限的两次见到云示君的迷药,那效果都是杠杠的,几百人都能同时迷倒。 “失效了。”云示君言简意赅,他一向自傲自己在炼制药粉上的天赋,宁愿跟师尊对着干,也要每天雷打不动的炼制药粉。没想到到头来却栽在一头妖兽身上。 难怪师尊常说“外物皆不可靠,唯有修炼自身才是正道”。狂奔中的云示君终于明白了他师尊的一番苦心。 第七十九章 分散 江漓和云示君用掉数十张“风行符”,一路狂奔几十里,总算甩掉紧随其后的兕角虎。 “呼——呼——累死我了。” 江漓和云示君弯腰扶膝,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我们,我们这是跑哪儿来了?”江漓擦擦汗,环顾四周,才发现周围除了黑的,还是黑的,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不知道。”云示君是第一次过来,比江漓还要陌生。 “哎呀,我的传讯符掉了。”江漓摸摸胸口,原本躺在那里的符纸已经不知所踪。 这下好了,唯一能跟他人联系的工具都消失了。唉,不知道等魏谨元和迟御风找到姜萝他们,回来却发现他们不见了,会不会担心着急。 “掉就掉了吧,反正现在也没人会跟你联系。”云示君满不在意的道。 江漓发了那么多信息过去,都没有回应,可见对方要么凶多吉少,要么就是正在蛰伏,不方便说话。 “要不我们就在这儿休息,等天亮了再走。”黑夜里的森林到处都是未知的危险,每一步都危机四伏,凶险无比。与其冒险四处游走,不如乖乖的呆在一处。 云示君用看白痴的眼神鄙视了她一下:“你以为妖兽跟这些树一样不会走吗?” “呃……”妖兽晚上也要睡觉的啊,江漓很想这么说,可是看到云示君那么嫌弃的眼神,她忙自觉的闭上嘴巴,坚决不再多话。 森林里的夜晚似乎格外的漫长,等晨曦的微光透过层层树梢照亮整个森林的时候,江漓已经不记得自己跟着云示君走了多少路,砍了多少树,避开了多少妖兽的攻击。幸而他们都有惊无险,除了云示君挂了几处彩。当然,江漓能平安无事可不是因为她修为高,而是杜陵霄给她身上下的防御禁制起了大作用。 “你这样依赖你师傅,修为永远没指望了。”云示君看着她身上的光芒挡下了一波又一波的危险,无不羡慕嫉妒恨的说道。 “要你管。”江漓心虚的瞪他一眼,好像同样的话,三师叔也对师傅说过,师傅已经决定等她一满十岁,就要自力更生了。 人为什么要长大,想想就都觉得前途无“亮”啊。 就在他们俩奋力与各种杂草灌木作斗争,努力杀出一条路的时候。营地里有五个人正看着满地的狼藉发呆。 “怎么回事?阵法怎么会被破坏?”纪雅昀率先失声喊了起来,那可是合道期师兄们布下的阵法,只有四阶以上的妖兽才能破坏,是什么,究竟是什么东西破坏力这么大? 阿漓,对了,阿漓不是在这里吗?那现在她去哪里了,不会…… 纪雅昀不敢想下去了,一旁的姜萝心绪杂乱,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把心中翻滚的骇意压了下去。 而魏谨元、迟御风和还有伤在身的纪雅文不约而同,迅速的在四周检查了一番。 三人对视一眼,均都失望的摇了摇头。 “没找到?”纪雅昀不敢相信。 “没有,不过我们分别在东南边和北边看到有大片植物被压坏,看情况,应该是有大型妖兽从那里经过。” “妖兽!阿漓那点修为……”纪雅昀看着姜萝有些泛白的脸说不下去了。 纪雅文瞪了妹妹一眼,安慰道:“不是说还有个小子嘛,不定他有什么绝招,能保住他俩呢?” 他不说还好,一说姜萝的脸更白了。 “那小子就是跟她比试时,同时昏倒在台上的那个。”迟御风道。 众人:“……” “但他在我们之前到的营地。”魏谨元冷冷道。 换而言之,就是云示君一个人打败了铁甲背鳄,取得了铁丁草。就这份实力,就足以证明他的不简单。 当然,如果他知道云示君其实是靠迷药一路开挂,不知道他有什么感想。 “传讯符。”魏谨元突然道。 “对!”纪雅昀猛地喜道:“还有传讯符,阿萝,快拿出来。” 姜萝手忙脚乱的拿出传讯符,注入灵气,等了片刻,符纸居然亮起来了。众人大喜。 “阿漓,阿漓,你在哪里?”姜萝急忙问。 “救命!啊!”对面传出凄厉的呼救声,不过很快就又消失了。 什么情况?阿漓遇到危险了!众人心中几乎都是在一瞬间浮现出这个想法。 “可是,这个声音……” 阿漓的声音清脆却透着股娇憨温文的感觉,而刚才那道声音却尖锐刺耳,尖细之声十分明显。 纪雅文觉得连自己都听出来了,他们几人跟江漓更为熟悉,应该比自己更加清楚。 “不管怎样,我们先去看看。”姜萝决定,传讯符不在江漓手中,这点已经毋庸置疑,但也许阿漓就在对方旁边呢? “不行。”迟御风否定了姜萝的提议,他看着众人道:“首先我们不知道这个女孩在哪里,其次,我们谁也不能确定阿漓就跟她在一起。万一没有,那在这段时间内,阿漓会不会有危险?” “那怎么办?我们现在也不知道阿漓身在何处啊?”纪雅昀道。 “依我的想法,我们最好还是兵分两路,就沿着那些被妖兽压塌的杂草寻找。” “对,阿风的办法不错,就这样办。”姜萝毫不犹豫的赞同他的提议:“那我要去北边。” 姜萝私下里想,他们是从东面回来的,一路上都没有感觉到异常,估计江漓跑北边去的可能性最大,所以她先定了北边。 “行,不过阿文受伤了,这次我们最好换一下人。” 纪雅文之前因为保护纪雅昀,正面挨了铁甲背鳄一击,受了伤。伤势虽然不严重,但一直没时间休息,这可是隐患。 “好啊好啊,我要跟你在一起。”纪雅昀一听可以换人,立即跳了起来。 迟御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顿时红了脸,可是纪雅昀还没有意识到她这话有什么问题,兀自兴冲冲的拉着迟御风。 纪雅文捂住眼睛,有这样神经粗的的妹妹简直是他的灾难。 略有些凝滞的气氛被她这么一搅和,顿时松散了许多。 纪雅昀喜欢迟御风这已经是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连情窦未开的江漓都曾傻乎乎的说:阿昀最喜欢和阿风说话了。 第八十章 灵气被吸 最终,只是让纪雅文和迟御风换了一下,约定好,不管找不找的到三日后必须还到这里汇合,然后五个人再次分开。 姜萝,纪雅昀,迟御风三人选择了北边;魏谨元则带着受伤的纪雅文去了东南。 “哥,你们小心点。”纪雅昀毫不掩饰自己心喜,继而神色兴奋,双眼亮晶晶的拉住迟御风,“阿风,我们快走吧。” 纪雅文:“……果然女大不中留啊。” 森林再深处,江漓和云示君两人披荆斩棘茂密的杂草中劈出一条狭长的小路来。 “这是什么地方?” 江漓又一次忍不住道,他们两人已经走了快两个时辰,不仅没有找到来时的路,却似乎越走越深了。她本来是提议停下来不走,可是云示君却不信邪,偏要去试一试。 “你没发现这里的低矮植物越来越少,那就是快到了。”云示君环顾四周,信心满满的道。 昨天,合道期的师兄确实把营地周围的植物清理掉了一些,不过,看周遭的景物跟昨天的也不一样啊。江漓对云示君的自信充满了怀疑。 结果,云示君自己走了一段路后,也发现了不对:“呃,我们好像走错了?” 江漓:…… 两人傻傻的站在原地,茫然无目的的看着周围相似的风景,草丛,灌木、树木都没有分别,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了。 站了一会儿,江漓慢慢的看出周围的景物有点不对劲。周围的植被似乎是在有规律的渐渐稀少,延伸到中间就变成了一块光秃秃的空地。空地不大,方圆只有一丈左右。 不对,江漓仔细一看,空地的中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她拍拍还在发呆的云示君的肩头,努努嘴,示意他快看。 云示君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一棵乌溜溜的灵植孤单的立在空地上。这棵奇怪的灵植,不论是叶子还是枝干,甚至连最顶端缀着的花朵,都是灰色的。所以才会那么的不起眼。 “我去看看。”云示君喜欢研制奇怪的药粉,所以对这些奇奇怪怪的灵植也会表现出异常的兴趣。 江漓没有必要拦着他,反正已经迷路了,多走几步少走几步能有什么区别。 云示君走到那株植物前蹲下,歪着脑袋细看:“这什么花,灰不溜秋,真丑。” 整株灵植看起来瘦瘦小小,毫无灵气可言。灰扑扑的花朵,只有最顶端微微张开了一丝缝,像婴儿张开的小嘴。云示君看着看着,心中一动,伸手就欲将它摘下,等回去好好研究。 江漓知道他跟姜萝一样,对稀奇古怪的灵植都有着猎奇的心理,因此也没有阻止。 一切的意外都发生在一瞬之间。 说时迟那时快! 云示君突然就没有任何预兆的倒了下去。 “云示君?云示君!”江漓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你怎么了?” 云示君小脸儿蜡黄,豆大汗珠顺着脸庞的线条滑了下来,一手无力的揪着胸前的衣襟,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看着那不起眼的小花的眼睛,满是恐惧之色。 江漓神识一扫,发现云示君体内的灵气竟然诡异的消失了,好像被什么东一扫而空。这花有问题,江漓猛的转头去看,还是那灰扑扑的,没什么特别。难道这上面有毒?这个念头一下跳到江漓的脑海里。 不可能!江漓摇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要说毒这东西。她可是听曲幼清说过,云示君可是无师自通,天赋惊人,能毒到他的东西,恐怕不多。那他变成为什么会这样呢? 江漓看了云示君一眼,此刻的他手脚无力软趴趴的平躺在地面上,眼神涣散,却还在大口的喘气,嗓子里发出沉重的“呼呼”声。 会吸食灵气的花吗?江漓怀疑云示君的灵气是被这朵奇怪的花给夺了去。不过…… 江漓缓慢的伸出手去,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指尖触碰到花苞的一瞬间,整株灵植,从叶子到花苞,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枯萎了下去,然后瞬间化成了齑粉。 死了! 怎么回事? 江漓惊讶极了! 为什么被她碰了一下,这花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死了。难道她比这花还要可怕!看着地上躺着半失去意识的云示君,这个突然就生出的念头,缠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可能!不可能! 江漓呆呆的坐在那里发呆!这么多年来,她与众不同的,那些被刻意忽略的地方似乎渐渐的清晰了起来。 她没有灵根,却从小就不需要修炼,灵气会自主的注入她的体内;只要她愿意,就是修为再高的人也发现不了她;还有她总是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等等。 师傅说,这是她的天赋,可是五师叔也说过,每一项天赋都是有代价的。但是她没有,除了修炼较慢,她与常人无异。会不会她真的是个“怪物”? 江漓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猛的从地上蹦了起来,猛的摇头,把这个想法摒弃在脑外。恰好看到云示君躺在那里,看着她。 “咦?你什么时候醒了?”江漓感到奇怪。 云示君觉得自己虚弱极了,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但是有些话不得不说。于是,他闭上眼睛,有气无力地吐出:“灵丹。” 天知道,他刚才那一瞬间,好像所有的灵气和精力都被抽空了,连五脏六腑都缩成一团。他还以为自己再也醒不来了,没想到从鬼门关走了一圈,还能睁开眼睛。只是…… 云示君无奈的看着江漓,她难道不知道检查一下他的情况,然后喂他点丹药,兴许他就没那么难受了。早就知道她不靠谱,怎么没想到这么的不靠谱。 江漓赧颜,赶紧拿出姜萝给她私藏的几颗上品养元丹,先喂了他一颗,其余的拿在手上。 养元丹入口,随即化成一股充盈的灵气顺着体内筋脉游走,注入空空如也的丹田。云示君这才感觉好受了一些,但失去的灵气太多,连丹田内小虚天都枯竭了,忙示意江漓再喂给他一颗。才勉强有力气坐了起来,盘腿入定,静气打坐。 江漓就在旁边负责随时给他补充灵丹,一连消耗了六颗养元丹,总算缓过气来。体内灵气勉强达到正常,能游走自如。 “这么可怕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云示君一有劲儿,第一时间就是想到害他的“罪魁祸首”。他可没忘记,就是他在碰到花苞的一刹那,体内的灵气如鲸吸长空,瞬间被抽的一滴不剩。那感觉恐怖极了,但是如果能把它制成攻击性武器的话…… 瞬间,多种计划涌现道他脑中。 然而,这一切计划,在他得知,那“怪花“无缘无故被毁的时候,“哐”的一声,全都碎成渣渣。 第八十一章 梦月铃兰 第八十一章 “我们赶紧离开这儿。”云示君听闻那古怪的花儿经江漓一碰就枯萎了,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但眼下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立马选择了离开。 江漓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不在这儿等,如果跑到森林深处会很危险的?”她时刻记着韩岳言的话,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去挑战那些比自己厉害的未知。 云示君可不是姜萝等人,对她的无知直接报以了白眼:“你有没有常识,这花能把这一圈的灵气吸食干净,导致周围寸草不生,这么古怪的东西突然消失了,马上就有其他妖兽过来,你想变成妖兽的盘中餐吗?” 这里没有珍惜灵草,也没有妖兽出没,十有八九和那株灰色的花有关。现在花消失了,就等于此处成为了“无主之地”,既然如此,自然是兽兽皆可得,而自然界争斗地盘的战争往往都不那么好看,而且常常会殃及池鱼。 “毁我宝物,想走没那么容易。”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暴怒的吼声。 震得江漓和云示君都不由自主的皱着脸,捂住耳朵。旁边数棵一人粗的大树,应声从中间爆裂开来, 什么人这么厉害?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恐之色。 “唰”地一声,两道人影落在他们前面不远的地方。云示君和江漓不约而同的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盯着他们。 出现的两个修士皆是穿着褐色长袍的中年人,左边修士又瘦又高,马脸留三寸长须;右边修士左脸上有数道纠结的疤痕,触目惊心。他们的衣服面料上,都用与衣服同色的线绣着奇怪的花纹,不仔细都看不清楚。 “青云门的人?”左边高瘦个的修士看了一眼他们的服饰,喃喃自语。 旁边的刀疤脸就没这么好性儿了,一指他们两人,瓮声瓮气的道:“你们谁毁了请我的梦月铃兰?” “噗!”一听他的话,江漓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疤痕脸恼怒的看着她,恶声恶气地问。 不好,嘲笑别人太不礼貌了。尤其是嘲笑比自己厉害的多的人,这简直就是找死。江漓立马乖乖闭上嘴巴。可是这真的不能怪她,谁让这么个看着壮实的粗汉子,说着“梦月铃兰”这么柔美又充满幻想的名字,反差太大了,原谅她没有忍住吧。 不过,意外的是,疤痕壮汉居然被那个马脸修士拦住了,没有动手,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对江漓还有几分忌惮。 “刚才这里有一棵灰色的花,你们谁把它毁了?”马脸修士话说的客气,但是那双阴沉沉的眼睛,让被问的人心里莫名发颤。 “不知道。”云示君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撒谎:“我们感觉到这边有动静,所以背着师傅跑过来看看。”他这话说的巧,既洗脱了他们的嫌疑,又暗示对方他们背后有人,警告他们不要乱来。 江漓愣了一下,立即明白他的意思,忙跟着后面狂点头。 “嗤!”疤痕修士露出轻蔑的笑容,他们可都是合道大圆满期,再修炼百年就可以突破晋阶,进入金丹期了。这两个小不点不过是练气期,他们的师傅能有多厉害。 “不管你师傅是谁,毁了我们的宝物,就别想有好下场。”疤痕修士露出狰狞的笑容。 云示君心里打鼓,却依旧面不改色的道:“我们来的时候,这里就什么都没有。” 这两人看着挺凶横的,不过居然愿意跟他们两个修为低的小辈在这里争辩,想来应该不是大奸大恶之辈,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没看见,对方没准就不追究了。云示君抱着这点,给自己打气。 “哼,还敢狡辩!”马脸修士脸一沉,广袖一挥。 “跑!”就在马脸修士发怒之前,云示君脑海里突然响起东黎道君的声音。 同时,江漓踏前一步,正好挡在云示君身前。马脸修士攻击的灵气尽数打在她身上,杜凌霄画在江漓身上的符咒顿时亮起,挡住了这一击。 对方没想到,江漓竟然真的能挡下他这一击,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趁着他们发愣的空间,云示君一拉江漓,两人转身就跑。云示君用了一张高阶“疾风符”,两人瞬间就钻入了茂盛的草丛中。 修士的反应极快,几乎就在他们消失的瞬间,那两个修士就追了上来。不过,意想不到的是,他们居然感应不到那两个小屁孩的踪迹了。要知道他们可都是合道期大圆满的修士,方圆百里内只要有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神识。 但奇怪的是,任凭他们的神识触碰到任何地方,都感应不到那两个小修士。 “一定是那个小丫头搞的鬼?”疤痕修士恼羞成怒的道。 梦月铃兰被毁的时候,他们就只感应到那小子一个人,若不是看到他一直在跟人说话,都不敢判定他身边还有旁人。原本还以为是个修为比他们的前辈,没想到还是个小丫头。也正是因此,他们两人起初没敢轻举妄动。 等确定对方没什么大修为,却又出人意料的挡住了他们的攻击。 没想到,两个合道期的修士,居然让两个只有练气期的小孩子在眼皮子底下溜掉了,这真真是对他们的威严的挑衅。 马脸修士眼神幽深的看着他们消失的那处草丛,若有所思地道:“没有灵根却能修炼,居然还能隔绝神识?”他喃喃念道,突然转身看着疤痕脸汉子,眼睛亮的惊人:“你见过没有灵根的修士吗?” 疤痕脸修士明显被他吓了一跳,听了他的话,大笑起来:“鹿兄你是不是傻,没有灵根就没法吸收灵气,没有灵气……哈,你说啥?” 疤痕修士眼睛瞪得老大,鹿鸣松这人心思深不可测,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说这话。可是没有灵根的修士,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做梦呢,如果没有灵根都能修炼,那天下不都是修士了。 若不是鹿鸣松平时表现的颇有城府,熊绕槐都以为他癔症了。 “这小丫头有古怪。”鹿鸣松像是发现什么稀世的宝贝,脸上了露出一种狂热的表情。如果没有灵根的人都可以修炼,那么天下会变成什么样,不敢想象。他一定要把这个丫头带回去,好好研究。 “那株梦月铃兰怎么样了?”鹿鸣松下定决心后,突然想起他们过来的重要目的。 熊绕槐绕着周围走了一圈,痛惜的摇摇头:“不知道那小子用了什么,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 虽然云示君一再否认他们什么也没看到,但是那是他不知道梦月铃兰真正的功效,如果知道,那他绝对后悔不已。 梦月铃兰是修仙界罕见的能够储存灵气的灵植。它分为花和果实两部分,梦月铃兰一生只结一颗果子,就是在它刚发芽的时候。然后,它才会开花。是的,这是一种先结果后开花,违法自然规律的植物。 而它的作用,同样也让人觉得无比的不可思议。 花能吸食所有它能接触到的物体的灵气,包括修士。但是它没有存储的功能,它会把吸食的灵气传达到果实中,纳入果实当中。 而这些灵气,修士可以从中提取出来补充自身。 当然这样逆天的存在自然也有它的限制:一是距离,花与果实相距不能超过千里,不然灵气就传达不过去;其次,它所吸食的灵气还会带有原来物体的印记,比如花草的灵气,是木灵气,被纳入果实后就还是木灵气。使用时,需要经过自身的转化。 所以,鹿鸣松和熊绕槐一看见云示君,就知道他在撒谎。因为果实里最后纳入的灵气与云示君身上的灵气是一模一样的。 第八十二章 被抓 “哎哎,你别总拉着我啊,男女授受不亲。”云示君拼命甩着江漓抓住他的那只手。 两个人没命的狂奔了大半天,都已经累得两腿发软,脚底打飘。但是修士与兕角虎不同,稍有不慎就会被逮住。两人不敢随意休息,只好咬着牙闷着头一直跑。 可即使这样的情况下,云示君居然还想到男女有别。 江漓那叫一个郁闷啊,她这是在救他好吗?如果没有她的天赋能力,那两个修士早就感应到他的方向,哪里还有机会跑这么久。 “是你先拉着我的。” 逃跑的时候,江漓挡住了那一击,云示君拉着她转身就跑。 云示君想起来了,好像真的是自己先上的手,可是…… “那是特殊情况,现在我们已经逃了这么远了,就不用了,快放开。”云示君用另一只手用力的掰开江漓拉着他的那只手。 “我就不放,放了你就会被发现了。”江漓理梗着脖子,小手更加用力。 云示君不知道江漓有隔绝他人神识的本领,只觉得几年不见,这丫头怎么变得这么难缠,没以前那么乖巧了。 “就不放、就不放。” “你……我……”云示君脸急得通红,但也没见得有多生气,只是很为难道:“我娘说过,牵了女孩子的手就要娶她过门的。” “啥?”江漓傻眼了一下,她当然明白什么叫“娶她过门”,韩岳言的故事里,就有许多个他没能娶过门,让他遗憾的姑娘。还有四师叔一天到晚长吁短叹,就是想把六师叔娶过门。 娶过门就是说两个人一直在一起了,江漓瞅瞅云示君,要是自己一直跟他在一起,阿萝怎么办,还有阿元、阿风,不行不行。 阿元和阿风也不知道找到阿萝他们没有。回去如果发现自己不见了,会不会更着急。自己真的很没用,尽会给他们添麻烦,江漓心里一难过,手就不由自主松了下来。 云示君趁机抽回手,整整袖子,道:“虽然你很可爱,但我还是觉得阿清比你好。” 窥世镜另一端的东黎道君在吩咐了三弟子去把云示君带回来,回头正好听到云示君这一句话,顿时嗤之以鼻。死小子,人不大,心思到不少,居然都想到双修的事了。唔,有本尊在,你还是做做梦吧。 江漓看到云示君的手被抽了回去,又赶紧去抓,但云示君怎么可能还给她机会,一个劲的躲闪。 “你这样会被那两个人发现的。”江漓急道。 云示君才不相信她那套所谓的隔绝神识的天赋呢,一边往前跑,一边转过身对江漓做个鬼脸:“小娘子追小郎,羞羞脸。” 江漓立即顿住了脚。 “怎么不追了?”云示君见她停了下来,以为她认输了,立即有种小小的胜利感涌了上来。 “呵,这不是抓住了。” 云示君的上方突然传来一道耳熟的声音,紧接着云示君就被人揪着衣服后领拎了起来。他心下大骇,连忙转头,正对上一张对方脸上一道狰狞的疤痕。 “啊!”云示君下意识的喊了一声,随即又意识对方修为比自己高太多,不能得罪对方,又立即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来人自然是熊绕槐和鹿鸣松二人,姜毕竟还是老的辣,这二人在发现神识不起作用后,就从随身的乾坤袋里拿出一方罗盘,这罗盘能根据修士的灵气确定修士大概的方位方向。 不过云示君和江漓虽然自身修为都不咋的,但都是在高阶修士身边生活的人,起码的一点点常识还是有的。所以,两人在逃跑的过程中,总是不断的变换方向。 因此,鹿鸣松和熊绕槐走了许多冤枉路。被两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围着耍,两人心里多少都憋了一点气。 熊绕槐是个直肠子,抓住了云示君,二话不说,当头就是巴掌:“呸,让你跑,继续跑,怎么不跑啦。” 这一巴掌虽然没用上灵力,但那厚实的手掌打在脸上的疼痛感,也让云示君眼冒金星,脑袋发晕。 “你……”云示君一回过神,立马怒目相向,不过敏捷的脑袋立即让他明白眼前的情况,聪明的选择了闭嘴。实力悬殊,他连拿迷药的机会都没有,还是静观其变吧。 江漓就没有这么识时务了,意见云示君劈头被打了一巴掌,当时就跳了起来,指着熊绕槐就道:“不许打他,打傻了怎么办?” 熊绕槐:…… 云示君:…… 鹿鸣松阴阴的笑道:“不打他也行,但你必须跟我们走。”这丫头太古怪了,他一定要把她抓回去,好好研究。 但是在江漓身上的防御阵,明显是修为比他们要高许多的人画的。而且没有一点破绽可寻,这让他们一身的本领都无处施展。不过看到她这么着急这小子,鹿鸣松计上心来。 “不行,你们是坏人,我们谁都不跟你走。”江漓坚定的站在那里。 “啪!”“啊!” 鹿鸣松手中出现了一根软鞭子,二话不说抽在悬吊在半空中的云示君身上。云示君顿时一声惨叫,可见他用力不小。 江漓被云示君的惨叫吓得一激灵。 “你居然、你真的敢、你知道他师父是谁吗?” “我管他师父是谁,等我们离开这里,谁也找不到我们。”鹿鸣松笑的得意至极,“跟我们走,不然……”他甩甩鞭子,云示君的小身影立即被一圈圈鞭影,似乎随时都会有一道落在他身上。 云示君被吓得身体猛然绷紧,这贼人心狠手辣,那一下抽的还真疼。 离开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江漓和云示君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头同时浮上一层怪异的感觉。就好像觉得他说的不是这个世界一样。 怎么办?怎么办? 东黎祖师爷爷,你这会儿怎么不出现了。啊,对了,窥世镜,云示君脖子上有窥世镜。只要东黎祖师爷爷能看到他们,肯定会派人来救他们的。江漓心中一喜,有了计较。 “好,我跟你们走。”江漓摆出一副大大方方的模样,“但是你们不能打他,还有我要跟他一起走。” “江漓……”云示君没想到江漓居然这么讲义气,感动的眼泪汪汪。 “行。”鹿鸣松听到江漓愿意跟他们走,也大方,拿出一根绳索将云示君绑了,才示意熊绕槐将他放下来。 云示君挨了一巴掌又被抽了一鞭子,一站到地上,就感觉有点脚软,差点站不住。江漓赶紧扶助他,倒出一枚“养元丹”喂给他。 “怎么样?好些没?”江漓问道。 不料,过了一会儿,云示君恨恨的抬起头看了一下站在一旁的两人,低声道:“这绳索有古怪,我灵气动不了。” 这两人的经验比他们丰富,这是时时刻刻在防着他们。江漓郁闷的将手中的小瓷瓶盖好。 丹香浓郁而又清澈,熊绕槐眼睛一亮,伸手就想抢过去看一看,但是被江漓身上的禁制挡住了。只能悻悻的收回手,一个人小声的嘟囔:“没想到一个小破地方,居然还有人能炼制这么好的丹药,见鬼了。” 他的声音很小,小到云示君和江漓两人都没有听清。不过百密一疏,熊绕槐没有想到透过“小俘虏”身上的一面镜子,有一双深邃的眼睛满含深意的看着他们。 紧接着,那双眼睛的主人发出了一道传讯符。 第八十三章 摘树叶 西南森林的东方,一道带着赤黄蓝光带的人影正急速的飞驰而来。突然,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来了个急刹车,停顿在半空中。一手凌空画了一道符,很快符内传出一道声音。 他侧耳细听后,恭敬的道:“是,师傅,弟子明白。” 抹掉符号,此人又急速的消失在原地。 “为什么要在林子走,你们不会御空飞行吗?”江漓跟着鹿鸣松和熊绕槐在林子里走了三四个时辰,终于忍不住问道。 他们不是修为很深的修士吗、御空飞行对他们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为什么还要选在在这满是灌木杂草的林子里踽踽而行。 “不关你的事,哪儿那么多废话。”熊绕槐小心翼翼的把他们走过的地方的草木恢复原样,又喷上什么液体。听到江漓的问话,眼睛一瞪,不客气的吼道。 江漓撇撇嘴,这人看着块头大,心眼儿却不大。不就是拿自己没办法嘛,居然对着她这么个孩子吼,太过分了。 可惜,自己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哼,等东黎祖师派的救兵过来,自己第一时间就要好好揍这个凶神恶煞的修士一番。 鹿鸣松和熊绕槐带着两个小孩,一路往森林深处走去,有时他们会御剑飞行一段,有时又会落到森林里去。 一路上不管看见什么灵植,哪怕品阶再低,他二人也都不辞辛劳的把他们挖出来保存好。偶尔遇到他们能力范围内的妖兽,也都合力击毙。然后剥皮抽筋,剔骨取血,手法残忍至极。 看的云示君的小脸不断抽搐,江漓更是一脸苍白。这得有多狠的心才能做出这样的事啊,这两个人果然心狠手辣。 如果不是他们那江漓没办法,想用云示君来威胁她的话,说不定此刻的云示君也已经…… 两人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和愤怒。 云示君捏紧胸口的窥世镜,之前他已经从这里得到了师尊的传音,知道三师兄已经在来的路上。但是因为对方行径古怪,所以东黎道君临时赋予这个从没出过门的小弟子一项重大的任务——作为俘虏,跟着对方,摸清对方的意图。 悲了个催的,接到指令的刹那间,云示君就想到以前在俗世间,看到的钓鱼人。当然他不是钓鱼的那个人,而是被人甩出去的那个鱼饵。好歹鱼饵还能挣扎两下,他连挣扎的权力都没有,只能乖乖听话。 唉,果然还是自己实力太弱了。哼!只要自己不断努力的修炼,总有一天会进阶元婴,成为比师尊那个大变态更厉害的存在。一定!云示君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反观旁边的江漓,这就是人与人的区别啊。面对危险,有志向的小孩想到的是锻炼自己,超越自我,越来越强大;而没志向的小屁孩却在想着,救兵怎么还没到啊。 不知道走了多久,看金乌西坠,又见玉兔东升。反反复复,一轮又一轮,每天不是天上飞,就是地上走,看两个恶人打怪挖草,单调又无聊。 “我们走了多久了?”这日,江漓趁着两个恶人在处理妖兽尸体的时候,悄悄的问跟她一起坐在老树根上的云示君。 云示君看看天看看地,犹豫了一下:“不是很清楚,总也有一个多月了吧。” “都这么久了啊。”江漓喃喃自语,一个多月的时间,为什么救兵还没有到?难道他们迷路了?也不是没可能,西南森林这么大,任何一个地方偏离一点点都有可能擦肩而过。而且,这两个人做事很周密,一路上工作做得很细致,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江漓抱膝望天:“不知道阿萝他们怎么样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他们,阿萝肯定会着急,说不定还会深入森林来找他们,可是这里这么危险,万一遇到什么可怕的妖兽,就像兕角虎那样,可怎么办? 她回来后还没跟他们相处几天呢,就又分开了。这两个坏人就是罪魁祸首,江漓愤愤的看着正在忙碌的鹿鸣松和熊绕槐。 “他们肯定没事,你放心。”云示君抚着脖子上的窥世镜,安慰她道。 江漓点点头,可是还是很不开心啊。 这么些日子以来,她也隐约感觉到云示君好像另有想法,而且这个想法是得到门内长辈的批准,也就是东黎道君的首肯。所以,她对逃走也就不那么热衷。反正她也没想到过逃,总之安安稳稳的等着救兵的到来,比自己累死累活的跑,还不知能不能跑掉要舒服的多。 而且,因为他们两的高度配合,鹿鸣松和熊绕槐感到非常满意,偶尔还会跟他们说一些关于采摘的灵植或猎取的妖兽的特殊功效。这也算是因祸得福,额外的收益了。 “好了,可以走了。”鹿鸣松和熊绕槐一边走过来,一边给自身施展净身术,洗去身上沾染的血污痕迹。 走过来的鹿鸣松目光沉沉的落在江漓身上,每次把妖兽解体后,他都会有种疯狂的想法把江漓也像那些妖兽一样肢解,让他好好研究江漓身上到底有什么独到之处。就算研究不出来,也不能让她留在世上,未知的东西是个隐患,实在太可怕了。 江漓默默的绕过云示君走在他的另一侧,避开鹿鸣松的可怖的眼神。云示君总说东黎道君变态,她倒觉得这个什么鹿道人才是变态中的变态。 云示君当然也看出鹿鸣松眼中嗜血的欲望,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下,他心中也在不断的发颤。但是他是男子汉,而且江漓是为了他才心甘情愿跟着这个变态走的,自己若是不尽力保护他,连他自己都会唾弃自己。于是,哪怕双腿打颤,他也要替江漓挡住这可怖的目光。 “好了,今天就在这里休息,明天一早再走。”走了两个时辰后,鹿鸣松指着前面的大树说道。 这棵大树的长相略微奇特,地面上是两棵互不相干的树干,都有两个成年人那么粗。但是往下看,就能看出两根粗壮的树干明显共生在一个根系上,呈双生状态。只是一边树叶葱茏,叶子形状是不常见的圆形,大大小小的圆圈挂在树枝上随风舞动;而一边的树干却被拦腰折断,树干内被虫蚁咬噬一空,仅余外围寸许厚的一圈。 鹿鸣松和熊绕槐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一坐下,鹿鸣松对着江漓道:“去,到那边的树上摘些树叶,越多越好。”他指的树就是双生树中枝叶繁茂的那边。 第八十四章 千里藤 “我不去。”江漓抬头看了一下,这棵树足有两丈高,下面树身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岔枝,一直到最上面才有树枝旁生斜逸,组成巨大的树冠。 她不会御空飞行,想要上去,只能靠着双手双脚,一步一步的爬上去。这么高的树,需要爬到什么时候,坚决不去。 “啪!” “啊!” 鹿鸣松一鞭子抽在云示君身上,脸色沉沉的看着她,道:“还不快去。” 他这一鞭子用上了些许灵力,云示君的道衣只是普通的门派服饰,自然挡不住这一击。顿时他的背部皮开肉绽,鲜血直流。英俊的小脸上,五官痛苦的皱成一团。 “你……”江漓扶住云示君,对着鹿鸣松怒目而视。 鹿鸣松才不管她有多生气,他不能把她怎么样,但同样的,她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还不快去!”鹿鸣松轻飘飘的道,他就不信这丫头还敢反抗他。 果然,江漓看到云示君的模样,只好忍气吞声的同意了。 “但我要先给他上药。”江漓从小被惯坏了,再忍气吞声也不会真的逆来顺受。 “嗯。” 只要她同意去,至于她还想做什么,鹿鸣松才不想多问。他只是想挫挫她的锐气,让她知道这里谁的话才是最有用的。若不是怕没有辖制这丫头的由头,这小子早就被他杀了,多带一个人就多一份累赘。 江漓扶着云示君到一边坐下,先给他伤口上药。虽然云示君体内的灵气被封住,但不影响药性,而江漓用的创伤药又都是上好的品相。那道皮肉翻卷的伤口,很快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只留下一条淡淡的红痕。 就是衣服坏了没法补,这种门派的衣服,虽然防御的力量没有那么强大,但是普通刀剑水火不惧。现在衣服坏了,自然就与普通的衣物没什么区别了。那其他不说,这林子里的变异蚊虫就足够他喝一壶的。 “你储蓄袋里有备用的道袍吗?” 门派里每半年给他们这些小弟子准备三套道袍。 “没有了。”伤口愈合后,那种痛楚也随之消失了,但云示君还是苦着脸:“有两套已经坏了,这是最后一套。” 师傅强大也有一个坏处,就是同门都比自己强大,随便来一下子,身上的衣物都有可能不保。 江漓:…… “东黎师祖没有给你单独准备衣物吗?”江漓不可置信的问道。 修真界里师父可不仅仅只是“师”,也是“父”。对徒弟的关怀也是要像父亲一样全方位的,衣食住行样样不落。不说她师傅杜凌霄了,就是符箬道君这么大年纪了,可是该给的姜萝一样也不少。东黎道君这个师父是“甩手师父”当的未免也太…… 窥世镜的另一端,东黎道君额际挂下三根黑线。他是冤枉的,自从他大徒儿进阶金丹后,他就把稽霞峰的一切事物都扔给了他,自己再不管事,所以就理所当然的以为云示君的一切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 而他的大徒儿梦书真人接手,他的几名弟子也都已经长大成人,这些琐事当然都自己打点。所以他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于是,云示君就这么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过了悲催的三年。 东黎道君:…… 云示君:…… “唉。”江漓小大人般的叹了口气,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套衣服:“我这里有一套衣服,本来是师傅给阿风定制的,可惜阿风穿不下,给你了。” 云示君不客气的接过来就给换上,没想到这套迟御风穿上嫌小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还嫌大,袍子下边都搭在地上。他连忙用腰带把衣服往上面固定住,突然他想到一件事。 “这是你师傅定制的,那上面有没有什么阵法禁制?” 江漓想了一下:“好像有几个,但是不多,师傅说阿风年纪小,正是修炼涨经验的时候,过于依赖法衣对他的成长没有帮助。” “……”云示君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江漓,你确定这是守一真人说的,那为什么你身上就加持了这么多的阵法防御呢? 果然,偏心的师傅神马的,最不靠谱了。 江漓:…… “那我去摘叶子了。”江漓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感情她有多废柴一样。 “你有办法上去吗?”云示君好心的问道。 噗!江漓似乎听到自己内心被刀子扎刺的声。她也是修士啊,虽然是个半吊子,但还是实打实的修士,好吗?能不能给她一点修士的尊严。 “我有办法。”江漓勉强维持的微笑,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云示君见她有生气的预兆,连忙尴尬的笑了两声,不敢再多说话。开玩笑,如果江漓这会儿一生气,不顾他死活的把他往这里一丢,他可就真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江漓来到树下,抬头望了望树顶。虽然她视力很好,但是由于书太高了,所以看起来那树叶比铜钱还要小。 “好高啊。”江漓情不自禁的道。 这话落在鹿鸣松的耳朵里,鹿鸣松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得意的诡笑,哼,跟我斗,还太嫩了。不会御空飞行,这么高的树,你慢慢爬吧。会让你永远也爬不上去。 一旁的熊绕槐很是无语,老八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太小。曾经一个刚出生没几个月的娃娃,因为没对他笑,他居然能把这娃娃给捏死了。没想到人家父母也是修士,修为还比他们不差,一路追杀他们几十年。 这也是熊绕槐自己本身不是什么好人,换了任何一个正常人,知道鹿鸣松的行事,大概都会狠狠的啐上一口。这丧心病狂的人竟然还能活到现在,天劫怎么就没劈死他? 江漓当然不知道,这人不仅是个变态,还是个恶魔。这会儿她正想着该如何上树呢?想来想去,有一根姜萝送给“千里藤”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千里藤是姜萝用玄玉峰灵泉浇灌的一截葡萄藤,加入一些玄晶精铁炼制而成。这个法器就是小孩子炼器入门练手玩玩,没有什么大用,只是坚韧无比,能根据主人的意识无限拉长。 江漓拿出一个墨绿色的球团,往上一抛。球团上立即探出一根枝条,越拉越长。达到一定长度,这根细细的只有江漓小手指粗的藤条,“唰唰”像一条蜿蜒的小蛇在树身上快速的游走爬升。 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就到了树冠附近。藤端像是有意识般在最近的一根碗口粗的枝丫上打了个结。藤条的另一端软软的垂下,正好落在江漓的前面。 第八十五章 皇蚁 江漓拉拉细藤,很结实。她露出满意的神色。一拉细藤,左右手相互交错,双脚踏上树身,如猿猴般借着藤劲一口气爬到了大树半腰。 哼,云示君太小看她了,虽然她修为不咋的,好歹也是修士啊。基本的一些攀爬腾跃还是会的啊,看他以后还会不会小瞧她,哼,江漓骄傲的想着。 突然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唰”的一声从她眼前的细藤上擦过。 “啊?”江漓脑袋一懵,看着手中原来崩的笔直的细藤软软的落了下来,紧接着一声惨叫,从空中坠了下来。 幸好快摔倒地面的时候,她身上的防御阵法开启,缓冲了摔倒的力道。江漓这一跤就跟正常走路摔跤没什么区别,就是摔得有点突如其来,直到她站起来掸去身上的泥土时,脑袋里还一团浆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千里藤”在炼制结束后,姜萝还特意放到灵水中浸泡了一下,让其能更加坚韧。按理说,这样的法器不应该这么不结实啊。 “阿漓,你没事吧。”云示君赶紧小跑过来。 “没事。” 江漓捏着千里藤断开的地方,一道平滑的断痕。这绝不是千里藤自身扯断,而是有外力斩断。她想到千里藤断之前,听到的一声极短的破空之声。 “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飞过来了吗?”江漓举着千里藤问。 刚才云示君一直仰着头看着她,也许他知道原因。 可是云示君也是一肚子的疑问,摇摇头。他就看到江漓身姿矫健的攀上大树,中间稍作停留。就在停留的一瞬间,千里藤就断了,然后江漓就生生的摔了下来。 修士的目力极好,但是他也没有看到什么异常之物。 “那就奇怪了,怎么好好的就断了。”江漓疑惑的自言自语,:“算了,还是等回去拿给阿萝看看吧。”说着,就随手把断了的千里藤扔到了乾坤袋的角落里。 坐在不远处休息的鹿鸣松听到他们的对话,冷哼一声,还想回去,真是做梦!这跤真是让她摔得太轻了。 对的,刚才那一幕的元凶就是这个看着一直在打坐的家伙。他看到江漓那么顺利的就上了树,感觉自己胸中的恶气不仅没出,反而更堵了,随手就拈了一根草叶,灌入灵力弹了过去。 轻柔无骨的草叶灌注了灵气后,就变得坚硬如精铁。而且鹿鸣松是合道期的修为,他的灵气要比练气期的姜萝浑厚的多,姜萝炼制的法器在他的眼中简直就是不堪一击。 没有趁手的法器,又不会御空飞行,怎么办呢?江漓发愁了。 云示君眼珠子一转,嘿,有办法了。 他从储蓄袋里拿出四把大小差不多的匕首,招手让江漓过来,低头跟她“叽里咕噜”的讲了一通。 江漓听了他的话,又看看四把还不到六寸长的匕首,锋利的边缘即使没有阳光的照耀都闪着不容忽视的光芒。连连点头。 鹿鸣松耳力极好,听清他们的计划,“嗤”的冷笑一声。果然是废物,就只能想想这样的办法。 “老八,她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这么捉弄她也没什么意思。”熊绕槐说的话的时候,跟他粗犷的外表相当不符合。 说话的时候,熊绕槐手一挥,数百片树叶自动的从树上脱落,像是受到什么影响,自动飞到他面前,悬浮在他掌心上。 鹿鸣松不满他的行为,但也只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正准备尝试云示君说的方法的江漓,看到熊绕槐一招手就得到了那么多树叶,愣了一下。然后,果断的把匕首还给云示君。 他们手一挥就能做到事,居然让她像猴子一样去爬树。真是可恶! 江漓气鼓鼓的坐到云示君边上,看熊绕槐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数百片树叶被熊绕槐用灵力聚在一起,忽然旋转起来,在旋转的同时不断的压缩压缩。片刻之后,挤压成一个拳头大小的绿色球球。 绿球慢慢的停止转速,就在完全停止的时候,“轰”的一下,绿球表面腾起一层青蓝色的火焰。 正专注的看着绿球形成的云示君和江漓,都没想到会有火焰腾出,俱都吓了一跳,猛的往后靠去。 熊绕槐没有理他们,等绿球表面都被这古怪的火焰覆盖后,他手一扬,燃烧着的绿球被丢进了旁边的半截大树的树洞里。 “他这是在干嘛?”江漓一边眼都不眨的看着熊绕槐的一举一动,一边问云示君。 云示君朝着天空翻了白眼,他也不知道好嘛。什么都问他,真当他是无所不知的百晓生啊。 不过江漓也就是随口一问,并没有一定要知道答案的想法。 大约半盏茶后,树洞里传出奇怪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有许多东西在动一样。 难道这个树洞里还住着什么大妖兽不成?云示君和江漓都感到非常奇怪。 云示君眼角的余光,正好看到鹿鸣松和熊绕槐身上亮起一层透明的彩色灵气罩,这是防御罩。但两人都没有给他们两个加上防御的意思。 什么东西会让两个合道大圆满期的修士如临大敌?云示君心中疑惑。 但他是个手比脑快的人,一觉得不对劲,连忙掏出几面黄色的小旗,在他和江漓周围布置了一个高级的防御阵法。 这是他拜师那一天,大师兄书行真人送给他的见面礼。在阵眼中装上四枚灵石,就可以运转。 四枚灵石啊,云示君咧咧嘴,果然是大师兄的手笔。什么时候他有空了,一定要简化成使用灵珠的阵法,太败家了。 “嗡”防御阵开启,树洞里发出奇怪声音的东西也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是一群群黑色的蚂蚁,这些蚂蚁的个头比平常所见要大的多,每一只都足有江漓的大拇指那么大,尖利的牙齿,快速舞动的六条腿,无不看的一清二楚。 “皇蚁!”江漓失声叫道。 皇蚁牙齿锋利,什么都吃,最喜食灵气,但在《兽谱》中,连低阶都排不上号。可是它们猎取食物不是靠个体,而是靠数量取胜。千千万万数不清的皇蚁,源源不绝的而来,再强大的灵气罩都有撑不住的时候。 源源不断的皇蚁如流水般从树洞里喷出,像黑色的流水很快覆盖了周围每一寸土地,所过之处寸草不留。不知道这树里面有多少这样的蚂蚁,这四枚灵石能不能撑住。 第八十六章 地下迷宫 这些皇蚁应该都是被那个燃烧着的绿球驱逐出来的,可是那个绿球燃烧时,空气中并没有出现奇怪的味道,想来自然界一物降一物,每一个物种都有它天然的克星。 “走!” 小半个时辰后,树洞里终于不再有皇蚁的身影。熊绕槐鬼魅般的出现在云示君身后,一把将他拎起,跳进了树洞里。 江漓看着他这一举动,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这个树洞居然是个入口,怪不得他们要先把里面的皇蚁驱赶出来,原来是为了方便他们进去。 “你先下去。”鹿鸣松落在后面,示意江漓先行跳下去。 说是拦腰断开的大树,其实只剩一人高的树桩而已。 江漓手脚并用,勉强爬了上去。探头看了一下,树洞下面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见,更不知道下面有多深。她不会御空术,万一太高了,而她身上的禁制又没有能及时缓冲的话,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鹿鸣松才不管她怎么想的呢,皱着眉喝道:“快点,不然我就要了那小子的命。” 去你的坏蛋!江漓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会拿这个威胁她。可是云示君毕竟是同门,还是东黎祖师的弟子,怎么可以见死不救。更何况,他还是被她连累了的。 江漓坐在洞边缘,心一横,眼睛一闭,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跳了下去。 耳边风声呼啸,树洞没有江漓想象的深,还没什么感觉,就到了洞底。洞底也不是硬硬的土地,相反踩在上面软软的,像踩在柔软的毯子上一样。 这不会皇蚁的分泌物吧! 江漓突然灵光一闪,而且越想越觉得像,顿时觉得一阵恶心,抬脚就赶紧往前走。 “哎呦。”黑暗中,听到云示君痛呼一声,“你就不能慢点吗?” “这里黑咕隆咚,我哪里知道你在前面啊。”江漓委屈的不行。 修士的确都能在黑暗中视物,但是乍然从光亮处跳到黑暗中,任谁都会有一段不适应的时间。 江漓揉揉被撞到的地方,眨眨眼睛,这才适应了黑暗。抬头看了一眼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处狭长的通道,通道两壁上,凸出许多尖利的石头。 地上看着比较平坦,但一脚踩下去,就深深的陷了下去,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 “跟上。”云示君拉了一把发呆的江漓,眼角扫到跟在江漓后面下来的鹿鸣松。 这处地下通道四通八达,每走几步都会出现好几个岔路口,像个迷宫一样。熊绕槐点燃了一支香,一点猩红,聚成一缕细细的青烟。 每到一个岔口,青烟都会无风自动,飘向其中一个岔口,熊绕槐就带领着大家选择这个方向。 在路过其中一个路口的时候,江漓突然看到一只很大的红色的眼睛。那分明是一只妖兽,她心中一紧,就忍不住低低叫了一声。 走在后面的鹿鸣松一个眼刀飞过来,又让她生生的把这声惊呼的后半截咽回肚中。 “老鼠。”云示君抓着她的手,在她的手心写道。 老鼠? 眼睛这么大的老鼠,那这只老鼠得有多大? 转念一想,这里的蚂蚁都能那么大了,老鼠能变大个几十倍也不是不可能。怪不得这两个坏人走在里面都不敢弄出一点声响,估计这个地下还有其他的原住居民,让他们感到忌惮。 那她要不要弄点声响出来呢?江漓纠结的想到。 引来大妖兽让他们互相争斗,自己就可以和云示君趁机逃跑。但也有风险,如果来的妖兽比较多,他们就惨了。 云示君不知道她的想法,正不声不响用两指捏着胸口的窥世镜,四处照照。 这点小动作根本没有引起鹿鸣松和熊绕槐的警惕,云示君就更加放心大胆的将镜子对着四周照看。 “滴答——滴——答——” 这段地下通道的水系似乎很丰富,每走一段都会听到水滴的声音,时快时慢,在寂静无声的黑暗中,清脆响亮。 “滴滴答答——”水声越发密集了起来,熊绕槐停住了脚步,转身对着鹿鸣松打了几个手势。 鹿鸣松看到他那几个手势后,目光从江漓脸上掠过,垂眸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熊绕槐急了,又飞快的做了几个手势。 “他们在做什么?”江漓在云示君的手心写道。 云示君察言观色,又略一思索,也飞快的写道:“前面有危险,他们要丢下我们。” 丢下他们?那感情好,这样他们就可以赶紧回去,习惯了这里的黑暗,反而有种压抑沉闷之感。只觉满腹中有一股郁气急需发泄的渠道。 云示君可没有江漓这么好的心态。 后面站着的那个大变态,一心想要把江漓抓走,不惜一路浪费时间带着他这个累赘来要挟江漓。难道他之前就没有考虑到这里的危险吗?显然他是知道地下的状况,可还选择了带他们过来,就应该有应对之法。 可看眼前情况,似乎他们并没有准备啊。 那么带不走的俘虏,敌人会怎么处理? 云示君迅速把以前听的一些“处理俘虏”的方法,过滤了一遍。悲哀的发现,他们除了死路一条还是死路一条。 “他们会杀了我们。”云示君在江漓手心写道。 对方杀不了江漓,但是肯定能杀了他。 鹿鸣松对着云示君的方向笑了一下,他修为高,早就发现他们俩在用手心写字的方法交流,而且每一个字他都能知道。 这会儿看见云示君写出了他们的想法之一,于是故意对着云示君咧咧嘴,瞬间就有了决断。 前面有条地下河,水里岸上都有妖兽潜伏。那丫头身上有古怪带不走,这小子看上去资质不差,也挺聪明,带回去折磨两天,也不错。 云示君看到他这一笑,只觉得遍体生寒。 鹿鸣松身形动了起来,就在他动的同一时刻,江漓的尖叫声以最快的速度充满了整个地下迷宫 “啊——” 高亢刺耳的声波一圈一圈的传散开去,江漓还特意在声音上附上了灵力。头顶上的小石子石块纷纷如雨般落下,节奏清晰的水滴声也被打乱。 “你干什么?”前面的熊绕槐猛的扑上来,想要捂上她的嘴,但是被一道绿色光芒挡住。 江漓依然抱着脑袋歇斯底里的喊着,用灵气将自己的声波传送出去。 不久,远处有大的灵气波动传来,瞬间就盖过了江漓微不足道的灵气,而且这些强大的灵气波动不止一道。 “我们快走!”熊绕槐气的干瞪眼,他们一路上小心翼翼,连御空飞行都不敢,就是为了避免与这里的妖兽正面冲突。 这下好了,江漓这一吼,连躲在暗处休眠的妖兽都被惊动了。 “哼!”鹿鸣松冷哼一声,一柄飞剑出现在他脚下,转眼向通道深处激射而去。 临行前,还不忘给江漓和云示君一掌。打向江漓的那掌被隔开,但云示君却结结实实被打在右肩上。 云示君闷哼一声,飞到身后的墙壁上,再摔到地上,感觉自己的右肩骨好像被打碎了。 “唔——”不知道哪处传出了妖兽的吼声,震得整个地下迷宫跟着一阵颤动。地上的石头都滚动起来,更别提头上落下的碎石块,都快挡住视线了。 第八十七章 逃 “你还好吗?”一片乱糟糟的情形中,江漓扶起趴在地上的云示君。 云示君擦擦嘴角的鲜血,咬着牙道:“还能走,这里不安全,我们赶紧走。” “可是这里道路这么多,我们该走那条?”面对蜘蛛网一样的路线,江漓急得直冒汗。 “我留了记号,跟我走。” “嗯。” 混乱中,江漓也来不及细想云示君究竟是如何避开那连个恶人的耳目留下的记号,胡乱点点头,扶着云示君按着他的指点前行。 一路上,听到妖兽的叫声此起彼伏,有几道声音里还饱含着愤怒,似乎是那些妖兽们打了起来。 “趁他们彼此争斗,我们赶紧走。”云示君道。 江漓点点头,脚下不停。甚至还因为受了伤的云示君行动不够快,不顾他的反对,一把将他背到自己背上,在地道里小跑起来。 修士从小都是大力士,即使江漓这么小个的女娃,都能轻而易举的负着百十来斤的东西奔跑。 身后不时有石块飞过来,有的落在云示君身上,有的被江漓的防御罩弹开,有的擦着他们两人飞到了前面不知何处去了。 “大变态还让我跟着那两人,探出他们的根底,没想到砸了。”云示君道。 大变态是他对东黎道君的称呼,只有这赤果果的称呼才让他的心理稍微平衡一点。 “怪、怪不得、你一路上都不跑,我还以为、以为……” 因为跑的太激烈,“呼呼”吭气的江漓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跑快点,那些妖兽可不认人的。”云示君转身看着妖兽们咆哮的地方。 江漓也想跑快点啊,可是她现在的速度已经是拼了全力了,“风行符”不要钱的往身上招呼。灵气运转越来越娴熟,隐隐感觉练气四层的小境界的瓶口松动了。 忽然,一个很大块的石头“咕噜噜”从他们俩身边滚过,可是定睛一看,居然是个双手抱头,全身卷成一团的人。 再一看,眼熟啊,不就是抓了他们一个多月的刀疤脸——熊绕槐。此刻的他模样狼狈,脸上左一道爪痕,右一道血印,外面套着的法袍也变得破破烂烂。 他们遇到的妖兽定是强大无比一只。 其实,云示君和江漓不知道,鹿鸣松临走前打出的那两掌,充满了杀意。妖兽们对自己以外的灵气比较敏感,但是对于来自他人的“杀意”更加敏感。 于是,御空逃窜的鹿鸣松和熊绕槐成了一众妖兽首要攻击的对象。 熊绕槐在地上滚了数十圈后,突然一歪,手脚放开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他不会死了吧?”江漓下意识的问道。 “有可能。” “那要不要去看看?” 两人一商量,决定靠过去探探,看看他还有没有生命气息。 云示君的灵气还被鹿鸣松的绳索束缚住,没有办法使用。江漓一路疾行,猛然停了下来,便感到全身乏力,灵力不济。 云示君在入门前,曾见过旁人用手指探鼻息的方法来判断人是否死亡。便伸出手,想要去试探一下熊绕槐的鼻息。 “别碰!”江漓猛的抓住他伸出去的手,神色严肃的盯着熊绕槐的胸口。 熊绕槐的胸口一起一伏,好像正常人在猛呼吸一样。但是起伏的地方却凸出了一个奇怪的形状,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蠢蠢欲动。 “他的脸……”江漓惊恐的指着熊绕槐的脸。 只见熊绕槐原本饱满魁梧的面孔迅速的干瘪下去,血肉好像都被吃掉了。 “我们快走。” 云示君一看不对,赶紧吩咐江漓离开。 江漓也不傻,从熊绕槐身上的异象推断出他身上有只可怕的妖兽,背着云示君拔腿就跑。 他们身后,已经只剩下衣服裹着人皮的熊绕槐的胸口,一只脑袋像三角蜥蜴的妖兽钻出头。冲着他们的方向吐了吐腥红的舌头,从衣服堆里爬出来,露出长长的布满暗青色斑纹的身子和四只爪子。 这只奇怪的妖兽露出整体后,毫不迟疑的往江漓他们离开的方向追去。小眼睛里露出得意兴奋之色。没想到,这里还有两只小的,让那群笨蛋在那里继续争夺那个大个,这个便宜它占定了。 “那人、就、就这么、死了?好可怕。”江漓简直不敢相信,前几日还生龙活虎的人,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具不会说话,没有生气的骷髅。 那只不知道模样的妖兽不仅吸食了他的灵力,还不放过他的肉体,真是太残忍了。 “我二师兄说过,修真界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也只是冰山一角罢了。”云示君道:“你现在别说,赶紧跑,我能感觉到后面有东西在追我们。” “啊,是那只妖兽吗?”江漓心中一紧,她不想被那只妖兽抓住啊,师傅,救命! “应该是。”云示君一边说,一边转身把一个玉瓶打开倾倒,青黑色的粉末从里面倾泻而出。这是他自制的敛息粉,里面掺杂了紊乱灵气的迷药。希望能阻挡一会儿那个妖兽的脚步。 一瓶倒完还有一瓶,除了这个品种,还有其他的迷药毒药,统统毫不吝啬的拿出。 那只妖兽果然被阻滞在了后面。 “云师兄,好样的。”江漓神识感应到后面的妖兽被阻拦下来,心中一喜,忍不住就叫他一声“师兄”。 “谢谢夸奖。”云示君对她的表扬和称呼来者不拒,“你在加把劲儿,我大师兄也在这里,找到他我们就得救了。” 江漓:…… 他们师徒果然瞒着她做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太过分了。江漓想到自己还那么担心云示君的安危,真是太傻了,好像把背上这个人摔下去怎么办? 药粉的药力有限,那妖兽四只爪子虽小,但是在那条又细又长,但一看就充满力量的尾巴的帮助下,速度不亚于逃跑中的江漓,很快就追了上来。 “啊,你干嘛?” 江漓突然放开云示君一条腿,吓得云示君以为她想要把他丢掉,心中骇了一跳。想要做个英雄,想想觉得很简单,可是危险就在眼前时,人都会本能的想要活下去。 “拿好。”江漓又把云示君背好。 就这一瞬间,云示君手中多了一沓子纸符。烈炎符、爆炸符、甲盾符、裂风符……各种符类,有攻有守,应有尽有。 人人都道,肃霄峰的影柔仙子是个画符狂人,果不其然。云示君看着手中符纸,额角悄悄落下一点汗。 第八十八章 书行真人 然而,再多的符纸都没有能完全阻挡住妖兽前进的脚步,相反,跟踪而来的妖兽反而被这些不疼不痒的攻击弄得火冒三丈,狂躁起来,速度显而易见的比之前更快了。 得不偿失啊! “跳!”扔掉手中一张千斤坠符,云示君突然高吼,声音之大,如雷霆在耳边炸开。 江漓来不及多想,顺着他的话就往前猛地一跳,居然跃出了两丈远。比她平时修炼时多了一倍有余。如果杜凌霄能看到这一幕,一定很感慨万分。 “嘭——”江漓刚刚起跳的地方凹陷下去,出现了一个大坑,两边通道的墙体也塌陷了部分下去。 这只妖兽看上去不大,没想到破坏力这么强。这里可全是货真价实的岩石,就连地面都是厚厚的岩石形成的。这么强的力道,根本就已经不亚于筑基期的修士了。 江漓和云示君都暗暗侥幸,逃过一劫。他们两个可都只有练气期的修为,挨一下便是不死也差不多了。即使有杜凌霄画的防御符,但也阻止不了她摔跟头。 “趁千斤坠符的效果还在,赶紧跑。”云示君一把又扔出几张千斤坠符,这么多符纸法术足够它在坑底休息一会儿了。 江漓摸了两颗丹药扔进嘴里;“你二师兄还要多久才到?” “快了。”云示君抓着窥世镜道。 江漓已经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回答“快了”,听得她都快麻木了。只希望,救兵能在下一刻就从天而降。 “小心。” 随着云示君的大声提示,确实有物体从天而降,可惜却不是救兵,而是好不容易摆脱了符力束缚的妖兽。 “叽。”那妖兽落在两人正前方,扭头看到急刹车停下的两人,眼中露出类似讥讽的笑容,慢慢的转过身来。 江漓他们这才看清这只妖兽的全面目,是一只全身火红的蜥蜴状妖兽。从头到尾只有半尺来长,身上覆着密密实实的鳞片。三角形的脑袋,被一圈红色的鳍保护在前面,脊背像锯齿一样。又细又长的舌头不时吐两下,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这是什么怪物?”云示君惊讶的叫出声。 江漓摇摇头,换个角度而言,云示君可是个真正的“小书呆子”,连他都不知道的东西,她就更加无从认知了。 妖兽摇摇细细的尾巴,将身体周围比较大的石块,打得粉碎,得意极了。 “这是火鳞蜥,生活在洪河地底,以地下岩浆为食,也爱食人。” 一道声音从妖兽后方传来,淡定沉稳,有种安稳人心的力量。随之,一道人影一步一步的踏步而来,狭窄的通道中,愈发显得他的高大伟岸。 火鳞蜥听到身后有声音,惊得猛转过身去,才只转了半圈,一道黑亮的暗芒从他身上闪过。 “呱唧”一声惨叫,就被劈成两半,分躺在通道两边。四只脚犹在抽搐,尾巴亦是不甘的在地上摇摆,只是这次只能搅得动地上的灰尘了。 来人手一挥,身后冒出数十个黑影,窜进通道深处,很快消失不见。这是东黎道君得知这里地道后,临时组建的队伍,乘坐最快稽霞峰最快的飞行法宝,日夜兼程赶过来,来这个地下世界一探究竟。 云示君看着来人光芒万丈的出场方式,嘴角直抽抽:“大师兄。” 书行真人什么都好,就是爱耍帅出风头,无论什么场合,都不忘树立自己高大伟岸的形象,时时刻刻都摆出一副欲要拯救苍生的模样,让众人记住他。只有稽霞峰上的师弟们才知道这个师兄私底下的真面目,有多令人无语。 “三师叔、三师叔……”江漓猛的甩掉背上的云示君,一边哭一边跑奔向书行真人左后方的一人。 这下换了书行真人嘴角直抽搐,这个叶昊江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书行真人比叶昊江年长,甚至他进入筑基期的时候,世上都还没有叶昊江这号人。可是自从叶昊江进了青云门,无论什么地方,人们的目光似乎都更容易发现他。 而书行真人的伟岸高大都被抛到了一边,这让他一直很愤懑。同样作为元婴祖师的徒弟,他还是首徒,怎么可以让自己的风头被他人抢走。 于是,书行真人发愤图强,勤学苦练,居然只用了一百五十年就进入了金丹期,轰动全派。这次着实让他出尽了风头。可是紧接着没有多久,叶昊江也晋阶金丹期,并成为青云门最年轻的金丹真人,众人对他的关注又一次被压了下去。 没想到,这么黑的黑洞,小师弟身边的小姑娘眼中都还是只有叶昊江,小妹妹难道你都看不到我吗?是我杀了妖兽救了你们啊。 “三师叔,我就知道你们会来。”江漓抱住叶昊江。 这个时候什么海派三师叔的想法都通通见鬼去吧,什么都没有丢了小命可怕。此时此刻,三师叔那张严肃高冷的脸,怎么看都觉得可爱可亲。 叶昊江拍拍她的脑袋,对后面走上的云示君点点头,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柄只有巴掌大的弯刀。这柄弯刀连同刀柄都是纯白色,三丈之外都能感觉它上面冒着的寒气。 弯刀在叶昊江手中边大了一圈,飞射出去,在云示君周围飞了一圈,停在他面前。 “这刀叫玉冰轮,是用极海的冰精制造,奇寒无比,能斩断灵气。一直炼制下去,它的品阶也会提升。”叶昊江道。 云示君活动活动手脚,体内的灵气动起来了,原来叶昊江用玉冰轮割断了鹿鸣松缠在他身上的绳索。 “这柄刀送你,作为你一路照顾阿漓的答谢。” 云示君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悬浮在身前的玉色灵器。这虽然只是个低阶的法器,但奈何它有可以“成长”的牛叉属性,真是太吸引人了。 “真的送我?”云示君试探的伸出手去摸玉冰轮,很冷,寒气十足,但并没有伤害他。 “叶昊江,你我两峰一向守望情深,不分彼此,你这是太客气了。”书行真人斜着眼睛道。 “嗯。”叶昊江平平的应了一声,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书行师兄,无事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不等书行真人有什么反应,道袍长袖一卷,就带着江漓消失在原地。 “等……”书行真人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地方,张着嘴巴,有话也说不出来。 同样张着嘴巴的还有云示君,他还没请教该如何使用这玉冰轮呢。 “死小子,还不把东西收起来,显摆给谁看啊。”书行真人被叶昊江下了面子,转身就毫不客气的给云示君一记爆炒栗子。 莫名了挨了一记的云示君,泪眼汪汪的看着恢复本性的大师兄,委屈道:“师兄,我不会收。” 书行真人:…… 第八十九章 回山 “三师叔,对不起。” 站在叶昊江的本命飞剑上,江漓看着他木无表情的脸,不知怎么就觉得有点心虚,不由自主的想要想他道歉。 可是再一想,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呢?难道是因为三师叔救自己的次数太多了,所以感到不好意思,心生歉意,嗯,一定是这样的。 江漓经过一番简单的息率,为自己的心虚找到了理由。 “嗯。”叶昊江对她突如其来的歉意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淡淡的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英俊脸上只有淡然,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江漓:…… 三师叔好像真的生气,要不要再道歉。 第一次被三师叔救,好像也是在西南森林。那次她还有幸跟着师叔一起去了森林里的黑水潭,抢走了那么多人都虎视眈眈的金莲。 唔,金莲的莲瓣被她吃了,味道还不错。而那些莲子都被三师叔收了起来,不知道做了什么用。姜萝说曾在碧波仙子身上看到过,可惜江漓没见过,不能准确的判定那是不是三师叔抢回来的那几颗。 右后方的半空中有一道黑影急速而来,叶昊江余光撇到黑影,不由自主的冷哼一声,灵气一动灌注到脚下,秋水剑的速度瞬间提高一层楼,眨眼间就把那道黑影甩在身后。 江漓认出道身影上充满了魔气,暗忖:想不到这魔教中人这么执着,三师叔捣入魔教老巢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竟然还不依不饶,真是可怜的三师叔。 而她不知道,那道被远远甩下的黑影,其实她也见过。 半空中桃花般艳丽的面庞露出羞恼之色,灼华跺跺脚:“真是的,又被他跑了,哼,本姑娘就不信你一辈子都不让我追上你。” 说完,又追了上去。 魏谨元和迟御风等人,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跟着外出历练的众人一起回了青云门,江漓回来了才知道,他们在那个地下世界居然走了一个多月。 只是因为里面无论日夜都是漆黑一片,让人没有时间概念,才会让她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我听师叔说,那个地下通道靠近洪河。”江漓翻着手中的地志道。 正是因为靠近洪河,才会有那么的妖兽蹲守其中。而那些妖兽原本都是岸上的居民,因为洪河突然变得更加肆虐凶暴,它们不得已都转移到了地下。 而地下的空间只有那么大,为了争夺地盘,众妖兽经常抢斗,像这种大规模的斗争也不是第一次发生。 “所以你就跑来揽书楼,查找洪河的资料。”迟御风看着从不踏进书阁半步的江漓,突然之间变成了好奇宝宝,主动跑进了肃霄峰的揽书楼,疑惑万分。 “是的,我听人说洪河水充满了元气,连元婴期的修士都不能抵御,可是那里还有妖兽生活,岂不是说这些妖兽比高阶修士都厉害。我想反正现在也无事,就跑来看看。” 江漓一回到肃霄峰,就被杜凌霄下了禁足令:没进入练气五层之前,就不要想着踏出肃霄峰一步。她现在才刚刚练气三层,踏入练气四层的瓶口刚有所松动,就她这修炼速度,练气五层似乎遥遥无期啊。 可是她不敢反抗,因为这次出去历练,本来说好五天,结果意外被抓,耽误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更重要的是,这两月她遗憾的错过了师傅的结婴大典,杜凌霄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很是在意。 他的结婴大典,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徒儿都没有来参加。 若不是书行真人回来报,那两个外来客已经陨落在那个地道中,杜凌霄真的很想亲自教训他们一顿。 而那日江漓跟着叶昊江走后,书行真人并有立即返回,而是带着云示君继续往里深入。在避开妖兽鲜血淋漓的战场后,他们利用法宝趟过了一条地下河,又走了数十日,才看到了出口。 而这条地道的出口竟然处在云极山脉的最南端,云示君回来第一时间就跑到肃霄峰,告诉江漓后来的情况。 那个出口不再是什么住满蚂蚁的树洞,也不是常见的山洞,而是一个很小很深的水潭。在偌大的森林里,那个小水潭是那么的不起眼,连妖兽都不稀罕。 更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利用灵器追寻着那两人留下的灵气踪迹和气味,居然一路寻到了“天涡”出现的地方。 经过多方打听,云极山脉并没有与这两人形象符合的修士。 据青云门的前辈们推断,这次抓走江漓和云示君的两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通过“天涡”,来自于那个所谓的“天外天”世界。 当然这个消息被封锁了起来,只有青云门的高层才知道。江漓和云示君也被各自的师傅严加管教,不可向外透露一个字。 “那些妖兽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但他们本身肯定也没有修士厉害,不然世上就不是修士做主,而是妖兽称霸了。”迟御风不以为然的道。 在他的观念上,再恶劣的地方都会有与之匹敌的生物生存,有妖兽能在洪河水中生存也不足为奇。 “与这个相比,我更好奇阿元,他真的在闭关冲击第七层了吗?”迟御风问道,声音又不易察觉的失落。 江漓没注意到他的失落,点点头道:“是啊,我昨天去找他时,他让我最近没事不要去打扰他。” 说起这个江漓就颇有微词,练气七层的一个小境界而已,平魏谨元的本事还不是手到擒来,干嘛搞的像如临大敌一般,分明就是不待见她,真是太过分了。 迟御风坐在窗棂上,双眼落在手中书上,道:“他这速度,说不定比他师父筑基时的年龄还要小。” 叶昊江二十七岁筑基,魏谨元今年才十二岁就已经是练气七层,突破筑基指日可待。怪不得,门派内那些金丹真人对肃霄峰一直羡慕嫉妒恨,一连两代的天才都出现在肃霄峰,他们的光芒压的其他峰上的人好像永无出头之日。 江漓正好随意瞥了一下迟御风这边,见他坐在窗台上,屈着一条腿,上面放着书,还有一条腿平放着。姿态说不出的随意洒脱。可是微低着头,眉宇间是有淡淡的愁情。 这两种矛盾的情绪组合在他身上,让此刻的迟御风多了一种说不出的魅力,与冷峻清傲的魏谨元相比似乎也不相上下,江漓不禁看的呆了。 第九十一章 解惑定心 “师傅不要我了。” 江漓在柳梦欢的柔声追问下,把自己满腹的委屈都一股脑儿的倾吐出来,最后还一锤定音,断定自己是个被抛弃的孩子。 柳梦欢闻言真是哭笑不得,大师兄如果知道自己的一片苦心居然被这丫头曲解成这样,一定会呕死的。 江漓从小就不爱修炼,盖因她体质特殊,兼之又是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因此杜凌霄从不对她多做要求,只要按时修炼,他哪怕砸丹药也能把她砸到金丹期。 而且当初杜凌霄是打着将自己的传承留给江漓,以后掌管肃霄峰。希望收两名弟子能成为江漓的左膀右臂,但是后来有了天才般的魏谨元,又来了一个心思缜密的迟御风。无论哪一个都比江漓更适合掌管肃霄峰。 杜凌霄可能不是一个好师傅,但绝对是一个父亲的最好人选。有了合适的人选,自然舍不得让孩子吃苦,而且后来在仙宫,江漓在充满仙气的宫殿内自由行走,杜凌霄意识到江漓身上的不同。这让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所以就更加放任江漓。 可是这不代表他会眼眼睁睁的看着她陷入危险而没有自救能力。这次的事情给杜凌霄敲响了警钟,江漓终究还是个修士,生活在危机四伏的修真界,就没有安居一隅的可能。 所以,他才狠下心来让她闭关,不管她用什么方法吸收灵气,总之一定要达到练气五层的修为才可以出去。 “你师傅没有不要你,他只是不希望你再次落入危险之中,你想想如果这次你的修为比那两个人高,即使被他们抓住,还会逃不出来吗?”柳梦欢轻声开导他。 江漓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抬头道:“师叔,其实一路上我完全可以逃开的,我身上有许多的阵法,那两个人根本就拿我没办法。” 柳梦欢:…… 怪不得三师弟总向大师兄提议,必须让江漓提高修为。不说这是不是为了她好,就只这万事都依赖他人的性子,就得应该好好给她刹一刹。 “那你为什么没有逃走呢?”柳梦欢问道。 “因为云示君在他们手里,我如果逃走,他们会杀了他的。” 还好,阿漓虽然任性,在这些大是大非上却并不糊涂。同门如手足,如果江漓为了自己,而弃同门于不顾,这才是他们师兄妹多年教育的失败。 “嗯,那你有没有想过,假如你也有合道期的修为,你还会与稽霞峰那小子,一起跟那连个坏人走吗?” 江漓细细想了想,摇摇头:“不会,我肯定直接把他们打败,然后带着云示君一起跑掉。” “那你现在明白你师傅为什么要你闭关了吗?” 江漓摇摇头,不解的看着:“要是云示君修为高的话,不是更加不会出现这种事了吗?” 这事不是应该责怪云示君平时太过执迷那些旁门左道的东西,荒废了修炼,才会在坏人面前毫无反击之力吗?关她什么事。 “他也要努力修炼,你也要努力才对。”柳梦欢有种无力感,怎么就跟这孩子讲不通啊。 “我只要有师傅就够了,师叔,你说师傅是不是不要我了。”江漓可怜兮兮的看着柳梦欢。 柳梦欢感觉被人一拳打在胸口,胸腔岔了气,吐又吐不出,咽又咽不下。良久才叹了口气,摸着她的脑袋,道:“没有,你师傅不要谁,都不会不要你的,放心吧。” “当真?” “你是认为你师叔骗你,还是师傅骗你?”清雅的声音突然想起,杜凌霄漫步走了进来,阵法的光芒在他身上显出五光十色的光晕,恍如仙人从琉璃画中行来。 “师傅。”江漓站起来,两只小手扭在一起,讷讷的喊道。 刚才他们的对话,杜凌霄全都听在耳中,这会儿看着她这么不安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又有些叹息。 “阿漓,师傅希望你靠自己,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师傅也不行?” “对,师傅也不行。” 看着江漓又有要流泪的趋势,杜凌霄又道:“阿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哪一天师傅不见了,你该怎么办?” 师傅不见了?师傅怎么会不见呢? 这样幼稚的问题似乎还是她很小的时候问过,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就再也没有问过。她心中的师傅是天是地,是繁茂葱茏的大树,永远都不会倒。 江漓茫然的看着杜凌霄,又看看柳梦欢,喃喃道:“师傅怎么会不见呢?” “假如哪一天师傅需要你的保护,你愿意吗?”杜凌霄看着她,江漓被他的目光看着,反驳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师傅需要她的保护。这肯定更愿意啊,保护师傅,抛头颅洒热血,都是义不容辞的事。江漓跟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 “可是,阿漓,你拿什么来保护我?”杜凌霄半是欣慰半是叹息地道。 江漓猛的一怔,看着杜凌霄,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的出口。 “师傅,我会乖乖修炼的。”杜凌霄的话像一块沉重的石头,沉甸甸的压在江漓的心口。 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又猛的抬起头,抓着杜凌霄的手臂,两眼炯炯有神:“那师傅还会不要阿漓吗?” 杜凌霄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欣慰目光,顿时僵硬在那里:“修炼去!” “哦。”江漓听话的返回屋里,总之,师傅没有不要她,这个消息令她精神振奋,兴奋无比。 “师兄,还是你有办法。”走出江漓的屋子,柳梦欢笑着道:“感觉怎么样?” 清冷的山风吹过,衣裳飞扬,发丝翩跹。 杜凌霄理理衣袖,笑着反问:“什么感觉?” “带孩子的感觉啊。”柳梦欢一脸你明知故问的样子,“这个问题早在十年前,我可就想问了。” “小的时候,总盼着她赶紧长大,现在长大了,到反正有几分失落。”杜凌霄叹息着,有几分不好意思,又有几分自嘲。 “是啊。”柳梦欢也笑着叹息:“想当初,阿漓初到山上,才这么大一丁点儿,不会吃不会喝,整天就知道哭,好不容易喂点吃的吧,转眼就睡,睡醒了继续哭。我们几个手忙脚乱的闹了一个多月才勉强上手,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孩子就这么大了,都有自己的小心事了。” “这哪能叫心事,就是小孩子家家闹别扭,吃醋罢了。” “一个被勒令闭关,一个整天跟着你四处跑,换我心里也不舒服。”柳梦欢调侃着为江漓说话。 杜凌霄道:“行了,她就是被我们惯坏了,你也别为她说好话,赶紧去办你的事吧。” 身为肃霄峰的管事,柳梦欢除了修炼可是一刻都不得闲。闻言,笑笑点头离开。走了几步,才想起有件事没跟他讲,又转身回来。 正好看到杜凌霄负手立在山崖的最边上,风吹动衣袍,他却岿然不动。萧然的身影与远处重山叠嶂,云雾翻滚,融合成一幅遗世独立的画,让人不忍打扰。 师兄的心里大概除了失落,还有几分遗憾吧。柳梦欢暗暗揣测,终究没有打扰他,转身离去。 世人都道神仙好,自诩修仙得大道。但真正能做到了断尘缘的又有几人,真月道君在元婴初期停留了近千年,为的不也就是那一份羁绊俗缘吗。 第九十章 闭关日常 “师傅不要我了。” 江漓在柳梦欢的柔声追问下,把自己满腹的委屈都一股脑儿的倾吐出来,最后还一锤定音,断定自己是个被抛弃的孩子。 柳梦欢闻言真是哭笑不得,大师兄如果知道自己的一片苦心居然被这丫头曲解成这样,一定会呕死的。 江漓从小就不爱修炼,盖因她体质特殊,兼之又是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因此杜凌霄从不对她多做要求,只要按时修炼,他哪怕砸丹药也能把她砸到金丹期。 而且当初杜凌霄是打着将自己的传承留给江漓,以后掌管肃霄峰。希望收两名弟子能成为江漓的左膀右臂,但是后来有了天才般的魏谨元,又来了一个心思缜密的迟御风。无论哪一个都比江漓更适合掌管肃霄峰。 杜凌霄可能不是一个好师傅,但绝对是一个父亲的最好人选。有了合适的人选,自然舍不得让孩子吃苦,而且后来在仙宫,江漓在充满仙气的宫殿内自由行走,杜凌霄意识到江漓身上的不同。这让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所以就更加放任江漓。 可是这不代表他会眼眼睁睁的看着她陷入危险而没有自救能力。这次的事情给杜凌霄敲响了警钟,江漓终究还是个修士,生活在危机四伏的修真界,就没有安居一隅的可能。 所以,他才狠下心来让她闭关,不管她用什么方法吸收灵气,总之一定要达到练气五层的修为才可以出去。 “你师傅没有不要你,他只是不希望你再次落入危险之中,你想想如果这次你的修为比那两个人高,即使被他们抓住,还会逃不出来吗?”柳梦欢轻声开导他。 江漓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抬头道:“师叔,其实一路上我完全可以逃开的,我身上有许多的阵法,那两个人根本就拿我没办法。” 柳梦欢:…… 怪不得三师弟总向大师兄提议,必须让江漓提高修为。不说这是不是为了她好,就只这万事都依赖他人的性子,就得应该好好给她刹一刹。 “那你为什么没有逃走呢?”柳梦欢问道。 “因为云示君在他们手里,我如果逃走,他们会杀了他的。” 还好,阿漓虽然任性,在这些大是大非上却并不糊涂。同门如手足,如果江漓为了自己,而弃同门于不顾,这才是他们师兄妹多年教育的失败。 “嗯,那你有没有想过,假如你也有合道期的修为,你还会与稽霞峰那小子,一起跟那连个坏人走吗?” 江漓细细想了想,摇摇头:“不会,我肯定直接把他们打败,然后带着云示君一起跑掉。” “那你现在明白你师傅为什么要你闭关了吗?” 江漓摇摇头,不解的看着:“要是云示君修为高的话,不是更加不会出现这种事了吗?” 这事不是应该责怪云示君平时太过执迷那些旁门左道的东西,荒废了修炼,才会在坏人面前毫无反击之力吗?关她什么事。 “他也要努力修炼,你也要努力才对。”柳梦欢有种无力感,怎么就跟这孩子讲不通啊。 “我只要有师傅就够了,师叔,你说师傅是不是不要我了。”江漓可怜兮兮的看着柳梦欢。 柳梦欢感觉被人一拳打在胸口,胸腔岔了气,吐又吐不出,咽又咽不下。良久才叹了口气,摸着她的脑袋,道:“没有,你师傅不要谁,都不会不要你的,放心吧。” “当真?” “你是认为你师叔骗你,还是师傅骗你?”清雅的声音突然想起,杜凌霄漫步走了进来,阵法的光芒在他身上显出五光十色的光晕,恍如仙人从琉璃画中行来。 “师傅。”江漓站起来,两只小手扭在一起,讷讷的喊道。 刚才他们的对话,杜凌霄全都听在耳中,这会儿看着她这么不安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又有些叹息。 “阿漓,师傅希望你靠自己,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师傅也不行?” “对,师傅也不行。” 看着江漓又有要流泪的趋势,杜凌霄又道:“阿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哪一天师傅不见了,你该怎么办?” 师傅不见了?师傅怎么会不见呢? 这样幼稚的问题似乎还是她很小的时候问过,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就再也没有问过。她心中的师傅是天是地,是繁茂葱茏的大树,永远都不会倒。 江漓茫然的看着杜凌霄,又看看柳梦欢,喃喃道:“师傅怎么会不见呢?” 杜凌霄看着她不说话,江漓被他的目光看着,接下去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阿风说过“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自己才最可靠。”他们谁能保证师傅寿元永在,不会出现强敌呢? “师傅,我会乖乖修炼的。”江漓低着头保证,过了一会儿,她又猛的抬起头:“那师傅还会不要阿漓吗?” 杜凌霄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欣慰目光,顿时僵硬在那里:“修炼去!” “哦。”江漓乖乖的返回屋里,总之,师傅没有不要她,这个消息令她精神振奋,兴奋无比。 “师兄,感觉怎么样?”走出江漓的屋子,柳梦欢笑着问。 清冷的山风吹过,衣裳飞扬,发丝翩跹。 杜凌霄理理衣袖,笑着反问:“什么感觉?” “带孩子的感觉啊。”柳梦欢一脸你明知故问的样子,“这个问题早在十年前,我可就想问了。” “小的时候,总盼着她赶紧长大,现在长大了,到反正有几分失落。”杜凌霄叹息着,有几分不好意思,又有几分自嘲。 “是啊。”柳梦欢也笑着叹息:“想当初,阿漓初到山上,才这么大一丁点儿,不会吃不会喝,整天就知道哭,好不容易喂点吃的吧,转眼就睡,睡醒了继续哭。我们几个手忙脚乱的闹了一个多月才勉强上手,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孩子就这么大了,都有自己的小心事了。” “这哪能叫心事,就是小孩子家家闹别扭,吃醋罢了。” “一个被勒令闭关,一个整天跟着你四处跑,换我心里也不舒服。”柳梦欢调侃着为江漓说话。 杜凌霄道:“行了,她就是被我们惯坏了,你也别为她说好话,赶紧去办你的事吧。” 身为肃霄峰的管事,柳梦欢除了修炼可是一刻都不得闲。闻言,笑笑点头离开。走了几步,才想起有件事没跟他讲,又转身回来。 正好看到杜凌霄负手立在山崖的最边上,风吹动衣袍,他却岿然不动。萧然的身影与远处重山叠嶂,云雾翻滚,融合成一幅遗世独立的画,让人不忍打扰。 师兄的心里大概除了失落,还有几分遗憾吧。柳梦欢暗暗揣测,终究没有打扰他,转身离去。 世人都道神仙好,自诩修仙得大道。但真正能做到了断尘缘的又有几人,真月道君在元婴初期停留了近千年,为的不也就是那一份俗缘吗。 第九十二章 出关 转眼间,五年的时光匆匆而过,江漓终于达到了练气五层的修为。 掌心中凝聚出的灵气,形成一道小小的龙卷风,被江漓挥像一块大石,顷刻间大石碎裂成无数块手指大的小石子。 “啊哈,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江漓高兴的跳了起来,拉着离自己最近的楚影柔,大叫:“师叔,师叔你看,你快看,石头被我打碎了,我成功了。” “好好好,师叔看到了,都大姑娘家了,还这么咋咋呼呼的。”楚影柔细心的把江漓额间的细汗擦拭干净。 十五岁的姜萝已经不再是那个只到她腰间的小丫头,个头明显窜了上来,玲珑身段,稚气娇美的脸蛋儿,让肃霄峰的众人瞬间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 “就是,都这么大了,还这么粘人。”杜真均看到楚影柔爱怜的抚着建立的头发,嘴里微微泛酸,什么时候小师妹才能这么温柔的对他呢。 韩岳言很不给面子:“某人是不是很羡慕嫉妒啊,嘿嘿。” 杜真均厚着脸皮,道:“知道就好,离我师妹远点。” “切!”韩岳言丢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目光扫过旁边的柳梦欢,那么巧就看到她手中的灵蛇鞭,神色一僵,二话不说,立即往后飞遁数里,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嘻嘻。”江漓对着他们开心的笑笑,小跑着跑到杜凌霄面前,傲娇的一挺胸膛:“怎么样,师傅,我做到了吧。” 这可是她付出了五年不出门的代价,才换来的结果。这五年里,每当想要放弃,只要想想师傅说的话,她都会咬牙坚持下来。 她的信念只有一个,总有一天,她要保护师傅,保护师叔,保护阿风阿元,保护肃霄峰乃至青云门众人。是的,好孩子江漓,已经自动自发的将自己的人格魅力提升到了整个师门的高度。 “不错。”杜凌霄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伸手想要像小时候一样摸摸她的脑袋,想想半途又改为拍拍她的肩膀。 这个动作,让江漓又更加激动了起来。因为这样的举动,让她有种自己终于长大的了感觉。 “修士的修为,能力高者一目了然,你这样确定修为,准吗?”魏谨元明明说的是疑问句,但落在旁人的耳朵里,生生听出了否定陈述句的意思。 五年过去,魏谨元不在只是那个唇红齿白的俊秀男孩。跟着叶昊江四处历练,如今的他似乎更加冷峻劲傲,风采卓然。面貌仅仅是用“英俊”两个字来形容,似乎觉得过于浅薄。 “阿漓是隐灵根,根本探查不到,自然也不像我们这样可以通过神识感知。”一旁的迟御风解释道, 这些年他也在不断的改变,跟着杜凌霄以内修为主,如今的他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清隽韵味,洒脱倜傥浑然天成。 “就是就是。”江漓拉着迟御风,对着魏谨元做鬼脸:“你每次都是跟阿风一起来看我,怎么就没像阿风一样把我的话都听进去?” 言下之意,就是说魏谨元对她的话不够上心。 “我为什么要把你的话听进去?”魏谨元反问。 江漓被这么一堵,立时没得话说。冷哼一声,不想理他。这人数十年如一日的毒舌,不跟他说话,少生好多气。 “阿漓的朋友们马上过来,我们先走吧。” 看到三个小辈有说有笑,相处和谐,杜凌霄等人心中喜悦,决定不多参和他们年轻人的世界。 “阿漓。” 临走前,杜凌霄叫住依然满脸兴奋的江漓:“明日去玄机殿找我。” 江漓愣了一下,想到师傅曾经给她许诺,等她到练气五层,就送她一套法宝,连忙点点头:“是,师傅。” 长辈们甩甩衣袖,办事的办事,修炼的修炼去了。 “走吧,我约了他们在归风亭见面。”阿风笑着道。 “就知道阿风最好了,哎呀,我终于自由了,哈哈。”江漓高兴奔跑起来,清冽的风扑在面庞上的舒爽,充满了自由和惬意。 “真好。”疯狂的跑了一段后,她乍然停下脚步,仰起头,任由明艳的阳光洒在脸上。舒服的闭上眼睛,感受这久违的温暖。 “喂,阿漓,快下来。”纪雅昀从归风亭探出半个身子,悦耳的声音顺着清风传来。 归风亭处在肃霄峰的半山腰,独立在山崖之外的飞石上,一面是飞泉瀑布,碧萝香草的精致,一面是群山巍峨,一览众山小的壮阔。 飞石和肃霄峰之间是一道绿色的桥廊。构造桥廊的是手腕粗的藤条,柔软结实。桥梁上面开满的馥郁芬芳的花朵,香气扑鼻。有婉转的鸟儿停驻其间,机灵的小兽在上面奔跑嬉戏。 江漓一路踩着绿叶鲜花,几乎是飞进了归风亭。 “有没有酒,有没有酒,今天我要痛喝一场。” 纪雅昀指着她大笑一声,道:“哈哈,我还以为你长大了,会变得稳重一点,没想到,可见时间只能长个子,还真长不了性子。” 江漓举起桌上的酒壶,仰头张嘴,晶莹剔透的酒水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尽数落入她的口中。猛喝了好几口,她才恋恋不舍的放下:“好酒。” “那是因为你长时间没见我,你说说,这几年你去看了我几次,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江漓两颊嫣红,一手张开伸到纪雅昀面前使劲晃了晃。 纪雅昀拍开她快点到自己鼻子的小手,道:“已经很不错了好嘛,我跟我哥同在一个峰头,一年都见不了几次。” 纪雅文是难得一见的单灵根,怀谷真人对他寄予的期望很高,给他布置的作业要比给纪雅昀的多的多。而纪雅文对自己的要求也相当高,忘乎所以的修炼,经常十天半月的闭门不出。偶尔出门还是跟着他师傅出门历练。 “所以阿文和阿萝都跟阿元一样,都是修炼狂人,无趣。”江漓看着坐在石桌旁,还不忘交流修炼心得的纪雅文和姜萝,不开心的撅起嘴巴,闷闷不乐的坐下来。 “说到阿元,我怎么没见着他和阿风呢,难不成还在修炼。”纪雅文笑着望向江漓来的方向,正好看见两个少年举步而来。 一个宛如山间清风明月,飘逸如仙;一个好似高山雪峰,俊秀冷傲。不一样的气质容颜,一样的气宇轩昂,好看的让人一不开眼睛。 纪雅文慌忙转头,一只手摸着胸口,感觉她的心正在“扑通扑通”的乱跳,脸霎时就红了。 “阿昀,你怎么了?”被江漓打断交流的姜萝转眼瞥见纪雅昀满面飞红,堪比那云霞娇艳,不由的问道。 纪雅昀捂着脸,慌乱的答道:“没、没什么。”、 姜萝见她说话支吾,正觉得奇怪,就见到魏谨元和迟御风踏进亭子,了然的笑了起来。 这下纪雅文的脸更红了。 第九十三章 约定 越长大就越难得聚在一起,几人谈笑风生,互相说着自己遇到的趣事,一时沉寂多年的归风亭欢声笑语,传遍山野。 “我们来个约定吧,以后每年的今天咱们都在这儿聚一聚。”纪雅昀捏着美玉酒盅,举到与肩齐平,眼睛发亮。 一只灵鹊落在她肩上,时不时将鸟喙伸进酒盅,豆大的小眼睛露出满意之色。 “阿昀这个提议不错。”率先表示赞同的是她的亲哥哥纪雅文,“不过,每年的可能性不大,以后我们会出去历练,也会经常闭关,十年八载都是常事。” “每年一聚确实不现实,不如先改为五年如何?”姜萝柔声道:“我们现在是练气期,无论是闭关还是历练都不会超过这个时间。等以后咱们修为高了,就改为十年、二十年,甚至百年都可以。” “这个主意好。”迟御风抚掌笑道:“今日正好是致微一百六十五年三月六日,下一次就是致微一百七十年的三月六日。” 昆吾山脉的年份是用青云门掌门的道号来命名,不因为别的,就因为“天下第一”这个牌子,所有人都认同这一点。这也是玄天宗每每耿耿于怀的地方,想想每次提到年历,都要先想到青云门,这对一个万年老二来讲,是多么痛的领悟。 “好啊好啊,我同意。”江漓高兴的道,反正她用来修炼的时间也不多,只要师傅不像这次一样逼着她闭关,她可以天天到处游荡。 “我这里正好有一块玉石,我们把下次聚会的日期刻在上面,就放在这个亭子里,等下次来的时候再抹掉换上下下次的日期。”纪雅昀笑眯眯的拿出一块拳头大的美玉。 大家仔细一看,惊讶道:“阿昀你发财了,这么大的导灵玉,都能这么随意的拿出来。” 导灵玉是修真界一种特殊的材料,非常稀少,但它却有着修士们梦寐以求的功效。只要在炼制法器时,加入指甲盖大的导灵玉,就能成倍提高法器的攻击的力度和防守的强度。 因为导灵玉能将修士的灵力直接灌注到法器中,避免修士灵力转化为法器灵力时的浪费。 打个比方,练气五层的修士跟练气七层的修士用同样品级的法器斗法。而练气五层的修士法器中装有导灵玉,练气七层的修士却没有。那么这个练气期七层的修士在使用法器时,灵力大量浪费,就有很大的可能会输给比他修为低的练气五层的修士。 叶昊江的秋水剑上就有一块鸽子蛋大的导灵玉。 所以大家对纪雅昀随手就能扔出一块拳头大的导灵玉,感到万分的惊讶。 纪雅昀道:“没想到你们也看错了,再仔细看看。” 拳头大小的玉石平静的躺在桌上,玉石上有细细的纹路隐藏在其中,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这些纹路就是灵力行走的路径。 江漓看了一会儿,道:“有点眼熟。” “你当然眼熟,这就是你五年前从仙宫给我带回来的礼物。这几年,我没事就拿出来把玩,有时还无聊的往里面输入灵力,模样越来越好看,起初我也以为是导灵玉,还高兴了许久,后来发现它什么作用都没有。”纪雅昀郁闷的道。 江漓:…… “毕竟是仙宫出来的东西,肯定不会差,你还是收起来吧,以后说不定能琢磨出它的功效。”姜萝道,同时取出一块很像云朵的灰白色片儿石,“还是用这个吧,这是我跟师傅去采药,看到它觉得形状奇怪,就随手捡了回来,用在这里正好。” 姜萝有个大家都无法理解的爱好,喜欢收集奇形怪状的石头,她的房间的架子里,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石头。 纪雅昀想想,觉得姜萝说的也对,而且这毕竟是江漓的一片心意。虽然是拿出来做有意义的事,但好像感觉总有点不太好。于是,把那块类似导灵玉的石头收了起来。 江漓催着魏谨元用雷灵力在石块上刻下“致微一百七十年三月六日”的字样,迟御风又让他在右下角刻上更小的一行:“致微一百六十五年三月六日刻。” “这样即便中间换代,也能方便计算。”迟御风解释。 “阿风最细心了。”江漓赞道。 纪雅昀跟着猛点头。 写完后,纪雅文将片儿石藏在亭子上方一角,布下障眼法。 大家又聊了一阵子,才依依不舍的道别。 姜萝俏生生的立在竹鹤背上,突然想起一事,连忙转身道:“阿漓,师尊让我明日起去俗世历练一年。” “啊。”江漓觉得有点出乎意料,撅着嘴道:“不是说好,等我出来后,咱们就去蒙学堂,给新进的小弟子们讲课的吗?” “对不起,阿漓。”姜萝面露歉意,晶莹的肌肤露出几分粉红,更添了几分俏丽。 “没关系啦。”江漓摆摆手道:“既然是符箬师祖让你去,就肯定有他的用意,那就去吧,等你回来,咱么再做其他安排也一样。” 反正她也不是成心去给那些小弟子们讲课,就是想跟阿萝一起找点事做做。既然是符箬祖师发话,江漓自然不好反驳。像他们这种活了上千年的老家伙,都有点通玄,多少能感应到身边人的命运和有可能的机缘。 姜萝才十八岁,修为也只是练气六层,按理说还未到单独去俗世历练的时候。但符箬祖师还做了这样的安排,肯定是感应到了什么。 若是以前,江漓肯定会厚着脸皮跟着去,但是这次才闭关出来,万一再跑出去出个什么意外。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接下来师傅肯定又会让她闭关。 闭关真的是太无聊了,没有好吃的,没有好玩的,连睡觉都不能,简直是要了她的小命。所以,目前青云门对她而言才是最安全的。 得到江漓不生气的答案,姜萝这才放心的离去。 纪雅文和纪雅昀乘着竹鹤赶上去,远远的听到纪雅文道:“你要去俗世历练……” 江漓扶倚着栏杆,默默的看着他们三人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说话。 “是不是阿萝出去历练,让你不开心了。”迟御风靠近她轻轻的问道。 江漓抬头看着这张也明显跟初见时不一样的面庞,缓缓的摇头:“不是。”然后,又趴在栏杆上,看着归风亭下飘荡的雾气,道:“以前总以为长大后,大家还能一直在一起,可其实不是这样的,大家都要修炼,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对吗?” 她像是在问话,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修真的道路,本来就注定是孤独的。”魏谨元冷冷的道,说罢,将手中的酒一口喝干。 迟御风笑道:“其实,不管修真还是凡人都是一样的,不过如果懂得寻伴,懂得释怀,孤独也不过是七情的一种罢了。” 闻言,魏谨元手顿了顿,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七情六欲是修真人的大忌,传说只有断却七情,了却六欲才能得证大道。 “你说的对。”谁知,江漓却好像听到了什么金句良言,精神了起来:“要懂得寻伴,懂得释怀,既然寻不到伴,那就要自己学会找乐子。” 迟御风:…… 魏谨元:…… 事实证明,有的人天生就不适合多愁善感,悯怀多思。 第九十四章 美男子 “这只小猴子叫飞影猴,因为它行动起来速度非常快,修为再高的修士也只能看见残影,通常我们也叫它袖珍猴,你们看它是不是很小。” 灵兽院里,一个穿着杂役服饰的少女正在给一群小弟子讲解灵兽。她声音温文委婉,听得人很舒服,再加上她讲的很是有趣,周围的孩子们都听得津津有味。 江漓站在一群孩子后面,仔细的观察着这名少女。过了许久才最终确认,她的的确确就是曲幼清。 当年曲幼清没有被任何长老看中,收归门下。按理说,就会成为外门弟子。然后跟许多外门弟子一样,勤心修炼,去勤务阁接受任务,赚取灵石,换取功法。 可是她偏不乐意,用她的话讲,就是不喜欢枯燥的只有修炼的人生。因为喜欢小动物,所以她找到了灵兽院的管事颜如仪,自愿到灵兽院做一名杂役。 曲幼清是真心喜欢灵兽,除了必要的修炼,她所有的时间几乎不是在照顾灵兽,就是在阅读灵兽有关的书籍。 这么多年来,她灵兽院内各种动物的生活习性,都了如指掌。连颜如仪都自叹不如,对她也就多加照拂指点。反倒比那些选择成为外门弟子的同窗们要过的滋润。 “好了,南院这边都是普通的灵兽,你们自己走一走,看一看,记着不要越过地上的白线。”曲幼清看到江漓站在新弟子后面,笑了笑,让他们解散,自由活动。 江漓看到曲幼清穿过人群走来,不禁笑道:“你这样子,跟当年的夫子挺像的。” “是嘛,我也觉得挺像的。”曲幼清得意的笑起来,“我听说你被你师傅关了五年的禁闭,怎么回事?” 关禁闭? 为什么她就是闭个关,居然被外界传成是关了禁闭,太扯了吧。 “我师傅就是觉得我修为太低,让我闭关修炼,才没有被关禁闭好吗?”江漓道。 “哈,我就说守一真人对你那么好,就跟亲父亲似的,怎么会关你五年,那你现在修为怎么样?”曲幼清赶紧问道,她对修炼一直不会很上心,这些年的心思又都扑在灵兽身上,到现在还停留在练气二层。 江漓听她问这个问题,抿嘴一笑,伸出五根白嫩嫩的手指。 “五层,哇,阿漓,你好棒。”曲幼清瞬间眼睛发亮,就她所知,他们原来一个班的孩子,现在还没有一个能够突破练气五层的。 “那是,我也是个天才的好吗?”江漓大言不惭的一挥手道。 眼睛一扫,看到有几位灵兽院的杂役和外门弟子正悄悄的看她们这里,连忙收敛,假装咳嗽一声,“低调低调啊。” 曲幼清被她的活宝样给逗得笑个不停,好不容易止住笑才调皮的问道:“那江师姐今天来我们灵兽院是有何贵干?” 门派中按修为论辈分,曲幼清的修为比不上江漓,叫她一声师姐也不过分。 江漓被她喊了一声,顿觉飘飘然起来。 “师傅说想给我找个灵宠,我就先跑过来看看。” 有些修为不够的修士,会抓能力强悍的幼兽进行饲养训练,在修士打斗时,这些妖兽将会是最好的帮手。比如,彩蝶仙子的那对大妖蝶。 青云门也有弟子豢养灵宠,但是养一只灵宠花费颇大,灵石丹药填进去的不计其数。最可恶的是,还无法确定灵宠一定能晋阶。 曾经有人养灵宠,结果一辈子都没等到灵宠突破三阶的悲剧。 江漓现在修为不算高,养一个只实力高强的妖兽的幼兽,对她的修炼有很大的帮助。而且她现在年纪还小,更容易和幼兽培养感情,这样幼兽的忠诚度更加的可靠。 “守一真人真是大手笔。”曲幼清啧啧叹道:“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心里可有想法?” 江漓歪头想了一下,道:“首先一定要好看的,叫的声音也要好听,还要乖巧听话,嗯,最好战斗时还要有曼妙多姿的身形……” 曲幼清还没听完就已经满头黑线,道:“你怎么不干脆让守一真人给你制造一个符合的妖兽?” 这么多的要求,还都是挺奇葩的,真让人无语。 没想到江漓长长叹了口气,道:“唉,可惜师傅还不能创造生命。” 创造生命,这是神话中,众神才能做得事情。别说杜凌霄不会,就是当年号称昆吾第一人的青曦道君都没这本事。 众神创造生命,这个话题怎么这么耳熟呢?好像在那里听说过一样,江漓不禁魂游天外,回想究竟在哪里听说过这些。 师傅?不对,师傅不会给她讲这些无聊故事。那就是五师叔,没错了。 “你还真想过啊。”曲幼清骇笑,果然是元婴道君的亲传弟子,别人根本就不敢有的念头,于她而言就是随口的一句话。 两人说着,曲幼清带着江漓来到一处妖兽所在的禁制处。 这是一种鸟类妖兽,白面红喙,绸缎般的羽毛文采辉煌,长长的尾羽,流动着七彩霓虹色。 “这是白鵺,外形在这里算的一等一。”曲幼清轻微的触碰了一下禁制,浅黄色的禁制上浮现出一个个亮眼的方块字。 “它飞行的时候,速度极快,像一道彩虹,而且声音清亮高昂,能将处于幻术中的修士唤醒。” “那它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吗?” “啊?特殊能力,它的特殊能力就是能唤醒中了幻术的修士啊。”曲幼清傻了一下,眨巴着眼睛道:“你不知道,前不久在战场上,我们的修士中了敌人的幻术,就是被一只五阶白鵺唤醒的呢。” “战场,什么战场?”这下轮到江漓眨巴眼睛了。 “你不知道?”曲幼清惊讶道。 江漓诚实的摇摇头,这几年她一直在闭关,虽然迟御风、姜萝等人经常去看她。但从没有人跟她说过什么打战的事,应该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吧。 “四年前不知道哪里冒出的一批修士,口出狂言说,要让昆吾山所有门派臣服,否则杀无赦,并且到处烧杀抢掠,惹怒了各大门派,以咱们青云门为首,悬赏捉拿他们,可是……” “可是什么?” “这些人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人,不仅修为高深,而且有源源不断的丹药和天材地宝供应。许多小门小派不是被打服了,就是贪恋对方的宝物叛变了,然后就演变成了一场战争。” 这些都是门派中派出的弟子带回来的大概情况,更具体的就不不是曲幼清能知道的了。 “战争啊。”江漓自言自语了一下,忽然指着在禁止内悠闲踱步的白鵺道:“那它除了能阻止修士陷入幻术,还有其他能力吗?” 话转千百回,还是不忘初衷啊。 “没有了。”曲幼清道。 江漓一听,立即失去了兴趣,她天生不惧幻术,白鵺的能力对于她而言无异于零。 “那我不要了,我要会打架的。” 曲幼清无奈给她又介绍了几种战斗能力强悍的妖兽,但要么不是长得不顺眼,要么就是声音有些怪异。总之,无论哪一款,江漓都能挑出不喜的地方。 “唉,阿漓你究竟想要什么样的?”曲幼清双手一摊。 “长得好看,声音好听,听话乖巧,斗法漂亮。”江漓掰着手指头,一口气道。 曲幼清感到深深的无奈,但还没发话,就听到不远处一声轻笑。 两人循着声音望去,是掌门大弟子冷长书,带着几人正在他们的前面棠棣树下,有说有笑。 这些人有眼熟的,也有陌生的。其中一个穿着玄黄色的男子最为引人注目,因为他长得很——正! 怎么说呢?就是英俊的恰到好处,清秀的恰大好处;风华的恰到好处,沉稳的恰到好处;甚至连嘴角的弧度,鬓边的发丝都是那么的恰大好处。无论从哪一个角度而言都长得那么的刚巧,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但是不管谁都无法否认这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华而不彰,自由一种天生而成的尊贵,让人不敢生出半分的不敬与亵渎之心。 就连江漓这个爱好美人的人,看到这名男子,也不禁呆了一呆,之前被他嘲笑的那点小愉快立即烟消云散了。魏谨元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可是相比较眼前这人而言,似乎总觉得少了那么一分什么东西。 “美人啊美人。”江漓目光迷离,终究还是遵从了内心的想法,可坏就坏在她居然说出来了。 修士的听力可不是盖得,即使是小声的喃喃自语,也逃不过他们的耳朵。因此,她这一声感叹落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冷长书嘴角不可察觉的抽动了几下,才赶紧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道:“阿漓,过来。” 江漓不开心的撅起嘴,自从杜凌霄晋阶为元婴道君后,江漓的身份水涨船高。按理说,冷长书也应该叫她一声师叔,可是鉴于掌门箫翎方和杜凌霄的情分,她一直不敢造次。 “冷师兄。” “嗯。”冷长书应了一声,转身对着美男子道:“这是守一道君的弟子江漓,自由顽劣,请勿见怪。阿漓,还不快来见过贵客。” 后面一句自然是对着江漓讲的。 第九十五章 搭讪成功 “师兄,他是什么人?”江漓落在众人后面,拉住人群中最为眼熟的一人——林剑羽。 林剑羽看了看前面,正在作陪的冷长书,和正滔滔不绝的作介绍的金丹真人,他的师傅——止元真人。小声的对江漓道:“很尊贵的客人,你回去问你师傅就知道了。” “你不认识吗?”江漓感到奇怪。 林剑羽摇摇头:“我就是临时抓来凑人数的。” 青云门有个规矩,来人身份越尊贵,陪同的人修为就越高,人数也就越多。所以,这里陪同的人数,大概一数,居然有二三十人。可见来人的身份之尊贵。 江漓满头黑线,转头对着留在原地的曲幼清摆摆手,示意下次再见。这样的场合,曲幼清是不可能参加的,但是美人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江漓果断的选择了“重色轻友”。 曲幼清好气又好笑,摇摇头,去找新进来的小弟子去了。 “那我去问冷师兄。”江漓知道从林剑羽嘴里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立即兴冲冲的要跑到前面去。 此刻她的眼睛简直比天上最耀眼的星星还要明亮,闪烁着盎然的光芒。 “嗳。”林剑羽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她,“他可是咱们门派的贵客,华石师祖亲自接待,你要是惹了事,仔细吃不了兜着走,你就不怕掌门师叔跟你拼命?” “呃,好吧。”听到掌门两个字,江漓不禁打了个冷战,只好勉强答应不去前面打扰止元真人和美人交谈。 这可不是说她真的害怕掌门师叔找她拼命,而是掌门师叔一生气,就会找师傅。做出痛心疾首状,对着师傅大念特念她的种种罪行。逼得师傅不得不大公无私,秉公办理。总之,就是最后倒霉的还是她。 哼,就不信她找不到跟美人搭话的机会,等着吧,我一定不会错过这么漂亮的人儿的。江漓握着拳头,斗志满满。 但是,这个年轻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箫翎方居然派人陪了他足足三天。各大长老、太上长老轮番上阵。 而且他似乎跟谁都很谈得来,专攻炼丹的符箬道君,精通阵法的华石道君,无论是年长的,还是年轻的,他都能相谈甚欢。 人人都喜欢的美人,这更坚定了江漓要认识他的念头。厚着脸皮,在陪客团里凑了几天的人数。终于让她逮到了一个机会。 在参观紫蟾峰时,这美人突然对那块类似蟾蜍的紫色石头产生了无比浓厚的兴趣。听了朝霞真人对紫蟾峰的介绍后,他表示想要多一点时间观察研究这块奇石。 朝霞真人笑着表示同意,遂引其他人去紫蟾峰大殿休息论道。 于是,美人落单了! 于是,江漓搭讪美人的机会终于来临了! 于是,正在仔细的研究石头蟾蜍的美人,很无辜的被蟾蜍背上突然冒出的脸蛋惊了一下。 “你是守一真人的弟子,阿漓。”美人迟疑的收回准备击出的灵力。 这几日,江漓寸步不离的在他身边凑人数,最明显的效果,就是给心中的美人留下了一个眼熟的印象。果然一分付出一分收获,江漓的小心脏激动不已,连连点头。 “是的是的,你还记得我啊。”江漓为美人能记得自己感到分外高兴,“我叫江漓,大家都喊我阿漓,美人,你叫什么?” “司玄。”美人微微一笑,轻轻吐出两个字。 “好名字。” 司玄这一笑,犹如漫山遍野的朝露清兰,迎着朝阳沐着清风绽放,美不胜收。 江漓看的痴了,喃喃自语了一下,其实,她根本没注意到对方说的什么。 幸好,司玄见怪不怪,也不生气。只是微笑的站在那里,等她回神。 这是个奇怪的小姑娘,他感觉不到她身上的灵气波动,也无法看破她的修为。但是刚才,他的神识居然失效了。在她露脸之前,他根本没有察觉到紫蟾上竟还躲着一个人。 “你是第一次来青云门吧?”江漓问道。 司玄点点头。 “那你需要一个专业的向导。”江漓从紫蟾身上跳了下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然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放低声音,指着紫蟾道:“啊,美人,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爬上去了呀,不然我会被骂的。” 紫蟾被紫蟾峰的人视为一峰之宝,每日都有专人打扫,还会专门采摘鲜花供奉。如果被他们知道自己又偷偷爬上去,肯定又免不了一顿训斥。 “好的。”司玄笑道:“但是我已经有了很多向导了。” 每天陪着他参观青云门的人已经够多,这些人每一个都对青云门了如指掌。 “嗳,他们哪能跟我比。”江漓大言不惭道,“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哪里最好玩,哪里最好看,哪里的灵兽最多,哪里的灵果最好吃,我在青云门数第二,就没人敢数第一。” 司玄被她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 “行啊,那你给我讲讲这块石头吧。” “好啊。”江漓一听他答应了,想都不想就道,可是瞬间她就反应过来,“咦,刚才朝霞师叔不是已经讲过了吗?” “我知道,所以我想听听你跟她讲的有什么不一样,考虑考虑要不要任用你这个向导。”司玄的眸光你闪过一丝狡黠。 “唔。”美人说的对,这是要考验自己的本事了,千万不能让美人失望,不能让美人从自己的眼前眼睁睁的溜走。 江漓歪着脑袋看着眼前巨大的紫蟾,回忆了一下朝霞真人的介绍,就是按照《青云记事》说的,没什么意外,也没什么意思。 那么关于,这块石头有什么不一样的呢? 江漓想啊想啊,突然灵光一闪,有了。 “哈哈,我知道一个关于紫蟾的秘密,别人谁都不知道。” “哦,那你说说。” “每年的腊月十五日出之时,紫蟾的眼睛会睁开片刻,但是它不会动,只能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伏在这里,哪里都去不了。” 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司玄愣了一下,刚才朝霞真人只说,每天在日出时,紫蟾周围会紫气弥漫。如果真的会睁开眼睛,那岂不是说这块石头是只真正的蟾蜍? 石头是妖兽?太不可思议了,司玄故意露出怀疑之色。这丫头不会是为了接近自己,编造的谎言吧。 “你是不是也不相信?”江漓看着他道:“可是我真的没有撒谎,他们都看不见,只有我看见,但是说给他们听,也没人信。” 他们是指青云门的众人。 江漓很无奈,每次她都很努力的让别人相信她,可是最后所有人都会爱怜的看着她,不约而同的道:“阿漓的想象真丰富。” 第九十六章 登徒子 很多时候,真话与神经病之间只有一线之差。多少人被表象所迷惑,视把真像告诉他们的人为不正常。 从这个角度而言,江漓还是很幸运的。因为一直以来都没有人把她当做异常人对待,而是夸奖她有丰富的想象力。 司玄饶有趣味的看着江漓笑了笑,道:“确实有意思,那接下来的日子就麻烦阿漓姑娘了。” 这不是说他就相信了她的话,相反,他对江漓所说的话一个字也不信。不过这并不表示,他就否认了江漓这个人。只是想来,有这么一个有趣的姑娘在身边,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不会太无聊了。 “哎,别叫我阿漓姑娘,多见外啊。”江漓道:“就喊我阿漓吧,大家都这么叫。” “好,阿漓。” “嗳。”司玄美人能这么的从善如流,乐的江漓的大眼睛完成了月牙儿,盛满了碎碎点点的星光。 “阿昀。” 清晨,林间弥漫着薄薄的雾霭,鸟儿啁啾婉转。正在林子中修炼的纪雅昀突然听到熟悉的呼唤声,睁开眼睛。 看清来人,纪雅昀收了功,笑容轻盈如晨间林中的精灵。 “阿风,你怎么来了?” “有事路过迭影峰,就过来看看你,顺便问问最近你有见到阿漓吗?”迟御风道。 纪雅昀听到他是有意来看自己,心中一喜,漾起阵阵涟漪,连声音也不自觉的柔了几分。 “阿漓不见了吗?我还是她出关的那天见过她一面呢。” 怀谷真人给了她一个阵法,让她这几日仔细揣摩研究。她拿到阵法后,除了每日规定的修炼时间,其余时间都投入里面去了。 “嗯,已经有两天了。”迟御风微微皱眉,没来阿昀这里,阿萝又不在门内,阿漓会去哪儿呢? 纪雅昀笑道:“会不会是闭关太久了,一出来就索性玩个痛快。” 以江漓的性子,这个可能存在性很大。 迟御风闻言,笑道:“这也说不准,不过我还是找找吧。” “也罢,我陪你去吧。”纪雅昀想想道,虽然她不认为江漓会出事,不过有这么好的理由和借口能够光明正大的跟迟御风相处,傻了她才会拒绝呢。 “好。”迟御风想不出拒绝的理由,点头道。 “咦,对了,今天怎么没有看见阿文呢?”这兄妹俩基本形影不离,今天说了这么久的话,都没看见纪雅文,这可有点不正常。 “他呀。”纪雅昀露出不开心的神色,薄愠道:“去俗世历练了。” “嗯?你们来自俗世,怎么也要去历练?”迟御风惊讶道。 修士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从小生活在门派中或是出生修真家族的小修士,到了一定年龄都要去俗世历练一番。但本身就来自俗世的孩子,就不用再走一遭。 “哪儿啊?”纪雅昀道:“他就是追着阿萝去了。” “近几年,凡间战乱连连,修真界又是战火纷飞,他不放心阿萝,就收拾了东西悄悄跑了,连师父都没告知,师父正为这个生气呢。” 自己最看重的弟子,居然不是一心追求大道,反倒儿女情长。这让怀谷真人的心情非常不好,如果不是怕横加干涉,会引发爱徒的心魔,相信真人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把他抓回来,严加看管。 “纪师妹,出去啊,我送送你吧。” 纪雅昀和迟御风刚刚走出林子,就有一男子跑上前来,对着纪雅昀大献殷勤。 “多谢王师兄美意,不用了。”纪雅昀微微侧身,避开了王姓男子不经意搭过来的魔爪。 王四海涎着脸,不顾纪雅昀的不悦,又伸手想要摸她的肩膀:“师妹,不用这么客气,能帮到师妹,是师兄的福气。” 纪雅昀见他这么不知收敛,恼羞成怒。 这个王四海是怀谷真人的师兄岫岩真人的儿子,天资不算好,但也不差,普通三灵根。从小仗着他父亲,在青云门内嚣张跋扈,沾花惹草。他的母亲是个没有灵根,甚至根本不知道修真界存在的普通凡人。 凡人寿命短暂,二十年前,岫岩真人无法再继续延迟王四海母亲的性命,一咬牙去了天魔山。传说那里有一种不死草,凡人吃了即可以长生不死。岂料,这一去没多久,他留在门内的本命元神灯就熄灭了。 华石道君舍不得爱徒,自然对王四海爱屋及乌。这更加助长了他的气焰,打着去执事堂锻炼的旗号,将门内差不多的修为不如他的女性修士都被他骚扰了个遍。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迭影峰上有个小美人长成了大美人,转而又回到了峰头。 以前,纪雅文在的时候,他还有些忌惮。纪雅文一走,这小子成天逮着机会就想揩油。 就在王四海的手将要碰到纪雅昀的肩头,横空一只手截住了它的去势。 王四海一惊,转头看过去,这才发现纪雅昀身边竟还有人,关键这人的修为好像还在他之上。他的修为几十年来都一直停留在练气六层,所以他一般也不会去招惹比自己修为高的人。 “你是谁?”王四海问道:“想干什么?” 迟御风恼怒的将他的手摔倒一边,这人的事迹他也听过,纯粹是个好色无耻之徒。因为是迭影峰的内门弟子,大家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没想到,他居然敢对纪雅昀有非分之想。 “教你礼义廉耻的人。”迟御风说完,裹挟着灵力的拳头直接揍在王四海脸上。 王四海躲闪不及,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整个人被砸的飞了出去。良久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左脸颊已经肿的老高。 “你、你、你……”王四海这么多年不是没被人记恨,但被打还是头一遭,又痛又气,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纪雅昀见他痛的都说不出话来,一腔怒火顿时烟消云散,心情大好。朝他啐了一口,骂道:“活该。” 然而,色迷心窍的王四海觉得,这美人儿就是美人儿,便是啐骂人都这么别有一番风味,骨头立马就酥了一大半。脸上的痛意也没感觉了,只觉得天地间一片寂静,只有那一人充满色彩。 迟御风见这人就跟狗皮膏药似的,不知羞耻,又涎着脸呆呆的看着看着纪雅昀。大感厌烦,拉了纪雅昀就走。 留下王四海痴痴的目光,一直追随这那道窈窕的倩影,直到消失。 第九十七章 行凶 “以后遇到这种人,不必理他。”乘坐在竹鹤上,迟御风目视前方,淡淡的道。 虽然没有太多的感情流露,但是纪雅昀听了他的话,心中涌上一股暖流。阿风这是在关心自己呢。 “我从不理他,可他就跟茅树虫一样,撵都撵不走。”纪雅昀道。 茅树虫是修真界毛毛虫的一种,会分泌一种奇怪的黏液,无色无味。最喜欢粘在人的衣物或者动物的皮毛上,粘的极为牢固,无论怎么拍都拍不掉。让人烦不胜烦,尤其是女修士,对这种极易影响自身形象的毛毛虫,多是厌恶不已。 “敬酒不吃,那就让他尝尝罚酒。”迟御风道。 言下之意,对于这种没皮没脸的人,不用客气,直接暴力解决,绝对会比有理的客气疏离更直接有效。 “我会的。”纪雅昀握拳,事实上,今天如果不是迟御风在场,她想保持自己的淑女形象的话。那个色胚早就被她打的鼻青脸肿、满地找牙了。 哼,这种小事,她又不是第一次干。 只是,这个王四海似乎从来不长记性一样。这次被打了,转眼就好像忘记了,看见她就要上前动手动脚。 下次再遇到他,一定要打的他几天不能动弹才行。 没想到,老天爷这么的给面子,很快就把这个机会完美的送到了她眼前。 钟秀峰是迭影峰的北边的一座小山峰,山顶有一处温泉,因此山上四季如春,百花终年不败,蜂蝶翩跹其中,风景如画般优美。唯一感到遗憾的,是此处的灵气非常稀薄,聊胜于无。 许多小女修们喜欢到这里来游玩,顺便采摘一些娇花制作香囊。 娇花只有四片花瓣,粉红水灵的色泽鲜艳无比,若有一滴晶莹的露珠颤巍巍的立在上面,能立马让人心生怜惜,有种想把它捧在手心的冲动。 娇花的花瓣制作的香囊有驱逐蚊虫之效,达到一定数量时,还能避开丛林瘴气。所以很受欢迎,为了符合娇花的名字,还特意给这香囊取了个名字——香玉。 负责管理钟秀峰的修士特意在山南朝阳处种了一片娇花,吸引了大量的女修士前来玩耍,同时也引来了一些心术不正的好色之徒。 王四海是这里的常客之一,今天他又在纪雅昀处受了打击,便道此处逛逛,看看能不能得手个把单纯小女修,好弥补弥补自己受伤的心灵。 别说,他今天运气不错,刚到山上就看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女修,拿着一根蛇形药杵在一个青铜钵里鼓捣着什么。 “小妹妹,做什么呢。要不要哥哥帮你一把?”语气中充满了调戏的味道。 正专心致志捣花瓣的江漓早就感应到有人靠近,但觉得在青云门中没人敢把她怎么样,而且司玄就在附近。所以,不曾抬头看是谁。 冷不防听到听到一把油腻的不行的声音,顿时觉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捣药杵的手不禁缩了一下。谁的声音这么可怕?江漓惊恐的抬头看了一眼来人。 王四海挤眉弄眼的摆出一副自认风流倜傥,又亲切无比的表情。 可是,风流倜傥本来就是一个有距离的词,又要显得亲切,那这矛盾的表情有多纠结可怕,可想而知。 “你想干什么?”江漓警惕的一手捂住青铜钵,一手举着蛇形药杵,大有一言不合就揍他的架势。 虽然她不认识王四海,也不知道他臭名昭著,劣迹斑斑。可这这不妨碍她直觉的厌恶这个人,觉得他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令人恶心的气味。 王四海愕然,他好像就才说了一句话而已,还没怎么样呢?这小姑娘就一副如临大敌,随时想要痛扁他一顿的样子,难道最近他气运衰弱,谁看见了都像揍? 可是这个小姑娘长长的睫毛像个小刷子一样,就好像轻柔的羽毛挠着他的心脏,酥酥麻麻的,忍不住又色上心头。 伸手就要去摸江漓的脸:“”“哎呀,妹妹,别这么紧张,哥哥就是看你倒要辛苦,啊呦……痛痛痛……” 他不仅没触碰到江漓,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忍无可忍的江漓径直敲了十来下。那“砰砰砰”的声音,干脆利落,每一声都结结实实的落在王四海身上。 “别打了别打了,要死人了啊……救命救命……。”王四海想要抵挡,却惊骇的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好像被禁锢住了一样,只在体内横冲直撞,却无法调动,只能不断的求饶哀嚎。 迟御风和纪雅昀经过钟秀峰上方,恰好听到有人惨叫声。不禁都感到纳闷,谁这么大胆,竟然敢青云门内公然行凶。两人狐疑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决定下去看看。 结果看到一人举着手中的武器,如落雨般敲打着一人。而那个被打的人,却只双手抱着脑袋,在地上不断的翻滚惨叫。 让人觉得不解的是,这个被打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可以直接翻滚着离开挨打的范围,可是滚了半圈后,就似乎遇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又返回去继续挨揍。 两人从竹鹤身上跳下来,急忙忙的赶过去。 “人都惨叫成这样,这钟秀峰的管事也不管管。”纪雅昀的话音在看见前面站着的人时戛然而止。 钟秀峰的管事,瘦瘦高高的高大全,双手拢袖,像根孤拐站在距离事发地点数丈之外,好整以暇的看着惨案的发生。 “高师兄,这是怎么回事?”迟御风忙忙问道。 高大全平时也是个热心肠的修士,常常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今天怎么回事? 高大全嘴角含笑的拦住他们,道:“是王四海那个死小子挨揍呢?” 要说整个青云门,高大全看谁最不爽,非王四海莫属。仗着死去的爹的名声,无法无天,为非作歹,不知道坑害了多少女修。若不是因为有个元婴祖师撑腰,他早就想狠狠揍这贼子一顿了。 一听是王四海挨揍,纪雅昀不由得疑惑,同时又觉得大快人心。这种人,就该狠狠的教训他一顿,可惜不是自己亲自动的手。 纪雅昀拿眼偷偷瞟了迟御风一眼,见他正微微拧眉盯着“行凶者”,继而又微微叹了口气。 “这种祸害,有什么好可惜的。”纪雅昀以为迟御风是在感慨王四海被痛打。 迟御风摇摇头,展眉笑道道:“这个阿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找了几日都没找着影子,居然在这里给碰上了。 就在他们聊天的时候,江漓也已经停了手,用蛇形药杵指着地上蜷缩成一团,不断嚎叫的人,大声呵斥道:“长这么丑,声音又这么难听,竟然还出来吓人,还一身的臭味,都不洗澡的吗?” 所有人都哑然,远处的一个众人都没看到的黄色人影,闻言不自觉的勾出一抹笑意。 这个登徒子什么都不好,唯一的好处就是还算有副好皮囊。即使在俊男美女如云的修真界不算顶尖,可也不差,加之打扮招摇,也是玉树临风的公子。可惜落在江漓的眼里,就只剩下了“丑、臭”两个字。 第九十八章 传送阵 纪雅昀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有幸见到了江漓打人的英姿。这当然不是说,江漓留给纪雅昀的是淑女形象。而是每次需要动用武力解决问题时,江漓总是处于被保护的地位,大家对她的定位一直停留在“调皮捣蛋,却是个需要保护的小妹妹”这一观点上。 “是阿漓。”纪雅昀又惊又喜,又有几分啼笑皆非。 之前,她就一直再想两件事:一是帮助阿风找到阿漓;二是狠狠的痛扁王四海一顿。没想到转眼之间,这两件事居然同时实现了,难道最近她气运提升,能心想事成了? 那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多许几个愿,比如……纪雅昀偷偷看了已经走到江漓身边的迟御风几眼,白皙的面颊上飞起两片胭脂般的红云。 “纪师妹,你脸怎么红了?”不解风情的高大全奇怪问。 纪雅昀霎时好像被人窥探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般,脸更红了,脚一跺,娇喝道:“要你管!”说完也赶紧去江漓身边,看看倒霉的王四海怎么样了。 留下莫名挨斥的高大全,一头雾水的摸摸脑袋,丢下句:“女孩的心思真搞不懂。”摇着脑袋回屋去了。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知不知道这两天我找你找的多辛苦。”迟御风对江漓道,但仔细一听就能分辨出,这里面没有责备,只有无奈和担忧。 江漓用奇怪道:“找我做什么?”她这么大人了,难不成还会走丢了不成。而且这里还是青云门内,只要她不误闯秘境,师傅都能感应的到。 “……”迟御风语塞,他好像也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找她,连师傅都不着急,但自己就是挂心不已。可阿漓摆出一副“你多管闲事”的样子,看的他不由得心中一堵,赌气似的道:“没事就不能找你啊。” 江漓眨眨眼睛,阿风的心情好像不好,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这几天好像真的忽略了阿风的情绪,唉,阿风还是个孩子啊。 “当然能啊,我跟你讲,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现在就介绍你们认识。”江漓说着,就站了起来,双手呈喇叭状,喊道:“司……” “别……”迟御风拒绝的声音同时响起。 但两人的声音都被另一道清朗的声音打断:“阿漓。” 江漓和迟御风同时回头,只见不远处一身穿黄色衣袍的俊美男子,举步前行,似闲庭信步,眨眼就落在他俩跟前。先行的而且距离更近的纪雅昀,还落在他后面几步。 迟御风屏息,心下一惊:这人好快的速度,身上的威压虽然收敛,但依然浓重。这人的修为绝不在三师叔之下。 “司玄大哥,这是阿风,我师弟。”说到后面,江漓坏心眼儿的冲着迟御风做了个鬼脸。 论修为,论年龄,迟御风都应该是师兄;但是江漓经常仗着自己比他早进门,一定要做师姐。 迟御风瞪她一眼,道:“是师兄。”然后才露出几分疏离的微笑,对司玄道:“晚辈迟御风见过前辈,这段时间阿漓给您添麻烦了。” 他话刚说完,江漓就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就连一旁的纪雅昀都忍不住露出戏谑的笑容。 迟御风先是楞了一下,然后才恍然大悟。刚才江漓称呼此人为“大哥”,这会儿自己又称呼对方为“前辈”,岂不是自降身份。亏得刚才他还和江漓争“师兄”的名分来着,迟御风郁闷极了。 “不客气,阿漓很可爱。”司玄笑道。 这几日,他跟着江漓将青云门走了一大半,听她七七八八说了许多有的没的典故,倒也新奇。 迟御风微微一笑,阿漓当然可爱。 “你们别只顾说话,这人怎么办?”纪雅昀指着地上仍在不断呻吟的王四海道。 “丢这儿,反正死不了。”江漓看了一眼,嫌弃的说道:“阿昀、阿风,我发现了一个好地方,带你们去啊。” “等一下。”迟御风叫停想要走的几人,在他们的疑惑的目光中,蹲下去道:“能说话吗?” 迟御风示威的举着拳头。 王四海睁开眼睛,一看眼前的人,又看到那个明晃晃的大拳头,立马想起那一拳,忙不迭的点头,嘴巴里支吾支吾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迟御风满意的收回拳头,道:“我问你,你在我们后面走,是如何在我们前面到达的?” 原来迟御风从再次见到王四海就一直心存疑惑,这个王四海,明明在他们离开的时候,还在迭影峰上,却能在他们前面到达钟秀峰。 如果说他修为高深,可事实明明又不是。哪怕有什么灵宝法器,没有相应的修为最多也只能发挥相应的功效。 王四海犹豫了一下,这可是他最大的秘密,到底说不还是不说。 “哼!”迟御风又举起拳头,这次隐隐约约可见拳头上有一层红色的灵光。 王四海吓得眼睛一闭,缩着脑袋就叫了起来:“我说我说。” 江漓和纪雅昀在一旁咬耳朵。 “你有没有发现阿风很有逼供的潜质。” “对,就跟以前我们越国的刑狱官一样。” “好厉害。” “就是,好帅!” 司玄:…… “迭影峰的山腰有一处山洞,洞里有个奇怪的六芒星阵法,只要在星角上摆上灵石,就能直接出现在钟秀峰上交的林子里。别别,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我带你们去瞧。”王四海被吓得失声尖叫。 “能把人从这里送到那里,这是什么阵法?”纪雅昀最近研究阵法入迷,一听见,立即抒发心中的疑惑。 江漓和迟御风同时摇头,他们只知道秘境的入口会有类似的阵法,但很显然钟秀峰不是秘境。 “应该是传送阵。”司玄道。 江漓、迟御风、纪雅昀同时看着他,三双眼睛满是求知欲。 “传送阵是什么?” 被他们三人用这样渴求目光盯着,就是淡定如司玄者,都不免有几分局促。 “传送阵是缩短两地之间距离的一种阵法,再两个相距较远的地方刻上相同的阵法,就可以在短时间内将修士从这边传送到另一边。” 三个人同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么奇妙的阵法,师傅竟然没说过。”纪雅昀不满的道。 她真是错怪了怀谷真人了,因为别说怀谷真人,就是怀谷真人的师傅——华石道君也从未听说这种阵法的存在。 “那我们先去看看,说不定你还能从中悟出点什么东西来呢?走走走。司玄大哥,快跟上啊。”江漓推着纪雅昀,招呼这司玄,跟着押着王四海的迟御风一起先去了钟秀峰的阵法所在处。 第九十九章 尝试阵法 芳草茵茵,落英缤纷,清澈的小溪“叮叮咚咚”蜿蜒而下,勾勒出一幅美妙的世外仙境图。 “这里?” 江漓看着王四海不敢确定。 不怪她多疑,原来王四海指的林子居然是一片桃树林,这里的桃树一年四季只开花不结果。据说这里的每一棵树满三千岁的时候,会生出一段灵气充沛的桃枝。 趁着日出的刹那间将这段桃枝截下,能炼制一件上好的灵器。不仅可以隐藏自身踪迹,还可以迷惑敌人。 千年以前,大家都以为这只是一个传说,自从华石道君真的在这里得到了一枝这样的桃枝。寻宝的人便蜂拥而来,期望自己能获得好运。 这样一个修士络绎不绝的地方,有什么阵法都早就发现了。怎么可能只有王四海一人知道。 王四海不顾众人的怀疑,一瘸一拐的带领着他们走到一棵桃树下。这棵树下卧躺着一块大青石,青石上是斑斑点点的青苔。 “就是这里。”王四海指着大青石道:“我每次都在这里出现。” 纪雅昀和江漓立即上前围着青石查看。 “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而已,没什么特别的。”江漓遗憾的一摊手。 纪雅昀不死心,又放出神识将青石又探查了一遍,才狐疑道:“也没有灵气波动,你莫不是耍我们的吧?”说着眼神不善的盯着王四海。 “没有没有,我绝对不敢骗你们,这边我也从来没看见什么阵法,不然我带你们去迭影峰,那里的能看到。”王四海被她一看,心又酥了半截,可紧接着被痛打的滋味像毒蛇一样缠绕上他心头,顿时好像又感到浑身剧痛无比,连忙高举双手,以示清白。 “可是……”纪雅昀还是不相信这个普普通通的大石头,竟然有传送阵这么神奇的阵法。 迟御风也一起帮忙探查研究,也没得出个所以然来。 “这里还有一个隐匿阵法,布置这个阵的应该是高阶修士,不是你们的修为所能看透的。”司玄盯着青石看了一会儿道。 修为很高的阵法师,那就不是他们力所能及的了。不过…… 三人眼睛齐刷刷的看向司玄,这里不是有个现成的高阶修士。 司玄淡淡一笑,挥手在他们身边布下一个隔绝外界的阵法后。这才伸手在青石一抹,青石上先是浮出一层淡淡的荧光,然后这些荧光像被砸了一样,一下子碎成无数点光粒子消散在空气中。 “快看,有图案出现了。” 即使纪雅昀不惊讶,大家也都已经看见一个拳头大小的六芒星的图案,慢慢的出现在青石上方。这图形黯淡无光,毫无灵气可言。不认识的人,很可能会把它当成别人信手涂鸦之作。 “这就是传送阵?”江漓好奇的伸手摸一摸,除了凹进青石里的线条,只有石头的冰冷,“没什么感觉。” 纪雅昀也细细的摸了一下,仔细的感悟这个阵法的奥妙。良久,才遗憾的收回手。这个阵法实在是太高深了,看着极有几个简简单单的线条,可是其中蕴含的阴阳五行、灵气波动之变化,数以千计,根本不是她这个水平所能领悟的高级阵法。 迟御风也同样表示遗憾,他的阵法水平在同龄人中也算是佼佼者,但也无法参透哪怕是其中一二。 “布下该阵法之人,至少是金丹中期的修士,你们不必介怀。”司玄安慰他们道,一个人站在那里若有所思。 这里居然会出现一个传送阵,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惊喜,当年那个元婴后期的修士是不是也是通过类似的传送阵离开这里的呢? 只是……司玄微微皱眉,旋即又释然了,罢了罢了,一切自有天意,该水落石出的时候自然一切都会明了。 “哎,不管是谁布下这个阵法,我长这么大不仅没听过,也没试过,要不我们试一试?”江漓的目光在其他三人身上流转,丝毫不掩饰她眼中的雀跃。 能把人从这里传送到别处的阵法,想想就让人充满了期待。 最后江漓把目光定在了司玄身上,司玄不仅长相俊美,修为高深,更重要的是他能无限制的陪着她胡闹。这就让她多了一个坚强的后盾,少了几分后顾之忧。现在只要他同意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司玄似乎在沉思什么,静静的站在那里,犹如一幅画般。 纪雅昀和迟御风也不禁意动,光看是不能有什么体会,那么亲自尝试一下,说不定就会有收获呢。而且那个王四海被传送了很多次都没有出现意外,想来他们也不会有事,那就试试吧。 迟御风取出几枚灵珠,一一嵌入六芒星的六个端角。结果,六芒星上仅仅只是有白光闪了一下,速度快的众人都差点没发现,灵珠内的灵气已经一扫而空。 “怎么回事?”江漓惊讶道。 “笨啊,那个王四海不是说了,要用灵石才行,灵珠能有几分灵气。”纪雅昀好笑的取下灵珠,换上灵石。 六芒星图形一下子蕴起淡淡的白光,图案上方的空中同时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六芒星,两个六芒星对映,连成一道光柱。眨眼间,光束变粗了几分,正好有一人大小。 纪雅昀看着光束道,拍手道:“好了,谁先?” “我。”江漓兴奋的就要往光柱里冲。 “等一下。”开口的是司玄,他在江漓即将进入光柱的时候,一把拉住了她,“等等,其实我们可以一起进去。” 说完,他又取出十几枚灵石,嵌在星角上。顿时光柱变得更亮了。 “一起走。” 迟御风有些不自然的看着司玄拉着江漓的那只手,明明刚才他也想拉住江漓的,却被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的男子抢了先,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可具体为什么不舒服,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司玄、江漓:…… “快点啊。”他身后的纪雅昀推了他一把,两人同时跌入传送阵。 传送阵上,光芒一闪,两人瞬间消失在光柱中。 “咦,等等我们。”江漓反手牵住司玄的衣袖,一起踏入传送阵。 芳草鲜美,桃红阵阵。不过一会儿,桃树下突然出现的大青石边,就只剩下王四海一人鼻青脸肿的傻站在那里。 司玄在布隔绝阵时,顺手把他也隔绝在了外面。光秃秃的大青石与消失时毫无二致,可是与它同时消失的四人却不见了踪影。 第一百章 血蝠妖 王四海发现的这个传送阵,能够将他从迭影峰瞬间传送到钟秀峰。因此,江漓兴奋的把眼睛一睁一闭,果然,斗转星移,她周围的景色果然换了个样。 潺潺的溪水,缤纷的落英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周围的阳光也消失了。 “这里就是迭影峰山腰的山洞了?”江漓雀跃道:“想不到青云门还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不认识她的人,听了这话还以为她已经在青云门活了成千上百年呢。其实,她才刚满十五岁而已。 青云门占据的大小峰头没有八百,也有一千,另外还有数不清的浮岛、秘境、湖中沙洲等等。想十五年内就能对这里了如指掌,无异于痴人说梦。可即使知道事实是这样,江漓还是经常强调自己对青云门的了解度。 “阿风、阿昀,你们……” 站稳的江漓看到先她与司玄出来纪雅昀和迟御风,正背对着他们站在前面。两人俱都身形笔直,摆出防备与警戒状态。 与此同时,江漓和司玄也看到对面与他们二人对峙的妖物。 “血蝠妖!”江漓震惊的看着山洞顶上足有一人大小的黑色蝙蝠,还有它身后密密麻麻的倒挂着的小一些的蝙蝠。 司玄:…… 血蝠妖是蝙蝠的一种,生性残暴,喜食生物热血。而不论修士还是其他妖兽,只要被血蝠妖咬过,就会染上奇怪的病症:口角流涎,惧怕阳光,咬人咬物。治愈后,修为还会下降一个小境界。 这是连修真界的医修们都棘手的病症,幸好这妖物战斗力不强。一个练气四层的修士都能一次斩杀五六只。 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啊,眼前这何止五六只,这一只紧挨着一只,整整齐齐,起码有几千只。而且洞里腥臭味很重,分明就是个血蝠妖的老巢。 这样的一个妖洞,王四海是如何寻到的? “桀——”为首的血蝠妖一看就是这里的老大,听到这边有声音,立即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 “是五阶的血蝠妖。”一听迟御风的声音就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紧张,好像把他的声音都拉的紧绷起来。 群居的妖兽,首领的等级越高,就意味着这个群体的数量越庞大。血蝠妖修炼不易,三阶的都已经很稀有,那么五阶意味着什么? 血蝠妖迟迟不攻击的原因,是因为迟御风在身前放置一个沉香木鼎,鼎中有袅袅的青烟升腾,在他们与血蝠妖之间形成了一道若有若无的屏障。 “怎么办?要不我们还用传送阵赶紧离开这里吧。”江漓紧张道,五阶的妖兽已经相当于合道后期的修为,还有这么多大大小小的其它蝙蝠。 反观他们这边,只有司玄一人是金丹期,他们三人都只有练气期,还有一个不没有任何斗法经验的“伪修士”——江漓。 “不成。”司玄目光沉沉的看着眼前一眼望不到头的蝙蝠群,沉声道。 “为什么?”江漓诧异的看着他。 司玄道:“你看眼前之物,可是你们青云门之物?” “难道我们已经不在门派内了?”纪雅昀道。 虽然只在青云门做了几天客,但司玄已经很肯定青云门走的是名门正派的路子。得益于天然的护山大阵,便是这里的灵气也容不下此类邪物的生长。因此可以断定,他们此刻已经不在青云门内了。 最简单的想法,如果迭影峰山腰的山洞有这么多血蝠妖,王四海又是如何多次利用传送阵去的钟秀峰呢? 司玄点点头,道:“传送阵有两种,一种是点到点的传送;还有一种是多点连成一线,最终到达目的,我们有可能遇到的是后一种。” 这种传送阵是远距离传送的简化法,将远距离的两地之间,截成数个节点,每个节点设置一个传送阵。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节约灵石,坏处是只能单向传送。 那么,他们此刻再进入传送阵,不知道又会被传送到哪里,但肯定不是钟秀峰。 “不懂。”江漓很诚实摇头,说出了迟御风和纪雅昀的心里话。 传送阵这东西,以前听都没听过,更别提其中的门道了。 司玄无语,只好道:“以后再解释。” “总之,你告诉我们,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江漓指着成片成片的蝙蝠问道,既然不能原路返回,那就只剩一个方法了。 迟御风苦笑道:“我觉得我们冲出去的可能性不大,这可是五阶的妖兽啊。” 这时,那领头的血蝠妖见它们不仅无视了它的存在,还自顾自的说话,顿时勃然大怒。又怪叫一声,同时“唰”的张开翅膀,几乎将整个山洞铺满。它身后的蝙蝠们,也齐刷刷的张开翅膀,摆出攻击的姿态。 “阿风,你这个木鼎能顶多久?” “不会太久。” 司玄严重觉得自己被这几个孩子轻视了,对方是五阶的血蝠妖,但他可是实打实的金丹期修士。对付这区区几只蝠妖,觉不在话下。 “你们到后面去。” 闻言,纪雅昀紧绷的身体稍稍松懈了下来,跟着江漓默默的退到了司玄身后。这可是个大前辈,虽然她看不透他的修为,但他身上的威压丝毫不低于她的师傅,那么修为绝对在金丹期。 迟御风没有动,面对危险,躲在别人身后的行为,让他觉得难堪。尤其是司玄长得太好了,江漓的注意力已经全都在他身上。这个发现让迟御风很不舒服,他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欲望,急切的想要在江漓面前,证明自己。 司玄可不知道他心底的那点小九九,手掌一翻。一股吸力贴住迟御风的背心,将他拖到了后面,同时还有那个沉香木鼎。 沉香木鼎滴溜溜的转着,恰好落入了迟御风的怀里。刚刚站稳的迟御风一个趔趄,急忙向后退了一步,才站好。 整装待发的血蝠妖忽见眼前突变,两个人变成了一人。它的灵智还未开,但作为妖兽的本能,它立即意识到,这个人比那两个人加起来都难缠多了。 “桀桀——”血蝠妖率先发起进攻,黑漆漆的翅膀张开,飞快的滑行而来。身后跟着一连串的大小蝙蝠。 司玄不慌不忙的祭出一柄金色的长剑,剑身上有簇簇红色的火焰。耀眼的金红色瞬间照亮了整个黑洞,而这时那只大的吓人的血蝠妖已经近在眼前。 第一百零一章 别家地盘 江漓曾见过叶昊江的秋水剑,如一泓秋水,汪洋肆意,绵延不绝;也见过她师傅杜凌霄的剑法,温润如玉,威力敛于其间。但他二人的剑法,都没有此刻这漫天霸道的金红色,令人震撼。 司玄的剑与他的人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极端,平正中和的气质,剑气却凛然霸道,让人触目。 与这铺天盖地的金红色一比,黑色的血蝠妖简直不堪一击。除了那只五阶的血蝠妖见势不妙,在第一时间避开后,后面源源不断而来的蝙蝠皆来不及反应,就被这金红色吞噬,焚化成灰。 “好、好厉害。”江漓目不转睛,满眼都是那炽热霸道的金红。 纪雅昀也看傻了眼,这不仅霸道,而且极为美丽壮观。 只有迟御风羡慕的同时,在听到江漓说的话,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很不舒服,这感觉既好像是来自江漓,又好像是来自自己内心,他也分辩不清楚。 三个人跟在司玄后面,小心翼翼的在满地血蝠妖的粪便中寻找下脚的地方。 绚烂的剑气耀眼夺目,整个山洞都被照的亮堂堂的。血蝠妖眼睛退化不能见光,远处的血蝠妖被这光亮一刺,俱都“扑啦啦”的飞了出去。 尤其是那只五阶的血蝠妖,身上腾起一阵黑色的雾气,将它包裹在其中。避免了剑气近距离的伤害,然后迅速化成一道黑色的烟气消失在洞中。 见此情景,迟御风默默的将木鼎收回乾坤袋中。 纪雅昀回头对江漓道:“看,妖兽就是妖兽,关键时刻,领头的跑的比谁都快。” 司玄收回长剑,皱眉喃喃自语道:“这血蝠妖的战力……”太弱了,简直不堪一击。哪里像他以前见过的血蝠妖,不死不罢休。 “我们离开这儿吧。”纪雅昀嫌弃的看着地上血蝠妖的排泄物,巴不得赶紧离开,“阿漓,你怎么不走?” 江漓站在原地,看着地面上露出的六芒星阵法,忽闪着大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漓?”迟御风道。 “阿风,你说咱们再从这里进去,出来会看见什么呢?”江漓眼底的有着不易察觉的好奇和雀跃。 迟御风还没回答,司玄道:“会看见什么我不清楚,但一定会离青云门越来越远。” 离门派越远,就意味着遇到危险,不能及时得到救援。纪雅昀和迟御风二人都沉默了,他们此番出来,只有王四海这半个知情人。 “我们才进了一次传送阵,就遇到血蝠妖的巢穴,我担心……”纪雅昀话说了半截,就止住了话头,但剩下的不用说,也明白了。 第一个传送地点就这么可怕了,谁知道下一个会出现什么东西,万一出现什么更可怕的东西,司玄也没有办法怎么办? “阿昀,修真是要不畏艰险,一往直前的,你这样畏畏缩缩,怎么会有大机缘呢?”江漓不满的道。 “说是这么说,可是……”寻找机缘,不是在自身实力不足的情况下,明知送死还要去啊。 “别可是了,走吧。”江漓催促道。 迟御风拉住她:“阿漓,我也觉得离门派太远不好。” “阿风……”江漓不乐意的嘟着嘴,可是迟御风很坚决,她看着他一会儿,终于败下阵来。 不知道这个蝙蝠洞有没有岔路什么的,担心走弯路。于是司玄打头,迟御风压后,纪雅昀和江漓走在中间,几人一路走了出去。 快要到洞口的时候,司玄突然停住了脚步,示意他们也停下来。 “敛息!” 三个人的脑海中直接听到司玄的声音,是司玄用传音入密在跟他们说话。 敛息术是每个修士都会修习的基本法术,就是将自身的气息收敛,避免被他人的神识发现。修为越高,敛息术也就越高明,但也不乏本身就练习的高阶敛息术,即使修为不高的修士,也能避开修为比自己高一些的修士的神识。当然,如果双方实力太过悬殊也不行。 江漓三人修炼的就是他们师傅传授的高阶敛息术,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不发现。但司玄查看了一下他们三人的情况后,又随手在他们身上各拍了一张敛息符。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们三个人还是有点不明所以,因为他们的神识没有探查到任何异常。 司玄带着他们继续前行,他们才察觉到有其他修士的气息。害怕被对方发现,他们也不敢再使用神识,俱都像兔子一样,竖起耳朵听。 起初只是断断续续的对话,后面渐渐清晰。 …… “就是这里,我绝对没看错。”一个声音道。 “你小子就个没大眼光的,一个破蝙蝠洞都能当成宝贝。”另一个声音听上去要年长粗哑些。 “姐姐说了,越是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越会藏有宝贝。” “这破地方,老子几百年前就翻了个底儿朝天,有也进了老子腰包,轮的到你小子,给我好好回去放哨。若有敌人溜进来,小心老子拆了你的骨头。” …… “嚓。”越靠近洞口,地上不仅只有血蝠妖的粪便,还有渐渐变多的树叶枯枝,江漓不小心踩了上去。 “谁?”年长的那人明显警惕性很高。 四个人靠着洞壁,不约而同的放缓呼吸。听了刚才的对话,傻子也知道,他们这是擅闯别人的地盘。 “别是里面的血蝠妖的声音,你这一惊一乍的,想吓人还是咋的?”那个年轻一点的声音道。 “闭嘴。”年长者放低声音:“你见过蝙蝠踩树叶吗?” 一句话就能听出此人不仅警惕性高,而且心思细腻经验丰富,恐怕很棘手。 “对方有两人,一人金丹初期,一人只有练气八层。”司玄传音道。 既然已经被发现,打斗就在所难免,那么就要想办法速战速决,毕竟这里是别人地盘。时间久了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来。 江漓三人害怕被发现,都小心翼翼的收敛着自身的气息,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听司玄说。 “我去解决那个金丹修士,你们三个对付另一人,可否?” 一个练气五层,两个练气六层的人去对付一个练气九层,迟御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纪雅昀也跟着微微一颔首,不打就走不了,而且他们三人,不见得就会输。 第一百零二章 耳熟的名字 昆吾山脉的南面有与西南森林接壤,越过这片森林,则是一块魔气充足的陆地。自称传承上古的魔教便在此处扎根,跟昆吾山脉上的正道一样,他们划城而居,各有势力,但都统称——南魔。 近两年,南魔并不太平。为了争夺魔道正统,各城之间大打出手,死伤无数。水深火热之时,北魔竟然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横插一脚,使得南魔元气大伤。 如今各城池的城主都加紧派人防守,许多闭关不出的长老也被请出坐镇一方。 断魂口是魔城——雪夜魔域的重要关口,所以雪夜魔域城主派出的守关人修为也不低。 司玄与对方一交手,就能感觉到对方魔气的精纯,斗法能力也不在他之下。 “你们是什么人?”魔修大声问道。 司玄旋即用一个琉璃钟罩,在他们身边布下一道隔音结界,阻止这里的声音传出,以免引来更多的人。 魔修见对方不说话,以为来者不善,又见对方孤身一人,修为不低,连忙祭出法宝——一根黑色的打魂鞭。 打魂鞭上浓黑色的魔气翻滚涌动,像毒蛇的芯子在伺机而动。 旁边的小魔修一见他们即将开打,很自觉的跑到一边去。高阶修士斗法,距离太近很容易就会被殃及池鱼,他可不想做炮灰。 谁想,他刚站定,头顶上突然出现一张大网,毫无预兆的罩了下来,将他正好盖了个结实。然后三个穿着同样的衣服的少年少女,从蝙蝠洞里走了出来。 为首的少女拍着手,嘻嘻笑道:“这个方法好,不费吹会之力就能擒住敌人。” 被网住的魔修挣扎着要出来,岂料越挣越紧,一根根只有小手指粗的绳子几乎不曾勒进皮肉里。 “别挣扎了,这可是我五师叔为了对付四师叔想出来的损招,你就是化成烟也跑不出去。”江漓笑道。 杜真均和韩岳言是从小到大的冤家对头,他们无论是炼制的丹药也好,法器也好。想到的第一个试验者,绝对都是对方。 江漓的话音刚落,小魔修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眼睛一转,对着江漓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格老子的,趁人之危算什么本事,等爷出来要你好看。” 说完,他的身体凭空消失了,网内出现了一团黑色的魔气,魔气团成一团,越团越小,越小越黑。最后变得只有弹丸的大小,黑的比墨汁还要黑三分。 江漓三人好奇的看着他的举动,居然都没想起来要去拦住他。 司玄无语抚额,他对面的魔修冷冷一笑:“原来是青云门的臭鼻子,老子今天就要给你们好看。”说罢,手中的打魂鞭扬起,魔气射出。 司玄不敢怠慢,举剑相迎,两人瞬间战做一团。顷刻间,就斗了数百回合。速度快的江漓他们根本就看不到,只见灵气不断的爆出。 三人果断的低头,看已经被他们俘虏的魔修在干什么。 化成黑色弹丸的魔修,似乎在凝聚魔力,然后激射向大网的某一点。按这个速度,不敢什么样的网应该都会被他穿过。偏偏他感觉自己出来,但又好像落入了一块柔软的棉花中,又被弹了回来。 被再次弹回网中的魔修,恢复了本来面貌,脸色苍白,不可置信的看着网着自己的大网。 “怎么回事?我居然没能出去。” “我都说了,化成烟都出不去,你怎么就不相信呢?”江漓“语重心长”地道。 “我……” “有什么好啰嗦的,赶紧了结了他,等司前辈那边结束,我们赶紧离开。”纪雅昀道。 魔修听到她的话,死死的钉了她两眼道:“蛇蝎心肠!” 纪雅昀闻言,勃然大怒。 “啪。”魔修脸上登时挨了一巴掌。 柳眉倒竖的纪雅昀怒道:“你们魔修才是蛇蝎心肠。” “阿昀阿昀,别激动。”江漓示意迟御风将大怒的纪雅昀拉到一边去,蹲下去,与那人齐平:“你叫什么名字?” “关你屁事。”那人瞪了她一眼:“要杀就杀,废什么话?” “我杀你干什么?”江漓无奈道:“又不好吃。” 年轻的魔修恐惧的看了她一眼,打了个寒颤:“你居然想吃了我,你比北魔那群王八蛋还可怕。” 江漓:…… “我来。”迟御风上前将一张爆裂符贴在他身上:“不说就引爆它。” “士可杀不可辱,我是伟大而骄傲的魔神传人,绝不会向你等卑劣的小人低头。” 迟御风:…… “轰——”司玄和魔修的斗法正斗到紧要处,空气中灵气的爆炸声不断响起。其中一声似乎离他们特别近。 迟御风眼疾手快的拉着被网住的魔修一起退到蝙蝠洞内,一起进来的还有手拉着手的江漓和纪雅昀。 “乖乖,好可怕,那个透明的罩子不能隔绝灵力波动吗?”江漓道。 “应该能,但是我们好像也被罩在里面。”纪雅昀道。 他们原来站的地方,被轰炸出了一个大坑,泥土石头都被炸的消失了踪迹。 三人面面相觑,这个司玄似乎也不怎么可靠,怎么能把他们三个低阶的修士放在两个打斗的高阶修士周围内? “喂,你叫什么?”江漓还没有忘记之前的问题。 魔修:…… “夜七。” 因为被对方救了一命,夜七没有了刚才的强硬,说话的时候表现的有点不自然。 “这什么名字,你排行第七?”江漓试探。 “不是。”夜七郁闷:“我出生在七月初七。” “哦。”江漓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指着洞外面打道:“那他叫什么?” 夜七犹豫了一下,才道:“他叫夜枭,是我们城中的长老。” “恐怕不仅仅只是长老吧?”纪雅昀斜睨了他一眼,心中还在为自己被骂的事情生气。 “哼。”夜七也斜睨了他一眼,很干脆的不理她了,对迟御风道:“谢你救命之恩啊,以后我会饶你一命的。” 迟御风:…… “不用客气。”这声音要有多咬牙切齿就有多咬牙切齿,“是阿漓不想杀你。” “你为什么不想杀我?”夜七问。 他们这些自诩正道中人的修士,看见魔修,不都是个个欲杀之而后快吗?这个看着娇憨可人的少女为什么不杀他,难道她还想留着威胁夜枭哥哥? 不行,绝对不行! 夜枭这人虽然脾气不好,经常凶他,但是从小到大都不知道救了他多少次,比眼前这小子可多多了。 江漓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间没有接上话。 “阿漓,阿漓,回神了,想什么呢?”纪雅昀推推江漓。 江漓回神,皱着眉头道:“夜枭这个名字好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哈,我们长老法力无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听过有什么奇怪?”夜七一听她说耳熟,立即骄傲起来,那模样好像是他自己有多了不起一样。 第一百零三章 兄妹 “咦,外面好像没有声音了?”纪雅昀侧耳细听,确定外面的打斗已经停止。 江漓他们连忙停止说话,个个竖着耳朵。 “真的没有声音了,我去看看。”江漓确定外面没有动静,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司玄,一丢下这句话就跟兔子似的跑了出去。 迟御风冷哼了一声,但终究还是不想江漓出事,于是紧随着一起离开。纪雅昀也跟出了山洞,留下被网的结结实实的夜七,躺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干着急。 司玄和夜枭依然对立,只是场上多了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白色人影背对着他们,而黑衣人却侧对着他们,竟是个美艳绝伦的美人。一身黑裳更显出她妖娆的妩媚之色。如雪般的胸脯半裸,露出一抹诱人的酥胸,一枝娇艳欲滴的桃花盛放白皙的肌肤上。 好眼熟的桃花,江漓一拍脑袋。怪不得夜枭的名字如此耳熟,原来是他们。 只听黑衣女子笑道:“你那防御确实不错,可惜遇上我这破灵钉。”说着,她手上出现了三枚都有半尺长的黑色钉子。 正道人有伏魔剑,降魔杵,魔道人自然也会不断的钻研的能够攻破灵气的武器。要不怎么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司玄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很显然,对于他的法宝被人打破一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倒是那个白色人影冷冷道:“出来。” 简简单单两个字,甚至都没有附上灵力。但山洞口的三人都不尽心中一颤,相互对视一眼,乖乖的走了出来。 相比较而言,江漓是三人中稍显淡定的那位。她举着小爪子,硬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三师叔,好巧。” 叶昊江冷冷的扫了他们三人一眼,才拱手对司玄道:“师侄顽劣,多谢道友庇护。” 司玄淡笑着回礼:“不必客气。”刚刚他就是看到叶昊江穿着青云门的服饰,这才停止了与夜枭的争斗。虽然不知道他与这些魔教人有何交情,但看样子却是友非敌。哪怕夜枭看着叶昊江的眼神如此的不善,都没轻举妄动。 江漓一溜小跑的跑到叶昊江身边,耳语几句,将司玄的身份告诉他。 “胡……”听江漓说完,叶昊江眉头一皱就要训斥,可转念一想,有外人在场,又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迟御风和纪雅昀听到他语气中的不满,俱已经乖顺的低着脑袋,等候教训。纪雅昀虽不属于肃霄峰,可平时听江漓念叨多了,心里不由的对叶昊江就有有种下意识的畏惧。 “灼华阿姐,阿姐救命啊……”山洞口传来求救的声音。 江漓、迟御风和纪雅昀同时转过头去,全都不由自主的抽抽嘴角。 只见还被裹在网中的夜七,像条快要窒息的鱼一样,在地上一蹦一蹦的往这边移动。 “小七。”黑衣女子惊讶的叫了起来,她刚才神识一扫,知道山洞里有人,但是因为对方修为太低,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居然是夜七,而且还这么狼狈。 夜七是雪夜魔域的城主捡回来的婴儿,自小由夜枭,跟夜枭关系亦父子亦师徒。此刻夜七被抓,那夜枭…… “灼华,你看看,这就是正道人士,他们哪一个是好东西,如此欺辱小七,你还要执迷不悟?”果然夜枭一边去将夜七从网中救出,一面痛心疾首的看着灼华。那目光中饱含的谴责之意,连江漓这个一向不大在意别人脸色的人,都无法忽视。 这张网只是韩岳言无聊之作,而且炼制时才堪堪进入合道期。夜枭是金丹后期的高手,轻轻一点,整张网就从夜七身上落下来。 灼华慌乱的瞥了叶昊江一眼,一跺脚,对自家大哥道:“定是你们不对在先,才有此争端。” 夜枭闻言,简直被她气得七窍生烟。他有什么不对,难道是他把人拉到他们的营地的吗? 夜七也是不可置信的看着灼华,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忍不住浮上一层雾气,他喃喃自语道:“灼华姐姐……” 纪雅昀离他最近,对着他不可思议的道:“喂,你不会哭了吧?” “谁哭了,你才哭了呢?”夜七一扬脖子,鼻孔朝天。 “你明明就哭了。”纪雅昀一面说一面嫌弃的走到另一边,好像站在他旁边有很掉价似的。 夜七:…… 他被嫌弃了! 在雪夜魔域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夜小七竟然被人嫌弃了。夜七似乎听到了自己心碎成一瓣瓣的声音。 “定是你这妖道迷惑我家妹子,老子宰了你。”夜枭两眼圆瞪,面目狰狞,大吼一声。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是修士,可以使用魔气,直接赤手空拳,揉身而上。 “师叔!”江漓被夜枭狰狞的面目吓了一跳,生怕叶昊江吃亏,情不自禁的就喊叫了起来。 叶昊江眉头一皱,这种凡人的打法让他觉得不耐。正考虑直接用灵气将他逼退时,旁边一窈窕的身影扑了过来,正好挡住了夜枭的去势。 夜枭用力很猛,一时刹不住力,“呯”的一声,一拳正打在灼华的腹部。即使有魔气护体,灼华也不禁闷哼一声,捂着腹部,连连后退数步,方才站定。 “灼华!”夜枭误伤了妹子,又急又气,对叶昊江的恨意又添了几分。 自从黑水潭那一别,自家妹子就跟被下了魔蛊似的。这十来年,什么都不干,时间尽浪费在找寻叶昊江一事上。可是叶昊江却好似没看见,任凭她围追堵截,既不拒绝,也不答应,就跟普通朋友一样。 可是叶昊江是什么人啊,名门正派出生,嫉恶如仇,对魔教从不手软,怎么会把他们魔教中人真心当做朋友。夜枭因此认为叶昊江心怀鬼胎,而灼华却恰恰相反,觉得叶昊江对自己也有几分情意。兄妹俩为了这事几乎每次见面都会争执。 几乎所有人都看出来灼华对叶昊江的一腔爱慕之情。 司玄觉得这事与自己无关,便负手作壁上观。纪雅昀和迟御风两个都是小辈,更不敢过问长辈事宜,于是眼观鼻鼻观心,索性就当什么不懂。 可是没想到,这里居然真有个不懂的。 之间江漓偷偷的拉了拉叶昊江的衣裳,悄悄道:“师叔,我们赶紧走吧,不然就牵扯进他们兄妹的恩怨里了。”刚才夜枭凶神恶煞的样子,让她心有余悸,连魔气都不用,就攻向对手,这得有多大的怨恨啊。真不知道这对兄妹究竟为了什么,居然要手足相残。 可惜了灼华姐姐这么漂亮,居然有个这么可怕的兄长。 只有司玄轻轻的笑了一声,这丫头,果然是块宝。瞧那魔修脸都被气绿了,若不是叶昊江护着,江漓此刻应该都被他的威压给压死了吧。 如果他知道,江漓根本不惧任何修士的威压,不知会作何感想。 叶昊江拍拍江漓的肩,又对灼华拱手道:“灼华道友,该说的事情,在下已经交代清楚,还请道友转告城主,在下还需去其他地方,就此告辞。” “景行……真人。”灼华见叶昊江告辞,大急,但是又没有什么借口留住他。 而叶昊江转身就带着三只小的,和司玄一起,化作一蓝一金两道光芒飞向天空,转眼消失在天际。 “大哥,都怪你。”灼华柳眉倒竖,气恼的盯着夜枭。 夜枭冷哼一声:“算他跑的快,不然老子非打的他丹碎不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告诉你,他是正道大门派的弟子,自古正邪不两立,你趁早给我歇了这个心,想嫁人,城中多的是好儿郎,随你挑。” “嗯嗯。”夜七跟着猛点头,他们雪夜魔域的男子也不差啊,比如城主坐下的四大护法,个个骁勇善战,魔功精湛,长相也不俗。 灼华杏眼朝着夜七一瞪,吓得夜七猛的一缩,赶紧躲到夜枭的身后去了。 同时,夜枭手一扬,一道魔环出现在灼华的左脚踝,他冷声道:“这是我最新炼制的无极锁,这几年你哪儿也不许去,给我乖乖回去修炼。” “大哥,我……” 话音未落就化作一道流光,被送回了雪夜魔域。 夜枭给夜七交代几句,吩咐他继续看守该地,才追了上去。而他不知道,无聊中的夜七对身后的山洞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进去后再也没有出来。 第一百零四章 树妖 细细的雨丝扯天扯地,绵绵不绝,似乎永远下不完。一座普通的院子,朱红的大门半开,门上的牌匾斜斜的挂着,似乎一阵风来就会掉下来。门外左右各站着一头威风凛凛,满含煞气的石狮子。 远处的青山蒙着一层薄纱,云雾缭绕,有几分隐世桃源的意境。 门前蜿蜒的小路上,一名绿衣丽人撑着一柄小碎花伞,背着行囊,缓步而来。 丽人对遇到这个院子似乎非常欣喜,加快脚步走进院中。门后即是一道走廊,她立即收起小伞,将之倚靠在门后,擦擦脸上的雨水,蹙眉看了眼被雨水打湿的裙摆。 不过此刻也没有办法,幸好这里有个院子,从外面看似乎荒废了一些时日。也难怪,战乱的年代,能有个这么完整的院子就已经不错了,还能有什么要求呢? 而且这个院子也不像她一路上遇到的其他房屋,没有蛛网泥尘,一切都好像被雨水洗涮,干净亮丽的让人想不到这里已经久无人烟。 这位丽人就是遵师命,到俗世历练一年的姜萝。 姜萝看了一眼院中半倒的葡萄架,被细雨打湿的桃树,还有一棵枯萎了一大半的槐树。 径直走向屋子,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条案,案上放着一方一圆两个花瓶,代表天圆地方之说;案前是两张椅子,还有四张整齐的放在厅下,一看就是用来招待客人的。 只是这方圆数里都不见人烟,想来也没什么人来吧。 姜萝随便寻了张椅子坐了会儿,从身后的行囊里面拿出一块饼,咬了两口,方才去了房间。将床铺收拾了,躺下休息。 这一觉直睡到暮霭沉沉,夜色降临,屋子里弥漫着一丝轻浮醉人的甜香。 “既然来了,何必鬼鬼祟祟,还不现身。”说完,一抬手,一道绿芒从姜萝指间打出,在窗户上一闪而过。 窗外的人似乎没料到里面的人还醒着,被打了个正着。惨叫一声,一个娇小的人影从破窗滚了进来,狼狈的趴在地上,居然是个穿着艳丽粉色衣服的女子。 “你居然没事,怎么会?”地上的女子抬起头来,正对上姜萝一双清明的水眸。 怎么会这么样,她可是用了十足的迷魂粉,普通人早就应该陷入梦境,任她施为,难道她并不是普通人? 女子不甘心,低着头,朱唇快速的翕动。屋子里的那道隐约的甜香味越来越浓重了起来,熏得人直欲晕过去,就是筋骨也酥了几分。 “哼!”姜萝冷喝一声,如冰似雪,那越来越浓的味道霎时间如流水般退去。是姜萝通过声波将灵力扩散开去,将这迷魂粉驱散。 随即扔出一道“镇妖符”,将这女子身上的妖力封住。 “你是仙师?”艳丽女子大惊失色。 姜萝冷眼瞅着她。 没想到,那女子随即就做了个让姜萝惊诧莫名的举动,只见原来趴在地上的女子一咕噜翻身而起,跪伏在地上,口内称道:“救命,求仙师救命,求仙师大发慈悲救救槐郎。” 姜萝一头雾水,不知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原是经过此地一处村庄,偶然听人提起说此处有妖孽作祟,迷惑路人吸**气。这才特意装成民间普通女子来了此处,还以为会遇到穷凶极恶之徒,免不了一番恶斗,没想到居然是个俏佳人。 “你是谁?”姜萝坐在床上,冷冷的问道。 “小女子姓桃,名夭夭,本是这院中的桃树。”被封住妖力的小妖,不敢有所隐瞒,遂老老实实的道。 姜萝愣了一下:“树妖?”她只听说过妖兽修成人形,还不曾听谁讲过植物也能修出人体。而且,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院中的那棵桃树只是一棵很普通的,凡间随处可见的桃树。 “是的。”桃夭夭已经稳住心神,抽泣着道,显然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份给眼前这个年轻的仙师带来了怎样的冲击。 “你成精多久了?”姜萝压下心中的惊讶,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显得与平常毫无二致。 桃夭夭想了想,不是很确定的道:“大概五六年了吧,我不是很清楚,如果朴爷爷还在的话,他肯定知道。” 说到朴爷爷,桃夭夭似乎想到了什么伤心事,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 “朴爷爷?”这又是谁。 “就是院中的那株葡萄树,它比我醒的早,还看到了那群奇怪的人在院子里藏东西。”桃夭夭抽泣着说道。 藏东西?在院子里? 姜萝越听越奇怪,理了理思绪,还是直接问道:“那你刚刚求救,是怎么回事?你可是为此在此地作祟害人?”看她虽然形容狼狈,却不像身受重伤,需要救治的模样。 “冤枉,仙师明鉴,小女子虽然摄来许多凡人,却不曾害他们性命,还请仙师明察。”听姜萝的声音转发严厉,透出一股杀意,骇得桃夭夭花容失色,脸色煞白,连哭都忘记了。 姜萝只看着她不说话,面上明显露出对她的不相信。 “求仙师明察,因为槐郎受伤严重,需吸**气才能活命。小女子每每将凡人引到此处,都只取他们一口精气,便送他们离开。小女子也没有白取他们精气,也送了银两和珠宝首饰,仙师若是不信,可去那些人家中查看。” 这不难查,凡是被妖怪经手的东西,上面都会附有一丝妖气。这妖气虽然很淡,却经久不退,修炼过的人很容易就能捕捉到。 “姑且先信你一回,若是让我得知你害人枉死,觉不会轻饶于你。” “仙师放心,小女子绝不会做此伤天害理之事,若有此事,管教我五雷轰顶,魂飞魄散。”桃夭夭一扫脸上的哀戚,正色道。 这可是毒誓了。 姜萝暗暗点点头,但凡修炼者,无论人或是妖,都轻易不敢发誓,更不敢拿天雷发誓。不然一旦违背誓言,进阶时的心魔、雷劫都将比旁人厉害几分,不死不休。 “你刚刚所说的受伤之人,此刻再何处?” 桃夭夭擦擦脸上的泪痕,从地上站起来,道:“仙师,请随我来。” 姜萝站起来,想了想,往挂在腰间的玉玦中注入一丝灵力。玉玦响起轻微的“嗡”声,一道透明的光罩随即隐陷入她的体内。 这是她即将下山时,符箬道君给她的防御法宝,结丹期修士的攻击都可以无视。 桃夭夭走在前面,一直走到院中那株即将枯萎的槐树前,忍不住伸手轻轻的抚摸着槐树的躯干,转脸轻轻地道:“仙师,这便是槐郎,它受了重伤就要枯死了,还请仙师大慈大悲救救它。”说着,她又跪了下去,满眼希冀的看着姜萝。 原来是这棵槐树,姜萝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棵即将枯死的树。不知为什么,整棵树看上去好像被什么东西把水分吸干,树干早已枯死,只剩树根处还有一点点生气,半死不活的吊着。 如果是一个人的话,也无异于续着半口气的活死人罢了。 姜萝问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是因为……”桃夭夭娇艳的脸庞上显出犹豫之色,但旋即有想开了一样,一咬唇,郑重道:“仙师,这件事关乎道我们的一个大秘密,还请仙师代为保密。” 姜萝点点头。 只听桃夭夭站在树下,慢慢道来。 第一百零五章 天际珠 桃夭夭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被栽种于此,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只记得当初她刚刚有意识的时候,只感到树根处暖洋洋的,好像一股暖流从地底传来,让她的枝叶,甚至花朵都舒服的比往年要更有活力。 然而,那股暖流并没有消失,而是越来越热。终于有一天,桃夭夭受不了这种热度,蜷缩着根系破土而出,居然发现自己变得不一样了。 她吓坏了,这时,屋内走出一老一少。 老者雪白的头发,雪白的胡须。用葡萄藤做的发簪,拄着葡萄藤做的拐杖,自称是院中的葡萄所化;年轻的男子,个子很高,是院中槐树。 原来,在她之前,院中的其他两棵树都已经幻化成人。 “我们醒来后,就一直住在这个院子里,也出不去。” “为什么出不去?” “不知道。”桃夭夭摇摇头:“这个院子好像有看不见的屏障,无论我们怎么走,都没有办法离开。” “为了能够出去,我们想了很多的办法,连打地洞的方法都试过,但无一例外的都失败了。”好不容易有了思想,有了形体,却被圈固在这里。外面如画的风景,变化的四季都深深的吸引着他们,他们的不甘心可想而知。 “有一天,我们在聊天时讨论到地下那股奇怪的热源,朴爷爷说他知道是什么。朴爷爷比我和槐郎都要醒的早,他说他曾看见几个人来过院子,其中一人似乎地位比较高,其他人都巴结着他。” “其中一人说,这天际珠就是厉害,存放此处不过三年,就形成灵气漩涡。等大阵一成,这些小漩涡汇成大漩涡,与那道空间裂缝遥相呼应,定能打开封印。所以,我们想着,也许是因为这个什么天际珠的存在,才让我们化出人形,可能出不去也与它有关。” “于是,我们打算找出这课珠子,哪里……。” 她说道这里,姜萝差不多就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哪里想到你们动手后,不仅没有找到这个什么天际珠,反而被灵力反噬,打成重伤。” “仙师怎么知道?”桃夭夭惊讶的看着她,旋即黯然道:“我们也没想到,这珠子是如此的霸道,连装它的盒子都没有打开,就被弹了出去。朴爷爷为了护住我们,当场就没了,槐郎也只剩一口气在,我虽然也受了伤,但幸好不严重。” 听了她的话,姜萝觉得奇怪,那么强的冲击,当场就一死一伤,她怎么会没事呢? 于是悄悄的放出神识,落在桃夭夭身上。果然,在她的体内看到一颗只有花生大小的妖丹,上面已经布满了深深浅浅的裂痕,随时都有碎裂的危险。 姜萝叹了口气,感情这桃树妖一直心系这棵槐树,根本还不知道自身状况,可怜可叹。相比较而言,这棵槐树的妖丹只是黯淡无光,却还完整。 “我可以帮你救治这棵槐树,但你必须告诉我这天际珠的所在,并且不可再告诉他人。”这珠子居然能让树木化形,可见是个不可多得的宝物,想法子带回去让师傅瞧瞧。 “好!”桃夭夭重重的点头,宝贝再好也不敌命重要。 姜萝取出一支手指长的瓶子,里面只有两粒丹药:“这是觉神丹,化成水浇在它树根上,每隔两个时辰一颗。” 至于能不能成功,就要看天意了。她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只能尽可能的试一试。 “谢谢仙师,谢谢仙师。”桃夭夭感激不尽,忙不迭的道谢,小心翼翼的接过她手中的丹药,同时手指着院中的一处:“那东西便埋在此处,还请仙师多加小心。” “嗯。”姜萝点点头,便走过去,不再管桃夭夭。 桃夭夭也无心其他,如珍似宝的用两手捧着那支小瓷瓶,欢天喜地的去找水了。 那处地方就在葡萄架下,被桃夭夭他们挖开的坑洞,正好被倒下的葡萄藤遮住,难怪她之前没有看到。 姜萝处理掉凌乱的葡萄藤和枯黄的叶子,露出一个两尺见方,仅有一尺深的浅坑。坑内有一道彩色的光幕,挡住了下方的事物。 这分明是一处禁制。 姜萝提高警惕,捏了个诀打在光幕上。陡然神情一凛,侧身向后跃开两三丈。 只见,一道劲芒从坑中射出,所过之处,气流形成刀刃,地面泥土翻卷,直往姜萝的方向而来。 姜萝急急退后,同时,腰间玉玦上亮光一闪,体内射出一道光芒,化作盾牌挡在她身前。盾牌现行,挡住了无数风刃的攻击。而其他的风刃都尽数打到她身后的院墙上。“轰隆”一声,半面院墙倒塌在灰尘之中。 好险! 姜萝暗道侥幸,没想到这禁制居然还有反弹的效果,能将攻击吸收,再加倍打出。幸好自己所用灵力不多,否则就不会这么轻松就没事了。 这可怎么办?姜萝回到坑边,不住的蹙眉。这个禁制这么厉害,一看就是出自修为金丹期以上的修士之手,而自己只是个练气期,除了修炼,时间大半又都放在炼丹一途。对这个真的是束手无策,如果阿文在…… 想什么呢?姜萝脸微微有些红,赶紧摇摇头,把这个想法甩出脑海。 看看不远处正呵护备至的给槐树浇灌药水的桃夭夭,无声的叹了口气。果然,自己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啊。 “何人大胆,居然敢攻击阵法?” 就在姜萝胡思乱想之际,院外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同时,一股强大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姜萝瞬间就白了脸,手足俱都僵住,这分明是金丹期的威压。 幸好,姜萝在门派时经常与金丹期真人共事,才没又一下子就趴下去。而另一边的桃夭夭就没这么幸运了。她本来就身受重伤,这一压之下,居然直接眼睛一翻,软软的倒了下去,竟是连神魂都一齐飞散了。 姜萝此刻当然也顾及不到旁人,咬着牙,用神识调动了玉玦中的防护罩,将她笼罩在其中,才稍微好受了些。 “前辈,晚辈青云派弟子,路过此地,并不知此阵为前辈之物,还请前辈勿怪。”姜萝道。 青云门乃昆吾山脉的第一大派,人脉之广,就是等闲不出世的修士,都会给几分薄面,更何况是与个练气期的弟子方便。 “青云门是个什么狗屁东西,难不成还要本座给它面子,呸!一群废物。”对方语气中满是鄙夷。 如此的不敬之语,饶是姜萝好脾性,也不禁动了怒:“我青云门传派数万年,修道有成者无数,前辈如此辱我门派,我便只是练气期,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哈哈,修道有成,哈哈哈哈哈……笑我了,哈哈哈……” 随着一连串满是嘲讽的笑声,一道人影蓦地出现在院中。那人一出现,就指着姜萝大笑个不停:“哈哈哈,井底之蛙就是井底之蛙,连个化神期的都没有,就敢自称修道有成,哈哈哈,小丫头,你口中那些修道有成的大能,还有几个能活蹦乱跳呢,哈哈哈……” 修仙,追求的是大道,最终还是希望能寿与天齐,有无尽的寿元。如果寿元有尽,那就不能称之为大道有成。青云门虽然号称天下第一,但也仅仅是因为元婴者人数较多。不要说青云门,便是放眼天下也没有听说过化神修士,这人这不是故意抬杠吗? 姜萝终究定力不够,娇喝一声,取出法宝,打了过去。 第一百零六章 无故吐血 “噗!”一落地,刚刚还好好的纪雅昀,突然面色一变,捂着胸口呕出一口鲜血。 “阿昀!”江漓就站在她的旁边,连忙扶住她。 “你受伤了,怎么回事,难道是那个夜七搞的鬼?”迟御风眉头一皱,纪雅昀一直跟他们在一块,除了那个穿黑衣的小子,就没有跟别人接触过。 “啊,肯定是他,阿昀又没有跟人动过手,只跟夜七有些矛盾,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恶毒,打伤阿昀,魔教果然不是好人。”江漓捏着拳头,愤愤的说道,全然忘记了之前她看见灼华时失态。 “我看看。”叶昊江瞪了嚷嚷的江漓一眼,用神识检查纪雅昀的情况。片刻,他不解的皱眉思索。 江漓扶着纪雅昀,两人一起紧张的看着叶昊江。 “你可还有感觉不舒服?”叶昊江问道。 纪雅昀仔细用灵气将全身游走了一遍,摇摇头道:“没有,刚刚就是突然间好像受到了严重的撞击,心神不宁,造成气血逆行。此刻,却一点也没有,就是觉得心慌的厉害。” “师叔,阿昀有问题吗?”江漓小心的问。 叶昊江看了她一眼,缓缓的摇头。 江漓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他们是修仙之人,无缘无故的吐血,没有问题才是大问题。但是如果有问题,三师叔也没有必要隐瞒他们。当然,怀疑叶昊江能力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出现在江漓的脑中,在她的眼里,三师叔是和师傅一样厉害的存在,怀疑三师叔就是怀疑师傅,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这位姑娘可有血契之人?”司玄插言道。 血契之人? 别说江漓和迟御风两个小辈之人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便是叶昊江也露出一分不解之色,不过转瞬即逝,只有微抿的嘴角显出了他心中的狐疑。 迟御风看了叶昊江一眼,见他没有解释的意思,微一迟疑,对着司玄问道:“司前辈,晚辈只听说过与灵兽签订血契,难道人也可以血契不成?” “当然。”司玄毫不隐瞒的道,然后示意他们先一起上山,边走边说。 他们降落的地方是肃霄峰,靠近峰顶的一座平台,名叫“仙憩台”。青云门中每座有主的山峰都有这么一个仙憩台,来客都要先落在此处,然后步行去拜见主人。或者,也可以供路过的修士休息片刻。” “人虽然比灵兽更为高级,但终究也是万物生灵之一,自然属于可契约的对象。不同的是,对于灵兽只要武力征服即可,而人有思想有灵智,想要契约必须一方心甘情愿,不得有一丝一毫的不成之心。” “可……这有违道途。” 迟御风迟疑道,他也是修真世家出身,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大道无情,注定孤独。这会儿听了司玄的话,整个人呆了呆,这不是明摆着让其中一人将自己的机缘完全送给另一人吗?这怎么可能。 “既是血契,自然是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司玄摇摇头解释。 迟御风狐疑:“有这样的好事?” 那不是就有很多人都愿意签订血契了,只要找个强者或是气运特别强的,定下契约,这修仙途中还有什么障碍? 叶昊江哂笑:“天底下哪有多少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人,想来这血契必定还有一道极为苛刻的条件吧。” “对。”司玄郑重的看了他一眼道:“这条件便是,若有一方不幸生亡,另一人也会受到牵连,同时毙命。” 据说当年女娲捏出的泥人跟木偶差不多,仅仅会动而已。于是,伏羲集齐了四方神灵的元气,炼制成三魂七魄赋予人。又采集了天地初生时最纯净的灵气注入人体内,这才有了拥有七情六欲,会哭会笑的人类。这就注定了人类最接近神灵的特殊性。 想要驾驭并且控制这样的生灵,自然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迟御风倒抽一口冷气,看了叶昊江一眼,发现他也是满脸震惊。 这个条件何止是苛刻,简直残忍的不近人情。试想,两个人一强一弱,实力强的那人不就得放弃一切事情,只等着另一人晋阶。不然他在寻找机缘的途中,弱势的一方被人杀了,他不也就跟着枉死了吗? 江漓皱着眉听他们讨论了半天,不禁急道:“可是阿昀没有跟人有过血契,怎么会蓦然吐血,会不会是神识受伤?” 她记得有一次六师叔在历练的途中受伤,结果留在峰上的四师叔却面色灰败,如受重创。韩岳言告诉她,是因为四师叔将自己的神识割裂一丝放在六师叔身上,结果与刘是谁一起受到了冲击,伤了神识。 叶昊江道:“这不可能,当时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神识攻击。”如果有专门对付修士神识的法宝出现,他和司玄作为金丹期真人,便会首当其冲,而事实上,他们并没有发现异常。 “还有一种情况。”司玄一拍手道,停下脚步,对着纪雅昀道:“纪姑娘可有同胞双生的兄弟姐妹?” 此话一出,纪雅昀本已经苍白的脸,又白上几分,脸色十分难看。 司玄见几人神色各异,心道此乃别人家事,有自己一个外人在场,说话总归是不方便。于是,寻了个借口,先行离去。 倒是江漓觉得这么好的玩伴,实在难寻,依依不舍了一阵,但很快也就抛之脑后了。 司玄刚一离开,叶昊江吩咐迟御风将纪雅昀送回迭影峰。 目送着两人坐着竹鹤离开后,叶昊江才带着江漓去寻杜凌霄,将此趟出门之事交代清楚。 第一百零七章 寻人 “师傅,这是什么阵法?” 断瓦残垣,一地废墟。方圆数十里内,地面似乎都被翻了个面儿,到处坑坑洼洼,一看就知道这里刚刚发生过争斗,更何况空气里还有灵气波动的残余。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站在废墟中间,正是杜陵霄和江漓。 纪雅昀吐血后,江漓意识到受伤的人十有八九是纪雅文,立即想到纪雅文是跟着姜萝离开的。纪雅文受伤,不也就意味着姜萝凶多吉少? 于是,江漓好说歹说,借口想了几十个,终于让杜陵霄松口允许她出来寻找姜萝。正好杜陵霄要出来办事,便与她约法三章,不可随意走动,找到姜萝后,就必须立即回山。 江漓自然满口答应。 有了杜凌霄这个元婴期道君,寻起人来简直事半功倍。两人循着姜萝的气息,不过半天就,一路寻到这个院子,姜萝的气息就在这里戛然而止。 被打斗毁的相当彻底的屋宇,在别人看来已经没有任何搜寻的价值。但为了谨慎起见,杜凌霄还是用神识将这里细细的过了一遍。没找到姜萝的踪迹,却发现院中有处古怪的地方,神识扫过去居然空无一物。 按理说空空如也,不就不需要注意了。坏就坏在,这块地方深埋在土里,连泥土都没有的地下,怎么会不引人注意呢? 杜凌霄用手在阵法上轻轻一拂,表里的泥土石块纷纷落下,露出了眼前这道流光溢彩的光幕。透过光幕能看到下面埋着的盒子。 “师傅,这阵法你能破开吗?“江漓问道。 杜凌霄细细的观察了一番,半晌才道:“尚可,有些许难度。“说罢,拿出一只玉色银毫笔,沿着阵法边走边描绘。 江漓默默地退到一边,师傅于阵法一途的造诣虽然比不上迭影峰的华石道君,可在同辈当中也不可小觑。他说有难度,那对于江漓来说肯定是天书一般,所以她只要很有自知之明的不要打扰到师傅就可以。 杜凌霄在原来阵法的四方写写画画,时不时还停下来掐指计算。半个时辰后,四个小型阵法成型,又细细涂改了一下细节。 江漓见师傅收了笔,连忙递上一枚只有小指甲盖大小的青石印。 杜凌霄用灵力将青石印浮于半空,双手结印,瞬间幻化出四个一模一样的青石印。 江漓睁大眼睛,紧盯着师傅的一举一动,这可是杜凌霄的独家秘术。 四个青石印在杜凌霄灵力的牵引下,分别悬浮在四个小型阵法的上方。杜凌霄闭上眼睛须臾,猛的一睁眼,清喝道:“破!“ 四个石印同时印到阵法的中央,灵力从青石印上快速的注入阵法之中,四道白色的光线从阵法上射出对面相连,然后光线变成光幕,将原来的阵法完全遮盖在下方。 被遮盖住的阵法,光芒不断地闪烁,不过盏茶时间,那光芒就暗了下去。杜凌霄撤去阵法露出松软的泥土和被泥土半埋的盒子,浓郁的灵气从盒子中源源不断的冒出来。 江漓把盒子从泥里挖出来,盖子上的阵法已经破碎,轻而易举就被打开。 “师傅,是一颗珠子。“ 乳白色犹如珍珠般的珠子,铜钱般大小。面上有浅色的团云花纹流动,时聚时散。江漓握住珠子,能感应到内部有强大的能量,但认不出这究竟是什么。 杜凌霄看了看道:“此珠类似灵珠,但内含灵气是上品灵珠的千百万倍,且能吸聚灵气,形成灵气涡。“ “有什么用呢?“江漓疑惑的看着他,谁这么无聊,把一颗灵珠当宝一样埋在地下,还加附了难度很大的阵法在上。即使它能装下千百倍的灵气,可本质上还是灵珠啊。 炼制此珠的人一定很穷、很穷,江漓偷偷的想。 “没什么可看,我们走吧。“杜凌霄将此珠收入袖中祭出飞行法宝——一根常年青翠的柳树枝,带着江漓离开此地。 江漓急道:“可是师傅,阿萝……“ “她自有机缘,不必担忧。“ 即是机缘,自然是有危险。只是修道途上的机缘不可随意插手,否则会影响自身于他人的气运。这一点江漓还是明白的。 遥远的一处隐秘的山谷之中,突然传出器物破裂的声音。 山谷中闭目打坐的修士倏然睁开眼睛,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大惊失色,不敢怠慢,赶紧向谷外传信。 半柱香后,山谷上方腾起四道光芒,急速的落到山谷中。 这名修士紧张的迎了上去:“掌门……“ 被称作掌门的人是其中身穿紫色星云纹道袍的修士,他一落地来不及听守山修士说话,快步向前走去。 山谷中错落有致的摆放着八十一面铜镜,大小不一。所有的镜面都对着天空,每一面铜镜的下面都有一只神兽:或盘龙、或飞凤、或白虎、或玄武……无一重复。共同点是这些神兽雕像的眼部都只右边的眼睛才有眼珠,左边空空如也。 掌门站在一面凤凰展翅的铜镜前,脸色阴沉的吓人。他的眼前,直径六尺的铜镜镜面上,布满了蜘蛛网般的裂痕。 “废物!“掌门咬牙切齿道。 守山谷的修士听到这句话,头更低了。即使知道掌门骂的不是自己,可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也忍不住收敛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连累。 与掌门同来的一名青袍修士,饶有趣味的看着满山谷由铜镜布置而成的特殊阵法,手撵着下颔三寸美髯,笑道:“古掌门,莫不是就想凭着这般简易阵法独吞那么大的好处?“ 古掌门闻言对着他怒目而视。 简易?这可是他们派中所有化神以上修为的修士合力,二十年才完成的阵法。他居然敢说简易,真是气煞人也。 但是,古掌门心如电转,立马想到此人可是出身九大派中以阵法符术闻名的玄机门。既然他已经知道了这里,倒不如直接把他拉进来,许以好处,说不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么一想着,古掌门立即换上了笑颜:“岳兄出身大派,自然看不上某等雕虫小技,若是能得岳兄指点一二,也是某等之福。“ 岳虢封心有所悟,了然的笑笑:“好说好说,承蒙古兄看重。“ 于是,古掌门和岳虢封心照不宣的互相礼让着离开了山谷。 他们前脚刚走,与他们一起来的另两人立刻上前,一人一边架住守山谷的那名修士。 “二位师兄,有话……“他话还没有说完,人就软软的塌了下去,没了气息。 其中一人道:“不要怪我等心狠,谁让你报信时不长眼,让外人得知了我派秘密,与其等掌门惩罚,不若我等动手,也少受些折磨。“ 可惜那人睁大了眼睛,却什么也听不到了。 第一百零八章 秘闻 西南森林的东北线,与昆岳山脉接壤的地方,以前常年杳无人迹,这几年却陆陆续续聚集了许多修士 。这些修士有的是各大门派的精英,也有的是颇有名气的散休。他们或许几百年来,彼此之间有过罅隙、争斗。但现在都为了同一个目标坚守在此处。 此处的防御阵法夜以继日的打开,笼罩方圆数百里,阵法内有数百个帐篷供前来的修士休息。 “长书师兄,这是上次出去观察地形的人员名单。“ “这是分给即将出战的人员的补给,请长书师兄过目。“ …… 林剑羽到西边最大的帐篷时,正看到忙的焦头烂额的冷长书被一群人围着,看着他恨不得多生出几双手的焦急模样,林剑羽由衷的感到同情。 “林师弟,你来的正好。“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冷长书,一眼瞥见进来的年轻修士,大喜过望:“能否将木鲲鹏借用,有些物资需要送往红枫林。“ 木鲲鹏是林剑羽仿上古神兽鲲鹏所制造的兽型法器,用铁杉木木心锻造,异常结实。炼成后即可入水,又能飞天,难得的两用法器,可惜受炼制者修为约束,防御力不是很高。不过往来运送物资确是极好不过,因为它的容量非常的大。 林剑羽不是小气之人,二话不说就把木鲲鹏拿了出来,只有巴掌大小的木头鱼,落地即化为一丈大小。 冷长书带着几人急急忙忙将清点好的物资放入木鱼的腹内,林剑羽在鱼头部打上一道法诀。木鲲鹏全身亮了一下,只听几声“咔嚓“声响,木头鱼鱼身两端伸出一对翅膀,紧接着又缩小成原来的巴掌大,尾巴一摆,翅膀一振,瞬间消失在帐篷内。 林剑羽安静的坐在帐篷的角落里,等了足足有三刻钟,才没了人再进来汇报。 冷长书喝了一口灵茶,长舒一口气,才道:“劳烦师弟久等了。“ 林剑羽连忙站起来,拱手道:“师兄为门派奔走劳累,剑羽不敢耽误师兄。“ 冷长书苦笑着摆摆手:“往日这些事都是由沈师弟打理,前日他回了正殿,我只好代为处理。往日瞧着他处理的游刃有余,还以为简单的很,不想自己却弄的手忙脚乱。“ “沈师弟处理这些事情确实很不错。“林剑羽赞道。 他们口中的沈师弟,就是当年与江漓同一批在微识岛上学的弟子——沈星翰,后来被掌门萧翎方收归坐下。这几年也渐渐崭露头角,是练气弟子中佼佼者之一。 冷长书也笑着点头,道:“林师弟来此,可是玄天宗有消息了。“ 几年前,战事刚起,玄天宗也曾派人前来援助。后来不知怎的,突然就偃旗息鼓,不闻不问,一副与己无关的架势。奇怪的是那些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人,也不去骚扰他们。 如果说玄天宗与这些贼人勾结的话,也不可能。玄天宗虽然一直对自己处于老二的地位耿耿于怀,只是也明白没有昆岳山脉,也就没有他们的道理。何况他们一直以“剑“入道,剑修的道义便是“义“字,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袖手旁观。 为此,青云门派了众多使者前去交涉。 若是冷长书没记错,半个月前,林剑羽随其师傅去了玄天宗。 林剑羽听到冷长书的话,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冷长书心中一凛,看来此去的结果与之前并无二致。这是第几批了,玄天宗为何一直不肯出头,难道真如他们自己所说,门派内部出现变故了?什么变故会让他们如此不顾大局。 “师兄……“ 林剑羽欲言又止,恰好打断了冷长书的思考。看到林剑羽好像有话要说,略一思索,忙布下隔绝阵,隔绝外界的一切神识。 冷长书是合道后期,整个营地他的修为并不是最高,但巧的是,比他修为高的几人今日都出去了,所以不用担心。 “有什么事,师弟不烦直说。“ “师兄,这件事说来话长,掌门吩咐只能说与你听。“林剑羽道。 冷长书点头,递给他一盏灵茶,示意他坐下慢慢说。 “我们这次去玄天宗得知了一个了不得的消息。“林剑羽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有种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意思,“他们说这次攻打我们的人是外界的人。“ 外界,难道是云极山脉,还是寒吴山脉?冷长书暗忖。 林剑羽观其神态,便知他也误会了,摇摇头道:“小弟本以为是昆岳山脉之外的人,却并非如此。师兄,可还记得《道经》中曾有记载,大道三千,一道为一界,是为三千世界。“ 《道经》是修真界的启蒙读物,不知何人所写,用语浅显易懂。也不知从何时流传下来,但里面却包含了修真最基础的知识学问。 冷长书作为萧翎方最得意的弟子,这么基础的东西,自然是熟的不能再熟。 “道有变则界有异,故道有所旬,为自然也。“冷长书道。 这就是为何修士要斩断红尘,心无旁骛。只有道心不变,心境不受影响,才能进入新的境界,是为一界。 “不对,不对。“林剑羽连连摇头:“师兄你说的是《道经注解》里的内容,我师傅说《道经》是上古从仙界流传下来的东西,是真正的修道基础,《道经注解》是后人牵强附会的理解,有失偏颇。“ “师叔对于《道经》的研究无人能及,但是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止元真人几百年来醉心于《道经》研究,他坚信只有从上古流传下来的古籍中,才能寻到真正的大道奥义。至于后人对《道经》的各种理解,他都不屑一顾。 为此得了他师尊一个“愚顽“的评价。 止元真人和萧翎方同是清虚道君的入门弟子,冷长书作为萧翎方的大弟子,对于师伯的习性还是比较熟悉的。 “因为这次事情证明了我师傅一直以来的坚持是对的,《道经注解》里面很多解释根本就是作者自己的理解,道经中提到的千界不是指修为,是真正的世界,就是说这个世上,除了我们还有许多其他的世界,我们这里只是其中之一。“ “等等……“ 林剑羽正要准备进入正题,冷长书突然抬手示意他停下,撤去隔绝阵法,神态冷然的注视着外面。 帐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人语声、脚步声,一片嘈杂。 第一百零九章 裂灵之象 “弟子韩烁求见冷师叔。”帐外有人恭敬的道。 冷长书神识一扫,道:“把人抬进来。” 帐外人大喜,连忙抬着一副担架进来,为首的一人不等冷长书发问,就低着头道:“师叔,弟子等人今日负责巡查南边一带,在一处潭水边发现此人,已经奄奄一息,因见他的衣物上有青云门标志,弟子遂不敢擅作主张。” 韩烁是星罗阁的练气期弟子,星罗阁与青云门一向交好,是以称呼上也比其他门派要亲切许多。 “这是……”一旁的林剑羽已经先一步走到担架边,打量着担架上的人。 此人身上的道袍已经破败不堪,浑身上下也血迹斑斑,能看的出裸露在外的肌肤几乎寸寸裂开,有些伤口甚至已经泛白。脸上也是伤痕交错,但大体上还能看出原来的样貌。 韩烁这才注意到帐中还有其他人,虽然修为不是很高,但是能与冷长书平起平坐,定也是入门弟子,连忙执手行礼。被林剑羽摆手制止。 “林师弟识得此人?”冷长书瞧着觉得躺着的人很是面生。 林剑羽点点头:“认得,他是迭影峰怀谷真人坐下弟子纪雅文,当年他入门时,是我与另外两位师兄师姐负责检测灵根。” 林剑羽就负责过一次弟子招收事宜,但就这一次,就发现了一个单灵根弟子,所以对纪雅文的印象尤其深刻。 “他与他胞妹一同前来参加测试,资质都很不错,他妹妹纪雅昀是水土双灵根,而他则是地土单灵根。” “哦,是那对双生子。”冷长书恍然大悟,“可是与阿漓私交甚好?” 见林剑羽面露疑惑,冷长书又解释道:“阿漓是肃霄峰守一道君的弟子江漓。” 林剑羽立马想起那个没有测出灵根,后来又能引气入体的小姑娘,据说是灵根特殊,无法测出:“对,是的。” 确定了伤者的身份,于是,冷长书赶紧让人安排,先让人安置下来,又着人寻来医修。 “此人筋脉尽断,体内灵气狂暴,行走毫无章法,是肉身无法承受庞大灵力的裂灵之象。”这医修名丁义仁,是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男子,不过修真界的真实年龄从外表看是绝对看不出的。 裂灵就是身体在极短的时间内超负荷吸收灵气,导致爆体。 冷长书和林剑羽同时愕然,纪雅文体表犹如受到凌迟的伤口,居然是裂灵之象,这可如何是好?他可是迭影峰最有前途的弟子啊。 冷长书给林剑羽使了个眼色,自己走了出去。 林剑羽上前一步,站在刚刚冷长书站的位置,拱手道:“可有解救的法子?” “也许有,但在下修为低微,却不得而知。”丁义仁道。 这是回天乏术了,林剑羽默然。 “这是回阳丹,给他服下,能熬多久,就看他的造化了。” “多谢道友。”林剑羽感激道,不管如何,人家已经尽力了。 丁义仁生性耿直单纯,原来是个小门派的弟子,这次战事中,他门中的长老向敌方投诚。这让丁义仁十分愤怒,干脆离开门派成为散修。听说青云门与众门派与那不知名的势力苦战,主动加入。负责救护。 “道友客气,贵派修为高深者不计其数,想来定有妙方。在下告辞。” 丁义仁施了一礼,转身出去。遇到正从外面进来的冷长书,两人说了几句,方才离开。 “丁道友已经下断语了。”林剑羽黯然道。 他虽然不曾与纪雅文搭过交道,但多少有几分同门之谊,也素有耳闻。华石道君与掌门聊天时,也曾透露对这个徒孙相当满意,不想才刚入道门,就即将萎谢。 大道无常,生死由天,岂能不让人感慨万分。 冷长书道:“我已传音给迭影峰,希望他们能有办法。” 两人心情沉重的出了纪雅文的帐篷,也无心再多言。 迭影峰的人来的相当快,当天夜里,华石道君亲自带着怀谷真人,还有一个满脸憔悴焦急的少女,到了营地。三人二话不说,一落地就直奔纪雅文休息的帐篷。 如果不是因为营地有防御阵法,恐怕他们就直接落在纪雅文的帐篷内。 “哥哥。”纪雅昀进入帐中,看到床上躺着不成人形的兄长,骇然扑了过去,跪在床边,拉着他的手,泣不成声。 “阿昀,你先让开,让你师祖瞧一瞧。”怀谷真人眼里似乎有一团火在跳动,却仍低声劝慰着弟子。 纪雅文资质好,悟性佳,自身又勤奋肯下功夫,素日最得怀谷真人看重。如今眼见爱徒血人般躺着,进的气少出的气多,心如刀割,又愤怒不已。若是此刻知道是谁害的他徒弟这样,定要他血债血偿。 一心扑在兄长身上的纪雅昀脑袋浑浑噩噩的,猛然听到师傅话,顿时好像看到了一丝希望:“师祖,求您救救我哥哥。” 华石没有多话,示意怀谷将她带到一边。然后,开始检查纪雅文的情况。 过了许久,才见华石道君站起来。 “师傅,文儿伤势如何?”怀谷真人心急的问。 华石道君闻言,转头看看一脸焦急的徒弟,和满满期盼的徒孙,无言的摇摇头:“为师医术有限,还是等沉玉到来。” “是。”怀谷真人眼神顿时暗了下去,果真连师傅都没有办法了吗? 纪雅昀心中焦急,只想着沉玉真人的医术厉害,肯定会有办法,问道:“沉玉师叔还有多久?” 华石道君抬头望望天空,正好看到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松了一口气道:“来了。”随即,有微微皱了皱眉。 “阿昀。”人未见,声先闻。 一个娇憨的少女从外面跑了进来,明亮的眼睛全是担忧。 “阿漓。” “怎么回事?我听说阿文伤的很重,现在怎么样了?打伤他的人抓到了吗?阿萝呢?有没有跟阿文在一起。”来的人正是江漓。 一个月前,江漓和师傅在那个被毁的一塌糊涂的院子发现了姜萝的踪迹,同时也发现了纪雅文的气息。同时也失去了他们的踪迹,这一个月以来,青云门派出不少弟子外出寻找,都无功而返。 怀谷真人看见一进来一连串的问话的江漓,额角跳了跳,无言的用眼神问着紧跟着进来的沉玉真人。 “弟子在师傅跟前接到师叔的传音,当时师傅正与守一师叔商谈,恰好被小师妹听到传音内容,小师妹不放心纪师侄,便跟着一起来了。”沉玉真人解释道。 华石道君不置可否,江漓是晚辈,又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虽然吵一点,但战争期间多看顾一个她也没有问题。眼下,躺着的这个才是大事。 说话间,冷长书、林剑羽和其他被青云门派来又暂且无任务的弟子都闻讯前来拜见,甚至其他门派也拍出说的上话的修士来问候一声。因为来的可是元婴级别的祖师,很多人这一辈子可能连金丹真人都没能见一面,何况是元婴祖师。 华石道君只让冷长书和林剑羽进来,其他人都让江漓出去挡在外面,让他们自行回去修炼做事。 平白被分派了任务的江漓,郁闷极了。她还没见到纪雅文人呢,怎么就被打发出来了。可是左右看看,冷长书和林剑羽相当于东道主,出面赶人倒显得青云门架子大;阿昀正伤心的不能自己,怀谷真人和沉玉真人辈分较高出面不合适,华石道君就更不用提了,只有自己最适合去做这事了。 江漓一面打起笑容应付眼前众多热情的陌生面孔,一面竖着耳朵听大帐里面的动静。 第一百一十章 罅隙 “难!” 沉玉真人检查了纪雅文的情况,又听纪雅文的请求,思忖了许久,才吐出这个字。 青云门最厉害的医修都说难了,从另一方面而言就是彻底没希望了。纪雅昀眼睛你一下子失去的光亮,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师兄,可能再想想法子。”怀谷真人毕竟活的久,内心也更为强大坚硬,从沉玉真人的话中听出了生机。 沉玉真人道:“按理说,这孩子受到了如此重的创伤,筋脉尽断,灵力杂乱无章,应早就体爆身亡。不过体内似乎还有一股奇怪的气息在他体内游走,取代筋脉努力疏导灵力走向,所以他才能支撑这么久,只是可惜这股气息正渐渐势弱,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这正是沉玉真人感到奇怪的地方,一人明明肌肤血肉都已经皮开肉绽,灵力也已经狂乱,只剩最后一口气泄了灵元就完事了,偏偏能坚持到现在。 怀谷真人一听,眼睛一亮,拱手施礼道:“还请师兄施手,救治小徒。” “令徒伤势严重,实属罕见,我也只有二三分把握,而且……”沉玉真人说着颇有些为难的看着华石道君和怀谷真人。 这个小弟子能让华石道君亲自赶来,可见对他抱有的期望不低,不知道接下来的话会不会让他动怒。 “你说吧。”华石道君道:“再坏也不过现在了。” “是,师叔。”沉玉真人道:“弟子恐即使救回纪师侄的性命,他的修为却尽数东流,余生也与废人无异。” “哼。”华石道君冷哼一声。 沉玉真人只觉得神识一重,一股带着杀意的威压弥漫开来,不禁暗暗叫苦。 不过一瞬,华石道君就已经收起满身的威压与怒意。 纪雅文在父母身边时,是众星捧月的太子;入门后,又是得师门看重,拥有无数机缘的后起之秀。对于这样的天之骄子来说,变成废人比让他就这么死去还要难以接受。 “还请师伯出手相救。”清脆悦耳的声音仿佛美玉掷地有声,带着无比的坚定,纪雅昀对着沉玉真人行了大礼。 沉玉真人无言,怀谷真人不忍的别过头去。 华石道君叹气道:“你这孩子……” “师祖,只要兄长能活着已是万幸,至于其他弟子并不奢求。”纪雅昀声音很低,却带着强烈的决心。 成为废人又如何,只要有她在,他就还能回到越国当回他的太子殿下,以后的皇帝。她总能护的住他一生富贵,无上尊荣。 “师伯,活着总比死了强,活着就有希望,万一有奇迹呢?”正好进来的江漓,看到这一幕,急急上前道。 他们几个人都是一起长大,乍然见谁离去,其余人都会难以接受。 华石道君目光复杂的看着她们,良久才沉重的点头同意,之后便率先回了山门。非常时期,各处都战火纷飞,元婴修士都是各门派的镇派力量,轻易不得出山。能得这么久空闲,已经是对纪雅文的格外破例了。 直到很多年后,纪雅昀才明白祖师爷那目光中的含义,然而即使时光回到此刻,她还是会做一样的决断。 华石道君,沉玉真人列了一张表单,列出了许多药材和法器,交给怀谷真人:“师兄,小弟我也只能尽人事,至于结果如何,端的还得看天意如何了?” 言外之意,救得活是他自己的造化,但也要做好失败的心、 “若是天意执意如此,那也是他的命数,也罢也罢。”怀谷真人叹息着拿着单子出去了,沉玉真人沉思片刻,也跟着他一起去,许多东西还是要参详参详才好。 冷长书和林剑羽上前安慰悲痛不已的纪雅昀,毕竟都是大男人,不善言辞,说了几句就都离去了。剩下抽泣不止的纪雅昀和满腹心事的江漓。 “也不知道阿萝怎么样了?”江漓的声音很轻,既像是在问人,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然而和轻轻的一声,就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压爆了纪雅昀最后一根理智线。 “阿萝阿萝,你就知道阿萝,若不是她,我哥怎么会变成这样?都是她,害我哥变成这样,他就要成废人了。”纪雅昀抹着眼泪,失态的朝着江漓吼道。 江漓被她猛然一吼,吓了一大跳,待回过神来,想要说什么,可是一见纪雅昀那伤心欲绝的模样,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阿昀……” “闭嘴!”纪雅昀恶狠狠的喝住她。 她也知道江漓是无辜的,自己不应该朝着她发火。可是她的体内似乎有一股邪火,在她的体内乱窜,让她心浮气躁,急需寻找渠道发泄。不然她觉得自己快要生生的被这怒火,这仇恨烧的爆炸开来。 江漓无措的站在那里,她本来是想安慰她来着,可这么被一吼,好像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阿漓,我这里正缺人手,你过来帮我整理一下新进的药材。”冷长书突然出现的门口。 “嗯?好。”江漓如看到救星般,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跟着冷长书走出帐篷,江漓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仿佛溺水的人终于解脱了一样。帐内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 “纪姑娘心情不好,你……” “我知道,我知道。”不等冷长书说完,江漓就赶紧接腔:“阿文成了那样,我心里也难受的很,恨不得把害他的杀了,阿昀心里肯定更难过。” 冷长书不再说话,领着她绕过了好几个帐篷,才来到一处空地。空地上随处摆放着成堆成堆的,小山一样的药材。 江漓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些,道:“师兄,你们这是做什么?” 丹药不够了吗?让修士直接服用药材。嗯,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效果甚微,补充的灵气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因为一颗最基础的养元丹,就需要五十株白术,二十株甘灵草,五颗阳心果。 这里的药材看着很多,但要炼制成丹药,就没多少了。 冷长书几不可闻的叹气道:“这是很多中小门派筹备送来的物资。” “这些门派也真奇怪,送什么药材,打架的时候难道抓一把草药送嘴里?”一想到那画面,江漓忍不住嘴角抽了一抽。 冷长书:…… “因为他们没有炼丹师。” “没有炼丹师!”江漓感到惊讶无比,一个门派没有炼丹师,那这个门派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在江漓的认知里,一个门派可以没有阵法师,可以没有医师,没有剑修,但一定不能没有炼丹师。没有炼丹师,那他们派中的弟子,筑基、结丹都是怎么做到的?难道都是靠奇遇,或者单纯靠战斗突破? 江漓一个不小心,就把心中所想给嘟囔了出来。 冷长书瞥了她一眼你,心道:“师傅说的果然没错,守一师叔把这个小弟子溺爱的都不知人间疾苦了。”虽然心中这么想,但他还是很负责的解释道:“这些小门派的开山祖师一般都是金丹真人,他们不一定会炼丹,但都知道一些获取丹药的途径,比如买卖或者交换,亦或其它,总之,不一定非要自己炼制。” “还可以这样啊。”江漓恍然大悟:“我说集市上怎么那么多卖丹药,除了散修还有谁买呢?” 闻言,冷长书感觉自己胸口一闷,好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 “纪姑娘……”冷长书犹豫着自己要不要说,毕竟这是人家小姑娘之间的事,说多了好像显得自己多管闲事。 江漓没等他说完,就立即借口道:“没关系,我知道,阿昀心情很不好,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同时,心中暗暗决定,等过几天阿昀心情平复一点,自己再去看看。 第一百一十一章 苏醒 沉玉真人的医术真不是盖得,哪怕只有两三成把握,服下他熬煮的药剂,又在他亲自看守下泡了几次药浴。半个月后,纪雅文眼睑动了动,第二天午时左右,他所住的帐内传来纪雅昀惊喜的呼声。 “哥哥,你醒了!” 守了近二十多日,纪雅昀的心情已经由最初的伤心愤怒慢慢的趋于平静,但看到纪雅文睁开了眼睛,还是忍不住喜极而泣。 纪雅文睁眼看了看妹妹,又勉力扫了一眼四周,却体力不支,只好闭上眼睛。但全身的疼痛让他混沌的脑袋渐渐清明起来,之前所经历的一切如潮水般向他卷来,不由得急切起来。 “掌门,掌掌……门”纪雅文攒了许久的力气,才气若游丝的吐出这几个字。 纪雅昀握着他的手道:“哥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过了许久,就在纪雅昀以为他又睡着的时候,全身无力的纪雅文才几不可见的动了一下下颔。 “沉玉真人说,你现在身体非常虚弱,需要休息。而且我们现在在营地,眼下掌门不在此处,不过师傅他老人家已经守了你好几天,昨天刚被长书师傅叫走,估计很快就会回来。你先好好休息,等师傅回来,我再叫醒你。” 不知道纪雅文有没有听完这段话,还是太过疲惫,很快就又陷入了沉睡。 纪雅昀看着哥哥苍白的没有一丝血丝的面容,心如刀割。他的兄长,那么的优秀,是天之骄子般的存在,如今却奄奄一息的躺在这里,仿佛没有了生机。以后,也许连普通人都不如,废人般的生存于世。一想到这里,纪雅昀就感到呼吸困难,好像窒息了一样难受。 “你来了。”纪雅昀拿着绢布一边帮纪雅昀擦拭手脸等露在外面的皮肤,一边头也不回的道。 江漓端着一碗乌漆墨黑的汤药,走到窗前,小声道:“我听到你的声音,以为阿文醒了,想过来看看,正好在门口遇到沉玉真人身边的苦参来送药,就顺手帮他端进来。” 其实是她特意去药房端来的,不然,她不知道该怎么跟纪雅昀开口,感觉自从那天之后,两人之间就好像竖起了一道看不见的隔膜。尴尬有之,难受有之。 纪雅昀看着她带着几分忐忑的解释,心里更加的难过,如果不是自己口无遮拦,阿漓也不会这样。自己明明知道哥哥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怪不了他们。当时看到哥哥追着姜萝而去,自己不也是满心欢喜,乐见其成。 现在这样,谁也没有想到的。 “对不起。”纪雅昀低低地道。 江漓愣了一下,才明白她这是在为那天的事情道歉,顿时感觉心底松了一口气,道:“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那时候你也很难过,你只是……。” 江漓突然截住了语音,惊讶的看着纪雅昀,有水珠从她脸上滚落下来,滴在床单上,氤氲开一团深色的痕迹。 “阿昀,快别哭了,会把眼睛哭伤的。”江漓赶紧拿出帕子给她擦拭眼泪。 虽然他们都是修真之人,也不能随意糟蹋自己的身体。毕竟他们只是练气期,不会洗筋伐髓,很多大大小小的伤势现在在丹药或者是灵力的压制下,可是却会潜伏在体内,等待时机,一举爆发。 纪雅昀已经哭了好多天了,这样下去,万一落下眼疾。想要彻底好全,只能等到她元婴有成的那天了。 “谢谢。”纪雅昀哭了一通,觉得心里舒服多了,接过江漓递来的帕子,擦了几下,吐出一口浊气道:“我想过了,等我哥一醒,我就带着他回去,照顾他娶妻生子,登上王位,百年之后,等他、等他……” 她一连说了两个“等他”,后面的话无论如何说不下去了。 江漓却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震惊的看着她道:“可是你的修为?” “我只是离开修仙界,又不是不继续修炼。”纪雅昀道:“再说,凡人的寿命有限,最多不过百年,我再回去也不迟。” “可是,你现在才练气期,如果百年内不能筑基,以后指不定就与合道、金丹无缘了。”江漓打从心底为她着想,“而且门内也不是没有凡人,你可以将阿文安排在山上或者附近的村庄城镇啊。” 纪雅昀摇摇头:“你说的这个我也想过,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眼看着自己的同龄人一个个飞天遁地,而且青春常在,只有自己随着岁月的流逝慢慢的老去,这一切是多么的残忍,尤其是这些他都曾经拥有过。” 江漓闻言默然不语。 纪雅文又昏睡了三天,怀谷真人面色沉重从外面回来,后面跟着几个同样面色不虞的修士。听闻纪雅文醒了,怀谷真人的脸才稍微有了一点喜色,随即又黯然了下来,大概是想到这个徒弟已经与大道无缘了。 “师傅。”喝了药又睡过一觉,微微有些清醒的纪雅文,看见怀谷真人,眼睛一亮。 看到满身伤痕,眼中却依旧充满孺慕之情的爱徒,即便是修了几百年老道士——怀谷真人,也是心中微酸。 “阿文,你好好休息,不要起来,师傅来看看你就走。”怀谷真人把已经挣扎了坐起上半身的纪雅文按回床上。 谁知躺下的纪雅文一把抓住怀谷真人的手,黑黑的眼睛亮的惊人:“师傅,弟子有重要消息禀报师门。” “好孩子,等你伤好了,再说也不迟。” 约莫是觉得小弟子以后就是普通人了,怀谷真人没了以往的对待弟子的严厉苛刻,反倒和蔼慈祥了不少。 心急中的纪雅文没有感觉到,但是一旁的纪雅昀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师傅的转变,心中又是难过又是欣慰,师傅终究还是心疼哥哥这个弟子。 自己陪了他这么久,他醒了也有几天了,都没有听他再说什么,想来也没有那么急,不如听师傅的在休息休息,养足了精神再说。 “不,师傅,这件事很重要。”纪雅文抓着怀谷真人的手越发用力,骨节都因为用力成了白色。又因为一个用力过度,引发了内伤,咳嗽了起来。 “哥。”纪雅昀急的赶紧帮他顺气。 “师傅,你听我说,你听我说。”纪雅文更是急得上气不接下气,蜷着上半身,两手都抓住怀谷真人,喘气喘的更加厉害。。 怀谷真人见他如此,只好道:“好好,师傅不走,你慢慢说,别急。” 师傅说话一言九鼎,纪雅文这才慢慢的松了怀谷真人的手,眼睛一闭往后躺去。 “哥!”纪雅昀以为他又昏过去,吓了一跳。 怀谷真人连忙用神识扫了一下,道:“没事,是刚刚用力太猛,兼之心情大起大落,脱了力,让他躺一会儿就好。” 第一百一十二章 遭遇 “弟子没有见到袭击我们的人就被打晕过去,醒来的时候,是在俗世里的一所破庙中。”纪雅文躺在床上,说一会儿就闭眼休息一阵子,然后继续说,事情讲的断断续续,却不妨碍怀谷真人、沉玉真人和冷长书的理解。 因为纪雅文说一直强调事情重要性,所以怀谷真人就让沉玉真人和冷长书一起过来。并布下隔绝阵将其他所有人和神识都隔绝开来,包括纪雅昀和江漓都不许进来。 “当时那座庙里还有其他十来个人,都跟弟子一样是被人打晕了带过去的,只是我醒的比较早。”纪雅文道:“弟子想,自己本就在俗世,就算是在俗世醒来也不奇怪,就想先离开,谁知道那庙的四周居然被人下了禁制,弟子能力微薄,根本没有办法出去。” “弟子当时心忧不知所踪的姜师妹,所以一直想着各种法子破解禁制,就连师傅赐给弟子的高阶爆破符都用上了,都没有丝毫松动,反倒是原来昏迷的那些人被惊醒了几个。” “弟子与他们交谈,发现他们中有的也与弟子一样,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有两三个修为较高的道友与那些人交过手,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当天夜里,来了四个穿青衣的修士,其中两人肩扛着两个昏迷的人,进了屋子就把那两人与那些地上那些未醒的人丢在一起。” “那四个人看都不看我们一眼,自顾自的交谈几句,好像我们根本不存在一样。有个道友想上前去问话,其中一人看叶没看,只是不耐烦的皱眉,直接一道灵力打在他脸上,牙齿都打了出来。另外三人见了只是哈哈大笑,也不多管。” “那人没有避开吗?”沉玉真人很快抓住其中不对劲的地方,都是修士想要避开,除非双方差距很大,否则都可以避开。 纪雅文道:“没有,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怪方法,大家的灵力都被封在体内,没法调动,弟子因为修为最低,反而没被封住。” 沉玉真人和怀谷真人对视一眼,怀谷真人道:“那你可有听到他们谈论的什么?” “他们说的不多,因为根本不避人,所以弟子听到了一些。”纪雅文道:“其中有个人说‘这泰和界跟古书上记载的一点都不像,灵气稀薄。灵植也少的可怜,更别提仙植了。’,另外就有个人道‘毕竟封印了这么多年,等封印打开了,说不定就是能媲美崇爻界的大千界了。’,后来几人又提到什么家族门派,各打着如何分得利益的算盘。” “泰和界?” “弟子小的时候,好像听过泰和界这个名字,所以听到他们提起的时候,分外留心。”纪雅文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是在什么时候听到的呢?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你继续说。”怀谷真人把这个名字记了下来,神色肃穆的示意纪雅文继续说。 就连一直听着的冷长书和沉玉真人也不禁敛起心神,仔细听他讲。尤其是冷长书,之前才听林剑羽说的那些秘闻,这会儿又听到纪雅文的遭遇,内心早就波涛汹涌,只是面上不显罢了。 纪雅文又休息了一会儿,服了一颗养元丹,面上有了些血色,才接着道:“弟子和那些被抓过来的道友一直被扔在角落里,直到快子时的时候,他们把那些依然还昏迷的道友弄醒,将我们带到庙后。” “那庙非常的奇怪,四周目能所及的地方居然全是荒野,只有那么一座小庙和一口大水缸。然后、然后……”纪雅文双手握拳,眼眶泛红,深深喘了几口气,才平复了心情:“他们用一条很奇怪的绳子,把我们所有人都绑在一起,然后逼着我们一个一个的跳进那口水缸中。” “那口水缸有多大”冷长书忍不住惊讶的问,什么样的水缸能装下十多个修士,难道是法宝? “只能装一人,但那口水缸有古怪,下面好像有个洞,但是不管谁下去之后,看上去还是半缸子水半缸子淤泥,一直都没有变过。” “后来,弟子跟那些道友一起掉到了一处很大的台子上,那台子的一侧是万丈悬崖,另一侧有一道阶梯好像是从一处山腹中伸了出去。” “那四个青衣人也跟着下来,将那些人体内被封住的灵力解开,却拿着鞭子将我们……”说道这里,纪雅文眼睛,因为愤恨泛起几星泪光,那恨意怎么也遮挡不住,但他还是稳了稳心神道。 “将我们赶到那道阶梯上,那道梯子很古怪,那上面充满了许多不知名的能量,那些道友刚刚踩上去就因承受不住那些力量爆体而亡,弟子、弟子也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没想到,体内居然有一股柔和的灵气,护住弟子的命脉,后来的事弟子就不清楚了。” 那道恐怖到极致的力量如澎湃的江河一下子涌入他体内,一瞬间,就将他的身体丹田生生撕裂,他甚至还来不及感到疼痛,就晕了过去。 体内何时生出那股气息,也都不知道。 听到这里,不仅冷长书有点傻眼,就是怀谷真人和沉玉真人也忍不住心里直犯嘀咕,看着纪雅文的眼神就不由得多出了一抹深思。 听得纪雅文的叙述,三人沉默良久,叮嘱了纪雅文好好休息,才走出大帐。 帐外等的焦急万分的纪雅昀,看见他们出来,欲言又止。脸上浮现出纠结的神色,双手互扯了几下,终是胡乱行了个礼,赶着进去照顾兄长去了。 “这事,你怎么看?”怀谷真人问着旁边一言不发的沉玉真人。 沉玉真人是个长年醉心于修炼和医术的,遇上这样的事,基本处理的方法只有一个——上报。他自认自己不是理事的材料,所以也懒得费这些劲。 果然,沉玉真人满脸严肃地道:“事关重大,我想还是回去禀报各位太上长老和掌门人,再做定夺。” 怀谷真人也就是那么客气的一问,并没有想到能从他口中得到更好的解决方案,因此,听了他的话,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第一百一十三章 独自行动 “那些人狼子野心,竟将我等弟子与修士做牛马驱使险境,还烦请二位师叔速将此事转回山门,请太上长老、长老与掌门速速商议大计。”冷长书拱手对着他二人深深长揖一礼。 “哦。”怀谷真人听得他话里有话,“听贤侄这话到好像知道些什么。” “不瞒二位师叔,弟子确实得到一些消息,但因太过匪夷所思,所以一直不敢相信。”冷长书正色道:“但此刻听了纪师弟的话,反倒验证了那些消息可靠,所以弟子才斗胆请二位师叔速速回山,将此事告知门中诸位长辈。” 他没具体的把林剑羽的话和盘托出,但也隐隐的露出一丝口风,让他们知道事情急迫性。 沉玉真人哂笑:“不愧是掌门真人的高徒,这话说的就是妙啊,行,那老夫就替你跑这一趟。” “谢师叔。”冷长书恭敬的道。 既然沉玉真人问都不问就答应了,怀谷真人自然不愿落了他面子,也跟着同意愿意跑这一趟。只是临行前,看了纪雅文住的帐篷一眼,吩咐了冷长书几句话,又递给他一个乾坤袋。 冷长书听完怀谷真人交代的事,一向不改色的脸上都忍不住露出惊讶之色,可这些事情又不是他所能管的,遂道:“是,弟子一定代为转告,并将此物交给师妹。” 得了确信,怀谷真人和沉玉真人相携着,御剑破空而去。 冷长书对着二人离去的地方,又深深一礼,才返回自己的大帐。 远远的,就看到林剑羽正一脸焦急的在他的帐外来回踱步,看样子,好像遇到了什么不得解决的事。 “大师兄。”林剑羽一见冷长书,如见到救星一般飞奔过来:“不好了,阿漓不见了。” 闻言,冷长书眉头一皱,道:“什么叫不见了,我走之前不是还在吗?” 纪雅文一醒,江漓就从他口中得知:姜萝在那个无名山庄遇到危险,隐在暗处的纪雅文奋不顾身相救,却因实力悬殊,反而把自己折了进去,到现在姜萝依旧下落不明。 不由得心中越发焦急,几次想要继续去找。可是她那么一点的修为,稍微厉害一点的妖兽都能把她干掉,别人怎么放心她独自一个人去寻人。 冷长书给肃霄峰发了传送令,就一直用借口压着她,不许她离开营地半步,没想到还是大意了。 “我也不知道,刚才有位道友过来找你,我跟他说了几句话,转过来就不见了,就连用神识也没有找到她。”说道这里,林剑羽还有几分困惑,难道江漓是个藏而不露的高手,所以他的神识才会发现不了她。 不然,他无法解释,为什么一个转身,修为比他低了许多的人就消失在他的神识范围之内了。 “去发现纪师弟的地方找过没有?”冷长书问道。 江漓一心想要寻找姜萝,肯定会从纪雅文身上着手。可惜纪雅文不记得后来的事了,那江漓十有八九会去纪雅文最后现身的地方,找寻线索。 “去过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我都找了一遍,也没有人看见她去了哪里?”林剑羽道:“我想着整个营地都被禁制笼罩着,她如果出去的话,禁制波动,你肯定会感应到。” 冷长书闻言,想想也对,于是仔细回想刚才是不是又禁止波动过。可是无论他如何回忆,除了两位师叔离去时的波动,总想不起那段时间内禁制有波动的情况。 “莫非她还在营地内?”冷长书疑惑道:“她从小爱玩捉迷藏,敛息术练习的不是一般人可比拟,你多找几个人,再分头去找找。” 江漓天生能躲避别人神识的能力,除了杜凌霄几人知道外,就连雷修远都一直怀疑是她身上藏有高阶敛息符的原因,旁人就更加不清楚了。 但是,大家都默认了江漓是因为贪玩,才勤学苦练的敛息术。 “总要在韩师兄到达之前,把她找到。” 之前他们给肃霄峰传信,得到的回信,是让刚刚出关,无所事事是的韩岳言过来接走江漓。至于,韩岳言带着江漓去什么地方,没人提也没人问。 冷长书只要赶紧把这个小麻烦送出去,就万事大吉了。 林剑羽闻言点头离去。 这边又有人来报,在两百里之外,发现几个奇怪的人在林子里徘徊,举止诡异。冷长书瞬间把江漓的事抛之脑后,忙着与人商量去了。 唉,幸好,再过几天,沈师弟就回来了。这些人手调度安排,真是让人伤透了脑筋。 而让林剑羽寻得焦头烂额的江漓,此刻正猫着腰,小心翼翼的摸向发现纪雅文的那块地方。前几天,她缠着林剑羽出来走了一趟,打听清楚了具体的位置。 因为知道他们肯定不同意她出来找姜萝,所以江漓并没有表现出急躁的样子,而是稳稳的待了两天。等到纪雅文把冷长书和怀谷、沉玉两位真人叫走。才放心大胆的给自己贴上隐身符,躲在禁制边缘。瞅着怀谷、沉玉真人离开时,引起的禁制波动,她也跑了出来。 这种营地的禁制就是好,许出不许进,省了多少麻烦。 江漓一刻不停的直奔目的地。 四五棵大树,纠结狰狞的露出地面的树根;半截埋在草丛里的石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砸掉了上半部分;茂密的杂草,直接淹没了小腿肚子。其中有一块人形大的地方,草叶被利器削了去,露出青白粗壮的草根。 “就是这里了。”江漓自言自语的走到那片只剩草根子的地方,这里就是纪雅文被发现的地方。 这里的草,原本只是被压塌了,江漓怕它们过不了几天就重新长好,而自己又没逮到机会跑出来,所以就上次过来的时候,假装不舒服跑过来把这些可怜的草给拦腰割断,做了个极其显眼的记号。 反正,她只没有辟谷,有点小不舒服也是正常的。林剑羽只是觉得有几分尴尬,心里嘀咕了两句,到没想到她会座手脚。 江漓趴在地上,一寸一寸的检查着这里的泥土与植物。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一个时辰后,江漓泄气的坐在地上,居然一点收获都没有:“难道是被我不小心割掉了。”随即甩甩头,肯定不会,如果真的有秘境的进出口,哪会那么轻易的就被她破坏。 那就只有可能是自己弄错了,可是阿文当时昏过去了,自己该如何找到他最后出现的地方呢?要不,再回去问问阿文,看看还有没有其它的线索。 第一百一十四章 陷阱 “不在这里?”一路紧赶慢赶的韩岳言,到了营地,就得了林剑羽愧疚的眼神和这么句话。 林剑羽踟蹰的道:“都怪我不好,没有看好小师妹,韩师兄你若是生气,就罚我吧。” 韩岳言闻言气结,怪不得大家都说首鸣峰有个林木头,还真是个木头。人没了不去找,罚他做什么,有用吗? “这小子交给你了,你跟冷长书说一声,我去找阿漓就不进去了。”韩岳言把身边的一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的少年推到林剑羽身边,他的修为许是比不上冷长书,可他师傅的辈分高,所以能直呼冷长书的名字。正经的算下来,冷长书还要唤他一声“师叔”。 被韩岳言推出来的少年浓眉大眼,气度沉稳,赧然是回了青云门半个多月的沈星翰。 沈星翰没有因为韩岳言略显急躁粗鲁的举止而生气,而是拱手诚恳道:“多谢韩师叔一路照顾,师叔不必着急,我师傅说过,江师妹福缘深厚,气运极佳,即便是逢凶也会化吉,定不会出事。” 韩岳言愣了一下,笑着点点头道:“承你吉言!” 同时一边转身一边内心嘀咕道:我哪里用的着担心她出事,就是怕她又惹了什么麻烦,收拾起来麻烦。 韩岳言唤出长剑,御空而去。 江漓身上有杜凌霄下的禁制,无论身在何处,只要神识不被切断,杜凌霄就能知道她在什么地方。韩岳言出来的时候,杜凌霄给了他一张符纸。 如果找不到江漓,就把这符纸烧了。 韩岳言还以为这趟出来用不上这道符,没想到居然这儿快就用上。 韩岳言捏着符纸,两指一用力,一道灵火从指间窜出,薄薄的符纸瞬间化为灰烬。那些黑色细小的灰烬聚而不散,随着风变幻着各种形状,晃晃悠悠的飘走了。 跟着这些灰烬的指引,韩岳言很快就到了江漓所在的地方。正好看见江漓垂着脑袋,怏怏不乐的往回走。 “垂头丧气的做什么呢?”韩岳言落到地面,背靠着一株苍天大树,摆出一副自认为很帅的姿势道。 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的江漓猛的吓了一跳,抬头见是韩岳言,先是激动了一下,但很快就像霜打的茄子,哭丧着脸道:“师叔。” “呦,瞅瞅你自己这什么表情,看见师叔不高兴啊,”韩岳言冷哼一声,走了过来:“走,我奉大师兄之命来带你回去。” “师叔,你别过来,快跑!”江漓突然禁闭上眼睛,尖声叫道。 韩岳言踏出去的脚步生生被定在了半空,同时身子一扭,避开了三枚呈“品”字型射过来的飞镖。 “叮!”三声合一声,那三枚飞镖同时钉入他身后的树身上。 不过眨眼间,被飞镖钉住的地方,被腐蚀出了三个拳头大小的树洞,洞内有淡绿色的毒气氤氲,但很快就消散。 好厉害的毒! 韩岳言暗暗心悸。 “什么人?” “师叔,你没事吧。”江漓吓得脸色都白了几分。 韩岳言冷着一张脸,祭出长剑。他的神识居然没有发现对方的存在,这样的敌人绝对不容小觑。 “快过来。”韩岳言对江漓道。 江漓摇摇头,在他不解的眼神中退后几步:“不不不,师叔,你快跑吧,他们手上有个很厉害的法器,只要看一眼就跑不掉了。” 什么法器这么厉害,连看都不能看。韩岳言心中疑惑,心中升起十分的警惕,查看四周。 刚刚还空无一人的周围,这会儿陆陆续续出现十来个青衣人,有的在树上,有的在地上,还有悬在半空中。而他恰好被这些人包围在中间。 这是个陷阱,他们抓住了阿漓。用她做诱饵,来布置陷阱。看阿漓去的方向,应该是去营地。 就这么几个人,居然想将他们的营地一锅端,也未免太自大了些。 “哈哈,居然是合道期的,兄弟们,咱们的运气不错。”其中一人看了韩岳言一眼,顿时开怀大笑,好像他是个值得品评的货物一般。 余下众人也乐的喜笑颜开。 “这抓回去,咱一人至少一整瓶固元丹呢。”有人露出垂涎之意。 这些人的表现,让韩岳言心里极不舒服。这感觉就像他们合伙去猎杀妖兽,却有幸发现了一只比较值钱的,而唯一不同的是,此刻那只即将被猎杀的对象换成了自己。 “师叔,你赶紧跑吧,他们在我手上套了个镯子,我跑不了的。”江漓举起右手,手腕上果然被套了个明晃晃的金镯子。 “谁给你套上的?”韩岳言眯着眼睛问道。 “他!”江漓一脸愤愤,纤手一点,指着最先开口说话的那人。 哼,阿漓可是他们肃霄峰的宝贝,从小到大都没舍得她受一点伤,这些人居然敢将她囚禁起来,这是活腻歪了。 “放肆!”被江漓指着的人端出一副受了冒犯的样子,莫测高深的道:“若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堪堪做个低级炉鼎,还容你活着。”说罢,一道灵气打过去,江漓抱着手指惨叫一声。 “你竟敢!”韩岳言杀心大起,浮在身前的长剑似乎受到他的影响,“嗡”的一声,灵光大振,下一刻竟凭空消失。 “不过是个……啊!”那个青衣人讥讽之色正浓,蓦然换了副面孔,嘴巴大张,眼睛瞪大,眼珠凸出,满含着不敢置信的目光。紧接着,整个人往后仰倒,掉落到树下。 速度快到大家都没看到,发生了什么。 那凭空消失的长剑,又突然的出现在韩岳言身前,悬浮半空,好像从没有消失过。 只有那倒在草丛中的青衣人,胸口不断渗出的血迹,染红了周边的杂草。碧绿的草叶衬托下,那红色显得那么的刺眼,那么的可怕。 这人可是他门这群人中修为最高的一人,居然就在他们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被一招致命。关键是他们还没有看清楚对方是如何出的手。 “大家小心!” 剩下的青衣人不敢废话,纷纷打开自身的防护,祭出法器。对着眼前这个看着也只有合道期的修士,带着三分的忌惮。 控制法器的人死了,那被控制的法器自然就失去了它的效用。江漓腕上的手镯不甘的挣扎了一下,偃旗息鼓失去了其禁制的力量。 江漓二话不说,立马把它从手上褪下来。本打算扔掉,但念头一转,顺手就把它扔到了乾坤袋的角落里去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被俘 韩岳言虽然心中杀意难平,却很清楚眼前的状况。对方十数人,全都是合道期修为。自己能一击击杀一人,无非是利用他们轻敌自大的心态,又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如果正面应敌,不说还有江漓这么个小拖油瓶,便是独自一人也就只能保命逃走的份儿。大丈夫能屈能伸,韩岳言一咬牙,打定主意,只虚晃一招,便带着江漓立即遁走。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对方人数太多,过了几招后,韩岳言悲催的发现,前后左右,甚至连上方都找不出可以遁走的空隙。这些该死的贼人。 那就拼了! 韩岳言发狠的摸出几粒丹药丢进嘴里,瞅准一个方向,挥着剑就砍了过去。所过之处,灵光阵阵,飞沙走石,地皮都被刮出掉寸。周围的树木纷纷倒下,就是参天大树也不幸被卷入剑气,“轰隆隆——”声中,相继倒地,草叶乱飞。 江漓一声不吭的打开身上的各种防御,像根小尾巴一样紧紧的跟在韩岳言身后。不时看准机会,就扔出几张攻击符纸。 她的修为在这群人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奈何她不计成本,出手又壕,扔出去的至少都是中阶的符篆。蚂蚁多了还咬死象呢,那么多的符篆扔出去,总有几个不长眼的会中招。 “你们去干掉那个丫头。”其中一人在不知道第多少次打掉迎面而来的符纸后,气急败坏的指挥着,自己转而扑向不顾一切开路的韩岳言。 被点到的人二话不说,攻向江漓。一个才练气五层的小丫头片子可比合道期修士好解决多了。 “阿漓!”韩岳言被七八个青衣人缠住,分不了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几个人,凶神恶煞般围住江漓。 “啊!”韩岳言拼着左手被对方打中,右手大开横劈一剑,长剑划出一道长虹,夺目的灵光逼得攻击他的几人连连后退,空出一大块地方来。 同时,他的左臂被几股不同的灵力打中,一声轻微的骨折声,同时一股血箭喷射而出。 江漓眼见那些人向自己扑来,又看到师叔受伤,脑中有一瞬间的混乱,但这混乱中又有一个念头特别的清晰,就是阻止他们。 于是,她探入自己的乾坤袋,将里面所有的符篆一股脑的倾倒而出。体内的灵气似乎突然间变得磅礴而浩瀚,将这成千上万的符篆通通激活。 你见过漫天的火光一团团飞舞的灿烂吗?你见过闪着寒光的冰凌,闪烁着霓虹一往无前的气势吗?你见过排山倒海的风刃劈裂空气的凌厉吗? 韩岳言想,自己便是再过千年,都一定忘不了这绚丽的一幕。 好不容易摆脱了青衣人围攻的韩岳言,跟众多青衣人一样目瞪口呆。 再其中一名青衣人大喝一声“退!”的时候,韩岳言行动快于理智的避开这无差别攻击。 “乖乖,老六究竟给了她多少符篆!”一向不依赖符术的韩岳言,心间陡然升起一股狂热,痛下决心:从今天起,他也要每天制作符篆。 铺天盖地的符篆攻击,伴着震耳欲聋的“轰隆”声落到地面。大地震荡,草木横飞。 “咳咳。”攻击过后,一名青衣人挥挥手,赶走鼻尖的灰尘,往攻击的中心看去。 只见遍地大大小小的土坑,有的还燃着簇簇火光,方圆百丈,一片狼藉。 “师兄,没人。”这名青衣人迅速扫了一遍周围。 被称为师兄青衣人,脸色铁青,冷哼一声:“跑?没那么容易。” 他们这么多人都是合道期以上的修为,围攻一个合道期修士,不仅多人受伤,而且还折了一个,最后的结果竟还让他跑了,简直是奇耻大辱。传回去,让他的面子往哪儿放,尤其是派中还有几个跟他不合的几人,定会趁机落井下石。 青衣人聚到一起,师兄取出一块形状不规则的金刚钻,往空中一抛。两手食指弯曲相对,口中念念有词,同时不断的变幻着复杂的手势。 随着手势的变化,金刚钻发出耀眼的白光,如太阳一般悬在上方。白光伸延的速度很快,转眼间就覆盖了周围六七十里。 “啊!” “哼!” 西北面一处横倒的树后传来一声痛呼和一声闷哼。 师兄眼冒精光,充满了杀机,道:“在那边。”一掐诀,白光渐渐收拢,形成一束,聚在传出声音的那一处。 “师叔,识海好痛。”江漓抱着脑袋,痛苦的蜷成一团。 韩岳言左臂上血流不止,咬牙驻剑,看着头上白光,眼神有点涣散。却掩不住心中的惊骇:这是什么法器,居然可以直接攻击识海!太恐怖了! “阿漓,你赶紧跑,师叔替你挡着。”韩岳言趁着自己的意识还没有被识海的剧痛压垮,果断的决定。 “师叔!”江漓惊叫,师叔在说什么,让她一个人跑。 绝对不行! 是自己拖累了师叔,没有她,凭师叔的能力早就逃掉了。那自己怎么能抛下师叔,独立逃命呢。 江漓头摇的像拨浪鼓:“不行不行。” “听话,回去之后,就呆在门内不要乱跑,阿萝自有符箬祖师操心。”韩岳言顶着无比庞大的痛意道,声音里有着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颤抖。 那白光就像海浪冲刷着岩石一样,冲刷着他的识海,一波一波,前赴后继,永无止境般。 “你们谁都别想走。”青衣人师兄听到他们的谈话,阴测测的道:“把命都留下吧。”言闭,一抬手,一条充满灵气的绳索,如蛇一般缠住他们,将他们紧紧捆住。然后,将伏天都收回怀中。 命令两名最近的青衣人,一人拎着一个,把他们扔到空地上去。 师兄此刻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愤怒,这个人,居然能从他们十几人手中逃脱。如果不是他带着这枚镇派之宝——伏天都,他们就只能铩羽而归,他将沦为所有人眼中的笑话。 真是可恨,不杀难解他心头之恨。他要让他死的难看,比那些“祭品”还要凄惨。想到那些被炸的粉身碎骨的牺牲品,师兄嘴角泛起残忍的冷笑。 其他人要么同样的冷笑着,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们,要么散在一边警惕着四周的情况。 这种场面,他们已经习以为常。唯一感到遗憾的,就是那瓶还没到手的丹药。不过,没有师兄,他们就领不到这丹药,还是顺了他的意,好处可比一瓶丹药多多了。 “阿漓。”没有了神识攻击,韩岳言缓了口气,突然就淡定下来,笑道:“你知道为什么坏人都没有好下场吗?” “嗯?”江漓愣住了,师叔这是怎么了,气疯了吗?怎么会问这么不着边际的问题。 “因为邪不胜正?” “不是,”韩岳言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闭上眼睛。“是因为他们废话太多了。”他的识海损伤太严重,是时候陷入沉睡修养了。 师兄大怒:“受死吧。”右手中,突然出现一把利剑,裹挟着无匹的气势,尖啸着刺下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九尾狐 锋利的剑尖就要刺破韩岳言肌肤的那一刹那,他的身上突然溢出一层淡薄如青烟的白色灵气,挡住了剑的去势。 这些淡薄如轻烟的灵气,慢慢的聚到一起,一寸一寸的剑青衣人师兄的长剑推离韩岳言。 青衣人师兄先是大惊,紧接着又涌上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这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将他的攻击抵挡住。他怎么可以拥有这样好的东西?凭什么? “师兄,这好像是狐狸?”青衣人师兄旁边的一人惊讶道。 可不是,那层若有若无的灵气聚成一团,渐渐露出狐狸的轮廓,慢慢的甚至出现了眼睛、鼻子、嘴巴。 “妖物!看招!”这人厉声喊道,祭出法器打过去。 青衣人师兄却对他怒目而视。 他可是他们当中修为最高的人,没想到在这奇怪的白雾前,不仅不得寸进,还一点一点的被逼退,这是奇耻大辱。 这个蠢货这会上来帮忙,是想将他这个师兄踩在脚底,成全他的功名吗? 想得美! 法器没能打到那团怪雾上,就被反弹了回去,砸在那人眼睛上。 “啊!”那人双手捂着被击中的面部,惨叫着,连连退步。他的脸已经面目全非,骨头也断了好几处。 青衣人师兄感到一阵快意,扫了一眼,吐出四个字:“自不量力。” 他这一分心,就少了分注意力。 那狐狸竟睁开了眼睛,狭长的眼睛,寒光四射。 一股来自远古的威压,随着狐狸眼睛的睁开,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有几个修为较高,青衣人当场就被压的口吐鲜血。 “这是什么?” “不好,是上古妖兽,快撤。”有机灵人,勉力支撑着自己,想要逃离这片威压的覆盖范围。 可惜,在他们完全都反应过来之前,那只莫名出现的狐狸,突然张大嘴巴,异常愤怒的冲着他们,咆哮而来。 “吼”的尖啸声,肉眼可见的音波,像湖中的波纹,眨眼间就一圈一圈向前冲去。凡是音波所过之处,无论是人还是动植物,无一例外的都化为齑粉。 整个林子似乎都被这毁天灭地的一击吓呆了,风停止了吹动,昆虫被捏住了嗓子,好像时间停滞了一样。 除了已陷入沉睡的韩岳言,唯一幸免于难的江漓,抻着脖子,直视着面前大片空旷干净的一草不长的地方,呆若木鸡。识海处依旧痛苦不堪的疼痛,似乎也感觉不到了。 “呀~~~”慵懒妩媚的声音突然响起。 江漓猛的一个激灵,迅速转过来身来,僵硬着身体,满怀惊惧的看着五师叔身上的这个怪物。 这个类似狐狸的怪物,好像是一团青烟笼聚在一起,仿佛寄生在韩岳言的身体里,只露出个头和后面的九条尾巴。 九条尾巴? 江漓揉揉眼睛,使劲眨了两下,数了又数,脱口而出:“九尾狐。” 师叔身上怎么会有这种怪物? 她以前听前辈们讲,狐狸都是会吃人的,尤其是长得英俊的男人。五师叔虽然没有司玄那么好看,可也长得不差啊,派中上下有好多女修士都喜欢跟他说话呢。 难道师叔已经被这该死的狐狸给吃了,现在这个师叔是假的?难怪今天的师叔这么不堪一击。 江漓脑袋大开,想着想着,眼泪就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 九尾狐转过头来,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忽然探出头,用尖尖的鼻子把江漓上上下下都嗅了一遍。 才满意的裂开狐狸嘴,似笑非笑的道:“小丫头,我们又见面了。” 江漓楞了一下涌上来的眼泪“唰”的一下就退了回去:“我们见过面吗?那你不要吃我师兄好不好?” 九尾狐的脑际瞬间挂了三条黑线,决定不去理会她的第二个问题:“你可还记得瑶芙宫?” “伏妖宫?” “是瑶芙宫。” “有点耳熟,我想想”。江漓抱着脑袋,苦苦的回想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个名字呢?师傅师叔们给自己的讲的典故,还是蒙学堂的时候,夫子说的五山游记? 哎呀,想不起来了,识海好疼。 江漓秀气的眉头拧成了一团,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地上,眼睛一闭,哼哼唧唧起来。 九尾狐惊讶的看着她突然倒地,忙用一条尾巴碰碰她:“你没事吧?咦,识海也受伤了,正好让我看看你跟瑶芙宫有什么关系。” 九尾狐的三条尾巴聚成一簇,尾间银光点点,点在江漓的额间。一枚紫色的印记慢慢的浮现出来,宛如生长在额间的鸢尾花。 “果然如此。”九尾狐眼中闪过一抹亮光,自言自语道:“看来我错过了一次更好的机会。” 片刻,它又打起精神来,冷哼一声:“那又怎样,这么微弱的元气,滋养这具身体都不够,有个屁用,还是老娘当机立断,前程无量。” 九尾狐美滋滋的给自己想了数个离开瑶芙宫的理由,沾沾自喜了一番自己的明智之举。 然后才道:“也是你们运气好,遇着老娘,看在咱们曾经作伴的份上,老娘就给你们搭把手吧。” 哼,神识受损,轻者温养百年,重者修为全费。而且如果没有专门温养识海的宝物,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养好。 不过它可是神兽,这个丫头片子又是半神之体,只要将自己体内的元气化为仙灵之气,就可以稳住那波涛汹涌的识海,甚至让她因祸得福,将识海扩大。 “等你神力完全觉醒,识海这玩意就完全没用了,眼下还是要好好保护这一块才行。唉,远古的神祗多么厉害啊,没想到陨落到如此地步,只剩这么一个小丫头支撑,也不知道外面有没有其他的天神。”九尾狐一边给江漓修补识海的损伤,一边自言自语的念念叨叨。 九条尾巴交替的忙个不停,片刻功夫就已经完成。 “嗯,大功告成。”九尾狐满意的欣赏了会儿自己的手艺,又摇头晃脑的环顾四周:“封印快打开了,世道就要乱了,老娘就好人做到底,给你找个好的藏身之处好了。” 它附在韩岳言身上这么多年,可不仅仅是凝神聚气,它也很关心外界大事滴。 “睡上个千儿八百年,等外面稳定下来,再出来。” 天神睡觉不都是一闭眼,千年即过。这么小的神,肯定也不列外。正巧又可以避开乱世纷争,自己这算不算是保存了神族最后一丝血脉呢?毕竟这么小的神族,留在乱世里只有陨落的份。 九尾狐有着自己的打算。 “咦,这么好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九尾狐眼睛盯住那块断了半截的石头,眼珠子“咕噜”一转,尾巴一卷,把江漓卷在尾巴上。紧附在韩岳言身上,两人化作一股青烟,没入了石头断口处。 第一百一十七章 凶兽 致微一百六十六年二月十七,各大门派联军驻守的西南森林边境被攻破。 数百个神秘的人物出现在森林深处,用秘术血祭召唤出了一只巨大无比的凶兽。高有百丈,眼大如石磨,四肢粗壮,锋利的爪子隐藏在黑色的皮毛中,伺机而动。 块块凸出的肌肉上覆盖着坚硬无比的鳞片,凶恶狰狞如小山大的脑袋一露出来,风云变色,踩着黑色的火焰,风驰电掣般奔向森林边缘。 “吼——” 凶兽兴奋的仰天长啸,抬起右前腿,重重一踩。大地震动,集聚了昆吾山脉众多高阶修士心血的防御阵,如鸡蛋壳一样,晃都没晃,就碎的的四分五裂。 那妖物张着一张大嘴,涎水直流,贪婪的盯着地上石化般的修士,脑袋一甩,数百个修士就落入了它口中。 “啊,凶兽,凶兽!大家快逃啊。” 剩下的修士被眼前之景吓得肝胆俱裂,纷纷御空,四散着逃命。 “这就是那些人躲在林子里召来的东西。”冷长书脸色发白。 太可怕了,这哪是人力可以抗拒的怪兽。别说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临时搭建的基地,就是稍大一些门派的护山大阵,都可能阻挡不了它的脚步。 外界里有这么可怕的东西存在,一旦封印被打开,还有他们这些人的活路吗?想到纪雅文说的话,冷长书心底涌起一股愤怒与不甘。 他们也都是天之骄子,宁死也不愿成为奴隶,去做牺牲品。 林剑羽吓坏了,拉着冷长书,哆嗦道:“师兄,我们也快走吧。”营地上,到处都是认识的、不认识的修士在乱窜。 修为高的早早就实处看家本领,桃之夭夭;修为低的都在拼尽了办法,争取比别人快上一步。 “来不及了,你看。”冷长书努力在一片混乱中,保持冷静。 林剑羽顺着他的指引,看过去。 天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批御剑飞行的人,俱都穿着青衣。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或者单枪匹马的都在做着同样的一件事——拦截逃窜的修士。 被拦截下来的修士,二话不说就被对方群体攻击。转眼间,不知有多少道友死在这残忍的剿杀之下。 “师兄,师兄。”沈星翰一身狼狈,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身后还跟着几十个青云门的弟子。 他的修为是这里最低的一人,连最基本的御空之术都不会。仅有的飞行器——竹鹤,那点微末速度,在那些大开杀戒的敌人眼中,根本不足一提。 沈星翰干脆就放弃了逃命,直接跑来寻找师兄。 “师兄,怎么办?”沈星翰急急问道。 一力降十会,这只妖物这么蛮攻蛮杀,他有多少办法都派不上半点用场,实力相差太悬殊了。 林剑羽闻言,也看着冷长书。逃,可能会被截杀;不逃,一样会逃不过被杀的命运。 冷长书扫了一眼跟着沈星翰过来的青云门弟子,这些人中修为最高的有金丹初期,最低的也有合道中期的修为。 这里除了沈星翰完全没有自保能力,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两分逃出去的希望。可是,在这危急时刻,他们没有选择一跑了之,而是跟着沈星翰一起聚集到他身边。 这是对他们师兄弟的信任,自己不能不管不顾,更不能带着他们坐以待毙。 冷长书吐了一口浊气,握紧拳头,沉重的道:“大家可愿意听我调度。” 众人看着他一言不发,但神色中都透露出坚定的神色。冲,就有一分生机,不冲,就必死无疑。他们是修士,绝对不会束手待毙。 “好。”冷长书道:“林师弟,你随我去将那妖物引来。” 此言一出,众人愕然,便是林剑羽也欲言又止。 倒是沈星翰眼睛一亮,拍手道:“对,这个方法好。” “你们看,那些人召来这妖物,却一直不与这妖物一起,定是也忌惮它。我们索性将它引来,避开那些青衣人的视线。” 闻言,其中一名合道中期的修士跃然而出道:“林师弟修为不够,还是我去吧。”这是九死一生的任务,当然是修为越高越好。 立即,又有几个修为高的修士表示,自己愿去。 冷长书抬手示意:“不必异议,金星长老还烦你照顾星翰。” 沈星翰是他带出来的,临走前他跟师傅保证过一定会照顾好这个师弟。眼下却是不行了,只能把他托付给这群人中修为最高的长老,希望他能顺利的逃过这一劫。 听他这言下之意,貌似他和林剑羽肯定不会有任何意外,众人虽然对他们的计划不解,也仍然依计行事。 “是。”金星长老答道,丝毫不因为冷长书修为比自己低,就不服从他的命令。 “星瀚,待那妖物过来,你指挥大家离开,” 沈星翰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冷长书。 “听到没?” 沈星翰眼中已有泪光,立身道:“是!” 冷长书带着林剑羽视死如归般,向那还在肆意的捕杀凶兽飞去。 “星瀚,我们要怎么做?”有人问道。 沈星翰苦笑道:“请诸位三人一组,各准备一棵大树,两头削尖。” 众人不明所以,但情况紧急,也不敢有异议,迅速分好队,四散开来。片刻就每队就扛着一棵被削的两头尖尖的大树。 沈星翰自己也砍了一棵只有碗口粗细的树,同样扛在肩上。看到众人返回,沉声吩咐道:“准备火系符纸法器,越多越好。” 另一边冷长书和林剑羽乘坐着一架奇怪的飞行器,成功的吸引了那妖物的注意力。 他们的速度与那凶兽相比,简直就是老鹰与麻雀。但每每在紧咬关头,他们乘坐的飞行器就会带着他们消失在原地,然后下一刻又出现在不远的地方。 但那凶兽块头大的惊人,行动却灵敏异常,他们之间的距离依旧越来越近。 林剑羽一手操纵着飞行器,一手忙而有序的将飞行器上灵气耗光的灵石取下来,换上新的灵石,脸色凝重道:“师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速度不够快,” “你专心驾驭,我来想办法。” 冷长书从乾坤袋中取出张符纸,想了想,又一口气拿出十张,注入灵气后,用灵力做了个简单的、一碰即消失的防御罩。 凶兽再一次扑过来的时候,林剑羽大喝一声,飞行器又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团火光。 第一百一十八章 凶兽(下) “嘭!”一声足以惊天动地的巨大爆炸声,突然响起,震住了所有人。 “嗷——”紧接着一声长嚎。 莫名被激烈的气流掀倒的凶兽,蒙圈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就被一股很强烈的冲击力给打倒在地。 可是,这都不妨碍它得知一个事实——它挨揍了! 这怎么可能?这些食物居然敢揍它,挑衅它的尊严,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对于这雄壮的身躯而言,并不算大的力道,激起了他的凶性。尤其它从出来就放肆的撒欢,猛然间栽了个大跟头,这让它的怒气值呈直线型飙升。 气得它灵活的翻身站起,抖着一身黑亮厚密的皮毛,仰天怒吼。风卷云涌,天地似乎也随着这一声吼变了颜色。 许多修为不够的人,被这一声震得心血沸腾,站立不住,一时间,空中像下饺子一样,不断的有人落到地上。 “嗷。”凶兽再一次张嘴大吼,一爪子横扫过来,将挡在面前的无论是人还是物,全都清理的干干净净。 沈星翰身后一人大喜:“快看!”继而脸色大变。 喜的是,那凶兽一爪子扫掉的全都是站在空中,居高临下的青衣人;变得是,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这是凶兽失去理智的预兆。没有什么比失去理智的凶兽更可怕,何况这头凶兽实力还如此强横。 凶兽足上的黑色火焰,窜起两丈多高,速度一下子提高了一倍有余,紧咬着林剑羽的飞行器,穷追不舍。 林剑羽趁着凶兽摔倒的空隙,好不容易拉开的一段距离,很快就被补了上来。 “怎么办,师兄?这畜生甩不开了。” 之前,为了吸引凶兽的注意,冷长书故意将自己身上弄出一道道深口,新鲜血液的味道刺激着凶兽的味蕾,这才顺利的钓住了凶兽的眼球。这会儿,这鲜血味儿却成了凶兽确定目标的最好“帮手”。 “别慌,”冷长书冷静道:“我们从它身下窜过去。” 凶兽体型庞大,四肢下面后很大的空隙,只要速度够快,他们就可以顺利的掉转方向。不仅可以甩掉这凶兽,运气好的话,还可以祸水东引,把它的注意力引到召唤它出来的青衣人那里,一举两得。 林剑羽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应道:“好!” 再凶兽下一次扑来的时候,瞬间消失又出现在它的腹部下方。紧接着又是几个瞬移,已经出现它的后面。 突然失去攻击目标的凶兽,歪着硕大的脑袋,如石磨盘子大的眼睛困惑的忽闪了几下。很快,鼻端嗅到那是熟悉的血腥味,立即一个转身。 再一次盯紧目标的凶兽,嘴角微微裂开,竟好像是露出了一个得意又不屑的笑容。 留在后方等着冷长书他们将凶兽引回来的沈星翰,看到陡然突变,心思电转,当机立断:“跑!从林子里跑。” 说罢,转身,带着众人钻进后方茂密森林里去了。 “长老,那里有人跑了。” 停留在最上方的青衣人,最前面的那人,碧青色的衣裳上隐隐有着各种奇怪的线条,若隐若现。闻言,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钻入林子寻找生机的众人,不掩鄙视之色:“能跑哪儿去?” 这营地的四周都被他们布下了禁制,不要说这些最高才金丹期的修士,便是他们元婴期的修士来,也一样束手无策。 太弱了!这些人真是太弱了!这样大好的千界留给这些废物,真是浪费!不过,快了,马上。等他们的计划成功,这里就再也不会明珠暗投,不被他人所识。这里将迎来属于它真正的辉煌。 “素学长老,饕餮、饕餮过来了。”下方一名青衣人御着法器,直飞过来,大惊失色的吼道。 正想到高兴处的素学长老脸色一拉:“慌什么?” “可它……”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青衣人欲言又止。 就在刚刚,站在他身边,与他并肩作战的同伴,被突然杀回的饕餮,一口拦腰咬断。同伴那惊骇痛楚、死不瞑目的表情,伴着凶兽鲜血淋漓的牙齿,深深的印入他的眼帘,让他从灵魂深处不寒而栗。 冷长书拼着自己的性命,忍着敌人各式法器砸在自己身上,成功的将被激怒的凶兽引进了敌人的范围,让他们自相残杀。 看到一个有一个倒在凶兽爪下,消失在凶兽嘴边的青衣人,冷长书心情大畅,恨不得仰天长啸。 “林师弟,你怕不怕?” 他们现在孤身作战,四周都是敌人,上面还有几个一直没有出手的人。那些人的修为,他一直看不透,至少是金丹期的修士。他们逃出生天的机会相当渺茫。 “不怕,马革裹尸是为大丈夫所为。”林剑羽面色潮红,显而易见的亢奋。 “好!”冷长书大笑,随手一剑劈开上来的一人。 名为饕餮的凶兽还依然紧追不舍,而林剑羽驾着飞行器不要命的往敌人多的地方钻,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青衣人遭受了池鱼之殃。 “长老,不能这样下去了,我们的人已经折了不少了。”素学长老身边的人焦急的劝道。 “废物。”素学长老冷哼一声,不知道是骂冷长书和林剑羽,还是在骂他们自己人。 骂完,素学长老从袖中取出一枚火红色的哨子,放到嘴边,注入灵气后,轻轻吹动,发出一丝极细极细声音。 追逐着猎物正起劲的饕餮,闻音,停下了脚步。闪着兴奋的双眸先后闪过疑惑、愤怒、不甘之色,最后渐渐失去了灵动,变得呆滞起来。 失去了自我意识,饕餮呆呆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踩着重重的步伐,向着四处逃窜的人追去。 摆脱了饕餮的威胁干扰,青衣人士气大振,如狼似虎的再次开始拦截斩杀,而冷长书和林剑羽不幸被五六个人包围在中间。 一人看着他们冷笑道:“看你们往哪儿逃?” 之前饕餮突然兴奋发狂,不分敌我的大肆通杀,就是拜这两个人所赐。索然他们没有看清这两人具体做了什么,但不妨碍他们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一想到,无辜被这两人连累的死在饕餮爪下口中的同伴,心中顿时升起一股郁郁之气。简直不杀他俩,就难解他们心头之恨。 第一百一十九章 生机 战场上呈现出一面倒的局势,见势不妙的修士早就脚底抹油,溜得飞快,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怎么回事,出不去?”韩烁伸手在虚空中摸了一把,空空如也,可就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 韩烁带着几个星罗阁的弟子,一看到禁制被破,就当机立断选择了撤退。没想到,跑的早也没能逃出去。 “去别处看看。” 一人提议道,立刻得到所有人的赞同。他们不敢分散开,于是几人围成一个圈,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摸索着出路。 走在最边上的一人,突然停住脚步,将手指放在嘴唇上:“嘘,你们听。” 因为,他们后有追兵,所有人都不敢放出神识,生怕敌人又有什么法子,可以通过神识探测到他们所在。贴上隐身符,古老的隐匿术,在丛林里发挥着几倍的作用。 果然,远处有杂乱的脚步声匆匆而来,却不闻一点儿声音。 韩烁打了几个手势,众人会意的寻找合适的藏身之处,隐藏好身形。紧张而期待的等着这群人的到来。 渐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群行色匆匆的人从另一个方向赶过来,无论老少,脸色都很难看。 “嗯。”打头的一人忽然抬手,示意后面的人都停下。 “是敌是友,请出来相见。”那人声音压的很低,但紧绷的身体就像蓄势待发的野兽。 韩烁大喜:“金星长老,是青云门的金星长老,大家快出来。” 很快,躲藏在树枝丛林中的星罗阁的众人,激动的从各自的藏身之处走出。太好了,不是敌人。而且金星长老可是金丹期的修为,在修为最高就只是合道期的星罗阁中人心中,无疑是一剂强心剂,感觉多了分逃出去的希望。 这群在林子里像无头苍蝇一样狂奔的人,正是趁着饕餮狂性大发,逃进林子的青云门众人。 沈星翰看到躲在暗处的人是韩烁时,顿时松了口气,对一直陪着他的金星长老解释道:“是星罗阁的师兄们。” 金星长老没有说话,但明显可以看出他紧绷的身体有缓和的趋势。 两群人简短的互相交流了一番,发现对方也都是遇到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才被迫滞留在这林子,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了几分。 “这是瓮中捉鳖,想把我们一网打尽吗?道爷我不跑了,出去跟他们干,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一人发狠的捶了身边的大树一拳,树干震动,绿叶如雨般纷纷落下,树干上被打出了一个大洞。 金星长老立即呵斥:“张裕。” 张裕瞪着一双牛样的眼睛,不甘道:“长老,我有说错什么没有,这分明被他们下了禁制,就是想要杀的我们鸡犬不留。与其逃命等死,不如大拼一场,也不算窝囊。” 他的话立即得到一些人的附和。 “胡闹,他们既是有备而来,怎还会给你机会?”金星长老骂道,那些人的修为,他可是看过了,最低的修为都在合道初期,仅有的一两个筑基期弟子也一直站在最上方,看样子也根本没打算下来。 而反观他们这边,除了自己一个金丹期,合道期只有五个,星罗阁两人,青云门三人,其余都是筑基期,甚至练气期。 冲过去,是毫无疑问的送死。 沈星翰道:“我听大师兄说,有道友在距离营地的数百里的地方,发现一些举止诡异的人,就以为是他们在布置陷阱,还想着回来找修为高的道友一起去破坏那些陷阱。” “距离营地数百里?”韩烁沉吟,道“我们现在此处,可不就离营地数百里。” 原来不是诱敌的陷阱,而是将他们圈禁的阵法。什么样的阵法这么厉害,能覆盖方圆数百里。除了护山大阵,真的从来没有听说过。更令人惊骇的是,对方居然只用了一日就将此阵布置完整,这需要多少修为高深的阵法师? 不敢细想,一想就觉得可怕?青云门号称“天下第一”,可即便是最精通阵法的华石道君,也不可能做到。 天底下,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厉害的人物,难道是云极山脉的名门大派?不对,不说洪河难渡,听说自从那年天涡出现后,云极山脉就陷入一团混乱,元婴修士接二连三的陨落,精英弟子不断失踪。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会有精力来布置这么大的阴谋? “师兄,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青云门一名弟子脸色突变。 不能怪他草木皆兵,实在是对方实力超出预估太多,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们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警惕之心。 其他人赶紧嗅嗅鼻子,果然闻到空气中有一丝奇异的香味,有若游丝般,忽快忽慢,忽上忽下。 “难道是他们用什么毒药?”有青云门的弟子已经慌乱起来。 而星罗阁的弟子却个个面露喜色,唯一的女弟子黄裳激动的语不成调道:“韩、韩师兄,这这味道好像是‘梦引’?” 韩烁素来老成的脸上也露出显而易见的激动之色:“是的,确实是本门的梦引香味。” 梦引是星罗阁的独门奇药,香味很轻,却经久不衰,如若燃之,能扩散到千里之外。落难时,只要点燃它,就能让同门顺利的寻到其所在。但因其材料极其难寻,星罗阁也只得几两。一直是阁主的私藏。 韩烁和刚刚说话的那名弟子,都是阁中内门精英弟子,有幸见识过这味奇香。 “定是门中派人来救我们了。”星罗阁的一名弟子差点喜极而泣。 生死存亡,才能意识到生之可贵。 青云门的人也同样激动起来,星罗阁的异香能传进来,说明这禁制有了漏洞。有了漏洞,就意味着他们能够出去了。 “我们走。” 韩烁带着精神大振的一群人,循着香味传出的路线,去寻找源头。 青云门一众人自然跟了上去,只有沈星翰停仍在原地不动。 “沈师侄?”金星长老不解的问。 沈星翰皱着眉,道:“长老,弟子还有……” 金星长老心思一转,立即明白了他的想法,不悦道:“你想一个人去?你去能成什么事?” “弟子明白,可是大师兄和林师兄是为了给我们争取时间。” 金星长老沉默了片刻,道:“那还是老夫去吧,你这点修为……” 沈星翰愕然抬头:“长老……” 金星长老笑着道:“老道资质不好,七百多岁才勉强进入金丹期,享用了数百年的师门资源,也是时候尽自己的一份力了。” 那两名弟子都是内门弟子,资质好,以后前途不可限量,何不用自己这条老命,为后人留一分善缘。 “走吧。” 金星长老说完,推出一掌。沈星翰身不由己的追上已经走远的众人,回头,看见金星长老正看着他笑,然后头也不回的御剑而去。 “长……” 第一百二十章 愁 这里是哪里? 远处的山,近处的树,一切似乎都笼罩在一片暮霭之中。明明没有光,却又能看见;明明能看见,却又不甚清晰。 江漓坐起身来,惊讶的打量着四周。 寂静!仿佛天地之间的声音都完全消失,只剩这一隅的景观沉默在这片压抑的暮色中。 有种彻骨的凉意袭来,江漓不由自主的紧了紧衣服。脚不小心碰到什么,软绵绵的,把她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不禁失声叫道:“师叔,五师叔,你醒醒,醒醒。” 五师叔怎么也会在这里?对了,她昏迷之前,看到五师叔体内冒出了一只怪物,对,九尾狐,就是那只九尾狐。 难道是它把他们弄到这里来的,可是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黑,气氛怎么这么压抑。就像、就像青云门的众生墟,明明风景如画,可就是感觉不到一丝生机。这里不会也是…… 江漓抖了一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摇摇脑袋,努力把这个想法甩出去:“不会,不会,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一定是我想错了。” 喊了这么多声,师叔都没有醒,怎么回事? 江漓还不会用神识检查别人的身体,只好用最笨的法子:把食指放在韩岳言的鼻端下方,凝神静气,感觉到有丝丝热气喷在她手指上。 “太好了,师叔没事。”江漓喜不自胜。 但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江漓看着四周好像雕塑般一动不动的景物,发愁了。 寒吴山脉,终年天寒地冻,积雪不化。 杜凌霄与东黎道君身穿白色道袍,立在风雪中,任如尖刀般的寒风细雪拍打在脸上、身上。 “这冰天雪地的,到勾起了老夫作诗的欲望。”东黎道君对着满目大片大片的白色,有感而发道。 杜凌霄默默的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往另一边挪动了几步。 东黎道君的诗与他的性子一样,古怪的令人难以忍受,这是青云门上下公认的事实。偏偏这位还不自知,每每得了一句所谓的“好诗”,都会四处拉人鉴赏。所以他很荣幸的成为了修真界,难得的让人避之不及的元婴修士。 东黎道君看到杜凌霄不给面子的挪到了一边,毫无自觉的道:“嗳,这可是句好诗,守一师弟,你可要好好给我评点评点,群山满目皆白色,寒风刺骨愁煞人。” 杜凌霄越走越快,想着赶紧完成任务,就可以赶紧离开。可是一想到,接下的日子,还要跟这位个性鲜明的师兄一起,就感觉有种淡淡的伤怀。 “守一师弟,守一师弟,慢些,你还没说说这句诗咋样呢?”东黎道君从后面追了上来。 杜凌霄木着一张脸,道:“师兄,小弟对这些一窍不通,我们还是寻找天际珠要紧。” “也对,”东黎道君手中折扇一敲脑袋,:“那我先记着,等找完了,你再给我说说,虽然我觉得这句已经很不错了,但还是欢迎多提意见。” 杜凌霄无语。 “师兄,还麻烦你先起一卦吧。” 这里东南西北,无论从哪个方向看过去,都是一片雪茫茫。同样的色彩,同样的景物,神识好像也变得迟钝一般,无法顺利的铺开。 “哦。”东黎道君闻言,随手把手中的折扇一抛,扇子落地,指着西南。东黎道君捡起扇子,一指西南方:“那边。” 杜凌霄感觉自己一口气堵在胸口,师兄,你这么随便,真的好吗? 西南森林边缘,同样聚着一群发愁的人。 “怎么还没有人出来?”御兽宗的彩蝶仙子,焦急万分。 她的面前有一道彩色透明的屏障,此刻这屏障上有个只有三尺高的洞,彩蝶仙子恨不得冲进去。 金鹏真人按住她肩头,沉声道:“别慌,别忘了司道友的吩咐。” “那个什么叫司玄的,说不定就是个细作,你们也信他。”彩蝶仙子咬着牙,盯着不远处,两耳不闻窗外事周围事,只紧皱着眉一心瞧着自己手中只有巴掌大小的罗盘的司玄。 “胡扯!”金鹏真人赶紧呵斥了她一句,紧张的看了司玄一眼。 其实,别说彩蝶仙子不相信,就是他也留着三分怀疑。 这个人出现的时机实在是令人不得不怀疑他的动机,偏偏还被青云门奉为座上宾,真是太蹊跷了。如果不时青云门形象太好,此次也损失不少精英弟子的份上,他都要怀疑,青云门是不是也与那些人勾结了。 金鹏真人还记得,那日,跟着师傅灵猿兽尊去青云门的那天。 青云门借着清虚道君二千整寿,广发请帖,邀请昆吾山脉大大小小的门派,包括许多有名的散修,前去参加寿宴。 当时他还纳闷,不过就是一个整千岁的寿诞而已,为何宗内如此重视,竟让久不出山的首座太上长老亲自去贺寿,也没听说师傅与清虚道君有多少的交情啊。 没想到,更让他惊讶的是,他发现除了玄天宗,其余只要参加了寿宴的门派,来的不是当家太上长老或长老,就是来的掌门。 当天晚上,他跟着师叔去了青云门正殿。看到济济一堂的高阶修士,一个个神色肃穆,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不,不是好像,是真的发生了。 就是眼前这个年轻的金丹修士带来的消息,足以颠覆他们所有人观念的消息。 道有三千,一道为一界。 原来,他们所处的地方只是大千世界,众多千界中的一个,古书上记载名叫——泰和界。 千界分为小千界,中千界,大千界和顶级大千界。泰和界虽然没有达到顶级大千界的等级,但也是不可多得大千界。 五百万年前,一位天神与魔神大战。天神不敌魔神,无奈之下,遁入泰和界。不久,泰和界就与这位天神一同消失了。任凭许多大修为者上天入地,也没能发现一丝一毫的踪迹。 一百年前,司玄出门游历各处,遇到了一位奇怪的道友。 这位道友天资奇高,悟性也极佳,是罕见的天才,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元婴大圆满期。言谈中也是出身于大门大派,可是却对元婴之后的境界一无所知,甚至连一些修真界常识都毫不知晓,包括自己从何处而来也说不清楚。 司玄在与他的交谈中,只能隐约得知他来自一个很大的千界。却不知为何,那个千界中,所有的修士都无法突破元婴期。 为此,司玄四处翻阅典籍,咨询前辈,才初步确定这位奇怪的道友有可能来自——五百万年前消失的泰和界。 第一百二十一章 泰和界 “此后,我便一直在寻找泰和界,奈何泰和界消失的太久,只存在于古籍当中,颇费耗费了一些时间。【零↑九△小↓說△網】但也因为我的举动,引来一些心怀不轨之人,才惹得这场大难。所以,我想留下来,希望能够弥补我的的过失。” 所有人脑中一片空白,留下漫长的震惊时间! 化神啊!甚至还有可能触摸到更高的境界,这是多么不可多得的机缘。以至于他们根本忽略了什么千界不千界的事。 金鹏真人还记得,当时群情激昂,包括元婴祖师们在内,情绪激动的几乎不能自已。看着司玄的眼神狂热不已,眼前这人就是来自于天外天的人,只要与他交好,以后自然有数不尽的好处。 如果不是因为司玄跟青云门交好,恐怕早就有人上去抢人了。可即便如此,私下也总是小动作不断。更有甚者,开始打听外界的情况,想要取得先机。 当然也有人对司玄抱有戒心,比如彩蝶仙子。 尤其后来,各大门派不断有弟子无故失踪,引起巨大的恐慌。直到纪雅文逃出来,事实如一盆冰冷的水浇灭了那些狂热的、急切的想要出去的念头。 谁都想要追求力量,追求长生。但是被别人当牲口驱使,却是他们死也不愿意做的事。他们修仙问道,为的是什么,难道是成为别人的奴隶吗?不,是为了成为人上人,是为了能够俯瞰红尘挣扎的苍生。蝼蚁尚有尊严,何况他们。 “有人来了。”靠近那块出口的地方的人喊道。 所有人都精神振奋起来,期待而又戒备的看着三尺高的洞口。 韩烁扶着一名受伤的弟子,率先从洞口走出来,就看到一大帮窃窃私语的高阶修士,很快就敛起诧异之情。给众人见过礼,扶着受伤的弟子,往碧水元君处走去。 “师傅。”韩烁低头道。 碧水元君扫了一眼,道:“还有人呢?” 他们星罗阁派出了几百名弟子,不乏金丹期修为的长老。可眼下,跟着韩烁出来的人,只有十来个合道期弟子与筑基期弟子。 “没了。”韩烁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 碧水元君默默的让他们站到自己的身后,这个结果已经比他想象的要好上许多。 “怎么回事?” “还有其他人吗?” ……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原来所有人都已经出来。可是除了星罗阁的人,就是青云门的人。 “碧水元君,你总要给我们个说法。【零↑九△小↓說△網】”彩蝶仙子代表其他门派,越众而出。 碧水元君不言,韩烁见状,上前道:“仙子,那日防御阵被破,有一凶兽猛扑过来,当时大家都无所防备,各自逃散,场面相当混乱,因此,我等并没有在一起。” “凶兽?”彩蝶仙子脸色通红,声音尖锐:“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为什么青云门的人就跟你们在一起?” 梦引是星罗阁的奇香,只有星罗阁的弟子能分辨出来。没有星罗阁弟子,即使还有人活着,出来的可能性都几乎为零。 他们这些人过来,本是抱着渺茫的希望。但是眼看着星罗阁和青云门都有人逃出来,而自己的门中却全军覆没,那份不甘就不免被放大了几分。 韩烁欲言又止,若不是他们危急时刻,只顾着自己逃跑。又怎么会错过这好不容易的生机?但是,这话此刻不能说,说出只会火上浇油。 青云门的知归长老就没那么好性儿了,听完沈星翰的回报,又正好听到彩蝶仙子的质问,虎目一瞪,粗声粗气的道:“那是他们自私,不顾袍泽之谊,只顾自己逃命。我门派弟子能逃出来,也是用弟子的牺牲换来的。” 一想到,冷长书和林剑羽都命丧于此,知归长老内心就腾起一股怒火。 当初,他师尊天阳道君主张由金丹期以上的修士出战,他也深以为然。没想到其他太上长老和掌门都偏听什么“事态不甚严重”、“最后战力未到时刻”之类的屁话,生生葬送了这么多精英弟子。 “你什么意思?”彩蝶仙子厉声道:“我们门派中弟子难道不是为了抗击敌人才上的战场,他们难道就是来游山玩水的,难道你们门派弟子的命是命,我们的弟子就活该丧命吗?” 知归长老被彩蝶仙子一连串的“难道”堵得说不出话来,老脸涨得通红。愤慨的退回天阳道君身边。 “哼!”彩蝶仙子怒视着这一群死里逃生的人,愤然转身。 “师妹,不可。”金鹏真人大惊。 可惜为时已晚,彩蝶仙子彩袖轻扬,已经消失不见。 金鹏真人大急,也跟着钻了进去,想追上去把她拉回来。 “兽尊。”看道他们进去,其他御兽宗的人都不满起来,围着带领他们过来的灵猿兽尊,讨教示下。 灵猿兽尊淡淡的看了一眼聚在一起的青云门和星罗阁,一言不发。倒是他肩上蹲着的那只白色猿猴,张牙舞爪的冲着知归长凶神恶煞的老龇牙咧嘴。 有些人的眼中就忍不住流出幸灾乐祸的表情,谁都知道灵猿兽尊气量狭小,眼里是最容不下人的,今日得罪了他,天涯海角他也会找回场子。 “我们走吧。”一些门派的人没有看到自家门的弟子,悻悻的打道回府。 不是所有门派的人都与青云门、星罗阁一样,看中同门情意。甚至某些小一些的门派,还会暗暗偷乐,门中又少了一个可以跟自己一较长短的家伙。 一炷香后。 “有人。” 天阳道君精神一震,他是知道金星长老回头去支援冷长书和林剑羽二人的。 其他人也期待的看着里面,星罗阁盼着再多出一位弟子,御兽宗想着是金鹏真人带着彩蝶仙子转回。 彩蝶仙子和金鹏真人狼狈不堪的从里面双双摔了出来,金鹏真人顾不上爬起来,面容扭曲,眼如铜铃的大喊:“快跑!”由于叫的太大声,声音都嘶哑了。 他的声音仆一落地,一道哦野兽的嘶吼声惊天动地的传了出来。 人人脸色大变,刚才韩烁等人的话,他们可是停在耳里,知道里面有个异常凶猛的凶兽。 御兽宗的人更是一团混乱,所有的灵兽,包括灵猿兽尊的猿猴,都吓得两股战战,趴在地上如一滩烂泥。 第一百二十二章 饕餮后裔 明明是天朗气清,却感觉有一股浓重的黑色气压重重的压了下来。地上的野草都被压的伏贴在地面上,修为低的修士已经面无人色,苦苦支撑。修为高些的,也已经快喘不过气来,脑中就只剩下一个字:“逃!” “司道友,快走!” 还没有近身,威压就已经如此恐怖。慌得众人都慌不择路的逃散,其中御兽宗最是狼狈,几乎每个弟子都抱着自己的灵兽,在狂奔。 只有一个人例外,司玄皱着眉依旧站在禁制的缺口处。 天阳道君一看,连忙喊着他一起离开。 司玄抬头,举着手中的罗盘示意道:“我答应杜道友,要将他的小弟子带出来,绝不食言。” 天阳道君一愣,还有这出?这个杜凌霄也真是的,自家的弟子嘱托他这个祖师爷,居然托付给外人。道好像显得与自己不合似的,这让他的老脸往哪儿搁?而且,你怎么知道那丫头还在里面。 那小丫头从小就古灵精怪的,近段时间又闹着要去寻姜萝,说不定早就跑掉了。 司玄像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不疾不徐道:“杜道友当时情况紧急,正好只有我在身边,这才临时交代给了我。这个罗盘能够指出江姑娘所在的地方。” 当时情况确实紧急,东黎道君唱着一支鬼哭狼嚎的曲子,跟催命似的催着杜凌霄赶紧走。司玄一想到那个,打扮的跟个书生似的怪人,嘴角就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那你也可以再转托给我们啊?天阳道君腹诽,急急交代了知归长老带着弟子们赶紧撤退,自己留下来帮忙。 “司道友,可知这妖兽是何物?”天阳道君一边转动着身上的防御阵法抵御那道可怖的威压,一边问着身边看似悠闲的司玄。 幸好,这妖兽似乎在追逐什么,东窜西跳,导致这方所受影响时大时小,这才让天阳道君还能有余力关注其他问题。 司玄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性格率直的汉子,这种情况下还不忘跟自己打探消息,可见青云门能走到今日,绝对不是运气一说。 那些一心想着将这整个千界据为己有的自私者,真不知是脑袋哪里搭错了弦。这里的修士能在灵气这么稀薄的地方,咬着牙修炼到金丹、元婴。怎么可能会乖乖的俯首称臣,将自己的大本营拱手让出? 何况,等这里的封印消失,灵气再次充盈,突破化神,炼虚都不再是难事。便是现在不敌,熬过几百年,几千年,终有反扑的时候。 师尊说过,人是万灵之长,想要驱使这样的生灵,死神都不一定能做到。 司玄收起嘴角的一丝冷笑,正色道:“若我刚没看错,此凶兽应是饕餮。” “饕餮?”那是什么,天阳道君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司玄哂叹,泰和界断层的太厉害了,一个元婴中期的修士,居然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想当初,自己遇到青曦道君,与他秉烛夜谈。可见在遇到他之前,他已经在外界晃荡了多久。 “饕餮是远古古凶兽之一,生而有神,贪婪好吃,据说成年的饕餮能一口能吞掉半个天地。”司玄解释道。 天阳道君的脸色随着他的话,越发的不好了。一口吞掉半个天地,他们这个泰和界才有多大,还不够它塞个牙缝吧。 司玄无视他的脸色,继续道:“当然,那只是远古传说罢了,真正的饕餮也没人见过,这只也只是有着饕餮血脉的饕餮后裔罢了,早就没了惊天动地的能力。” 如果真那么厉害,还能被那些人用个小阵法就召唤过来,还会在这里折腾这么久?早就把整个泰和界搅得天翻地覆,鸡犬不留了。 天阳道君莫名舒了口气,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司道友,你说话都这么大喘气的吗?很吓人的,好不好? “道君,我与你说这些,其实是希望你赶紧回门中去。”司玄看着天阳道:“这饕餮后裔虽不如本尊那么厉害,但毕竟有远古凶兽的血脉,那些人召了它过来,定是不会空手而归,这泰和界中也是实在找不出能与它相比的妖兽,还是早做打算吧。” “可是……”天阳道君有些犹豫,江漓终究是本门弟子,交给别人去营救,似乎不大好。 “我门中师尊曾见识过这孽畜,知道一些能避开它的手段。”司玄不等天阳道君发话,就飞到禁制中去了。 天阳道君瞎声咳气跺了一脚,终究念着大局,赶紧踏上玉阳尺,先飞回青云门去了。 寒吴山脉中部。 杜凌霄与东黎道君二人,已经在茫茫风雪中步行了两个多时辰,也未见一丝人烟。不是他们不想使用御空术,实在是这里到处都是一个样,又古怪的连神识都展不开,未免迷路,两人只能靠着双腿前进。 “师兄,你要不要再测一遍。”杜凌霄抿着嘴唇,他心中一直对东黎道君那随性的一丢,充满了怀疑。 东黎道君闻言,脑袋摇的像拨浪鼓:“那可不行,我一天只能卜三卦,今天已经就用掉两次了,还有一次咱得留着,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 杜凌霄:…… 人家是师兄,还是师尊的嫡亲师兄,他只能默默的跟着,继续在这茫茫大地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企图撞个大运。 “咦?不对啊,这个地方我们是不是走过了?”走着走着,东黎道君突然停住脚步,用手抓抓脑袋,疑惑的道。 杜凌霄狐疑的看了四周一眼,无论怎么看,都是一样的雪山一样的白。 东黎道君哈哈一笑:“守一,你还是太嫩了点啊。” 杜凌霄嘴角抽抽,仍恭敬道:“还请师叔赐教。” 东黎道君一敲手中的折扇,道:“这一路过来,我卜过两卦。” 你那也叫卜卦?杜凌霄简直没法吐槽了。 东黎道君对着他不信的眼神也不以为意,道:“因为四处风景一样,我卜卦时就留了个心眼,在原地留下些许火灵气的气息。这里天寒地冻,水灵气为主,而且灵气清澈纯净,火灵气的气息就会显得格外明显,你试着感受一下这里的气息。”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发现 杜凌霄运转周身灵气,果然感应到空气中冰凉凉的灵气里,有一丝微弱的火灵气在迟缓的移动,而且时刻都有消失的可能。 “我们岂不是迷路了。”杜凌霄皱眉。 这可不是好消息。他们修士对方向的判断本应该比常人更为敏锐,不然在到处都是蓝天白云的天上,该如何御物飞行呢? 可是现实却总会出现令人惊讶的事情,身处这个诡异的地方,一身的神通居然都没有了用武之地。 对已经习惯于将周围一切都掌握于手中的高阶修士而言,神识不可靠,这种未知的危险才是最可怕的。 而东黎道君却满脸笑意的咧开嘴,道:“我想,我们就快要找到埋在这里的天际珠了。” 杜凌霄不解。 “你不是说,这珠子能聚集灵气,形成漩涡。”东黎道君道,手一指空中飞舞的雪花道:“你看这些雪花,有什么发现?” 杜凌霄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欣喜道:“它们都往一个方向,一顺的飞舞。” 它们围着一个地方转了一个圈,按理说,打在身上的雪花就应该不断的变化方向,不会一直都是从西南方飘过来才对。 这里举目四望,白皑皑一片,即使有雪山,高低差距都不大,怎么会形成这样古怪的自然现象。如果一直这样,那就表示这里有一个漩涡。 “我们往中间走。”杜凌霄蹲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的地图,最后点在中心的位置道。 东黎道君点点头,取出一面红色的小旗子插在地上,做了一个标记。两人换了个方向,向前走去,每隔一段距离,东黎道君就会在地上插入一面红色的小旗。 一片狼藉的西南森林。 饕餮追逐的兴起,仰天长啸,一头撞向阻止了它前进的禁制。 整个禁制被这狠狠的撞,竟然摇摆起来。众多已经停下猎杀的青衣人,突然心神激荡,口吐鲜血。 已经进入森林内部的司玄看到这一幕,摇摇头。饕餮是所有凶手中最难控制的一种,随心所欲,肆无忌惮。以为凭着这么一道禁制阵法就能控制住它,简直就是笑话。 同时,又感到深深的担忧。 以泰和界现在的能力,根本没有人能阻止这孽畜。那些外界来的人必定也不愿意,收拾自己的烂摊子。早知如此,当初自己就不应该抱有私心,跟家中长辈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偷跑过来。 现在唯一离开此处的通道,已经被这些强盗占据。【零↑九△小↓說△網】如果让他们发现自己,不知道是会拉拢自己,还是杀人灭口?恐怕后者的成分更大。 整个林子里都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目光所及,绿叶碧草似乎也染上了红色。司玄按照罗盘的指示,一路小心的避开那些正在搜索落单修士的青衣人。 那些人像狼一样的眼睛,充满着嗜血的光芒,疯狂的找不到一丝作为人的清明。这是一连许多天不间断的杀人后,才呈现出的样子。 “沙沙沙”静谧死寂的林子里,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司玄收起神识,敛起一身的气息,借着一棵两人粗的大树,挡住身形。 “这回立了这么大功,不知道能不能赏咱们一块好地方。”一人道。 另一人闻言道:“好东西都被他们先挑完,还不是留些没人要的给我们,哼,这些老匹夫,本道爷迟早有一天把他们杀光。” 这人不知道这几天杀了多少人?声音你满是杀气,听着都感觉血淋淋的。司玄越发小心,他的心随着两人越走越近,吊的也越来越高。 “那我就只要丹药和修炼秘诀。” 怎么办?再走几步,就是不用神识,眼睛都会发现自己了。司玄暗暗焦急,手中罗盘的指针始终指着前方。如果再这里暴露,不仅前功尽弃,还会搭上自己,眼前这两人可都是金丹期。 哼,玄机门这次可真是好大的手笔。 太近了,不能再等下去了,司玄咬咬牙,瞅准最近的一棵树,跳动体内的灵力,将灵力聚在双脚。在即将突破界点,可能外泄的时候。足尖轻轻一点,已经消失在原地,出现在那棵树后。 “谁?”第二个声音猛的大喝。 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道:“哪有什么,肯定你看错了?这个林子里,连蚂蚁我们都被灭光了。” 司玄感到有道神识扫了过来,连忙贴在树干上,屏息静气,把自己的气息都融入身后的大树中。 “真没人。”似乎还有点犹豫。 听他们的脚步声远去,司玄也不敢大意,如法制炮,一口气闪出十几里,才微微松了口气。掏出罗盘一看,惊讶的发现,指针指着自己的后方。 司玄:…… 跑太快,也不是好事,只好又无奈的原路返回。 而此刻的江漓,却在那个寂静无声的仿佛世界尽头的地方徘徊。 “有人吗?”江漓大喊。 这里空荡寂寥,连回音都没有,这让江漓内心更加的恐慌。 “九尾狐,你还在吗?”江漓坐回韩岳言身侧,努力的想把藏在他体内的九尾狐喊出来。 可惜,韩岳言依旧沉沉的睡着,他的身上也一点反应也没有。 “难道一切都是我的错觉?”江漓怀疑道,又环顾四周:“还是说现在才是我的错觉。” 她不知道,此刻韩岳言体内的九尾狐,在一进来的瞬间就失去了意识,它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江漓站了起来,决定四处看看。 “怎么会这样?”江漓看着眼前被她按下去的树叶,叶子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挂在树梢。它是被江漓用手指按下去的,但它却好像是铁做的一样,将它摆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根本不会恢复原状。 江漓又试了好几片叶子,甚至稍远一点的花草,也是一样。 奇怪了,明明摸在手中是真正的植物,却为什么像雕塑一样呢?江漓抬头,正好看到前方有一处高台,之前被这边的几棵树挡住没有看见,这会看见,才发现那里有微微的光亮。 江漓很想过去看看,但是又放心不下昏迷中的韩岳言,心中一时难以抉择。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入口 “咔——嚓——”细微的声音响起,又一面八仙桌大的铜镜上裂开了像蜘蛛网一样的裂痕,紧接着,这面铜镜悄无声息的碎成了千万片。【零↑九△小↓說△網】片片净亮的铜片,在阳光下,像银河里数不清的星子。 “啪!” 一间摆设雅致的厅堂内,一身紫衣的古掌门脸色难看的站在地下,他的身后还有三名跟他差不多穿着打扮的老者和一位蓝色裙裳的女子。 他的面前是个面嫩如十六七岁少年的男子,这男子此刻双目似乎要冒出火花,一掌就将身边一张灵玉石做的茶几给拍成了一堆粉末。 “废物,一群废物,余要你等何用?” “师祖,请师祖息怒,弟子一定让他们抓紧时间,争取早日将泰和界拿下。”古掌门赶紧劝道。 站在他身后的彭连年“呵呵”冷笑一声:“掌门师弟说的轻松,怎么三个月还未见成果?” 古掌门闻言,不敢跟他置气,只对着师祖——非竹祖师解释道:“师祖明鉴,因为那封印的裂缝太细,又极不稳定,修为过低抵不住裂缝中的风暴,修为过高又会引起缝隙崩塌,只能金丹及金丹以下的修士才能进入,弟子已经将门中能派出去的人手都派了出去,半个月内定会有好消息传来。” “咯咯咯。”在场唯一的女修士霓月娇笑着,美目流转,声音酥软入骨:“掌门师兄,小妹记得两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的,要我说啊,这事要做的隐秘,但这时间也忒长了些,不然也不会被岳虢封那老贼惦记上,眼下还只是一家,等时间再长些,不知道还会有哪家哪派的收到风声?只怕到那时就没这么好糊弄了。” 古掌门气的微微瞪眼,语气生硬道:“那是意外。” “呵呵,人家若不是心有疑惑,怎么会那么恰巧的在场。掌门师兄,九河师兄不过一个月时间就拿下了云极山脉,你这也太……”霓月漫不经心的用手帕掩住嘴角,似乎不想伤了古掌门的脸面,但那一脸有所指的笑意,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师妹!师祖面前不得放肆。”彭连年等霓月说完,假装呵斥了她一句。 非竹祖师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贫道也只是运气,攻其不备,才捡了这么大个便宜罢了。”一直没开口的九河谦虚的道,一副好脾气,不敢居功的样子。 古掌门最看不惯他这幅假仁假义的样子,但是在非竹面前又不敢露出不满,索性不去看他。 非竹祖师沉思了一会儿,道:“既然如此,那九河你就带着人去帮扶松一把,这也是为门派做贡献。” “师祖……”古掌门还要争取。 这可是他的功劳,现在快要成功了,居然要把这个果子让给他人一半,他不甘心呐! 退出师祖的门外,古掌门怨毒的看了那三人一眼:若不是素学长老他们都被自己派了出去,怎么会容许这几个碍眼的家伙上窜下跳。 且等着,老夫总有法子收拾了你们! 古掌门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霓月目光闪烁,故意高声道:“掌门师兄慢走,恕不远送。” 彭连年、九河志得意满,相视而笑。 “素学长老,不好了,禁制、禁制被饕餮撞破了。”素学道长身边一人,指着在饕餮毫无章法的攻击下,已经摇摇欲坠的阵法。 在将此处的“劣匪”都绞杀干净后,素学长老就着人将面目全非的营地略微修整了一下,作为他们的大本营。此刻,他们就站在一处高地,欣赏着所剩无几的修士苦苦挣扎,却最终含恨赴死的姿态。 闻言,素学道长皱眉,发了一张传音符,却没有回应,道:“你,赶紧去谨夕长老处,瞧瞧怎么回事?” 被点名的青衣人领命,迅速而去。 这禁制其实本就是为了饕餮量身定做,了防止它杀心一起,他们这些人修为低控制不住,任由饕餮将整个泰和界毁成一片狼藉,那就得不偿失了。 谨夕长老与其他八位长老,分坐在禁制的九处,负责维护整个禁制。 那名青衣人狂奔向谨夕长老所在的地方,惊讶的发现,那里居然空无一人。怎么回事?维护禁制的长老是不能随意离开的,这一点之前长老们可是强调了又强调。 谨夕长老是个谨慎稳重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擅离职守,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青衣人提高警惕,围着谨夕长老应该在的地方,走了两圈。 “这是……”青衣人不敢相信的看着禁止上的洞口,就像一匹绢布上突兀的出现了一个破洞,“不好,定是有人逃了出去。” 谨夕长老多半也已经遇到了不测。 青衣人急急转身,匆匆回去。他是合道期,速度很快,百里距离转眼而过,就跟他此刻瞪大着眼睛,不相信自己的性命也就这么转眼消失。 然而没用,他再不相信,再不甘心,依然阻止不了自己扑地咽气的下场。 司玄从暗处走出来,面无表情的走到已经死去的青衣人身边。抬手放在青衣人尸体的上方,只见青衣人的周身都弥漫出淡淡的红色,这些红色又在司玄的掌心下凝聚成一团血球,鲜红夺目,令人心惊。 等那尸体上再也没有淡红色溢出,司玄才收回手,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手中的血球。后又划破自己的指间,逼出一滴精血融入这血球中,运转灵气,使它高速旋转。 旋转到一定速度,“啵”的一声轻响,炸。方圆一丈之内,笼罩在一层诡异恐怖的红色血雾之中。 司玄打开自身的防御,避免沾上这血雾。瞳仁由黑色转变为金色,将血雾笼盖的地方都细看了一遍。最终锁定了一处。 那一处的血雾似乎跟别处不一样,只有碗口大的个地方,好像是一块补丁,拼接了在上面。 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果然,这里有个空间入口。怪不得罗盘一直绕着这里打圈,就是不得其门。 司玄瞳仁恢复黑色,挥手驱散四周的血雾,取出法宝,准备进入空间。 “长老,钱师弟怎么还没有回来?” 钱师弟去寻谨夕长老已经快一个时辰了,便是有什么话要交代,也应该早就回来。 素学长老闻言,将神识外放,却一无所获,又不甘心的扫了一遍,终于在林子的一处草丛里发现了已经变成人干儿的钱三亮。 脸色顿时变得阴狠难看。 “搜,居然还要漏网之鱼,给我仔细的搜。”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口出不逊 顺着青色的玉石台阶,江漓一步一步踏上高达百丈的高台,惊讶的发现,这里不仅仅只是一座高台。【零↑九△小↓說△網】弯弯曲曲的廊桥,一眼望去,似乎看不到尽头。桥面上浅浅的云气没过脚踝,却一动不动的停滞在那里。 江漓好奇的沿着廊桥向前走去,终于走到一处池子旁边。那微微的光芒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池中的水犹如一块上好的翡翠,一丝细小的波纹都没有。池中的游鱼也仿佛是画上的一样,摇着头摆着尾的固定着姿势,一动也不动。 池面上有许多高高低低的荷叶,亭亭玉立,却只有一朵莲花。莲花儿完全盛开,看上去好像没有光泽,却又隐隐有光芒从中散出。 江漓想到小时候跟叶昊江一起去黑水池取的那朵金莲,没有眼前的这朵大,却远比这朵金光耀眼。但不知为何,江漓就是有一种感觉,眼前这一朵莲花比那朵更加的不凡。简直就是天上与地下的相比。 那么它的莲子是不是更加效果非凡呢? 这么一想,江漓就忍不住踮起脚尖去看被重重花瓣包裹着的莲蓬。 圆圆的莲蓬上有九个孔眼,隐约的金光从莲子边上露出。 江漓一下子就呆住了,像是受到什么东西蛊惑般,抬起脚跨过雕刻的精致的栏杆,踩上一片荷叶。仿佛受到了什么牵引,又一步一步踩着荷叶,向莲花走去。 碧绿的荷叶,无论大小,都纹丝不动的托着她,稳稳的将她送到了金莲之上。 当江漓一脚踏上莲蓬上的第一个孔眼时,猛然间,金光大盛。江漓的眼皮在这强烈的金光中,似乎越来越重,困意如潮水排山倒海的袭来。 五师叔还在外面。 这是江漓最后一个念头,可是这个清晰强烈的念头也没能挡住此刻困意,她眼睛一闭就陷入了沉睡。天地间似乎又一次恢复到了死气沉沉的样子,只是多了两个昏睡的人。 司玄动用了七件极品法宝都没能打开入口,饶是他修炼多年,心也急躁了起来。可是不管是哪一处的秘境,想要打开都要花上许多心血,还有许多时间。 只是,眼下他最缺少的就是时间了。 “呵呵,莫不是我老眼昏花,瞧我在这儿遇见谁了?” 上方树冠中,突然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令人很不舒服的声音。 司玄正将灵力汇入一件法宝,全副心神都放在如何打开秘境的入口,闻言,不尽在心底抽了下冷气,居然会遇见这个人。 “道听真人,好久不见。” 道听真人瘦得跟个纸片似的,从树梢悠悠的飘了下来,立在司玄三丈之外。 “怪不得这帮低等的劣匪会有所防备,原来有鼎鼎有名的金舜真人暗中相助。”道听真人着重咬着“鼎鼎有名”四个字道。 这个道听真人在修真界中很为人所不齿,特别好色,而且男女通吃。一身金丹修为,大半是靠采补得来。据说,他在他们教中自己的山头养了几百名女子,专门给自己采补,他们门中长老们也是睁一只闭一眼。 旧年他还在合道期时,曾在司玄手上吃过大亏,足足掉了两个小境界。导致他结丹比旁人多用了几倍的丹药与时间,还差点功亏一篑。这个仇可一直记着,若不是忌惮司玄背景太硬,他早就打上门去了。 想不到今日能在这儿遇见,果然是老天爷把他送上门来的。 “我们这么费心巴力的干事,你动动嘴就坏了我们好事,这笔账可要好好算算。”道听真人说这话,不时伸出舌头舔舔嘴唇,一边一步一步的靠近司玄。 司玄不动声色的将灵力从法宝上收回,随时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他心里明白,当年自己打伤了他的丹田。以这个人人品之恶劣,心胸之狭窄,不杀了自己绝对难解心头之恨。今日在这里遇见,也是自己运气不好。他倒是不怵,区区一个金丹初期的修士,只是恐怕自己有负杜兄所托了。 “崆山教打的一手好算盘,想独吞这么大一个千界,也要看看别人答不答应。”司玄真真假假的说道。 道听真人一听这话,不由得站住。 他什么意思?难道这里不止他一人?也对,消失了千万年的大千界突然出现,当然是谁都想来分一杯羹,就算是高高在上的修仙顶级世家也不例外。 崆山教只是意外发现了封印罅隙,猜比别人捷足先登了几日,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知晓此事?但是眼下司玄能出现在这里,代表司家是肯定已经知道了。 司家怎么会放过眼前这么大的好处呢?一个小小的崆山教跟高高在上的司家一比,简直就是蚂蚁与大象的区别。 但是,也有可能他也是误打误撞的闯进来的呢?那自己杀了他,不仅是为自己报了仇,还给门派立了一个大功,这次为了鼓励教众来泰和界,掌门可是大手笔许了很多的好处的,自己可谓是一举两得。 道听真人绿豆大的眼睛“咕噜噜”的转个不停。 司玄按耐住内心的焦躁,趁着这段时间,有条不紊的停止打开入口的动作,将法宝收回乾坤袋。 道听真人原本对司玄就有颇多忌惮,如今见他依旧从容不迫、气定神闲,就不敢轻举妄动,只拿言语挑衅道:“这泰和界可是我们打下的,就是我们崆山教的领地,别人算个屁,还要谁答应,就是司玉广那老东西来了,也要先给我们祖师爷送份大礼,排队候着。” 司玉广是司玄的爷爷,现任司家家主。道听真人不仅直呼其名,更是语带侮辱。这种不敬,对所有司家人而言都是赤果果的羞辱。 司玄大怒,眼底杀机毕现:“找死。” 下一瞬就出现在道听真人三步远的地方,手中的长剑直指道听真人的咽喉。 道听真人没想到司玄的速度这么快,吓得惊叫一声,绿豆大的眼睛都快瞪出了眼眶。 司玄一身的修为可是实打实的修炼出来的,哪里是这种走邪门歪道的人能相比的。虽然都同属金丹期,但他想要杀了他,也是易如反掌。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万象剑术 就在他的剑尖已经刺破道听真人脖子的时候,忽然灵台一动,感到三道凌厉的杀气迅速的逼近。刹那之间,司玄毫不犹豫的飞旋而上,避开攻击。 道听真人这才稍微缓过神来,赶忙后退。 然而,司玄虽然被逼着让开,可是杀意不减。手中的长剑与主人心意相通,长鸣一声,灵光大振。司玄跃然半空之中,一剑劈下。 剑气盛光一往无前,霸道无比,竟生生将道听真人劈成两半。 道听真人的脸上还挂着前一刻暗喜的神色,眼神中却露出不可置信。被劈成两半的身躯,一左一右轰然倒下。 这一剑实在是太可怕了,快狠准,没有给对方留下一丝一毫逃脱的空隙。尤其司玄当时还被其他几道杀气逼的身处半空,依然临危不惧,瞅准道听真人那一瞬间的漏洞,出手干脆利落。 整个林子似乎都被这一剑给吓得没有了动静,那几道嚣张的想要直接取司玄性命的杀气的主人,似乎也被这一剑给吓得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这不代表司玄就愿意不予计较,他冷笑一声:“一群鼠辈,滚!。” 右手随意的一划,一道半月型的剑气以无可匹敌的气势飞出,方向正是刚刚偷袭他的人所在的地方。那道剑气一分二、二分四……以成倍的速度分裂增长,满天都是半月型的剑芒,所过之处,草木横飞,碎石惊空。【零↑九△小↓說△網】 “啊!”一个来不及跑掉的青衣人惨叫一声,扑倒在地上。 余下的几人,更是头也不回的拼命向前跑。这些剑芒太可怕了,而且数量越来越多,面积越来越广,根本就避无可避,只能加快速度向前跑,只要争取到剑芒耗尽灵气或者寻到能挡住这些攻击的地方躲避起来便好。 “轰!”一声巨响,一面圆形的巨大盾牌砸在那些逃跑的人的身后。 那些细小的剑芒一头撞向盾面,“叮叮当当”一阵杂乱的金铁之声,盾牌迅速缩小,直到变为普通盾牌的大小。 但是那些剑芒也都已经消失或者从其他方向掠过,那几个狼狈逃命的青衣人总算捏了把冷汗,总算逃过一劫。 “多谢素学长老出手相救。” 化为普通盾牌模样的盾飞回急忙赶来的中年修士手中,此人正是素学真人。他发现了钱三亮尸体后,预感事情棘手,决定亲自过来寻找谨夕长老。只是还没到谨夕长老所在地,就遇到了这边的事。 素学长老对这几人的拜谢充耳不闻,只是抚摸着盾牌上面深深浅浅,纵横交错的剑痕,道:“久闻金舜真人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年纪轻轻就能把‘万象剑术’运用的这么炉火纯青,可喜可贺。” “万象剑术”是司家密不外传的高阶剑谱之一,一人可成剑阵。可自司家那个已经几万岁的老祖宗创出这套剑术后,司家子弟竟无一人能掌握一二。 别看司玄只是那么漫不经心的一挥手,那其中可包含着一百零八式变化,排列出至少九个阵法。 想不到这个人竟已经将这套剑法运用的这么娴熟。刚才若不是他当机立断,用玄晶寒铁盾挡住那些剑芒,他面前这几个弟子必定会命丧于此。不过,他手中的这面盾牌也已经废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借势 司玄半眯着眼睛,他从练气期就一直在外历练。无论是正道还是魔道,门派弟子还是世家子弟,亦或是散修,都有交情不错的道友。 金丹期以上的修士,他几乎都有耳闻。可是这个什么“素学长老”他真不曾听过,司玄回忆了一下脑海中关于“崆山教”的信息。 崆山教立教三千多年,这在动辄以万年计的修真界而言,只能算是颗新星。地址极为偏僻,是一位金丹期散修创立。不过这个创始人并没有能过闯过元婴这一关,立教后六百年,就陨落了。 倒是他的弟子当中,罕见的出了一位化神修士。所以崆山教是除了大门派、大世家之外,为数不多的几个拥有化神修士的门派之一。这才让许多人记住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门派。 当然,司玄记住这个门派并不仅仅是因为如此。而是这个教中有个奇怪的现象:据记载,这个教派子立教以来,除了出现了一名化神修士,居然没有修士能成功晋阶元婴期。 照理说,一个门派有了化神修士,紧接着就会大力培养教中弟子,争取多几名元婴修士,才能稳稳的立足修真界。可是这个门派中却似乎出现了一个断层,几千年来,居然没有一个弟子能成功冲破金丹,结成元婴。 反常即为妖!所以,司玄在得知这个门派存在时候,便留心了几分。 司玄不欲与这人多谈,崆山教打着名门正派的名声,行事却总有几分邪性。 素学长老见他不屑与自己接话,脸上有几分挂不住,不悦道:“我们崆山教素来与真人井水不犯河水,真人又何必多管闲事?” 司玄冷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在此屠杀修士,恰被本座撞见,又岂能算是多管闲事。” “你这是非要与我等作对了?”素学长老声音你出现了几分狠意。 趁着其他势力还没有收到风声前,将整个泰和界收入囊中。这件事,他们做的非常隐秘。岂料,半路上杀出个岳虢封,岳虢封不可怕,问题时他背后的玄机门。幸好玄机门也有自己的打算,并未将此事公布于众,而且特意将护山神兽借出,将整个计划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而司玄就不一样了,司家能一直屹立于修真界顶尖世家,最大的原因便是他们家出了一名大乘期的修士。这些大乘期的修士总喜欢代天行事,罔借天意。假仁假义的顺天行事,怜悯苍生。哼,如果真的怜悯苍生,他们又是如何修炼到那么高的境界,一群虚伪的老家伙。 可不管怎样,修真界修为就是实力,有实力就有话语权。如果被司家的人知道,他们在此犯下的累累罪行,再加上隐瞒下这么大的一个秘密,想要独吞好处。那些人定不会轻饶了他们。 与其等他们打着“正义”的旗号来迫害自己,不如先下手为强。将眼前之人拿下。如果他没有禀报家族,正好解决后患;要是万一他已经与司家联系上了,到时候也可以挟持为人质,与他们交换好处。 素学长老这么想着,更觉得有理。 “那得罪了。”素学长老的武器,是一柄大锤,甩起来虎虎生威,随便一砸都会引起地面震动。 正好司玄也想着尽快速战速决:“正有此意。”长剑一挥,灿烂的金红色剑气霸道无比的扫向那黑色的大锤。 “轰隆”灵气震荡,山林晃动。 素学长老与司玄都被对方的力道逼得各退后几步,心中都不由的对对方升起了几分戒备。 远处撒着欢儿跑去逐猎的饕餮听到这么大的动静,停在半空中,疑惑的眨眨眼睛,又摇摇头,四蹄生风的向远处跑去。那里,有数不清的可口的食物等着他。 司玄与素学长老眨眼睛交手十几个回合,双方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素学长老的大锤又重又猛,司玄法术精湛,但此次都被沉重的大锤,将剑芒打散。表面上看,两人势均力敌,相差无几。但是司玄心中明白,对方除了素学长老,还有其他人。自己孤身一人,落败也是迟早的事。 “轰!” 又一次避开素学长老的攻击后,司玄正好落在那半截石头处,周围的地面一片狼藉,只有这石头却好像一点儿也没有受到影响。 司玄眼睛一亮,突然计上心来。 手一翻,掌心处便多了三枚半尺长的黑色长钉。这三枚长钉是他们前来营救人之前,通过叶昊江从灼华处借来的“破灵钉”。他们能在那禁制上破开一个出口,也多亏了这三枚钉子。 这个被称作“素学长老”的人,术法招式不多,但每一次攻击都非常重。那能不能借势,强行将这个入口打开呢? 司玄跃跃欲试。 在素学长老下一击来临之前,看似无意的将这三枚长钉放置在入口处,做出布置阵法的假象。 “哼,本座这千钧锤专砸这种小破钉,看招!”素学长老果然以为司玄是用这三枚长钉临场布置阵法,自负的叫嚣道。只要损坏布置阵法的法器,这个阵法就是再厉害也不值一谈。 素学长老出手毫不留情,更是恨不得能一下子,不仅砸毁这些钉子,也能顺便趁司玄布置阵法的空隙将他拿下。这一击更是将全身灵力注入千钧锤中,使劲平身最大的力道,狠狠的砸下来。 千钧锤呼啸着砸下,气势犹如泰山压顶,灵力浓重的在千钧锤还没有落地时,地面上的泥土就都被刮开。 与这一击无可匹敌的气势相比,司玄匆忙间举剑的那一击,闪出的金红色似乎显得那么的渺小,那么的不堪一击,仿佛一道火星沫子。 “叮!”金红色的剑芒在千钧锤砸到破灵钉的时候,恰好落在千钧锤的背面。这看似弱小的一击,其实是司玄凝聚全身灵力的一击,看着弱小,威力却极大,丝毫不亚于素学长老的这一下。 这两股力量叠加,产生了令人恐惧的灵气震荡。 素学长老看着尘土飞扬的地面,假意撵着胡须笑道:“唉,毕竟年轻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成功 待飞扬的尘土消失后,原来司玄站的地方竟空无一人,只余地面上大大小小的的黑色粉末。 素学长老在鼻端挥舞赶灰尘的手顿住了,眼睛瞪得老大。这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没人呢?难道……不会,刚才那一击虽然威力巨大,但是以金舜真人的修为绝对不会伤及性命,更不会灰飞烟灭。 可是,那么大一个人,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刚才他的神识一直覆盖在此处,根本没有感受到司玄的移动,而且空气中也没有灵气的残留。他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空间之术?”素学长老喃喃自语。 这可是只有修炼到炼虚期才能掌握的能力,这个司玄好像只有金丹期的修为,竟然能使用空间力量。 虞齐司家果然可怕! “长老。”一名青衣人看到素学长老铁青的脸,硬着头皮上前道:“人不见了。” 素学长老闻言恼怒的扫了他一眼,愤愤的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留下一脸懵然的那个青衣人,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司玄本着赌一把的心态,引得素学长老按照他的想法砸中了破灵钉。因为不知道这个秘境有多强大,他自己又使出全力加上一击。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成功了,在到处弥漫的尘土中,看到那只有碗口大的黑洞出现,他的心都漏跳了一拍。 想都没想,就使用秘术,将身体缩到最小,挤了进去。 只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秘境内居然无法使用灵气。当他进入空间后,一身的灵气似乎都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过一样,跟那些烦人无异。 而此时,他却身处这个空间的高处。没有了灵力,就无法召唤法器;没有法器的支撑,他就只能任命的从那高高的地方摔落下来,将地面砸了一个大坑。 幸好他年幼的时候练过一段时间的体术,筋骨熬打淬炼的非常坚硬。再加上这里的土质也不那么坚硬,他才能毫发无伤的站了起来。 司玄狼狈不堪的从坑中露出半张脸,戒备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危险后,才赶紧一跃从坑里面出来。 出来后,他才发现这里的古怪:一切好像都是死寂沉沉的样子。没有生机,没有气息。天地万物好像都凝固在这里,静静的驻守一隅。 而且,刚刚他掉下来的时候,即使地上多了个大坑,却是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唯一有生命力的就只有自己,寂静、压抑的没有任何生的欲望,想要永久的长眠下去。 突然,司玄一个激灵,猛然惊醒,撑住已经半软下去的身体,迅速站稳。 刚才怎么回事?好像那一瞬间,自己就没有了求生的念头,只想化作这里的一草一木,永久的沉睡下去。 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是这里古怪的氛围影响了他的心境,司玄后背上冒起了密密麻麻的凉意。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只是随意的看一看,居然就有蛊惑人心的能力。 太可怕了。自己在这里,对于这天、这地而言,就是个不起眼的蝼蚁,随时都会被消失。 自从他进入金丹期后,这还是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完全处于弱势的地位,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是高级幻术吗? 司玄想着,就想打开乾坤袋,寻几样能破解幻术的法器。意想不到的是,乾坤袋居然打不开了。也对,乾坤袋的使用是需要灵力的,没有灵力,怎能打开。 这下可好了,不仅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还没有趁手的武器,若是遇到危险只能靠双拳了。 司玄苦笑着理了理衣服,抬脚离开。一样圆形的物件儿,从他怀里掉了出来。定睛一看,原来是杜凌霄托付给他,用来寻找江漓的罗盘。 他连忙捡起来,却惊讶的发现,罗盘上的指针依然尽职的移动着。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罗盘是根据江漓身上的灵气来指引方向,事实证明,这里没有任何的灵气。那这个罗盘为什么还在兢兢业业的指引着方向? 司玄站着沉思了一会儿,才决定:不管了,反正这里什么都没有,自己还是跟着这个罗盘走,也许真的会有收获也不一定。 仙气飘渺的青云群山,正在自己的屋内研究图纸的箫翎方接到禀报,杜凌霄回了门派。忙放下手中的事情,起身去门外迎接。 “怎么只有你一人?”箫翎方惊讶道。 杜凌霄与他并肩走进屋内,一边走一边道:“东黎师兄先回稽朝峰,他说想尽快卜算出余下的天际珠在何处?” 东黎道君难道这么积极的主动寻事做,这让箫翎方更加的惊讶。 “你们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他实在想不到什么样的麻烦,会让一个素来不喜办事的人,转变的这么大。 “嗯。”杜凌霄一点儿也没有隐瞒的点点头,接过夏清端上来的灵茶,道:“遇到了一群狂妄无比的人。” 夏清是箫翎方身边打理琐事的仆人,并没有灵根。这样的人,青云门有很多。他们虽然没有灵根,但都希望能沾点青云山的仙气,来日诞下有灵根的孩子。 “他们修为很高?”箫翎方皱着眉试探的问。 东黎道君和杜凌霄都是元婴期修士,这些修士敢在他们面前狂妄自大,定是修为比他们更高。那会是什么修为?化神吗? 箫翎方倒抽一口冷气,这个世上果然有化神期修士的存在,想不到啊想不到。 杜凌霄看了一眼震惊不已的箫翎方,便知道他想岔了,遂道:“不是,只是些合道期的修为。” “啊?”箫翎方傻眼了,合道期的修士挑衅元婴期的修士,这、这确实狂妄。 “他们应该就是天外天的人,言语中很是瞧不起咱们,东黎师兄一怒之下,开了杀戒,一个人也没能跑得掉。” “杀的好。”箫翎方冷笑道:“东黎师叔干得漂亮,这些人简直丧心病狂。” “这几日,你不在门内,大概还不知道,我们西南森林处的防线被攻破了,其余的地方也损失惨重。那些人不知道从哪里召来了一头名叫饕餮的凶兽,口大如盆,吞了我们不少的同道。而且他们还布下禁制,把我们的人禁锢在其中,任由他们肆意屠杀,真是、真是……”箫翎方双眼被怒火点的通红,紧握着拳头,连说了两个“真是”,就说不下去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丧心病狂!”素来温文尔雅的杜凌霄听闻这一桩桩恶行,气得重重的将杯子搁到案几上。??? 这些人别说没有对他们有修士的尊重,分明都没有把他们当人看。不仅把他们做奴隶驱使,现在尽然毫无人性的屠杀,残忍的令人指。 “司道友让纯阳师叔带话,让我们想办法跟天外天其他人联系上,将泰和界公之于众。届时便会有许多高阶的前辈插手,许是能保住众多弟子与道友的性命。”说完,箫翎方又不自禁的苦笑了一下:“眼下真不知该不该相信司道友,万一……” 万一天外天的人都想着要分一杯羹,怎么办?凭他们这些最高修为只是元婴期的修士,如何能抵挡的了那些如狼似虎的入侵者。何况,听司玄的语气,那天外天不仅有化神修士,还有更高修为的大能,他们个个都有移山倒海,甚至是偷天换日的本领,想将这里据为己有,还不是跺跺脚的事。 “不会。”杜凌霄一口打断了箫翎方的忧虑:“我曾与司道友谈论过天外天的情况,修炼资源、风土人情也许有异,但人心还是一样,有好有坏。封印的罅隙恰好被一群居心不良的修士寻到,这是泰和界的劫难,也是我们的劫数,等这一段劫数过去,一切都会回归正轨,天道有形,绝不会视而不见。” 正如司玄所言,泰和界被封印的太久,一切都失去了平衡。他的师傅青曦道君有幸抓住机缘,穿过封印的空隙,何尝不是天意如此,希望让泰和界恢复正常。 而任何的变化都是需要代价,但他们付出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些。 说到司玄,杜凌霄不免忧心,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江漓。 “天道?你跟师傅说的一样,如果天道真有眼的话,那么多无辜的生命怎么就无端端的葬送在这里呢?”箫翎方叹道。 杜凌霄沉默不语。 幸好箫翎方也就是自言自语,牢骚罢了。 “那此事如何计较?” “我请了师傅与纯阳、真月二位师叔,与星罗阁的碧水元君、紫云元军,会同玄天宗的持正剑尊、羽河剑尊去了云极山脉,想想办法吧。” 这一切的变故,追根溯源还是因为十年前突然出现的天涡引起。 现在他们也已经知道,那并不是什么天神怒,而是封印泰和界的封印出现了空隙,天外天的灵气与泰和界的灵气交汇,引起的漩涡。既然如此,那天涡的附近定有可以去到天外天的通道。 “玄天宗?”杜凌霄不解地道,他们不是一直不肯参与此事的吗?他们处身事外的态度,引得昆岳山脉许多门派与散修的不满。 “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战争伊始,投奔了天外天那些小门派,如今已经全都没了,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箫翎方冷笑道。 玄天宗起初打的可是一手的好算盘。 那年,门派大比。有三个天外天来的男女前来捣乱,幸亏江漓识的幻术,揭穿了他们的真面目。最后,持正祖师出手,将那三人打的烟消云散。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那三人在持正剑尊的法宝银元宝的压制下,尸骨无存。却没想到素来没什么心眼儿的持正剑尊,居然在最后一刻将人掳到了元宝内,并且顺利的带回了玄天宗。 不得不说,持正剑尊的气运确实好到令人不敢直视。他这无意之举,却给玄天宗带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玄天宗是所有门派中,第一个完整的知晓天外天秘密的门派。他们甚至想与那三人约法三章,借助这些人的力量,顺利的成为昆岳山脉的第一大门派。 刚开始,那三人为了活命,自然满口答应。但是后来战事一起,天外天的人咄咄逼人,穷追不舍。而泰和界的修士们却节节败退,苦苦支撑。三人立即翻脸不认账,里应外合,差点将玄天宗整锅端。 气得他们的座太上长老——凌静剑尊差点走火入魔,亲自动手,将这三人毙于掌下。但玄天宗经过这一事,元气大损。练气期弟子与筑基期弟子损失的尤为厉害,几乎全部折损。 这些人下手格外的毒辣,上来就先斩其根基。练气期与筑基期的弟子虽然修为不高,却人数众多。基数越多,出现合道、金丹修士的概率才会越大。玄天宗被这么一斩,起码百年内都不得恢复原来的水准。 玄天宗这一次与虎谋皮,却被反咬一口,偷鸡不成蚀把米,也难怪凌静剑尊会气急攻心,走火入魔了。 唉!杜凌霄几不可见的叹了口气。 凌静剑尊他也见过,以前与青曦道君来往甚密,也是难得一见的修真天才,可惜最终却走了歧途,一心想要让玄天宗在他手上成为“天下第一”,却犯下如此大错。 可见人心的迷途,才是修真最大的障碍! “掌门,山外有人求见,自称来自寒吴山脉。”门外传来夏清恭敬而迟缓的声音。 箫翎方闻言,愣了一下,疑惑的看了杜凌霄一眼。他们与寒吴山脉从无往来,今日却不愿万里的跑过来,是为何事? 联想到前些日子杜凌霄和东黎道君去乐寒吴山脉一趟,不禁狐疑,是来找他们的。 杜凌霄一脸早有所知的样子,点头道:“是我与东黎师兄邀请他们过来,一起商议天外天的事情。” 杜凌霄和东黎道君在寒吴山脉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身为东道主的寒吴山脉中的各大门派。索性二人也坦坦荡荡,毫不隐瞒,将事情的大概告与他们。并请他们留心,如果有不同寻常的地方,希望能告知他们。 箫翎方和杜凌霄去了正殿接待寒吴山脉的来客。 “这边几位真人来自天雪派,这是一翁真人,这是冰砚仙子。这一位是极光洞的渺仙真人,这是玉音散人……”自称是寒吴山脉最大门派素法阁的亥水道人,一一给箫翎方和杜凌霄介绍来人。 他曾在寒吴山脉与杜凌霄又一面之缘,是故一切都由他出面打点。与他同来的素法阁的修士,还有一位结庐真人、一位严乙道人,和两名筑基期的弟子。 双方相见,笑着互相招呼,分主宾依次坐下,遂有练气期弟子前来奉茶。 第一百三十章 待客 大家客套一番,方才进入正题。?? “实不相瞒,我们此番冒昧前来,的确是有事相求。”亥水道人放下茶盏,思量了一下,才微微笑着道。 别人这么开门见山,箫翎方也不好抹了对方的面儿,带着疏离客套的笑意道:“道人请说。” “月前,小道有幸在白凌峰见到贵派二位前辈。”说着,亥水道人对杜凌霄拱拱手示意做礼:“二位前辈告诉了小道等人一些惊人的消息。回到门派后,小道将此事报与掌门知晓,掌门人立即让人邀请了这几位道友,交谈后才现,原来寒吴山脉也不太平。” 亥水道人重重的叹了口气,其他人的脸色不大好。尤其是玉音散人,身子都有些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压制什么。 “哦?”箫翎方眉头微蹙,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严乙真人挑眉,道:“致微掌门似乎不大相信?” 箫翎方微微笑道:“怎么会呢?只是本座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并没有确切的提出是什么事?但素法阁的几人,除了两名筑基期的弟子表情茫然外,都不由自主的觉得脸皮酸。氛围似乎一下子陷入了尴尬之中。 渺仙真人见此光景,连忙出声圆场:“关于那件事,本座说句公道话,的确是素法阁处理的不妥当,只是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如今又大难当前……” 言下之意,还是希望箫翎方不要再追究已经过去的事情了。 箫翎方不语。 杜凌霄更是就当没看见,一直候在门外的夏清,瞅了门里一眼,不易察觉的对着远方睇望了一下,又规规矩矩的站着一动不动。 结庐真人忙满面笑容的站了起来,道:“这些年来,我们太上长老对于此事一直耿耿于怀,为表示歉意,我们出来前,掌门再三交代,一定要好好向掌门道歉,这件事虽然是门中几个败类所为,但终究是我们不对。” 当年登阁大会出现意外,平岐山上混入了自称是来自云极山脉的人,虽然被戳穿了真面目,但他们心中也实难安稳,于是,清虚道君派门中几位长老组队借道寒吴山脉,赶去云极山脉探查情况。 却不想遇上了素法阁的几人,那些人态度强硬,非要他们出什么过路费,还出口调戏当时队伍中唯一的一位女修士。最终双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因为动静很大,惊动了素法阁内的人。 素法阁中来的长老,不管青红皂白,一口咬定是青云门的人滋事挑衅,将他们赶出了寒吴山脉。 后来不久,昆岳山脉6续生小规模的冲突,一直演变成大规模的战争,所以这趟云极之行也就不了了之。 可是,素法阁的这一作为,却被青云门众人狠狠的记上了一笔。 结庐真人见箫翎方他们还是没有任何动容,眼角余光一扫,示意他身后的那名筑基期弟子。那素法阁的弟子会意,从怀中取出一只绣着冰川的乾坤袋,双手举着。 “为表歉意,这是我派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致微掌门不要嫌弃。”结庐真人笑着一挥手。 弟子手中的乾坤袋在他灵力的牵引下,落到了箫翎方手边的桌上。 箫翎方貌似惊讶的看了一眼,道:“真人,这是做什么?大家既然都是为了追求大道,便是道友,你们掌门可真是太见外了。” 结庐真人嘴角抽抽,但还是硬着头皮,打起一脸的笑容:“初来宝地,这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箫翎方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然后看了一眼门外,夏清看见他的目光,紧接着点了三下脑袋。很快,周围的几座山峰上,急的飞来几道色彩不一的光芒。 “几位道友,远道而来,蔽派也没什么可以招待,就让本座与守一师叔,还有几位长老,陪各位四处走走,蔽派也就几处可供赏玩的风景嫩拿得出手了。”箫翎方笑着站起来,领着这些远来的客人,一起走出正殿。 正殿外,知归长老、非逸长老、止元真人已经带着几位弟子在门外等候。 “致微掌门……”亥水道人欲言又止。 “不急不急,咱们先走走瞧瞧。”箫翎方笑着摆摆手。 寒吴山脉的人面面相觑,他们的来意还未说明,这致微真人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殿外广场上,沈星翰看见箫翎方领着一群人出来,动了动脚,想要过来,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直到箫翎方他们走远,那一步都一直没有能迈出去。 “沈师兄,掌门明显不想多管此事,你又何必这么固执呢?” 站在沈星翰身边的少女,不解的问道。 沈星翰紧抿着唇,一向稳重的波澜不惊的眉头微微锁着,目光紧紧追随着师傅的身影,道:“你不懂!” “我是不懂,我就不明白,那金星长老明明是为救冷执事和林师叔才陨落,凭什么要你去以身相许,娶那甄家的女儿。”少女拦在沈星翰面前,抬着头,不甘的问道。湖水一样清澈的眼睛里似乎有泪水的痕迹。 甄姓是金星长老的本家姓氏,甄家是依附在青云门的一家小修真家族。这样的修真家族,光青云门有统计的就有三千九百多个。他们依附青云门,寻求庇护和修真资源;青云门也从这些家族中吸收有灵根,资质好的孩子,扩大门派。 他们对青云门都是仰视听从的姿态,但是彼此之间却为了争夺资源,争夺机缘,暗中相互防备比较,分出三六九等。 金星长老的家族,在金星长老没有进入合道期前,一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直到进行长老成功晋阶合道期,又不负家族众望的结成金丹,才进入人们的眼中。 这几百年来,靠着金星长老的照拂,家族中也除了不少修士。可惜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成功突破合道期。这个家族也就像许多大家族一样,面对着最害怕的事——后继无人! 而这个时候,金星长老的寿元却已无多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报恩 老一辈的守护者即将逝去,而新生代还没有能力挑起家族的大量,甄家人心里没有底。便于其他家族一样,选择了联姻来巩固自己的势力。 但是,甄家的实际情况摆在眼前,不是只有甄家一人能看到,其他的家族也能看到。所以,一般愿意与甄家联姻的人家,家族资源并不比甄家好,甚至有许多还不如甄家。 而这个时候,噩耗传来——金星长老陨落了! 这个消息不仅让甄家人蒙圈了,也让那些原本有意愿与甄家联姻的家族,放弃了原来的想法。一个长老的陨落,也意味着一个家族的没落。 仅仅是十几日的功夫,甄家就一连丢失几块上好的灵田。原本靠着金星长老在灵矿监督挖矿的族人,也被别人顶替了岗位,不得不离开灵矿。 金星长老在时,替族人选了一块灵气相对较好的地址,建宅居住。没了金星长老,一些大家族边开始眼红这块地。 看着一群资质平庸,至今都没有突破筑基希望的族中子弟。甄家人几乎都绝望了,甚至做好了离开现居地,回到以前几乎毫无灵气可言的老宅院。 他们不想离开,不想把这么多年的所得拱手让人。可是在以实力说话的修真界,他们这样的家族,实在是不值一提。 沈星翰的出现无疑是甄家最后的希望和救命稻草,他们急切的想攀住这位内门弟子,现任掌门的的徒弟,哪怕他也仅仅只是练气期。 可是他有资源、有人脉,有修真大家族沈家作为后盾,更重要的是他有天赋,有资质,踏入大道只是时间的早晚问题。 甄家急昏了头,居然提出了要让沈星翰娶甄家女儿的办法。在他们看来,只要沈星翰成了甄家女婿,他们所面临的困境,就一切都迎刃而解。 金星长老是为了阻止饕餮的脚步,选择自爆金丹,才为从西南森林逃出来的众人争取到了逃命的时间,也成功的使那凶兽受到伤害。 沈星翰被金星长老的死法震撼到了,以至于甄家在提出这么明显不合理的要求时,都没有反对。 可是他不反对,有人反对。 第一个站出来的人就是他最尊崇的师傅,他还记得,当初将这事禀报上去,师傅的脸色。 “金星长老是为门派才遭此劫难,他的族人自是由门派照应,为师已经让你二师兄多加照应。” 二师兄周启辰是修真集市的管理人员之一,为了表示门派对金星长老的感激,他特意挑选了一处市口极好的铺子,以青云门的名义送给了甄家。 谁知,甄家却以“不受二次恩义”为由,拒绝了这个铺子。摆明了就是缠上了沈星翰这棵颇有前途的大树。 箫翎方一怒之下,让周启辰丢给甄家二十三瓶丹药和一套中阶防御阵法,便不许沈星翰再与甄家往来。 二十三瓶丹药是因为青云门逃出了二十三个修士,一个修士一瓶丹药,算是了了此事。 但沈星翰却觉得心有不安,眼前时刻都浮现金星长老执意去拯救冷长书和林剑羽时的表情。 “师傅这样做,会寒了其他依附于青云门的家族的人心。我只想为金星长老做最后一点事。”沈星翰固执道。 少女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终于忍不住泪盈余睫,怒道:“沈星翰,你混蛋。你就是看上了人家姑娘,忘记了自己该做什么。” 女孩子捂着脸,哭着跑了。 “沈大哥,你别生气,荷月就是这脾气,而且她的心思……” “我知道。”沈星翰道:“梁意,你去看看她吧。” 梁意犹豫了一下,才点头,匆匆向荷月跑的的方向追去,跑了几步,突然又折了回来,面对着疑惑的沈星翰,他红着脸腼腆的道:“大哥,我想得掌门他也是为你好,你跟掌门这么拧着,也许、也许会适得其反。” 说完,好像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慌里慌张的就跑掉了。 沈星翰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 徒留在原地的沈星翰,看着地上自己黑黢黢的影子。他比谁都更明白,金星长老的陨落留给他的震撼太大,如果让他什么也不做,只怕这件事最后会成为自己的心魔。 他明白这个道理,甄家也明白这个理儿,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算计他。 此刻的甄家,又焕发着一股新生的生机,甄家家主甄孝仁喜气盈腮,笑看着站在面前的四个女孩儿。 这四个女孩儿是甄家月沈星翰年纪相仿的女孩儿中,相貌最为出众的四人,而且都有灵根。虽然都只是四、五灵根,但在甄家也是难能可贵了。 “过几日,等贵人来了,你们几个就在跟前伺候着,若是能得他看中,也是你们的造化。”甄孝仁和蔼地道,似乎是满心满意的为着这些孩子打算。 其中一个看上去最瘦弱的丫头,缩着脑袋,支支吾吾道:“大伯,我娘这几日病得厉害,大夫说不让跟前少人,我想、我想……” “哼,没眼光的东西!”甄孝仁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 这丫头是老二的遗腹子,跟着寡妇娘长大,从小做什么事都畏手畏脚。他最看不上,这种畏畏缩缩的样儿。 “你要是跟了贵人,贵人随手赏你颗丹药,就能治好你娘,比你天天在你娘面前转悠可强多了。”甄孝仁道:“你看肃霄峰上那个小丫头,个头还没门槛高的时候,就能随手养元丹当灵珠使,随便出手就是灵石,想想那日子,才是真正修士该有的。” 甄孝仁说着,眼里情不自禁的流露的出怀念和渴望。 当年,他跟着金星长老去参加肃霄峰守一道君的结婴大典,亲眼看到江漓浑不在意的把整整一瓶养元丹送给一个小杂役,就因为那个小杂役帮她打了一葫芦泉心水。 整整一瓶养元丹啊!三十粒哪!他们整个甄家加起来都从来没有这么多过。回来又见她拿着一块灵石买了根没什么用的破簪子,他的心简直就在滴血! 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出手这么壕。那一幕,他到现在都一直耿耿于怀! “可是……”小丫头细声细气的,不敢大声说话。 “老爷,沈家夫人求见。”有下人进来道。 甄孝仁疑惑:“沈家夫人?哪个沈家?” 下人快速的唆了甄孝仁一眼道:“东城沈家。” 东城沈家,就是沈星翰的家族,族中能人辈出,是个排的上名号的大家族。 “哦,瞧我这记性。”甄孝仁一拍脑仁,急忙起身,道:“原来是亲家来了,快请快请!”一面说一面亲自出去迎接。 第一百三十二章 讥讽 “坐,请坐,您请坐,您请上坐。”甄孝仁笑得满脸的褶子都挤到了一块,一口气说了四个坐,一次比一次恭维,就差没点头哈腰的摇着尾巴卖好。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下。”甄孝仁一脸不悦的责备厅中站着的四个丫头,真是的,一点儿都不会看人脸色,杵这儿给谁看呢,“赶紧的,让人沏那个雪峰翠过来,沈夫人是贵客,千万不可怠慢。” “不用了。”相比较甄孝仁的忙乱,沈夫人站在院中,显得一派气定神闲,好像就没想过要进去他们的屋子。。 “这怎么……”甄孝仁正准备向沈夫人表示自己的热忱,就被跟着沈夫人来的侍女的举动怔的,把剩下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只见跟着沈夫人一起来的六个侍女中,其中两人从一个绣着兰草仙鹤的空间袋里搬出一张雕花檀木的椅子和一张檀木矮几,放在院中的一棵海棠树下。其余三人分别取出火炉、杯盏、茶饼、泉水等,剩下的那名侍女便跪坐在矮几旁,开始煮茶。 甄孝仁被她们一连串旁若无人的举动给惊住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尴尬的垂手立在旁边。一张老脸皮抽了几下,才挤出几分笑意:“沈夫人,您看我们甄家……” 沈夫人面容姣好,常年养尊处优,举手投足间,有种凡间富贵人家的当家太太的气势。她抬手示意甄孝仁住嘴,这才慢悠悠的道:“甄大家主,一般说,我是不愿意踏足你们这样的家族,奈何近日听闻了一桩奇事,关系到我沈家的声誉,这才不得不过来一趟,您可别见怪。” 她嘴里说着“别见怪”,但神情中分明充满了鄙视和不屑。 “什么事,您说您说。”甄孝仁不敢计较她的态度,这位夫人可也有练气九层的修为,比他这个只有练气四层的家主可有实力的多了,何况她的夫君可是筑基后期的修士。 “据说,你们想与我们沈家联姻,嗯,不知道是看上沈家哪位小姐,或者是少爷?” 沈夫人的话音很轻柔,一点儿质问的意思也没有,似乎就真的是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心血来潮过来问问。 甄孝仁擦擦额角的汗:“哪有哪有?”心中却在不断的叫苦,这沈家怎么就知道了呢? 按照他的打算,沈星翰年轻经验少,自己想办法先把他拿下,最好让生米煮成熟饭,先扣上这顶大帽子。然后,把事情闹大,在派人去沈家商议此事。十有八九就能成了,即使成不了,不久损失个丫头,这也没什么。【零↑九△小↓說△網】 沈夫人笑道:“想来你们也不敢,就这么几个歪瓜裂枣。” 刚刚走出庭院的几个姑娘,沈夫人可是看见了,长得还不如她身边的侍女,更别提灵根资质什么的了。就这样的东西,居然还敢肖想她儿子,真是狂妄无知。 沈夫人只要一想到自己那么优秀的儿子,居然被这样的人家给缠上,就恶心的不得了。恨不得,直接把甄家一锅端。 但是眼下不是时机,甄家现在虽然惹得致微掌门不高兴,但金星长老终究是为了拯救同门才送了性命。这个时候,不管谁动了甄家,青云门于情于理都要处理,给其他家族一个交代,不然,以后谁还敢跟随青云门。 但是明面上动不了,不代表私底下不能出出气。 茶水沸腾,侍女纤手如玉,动作快而不慌,一气呵成,一盏香气扑鼻的茶就递到了沈夫人手中。沈夫人先是闻了闻道:“今儿煮的这茶,可不如前日。” 那侍女闻言,浅笑道:“婢子很是小心,许是换了地方缘故吧。” 言下之意,是甄家的地方不好,连带着茶水也受了影响。 甄孝仁听了,对她们的意思心中肚明,可也不敢有任何不敬的表情动作。 沈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轻轻抿了一小口,才道:“唉,这儿女啊,都是前世的债,别说你们家这些孩子条件差了,让甄家主着急,就是我那儿子,也是让他爹和我头疼的紧。” “哪里,贵公子一表人才,资质不凡,将来定能得证大道。”甄孝仁陪笑道。 沈夫人道:“嗯,承你吉言,可是这为人父母啊,不仅要操心他是否出息,更是担心他的终身大事。” “那是那是。”甄孝仁一颗心被她说的七上八下,不知道这沈夫人的来意究竟是为何,又听到她主动提起沈星翰,心里又升起几分希冀,觉得这事有门。 “我跟他父亲议了几家姑娘,都是大家族的嫡女,资质好悟性佳。奈何翰儿他师傅均不满意,反到让翰儿常去肃霄峰走动。呵,肃霄峰的那位,虽然没什么出众的,可人家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儿,我就想着沈家那点微末家世怕是配不上她。” “啊。”甄孝仁傻眼了,嘴巴微张。这是怎么回事?致微掌门居然有意让沈星翰与肃霄峰上的败家丫头双修,怎么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肯定是这夫人随意编造出来,想让他们知难而退,哼! 这个甄孝仁还真不傻,箫翎方确实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想法。他只是不同意小弟子这么早就谈论儿女大事,怕误了大道。如果真要考虑双修的事情,起码也要等他突破合道期。 至于肃霄峰,也是因为箫翎方与杜凌霄交情,才常带着沈星翰让杜凌霄这个道君指点一番他的修为,仅此而已。 这明明是两件事情,但放在一起,就难免会引人浮想联翩。 “今日登门,主要也是为了一件事儿,听说你们家有一面镜子,来历非凡,就想着到时候放入我儿的聘礼里面,也不至于太寒酸。我就希望能不能请甄家主割爱让与我,当然也不会让你们吃亏,”沈夫人示意一名侍女上前,“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如果甄家主还有什么不满意,可以商量。” 甄孝仁看着侍女手中收纳托盘中的灵石、丹药,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擦擦额头细细密密的汗珠,不自在地道:“这怎么可以,夫人可知,那可是甄家的传家之宝”。 甄家祠堂,所有牌位的最上方一直悬挂着一面古老的青铜镜,没有人知道它是从哪里来,只知道它叫“昆仑镜”,被甄家一代又一代传下来。也没有人知道它有什么用,只是它上面那来自远古的气息,能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此非凡物。 第一百三十三章 昆仑镜 “沈夫人,这边请。【零↑九△小↓說△網】”甄孝仁一脸谄媚的笑意,引着沈夫人去了甄家的祠堂。 他内心的挣扎不安,终于在沈夫人暗示可以让沈星翰纳一甄氏女为妾后,彻底倒向了灵石丹药那方。 “大哥,万万不可。”闻讯赶来的甄家老二,心急如焚,大步流星的飞奔而来,想要阻止自己大哥荒唐的行为:“那可是祖宗留给我们唯一的东西,你这样做,以后有何颜面去见我们甄家的列祖列宗。” 又慌慌张张的拦在沈夫人面前,铿锵有力的道:“夫人请留步,那里是我们甄氏一族的祠堂,外人不得擅入。” “那我便在外等候吧。”沈夫人没有过多纠缠的就在门外止住了脚步,她想要的只是那面古老的铜镜,至于真是祠堂什么样子,她可是半点兴趣都没有。 甄孝仁却以为她生气了,生怕她反悔,让那些已经快要落入他口袋的灵石丹药飞了,忙拉下脸呵斥道:“放肆,我是家主,你是家主,什么时候这个家里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转头有换了一副笑脸,对沈夫人道:“夫人,您别见怪,我二弟他就是牛心实木拐子,不会说话,您别往心里去啊。” 沈夫人道:“无所谓,其实也不是非要这面这面镜子不可,不过是听说它有些年头了,拿出来能撑得住场面。不过听说钱家有尊紫阳鼎也有些年头了,想来我出的这价,他们应该是乐意的。【零↑九△小↓說△網】”一边说着,她一边有意无意的在那些灵石丹药上摸了一把,好像真的不在意。 “夫人夫人,您瞧您说的,咱们这不都商量好了的这事,再说他们家那破——那鼎哪有我家这昆仑镜年代悠远,不瞒您说,这可是远古时代的东西。” “大哥!”甄机不忿甄孝仁这幅卖祖求荣的样子,悲愤的喊了一声,换来甄孝仁横眉怒目的表情,顿时整颗心如掉进了腊月寒潭,冰冰凉凉,明白自己说什么都没有了,气得拂袖而去。 之前,甄孝仁一门心思想要拿自家女孩儿们的前程去攀附权贵。他虽不喜,但想着好歹也是为了家族的未来,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随他去了。可现在他却打上了祖上流传下来的东西的主意,那么假以时日,他是不是连整个甄家都不当回事了呢? 甄孝仁却觉得这个二弟太迂腐多事,不知变通。老祖宗们为什么要留这些宝贝给子孙,就为了图个好看吗?还不是担心子孙哪天走投无路,好有个依傍,才不至于流落街头。眼下不就是甄家的困难时期,离了这里,他们家族什么时候才会再出个高阶的修士? 而且那面一面老铜镜,放着除了占地方,一点儿用也没有。就让它在他的手上,充分的发挥它的余热吧。在甄孝仁看来,那么一个破烂玩意儿,居然有人愿意用二百块灵石,一瓶养元丹、六粒筑基丹来换,已经是不敢想象的天价,可匡还有沈夫人亲口允诺的与沈家的关系。 这可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有了这笔物资,他们甄家砸也得砸出几个筑基修士来。 昆仑镜是一面只有两个巴掌大的青铜镜,上面什么花纹装饰都没有,只在镜子背面有苍劲古朴的两个古体字“昆仑”。镜面上暗蒙蒙的,像是没有打磨的干净一般,只能模糊的看出个影子来。 甄孝仁满口无奈、不安的跟列祖列宗高了罪,亲自把昆仑镜取了下来,掸去上面的灰尘,走出祠堂。 “沈夫人。”甄孝仁双手捧着看上去很不起眼的昆仑镜,却在沈夫人手伸过来的时候,微微避开。 沈夫人怔了一下,了然的笑道:“你这老家伙,明眸。” 被称作明眸的侍女闻言,将手中的灵石丹药交给甄孝仁。甄孝仁两眼放光的接过这些东西,这才把昆仑镜奉上。 “夫人以后有事,只管吩咐,我们甄家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甄孝仁喜不自胜,心内盘算着,加行之后从青云门得到的那些物资,足够他们甄家培养许多孩子了。 哼,二弟懂什么,死守着一个没用的老物件儿,哪有这些东西能给家族带来希望。他要让那些瞧不起甄家的人看看,没有了金星长老,他们甄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沈夫人嘴上说着“好”,心里却根本就不打算再和甄家有什么来往。她心满意足的带着昆仑镜,在甄孝仁的恭送下,上了灵兽车。 直到瞧不见沈夫人的灵兽车,甄孝仁才直起腰来,大声道:“去,把几位长老都喊过来,有要事商量。” 仆人领了吩咐,匆匆而去。 回屋的甄机只是微微睁了眼,不屑的哼了一声,闭目继续打坐修炼,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样。 且不管甄家有什么后续,飞驰的灵兽车内,沈夫人斜倚着靠枕,反复摩挲着刚到手的昆仑镜,明眸、善籁两名侍女贴身伺候着。 明眸看到沈夫人一直把玩昆仑镜,不解道:“这镜子真的是远古之物吗?奴婢眼拙,就觉得古朴了一点,没什么稀奇的?” 沈夫人笑道:“那些人既这么说,想来也不是空穴来风。” 一旁的善籁也笑道:“奴婢也是这么想的,那些人来自天外天,如果不是知道咱们这里有遗落的上古神器,怎么会紧咬着几大门派不放?奴婢听说,咱们这里原叫泰和界,是一位天神和魔神大战后,天神亲自将这儿封印,如今这天神早就身归虚空,他的那些神器自然就流落出来。甄家的祖先无意中得到一件也不稀奇。” “就你懂得多,那你说说,还有没有其他的神器,咱们也好再去找一两件出来。”明眸不客气的道。 善籁嘻嘻笑着:“那我可就不知道,我只管跟着夫人,总是没错的。” 沈夫人笑看着两名侍女笑闹,思绪却飞到昨日丈夫跟自己的说的一番话:“这甄家没什么大本事,到有一面古镜,曾经连青曦道君都赞不绝口,只是可惜这古镜是远古大神的神器,无人能驾驭,这才一直留在了甄家。趁此机会,你将它争取过来,以后若被天外天的人盯上,咱们也好有个筹码。” 想到此处,沈夫人不禁一笑,无人能驾驭的神器,那跟普通镜子有什么区别,徒占了个名头罢了。、 “夫人,您看,镜子。” 就在沈夫人神思飞扬的时候,突然听到明眸惊讶的声音。 沈夫人就顺着手中的铜镜看过去,只见原本只是模模糊糊,根本看不清东西的镜面,竟然茫茫的清晰起来。就像有人拂去了上面的灰尘,又像浓雾被大风吹散,渐渐显露出原本的面目。 难道这镜子在自己手中发挥了作用?沈夫人心中一喜。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看到这铜镜的搬来面目是什么,就觉得识海一痛,整个人就瞬间失去了意识。同时,她身边的两个侍女也到了下去。 而那面昆仑镜失去了支撑,“咕噜噜”滚到地上。朝上的镜面越来越亮,一团金灿灿的光芒怦然爆开,车厢内多了两道人影。 金光散去,跌坐在车厢内的司玄,目光迷茫的盯着车厢的一角,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的脚边江漓依旧闭着双眼,面容沉静,显然还在沉睡当中。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丢了 远古的战场,天地震荡,高山断裂,大河咆哮,到处生灵涂炭。随处可见的元气与魔气,激烈的撞击出各色的灵光。 一身黑色盔甲的魔神,横斜着魔气闪烁的戟,傲然立在云端。黑金面具覆盖的面庞,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但那铺天盖地的毁灭气势,却令天地都在为之颤动。 与之对立的天神,白袍翩跹,黑发肆意飞舞,寒光闪动的剑尖直指长空,好似欲划破这三千苍穹。剑尖随意舞动,便割裂一方星空。无数的星子仿佛是她的武器,听她号令,整齐划一的攻向对面的魔神。 这令人心悸的战场,弥漫着末日的气息,充斥着不可抗拒的天地力量。 这是司玄在秘境中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令他震撼不解的是,那优雅高傲的天神,冷凝的面容居然有几分熟悉,好像、好像是长大后的江漓。 只是她比江漓多了份气势,那种天地任我调遣,万事随我心意的傲气,自然万物似乎都要为她折服。 江漓?对了,江漓!他是受了杜凌霄所托去寻找这孩子。 茫然四顾的司玄,这会儿似乎才恢复了神智,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在一辆飞驰的灵兽车内,车厢内除了自己,还有四个昏迷的人,江漓躺在她脚边,依旧不省人事。 “咦,这是什么?” 一面造型简单,但散发出远古气息的古铜镜安静的躺在他的手边,镜面上清晰的映着一座廊桥相环,建有琼楼玉宇的高台。一朵金莲似乎探了出来,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收缩,躲进那座高台中,消失不见。 司玄看着这座高台,觉得有几分眼熟,想要再看清楚几分,却发现不知为何,镜面变得模糊不清,一团暗蒙蒙。 这应该是仙家手段,可是这面镜子上为何一点灵气的气息都没有?司玄心中诧异,想了想,随手将它收入乾坤袋中,留着以后研究研究。 那个地方,甚是古怪。没有一点灵气不说,连活物的气息都没有。自己好不容易在一朵凝固的荷花上寻找到沉睡着的江漓,还不待他有何动作,就莫名其妙的卷入了一场远古的战争。 如果不是那天神的一剑,此刻的他应该还在战场上,或者已经在那里魂飞魄散了。 想到这里,司玄下意识的审视了一下自己的神识,遂定住了。他记得当时那天神似乎发现了他,远远的朝他挥了一剑,那一剑没有斩在他的身上,而是直接落在他的神识上。 他还以为他的神识受到了重创,可是这会儿一审视才发现,他的识海不仅没有受伤,似乎还比以前拓宽数倍。 怎么会这样? 司玄又赶紧检查自己的丹田。不检查不知道,一检查把自个儿也吓一跳。他的金丹不再是以前圆润饱满,充满了金红色光泽的样子。而是变得透明清澈,内里还似乎有液体在不受控制的晃动。 司玄看过族中长老的手札,知道这是即将丹碎结婴的状态。 “不好。”司玄暗道。 他今年才五百多岁,已经是金丹期,不知羡慕了多少人。如果现在结婴,进入元婴,可谓是千古第一人了。 可是地点不对,在这不知是敌是友的飞奔的灵兽车中,在这被外敌入侵,几乎没有自保能力的千界中国。如果结婴的时候,有外人打扰,弄不好不仅结婴不成,自己还会走火入魔,控制不住灵气,导致身殒道消。 当务之急,是必须先把江漓和韩岳言送回青云门,然后寻一处隐蔽安全的地方——结婴。 司玄不再茫然,迅速站起来,抱起还在沉睡的江漓。这才发现,韩岳言竟然没有跟他们一起出来。司玄惊得一身冷汗,他是在一处乱石堆发现的韩岳言,因为他昏迷不醒,索性就让他继续在那儿睡着。打算着等找到江漓,再会合了一起想办法离开。 早知道,他就背着韩岳言一起上高台去了。 罢了罢了,这也是命数,而且那里充满了古怪,说不定也是他的机缘。 定仙观的看门弟子,一早打开沉重的观门,看到门前躺着一位少女,吓了一跳。再仔细一看,这少女居然穿着内门弟子的服饰,连忙跑去通知观主。 观主白挚宸原是青云门一名普通的外门弟子,机缘巧合之下得了知归长老的青眼,筑基后被派到定仙观做观主。 听到看门弟子的禀报,忙收了功,鞋也没穿,赤着脚就跑到了观门口,此刻观门前已经围了一圈的大小弟子。 “观主来了,快让让。”有弟子眼尖的看到形容不整的白挚宸,赶紧出声让大家给观主让条路。 “观主,您可认得此人?” 这些弟子都是与大道无缘的修士,资质不好,又没有好的机缘,都是练气期修为。平时都生活在定仙观,只有每三十年一次的门派大比才有机会去宗门一次。见到的也都是些外门弟子,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穿着代表内门弟子服饰的修士。 白挚宸仔细打量了一眼不知道是沉睡还是昏迷的少女一眼,沉吟片刻,遗憾道:“不认识,还是请门内的知归长老来见一见吧。” 他虽然比这里的其他人去宗门的次数多,但毕竟是外门弟子,不能像内门弟子那样随意的走动,又没有人引荐,认识的内门弟子屈指可数。而且这可以数的出人中,绝对不包括眼前这个少女。 “对对对,还是请知归长老前来见一见,现在局势紧张,可别是敌人冒充的。”人群中有弟子兴奋的道。 如果观主能将知归长老请来,他们也好见见长老级的人物,兴许还能搭上两句话,给自己搏个机缘。 白挚宸瞥了说话的弟子一眼,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这种话能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吗?万一这个少女就是门中哪位真人坐下弟子,等她醒了知道被人怀疑身份,还不大怒?到时候可是要牵连别人的。 那人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讪讪的闭了嘴。 白挚宸也不愿意跟他一般计较,吩咐道:“你们先将人安排到后厢房去,我这就去与知归长老联系。” 第一百三十五章 回来 定仙观是青云门比较重要的联络点,有特意准备的传音符,随时与门内联系。白挚宸与执事堂负责通讯的弟子联系后,过了一个多时辰,来了一男一女两名筑基期修士。 白挚宸带着一干弟子出去迎接二人,有人认出他们是执事堂的两名弟子,在青云门执事堂做事。忍不住失望的嘀咕道:“怎么来的不是长老?” 声音虽小,可修炼之人,哪个不是耳聪目明,一里外的蚊子叫声都能听得清,何况这么近的距离。 王得力微仰着头颅,只用眼角的眼风扫了下出声的人一眼,没理会他,而是继续与白挚宸寒暄。那人的脸顿时胀的通红。 “人呢?”同来的女修不满王得力只顾与人扯皮,不办正事,不由催促道。 正飘飘然于白观主吹捧的王得力,闻言有点不悦。可他们虽然同属筑基期,他的修为却没有这女修高,那点子小心思就不敢明显的摆在脸上。 “白观主,你看看你,我们是来办正事的,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还不把人带出来我们看看,你瞧,骆师姐都着急了。”王得力斜着眼睛说道。 分明是你要拿架子,拖着我东拉西扯,这会儿居然都扣到我头上,真不是东西。白挚宸脸上陪着笑,心中却在大骂。 骆锦绣皱皱眉,这个王得力,本事没有几分,却跑到哪儿都要讲究个排场面子。如果对方真是内门弟子,是他一个小小的管事能得罪的起的吗?还把人带出来让他看,真是不知所谓。 “不用了,还是带我们去见见吧。”骆锦绣道。 “人安排在后面的厢房内,二位师兄师姐请随我来。”白挚宸感激地看了骆锦绣一眼,他也担心那姑娘如果真是内门弟子,他要是按照王得力的说法做,便会将人得罪死。这种傻事,谁愿意做谁做,反正他不做。 “什么?安排在观中的厢房内。”王得力惊呼,很是生气地道:“你们怎么能让身份不明的人随意进出定仙观,难道不知道这定仙观乃是青云门第一道防守,如果被歹人趁机毁了,你们有没有想过身后宗门内的弟子,知不知道这会给总没带来多大的麻烦?” “你知道现在的情势有多严峻吗?派中连闭死关的长老都出来了,人人出动,知归长老他们更是日日巡逻,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让敌人趁虚而入,毁了先祖留下的基业。你们倒好,居然就这么让一个不知道身份来历的人,这么堂而皇之的住了进去。”王得力说得唾沫四溅。 “对方可是穿着内门弟子的衣服。”有人争辩,可是见王得力一副大义凛然,痛心疾首的模样,声音便不由自主的小了下去。 王得力眼一横:“穿内门服饰就是内门弟子,那是不是不管什么阿猫阿狗,只要穿了内门服饰,就要把他给供起来啊。” “好了。”骆锦绣听他说的越来越不像话,怒喝一声,打断了他:“我们还是先进去。” 说完,也不管脸色难看的王得力,率先进了定仙观。白挚宸很有眼色的赶紧跟了上去,其他弟子也纷纷效仿观主。只剩王得力一人留在原地,脸上红一阵青一阵,过了一会儿,才有了动作,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这是……”骆锦绣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女,有些不敢确定。这张好似芙蕖般娇美的面庞,却有几分熟悉。 白挚宸见她犹豫,心中松了口气,忙道:“这人仙子可认的?” 只要是门内弟子就好,自己总不算是好心办了坏事。刚才王得力那番话对他还是有很大的影响,让他一颗心一直捏着,就怕自己引狼入室,无意中成了千古罪人。 骆锦绣为难的不知是该点头,还是摇头。 若论这轮廓的几分熟悉,应该就是她认识的那人。可是再细一看,却又好像有几分不像,尤其是眼前之人额上有一点紫色的印记,好像是天生的一般。这与那人就完全不一样了。 “应……”骆锦绣正要说话,忽然心念一动,有人来了。 来人速度很快,不过片刻就到了定仙观,理都不理独自站在定仙观大殿中,装模作样的欣赏壁画的王得力,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厢房。 “孔师兄。”骆锦绣大喜,迎了上去:“你来得正好,白观主他们救了一名女子,穿着青云门内门服饰,请了我来辨认,我看着到有几分像阿漓,但又好像不像,因此不敢冒认。” 来人正是当面被柳梦欢带到肃霄峰帮忙打点肃霄峰事物的孔严,这几年,他在肃霄峰兢兢业业,做事勤勤恳恳,颇得肃霄峰众人的看重。 孔严看了一眼床上,果然是江漓,那颗赶了一路都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肚里。 “骆师妹,正是江师叔。”孔严道,又见骆锦绣欣喜中带着几分黯然,又道:“师妹多年未见师叔,眼生是正常,不必挂怀。” 骆锦绣还是那一年招收弟子时见过江漓,后来就再也没见到。没想到,当年的奶娃娃都长成大姑娘了,原本粉嘟嘟的小脸蛋也有了少女特有的柔软娇媚。 “孔严,这真的你们峰头上的那位小师叔啊。”王得力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挤到孔严身边,欣喜道:“哎呀,小师叔虽然年纪小,但一看这通身的气度,就知道绝对不凡。我就知道,她一定是内门弟子,接到定仙观的禀报,马不停蹄的就赶了过来,幸好幸好。” 其实是负责传讯的弟子将白挚宸的传音内容报与知归长老与,但因为当时知归长老要去巡视西北一片的山峰,实在抽不出时间过来,这才委派了王得力和骆锦绣二人前来。 定仙观内的人闻言纷纷侧目,这人的脸皮该有多厚才能说得出这样的话,好像之前在观门前说得话都跟放屁似的。 孔严以前在执事堂的时候,跟王得力见过几面,知道他的为人,闻言只是笑笑,并不多说,而是对白挚宸道谢。 “道君于半个月前与四师伯与六师伯一起去了星罗宗,走前给留了一张符篆给二师伯,用来寻找小师叔,所以我才能这么快到达。还要多谢观主与各位帮忙,让小师叔免受霜露侵袭,些微谢礼不成敬意。”说罢,孔严递上一瓶丹药。 白挚宸忙双手接过,口中连呼“不敢不敢”。 “只是,我们发现小师叔的时候,她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并且没有醒转的迹象。”白挚宸解释道。 孔严修为有限,又不懂医术,自然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请骆锦绣与观中的女弟子帮忙,把江漓安置一架竹鹤上,邀了骆锦绣同行,告辞而去。 王得力大步追上去:“孔师兄,孔师兄——等等小弟——” 第一百三十六章 星罗阁灭 王得力一路卯足了劲的追赶着孔严和骆锦绣,好不容易才一直没被丢下。 “孔师兄,孔师兄,等等我。”王得力心疼的摸了一颗灵丹放到嘴里,补充流失掉的灵气。 想当年,这个孔严的修为不过跟自己在伯仲之间,这才没过多久,竟然这么厉害了。怪不得,人家都说内门弟子厉害,有高人指点,又有无限量供应的物资。孔严这种不入流的,修为都能飞速提高,如果是他王得力呢? 一想到这里,王得力胸口就好像有把火在烧,而且越烧越旺,甚至想入非非,认定当年是孔严抢了他的机缘,一时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更多的是对孔严没来由的恨意。 孔严早就知道这个王得力的为人,如果说当年同在外门的孔严是羡慕内门弟子的资源的话。这个王得力就是赤裸裸的嫉恨,总认为自己是被埋没的天才,是门中长老有眼无珠,耽误了他,但又不舍得门派内好处,千方百计的挤进执事堂。 一边拿着门派的好处,一边咬牙切齿的骂这个说那个,孔严素来瞧不上他。 “骆师妹,请。”孔严带着骆锦绣直接穿过肃霄峰的屏障。 王得力身处半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三人一鹤凭空失去了踪迹,知道他们是穿过某种禁制。傻眼了,他根本看不到这里有什么禁制。 “操,什么玩意,道爷叫你是看的起你,居然敢跟你爷爷摆架子,我呸,不就是攀上了个老娘们,还真把自己当根蒜了。”王得力气的大骂,八峰之一的肃霄峰明明就近在眼前,却如何都进不去,这感觉就像有五百只老鼠挠着他的心脏,又痒又疼。 他不死心的继续向前飞,了无论他飞多久,那矗立着的山峰都一直矗立在那里,不远不近,不偏不倚,只得恨恨的无功而返。 领着骆锦绣,控制着竹鹤的孔严,将王得力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暗暗冷笑。这种人迟早有天会被人收拾,遂将之抛却脑后,不与计较。 “你们峰上怎么好像没人?”骆锦绣跟着孔严一起先把江漓送回她的院子,一路上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肃霄峰人少这是整个门派上上下下众所周知的事情,只是这样也太夸张了吧。 “你还不知道吧。”孔严道:“派去支援星罗阁的人回来了。” 一个月前,来自天外天的侵略者开始攻打星罗阁,星罗阁苦苦支撑了十几天,频发信号弹。连远在寒吴山脉的几大门派也派了也先后派了大量的弟子过来,可就这样集聚了众多门派的力量,也不过多熬了十天。 星罗阁的护山大阵于九日前被攻破,门中弟子死伤大半。前去助阵的门派弟子也是死伤惨重,眼见大阵被破,知道强留下来也无济于事,赶在大阵被破之前逃了出来。 青云门因为素来与星罗阁交好,所以一直陪着星罗阁众人战到最后,存活下来的人于今日上午才回到门中。 “这么说,星罗阁已经……”骆锦绣神色黯然。 星罗阁也是云州数的着的大派,人丁兴旺,弟子众多。这样的一个大门派突然被灭门,这让她不免有唇亡齿寒之感。 骆锦绣攥着手,情不自禁的喃喃道:“这些人如此凶残,下一个会不会就是我们?” 孔严闻言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青云门号称“天下第一”,占据昆岳山脉灵气最好的东岳山脉,门下弟子人数遍布云州大地,天外天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就在这时,孔严心中一动:“有人来了。”立即出去查看。 却是杜陵霄带着杜真均和楚影柔回来了。楚影柔眼睛通红,似乎刚刚哭过,而杜真均脸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衬得他一双大眼睛更加大了几分,好像整张脸就只剩下了这双眼睛。 让人一看就知道,杜真均受了很严重的伤。 他们后面是三个少年,魏谨元,迟御风和一个面貌清秀却陌生的少年,那少年双目禁闭的趴在迟御风背上,绣着星芒纹的道袍被鲜血染红了大半。 “师祖。”孔严上前去给杜凌霄见礼。 杜凌霄看见是他,点点头,回头吩咐道:“小四小六,你们先去疗伤,阿风,你将赵公子带到你院子里休息。” 一句话也没有提魏谨元,甚至连眼角也没有扫到他一下。 魏谨元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似乎也没意识到自己被无视了。 孔严敏感的察觉气氛有点诡异,但还是硬着头皮去禀报了江漓回来的事情。 “骆师妹此刻正在小师叔的院中陪着。”孔严道。 杜凌霄听到江漓回来了,稍稍放心了几分,但又得知她一直沉睡未醒,心又沉了下去。 “肃霄峰此刻没人,麻烦骆师侄在此多住两天。”杜凌霄道。 说完,就径直向玄机殿走去,魏谨元沉默着跟在他身后,也朝玄机殿走去。 孔严纳罕,玄机殿是肃霄峰元婴祖师住的地方。守一道君进阶元婴后,却依旧住在紫霞阁,偶尔才去玄机殿,可一呆就是大半天,谁也不许靠近。 不知道魏谨元做了什么,道君居然让他进去了。魏谨元平日里便比较冷漠,不如江漓娇憨讨喜,也不如迟御风平易近人。作为肃霄峰唯一执事弟子,孔严对他的印象谈不上好,也说不上差。 可这些都不关他的事,孔严摇摇头,先去了江漓院中,请骆锦绣留下来帮忙几天。 玄机殿的偏殿 *** 奉着肃霄峰历任元婴道君的画像。共有十八幅,每一幅都栩栩如生,毫发毕现。 “跪下!” 魏谨元跟着杜凌霄给祖师画像行过礼,就听到杜凌霄一声冷喝。 他二话不说,一声不吭的就跪了下去。 杜凌霄见他态度诚恳,语气不由软了几分,道:“你可知错?” “弟子知错。”魏谨元低着头,垂下的视线对着地面大理石的花纹。 “错在哪儿?” “弟子不应该私自出阵,暴露阵眼,让敌人有了可趁之机。” “不对。”杜凌霄道。 魏谨元愣了,飞快的瞥了杜凌霄的背影一眼,又垂下头,道:“弟子愚钝,还请师伯指点。” 第一百三十七章 闭关 “你最大错在不该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下,肃霄峰只有你们三名弟子,无论事态有多紧急,自有高阶修士挡在前方。你们能做的就是接受教训,吸收经验,为将来有可能出现的最坏的情况保存最后的希望。”杜凌霄恨铁不成钢的道。 他们肃霄峰下一辈人丁单薄,想要留下道统,就必须保证这三个孩子的安全。而这三人中,江漓体质特殊,又怠于修炼;迟御风虽然练功勤勉,却因幼时遭遇伤了根本,修炼起来总是事倍功半;只有魏谨元,无论是天资,还是自身勤奋程度,都是最好的人选。 魏谨元本以为会听到一番疾言厉色的教训,没想到却是师伯推心置腹的话语。他的内心霎时间百感交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突然,他重重的以头抢地,颤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弟子知错,还请师伯责罚。” “即是知错,便于此处好好反省,三日后在出来吧。”杜凌霄淡淡地道。 眼看着杜凌霄的背影即将消失,魏谨元知道他这是要去看望江漓,不由不禁脱口而出:“师伯,江师妹她……我能见见她吗?” 杜凌霄听得他言下的关切之意,心中一动,道:“等你出来再说吧。” 这就是同意了,魏谨元心中一松。 江漓的小院子里,江漓安静的躺在床上,宁静祥和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异样。 骆锦绣见过杜凌霄后,就自觉的退到一边。 “你们去接她的时候就这样了?”江漓的房间内,杜凌霄蹙着眉给江漓把完脉。 “是。”孔严道:“骆师妹虽比我先到一步,但观中的弟子说,在门前发现了小师叔,当时就一直这样。” 是自己走到定仙观后,晕倒在地。还是人事不知的时候被人送到定仙观的呢?如果是后者,又是谁把她送过去的。 杜凌霄想到了司玄,当时,可是自己拜托他去帮忙寻找江漓的。按理,若是司玄找到了她,那么二人应该一起回来才是,难不成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忽然,江漓右边的袖口有微微金光漏出,渐渐的越来越亮。一只纸折的小青蛙,一蹦一蹦的从袖子里跳了出来。 小纸青蛙歪着脑袋,好像在打量杜凌霄。 “这是什么?”孔严惊讶地看着骆锦绣。 骆锦绣同样茫然的看着他,她也不知道江漓身上有这么稀奇的东西。 纸青蛙似乎确定了眼前就是它要找的人,“噗”地一声胀大了肚子,紧接着又化作一团灵光,司玄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司玄简洁的把自己这一趟所见所闻讲述了一下,末了对自己突遇急事无法亲自将江漓送回去表示了抱歉,希望能得到谅解。 了解事情始末的杜凌霄心情更沉重了,江漓在那个古怪的秘境当中究竟遇到了什么,才会如此长睡不醒? 亦或者她遇到了什么危险,受了重创,才会一直昏迷? 杜凌霄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因为江漓的特殊体质而烦恼不已。 而且他还有个疑惑,江漓是师傅当年抱回来的孩子。现在他知道了当初师尊他老人家去的是天外天,那江漓会不会是从天外天带回来的呢? “师祖,可要去请沉玉真人?”孔严察言观色,揣测杜凌霄是在担忧江漓的情况,忙问道。 谁知杜凌霄只是微微叹口气,道:“还是先等等,观察两天吧。” 星罗阁灭,一些阁中弟子和依附星罗阁的家族侥幸逃出生天,这些人一时无处可去,便与青云门人一起来了东岳山脉。 现在宗门那里到处都是伤员,沉玉真人怕是一时半会也抽不出时间。 骆锦绣此前一直在勤务阁帮忙,大约知道一星半点现在的情况,猜到了杜凌霄不愿打扰沉玉真人的用意。 可是看到道君眼底担忧和那一抹焦急,骆锦绣不禁心中一软,柔声道:“道君不必担忧,依弟子之见,小师叔灵气平和稳定,身上也没有外伤,应该没有受伤。弟子细看师叔现在这模样,到好像是在闭关。” “闭关?”杜凌霄眼角蓦地一跳,眼神不由自主的又落到江漓身上。 粉色的纱幔无风自动,恰好遮住了江漓的脸,模模糊糊,隐隐约约,如梦似幻。 “弟子闭关的时候,为了能更好的进入状态,总会将自己的五官和神识封闭,与外界隔绝,直到进阶提升了才会打开。” 这样的做法有个坏处,一旦受到外界的强力干扰,就容易灵气紊乱,走火入魔。 但像许多骆锦绣这种大门大派低阶弟子闭关时,依然会选择这个方式,因为他们身边有师傅、有长辈、甚至有同门师兄弟保驾护航,没有后顾之忧,自然就可以心无旁骛的修炼。 江漓身上有太多的不同于常人的秘密,即使他这个最亲近的师傅也不甚了解。 也许,大概,她闭关的情况也与旁人不一样吧。 杜凌霄叹道:“希望如此吧。” “师傅。”院外传来迟御风焦急的呼唤:“林师兄有急事求见。” “进来吧。” 话音刚落,迟御风与林剑羽二人就出现在房门前,走路的速度明显比往常要快上许多。 迟御风一进来,就先看了看床上,见江漓好好的躺在床上,气色与平时无异,面容祥和,提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忍不住欣喜道:“师妹回来就好。” “嗯。”杜凌霄轻哼。 迟御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玉面微赧,红了耳根,连忙垂手站到一边。林剑羽见了礼,一刻不停地道:“道君,巡逻队的弟子于定仙观外五十里处发现一批行踪诡异的人,掌门怀疑是天外天之人,请您速去宗门。” 这么快!闻言,饶是杜凌霄见多了大风大浪也不禁微微错愕。但也仅仅只是一会儿,便恢复了常态:“可有通知其他峰头?” “掌门让沈师弟传音通知了各峰的太上长老,因不知肃霄峰是否有人执守,才让弟子亲自过来一趟。”林剑羽道。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交代 肃霄峰管事柳梦欢去了宗门,所有的杂事就都留给孔严一人,孔严又不会分身术,难免就有顾不到的地方。?? 杜凌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弟子还要去寻知归长老,先走一步。”林剑羽匆匆的离去。 “锦绣也先回去吧,如果你师傅还不知道情况,你便告诉于她,让加强紫蟾峰守备。”杜凌霄道。 骆锦绣听了,感激的跟杜凌霄道谢,急忙走了。 真月道君常年不在紫蟾峰,所以紫蟾峰得到消息度都会慢一点。 “孔严,你去检查肃霄峰的防御阵法,这是高阶灵石,以备不时之需。”杜凌霄手一挥,一个不起眼的黑色空间袋出现在孔严手中。 肃霄峰的防御阵都是用的低阶灵石,平常时期还可以。只是如果阵法受到攻击,灵石的消耗度就特别快,这时高阶灵石就会显出其绝对的优势来。 “是。”孔严双手有些颤抖的托着灵石,这些可是高阶灵石啊,他这辈子都没见过,想不到道君就这么轻易的交给了他:“师祖放心,弟子一定竭尽全力守住肃霄峰。” 杜凌霄微微笑了一下,孔严见到这个笑容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 其实,如果阵破,凭孔严一个筑基期修士能挡住多少敌人,但他有这份心便值得杜凌霄对他另眼相看。 “阿风,为师去宗门后,你需护好你师妹,若是……”杜凌霄没有了刚才对骆锦绣,孔严的从容淡定,而是面露愁容:“若是听到钟声,就去玄机殿叫出阿元,你们带着阿漓与阿成去残月涯,那里会有人你与你们汇合。” 残月涯是青云门的秘境,原是云州的五大秘境之一。但自从江漓带着他们误打误撞进入仙宫后,五大秘境就只剩四个了。 “师傅?” 师傅这是在安排他们的后路吗?迟御风不敢置信,微张嘴,看上去有点傻气。 即使忧心忡忡,杜凌霄也不由得笑了,拍拍他肩膀道:“星罗阁的前车之鉴,师傅也是有备无患。” 星罗阁这么快就被攻破,很大程度上是自以为天外天还要整顿休憩,所以并没有做好相应的准备,被天外天打了个措手不及。 许多年轻有资质的弟子都折损在战斗中,这些弟子虽然修为不高,但人数众多,是一个门派立派的根基。 杜凌霄这一去就是两天,迟御风就在江漓的房间角落摆了个蒲团,每日早中晚将肃霄峰上检查一遍,回来看看江漓有没有醒转的迹象,然后就坐在蒲团上修炼。 明明有两个人,院内却总是静悄悄的,鸦雀无声。 第三天午夜刚过,青云门的八座主峰突然有八道绚丽的灵光冲向漆黑的苍穹,将夜空点缀的亮如白昼。 正在打坐的迟御风似有所感,慢慢收了功,来到窗前,正好看到那八道灵光汇聚到一起,融合成一团刺眼的白光。 迟御风低头算了一下,那白光的下方正好是宗门所在地。 这个时候,青云门所有在门中的弟子都感受到了这么大的动静,纷纷从屋内走了出来,抬头看着宗门的方向。 白光缓慢的浓缩,停止,突然爆开,灵光像流水一样向四周倾泻,形成一个白色的光幕,将整个东岳山脉笼罩在内。 “护山大阵!”年长些的弟子纷纷惊呼,“护山大阵开启了!” 众人先是惊讶,欣喜自己有生之年竟能看到宗门启用护山大阵,要知道青云门立派几万年,大阵也只开启过一次,还是立派未稳的时候。 “生了什么事?居然要开启护山大阵?” 惊讶欣喜的情绪也不过一瞬,这些还不明就里的弟子就陷入了恐慌之中。什么样的事情,竟然要动用门派最后的保障? 这些弟子中不乏机智者,联想到刚刚被血洗的星罗阁,加上几分推测,便不难猜出:青云门被袭击了! 广阔无垠的护山阵法,时不时有淡淡的光芒闪烁,这些光芒是如此的轻微。可是在众人眼中,每一次亮起都比天上的启明星还要亮几分。 “阿漓你看,有人在攻击阵法了。”迟御风仰着头看着微光亮起,窗外的夜色弥漫,万籁俱静没有回音。 院子外面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孔严背着一个清秀的少年进来。 少年睁着眼睛抬着头看着天空,喃喃道:“那夜的钟珑山也是这样的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钟珑山——星罗阁的主峰,这不起眼的少年有一对人人欣羡的父母:碧水元君和紫云元君。他的出生就有着得天独厚的优越,碧水元君和紫云元君恨不得将天下间最好的东西都塞给他,别人苦苦追求的灵药功法,于他而言唾手可得。 然而这对令人羡慕嫉妒的父母,最后关头却没有选择他。 “二位元君修为高深,实力深不可测,定不会让那些歹人有可趁之机。”迟御风帮助孔严一起将晋云成安置在外间的榻上,一边安慰他道。 晋云成在混战中被震断了几道主筋脉,虽然立即得到救治,却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好起来的。 “你觉得可能吗?”晋云成目光茫然空洞的看着桌面上热气袅袅的茶盏。 迟御风也沉默了,他们俩都是亲身经历星罗阁被攻破的整个过程。天外天的人修为最高不过是金丹期,但奈何他们不仅人多,而且用的不是极品法器就是法宝,跃阶杀人根本不成问题。 他们就亲眼看到澄江元君被四个金丹修士用一套流星镖围攻致死。 孔严放下晋云成后,微锁着眉道:“师叔,弟子在玄机殿并未寻到魏师叔。” 迟御风一愣,脱口而出:“怎么会?师傅不是罚他在偏殿内反省三日?” 按魏谨元的性格,时间未到,他是绝对不会离开玄机殿半步的。 孔严摇摇头道:“我也感到奇怪,便又仔细的找了一遍,确实不见了。” 这种时候,他会去哪儿呢?迟御风低头沉思片刻,猛地抬头:“难道……” 孔严明显也跟他想到一块去了,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找到答案。 “这倒是很符合魏师叔的性子。”孔严苦笑道。 宁愿真刀真枪的直面敌人,也不愿躲在他人身后接受庇护。 但是,不知为什么迟御风心中总有种不详的预感萦绕,而且挥之不去。 晋云成听着他们的谈话,冷笑一声:“谁知道他是去帮忙,还是去害人?” 他忘不了当初那一幕,如果不是魏谨元鲁莽的冲出去,暴露了他们护山阵法的阵眼,星罗阁怎么会那么快就被打入门内。 迟御风心头一跳,眼光不由自主的就落到了江漓身上。魏谨元对江漓的心思,他也知道几分。虽然魏谨元竭力隐藏,后来还特意疏远了江漓,但也不可能明知道江漓昏迷不醒,竟然连看都没看一眼就走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敌袭 敌人的攻击并没有想象中的强烈,起码没有攻击星罗阁时的猛烈。但他们非常的有耐心,分成了几批,一批接着一批轮换着对护山阵发动攻击。 “想用这种车轮战术来消耗阵法的灵力,真是可笑。”清虚道君捻着胡须,冷笑着看阵法外的修士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庞大的防御罩上不时被击出一串串火花。 世间的每一种阵法的启动都需要灵力维持,一旦阵法受到攻击,灵力流失的速度就会随着被攻击的强度加快。而灵力一旦耗尽,阵法也就失去了效用。 “青云门的人听着,你们已经是瓮中之鳖,不要做无谓困兽之挣,速速关闭阵法,还能留尔等一条性命,不然等阵法灵力耗尽,我等将血洗全派。”阵外一个穿的金光灿灿的修士越众而出,居高临下的喊话。 他的声音附上了极强的灵力,音传千里,所有听到的阵法内的人都面显怒色。这么赤裸裸的鄙视挑衅,实在是欺人太甚。 “师兄,你去哪儿?”钟秀峰上,高大全的师弟慌忙拉住御剑而起的高大全。 高大全恨恨的看着远处半空乌泱泱的一条黑线,悲愤道:“我青云门立派数万年,什么时候被这么欺负过,想将我们赶尽杀绝,做梦!” “可是就凭你我之力,又能如何?” “我知道。”高大全惨笑道,“我人微力薄,不足以惧,所以我打算去宗门广场,青云门培养了我,无论如何,我与门派共存亡。” 高大全的神色随着他的话越发的坚定起来,索性不顾师弟的阻止,御空而去。 同时,四面八方也有数不清的光芒向宗门汇合。 不过几个时辰,正殿前的广场上挤满了白袍蓝边的弟子,大家都是面色沉重,紧握着法器,一言不发汇进人群,等待命令。 青云门的诸位太上长老携同掌门萧翎方,还有金丹期的长老看到眼前黑压压的数万名弟子,还在不断的增加的人数,无不动容。 “一群乌合之众,能有什么气候可言,劝尔等快快投降,留你一条狗命。”金袍修士笑得何其狂妄。 “放肆!”知归长老暴喝一声,怒目圆睁,“嗖”的一下直冲出防御阵,祭出法器狠狠的向那金袍修士打去。 金袍修士像是早就料到一般,“哈哈”一笑,一边举起手中长剑避开法器,一边道:“还以为只有一群缩头乌龟,想不到还有个硬骨头。” 知归长老闻言更是大怒,法器上灵气更甚,灌注全力的一击,吼道:“死吧!” 岂知,金袍修士竟不与他恋战,转身退回他们阵营之中。 知归长老怎会让他如愿,遂追了上去,誓要将他斩于手下。 “不好,回来!”天阳道君眼见弟子只身闯入敌方阵营,心口猛地一跳,几乎是大吼出声。 可是为时已晚,只在一瞬间知归长老就被数十人围住,身影淹没其中。 天阳道君飞出去的身影淡的只剩下浅浅的影子。 “天阳!”真月道君一跺脚,也紧跟上去。 看到又有两人出来,而且还是元婴修为。围着知归长老的一圈人咻然散开,随即又补进数人,拉开了一个更大的战圈,将天阳道君与真月道君围在中间。 这些人依旧穿着青衣,有的面无表情,犹如一个个行尸走肉的傀儡;有的脸色潮红,露出莫名的亢奋。 在那些人散开的瞬间,天阳道君已经看到了知归长老,确切的说是看到了知归长老死不瞑目的尸体。 他像生前一样,怒瞪着眼睛,嘴巴张的大大的,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咆哮出来。身上鲜血淋淋,大大小小伤口不下百道。 失去了生命力的支撑,他像个破败的布偶落了下去。 天阳道君虎目欲裂,祭出玉阳尺,横扫出去。真月道君紧随其后,她的本命法器是一个花篮。灵力催动,花篮中百花盛开,花瓣离开枝头,转眼又开一朵。 花谢花开,片刻之间,漫天百花飞舞。这些看似柔软娇嫩的花瓣,实则锋利无比,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带有迷幻力的花粉也弥漫开来。 他二人一攻一守,配合相当默契,瞬间有两人毙命,三人重伤。 只是其他人也有了防备,纷纷退后百丈,避开了花瓣玉尺的攻击范围。然后两人一组,拉开一条银索。 这些绳索纵横交错,形成一张银光闪闪的大网,将天阳道君与真月道君罩住。 “这些银索是件法宝,放手后银索首尾相连就会变成一坐牢笼。”非逸长老参加过星罗阁之战,立即认出这些人手中的武器。 他的话音刚落,一直站在他身边叶昊江冲天而起。秋水剑劈出,一片蓝湛湛的灵光如汪洋恣肆的江河,逼得所有的青衣人都不得不退后,露出一瞬间的空隙。 对于天阳道君和真月道君而言,只要有这一瞬间就足够了。尽管不甘心,天阳道君还是与真月道君一起退了回去。 “想不到这种地方居然有这样的人物。”九川真人的眼神如毒蛇般落在叶昊江身上。 叶昊江丝毫不畏惧的对视了回去,神色平静,缓慢的落到了地面上。 这一切的发生,不过只有几息,却引得青云门的弟子一片哗然。 “无耻!” “不要脸!” …… 谁都没想到对方居然一点脸面都不要,上来就是围攻。知归长老最后的表情似乎也是在怒骂。 东黎道君扫过广场上挨挨挤挤的弟子,忽然仰天长笑:“尔等匪患 丧心病狂,屠杀无辜修士,与畜牲有何分别?今我青云门上下众人一心,断不会枉送道统,纵有悬殊,亦誓死护教。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行以天道之方,何惧一死。” 这方话,东黎道君亦是用灵力说出,清清楚楚落入所有人的耳中,顿时群情沸腾。 “誓死护教!” “誓死护教!” …… 不知道谁打的头,所有人都叫喊起来,声浪一声比一声高。 “诸位弟子,静一静。”萧翎方站出来举手示意众人安静,等到大家都静下来,他才道:“诸位,最近发生的事情相信大家已经十分的清楚,玄天宗被毁,星罗阁被灭,现在我们青云门也遭遇袭击,而罪魁祸首就是这些人。” 萧翎方愤怒的指着空中:“这些自称来自天外天的修士,不仅将我等修士做牛马驱使险境送死,甚至罔顾天道,涂炭生灵。如今我们保全门派就是保全自己,就是守卫你身后的家族子弟,我们绝不会坐以待毙。” “对!” “现在请诸位守峰弟子回去自己峰上,以灵花为号,启杀阵!” 第一百四十章 最后三个字,萧翎方直视着顶方,沉着声咬着牙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却意外的给了在场弟子无尽的希望和底气,仿佛只要有掌门在,有诸位太上长老、长老们在,青云门就是个坚固的堡垒,永远也攻不破。知归长老惨死的阴影也化为复仇的动力,点燃大家战斗的激情。 很快的,站在左前方一块地儿的数百人,陆陆续续作揖告辞,飞回各自负责的山峰,八大主峰的管事也纷纷离去。 “想耗尽我们的灵力,那就试试吧。”青云门的太上长老们不由得面露冷笑。 不错,阵法需要灵力支撑,所以像护山大阵这么大的阵法需要消耗的灵石数目,庞大的难以想象。只要灵石耗尽,等待他们的将是惨无人道的噩梦。但除了青云门的几个掌权人外,没有人知道:青云门的护山大阵从来不是靠灵石支撑,它是天地生成的大阵,自有天地的力量来维持。 萧翎方开始有条不紊的分配各处弟子的任务,一切都井井有条,丝毫没有大战前夕的慌乱。 “真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彭连年用猫戏老鼠的眼神看着底下众人忙忙碌碌,一副成竹在握的姿态,“一群井底之蛙,竟也要浪费这么多时间。” 他周围一群人露出赞同之色,附和着。 一旁的素学长老气的胡子都抖了两下,站在他身后的人,就有没这么好涵养的,怒气就直接写在了脸上。 他们辛辛苦苦才将这里收拾的差不多,谁想到半途蹦出来个彭连年指手画脚,不仅抢了指挥权,还否决了他们所做的一切,这就意味着他们回去得不到太多的奖励。 与素学长老一起来的问道真人袖着双手,皮笑肉不笑的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连城长老赶快攻下青云门,也好回去向祖师爷邀功。” 彭连年根本不想跟他讲话,只拿眼斜了一下问道。 九川真人就开口道:“擦亮眼睛看着吧。” 问道真人连同他周围的几人不约而同的冷哼一声。 “啾——嘭——”尖锐的啸声带来了一声巨响,一朵巨大的牡丹形状的灵花盛开在半空中。 灵花的花瓣徐徐舒展开,颜色渐渐由白色变成了红色,一片片火红的花瓣,仿佛燃烧的烈焰,照亮半个天空。护山大阵内出现了无数个灵花的幻影。 与此同时,庞大的护山大阵上依次亮起各色的小阵法。这些阵法有的显出凶禽恶兽之姿,有的化成刀枪剑棍形貌。 当外面的敌人接近,就毫不犹豫的扑上去。 眨眼间,就听到青衣人惨叫连连。 “快,拉开距离!” 青衣人忙不迭的向上升了百丈,才脱离了被攻击范围。 看到这一幕的青云门弟子不由得欢呼起来。 问道真人斜睨着彭连年等人,冷笑数声。 九川真人脸色微囧,兀自强硬道:“这么高的地方,我们可以扔下火雷珠。利用掉下去的速度和火雷珠爆炸的威力,予以更强的攻击。” “呵呵。”站在问道真人身后的一人道:“可别忘了,现在我们消耗的灵力可也就更快了。” 既要不断的冲锋陷阵,又要避开对方的攻击,还要维持这么高的高度,灵力的消耗可是刚才的好几倍。 “你!”九川真人冲着他瞪眼睛。 彭连年冷哼一声,二话不说,丢出一个圆圆的金刚圈。捻诀一挥,金刚圈变大数百倍。 彭连年率先收起脚下踩着的飞剑,踏上金刚圈,他身后的人也纷纷效仿。踏上金刚圈后,这些人就隐隐带着得意,看素学长老拿什么法器,给跟随他的使用。 没想到,素学长老只是微微一沉吟,就面不改色的也踩上了金刚圈。他身后的人恍然大悟,带着得逞的奸笑踩上金刚圈。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反攻 “以为这样就行了?做梦!”萧翎方一抬手,他身边的三弟子宋琪将手中的一面青色小旗一挥,灵花的颜色由浓转淡逐渐变成蓝色。 阵法上的无论是动物还是武器的幻象,都化成了统一的样子——一把把如弯月的大弓整齐的竖着。 每一把弓上都有灵光爆现,出现一支支灵箭,箭头齐齐的对准了一个方向。 “天!”与九川真人并排而立的九河真人再也无法维持其淡然洒脱的高人气质,“这得需要多少灵气,他们怎就如此大胆?” 以灵力凝聚灵箭,一块下品灵石最多只能凝聚十支。而且不仅灵力消耗度成倍增加,就是恢复的度也非常的慢。 眼前这几百把大弓,每把弓上都切实的出现了三支灵箭,虽然只需要不到一千的灵石数。可架不住持续不断的攻击,除非这青云门拥有一个极大的灵石矿。 至于极品灵石,笑话,这么一个被封印的连灵气都稀薄了的千界,能出产极品灵石吗? 宋琪再次挥旗,灵花又再次变为火红色。 一支支灵箭离弦而出,如同一道道炫目的流星,极快的射向站满了青衣人的金刚圈。 这些灵箭威力巨大,许多青衣人一时不查,受到了重创,惨叫连连。 “快,快,快挡住!” 青衣人们纷纷抛出法宝,挡住射向自己的灵箭。但金刚圈上范围有限,有些法宝不仅没能帮主人挡住攻击,甚至还打伤了旁边的人。 “谁?谁再打我,别怪我不客气了。” “哎呀,哎呦。” “让开让开,滚。” …… 一片混乱,就差没自己内部先打起来,让地面上的人看足了丑态。 “够了,安静!”素学长老大吼一声,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周围鬼哭狼嚎气急败坏的同门一眼,祭出盾牌,盾牌迎风而长,咻乎片刻长大到足以挡住任何角度都射来的灵箭。 “长老的玄铁盾炼制后更厉害了。”确定安全了的一名合道期修士,一脸谄媚的道。 素学长老看着盾面上纵横交错的剑痕,面无表情的脸上顿时黑了几分。 他精心炼制的盾牌,只被金舜真人一招就划得“体无完肤”。这样一看,那弟子的讨好怎么听都像是嘲讽一样。 不明就里拍马屁的弟子讪讪的站到一边去了。 “丟火雷珠。”彭连年就当没看见素学长老,转头吩咐身后的人。 “是。” 他们为了这次攻击,准备充足,尤其这种远距离攻击的武器。 数以千计的火雷珠伴着尖啸声砸在护山大阵上,震荡起一圈圈灵气波动。 “好厉害!”冷长书既震惊于这种新式法器的威力,又讶然于它前赴后继的数量。 东黎道君眯着眼睛,道:“这应该是一种类似于爆破符篆的法器。” “不错。”符箬道君叹道:“应该是将灵气事先压缩在某个容器内,然后毁掉容器,让里面的灵气爆开,达到爆炸的效果,威力大小全看灵气存储的多少。” 最后他无不惋惜的道:“天外天果然比我们厉害许多,只这一项便不知胜了我们几倍。” 如果没有这场战争,而是像司玄所说的那样,和平交流,共同促进该有多好。 第一百四十二章 玄机门 素学长老等人没有想到青云门的护山大阵这么厉害,在经历了这么许久的攻击依旧岿然不动;青云门的人也没有预料到,这些人准备的这样的充足,除了之前变体通红的火珠,后来还有各种冰刀、风镖等各式各样的小型却量大的法器,可算是让他们好好的开了一次眼界。 一晃眼,两天两夜过去了,战事就这么胶着着。上方的人神经木然的攻击,而被攻击的人,已经百无聊赖,又担心离开后悔发生变故,大半都选择了坐在原地打坐。一小半的人聚在一起分析探讨,敌人攻击的武器是如何制作而成。 巨大的灵花收拢花瓣,蓄势待发。 “嗷!”“嗷!”“嗷!” 三声野兽的叫声由远而近,响彻天地,回荡在山间谷中,令人闻之色变。 所有人都不由的精神一震,神经绷紧,打坐的聊天的都停止了自己手中的事情。 站在下面弟子中的沈星翰,脸色都变了,嗓子发干,涩声道:“饕餮。” “什么这就是那凶兽饕餮?”沈星翰周围的人讶异道。 他们是没有参加过那次西南森林的战斗的人,自然也不知道这出现的三头乌漆抹黑的竟是当时食杀千百个修士的凶兽。 听说,这凶兽非常凶悍,连元婴祖师都束手无策的防御阵,竟然都让它给撞破。祸害了三个凡人国家和一个修仙小门派,又转去了寒吴山脉。 寒吴山脉上几大门派的长老逼不得已到昆岳山脉求助。 一头就这么厉害,现在居然来了三头。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盯着那比小山还要庞大的身躯,严重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恐惧之色。 “哈哈哈……”天际传来爽朗的笑声,一辆由一头青翼独角兽拉着的灵车,很快的由远及近,由小变大,停在了站满人的金刚圈旁边。 先从车内出来一个青袍上绣满了玄奥花纹的中年修士,他从袖子中取出一片叶子,叶子化作一条十余丈的叶子船。 后又陆陆续续从里面出来了大约三百名修士,其中有一百多人都是金丹修为,余者也都是合道期。他们一出来就越步站到叶子船上。 中年修士好像没看到眼前狼藉飞舞的场面,笑得从容优雅:“素学真人,连城真人,本座来迟,万幸没有耽误大事。” 来者正是玄机门的岳虢封,正是他无意间从崆山教得知了这么大的秘密,又仗着背后势力,硬插进来了一脚。整个崆山教的人正都恨得他牙痒痒。 “呀!怎么,这阵法还没有打开?”岳虢封夸张的比划道,“这可不行,连护山阵法都攻不破,还谈什么收服人心的事?” 九川真人不服气的想说什么,结果被九河真人拉了一把。 九河真人笑道:“阵法非我等擅长,还得请艮岩真人与诸位多多费心。” “好说好说。”玄机门人面有得色。 “嗷——” “嗷——” “嗷——” 三头饕餮排排坐在叶子船边,扯着嗓子,仰天长嚎,引得灵气翻腾不安。 “师祖,师傅,这孽畜的牙齿能咬碎很多东西,相当可怕。”冷长书捏着手,当日侥幸从饕餮口中逃出的阴影还在。 “我一直以为饕餮只是个传说,没想到世上竟真有此物。”华石道君道。 天阳道君瓮声道:“不是说了,这畜牲并不是饕餮,只是饕餮后裔。” 华石道君并不生气:“只是后裔就这么厉害,本尊该何等威风。” “呵呵,饕餮生性凶残,见过的人大概都成盘中餐了。”东黎道君笑着道,看饕餮的眼神却充满趣味。 众弟子很无语,这么厉害的凶兽就要攻打他们了,变成盘中餐的也许就是他们。身为长老此刻还有说有笑,真的好吗? 此时,天上传来阵阵清脆悦耳的银铃声,声音婉转动听,许多低阶弟子似乎都看到了许多美丽的风景。 “破!”清虚道君轻喝一声,那些画面立即支离破碎,那些弟子也如大梦初醒一般。 “幻术。” “好厉害的幻术。” 惊醒了的的人心有余悸。 铃声阵阵,在防御阵法上荡漾出一阵一阵轻柔的灵光。 “这是什么法器?”有人问道。 清虚道君沉着脸微微皱眉。 华石道君半是猜测,半是解释道:“这应该是音波攻击的一种,利用音波轻微且广泛的特点,寻找阵法的薄弱点攻击。” “可惜他们打错了主意。”萧翎方冷笑。 音波攻击许久,岳虢峰尴尬的对旁边一人笑道:“师兄,这大阵似乎与这里的群山融为一体,竟毫无破绽。” 被他称作师兄的人微仰着头,淡淡的声音中透着些许自傲:“天下没有无破绽的阵法,师弟,你还是修为不够,需勤加修炼。” “是,师兄说的对。”岳虢峰低着头,眼底有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一闪而过。 龙垚取出一面小旗一丢,扎根般扎在防御阵法上。以小旗为中心,密密麻麻的纹路散开,慢慢的爬了一小半的防御阵。 龙垚真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额角出现许多细密的汗珠。他在心间大骂:“这阵法也未免太大了,完全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再延伸下去,他体内的灵力可就不够维持了。” 不管了,龙垚心一横,正色吼道:“阿大阿二阿三,上!” 坐着三只饕餮闻言跳了起来,抖了抖庞大的身躯,仰天长啸一声,张着血盆大口,陨石一样扑了过来。 地面上没有见过这一幕的人,吓得差点尖叫起来。 灵花再次盛开,阵法上的幻象开启,纷纷对饕餮后裔们展开攻击。 第一百四十三章 攻阵 饕餮的攻击凶猛而迅,一排排闪着金属感的锋利牙齿,一次又一次的啃在阵法上。? ? 每一次攻击,都引得地面一次震动。 “真这样下去,护山大阵会不会撑不住?”面色苍白的弟子惊恐的问。 这太可怕了,皮粗肉厚,阵法上的攻击对它们而言就跟挠痒痒似的;但他们的每一次攻击都是实打实的落在阵法上。 箫翎方、清虚道君等人脸色也不复之前的轻松,凝重的看着三头凶兽没有意识似的攻击。 “长书,我记得你当时拖住那头凶兽,为其他人争取了逃走的时间。”清虚道长道。 冷长书从弟子阵列中出来,上前恭敬道:“是,弟子与林师弟利用法器,吸引着孽畜的注意,侥幸逃开多次。” “后来,你们又是如何逃走的?” 看这凶兽的战斗力,冷长书和林剑羽那点微末道行,根本不足以给它添牙缝。但他们两人虽然受了伤,但确实没有缺胳膊少腿的回来了。 “是……”冷长书飞快的瞥了一眼面色凄然的沈星翰,道:“是金星长老,他自爆金丹,炸伤了那孽畜的一条前腿,弟子们才能顺利逃脱。也正因为如此,饕餮狂性大,竟然能毁掉那么厉害的阵法。” 最右边的那只饕餮左前腿看上去的确没有其他两只灵活,应该就是被炸伤的那只。难怪它看上去最为凶猛,原来是为了一雪前耻,报仇雪恨。 清虚道君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也就是说一个金丹期的修士自爆,才仅仅伤了它的一条腿。”而且,这还没几个月,它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要么是它恢复力惊人,要么就是当时并没有给它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影响。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于他们而言都不是好事。 与此同时,空中诸人也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现实。 “长老,此间的灵气怎么越来越稀薄了。”出力最多的弟子很快现了不妥。 从最开始攻击时,他们每次休息只要三个时辰,配合一粒灵丹,体内的灵气就可以恢复到最佳状态。后来展到需要四个时辰、五个时辰,服用的灵丹数量也在一直上升。 大家都以为是轮攻的次数太频繁,所以灵气无法快的恢复。可是直到此刻,他们几乎已经感受不到外界的灵气,只能单纯的靠灵丹来补充流失的灵气。 “怎么会这样?”青衣人群骚动,有种淡淡的恐慌弥漫。 灵气生于天地之间,纳于五行之中。泰和界被封印百万年,灵气稀薄,情理之中。但是于几天之内耗光一方所有的灵气却并不多见,除非此处有什么极为耗灵气的宝物。 龙垚真人、岳虢封,还有几位玄机门长老的眼光,不约而同的都落到了灵光闪现的护山大阵上。 “居然是天地阵。”龙垚真人不可置信的叫起来,随即又狂热的看过去。 那眼神简直比饕餮看见了美食还要更贪婪,好像恨不得把整个青云门都要吞食掉似的。 “阿大阿二阿三,停!” 所谓天地阵是远古天神用神力在大地上造山填海创建的阵法,是天地孕育的阵法,不需要人力维持,会自主的吸收天地灵气。即便是灵气耗尽,只不过是失去了一层防御罩,阵法的力量却不会消失。杀阵依然暗藏杀机,幻阵仍旧迷惑众生。 但是天神早就已经消失,最后一位天神的出现也是几十万年前的事了,天地间留下的天地阵法也是屈指可数,而且不是在险境,就是有大乘修士坐镇。所以对于玄机门的人而言,能见识到天地阵的威力,能从中领悟神的阵法造诣,可比得到一个千界可要重要多了。 尤其是龙垚真人,他现在距离元婴就只差最后一线。如果他能抓住这次机缘,悟得神意。区区元婴算得了什么,化神、炼虚都不再话下。 “龙垚道友,这是做什么?”彭连年不满,就算是这里没有灵气,他们带的丹药也足够应付一年半载,还怕这个。 难道他们是觉得一个没有灵气的千界不值得他们动手。 嗤!真是愚不可及。泰和界在上古可是灵气浓厚的大千界,现在灵气稀薄,也只是因为封印的太久而已。等封印打开,自然与外界灵气循环往复,生生不息,重又恢复昔日的辉煌。 龙垚真人与玄机门的人,这会儿满心满眼都只剩下“天地阵”这三个字,围在一起低声讨论,根本没有听到彭连年的话。气的彭连年脸都歪了。 “就这样。” 良久,玄机门的人才散开,只听到龙垚真人兴奋的大吼一声,将三粒暗红的丹药分别丢进三头饕餮的嘴里。。 “孩儿们,上!” 只见三头饕餮吞下那暗红色的丹药后,先是露出痛苦的神色,紧接着眼睛红,仿佛六团烈焰在燃烧跳跃。原本就庞大的身躯一下子就长了有两三倍,每一头都有五六百长高,崆山教和玄机门近千人,在它们面前也不过是一群不值一提的小蚂蚁。 三头饕餮口中不断的淋漓着涎水,低吼着一步一步的踏向正在盛放的灵花。 随着龙垚真人的一声令下,“嗷——”的三声,响彻云霄的咆哮声中,它们从三个方向扑向灵花。 灵花受到了重创,火红的花瓣暗了暗,才又挣扎着盛放如初。 但防御阵内的人们,却似乎直面接受了这一攻击般,齐齐变色,更有修为低者,直接呕出血来。 “怎么回事?” “跟他们拼了。” “誓死护教!” …… 人仰马翻,吵吵嚷嚷,一片杂乱。 “你们快看,南边。” 有眼尖的弟子看到南方突然紫光大盛,越来越亮,照的半边的天空都是神秘的紫色。 “是紫蟾峰。” “紫蟾峰出事了!” 大家不约而同以为护山大阵承受不住刚才那一击,主峰之一的紫蟾峰被那一击损毁了峰体。就是几位长老也不禁变色。 紫蟾峰时八大主峰之一,也是构造护山大阵的主要的支柱之一。一旦损毁,阵法就会出现弱点,青云门失守就绝对是早晚的事了。 他们看到了,上方的人比他们现的更早。人人脸上激动难耐,攻打了这么久,也损失了不少高阶修士,总算不虚此行。 而在这时,远在肃霄峰的小院子里,传出一声惊呼:“阿漓,你醒了。阿漓,你怎么了?快,这是养元丹,快服下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醒 服下一颗丹药,江漓依然觉得胸口闷闷的,有些难受。但是刚才那呕出的一口血,似乎将郁结在心口的阻塞给清除干净。 “阿风,我好像睡了好久?”江漓环顾四周,确定了自己正在肃霄峰自己的院子中。 迟御风欣慰的笑道:“不是好像,是真的睡了很久,很久。” “是吗?”江漓捂着胸口,怔怔出神,一会儿才道:“那我怎么会在这里,对了,五师叔呢,五师叔也回来了吗,我去看看他。” 说完,从床上跳下来就要往外走。 迟御风一把拉住她,黯然的摇摇头:“师傅说,是司前辈送你回来的。因为发生了些意外,所以,五师叔还留在那个秘境当中。” “啊,什么?”大概是睡得太久了,江漓的反应有些迟钝:“那五师叔不是还留在那个诡异的地方,不行,我要去把五师叔找回来。” “阿漓,你等等,你不知道,现在外面……” 迟御风的话音未落,突然感到一阵地动山摇,坚实的屋顶竟然“扑簌簌”的掉下了许多粉末。江漓一个站立不稳,一下子摔进了迟御风的怀里。 迟御风连忙稳住脚下,才免了两人直接与地面的接触。 “怎么回事?”江漓惊讶的问。 地动了吗?就像那年在修真集市一样。但随即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肃霄峰可是青云门的支撑之一,如果简单的地动都能震动的了它,青云门早就不复存在了。 “迟师叔。”孔严撩着衣角,焦急的从院外跨了进来,见他俩抱在一起,姿势暧昧,愣了一下,也仅仅就只有一下,就惊喜起来:“小师叔你醒了。” “嗯。”江漓还有点不习惯被年长自己许多的人称为小师叔,勉强“嗯”了一声,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孔严想起自己进来的目的,脸色又焦急起来:“快,赶紧离开这里,护山大阵破了。” “什么?” 迟御风和江漓异口同声的惊叫起来。 屋角传来一声冷哼:“天下第一的护山阵法也不过如此。” 江漓这才看到窗户下的榻上,还躺着一人,面容消瘦苍白的少年,这会儿正满脸的讽刺。 罗成云?他怎么在这里?说话还是这么的欠揍,江漓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但想到眼下情况,忍住没跟他计较。 “阵法怎么会被破?”迟御风问道。 孔严感觉自己嘴里发干,苦笑道:“不知道。” 自从敌人开始攻击阵法,他就一直呆在这里,守着肃霄峰,一步也不敢离开。 “对方带了三头很凶猛的畜生,攻击护山阵法。半个时辰前,弟子看到紫蟾峰上忽然紫光大盛,有一庞然大物冲了出来,似乎与那三头孽畜打了起来,具体情况并不清楚。”孔严道。 “师傅呢?”江漓问。 “师祖与各峰的祖师爷一直守在宗门。” “为什么呢?”江漓喃喃道,“从小我就听说八大主峰是护山大阵的支柱,这个时候,师傅与各位师伯们不应该守在各自的峰上,维护阵法吗?” 听江漓这么一说,迟御风和孔严也觉得有点不合常理,罗成云不懂他们门派的事,又被江漓瞪了一眼,心里有点不舒服,索性闭着嘴不再讲话。 “我要去宗门,找师傅。”江漓低着头沉思后,坚定的道。 迟御风迟疑了下,道:“可师傅让我们在此等候,如果听到钟声,就去残月崖与其他人汇合。” “残月崖?”江漓愣了一下。 “我也不知师傅为什么让我们去残月崖,难道那里还有生路不成?”迟御风苦笑道。 钟声一旦响起,就意味着青云门失去了最后的反抗力量。到时候,低阶弟子和一些年龄小的内门弟子就必须转移,这是每个门派保留道统的最后一步,也是最无奈之举。 没有了师门的庇护,这些修为不高的弟子,如何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存活下来。尤其是还有个他们不了解的天外天,那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是像司玄一样友好,还是像那些人一样充满了杀意,无从得知。 “那里……”江漓抿了下嘴角,看了罗成云一眼,咽下将要说出口的话。 罗成云看出她是有心瞒着自己,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看她。 “无论如何,我要见到师傅。” “这……好,我跟你一起去。”迟御风犹豫了一下,坚定的点点头。 他的命是师傅救得,他的血海深仇也是师傅报的。他一个丹田受损的人,能有今天的修为,离不开师傅精心的栽培与指导。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孔严急了:“二位师叔,师祖再三交代,不可以身犯险,如果、如果……你们可是肃霄峰的传承。” 江漓看着他,轻轻的摇头道:“你错了,有了青云门才有了肃霄峰,没有青云门,哪一座峰都不可能独立于此。” 有一阵地动山摇,,屋顶的瓦片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哐里哐啷”的从上面掉了下来,摔得四分五裂。 “阿风,我们走。”江漓取出竹鹤。 她的竹鹤是经过林剑羽改良过的,速度是一般竹鹤的两倍。 “带上我吧。”就在江漓即将踏上竹鹤背上的时候,窗户底下传来罗成云幽幽的声音。 “你……”江漓皱眉看着从她醒过来,就一直躺着的罗成云,他的眼中看不到往日的飞扬的神采,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深的平静。 罗成云比她大三岁,天资虽然比不上魏谨元的惊才绝艳,但也不是庸才,加上有一对彪悍的父母,灵丹功法无限量供应。年纪轻轻也已经有练气七层的修为,比迟御风还搞一个小境界。 也许是出生的缘故,他性子高傲骄纵,如果不是伤得厉害,绝不会允许自己躺在这里。 可是这样几乎不能动弹的人带他去战火纷飞的危险地方,不但是害了他,也会拖了自己的后退。这点常识,江漓还是有的。 大概是看出江漓的不情愿,罗成云笑道:“放心,我不会拖累你们的,我再不济,也曾经是一门之长的天之骄子,身上有用的玩意多的是。” 听出他言下的心酸与痛苦,江漓一头的雾水。 迟御风忙贴着她耳朵,把星罗阁被灭的事,简洁的说了一遍。 “竟然发生这种事?”江漓大惊,她不过是睡了一觉,外界居然已经天翻地覆,不复往昔。看向罗成云的眼光就不同于以往,与他说话的语气也柔和了几分。 孔严拦不住三人,眼睁睁的看着迟御风背着罗成云,与江漓一起上了竹鹤。碧绿的竹鹤留下一道荧光,飞向宗门方向。 第一百四十五章 陨落 庞大的护山阵法被攻破了,这是青云门众人始料未及的事。然而更让他们措手不及的是,青云门掌门箫翎方陨落了。 就在众人的目光都被紫蟾峰飞速而来的紫云光吸引的时候,一柄利刃悄无声息的刺入了箫翎方的胸膛。箫翎方不可思议的看着穿透自己胸膛的半柄银剑,上面雷光缠绕闪烁,如龙蛇吞吐。 他至死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最后一人,年轻的、刀斧雕刻般的线条,依然还带着几分初见时的稚气,只是此刻却全是漠然,冰冷的双眸不带半分色彩。 “孽障!” 箫翎方最后只看到漫天的水蓝色如汪洋大海铺天盖地而来,夹着叶昊江无比愤怒的吼声,每一寸的海水都充满了杀气。 叶昊江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徒儿,居然在关键时刻,将手中的长剑刺入了掌门人的心口。那一条条妖娆的闪烁的雷光,曾几何时是骄傲的象征,他从来没有觉得它们像此刻一样满是嘲讽。 “噗!”魏谨元如断了线的风筝,重重的摔在正殿的屋顶上。 闪着阳光的青钢瓦被砸的粉碎,魏谨元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呕着鲜血。鲜艳的红色顺着瓦檐缝隙滴落,与青色交织成令人心惊的反差。 长剑脱手而落,上面还有着箫翎方的血迹,“哐啷”一声落在地上。 叶昊江紧追着而来,落在离他半步的地方,秋水剑上压抑的杀意在不断的悲鸣。 “为何?” 魏谨元看到师父悲愤的眼睛,露出一个惨然的,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嘴唇翕动:“师父,你杀了我吧。” 叶昊江握着剑的手不易察觉的抖了一下,秋水剑的锋芒逼近了魏谨元的脖子一分。 变故陡生,青云门弟子都惊呆了! “师父!” “师父,你醒醒。” 冷长书、沈星翰一干人等,扑上前去,跪在箫翎方面前。 符箬道君连忙取出一枚丹药喂入箫翎方的嘴中,用灵力助他化开。沉玉真人搭在箫翎方的手腕上,沉默许久,才黯然的向几位太上长老摇摇头。 清虚道君闭上了眼睛,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穿心而过的重伤,之于别人或许还能勉力支撑一时半会儿,但如果这个人是青云门的掌门,却是回天乏术了。 “阿方。”杜凌霄一直与箫翎方并肩而站。 魏谨元是一天前,才赶了过来。他一直以为这孩子是完成了自己对他的惩罚,才匆忙赶来。因为他修为比较低,便让他站在叶昊江身侧,立在自己身后。后来叶昊江出去营救天阳道君与真月道君,就一直站在非逸长老身边,无形中便忽略了魏谨元的存在。 “不许过来。”宋琪蓦地朝杜凌霄吼了一声,手中的长剑直指杜凌霄胸口,双目含泪。 “三师弟,你这是做什么?”回过神来的冷长书呵斥道。 箫翎方二弟子周启辰连忙按住宋琪握剑的手,示意他冷静。 宋琪情绪激动,口不择言:“魏谨元是他们肃霄峰的人,他杀了师父,我要替师父报仇。” “胡闹。”清虚道君一掌打掉宋琪手中的长剑,冷声道:“事情都没弄明白,岂能自乱阵脚。” “师祖,师父他……”宋琪忍不住痛哭起来。 宋琪原来是箫翎方身边的侍童,天资不高,但胜在肯吃苦,后来被箫翎方收入门下,与箫翎方的感情一向深厚。 “师弟,守一道君与师父一向情同兄弟,师父遇害,他只会比我们更伤心难过,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乱来一气,岂不是要让亲者痛仇者快。”周启辰劝他道:“你先与沈师弟一起,将师父送回殿内去吧。” “掌门待你向来不薄,你却忘恩负义,今日我便要清理门户。” 叶昊江问了许久,魏谨元都一直不肯说出一个字,只是木然的望着天空,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那便成全了你。”叶昊江催动灵力。 “叮!”一根似木非木、似玉非玉的天青色长箫隔开了秋水剑。 “师兄。” 天水碧箫是杜凌霄的本命法器。 杜凌霄漠然看了地上如同失了水的鱼儿一样的魏谨元,右手唤出一根坚韧的青藤,将魏谨元从上到下捆绑起来。青藤上长满了倒刺,毫不留情的刺入魏谨元的皮肤。 魏谨元感到手脚一酸,知道这青藤中含有迷药的成分,禁锢了自己体内的灵气。可是这又如何呢,自己反正不打算抵抗,他早就不想活了。与其这样煎熬的活着,还不如魂飞魄散来的干脆。 “把他交给清虚道君吧。”杜凌霄道。 叶昊江拎起被捆得结结实实的魏谨元,一言不发的跃下正殿屋顶,将魏谨元丢在清虚道君面前,自己也沉默的跪在一边。识人不清,他难辞其咎。 魏谨元的一直是青云门着重培养的天之骄子,是数万年来罕见的变异雷灵根,是数以万计的门人敬仰的存在。可是他却做出了这种欺师灭祖的行为,此刻被像垃圾一样丢在地上,许多弟子都在下面议论纷纷,猜测魏谨元这么做的原因。 “先……”清虚道君一样的既痛恨着魏谨元的手辣,也困惑于他这样做的原因。想把他先囚禁起来,事后再说。 “轰——”突然间,气流翻腾,地动山摇,正殿在这股撞击中被毁掉了大半,广场上的弟子惊叫起来。 七位元婴道君齐齐变色,尤其是新晋元婴才十余年的杜凌霄,嘴角竟有一丝鲜红溢出。 广场上紫光大盛,众人惊恐的抬眼望去。一庞然大物落在盛开的灵花旁,巨眼大嘴,圆鼓鼓的大肚子,四条堪比小山一样粗壮的腿,其中一只巨大的脚掌下踩着一只嘶吼挣扎的饕餮。 那么大的一头饕餮在它的脚下竟好像小狗般,动弹不得。 “蛤、蛤、蛤蟆?” 有人惊讶,有人惊恐。 青云门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紫色的蛤蟆,而且它的眼瞳居然是莲花型。莲花自远古起,就是神花,是天神之花。有莲花的标记,这可是神兽啊。 青云门的人不懂,可是崆山教和玄机门的人却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顿时,空中的人群恐慌起来,这神兽目含愤怒,看上去就是来者不善,被它压在脚下的饕餮已然失去了反抗的力道,奄奄一息。 第一百四十六章 紫蟾 “紫蟾!” “是紫蟾!是祖师爷爷月派来的救兵。? ? ” 青云门的人欣喜若狂,元婴道君齐齐的吐血给他们带来的心理上的恐惧与冲击,也被冲淡了许多。 “撤!”彭连年几乎是吼出来的一个字。 “不行。” “不行!” 龙垚真人与岳虢封异口同声的反对道。 “二位道友,这可是神兽,贵派的饕餮虽然厉害,但毕竟只是有一点血脉的后裔而已,难道我们就这样在这里陪葬不成。”九河真人不满的道。 岳虢封斜视了他一眼,不阴不阳的道:“我们可是为了你们特意带着护教神兽前来助阵,事到如今,若是你们害怕,大可先行离去,余事自由我们玄机门处理。” 言下之意,是崆山教不识好歹,拒绝了他们的好意。如果崆山教敢带着人先撤离,那玄机门就会毫不客气的将整个青云门、甚至泰和界收入囊中,不留一丝残羹与他们。 够狠! 不说这泰和界是崆山教的人先现的,只是他们为了得到这里所做的种种努力与安排,都是煞费苦心,所费不浅。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半路上居然杀出个神兽来。 这可是神兽啊!他们一群金丹合道期的修士空还不够它一巴掌的,难不成明知是死路,还要前去送死?当然是避其锋芒,再图他法。 可是这些玄机门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脑袋被踢坏了,还是自大惯了,居然想占着几头杂种畜生就与正统神兽想抗衡,当真是不自量力了。 可是,万一……如果……玄机门侥幸赢了呢?那他们所做的一切不就白费了,枉与他人做嫁衣。这是无论如何也不甘心的。 这可是一个千界啊!一个大千界啊! 只是这片刻之间,余下的两只饕餮已经向紫蟾起了进攻,咆哮着、嘶吼着、掌拍牙咬腿蹬。 紫蟾沉睡了不知道多少年,刚刚苏醒,体内的元气也没几分。却依旧一掌压着那倒霉的饕餮,另三只脚掌轮流出击,将这些攻击挡开。它们身下是毁的不成样子的山头。 “趁这个机会下去会会那些家伙。”隆尧压抑不住眼中的狂热之情。 在他眼中,青云门的人一定知道天地阵的秘密,抓住了他们,从他们口中得知一二,绝对比他们毫无方向的研究要更有效率了的多。 “疯子!”九河真人跳着脚骂道。 可终究是不甘心让玄机门的人占了先机,素学长老率先带着人就冲了下去。 青云门的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祭出法器,抱着一腔燃烧的怒火迎了上去。双方很快战在了一起,白色与青色,玄机门的代表色黑色,三色相撞,五色交织,金铁鸣击。 崆山教与玄机门来的不是金丹期就是合道期,都是实战经验丰富,灵力深厚的精英。奈何青云门举派上下,少说也有一万多人。 各种剑阵,连环阵之类的灵活作战阵法,配合运用的十分默契。他们本着一人打不过,就十人上,十人打不过就百人上,总之就是充分利用地利人和的条件,完全是拖垮对方的打法。 修为再高的人,他也有灵力耗尽需要补充的时候。俗话说,蚂蚁多了还咬死大象了,这么多人一拥而上,总有顾不上的地方,真是烦不胜烦。 远处是打的不相上下的几头奇形怪状的妖兽,近处到处是厮杀的修士,倒下的多是穿着白袍的修士。 “布阵!”清虚道君抹掉沾染在胡须上的血迹道。 七位元婴道君迅站位,排列成一个奇怪的图案。同时,都摆出同样的手势——食指拇指弯曲成环,相扣在一起,一掌心向外,一掌心向内。 灵力在体内疯狂的运行一周天后,由掌心而出,相聚在一起。远处的一座山谷之中,长眠着历届陨落长老的众生墟,遥遥的泛起一**光芒。天空中本已经快要黯淡枯萎的灵花,突然像得到了水的滋润,重又鲜活亮丽起来。 “啊。” “怎么回事?” “这阵法怎么会恢复?” …… 崆山教与玄机门的众人现,打着打着,他们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推离了出去。而刚才还正与他们交手的青云门人则趁机取出丹药,疗伤的疗伤,恢复灵力的恢复灵力。 竟然还有可以被攻破后,还自行恢复的阵法?众人震惊了,尤其是玄机门的人,震惊之外,更多的是狂热。 “不对,他们是靠人力强行支起了阵法,你们看。”龙垚真人指着广场正中央,静站着不动的七人。 怪不得呢?元婴祖师不出手,原来他们才是阵法的关键。将阵法的启动之法烙在修为高深修士身上,以修士的躯体为载体,成为连接整个大阵的钥匙,这真是一个大胆而疯狂的做法。 “让饕餮过来,撞击阵法,本座就不信,人力维持的阵法,竟还有之前那般厉害。”岳虢封欣喜道。 “饕餮正……” 岳虢封一眼瞪住说话的人:“把那头大蛤蟆引过来不是更好。” 以那大蛤蟆的实力,恐怕只消一下就能使阵法消失了。 龙垚真人取出一支红色的哨子,吹了几声,三长两短。听到哨声的饕餮立即停止了对紫蟾的攻击,摇晃着大脑袋寻找哨声的来源,然后虎虎生风的跑了过来。 紫蟾随即放开脚下那只已经被碾压的半死的饕餮,一蹦一跳的从后面赶上来,护在灵花前面。在它们攻击阵法的时候,一头撞了过去。 “轰——”一声巨响,气流翻腾,飞沙走石。 护山大阵在巨大的攻击之下,不稳的晃动了几下,艰难的稳定下来。杜凌霄、真月道君、华石道君三人面容扭曲了一下,脸色变得十分苍白。 清虚道君、东黎道君、天阳道君、符箬祖师四人的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紫蟾的目的就是护住它身后的那朵灵花,这下无论是谁都看得清清楚楚,有人大喜,有人大悲。 “长书。”清虚道君从嘴唇缝隙里起开几个字:“敲、钟。” 冷长书愣了一下,道:“是,师祖。” 说罢,转身回去正殿内,须臾,一声声浑厚悠扬的钟声响起,回荡在林里山间,惊起无数飞鸟走兽。 广场上的弟子都停下手中的动作,凝神听着钟声,一声一声仿佛敲打在他们心上。 第一百四十七章 撤离 “当——当——” “阿风你听,是钟声。 ”乘坐着竹鹤,拼命往宗门赶的江漓,凝神细听片刻,正色道。 迟御风也同样面色沉重,侧耳倾听:“没错,是钟声。” 大希钟——是一口长年挂在正殿入门一角的,半人高的大钟。据说是用天魔山的青金石、深海底的鲸晶石、寒吴山脉深处的玄冰玉炼制,放入洪河水中淬炼而成。敲响后,声音能传到千里之外。 江漓一直以为这只是个传说,因为从来没有人听到这口钟被敲响。门内有事,都是听玉罄声行事。而且千里之外都是听到钟声,怎么可能呢? 小时候的江漓指着沉默的大钟,天真的对箫翎方道:“你骗人。” 箫翎方背着手,斜视着他:“这口钟我希望它永远不会响起,你就当我骗你的好了。” 如此敷衍的态度,气的江漓当场就气呼呼的跑了。 如今乍然听到这绵延如潮水的钟声,一声紧接着一声,江漓甚至愣了一会儿,才记起是正殿角落里的那口大钟。 “师父说,如果听到钟声,便让我带你们去残月崖。”迟御风面色一沉。 江漓的心中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一边控制着竹鹤加快度,一边沉着脸道:“师父出事了。” 竹鹤度提到最块,终于在最后一声钟声敲响时落在了广场边上。正好看到最后一批需要撤离的弟子,给留下的同门行礼,有秩序的离开。、 东岳山脉地势广袤,有开阔的一览无余的平原,也有无限风光的险峰。这些弟子都将借着大自然的掩护,分头赶往残月崖集合。 离开的修士中,修为最高的是两名年纪尚轻的金丹长老,其余的长老都留在原地,合道期的修士也留下了大半。还有就是资质不佳,晋阶无望,或者寿元无多了的修士。 直到撤离的弟子完全消失在山野间,清虚道君等人才跌坐在地上,摇摇欲坠的阵法轰然散开。 “将那些跑了的都追回来。”阵法一消失,九川真人就大吼一声,如同即将胜利的将军,指挥着士兵追击逃跑的敌人。 “想走,先吃我一尺。”天阳道君抓了一把灵药塞进嘴里,举着已化为三尺长的玉阳尺,暴喝一声,声如洪钟。几大妖兽的声音都没能压的下去。 其他青云门的修士,不待太上长老的吩咐,已纷纷祭出法器迎了上去。青云门的修士全然是不要命的打法,根本不排阵法。 几大元婴道君服过灵丹,稍稍恢复些许灵气,也加入战场。之前跪在地上的叶昊江也站了起来,秋水剑所过之处,惨叫哀嚎,鲜血四溅。 “人生百炼从何惧,立身天地笑无常,哈哈,落!”东黎道君轻喝一声,面对他的青衣人猛然现自己还活动着的四肢,好像被无形的绳索缚住,笔直的摔倒地上,“嘭”的一声,竟砸出一个浅坑。 华石道君一面取出十八面黄色小旗一字儿排开,一面微笑着道:“好诗。” 十八面小旗迎风招展,排出一个阵法,将三个玄机门的人团团围住。 “杀!”华石道君轻轻启齿,阵法上出去一只吊额金睛虎,虎目怒睁,张开血盆大口,将那三人吞了进去。 符箬道君的法器时一个青色的大鼎,他举着有他人三倍大的青鼎,凡是靠近他三丈之内的敌人无一不被砸成大饼。 崆山教的人气急败坏,这些不按规矩出牌的家伙,这么东打西踹,乱打一气,让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布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人死的死,伤的伤。毕竟,元婴的晋阶不是金丹真人可以单独对抗的。 江漓没等竹鹤停稳,急忙跳下竹鹤。 “阿漓。”迟御风急急的一把拉住她,“你不能去。” “不行,你看师父的脸色很不好,还要对付那么多人,肯定会吃亏的。”、 杜凌霄的脸色岂止不好,隐隐透着几分青灰色。维持阵法消耗的巨大灵力,被几大妖兽攻击波及受的内伤。此刻,不过全然靠着灵丹和心中一股信念在支撑着罢了。 迟御风哪里拉的住她,江漓挣脱开他的手,就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迟御风也顾不得什么修为差距,紧跟着追了上去。 被他们忽略了的罗成云,默默的从系在腰间的乾坤袋中取出一张造型奇特的椅子,挣扎着坐了上去。椅子的四脚各生出一对翅膀,稳稳地托起他向前飞去。 经过一处时,罗成云的目光猛然凝住了,青云门正殿前的平台上,被结结实实的捆绑着的人,不正是从肃霄峰消失了的魏谨元吗? 罗成云略一沉吟,换了方向,向魏谨元那儿飞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江漓心系师父安危,自是无暇他顾。??而紧跟在她后面的迟御风,虽然看到了,但江漓和师父在他心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即使看到罗成云去了魏谨元处,想来也不会有其他变故,遂也不管。 对于崆山教和玄机门而言,面对七个元婴修士和几十个金丹修士,无疑是巨大的压力;而对青云门这边留下的门人而言,也毫不轻松。 七名元婴修士因为之前强行人力维持阵法,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战斗力远远比不上他们正常状态。而且,这些人人数众多,法器多变,用途刁钻,简直防不胜防。 “师父!” 江漓眼睁睁的看着两把飞舞着的镰刀一左一右,插在杜凌霄的腰间。顿时,心神俱裂,手脚麻,撕心裂肺的尖叫起来。 杜凌霄乍听耳边熟悉的声音,惊讶的看了过来,正看到迟御风拉着有些被吓呆了江漓躲到一处倒下的石柱后面。就在这分神的一瞬,镰刀被柄上的细链子拉回,其中一柄又再次破开他身上的防御,落在他左肋下。 江漓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脑中一片轰鸣。 “他们伤了师父。” “他们伤了师父。” “师父快死了。” “师父快死了。” …… 她的脑中反反复复的出现着着两句话,一时想起师父口口相述,教她背文识字;一时又是自己如小女儿般腻在师父膝上撒娇玩耍。往日总总,如走马观花,一一浮现。 转眼这些画面一转,正好看到四师叔杜真均飞身扑到杜凌霄身前,替他挡下第四道攻击。 杜真均终究只有合道期修为,那勾魂夺命的镰刀毫不留情的攻击在他的丹田之上。 痛意由丹田始,瞬间流遍他的全身,痛的他的娃娃脸抽搐成一团。 “小四。”杜凌霄顾不得自身安危,奋力将那镰刀打了回去,自己身上的伤口裂大了几分,刺眼的红色不断的冒了出来。 杜凌霄一把接住倒下的杜真均,两人身上的红色,分不清谁是谁的。 “快把这药服下。”杜凌霄慌忙倒出一粒淡绿色的丹药。 “不用了。”杜真均强忍着痛意,气息不稳的道:“高祖、高祖爷爷,我……” 他的话没有说完,漆黑的瞳仁已经涣散。 “小四。” 杜凌霄眼眶一红,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他想起四百年前的一个夏天,绿树成荫,碧竹森森。他外出历练经过俗世的家族,那个躲在挂满了薜荔藤蔓的假山后面的小小身影,一双黑黑的大眼睛装着好奇与探究。 “听说您是我高祖爷爷?” “你是仙人吗?” “我也可以修仙吗?” 于是,那一年的历练他像师父一样,从家族带走了一个有灵根的孩子。 这个孩子就是杜真均,后来成了他的四师弟。 可现在这个长大了的孩子,就这样躺在他的臂弯里,没有了气息。 四周的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杜凌霄觉得满心的悲愤,一股杀意在胸口横冲直撞,直欲破开胸膛冲出来。 “啊——” 一声凄厉的喊声平地而起,冲击着每个人的鼓膜。 这一声没有紫蟾的浑厚悠远,也没有饕餮的震聋聩。可是它就像是从每个人的识海的最深处出,搅动着每个人的神识,让他们痛苦不堪。 喊声还在继续,声波如一柄锋利而又巨大的长剑,劈开天地。顿时天崩地裂,天塌中央,地陷四方。 明明还是青天白日,却转眼像被巨兽吞噬,黑暗带着令人心悸的恐慌铺天盖地压了下来。 正对着青云门的天空出现了一道道旋转的气流,渐渐汇成一个大漩涡。忽而,漩涡散开,露出黑色的幕布,遮住了所有的光亮。 黑色的幕布上撒满了灿烂的星斗,好像一只巨手随意撒下的棋子,纵横错落,熠熠生辉。 第一百四十九章 魔化 “是那个妖女,快杀了他。”九川真人痛苦的脸色扭曲,还不忘找到罪魁祸,指挥手下去消灭根源。 他的手下也好不到哪里去,控制的法器都在颤抖着不堪的呻吟,但听到吩咐依然不屈向江漓冲去。 江漓此刻已经半失了神智,师父的伤,四师叔的死让她深受刺激,那汪洋一样的悲伤在心底肆意的流淌,让她沉浸在自己突然崩塌的世界。一心只想将内心的哀伤、恐惧、愤怒泄出来,让所有人都一起承受这份痛楚,外界的危险根本不予理会。 而一直站在她身边的迟御风却不能对这疾来的危险视而不见,他咬咬牙,举剑挡在江漓身前。只是他在同龄人中佼佼者的修为,在这些最低修为都是合道期的人眼里,连蚂蚁都比不上。 “咣。”迟御风脸色煞白的看了眼断成两截的长剑,和同样面色泛白,却透着狰狞的青衣人手中闪着夺命的亮光的长剑,突然恨起自己的无能为力。 “当!”断金切玉的清脆声起,一只白生生的小手从旁截住剑的趋势,空空的手掌似乎有层淡淡的玉色。 青衣人大骇,徒手接下他的法器,对方得有多高的实力,不由就顺着手望过去。 幼稚的脸庞,不像是服过定颜丹,应当是实际年龄就很小,只有如白瓷般光滑细腻的额头有一点紫色的印记。此刻这印记像颗种子般,抽茎芽,紫色的纹路缠绕,隐隐有紫光跳动。 青衣人胆寒神惧,吓得语无伦次:“魔、魔族。” 这种标记可是魔族特有的标志,虽然魔族久不现世,可依然人人谈之色变。 清冷的喝声渐渐变成低吼,江漓的双眼变得更加的黝黑深远,前伸的双手指甲弹出。吼声越的空灵沉郁,天地的灵气也随着她的一呼一吸涌动。远处的浮岛失去了灵力的支撑纷纷坠落,近处的山体崩溃塌陷。 只剩下江漓脚下一小块地方还完整无损,周围的大地裂开,足有百丈宽的裂口,露出深不见底的深渊,像食人的妖兽张开的大嘴,随时等着吞噬东西。 “都去死吧。”江漓的声音阴沉沉的,好似来自地狱的追魂令。 “啊——” “救命——” …… 无数之前还意气风的青衣人,黑衣人像被无形的磁场吸引,径直落入深渊。他们手舞足蹈,惊慌失措的想要抓住身边的物体,求得一线生机,但旁边都是一样失去了灵力在往下掉的同伴,手脚乱抓根本都是无济于事。 “阿漓,阿漓……” 迟御风就在江漓耳旁呼叫多次,也没有得到她的回复。只好咬着牙,用一根藤蔓将你自己最近的同门拉过来,然后两人再如法制炮,将其他门人救过来。 侥幸的是,江漓虽然神智不明,但还嫩辨得清敌我。没让那些同门也一起坠入深渊。 可惜,青云门的弟子幸存的人数已经不多了,侥幸活着的,也是伤痕累累。 远处争斗的紫蟾和饕餮也都停下,饕餮们的身上仿佛有块看不见的巨石压着,被紫蟾压的出的气多,进的气少的那只,已然四脚朝天的朝黑不见底的深渊掉下去了。而另外两只都四脚牢牢的扒着一截还没断裂的山体,低低的呜咽着。 紫蟾回身注视着黑凌乱飞扬的江漓,静静的,带着无法言说的哀伤,莲花的眼中突然落下大颗大颗的泪珠。然后它“呱”的一声大叫,腾空跃起,头也不回的跳入了那片夜幕星辰当中,渐行渐远…… “真月。”天阳道君惊叫一声,跃身纵入深渊。 真月道君被一名青衣人裹挟着,一起急下坠。 “要死大家一块死。”彭连年恶狠狠的道,眼中有着绝望的疯狂。 他本是来建功,奈何事情居然陡转急下,不仅崆山教的人全军覆没,就是玄机门也没能讨得一点儿便宜。这无底深渊,像是有种奇怪的力道,他们就像待宰的羔羊,就这么被送入了这魔鬼的口中,他不甘心。 他千辛万苦修炼到金丹,眼看着就得证大道,为什么?为什么要陨落在这种灵气都快没了的破落千界里,为什么? 眼见天阳道君抓住真月道君的手,他不知哪儿生出的力气,竟一手控制着真月道君,一手反手就抓住天阳道君,将全身的重力都压倒下半身,三人转眼就一同消失不见。 “天阳道君。” “真月道君。” 这一切生的太快,谁都没有反应过来。而江漓在大神威之后,突然眼睛一闭,瘫软了下去。大地震动,那裂开的口子就像妖兽的大嘴,“轰隆隆”地闭起来,那奇怪的声波也就消失了。 “撤。”崆山教和玄机门来时气势汹汹,人数众多,此刻只剩下稀稀拉拉小猫三两只。剩下的人尚且自顾不暇,赶紧钻进玄机门的灵兽车,快的遁去。 青云门更加死伤惨重,七大元婴,除了天阳道君和真月道君,符箬道君面如金纸,清虚道君也已经是出多进少。众人呼天抢地,又是一阵忙碌。 一时都没注意到江漓。等青云门的人反应过来,才现,江漓、迟御风和杜凌霄都凭空消失了般。 “道君,这可怎么办?” 华石道君坐在一旁聚气打坐,唯一还能站着的东黎道君成了众人的主心骨。 东黎道君扫了眼处处都已成了废墟的青云门,默然不语。 江漓的古怪,他素有耳闻,却从来不知道会有这么大的破坏力。青云门算是毁了,幸好,他们准备的充分,留下了部分根基。 只是,东黎道君扫了下聚集在这里的同门,只剩寥寥几位金丹修士了。也罢也罢,断层而已,总还有希望。 东黎道君缓缓盘膝坐了下来,闭上眼睛。 “道君,道君。”刚才问话的弟子,没有得到回应,又小心翼翼的喊了他两声。 旁边一人忽的扯住他的袖子,他回头看,现是自己的同门师兄,师兄强忍着悲痛道:“东黎道君已经、已经陨落了。” 第一百五十章 飘零 江漓醒来的时候,正是一天中阳光最清朗的时候。她走出屋子,推开柴扉,茫然的看着自己所在之处。茅屋、篱笆、几畦嫩绿的菜地,小苗儿在晨曦中舒展腰身,轻轻抖落一身露水。 茅屋的后面传来小鸡崽的叫声,间或夹杂着几声痛苦的咳嗽,几乎是要把肺咳出来,听得她心里十分难受。 这里是哪里?江漓感觉怪异极了,她似乎分不清今夕何夕。她想调动神识,探一探屋后的人是谁。可是一动才发现,她的体内竟然没有一丝灵力,而且这里外界也没有灵气。 她只好举步绕过茅屋,只见一穿着灰色葛衣的老人背对着她,两鬓的白发整齐的束在身后,弯着腰不知道在做什么。地上八九只拳头大的黑色鸡崽,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在地上啄食。 “老人家好,请问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江漓礼貌的问候在老人转过身时戛然而止,她脸上露出一抹不可置信,愕然的道:“师、父。” 杜凌霄停下手中工具,将一截削了一半的树枝倚到墙上,笑道:“你醒了。”那笑容一如当年的和煦温雅,如果没有两鬓的白发,眼角的细纹。 “为师还以为你还要这么一直睡下去,再睡个几十年呢?” “师父。”江漓扑过去,跪在地上,伏在杜凌霄膝上,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师父,您、您怎么、怎么这样了?” 杜凌霄抚着小徒儿颤抖的背,温言安慰道:“没事,你不是总说符箬、道君的样子才像长辈嘛,师父这样是不是也很像。” 江漓抬起头,泪眼朦胧的望着他,抬手揉揉眼睛,点头道:“像,可是师父,你这个样子,阿漓看着难受,你能不能变回来。” 杜凌霄不是是叹还是笑:“傻孩子。” “师父。”江漓哀哀道。 她的师父是青云门最年轻的元婴道君,是有着仙家法术的仙人,他怎么会老呢?阿漓还没有长大,师父怎么可以老? “我们家阿漓,今年也已经是……”杜凌霄默默的低下头,掐着手指算了一下,才欣慰地道,“一百二十六岁的大姑娘啦,以后可不能再叫你孩子了。” “什么?师父你说什么?”江漓被师父的一席话震得目惊口呆,结结巴巴的道:“师、师父,你的意思是说……” “对,你呀,睡了足足有一百一十年。”杜凌霄慨叹道。 睡了一百一十年!这一消息把江漓砸的久久回不过神来。自己居然会睡了这么久。 “那师父,青云门,我是说师兄弟们,还有师叔他们呢?我们为什么会在这儿?这里是哪里?”江漓急急的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别急,别急,这些事师父等下再告诉你,你现在饿不饿,想吃什么,师父给你做点吃的。”说着,杜凌霄扶着身边一根桃木做的拐棍慢慢的站起来。 江漓这才发现,师父一向笔直坚挺的背,佝偻着,就跟凡间那些老去的凡人一模一样。江漓不禁再次泪盈余睫,快步走上去,挽住杜凌霄的臂弯:“师父,我陪您。” 饭菜很简单,一盘山笋木耳炒腊肉,一碗蛋花汤,上面撒了几点碧绿的葱叶,还有一碗白里隐隐透着绿意的米饭。 “师父,你的手艺进步了。”江漓嘴里塞着米饭,含混不清的道。 杜凌霄笑道:“那当然,都一百多年了,师父总要有点进益。” 江漓猛点着头,心里却抑制不住的哀伤。她还记得,自己失去神智前看到的最后一幕,师父身中三刀,均在要害处,而四师叔一身血的倒在师父怀里。 可是她不敢问,师父这些年过的好不好?不好,肯定不好,他头发都斑白了,背都佝偻了,说话也没有什么中气了,一副垂垂朽矣的老者形象。怎么会好? “师父,这里究竟是哪里?” 吃完饭后,江漓跟着杜凌霄到屋后去喂小鸡,杜凌霄从堆在院子角落的箩筐里抓出一把碧绿的青草,蹲在地上细细的切起来。江漓搬了张竹椅坐在一旁。 杜凌霄一边慢吞吞的切着青草,一边道:“这儿叫尧光界,据说是顶级大千界。” “顶级大千界?”江漓疑惑的重复了一句。 杜凌霄抬头对她笑了一下,道:“你可还记得小时候,你问我千界是什么?” 好像有这个印象,江漓点点头,但具体是什么时候问的,她有些模糊了。 “可还记得,当初师父是怎么回答你的?” “师父说,”被师父提问了,江漓不由自主的正襟危坐,努力回忆当年师父所说的话,“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生长以居中央,延伸四方,蕴含宇内包罗万象,形成世界,一世界即为一千界。” “对。”杜凌霄很欣慰,即使睡了这么多年,徒弟还是没有把自己的话给忘了,“师父当时还说,这世间只有一个世界,所以只有一个千界。” 江漓双手搭在膝盖上,再次点点头。 “可这世界之大,何止一世界,一草一木,山原川泽,四季变化皆可为一千界,可见师父当年一叶蔽目,井底之蛙。”杜凌霄哂笑道。 “不懂。”江漓摇摇头,陈恳的表达自己的不解。 “现在不懂也没关系,等阿风回来,让他带你出去游历一番,见识广了,自会有你自己的道解。” “阿风。”江漓眼睛一亮,“阿风也在这里吗?” 见到江漓显而易见的高兴,杜凌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是啊,如果不是他,哪儿来这些灵米灵兽,师父……不说这个了,说说当时吧,那时候一片混乱,你晕过去之后,我们三人便被一股莫名的引力带到仙宫。” 仙宫?难道就是自己小时候去的那个仙气环绕,亭台楼阁无异不精致的地方。仙宫不是在空中阁楼旁吗,怎么会出现在青云门宗门处? 杜凌霄点头:“我们在那儿留了大约半年,又不能进去,只好在一个深夜出来,悄悄离开了东岳山脉。” “为什么不回去呢?”江漓不解。 “青云门没了,我们去哪儿?”杜凌霄黯然道。 “我们一直都骄傲于青云门的得天独厚的天然护山大阵,即使将印记刻在我们的丹田心脉处都没有异议。谁曾想到那里就是封印泰和界的封印所在。护山大阵破了,封印就毁了,整个东岳山脉天翻地覆,成了一片废墟。后来又有许多天外天的修士前去,抢占地盘,那里已经不是我们的青云门了。” 没有了青云门,他们就是没有了父母的孤儿,杜凌霄身受重伤,江漓昏迷不醒。迟御风一个练气期的修士带着他们一路躲藏隐蔽,才在一位道友的帮助下来到了尧光界。在这一点灵气都没有的俗世之处,找了个偏僻的小村庄住了下来。 江漓听着觉得有点不对劲,问道:“不对啊,师父,我们为什么要这么躲躲藏藏的?” “因为……”杜凌霄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江漓被他这一眼看的心头一跳,忍不住脱口而出:“不会是因为我吧?” 杜凌霄沉默的将切碎的细草装到小鸡的石槽中,才轻轻的点头:“你知道因为你的缘故,崆山教和玄机门损伤了多少人吗?六百七十二人,这其中二百三十四人是金丹修为,崆山教的金丹真人几乎都折了,最后却未能得到泰和界,他们又能甘心?” 第一百五十一章 见面 杜凌霄的茅屋其实离村名们住的小村庄还有一段距离,他住在一座低矮的小土山上的树林子里,一条小溪弯弯曲曲从邻近的高山上下来,流经这里,然后欢快的奔向山脚,人烟较多的村庄去了。 江漓安心的住了下来,每日定时打坐修炼。幸好,虽然她醒来的时候觉得体内没有一点灵力,但是随着她醒过来的时间越长,她体内的灵气也越来越多,尤其是她离开茅屋,独自在溪边的时候。 那带着清凉的水汽,林间跳跃的草木香气都萦绕在呼吸之间,她体内的灵力就似乎就随着这一呼一吸增长。 江漓不禁对着杜凌霄感叹:“师父,这顶级大千界就是不一样,没有灵气的地方都能让人修炼的这么快。” 杜凌霄也很纳闷,不清楚江漓为什么能在没有灵气的地方修炼。但他这个徒弟在修炼方面,一向古里古怪的很,他知道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也许总有一天,真相便会自己露出本来面目。 一连过了半个月,这日江漓照旧天不亮就去林子里小溪边修炼,等到辰时太阳已渐渐高起,才晃悠悠的回去茅屋。 林间清凉的空气沁入心脾,让人神清气爽;红彤彤的日头挂在东边的树梢,阳光笼罩整个林子,一切都那么慵懒却又充满生机。那些烦心的、忧愁的,难过的事情都仿佛可以抛之脑后,只想着用舒展四肢迎接新的一天。 回去后,得帮师父把前儿制完的拐棍送给山脚村子东头的钱老头,还要把村西路口的张大婶要的草药带过去,还有……唉,这么一想就觉得事情可真多! “他们现在起步艰难,但星瀚听说你还活着,便捎我将此灵丹带来,希望能有点效用。” 江漓刚到篱笆墙外,就听到屋内传出极为熟悉的声音,明明是关心之语,却偏偏说的不带一分感情。江漓心中一激动,立马加快脚步,推开柴门,三步并作两步的跨进屋子,果然看到熟人。 “三师叔。”江漓激动极了,长这么大,她都没这么情真意切的叫过他。 叶昊江朝着她点头,难得的扯了下嘴角,算是笑了一下。 “你眼中就只有三师叔。”屋子另一边传来不满的声音。 江漓寻声望去,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欢呼一声,跑过去,一跌声的喊道:“阿风,阿风!哎呀,你个子高了,呀,手臂也结实了耶。”热情的不像话,把个迟御风闹了个大红脸,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儿好了。 “真还跟个孩子似的。”杜凌霄笑骂道,随手递给江漓一根光滑简单的拐杖,“还不快去把钱大爷的拐棍送过去,正好让阿风陪你一块去,你们师兄妹好久未见,也有好多话要说。” 得见故人,江漓心情出奇的好,笑嘻嘻的抱住杜凌霄的胳膊,道:“一会儿再去,我也好久未见三师叔了。” “你三师叔这会子又不走,回来再见也一样,快去吧。”一边说着,一边把江漓往外推。 这么明显的要把她支开出去,江漓不乐意的嘟着嘴,接过拐棍,塞进乾坤袋“好吧好吧,先去给师父跑腿,谁让阿漓是个孝顺孩子呢?”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篱笆小院。 “要御剑去吗?”出了门,迟御风问道。 “呀!”江漓惊讶,“你会御剑?” “这话说的,”迟御风摆出一副被人瞧不起后的受伤表情,道:“我现在好歹也是筑基期的修士了。” “真的真的,那我要试试,看看咱们家阿风的御空术怎么样?”江漓拍手笑了起来。 这百年来,迟御风已经是筑基中期,因为早年受的折磨,他也发现自己晋阶的速度越来越慢。但好在,他还算年轻,还有时间。 迟御风带着江漓绕着这片的几个山头绕了一圈,才落在村子外两三里处。 江漓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袖子,满意的点头:“甚好甚好,这些年果然进益了。” 迟御风笑笑,不说话。这些年带着她和师父东躲西藏,一身躲藏之术炼的那是出神入化,尤其这重中之重——逃跑之术。但是这些都没有必要跟江漓讲,就让江漓以为是他勤学苦练的结果吧,这样很好。 “你和师父什么时候找到三师叔的?”江漓很好奇,师父不是说他们一直在一路逃亡吗?怎么还有时间找人,难道是无意中遇见的? “不是我们找到的,是三师叔照的我们,他一直坚信我们没有遇难,一直找了我们八十多年。也耽搁修炼,所以还一直停留在金丹期。”迟御风不无遗憾的道。 如果三师叔能晋阶元婴该有多好,那样现在很多事情就会简单很多,一个元婴修士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 江漓也跟着叹了一声,但这一声更多的是包含了对三师叔的感激。 “对了,怎么没看见阿元,三师叔又让他出去办事了?”江漓突然想起了许久没有露面的魏谨元,三师叔都来了,他这个徒儿总没理由还一直藏着不出现吧。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嗯,阿风都已经是筑基中期了,阿元的资质更好,起码也是筑基后期,说不定还有可能是筑基大圆满期呢。 迟御风沉默了下来,不知该怎么说。 “怎么了,难道阿元出了意外?”江漓心一提,据师父说,那场大战中死了很多修士,难道阿元也在其中。难怪师父从来不跟她提阿元的事。 这么想着,她的眼眶渐渐红了起来。 “嗳,别哭,快别哭啊。”迟御风见她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泫然欲泣,吓了一跳,“你放心,他没有出意外,他好好的呢,活的好好儿的,比谁都活的好。” “真的?”江漓不相信的看着他:“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迟御风很诚实。 江漓没好气道:“能怎么说,当然是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啊?” 迟御风:…… “好吧,我说。”迟御风在江漓的目光中败下阵来,举手投降,“不过你听了别太难过。” “嗯。”江漓乖巧的点头,心想,只要没有死就行。 “阿元他、他……就是,那个……你不知道的……”迟御风吞吞吐吐,支吾了半天,眼看着都要走进村子了,一句话都没有说完整。 江漓急得睁大眼睛,停住脚步,道:“他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哎呀,你别急,这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讲,你让我先想想。” “别想了,想到什么说什么,又不是做文章,难道还要讲究起手,转承?” 迟御风瞪着她,想想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就真的一点儿也没想,脱口就道:“阿元是叛徒。” “什么?”江漓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阿元 反正最难说出口的已经说了,接下来的也就什么也不怕了,迟御风心一横,索性把江漓拉住,找了个空地坐下来,把自己知道的通通都告诉了江漓。 江漓听得整个人都蒙圈了,好不容易才找回一点儿自己的存在感,喃喃道:“原来阿元不叫阿元,叫项予真,这名字真难听。” “嗯。”迟御风不假思索的表示深有同感。 “他为什么要杀掌门,掌门师叔对我们那么好,他怎么下的了手?”江漓嘴唇抖了好几下,才完整的说出这句话。 箫翎方虽然总爱生她的气,把师父不肯晋阶元婴的原因归结于她身上,总喜欢挑刺。可是他的确是一个合格的前辈,严慈的长辈。对她的关心虽然从来不表现在言语中,但行动里却处处透着照顾。 对魏谨元也很不错,有空就指点他修炼上的问题,他怎么就下的了手? 江漓捂住脸,任由泪水肆意。迟御风也不劝她,当初他也一样不能接受这件事情,所以他也不能要求阿漓能心平气和的接受这一切。 等江漓哭够了,随手抹了把脸,才道:“我不相信阿元是叛徒,他在青云门住了那么多年,多的是机会,但他却从来没有加害同门,为什么要杀害掌门师叔?” “我打听过了。”迟御风的心里也一样的难受,昔日的好兄弟却是灭门的仇人,没有更懂他心内的痛楚,“严格说他的确不是叛徒,因为、他是奸细。他的家族是个中千界的修真大族,占据了整个中千界。 “他是特意被家人送到泰和界去,就是为了进入青云门打探消息。”迟御风握着拳头,“师父说他之所以要杀害掌门,是因为护山大阵。” “护山大阵?” “对,青云门的护山阵法是自然造化之力形成,想要驾驭它自然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这一点江漓倒是很清楚,知道每年门内为了维护这个大阵费了不少人力物力,这还是在青云门下面藏有五条灵脉情况下。 “这个代价就是每一代都必须有人将阵法的开启印鉴刻在心脉上,你也知道心脉是什么地方,所以这件事情都是每一代的掌门承担,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问掌门,为什么从来没有掌门人能突破元婴?” “记得。”那是杜凌霄元婴之后,看到箫翎方来祝贺,情不自禁的发出的疑问,当时还被师父训斥说不礼貌。没想到是因为心脉上被打上印鉴,再也无法晋阶了。 “但是护山阵法实在太大了,仅凭一人根本控制不了,所以才有了元婴祖师坐镇八峰,祖师们利用八峰的地利,将阵法反噬带来的余力纳入丹田之中,反过来再辅佐掌门,这样就能共同控制这个阵法。” 这就是元婴祖师从来轻易不出山的原因。 “阿元应该就是发现了这一点,这才杀了掌门。”迟御风黯然道。 厚厚的云层挡住了灿烂的阳光,微风吹过,劲草摇晃着站稳了身姿,远处的青山绵延,画不尽的浓墨点染,蜿蜒成亘古的存在。 “怎么办?”江漓的声音似是染上了萧瑟之意:“我好像有些恨阿元了?”抬起头,映入迟御风眼中的是她迷茫的神色。 “阿元的事,你可千万不要在三师叔面前提起,他一直自责的很。这些年一直在追查他的下落,就是想要……”迟御风说不下去,站在三师叔的立场,甚至是整个青云门的立场,他都是希望能杀了魏谨元报仇。可是,他心里却总是踌躇,毕竟他们曾经一起长大,是一起修炼,一起见证对方成长的兄弟啊。 两人沉默着办完杜凌霄交代的事情,回去的路上,谁也没有想起御空而行,而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沿着山路,一步一步的走回去。 “别皱着脸,不然师父会担心的。”迟御风轻轻拍拍江漓的肩,“师父现在全靠灵丹灵药支撑着,最是忌讳情绪波动。” 江漓点点头,顺手从身边探出头的树枝上,摘下一片叶子在脸上抹了抹,努力牵动着嘴角:“这样行吗?” 难过却假装坚强,那个娇憨不知世事的小姑娘,终究还是长大了。迟御风霎时觉得自己的心柔软的不可思议:“行,阿漓总是最好看的。” 江漓走在前面,去打开柴门的手刚伸出去一办,突然想到一事,扭头道:“师父说我见识浅,想让我跟你出去历练,你能不能跟师父说我们晚几天走,我想多陪陪师父。” 师父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江漓此刻的心情就跟那些凡人子女一样,想多承欢膝下。 迟御风一听,愣了一下,继而心花怒放,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心情,重重的点头道:“好!” 第一百五十三章 汇灵市坊 “好了,我就送你们到这里。”叶昊江将秋水剑收回丹田之中,“这袋里有三千枚灵贝和一百块灵石。” “灵贝是什么东西?”迟御风没动,江漓只好懵懵懂懂接过来。 他们在杜凌霄的茅草屋住了一月有余,让江漓放心了,她师父虽然看着病怏怏的,但一时半会儿绝对不会倒下,才决定了第一站去什么地方。 迟御风赶紧给她解释:“灵贝就是这里通用的钱,就跟我们那儿的灵珠一样。十枚灵贝可以换一颗灵珠。” “这么不值钱!”江漓忍不住惊讶的叫了起来,“那这能用多久?”又忧心忡忡的表达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没了自己赚。”叶昊江毫不客气的道,说完还看了迟御风一眼,再顺便将嫌弃的视线在江漓身上落了一下。 那意思明显的,让江漓这个厚脸皮都心生惭愧。不由腹诽:我要不是睡了这么久,一定赚的比阿风还要多。 叶昊江把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清楚,转身就离开。 “咦,三师叔不跟我们一起走吗?”江漓讶异道。 “嗯,师叔有事要办。” “很重要的事吗,那我们拖了这么久,会不会耽误了他的事?” “不会。”迟御风设下一个小型的隔绝阵,附在她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江漓越听表情越震惊,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当真?” 迟御风很肯定的点头:“千真万确,我亲自去了一趟,哪还有假。” “那我也要好好努力,我也要出一份力。”江漓激动的挥着拳头。 “嗯,我们一起努力。” 他们走的第一站并不在尧光界,而是一个名叫明明界的小千界。这个小千界灵气一般,但四季如春,除了对环境有特殊需求的,适合许多灵植生长,所以这里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灵植市场。 “走,我带你去这里最大的市坊看看。”迟御风来过这里好几次,便自告奋勇的当起了向导。 江漓抱着出来见识一番的心态,想着不论哪里都要走一走,才不枉出来一遭。 两人走了一刻钟,看到一规划整齐的建筑群,都是白墙黑瓦,看上去很是精致秀气。沿着一条可以并驾四辆灵兽车的青砖大路往前走,绕过一块刻着“汇灵”的石碑,才算是到了真正的灵植市场。 这个时候,大路的两旁会有零散的小摊。 “这些人大部分是散修,历练的时候得了灵植,就到这里来贩卖。一般这些灵植的品阶都不是很高,但胜在量多。”迟御风一边走,一边讲解。 江漓一面听着,一面四处逡巡,果然,大部分小摊上都放着白术、巨胜、黑灵耳之类普遍常见的灵植。 再往前走,路的南边是白墙黑瓦,一家挨着一家的灵植店,这些店内卖的灵植数量都不是很多,但是品阶都会好一点;北边是一个又高又大的房屋,墙面是整块的琉璃制作,可以看见里面人头攒动,影影绰绰。 “这里是哪里?”江漓指着这房屋道。 “这是明渠坊,专门让散摊摆放做生意的。” “那这些人为什么不进去?”都是一样的摆摊,还分内外,太歧视人了。 迟御风笑道:“一来这些人大多不是常年固定在这里,二来这明渠坊内的摊位是要交钱的,一个摊位一天要给二十枚灵贝。” 也就是两颗灵珠,江漓很快的换算了一下,觉得这个价格还可以接受。 “一天两天还可以,但时间久了东西又没卖出去,就吃不消了。”迟御风接着道,而且缺钱的时候,一枚灵贝都恨不得掰成几份花,何况二十枚呢。 只是后面这句话,就没必要跟阿漓说了。 “不能买下来吗?”这样不就可以少花许多钱了。 “不行,”迟御风摇头:“这里直接隶属于汇灵市坊的东家管理,东家不肯卖。” 唉,江漓叹了口气,想想也对,这里生意这么好,东家肯定不舍得放开手,不然与杀鸡取卵何异?留着这个金母鸡可就能一直生钱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去。进去后,江漓才发现,这屋子是真大,居然能容纳下这么多人,粗粗一扫,两三千人总是有的。地上还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摆着摊子。好在这屋子足有四丈高,方才不显得有多拥挤。 迟御风护着江漓挤进人潮中,四面八方讨价还价,嬉皮扯淡的话都不由分说的灌进了耳朵,一时竟觉得脑袋涨得难受。两人连忙封闭了耳识,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老板,你这七归草怎么比别人贵这么多?” “道兄,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弟我这七归可是从青月山采的,而且绝对新鲜,你看看,看看。” “那也太贵了,比别人家贵六灵贝呢。”买东西的人抱怨道。 “钱不是问题,关键是咱得看货啊,我敢说这里就没比这品相更好的七归了。”小摊主恨不得拍着胸脯,打包票。 “还是太贵了。”买者几番犹豫,还是放下手中的七归草,转而向另一个摊子进攻。 江漓跟着人群挤得不舒服,连忙拉住想看灵植的迟御风,道:“这里不舒服,我想出去。” 迟御风想着江漓长这么大,都没被这么多人挤着,想来是真的不舒服,连忙东西也不看了,就先拉着她出去了。 “你要是有什么想买的,我就在外面等着。”江漓怕自己误了事儿,忙道。 “没事,先陪你逛会,等会儿前面有家茶肆,你进去坐坐,我再来买也不迟。” 茶肆落在个十字路口的西南,一座二层的小楼,挑了一面黄底黑字的旗子,上面写着“茶”。迟御风进去找了个靠窗口的位置,叫了壶茶,让江漓坐着。自己出去转了一圈,拎着个纸包又回来了。 “这是什么?” “碧菱。”迟御风笑道,“你爱吃的。” 江漓一愣,没想到阿风连这个都记着。打开纸包,露出里面晶莹的绿色小元宝,看着比凌秀峰水潭你长得要大一些,尝着味道也更为鲜脆。 “在这里不要乱跑,我马上就回来。”迟御风不放心的叮嘱了又叮嘱。 江漓挥挥手:“赶紧的赶紧的。”阿风现在怎么变得啰嗦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血珍珠 汇灵市坊不愧是天外天最大的灵植贩卖地,天上飞的,地上走的,一直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熙熙攘攘,却不显半点拥挤嘈杂。可见其无论是规划还是管理,都非常的严密。 “姑娘,这里可有人坐?” 江漓正专心致志的剥着碧菱,忽然听到有人说话,而且声音离她很近,下意识就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身背长剑的青年男子正抱着拳,对她说话。眉清目秀,笑得一脸诚恳,倒是不惹人反感。 江漓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这样很不礼貌,连忙把嘴里的食物给咽了下去,道:“这会儿没人。” 青年笑了起来:“店内没有空座,不知姑娘可介意在下坐在这里,在下谢留升。” “你坐吧。”江漓把桌上自己的东西往自己跟前挪了一挪,想了想,又抓了几颗碧菱在手心,问道:“你吃不吃?” 谢留升笑得更加开怀,连连摇手:“谢谢,我不吃这些东西。”说罢,从自己的乾坤袋里取出一个油纸包。 打开,里面是几块红艳艳的糕点,被精心做成了一朵朵桃花的模样,还有一股异香。 江漓闻着那幽幽的清香,若即若离,飘飘渺渺,好闻的很,忍不住就咽了下口水,腆着脸问道:“你这是什么点心,真好闻。” 谢留升大方的将那几块点心往江漓面前轻轻一推,道:“这是平游界千馐楼的霞蔚糕,味道还不错,你尝尝。” 平游界是什么界?不懂。倒是这个千馐楼听着就是个很好吃的地方,唔,可以等阿风回来,跟他打听打听。 “那我就不客气了。”美食面前,江漓从来不知道“客气”二字该怎么写。 “哐啷。” 白皙的小手还没沾到霞蔚糕,一把镶金嵌宝的长剑突然被人重重的搁到桌上。桌面震动,连带的几块糕点也离了原来的位置。 江漓一怔,抬着头,一时也忘了要拿吃的。 “呦,我说谢道友怎么走这么快,原来是有准头来的。” 来者是个样貌只有十八九岁的姑娘,黑白分明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带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凌厉,眉若远山,鼻梁挺直,朱唇微薄。点满碎金与珍珠的额饰中间,坠着一枚紫色灵石,更显得她五官夺目惊艳。皓腕上圈着金光灿灿的镯子,纤腰间一圈锦绣辉煌的束腰,大红的衣裙上用金线绣着复杂的花纹,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姑娘一出现,谢留升的面皮就不由自主的一阵阵发紧,干笑道:“珍珠姑娘……” “什么真珠假珠,你这是在讽刺本姑娘是猪吗?”红衣女子一屁股坐在江漓对面,不客气的拎起茶壶给自己的倒了一杯水,听到谢留升的眼睛微微一眯,那股凌厉的意味就更加明显了。 “没有,没有……”谢留升不复刚才的轻松随意,嘴皮子都没那么利索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告辞,告辞。” 话音未落,人已在茶楼之外。走之前,还不忘将桌上的霞蔚糕扫进自己怀里。转眼间,人去食空,徒留江漓一只手不甘心的伸着。 “你看着我做什么?”红衣女子一口喝尽了杯中水,又自动自发的续了一杯,大咧咧道:“我可告诉你,别被那家伙的外表骗了,可不是什么好人,专门拐骗女修士,经他手卖的女修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老娘迟早要扒了他的皮。” “他说刚刚那点心叫霞蔚糕。” “啥?”红衣女子傻眼,两人明显说的不是一个世界的话。 “是平游界千馐楼的点心,很好吃。” 红衣女子似乎听出了点端倪,狐疑的看着她:“你不会……” “你赔我点心。”江漓泫然欲泣,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她的指尖已经触碰到了霞蔚糕的表面,那细腻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她的指尖。 眼看着就要到嘴的美食,居然就这么眼睁睁的飞走了。江漓内心悲痛不已,既怪这红衣女子来的不是时候:又怨那个自称叫谢留升的家伙小气,居然都卷走了,一块都没剩下,怪不得不是好人。 “呵呵,”红衣女子放下手中的杯子,尴尬的搓搓手,“这个、那个,那是个坏人,你知道的吧?” 那关我什么事?我就是蹭块糕而已。江漓用眼神表达内心的不满。 “像这种坏人,他的东西肯定也不是好东西。对,就不是好东西,里面说不定放了迷药啊什么的,专门对付你们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我又不怕迷药。江漓在心中腹诽,到嘴的美味啊,没了,就这么没了。她的内心哀嚎着。 “要不这样吧,等我抓到他,就把这点心抢过来,专门留给你,怎么样?”红衣女子看到江漓那张生不如死的脸,越发觉得自己做的过分了。 江漓眼睛一亮,振作了起来:“我现在就要。” 红衣女子苦着脸:“现在,不行啊,汇灵市坊不准修士生事,不然终生不许踏入明明界。” 她可是个修士,不能来明明界购买灵植,她还混什么修仙界啊? 江漓一急,眼睛一瞪:“不赔吃的,那就赔钱,对,赔钱。” 师叔给的钱那么少,不能浪费在买吃的上面。那这笔钱就应该由眼前这个罪魁祸首出,江漓愤愤的盯着她。 一听说要赔钱,红衣女子立马警惕起来,双手捂着腰间的乾坤袋,半转过身去,道:“我没钱。” 开玩笑,千馐楼的东西,千金难求,跟抢似的。她哪儿有闲钱去买这种东西,坚决不给。 “你没钱?”江漓狐疑的眼神扫过她全身,那赤果果的眼神直让对方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整个人穿着打扮的跟个暴发户一眼,还说没钱,谁信啊。 “阿漓,咦,血道友,你怎么也在这里?”买完东西回来的迟御风惊讶看着隔着桌子对视的两人。 “阿风。”江漓委屈的瞅着迟御风,他怎么不早点来,那样说不定还能拦住那个谢留升,怎么也能让他留下一块啊。 被唤作血姑娘的女子,看到迟御风如看到救星一般,惊喜道:“迟道友,你们认识,这真是太好了。” “发生了什么事?”迟御风纳闷,他不过是离开了一小会儿而已。 “是这样的。”血姑娘快人快语,“巴拉巴拉”的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末了,又着重强调:“迟道友,我可绝对是为了你这朋友好啊,你可得帮帮我,我真的没钱。” 迟御风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笑了一半,又觉得不礼貌,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拱手道:“误会误会,血道友,这是在下同门师妹姓江名漓,她什么都好,就是贪点口腹之欲,让你见笑了。阿漓,这位血道友,人称‘血珍珠’,跟我有数面之缘,也帮了我不少忙,看在我面上,就别计较了。” 江漓“哼”了一声,对迟御风那么形容她表示不满。 迟御风赶紧安慰了她两句,才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要不这样吧。”血珍珠好像壮士断腕一般,道:“我前些日子偶然得到三枚青月山的入山符,我给你们两枚,就当赔罪好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青月山 “青月山!”迟御风眼睛猛然一亮,惊疑不定的看着血珍珠。 血珍珠面有得色:“怎么样,我这够诚意吧。” “行!如果是真的,我代我师妹答应了。”迟御风丝毫没有迟疑的爽快道。 只有江漓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三言两语的敲定处理方案,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的霞蔚糕是真的飞走了。 “这样吧,择人不如撞人,我也就不去寻其他的同伴,咱们仨儿个一起去。”不用赔钱的血珍珠心情大好,索性提议同行。 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迟御风现在已经是筑基中期的修为,实战经验丰富;他的师妹应该也不简单,自己连她的修为都看不透,起码也是筑基中后期的修士了。 血珍珠觉得自己真是走运极了。 迟御风也有自己的考虑,江漓的修为一直不稳定,昏睡之前才堪堪达到练气五层的能力。睡醒后,体内的灵力虽然一直再增加,但毕竟时日太短,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如果能有个知根知底的人同行,起码江漓的安全就会得到更大程度的保障。 “也好,不过我需要去准备一下。”迟御风道,去青月山可是件大事,他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血珍珠自己也需要去准备相关事宜,于是,双方约定三个月后,在崇吾界相聚。 “青月山是个什么地方?”分道扬镳后,江漓和迟御风也离开茶楼。江漓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 迟御风小心翼翼的将两枚入山符收好,笑道:“青月山可是三千千界中,人人最想去的地方,那里灵气浓厚,而且非常纯净清澈,就是顶级千界都比不上。草木丰茂,遍地灵植,飞禽走兽品种繁多,都是灵兽呢?” “居然有这样的地方?”江漓惊讶不已,“那不是人人都抢着住到那儿去?” 迟御风点点头:“他们倒是想,可是谁也住不了,那上面可住着真正的仙人。” 仙人,顾名思义,当然是修仙有成的人。到了天外天,迟御风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有多无知;不,是泰和界所有的人有多么的像只井底之蛙。 他们只知道修仙的最高境界是元婴,连化神的说法都是青曦道君从古籍缝隙里扒拉出来的。一个门派有个元婴修士就威风的了不得,能在一众门派中拥有一席之地。 出来后,才知道,元婴算什么?只是在自己的修仙道上,迈开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一小步,连小有所成都算不上。因为元婴后面,不仅有化神,还有炼虚期、出窍期和大乘期。 修仙是为了什么?一千个人或许有一千个答案。但最终都会殊途同归——得道升仙。 可元婴修士仅被称为道君,化神修士称为真君,炼虚期的修士也不过是灵君,只有到了出窍期才被尊为仙君,这个时候就可以位列仙班,成为仙人,再往后就是大乘期,也就是帝君和天君。 江漓听得啧啧称奇,没想到,这个世上真的有神仙,她还以为这就是一代代编撰出来,骗小孩的故事呢。 “错了。”迟御风指正道:“他们是仙人,不是神。” “有区别吗?”江漓不解道。 “有。” “什么区别?” “呃……”迟御风两手一摊,“不知道,不过听说现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神了,最后一个神青月夫人,也在几十万前化作青月山,从那以后,天地间就再也没有神的存在了。” “等等,你是说青月山是一位天神所化?”江漓猛然道。 “是啊,你是不是也觉得不可思议,天神与天地同寿,为什么要化作青山呢?”迟御风略带不解的感慨,多少人追求的无尽的寿元,这位天神居然说放手就放手,究竟是什么才让她做出如此的决定呢? “我们常说的与天地同寿实际上只是生命的一种存在方式。打个比方,你现在以人类的方式生存在这个天地间,如果哪天你不想用这种方式了,你也可以选择成为高山大河,甚至浮尘继续存在在天地间,达到与天地同寿的状态。” 江漓的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么一段话来,她一时也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但此刻她的心底却突然有了一丝细微的触动。正是这一丝触动,让她对这个素未谋面的青月山有了几分好奇和渴望。 “青月山既是天神所化,那里肯定有许多的天材地宝,这个血姑娘居然有三枚入门符,真不简单。”江漓突然觉得那个穿红衣,紧张的捂着自己乾坤袋的姑娘,似乎也没有那么小气。 她不知道,入门符其实住在青月山上的仙人所制。据说是因为他不想青月夫人受人打扰,但又不愿违背青月夫人惠泽苍生的命令,所以用来限制上山的人数。 按照境界划分可以进入的区域,然后制作相应的入门符。比如练气期只能拿练气期的入门符,筑基期只能使用筑基期入门符,以此类推。 不仅数量不多,而且有个极为苛刻的条件,无论是谁在同一个等级的时候只能进去一次,也就是说你练气期时进去过一次,那你想要再进去,就必须等到筑基期的时候才可以进入。不然就是有入门符,也等于废纸一张。 迟御风毕竟也没有去过青月山,有限的了解也都来自于道听途说的内容。这些具体的情况,是接下来的日子里,二人四处打听得到的消息。 “这应该是她从其他修士身上得来的,不用花钱,她当然乐的给咱们个顺水推舟的人情。”除了汇灵市坊,迟御风走着走着的的脚步,突然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向前走去。 “打劫!”江漓大叫一声。 吓了迟御风一跳:“你怎么知道,有人打劫?” “想不到,她那么漂亮的姑娘居然靠打劫为生,唔,这是个不错的办法,无本万利,要不咱们也这么干吧,咱不抢好人,只抢那些坏人的。三师叔给的钱太少了,都不够咱们吃的。”江漓兴致勃勃的自说自话,小脸儿通红,摩拳擦掌,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 迟御风额际挂下三道黑线,一把拎起还在展望蓝图的江漓,祭出飞剑,御空而起。 第一百五十六章 打劫 “唰!”“唰!”“唰!” 迟御风带着江漓飞出不过两三里路,三道人影从天而降,正好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这三人都是一身短打扮,一人背着板斧,一人持着双钩,还有一人拎着把铁背大刀。 “小子,识相点,快把青月山的入门符交出来。”他们三人从茶楼出来就开始跟踪迟御风和江漓,为的就是这两枚入山符。 “你们是什么人?”迟御风停了下来,谨慎的把江漓护在身后。 背着板斧的大汉没了一直眼睛,说话跟熊咆哮似的:“连爷爷都不认识,小子你活腻歪了。” 迟御风抿着嘴角不说话,握着剑的手明显用了几分力。 “你长这么丑,是哪门子的爷爷?”江漓不乐意了,冲着独眼大汉叫道。 独眼大汉剩下的一只眼睛瞪得更大了:“老子丑怎么了,老子乐意,细皮嫩肉的,跟个娘们似的。” “轰!” “啊——”独眼大汉捂着剩下的一只眼睛惨叫一声,向后跌了几步,幸亏他身边的拎大刀的扶住了他,不然一准从天上摔下去。 “细娘皮子,你居然耍诈。”持双钩的大汉举着一双如鹰爪般的钩子就冲上来。 可是他一脚踩出去就感觉脚底下有些不对劲,半空之中似乎生出了一个空洞,让他失去了可以立足的地方。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就看到一道直线迅速的摔到了下方的空地上,地面被砸出一个大洞。 几乎是同一时刻,独眼大汉和拎刀大汉被一条凭空出现的绳索捆在一起,二人来了个零距离的亲密接触。然后,也华丽丽的从天上掉了下去。 这一系列的动作又快又准,动作一气呵成,别说三个被袭击的大汉了,就是迟御风也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 “哈,果然还是五师叔说的对,只有攻其不备,才能出其不意的取得胜利。”江漓得意极了,跟着迟御风一起降落到地面上。 这可是她第一战的成果,居然如此顺利,还是越阶性的胜利。 “阿风,不是我说你,像这种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的人,跟他费什么话啊,直接揍啊。”江漓兴奋的手舞足蹈,她刚想去打劫别人,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办,就有人上门来免费指导。 迟御风无语,默默的上前,给独眼大汉和拎刀大汉,一人一拳,将他们彻底打晕。因为江漓毕竟只有练气期的修为,而这两个明显筑基期的修士,只有给他们一点时间,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解除束缚。 江漓也明白这个道理,自己只是趁着对方不注意,讨巧胜了一分,等人家反应过来,还是自己吃亏,迟御风的做法正好弥补了她的不足。 “下面,那儿还有个。” “已经不省人事了。”迟御风瞥了一眼,真是个胆小的修士,这点儿高的程度居然就晕了,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靠抢劫为生的。竟然还都能筑基,这样那些一辈子徘徊在练气期的修士情何以堪啊。 “我们走吧。”迟御风不欲多生事端,等这三人醒了,恐怕走的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江漓正欲起步,忽然眼珠子“咕噜”,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等一下。” “干什么?” “不是打劫嘛,这么空手走,可不好。”江漓蹲下去,喜滋滋的掂起三人腰间的空间袋,抛了两下,感觉里面有不少东西。 这才满意的道:“走吧。” 迟御风沉吟了一下,也几步走到三人面前,蹲下来,将他们的袖口胸前又细细的摸了一番。 江漓眼睛又是一亮,原来还可以这样。自己真是太傻了,还是经验不足。师傅说的对,要出来游历游历,才能增长见识。 果然,又翻出几枚灵贝,一瓶丹药,还有一块青色的玉牌。 玉牌上浮雕着一片云,一座远山点缀其间。 “这是什么?” “应该是什么门派的入山令牌?”迟御风答道,顺手抹去上面的神识,随手就把它扔进了自己的乾坤袋。 江漓收回捆绑对方的绳索,师兄妹两人手牵着手离开案发现场,徒留三个倒霉的抢劫犯,不省人事的躺在地上。 第一百五十七章 水溶界 江漓发了人生当中的第一笔横财,正是情绪高涨的时候。一路上叽叽喳喳,对着路过的修士指指点点,研究着是否可以下手。 有些被冒犯了的修士,修为比较高,毫不客气的铺开修士威压,像他们威逼而来。江漓有隔绝修士威压的能力,感觉不到其中的苦楚。可是迟御峰不能啊,那些威压让他胆战心惊,时刻提防着哪位修士暴起发难。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天,江漓的情绪才恢复了原态,而他们也到了他们想要去的地方——一个到处都是水的小千界——水溶界。 水溶界不大,但水面覆盖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三,根本没有陆地,只有些露出水面的礁石、小岛。居民们大多都是凡人,他们要么居住在这些小岛上,要么就常年住在船中。 迟御风选择带江漓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寻找一种名叫蓬蓬鱼的小鱼。 这种鱼儿据说只有一根手指大小,生性凶狠,牙齿锋利,能吞下比它自身大十倍的食物。究其原因,是因为它们的胃不仅仅只有消化功能,还有类似于空间袋的作用,能够容纳相当于自身十倍大小的物体。所以它们的胃可以制成空间袋。 一般的而言,因为空间无法叠加,所以空间袋、乾坤袋是不可能被互相容纳。但是,由蓬蓬鱼胃制成的空间袋,却可以被收入其它空间中。因此,修士们都喜欢来水溶界寻找蓬蓬鱼,来炼制空间袋。 蓬蓬鱼的数量也变越来越稀少,导致这种空间袋的价格越来越高。 “可是我们不一定非要用这种空间袋啊。”江漓听了迟御风的解释,不解的道,“我们完全可以准备好多大箱子,放在乾坤袋里,到时候采得的灵植也可以分门别类的装进去呀。” “嗯,可是这些箱子只能暂时放放,却不能保鲜,蓬蓬袋能保证被装进的灵植十年不腐,而且灵气一点也不会流失。” “这一点灵石玉做的玉盒也能做到啊,而且它好不止保存十年呢,百年千年都行。”灵石玉就是没有了灵气的灵石,说到底,江漓就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跑来捉鱼。 迟御风叹道:“一来市面上的玉盒都比较小,最多装个十来棵灵植;二来要是想要买大的,咱们连蓬蓬鱼袋都买不起,哪有钱买灵石玉做的盒子。” 江漓闻言黯然,他们眼下最大的困境就是没钱,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她以为叶昊江留给她的灵贝灵石太少了,可是当她发现那三个劫匪身上加起来也只有一千枚灵贝,二三十块灵石。又听见迟御风嘀咕说,不错。 才知道三师叔给的确实大方,只是作为修士,需要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如果不想花钱,就只能自己动手,比如他们眼下,就是如此。 迟御风带着江漓去了一座号称水溶界最大的岛上,其实也不过只有方圆三里左右。但是岛上建筑林立,房屋是一个比一个高,没办法横向发展,商家们就开动脑筋竖向发展了。 岛上有许多小店,多是卖水溶界的特产,水生灵植,水生妖兽什么的。来来往往的修士也非常多,他二人去了街拐角的一家不起眼的小店。 这家小店的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鱼骨制作的武器,柜台上摆放着一些不认识的水草。一位老者坐在柜台后面,用磨石在打磨一根妖兽的骨头。 察觉到有人进来,老者慢吞吞的抬起头,立即笑了起来:“是迟仙人哪,快请坐请坐。”一面说着,一面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朝着楼上喊道:“二娘子,快,迟仙人来了,快下来。” 天外天各界的凡人称呼修真者,一律都喊仙人。 “来了来了。”楼上响起“咚咚咚”的脚步声,一身利落打扮的渔家姑娘,一边整理头发,一边快速的跑了下来。 两颗大眼睛湛亮湛亮的看着迟御风,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仙人来了,我给您奉茶。”转身掀了帘子进入了一个小隔间,不一会儿就端着一盏热气袅袅的茶出来。 “仙人,这是水溶界特产的萍菠茶,很香,您尝尝。”二娘子满脸期待的看着迟御风,完全无视了江漓的存在。 于是,江漓虎视眈眈的盯着迟御风——手中的茶。 迟御风尴尬的接过茶盏,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索性捏着杯盖子,话题一转,问道:“我记得,你们家有一种专门捕捞小鱼的渔网,可还在?” 水溶界有道禁令,渔网的网眼起码要有龙眼那么大,才可以使用,据说是为了保护鱼苗数量。但有的鱼,品种天生就很小,比如蓬蓬鱼之类,就必须要细渔网才可捕捞。所以,一些原住的居民家中都会藏有一张细渔网。 这家小店看着很不起眼,但是这老人祖祖辈辈都一直生活在这里,对水溶界的一切事物都了如指掌,有什么事情来这儿绝对不会错。 “在的在的。”老人连连点头,示意二娘子去楼上取。 二娘子一步三回头,殷切期盼的看着迟御风,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上去了。 二娘子一走,江漓就毫不客气的夺过迟御风手中的茶盏,在老人惊讶的目光中,仰着脖子,一饮而尽。喝完后,她咂咂嘴,别说,味道很真不错。没有师傅喝的那些灵茶特有的干焦味儿,只余一股绵远的香味。 老人尴尬的笑着道:“仙人,这位是……” “这是我师妹。” “是师姐。”江漓不满的横了他一眼,之前的帐还没算呢,还想称大呢,绝对不行。 “仙子好。”老人先是惊讶了一番,后又迅速的调整表情,恭敬的给江漓行礼:“怠慢仙子,是小人不对,还请仙子大人不计小人过。” 江漓很大度的一挥手:“没关系,你家的茶不错,再给我来一壶。” 老人:…… 拿着渔网从楼上下来的二娘子,正好听到这句话,脸上漾起潮红。丢下手中黑木方匣子,捂着脸,扭身飞奔了上去,这中间,还能隐约听到她轻微的抽泣声。 江漓茫然的转头,看着迟御风:“她怎么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请求 “仙子、仙子,小女不懂事,她绝不是故意的,她、她……仙子……”老人吓得诚惶诚恐,语无伦次。 凡人眼中仙者是喜怒无常,随时可以决定他们生死的人;因为在修仙者看来,凡人就是蝼蚁是应该仰望他们的存在。 迟御风素日来这家小店,从来没有摆过仙人的架子,他们也就常常忘记了迟御风的身份,再加上二娘子的心事,他们一家人也是乐见其成。可是谁又知道,他的这位师妹是个什么脾性,万一、万一她很介意凡人的不尊重,怎么办? 刚才二娘子那样子,就是让仙子打死也不过分的啊。所以老人吓得一张老脸上的褶皱,都快绷拉平了,心“嘭通嘭通”的跳着,一声比一声高。但他毕竟还是有私心的,所以,这些话明着是对江漓说,实际上,眼睛却直瞅着迟御风。 这种明晃晃的不把江漓当回事的态度,江漓作为当事人还没觉得怎样,迟御风就已经很不舒服了。阿漓不计较,那是阿漓大度;但不是代表别人可以自以为是的拿她当傻瓜。 “这张渔网多少钱?”迟御风想了想,决定还是与这家店划清界限的好。 这天外天凡人与修士混居,致使一些凡人总想着把家里的女孩儿送给修士为妾为婢。这些女孩子又都没有灵根,一不用修炼二不用赚钱养家,就喜欢争风吃醋,挑端生事。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店家主也有这方面的倾向呢? 老人连忙笑着摆手道:“不要钱不要钱。” 江漓诧异极了:“不要钱,还有这等好事?”那是不是就可以多拿一点了,这么一想,她的眼睛就快速的将整个小店滴溜了一圈,好像也没什么值钱的。 迟御风也微微皱眉,他与这家店做生意,一向泾渭分明,银货两讫。即使知道对方给自己的东西确实比较便宜,但这也是店家自己开的价格,自己一分钱都没有还。他经常关顾这家店,也是因为价格便宜。 “是这样的,仙人您也知道,二娘子这孩子,唉。”老人说着长叹一声,突然“噗通”一声跪下了,“仙人,小的有个不情之请。” 果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迟御风心中警铃大作,然而,江漓涉世不深,根本不懂得其中的弯弯绕绕。看见一个年纪这么大的老头,跪在自己面前,神态卑微惶恐,就动了恻隐之心。 “什么事,你说。” “谢仙子。”老人扣了个头,“二娘子这孩子自小就与旁人不同,没有灵根,却一心向道,如今眼看着都二十岁了,却一直不肯成家,好多媒人上门都被她赶跑了,现在年龄越来越大,说亲的人也就越来越少,让小老头与她娘是操碎了心。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有一家请人上门说亲,这不又被她赶走了。” “您站起来说。”迟御风示意他别跪着了,门口人来人往的,不好看。 “是是是,这不,我就问她是咋想的,谁知她倒好,说是要修仙。可是她哪有灵根啊,没有灵根又怎么能修仙呢,我和她娘是左劝右劝,她都不听。逼急了,她才说了一番话。”说道这,老人又深深的叹了口气。 “原来之前,不知道是打哪儿来的一名仙人,无意中说到有个什么千界,没有灵根的人也能修炼,叫什么武道,她就动了心思,一心想要去那儿学武。可是,我们一家子都是凡人,哪里听说过这样的地方。” “所以,你想请我们帮忙打听这个地方。”江漓插嘴道。 嗯,一个消息换了一张渔网,还能圆了一个姑娘的愿望,了了一家人的心事。这个买卖,似乎很划算。 “不是不是。”老人局促的笑笑,搓着手:“我就是想着,能不能请仙人您带二娘子出去走一遭,我听说仙人的世界,其实也很危险,随时都有可能丢了性命,所以想让二娘子亲眼看一看,也好早日死了这条心。” 迟御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带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见识修仙界的残酷,这不是不可以。但是他眼下事情很多,还要陪着江漓历练,根本不想浪费时间在其他事情上。 “你这老头儿好生奇怪,你姑娘既然一心向道,又有这么好的机会,你居然不想让她抓住,她是不是你亲闺女?” 如果江漓没有记错的话,这凡人不是都一心想着自己家能出个修仙者的吗?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家里的禽兽都能沾光,更何况是亲人。这个老头居然跟别人不一样,不知道是他傻呢,还是她太高估修仙的魅力了。 老人额上出了层细细的汗珠,鸡啄米似的点头:“绝对是我亲生的,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了,像小的这样的普通人,能有个一日三餐,混个温饱就好了,什么得道,什么升仙,咱虽想过,可是咱没那个福气,何苦来哉,还不如一家子骨肉一起,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原来这个世上真的不是所有人都向往成仙,江漓心中猛然受到了几分触动,看到老人那张黝黑粗糙的脸也觉得顺眼多了。 “阿风,要不咱们就帮帮他吧,他看上去挺可怜的。”江漓推了还在深思的迟御风一把。 老人一喜,情不自禁的就朝迟御风望去。 面对着江漓饱含同情的眼神,迟御风狠不下心来拒绝她,可是…… “修仙界里危机重重,若是有什么不测……” “不会不会。”迟御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老人急切的打断,“您只要带着她不到那些最危险,又能见识到修仙界不好的一面的地方看看就行。” 迟御风还想说什么,刚刚才掩面哭泣奔上楼的二娘子,已经背着一个小包一阵风似的从楼上下来,径直诡在他们面前。 “仙人,你就带我走吧,我会洗衣做饭,端茶倒水,绝不会拖累您的,如果如果真有什么不测,那也是我的命,命该如此,与仙人无关。” 迟御风:…… 江漓:…… 迟钝的江漓,也似乎嗅到了一丝不妥,可是具体不妥在哪儿,她却毫无头绪。 第一百五十九章 落天河 “公子,喝口水吧。” 小小的乌篷船飘荡在水面上,四处都是茫茫碧水,远处水天相接,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水。江漓与迟御风站在船头观察水面的状况,二娘子端着茶盘从船舱内出来。 这是他们离开岛屿的第五日,顺着迟御风手中地图的指引,小船一路如箭飞驰。绕开几个有大型水妖居住的地方,才渐渐看到了目的地。 二娘子如愿以偿的跟着迟御风与江漓一起离开了家,去体验她的新生活。 迟御风看都没看她一眼,继续与江漓说话。受了冷落的二娘子,轻咬嘴唇,默不作声的把茶盘放在一边。又从怀中取出一条帕子,上前道:“公子,你脸上都是汗,我帮您擦一擦吧。” “周姑娘,我现在很忙,如果你没什么事,就先回舱内把那本《道经》先读完吧。”连续两次被人打断说话,饶是迟御风脾气好,也不免有几分不悦。 二娘子姓周名婉儿,一个一点儿也不符合渔家姑娘气质的名字。 周婉儿见到并立在船头的一对璧人,心中泛酸,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阿爹说了她是一心向道,那她就必须一心向道,只有这样才能留在仙人身边。 虽然她没有灵根,但是她坚信只要有恒心,就没有办不成的事。老人家不是常说水滴石穿么,自己不会仙法,那就将仙人的起居照顾的无微不至,让仙人习惯自己,让谁也没有办法取代她在仙人身边的地位。 不过,一定要让仙人的这个师妹离开,否则,总觉得自己就是他们两人的丫鬟。连他们凡间的土财主都不会在乎一个丫鬟,何况仙人呢? 但是现在不能急,不能急,阿爹说了操之过急,得不偿失。先回舱内,慢慢来慢慢来。 “周姑娘的道心似乎有些不稳。”江漓若有所思的道,难为她在与周婉儿相处的这些日子里,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根源。 一个凡人而已,何来的道心。迟御风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江漓执意想要帮周婉儿一把,他根本就不想带着这么一个累赘在身边。不过这样也好,人心——是历练中必经的一道关,总有一天阿漓要闯过这道卡。 “随她去吧,”迟御风道,“如果经历这一遭,她还想要修仙,那就将她送到琨合界去,一切都看她造化。” 琨合界就是周老头儿口中所说的能“以武入道”的千界,是三千界中特殊的存在。 迟御风的想法很简单,成全他们的想法,哪怕这个想法掺杂了水分,也算是了了与周婉儿祖父的一段交情。 这是迟御风的事情,江漓不打算多问,反正阿风绝不会扔下自己就对了。 “照你这么说,那条水线的那边就是洪河喽?”江漓转开话题,指着远处问道。 那里一道长长的水线将整个水面一分为二,一边是水波荡漾,一边是浪花层叠,泾渭分明,互不干扰。 “对,不过天外天的人并不叫它洪河。” “那叫什么?” “落天河。”迟御风道:“传言是远古时期,大神共工撞断天柱不周山,天河改道,落到了下界。” 江漓想了想道:“是不是每个千界都有一段落天河。” “是的,所有千界都有,可以这么说落天河将所有的千界都联在了一起。” “这样啊。”江漓若有所思,忽的又异想天开,拍手道:“那样岂不是沿着落天河就能游遍各界了。” “理论上是如此,不过除了已经得道成仙的仙人,谁也无法做到。” “为什么?” “不知道。”迟御风很干脆的摇头,又笑道,“要不等我成仙了,再告诉你。” 江漓也笑了起来:“好啊好啊,到时候我就跟着你四处游荡,吃好吃的,玩好玩的,看好看的,哈哈。” 悦耳的笑声洒满水面,如一串一串珍珠落入玉盘,引得碧水也跳跃相和。 蓬蓬鱼生活在落天河边缘,一指长的小鱼成群结队的在水里游过,煞是有趣好看。这些鱼儿虽小,却非常的机灵,大概是在修士们的围追堵截之下,还能存活下来非常不易,所以警惕性很高。稍有风吹草动,就集体改变路线。 迟御风撒了几网,连片鱼鳞都没有碰着。 “我来试试。”江漓看的兴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我一定能逮到它们。” 说着从迟御风手中夺过渔网,这渔网握在手上只有小小的柔软的一团,待到铺开却足有丈许。周婉儿很骄傲的说过,织这渔网的线,是水溶界水底最深处的生长的水草的草芯捻成,又纤细又柔韧,整个水溶界只有他们家才有。 可惜,江漓也无法驾驭这张网,撒是撒开了,拉上来的时候,里面除了多出的几茎水草,却什么都没有。 江漓不服气,又使劲力气“嘿”的叫了一声,把网又撒了出去。 “小心!”迟御风眼疾手快的将还没完全撒开的渔网收了回来,“落天河的水不能碰。” “为什么?”江漓看着迟御风紧张又严肃的脸,不解的问。手中的渔网还有一半落在船外,在水中飘荡。 迟御风正色道:“一是这落天河的水含有大量元气,如果被渔网带了上来,你我碰触了必会裂灵;二则这水里,生活着许多高阶的妖兽,一旦碰到了这水,万一是哪个妖兽的地盘,惹得对方不快,那事情就麻烦了。” 居然有这种事,江漓微微张着嘴,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迟御风拍拍她的头,道:“咱们在泰和界时,洪河中简直寸草不生,别说有妖兽居住了。可你知道,这里的妖兽有多厉害吗?” 迟御风不等江漓回答:“天外天的灵气充足,无论是人还是修士修炼都比我们以前要快许多,境界也比我们多,这里的妖兽甚至能化形,而且它们的修为也更为深厚,二三阶的妖兽就相当于泰和界中五六阶妖兽实力,强悍的可怕。” 这么厉害!江漓拍着胸脯,看着眼前看似无害的翻滚浪花的水面,心有余悸。似乎觉得水底的最深处真的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 “先回舱内,想想办法先。”迟御风拉着江漓回了舱内。 舱内,周婉儿正抱着一本《道经释义》,紧皱着眉头,苦苦的读着。见到他们进来,她忙丢下手中的书自觉的走了出去。 江漓坐在船舷上,随手捡起来被丢下的《道经释义》,翻了两下,叹气:“现在才发现,咱们以前学的东西都是错的,还要从头学起,尤其是这《道经》,跟夫子讲的完全就是两个意思。” “谁说的,我就觉得咱们以前理解的也有可取之处,只是个人理解不同,谁规定《道经》就一定要这么理解呢。” 迟御风的话音未落,船身猛然震动了一下,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样。 两人一愣,快速的走了出去。只见周婉儿面无血色,嘴唇发抖,两眼惊恐的盯着船前方。她的手上是已经完全抛出去的渔网,一半落在水溶界的风平浪静中,一半落在落天河的滚滚浪花里。 一个蜷曲着铁塔般的庞大身躯渐渐浮出水面,露出一双黄色的灯笼般大的眼睛。 第一百六十章 打怪 “六阶妖兽!”迟御风失声叫了起来,来不及掉转船头,小小的乌篷船以尾为头,贴着水面往后疾驰,留下一条波动不安的水路。 这只妖兽形似鳄鱼,但没有鳄鱼那么长的鳄吻,短短秃秃的鼻子反而跟猪有点类似。脊背上一溜儿的剑齿,密密麻麻排到尾尖。 江漓也吓了一跳,按照迟御风给她讲的理论,这里的六阶妖兽,岂不是比以前遇到的八九界妖兽还要厉害,换成人类的算法,简直就是元婴期的存在。那阿风一个筑基期修士,带着一个半吊子修士和一个凡人,那不是跟危险? 这该死的畜牲怎么就盯上了他们?哦,是了,周婉儿手中撒开的渔网,定是她想要撒网捕鱼,不小心碰到了落天河的水,而恰好那里正是这妖兽的地盘。 她这是在自找死路吗?那干嘛要拉着她和阿风啊。江漓在心中愤愤的埋怨。 但是以看到周婉儿那张被吓得毫无血色的脸,心又不由得软了一下,顺手就将她扔进了船舱内,免得再被这妖兽狰狞的面目吓着。 “阿风,我们能跑掉吗?”江漓紧紧的盯着后方劈波斩浪,越行越近的黑色铁背,担心的问。 迟御风一手握着长剑,一手捏着符纸,神色凝重:“不能。” 江漓被他干脆的回答噎了一下,就不能换个委婉一些的说法,好歹让她不要这么难以接受。 这只六阶妖兽也不知道是什么种类,在水中的速度奇快无比,尤其是离开落天河后,速度更是加快了一倍不止。 迟御风已经把小船的速度加到最快,可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那妖兽黄澄澄的眼中居然有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光芒。 “阿漓,这个你拿着。”迟御风递给江漓一把尺子,长半尺宽三分,通体玉白。 江漓认出这是迟御风的镇家之宝——遁地尺。这时候,把遁地尺给她,分明就是要让她先行逃命。 江漓握着遁地尺,下定决心:绝不能把阿风丢下,独自面对妖兽,她也要出力。 迟御风来不及管她是怎么想的,眼看着妖兽与小船的距离只剩下十几米。迟御风猛提一口气,双目中精光璀璨,一步踏出船舷,横剑立于水面之上。 与妖兽面对面,瞬间就已经刺出七八十剑,剑气纵横,道道都精准无比的落在妖兽的身上。但妖兽的一伸铁甲坚硬无比,这些剑气对它而言根本构不成威胁,连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其中本应该落在妖兽眼睛上的剑气,都被它一眨眼睛,用眼皮挡住了。 反倒是迟御风提着一口气,如暴风骤雨般的急攻,导致体内灵气在短时间内大量流失,不得不歇下来缓口气。 六阶妖兽即使还没有能化出人形,但已经开了灵智,见此,不由得在眼中露出轻蔑的笑容。粗壮的尾巴猛的一甩,拍出巨大的水浪如一堵水墙向迟御风倒了下来。 迟御风的身后就是小船,他不敢退后,硬生生的举剑挡住这一击。长剑上红色的灵光勉强在这巨大的攻击中保住了小船没有受到冲击,但他自己却用身体扛住了这一击。 “阿风,你怎么样了?”江漓焦急的喊道。 小船尽管没有受到直面冲击,可也被水**出去了很远,如浮萍在水面上飘摇不定。 江漓担心迟御风的伤势,踏上竹鹤飞了过来,正好看到迟御风直起身子,用手背抹掉嘴角的血迹。 “孽畜,吃我一记。”说罢,江漓从半空中往妖兽身上甩出一张爆炸符。 符纸恰好落在了妖兽的鼻端,“嘭”地一声炸开。 威力不大,然而刚才还得意的兴风作浪的妖兽却突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一双土黄色的瞳仁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慢慢变成一堆斗鸡眼,将眼神汇聚在自己的鼻端。有很细很细的一丝红色从那里流出来,在水中晕染开来。 别说妖兽不敢相信,就是江漓自己也不敢相信,竟然就这么简单的让她得手了。 迟御风先是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再坚硬的铠甲也有覆盖不到的地方。鼻孔里的嫩肉就是这个妖兽的弱点。 想通了这一点,迟御风也毫不迟疑。大喝一声,催生剑气,一剑刺向妖兽的鼻孔。江漓不敢怠慢,也赶紧施展法术,专攻妖兽眼睛,扰乱它的视线。 妖兽大怒,硕大的脑袋一甩,迟御风刺来的一剑顿时偏了几分,刺在了硬邦邦的皮甲上面。但是他仍不放弃,又一连刺出几十剑。 江漓也不客气的把“风刃术”“水箭术”用的眼花缭乱。 妖兽毕竟是妖兽,没有完全化形,神智有限。很快就被他们这一攻一守的打法搅和的脑袋不清,只知道,上下左右的把大脑袋甩成一个个圈。 趁它只顾着甩头的空隙,迟御风趁机把一张高阶的爆裂符篆扔进了它的鼻孔。只听一声闷响,妖兽惨叫一声,猛地张开血盆大口,一股黑烟从它嘴里喷出,带着浓浓的焦味。 “快走。”迟御风跳上竹鹤,与江漓返回小船,控制的小船如离弦之箭般逃走,留下受伤的妖兽在原地哀嚎。 “吼。” 小船本来行驶的飞快,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迟御风怎么追加灵力,速度还是越来越慢。慢慢的举步维艰,甚至开始后退。 迟御风和江漓大吃一惊,两人同时往后看。 妖兽张着血盆大口,黑洞洞的嗓眼好像有磁性一般,四周的流水、鱼虾都被吸了进去。他们的小船也正是在这股吸力之下,一点一点的被拉近。船上的帘子已经在这股可怕的吸力中,被扯的七零八落。 周婉儿已经被吓得晕厥在船舱的角落。 江漓想要用竹鹤。 “不行,竹鹤没法借力,只会更快的被它吸走。”迟御风立即阻止了她。 江漓收回竹鹤,焦急道:“那怎么办?”这股吸力这么厉害,只怕她和迟御风撑不了多久,也会被吸进妖兽的嘴里,成了它的盘中餐。 不行!她还不想死,她还没吃到千馐楼的美食,还没有好好游历这天外天三千千界,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太不划算了。尤其是死在一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妖兽的腹内,自己想想都觉得好丢人。 “还有一个办法。”迟御风咬咬牙,脸上露出决然,“一会儿等我们被吸到它嘴中的时候,我们一起攻击它的腔部。它的鼻内那么脆弱,嘴部也不会有多坚硬。如果成功,我们就还有一线生机。” 这是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法子,不到万不得已,迟御风决不想这么做。只是现在如果不这么做,他们就有可能葬身妖兽腹了。 江漓绣眉一蹙:“那不是还要进入妖兽的嘴巴里,太恶心了。” 可是除了迟御风的法子,就凭她这么个斗法经验为零的人,又能想出什么办法?这只妖兽怎么就这么讨厌。 江漓越想越气,一肚子的火气膨胀起来,收都收不住,干脆的一转身,握着拳头砸向还在不停的施法的妖兽:“滚开,坏东西。” 没想到妖兽的半边脸竟然被她给砸的凹了下去,倒流的水也戛然而止。妖兽庞大的躯体被从水面砸出,凄厉的嚎叫着,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落在几十丈外,溅起百米高的水花。 妖兽沉下去的地方,形成一个漩涡,水流旋转着把它填满。 江漓不敢相信的看看自己的拳头,又看看同样满脸震惊的迟御风,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水底 “啊!” “哎呦。” 就在江漓和迟御风还在暗自侥幸,逃过一劫,突然船底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击了一下,整个小船承受不住这样的撞击力,轰然散架,三个人都落入了水中。 江漓和迟御风都从小识的水性,一落水立即憋气,运转体内的灵力,往上游去。而周婉儿却依然处于昏迷状态,毫无意识的往水底沉,一连串的气泡从她嘴里冒出。 这样下去,她即使不葬身妖兽腹中,也会被淹死。江漓终究还是不忍心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凋零,转头划水过去托住她一起往水面浮。 水底四面如晃动的琉璃镜面,光线高高低低,长长短短不甚清明。一道庞大的黑影快速的靠近,江漓回头,看到了一双熟悉的黄色眼睛,凶神恶煞般,连忙加快速度。迟御风掉转方向,努力的向江漓这边游来。 修士在水里的速度天然没有这些水生妖兽快,就在迟御风快要抓到江漓的时候,说时迟那时快,妖兽一头撞了过来,生生把两人快要拉住的手给断开了。 水里的阻力很大,被妖兽这么一搅动,就更加寸步难行。眼看着江漓与周婉儿就要消失在妖兽的那一边,迟御风体内灵力爆发,隔空推出一掌,结结实实的印在妖兽尾部下面。 没能打伤妖兽,但也将它推离了一些距离,给自己争取了一点时间。 迟御风抓紧机会,一把抓住江漓的手,两人带着周婉儿回转。回过神来的妖兽很快冲了过来,嘴一张,咬住了周婉儿的脚脖子。头一摆,一股大力生生的将周婉儿从江漓手中拉走。 显然妖兽的目标不在周婉儿,一甩头将周婉儿甩出去后,又将凶狠的目光对准了拉着手的江漓和迟御风。 周婉儿的身体顺着被甩出的力道,竟径直向上,越出了水面。至于,之后她会怎样,自顾不暇的师兄妹二人自然也没有时间去顾及了。 迟御风是火土灵根,天火人土,火灵根强壮,土灵根却很弱,因此在水中根本施展不开。江漓就会几个不疼不痒的小法术,对于皮糙肉厚的妖兽来讲,连挠痒都算不上。 他们也不敢硬拼,一边下潜,一边四处逡巡着寻找退路。别说,快要到水底的时候,江漓眼尖的看见水底的一处礁石东面有个半人高的洞,连忙示意迟御风。 迟御风顺着她的指点望去,同时铺开神识探路。发现洞内有很大一片空间,而且什么生物也没有,不由大喜过望。两人二话不说,手脚并用的划过去,一前一后的钻了进去。 进入洞中后,两人才惊讶的发现,这洞内非常的干燥,好像有一道透明的隔膜将这里与外面的水分割开来。外面是四面都是水,这里却清爽干净,不像水底,倒像某位前辈的修炼之所。 “这里有聚灵阵。”迟御风警惕的观察了整个洞中,没有其他发现,却意外的发觉了一个阵法。 有阵法就证明有人活动的痕迹,那这处就应该是别人的洞府。这个什么修士也真是有趣,竟然将洞府建立在水底。 江漓围着阵法看了一圈,道:“这是修改过的阵法,专门吸收水灵气,这位前辈应该专修水系功法。” 迟御风沿着洞壁走了一圈,空间不是很大,只有两丈左右的大小,跟寻常房间的大小差不多。 “阿漓,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迟御风皱着眉,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一点。 闻言,江漓又四处看了看,一目了然,甚至蹲下身子,摸摸脚下坚实的土地,摇摇头:“没有。” 迟御风也没指望她能回答出什么,自言自语道:“如果说有人在这里修炼,那他是怎么修炼的呢?”总不会干脆一屁股坐在地方,就这么修炼吧。如果真这样,那这位前辈绝对算的上是修真界吃苦耐来的楷模型人物。 “这有什么问题,修士的简单用品一般都是随身带着,随用随收,简单方便。”江漓道,青云门就有这样一个真人,所有的家当,连喝水的杯子,都收拾在乾坤袋中,走哪儿带哪儿,方便快捷。 “也不对啊。”迟御风捏着下巴,蹲下来研究地上的聚灵阵:“你看这个阵法,摆位精妙,用的材料也都事些珍贵之物,他怎么就不把它收走呢?” 江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趁着迟御风思考的空隙,自己跑到洞口看了一眼。妖兽远远的伫立在水中,想来又不敢往前走,只好在那儿咆哮,但声音都被沉重的水流给带走了,江漓就什么也没有听到。 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那妖兽似乎觉得这样做一直是无用功,索性不叫了。也落到水底,趴伏在地上,摆出一副守株待兔的样子。 江漓默默的走回去,面色沉重的对还在死开的迟御风道:“阿风,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听哪个?” “随便。” “好消息是那头畜生似乎忌惮这个山洞,不敢靠近,只敢远远的咆哮;坏消息是,它就趴在洞口不走了,等这咱们出去呢。” “啊,真的?”迟御风半信半疑的走到洞口看了一眼,真看到那只妖兽直面山洞口趴着,一双黄色的瞳仁虎视眈眈的盯着洞口。 这开了灵窍的妖兽就是不一样,都会动脑筋了,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我也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不想听?”迟御风回到江漓身旁,道。 江漓歪着脑袋,嘻嘻一笑,道:“我要听好的。” “嗯,我想除了这个洞口,这里应该还有另外一条出路。”迟御风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江漓愣了一下,紧接着激动的跳起来:“此话当真。” 有另一条路,既意味着他们不需要跟那个妖兽正面对上了。那妖兽实在是太可怕了。长相可怕,实力更可怕。 “这是我分析出来的结果,不过还有一种可能,那个修炼的人还没有离开。” “没有离开?”江漓看着空荡荡的四周,不由的毛骨悚然,往迟御风身后缩了缩。没有离开,就表示他还在这里,可是这儿就这么大,她确确实实一个人影子都没有看到啊。 这种敌人在暗我在明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能在这近千米的水底下开辟出空间修炼的人绝对不简单,万一对方不是好人,想要对他们不利,他们可就是真正的板上鱼肉,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好聪明的小友,老夫许久没见过心思这么缜密的年轻人了,进来吧。”空旷的山洞突然响起一道声音,随着声音落地,原本平整的没有一丝细纹的洞壁,突然从中间裂开,滑向两旁,露出一个一人高,两人宽的石门来。 江漓和迟御风面面相觑,心都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第一百六十二章 酒疯子 沉默良久,迟御风捏捏江漓的手心,递给她一个眼神。意思是说,外面有虎视眈眈的妖兽,肯定出不去;这里呢,对方修为又肯定比我们高,不宜来硬的,先按他说的做。 他们两人一起生活多年,即使中间分开多年,依旧默契十足。江漓几乎不需要考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同意了。反正他的经验没有阿风丰富,关键时刻听他的准没错。 迟御风率先举步穿过石门,进去后,发现里面是一间比较小的石室。石室你弥漫着浓浓的水灵气,似乎用手就能掬起一捧。中间是一张桌子,桌上摆着一盘未下完的棋和一只脏的完全看不出颜色的酒葫芦。最里面是一张石床,一人身穿破旧宽大的道袍,盘膝坐在床中的蒲团上,正在修炼。 这修士一副中年人模样,面容安静祥和,面上有几道不深不浅的细纹,看得出是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如果努力忽略掉他身上的不匹配的衣服的话,真有种隐士高人,仙人道骨之感。在他的身后,似乎有一团人形的虚影,忽立忽坐,没一刻安生。 江漓跟着进来,好奇的打量着他身后的那团虚影。因为她一进来,就觉得自己好像在被人盯着看,而那双眼睛仿佛就是来自于这团。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虚影里。 迟御风拱手道:“前辈,晚辈二人被妖兽追杀,无意中闯入此地,并无冒犯之意,还请前辈谅解。”这人的修为,他一点儿都看不透,但全身的气势,即使没有释放出的威压,都让人忍不住要臣服,修为肯定不低。 “刚才在外面分析,说修炼之人还没离开的就是你?”那个声音又响起,尾音上扬,似乎在确定答案。 没有看到这修士的嘴巴动,但迟御风也不敢怠慢,微低着头,作揖道:“正是晚辈。” “嗯,不错不错。”语气中有几分欣赏的意思。 江漓好奇心的驱使下,锁定了一个方位。悄悄的拉了拉迟御风的袖子,朝着修士身后的虚影努努嘴。于是迟御风便看了一眼虚影,没发现有什么异样,一头雾水的回了江漓一个疑惑的眼神。 倒是那个凭空响起的声音,流露出几分欢喜:“哎呀,小姑娘找到老头子了,哎呀呀,这个咋办才好呐?怎么办呐?” “这样吧,小娃子刚才说冒犯了我,那我就给你两条路选择吧。”声音中大尾巴狼似的,装着非常大方,却带着几分促狭的戏谑:“桌上有一盘棋,一壶酒,你们要么下棋让黑子赢,要么每人喝三口酒。我就原谅你们,怎么样?” 就这样?江漓和迟御风不敢相信的对视了一眼,这么容易就能过关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喝酒,因为他们两人对围棋根本就是一窍不通,那棋盘之上,只认识白色和黑色。相比之下而言,喝酒实在是太简单了。别说三口,就是三葫芦,江漓都喝的下啊。 只是,江漓直觉那道虚影落在他们身上的视线,似乎别有深意。 “不会有毒吧?”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声音似乎觉得受到了侮辱,叫了起来:“吼,有毒你也要喝,不然就下棋。” 明显的蛮不讲理,无理取闹。 江漓越发觉得这里有诈,拉着迟御风既乣转身离开。外面的妖兽好歹有离开的时候,这个修士似乎有疯的倾向。疯子比妖兽可怕多了,尤其这个疯子还具有强大的力量。 “轰隆。”石门被合上了,声音霸道的道:“不许走,要么喝酒,要么下棋,哼哼。” 迟御风一下子感觉到了一股庞大的威压,这股威压比元婴祖师还要厉害许多倍,让他的手足都如嵌在岩石中间,动荡不得。 反观江漓,却一点儿影响都没有。 “咦?”对方发出诧异的声音,竟然有小修士不惧怕他的威压,真是奇怪。于是他又加强了几分威压,可惜江漓还是依旧毫无知觉。 而迟御风身上的肌肉却像是被压进了体内,整个人生生瘦了一圈,脸色难看至极。像是被人掐着了脖子,呼吸困难。 “你个疯子,你对阿风做了什么?”江漓发现迟御风状态不对,立即扶住他,着急的对着虚影叫道,“你要伤害他,我就打碎你这破洞,让你修炼不了。” “呜呜呜,老头子好害怕啊,怎么办怎么办?还有老头子就叫酒疯子,小丫头真聪明。” 江漓无力,顿生一种无力之感,对方好像一堆棉花,说啥都没用。 但是那股加之在迟御风身上的威压却消失了,跟它出现一样的迅速。没有丝毫的威压残余的气息留在空气中。 “喝酒,还是下棋,快点,别婆婆妈妈的,小心老头子不耐烦揍你们啊。”酒疯子直接威胁道。 “喝就喝。”人在屋檐,不得不听头,江漓上前一步,一脸嫌弃拿起脏兮兮的酒葫芦,仰头隔空喝了三大口。 入口醇香,绵柔沉厚,落到胃里就化作浓郁的灵气,涌向四肢百骸,令人舒服无比。江漓喝完,咂咂嘴,面露惊奇,“这酒不错,真好喝,要不我再喝两口。” “不行!”酒疯子斩钉截铁的拒绝道:“到他了。” “我帮他喝,也行,他是我师弟,酒量不好,也不会品酒,多浪费了。”江漓也不嫌弃脏了,抱着酒壶嘻嘻笑着。 “不行,必须他喝。” 酒壶好像被一条看不见的线牵引着,自动从江漓手中飞到迟御风手中。 迟御风无奈的捧着酒葫芦,只好也喝了三口。 顿时感觉好像一条炽热的火龙从口腔一路烧到丹田,沿途烈火蔓延至奇经八脉,体内的灵力被火龙推开。一直被压抑的旧伤失去了压制它的灵力,全都爆发出来,痛彻心扉。 神志渐渐模糊,耳畔最后传来那个号称“酒疯子”的声音:“终于轮到我了,我喝完三口,你再喝。” “好!” “呯!”迟御风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眼耳口鼻俱有红色的液体流出。 第一百六十三章 晋阶 迟御风清醒的知道自己处于昏迷状态,可奇怪的是,他却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自己体内的每一寸变化。那些灵酒一入体内,就化作簇簇火苗激烈的跳跃着,点燃他的血液肌肉。 一直被压制的旧伤,在这些烈火面前不堪一击,筋脉寸寸断裂,丹田也躁动不安,化成一蓬火,他觉得自己整个人应该都变成了一个火人。 他这是怎么了?筋脉血肉,识海灵力似乎都变成了可供燃烧的火油,煎熬着,燃烧着。虽然无知无觉,但迟御风明白,这一片寂静的后面是无声无息的危险,随时都有可能将他吞没。 这就是那灵酒的效果吗,能将修士由内而外的烧死?这一生,他什么危险没见过,那么多必死的绝境都让他闯出来了,几口灵酒而已。 迟御风强行调动体内剩余不多的灵力,用这些灵力将断裂开的筋脉续上,努力使灵力在体内如平常一样游走。分明是痛彻心扉的举动,他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疼痛了,大概是因为自己的意识也已经被灵酒麻痹了吧。 然而,续上筋脉的灵力似乎消耗的更快了,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油尽灯枯而死。怎么办?还有躁动的丹田,师傅说过,他的丹田已经不能在受创,否则轻则废去一身修为,重则丧命。 想到这里,迟御风咬咬牙,无论如何,先保住丹田,然后再想办法。于是,将所剩无几的灵力汇聚到丹田中,立即一股剧痛遍布全身,仿佛连骨头都被碾压碎了一样。 原来这酒的麻醉效果也没那么厉害。这个念头在他心中一闪而过,就被抛出脑外。 忍着剧痛,勉强将灵力都聚到丹田中。丹田内龙吟凤鸣,已经隐隐有了崩溃的趋势。当务之急,就是要让丹田内的火苗消失。 迟御风不敢多想,抱元守一,将灵力压缩成一点,咬着牙,一点一点的将盘踞在丹田中的烈火驱逐出去。 “分神两端,融惯百穴。”一声长吟,好像来自遥远的天际,又好像发自心底。像一股冰凉的泉水从天而降,让迟御风已经处于麻木状态的神识一下子清醒过来。 清醒过来的迟御风感觉到有一束外来的灵力钻入他的体内,一入体内,立即分散成七八跟细线一样的灵力,分头游走在他的筋脉当中。快速而又精准的在他断裂的筋脉处盘绕打结,将一处处的断脉都连接成与常人无异。 他本身的灵力通过这些节点,不仅自由无碍,而且似乎比以前还要顺畅。被外来灵力游走过的地方,筋脉好像也得到了强固和淬炼,不仅拓宽了许多,还坚韧了不少。 这什么情况?迟御风不由自主的一愣。 “发什么呆?还不快点。”那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带着严厉的呵斥。 迟御风一惊,回忆起刚才那句话,立即让体内的灵力再次运转起来,惊讶的发现,速度比以前快了不止十倍。 “啵啵啵”几声轻微的破裂声,他由于受伤而一直闭塞不通的七窍,竟然打开了,灵力顺利的从中流过。迟御风顿觉神清气爽,灵台清明不少。 灵力在体内运转一周天后,汇入丹田,在丹田中旋转环绕,再从丹田中出来,进入筋脉,就这样循环往复。 疼痛如潮水般退去,原本已经被逼到丹田边缘的火苗,也一丝一丝的被抽出来,融入灵力之中。迟御风原是火土灵根,灵力是红黄二色,此刻却越来越红,越来越艳,,黄色越来越淡,仅剩淡薄的一层,无限接近于无。 不知过了多久,迟御风感觉到丹田处的灵力漩涡,开始忽大忽小,时散时聚。心中正纳闷,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抱结守元,凝火纳丹。” 同时一道极细的灵力引导着他体内的灵力运转,灵力运转的速度越来越快,丹田处的漩涡也转动的越来越快,似乎要将他体内的灵力全都吸进去。 迟御风感觉自己的嘴巴被撬开,一粒圆滚滚的丹药滚了进来,入口即化。庞大而精纯的灵力涌入体内,与他体内的灵力融为一体,疯了一样运转着, 丹田处的漩涡也越来越亮,越来越结实,竟形成了一颗火红透明的龙眼大小的圆润的珠子。随着这颗珠子的形成,迟御风体内的灵潮才慢慢的,慢慢的趋于平静正常,听到耳边传来江漓忧心忡忡的声音。 “阿风,怎么还没有醒啊?” “快了快了,老头子浪费了那么好的一颗丹药,哪能一点儿效果都没用,你看着吧。哎呀,你别抓我胡子,好了好了,我不打坐了,不打坐了。” “那阿风究竟什么时候醒?” “马上马上,哎呀呀……”酒疯子一连串的惨叫,“死小子,还不赶紧醒醒,是想看老人家变成没胡子的太监吗?” “太监是什么?”江漓的好奇心顿时有几分被这个新词给分散了。 “就是不男不女的人。” “不男不女的人,是什么样的人?”江漓不依不饶。 酒疯子语塞,支支吾吾一时说不清。 “阿漓。”迟御风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盘膝坐在石床上。 那个道人坐在另一边,眼睛依旧闭着,神态依然安详。只是江漓的手揪着他的几根山羊胡子,显得有几分滑稽。 “阿风。”江漓一听到他的声音,立即放开那几绺胡须,欣喜的扑过来,亮亮的眼睛里都是担忧,“你没事吧,老疯头子说你在晋阶,很凶险,不让我打扰你。阿风阿风,你真晋阶了吗?” 迟御风内转了一下灵力,发现体内不仅灵力畅通无阻,而且眼、耳、口、鼻、心、手、足七窍通开,更让他惊诧不已的是他的丹田处多了一枚透明的朱丹,圆润光滑,珠光璀璨。 “这莫不是……” “切,少做白日梦,那就是颗伪丹,专门用来修复你体内的伤势的,你现在不过是合道期罢了。”道人身后的虚影扭曲着,愤愤的道。 闻言,迟御风有些尴尬,又十足的惊喜。因为身体原因,他晋阶一向比较困难,体内的暗伤顽疾一直像个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炸的他体无完肤。所以自从筑基后,他也就没有刻意的去修炼。与其把时间浪费在不可能之事上,还不如做些值得事情。 那时,他最担心自己就这么陨落了,那师傅怎么办,阿漓怎么办? 现在这个隐忧终于解决了,心中百年的包袱也总算卸下了。此刻,对这人充满了感激。 “晚辈多谢前辈救治之恩。”迟御风不知道这个自称酒疯子的人是不是就事眼前这个道人,但这里是他的洞府,又只有他在此修炼,于是对着道人深深一揖,表达自己无以为报的感激之情。 “伪丹就是伪丹,假的就是假的,你那些伤势想要真正根除,还是得等待真正结丹。”酒疯子难得正色了一下。 “多谢前辈指点,晚辈一定勤修不辍,不辜负前辈一番美意。” “屁,放屁,老子是被胁迫的,胁迫,你懂不懂?”虚影扭曲的更厉害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挨打 江漓眼里闪着羡慕的光:“阿风,你晋级好简单啊。”喝两口酒就行,为什么她就这么难呢?而且至今都不知道自己什么灵根,什么修为。 迟御风拍拍她的手,算是安慰。江漓的特殊情况,他一清二楚,正是因为清楚,他才不知道该说什么。连师傅都弄不明白阿漓身上的古怪,更别提他了。 “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进入合道期?”江漓半是感慨,半是自言自语。 “你嘛,”酒疯子卖了个关子:“你这辈子都不会进入合道期。” “你胡说。”闻言,江漓跳了起来,一下子蹦到坐着的酒疯子身边,一把扯住他的胡子,气势汹汹的道“你竟然咒我,看我不拔光你的胡子。” “哎、呀呀,放手放手……”酒疯子背后的虚影扭曲起来,好像也被人抓住了胡须,狼狈的跺脚。 迟御风吃惊的瞪着眼睛,果然这个虚影与眼前的道人是一体的。刚刚虽然猜到了,但亲眼见到依然感觉比较震撼。 这个虚影难道是酒疯子前辈的灵宠吗?可是真有与契主休戚相关,连扯个胡子都能感觉共享的,迟御风表示怀疑。 “好好好,你不放手,等老夫修炼结束,咱们新账老账一起算。” 江漓不肯放手,还有越来越用力的趋势。酒疯子气急败坏,身后的虚影就差暴跳如雷。 “谁怕谁啊,有本事,你现在打我啊。”江漓气焰嚣张,索性小手翻动,将他那一小撮胡子,编成几个乱七八糟的结,“哼,看你还咒我不。” “老头子向来只说实话,咒你一个小奶娃,不亏心啊。”酒疯子吼道,虚影凌乱,恨不得扑过来打掉江漓的手。 “切。”江漓翻了个白眼,表示不相信他的话,但手中的忙活总算停了下来,拍拍手道:“阿风,我们走。” “走?”显然,迟御风的思维一下子没跟上江漓的思路。 “对啊,不然等他闭关结束,还跑的掉吗?”江漓理所当然。 酒疯子哼哼两声:“算你有自知之明。” 迟御风很怀疑的看了酒疯子一眼,这也叫闭关?简直刷新了他百年来对修真的认知。 “门口的妖兽还堵在那儿,你们出去也一样送死。” 一提到这只妖兽,江漓就觉得头痛,她从未见过如此执着的妖兽。趴在洞口两个月都没有离开,它都不用吃喝的吗? 是的,迟御风这一突破,在他自己只是一会儿的事。而事实上,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了。 “谁说我们要走那里。” “嗯?” 江漓跳上石床,感觉虚影狐疑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得意的一昂头,手一背。抬起脚用力一踹,“哗啦”碎石滚落,石床后的墙上露出一个大洞,洞后是一条黑黢黢的通道,隐藏在黑暗中。 “阿风,咱们走。”江漓斜了一眼酒疯子,看吧,你在这里这么久都没有发现这儿有个洞口,还敢夸口自己厉害。 “可是前辈……” “可是什么,你还真想等他醒来找我算账啊。”江漓不满道。 “前辈不是那种人,他就是吓唬吓唬你。” “哼,谁吓唬她了,她砸了老头子独一无二的棋盘,这笔账迟早要算。”酒疯子已经收敛起看到洞口出现时的讶然,不屑的道。 “你听你听,他肯定不会放过我,咱们快走吧。”江漓跳下石床,又推又拉的想要把迟御风带走。 然而,迟御风脚底像生了根一样,摇摇头:“前辈对我有大恩,我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而且他现在闭关,你刚那一脚破了这里的阵法,万一有厉害的妖兽闯进来,怎么办?” 闭关的人在外界的攻击下,除非强行出关抵挡,可是这样就会前功尽弃。不然就是木头人一样,坐着任由摆布。 这个酒疯子道行不知究竟如何,能帮助他结成伪丹,还顺利的突破合道期,应该是哥很不简单的人。可是他布的阵法却被江漓轻而易举的就踹开,应该又没有那么厉害。 迟御风纠结极了,但是无论如何,这位前辈对自己有大恩,自己就绝不能不管不顾,一走了之。 江漓气结:“他很厉害,是什么炼虚境界,你看他身后的虚影,就是他的什么元神所化,妖兽不敢把他怎么样的。” 她对天外天的了解还处于一知半解,并不知道炼虚是什么。但迟御风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时又惊又怕,出了一身冷汗,但又觉得十分的幸运。 就在他们师兄妹争执的这段时间,他们都没有注意到,酒疯子身后的虚影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后生是个好后生啊,至于你嘛……”酒疯子如鬼魅般出现在两人身旁,一手拍拍迟御风的肩,赞了两句。 一手快如闪电的抓住,想要一头钻进山洞里去的江漓,目光如电,阴测测的道:“这两个月,你砸坏了老头子的一个棋盘,喝光了十一壶酒,敲了老头子脑袋一十九下,拔了九次胡子,导致掉了八根胡子,你说怎么办吧?” 江漓被钳制住了手腕,怎么都挣脱不开,哭丧着脸道:“前辈,我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吧,我就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 酒疯子“啪”的一下敲在她脑袋上,嚷道:“老头子就是不原谅,你能怎样?” 江漓被这一下打蒙了,这人怎么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呢?她可是个女孩子啊,而且还这么小,果然是个坏人,都怨阿风,不早点走。现在哪儿还有机会跑了啊。 迟御风也没想到酒疯子居然真的动手,虽然不重,但看江漓那哀怨的眼神,心中还是充满了心疼,还有几分自责。 “前辈,阿漓只是贪玩,她绝对没有恶意。” “我当然知道。”酒疯子眼睛一瞪,似乎嫌迟御风多话,显出了他的不大度,“不然早把她扔出喂鱼了,还能留到现在。” “呵呵。”迟御风尴尬的笑笑。 江漓也不敢讲话,这人疯归疯,但心底清明,不过也百无禁忌,万一真惹恼了,被丢出去喂鱼也不是不可能。 “该怎么惩罚呢?让老头子想想啊。”酒疯子自言自语道,猛的一拍大腿,欣喜的叫道:“有了。”只见一手到另一只袖口里,掏啊掏啊掏。 一会儿扔出一只盘子,一会儿丢出一块石头,再接着是一张椅子,还有吃了半口的桃子,不成双的靴子……林林总总,扔出了一座小山,堆满了大半间石室,三人都不得不退到外面。 江漓面色发白,嘴唇打颤,哆嗦着道:“你不会是想让我帮你收拾这些破烂货吧。” 酒疯子不满的瞪了她一眼,眼神中充满杀气,江漓立即乖乖的闭上嘴巴。 “可算找到了,幸好没丢。” 一条脏的看不出形状颜色,好像是个链子的东西被他从袖中拎了出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发链 “这是什么?”江漓嫌弃的皱皱眉,这么脏的东西,能用来做什么。 酒疯子别有深意的笑了一下:“好东西,小姑娘都喜欢的东西。” 老树皮似的大手从链子上拂过,就好像被清水洗过一样,污渍尽消,顿时星光璀璨,令人眼前一亮。 酒疯子看似随意的一扔,江漓头上瞬间多了一件饰品。一根银色的链子绕着她的黑发一圈,四周垂下许多一寸长的同色同材质的,更为细一些的链子。每一根下面都坠着一颗闪亮的小珠子,只有额前的吊坠是一颗铜钱大的艳丽的红宝石,垂挂在额间,正好挡住她紫色的印记。 “我不要。”江漓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这发饰之前脏的简直像从垃圾堆里捡来的样子,还清晰的停留在江漓的脑中,让她把这么脏的东西戴在头上,总有种霉运压头的感觉。 可是去拿发链的手却被无形的阻力挡住,因此,她连发链的边边角角都碰不到。 “像,真是太像了。”酒疯子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自顾自的击掌叹了两句。 “喂,你听见我说话没有。”江漓生气道,但终究没敢再去扯他胡子。 酒疯子被她这么一吼,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不耐烦道:“听见了听见了,不想戴也得戴,哼。” 江漓不屑的冷嗤一声,还以为他有多大的本事呢,原来惩罚人就是送别人不喜欢的东西,真是的,还让自己瞎担心了一会儿。 迟御风见她不高兴,上前一步说:“阿漓,你带这个很漂亮,前辈眼光很好。”俊面上浮起可疑的红色。 江漓差点想翻个白眼给他,自己不喜欢,很不喜欢,阿风没感觉出来吗。太伤她心了。 酒疯子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个人站在边上“嘿嘿”笑着,一会儿看看一脸不高兴的江漓,一会儿又看看露出几分腼腆的迟御风,眼中有遮不住的兴奋与激动。 “哎呀,东西太多了,正好你们帮我收拾一下吧。”酒疯子笑完,大手一挥,布置下任务。 江漓看着琳琅满目,狼藉遍地的石室,想都没想,“不”字就脱口而出。开玩笑,这么多东西得收拾到猴年马月,何况她从来没有收拾东西的经验。 “哼哼。”酒疯子也不多言,冷笑一下,嘴唇翕动。 发链上坠在链脚的小珠子乱跳起来,跟弹琴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在江漓的头上。 “哎呦,哎呦……”江漓立即捂着脑袋痛呼起来。 这每一下打下来不是特别疼,但就是让被打的地方又胀又酸,闷闷的由内往外的难受,想揉都无处揉起的感觉。江漓难受的只想用脑袋撞墙。 迟御风大惊,连忙抱住江漓,生怕她一个没忍住,撞墙上去。他真是没料到前辈居然说翻脸就翻脸,阿漓之前那么的不敬之处,他都没说什么,竟然为了收拾物品动了手。怪不得人称“疯子”,果然不按正常人的方法做事。 当然这话,他只能在心中想想,坚决不能说出口。 被疼痛支配的江漓力气其大,迟御风几次都差点没控制住她。 幸好,酒疯子也只是想让江漓见识下这发链的威力,并没有刻意的折磨她。念了两句就停了下来,好整以暇的看着抱着脑袋,头发散乱,额间细汗密布的江漓,得意道:“怎么样,见识到老头子的厉害了吧。” 江漓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看着酒疯子的眼神这才添了许多的畏惧。太可怕了,他不过是念了几句诀,就让她痛的生不如死。如果、如果他想杀了她的话……江漓不敢深想。心中明明白白知道,自己之前确实是太放肆了,对对方而已,自己就是个随时可以被碾死的小蚂蚁的存在。 “前辈,阿漓年幼不懂事,有什么对不住您的地方,晚辈替她道歉,请您高抬贵手,饶了她吧。”迟御风抱着江漓,让她靠着自己怀里休息,自己跟酒疯子哀求道。 双方实力相距太悬殊,除了恳求,根本没有其他任何办法。 酒疯子肯铁不成钢的看了迟御风一眼,心想,这么个傻小子,居然不知道趁机而入,真是太浪费老头子的一片心意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温情款款,细语声声的呵护佳人。还有心思跟他这么个老头子说话,笨! “不行。”酒疯子虎着脸,指指石室内的东西。 形势所迫,江漓不得不去帮他收拾这些破烂玩意儿,迟御风想要上去帮忙,却被酒疯子拉开。酒疯子拉着迟御风在外间说些什么,声音被隔绝阵挡住,江漓一点儿音响都听不到,只能苦逼的坐在地上将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一一分类。 第一百六十六章 第一百六十六章神子 东西太多了,亏得江漓是修炼之人,也收拾的眼冒金星,太阳穴“突突”乱跳。 酒疯子跟迟御风说完话,从外面进来,看江漓的神色多了几分不明的神色,可是这不明神色很快就散去。他满意的看了眼地上一堆一堆分门别类放着的法器、丹药、书籍等,从袖中拿出几个灰不溜秋的袋子:“把它们分开装进去。” 江漓忍气吞声的装好了几个袋子,眼珠子一转:你这么捉弄我,也不能让你舒心,弄坏你个袋子,让你尝尝丢失东西的滋味。 “这可是蓬蓬鱼袋,弄坏了就把你丢出去问蓬蓬鱼。”酒疯子像是会读心术一般,一语道破她心中所想。 江漓愤愤的抓起地上的几本脏污不堪的书籍,看也不看就丢进手边的袋子里。 等江漓收拾完了,酒疯子一脸欣慰的将几个蓬蓬鱼袋收进袖子,一甩破了几个洞的宽袖,一马当先踏进石床后的洞中:“走,咱们去看看这洞有何玄机?” 江漓:…… 原来您老人家也不知道这里还藏着个洞,还大修士呢,神识连这点都感应不到,忽悠的吧。可是,您是不是忘了件事情啊,江漓想摸摸头上的发链,无奈又被挡了回来。 罢了罢了,先跟着他,总有机会让他把这破链子收回去的。 “阿风,我们也去吧。”江漓蹦到神思不属,一看就是在魂游天外的迟御风身边,拉住他的手腕就往前拖。 迟御风被猛的一拉,一个趔趄,恍惚的神色才震了一下,消失了,“嗯?嗯。”了两声,神色复杂的看了江漓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呐呐的应着,跟江漓一起先离开这里。 刚才酒前辈说的那番话,实在是太惊人了,自己究竟要不要告诉阿漓呢?神之子,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可是阿漓怎么会是神呢,传说中的神,不都是睿智,强大,高贵的吗,即使迟御风很喜欢江漓,都无法违心的承认江漓与其中哪一点相符。 但是如果阿漓是天神的话,那也不错啊,这样以后就不用担心她被人欺负了。 不想了,迟御风甩甩纠结成一团的脑袋,酒前辈不是也说了,猜测、这一切都还暂且是他的猜测罢了。只是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一个炼虚期的修士有这样令人惊讶到无以复加的猜测呢? 江漓拉着迟御风钻进石洞,洞内一片漆黑。突然,眼前一亮,一只青玉酒盅悬空倒扣在他们上方,撒下一层柔和的灵光,酒疯子邋里邋遢的身影出现在灵光里面。 “快进来,这里面古怪的紧,别死在里面了。”酒疯子向他俩招招手道。 迟御风和江漓心中同时一哽,要不要说的这么直接,太伤人了。然而,人家的实力摆在那里,连炼虚期的修士都觉得古怪的地方,他们两个修为简直不堪一提的人,还是不要自以为是,逞强好胜了吧。 “前辈,这里不是您挖的吗?”迟御风好奇的问。 酒前辈没好气的吹了吹胡子:“不是,老头子又不是老鼠,挖什么地洞。”说罢,斜了一眼正好奇的探查四周的江漓。 这个洞府他已经用了几千年,都没有察觉到异样。应该是某位仙人甚至是天神布下的结界,所以他才根本无法勘破。而江漓却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就发现了其中的玄机,如果她不是神子的话,那她的修为起码是出窍期了。 不过,也有可能天赋异禀,天生能勘破结界。但据那个傻小子的话,这丫头练了几百年,连练气期都没有突破,所以后者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只是练气期的修士也能随意一脚踢破结界?这让他这个货真价实的灵君面子往哪儿搁。 那就只有前者了,嗯,虽然修为低了那么一些,但好歹不是没有用处,也许以后还能发现什么天神遗迹呢。 自从神界消失,天神身归虚空,神的遗迹也便随之隐藏。如今仅剩的几个神迹,还都是青月夫人发现的,可惜青月夫人已经归于造化几十万年了。 酒疯子想想觉得自己最近的云气简直好到爆,坐在深藏几千米水底的洞府修炼,都会有这么好的事情落到自己头上。注定他要改运了,哈哈,这一次他一定要抓住机缘,一举突破出窍期,看老苍头还有什么屁放。 一想到死对头那张可能绿的不成人样的脸,酒疯子心情大好。你有家族支撑怎么样,我可是发现了神之子的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 门 “呜哇。” 黑漆漆的通道里面,不知道是第几只不长眼的妖兽被酒盅撒下的灵光弹走。江漓和迟御风由最初的提心吊胆,到后来淡定的讨论这些妖兽的外貌特征。 “小子,你有没有发现什么?”走着走着,酒疯子突然开口。 正与江漓对着最后一只妖兽品头论足的迟御风闻言,明显愣了一下:“晚辈愚钝,还请前辈赐教。” 酒疯子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后又转念一想。不对啊,问他有什么用,这一路可是自己尽心有尽力,他俩都躲在自己的庇护下呢。 于是,不满的眼神扩张到一边的江漓。 无辜的江漓莫名其妙的被瞪了一眼,一头雾水。 “这里有点古怪,你们跟紧了,丢了,老头子可没时间去找。”酒疯子哼了一声,径直向前走去。 有什么古怪? 江漓和迟御风看着两边一层不变的夹壁,不约而同的将神识展开。可是他们的神识都如泥牛入海,一丝踪迹也无。 “怎么回事,神识好像被吞没了?”江漓不解的问,有心用手去摸摸墙壁,但想到灵光外的危险,又默默的忍住了这一冲动。 迟御风目色肃然:“前辈,难道您的神识也展不开吗?” “屁!”话音未落,酒疯子就已经叫嚣了起来,“老头子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展不开神识?就是考考你而已。”一副被踩着尾巴的猫样。 其实,他的神识最多只能展开几十米,但他一点儿也不愿意在两个小辈面前承认,那太丢人了。但是越走他的神识所能铺开的范围就越小。 酒疯子什么人啊,经过大风大浪,屹立不倒几十万年的人,这点古怪怕什么,依旧大胆潇洒的往前走。 可苦了他身后的两小只,他俩心都提到了桑眼,摆着架势,随时准备应付有可能扑上来的妖兽。 忽然,江漓感到一阵熟悉的感觉,似乎是来自于脑海的深处,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她体内的灵力随着这阵熟悉的感觉激荡,一波又一波,冲刷着她的奇筋要穴。 就好像有人拿着笤帚在清扫她体内的垃圾,扫的时候很难受,但扫过之后,却感到清爽舒服。 “阿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迟御风被江漓一会儿纠结,一会儿又舒展的神色吓了一跳,以为她一不小心被什么妖物伤害到了。 江漓一手捏住自己的领口,一手扶在迟御风身上:“我关节处不大舒服,很难受。”她如实相告,确实那一波一波的清扫,似乎没有办法将顽固的污垢清理出去,愈来愈用力起来,酸痛的她整个人都有些颤抖起来。 迟御风连忙扶住她,转头对酒疯子道:“前辈,阿漓不舒服,您快来看看吧。” 酒疯子撇撇嘴,臭丫头捉弄我那么多次,让她吃的苦头也是必须的。所以就磨磨蹭蹭,动作慢慢吞吞起来。 迟御风心急如焚,顾不上对方是炼虚期的大能修士,不断的催促起来。 酒疯子的神识扫过江漓身上,居然什么都没感觉到,好像被一层无形的钟罩挡住了去路。 “哎呦,”酒疯子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瞧老头子这脑袋,她是神,我怎么可以探查到她体内的情况。” “那怎么办?”迟御风傻眼,神之子还有这项能力?那以前师傅是如何给阿漓治伤的呢? “我们,我们往前走,那里那里有道大门。”江漓忍着开始像蚂蚁咬噬的酸麻感,指挥道,“我们去那儿。” 自己的身体自己个儿最是明白,江漓很清楚此刻的自己急需一处修炼之所。沉下来,寻找这股神秘的熟悉之感,建立起联系。 “有门?”酒疯子不惑不解,自己已经努力的往前方探查了,可一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向前五十步就可以了。”江漓勉强集中精力估算了一下,而自身却由于关节处的难受瘫倒在迟御风怀里,泫然欲泣“阿风,我难受,阿漓难受。” 她像小时候跟一样撒娇,迟御风听得心都揉成一团,比江漓更加难受。 “乖,阿漓不难受,师兄带你去门那边。”他潜意识你认为江漓的难受就是来自于这道突然出现的大门。 直到走到大门前,酒疯子的神识所探查到的,这里依旧是一片空白,与前面的路段绝无差别。 这是两扇高逾百丈的大门,上面刻着日月星辰。而且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制成,看上去厚重无比,又有种强大的念力从上面传出来。 酒疯子的神识就是被这股奇怪的念力干扰,才会一直偏离。 大门的右边有一尊石头像,是个人首蛇身的美人。奇怪的是她的眼睛居然是闭着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 开门 “神迹,哈哈,真的是神迹。”酒疯子起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紧接着就陷入一阵狂喜当中。 他居然找到神迹了,他居然真的找到神迹了。天哪,天道终于开始眷顾他了吗?禁锢了两万年的修为终于有突破的可能了,酒疯子激动的无以复加,手舞足蹈的表达内心的狂喜。仅有的三分仙风道骨形象消失的一干二净,只剩一个疯疯癫癫的老道士。 迟御风没有心思去关注完全失态酒疯子,小心翼翼的扶着江漓,找了一处空地坐下。 “你休息一下。” 修士的休息其实就是打坐修炼,然而江漓一直是与众不同的,她的休息就真的是休息,全身放松闭上眼睛,陷入沉睡,与凡人无异。 可是这一回她居然盘膝坐了下来,不仅盘膝坐下,而且是直接与那人首蛇身的美人面面相对。闭上眼睛,模仿美人的手势,静静的进入冥想。 这一不同寻常的举动,令迟御风感到万分惊讶。 其实江漓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不过在见到这座雕像的一瞬间,她的心就好像触电般,带来几分奇怪的感应,驱使着她这么做。 好不容易碰到一座神迹的酒疯子在大门前来来回回的踱步,急的抓耳挠腮,时不时口中念念有词。仔细一听,原来是他正在想法子打开这门。 显然这道天神留下来的门,并不是普通修士可以随意打开的。即便他已经是炼虚期,但神与仙之间本身就有着一道巨大的不可逾越的鸿沟,何况他还没有正式的位列仙班。 迟御风淡定的守在江漓身边,给她护法。他不是对神迹不感兴趣,而是他知道就算感兴趣,他也没那个本事打开这扇门,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呆着,不去奢望。 陷入冥想的江漓,感觉所有的痛楚都汇聚到了一处,隐隐约约成了一处空芒的天地间,数不清的星子散落其中,按着既定的轨道起起落落。她抿着唇认真的盯着这些星星观察,片刻抬手,两道星芒从星空划过,落入她眼中。 江漓感觉眼眶中一片灿烂,除了亮还是亮,而且还越来越亮,经久不衰。终于受不了了,猛的睁开眼睛,正对着人首蛇身的美人一双闭着的石眼。 可是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石像的两只眼睛上似乎有星芒闪耀,闭着的眼睛竟然缓缓睁开了。如星星般灿烂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江漓,石头雕刻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江漓神色肃然,双手合什,接着又极缓慢的分开。石像也跟着她后面做着这个动作,双手分开的距离越来越大。 只听沉重的“轰隆”声响起,两扇厚重的大门缓缓的打开了。 还在门前徘徊念叨的酒疯子愕然的看着自己打开的大门,张大了嘴巴。开了,居然就这么简单的开了,那自己心急如焚的在这里徘徊,究竟纠结的什么。 酒疯子回头看了依然在与石像对视的江漓,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自己骂自己道:“笨蛋,真是个大笨蛋。” 想了想,没有贸然的线闯进去,而是等江漓渐渐收了功,才迫不及待的跳了进去。 “阿漓,你如何知道开启这门的方式的?”迟御风毕竟没有酒疯子那么深的城府,还是问了出口。 江漓站了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笑嘻嘻道:“好舒服。”身体好像被打通了一般,关关窍窍都联络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就感觉应该这样做。”江漓道,深怕迟御风不信,又补充一句,“是真的,我一到这儿,就感觉冥冥之中有个人在指引着我走一样。” 这样不靠谱的话,无论换了神听了多不会相信,可是这个人是迟御风就不同了,他不仅全盘接受,而且丝毫都不加以怀疑。 因为江漓的话,让他想到了一个地方。 就是青云门被破,江漓与师傅身受重伤时,出现的那个奇怪的天宫。他虽然只在门外呆了许久,但是他可以很肯定的说,那里的气息与这里大门散发出来的气息一模一样。 第一百六十九章 水灵 门后面是一方想象不到大的空地,洞顶如穹庐盖下,三人站在里面都显得非常渺小。 洞内没有任何装饰,只布满了数不清的蓝色线条。西瓜大的蓝色水晶球悬挂在洞中央,深邃而干净的蓝色比任何物体都要澄澈高远,球面像水波一样,不时漾起几点亮光。 千万条细线就是从这水晶球你抽出,另一端扎入洞壁。看起来就像是这成千上万的细线将这水晶球吊在半空中。然而仔细一看,那些细线原来是在流动,就仿佛人的心脏,通过血管在不断的输送血液。 一进入山洞,江漓就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好快,血液你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想要冲破血管,呐喊起来。 迟御风一直扶着她,随时观察着她的状况,但明显的他的目光也被眼前壮观的一幕震撼住了。 酒疯子张着双手,目光时而狂热,时而呆滞,喃喃道:“水灵,居然是水灵。” 水灵,五灵之一,控制天下所有的水之灵气。怪不得,他一直觉得他那个洞府的水灵气要比别的地方充沛精纯,原因居然在这里。酒疯子是单灵根水灵跟修士,对水灵有着天然的熟悉。 江漓疑惑的眼神看着迟御风,这东西很厉害吗?居然让一个炼虚期的修士如此失态,那岂不是逆天的存在。 “你们知道水灵是什么吗?”酒疯子突然转过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江漓和迟御风道。 他没有表情的脸太过于渗人,迟御风一时摸不清他的想法。不知道他是真心想教导他们,还是因为担心这水灵被太多的人知晓,而起了杀心。 但是,他和江漓来自于被封印了百万年的千界,出来后又没有专人指点,对这些可以说是常识的东西根本是一窍不通。 酒疯子转过头,盯着水灵继续道:“如果我能得到它,立刻马上就能突破炼虚期,直接进入出窍期,运气好的话,还可能直接进入大乘期。” 这么厉害!两个小人震惊了。 修士修炼,越往后越困难,不仅需要机缘,更需要庞大的无法估量的灵力。等级越高,需要的灵力就越多,到了元婴期,正常情况下,每进阶一个小境界就需要千年的沉淀累积。那么炼虚期需要多少年呢,江漓他们都不敢去换算。 但是现在这个硕大的水晶球居然一下子就能助一个炼虚期的修士进入大乘期,不管怎么说,至少节省了数万年的光阴。 那它得包含了多少灵气啊。 “前辈,要不您就在此修炼,晚辈在此给您护法,绝不离开。”迟御风小心翼翼的看着酒疯子说道。 他这也是没有办法。这个水灵一看就是对酒疯子异常重要的宝物,按常理推断,肯定是宁愿杀了所有的知情人,也绝对不会允许这个秘密被泄露出去。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于酒疯子看在他们听话的份上,手下留情。 这就是实力差的悲哀,你的小命随时都被别人捏在手中,根本没有做主的权利。 可是,他没想到一点,这个石洞门打开的人是江漓,与酒疯子一灵贝的关系都没有。如果没有江漓,酒疯子大概就是守着外面的洞府,直到寿元终止都不能发现这个秘密。 他没想到,但酒疯子想到了。初见水灵的激动过后,酒疯子的脑袋迅速的进入冷静分歧期。他先是看了眼依旧露出不舒服神情的江漓,然后舔舔舌头,无不遗憾地道:“老头子收服不了它。” 听了他的话,江漓没忍住,道:“怎么可能,你不是很厉害吗?”居然拿这么一个水晶球没有办法,是不是你根本没你自己说的那么厉害。 酒疯子是什么人,人老成精,何况是几十万年的老妖精,都不用江漓把话挑明,他就已经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忍不住就跳脚爆粗。 “你懂个屁,这水灵可是天神共工的心窍所化,别说我,就是大乘期的修士也没法收服。” 共工,远古时期掌管天地间所有水的水神。当年怒触天柱不周山后,天地倾斜,引起九州四海的大洪水。女蜗娘娘为了惩罚共工的任性,将他的心窍化作水灵,继续执行水神之责,永生永世不得歇息。 所以,就算是真正的天神来了,也不见得能收服水灵。因为它内里还残留着水神共工的意识,虽然已经没有共工的记忆,但完整的保留了共工的脾性。一个为了信念,敢于发动众神之战,敢于用性命撞到天柱的神,怎么会甘心臣服于旁人? “哦。”听完了解释,江漓不甚在意的应了一声。这种事情离她实在是太过遥远了,只是天神共工的是不是在哪里听过,怎么这么耳熟呢。 被红宝石遮住的紫色印记,时明时暗,可惜都没有人发现。 酒疯子被她轻描淡写的一个“哦”字,刺激的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天神的心窍就在眼前,天下间的水灵气就在她眼前出入,她居然如此淡定,反倒显得他这个老家伙浮躁不安,没见过大世面一样。 不过,酒疯子眼珠子一转,嘴角露出一丝坏笑:“小丫头,要不你去试试?” “不去。”江漓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绝了,开玩笑,老疯子都搞不定的东西,让她这个练气期的小修士去,做什么,枉送小命吗?坚决不同意。 “这可是水灵哦,如果你控制了它,以后天下的水灵气都受你控制呦。”酒疯子腆着脸,露出狼外婆的招牌式笑容。 能控制水灵气,就意味着以后遇到有水灵根的修士,你可以让他无法吸收周围的水灵气。或者在最短的时间内足够的灵气。还有一点,因为酒疯子是水系单灵根,只要得到江漓的允许,就可以在她身边沾水灵的光,让她借助水灵炼个丹什么的,到时候,哪怕不能进入大乘期,突破出窍期就指日可待了。 不过这一点可不能说,不然让这丫头知道后,反过来要挟他做这做那,那自己不久悲催了。酒疯子在心底的小算盘打的哗啦哗啦的响。 可是无论怎样响,江漓就是不愿意试一试。 “啊!”忽然腾空而起的江漓猛的尖叫了一声。 酒疯子拎着她的后领,用力一扔,江漓整个人如脱缰的马直接冲向蓝色的水晶球,也就是水灵。 “没胆气的丫头,不行老头子再把你拉出来。”酒疯子对着已经无限接近水晶球的江漓大喊一声。 同时,随手化解开迟御风扑上来的一剑。 “你干什么,你会害死阿漓的?”迟御风怒吼着,再次扑了上来,什么敬语不敬语,他连命都敢不要了。 “放心啦,傻小子。”酒疯子对他刺过来的剑看都不看一眼,“水灵是没有办法伤害她,不信,你就看着。” 传言,女娲娘娘在炼制水灵的时候,给水灵下了一道禁制,不得伤害任何无辜者性命,哪怕是一根杂草。所以水灵是五灵当中最无害的一种存在,呃,当然,这只是传说而已,至于真不真,就没人知道了。 第一百七十章 五灵 “当真?”迟御风举着剑将信将疑,其实就算是假的他也没办法,在酒疯子眼中,他连个小蚂蚁都比不上,挥挥手就能解决掉的存在。 酒疯子浑不在意的摆摆手:“老头子骗你有什么好处?别忘了她可是神之子,绝不会有事的。” 你刚才还只说是猜测呢,现在就这么信誓旦旦,前后态度变化这么快,谁信。迟御风腹诽着,把剑收起来,一抬头,却发现半空中已经没有的江漓的影子。 “在水灵里面。”酒疯子怕他又突然暴起,赶紧先解释道。 话说他进入金丹期后,就没有这么掉价的给小辈做面儿了。但是越是接近天道的人,反而越是相信气运一说,他能在这里遇见神子是他的机缘。而迟御风却能陪着神子长大,这就不仅仅是机缘二字能概括的了的了,他的身上一定有着更大的潜力。 这种未知的潜力也许会让他将来走的比自己更远,与其无缘无故得罪神之子,不如趁现在留点善缘。 “话说你小子,知道五灵么?”酒疯子决定找点话题,让这个傻小子分分心,不要总是愁眉苦脸的盯着上方,搞的好像自己做了多么惨绝人寰的事一样。 迟御风不想说话,但也摇摇头。 “来来来,咱爷俩坐下来,老头子给你说道说道。”酒疯子拖着他一起坐到墙角处,不知又从哪摸出个酒葫芦,喝了一口,咂摸着嘴道: “金木水火土。”迟御风面无表情的吐出这五个字,他只是关心则乱,并不是傻子好吗?五灵,顾名思义不就是五行之灵,而且眼前还有个货真价实的水灵呢。 “嘿嘿。”酒疯子被他不给面子的怼了下,也不生气,拍拍他的肩一副孺子可教的先生样:“说的对,可是你知道它们除了能掌控天下灵气,还有其它用途吗?” 这个可没听说过了,迟御风的注意力不由自主的被他的话吸引住了。 “它可以使凡人拥有灵根,也可以淬炼灵根,如果灵根是人级或者地级,借助五灵锻炼升级至天级。” “灵根不是天生的吗?”迟御风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酒疯子洋洋得意的看着一脸无知的迟御风“传说这五灵其实天神的神元。” “这天地间万物,无论是花鸟虫鱼,还是飞禽走兽,亦或是人,甚至天神,其实都是由金木水火土五行组成。早在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后,天与地之间充斥着五行元气,元气就是灵气的最初状态,比灵气要浓郁千百倍。元气不断的增生,很快达到饱和。 “于是其中最纯粹的元气相互融合织出灵元,也就是五灵,五灵交合,渐渐又凝聚结出神元,有了自己的意识,并生出形体,所以天神们能掌控风雨雷电,世间万物。” “当然了,因为五行分布的不同,自然脾气品性就各有不同,所擅长的方面也有偏重。比如水神长于控水,他的神元当中必是水元气最多,火神祝融长于用火,那火元气定占了很大的分量。” “而我们这些天生就有灵根的人,要么是先祖中某些人就有灵根,遗传了下来,要么是恰巧出生在灵气富足激荡的地方。而灵气哪里比得上元气,连仙气都比不上。” 亏得迟御风理解力强,才没被他一股脑儿砸下来的庞大信息搞的眼花缭乱,还能勉强的思考。 “如果有人灵根受了重创,也能用五灵修复吗?” “那还用说,连没有的都能给你造出来,何况本来就有的,只是必须要相应的五灵才行。” 也就是说,像酒疯子这样的水灵根修士,只能用水灵来修复灵根,淬炼灵根,其他的不仅不能提纯他的灵根。若是不小心用了相克的五灵,比如火灵,那他就惨了,灵根被灭是小,最大的可能是灰飞烟灭,死的连渣渣都不剩。 就是说,师傅的灵根还是有修复的可能。酒疯子的声音还在继续。然而已经离迟御风越来越远,因为他正在脑中盘着一个问题:师傅是木系单灵根,只要找到木灵,不就能修复他受伤的灵根和丹田了? 这个方法可行?一瞬间,他的眼睛似乎被一道光点亮。 他的变化被酒疯子看在眼里,酒疯子对于他没有听自己说话,感到非常的不开心,打击他道:“你那是筋脉问题,找五灵没用。”除非集齐五灵,重造筋脉,不然就老老实实的修炼,等突破元婴重塑肉身吧。 但是集齐五灵的概率比突破元婴的概率还要小,所以他不相信迟御风能有这等逆天的好运气。 知道了师傅的灵根有恢复的可能,迟御风心情顿时轻松起来,“多谢前辈指点。” 酒疯子:…… 老头子说啥了,什么时候指点你的?酒疯子不解的摇头,仰头又“咕噜咕噜”的喝了好几大口,酒香浓郁清冽,一时满洞都是酒香。 “前辈,晚辈还有一事不明。”迟御风态度恭敬。 酒疯子看的舒心,总算有点前辈高人的架子了,舒缓的斜着身子,用手支撑头部,懒散的道:“说吧。” 迟御风也不客气,直接道:“您说天神的神元都是由五灵凝结而成,是不是有很多的五灵?” 酒疯子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笑起来:“做梦呢,你小子尽想美事,五灵凝结神元的时候,这五灵就消失了,将来等这位天神身归太虚,就会直接化为元气重新回归自然天地。我刚不是说了,水灵就是水神心窍化成的。” 原来是这样,迟御风点点头,突然心一提,猛的抬头:“这么说,不是所有的五行都有灵元了。” “呃,”酒疯子难得膈应了一下,坐直身子,双手一摊:“按理说应该都有,毕竟现在外界充斥着五行灵气,没有灵元的支撑,就不会有该灵气,你看水灵气就都是通过水灵来运行。但是,现世知道的仅有两个,连我们现在发现的水灵,也只有三个。” “哪两个?”迟御风心急的抻着脖子,问道。 “金灵和木灵。” 木灵!迟御风几乎要蹦了起来,他运气太好了,不不不,应该说是师傅的运气太好了。原来他还当心师傅撑不到木灵现世,没想到木灵已经出现了,这绝对要省去他们许多寻找的时间。 第一百七十章 重游 酒疯子和迟御风两人,一个讲一个听,时不时互动几句,氛围和谐友好,不知不觉就有几分把江漓给忘了。 忘了! 只能说迟御风太过盲目的相信炼虚期修士了,这也是修士之间的通病,很容易就轻信高阶修士的话。因为在他们的意识中,觉得高阶修士如果对自己有不满,直接动动手指,就能把不顺眼的低阶修士给灭了,何苦花那个精力时间编个谎言来骗他们呢。 无辜的被扔进水灵中的江漓,只恨的只能在心中打小人。疯子,果然是疯子,自己没胆量,居然把她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女娃扔了过来打先锋,太过分了。 她已经在脑海中计划起,是把他胡子都拔光呢,还是像对待那三个劫匪一样,把他的乾坤袋都搜罗干净。嗯,这姑娘就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出不去的可能,也许是天生神经粗,但后来的江漓一直坚信是她身为天神的直觉。 然而,这个时候的江漓却很快没有了其它心思,因为她好像变成了两个人。 是的,两个人,或者确切的说,是同时站在了两个不同的角度看事物。她清楚自己这会儿进入了水灵的内部,看到水灵内到处都是清澈的蓝色,自己就好像漂浮在大海里;但她又好像在同一时间看见了,四肢舒展开,飘荡在蓝色中的自己,清楚的看到自己的一举一动。 这种感觉很怪,好像是在做梦,但她很清楚的知道这不是梦。 海水是活动的,很快就激荡起来,江漓被抛来扔去,虽然不难受,但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的感觉也很不舒服。 “元气,我感觉到了元气。”江漓听到自己的体内有声音响起,似惊奇又似惊喜。 又一个报警沧桑的声音道:“是,水元气。” “艹,格日板板的,老子最讨厌水了。” “哈哈,死鸟,哈哈,老子就要复活啦。” 江漓听到这一阵子叽叽喳喳的喊声,莫名的感到几分熟悉,心念一动,移形换影,定睛一看,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水灵内了,而是一座高大的牌楼下面。 牌楼由四根石柱支撑,中间的两根石柱上雕着两只脚踩祥云的麒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漓觉得四只麒麟眼睛都在盯着她看。 “这个地方,我来过、”江漓很肯定的自言自语。 石柱上的两只麒麟精魂闻言,同时翻了个白眼。果然这丫头虽然神力没有苏醒,但是完好的继承了天神们睡一觉就要迷糊许久的性子。 麒麟之所以知道江漓陷入了沉睡,是因为百年前迟御风带着杜凌霄与她,误打误撞的闯了进来。这小子警惕心超强,不知道广场中弥漫的是什么,就一直呆在牌楼门外,坚决不踏入其中一歩。等自己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带着师傅和江漓毫不犹豫的就离开了,似乎对这里一点兴趣也没有。 江漓才不知道她头顶有两只正对她表示鄙视的神兽,只是凭着残留的记忆,走过仙气弥漫的广场,跨过小石拱桥,登上石阶,到了雕梁画栋、精美大气的宫殿。 宫殿的门依旧开着,是当年杜凌霄、叶昊江他们离开时忘记了关。 没空注意墙壁上那大幅大幅的仙境图,直奔着偏殿而去,如果她的印象没错的话,这里有一条很奇怪的走廊。 果然拐了两个弯,一道长长的曲折的走廊出现在江漓面前,墙上挂着许多动物的壁画,花园里的芭蕉叶绿意盎然,闪着晶莹的光芒。 这次,江漓犹豫了一下,然后出手,毫不犹豫的掰下两片芭蕉叶。拿出去找个人问问价,看看能值多少钱,三师叔给的钱实在是太少了。江漓再一次在心底叹息。 她这一记凶残的辣手摧叶,把身后壁上的神兽们都吓了一跳。 江漓仔细的收好芭蕉叶,转过身来,盯着离她最近的毕方看了一小会儿,突然,抬手一巴掌就拍在墙上,然后迅速的往后跳了一步。 果然,墙上的毕方鸟“哇哇”大叫起来:“干嘛打我干嘛打我,你欠揍啊。”说着,捂着脑袋的翅膀露出一点空隙,一道烈火从里面窜出,直撩到江漓的衣摆。 “哈,我果然不是做梦,你们都会说话。”江漓灵活的避开灵火,笑道。 “做你个格日板板的大梦。”毕方没烧到江漓,说话也就很不客气。 一旁的腾蛇幽怨的道:“睡了一觉就把人家忘了,人家好伤心啊。”一面抱着自己的尾巴,佯装出一副被人抛弃的伤心欲绝的模样。 江漓被它这副样子吓得整个一激灵,寒毛都竖了几根,脚步不由自主的就往旁边挪了几步。 “死长虫,你再这样说话,老子烧死你。”毕方跳着脚骂道。 事实上说不了腾蛇这方模样的绝对不只一人一兽,举父攀着长藤的双手已经放了下来,忙不迭的捂住耳朵,口中嚷道:“要命了要命了,腾蛇发春了。” “呸,老子发你个大梦春。”腾蛇冲着举父狠狠的啐了一口,拍着尾巴,又对着毕方叫嚣:“来啊来啊,谁怕谁是蜉蝣蛋,啊,死鸟,你真敢烧我。” “怎么不敢,小重明烧得好,哈哈。”毕方仰天长笑。 重明鸟双瞳仁的眼睛闪着冷光:“你在这么叫老子,老子连你一块烧。” “来啊来啊。”毕方欠揍的叫着。 它是重明鸟的老祖宗,重明鸟的火焰对别的兽可能是克星,但对毕方,就完全是补品。重明鸟决定不理它,让它发够神经再说。 “小江漓,欢迎再次回来。”还是玄武老练沉稳。 江漓对玄武也有几分好感,恭敬道:“玄武爷爷。” “嗯嗯,都长成大姑娘啦。”玄武感慨了一句:“就是神力还没苏醒。” “快了快了,”听到这话的腾蛇都不顾与两鸟斗嘴了,立即插了过来,“我感受到外面有很强大的木元气,还有白矖的气息,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江漓点点下巴,酒疯子说让她收服水灵,才把她扔了出来,那她现在应该在水灵的内部。 “什么?水灵内部,共工那个王八蛋的心窍里?”腾蛇大叫。 看来五灵的事,对它们而言就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第一百七十一章 苏醒 共工撞到不周山,导致天灾连连,人类在水深火热中挣扎。惹得女蜗娘娘大怒,亲自出马教训他。腾蛇作为女娲娘娘的左膀右臂,自然与她同仇敌忾,是以说到共工时才会如此的愤激。 不管他有多生气,其余的神兽却相对多多少少表现出惊喜意思。 “居然是水灵。” “难怪这小丫头能现在就进来。” …… 江漓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听得一知半解,如坠云里雾里。 还是玄武注意到她一脸的迷茫,耐心的给她讲解:“五灵是远古元气凝结而成,而我们这些神兽复苏就需要大量的元气。” “元气是什么?” “元气就是灵气的初生形态,它要比灵气浓郁的多,往后渐渐稀薄,就变成仙气,再稀薄下去就是你们现再所说的灵气。”玄武道。 举父激动的插嘴:“我们以为你还有许久才能恢复神力,没想到你运气这么好,居然发现了水灵,这也是我们的运道啊。” 他的话,又引来一片叽叽喳喳。 有神兽见江漓露出不解,便解释道:“水灵是五灵中比较特殊的存在,它无形无状,自由散漫,特别容易消散,所以女娲娘娘将共工的心窍炼化成可以容纳水灵的容器。你年纪尚小,又因不是天地孕育的神,所以体内的神力一直处于半醒不醒的状态,只有接触到真正的天神元气才会真正的让你体内的神力苏醒。” 共工的心窍也是天神的一部分,而且因为它一直盛载水灵,早与水灵融为一体。心窍即是水灵,水灵就是共工心窍。换而言之,整个水灵都是共工的元气。江漓接触到了天神的元气,体内的神力就真正的苏醒了。 江漓听得眼睛一亮,一脸的向往:“这么说我是神,天生的神?比仙人厉害很多的神?”天啊,原来她天生就是神,那还需要修炼个什么劲啊。那些浪费在修炼上的时间,不就可以用来寻找美食,欣赏美景了。关键是,神啊,肯定很厉害,比那个什么炼虚期的酒疯子都厉害多了,还怕谁! 片刻间,江漓的思绪已经飞到九霄云外,开始思索自己如何展开自己波澜壮阔的人生…… “理论上讲应该是这样的。”玄武慢吞吞的话,毫不留情的击溃了江漓天马行空的幻想。 “为什么?”她可是神,天生就能呼风唤雨,控制自然万物。 白泽“乜乜”的笑着:“你虽然是神,难道以前就没有被人欺负吗?” 江漓沉默了,好多次因为自己的无能陷入危机的场面,在她的脑中交替流转。那哪是被欺负,简直是要命在旦夕,随时都有可能不是自己的。 “你毕竟不是从元气中孕育出来的,即使有幸继承了完整的神体,但体内的神力却只能一点一点的苏醒,才能逐渐控制自然万物。现在你还是很弱小的。”腾蛇悲天悯人道。 这就像老虎的幼崽与成年的狐狸,老虎再厉害,可是小的时候依然会着了老狐狸的道。 “不对。”江漓猛得抬头,很肯定地道,“我在没有接触水灵之前,就已经能简单的控制五行了。” 此话一出,所有兽都愣住了。 毕方的眼睛你几乎要冒出火来,尖着嗓子大叫:“你肯定接触过其他的天神,肯定是。” 是吗?江漓又糊涂了。可是她怎么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接触过其他天神呢?江漓抬头看着天青色的上方,思绪万千。头脑风暴了许多,还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暂时想不出不要紧,但是如果以后还能遇见的话,一定要抓住机会。”素来沉稳的玄武,声音你似乎也流露出那么一点遗憾。 “抓住机会做什么?”江漓问。 “当然是吸收神力,笨!”毕方鼓着翅膀尖叫。 怎么会有这么笨的神?怎么会?毕方真的想把她脑袋撬开,把自己的常识全都塞进去,好让她不要再表现的这么二百五。 嗯,毕方对自己的智商一直有着超越常兽的自信。 众兽感到遗憾,是因为元气只能帮助江漓苏醒自己体内本来的神力,可是吸收其他天神遗留的神力,却会增加她体内的神力。一个是缓慢开发,一个是直接进补,自然是后者更为迅捷。 神力还能吸收?怎么吸收?江漓有一肚子的为什么,但是看到毕方已经气得快失去理智了,她决定还是不要刺激它了。挂在墙上不能自由行动已经很可悲了,还要被遭受精神折磨,简直是悲上加悲。江漓自诩好孩子,所以决定还是不开口的好。 至于以后嘛,以后再说,她的心态很好的。 可是她不知道,众兽的心态不好啊,要知道江漓早一日将神力提升至顶峰,就意味着它们可以早一日恢复肉身,脱离这里,自由就更加指日可待了。 自由——无论是人还是兽,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我以后还能进来吗?” “自然可以,这整座宫殿都已经是你的了,你随时都可以过来。以前不能进来是因为你苏醒的神力不够,所以只有在你命悬一线的时候才能进来。” 现在不同了,她的神力尽管不多,但是打开瑶芙宫却是绰绰有余了。 “嗯,那我以后,就经常来找你们聊天好了。”江漓站了起来,“现在我要离开这里,以后聊。” 江漓摆着手,就向大殿走去。走廊边绿意莹莹的芭蕉叶这会儿似乎已经不能吸引她了,因为……因为,这里已经全是她的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他眼睛看不到的地方,江漓已经乐不可支,笑得快要倒下去了。 “记着,水灵的神力千万不能吸收。”身后传来玄武浑厚的喊声。 水灵的神力完全来自共工的心窍,神力被吸收,共工的心窍就消失了,水灵就会回复到散漫的状态,很快就会消散于各界,从此以后,世上就再也没有水灵气了。 江漓也不知道听没听到这句话,窈窕的身姿已经消失在转弯处。 其实,玄武真的是多虑,因为江漓不仅不知道怎么吸收神力,她还不知道共工的心窍也含有神力。这就是没有常识的悲哀,宝山放在眼前,都能熟视无睹。 第一百七十二章 告别 “收服水灵了吗?” 一看见江漓的影子出现在水灵的下方,酒疯子就猛的从迟御风眼前消失,几乎是同一时刻就出现江漓眼前,把还没站稳的江漓唬的向后跳了一大步。 定了定神,江漓才看清眼前之人就是刚才把她当成盘子扔出去的酒疯子,心里还有几分生气,于是没好气的道:“没有。” “啊,为什么,这可是水灵,控制所有的水灵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呐。”酒疯子捂着胸口,实在不敢相信她就这么毫无收获的从里面走了出来,深入宝山而空手归,哪有这么笨的修士。 可惜,他还就遇上了这么笨的一个。 江漓冷着脸:“我又不懂怎么收服?你懂你去?”说着,顺手把头上的发链抹了下来,丢在地上。 走了一趟瑶芙宫,这发链上的神识就被抹去了。 酒疯子被她这话一顶,发现他好像也不知道如何收服水灵。他只知道水灵是可以被收服的,但是具体如何操作,就不得而知了。他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收回发链,小丫头个头不大,脾气倒不小。 迟御风比酒疯子慢了几步,拉着江漓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的检查了几遍,才放下心来。 “前辈,晚辈与师妹来此尚有其它事宜,不如就此告别。”通过这件事,迟御风真心觉得这个修士不愧为“疯子”之名,行事乖张,肆无忌惮,还是远离的好。万一什么时候他又发现什么神迹,再把阿漓扔出去,不见得再有这样的好运。 想把他甩掉,酒疯子手一背,眼一瞪,做梦! 一瞬间释放出来的威压差点让迟御风膝软跪地。 “不许欺负阿风,小心我揍你。”江漓握着拳头挥了挥,她可是天神,想揍谁就揍谁的天神。 知道了自己身份的江漓,有着莫名的勇气,甚至生出了一种天下任我遨游的心态。 酒疯子见状,忙收敛了身上的气势,佯装咳嗽了两声:“老头子可是炼虚期修士哦,跟着老头子绝没人敢欺负你们。” 迟御风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江漓倒是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免费的护卫,起码不用担心那些宵小之徒。嗯,去抓蓬蓬鱼应该也是手到擒来吧。对了,他之前给他们的袋子好像就是蓬蓬鱼袋,要不要直接从他身上抢几只过来呢? 这么一想,江漓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落到了酒疯子又脏又破的道袍上,不知道他的乾坤袋在哪里?好像他的那些破烂玩意都是从袖子里出来的。 她不知道修为到了一定的境界,就能领悟“袖里乾坤”,相当于随身携带着一个无限空间的乾坤袋。 饶是酒疯子历经大风大浪,又早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身,也在她这么赤裸裸的目光中瑟缩了一下。那目光不是分明是野兽看见猎物,满满都是垂涎贪婪。 “你想干什么?”酒疯子警惕的紧了紧身上无法弊体的衣服。 江漓很诚实地看着他道:“我想要蓬蓬鱼袋,要很多个。”打,肯定是打不过,能和平解决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阿漓,外面就有蓬蓬鱼。”迟御风是真心不想跟酒疯子一路,太可怕了,最大的问题还在于他们俩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跟他一起就无异于在自己脖子上架了一把刀。 居然只是蓬蓬鱼袋,酒疯子觉得自己的价值受到了极大的侮辱,难道他还比不上几个破袋子吗?尤其是那个死小子,还不肯接受,真是有眼不识珠。 “木灵,你想要木灵不?老头子知道在哪里哦。” 第一百七十三章 千馐楼 “给。”酒疯子把新鲜出炉的十个蓬蓬鱼袋扔给迟御风。 他身上没有多余的空蓬蓬鱼袋,这是现抓的蓬蓬鱼炼制出来的新袋子,没有任何的印记。而且以酒疯子的能力炼制的口袋,不知道比他们自己炼制要好多少倍。至少,材料是一丁点儿都没有被浪费。 江漓随手拿起一只鱼袋,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巴掌大小,表面光滑无痕,薄薄的两层,捏在手里几乎感觉不到厚度,而且触手冰凉。 “怎么跟你的不一样?”江漓记得酒疯子用的蓬蓬鱼袋,比这个厚,摸在手里绵软无比,像织了一层绒。 “那里面加的是艾蒿,这个里面老头子足足加了三两的冰蚕丝,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怎么样,老头子够意思的吧。”酒疯子得意洋洋的道。 而另一边的江漓和迟御风这俩师兄妹正在咬耳朵。 “他这么卖力的想要跟着我们,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应该不至于,他修为比我们高那么多。” “所以啊,四师叔不是说过嘛,反常即为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嗯,你说的对,等一有时间,我们就跑。” “嗯。” 气得酒疯子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你们俩个小兔崽子,以为声音很低,老头子就听不到了吗?老头子可是炼虚期的修士,耳窍痛彻,声听百里之外好吗。 算算时间,与血珍珠的三个月之约,已经只剩下一个月了。 “你们接下来去哪儿?”从天心界最大的珍宝坊出来,酒疯子换了一身干净的道袍,拎着装的满满的酒葫芦。 江漓掂着手中沉甸甸的钱袋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我要去平游界,去千馐楼吃大餐。” 从那三个抢到修士身上抢来的东西,再加上瑶芙宫里摘下来的两片芭蕉叶,竟然卖了四十五万枚灵贝。本来她想换成灵石,但是转念又一想,灵石买东西毕竟不如灵贝方便。 “你就知道吃。”酒疯子鄙夷的不得了,他那么多的美酒,为什么消耗的这么快,就是因为他身边多了这么一个小酒桶子,一次就能喝掉他大半葫芦。连他珍藏几千年的仙酒都差点没能保住。 “哼。”江漓不理他,一个活了十几万年的老家伙,身上除了酒,居然一点珍藏都没有,还不如石头洞的天天呢。 一想到天天,江漓脑海中就忍不住浮起那个透明的快要消失的身影,不知道泰和界打开后,他有没有能及时的离开。吸收了外界丰沛的灵气的他,会是什么样子呢? 酒疯子难得没有对她无礼的举动瞪眼,而是道:“我还有点私事要办,等我处理完了,再来找你们。”说完给了迟御风一块天青色的令牌,“这个你带着。” 半个手掌大的菱形令牌,正面画着个酒葫芦,飘逸的丝带组成一个狂草的“酒”字,背面是一只足登山石的异兽,半眯着眼睛,仍挡不住一股凌厉之气。 看着就知道并非凡品,就是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看酒疯子的态度显然是非常贵重的,收好总没错。 酒疯子潇洒的挥一挥衣袖,不留下一点儿痕迹,蓝色的遁光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他肯定是被仇家追杀,要不就是去追杀仇家。”江漓不无幸灾乐祸的推想。 吃是无比强大的动力,江漓硬拉着迟御风一脸赶了几天,终于在第五天夜里赶到了平游界。 千馐楼的外型异常别致,像是三个叠在一起的白色海螺。一层一层摞了上去,越来越细,尖顶上顶着“千馐楼”三个大字。字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金光闪闪。与周围中规中矩的建筑一比,犹如一片黑灰红中璀璨的明珠,光芒四射,非常显眼,根本不用费力去找。 “呀,好漂亮。”一看见建筑外表,江漓已经两眼晶亮,恨不得把整栋建筑都抱在怀里,藏起来。 店门前的小二耳听四路,眼观八方,“恰好”的听到了她的赞美,与有荣焉的跑了过来,笑容满面:“呦,姑娘,好眼力,我们家可是所有千界中独有的一份,其他地方可找不出比这更精致的地方。” “哦?”江漓转着脑袋表示不信,那么多的千界,号称有三千个,怎么会找不出比这更好的呢?虽然她也承认眼前的建筑确实精美绝伦,但天下之大,无所不有,即使空前,也不可能绝后。 “姑娘,你别不信,这可是咱们东家走访四海三千界,亲自设计的外型,别人也模仿不来。你不知道,有多少同行想来偷学一点,可惜回去都建不起来,不是这里歪了,就是那里斜了。” “你这小二一看就不是修行之人,你不知道这种建筑可以用灵气阵法巩固吗?”江漓嗤之以鼻,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会没人懂? 小二憨憨的笑着,摸摸自己的脑袋:“小的不才,只修炼到练气七层,就无法晋阶,只好来此做了个店小二。不过,您有一点可错了,其实我们这座楼也是用灵气和阵法维护的。” “啊?”江漓傻了,她还以为这是完全由人力建造的,还想着人类的力量就是伟大。 “这建筑越往上越细,三座建筑还都一模一样,所需阵法一定非常稳固复杂,即使阵法简单易得,但这么精细的灵力控制月远非常人所能,这东家绝对不简单。”迟御风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江漓的脑中。 江漓愣了一下,狐疑的看了眼迟御风。 “我的口窍通了。”迟御风的眼底是遮不住的喜悦之色。 一般修士,进入筑基后,眼、耳、口、鼻、心、手、足七窍就会随之打开。口窍打开后,修士就能自然掌握密语传音。而迟御风因为幼年遭遇缘故,七窍一直都未开。 江漓明白这是酒疯子的功劳,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觉得自己应该表示一下傲娇。 “算他识相,做的对。” “啊?”可怜的小二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一句,一下子没跟的上趟儿。但做他们这一行,迎来送往的,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不懂的话就当没听见好了。 “二位,里面请,今日我们正好推出一款新菜,二位正好试试,包您吃了还想吃。”小二甩着毛巾,殷勤的招呼他们俩进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点菜 “这边请,小的叫乙丙,客官有什么唤小的就行。” 千馐楼的内部并没有按层隔开,而是一层一圈,中间从顶处贯通到底。最顶端垂吊着一颗足有脸盆大的明珠,光华灿烂,自上而下都被照的亮如白昼。 进去就是大厅,厅内摆了约摸二十张桌子,江漓选了张离后院最近的桌子,这样当小二托着托盘给各桌上菜的时候,她都能先一饱眼福。 “嗳,这个不错,哇,这个也很好,啊,这道也香的很呢。”江漓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走过的每一道菜。 迟御风捂着半边的脸,尴尬的让守在他们桌旁,脸上笑容已经僵硬了的乙丙先去取壶酒来。 “要你们店里最好的啊。”江漓不放心的在小二身后高喊。 乙丙脚步略顿了顿,才走到大厅最右侧。那边的墙壁上挂满了绿色的玉竹牌,每一块牌子上都写着一个酒名。客人来了,想要喝什么直接报上名字,负责看守的人或者店小二,就会从玉竹牌中取出客人要的酒。是的,这每一块看似普通的玉牌,其实都附带着一个空间。 “薛师傅,一坛清风朗月。”乙丙对坐在玉牌下面打坐的修士道。 打坐的修士名叫薛文诚,是东家专门请来看守这些玉竹牌的人。怪人一个,修为究竟如何,千馐楼里的没人知道,但自从有了他之后,千馐楼就再也没有发生玉竹牌丢失事件了。便是想要吃霸王餐的人,看到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响的自顾自的修炼的薛文诚后,也都乖乖的奉上灵贝。 薛文诚微微睁开眼睛,却没有举动,而是慢吞吞的道:“一个傻小子,带着一个半大的小丫头,喝得起这么好的酒?” 清风朗月是千馐楼最好的酒,据说是某位隐世多年的大能酿制而成。加入了数百中珍贵的天材地宝,喝一口就能增加千年的灵力,一壶标价六万灵石,还往往有价无市,正好店内还剩最后一壶。 “客人主动要求最好的酒,小的也是听命行事。”乙丙搓了搓手,“嘿嘿”的笑着。 薛文成闭上眼睛:“你可好自为之。”说罢,便不再言语。 乙丙从第一排第一个玉竹牌里取出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坛子,坛子黝黑黯淡,看上去就跟普通的坛子没有什么区别。乙丙拿着坛子,看看闭目打坐的薛文成,再看看那边还坐在桌边翘着二郎腿,兴致勃勃的看着“菜来菜往”的江漓,犹豫了一下,又把朗月清风放了回去。取了下面隔了一行的第一个牌子里面的酒,送去了江漓的桌子。 身后的薛文成闭着眼睛,嘴角几不可见的微微弯了一下。 就一上桌,江漓就迫不及待的倒了一盅尝尝:“一般,还不如老疯子的酒好喝。” 乙丙继续僵硬着笑脸,这酒是比不上清风朗月,但也是千馐楼排的上号的好酒。里面的灵气充足,合道期以下的修士连沾都不能沾。这小姑娘看上去年纪不大,倒看不出来,竟是个隐藏的高阶修士。 “阿风,你也尝尝。”江漓殷勤的给迟御风满上。 这酒虽然比不上酒疯子的灵酒灵气纯,但也不差,不知道阿风喝了之后,能不能再进一阶。 迟御风可不知道江漓心中所想,只是看到她用那么渴望的眼神看着自己,让他觉得不喝就辜负了她的好意。但是,酒疯子的那三口酒霸道的余威还清晰的印在脑中,所以他端起了酒杯,只是小小的浅尝辄止。还好,入口即化的灵气并没有那么强烈,但也让他筋脉中灵力涌起了一道道的浪潮。 “怎么样?”江漓急切的观察着他的脸色。 “还可以。”迟御风点点头。 “怎么就喝这么少?”江漓擒着只少了浅浅一层的酒盅,不满得道。怪不得没有晋阶的预兆,原来是喝的太少了。 不得不说,江漓实在是把晋阶看的太容易了。迟御风上一次晋阶,完全是因祸得福。不说有酒疯子这个超级大外挂亲身指导,还正好喝的那壶灵酒里面,含有的都是火灵气,恰好对上了他的火灵根。不仅治愈了他的暗伤,还让他的灵根越发接近单一的灵根。 乙丙赶紧接上江漓的话:“姑娘,这没菜怎么下酒啊?”他可是已经等了一会儿了,哪有客人进来不点菜,只拿着酒品头论足。 “哦。”江漓好像才反应过来,可是点什么好呢?刚才趁着小二取酒的时候,她可是听到了隔壁桌客人对菜价的讨论,得到了一个结论:贵得离谱! 要不……她眼睛一转,指着隔壁桌道:“我们要一桌和他们一样的菜。” “好勒。”得到了吩咐的小二,高兴的挥着毛巾去了后院。 “啪!”隔壁桌背对着他们的修士猛的一拍桌子,整个大厅的桌子都被震得跳了一下。 江漓和迟御风也被惊了一下,情不自禁的睁大眼睛。心中都不由得冒出一个疑惑:吵架了? “谁许你们点跟我们一样的菜的,啊?”修士转了过来,跳上凳子,气愤的指着他们。 “我们?”江漓后知后觉的指着自己,这人是在对他们发火吗? 修士看上去跟迟御风差不多大,但没有迟御风的稳重与谨慎,稚嫩的脸庞,晶亮的眼睛都有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和稚气。这会儿生气的样子,鼓着脸颊嘟着嘴,气呼呼的样子就跟小孩子没有抢到糖一样。 “对,就是你们,大爷点个菜容易么,想剽窃大爷的主意,没那么便宜。” 另一个看上去年纪较大的修士拉都拉不住,就看着这个年轻的修士手舞足蹈的摆出几个架势大叫一通。引得店里其他的客人纷纷侧目。 迟御风忙把江漓护在身后, “你叫什么?”江漓从迟御风身后探出头来,好脾气的问道。 小修士一愣:“大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东方荀彧是也。” “哦,东方荀彧。”江漓喊道。 “嗯,对。”东方荀彧骄傲的应了一声。 “东方荀彧。” “嗯?” “东方荀彧。” “麻蛋,你总喊大爷什么意思?”东方荀彧终于忍不住跳脚。 江漓不气也不恼,笑眯眯的道:“我就看看喊你的名字,你会不会生气?毕竟名字才是真正属于你自己的东西嘛。” 第一百七十五章 斗钱 东方荀彧讥笑道:“笨蛋,名字就是代号,是老子娘给的,关大爷屁事。” “那我点的菜也是别人做的,关你屁事。”江漓毫不示弱的顶了回去。 “你……”东方荀彧被江漓的一番歪理说的哑口无言,干瞪眼,过了一会儿又嚣张起来:“告诉你,大爷点的菜贵着呢,你们两个小鬼到时候付不起账,别说本大爷没提醒你,留在这里洗一辈子碗吧,哼。”他眼睛一翻,轻蔑的扫视了江漓和迟御风一眼,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鄙视。 江漓他们二人即使穿着干净整洁,但也仅仅只是干净整洁而已,与东方荀彧身上连束发的玉环都是中品法器相比,实在是寒酸的不像话。 如果不是因为迟御风是合道期修士的话,其实千馐楼根本不会理他俩。这里的东西动辄千金,这种一看就知道没钱的客人,招揽进来不摆明着吃霸王餐的吗。 但是,千馐楼还有一项规定,如果你没钱也没关系,可以以工抵债。成为千馐楼的杂役,等什么时候饭钱还干净了,什么时候就可以离开了。据说,从来没有人愿意到千馐楼做杂役,因为工钱实在太低了,一天才五灵贝。外头扛大米的凡人都比这挣得多,留在这儿打工还债,何时是个头啊。 所以,乙丙想把他们骗进来,实际上是想让他们留在这里做廉价杂役罢了。 江漓到底涉世未深,被这么一激,登时大怒,没钱不可怕,没钱被人威胁才可怕。气得她扯出乾坤袋往桌子上一拍,很有气势的吼道:“来啊,比比谁更有钱。” “噗——” “哈哈——” …… 周围其余的客人很不厚道的笑了起来,有人甚至把嘴里的酒都喷了出来。在千馐楼里比钱多,果然是不懂事的少年人啊。 谁不知道千馐楼美味闻名各界,灵气又足,许多修士都以能尝到千馐楼特有的佳肴为荣,自然也就炒作出了天价食物。几千灵贝一块糕,几万灵贝一盘菜,还有灵石都买不到的灵酒灵菜。能在这儿消费的自然都是身价不菲,不然谁有闲钱浪费在这儿。 “比就比。”东方荀彧跳了起来,扯开自己的乾坤袋一倒,“哗啦”山一样的灵贝从里面流了出来,还在源源不断争相恐后的往外挤。不一会儿,大厅里铺满了雪白如玉的灵贝,厚度还在继续增加。 看热闹的修士都祭出法器,让他们自己的桌椅都漂浮道空中,免得被这些不计其数的灵贝淹没在其中。 “怎么样?”东方荀彧拍拍倒着的乾坤袋,得意的冲江漓一挑眉,“你有大爷我的钱多么?” “少爷。”与东方荀彧一起的中年修士方大,一手拎着东方荀彧浮到空中,另一手用大拇指揉着“突突”的跳个不停的太阳穴,“咱们出门前,夫人一再交代,财不外露,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东方荀彧满不在乎的一挥手,壕气满满:“怕什么,就这么一点贝壳,没了就没了。”又不是灵石,有什么好心疼的。 别看这里这么多的灵贝,其实认真的换算下来,还没有三百块灵石。可是胜在数量多啊,一出手就声势惊人,这么多灵贝的重量砸都能把人砸死。 而与迟御风一起飞到三层的江漓,已经听不见东方荀彧在说什么了,她满眼里只有白色、白色,漫无边际,迅速长高的白色;满耳里灌得也都是“叮叮当当”不绝于耳的灵贝相击声。 好、好多钱…… 就连旁边的迟御风也被这阵势吓住了,这哪里是灵贝,分明就是漫山遍野的沙子,多的数都数不清。 他们俩的这副傻样彻底满足了东方荀彧一颗炫富的心,“这还只是灵贝,要不要看看大爷的灵石?”说着,手就摸到怀里的另一个乾坤袋。 江漓机械而又激动的点点头,堆成山的灵贝,和堆成山的灵石,哪个更有吸引力,这还用说吗?她好想看看堆成山的灵石是什么样的啊。 “少爷。”方大虎着脸,声音提高了八度。 东方荀彧看看他的脸,很快败下阵来,瘪着嘴,怏怏不乐的拿出怀里的手:“好嘛,我不拿就是了。” “喂,笨丫头,我的钱已经给你看了,你的呢?” 江漓被他一嗓子惊醒,捏捏自己的乾坤袋,突然觉得自己袋里的灵石灵贝,被这些灵贝一比,根本就不算钱。 她悄悄的看向迟御风,一直以来不知道迟御风身上有多少钱,不晓得他们两个人的钱加起来,会不会输的不太难看?嗯,江漓已经肯定的知道自己比不过人家了,之前的“壕”气,已经在这庞大的灵贝大河面前被击的溃不成军。 迟御风微微摇摇头,他身上的钱还没有江漓多呢。三师叔走之前可是给阿漓留了一百块灵石,还有后来的四十五万枚灵贝,普通的散修怕都没有这身家。 “啊,天哪,怎么回事,这可怎么办?二位客官,咱可是还要开店的啊?”后院进来的掌柜及时的闯了进来,哭诉他们的行为严重影响了千馐楼的生意。 可不是,被灵贝堵着的门和窗,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不想出去,关键是小二连菜都上不了,他们只是练气期,还没学会御空术呢。 “喂、喂、你们干什么,这是我的钱,我的。”突然,东方荀彧气急败坏的大叫起来。 下面,反应过来的掌柜正指挥着十来个伙计在收拾大厅。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个乾坤袋,手脚麻利的把地上厚厚的灵贝往里面装。动作快的就像蚕吃桑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少了下去。 东方荀彧刚才说的大方,等真的看见有人当着他的面拿走他的钱时,他又不干了。 “住手,快住手,我自己会收。”东方荀彧大急,连“大爷”都忘说了。身影一晃,人就扑下去,把那些小二如甩沙包一样,一个一个踹到了后院。 他身边的方大,则赶紧收了还在倒出灵贝的乾坤袋。又取出一只风口袋,往半空一扔,袋口张开,地上的灵贝排着密密麻麻的队伍被吸了进去。 江漓心思一动,对着还在推搡小二的东方荀彧坏笑了一下。 “你想干什么?”东方荀彧莫名的有种不安的预感,“哇,不许拿不许拿我的钱。” 江漓一边抓着往自己乾坤袋里送,一边无耻的道:“见者有份,你懂不懂啊,阿风,快点来帮忙,多拿点。” “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咱们连强盗的东西都抢了,还怕一个小白脸。”江漓一点儿心里压力都没有。 第一百七十六章 赔钱 千馐楼的人还算厚道,将重新装好的灵贝都还给了东方荀彧。东方荀彧一把从掌柜的手中抢过乾坤袋,直接就塞入自己怀里,绝口不提把乾坤袋还给掌柜一事。 掌柜的也不以为意,反正一会儿算在他饭钱好了。唔,就算他一个乾坤袋十块灵石好了。 “这好像是东方家的小少爷。”有认出东方荀彧的人在一旁窃窃私语。 “就是那个东方少爷啊。” “对,就是他。” “原来是他啊。”言下之意,颇有些瞧不上的样子。 江漓将这些低语尽数纳入耳朵,这个什么东方家的小少爷好像不怎么受欢迎,不过嘛,真的好有钱。她决定了,要和土豪做朋友。 于是,她又把乾坤袋里刚刚塞进去的几万枚灵贝拿了出来,大方的丢进了方大正在扎口的风袋中。 方大只是愣了一下,就默默的继续手上的工作。东方荀彧则是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她,根本不相信他有这么好心。 “哼,本姑娘不缺钱,这点小毛毛雨,看不上。”江漓傲娇的扬着头,视钱如粪土的高洁模样确实能虎的一些人一愣一愣的。 东方荀彧也被她傲娇的架势整的一愣,对自己的判断不由产生了几分怀疑,都是修真界里有许多隐形富豪,还有喜欢装穷的,其实身价贼吓人的修士,难不成眼前这两个就是。但是嘴上却一点不饶人:“切,过过嘴瘾谁不会,有本事拿出来啊。” 江漓鄙视他道:“丢人。” 东方荀彧气的还想说什么,旁边的掌柜已经皮笑肉不笑的对东方荀彧拱手道:“东方少爷,此处庙小,还请移驾别处。”开玩笑,千馐楼可是酒楼,可不是专门堆灵贝的钱庄。 这就是在变相的赶客了,东方荀彧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掌柜的,咱点的菜……” “呵呵,洒了。”掌柜的指着靠近后院门的地上,一只打翻的托盘,还有一片狼藉的菜肴,“不好意思,咱店里的小二没见过大场面,被您的贝山砸到,没拿稳。” 总之,是您的错,可不光我们的事。 “呃……” “一共是二千九百六十五万八千四百枚灵贝,请您付账。”一个看上去比较朴实的年轻人抱着个算盘跑来报了个数字。 掌柜的听了,笑得十分温和:“东方少爷,这是您的账目,您看是现在付,还是我们派人去贵府上支取。” 这么多! 东方荀彧还没有表态,江漓就已经被这个庞大的数字吓得脚软了,二千九百六十五万八千四百枚灵贝,约莫三千万枚,换算下来,就是将近三百块灵石,江漓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的算术算的做么好过。 这么贵的菜,不知道现在退货还来不来得及。 “你们、你们这是讹诈。”东方荀彧也明显被吓住了,他一个月才五块灵石的月钱而已。 掌柜的不说话,就是笑眯眯的看着他。 东方荀彧在他的目光下,不为所动,可是无意间瞅到了角落里打坐的、好像一直没有存在感的薛文诚,涌上心口的那股气立马就弱了下去,不甘心的瘪瘪嘴,翻出乾坤袋,沮丧道:“好吧,大爷自己给,这点钱就不用麻烦我家长辈了。” 如果让家里那些人知道自己花这么多钱,就为了吃一顿饭,免不了又是一顿排揎。幸好,他身上还带着娘亲和姐姐平时私下给的钱财。但也免不了将乾坤袋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搜刮了一遍,才凑足了那么多的灵贝。 刚刚装进自己怀里的灵贝,顷刻间就又易了主,方大手中的风袋也变的空空如也,就连方大自己的灵贝也添进去不少。 赔了钱,又没吃到佳肴的东方荀彧垂头丧气的跟着方大出了千馐楼。 “你们俩个也结了账,走吧。”掌柜的斜着眼,对江漓和迟御风道。 江漓震惊了,见过赶人的打手,还没见过赶人的店家。千馐楼果然牛,赶客这种事情都做的自然娴熟,可见平时没少干。 “掌柜的,他俩的菜还没来得及做,只喝了一壶梨蕊灵酒,二十三万枚灵贝。”抱算盘的年轻人连算盘都没动就道。 一听这价格,江漓真是又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这价格她能承受,难受的是,一壶酒居然这么贵,几十万的灵贝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迟御风付了钱,拉着江漓快步走出千馐楼,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在里面的感觉,真丢人。 走了两步,江漓就停下了:“阿风,我觉得亏大了,那壶酒我还没喝完。” 迟御风无语,好一会儿才摸摸她的脑袋道:“没事,那酒也不好喝。” “我心疼那钱。” 这回,迟御风只是摸摸她的头,没有说话。他更心疼,那么些灵贝能买许多有用的东西呢。 “哈哈,你是小狗嘛,居然一直被人摸脑袋,顺毛的吧。”前面不远响起东方荀彧嘲笑的声音。 一抬头,就看见他和面无表情的方大站在一家店的屋檐下,笑得恶意满满。 江漓关顾着心疼那钱,也没理他,与迟御风肩并肩,从他们面前走过。 “喂、喂,干嘛不说话,干菜不是挺能说的吗?”东方荀彧不满自己被无视,追了上去。 江漓被她吵的心烦,转身吼道:“都是你,害我没能吃到千馐楼的好吃的,还跟着干什么,讨打啊。”一边举起粉拳吓唬他。 “不会吧。”东方荀彧做了个夸张的表情:“你不会真是冲着口味去吃东西的吧。” 傻瓜,不为了吃东西,那去酒楼做什么?看风景吗? “你居然真的是为了吃东西去酒楼。”东方荀彧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修仙之人开始修仙的第一件事就辟谷,所以他们根本不重口腹之欲。 千馐楼之所以生意好、名声响,不仅是因为色香味俱全,更重要的是它里面含有的灵气充足,往往一杯酒就能抵的上一天的修炼,所以也贵的出奇。 一般除了猎奇,就只有正在修养或是急需调整身体状态的人,才会选择进去。东方荀彧他们是一连赶了两个月的路,想要赶紧整顿下来,才选择了千馐楼。本来他们还打算留在那里打尖的,被这么一闹,计划泡汤,只能去选一个比较普通点的旅店了。 “你慢点吃,吃完再叫。”东方荀彧好奇的看着江漓风卷残云般将桌上的几个菜扫个干净。 终于吃饱了,江漓很没有形象的打了个饱嗝,接过迟御风递来的帕子擦擦嘴道:“说好了你付账啊,不许抵赖。” “好好,我不抵赖。”东方荀彧连连点头,“好不好吃,要不要再来点?”原来真的有不是体修的修士是需要吃饭的啊,以前他还不信,现在信了。 “一般吧。”江漓评价,都是很普通的菜色,灵气也很少,聊胜于无。 第一百七十七章 芥子 “迟公子,这是血姑娘托晚辈转达给您的信。” 吃饱喝足,就在江漓与东方荀彧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有道身影鬼魅般的出现在迟御风的身边,手上拿着一分写着“迟御风(启)”字样的信封。 这人三十多岁的模样,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五官平凡毫无特色,身上灵气微薄,是那种走在人群中,转眼就完全不记得长相的人。 但是江漓看着却莫名觉得有几分眼熟,他看见江漓的第一眼似乎也很惊讶,不过很快就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 信已送到,他也不停留,转身就走,很快就融入街上的人流中。 “血姑娘,是那个血珍珠,珍珠仙子吗?”东方荀彧好奇地问。 迟御风点点头,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写了几句话。他略看了一眼,就又叠了起来,塞回信封,扔进乾坤袋。 “写得什么写得什么?”东方荀彧的脖子伸的像天鹅一样,眼睛瞪得跟牛一样大,急切的想要看清纸上的内容。 “嗳——”江漓一脸嫌弃的把他推到一边,道:“你这人怎么回事?私窥别人信件这是不道德的,不懂吗?” 东方荀彧被江漓排斥了一下,略有些囧然,还是强撑着道:“切,不就是张纸吗,修真界里谁还用这东西,老土。” 江漓瞪了他一眼:“那你还想看?”看不上的东西,还表现出兴趣,脑子带坑的吗? 这个东方荀彧据说还出生在什么大的修真世家,据江漓的判断,除了一身好皮相,就看不出哪儿有大世家的风范。哦,有钱也算吧。 平游界算是走了一圈了,心心念念的千馐楼美味不仅没尝到,还很荣幸的被千馐楼给惦记上,成了“拒不接待”的客人之一。这一切都是拜这个笑得贼兮兮的家伙所赐,哼。 “阿风,我们接下来去哪儿?”江漓问道,对于行程的安排,她一向都是听迟御风的。反正师傅说了,是让让她跟着出来历练,又没让她一个人历练。 迟御风沉吟道:“血姑娘说她有急事要办,约定的日期往后延一段时间,既然如此,我们先去趟海市买点东西。” 江漓自然无异议。 东方荀彧又凑了过来,巴巴的问道:“你们真的认识珍珠仙子?”他似乎对这个问题非常的执着。 “你叫她什么?珍珠仙子?”迟御风的表情很古怪,似乎想笑,又似乎因为笑容会显得不礼貌,所以努力的憋着,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 “嗯,”东方荀彧很认真的点点头:“当然,听说仙子已经是合道期的修为,自然这么称呼。”他的两只眼睛里有着某种光彩,让他的整张充满稚气的脸都显得异常生动。 迟御风实在憋不住,连忙佯装咳嗽了两句,敷衍的道:“你说的对,是我疏忽了。” 后来,江漓才知道,血珍珠最讨厌别人喊她“仙子”,确切的说,她是讨厌“仙子”的另一个含义。 “你也认识她吗?”江漓问道,在她看来,血珍珠那样的修士,又小气又凶横,怎么会认识东方荀彧这样的人。如果认识的话,肯定也会像她一样,想尽办法敲他一顿。 “不……”东方荀彧摇摇头,摇到一半又停了下来,“算认识吧,有人让我给她捎句话,很重要的一句话。”他一脸严肃的加重了这个“要捎的话的分量”。 “那你告我们也一样,我们帮你转达。”江漓很热心的道。 “不行。”东方荀彧头摇的像拨浪鼓,后退了一步,“语不传六耳,这真的是很重要很重要的话,要不我跟你们一起走吧,这样我就能找到她了?” 修真界很大,大到你想找一个人,也许用上几百年都不一定有他的线索。所以他才会有这么个提议。 一旁跟着的方大忍无可忍的提醒道:“少爷,您忘了你出来是有要事在身。”他家少爷又想干嘛。他作为贴身的护卫,怎么不知道有人让他给什么珍珠仙子、琉璃仙子的捎话儿。 “哦。”东方荀彧似乎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懊恼的抓抓头,突然他眼睛一亮,想到一个好主意:“要不这么吧,我看你们现在好像也没什么急事,我带你们去见识一场盛大的双修大典,怎么样?这可是四海八荒千年难得一见的盛典。” 他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像盛满了清澈的潭水,忽闪忽闪的看着他们,好像在说:去吧,去吧,一起去吧,包你满意,绝不后悔。 说实话,江漓挺心动的,抛去什么“四海八荒”“千年难得一见”的噱头,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双修大典是什么样子的呢。于是,她拉拉迟御风的衣角,示意他点头。 江漓乐意去见识一下,想想最近确实没什么急事,迟御风自然也没什么不乐意。像这种盛大的典礼,一般是轮不到他们这些底层的修士去见识。但是东方荀彧就不一样了,他一看就是出身世家,这样的场面一定会邀请他的家族,他大概就是他们家族派出来的代表。 这些能代表家族去参与另一个家族的盛典的人,要么身份高,要么修为高。东方荀彧很显然不是后者,那他在他们家族的地位一定很高。 东方荀彧不顾方大铁黑如锅底的脸色,赶紧拍板定了下来。江漓是从来不知道看别人脸色的人,所以方大的意见就这么被显而易见的忽略了。 “前面就是平游界的芥行,我们现在就过去?”江漓指着不远处一家招牌上一个字都没有,只有一个黑黢黢的铁环挂在屋檐下的店道。 芥行是专门帮助修士从一个千界到另一个千界的枢纽。这些芥行里面会有许多这样的黑铁环,这黑铁环名叫芥环。每个芥环上都会相应的写着一个千界的名字,穿过这个芥环,就能到达该芥环所示的千界。 “不用那么麻烦,用这个。”东方荀彧取出一只小黑铁环,这个铁环只有戒指大小,但除了大小,其余的与芥环一模一样,就是缩小了几十倍的芥环。 “这是什么?”江漓没见过,自然免不了有这一问。 东方荀彧难免有点骄傲的道:“这是芥子。” 但不是所有的千界都能通过芥行进去,有的千界整个都被某个大家族或大门派控制,而这些家族门派几乎都不喜欢别人随意去打扰,所以他们的千界是不会对外开放的。比如崇爻界、蜀山界等,不过这两者也有区别。 崇爻界是家族控制,所以他们有自制的芥子,无论身在何处,都可以通过芥子直接回到崇爻界。 而蜀山界是蜀山派的地方,并不能完全拒绝别人的来访,而且门派弟子众多。所以蜀山界除了芥子之外,还有一个,也只有一个地方的芥行有能到达蜀山界的芥环。就是最靠近蜀山界的千张界,因为千张界是修真界中屈指可数的比大千界还要繁荣的小千界。 第一百七十八章 宝塔制度 江漓他们陆陆续续的通过芥子到达了一个新的千界,他们出现的地方是一片茫茫的大草原,一眼望去,全是大片大片的绿色,好像没有尽头。 “还是这个好,又省钱又方便。”江漓紧盯着方大手中的芥子,一点儿也没有掩饰目中的渴望之意,芥行一次一人要收一块灵石呢。 吓得方大赶紧把芥子收了起来,以免落入这种不轨之徒的手中。真是不明白,少爷为什么要带这些不相干的来。如果被二少爷知道,肯定又少不掉一顿大闹。 东方荀彧没有注意到江漓的眼神,而是撇着嘴道:“好也没用,别人的东西,等参加完大典,就必须交还给项家管事,哦,也就是这里家族的大管事。” 这种芥子其实就类似于请柬,有了它才能进入这个千界。没有,你再急的挠心抓肺也屁用没有。 江漓瘪瘪嘴,口不应心的道:“也没人想要啊。” “我们从这里往东走,大约飞上一天一夜就可以到樊夜城。”方大拿着一个罗盘判别了方向。 于是,四人二话不说,相继御空而起飞向樊夜城。 樊夜城是天目界最大的修仙城,人口众多,街市上人来人往,丝毫不亚于其他千界的修仙城。 江漓和迟御风都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完全被一个家族控制的千界,因此都十分好奇。 迟御风还好,毕竟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性格又比较成稳内敛,所以面上看不出什么。江漓就忍不住雀跃的心情,这里看看,那儿瞧瞧。 “不是说这里只有一个家族吗?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江漓不解的问。 “这你就不懂了吧。”东方荀彧又了一展见识的时刻,就不懂的什么叫做谦虚:“一来这项家在此繁衍了几十万年,子生孙孙生子,一代代下来,人口自然繁茂。而且他们项家得天独厚,几乎人人都有灵根,都能修炼,寿元要比凡人长的多。” “哦。”江漓点头,这出生的多,去世的人少,代代累积下来,可不就是个庞大到令人咋舌的数字。难怪他们能够占据一个中千界作为整个家族的地盘,人多力量大啊。 “人人都能修炼,那这里的资源岂不是不够分配?”迟御风注视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皱着眉道。 人口庞大,就意味着资源相对变少。资源变少了,便会衍生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出来。 东方荀彧才会想到这么深奥的问题,在他眼里只要有热闹、有乐子就行了。至于,什么资源,什么人口,关他鸟事,他又不是天目界的人。 倒是方大似乎没想到迟御风年纪轻轻就能看到这一层,不免对他另眼相看了几分,于是放慢了脚步,与迟御风同行,并解释道:“天目界只是个一般的中千界,本土的资源肯定不够,所以他们需要与其他千界互通有无。这里盛产各种稀有灵铁,比如玄晶铁,雷引铁,所以他们能换取很多利润。” “利润总是有限的,这些灵铁矿也不可能取之不尽。” “你说的对,但这也是天目界的聪明之处,他们有着很森严的等级制度。这个等级从他们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们一般称之为宝塔等级。” “什么意思?” 宝塔等级,这还是迟御风第一次听说。不难理解,小的时候,生活在被封印的,与外界隔绝的泰和界,外面的一切都一无所知。好不容易,封印打开,又不得不四处奔逃躲藏,接触基本上都是底层的修士。而这些修士知道的东西,并不会比他多多少。 “按照灵根的优劣分配,最好的灵根得最好的资源,而越差的灵根得到的资源就越少,甚至没有。”方大说这话的时候,对那么天生灵根就不好的修士,有着一种说不清的同情。 “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迟御风觉得这个等级制度简直就是不可思议,谁说灵根多的人就不多灵根少的人,三灵根、四灵根能结成金丹的大有人在。怎么能凭灵根的多少就判定一个修士的未来呢?太武断了。 方大也对此一直感到费解,因为他自己就是四灵根,但是他勤奋刻苦,修炼起来几乎没日没夜,历练的时候只尽往那些危险的,没人敢去的地方钻,所以他有许多别人没有的机缘,能顺利结丹。 更重要的是,东方家族对他们这些杂灵根的修士都是一视同仁,他才能有机会脱颖而出。如果,他出生在天目界,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模样,有一点很可定,那就是他这辈子都不用想突破筑基,还谈什么结丹结婴。 他们二人聊天之际,走在前面的江漓和东方荀彧已经选定好了住宿的客栈。 这个名叫第一客栈的客栈,据东方荀彧介绍,还真是天目界最好的客栈。听说之所以他们敢叫“第一客栈”,是因为他们的东家是个特别挑剔的人,什么都要最好的。但凡别人有一点比他们好,他总会想尽办法越过他们,以此来保证他的“第一”。 江漓无不恶意的想,那些比它好的客栈,是不是都遭遇了不测。她记得小时候,在泰和界的修真集市上也有个专门卖乾坤袋的店家,只要别人的生意比他家好,他就会使些坏招儿,搅得对方生意都做不成,不得不改行或者离开,后来还是周启辰出面,才让这个店家收敛了些。 不过,这个“第一客栈”不管它是不是不折手段才保证了它的第一,但它的装修、服务确实不错,让人宾至如归。尤其是看到东方荀彧进来,那站在柜台后面的掌柜的亲自跑了出来,笑得屁颠屁颠。 “东方公子,您老终于来了。”掌柜点头哈腰的模样,让江漓这个脸皮一向厚的都可以完全忽略脸皮存在的人,都忍不住为之侧目。 “自从双修大典的请柬发出去后,小人就知道您老一定回来,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盼到您了。”掌柜说着,居然还擦了擦眼角,“小人还以为,您要……” 这个掌柜的看上去起码五十多岁了,对着一个外貌只有十六七的少年,一口一个“您老”“小人”的,场面好像有几分滑稽。 东方荀彧不耐烦听他的谄媚恭维,直接打断他的话:“大爷的住处呢?” “您最喜欢的那套小院,小人一直没肯人住,小人日日亲自打扫,保证纤尘不染,毫无瑕疵。” “少啰嗦,还不快点带路。” “好勒。”掌柜两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又转身对着一个忙个不停的伙计道:“二土,你看着点儿,我带东方公子去仙梧小院。回来要是看不见你,仔细我扒了你的皮。公子,请。” 前后变化之快,判若两人。 第一百七十九章 熟悉的灵气 仙梧小院在第一客栈后院偏东的地方,被几棵高大的梧桐树挡着,里面的格局与其它的院子一模一样。但是在掌柜的口中,这是第一客栈灵气最好的院子,也就是所谓的一等院子。 可是一路上,江漓看见起码有五个院子的灵气要比这儿浓郁的多,这个掌柜为什么要撒谎呢,他看上去明明是那么的想讨好东方荀彧啊? 江漓想来想去,他们这次住店,用的可是东方荀彧的钱。如果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骗,良心上似乎有点过意不去。而且,他们还要再这里住上大半个月呢,她自己不需要吸收灵气修炼,可是阿风需要啊。 “掌柜的,我们不住这个院子,我要住那个。”江漓一手拉着迟御风,一手使劲的扯住摇晃着身体,漫不经心跟着掌柜的走的东方荀彧。 掌柜的看了一眼江漓指得院子,那可是他们客栈灵气最充足的院子,脸皮不禁抽了抽。但看在江漓是东方荀彧带进来的份儿上,还是笑呵呵道:“那个院子已经有客人了,而且那里的灵气不比这里?” “是吗?”江漓明显不信,“掌柜的,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你们是如何让每个院子的灵气都不一样的呢?” 闻言,掌柜的原本笑得憨态可掬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姑娘,我敬你是东方少爷的客人,才以礼相待,但你所问的问题已经涉及到我们客栈的秘密,恕我不能回答。” 江漓碰了个硬钉子,愣了一下,可是如果就这么悄无声息的闷了下去,江漓就不是江漓了。而且自从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是神后,她也明白自己经常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眼下,她看到灵气最好的是那个院子,而其他人搞不好看到的最好的小院就是仙梧小院。 “喂,东方……呃,嗯,东方,我问你,你觉得这里哪个院子的灵气最为浓郁?”江漓聪明的把一旁一脸懵圈的东方荀彧给扯了进来。 果不其然,东方荀彧指着眼前的院子,表示这是他见到的灵气最好的小院。再问迟御风和方大,也是一样的答案。甚至方大还有点觉得她无理取闹,没事找事。 江漓气的直咬牙。 “东方少爷是我们的大客户,我们只会给他提供最好的院子。”掌柜气愤不已。 谁都知道,东方家的七少爷,从不在乎钱,只有一样,非最好的不用。他们客栈能留住他这么个大客户,也是因为一直号称将最好的院子留给他。为此,这位少爷每十年都会给他们客栈一笔不菲的花费。 江漓想说什么,但是脑中突然响起迟御风的声音:“稍安勿躁。” 是了,阿风一定相信她,江漓的心瞬间安定了一些。 果然,迟御风笑着道:“掌柜的,我师妹只是心直口快,其实并无恶意。只是我师妹好奇心强,如果不介意,是否可以让我们到那边的院子走一走,满足她这小小的心愿。” “不可以。”掌柜没想到迟御风这么会说,一下子没转圜过来,回答的语气就显得十分的硬邦邦。 这下,就连东方荀彧和方大也觉得掌柜有点不对劲。修真界有一种阵法——幻阵,简单来说就是障眼法。 一想到,自己可能一直被别人耍的团团转,东方荀彧的一张白嫩嫩的小脸顿时臭的不行。 “大爷要去看,也不可以吗?” 掌柜被东方荀彧带着几分阴测测的声音吓了一跳,额角就有细密的汗珠渗了出来。利用幻阵,以次充好,这是他们这一行众所周知的秘密,只要不是做的特别过分,大家都心照不宣,各赚各的钱。即使有高人发现这一点,人家也不会介意,毕竟修为都高深倒能够看穿这么高级的幻阵的修士,也不在乎这么一点儿半点儿的灵气。 偏偏今儿个遇上了个不长眼的,想到这儿,掌柜狠狠的瞪了江漓一眼,江漓也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 一阵突如其来的怪风掠过,高大的梧桐树上,叶子被刮打的“沙沙”作响,空气中一道黑色的灵气若隐若现。 修为最低的掌柜狠狠的打了个寒噤,露出惊恐之色。方大身形一动,已经贴身站在东方荀彧身前,张开自身的防御罩护住了东方荀彧。 只有不知所以的江漓和迟御风,茫然的看着如临大敌的他们。只是一阵风而已,至于这么大阵仗,虽然这阵风的确让人感觉到很不舒服。 几乎一瞬间,所有住了人的院中,都有了动静,防御阵、结界纷纷打开。 “笨蛋,快过来。”东方荀彧焦急的把江漓和迟御风都拉进了方大张开的防御罩里。 方大:…… “出什么事了?”江漓问道。 “有魔气。”东方荀彧警惕的将神识铺开到最大,小心翼翼的监视四周,不时还会碰到几道同样警惕小心的神识。 魔气,就是刚才那个黑色的气流吧。为什么跟她所见过的魔气不一样呢? 江漓还记得灼华和夜枭这两个魔道中人魔气,并没有刚才气流中邪恶血腥的味道,这种味道似乎一闻到就会想到很不好的东西。 突然,江漓猛地一阵,双眼灼灼有神的盯着一个方向。 “阿漓,怎么了?”时刻注意着江漓的迟御风第一个发现她的异常。 江漓有几分不确定的道:“我感觉到了一股很熟悉的灵气气息,非常的熟悉。我去看看。”说完,也不等迟御风他们的反应,头也不回的闯出方大的防御罩,向着那个方向,提足狂奔。 迟御风一惊,想也不想,就御剑追了上去。把东方荀彧的呼声,抛到脑后。 “我们也去。”东方荀彧跃跃欲试的也想要跟上去。 方大面无表情的揪住他的衣领:“不行!”而他的心里却一点也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他可是金丹修士,居然被一个练气期,一个合道期的修士闯破了防御罩。这种几乎不可发生的事,竟然在他身上发生了。 方大不得不重新审视他家少爷半路拉来的这两个过路朋友,他们绝对不简单。 第一百八十章 前辈 迟御风追着江漓的背影,一路加速,却仍远远的被扔在后面。心中震惊,这难道就是神的力量。阿漓现在的状态仅仅相当于他们放任修士的练气期,居然就已经掌握了御空术,而且速度还这么快。如果她完成觉醒,会是什么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迟御风眼前浮现出一百年前,青云门被袭击的最后一幕。天倾地陷,山河崩裂,仿佛世界末日,这一切仅仅是因为阿漓在愤怒中跺了一脚。 迟御风倒抽一口气,赶紧甩掉这个画面,无论如何,阿漓,是他的师妹,是她将他从人生的沼泽中拽出来。而且他认识的阿漓,觉不是那种为了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而滥杀无辜的人。那次,只是意外。 他不知道,他的一番胡乱猜测,居然真的猜中了当时江漓的一些状况。因为,那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出了樊夜城,大约二三十里处,江漓停了下来。她的面前是一片狼藉的草地,平展展的草地因为打斗,到处都是坑坑洼洼,像是被人打碎的镜面。 迟御风是与樊夜城中其他人一起到的,城外这么大的动静,尤其是那道若有若无的魔气,惊动了城内那些几乎从露面的老家伙们。 因为江漓是在他们所有人之前到达此处,除了迟御风,其他人都不约而同的与江漓保持了一段距离。在他们看来,刚才那股魔气即使不是这个少女发出的,也定是与她有关。 更为可怕的是,他们根本看不透这位少女的修为,这一点让他们都颇为忌惮。 众人站在外围窃窃私语,终于一个长胡子老者,上前一步拱手道:“前辈,晚辈卜算子,是樊夜城长老之一。” 若是平时,有人称呼自己为前辈,江漓定然会忍不住笑了起来。一个元婴期的高阶修士居然对着她这么个只有练气期水平的小丫头伏低做小,这场面就已经很滑稽了,而外面还围着一圈的人。 并不是卜算子自己贬低自己,只是因为在修仙界中,无法看穿对方的修为只有一种情况——对方的修为远远在自己之上,至少高出一个大境界。 江漓的面貌看上去稚嫩,但是世间有一种丹药叫定颜丹,能让人的容貌永远停留在服用丹药的那一瞬间。 江漓没有理这个卜算子,而是抬着头,目光无助的在人群中搜寻,终于看到被挡在人群外的迟御风。 论修为,迟御风没有这些人高;论地位,他一个外来户更没有地位可言。自然,也就挤不上前去。 “好像是阿昀,但是也像阿萝。” 这里打斗的痕迹很重,遗留的灵气波动十分明显。 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个奇怪的前辈在说什么,只有迟御风心知肚明。同时,他也感到很惊讶,纪雅昀和姜萝,这两个名字,自从江漓醒后,就没有听她提起过。他一度以为她已经忘记了,没想到,她依然还记得这么的清楚。 一百年前,姜萝莫名失踪,符箬祖师及其弟子上天入地寻了半年,一点儿音讯都无。后来,因为天外天的人攻打青云门,这事就这么耽搁下来。这一百年来,迟御风也起过去找一找的念头,可是这四海八荒这么大,毫无线索的寻找一个人是多么难的一件事。而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奔波。 而纪雅昀是在纪雅文被确诊无法修炼后,跟门内告了假,带着纪雅文回到了他们凡世的国家——越国。走之前,纪雅昀倒是找过他。 “哥哥这辈子已与仙道无缘,我打算陪他会去,让他继承王位,保他一世富贵荣华。不出意外,几十年内是不会回来了。” 凡人的命数不过数十载,而修仙的路上却容不得半分的踟蹰。迟御风无法说纪雅昀的决定是对是错,但她的一腔手足之情却着实令人动容。 现在算来,他们兄妹已经离开一百多年了,阿文,那个文俊隽秀的少年大概已经不在人世了吧。这就是仙与凡的区别。 江漓能在这里发现纪雅昀的踪迹,也不稀奇。她离开的时候,正巧避开了青云门的祸事。等她回去,大概只看到一堆碎砖烂瓦,昔日的青云门早已无影无踪。这样的情形下,她必然要有所选择。 卜算子进入合道期后,就没有被人这么的无视过,老脸上登时有点下不了台。 “前辈,请问您有见到可疑之人吗?” 这回江漓总算意识到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你是问我吗?” 居然被人这么彻彻底底的无视了一把,素来高高在上的卜算子,要多膈应有多膈应。当着这么多道友的面,这不想回答这么白痴的问题。可是,谁让他刚才要率先出头呢。这个憋屈也只能这么囫囵咽下了。 “嗯,是的。” “没有。”江漓摇头,“来的时候,这里已经这样了。” 如果不是没看到人,她怎么还会留在这里,早就追上去了。 “是吗?”卜算子和后面陆陆续续来的修士们都流露明显的怀疑之色。 他们也是在感觉到灵气波动的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以他们的速度,结果还只看见她一个人在这里,说什么都没看见谁信啊?这不是明显在侮辱他们的修为吗? 可是人家实力高,就算是在侮辱,你又能怎样?所以几乎没有人敢生出她是在侮辱自己的念头。这就是强者为尊的修仙界。 只是假如他们知道了江漓的真实能力,不知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卜算子是樊夜城的长老,手中管着樊夜城侍卫的调令。既然先到达现场的“前辈”表示什么也没看到,但是作为樊夜城的领导,他还是必须保证全城人的安危。 很快,他便调集了大量人手,四面八方的去寻找魔气个根源了。 江漓也与迟御风一起回到樊夜城,找到了还没来得及出城的东方荀彧和方大。再一次去了第一客栈,这次江漓没再挑什么院子,乖乖的住进了仙梧小院。 倒是东方荀彧因着江漓的那番话,去找掌柜的大闹了一场。据说后来还是东家出面,赔了不少钱。 江漓进了仙梧小院,随意挑了个房间进去了。进去后,就设下隔离阵,为了防止修为高的人窥探,特意按照在玄武那里讨教的方法,启动阵法时加入了一点元气。 做完这一切,她就迫不及待的一点自己额上的紫色印记,瞬间消失在房间之中。 第一百八十一章 魔气 第一百八十一章元魔气 “魔气?你是指元魔气吧。”玄武听完江漓的讲述,呵呵笑道。 江漓盘膝坐在走廊里,面对着一墙的神兽壁画。 “你该不会以为天地生成后,只出现了元气吧,哈哈哈……”神兽们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驳踢着后蹄道:“元气是因为有了日月交相辉映,才有了元气;元气本无好坏,日月能照到的元气自然被净化的越来越纯粹,而日月光华照不到的地方,常年黑暗腐烂,这些元气渐渐滋生出了恶念、贪婪、欲望,就是所谓的元魔气。” “可是我以前见过几位魔修,但他们的魔气并没有今日所感受到的邪恶残忍、充满血腥味,是不是这魔气还有什么异同?”江漓继续问道。 “没有,只是有人能控制魔气,驾驭其为自己所用,而有人却被魔气控制,成为只知欲望和杀戮的行尸走肉。无论哪种,我们都称之为魔。只是前者称正魔,后者为邪魔,又叫邪俢。” “啊呸,魔就是魔,沾染那种东西还妄想图什么正统之名,也不怕脸大掉了牙。”毕方鼓着翅膀,恶狠狠的尖声叫到,额上的火焰翎羽簇簇跳动。 毕方是一切魔物秽物的克星,见到之类的东西,它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要把它烧干净,毁灭干净。 驳笑笑,撇过马脸,装作没听到。 江漓待要在说什么,突然心念一动,下一刻就出现在厢房内,盘膝坐在床上,做出一副一直修炼的样子。 “江姑娘在吗?小的来给姑娘送晚膳。” 修士们因为辟谷,几乎都不用一日三餐。但有的客人会有这样的要求,所以第一客栈本着力求完美的心态,总是服务的非常周到。 江漓打开门,隔着防御阵,看到个穿着靛蓝色衣服的小二,端着个木托盘,站在外面。她眯着眼睛看了这个小二一会儿,直看的他身体僵硬,背上起了一层密密的细汗,才开口道:“放下吧。” “这都是我们第一客栈的招牌菜,东方少爷一再要求要最好的,所以我们大厨都是现成出去采购的最新鲜的食材,不能久放。”这么说着,他手中也一直稳稳的端着托盘。 看样子,是想亲自送进来。 江漓觉得不对,拉着门道:“那我不要了。”说完也不等小二有所反应,直接就把门关上了。 留下那个小二一脸错愕的站在原地。 “喂,送饭的,把饭菜送过来。”东方荀彧倚在门框上,朝他勾勾手指。 小二看着手中的托盘,犹豫了一下。 “怎么,这饭菜不是大爷的?”东方荀彧俊俏的脸上浮起一层戾气,居然打着他的名号来接近他东方荀彧的朋友,活腻歪了。 一般甘愿在客栈当店小二的人,要么是没有灵根的凡人,要么是灵根资质太差,一辈子能达到个练气三层就顶天了。东方荀彧修为不高,但也是练气大圆满期,相比一个普通的店伙计而言,却是高了一大截。 可是当他释放修士威压,毫不犹豫的向这个小二压过去时。原本弓背缩腰站的小二猛然间站直了身子,扔下托盘,转眼间就跑了出去。 东方荀彧连忙追了出来,可是哪儿还有那人的影子。 “出什么事了?” 听到外面有动静的方大和迟御风一起出现在院子里,他们一住进来,不仅打开了院子本身的防御,也布下了自己的防御阵,所以并没有用神识监控院子。因此对刚才发生的一幕也不知道,只是听到动静才赶紧收功出来。 “你大爷被个小贼耍了。”东方荀彧把没追到人的怒气一股脑儿的丢到方大身上,气冲冲的回屋去了。 莫名其妙被做了出气筒的方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跟迟御风两人互视一眼,才匆匆进了屋。 “阿风,阿风。” 正准备回屋进去修炼的迟御风听到喊声,转身看到江漓半躲在门后面想他招手。 “阿风,那人是冲着我来的。”江漓掩上门,关好阵法,急急道。 “来找你的,能找你做什么?”迟御风心底快速的计算起来。 他们自从尧光界出来后,就一直避着是非走,怎么会有人盯上阿漓呢?除非……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莫不是……” “你也想到了。”江漓了然的道。 看来他们师兄妹想到一块去了,虽然这个想法比较荒唐,但却是最有可能的答案。 “我怎么会是魔修嘛,这些人也太没眼力了。”江漓瘪瘪嘴,她堂堂一个正牌的神女,居然会被人当做魔女监视起来,这份心情别提有多憋屈了。 这天外天的修士也不怎么样嘛,连都分不清楚。 这一点江漓真是冤枉了这些修士了,修仙、修仙,是还在为成仙而修炼的人,连仙人都谈不上。几十万年都未出现的神离他们就更遥远了。 同样的对话也出现在东方荀彧和方大之间。 “当时那样的情况,大家对她有所怀疑也情有可原。”方大锁着眉头回忆白天的细节:“她的速度太快了,如果不是她一直与我们在一起,我都会怀疑她。” 一个只有练气期的小修士,速度居然比他这个金丹修士还要快,而且看样子樊夜城的那些元婴老怪物也没有快的过她。除非她身有异宝,否则无论如何也说不通。 能让练气修士超越元婴修士的异宝,那起码是极品法宝级别了,意识到这一点的方大,倒抽一口气。无论是被误认为魔也好,还是被人猜到她身有宝物,此事恐怕都不得善了。 “少爷,我们……”方大把自己的推测,简要的跟东方荀彧讲了一下。 按他的意思,他们没必要蹚这趟浑水。这两人敢这么肆无忌惮的使用法宝,肯定有着跟更厉害的后手。搞不好,他们根本不是自己所说什么散修,而是几大派出来历练的弟子。 东方荀彧才不管方大有什么想法呢,他巴不得有热闹看,一想到跟着江漓就有无数的热闹自动找上门来,他的眼睛都比平时亮了几分。 “不行,为朋友两肋插刀,是大爷为人处世的风格,怎么能为难之处抛下朋友于不顾,那我成什么人了?”东方荀彧拍着胸膛,说的大义凛然。 方大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没上的来。很好,很符合他家少爷的性格,倒是他枉作小人了。他已经开始想着,用哪种迷药能把他家少爷给迷晕带走。 可惜熟知他做事风格的他家少爷,根本就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溜回自己的房间,开启了阵法。 这个阵法是东方家主亲自赐给这个爱四处闯祸的族侄,根本不是他这个金丹期修士能闯破的。 “废物,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留你何用?” 第一客栈最偏僻的院子中,一个蓝色身影立扑在地上,没有了任何的生命迹象。院中的石凳上已经没有任何人影,只有石桌上的一盏灵茶依旧热气袅袅。 第一百八十二章 曦鵷仙子 百鸟齐鸣,走兽共舞。十二名美人隔着水帘吹拉弹唱,灵气清澈平和,徐徐散开。 双修大典如期举行,传承万年的祖宅依旧完好如初,且添了一段岁月赋予的沧桑气势。此刻,这老宅披红挂彩,灵鹊环绕,啁啾婉转。 不愧是一界霸主家的喜事,来客络绎不绝,送的贺礼堆成山。 江漓和迟御风扮做东方荀彧的侍从顺利的混入客人当中,被主人家当做座上客迎了进来。 “这里好大。”江漓如乡下人进城一样,四处观看,眼睛都快忙不过来了。 东方荀彧不屑的笑笑:“这点儿而已。”他们家随便一个别院就有这里的两三倍大。 江漓翻了个白眼,土豪不炫耀会死啊。 “不过这项家也就这老宅有点看头,你听说没有”东方荀彧展开今天特意拿出来装逼的扇子,挡着旁人的目光,压低声音:“听说他们家的金灵就藏在这老宅的后山。” “金灵?”江漓猛的惊呼出声。 她才在水溶界遇到了水灵,还在想其他四灵会在什么地方,没想到这么快就让她又遇到了一个。不知道这个金灵是什么样子的?江漓瞅着来来往往,个个喜气盈腮的人。深觉得自己有必要寻个机会,偷偷跑去看一眼。 不晓得这个东方少爷知不知道金灵藏匿的具体位置。 东方荀彧自称“修仙界第一判官”,人送外号“仙界纨绔”,走哪儿哪儿都是熟人,很快就跟几个年龄差不多,修为差不多的二世祖们聚到了一块,谈天说地,把他带来的两个人抛到了脑后。 迟御风一进来就感觉到数十双眼睛或明或暗的盯着他们四人,东方荀彧一心与他的熟人把酒言欢,方大寸步不离的跟着。在未清楚这些眼线是善意还是恶意之前,他决定一直拉着江漓站在原地,哪儿也不去。 这里这么多人,就算有人怀疑阿漓是魔女,相信也没有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 江漓原本抱着来见识一下的想法,才兴致满满的跟了过来,结果却被按在原地,心情可想而知。撅着嘴,随手掐了一截树枝拿在手上晃啊晃啊。 经过的人都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带着明显看好戏的神色又迅速的离开。这让江漓心中更加的不喜。 “我要去其他地方走走。”江漓终于憋不住了向迟御风抗议。 “不行。”迟御风想也不想就阻止。 这里可不是一百年的青云门,由着她各处乱走。万一不小心触犯了主人家的禁忌,就凭他一个合道期的修士根本就护不住她。 天边突然霞光大盛,瑞气千条。四匹青骢兽拉着一辆非常豪华的车从天际飞来,眨眼间就到了门外。三五一群聚谈的人们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集体失了声,齐齐的盯着门外。 “曦鵷仙子驾到!”门前迎客唱名的人激动的声音都不成调,好像这个什么仙子的到来,带来多么无上的荣耀。 江漓眨眨眼,看到有许多金丹修士似乎也被这个名字吸引了过去,情不自禁的定着脑袋看着门口。她心里嘀咕着这是何方神圣,也跟众人一样抻着脖子往门外瞧。 “不知仙子驾到,项锐有失远迎,还请仙子误要见怪。”一须发皆已灰白的老者“呼啦啦”带着一群人从里面走了出去。 片刻,一荷秀彩带,衣饰华美辉煌的女子在十来名仙娥的簇拥下,由有两名妙龄女子手挽花篮,鲜花开道,面带得体的微笑,莲步缓缓而来。 项锐带着一众子弟垂手跟着她后面,不敢多言。但每个人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激动神色。 这被众星拱月的女子含笑看着一干傻看着她的人,脚下生莲,一步不停,娉娉婷婷的走过拱桥,在人群的簇拥下旖旎进了正屋。 等她走后,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人才似乎活了。 “那人是谁,项老祖亲自出来迎她,好大的气派?”有不知道的人赶紧向知道的人打听。 这里不许随意使用神识,一是表示对主人家的尊重,二是这里有监控神识的阵法,一旦有展开的神识触碰,就会毫不犹豫的切断,至于对方会不会受伤,就不是阵法所能管到的了。所以,江漓不得不忍着别人不喜的眼神,也赶紧竖着耳朵凑过去听。 “这你都不知道。”被问到的人有异显摆自己,说的比较大声:“曦鵷仙子你都不认识,你怎么在修仙界混的。” 问话的人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脸上有些难堪的转到了另一边。 江漓眼珠子一转,笑嘻嘻的上前道:“这位大哥,小妹初来乍到,什么人都还不认识,要不大哥您给指点指点呗,也好让我开开眼。” 迟御风没见过这么会来事的江漓,拉都拉不住,索性就站在一边,反正收集消息也是他的任务之一。 管士舵看她笑得娇憨可爱,忍不住干咳两声:“看小姑娘这么诚心,我就说两句吧。” “这曦鵷仙子是近两年才闻名,虽然现在只有筑基修为,可是要说起她爹那可就不得了了。他爹使我们修仙界人人崇拜敬仰的大神,已经飞升仙人几十万年的帝君。” “啊,我知道了。”旁边已经有人惊呼起来:“原来是她,怪不得,我说那一身气度就不似我等下界之人可以比拟,果真是仙家风范。” 其他人也纷纷恍然大悟,对曦鵷仙子众口交赞。 只有江漓听得云里雾里,一知半解。不过她好像明白了,这个什么仙子并不厉害,厉害的是人家有个帝君老爹,也就是修为是大乘期的老爹。 乖乖,大乘期啊。 修仙之人修到出窍期就会引来雷劫,渡过雷劫后方可飞升,位列仙班。可是仙人也是有三六九等的,下仙,真仙,上仙,帝君。上仙是进入大乘期的修士之称,大乘期后能管理一方天地的方为帝君。 也就是说这个曦鵷仙子有个仙界最高领导的爹,难怪这项家人这么讨好她,居然是元婴级的修士亲自出来迎接。 第一百八十三章 金合欢 无论什么时候,利益都是人们永远不变的追求。 能接到项家邀请的人在各界都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可是这些人在仙界下来的人面前却都成了低一等的存在。 修仙为了什么,还是为了飞升仙界。可有人就是这么的好命,一生下来就在仙界,拥有无上的资源,超然的地位。 “唉,青华帝君为了找回这个女儿花了百年的时间,化为普通修士混迹于下界,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实令我等佩服啊。”一修士抚着美髯,对着已经消失的娇影无不羡慕。 “青华帝君是谁?”江漓缩回听小话的脑袋。 迟御风轻轻给她解惑:“青华帝君是仙界的五帝之一,掌管东方仙界,大乘期修士,修为深不可测,是无限接近神的修士之一。” “无限接近神,什么意思?”江漓懵了,仙就是仙,无限接近神是个什么意思。 迟御风不得不给她普及基本的修真知识。 仙的全称是仙人,其本质还是人。人有生老病死,但有部分有灵根的人通过修炼,逆天而行,跳出五常之外,掌握各种法术能力。渐渐的他们能够利用自然,让自然造化的部分为己所用。修为越深,掌控的力度就越强。 这就与创造出人类的神越来越相似,越来越接近。 但是无论人怎么修炼,怎么淬体,也只能是无限的接近神体,没有办法修炼成完全的神体。 “哦。”原来是这样啊,江漓美滋滋的想,原来自己还这么厉害啊。 可是转念又一想,这个世间好像就只剩下她一个神了,立马就感觉又不好了。好孤独啊,有木有。 管士舵被几个修士围在中间,不禁有些得意:“你们知道吗?这曦鵷仙子的母亲可是更了不起?” “谁?这么厉害?” “吹吧,还有比五帝更厉害的人。” 自然有人表示不信。 “嘿,看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有了一手消息的管士舵非常自得:“是青月夫人。” “嗤,不可能吧,”江漓笑起来:“不是说青月夫人已经化作青月山十几万年了吗?” 难道青华帝君都已经几十万岁了?而且那个曦鵷仙子看起来,怎么也不像几十万岁的样子啊?虽然仙人都有很多保持容颜的手段,可是时间赋予的经历,岁月沉淀出的气度却是无法作假。 “神仙的手段多着呢,岂是你我这种小修士能知道的。”管士舵回答不上江漓的问题,于是抛出了个万金油的答案,也算是解释了仙灵界的一个困惑。 他们正说着,项家一名子弟面有怒色,急匆匆而来。 江漓看了看,自己好像正挡着别人的道,于是好心的往旁边让了让。结果对方快到她跟前的时候,立足站定,一脸压抑的郁愤指着江漓手中的树枝。 “你是谁家的侍从,怎能随意折断金合欢的树枝?” 江漓愕然的举着手中的只有半尺长的树枝,“这个,对不起,我,我还给你吧。” 没有得到主人家允许,就随意攀折人家的树木,还被抓了个正着。饶是江漓脸皮厚,也臊的发红。 项予怀抖着手捏着一截金合欢树枝,这金合欢常年长在后山,开的合欢花中含有大量的金灵气,有淬炼金灵根的奇效,总共只有十六棵。 项家因为有金灵的存在,生出的孩子灵根以金灵根居多,这金合欢对他们家的重要程度自然是不言而喻。 所以项家轻易不示于人,若不是这次族弟成亲,老祖有意借着这个机会显摆项家的能力,也不会搬了两棵到前院来。 他只是一个不察,竟让它们遭此毒手。 到时候,老祖怪罪下来,他一个看管不力的罪名扣下来,自己这半年的俸禄就都没了。 “这有什么用?”断了的树枝还能接上去吗?项予怀悲愤,为自己即将没有的半年灵石与丹药悲哀愤怒,“你跟我去见管事,还有你家主人呢?” 江漓穿着侍从的衣服,肯定是哪家少爷小姐的带来的丫鬟,她赔不起,怎么也要从她家主子那里倒出赔偿。 江漓眨眨眼,往旁边一指:“那儿呢?咦,人呢?” 她对卖了东方荀彧没有一点儿心理负担,可是刚才还在这儿与人谈笑风生的人,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屋内,在曦鵷仙子面前努力刷存在感的某人忽然觉得耳朵有点痒,忍不住伸手摸摸。 曦鵷仙子见状,轻启贝齿,笑嫣轻绽:“东方公子可是有何不妥?” “没有没有。”东方荀彧连忙放下摸耳朵的手。 开玩笑,这可是曦鵷仙子,青华帝君失而复得的宝贝女儿,自己怎么能在她面前失态呢? 而庭院里,被按上“毁坏树木”名头的江漓,被项予怀拖着去了项家管事处。 迟御风不放心也跟着一起去,因为不了解金合欢,在他看来,阿漓破坏了人家的东西是该罚,但是赔钱就好了,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去见管事的,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西边偏院里,项家管事因为双修大典的事,正忙的焦头烂额,听完项予怀的痛诉后。瞥了一眼他手中还不足半尺的树枝,上面连个花骨朵都没有,见都懒得见破坏者一面。 “让她赔一千块灵石。” 真是的,没看见他正忙得不可开交嘛,这点子小事都不会处理。还能指望你们干什么大事。 满怀哀怨的项予怀憋屈的差点憋过气去。 “什么,一千块灵石?”江漓跳了起来,就这么一根破树枝,居然要一千块灵石,这打劫的也太狠了些吧。她和迟御风的的全部家当加起来连三百块都没有,人家随口说的数字,简直就是天文数目。 此刻的江漓悔恨的几乎要拿手抽自己,让你好动,让你不自觉。 “废话,你可知道这金合欢的作用,要你一千块还是少的。”项予怀手一伸,满眼的不耐烦,“你没有,找你主子要去。” 对啊,东方荀彧那个土豪肯定多的是钱,花他的她也不心疼。 “东方荀彧,你找他,我跟他来的。”江漓不假思索的就把东方荀彧给扔了出来。 项予怀半信半疑的看着她:“好,我去找他要,你在这里不许走。”说完,他就急忙向前面跑去。 “嘻——”江漓朝着项予怀离去的方向做了个鬼脸,傻子才会呆在原地不动呢。这人也太天真了些。 “阿风我们走。” 两人大摇大摆从西偏院走了,一层笼在院子上的禁制微微亮了一下,又归于沉寂。 第一百八十三章 深宅怨女 “我不干了。”“哐啷”什么东西被砸的声音,一把怒气冲冲的声音隔着院墙都能听出其主人的不耐烦。 “巧儿。”妇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宠溺与无奈:“他是族长最疼的小儿子,今日又是他大喜的日子,你可别做傻事。” “凭什么,一个废物罢了,项予元我动不了,还怕一个半死的废人吗?唔……” 院子里一阵急促的动静,大概是女儿的嘴被捂上了,妇人略含责备的声音:“娘说过你多少次了,不许胡说,要怪就怪娘好了,都是娘不好,一个凡人连累你处处受人欺负,呜……” “娘……” 里面娘儿俩抱头痛哭,院墙外,无意间路过的江漓和迟御风面面相觑,他们这是不小心听到深宅秘辛了吗? “娘,你放心,总有一天巧儿要给爹报仇,要让他们所有人都不得不看我们的脸色过日子。” 这姑娘志气倒是蛮大的,可是项家现在修为最高的老祖都已经是炼虚大圆满期了,还有三个化神老祖,二十多个元婴,多以百计的金丹。她现在还被压制在这里做杂事,想来资质并不好,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实现她的理想。 “谁,谁在那里?”项巧儿突然厉声看着院外,手一抬,一道银色从她手中脱出。 迟御风闻声而动,“叮”一声,一枚银色的长针落在地上。 月亮门中人影一晃,一名女子出现在卵石铺就的小道上。右手上扣着三根银针,充满戾气的眼神狠狠的盯着他们:“说,谁派你们来的?” 迟御风微微皱眉,收回长剑:“在下与师妹只是偶尔路过此地,姑娘多虑了。” “哼,敢做不敢当的孬种,我是不会让你们有机会去老东西面前告状的。”话音未落,她已然凌空而起,一字儿排开的银针,从各个刁钻的角度把迟御风和江漓的路都封住。 迟御风无奈,只得拔剑相迎。 “姑娘,你真误会了。” “哼。”项巧儿冷笑一声,眼中阴霾更甚。 不管是不是误会,这人都留不得了。她在项家处心积虑,好不容易才进了外事堂,虽然一直都做些边边角角的杂事,但好歹也快混个脸熟。决不能让这两个人坏了她的事,破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形象。她相信,死人的嘴才是紧的。 迟御风自然感觉到她攻势里的杀意,不禁大怒,手中的剑便多了几分凌厉。“叮叮当当”一阵乱响,有几根银针被他拦腰斩断,落在地上。 “啊!”正专心打斗的项巧儿突然听到她娘亲的惨叫声,手一抖,慌忙避开迟御风刺来的一剑,转身去寻她娘。 而她娘正仰面倒在墙角,旁边是一只被砸碎了的陶瓷翁,她的手应该是被瓷片划伤,鲜红的血液快速的流到地上。 “是你……”项巧儿狠戾的盯着江漓,娘是她的逆鳞,谁敢伤她一根毫毛,她就要他十倍百倍的偿还。 江漓摊着手,无奈道:“是她先拿东西砸我,我不过是还给她而已。” 原来项巧儿娘看见女儿跟这男子打成一团,生怕女儿吃亏。看到这个跟着男子过来女子一直没动,就以为她也跟自己一样,是混在修仙界的凡人,就想着先下手为强。抓住她来要挟迟御风住手,没想到吃了个大亏。 “你们,欺人太甚。”项巧儿气的脸色潮红,嘴唇抖个不停,眼中迸出雪亮的恨意。 就是这些人,仗着修为高深,把他们娘儿俩当玩偶作践,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这些人都该死,该死! “走吧。”迟御风一眼就看出这两人入了魔障,看谁都是想害她们,虽然可怜她们的遭遇,但这种更疯子差不多的人,看见还是最好避远一点。而且他们是跟着东方荀彧来错热闹的,最好不要惹上什么奇怪的麻烦。 “嗯。”江漓乖巧的跟着迟御风一起离开,这两人根本就不是正常人,都没法正常交流。 看着两个扬长离去的人,项巧儿眼里跳动着两簇愤怒的火苗:“你们等着,总有一天我要你们付出代价。“ 已经离开的两人不知道他们已经被一个很自以为是的疯子盯上,还一心想着去见识一下这修真界的双休大典有何不同。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大典变故 一望无垠的绿色绵延直到天际,古朴沉默的石林千年万载的矗立于此,与项家的祖宅遥遥相对。据说,这里是项家的福地,保佑项家的子孙如这绿意盎然的草地般,生生不息,绵延不绝。 天色渐暗,暮光四合。双修大典就在这石林中举行,石林的中间已经搭建起了挂红披彩的高台,台两边的火把哔哔啵啵,跳动的光和热。不计其数的明珠散落在石柱上,星光点点。 两只鸾鸟在台上载歌载舞,无数翻飞婉转的灵鹊给寂静的石林增添了盈盈喜气。 即便如此,江漓还是发现这周围有不少人眼神闪烁,每一个细小的角落都在他们视线下被扫过一遍又一遍。 “道友道友,这里为何戒备如此森严?”江漓追上比她快一步的管士舵。 这人修为不高,却是个百晓生,大到各宗各门的政策手腕,小到世家谁谁谁妻妾之争,没有他不知道的。 管士舵环了一眼,这里的防卫人手确实比以往多了三倍不止,而且整体修为也要高出许多。 “你等等啊。”管士舵闭着眼睛,不知道在做什么,睁开眼后:“他们在防有人闹场。” 整个千界都是项家的,有谁敢在这里闹场? “是魔修。”管士舵又闭了一会儿眼睛,睁开道。 江漓了然,三天前的魔气震荡惊动了整个天目界,这不仅是对正道修士的威胁,更是对天目界的掌控者的挑衅。如果不是即将举行的双修大典,恐怕整个天目界都已经被项家翻过几遍了。 “道友果真是无所不知。”迟御风拉回还要继续发问的江漓。 管士舵被他幽深的目光看的如芒在背:“飞禽语,一点家传的雕虫小技。”他们家是散修出身,世代单传,不知是哪一辈的祖宗,得了某个机缘,从此子子孙孙都能听得懂飞禽之语。代价也是巨大的,他们永远也无法筑基。 想到这点,管士舵嘴角扭曲,这真不知是机缘还是孽缘了。 不知为何,今日遇到的这个小丫头,每每她站在他旁边的时候,他就会感到丹田处一阵波动,隐隐能看到丹田里似乎有一道金色的禁制。 所以,他才故意走在他们左右,想印证自己的的猜测。只是,这丫头身边的男子警惕心这么高。一定要像个办法让他放心成见。禁制能对她有反应,他们之间就一定有渊源。 也许,也许,他们管家几十万年的困境,就能在他手中解决了。若是能突破那道禁制,筑基成功,被人甩点脸色又何妨。 于是,管士舵又顶着迟御风有如实质般的眼神,硬着头皮笑着道:“在下管士舵,人送外号万事通,无权无势散修一名。”最后的话是对着迟御风说的。 散修才最需要防备,迟御风自己在修仙界底层摸爬打滚了数百年,太了解散修了,只要有利益可得,什么样的事他们都能做的出来。 江漓到觉得这个管士舵人还不错,热心又实诚:“我叫江漓,他叫迟御风,是……” “是跟东方小少爷来的吧。”管士舵笑道。 “这你都知道?” “当然,你们一来就有许多人盯上了。”管士舵见她面露疑惑,看看一旁表面云淡风轻,其实全身戒备的迟御风,有意交好,自然知无不言,“你可知道修仙界东方少爷有个称号,叫仙界纨绔。” “看你样子,就知道你一定不晓得,他们东方家的大本营不在修仙界,而在仙界。他的具体消息,我所知不多,但他花钱如流水,喜欢凑热闹,是个会跑跳的大肥羊,是整个修仙界无人不知无人晓的。” 江漓咋舌,没想到东方荀彧还有这等“美名”,那他让他们同道而行,大概也是觉得好玩,想看热闹喽。她有什么热闹好看,又没钱,又不招惹是非,顶多爱吃爱玩一点,没道理啊。 “咦?”管士舵忽然惊疑了一声,看着江漓的眼神瞬间就有点不对了。 他的转变,江漓和迟御风自然看在眼里,两人不动声色的挪动了几步。这人还不熟,师傅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一定不可无。 管士舵也看到他们的小动作,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听到有两只灵鹊在讨论魔修之事,说是容貌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额间有一点印记,身边还、还跟着一个男修。” 管士舵惊疑不定的眼神,江漓的目瞪口呆,迟御风紧皱的眉头。 这两个人的组合太符合了啊。 “你们是不是刚刚在项家动过手?”管士舵的脚尖已经微微外转,只要有一个不对,立马跑路走人,筑基神马的,哪有小命来的重要。 江漓的头才点了一半,“嗖”的一下,眼前哪里还有什么人啊。 “他的意思是说我俩是魔修?”江漓指着自己,太不可思议了,怎么就认定了她是魔修。 “时辰到!”主持大典礼仪的项芷明神色肃穆,看不出半点喜气。 绿色的草天相接一线处,一辆灵兽车似慢实快的到来,四角坠着的铃铛在风中“叮叮当当”响个不停。高台边的百名美人,一齐轻动,霎时间琴响箫和,笛鸣鼓动,喜气洋洋。 十六名美貌侍婢挑着花灯,引着身着大红喜服的一对璧人,缓步走上高台。下面就传来一片赞叹声,什么“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明珠璧玉”等等,不绝于耳。 项家长老们和曦鵷仙子等重要来客坐在高台后浮空的椅子上,满面春风。 “恭喜未乐长老,祝项家越来越昌盛。”曦鵷仙子微笑着说着恭喜的话,可是看着高台上凤冠霞帔的美丽女子,却忍不住流出些许悲悯。 未乐长老是目前项家在外修为高的长老,闻言,也不知有没有察觉她眼底的悲悯,笑得开怀:“多谢仙子吉言。” 而在人群中纠结魔修一事的江漓,在看到两个新人的面容之后,却如晴天霹雳般,脑中轰鸣一声炸开了。 石林里突然贴地刮起了一阵怪风,打着旋儿,往高台方向扑去,灭掉两支烧的旺盛的火把,高台一下子陷入黑暗。 “小心!魔气!” 随着平地一声吼,整个石林里魔气大盛,所有的明珠齐齐失去光泽。 江漓体内的灵力本能的运转起来,将围绕在她身边的魔气净化干净。没有黑气笼罩的地方,她分明看到三张与记忆中相似而又有了几分陌生的脸。 第一百八十五章 故人 须臾,魔气散去,天地清明。 高台边的火炬重又燃烧起来,火光下,所有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他们之中不乏元婴、金丹的修士,就这么被魔修大摇大摆的闯进来,这么明晃晃的打脸行为,让他们每个人心中都闷了一口气。 高台上纠缠着的三人曝光在众人的目光之下。 黑衣黑袍的魔修,脸色苍白的没有丁点儿的血色,一双裸露在外的手也同样没有半分血润,只有隐隐的青色流动。 魔修的眼睛似乎只看到一人,新娘的手被他紧紧扣住:“跟我走。”火红的嫁衣倒映在他的双眼,像两团火焰在跳跃。 新娘紧闭了眼睛,一串泪珠潸然而下,用力收回自己的手:“道魔殊途,你走吧。”撇过头去,不在看他。 “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立马就舍了这身魔功。”苍白的脸上,黝黑的双眸迸射出强烈的光亮。 手再次被紧握住的女子,用力扭过身去,明亮的火光似乎也照不亮她脸上的阴影。 “她不愿走,何必执着。” 前来观礼的客人没想到会看到这么一出大戏,更没想到新郎说出的话居然也这么的没力度,这样的情况下不应该二话不说,上去就揍吗? “叛徒,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泉涌而出的魔气隔开新郎,在两道刺眼的红火之间立起一道黑色的屏障。 “大胆,敢闯我天目界,找死!”死字一出,无疑匹敌的凌厉剑气当头压下,围在高台边的看客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以免遭受池鱼之殃。 未乐长老从震惊中回过神,大怒。抢人抢到他们家地盘上来了,当他们这些修士都是死的吗?恼怒之下出的剑招无一丝余地,径直刺向要害。 凝聚在一起的魔气“倏忽”散开,又快速的在三人的头顶上聚集,如一朵浓黑如墨的黑云。剑光闪闪,没入黑云中,原来就苍白的脸更加惨白,一口鲜血如花般开在高台上。 黑云被劈开两半,而剑气被黑云这么一消耗也没了踪影。 “啊——阿文。”惊叫声不是来自高台之上的新娘,而是台下。 魔修有帮手,就在他们中。 站在台下抱着各种心态看好戏的人,迅速反应过来,各自退开,围成一个圈。只留面上还残余着担忧惊惧的女修和她身边警惕四周的男修。 江漓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高台上的三人,喜悦?激动?惶恐?疑惑?或者兼而有之。谁能想到百年后,他们会是在这样的场合重逢。 喜服、鸾鸟、石林。姜萝、魏谨元、纪雅文。 前来参礼的有一千多人,这些人中有几人参与了三天前樊夜城外魔气追踪,一下子就认出这名女修就是先他们所有人达到事发地点的“前辈”。 比所有人都先一步,却什么也没发现。可是现在却能喊出魔修的名字,有人的眼睛已经不由自主的在她宇纪雅文两人身上来回,这里面的关系耐人寻味啊。 可是在场这么多的修士、仙子却没有一个人敢先动手,原因很简单,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一个看似年少的小姑娘,却看不透修为。万一是个隐匿的高人大能怎么办? 修士为什么要逆天而行,还不是为了追求无尽的寿元,所以越是修为高的修士越是惜命,谁也不愿意为别人充当前锋打手。 场面一时陷入了寂静。 “呵呵。”高台后观礼台上传来清晰的轻笑声:“这位……道友,与这位魔道小友似乎关系匪浅?”曦鵷仙子纤细的手指敲击着椅子扶手,美目顾盼间,风情必现,在场的顿时就有几人痴了。 仙颜九展!许多人激动起来,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仙家手法。他们这里有多少人能修炼到飞升,运气不好的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仙界的人。能有这么好的机会见识到真正的仙家手段,毕生无憾了。 眼前明眸笑嫣忽远忽近,周围的一切都好像虚化了,只剩这绝世美颜。江漓恍惚了一下,灵台却似一阵风起,越发清明。 无意间就模仿她的笑容也笑了:“他们都是我师兄师姐。”给她在话里下套,她看上有那么傻吗? “嘶!”观礼台上传来声声吸气声,这笑容、这笑容没有曦鵷仙子的风情,没有她的流盼生辉,甚至有点青涩,可就是让人好像陷进了某个仙境,团花簇锦,云烟袅袅。 坐在观礼台上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修士,要么本身修为高深,要么家世令人望其项背。前者心神固若金汤,后者身上法宝无数。轻易都不会陷入幻境,比如曦鵷仙子的那个笑容,他们都只觉得好看,非常好看。 众人的心神恍惚下,没有人注意到曦鵷仙子眼底的惊惧愤怒,手指紧紧扣着手心,才逼得自己没有颤抖。 只有四个人还能保持清醒,一个是时刻紧护在江漓身边的迟御风,还有与他对视的高台上纠缠的三人。江漓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其实他们三人又何尝不是一样。 泰和界封印破碎后,与外界来往渐渐增多。他们四处寻找他们的下落,多年寻觅未果,才相信他们真的殒身于那场门派保卫战。原本以为已经死了的人,突然活生生站在面前,那份冲击力比爆裂符还要大。 “魔女,看剑!” 一剑飞来,项巧儿露出必然得手的笑容。哪怕这一剑落空,这里有这么的元婴,金丹修士,只要自己抓准了她是魔修这一点,煽动他人,自己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灭了他们。 “卟!”剑身入肉的声音,项巧儿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飘动的大红色喜服。 隐隐斑白的两鬓,沧桑漠然的俊脸。她曾日思夜想的要毁了这张脸,想了千百种方法折磨死的人,她的堂兄——项予真。可是绝对不应该是在这儿,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不是已经是个废人了吗?不是没有修为了?为什么速度还是这么快,不应该,不可能。 可是剑已经刺中了他胸口,以后不见得还有这么好的机会。杀!天予不取,反受其害!大不了以后带着娘离开项家,天大地大,何处不能去。项巧儿眼底涌现惊人的疯狂。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不甘 “放肆!”灵力澎湃,项巧儿如断线风筝般被扫开,连撞断两根石柱才重重的跌落在地上,口中鲜血喷涌而出。 不甘的焰火在她眼中挣扎数下,渐渐失去了光泽,无力的倒了下去。最后的一瞬间,她想到的不是与她相依为命的娘亲,而是如果她克制自己,没有想项予真散出那么强烈的杀意,会不会结局就不同。 项巧儿的母亲是一无所事的凡人,没有傲人的武力,没有卓越的智计。有的只是世家学来的倒三不着两的勾心斗角之术。机缘巧合,救了重伤的父亲,跟着他踏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她的父亲项筠却是项家子弟中的佼佼者,金木双灵根,三十岁筑基,一百二十岁合道,生性沉稳谨慎,是长老们看好的下一任家主。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兮旦福。一次家族任务中,出去的十五人,直回来了六人,其余人都陨落在途中,其中也包括当时被所有人都看好的项筠。 父亲去世了,只留下凡人母亲和一个四灵根,而且灵根品质极低的女孩儿,在修仙世家的角落里讨生活。按照项家的规矩,他们应该离开老宅每年领一笔银钱,自谋生路。 但是项巧儿的母亲不甘心了,尤其是项贺继任家主后,这种不甘达到了顶点,他的丈夫才应该是项家的家主,整个项家都应该是她的,才对。所以,她不走,她不能离开老宅,她要为丈夫夺回属于他们的东西。 她这种扭曲的心理深深地影响项巧儿,项巧儿仇视每一项家人。她的灵根资质不好,可是项贺的儿子项予真却是从未出现过的雷灵根。所以在她心底深处,一直深深的认为,雷灵根是她的,是被人调包才给了项予真。这个想法让她疯狂,让她不顾一切的想要夺回。 可惜再怎么不甘,再怎样疯狂,都结束了,属于她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项贺看着地上的女孩吐出最后一口生气,眉头拧成一个“川”字。项巧儿是族兄的女儿,当年,族兄项筠因为一时心软,被妖兽瞅准空隙,一击毙命。自己答应他要照顾好他的妻女。 不过,族兄的女儿与自己的儿子相比,哪一个更重要,自然是不言而喻。他不知道项巧儿为什么要杀他的真儿,但是那一刻朝着项予真所散发的强烈的杀意,却实实在在让所有人都感受深切。 儿子,他一出生就被誉为天才的儿子,他的被所有项家人相信,将会带领家族更上一层楼的儿子。 出生的时候就自带三道雷劫,三岁被测出天级雷灵根。让整个天目界狂欢三日的耀眼的存在,他这个父亲的家主之位,也因长老看重这个孩子才那么容易的落到了他的手上。 如果,如果那年他没有听从家族的指令,将他送到泰和界,那他应该还是那个令人仰望的天之骄子,而不是现在这个年纪轻轻却已两鬓微霜,整日买醉的颓废酒鬼。 与他同龄的人都已经是筑基中期,而他却停滞在练气九层上,再不得寸进。 “真儿。”项贺一步步从上面拾空而下,好像有隐形的阶梯踩在脚底。现在,他已经知道,儿子好好的双修大典,已经被这魔修闹成了一场笑话,尤其他们之间好像很熟稔的样子,让他尤其受不了。 他决定把儿子带离此地,这场婚事他本来就不同意,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散修,于他于家族有什么用处。若不是这个女修能练一手好丹,他连天目界都不愿让她踏上一寸。 项予真,也可以叫魏谨元,好似不曾听见一般,紧抿着嘴角,双脚往旁边挪了几分,正好用整个后背挡住了江漓。保护的意思不言而喻。 项贺踌躇了下,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想要做的事情,天打雷劈都不会更改。今天来的客人看的笑话已经够了,绝不能在让他们看到他们父子争执的场面。 这么一想,项贺脚尖一转,对着纪雅文和姜萝,眼底闪动的杀机必现,一柄灵气氤氲的长剑出现在他手中。“阁下既然来送死,某边成全你。” 剑上的灵气呼啸,直接刺向纪雅文,丝毫没有顾忌到旁边的姜萝,在他的想法里,姜萝死了也好,他儿子可以娶其他世家女子,绝对要比这好百倍千倍。 纪雅文把姜萝藏到身后,一双白的近乎透明的手伸出,一团黑色的魔气出现在他两手之间,魔气散去,一座小小的黑色宝塔滴溜溜的旋转着露出面目。 “幽冥塔!”认出这黑塔的人齐齐变色。 相传幽冥塔是上古一位魔神临死前,怕没了传承,于是用自己的肋骨,融合九千九百凡人的头骨,取九泉下的忘川水炼制这个魔塔,并把自己一生的修为尽数封印在其中。 幽冥塔一出,风云变色! 项贺脸色大变,速速后退。在座所有元婴一起出手,各式法器祭起,一道道灵气打出,汇成一个灵气圈,将浓重的魔气封锁在一定范围内。 “各位道友,承蒙各位厚情前来,现在还请各位速速离开,以免受伤。”未乐长老立即疏散人群。 这些人都是他们家请来观礼的同道,因为项予真的修为不高,所以来的基本都是小辈。但是这些小辈一般都是家族倾力培养的对象,千万不能在他们天目界出事。否则这些人身后的老家伙一旦迁怒,将给天目界带来不小的打击。 大多数人听到这话,脚底抹油,赶紧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开玩笑,幽冥塔可是顶级魔宝,一旦塔门打开,方圆千里凡是有生气的全都被掠进去。 进去后会怎样,没人知道,因为幽冥塔现世五十万年以来,从来没有被人认主,如从考证。但是他们也不想知道,用自己的微末修为去挑战一个魔神一辈子的结晶,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也有跟项家感情很深,愿意留下来帮忙的修士,自动加入战圈。令项家人感到惊讶的是,以前与他们家从无交集的曦鵷仙子竟然也选择了留下。 “多谢仙子相助。” 曦鵷仙子向空中抛出一盏琉璃灯:“此为净魔灯,待我点燃,众道友将灵力打入其中,助我净化这魔气。” “好,仙子不愧是帝君的女儿,实乃我辈楷模,项某佩服。”项卓——项贺的十七堂弟,看着曦鵷仙子的目光立即染上欣赏之意。 项贺心中一堵,这个傻子真是不开窍。自家虽在灵界有几分地位,可人家是什么人?仙界的娇女,凭什么回来帮助他们,这会儿说的好听,谁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项家作为老牌世家,难道连拿下一个魔修的手段都没有吗? 这分明就是想要让整个项家欠她一份人情,她这么做,所谋定然不小。 电光火石间,项贺已经想到了很远,但是面上却还是一点儿不显。 “大家都是正道中人,互助乃是本分。”曦鵷仙子笑笑,眼角的余光扫到后面被一名男修和新郎项予真紧紧护在身后的女子,水眸杏眼中杀机隐现。 第一百八十七章 南明离火 净魔灯中一星灯光朦朦胧胧,凝聚厚实的魔气而被这朦胧的灯光一照,渐渐透明。 纪雅文额间有汗渗出,控制幽冥塔所消耗的魔气非常大,而且又有净魔灯不断的净化,外围还有一圈八九个元婴修士灵气封锁。他现在所承受的负荷,就像初生的牛犊拉着千斤的大车,沉重的难以想象。 “跟我走。”纪雅文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三位幼时同伴,其中还有两人的脸上还没来得及退去震惊。收回目光,一咬牙,反手扣住姜萝。 姜萝用力挣扎:“不行。”她得罪的人背后势力太大,纪雅文已经是正道不容的魔修,自己何必再给他添麻烦。 “跟他走吧。”谁也没想到,这句话居然是魏谨元,也就是项予真说出口的。 夜色寥落,他站在那里,似乎比夜色更加寂寥。 项贺眼都红了,他虽然不满这个儿媳,可是儿子愿意,一意想娶她为妻。到头来,却闹成这样,看他的样子也一定是伤透了心。当年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没有保护好他,难道如今还要让一个小小的魔修和一个筑基女修来羞辱他吗? “想走,把命留下。”听了项贺的话,其他长老脸色也更加凝重。 曦鵷仙子在贡献出净魔灯就与一众仙娥静立在一边,一直暗中注意那个也能使出仙颜九展的女子。 “阿风,我们也走吧。”江漓隐隐感觉到一丝不怀好意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可是又寻不着蛛丝马迹。 迟御风看了与他并肩挡在江漓身前的魏谨元,不,是项予真,项家的好子孙,青云门的叛徒,熟悉的面容,陌生的名字。 喜服上的湿印越来越大,他知道是刚刚挡下的那一剑的伤口,一颗丹药就能止住的皮肉伤,他却好像已经忘记了。外界的打斗似乎也没能干扰到他,黢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地面的草根,神色忽悲忽喜。 用了很大的克制力,迟御风才没有当场拔剑相向。他想问他为什么,想问他要一个说法,可是这一刻又觉得没有意义了。他的一切对错自有三师叔制裁,没看到阿漓在经过最初的惊讶慌张后,冷静的就当没这个人的存在。 绕过项予真,迟御风毫不迟疑的拉着江漓就往后退。被那个什么项巧儿一闹,他俩很容易就会被这些恼羞成怒的项家人打成魔修一党。 “二位,我家仙子请二位留步。”两名手执玉箫的仙娥身形一晃,已经拦住了两人的退路。 迟御风和江漓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再看一眼还在与众人胶着不下的纪雅文,心知他们想就这么干脆的一走了之是不可能了。再看石林中央胶着的状况,又为纪雅文忧心不已。 纪雅文看到注入净魔灯的灵气加大,冷笑,他的幽冥塔可是上古魔神的传承之物,魔神是与天神一般的存在。他们居然妄想用这普通的仙家法宝就破了他的魔气,未免太不自量力。 手指飞速的掐诀,紧闭的一层塔门无声无息的打开了一条缝隙,阴风阵阵,大股的魔气伴随着惨绝人寰的鬼哭声倾泻而出。这是当年为了炼制幽冥塔枉死的生灵,九千九百凡人的怨念呼啸,瞬间把这里变成了鬼蜮。 以纪雅文为中心的草地,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枯萎,发黑。 “噗!”有两位项家的长老受不了这么多阴魂的缠绕,被鬼哭声打在识海上,丹田的灵气一滞,喷出一口精血。 “枢兄、安弟。”未乐长老赶紧分出一缕神识查看二人的伤势。 元婴修士的精血,如果没有天材地宝的辅助,需要修炼上百年。这等于说项家百年内都少了两名元婴的战力。 “布阵!”未乐长老索性放弃曦鵷仙子拿出来的净魔灯,改为相信自家的阵法。 可是已经晚了,伤了两名元婴,打开了缺口的纪雅文怎么舍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他是来抢人,又不是来拼命的。 “想杀我,下辈子吧,哈哈。”纪雅文一手召回幽冥塔,一手用力一扯住姜萝:“阿元已经不能护着你,还不跟我走。”趁着姜萝犹豫的当儿,他抱住她化作一团魔气,贴着地面遁走。 未乐长老等人,哪里会放他就这么轻松的逃走。 项贺更是火冒三丈,今天的事他整张老脸都丢尽了,只求能灭了这个魔修,还能给自己给项家留点儿底子:“哪里走。” 一柄雪白的玉如意飞出,兜头向疾行的魔气砸下。 那团魔气行动迅速,在玉如意即将砸下之际,改变路线,堪堪避过。 “轰!”的一声,飞沙走石,玉如意砸中的地方出现一个大坑。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魔修化作魔气逃走的速度太快,他们追不上,可是扔出的法器却能截住。于是,纷纷扔出手中重量级的法器。 七八件法器同时砸来,避无可避。 电光火石间,一道蓝色的火光飞速的从远处蔓延过来,在草地上拉起一道厚厚的火墙。熊熊燃烧的烈火,正好挡住了那些法器去势。 “嗞——”那些法器的最前端一触到火墙,立即气化。 看到这一幕,未乐长老脸变得难看至极,一直站在那儿看好戏的一种仙娥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南明离火。”项贺不敢相信的自己的眼睛。 十大天火之一的南明离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南明离火是一切魔物的克星,可是它却掩护了一个魔修离开。难道有魔修得到了南明离火? 这不可能! 很多人真是又惊又怒。 可是再不敢相信,事实就发生的眼前。魔修在南明离火的掩护下,在他们几个元婴修士的围攻下,逃走了。 迟御风看着眼前拦住他们退路的两个仙娥,有心想撂倒她们直接离开,但是江漓的手死死的盖在他的右手上。 平展展的草原上被南明离火烧出一条又深又细的沟,这种天火烧过的地方,无论怎么修补也无法恢复原样。 未乐长老看了一眼毁的不成样的草地,再冷冷的看了一眼怒气还未消散的项贺,不再理会,一步就跨到迟御风和江漓跟前。 “两位与那魔修是何关系?”未乐长老的声音很平静,但是个人都能听出里面滔天的怒火,只要对面的人回答有问题,他就会让他们立毙掌下。 看到大长老脸色不虞的过来,项予真心知不妙,混沌了许久的心思终于转动了起来:“他们是我的朋友,不关他们的事。” “孽障!”未乐长老横眉冷目,一掌挥出。 项予真狠狠的被惯到地上,眼儿口鼻中俱有血迹流出。 “我项家育你养你,你不思进取,饮酒度日成为废物,看在你父亲的面上,我一忍再忍。如今还三番四喜维护不相干的外人,还要你何用?” 项家?项予真惨笑,他自己都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是谁,项予真还是魏谨元?都是,亦或都不是。作为项予真他未能侍奉双亲,还荒废作践自己,是为不孝;作为魏谨元,他背叛师门,手刃掌教,是为不忠。 师父说,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仰视日月星辰,俯瞰山海川泽,浩然正气藏纳于心。 可是他,他是什么?他连人都做不好,修仙亦有何用? “大哥。”项予真的堂伯项枢脸色还有几分苍白,还是忍着丹田之痛,上前拉住还要发作项予真的未乐长老:“真儿之事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还清从长计议。” 未乐长老气得直吹胡子,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难道还是他的问题,是,当初是他一意孤行送项予真去的泰和界,但他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他自己吗? “咳咳。”项斯——项四长老轻咳几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未乐长老内心一堵,明白他的意思是此处还有外人,有些话不适合此处讲。再大的怒火都被他压了下去:“被他们带到储律堂。”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还手砸人 “未乐长老的意思,是说我跟魔修是一伙儿的喽。”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东方荀彧很没形象的蹲在椅子上,龇牙咧嘴,活像只皮猴。 未乐长老瞪了他一眼:“又关你个泼猴什么事?” 东方家也是仙界大家,即使他们项家能占一个千界为根据地,也是在下界。在仙人眼中,就跟占山为王的草寇差不多,想灭都是分分钟的事。 连东方荀彧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都敢跟他叫板。哼,等老祖晋阶出窍,就再不用受这些鸟气了。未乐长老眯着眼睛,暗暗磨牙。 “他们是我带来了,我们一路上都在一起,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东方道友此言差矣,魔修手段层出不穷,防不胜防,你能保证你们时时刻刻在一起吗?”曦鵷仙子笑意盈盈,也掩盖不了语气中对他的不屑。 有同是有仙界大能做后盾的曦鵷仙子与之对上,未乐长老和项家的一干人等,乐的退后,只敲敲边鼓。 曦鵷仙子看不上东方荀彧一身的纨绔样儿,同样东方荀彧也一直看不惯她的故作姿态:“你又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没在一块了?还是说你看上本大爷,在大爷身上弄了什么下三滥的玩意,时时盯着?”他说话时的放浪样,任谁看到了都恨不得上去扁他一顿。 曦鵷仙子更是被气的笑意不存,粉腮薄怒。她身后的几位仙娥也同样面有怒容,恨不得立即替主子上前狠揍这纨绔子一顿。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值得本仙子费心?” “你又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一身的野鸡毛还没褪尽,就真当自己是凤凰,我呸!”东方荀彧的话说的又毒又辣,根本不顾及双方的身份。 “呔!”曦鵷仙子再好的涵养也终于憋不住,叱咤一声,皓腕上的手镯化作灵光氤氲的金刚圈,直接打过来:“我打烂你这张臭嘴。” “就凭你。”东方荀彧修为不高,但逃跑时的爆发力却远远超出旁人的想象。在金刚圈还没有打到他身上,椅子上就已经失去了他的影子,下一个瞬间出现在了项贺的身后。 项贺自从被未乐长老用冷眼看了一下,一直处于惴惴不安当中。这会儿被东方荀彧做了人肉挡箭牌,一抬头,就看到一个明晃晃的圈子带着杀气向自己砸来。想都没想,一剑斩下。 “叮!” 金刚圈随时仙宝,但那和主人修为较低,发挥不了它的三成威力。受了一击,就被打落在地面上,不甘心的转了两圈,才归于平静。而项贺虽然修为高,但对方毕竟是仙宝,当下“噔噔噔”退了三步。 一直退到眼珠子一直盯着迟御风和江漓,一转不转的项予真前面,才勉强停了下来。 东方荀彧已经从他身后跑到了迟御风旁边,一脸得逞的笑容。 “哎呀呀,你对人家待客不满,也不能动手啊,你的风度呢?”他还不忘倒打一耙。 “你、你……”曦鵷仙子被气得一股囫囵话都说不出来,指着东方荀彧的手指,都带着颤抖。眼一瞥,正好看见站在迟御风另一边的江漓,眼中含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妖女,我先收了你。” 江漓看着灵光吞吐,呼啸而来的长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她就站一边看看而已,关她什么事?不是还没问话吗,怎么就确定她是妖女了,她明明是神女,好不好? 曦鵷仙子攻击对象转变的太快,连站的最近的迟御风都没反应过来,长剑就已经刺到江漓的鼻尖。 江漓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愣怔了一下下,扭腰侧身,脸贴着剑尖避开这一剑,但剑身上的灵气还是割断了她几缕发丝。 曦鵷仙子身体惯性前倾,与江漓之间只剩半臂的距离。江漓想都没想,手条件反射般甩了几张冰箭符在她身上。 冰箭符只是一阶,威力不大。曦鵷仙子腰间的玉佩一闪,一道灵光防御挡在她身前,“当当当”几根细细的冰箭横七竖八的落在地上。 曦鵷仙子轻蔑的冷笑一声,转身反手一撩,疾刺七八剑。一剑比一剑快,每一剑尖端都会爆出一朵剑花。 江漓手无寸铁,又来不及取法器,不得不步步后退,苦苦躲避。可是这储律堂的大厅就这么大,很快就避无可避。 “叮!” 江漓慌忙撇过头,长剑几乎是贴着她的脸钉入了她身后的墙上。 曦鵷仙子脸上浮起必胜的笑容,眼底的狠戾却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 “有病吧你。”你人还有三分性,江漓一矮身摸到旁边一把椅子,趁着曦鵷仙子拔剑的一息,大吼一声,当头砸下。 “哗啦!” 速度太快,曦鵷身上的防御玉佩都没能派的上用场,那把铁心梨木做的椅子就已经从她头上砸了下去,直接粉碎。 发髻散落,曦鵷懵了,提着剑,狼狈的站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一时寂静,只余江漓“呼呼”的喘气声,她手上还拿着一截椅子靠背。 项家的人脸直抽抽,他们看到曦鵷跟这个小丫头对上,其实也是抱着私心,希望她能将这个与项予真是旧识的小丫头给拿下。 他们不能容许任何一个可能会知道当年事的人存活在这个世上,项予真再废,都是项家人。他听从家族指令,在泰和界残杀师门的事情一旦曝光出去,一定会引来许多麻烦。 自家老祖就会首当其冲,把项予真颓废自毁的原因都扣到他们头上,回来收拾他们。 现在这个帝君的宝贝女儿在他们家被打了,这个后果好像他们也负担不起。 “仙主。” “仙主。” 跟着曦鵷仙子齐来的仙娥们,没想到自家主子会不顾颜面在别人家中,追杀一个从未谋面的小修士,更没想到居然被人这么反打一下,弄着这么狼狈不堪。齐齐上来,围住她。 其中一人,见她仪容不整,忙打出仙幛,隔绝外面人的一切视线和神识探索,两人上前帮她整理。 “对不起。”迟御风看到她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愧疚,都是自己无能,才没能保护好她。 东方荀彧也走过来:“你没事吧,我们赶紧走,那个疯婆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想走没那么容易。”项枢这会儿也不管东方荀彧背后撑腰的家族了,只想着把江漓留下来,给青华帝君一个交代。 “我呸,大爷想走,谁还拦的住。”东方荀彧拉着迟御风和江漓,扔出一张千里遁行符,眨眼就消失了。 仙幛内,曦鵷抓住一人的手腕,恨不得咬碎银牙:““你们两个,去,把那贱人给本仙子杀了。” “这……”被点到的两名仙娥面面相觑,跟人家无冤无仇的就痛下杀手,这不好吧。可是看到眼前状若疯狂的主子,想到这位的性子,似乎不去又不行。 “快去。”曦鵷跺着脚,狠狠的把她们两人往外一推。 而外面就只剩下一屋子的项家人,和还余留在空气中未曾消散的未乐长老的咆哮声。 第一百八十九章 长吴界 “这是哪里?”江漓扶着迟御风,晕晕乎乎的踏上结实的土地,迷离着两眼,看到一片黄澄澄之色。 她没想到那张千里遁行符居然只是个障眼法,东方荀彧带着他们只遁了十里地都没有,就停了下来。而早就等在那里的方大,看见他们三人出来,就抛出一枚芥子。四个人从从容容的离开了天目界。 “长吴界,除了沙子还是沙子的破地方。”东方荀彧用衣袖当扇子扇了两下,给自己带来几丝风。 这该死的沙漠地段,一片叶子都没有,炎炎烈日直射在金黄金黄的沙子上,热力蒸腾堪比蒸笼。一下子从天目界的草原夜晚到了沙海的白天,还真有点不适应。 江漓因他语气中的怨念滞了一下:“既然知道不是好地方,还来做什么?” “小姑奶奶,大爷这还不是为了救你。那个疯婆娘自身修为跟你就是个半斤八两,你不会以为青华帝君给她配的侍女就是为了充充门面吧?”那些人的修为最低可都是金丹修为,当时就他们三个,实力最高的迟御风都不够人家一招半式,不逃留着找虐吗? 想到那个疯子般的曦鵷仙子,江漓郁闷极了:“那个什么仙子,看着挺清楚的一个人,怎么行动起来跟个疯子似的?” 就凭她认识纪雅文这一点就认定她是魔修,并且不惜亲自动手,招招狠辣致命,彻底打碎了她心目中仙人高大的形象。 还有姜萝和纪雅文,这么多年不见,不知道有多少话儿要说,问问姜萝当年发生了什么事,纪雅文一身的修为不是废了吗,怎么就入了魔道?还有纪雅昀在哪儿,她知道她哥入了魔道吗? 这一个个的问题,堆积在心里,急需一个出口。结果一个照面,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又各奔天涯。不过好歹知道他们还活着,只要活着就还有重逢的希望。 “谁知道,她就是个疯子,不知道青华帝君怎么就认定了她是自己的女儿,依我看,她就没一点跟帝君他老人家相似的地方?”东方荀彧撇撇嘴,顺带连那个万人敬仰的大能一起吐槽了一下。 旁边正在用罗盘测试方向的方大,闻言,心思微动,目光闪了闪。 江漓哼哼两声,不再说话,举目打量这个新到的千界。这一看不打紧,一颗心顿时哇凉哇凉的。四周围全是黄色,一望无际的黄色,高高低低的沙丘,扑面的炎热恨不得从每一根毛孔钻进去,熬干体内的水分。 “这就是那个长吴界?”迟御风收回眺望的目光,问了一句自己都觉得很傻的话。 “还有几个长吴界不成?”东方荀彧斜着眼看他,相当无语。 可不是,全是沙漠的千界,除了长吴界还能有哪儿?迟御风微囧,干咳几声,化解自己的尴尬。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江漓好奇,这里除了满目的黄沙,实在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到此一游. “这会儿什么也不做,休息。”东方荀彧一边说,一边手脚不停的草丛乾坤袋里拿出一样样东西:“这儿白天太热,我们要避开酷暑,等天黑后再走。” 帐篷、水葫芦、澡盆、毛巾、桌子、极冰石……琳琅满目的东西,很快被东方荀彧和方大二人收拾的井井有条。 江漓目瞪口呆的看这儿他们二人,她怎么没想过乾坤袋里还可以带这些东西呢?回头找个坊市,她也要每样都备上一份。 幸好迟御风也有一顶帐篷,是他们在水溶界时,买的一顶用深海凶鲨皮缝制的帐篷,不管什么时候都带着一股深海的寒凉,在这炽热的沙漠里用来正合适。 江漓帮着迟御风一起将帐篷支好,坐进去的时候,东方荀彧已经洗好澡,半躺在一张美人榻上,舒舒服服的喝着灵水,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怪不得人家喊他纨绔。”江漓恨恨的放下帐帘,坐回帐内,“那么多东西,他那个帐篷怎么就放的下?” 外面看上去与正常的帐篷并无区别,可是东方荀彧五花八门的搬了那么许多的东西出来,一一摆开都不嫌拥挤,还洗澡的地方。那这里面该有多大啊? 正准备进入修炼的迟御风笑道:“他那个帐篷是仙人用品,看着小,里面肯定有很大的空间。我在坊间还听说过,这种帐篷里面还能分出客厅、房间、修炼室,奢侈一点儿的还有灵兽房。” “乖乖。”江漓咋舌:“简直就是随身携带着一座房子,那我以后也要买一顶这样的帐篷。” 迟御风看到挥着拳头,表示决心的师妹,笑着摸摸她的头:“好,我努力赚钱,将来给阿漓买个最豪华的帐篷。” 一句话,江漓的雄心壮志像被浇了一盆冷水,是的,他们已经再也不是那个天下第一门派的天之骄子了。现在的他们,甚至比一些散修都不如。散修还有点人脉呢,而他们被那些人追杀的,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算了,我们还是把钱聚聚,还有更重要的事呢?”江漓想到他们的那个大计划,以前她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作为青云门的一份子,自然要贡献自己的力量。 江漓叹了口气,把脑袋搁在膝盖上,想想隔壁正在享受东方荀彧,心情就更郁闷了几分。 对了。江漓突然猛的一拍手。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呢,她也有钱啊,她还有很多很多的钱,不是灵石灵贝,是很多的灵草灵植。 “阿风阿风,别修炼了,再帮我打个结界,快点。”江漓拉住已经快要入定的迟御风,不让他修炼。外面只有一道防御结界,总感觉不安全。 迟御风无奈睁眼,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了争分夺秒的修炼,哪怕一息的时间都不想浪费。这里的灵气虽然稀薄,但总比没有的好。 “我先出去,你好了喊我。”迟御风一口气打出三道结界,然后站了起来,准备出去。 江漓愕然,随即反应过来,知道他误会了,嘴角抽了抽:“不是不是,我才不像东方那家伙那么臭美呢?我带你去个地方。” 这对师兄妹在聊天的时候,另一个帐篷里,东方荀彧和方大也在谈论。 “你不觉得她今天的反应特别奇怪吗?”东方荀彧吊着一串葡萄,吐出一颗葡萄皮就用嘴巴再要咬一颗,“你要不要,加尔岐山惠灵泉浇灌的灵果,灵气不错。” 方大看着他没规没矩的样子,用眼神谴责他,但还是摇摇头:“你不是说她骄纵霸道,蛮横无理,她今天的举止不正好符合这一点。” “我说的是以前,”东方荀彧拧着眉,“自从帝君宣布她的身份后,就天天摆出一副高人仙女的姿态,从来不屑动手,都是她身边人动手后,在假模假样的说两句,恶心的要命。而且,你不觉得她的身份有太多的破绽吗?”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散修,一出现就高调的用什么荷叶形仙品法宝,自称无父无母,只知出身在青月山。什么饮露止渴,灵果为食,为山间精灵抚育长大,生来有奇,野兽不敢侵犯。 啊呸,他可是亲眼看见她从凡人的庄子里偷抓鸡吃,骗谁呢。 方大皱眉:“你要相信帝君不是可以随意糊弄的人,他这么宣布一定是有证据,像他们这样接近天道,接近神的仙人,想来对血缘的感应也很强吧。” 普通人在面对血缘后代时,都会有分莫名的熟悉感,何况修士呢。 “那你如何解释,她针对江漓的一系列举动,而且就我所知,她对百岁左右的女修士都忌惮的很,已经有数十名这样的女修或直接或间接被她给……”东方荀彧扔下葡萄,以手为掌在自己脖子上划了一下。 “越说越玄乎了,就算她不是帝君的女儿,也没有理由杀害这些女子,这于她有什么好处?”方大瞪了他一眼,觉得自己跟他在这儿讨论的这个问题,真是白痴透了。还不如好好休息,调整状态。 “谁说没有好处,我们假如她真不是帝君的女儿,而帝君又恰好有这么一个流落在外的女儿,你说照她这么错杀下去,会不会正好把那个正牌的给杀了,那她这个假的可就是真的了。” “你想太多了。”方大硬邦邦的回道,不愿在搭理他的天马行空,闭目运行灵力去了。 东方荀彧没了听中,只要悻悻的闭眼,自己躺一边去瞎琢磨了。 而此时,迟御风正对着一道石楼大门发呆,好半晌才机械的转头:“这里我来过。”不仅来过,还带着受伤的师傅,昏迷不醒的师妹,躲在这里躲了一年多。原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碰见这个地方,谁知师妹一点额心的紫印,他们就出现在这里。 “我当然知道你来过啊,玄武爷爷都告诉我了。” “玄武?”迟御风重复,他在这儿除了广场宫殿,可什么都没见过。 “一只很老很老的神兽,他还告诉我说你傻,在这儿呆了那么长时间都不知道好好修炼,哈哈,当初师傅可就是在这儿晋阶元婴,只用了两年,连天劫都没有。”江漓伸出两根手指,骄傲极了。 第一百九十章 神兽眼中的人 一靠近牌楼大门就感受到一股清冽的灵气扑面而来,即便如此,迟御风也没有想过穿过这里,走到广场上去。师傅说,这里面的仙气,并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一个不小心,则会爆体而亡。 所以在看到江漓快快乐乐的往里面冲的时候,心中一急,喊声冲出口。可是在看到站在仙气中完好无损的阿漓,神情愉悦的沐浴着着浓如实质的仙气,后半截喊声硬生生的被压回嗓中。 这一刻,如果说前面他还有所怀疑,此刻的他无比的相信酒疯子的话。阿漓是神之子,是四海八荒仅存的天神。 可是她为什么会流落到泰和界那样一个被封印的千界里呢?这个问题比较深奥,还是回去问师傅吧。想到师傅师叔们对江漓的养育方式和教育态度,他觉得他们对阿漓的特别也不是无所察觉。 “阿风,快点,磨磨蹭蹭的做什么?”江漓回头看到还站在原地发愣的迟御风,不满的又跑回来,要拉着他一起走。她现在的心情就像刚刚有的新房的主人,急切的想要把自己装修的美美的房子显摆给人看。 迟御风不忍心打击她的热情,可是他真的不敢以身犯险啊。 “阿漓,我不能进去。”迟御风挣开她的手,笑着道:“我在这儿等你也是一样,还可顺便修炼,这里可比外面灵气浓郁多了。” 江漓眨眨眼睛,看看广场上凝滞的几乎无法流动的仙气,便明白了他无法进来的原因。 “那你等我一下。”说完,就“啪嗒啪嗒”的跑开了。 迟御风看着她跑过广场,越过小桥,进入那个仙气缭绕,犹如仙宫的大殿。笑笑,做了下来,敛神守息,开始修炼。 他没注意到,就在即将闭上眼睛的一刻,高耸的柱子上的麒麟眼珠子转动了起来。 江漓进去后,在各位神兽的指点下,从库房里翻出一件墨色流光的披风。 “嗯,这件不错,就它吧。” 阿风这几年为了能最快速的躲避敌人,总是穿着最为方便的黑色衣服,这件披风应该与他最配。不过,这里有这么多的衣服,每一件看上去都非凡品,肯定比阿风身上的好数百倍。 “给我穿?”迟御风没法相信一个天神的宫殿里,居然还有衣服这种很接地气的东西。 可是眼睛不会骗他,这真的是一套男式衣裳,里里外外一共三层,连鞋袜都有。展开,溜光水滑的黑色衣料上,不仅没有花纹,缝制的线缝也没有,好像是一整块天生就是这么个形状。 “嗯,我觉得它比你身上的看上去更有好看。”江漓笑嘻嘻的捧着衣服,后面还有半句她没说,阿风的衣服还是百年前师傅给准备的。虽然没坏,可是看上去就是很破旧的感觉,“它们说,穿上这衣服就可以进去了。” 她口中的他们应该就是指那些神兽了,迟御风了然。既然是师妹的好意,他也就不客气了,日日在外行走,没有一身好的法衣,无形中就多了许多危险。仙宫出品,不管好坏,应该都比他身上的更有保障吧。 “这衣服有名字吗?”他躲在石柱后面换上衣服。 “名字?”江漓懵了,从神兽们口中,她得知这些衣服就是那位瑶芙天神闲暇之余,闲极无聊的随手制作,哪里有什么名字,“要不你给它取个得了。” 这么黑的衣裳,难不成要叫黑不溜秋衣?江漓脑洞大开。 迟御风整理着腰间的玉佩,一出来,就看到江漓魂游天外的傻笑,无语。这是又想到哪里去了。 “走啦,不是要带我去见识见识吗?”迟御风上前,屈指敲在她脑门上,帮她醒神。 “哦。”江漓揉揉额头,阿风的手劲可真大,感觉那里应该红了。 黑色的衣裳自动帮迟御风形成了一圈防御,仙气围绕着他,却无法再进一步。但身在仙气之中的迟御风依旧感觉丹田在不断的旋转吸收周围的干净纯粹的灵气。 江漓带着他来到那条满是神兽壁画的走廊。 “哟,大家快来看啊,小阿漓居然带来一个男的。”重明鸟尖着嗓子,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尖叫起来,把进入冥想修炼的神兽都给吵醒了。 “什么?公的?” “长什么样,是小阿漓的相好吗?” …… 江漓:…… 这都是一群什么样的神兽啊,有爱吵,居然还八卦。 “阿漓啊,你怎么能带外人进来呢?”玄武痛心疾首,无比的不赞同。 这里可是仙宫,是曾经天神住的地方,随随便便一样东西放到外面去都能引起轩然大波。面对这么大的诱惑,谁能不动心。 它活了上万年,见多了人类的劣根性。神界为什么会陨落,那么的天神为什么会消亡,追根究底还是人类惹的祸。 江漓现在还小,神力未能完全觉醒,自保都勉强,如果还被人知道她有这么个地方,就如小儿抱金入市,实在是太危险了。 “他是我师兄,不是外人。”江漓可不明白玄武一腔苦心。 “人这种东西,唉……”玄武长叹一口气,一切尽在不言中。 “自私!” “虚伪!” “狡猾!” “贪婪!” “无耻!” …… 众兽你一言我一语,把人类的劣根性批判了个底儿朝天。 江漓听得满头大汗,她虽然知道自己现在是神,与人类已经脱离,但是她在人类中生活了那么多年,早把自己当成一个人来看待。 这会儿众兽的唇枪舌剑,就好像是朝她来的一般,都扎在她的心上。 “停!”江漓大吼一声。 正口沫横飞说的兴起的众兽被她一吼,声音戛然而止,一个个眨着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谁说人都是坏的,也有好人,我师兄就是。”江漓努力摆出郑重的样子,希望能说服他们,“这么多年,一直是师兄带着昏迷的我和受伤的师傅,四处逃亡,从来都没丢下不管。这样都不是好人,那什么才叫好人?” 众兽沉默,是啊,究竟什么样的才叫好人?没有欲望,没有私利的人吗?可是连天神之间都会因为私欲,因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这世上真的有为了大义,为了苍生不顾己身的存在吗? “阿漓,你是在跟这里的守卫说话吗?” 迟御风拢着眉看看周围,除了满院摇摆的灵植,就只有墙上一动不动的神兽壁画。阿漓在和这里的看守的护卫说话吗?他感到万分惊奇,根本不知道,江漓为了他正在努力想要改变这些活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家伙们的老观念。 “不理他们,我们走。”江漓朝着墙壁翻了个白眼,牵着迟御风就沿着走廊离开。 墙上的众兽默然无言。 “阿风,你看我的小园子里有好多的奇花异草,这些是不是很值钱?” 一株株生长茁壮的灵植,千姿百态,各有千秋。迟御风虽然一个都不认识,但不妨碍他明白它们的价值。这么多,重建多少个青云门怕是都绰绰有余。 “阿漓,这些东西你不可以拿出去?”迟御风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立即想到最为现实的问题。 “啊,为什么?”江漓惊讶,两片芭蕉叶都能换四十几万灵贝,这些东西拿出去肯定能换更多的钱,有了钱什么事办不成。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果有人知道你有这么大一座仙宫,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办?”迟御风严肃的看着江漓,希望她能明白其中的厉害。 如果这些东西流落出去,别人一定会疑惑它们的来历。然后慢慢查询,总有一天会找到他们头上。她现在的战力就是渣,而阿风,别说他现在只是合道期,就是三师叔来了,恐怕也护不住她。 “那怎么办?”江漓不甘心极了,空守着宝山不能动用,这种痛苦怎么这么令人难以忍受呢,“要不,还像我上次那样折了叶子出去卖?” 迟御风愣了一下,想起来刚才看到的有两根断茬的芭蕉树,原来上次卖的芭蕉叶并不是从那三个修士身上抢来的,而是阿漓随手摘下来的。 可是正正经经的仙宫出来的灵植怎么会只卖四十几万灵贝呢?江漓不懂市价,可是他又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那就只有一个答案——他俩被人坑了。 真郁闷啊! 看到江漓还在纠结,迟御风决定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免得火上浇油,令她伤心。 “好了好了,现在不能用,不代表以后不能,等你厉害了,还不是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迟御风安慰道。 江漓委屈的看着他,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啊,她真的很想要一顶像东方荀彧那样的帐篷呢。 “我们出去吧。”迟御风神识一动,有人碰了他的结界。 江漓再不甘心也只能先退出去,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过来逛,再想办法吧。 “快,快跑!沙龙来了!”东方荀彧砸了半天的结界,急得半死,好不容易等他俩出来。二话不说拉着他们就跑。 迟御风脸瞬间就变的很难看,长吴界的沙龙在修仙界中人人谈之色变。它这片大沙漠的阎王般的存在,因为大沙漠上避无可避,沙龙范围广,速度快,遇上的人据说都是九死一生。 “哎呀,这些东西不要了,赶紧跑啊。”东方荀彧看着又跑回去拿帐篷的江漓,相当无语。 远处几十条大大小小的沙龙席卷而来,后面是铺天盖地的沙尘暴,如大海的海浪一波波腾起,又整个的盖下,大地也为之颤抖。 江漓手忙脚乱的把帐篷胡乱的塞进乾坤袋,塞到一半,就被迟御风拉到剑上,想要敢在沙龙到达前全力逃走。 第一百九十一章 沙龙 狂沙呼啸,遮天蔽日,方圆几百里烤人的阳光终于失去了踪影,可是逃亡的人却不觉得开心。相反,感觉自身好像是巨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快,再快点。”东方荀彧现在方大的遁剑上,惊恐的看到身后越来越近的沙龙。 迟御风的遁速比不上方大,落后了十几丈。东方荀彧看着他们二人脚踩着红色的遁光,在沙龙中穿梭,沙尘暴在他们身后张口欲要噬人的大口。二人总是在千钧一发的堪堪擦着沙龙的边窜开。 即使这样他和江漓两人还是弄得灰头土脸,风沙干扰了视线,勉强看到前方。 “阿风,我们进瑶芙宫。” 瑶芙宫现在相当于她的随身空间,躲进去肯定会避开沙尘暴。 “不行!”迟御风想也不想就拒绝,瑤芙宫是关系到阿漓性命安全的最后保命手段。如果无人,他们躲进去没关系,可是现在东方荀彧正在前方焦急的盯着他们呢。 突然,连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这算怎么回事?就算东方荀彧现在想不出个所以然,以后肯定会觉得不对劲。他不能拿江漓的安危去赌一个萍水相逢的人有多少好心。 修仙界有好心吗?喂狗都嫌没灵气。 长时间的持续消耗,迟御风丹田中的伪丹告诉旋转,灵气飞速消散,外界吸收的灵气明显跟不上所需的速度时。速度就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 站在他身后的江漓感觉到遁速慢了,便知道是迟御风灵力不继。连忙拿出个小玉瓶,到处几粒丹药塞入迟御风的口中。 “谢谢!”迟御风赶紧炼化口中的丹药,却发现江漓给他的只是几枚养元丹,不由得苦笑。 他现在是合道期,养元丹中含有的灵气对他而言只是九牛一毛,他袋里倒是有几枚固元丹。还是酒疯子留给他的,说是半个徒弟的见面礼。可是这会儿他必须要专心致志的注意着沙龙的移动,分不开心来取。 远处平坦的地平线,出现了一段弯弯曲曲,时断时续的线条。 东方荀彧大喜,拼着全身的灵气,对着后面的两人吼道:“快,前面有城池,我们躲进去。” 方大如离弦之箭射进城中,迟御风一咬牙,不顾丹田内还剩的灵气,用力挤压,将所有的灵气都调动起来,疯狂的旋转,遁速猛地提高,紧跟方大的遁光飞入城中。 “趴下!” 迟御风一落地,就听到方大的声音。他的身体比意识更快的执行这一举动,反手就把江漓抱在怀中,就地一滚,滚到一处墙角,趴在地面上。 黄沙如千军万马从身上踏过,迟御风勉力支撑起来的防御罩挣扎两下,熄灭了。防御罩破灭的一瞬间,他觉得背上有千斤重,却还是尽力撑开一点空间,保证江漓不被压伤。 眼前一花,身体上的重量瞬间消失。 “阿风,你怎么样了?”却是江漓,在她眼前一黑的时候,赶紧将他拉进了瑶芙宫。 江漓扑上去检查阿风的伤势,那些风沙就像刀一样肆虐,所碰之处,无不皮破血流。 迟御风体内的灵气用光,全身的骨骼都在痛苦叫嚣。先前借助酒疯子打通的筋脉关节,没有了灵气的支撑,眼见着就萎缩了下来,浮在丹田处的伪丹也是黯淡无光。可是他不想让江漓害怕恐惧,费力的抬手搭在她跪着的膝盖上。 “没……”刚吐出一个字,一大口鲜血喷出,像一朵鲜红的花开在地面上。 “阿风阿风,你哪儿受伤了?”江漓被这满地的鲜红色吓住了,眼泪刷的就下来,不顾男女有别,就要脱他的衣服。 “别!”迟御风喘着气,赶紧抓住她的手,停了一会儿,蓄积了一点儿力气,“灵气用尽了而已,真的没事。” “真的?”眼泪在江漓占满沙子的脸上,冲出两条小小的沟壑,又被她又手背一抹,真正成了个花脸。 迟御风心疼的用手擦擦她的脸:“真的没事,就是灵气用尽了,幸好你给了我这身衣裳,卸掉了大部分力道。” 这是真话,这身衣裳连仙气都能抵挡,区区黄沙何足挂齿,就是那黄沙冲劲太大,来的还有又猛又急,一下子卸不掉全部的力道,剩下的力道打在身上,也就没什么了。 “嗯,我一会儿再去库房找找,看看有没有其他你能用的上的东西。” 迟御风笑道:“你库房里能有多少,今天般明天搬,你又不填充,总有搬空的时候。” 其实,他并不想用这里的东西,这些东西都太好,并不是他们现在能用得起的。与其带出去,遭人羡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还不如安安稳稳,踏踏实实的靠实力打拼。 他凭着一把别人都不稀罕的剑,不也护着师傅师妹走到了今天。 “外面的风沙一时半会儿的停不下来,你自己玩一会儿,我休息一下,恢复体内的灵气。”这里安全的很,灵气又好,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迟御风翻手取出固元丹,倒出一粒,塞进嘴里,一股清冽的灵气在体内化开。 江漓见他服用的丹药,这才意识到,阿风已经不再是以前跟她一样,只是练气期的小修士了。他如今是合道期修士,服用的自然是更高一层的固元丹。 自己刚刚塞给他的养元丹,大概也没什么效果吧。江漓脸红了一下,不知道阿风有没有在心里笑话她。 可是固元丹好贵啊,以前阿萝就说过,一粒固元丹能换三十粒养元丹。他们现在这么穷,根本供应不起正常的固元丹的量。不然,刚才那么危险的情况下,阿风也不会舍不得一粒丹,硬撑着扛过来。 如果阿萝在就好了,可是阿萝你在哪儿? 天目界的匆匆一面,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又各奔东西,不知下次再见又是何时?不过,至少知道她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总有相见的日子。 离此只有四十里的地方,有一处地下世界,巨石林立,水声滴答回响。同样在想着江漓的姜萝换掉了一身喜服,墨绿的颜色让着暗黑的地下多了一些生机。 “这里是我当年发现幽冥塔的地方,非常隐蔽,别人找不到。此处有些古怪,你不要乱走,等外面沙暴过去,我们再出去。”纪雅文苍白着脸,缓缓坐在一棵巨石旁,祭出幽冥塔,修复伤势。 另一边一身白衣的女子,面容也有些憔悴,也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 姜萝看了看眼睛已经闭上的纪雅文,又看看刚刚坐下的女子,犹豫了一下,抬脚向她走去。 “阿昀,给。”姜萝递过一个小瓶子。 纪雅昀抬头冲着她笑笑,也不与她客气,接过来就直接打开。 丹香扑鼻,倒出来一看颗颗圆润饱满。 “果然,阿萝出品总是不凡。”纪雅昀拿了一粒,放入口中,剩下的又塞好塞子,递还给她。 姜萝没接,推过去:“拿着吧,我其他东西没有,这个还能少。” 纪雅昀想想也对,姜萝炼丹的成丹连符箬祖师都眼红不已,身上肯定少不了这些。也就没有推辞,接了过来。 “你怎么想起来嫁给魏谨元那个叛徒。”纪雅昀靠在石头上,让丹田内的南明离火小心翼翼的包裹住丹药的灵气,一边还能抽出空隙跟姜萝聊天。 闻言,姜萝苦笑:“我也是没办法,那日我受了重伤,又被那个白水道人循着蛛丝马迹找到,幸好遇上了外出买酒的阿元,他身边有项家的高手保护。情急之下,我就说自己是阿元的未婚妻,利用那些项家侍卫摆脱了白水。” “可是我又怕离开,又被盯上,索性就跟他一起去了天目界。本来是想躲一段时间的,谁知道,这个项家看上去是个世家大族,里面也是一团乱。糊里糊涂的就,唉,一言难尽。” 能让姜萝这么温和的人说出一言难尽这样的话,可见项家是真的乱到一定程度了。 “那我哥让你走,你还不走?” “你以为我不想吗?”姜萝苦笑:“我得罪的人太多,除了白水道人,还有几个宗门大派也在追杀我,当初你们不就是在修仙联盟的任务榜上找到我的吗?” 第一百九十一章 姜萝的遭遇 纪雅昀唏嘘,修仙界的惨祸波及到了凡界。纪雅文一直不甘心自己一身就这么废了,居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被一个魔修引诱,改投了魔门。等她发现时已经晚了,哥哥已经犯下了大错。不得已,她才带着他远走。 这时候,青云门已经毁了,泰和界的封印也已被打破,跟天外天也有了往来。他们兄妹无处可处,索性就混在那些修士当中,离开泰和界。 他们两个人面对全新的修仙界,都走的磕磕绊绊,姜萝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走下来的。 昏睡中迷迷瞪瞪的醒来,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姜萝不敢动。等到声音远去,她的眼睛才微微启开一条缝,确定周围没人后,才睁大眼睛观察她所在的地方。 很破旧的屋子,应该是一座废弃很久小庙,因为她双手被缚,是被人扔在了一座高大的佛像后面。从她的角度能看到屋檐瓦角上破损的蜘蛛网。 绑在她身上的绳子肯定不是凡品,可大可小,伸缩性强,无论她怎么挣都无法挣脱。而且,她的灵力好像也被这该死的东西禁锢了。 怎么办?难道坐在这里等死不成? 当然不行!她失踪了,师傅和阿萝肯定很伤心,她一定想办法逃出去。不知道阿文怎么样了,呢么强大的灵力击在他身上,想来也受了很重的伤,不知道他是逃了,还是更自己一样被抓了。 “走,进去,快点儿,磨蹭什么,老子打死你个东西,跟乌龟爬一样。”破哑的嗓子骂骂咧咧,越来越近,其间还夹杂鞭打声和闷哼声。 姜萝连忙闭上眼睛,装作一直没醒,其实耳朵却动了动,将外面的声音一丝一毫都纳入耳中。 “蹲那蹲那,碍着老子路,老子打死你。” 然后是嘈杂的脚步声,堆到了墙边。稻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应该是他们都坐在了草上。 “你知道吗?上一批有个小子命大,居然跑了。” “不会吧,那种地方,必死无疑,听说金丹真人上去都撑不过十息,上批都是练气期的小崽子吧。” 两个看守的人开始聊天,姜萝有心弄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干净把耳朵又贴近了些。 “可不是,陆老九因此还被真人打了十鞭子,要我说,他被打的真冤,肯定是那小子身上有什么好东西,直接抓过来一搜魂不就知道了。” “搜魂”二字一出,外面有人直接掐断了草杆。修真界里,搜魂是最残忍之术,被搜过魂的人,三魂六魄尽散,永世不得轮回。 青云门和几大门派早就把此列为禁术,这个人说来就跟说天气不错一样随意,怎能不让人心寒。 “屁话,你以为真人跟你一样笨,什么叫跑了,就是没抓到,好东西谁不想要。” “好了好了,别闲打屁了,时间到了,赶紧走。” “起来起来。” “快点。”一声“嘭”的声音,好像是脚踢重物,紧接着有人摔倒在地:“别耽误老子的时间,还敢瞪老子。” “啊——”凄厉的惨叫声,让佛像后面的姜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们会有报应的,我以我血诅咒你们不得好死,魂飞魄散。”发出惨叫的人,痛苦的发出诅咒。 “我呸,连化神都没有的破地方,还敢诅咒老子,告诉你,这里老子就是天,诅咒,跟阎王咒去吧,哈哈。”话中的狂傲自大,令人由心底腾起一股怒火。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姜萝这才惊觉自己的背后全是冷汗,这到底是些什么人?这么残忍,好像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从小生活在昆吾山脉,虽然门派间也有龌蹉,但绝不会如此冷血无情,以残害他人为乐。不行,自己一定要逃出去。 姜萝左看右看,佛像后面除了稻草就没有其他东西,怎么办?她脑中飞快思索身上有什么可用的东西,可惜灵力被禁锢,乾坤袋里的东西取不出来。 她想了想,突然想起头上还有一根发簪,是朝霞真人送给她的及笄礼,是她亲自炼制的法器。 姜萝拔下簪子,用力握着将簪尖对着脚踝处的绳子的一点,开始用力磨。这种法器绳子,炼制的时候浑然一体,但只要破损,就等于完全废了。 不幸中的万幸,朝霞真人炼制的法器等级不叫高,磨了半个时辰,居然真让她给磨透了。 没了绳索,姜萝迅速翻身而起,仔细的听了一番,确定外面没有声音,才借着佛像的遮掩打量起来。 这个破庙里只有这高台上的一尊佛像,一张脚都瘸了的桌子,三只海碗,两只倒在桌上,一只掉在地上。脏兮兮的桌布,显示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了。 下面地上是乱糟糟的稻草,最令人心惊的是地上一滩还没有凝固的鲜血,还有两颗沾满了血的——眼珠! 姜萝寒毛悚然,那两颗眼珠似乎还瞪着一般,痛苦、愤怒,好像也瞪着她一样。她心下一抖,不尽退后一步。怪不得那人惨叫的这么厉害,好狠毒的手段。 “放心,如果有机会,我定会为你报仇。”姜萝说完,这才离开的小庙。 “那你后来杀了他?”纪雅昀听到这里,对姜萝被追杀的原因,猜了个七七八八。 “对,我在庙后面看到那个青衣人,他们人多我不敢轻举妄动,就记下了他的样子。之后,我本打算避着这些人逃回门中,但那里不知道是什么地方,青衣人来来回回走个不停,我为了避开他们,一直挑着小路走,没想到居然一路走到他们老巢。” 姜萝自嘲的笑笑,那是个不为人注意的峡谷。她想悄悄的逃命,谁知对方也要悄摸着干坏事,就撞到一块儿去了。 纪雅文已经停在了修炼,一直在听她们说话。 “我没办法,只好杀了一个青衣人,把他的衣服换上,将帽子兜好,混进去。”姜萝十分庆幸,那些人中有人喜欢用兜帽将自己整个人都裹在里面,方便了她,才没被人发现。 “你胆子好大。”纪雅昀咋舌,要是她绝对避之不及,混进去被发现还不是找死。 姜萝无奈:“没办法,我也不敢,可是只有这一条路。我在里面躲了两个多月,都没找到机会跑。有天一艘灵船停在谷内,我看到那个挖人眼珠子的人上去,就想也没想也跟着上去了。” “那艘船是飞往天外天的。” “对!” “你杀了那人了吧,所以人家宗门一直紧追着你不放。”纪雅昀想到那人狠毒的手段,想到被灭的青云门,不自觉的手都扣进了掌心,期盼着姜萝能杀了那人。 “你猜对了一点。”姜萝笑容复杂,眼底有抹难以忽略的悲哀:“我杀了一船的人。” “什么?”纪雅昀惊叫起来,声音在巨石间回荡。 连纪雅文都震惊的看着他。 姜萝痛苦的闭上眼睛:“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我心狠手辣?” 一船的人,一百零六条性命,全被她给杀了。 “不,他们该死。”纪雅文想到自己遭遇眼底黑色涌动,一身的戾气。 “哥。”纪雅昀赶紧安抚他,又对充满愧疚自责的姜萝道:“想想青云门的众人,就是他们为一己之私,枉死了多少,难道他们的命不是命嘛,还有那么多刚进门的小弟子,他们才多大,就死在他们的屠刀下。你杀他们是应该,如若不杀,以后有何面目去见青云门的列祖列宗? “不瞒你说,我们一路上也杀了很多当年参与灭门事件的人。”那些让人的下场可没有比死在姜萝手上的舒服,全被纪雅文关进了幽冥塔,日夜受阴火焚烧之苦。 而且,她必须要消除姜萝这份愧疚,不然以后定会成为她的心魔。 “对,我没有错,如果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做。”姜萝被纪雅昀的话点醒,“我听到他们在船上讨论青云门有多少天材地宝,互相攀比谁杀的人多,谁抢的宝物多,擦次知道青云门没了,几位师祖也陨落了,我好恨!” 三人一时沉默下来,空荡荡的巨石林只有那个“恨”字,在不断的回响,就像他们的心情一样。 他们曾经是门派倾心培养的精英,师长的教诲,同门的相伴,他们本应是这个世上最亲密的人,却从此阴阳两隔。从得知门派被灭那天起,报仇就占据了他们大半的生命。 “你们不好奇我怎么杀掉那些人的吗?”姜萝笑了,“他们的修为都比我高,我肯定打不过他们,所以在他们即将下船的时候,把整个船上都洒满了消灵散,云示君制得消灵散,效果真的很不错。” 云示君每次去她那边换丹药,从来不给灵石,都是给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没想到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呵,之后我就跳下了船,跳船前把身上所有的霹雳弹全都扔了上去。” 几十颗霹雳弹,以前不舍得,那次一口气全用了,直接把整条船都炸毁了。断手残肢下雨般从天上落下,等在地上的人,眼睛都红了。正是因为那些人只顾着震惊愤恨,才给了她逃走的时间。 “那你也不用嫁给魏谨元,你不知道他……” “嘘,有人进来了。” “小姑奶奶,你那夜明珠能不能收起来,里面要是有人,这目标也太明显了。”一道男音从出口处传来。 里面的三人顿时神色凝重,纪雅昀眼疾手快的将放在石头上的月光石收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 迷石林 凭空出现的地洞,黑咕隆咚,伸手不见五指。 江漓觉得自己身为神女,怎么就这么悲催,连预知的能力都没有。如果有,她就不会平白无故的踩中什么机关,掉入这么个前后左右,除了黑还是黑的地方。 东方荀彧也觉得自己选择今天出门是忘了看黄历,他本来走的好好的,江漓掉下去的瞬间,居然就这么顺手一扯,拽着他的右臂,一起掉了下来,眼睁睁的看着洞口的机关又恢复了原样。 “我跟你说啊,这里这么恐怖,就算没有人也说不定妖兽什么的,就咱们俩这渣战斗力,你觉得咱能安安稳稳的出去吗?”东方荀彧吓唬一直不听他话的江漓。 江漓不情不愿的收好夜明珠,嘟着嘴:“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跑到这种地方来?有钱吗?有宝吗?” “你还真答对了,这里有好东西。” “什么东西,你们不会是一开始就打算诓着我们来的吧?”江漓想想东方荀彧一路上对他们超乎寻常的热心,福如心至,警惕的看着他。 “你。”东方荀彧差点被他呕出血来:“你这身无二两肉的,能值几个钱?” “哼,有眼无珠,我可值钱了。”江漓哼哼,作为神女,如果都不值钱,这天底下还有谁值钱。 “我跟你讲,这地下,无论是钱还是宝,见者有份,我要分一半。”江漓叉着腰,理直气壮的要求。 “你不是有钱,还要跟我抢,强盗啊?”东方荀彧对江漓的感官还停留在那个初见时,敢叫嚣着跟他比钱多的形象上,根本没意识到某人的钱袋子就是不经戳的纸老虎。 “你不也有钱,还到处搂,财迷吧。” 两人嘴上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实际上,黑暗中却恨不得紧紧的贴在一起,好借着对方的体温壮壮胆。 这两人平时走到哪儿,身边都有人照应,一下子没有强援后盾,就都打着让对方冲在前面的主意。下脚一个比一个慢,几乎是以蚂蚁爬的速度往前走。 隐在黑暗中姜萝三人在漫长的等待中,听着他们没营养的对话,齐齐无语。 可是,这里是纪雅文发现的最隐秘的地方,能寻到这里的人,定然不是什么好鸟。 “等他们一走近,就杀他们个措手不及。”纪雅文传音给另外两人:“记住,无论如何不能让这里暴露出去。” 纪雅昀和姜萝一齐点头,他们的仇家太多,敌人势力庞大。哪怕只有一点点的蛛丝马迹,他们都有可能被再次盯上。 十步、九步、八步、七步……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们三人屏住呼吸。 “哎呀!”黑暗中江漓不知道踢到了什么。 东方荀彧弯腰摸摸地上,一块凸出的石头:“没事,石……” 剩下的字卡在了嗓子里,因为,他抬头的一瞬间,在黑暗中看到了一双眼睛。眼睛里充满了杀意,吓得他两腿一抖,险些跪下去。 “怎么……”江漓感觉到他奇怪的反应。 “快跑!”东方荀彧跳了起来,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江漓慌不择路向旁边窜,“有鬼,有鬼啊,救命啊,救命。” 东方荀彧凄惨的叫声,飘荡在这个地下的空间。 一小片金色的光从他怀中飞出,“锵”一声击打在纪雅文放出的幽冥塔上。无往而不利的幽冥塔居然被打的魔气四散,凡是金光所及之处,魔气荡然无存。 这一幕,生生的把要追赶来的三人脚步给钉在原地。 幽冥塔是上古魔神之物,什么样的东西居然能把它的魔气净化掉,这太可怕了。 “这人胆子这么小,怎么在修仙界混下来的?”相对于被击落的幽冥塔,纪雅昀更不敢相信修仙界还有这么没用的修士。 “你没看到那片金光,一定又是什么世家子弟。”这些世家子弟就算不学无术,身上家族给的保命东西也不计其数。 “追不追?”姜萝问道,多年的经验告诉她,这种时候,由不得心软,定要斩草除根,否则后患无穷。 “不用了。”纪雅文摇摇头,“那边是一片迷石林,进去后就会迷失方向,那里面有许多怪风,会吸食人的灵气,直至死亡。” “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们绝不止两人,现在外面沙暴已经停了,我们先离开,再做打算。” “也好,我听说渊崖山封印最近变弱,我们先去那儿吧。等避开这一阵风头,再去打听阿漓和阿风的下落。”姜萝提议,现在不去打听,是怕给他们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他们不知道在天目界已经给江漓招了麻烦,更不知道,他们想找的人,就在刚才,在他们的眼前,逃进了另一边的迷石林。 “不对,这里我们好像走过。”江漓举着夜明珠,盯着眼前这根好像被人用剑从中间劈开的石头,拦住还要往前走的东方荀彧。 他们已经进来走了两个时辰了,还没有穿过石林。东方荀彧也觉得不对劲,所以没有阻止她拿夜明珠。 东方荀彧搓着手,呵气:“怎么会,你不是看错了,这里这么多石头,有一两个相似的也不足为奇。” “那要不,我们做个记号?”被他这么一说,江漓也有些迟疑。 “行。”东方荀彧跺着脚:“这什么鬼地方,怎么这么冷?” 江漓用匕首在石头上刻好记号,回头看见东方荀彧又蹦又跳,又是呵气又是搓手,整个人都恨不得缩紧衣服里,“你怎么回事,从进来就一直喊冷,是法衣坏了吗?” 像东方荀彧这种二世祖,法衣绝对是仙家级别,应该不是那么容易坏才对的啊。 “这片石林有古怪,我从踏进来起,就一直感到阴风阵阵,往我脖子里钻。”东方荀彧想了想,也不顾什么风度翩翩了,从乾坤袋里翻出一件厚厚的大毛法衣,将自己从头到脚裹得紧紧的,只露出两只眼睛。 “这样感觉好多了?” 江漓无语的看着他:“好吧,如果你觉得这样很好,就这样吧。” 可是看他裹着大毛法衣,步履蹒跚的样子,她怎么感觉自己带了一只猴子在身边呢。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一小股一小股的阴风在江漓身边散开,重聚,再散开再重聚。却一直碰不到江漓的一丝毫毛。 又过了两个时辰,还是那块好像被劈过的石头旁边,围着火,席地而坐的两人。 “看样子,我们是真的一直在绕圈圈。”东方荀彧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你身上有没有吃的,我肚子饿了。” 江漓清亮的眼神下,东方荀彧真是气不是,恼也不是。只好顺从的到乾坤袋里摸啊摸,摸了好久,摸出一条妖兽腿:“这是角糜兽的腿,你要是会烤,就吃它吧。” 江漓毫不客气的接过来,跟师傅在小村庄住了一段时间,基本弄吃的不成问题。虽然没有多好吃,但总归是熟的。 东方荀彧瞅瞅四周漆黑漆黑的石林,再看看眼前拿着角糜兽腿忙碌着烧烤的某人,心情极端复杂。他可还记得,掉下来的时候,她比自己还要害怕呢。一转眼,就能这么淡定的坐在这里烤肉吃。 “你可真是个怪人?”可不是,谁家修士居然会在乾坤袋里放柴火,还一放一大堆。 “这你就不懂了吧,”江漓难得有说教的时候:“我师傅从小就跟我讲,既来之则安之,如果害怕有用,天底下就没有那么悲惨的事情了。你看现在我们除了兜圈子,其他什么事都没有,就证明这里其实是很安全的,所以填饱肚子才重要。” 东方荀彧真是被她的歪理打败了,他一点儿都不安全好嘛,他快冷死了,大毛法衣虽然有用,但还是觉得冷飕飕的。 “不知道阿风有没有找到机关在哪儿?” 这话也是东方荀彧想的,不知道他家方大有没有找到来路,他不想呆在这里,他要到地面上去,继续做他的仙界纨绔。 而外面两个被他们正念叨的人,却在他们消失的地方,拔剑相向。 第一百九十三章 偷借不算偷 “你算计我们!”迟御风冷冷对着被逼到墙下的方大。 “我已经说了多少遍,没有!”方大气苦,如果不是还要靠这个人一起出力,把少主子救出来,他真想把他脑袋撬开,看看里面是不是只有一根筋。 “叮!”迟御风又一剑劈出,方大连忙举剑格挡。 “那外面的人你如何解释,他们可都是项家的人,你想让我们做替死鬼。” “我……” “没话说了?” “叮叮叮叮。”一连数剑,方大退无可退,只好贴到墙上,张开自身的结界。 “轰!”殿堂外面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这个建筑都为之颤抖。 “里面的人听着,把东西交出来,否则我就毁了这里。”外面项予怀用灵力喊话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你们究竟拿了人家什么东西?” 迟御风快疯了,除了瑶芙宫,就遇到一直在找寻他俩的东方荀彧和方大。只是偶然搭伴的路人,不仅救了他们一次,还如此关心他俩的安危。江漓一个感动,脑袋一热,就送给了东方荀彧一块石头。一块从瑶芙宫花园里挖出来的石头。 东方荀彧拿着石头,激动的泪水都差点留下来,忙不迭的邀请他们一起去寻宝。想着最近也没什么大事,于是就跟着这两人跑到这个不知名的古殿堂,本来是想看看有没有属于他们的机缘。 谁曾想先是师妹掉进了莫名的机关,没过多久外面就包围了一群人,口口声声要求交出属于项家的东西。 “你别激动!”方大被迟御风眼底的疯狂和杀气吓住了,修仙界不怕比自己修为高的敌人,就怕不要命的疯子。 方大紧张的咽了口口水,他相信如果自己的回答不能让他满意。很可能更不用等项家人进来,他们就会先拼个你死我活。 “是金灵。”方大的声音很轻,但落在迟御风的耳中却不啻一道霹雳。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面相貌似忠厚的方大:“你们……好大的胆子。” 他是在见到项予真的时候,才把这个项家跟那个项家结合在了一起。三师叔这百年来,时时刻刻在研究项家,知道的秘密自然比旁人要多。 项家能走到今天,完全是因为他们的祖先得到了金灵。可以说没有金灵就没有项家。现在他们偷了人家的镇界之宝 “我们也是无奈之举。”方大苦笑。 迟御风瞪他,悄无声息的偷了人家的至宝,说是无奈谁信。 同样的对话一样发生在他们脚下二十丈处。 江漓不可思议的盯着东方荀彧手中的小金剑,“就是它把刚才那个鬼东西打伤?” “对,你别看它小,天下金灵气可都源自于它,有了它就有了源源不断的金灵气,你们没有金灵根就不用肖想了啊。” 废话,她当然知道。江漓忍住想要咆哮的冲动,她连水灵都不在乎,也不会稀罕金灵。 “你们没有去参礼,就是去偷它?” 趁着整个项家的目光几乎都在石林中的时候,两个人摸进禁地,悄无声息的带走至宝。胆子可真大。 “什么叫偷,真难听,是借,借懂不懂,用完了就还回去。” “你以为你还回去,他们就会原谅你?”江漓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有这种想法的人得有多天真,她这么单纯的好孩子都不敢这么自以为是。 “那怎么办,之前我们想用天河秘境独有的天降草来借用一下,他们都不肯,所以我只好这么做了。”斜眼瞥见江漓满脸的不赞同,“实话跟你说吧,我有一位感情特别好的表兄,金火灵根,晋阶元婴的时候出了意外,金灵根受了重创,需要金灵滋养,若是换你,你会怎么做?” 江漓自动把这人带入为阿风,试想如果阿风受重伤,自己明知道另一人手上有能救他的灵丹妙药,可他就是说什么也不肯给,怎么办?抬头望天,好像真的除了偷就是抢了。 “你们就是打定主意来偷金灵,那怎么还要捎上我们,难道是想让我和阿风给你们做替死鬼。” 不愧是师兄妹,两人居然能想到一块。 “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有那种想法。”东方荀彧头摇的像拨浪鼓,无辜的眼睛里盛满了可怜兮兮,“我就是,就是想亲近亲近你。” “什么?”江漓大吃一惊,抱着手中烤的半熟的角糜兽腿,挪动着屁股往后坐了坐,坐到她自认为安全的距离,“你看上我了?” “噗!”东方荀彧一口气差点没把自己给憋死,幸亏有厚厚的打毛衣挡着,不然这口气他真喷她脸上。才见一面就喜欢她,这样的一见钟情,这得有多大的脸啊。 “仙界那么多美人,个个都比你好看,我都没看上,你觉得我会看上你?” 虽然是实话,可是这样的实话怎么就这么的戳人心窝子呢? 东方荀彧见江漓的小脸在火光的映照下,一会儿红,一会儿黄,立即意识到不妙。暗暗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让你嘴快。 “不是,我是说,是说……” “说啥?”江漓阴森森的声音在这方空间尤显得寒意十足。 “我,我,你,你……”东仓荀彧舌头打结,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怎么就忘了呢,姐姐曾说过,只要是女的,上至万儿八千岁的老家伙,下至刚长牙的奶娃娃,就没有不注重容貌。自己这么说,江漓肯定要记仇了。 江漓的脸色越来越不善。 “我,我给你看样东西。”东方荀彧顶着冰冷的气压,赶紧到自己的乾坤袋里摸索:“找到了。” 他手中举着一瓣莲花瓣,都快送到江漓的鼻尖。 “这是我小时候去青月宫玩,在后山睡着时,一位漂亮的仙子在梦中送给我的。” 江漓接过花瓣,粉色的花瓣中间是粉嫩的粉红色,像婴儿嘟嘟的脸蛋,底部是柔软的白色,尖端还有几丝未来得及消散的绿色。拿在手上,她好像感到一种温暖的熟悉感。 “那位仙子说,这片花瓣会帮我找到有缘人。所以我就一直带在身上,你不知道每次靠近你的时候,它都会发热,带着隐隐玉质的光泽。”东方荀彧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小狗看见了骨头,热切有之,好奇有之,讨好有之。 江漓仔细看看,确实有一层玉质的光覆盖在上面:“所以你就认为我是你的有缘人,可是你那就是一个梦啊。” “你不信拉倒。”东方寻于赌气的一把抢过花瓣,又小心翼翼的收好:“绝对不是梦,不然怎么解释我醒来的时候,手中就拿着这个,肯定是真的。我还记得她穿着青色的衣服,散着黑黑的长发,赤足从林间走来的样子。” 江漓见不得他一副追思神往的表情,狠狠打了个寒噤,摸摸臂上的鸡皮疙瘩。决定还是不要跟这货计较了,关键时刻,他脑袋就不正常。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一力降十会 “找到没有?” “别吵,你当我不急啊。”方大瞪大眼睛一寸一寸的查看,另一边将神识铺开,地毯式的检查江漓他们掉下去的地方。 迟御风从另一头找,同时他还用手把每一块地砖都敲了一遍。 “轰!”又是一阵地动山摇,看样子,项家为了寻回金灵是拼了老本了,这一会会扔了多少天雷子。这种天雷子的威力可比霹雳弹的威力强多了。 “我出去看着,你赶紧找。”方大一咬牙,手在脸上抹了两把,换了张面孔提着剑就出去了。 迟御风全神贯注在手中的地砖上,理都没理他。他已经在心中决定,等找回师妹,立即就远离这两人,简直就是个坑。 “找到了。”还没有走到门前的方大听到一句令他身心稍微俱喜的话。他赶紧又奔了回来,恢复本来面貌。 而迟御风蹲在一块地砖前,在砖缝里一会儿扣,一会儿摸,低着头研究:“这块地砖下面是空的。”敲了两下,下面发出沉闷的空空声。 方大懵了,空的,那又怎样,能打开才是关键啊。 “阿漓心情好的时候,走路喜欢在地上滑两下,我试试。”能跟着出来探险的阿漓,心情应该是很雀跃的吧。 迟御风回想着江漓走的路线,模仿她可能的走路姿势,在她来时的路线上,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 一个七尺高的男儿,迈着扭捏的步子,晃着臂膀,学着一个小姑娘的姿势走路。即使迟御风长得玉树临风,气宇轩昂。也不得不承认,这场面相当的辣眼睛。 如果不是地点、时间不对,方大觉得自己会忍不住笑喷,可就是这样,他也憋红了脸。 “轰!” 外面又一轮爆炸,迟御风脚下一抖,偏了。 “咔擦!” 开了! 黑漆漆的洞口,像急欲食人的荒古猛兽。迟御风毫不犹豫的就跳了下去,方大也紧跟的跳了下去。 好不容易炸开门口防御阵的项家人冲了进来,可惜的是,他们面对的是空无一人的大殿。 “长老,金合欢没有反应。”一人手中拿住一束金合欢,四处查探。 依赖金灵才生长的金合欢,此时显得的黯淡无光,像失了生机一般。 “分头找,我就不信找不着,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未乐长老眯着眼睛,咬牙阴狠道:“司家,哼,欺人太甚!” 数次借金灵没有借到,居然就用这样下三滥的法子,偷走了。最该死的是,听值守的弟子说,那人还易容成他的模样,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不抓住他们,他誓不罢休。 “这,这……” 眼前的地下世界跟他们想象中样子一点儿也不一样,,没有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远处不知道哪里的火光,将整个洞底照的亮如白昼。空气中还浮动着幽幽的酒香。 “怎么回事?” 方大不是初出茅庐的小修士,历练途中不知道走过多少个类似的地下世界。除了火山地,上面是随时喷发的火山,下面是炎炎滚动的熔浆,到处都是火光,还没见过自带光源的地底。 “不知道。”迟御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是和他一起下来的,能比他多知道下面的情况吗? 方大:…… 他也就是顺口这么一说,能得到身边的人的附和更好,没有也没关系。可被这么冷冰冰的堵了一句,心里真是要多堵就有多堵。跟这种人一起行动,迟早被气出病来。 嗯,他们已经下来了,要不要趁机会给他一闷棍。方大开始认真的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地下的另一边,陷入了迷石林的江漓和东方荀彧,美滋滋的吃完角糜兽腿肉。江漓拍拍滚滚的肚子,环顾四周:“这破林子,我们走不出怎么办?” “要么等,要么继续走。”东方荀彧团团缩着脑袋,提供了一个很不怎样的主意。 “嘿嘿,我给你讲个故事”江漓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我小的时候,四师叔和五师叔经常打架斗法,我师傅说,他们是天生的冤家对头。无论谁研制出什么新的阵法还是法器,都会拿对方来做试验。” “有一回,四师叔弄了个什么桃花阵,将五师叔困了七天七夜,都没出的来。正巧被从外面回来的三师叔见了,三师叔骂五师叔是笨蛋,一力降十会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懂。然后,他就一剑劈了那个什么桃花阵,果然阵被解开了。” 说着说着,江漓双目开始迷离,仿佛回到那座哪儿都留下了她足迹的峰头。师傅成日里坐在紫霞阁,专心研习各种道法;二师叔忙里忙外忙的脚不沾地,不是飞回来就是飞出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三师叔永远冷着一张脸,却处处维护着肃霄峰的人。 还有四师叔,五师叔和六师叔,他们修炼的再忙,也会抽出时间来陪她。可是,四师叔陨落了,六师叔也没了,二师叔失踪了。咦,对了,五师叔哪儿去了? 东方荀彧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一会儿泪水涟涟,一会儿又一脸惊讶苦恼,好像遇到了什么烦心事。而周围的寒冷好像被她更添了一份刻骨的悲凉。 “咳,你还有门派啊?”他不想看到她这般悲伤地模样,赶紧寻了个话题扯开。 “废话,当然有,我们可是天下第一大派。”江漓骄傲的一挺胸脯,顺便瞪了他一眼,可惜泪水消弱了其中的威慑力。 天下第一大派多着呢,东方荀彧腹诽,各个千界只要有灵气能修仙的,都会有个门派自称天下第一。其实就是关起门来,自吹自擂。不过他还是咽下了想说的话,免得触怒这会儿的江漓。这丫头,看着对自己的门派很维护。 “我跟你讲这个,可不是就说说故事罢了。”江漓扔掉脑中的想法,擦了擦脸,吧脸上可以的液体擦掉“我觉得三师叔说的对,一力降十会,这破石林,我们走不出去,那就毁了它。”她站起来,握着拳头,气势磅礴。 “别别别。”东方荀彧赶紧也站起来阻止她的异想天开,“你三师叔能劈开那个什么桃花阵,肯定是因为他修为把你四师叔甩了一大截。” 不错,江漓点点头。三师叔是修炼狂人,金丹后期,四师叔那时才刚突破合道期呢。 “所以他能一剑劈开阵法,但是你有想过,如果我们毁不掉这个迷石林会怎样?” “会怎样?难不成它还会反击我们?” 东方荀彧严肃的点点头:“说不定会把我们的攻击成倍成倍的反弹给我们。” 江漓愣了一下,还有这一说。可是不试一下又好不甘心,万一、万一阿风和那个什么方大一直找不到他们,怎么办?难道永远困在这里,不行,就算它会反击,也要试一试。 师傅说过,尝试,就有一分机会,不尝试,就永远也没有结果。 “你不死心?” “嗯。” 东方荀彧看出她不是在开玩笑,愣了一下,其实他比江漓还要不想留在这里。 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古怪,江漓在这儿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冷。可是他却觉得这里冷的要人命,阴风阵阵的,一有空隙就往体内钻,他体内的灵气也在不断的流失,好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这样下去,他肯定会比江漓先倒下去。 “好吧,那就试试吧。”东方荀彧深吸一口气,取出一把油纸伞,撑开,一道淡淡的光芒徐徐而下,笼罩住里面的人,“这把伞是我们家老祖留给我父亲的,能挡住元婴修士的攻击,我们先躲里面。” 这样即使被反击,好歹也有一个缓冲反应的时间。 江漓也不客气,站了进去,然后在乾坤袋里寻东西。 “这是什么,酒?”面前出现了三四个葫芦,拔开塞子,酒香四溢。 “嗯。”江漓一口气把四个葫芦里的酒全都倒在地上,酒水四流,每个葫芦都是一百斤的量,这么多的酒都可以汇成一个小池塘了。 水流无序,只有有路,它就流动,很快就遍布迷石林内。江漓从火堆里捡起一根带火的木柴,扔到酒里。 “轰!”,火焰高高的冒起,顺着酒的路线,快速的蔓延开来。 江漓又抓出一把米粒大小的红色小颗粒,撒出去,落在着了火的地面上,火焰“蓬”的一下窜到了三丈高。 “这是什么?”这增强火势的效果,真可怕。 江漓捏着手中余下的一颗,漫不经心道:“浣火丸,浓缩的火灵气,我五师叔无聊时的大作。” “我对你的几个师叔很好奇。”东方荀彧摸摸下颔,什么样的人,每天放着正道不修炼,却捣鼓这些稀奇玩意,真的好想结交一番。 熊熊燃烧的火焰,驱散了无处不在的黑暗。让那些四处飘荡的阴风也望而生惧,一步步退到迷石林外面。 大量的火灵气在火中肆虐、龇咬,遇物就烧。“咔擦咔擦”,细小的碎裂声频频传出,想来是有石头经受不住火烤,裂开了。 “看来这就是个普通的迷阵。”没有杀阵,困阵融合在里面,难度超低。不过难度再低,他俩没能走出去都是事实。 没有了阴风,有四面环火,热度蹭蹭就上来了。东方荀彧身上地厚毛法衣就变成了热死人的棉被,他赶紧脱掉,收好。 这就是为什么方大和迟御风会看到一个灯火通明的地下,也亏得江漓胆大,大火也给指出了他们的位置,省得方法和迟御风再到处摸瞎。 “小心。”方大撑开结界,“这是死气。” 被大火逼到石林外的阴风汇聚在一起,露出本来面目,一大团形状漂浮不定的黑色气体。不同于魔气的邪恶,这团黑气给人感觉冰凉阴冷,没有一点儿生机。 “这里应该死过很多人。”不然没有办法产生这么浓的死气。 “你们来之前不知道这儿有死气?”迟御风憋不住刺了一句。 方大听出了他话里的嘲讽与责备,被一个比自己实力低的家伙讽刺,还要憋着性子,真是难受极了。可是谁让自家主子非要邀请他们组队。就权当锻炼耐性好了。 “我们手上的地图只有上面的宫殿。”方大摸摸鼻子,忍气吞声的解释,果然,给他一棍子才是最正确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 再见司玄 迟御风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感情着人家根本不知道这地下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那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少爷的表兄在这里养伤,需要金灵辅助。”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起进入了迷石林。地上的大火蔓延的趋势很明显,他们循着火源找到了站在幂光伞下的东方荀彧和江漓二人。 “阿风。”一见到迟御风,江漓高兴的忘乎所以,从伞下奔过去,一把抱住他,“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找到我,你看,我放的火,聪明吧。” “嗯,聪明。”迟御风拍拍她,看见她毫发无伤,这担了半日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这里面,我们怎么也走不出去,你们是怎么进来?”邀功完毕,江漓想起正事。 迟御风愣了一下:“我们就这么顺着火光走进来的。” 江漓和东方荀彧也愣住了,感情着他们纠结了这么久,只要一把火就没事。 究其原因,还是他们不知道,这里的古怪不在于这片林子,而是那片死气在作怪。当死气被驱赶出去,这就是一片普通的地下石林。 “来的路,我们看过,没办法上去,我们往里走,看看有没有出路。”方大道。 “可以用夜明珠照路吗?” “可以。”迟御风道。 江漓得意的斜了东方荀彧一眼,气的东方荀彧嘴里发苦,恨恨的扭过头去。 一个时辰后,四个人终于走出大火弥漫的石林。踏入了一个狭长的甬道。 “看不出来,这林子还是蛮大的。”东方荀彧回头看了一眼,可惜没人理他。 “咔——” 江漓脚下一空。 “你踩到东西了,别又是机关。”东方荀彧终于逮到个机会糗她。 “乌鸦嘴。”江漓白了她一眼,往自己脚下看去,“啊!” 江漓几乎跟脚底装了弹簧一样,弹跳了起来,挂在迟御风身上。迟御风看了一眼狼藉不堪的地面。 “不怕不怕。” 不算宽的甬道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骷髅,他们身上的法衣还完完整整的裹在身上。 “这好像是一个门派的人。”方大蹲下去检查了一遍,“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早就消失了流波山的门人。” “流波山?”迟御风和东方荀彧异口同声的发问。 “流波山原是水溶界的门派,后来不知为什么大约是一百年前吧,一夜之间全数失踪。有人说他们被人灭了门,也有人说门派被遣散了,因为他们一直很低调,跟外界没什么来往,所以就没有人在意,” “那里有字。”江漓已经安静了下来,眼睛尽量撇开地上的骨头,看着其他地方。 看到一具尸体的手骨旁有行红色的字。 方大弯腰拨开手骨,念道:“青月神女有……”后面有什么,没有写的出来,许是没来得及写。 “青月神女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东方荀彧晓得江漓和迟御风肯定又是一团浆糊,“一百多年前,青月山突然震动,神光大放,许多人都以为有异宝出世,都赶往了青月山。甚至在青月山脚下大打出手,可是打到最后,都没有人发现什么异宝。” “后来还是青华帝君来了,掐指一算说是青月夫人的女儿出世了,世人都知道青华帝君与青月夫人曾经有过那么一段,这孩子定是帝君的,帝君也亲口承认此事。” “这件事怪就怪在,大家搜遍整个青月山都没有发现刚出世的婴儿的踪影。” “不过还好后来找到了。”江漓道,虽然她很不喜欢那个什么曦鵷仙子,但还是得承认人家有一对很厉害的父母。 东方荀彧摸摸下颔:“我觉得她是假的?” 江漓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你觉得她假有什么用,青华帝君都承认了。” “帝君认的也很蹊跷啊,只见了一面,到了仙界也不怎么相处,交给她的仙法居然是仙颜九展这种以色惑人的东西。” “行了行了,反正轮不着你我,这个流波山的人明显是参与了这件事,出去后我会禀告家主,让他们来查。” 甬道很长,走了不知多久,渐渐听到水滴的声音。 迟御风伸手一拦,传音其他人:“有灵气波动。” 几人神色一凛,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修炼。四人都收敛起自身的气息,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一股庞大而精粹的灵力从前方传来,瞬间将四个人都包裹住,向前面拖去。 四人大骇,身处他人的灵力包围中,他们一点儿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拖走。 迟御风心念急动,召唤出长剑,就要劈在上面。 东方荀彧连忙拦住他:“别动,是自己人。” 司玄当初受伤,选择在此处是为了借长吴界丰沛的土灵气,以土养金,修复自己损伤的灵根。他也知道表弟这些年四处奔波,想办法从天目界借金灵。 但希望太渺茫了,他也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 只是没想到表弟不仅真的借到了,还带了两人他的老熟人。 江漓和迟御风也很惊讶会在这里见到司玄,这个他们机会都快要忘记的人,突兀的出现在这里。好像很合理,又好像很不合理。 “你们认识?”东方荀彧很震惊于他们相熟的表情。 “锵!”回答他的是迟御风拔剑的声音。 “你做什么?”东方荀彧大急,拦在司玄的前面,心中又是懊恼又是悔恨。都怪自己多事,什么都不知道就把表哥的仇人带来了。 “替我们青云门上下数万条人命要一个说法。”迟御风心中涌动着强烈的恨意,若不是还有几分理智,他真想现在就一剑劈了他。 “阿风,你会不会弄错了,当年司大哥一直尽心尽力帮助我们,如果没有他,师傅、师伯他们可能什么也不知道……” “你不懂,”迟御风双目隐有泪意,少见的打断了江漓的话,“你以为他是在帮我们,其实他只是在赎罪。” 江漓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但阿风绝不是一个信口雌黄的人,他这么说一定有她不知道的内幕。 “看来你都知道了。” 这间石室不大,但看起来应该存在了许多年。司玄一手按着自己的丹田,一边慢慢坐下。他丹田处的灵力似乎又有点不稳,金灵气又有乱窜的趋势。无瑕的脸色浮现一丝痛苦,转瞬就消失不见。 东方荀彧不知道他们究竟在说什么,但他这个“仙界纨绔”的名声也不是白得的,关键时刻只帮亲不帮理。 “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我绝不会允许你伤害我表哥。” 他懊悔的真是眼泪都要出来,这都什么事? 司玄看着表弟张开双手护在自己身前,心中感到一阵酸胀,又感到一种欣慰。 “阿彧,这件事你不要插手,让开吧。” “我不,”东方荀彧倔强道:“你现在深受重伤,我绝不容许别人伤害到你。” “你这孩子。”他们虽然是表兄弟,但司玄比他大了七百多岁。 方大接到司玄递过来的眼色,不敢违抗,默默的上前,把东方荀彧拉开。他拉的时候用上了灵力,任由东方荀彧怎么也挣脱不开。 “放手放手,我要保护表哥,不能让让他受到伤害。”东方荀彧手脚乱挥的叫嚣着。 如果说江漓给他的印象是天真烂漫,又带有一种说不明的亲切感。那么迟御风给他的印象就是颇有城府,心机深沉。这样的人不可能冲动,眼下他这么不管不顾的就拔剑对着表哥,那肯定是有深仇了。 “这些年我对当年的事也十分内疚。” 内疚有什么用,那些死去的人能活过来吗?迟御风冷哼,不同于江漓最后神智不清,迟御风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从小爱护他的师长前辈被人用残忍的方式杀死,报仇是他除了照顾师傅师妹外最大的执念。无论如何,他要给枉死的门人一个交代。 “但是,你是否想过,即使没有我,那封印的缝隙一样迟早会被其他人发现,到那时结局也还是这样。” “不要为你自己的错误找借口,如果不是你自己的私心作祟,你完全可以将此事上报仙界。”仙界的人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但也不会像那些人那样穷凶极恶。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一边的江漓听他们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有点明白,又有点糊涂。 “你们是说,那些坏人是司大哥引过去的吗?” 面对江漓懵懂干净的眼神,司玄心中一堵,自觉没有面目再见她,默默的转过脸:“对不起,我、我当时的确是欠考虑了。” 如果他进去后,随即给缝隙处加上障眼法,也许那些人也不会那么快过去;如果他当时一发现苗头不对,就通知泰和界的各大派,大家齐心协力,说不定能等到外界发现,或者他们自己打开封印。 然而这一切都不可能了,那漫山遍野的尸体,那血流成河的惨像,都让他不忍回忆,不敢回忆。他不是没有杀过人,身为修士杀人夺宝,夺宝杀人都是家常便饭,可是那些人不是与他夺宝的人,他们连面甚至都没有见过。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难道一句对不起就算了。”迟御风根本不愿听他废话,一剑劈下,没有灵光闪烁,纯粹的银剑攻击。但速度之快,却无与伦比。 “卟!”剑尖轻而易举的入肉三分,去势不减。 “表哥。” “阿风,不要!”江漓尖叫起来。 迟御风手一顿,去势顿止。 “阿风,阿风,你别激动。”江漓此刻难道中想到的居然是,如果阿风杀了司玄,他们两人能不能打得过方大,然后跑掉。 这一瞬间,江漓才突然明白了迟御风平日里说的那句话:“没有实力,做任何事情都会掣肘。” 东方荀彧兔子一样跑过来,拔掉长剑,手忙脚乱的拿出丹药给司玄治伤。 迟御风被江漓拉到一边,方大目光复杂的看了他们一眼。 司玄的伤势很快就止住,东方荀彧舒了口气,镇静的看着迟御风和江漓:“我之前一直疑惑,你们俩究竟是哪里的人,散修不像散修,名门弟子又不太像,现在终于明白了。你们刚才的谈话,我也听明白了,这事是我哥做的不对,你们恨他也是应该的。” 套交情这种事,只要是世家子弟都有那么一两手。别说江漓,就是迟御风情绪也明显的缓和了下来。 东方荀彧感觉到他们的情绪变化,心中一喜,他就知道他们两人不是那种蛮不讲理之人。 “可是,你们也看到我表哥现在状况很不好,哦,对了,这金灵就是找来给他用的。”东方荀彧指着已经给了司玄的小金剑道,“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迟御风冷冷的给了他一个白痴的眼神。 东方荀彧尴尬的摸摸鼻子。 “表哥他当初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带来的后果,自己也很生气。晋阶元婴后,都没有凝实好元婴,就四处打听寻找害了你们的罪魁祸首。只是对方也很厉害,他遭了人暗算,伤了灵根。” 迟御风和江漓两人对视一眼,对东方荀彧的话都有些半信半疑, “真的?” “废话,当然真的。”被怀疑了东方荀彧,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炸了起来。 “是不是崆山教和玄机门?”迟御风突然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 “啊,啥?”东方荀彧很惊讶,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司玄却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他也同样很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百年前的那场腥风血雨,最后听说出现了一个大逆转。泰和界的守护神兽——紫蟾发威了,毁掉了半个昆吾山脉。崆山教和玄机门被派遣过去的人,也是死伤惨重,让这两个门派都是得不偿失。 后来封印全毁,泰和界大白于十人面前,这两个门派害怕被修真联盟和仙界追究责任,干脆缩起头来,装作与众人一样刚刚发现。 按照修仙界的律法,这种新发现的千界修真联盟有权直接接手。里面的机缘修真联盟可以拿走四分之一,发现者可以拥有四分之一,其他有名有姓的门派世家可以派遣弟子进去寻求机缘。 泰和界是个不亚于尧光界的大千界,里面的机缘自然有不少人眼红,由被封印了几百万年,那里的本土修士修为又不高,自然有许多秘境值得探索。 可是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却是一个被蹂躏的惨不忍睹的大千界,许多秘境宝地都被洗劫一空,并且毁的一塌糊涂。于是各千界各派之间互相怀疑,互相指责。 只是他知道这两个罪魁祸首,是因为他曾在泰和界遇到了崆山教的道听真人,迟御风又是从何而知。 迟御风不愿意跟他说任何一句废话,只当没听到。倒是江漓隐隐约约觉得他应该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想要为泰和界的修士寻求一分公道,最好能有个说得上话的人帮忙。 看那些人对待东方荀彧的态度,他的身份应该不低吧。 迟御风可不乐意,几次从江漓手中把自己的手抽回来,耐不住江漓耐心比他好,一次不成,两次,两次不成三次,真是败给她了。难道她不知道他们现在面对的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吗? “迟大哥,你有什么发现,就告诉我们,我们也想尽一份绵薄之力,而且我不希望这件成为我表哥的心魔。”东方荀彧很诚恳的直视迟御风的眼睛。 迟御风:…… “玄天宗以剑闻名,他们首座长老凌静剑尊的本命飞剑星驰剑是传承自上古,天下间除了这一柄没有其他,但我曾在崆山教的一名修士手中看到过。” “还有一面古昆仑镜在玄机门的石竹道君手中,它一直是青云门附属家族甄家的传家之宝,后来被沈家夺走,沈家在即将被灭时献出此镜想要保全一家,却仍逃不过满门被杀的命运。 献出宝物求活的行为,在修仙界虽然一向为人不齿。但收了人家的宝物依然痛下毒手,这样的行为更令人发指。 就是东方荀彧这样万事都嘻嘻哈哈的人,都受不了这种事情。 “是这面吗?”司玄从乾坤袋中拿出一面古朴的青铜镜。镜子的一面光滑水平,另一面两个遒劲的大字:昆仑。 “怎么会在你这里?”迟御风拿着昆仑镜反复看了几遍,微微感到震惊。 司玄扯了一下嘴角:“我杀了那人,这东西是从他的乾坤袋搜出来的。” 这大概也是一种孽缘吧,司玄进阶元婴后,没来得及巩固灵力。泰和界就发生了青云山那场大战,回了半个泰和界,不巧他闭关的洞府就在其中。 也是孽缘,狼狈出来时,恰好看到玄机门的人仓皇逃窜。与其中一人有了点摩擦,虽然双方都未曾伤及性命,但梁子已经结下了。 再遇到时,居然已经结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二话不说就取了他的命。 “我哥这几十年杀了很多崆山教和玄机门的人,并且从不许他们踏入崇爻界半步。”东方荀彧为自家表哥打抱不平,就算再有天大的错,也应该还了吧。 司玄突然耳朵动了几下,抬手示意他不要讲话:“你们带了其他人来了?” “没有啊。”江漓茫然的道,她怎么什么都没有听到。 迟御风和方大的脸色都变的不大好看,看来是项家有人发现了这里。 “项家的人,应该是他们追来了。” “啊,我就知道他们肯定会咬着我们不放。”东方荀彧挠挠头。 其他人无语。 无奈,偷了人家的金灵,对方当然会穷追不舍。只是,既然已经偷出来了,现在还回去一样要被项家指责,还不如先用了再说。 “我们先离开这儿。”司玄起身,在石洞的上方打了一道灵诀,灵诀印处,悄然打开一人大小的洞。 江漓上去前,想了想,道:“要不我们把这个石洞毁了吧,这样他们不就更加找不到我们了。” “不行。”司玄忙制止:“这地下原本是镇压的魔界至宝,后来那宝物被人取走,但魔气却一直滞留在这儿,如果毁了这里,魔气便会流出去,到时有可能污染整个长吴界的灵气,得不偿失。” 第一百九十七章 司玄带着大家七拐八绕的从地面宫殿的一根柱子里出来,大殿里面因为项家人的搜索已经是一地狼藉,但好在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这里没有人,他们都下去了。”司玄道:“我们赶紧趁现在离开。” 当然没人反对,他们五个人,现在面对那些出动几名元婴的项家人,他们的存在还不够人家一根手指的战力。只有一个元婴期的,还是个伤号。 “你们身上还有没有其他千界的芥子,这样不是跑的快些吗?”江漓站在迟御风的遁剑上,不解问着另外三人。 这种逃跑必备的利器,真是百用百灵, “你以为那是不值钱的三七草,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我们只有长吴界这一枚,天目界的那枚在我们进入之前就被人家收回去了。” 制作一枚芥子的成本太高,谁没事身上装着一堆的芥子四处晃荡,就为了关键时刻逃命用啊。 “哦,我听说炼虚期以上的修士可以随意穿梭各个千界,是不是他们身上有很多芥子?”江漓问,如果真这样,等以后有机会遇到酒疯子,看看能不能诳两个过来。 “你是不是修士啊,这点常识都没有?”东方荀彧吐槽:“到了那个级别的修士自然是可以无视界域规则,各界来去自如。” 迟御风、司玄,方大三人全力遁走,他们两人就跟与自己无关一样,优哉游哉的聊着天,一点儿紧迫感都没有。 “你这丫头果然一点儿都没变。”司玄笑道。 正与东方荀彧说的兴起的江漓纳闷:“我为什么要变啊?” “不变好啊,不变好。”司玄感慨的长叹口气,没有回答她。 江漓只当他年纪大了,就没当回事继续唠叨去了。 “小心下面。”方大陡然大叫,拉住东方荀彧拔高身形。 下方厚厚的沙层中突然飞起一张灵力交织的大网,无声无息的兜来。 司玄和迟御风在方大喊的那一刻也发现不妥,同时向上飞起。 “吒!”几声娇喝声起,大网的周围出现八位美艳的娇娥,一人手执灵力网的一端。 他们的速度快,她们的速度更快,眨眼间五人被困了四人,还有一人居然无视了灵力网的束缚。在其他人被拉下来的时候,也摔了下来,只是却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滴溜溜”的居然滚出了被捕范围。 一直滚到一人裙踞脚下,江漓摇摇头,甩掉一头一脸的沙子,晕晕乎乎的站起来。定睛一看,呦,还算半个熟人,就是那个什么曦鵷仙子。 “哼,可逮到你了,贱人。”说罢,抬脚一踹,正中江漓胸口。 江漓眼睛迷糊,可是脑袋不迷糊,眼看就要被踹到了,又避无可避。两手一伸就抱着曦鵷的腿。 “啊。”曦鵷惨叫一声,两人滚做一团。 “仙主。”一名仙娥惊叫一声,空出一手,甩出一根长绫拉住了曦鵷的一只手,将她拖了起来。 江漓可就惨了,一路滚远了开去。 曦鵷给自己身上扔了几个净尘术,自我感觉干净了,才停手。一撩长发,笑颜盎然。 “金顺道君,好久不见。” “哼。”司玄冷哼一声,闭目不理。 这张灵力网有古怪,应该也是仙宝,平他们几个人,除非控制网的几个仙娥有人打瞌睡,不然一时半会的打不开。 “我表哥不稀罕你,倒贴都不稀罕。” “你……”“啪!”东方荀彧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哼,金舜道君,我可是一听说你需要金灵,就赶紧跑去了天目界,没想到还是让你占了先。”曦鵷仙子恶毒道:“不过现在即使你有金灵在手,也没有用,本仙子一样会送你去见阎王爷。咯咯,你放心,黄泉路上,你不会孤单,这些人都会陪着你一块去。” “仙主,这不好吧。”一仙娥犹豫道,这样滥杀无辜,不说有违天道。就是东方家和司家两家的反扑都够让帝君焦头烂额。 “我不管,这姓司的非礼本仙子,难道我也不能教训他吗?” “当然能,只是这样不太好吧。” “景颜,我看你打天目界出来就一直不对劲,不会是看上哪个小白脸了吧。”曦鵷嘴里说着这话,眼神却瞟向远处,歪歪斜斜从沙堆里面爬出来的江漓,眼底顿时充满了杀机。 景颜吓得赶紧住了口,曦鵷仙子很满意自己的威慑力。 “自从你遇到我,就口口声声说我非礼你,可我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你,姑娘是不是记错了。” “她才不是记错,整个就一疯婆子。”东方荀彧捂着红肿的脸恨恨道:“说我表哥非礼你,你也不照照镜子,癞蛤蟆似的,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这话说的忒毒,不过曦鵷似乎已经对他的言语攻击免疫了,理都不理一下。 “那是你坏事做的太多,记不清了,今天本仙子就要为那些被你欺负的姑娘讨回公道。” “采花贼。”迟御风面无表情的补充了一句。 司玄:…… 真尼玛冤枉。 曦鵷得意的抽出长剑:“这是本仙子的父亲青华帝君炼制的宝剑,尔等有幸死在它之下,也是福气。”说罢,一剑劈下。 而司玄等人还在凝聚灵力想要一举突破这张网,一时顾不上挡住这一剑。 “看,暗器。”江漓速度大爆发,一把沙子全扔曦鵷脸上。 “啊。”曦鵷简直快疯了,一连几天,她的面子、里子全都折在这个女修手中,气得快疯了。也顾不得杀司玄,举着剑就冲向江漓,目呲欲裂:“我先杀了你。” “啊。”江漓尖叫一声,抱着脑袋就往沙地里跑,反正这个什么曦鵷似乎也不怎么会御空术,沙地地陷难走,谁撑的久谁就跑的远。 “住手。” 天空传来一声清喝,如三伏天里冰水,让人瞬间提神醒脑。 所有人都一抖,控制灵力网的仙娥更是都跪了下去。 远处两个黑点越来越近,一瞬间就欺至眼前。 一人衣服破烂,腰挎酒葫芦;一人青色长裳,容貌俊美。 “父亲。” “酒疯子……前辈。” 相比较江漓的兴奋,曦鵷的声音就带了几分颤抖,仿佛青华帝君的到来,让她惊大于喜。 青华帝君目不斜视的走到还看着酒疯子的江漓面前,目光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人:“你跟你母亲很像。” 江漓蒙圈,这帅大叔谁啊?他不应该是曦鵷仙子的父亲,难道还认识她母亲? “傻孩子,快叫父亲。”酒疯子见她发呆,连忙上前提醒。 “他不是她的父亲吗?” “管他以前谁的父亲,现在是你的了。” 还可以这样?江漓表示,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青华帝君二话不说,逼出一滴精血射入江漓的额间。 瞬间,许多画面出现在江漓的脑海中,跟走马灯似的在她脑海中转圈圈,最后停留在一座横亘在波涛汹涌的洪河上的山峦。 “青月夫人是我的母亲?”瞬间接受了大量的画面的江漓,反应似乎要比平时满半拍。 “是。”青华帝君的声音很清冷,但仔细听,不难听出其中的温情:“因为人间私欲横行,怨气引起天河逆行,洪河的水也更加肆虐。为了阻止洪水,她不得不化为山峰拦阻洪水,希望你不要记恨她。” 江漓沉默,她还没能完全接受自己有一个母亲呢,青月山他们也没能成行。 “跟我去仙界吧,你是你母亲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青华帝君伸手拉住她,扫了一眼地上懵了一圈的人,“你个朋友们也可以一起去。” “父亲,我才是……”曦鵷仙子又惊又怕,怎么回事,她是青华的女儿的身份不是已经通告各界了吗? 之前阻止她杀害众人的仙娥站了出来,走到青华帝君身边:“你是什么,你什么都不是,帝君之所以容忍你上蹿下跳,就是不希望你铤而走险,伤害到他真正的女儿。让你背后的那几个人也消停些吧,帝君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曦鵷和其他的仙娥“唰”的一下失去了血色,摇摇欲坠。 “酒疯子,本君还要多谢你的报信,你有什么想法,只要本君能做到的,一定帮忙。” 酒疯子“嘿嘿嘿”的笑了两声,眼睛瞟了一下站在灵舟上的迟御风:“你也知道,老道的门派很早就没了,一辈子活了这么久,连个正经的传人也没有。” 青华帝君看了一眼正与江漓说话的迟御风,心中微动,笑道:“是棵不错的苗子,恭喜你了。不过,据我所知,他们几个一心一意的想要复兴青云门,听说那里的什么迭影峰上,有个姓沈的一直苦苦支撑着。” “没关系,老道这大半辈子过着闲云野鹤,漂泊不定的生活,大不了我去给他们做个挂名长老,有我这种级别的长老,睡觉都该笑醒了。”酒疯子相当的自信。 “行,到了本君那儿,你直接把他拎走。”这小子跟女儿走的太近,要防患于未然。 于是,迟御风发现酒疯子一直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还发出猥琐的笑声…… 三百年后,没落的泰和界再次崛起。突从天降的九尾狐带出了一个隐藏的神迹,引爆整个修仙界。 第一百九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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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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