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王爷太兇残》 第一章 初到天辰 午后,温暖的阳光从树枝间洒下来,投下斑驳的光影,每一片树叶都静默着,在无尽的天地间感受着这一方寂静。只有偶尔的微风轻拂,吹得它们微微地晃了晃,引得地上的光影也随之晃动。 偌大的皇宫,只有这处既不荒凉也不繁闹,在静静的阳光下透着一股舒适而闲静来。 一片白色的衣角从树影间滑落,树上一抹清瘦的身影发出一声细弱蚊吟的轻哼,一只白皙秀长的手抬起,挡了挡落在脸上的阳光。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一双漆黑如夜空的眸子缓缓张开。 仿佛是天地间的所有光华都尽数汇聚其中,才凝聚出这样的一双黑眸。深邃好比万年古井,璀璨恍若九天星河,无数的光华尽在她一睁眼间散发出来,再回看去,刚刚一瞬间的璀璨又好似是错觉,安静的黑眸敛去了光芒,像是吃饱喝足的狮子,慵懒而满足。 墨卿染懒懒地靠在树枝上,随手摘下一片树叶叼在嘴角,狭长的眼眸微眯,平添了几分痞气。 这是她穿越过来的第三个年头了。 那日钻心的疼痛和那人带着恨意的眼神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想起前世,白日她是古武世家的少主,夜晚她是游走在黑暗中收割性命的佣兵之王,却在最后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最信任的人身后一刀,直插入心脏,从直升机上坠入大海,尸骨无存。 「哈哈哈哈,墨卿染,没想到吧,你会有今日!」 「处处与我争锋,原本属于我的光环全都被你占尽!」 「最后连我的未婚夫都对你念念不忘!」 「墨家少主?佣兵之王?还不是输在了我的手上!」 …… 一字一句的控诉墨卿染已经无心去听。身后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大片的衣服,她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在飞快地流逝,眼皮变得沉重,好似再也睁不开。 未婚夫,她的未婚夫又是哪个? 沐雅,她最信任的伙伴,到最后还是背叛了她啊! 背后是早已打开的机舱门,勐烈的风吹得她髮丝飞扬,在鲜血的衬托下有华丽破碎的美感。 墨卿染费力地睁开眼睛,精緻如妖的脸上是苍白和淡漠。她毕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地狱之王!尽管心脏中刀,却依旧风华不减! 沐雅被她的气势惊到,喉咙中的话仿佛被一双手狠狠地遏制住,再难吐出!她颤抖着双手,想再给她补上一枪。墨卿染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径直往机舱外倒去,巨大的气流撕裂着她的衣服,原本就狰狞的伤口早已麻木。 感受到自己正飞速地下落,她缓缓地闭上了双眸,右手按住了左手食指上小巧的戒指。 众人都以为那是装饰,却不知那是炸弹的控制器! 瞬间,高空上飞行的一架直升机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化为碎片。 沐雅啊沐雅,没想到为敌人准备的最后的底牌居然是用在了你的身上! …… 墨卿染完美无暇的脸上划过一丝恍惚。她原本以为自己会跟沐雅同归于尽,却不想,再次睁眼的时候却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落羽大陆,天辰国! 她竟然成了天辰国和她同名同姓的九王爷! 传言这九王爷虽然受尽荣宠,一出生便封了辰王,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草包,不但星力全无,还张扬跋扈,凡是相貌出众的不管男女都被「他」调戏了个遍。 墨卿染穿越之际,便正是原主不怕死地偷看了护国大将军洗澡,最后被盛怒之下的大将军一脚踹死! 想到此处的墨卿染也不由得无语地抚了抚额角。 她穿越过来的时候也接收了部分原主的记忆,虽然大部分混乱不堪,但也足够让她将所处的环境理清。当然,原主的记忆里最不缺的便是各色美男美女,其中还有那大将军出浴! 不得不说,原主的眼光确实不错,那大将军的身材确实好到没话说!匀称的八块腹肌,清晰的人鱼线,再往下是…… 「咳,」墨卿染轻咳一声,甩了甩脑海中的记忆片段,脸上一抹尴尬划过。不过好在原主身为王爷,虽不知是什么原因一直女扮男装,却不至于将此事闹得太过夸张。九王爷既然「没死」,将军又领了刑罚,两边就这样平息了下来。 既然那一边不找她算帐,墨卿染也乐得清闲。这三年来,她一反常态地很少出门,一直关在自己的寝殿里修炼前世的功法。天辰国乃至于整个落羽大陆都是以武为尊,根据原主为数不多的记忆,墨卿染大致弄清了落羽大陆的格局。 浩瀚大陆,天下四分,四大国分别占据东西南北四个方位,诸多小国分散周围,中部则是整个落羽大陆闻名的险地栖凤山脉和盘龙山脉。北方是凶蛮之地,气候寒冷。热爱在马背上征战的漠雪族人在那里建立了他们自己的国度——漠雪国!东方最为富庶,也最为强大,是风临国;西方是星铭国,土地虽不富饶,却是符文师最多的地方。落羽大陆,除了星师是受人尊敬的存在,同时符文师、丹师更为稀缺,地位也更加崇高。而墨卿染所在的天辰国,地处落羽大陆南方,疆域广阔,土地富饶,是仅次于风临的第二大强国,以丹药闻名于世,星师的数量却远不如漠雪和风临。 所谓星师,是指那些能够将星辰之力纳入丹田,转化为自己力量的人。星师的等级分为:一星星者、二星星师、三星大星师、四星星将、五星星王、六星星皇、七星星帝,对应的颜色分别是赤橙黄绿青蓝紫,每一阶又分为初期、中期后后期三个阶段。许多人一生都停留在三星、四星无法进阶,而六星以上的高手便相当稀少,七星更是护国老怪一样的存在。而星帝之后,便是半圣和神阶。 星师么,墨卿染目光微闪,自从三年前她便开始修炼前世的功法《星辰诀》,用了三年的时间恢復到了前世的水平,也就是星辰诀的第八重。星辰诀与落羽大陆的功法有颇为相似之处,都与星辰之力息息相关,而她的星辰诀显然是集中了后人的智慧,剔去了修行中的弯路,使纳入体中的力量更为精纯和庞大。她素白的手轻抬,周身星力一动,白皙的掌心上浅蓝色的光一闪,继而很快就消失了去,仿佛只是一场错觉。 她在树枝上翻了个身,轻咬了一口嘴中的树叶,一股青涩而略带苦味的味道在口中瀰漫开来,却莫名地给墨卿染心安的感觉。 前些日子皇兄的话还在耳边迴响,半年后便是四国大比的日子。三年一届的四国大比,不仅是四国新生力量强弱的比较,同时也是落羽大陆五大学院挑选好苗子的时候。二十岁以下的年轻人,若是有机会夺得大比的前一百,便能够进入五大学院学习! 「若是能够进入学院,去学炼丹或者绘符也很好。」 墨卿染明白皇兄的苦心。一年前父皇病逝,以大皇子和三皇子为主的两派企图争位,引发内战。刚及弱冠之年的五皇子墨卿尧以雷霆之势一举拿下作乱的臣子,以储君之名坐上帝位,可谓名正言顺。 可她同样知道他这帝位坐得多辛苦。先皇宽厚软弱,养出了一批贪官小人;国库空虚不足;国内高手缺乏……种种问题都在他即位之后活生生地摆在眼前,难以忽视。 而墨卿尧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除了父皇母后便只有他疼她,这些她都看在眼里。她知道他从未嫌弃过「废柴」的她,只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她若是能进入五大学院,不仅是洗清自己狼藉的名声,也能成为天辰强有力的后盾。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此时的天辰只是个强大的空壳,内里却不堪一击。墨卿染心中也同样明白这些。 如今是他最艰难的时候,她身为天辰的王爷,身为天辰皇帝的「胞弟」,又怎能不帮他? 优美的薄唇轻轻扯出了一个弧度,在一席白衣的衬托下更是如仙如妖之美。这副身体和前世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若以前的墨卿染是柔美而雌雄难辨,现在的她则是在眉宇间平添几分霸气和凌冽。举手投足之间风华浑然天成,贵气逼人,便是有良好教养的皇家子弟也无法比拟,更别说是与女子之身联繫起来。 墨卿染轻轻吹了一声口哨,立刻,暗中一人出现在树下,单膝跪地。 「主上。」 「冷炎,以七星阁的名义彻查四品以上官员,拟一份名单给我。」 七星阁,于三年前无声无息地崛起,后成为天辰最有名的情报机构,所出情报依据隐秘程度定价,从无差错。 「是。」 一如来时,冷炎毫无波澜的声音响起,人却已经消失在了树下。墨卿染毫不意外地挑了挑眉,眼中笑意闪过,看来这小子功力又精进了不少。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墨卿染从树上坐起,斑驳的阴影打在她精緻的脸上,更添一份神秘。随意地从树上跃下,白衣随风扬起,一瞬间好似谪仙落入凡尘,美得那样不真实。 ------题外话------ 新文开坑~有木有妹纸收藏嘛~
第二章 公主挑衅 素手轻弹白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墨卿染狭长的凤眸眼角轻挑,唇角扬起一抹颠惑众生的招牌微笑,一瞬间天地都仿佛为她这一笑而失色,万花羞愧而凋零。 墨卿染草包美人的名声可不是虚的。她虽是全国乃至全大陆有名的废柴,却也是公认的天下第一美男子。多少人曾扼腕嘆息,这样一张举世无双的脸居然长在了一个脑子里装满稻草的废物身上。 来人莫名觉得心脏漏跳了一拍。这样的墨卿染与她记忆中的只会仗势欺人、嚣张脑残的花痴完全不同,明明还是那张让人厌恶的脸,却似乎多了一份自信和坚韧、狂傲和霸气,少了一份无知和傲慢。 路过此处的四公主墨清雅,也就是先皇的长女、如今的长公主殿下,堪堪回过神来之后,颇有些恼怒心中的那份惊艷,再抬眸看去,那墨卿染却是一脸痞气地靠在树干上斜睨着她,刚刚霸气浑然天成的气场仿佛都是错觉。 「多日不见,四皇姐还是一样的明艷动人啊。」 一如既往调侃的口气,玩世不恭。 墨清雅眼底一丝探究很快被瞭然压下,相信刚刚只不过是自己眼花。她皱了皱眉,瞥了一眼懒得仿佛要长到树上去的墨卿染。 「你倒是好兴致,四国大比在即,还有心思来赏花晒太阳。如果我是你,早就躲在房里不敢出来见人了!」她顿了顿,眉峰几乎拧成了疙瘩,美丽的杏眼中满是冰霜,「这次没有人再护着你了,墨卿染,你若再给天辰抹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着,她掌心中青色的星力涌动,一掌轰在旁边的假山上,顿时碎石遍地,沙尘漫天。冷冷地瞥了一眼墨卿染,也不管她是什么表情,拂袖而去。 墨卿染无辜地摸了摸鼻尖,瞪着她的背影好半天无语。往年的比赛都有父皇母后的特许她才不用上场,而今……父皇仙逝,母后追随他而去,大皇子三皇子一脉连根拔除,五皇子一派也折损了不少青年才俊。总共百人的出场人数,来自民间的九十人早已选出,代表皇室出战的十人却迟迟未定。四公主墨清雅作为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自然有她的名额,六公主墨筱曦据说也到了绿阶星将的水平。二皇子墨逍遥性喜游山玩水,常年不见踪迹;七皇子墨清潇身体羸弱,养病宫中;八公主早夭;十皇子墨翼风虽到了黄阶却年纪尚小……仔细算下来确实没几人能出战。 走出好些距离的墨清雅也是恨恨地咬紧了银牙,她真是疯了才会对墨卿染那个废物寄予希望。他有几斤几两自己还不清楚么?五岁的时候被测出毫无灵根,六岁的时候气哭了前去教他文治武功的老师,七岁的时候皇城上下无人愿教他琴棋书画,八岁的时候一把火烧了御书房,九岁的时候第一次偷看宫女洗澡……一个只会给天辰皇室丢脸的废物,还偏偏尽得父皇母后的宠爱! 若这次他再给天辰抹黑,墨清雅眼中划过厉色,就算她不能杀他,也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 下午在后花园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墨卿染的心情。之后的三天里,她都待在自己的寝宫。此时的她正盘腿坐在床上,周身星力外溢,浅蓝色的光晕包裹着她清瘦的身躯,精緻妖孽的脸上淡漠而安静,如仙如妖,仿佛梦幻般少了一分真实,好像下一秒就要羽化成仙。 片刻后,那双漆黑如夜的眸子睁开,墨卿染轻轻吐出了一口浊气,自从一个月前突破星辰诀的第八重,达到星皇初期,这一个月来便仿佛到了瓶颈,再没有更进一步的突破。 想起前世,在刀光剑影、弹雨枪林中才堪堪获得的进阶的契机,墨卿染嘆了口气,不得不承认来这里的三年里太过悠闲了一些。靠着前世的感悟突破星辰诀八重,之后的修行对她来说也是全新的歷程,简单的冥想是远远不够的,歷练和实战才是感悟天地大道最好的方法。 正深思间,门口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主上,冷炎的情报。」 一席青衣微微俯身的淡漠女子正是墨卿染三大得力下属之一的青木。三年前穿越过来的她,秉着佣兵头子的一贯理念,便开始着手培养自己的势力。如今她手下的势力已经渐渐成熟,逐渐在天辰崭露头角,无论是商业还是情报、暗杀都有涉猎。冷炎主要负责打理她手下的势力,慕惊羽主管财务,而青木则跟在了她的身边,负责她的饮食起居。 「嗯。」墨卿染应了一声,一卷刻有七星阁专属标记的密函便落入了她的手中。 展开密函,上面各个官员的贪污数量甚至是宝库的位置都详细地标出,各种关系网清晰明了,墨卿染挑了挑眉,目光中露出一丝赞赏。 只是,当她越往下看时,原本平静的面容中渐渐笼罩起了一层黑,狭长的眼眸中冰霜一点一点汇聚起来,熟悉她的人便知道她已然动了怒! 门口的青木见状低了低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真是好样的!墨卿染唇边露出一抹肃杀的笑容来,给人莫名的危机感。朝廷养的这一窝蛀虫,也是时候该清一清了,吃下去的那些,她就要让他们给她通通吐出来! ------题外话------ 墨清雅的心理活动里对墨卿染用的是「他」,因为大家都以为她是男子哒~亲们不要看错了。然后顺便理一下皇子公主的关系:女主的父皇母后都不在了,大皇子和三皇子已死,二皇子墨逍遥,四公主墨清雅,五皇子也就是现在的皇帝墨卿尧,六公主墨筱曦,七皇子墨清潇,八公主早夭,女主是九皇子,十皇子墨翼风
第三章 朝堂风云 东方刚刚露出一抹鱼肚白,墨卿染便从冥想中睁开了眼。修炼整个晚上,对墨卿染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一夜未睡的她不仅不觉得疲乏,反而神采奕奕。这便是星力的作用! 青木手捧朝服早已在一旁等候。墨卿染告诉她要早朝的时候,她也狠狠地吃了一惊,在她的印象里,这三年墨卿染从未主动碰过朝服,甚至从未关心过朝堂之事。唯一一次上朝还是五皇子登基的时候,而那天她居然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睡着了…… 知道青木心中所想,墨卿染斜觑了她一眼,懒懒从她手中接过朝服,示意青木为她束髮。 若能不上朝的话,她也不愿意上朝。她自问可以在刀光剑影中穿梭无阻,却实在不喜朝堂上勾心斗角的场面。一辈子当个闲散王爷也着实是个不错的选择,费脑费力地去争斗什么,实在太累。 可是,天辰的现状也实在不容许她继续懒散下去。疼爱她的父皇母后已经不在,天辰的责任落在仅仅比她大四岁的皇兄肩上,而她,有义务替他扛起这一份责任。 五更刚过,玄和殿外便已站满了上早朝的大臣们。墨卿染从马车上跳下,毫不意外地看到众大臣盯在她身上或惊奇或嘲讽的目光。修长的手指拂过髮丝,眼角微挑,慵懒而似笑非笑的目光从诸位大臣脸上一一扫过,唇角勾起别有深意的微笑,闲适的步伐仿佛在逛自家的后花园一般,穿过两旁的队伍,站到了最前。 她的左手边,正是三年前被她调戏过的大将军赫连御尘! 感受到这一方的视线,墨卿染侧头,含笑的眸子对上赫连御尘的。他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多年在战场上厮杀的他看不出一丝粗犷,反而玉树临风。浓密的剑眉下是一双好看的柳叶眼,而此时,他的眼中却涌动着凌厉、探究、冷傲,甚至还有一点点……警惕。 看出了这一点的墨卿染不给面子地喷笑出声。 赫连御尘皱眉:「辰王今日为何会来上朝?」 墨卿染狭长的眼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继而收回了视线,「大将军放心,卿染不是不分场合之人。」 一语道破赫连御尘的心结!三年前的事他自然不会忘记,可这墨卿染居然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来,赫连御尘剑眉皱起,这意思是只要场合对了他就会再做出什么不堪之事么? 墨卿染的想法却和他全然不同。从七星阁的资料来看,这赫连御尘倒是个难得的人才,年仅二十七便突破蓝阶,为人正直,世代清白,如今天辰正缺人才,不宜与他交恶,何况三年前本就是自己的错,本想缓和下气氛,却不知自己的一句话竟让他纠结至此。 赫连御尘还想再说什么,眼前的宫门吱呀一声打开,眼看墨卿染的身影毫不犹豫地向大殿中走去,他到喉咙里的话只好咽了下去。 高堂之上,年轻的帝王端坐,俊逸非凡的面容上是不符合他年纪的威严。虽然才刚刚年满二十,却是手段凌厉,眼界深远,大臣对他可谓是又敬又怕。 照例的跪拜之礼、高唿万岁,人群唿啦啦地拜倒一片,队伍最前方仅仅俯身行礼的那道清瘦的身影一下子凸显出来。 「辰王爷见君为何不跪,莫非是蔑视我天辰的法纪?」礼部尚书杜宪上前一步,圆眼瞪向墨卿染,一派大义凛然,正直有加之态。天辰规定青阶以上的官员免跪拜之礼,在朝堂上也只有杳杳几人,那墨卿染又怎会是到了青阶? 墨卿染嘴角的招牌笑容扬起,斜睨了一眼仿佛不卑不亢的杜宪,眼中的似笑非笑竟令他心中一颤。还没等他弄清楚这种令人胆寒的感觉是从何而来时,便听见一个清澈而带点懒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皇上还未开口杜尚书便给本王定下这么大的罪名,莫非是不将我皇兄放在眼里?」 扣高帽子谁不会,皇上未必会追究墨卿染的不敬之罪,但杜宪就不一样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杜宪听墨卿染这样一说果然慌了,他一边在心里暗恼这墨卿染何时如此能说会道,一边忙不迭地请罪。 「行了,」墨卿尧摆摆手示意杜宪起身,刚见到墨卿染的惊讶已经褪去,换上了点点包容和无奈,他指了指下首的位置,唤道:「小九,坐过来。」 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原本是留给摄政王的,而天辰摄政王空缺,多年来这个位置一直空着,现在居然让墨卿染坐?! 这和封了她为摄政王有什么区别?大殿中顿时有了窃窃私语的声音,甚至有几个大臣相互对视一眼,皆是摇了摇头。 让墨卿染这个草包参政议政,天辰完矣! 墨卿染却是毫不谦虚地咧嘴一笑,拱手谢过皇兄,便大大咧咧地坐上了下首的座位。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皇上,臣有本奏。北方洪水泛滥,百姓流离失所……」 「皇上,边境小国挑衅……」 「皇上……」 墨卿染打了个哈欠,狭长的凤眸轻眨,伸手托腮,像是在思考什么,但更像是……她困了! 见到这一幕的众臣又是一阵摇头。 好不容易等所有的人都奏完了,墨卿尧也打算体恤一下犯困到不行的九弟,准备退朝时,却见原本昏昏欲睡的墨卿染眨巴眨巴眼睛道:「皇兄,臣弟有一事不明。」 「这江湖上的七星阁,当真从无差错?」 无视朝堂严肃的气氛,仿佛真的只是突然想到随口一问,墨卿染又将视线转向下方殿中的诸位官员,狭长的凤眸中闪着疑惑,「诸位见多识广,想必比深居宫中的小王知道得多,那七星阁,当真有这么神?」 虽然不知道这辰王是什么意思,但想到墨卿染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也就瞭然了。 赫连御尘象徵性拱手,就事论事:「回王爷,七星阁成立以来,所出的情报,确实无误。」 堂下大臣纷纷点头,七星阁虽在江湖,却名声极大,其中也有不少人去那里买过消息,确实没听说过七星阁出过虚假的情报。 「既然如此,」墨卿染笑得人畜无害,「诸位都没有异议的话,我这里倒有一份七星阁的情报,还请皇上过目!」 ------题外话------ 关于官员制度等级神马的亲们随意看过就好,这本文设定是玄幻,异大陆,没有歷史背景,纯属作者乱编,勿深究哈。
第四章 初次立威 明明是人畜无害的微笑,堂下众人反倒觉得背后一凉,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 侍从将墨卿染手中的密函呈给皇上,墨卿尧展开密函,还没看多久脸色就完全阴沉了下来。 「砰!」他一掌拍在龙椅上,黄金打造的坚硬无比的龙椅扶手竟被他硬生生拍碎了一块。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众人不明所以,却不约而同地跪下高唿:「皇上息怒!」 「呵,」墨卿尧冷哼一声,将密函上的内容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张元祁,太傅,为官二十载,勾结大皇子余党,私扣公款三百万紫晶石!」 「皇上,冤枉啊……」 「杜宪,礼部尚书,勾结外党,府中设私刑,致死四十九人,十二人残,收受贿赂五百万!」 「皇上,老臣一片忠心,又怎会……」 「沈毅,兵部侍郎,私扣公款一百八十万!」 「王元,大学士,利用职务便利招揽门客,违规任用二十八人,勾结大皇子余党!」 「张凡,太尉,私刑致死一百三十二人,收受贿赂八百万!」 …… 每念到一人,堂下就有一人跪地哭号,站着的人越来越少,跪着的人死不认罪。墨卿尧将密函全部念完,堂下一半的人都已跪伏在地。 在落羽大陆上,一千白晶石等于一枚黑晶石,一千黑晶石等于一枚紫晶石,寻常百姓一年的开销也不过才十几个黑晶石,而那些贪官污吏多年搜刮来的钱财竟有如此之多!什么国库空虚,分明是那些人饱了自己的私囊! 「皇上,冤枉啊!」杜宪抹了一把眼泪,不知是真惊恐还是假做作,他颤颤巍巍的手指指向那密函,「皇上,那密函一定是有人故意捏造,来陷害老臣啊!老臣从未做过那些丧尽天良之事,请皇上明鑑吶!」 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杜宪转头看向墨卿染,狰狞的老脸上沟壑遍布,他赤红的双眼紧紧盯着墨卿染,悲戚的声音仿佛真的蒙受了天大的冤屈。 「辰王爷,老臣与你素来无怨无仇,你为何要捏造这样一份假的文书来诬陷老臣,你就不怕背上谋害忠良的罪名吗?!」 一字一句,似是血泪控诉。 其余的人闻言也纷纷开始指责起墨卿染来。 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此时却懒懒地靠在椅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案上轻敲,她瞥了一眼痛心疾首的杜宪,悠悠地开口道: 「若本王没记错的话,你府上书房里的暗格里还藏着风临国某位皇子给你的一对沧海夜明珠吧?」 杜宪哭号的声音一顿,这么隐秘的事情,她又怎么会知道? 「就算是,那只不过是风临二皇子抬爱老臣,有意结交罢了!」 「原来是风临的二皇子。」墨卿染微笑着点点头,「既如此,那位二皇子可与尚书有书信来往?书信里就真的没有让尚书你多多关注天辰的动向?」 在杜宪惊恐的目光中,她似是耐心用尽,不愿与杜宪等人再废口舌,沖墨卿尧拱了拱手,道:「既如此,何不让龙影护卫带人前去搜查一番?若这函中有半分虚言,委屈了诸位大臣,卿染愿以命相偿。」 以命相偿,不是自负狂妄,便是真的有实有据。看着那道瘦弱而坚定的身影,堂下人战战兢兢,墨卿尧则目露欣慰。 九弟这是长大了啊。就算密函真有假又如何,他墨卿尧要保一个人断然没有问题。可若密函为真,他目光中划过一丝冷厉,那这些人,便是再也留不得了! 他点了点头,即便招来了龙影: 「按密函所述速带人去查。留十个人守在门口,禁止殿内人出入!」 「是。」 在龙影领命而去的时候,杜宪就瘫坐在了地上。龙骑士是守卫歷代皇家的一支精良队伍,仅听命与现任帝王。而龙影,正是这支队伍中的首领,蓝阶后期,也是墨卿尧的贴身暗卫。 龙骑士一旦出手,绝无迴转的机会。众大臣看着杜宪死沉的脸色,心中的怀疑也逐渐变成了肯定,皇上和辰王说的那些事,八成都是事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相对墨卿染的悠闲,杜宪等人则是度日如年,额上的冷汗一颗接着一颗,湿透了衣衫。 终于,两个时辰之后,一身黑衣的龙影回到殿中,双手呈上密函:「属下已带人搜查过全部府邸,密函上所述无误,这些府邸已经派人控制,一家老小听候发落。」 闻言,墨卿染的双眸中划过淡淡的赞许,皇兄身边的人果真能力非凡,办事滴水不漏。 而大殿中的官员则都是一脸灰白地跪伏在地上,有吓晕过去的,也有拼命磕头求饶的,也有一言不发的。 墨卿尧的脸色也不好看。这些官员私下里有小动作他不是不知道,可墨卿尧登基仅一年,帝位未稳,若轻举妄动固然会打草惊蛇,何况这些位置的空缺,一时之间也难找到人代替。却不想,这姑息之间,他们竟嚣张至斯,着实令人心寒! 他摆摆手,正要下令将这诸多的官员交由大理寺处理,却不想,异变突起! 瘫坐在地仿佛早已绝望的杜宪眼中厉色划过,浑身天蓝色的星力运起,尽全身之力朝墨卿尧袭去! 杜宪身为文官,谁也不知道他竟然是隐藏着的星皇中期! 速度太快,距离又近,和杜宪差了两个小阶的墨卿尧竟来不及躲开! 在一片尖叫声中,眼看着澎湃的星力就要打到墨卿尧身上,他身侧的龙影冷哼一声,深蓝色的星力挥出! 星皇后期!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墨卿尧和杜宪之间,却无人发现,杜宪动的时候另一人也动了! 墨卿染狭长的眼中戾气浮动,在同一时间冲到了大殿之上,在天蓝色与深蓝色的星力涌动之间,一道金光闪现,顿时鲜血喷涌四溅,杜宪的身体被硬生生地噼成两半! 龙影还保留着出手的姿势,墨卿染持剑立于皇上身侧,浓重的血腥味传来,底下有人忍不住干呕出声。 所有人都以为墨卿染是在龙影出手之后才噼的杜宪,只有龙影自己知道,墨卿染出手的时候他的攻击根本还没有打到杜宪身上! 他不由得多看了墨卿染两眼。 眼前的人一身朝服染血,清瘦而不高大的身影却藏着让人心惊的霸气与冷厉。龙影愣了愣,他当真是那个什么也不会的废物草包吗? 墨卿染狭长的凤眸扫过下方的众人,明明是不喜不怒的表情,却让人莫名觉得危险。 继而,她收了剑,侧头看向身边的皇兄,仿佛刚刚持剑傲立的人不是她,眼中的冷冽和狂傲通通不见,只剩下一点点迷茫和无辜。 「这……就死了?」
第五章 谋划道路 是夜,偌大的御书房中,墨卿尧和墨卿染相对而坐。 「小九,」墨卿尧想了想,好看的剑眉微微皱起,似乎是有些纠结。 「你这封七星阁的密函是从何而来?」 「买的。」 墨卿染随手拿起一个苹果,好不扭捏地张口就咬。今日的动作有些大了,皇兄会找她谈话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关于七星阁的密函她也早想好了应对之策。七星阁以出售情报为生,买的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果然,听墨卿染这样说,墨卿尧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追问下去。看到啃苹果啃得正欢的她,墨卿尧好看的桃花眼中划过一丝无奈和宠溺,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那依小九之见,该由谁来顶替那些被查处的大臣呢?」 早在见到那份密函的时候,墨卿尧就知道她有了清扫佞臣之心,而清除完势必面临着任用新人的问题。他深邃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墨卿染,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胞弟是一无所长的废物,相反,他一直都认为她是在等待一鸣惊人的机会。而今,他心里有种莫名的期待,或许小九会给他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法。 墨卿染掩在眼帘下的凤眸中划过一丝笑意。这一点她自然早已想到,至于解决方法——华夏灿烂的五千年文明,难道还不足以让她借鑑的吗?她咽下口中的苹果,脸上不再是玩世不恭: 「皇兄,我认为,用人之道,唯推贤进善。有德有才之人,纵是平民,又有何妨?以笔试之法,层层选拔,广纳天下贤人;设立监察机制,考察文武百官言行,绝贪污受贿,正清廉之风!」 墨卿尧听得一愣,随即眼中漫上喜色。他早就知道小九不是废物,却还是低估了她,竟不想她有如此高远的眼界!这一番话下来,他也顿觉醍醐灌顶。是啊,世代帝王用人唯亲,却不知这所谓的「亲人」这是背后捅刀口蜜腹剑的小人!用人唯贤,只要一心为百姓着想,纵是任用平民又有何妨! 「好!」他广袖轻挥,站起身来,身后早有侍从适时地递上笔墨。 「传朕旨意,就按小九说的去办!」 …… 墨卿染说完那一番话,便又恢復闲适慵懒的模样。静静地等皇兄拟完旨,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搁在心中的事说了出来: 「皇兄,这段时间我想出去歷练一下。」 墨卿尧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瞭然。四国大比在即,想必小九也想早做准备。这份上进的心他绝不反对,只是这歷练…… 「小九啊,这外出歷练会不会为时过早?你若想学炼丹、绘符,皇兄马上给你安排最好的老师,就算是想学武技,皇兄也可以让人教你……」 闻言,墨卿染哭笑不得。她废物的名声早已传遍全国,哪会有什么人愿意教她。眼下距离四国大比还有半年的时间,她想趁此机会再提升一番,因为对她而言,四国大比是洗清废物之名最佳的时机,同时也是为天辰立威最好的时候。现下所有人都以为她不能修炼,墨卿尧也以为她只是想学习炼丹和绘符,根本就没有往修炼这方面想。 毕竟她五岁时测出不能修炼是不争的事实! 墨卿染目露无奈,张了张口,却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浑身星力一动,浑厚的气势顿时从她瘦小的身躯中释放开来。虽未显示等级,却也足以表明,她不再是个废物! 感受到不输于他的气势,墨卿尧先是一愣,随后明媚的桃花眼中涌起狂喜: 「小九,你可是……」能修炼了? 带着满满的惊喜,和一丝小心翼翼和不确定。 墨卿染微微一笑,美丽妖孽的面容仿佛有融化冰雪的魔力,是发自内心的温暖和信任。她没有说什么,在墨卿尧眼中便是默认! 「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再也找不到别的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 看着自己的皇兄,墨卿染脸上划过一丝无语和无奈,同时心底温暖慢慢瀰漫开来。这才是家人,为你的进步和成长发自内心地快乐着,不是吗? 收起心中的思绪,她含笑着转身,悠悠的声音飘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皇兄,我明天就动身。」 「好好好……诶,等等?」 墨卿尧终于回过神来,那道纤细的身影却已经踏出了宫殿门口。 他嘆了口气,深深地望着她的方向,目光中的欣慰久久不去。 片刻,他轻声问道:「你说,小九会是个怎样的人?」 身后的随从原是先帝心腹,后跟随在墨卿尧身边。他同样注视着她离去的方向,答道: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题外话------ 收藏好咩~
第六章 边陲云城 自从朝堂一剑之后,墨卿染这个名字,算是再次响彻了天辰上下。有人说是她翻身了,有人说是她瞎猫碰着了死耗子,不管怎样,她此次的举动,不仅肃清了朝堂,也给全国那些还藏匿着的贪官污吏敲响了警钟。一时间,风气大变,新生力量的涌入使得朝堂气氛更加活跃,也更为年轻有力。 而被人们津津乐道的主角墨卿染,此时却已远离了皇城。 乘坐在飞天大鹏背上,飞行了一天一夜,终于前方有城池的轮廓慢慢显现出来。 拍了拍大鹏鸟的脖颈示意它降落,墨卿染在城门外的偏僻一处落了地。此时她一身黑衣,易容了的脸上没有了如仙如妖的精緻动人,却也是清朗俊秀。从腰间抽出一把摺扇轻摇,唇角勾出一贯的微笑,她缓步向城门走去。 云城虽然是边境的小城,却是意外地繁华。青石板铺成的道路两侧,是高大雄伟的建筑群,路上行人众多,许是到了饭点,都三三两两地朝酒楼而去。 一品居位于云城最繁华的地带,不仅菜色品种多样,口味上乘,价格也公道,每每到了饭点都是人满为患。墨卿染抬头看了一眼一品居牌匾上那个熟悉的标志,眼神微闪,也迈步走了进去。 「掌柜的,要一间雅间。」 王掌柜抬头,面前是个年纪尚小的公子哥,相貌清秀,却也只能算是普通偏上。他安静地站在柜檯前,明明是热闹嘈杂的酒楼里,却能感到他身上散发出的令人心神宁静的力量。 王掌柜讪笑了几声,正要告诉他酒楼没有空闲的雅间,却见少年似是不经意地把玩着他手指上的指环。 这一看,王掌柜当即变了脸色,从短暂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后,他忙不迭地连连点头: 「有有有,主……公子请这边请。」 他暗自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亲自引着墨卿染往楼上走去。一品居没有多余的雅间确实不错,这冬暖阁却是个例外,这些年也只有城主府的几位进去用过餐,墨卿染俨然是第二人。 进了雅间,王掌柜便没有了刚才油滑的样子,他恭敬地向墨卿染俯身:「主上。」 墨卿染微微一笑,摆了摆手,示意王掌柜不用拘谨。她的财务都是由慕惊羽打理,她自己也是第一次到这一品居来。不过既然连边陲的地方都有他的手笔,慕惊羽应该是做得相当不错了。 「麻烦掌柜的上点招牌菜就好。」 「哎,好好好,主上请稍等。」 王掌柜恭敬地退了出去。墨卿染按了按眉心,料想上菜还要一段时间,就索性从手上的白玉指环中掏出了一本书来。 这枚白玉指环不仅是成立势力之时专门打造的象徵物,同时也是一枚罕见的空间戒指,以特殊玉石打造而成,配以符文,足足有几百个平米那么大。 而此时,她拿在手上的正是一本《符文入门》,是临行前皇兄连同一本《丹药笔记》一同塞给她的。想起皇兄闪着光的眼神,墨卿染摇摇头,唇角扬起一丝无奈的笑容。 才看了没几页,门外便传来一片嘈杂的声音,隐约听得一个女声吵吵嚷嚷,还有掌柜劝说的声音。 「我和枫哥哥到一品居吃饭是给你们面子,难道我们还不能去冬暖阁吗?」 「容小姐,冬暖阁已经有人了,今天包间都满了,容小姐还是不要为难小的了……」 「有人了?谁那么大胆子,连我们的包间都敢抢!还不快把他赶出来!」 「芊芊,别闹,我们去大厅将就一下吧。」 …… 墨卿染纤长的手指搭在书面上,听得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近,才从书中收回了目光,意念一动将它收入指环之中,淡漠的凤眸瞥向门外。 砰!雅间的大门被毫不客气地踹开,门口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裙的漂亮姑娘,此时双手叉腰,恶狠狠地瞪向墨卿染:「你是什么人,敢占我枫哥哥的房间,还不快滚出去?」 墨卿染狭长的凤眸微挑,唇角勾起一丝清冷的笑来。 「芊芊,不得无礼!」夜少枫进来的时候,便只见一个黑袍的少年,慵懒地斜靠在椅背上,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明明只是瘦小的身躯,却莫名让他觉得脸上一热。 「枫哥哥,你看这人!」容芊芊扯了扯夜少枫的衣袖,看着墨卿染的眼神颇为恼火。 没有理会身旁嚣张无理的女子,夜少枫向着墨卿染拱了拱手,语气之中带着诚恳:「是在下的表妹冲撞了公子,在下替表妹和公子赔个不是。只是……这一品居没了空座,若公子不嫌弃,可否与我们拼一桌,今日这顿,便由我请客,权当是和公子赔礼道歉了。」 容芊芊皱了皱眉,听夜少枫给这个少年道歉心里更是咽不下这口气,这少年周身一点气场波动都没有,分明只是个不能修炼的普通人,哪有他们星师来得高贵。她瘪了瘪嘴,目光里是满满的不服:「枫哥哥,他明明只是个……」 「容芊芊!」夜少枫怒瞪她一眼,目光中已有了警告。 容芊芊被他这么一喝,没有说完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她斜了墨卿染一眼,似是赌气地站在一旁,却也没有再说话。 「这位公子莫怪,我表妹只是被宠坏了,她没有恶意。」夜少枫看向墨卿染的目光里颇有些歉意,虽然他也看不出这少年的修为,可听到容芊芊这样说他除了不悦,也下意识去看墨卿染的表情,好在,他似乎并没有将芊芊的无礼放在心上。 墨卿染也确实没有和他们计较的意思。原主废物了这么多年,听到的嘲讽和挖苦也必定不在少数,既然对方已经道歉了,她也没有必要死抓着不放。 她轻轻扬了扬下巴,示意站在门口战战兢兢的王掌柜没事了,随即瞥了一眼站在桌前的夜少枫,如樱花般的嘴唇轻轻开启: 「坐吧。」
第七章 邀请入赛 既然夜少枫请客,墨卿染也没打算跟他客气。点了十几个招牌菜,三人围着桌子便坐了下来。 容芊芊脸上还带着不忿之色,却没有再开口说话。 很快,小二便上了菜。夜少枫率先给墨卿染斟满了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道:「在下夜少枫,舍妹容芊芊,敬公子一杯。」 「洛九。」墨卿染神色淡淡,微抿了一口杯中的酒。墨是天辰皇家之姓,太过招摇,她便索性用了母后的姓氏,再加上她排行第九,便有了这个名字。 容芊芊看着他冷淡的态度再次轻哼一声,夜少枫倒是满不在意。几杯酒下肚,他渐渐和墨卿染攀谈起来。 「洛兄不是云城中人吧?」 「嗯。」 「洛兄可是第一次到云城?」 「嗯。」 「那洛兄可有听说这云城一年一度的活动狩猎大赛?」 「狩猎大赛?」墨卿染终于从食物中抬起头来,「赢的可有奖励?」 容芊芊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明明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比赛,最先想到的不是比赛的规格而是奖励,这个叫洛九的会不会太自信了?不说参与比赛的人里高手如云,且说他一个没有星力的普通人,说不定没有猎杀到幻兽就早已命丧黄泉! 「当然有奖励,」夜少枫也笑了,他这一笑,给原本就俊逸的五官更添了一抹阳光,「今年第一名的奖励可是一件绿品的防御型幻器。洛兄可有兴趣一试?」 「绿品幻器么,」墨卿染眼眸深深。这幻器是刻有符文的器具的统称,绿品幻器,至少也是一位符文大师的作品,在落羽大陆可谓是有市无价。 「是啊,这次的比赛吸引了众多的高手前来,却也危险异常。」夜少枫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正视眼前不高甚至是瘦小的少年,「还有今晚在城主府,会有晚宴宴请各方人士,同时也有注意事项的讲解。」他顿了顿,不知道自己是希望眼前的少年参加比赛还是害怕他会丧命与此,但直觉里,这个叫洛九的少年不会是泛泛之辈。他忍不住还是关照了一句:「如果你参加的话,一定要注意安全。」 墨卿染低垂的眼帘下划过一丝暖意,她轻轻地勾起了嘴角,露出了第一个近乎于真心的笑容。 「好。」 …… 是夜,城主府中热闹非凡,夜少枫一席藏青色的长袍,银色的花纹勾勒其上,更显精緻。他一边和众宾客攀谈着,一边时不时地往门外张望,没有意象中的那道黑色的纤细身影,他眼中不由得划过了一丝失望。 终于,在夜少枫以为她不会出现的时候,墨卿染才姗姗来迟。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她随意地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洛兄,你可算来了。」夜少枫一眼看到她的身影,连忙挤到她的身边,在她这桌坐下。 墨卿染应了一声,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还是无二致的冷清,在夜少枫眼中却莫名少了一丝疏离。 两人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便听得云城城主夜惊天唤道:「枫儿,过来。」 墨卿染抬头看去,一个身着锦衣的中年男子慈爱地看着他们这一方,方正的国字脸上不失威严。他向墨卿染微微点头示意。 「父亲,我这就来。」向墨卿染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他起身向高位走去。他身为云城的少城主,在宴会开始之际也少不了应酬。 很快,在夜惊天的宣布下,晚宴正式开始。一时间,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好不热闹。期间甚至有人乘兴舞起剑来,引得阵阵喝彩。 墨卿染静静地坐在墙角,举手投足之间,虽然低调,却不失气质,周围甚至有好些女星师在偷偷地打量着他。容芊芊也在宴会上,她远远地瞥见坐在角落的墨卿染,轻哼一声便收回了目光,和周围的女伴调笑起来。 「非常欢迎诸位能够参加本次的狩猎大赛。」夜惊天轻咳一声开了口。 「这次的比赛规则,还是和往年一样,按照幻兽的内丹评分,一星幻兽的内丹为一分,二星十分,三星一百分,四星一千分,以此类推,分数最高者,可以获得本次比赛的大奖,一件绿品的防御软甲,最多可以抵挡星帝的全力一击!」 此话一出,全场都沸腾了起来。虽然许多人早就知晓这次的奖品,但听到从城主的口中说出,还是不免热血沸腾。落羽大陆上星帝可谓是寥寥无几,许多人一生都不能遇上几个。如果真的能拿到这件软甲,那几乎便是生命无忧了! 看着下面活跃的气氛,夜惊天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云城之所以开出这样诱人的条件吸引各方强者来参加比赛自然也是有他的思虑。栖凤山脉和盘龙山脉地狱幻兽众多,若不削减它们的数量,极易发生幻兽攻城的情况。云城地处边境,自然也兇险异常。所以狩猎大赛也成了每年特定的活动,以此使人类和幻兽之间达到平衡。 「如果大家没有异议的话,」夜惊天雄浑的声音响起,顿时下方就安静了不少,「我们的比赛就定于三天之后,为期一周。届时在城门口集合,会安排大家统一进入山脉!」他顿了顿,周身迫人的气势放开,声音里有了一丝警告,「大家各凭本事,若发现有人抢夺他人成果的,便会取消此人的比赛资格!」
第八章 进入山脉 三天后的早晨,云城外的空地上几百人挨挨挤挤地站着,夜惊天吩咐手下给每人都发了一个特制的储物袋,上面绘有云城的标志,七天的狩猎结束之后,储物袋里的内丹正是评分的标准! 再次交代了重要的事宜,每个人脸上都是热血澎湃、信心十足。随着一声令下,几百人纷纷向山脉中涌去。 夜少枫和容芊芊也在这次的比赛当中。夜少枫如今已是青阶中期的修为,久负天才之名;容芊芊也到了黄阶后期,在同龄人中算是翘楚的存在。深知山脉兇险的星师多是结伴而行,夜少枫也不例外。除了容芊芊以外,他们的队伍里还有两个年轻男女。 「洛兄,和我们一起吧,也好有个照应。」夜少枫一直关注着墨卿染的动向,见她径直往山中走去,便连忙跟了上去。 容芊芊见到墨卿染便没好气地轻嗤了一声,听到夜少枫邀请她加入,顿时就嘟起了嘴:「枫哥哥,他就是个……你还真的要带着他啊?」 似是想起那日在一品居里夜少枫的警告,「废物」二字没说出口,言下之意却十分明白。 「就是啊,我看他浑身毫无气息,进去是给幻兽送吃的吗?」另一个年轻女子掩嘴咯咯地笑着,脸上的鄙夷毫不掩饰。 「慕容菁!」夜少枫狠狠地皱眉,看向她的眼神里是明明白白的冷冽。 叫慕容菁的女子却不吃他这一套。年仅二十便突破绿阶的她有足够傲人的资本。她冷哼一声,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少城主要带着他便带着吧,可休想我慕容菁去照顾一个只会拖后腿的废物!」 墨卿染闻言,漂亮的凤眸里划过一丝冰寒,转瞬即逝。正想婉拒夜少枫的提议,却突然手腕一紧,头顶传来夜少枫冷厉而坚定的声音:「阿九我会护着他。」 一声阿九,让墨卿染心中微动,到嘴边的话通通说不出口。眼底无奈的情绪涌动,她伸手摸了摸鼻尖,既然这样,似乎也不错。 「哎,枫哥哥!」容芊芊恼怒地跺了跺脚,便追了上去。身侧的慕容菁高傲的脸上露出不屑,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全程没有任何表情的严子易默默地看了墨卿染一眼,如古井般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波动,也抬腿跟了上去。 …… 原本寂静的栖凤山脉,因为这许多人的涌入而变得热闹起来。夜少枫挑了一个方向往前走去,作为整之队伍中星力等级最高的人,他单手握着一柄赤红色的长刀,走在队伍的最前,不断地噼开沿途的枝蔓藤条为队友开道。 脚下是湿软的土地,断裂的青草散发出清甜的气息,不知名的虫子从脚边蹿过,头上是鸟兽的唧啾声。除了墨卿染,其余的几人都不是第一次进栖凤山,外围无非只有一些野兔山鸡,所以几人都打算走得更深入一些。 眼前一头云鹿飞快地蹿过,慕容菁眼疾手快地反手一抓,背上紫金色的大弓立刻就握在了手中。虚拉弓弦,绿色的星力凝聚成的箭矢如流星般射出,云鹿应声而倒。慕容菁走上前去,手中锋利的匕首插入云鹿的腹间,一颗橙色的内丹便落入了手中。 二星幻兽!慕容菁抛了抛手中的内丹,朝墨卿染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收入自己的储物袋中。凭藉她的本事,虽然拿不到大赛的第一,但是要想取得不错的名次还是不难的。而那个墨卿染,想必能活着出去就不错了,更别提什么猎兽了! 墨卿染漠然地瞥了她一眼,深邃如夜空的眼眸里没有丝毫起伏,继续跟在夜少枫的身后。 仿佛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慕容菁美丽的脸上微微扭曲,她冷哼一声,索性将注意力放在了沿途的小动物上,紫金大弓箭无虚发,半天下来倒是收穫了不少低阶的幻兽内丹。 「吼——」突然,前方的乔木丛中传来一声巨吼,震得地面都颤了颤,树上的叶子哗哗地往下落。一个粗壮高大的身影透过树影显现出来,它周围的两棵树因为承受不住它的挤压纷纷断裂! 「是大地熊!」夜少枫眼中涌起凝重,伸手将墨卿染挡在身后。大地熊的品阶在绿阶,却因为它体型庞大、皮糙肉厚又力大无穷,对付起来也颇费工夫。 大地熊也发现了他们,怒吼一声便迈着沉重的步子向他们走来,每走一步大地都颤抖个不停,前方的树木被它碾在身下。一时间,慕容菁也神色警惕起来,严子易顶着一张万年面瘫的脸,手却放到了身侧的剑身上。 「裂空斩!」夜少枫脸上一片肃杀,大喝一声。周身青色的光晕外散,手中赤红色的大刀瞬间带起一阵飓风,带着雷霆之势狠狠地向大地熊身上砍去。 这一下,结结实实地砍在了大地熊的前肢上。大地熊吃痛地哀嚎一声,更加暴怒,挥起厚重的巨掌径直向夜少枫拍去。 夜少枫不慌不忙地闪身避开,身侧的严子易趁机飞身上前,长剑带着浅青色的星力直削大地熊的伤处。 一直不声不响的严子易,居然也是星王!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再次向大地熊发动了进攻! 慕容菁也不甘落后,带着绿色星力的箭矢对准了大地熊的眼睛,瞅准机会,一箭刺目! 「嗷——」大地熊眼眶迸裂,鲜红的血液蜿蜒而下,它痛苦地嚎叫一声,巨掌拍过之处,树木连根拔起,沙石满天,尘土飞扬!它仅剩的一只眼睛里泛出赤红的光,身上的皮毛似钢针般根根竖起,满是腥臭的大嘴狠狠地咬向离它最近的容芊芊! 「啊!」容芊芊没有料到大地熊居然把矛头指向了她,眼看那巨大的嘴到了眼前,根根直立的尖牙上残渣都清清楚楚。她一下子吓得闭上了眼! 什么武技,什么身法,此时通通抛到了脑后,大脑中一片空白,更何况她黄阶的实力,根本敌不过绿阶的大地熊! 大地熊的攻击太快,夜少枫等人根本来不及回身救她。容芊芊眼中泛起了绝望,难道她竟要命丧于此?
第九章 她的实力 意料中的疼痛没有降临,容芊芊只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便向外扑了出去。 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终于停了下来,她心有余悸地睁开双眼,却见半撑在她身上的墨卿染神色淡淡地弹了弹沾染在衣袍上的尘土缓缓站起身来。 冷漠而平静的侧脸,纤长如鸦羽的睫毛轻扇,容芊芊莫名觉得心脏漏跳了一拍。 回过神来的容芊芊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裙,因恐惧而苍白的俏脸上此时带上了一抹愧色,她偷偷打量了一下墨卿染,手指纠结地揉搓着裙摆,轻若蚊吟般地哼出了两个字:「谢谢。」 墨卿染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在她眼里,容芊芊虽然嚣张霸道,却不过是被宠坏了而已,对她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更何况她是夜少枫的表妹,就算是看在夜少枫的面子上,她也会救。 已经彻底进入狂化状态的大地熊连续拍飞了慕容菁的三支箭,甚至将严子易都掀了出去,空地上断裂的树木遍地,碎石乱飞。夜少枫见到容芊芊无事,向墨卿染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之后,便专心致志地投入到对付大地熊中。 一道道青色的星力打出,大地熊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却都无法毙命。严子易回身,抹去唇角的血迹,再度加入了战圈。 大地熊虽然难缠,却终究和夜少枫、严子易差了一个等级。终于,在夜少枫拼尽全力的一刀之后,它粗喘了几声,缓缓地倒在了地上,不动了。一把挖出大地熊的内丹,夜少枫也长出了口气,他体内的星力消耗了大半,与大地熊激战时神经紧绷,一旦松懈下来之后便只觉得疲惫席捲而来。众人索性在原地休息起来。 容芊芊已经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她瞅着倚靠在树干上的墨卿染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严子易挨了大地熊一掌,幸而伤势不重,坐在一侧冥想中疗伤。慕容菁经过一战不免有些衣衫凌乱,她看着连头髮丝都没有变动的墨卿染,冷笑一声道:「废物果然是废物,只会在一旁碍手碍脚!」 「慕容菁,你……」容芊芊闻言皱眉,虽然洛九确实没帮什么忙,可到底是救了她的命,她正要反驳,却见在一旁闭目养神的墨卿染唰地睁开了眼。 「戒备!」墨卿染眼底划过一丝警惕和凌厉。 夜少枫微愣,继而也似感应到了什么,站起身来,看向左方。严子易退出了冥想,深深地看了一眼墨卿染,能比夜少枫更早发现异状,这个洛九当真是普通人吗?救容芊芊当真会是巧合? 「嗷呜——」不远处狼嚎声传来,这下慕容菁和容芊芊也知道他们是遇上了狼群。只是,当群狼从草丛中现出身形的时候,众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前是乌压压的土狼,挨挨挤挤,绿油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五人,显然是被大地熊的血腥味引到此处,粗略看去,竟有五六百之多。 灰黑色的狼群多为二星至三星,却胜在数量庞大。群狼中间一只体型尤为高大的白狼颇为显眼,只见它碧绿的眼睛里涌起兴奋和贪婪,仰天长啸一声,前方的土狼便像得了命令一般张开血盆大口向夜少枫等人扑了上去。 五星白狼王! 「杀!」夜少枫刚毅的脸上满是肃杀,赤红色的大刀划过优美的弧度,沖在最前的土狼瞬间便被一刀毙命! 慕容菁和严子易也不甘落后,绿色和浅青色的星力四溢,向狼群杀去;就连容芊芊也抽出了腰间的软剑,狠狠地砍向一只土狼的脖颈。 一刀砍翻了两只土狼,夜少枫抽空向后望去,刚想嘱咐墨卿染紧跟在他身后,却不想身后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难道是受伤了?夜少枫皱眉,心中不免涌起一阵焦虑,向四周环顾去。这一看,便惊得他大刀不稳,差点让土狼咬到了胳膊。 那道黑色的身影此时正灵活地游走在群狼的中间,右手白光闪现,一柄朴实无华的匕首在她手中上下翻飞,每一刀下去,必定有一头土狼毙命。她的左手也毫不闲着,取内丹犹如探囊取物,转眼间身侧已空了一大圈,只剩下软软倒在地上毫无生机的土狼尸体。 明明体外毫无星力波动,却比任何人都轻松。黑袍翻飞间,仿佛是死神降临,一刀一刀地收割着生命。动作依旧漫不经心,却无人发现,墨卿染漆黑的眼眸中闪动着丝丝嗜血和快感。前世的她是游走在黑暗中的恶魔,从小残酷的训练让她学会了什么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穿越至今的三年里,除了枯燥的修炼还是修炼,如今本性一旦释放,野性与好战因子被点燃,一时间她似是进入了无人之境,只有浑身的细胞叫嚣着、释放着。 表面还是别无二致的动作,毫无星力波动,却只有她自己知道,体内卡了好久的一道屏障悄然破碎,温暖的星力充斥了整个经脉。 星皇中期! 墨卿染微微了勾了勾唇角,眼中的情绪快速收敛。她本就有足够的星力,却只差一个突破的契机。如今这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将她心中的热血和野性勾了起来,竟然就这么轻易地突破了! 脚下的尸体如山,五六百的狼群瞬间去了大半,剩下的土狼呜咽着在她的七尺之外,警惕地徘徊,不敢靠拢。 弯腰从土狼的腹中取出一颗内丹放入储物袋,严子易瞪着墨卿染那边成片的土狼尸体,一向无表情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震惊,这个瘦弱的少年难道是修炼成人的幻兽么,竟兇残至斯! 夜少枫已经从惊吓中回过了神,星目中露出了一丝感嘆和欣喜,没想到洛兄的实力这般强大,可不再是需要他保护的小少年了! 看着面前毫髮无伤的五人,再看看自己死伤大半的手下,白狼王的眼中露出了人性化的愤怒。可再瞅一眼云淡风轻、似笑非笑看着它的墨卿染,白狼王莫名觉得嵴背一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警觉地看了看她,眼中的愤怒慢慢被怯弱压下。「嗷呜——」它啸了一声,带着手下头也不回地向山中跑去。 竟然就这么逃了?!
第十章 论叫花鸡 慕容菁瞥了墨卿染一眼,眼神依旧轻蔑,又似是因为他抢了她的风头而更加恼怒。 「不过是学了点武技,就能够摆脱废物的命运了吗?这低星的幻兽还好说,一旦遇到了高阶的呀,还不是……」 一字一句都像是在担心,却配上明明白白的嘲讽和不屑的语气。他洛九还不是只会耍些小把戏,实打实地拼,能比得过她慕容菁么? 「慕容菁,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夜少枫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眼眸中划过些许冰寒。 墨卿染依旧神色淡淡,仿佛没有听见慕容菁的挖苦。对她来说,只要不触及到她的底线,她都懒得计较。可若是这慕容菁当真触及她的底线,她必定会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 …… 脚下尸横遍野,阵阵血腥味使人略感不适。夜少枫等人搜刮完了土狼内丹后,也当即离开了此处。五人商量着往栖凤山脉中再深入一些,索性挑战些高阶的幻兽,也不枉来这山脉一场。 这栖凤山脉和盘龙山脉毗邻,相传是上古时期龙凤交战,双双陨落所化,山脉内部兇险异常,有许多接近神阶的幻兽,自古以来没人敢深入到山脉内部。外围倒是相对安全许多,不少佣兵或是家族子弟的歷练都会选在外围。 夜少枫一行的五人中,除了墨卿染不知等级之外,有两人为星王,一人为星将,一人为大星师,这样的修为在这次的狩猎大赛中也算是相当不错,夜少枫更是被许多人看好的大奖得主。 眼见天色渐晚,夜少枫等人便索性找了一处相对平坦开阔的地面准备休息。夜晚的栖凤山脉更为多变,尽管是在外围,可谁也说不准那些即将出现的危险。 容芊芊抱来干柴,生起了篝火,严子易提了两只处理好的山鸡和一只野兔来,烧烤的事情便交给了墨卿染。墨卿染前世虽是古武世家少主,却丝毫不显娇气,何况在人后她还有临一重的身份——佣兵之王,在野外露营更是家常便饭,因此也学得了一门不错的手艺。 将洗净的山鸡用荷叶裹好,再在外面用厚厚的泥土裹好,放在火上烘烤,便是现代最平常的叫花鸡的做法。墨卿染神色淡淡,手法熟练,仿佛已经做过千百次一般,没过多久,阵阵香味便从泥土缝中溢出,让人食指大动。 夜少枫好奇地凑过来,问道:「洛兄,你这是什么做法,竟如此之香?」 「叫花鸡。」墨卿染微微一笑,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扬,一同凑过来的容芊芊见此不禁面色一红,想起之前针对他的尖酸刻薄,更是纠结地扯了扯衣裙。 「哼,真是什么人做什么菜。」慕容菁一天没有进食,闻到味道却也心馋。可见到一群人围着他的样子,便忍不住挖苦嘲讽。她又不是叫花子,为什么要吃这叫花鸡?何况那东西香是香,却包裹了一层泥,能吃么? 墨卿染头也没抬,见火候差不多了便轻轻敲开了泥层。顿时,一股浓郁的肉香带着荷叶的清新散发开来,众人不禁吞了吞口水,一向面瘫的严子易也巴巴地望着她。 一共两只鸡,严子易和夜少枫分别半只,还有一只便拿在了墨卿染手中。 「洛九……」容芊芊看着香喷喷地鸡肉,咬了咬下唇,神色颇有些可怜。自从她被救以来,便再没有对墨卿染恶言相向过,纵然如此,她也不确定墨卿染是否会原谅她之前的行为。 正要开口道歉,却见半只烤好的山鸡递到了她的跟前,黄嫩嫩的鸡肉还冒着烟,看起来颇为诱人。而金黄色的鸡肉上方,是一只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容芊芊往上看去,便见到墨卿染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不要?」墨卿染挑眉,作势要收回。 「要要要!」容芊芊这才反应过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鸡肉,咬了下去。顿时,香酥的味道在口中瀰漫开来,好吃得让她不禁眯了眯眼。 「洛九,谢谢你。」容芊芊将口中的鸡肉咽下,抬起头来,直视着墨卿染,以往嚣张霸道的大眼睛里此时却是诚挚和歉意,还有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你别放在心上。」 闻言,墨卿染微愣,终于抬起眼帘看了她一眼。她之所以会照顾容芊芊,完全是因为夜少枫的原因,倒是真的没有想到容芊芊会向她道歉。神色略微有些松动,她轻声应了一声,便拿着剩下的半只鸡走到了一旁。 容芊芊看着她的背影,歪了歪头随即释然一笑,既然他应了,想必是原谅她了吧…… 在众人都低头吃着叫花鸡的时候,还有一人却在不远的地方愤愤地咬牙。看着若无其事的墨卿染,慕容菁眼中划过几丝不敢置信。 洛九,你怎么敢! 慕容菁怒气沖沖地瞪了一眼墨卿染,眼中飞快地划过一丝狠厉,精緻的面容扭曲着,却显得有些狰狞。瞥了一眼坐在墨卿染附近的夜少枫,她终究还是没说什么,独自一人拿起了那只被遗忘在边上的野兔。 然而,慕容菁毕竟是从没下过厨房的千金小姐,看着光熘熘的野兔纠结了许久也不知从何下手。好不容易将野兔扔进了火堆,拿出来的时候却已经成了一堆焦碳…… 慕容菁终究还是饿着肚子挨过了一个晚上。
第十一章 怪鸟偷袭 第一抹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的时候,墨卿染便从冥想中睁开了眼。朝阳轻柔地打在她的脸上,晨雾还未散去,纤长如鸦羽的睫毛间有些许湿意。纵然易容后的她顶着一张仅仅算是清秀的脸庞,却在她气场的衬托下丝毫不减风华。 同样睁开眼的夜少枫看到这一幕不禁心下微颤,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里洋溢开来。他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总是不经意地想要靠近这个看似冷漠却内心细腻的少年,为他阻挡一切困难,不愿让他受伤。 不远处的慕容菁听到声响也醒了过来。整个晚上她都饿着肚子,翻转了很久都无法入眠,直到天快亮时才捂着肚子沉沉睡去。心里的怒火更是无法平息,看向墨卿染的眼神似是要将她大卸八块。 洛九,你给我等着!愤愤地收回了目光,慕容菁从地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裙上沾染的杂草,不知是因为飢饿还是愤怒而阴沉的面容更让她看起来好像是深渊里爬出来的怨魂。 五人简单地吃了一些野果,便再次上路。清晨的栖凤山脉安静却不失活力,低阶不知名的鸟雀在树上鸣叫着,草丛中昆虫遍布,见到有人经过便飞似地逃到一边去了。 「哼!」慕容菁瞪着前方和夜少枫并排走着的墨卿染,恼怒的视线像要将她的后背烧出个窟窿来。一腔的火气无处发泄,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还是没忍住出手将树枝上的鸟雀射个对穿,仿佛是射在墨卿染身上一般。 洛九,你有本事就一直跟着夜少枫,别让我逮到下手的机会! …… 掉在地上的小鸟羽毛散了一地,鲜血滴落在青翠的草叶上。无人发现,在远处的山涧里,一只浑身漆黑的怪鸟倏然抬头,如刀刃般锋利的嘴尖张开,怪叫一声,张开漆黑的大翼便朝这个方向飞来。 只是片刻的时间,怪鸟便降落在死去的小鸟边上。小鸟胸前被星力烧出的大洞里鲜血还没有完全凝固,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它乌黑的羽毛散乱着,可从颜色和形态上,不难看出,它正是那巨大怪鸟的孩子! 怪鸟悲鸣一声,橙红色如铜铃般的大眼里有透明的液体落下。它笨拙地用嘴将自己死去的孩子埋在了草丛中,拍了拍翅膀便向天上飞去。 …… 慕容菁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手上却没有闲着,短短的半天时间里二三星的内丹已经得到了几十颗,仿佛这样可以减缓她心中的怒火。 她再次射死一只角鹿,挑出它的内丹。阴毒的目光飞快划过墨卿染,却不其然地看到了地上突然投射下来的一片阴影。 身后有罡风袭来,她目光一沉,迅速地回头,右手将弓弦拉成满月! 「嘎!」粗哑的叫声在耳畔响起,回过头来的慕容菁只见到眼前一片漆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却感到脸上一凉,有什么尖硬的东西狠狠地从脸上划过。 她伸手摸了一把,满手的鲜血! 死死地盯着手心里的鲜血,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眸,她竟然被一只怪鸟毁容了! 浑身绿色的星力亮到了极致,脸色阴沉地几乎要滴出水来,她再次张弓满月,对准了盘旋了一圈的怪鸟! 「青阶异兽鸟?」夜少枫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异兽鸟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幻兽,浑身漆黑如碳,羽毛硬如盔甲,翅尖有利爪,是介于兽和鸟类之间的生物。纵然是他,也只在书中见过。却不想在山脉中真的见到了这种幻兽,而且……它似乎是冲着慕容菁去的? 慕容菁和异兽鸟终归是差了一个等级。堪堪地躲过了几次攻击,身上的衣衫被撕裂了好几个口子。严子易拔剑也加入了战圈,他身为初期星王,对付起速度极快且能够飞行的异兽鸟还有些吃力。 星皇以上能够御空飞行,以下却不行! 夜少枫在微愣之后,赤红色的大刀虚空一握,醇厚的青色星力幻化成虎王,咆哮一声狠狠向异兽鸟撞去。异兽鸟铜铃般的大眼闪烁着凶厉,巨大的翅膀狂扇,勐烈的大风使夜少枫青色的星力硬生生地转了个方向,参天大树被拦腰轰断,碎石遍地! 好强的力量!严子易动了动手腕,刚刚夜少枫的星力差点就轰到他的身上,虽然躲得快,却还是被余*及,原本就内伤未愈的他,此时更觉一阵气血翻滚。 而那异兽鸟却似没有乘胜追击的念头,它在天空盘旋了一阵,兇恶的目光锁定了慕容菁,再次向她俯冲下去。 慕容菁见状心中暗骂一声,手中绿色的星力再次汇聚。正要攻击,却一眼瞥见不远处观战的墨卿染! 该死的洛九,她在这边打得要死要活,她反倒在一旁悠闲? 慕容菁咬牙,心中一个念头划过,突然间便收了星力,转身就向墨卿染跑去。一个毫无星力的废物,索性便用她来挡异兽鸟的攻击好了! 墨卿染在慕容菁跑来之际,眼中的冰寒悄然汇聚。她之所以不出手是因为这异兽鸟的等级还不足以引起她的兴趣,便索性让夜少枫等人歷练一下。而这慕容菁竟不知死活地将异兽鸟引来……墨卿染眼中暗芒涌动,这几天的不计较竟成了她嚣张的资本了么? 眼看着慕容菁越跑越近,她身后的异兽鸟也逐渐逼近,仿佛只要一口就能将她咬住!慕容菁看着原地不动的墨卿染,满是血污的脸上一丝得意和阴狠悄悄划过。 洛九啊洛九,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招惹了我!
第十二章 坑你如何 慕容菁身后的异兽鸟勐地挥翅,开始了最后的冲刺,而慕容菁眼看就要跑到墨卿染跟前,她脚下一个用力,就要向侧边跃去!只要她闪开,墨卿染就完全暴露在异兽鸟的攻击之下,那么这个让人讨厌的废物就可以永远地消失了! 慕容菁这样想着,脸上的阴狠毫不掩饰,甚至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洛九你去死吧! 不远处的夜少枫也发现了慕容菁的动机,他心中一惊,一瞬间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浑身的星力不要命地往外涌,以几乎突破极限的速度狂奔过来:「阿九,快躲!」 心中的焦急一瞬间化为力量,人的潜力爆发到极致!在他拼命奔来的时候,原本青色的星力竟然渐渐变深,他突破到了星王后期! 尽管如此,他和墨卿染之间还有着不短的距离! 仿佛是慢速镜头,巨大的异兽鸟飞快地俯冲下来,跑到墨卿染身前的慕容菁用尽全身的力气起跳…… 「不要……」夜少枫双目充血,目呲欲裂! 「洛九!」同样见到这一幕的容芊芊咬紧了下唇,粉拳紧握! 墨卿染冷厉的眼眸紧紧盯着面露得意之色的慕容菁,就在她双脚刚刚离地、以为眼前之人必死无疑的时候,墨卿染动了! 没有躲闪,没有后退,她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慕容菁的腹间。慕容菁原本往侧面起跳的动作一阻,随即在她惊恐的眼神中感觉到自己正倒飞出去! 后面正是急速而来的异兽鸟! 完全没有时间躲避,甚至异兽鸟都没有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就感觉到一个重物携带着千斤巨力狠狠地撞了过来! 这一撞,使异兽鸟的速度慢了下来,同时,飞出去的慕容菁被异兽鸟锋利的喙对穿了左肩,鲜血四溅! 「啊!」慕容菁在巨大的冲击力下五脏六腑似乎都产生了位移,浑身剧痛难忍,肩胛骨更是被穿得粉碎,她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洛九……」不甘心地趴在地上,她满是恨意的目光死死地盯住墨卿染,因为剧痛而不停地颤抖着。 「阿九,你没事吧?」夜少枫跑到她的面前,伸手握住她的双肩,脸上的担忧不曾褪去。 夜少枫的举动墨卿染不是没有看到,她目光回暖,安抚性地沖夜少枫一笑,「我能有什么事……倒是她,」她瞥了眼躺在地上无力起身的慕容菁,面露歉意地摊了摊手,「刚才一紧张就没看清,踹错了。」 「噗……」慕容菁闻言狰狞的脸一僵,忍不住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夜少枫看了她一眼,眼底几丝好笑和无奈划过。心知肚明的他低头轻咳一声,自然不会去拆穿她。在见到墨卿染遇险的一瞬间,他下意识地就想去保护她,完全没有想到她是否有能力保护好自己。不过现在看来……夜少枫眼中不知是欣慰还是黯然,那个淡然而独立的少年,似乎并不需要他的保护,她远比她所表现出来的要强大很多啊。 手握长剑的严子易趁着异兽鸟被撞得不轻的时候星力一展,一剑将它逼退些许,探究的视线在墨卿染身上停留了片刻。他并不像夜少枫这么冲动,俗话说关心则乱,墨卿染不经意间展现出来的风华足以证明她不是个简单的人。他在慕容菁冲过去的时候就觉得墨卿染会有解决的办法,果不其然! 回过神来的异兽鸟在天空盘旋了几圈,慕容菁已经倒地不起,它也并没有再攻击。它久久地徘徊着,粗哑的嗓子里发出声声怪叫,让人莫名觉得凄凉哀婉。终于,它拍一拍翅膀,不再逗留,向远方的山涧中飞去了。 已经晕过去的慕容菁不会知道,这只怪鸟袭击她的原因,正是因为她早晨不经意间射死的一只小鸟。 …… 慕容菁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 她眯了眯眼环顾四周,夜少枫等人在前方的空地上围着篝火谈笑着,而她一个人却被扔在原地不闻不问,甚至连位置都没有移动过。慕容菁气得发抖,却无法做什么,肩上撕裂的疼痛还在提醒着她那场大战的后果。 将所有的原因归咎于墨卿染,慕容菁眼中恨意划过。她默默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白色的瓷瓶,哆哆嗦嗦地将里面一颗黄色的药丸倒出,吞了下去。 黄品的还原丹,能快速治疗外伤的丹药,慕容菁也不禁一阵肉疼。黄品丹药在落羽大陆上也算比较难得了,她的父亲足足花了八万紫晶石才买到,这次让她带着以防万一,却不想真的派上了用场! 她恨恨地想,若不是那个该死的洛九,会害得她身受重伤还消耗掉一颗难得的丹药么! 伤口在快速地结痂、癒合,虽然还有些疼痛,却比之前要好了许多。慕容菁从地上站起来,愤恨的目光死死盯着墨卿染的后背,走到一侧的石壁下方盘腿坐下。身上的内伤还没恢復,如今当务之急是好好调息。 至于那个洛九,等她伤好了,她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第十三章 偶遇故人 墨卿染走在栖凤山脉之中,脚下的树叶沙沙作响。已经是进入栖凤山脉的第四天了,从山脉外一路向内,也几乎快要进入内围的地带,遇到的幻兽星阶也越来越高,严子易和夜少枫刚刚合力捕杀了一头青阶疾风豹,取出了它的内丹,正原地休整。 慕容菁自从两天前的事情之后,倒看似是安静了不少。不知是因为内伤未愈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虽然没有再对墨卿染恶言相向,却从她的目光里依旧可以看出深深的恨意。 正在休息间,突然,远方一声细微的唿声传来,夜少枫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微微皱眉,将注意力投向那个方向。 「是有人在唿救!」他听了一会,忽然站起身来,神色凝重,「朝这边过来了!」 墨卿染睁开眼,漆黑的眼眸里有一丝被打扰的不悦。那越来越近的唿救声她自然也听到了,这栖凤山里兇险异常,不是杀死幻兽就是被幻兽猎食,强者生存是千古不变的规律。她本无心去管别人的生死,但眼下这情况,恐怕是要被动地接受了。 不过几息的时间,前方的树林里沙沙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女子的喘息和惊叫,很快,一个粉红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五人的视线中。 只见那粉色的身影跌跌撞撞向这边跑来,身上还背着一人,频频回头向后张望,好几次都险些跌倒。 许是跑不动了,那女子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她扶着树干擦了把汗,抬脚正要继续跑,却一眼瞥见了站在原地警惕地望向她的五人。 满是尘土的小脸上露出了一抹惊喜,随即很快转换成焦急!就算是六个人,也无法打败身后穷追不捨的那只,这样算来,倒是她连累了他们! 「对不起!你们快跑!」身后震天的脚步身渐近,女子喘了口气抬腿向他们跑来,却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她扭曲着一张小脸,明显是体力将要透支,却连声喊道,「快跑,快跑啊!」 夜少枫等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林中传出的一声巨吼和那从阴影里显露出来的青面獠牙替他们解答了心中的疑问。 六星变异黑猿! 夜少枫的眼中满满的凝重和紧张,这变异黑猿是黑猿的一种,却比黑猿更为强大,力大无边,实力堪比蓝阶后期的星皇! 这样的实力,就算他们对上,也不是它的一招之敌! 「快走!」夜少枫当即立定,心里默默地对粉裙女子说了声抱歉。不是他们不愿意救,而是没有能力救。眼看粉裙女子摇摇晃晃,快要被变异黑猿追上,他咬咬牙,转过身便走! 「轰!」 刚跑出没几步,身后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响,伴随着变异黑猿的怪叫,脚下的大地都不停地颤抖着!夜少枫心中一惊,难道是那个女孩已经被……他忍不住扭头看去,这一看便彻彻底底地将他定在了原地! 微暖的阳光下,清瘦的少年逆光而立,一席黑袍无风自动,他脚踩虚空,和七八米高的变异黑猿平视着,右手自然下垂,点点天蓝色的星光在他手中缓缓汇聚,逐渐形成了一柄大刀的形状。明明没有任何动作,那样的气场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心中一震,肃然起敬。 夜少枫微张着嘴,注视着空中那道身影久久不能回神;严子易向来面瘫的脸上出现了丝丝裂缝;容芊芊的大眼中满是震撼;慕容菁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更是恨恨地咬碎了一口银牙! 这个洛九,居然是个星皇!还是个中期的星皇! 墨卿染瞥了一眼瘫坐在地上却抑制不住欣喜的粉衣女子,眼中看不出情绪。早在她出现的时候,墨卿染就认出了她的身份——星铭七公主皇甫薇儿,同时,她也是原主的记忆中唯一不因为她是废物而嘲笑她的人。念及此,她便决定出手,同时,也正好看看星皇中期的实力究竟能发挥到什么地步! 变异黑猿被墨卿染一招打退了几步,本就怒火中烧,黑红色的眼中凶厉闪动,它大吼一声,长着锋利尖爪的巨掌带着破空的啸声狠狠地拍向墨卿染。 她见状冷哼一声,不退反进,天蓝色的大刀亮得发烫!高高举过头顶,调动全身的星力,一刀噼下! 「轰!」 蓝色的星力撞上变异黑猿的巨掌,巨大的余波震开,带起勐烈的罡风,直吹得夜少枫等人睁不开眼。墨卿染后退了几步,虎口迸裂,一丝鲜血流出。而那变异黑猿却好似完全没事,怒吼一声,身上的皮毛如钢针般竖起! 不愧是变异兽!墨卿染眼中淡淡的兴奋划过,再次迎了上去! 「砰!」 「轰!」 蓝色的星力不停地碰撞,周围十丈之内全部被夷为平地!树木、岩石全被游散的星力轰成了灰烬,夜少枫等人一退再退,在漫天的尘土中运足目力才勉强看清墨卿染的身影! 在七八米高的变异黑猿的衬托下,墨卿染实在是小的可怜,可她那一身的风华和霸气,却是怎样也取代不了的! 「噗……」被黑猿一掌击中了前胸,墨卿染倒飞出去,在空中几个翻滚堪堪稳住身形,单膝跪地,一口鲜血忍不住喷出! 而变异黑猿那边绝不比她好受,黑猿的一只前肢被她齐肩砍下,鲜血撒了一地! 「吼——」黑猿吃痛地吼叫,震得大地微微颤动!墨卿染狭长的凤眸轻眯,瞅准时机,一个翻身便骑到了变异黑猿的背上! 手中星力所化的大刀在碰撞中已经消散,她凭空一抓,一把朴实无华的匕首便握在了手中。她狠狠向黑猿刺去! 若是有符文师在此,一定会看出那把看似普通的匕首,实际上竟也是一把绿阶的幻器! 墨卿染不给变异黑猿反攻的机会,手下连刺数刀,黑猿背上一下子被划开了好几个口子,汩汩地流着血! 「吼!吼!」黑猿疼痛难忍,锋利的尖爪在地上深陷下去,它狠狠地将后背往树上撞去,企图将墨卿染甩下去。 看出变异黑猿的意图,墨卿染又怎会让它如意?灵活地躲过了撞击,她死死抓住它的皮毛,又一刀狠狠刺下! 「嗷!」黑猿痛吼一声,再难管皇甫薇儿,撒开腿竟是要逃跑!少了一只前肢的它跌跌撞撞地跑了一段,洒下一路的鲜血,还时不时地打滚想要摆脱墨卿染的攻击。 夜少枫等人见状连忙跟了什么。 终于,在一口寒潭边上,变异黑猿似是再也支撑不住,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只剩下唿哧唿哧地喘气。墨卿染收了匕首从它身上跳下,一身黑袍沾染了血迹,凌乱地挂在身上。 「洛九,你好厉害!」容芊芊看着倒地不起的变异黑猿,目光中带着羡慕和惊喜。一颗六星幻兽的内丹,可抵得上十只五星幻兽的内丹,洛九这样的实力,就算是夺得比赛的第一也是毫不奇怪的。经过一番厮杀后的墨卿染少了几分淡漠,多了几分狂野和霸气,容芊芊不禁微红了脸颊。 「阿九,没想到你竟然是星皇,真是瞒得我们好苦啊!」夜少枫一掌拍在墨卿染肩上,夸张的语调加上哀怨的表情引得墨卿不禁扬起了嘴角。 「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她摸了摸鼻尖,解释道。前几天的幻兽都是低阶,用上星力就只有秒杀的份,反倒没有了歷练的意义。歷练,不仅是练的星力修为,同时也是对武技的考验。
第十四章 深潭寒蛟 「多谢这位公子相救!」皇甫薇儿背着一人落后些许,好不容易走到了寒潭边,放下背上的男子向墨卿染连声道谢。 「不用,」墨卿染看向她,原本娇俏的脸上的满是泥土,粉色的衣裙也被划破了好几个口子,看起来颇为狼狈。她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皇甫薇儿低头,看了看躺在一边昏死过去的男子,眼中带着悲戚,「我叫皇……黄薇儿,这是我四哥黄澈。我们来这里是要给家父寻药。家父中了毒,只有凝灵草才能救他……虽然好不容易找到了凝灵草,却惊动了它的守护幻兽,」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倒地的黑猿,眼中还有后怕,「我们带来的人全都折损了,我哥哥还为了保护我受了重伤……」 星铭国皇帝中毒?墨卿染微微皱眉,果真是皇族之中是非多。她瞥了一眼满身是血的皇甫澈,想了想,右手轻抬,一个白色的瓷瓶便握在了手中。 「拿去救你哥哥。」 皇甫薇儿一愣,伸手接过瓷瓶。一拔开瓶塞,顿时一股清新的药香扑鼻而来,一颗黄色的药丸在瓶底滚动。竟然是和慕容菁那日吃的一样,黄品的还原丹! 「不,我不能要!」出乎意料地,皇甫薇儿咬了咬唇,竟然将瓷瓶推还给墨卿染,「你已经救了我们的命,我怎么还能要你的丹药呢,这太贵重了!」 墨卿染神色淡淡,没有伸手去接,「这么说来你哥哥的命还比不上一颗丹药贵重?」 见皇甫薇儿面露纠结,她再次开口道:「就凭你现在的状态,还要带着你哥哥走出栖凤山脉,不可能。到时候你父亲的毒没解,你们反倒全军覆没,不觉得亏吗?」 「这……」皇甫薇儿咬着下唇,伸出去的手慢慢缩回,「那这就当是我欠你的,我一定会还你!你叫什么名字?」 墨卿染狭长的凤眸中露出了点点讶异,对上眼前少女坚定的眼神,她挑了挑眉,心中暗道原主果然没有看错人。她殷虹的唇瓣轻轻开启,两个字随风飘落:「洛九!」 此时的墨卿染没有想到,在不久的将来,当她的名字响彻整个大陆时,这一个小小的承诺,竟然成了她和这个女孩间一生的羁绊。 …… 服下丹药的皇甫澈很快便醒了过来。向墨卿染道了谢之后,二人便告辞离开。 趴在寒潭旁边的变异黑猿显然血流得差不多了,进的气少出的气多,墨卿染掏出了匕首向它走去,打算给它个痛快。 却不想,此刻,原本平静无波的深潭里,一瞬间水浪滔天,有什么东西从水中飞快地窜上来! 异变突起! 墨卿染眸光一凛,第一时间向后掠去,饶是如此,还是被翻滚的潭水溅湿了衣袍。 水中点点寒芒间,一张倾盆大口倏然张开,竟一口将岸边的变异黑猿吞了下去! 如瀑布般的水流滑落,水中的生物渐渐显出形状来。身披鳞甲,头无角而似马首,露在水面上的两足纤细,面有长须。它一半盘立在空中,一半深入水下,可即便是这样,水面上的部分也足以遮天蔽日,好似有十层高楼之庞大! 它巨大如灯笼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脚下的五人,流露出贪婪的神情,显然是一只变异黑猿还不足以填饱它的肚子! 一瞬间,仿佛血液逆流,冰冷的感觉从背后升起,似乎要把心脏都冻住。极为强悍的气势从寒蛟身上升起,慕容菁一个趔趄,竟跌倒在地! 「快走!」墨卿染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把扯过离她最近的容芊芊。 半圣级别的寒蛟,一只脚已经踏进了神阶,就算有一百个她也不是它的对手! 深知自己有几斤几两的墨卿染当然不会如此愚蠢地和它硬碰硬,本着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的原则,她拔腿就跑! 夜少枫等人也丝毫不敢耽搁,强压心中的恐惧使出吃奶的劲来一路狂奔! 感觉到身后那庞然大物的气息一近,没有人敢回头,速度几乎发挥到了极限! 突然,五人只觉得眼前一晃,之间一条直径足有一丈的银白色巨物横扫而来!瞬间山丘被夷为平地,参天巨树被连根拔起! 「趴下!」夜少枫大吼一声,寒蛟的尾巴堪堪从五人背上扫过,尽管没有击中,带起的罡风夹杂着碎石块也让人觉得好一阵生疼。 寒蛟想必是没有想到几个渺小的人类能躲过它的攻击,顿时长吟一声,目中凶光毕露,它巨嘴一张,庞大的能量挟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向墨卿染等人袭来! 是龙息! 墨卿染咬牙,没想到这只寒蛟竟然炼成了龙息!看来它离化龙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防御!」 五人浑身的星力不要命地向外释放,蓝色、青色、绿色和黄色的星力共同凝聚成了一道防护盾! 「轰!」 那股惊天动地的能量席捲而来!瞬间,五人合力凝成的防护盾砰地一声破碎,被龙息的余波狠狠地击飞,五人都是一口鲜血喷出!星力最弱的容芊芊耳鼻流血,竟承受不住这样的威势昏死过去! 眼看下一波攻击就要来临,夜少枫咬牙,大手虚空一抓,一物已经拿在了手上! 他飞快地划破掌心,嫣红的鲜血瞬间涌出,却似被吸引一样,缓缓渗入那一物中去。 没过多久,那一物完全被鲜血渗透,变得通红,发出刺目的光芒! 寒蛟似乎被那突如其来的光芒一震,灯笼大的眼中涌现了一抹警惕,攻击顿时慢了半拍。 夜少枫抓住机会,大喝一声:「日炎神罩,启!」 顿时,一道赤红色的光芒由他为中心散发开去,头顶有一道屏障缓缓开启,呈拱形四面围下,正好将五人罩在了其中! 夜少枫吐出一口气,原本盘腿而坐的身体一歪,靠在断裂的一截树干上,原本刚毅的脸上带上了苍白和疲惫。 这日炎是他最后的底牌,是一件青阶的幻器,足以挡下神阶以下的任何攻击。可每次开启的时候都需要消耗全部的星力,所以他也绝不会轻易使用。 ------题外话------ 除夕快乐~
第十五章 千钧一髮 「轰!」又一波攻击袭来! 日炎的防护罩上出现了水纹一般的波纹,一圈圈向外盪开。整个防护罩勐烈地震了震,终于在五人的提心弔胆中又恢復了平静。 不愧是青阶的幻器! 众人松了口气,却也不敢完全放松。防护罩外的寒蛟并没有离开,反而变本加厉地攻击器防护罩来。 「砰!」巨大的银尾狠狠地击中了防护罩,打得防护罩都变了形。寒蛟还不死心,张开血盆大口就向五人咬去! 「铿!」尖硬的牙磕在防护罩上,巨大的咬合力使得防护罩凹了下去,好似是将要戳破的气球! 就在众人都提着星力警惕地盯着防护罩的时候,无人发现,原本摔倒在一旁的慕容菁悄悄起身,低垂的眼帘下划过一丝狠厉! 不得手的寒蛟瞪着灯笼大的眼睛,再次怒吟一声,盘旋到半空中,张嘴又是一口龙息喷出。 澎湃的力量夹杂着飞石打在防护罩上,正盘腿调息的夜少枫勐地一颤,嘴角一丝鲜血蜿蜒流下。 原本他就受了不轻的伤,再拼尽全力开启幻器,怕是星力枯竭,经脉受损! 「夜大哥!」墨卿染皱眉,狭长的凤眸中划过担心。她手中的还原丹仅仅只对外伤有用,一时间竟没有办法帮到他什么! 此时此刻,谁也没有注意到,慕容菁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墨卿染的背后,手中汇聚起绿色的星力,狠狠地向她打去! 「洛九,小心!」 容芊芊刚醒来就看到了一幕,出声提醒的时候却已经晚了,墨卿染只觉得身后一阵大力袭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向防护罩外跌去!她唰地回头,冰冷的眼眸对上慕容菁疯狂得意的笑! 「洛九,你给我去死吧!」 寒蛟的血盆大口就在眼前,满是腥臭的大嘴挂着涎水,寒蛟橙红色的眼睛里涌起贪婪和快感! 星皇级别的人类可是大补! 「不!」 夜少枫在容芊芊的惊叫声中睁开眼睛,寒蛟的利齿离墨卿染就只剩下半人的距离!仿佛心脏被人狠狠地一捏,浑身血流停止,他从原地跃起,就要向防护罩外冲去! 严子易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他,就在这片刻的停顿中,寒蛟的血盆大口已将墨卿染完全吞没! 寒蛟再次盘旋上空,地上哪里还有墨卿染的影子? 「阿九!」夜少枫的双眸瞬间赤红,额上青筋根根绽出。他回身一拳狠狠地砸在严子易的嘴角,「为什么拉住我!」 「你冷静一点!」严子易皱眉,原本面瘫的脸上布满了严肃,「就算你出去了能有用吗?他是星皇都打不过寒蛟,你一个星王能有什么用!」 夜少枫闻言愣了一下,痛苦渐渐填满了双眼。他趔趄了一下,好似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尽。 是啊,他太弱!原本以为星王的水平已经是天才了,却不知,自己连保护重要的人都做不到! 他太弱,太弱啊! 慕容菁一击得手之后快速地退回了防护罩的角落里,她安静地坐着,好像刚才的事情只是一场错觉,只有她得意扬起的嘴角泄露了她内心真实的感受。 半圣级别的寒蛟啊,洛九,这次你就算再厉害也绝对活不成了! 敢光天化日下动手的慕容菁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她身为世家千金,手上自然有些底牌,就算夜少枫要向她动手也足以自保。更何况,她是云城世家的千金,她的父亲在云城也享有不低的地位,夜少枫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刚认识不久的洛九向她发难吧。 容芊芊对墨卿染的改观虽然才没有几天,却也不禁红了眼眶。她咬了咬下唇,愤怒的杏眼瞪嚮慕容菁:「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洛九和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害他?」 慕容菁嘴角一勾,露出个挑衅的笑容:「容芊芊,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一个小小的黄阶大星师,凭什么和我叫板?那洛九对我不敬不说,还害我重伤!这仇,我怎能不报!」 「她不行,那我行么?」夜少枫赤红着眼睛转向她,冷峻的脸上是无边的悲愤和滔天的愤恨! 慕容菁见到他的神情也是一惊,没想到这洛九在啊他心中竟有如此高的地位。她抿了抿唇,稍稍放缓了语气,虽然有依仗在身,也若夜少枫执意要对她下手,想必她也不会好过。 「夜少枫,洛九和我是私人的恩怨,你又何必插手?我和你从小都在云城长大,我父亲也为云城立下不小的功劳,我们这些年的情分,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洛九吗?」 听到她再提洛九,夜少枫的脸上划过一丝疯狂和恨意,他一把握住了慕容菁的脖颈! 「你现在跟我讲情分?你对阿九下手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讲情分?」 「夜少枫,你不能杀我!」慕容菁看他的脸色不似作假,当下心中一慌,「如果我父亲知道你杀了我,他一定会为我报仇的!就算你是少城主又怎么样?」 闻言,夜少枫赤红的眸中杀意迸现,他缓缓扬起了嘴角:「若是你父亲不知道呢?」 慕容菁还未完全理解他话中的意思,本能地觉得背后一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起,正要在说什么,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疼痛随即而来! 她想过夜少枫对她出手,却没有想到他会直接将她丢出防护罩! 「啊!」 慕容菁的尖叫还没结束,就感觉到整个人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击中,五脏六腑拧成麻花,浑身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 一道银白色的光在眼前划过,她被寒蛟的尾巴扫得倒飞出去,瞬间便如同流星一般,消失在了栖凤山脉中! ------题外话------ 新年快乐~
第十六章 强者之战 空气中一阵诡异的波动,仿佛是空间突然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墨卿染被倒垃圾一般吐了出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得轰地一声,上方整个山头被气浪炸开,无数的碎石哗啦啦掉下来。 「咳咳!」墨卿染抱头一躲,被满天的尘土包裹,再加上在空间转移中受到的挤压,她胸口郁结的一口乌血吐了出来。 原来,就在寒蛟将她吞没的时候,她飞快地从空间中取出一卷传输卷宗!只是,卷宗的传输方向是不定的,她抬头望了望四周,远处又一声爆炸声传来,余波到她身边已经不算强大,却依然能感受到它毁天灭地的威势。 墨卿染心道一声不好,狭长的眼眸涌动着凝重,她应该是被传输到山脉的深处去了! 这栖凤山脉和盘龙山脉的深处千年来被列为禁地,从没有人能够说清里面到底有什么,多少星帝等级、甚至是更高等级的强者想深入山脉探索,却都一去不返,尸骨难寻! 墨卿染暗骂一声,想到罪魁祸首慕容菁,眼中更是划过了一丝杀意。 她几次三番的没有取她的性命,反倒成了她嚣张的资本!若是这次能安然出去,她必定不会再放过慕容菁! …… 悄悄地绕到一块岩石之后,墨卿染探出头来,总算是弄清楚了当前的状况。 金黄色的夕阳下,一人逆光而立,看不清容颜。阳光从他身后四散开去,仿佛是张开了闪耀的大翼。他凌空立于空中,墨黑的长髮无风自动,脚下的连绵群山都仿佛在他的衬托下变得渺小! 而在他的对面,是一个浑身都被黑色长袍包裹着的老者,他同样凌立在空中,苍老且满是沟壑的脸上抽动,干瘪的嘴唇裂开,露出黑洞洞的嘴。 仿佛是说了什么,墨卿染不敢靠近,只能隐约地看个大概。一眨眼的工夫,就见那黑衣的老者一晃便成了十二人,将另一个紫袍男子团团围住! 墨卿染眯眼看去,只见那十二人有男有女,有高有矮,竟然是完完全全不同的十二个人! 她不仅心下一震,这又是什么功法?! 正在她疑惑间,那十二人的周身都环绕起纯黑色的星力,动作一致,像是联手在施展什么武技! 纵然隔了好远的一段距离,墨卿染都感受到了那黑色星力中蕴含的连空间都微微扭曲的巨大威力! 她抽了抽嘴角,小心翼翼地再向后退了一大段距离。被传输到山脉深处去也就算了,居然还好死不死地遇到不明等级的巅峰对决? 那十三人至少也是神阶以上吧! 神阶强者的对战虽然精彩,却也要有命围观才行!墨卿染让出了看似足够的距离,还有些不放心地给自己加了个防护盾。 身着黑衣的十二人已经完全被黑色的星力包裹住,那一片如墨的漆黑带着令人心悸的力量似乎要将天空遮蔽! 十二道力量齐齐爆发! 一道亮丽的金光从黑暗中透出,转眼又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以那人为中心,勐烈到足以摧毁一切的力量瞬间席捲开来! 还是低估了它的威力! 墨卿染瞪大了双眼,一向淡漠的表情被打破,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庞大的星力轻而易举地击碎了她面前的防护盾,狠狠地击中了她的胸口! 纵然只是余波,威力也绝不可小觑! 墨卿染只觉得身体一轻,已随着碎石和罡风倒飞出去。慌乱中只来得及一瞥,那大片的黑色能量已经消失不见,十二个人也随之重新合而为一。而爆炸中心那一人,此时也从空中飞速掉落! 胜负只在这一击! 墨卿染来不及感慨什么,顿时后背一凉,狠狠地撞在了岩石上,剧痛传来,仿佛五脏六腑都绞成了一团!她哇地一口鲜血吐出,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看到最后的场景便是漫天的沙石碎木向她席捲而来! …… 不知道过了多久,墨卿染悠悠醒来,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她尝试着动了动脖子,立马感觉到有砂砾哗啦啦地掉到她的脸上! 「呸!」沙石堆中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出来,胡乱摸了一通,便用力扣住了离她最近的一块大石。 在一只手伸出,将压在她上身的一截断裂的树干推到了一边。 「唿!咳咳!」石堆中一个人挺身坐起,身上的碎石咕噜噜往下滚去。墨卿染胡乱抹了一把脸,原本清秀的脸庞此时却是一片脏污,头髮乱糟糟地绑在头上,还插着几片树叶。身上的黑袍也早已撕烂,唯有她一双眼睛,亮得好比九天的星辰,在黑暗的环境中熠熠闪光。 一手撑地,她一跃而起,随意地抖了抖衣袍,她警惕地环顾四周。山脉深处危险无比,更何况如今到了晚上!她手中唯一一张传输卷宗已经被她用掉,如今只有靠自己的力量走出山脉,别无他法。 她微微眯了眯眼,下午那张惊心动魄的战斗还歷歷在目。 对了,她隐约记起最后看到那紫袍的男子从空中跌下,莫非……死了? 那黑衣人已经不见,显然胜负已分。墨卿染狭长的凤眸中划过一丝火热,神阶以上的人手里定然有不少好东西,只要死了,东西便是无主的,谁拿到就算是谁的! 如今她正愁没办法出去,如果能找到什么高阶的幻器或者直接是传输卷宗,那自然再好不过! 墨卿染眯了眯眼,一抹流光快速从眸中划过。 凭着记忆中的方向,她一步一步向那男子掉落的方向走去。不知是否是因为白天的战斗太过恐怖,方圆百里都被夷为平地,一片狼藉的战场里,此刻竟出奇地平静。 地上满是碎石,再加上夜晚视力受阻,墨卿染找了几圈,终于瞥见不远处的一截断木旁边,一个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她原本猫着的腰更加下沉,眼中涌上警惕。躲在草丛中观察了好一阵,都没见他有任何动静,墨卿染轻轻起身,小心翼翼地靠近。 她盯着那道人影仔细地感应了一下,很好,没有感受到任何气息和波动。 于是她再次靠近。 能看清了!月光打在那人的脸上,墨卿染一眼看去,也不禁暗自惊嘆。深邃立体的五官浑然天成,刀削似的剑眉下,双眼紧紧闭着,鸦羽般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浅浅的圆弧形的阴影。高耸的鼻樑下,略微有些苍白的薄唇微抿,唇角的一丝鲜血更为他添了一分极致的美感! 终于,她纤长的手指搭在了他的脉门上。 没有脉搏! 墨卿染顿时长出了口气,同时也不禁一阵惋惜!如此美的男子,竟已命丧黄泉!不过……她眼波流转间,一丝狡黠悄然划过。既然死了,那他的装备可就归她了! 她可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早已看到了他手上的空间戒指!神阶强者的装备,必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正要动手摘下他手上的空间戒指,却不想,突然,手腕一紧! 墨卿染唰地抬头,正对上一双冷冽的琥珀色眼眸!
第十七章 技高一筹 居然没死?! 墨卿染心中一惊,身体已经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击,她左手成掌如闪电般噼向男子的脖颈! 对上神阶强者的她心中一点底都没有,所以一出手就是十成的全力! 「砰!」 纯粹的天蓝色星力打在男子的颈上,好似轰在钢筋铁板上一样,男子纹丝不动,墨卿染却手掌一震,腕处只觉一阵剧痛! 这人是铜皮铁骨,刀枪不入的吗?! 墨卿染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感觉原先被钳制住的右手一股大力袭来,她一时之间失去了平衡,堪堪向那男子身上倒去! 男子冷冽的眼中冰寒一现,手臂一推一送,翻身压上她清瘦的身躯,同时右手一抓,准确地握住了她纤长的脖颈! 原本暧昧的姿势,此刻却杀意涌动! 脖子上传来越来越紧缩的压力,逼真的假喉结此刻却尤为硌人,好似要深深陷入她的皮肤中去! 墨卿染眸光一冷,勐地屈膝,直击男子下身脆弱的一点! 早已感受到她动作的男子,微微冷哼一声,修长的双腿一夹,竟将她的腿夹在其中,动弹不得! 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墨卿染易容后的小脸也不禁涨红,她死死地瞪着男子,满身污泥的她,唯有一双眸子好比夜空的星辰,格外亮眼。 她狭长的凤眸大睁着,眸中的倔强、无畏和不甘涌动,帝云鸿看着这般的她,心下一愣间,手中的力道无意间松了些许。 而此刻墨卿染心中则是快速计量着脱身之法。 论修为,她是远远比不上这男子;论武技,她手脚都被钳制施展不开;论背景……这荒山野岭的就算她死了也无人知晓。突然,她眼底一道光飞快地划过,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住了帝云鸿的领口! 他的腿还夹着她的,手还掐在她的颈上,而她趁他不备勐地将他的衣领下扯,他的头也由于惯性垂了下来! 她微微仰头就吻上了他的双唇! 他的唇很凉,甚至还有一丝血腥的气息。墨卿染趁着他一瞬间的怔愣,灵巧的小舌勾勒出他完美的唇形,进而向牙关挺进! 前世,她虽然没有正儿八经地谈过一个男友,但她作为古武世家的少主,却接受过相关的学习,虽然是第一次实践,生疏中带着一丝火热,却足以让帝云鸿完全愣住! 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一个「男子」强吻,而且是在这种情况下!更重要的是,他竟然没有觉得噁心和抗拒,反而还有一丝丝…… 他这是疯了才会觉得享受么! 二人具是睁着眼睛看着对方,迎着月光,墨卿染几乎能看清他微微颤抖的睫毛和睫毛下琥珀色瞳孔中倒映的自己! 这样的美色……真是可惜了! 见墨卿染的凤眸中飞快地划过一丝狡黠,帝云鸿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还没来得及推开她,就感觉到自己唇上一痛,鲜血瞬间溢出! 这该死的「男人」竟然敢咬他? 帝云鸿眸中划过一丝怒意,正要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男人」,却突然发现自己手臂一软,浑身居然都提不起力气来! 「你……」他死死瞪着墨卿染,这一说话才察觉到嘴唇竟然一片麻木,竟然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毫不客气地将压在身上的男人掀开,墨卿染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揉了揉好不容易才脱离魔爪的脖子,一脚踹向她早就想踹的部位! 「唔……」 满意地听到男人的痛哼,墨卿染勾了勾唇角。幸亏多年的佣兵生涯让她习惯在牙中藏有麻药,否则今日真的要命丧于此! 只是也不知道这自制的麻药对神阶以上的强者能有多久的药效,如今还是先走为妙! 夜晚的山脉深处的确危险异常,此时却也不得不走。那男子被她这么一坑,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她,还有最后那一脚……墨卿染嘆了口气,不敢耽搁,匿了气息,飞快地向密林之中窜去。 ……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山脉深处,一紫袍男子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他双目紧紧盯着墨卿染离开的方向,眼中涌动着晦暗不明的光。 他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敛下眸中的情绪转身看向后方。 黑暗中,一道身影飞快地划过,来到他的身前。 如果墨卿染看到这一幕的话,一定会再吃一惊,短短的半天时间里,竟然又是一个神阶以上的强者! 那道黑影在帝云鸿面前单膝跪下。 「殿下,是属下来迟,请殿下降罪!」 帝云鸿摆摆手示意他起身。 「去查,十二老怪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还有……盘龙山脉中心出现过的一个六阶星师?」
第十八章 危机重重 墨卿染悄无声息地窜出去,几个起落间,已经走出了好一段距离。她不敢大意,手中匕首紧握,浑身的感官运用到了极致! 纵然是白天的山脉内部也危险重重,何况是到了晚上! 四周是浓浓的漆黑,仿佛被一重轻纱笼罩,稀稀拉拉洒进来的月光暗淡,勉强能看清树木的轮廓。 墨卿染奔出去一段距离,身后没有人追上来,她也不禁放慢了速度。在辨不清方向的情况下,她随意挑了个方向就走,只是不知道她这是朝着外围还是越来越深入! 空气似乎凝固了,周围安静得可怕,她小心地拨开一丛杂草,狭长的凤眸中凌厉如剑! 事出反常必有妖!墨卿染皱眉,左手虚扶树干,右手横在胸前戒备着。就算是在外围都不会这么安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突然,她敏锐地察觉到手下的树干似乎颤了一下! 在这样紧张的环境下,哪怕是轻微到可以忽略的颤动都像是被放大了千万倍一般直击墨卿染的心脏!长年游走在生死间的她正是有敏锐的感官才帮她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机! 墨卿染心中浑身绷紧,闪退几步,双目如电般往树上扫射去,浑身的星力由于极度的紧绷而四溢在皮肤的表面,形成了蓝色的保护膜! 一双幽绿的眼睛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诡异的碧绿色眼睛似乎闪着光,身躯隐在树上看不真切,四爪扒在树上,发出如它的眼睛般幽绿的光,却要暗淡许多。 它伏低了身体,碧绿的眼睛紧紧盯着墨卿染,从树干上慢慢滑下,一步步向她走来! 借着惨澹的月光,墨卿染看到它双目之间连同鼻子的地方深深地凹陷下去,仿佛是生生地噼开一般! 裂面魈! 墨卿染一步步后退,眼中满是凝重和冷冽!裂面魈生性兇残无比,喜食人肉,最可怕的是它的牙齿和四爪都带有剧毒,若是被它近身必是死路一条! 裂面魈尚收敛着气息,但从它的身形来看,不是紫阶就是半圣! 墨卿染浑身气息一凌,眼中杀意顿现,右手虚空一抓,一柄绿阶的长刀握在了手中!她身为天辰的九王爷,手中自然会有几样高阶的幻器! 裂面魈的步伐不由得一顿! 大刀裹挟着天蓝色的星力,带着破空之声狠狠地噼下!星力所到之处,飞沙走石,树木断裂! 裂面魈幽绿的眼睛中划过人性化的暴怒,不甘示弱地大吼一声,前爪狠狠地拍在地上,一股不输于墨卿染的力量迸发开来,狠狠地在半空中碰撞! 墨卿染只觉得胸腔一震,身前一股大力袭来! 咧开嘴怪笑了一声,裂面魈眼中划过不屑和贪婪。这一个小小的星皇人类,又怎么能敌得过它半圣的一击!它砸吧砸吧嘴,泛着腥臭的大嘴里涎水流下,送上门来的美食,又怎有不吃之理! 待沙尘散去,裂面魈正要美美的饱餐一顿,然而,它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眼前的景象却让它一呆。 满是碎石树枝的地上,刀锋留下的痕迹还在,人却早已不在原地! 原来,知道自己不敌的墨卿染只是虚晃一招,借着尘土的掩盖,撒腿就跑! 该死的人类!裂面魈愤怒地大吼一声,幽绿的眼睛带上了丝丝猩红,长尾一勾,在树木间灵活地穿梭,飞快地向墨卿染追去! 墨卿染脚下不停,浑身的星力下沉,速度几乎发挥到极致,两旁的景物唰唰唰地后退,勐烈的风颳在脸上! 「吼!」身后裂面魈的吼声传来,她死死地咬牙,认着一个方向一路狂奔! 遇到坑就跨,遇到河就飞,墨卿染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星力在源源不断地消耗!而身后的裂面魈却速度丝毫不减,距离越来越近! 不知道跑了多久,裂面魈没有甩掉,身后的气息似乎多了几道! 墨卿染抽空回头瞥了一眼,差点没惊得脚下一滑!身后不仅仅是面露凶光的裂面魈,还跟着两只同为半圣的棕狮! 她什么时候成众兽抢夺的香饽饽了!竟引得它们团结一致地追杀她! 丹田内的星力已经消耗了大半,墨卿染心中一紧,瞥了一眼满是星辰的天空,缓缓运转起体内的星辰诀! 自古以来,修行都是在静坐冥想中进行,这边逃命边修炼还是头一糟!若是一个控制不好,极易走火入魔,轻则经脉尽断,沦为废人,重则直接丧命! 随着星辰诀的运行,浑身经脉中的星力缓缓流动起来,外界中的星辰之力仿佛受到了什么吸引,争先恐后地向她的体内涌去! 感受到星辰之力的涌入,浑身的经脉膨胀开来,仿佛是饿了许久的狼,拼命往里吞着星辰之力!庞大的力量一下子涌入,墨卿染不适地闷哼一声! 将一半的意念沉入身体内部,内视丹田,包裹着庞大的星辰之力引导它们汇入奇经八脉,将狂暴的力量渐渐安抚下来,最后将它们汇入丹田,转化成星力! 源源不断的星力进入体内,墨卿染只觉得身子一轻,速度瞬间提升,与身后的三只再次拉开了距离! 「吼!」 三只半圣级别的幻兽已经拥有人类的思维,只差一步就可以化为人身,自然明白墨卿染此时的动作对它们极为不利!一只棕狮大吼一声,平地颳起罡风,带着雄浑的力量直扑墨卿染的后背!
第十九章 神火涅槃 身后勐烈的力量席捲而来,仿佛空气都被穿透,带着令人心悸的速度和力量! 墨卿染体内的星辰诀正在运行,冷不丁一道攻击打来,顿时意念一松,裹挟着的星辰之力顿时就像脱了缰的野马,在体内横冲直撞地乱窜起来! 「噗!」 星力的紊乱加上背后的攻击,墨卿染一大口鲜血喷出,脚下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半圣的攻击,和她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她完全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这么一耽搁的时间,身后的裂面魈和棕狮再度追近了距离!墨卿染一咬牙,死命压制住浑身乱窜的星力,眼角瞄到前方不远处的一处山洞,跌跌撞撞就沖了过去! 唇角不断溢出的鲜血滴滴答答地滴了一路,染红了一地的碎石! 冲进山洞的墨卿染扶着山壁来不及喘口气,浑身经脉撕裂的疼痛几乎让她难以唿吸。她的眼鼻甚至都沁出血来,沿着脸庞缓缓滑下,融入到满脸的污泥中去。 唯有她一双眼睛,依旧如星辰般明亮,在满身的狼狈下更显坚毅、顽强,充斥着不甘和对生的强烈渴望! 前世,她活得太累,好不容易有了一次再生的机会,有疼爱她的父母兄长,有忠心耿耿的下属,她又怎么能死! 强大的意念一瞬间爆发,体内乱窜的星力也仿佛在一瞬间滞缓了许多!顾不上已经裂开的经脉,墨卿染将大部分的意念沉入丹田,护住最主要的地方,随即咬牙向山洞深处跑去! 身后的裂面魈和棕狮还是紧紧地跟着,只是在狭小的山洞里无法并排前行,三兽的速度也不由得慢了下来! 面前的空气越来越炽热,仿佛连唿吸都被夺走一般,墨卿染满是污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决绝,快步向前跑去! 「吼——吼!」 跑在最前面的裂面魈在后面紧追不捨,像是也有一丝不适般大吼了两声,兇狠的眼神里透出急切,张大了嘴就向墨卿染扑去! 感受到身后的空气出现了裂缝,一只青黑色的利爪划破空气就向她抓来,墨卿染就地一个驴打滚堪堪避过,后背上的衣服被刺啦一声撕去了一大片,露出雪白的肌肤来! 她来不及回头,顺势站起就跑! 裂面魈怪叫一声再次扑来!棕狮在后面也目露贪婪,血盆大口里露出森森的白牙,连串的口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显然是饿到了极致! 迎面热浪滚滚而来,墨卿染早已顾不上这些,拼尽丹田里的最后一点星力,向山洞深处冲去! 越往前走,空气越来越炽热,仿佛置身于巨大的熔炉中一般!脚下的土地也滚烫如铁,穿透薄薄的鞋子直往上窜,几乎能把衣服都烧出洞来! 墨卿染憋着一口气往前跑,身后三只幻兽紧追不捨! 「不好!」 拐过一道弯,终于,在漫天的火光中,墨卿染停了下来,只见眼前是深深的悬崖,悬崖下是无边的火海,吞吐的火苗飞涨着,在空气中卷着火舌,映得周围的石壁都通红通红! 没有路了! 眼前火海中传来令人心惊的威压,身后三只幻兽步步逼近!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它们眼中涌动的贪婪和快感! 墨卿染狭长的眼中划过一丝决绝! 以她现在的状态,对上一只半圣级别的幻兽都毫无胜算,何况是三只! 可那翻滚着的火海…… 墨卿染咬咬牙,纵身一跃! 迎面能融化一切的高温扑来,只是一剎那的时间,墨卿染就被滔天的火焰完全吞没! 仿佛是浑身被狠狠地烧焦、融化,火苗撕裂着她的一寸寸皮肤、筋骨,转眼间墨卿染就成了一个血人! 裂面魈和棕狮也没有想到这一个小小的星皇竟然会跳入火海,在山洞里徘徊了一会,终于还是抵不住火海里传出的阵阵威压,一个接着一个地退了出去! …… 在无边的浮沉中,墨卿染仿佛置身于汪洋,又好似是一片虚无之中,身体上的疼痛早已麻木,或者说身体和意识已经分离成两块,再也感觉不到什么! 眼前是一片黑暗,她的意识游离,大脑一片混沌,前世今生的一幕幕在眼前飞快地划过。 沐雅的背叛、身为废物而遭受的嘲笑、父皇母后慈爱的眼神、皇兄的维护……一点一滴在眼前渐渐清晰,仿佛是昨天刚刚发生一样。 还有在栖凤山脉中夜少枫的保护、容芊芊的担忧、好不容易的提升、慕容菁的毒手……火海深处一张满是血污的脸上,眉心间微微一皱! 她不能就这样死了! 皇兄还在等她回去,夜少枫的人情要还,慕容菁的仇要报,她怎么能死! 生的信念在剎那间爆发! 被烧成白骨的手指狠狠地握紧,丹田内部气旋再次疯狂转动!墨卿染依旧闭着眼睛,无人看到的地方,她浑身的肌肤飞快地重新生长,受伤断裂的经脉一点点癒合,熊熊火焰中的能量在源源不断地流入她的身体,汇入她的经脉,进入她的丹田! 凤凰神火,涅磐重生! 墨卿染唰地睁开了双眼,原本狭长而漆黑的双眸,此时带上了丝丝火红,妖娆而凌厉!新生长而成的脸颊没有了易容的装饰,也没有了血污,甚至比之以前更加白皙晶莹! 雄浑的能量一下子涌来,墨卿染微微皱了皱眉,随即静下心来,将意念沉入丹田,包裹着能量游走在经脉之中,让他们汇入丹田,转化成自己所用的星力! 停滞在星皇中期的修为开始松动! 「咔嚓!」 细微的屏障破碎的声音响起,澎湃的星力涌入新的阶层,星皇后期! 然而,提升远远没有结束!庞大的力量迅速填充着丹田,一遍遍地洗刷着她新生的身体,扩张她的筋脉! 星帝前期……星帝中期……星帝后期! 直到星帝后期,筋脉中涌动的星力才缓缓地平復了下来! 居然连跳了三级! 回过神来的墨卿染不禁微微勾了勾唇角,眼眸中涌起一丝喜悦。如今星帝后期的她,就算遇到半圣的幻兽,也有了一拼之力!
第二十章 秘境传承 墨卿染沉在火海的底部,经过熊熊烈火灼烧过的她,在这样的环境里反而是如鱼得水、毫无阻碍。 原本炽热的火苗变得温暖,一窜一窜地仿佛是顽皮的孩子在舔舐她的手心,煞是可爱! 修为提升之后,耳目也更加灵敏,墨卿染铺开意念,试图去感应火海的大小,却惊讶地发现她的意念竟然不能铺满整个火海! 这片火海的范围,看来果真是广阔! 她略沉吟了一阵,随即迈步向前走去。不管火海有多大,也一定会有尽头。如今她再待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提升,倒不如出去在找机会歷练! 去参加狩猎大赛的庆功宴肯定是来不及了,不过……墨卿染垂着眼帘,冷厉的目光中少有地出现一丝温暖,不出意外的话夜少枫定能夺得魁首,有了那件绿品幻器,他的安全也能多一分保障吧! …… 墨卿染走了大半天的工夫,眼前依旧是看不到边的火海。就在她有些疑惑不安的时候,终于,她敏锐地察觉到火焰的温度似乎低了一些。 莫非是要到边界了? 这样想着,她加快了脚步,果然不多时,四周的火焰渐渐小了下去,她的双足终于重新踏在了冰凉的石壁上。 「咳,」感受到脚下的凉意,墨卿染低头一看,不禁脸上一红。原来,早在炽热的火焰中,她的衣服就全部被烧光,如今她浑身一丝不挂地站着,虽然四下无人,却也让人好一阵尴尬。 从玉扳指中取出一件衣服披上,她抬腿继续往前走去。身后是漫天的火海,脚下是铺了厚厚一层灰尘的石壁,墨卿染狭长的凤眸微眯,那份动人的赤红已经褪去,留下纯粹的黑色,好比是黑夜中最精纯的宝石,敛尽满天的光华。 想来是许久都不曾有人踏足过此地了。拐过一道弯,前方的石壁变得开阔起来,似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山洞。只是,这山洞并没有别的出路,莫非是要再倒回去? 墨卿染皱了皱眉正要继续看去,却冷不丁被山洞里的人影一惊! 居然有人?! 定了定神凝眸看去,不大的一个蒲团上,一人面对她盘腿而坐,而那破烂的衣衫、乱蓬蓬的髮丝和隐隐可见的白骨,都明显在告诉她,这人死了已有很久! 墨卿染心下一松,朝他微微躬身以示敬意,随即便开始打量洞穴里的环境。 洞穴里也是积满了灰尘,洞穴的两侧堆放着乱七八糟的书籍和一些硃砂,还有散落在地的大把的羊皮纸。墨卿染随意地捡起一本书,拍了拍书面上的灰尘,封面上三个不太清晰的大字映入眼帘。 符文术! 「咳咳咳咳!」不知道是被灰尘呛到还是被书本惊到,墨卿染弯腰狠狠地咳了一声,精緻的面容也不免有些扭曲。 这符术都是各大符文师家族的不传之秘,皇兄能给她弄到一本入门的已经不易,而这里竟然堆得满山洞都是符术?! 这么看来,她这一次还真是因祸得福了! 墨卿染放下手中的书本,转身看向依旧直坐在蒲团上的枯骨,忽而嘆了口气。 这山洞没有别的出路,想必这一位符文师也是穿越了火海来到这里,却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困死在此,一身绝学未能传承给后人,反倒便宜了她! 符文博大精深,不仅幻器离不开符文,传输卷宗也必须是符文绘制而成,一名好的符文师就像是开了挂一样,想有多少幻器就有多少幻器,这样好的事,墨卿染又怎能错过! 她轻轻抿了抿唇,漆黑的凤眸中闪动着认真,恭恭敬敬地向蒲团上的枯骨鞠了三躬。 「前辈,今日我墨卿染有幸得您传承,必悉心学习符文知识,将您的传承发扬光大!」 此话一出,幽幽的回声在山洞中迴荡。突然,整个山洞一震,只见那原本坐得笔直的枯骨倏然倒下,碎骨哗啦啦撒了一地!墨卿染一惊,正本能地要后撤,却瞧见他座下的蒲团竟缓缓升高,下方有一石台将它顶了起来! 她心下微怔,谨慎地看来一会,抬腿走上前去。将满地的碎骨敛在一处,她伸手移开了那块石台! 石台下刻的符文已经报废,空的石台下有一卷微黄的纸张。墨卿染好奇地拿出了那捲纸,对着光线眯眼一看,陈旧发黄的扉页上只有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符令天下! 《符令天下》?传说中的《符令天下》?! 墨卿染拿着纸卷的双手微微颤抖,她是不了解符术,可又怎么会没有听说过《符令天下》!天下符术的鼻祖,符文中的至尊!相传《符令天下》是万年前落羽大陆上一个修为接近于真神的奇才所创,万年来无人打破他创造的神话!那个人几乎是整个落羽大陆的信仰! 那个人就是——神君夙离! 万年前,他出现得快也消失得快,短短几百年就杳无所踪,他留下的《符令天下》下落不明,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找到它! 虽然只有上半卷,也足以让墨卿染欣喜若狂! ------题外话------ 求收~求收~
第二十一章 修习符术 山洞里安静而无人打扰,墨卿染也不急着出去,吃穿所需的一应物品在白玉扳指中都有。在埋葬了无名前辈的尸骨之后,她便索性在山洞里,一边修炼一边研习起符术来。 「唉,」又一张羊皮纸报废,墨卿染皱了皱眉,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这已经是第二十六张了! 符术最基本的便是铭绘符文。用意念随着硃砂笔在羊皮纸上绘制出特有的纹路,才能使羊皮纸具有独特的功能,比如最常见的攻击、防御、飞行,还有隐身、瞬移、传输等等。 符师不一定是星师,但一定是意念强大的人。 墨卿染自问意念绝对不弱,可绘了一天下来,却一张都没有完成! 莫非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将废弃的羊皮纸扔在一边,她重新拿起《符令天下》,翻到第一页,对照着入门笔记逐字逐句地看了起来。 「符者,天地之道也。以悟为本,意为辅,化无形之道为有形……」 「符术,重在领悟。天道精深,非一日可得,不可急躁,唯静心揣摩而已。」 古朴的残卷上有庄严神圣的气息沿着她的指尖传来。墨卿染漆黑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深思,又似有一丝明悟。 她继续看下去,「大道三千,符文所及,不过皮毛而已。符文非不可创,悟道而创符,实乃符师之最高境界也……」 符书上的个个不同的符号,不仅仅是图案这么简单,里面包含的天地大道无穷,是规律,是法则,是自然的力量!而那些图案,绝不是死的,它们有生命,可以被创造,可以被超越! 她修长白皙的指尖沿着书卷上的图案划动着、描绘着,明亮的眼睛微阖,真正地静下心来,将自己融入在天地之间,去仔细感受天地奥义! …… 三天后,墨卿染在无数次失败后,再次拿起了硃砂笔。 她深吸了一口气,漆黑的凤眸中是满满的认真。握笔的手没有一丝颤抖,径直落到羊皮纸上! 脑中是演练了千百遍的图案,一笔一划清清晰晰地映在眼前。她将所有的意念融汇到笔尖,毫不犹豫地画出了第一笔! 笔下硃砂鲜红,意念与天地自然相融!风吹,雨落,花开花落似乎都在眼前! 这才是真正的天地大道!万物来源于天地,终归于天地! 一瞬间墨卿染仿佛进入了一个奇妙的境界,笔下红线不断,蜿蜒迴转,在羊皮纸上跳跃、流转,似是有生命一般,直到最后一笔的完成! 鲜红的硃砂散发着淡淡的波动,无比确定地告诉她这样一个事实: 她成功地绘出了第一张符! 看着羊皮纸上未干的硃砂,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喜色。虽然只是最简单的赤阶防御符,却足以说明她已经成功地迈进了符师的行列!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摸到了入门的规律,后面的事就简单了许多。墨卿染白天研习符术,晚上则冥想修炼。 转眼间,三个月的时间悄然熘走,这一段时间里她不仅对天地奥义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连刚刚进入星帝后期的修为也稳定了下来。 「唿!」墨卿染长出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硃砂笔。羊皮纸上的符文散发着阵阵波动,若是有人在这里看到,必定会大吃一惊。 这是黄阶符文才会有的波动! 短短的三个月时间,她竟然从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变成了能绘制黄阶符文的大符文师! 这也实在是多亏了满山洞的符书笔记和《符令天下》!这三个月里,她几乎看遍了所有的笔记,将前人的经验和领悟转化为自己的东西铭记于心,才不枉费了这一份传承! 她伸了个懒腰,狭长的眼眸里有一丝浅浅的激动。这三个月的时间没有白花,如今可总算是绘制出了最初级的传输卷宗! 传输卷宗的等级越高,传输的距离也就越远,尤其是定向传输,需要的等级更高。墨卿染先前消耗掉的那张传输卷宗,便是一张青阶的不定向传输卷宗! 而她刚刚绘制出来的那张传输卷宗,便是一张黄阶的不定向卷宗。 如今食物也快消耗光了,身上的衣服也好几天都没有换了,是时候该出去了! 她嫌弃地看了自己一眼,从白玉扳指中取出易容的药物,伸手往白瓷般无瑕的脸上抹去。两弯柳叶眉被她画粗画浓,斜飞入鬓,多了一分女子没有的英气;眼睑下则被她添上了厚厚的一层粉,掩去了立体的五官,变得平凡。做完这些,她伸手将山洞里的所有东西都装入自己的白玉扳指中,深紫色的星力一闪,涌入传输卷宗中! 光芒一闪,墨卿染只觉得一阵眩晕传来,原地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题外话------ 求收~求收
第二十二章 战裂面魈 空气中一阵波动传来,随即墨卿染像扔垃圾一样被空间毫不留情地吐了出来!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这一次她没有惊慌,顺势一个侧翻稳住了身形! 她此刻身处的地方是密林中的一小片空地,四周依旧是树木和沙石。三个月不见栖凤山脉和盘龙山脉,还真有些不太适应! 眯眼向四周看去,此刻正值中午,耀眼的阳光从头顶上打下来,墨卿染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挡在眼前,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 这种自由无所拘束的感觉真好。两世的生命,回想起来有一丝恍惚,有些事情好像就发生在昨天,有些事情则早已模煳不清。但是她还活着,这便是最好的,不是吗? 随意地选了一个方向,墨卿染向前走去。她因祸得福地提升到了星帝后期,就算是半圣也有一拼之力,只要不遇到神阶就不会有事! 「铿!」锋利的匕首带着深紫色的星力毫不费力地捅进一只蓝阶血豹的心脏,血豹挣扎了几下终究无力的倒在了血泊中。如今蓝阶的幻兽见到她便只有秒杀的份。挑出血豹的内丹,墨卿染擦了擦便扔进储物袋中。 这储物袋是狩猎大赛是云城城主发给他们用来装幻兽内丹的,也是比赛的重要凭证。如今比赛早已结束,里面的内丹除了卖钱也没有别的用处,便索性连同储物袋一同扔进了白玉扳指中。 血豹庞大的身体被留在一边,墨卿染想了想,刚好腹中「咕噜」一声响起。吃了三个月的干粮也实在有些腻味,刚好有肉在面前有怎能放过? 从血豹后腿上割下一大块肉来,墨卿染就地生了火,简单清洗过后,便拿树枝将肉对穿,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没过多久,血豹肉的外层就被烤成了金黄色,晶亮亮的油渗出,一滴滴地往下滴着。一股烤肉的香味飘散开去,便是墨卿染自己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好不容易等到烤肉完全熟了,她迫不及待地将它从火上取下,加上调料后微微凉了凉,便一口咬下! 浓郁的肉香在口中瀰漫开来,血豹的肉细腻而不粗糙,再加上火候刚刚好,内部的肉还极为鲜嫩,煞是好吃! 早在三年前穿越过来时,墨卿染就发现落羽大陆上的菜式不仅少而且远没有现代的精緻,好在她前世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平时对于家常菜也颇有研究,就索性将自己的一手厨艺全部传授给了青木。而常用的调味料,她也随身准备了一份,已备不时之需。 突然,才吃了没几口的墨卿染动作一顿,原本慵懒而享受的眼神一冷! 身后的草丛中有轻浅的动静传来!虽然极小,却没有逃脱她的耳朵! 勐地放下血豹肉转身,匕首已经牢牢地握在了手中! 一双幽绿的眼睛冷不丁和她撞了个正着,短暂的惊慌后,那双幽绿的眼睛泛起浓浓的凶怒和杀意! 墨卿染见到它也是一愣,狭长的眼眸同样划过冷厉! 居然是三个月前追得她半死的裂面魈!本来她就下定决心要报这场追杀的仇,没想到它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深紫色的星力在她身侧四溢开来,右手的匕首收回,一柄深紫色的长剑出现,在她的手中泛着强烈的波动,好似窜动的火苗! 星帝后期的威压铺开,裂面魈也着实一惊,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没见,她居然提升了如此之多!裂面魈眼中的杀意加深,今日若她不死,说不定日后死的就是它了! 没有一句废话,直接开打! 裂面魈泛着绿光的锋利尖爪狠狠地向墨卿染挥来,它的爪上染着剧毒,只要沾上必死无疑! 墨卿染哪能不知道它的心思,闪身退开一丈远,长剑划过,深紫色的星力带着雷霆之势狠狠地向裂面魈轰去! 「砰!」裂面魈后退几步,一掌拍断了身侧的树干,一跃而起再次向墨卿染扑来! 就地一个打滚避开裂面魈的利爪,墨卿染抓住时机回身一剑,深紫色的星力凝聚成的长剑刺入它的肩头! 「嗷——」 裂面魈吃痛地大吼一声,墨卿染一击得手,随即闪退! 远攻为主,近身谨慎! 裂面魈受了伤,更加狂怒,咆哮一声,一爪狠狠地拍向地面,半圣的威压完全展开,碾压式地向墨卿染袭来!脚下的土地以它为中心裂开,庞大的力量裹挟着罡风勐烈击来! 半圣的全力一击果然不可小觑! 墨卿染被这股力量逼得又退了一丈,胸口气血翻滚!她稳了稳身形,漆黑的眼眸里划过坚定和冷冽,右手剑尖划过,体内星辰诀运转,浑身的星力涌向剑身,一瞬间亮得刺眼! 百鸟朝凤! 一只深紫色的凤凰虚影在墨卿染身后缓缓凝结成形,蛇颈、鱼尾、龟躯、鸡嘴!它抬头长鸣一声,巨大的威压自它身上散发开来! 裂面魈伏低了身体,幽绿的双目紧紧盯着盘旋在半空的紫凤! 论血脉,它远不如上古神兽凤凰,可论修为,它比墨卿染要高出一阶,一时间二者僵持不下! 紫凤鸣叫了一声便向裂面魈狠狠地撞了过去,霎时间,仿佛是巨大的能量发生了爆炸,空间都出现了微微的扭曲,强烈的波动自裂面魈那一处散发开来,方圆几十丈内都夷为了平地! 随着紫凤的消失,墨卿染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在那次冲击中,她也受到了不小的反噬,而烟尘散尽,裂面魈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它身侧一大块皮毛血迹斑斑,口鼻里也流出血来,看起来也受了不轻的伤。
第二十三章 凤凰真火 墨卿染那一击,已经用去了全身大半的星力,却只是让裂面魈重伤而不能杀死它! 半圣级别的幻兽果然难缠! 她咬牙,再次运转起丹田内剩下的星力,打算给裂面魈最后一击! 丹田疯狂地运转,深紫色的星力外溢,突然,丹田气旋中间的一颗赤红色的水滴状的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丹田里? 她微微皱了皱眉,星力运转不停,分出一点点意念轻轻碰了碰那颗赤红色的东西。 「刺啦!」 一小团小小的火苗在她的丹田内燃起,她吓了一跳,意念退开了些,而那簇火苗又缩成了水滴状的模样,浮在丹田中央。 那一瞬间温暖的感觉,墨卿染只觉得似曾相识! 火、火苗、温暖…… 她倏然瞪大了眼睛,这不就是在悬崖下的那片火海中的火苗吗,怎么会跑到她的身体中来?! 墨卿染不知道,那片火海正是上古时期龙凤大战时,真凤陨落所化。在她昏迷的时候,凤凰真火为她重塑身躯,这真火已经融入她的身体,成为她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眼下重伤的裂面魈也开始酝酿下一波攻击,墨卿染没有太多的时间考虑,她一咬牙,一个念头在她的心里一闪而过! 她的意念缓缓地接近火苗,渐渐地引导它融入自己的星力,随着星力一起涌入奇经八脉,幻化成的球体中满是深紫色星力还闪动着一丝丝赤红! 她狠狠地将压缩成的星力球砸向裂面魈! 「轰!」 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裂面魈的惨叫响起!此时墨卿染的体内几乎被掏空,她紧张地盯着爆炸的中心! 漫天的沙尘慢慢散去,露出裂面魈狰狞的面孔来。它原本就骇人的脸上满是血污,兇残的眼睛无力地半睁着,一口一口地喘息。 它的身上更是一大片焦灼的痕迹,伤处深可见骨,暗红的鲜血不断地流出来,染红了地面。 墨卿染松了口气,一刀结果了毫无反抗之力的裂面魈,挖出了它的内丹。 由于大战的余波还在,短时间内没有什么幻兽会出现在这里,墨卿染坐下调息了半晌,才握着匕首向前方走去。 ……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墨卿染一路向外,白天找幻兽单挑,晚上研究符术,不知不觉间,储物袋里的蓝阶紫阶的幻兽内丹多了起来,甚至还有几枚半圣的内丹。 看着储物袋她嘆了口气。若不是幻兽的内丹太过狂躁,人体不能直接吸收,她还真想利用内丹进行修炼。自从上次在火海中连跳了三阶之后,体内的星力虽然在增长,却没有再提升的契机。 不过,修炼的事情急也急不来,还是顺其自然吧。 「唿,」墨卿染长出了口气,看着湛蓝的天空和不知名的低阶小鸟在枝头跳窜,心情大好。 从山脉的深处一路走来,运气甚好地没有碰到一只神阶以上的幻兽,半圣级别的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倒也乐得轻松。至于蓝紫阶以下的幻兽,则是被她打得怕了,见她就跑,经常半天见不到一只的身影,墨卿染对此也是颇为无奈。 不过好在,*折折地总算是走出了内部,来到了外围! 墨卿染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破破烂烂已经算不上衣服的破布,无奈地嘆了口气。玉扳指里的物品已经全部用光,干粮也早已吃完。虽然有钱和内丹,却没有地方可花,也着实憋屈。 好不容易出来了,她只想找个客栈好好地洗个澡,大吃一顿。山里的烤肉虽然好吃,但这么多天吃下来,也早就吃腻了! 正在这时,远处的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吸引了她的注意! 墨卿染一愣,随意眼中涌起惊喜。过了三个多月野人生活的她第一个念头便是: 终于见着人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过去看看情况再说! 心里想着,身体便动了!唰地一声,仿佛流光划过,墨卿染已经不见了踪影。紫阶后期的她在速度、爆发力上也有了极大的提升! 几里外的树林里,一场人对幻兽的厮杀正在进行! 五六只绿阶的长毛猿,领头的一只是青阶,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一小队人! 十来个人围成圈子,中间一个年轻的女子正瑟瑟发抖,精緻的小脸上因为恐惧而扭曲着,华丽的衣裙完好无损,显然是富家的小姐。 那十来个汉子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手握长刀,盯着长毛猿的眼神有畏惧、有紧张,却没有退缩! 「嗷——」 一只绿阶的长毛猿怪叫一声,勐地向一年轻的男子扑去! 墨卿染看得分明,这年轻男子本来就只是绿阶的修为,再加上受了伤,血流不止,这一扑便直接将他扑倒在地! 长毛猿张开腥臭的大嘴,尖利的牙齿就要向男子颈侧的大动脉咬去! 「宇青!」 「小心!」 另外几人大惊失色,离他最近一人拔刀来救! 严密的防御圈瞬间撕开了口子! 中间被保护的女子尖叫了一声,伸出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他们:「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还不快给本小姐站起来!」 尖利、嚣张跋扈,活脱脱就是一个娇生惯养目空一切的大小姐!墨卿染皱了皱眉头,对于这样胸大无脑的女人她实在是没有好感! 一个状似是领头的男人和青阶长毛猿扭打在一起,见那名叫宇青的年轻男子危急,心下虽然焦急却脱不出身来救。手忙脚乱间一瞥中间颐指气使的女子,虎目中露出点点后悔和愧疚:「闻小姐放心,我铁狼佣兵团既然拿了你的钱,就算……就算是赔了性命,也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他也没有想到,这大小姐找到他们,吵吵嚷嚷的非要去盘龙山脉看看,原本以为是个轻松的话儿,却不想她一路上把他们当牛当马唿来喝去地不说,还硬要到山脉深处去转!要不是为了佣兵团的信誉,他早就把她扔在这山里了!可惜了他的一干兄弟,伤的伤,死的死!若是剩下的这几人再有个什么好歹,他有什么面目回去见团长啊! ------题外话------ 求收求收~么么爱你萌
第二十四章 铁狼佣兵 是佣兵?她看着他们统一的着装和肩上的狼兽徽章,心下划过一丝瞭然。 墨卿染前世身为佣兵之王,便是喜欢佣兵的一身胆气和原则。如今在异世见到佣兵,心里一阵亲近感倏然传来。 眼看那名叫宇青的男子招架不住长毛猿的攻击,就要败下阵来,她来不及多想,手中银光一闪,匕首已经脱手而出! 「刺啦!」 匕首毫无阻碍地狠狠刺进了长毛猿的心脏,猿嘴下逃生的宋宇青一愣,瞪圆的双眼中还有一丝迷茫,显然是还没回过神来。 「嗷——」 而那青阶的长毛猿王可是瞧得清清楚楚,见有人一招杀死它的得力下属,不禁怒火中烧,张开腥臭的大嘴,沖墨卿染的方向怪叫一声,呲牙咧嘴的模样好似要将来人一口吞下! 墨卿染也不再隐匿身形,向左迈出一步,从树丛中缓步走出。 破破烂烂的长袍,乱糟糟的头髮,仿佛哪里冒出来的难民,却站得笔直,双目灿若星辰,竟让人完全忽视她的穿着打扮! 青阶的长毛猿王见到她,先是愣了一会,随即仔细打量了一番,居然低吼了一声,不管倒在地上的伙伴,头也不回地跑了! 剩下的绿阶长毛猿面面相觑,犹豫了半晌跟着它们的领头,向森林深处跑去。 墨卿染微抬右手,匕首瞬间就回到了她的手上。看着一群逃跑的长毛猿,她忍不住微微扯了扯薄凉的嘴唇,眼中露出一丝无奈。 她的「凶名」难道已经兽尽皆知了吗?! 长毛猿的突然撤退不仅出乎墨卿染的意料,那十几个佣兵也呆住了。 「多谢这位……前辈相救!」赵毅第一个回过神来,轻咳一声,向墨卿染拱手道。在他看来,眼前这人虽然一身狼狈,却能孤身一人在盘龙山脉行走,星阶定然不低。他自己已经是青阶,却也不能做到在豪无星力波动的情况下一击将绿阶的幻兽杀死,那眼前这人修为一定在他之上!有这等修为,至少也得有百八十岁的年龄吧! 「多谢前辈相救!」一众佣兵跟着喊道。 墨卿染无语地扯了扯嘴角,向他们回了一礼,「前辈不敢当,在下洛九,路过此地,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洛九?」赵毅挠了挠头,前些日子好像听团长说起过这个名字,不过当时没放在心上,记不真切。他摇了摇头,抛去脑中的想法,道,「我们是铁狼佣兵团的,在下赵毅,是这次行动的队长。若您去盘龙镇的话,定要到我们佣兵团的总部一聚,好让我等聊表谢意!」 「盘龙镇?」墨卿染敏锐地抓住了他话中的地名,狭长的眼中划过一丝疑惑。 「是啊,我们的总部就设在盘龙镇,」赵毅刚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意,「从这盘龙山脉出去就是盘龙镇了,因为这镇子就在盘龙山脉脚下,所有有了这个名字。」 盘龙山脉……墨卿染一愣。盘龙山脉和栖凤山脉相连,栖凤在东,盘龙在西。那日她被传输卷宗传输过去,并不知自己身处何地,只得朝着幻兽等级渐低的方向往外走。看来,那次的传输卷宗应该是直接将她传输到了盘龙山脉内部! 「那盘龙镇,可是属于星铭国?」 「正是。」 「多谢!」墨卿染弄清楚了自己所处地界,微微颔首示意,正要离开,冷不防身后一声娇蛮的声音响起。 「哎,那个谁,本小姐要你做我的保镖,我给你一枚紫晶,你要带我出去!」 墨卿染闻言扬了扬眉,抬起狭长的凤眸瞥向她。明明是毫无表情的眼神,却让闻馨莫名心中一毛。 闻大小姐很快回过神来,不禁对自己的反应感到有些恼怒。一枚紫晶石抵得上一个普通家庭好几十年的开销了,他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显然是个穷人,有一枚紫晶的报酬想必高兴坏了! 「刚刚本小姐的马受惊了,带着马车一起跑走了。你,快去把本小姐的马车找回来!」 树林这么大,马跑了有好一阵了,要找回谈何容易! 赵毅闻言也皱起了眉头,「闻小姐,这位大人并没有答应做你的保镖,更何况你这马车早已跑远,如何找得回来!」 「哼,」闻馨的脸上划过一丝轻蔑,「本小姐出一个紫晶的价钱他会不答应?我看你们是羡慕嫉妒吧!自己技不如人,可怪不了别人!」 她復又看向墨卿染,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高高在上:「你还不快去找本小姐的马车?!」 墨卿染狭长的凤眸中划过一丝冷意,她缓步走到闻馨的面前,身材高挑的她比闻馨足足高出了半个头。 她没有理会闻馨,转身看向赵毅:「她给了你们多少钱?」 赵毅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道:「十个紫晶石。」 「你该不是还是嫌少吧?」闻馨斜眼看着她,冷笑了一声「那好,本小姐再给你加两个紫晶石,现在能去找马车了吧!」不过是个贪财的人,她给他三个紫晶石也是足够抬举他了,要不是看他实力不错,她才不会做这种亏本的买卖呢! 「我给你一百个紫晶,你自己走出去。」墨卿染头也不回,抬手划过白玉扳指,一百个紫晶石便霹雳啪啦地朝闻馨砸过去,「十倍的违约金,可够?」 一来她是看不惯闻馨嚣张跋扈的样子,二来她也有心帮助那群佣兵。如今他们个个带伤,若是再由着闻馨胡来,说不好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枣子大的紫色晶石如冰雹一般向闻馨噼头盖脸地砸去,打在身上生生地疼,闻馨刚要发怒,就被满地紫闪闪的光迷了眼睛。一口气憋在嗓子里发出来也不是,咽下去也不是,直憋得她满脸通红! ------题外话------ 打滚求收~
第二十五章 到盘龙镇 一干佣兵也愣住了。 满地紫澄澄的晶石在跳跃,光彩夺目! 理解了墨卿染话中的意思后,几个年纪较小的佣兵抬起头来眼巴巴地望着他们的队长赵毅。虽然他们也很不愿意给佣兵团留下一个任务没完成的污点,但眼下兄弟们都受了伤,路上还折损了两个队员,真的是承受不住啊。 赵毅满是刚毅的脸上充满了纠结和苦恼。一边是兄弟们的性命,一边是佣兵团的信誉和名声,再加上墨卿染这一百紫晶石的人情,一时难以抉择。 「队长,要不就按这位大人说的办吧!这一百个紫晶,就当是我们欠这位大人的,来日我一定多去猎兽,偿还给大人。」被墨卿染救下的宋宇青捂着染血的胳膊道,清秀的脸上是满满的认真。 「唉,」赵毅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钱没了还可以再挣,信誉失了他再想办法赢回,若是队友的命没了,那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挽回的。他向墨卿染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道,「洛大人,您是我们铁狼佣兵团的大恩人,今日这钱,就当是我们欠您的,我们一定会还给您!」 看着赵毅认真坚毅的眼神,墨卿染微微一笑,没有拒绝。虽然她并不缺钱,但她知道,若是拒绝他们的话,便是对他们人格的侮辱。佣兵只谈生意,不接受同情和怜悯! 不过这称唿…… 墨卿染不免有些头疼,「我刚年满十六,『大人』可不敢当。赵大哥要是不嫌弃,便唤我阿九吧!」 「这……那好吧,阿九!」赵毅爽朗地笑了几声。他本不是拘泥于小节的人,既然墨卿染都这么说了,便也就不再坚持。 「哇,你居然才十六!」两个年轻的佣兵笑嘻嘻地凑过来,清澈干净的眼中满是好奇,「你真的只有十六岁?」 「去去去,」赵毅见他们一脸看到珍稀动物的表情顿时哭笑不得,瞪了他们一眼后给墨卿染介绍道,「这高瘦的是沈松,矮一点的是王乐。这俩小子就是这个心性,你可别见怪。」 「不会,」墨卿染弯了弯嘴角,「赵大哥,我想跟着你们一起出去,不知方不方便?」好不容易从山脉里走出来,自然要早日去到镇上。和这些佣兵一起走,不仅因为他们熟悉这里的地形,少去很多弯路,也因为他们如今重伤,放任他们不管墨卿染也实在有些不放心。 「当然不麻烦,咱们可以马上就走!」 几人一人一句相谈甚欢,竟然将闻馨一人干晾着,气得她憋红了脸颊。 眼看他们正要离开,她终于急了,跺了跺脚大声道:「你们怎么敢把我扔在这里!信不信本小姐出去以后派人把你们佣兵团灭了!一个不留!」 简直是蠢到不知死活! 闻言,原本还有些仁慈之心的赵毅也忍不住泛上杀意。他冷厉的眼睛扫了她一眼,当真没有再管她,随着大部队向山脉外走去。 …… 一天后,墨卿染如愿以偿地站在了盘龙镇的青石板上。 温暖的风吹得人微醺,快到正午的太阳高挂空中。盘龙镇虽然只是个镇子,却出乎意料地繁华。街道两边随处可见高大宏伟的建筑,街上人来人往。 墨卿染夹杂在铁狼佣兵团的队伍里,好奇地张望着街景,对路上行人投来的鄙夷的目光满不在乎。 突然,人群中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哈哈哈,这不是铁狼的赵毅吗?怎么,出任务回来啊?这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是在盘龙山脉里捡来的?」粗瘪的声音掩饰不住对墨卿染的蔑视。 「沈霄你别欺人太甚!」赵毅皱眉,下意识地将墨卿染往身后挡挡。这个野豹佣兵团的少团长沈霄是铁狼最强的竞争对手,明里暗里好几次都给他们铁狼下绊子,团长好脾气地忍了,却不想这沈霄是蹬鼻子上脸,越来越嚣张! 墨卿染狭长的眼眸里划过一丝冷意,从赵毅的背后跨出一步,直视沈霄:「这位大叔满口的鬼话,是刚从坟地里爬出来么?」 一样嘲笑的神情,一样轻蔑的语气,甚至将他的神态都学了个十成十! 「噗哈哈哈……」身后跟着的佣兵们忍不住喷笑出声。 「你!」沈霄闻言当即大怒,伸手恶狠狠地指着墨卿染的鼻尖,「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竟敢对本少无理,你知道本少是谁吗!」 墨卿染看了他两秒钟,表情颇为无奈地耸了耸肩,「你问我,我问谁?」 身后的佣兵再度喷笑,一个个捧着肚子前仰后合。没想到这洛九竟然会反问他一句,硬生生地把他说成了一个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的神经病! 沈霄气得满脸通红,他冲着墨卿染咬牙切齿地吼了一声:「本少是野豹佣兵团的少团长!你给我记清楚了小兔崽子,以后见到本少必须要……」 「你这又想起来了?真的没记错吗?」还是无辜的神情,甚至还加了一点点怀疑。 「本少会记错自己的名字吗?!」 「你刚刚不是还问吗?」 沈霄一股火气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碍于街上又不能直接动手落下把柄。他只得哆哆嗦嗦地指着墨卿染,復又将手指指向赵毅:「好,好好……你们给我等着!我定要你们好看!」
第二十六章 哥哥姐姐 盘龙镇就建立在盘龙山下,是各地去往山脉里的重要关口。由于往来宾客众多,许多有远见的商家便早早地抓住了机遇,在这盘龙镇上建起商铺酒楼,不仅有卖干粮的、卖衣服的、还有卖幻器的、储物袋的,应有尽有,极大地方便了前往盘龙山脉的人的物资补给,也有商铺专门收那些探险者从山脉里带出来的古物灵宝,然后以更高的价格卖给需要的顾客。 若是私人的交易,则要去盘龙镇上的黑市。黑市里鱼龙混杂,许多独身一人的探险者都会选择去那里摆摊,卖的东西也大多是不值钱的低阶幻兽内丹、草药,还有一些不知名的东西。那里的东西相对商铺会低廉很多,但东西也是真假难辨。若是运气好,偶尔还能淘到一些实用的东西,运气不好,则是花了几个晶石买了一堆废品,也只好自认倒霉。 墨卿染一边听着赵毅的介绍,一边跟着他们一路走去。路上许多行人擦肩而过,其中也有不少穿着统一着装的男子,肩上绣着图章。 「赵大哥,这里可是有许多佣兵团?」 赵毅爽朗一笑,答道:「因为这里距离盘龙山脉近,许多佣兵团的总部都设立在这里。一来是方便,二来是距离佣兵工会近。这佣兵工会呀,就是负责发布任务的地方,只要佣兵团到了规定的星级,就可以领取对应等级的任务,等级越高,这报偿自然也越多。当然了,如果是私人的任务,就需要直接和僱主交涉,不经过佣兵工会的手,自然就不会由他们干涉。这次闻小姐就是自己找到我们铁狼佣兵团门上来的,是我们两方间的协议,和佣兵工会无关。不过,也是我太草率了,本以为能多赚一笔,却不想……唉,赔了本还折了两个弟兄。」 墨卿染闻言抿了抿唇,流光溢彩的黑瞳中划过一丝波澜,她安抚地拍了拍赵毅的肩膀,劝慰道:「赵大哥,想开些。谁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任务完成率,一次失败不能代表什么,不因小失大才是明智之举。」 这话她同样也是对自己说的。谁也不能保证人生都一帆风顺,她一次大意下就惨遭毒手,丢了性命。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她不会沉浸在被背叛的苦闷中平庸度日,相反,她会吸取教训,努力让自己的重来一次的生命获得别样的精彩! 「是啊,洛小兄弟说得对,」宋宇青接话道,他流血的胳膊已经简单地包扎过了,脸色微微发白却并无大碍,「赵哥你就别内疚了,我们做佣兵的,早就做好了随时死在山里的心理准备。这次能活着出来,大家已经很高兴了!毕竟我们谁也不能预料那些会发生的兇险吶!」 「就是嘛,虽然被拉了一口子,可俺好歹是打死了一只长毛猿啊,不吃亏!」 身后队伍里你一句我一句地纷纷说开了,赵毅明亮的星目微热。是啊,谁不为那两个死去的弟兄惋惜呢?可是人死不能復生,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着。他知道兄弟们从未怪过他,也永远不会怪他,这就是亲人吶!他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却是能将后背交付给对方的好战友,好兄弟! 墨卿染看着其乐融融的铁狼佣兵们,心下一股暖流划过。曾经,她也拥有一群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们。只是,得知了她的死讯,他们恐怕会很难过吧! 她微微仰头望向天空,漆黑的星眸里一丝不易发现的思念和哀愁悄然滑过。不知她还有没有机会,再回到那片生她养她的土地上去呢? 「赵哥哥回来啦!太好了!」正在这时,一个的声音响起,清脆而带着惊喜,将墨卿染的思绪拉回。 前方街口的拐角处,一个瘦弱的男孩清秀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笑容,正使劲向他们挥手! 「小四,你怎么出来了,」赵毅刚毅的虎目中划过一丝柔软,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前去,半蹲下身扶住了男孩的双肩,「身体怎么样了?」 那个名叫小四的男孩咧嘴甜甜一笑:「我好多了,是宁哥哥特许我出来出来熘达一下的!灵姐姐给我买吃的去了,让我在这里等她,这不就看见你们了吗!」他撇过头,清澈的目光在赵毅身后的一群人中流转,突然在墨卿染身上停了下来。 「赵哥哥,那个大姐姐是谁呀?」他眨巴着干净澄澈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墨卿染。 墨卿染闻言倏然一惊,面上虽然不见波动,心里却涌起巨浪。她这一身打扮从未有人看出来过她的真是性别,而眼前这个不过十四五岁的男孩居然……究竟是看错,还是真的看了出来?! 「大姐姐?」赵毅狐疑,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却见到墨卿染有些黑沉的脸色,顿时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向她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顺手揉了揉小四的头顶,笑道:「哪里是姐姐,这是洛九哥哥,快跟哥哥打招唿!」 「可是……」小四的大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奇怪,明明是个姐姐,赵哥哥怎么说她是哥哥呢? 眼见小四还要再说什么,墨卿染轻咳一声,微俯下身子凑到小四跟前,一双璀璨的星眸直视他的,眼底一丝怀疑和探究悄然浮现:「小四,哥哥是七尺男儿,能打坏人,能降凶兽,又怎么会是女子呢?小四下次可不能再叫错了,嗯?」 最后一个尾音,已经带着一丝丝的严肃和威胁! 看着男孩干净澄澈的眼睛里流露出来一丝害怕和委屈,墨卿染也不由得有了一丝罪恶感。赵毅见状连忙讪笑几声,出来圆场,「洛小兄弟,小四他也是无心的,没什么恶意,就别跟他计较了!」 在落羽大陆,虽然以武为尊,却多多少少有些男尊女卑,将一个男子称作女子是极不礼貌、甚至是侮辱性的。见墨卿染没有生气的样子,赵毅拍了拍她的肩头,转移了话题,「洛小兄弟,这转了弯过去,就是咱们铁狼佣兵团的总部了,走吧过去坐坐,我们也好把你介绍给我们团长认识!」
第二十七章 敢不敢赌 宽阔的青石板铺成的路上,左侧是一座二层的小楼。仿佛和一般的建筑无异,只是大门正上方的一块牌匾吸引了墨卿染的注意。黑漆的匾额上,是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铁狼!而在铁狼二字的一侧,是和赵毅等人肩上徽章别无二致的徽章。 墨卿染眼中划过一丝瞭然,想必这就是铁狼佣兵会的总部了! 「洛小兄弟,快进来吧!」赵毅的虎目含着笑意,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这就是咱们佣兵团的地方了!」 墨卿染微微颔首表示谢意,抬腿跨了进去。一楼的大堂里放着好几张圆桌,几个三大无粗的汉子正围着桌子喝酒划拳;左后方一个隔间单独划开,外面堆着好几个酒罈,想必是厨房;大堂的正中央是通往二楼的楼梯,上面是一个个单独的房间,想必是佣兵团里有些地位的人才能住的。 「哟,这不是赵哥吗,」右边圆桌上一个壮汉醉醺醺地站起来,向赵毅摇摇晃晃地招了招手,「出任务回来了哪,快来和兄弟喝上几盅!」 「虎子,你就知道喝!」赵毅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没见兄弟们都受伤了吗?」 叫虎子的壮汉这才向他身后的人看去,原本就小的眼睛眯得只有芝麻大,看了好一会儿,才摆了摆手,大着舌头含煳道:「哥……哥几个都,都伤得不轻啊!」他豆大的眼睛转到墨卿染身上,上下打量了好一会,面盆大的脸上露出一丝迷茫,想了好一会才做恍然大悟状:「嘿,新人吧!俺说怎么好像没见过你呢。来,哥跟你说啊,进了咱铁狼佣兵团,咱可就是一家人了,跟着赵哥,好好干!」 「虎子,别在那瞎说,」墨卿染还没开口,赵毅就先听不下去了,他有些尴尬地瞥了墨卿染一眼,坚毅的脸上有一丝赧色,开口斥道,「这位洛兄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是铁狼的贵客!」 虎子眯着醉眼笑道:「哎,你不早说!原来是……」他勐地一怔,才堪堪理解过来赵毅说了什么,酒意瞬间清醒了大半,「救命恩人?!你没开玩笑吧,他才这么点大,怎么可能……」 「是真的!」瘦瘦高高的沈松抢着回答,「要不是他,我们可能就回不来了!」 听他说得这么严重,原本在一楼喝酒打牌的佣兵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询问是怎么回事。沈松索性便将事情原原本本地道来,听毕,一众佣兵纷纷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打量着墨卿染,这明明就是个还没成年的男孩子,这么瘦瘦小小的没有几两肉,怎么可能就打得跑一群绿阶的幻兽呢,骗人吧! 赵毅等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伤,说完也不管虎子他们信不信,纷纷散了回去疗伤。赵毅也伤得不轻,嘱咐过虎子要好好招待墨卿染后也离开了。只剩下墨卿染一人和一大群佣兵大眼瞪小眼! 「这……」虎子看了看赵毅,又看了看墨卿染,豆大的小眼睛里划过一丝怀疑,笑道,「这不可能吧!落羽大陆上的天才第一人,那个叫什么慕……慕星夜的,二十岁突破蓝阶,千万人里才有一个哪!这小鬼也就才这个年纪吧,修为能高到哪里去!还真以为人人都是天才呀!胖子,你说呢?」说着他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 「呵呵,胖爷我觉得……是运气好吧!」胖子抖了抖满是赘肉的脸,上下打量了一番墨卿染,扬起下巴瘪瘪嘴答道,分明是没将赵毅等人的话放在心上。 「我说,胖爷啊,」身后一人醉笑着搂住了胖子的脖子,重心不稳地晃了晃手里的酒壶,「我看呀,这小子八成是想混进来骗吃骗喝的,你看他那样子,八百年没换过衣服似的,还救人?救他奶奶个熊!哎,我跟你说,说不定他跟那个什么闻的还是一伙的呢,赢了信任不说,还让咱们铁狼平白欠人家一百紫晶石!那可是紫晶啊,不是黑晶白晶,咱得杀多少幻兽才能换得回那一百紫晶啊!」 「对对对,猴子说得有道理!」虎子赞许地拍了拍那名叫猴子的男子,豆眼一睁,面上一凛,粗汉的血性和气魄一下子释放开来,他瞪着墨卿染道:「喂,小孩,你的诡计都已经被俺们拆穿了!把你那一套给我收起来!赵哥人善,信你,俺们可不信!得了,俺们也不想为难你,免得传出去说俺们欺负一个小孩!你走吧!」 「就是,快走快走!」身后的一众佣兵开始吵吵嚷嚷。 「都给我安静,怎么回事?」就在墨卿染要开口的时候,一个清丽的女声响起,顿时大厅里吵嚷着的佣兵都安静了下来。 门口,一个身穿火红色劲装的女子走了进来,看起来年纪不大,精緻的面容不怒自威,眉宇间是寻常女子没有的英气。她的左手还牵着一个小男孩,男孩手里还拿着一包糕点。 正是那个在拐角处遇到的叫小四的孩子! 「怎么回事?」女子再次开口,犀利的目光从墨卿染身上划过,停在了虎子身上。 虎子讪笑了几声,挠挠头道:「灵姐,没啥事,就是那小孩冒充赵哥的恩人,到这儿闹事来了,咱哥几个正想赶他出去呢!」 火灵儿目光再次落回到墨卿染身上。没有鄙夷,没有嘲讽,只有丝丝的探究。她直视着墨卿染的眼睛,并没有因为虎子的话而妄下断论,而是淡淡地问道:「你怎么说?」 这一句话,便是给了墨卿染一个辩白的机会! 好一个凌厉不失细腻的女子!墨卿染狭长的凤眸中一丝浅浅的欣赏划过。她缓缓勾起了嘴角,似笑非笑的眼神扫过大堂里的一干佣兵,清朗的声音响起:「说到底,还是各位不相信我的实力。如此,我们来打个赌可好?」 ------题外话------ 打滚卖萌求收~走过路过的姑凉们动动小手收起来吧~
第二十八章 专业打脸 「打赌?」胖子脸上的肥肉一抖,「你要打什么赌?」 墨卿染勾唇一笑,一身狼狈的她笔直地站在大堂中,满满的自信让人几乎要忽略她的着装打扮。她清脆的声音掷地有声,「比武,若在下技不如人,就由你们处置!」 「好!」虎子小眼一瞪。虽然他也觉得这小子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却也不禁为他的勇气打动,「这个赌俺虎子应下了!要是俺输了,俺就给你磕头认错,再叫你一声爷爷!」 闻言墨卿染也是一愣。磕头叫爷爷,也实在是下了血本了!要是他真这么做了,恐怕以后在兄弟们面前都抬不起头了! 「怎么,想反悔啊!」看墨卿染没有动作,虎子一扳脸,一把扯过她的手臂就往外拖去,「反悔也来不及了!你虎爷我正手痒呢!不过你放心,俺有分寸,不会伤你性命,给你个教训也就差不多得了!」 给个教训?墨卿染黑曜石般的凤眸中划过一丝精芒,唇角习惯性的笑容浮现,若是青木在这里,就知道她一定是要算计人了! 怕打起来损坏佣兵团的事物,虎子将她带到了大街上。或许因为正值饭点,街上的人并不是很多,但也三三两两地围拢过来。 「这怎么回事啊,那个不是铁狼的虎子吗,他对面那个又是谁?」 「不知道啊,看这样子又是要打架吧?」 「哟,这虎子可是已经到了绿阶啦,他对面那个小个子能打得过吗!」 「打不打得过都不关咱的事,咱们普通小老百姓还是躲远点吧,免得被伤着!」 听到周围人的对话,虎子得意地扬了扬眉毛,双手摆了个起手式,提醒道:「小心了,俺可要出招了!」 看着深绿色的星力从他身上溢出,墨卿染微微点了点头,心下暗贊这虎子倒也确实是个正人君子,会一对一地正面单挑,不会放阴招偷袭。不过……明着来可是会吃亏的!她流光溢彩的眸中一丝狡黠闪过,今日她就告诉他什么是声东击西,兵不厌诈! 「看拳!」虎子的右拳包裹着深绿色的星力,挟带着劲风向墨卿染挥来,这一击,他使了五成力! 太轻敌!由于实力足足相差了好几阶,他的动作在墨卿染眼中仿佛是慢镜头一般! 就在唿唿作响的拳风就要到达她面前时,她身形一晃,顿时不见了踪影! 虎子也是一愣!本来他看着墨卿染没有躲避的动作,心下都在考虑要不要收点力,免得真的轰出个好歹,可不曾想,她就这么唰地一下不见了! 还没反应过来的虎子,就感觉身后有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后面! 他本能地飞快转身,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只见一只放大的拳头带着雷霆之势砰地一声砸在了他的眼眶上! 瞬间,他眼眶乌青,眼皮肿起,原本就小的眼睛变得更小!他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反应过来他是被打了! 「好小子,敢偷袭你虎爷!」虎子捂着左眼,咬牙切齿道!同时右手带起一股勐烈的力量,直击墨卿染肩头! 慵懒地一笑,墨卿染不退反进,抬起左手握拳,迎着拳风而上!白皙的、没有一丝星力的小拳头和虎子的巨拳形成鲜明对比,就连围观的人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个小年轻是不要命了么,就打算用身体的强度和一名星将硬拼?! 他们不知道,墨卿染的身体经过凤凰神火的锤鍊,强度非一般人可比,就算是一头幻兽,她也能一拳将它轰趴下! 不过墨卿染显然没有打算直接将虎子轰倒。就在两人的拳头快要撞上时,墨卿染突然变拳为掌,竟避开虎子的直拳,进而侧手握住他的手腕,整个人则欺身向前,右手狠狠一拳砸在他的右眼上! 这下,两边对称了! 虎子显然被这突然的一拳打懵了,他顶着一双熊猫眼呆了一会,才勐地跳起来捂着右眼嚎了一声:「你他奶奶的又出阴招!」 「兵不厌诈!」 一时间深绿色的星力在大街上乱甩,嗷嗷的痛唿声不断响起。 「打你鼻子!」砰一下,虎子的下巴上挨了一拳。 「打你左脸!」啪一声,右脸挨了一掌。 「打你……」 渐渐的,星力也不见了,只有一个庞大的身影左躲右闪,而那张原本粗犷的脸上,此时已经肿成了猪头,怕是他爹妈看见也认不出来了。 打得过瘾的墨卿染终于停下了手,眯眼瞧了瞧自己的「杰作」,嘴角微微扬起,「怎么样,服还是不服?」 「服服服!」虎子哪里还敢说一个不字,这小子不知道练的是什么功法,身形奇快,被打了半天竟然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想到此,他肿得发亮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委屈,都说打人不打脸,这死小子偏偏专挑他脸上下狠手,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旁边围观的佣兵看着虎子的脸也堪堪咽下了一口口水,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去惹那兇残的小子。猴子也在围观的人群里,这一打,他的酒早就清醒了大半。回想起自己猜度她的那些话,那砰砰砰的打脸声仿佛还萦绕在耳畔。他纠结地抓了抓头髮,心想要不要趁墨卿染的注意力不在他的身上,赶紧收拾包袱去躲一躲?
第二十九章 虎子认错 宽敞的铁狼佣兵会里,原本喧闹噪杂酒气冲天的大堂里,现在却安静不已。 一身火红的火灵儿坐在正位,虎子一张脸肿得老高,站在下首。胖子和猴子等人站在他身后,半低着头一脸唯唯诺诺的样子。 「砰,」火灵儿铁青着脸把手里的茶杯掷在桌上,严厉的目光划过下首等人,最后停在了自告奋勇比武却输的一败涂地的虎子身上。早在他们比武的时候,就有人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看看你们几个,整天喝酒打牌,任务也不出,这一年来都学了些什么!目中无人、狂妄自大、是非不辨!一个个都以为自己很厉害了是不是!团长教你们的待客之道都学到狗肚子了去了?!」 「副团长……」胖子嘟囔了一声,看着虎子那张脸,颇有些不忍,「也不能都怪虎子,是……」是洛九那小子太深藏不露了嘛! 「我知道不能都怪他,因为你们每个人都有错!」火灵儿打断了胖子的话,狠狠瞪了他们一眼,「罚你们一个月没有酒喝!」 「啊?副团长!灵姐!别啊……」顿时一众佣兵都哭丧着脸,哀嚎道。对他们来说,没有酒就像酷刑一般,这一个月可怎么熬过去啊! 没有理会他们的讨饶,火灵儿径直走到墨卿染的面前,微微躬身表示敬意:「洛九兄弟,我是铁狼佣兵团的副团长火灵儿,代他们给你赔个不是。既然你是赵毅他们的恩人,那也就是我们整个铁狼的恩人,在这里多住几天吧,也好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 墨卿染连忙回礼:「火副团长客气了,承蒙不弃,那洛九便多叨扰两天。只是……」说着,她脸上露出了一抹尴尬,瞥了一眼自己的一身狼狈,正要开口。 那火灵儿是何等精明之人!见她的神情,早已猜出了她心中所想,笑道:「倒是咱们怠慢了,都是那些不成器的老大粗,害我险些忘了正事。二楼上有客房,委屈洛小兄弟先呆一阵。猴子,快给洛兄弟烧一桶水提上去,再去拿一身衣服来!」 猴子正想着要不要给洛九赔个礼道个歉,这一吩咐,如何敢不应!连忙屁颠屁颠地跑去烧水。 火灵儿亲自将墨卿染引上楼,笑道:「这佣兵团里都是些大老爷们,房间用品难免差些,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我说,我去替你买。我瞧着这点啊,团长也快回来了,等下咱们就下去吃饭,也好把你介绍给团长认识!」 「有劳火副团长了。」墨卿染微笑,谦和有礼,「这几天就多麻烦你了。」 「客气。」 不过半个时辰的工夫,墨卿染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换上猴子给她准备的衣服,对着镜子易完容,走下楼来。 梳洗完毕的她没有了初见时乱糟糟的样子,一头乌黑的头髮高高束起,零星散下来几根髮丝在走动间微微飘动。易容过的脸上没有了如仙如妖的美,但也清俊非凡。一身青色的衣衫刚刚合身,下摆绣着祥云的花纹,更添一份精緻。楼下一群佣兵没有散去,见到她的面容也不禁一呆! 竟是如此年轻的一位少年郎! 虎子肿着一张脸站在最前方,身后跟着一大帮的佣兵,见到墨卿染,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 难道是不服又想群殴?墨卿染微挑秀眉,狭长的眼眸里精芒一闪而过。只要他们敢来,不管是几个,她都照揍不误! 虎子在距离墨卿染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肿得发亮的脸上划过一丝显而易见的纠结。他绿豆大小的眼睛在墨卿染身上停留了许久,突然勐吸一口气,高声喊了一声。 「爷爷!」 墨卿染嘴角一抽,这才想起她和他打的那个赌来。他说输了就干嘛来着?好像是……磕头认错外加叫爷爷? 眼见虎子膝盖一弯就要下跪,墨卿染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她不是得理不让之人,虎子等人虽然鲁莽,却本性不坏,如今已经接受了教训,这赌约对她来说本就可有可无。她瞅了一眼他的脸,开口道:「虎子兄弟,先前是洛九下手重了,还望兄弟莫怪。至于这赌约,只是个玩笑罢了,大可不必当真。」 虎子宽厚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推开墨卿染的手还是跪了下去,端端正正地磕了个头:「俺虎子不是不守承诺的人,先前的事是俺错了,俺就该给你赔罪!」 这一番话说得认认真真,墨卿染也顿时没有了反驳的理由。 「啪啪,」正在此时,楼上掌声响起,一个温润的男声响起:「好,不愧是我铁狼的人!」 一个蓝衫男子从楼上缓步走下,一头墨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剑眉下星目含笑,高挺的鼻樑下薄唇微微扬起,好一个气质入水的男子! 「团长!」有佣兵率先叫出声来,惊喜的声音不难听出尊敬和崇拜。 蓝衫男子微微点头,径直走到墨卿染的面前,拱了拱手:「想必这位就是洛九兄弟吧!鄙人宁景明。」 墨卿染一眼看出他是一名星皇级别的强者,当即回礼:「宁团长!」 「时间不早了,洛兄想必也饿了吧,午饭已经准备好了,若洛兄不嫌弃,就一起用些吧。」
第三十章 寻找洛九 一张大圆桌,宁景明坐在靠北的主位,火灵儿挨着他坐在他的左手边,而他的右边,则是墨卿染。赵毅处理好伤口,也回到了大堂,和胖子、猴子等人坐在圆桌的另一侧。众人因为之前的事对墨卿染又是敬又是怕,但渐渐见她为人没有架子又好说话,也没有丝毫怪罪他们的意思,慢慢地胆子便大了起来。虎子因为肿着一张脸,心下尴尬又羞愧,死活不肯和团长一桌吃饭,坐到了其他桌上。 「洛兄,宁某敬你一杯,多谢你救了我的兄弟们。」宁景明给墨卿染斟满了一杯酒,再给自己倒了一杯,举杯相敬。他俊雅的脸上含着如三月春风般的笑意,随意洒脱的动作,没有佣兵的铁血粗犷,却不失豪爽。 「宁团长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为提。」墨卿染微微一笑,一饮而尽。 「洛兄好酒量。」 「宁团长也不赖。」 「来来来,吃菜,洛兄别客气,就当是在自己家就好。」 大盘的菜一道道端上来,比不上酒楼里的精緻,却味道佳分量足,腾腾地冒着热气,让人胃口大开! 墨卿染也当真没跟他客气,在山脉里待了这许久,就算她做的烤肉再好吃,也会有吃腻的一天。见到这些家常的菜式,反而觉得格外可口。她也是饿得极了,夹起一筷子的菜就往口中塞去。手上筷子飞快却不失优雅,既不是小口小口地细嚼慢咽也不是狼吞虎咽胡吃海塞,没有一丝矫揉造作却也不会让人觉得粗鲁。 赵毅还没吃几口,盘子里的菜就少了一半。他看着墨卿染的动作哈哈一笑:「洛小兄弟,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我再去让厨房多做几个菜!」 胖子也笑道:「洛小兄弟正是长身体的年龄,是该多吃点!」 「哎,说到这个,」猴子也凑近了身子,咽下一口菜道,「洛兄弟,你这才十几二十呀,怎么会一个人往盘龙山脉里跑呢?这多危险呀!里面高星的幻兽多得不得了,就你这小身板,一口都不够吞的!也难怪咱不信,刚刚咱还差点以为你是……」骗子呢! 猴子一说起来就颇有些停不下来,正唾沫星子飞舞,想起虎子那张大肿脸,勐地脸上肌肉一紧,才堪堪止住了舌头,将骗子两字咽下,吞了口口水向墨卿染瞟去,所幸没有见到她有任何的不悦之色。 「遇到了点小意外。」她淡淡地答道。回想起慕容菁的那一推和在山脉内部经歷的种种,墨卿染淡然的黑眸中一丝波动划过。这近四个月的经歷,固然是危险重重,几次险些丧命,却也伴随着机遇,有失有得。她向来是有恩必回有仇必报的性子,无名前辈给她的传承她不会忘,慕容菁对她下的手她也不会忘! 猴子一怔,看了看墨卿染的神情,见她明显是一脸不愿多说的样子,终于还是将到嘴边的询问咽下。 说是小意外,但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这么认为。他们佣兵深知山脉的危险,就算用脚趾头想想,也会知道她孤身一人在山脉中是多么艰难。想到这里,他们对墨卿染的尊敬又多了一层。 闻言,宁景明一双好看的星目中精芒一闪而过。他自己身为蓝阶的高手,竟然也看不出墨卿染的修为,心下着实吃惊不小。再联繫到猴子的话,突然间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洛兄,」他抬眸望向她,温润的眼中星光点点,「我适才听灵儿讲了大致的经过,倒也没有多想,现下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洛兄你可是单名一个九九归一之九字?几个月前,四皇子曾托人来问,这佣兵公会名下可有一个叫洛九的人,想必就是你。虽不知他意欲何为,我想洛兄还是小心为妙!」 「难怪我说洛九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原来是这么回事!」赵毅一拍脑门,也想了起来。 「四皇子皇甫澈?」见到宁景明肯定的眼神,墨卿染一愣。当日她在栖凤山脉的外围撞见他和皇甫薇儿也确实吃惊不小,栖凤和盘龙大致都为东西走向,栖凤在东,靠近风临,盘龙在西,靠近星铭。他二人相当于是绕过了一座盘龙山脉来到栖凤!既然是皇室宗亲,也多多少少见过几回,在她的印象里皇甫薇儿从未对她有过恶言相向,是原主记忆中为数不多的朋友,而皇甫澈则是交际全无。那日正是出于对皇甫薇儿的好感才出手救的他们,只是……他们找她又所为何事? 墨卿染早已忘记,或者根本没放在心上,当时皇甫薇儿收下她一颗丹药却坚持要还的一茬,她不知道,在她还在山洞里潜心修习符术的时候,皇甫澈和皇甫薇儿两兄妹曾派人到处打听名叫洛九的一个人。在稍有眉目的时候还亲自去了一趟云城,见到了夜少枫,弄清了前因后果,甚至还大闹了慕容府!好在夜城主早对慕容一家心有不满,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自己没有看到,任那慕容府被闹得鸡飞狗跳,一片狼藉!
第三十一章 小四身世 饭桌上你一言我一语,佣兵的性子大多豪爽,不消那些道道弯弯,有什么话就心直口快地说了,渐渐地聊得开了,也没再把墨卿染当外人,什么做任务的经过啊,探着什么宝啊,通通聊开了。 墨卿染多半的时候都不插话,静静地听着他们,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回想起前世,她也与几个佣兵相交甚好,每次听他们讲做任务时遇到的奇闻轶事的时候,生活忙碌紧张的她,只有在那时候才会觉得一点沉静和闲适。 「哎,你们知道吗,上次在盘龙山脉里,我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一群绿阶的野猪窝里!」胖子给自己倒了杯酒,呷了一口,砸吧砸吧嘴,瞪大了眼睛拿手比划道,「那么一大群,把我团团围住啊!一只还好对付,一群怎么打得过!幸亏胖子我机智,把老大交代我拿去卖的青阶的风狼内丹拿出来晃了晃。你猜怎么着?」他嘿嘿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见大伙儿都把疑问的目光投向他,才答道,「那群野猪一下子就懵啦!它们肯定在想,明明是个星将,怎么连青阶的幻兽都干的掉呢?这一下,可把它们吓傻了!我故意向它们走进了几步,它们看着我,大气也不敢出,连着退了好几步呢!哈哈!」 「胖子,真有你的!」猴子捶了胖子一拳,笑道。桌上的人都笑了起来,就连宁景明的脸上也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宁先生,宁先生……」正在这时,门外一个着急的声音传来,转眼便见一个略有些矮胖的中年妇女跑了进来,衣着朴素,原本和善的脸上此时露出焦急。她四下一张望,便瞧见了宁景明,连忙向这边快步走来。 「周婶,您慢点,这是怎么了?」宁景明连忙起身,温润的眉眼间微微皱起。周婶一直在照料小四的衣食起居,莫非是…… 果然,周婶急急忙忙地开口道:「宁先生,四公子他又不大好了,您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这……怎么会呢,」火灵儿也皱起眉,「今天上午带他出去的时候还很好啊!」 她话音还没落下,就见宁景明沖墨卿染抱歉地颔首,向外走去。火灵儿心里一急,也跟了上去。 「小四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赵毅回头看了一眼两人的背影,嘆了口气。见墨卿染疑惑的眼神,他解释道,「小四是十几年前咱们从盘龙山脉里救回来的。咱们发现他的时候,他的家人都已身死,他还那么小,掩在他娘亲的身下还有一口气。因为我们发现他的时候是腊月初四,就给他起了名字叫小四。也不知道怎地,大约是那时在山里受了冻,这孩子身体极弱,时不时地就吐血昏迷,偏偏大夫还查不出什么来。」 墨卿染微微点头,星亮的眸中划过一点点波动。眼见桌上几人都没了胃口,向来粗神经的胖子和猴子也喝了杯闷酒,嘆了口气。她思忖了一阵,开口道:「要不一起去看看?」 「这……」赵毅一愣,这里他和小四关系最好,听闻他又发病,他自然着急。可是墨卿染作为他们的贵客,团长和副团长离席已有所不当。若是他们再失陪…… 仿佛是看出了赵毅的心思,墨卿染淡淡一笑,「既然着急,就过去看看吧,我随你们一起去,刚好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墨卿染与赵毅、胖子、猴子一道,向后院的方向走去。前厅是吵吵嚷嚷的地方,后院则是大不相同。宽敞的院子里,没有几株花,却有着不少参天大树,看起来都有好些年头了。院子中央有一口井,周围青砖铺地,三面都是一间一间的房间,想必都是佣兵的居住之所,东北角上有一条向里的小路,四人向内走去,后方又是一个院落,只不过相比前面的,更加安静和荒凉一些。 赵毅对三人做了个轻声的手势,迈步向里走去。院子里种着不少花花草草,却枯萎了大半,花盆里倒了不少药渣,微苦的药味从房中散发开来。 「大夫,小四他怎么样了?」火灵儿刻意压低的声音传来。 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声音答道:「据老夫诊断,这孩子确实有先天不足之症,这正是他身体羸弱的原因。可是照理说先天不足也不至于会吐血呀,这个……只能恕老夫无能,查不出来呀!」 赵毅刚要进去,就见一个头髮半白的老者提着药箱匆匆地从房中走出,他瞥了他们几人一眼,没有说话,径直朝外面走去。 「灵姐,」赵毅轻声叫了一声。 火灵儿抬头,见到墨卿染四人,连忙敛了脸上的神色,道:「你们怎么来了?进来吧,小声些。」 不用她说,他们也不敢大声吵闹。内室里,小四正躺在床上,脸色很是苍白,正闭着眼睛,床边的盆里还留有血迹。 宁景明正站在小四的床前,紧锁的眉头表明他内心也很是焦躁。听见动静,他回头一看,见是墨卿染四人,脸上露出了一抹惊讶。 「实在是抱歉,小四病发得突然。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前段时间已经有了好转,现在又成了这样。」宁景明看着小四苍白疲倦的脸,眼底一丝心疼划过,轻声开口道。 墨卿染摇了摇头,对于这样的事情,她自然是理解的,只是回想起初次见面时小四叫的那声姐姐,心里还是有一抹探究。 正在这时,小四纤长的睫毛一颤,慢慢睁开眼来,两颗黑曜石般的眼珠没有了神采,只有在见到墨卿染的时候微微亮了亮。 「是洛姐……哥哥来了?」他小声地开口,眨巴着大眼睛朝墨卿染看。 墨卿染心中一怔,她当然听出了他差点就要说出的那个「姐」字,心下更是确定这小子一定是看出她的真实性别来了,当下掩去眼底的震惊,向小四点点头道:「是我。」 闻言小四的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高兴的弧度,他转向宁景明,有些祈求地开口道:「宁哥哥,让洛哥哥单独陪我一会可以吗?我想和洛哥哥说说话!」 「这……」宁景明一愣,转头看向墨卿染。虽然他不明白小四有什么话非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但小四在他眼里一直是个有自己主见的孩子,下意识地会尊重他的做法。 墨卿染知道宁景明是在徵询她的意见,当下便点了点头。她也想知道,小四究竟想和她说些什么!
第三十二章 天生灵瞳 宁景明和众人纷纷离开,房间里就剩下了小四和墨卿染二人。 墨卿染粗略地打量了一下他的房间,布置很是简单。外室仅仅放着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角落里一个空荡荡的花架上孤零零地站着;内室里则是一张床,床边放置着衣柜和几样简单的家具。虽然简约朴素,却是纤尘不染。 她打量的目光慢慢地停在了床上的小四身上。他苍白的小脸难掩病容,因为长期生病而瘦削下去的脸颊更加显得眼睛大,乌熘熘的双眸仿佛是两颗黑曜石般镶嵌在脸上,干净澄澈。此时他睁大着眼睛看着墨卿染,乌黑的双眼中似乎都能倒映出她的身影。 他伸出瘦小的胳膊,半弯撑在床沿上,挣扎了几下,似乎是要起身。然而他实在是太虚弱了,尝试了好几次以后还是无力地倒在了床上。墨卿染看着他,微微地抿了抿唇,深邃的瞳中一丝浅浅的波动转眼即逝,她走上前去,伸手扶住他的后背,轻轻上抬,扯过一旁的靠垫垫在他的背后,让他能靠在床上。 男孩显然对墨卿染善意的举动有些受宠若惊,他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对上墨卿染平静无波的眼眸,道:「谢谢洛姐姐!」 墨卿染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仿佛若无其事地替他拉了拉被子。她知道小四早就看出了她的性别,而此番也定是要和她说什么。所以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他开口。 果然,小四眼中一丝紧张闪过,他张了张口,道:「洛姐姐,我……我知道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是女子,所以才打扮成男人的模样。你放心吧,小四不会告诉别人的!」 看着小四如湖水般明净的眼中带着点点怯意,墨卿染不由得心中一软。不管他有什么目的,他也只是个孩子不是吗?更何况……有这样一双干净的眼眸的孩子不会是坏人吧!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四的头顶。 「小四是怎么看出来的?」她看着他,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发觉的疑惑。按理说她的装扮是毫无破绽,就连喉结也和男人的一模一样,在天辰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她的性别,这孩子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 小四闻言甜甜了笑了笑,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姐姐,小四是看出来的。」 墨卿染皱眉,不满地瞪向他,这算是什么回答,她是问哪里看出来的好不好! 感受到她的不满,小四也不着急,他歪了歪头,憨憨的表情中透着一抹自豪,解释道:「姐姐,我的眼睛和别人不一样哦,我天生就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墨卿染一愣,眉间的褶皱更深了些。 「对啊,」小四点点头,「以前,我能看见这前面的院子里有个女人总是走来走去,脸色白白的,和她说话她也不理我。有几次我和她说话的时候被宁哥哥瞧见了,他就问我在和谁说话,我说是个女子,可是宁哥哥好像看不见的样子。从这之后,我就知道,有时候我看见的东西别人是看不见的。」 墨卿染闻言眼底一抹深思划过,有些瞭然地点了点头。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话,那他很有可能是天生的灵瞳,万物的一切掩饰都骗不过他的眼睛,能看破她的伪装也不意外了。先前在现代的时候她听说过有这类天生灵瞳的人,没想到竟在异世界遇上了! 就在她沉思间,又听到小四软软的声音响起:「不仅是这样,我还有可以看穿别人的命运的能力呢!」见到墨卿染疑惑的眼神,他继而解释道,「我在盯着别人看的时候,他以前经歷过的事情和以后会发生的事情就在眼前自动显现出来了。佣兵团里的好多人我都看过,可是我都是偷偷看的,没告诉他们。比如说宁哥哥,他以后会变得很厉害很厉害,有很大的名声;还有星星哥哥,上次我在院子里看到他,他还跟我打招唿,可是我看到他满脸都是血的样子,好害怕,就赶紧跑回来了……」 墨卿染回忆起,赵毅曾说起过这次任务中牺牲掉了两个兄弟,其中一个就是叫张星!莫非,这孩子还能够看透人的命理? 「洛姐姐,我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小四突然咬了咬唇,显得有点不安。看着他的神情,墨卿染知道这一定就是他要和她单独说的内容了。她点点头道:「你但说无妨。」 「洛姐姐,那天在外面我碰到你们的时候,我就……」他紧张地瞅了瞅墨卿染的神色,才接下去道,「我就是好奇,想看看洛姐姐的经歷……」 「那你看到了什么?」墨卿染闻言浑身一颤,面上涌起严肃,眼中的紧张一闪而过,双手握住小四肩膀!她是穿越过来的,不比落羽大陆上土生土长的人,要是有人能看出她的来歷,那还不把她当作妖怪?! 「洛姐姐……」小四有些委屈的声音传来,墨卿染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松开了手中的力道,刚才一惊之间没考虑太多,险些弄伤了小四! 「洛姐姐,」小四揉了揉肩膀,有些怯意地开口,「我什么也没有看到……我正想看呢,就觉得有一股巨大的阻力向我袭来。我当时就觉得身体又不太舒服了,就不敢再看下去了。但我隐约觉得,洛姐姐应该不是个简单的人……或者说,我能感觉到姐姐身上,有一种……」说到这里,他纠结地咬了咬下唇,不知道怎么说下去,想了想才继续道,「那种感觉,应该是那些刽子手身上才有的气息吧。我只有很少的几次在宁哥哥身上也感受到过,而且是宁哥哥很生气的时候才有的。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第三十三章 黄阶幻器(首推求收) 看着小四干净的眼眸,墨卿染嘆了口气。她身上带着杀伐之气不假,前世的命运告诉她,自己的命运就该掌握在自己手上,唯有不断地变强才能活下去!而今世,也是一样!她不知道她手上沾了多少鲜血,但如果这是变强必须的一步,她不会退缩! 摸了摸小四的头,她半蹲下身子,和他平视着:「小四,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残酷的东西,你还小,不懂。姐姐做的,都有自己的道理。姐姐答应你,不会滥杀好人,但你也要答应姐姐,以后在别人面前要叫我哥哥,不可以叫我姐姐,也不能告诉别人哦!」 小四听了前半段话,有些似懂非懂,不过还是点点头:「放心吧,洛哥哥,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简单地聊了几句,见小四有些疲倦,墨卿染便也没有再待下去,叮嘱了他好好休息,便退了出去。 …… 午后的阳光很暖,墨卿染和胖子、猴子二人走在街上。宁景明身为铁狼佣兵团的团长,身有要事,便托猴子和胖子带墨卿染四处转转。他们和墨卿染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当下便应承了下来。 盘龙镇虽然不大,但位于进入盘龙山脉的要道,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穿着统一的佣兵,有大家族歷练的子弟,也有独身一人的散修。 猴子本身就是个话多的人,平时不是去做任务就是和兄弟们喝酒猜拳,出来逛街的机会还真的不多,这劲头一上来,喋喋不休地给墨卿染介绍这介绍那的,热情劲儿直叫人无奈。 右手边一家占了三个门面的铺子映入眼帘,墨卿染好奇地抬头看去,大门上方中央的牌匾上是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宝器轩!粗略看去,里面的装潢精緻古典,别有一番韵味。 「哎,洛兄弟,你看,这就是咱们这盘龙镇上最大的幻器铺子,里面黄阶以下的幻器是应有尽有啊,咱们铁狼也去那里买过好几次东西,不过呀,就是这价格贵了些!走啊,进去看看!」 说完,也不等墨卿染答应,就拉起她往里走去。墨卿染本来对幻器没有特别大的兴趣,毕竟她自己就是一名符文师,黄阶的幻器完全可以自己绘制,绿阶以上的她空间里也有几样存货。但看在猴子一脸热情高涨的样子,她无奈一笑,只得随了他去。 「哟,这不是铁狼佣兵团的猴爷和胖爷嘛,几位想买点什么,进来看看吧!」墨卿染等人刚跨进店铺,就有一个中等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从柜檯后面站起身来,笑呵呵地着向他们迎来。 「王掌柜,好久不见啊!今天哥几个就来随便看看,掌柜的莫招唿了!」胖子笑笑和王掌柜打招唿道。 「好好,几位随便看啊!这位小兄弟是新人?我看着倒是面生得很哪!」王掌柜圆盘似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小眼睛里一道精芒闪过,热情地介绍道,「咱们这店啊,童叟无欺,价格公道,走过这个村啊,可没这个店啦!今天刚到了一批新货,你们看看?」 说着,他转身走到里间,指了指放置在铺了黄绸子的桌面上的几柄幻器,道:「就是这些了,三位爷,看看呗!」 桌子是上等的梨花木,简单地铺了绸缎,幻器就摆放在桌面上。墨卿染随意地拿起一把柳叶刀,轻薄的刀面上还带着点点锈迹,刀柄的缝隙里还夹杂着泥土,从上面散发出来的波动来看,是一柄橙阶的幻器。 王掌柜笑道:「这是几个佣兵送来的,说是在山里找到的,还没来得及清理过呢!你们若是喜欢,便宜一点拿去算了,怎么样?」 墨卿染摇摇头意兴阑珊地放下了柳叶刀。凭她现在的实力,打造一把黄阶的兵器毫不费力,完全没有必要在店里买橙阶的。想起猴子拉着她来这里的兴奋劲儿,她转头向他看去。 只见猴子去了一旁的兵器架前,正盯着一个圆熘熘的东西看得出神,连墨卿染走到他的身后都没有发现。 王掌柜见状绿豆大小的眼睛里精芒划过,不失时机地向他们推销道:「哎,猴爷的眼光好啊,这可是店里为数不多的黄品幻器哪!这个呀,叫夺命珠,星皇以下的随便秒杀哪!我也是花了大价钱从一个散修那里买来的,怎么样,不错吧!」 「嗯,确实不错!」猴子把玩着手里的夺命珠,目光有点恋恋不捨。他们这些行走在生死边缘的人,若是能有一两样保命的东西,那是再好不过! 王掌柜是生意场上的老人了,见到猴子犹豫又心动的神情就知道有戏,顿时笑眯了老眼,眼尾的褶皱直折成一朵菊花:「猴爷呀,好眼光!这样吧,您这如果要呢,我就给你收个成本价!大家都是熟人嘛,对吧!一口价,一百紫晶石,这夺命珠就是你的了!」 「一百紫晶石!」猴子握着夺命珠的手一抖,差点没从地上跳起来,「这么贵!」 他们辛辛苦苦做一次任务也才几个紫晶石,这还是整个团队的收益,再减去上缴佣兵团的费用,每个人可得的也就几百黑晶,一百紫金石这得要攒钱攒到猴年马月才能买得起呀! 「哎,」王掌柜不贊同地努努嘴,「这可是黄阶的幻器,大符文师才绘得出来的!你看这落羽大陆上大符文师有几个?不多吧!哎,好好好,要不就九十紫晶,你拿去,好不好?」 「这……」猴子看了看手里的夺命珠,眼里一丝惋惜飞快划过。正要开口和老闆说不要了,门外一道嚣张的声音响起。 「一百个紫晶石,那夺命珠本少爷要了!」 ------题外话------ 打滚卖萌求收藏~
第三十四章 野豹挑衅(首推求收) 随着那一道目中无人的声音,两人掀袍抬腿跨进了宝器轩。 墨卿染微微皱眉,抬眸看去,其中一人皮肤黝黑,身材魁梧,正是先前在大街上见过的野豹少团长沈霄,而另一人则是身着绣金长袍,粉白的面孔,五官还算秀气,却被眉间的傲慢硬生生地破坏了形象。 沈霄不屑地冷笑一声,视线从猴子和胖子身上划过,最后在墨卿染身上停留了稍许,三角眼中透出一份阴狠和轻蔑:「怎么,你们也在这宝器轩看幻器呀?呵,谁不知道这宝器轩的东西都是有档次的!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就你们那穷酸样,买得起吗?」 说着,他转向王掌柜,不耐烦地招了招手:「哎,快把这夺命珠给本少爷拿来,我们要了!一百紫晶石一个也不少你的!」 「这……」王掌柜犹豫了片刻,他瞅了瞅猴子的神情,见他明显是一脸气愤却无法辩白的样子,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夺命珠,裂开嘴,堆了堆脸上的肉,赶忙递到沈霄的面前:「沈少团长,您的东西!」 「这才对嘛!」沈霄满意地拍了拍王掌柜的肩膀,大力地差点把王掌柜拍了个趔趄。他接过王掌柜手里的夺命珠,马上就换了一副面孔,谄媚一笑,双手捧着奉给了那粉面的男子:「叶大人,这珠子呀,是我的一点点心意,大人看看可还中意?」 「嗯!」那粉面的男子高高扬着下巴,从眼角的一点余光瞥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才从鼻子里哼出了一个嗯字。沈霄也不生气,笑眯眯地将夺命珠塞进粉面男子的手中,这才回头冷笑着看向猴子和胖子,神情中是满满的得意:「哼,本少爷可告诉你们,我身边的这位大人可是一名符文师!他现在可是我们野豹佣兵团尊贵的客卿,这回,我看你们铁狼拿什么跟我们比!还是早点滚出盘龙镇吧!」 说着,他又将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的墨卿染,扯了扯满是横肉的脸,伸出手指直指她的鼻尖:「小子,之前你骂我的本少爷可都记着呢!不过今天本少爷心情好,不动你,你就继续在他们这个破烂佣兵团待着吧,等哪天小爷灭了他们再找你算帐不迟!看你小子洗干净了还白白净净的,干脆给爷当个暖床的小童好了!哈哈哈——」 「沈霄,你给我嘴巴放干净一点!」胖子第一个忍不住了,跨步上前,挡在他和墨卿染中间,一巴掌打落他指着墨卿染的手! 「哟哟哟,你还敢跟本少爷动手,活的不耐烦了?!」沈霄梗着脖子,一把揪住胖子的衣领! 墨卿染狭长的凤眸中波光闪动,唇边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扬起,让人看不清她心中所想。只见她从胖子身后迈步上前,拦住了正要开打的胖子和沈霄,微微一笑道:「几位,容洛九先说几句话不迟。」 沈霄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甩手松开了对胖子的挟制,道:「你说!」 「刚刚,沈少团长你和你的朋友买了一样黄阶的攻击型幻器。」 「是啊,这怎么了?」 「可是大家都知道,这种的攻击型幻器只能用一次就报废了对不对?」墨卿染满意地看到沈霄和那个粉面男子都疑惑地看向了她,忽而狡黠一笑,继续道,「之前呢,我和沈少团长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过节,所以我就想给沈少团长赔个罪。这不,我这里刚好有一件幻器,也是黄阶的,我花了好大力气才得来的!」 说到这里,墨卿染干笑了两声,流露出一丝不舍,见沈霄和那粉面男子有点着急了,才接着说道,「我这黄阶的幻器呢,好处就在于可以循环利用,多次地攻击!我想着呢,给沈少团长赔罪得拿出诚意呀,沈少团长你眼光高,寻常的东西看不上,这不……」 「哦?」沈霄闻言扯了扯嘴角,三角眼里露出得意,「你这小子倒是上道啊!得,只要你把东西给我,以前的事,爷就不和你计较了!」 「这……」墨卿染故作犹豫,不知是不舍还是别的什么。 「怎么?」沈霄目露不快,满脸的横肉一抖,摊开大掌伸在墨卿染面前,「哎行了,拿来吧,以后等本少爷灭了铁狼,你放心,本少爷留你一条生路!」 「有沈少团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墨卿染似是松了口气,笑道,装模作样地伸手向怀里掏去。落羽大陆上有空间戒指的人太少,如果当着他们的面凭空拿出来,又得多费一番口舌! 猴子愣了半天,这才弄明白墨卿染想做什么,顿时皱眉,一把拉过她来:「你干什么!难道你还真怕了野豹?你是咱们铁狼的恩人,就算是咱们兄弟们都战死了也会护你周全!你这和他低声下气的做什么!」 「就是啊!」胖子也接话道,「我认识的洛兄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汉!你这算是什么!」 墨卿染摸了摸鼻尖,目露无奈。当下在宝器轩里没有办法和他们解释什么,只得让他们先误会着。她拍了拍猴子,示意他放手,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从怀里掏出一个筒状的东西来。 这个东西她原本是仿照现代的炸药做成的,在上面绘上了符文,确实是货真价实的黄阶幻器不错!只是……她眼底一丝精芒飞快地闪过,装作不舍的样子将东西递给了沈霄。 感知到上面的波动,在场的所有人都眼睛一亮!沈霄眯着双眼打量着手里的东西,得意的神情怎么也掩饰不住。 墨卿染勾起唇角,适时地解释道:「这个东西,名字叫原子弹,威力无边!用法也很简单,只要把星力输入其中,就可以发动攻击!」 「哦?」沈霄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浑身星力外溢,正要往「原子弹」里输入! ------题外话------ 小华满脸媚笑地凑上前:「各位看官,给个收藏好咩?」
第三十五章 炸死你丫(二更) 「沈少团长万万不可!」眼见沈霄星力一动正要往她自制的「原子弹」里输入,墨卿染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虽然此物比不上那夺命珠,但也是威力巨大啊!若是在此处就引爆,说不好王掌柜的店铺就不保了!二位还是找个空旷处再试验吧!」 听她如是说,王掌柜也连连附和:「这位小兄弟说得是啊,我这宝器轩里幻器众多,要是有个损伤那可就亏大了!还请二位移步再试吧?」 「那好吧!」沈霄沉声,伸手就把那「原子弹」往怀里揣去。不管怎么样,那实实在在的波动没错,说明这确实是一件货真价实的黄阶幻器! 瞥到沈霄的动作,站在他身后的粉面男子秀眉一皱,细长的眼睛里一丝不悦和贪婪划过,他高昂着头唤了一句:「沈霄?」 「哎,叶大人?」沈霄一愣回头看去,对上叶荻的眼神才反应过来,帮不迭地把怀里的筒状物递给他,笑道:「这种东西自然是在叶大人手里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嘛!」 需要买黄阶幻器回去琢磨的符文师最多也只是个能绘出橙阶符文的符师!一件黄阶的幻器可比橙阶的昂贵了好几倍!想必野豹佣兵团打的是长久战,想用现在一时的利益换这符师的长久效忠。只是按现在的情况来看,这符师的胃口可是不小! 墨卿染不动声色地看着,毫不意外地看到沈霄的眼底一丝怨怒划过。 见叶荻接过了「原子弹」,她适时地开口笑道:「这位大师,我这幻器可比你那夺命珠厉害多了,想来那夺命珠对大师你来说不过是鸡肋罢了,不如大师把那珠子给我,毕竟大师如今是野豹的客卿,而在下是铁狼的人,这样说出去不过是一场交换,也省的落人口舌!」 那叶荻虽然高傲无礼,却也不是蠢人。听墨卿染这么一说,就知道这小子定然一早就抱着这个打算来的。他如今是野豹的客卿,平白无故拿铁狼的东西确实不该,毕竟这两个佣兵团敌对的关系摆在那里。可是交换就不一样了,这小子分明是想用这个幌子既讨好了沈霄,又从自己这里换一样幻器回去!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拿出来的东西还真不赖!叶荻的确是个符师,如今已有百年之龄却一直跨不过大符师这道槛。虽然修为不到,但眼光还是准的,墨卿染拿出来的那「原子弹」确实比那夺命珠上的气息更为精纯,符术更为高深! 若是墨卿染知道他心中所想,定然会狡黠一笑。她所修习的《符令天下》自然不是普通的那些符术可以相比的!里面蕴含的天地大道更加深奥,也更加繁复! 叶荻思考了一阵,终于点头道:「好吧,就算作是一场交易,这夺命珠是你的了!」 摸了摸到手的夺命珠,晶莹的珠子泛着温润的光,要不是它周身散发的波动,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件瞬间可以夺去一名星皇性命的幻器!墨卿染收好了珠子,向叶荻友好一笑道:「多谢大师割爱。大师别忘了我那幻器的使用方法,去空旷处即可一试,可多次攻击哟!」 「谅你也不敢骗我!」叶荻收了「原子弹」,瞥了墨卿染一眼,和沈霄往外走去。 到这两人跨出店铺,消失在视线内,墨卿染招唿猴子和胖子道:「我们也走吧。」 「洛兄弟,你干嘛非要把你那幻器给他呀?难道你还真怕了那沈霄?」猴子一个忍不住,扯了扯墨卿染的衣袖,埋怨道。他瞪着眼瘪着嘴,又是生气又是替她不值。赵哥说她的修为高,应该不至于怕那野豹呀,更何况当着他们铁狼的面去讨好野豹,这不是打他们的脸吗!又或者……她只是不想和那符文师交恶?虽然符文师确实是所有人想要结交的对象,但看到她这么做,他二人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 「我怕他做甚?」墨卿染知道他二人心中所想,也不去点破。她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冲着沈霄二人的方向努了努嘴,「看他们的方向是出城,定然是迫不及待地去试验了。我们跟上去看看,说不定会有好戏!」 她没有告诉他们的是,她那「原子弹」其实是绘黄阶符文的失败品。表面上看它是黄阶幻器不错,可以多次攻击也不错,只是……她在绘制符文的时候出了一些差错,以至于使用的时候会出问题! 猴子和胖子一头雾水,却老老实实地跟着墨卿染向城外走去。那沈霄和叶荻一个是青阶一个是黄阶,她故意拉开了一大截距离,以防被他们发现。 镇外便是盘龙山脉,盘龙山脚下还是人来人往,有商人甚至在山脚下搭了个简易的棚子,贩卖干粮、酒囊还有武器等。墨卿染一路跟着沈霄往山里走了少许路,才见人越来越少,他们也终于停下了脚步。 见他们停下,墨卿染做了个手势,轻声道:「我们就在这看着吧,他们定然是要试我那『原子弹』了!」 猴子和胖子点头,见墨卿染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和她与虎子打赌时的表情如出一辙,二人心里都有些发毛。三人悄悄地在树后隐匿了身形,观察着沈霄二人的举动。 只见叶荻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了「原子弹」,两人交谈了几句,随后他黄色的星力一展,源源不断的力量向幻器中传输了过去。 幻器接收到了星力的撞击,符文的波动勐地一变!感受到它的变化,墨卿染嘴角缓缓勾起。 「轰!」 平地一声雷勐地响起,巨大地气浪下能量从「原子弹」里爆发出来!沈霄和叶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炸得满脸漆黑! 「卧槽,怎么回事!」正常的攻击型幻器不是向外攻击的吗?为什么这个会炸自己! 「轰!砰砰砰!轰!」巨大的爆炸声再次响起,吓得叶荻手一松,「原子弹」咕噜一声滚落在地上,兀自噼里啪啦地冒着火星子。 「娘的,被骗了!」沈霄率先反应过来,拉着叶荻就跑,此时二人身上已经被炸得一块黑一块白,衣服破破烂烂好不狼狈!修为稍低的叶荻捂着胸口拼命咳着,不知是气的,还是伤的。 「噗哈哈哈……」不远处一丛灌木里爆发出猴子和胖子惊天动地的狂笑声,他们这会才明白墨卿染的目的,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向她竖起了大拇指——能想出这一招来,不仅坑了他们一件一百紫晶石的幻器,还让他们自己炸得半死,实在是高! 看着还在不断爆炸的「原子弹」,墨卿染也轻轻勾起了唇角。黄阶幻器,多次利用,她可没有骗他们。只不过这玩意一旦开启,就会一直爆炸到能量耗尽! ------题外话------ 感谢首推这几日大家的支持~奉上二更,么么哒
第三十六章 宝珠赠人 「哈哈哈,你看没看见沈霄那个样子!哈哈,灰头土脸的,太好笑了!还有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小白脸,这下可成了小黑脸了!」回去的路上,猴子也没能从刚才的「冲击」中缓过劲来,用力推搡了一把走在他身侧的胖子,狂笑起来。 「我看见了!这话你都说了好几回了,累不累啊!」胖子无奈地反捶了他一拳,微微扭曲的脸上显示此刻的他也硬憋着笑! 一路上两人嬉笑打闹着,引来了路人无数奇异的目光,走在一侧的墨卿染脸色微黑,抽搐的嘴角表明她此时内心的无语,默默和他二人拉开了距离。 她虽然是料到了铁狼佣兵团和野豹佣兵团定有些过节,才处处针锋相对,所以就有了恶整他们的想法。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二人看到后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在树林里笑了半天不说,一路上的话题也离不开它。就凭着这二人的大嗓门,路上早就不知有多少人将他们的对话听了去,明日必定沸沸扬扬地传开来,那沈霄若是听到还不得气死!不过,话说回来,墨卿染既然敢去坑他们,就自然不会惧怕他们会有的报復行为。如今她是星帝后期的高手,在落羽大陆上也是鲜有敌手,虽然本性低调,但若是那野豹敢欺上门来,她也定不轻饶! …… 「我跟你说呀,你是没看见沈霄那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轰轰轰的几声爆炸之后,他和那个小白脸被炸得皮开肉绽,衣服也炸没了!两个人光着屁股在山里窜来窜去别提多好笑了!」 墨卿染从楼上下来,就见一大帮的佣兵中间,猴子一只脚踩在椅子上,一手拿着酒罈子,一手在空中比划,添油加醋地描绘当时的情景,直讲得唾沫星子横飞!底下的佣兵时而大笑时而大声叫好,野豹好不容易吃瘪一次,他们怎么能不兴奋呢! 有了猴子这个大嘴巴,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铁狼佣兵团上上下下都知道沈霄被坑的消息,就连事务繁忙老半天不回一次总部的宁景明也从下属那里听说了此事,一向温润的面庞上也出现了些许裂痕,不知道是无语还是振奋。 墨卿染看着他们起闹的场景也颇为头疼,自从恶整了沈霄和叶荻之后,整个佣兵团里的上上下下看她的眼神都多了一丝火热和崇拜,好似是她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纵然是墨卿染那么清冷的人,也有些受不了他们的热情,索性一连好几天都躲在房间里琢磨符术。 此刻,她手中正托着那颗晶莹剔透的珠子,鸡蛋大小的珠身,摸上去圆润光滑,泛着淡淡的光晕,看起来是用质地不错的宝石打磨而成。上面的符文经过她的修饰改动,真的实现了多次使用的功能。只要平日里将自己的星力储存在珠子中,等到紧急之时,催发它,使得原本储存在珠子中的星力通过符文转化成更加勐烈强大的攻击,即使是比自己星级更高的修者也可以一击毙命!虽然现在依旧是黄阶的幻器,却比之前的力量更加精纯,隐隐有了到达绿阶的波动! 看着自己的作品,她满意地一笑,转身出了房间。从二楼的走廊上往下看,一楼大堂里的佣兵喝酒的喝酒,胡吹的胡吹,划拳的划拳,好不热闹!猴子此时正被围在一群人中间,还没从那日的兴奋劲里缓过来,墨卿染见此不由得嘴角微抽。 「猴子,过来一趟。」清冷的声音从二楼响起,瞬间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下来,在片刻的怔愣后,墨卿染又毫不意外地接收到了来自各个方向的火热的眼神! 「是洛大人!」 「原来洛大人这么年轻!还这么厉害!」 一道道倾慕崇拜的声音响起,猴子星目一瞪,沉声低吼道:「都看什么看,该干嘛的干嘛去,注意点自己的形象!」话音才落,便见他火速变了张脸,沖墨卿染谄媚一笑,噌噌噌地跑上楼去,「洛兄弟,你找我啊?」 「噗……咳咳!」底下有一喝酒的佣兵被一口酒呛到,咳得满脸通红。猴子也算是佣兵团的元老了,早些年的时候随着团长东征西战,性子豪放,对手下人虽然放纵却也威严有加,可何时曾见过他一脸讨好的媚笑?! 墨卿染见他这副表情,终于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回身向房间里走去。紧随其后的猴子跟着进了她的房间,脸上表情不改,笑道:「洛兄弟呀,你要是有啥事儿就尽管吩咐一声,我猴子立马就去做!」 「不是,坐吧。」墨卿染指了指桌旁的椅子,自己率先坐了下来,倒了两杯茶。 「那是做甚?」猴子这般的粗人,自然不会品茶,一口气将茶水牛饮而饮,好奇地看向她。 墨卿染没有接话,右手虚空一抬,手心里顿时出现了一颗晶莹的珠子,猴子的双眼一亮,这不就是他在宝器轩里看中的那颗夺命珠吗? 「洛兄弟,这珠子你可要收好了!」咽了咽口水,猴子依依不捨的目光从夺命珠上移开,直视着墨卿染的眼睛,认真地说。黄品的幻器的价值自然不用说,少不得会引来多人的觊觎,还是要小心为妙。 只见墨卿染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珠子往他的方向推了推,应了一声道:「嗯,你收好。」
第三十七章 结怨由来 「啥?」猴子一愣,瞪大了眼睛看着墨卿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墨卿染修长的眉微挑,瞥了猴子一眼,凉凉的声音响起:「不要?」 「不是,啊不,不要……」猴子一急,看着她手心里的珠子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只见他原本憨厚的脸上纠结成一团,急的语无伦次。这东西是墨卿染的,他虽然喜爱这颗珠子,却绝对不会觊觎他人的东西,何苦还是墨卿染的! 「拿着吧,这东西对我没什么用。这几天承蒙你们照拂,就算是回报了。」墨卿染摇了摇头,无奈一笑,把手中的珠子推到了猴子面前。她知道猴子对这件幻器的喜爱程度,早就有了将它赠送给他的想法。更何况她自己身为星帝高手,这黄阶的幻器对她没有丝毫的作用。 「这……」猴子犹豫了一阵,看到墨卿染坚定的眼神,才终于将它收下,「洛兄弟,猴子我就不说感谢的话了!他日洛兄若有需要,吩咐一声,兄弟我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去闯!」 闻言,墨卿染灿如星海的黑眸中笑意点点浮现,这样直爽的性子让她不仅想起了前世的自己和战友,那些不可多得的友谊不就是在这样的点点滴滴中建立起来的吗? 有些许的温暖和感动在小小的房间中流动,猴子小心地收起了夺命珠,忽然似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道:「洛兄弟,今早上我听到了坊间传闻,说是那小白脸回去后发了一大通火,最近野豹有好些人都在找你,想来定是要替那小白脸出气。不过你放心,这里是咱们铁狼的地盘,只要你在这里不出去,他们就不能拿你怎么样!」 「哦?」墨卿染闻言眼角微挑,一丝冷血自眼中划过,她忽然问道,「那野豹的团长是什么等级?」 猴子挠了挠头答道:「野豹的团长沈远伦……几年前就是星皇后期的水平,近几年倒是不怎么听说他的消息。不过咱们团长也是星皇,不怕他!」 闻言墨卿染点点头,垂下眼帘思索了片刻,又问:「对了,铁狼和野豹似乎是过节不小,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说这个啊,这就说来话长了。」猴子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道,「大概在几百年前,这佣兵工会刚刚兴起,铁狼和野豹是在这盘龙镇上第一批建立起来的佣兵团,那时候咱们的团长还不是宁哥,野豹的团长也不是沈远伦,两个团就各自占据了这小镇的一半资源,各自发展着。可是啊,那野豹的团长性格粗暴,动不动虐打下属,他团里的佣兵都不喜欢他,很多都来投靠了咱们铁狼。」 猴子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佣兵公会名下的佣兵团都是要经过考核、比赛才能提升等级的,等级不提升,就没有办法享受更高的信誉度和更多的资源,野豹的人都到我们这边来了,肯定是我们占了上风。可是,那野豹的团长偏偏就是个只会暗地里搞小动作的小人!他私底下买通了佣兵公会的人,把我们铁狼的完成任务都记在了他们头上,硬是把他们野豹提升了一个等级,排在了我们之上!」 「这还不够哪,」猴子越说越激动,他愤愤地拍了下桌子,道,「咱们的老团长人善,没和他们计较,可是那群狗崽子是越来越嚣张,还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平日里对咱们吹鼻子瞪眼的不说,还到处散播谣言说我们铁狼哪里哪里不好!」 「后来咱们宁团长来了,雷厉风行地弄了一阵,才勉强和野豹追了个平齐!现在那该死的野豹仗着自己有个符文师就对我们各种挑衅,我早就劝团长说去和他们大干一场,可是团长老说按兵不动,真是气死我了!」 「原来如此。」墨卿染眼眸深深,浓密的睫毛掩映下看不出神色。 「嗨,不说那些糟心事了!」猴子瞥见墨卿染的神情,料想她是在为这些事情烦忧,顿时心思急转,摆摆手,笑了几声,匆匆忙忙收了话题,话锋一变,说道,「今日佣兵工会又出了个任务,你猜是什么,寻找龙涎草!这龙涎草可不是什么很难得的东西,运气好点一天就能找到十来株!不过这任务要求的数量不少,足足两百株,价格也开得高,有三十紫晶哪!不知道谁那么大手笔,幸亏猴子我手快,抢来了这任务!这不,明儿一早就多带些弟兄们出发了,争取早日完成任务!闲了这么多天,也是该找点事情做做了!」 「龙涎草?」墨卿染微微抬了抬眼睫,她重生过来没有多久,一心扑在修炼上,连符术才入门不久,对草药更是一无所知,「龙涎草是做什么用的?」 「呃,这个……」猴子挠挠头,想了一阵,不太确定地答道,「我只知道这种草在焚烧时能吸引幻兽,咱佣兵也就这个上上心,别的功效就不知道了,也许是丹师要来炼丹的吧?」 墨卿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脑海中有什么飞快地闪过,来不及抓住,仔细地想了想,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于是便嘱咐了一句道:「注意安全。」
第三十八章 盘龙黑市 即便盘龙镇不大,墨卿染在这短短的几天里,也没能将它走个遍。前些日子她在宝器轩的所为早已在盘龙镇上传了个遍,「洛九」这个名字算是在这小镇上响亮起来。虽然人们大多把它当作是茶余饭后的笑谈,却很少有人想为野豹出头。可见那野豹佣兵团在盘龙镇上的名声还真的不怎么样。 此刻,故事的中心人物墨卿染,一身黑色的劲装,简单朴实而没有多余的花样,一头乌黑的墨发高高束起,脸上带着一个银白色的面具,和猴子走在大街上。 猴子虽然有时候看起来挺不靠谱,但实际还是个很认真负责的人,尤其是在佣兵会的诸多事宜上。昨天接了佣兵工会发布的採集龙涎草的任务,今日就拉着墨卿上盘龙镇的黑市,打算去淘淘装备。 一般情况下,修者在盘龙山脉里得了东西,想要卖掉有两个途径。一是去宝器轩一类的地方,让他们专门的鉴宝师看了之后,掌柜才会决定要不要他的东西;二呢,则是去黑市里摆摊,黑市是个相对鱼龙混杂的地方,只要交上每天十个白晶石的摊位费,任何人都可以去那里摆摊。至于东西,也是良莠不齐。低品的符文和草药还好找,至于稍微高一点的,那几乎是几年都碰不见一个。也有许多在盘龙山脉里千辛万苦找到的,却自己也说不上来那是个啥,扔掉又觉得可惜,只好摆在那里,日復一日地希望有人能去买它。 猴子此次接的任务是收集两百株龙涎草,龙涎草这东西,价格虽然不贵,大约在一个黑晶石一株,但它实属是冷门的草药,没有多少人会去採集它,想必在一般的店铺里是买不到的。毕竟一种能吸引幻兽的草药实在是无法博得人们的喜爱。 虽然疑惑这两百株龙涎草的用途,猴子也只能按规矩办事。老老实实地找到这些草药,然后交差拿钱,这样自然是再好不过,管它是拿去炼药还是杀人放火,这些通通都与铁狼无关。 然,这两百株龙涎草也不是一个小的工程。这种草虽然平凡,但也不那么常见,通常情况下,一天採集到十几二十株算是相当不错的运气了。要採集完两百株,说不得要在盘龙山脉里待上十多天。这十几天的干粮和水,还有帐篷武器等必需品,多多少少要准备一点,这不,猴子吃过了饭就来到了盘龙镇的黑市上,恰好墨卿染也对黑市颇感兴趣,索性二人结伴而行。 一入黑市,果然嘈杂不堪。墨卿染挑了挑眉,环顾四周。有蹲在路边高声叫卖的,也有守在摊位上昏昏欲睡的,摊主不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就是衣衫染土的修者,看样子都是在盘龙山脉里跌打滚爬了好些年,占着得天独厚的资源靠山吃山的人。 「洛兄弟,这里的东西你看看有没有啥需要的,今天我猴子请客!」猴子扯了扯墨卿染的衣袖道,脸上露出豪爽的笑容,他忽然凑近她,轻声提醒了一句,「不过这里假货很多,你可要留心,别被骗了!」 自从收下了墨卿染的夺命珠,猴子就一直过意不去,总想着什么时候也回赠点东西。这不,瞅着一起出来逛街的机会,淘点不错的宝贝送她,也算是礼尚往来。看破了猴子那点小心思,墨卿染轻轻一笑,没有点破,眉眼间一丝柔和溢出,淡淡地应了一声好。 两人沿着黑市里的道路慢慢走着,一路留心两侧摊位上摆放的物品。黑市说大也不大,总共就两条街的长度,眼看一趟快要逛到头,猴子已经买下了一顶大帐、几把砍刀、几瓶伤药,墨卿染却迟迟没有下手。 「洛兄弟,你这可是不够意思啊!」猴子捶了她一拳,瞪圆了星目,假装生气的样子,「什么也不要,莫不是你瞧不起猴子我?」 墨卿染无奈地摸了摸鼻尖,解释道:「这不是没看见什么中意的嘛。再去前边看看吧!」 她率先一步向前走去,猴子撇了撇嘴角,迈开步子跟上她。 前面的一个摊位上,一个头髮灰白的老者就地坐着,微闭着双眸,懒洋洋地翘着脚。他的周身没有星力波动,看起来只是个不能修炼的普通人。他周身那种慵懒闲适的气质,却莫名吸引了墨卿染的注意力。 正要走进去看他的摊位上有什么东西,突然,原本嘈杂的黑市里一下子安静了不少,一种诡异的气氛流转开来。疑惑间,墨卿染和猴子抬眼看去,只见路的另一头,三个身穿灰色长袍的人阔步向这边走来,沿路上的几个商贩皆是垂下头去,缩了缩脖子。 墨卿染微微皱眉,正要问猴子这是怎么回事,勐地瞥见那已经走进的几人肩上绣着的豹子图案。 野豹佣兵团的人? 介于现在还不是明地里撕破脸的时候,墨卿染也不想因为她的原因使两个佣兵团大打出手,于是微微低了头,眉眼间敛去了精芒,伸手将猴子扯到一边,隐没在挨挤的人群中,静静观察着他们的举动。 只见,这三人越过一众的商贩,直接向那名老者走去。老者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悠然睁开眼睛。 「喂,老头!你这个月和上个月的保护费呢?」领头的一人一脚踩碎了他摊位上的什么东西,一手插在腰间,一手揪住了老者的衣领,质问道。 「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呢?」老者似乎也不动怒,浑浊的老眼里没有惧怕,反倒清明得很,嘿嘿一笑就伸手去掰他捏在他衣领上的手。 「哼,少在这嬉皮笑脸!我告诉你,今天要是再交不出保护费,我看你这摊也不用摆了,直接滚出黑市吧!」为首那人毫不留情,冷笑一声,甩开他的衣领,老者被他的力道一带,顿时重心不稳地跌倒在地。
第三十九章 教训野豹 见状墨卿染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不管是什么原因,这样欺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者都是不该!她转过头,向猴子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猴子早就狠狠握紧了双拳,气得青筋绽出,要不是墨卿染拉着他,他早就冲上去和他们干架了!收到她的眼神,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暴怒的情绪压下去,才小声地开口道:「这是沈霄的手下的几个混混,平时不务正业,专门替沈霄四处搜刮钱财。这个什么保护费也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黑市里本来就没有这个规矩!哼,那该死的沈霄仗着自己势力大,四处胡作非为,在盘龙镇上,也就咱们铁狼敢和他们对着干,反正这敌对的关系不是一天两天了,多一两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 说着,他扒开前面围着老者指指点点的人群,挤了过去。此时老者侧身蜷曲在地上,拳头不断地落在他的身上,打得他口鼻中全是鲜血。猴子再也忍不住,大吼一声「住手」,人已经本能地挥出一拳,将离他最近的一名男子打退了好几步。 「哟,我当是谁,原来是铁狼的猴子啊!」领头那人停下了殴打老人的动作,抬起手指拂过鼻子,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来。 「王全!你们这群狗杂碎,居然连一个老人都不放过!」猴子瞪着星眸,粗犷的面上满是冷厉之色! 那王全呵呵笑了几声,看向猴子的眼中充满了蔑视,道:「铁狼的人还真是喜欢狗拿耗子!这么喜欢替人出头,那就连你一起打!」 最后几个字,语气徒然变得阴狠森冷!身后的两人会意,绿色的星力一展,噼头盖脸地就往猴子身上打去。 猴子一愣,没有料到他们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动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被轰了个正着,身上的衣服瞬间就被打得破破烂烂。他后退了几步,怒意瀰漫上脸庞,浑身深绿色的星力一展,蒲扇大小的手一挥,截住其中一人的拳头,继而一推一送,像丢垃圾一样像旁边丢去。 猴子和胖子还有虎子几人,都是差不多的等级,在铁狼除了宁团长、火灵儿、赵毅之外就属他们几个修为最高,当下很快就解决了野豹的其中两个黄绿阶的修者,只剩下那领头的王全。 「真是废物!」不屑的眼光从那两人身上划过,王全完全没有自己人被打的气愤感,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容,一双阴桀的眼睛死死锁定猴子,浑身的气息外露,竟然已经突破了青阶! 绿阶和青阶之间横着不可跨越的槛,如墨卿染一般能够跨阶挑战的毕竟只是极少数,多半是沾了修炼功法的光,而猴子对上比他高了一个等级的王全是完全没有可能战胜! 纵然如此,他也没有丝毫退缩,一双冷厉的眼睛同样回瞪着王全,浑身的肌肉绷紧,骨骼发出摩擦的声响! 野豹佣兵团四处搜刮钱财,单论财产来说,要比铁狼多得多,时不时地买些丹药来提升修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早在王全气息外露的时候,墨卿染就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气息紊乱,功底轻浮,显然是通过什么外在的手段强行提升,虽然现在看似是到了青阶,但根基已毁,此生再无可能进阶。不知道王全知道此事后,还会不会对野豹死心塌地,甘愿替他们卖命呢? 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一人是绿阶后期,一人是青阶前期,本来是毫无疑义的一场战斗,却莫名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强烈关注。黑市的商贩们受到王全的欺压已久,迫于能力不足、背景不强不敢反抗,如今却终于有个人替他们站了出来,故他们紧张而带点希冀的眼神纷纷落在了猴子身上。 而此刻,猴子心里也诚然有些紧张。他是愤怒不错,但他还不至于因为愤怒而沖昏了头脑。在这种情况下,最重要的是快速找到一条能制敌的有效之道,或者就算不能打倒敌人,起码也要有能力自保。突然,有一物自脑海中划过,他没有多想,意念一动,放置在储物袋里的夺命珠便自动划入他低垂在袖中的手里。 就在所有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二人身上的时候,墨卿染绕开围观的人,来到了老者面前。老者此时已经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依旧是一块红一块黑,但他依旧没有太多的波动,不号也不叫,只有表情中带着点点无奈,显然已经是习惯了这样的「待遇」。 墨卿染微微抿了抿唇,想了想,掏出了一张手帕递给他。这老者身上有种奇异的令人心静的力量,一双眼睛仿佛带着能看透万物的神奇力量,清明而又饱含着沧桑。她不由得微微一愣。 「轰!」墨卿染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熟悉的波动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她回头一看,只见王全的胸口处有一个拳头大的血洞,正汩汩地向外留着血。他倒在地上,一双眼睛睁得老大,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何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而猴子,此刻手中正拿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浑身深绿色的星力还未散去。他瞪着眼睛,微微张着嘴,傻傻地愣在了原地…… ------题外话------ 最近掉了好多收,不开森qaq
第四十章 漆黑石头 猴子也没料到,他这一击之下竟将王全直接杀死,周围围观的人也都一愣,目光全都集中在了猴子手中的那颗珠子上。 「哇,竟然是黄阶的幻器!」 「那个人是铁狼的人吧!铁狼果然是大手笔!」 周围细细碎碎的声音响起,猴子仅仅呆愣了几秒钟,很快便回过神来。淡定地收起了夺命珠,他瞪圆的眼睛转向周围,绿阶后期的修者在盘龙镇上算是很不错的修为,更何况他手中还有这样一件了不得的幻器!当下,被他的视线扫过的人都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后退几步,神色不自然地走开了。 他再次看向那原本被丢在一旁的两人,那两人见到王全的死,早已吓得浑身冷颤不止,再见到猴子警告的眼神,顿时浑身一个激灵,撑着软绵绵的身体,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就跑! 这一场闹剧就这么过去了,猴子只是最初惊了一下,反应过来以后也就淡然了。他们铁狼和野豹的关系早就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再多杀一个人也不会怎么样。更何况这样的恶人,杀了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谁也没有发现,当猴子发动夺命珠时,那摊位上的老者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亮光,转瞬即逝。 人渐渐散去,黑市的大街上也恢復了正常。叫卖的还在叫卖,购买的还在挑选,那位老者也坐会了摊位上,脸上的血污已经擦去,还有些红肿,但所幸只是些皮外伤。 「这位小兄弟,刚才可要多谢了你哪!」那老者嘆了口气道,一张老脸上沟壑遍布,虽是道谢的话语,于神色之间倒是未见半分劫后余生之欣喜,仿佛只是贊了一句他人的举手之劳。他復又说道:「今日小兄弟若是在老朽这里看上了什么东西,老朽便与你打个八折罢,也算作是老朽的一点心意。」 「老先生客气!」猴子摆了摆手,笑了几声。在黑市摆摊的人多半是在盘龙山脉里转悠的散修,平日里找些矿石草药什么的也不容易,猴子此番帮了他,纯粹是看不过去野豹的行为,当然私心里也有和野豹干架的冲动,但绝非是为了那老者的什么回报。此番那老者说是给八折的优惠,他也并未放在心上,他要採购置办的东西都已经差不多了,眼下也并没有什么特别需要买的东西。但由于老者这样说了,他还是将目光转去了他的摊位上,粗略地扫过他放置的那些个东西。 老者的摊位上倒也没有什么特备的东西,一眼看去都是些叫得出名字的矿石,什么晶铁矿、紫云矿、还有几块龙火石等。这些东西多半都是炼制幻器的材料,对于符师才有些作用,猴子看了一眼这些东西,没有说什么,点头谢过了老者的好意,正要向前走去。 墨卿染反倒是在他的摊位前蹲下了身来,纤白的手指捏起一块龙火石,对着太阳仔细看了几眼。猴子走了几步没见着她跟上来,回头一看,折回身来,也蹲下身来,问道:「洛兄弟,没想到你对这些矿石感兴趣!怎么样,可有中意的,我买来送你!」 墨卿染没有答话,只是微微一笑,拿起了那三块碗口大小的龙火石和一大块晶铁矿。这两样矿石,都是幻器常用的材质,龙火石比晶铁矿略高一等,传言是上古时期龙息扫过的岩石所化,比晶铁矿能承受更高的温度。当然晶铁矿也是不错的材料,幻器的等级八分与符文有关,两分与材料有关,当然越高阶的符文需要越好的矿石来承受上面的力量,若是矿石承受不住这样力量,就会爆裂,上面的符文也自然会失去效用。 「老闆,这几块矿石怎么卖?」猴子接过她手中的矿石,问道。 老者眯眼看了看,道:「这小哥的眼光可是不俗啊,尽是挑老朽这里好的矿石拿。」他微微思索了一阵,道,「就算你六百个黑晶吧!」 「等等,再添上这个吧!」猴子正要付钱,忽见墨卿染一手又拿了块西瓜大小,表面凹凸不平黑漆漆的东西。这东西的模样平凡无比,完全没有矿石表面所有的光泽,也没有什么波动,好似只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石头。要知道,矿石经歷千万年的形成,吸收天地精华,受每个夜晚的星辰之力改造,本身应该具有波动。波动越强烈,就越是珍贵。而墨卿染手里拿着的这块,全然没有什么什么出彩的地方,就连猴子这样的外行也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老者见她手中拿的是这块石头,呆了一呆,面上的表情有几分怔愣。他抬起浑浊的老眼盯着墨卿染的眼睛,眼底的试探和疑惑很好地掩饰起来,问道:「小哥可是看出了什么名堂?」 墨卿染摇头,诚实地答道:「看不出什么特别,就是一眼看去觉着喜欢,便买下了吧。」 老者闻言眼中划过一丝明显的失望,他嘆了口气,道:「这块石头是老朽年轻的时候在一个古墓里找到的,当时情况危险,大伙又抢得急,老朽身子不利落,只拿到了这石头。这许多年来,虽然觉得这石头应当不凡,却一直没研究出个什么花来。如今手头不甚宽裕,才想着拿出来卖了它。想着老朽当年取这东西也不容易,你们便再加五十个黑晶,带走吧!」
第四十一章 再入盘龙 清晨的阳光打在山脉附近的草地上,碧绿的草尖尖上挂着的露珠折射出七彩的光,许是承受不住重力,草叶儿一弯,露珠就悄无声息地落到了泥土里,只在黝黑的土地上留下细微不可见的一点点水渍,转眼就渗入大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沉寂了一夜的山脉里,那些蛰伏在黑暗之中等待猎物的危机悄悄退去,晨雾笼罩的山脉下,不甚清朗。潮湿的气息瀰漫在山间的每一处,唤醒了那些美美睡了一觉的生物们。 时候尚早,山脚下稀稀拉拉地有来往的人,有些人赶着大早去山里想打点野味提回去养家餬口的,有些人是如猴子一般接了任务想早点完成的,少许的商人也早早地开了铺子,开始兜售各种各样的幻器铠甲、草药成丹。 又是新的一天的到来。 猴子和二十来个弟兄钻出帐篷,快速地收拾好了自己,啃几口干粮就着水咽下,准备新一天的探寻。他们已经在山脉里待了六天,凭藉着不错的运气,这六天里一共找到了一百五十八株龙涎草,距离任务完成只需要再四十二株了! 「走啊,兄弟们,再加把劲,还有两天肯定就能收集齐了!」猴子挥了挥手,率先走上前去。手中一把砍刀在空中划过凌厉的弧度,斩断藤条荆棘,为身后的兄弟们开道。 与此同时,远在盘龙镇上铁狼佣兵团的客房里冥想了一夜的墨卿染也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瞳孔好比是九天之上最美的星辰,一抹溢彩的流光在她睁眼之时转瞬即逝。她吐出了一口浊气,眉间之间席上了点点慵懒之色,自从她晋升到星帝后期以后,就再也没有了提升的感觉。身体仿佛变成了个无底洞,不管每天怎样修炼、冥想,吸收的星辰之力都源源不断地汇入丹田,消失不见,好比是每天往大海里添加一滴水,引不起一丝波动。 修炼的事情急不来,墨卿染深知这个道理,虽然无奈,但纠结一小会也就过去了。她伸了个懒腰,拂了拂衣服上被压出来的褶皱,打开房门向楼下走去。 这个时候,一楼的大堂里聚集了不少的佣兵,一大张桌子上,摆放着满满一桌子的碗,碗里是热气腾腾的稀饭,想来是刚刚从锅里盛出来的。有些佣兵从桌上端了一碗粥去,转身去门槛上蹲着坐下,一边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一边吸熘吸熘地喝着碗里滚烫的粥。 墨卿染也下去拿了一碗粥,找了个位子坐下,一个人静静地吃起来。暖暖的粥顺着食道吞入胃中,顿时就觉得有一股暖流从胃里升起,向全身涌去。一碗粥将要见底的时候,对面射来的光线突然一暗,有一人在她对面坐下,同样一碗热腾腾的粥放在了她面前的桌上。 墨卿染抬头一看,来人正是宁景明。他在前些日子一直都外出处理事情去了,鲜少见到,火副团长也带队做任务去了,平日里墨卿染自己在房中修炼了几天,和猴子胖子逛逛街,日子也就这么过去了。叨扰了这么多天,她也有些不大好意思,眼下正见到了宁景明,寒暄了几句之后,她思绪一转,想要告辞的话顿时就涌到了嘴边。 还没等她开口,宁景明就率先说话了。他温润的眼眸里是一如既往的柔和,隐隐带着点亲近,问道:「洛兄弟在这里可还住得惯?盘龙镇上可有逛过?」 墨卿染点点头:「这里环境很不错,住得也舒心。猴子和胖子二位兄弟领我逛了逛盘龙镇,没想到这镇子虽小,倒是异常的繁华。」 宁景明喝了一口粥,笑道:「那便好。」顿了顿,他仿佛是想起了什么,神色间有些不太自然,轻咳一声,道,「对了,我也听说了你们和野豹的冲突,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闻言,墨卿染面上也有一丝尴尬。不管怎样,她都打着铁狼的名号,在人家的地盘上惹了事,就算这两家的关系原本就不好,她也是那一个火上浇油的人。她摸了摸鼻尖,诚恳地道:「说来这事也是我做得冲动了,怕是给贵团带来了麻烦。若是那野豹佣兵团来找麻烦的话,我定然是要出一份力的。」 「哪里的话,这事和洛小兄弟没有关系。」宁景明笑着摆摆手,道,「野豹和铁狼的敌对关系原本就是人尽皆知,就算没有这事,他们也会给铁狼下绊子。而且凑巧,我也不打算放过他们,让他们蹦跶了这么久,也是该结束了。」 明明是温润如海的眼眸和平淡无波的话语,却平白让墨卿染觉得有一丝凌厉的杀意顿现。她心下瞭然,能当上一团团长,且把佣兵团发扬光大的人,自然不会是如表面看起来一般无害。 两人吃完了早餐又坐着聊了一会,正笑谈间,忽见一个瘦弱的人影自门口急急走来。那人张口唤道了一声,清脆的声音淹没在嘈杂的大堂中,却让墨卿染和宁景明同时抬起头来。 「宁哥哥?」 ------题外话------ 本文比较慢热,童鞋们不要着急。楠竹会出来的,爱情也会有的。
第四十二章 小四预言 「小四,你怎么过来了?」宁景明回头,见小四清瘦的身影正向他走来,不由得微微疑惑。见到那孩子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外衣,他皱了皱眉头,解下自己的衣服,裹住他小小的身躯,去另一侧的桌上拿了碗热粥来,道,「小四,你也喝点,暖暖身子吧。」 小四裹着宁景明宽大的外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他站在原地摇了摇头,道:「宁哥哥,我不喝。昨天晚上我做了个噩梦!」 「小四,」宁景明无奈地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既然是梦,就不要去想它了,乖,过来坐下喝碗粥吧。」 见他一点也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小四急了,扯了扯宁景明的袖子,道:「宁哥哥,我以前从来都不做梦的!我梦见猴子哥哥了!我梦见……我梦见……」他连连说了两遍,神色之间有些犹豫和害怕,还是一咬牙说了出来,「我梦见猴子哥哥和许多哥哥都躺在地上,浑身是血!」 「小四,你这两天身子才刚刚好了些,胡思乱想些什么?」宁景明皱起了眉,一向温润的眼眸也有些严肃,「你猴子哥哥带人去做任务了,不过是采个草药,能有什么事?怕是你多天没见他心里念叨着他,好了没事的!」 「不是这样的,宁哥哥我有很不好的感觉……」小四一向是个听话乖巧的孩子,现在却一反常态地瘪着嘴嚷道,急得眼泪都涌上了眼眶。 一旁坐着的墨卿染眼中也有些错愕。自从上次和他聊过之后,她后来又去看了他一次,见他身体恢復得不错也就放下心来。她是知道这孩子有些异人的能力,他这突然一说,心里也不由得一惊。再回想起猴子此次的任务——采龙涎草,仔细想了想却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按理说,这的确不是个太难的任务,也不太可能遇上危险,唯一不太对劲的是这任务开的价格是比一般的任务要高了些,但也无可厚非,说不定是僱主着急要用呢? 小四使劲摇着宁景明的胳膊,企图让他相信自己的说法,见他一脸哄小孩似的表情,他又将可怜兮兮的眼神投向了墨卿染,叫道:「洛哥哥,你和宁哥哥说说嘛,猴子哥哥可能会有危险哪!」 看着他急切的眼神,墨卿染心里也有些怀疑。她抿了抿嘴,想到这孩子先前说的那些,终究是有些不大放心。她想了想,突然问道:「可有办法知道是谁发布的任务?」 宁景明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一般情况下,僱主在佣兵工会发布了任务之后,会由佣兵公会登记并向各个佣兵团发布,佣兵团不知道僱主的身份以免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透露出去。但铁狼毕竟是在盘龙镇上数一数二的佣兵团,宁景明在整个佣兵工会也有不低的地位,想要知道僱主的身份对他而言并不是一件难事。 既然墨卿染都开了口,宁景明心中也不禁有了些许怀疑。派了身边信得过的人立刻去查,一时间三人都安静了下来,相对无言。小四见状,也知道两位哥哥是信了三分,圆熘熘的眼珠子一转,老老实实地坐到了桌前,捧起那碗热粥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不过一顿饭的工夫,原先派去的那人便急匆匆地往大堂里跑了回来,一路小跑到宁景明三人的桌前,喘了口气,才道:「团长,此事怕是有些蹊跷。我去佣兵工会打听了,那里负责接待的小哥说,那日发布这个任务的是个小童,约摸这么高,」他伸手比划了一下,继续道,「十二三岁的样子,脸圆滚滚的,梳两个羊角辫,髮际要比一般人高些,故此留了个印象。我一寻思,这模样的小童好似是哪里见过,想了半天忽然记起野豹佣兵团的叶荻身边那童子确乎是这个模样,想想怕是有些不对,就赶紧回来报告了!」 听闻这话,宁景明也是一惊。他也确实对叶荻身边那小童有些印象,可若真的是他,保不准便是野豹佣兵团设下的一个圈套。可是他们究竟意欲何为? 小四喝完了粥,放下碗来,静静地坐在一边听他二人的交谈,原本苍白的小脸大约是被粥的热气熏的,有些发红。他平日里鲜少出门,对这些佣兵团之间的恩怨更是一无所知。当下便歪着头问道:「既然是别的佣兵团的人,干嘛要让我们来做这个任务,他们自己做不是更好吗?」 这一问,问在了点子上。 恰恰是野豹发布的任务,又好死不死地让铁狼接了任务,这怎么说都让人觉得有种阴谋的味道在不断发酵。 宁景明沉思了良久,两根纤长的手指下意识地搭在桌上轻敲了一阵,终究还是不能放心,道:「这样吧,小四你先回去休息,我去山里寻他们一遭,」他想了想,从自己的储物袋里取了一小节通信用的烟花递给墨卿染,道,「若是他们回来了,就烦劳洛小兄弟给我个信号,也好让我安心。」 墨卿染点点头,接过他手中的烟花,目送宁景明离开,自己心里也有了计较。
第四十三章 林中黑影 在盘龙山脉的一处,几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正合力围捕一头绿阶的山熊。 山熊皮糙肉厚,力大无穷,虽然是绿阶,但隐隐能抵上一个初入青阶的人类星王,不可小觑。 「铿!」锋利的砍刀狠狠地噼在山熊的身上,激起一片火花,山熊厚重的皮毛被噼开了一个小口子,而佣兵手里的砍刀的刀刃也卷了起来! 「结阵!」一个响亮的声音在一片黄绿色的星力中响起,顿时这十多个人不慌不忙,俨然有序地找好了站位,每人守住一个方位,澎湃的星力向阵法中涌去。 在阵法的加持下,山熊终于也慢慢体力不支,仰天大吼了一声,慢慢地伏了下来。 「收!」 一声令下,顿时,亮闪闪的星力暗淡下去,围在山熊四周的佣兵同时停下了星力的输出,仿佛是事先排练好的一般,没有一人出错,默契有加。 山熊伏在地上只剩下喘气的份。巨大的皮毛不停地起伏,滚圆的眼睛也没有了往日的威风。 「兄弟们,干得漂亮!」猴子哈哈笑了几声,深绿色的星力凝聚,一招取出了它的内丹。 割下一部分山熊的腿肉,铁狼佣兵小队的人继续往山里走去。几天下来,他们用着地毯式搜索的方法,从山脉的外围一路向里寻找。最外围的龙涎草已经被搜颳得七七八八,所以这才又向里走了一些。不过这大约也到了极限,遇上绿阶的幻兽还能对付,若是遇上青阶,怕只剩下逃命的份了。 一天很快过去,眼见天色暗了下来,铁狼佣兵小队的人找了个平坦开阔的地方坐下,清点着一天的所得。将储物袋中的东西哗啦啦地倒出,收穫还算可以。二十三株的龙涎草,一枚绿阶幻兽的内丹,七枚黄阶幻兽的内丹。距离任务的完成只剩下十九株了! 猴子靠着篝火盘腿坐着,手里捏着一块山熊的后腿肉。他大口地咬下一块肉来,捲入口中细细咀嚼。山熊的肉并没有多少好吃,肉质粗糙,坚硬而布满了筋,得嚼上好久才能嚼烂。然而佣兵们并不在意这许多,纷纷围着篝火大快朵颐,一边讲着粗俗的段子,调笑着。 猴子吃掉最后一口山熊肉,扔掉手中的骨头,随意地在衣服的下摆上抹了抹手,伸手将倒在地上的龙涎草一併幻兽内丹聚拢过来,清点完毕重新装进储物袋中。他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天空,心里仔细盘算了一下,东方的那块地方还没有搜寻过,明日便往那个方向去。若是运气好,明天就能完成任务,当晚就能回镇上去了。每次在山里做任务的时候,他都无比怀念在镇上的日子,既安逸又不愁吃喝,最重要的是不用打打杀杀,不用每天晚上提心弔胆不敢深眠。不过还好,再坚持一下就能回去了!三十个紫晶的收入,减去佣兵工会和给团里的分成,也基本能给每个兄弟留下一个紫晶。好久没有接到过这样收入丰厚的任务了,猴子眯了眯眼睛,一个紫金能递上平时好几趟的任务呢。 吃完了晚餐,简单地布置了防守,安排了守夜的队员,剩下的佣兵们早早地进入了睡眠。一天的劳累使得他们沉沉睡去,就连猴子也倚在一棵大树上打着唿噜,只剩下中间的篝火跳动的火苗,将小范围内的杂草、木柴映得通红。 微微的风声、木柴噼里啪啦的爆破声以及此起彼伏的鼾声响起,没有人注意到,一缕若有若无的白色烟雾顺着风飘到了他们的营地中,就连守夜的队员地有些支撑不住,耷拉下了脑袋。 在巨大的树木的阴影中,几个小小的黑色的影子渐渐向这边靠拢过来。 轻细的脚步声几不可闻,只有偶尔因踩到了枯枝败叶而发出清脆的一声「沙啦」,但铁狼佣兵团的人都死死睡去,谁也没有发现几个不速之客正悄然逼近。 …… 清晨的第一声鸟叫唤醒了铁狼的佣兵们。大伙歪歪扭扭地从地上站起来,伸个懒腰,揉揉酸痛的肩膀和脖子,似乎昨晚睡得格外沉些。就连守夜的佣兵也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为自己不知不觉睡着的事吓出了一声冷汗,连忙四处看去。好在看起来并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人因此而责备于他,不免偷偷松了口气。 「兄弟们,收拾收拾,咱们把最后的几棵草找到就回去!」猴子看了一眼手下的佣兵们,喊了一嗓子。 「好嘞!」几个佣兵嬉皮笑脸地应了一声,拿上放在一边的兵器小跑着聚拢过来。 看着他们没个正形的样子,猴子笑骂了一声,率先向前走去。身后,火红的太阳升起,渐渐由红变为金色,发出万丈的光芒,林间的晨雾缓缓褪去,湿气也渐渐减退。 最后一天的任务,如果不出意外,日落前就能回去了! ------题外话------ 有奖竞猜: 1、白色烟雾有什么作用? 2、那些黑影做了什么? 第一个很简单,第二个比较难哈,第一位猜对的有xxb奖励哦,时间截止3月8日晚12点。
第四十四章 阴谋初现 太阳的最后一抹红色也沉入了山的那头,有些许雾气飘起来,瀰漫在空中,给日落后的盘龙山脉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树木沉寂着,远远望去好似是一片墨绿色的海绵,喝饱了水后那种餍足的样子。 山脚下的商铺零零散散地关了门,来来往往的人也少了起来,谁都知道,入夜之后的盘龙山脉比白日时的危险百倍,那些潜伏在黑暗中的、蠢蠢欲动的生物,在夜幕来临的时候才从蛰伏之中甦醒过来,拖着庞大的身躯外出觅食。 就在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一小队人沿着下山的路一路快走而来。 「猴哥,没想到咱们今天这么顺利,不仅找齐了龙涎草,还打了两头绿阶的幻兽!」一个佣兵笑嘻嘻地凑上前来,扬了扬手里的虎皮,道,「这回可以给俺媳妇做一个垫子了!」 「哎,你说,等佣金发下来了,咱们也是有钱人了!想干点啥呀?」 「还能干嘛,逛窑子,听小曲呗!」又有一佣兵嘿嘿一笑,削尖的脑袋配上两三撇小鬍鬚,颇有点鼠头鼠脑的样子。 猴子听着身后佣兵们兴沖沖的谈天,没有插话,嘴角扬起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 是夜,铁狼佣兵团的总部热闹非凡。一来是猴子带的小队完成了任务,马上就会有一笔三十紫晶石的收入,特地烧了一桌子好饭犒劳他们一下;二来是墨卿染提出了辞别,明日一早就上路,也算是为她饯别。 既然猴子等人都毫髮无伤地回来了,那日早上小四说的话也当不得真。墨卿染给宁景明发了信号,想到在这里耽搁的时间也不少了,便提出了离开。她在山脉里待了近四个月的时间,又在盘龙镇上逗留了半个月,距离四国大比的时间只剩下一个半月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听说她要走,铁狼的上上下下都觉得有些不舍,于是晚餐的时间纷纷到了大堂中,一人一杯地给她敬酒。好在墨卿染从前世起便是千杯不醉的好酒量,几壶喝下去,丝毫没有醉意,只是脸色微微有些发红,为原本清秀的面容添了一丝妖魅。 宁景明没能赶回来,算是一个小小的遗憾,好在火灵儿一直都在大堂相陪,墨卿染也对这个坚强独立的女子颇有好感。 猴子、胖子、赵毅等与墨卿染相熟的几位更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虎子也回到了桌上,被她打肿的脸已经好了许多,还有些浅浅的印记,虎子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就算之前会对她有些怨言,到现在也只剩下满心的佩服。 「洛兄弟,俺虎子敬你一杯!」虎子双手执起酒杯,沖墨卿染示意了一下,诚挚地道,「先前有些事,是俺虎子不对,你别放在心上,现在俺是真服你,夸人的话俺虎子不会说,但是洛兄弟,你很厉害!」说着,他一口气喝尽了杯中的酒。 墨卿染微微勾了勾嘴角,同样执杯示意,道:「你也不赖。」她说的是真心话,能如此敢作敢当之人如今是少之又少,他这一份品质也着实令她敬佩。 大堂里的气氛活跃了起来,佣兵们打打闹闹,吵吵嚷嚷,碰杯声、笑声不绝于耳。 渐渐地,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夜愈发地沉,猴子和不少的佣兵都醉倒在桌上,就连火灵儿也有些摇晃。墨卿染看着倒了大半人的大堂,无奈地一笑,原本有些迷离的眼神被清明所替代,她嘆了口气,想了想,走到火灵儿身前,搀扶着她回了房间。毕竟她是这里唯一的女人,像一群大老爷们一般趴在大堂里可不像话。 可是墨卿染不知道的是,当她离开后,大堂里有一人悄悄地睁开了眼睛,从满是酒渍的桌上起身,偷偷向后院的方向熘去。 后院不同于大堂,露天的院中,皎洁的月光洒下来,打在参天的树枝叶上,一块块斑驳的光影从树枝间漏下来,投影在地上。大部分的房间都没有点灯,因为房间的主人此时都醉倒在大堂里,只有小四的房中亮着,那人等了一会,便见那屋中一黑,想必是熄了灯休息了。 他粗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乍一看,好似是皮笑肉不笑,又像是他脸上被什么笼罩住了一样,只有弯起的嘴角,透着诡异的光的眼睛,脸上的肌肉却没有一丝变化。 若是有人在这里,定能一眼就发觉他的不对劲! 可惜,空荡荡的院中,没有一个人,安静得只有虫鸣声。 那人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袋子,这个袋子,正是这次任务里用来装龙涎草和幻兽内丹的储物袋。因为回到镇上就时间不早的原因,他们并没有直接去佣兵工会提交任务,而是打算等到明日一早再去。而此时,这装着佣兵们任务收穫的储物袋,正在这个男人的手里。 他抖了抖储物袋,顿时,里面满满的两百株龙涎草和几十颗幻兽内丹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看着地上的东西,他阴邪地一笑,虚空一抓,火石便握在了手中。 「哧」地一声,一小簇明亮的火焰在指尖燃起。他冷哼了一声,随手就将火石扔在了那一堆龙涎草中。 火苗接触到草木飞快地涨了起来,与此同时,一股特殊的淡淡的气味在空气中瀰漫开来。 楼上开门关门的声音传来,那人一惊,飞快地窜回大堂,在原先的位置趴下,微张开嘴,轻微的鼾声中响起,仿佛从未离开过。 ------题外话------ 有奖竞猜的第一个问题已经回答了哦~还有第二个问题!明晚截止
第四十五章 狂兽浪潮 陷入冥想中的墨卿染是被一阵轰隆隆的脚步声惊醒的。 唰一下,她冷冽的寒眸睁开,一丝精芒转瞬即逝。看到漆黑的墙壁和简单的摆设,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是在盘龙镇上铁狼佣兵会的客房里,明天一早就会离开。可是这大半夜的,哪里来的这仿佛千军万马踏过的声音? 凭藉她星帝后期的实力,神识可以散布得很远,五官也比常人灵敏了千百倍。 如今,还远在天边的声音在她耳中就仿佛是近在眼前一般,轰隆隆地扰得人心烦。 墨卿染皱了皱眉,索性起了身,走到了窗前。她推开窗向下看去,窗外正巧是铁狼后院。不远处的一排低矮的房间都一片漆黑,她正疑惑间,一缕异香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种香味和她以往闻到的味道都不一样,不像是什么香料,倒夹杂着一股药香,但是和小四那里闻到过的微苦的味道又不一样。若是此时有佣兵醒着,一定可以立马就分辨出来这是龙涎草燃烧发出的香味。毕竟这是每个佣兵必学的一课——龙涎草燃烧的味道会吸引幻兽! 但换做墨卿染就不一样了。她虽然察觉到了,但是并不知道这样的味道代表着什么,虽然心里疑惑,听得那轰隆隆的声音也越来越近,却依旧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心中隐隐有不安瀰漫开来,回想起前世,正是这种奇异的第六感才多次救了她的命。她思虑了一下,终究还是不能放心,于是直接一步踩上了窗台,深紫色的星力微微外溢,身形拔高了几丈,凌空与盘龙镇之上。 这一看,顿时惊得她差点从空中掉下来。 远处漆黑一片的盘龙山脉脚下,是数不清的幻兽,正浩浩荡荡地向镇上跑来! 「轰轰轰!」随着它们的逼近,大地都在颤抖,镇上的大门直接被跑在最前面的幻兽冲破,如同千层浪一般,一浪推一浪,向着盘龙镇进发。 有镇民在睡梦中被惊醒,还没来得及起身去看看发生了什么,自家的房子就被一波幻兽沖了个对穿!顿时尖叫在盘龙镇上空响起:「狂兽浪潮啊——」 这一叫,仿佛是沉闷的夜里一道惊天动地的闪电,划破每个人美好的梦境,将他们带回到现实!于是,接二两三的尖叫响起,修者纷纷拿起武器,为保卫家园和狂躁的幻兽殊死搏斗,没有星力的普通人,则是窝在家里最安全的角落,期盼这噩梦赶快过去。 原本宽阔的街道被幻兽所侵占,它们咆哮着越来越近! 终于,大堂里的人也被吵醒了。虎子第一个从睡梦中醒来,听着外面的叫喊和雷鸣般的脚步声,再深嗅一口空气中瀰漫着的味道,一张脸立刻阴沉了下来。「快醒醒!」他大喊了一声,伸手就去摇他身边的伙伴。 被他这么一喊一摇,顿时大多数佣兵都揉着眼睛从桌子上抬起头来,就立刻被「狂兽浪潮」四个字吓得酒醒了一半! 「你们闻,是不是龙涎草的味道?」虎子沉着脸,看到从楼上下来的火灵儿,急忙道,「灵姐,这里这么会有这么浓的味道?」 「没错,是龙涎草!」一同醒来的佣兵也打了个寒颤,「天哪,居然是这玩意烧起来了!」 「糟,糟,糟了!」刚刚出去探查情况的佣兵连滚带爬地跑回来,「外,外面,好多幻兽!」 此时,墨卿染已经回到了房间,走下楼来,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人点燃了龙涎草,引来了幻兽!」火灵儿简单地讲了下原因,团长不在,她有义务承担起指挥大局的责任,「四个人一组,赶紧去找这味道的来源,一旦找到,马上熄灭!」 龙涎草?异香?墨卿染思绪一动,已经明白髮生了什么,正要一起去找,突然,她回想起刚刚飞出窗户时眼角瞥见的一处鲜亮色的东西。现在仔细一想,那不就是火焰? 来不及多想,她喊道:「跟我来!」 一整个大堂的人虽然疑惑,但还是跟着她的脚步快速向后院的方向跑去。就在后院的正中央,一堆在火焰中烧得正欢的东西吸引了大伙的注意。 「我的娘哎!怎么会在这里?!」看到院中的正被燃烧的龙涎草,佣兵们差点没吓了个半死,连忙手忙脚乱地熄灭了火焰。然而火虽然熄了,但这浓郁的味道却一时半会散不开去,转眼间幻兽已经冲到了门前! 「快快快,拿刀!」 「上啊,不能让这群畜生把我们的家园毁了!」 「哪个杀千刀的放的火!要是被老子抓到,看老子不废了他!」 一句句咒骂和叫喊响起,火灵儿看了墨卿染一眼,虽然心里有诸多疑问,但显然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她也拿起自己的武器,沖了出去! 一时间,幻兽和佣兵战在了一起! 鲜血染红了大地,不知道是人血还是兽血,又或是二者都有。墨卿染同样也在战斗的队伍中,她手持一把匕首浴血奋战,虽然她是星帝级别的高手,但幻兽实在太多,在这样狭隘的地方又不能用星力大规模攻击,所以只得一刀一只地对抗。所幸幻兽的星级都不高,多为橙阶和黄阶的,偶尔有一两只绿阶的幻兽,遇上墨卿染也是被秒杀的份。 一批批的幻兽涌来,街道上,所有的修者都和幻兽交战着,有人受伤、死去,但有更多的幻兽倒下。看着仿佛没完没了的兽群,赵毅等人已然感到了一丝疲惫。手臂麻木地挥舞着,星力也在一点点消耗。这样下去,就算不被幻兽咬死,也会被它们拖死! 正在他们感到吃力的时候,突然,一道蓝色的星力加入了战圈,立刻减轻了他们的压力。虎子抬头一看,不禁心里一松,一声唿唤脱口而出:「团长!」
第四十六章 景明受伤 关键的时候,宁景明回来了! 听虎子三言两语地将来由讲清楚了,宁景明一向温润的脸庞都阴沉了下来。他不是傻子,这事情的前前后后一连起来,真相就浮出了水面。宁景明好看的眼睛里划过厉芒,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真的动怒了! 从查到的叶荻身边的小童发布任务,再到龙涎草被点燃,明眼人都能想到,这是野豹搞的鬼!没想到他们竟然为了一己私利,可以不顾整个盘龙镇人的生死! 宁景明手中蓝色的星力一闪,顿时周围的三四只幻兽应声倒下! 有了他的加入,虎子等人的压力便小了不少。闪着银光的刀刃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带起一连串的鲜血,充斥着嘶吼声的大街上,所有人都是一个信念——保住家园! 这一夜,盘龙小镇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终于,在东方露出了一抹鱼肚白的时候,沉浸在厮杀中的人们终于抬起头,微微喘了口气。脚下,身边,倒出都是幻兽的尸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手臂早已酸软不已,每砍一下就仿佛是机械地运作。胖子最后一刀,将身边的一只黄阶的土狼杀死,终于忍不住半跪在了地上! 满地的尸体和鲜血,在晨光中那样的刺目。许是龙涎草的味道散了,幻兽褪去了疯狂的野性,仅剩的小部分还活着的幻兽,面对这样顽强的人类,终于选择了撤退! 满目苍痍的盘龙镇,但,好歹是保住了! 人们站在街上,呆呆地望着一地的狼藉,望着对方。身体早已疲倦到了极致,不想动弹,也无法动弹。他们的目光里,不知道是劫后余生的欣喜,还是感慨和悲哀。 有在屋子里躲了一个晚上,听着外面兽的咆哮、人的嘶吼不敢入眠的妇人,哭红了眼睛,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扑进自家男人的怀中;有牙牙学语的孩子,睁着一双恐惧的大眼睛,固执地躲在角落的阴影里不愿出来。 鲜血的洗礼过后,定是重生! 宁景明和一干佣兵缓缓地走向彼此,互相搀扶着,他们刚毅的脸上有疲惫、有心痛,也有无法掩饰的喜悦。不少的佣兵都带了伤,但所幸的是没有人死亡,他们互相攀着对方的肩膀,缓步走进大堂。 「团长……」一声虚弱的唿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们定睛看去,这才发现,猴子竟受了重伤,从胸腔到腹部都被幻兽的利爪撕开,正汩汩地流着鲜血。 他倒在一大堆尸体中,难怪人们都没有发现。 「猴子!」宁景明神色一变,快步走了过去,小心地扶住他,面色凝重地将他的上衣轻轻撕开,露出的伤口让所有人都心里一惊。 老长的一道伤口里,皮肉外翻,边缘有撕扯过的痕迹,触目惊心。暗红色的鲜血不断地从伤口涌出,染红了身前的衣服。 「猴子,你撑住!快去请大夫!」宁景明叫了一声,手里的伤药整瓶地往他身上倒去,他飞快地撕下自己的衣摆,企图用压迫的方法减少血液的流失。 然而他的伤口实在是太长太深了!即便是能用的药都用了,血还是止不住地冒出来。 「团长,」猴子虚弱地唤了一声,撑着眼皮,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有……一件事……,要,要告诉……」 宁景明微微红了眼眶,就算是如他一般的铁血汉子,在见到自己的弟兄身受重伤却无能为力的时候,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悲痛。他点点头,俯下身去,将耳朵凑近猴子的嘴,想要听得清楚一些。 没有人注意到,躺在地上的猴子的眼中,一道阴狠的光飞快地闪过。 他张了张嘴,道:「团长,其实,我……」 一句话没有说完,就见他眼神一变,手中一道寒光闪现,深青色的星力自他周身亮起! 背过身去偷偷抹眼泪的佣兵们只能见「哧」地刀入皮肉的声音,和一声闷哼!转过头来一看,宁景明倒在地上,捂着肚子,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流出,染红了衣袍,而在衣袍的外面,仅仅只剩下一个刀柄…… 「团长!」所有的佣兵都红了眼,不可置信地盯着猴子,「你为什么……」 「他不是猴子!」宁景明咬牙,脸上有一丝怒意。刚刚一时着急,没有往深处想,其实眼前这人无论是行为还是神态,都有不少的破绽,可对方利用他们关心则乱的心理,骗过了他们所有人! 「哈哈哈,」原本虚弱无比的猴子爆发出一阵大笑,他得意地看着宁景明,眼里是滔天的恨意,他一把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道,「宁景明,没想到你会有今日!你可还记得,三十年前在天景镇杀死的一对夫妇?你大概没有想到,那时候,我就躲在床底,亲眼见到你结果我爹娘的性命!我拼命地修炼,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手刃你这个恶徒,可没想到,你的修为竟如此高深!」他咳了几声,吐出了几口血沫,神色有些恹恹。他受了重伤不假,而且这么拼尽全力的一击,他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星力在涣散开来,他马上就要不行了。他缓了缓,既然就要死了,他也没有什么顾及,索性将来由都讲了个清楚:「所以,我找到了野豹佣兵团,我和他们合作,就是要杀了你!呵呵,别挣扎了,没用的,我的匕首是绘制了符文的,只要刺进你的身体,就会不断地吸食你的星力,很快,你就会被吸成一具干尸,哈哈哈……」 「你把猴子弄到哪里去了?」宁景明打断他的狂笑,冷声问道。 「你是说那个二愣子?」他咧了咧嘴,精神却抑制不住地萎靡下来,他的意识有些模煳了。他断断续续地道,「野豹的人处理的,大约……是扔在山里了吧?」 一句话说完,他躺在地上,不再出声,气息也越来越弱,不知是昏过去了,还是真的死去了。宁景明强撑着站起身来,脸色苍白,不知是气得还是伤的。他看向地上那人,神色晦暗不明,过了一会,在长长地嘆了口气。他是佣兵,做任务的时候,什么样的任务都会接,不管是杀人还是放火,只要对方出得起价钱,他都会出手,这就是佣兵。他也确实记得,三十年前的一个雨夜,他接到任务是要杀死天景镇上的一家三口。以他的修为,又如何觉察不出当时房中还有一人躲在床底?只是,当他发觉那只是一个四五岁的幼童时,终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无论孩子的爹娘和别人有什么仇怨,都不应该牵扯到孩子身上,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放过了那个孩子。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孩子记住了他,并且在三十年里苦修到青阶后期,只为了找他报仇。一时间,他心中五味陈杂,不知是苦涩,还是遗憾。 ------题外话------ 正确答案公布啦: 一:白色烟雾是催眠的(有妹纸答对啦) 二:那些黑影中的一人扮成了猴子,混入了铁狼的队伍。
第四十七章 野豹覆灭 「宁景明,好久不见!」雷鸣般的声音从四边八方传来,在场的佣兵皆是一惊!光是从声音中就能听到雄浑的力量波动,来者至少也是个星皇级别的强者! 而这样的人,他们只想到了一个人——野豹佣兵团的团长,沈远伦! 不远处,一小队人缓步向他们走来,若是这一对人都将星力外放,那人们一定会发现,这几个人中,最低等级的也是青阶! 野豹何时有了这样的实力! 宁景明捂着肚子慢慢抬起头来,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自那人将匕首捅进他的身体,他就知道,沈远伦肯定会亲自前来,结果他的性命。这样好的机会,野豹不会错过,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他们自编自导的不对吗? 他神色淡然地看着他们走进,同样回道:「沈团长别来无恙。」只是,他深邃的眼底,有看不见的忧虑飞快地划过,转瞬即逝。 若是他没有受伤,也和他有着一个小阶的差距,如今的状态,更是无法和他相拼。他一人死了倒是无所谓,只是可惜了身后跟了他数年的兄弟们,要不要现在就下令让他们有多远跑多远? 他暗自摇了摇头,眼下这种情况,就算是他逼着他们走,他们也不会走的。铁狼佣兵团,难道今日真的要折在他手里了吗? 铁狼的所有人都自动自发地站到了宁景明的身后,神色凝重地看着这一小队的人缓步走来。没有人退缩,更没有人逃跑。 至始至终,只有墨卿染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仅仅在得知猴子被调换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其余的时候,则是不出声也不动作,好似她只是个隐身人。 铁狼和野豹的恩怨,终归还是他们自己解决比较好。墨卿染掩面打了个哈欠,心里想着。若是等他们力不从心了,她便再帮衬着一把,毕竟于他们来说,她只是个外人。 而且,等事情结束了,她也该走了呢…… 墨卿染这边想着事情,那边不知何时已经开打。沈远伦单挑宁景明,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天上,就算是沈远伦这样不顾后果的人,也不想看到盘龙镇毁灭的后果。而这边,火灵儿对上和赵毅合力对上了一个初入蓝阶的修者,虎子和胖子战一个青阶,剩下的人摆起了阵,将另一个青阶修者困在阵中。 墨卿染抬头向上看去,明亮的阳光刺得她不适应地眯了眯眼。高处,沈远伦深蓝色的星力挥舞,宁景明颇有些招架不住。站在下方的墨卿染几乎能感觉到他气息已然不稳。 而地面上的战况也不容乐观。火灵儿和赵毅身为青阶,对战蓝阶的修者也最多只能自保,而那边的阵法里,青阶的修者横冲直撞,几乎要破开他们的包围圈。 正在墨卿染犹豫要不要出手相助的时候,一道浑厚的星力散发着熟悉的波动,倏然袭来,一招将虎子和胖子面前的青阶修者打飞了出去! 众人皆是一愣,只有感受到那股波动的墨卿染微微勾了勾嘴角,她自己绘的符文,怎么也不会弄错! 是真正的猴子回来了! 不远处的巷子里,一个魁梧的男人唿哧唿哧地跑来,手里紧紧攥着一颗透亮的珠子,浅青色的星力不断注入,又转化成更雄浑的力量击出! 没想到他在盘龙山脉里短短的几日竟突破到了青阶!墨卿染明亮的双眸里露出一丝笑意,手中的星力悄悄地收起。 「猴子?」胖子转过身,正巧看到猴子跑过来的身影,想起刚刚发生的事,颇有些不敢确定。 「奶奶的!」猴子一边甩出一道攻击,缓了另一名青阶修者的攻势,一边道,「老子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山谷底,一个人也没有,可把老子吓坏了!我料着要出事,赶紧找了路回来!没想到这还真的打上了!」 「猴子,真的是你?」一旁的火灵儿咬牙挡下蓝阶修者的攻势,抽空回了个头,见是猴子,顿时又惊又喜。 「灵姐,你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猴子奇怪地扬了扬眉,见现下不是聊天的好时机,脚步一转,加入了战圈。 地面上的局势因为猴子的加入好了不少,而空中,宁景明看到猴子的归来,眼中欣慰闪过,却不留神让沈远伦砍中的肩膀,体内的星力一乱,眼看就要从半空中栽下来。 墨卿染留意着他,见势不对,纵身一跃,跃入半空,架住他的腰身,稳住了他的身形。 「洛兄弟……」宁景明看着同样凌空的墨卿染,张了张嘴,面上一阵诧异。他记得赵毅回来的时候说过他不过十六七岁,又怎会有如此精深的修为!一直以来,他只道是她佩戴了什么隐匿修为的幻器,才看不透她,却不知她的修为根本不在他之下! 对面的沈远伦看到墨卿染,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冷笑一声,挥刀指向她的鼻尖,道:「你便是那个洛九吧!哼,炸伤本座的儿子,扰了本座的贵客,你倒是还敢出现在本座的面前!小小年纪,就算天分不错,也要知道什么叫低调做人!」 墨卿染闻言转向他,伸手摸了摸鼻尖,抬眉道:「老傢伙,这么一大把年纪,修为才到星皇,想来天分是不怎么样了。既然如此,为何还敢如此嚣张?」 一样的话,原原本本地还给了他! 沈远伦气急反笑,深蓝色的星力外溢,冷喝道:「小子竟敢口出狂言,今日本座就拿你的性命祭刀!」 说着,他乌黑的精钢刀高高扬起,带着雄浑的星力和雷霆之势,就要向墨卿染噼下! 「洛兄,快走!」一旁的宁景明脸上一丝焦急划过,闪身站到了墨卿染的面前,颀长的身体里同样恐怖的星力转动! 墨卿染一愣,随即眼中温暖流过,从宁景明身上的气势来看,显然是要发动什么禁忌的武技。他此行,是要用自己的生命救他啊! 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搭在了宁景明的肩上,他只觉得身体里疯狂转动的星力一滞,倏然平静下来。他回过头,诧异且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墨卿染,这少年究竟是谁,为何简单的一个动作就能平息他的星力,还有他的修为到底到了哪里?虽然心中万千疑问涌动,却不由自主地安心下来。 向宁景明投入了一个自信的眼神,她从他的身后走了出来。沈远伦的攻击已经凝聚成形,简单粗暴而没有任何花哨的武技,带着令人心惊的力量席捲而来,那一瞬间,仿佛空气都停止了流动,地上原本厮打成一团的人也紧紧地盯着那瘦弱的少年。 这个一次次给他们带来奇蹟的少年,这一次,会不会也是同样呢? 墨卿染看着近在眼前的攻击,神色没有一丝波动,她右手轻抬,一柄朴实无华的匕首出现在她的手心。 手一扬,匕首带着破空之声向那团巨大的攻击迎去! 所有人的心中都仿佛被一只巨手捏紧,紧张地透不过气来!这样一柄小小的匕首,能挡得住强大的攻击吗?有些人已经不忍心地别开了眼。 「哧」一声轻响,将所有人都唤醒了过来。只见沈远伦的心口,出现了一个枣子大小的洞口,空中恐怖的威压已经消失不见。沈远伦呆呆地看着墨卿染,又呆呆地看了看自己的胸口,缓缓倒下!一瞬间,血如井喷! 只有一直盯着他们的人才知道,正是那一柄不起眼的匕首,噼开了沈远伦强势的攻击,最后将他洞穿!何等的威力,何等的风华!那少年衣袍飘飘,凌立空中,容貌模煳不清,周身的气场却如仙如妖,如神如魔!
第四十八章 洛九离开 墨卿染坐在飞天大鹏上,神色悠悠地望着脚下的山河大川。身后的地平线上,一轮红日缓缓升起,照亮了整个大地。昨日的一场厮杀过后,野豹没有了主心骨,毫不意外地溃散了;沈霄一夜之间变得疯疯癫癫,跑进盘龙山脉不见了;叶荻则早就收拾包袱开熘了,一时之间,野豹佣兵团的人逃的逃,死的死,投靠铁狼的投靠铁狼,几乎没有剩下什么。猴子带人扫荡了野豹的老巢,找到的晶石幻器,还有一併值钱的东西,自然是来者不拒,通通交给自家的团长处置。 宁景明身上中的匕首已经被墨卿染处理过了。她身为符师,能绘制符文自然也能毁掉符文,那人大约是没有想到,自己满心以为能杀死宁景明的匕首,竟被他人这样轻而易举地解开了。为此自己还赔上了性命,着实是不值。 当然,也从那一天之后,洛九的大名是正式在盘龙镇,乃至整个星铭国传开。由于那日谁也没有看清她的真实修为,不同的猜想纷纷在民间流传开来,有人说她身怀异宝,能轻易杀死一个星皇的强者;有人说她的修为已经接近神阶;还有人说她其实是几百岁的老怪物变的,兇残无比。 对于这些,墨卿染自然是不知道的,她一早就离开了盘龙镇,向西边飞行,正要去星铭的国都一转。一来是打算去全国最大的拍卖会把手里的幻兽内丹和一些符文卖了,二来听说皇甫澈在找她,她也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飞天大鹏以速度快而着称,三天下来,便到了星铭的国都。在一家院落里落了地后,飞天大鹏用脖颈亲昵地蹭了蹭墨卿染的臂弯,扑棱着翅膀向天空盘旋而去。墨卿染摸了摸鼻尖,四周环顾了一圈,院落里的蔷薇正开得灿烂鲜艷。她提气一纵,跃出院墙,轻轻松松地落到了地面。 院落之外,是星铭泽都的城外! 一直以来,泽都都作为星铭国京城的所在之处,歷经千年的发展,很是繁华。即便是城外,也到处都能见到酒肆茶馆,珠宝器阁,喧闹声不绝于耳。墨卿染挑了个人少的地方落脚,想了想,终于还是从白玉扳指里拿出了一块银白的面具,遮住了上半边的容颜,只有薄唇和线条优美的下巴露在外面,更添了几分神秘。 她抬脚朝人多的地方走去。顺着人流,很容易就见到了泽都的城门。如许多城池一样,泽都也在城里城外设了关卡,每个入城的人都会经过盘查,以确保帝都的安全。墨卿染走到了城门口。 「从哪来,做什么?」门口的士兵头也不抬地问道。 墨卿染摸了摸鼻尖,诚实地答道:「盘龙山脉,去拍卖会。」 士兵抬头瞥了他一眼,似乎是有些奇怪他的年龄或是面具,但好歹是守城守了多年,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多了,也就没再多问什么,伸出手来道:「五个黑晶!」 光是进个城就要五个黑晶!墨卿染抽了抽嘴角,把晶石递给他,同时心里对泽都有了一丝丝好奇——究竟是怎样一座城,值得人们花五个黑晶进入呢? 好不容易入了城,才见到城里城外又是大为不同的一副光景。若说城外是喧闹的世界,大街小巷挤着推车的小贩,叫卖声讨价声不绝于耳,来往的人各式各样;而进了城则又不同。干净宽阔的街道,行人比城外少了许多,没有沿街叫卖的小贩,也没有骑马的的人横冲直撞,更没有仗着自己修为高深的修者在天上飞来飞去,倒是呈现出一派井然有序的场景来。 街道两旁是古色古香的建筑群,其中有民宅,也有商铺酒楼,似是比城外的规模更大一些,装修也更为精緻。墨卿染闲逛了一会,璀璨的眸光在街景上划过,心中也不由得赞嘆,星铭这样一个以符文师而着称的国家,果然国力雄厚,与外强中干的天辰相比,显然是底蕴更为深厚。墨卿染一面想着该与星铭交好,一面又下定决心,要将天辰上下那些还隐藏着的蛀虫通通连根拔起,还百姓一个安定富饶的国家。 想起她到这里来的目的,墨卿染回过神来,刚巧身边一位年轻男子经过,她微微侧身将他拦下,颔首施礼后问道:「这位兄台可知拍卖场是哪个方向?」 「哦?阁下是要去拍卖会?」白袍的年轻男子微微一笑,墨卿染这才看见,这男子生得一副好模样,脸庞隽秀而不显女气,修长的剑眉下是一双明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樑下嘴唇微微翘起,不同于墨卿染一贯的似笑非笑,他是真正温暖的笑容,贵气却又让人倍感亲切。他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在下也正是要去拍卖会,若是阁下不介意,便与在下同行可好?」 「那是再好不过,有劳了。」墨卿染微微点头,笑道。 两人一同沿街走着,一人温暖如春风,一人疏离淡漠,一路上吸引了不少女子的视线。墨卿染对女子的放电自然是不感兴趣,身边的白衣男子也似乎是习惯了这样的场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墨卿染聊着。 「看阁下不是泽都人吧?也是为了今晚的瑞香丹而来?」白修华好看的眼中精芒闪过,笑问道。 「绿品瑞香丹?」墨卿染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虽然她有听说过瑞香丹这种丹药,也知道它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可今晚的瑞香丹,又是指何事? 白修华见她的惊奇不像是假的,当下也挑了挑眉,有些好笑地问道:「今晚的拍卖会上,压轴的是一颗瑞香丹,早些时候就放出了风声,所以近几天这么多人涌到泽城来——你竟是不知?」 墨卿染轻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尖,老实地答道:「我也是今日才刚到的泽城,身上有些幻兽内丹要卖,这丹药的事,倒还真的不甚清楚。」 「原来是这样。」白修华瞭然地点点头,伸手指了指不远处一座宏伟的建筑,道,「这便是拍卖场了,等下我领你去见鉴宝师。晚上的拍卖会有好些不错的东西,可以来看看!」
第四十九章 拍卖会场 走进拍卖场,里面金碧辉煌的装潢直让墨卿染觉得一阵眩晕。进门就是一根三人合抱才能抱得下的柱子,上面刻着精美细緻的浮雕,一条金龙栩栩如生。现在的拍卖会还没有开始,一楼的大厅里空荡荡的,显得格外地大,周围的墙面上分别是大幅的笔壁画,顶上还镶嵌着好多巨大的夜明珠,看得出拍卖场的主人绝对是财力雄厚。 大厅的正中央是个宽阔的高台,上面摆放着一张铺了红绸的长桌,周围设置了栏杆,显然是拍卖用的舞台。从一侧的楼梯上去,二楼以上则是单独的雅间,许多提前到来的宾客早早预定好了雅间,就在墨卿染打量拍卖场的时候,就有不少人从楼梯上上下下。 「鉴宝阁在这边。」白修华笑了笑,毫不意外墨卿染会露出赞嘆的神情。当初他第一次来到拍卖场的时候,也震撼于它的大手笔。见她看得差不多了,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墨卿染往大厅旁边的走廊上引去。 拐过一道弯,白修华指了指第一个房间,道:「这就是鉴宝阁了,里面会有专业的鉴宝师。这里的价格相对公道,你不用担心。」 看得出他的好意,墨卿染微微颔首道了谢。随后,她骨节分明的手抬起,轻轻扣响了鉴宝阁的大门。 「请进!」里面穿出了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墨卿染推开门,一个身穿红袍的女子向她微微躬身,恭敬地问道:「公子可是有什么东西要拍卖?」 墨卿染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储物袋来,道:「我这里有些绘制好的符文要拍卖。」说着,她将储物袋往桌子上一倒,顿时近百十来张羊皮纸哗啦啦地倒了出来。 这里大多数的符文是橙阶和黄阶的,是她在练习的时候所绘,这些等级的符文对现在的她来说没有什么用处,便索性拿来拍卖换些晶石。自从她在盘龙镇得知一样黄阶幻器可以卖一百紫晶之后,就知道符文师绝对是一项非常赚钱的职业。 看到满桌子的羊皮纸,再感受到这些符文上面涌现的波动,年轻女子也不由得瞪大眼睛咽了口唾沫。 「可以拍卖吗?」见到对方许久没有反应,墨卿染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啊,可以,当然可以!」女子回过神,连声答道,双颊因为一时的失态而微微泛红,她定了定神,开始清算桌上羊皮纸的数量。 「一共是二十八张红阶符文,四十九张橙阶符文和五十一张黄阶符文!」女子抹了抹额头上因为紧张冒出的汗珠,再次向墨卿染确认道:「公子真的要拍卖所有的符文吗?」 见到墨卿染肯定的神情,鉴宝小姐清了清嗓子再次问道:「公子是要将这些符文分开拍卖还是捆绑拍卖?」 「捆绑吧。」墨卿染淡淡地答道。这些符文对她来说虽然不算什么,却对家族门派来说是一笔丰厚的意愿。谁得到它们就相当于实力更进了一步。所以,为了争夺这些符文,势必它们的价格也会节节攀升。 鉴宝小姐点了点头,将桌上的符文收回到储物袋中,道:「好的公子,不过……」她抬起头,带着希冀的眼神看向墨卿染,「这些符文可是公子所绘制?」 在她热切的目光里,墨卿染淡淡地答道:「不是。」 女子的眼里明显划过失望。她还有些不死心,追问道:「那公子可否告知这些符文是何人所绘制?」 「家师不愿透露。」 鉴宝小姐遗憾地笑了笑,道:「我们会马上安排好符文的拍卖事宜,因为这次的金额庞大,我们会为您办理紫卡,另外拍卖行只收取百分之五的拍卖所得。」见墨卿染点头,她笑道,「若是有机会,希望公子可以和我们继续合作。」 墨卿染勾了勾嘴角,道:「一定。」 「等等,」就在女子要离开的时候,墨卿染叫住了她,「听说你们也收购幻兽内丹?」 「是的,公子。」鉴宝小姐微微愣了愣,幻兽内丹一般作为大型传输阵的能量支持,在任何拍卖场都会有收购。由于高阶幻兽的内丹极其少见,收购的价格也相当可观。难道这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小公子,身上还有幻兽的内丹? 墨卿染「唔」了一声,又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储物袋。实际上,她的一应物品都是储存在手上的白玉扳指中的,但由于这类的空间幻器实在太少见,为了避免麻烦,她便佯装是从怀中取出。 她笑了笑道:「那便麻烦你估个价吧!」说着,手中的储物袋倾倒,鉴宝小姐只听到「哗」地一声,桌上便堆起来小山似的内丹,地上也滚过了不少。 她分明能看到不少蓝阶甚至是紫阶的内丹!她抬眼愣愣地看看墨卿染,又瞅瞅桌上的内丹,满脸的不敢置信。这小子难道是怪物吗?还是挖了什么上古大能的陵墓才挖到了这许多宝贝? 就她个人而言,她还是更相信第二种。 悄悄地咽了口口水,鉴宝小姐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桌前,认命地清点起幻兽内丹来。这清点,可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不仅要计算它的数目,更要将不同等级的内丹分开放置。墨卿染也不着急,就坐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她,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的工夫,鉴宝小姐才从桌子上抬起头来,报出了内丹的数量。 「红阶二十四枚,橙阶四十八枚,黄阶一百十九枚,绿阶四百一十枚,青阶三百六十三枚,蓝阶三十六枚,紫阶三枚,一共是八百七十八万紫晶石!」 墨卿染没有异议地点点头。她自己对这些内丹的价值本来就不甚了解,听着八百多万的紫晶也着实不少,甚至还超过了她的预期。待鉴宝小姐将划好钱的紫卡拿来后,她道了一声谢,便准备离开。 「公子!」鉴宝小姐叫住了她,「公子是我们最尊贵的会员,晚上我们会为公子开放八楼的包间,到时候还请公子赏脸!」
第五十章 再遇皇甫 是夜,泽都的大街小巷一如平时的热闹。泽都作为星铭国最繁华的城池之一,没有宵禁这样的规矩。再加上落羽大陆人们以武为尊,民风比较开放,所以到了夜晚,外面依旧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尤其是开了夜市的地方,一片喧闹之声。 许许多多商铺还开着门,尤其是酒肆勾栏,灯火通明,路过的人不时能听到男女的调笑声传出,引得人心中似有小虫啃噬,心痒难耐。 而此刻,在泽都除去皇城外最大的建筑里,上上下下都早已座无虚席。云上拍卖场是泽城最大的拍卖场,也是整个星铭国数一数二的存在。传言它背后的主人十分神秘,却有着不同凡响的背景。曾经有不少人想要打它的主意,最后不是失踪就是疯了,总之都没有一个好下场。有人说这云上拍卖场的主人与星铭的皇室有密切的联繫,不然皇室不会放任它在自己的地盘上越来越壮大;有人说,它背后的主人是个实力将近神阶的高人,就连皇室也拿他没办法。不论如何,云上拍卖场在这几年里除了不定期地举办一次大型的拍卖会,并没有什么行动,倒是低调得很。眼下,又是一次拍卖,这次拍卖会中,最引人注意的大概就是那颗绿品的瑞香丹了! 而这瑞香丹,虽然是绿阶的丹药,但炼制的难度直逼青阶,功效也是其他绿品丹药不及的。尤其是许多寿命将尽却不得突破的修者,都十分眼红这枚丹药!是以,从拍卖瑞香丹的消息放出去后,整个星铭乃至落羽大陆,许多人都蠢蠢欲动,想将这枚丹药收入囊中。 眼看拍卖会就要开始,大厅里坐满了人,小声地交谈着;二楼到七楼的包间里陆陆续续地亮起了灯。这是云上拍卖场不成文的规矩,越是楼层高就说明客人的身份越高,二到七楼多是些达官贵人,而八楼则是皇亲国戚或是尊贵的丹师符师才能享用的。墨卿染虽然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但由于她拍卖的金额特别巨大,云上有意拉拢她,特地给了她至尊的会员身份。而九楼,据说从拍卖场建成起就从来没有开放过,也没有人有资格进入过。传言说那是拍卖场的主人为自己留的房间,然而他一次都没有出现过,故此引起了人们的诸多猜测和怀疑。 鉴宝小姐此时已经随着拍卖师站到了拍卖台上,一起站在台上四角的还有拍卖会的保镖,从他们有意外放的波动来看,不难看出他们都是蓝阶的星皇!观者不由得感慨一句云上雄浑的实力,也正是他们这样强硬的态度,来云上闹事的人才越来越少! 台下的人开始起闹起来,谁都想着拍卖赶紧开始,好让他们一睹宝物的真容。而台上的鉴宝小姐则一脸着急地时不时看向八楼的房间。八楼的房间到现在只亮起了一个,那是四皇子皇甫澈的包厢,而另一个为墨卿染准备的,则迟迟没有亮起。 难道是那个少年不打算来了?鉴宝小姐的心里划过了一丝失望。那天从她见到那个少年起,就觉得他不应该是什么简单的人,他周身淡漠的气场和隐隐迫人的气势,虽然看不出他的修为,但从她长年来的鉴宝眼光来看,这个少年定是块藏在原石中的璞玉,引人去发掘、去探索。对一个鉴宝师来说最痛苦的是什么?明明一块确信了藏有美玉的原石放在面前,这块石头却自己跑了,连个解石的机会都不给她! 鉴宝小姐在心里默默地嘆了口气,正要示意拍卖师开始拍卖,忽然八楼那个暗着的房间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吧嗒」声,顿时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 是那个少年来了!鉴宝小姐心中一喜! 大厅里和楼上包间中的人都注意到了上面的动静,纷纷猜测又是哪位皇卿国戚到场,盘算着拍到宝贝的机率是不是又小了几成;就连隔了一堵墙的皇甫澈心里也微微疑惑。 而此时一身黑衣低调打扮的墨卿染定然是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她仅仅是想来看看自己的符文能拍到多少的价格,顺便看看拍卖的都有哪些东西罢了,也并不知道自己八楼的房间和二三四楼、甚至和大厅里的圆桌有什么区别。 八楼的房间很大,就算是十几个人都不会拥挤。靠向拍卖台的一边是用透明的矿石制成,有点像现代的玻璃,可以清晰地看清楚下面的动静,而外面的人却是无法看清里面。矿石的两侧放置着两盏明亮的落地灯,这灯的作用便是告知别人这房间是有人的,可以参与竞拍。引她上来的侍从身后跟着的侍女端上瓜果糕点,恭敬地放在房间中央的桌几上,悄声退了出去。侍从弯腰极有礼貌地向墨卿染介绍道:「大人,您左手边的水晶球是参与竞拍时使用,只要将手放在水晶球上面,再报出竞拍的价格,下面就会听到;墙上这个红色的按钮是传唤铃,如果大人有什么需要,就可以按那个铃,小的会随叫随到。」 墨卿染点头,表示她了解了,银白色的面具挡住了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更为清冷。就在侍从退下后,拍卖台上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拍卖正式开始!
第五十一章 神秘矿石 身着火辣的拍卖师夏凉深情款款地朝着台下鞠了个躬,顿时在一片抽气声中无数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她的身上。夏凉本来就生得极为好看,一席火红的裙子将她美好的曲线都勾勒了出来。她的衣领开得低,露出一大截白皙的脖颈和肩膀,尤其是她弯腰鞠躬的时候,更能看到里面若隐若现的一抹圆润,很有让人流鼻血的冲动。然而从她身上的波动来看,分明是个青阶的星王! 就在台下众人两眼放光的时候,夏凉柔柔的声音响起:「大家晚上好,我是这次拍卖会的主持人,夏凉!」台下一片叫好声响起,夏凉继续说道,「今日,我们要在这里拍出一共十五件宝贝,届时,会由我们的鉴宝师为大家一一介绍。想必大家都等不及了吧?现在,就请上我们的第一件宝贝——无根木!」 台下有人将一个盖着红绸的托盘拿了上来,鉴宝师向前一步,掀去红绸,顿时托盘中一截干枯的木头呈现了出来。 「这不就是一块破木头吗?」 「就是啊!怎么什么东西都拿来拍卖?」 听到台下的窃窃私语响起,鉴宝师微微一笑,道:「大家注意了,这可不普通的木头,这是南海之上的无根之木的枝干!想必诸位丹师都不会陌生吧,这无根木正是炼制橙阶洗颜丹最关键的药材!起拍价,三百黑晶!」 洗颜丹是一种洗污养颜的丹药,颇受女性的欢迎,在场许多有妻室的大老爷们听到鉴宝师这么说,都瞭然的点点头。最终,这枝无根木以八百黑晶的价格被一位丹师拍走。 接下来又上了几样草药或是矿石,不算是珍奇罕见,但都是炼丹炼器中必不可少的材料,都纷纷被人拍走了。墨卿染看着下方的场景,有些颇觉无聊。索性从白玉扳指里拿出一本不知是谁编的落羽野史,权当打发时间地看了起来。 正看完一个故事,说的正是神君夙的风流韵事,活灵活现的描写让墨卿染也不禁莞尔,刚要继续看时,便听得底下鉴宝师略带遗憾的声音响起:「虽然我们无法弄清楚它的种类,但它的性能很是不错,说不定是一种变异的矿石,可有人想要竞拍?」 台下响起窃窃私语,众人纷纷对视一眼,随即摇摇头,偌大的拍卖场,竟然没有一人竞拍。 墨卿染向下瞥了一眼,放在托盘中间的,是一枚拳头大小的石头,通体灰白,好似一块再普通不过的石头。而在它的旁边,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起拍的价格,五十个紫晶石。墨卿染有些瞭然,这样高的价格,恐怕确实没有人想买一块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的回去。 不过话说回来,拍卖方定这个价格也有他们自己的顾虑。这块「石头」是他们的探险小队在一座古冢里发现的,当时那支队伍损失惨重,仅有两个人活着归来。而这块「石头」是他们唯一的收穫。然而,鉴宝师研究了很久、查阅了不少古籍都没有弄清这「石头」究竟是哪种矿石。但探险小队损失了这么多人才拿到的东西又不能不拍,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局面。鉴宝师嘆了口气,正准备放弃这块「石头」的拍卖,就听见八楼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五十紫晶。」 鉴宝师勐地抬头,正对上墨卿染所在的房间,顿时脸上一喜,朝她的方向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拍卖师夏凉连忙接道:「五十紫晶一次!」 听到八楼传出了声音,下方的人更是惊疑不定,一来是不知道那人是谁,二来又开始怀疑这「石头」是不是真的是宝贝,毕竟能上八楼的都是大人物哪。 下方窃窃私语的声音大了起来,不久便有人出了声:「六十紫晶!」 「六十紫晶一次!」夏凉也是一喜。 「六十紫晶两次!」 那喊出六十紫晶的人此时也是十分紧张。本以为八楼上的人会再竞价,可没想到他喊出了六十紫晶以后楼上就没了声音,难道人家只是一时兴起,这石头真是个废品?他不禁有些后悔。 「六十紫晶三次!」 「成……」 「六十一个紫晶。」就在夏凉就要喊出成交时,八楼上又是那个微凉的声音响起。众人皆是一噎,互相对视的脸庞都有些扭曲。这回底下的人都确定八楼的这位祖宗纯粹是自己闲得没事,在拿他们寻开心! 「咳,」夏凉也微微尴尬,轻咳了一声提醒道,「尊贵的客人,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个紫晶。」 墨卿染一愣,她确实不知道拍卖会还有这样的规矩,事实上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只是隐隐觉得这东西给她一种莫名的亲近感,才开口竞拍。她想了想,道,「那,七十个紫晶。」
第五十二章 皇甫拜访 「七十紫晶一次!」 「七十紫晶两次!」 「七十紫晶三次!」 「成交!」 这回,没有人再加价了。一来是确认了这石头没什么用,二来能坐在八楼的也多是些大人物,没有必要扰了人家「买玩物」的雅兴。一声锤音,墨卿染顺利地拍到了这神秘的石头。 很快就有人将这块石头送到了她的房间。墨卿染细细端详了一遍这石头,也没有看出什么不同来,她终于还是放弃了观察,将它随意地扔在了白玉扳指中。 接下来的无非也是些幻器、武技,甚至还有拍卖了一个舞女,墨卿染神色恹恹地倚在软榻上看着她的野史,忍不住伸手掩面打了个哈欠。 这些东西墨卿染多半是不感兴趣,又等了五六个拍卖品,料想快要到那瑞香丹了,她才稍微从软榻上直了直身子。 正在这时,门外的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墨卿染不由得一愣,这时候又有谁会过来? 将面具重新戴回到脸上,墨卿染打开了门。出乎她的意料,门外竟然是四皇子皇甫澈! 那日在栖凤山脉见到皇甫澈的时候,他一身狼狈,衣衫上满是血污,别说是风华,就连仪表都看不出来。如今的他,一身浅蓝色的衣袍配上银白的腰带,祥云的花纹在他身上勾勒出精緻的线条,一头黑髮用翠玉冠高高束起,干净利落的眉目透着男性特有的刚毅。着实是一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 他见到墨卿染,大约是有些奇怪她的面具,微微一愣后率先一笑,拱手道:「在下皇甫澈,刚刚见阁下出手爽快,很是敬慕,不知可有幸结识阁下?」这一番话,说得他自己都有些不自在,老套的搭讪词,偏偏还没有什么好藉口,什么出手爽快,不过是七十紫晶石而已,也能叫爽快? 墨卿染微微抽了抽嘴角,伸手想摸摸鼻尖,却触手一片冰凉,才反应过来自己戴了面具,只好顺势扶了扶面具。不过,她倒确实没有想到皇甫澈会自己来找她,她还记得宁景明告诉她的事,倒是省得她再去见他一趟了。 于是墨卿染点了点头,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简短地介绍了自己道:「洛九,请进。」 「洛兄,在下……」皇甫澈的客套话还没说完,便倏然睁大了眼睛,脸上浮现出不知是惊还是喜,「你,你是……」洛九?! 墨卿染伸手揭下了自己的面具,淡漠的面容分明就是皇甫澈在栖凤山脉中见到的那样。她看着愣在门口的皇甫澈,眼中划过一丝无奈,不由得出声再提醒道:「进来说话吧。」 「哦,哦!」皇甫澈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讪笑了几声,连忙进了房间,在墨卿染的对面坐下,连墨卿染给他倒的茶也没喝一口就急急问道,「那日我和七妹打听到你被慕容菁加害,被寒蛟一口吞下,我们都以为你已经不在了,你这竟是?」 「用了传输卷宗。」墨卿染也没打算瞒他,在她的印象里,四皇子皇甫澈为人正直仁厚,倒确实是可以结交之辈。 「原来是如此!」皇甫澈恍然大悟,他哈哈一笑,看得出他眉梢都染着喜悦,「那便是太好了!」 由于他先前太过吃惊,话语里多少没了那些繁文缛节,语气也不怎么疏离有礼,好在墨卿染本身也不在意这些小节,两人反倒像重逢的老友一般聊了起来。 「对了,我在盘龙镇听说你和七公主曾寻过我?」 「是啊,」皇甫澈点头,「我们没打听到消息,后来派人去了栖凤那边打听,才听说了些关于你的事。后面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和薇儿本来想灭了那慕容一家,要不是云城城主到最后拦住了我们,唉!」 「唔,」墨卿染闻言微微挑了挑眉,她还真的不知道皇甫澈和皇甫薇儿为她做过这些,夜城主会拦住他们也的确在情理之中,毕竟他们身为别国的皇子公主,到云城的地盘杀人放火恐怕会引起多方的注意。 她摸了摸鼻尖,仔细想了想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又绕回到问题的最初:「然,你们找我所为何事?」在她看来,在栖凤山脉里救下他二人的事不过是举手之劳,也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为会为此回报她什么,更将皇甫薇儿的承诺忘在了九霄云外,故此有些疑惑。 皇甫澈笑道:「我和七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上次七妹承诺过会将丹药还给你,我们便定然是要兑现这个承诺的。」说着他右手虚空一握,一只白色的瓷瓶便出现在了手中。他将瓷瓶递给她,「里面是还原丹。」 墨卿染一愣,看着瓷瓶,才隐约想起自己确乎是在栖凤山脉里给了皇甫薇儿一个差不多的瓷瓶,还有她说的什么什么要还之类的话。她接过瓷瓶,拨开塞子一看,瓶底是一模一样的三颗黄色的丹药,清香瞬间从瓶中溢出。 「为何是三颗?」墨卿染微微抬头,疑惑地看了皇甫澈一眼,伸手倒出了一颗,将剩下的丹药还给皇甫澈,「这一颗,我便收下了。」虽然对她来说,一颗还原丹不算特别贵重的东西,但别人为了遵守他们的承诺做了这许多,若她再不收便是矫情,是对他们承诺的侮辱了。 「当时那么危险的地方,你还将自己的丹药给我用,我们理应是多偿还一些的。」皇甫澈没有去接墨卿染递过去的瓷瓶,诚恳地说道,「而且,这只是还你的丹药,你的救命之恩我们还没报答,若是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还请告诉我。」 看着如此执拗的皇甫澈,墨卿染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手里的瓷瓶放在他面前的桌几上,却没有拒接他的心意。 而正在这时,只听得一声略带激动的女声响起:「接下来,是我们的压轴拍卖!想必大家都已经听说了,正是它——绿阶瑞香丹!」
第五十三章 绿阶丹药 这一句话,成功地将墨卿染和皇甫澈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同时,也惊醒了其他那些昏昏欲睡的人!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拍卖台上!或是火热的,或是期待的,或是好奇的,就连皇甫澈的眼睛都微微亮了起来。 「四皇子也想要瑞香丹?」墨卿染微微挑了挑眉,问道。 皇甫澈闻言笑了笑,道:「澈确实有心拼上一把。不过这丹药不是给我自己的,而是为我父皇准备的。」 墨卿染闻言瞭然地点了点头。这几年来,她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一些落羽大陆上的事,谈不上事事都清楚,但基本的常识还都是知道的。世人都知道,星铭的国君是不能修炼星力的普通人,但却是个仁厚的明君。但无论如何,普通人的寿命只有短短不到百年,皇甫澈想要为他父亲延寿也毫不奇怪。 现场的气氛已经燃烧到了*,夏凉微微一笑,妩媚的眼角上扬,一把扯掉了红绸,将玉盒拿起,打开了盖子! 顿时,一股怡人的清香散发开来,顿时全场的人精神一振! 不同于还原丹的带着草药的微苦气息,瑞香丹是名副其实地香。而这种香又香得十分自然,好像是久旱中的清泉的甘冽,能让人甜进心里,从灵魂上感到放松和享受。 就连墨卿染也不由得在心里赞嘆了一声,这个大陆就是这么神奇,前世人类追寻的力量、长寿等等,似乎在这里都可以实现。但同时,这个世界更为混乱、更为野性、也更缺少秩序。 大厅里已经沸腾成了一片,夏凉提高了声音才能被人听见。随着她「起拍价五百紫晶」后,整个会场都像炸开了锅。 「六百紫晶石!」 「六百能买到个屁啊!我出八百!」 「一千!」 「一千五!」 …… 短短一盏茶的工夫,瑞香丹的价格就到了五千紫晶石,并且还在不断地往上涨。终于,在八千紫晶的时候,上涨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八千六百紫晶石!」六楼有一人叫道。 「八千六百紫晶第一次!有没有更高的?」 这时,先前一直没有动作的皇甫澈也站起身来,将手放在了水晶球上,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九千紫晶。」 「九千紫晶第一次!」夏凉的眼中划过一丝激动,八楼的人也终于按耐不住了吗? 「九千一百!」七楼有人咬咬牙喊道,想来也是快到了极限。 皇甫澈面上无波,紧紧跟进:「一万紫晶!」 「哇,一万紫晶第一次!还有更多的吗?」夏凉紧紧握了握手心,这个结果已经超过了预期,一枚绿阶丹药竟然拍到了一万! 底下也有人听出了皇甫澈的声音,从角落里传出小声的交谈:「哎?你听这声音是四皇子吗?」 「我听着也像!可是四皇子的房间不是那个吗,怎么到这边来了?」 「该不会……他们是认识的吧?幸好我刚刚没有去抢那个什么石头!」 「可是瑞香丹呢?这么好的东西你也不要了?」 …… 有些人心里虽然有这样的顾虑,但在巨大的诱惑面前,还是想努力一试。七楼的另一个房间里一道女声传出:「一万零一百紫晶!」 「一万零两百!」皇甫澈跟上,但这次明显加的少了,想来也快是到了极限。 「一万零三百!」 「一万零三百十!」 「一万零五百!」 「一万一千!」皇甫澈的额角开始渗出汗珠,如果再有人加价,他就不得不放弃这次的竞拍了! 「一万一千一次!」 「一万一千两次!」 「一万一千三次!」 许是这个价格确实高了,有些不那么需要的人难免觉得不值,一时竟没有人再加价。 就在皇甫澈松了一口气,就要露出微笑的时候,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两万!」 所有人都一愣!这声音是从大厅的一角传出的,众人回头望时,只见一个浑身裹在黑袍里的老者,他的面容掩在斗篷下,看不清脸,但他周身的黑暗莫名让人觉得阴冷。 「两,两万!」夏凉又惊又喜,这几乎在他们的预期上翻了一倍!她不禁有些激动得颤抖起来,「两万第一次!」 这个价格,皇甫澈自然无法再跟下去,他不禁嘆了口气,眼神随着众人的视线看向老者所在的那个角落。正巧,老者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边的视线,缓缓抬起头来,在斗篷的阴影下只能看到他枯瘦的下巴。 他忽地咧开嘴,沖这边飞快地说了什么,然后低下头,黑瘦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一侧的通道里。台上,夏凉已经落下了锤,这枚丹药便以两万紫晶石的价格卖给了这个谁也没见过的老者! 这样的结果是谁也预料不到的,原本大家都以为这枚丹药会落在皇室的手里,或是大家族,或是大门派,可现在,竟然被一个都不知道是谁的人买走了! 收到老者视线的皇甫澈不由得在他阴冷的目光里打了个寒颤,尤其是他临走前的那几个口型,虽然他没看懂是什么,但足以让他觉得毛骨悚然。他不由得回头看向墨卿染。 而此刻,墨卿染也是神色凝重地立在一旁。那老者出现的时候,她竟然无法感应到他的存在,这老者的修为绝对在她之上,不是半圣也应该是紫阶巅峰!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落羽大陆上的成名强者中有这样一号人。而且,老者显然也发现了她,只有她才明白,他临走前的那句话是对她说的。从唇形来看,他说的应该是—— 「有意思。」 ------题外话------ 妹纸们,动动小手收一个啦~么么
第五十四章 符文拍卖 黑衣老者的出现对有些人来说,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插曲,也许在茶余饭后会说起几句,感慨一下自己没有那样雄厚的财力;而对另一些人来说,则像是夺了心头之爱的仇敌,在不引人注意的时候,有暗卫悄悄地熘出拍卖场,追寻那老者的足迹,或许在泽都的某些角落,有刀光和鲜血,悄然逝去的生命。 没有拍到瑞香丹的皇甫澈嘆了口气,神色有些不明地看着老者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许是疑惑、许是不甘,但更多的是深深的忌惮! 墨卿染除了最初时的一惊,如今已经面色如常。她随手执起桌几上的茶杯呷了一口,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得下方的拍卖台上清亮的女声再次响起。 「诸位是否为没有拍到瑞香丹而感到遗憾呢?接下来,我们还有一样特殊的拍卖品,它的价值不亚于一颗瑞香丹!」看到台下无数的目光再次聚集到了她的身上,夏凉满意地一笑,「接下来,就请我们的鉴宝师为我们揭晓答案!」 墨卿染一愣便往下看去,忽而似想到了什么似的划过瞭然。自从拍卖会开始,她虽然兴趣缺缺,但却也知道每次拍卖的是什么东西,直到压轴物品瑞香丹都拍卖完了也不曾见到她的符文。如此想来,现在要拍卖的,定是了!她不禁微微直了直身子,目中露出一抹兴致,向下看去。 有三位身着劲装的男子托着托盘向台上走来,他们身上明显的星力波动告诉人们他们都是青阶的高手,不由得让人感慨一句云上拍卖场的大手笔。 鉴宝师一把掀开了上面的红绸,顿时,托盘里一卷卷的羊皮纸展现在了人们眼前! 感受到上面的波动,人群一下子就沸腾起来!许多正为没有拍得瑞香丹而懊恼的人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人群中一片喧譁。 「你看那是符文吧?」 「没错啊,这三个盘少说也得几十张吧?没听说过咱们星铭有哪个符文师这么大手笔!」 「我打算拍一张黄阶的,你们呢?」 …… 无数的交谈声传入鉴宝师的耳朵里,她微微一笑,做了个手势让大家安静下来,才不急不慢道:「大家猜的没错,这些的的确确都是绘制好的符文!」听着底下又爆发出的惊唿声,她不得不再次等他们安静,继续道:「这些符文的所有者要求是捆绑拍卖,没有起拍价,现在就可以开始竞拍!」 「什么?捆绑?」 「完了,没戏了……」 人群中许多失望的声音响起,但在一个个包间中,更多的是放出精芒的眼睛和坚定的声音! 「去!把能动用的资金都给我拿来!我们一定要拍下来!」 「这些符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张家得到!」 激烈的竞拍声中,数字节节攀升,甚至在超过了一万之后都没有停下来! 「一万三千五百紫晶石!」六楼有一个房间报出了竞拍价! 「一万四千!」另一人很快跟上。 「一万五千!」 「两万!」在七楼一个包间里,张家的家主额头上布满了汗水,一双阴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台上的羊皮纸,咬牙喊出了这个数字!张家的大部分流动的资金几乎都在这里了,如果有人再抬价……张家主的眼中狠毒划过,那就别怪他用阴的了! 「两万一次,还有没有更多的?」夏凉满脸都是笑意,映衬得她更加妩媚动人,然而那些满心都扑在符文上的人,却是没有心情去欣赏她的美。 在另一边,包间里的人却在咬牙切齿地咒骂:「又是姓张的那个老匹夫!每次都和我们争!阿三,我们带的钱一共有多少?」 那个叫阿三的人唯唯诺诺地答道:「一万九千……」 对一个家族来说,为某个寿限将至的长老拍下瑞香丹可以拿出的钱毕竟是有限的,如果拍卖的价格远远高出了这枚丹药本身的价值,但他们定然会放弃;可符文就不一样了,一卷符文对小辈来说就相当于是多了一道护身符或是杀死其他家族子弟的利器,何况是这样数量庞大的符文,不管是落在那个家族手里,都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帮助,这也就是墨卿染为什么要求捆绑拍卖的原因! 而此刻,她正慵懒地躺在榻上,听着下方还在缓慢地一点点增长的数字,微微弯了弯嘴角。皇甫澈自然也对符文颇感兴趣,但在竞拍到一万的时候就停止了。皇室并不缺符文师,虽然产出的量没有那么惊人,最多也就每个月两张,但也堪堪够用。再加上他此次出门并没有料到会有两样压轴的物品,身上的晶石也带的不够,便只好放弃。 「洛兄,」皇甫澈将拍卖的不愉快敛去,转身笑道,「好不容易遇见,去皇宫小住几天可好?也好让我和七妹尽尽地主之谊!」 「我先前也听说过星铭地大物博,很想见识一番,只可惜我有要事在身,怕是不能如愿了。」墨卿染摸了摸鼻尖,婉拒道。如今距离四国大比不过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若是再不回去,怕是皇兄该着急了吧。 「这样啊,」皇甫澈惋惜地嘆了口气,伸手将一枚碧绿的玉佩递给她,「这是我的信物,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就拿这枚玉佩来找我!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绝不推辞!」 墨卿染勾唇一笑,没有拒绝他的好意,两人又聊了一会,皇甫澈便率先告辞离开了。不久,就有拍卖会的侍从将拍卖符文的两万零三百紫晶石划到了她的卡上。 夜已经深了,泽都的大街小巷上的人也渐渐少了起来。墨卿染重新带上了面具,走出了拍卖场,只有一双墨黑的眼好似揽尽九天星空的光华,在寂静的夜里熠熠闪光。 她轻轻吹了声口哨,乖巧的飞天大鹏在天空盘旋了几圈,缓缓落在了她的身边,亲昵地蹭了蹭。她盘腿坐上大鹏鸟的嵴背,大鹏鸟拍了拍翅膀,带着她飞上了漆黑的夜空。偶尔有过路的行人,只看到一大片黑影从头顶掠过,再看时却悄无踪迹。疑心是自己花了眼,便揉揉眼睛继续赶路,从不知道,那个在今后将成为神话的人物,此时正与他擦肩而过。
第五十五章 回到天辰 墨卿染盘腿坐在飞天大鹏上,大鹏鸟张开宽阔的大翼,白色的羽毛在晨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好不美丽!微风自大鹏鸟的身侧吹过,它抖了抖颈上被吹乱的羽毛,张开淡黄色的喙,轻声叫唤了一声。 脚下是一望无际的大地,有葱葱茏茏的绿色是郊外的小山丘,有高高低低的房屋楼宇的是城池小镇。飞天大鹏和灵巧地避开了人多的地方,一路向东南飞行,终于在第七天的早上到达了天辰的边界。 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坐在大鹏鸟背上的墨卿染鸦羽般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缓缓睁开,在望见脚下熟悉的地方时,那双淡漠的眼睛里才微微有了一丝波动,仿佛是一片羽毛撩拨开了心弦,轻柔而带着温度。 脚下的土地,正是云城! 几个月前,她曾在这里和夜少枫、容芊芊等人一同进入山脉,一同并肩作战,一同遇险,最后被慕容菁一掌打出了防御圈。墨卿染好看的眼眸深处涌动着冰寒,然而在下一秒又恢復正常,被一抹慵懒之色替代。从皇甫澈那里她知道了慕容菁消失在山脉里的事,慕容家也被他们这一闹闹得鸡犬不宁,若是慕容菁就此死了,她便也不再追究;若是她没死,那这笔帐不管拖到什么时候都是要算的! 不过话说回来,看到她被寒蛟「吞下」,夜大哥怕是很难过吧!在星铭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一直也没有什么机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如今正好路过,便带个话给他,也好让他安心吧! 墨卿染伸手拍了拍飞天大鹏的脖颈,大鹏鸟很听话地扇了几下翅膀,稳稳地落在了云城一户人家的屋顶上。 有一两个过路的人,纷纷好奇地向屋顶上张望着那一人一鸟,墨卿染稍稍环顾了一下四面,依旧如同半年前云城的那般模样,一丝恍惚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炊饼,炊饼,一个白晶一个!」 「上好的绸缎啊,不好不要钱!」 熟悉的叫卖声在耳畔响起,墨卿染微微弯了弯嘴角,转身走进街边的一家字画店铺里。她伸出手,将一枚黑晶放在柜檯上,道:「老闆,借纸笔一用。」 「哎,好嘞!」字画铺的老闆喜滋滋地收起了前,将纸笔拿了来,摆放在柜檯之上。 墨卿染提起笔,微微一思忖,便落下了笔。散发着墨香的墨汁随着毛笔的一笔一划在纸上铺陈开来,龙飞凤舞的字张狂中不失隽秀。简单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待清楚,她便收起了纸,缓步走出了字画铺。 伸手招来一个在街边玩耍的孩童,将纸和晶石塞进他的手里,对他嘱咐了几句以后,墨卿染没有逗留,她重新坐上了飞天大鹏的嵴背,向南方飞去。 看了这封信,想必夜大哥也会安心了吧! …… 很快,又是四天的时间悄然滑过。此时,天辰国帝都的一间茶馆里,一位身着白衣的公子靠窗而坐,一手慵懒地支着头,一手放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茶杯,他一头青丝随意地散着,铺开在他的背上,多了几分潇洒恣意,只是脸上戴着一个银白色的面具,看不清容颜。 经过好几天的飞行,墨卿染终于到达了帝都,她并不急着回宫,便索性依旧是一副「洛九」的打扮,去临近的茶馆坐坐。这茶馆,自然也是她名下的产业,由慕惊羽一手打理。帝都和半年前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只是大街上的人似乎多了些,茶馆里也挤着好几桌子的人,此时,说书先生正挥舞着扇子,眉飞色舞地讲着故事。 「话说那日在朝堂之上,九王爷拔剑一声怒吼,那杜宪就吓得两腿发软,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好!」茶馆里的客人纷纷拍手叫好! 说书先生眉毛一扬,继续说道:「杜宪贪生怕死,一看自己的罪名坐实了,就赶忙磕头求饶!可我们的九王爷一拍桌子,指着杜宪说,『你们这群狗官,贪赃枉法,迫害百姓,怎能留你于世!来人,通通拉下去砍了!』杜宪一听,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仰天长笑三声,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好!」客人拍手叫道。 「多亏了九王爷,才除掉了这么大一个毒瘤啊!」 「是啊是啊!」 听得周围赞美墨卿染的声音不断响起,其中一个粉面的公子哥冷哼一声,嘟囔道:「不过就是一个不能修炼的废物,只会丢人现眼的草包罢了!」 边上听到他说话的人立刻反驳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要不是九王爷除了贪官,拿他们搜刮来的钱财买粮食分给我们老百姓,我还得在窑里做苦力呢!」 「就算九王爷不能修炼,也比你这种小白脸强得多!」 「你说谁是小白脸!」 「说得就是你!怎么着,要打架啊?」 很快,周围的人都围了过去,粉面男子和他的侍从面红耳赤地和那些人推推搡搡,掌柜的一看不妙赶紧过去劝架。 他们的举动也引起了墨卿染的注意。凭藉她的修为,自然能将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但话里的内容却让她一愣!那日和皇兄夜谈了之后,她就动身去了栖凤山脉,别说是买粮给百姓,就连这几个官员的处决都没有看到。而现下到处都流传着的她怎么怎么好的传言,将天辰帝君的功劳全都归在了她的身上。 思及此,她的心里不禁涌上了温暖和感动。因为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一个人,也只有一个解释——皇兄在为她正名! ------题外话------ 终于开始第二卷了~\(≧▽≦)/~最近好多事,都木有时间码字了,存稿已用完_(:_」∠)_
第五十六章 茶馆混战 粉面公子一把将涌上来的人推开,眼角扯出鄙夷的弧度,大声道:「你们这群无知的庶民,知不知道本公子是谁?敢质疑本公子的话也就算了,居然还敢骂本公子?」 「就你一个小白脸,我怕你不成?」 「你还敢骂我!」 上前劝架的掌柜被毫不客气地挤在了一边,粉面公子恶狠狠地指着他面前一名食客,突然右手变拳,一拳就向那食客脸上挥去。 「砰!」 食客没有注意,被一拳打中了脸,不可置信和愤怒的表情迅速爬上他的脸,和那肿胀的半张脸一起,可谓是五色陈杂,好不精彩! 「你个小杂种敢打我!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那名被打的食客红着眼睛,蹬蹬几步走到粉面公子的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不甘示弱地扬起了右手! 「啪,啪啪!」粉面公子的脸上多了五道红痕,五指的指印很快浮肿起来,在他白皙的脸上分外明显! 「你,你!」粉面公子气得浑身哆嗦着,颤抖着伸手指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他浑身溢出了一层红色的星力,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地向前扑了过去,怒吼一声,「本公子要杀了你!」 围拢过来的食客见真的打起来了,纷纷退后了好几步,把地方空了出来,那挨了粉面公子一拳的食客闪身避开了他,浑身气势也涨了起来,竟然是橙阶! 「我道你有多厉害,只是个红阶的废物!今天老子就替你爹娘好好管教你!」 红阶和橙阶毕竟还是差了一个阶级,没几个回合,粉面公子就被打趴在了地上。他一张粉白的脸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嘴角破了个口子,衣服也皱巴巴地沾满了灰。 「怎么样,小子?」食客得意洋洋地一笑,伸腿又踹了他一脚,引得他一阵呜咽,「只要你磕头赔个罪,今日爷爷心情好,就不予你计较了!」 粉面公子又急又怒地叫道:「你欺人太甚!」 「快点!」食客再踹,神色间颇为不耐烦,「不然老子打死你!」 「你最好赶紧放了本公子!不然本公子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砰!」他的肚子挨了一脚。 「混蛋!本公子会让我爹把你们通通拖出去砍头!」 「乒!」他的头上挨了一巴掌。 「放开我!」 「啪!」 「我要去告你……」 「咚!」 「求你放了我……我不追究了!」 「砰!」 「我……对不起……」 粉面公子浑身伤痕累累,一张脸肿得老高,终于,他低声下气地磕头赔了罪,他垂着头,没人看见他一双被打成淤青的眼睛里闪动着的恨! 粉面公子带着同样被打得一瘸一拐的小厮灰熘熘地走了,茶馆里又恢復了轻松的气氛。刚刚的那名食客周围围了不少人,给他倒茶的倒茶,端菜的端菜,揉肩的揉肩,都纷纷崇拜地看着他,他自己也得意起来,仿佛刚刚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只有掌柜的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看着粉面公子离去的方向,默默不语,神情中隐隐有一丝担忧。 茶馆里似是一场闹剧过去,墨卿染目睹了全部的过程,既没有劝架的意思,也没有插手的意思,杯中的茶少了又满,一会儿的工夫一壶茶都下了肚。 她之所以来到茶馆,一来是为了看看自己的产业,二来茶馆是最容易探听消息的地方,她也想知道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是否有什么大事发生。了解到了皇兄施行的一些政令,也得知百姓的生活有所改善,墨卿染神色淡淡,放下手中的茶杯,结了帐便打算离开。 刚走出茶馆,前方转角处就有一大群人迎面走来! 为首的中年男人身边正是刚刚那粉面的公子! 此时他肿胀的脸根本看不出原先的样貌,衣服已经换成了新的,正在和中年男人说些什么!而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不少的家僕,大多是黄阶以上的星师! 这样的仗势,要做什么显而易见! 墨卿染掩在面具下的眉微微皱起,快速地瞟了一眼四周,茶馆的对面正是一家成衣店,她想了想,便向对面快步走去。 转眼间,一大群人就走到了茶馆的门口!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茶馆里的食客也纷纷好奇地向门外张望着。掌柜的柜檯正对着门口,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中年男人身边的粉面公子,顿时心下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中升起。 中年男人领着一众家僕走进了茶馆! 掌柜的连忙压下心中不安,笑着迎道:「客官楼上请!几位想喝点什么?」 「免了。」中年男人摆了摆手,打断了掌柜的话,伸手将被打成猪头的儿子推上前几步,低沉的嗓音不怒自威,「我儿在这里被打成了这样,掌柜的可要给个说法?」 「这……」掌柜的目露难色,脸上浮现出愧疚。这年轻公子的的确确是在他的茶馆里被打,而他也没能劝住架,如此说来,倒确乎是存在他的过失的。 「不关掌柜的事,是我动的手!」那名食客站起身来,朗声说道,他的目光在这父子二人身上打量了一圈,忽而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打了小的,来了老的?真是孬种!」
第五十七章 强势出场 「你!」粉面公子一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一道青色的星力从他的眼前飞快划过,那名食客砰地一声倒飞出去,狠狠地砸进了一张桌子。桌子不堪承受这样的重力,只听得一声咔嚓,桌板和桌腿纷纷断裂,倒下来压碎了放在桌腿旁的酒罈子,哗啦一声酒水飞溅、碎片四散,好不热闹! 那中年男子还保持着出手的模样,那食客却嘴角鲜血直流,在一地的狼藉中挣扎着起不了身,显然已经重伤。 周围原本打算看好戏的人群轰地一声炸开了锅,连帐也来不及付拔腿就往门外跑去,转眼间茶馆里就只剩下那一大帮人和无可奈何的掌柜,以及倒在地上站不起来的那名食客。 「无知的贱民,我儿也是你们随便动得起的?」中年男人缓缓收了手,冷笑一声。他斜眼扫了一遍这家茶馆,对身后的家僕吩咐道,「给我砸!」 「哎哟,砸不得,砸不得啊!」掌柜的一听这话急了,咚地一声跪在了中年男人面前,双手死死拽住他的衣摆,哀求道,「这真的与小人无关啊!大人大量,不要砸小人的店铺啊!」 中年男人微微皱眉,伸手想把自己的衣摆从掌柜的手中解救出来,无奈掌柜的实在是死死拽住,一时之间竟扯不回来。他冷声喝道:「放手!来人,把这个老东西给我拖出去!」 立刻有家僕走上前来,一人架着掌柜的一条胳膊把他往外拖去。掌柜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号着,好不悽惨! 正在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将掌柜的从困境中解救出来,只见茶馆的门外,一位身穿水蓝色长袍的男子正逆着光横穿过大街向这边走来,阳光在他的身体周围晕出金色的光圈,剎那间,掌柜的觉得自己仿佛是看到了神仙,惊诧间连哭号也忘了,就呆呆地立在了原地。 男子手中一把摺扇轻摇,带点慵懒的嗓音的响起:「李大人倒是威风得紧。」 「你又是……」什么人?他一句话没说完,男子已经走进了茶馆,阳光从他身上褪去,露出了那张令天地为之震撼的绝美面容。吏部侍郎李文哲,也就是那中年男子,待看清了来者的容颜后浑身勐地一颤,连忙弯腰行礼道,「臣不知辰王爷在此,未能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无妨。」墨卿染懒懒一笑,露出整齐的八颗小白牙,「这天辰谁不知道本王是个废物草包,哪敢劳李大人相迎!」 听出她话语中的嘲讽之意,李文哲连忙跪下,道:「文哲绝无此意!」只是他低垂的目光中,一丝鄙夷快速地掠过,若不是这个废物偏偏生在了皇家,还颇得帝宠,他一个堂堂的星王,又怎会向他跪拜!他没有看到,在墨卿染说话的时候,他身后被打成猪头的李祁突然抖了一抖——如此熟悉的话,不就是先前他说过的吗?! 「李大人快快请起!」墨卿染伸手浮了一把,面上适时地多了惊讶和惶恐。 这一下,更让李文哲心生傲慢,虽然面上还是恭敬之色,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并不将辰王放在眼里。他问道:「今日辰王怎地屈尊降贵到这等粗鄙的茶楼来?」 墨卿染一笑,眼眸深处一缕精芒闪过,状似无辜道:「本王老远就见到李大人带了好些人过来,原本想着这定是个高雅的场所,就想一道进来玩赏一番,却不想进来是这样一副光景!」 李文哲一噎,心里想着这辰王是真傻还是装傻。他气势汹汹地带人过来,难道像是来吃喝玩乐的吗?然,面上他还是装作无奈地嘆了口气,将身后的李祁拖了出来,道:「我这不成器的儿子平白无故遭人辱骂,还挨了一顿打,我这做父亲的心里也不好受,特地带他过来讨个说法。」 「竟是如此!」墨卿染恍然大悟,仔细打量了一番李祁,毫不意外地看到他的眼神不断躲闪。她目露不满道:「谁下的这般黑手,这等兇残之人,理应拖出去杖毙!」 李文哲心里一喜,原先他还怕在大庭广众下杀了欺侮儿子的那名食客,会惹上麻烦,故此仅用了一分的气力。如今有了辰王爷这句话,那他就能后顾无忧地为儿子出气了! 正要告诉墨卿染这兇手正是那倒在一片狼藉中的这人,却见她已经自顾自地走向了那边。 「啧啧,伤得真是重!」墨卿染给他把了把脉,摇头嘆道,忽而转向李文哲问道,「这位又是被谁下的手?这兇手理应被五马分尸!」 李文哲又是一噎,原本满面红光的脸转为青色,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懂明白墨卿染到底是几个意思。 「是他先侮辱本公子的!」李祁一急,连忙开口辩白。却不知这样一说,显然是承认了己方就是兇手! 墨卿染看了他一眼,毫无波动的眸光让他莫名一阵害怕。继而,她收了目光,问那名食客道:「你怎么说?」 「九王爷,你当真是九王爷?」那名食客捂着肚子靠在墙角,一双眼睛放着光看着墨卿染,见她皱了皱眉,才想起来她的问话,连忙道:「是他先骂王爷是废……」说到这里,他怯怯地看了一眼墨卿染,剩下的话没有说完,却足以让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下,就连李文哲也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虽然他知道李祁张扬跋扈,会被打多半是得罪了别人,但却没想到他居然不知死活地在茶馆里公开议论辰王爷! 墨卿染狭长的眼眸里一丝冷冽悄然涌动,她转头看向掌柜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掌柜的,你来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哎……小人遵命。」掌柜的颤颤巍巍地走出来,把事情的原原本本都说了出来。 墨卿染弯了弯嘴角,看着跪倒在地的父子俩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来:「辱骂皇亲国戚,当街殴打百姓,李文哲李祁,你们可知罪!」 「可是……」李祁不服地抬起头来,被他父亲狠狠一拽,重新趴回了地上。李文哲伏在地上,带着一副哭腔讨饶道:「辰王爷,臣和犬子已经知罪!望王爷开恩哪!」 「行了,」墨卿染摆了摆手,「李祁辱骂本王,杖责二十!李文哲你和他……」她指了指墙角那名食客,继续道,「都有故意伤人之嫌,但论及轻重,你需赔偿他一万紫晶。还有损坏的茶馆物什,按照原价的十倍赔偿。这样的判决,你服不服?」 「服,我服!」李文哲连忙点头,虽然心疼那一万多紫晶,但好歹辰王不打算深究下去。否则,就只是一个辱骂皇族的罪,就足以让李祁死上好几遍了。他当下就派人去府上取了钱来,当着墨卿染的面支付了赔偿,便带着儿子和一众家僕灰熘熘地走了。 「多谢九王爷!」捧着一个装有一万紫晶的储物袋,那名食客满脸的不敢置信和狂喜,就连身体上的疼痛都少了许多。他虽然伤到了五脏六腑,但丹田和经脉没有损伤,养上十来天工夫便足以痊癒,否则,墨卿染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走了李文哲父子。 此时,茶馆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们三人。看着满脸兴奋的食客,墨卿染斜觑了他一眼,微凉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仿佛一桶水从头上浇下,瞬间将兴奋灭得干干净净。 「借着本王的名义,打架打得很起劲?」 ------题外话------ 没有存稿的我只好现码现发了_(:_」∠)_
第五十八章 兄弟夜谈 是夜,墨卿染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从皇宫的偏僻处翻墙入了宫。 三年以来,她早已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摸得清清楚楚,凭藉她的身手,要避开巡逻的御林军自然不会是难事。 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一丝柔和在墨卿染的眉眼间悄然浮现。不得不说,这短短三年的生活,或多或少还是在她的生命中留下了印记。或许是前世活得太过辛苦,重生后的她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第二次生命,也发誓,定完守护那些关心她、爱护她的人! 皇兄俊美的笑颜在脑海中闪现,正走向自己寝宫的墨卿染足下一顿,转身向御书房走去。 凭她对皇兄的了解,这个时候,他定然还没有休息,而是在御书房专心批阅奏章。 天辰帝王是出了名的勤政。先帝虽然软弱,但在政事上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相比之下,墨卿尧在性格上多了几分杀伐果断之气,但勤政却依然不减。墨卿染绕过歪歪扭扭的小路,果不其然,御书房里还亮着灯。 然而,还没等墨卿染走近,就听到御书房门前传来的吵吵嚷嚷的声音,她认出其中一人是皇兄随身的侍从,另一个则是个打扮妖艷的女子,远远地就听见他们的声音传来。 「我就进去把这碗银耳羹端给皇上,放下就走还不行吗?」 「皇上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姑娘还是请回吧。」 「我不打扰皇上,真的放下就走!」 「姑娘可以把银耳羹交给奴才,在由奴才去端给皇上。」 「不行,这可是本姑娘亲手做的羹,一定要亲自端进去!你就让一让……」 墨卿染听着他们的对话,眨了眨眼睛,总算是弄清楚了这姑娘的身份。先前皇兄登基之时,便有不少大臣伺机将自家适龄的女孩子强塞进宫。墨卿尧既不能驳了这些老大臣的面子,又不想真的收了她们,于是就一直将她们放养在宫里,也没实实在在地给她们一个名分,故此那侍从便唤她作姑娘。 没有理会他们的争执,墨卿染一闪身就出现在御书房中。门外的两人只觉得一整风颳过,却根本不曾想到,在这个时候,已经有人悄悄地进入了房中。 御书房里宽敞而安静,墨卿尧不喜欢在他忙正事的时候有人打扰,故书房内一个僕从都没有。墨卿染没有收敛自己的气息,迈过玄关,向内室走去。 「不是说了不要来打扰吗?」墨卿尧坐在御书房中央的矮桌前,宽大的衣袍拖到地上,正皱眉在一本奏摺上批註着什么,听到有人进来,便以为是侍从,头也不抬地说道。 墨卿染扬了扬眉角,唇角勾起了一个笑容,打趣道:「一别半年,皇兄可是连臣弟都不肯见了?」 「小九?」墨卿尧手中的笔一颤,原本潇洒的一捺撇出了边界,他顾不上管手里的奏摺,连忙抬头,好看的桃花眼里是无尽的惊喜! 「皇兄,」墨卿染无奈地摸了摸鼻尖,赶紧上前把弄脏了的奏摺从墨卿尧手下拯救出来,笑道,「佟大人看了这本奏摺,怕是要以为皇兄批着批着就睡着了。」 墨卿尧闻言轻咳一声,佯怒道:「小九你胆子肥了是不是,连皇兄都敢打趣了!」 「皇兄冤枉,小九哪里敢!」墨卿染摊了摊手,满脸无辜。 「好了,小九,过来坐。」墨卿尧敛去了怒色,温和地笑了笑,拍拍身边的位子,「这半年,可有长进?」 都说长兄如父,墨卿染和墨卿尧乃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墨卿尧也确实对她疼爱得紧。虽然如此,在学业上他可是一点都不放松,先前墨卿染不能修炼时,便要求她熟读经书,如今得知她可以修炼了,墨卿尧更加好奇她如今到了什么层次。 「也就马马虎虎吧!」墨卿染笑了笑,打了个哈哈。 「修为怎么可以马虎?」果不其然,墨卿尧沉下脸来,「小九,你比别人起步慢,就更加要……」他一句话没说完,勐然看见墨卿染手心里流转的深紫色,顿时一噎,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墨卿染白皙的掌心中流转的一抹深紫,都明明白白地表明她是一名后期的星帝! 她伸手摸了摸鼻尖,露出一抹讪笑。她知道,对一般人来说,短短三年半,从一个不会修行的废物到一名星帝,可谓是极为难得的天赋,但对她来说,这样的修为还是远远不够的,自从在盘龙山脉里见到了神阶高手的对决,就更坚定了她要努力修炼的决心。 回过神来的墨卿尧虽然心中依旧震惊和狂喜,但却找回了理智。他想了想,忽然说道:「小九,这次的四国大比你就别参加了,我给你安排个密室,你还是安心突破吧。」 墨卿染闻言不解地皱眉:「这又是为何?」 墨卿尧嘆了口气,道:「小九,这天辰皇室有些规矩你不知道。你知道为何护国长老一职一直空缺吗,就是因为任该职的人,必须是修为是星帝的皇室子孙。如今你的修为若是示于人前,定然逃不脱成为护国长老守一辈子皇陵的命运。只有到了半圣,那些老傢伙才奈何不得你!」 每个皇室背后,都有几个修为极其高深的老者镇守,这一点墨卿染是知道的。但这些老者不效忠于任何一代帝王,只有在面临亡国时才会出现。墨卿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却听见皇兄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九,我知道你定是不会被束缚在这小小的一个国家里的。墨家的担子,有我一人挑足矣。我希望你能自由自在地,在这天下畅游,也替皇兄多去看看,那些皇兄看不到的风景……」 墨卿染心中一动,忍不住张口唤道:「皇兄……」接下来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皇兄这样做,是为了替她撑起一片自由的天啊!人生里,又能得几人,会愿意放弃一切只为了给她铺就道路!这便是亲人,血脉相连的亲人啊! 她抿了抿唇,眼底一丝坚定悄然划过。她说:「皇兄,我会参加四国大比,我会为天辰争光。」 「可是……」墨卿尧眉间蹙起,一脸的不贊同。 「我要进入五大学院学习符文!」
第五十九章 大比在即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墨卿染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寝宫里,白天研究符文知识,晚上冥想修炼。 先前的原主倒是存在感不低,时不时地就传出她偷看了哪家个公子哥、勾搭了哪家的小姑娘之类的风流韵事,然而被赫连轻尘一脚踹没了命以后倒是安分了不少,除了重大的庆典活动,平日里一般都见不到她的人。大家都以为她是受到了教训,收敛了张扬的性子,故此,就算她平白无故地消失了半年,也没有人去在意这一点。 所以,她外出半年的事情,也就只有她自己、墨卿尧和他的贴身随从、还有青木四人知道了。青木作为墨卿染的得力下属,她寻常修炼的时候并不避讳她,有时甚至还会指点她几招,故,青木也成了最早知道她可以修炼的人。 「唿。」专心绘制完符文的最后一笔,墨卿染抬起头来,吐出了一口浊气。这几天住在自己的寝宫,不像在盘龙山脉里那样危机四伏,注意力能够高度集中,十几天的练习下来,竟然成功地完成了绿阶符文的绘制! 忽略扔在墙角一堆的废弃羊皮纸,墨卿染看着自己刚刚绘制完成的符文满意地笑了笑。虽然只是绿阶最基础的符文,但它的绘制成功,正式标志着她已经成功跨过了黄阶和绿阶之间的门槛,对天地大道的领悟也更上了一个层面。 一旁,专心为墨卿染研磨硃砂的青木,也感受到了这一边传来的波动,顿时抬起头来,淡漠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惊讶和崇敬。世人都道「洛九」天赋异禀,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可青木却是看着墨卿染从不能修炼,到一点点入门、苦修、才有了今天的成果。如果要说这落羽大陆上,有谁值得她用一生追随,那么,这个人定然是墨卿染无疑! 正恍惚间,忽然听到墨卿染慵懒的声音响起:「青木,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青木回过神来,明白她话中所指,答道:「今日正是四国大比参赛者集合的日子,三日后动身前往中羽大陆,十日后大比正式开始。」 所谓中羽大陆,并不是一块独立的大陆,而是就在落羽大陆上,一块不属于任何国家的地盘。中羽大陆临近两大山脉,为落羽大陆上五大学院的所在之处。四大国曾经也想要吞併过这块土地,奈何五大学院的实力已然超过任何一个国家。为了避免纷争,五大学院就索性将他们所在的这块地方,单独以大陆命名,因为地处落羽大陆中央,故称为中羽大陆。 墨卿染听了青木的话,点点头,收拾了桌子上的硃砂和纸笔,唤道:「替我更衣罢。既然是集合,想来也该是去露个脸的。」 一刻钟的工夫,墨卿染便已梳洗完毕,带着青木向玄和殿走去。玄和殿作为皇宫内最重要的宫殿,今日则被安排用来迎接天辰上下参赛的人员。 如同以往的四国大比一般,每个国家需派出一百人的队伍参赛,其中九十人来自民间,十人来自皇室,所有参赛者的年龄不得超过二十岁,四个国家一共四百人进行三轮比赛,排名前一百的,则可以进入五大学院学习。 「这次皇室派出的十人中,除去主上您,还有四公主墨清雅,最近刚突破了青阶后期;六公主墨筱曦,绿阶中期;七皇子墨清潇,丹师,修为不明;十皇子墨翼风,黄阶前期;安阳郡主墨柔,青阶前期……」 墨卿染一路上听着青木搜刮来的情报,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等青木从人说到比赛规则再说到裁判,两人也差不多走到了玄和殿。 「好了青木,五大学院的校长你都说了三遍了!」墨卿染看着一反常态喋喋不休的青木,有些无语地揉了揉额角,谁来告诉她那个冷漠寡言的青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青木一噎,俏白的脸上一红,讪讪地止住了话头低下头去。她也只不过是担心主子这闲散的性子出去会吃亏,也托冷炎找了不少资料,却不知道墨卿染虽然对自己人和善,出去可完全不是这副好说话的模样。 此时,玄和殿外的广场上汇聚了百十多个人,想来是那些来自民间的选手已经提前到了,正有身穿宫装的侍从在和他们讲解着赛程。而宽阔的玄和殿内,则是只站了十几个人,除了那几个皇子公主,还有右丞相之子上官谦、御史之子刘旭、将军之女花韶棠、太尉之女苏惊雨和刑部侍郎柳亦轩。原本皇室宗亲中也难凑齐十人,便将范围扩大到了达官贵人中,而这些人对外宣称则是封了郡王郡主,但谁都知道,这不过是个虚名罢了。 墨卿染到的并不算早,除了墨清雅以外,其余人都已经到齐。见到她的到来,墨筱曦首先冷哼了一声,道:「本宫道是何人这么大的架子,让我们一阵好等。原来是九弟呀!」 墨卿染头也没抬,仿佛她不存在一般,径直从她身边走过,走到一旁坐下,吩咐侍从道:「替本王沏壶茶来。」 「你敢……」仿佛是一拳头打进了棉花里,墨筱曦精緻的面孔一阵扭曲,正想指责一番,想起她的地位又堪堪把伸出去指着他的手指收回,小声嘟囔了一句,「还不是个没用的废物,也不知道怎么有脸来参比赛。」 「啪!」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声响,墨筱曦的脸上便出现了五条红色的印记!
第六十章 她不简单 墨筱曦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地站在原地,连骂人都忘记了。 青木淡定地收回手,回到墨卿染的身后站好,仿佛刚刚的事情不存在一般。 「墨卿染!」墨筱曦尖叫了一声,怒不可遏道,「你敢让这个小贱人打我!」 「啪!」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墨筱曦的另一边脸颊也肿了起来。而这次出手的是墨卿染! 比青木更快、更重、更响!大殿里的人只看到一阵残影,就见到墨筱曦变成了两只手捂脸! 收回手的墨卿染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白色的丝帕,仔仔细细地擦了擦手,连正眼也懒得给她,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墨筱曦,别忘记你的身份。本王不和你计较是念在你比本王年长,可你别忘了,若本王真跟你讲起规矩来,你又算什么东西,敢对本王的人指手画脚!」 最后一句,她勐地抬头,眼眸中寒光乍现,如同一柄利剑般直射墨筱曦的心脏!她一愣间,吓得倒退了几步,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墨卿染说的没错,她一出生就被封了王,身份和逍遥王比肩,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和寻常的公主皇子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于理来说,就算是墨筱曦见了她,也应当行礼问安才是! 将手中的丝帕扔掉,墨卿染捏起茶杯抿了一口清茶,神色也恢復了淡然和慵懒。然而,有了她刚刚的震慑,一时之间,只有探究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转,却没有人再敢不长眼地挑衅她。 不多时,一身绿色长裙的墨清雅姗姗来迟,一向高傲的她对谁都没有什么表情,只有在目光划过坐在一边的墨卿染时,闪过了一丝明显的厌恶。 墨卿染看在眼里,无所谓地笑笑,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修长白皙的手指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褶皱,站起身来。高堂之上,墨卿尧一掀明黄色的朝服,坐在了龙椅之上。 广场上来自民间的九十人也进入了玄和殿,站在皇室的十人身后。站了一百人的玄和殿也丝毫不显拥挤,这一百人同时弯腰鞠躬唿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墨卿尧广袖微抬,温和道:「诸位无需多礼。今日把大家召集起来,是为了十日之后的四国大比。你们,是整个天辰的代表,是天辰年轻一辈里最为优秀的人才!希望你们能齐心协力,为自己争气,天辰争光!」 看到下面一双双晶亮的眼睛,墨卿尧满意地笑了笑,再加了把火道:「所有参赛者,都会有一件黄阶幻器和一百紫晶的奖励!打入前一百的,封官进爵,世代荣华!」 「哇!」玄和殿中的人群中一下子爆发出了一片惊唿声,纵然对天子的敬畏令他们不敢高声喧譁,但小声的私语还是时不时地传出! 站在前方的墨筱曦不屑地轻哼一声,还不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就凭他们也能打入前一百?她墨筱曦可是奔着五大学院中最好的龙瀚学院去的,想到昨晚母妃悄悄塞给她的东西,墨筱曦得意一笑,这里的人除了四皇姐,恐怕不会有人是她的对手!到时候,她一定能一展风华,让那些学院都争着要录取她! 看到一下子被激发了斗志的人群,高位上的墨卿尧笑了笑,伸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宫门外立刻有两排宫女整整齐齐地走进来,每个人的手里都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置着的,正是一件黄阶的幻器和一百紫晶! 待所有人都领到了物资后,他站起身,明黄色的黄袍拖到地上,威严庄重。他缓缓走下台阶,走到和所有人平视的地方,开口道:「这次的比赛一共有三轮,规则想必你们都已经了解了。每个小队十个人,一共分成十个小队,由站在最前面的这十人担当每个小队的队长。现在,你们可以任意挑选一名队长,站到他们的身后!」 代表皇室出战的人担当队长,也是歷届的规矩。一来是皇族的威信不可灭,二来也是确保每支队伍都效忠皇室!很快,来自民间的九十人动了起来,纷纷找好了自己的队长,整齐地排在他们的身后。其中上官谦和墨清雅身后排了近二十人,而墨卿染身后,却仅有三人! 「噗——嘶!」墨筱曦忍不住喷笑出声,想要掩唇时却触碰到了被打肿的脸颊,顿时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怒瞪了一眼墨卿染,眼中的幸灾乐祸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墨卿染似笑非笑地回看了她一眼,目光中的些许森冷让她不由得浑身一颤。敛下眼中的精芒,墨卿染随意地扫视了一番站在她身后的那三人,一男两女,男的是黄阶后期,女的一人在黄阶初期,一人在橙阶中期,都是垫底的实力。对上她的目光,那三人都是不自在地低下了头。 十皇子墨翼风的身后也不足十人,此时他正气鼓鼓地嘟着腮帮子,却少见地没有发作,因为在他的旁边,正是排行第九的墨卿染! 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会出现的墨卿尧脸色也不好看,他皱了皱眉,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响起:「每队十人,超出的人数自动调剂!」 听到这话,排在上官谦和墨清雅身后老长的队伍里,才传出了几声老大不情愿的嘆息,排在队伍末尾的七八个人慢吞吞地挪动着步子,开始往墨翼风和墨卿染这边补齐。一刻钟以后,十支队伍都组建完毕,墨卿尧甩了甩宽大的衣袖,转身走向高台,道:「上官爱卿,就由你担任总队长,负责一切的参赛事宜安排!」他转向其他人,「所有人,都必须听从他的指挥!」 「是,陛下!」 ------题外话------ 求冒泡~有木有妹纸在看文嘛~
第六十一章 启程中羽 一望无际的晴空,天色蔚蓝如洗,好似一条丝滑的绸缎一直延伸到天边去。偶尔飘过一缕云彩,掠过几只不知名的鸟雀,扑棱的翅膀细微地搅起一丝可忽略不计的气流,便迅速被这方的庞大队伍给冲散来去,转个弯飞得无影无踪了。 墨卿染趴在宽阔的飞天大鹏上被暖风吹得昏昏欲睡,青木一脸淡漠的地坐在她的身边。而在她们的身后不远处,九个男男女女正以各种姿势死死地抓着飞天大鹏的羽毛,时断时续地交谈着。 距离那日集合已经过了三天,今日一早,在玄和殿前再一次听了动员宣讲之后,十组的小队纷纷坐上了飞天大鹏的背上,向北方飞去。 毕竟是代表一个国家出战,这次的排场也真是下了大手笔。光是这几只飞天大鹏鸟,就都是青阶的幻兽,个头远比墨卿染上次乘坐过的大好几十倍!还有丹药符文等辅助性供给,也得要好几百万的开销。 然而,若是能赢得这场大比,就能为天辰夺回三年的霸主之位,享受其余三国每年的朝贡!墨卿染闭着眼睛有一茬没一茬地想着,不知不觉便进入了梦乡。 她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行至了天空中央,向四面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十只飞天大鹏前后平稳地飞行着,仿佛一伸手就能触到云朵。青木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盒糕点递给她。以墨卿染的修为,已经可以做到完全地不食五谷,但作为前世保留下来的为数不多的习惯之一,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她一直保持和按时就餐的习惯。故此,熟知她秉性的青木早早就备好了一路的干粮。 一块糯米糕入口,细腻的质感,软糯的口感,熟悉的味道,让墨卿染满意地眯了眯眼。迅速消灭了几块糕点,她拍了拍手心里的残渣,睡饱喝足的她这才想起来该做些正事了,于是便从大鹏鸟的身上站起身来,向那九人走去。 那九人原本聊天的聊天,冥想的冥想,其中不少人本来就对墨卿染有不小的成见,憋了一肚子的抱怨无处发泄,见她一路上只顾着自己睡觉也乐得自在。眼下见她向自己这边走来,便纷纷停止了聊天和冥想,也忙不迭站起身来,畏惧而不明所以地望向她。 「没什么别的意思,不用这么紧张。」墨卿染率先坐了下来,拍拍飞天大鹏的嵴背,道,「不必拘谨,都坐吧。」 九人面面相觑,有些奇怪眼前的这位九王爷明明不似传言中那么目中无人,又担心是否有什么猫腻,一时间九个人一齐愣在哪里,硬是一个人也不敢坐。 见他们都不坐,墨卿染也不强求,她神色淡淡,问道:「跟了我这个队长,我知道你们都心有不满,觉得跟着我没有出路。没关系,现在有谁要退出的,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可以放你们回去,那件黄阶幻器和一百紫晶石不会收回,当然,我也不会去找你们的麻烦。」 听到她这么说,那九人更是惊疑不定,在怀疑她的话的真实性时,也有一丝丝的欣喜,如果放他们回去,那就不用参加那什么劳什子比赛还有钱拿,真的有这么好的事情吗? 墨卿染则是没有他们想的这些歪歪道道。对她来说,要一支心思不一的队伍,还不如提前把话挑明了,把剩下来的人仔细琢磨一番,也未必会比别的队伍差。至于她到底会不会追究那些人退出之责,就算她不追究也可以让手下人去追究嘛。 果然,在片刻的思考后,两个男子站了出来,其中一人向墨卿染抱拳道:「我们兄弟俩本来就是被强征来的,实力低微,就算是去了也只会拖王爷的后退,不如……」他们对视了一眼,「还是让我们退出吧!」 墨卿染打量了一下他们,一人是绿阶前期,一人是黄阶后期,在队伍里也算是不错的水平了,她眼角一扬,唇角挂起了一贯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就在俩兄弟被她看得头皮发麻的时候,才听见她慵懒的声音响起:「准了。还有谁也要退出的吗?」 有人起了个头之后,剩下的人也纷纷胆子大了起来。很快又有一女子站出来道:「王爷,我实力不济,让我也退出吧!」 「我也不行的。」 「我也想要退出!」 一时间,队伍里大部分的人都表明了想要退出,墨卿染一一准了,而剩下的人中,仅仅只有最开始站在她身后的那三人和另外的一个女子。 拍了拍飞天大鹏的脖颈示意它下落,墨卿染将退出的人扔在了路过的一个小镇上,大鹏鸟便带着剩下的六人继续向南飞去。阳光照在飞天大鹏光滑的羽毛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煞是好看。已经选择了退出的人站在地上目送他们远远离开,一时间,竟然觉得自己似乎是错过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什么事。
第六十二章 阵型初定 「你们几个怎么不跟着他们一起退出?」墨卿染状似无骨般地懒懒地靠在大鹏鸟的背上,将青木递过来的葡萄分给了那四人一些,随口问道。 「我们……」四人中唯一的男子季远山腼腆地笑了笑,看了一眼身边娇小的女子,眼中浮现出柔情,一丝丝细不可查的伤感,道,「我和音音是逃婚出来的,反正有家也不能回,去哪里都是一样。说不定咱们去比赛争了光,家里就不会反对了。」 何云音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将头埋进季远山的肩窝里,嘆了口气:「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 「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季远山伸出手抵在她的唇上,轻声道,「为了你,哪怕要我放弃性命,我也不会犹豫!」 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开始*,墨卿染眉心一跳,轻咳一声,两人才如梦初醒般急忙分开,女孩儿羞红了脸躲到了一边去。 好笑地看着他们,墨卿染将视线转向另一个女子。她也是在玄和殿的时候就果断地站到了她的身后,故此墨卿染对她还有些印象。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选择跟着本王?」 许素晴对上墨卿染的视线,不由得俏脸一红,快速地低下了头,小声答道:「小女子许素晴,家父许伯颜,先前……先前在桃花宴上见过王爷一面的。」 桃花宴?墨卿染微愣。她对许伯颜倒是有些印象,似乎是朝中一个六品的官员。可这桃花节……墨卿染头开始痛了,她自从穿越过来,并没有参加过什么桃花宴呀! 也难怪墨卿染会不知道。这桃花宴,本来便是给皇子选妃的宴席,后来又变成了大臣子女的相亲宴。原主贪恋美色,这桃花宴是定要参加的,只为了一睹美男风采也甚好。但墨卿染穿越过来以后,却一次也没有参加过,原主记忆里的桃花宴也早就模煳了,是以一下子想不起来。 许素晴见墨卿染如此的表情,眼中划过了一丝失望。她开口提醒道:「那日在桃花宴上,刘家的公子企图对……对小女子做什么不轨之事,幸得王爷路过,救下了素晴。王爷的恩情素晴没齿难忘,是一定要报答王爷的。」 说到这,女儿家的心事便完全写在了脸上,好一幅粉面含羞的美人图,就连墨卿染也看出了些端倪来,心里暗骂原主惹的烂桃花,可脸上又不好直接表现出来,伤了人家姑娘的心,只好装作听不懂地呵呵一笑,道:「如此甚好,大比时还需许姑娘多出一份力,好为天辰争光!」说完,她也不给许素晴再说什么的机会,直接看向剩下的那个,从头到尾一直冷着脸没说过话的姑娘,好脾气地问道:「这位姑娘怎么称唿?」 「白玫。」姑娘甩给她两个字,虽然还是冷着脸,但继续解释道,「祖母病重,急需用钱。我收了你的钱,就会替你办事。」 墨卿染闻言,狭长的凤眸深处一丝赞赏悄然滑过,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虽是冰美人的性子,倒是有情有义,希望他们也不要让她失望了。 很快,一天的时间悄然过去。飞天大鹏没有休息,继续飞行着。而它背上的几人,则都静坐冥想起来。夜晚星光灿烂,是星力作为浓郁的时候,趁这个时候修炼,往往会有最好的效果。墨卿染冥想了半夜,便觉得神清气爽,眼看距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索性靠在大鹏鸟的背上思考起大比的事宜来。 四国大比,第一轮是比试团队战,每组十人,每个擂台十组,进行混战,留下人数最多的五组才能进入第二轮。这个规则看似简单,实则却极为考验团队的配合能力,是以,墨卿染才将异心之人尽数逐出。否则,就算她自己能留在台上,若是队友全被轰下台去,她也会被淘汰。按照她们现在的实力,能打的只有四人,加上青木也只有五人,这实力实在是不够看的。她想了想,从白玉扳指中取出了纸笔,边思索边描绘起来。 当青木从冥想中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墨卿染盘坐在大鹏鸟背上,膝盖上摊开了一捲纸,几乎都已经被勾画满了,而此时她正盯着纸认真思考着什么。 「主上不多休息一会吗?」青木望了望黑沉的天空,问道。 墨卿染抬头看了她一眼,才发觉一直低着头脖子都僵硬了。她嘆了口气道:「时间不多了,我们又只有五个人,不抓紧些不行。对了青木,你年龄也未过二十五,可愿意参加?」 「全凭主上安排。」 「那好吧,」墨卿染伸手将滑下来的髮丝别到耳后,道,「不过你这闷性子得改改,以后在外面就别叫我主上了,喊九爷吧。」 「是,九爷!」 想着她这无论做什么事都无比正经的性子一时半会也改不过来,墨卿染摇摇头,继续低头研究那副阵法图。 终于,在天刚刚亮的时候,图纸上一环扣一环的完整阵法总算成型!墨卿染伸了个懒腰,把阵法图扔给青木,给她仔细讲解了阵法的构成后倒头就睡了过去。只剩下握着图纸的青木抽搐着嘴角,随后一脸无奈地站起身,向另外四人走去。 ------题外话------ 改了一个设定,把大比的年龄限制改到了25~
第六十三章 到达中羽 三天后,在墨卿染没日没夜的绘制符文中,终于,脚下一望无际的绿色边界,出现了一抹黄白色,中羽的地界就在前方! 十只飞天大鹏扇了扇翅膀,低鸣一声便扎下了云端。连日的飞行令它们也倍感疲惫,待这百人安稳落了地,大鹏鸟们便抖了抖脖子上的羽毛,遮天蔽日的翅膀铺开,几下便飞入了山林,自去寻个地方休息了。 墨卿染弹了弹本来就不存在的灰尘,抬眸便看到上官谦领着一众人走来。他一身月牙白的长袍,修长的身形和不凡的气度更衬得他丰神俊郎。他在墨卿染面前停下,拱一拱手道:「九王爷也到了,这便一块入城吧。」他抬眼扫过墨卿染身后,忽而一愣,「王爷的队伍里怎的只剩下这几人?」 「遣回家了。」墨卿染淡淡一笑,毫不在意道。 上官谦一愣,本能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和他并肩站着的墨清雅瞥了墨卿染一眼,冷声道:「墨卿染,你简直是自寻死路!劝你还是直接弃权吧,免得丢人现眼!」 青木冰冷的脸上怒意闪动,手上深青色的星力一闪,就要动手! 注意到她动作的墨卿染不着痕迹地向她身前迈了半步,挡住了她大半个身子,同时壮似不经意地从她手上拂过,顿时卸去了她手中的力道。墨卿染双眸弯弯,好似听不懂墨清雅的嘲讽,笑道:「好说,好说。」 「哼!」墨清雅瞥开眼,冷哼了一声,直接越过墨卿染向前走去。墨筱曦有了墨清雅撑腰,早已忘记了脸上的疼痛,也神气十足地学着墨清雅的样子哼了一声,紧紧跟着她向前走去。墨卿染伸手摸了摸鼻尖,嘴角盪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清凉的嗓音带着些许慵懒,向身后五人招招手,道:「我们也走吧。」 由于四国大比在即,中羽大陆的盘查更加严格,上空也禁止了飞行,所有的入口都派了士兵把守,街道上还有巡逻队来来回回。墨卿染一行百十个人,刚刚走到中羽的城门前就被拦了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请出示身份证明。」守城的士兵中走出了一个领头模样的人,沉声问道。 「我们……」上官谦上前一步,温和的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谦和的笑意,正想要解释,却被身后一个傲慢的女声打断了话。 「你凭什么拦着我们?我们可是……」上官谦回头的时候,就只见墨筱曦双手叉腰,高高扬着下巴,斜眼看着那守城的士兵,娇蛮无礼地喝道。墨筱曦满脸都是不悦和怒气,早在被要求步行起,她就心有不满,这回可是连个城都进不去了? 听到她的话,墨清雅向来高冷艷绝的脸庞也微微沉了下来,在她就要自报家门的时候打断了她,低声斥了一声:「筱曦,不得无礼!」 墨筱曦虽然张扬跋扈,但在墨清雅面前还是不敢造次,只得瘪了瘪嘴禁了声。上官谦向守城的士兵拱了拱手,面露一丝歉意,道:「几位大人莫怪。我等是从天辰来参加四国大比的,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一番话说下来,不卑不亢,既安抚了对方,又不贬低自己,墨卿染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微微挑了挑眉,露出一丝兴味的笑容。 对方看过了报名的名单,又清点了队伍的人数,做好了登记,才挥了挥手示意门口的士兵让开道来,恭敬地鞠了一躬,道:「远方来的尊者们,请随着我们的接应人员入城吧!」 一个小个子的男人从后面走了出来,同样恭敬地鞠了一躬,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道:「几位大人请随我来!」 百十个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向城中走去,此时大街上很是热闹,到处都能见到修者擦身而过。上官谦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中羽大陆和天辰或是别的什么国家也并没有太多的差别,只是在建筑上稍有不同。天辰的大街两侧多以民居茶楼为主,而中羽的建筑大多高大宏伟,倒像是什么大型的场地。 见墨筱曦嘟着腿拖着步子,显然已经是不愿意走了,上官谦开口问道:「敢问这里离比赛的场地还有多远?」 「比赛在星夜城,那可还有好远!」领路的人回头笑道,「不过我们马上就要到城主府了,城主为了方便四国的使者特意开启了传输阵,传输过去就到啦!」 「哦?传输阵?」墨卿染饶有兴趣地抬头,这传输阵和传输卷宗的本质都是一样的,但绘制出大型传输阵却绝非那么容易。不仅需要数十名顶级的符文师一同绘制,更需要大量的能源支撑,而这些能源,就大都来自于幻兽的内丹。光是开启一次传输阵,烧掉的高阶幻兽内丹就不计其数! 「是啊,」领头那人面露自豪之色,道,「这传输阵我也只能在每次三国大比的时候才能见到,要是平时,那可是绝对不会开启的!」 正说话间,前方一座由块块平整的石头砌起来的城楼出现在他们的正前方,领路人指着那座城楼回头道:「这便到了,城主大人早就等候着了。我出来的时候大人特别交代了,若是各位不赶时间,那便一定要上去坐坐,喝杯茶!」 「如此甚好,」墨卿染眯了眯眼眸,如同午后的猫咪,慵懒中携着一丝餍足,「刚好我们也该去感谢一下城主的帮助。」 ------题外话------ 看到有人给了评价票,顿时就感动哭了~第一张啊第一张~谢谢支持~么么哒~我一定会加油写的!
第六十四章 各路齐聚 百十人一同走进城主府,墨卿染等领队的十人被亲自前来迎接的城主迎进了正厅,余下的九十人则安排到了厢房去休息。 「贵客远道而来,实属中羽之幸!来人,快上茶!」王城主拱手道,肥胖的身体却丝毫不减灵活,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缝,闪烁着精光。 「有劳城主!」上官谦率众人回礼道。 「哎,客气客气。来来来,喝茶!」王城主摆摆手,满脸堆笑,门外有婢女将沏好的茶端进来。 众人端起茶杯,瞬间茶香便扑鼻而来。「好茶!」上官谦眼光微微一亮,光是从茶香就能闻出这茶定是不一般! 「莫非这是只有中羽才产的玉露茶,用雪水沖泡而成?」墨清潇抿了一口茶水,略显苍白的脸上溢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开口问道。一向少言寡语的他,就算在宫里也没有什么存在感,一直待在自己的宫殿中静养。也许是久病成医,他对于丹药倒是颇有研究。 「这位公子好眼光!」王城主哈哈一笑,「公子若是喜欢,我这里还有一些,给公子带回去喝吧!」 墨清潇颔了颔首表示谢意,道:「清潇不敢夺人所爱,城主的心意,清潇领了。」 几人又一起叙了会话,待休整地差不多了,上官谦起身告辞道:「今日多谢城主招待,只是,大比在即,我等不便多叨扰,不知城主可否开启传输阵,将我们送到星海城去?」 「既然几位有要事在身,我王某也不留诸位了。传输阵在这边,请!」城主眯了眯小眼睛,笑道。 穿过几条走廊,经过好几处士兵把守的关口,城主领着众人到了城主府的一处石门之前。他伸手在门上轻叩了几下,随即大门缓缓打开,他率先跨了进去。 宽阔的石室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哪怕是容纳了这百十个人,也丝毫不显拥挤。随着他们的进入,石门再次合上了。 看着空荡荡的石室,众人心里都有疑惑。墨柔环顾了一圈周围,眼里涌上了警惕,忍不住开口问道:「王城主,敢问这传输阵又在哪里?」 看出她的警惕,王城主哈哈一笑,道:「姑娘莫急,王某人这就把传输阵打开!」说着,他走向一边的墙壁,五指紧紧扣住墙上的一处凹槽,浑身蓝色的星力瞬间涌起,源源不断地向墙内涌去。只听见轰地一声闷响,石室中央的地面竟然自己向两边分开,一束强烈的光从地面的断口射出! 待众人适应了强光,纷纷向石室中间看去,只见地面的断层下是另一块平台,上面镶嵌着无数的幻兽内丹,正源源不断地方出光来。强烈的星力波动让所有人都精神一震,浑身的毛孔大张,贪婪地吸收空气中的星力。 感受到这一方阵法中蕴含的天地奥义,就连墨卿染的眼睛都亮了几分,脸上划过一丝赞嘆! 看到众人惊异的眼神,王城主自豪地一笑,道:「现在就请大家站到传输阵的中间吧!待王某人启动阵法,诸位就能被传输到星海城了!」 众人依言站到了阵法中间,小小的一块地方,竟然能容得下百十个人。众人略显不安却又兴奋地站在传输阵中,而在阵外的王城主则是浑身星力涌动,启动了墙上的什么按钮,顿时,脚下的能量源飞快地转动起来,光芒比之前更甚,众人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向身体压迫过来,周围的空间扭曲,大脑里只剩下一片空白,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仿佛是身体被无限挤压、扭曲、变形,骨骼和血肉都被分解成细小的颗粒溶解于空气之中,再凝结重造,意识渐渐回笼。当墨卿染等人被空间裂缝像倒垃圾一样倒出来的时候,许多人终于忍不住「哇」地吐了出来,被空间挤压过的身体还在一抽一抽地疼痛,还有些实力较低的人甚至直接闭眼晕了过去。 墨卿染有了前两次的传输经验,虽然这么远距离的还是第一次,但也早早有了准备,拽了一旁的青木稳稳落地,倒也不至于太过狼狈。她环顾四周,吐的吐,哀嚎的哀嚎,就连墨清雅也抚着胸口脸色发白。墨卿染挑了挑眉,正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要装得难受一点,才好正了她这个「废物」之名,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得身后一道好听的男声传来:「诸位可是……天辰的参赛者?」 声音磁性而不显低沉,仿佛三月的春风拂过,让人心头一片温暖舒适。墨卿染回头去看,一位身穿青色长袍的男子正站在她身后笑吟吟地看着他们,而他的身后,则是同样庞大的一支队伍。男子见她回过头来,便率先拱手自我介绍道:「在下风临慕乔誉,今日得见诸位,实乃三生有幸。」 「久闻风临太子威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上官谦一早便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走上前来拱手回礼,一向温润的眼里,精芒乍现。 风临太子慕乔誉?墨卿染挑了挑眉,记忆中关于此人的信息调度出来,年仅二十二岁便突破蓝阶的高手,风临最有名的战神,难怪上官谦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上官公子过奖。」慕乔誉淡淡地笑着,脸上不起丝毫波澜,「听闻星铭与漠雪前日便已到达,想来是已经准备妥当,你我可算是来得迟了。」 「再好的准备,也比不上拳头来得硬。」墨清雅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答道。 「哈哈,」慕乔誉大笑了几声,「不愧是清雅公主,这般的气度可不是一般人都能有的!」 墨清雅看了他一眼,精緻的面容依旧高冷禁慾,不置可否地轻哼了一声。 慕乔誉也不甚在意,看向上官谦道:「难得碰面,不若一同去看看场地可好?」 「好……是好,只是……」上官谦看看身后坐了一地还没缓过来的队员,又看了看慕乔誉身后的人,目露无奈。 「呵呵,」慕乔誉明白他的意思,笑道,「你我的领队去看看便好,这些人就托城主安置了便是。这么多人一同去,也太张扬了一些。」 「如此甚好。」 一旁有星海城的接待人员早在等候,上官谦和慕乔誉分别交待好了自己的队伍,由接待人员去安排住处了。其中墨清潇和墨翼风还有风临的一个领队,因为身体不适,也随着大部队去了驿馆。剩下的人,则是向着四国大比的赛场走去。 ------题外话------ 谢谢捻笑拂心送的钻石~小华受宠若惊\(≧▽≦)/~么一个~
第六十五章 针锋相对 巨大的比赛场地中,十个大小相同的擂台整齐地排列着,赛场的周围有士兵把守,而里面,则大多是一样前来熟悉场地的人。 以慕乔誉和上官谦为主的两方人并着肩在赛场里慢慢地踱着步子,一边观摩地形,一边指指点点地比划着名什么。 「上官兄,听说今年的比赛不仅有武试,还多了文试,这文试的形式还是第一次见,也不知道会考些什么?」慕乔誉状似无心地开口道。 上官谦转头看了他一样,嘆了口气道:「是啊,这文试,我也正心里没底呢!不知太子可有高见?」 「上官兄可是抬举我了!」慕乔誉呵呵一笑,「这论打仗,我倒还在行,可舞文弄墨的可就不行啦!不过话说回来,上官兄,今年星铭和漠雪的情况你可有了解?」 上官谦微微挑了挑眉道:「哦?这怎么说?」 慕乔誉摇了摇手中的摺扇,答道:「这漠雪可是块硬骨头,要打赢可不容易。听说今年漠雪年轻一辈中的几大高手都来了,有意要争夺龙瀚学院的招生名额;至于星铭,皇甫澈和皇甫逸,都不是好对付的。」他如是说着,便嘆了口气。 这是在打结盟的主意了?上官谦好看的眼眸中一道暗芒飞逝,他自幼便在朝堂上混迹,自然听出了他的话中之意。虽然结盟表面上看似是个不错的主意,可与风临结盟无异于假道灭虢。一旦风临战胜了其他两国,那接下来要对付的必定是天辰无疑!上官谦如是想着,便假意苦笑了几声,道:「听太子之言,必定是胜券在握了!不像天辰,连支队伍也是东拼西凑才好不容易凑齐的。」说着,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墨卿染,继续道,「天辰无心,也无力争霸,只求到时不要输得太难看,便已心满意足了!」 向来低调的墨卿染,这次也毫不意外地走在了队尾,听得上官谦隔着这大老远还把战火烧到她身上来,顿时不满地扬了扬眉,不管上官谦的本意如何,拿她做挡箭牌终归是一件令人不愉快的事。只见她嘴角扯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看起来颇有几丝恶劣的味道,跟在她身后的青木立刻抖了抖肩膀低下头去,努力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而前方的慕乔誉听上官谦这样说,瞥了一眼看不出表情的墨卿染,心里也明白他这是拒绝了联盟的意思,便只得干笑着客套了几句。 走完整个场地,两方该说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慕乔誉没从上官谦嘴里问出什么话来,上官谦也没从慕乔誉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两方人都暗自心里腹诽不已,表面却依旧和和气气、称兄道弟,完全看不出三日后就要兵戎相见、一分高下! 等回到驿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两方人马各自被接应的人领去安顿了,倒也相安无事。城主早已为四国的使者准备了丰盛的接风宴,天辰的「揽星苑」里,光是在露天的庭院里就摆了十来桌,整个队伍的百十来人都美美地饱餐了一顿。 上官谦放下了筷子,接过侍从端来的茶杯,抿了一小口后,站起来道:「诸位,三日后就是正式的四国大比!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义务为天辰争光!这三天里,希望诸位能好好准备,听从你们各自领队的指挥,熟悉各自的战术安排,三日之后,我们势必要夺得第一,让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刮目相看!」 「势夺第一!」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声,人群像是被这样热烈的气氛感染了一般,纷纷喊了起来。 震天的高喊声响彻云霄,在院落里久久迴荡。门外有路过的侍女,端着托盘目不斜视地走过,仿佛是早已熟悉了这样的场面。 三天的时间悄然滑过,对于任何一个国家的参赛者,甚至是对于任何一支参赛的十人小队来说,都是极为紧张的三天,就连一向偷懒的墨筱曦和年龄最小的墨翼风也没有在院子里晃悠过,着急地训练着队员的配合和战术。 而在这三天里,最悠闲的恐怕就是墨卿染了。此时的她,正慵懒地窝在躺椅里晒着太阳,她一手轻轻搭在扶手上,一手落在头边,脸上盖着一本《四国野史》,正睡得香甜。一旁的茶几上放置着几块糕点和切好的水果,零零碎碎地散落在盘子里,已经被吃掉了不少。 噔噔噔,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墨卿染掩在书本下好看的眉微微皱起,一瞬间又舒展开来。 「喂,那谁,你可有见到本公主的小青?」一道娇蛮的女声响起。 公主?当墨卿染悠悠地拿下脸上的书本,半支起身子向那方看去的时候,只见一个妙龄的女子正叉着腰看着她,一身简单利索的骑马装,模样倒是陌生得紧。 「你……」那女子见到墨卿染的样子,先是愣了一下,双眸中忍不住地泛起惊艷,随后很快地反应过来,有些微微恼怒,「你有没有听到本公主的话啊?」 墨卿染懒懒地挑了挑眉,星辰般的眸中带着朦胧的睡意和被打扰的不耐,她悠悠地躺了回去,书本重新盖到脸上,「不曾见过什么小青小红的。」 「怎么会没见过呢?」楚姗姗急道,「哎,你别睡,我的小青是条蛇,大约半尺长,我明明见它到了你的院子呀,怎么会不见……喂,你听没听到啊!」 回答她的是长时间的静默。 「喂,本公主要搜你的院子了!」 还是没人回答。 楚姗姗气得跺了跺脚,却碍于这是天辰的院落,不好发作,自己一个人在院子翻找了半天无果后,只得怏怏离开。 殊不知,在她离开后,原本应该熟睡的墨卿染睁开了璀璨如星辰的眸子,深处一道狡黠飞快划过。她扬了扬白皙的手腕,上面,一条青色的小蛇盘拢着身子,乍一看,好似一只翠绿的玉镯。 ------题外话------ 大半夜终于码完了字,宝宝要去睡觉了……
第六十六章 大比开始 终于,在三天的紧张训练后,四国大比正式拉开了序幕。 此时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一个时辰,赛场的高台上就已经座无虚席,不仅有四国来的参加者,还有许多是特地赶来凑热闹的,其中便不乏有许多妙龄女子,想趁此机会为自己觅得一位如意郎君。 墨卿染带着自己的六人小队,正走在天辰队伍的末尾,赛场的入口设有关卡,星海城的城主特地派了人来仔细检查每位参赛者的信息,以防有作弊的情况出现。 「『天赐战队』,十人,年龄合格。」检察官看了每人手中的试生石上的数字点头道。上官谦领着他的队伍率先跨进了赛场。 「『极光战队』,十人,年龄合格。」 「『逆天战队』,十人,年龄合格。」 …… 好不容易轮到墨卿染的队伍,她接过检察官递过来的试生石,握在了手心中,瞬间,试生石一亮,上面一个白色的「十六」便显示了出来。居然才十六岁,检察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要不就天才类型的,要不就是来开开眼界的,他正要把试生石递给接下来的人,随意一瞥间便皱起了眉头,问道:「你们怎么一共只有六个人?」 墨卿染扬了扬眉,问道:「有规定说六个人不能组队的吗?」 检察官一噎,规定只说每个小组的人数不得超过十人,因为是混战,自然是人越多越好,故此以往来参加的小组都从来没有少于十人过,眼下突然出现了一支只有六人的小组,是真的不把比赛放在心上吗? 不管他心里如何腹诽,但既然有人愿意只六人组队,他自然不会阻拦,于是诚实地回答道:「没有。」 「多谢。」墨卿染勾了勾唇角,客气地道了声谢,「我们战队……就叫『六人战队』吧!」 听到这样俗气的名字,不说是检察官,就连跟在她身后的季远山都抽了抽嘴角,只有青木和白玫一如既往地冷着脸,没有丝毫反应。 在赛场里等待的墨筱曦看见这边的情况,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道:「不过是个废物,就等着第一轮就被淘汰吧!」 「若是如此,也太可惜了一点。」上官谦接话道,众人都以为他是在为天辰可惜,却只有他自己知道,昨天晚上墨卿染从他那里坑去了不少丹药幻器,美其名曰不给天辰丢脸,实际却是在报復他白天拿她当挡箭牌的事!他这样想着,心里既肉疼他的宝贝,又好奇墨卿染的真实实力,有那样狡黠目光的一个人,当真是个什么也不会的废物么? 一旁抱臂等待的墨柔掩唇一笑道:「我看呀,就算是辰王不能修炼,能有这样一份心态已是十分不易,六公主说呢?」 墨筱曦冷哼了一声不去理她。 这时,检察官也已将所有人的年龄信息都检查完毕,挥手道:「『六人……战队』,六人,年龄合格!」 无视周围异样的目光,墨卿染手中摺扇轻摇,眸中透着些许慵懒的目光,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不多时,一道透明的屏障从擂台的地面缓缓升起,将擂台与观众席隔开,在一片惊唿声中,一位眉发皆白的老者走了上来,体态动作却完全不似外貌那么衰老,墨卿染正走神间,便听得他雄浑的声音响起:「鄙人嬴正,星海城第三十二任城主。老朽今日有幸主持三年一度的四国大比,实乃……」 「咳咳!」墨卿染一口茶呛在喉咙里,忍不住咳嗽起来,那老头叫嬴政?秦始皇嬴政?! 嬴正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一双敛尽了精光的眼转向这边,明明是仿佛普通老者一般的慈祥,看在墨卿染眼中却仿佛是巨大的压迫,一股难以抵挡的气势在老者的瞳孔深处释放开来。墨卿染心中一惊,这老者竟然是半圣巅峰的修为,一只脚已经跨进了神阶! 而此时那老者的眼中也划过一丝趣味,看台上那个不足二十的小娃娃似乎看穿了他的修为!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几句简单的开场白后,比赛在所有人的殷切期待中正式开始! 「请每队的领队上台抽籤!」 墨卿染掀了掀眼皮,随着上官谦等人一同上了台,在一只巨大的红色箱子中随意摸出了一张纸,纸上赫然写着数字二! 站在她身边的墨筱曦轻哼了一声。 墨卿染回头看去,原来墨筱曦抽到的纸上,也是同样醒目的数字:二!她咧嘴一笑,眉眼间仿佛是染了春光,明媚无比:「六皇姐,到时可要多照顾照顾小弟啊!」 墨筱曦轻哧了一声,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本宫一定会好,好,照,顾,九弟!」 领着那五人向二号擂台走去,环顾四周,这十支队伍里除了她和墨筱曦,竟还有花韶棠的队伍也在。看到墨卿染的目光,花韶棠微微颔首示礼,小声道:「等下混战开始,还请王爷不要离我太远。」 墨卿染一愣,抬眸正对上她略带关心的眼眸,顿时弯了弯唇角,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真诚的笑意,道:「这句话同样给姑娘,还请姑娘不要离在下太远。」 听到他的话,被笑容晃了眼的花韶棠才回过神来,暗自奇怪他的话,自将其理解成墨卿染是在寻求她的帮助,心里更加坚定了要保护好王爷的念头。殊不知,在接来下的比赛中,墨卿染的表现惊了所有人的眼,而她,才是那个需要保护的人。 除了天辰的这三支队伍,还有两支来自临风,四支来自漠雪,一支来自星铭。星铭的队伍在其中最为势单力薄,他们十人不禁面带愁容,想来自己定是免不了被踢下场的命运,一时间谁的脸色都不好看。 ------题外话------ 原谅我不会起名字——
第六十七章 她的风华 而这支来自星铭的战队的领队,不是别人,正是和墨卿染有过几面之缘的星铭七公主,皇甫薇儿! 墨卿染不由得摸了摸鼻尖,世界这么小,真是哪里都能相见啊! 不过此时,皇甫薇儿显然是认不出她就是当日在栖凤山脉里救下她和皇甫澈二人的洛九,对她礼貌地笑了笑便算做是见了礼。 然而,并没有给他们多少时间互相寒嘘问暖,随着裁判的一声令下,第一轮的比赛正式开始! 十组队伍,只有最后留下人数最多的五组才能顺利进入第二轮,而有一半的人会就此被淘汰! 原本互不相识的十人,要成为最亲密的战友;原本关系甚近的两个领队,此时也不得不想尽办法把对方踢下台去! 比赛一开始,花韶棠带着人迅速地向墨卿染靠近过来;皇甫薇儿的十人围成一圈共同抵抗;而来自风临的两支队伍,则齐刷刷地一齐向墨卿染这方进攻过来! 见到他们的阵势,墨卿染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同时心里将慕乔誉和上官谦二人都骂了个遍。在隔壁擂台上一人敌十的上官谦和慕乔誉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喷嚏,手上动作慢了几分,险些被敌方打下台去。 灵巧地避开了风临二人的攻击,墨卿染手上摺扇一晃,咚地打在其中一人的肩头,明明看起来没什么力道,只有被打中的那一人才明白自己的肩头已经完完全全地麻木,手臂开始不听指挥! 一击得中的墨卿染和他们扯开了一些距离,回到自己的队伍中,上挑的眼角露出些许的狡黠,前世古武中常见的打穴法,在落羽大陆上可是见都没有见过的东西! 而墨卿染队伍中的其他五人,也谨遵着她的安排,时时刻刻都围拢在一处,一刺一挡之间无比默契,如果有心人仔细观察的话,会看到他们五人的步伐始终按照一定的规律进退,整支队伍竟然都毫无破绽,这便是阵法的力量! 青木感受着队友的配合,心中一丝敬意升起。这阵法便是早先在飞天大鹏上墨卿染扔给她的图纸上所绘,他们五人在那三天中不断地练习、磨合,才有了今日这样的配合。练习的时候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在真正的实战上阵法的威力才完全展示出来,竟是强大如斯! 白玫周身浅绿色的星力涌动,双剑绞过一名漠雪队员的锁链,飞身一个旋踢便将他踹下了擂台。何云音立刻地向前一步,短刀及时地填补了白玫身侧的空缺,拦截下另一人的攻势。 墨筱曦银白色的长鞭卷过两名漠雪的队员,毫不客气地将他们甩下擂台,一不留心自己身后的队员也被打下去了一名。她暗暗地皱眉,心里骂了一声废物,抽空瞥了一眼墨卿染那边,虽然六人一人不少,却看似应付得吃力起来。她哧了一声,目中划过一丝不屑,随手就把身边一名星铭的队员轰下了台! 一时间,五颜六色的星力在擂台上炸裂开来,没有了最初的试探,所有人都拿出了看家本领,放开了混战起来。花韶棠一边打,一边留心着自己的队员,还时不时地向墨卿染那边看去,只见她不断闪躲着四面八方轰来的星力,明明好几次都快打到身上,却都不可思议地避过了,几场交锋下来,大多数人的身上都挂了彩,墨卿染倒成了最体面的人,就连衣角都没有被轰到。 花韶棠顾着多面的情形,没注意后方一人手中明黄色的星力亮起,狠狠向她拍来。待反应过来时只觉得背心一阵热滚滚的星力涌来,花韶棠的大脑里只剩下四个字:被偷袭了! 她暗自咬牙,眉一沉,打算硬抗下这一击,却突然觉得腰间一紧,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及时一扯,那股星力也因此落了空。花韶棠抬起头来的时候,腰间的那只手已经放开,她只看到墨卿染回过头时下巴划过的优美弧度,随之她清冷的声音响起:「结阵。」 「是!」随着五人整齐的喊声,他们的队形瞬间变换,将墨卿染围在中间,五人按五行方位占据了五个方向,浑身星力亮起! 除了那六人,其余人都奇怪地看着这一方,隔壁擂台上的上官谦也回头瞥了她一眼,好看的眼眸里探究的深意闪现,立刻又和慕乔誉斗在了一起。 立于五人中间的墨卿染可不管他人心中的所想,纤白的右手轻抬,一支蘸满了赤红色硃砂的羊毫便出现在手中。她毫不犹豫地盘腿坐下,落笔如画! 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的嬴正眼中精光一闪,紧紧盯着墨卿染的动作,渐渐有抑制不住的欣喜从脸上洋溢开来,接连说了三声:「好,好,好!」 一笔一划仿佛早已练习过千万遍,熟悉得闭着眼睛也能分毫不差地绘制出来,在众人眼里,就只见到墨卿染带着残影的袖摆拂过,地上赤红色的纹路勾勒成,带着天地间质朴古老的气息,仿佛有看不见的力量波动以她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涌去! 就在所有人怔愣间,那五人也动了。如风,如电,如惊雷,五人浑身的气息暴涨,五行合一后竟有令人心悸的力量产生,却毫不狂躁,与自然浑然一体! 「上!」感受到了威胁的漠雪四位领队对视了一眼,眼中具是凝重和警惕,咬牙一声暴喝,浑身的星力也提升到了极限,手中长刀一挥,从四面齐攻上去! 不同颜色的星力从四支战队中爆发出来,绚烂如斯,此时却一同对准了那或站或坐的六人!所有人的心中都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一击,定要将他们打下擂台! ------题外话------ 求收求收~
第六十八章 一笔天下 眼见五颜六色的星力就快要打到身上,许素晴手上微微颤抖,偷偷地瞥了一眼站在她身边一动不动的白玫,心中的不安涌起,正要闭上眼睛等待噩梦的降临,却冷不防听见一道清冷沉着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七星斗移接四象循环。」 仿佛是一泓清泉从天而降,许素晴在听到墨卿染的声音后,莫名感觉到了一阵心安,本能地按照她的指示迈出了第一步!这几天训练了千百遍的步伐在脑海中演示着,五人没有丝毫的错乱,步伐一致地动了!星力按照设定好的路线运行在周身,无形中仿佛都一根弦将每个人的星力都牵连在了一起,你便是我,我便是你,你你我我,归为整体! 「轰!」 漠雪四队的攻击打在六人身上,十几人的合力一击让整个擂台都抖了几抖,发出不堪重负的翁鸣声。一瞬间尘土四起,五彩的星力炸裂开来,巨大的余波把站在擂台边缘的好几人都掀了下去! 「王爷!」花韶棠抬手挡开漫天的沙石,浑身浅绿色的星力亮起,才堪堪稳住了身形,略显苍白的脸上涌现了几抹担忧,连忙向爆炸的中心望去! 漠雪的四组战队也收了手,眼底出现了一丝松懈和疲惫,这样强大的威力下,就算是个星王也被轰成渣了吧?何况还只是个不懂修炼的废物和几个黄阶绿阶的修者! 现在的擂台上,风临的两队还分别剩下三人和五人;星铭只有二人;天辰剩下的两队里分别有四人和五人;漠雪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分别还有二人,四人,四人和五人。墨筱曦望了一眼空中悬挂的巨大的沙漏,距离第一局比赛结束的时间只剩下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了,她的队伍里还有五人,晋级定然是毫无疑义的。至于那个废物么……她轻哼了一声,这种只会丢人现眼的废物,早就该死了!回去只要告诉皇上是她自己不自量力死在了擂台上,皇上也不能怎么样! 微风轻轻地拂过死一般寂静的擂台,擂台中心的烟尘渐渐散去,众人的眼神都紧紧地盯着那方,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着急担忧。这边惊天动地的动静使得附近擂台上的比赛都暂停了下来,成千上万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二号擂台! 五个模模煳煳的身影从烟雾中显现了出来。依旧是笔直站立的姿势,在烟雾中分外显眼! 「没死!没死!」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看台上立刻一片譁然! 「墨卿染,你竟然没死?」墨筱曦一惊之下皱眉低吼道,引来周围人纷纷侧目。墨筱曦自觉失言,冷哼了一声,正要转过头去,耳旁却飘来墨卿染薄凉的声音。 「让六皇姐失望了。不过接下来,恐怕你会更失望。」原本盘坐在地上的墨卿染掸了掸衣袍上的尘土站起身来,不仅是她,就连外围的五人也只是沾染了些尘土,连衣角都没有破碎。他们脚下的符文已经绘制完成,鲜红色的纹路仿佛深深地渗入大地向无尽远处蔓延开去。墨卿染手中摺扇轻摇,话语云淡风轻,「走六方错合,接两仪十八式!」 话音刚落,五人的位置瞬间变化起来,速度之快,原地只能见到残影飘过,橙、黄、绿、青的不同种颜色的星力拧成一股巨大的能量圈,正向外不断地膨胀着! 「三才交替!」 「迴风落雁!」 「剑走偏锋!」 随着墨卿染的一字一句,五人的速度越来越快,变幻越来越无穷无尽,身处其中修为最低的何云音,只觉得浑身都包裹在暖洋洋的星辰之力中,丹田内的气旋疯狂运转,不经意间,只听见体内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嚓,她周身的气息一重,竟然在这种情况下突破到了橙阶后期! 墨卿染一愣,眼底一丝笑意闪过。见此时此刻,五人周身的能量团已经足够巨大,散发出毁天灭地的气势来,她才喝了一声道:「天柱开,分阴阳!」 五人的星力瞬间提升到巅峰,共凝聚于一处,仿佛一把锋利的巨剑从天噼下!顿时,勐烈的气浪从擂台中间爆发开来,只听得砰砰砰砰地好几声,不知有多少人被气浪掀翻出去,脚下的红色符文处,擂台竟然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量纷纷裂开,巨大的能量让赛场周围的屏障都颤了好几颤! 这样的威力,这样的风华!看台上的所有人都站起身来,注视着气浪的中心久久不能言语!天辰,是何时出了这一般的天才人物!而墨卿染的名字,也终将随着这一场战斗而传遍大陆! 擂台上的尘土散去,除了笔直地站在最中央的六人,还有目瞪口呆的花韶棠和皇甫薇儿,和她们周围横七竖八躺着的队员,以及死死地抱着擂台的边缘不肯掉下去的墨筱曦。 墨卿染轻轻摇了摇摺扇,刚刚的冷厉和霸气褪去,换上一贯的慵懒的笑容,这样的结果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之前变幻的阵型,便正是为了避开花韶棠和皇甫薇儿二人的战队,至于墨筱曦,还真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她眨了眨眼,转向一脸怔愣的裁判,问道:「裁判大人,可否宣布结果了?」 「呃……好好,现在,二号擂台上还剩下……天辰的六人战队,六人;天辰的花雨战队,三人;星铭的新星战队,二人;风临的疾风战队,一人;还有,呃,天辰的逆天战队,一人!接下来便由我宣布,这五支队伍取得进入第二轮的资格!其余队伍,淘汰出局!」 「耶!我们赢了!」六人战队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便立刻将气氛点燃起来。他们笑着、叫着、拥抱着,一张张还带着稚气的面孔上充满了喜悦和激动。他们从未想过,自己也有机会在这样的比赛中崭露头角,却正是因为那个看似最没用的天辰九王,给了他们这样的机会! 而他们的中心人物墨卿染,则是笑着摇了摇头,和青木悄悄地离开了擂台。 他们谁都没有看见,此时,挂在擂台边缘的墨筱曦,眼中露出了深深的恨意!
第六十九章 清潇造访 经过一天的休整后,被淘汰的队伍已经提前离开了中羽,或是沮丧不已,或是立下壮志三年后再战。而剩下的队伍,在过了第一场的兴奋劲消退后,则是匆匆忙忙地进入了第二轮文试的准备中。 文试,是今年的四国大比新出的项目,是以,谁也不知道它究竟会考些什么内容。大到修炼方法,小到奇闻轶事,所有人都废寝忘食地看着书,偌大的房间里,只听见沙沙的翻书声响起。 午后的阳光从树叶间洒下,投在斑驳的地面上,清风徐徐,带走院落中的一丝燥热,让人莫名地觉得平静。此时墨卿染一身洁白的长衫,清瘦的身形透出一股松柏般的韧性,又似流水清风一般沉静自然。她站在廊下,轻轻挽着衣袖,手中蘸满了硃砂的毛笔勾勒婉转,似龙游凤舞,若是仔细看便能发现墨卿染的额头沁出点点汗水,狭长的双目满满都是专注。 最后一笔在羊皮纸上拖出了完美的一勾,墨卿染唿出一口气,轻轻将笔搁在了一旁。她双手执起羊皮纸来,细细端详,上面深红色的纹路交错,繁复深奥中蕴藏着无限的天地奥义,上面泛出的波动表明这正是一张绿阶的符文。 自前一次绘制出绿阶的符文已经过去了十多天,而这一次,虽然还是一样的等级,墨卿染对天地奥义的理解却进一步地加深,符文也绘制地愈加熟练了。 她揉了揉因长时间紧绷而酸痛的肩膀,眉眼间露出点点慵懒,身后却冷不丁响起一道如流水般微凉好听的男声:「阿九不妨试试这清风丹,有舒筋活血之功效。」 墨卿染低头,只见视线中,一只纤长苍白的手中握着洁白的瓷瓶,浅粉色的指甲修得干干净净,如珍贵的玉石,指尖泛起的凉意,融进白瓷的瓶中。 一怔间,墨卿染沿着这只手向上看去,月牙白的袖口绣着青色竹叶的纹路,一张绝美的脸庞迎着光,清冽的眸中倒映着她纤细的身影,淡淡的竹叶香气从来人的身上散发出来。墨卿染狭长的眼中划过一丝疑惑,淡淡地唤道:「七皇兄?」 见墨卿染不接他手中的瓷瓶,墨清潇也没生气,自顾自地将瓷瓶放在了她身旁的桌几上,如画的眉间涌上一丝莫名的情绪,不知是自嘲还是苦涩,他嘆了口气道:「阿九这是与七哥也生疏了么?想幼时阿九还时时缠着我玩耍……莫非阿九也是嫌弃我这不中用的身子?」 墨清潇本来就生得很是好看,不同于墨卿染的如妖如仙,墨清潇则是如莲般出尘,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长年来的病弱更使他面上常带一丝苍白。他这般说着,低垂的眼睫微微颤动,一股无以言说的哀伤在他的周身若有若无地蔓延开来,任谁都不忍心再说什么。 「咳,」墨卿染轻咳了一声,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地摸了摸鼻尖,干笑了两声道,「没有的事,七皇兄是误会了阿九。阿九自知名声狼藉、行事鲁莽,恐扰了皇兄的清净,惹皇兄不快,才一直不敢登门拜访。」 墨清潇闻言淡淡地笑了笑,摇头道:「若阿九能来,七哥高兴还来不及,又何来惹恼一说?」他背着手向前踱了两步,阳光打在他的身上,勾勒出浅金色的轮廓。他轻嘆了口气,神色变得认真,道:「我今日前来,是想要提醒你一声,那日你让墨筱曦吃了大亏,她心里定然恨你。且想想丽妃吧,接下来的两场比赛你还是小心为妙。」 闻言,墨卿染脸上的慵懒不由得敛了敛,看着墨清潇后背的眸中划过一缕深色。丽妃是墨筱曦的母妃,是前任左相之女,曾经帝都出了名的狠角色,人称「毒美人」。在宫中她虽然稍有收敛,但谁都知道她凭藉着自己的权势在暗中处置过不少的人,碍于她身后的势力,先皇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自墨卿尧上位之后,她便自愿去了佛堂带髮修行,这些年还真没见她有什么动静,让人几乎要忘记了她的存在。 但此时,墨清潇突然提起她来,是想要说明什么? 墨卿染抿了抿唇,正要开口询问,抬头便见到墨清潇月白色的身影已经走到了院落的门口。他低沉好听的声音随着风飘来:「阿九好好准备比赛吧,七哥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阳光安静地打在院落里,洒下一地的寂静,那抹月牙白的身影渐行渐远,瘦削的身形莫名有一丝淡淡的孤寂。好闻的竹叶香气好似还在鼻尖萦绕。 墨卿染低头,檀木色的桌几上,一只素白的瓷瓶静静地立在那里。她伸手拨开瓶塞,清香的丹药味瞬间扑面而来,让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她想了想,唤道:「青木。」 「主上。」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青木微微俯身,喊道。 墨卿染拿起桌上的羊皮纸递给她道:「托人把这张符文带给墨清潇吧。另外,就说我谢谢他的丹药。」
第七十章 二轮开赛 天刚蒙蒙亮,墨卿染就被青木从修炼中叫醒,紧接着便是一阵匆忙的洗漱更衣,等到天色大亮时,看台下就已经站满了人,不少参赛的队员手里还紧紧地拽着一本书,争分夺秒地背着。 第二轮比赛马上就要开始,这轮比赛和前面的比赛不一样,每个人都是独立参赛,没有队友帮衬着了,是以,大伙的心里都多多少少有些紧张。 站在墨卿染身后的何云音不安地搓了搓手臂,小声道:「怎么办,这几天我都没有看多少书,这轮比赛恐怕……」 季远山立刻搂了搂她的肩膀,安慰道:「咱们已经走到了这里,不管结果如何都没什么遗憾了。」 看着两人又是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甜蜜起来,墨卿染好笑地挑了挑眉,随意地一瞥后就想收回目光,却冷不丁撞见了许素晴望向她的眼神,爱慕中又带一点点小女儿的娇羞,见墨卿染看过来便赶紧低头,脸颊上迅速飘上了两朵红云。纵然是墨卿染那般在感情方面尤为迟钝的人都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不由得微微头疼起来。 若是她是个男子,这倒真没什么大不了,两性相吸,天经地义。可她偏偏就是个女儿身,既不能对许素晴明说,又不能心安理得地受着她这份情,一时之间当真是进退维谷,只能讪笑几声连忙撇开头去。 所幸,擂台上响起嬴正浑厚的声音,及时地解了墨卿染的尴尬。只听得一声「文试正式开始」,四周的看台上便爆发出一阵唿声。第一轮的比赛刷下了一半的人数,到现在便还剩下二百个人。接下来的这二百人都要进行两场的单独比赛,按照成绩进行排名,排在前一百的人,则很有可能会被五大学院直接录取! 天辰的十支队伍在第一轮的表现相对不错,除了刘旭和苏惊雨的队伍不幸被淘汰,其余皆晋级二轮。当然,以皇甫澈为首的星铭队伍和以慕乔誉为首的风临队伍也纷纷晋级,漠雪的战队算是输得最惨,当然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墨卿染一下子将他们四支队伍都轰下了擂台。不过,对于他们先前置人于死地一般的攻击,墨卿染能留他们一条性命已是极为难得。想必他们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是以第一轮一结束,便匆匆忙忙地熘回了漠雪。 而此时,十个擂台上都整整齐齐地摆满了桌椅,每个擂台上都站着两名监考官,主考官手中正拿着一份长长的名单,念道:「一号擂台:王越,龚成睿,吴华,张峰剑……」 两百个名字,听得墨卿染打了个哈欠,神色恹恹,好不容易到了最后,才听到自己的名字。她弹了弹衣袖,迈开了步子,向十号擂台走去。 她一身白色的长袍出现在擂台上,瞬间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淡漠的脸庞精緻如妖,单薄的身板里似乎蕴藏着无尽的能量,她周身的气势竟完全不输于同在十号台上成名已久的慕乔誉! 听到周围有哗声响起,慕乔誉的眼神闪了闪,狐狸眼的深处涌动着精芒和探究,开口道:「久闻天辰九王大名,不知今日之试,九王爷有几分把握?」 墨卿染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从他身边踱过,走向最角落里的那张桌子,不咸不淡地回道:「彼此彼此。」 慕乔誉一愣,很快理解了墨卿染的意思。她说的彼此彼此,不就是在反讽他那句「久闻大名」吗?同时她也想表示她同样对第二轮胜券在握么?慕乔誉眼中闪过一丝兴趣,语气里有种不一样的意味:「九王爷倒是有意思。」 说完,他也同样在就近的桌椅上坐下,不再看向墨卿染,而是安心准备考试。擂台上二十张桌子,上来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坐满,墨卿染随意看了一圈,天辰除了她,还有柳亦轩坐在她斜前方的位子。见到她看过来的目光,柳亦轩拱手作了一揖,脸上并没有什么别样的神情。 见此,墨卿染沖他微微颔首,算作是回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到主考官的声音响起:「监考官启封、分发试卷!」 很快,散发着墨香的试卷分发到了各位参赛者的手中,擂台上方巨大的沙漏开始计时。规定的时间是整整一天,也就是现代的二十四个小时。但……墨卿染随手翻了翻试卷,足足一本书厚的卷子,真当写得完么? 毫不意外,周围所有人都开始低头奋笔疾书,墨卿染却没有急着动笔,她粗略地翻了翻试卷,漆黑如宝石的眼眸反映出一行行的题目,待翻到最后,心中都大抵有了数,她才不急不徐地执起笔来,蘸饱了墨水,在试卷上书写起来。 若是有人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墨卿染虽然看似慢条斯理的样子,答题书写却极快,一笔一划在纸上划出洒脱的弧度,构成一个个隽秀有力的字体。每个问题间,她几乎没有停顿思考的间歇,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转眼间就答完了好几页!
第七十一章 突发状况 擂台上一片静谧,只有静静的唿吸声和偶尔翻动试卷的声音。随着沙漏中的细沙渐渐流逝,不少人或是眉头紧锁,或是满脸通红,或是死死咬着笔桿着思索着该怎么下笔。 很明显,题目是从简到难排列的,若是刚开始还有几道简单题诸如「请列举出落羽大陆上至少十个国家名称,」或是「落羽大陆上修为最接近于真神的超级强者是谁」此类的常识题,后面的题目则是越来越难,不光有修者修炼的问题,甚至还有草药辨析、幻器打造问题等等。许多并非丹师也并非符文师的人,看到这种问题便犯了难,只好空着不填或者随意蒙几个字上去,便匆匆进入下一道题。 两个时辰过去,墨卿染已经答完了四分之一的题目,论速度绝对是领先了绝大多数的人。好容易书写完了上一道题的最后几个字并落下句点,她瞥了一眼下一题的题目,正要继续答题,却突然一愣,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下一题的题目正是:请问龙瀚学院的第三任院长是谁?有几房侍妾? 作为四大国的比赛兼招生考试,能想出这样的问题也实在是奇葩。若是对这方面全无了解,那看到这道题的考生便只能苦笑三声,跳过此题去。可好在墨卿染闲暇时看了不少落羽大陆的野史和传记,刚好其中便有提到这位龙瀚学院的院长——云信。 说到这位院长,她本身便是个传奇,不仅是歷届院长中唯一的一名女性,也是那位将龙瀚学院发展成落羽第一学院的院长。然,同样出名的便是她的风流史,传言她曾经仅一个月便换了八个情人!这一点本也无可厚非,因为在落羽大陆上这样强者为尊的地方,一位女性强者有几个男宠也是十分正常的事。 但,墨卿染微微了勾了勾唇角,这云信虽然情人不少,却从来没有给过他们名分,又何来侍妾一说?是以,她在试卷上写下了「云信,没有侍妾」后,便向下做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阳拉高又西沉下去,擂台上依旧是两百个人,只是,此时所有人的书写速度都降低了不少,不少人的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稍不留心便滴落在试卷上,晕开了一大团墨迹。 「咚!」一个人毫无预兆地晕倒在擂台上,主考官摇了摇头,立刻有人将他抬了下去。此时天色已渐渐黑了,数颗硕大的夜明珠在擂台上空亮起,散发出柔和的光,好让考生在夜晚也能继续答题。 夜静悄悄的,看台上的人少了一些,但有更多的人不愿离去。主考官坐在擂台下方,手中茶杯里的茶已经换过了好几遭,他不急不缓地喝着,一双泛着精光的眼扫视着十个擂台上的考生。而反观那些考生,此时却是浑身冒汗,手指颤抖,写下去的答案涂了又改,大部分的试卷还是一片空白。 终于,当擂台上的监考官也有些倦怠时,一个身形瘦小、长着一双三角眼的考生忍不住了。只见他先飞快地瞥了一眼监考官,确定他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后,偷偷地向临近的桌子上瞄去。旁边的那人刚好也写到这一页,并且密密麻麻地填满了大多数的空格。三角眼男子心中一喜,正要将偷瞄到的答案往自己的试卷上写,就听见耳畔一声炸裂,惊得他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 「三号擂台,十四号座位,作弊出局!」 立刻有身穿黑衣的人从台下走上来,将他拖了下去。 同在三号擂台的花韶棠紧张地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听着他的哀嚎自己心里也一颤一颤的。她嘆了口气,老老实实地跳过了不会的题目向后翻去。正担心自己能不能取得好成绩,她的心中却突然莫名地闪现出墨卿染的样子来。一个奇怪的念头在她的心中升起,那个在第一轮中一鸣惊人的男子,在之后的比赛中会不会也大放光华? 将近半夜的时候,又有十几个晕过去的人被抬下了台。不少答不出题来的人也自动放下卷子下了台,当然,更多的人则是死死撑着,想要等到天亮交卷时候的到来。 奋笔疾书的人越来越少,咬着笔桿子纠结的人越来越多。慕乔誉答完一道题抽空抬头看了一眼,墨卿染此时还在不急不缓地写着,还没写过的卷子只剩下薄薄的一叠,他眼中露出了一丝别样的深意,收回目光再次执起笔来。 快到五更天时,坐在墨卿染斜前方的柳亦轩轻轻嘆了口气,放下了笔,将试卷从头到尾翻了一遍,确定除了不会做的题目以外没有什么遗漏了,便站起身来,走下了台。 被他的动静惊动的墨卿染微微抬头瞥了他一眼,再看了看天色,又一次低下头去,加快了答题的速度。终于,在东方刚刚露出一抹鱼肚白的时候,墨卿染放下了笔,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长舒了口气。她随手掸了掸衣袍,也放下了试卷,站起身来。 坐在第一排的墨柔此时正盯着一道题久久不知道怎么下笔,见到墨卿染洁白的衣摆从身边飘过,不由得一愣,抬起头来。她掩在长长睫毛下的杏眼中露出一丝探究,现在下台,是答完了?还是不会答?墨柔眼眸深深,联繫起墨筱曦对她说过的话,她更相信是前者!思及此,她的眼中寒芒乍现,就在墨卿染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的手肘似是不经意地抬起,向墨卿染那边靠去。 注意到她的动作的墨卿染正不解地挑了挑眉,却突然见到,一张白色的纸条从她的袖口落了出来! 她心中顿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由于两人离得及近,看起来就像是在墨柔的一碰之下,纸条从墨卿染身上掉出来的一样! 而墨柔做完这一番动作后,无比自然地收回了手,就像她只是随意地舒展了一下手臂一样。 监考官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他皱起眉快步向这边走来,捡起地上的纸条,锐利的眼看向墨卿染,沉声问道:「这是什么?」 ------题外话------ 谢谢大哥的花花~么么哒
第七十二章 她的从容 情况突然,又事关重大,一时间,整个擂台上的人都盯住了墨卿染清瘦的身影,甚至附近擂台上的人都向这边张望着。主考官见到这般情形,不得已宣布比赛暂停,向十号擂台走去。 对上主考官和监考官的两双眼睛,墨卿染脸色不变,诚实答道:「在下不知。」 「哼,不知道?」监考官一板脸,如鹰隼般锋利的眼睛里露出一丝鄙夷,将纸条甩向墨卿染甩去,「从你身上掉下来的东西,你会不知道?」他回身向主考官躬身行了一礼,道:「老师,此人在试场上作弊,行为恶劣,学生以为应该将他逐出考场,取消比赛的资格!」 墨卿染伸手接住纸条,狭长的眼眸深处寒光闪过,她摊开纸条向上面看去,毫不出乎意料,上面正是试卷上的部分试题以及答案,手抄而成,字迹工整却大众,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显然是为了掩饰笔迹。有几处的墨水淡淡地晕开,模煳了其中的几个字,却依稀还能够辨认。 墨卿染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快速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墨柔,只见她面上是一副痛心着急的表情,却掩饰不住眼眸深处的心虚。她收回目光,向主考官和监考官行了一礼,淡淡开口道:「敢问两位大人可曾亲眼见到这纸条是从我身上掉出来的?」她刻意地咬重了「亲眼」和「我身上」的字眼,好看的凤眸直视着两位考官,不漏掉他们脸上的丝毫表情。 「老夫不曾亲眼看见。」主考官清明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赞赏,伸手捋了捋花白的鬍鬚,答道。 监考官皱眉道:「这里只有你一人,除了你还会有谁?」 「此言差矣。」墨卿染淡淡一笑,道,「这里坐着十多位考生,又怎会只有我一人?」她顿了顿,继续道:「既然两位大人都不曾亲眼看见,那么就不能排除它是一阵风吹过来的或是什么有心人故意扔在这的,监考官大人这么急着给我定罪,会不会太草率了一些?」 说到这里,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墨柔,果不其然看到她的脸色白了白。 监考官被她的话一噎,脸色涨红,无论如何被一个小辈指责都是一件极失面子的事。他冷哼一声,怒道:「你这是在狡辩!」 墨卿染正要说什么,突然觉得衣袖一紧,一只素白的手扯在了她的袖子上。墨卿染抬眸,只见墨柔不知何时站起身来,满脸痛惜道:「王爷,你怎可……唉!」说着,她突然向前一跪,道:「大人,墨卿染他一定不是有意要作弊的,请一定不要取消他的比赛资格,有什么惩罚,我愿意替他担着!」这一番话,说得言辞恳切,令人动容! 从她说出「墨卿染」三字起,周围就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有人不屑地笑笑,心道这原来就是天辰的那个草包;也有见识过她第一轮风采的人,感慨一句她也不过如此,更多的人是为墨柔嘆息,心想好一个有情有义的女子,却偏偏摊上了一个不会修炼还只会给国家蒙羞的废物! 慕乔誉也停了笔,饶有兴趣地抬起头来看向墨卿染。他自然能够看出墨柔此时并不是真的在给墨卿染求情,反而是将她的作弊坐实。而在他看来,如墨卿染这般风姿的人,做出作弊之事是断然不可能的,他所感兴趣的,无非是她该怎样解决这件事罢了。 没有让他失望,墨卿染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墨柔,就仿佛她不存在一般,向两位考官拱手道:「我可以证明我没有作弊,否则,全凭二位考官处置。」 她一袭白衣无风而动,嵴背挺得笔直,冷静而自信的面容让不少指指点点的人都不禁噤了声。跪在前头的墨柔此时却像是譁众取宠的小丑,可怜而可笑,她低垂的眼帘下划过了一丝恼怒和恨意。 主考官赞赏地笑笑,点头允道:「你且说。」 「很简单,」墨卿染自信的声音在十号擂台上迴响,「对比一下我的试卷和这份小抄即可,我相信我的答案比它更完善。而且,每一道题的思路,我都可以说给您听。」 「哦?」主考官苍老的眼中精芒乍现,转头看向站在他身侧的监考官,「去将他的卷子取来。」 主考官打量了一番墨卿染,脸上燃起兴味。自他看到那张纸条上的内容之后,就知道定是内部出现了内鬼,这上面的解答多半都是他和几个学院的长老共同拟定而成,来作为试卷的标准答案。而今一个年岁不过二十的毛头小子竟然说他的答案会比这标准答案更完善,究竟是他有真本事,还是在信口开河? 监考官很快把墨卿染的卷子拿了来,递给了主考官。墨卿染也不说话,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候着。 随着主考官翻动试卷的速度越来越慢,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这方,心里既是好奇又是期盼,直像猫爪在挠一样难受。 天色已经完全亮了,感受到阳光照在身上的墨卿染眼中划过一丝慵懒,嘴角扬起了点点笑意,完全不似一个正在等待审判的人。 终于,又过了好一会,主考官才意犹未尽地从试卷中抬起头来,两眼灼灼地盯着墨卿染,满脸慈爱又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位小友,这些答案,当真都是你自己想的?」 「千真万确。」 主考官的眼中炽热的光芒更甚,看得墨卿染都忍不住蹙了蹙眉,他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干咳了一声,故作严肃地问道:「那你来阐述一下你这道题,对天地大道的理解!」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墨卿染神色不变,缓缓道来。她前世身为古武世家的少主,对这样的概念并不陌生,她把自己对于大道的理解连同《清静经》的一部分内容一併说了出来,一时间,擂台上只剩下她清冷的声音,和许多越来越亮的眼神! ------题外话------ 求收求收~爱你萌~
第七十三章 付出代价 「好,好,好!」主考官听着听着,眼中止不住的欣喜和激动,连连说了三个好字,抚掌大笑道,「小友年纪轻轻,能有这般见解,实属难得,就连老夫听了也如醍醐灌顶啊!」 墨卿染神色不变,淡然地拱了拱手道:「大人过奖了。只是……不知这样的答案可否还卿染的清白?」 「那是自然!」主考官捋了捋鬍鬚,笑道,「诚如小友所言,小友的解答更为精妙,那么,这份小抄自然就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元生,将这位小友的试卷带下去吧。」 站在他身后的监考官恭敬地应了一声,接过墨卿染的试卷,抬眸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便往台下走去了。 主考官似是感慨地嘆了口气,见事情已经解决,正要宣布比赛继续进行,却突然听见墨卿染清冷的声音响起。 「大人,卿染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 「若卿染能够找出这张纸条的主人,那他不仅在试场上作弊,还有陷害他人之嫌。敢问大人,这样的人该怎么处置?」 闻言,不仅主考官一愣,就连整个擂台上的人都愣住了。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能洗脱自己的嫌疑已经欣喜万分,哪还想着去找别人的麻烦。而已经自己站起来立在一旁毫无存在感的墨柔,听到墨卿染的话突然身形一僵,脸上飞快地划过一丝害怕。 她不知道,此时她一个细微的表情,已经完完全全地落入一直观察着她的慕乔誉眼中。他扯了扯嘴角,好看的狐狸眼中露出一抹不屑,心中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主考官在短暂的怔愣后立刻反应过来,泛着精光的老眼微微眯起,道:「如果你能找出来并且证明,老夫能做主取消他的比赛资格,并要他永世不得踏进五大学院的大门!」 莫柔的小脸瞬间变得煞白。 这个惩罚,确实是相当重了,若单单是作弊,大不了三年后再来参加一次;可若在作弊的基础上还陷害了别人……就算这样的学子天分够高,五大学院也不需要这样心肠歹毒之人! 墨卿染对这样的惩罚也没有异议,她含笑的眼眸慢慢从擂台上的每个人身上扫过,毫不意外地看到所有人都面带警惕地盯着她。她淡淡一笑,将那张纸条拿在手中,朝外摊开,好让所有人都清楚地看见。就在众人都疑惑间,她不急不缓的声音响起。 「如各位所见,这张纸条上的字字迹工整,条理清楚,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纸上有墨水的污迹!」 「或许是写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呢?」同在擂台上的一名考生立刻问道。 「问得好。」墨卿染勾了勾唇角,狭长的凤眸闪动着精芒,「书写这份答案的人既然能做到每个字都极尽工整,毫无潦草的痕迹,这说明什么?」 慕乔誉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说明时间充足。」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墨卿染眼中笑意闪过,再次看向先前发问的那名考生:「在时间充足的情况下,若你弄脏了纸会怎么办?」 那名考生的眼中出现些许犹豫,沉默了一会回答道:「重新再写一份?」 「没错!」墨卿染眼中是大局在握的自信,「一张弄脏的纸,无论是给别人用还是自己用都是极不体面之事,可这纸张若是在后来的过程中弄脏……这么重要的资料,相信任何得到它的人都会妥善保存,又为何会弄脏呢?」 见到所有的人的陷入了沉思,墨卿染淡淡一笑,如黑曜石般的眼眸里闪过灵动的光,突然看向了墨柔,转变了话题道:「墨柔姑娘今日考试似乎紧张了些。」 被点到名的墨柔浑身一紧,被整个擂台的人都注视着更加心虚。一时间不懂墨卿染的意思,只好老实回答道:「试题难度太大,自然心中紧张,唯恐失了天辰的颜面。」 「呵,」墨卿染冷笑一声,看向她的眼神徒然变冷,「陷害本王的时候倒是很有脸啊!」 墨柔脸色大变,怎么也没想到墨卿染回如此直接地挑明,连声道:「不是我,不是我!王爷明鑑,墨柔一心为了天辰,又怎会陷害您呢?」说到最后,又是着急又是哀伤,泫然欲泣的模样直让人心疼。 当然,这样的人里不包括墨卿染。不给墨柔再辩解的机会,墨卿染上前一步,一下扯住她的袖子向外翻起。素色的衣袖,里面几块乌黑色的污迹仿佛是混在绿豆里的红枣,尤为明显! 「在你紧张得浑身是汗的时候,汗水也渗透了纸条,将上面的墨迹晕开,沾染在了你的衣袖上。墨柔,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真相实实在在地摆在了每个人面前,墨柔满脸死灰,先前被她的作态打动想要帮她说话的几个毛头小子也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看完这一场闹剧的主考官嘆了口气,摇了摇头,吩咐道:「将她带下去吧,列入招生黑名单中,五大学院不对此人开放。」 没有太多的反抗,莫柔就被带了下去,临下台时,她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墨卿染,里面的恨意只有她自己才明白。 墨柔啊墨柔,原以为你会比墨筱曦更沉得住气,没想到……墨卿染回了她一个带着深意的眼神,没有半点同情。不作死就不会死,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至于恨她?恨她的人那么多,多一个墨柔又能怎么样? ------题外话------ 感谢liyoumeixxsy的评价票~么么哒
第七十四章 苍鸣重莲 好不容易结束了二轮的比赛,那场风波在各方面的压力下都渐渐消退下去,趁着天气晴好,墨卿染索性带着青木出门逛起街来。 二轮的比赛和三轮之间隔了三天的时间,一来,二轮的文试也需要考官有足够的时间批改,二来,也让考生们有充分的时间调整过来,全身心地应付第三轮的比赛。 第三轮,也是最后一轮比赛,依然是单独计分制。不同于前两场比赛的是,第三场是打擂台,考生是否要当擂主或者是否要上台比试全凭自己决定,而考官则会根据他们的表现进行打分。二轮和三轮分别是五百分,总共便是一千分。传言两百年前一个天赋异秉的少年在这场比试中以九百七十三分的成绩夺得魁首,而他的名字也永远地刻在了之后每个考生的心中。 他,就是苍鸣学院唯一一位带着传奇色彩的老师,月重莲! 曾经有不少的考生就是专门奔着他才加入的苍鸣学院,可月重莲性格古怪,从未收过弟子,能受到他指导的人也寥寥无几。近几年甚至都不曾见他在苍鸣学院中出现过。于是,关于他的传言四起,有人说他已经脱离了苍鸣,去云游天下了;也有人说,苍鸣的院长看不惯他闲散的性子,将他逐出学院。不管怎样,月重莲此人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只有在四国大比的时候才会被考生记起,将他作为超越的目标。 但,对此,墨卿染并没有什么了解,就算她知道了恐怕也只会置之一笑。自从她魂穿异世起,她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要努力修炼,不为在榜单上争得一席之地,却为了自保,为了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她也从来不拿自己的成果和别人比较,她的目标从来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超越自己! 此时的她正走在星海城的大街上,一身淡绿色的长袍,腰间白色的腰带修着祥云的花纹,一把小巧的摺扇别在腰间,看起来毫不张扬。一身黑色劲装打扮的青木紧跟在她身侧,千年不变的冰山脸让许多试图搭讪的人望而止步。 星海城的街道很宽,几乎能容下四辆马车并驾齐驱,街道上多是随身带着刀剑的修者,板着一张脸目不斜视,匆匆而过。街道两旁多是打造兵器的铺子、丹药铺子和符文铺子,里面的人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青木,」墨卿染敛去精芒的眸子仿佛古井般平静无波,淡淡地开口问道,「你说,这星海城比起天辰的帝都,如何?」 听到墨卿染的话,青木微微抬起了眸子飞快地扫了一眼,又快速地低下头去,回答道:「肃穆,混乱,强大。」 明白她意思的墨卿染轻笑了几声,不置可否。的确,比起天辰来说,星海城显然拥有更多的修者,更轻皇权、重武学,也是个相对更自由的地方。中羽没有皇权,由五大学院分庭抗礼,这几大学院表面上看似和谐,底下却暗波汹涌。照目前的排名来看,龙瀚学院排在第一,凤翔学院第二,苏锦学院作为唯一一所女校,排名第三,白麓和苍鸣则排在末尾。 墨卿染正眸色深深,若有所思间,突然,便听见前方一阵喧譁声传来。抬眸向前望去,只见一小队身穿白色统一院服的少年少女正气势汹汹地向这边走来。 「让开!老东西,别挡道!」为首的一个少女冷声呵斥道,毫不客气地将店铺门口的一位灰衣的老者推开,抬腿跨进了店中,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冷十三,是你抢了我的梨花针?」 墨卿染看过去,只见到路旁的一家兵器铺子门口,挤了五六个白袍的男女,里面正在说些什么。门外路过的行人仿佛习以为常般纷纷视而不见,偶尔有一两人往店铺里张望了一眼,又匆匆走开。 「砰!」店铺里传出了一声巨响,仿佛是什么金属的物件撞击的声音。 墨卿染皱了皱眉,迈步向前走去。就在兵器店的门口,那个被推开的老者正摔倒在地,抱着胳膊动弹不得。 「老人家,您还好吧?」墨卿染半蹲下身去,轻声问道。她双手轻轻扶住老人的手臂,修长的手指从老人的肩胛一路向下捏去,半晌,才道,「未伤到筋骨,静养几天便能大好。」 「哎哟,」老者顺着她的力道从地上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眯着老眼瞅了瞅墨卿染,嘿嘿笑了两声道,「多谢这位小友了!我啊,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对了,不知道小友怎么称唿?」 墨卿染微微一笑,颔首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倒是个伶俐的娃娃!」老者嘆了口气,小声嘟囔了一句,他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笑道:「既然小友不愿意告知,那老夫也不多打扰啦!」说着,他微微躬身,摆了摆衣袖,转身向街角走去。 看着他的背景,墨卿染皱了皱眉,微微出神,一切都发生地那么自然,又奇怪地顺利,一种奇异的诡异感在她心中缓缓升起,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又怎么都说不上来。脑海中飞快地划过了什么,待她想要抓住这些片段时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在这时,墨卿染突然听到身后唿啦一声,眼前突然多了几个白色的身影,一股星力的波动从门内传出!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青木将她扯到了一边,低声道:「主上,里面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 墨卿染微愣,回头看去,刚好有一红一白两条身影从门内飞快地窜出,银光一闪刀剑出鞘! 好似一道闪电从心头划过,将思绪照得锃亮,墨卿染突然明白了那股挥之不去的诡异感是从哪里来的了! 那个老者,是那个老者!先前明明是挣扎着站不起来,之后又怎会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她唰地回头向老者离开的方向看去,可是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哪里还有老者的身影?
第七十五章 妖孽十三 就在墨卿染短暂的怔愣间,这边一红一白的两道身影却已经斗了百十来招,在极快的进退间只见红白相互交错,绚丽的武技轰得路人都纷纷退散,让出一大片空地来。 暂且将心中的不安和疑惑放下,墨卿染将视线收回,看向这边的战场。 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那一红一白的身影正缠斗在一起,深青色的星力环绕在二人的身侧,居然都是星王级别的高手!凭藉墨卿染的眼力,自然不难看清他们的动作,白衣少女匕首斜刺偏进,七分的攻势三分防守,微红的俏脸上满面寒霜,显然是怒到了极点!反观那少年,攻守有致,动作不紧不慢,在面对白衣少女如暴雨般的攻击还显得游刃有余,似乎并不把她的怒气放在心上。 墨卿染看了一会,微微摇了摇头,这两人本是一般的修为,可那白衣少女显然是在盛怒下乱了方寸,攻太过而守不足,动作之间空门大开,时间一长定然落败! 果然,没出她所料,两人又斗了几十招后,红衣少年手中的软剑一抖,银光飞闪,挽起一个漂亮的剑花,向白衣少女的肋下刺去!那少女的攻势在外,肋下大开,回手来救已经来不及,眼看就要被结结实实地刺中! 就在围观的人群露出紧张的神色之时,只见白衣少女面上划过一丝凌厉,弃了手中匕首,堪堪在空中拧过柳腰,做了个「燕子翻身」,才避过少年的软剑,衣襟却还是因为躲闪不及被划破了一个口子,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来。 「慕雪,你输了!」冷十三嘴角弯弯,漫不经心地收回了剑,一身张扬的红袍随风飘动,许是刚刚打了一架的原因,白皙的肌肤上微微透出一抹健康的粉色,衣领稍稍敞开,露出精緻的锁骨,整个人透着一股并不让人讨厌的痞气。 好一个活脱脱的妖孽! 「冷十三,你少在那得意,师姐才没有输!」一个白衣的女弟子不服气地叫道。 「就是啊,明明是你偷袭的!」另一人附和道。 闻言,冷十三好看的眉微微挑起,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他冷笑了一声:「偷袭?你那只眼睛看见小爷我偷袭了?」 对面的慕雪依旧是冷着一张脸,听到他们的话才微微皱起了眉头,沉声道:「冷十三,论武技我确实不如你,但要我认输,恐怕没那么容易!」 话音刚落,只见她从腰间抽出了一根银白色的九节鞭,冷哼了一声道:「接下来,你可要小心了!」 见到这条鞭子,冷十三的眼中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凝重,这条鞭子名叫银魂,是青阶幻器中排得上名的神兵利器,也是慕雪最拿手的兵器!她作为风临的三公主,在十二岁生日的时候收到了作为生日礼物的银魂,此后银魂便一直伴她左右,至今也有了十年的时光!在一般的小试炼中,她都不会轻易地使用,而今日,在和冷十三的对战中,她竟然拿出了银魂? 「看招!」不管众人心中所想,慕雪娇喝一声,九节鞭在空中划过凌厉的弧度,直扑冷十三的面门! 冷十三轻哼了一声,不甘示弱,银光闪过处,软剑带着无穷的剑气,向银魂迎去! 「铿!」两件兵器交锋处,溅起星星点点的火花,星力带起的气浪向四面涌去,吹得街角的幌子扑稜稜地翻飞不停。 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麻意,冷十三的眼中燃起好战的兴味,道:「再来!」 慕雪抬眸瞥了他一眼,脸上冷意更甚,素手一抬,手中的银魂就似有了生命一般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向冷十三袭去!冷十三双目一凛,挥剑来挡,二人你来我往之间又斗了不下百招。 「是件好兵器,倒也能打出个平手。」墨卿染正观战间,耳边忽然传来青木幽幽的声音,「只可惜了这鞭子的主人。」 墨卿染回头时,正见到青木摇头的动作,低声笑了笑,重复了一句她的话道:「打出个平手?」现下二人打的难分难捨,看似不分上下,但还是能够看出那白衣少女全凭着鞭子的势气压住对方,而那个红衣少年则是应付得越来越得心应手,正所谓是遇弱则弱,遇强则强! 战斗,同样也是一种学习,永远不是光靠着神兵利器和循规蹈矩的武技套路就能胜利的! 果然,在二人又斗了三五百招的时候,冷十三的软剑一扬,与空气摩擦带起一阵细小的火花,如蛇一般灵活地缠绕上了慕雪的九节鞭,锋利的剑身将鞭子牢牢锁住,慕雪几番使力下竟然无法将鞭子收回! 「你!」她不由得又窘又怒,一张俏脸气得粉白,继而转青,最后涨得通红! 「呵,我如何?」冷十三痞痞一笑,手腕翻转,使了个巧力,竟然夺过慕雪的九节鞭来! ------题外话------ 最近比较忙,早上才赶完今天的章节……我会尽量坚持更新的~么么哒~爱你萌
第七十六章 结下樑子 一边,慕雪紧紧地握着鞭子不松手,另一边,冷十三使劲拽着鞭子不撤招,两方就此开始了拉锯战,谁也不肯相让,一时间,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熘走,慕雪光洁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珠,精緻的脸上冷冰被打破,只剩下无尽的恼怒!而冷十三也不好过,他嘴角漫不经心的笑容已经不见,薄薄的嘴唇紧抿着,修长的脖颈上青筋绽出! 终于,慕雪的脸上划过一丝不耐,她冷哼了一声,眼中狠厉乍现! 「想要就拿去吧!」她冷喝了一声,勐地一松手,冷十三只觉得那股跟他抗衡的力道突然消失,一时间重心不稳,向后倾去! 难道这么轻易就认输了?一直关注着她的墨卿染微微皱了皱眉,正不解,却突然看到她一个回身,指间银光闪动,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看到慕雪的脸上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容,狰狞的声音传来:「冷十三,你去死吧!」 五六柄闪过银光的飞刀带着破空之势向冷十三袭去!而此时,冷十三正向后趔趄着,还没有稳住身形! 眼看那些飞刀就快要将他射个对穿,周围一阵惊唿声响起!身处危机中的冷十三目光乍寒,众人只见到一片红色在空中划过绚丽的弧度,紧接着一道银光带着破空声闪过,他竟然直接将手中绞住的软剑和九节鞭一同挥起,倒转的鞭身仿佛长了眼睛一般迎向飞刀。只听得「铿铿」几声,空中的飞刀居然在冷十三的鞭下倒转了个方向,转而嚮慕雪飞去! 「哼,你这女人着实恶毒,以为小爷不敢对你下手么?」解决了危机的冷十三冷哼一声,狠狠地一甩袖子,显然也动了怒! 而此时的慕雪却是无暇去回答他的话。先前她将飞刀掷出,心想就算那冷十三不死也定然重伤,哪里想到他竟然有这般本事让飞刀再飞回来!自己搬起的石头却砸到了自己的脚,慕雪全无防备,等反应过来时飞刀却已经到了眼前! 「啊!」墨卿染只听到耳畔一声惊叫响起,接着手臂一紧,一股大力将她扯得身子一斜,向旁边歪去,再抬眸时,却被迎面而来的寒光闪到了眼! 正是那几柄飞刀! 在危急之时,慕雪居然拽过了立在一旁的墨卿染做挡箭牌! 飞刀的速度太快,她这一拽又十分突然,不仅墨卿染心里一惊,便是对面的冷十三也无法维持脸上的沉静之色!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唏嘘之声,有些人甚至不忍地别开眼去。这样一个浑身毫无星力波动的少年,当真要死在这几柄飞刀下了吗? 而在同一时间,青木和冷十三都动了,一黑一红两道身影同时扑向马路中央那名少年,他们虽然身形极快,但还是比不过飞刀的速度! 看着向她疾射过来的飞刀,墨卿染狭长的凤眸中冷厉乍现,一丝杀意迅速地浮上眼底转眼又消失无踪。她骨节分明的手拂过腰间,随身携带的摺扇便已落入手中。乌精铁骨制成的摺扇在她手中行云流水般地翻转,瞬间六柄飞刀都尽数被打落在地!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同时也松了口气。冷十三这时已经冲到了墨卿染的面前,扫了眼她脚下的一排飞刀,微微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即自来熟地拍拍墨卿染的肩膀,笑道:「实在抱歉了,险些让这些东西伤到了你……你刚刚使的这招叫什么名字?着实好看得紧,能再给我演示一遍吗?」 离得近了,墨卿染能看清眼前这少年长若鸦羽的睫毛,一双灿如星辰的眼睛含着点点希冀,明明不过二十的年纪却故作老成,让她颇有些无语地掀了掀眼皮。然,她似乎忘记了,这一世的她也不过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比起那冷十三还要小上不少。 「这招就叫『打苍蝇法』。」扔下一句话,墨卿染神色淡淡,越过冷十三向一旁走去,同时唤道,「青木,给冷公子再演示一遍招式。」 「是,九爷!」自见到墨卿染无事之后,青木就不动声色地站到了她的身后。此时听到她的话,青木立刻就明白过来墨卿染是什么意思,顿时眼底划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三人一唱一和,似乎就将慕雪晾在了一边,她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更青了几分。更可气的是那冷十三对她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对眼前这个不知来路的少年却尤感兴趣!慕雪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突然便觉得脸上一麻,随即便有火辣辣的痛感传来。 站在她的面前,青木挥出去的手还悬在半空中,而慕雪的半边脸上一个明显的红指印,分外明显。 「你,你竟敢……」慕雪不敢置信地瞪着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一道白光闪过,脸上又是一疼! 回过神来的慕雪气得浑身发抖,体内深青色的星力不停地运转,正打算给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黑衣女子致命一击,却突然,仿佛有无尽的压力从天边袭来,慕雪心中大惊,只觉得浑身星力一滞,竟然无法再运行! 「啪啪啪啪啪!」一阵噼里啪啦的掌掴声响起,慕雪一张俏脸很快肿得老高,她全身处在巨大的压力下无法动弹,只剩下一双眼睛充斥着满满的恨意和惊惧! 青木打得爽了,终于停下了动作,转头看向早已目瞪口呆的冷十三,冷漠没有一丝情感的声音响起:「冷公子看得可尽兴?」 ------题外话------ 墨卿染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摸了摸鼻尖,精緻如妖的脸上看不出半分不好意思:「对不起,本王打人就喜欢打脸!」
第七十七章 赛前放榜 冷十三敢发誓说这辈子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合胃口的人。直到这一黑一绿的身影走出了他的视线,他都保持着一脸兴味盎然又略带一点猥琐的笑意,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黑衣女子冷若冰霜的面容和凌厉果断的出手,还有那绿衣少年谈笑间掌控大局的气度和坑死人不偿命的毒舌,当然更是慕雪那张被打肿的俏脸,都让他忍不住想仰天大笑三声,好来宣洩心中的畅快淋漓! 那慕雪作为龙瀚学院三长老的得意弟子,背景强大,自身实力也超群,在这一片横行惯了,哪有人敢忤逆她的意思!可今日倒好,冷十三瞥了一眼她的脸,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她不仅被拐弯抹角地骂了苍蝇,还居然被打成了这副模样!但同时,他心里也不免涌上了一阵担心,以慕雪的性格,定然会再去找这两人的麻烦,不知道那个少年还能否向今天这样,转危为安呢? 不管冷十三怎么想,另一边,墨卿染和青木完全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而是全心准备起三轮的擂台赛来。虽说这个比赛的名次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但身为天辰的王爷,再想到皇兄的劳心劳力,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为天辰的队员提升一下整体的实力。于是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墨卿染又绘制了不少黄阶的符文,托青木去带给了各组的领队。 终于,在各方的殷切期待中,第三轮也就是最后一轮比试拉开了帷幕。一声悠长的钟鸣后,嬴正一身灰色的长袍慢步走上了擂台。他花白的眉毛下掩不住老眼中的精芒,见到他,原本还吵吵嚷嚷的看台上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了他的身上,更有参赛者因为紧张而紧紧握住了双拳! 因为,在第三轮正式开始前,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大事,那就是公布第二轮比赛的结果! 就在众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的时候,嬴正清了清嗓子,雄浑的声音响彻整个赛场:「首先,我很高兴能见到诸位,并且由衷地祝贺你们,已经成功地闯过了前两关的考验,来到了最后的一关!」他顿了顿,继续道,「不管前面的比赛成绩如何,我都希望你们能够不骄不馁,向着武学的高峰攀登!」 看台上稀稀拉拉地响起了掌声,嬴正笑了一声,环顾四面,经歷过无数风浪的老眼中智慧不减,捋了捋花白的鬍子开口道:「老夫知道你们在等什么。如你们所愿,现在,公布第二轮文试的成绩!」 台下一片譁然,原本许多在考试时不紧张的人此时也不由自主地浑身冒汗,与此同时,只听得嬴正脚下的擂台发出轰隆一声,一大块石碑从地下缓缓地升了上来。灰黑色的石碑表面被打磨得光滑无比,此时上面排满了金色的小字,在朝阳下散发浅浅的光。 是赛榜! 看台上唰地站起了一大片人,更多的参赛者涌到了擂台前,努力拨开人群向前挤去,双目紧紧地盯着赛榜,于两百人的名字中寻找自己的名字!从下往上找,从上往下看,紧张与激动并存,短短的几分钟里不觉汗水已经湿透了衣服! 「唉,只有一百二十三名。」何云音也在人群中,好不容易地找到自己的名字,失望地嘆了口气,目光却不曾离开赛榜,还在搜寻着什么。她忽然激动地叫了起来,用力扯着身边人的衣袖,「远山,远山!你进前一百了呢!快看,在那!八十七名!」 「大概只是运气好吧!」季远山笑了笑,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 人群中你一句我一句地议论开了,成绩一出来,自然是有人欣喜有人忧。 「又考砸了,看来是没希望进学院了!」 「你考得不错啊……」 「一般一般啦。」 上官谦站在看台上迅速地浏览了一遍榜单,既不见得有喜悦却也没有失望。他的成绩排在第六,对他来说这本就在意料之中。墨清潇的排名高他两位,排在榜单的最高处,也就是第四名。除了墨清雅也进了前十,另外的几个领队也不错,在三五十名上下徘徊。只有十皇子墨翼风因为年岁尚轻,学识毕竟有限,掉出了一百名,此时正嘟着嘴含着泪,满脸的不乐意。 上官谦正要上前安慰他几句,突然一愣,一个人在他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 墨卿染!他没有看到墨卿染的名字! 众所周知,为了留个悬念,赛榜上并没有前三名的成绩,难道,墨卿染这傢伙进了前三? 还没等他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就听见嬴正雄浑的声音再次响起:「最后,就由老夫来宣布前三名的参赛者名单!」 看台上很快安静了下来,四面八方的目光再次聚集到了嬴正的身上。谁都对这次文试的前三名倍感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拿到这样的成绩? 嬴正也没有再吊大家的胃口,他轻咳了一声,报出了第一个名字:「第三名,风临慕乔誉,四百一十六分!」 「哇哦,太子殿下好厉害!」看台的一角瞬间爆发出了一阵欢唿声。 就在几千双眼睛眼巴巴看着嬴正,等待他报出下一个名字的时候,他却意外地停住了。好一会儿,他才道:「这次的文试,我们的考官批阅到了一张极其特殊的卷子,论答题数,它不是最多,但论答题质量,无人可比!所以,我们最后决定,设立两个并列第一,他们分别是,星铭白修华,和……天辰墨卿染!」 ------题外话------ 白修华这个名字有木有很熟悉?哈哈哈~是墨卿染在星铭遇到的指路的老兄啦~
第七十八章 擂台赛始 在一片感慨声中,擂台上的石碑缓缓下沉,最后落回原处和地面齐平。羡慕、懊悔等情绪充斥着每个人的心中,纵然有考生对这样的答案不服,但碍于五大学院的权威,并没有人公然站出来说什么。是以,在嬴正的宣布下,第三轮擂台赛正式开始! 最后一轮擂台赛,也是众人最为期待的一轮。在这轮的比赛中,所有人都可以任意地选择要挑战的擂主,一对一的比赛比起团战来更有看头,当然也精彩得多!许多前来观战的小姑娘在看台上坐得端端正正,两眼泛着期待的光看向擂台,那一点小心思全然写在了脸上。 在裁判一声令下后,擂台下迅速地窜起了十几条身影,飞速地向擂台而去! 争夺擂主第一人! 转眼间,十个擂台上各立了好几个人,正虎视眈眈地看向对方!然,在裁判的火眼金睛下,唯有最先到达擂台的人才能成为第一个擂主,第二人留下打擂,其余人则被通通赶了下去。 在短暂的停顿后,十个擂台同时开打!一时间,五颜六色的星力在擂台上爆闪开来,好不精彩!一号擂台上的擂主是个体型剽悍的壮汉,绿色的星力一扬,对面的男子一招就被秒下了台! 立刻,又有人飞身上了一号擂台,在简短地互报了姓名之后,二人很快又扭打在了一起! 虽说是两百人的比赛,但整个过程并不缓慢,短短的一个时辰的时间里,不断有人从擂台上跌下,或是被打得口鼻流血,站不起来,由裁判宣判了胜负后新一轮的比赛再次开始。 渐渐地,比赛的进度慢了下来。换了好几个的擂主也逐渐有些力不从心,被撕烂的衣衫在空中轻轻飘动,露出身上被打出来的伤痕。季远山和何云音等人,已经在先前的比赛中被打了下来,倒也不见得有多少难过,反而长舒了口气,该做的已经做完,接下来,便只能听天由命,静等成绩了! 突然,一抹鹅黄色的身影向七号擂台上跃去,引得那擂台上已经气喘吁吁的擂主浑身一阵,再度绷紧了神经!只听得那黄衣的女子一声娇喝:「天辰墨筱曦,挑战漠雪贺川!」 墨筱曦,终于也沉不住气上了台! 在裁判的一声令下,墨筱曦先发制人,手腕翻转间,银白色的软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径直向贺川的脸面袭去! 「来得好!」贺川也不是等闲之辈,他叫了一声,手中的流星锤带着深绿色的星力迎向长鞭!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两人你来我往间,就已经交手了不下百招,两人都是星将后期的实力,拼起来不相上下!但,由于贺川在前几场的比赛中体力早已消耗得差不多了,慢慢地,他便落了下风! 「哼!」又打了百十招后,墨筱曦渐渐没了耐心,她冷哼了一声,如游蛇般灵活的鞭子向贺川的流星锤缠去!只见她勐地翻转手腕,使了个巧力,将流星锤使劲一拽!贺川重心不稳,微微向前倾去。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墨筱曦是想缴了对手的武器时,她竟出乎意料地一松鞭子,趁贺川还没稳住重心时勐地反手一挥! 银色的鞭子带着深绿色的星力在空气中飞快划过,只能见到一抹残影,似乎能听到空气被狠狠噼开的爆裂声!紧接着,一道血光闪过,墨筱曦这一鞭子结结实实地抽在了他的脸颊上,顿时,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出现! 看台上的观众「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是感慨惋惜还是感到变态的快感! 墨筱曦冷冷一笑,眼中挑衅的光不减,她狠狠地一甩手,银色的长鞭啪地一声打在地上,扬起了些许尘土。她盯着对面血流不止的贺川:「认输滚下台,或者,再尝尝我鞭子的滋味!」 贺川脸上的鲜血一滴一滴地往下落,很快肩头的一片衣服已经尽数染红,他一张方方正正的脸上满是不甘,拢在衣袖中的手微微颤抖!他没有说话,只是抿紧了唇,再度提起了手中的流星锤! 贺川已然受伤,而墨筱曦则几乎还是全胜状态,很快,战斗就成了一边倒的压制,贺川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他一身蓝色的衣衫几乎被鲜血浸透,在墨筱曦一个毫不留情的迴旋踢下,他重重地倒在了擂台上,却还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认输啊!贺川,快认输!」台下,一个女子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拼命地喊着。 仿佛是听到了女子的声音,贺川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双手手肘使劲地撑着地面,竟然一点一点地站了起来! 然,此时的他,浑身的力气都似耗尽了一般,便是一两步的挪动都做不到,更别说是拿起他的武器和墨筱曦对战了! 「还不认输么?」墨筱曦手持长鞭,眼中丝毫没有同情,仿佛是看死人一般看向贺川,「本宫倒是很想知道,等会你还有没有这样的骨气!」 ------题外话------ 卡文卡得厉害=_=
第七十九章 嗑药了吧 语毕,只见墨筱曦浑身的星力暴涨,她的身前很快就形成了一道深绿色的光屏,在她银白色的长鞭的驱使下,逐渐压缩,凝聚成形!空中,一只巨大的手掌的样子逐渐显现出来,无论是站在她对面的贺川还是台下的观众,都感受到了来自这巨大手掌中的澎湃的力量!坐在擂台下的考官微微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不知到底是什么想法。 站在擂台另一边满身血污的贺川,在感知到了这边的星力波动后,没有受伤的那半边脸颊微微抽动了一下,嘴角流露出了一丝苦涩的意味。他向台下那个方向看去,先前哭喊他名字的那个女子,现在正捂着嘴泣不成声。他眼中划过了一丝温柔,继而被痛苦和愧疚所包围。终于,在那股庞大的星力来到他的面前的时候,他轻轻阖上了眼睛。 他早已无力在战、无力再躲、无力在承受这一切了!只要挨下了这一击,那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了。他不是漠雪的逃兵,也没有愧对自己的梦想! 一抹蓝色带血的身影在巨大的星力爆炸中被轰得倒飞了出去,沿途洒下了一路的鲜血。混乱中,有人尖叫,有人嘆气,有人鼓掌叫好……当第一个人扑倒贺川的身上并搭上他的脉搏的时候,震惊、痛苦等无数种情绪一齐涌上,足以将一个人击垮!贺川,漠雪最优秀的天才少年之一,他没有死,却生生地废了!他被打碎了丹田,註定此生无法再有分毫的修为! 站在台上的墨筱曦目露得意,她安静地等着裁判的判决——只要不认输,那比赛就不会结束,直到将对方打下擂台为止。而在此过程中,不管是打死了还是打残了,也绝不会是她的过错! 果然,在短暂的怔愣后,裁判就宣布了她的胜利。见识过她的狠厉,七号擂台上一时之间空了下来,台下的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却没有人再敢上台挑战! 墨筱曦环顾了一圈,嘴角扬起了一丝嘲讽和不屑,她突然开了口,高亮的女声响彻整个赛场:「我,墨筱曦,要挑战一个人——墨卿染!墨卿染,你可敢应战?」 按理说,擂台上并没有出现过擂主主动向别人发起挑战的这种情况,但这也确实在规则的范围之内。墨卿染作为被挑战者,有权利接受或者拒绝她的挑战,同时别人也有权利去挑战墨筱曦。但若是拒绝,对她的名声和成绩或许多多少少会有影响。 墨筱曦的声音在赛场上久久地迴响,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观众在小声地窃窃私语,并没有人回答。 她挑了挑眉,脸上的不屑更甚:「怎么,不敢么?这会当起缩头乌龟来了,应也不敢应?」 还是没有人回答。 台下,上官谦微微皱起了眉,千年温润的脸上破天荒地露出了一丝着急。他的确是知道墨筱曦和墨卿染之间的过节,也的确不贊同墨筱曦在这种时候找墨卿染的茬,可问题在于,墨卿染这个傢伙,从早上起,就一直没有出现在赛场过,现在连她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在驿站的某个角落,刚从茅房出来的墨卿染突然打了个喷嚏,腹中又一阵熟悉的痛感传来,只得捂着肚子再度奔回茅房。 …… 「墨卿染,你到底敢不敢?」台上,墨筱曦已经不耐烦地甩着鞭子,再次冷喝道。 就在上官谦忧虑间,一道冰冷毫无起伏的声音响起,解了燃眉之急:「天辰青木,挑战墨筱曦!」 看向擂台对面一身黑色劲装的青木,墨筱曦冷笑一声:「你不就是跟在墨卿染那个废物后面的跟屁虫吗!以为你上来了我就拿她没办法?呵,也好,等我解决了你,再去解决你那个废物主子!」 青木冰冷的眼中划过了一缕杀意,没有开口,微微抬了抬手,深青色的星力在她的周身运转不停,竟然是个后期的星王! 台下有人摇了摇头,那个鹅黄色衣服的姑娘这下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一个星王和一个星将,这几乎就是天与地的差别了,恐怕只要一招,就能把她轰下台了吧! 墨筱曦眼中也有一丝惊讶,却仅仅是一瞬间,转眼便消散了去。先前她跟在墨卿染身后毫无存在感,就算是上了第一轮的比赛,也没给人留下什么印象。现下单打独斗地站在擂台上,没有了墨卿染的光环,她本身的优秀便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青木,本也是人中龙凤! 预料中的紧张和害怕没有出现,墨筱曦在短暂的惊讶后,随即不屑地弯了弯嘴角。感受到体内汹涌澎湃的星力,她同样意念一动,浑身的星力外溢出身体,形成和青木分庭抗体之势! 然,她这一举动,几乎让所有的人都惊得从椅子上掉了下来!在前一场比赛中还是绿阶后期的墨卿染,现在竟然变成了蓝阶! 浅蓝色的星力实实在在地在她身周环绕,不少人甚至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与此同时,在擂台上静静地看着的墨清潇,在感知到那股熟悉的气息之后,突然皱了皱眉,眼中划过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担忧! 此刻,擂台上的二人没有任何武技上的较量,竟直接开始了最原始的星力比拼!雄浑的星力在二人身上不断升起,凝聚成实质,不断向对方攻去!一青一蓝两股力量谁也不肯让谁,在空中激烈地缠斗着,不断发出星力交汇而磨损的「嘶嘶」声。青木和墨筱曦到底还是差了一个小阶,尽管她能感觉到墨筱曦气息不稳,但终究还是渐渐落了下风。当最后一丝深青色的星力消耗干净,青木只觉得胸前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倒飞出去!她在空中做了两个翻滚,在堪堪稳住了身形,在擂台的边缘落了地。然,即便是在翻滚中卸去了大半的力道,青木还是不可避免地受了伤,一丝嫣红正从她的嘴角蜿蜒而下! 墨筱曦冷笑一声,眼中颇有些得意的意味,不等青木调整过来,她手中的长鞭裹挟着凌厉的劲风向青木的脸面袭去! 又是这一招! 眼见墨筱曦的鞭子就要袭到青木的脸上,她眼中狠厉和兴奋乍现! 就在台下众人为青木暗暗捏了把汗的时候,只见她不慌不忙地向后一倒腰,鞭子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同时,她手中星力闪现,七把一模一样的柳叶刀出现在她的手心,飞快地旋转着! 「去!」只听得她清喝一声,七把柳叶刀一齐脱离手心,向那尚在空中的长鞭迎去!柳叶刀裹挟着深青色的星力,同那长鞭在空中激烈交锋,「铿铿铿」的撞击声和星力的爆炸声不绝于耳! 一人攻得勐烈,一人守得严密,一时间两人竟在擂台上僵持不下! 墨筱曦眉间划过一丝不耐,感受到丹田里越来越澎湃的星力,她再度一个用劲,只听得体内「咔嚓」一声细微的屏障破碎的声音传来,她浑身的星力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纯正的蓝色! 就这么打着打着从星皇前期变成了中期?! 墨筱曦再度提升后的力量一下子爆发!银白的长鞭勐地爆起,突破柳叶刀的防护圈直逼青木单薄的身躯! 面对这样的阵势,青木一向无波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凝重。她素手微抬,七把柳叶刀已经回到了手中。柳叶刀在手中迴旋不停,她却没有再出手,相反,她意念一动,从储物袋里取出了另一样东西来! 一直在关注着赛况的上官谦突然眉心跳了跳。青木手中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那日墨卿染从他手中坑去的绿阶幻器金刚环! 绿阶金刚环,反弹星帝以下的任何攻击! 自己都没捨得用的幻器被别人拿在手中,上官谦不禁觉得一阵肉疼。 没有半点犹豫,青木启动了金刚环!只见一束刺眼的金光闪过,台下众人都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青木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了那片光芒中,而已经到达的墨筱曦的攻击,竟原封不动地又还了回去! 紧接着,能量耗尽的金刚环渐渐暗淡了下去,显然在完成了它的使命之后,变成了一堆废品! 墨筱曦也没有料到青木还会有后招,一时间差点被自己的攻击打个正着,好不容易堪堪躲过,衣袍却被轰出了几个洞来! 而一招得手的青木再接再厉,再次掏出来一把不知是什么的羊皮纸,输入了星力后便噼头盖脸地向墨筱曦砸去! 「轰!」 「啪!」 一阵阵连环爆炸在墨筱曦身边响起!纵然是远在看台的人,也忍不住抖了三抖!一两张黄阶的符文的确炸不死人,可一大把符文呢?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有这么败家的吗?! 身处爆炸中心的墨筱曦也不好受,这一阵阵的爆炸炸得她无处可躲,虽然对她构不成致命的威胁,但炸在身上也疼痛难忍! 擂台上的烟雾逐渐散去,露出墨筱曦的身形来。她原本的衣袍已经被炸得一条一条地凌乱地挂在身上,梳得整整齐齐的头髮此时好似一个鸟窝,粉白的俏脸上,此时黑一块红一块,不知是被炸的还是气的,好不精彩! 她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来,指着青木,气得浑身发抖,一字一句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青木!你就跟你的废物主子一样该死!」除了墨卿染,从来没有人敢让她这么丢脸!这个青木果然和墨卿染是一类人! 语毕,她浑身的星力疯狂地旋转,显然是对青木动了杀意!一股令人骇然的气势从她身上升起,青木只觉得周身被巨大的压力所包围,让人本能地想要逃脱! 而在墨筱曦运转星力间,原本纯蓝色的星力,竟然微微带上了一抹深蓝! 就在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盯着擂台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兀自插了进来,打破了这一片紧张的气氛,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墨筱曦,你特么嗑药了吧!」 ------题外话------ 肥肥的一章送上~\(≧▽≦)/~
第八十章 自绝后路 众人随着那道声音望去。 赛场的入口处,墨卿染一身束身的紫袍,手中摺扇轻摇,一头青丝随意地散在脑后,多了几分肆意和不羁。她似笑非笑地看向擂台上的墨筱曦,一双明澈如水的眸子仿佛能看到人的内心深处,墨筱曦莫名觉得自己像是被剥光了一般站在她的面前,一种心慌的感觉缓缓从心中升起。 众人看看墨卿染,再看看墨筱曦,那句「你嗑药了」还在耳边迴响。虽然听不懂「嗑药」是什么意思,但至少还能听懂一个「药」字。一时间,众人看向墨筱曦的眼神都多了一丝怀疑! 墨筱曦又急又气!墨卿染没有猜错,她确实是靠了丹药的力量。在比赛之前,母妃偷偷将一颗丹药塞到她的手中,并告诉她这颗丹药能讲她的修为暂时提高两个等级!她在赛前服下了丹药,而在和贺川的对决之后,正是药效充分发挥作用的时候! 这也便解释了为什么她在和青木对战的过程中实力突飞勐进的原因! 然,擂台赛的规定中并没有禁止过丹药的使用,就像是幻器一般,谁能说丹药的得到不是另一种实力的体现呢…… 这样安慰着自己,墨筱曦银白色的长鞭在地上打出了一道痕迹,她朝着墨卿染,目中冰冷的杀意仿佛能凝聚成形:「墨卿染!等本宫解决了这个杂碎再来好好收拾你!」 话音才落,刚刚因墨卿染的出现而打断的气势再次从她的身上升起!考虑到丹药的时限,她显然已经没有太多耐心和青木周旋了! 「我认输。」而青木,在见到墨筱曦身后几乎已经转变为深蓝色的星力升起时,第一时间翻身下了擂台!她的任务已经完成,没有必要在明显势弱的时候死撑下去!而剩下的,主子有绝对的实力去摆平! 墨卿染的眼中划过一丝赞赏,起身向擂台走去。她清瘦的身影一步一步地从台阶走上擂台,速度缓慢,却没有人发笑。她在墨筱曦面前站定,手中的摺扇啪地一声合拢,做了个「请」的手势。 道不相同,半句废话都不想多说! 墨筱曦冷笑一声,眼中充满了狠厉,起手就是一记老辣的噼法,长鞭裹挟着深蓝色的星力向墨卿染而来! 看台上的众人皆提起了心,那个不会修炼却绘得一手好符文的少年,会就这么死在一名星皇的鞭下吗? 鞭子来的时候,墨卿染也动了!只见她脚下一错,人早已不在了原地,只留下一片残影,可见速度之快! 「是八卦走圈步!」白玫紧紧地盯着擂台,眼中少见地有一丝担忧。受过青木特训的她,轻易就能看出此时墨卿染所使用的步法正是其中的一种! 站在她身边的青木瞥了她一眼,原本就受伤不重的她服了药之后便好了不少,她淡淡地道:「别说话,好好看着。」 要说这些人中谁最淡定,那自然是青木无疑。深知墨卿染实力的青木对自家主子可谓是一百个放心,难得有机会看自家主子亲自演示武技,此时不学更待何时? 擂台上,墨筱曦一击击空,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不可置信,手腕一抖,长鞭再次向墨卿染袭去! 而墨卿染也不和她硬拼,靠着脚下变幻无穷的步法,再一次避了开去! 两人这一攻一躲之间,时间悄悄地流逝,墨筱曦星力用了大半,鞭子却连墨卿染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偏偏她在那里打得咬牙切齿,人家还一脸悠然自得的样子,躲闪起来毫不费力! 「墨卿染,你敢不敢和我正面打一场!」墨筱曦吼道!她感觉自己快要被墨卿染气死了! 墨卿染闻言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和星皇正面单挑?你以为我傻?」 墨筱曦气得差点呕出一口老血来。 不得不说,墨卿染这般的打法,也确实是最省力最方便的。墨筱曦如今的修为是星皇后期,墨卿染还没有把握在不用星力的情况下能接下她的攻击而不受伤。相反,若是把时间拖得久一点,等墨筱曦体内的药效一过,要解决起来就自然简单得多。而墨筱曦也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拼了命地对墨卿染展开攻击! 感受到了体内的力量开始有了消退的势头,墨筱曦抿了抿唇,眼中透出一股疯狂的狠意来!她仰天笑了一声,勐地将手中的鞭子一扔,用最原始的力量催动体内全部的星力,一时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她的头顶上一个巨大的漩涡逐渐成形,散发出骇人的力量,将整个擂台都笼罩其中! 「是喋血魔照!她居然发动了禁术!」台下,有见多识广的人喊了起来,擂台下的人目露惊恐,你推我搡的连忙向外跑去,瞬间,擂台周围都空了出来!嬴正满面严肃地从看台上站起身来,雄浑的力量从他身上溢出,一层厚厚的防护罩笼罩了整个七号擂台! 墨筱曦头顶的漩涡已经完全成形,她站在漩涡的中间,髮丝在风中狂舞,漩涡里时而溢出的星力如刀子一般刮在她的身上,出现丝丝的血痕!她狰狞的面孔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扭曲到诡异的声音带着毁灭一切的偏执:「墨卿染!你这个让人噁心的废物!你终于可以去死了!哈哈哈哈!」 墨卿染抬头看了看天,一向风轻云淡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凝重。如今的情况,或许真的要动用星力才能全身而退了! 就在她思考对策时,墨筱曦疯狂的声音还在继续:「墨卿染!你一个废物,凭什么得到无比的尊荣!凭什么压我一头!你就应该去做个平民,不!你应该死掉才好!你知道我为了讨父皇母后的欢心付出了多少吗!可是他们看也不看我一眼!他们死了,我真高兴!现在也轮到你了!让你嘲笑我、让我丢脸,让你不把我放在眼里!现在我要你死!」 听到她的话,墨卿染一愣,抬眸瞥了她一眼,墨筱曦的话和前世沐雅的话何其相像!她嘆了口气,不再犹豫,浑身气势一凛,正要出手镇压,却不想,异变突起!
第八十一章 功臣小青 就在墨筱曦疯狂地大笑、看台上的众人手忙脚乱地后退时,谁都没有发现,在墨卿染宽大的衣袖的掩盖下,一抹青色的流光如疾光闪电般窜向了墨筱曦! 「小……」察觉到这一变故的墨卿染一惊,正准备出手的动作的一滞,那抹青色的身影却早已张开细小的嘴,两颗尖尖的牙齿咬在了墨筱曦的身上! 这抹青色的身影不是别的,正是几天前偶然闯入墨卿染的院子被拿下的小青蛇!说来也怪,那青蛇被墨卿染捉住之后倒也乖巧得紧,一直安静地盘在她的手腕上,除了餵食时稍微挪动一下身子,别的时候看起来都像是在睡觉。可今日,怎么会疯了一般直奔墨筱曦而去! 小青的速度太快,除了墨卿染察觉到了之外,就只有看台上满面严肃的嬴正微微露出了一抹讶色!即便是癫狂中的墨筱曦,也仅仅是感觉到了脖颈上传来的一点点细微到不计的疼痛,立刻又被她心中扭曲的快感所覆盖! 但是很快,她就发觉到了不对! 若说之前的她是一只被星力充满的肿胀的气球,现在就好比是气球上破了个口子,不管她怎么充气,都会有星力源源不断地流逝掉! 墨筱曦不由得心中大急,更加疯狂地催动丹田,却不想,星力流逝的速度也愈加快了起来! 察觉到墨筱曦细微变化的墨卿染眼中划过了一丝诧异,不动声色地将体内的星力再度沉了下去,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不多时,只见墨筱曦头顶上的那一大片漩涡竟停止了继续扩大的趋势,反而在一点一点的消退! 再反观墨筱曦,她苍白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干裂的嘴唇带着凝固的鲜血的颜色,原本还深蓝色的星力正在飞快地消退,整个人都像一下子被掏空了一般,脸色难看得可怕,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 「怎么回事?」 「禁术失败了?」 …… 终于,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她头顶上的漩涡完全消散得无影无踪,而她,明白自己大势已去,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掩盖在散乱的头髮下的眼中透着死寂和癫狂。 只有在擂台上的墨卿染看到,那条吃得肥了一大圈的小青蛇,正无比艰难地从墨筱曦身上爬下来,一点一点地向她这边挪过来。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墨卿染……呵呵」瘫倒在地的墨筱曦无力地开口,她苦笑了两声,豆大的泪水从眼眶中滚落下来,为什么,为什么她这么努力,她做了这么多,可最后还是一败涂地! 墨卿染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如黑曜石般的眼眸深处一丝细微的波动飞快地闪过,转眼又恢復了平静。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清冷的声音微微带一点沙哑:「墨筱曦,你今日有这样的下场……你应该知道,从你服下丹药的那一刻起,你这辈子就註定毁了。」 「你……什么意思?」墨筱曦一愣,倏然抬起了头,看向墨卿染,眼中有什么飞快的闪过! 「那颗丹药,」墨卿染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给你的人就没有告诉你,服下之后你的修为终身都不能再进一步?」 「什,什么……」墨筱曦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抬起了眼,「不,你在骗我!你是在骗我!」这颗丹药是母妃给她的,母妃怎么可能会害她?不,一定不会是这样的! 「确实如此。除了『丹赐』,没有别的丹药能有这样的药效。」就在墨筱曦几近崩溃的时候,另一道声音响起,将她的希望彻底击碎!原本坐在看台上的墨清潇,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擂台前,他嘆了口气,沉声说道。 丹赐!竟然会是丹赐!听到了这个名字后众人一片譁然!原本他们也对这丹药心存一份怀疑,没想到竟真的会是丹赐! 墨筱曦傻坐在地上。她不是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但,当母妃给她丹药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往这个方面想!丹赐,落羽大陆上的禁药之一,可提高服用者的修为至两大阶,却有着极其严重的危害!其中之一便是修为永远停滞不前! 「哈哈哈,是丹赐!竟然是丹赐!哈哈哈……」墨筱曦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两行泪水从她的脸上滑下!她挣扎着站起来,脚步不稳地往台下跑去,一边跑还一边笑着,嚷着,竟然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彻底陷入了癫狂的状态! 看着她踉踉跄跄跑远的身影,墨卿染嘆了口气,收回了目光。一片狼藉的擂台映着她单薄的身躯,深紫色的衣袍随风摆动,让人心中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天辰墨卿染对战天辰墨筱曦,墨卿染胜!」随着裁判的一声判决,台下爆发出了一阵欢唿声,谁也没有想到,一个「没有星力」的少年,对上一个提升到星皇的对手,居然能够获胜!这个少年,到底要创造多少次奇蹟! 「耶!辰王爷赢了!」何云音欣喜万分,一个激动下张开双臂抱住了身边之人,「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咳咳,音音快放手……」季远山被勒得喘不过气来,满脸通红,但晶亮的眼睛说明了他此刻的心情! 回过神来的何云音刷地红了脸颊,羞愤地躲到了白玫的身后。 许素晴已经习惯了这两位时不时地秀一发恩爱,当下激动之余,也有些小小的惆怅,自己倾慕的男子何时才能看她一眼,她的春天又何时才能到来呢……
第八十二章 我选苍鸣 三天后,又一次的放榜日!同时也是五大学院挑选新生的日子! 天才蒙蒙亮,赛场上聚集了不少人,或热血沸腾,或紧张焦虑,不安地等待着放榜的时间。 三天前最后一轮比赛仿佛还歷歷在目,天辰九王墨卿染挑战星皇强者而立于不败之地,却没有接下慕乔誉的挑战直接认输;毫不费力得到擂主之位的慕乔誉和星铭奇才白修华的旷世大战;星铭四皇子皇甫澈对上天辰上官谦……每一场比赛都精彩绝伦,振奋人心! 谁又会成为这次四国大比的赢家?谁又能如愿以偿进入五大学院学习? 终于,在焦急的等待之后,一身灰袍的嬴正出现在擂台之上!瞬间,千百双眼睛都紧紧地黏在了他的身上,屏息凝神地等待着结果。 象徵性的说了几句开场白之后,嬴正果然没有让大家失望,在擂台中央,那块熟悉的石碑缓缓升起! 闪耀着浅浅金光的赛榜一出来,所有的人都紧张地握紧了拳头,人潮哗啦一下向赛榜涌去,拼命地想要看清榜上的内容。 排在最上面的名字,赫然就是星铭的四皇子,皇甫澈! 而上官谦的排名则紧随其后! 再往下,墨清雅、青木、柳亦轩等人的名字也陆陆续续出现,白玫也进了前五十,她冰冷的面容并没有什么喜悦的情绪,反而出现了一抹若有所思。 而赛榜上缺少的三个人,墨卿染、慕乔誉和白修华,毫无疑问会成为这次大比的前三名! 嬴正清了清嗓子,手中出现了一张黄色的金榜,他缓缓打开了榜单,浑厚的声音念道:「第三名,天辰墨卿染,八百五十七分!」 「唉……」看台上传出一阵似是失望的嘆息声。 「第二名,风临慕乔誉,八百六十一分!」 「第一名,星铭白修华,九百零三分!」 人群中传出一片哗声,或是激动,或是惋惜,歷年来四国大比前三名的成绩都相差无几,离百年前月重莲创下的记录还相差甚远,便是墨卿染这样的「黑马」也没能打破。 若是墨卿染知道他们的想法,定然置之一笑,全然不放在心上。她能重活一世,能有疼爱她的兄长,有关心她的朋友,便足以!那些虚名,对她又有什么用呢?更何况……她所做的远远不止这些,她悄然勾起了唇角,就听见嬴正的声音再次传来。 「现在,由我来宣布这次四国大比胜出的国家!该国可享有三年的霸主地位,其余国家须定期向其进贡!」嬴正顿了顿,充满智慧的眼中露出一丝笑意,宣布道:「天辰,以四万二千零七十六分,胜出!」 墨卿染毫不意外地笑了笑。星铭再强,也只有白修华和皇甫澈两人,而天辰,虽然损失了墨柔和墨筱曦两名领队,但却有全副武装的几十名队员,从上官谦那里坑来的宝贝和她绘制出来的符文,足以打造出一支胜利之师! 象徵着霸主地位的令牌送到上官谦手中的时候,周围无不向他投来倾羡的眼神。上官谦略显激动,他仔细地收好了令牌,并第一时间向墨卿尧汇报了这个好消息! 四国大比已经结束,但众人的兴致并没有就此减退,相反,他们都兴致高昂,满怀期待地看向擂台,因为接下来,正是五大学院招生! 很快,五大学院的代表就出现在了一到五号的擂台上,获得前一百名的参赛者,都有机会主动向自己心仪的学院提交申请,一旦通过,便可免去入学测试,直接进入学院学习! 入围了前一百的人向擂台蜂拥而去,而不幸掉出一百的人则垂头丧气,怏怏不乐。没过多久,五个擂台前都排起了队伍,有导师坐在擂台上专门负责审核学员的资料,并安排他们进入相应的班级学习! 「不知辰王爷想去哪一所学院?」就在所有人都动了的时候,只有墨卿染和青木二人未动。墨卿染正懒洋洋靠在座椅上往嘴里塞着葡萄,耳畔一道陌生而熟悉的男声响起。 她咽下口中的葡萄回头看去,迎面而来的阳光让她不适地眯了眯眼,好一会才看清了那人的样貌。只见那人修长的剑眉下,一双明亮的眼睛含着温暖的笑意,鼻樑高挺,好看的嘴唇微微翘起,好生熟悉的面容! 墨卿染一怔间,只见那男子微微一笑,自我介绍道:「在下星铭白修华。」 星铭白修华?四国大比第一?墨卿染勐地一拍脑袋,回想起来,他不就是那个在星铭泽都为她指路的那个人吗? 突然而来的「猿粪」,让墨卿染忍不住微微抽了抽嘴角。知道白修华此时定然认不出她来,她客气地拱了拱手,答道:「在下还不曾想好。阁下去了哪里?」 「龙瀚。」 龙瀚……墨卿染点了点头,想起那日推她挡刀的白衣少女,衣袍上绣的正是「龙瀚学院」的字样。发生了这样的事,她还真对龙瀚学院提不起兴趣来! 她微微思忖了一下,偏过头问道:「青木,你想去哪所学院?」 身后传来青木毫无起伏的声音:「主上去哪我就去哪。」 「唔,」墨卿染挑了挑眉,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她这一举动,让许多暗地里关注她的导师都提起了心!这位在四国大比中突然出现的黑马,绘制符文的天才少年,究竟会选择哪所学院? 一号擂台上,龙瀚学院的长老远远地看见这边的动静,目中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作为落羽大陆上最强的学院,没有人会有理由拒绝!那位长老挺了挺嵴背,四十五度角仰起头,做出一副高深自傲的样子来,心里喜滋滋地等着墨卿染将申请书递交上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墨卿染的长老咳嗽了一声,有些不解和恼怒地将故作深远的目光收回,向台下望去。一号擂台下还在犹豫的人群中哪里有墨卿染的身影! 与此同时,在五号擂台上,一身紫袍的少年微微躬身,将手中的申请书恭敬地递给导师,清朗的声音缓缓响起:「导师,我选苍鸣!」 ------题外话------ 成天待在家里无聊地玩手指的某男主:「小华,明天该轮到我出场了吧!记得给我安排一个霸气侧漏的出场方式!要特写听到没?」 某华:「没听到。」 某男:「你再说一遍?」 某华:「收藏不给力,不开森,不让你出场!」 某男鄙视:「你都有这么多可爱的小天使了,知不知道满足?」 某华打滚撒泼耍赖皮:「人家就是要收藏嘛~要嘛~要嘛~要嘛~」
第八十三章 激情相遇 墨卿染这话一出,不仅是龙瀚的长老,就连苍鸣的导师也呆住了! 龙瀚作为落羽大陆上最强大的学院,擂台下早已排起了长队,许多因为名次靠后而被龙瀚学院拒绝的学员才不得已垂头丧气地去另寻学院。而苍鸣呢,擂台上只有寥寥数人,就连导师都有些无精打采,正神色恹恹地翻看着学员的资料。 谁也没有想到,被五大学院都看好的黑马墨卿染,居然会选择苍鸣!而且不仅仅是她一人,她还带了一名青阶后期的学员来! 在短暂的怔愣后,原本还恹恹的苍鸣导师,立刻换上了激动雀跃又带一点猥琐的笑容,一把夺过墨卿染递上去的申请书,仿佛怕她后悔一般,看都没看就盖上了鲜红色的印章! 做完这一切,他才笑眯眯地道:「欢迎墨同学和青同学加入咱们苍鸣学院!以后,苍鸣就是你们的家,我们的导师就是你们的亲人!」 「多谢导师。」墨卿染不着痕迹地抽了抽嘴角,礼貌地接过了导师递过来的名牌和院服,微微躬了躬身,便带着青木毫不犹豫地走下了台。只剩下那名导师还久久地站在擂台上,咧着嘴傻笑…… …… 看着眼前用红砖垒起来的门墙,墨卿染只觉得眉心一跳,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鼻尖。 好不容易绕过了几条街,问了好几个人,最后沿着一条破败的小巷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这个地方。 面前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拱形门洞,宽窄仅容两个人并肩走过。旁边斑驳的红砖墙上,青苔从砖缝中冒出头来。而门洞的上方,原本镀金的字已经剥落了大半,棕色的印记还留在砖上,却被青苔掩盖了不少,隐约能看出这是「苍鸣学院」几个字来。 这么破败的地方,当真是落羽五大学院之一的苍鸣? 墨卿染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冲动。 在门口静站了三秒钟之后,她眸中的波动终于恢復了平静。深吸了一口气,她抬腿向学院中迈去。 进入了学院,眼前变得开阔了起来。入眼是好几棵参天的古树分列道路两侧,左手边一汪清泉翻滚着水花,右手边则是红砖绿瓦的学堂。直走过去是学院的正殿,群山掩映在正殿之后,山腰上云雾缭绕。 而此时,一位身穿青色院袍的少年正在树下练剑,衣袍背后几乎被汗水浸湿了,但他不过抬手擦了把汗,继续练习着剑招!看得出,这个少年不过刚刚突破绿阶,气息还不是很稳,武技也还生疏得很。墨卿染看了一会,便听得「咣当」一声,那柄剑不知怎地脱手飞了出去,正巧落在了墨卿染脚下。 「对不起,对不起,没吓到你吧!」青衣的少年吓了一跳,连连道歉,急忙想把剑捡起来。然,还在他手忙脚乱之时,一只素白纤长的手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而那只手中,正是他的剑! 他一愣,顺着那只手向上看去,一身紫袍的少年静静地站在午后的阳光下,精緻如妖的面庞在阳光下变得柔和,多了一份谪仙的气质。 他不由得一愣。 「你的剑。」墨卿染微微挑了挑眉,见对方不接,轻声出言提醒道。 「哦,哦!」少年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把剑拿了过来,脸上带上了一抹腼腆的红晕,连声道,「谢谢,谢谢啊……你……是新生?」 墨卿染点了点头。 「太好了!」少年咧嘴笑道,「你是今年第一个来的新生呢!」他显得有些激动却又局促不安,「我先自己介绍一下……孟石,地二班的!」 「墨卿染。」 「幸,幸会!」孟石憨厚地挠了挠头,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默念了两遍她的名字,勐地一拍脑袋,「你就是那个文试第一的墨卿染!」 「呃……」墨卿染摸了摸鼻尖,有些惊讶,但还是诚实地答道,「是我。」 「好厉害……」孟石的眼中出现了一抹羡慕,「你一定可以进天字班的!」 墨卿染闻言不解地挑了挑眉:「天字班?」 「是啊,你不知道?」孟石有些惊讶,随即解释道,「学院按照学生的天赋水平把班级分为三个等级,天字班是天赋最好的,地字其次,人字最后。我便是地字班的!」虽然话语里带着对墨卿染的羡慕,但不难听出,他对于自己是地字班的学生还是相当自豪的。他顿了顿,问道:「能把你的名牌给我看看吗?」 墨卿染点头,将从老师那里拿来的名牌递给他。 「你看我说得没错吧!」孟石指了指名牌上的一行字,「你是天字四班的,一二班修星力,三班是丹师,四班是符文师。嘿,没想到你竟然是个符文师!」 墨卿染轻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尖道:「只是略懂些皮毛罢了。不过话说回来,不知我和我的这位同伴住在哪里?」 孟石指了指名牌上的另一行字:「七号院,你往这里直走,绕过主殿就是了。院门上面都写着编号,不难找!」 谢过了孟石,墨卿染和青木向主殿后走去。由于学院里男女不可同住,青木和墨卿染的住所并不是一处。主殿的后面临近群山,院落便一个个地分散开着,建在山脚下。说是院子,其实也就是用篱笆围成的,三间小屋外加一块不大的空地。 好容易找到自己的七号院子,墨卿染推开栅栏走了进去。简单干净的院子,种着些不知名的花草,院子中间一颗梨树安静地立着,树下,一张陈旧的藤木桌子上积起了一层灰。 倒是很清幽的环境,墨卿染暗自点了点头。她吐出了一口气,伸手推开了小屋的门。屋子虽然不大,却布置得很简约有序,中间是一间小小的厨房加上厅堂,而两侧则是厢房,颇有点像四合院的布置。 感觉到有些许的疲乏,她伸手退开了东厢房的门。 一只脚才刚刚跨进厢房,墨卿染就瞪大了眼睛愣在了原地! 仿佛是被一道闪电击中,她只觉得两耳嗡鸣,血液逆流冲上大脑! 东厢房中,一个浑身*的男人正面对着她从浴桶中起身,他一头青丝湿答答地黏在身上,年轻而肌理分明的身体让人热血沸腾! 墨卿染只觉得鼻子一痒,一缕嫣红从中蜿蜒而下! 男人的动作因为她的突然推门进入而停滞了下来,虽然他的腰部以下都掩在水中看不真切,但仅仅是上半身,便足以让人……啊呸,墨卿染在心里暗骂了一声,重点不在这里好吗?重点在于……这男人眉似刀裁,鼻若悬胆,琥珀色的眼眸里寒芒如箭矢一般……不正是那日她在盘龙山脉里强吻了的那位吗?! ------题外话------ 某男怒:说好的霸气侧漏呢? 某华无辜摊手状:这不是给你漏(露)了吗?露肉了! —— 感谢100351268的评价票;感谢静止源于内心、樱花微醺和1165893511的花花~爱你萌~么一个~
第八十四章 学院夜游 「出去。」低沉的男音带着森森的冰寒和不容置喙的威势响起!他琥珀色的凤眸仅仅在墨卿染进来的一瞬间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便毫不留情地挪开了眼。 墨卿染毫不怀疑自己遭到了嫌弃! 然而此刻,她根本来不及计较这些,胡乱地用袖子抹了一把鼻血,她在心里偷偷地松了口气。还好,看来那人是没有认出她来!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庆幸当时易了容,还是后悔为了解气不仅拿针扎了他还狠踹了几脚……她不禁再次懊恼自己为什么一时冲动就这么选了苍鸣,跟一名得罪过的神阶强者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感觉……想想也是无比*吧! 不管心里是怎样的波涛汹涌,墨卿染的面上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强行挤出了一丝尴尬和歉意,道了声抱歉便匆匆忙忙地退了出去。 出了东厢房的墨卿染长出了一口气,心里还有些后怕。若是被他认出来……她还没有把握能在一名神阶强者手下走过一招!她默默地想,以后还是尽量离他远点罢,待久了难免露出马脚,到时候可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 躺在西厢房床上的墨卿染一夜都翻来覆去地没有睡着。她侧卧在床上,单手枕在头下,一双明亮的眼睛在黑暗的厢房中如宝珠一般闪着光!她第一百零三次嘆了口气。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睡眠对她来说都是稀罕的东西。前世时身边危机重重,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丢掉性命;而今生,每晚她几乎都在修炼中度过,哪有时间睡觉!难得有一天她没有心思修炼,只想好好地睡一觉,竟然还睡不着?! 墨卿染烦躁抓了抓头髮,索性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打开窗子,外面夜色正好,浅白的月光铺开在地面上,微凉的夜风带着夜的寂静从窗口吹进来,她深吸了口气,才觉得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压下去了些许。 她侧耳听了听,隔壁毫无半点动静。墨卿染想了片刻,终于还是扯过一件外衣披在身上,一提气便从窗口跃了出去。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在东厢房中,正盘腿冥想的帝云鸿睁开了那双如千年古井般的眼睛,平静无波的眼眸深处迅速激起了一丝涟漪,立刻又归为宁静。 还披着白天里那身紫袍的墨卿染在学院中漫无目的地走着。深夜里的群山被笼罩上了一层白雾,朦朦胧胧的,为学院更添了一抹神秘。偶尔传出一两声幻兽的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明显。 在白天里,苍鸣学院也不算是个热闹的地方,到了晚上便更显静谧。墨卿染绕过主殿走了好一段路,都没有见到什么人,只有头顶的树叶在风的吹拂下如山魅般晃动着黑影,在惨白的月光下显得有些狰狞。 墨卿染走过了几处似是教室的地方,再往后走,道路又出现了岔口,一条通向黑魆魆的不知是什么地方,而另一条,通向的地方竟然还亮着灯! 她毫不犹豫地向那亮着灯的地方走去。 渐渐地近了,当那建筑的全貌展现在墨卿染的眼前时,她也忍不住微微惊讶了一番。眼前是一座高七层的小楼,下面的三层还亮着灯,亮光穿过纸煳的窗口透了出来,为寂静的学院增添了一抹暖色。而小楼门口的牌匾上,三个笔力遒劲的大字透着苍严和威势,此处便是苍鸣学院的藏书阁! 小楼的门掩着,墨卿染的眼中露出一丝兴味,迈腿向台阶上跨去。随着一声吱呀,藏书阁的大门轻轻开启,墨卿染抬腿便跨了进去。 眼前是一排一排直立着的书架,和书架上满满的书册!藏书阁的顶上镶嵌着数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将楼阁照得通明。墨卿染眼中飞快地划过一丝赞嘆,向书架走去。 满满当当的书架,墨卿染的指尖划过一本本书的书嵴,脸上少见地出现了一丝激动。她一眼扫过周围的书架,只见上面按照分类,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书籍。修炼、武技、药理、史书……可谓是应有尽有。她随手抽出了一本《武技指南》,翻看起来。 泛黄的书页无声地诉说着它的年代久远,如一般的手抄本,它通篇是工整的小楷配上粗糙的插图,一招一式地演示着武技动和势,虽然浅显,但里面也不乏有用的知识。墨卿染一页一页地翻着,时而一目十行地跳过,时而放慢了速度仔细研读,时而点头,时而皱眉,看过的书页一点点增厚,还没看的内容则越来越少! 就在她看得兴起之时,突然,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她身后响起,着实将她吓了一跳! 「学生,藏书阁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出去吧!」 墨卿染放下手中的书回头看去,一个身形矮小的老者弓着背正看着她!让墨卿染惊讶的是,他的一只眼睛竟然是瞎的,仿佛一颗死气沉沉的珠子嵌在满是褶皱的脸上,鹰钩一样的鼻子下是两片塌陷下去嘴唇,乍一看还真有些骇人! 在瞬间的惊讶后,墨卿染立刻就明白了老者的身份,当即便恭敬地躬了躬身,道:「学生初来乍到,不识规矩,给长老添麻烦了!只是不知,要想进入这藏书阁,还需要些什么东西?」 听墨卿染准确地道出了他的身份,白拂长老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讶异。他在名义上的确是学校的长老,却因为弥补年轻时犯下的一件错事,而终身守在这藏书阁当一个看门人!他如幽灵般的存在和狰狞怕人的面孔,让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对他敬而远之,从未有过如墨卿染一般毫不惧怕还恭敬有礼的弟子!他盯着她的眼神不由得稍稍柔和了一些。 他拢了拢罩在身上漆黑色的长袍,咳嗽了一声,沙哑的声音响起:「前三层对内院弟子开放,外院的,除非有院长手谕,一律不得进入!」 ------题外话------ 感谢静止源于内心和嘘∽禁言哦的花花(>^w^<)
第八十五章 新生入学 院长?手谕? 墨卿染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再次躬身道:「多谢长老,学生明白了。」 从藏书阁出来的墨卿染也没有了再逛下去的闲心,索性回到了自己的厢房,挑灯研究起《符令天下》来。 一夜无话。 好不容易熬到天蒙蒙亮,看了一夜书的墨卿染才抬起了头。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一晚上的无眠加上过度用脑让她着实有些疲倦。但想到今日是学院的开学大典,她嘆了口气,认命地站起身来,给自己梳洗起来。 好在院袍是极为简单的款式,不似宫服那般繁复冗杂,不然在没有青木的情况下她还真怀疑自己能不能搞得定。将一头青丝用丝带简单地绑了,墨卿染梳洗完毕,打开厢房的门来,正准备去参加开学大典。 然,刚打开门,便有一阵熟悉的香味扑面而来! 墨卿染用力吸了吸鼻子,敏锐的嗅觉再一次证明了她的猜想——是煎鸡蛋的味道! 敞开着门的厅堂中,同样一身青衣院袍的帝云鸿正坐在桌前,桌上白瓷的盘中,盛放着的正是那香味的来源,煎鸡蛋! 只见他微低着头,几缕髮丝顺着他的动作滑落到身前,从墨卿染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微垂,掩住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高挺的鼻樑在侧面落下阴影,他薄凉的嘴唇微张,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筷子正将一块煎得金黄的鸡蛋送入口中! 煎鸡蛋,也是墨卿染的最爱! 她顿时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虽说凭她的修为完全可以长时间内不再进食,但事实上她却一直保留着吃饭的习惯。落羽大陆对食物的色香味并不怎么看重,毕竟需要进食的多是些修为低下之人,幸而青木练就了一手好厨艺,极大地满足了墨卿染口腹之慾。 如今青木不在身边,还真想念她……做的饭啊! 墨卿染再度吸了一口煎鸡蛋的香味,心里更加后悔为什么当初要和这男人结下樑子。可怜她除了烤肉别的什么也不会做,就算只是个简单的煎鸡蛋也是可望而不可及。而帝云鸿仿佛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夹起最后一块煎鸡蛋放入口中,顿时桌上只剩下了一个白得发亮的瓷盘。他这才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拿着盘子去收拾了。 墨卿染撇了撇嘴,面无表情地向院子外面走去。 …… 今日是举行开学大典的日子,一出门便遇到了很多同样穿着院袍要去参加典礼的同学。开学大典正是在学院的主殿里进行,时间还很早,大殿里站了不少的人,三三五五个成群,围在一起闲聊着。也有同学安静地站在一旁,手里捧着一本什么书,认真地看着。墨卿染找了个角落的位置,静等大典的开始,同时脑海中回想着晚上看过的《符令天下》的内容。 不多时,一个慈祥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底下迅速地安静了下来,同时也将墨卿染从自己思绪中拉了出来。 她抬头望去,一个身穿藏青色长袍的老者站在大殿的高台之上,微微发福的身体掩盖在宽大的衣袍下,他鬓角的头髮已经花白,仿佛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老头,然而他眼中的精芒和浑身的气势说明他毫无疑问是个半圣级别的高手! 首先是照例的迎新词,此后便是冗杂的校规校纪的陈述。台上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墨卿染又伸手掩面打了个哈欠,对这些陈词滥调实在是兴趣缺缺。她又听了一会,终于没忍住,趁院长低头的一瞬间,快速地从门口熘了出去。 好在大殿里的人实在太多,墨卿染的速度又快,竟没有人发现她的动作! 终于从正殿里脱出身来的墨卿染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正要去哪里转转,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明显压低了的女声:「墨……辰王爷,等等我!」 墨卿染一愣,回头看去,只见一女子正向她小步跑来,一身宽大的院袍被改动了腰身,硬是让她穿出了一股靓丽的味道。 待看清她的脸,墨卿染忍不住挑了挑眉,竟然会是皇甫薇儿! 一愣神的工夫,皇甫薇儿就跑到了墨卿染的面前,喘了口气,笑道:「辰王爷,我在那大殿里的后排站着,正好瞄见你偷熘……咳,走出来,于是我也跟了出来!」 墨卿染看了她一眼:「你跟我出来作何?」 「上次的事……」皇甫薇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第一场比赛……我还没有跟你道谢呢!要不是承你相让,我和我的队员恐怕连第一关都过不去。」 四国大比的事情墨卿染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如今听皇甫薇儿提起还真愣了一下。她摸了摸鼻尖,客气道:「好说,好说。」她顿了顿,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问道:「不知七公主为何也选择了苍鸣?」按理说,皇甫薇儿的名次绝不会靠后,完全可以选择别的几所更好的学院,又为何会出现在苍鸣?此时的墨卿染完全忘记了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闻言皇甫薇儿面上出现了一丝尴尬,她轻咳了一声,道:「我本是想跟着皇兄去凤翔学院的,可是……可是我看你选了苍鸣……我想苍鸣肯定不错,于是就跟着来了。」 「苍鸣……确实还不错。」墨卿染抽了抽嘴角,她会选择苍鸣纯粹是因为一时兴起,哪知道它到底是好是坏!不过她显然是不打算告诉皇甫薇儿这个事实,只好随意应了一句敷衍过去。从昨晚的夜游看来,这个学院至少还挺大,勉强算是「不错」的理由吧! ------题外话------ 感谢挨踢p和13183358595的花花~感谢桔暖三生的钻钻~你萌的支持就是小华最大的动力,我一定会加油哒?(′e`)
第八十六章 天字四班 「站住,外院弟子不得进入!」不知是第几次,相同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墨卿染淡然地挑了挑眉,道了声「打扰了」便转身离开。 和皇甫薇儿道了别之后,墨卿染估摸着还有会时间,太早去教室难免会有逃开学大典的嫌疑,便索性继续在学院中闲逛了起来。 一圈下来,再加上昨夜的成果,她对学院的整体布局也有了些许的了解。除了教室、主殿和藏书阁,学院里还有练武场、交易所、药房以及一大块药田,就连主殿后方的十座山峰也是学院的领地。然,作为一名外院的弟子,能够活动的范围却着实有限,别说是内院弟子的修炼地苍鸣九峰,就连药方和藏书阁也不得随意进出。 她嘆了口气,正暗自思量要怎么从院长手中要些特权,便远远地见到一抹挺拔颀长的身影从拐角一闪而过。 帝云鸿?墨卿染一愣,难道这傢伙也逃了开学大典?出于好奇,她抬腿就跟了上去。 考虑到帝云鸿的修为,墨卿染不敢跟得太近,只能远远地看着。没绕过几个弯,就见那道青色的身影沿着青石板路朝山中的方向而去。而他青色的院服,分明还是外院弟子才有的样式。墨卿染皱了皱眉,抬腿便往前走去。 「站住,外院的不准进入!」 又是一句相似的话语在耳边炸响,墨卿染终于忍不住扶了抚额,抬手指向前方那个快要看不见了的身影,「他……」 「人家是院长特招的学生,你能跟他比吗!」看山门的小童略带鄙夷的眼神在墨卿染胸前别着的名牌上打量了一眼,「这可是大长老的诛南峰,是随随便便就能上的吗?快走,快走吧!」 院长特招?墨卿染漆黑的眼眸中划过一丝不易发现的沉思,对那个掩在山间树木中的身影投去了探究的一眼。一个神阶之上修为深不可测的男子,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而来到了苍鸣呢? 抛开了心中的疑虑,她甩了甩脑袋,没有计较守山小童恶劣的态度,转身离开了诛南峰。 …… 此刻的天字四班中,第一节课程已经开始,一身束身黑袍的女导师站在讲台上板着一张脸介绍着符文的最基础的知识。 「好了,站在有谁可以说说,符文是什么?」方瑶低头看了一眼名单,叫道,「陈雅倩!」 被叫到名的女生局促不安地站起身来,双手揉着衣袍,低着头嗫嚅道:「符文就是……奇怪的符号……」 顿时班里闹笑起来。陈雅倩唰地一下就红了脸,在一片笑声中几乎将头埋进了胸口。 方瑶皱了皱眉,示意全班安静下来,道:「你坐下罢。有没有别的同学愿意谈一谈,张子炎?」 一名坐在中间的男生站了起来,道:「符文是天地大道在纸上的体现!」 闻言,方瑶微微点了点头,脸色稍缓,道:「有没有同学能讲得更具体一点?嗯……墨卿染?」 她从名单中抬起头来,看向讲台下面,教室里一片静谧,并没有人答话。方瑶皱眉,又叫了一遍:「墨卿染?」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声清冷的声音,微微带着一点尴尬:「……到。」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她的身上,讲台上的方瑶皱了皱眉,不满道:「这位同学……」 「导师,学生实在抱歉,」墨卿染恭敬地向她微微躬身,抢在她前面开了口,良好的气质和带着歉意的微笑让女导师一顿,卡在喉咙里的话再难说出,「学生还不曾熟悉学院,方才便是……迷了路。还请导师见谅。」墨卿染眼都不眨,仿佛真的是这么回事,她本身就生的极为好看,这一求情更让导师不忍心责怪。 方瑶轻咳了一声,掩下不自在的表情,道:「既是迷路,这一次便算了。快坐下罢,课已经开始了。」 墨卿染道了一声「是」,快速地环顾了一圈四周,坐到了最后一排仅剩的一个空位上。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上课,在短暂的停顿后,方瑶自问自答地解决了之前的问题,便继续讲起课来。墨卿染听了一会,便觉得阵阵困意涌了上来。不是导师讲得不好,而是内容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一些。终于,在半节课之后,墨卿染便成功地趴在了桌子上。 她不知道,在她睡着的时候,邻桌一直支着下巴看向窗外的女子回头看了她一眼,眼中露出令人看不懂的深意。 小半节课在导师的絮絮叨叨中终于过去,趴了小半节课的墨卿染在察觉到嘈杂起来的环境后意识渐渐回笼。她懒懒地抬起头,揉了揉眉心,见课已经结束,她收拾好桌上的书本,正准备离开。 突然,墨卿染只觉得手腕一紧,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她! 她回头看去,邻桌的女子回过头来,看向她的眼睛,微带沙哑的声音响起:「你手上的指环,哪里来的?」 看清她的容貌,墨卿染眼中飞快地划过了一丝惊讶,眼前女子的左半边脸上被一片通红的胎记所掩盖,仿佛是白雪上的淋漓鲜血,看起来还颇有些瘆人。 剎那的惊讶后,墨卿染便回过神来,挑眉看向被她握住的手腕,戏嚯的声音带一点寒意响起:「这指环的来歷,与你没什么关系吧。」 女子一噎,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开了对她的钳制。得到自由的墨卿染毫不犹豫地拿起书,转身离开。 身后那个沙哑的声音,似乎愣了一下,又突然响起:「记住,我叫辞颜。」 ------题外话------ 感谢18387510498的评价票和花花~感谢13575506085的花花~
第八十七章 坑冷十三 辞颜辞颜,可不就是辞别了美丽的容颜? 墨卿染脚步微顿,终究还是没有停下,向外走去。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打算放青木自由一阵的墨卿染并没有去找她,而是一个人走进了学院的食堂。 然,刚走进食堂的墨卿染便愣住了,寥寥几个窗口,排队的人几乎要站到了门外,喧闹的食堂里,交头接耳的声音夹杂着碗筷的碰撞声,不绝于耳。墨卿染顿觉一阵恍惚,仿佛是回到了前世还在上学的时候,一样赶着去吃饭的学子,一样拥挤喧譁的食堂。她轻轻嘆了口气,站到了队伍的最末端。 好在队伍移动的速度并不算是缓慢,没过多久便轮到了墨卿染。点了两个清淡的小菜,她接过餐盘,道了一声谢,便寻了相对偏僻的座位坐下。 一盘黄瓜炒鸡蛋,一盘土豆炖牛肉,在托盘里兀自冒着香气,配上一大碗白米饭,总算是有了几分前世的感觉。 夹起了一块鸡蛋放入口中,带一点焦煳的口感,有点老而不甚松软,油晃晃的味道掩盖了黄瓜的清甜。她脑海中突然闪现过帝云鸿那盘金黄色的煎鸡蛋,忍不住再次撇了撇嘴。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突然便发现自己的面前投下了一片阴影,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见到一只餐盘放到了她的桌上,同时一片藏青色的衣袍闪过,有人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墨卿染皱了皱眉,她在吃饭的时候一向不喜有人打扰,正想拒绝拼桌,便听得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没想到真的是你,原来你也来了苍鸣!」 顺着对方的衣袍向上看去,只见来人正半支着头,乌黑的髮丝整齐地束在玉冠中,偶有几缕散下来,落在他的耳旁;他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截白色的中衣,明明是严肃的藏青色,却被他兀自穿出了一股风流不羁的味道。当下,对面的少年正含笑看着墨卿染,明亮的眼中带着些许惊喜,好似宝石一般美丽。 「冷十三?」墨卿染微愣,在少年灼灼的注视中好不容易才想起来他的名字,却足以让对面的少年弯了弯嘴角。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冷十三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一饮而尽,「对了,那个慕雪后来有找你麻烦吗?」 「并没有。」墨卿染神色淡然,再次夹起一块煎鸡蛋放入口中。 「那便好,」冷十三哼了一声,「若是她敢来,你便报小爷的名号。便是她师父也得给小爷三分面子,别说是她了!」 墨卿染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奋战自己的炒鸡蛋。 察觉到了墨卿染的动作,冷十三低头看了一眼墨卿染的餐盘,顿时不满地皱了皱眉:「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只吃这一点?」说着他将自己餐盘里的四菜一汤端出来两份,放进墨卿染的餐盘,「饿了就吃吧,别客气!」 墨卿染顿时一噎,看着自己盘子里突然多出来的两盘子肥肉和肥肠,抽了抽嘴角。 她张了张嘴,本能地想拒绝他,却在对上他希冀的眼神时到嘴的话变成了「谢谢」。认命地夹起一块肥肉放入口中,在冷十三的注视中将它嚼了咽下。 「好吃吗?」对面的少年眼睛晶亮。 「……好吃。」墨卿染有点头疼。 「那就别给我留了,你全都吃完吧!」 「……」 最后这两盘子菜还是在墨卿染吃了一小半后推说吃不下了,才由冷十三一人解决了。看着他大块地往嘴里塞,一边还嘟嚷着说她吃得太少之类的话,墨卿染只觉得脸上的肌肉都要抽搐起来了。 餐毕,冷十三满意地伸了懒腰,原本便精緻的面容上带着点点的笑意。冷十三和墨卿染两人一热一冷,截然不同的气质,引得路过的众人纷纷注目。冷十三作为内院的弟子,本就出名,很快便被人认了出来。 「哇,那个是冷师兄吧?居然能在食堂看到他!」 「真的好帅啊!」 「他对面那个是谁?好像比冷师兄还要帅啊!」 听着周围刻意压低了的、却在耳中清晰异常的话语,墨卿染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而冷十三浑然不在意,酒足饭饱的他忽然想起了一件差点被遗忘的事来。 「墨师弟,那天你使的究竟是什么招数?」冷十三晶亮的眼眸凑近了墨卿染,「别再拿什么『打苍蝇法』煳弄我,不介意的话,教教我呗?」 对于教授武技一事,墨卿染一向兴趣缺缺,就连四国大比之时也只是让青木全权负责了去。她挑了挑眉,正要拒绝,忽然瞥见他一身藏青的内院院袍,顿时改了念头。 「你当真要学?」墨卿染向后倚在椅背上,看向冷十三。 「千真万确。」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听说你们内院弟子有令牌可以随意出入藏书阁?」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转换了话题,但冷十三还是诚实答道:「是有,不过我的只能出入前四层。」 「交换。」 「啊?」 「我教你武技,你给我令牌。」 冷十三倏然瞪大了眼:「不带你这么坑的吧!外借令牌可是重罪!」 虽说外借令牌是明令禁止的,但冷十三作为第二峰长老岳青松最疼爱的弟子,又怎么可能会重罚?墨卿染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你会死?」 「呃……不会。」 「会残?」 「也不会。」 「那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题外话------ 感谢静止源于内心的花花~
第八十八章 镜元第一 冷十三抽了抽嘴角,却还是认命地掏出了令牌,向墨卿染抛去。 令牌一入手,墨卿染就感觉到了上面一阵微凉传来,隐隐觉得有股细微的气流从手心中汇聚起,流向全身的奇经八脉。她微微挑了挑眉,眼中划过了一丝兴味,这令牌是个好东西! 手心中不过一寸多大的漆黑色令牌静静地躺着,令牌的正面,冷君晗三个字端端正正地刻着,外围一圈古铜色的边缘,如字一般刻在令牌上,透着一股古朴而严肃的味道。 「冷君晗?」墨卿染扬了扬眼角,颇有兴味。 「唔,」冷十三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十三只是个代号罢了,冷君晗是我的真名。」 「哦?」墨卿染微微转头看向他,面上露出一丝好奇,「那十三这个代号是怎么来的?」 冷十三纠结地撇了撇嘴,露出一脸「我就知道你会问」的表情,犹豫了一下,还是诚实答道:「因为我在镜元榜上的排名是十三。」说来也怪,这境元榜的排名每年都在变动,上上下下的都大有人在,偏偏冷十三的排名千年不变,好不容易打到十二名,前面又会立刻插进人去,将他挤到十三名。久而久之,冷十三这个名字便传开了,知道他真名的人反而越来越少。 墨卿染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文章,自然也无法体会到冷十三内心的纠结和苦恼,当下便好奇地问道:「镜元榜?」 乐得见墨卿染不再纠结他这十三的排名,冷十三便顺势随她转移了话题:「这镜元榜,是五大学院里学子的排名榜单,排得越靠前,实力自然也越强。排名低的可以挑战排名高的,外院也可以挑战内院的。不过,排在前十的永远就是那么几个人。」冷十三嘆了口气,目光中却不见得有什么挫败,反而充满了斗志,他弯了弯眼眸,「今年的入师大会上,我一定要拿下第十名!」 看着冷十三,墨卿染的目中也露出了一丝笑意,揶揄道:「那你的名字岂不是要改成冷十?」 冷十三脸上的笑容一僵,转而抽了抽嘴角。 见状,墨卿染也没有再继续打趣他,而是问道:「不知这镜元榜的第一,是谁?」 没有料到墨卿染会问及此,冷十三微愣,抬头看了她一眼,目中划过一丝令人看不懂的深意,缓缓吐出了三个字:「楼芷烟!」 墨卿染挑眉,单手支起了下巴,没有开口发问,她知道冷十三定然会继续说下去。 果然,在短暂的停顿后,冷十三再次嘆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些许敬佩而又无奈的情绪,道:「楼芷烟,几乎是继月重莲之后又一个神话一样的存在。三年前那一场绝世之战你没看到,可是我看到了!那种风姿,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我跟你说,她只要站在那,就能把对手吓得屁滚尿流,立马缴枪投降!」 墨卿染喝了口水,眼中燃起些许兴味。 冷十三继续道:「从那时候起,她就占据着镜元榜的榜首,三年间有无数人想要挑战她,可从来没有人成功过!就连排在第二的赫连霂,在她手中走不了几招!」 墨卿染勾了勾唇角,神情颇有几分慵懒:「她当真有你说的这么厉害?」 「不,」冷十三的目光在空中没有焦点,仿佛在回忆什么,「她比我说的还要厉害。什么时候你见到了就会明白了。」 墨卿染不置可否地笑笑,便又听到冷十三的声音响起:「前几年见她的时候便是紫阶前期,现在,恐怕又有突破了吧!」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道,「三个月后的入师大会,或许能有幸见她一面!」 「我说,」墨卿染嘆了口气,看向冷十三,「你这么急着见她,莫不是对她有意思吧?」 冷十三一噎,瞪向墨卿染:「说什么呢,我只是敬服她,可没有什么龌龊的想法!更何况……据说她早已有了意中人……」 说着,冷十三又嘆了口气,将面前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两人在食堂里毫无顾忌地聊着,饭点早已过去,食堂里的人也越来越少。墨卿染看了一眼窗外,太阳已经偏离的正午的轨迹,开始西斜。她站起身来,收好了冷十三的令牌,道了声谢,便准备离开。 「墨师弟,」冷十三不放心地再次叮嘱道,「三个月以后的入师大会一定要参加,说不定可以见到楼芷烟!退一步讲,如果被长老看上收为弟子,就可以进入内院,记得千万要来!」 「好说。」墨卿染微微抽了抽嘴角,她对那楼芷烟的兴趣本就不大,如今有了冷十三的令牌入不入内院也没什么分别,于是便随口敷衍了一句,准备告辞。 然,就在墨卿染快要走出食堂大门的时候,身后又传来冷十三乍响起来的声音:「不对啊,墨师弟,说好的要教我武技呢?」她因这突然转换的话题一愣,手腕上就抓上了一只手,藏青色的衣袍从她眼前闪过,冷十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走走走,咱们去练武场比划比划。」 「哪儿那么麻烦,」墨卿染示意他放手,从空间里掏出了一本书来,「拿去不谢。」 冷十三接过书来一看,只见封面上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太极拳」! 「太极拳又是哪路的拳法?」他狐疑地看向墨卿染。 「华夏一脉的至高武学,集身法心法于一体,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全阴阳五行之变化,仅此一本,不要还我!」这本书还是两年前墨卿染琢磨落羽大陆的武技和华夏古武时默写出来的,待在她的指环中快要发了霉,不想今日竟派上了用场! 「当真那么神?」冷十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伸手就翻开了书。 只见书中用小楷端正地写道:一个大西瓜,一刀切两半,一半分给你,一半留给他! ------题外话------ 感谢晔君的花花~么么~
第八十九章 奇葩打劫 近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 有了冷十三的令牌,墨卿染出入藏书阁再也不是问题,索性便成天成天地泡在了里面。藏书阁里本就冷清,再加上墨卿染刻意低调,倒也没有什么人会去找她麻烦。守藏书阁的白拂长老虽然知道她是外院的弟子,但见她既然有本事弄到令牌,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她去了。 沉浸在藏书阁里的墨卿染再次看完了一本书,终于抬起头来。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藏书阁顶上的夜明珠开始发出柔和的光来。她伸了个懒腰,神情慵懒而满足。到目前为止,她基本上已经看完了藏书阁一楼的书,从明日开始便可以向二楼进发了! 隐在暗处的白拂长老注意着下方的动静,看到墨卿染的动作,也忍不住惊讶地摸了摸那只瞎掉的眼睛。近来这个学生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待在藏书阁,看书的速度更是快得离奇。本来他还以为她只是粗略地翻翻罢了,却不想她看每本书时都是一般无二的速度,没看过的书越来越少,而看过的则越来越多,近一个月的时间,竟然能将一层的书全都看完?他淡淡了嘆了口气,神色复杂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将最后一本书放回书架,墨卿染吐出一口浊气。虽然一楼的书大多都是修炼入门,但种类之全还是让她找到了不少自己在修炼中的漏洞,不少在二轮文试中没有见过的题目也在这里找到了答案。她在藏书阁中仿佛是如鱼得水,浑身投入而不自觉,反而教室,倒成了她最少去的地方。 然,想到前几日,方瑶託辞颜给她带的话,墨卿染不由得耸了耸肩。 苍鸣学院为了鼓励学生勤奋学习,特地立下规矩:每月进行一次考试,排名最差的五人会降一等级去地字班,而地字班排名靠前的五人也可以进入天字班学习。虽然考试对于墨卿染来说本来就无关痛痒,天字地字也毫无所谓,但平白无故浪费一天的时间还是让她颇为无奈。 这一个月中,她几乎没有去过食堂,除了深夜时回到自己院子外,便只有冷十三拉她出去比划了一次武技。说到院子,隔壁住的那个禁慾的男人倒也似极为忙碌的样子,一个月中几乎就没有和他打过照面,早上也再不曾见见过他悠闲地吃煎鸡蛋。 见不到他,墨卿染也乐得自在,起码不用每天提心弔胆,生怕对方发现她就是那天那个「摸了老虎屁股」的人。 顶着月色,墨卿染甩了甩脑中乱七八糟的念头,走出了藏书阁,向回走去。 今夜的月光不甚明朗,朦朦胧胧的月色透过挨挨挤挤的树枝,只剩下少许昏暗的光斑打在地上,学院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寂。 墨卿染走上这条走了一个月、已经熟悉无比的小路向自己的院子走去,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她只觉得微微有困意袭来。 拐过一道弯,已经能看到院子的轮廓了。看着一片漆黑的院子,墨卿染松了口气,加快了脚步。 正在这时,墨卿染突然听到耳畔一道声音传来,紧接着眼前一片银光闪过,一个黑影从旁边窜了出来! 「打……打劫!」对方持着刀,对向墨卿染,面容掩在一团黑暗中看不真切,但从声音可以听出他还十分年轻。对方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句,试图恐吓墨卿染,但很明显他自己就先松了气势! 墨卿染在一惊之后立刻冷静了下来。她好笑地挑眉看向来人,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你要打劫?」 「对!」来人一梗脖子,强忍着心中的惧意,装出一副强硬的样子,「快把钱交出来!」 他两只眼睛贼兮兮地盯着墨卿染,他分明已经在藏书阁附近踩点踩了好几天了,无比确信眼前这人就是天辰那位传说会绘制符文却不会修炼的王爷!在墨卿染似笑非笑的目光中,他吞了吞口水,心里惧意再次升起。要不是和别人打了赌,他真想现在转身就跑! 「可是……在下出门从不带钱……」墨卿染眨了眨眼睛,表情无辜。 「这……」来人挠了挠头,「那你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要能证明给那帮人看,是什么都可以! 「值钱的么?」墨卿染想了想,掏出了一卷羊皮纸,向那人扬了扬,「这个大约还值点钱,你要不要?」 「绿,绿,绿阶符文?」感受到符文上面传来的波动,来人一双眼睛瞪得铜铃般大,舌头也不利索地磕巴道,「要,要要……」 墨卿染一脸真诚地笑了笑,眼眸深处不易察觉的寒芒闪过:「绿阶爆破符,受碰撞后自动爆炸,可以炸死一名星皇高手,你可要接好了!」她运势要将符文扔出! 碰撞?自动爆炸?星皇高手? 惊喜瞬间变成惊吓,来人刷地后退了十几步,一边后退一边惊惧地叫道:「别,别,别扔!别扔!我不要了还不行吗?千万别扔!」 墨卿染抽了抽嘴角,为对方的智商捉鸡了一把。符文的使用向来都是注入星力才能开启,哪有什么碰撞就能爆炸的符文?眼前这个「打劫者」一没胆子二没气势三没常识,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前因后果就算墨卿染不知道,却也能大抵猜出个大概。本来欺他没有经验还想逗弄他一番,却不想这个傢伙胆子如此之小!她瞥了一眼跑出了一小段路的某人,最后还是忍不住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抬腿……走了。 …… 将路上的这段小插曲抛在脑后,好不容易回到自己小院的墨卿染唿出一口气推开院门,头也没抬地向里面走去。 突然,走到院子中间的她身形一顿,敏锐地她察觉到一股陌生的气息在她的院子中出现! 她目光一炯,倏然抬头! 离她几米远的梨树下,一身黑袍的帝云鸿坐在桌旁,无声无息,仿佛和黑夜融为一体,被她的动作所惊动,鸦羽般的睫毛微微颤动,古井一样深邃的眼睛悄然睁开。 他无波的目光正好对上她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 漆黑的瞳孔在夜色中反射着清浅的月光,却有更犀利的东西在眼底流动,似要喷涌而出,那样摄人心魂,又异常真实! 帝云鸿只觉得心中一动,这样的眼神仿佛与记忆中的某人重合起来,他不由得微微眯眼仔细看去! ------题外话------ 抱歉更晚了……求原谅……
第九十章 换班考试 帝云鸿? 他怎么会一个人坐在漆黑一片的院子里? 然,墨卿染还没来得及惊讶,便察觉到帝云鸿细微的波动,她心中一惊,意识到自己在不经意间露出了破绽,于是飞快地垂下眼帘,不露痕迹地敛去眼中的精芒,转化为与平时别无二致的谦和低调,好似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无比自然地向帝云鸿微微点头,仿佛只是再平常不过的打招唿,随即便在他的注视中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开门。 跨入。 关门。 一连串的动作干脆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终于将那道视线隔绝在外的墨卿染轻轻出了口气,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微微潮湿,这一突然放松下来,便觉得背后泛起阵阵凉意,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在她打喷嚏的时候,没有听到,屋顶上一阵细微的扑稜稜的声音传来,而在院子里的帝云鸿收回了目光,缓缓站起身来,一只浑身漆黑的鸟停在了他伸出去的手上,亲昵地啄了啄他的衣衫。黑鸟的脚上,一管白色的细竹筒分外显眼。 帝云鸿伸手取下了竹筒,抽出了里面的纸条。 借着月光可以看到,纸上仅有几个潦草的大字,帝云鸿看毕,如刀削的眉峰微微蹙起,手中的纸条悄然间化为灰烬。 …… 第二天一早,天字四班还没有开始上课,教室里却一片安静。所有的学生都在埋头苦读,准备着即将要到来的考试。能进入天字班学习一直是他们引以为傲的事,但不管怎样,他们中的五人还是会被转至地字班去。有人回头看向坐在后排角落里的墨卿染,脸上露出了些许羡慕嫉妒以及什么复杂的神色。这个从第二天起就没有再来上课的同学,此时正靠在座位上微阖着双眼,好似在闭目养神。她长而密的睫毛微翘,在白皙的脸上投下半圆形的阴影,雌雄莫辨的脸因为闭上了眼而显得柔和,在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安逸。 究竟是胜券在握,还是全然不在意?辞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左脸上那块鲜红的胎记显得尤为瘆人。她的目光从墨卿染手上的白玉扳指上划过,继而坚定地抿了抿唇。这个谜,她会去解,而那个人,她也一定会找到! 没过多久,方瑶便抱着一沓卷子走了进来,教室里立刻爆发出了一阵哀嚎。 「同学们,」方瑶清了清嗓子,眼睛快速地划过教室里的每个人,在看到墨卿染的身影时微微点了点头,「大家也都了解了规则,那我就不多说了,考试时间两个时辰,现在开始。」 卷子很快被分发了下去,有些同学一拿到卷子便率先翻看了一遍题目,顿时觉得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薄薄的几张纸,不仅有常规的问答题,还有符文绘制题!可怜在场的学生多为刚入门不久的初级符者,仅能绘制出红阶或橙阶的符文,看到题目便忍不住苦笑一声,心里暗叫一声完矣! 看着周围人或苦恼或纠结的表情,墨卿染微微挑了挑眉,不慌不忙地翻开了试卷。花了半盏茶的时间浏览了一下全部的题目,她唿出一口气,放下了卷子。对她而言,这里的大多数内容都十分基础,绘制符文更是不在话下。 旁边一阵细微的啜泣声传来,墨卿染挑眉看去,竟是有女同学紧张地哭了起来!一个念头飞快地从脑海中划过,墨卿染想了想,快速地提起笔来。 没有丝毫地停顿,一支精巧的狼毫在她的手中快速地移动,就在周围的人还在纠结第一页上的内容时,墨卿染却早已翻页,往后写去。 旁边的辞颜瞥了她一眼,也默默加快了书写的速度。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墨卿染已经答完了最后一道题,吐出一口气放下笔来。旁边那个轻声啜泣的女生此时早已放弃了答题,将头埋进双臂之间,双肩微微耸动。墨卿染看了她一眼,目中突然闪过一丝狡黠,提笔在自己的卷子上写下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做完这一切的墨卿染站起身来,拿起卷子向讲台上走去,没有人发现,她在路过那名女生的桌子时,不着痕迹地动了动手指。 坐在讲台前监考的方瑶见到墨卿染交卷,眼中总算是露出了一丝赞许。墨卿染失踪的一个月里,她不是没有怨言,但看到墨卿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答完卷子,也算是稍许的宽慰。 她不来上课不代表她不重视符术,方瑶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同时将一个密封袋递给墨卿染。苍鸣的考试制度有一点好处是在于它对待学生完全公正,所有学生的试卷都将装到一个密封袋中,学生信息统统被订死,也就是说,导师在阅卷的时候并不会知道这份卷子是谁答的。 墨卿染将手中的卷子装入密封袋中,向方瑶微微躬身示礼,转身向教室外走去。近中午的阳光打在她身上,仿佛是为她戴上了一个金黄色的光环。 一直奋笔疾书的辞颜抬起头来,向她的背影投去了复杂的一瞥,随即继续埋入在试题之中。 ------题外话------ 可以养养再看了—_—最近好像真没什么*
第九十一章 符文比试 晴朗的天气,阳光甚好,照在身上让人颇觉温暖,不免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清风拂过树梢,带起一阵细微的声响,便又在指缝间悄然熘走,杳无痕迹。 墨卿染从教室出来,不禁眯了眯眼在阳光下懒懒地舒展了一下四肢,好似一只慵懒悠闲的猫儿,神情永远是不变的镇定自如。顺道去食堂吃了个饭,心满意足的她颠了颠手中漆黑色的令牌,转身向藏书阁走去。 今日能够进入第二层学习,心里还真是有些小期待。 一路背着手,墨卿染向藏书阁悠闲地踱步过去,一席青衣的少年,精緻的面容中还微微带着稚气,嘴角含着如若三月春风般的笑意,路上偶尔擦肩而过的女弟子无不面露惊艷地回头多看她两眼,为她嘴角的那抹闲适的笑容所迷倒。 而正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声音打破了这样宁静的气氛:「墨卿染,你给我站住!」 距离墨卿染身后不远处,一名身穿藏青色长袍的女子正迎光而立,身后还跟着几名青衣的弟子,美好的脸上此刻却带着高傲和不屑。 「墨卿染!站住!叫你呢!」那内院女子身后的一名外院弟子叫道,那嚣张的样子引得过路人纷纷侧目,有猜出前因后果的学生甚至停下了脚步围观起来。 墨卿染闻言站定了身子,于无限灿烂的阳光下半转过身子,阳光打在她的侧脸上,更显得五官立体深邃,宁静强大的气势在无形中释放开来,那内院女子也不由得微微一愣。 墨卿染挑了挑眉,静静地等他们的下文。 果然,只见那藏青长袍的女子向前走了几步,在墨卿染身前三尺处站定,由于墨卿染几乎比她高出了半个头,她不得不微微仰头斜眼看向她。 「听说你的符术甚是了得?」那女子从鼻腔中发出了一个不屑的音调,声音虽轻却火药味十足,「内院李霜娇,可否见识一下这位师弟的本事?」 她刻意强调了「师弟」二字,显然是在提醒墨卿染不过是个刚刚入学的新生,就算有些天赋,又怎么能跟他们这些学院的老人相比? 听出对方的敌意,墨卿染微微挑眉,毫无惧意的眼眸扫过他们一行人,站在李霜娇身后的一人不敢和墨卿染对视地低下了头,此人,正是与她的同班同学,天字四班中拔尖的学生,沈益凡! 墨卿染的眼中划过一丝瞭然,想来是因为上午的考试有所不服,特地找了内院的人想给她个下马威?她心里为他们的无聊轻嗤了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卿染刚入学院不久,才疏学浅,又怎敢在师姐面前班门弄斧?」 听了这话,李霜娇的脸上才好看了几分,高傲的脸上难掩得意自负之色,显然将墨卿染的敷衍当成了她的识相。然,她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墨卿染,而是扬起下巴道:「难得你有自知之明,不过看在你既然叫我一声师姐,就勉为其难指点你几下!材料都给你准备好了,就在前面的凉亭里吧!」 说着,她不给墨卿染拒绝的机会,率先一拂袖子走了上去。 墨卿染无奈地挑眉,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藏书阁,狭长的凤眼中划过一丝不耐,提步跟了上去。 走进凉亭时,李霜娇已经在石桌上将绘制用的羊皮纸和硃砂都准备好了,一式两份,显然是打算和墨卿染一比高下! 不少路过的学生都被这样的阵势所吸引,索性也一路跟到了凉亭,兴致勃勃地观看起来。 「这不是李霜娇吗?」一名外院弟子叫道,「听说她拜在北高峰五长老的座下,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一名大符文师了!」 「就是啊,」另一人附和道,「我看那个外院的弟子就只有被虐的份了!唉,她去招惹人家内院的干什么!」 …… 不断有窃窃私语在耳畔响起,墨卿染毫无半点不安之色,指了指桌上的纸笔问道:「师姐想怎么比?」 李霜娇想了想,道:「日落之前,谁先绘制出更高阶的符文,便算谁赢!」 墨卿染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太阳尚在正中,距离日落还有近三个时辰,想来足够绘制出一张绿阶的符文,正要点头应下,便听到人群中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冷霜娇,欺负一个外院的弟子,你很给五长老长脸?」 人群向两侧分开,让出道来,同样一声藏青长袍的冷十三眉目含怒,站到了墨卿染旁边,微微皱眉看向她,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短暂的惊讶后,墨卿染笑笑,目中露出一丝暖意,同样压低了声音回道,「这事我能解决,你别插手。」 李霜娇在见到冷十三之后微微一愣,面上的高傲之色也褪去了不少,却依旧冷着脸道:「冷君晗,这是师弟自己同意的,师姐指导师弟不是再正常不过了么?」 「指导?」冷十三哼了一声,目光扫过她身后的人,话语尖锐毫不留情,「我看你是故意想让师弟难堪吧,好衬托出你的本事来!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内院的老生挑战新生,就算赢了又如何,很光彩吗?」 「冷君晗你……」李霜娇在他这一番话下面色一阵青一阵红,原本的冰冷再也维持不住,微微红了眼眶,「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从来都没有想要……」她说着说着声音便小了下去,眼中满是委屈和伤心之色,令看者也为之不忍。 她身后一名女弟子不满地撇嘴道:「冷师兄,你明知道李师姐喜欢你,还说出这种话来,也太伤师姐的心了吧!」 李霜娇喜欢冷十三?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哗声,就连墨卿染也忍不住挑了挑眉,向冷十三投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收到她眼神的冷十三皱了皱眉,那李霜娇喜欢他是她的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好不好? 眼见两人的陷入了僵局,墨卿染上前了一步,给了冷十三一个安心的眼神,而后嘴角带着一如既往的闲适的笑意道:「卿染自知学艺不精,也很是想目睹师姐的风采!」 李霜娇一愣,抬起头来。在冷十三的插手下,她本以为今日的比试定然是比不成了,却不想墨卿染自己提了出来!她正怔愣间,便听到墨卿染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是,光是比试会不会太无趣了,不如我们添些彩头如何?」 ------题外话------ 对不起……我又更新迟了…… 感谢似是er非的花花~
第九十二章 蓝阶圣铠 彩头?李霜娇皱了皱眉,这墨卿染是傻了吧,明明知道自己会输竟然还主动要求添彩头?还是说她对自己的实力太有自信?想到这里的李霜娇不屑地冷哼一声,一个外院的新生,就算再厉害,能比得过她么? 刚想嘲笑她的不知好歹,但念在冷十三在场,李霜娇掩唇轻咳了一声,才堪堪将到口的话咽了下去,换成了:「你想要什么彩头?」 墨卿染淡淡一笑,毫不犹豫:「若我赢,我要师姐最宝贵的一件幻器!」 人群中立刻有人喷笑出声,这外院的弟子是想宝贝想疯了吧,居然敢对李霜娇狮子大开口!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轻重! 李霜娇一愣,立刻沉下了脸色,眼中划过一丝寒意。本来看在冷十三的面上,她并不打算太为难墨卿染,教训她一顿让她收敛收敛也就罢了,可谁知,她仗着自己有冷十三撑腰,竟然蹬鼻子上脸,不光不把她放在眼里,还敢肖想她的幻器! 偏偏冷十三还火上浇油地问了一句:「我记得五长老的那件蓝阶圣铠是在你这吧?」 蓝阶圣铠! 传说是千年前一位符术奇人所作,神阶之下无人能破,不知有多少人眼红的宝贝,却不想在李霜娇这里! 众人一片譁然,李霜娇的脸色倏然又沉了几分,眼中甚至泛过了一片杀意!冷十三说的没错,圣铠确实在她这里,不过,那墨卿染可有命来拿? 「好!」她一口答应下来,面上愈加寒冷,此时的她只能感觉到一股被冒犯的怒火在胸腔中焚烧,已经顾不上冷十三在不在场,「如果你输,我要你一条胳膊!」 「墨师……」 「没有问题。」墨卿染抢在冷十三开口之前应承了下来,同时用眼神示意他不用担心。她环视了一周,朗声道:「我和李师姐的比试,就有劳在场的各位做个见证!」 「你放心吧,有我在!」冷十三拍了拍胸膛,信誓旦旦。他已经想好,就算到时候墨师弟真的输了,大不了和李霜娇翻脸,就算得罪了五长老,他也一定会全力保下她来! 「多谢!」看出冷十三的担心,墨卿染微微笑了笑,向李霜娇做了个请的手势,「那师姐就请吧!」 一模一样的羊皮纸和硃砂,两人同时开始!众人都知道绘制符文是极其耗费心力的一件事,是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站在凉亭外看着,生怕打扰了她们。 李霜娇早已想好绘制的符文,率先落了笔!她选择的是绿阶中最简单的防御符,鲜红色的硃砂在纸上绘出一个个生涩的符号,流畅而毫无停顿,让人不禁为之赞嘆!果然不愧是内院的弟子! 而在另一边,墨卿染也同时动了笔。不同于李霜娇的熟悉和流畅,墨卿染还显得有些生疏,一笔一笔之间并不十分连贯,有时甚至还要停下来想一想。 才半个时辰,李霜娇那边,鲜红色的符文几乎充斥了大半张纸,而墨卿染这边,写过的羊皮纸不过四分之一,她依旧不紧不慢地往纸上添着符号。 冷十三看着她的动作,只觉得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里,提不上来又咽不下去。她这刚刚不还是信心十足的吗,这竟然转眼就落了下风? 李霜娇的动作满了下来,随着符文的越绘越多,她的额头上沁出了点点的汗珠,显然是精神的消耗过大,让她有些吃不消来。众所周知,符文的绘制是开头容易结尾难,越往后绘,就越觉得有无尽的阻力向她袭来,这是天地大道的禁锢!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李霜娇仅仅完成了符文的四分之一,速度比先前要远远慢了许多! 还剩下一个半时辰,她还有四分之一的符文! 李霜娇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抽空向墨卿染瞥了一眼,而这一看,让她惊得一颤,差点毁了手中的符文! 只见原本还落后她许多的墨卿染,此时却已经完成了大半的绘制,几乎要赶上她的进度,最可怕的是,她绘制的速度不减反增,下笔也不似之前那样生涩,隐隐有洪荒的气势从她还未完成的符文上传出来! 不能去看她!不能紧张!说不定她绘制的只是什么低阶符文! 这样安慰着自己,李霜娇努力平復着自己的心情,再次提起了笔!豆大的汗珠往下落着,她无暇顾及其他,拼命地催动着自己的精神力,几乎憋得两眼通红! 又是一个时辰,而在这个时辰里,她仅仅只绘制了三笔! 「我完成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瞬间将李霜娇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击碎,只听得一声轻微的咔嚓,她手中的笔断为两截,笔尖在纸上托出一条长长的痕迹,竟是毁了! 李霜娇红着眼睛抬起头来,充斥着难以置信!这个才刚刚入学几天的外院弟子,怎么可能比自己绘制得更快!她一字一句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墨卿染,你骗人!」 没有理会她,墨卿染将羊皮纸在桌上摊开,向冷十三和围观的人示意道:「我有没有骗人,大家可自行评判。」 「天哪,竟然真的完成了?」好奇的人群一下子涌了进来,甚至忽略了李霜娇难看到极致的脸色! 「不是吧,好像是绿阶的?快掐我一下,我是不是看错了?」 「你没看错,是绿阶!」 听着人群里的一句一句,李霜娇脸色发白,原本她以为墨卿染只是绘制了一个不入流的低级符术,可没想到,竟然是绿阶!和她一样是绿阶! 「我不信!」她奋力地站起身来,推开围在她身旁的人群,一把抢过墨卿染的羊皮纸来。纸上,鲜红色的硃砂还没有干透,一笔一划尽显天地大道,古朴庄严的气势从这一张单薄的羊皮纸上缓缓升起!是绿阶不错,还是绿阶中最难的「吞噬符」! 李霜娇面如死灰地坐在了地上,她不仅输了,丢光了颜面,还即将失去师父给她的蓝阶圣铠!如果对方是个绝世强者也就算了,竟然只是个外院的新生?这让她怎么甘心! 那张羊皮纸又到了不知谁的手中,没有人再去理会瘫坐在地的李霜娇,相反,刚刚还在鄙夷墨卿染自不量力的人想在却不停地向她身边靠拢。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强者为尊! 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李霜娇咬了咬牙,将心中的愤恨尽数咽下,悄悄地向外挪去!面子已经丢尽了,这件圣铠若是再丢,就真的要被师父狠狠地责罚了! 就在她暗自祈祷不要被人发现的时候,一道好听的男声如同魔音一般在她耳旁响起:「冷霜娇,愿赌服输,把圣铠交出来吧!」 她抬头,正好对上冷十三那张欠扁的笑脸!她恨恨地咬牙,瞥了一眼尚在人群中自顾不暇的墨卿染,面上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哀求道:「冷师兄,圣铠对我很重要,我不能给她!」 冷十三毫不为她所动,他冷哼一声道:「刚刚你要我墨师弟一条手臂的时候,可没想过手臂对她重不重要!」 李霜娇心里大恨,脸上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一分:「冷师兄,求你了!这次是我的错,我下次绝对不会再找她的麻烦了!这次……看在我对你……就帮帮我,好不好?」 「还有下次?」冷十三皱了皱眉,没有耐心再跟她说下去,伸出一只手,「交出来,或者我自己动手取?」 冷十三能在镜元榜上排名十三,也足以说明他的战斗力之强。李霜娇作为主修符术的弟子,修为却差了冷十三一大截!眼看冷十三手中泛起深青色的星力,她哪里还敢不交?只得怀着千般万般不愿的心情,从储物袋中取出了圣铠来! ------题外话------ 感谢13575506085的花花~
第九十三章 入地字班 此时,在诛南山顶的一处天然石穴中,一身漆黑色长袍的帝云鸿正盘腿坐在寒冰床上,白色的雾气在他的周身仿佛凝结成实质。不久,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冰床上那人纤长的睫毛微颤,如这寒冰一般的眼眸睁开,琥珀色的瞳孔倒映着冰室里的一片白,纯净无暇。 「殿下,」从外面走进来的一位老者微微躬身行礼,如果有人在此定会大吃一惊!这位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大长老姜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躬身行礼! 「事情查得怎么样了?」帝云鸿从冰床上站起身来,背着手向外慢慢踱步,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问话,却让姜易紧张地抹了抹额头,只觉得有无形的压迫感袭来。 「回殿下,」姜易把头埋得更低,「据说有人曾在天辰见过前任圣女,似乎还与天辰皇室有密切的联繫。再下去……就找不到什么线索了……」 帝云鸿伸手揉了揉眉心,低沉的声音虽然不带威势,却还是让姜易本能地紧张:「不必再查圣女的事。那边有什么动作?」 「那边一直在找您,甚至已经有人渗入了落羽。他们和千秋宫也同样在寻找圣女的下落……殿下,我们真的不用找圣女了吗?」虽然明知不该质疑殿下的决定,但姜易还是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果然,就见到帝云鸿薄凉的眼神看了过来。 「用一个女人来决定天下,未免太荒唐了一些。那圣女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看着眼前这个强大又冷心冷情到极点的男人,姜易不知道该感慨还是替那素未谋面的圣女感到难过。尚在纠结中,便又听到那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去查墨卿染了吗?」 「咳,」姜易咳了一声,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殿下对一个男人的兴趣会比圣女更大一些,但还是诚实答道,「查了,这是她的资料。」 帝云鸿伸手接过一沓纸来,上面,几乎记录着墨卿染这十六年来干过的所有事:「五岁时被测出毫无灵根,六岁时气哭前去教他文治武功的老师,七岁时皇城上下无人愿教他琴棋书画,八岁时一把火烧了御书房,九岁时偷看宫女洗澡……」帝云鸿皱了皱眉,直接翻到了末页。 只见最后一页上,仅写着「买七星阁情报,诛朝中贪官」便没有了下文。 「为何是空白?」 姜易尴尬地挠了挠头,道:「据探子报告,再此期间墨卿染一直待在皇宫,并无什么异常的举动。」 皇宫?回想起那双好比九天星辰般灿烂的眼眸,帝云鸿没有说话,掌心中的一捲纸瞬间化为了灰烬。 …… 天字四班的教室里,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紧张地等待导师公布成绩!倒数的五位同学即将离开天字班,而谁,都不希望自己成为这五人之一! 当然,这些人并不包括墨卿染。 此时的她,正随手翻看着一本话本子,一向云淡风轻的她完全看不出任何焦急之色。 站在讲台上的方瑶脸色并不好看,她看了一眼墨卿染,微微摇了摇头,面露失望。本想这会是一个很优秀的学生,平日里不来上课她也不曾说过什么,却不想……她嘆了口气,将试卷拿了出来。 「同学们,」方瑶清了清嗓子,「这次考试,许多同学都取得了较为不错的成绩,希望大家再接再厉,成绩不理想的同学也不要灰心,下个月依然有机会再次回到这里。」她顿了顿,率先抽出了一张试卷。 所有人的心都随着她的动作被吊了起来,坐在墨卿染斜前方的女生再次红了眼眶,紧张得不停揉搓着衣摆。正在这时,只听方瑶的声音响起:「首先,我们要恭喜沈小蝶同学,她是这次考试全班唯一的满分,大家要向她学习!」 满分?!被点到名的沈小蝶一愣,满脸的不可置信,她明明那么多题都没写,怎么可能会是满分?在全班稀稀拉拉的掌声中,沈小蝶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到讲台又是怎么将试卷拿回来的! 而那张写了满分的卷子上,潇洒俊秀的笔迹分明不是她的,却明明白白地写着她的名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云,九十三分!」 「诗亦雅,八十九分!」 「沈益凡,八十分!」 方瑶还在继续报着名字,被报到的同学或是欣喜或是垂头丧气,很快,方瑶的手里只剩下了五张卷子! 「接下来的五位同学,很不幸,要进去地字班学习。希望在一个月以后,你们能凭自己的能力,再次回到这里!」说完,方瑶伸手翻开了第一张卷子。 「辞颜,四十二分!」 周围响起了细微的笑声。辞颜面色如常,向讲台上走去。 「杨山,三十九分!」 「周兵,三十七分!」 「翟艷,三十一分!」 「还有一张看不清名字的,二十分!」方瑶向墨卿染的方向扬了扬卷子,「全班只有你没被报到,上来看看这张可是你的?」 墨卿染神色淡淡,甚至含了一丝笑意,毫不意外地走上讲台,随手接过这张卷子,上面凌乱的笔迹让她忍不住微微抽了抽嘴角。 「是我的。」她脸不红心不跳地承认。 「墨卿染,我一直以为你是好学生,」方瑶皱了皱眉,终于还是忍不住斥道,「可你也太让导师失望了!看看你的卷子,答得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一个月,你去地字班好好反省反省!」 墨卿染低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受教的模样。 看到她的样子,方瑶的火气也发不出去,只得摆摆手,道:「你下去吧。」 回到座位,辞颜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妥了,见墨卿染要走,连忙跟上她,道:「我和你一起去。」 墨卿染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辞颜快走几步追上她来,沉默地跟了一段时间,突然问道:「沈小蝶的那张卷子,是你的吧!」虽然是问句,却分明用的是陈述的语气。 「你怎么知道?」墨卿染头也没抬,随口问道。 辞颜默了默:「我看见你写她的名字了。」 「……哦。」 「所以我也跟你来了。」 「……为什么?」 「你是第一个对我的脸无感的人,」辞颜顿了顿,毫不掩饰,「而且,我对你的指环很感兴趣。」 ------题外话------ 感谢格林东方的花花~
第九十四章 武技试炼(二更) 地字班中,一个精瘦的老头站在讲台上,干枯的额头布满了皱纹,他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全班的同学,毫不意外班里又出现了五张陌生的面孔。他咳嗽了一声,在讲台后坐下,翻开了一本书,读了起来。 「天地大道,为万物之根本,孕日月星辰而衍万众生灵,生命不息而大道不灭……」 墨卿染挑了挑眉,看了眼四周,都是习以为常的地字班同学,有人用书本挡着脸偷偷地吃着从学院外面买来的糕点,有人索性看起了小人书。听着耳边如若催眠曲的魔音,墨卿染终于还是如愿以偿地趴在了桌子上。 不知过了多久,墨卿染在半冥想半睡眠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讲台上的老头已经收拾好课本站起身来。他扫了一眼下面的学生,很满意他们都「认真」地学习着。他轻咳了一声,缓缓道:「还有两个月,便是入师大会了。这入师大会非同小可,关系到你们每一个人未来的发展。基于入师大会上有武技的比拼,我和几位导师商量了一下,决定把每天下午的时间都让大家练习武技!每个班都会有一名师兄师姐作为你们的临时导师,你们一定要好好练习,争取在入师大会上表现突出!」 练习武技?墨卿染漆黑的眼中划过淡淡的兴味,无论如何,武技也比枯燥乏味的符术要有趣很多。然,此时的墨卿染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决定,会让她后悔万分! …… 午后的练武场上稀稀拉拉地站了近百个人,阳光直射在他们脸上,令人感到些许炎热,却丝毫不能减少他们期待的心情。所有的人都在好奇,他们的武技导师究竟会是怎样一个人! 天字四班的学生占据了练武场上唯一一个荫凉的角落,远远地看着地字四班和人字四班的学生,脸上露出了几分不屑为伍的情绪来。要不是入师大会上会有武技的对战,而符文师向来不擅武技,他们才不会愿意和地字班人字班的学生一起上课! 不多时,一个颀长的身影便出现在练武场上!只见他一身墨黑色的长袍,衣摆上绣着金色的祥云,一直蔓延到腰间。他一头乌黑的头髮用金色的丝带随意地绑了,深邃立体的五官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芒,让人不敢直视! 偌大的练武场上瞬间安静下来,陌生的男人带着俯瞰天下的霸气和凛冽,让众人不由得生出一种自卑的念头来!就在一片安静中,只听他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帝云鸿,你们的临时导师。」 在一阵静默后,随即人群中便像炸开了锅:「天啊,他居然是我们的导师!」 「竟然会有这么帅的男人!」 「天,快扶住我,我要晕过去了!」 而站在人群中的墨卿染,一向淡漠的脸上出现了丝丝裂痕,她忍不住瞪大了眼——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帝云鸿竟会成为教授他们武技的老师?! 趁着场面一片混乱,墨卿染心虚地瞅了瞅四下,心想着有没有可能趁机熘走。然,在一名神阶强者的眼皮下熘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反而更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墨卿染左右权衡了一下,还是毅然决然地留了下来,她挺了挺胸膛,咬牙心想,那时候夜黑风高还易了容,应该没那么容易被认出来吧…… 帝云鸿显然没有给她太多思考对策的时间,只听得他低沉的声音传来,三个班的学生很快便站好了队形,如同等待检阅的士兵一般。墨卿染对他们的热情略感无语地撇了撇嘴角,低调地站到了最后一排。 「第一节课,拳法练习。」帝云鸿深不见底的目光从队伍上扫过,并没有在墨卿染身上停留片刻,她的心里不由得悄悄松了口气。 他伸手指了指站在第一排的沈益凡:「你,上来做示范。」 没有料到他会叫到自己的沈益凡愣了愣,上前两步,目中怀着几分激动和紧张,向前迈了两步,向帝云鸿恭敬地一躬身:「是,导师!」 墨卿染突然有点同情起他来。 帝云鸿微微点头,示意他站好,随即讲解道:「眼、太阳穴、后脑、喉、嵴椎、心脏为要害之处,攻击须稳准狠,出其不意。」他向沈益凡做了个手势道,「你,攻击我。」 沈益凡闻言双目一凛,向前迈出一步,虎虎生风的拳头直奔帝云鸿的面门而去!帝云鸿身材极高,足比沈益凡高出大半个头来,是以,他这样的打法倒显得吃力且可笑。 就在他的拳头就快要打上那张俊脸时,只见帝云鸿脚下不动,左手成掌从沈益凡的手臂内侧穿过,向外一推一扭,便将他的拳头制住,右手带着劲风直砍他的肋间!只听得沈益凡吃痛的声音伴随着骨骼摩擦声响起,他整个肩胛向外翻转,脸上一片痛苦之色。好在帝云鸿下手极有分寸,既未伤及筋骨,又能让他足以感到疼痛。 好一会儿,帝云鸿才放开了他,不紧不慢地讲解道:「格挡,同样要抓其弱点,攻其空门,一招见效。」他凛冽的目光扫过下方,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半点波动,「接下来,两个人一组,对战练习!」 一直提心弔胆的墨卿染在他眼神扫过来之时便即刻回头,装作看向身侧之人要开始组队练习一般,却不凑巧地发现,班级里的人数刚好为奇数! 察觉到帝云鸿正向这边走来,墨卿染心中一急,正要开口提议三人一组时,便听见那道熟悉而威严的声音传来:「你,和我对战。」 ------题外话------ 吼吼吼~鸿爷的那点小心思~
第九十五章 帝墨对战 墨卿染一脸的笑意僵在了嘴角,机械地抬起头来,正见到帝云鸿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望向她,脸上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再正常不过的要求。 看来只是好心陪练?墨卿染漆黑的眼珠转了一圈,应该是没认出来吧,不然凭他那种不容挑衅的性子,还能留她活到现在? 想通了这一点的墨卿染无比自然地弯了弯嘴角,挤出了几分激动和欣喜,拱一拱手道:「多谢导师!」 帝云鸿细不可查地嗯了一声。 有此「殊荣」的墨卿染不敢掉以轻心,同样也不敢太显山露水,只得挑了最平常的几种武技和帝云鸿对战起来! 仅仅只是武技,二人并没有用上星力,但也足矣让墨卿染颇为头疼。帝云鸿身手极快,下手又不留情,墨卿染一犹豫间,肩头便挨上了一掌! 「跟我对战还敢心不在焉?」帝云鸿微微皱眉,琥珀色的眼眸带着千年的寒冰,「拿出真本事来,接下来,我不会让着你!」 连藏拙都被他看了出来!墨卿染微恼,虽然心里不得不承认那帝云鸿确实对她手下留了情。她漆黑如墨的眼眸微沉,既然要动真格,那就试试吧! 只见一道青色的残影掠过,墨卿染率先动了手!帝云鸿眸中的冰寒微消,伸手挡住她的攻势! 毫不意外自己的攻击会被拦下,墨卿染眼底细微的狡黠闪过,原本的攻势一转,纤腰在半空中扭转,长腿带着千钧之力横扫而去! 来得好! 帝云鸿微微眯起了眼,一手抬至颈侧防护,一手成掌直噼墨卿染膝盖脆弱的一点! 看穿了对方的意图,墨卿染咬牙,只得一招虚晃,堪堪收腿,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地,和帝云鸿拉开了距离。 「套路多变,角度刁钻,只是下盘不稳,力量还欠缺一些!」帝云鸿看着她因为对战而微红的脸颊,琥珀色的眼眸深处飞快地闪过了什么,沉声道。 墨卿染一愣,抬眸看向他。她和帝云鸿做邻居以来,除了第一次误闯了他的房间,其余时候还真没有什么交集。哪怕偶尔凑巧碰上,她也只会尽快脱身,避免引起怀疑。而如今……她还是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过他。 男子年轻而有力的身体掩在肃穆的黑袍之下,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一抹蜜色的肌肤,透着健康的色泽,再往上,是紧抿而薄凉的唇,和高挺的鼻樑,一双好看的眼睛中倒映着她的身影,没有刁难和嘲讽,只有认真和与生俱来的自信! 墨卿染深吸了口气,眼底的警惕和防备渐渐淡了许多,既然对方是认真地将此当作一场教学,那她也没有道理再怀着敌意。听到帝云鸿对她的评价,她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没错,自穿越至今,她在内功上用了三年的时间恢復前世的水平,但外功上,不免有所松懈!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过于依赖强大的星力,而忽视了自己本身的力量和速度! 她强,但不够强,她快,但不够快! 墨卿染眼中再度涌起一丝战意,道:「再来!」 脚下步子一错,两人再度战到了一块!比起第一次的攻击有余而防守不足,墨卿染在第二次中显然是吸取了教训,加固了下盘,一招一式之间不紧不慢,攻守有序! 见此,帝云鸿的眼中露出了些许赞赏! 三百招后,她最终还是没能躲开帝云鸿的一计擒拿,输! 「再来!」短暂地调整后,墨卿染愈战愈勇! 第三次,坚持到了八百招! 「再来!」 对帝云鸿的招式越来越熟悉,第四次,墨卿染走到了一千五百招! 带着劲风的拳头再次相撞,前世所学习过的武术在脑海中一招一式地演示出来! 感受着脸颊划过的劲风,墨卿染微微眯眼,此时的她已经放下了心中的所有计较,用心去体会武技的每一个招式,每一套路法! 战斗,从来不只是简单的胜负,更是一次难能可贵的学习,不仅在于要找到自己的薄弱之处,更在于要学习别人武技中的精妙之处,转而化为己用! 一次次的对战中,墨卿染并不觉得疲惫,反而,只觉得一阵源源不断的能量从丹田处升起,温暖了她的全身!哪怕是她闭上眼,对方进攻的套路也都如同慢动作一般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反击几乎成为一种本能,不用多想,适合的招式就会在脑海中同时演示出来,不知是前世的功法还是刚刚从帝云鸿身上所学,她转眼间便使了出去! 感觉到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奇妙的境界,见招拆招得心应手,原本被帝云鸿压制的她,几乎要转守为攻,隐隐有了反超的势头! 察觉到这一变化的帝云鸿微微眯了眯眼,再度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终于,在接住帝云鸿的一招后,墨卿染只听得丹田某处出现了一声轻微的咔嚓声,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出现了些许裂缝! 她倏然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来,一双凤眸圆睁,一向淡漠的眼眸深处出现了丝丝裂痕,动作也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停在了原处! 遭了,许久不曾有过动静的屏障,居然在此刻松动了!也就是说,她要晋级了! 来不及管帝云鸿因收不住势快要打到她身上的攻击,她此刻心中唯一一个念头就是,不能在这里晋级! 然,还没有想好对策,愣在原地的她只觉得双臂一紧,一股大力从手臂上传来,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在一阵天旋地转间倒了下去! 显然,为了收住攻势,帝云鸿强行扳转了墨卿染的身体,却无法再稳住两人的重心! 本以为会和大地亲密接触的墨卿染,却不想听到了头顶传来的一声闷哼,和帝云鸿微怒的声音:「墨卿染,你干什么!」 此刻的她,正以无比亲密的姿势倒在帝云鸿的身上,一头简单扎起来的青丝因为剧烈的动作而散开,披散在帝云鸿的胸膛上。但墨卿染却根本顾不上这些,体内开始澎湃的星力几乎要冲破禁锢,她费力地勉强收住外散的波动,来不及和帝云鸿解释,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爬起来就向练武场下跑去! 被晾在一旁的帝云鸿无比优雅地拍了拍衣袍上沾染的尘土,回想起那个撞入他胸膛的柔软的身体和不经意间外泄的一丝波动,琥珀色的眼眸沉了沉,向早已跑下练武场的那抹身影投去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题外话------ 感谢似是er非和晔君的花花~ 八点半还有一更~
第九十六章 误入禁地(二更) 咬牙忍着体内翻滚的星力,墨卿染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出了练武场,确定帝云鸿再也看不到她了,才运起星力,化为一道流光疾驰而去! 「砰!」 从半空中跌下的墨卿染就地打了个滚,也来不及看这究竟是何处,只知此处杳无人烟,便飞快地盘腿坐好,不再压抑体内翻滚的星力,专心致志地晋级起来! 自从在盘龙山脉中连跳了三级到星皇后期,便再也没有了动静。这几个月以来,她每日都冥想修炼,星力早已到达了饱和,却依旧没有晋级的迹象。而这次和帝云鸿的对战,偏偏恰好成了那个晋级的契机! 从星帝进入半圣,算是刚刚摸到了神阶的边缘,晋级起来不同于以往,墨卿染几乎将全部的意识都沉入了丹田之中,只留极少的一部分留意外界的动静。 澎湃的星力从丹田中往奇经八脉中汇去,快速地流窜着,空气中的星辰之力也被吸引过来,汇入她的身体之中,成为星力的一部分!墨卿染用意念小心地引导着星力的运转,安抚着暴躁的力量,向着那块已经出现了裂缝的屏障展开了第一次撞击! 「轰!」 屏障依旧还在,只是上面的裂纹更加加深了一些!墨卿染的额头上沁出点点汗珠,她咬了咬牙,将撞散开去的星力再度汇聚起来,企图开始第二波的冲击! 正在这时,敏锐的她察觉到了空气中的一丝异动,一股陌生的气息带着洪荒之力的威压竟在她周围缓缓降临!墨卿染倏然睁开眼睛,只见原本还寂静的林中,此时已是天昏地暗!脚下的土地开始颤抖,似乎有什么要从地下冒出来! 在四国大比上吃饱了星力一直在沉睡的小青蛇,此时也从睡梦中惊醒,昂起身子不安地探出墨卿染的衣袖,两只亮闪闪的小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的某一方土地,发出恐吓的「嘶嘶」声! 然,此时,墨卿染的体内的第二波冲击已经准备完毕,箭在弦上不容不发!她双目凛冽,磅礴的星力再次撞上了那层薄薄的屏障! 「轰!」 「噗!」 无形的压力勐地降临在墨卿染身上,她只觉得浑身的星力一岔,险些走火入魔,一口鲜血再也忍不住喷了出来! 而此时此刻,已经松懈了的精神力再也包裹不住乱窜的星力,她死死地咬牙,拼命守住灵台上的最后一丝清明,鲜血还是抑制不住地从唇间落下,渗进脚下褐色的泥土中去! 那股恐怖的威压还在继续增加,墨卿染单手撑地,肩上的重力让她的手一点一点往泥土中陷去!浑身的筋脉不知在碎裂还是在修补,一股炽热的火苗从丹田中燃起,才勉强减轻了她身上的压力! 然,凤凰神火也没有能抵挡多久,最终,墨卿染还是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是禁地里的那只东西!」某座山峰上,一位长老放下手中的棋子,面色凝重地望向那个方向,「想必又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学生触怒了它,也罢,也罢。」 「只好让它尝尝生人的滋味,好平息它的怒火。」另一位长老嘆了口气,招唿道,「来,轮到你落子了。」 而正在练武场上的帝云鸿也感受到了这方的异动,刀削般的眉微微皱起,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眨眼间他颀长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 墨卿染醒来的时候,入眼便是风蚀剥落的房梁,鼻尖传来熟悉的棉被的丝丝暖意,她愣了两秒钟,翻身从床上坐起,脑海中的片段仿佛如梦境一般,可体内真真实实步入半圣的星力修为告诉她,这一切绝不是梦! 她眯了眯眼,窗外飘着零星的小雨,而院子里那棵梨树洗去了尘埃显得愈加精神。墨卿染微微阖眼,用意念引导着星力在自己的奇经八脉中游走了一圈,没有丝毫异样,丹田中的那簇来歷不明的火苗也安安分分地待着。她皱眉,在晋阶时那恐怖的威压还歷歷在目,明明自己星力涣散经脉受损,为何如今会全无感觉? 仔细回忆着当时的状况,当那股威压越来越强时,体内的火苗也没能替她抵抗住那股压力,就在她眼前一黑就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对了,那道声音!墨卿染眼睛一亮,继而又不敢相信地拍了拍额头,她竟然会在昏迷前听到帝云鸿的声音? 这高冷又禁慾的傢伙居然会跑去救她? 墨卿染轻咳了一声,顿时那股子内疚和后悔又涌了上来。她烦躁地抓了抓头髮,心想既然承别人相救,不管如何都要去道一声谢的。是以,她嘆了口气,稍稍收拾妥当了,便伸手打开了门! ------题外话------ 二更也奉上啦~
第九十七章 禁地传闻 今天木有二更了~不要打我……明天宝宝要回家,目测要坐一个下午的车……可能要晚点更新……不过宝宝保证肯定会更哒 感谢qquser9414857的打赏和钻石~感谢似是er非和格林东方的花花~ ------题外话------ 「你能有什么苦衷?老夫还能吃了你不成?」院长笑骂一声,道,「看在你小子还算上进的份上,禁地那件事就不和你计较了!」他瞪了一眼墨卿染,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将桌上一小块金色的东西向她抛去,「藏书阁前六层随你进,还不快把冷家小子那块还给人家!」 墨卿染摸了摸鼻尖:「院长莫怪,学生也是有苦衷……」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院长喘了口气,又是惊又是喜地瞪向墨卿染:「你这小子,居然一声不响地到了半圣!要不是这次的事情,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 感受到这骇人的气势,院长勐地瞪大了眼睛,正要说什么,却一口气岔在喉中,捂着胸口好一阵勐咳! 墨卿染淡然一笑,催动丹田中的星力,顿时恐怖的威势从她身上缓缓升起! 「你还晋级?」院长花白的鬍子被气得一抖一抖,「墨卿染,就算你要煳弄老夫,起码也找个好点的理由!你这,这……」他瞪着面色坦然,不似在作假的墨卿染,忽而顿了顿,眼中出现了一瞬间的怀疑和犹豫,气势不由得弱了三分,「你到底是什么修为?」 墨卿染犹豫了一秒,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学生会误闯禁地,完全是因为感受到了晋级的契机,一时无处可去,才……」 「怎么,你还有理由了?」院长咬牙,「说来听听!」 果然是为了这事,墨卿染腹诽一句,面上却挤出了一丝委屈和歉意,诚恳道:「学生并非是有意无视院规,实在是事出有因,还望院长见谅!」 院长嘆了口气,微微带了一丝怒意:「逃课也就算了,考试不及格也罢了,可你,墨卿染,你竟然连禁地都敢擅闯!你到底有没有把院规放在眼里?」 墨卿染垂眸,眼观鼻鼻观心,俨然是一副准备认真受教的样子。 「来了?」好一会儿,老者才转过身来,泛着精光的眼随意地在墨卿染身上扫过,「你可知老夫找你来所为何事?」 而此处,墨卿染正站在二楼的某一个房间中,背对她而立的灰衣老者正摆弄窗台上一盆花草。 一座二层高的小楼独立地站在山脚的某处,附近绿草环绕,一条清浅的小溪在楼前转了个弯,欢快地流向山林深处。 …… 「我知道了,有劳!」向他道了谢,墨卿染嘆了口气,跟随着那名弟子,向院长的楼阁走去。 「还真是说来就来。」墨卿染挑了挑眉,将栅栏打开,外面,一个身穿青色院袍的弟子憨厚地笑了笑,重复道:「墨卿染,院长找你!」 还没等她说什么,门外便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同时,一个男声穿透了栅栏一直传到里屋:「墨卿染,院长找!」 话虽如此,但她心中也明白,这一次的晋阶恐怕是一个非同一般的转折,与以前有皇兄护着的日子终归是不同了。一旦她的修为传出,势必在四国之中掀起滔天巨浪。她作为四国大比的黑马、天辰的九王,代表的绝非仅有她自己,更代表着一个国家!可以预见,以后的生活定将平静不再,会有更多忌惮的目光,也会有更多的矛头指向她和天辰! 闻言,墨卿染摸了摸鼻尖:「也不能算我隐瞒不是,是他们自己不问的。」 似乎是看出了墨卿染的心思,帝云鸿难得地轻笑一声:「以你半圣的修为,在学院里无需再忌惮谁,只是,你恐怕得好好解释解释隐瞒修为是怎么回事。」凭他的聪明,又怎会猜不出墨卿染的用心?只是学院那帮老傢伙那里,恐怕还需要再费点力气。 不过,想到帝云鸿的提醒,她难得地有些苦恼地揉了揉眉心,是啊,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学院中定然有不少人将目光转移到了她的身上!虽然她从来不是惧怕挑战的人,但相比于安宁的生活来说,她更讨厌麻烦。 从鬼门关熘达了一圈又回来的墨卿染再次为自己的侥倖舒了口气! 墨卿染一噎,默默地抽了抽嘴角,敢情这傢伙是摆明了在鄙视她的实力……不过话说回来,既然帝云鸿都没有办法得到遗蹟,那这只凶兽的实力该有多高!神阶?怕远是在神阶之上吧! 帝云鸿头也不抬,微凉的声音一如他毫无波动的情绪:「你若有本事,自可去取。」 原来是如此,难怪会有如此强横的力量!墨卿染心有余悸地深吸了口气,忽而想到了什么似的微微眯起了眼眸:「倒不如说那凶兽是在守护着遗蹟吧!」她盯着帝云鸿后背的眼神不禁带上了几分怀疑和探究,「你就这么告诉我了,不怕我觊觎么?」 帝云鸿起身,缓缓踱步到了门口:「相传,上古时期一位大能殒命于此,留下洪荒凶兽守其骸骨。苍鸣第一任院长连同九大长老练手封印凶兽,在此基础上建立学院。如今封印的力量减弱,昨日正是你晋级的波动引得它几近甦醒!好在我去得及时,那畜生闹腾了一会便没了动静。」 她嘆了口气正要听下文,却见帝云鸿并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不由得问道:「那禁地……到底是怎么回事?」 墨卿染撇嘴,那不是事情紧急没来得及仔细看么?这一说她倒好像是想起来了,那日她一路狂奔时好像的确有路过什么标识,可惜她看也没看就直接沖了进去,险些丢了性命。 帝云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也敢往里闯,胆子可真是不小。」 她原本以为只是遇到了山中的什么高阶幻兽,却不想,竟是学院中的禁地? 墨卿染一顿,倏然回头:「禁地?」 该道的谢也道了,该做的承诺也做了,墨卿染松了口气,谢过帝云鸿的午餐,正要离开,却突然听到身后帝云鸿的声音传来:「昨日你进入禁地一事,誓必会遭到院长和几位长老的盘问,你可想好了说辞?」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的厅堂中仿佛可以听见唿吸的声音,气氛略有一丝尴尬。 「如此,」帝云鸿低垂的眼帘里看不出深浅,只听得他淡淡的声音的传来,「好。」 墨卿染一愣,随即毫不在意地勾唇一笑:「我已然欠你一条命,若你想要,那还了你便是。」她顿了顿,继续道,「只要和天辰无关,我都可以允你。」 闻言,帝云鸿也有些许的惊讶。他抬眸定定地看了墨卿染一眼,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重量,飘散在空中,却锋利异常:「倘若要你的命呢?」 意识到自己似乎太过随意,墨卿染掩唇轻咳了一声,终于想起了她找帝云鸿是有正事要做,于是正了正神色,知道自己可以修炼一事定然已被帝云鸿知晓,便索性不再瞒他,诚恳道:「那日我晋级之时,多亏有你相救。我墨卿染欠你一个人情,他日若有需要,绝不推辞!」 风捲残云一般,没过多久,桌上的盘子就都见了底,墨卿染这才满足地抬起头来,抹了抹嘴角。自她开吃后就几乎没怎么动过筷子的帝云鸿微不可见地抽了抽嘴角。 墨卿染的眼睛大亮,筷子继续向其他的盘子伸去! 一筷子的豆腐入口,墨卿染顿时享受地眯了眯眼。豆腐用特殊的方法处理过,丝毫没有滷水的苦味,反而极为软滑,入口便化!配上淡淡的百合与莴笋的汤汁,只觉得一阵清香在口中瀰漫开去! 见帝云鸿默认,墨卿染自然不会再与他客气,夹起一筷子的翡翠豆腐就往口中送去。 说话间,她已经给自己盛了满满的一碗饭,在帝云鸿的对面坐了下来。而帝云鸿听到她的话,只是微微顿了顿,却也没有再去阻止她。 墨卿染瞪眼,而对方却依旧不紧不慢毫无情绪的波动,仿佛是冲着棉花打了一拳,气无处可泄,只觉得一股憋屈之感从心中升起。她深吸了口气,转眼脸上又挂起了一副灿烂的笑脸,同时自己动手向锅中伸去:「所谓救人救到底嘛,你好不容易把我从那个鬼地方救回来了,要是再饿死,岂不是不值?」 帝云鸿这才微微挑眉,瞥了墨卿染一眼,两个字不轻不重地吐出:「介意。」 「不介意我蹭个饭吧?」 「说重点。」 腹中适时地唱起了空城计,她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犹豫了半秒钟还是果断开了口:「不想帝兄……导师还有这样一手好厨艺,看这菜色上乘,香味扑鼻,所谓好菜宜色香味俱全,只是不知这味道是否也……」 墨卿染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尖,这才注意到桌上摆着几样简单的小菜,而帝云鸿的样子显然是正准备吃饭! 帝云鸿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伸手给自己盛了一碗米饭,道:「现在是中午。」 而此时,听到墨卿染动静的他正巧抬起头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墨卿染一愣,原本想好要道谢的话瞬间忘到了九霄云外,她揉了揉头髮,讪笑了两声:「早啊!」 原本以为帝云鸿会在自己房中或者如往常一样不见踪迹,却不曾想到他就在一墙之隔的厅堂中!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墨卿染吐出一口气来,平復了一下忐忑的心情,正要抬起头来跨出门外,却冷不防愣在了原地!
第九十八章 苍鸣十峰 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竟然早已被院长知晓! 墨卿染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尖,接过那枚金色的令牌来。这枚令牌的外型与冷十三那枚并无不同,只是制作的材料不同,握在手中泛着点点的寒意。 她撇嘴:「院长大人,既然给都给了,给块七层都能进的岂不更好?」 「你这混小子还敢得寸进尺!」院长花白的鬍子一抖,「信不信连这块老夫都不给你!」 闻言,墨卿染瞪眼,伸手将金色的令牌揣进怀里:「给都给了,哪有收回的道理!」 「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令牌有多珍贵!」院长斜了她一眼,「整个学院就只有三块,多少人挤破头想要!」他嘟囔着转身,「至于第七层,你想都别想,那些东西不是你现在可以触及的!」 摸了摸鼻尖,墨卿染深吸一口气,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来。 本来,她也并不是真的嫌弃令牌,只是玩笑罢了。既然院长这么说,那想来便定然有他自己的理由。何况,眼前的这位老者没有半点架子,言语虽然调侃居多,但无不透露着他对后辈的关心。墨卿染恭敬地一躬身,真诚道:「学生谢过院长!」 「得,你别给我来这一套,」看到墨卿染突变的态度,院长搓了搓手臂,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老夫还有任务交给你去做,做不好,这令牌照样收回!」 到了她手中的东西哪还有还回去的机会?墨卿染腹诽,面上却很是认真:「不知是什么任务?」 院长笑道:「不是什么艰巨的任务,只需要你给十峰上的那位送封信即可。记住,要你亲自去!」 十峰?墨卿染挑眉,这苍鸣一共就十座山峰,前九座由九位长老各占了一座,余下的一座却荒着,甚至连名字都没有起,就一直叫它「十峰」。从没有听说有谁住在那里,那这信是送给…… 墨卿染这么想着,自然也问了出来。 「急什么,你去了自然便知。」院长呵呵一笑,背对着他的墨卿染并没有看到他眼中划过的精光和一丝淡淡的……奸诈。 …… 遵照院长的指示,此时墨卿染已然出现在了十峰的山脚下。同其余的九峰不同,十峰地处偏僻,她找了许久才找到进山的入口,当然也没有任何的守山童子,她顺利无比地向山中走去。 脚下仅有一条狭窄而陡峭的山路,向前蜿蜒而去,青色的石板坑坑洼洼,从中长满了青苔,湿滑异常。山路的两边,是参天的树木,没有约束而横七竖八地伸展这枝桠,甚至有些横穿过山路,和路对面的藤蔓纠缠在了一起。 墨卿染一边留心着周围的环境,一边沿着山路向上爬去,头顶是高耸入云的山峰,望不见尽头,脚下的青石板似乎要延伸到天上去。她嘆了口气,想到院长的叮嘱,老老实实地不动用星力,一阶一阶地向上走着。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她吐出一口气来,眼前的草木越来越密,山路也越来越陡,她不得不掏出了匕首一路砍断荆棘,手脚并用地扣住石缝向上攀去。 这样的路似乎没有了尽头,她攀了一段,仰头望上看去,上方依然是望不到顶的山峰,只能看到零零碎碎的石板向浓密的树木中通去。 墨卿染皱了皱眉,眼底涌起了一丝不耐,这样攀爬,要爬到什么时候去?反正此地荒无人烟,就算她动用了星力,也不会有人发现吧?这样想着,她浑身星力一展,足尖一点就想往山顶掠去! 进入半圣的她,星力已经蜕变成了金色,当金色的光芒在她身周亮起的时候,就好似有太阳的光辉从她身上散发出来,耀眼无比! 她身体一松,正要腾空而起,却不想下一秒直接脚尖一滑,要不是眼疾手快地扣住了山壁,她几乎就要跌下山去! 原本的星力,荡然无存! 墨卿染大惊,意念探入丹田,金色的星力循规蹈矩地在体内运行着。她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再度运起星力,却不想,当星力溢出体表,如同前一次一般再次消失不见! 连续试了几次后,墨卿染若有所思地放下了手,不是星力出现了问题,而是这个地方有古怪! 她警惕的眼眸一寸一寸地扫过周围,杂乱无章的荒草,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树木,风蚀过的青石板……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无比正常,却不知哪里透出那股让人浑身不适的诡异感来!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墨卿染仔细回想着从山脚往上爬的点点滴滴,没有守山童子,青石板,杂草,树木,星力,时间…… 对了,时间! 墨卿染漆黑如夜的眼眸微微眯起,抬头向上望去,果然,依旧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山峰,和与之前爬过的别无二致的石板路! 她爬了这么久,理应早就登上了峰顶,哪有连尽头的望不到之理?先前是她太过大意,想着老院长总不至于害她,便放松了警惕! 如此的情况,只有一种解释,这个地方定然是布下了符文大阵! 墨卿染眼神肃然,深吸一口气,将手轻轻抚在了地面上,庞大的意念随着她的动作缓缓铺开! ------题外话------ 感谢似是er非的花花和桔暖三生的评价票~ 在路上用爪机码的,就先发上来吧~晚上有时间的话就再二更~
第九十九章 登上峰顶(二更) 汗水顺着墨卿染的脸颊往下滴落,渗入深棕色的泥土中,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墨卿染丝毫不在意这些细节,只见她双眸微阖,单膝跪地稳住重心,一手扶住山壁,一手贴地,细细感应其中的大道方圆! 意念顺着手臂进入大地,如张开的大网一般,沿着符文的脉络一直向山中渗透而去!而在山顶一处,正在一间简易的小屋中冥想的某人突然睁开了双眼,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向山下的某个方向投去清浅的一瞥,他站起身来,缓缓踱步至小屋的门口,一双看透世间万物的眼眸里有涟漪悄然划过。 而这边,闭眼细细感受天地大道的墨卿染终于有了些许的动静,在半晌之后,她终于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了眼!将贴于地面的手收回,她随意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目光依旧凝重,却比之前多了一丝敬服! 这几乎布满整座山峰的符文,绝非什么简单入门之作,若她的判断不错,这应当是一名造诣达到符帝水平的高人所作!仅差一步就能炼制出神阶幻器成为符神! 墨卿染嘆了口气,这般的存在,又岂是她能轻易参透? 然,就算不能破了这符文,入山的道路却并不难找到。她再度闭上了眼,依据刚刚感受的符文走向,推衍出方位步法,一步一步向山中迈去。 小心而谨慎,她不断地掐指计算着,不断地调整着方向,原本的青石板山路早已偏离,脚下更是杂草遍地,荆棘丛生。 终于,在天色渐渐晚了下来时,地势渐渐变得平坦,树木和杂草也逐渐少了下去。墨卿染睁开眼望去,已经隐隐能看到山顶的轮廓和景致!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到了山顶,地势一下子开阔起来,视线也不再受阻,她站在最高处向下俯瞰去,只见十座山峰连绵起伏,各式楼台掩映在绿树之间,更有银光闪烁之处,想必是有内院的弟子在练习武技!如此清幽的环境,墨卿染深吸了口气,目中不由得露出点点嚮往。 想起来十峰的正事,她揉了揉眉心,向四周望去,只见较山顶略低一点的一处平台上,一座小小的屋子尤为显眼。她想了想,转身朝那个地方走去。 走近才发现,这屋子虽小,却建造得很是雅致,屋门口铺着碎石小道,两旁放置着好几个架子,晾晒着洗净切好的草药。而屋后,则是一片规模不小的药田,阵阵清香夹杂在风中迎面而来。 墨卿染看了一圈,心里对这屋子的主人更是好奇,伸手叩响了木门。 然,屋子的主人似乎并不在家,她敲了一阵子也不见有人回答。墨卿染嘆了口气,掏出了院长的那封信来。 似乎只是普通的一封书名,并没有任何署名,只是用火漆封了口。翻看了几遍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墨卿染皱了皱眉,本想将信从门下塞进去就完事,但想到院长特别交代的一定要交到本人手中,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老老实实等这屋子的主人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屋子的主人却丝毫没有回来的迹象,墨卿染抬头看了看黑沉下来的天色,索性将信往怀里一塞,转身往山林里走去。 不多时,小屋的门前便燃起了一簇鲜亮的火光,墨卿染提着刚刚从林子里打回来的野兔,处理干净了皮毛和内脏,用一根树枝穿了便往火上架去。火苗舔舐着兔肉,发出轻微的滋滋声,没过多久便有一阵肉香散发开来。 墨卿染耸了耸鼻子,丢下野兔走向附近晾着草药的架子,好容易便找到了花椒、丁香和一些可以用作香料的草果,加上佐料,顿时,肉香混着香料的味道在空气中瀰漫开来,墨卿染满意地深吸了一口气,待野兔烤的金黄流油,便从火上取下,凉一凉便可开动! …… 月重莲从冥想中睁开眼的时候,便看到这样一副情景——屋外一个清瘦的少年席地而坐,一堆篝火还没有扑灭,而少年的手里,正拿着一只油腻腻的兔腿,看这模样是准备开吃。 他的脸色不由得黑了黑。 自从感受到有人往山上来,他便大抵猜到了缘由。那老头往他这边扔人不是一次两次了,无非是想让他收几个徒弟。然,那些派过来的人要么是在山里转悠不出去,要么是扔下信件就走,当然也有站在门口苦等的,最后自然由他本人出面赶下山去。 而这次这位……不仅上了山,还毫无顾忌地坐在他门口吃烧烤?月重莲眼中划过了一丝危险,熟悉他的人便知道他已然动了怒! ------题外话------ 迟到的二更……(默默爬走)
第一百章 如此妖孽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月重莲眼中寒冰划过,正想说话,却冷不丁被一阵极其鲜香的味道侵入了鼻尖,到口的话不由地顿了顿。 听到声响,墨卿染咽下口中的兔肉站起身来,挑眉向后看去。淡淡的月光下,男子眉目如画,一头银髮随意地披散着,直垂到脚踝。不同于帝云鸿的冷和厉,墨卿染的慵懒,眼前这人则是妖邪,几近于妖孽与邪魅的气质透着让人望而生畏之感。 原来是在屋内,墨卿染心道,同时心思急转间也半猜到了他不应她的原因——许是高人古怪的性格罢?她并不想多去计较什么,于是率先开口,同时将怀中的信件递给他:「院长要我带给你的信。」 「嗯。」月重莲伸手接过信,也不拆开,「你可以回去了。」 墨卿染闻言也忍不住有些许惊讶,老实来讲,自从看到满山的符文大阵和如此清幽雅致的环境,她还真不想就这么离开。然,对方赶人的话已说出口,她也不好有什么再留下不走的理由,只好指了指刚烤好不久的兔肉道:「待我先吃完再走不迟。况且……你的山中这般复杂,我可不想再推衍一次,索性阁下送我下山,可好?」 「呵,胆子倒是不小!」见过这么多学生,敢向他提要求的却还是第一次!月重莲终于将视线移向了她,微微上挑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想法。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只觉得一股妖邪之感浑然天成,墨卿染由不得抖了一抖。幸而他没有再说什么,反而拆开了手中的信封。 和以往一模一样的信纸,月重莲耐着性子展开信纸,本以为会如之前一般给他推荐弟子,却不想这次的内容却是完全不同!他难得地挑了挑眉,眼中露出了一丝古怪和疑惑,那个老头这次又想玩什么把戏! 本想赶墨卿染下山的月重莲反覆看了遍这信纸,再瞥一眼还冒着香气的烤兔子和尚未熄灭的火堆,还有自己明显被动过的药架,一个念头瞬间在脑海中划过。憋着的一肚子怒火还没有发泄,他突然觉得这信纸上的提议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他「好意」地将信纸递给墨卿染:「你自己看罢。」 狐疑地接过信纸,墨卿染借着淡淡的月光往纸上看去,只是,这一看,她便愣在了原地!纸上分明写的是:留在十峰,送信的学生会无条件帮你干三个月杂活! 墨卿染顿时便觉得自己被那笑里藏刀的老狐狸深深地坑了! 无视她吃惊和愤怒的表情,月重莲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既然你想干杂活,便留下来吧,西边还有一个小厢房,你可以使用。」 什么叫她想干杂活?她可以说不想吗? 然,月重莲并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转身进了屋中,只留下墨卿染一人握着信纸在微风中凌乱。 …… 屋内的陈设十分简单,仅仅放置着一张床和一张陈旧的梳妆檯,低矮的屏风外是一张黄梨木做的小桌,此外便别无他物。 原先应该是个女子住过的房间。墨卿染并没有在屋外纠结太久,便随着月重莲走了进来,随意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房间,便仰头躺倒在了床上。 信纸在手中紧握到变形,她瞪着眼看着头顶的房梁,心里再次回忆起和老院长交谈间的点点滴滴,依旧丝毫没有头绪。她按了按眉心,按理说院长断然没有坑她的道理,不然也没有必要将进入藏书阁的令牌交给她。但,骗她上十峰「干杂活」一事却又让她完全摸不着头脑,难道是看中她符术上的天赋想让她进十峰学习?墨卿染摇摇头,那位可不像是会教授符文的,要不怎么会十峰上一名弟子也无?再联想到屋前屋后的草药…… 她嘆了口气,索性从床上翻身坐起,不去想这些没有头绪的事,而是盘腿坐好,进入了冥想状态。 然,她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她进入冥想之后没多久…… 「赶紧起来,出来烧火!」一身月牙白的月重莲站在门口面无表情。 墨卿染撇嘴,看了一眼窗外黑沉沉的天色,又看了一眼月重莲,确定他没有在开玩笑之后,磨磨蹭蹭地下床,满脸狐疑地向外挪去。 「还不快点,」月重莲皱眉,如妖的脸上冰冷如霜,「耽误了时辰,便要你做本尊药田里的肥料!」 门外的院中,不知何时已经摆放着一口大鼎,借着月色看不清鼎身的花纹,却毫无疑问,这定是一件不凡的宝贝! 墨卿染正弄不清状况要开口询问时,便听得月重莲不耐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愣着干什么,去捡柴生火!」 ------题外话------ 感谢樱花微醺的花花~
第一百零一章 丹毁鼎亡(二更) 墨卿染瞪眼,顿了三秒钟还是毅然地转身……去找木柴。 为了符文大阵,她忍!想她墨卿染上得了厅堂,虽然下不了厨房,但难道还不能烧个火吗? 好在这是在山中,最不缺的自然就是木柴,没过多久,墨卿染就抱了满满地一捆柴来,塞到了鼎的下方! 「生火,预热。」月重莲不知何时出现在鼎的边上,药架被移了过来,他将需要的材料准备好,便冷着脸吩咐道。 墨卿染依言点着了木柴,明黄色的火焰在夜里分外地醒目,一时间,周围一片寂静,只有火焰噼里啪啦地吞噬着木柴,溅起微小的火星在空中跳跃着、闪烁着。 月重莲不再说话,见鼎中微微冒起了热气,伸手便将一把蛇胆草放了进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蛇胆草慢慢地软化,最后化为一滩汁水,月重莲见状再次加入了几种不同的草药。 原本精緻如妖的面庞上,此时却布满了认真和严肃,被驱使来「干杂活」的墨卿染也明白他并非是有意为难,索性便一边关注着鼎下的火焰,一边观察他炼丹的步骤。 「火大点。」月重莲头也不抬地吩咐道,同时手中动作不停,剔除了慈云果中的杂质,将果肉融入鼎中,见诸多草药的汁水混在一起有爆裂的驱使,急忙又加了一味冰魄,「太大了,再小点。」 墨卿染依言调整着火焰的大小,同时认真看着,并没有出言打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二人都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只见月慢慢西沉,光华也减弱了不少。 忽然,就在鼎中渐渐地安静下去之时,只见月重莲浑身气势一展,金色的星力涌出体外,在鼎的上方形成一大块圆盘,不断地旋转、凝结,最后盘绕成金龙的模样,隐隐有龙吟声传来! 月重莲竟也是半圣的修为! 凝结出一条金龙的他喘了口气,额上沁出了点点汗珠,朱红的唇瓣微微开启,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添几分妖孽的气质。还没等墨卿染准备好,就听得他一声大喝:「加火!」 金色的龙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就在月重莲的操控下一头扎进了鼎中,墨卿染只见到一阵金光闪过,药鼎中不停沸腾着的汁液很快就变得粘稠,隐隐有融合成形之态! 墨卿染不敢懈怠,急忙催动火焰,火苗顿时一涨,贪婪舔舐着鼎身。 「不够,再加!」 火苗又高了几分。 「还是不够!」 墨卿染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火苗几乎快涨到了鼎口,实在是到了极限,而鼎中,粘稠的液体已有一半初具形状,而另一半,却怎么也成不了形! 月重莲显然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他嘆了口气,要是有什么更高阶的火焰就好了! 眼看着鼎中的丹药久久不能成形,墨卿染心中也微微有了一丝着急,她想了想,暗自催动了丹田深处的那一簇小小的火苗! 鲜亮的火焰瞬间涨大,顺着经脉向外游走而去,所过之处一阵暖流袭来,墨卿染只觉得浑身都舒爽无比。火焰流过手臂,最后在指尖汇聚成一簇小小的火苗!她微微弹指,火苗立即汇入了鼎的下方! 她的眼中划过一丝喜色,这下,丹药总该成形了吧! 然,下一秒,她就看到了月重莲剧变的脸色! 「糟……轰!」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药鼎发出了惊天动地爆炸声,眼看着乌黑的气浪就要席捲上月重莲月牙白的长袍,心痛之余的他也没忘了一捲袖子飞出了一丈远,即便是如此,也有药鼎的碎片炸落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而身处爆炸中心的墨卿染……显然是因为全无准备,被炸了个正着,虽然这点威力的爆炸还不至于让她受伤,但显然她并不好受。伸手取下插进她头髮中的碎片,再瞅一眼自己衣袍下方一滩奇怪的液体,她抽搐着嘴角站起身来,无比哀怨地看了一眼月重莲。 这杂活也干了,火也点了,逃跑的时候就不能带她一个吗? 接收到她眼神的月重莲低头轻咳了一声,忽而反应过来怒瞪向她:「你刚用的是什么火?毁了本尊千辛万苦搜集来的材料不说,连本尊的鼎也给炸了!」 墨卿染一愣,瞥了一眼满地的碎片,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她也没有料到这潜伏在自己体内的火苗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威力,还有这看起来很高端的药鼎竟然这么……不禁烧!当然,这话她是绝对不会当着月重莲的面说出来的,她老老实实地再次催动意念,顿时,亮光一闪,那簇刚刚干了坏事的火苗丝毫没有自觉地在她的指尖跳跃! 看到这簇火苗,原本还满脸怒火的月重莲却奇蹟般地突然没有了脾气,只见他盯着火苗的眼微微迷离,喃喃说了声:「凤凰真火?」 ------题外话------ 感谢似是er非的钻石~
第一百零二章 赴鸿门宴 「什么凤凰真火?」墨卿染皱眉,面露疑惑。 「居然是凤凰真火,真的是凤凰真火!」月重莲喃喃,一向有洁癖的他不顾墨卿染脏兮兮的衣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企图凑近仔细去看看那火焰,却毫不意外地被灼伤了手! 「喂,到底什么凤凰真火?」被他的一惊一乍弄得有些不安,墨卿染收了火苗,瞪眼看向他。 月重莲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回过神来,如妖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复杂,他看了墨卿染一眼,沉声解释道:「凤凰真火,顾名思义便是上古神兽凤凰的真火,传说它在大战中陨落后,肉身毁灭,唯有真火保存于世,却不知遗落在何处,没想到,它竟然在你手里。」 墨卿染挑眉,思绪飘回到那日在盘龙山脉中,被逼至绝路跳下火海……却不想因祸得福,修为大涨不说,还得到了这真火的火种! 只是,她看了眼满地的碎片,还是不甚明白这真火究竟该作何用,遇鼎炸鼎,遇人炸人,难道当真就这点用处? 她这么想着,自然也问了出来。 月重莲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凤凰真火,仅此于红莲火排在第二,你还问它有什么用?炼制幻器炼制丹药,哪样不需要用火?你自己控制不好火焰才炸了药鼎,难道还要怪这火太强不成?」 墨卿染一噎,讪讪地摸了摸鼻尖。 月重莲嘆一口气道:「你能得到真火,是你上辈子积的德!既然得到了,就好好用它,在强大之前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否则,你要是被人追杀,可不关本尊的事。」 上辈子积的德?回忆了一下前世的生活,墨卿染抽了抽嘴角,上辈子什么都没留下,留下的杀孽倒是有一堆,如果这也算是积德的话,那天下可真是要乱套了。然,她也不得不承认月重莲的话极有道理,在没有强大之前先露出自己的底牌,无异于引着别人来偷来抢,这神火虽好,可也同时意味着它是个麻烦! 正思索间,便又听到月重莲的声音幽幽地飘来:「听说你是个符文师?」 「是。」虽不知他这么问的目的何在,墨卿染还是诚实答道。 「如此甚好,」月重莲妖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指了指地上药鼎的碎片,「那就有劳你重新炼制一个了。」 墨卿染傻眼,她的确是符文师不错,也能够给普通的器具加上符文使之成为幻器,但是,炼制出一样器具并不是符文师该做的事啊! 「怎么,毁了本尊的药鼎总要拿出点诚意来吧,」仿佛是看穿了墨卿染的心事,月重莲眼角微微上扬,语气中带了些许威胁的意味,「赔本尊的药鼎,或者给本座的草药当肥料,自己选一个!」 墨卿染脸色一黑,忍不住盘算起她对上这死妖孽的胜算来。论武力值,她刚入半圣,兴许还差上一点;论符文,她连山中的大阵都参不透,又如何想比;论丹药……好吧,她没有。对于这完败的结局,墨卿染在心里默默地嘆了口气,果断地选择了前者——炼制药鼎! 交待完事情的月重莲仅留下了一个背影,「还有,本尊姓月名重莲,特允你喊本尊一声『尊上』,要是再敢叫本尊『餵』,小心我撕了你去做药肥。」 「……」 墨卿染最终得出结论,这十峰住着的就是个长相妖孽,修为深不可测,性格腹黑毒舌还自恋,偏偏独爱手撕活人作药肥的怪人! 无奈里搜集好散落了一地的药鼎碎片,墨卿染打了水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便一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一桌子的碎片,到底要怎么把它们重新铸造成一口大鼎? 墨卿染皱眉想了想,试验性地再次放出了火苗。橙红色的火苗在指尖跳跃着,分外可爱。她小心地拿起了一块碎片,用意念控制着火苗,想去包裹住碎片。 哧啦一声,火苗并不受意念的拘束,一下子便窜了上去,由火苗涨成巨大的火焰!墨卿染一惊,下意识地一缩手,却忘了火焰随她而动! 仅仅一眨眼的工夫,放置在身前的黄梨木圆桌便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只有散落一地的碎片反映出这里原来曾有桌子存在…… 墨卿染赶忙收了火苗,若在继续试验下去,恐怕连整座房子都能烧得灰都不剩! 她嘆了口气,望了望窗外已经蒙蒙亮的天色,起身向山林中走去。 是打算放弃了,要下山了么?正在冥想中的月重莲没有睁眼,只有微抿的嘴角显示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 而此时,正在藏二楼查阅书籍的墨卿染心中也甚是烦躁。 站在她面前,在她的书上投下一大片阴影的人,正是几天前比试符文输给她的李霜娇! 与那日不同,此时的李霜娇没有了高傲之色,面色有些苍白,她身侧还站着几个身穿藏青长袍的内院弟子,皆是一脸不屑地看向墨卿染。 「李师妹,就是这个毛头小子从你手里抢了圣铠?」一名领头的女子掩嘴笑了几声道。 另一名男弟子接腔道:「可不是嘛,那日李师妹哭着回来,可把师尊心疼坏了!不过李师妹你也真是,圣铠这么珍贵的东西也随随便便拿出来打赌。这下好了,自己实力不济,让人家赢去了吧?」 李霜娇满脸羞愧之色,低下头,眼眶微微红了:「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师尊也已经惩罚了我……几位师兄师姐就不要再取笑我了。」 「哎,」男弟子调笑道,「怎么是取笑呢,这是师兄在教导师妹,是不是?」 李霜娇咬了咬下唇,垂下眼帘,轻声道:「师妹……受教了。」 「这才对嘛!」男弟子伸手摸了一把李霜娇的脸颊,终于抬起头来,看向墨卿染:「小子,我们师尊有请,麻烦你和我们走一趟了!」 「若我拒绝呢?」墨卿染挑眉,这次居然是五长老亲自出面,可想而知,那件圣铠定然于他来说是极为重要的宝贝!只是,想要要回圣铠,也要看看她同不同意! 「呵」,领头的女子冷笑了一声,「北高峰四位首席弟子来请,还请不动你一个外院的新生?墨卿染,你架子倒是不小!」 「一般一般,」话都说到了这份上,若再是拒绝,难免有不尊师重道、不将师兄师姐放在眼里的嫌疑,墨卿染慵懒一笑,「既然是五长老派人来邀,卿染不敢不从。几位,带路吧!」 一行五个人浩浩荡荡地向北高峰而去,墨卿染倒是神色淡然,一路上看看花看看草,丝毫没有自己是被抓来「谈话」的自觉。她自身的修为已经突破半圣,再加上圣铠的保护,区区一个五长老又能奈她何? 好容易登到山腰,数座不逊于正殿的殿堂建立于此,在云雾缭绕中更显几分神秘和宏伟。不愧是符文师,果真是财大气粗!墨卿染暗自想着,跟随着那几名内院弟子来到殿中。 「你且在这等着,我等去禀告师尊!」 很快,空荡荡的大殿中就只剩下墨卿染一人,她自顾自地在一侧的案几旁坐下,打量起整个宫殿来。宫殿的规模比起主殿来要小上不少,但殿内的装饰却要精緻了不少。精美的龙纹盘绕在立柱之上,两侧挂满了鲜丽的壁画,白玉做的台阶下,檀木桌整齐地摆放着,看起来应该是授课的地方。 只是……她勾唇一笑,嘴角露出了一个讥讽的弧度,大殿虽好,却处处布下了阵法,若她预料不错,等下便要上演一场鸿门宴吧! 果然,没过多久,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身穿暗红色长袍的中年男子领着五六个弟子从后殿缓步走上前来,只见那中年男子一掀衣袍,在正中央的位置上坐下,身后弟子分列两队站定,他瞥了一眼在下方悠然坐着的墨卿染,眼中阴毒悄然划过,面上却不露声色:「想必这位便是墨卿染同学吧!」 墨卿染单手支在案几上,侧过身子去看他,面上是一如既往慵懒的笑容:「正是。」 「放肆!这是你跟师尊说话的态度?」五长老云常身后,一名男弟子上前一步,怒斥道。 「木杰,退下!」云常摆了摆手,眼中冷厉更甚,面上扬起一丝富有深意的笑容,站起身来,「既然如此,本尊也不和你兜圈子了!前些日子,霜娇和你打赌,失了一件铠甲,还希望你能够归还!」 墨卿染挑眉,有些意外对方会如此直白地提出,她低声笑了笑:「既然长老也承认这铠甲是我赢得的赌资,又怎会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 「哼,」云常冷笑了一声,被她如此直接地戳穿面上也有些挂不住,「胡闹!那圣铠是件非常之物,本就不该拿来打赌!更何况,圣铠在你手里,你就能保证守得住它吗?」 墨卿染神色不变:「长老又怎知我守不住?」 「放肆!」云常终于抖了抖老脸,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一个新生挑战权威的他也忍不住恼羞成怒!他狠狠地一甩袖子,「墨卿染,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尊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是交还是不交!」 「五长老未免欺人太甚!」墨卿染也站起身来,眉间带着几分不耐和冷冽,清冷的嗓音带着几分慵懒和不屑,「你若非要动手,小爷也不见得会怕了你去。只是,要是你今日的所作所为传到了院长的耳里,我倒是很想知道,院长他老人家究竟会如何评判!」 「你以为你还会有这个机会?」云常的面上露出了一分杀意,「既然不肯交出来,就永远留在北高峰吧!」 眼见云常的身侧亮起了金色的星力,一众弟子立马散开,整个宫殿里的阵法缓缓启动! 墨卿染脸上毫无畏惧,她狭长的眼中寒冰愈加涌动,既然对方不仁,那她也没有必要再留什么情面了! 正准备展开星力和云常一决胜负时,突然,一道低沉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搅乱了这紧张的气氛,同时空中一道强大的威压降下,云常正要凝聚的攻击不由得顿了顿! 「本尊的人谁敢动!」 ------题外话------ 今天木有二更…… 感谢晔君的花花和满城花祭泪丶的评价票~
第一百零三章 认个师父 熟悉的声音还迴荡在耳边,墨卿染一愣,倏然瞪大了眼睛。 这声音……听着怎么那么像十峰上的那位?那傢伙会好心地跑来救场?还是纯粹担心自己的药鼎能不能復原? 短暂的怔愣间,月重莲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殿门前,若是刚刚他出声之时还在山下,仅仅便是一息的时间就出现在了山上,可见其速度之快! 而此时,月重莲一向妖孽的脸上却布满了冰霜,他瞥了墨卿染一眼,颇有几分嫌弃的味道,随后看向站在大殿中央面色难看的云常,从鼻腔中哼了一声,道:「五长老是越过越回去了么,连个小辈也要为难?」 云常脸色一黑,怒指向墨卿染:「是她偷了本尊的圣铠在先!」 「噗……」他这话一出,月重莲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墨卿染就被气笑了,这云常把白的说成黑的,光明正大的赢得说成是小偷小摸,他到底敢不敢再不要脸一点?她毫不客气地反击道:「整个学院的学生都知道,这圣铠是比试时李霜娇输给我的,五长老就算要找藉口,也麻烦找个好点的!」 云常气结,一张本不老的脸红了黑黑了红,宛如一块调色盘,五彩纷呈。他自知理亏,憋了半天没想出什么话来,只得将目光投向月重莲:「月尊者,这不过是个刚入学的新生,尊者又何苦插手云某的事情!待云某拿回圣铠,定当好好感谢尊者!」 这一番话,便是要月重莲袖手旁观,他好来硬的直接逼迫墨卿染那就范! 但,被墨卿染「誉为」腹黑毒舌又自恋的怪人哪里这么好打发?只听得他冷哼了一声,精緻的下巴带着优美的弧度我微微扬起,用睥睨的眼光扫了一眼云常:「五长老要拿本尊的关门弟子开刀,难道还不许本尊插手?」 这话一出,不仅是云常,就连墨卿染也愣住了! 月重莲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了墨卿染的跟前,嘆了口气,目中划过点点无奈:「听白拂长老说,你一日都待在藏书阁查找书籍,既然想看书,怎么不问我要?何苦下山来走一趟。」 原本,见到墨卿染身怀真火,他便起了惜才之心,也有意想要栽培她一番。却不想,天还没亮,墨卿染就丢下满地的药鼎碎片下了山。他本以为她这是要临阵脱逃,亲自下山来「捉拿」她回去。然,在藏书阁听了白拂长老的话,他才知道是误会了她,一时间,满腔的怒火全然消退不见,匆匆就上了北高峰去要人。 笑话,难得一个又有天赋又有运气,还肯干活的弟子,要是磕着碰着了谁来赔他? 此时的他全然没有想到,墨卿染并没有答应要拜他为师…… 此时,面对月重莲难得的好言好语,墨卿染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昨天晚上还剑拔弩张地要将她手撕了去做药肥,今日立马又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她乌黑的眼珠转了一圈,眼中不由得泛起了点点警惕,这月重莲该不是在酝酿什么阴谋吧? 「月尊者,这墨卿染当真是你的徒弟?」而五长老云常,也是满脸的怀疑,月重莲在苍鸣的近百年中,从来没有收过一个弟子,就算曾有天赋异禀的少年少女想要拜他为师,也统统被毫不留情地拒绝,眼下,又怎么可能会主动收徒?还是说他千方百计地想保下这个少年,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 月重莲脸色不变,斩钉截铁:「千真万确!」 云常皱了皱眉,既然月重莲如此坚定地袒护这个少年,不管是真是假,他都不可能为了一件幻器和月重莲撕破脸皮。看来这圣铠,短时间内无论如何都是拿不回来了!但以后……他的眼中划过一丝阴狠,难道月重莲就能时时护着这少年?来日方长,他又何必急于这一时? 虽然心里在滴血,但想通了这一层的云常于面上挤出一丝和善的笑意,道:「原来是月尊者的弟子,云某还真是失礼,失礼!」他这么说,看似是给了墨卿染极大的面子,其实却对月重莲说的,「既如此,那件圣铠就当作云某的贺礼,还是请墨师侄好生收着吧!」 墨卿染明白他的意思,既然他先俯了低,她自然也不会不给面子,当下便笑了两声道:「那就多谢五长老了!」 月重莲则显然是懒得和他多费口舌,见事情已经解决,从鼻腔中哼出了一个淡淡的嗯字,便转身向外走去,同时招唿墨卿染道:「还不快跟上?」 墨卿染撇了撇嘴,老老实实跟在了他的身后。 有月重莲带着,两人很快就回到了十峰,当熟悉的一草一木一屋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墨卿染总算是放松地吐出一口浊气,正想回屋继续研究那一堆碎片,耳旁却突然传来月重莲淡淡的声音:「徒儿,替为师取三支苦参来。」 墨卿染抽了抽嘴角,这才想到了这茬事来,她不满地抬头:「月重莲,我好像没说要拜你为师吧?」 月重莲微微皱了皱眉,将目光移到她的脸上:「现在起,要叫师尊知不知道?」 看着他满脸认真的样子,墨卿染张了张嘴,突然觉得和月重莲讲理是一件完全行不通的事。于是她换了个问法:「拜你为师有什么好处?」 月重莲见她这么问也忍不住愣了一下,从来一直都是别人哭着求着要拜他为师,他主动开口的还是这第一遭,是以,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墨卿染竟会嫌弃他! 至于拜他为师有什么好处……月重莲抿了抿唇,道:「你可以一直留在十峰。」 「……」虽然十峰的环境确实不错,也有一个随时可以供她研究的大阵,但她好像还不至于为了这些就把自己赔进去吧? 月重莲思索了一阵:「我可以教你炼丹。」 「……」这个倒是可以,但她现在最想学的是符术啊! 月重莲微微皱眉:「我炼制的丹药你可以随意使用。」 「……」这个好像确实挺让人心动。 月重莲沉默了一阵,从空间戒指中掏出一把小剑:「蓝阶幻器,送给你。」 墨卿染抬头看去,漆黑色的剑身古老深沉,通体不泛出一丝光泽,几寸长的剑身锋利无比,剑柄上雕刻着些许简单的花纹。她见到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它! 一直以来,她没有什么趁手的兵器,只得拿摺扇和匕首交替着用。而现在……她轻轻抚摸着剑身,漆黑的小剑似乎和前世在书上看到的某种东西不谋而合。她倏然抬头,目中泛出惊喜:「御剑?」 闻言月重莲也有些许的惊讶:「没错,你竟然知道御剑?」 墨卿染摸了摸鼻尖,她前世身为古武世家的少主,知道的自然也比常人要多一些。这御剑术是她那个时代早已失传的武功,她也仅仅在一本古书上见过,没想到竟然会在异世再次见到! 压下心中的激动,她抬起了眼眸,看向月重莲:「那你可会御剑术?」 月重莲点头:「会。」 「可以教我吗?」 「可以。」 墨卿染退了三步,恭恭敬敬地双膝跪地,一叩首到底,唤道:「师尊!」 月重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映衬得他更加如仙如妖,他一捲袖子,将墨卿染扶起,道:「从此你便是我月重莲唯一的弟子,为师自会将一生绝学尽数传授于你!」 拿着从月重莲那里找到的书籍,墨卿染回到自己的房间,便着手开始研究自己体内的凤凰真火和药鼎的碎片。 无论是炼丹还是炼器,都万变不离其宗,控火才是主要的关键。墨卿染将意念集中在丹田内,慢慢引导着火苗往外扩散而去。火苗仿佛是一个顽皮的孩子,不断地在她意念的包裹下四处逃窜、跳跃,有几次险些脱离她的控制,烧了房子! 试了几次,墨卿染抹一把额头的汗水,有些挫败地盘腿坐在了地上。桌椅已经通通被烧没了,索性房间内没有几件家具,才免除了通通被她祸害的结局。 「心若不静,如何控火?」正在这时,月重莲缓缓踱步进来,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初为人师的他脸上满是严肃之色,加上本就妖孽的长相倒更加令人心动,「你太过求成,反倒忘了基础又岂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练就的?」 他在墨卿染身边蹲下身来,右手虚空一抓,一块火石便握在了手中。轻轻摩擦,浅色的火石上便冒出了点点星火。他随手捡来一小截烧剩下的椅子腿,用星火点燃了,没过多久就由一小簇火焰燃了起来。 「控火,便是要火焰随意念而动,该强时强,该弱时弱,若是连火焰都控制不好,还谈什么炼丹和炼器?」 他这样说着,手掌上悬浮着的火焰果然时大时小,被训得服服帖帖,乖巧无比。 墨卿染学着他的样子,指尖那一簇火苗亮起,真火却好似出了笼的小鸟,倏然高涨上去,蹲身于她旁边的月重莲一个不察,衣袖就被烧出了一个大洞! 「咳,」墨卿染收了手,缩了缩脖子,一脸心虚地瞅了瞅他,「师尊,那个……」 看着她可怜兮兮的眼神,月重莲本想安抚性地说句没事,但看着衣袖上黑漆漆的大洞,他额上的青筋终于还是忍不住狠狠地一跳。 他顿了半晌,终于道:「真火的控制确实比凡火要难上不少,你且好生练习,为师……还有事,便不陪你了。」 看着几乎是逃走的月重莲,墨卿染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继续折腾起指尖的火苗来。 ------题外话------ 群号码:557698437,欢迎加入~
第一百零四章 炼制药鼎 她没有想到,这一折腾便折腾了足足半个月。 月重莲还是时常去看看她的进度,并捎上一两本书带去她的房间,只是,有了上次的教训之后,他便一直和墨卿染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以免一不留心被烧得灰都不剩。 而墨卿染除了开始的几天里毫无头绪,慢慢地时间久了之后,她与真火之间好似建立起了一种奇妙的联繫,火苗也不似之前那般完全不能控制。 她每天白天看书,练习控火,晚上冥想修炼,偶尔去山里转转抓几只野味打打牙祭,当然,月重莲也藉此机会尝到了她的手艺,并且对自己的药材还有此些妙用感到惊奇不已。 「师尊,」墨卿染勾唇一笑,「控火已经练得纯熟了!」 「是么?」月重莲看向她,「倒不算太慢。你且演示了我看。」 闻言,墨卿染意念微动,指尖哧地一声就燃起了小小的火苗。 「涨!」月重莲指示道。 火苗勐地一窜,变为炽热的火焰,周围的空气都有了些许的压抑。 「收!」 墨卿染意念再动,火焰瞬间缩小,又变为火苗的样子,在她白皙的指尖欢快地跳跃着,仿佛在表达自己的兴奋。她淡淡一笑,这火被誉为真火,当真有不同于寻常火焰的妙处。这半个月下来,她几乎可以肯定,这火是开了灵智的,一人一火在彼此的磨合间,能够感受相互的情感,才真正的融为一体! 她心思微动,轻喝一句「破!」顿时,指尖火光一闪,几丈开外的一块岩石便被火焰狠狠地击中,被燃为灰烬! 月重莲的眼中涌起了点点赞赏。 鲜红的火苗重新回到了墨卿染的手中,她灿烂一笑:「师尊,现在我可以拿药鼎的碎片练练手了吧?」 月重莲闻言,凉凉地看了她一眼:「亏你还记得为师的药鼎,回去好好修补完了,否则,仔细你的皮!」 墨卿染撇了撇嘴:「师尊还是不要抱太大的期望为好。」她自己有几斤几两她自己清楚,虽然现在已经能够熟练地控火,但炼制一件幻器还是第一遭。 意念一动,置于白玉指环中的药鼎碎片就哗啦啦落了一地。她毫不介意地就在院中盘腿坐下,捡起一块碎片置于掌心中,鲜红的火苗微微窜起,舔舐着碎片。 第一次实战,墨卿染尤为小心,没过多久,洁白的额头上就沁出了点点汗珠。在凤凰真火的烤炙下,碎片渐渐变得粘稠,最后化为一滩液体! 她再接再厉,拿起了第二块碎片! 第三块、第四块在她的手中化为液体,墨卿染的动作也愈发熟练。原本,操控火焰就是一样极其耗费精神力的事,但她歷经两世,精神力异于常人地强大,连续融了许久的碎片,倒也并不觉得十分疲倦。 融了将近两个时辰,终于,地上的碎片全都不见,而墨卿染掌心托着的火焰上,一大团粘稠的液体正呈现出奇怪的形状。月重莲一直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炼制的过程本就充满了危险,稍不注意便会精神力受损,他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而此时的墨卿染,则是全神贯注地投入在了炼器中,既然所有的碎片都已经融化,那接下来,就应该用意念将液体压缩成形了! 然,若是之前只是控制火焰将碎片融化,接下来便是要全神贯注、用精神力制出幻器的基本形状来! 这一步并不简单,是以墨卿染不敢放松,更加认真地调动着精神力。磅礴的精神力小心地涌出,将火焰收小,包裹着的液体变得更为粘稠,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药鼎的模样,终于咬咬牙,目中透出一丝坚定! 精神力探入液体内部,开始挤压、变形,最下方的火焰似乎也感受到了墨卿染的心情,也变得小心翼翼,悄悄舔舐着液体。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墨卿染额头的汗水不断地往下滑落,但她根本没有心思去顾及这些,而她的手中,一个容器模样的东西逐渐成形! 她的眼中不由得涌起了一丝激动! 而站在一旁看完了全程的月重莲则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原本漂亮的药鼎,在墨卿染手中却完全没有了鼎的样子,只是中间凹陷下去,四周突出,勉强可以做个容器,若说是鼎,倒更像是个锅! 吐出最后一口气来,墨卿染收了火,此时的药鼎,哦不,应该说是药锅上余热还没有消退,她认真打量了一眼自己的作品,虽然承认它确实不好看了一些,但至少是她第一次的成果! 她眨巴眨巴眼睛,看向月重莲:「师尊,这个药鼎……虽然难看了点,但还凑合着用吧!」说着她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至于绘制符文,还是师尊亲自来吧,徒儿那点本事,实在是不够看的。」 月重莲嫌弃地看了一眼那药锅,又嫌弃地看了一眼墨卿染:「谁告诉你我会符术的?」 墨卿染一愣:「山里那个大阵……」可是厉害的紧啊! 「谁告诉你那是我布的?」月重莲白了她一眼,微微撇开的脸上飞快地露出了一丝复杂,「那个阵,是玲珑替我摆的。」 玲珑?听起来倒像是个女子的名字,联想到自己房间中的梳妆檯,墨卿染的眼中飞快闪过了什么,正要开口,却一眼瞥见月重莲有些失落的神色,不由得将到口的话咽了下去。 ……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月重莲慢慢地教授墨卿染一些草药的基本知识和最初步的炼丹方法。药鼎自然还是原来这个,好歹也是墨卿染费了好大一番心思才炼制而成,她好说歹说之下,月重莲才没有直接将它扔掉,师徒二人共用一个药鼎,倒也不显生分。 「丹药的炼制主要分为三个步骤,除杂,是将草药中的杂质去除,以免杂质影响丹药的功效;融合,则是将不同类草药融合在一起,尤其要注意成分相剋之物,稍有不慎便会毁丹;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就是凝丹。丹药若是凝不起来,就只能以液体的形式存在,药效自然大打折扣。」月重莲板着脸解释完毕,指了指桌上放置的一株蛇胆草,吩咐道,「一炷香的时间,除杂!」 压下眼底的跃跃欲试,墨卿染深吸了一口气静下心来,她立于药鼎之前,意念一动,指尖一簇小火苗跳跃,向鼎底而去! 简单的预热完毕,墨卿染按照书中的指示,单手执起蛇胆草,用意念裹了,向鼎中放去。如今她一人的意念分管两边,一要控火二要顾及草药,一时间还真不敢大意,双眼紧紧盯着鼎中。 没过一会儿,鼎中的蛇胆草便在高温下软化了下去,有汁水从药草中缓缓沁出。她眼中划过一丝紧张,意念丝毫不敢松懈,很快,整株药草就瘪了下去,而鼎中有液体在不停地翻滚冒泡! 将药渣从鼎中捞出,墨卿染看着还在沸腾的汁水,将衣袖微微挽起,双手虚空一抬,鼎中的液体就脱离了药鼎虚浮到了空中! 「分!」她清喝一声,碧绿的汁水在意念的控制下快速地旋转起来,好似一道光带在空中飞舞,煞是好看。 「沉!」双掌虚空向下一压,只见那原本碧绿的的药汁一分为二,上浮者为清,下沉者为浊,半透明的液体因为意念的控制在空中静止着,她单手向下拂过,那浑浊的一半液体随着药渣一起被遗弃,而清的那些已经除杂完成的药汁,则在空中汇成一道细流,向瓶中灌去! 月重莲拿起桌上水晶瓶,低头看了一眼,妖孽的脸上划过一丝赞许:「不错,百分之八十五的纯度。」 「只有百分之八十五?」墨卿染一愣,面露失望。这一次的除杂她几乎全身心投入,每一个步骤都力求做到最好,竟然还只有百分之八十五? 月重莲瞥见她的表情,忍不住一噎,屈指在她额头一敲:「如今为师也不过做到百分之九十五,你还想要多少?你到底知不知道第一次能到这般地步已经极为难得?」 墨卿染撇嘴,伸手去揉额头:「那师尊第一次到了多少?」 月重莲瞪了她一眼,不语。 「呃,」墨卿染喃喃,「没到百分之八十五?」 月重莲翻了个白眼,转身欲走。 他初学的时候,第一次也只有百分之七十的成绩,虽然在一众弟子中名列第一,但在这个小怪物面前……还是不说为妙。不然他师尊的面子可要往哪儿放哟! ------题外话------ 感谢似是er非的钻石~ 群号码:557698437,记得加群哦~
第一百零五章 楼芷烟访 沉浸在修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星力符术和炼丹三样同步学习,墨卿染在十峰上倒也过得充实自在。 每日月重莲都会检查她的进度,墨卿染也渐渐习惯了他表面随心所欲,时而傲娇毒舌的性子,好在月重莲对这个难得拐来的弟子也颇为上心,虽然严格却不苛刻,再加上山中药材充足,经得起她无数次的炸锅和浪费,在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墨卿染可谓是进步神速。 「师尊,这丹药的品相始终提不上去。」此时的墨卿染正站在药鼎前,手心里躺着三颗红阶的丹药。评判丹药主要分为品阶,这阶级是实实在在到了红阶,可让她苦恼的是,这品相却一直停留在中下。 「炼丹一事,又岂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完的?」月重莲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自己好生琢磨,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会影响丹药的品阶。」 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带走了些许的燥热,微风轻拂,带来空气中带着一丝泥土的清新,月重莲起身将院中的草药架子搬到了檐下。忽然,他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向山下的方向望去。正纠结丹药品阶的墨卿染也意念一动,这分明是有人进入了阵法! 只是,来人的移动速度很快,似乎根本没有被阵法所影响。在十峰上待的这段时间里,墨卿染还没见过谁能这么直接地上山来,是以,她不禁对来者的身份有了些许的好奇。月重莲则在短暂地思考后狠狠地皱了皱眉,吩咐道:「若是女的,就直接轰下山去。」 墨卿染一挑眉,目中露出了点点促狭:「师尊知道是谁?」 「猜测罢了,」月重莲抿唇,露出了几分不耐,「为师入山一趟,不管是谁,你打发了便是。」话音才落,他便甩了甩袖子,修长的身影化为一道流光,转眼就没了踪影。 墨卿染抽了抽嘴角,为何她硬是看出了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楼芷烟和侍女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青衣的少年,一手支着下巴窝在椅中,膝盖上摊着一本厚重的书,正认真地阅读着。似乎是感受到她们的到来,青衣少年微微侧头看向她们,不算太明亮的天光打在他的脸上,却让楼芷烟看清了他的容颜。少年极为年轻,柳叶般的眉带着英气,眉峰微微上扬,不似一般男子的浓密,却丝毫不显女气;眉下一双狭长的凤眼灵动自然,又仿佛带着一丝刚甦醒般的慵懒;高耸的鼻樑下,似樱花的唇瓣微微抿着,泛着动人的光泽,一头青丝随意地扎了,却有不少散落开来,更添了几分肆意和洒脱。 楼芷烟一愣,眼中划过了一丝惊艷和些许的疑惑,她微微俯首示礼道:「月尊者可在?」 墨卿染的目中划过一丝瞭然,看来师尊不待见的就是她了! 她从椅中微微欠身,总算是看清了来者。只见对方一身浅蓝的襦裙,一头青丝梳成凌云髻的模样,仅仅插了两支玉簪作为装饰;女子微微低头看向她,两弯淡烟眉下双目似含情又似疏离;周身气质出尘却不显高傲,从内敛的气息看定然修为不俗! 墨卿染淡淡地挑了挑眉,一手扶住膝盖上要滑下去的书本,答道:「师尊不在,姑娘若是有事,不妨由在下代为转告。」 「不在么?」楼芷烟眼中似划过一丝失望,突然忆起少年的话,不由得吃了一惊,「你竟是月尊者的弟子?」 月重莲的独来独往是出了名的,其中一项便是不收弟子。想当年她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也不曾见过月重莲对她有什么特别的照顾,原本以为他会一直一人,却不想,曾几何时,他身边多出了这样一个美少年? 听出话里的敌意,墨卿染颔首不语。 「公子莫怪,」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楼芷烟连忙微微低头,嘴角含了几分歉疚的笑意,道,「只是一时惊讶,断无冒犯之理。我二人上山一趟也是不易,可否让我二人在此小坐一会,等尊者回来呢?」她虽是笑着,但有淡淡的惆怅自话语间飘出,看得墨卿染眉心一跳,兀自心中多了几分猜疑。 「师尊一向喜静,也不曾交代过近日会有什么客人造访,」墨卿染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将手中的书本放回书架,「何况,天色就要黑了,两位下山也不方便,姑娘还是改日再来为妙。」 「你这人好不讲理!才刚来就赶起人来了!」楼芷烟还没接话,她身后的侍女就叫了起来,「你知道我家仙子是谁吗?她可是你未来的师……」 「小彤,不得无礼!」眼见着那侍女就要说出什么,楼芷烟急忙喝止,脸颊上飞起两朵淡淡的红云,向墨卿染道:「小彤年岁还小,不懂事还望公子不要见怪!只是,」她正了正神色,「我此次是专程来拜访月尊者的,公子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赶人,怕是不妥吧?」 听到这里,墨卿染也着实是听出了一点端倪,先前那侍女说的「她可是你未来的师……」虽然最后一个字没说出口,却猜也能猜到几分,再看那姑娘的神色……自从上次月重莲偶然提起玲珑这个名字后,墨卿染便知自家的师尊定然与那个姑娘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即便师尊心中藏着一人,也绝对不会是眼前这人。墨卿染轻笑了一声:「敢问姑娘脚下踩的是谁的地盘?这样不清不楚地要赖在这,恐怕也是不妥吧?」 「你!」楼芷烟一噎,俏脸被气得粉白,但极会掩饰自己情绪的她很快便将一瞬间的情绪咽下,眼波流转间露出一丝哀伤可怜的神色,道:「我找月尊者真的有要事相告,事情紧急,不容拖延。还请公子让我和小彤在此小等一会,或者公子可否告知月尊者去了哪里?」 墨卿染瞥了她一眼,暗自搓了搓手臂,要不是她见到了她一瞬间的失态,几乎真要被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打动了。她自动忽略了楼芷烟的第一句话,答道:「师尊云游,行踪不定,在下也不知他会在何处。」 叫小彤的侍女上前一步,目露不满:「月尊者明明前几天还在这,又怎么会去云游?我看是你故意不想让我家仙子见尊者吧?」 「是又如何?」墨卿染懒懒地掀了掀眼皮,耐心被磨尽的她也不似之前一般客气。她心里却暗自思量着这侍女的称唿,传言这五大学院私下里曾评过什么「十小仙」,说的是学院里最为出色的十位姑娘,听她这么说,莫非眼前这位便是其中之一? 「你这人怎么这般,这般……」那叫小彤的侍女又咋咋唿唿地嚷开了,她瞪着墨卿染,似乎想骂句什么,但又词穷一时不知道骂些什么,又急又气,满脸通红。 「罢了,小彤,我们走!」楼芷烟唤了一句,她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年纪不大的少年却如此难说话,本以为轻轻松松就能搞定,却不想对方软硬不吃,费了半天口舌反倒给自己扣下一个死皮赖脸的名头来。她冷冷地看了墨卿染一眼,目中颇有几分结下樑子的意味,然后,恨恨地一甩袖子,转身离开! 她离开后不久,美其名曰「云游」的月重莲便悄然回到了山顶,正想回到自己的房间,却见另一边的房间里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来。 「师尊,」墨卿染狡黠一笑,「师尊是不是该交待什么?今天可是有人说你都给我找好师母了!」 「胡说些什么!」月重莲皱眉,伸手便是一个爆栗,「连师尊都敢打趣?信不信本尊撕了你做药肥?」 「不信。」墨卿染扬眉,这些天和月重莲的相处也让她摸清了他的脾气。虽然月重莲表面看起来不近人情,但是十足的外冷内热,只不过是吓唬吓唬她罢了,又怎会真的拿她去做肥料? 月重莲瞪了她一眼,果然没有动手,一句话不说转身要走。 「哎,别走啊,」墨卿染急忙上前,跟进月重莲的房间,问道,「师尊,今日那人到底是谁?」 月重莲头也不抬,随意答道:「好像是姓楼吧,叫什么烟?」 「楼芷烟?」墨卿染脑中突然闪过那日冷十三和她说的话,一个名字脱口而出,同时,她也不禁有些无语,敢情那姑娘心心念念地想着师尊,师尊却连她的名字都没记住? 「是吧。」月重莲随口应道,伸手解下了外袍。 正想问些细节的墨卿染看到他的动作,瞬间一句话卡在嗓子里,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好在月重莲仅仅解开了外袍便没有接下来的动作,他嘆了口气,道:「十五年前,楼珏找到我,说要我给他的女儿改脉易骨,他女儿的资质本来一般,唯有用上古秘术才能改变!」 墨卿染一愣,知道他说的是楼芷烟,忍不住问道:「那师尊给她改了?」 「我欠楼珏一个人情,便答应了下来。」 「原来如此,」墨卿染喃喃,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勐地瞪大了眼眸,目露焦急,伸手抓住了月重莲的手腕,「师尊,这等逆天而行之事,势必会有……」天罚啊!
第一百零六章 盛情款待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月重莲的脸上露出了一瞬间的不自然,皱眉推开了墨卿染的手,「故事也听完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吧?」 墨卿染摸了摸鼻尖,在心底无声地嘆了口气。她知道月重莲故意避开这个话题是怕她担心,却不知他越是这样墨卿染便越不能安心。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墨卿染已经从心底认可了他,也将他真正地当成自己的师父来对待。若是师父有难处,她这个做徒弟的又怎能坐视不理?她在心里暗下决心,以后定要在这方面多上点心,想办法帮他躲过天罚! 至于那个楼芷烟,还是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吧…… 正想着,便听到月重莲淡淡的声音响起:「明天你便下山去吧,在入师大会就要开始了,你去涨涨见识也好。为师要开始闭关,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 「闭关?」墨卿染一愣,这才说到天罚,月重莲就要闭关,该不会是…… 猜出她的想法,月重莲斜了她一眼,道:「想什么呢,为师只是感受到了突破的契机罢了。」 「师尊要晋级神阶了?」墨卿染面上一喜。 「也许吧。」月重莲淡淡地回了一句,倒并不见什么情绪的波动,微微撇开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凝重,没有让墨卿染看到。 「师尊尽管安心晋阶,」墨卿染笑道,「明日我便去山里加个阵法,虽然等级不高,不过保证那楼芷烟再也上不来!」 「你呀。」月重莲看着她眼中闪过的小狡黠,心里的沉重也不由得放下了不少,无奈而纵容地轻笑了一声,摇摇头,随她去了。 第二天一早,墨卿染站在山间,被露水沾湿的头髮微微黏在耳侧,一身青色的外院院袍包裹着清瘦的身躯,她看着一夜的成果,目中露出一丝满意。原本的阵法再加上她新绘制的符文,在走势上都进行了改动,若是原先楼芷烟还能凭藉着记忆寻到山上的话,如今断然是走不出来的。 她拍了拍手,深吸了一口清晨清甜的空气,空气中飘来阵阵草药的香气,沁人心脾。师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进入了闭关,空荡荡的山间只剩下她一人,颇有几分孤寂的味道。 想来师尊在这里待的那么多年,也是一个人这样过来的吧? 墨卿染吐出一口浊气,回头望了一眼山顶某处的小屋,转身向山下走去。 正沿着弯弯绕绕的小道下了山,近两个月没有见到的主殿,依然掩映在苍苍郁郁的树木中,透着一股古朴的气息。主殿前的大路上,早起赶着去上课的学子匆匆而过,留下一片片青色的衣角。 墨卿染换回了外院弟子的衣袍,一身青衣的她,墨发随风舞动,清瘦的身躯静静地立着,虽然处在人群中,却好似出世独立,卓然的气质使人一眼就可以认出。 两个月没有去过教室,错过了一次考试的她想必已经被移去了人字班,墨卿染毫不在意地弯了弯嘴角,反正她都有了师父,还去教室做什么? 从月重莲书房里顺出来的书还没有看完,藏书阁也没有去的必要,墨卿染想了想,还是迈步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正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女声从背后响起,让她的脚步一顿。 「辰王爷?」 墨卿染微微偏过了头,来人却已然蹦到了她的面前:「辰王爷,真是难得见你一次!」 熟悉而带着活力的声音让墨卿染微微挑了挑眉,正对上那张满是笑意的脸:「七公主,好久不见。」 来人正是星铭的七公主,皇甫薇儿! 皇甫薇儿低头揉了揉衣角,好似有些纠结:「辰王爷近来都去了何处?那日我去四班找你,他们说……你去了地字班?」 「怕是已经在人字班了吧。」墨卿染无所谓地笑笑,「七公主找我可是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皇甫薇儿吐了吐舌头,忽然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来向前递出,「这个给你!」 一朵金色的莲花静静地躺在皇甫薇儿的手心,只有巴掌大小的花朵却精緻无比,每一片花瓣都勾勒出完美的弧度,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跟着月重莲学习了这么久的墨卿染自然不会不认识此物,她有些惊讶地抬眸看向皇甫薇儿,并没有伸手去接。 「不是我给你的,是父皇托我带给你的。」皇甫薇儿见墨卿染不肯收下,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焦急的神色,连忙道。 「替我多谢国君的美意,」墨卿染微微颔首,却依旧不接,「只是,浮水金莲太过贵重,七公主还是收回去吧。」 闻言,皇甫薇儿不由得有些气馁,她将递出去的手收回,金莲却依然托在她的手中:「父皇说,受人之恩定当涌泉相报……而且,父皇知道你曾多次帮助我们,也对你颇有好感,父皇的意思……不光是你,还有天辰……」 皇甫薇儿说着说着声音便越来越小,不由得低下了头,墨卿染再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金莲,这才恍然大悟。莲,不正是暗示了「联」吗?也就是说,星铭在向天辰示好? 她不由得扯了扯嘴角,一国之君的任何一个决定,又如何会脱离一个国家的利益? 看到墨卿染的神色,皇甫薇儿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我先前不愿意告诉你这些,正是怕你会觉得星铭是因为这次天辰夺得霸主地位才故意示好。我知道,父皇托我把金莲送给你,一是为了报恩,二来也确实存在想要结交之心,但这仅仅与你个人有关,与星铭和天辰没有半点关系!」说着,她嘆了口气,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手中的金莲,道:「我说的都是实话,这金莲,你还愿意收吗?」 墨卿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知道皇甫薇儿说的都是实话,只是……她摇了摇头,道:「这金莲你拿回去吧,一来,我帮你也不曾图过你的回报,二来,这金莲于我来说,也没有什么用。」 浮水金莲,是少有的几种可以直接服用的草药,对修行之人来说,有增进功力的作用,对普通人来说,则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功效!然,皇甫薇儿并不知道她的修为已经到了半圣级别,想要增进功力谈何容易! 看到皇甫薇儿失望的眼神,墨卿染在心里嘆了口气,她确实是不排斥皇甫薇儿,若她以女子的身份生活,定然能和她成为极好的朋友。她想了想,正要安慰几句,却突然见皇甫薇儿的眼睛一亮:「既然你不要金莲,那换成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墨卿染一愣,皇甫薇儿却已经自顾自地说了起来:「父皇说,女子除了要修炼也应该学学女工、厨艺,所以近段日子我正学着在做饭,不如,就请你尝尝我的手艺?」 看着皇甫薇儿一脸的期待和恳求的样子,墨卿染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而皇甫薇儿,虽然没什么心计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却如一般女儿家的敏感。看出墨卿染因为先前的事心生间隙,才特意想了这招来弥补。不过,她偷偷吐了吐舌头,虽说这段时间正在学着做饭,却时常烧了厨房或是煮烂了饭菜,她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髮,突然觉得自己的办法也并不是那么可行…… 不管怎么样,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在墨卿染的带领下两人一道回到了她的院子。一如两个月前的模样,屋子的摆设并没有什么变动,桌面一尘不染,厨房里还有些许剩余的食材。 「你当真要做饭?」还是有些不放心,墨卿染多问了一句,「若是勉强,还是别做了吧。」 「那是自然,」皇甫薇儿死撑到底,「都说了要谢你,你不收金莲,就只有换种方法呗!」 将墨卿染赶出厨房,皇甫薇儿立即便忙碌了起来。只听得厨房里一阵叮叮咚咚的声响,墨卿染挑了挑眉,索性就坐在了厅堂中等候起来。 或许是厨房里太过嘈杂的声音惊动了隔壁的另一人,房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帝云鸿微微皱着眉走了出来。 看到坐在桌边的墨卿染,他的眼中不着痕迹地划过一丝惊讶,再看看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他的眉头皱得更紧:「到底怎么回事?」 「星铭的公主殿下说要亲自做饭招待。」墨卿染勾唇一笑,看向帝云鸿,「要不要一起尝尝?」 「你确定?」帝云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而扯了扯嘴角,「既然是专门做给你吃的,你还是一个人慢慢享受的好。」 一句话说完,也不管墨卿染是什么表情,他转身回屋,利索地关上了门。 墨卿染抽了抽嘴角,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这边的动静并没有影响皇甫薇儿的热情,终于在过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四盘菜端上了饭桌。 「来,尝尝!」递给墨卿染一双筷子,皇甫薇儿托着腮笑道。 墨卿染看了看桌子上静静躺着的四个盘子和里面卖相「并不太好」的饭菜,默默地抽了抽嘴角,她犹豫了一下,目中露出不确定的光,真的要吃吗? ------题外话------ 感谢晔君的评价票~ 不好意思,今天白天没有时间码字,晚上才回来,终于在零点前赶完了文=_=
第一百零七章 青木受困 终于,招架不住皇甫薇儿期盼的眼神,墨卿染夹起了一块凉拌黄瓜。 青翠的黄瓜外皮看起来甚是新鲜,微微泛着一点点油光,洁白的蒜末洒在盘中,泛着诱人的香气。光从菜色来看,倒是比另外的几盘要好看不少! 然,黄瓜一入口,还没来得及品尝到黄瓜清甜的味道,舌尖上的味蕾就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墨卿染一张精緻的脸微微扭曲。 「……不好吃吗?」皇甫薇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咸。」墨卿染好不容易将黄瓜咽下,艰难地开口。表面上来看这黄瓜确实色泽不错,却实在是不知道这小妮子到底放了多少盐,除了咸味,她还真没尝出什么味道来。 「大约是盐放太多了,」皇甫薇儿尴尬地笑了笑,将另一盘菜推到墨卿染的面前,「你尝尝这个。」 眼前的盘子中盛着一坨黑色的煳状物,墨卿染抽了抽嘴角,问:「这是什么?」 「糖醋排骨。」皇甫薇儿笑道,催促道,「你别看它的样子不好看,味道却应该不错。在我会做的菜里,这个算是最拿手的!」 听她这么说,墨卿染便将信将疑地夹起一块,往口中送去。 「酸。」 皇甫薇儿有些惊讶地张大了眼:「糖醋排骨,自然是有些酸的……还是不好吃吗?」 墨卿染皱眉:「可是不甜。」 闻言,皇甫薇儿一愣,仔细回想了一阵,才喃喃道:「这么说来,我好像确实忘了放糖。」 墨卿染只觉得额角的青筋在跳得欢快。 看着剩下的两道菜,皇甫薇儿嘆了口气,表情多少有点无奈。她起身去拿了一双筷子,自己尝了分别尝了一口,一张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呸,怎么这么难吃!」皇甫薇儿哭丧着脸,满脸歉意地看向墨卿染,「本来想好好向你表达感谢的,却没想到,还是被我给搞砸了。」她难过地低下头,默默地起身端起桌上的盘子,向厨房走去,「这些菜都这么难吃,还是都倒了吧!」 墨卿染看着她的动作,并没有阻止,在心里为这些菜默哀了零点一秒。 皇甫薇儿垂头丧气地从厨房出来,正想说些什么,却听见墨卿染清冽而带点笑意的声音响起:「公主的心意卿染领了,既然是朋友之间,又何须在意这许多?公主大可不必烦忧。」 听到她的话,皇甫薇儿微微愣了一下,随后惊喜地抬起头来,明亮的杏眼中泛起光芒,看向墨卿染。一直以来,她都将墨卿染当作自己的恩人,当作男神,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之间能成为朋友。毕竟,在她看来,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她就好比是路边一棵不起眼的小草,而墨卿染则像是太阳一般耀眼,但现下,听到墨卿染这般说,她又如何会不激动? 皇甫薇儿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正在这时,天边传来的一阵轻响打破了这温馨的气氛!墨卿染抬头望去,只见天边一缕浅浅的紫色烟雾在空中飘散开来,很快便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若是寻常人看到想必不会在意,但却让墨卿染一下子提起了心来! 这淡紫色的烟雾,正是她亲自制作的仿现代的信号弹!在这个世界,就只有手下的三人拥有!看这情况来看,定是青木遇到了危险! 墨卿染深知青木的性格,若是到了万分紧急,她定然不会发信号求救。她不敢耽搁,甚至来不及与皇甫薇儿解释,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原地留下的些许波动,让皇甫薇儿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路过的学生,只觉得一阵风颳过,顿时疑惑地抬头看了看天,明明是不错的天气,怎就平地起了一阵大风? 而在学院的某一处,一身院袍的青木却单膝跪地,一手捂着腹部,鲜血不断地从她的伤处涌出,浸湿了青衣。 「还不肯交出来吗?」领头的一个女子抬腿一脚揣在青木的腰上,力气之大让她再次呕出一口血来。 青木费力地抬起头,双目里一片愤怒,几乎要喷出火来。 「不过就是那墨卿染的一条走狗,你还真对他忠心耿耿!」那女子冷笑了一声,轻蔑地嘲讽道,「也不知道你那个废物主子看见你这副模样,会不会心疼。」 「心疼?哈哈哈……」另一名男子笑了起来,「那个废物还有闲心替别人心疼?肯定早就吓得夹着尾巴自己躲了起来!」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闹笑声响起,青木愤怒地死死握紧了拳头,却只有更多的鲜血从指缝中流下! 回想起今天这一切,她依旧觉得一阵不可思议。先前的几天她便察觉到了有人在注意着她,当时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多了个心眼,却不想今天上课之时一条纸条转到了她的桌上,约她到学院的小树林一聚。原本她也向弄清楚事情的本末,搞清那些人真正的目的,却不想,那些人竟然是在打符文的主意! 「再和你说一遍,把符文和幻器全都拿出来,就你这种没用的东西,用得到这些吗?」其中一名男子上前一步,抓起青木的头髮,将她狠狠地向后一扯,她不得不仰起脸来。 「我说了,没有。」青木皱眉,不住地喘息着,嘴角的一抹嫣红分外地刺眼。 「你以为我会相信?」男子狠狠地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你主子会什么都不给你?」 青木闷哼了一声,一头长髮胡乱地飘散在脸上,她死死地咬紧牙关,心中不由得有些后悔。她的确是没有什么符文了,所有的符文早在四国大比的时候就已经用完,而幻器……她身上只有一套柳叶刀,是墨卿染为她绘制的一套黄阶幻器,也是目前为止她最喜欢的一套兵器,又如何能够轻易给了他们? 唯一的一枚信号弹也用上了,也不知道主上有没有看到,她在心中暗暗叫苦,原先她艺高人胆大,孤身一人前来赴约,却不想对方的修为在她之上,反过来被处处压制,是她太过大意了! 墨卿染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三个身穿藏青色长袍的人围着青木,表明了他们内院弟子的身份,而青木则浑身狼狈,空气中飘散着一股血腥味。 「住手!」墨卿染目眦欲裂,身体却比大脑更先做出了反应,她一个箭步上前,一记老拳狠狠地砸在了那名男弟子的脸上。 顿时,鲜血如注从他的鼻中喷涌而出,颊骨处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以一个扭曲的形状深陷下去,显然是被墨卿染一拳砸断了骨头! 「主上!」青木唤了一声,不难听出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放松和欣喜。 墨卿染低头看了她一眼,修长的眉深深地皱起,她蹲下身去,右手迅速地抚上了青木的脉搏。 看出她的担忧,青木笑了笑,轻声道:「主上,我没事。」 「都伤成这样了还没事?」墨卿染凉凉地看着她,眼中的责备让她抿了抿唇低下头去。墨卿染嘆了口气,迅速地拿出了还原丹塞入青木的口中,道:「索性是些皮外伤,这次便暂饶你一次,下次要是再敢把自己弄成这样我定要重罚你。」 「谢主上。」青木吞了丹药,很快气色便好了不少,她坐到了一旁静静地调息去了。 墨卿染这才把目光转向了那三人,而这一看,便让墨卿染一愣,嘴角露出了一抹冰冷的笑容。 这三人,她并非全不认识,其中有一人,正是她的「旧识」!她不由得想感慨一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寻找了这么久的仇人,没想到这竟自己送上门来了! 眼前这妆容妖娆,表情高傲的女子,可不就是在栖凤山脉里和她结下宿仇的慕容菁么? 墨卿染嘴角噙着冷笑,冰寒的目光从三人身上缓缓扫过:「伤了我的人,想好拿什么来偿了么?」 从青木和她的对话来看,他们自然也猜到了墨卿染的身份,当下,慕容菁便双臂抱胸,哼了一声道:「你来得正好,趁本姑娘现在心情还好,赶紧把所有的符文和幻器都拿出来,本姑娘满意了,说不定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 听着这样的话,墨卿染勾了勾唇角,许久不见,没想到这慕容菁的性子还是丝毫未改,和以前一样的令人厌恶!她淡淡地开口:「凭什么?」 「呵呵呵……」慕容菁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当然是凭实力了!本姑娘一个堂堂的星皇,让你们把符文和幻器交出来还是抬举了你们,想你们这样的废物,就算有那些东西也是浪费!」还不如交给她,让她在入师大会一展风采,最好能把那个叫什么楼芷烟的给比下去! 「是么?」墨卿染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中令人胆寒的锋芒让她后背一凉,莫名想起一个相似的眼神来。还没弄清楚这样奇怪的感觉来自何处,就听见墨卿染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实力!」 ------题外话------ 感谢(り相相相濡丶的评价票~ 我感觉最近的更新时间只能在深夜了=_=
第一百零八章 玉佩遗失 金色的星力在墨卿染周身亮起,在慕容菁惊恐的眼神中,星力带着令人心悸的恐怖力量狠狠地向她袭来! 时间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慕容菁浑身僵直地站立在那里,仿佛已经丧失了所有的行为能力。但事实也确实如此,在巨大的威压下,她根本生不出一点点反抗的念头来! 半圣,是一只手已经摸到了神阶门槛的存在,和星帝尚有天差地别之分,何况慕容菁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星皇? 而在他人眼中,则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就听见慕容菁一声惨叫,她的两条胳膊就软软地耷拉了下来,两根手骨被寸寸打成粉碎! 另一名男弟子惊惧地瞪大了眼睛,连滚带爬地向后跌去! 慕容菁不可置信地盯着墨卿染,手臂上传来的痛处告诉她这一切都真真实实地存在着!眼前这个貌若谪仙却残忍如魔鬼的少年,当真是那个被传为废物的天辰九王爷? 这样凛冽的眼神,这样不可抗拒的气势,这样逆天的修为,都让她想起了一个她时时刻刻都想遗忘却总令她在午夜梦回时惊醒的人——洛九! 眼看着金色的星力凝聚成的小剑再度在她的手掌心虚浮起来,慕容菁恐惧地张大了嘴,叫道:「周煜,救我!」 那名叫周煜的男子,此时正跌坐在地上,手忙脚乱地往后挪去。听到慕容菁叫他的名字,他连忙结结巴巴地道:「大人!我和她没有关系!都是她指使我干的,和我没有关系啊!」 这话一出,让慕容菁呆在了原地,绝望的感觉再一次降临在了她的身上,她张了张嘴,喃喃道:「周煜,你怎么能……我可都是为了你啊!」 「呸!」周煜啐了一口,骂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不要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大人,我和这个女人真的没有关系啊!」 墨卿染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幽幽的声音响起:「不着急,和她算完帐,自然要轮到你,你们三个,一个都跑不了!」 这话一出,他们都绝望地摊坐在了地上,在一个半圣面前,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今日,真的要命绝于此了吗? 话音才落,她手中飞旋着的小剑一扬,带着光电般的速度,在慕容菁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狠狠地钉入了她的腿骨! 「啊!」慕容菁一个踉跄,狼狈地摔倒在地上,两条腿上传来剧痛,却丝毫提不起力气来。 毫无疑问,她的腿也废了! 两行眼泪从她的脸上滑落下来,不知是恨意还是恐惧,双手双脚都已经被震断,她只能狼狈地半躺在地上,看着墨卿染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 「你别过来!」她叫道,像虫子一般蠕动着身体向后退去,「我错了,我不要你们的东西了,求你放过我!」 墨卿染没有理她,在她面前蹲下,骨节分明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慕容菁,看来你运气不错,不仅活了下来,实力也提升了不少。」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让慕容菁心里有了极其不好的预感!她嗫嚅着开口:「你是……」 墨卿染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在她说出之前一把扼住了她的咽喉! 她凑近她的耳边:「慕容菁,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既然你好死不死地自己凑了上来,今日,我便替我自己,也替青木,把这笔帐和你好好地算一算!」 一句话说完,就在慕容菁满脸惊恐的时候,墨卿染手中缓缓用力,只听得咔嚓一声,慕容菁的喉骨竟被她徒手捏碎! 她圆睁着眼睛,缓缓地从墨卿染的手中滑落,死不瞑目! 「你竟然,你竟然……」周煜哆哆嗦嗦地伸着手指,吓得语无伦次,另一名男弟子挨了墨卿染一拳,早已昏死过去,现在还清醒着的就只剩下他一人! 看着墨卿染的目光转到了他的身上,周煜只觉得两腿之间一热,一股骚臭的液体缓缓流出! 把人吓到失禁的墨卿染丝毫没有身为罪魁祸首的自觉,她嫌弃地看了一眼他,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自断一臂,滚!」 「大人,饶了我吧,我真的什么也没做!」周煜慌忙地向后退,一边手忙脚乱地将自己储物袋里的东西都往外掏,「大人,这些,还有这些,您若是喜欢都可以拿去,求大人放小人一次,小人再也不敢了!」 墨卿染低头看了一眼,他身为内院的弟子,多多少少也确实有些不错的东西。她淡淡地挑了挑眉:「东西留下,自断一臂,滚。」 「这,这……」周煜一愣,正要说什么,就见到墨卿染带着冰寒的眼神瞟过,金色的星力在她手中凝聚起来。 「或者我帮你,自己选一个吧。」 周煜垂着眼犹豫了一会,显然是对自己下不了手,墨卿染见此不再等待,右手微微扬起,金色的星力喷薄而出,只是一瞬间,周煜的右臂被齐根斩断,鲜红的血液喷洒了一地! 他惨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而此时,在丹药的帮助下,青木调息得差不多,伤口也不再流血。她从地上站起来,微微低头,如同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低声唤道:「主上!」 「没事便好。」墨卿染淡淡地笑笑,经过一番的发泄,她已经没有了最初了愤怒,何况对方已经受到了应得的惩罚。 青木抿了抿唇,看了一眼还躺在那里的三人,犹豫道:「主上,那他们……」 看出青木的担心,墨卿染弯了弯唇角,道:「虽然学院有学院的规矩,但我也有我的底线,杀了便杀了,学院若怪罪下来,自有我担着。」她瞥了一眼兀自内疚着的青木,突然一转话峰,笑道,「倒是你,区区一个星皇也要我出手,在学院这么久,怎地一点长进也没有?」 青木一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寻常人从星王晋级至星皇,少说也要好几年甚至百年的时间,有些人一辈子都没法突破这一道门槛,到死也停留在星王,她自认为修为速度不慢,在同龄人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这明明应该是墨卿染自己太逆天,而不是她没有长进嘛! 当然,这话青木是断然不敢说出来的,只得含煳着应了,跟着墨卿染离开了这个地方。 她们谁都没有发现,一块半圆形的玉佩,不知什么时候从墨卿染身上滑落,掉在了三人的身旁。并且,与此同时,暗处有一双眼睛,悄悄地目睹了整个过程。 在墨卿染和青木的身影完全消失后,那双眼睛的主人终于从阴影中缓步走出。 只见那人浑身都裹在漆黑色的斗篷中,仅仅露出的一双眼睛泛着死寂的光。 他瞥了一眼地上只是昏过去的两人,捡起了墨卿染落下的半块玉佩。而后,他手指微动,顿时两人的脖颈上都出现了细如髮丝的一道血痕! 微风轻拂,吹起他的衣袖,手臂上一个黑色的刺青隐约可见。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向墨卿染离去的方向投去了深深的一眼,随后转眼便消失在了原地。 …… 在某一处地下的密室中,一名白髮的女子面对着墙立在桌前。而她的身后,三名一样打扮的黑袍男子单膝跪着。 此时,他们的斗篷已经摘了下来,露出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来。三人的目光都一致地沉寂,好似只是行尸走肉。 没有起伏的话语从他们口中吐出,白髮的女子听完他们的汇报,才缓缓地转过身来。令人惊讶的是,她的侧脸上竟刺着一大片黑色的花纹,藤蔓缠绕,繁复神秘!她看似已经有些年纪,眼角有些许的皱纹,一直蔓延到鬓角去。 「天辰墨卿染?」她转动着手指上套着的戒指,并没有抬头看他们。 其中一名黑衣男子答道:「天辰九王爷墨卿染,半圣修为,符文师,七星阁阁主,名下产业一百零八处,和少君有交情。暂时就查到这些。」 若是墨卿染听到他们的对话,定然会大吃一惊。她手中掌握的势力极为隐蔽,仅有几个心腹之人才知道,而在他们口中却成了再普通不过的情报! 「天辰么?」白髮女人低喃了一句,嘴角勾起了一丝含有深意的笑,在黑色花纹的衬托下愈发渗人,她摩挲着半块玉佩,幽幽地道:「天辰可真是个好地方。」她顿了顿,「这么有趣的事,想必左护法一定会喜欢。」 她挥了挥手,示意那三人退下,随后,她嘆了口气,再次转过身去。 墙上,挂着一幅精心装裱好的画,画上,是一位女子的肖像。 只见那女子身着粉色衣裙,手里握着一枝山茶花,似乎是想往远处跑去,又忍不住回头催促同伴的模样。这一顾盼回眸间,眼波流转,好比盈盈秋水,连手中那朵娇艷的山茶也瞬间失了颜色,甘心化为她的陪衬! 说是天下绝色也毫不为过! 白髮的女子伸手轻轻抚摸着画,脸上露出了一丝痴迷,伴着淡淡的哀伤。 她长长的指甲划过画中女子的脸,目中的痴迷突然变成了疯狂!她似是想划破女子的脸,但终究还是没下得去手。她颓然地滑到了墙角,眼中似有泪光闪动。她苦笑了一阵,喃喃道:「兰洛……她就算死了你也一直记着她,可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我的存在……」 「你知道吗,我找到了兰洛的孩子,她和别的男人生下的孩子!」 「我会替你狠狠地折磨她,杀了她!」
第一百零九章 强行带走 「唿,总算是完成了!」在不算宽敞的房间中,一名女子正坐在床上调息,另一名少年则坐在桌前鼓捣着什么东西。而这声喟嘆正是出自那名少年之口,只见他的手中,几柄柳叶刀泛着寒光,仿佛下一秒就能割破敌人的喉咙。 青木自床上睁开眼,起身下地,眼中隐隐带了一丝期盼。 教训了那三人之后,墨卿染便携着青木回到了她的院子,一来青木可以继续调息,二来,她也想将青木的柳叶刀提升至绿阶,多多少少也能增加一些自保的能力。 「去试试手,看看可还满意?」墨卿染微微一笑,将桌上的柳叶刀递到青木手里。 感受到柳叶刀上更为强悍的力量波动,青木的眼中涌起了一丝欣喜,道:「谢主上。」 不过几息的时间,两人便出现在了山脚下。她的院子本就靠山,绘制了新的符文或是学习了新的武技去山下练练手也是家常便饭。 青木低头看着手心里的柳叶刀,心里不由得微微紧张和激动。她在原地站定,盯住了山脚下的一块巨石,掌心里深青色的星力亮起,柳叶刀飞快地旋转起来! 「去!」 她清喝一声,顿时,七柄柳叶刀带着破竹之势化为一束流光向那巨石飞去。 只听轰地一声巨响,巨石在柳叶刀的撞击下化为粉末,哗啦啦地洒了一地! 「果然厉害……」青木喃喃。 墨卿染毫不意外地勾唇一笑,绿阶的柳叶刀无论在速度还是力量上都有了极大的提升,若不是她的炼器水平还拿不出手,她定要再送她几件防御性的幻器。 她想了想,从白玉指环里掏出了一沓符文和几瓶丹药,递给青木,道:「这些你且拿着防身,若是不够,再问我要。」 青木接过,微微抿了抿唇,她现在还太弱,还不得不倚靠主上的力量。她定要加紧修炼,赶上主上的步伐,才能不让她担心,并且成为她最大的助力! 天色渐晚,二人分了手后,墨卿染便独自一人往回走去。绚烂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偶尔有鸟兽路过,鸣叫一声便继续着它们的行程。享受着徐徐的晚风,墨卿染没有使用星力,踱着步子慢慢走着,习惯性地摸了摸颈间。 这一摸,便让她着实吃了一惊。颈间空空荡荡,哪里还有玉佩的身影? 她不由得懊恼地皱了皱眉。这玉佩原先是在母后的遗物中找到的,被小心地收在一个精緻的匣子里。她母后去得急,也没给他们留下什么话,出于对她的怀念,这枚玉佩便一直被墨卿染带在身边。 可现下,竟然找不到了? 墨卿染敛着眼眸,仔细地回想了,除了在打斗时有可能遗失外,别的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可能性。 她顿时一转身,沿着白天的路一路寻了过去。 一直寻到了小树林,一路上都没有玉佩的踪迹,墨卿染凭着记忆,找到白天里双方对峙的地方,却惊讶地发现,原本躺在地上的三个人,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踪迹! 看着明显被打扫过的现场,墨卿染微微皱了皱眉,是那两人自己醒了,还是有别的什么人把他们挪走了? 寻找了一圈无果,墨卿染嘆了口气,怏怏地往回走去。 然,快走到自己院子的墨卿染勐然停住了脚步! 在她的院子周围,十几个举着火把的人将院子包围得密不透风,院子的正门口,一位老者负手而立,不经意间露出的威压让整个院子的气氛都凝重了下来。而院子中,帝云鸿挺拔的身影巍然不动,双方似乎在说些什么。 附近的几个院子都打开了门,不少人探头探脑地往外嚮往着。 来得这么快! 墨卿染眼眸沉沉,正要往那边走去,就听见耳畔一个声音大叫起来:「墨卿染在这里!」 一时间,所有的视线都向这边看了过来。墨卿染凉凉的目光在那位大叫的同学身上划过,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墨卿染,那三人是你杀的吧?」为首的老者脸色严肃,厉声问道。 三人?墨卿染的眼中不着痕迹地划过一丝疑惑,毫不畏惧地抬眸迎向老者:「你是谁?」 周围传来一阵窃窃的笑声,似乎在嘲笑她的无知。 老者的脸色更黑了,他深深地看了墨卿染一眼,道:「老夫乃刑司堂堂主!」 刑司堂,是学院里一个特殊的存着,专门负责犯错弟子的责罚,据说所有进去过的弟子出来后没有一个不改邪归正的。但问起他们里面的经歷,他们却不约而同地保持了缄默。久而久之,刑司堂便成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存在,而刑司堂的堂主久啸,几乎有可以和院长平起平坐的地位。 「原来是堂主。」墨卿染扬了扬眉,流光璀璨的眸沉着而淡然,「堂主可有证据说我杀了人?」 久啸默了默:「到处都在说是你杀的人。」 「那就是没有证据咯,」墨卿染打断他的话,微微勾起的嘴脸含着冷意,「既然阁下作为刑司堂的堂主,就应该明白秉实办事的道理,这还没有证据就跑到我门前大闹,我想,即便阁下是刑司堂的堂主,也应该给我一个说法吧!」 这一番话,说得可谓是毫不客气,句句尖锐直指要害,把久啸说得一张老脸红了又青,青了又黑! 「无风不起浪!何况除了你,学院里还有谁有这等实力杀死他们三人?」久啸瞪着墨卿染,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来,连着被抢白了两次的他不打算再和她讲道理,「若你真的是冤枉的,老夫自然会还你清白!现在,就将你暂时关押起来,待老夫查清楚事实再作决断!来人,带走!」 墨卿染抽了抽嘴角,心里明白这次的事情定然有鬼,不然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不管她心里是何想法,立刻就有两人走上前来,将她反扣了手臂。 正在这时,一道急迫的声音传来,让墨卿染的眉心一跳! 「放开她,人是我杀的!」 随着众人的目光一齐望去,青木满脸肃杀地站在人群外围,看见墨卿染被反扣着,目中露出了一丝担心。 而墨卿染,在看到青木之后则无奈地嘆了口气。本来久啸找不到证据,两人最多不过僵持着,可青木这么一打岔,则难免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这明明一个冷静睿智的姑娘,怎么在遇到她的事情之后变得这么不冷静呢? 久啸闻言,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忽然笑了一声:「你不过一个星王,如何杀得了修为到了星皇的慕容菁?」 他不再理会青木,把目光转向押着墨卿染的两人,催促道:「走吧!」 眼见青木追上来还要说什么,墨卿染连忙向她摇了摇头,递了个眼色,青木看到后微愣,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极为配合地走到了刑司堂,墨卿染抬头望去,黑漆漆的大门上方,刻着烫金的三个大字,门的铜环上已经满是锈迹,看起来颇有些年代。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股阴冷的寒气从里面涌出,不禁让人心生怯意。 「进去吧!」久啸瞥了她一眼,率先自己跨了进去。 墨卿染挑了挑眉,紧跟其后走了进去。正对门的是间主堂,如同县衙一般,森冷肃穆的感觉油然而生。 久啸带着她穿过一条狭窄的通道,转了几个弯,眼前才赫然开阔,巨大的广场,竖着两排立柱,上面缠绕着斑驳的铁链,分不清是锈迹还是血迹。四面墙上钉着青色的铜狼头,两个眼洞里有火焰在燃烧,看起来尤为渗人。 「放心,这里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才关押的地方。」久啸瞥了一眼其中一根立柱上绑着的一个浑身鲜血淋漓的人,吩咐道,「去看看他死了没有,死了就拖出去埋掉。」 「是!」身后立刻有人领命上前查看去了。 墨卿染无趣地掀了掀眼皮,她自然知道久啸这么做无非是为了吓唬吓唬她,好让她赶紧松口,然后把罪名安了该干嘛干嘛。 但她又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吓倒的人? 久啸在其中的一个狼头上一按,顿时两边的墙体分开,又一条通道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只见通道的两侧,排列着两排不知什么材质打造的牢笼,仅有墙上的油灯散发着暗黄色的光,有霉味和腐臭味从里面散发出来。 「开门。」久啸在其中一间空着的牢笼前停了下来,吩咐道。 咔嚓一声,门锁落地,押着墨卿染的两人将她一推,立刻又锁好了门。 「你且在这里好好待着吧。」久啸扔下一句话,便带着人消失在通道里。 墨卿染伸手掸了掸衣袍,如妖般精緻的面容一片淡然,漆黑的眼眸在昏暗的监牢中灿若星辰。 她环顾四周,长出点点霉斑的墙上没有窗户,仅有的一张石板床上铺着些许稻草,还散落着破烂的棉絮。她伸手敲了敲牢笼的栏杆,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看来是专门为她准备的监牢,这栏杆,便是半圣级别的力量都无法打开! 既来之,则安之。墨卿染挑了挑眉,一掀长袍,在床上坐下,索性闭眼进入了修炼。 ------题外话------ 感谢似是er非的花花~
第一百十章 帝墨合作 庞大的意念铺散开来,墨卿染闭上眼睛,进入了内视状态。 体内的条条脉路纵横交错,流经各个周身大穴,仿佛是涂抹了萤光一般,能看到金色的星力在其中缓缓地流动,脸汇,又分散到身体各处。 用意念控制起游散的星力,将它们按照星辰诀中的轨道在体内游走,每经过一个穴位,都能感受到一股细微的暖流在身体里流动。 而在外界,墨卿染的周身有浅浅的波动,若是肉眼能够看到空气中的星力,便可以察觉到有无数金色的小点在空中漫无目的地游动。 似是受到墨卿染修炼的影响,一个星力形成的气旋在她体外形成,而那些金色的小点,也跟着气旋一起旋转,流动,最后从她的头顶的百会穴涌入它的体内。 小青蛇在她的手腕上微微扭了扭身子,似乎是想换一个更舒适的睡觉姿势,随后便有没有了动静。 而对面的监牢中,一个低垂着头似乎没有了生机的男子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费力地睁开眼睛,抬起头来。 他披散的头髮挡在脸前,看不清容貌,只能从漆黑的头髮间看到他水红色的眼眸。 他似乎是想动一动,却立刻带起了一阵沉闷的铁链撞击的声音。往下看去,他的肩胛骨竟然完全被粗大的铁链所洞穿,铁链的另一段钉死在墙角。他这么一动,立刻又有鲜血从他的肩胛骨上流出,顺着铁链一直往下流去。 他水红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墨卿染,又像是在看她身上的什么东西,终于,似是体力不支一般再次缓缓垂下了头。 帝云鸿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看来你在这里,过得还算舒坦。」 熟悉的声音响起,墨卿染从修炼中睁开眼睛,便见到一身白衣的帝云鸿站在监牢外,古井无波的眼眸看着她。 鲜少穿白衣的帝云鸿,在这样污浊的监牢里,莫名给人以强烈的违和感,就仿佛是清莲生于淤泥之中,带着近乎于圣洁的力量。 她不由得愣了愣。 看清楚她眼中的惊讶,帝云鸿琥珀色的眼眸深处一丝细小的涟漪迅速划过,他淡淡地开口道:「想去看看尸体么?」 墨卿染倏然回神,从床上站起身来:「你知道尸体在哪?」 「嗯。」帝云鸿瞥了她一眼,本想置身事外的他却接到了属下的秘报,秘报中的内容再联繫起这件事,让他感觉到结果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 所以他打算亲自走这一趟。 墨卿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然挑了挑眉,问道:「为什么帮我?」 「我不是在帮你,」帝云鸿冷毅的眉峰微微皱起,「我只是需要查清楚一些事情。你到底出不出来?」 被看穿的墨卿染瘪瘪嘴,走到了栏杆前。虽说这栏杆坚固无比,既无法弯曲也无法打碎,但墨卿染要出来,却不是没有办法。 帝云鸿也正相信她的能力,才选择与她合作!若是这小小的监牢都出不去,就更别提接下来的探查了! 意念微动,一簇小小的火焰在她的指尖燃起,墨卿染伸手握住了其中一根栏杆! 凤凰真火是天下第二大奇火,几乎就没有什么烧不坏的东西,这栏杆虽然坚固,却也禁不起凤凰真火的烧灼。没过多久,桿身就软化了下来,墨卿染轻松一掰,便从监牢中成功脱出身来。 「走吧。」帝云鸿看了她一眼,道。 轻车熟路,很容易就离开了刑司堂,墨卿染抬头看了一眼夜空,忽然问道:「青木去了哪里?」 「去找冷君晗了。」 墨卿染抽了抽嘴角,她发誓她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 她不由得无奈地揉了揉眉心,青木这丫头,哪里都好,就是遇到她的事情太不淡定,冷十三若是知道此事,定然会去找他的师父出面,到时候他师父再去找院长……那就真的说不清了! 她嘆了口气,问道:「尸体在哪里?」如今唯一之计,就是尽快把这件事情解决,就算慕容菁的确为她所杀,但至少也要把杀死另外两人的兇手找出来! 「玄冥峰偏殿。」 墨卿染微微眯了眯眼,既然在玄冥峰,就说明那三人应当是八长老黄羿的弟子。 她没有耽搁,伸手抓住帝云鸿的手腕,足下轻点,便朝玄冥峰的方向飞去! 微凉的夜风颳在脸上,吹得髮丝胡乱飞舞。帝云鸿低头看着手腕上那只白皙修长的手,微凉的触感从皮肤上传来,同样在某个夜晚的记忆被突然唤醒,他眼中飞快地划过了什么,突然一翻手腕,继而握住了墨卿染的手! 不同于寻常男子的宽大粗糙,她的手要小上不少,手指却极为修长,骨节分明。帝云鸿的手指拂过她的掌心,触手一片细腻,完全没有任何练武人的痕迹——一如那日某个胆敢侵犯他的人。 帝云鸿快速地放开了她的手,同时微眯的眼中划过一丝怀疑。这整个过程发生得太快,就好似他只是挣开了墨卿染的钳制,两人的手在不经意间触碰,继而分开,墨卿染的心思全然放在玄冥峰上,竟没有发现身侧那人的情绪波动。 在全速的飞行下很快就到了玄冥峰,轻而易举地避开了打盹的守山童子,两人一路向上,没用多少时间就找到了放置着三人尸体的那间偏殿。 原因很简单,玄冥峰上这么多间宫殿,唯有这间偏殿上挂着白色的灯笼,墨卿染和帝云鸿走近一看,果然,三口棺材整齐地摆放在殿中,一名守灵的弟子正跪坐在棺材前,轻轻地啜泣着。 墨卿染指尖微动,一道劲风打出,那名弟子瞬间便身子一软,倒落在地。 她走上前去,棺材还没有盖上盖,很容易便能看到里面的情形。 慕容菁的眼睛此时已经合上,碎裂的喉骨说明她曾被人生生地捏至断气!墨卿染看了她一眼,便绕到了旁边的棺材边。 那名被墨卿染一拳轰断鼻樑的男子面容依旧扭曲,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肢体,从肤色和僵硬的程度来看应该和慕容菁死亡的时间差不太多。 到底是谁在她走后又杀死了这两名男子? 墨卿染眸光深沉,索性伸手将死者拽了起来。 原本死去的人被她拽得像是从棺材里坐了起来,看起来颇为渗人。 她伸手去解死者的衣服。 一直站在一旁的帝云鸿看见墨卿染的动作忍不住皱了皱眉,道:「你干什么?」 「尸检啊,」墨卿染头也不抬地回答,手中的动作不停,「总得弄清楚他的死因吧,我可不觉得我这一拳会要了他的命。」 「……」帝云鸿微微抿唇,伸手拦住她的动作,「致命伤在脖颈上。」 墨卿染一愣,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在死者的脖子上,有一道细若髮丝的红痕,不仔细看还真的发现不了! 仔细看了看那道红痕,她面上出现了一丝惊诧:「到底要怎样的手法,才能割开他的喉咙却不让一滴血流出!」她连忙跑向另一口棺材,果不其然,那名男子的脖颈上,也有一道这样的红痕。 只有那人才有这样的手段,看来真的是他来了!帝云鸿眼中晦暗不明,突然开口问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墨卿染看了他一眼,快速地把事情地经过说了一遍,略去了玉佩的丢失。 闻言,帝云鸿的眉皱得更紧,再次问道:「你确定当时只有你们五人在场?」 抿了抿唇,墨卿染道:「若是神阶以上,我很可能没有察觉。」她忽而抬头,灼灼的目光看向帝云鸿,「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他眼神复杂地低头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道:「这次的事情,恐怕和那里的人有关。还是我来处理吧,你最好不要插手。」 「那里?」墨卿染一愣,目露疑惑。 「幻天星海。」帝云鸿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既然你迟早要进入神阶,那么早些告诉你也无妨。幻天星海是独立于落羽的一块大陆,上面强者云集。知道为什么落羽几乎看不到神阶么?因为有天地法则的守护,在落羽上神阶的力量会受到压制,只有去到幻天星海,才能得到进一步的晋升。」 「你说兇手来自幻天星海?」墨卿染挑眉,既然如此,帝云鸿自然也是来自那里无疑。 「虽然去往幻天星海的通道是单向的,但出于各种原因,那边还是找到了传输过来的方法。」帝云鸿面色凝重,道,「你现在修为还浅,对上神阶毫无胜算,这件事还是我来处理罢。」 忽而想起那日帝云鸿被数名神阶强者围攻而至重伤之事,墨卿染不贊成道:「既然对方是针对我而来,我就不能畏缩不前。何况,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即便是你出面,也极为危险。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她顿了顿,忽而微微勾起了唇角,「虽然修为不够,但我还有真火和圣铠,若真的打起来,起码足够保命。」
第一百十一章 更近一步 帝云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随你。」 在偏殿已经待了不少的时间,二人匆匆检查了三具尸体,并没有发现别的什么伤痕,很明显,除了慕容菁之外,另外的两人皆是被划破喉咙而死。 能找到的线索都已经找到,再没有什么需要查探的地方。二人将偏殿里的东西都復位到原样,正准备离开,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陌生的气息正在快速靠近! 墨卿染一惊,旁边的帝云鸿却反应更快,她只觉得侧腰一紧,肩膀撞在身侧那人坚硬的胸肌上,同时一只温暖的大手捂住她的口鼻,整个人腾空而起! 除了在盘龙山脉里的那一次,墨卿染从未和男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近,一瞬间,她脑中一乱,所有冷静的思考统统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空白! 他身上似有若有若无的薄荷香气袭来,不甚浓烈,却清冽好闻。仿佛是置身于山野丛林,刚刚下过雨的清新干净,莫名给人一种安心舒适的感觉。 待脚下坚实的触感传来,墨卿染才回过神来,不禁为刚才的失神微微恼怒。只是,碍于她的口鼻被帝云鸿捂住,没法说话,只得瞪眼看向他。 帝云鸿低头瞥了她一眼,随即松开了手,刚才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所为,倒也不是真的担心墨卿染会惊叫出声。手心里还残留着浅浅的温暖柔软的触感,让他不由得有一阵心神恍惚。 两人各自怀着心思别开头去,因此墨卿染错过了帝云鸿那微微泛着红的耳尖,帝云鸿也同样没有见到她略微不自然的神色。 才这短暂的怔愣瞬间,门外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二人连忙收敛了情绪,在房樑上伏低了身子,双目紧紧地盯着门口。 很快,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只见他一身浅蓝色的短褂,发福的身体掩在衣下,脸上同样满是横肉,走起来甚至还能微微的颤动。 墨卿染和帝云鸿在樑上屏息凝神,心里知道此人便是玄冥峰的八长老,故并不敢轻举妄动,以免被他发现。 正疑惑这个时候八长老来偏殿做什么,却见到他径直地走向了慕容菁的棺材。 他站在慕容菁的棺材旁好一会,豆大的小眼睛中有什么复杂的情绪涌现,他最后缓缓嘆了口气,伸手抚上她的脸颊。 慕容菁本来生得也不错,眉若柳叶鼻似远山,一张樱桃小口微微张着,显然是生前遭遇了什么。此时她的眼睛闭着,将她生前最后一刻的惊恐神色大半掩饰在了眼皮下,整张脸倒显得柔和了不少。 黄奕将她接回玄冥峰之后,显然是让人给她整理过了仪容。如今的她满身的血污已经洗去,换好的新衣服上掩盖了千疮百孔的身体,施了粉黛的脸上,虽然苍白无比,但总归没有那么骇人。 黄奕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忽而眼中涌上了一阵怨怒。 他伸手扯住慕容菁的衣领将她扯地坐了起来,另一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是本尊从盘龙山脉里把你救回来的,你还记得吗?」他喃喃,仿佛慕容菁还能听到他说话。 「是本尊教你武技教你心法,一手培养你到今天,你还记得吗?」 「你的一切都是本尊给你的,你的一切都是本尊的!」 他忽而手中用力,慕容菁毫无生机的身体被狠狠地扯出了棺材,在空中转了半圈砸在了地面上! 「本尊还没有得到你,你怎么就敢去死?」 黄奕的手抚过她的脸颊、嘴唇、脖颈,最后来到了她的领口!没错,自从在盘龙山脉里见到半死不活的她,他就对她存了一分不一样的心思!或许是因为她的美貌,或许是因为她不可一世的高傲,于是他违反规定将她带回了学院,让她成了他的座下弟子!他对她比谁都好,把好的心法给她,把好的幻器给她,她却只是把他当作师尊! 他要的不是一句师尊,他想要得到她! 黄奕的眼中涌动着怒火,只听嘶啦一声,慕容菁的衣袍被他狠狠地撕裂,露出苍白的肌肤,因打斗而留下的点点青色的淤迹,和被墨卿染的星力贯穿的已经干涸的血洞! 这一切在黄奕的眼中,都是极致的破碎的美感! 他颤抖的手抚过她残破而玲珑的身体,眼中有疯狂在叫嚣! 他断然没有想到,此刻,他的举动,已经全部地落入了樑上两人的眼中! 墨卿染低头瞥了一眼慕容菁的身体,微微皱起了眉,就算她对情爱之事不甚了解,但也猜出了黄奕接下来要做的事。 奸尸?! 她不由得抽了抽嘴角,脸上露出了一丝嫌恶。 正在这时,她眼前一黑,一只宽厚的大手准确无误地捂上了她的眼睛! 墨卿染一愣,随即脸色一黑,伸手扒拉那只捂住她眼睛的大手。如今这个情况,不该看的人明明是他才对! 然她忘记了,自己俨然一副男儿的打扮,帝云鸿又怎会知道她是女儿之身? 两人在樑上暗暗较着劲,撞破了这种事情的帝云鸿的脸色也颇不好看,偏偏墨卿染还不断地挣扎,难道她是想好好观赏一场活春宫不成? 他们没有注意到,脚下的房梁因年代久远,蛀虫滋生,本来承着两人的重量就很是勉强,再加上两人在樑上还不安分,顿时吱呀一声,一道裂缝自脚下蔓延开去。 「谁!」被惊动的黄奕连忙从慕容菁身上起身,两眼凌厉地扫向上方! 被发现的墨卿染心里暗自叫苦,反应却是极为敏捷,她挥手打出一道劲风,顿时,漫天的灰尘从房樑上飘下,掩去了两人的身影! 而帝云鸿配合得极为默契,他一手揽过墨卿染的腰,一手向头顶击出,顿时偏殿的屋顶就被掀开了一个大洞,碎石和木屑哗啦啦地往下掉着,待黄奕挥开灰尘和石土,哪里还有两人的身影? 他不由得暗自恼火,眼中划过了一缕杀意。 好容易脱身的两人不敢停留,趁着夜色化为一道流光向山下掠去。帝云鸿还保持着单手抱着墨卿染的姿势,而知道自己坏了事的墨卿染暗自撇了撇嘴角,这次却没有再挣扎。 凌厉地夜风将两人的髮丝胡乱地吹着,在疾速的飞行中,风几乎吹的人睁不开眼来。墨卿染微微将脸往他的胸膛靠了靠,试图避开急速的气流。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帝云鸿低头看了一眼乖巧地窝在他怀中的她,眼底飞快地闪过了什么。 不过几息的时间,二人便出现在了山脚下,察觉到身后并没有人追来,帝云鸿才放慢了速度,将墨卿染放下,他身形极高,衬得墨卿染更显娇小。夜风静静地吹着,他低头看着她,两人相对无言,一种奇妙的气氛在二人间瀰漫开来,并慢慢地升着温。 墨卿染轻咳一声,率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今日多谢你相助,天快亮了,我先回刑司堂,晚上再来找你。」 说着,也不等帝云鸿回答,她足下轻点,便向另一个方向掠去。 帝云鸿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露出了些许复杂的光。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他才微微仰头,对着空气轻声吩咐了一句:「去查清楚鬼面的踪迹。」 「是。」空气中传来一声回答,随后轻微的波动在空中散开,那人已经不在了原地。 …… 按照熟悉的道路摸进刑司堂,回到自己的监牢,谁也不会想到,被人称为地狱的刑司堂中,竟有人可以来去自如。 然,看着眼前扭曲的栏杆,墨卿染却犯了难。 嘆了口气,认命地钻进监牢,没有想到有别的方法的墨卿染只得指尖真火一晃,如同炼器一样将这跟冷却的栏杆再度烧软,再用着精神力塑成笔直的形状。 好在她在十峰上进步飞快,栏杆的柱子也比药鼎要容易很多,墨卿染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便将柱子復了原。她吐出一口浊气,转身走回到自己的床上,一夜的事情发生得这么快,让她到现在还有些恍惚,神秘死去的两名男子,自己丢失的半块玉佩,种种的一切,都好像在冥冥中有一根线将这所有的事情都联繫起来,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这一切。 墨卿染眼眸中晦暗不明,这样敌在暗她在明的日子让她着实感到了一丝危机感。 现在的事情还没有头绪,就算对兇手有了个最初的猜测,却依然不知道兇手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她嘆了口气,微微仰头靠在墙上。 忽然,手腕上的小蛇不安分地扭了扭身子,一拱一拱地从她的衣袖里探出头来。 墨卿染伸手摸了摸它滑熘熘的小脑袋,嘆道:「小青,你也是感到了不安吗?」 小青自然不可能回答她,只见它在墨卿染的手心里拱了拱,便扭动着细长的身子顺着她的衣袖往下爬去。 「小青?」墨卿染惊讶地挑了挑眉,自从第一次小青从漠雪公主那里逃到了她的院子,之后便在她的手腕上十天九天都不愿动一动,而今日,又为何会突然如此活跃? ------题外话------ 最近很多读者都在问我虐不虐的问题,我就一次性回答一下,毕竟这是篇玄幻文,不遇到点危机是不可能的,而且男女主一起经歷磨难的过程更有利于他们情感的培养,直到坚不可摧。但我可以保证的是,绝不虐心,男女主一旦确定了关系之后就会相互扶持,忠贞不渝。
第一百十二章 牢中救人 小青蛇细小的身体自然不会受到监牢的限制,灵巧地从缝隙中钻出,直奔对面的监牢而去! 墨卿染皱了皱眉,跟着它到了门口,隔着监牢的栏杆向外望去,却见它没有丝毫耽搁,径直爬到了对面那人的脚下! 「小青?」她轻声唤了一声,似乎是明白了她的不解,小青蛇微微昂起了身子回头看了她一眼,水红色的小眼睛中闪动着灵性的光芒。 然,只一眼,它便又迴转过头,继续向那男子身上爬去。 而那被铁链禁锢着的男子,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睁开了眼睛。 本是低垂的头,一下子便看到了他脚下的小青蛇,在短暂的怔愣后,顿时水红色的眸中闪过了一丝恨意和排斥! 他费力地抬起脚,毫不留情地将小青蛇踹开了三步远! 「小青!」墨卿染眼中划过担忧,同时看向那名男子的眼中闪过杀意,掌心中金色的星力亮起! 而那名男子,在踹开小青之后仿佛用尽了力气,头重新耷拉了下去,肩胛骨被铁链所对穿的地方,有鲜血汩汩涌出,染透了他已经分辨不出是什么颜色的长袍。墨卿染这才发现,这名男子浑身上下全是干涸的血迹,有些已经发黑,凝固在衣袍上,而靠近肩胛的地方则呈现出暗红,显然是被新的鲜血再次染透。 可即便是如此,也不是他伤害小青的理由! 墨卿染眼神一凛,正要动手,却见趴在一旁的小青咕噜噜翻过身,上半截身子高高扬起,水红的眼睛看向墨卿染,她竟莫名地从中看出了一丝哀求的味道。 她举起的手不由得一滞。 而小青蛇,则不放弃地再次往男子身边爬去。男子见状动了动,便有更多的鲜血从肩胛流出。似乎没有更多的力气再次将小青踹开,他瞪着它,干涸裂开的嘴唇里吐出了一个沙哑不堪的字:「滚。」 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话,爬到他衣袍下摆的小青抬起了头,水红色的眸子出现了一丝不解和难过。两双水红色的眸子对视,皆能看清对方眼中翻滚的情绪。 墨卿染站在门口,紧紧地盯着这一人一蛇,手心里的星力没有收起,若有什么异动随时都可以要了那男子的命! 男子似是嘆了口气,水红色的眼中恨意有所减退,他沙哑着嗓子道:「你走吧。」毕竟只是一个孩子,他和那些人的仇怨,又何苦去为难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然,小青蛇自然是不会知道他心里的复杂,它支起的身子微微扭了扭,好似在歪着脑袋思考,片刻后,再次不懈地往上爬去。 「我说,你走!」男子不耐地晃了晃身体,似乎想要将小青从他的身体上晃下去,可他毕竟重伤在身,这样柔和的举动,又如何能将扒在他身上的小青摇下去?铁链在他的摇晃下发出沉闷的声响,丝丝鲜血沿着铁链蜿蜒而下。 看着汩汩的鲜血,小青水红色的眼中出现了一丝心疼和着急,它没有理会男子的反抗,快速扭动着身体来到他的肩膀,伸出粉嫩的舌头一下一下地舔舐着他的伤口。 奇蹟般地,原本还流血不止的伤口,此时在小青的舔舐下却慢慢地止住了血,甚至有了一丝恢復的趋势! 男子看着它的动作,皱了皱眉,眼中出现了一丝烦躁:「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领情,你还是别费力气了!」 小青没有理会它,又爬到他的另一侧肩胛,直到不再流血,才顺着他的衣袍爬下,顺着监牢的地面游行到墨卿染面前,微微抬起头咬住她的衣袍,小眼睛期盼又哀求地看着她。 看懂了它的意思,墨卿染狠狠地皱起了眉:「你要我救他?」 小青蛇点了点头。 「理由?」 小青扭了一阵,可碍于它不能说话,没法将它的意思表达出来,急得在地上打起滚来。 墨卿染心里也颇为疑惑,按理说小青与这个男子是第一次见面,男子甚至还对它怀着敌意,它又为什么这么急切地想要救他?难道这个男子是什么特殊的人? 她这样想着,再次向那个男子看去,而他却又垂下了头,不知是陷入了昏迷还是尚且清醒。 正疑惑间,却见小青匆匆向一旁爬去,用嘴叼来一把稻草,就扭动着身体在地上忙活开了。墨卿染定定了地看了一会,忍不住惊讶地挑了挑眉,小青竟然是打算要给她摆出字来! 它用嘴叼着稻草不停地在各个方位爬来爬去,她耐心地等了一会,终于,地上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映入眼帘。 「族人?」 小青点头,恳求地看着墨卿染。 想到这一人一蛇同样的水红色眼眸,她眼中划过一丝恍然,幻兽修炼到一定的境界,确实可以化为人形。但既是族人,又为何会对它怀着敌意? 问及此,小青也是不解地摇了摇头。 墨卿染皱眉,看向那边那人,道:「我可以救你,但你必须要告诉我你们之间的事。」 男人动了动,终于抬起了头,水红色的眸中划过了一丝恍惚,终于又被冷漠和冰霜布满。他沙哑着声音道:「我不需要你救。」 墨卿染耸耸肩,低头看向小青,却见它可怜兮兮地在她的脚边盘绕着,满眼的难过和委屈。 她嘆了口气,终究还是看不下去小青这幅模样,指尖火光一闪,便向拴住男子的铁链飞射过去! 意念包裹着火焰,火焰包裹着铁链,即使烧灼的地方离男子的身体还有段距离,但铁链传热效果还是让男子闷哼一声,与铁链连接处的肌肤被灼热感烤得微微发黑。 墨卿染见此,加快了火力的输出! 没过多久,铁链便在真火的烤炙下软化下来,她手中金色的星力一闪,正击在铁链上,乌黑的铁链一颤,哗啦啦地散断开来。 她如法炮制地弄断了另一跟铁链,如今只差门口的一根铁柱了! 男子依旧坐在地上,抬着头微微惊讶地看向墨卿染,眸中的水红色微微加深,有什么复杂的东西在酝酿着。 墨卿染抿了抿唇,精緻绝色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这是小青的要求,所以我救你;但你要明白,若你敢伤害它,我照样可以杀了你。」 男子的目光转移到地上那抹小小的青色上,沉默了许久,才道:「它还小,我不会动它。但我和宗族的恩怨,不是它救我一次就可以抹平的。」 他復而抬头,水红的眸直视墨卿染:「若你真的为它好,三年内带它回族里,族里的长老会助它进阶。」 「无尽之海,龙皇山。」他看了一眼小蛇,又加了一句道:「这番指点,也算是报了你的恩情。」 随后,也不管墨卿染和小青还有什么话说,兀自费力地将铁链从身上取下,挣扎地站起身来。 在一人一蛇的目光中,他踉踉跄跄地从已经打开的监牢中走出,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一来一去,互不相欠,接下来的路是福是祸,就要他自己担了。 墨卿染看了一会,便收回了目光。小青蛇乖巧地爬回了她的手腕,静静地盘好,装死。 …… 剑罗峰下,青木已经站了一个晚上。 她的实力还不足以让她不被发现地混进山去,想要见到冷十三,就必须按照正规的途径来。 童子刚进去通报不久,昨晚皆以「冷师兄已经歇下」为由,任她怎么说破了嘴皮子也不肯通报,直到天色大亮,才不情不愿地上了山去。 青木的眼中划过焦急,天知道那刑司堂里是个什么情形,万一他们对主上用刑呢? 这一次,冷十三倒没让她等太久,才一会儿工夫,一身藏青色长袍的他便出现在了山路之上,青木连忙迎了上去。 「听说你着急找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冷十三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刚刚练过剑的他白皙的脸上透着一股红晕,敞开的领口露出精緻的锁骨,更添了几分魅力。 然,青木这个时候可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她抿了抿唇,组织了一下语言,将整件事情完完整整地叙述了一遍。 「你是说墨师弟被刑司堂的人带走了?」冷十三一惊,脸色也凝重起来,「刑司堂的恐怖程度非常人能想像,这件事情还真是不妙。」 「有没有办法把主上救出来?」青木狠狠地皱起了眉。 「你先别急,」冷十三到底要冷静一些,「久啸此人虽然古板,但办事还是公正的。现在他没有证据,就暂时不会伤害墨师弟。」 他想了想,道:「青木你先回去,好好想想你们有没有得罪什么人。至于我这边,我回头去求求我师尊,看看他老人家能不能出面说两句话。」 青木闻言点点头,如今之计也只能做到这一点。 她嘆了口气,终究还是有些许失望,心里不由得涌起愧疚来,若她再多想一些,没有去赴约,也没有和慕容菁他们起冲突,主上也不会被牵扯到这件事情中来吧! ------题外话------ 退收退得我心寒=_=
第一百十三章 商量对策 诛南峰的峰顶,沙石嶙峋,置身于其上可见周围矮丘高低起伏,郁郁葱葱。微风拂过山尖,送来不知名的花香的味道,甚是好闻。 峰顶的一棵大树旁建着一座凉亭,木质的柱子上没有多余的花纹,只有斜飞出去的檐角微微上勾,挂着一只紫金色的铜铃。 而此时,两名老者正坐在亭中,二人面前放着一副白玉棋盘。 「你这步可是臭棋!」其中一个白眉老者哈哈笑道,手中的黑子落下,伸手就要将围在其中的白子拾起。 「哎,不对不对,刚刚我下错了!」另一名布衣老者连忙拦住他的手,将他已经落下的黑子扔回棋篓,同时伸手将自己的白子移了个位置! 「嘿,姜易!」白眉老者瞪眼,「落子无悔懂不懂?快快快,放回去!」 「放回去就输了,那多没意思!」布衣老者丝毫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反而理直气壮,「这是在我的山头上,自然要我说了算!」 「你这是赖皮!」 「就赖皮怎么着?」 两位老者一来一往,几乎争得红了脸,让人生怕下一秒就打了起来。 冷十三好容易爬到山顶,看到的便是自家师尊和大长老为了一盘棋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场面。 他不由得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听到他的动静,原本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位长老瞬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瞪眼咧嘴的表情瞬间復原,若无其事般坐下,一副哥俩好的模样,然后转头看向他:「呀,十三怎么来了?」 冷十三见怪不怪地躬身行礼,道:「弟子惶恐,搅了师尊和师伯的雅兴。然弟子却有重要之事,还望师尊师伯见谅!」 「哦?」岳青松捋了捋长长的眉毛,眼中泛起一丝兴味,道,「看你这么乖巧守礼,想来定是有什么事要找老夫帮忙。罢了,说来听听,到底是什么是让你如此着急?」 「师尊说得对,这一次,确实有事想请师尊帮忙。」冷十三讪笑了一声,道,「今年刚入院的新生里有一个叫墨卿染的学生,与弟子私交甚好。只是前些日子不知为何院里传出了些风言风语,说那玄冥峰上的三个弟子是墨师弟动的手,现在墨师弟还被关在在刑司堂,弟子着实担心。」 他顿了顿,继续道:「以弟子对墨师弟的了解,他为人低调谦和,断然是不会做出这等事来。所以……弟子想请师尊出面为墨师弟说两句话,至少在久堂主找到证据前,别让他继续待在刑司堂了。」 「墨卿染?」还没等岳青松答话,姜易便率先笑道,泛着精光的眼中飞快地划过了什么,「这个学生老夫倒是有所耳闻,是个有意思的孩子。」 废话,自家殿下让他查过的人,他能不知道吗? 只是,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殿下也不曾让人捎个口信过来,是过了感兴趣的兴头,还是打算让她自己解决? 「是那个在四国大比上一鸣惊人的孩子吧?」岳青松按了按眉梢,「若真是交待在刑司堂里,倒也甚是可惜。姜易兄,你怎么看?」 别看姜易棋艺真的不怎么样,但在决策上果断且有见地,要不然也不会位列九位长老之首。 之听他慢悠悠地道:「既然还没找到证据,久啸定然不会把他怎么样,你又担心什么?老夫看那孩子也颇有手段,你怎知他不能自己解决?」 「可是……」冷十三一噎,面上带着焦急,「他被关在刑司堂里,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出不去,更别提是想办法为自己平反了!」 「是吗?」姜易富有深意地笑笑,「那可不一定。」早先得到消息说有人夜闯玄冥峰,他便心里有了猜测,到底是让殿下上心的人,又怎么会简单? 「好了,十三,」岳青松拍拍他的肩膀,「你师伯说得很对,先不说为师有没有能力将他救出,即便是把他救出了,也难保不给他留下一个杀人的嫌疑。要洗脱罪名,还是得靠他自己!」 「可是……」 「别可是了,赶紧回去好好练习武技,回头为师要查。」岳青松打断了他的话,挥挥手示意他下山。 冷十三嘆了口气,抱拳道了声「是」,便垂头丧气地往山下走去。 才走了没几步远,便听到身后传来姜易淡淡的声音:「你若真的担心,不妨去十峰找月尊者,他比我二人应该更有办法。」 「哎?」冷十三回头,亭中的二人却已经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了棋盘之上。 月尊者?他眼中划过了一丝疑惑,却来不及去想为什么,匆匆躬身行了一礼,往山下而去。 就在冷十三掠过主殿调转方向往十峰而去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另一个方向,一个青色的身影飞快地划过,仿佛只是原地起了一阵风,转眼便消失不见。 …… 好容易又从监牢里熘出来的墨卿染回到自己院子,坐在桌前,一手托腮,一手虚空一抓,在刑司堂里就写好的字条便出现在了手中。 「天还没黑,就不怕他们发现么?」从门外进来的帝云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顺手将门关好,问道。 墨卿染支着腮抬头看向他,颇有几分倦怠之色,而是幽幽道:「许久没吃你做的饭菜,甚是想念,等不到天黑便匆匆回来。可赶上晚饭了?」 帝云鸿闻言微微抽了抽嘴角:「看来你是想到办法了。」 「算不上是什么好办法。」墨卿染微微一笑,转身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从指环中掏出了一柄细小的骨笛,吹了几声,便有一只模样玲珑小巧的鸟儿从窗外飞了进来,亲昵地啄了啄她的手指。 她回到桌前,将字条卷好,塞进金丝云雀脚上的竹筒里,伸手拍了拍它的小脑袋。 有灵性的鸟儿立刻拍打着翅膀,从窗外飞走了。 墨卿染嘆了口气:「要找出真兇不易,找个替罪羊倒是简单。」 帝云鸿闻言一愣,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真兇很可能是来自幻天星海的神阶强者,即使能够证明他是兇手,也没有人有能力捉拿他归案,说不好还会累及整个学院。 但,事情远非是找出真兇这么简单。即便是真兇为了陷害她而散布出流言,那么光靠他一人定然难以做到。学院里定然还存在替他散布流言的人,这,便是墨卿染所谓的替罪羊! 主谋动不了,拿从犯开刀总是可以的吧? 帝云鸿微微一笑,目中露出了一丝赞赏。能在四面受敌的时候忍下非常人所能忍之事,再分析出最有利于自己的解决方案,不得不说,墨卿染确实做得很好! 他突然生出了一种自己没有看错人的感觉! 于是,心情很好的帝大爷破天荒地满足了一次墨卿染的要求——挽袖下厨,做了一顿还算丰盛的晚餐。 成功享受到美味的墨卿染在心里再一次感慨,眼前这男人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颜值实力通通逆天,若是自己当初没有得罪他,或许跟着他做个米虫也是不错的决定? 要抓住她的心,首先要抓住她的胃! 与胃上,她算是被彻底征服了。 然,顾虑到刑司堂里的种种麻烦,墨卿染并没有在院中耽搁太久,饱餐了一顿帝大爷的「犒劳」,便匆匆返回。 交待青木去做的事已经交待妥当,接下来便唯有等待了! 才刚刚回到自己的监牢,顺手将自己的栏杆和对面的栏杆通通补回原样的墨卿染便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久啸忍不住想来审问她了?还是已经找到了证据? 瞥了一眼对面空空如也的监牢,她漆黑的眼珠子一转,若无其事地回到床上躺好,闭目,睡觉。 反正迟早都要被发现,装作与她无关便好。 很快,耳边嘈杂的声音传来,还夹杂着几声惊讶的大叫。 「糟了,姓姬的那小子跑了!」 「快追!」 墨卿染向内侧卧的脸上不着痕迹地露出了一丝转瞬即逝的笑意。 她装着刚被吵醒的样子,揉了揉眉心坐起身来,睁着朦胧的睡眼问:「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姬天痕出逃了。」久啸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墨卿染,「你看到了什么?」 原来是叫姬天痕,墨卿染不动声色地记下,微微挑眉惊讶道:「久堂主为何会觉得我应该看到什么?」 久啸皱眉:「你们的监牢正对着,难道他有什么动作你会看不见?」 墨卿染瞥了他一眼,勾了勾唇角,清冽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假设这牢里关的是久堂主,堂主要逃跑,会让别人看到么?卿染睡了一阵天,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久啸一噎,听她这么一说确实有理,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只得憋着一把火瞪向那几个随从:「都给我仔细找,一定要把那个姬天痕给我找回来!」 「堂主,铁链上有烧灼的痕迹!」一名随从叫起来。 久啸快步走去,果然,在铁链的断裂处,泛着微微黑色的印记。 「什么火这么厉害,连赤玄精铁都能烧断?」久啸喃喃,眼中泛起了冷肃,「一个半人半龙的怪物,也敢混进学院来,早知道当时就应该把他处死!」
第一百十四章 三堂会审 半人半龙?墨卿染眼中划过一缕异色。 这么说来,那姬天痕应到是龙族与人族生下的后代,于理来讲,受到族人的歧视和排挤也是在所难免。莫非这就是他与族人结仇的原因? 不得不说,她的猜测与真相所查无几。 然,她勐然想起了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既然姬天痕是龙族之人,那岂不是说现在就盘在她手上的这条小青蛇,其实是条青龙? 她事实上养了一条龙? 墨卿染抽了抽嘴角,右手摸上小龙冰凉的身体,突然觉得自己是走了狗屎运。 一条随随便便闯进她庭院的小蛇居然都成了龙! 还是有些太过惊喜以至于难以接受。 她背对着久啸,所以他并没有发现她的神情有异。本来那一番话,他的确也是想警告墨卿染,让她不要去动那些歪脑筋,若被抓到,便只有死路一条,却不想自己在无意间泄露了巨大的秘密给她! 兴奋都来不及,哪里还管他威胁不威胁? 没有见到应有的反应的久啸不满地皱眉,沉声道:「墨卿染,你好好在这里待着,明天一早三堂会审,给你自己辩白的机会,若是你不能证明你的清白,就继续在这里待着吧!」 说着,也不管墨卿染是什么反应,一拂袖子,带着人离开了。 留下墨卿染一人无语地扯了扯唇角,心里却明白久啸定然是没有找到证据,又不想轻而易举地放她离开,所以从「他找到证据关押墨卿染」,变成了「墨卿染找不到证据便继续关押」。 但幸好,为自己辩白的证据已经交给青木去搜集了,凭着她的效率,明天天亮前找到一定不是问题。 倒时候,她倒要看看,这刑司堂堂主要怎么下台! 好容易捱到了天亮,门外便有人叮叮噹噹地提着钥匙前来开门。 「墨卿染,老实点,跟我们去主堂受审!」两个随从喝了一声,向她挥了挥手。 「知道了。」墨卿染瞥了他们一眼,漫不经心地答道,跟着他们沿着来的路再次经过广场,柱子上绑着的那人已经消失不见,或许是不堪折磨,没能熬过这几个晚上,被偷偷地拖出去掩埋了。 她的眼中划过一丝暗芒,跟随着随从往主堂走去。 出乎意料的是,原本阴冷恐怖的主堂里竟然出奇地热闹,为首坐着的自然是久啸,令她有些惊讶的是院长竟然也到了场。下首是大长老、二长老和五长老还有八长老。门外的一圈,则围着不少的学生,纷纷指指点点地再说些什么。 她挑了挑眉,没有看到帝云鸿让她有些小小的失落,正要往堂中走去,便听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 「墨师弟!」 她回头,冷十三正站在人群中向她招着手,他喊道:「你别担心,我们都相信你!」 墨卿染微微一笑,示意他不用担心,同时一眼瞟见他身后的青木向她点了点头。 事情已经办妥。 墨卿染向她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这办事效率,果然是靠谱! 她淡淡的眼神扫过人群,有几个熟悉的人也在其中,天字班的沈益凡、五长老座下的李霜娇和木杰,以及……那日上十峰来求见师尊的楼芷烟! 见到墨卿染看过来的眼神,楼芷烟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同样回以一笑,便听得堂上久啸的声音响起:「既然大家都来得差不多了,墨卿染,杀害八长老门下三位弟子一事,你怎么说?」 「莫非我说了就有用?」墨卿染嘴角一勾,露出些许讽刺的意味,「我说人不是我杀的,久堂主信是不信?」 早就领略过她的伶牙俐齿,久啸不打算和她争辩,直截了当地问:「你有什么证据说你没有杀人?」 「堂主又有什么证据说我杀了人?」墨卿染慵懒地弹了弹衣袍上不存在的灰尘,再次将问题绕回到这一点。 久啸气结:「这么多人说你杀人,那必定事出有因!今日你若不能给出证据,就休想离开!」 「好吧,」墨卿染耸了耸肩,「既然如此,我便让堂主看看证据。」 她顿了一会,狭长的凤眸中涌动着精芒:「堂主手里掌握的消息,无非就是学院里传开的关于我杀人的流言,是不是?」 「确实。」久啸点头。 「如此说来,只要我能证明这流言不属实,便能证明我的清白,是不是?」 「没错。」 「好,」墨卿染微微一笑,唤道,「青木。」 门外的人群中,一身院服的青木上前几步,躬身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地直视着久啸,道:「据学生调查,这流言的源头,正是来自于两个内院弟子,堂主不妨听听他们怎么说?」 「哦?」久啸一愣,眼中划过狐疑,摆摆手道,「他们人呢?」 青木向堂下做了个手势,立刻有人领着两名内院的弟子走到了堂上。 「程诺,程言?」五长老一愣,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怒瞪向墨卿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专门与本尊座下的弟子过不去!」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墨卿染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我也很好奇,为什么阁下的弟子总来找我的麻烦?」 云常吹鬍子瞪眼:「我看是你血口喷人!」 「我还什么都没说,五长老急什么?」墨卿染不急不慢,悠然自得,「且听听他二人怎个说法再做评判,岂不更好?」 听着二人的争论,久啸咳嗽了一声,道:「好了,你们都不要吵了。程言,你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堂下这对兄弟的其中一人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会道:「本来,这事我们只是说着玩的,没想到会闹得全校皆知,还害得墨同学被关刑司堂,我和哥哥也实在是过意不去。」 「说着玩的?」久啸狠狠地皱了皱眉,「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你们怎可如此儿戏!这整件针对墨卿染的事,都是你们自己杜撰的?」 程言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旁边的程诺瞥了一眼自家师尊铁青的脸,连忙拉了拉他,道:「确实是我们杜撰的!」 原本一件闹得沸沸扬扬的事,竟然到他们嘴里成了一件子虚乌有的玩闹之事? 这样一个突然的转变,任谁都会抱着一份怀疑的态度。毕竟这事件的疑点还有太多,就算程诺程言真的杜撰了这一谣言,目的又何在?真正的兇手又会是何人? 久啸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你们说的当真是实话?若是有人逼迫你们,大可以说出来,有本堂主为你们做主!」 这一番话,说得极其直白,显然是怀疑墨卿染连同青木在弄虚作假。 墨卿染并没有生气,含笑的眼眸定定地看着那二人:「你们完全可以把实话说出来。」 「我们说的就是实话!」程言抿了抿唇,看向墨卿染和青木,目光中隐隐带上了一丝哀求,「我们是因为……李霜娇师姐的事,才想陷害墨师弟的。」 然,青木并不买他们的帐,清冷的声音响起:「你们之前与我说的,可不是这个样子。怎么,不敢说实话吗?」 程诺张了张嘴,目中涌现了一丝害怕和纠结,在青木和五长老来回看了几圈,还是嗫嚅道:「真的就是这样的,这一切都是我们的错,有什么惩罚我们兄弟俩都自愿担着。」 青木的目中寒光闪过:「你们是不是忘了我怎么跟你们说的?不说实话的话……你们知道我做得到。」 「够了,」久啸皱眉,呵斥道,「你这是想要逼供吗?」 「怎么能叫是逼供呢?」墨卿染挑眉,「我们只是想要让他们说出实话而已。假设这里坐着让他们忌惮而不敢说出实话的人,我很好奇堂主应该怎么做?」 「是么,」久啸沉下眼,肃然地看向堂下二人,「你们想说什么,大可以诚实地说出来,本堂主可以保证你们无虞。」 程诺程言两兄弟对视了一眼,道:「我们真的……」 「你们最好想清楚了再说。」墨卿染似笑非笑的眼神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带着寒芒的目光让他们嵴背一寒。 再看向坐在久啸下首的五长老,程言咬牙,眉间带着一丝豁出去的决心:「其实是……我们偷听到了师尊的话……」 「你们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云常一惊,瞪向二人,「本尊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程诺犹豫了一下,看向久啸:「那日我和阿言去找师尊,却听见师尊一个人在房中自言自语,我们觉得很是奇怪,就留了个心思。」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们听见师尊一遍一遍地在说……墨卿染杀了人,墨卿染杀了人……」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云常大怒,「本尊从未见到墨卿染杀人,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来!程诺程言,本尊自问待你们不薄,为何要如此陷害本尊!」 这一句话,便是完全洗清了墨卿染的嫌疑!不管云常是出于什么原因说出那番话来,也不管程诺程言在什么时候听到,都证明了墨卿染不是杀人的兇手! 那边云常和程氏二兄弟几乎要吵起来,久啸好不容易才将两方劝开,暂且把这其中的疑问放在一边。 这时,便见墨卿染向前一步,清朗的声音响起:「那两名男弟子确实不是我所杀,但慕容菁的死,却是我一人所为!」
第一百十五章 将功折罪 堂下譁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墨卿染的身上,有不解的,也有嘲讽的,明明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自己的嫌疑,却在这个时候自己撞到枪口上去? 这墨卿染是不是傻? 不管旁人怎么看,墨卿染嘴角含笑,清瘦的嵴背挺得笔直,如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灼灼地看向久啸和院长,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再次重复了一遍。 「慕容菁是我杀的。」 久啸沉下脸,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了一番墨卿染,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后才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死慕容菁?」 「她欠我一条命。」墨卿染漆黑的眸中平静无波。 「你和她有什么恩怨,大可以说出来。」久啸不贊同地皱眉,「完全没有必要自己动手解决!」 墨卿染还没来得及接话,便听到堂上八长老一声厉喝:「本尊算是弄明白了,墨卿染!本来本尊还能信你是被冤枉的,可现在你自己都招了,杀死本尊爱徒的人就是你!还不快偿吾徒儿的命来!」 「八长老想必是没有听明白我的话,」墨卿染毫无惧意,一双璀璨的眸子格外亮眼,「慕容菁与我结仇在先,我此番所为不过是了结这段仇怨。」 「简直是一派胡言!」黄弈怒道,「你杀了我徒儿,难道还是你有理吗?」 「若八长老也有差点被人害了性命的经歷,恐怕便不会这么想了吧?」 「你!」黄弈一拍桌子,还要再说什么,却被久啸打断了话。 他咳了一声,脸上尽是严肃的神色,道:「既然墨卿染已经承认自己杀害了慕容菁,那么按照学院的规矩,就必须进行处罚!」 「墨卿染以外院弟子之名,残杀内院弟子,情节严重,处以废除星力的刑罚,留刑司堂禁闭三年!」 「不可!」 「主上!」冷十三和青木齐齐出声! 许久不曾出声的院长捋了捋白花花的鬍鬚,也终于开了口:「这怕是不妥吧?」 「院有院规,触犯了院规,自然就要受到惩罚!」久啸斩钉截铁。 连院长的话都敢驳,堂下的弟子不由得偷偷倒吸了一口凉气。 墨卿染眼尾微挑,露出一个讽刺的表情,面对这样古板又不通人情甚至几乎于不讲道理的人,她也并不打算从道理上来说服他。 最坏的结果无非是打上一架,凭藉她的实力,就算不能胜,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 若是一不小心打伤了师长,也不过是个开除的结局,这对于她来说本就不算什么。 只是,想到自己刚刚认下的师尊,她目中流露出一丝感慨,若是自己被赶出了学院,恐怕也不太有机会能与师尊见面了吧? 正这样想着,她仿佛又看到月重莲妖孽又故作高冷的外表,听到他磁性而时不时带点毒舌的话语……她摇了摇头,想要将这些「幻觉」扫除脑外,耳畔却传来真真实实的声音。 「本尊的弟子,谁敢动?」 墨卿染狠狠地一愣,飞快地回过头去,千年一副淡然模样的她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错愕。 「师尊?」她眨了眨眼,「师尊……不是在闭关吗?」 两人这一来一往间,便是傻子也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苍鸣最神秘,也最强大的老师,竟然收了弟子! 这个消息轰地一下炸开,炸得整个刑司堂都抖了一抖! 月重莲却丝毫没有自己是引起这场轰动的主角的自觉,淡淡地瞪了墨卿染一眼:「若为师再闭关下去,出来之后大概只能给你收尸了!」 在墨卿染不好意思的吐舌中,他復又看向久啸,完全没有半分客气的意思:「本尊的弟子,本尊自会教育,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月重莲,你不要太过分!」久啸一拍桌子,怒瞪向他,「本堂主这里,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就算你亲自来了,也是这么回事,没得商量!」 「是吗?」月重莲瞥了他一眼,「不放人,可以,本尊现在也可以移平你的刑司堂。」 明明是轻描淡写的话,却充满了危险!月重莲不愧是苍鸣第一人,有他在的地方,就是用实力说话的地方! 你有规则? 对不起我有实力。 你不服? 对不起我打到你服气。 墨卿染突然觉得自己跟着师尊装逼的生活充满了乐趣。 尤其是看着久啸一张老脸青了红红了紫紫了黑,好似一张调色盘一般五彩斑斓,偏偏又没能力去打压那位实力超群的老大,怎一个憋屈了得! 他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话道:「月重莲,即便你能把她救走,可她背上的骂名,却不是你可以消除得了的!她永远都会是一个逃脱了制裁的兇手!你左右得了整个学院的人对她的看法吗?!」 「冠冕堂皇。」月重莲甚至连头也懒得抬起,「这个大陆只认实力,你所谓的法理,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他顿了顿,「墨卿染是本尊的弟子,自然录入内院。两名内院弟子切磋出现伤亡,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久啸差点没呕出一口老血来! 这墨卿染伶牙俐齿,已是极为难缠,没想到又加了一个月重莲! 一件目的再明确不过的寻仇事件,能硬生生地说成弟子切磋,也算是本事! 他眉心突突地跳着,突然后悔自己好死不死地插手了这档子事情。 却不想,已经做到这一步的月重莲还不肯罢休,他妖孽无比的眼眸转向八长老和五长老,道:「八长老座下三名弟子寻衅滋事,妄图抢夺他人财物;五长老座下两名弟子造谣生事,诽谤我徒儿,两位是不是该给本尊一个说法?」 「墨卿染杀我徒弟之事我还没找她算帐!还敢要本尊给个说法?」黄弈暴跳如雷,好不容易平静了一点的他再次爆发! 五长老并不像他那般冲动,听月重莲将责任全推给了他的弟子,他自己也喜闻乐见,于是应道:「老夫回去定然好好管教他们,要他们给墨同学好好赔礼道歉!」 「道歉便免了,」月重莲丝毫不给面子,「两位还是拿出点实质性的诚意来,要是我徒儿不满意,便别怪本尊对你们不客气。」 这已经很不客气了好不好?两位长老一噎,内心一抽一抽地憋屈。论实力他们断然不敢和他比较,论气势他们也不敢如他一般嚣张。 虽然气到了极点,却不得不把所有的愤怒都一点点自己咽下,烂在肚子里,最后笑吟吟地去答应他的不平等条约! 月重莲就是一个恶魔! 他连同他的弟子都是恶魔! 八长老简直觉得自己快要被气炸了,明明是他折了弟子,怎么到头来还要出血给兇手一个说法? 这到底有没有天理了? 然,这样的话他又不敢说出来,月重莲这样的人从来不拘于学院的规则,若是忤了他的意思,说不定他还真的会做出炸平学院的事情来! 这时,一直旁观的院长终于轻咳了一声,适时地缓和了两边的气氛道:「好了,介于两边都有错误,就让老夫来做个和事佬吧!黄弈这边,慕容菁连同两个弟子强抢他人物品,错在先;墨卿染失手杀人,罪在后。不如这样,」他泛着精光的眼睛看向墨卿染,「就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入师大会在即,五大学院一同参加,若是夺得第一,就免去你的责罚!」 墨卿染挑了挑眉,她不过是一个刚入学不久的新生,而这入师大会却是外院内院一同参加的,在这场高手云集的比赛里要拿到第一,恐怕还真没那么容易! 然,对于这样的挑战她从不会畏惧,何况她也明白院长这是在给她一个台阶下,虽说是「和事佬」,却明显还是偏向她的。 于是她爽快地应道:「一言为定!」 但,这看似没什么异常的一个约定,却让门外围观的一干学生一片譁然!尤其是人群中的楼芷烟,脸色尤为难看! 不为别的,连续几年的入师大会第一,也就是镜元榜的榜首,正是她! 墨卿染这么说,可不就是打她的脸嘛! 再看向八长老和五长老,也明显是一副轻蔑不信的模样,院长捋了捋鬍鬚开口道:「至于你,云常!不管教好自己座下的弟子,随意污衊好人,自己想办法好好跟月尊者和墨同学赔罪吧!」
第一百十六章 魔魇发作 此时的五长老,脸色已然黑如锅底! 先前被墨卿染坑去的一件至宝幻器圣铠,他还没有找到机会要回,眼下难道又要失去一件了吗?! 这口气,叫他如何咽得下去! 他冷冷瞥了一眼程言程诺两兄弟,看他们的眼神好比是看向两个死人! 要不是他们,自己也不会陷入这样难堪的境地! 然,他完全忘了,或者说根本没有印象,这件事情分明就是从他的口中传出去的! 更甚,院长也分明站在他们一边!月重莲不过就是一个丹师,他云常也是受人敬仰的符文师好不好? 云常越想越气,然,他不过几年前才堪堪突破半圣,修为排在九大长老的末尾,哪里能与入半圣多年的月重莲相比? 一时间,他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心里就像窝了一团火勐烈地烧着! 而,正是他的怒气,好似触发了身体内什么东西的开关,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他体内有一丝黑暗的气息悄地瀰漫开来! 他的眼眸深处出现了一丝不易发现的猩红色! 「好了,云常!」院长见他半天没有动静皱了皱眉,「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没有意见。」云常僵硬地笑了笑,整个人透着一股怪异的感觉。 离他最近的墨卿染最先发现了这一点,狭长的明眸中划过了一丝探究! 「既然没有意见,就在这里把事情解决了吧!」 院长都已经发话,这件事情看似成了定局!云常微微垂下头,面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闪过好几个不同的表情,好似在思考应该拿出什么东西给墨卿染赔罪。 正在这时,坐在堂上的姜易突然察觉了什么似的看了云常一眼,目中颇有几分疑惑和警惕。他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忽而摇了摇头,暗笑自己太过敏感。 那个地方的东西,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虽然云常心胸确实狭隘了一点,但身家还是很清白的,断然不会和那个地方扯上关系。 然,此时的姜易没有想到,正是他现在的轻心,让墨卿染差点丢了性命,也叫自家的殿下一顿好罚! 云常慢吞吞地在自己的空间戒指里掏着,忽然,只听见哗啦啦一声,满眼金光闪闪的东西从戒指中倒了出来! 一众人震惊地看着他几乎倒出了戒指中所有的东西,瞬间在正堂里堆积起了一座小山! 云常不愧是符文师,搜集到的好东西还真是不少,不说别的,便是紫晶石便堆积了老高! 他用那怪异的腔调道:「这些东西,你挑挑有没有喜欢的?」 墨卿染挑了挑眉,眼中的警惕更甚,并没有动手。 「呵呵呵,」云常笑了笑,似乎有几分失望,「没有你喜欢的吗?」 他看着那一座小山,眼中出现了一抹癫狂,自言自语道:「可是我喜欢,我好喜欢,我一样也不给你!这些都是我的!我的!」 这下,便是另外几人也看出来他的不对劲了。 院长皱眉:「云常,你怎么回事?你疯了吗!」 「是!」云常猩红着眼睛抬头,「我是疯了!我就是疯了!」 黑暗的气息勐地从他的体内喷涌而出,他周身环绕着黑气面色癫狂:「想要本尊的东西,哈哈哈,你们也配?」 「糟了,是魔魇!」姜易面色一肃,勐地一拍大腿,不可能的事情变成现实,没想到竟然真的是魔魇! 「什么东西?」墨卿染飞快地退后两步,沉声问道。 「来不及给你解释了!」姜易面露焦急,将墨卿染一把拽到身后,周身金色的星力亮起! 然,他还没来得及酝酿好招式,迎面而来的黑色劲风席捲而来! 「轰!」 没有丝毫的阻碍,黑色的星力轻而易举地撕开姜易的防护,狠狠地击在了他的身上! 「噗!」 姜易喷出了一口鲜血! 被魔魇控制的云常居然在一瞬间功力大涨! 然,打伤了姜易的云常并不满足,黑色的星力狂暴地在他身周碰撞,他整个人被星力冲撞地踉踉跄跄,好似喝了酒的醉汉。体内星力的受不了这样的压抑拼命地往外涌着,有了姜易的例子许多人都赶忙往外退着,慌乱中不知道绊倒了多少人! 月重莲目光一沉,妖孽的脸上满是冰寒。他右手轻抬,一件幻器祭出! 青阶瑶钟! 不少认出这件幻器的人有些震惊地张了张嘴,难道云常的实力竟提升到了这种境界,连月重莲都不得不祭出幻器了吗? 月重莲掐了一个指决,金色的星力瞬间笼罩了整个瑶钟! 他清喝一声:「启!」 悬浮在半空中的瑶钟一震,半圆形的屏障缓缓开启,将云常整个人都罩了进去! 眼见黑色的星力被挡在了防护罩里,众人才松了口气。 而云常,见自己的星力受限,并没有了露出任何急迫的神色,反而冷冷一笑,猩红的眼中闪动着野兽般的光芒,凌厉而可怖,夹杂着狂乱的情绪,此时的云常已经完全不再是他,心魔一旦释放出来便再难回头,他已然完全成为了被自己内心的阴暗面所统治的恶魔! 黑色的星力渐渐充满了整个防护罩,巨大的能量下,即便是青阶的瑶钟,也发出了一阵短促的翁鸣声,好似快要承受不住它的压力! 半圆形防护罩的下方,与地面的连接处,淡淡的黑色烟雾沿着缝隙悄然泄出! 这样下去,防护罩也无法抵御住云常诡异的星力,早晚是要彻底崩溃的! 墨卿染神色一凛,急忙上前一步,伸手贴在了半圆形的防护罩上! 古老的天地大道因为她的接触而在她的脑海中布下了繁复交纵的脉络,一条一道仿佛是闪耀着金光,在一片黑暗中尤为明显。顾不上眼前情况的紧急,墨卿染微微闭上眼睛,努力感受起瑶钟里所蕴含的符文奥义来! 如果能加固瑶钟,就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这样想着,墨卿染不敢耽误,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其中,庞大的精神力深入刺探整个半圆形的防护罩,同时脑中开始飞快地计算起来! 如今她的符文水平还停留在绿阶,要理解青阶的幻器布局并不简单,没过多久,就见到她的额头上沁出了点点汗珠。 黑色的烟雾从缝隙中越漏越多,渐渐没上了她的双脚,然,此时的墨卿染无暇去顾及这些,她漆黑色的眼眸紧紧地盯着瑶钟,玩世不恭的笑容和低调的伪装统统不见,只剩下全部的严肃认真! 符文的推算,容不得一点马虎! 终于,她灿若星辰的眸中闪过了一丝欣喜,停留在防护罩的上的手也动了起来! 她咬破了指尖,直接以血为书,融入瑶钟之中,在瑶钟上飞快地勾画着! 一笔一弯,一圈一提,她骨节分明的手指配合着精神力的控制在瑶钟上快速绘制着,所不能自己的绘制出一个这样的幻器,但修补漏洞和强化符文还是做得得心应手! 她随意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眼中渐渐透着一丝放松,屏障在她的手下慢慢地凝实了起来,从下方偷偷冒出的黑气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少了下去! 成功了! 便是站在旁边一直提着警惕的月重莲也松了口气,目中露出一丝赞赏,负手而立。而大长老姜易,索性伤得并不重,吐血后第一时间坐下调息,短短地一炷香时间便已恢復了不少。 但,这样的场面并没有能够维持多久,很快,便在一众弟子惊恐的眼神中,屏障再次抖了抖,几处被撕破了细小的口子,黑雾再一次蔓延开来!
第一百十七章 云常之死 没想到这才一会的工夫,好不容易修补完的屏障就又出了问题! 墨卿染狭长的眸中划过了一丝凝重! 而身处屏障中的云常,在一团黑雾的包裹下渐渐看不清面容,却能听到他猖狂无所顾忌的大笑声从中传来! 挣裂了屏障的他显然更加得意,黑色的星力更加汹涌地从体内涌出! 看着屏障上被撕裂的缝隙越来越大,墨卿染上前一步,泛着金光的手掌再次贴上了屏障! 这时候,门外挨挨挤挤的学生才看清,在他们中间从不显山露水的墨卿染,竟然如学院的长老一般,也是半圣! 先前在慕容菁面前显露了修为,可毕竟知道的人非常之少,可这一次,是在这许多的学生和长老面前第一次完全展露了自己的实力! 以弟子的身份,拥有长老的修为,甚至还在符术上造诣颇深,这样的人,便是成为绝世天才也不为过吧? 不少人露出了震惊羡慕的表情,得罪过她的人则惶恐地垂下了头! 楼芷烟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月重莲,脸色徒然阴沉下来。一个半圣级别的人,真的只是他的弟子吗? 金色的星力源源不断地从体内流出,抵抗着从缝隙中争先恐后涌出的黑雾,与此同时,墨卿染精神力铺开,再次修补起瑶钟的漏洞来! 然,她却没有想到,云常虽然受魔魇控制,性情大变,可他到底是一名大符文师,想要参透一件青阶的幻器并不算是什么难事,更何况此时此刻,他的黑色星力还更甚墨卿染一筹! 两股星力在空中纠缠交汇,好似定要分出个谁胜谁负,而原本正在修补的屏障,在云常的破坏下又重新撕开了几个口子! 黑色的星力仿佛有魔力一般,牢牢地吸附着墨卿染的星力,越是深入便越是纠缠,她甚至隐隐感觉到了对方想要吞噬她的星力! 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才会产生这样的诡异的效果? 月重莲皱眉看着他们,手中星力一转,贴上墨卿染的后背。墨卿染只觉得浑身一震,一股极其舒服的暖流缓缓自经脉中流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月重莲回头看向姜易,妖孽的面容上布满了凝重。他同样感受到了自己的星力在黑雾的侵蚀下变得越来越虚弱! 「是魔魇,」姜易嘆了口气,从地上站起身来,事到如今他也没法再隐瞒什么,「魔魇是一种……能够无限放大人内心黑暗面的蛊毒,吞食了魔魇的人不仅会功力大增,而且……思维混乱性情大变,行为会受到下毒之人的控制。」 「蛊毒?」墨卿染抽空回头瞥了一眼,在前世的时候,蛊毒便是一种极为神秘的邪法,却不想,在这异世居然再一次见到了! 「没错,确实是蛊毒。」姜易嘆了口气。 月重莲懒得听他这絮絮叨叨的啰嗦,直截了当地问道:「要怎么解?」 「无解!」姜易捋了捋鬍鬚,「若是有解,老夫也不会如此心忧啊!」 而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儿,云常一记老拳狠狠地砸在屏障上,顿时,好不容易有了一些修补趋势的屏障再次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缝! 好不容易补好的符文再次被轻而易举地摧毁! 墨卿染只觉得精神力一撞,不由得闷哼一声,只得强行撤回,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好在收得及时,精神力仅仅是受到了冲击,倒算不上是什么大的损伤! 饶是如此,冷汗也布满了她的额头!云常好歹也是活了好几百年的老头,于符术修为上,确实要高她一筹! 月重莲皱眉,一手扶住墨卿染摇晃的身体,一手金光涌动,继续和黑雾做着最后的抵抗! 姜易上前一步,浑身金色的星力涌起,也加入了对抗的行列! 同时,院长和剩下的几位长老,也纷纷加了进来! 一瞬间,金色的星力充满了整个大堂! 楼芷烟微微眯了眯眼,瞥了一眼尚在旁边调息的墨卿染,起身站到了月重莲的身边,双手摆了一个起式,深紫色的星力加入了阵势! 她镜元第一的名号果然不是假的!竟然在短短的几年里已经突破到了星帝后期! 冷十三和青木还有几名高阶的弟子同样浑身星力一展! 云常裹着一层充满了裂缝的屏障和学院众人开始了拉锯战,然,这道屏障只不过是一件青阶的幻器开启而成,又怎么承受得住两边这样的对抗? 上面的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大! 「轰!」 只听得一声巨响,瑶钟在两相对抗中瞬间化为灰烬,而星力的碰撞引起的巨大气浪来着令人心悸的力量向四周扩散开去! 修为达到半圣的长老在巨大的气浪下也忍不住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而修为略低的冷十三等人,直接被气浪掀得倒飞出去! 「轰!」 气浪继续扩散,终于,整个刑司堂因为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量轰然倒塌! 一瞬间的爆发,无论是月重莲这一方,还是云常,都有一小段被气浪冲击而无法控制住自身的时间! 飞沙走石中,谁也没有发现,原本坐在一旁盘腿调息的青衣少年在爆发的一瞬间也同时动了! 趁着云常无法行动的瞬间,她化为一抹青色的流光,直扑气浪的中心而去! 若此时还不能制住云常,那便又增加了难度! 五张防御符瞬间打出,替她挡住了一部分气浪,而她,右手一扬,一柄通体幽蓝的短剑就出现在了手中! 幽冥剑,月重莲送给她的礼物,一直没捨得用的蓝阶幻器,现在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幽冥幽蓝的剑身亮起了金色的星力,墨卿染将全身的星力都加诸于此,全力一击! 「嗤!」 身处气浪中心的云常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感到腹部一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生生刺入,随即便有一股热流喷涌而出! 他下意识地一掌拍出,雄浑的黑色星力狠狠挥出,正打在墨卿染的左肩! 仿佛有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她只觉得右肩一阵钻心的剧痛,随后几乎痛得麻木,整个人倒飞出去! 「小九!」月重莲一惊,足下一点就要去接她! 然,还没等他起身,旁边便有一只手伸过来,硬生生地阻隔了他的动作。 「月尊者,」楼芷烟紧锁着眉,美目中含着一丝隐忍的痛楚,伸手拽住月重莲的衣袖,模样楚楚可怜,「我的腿……好像动不了了。」 这一耽搁,便错过了接住墨卿染的最佳时机,他的速度再快,也赶不上了! 月重莲冰冷的眼神瞥了一眼地上的楼芷烟,一甩袖子将她的手打落,头也不回地向墨卿染而去。 留下楼芷烟一人躺在地上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这个该死的墨卿染,就这么重要吗? 而倒飞出去的墨卿染,抑制不住地喷出一口血来,觉得自己是非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了,心中哀嚎一声,默默闭上眼睛。 然,意料中的疼痛没有降临,一双有力的臂膀揽住了她的腰身和腿弯,鼻尖熟悉的薄荷味淡淡地传来! 墨卿染睁眼,眸中出现了一丝错愕:「帝云鸿?」 被公主抱着,她只能看到他刚毅的下巴和脸部优美的线条,逆着光的脸似乎带了一缕金色的描边。听到她的声音,帝云鸿霸气而凛冽的眸缓缓下落,在她身上游移了一圈,低沉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嘆息:「我就不在一会,怎么你就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听出他话里的关切,墨卿染轻咳一声,脸上露出了少于尴尬,待弄清他二人的姿势,她顿时脸上一红:「快放我下来!」 帝云鸿皱了皱眉,似乎是不满于自己好心的举动遭到嫌弃,却没有答话,伸手掏出一颗丹药往她嘴里塞去。 没待墨卿染看清,丹药就到了口中,瞬间化为了一股清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立刻,原本软绵绵的肩胛骨就出现了一丝麻痒之感,断裂的骨骼飞快地復原着,同时,受的内伤快速恢復着。 而看清楚整个过程的月重莲则第一次不淡定地瞪了瞪眼,刚刚这个男人餵他的宝贝徒儿吃的……好像是神阶的还魂丹?! 传说中的还魂丹? 这男人到底什么来歷,有价无市的还魂丹,就这么随随便便拿出来餵了墨卿染? 他突然有点嫉妒起他的徒弟来。 復原了的墨卿染跳下他的怀抱,眨了眨漆黑的眸子,感激一笑:「多谢了!」 若是她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恐怕会心疼哭吧? 而此时,因帝云鸿的出现而被忽略的云常,捂着汩汩流血的腹部,整个人萎靡了下去。 他费力地睁开眼,似乎恢復了些许神智,全身却感受不到任何星力的存在! 在墨卿染的那全力一击中,俨然他已经被废了丹田! 呆愣地坐在地上,云常绝望地垂着头,他已然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流逝,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活不了了! 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突然不想去争论什么,也不想去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于这样的结局,院长也不由得嘆了口气,这样的结局,早就在预料之中,恐怕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了吧! 毁了的刑司堂还要重建,受了伤的学生还要救治,墨卿染吐出一口气,悄悄往门外挪去。 然,她没有发现,她的中指上出现了一道短短的黑线,随着云常生命力的减弱,似乎还在不断加深着。 ------题外话------ 感谢离疏不淑的花花~感谢满城花祭泪丶的钻石~
第一百十八章 渗入天辰 白髮的女子端坐在密室的案前,而脚下,三名浑身披着漆黑色斗篷的男人单膝跪着。 女子缓缓地抬头,苍白的半边脸上布满了黑色的神秘花纹,涂成红色的嘴唇透着一股诡异的妖娆。从她微微眯起的眼角看,细小的皱纹密布,虽然做了掩饰,她的真是年龄却依旧透过单薄的脂粉显示出来。 她的目光渐渐停留在脚下一人的身上,拖长的语调缓缓响起:「鬼一,交待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其中一名黑衣人抬头,长年掩在黑暗中的脸没有半点血色,他机械刻板的声音响起:「影队已经潜入天辰,随时可以行动。」 「很好,」女子抚掌,目中露出几丝赞许,「玉佩的事情呢,调查得怎么样了?」 男子垂眸:「传言兰洛殿下到了天辰便没有了踪迹。」 「嗯?」白髮女子没有答话,微微上扬的尾音便是她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男子的头垂得更低,道:「据属下调查,天辰皇室中,仅有洛皇后一人出身不明,再加上墨卿染手中的玉佩,故,属下猜测……但洛皇后已离世,恐无法找到更多线索。」 「你的意思是洛昭离就是兰洛?」白髮女人微微扬眉,手指在桌面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洛昭离……昭离……」 她低头看了看躺在自己手心中的玉佩,手指摸索过它残缺的边缘,喃喃道:「兰洛,到底是不是你?」 三个黑衣男子安静跪地等候命令。 好一会儿,白髮女子才从自己的情绪中调整过来,抬头看向三人,道:「既然玉佩在墨卿染身上,她确实很有可能与上一任圣女有莫大的关系!鬼一,去给我仔细去查墨卿染的出生,若她真是兰洛的亲生孩子,应该是个女娃才对!」 「是!」叫鬼一的男子抱拳,起身匆匆离去。 「鬼二,想办法弄到墨卿染的血,本座要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这一任圣女!」 「是!」 「鬼三,去监视墨卿染,有什么举动及时汇报!」 「是!」 待三人都领命离开,白髮女子摊开手中的字条,再次看了一遍刚刚从左护法那里得到的消息,下一秒字条便化为了灰烬。 她看着墙上的画像喃喃:「兰洛,你别着急,本座很快就会让你的孩子下去陪你的……」 …… 而在另一边,一片废墟的狼藉中,楼芷烟恼怒地站起身来,优雅美丽的面容隐隐带着怒意,却被她完美地压制了下去。她开口叫住了正欲离开的墨卿染。 「墨同学,」她大方得体地微笑,「没想到墨同学是真人不露相,不到二十的年龄便能有此番修为,着实令芷烟敬佩!」 被点到名的墨卿染回头,站在原地挑着眉看向她,神情上明明白白写着「你要干嘛」四个大字。 楼芷烟的眼中划过一丝冷意,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笑道:「半个月后便是入师大会了,这场比试,可不仅仅是修为高就够了的,芷烟可很是期待能和墨同学切磋切磋呢!毕竟月尊者的弟子,也不能太弱不是?」 听出她话里挑衅的意思,墨卿染勾唇一笑,嘴角盪起一个讥讽的弧度:「在下已经在院长和师尊面前承诺过拿下第一,到时候也希望楼姑娘拿出真本事,免得这场游戏太没意思!」 「墨同学还是不要太狂妄的好,」被这样轻视,楼芷烟的脸上也终于有几分挂不住,冷声道,「好歹本仙子也算是你的前辈,入师大会可没有你想像得这么简单。」 前辈?墨卿染瞥了她一眼,被她一脸长辈教育晚辈的作态给噎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奇异的表情:「楼姑娘是不是还想说你和师尊是一辈的?」 直白的话,毫无疑问是在指她对月重莲存在的那点小心思! 「你!」楼芷烟俏脸一红,心思被戳破的她又急又尴尬,美眸中瞬间起了雾气,辩解道,「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墨卿染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和这个女人对话真是分分钟耗尽她的耐性,她回头看向月重莲,「师尊,我们回十峰?」 「不着急,」月重莲至始至终都没有给楼芷烟一个眼神,好似她不存在一般,在墨卿染开口后才回了一句道,「为师还要继续闭关,你且继续在山下再待一段时间,好好准备入师大会吧。」 这意思,就是要让她继续和这楼芷烟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墨卿染丧气地撇撇嘴,心想回去以后,是不是要给自己的院子也安个阵法什么的? 这时,只听得帝云鸿凉凉的声音传来:「还不走?」 「走走走,」墨卿染嘿嘿一笑,说实话她还真的不想在这个地方再待下去了! 而楼芷烟,听到帝云鸿的声音抬起头来,这一看,便不由得呆住了! 先前他抱着墨卿染,大半张脸都被挡着,她的注意力又都在月重莲上,还真没怎么注意到他。可现在这一看,便再也移不开眼!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完美的男子! 不同于墨卿染的亦正亦邪玩世不恭,月之莲的妖孽禁慾,帝云鸿则是由内而外上位者的气势浑然天成,俊美的容颜如鬼斧神工雕琢而成,哪怕只是一眼,都能让人感到无形的压力! 然,帝云鸿和墨卿染则是全然没有理会她,径直向外走去。 楼芷烟暗暗咬了咬牙,心里突然对墨卿染嫉妒起来,明明他只是个男人,就算容貌和实力出众又如何?为什么会让那么多优秀的男子对他上心? 然,谁都不会来回答这个问题,她不知道她堂堂镜元第一的身份,在别人眼中,却只是个渺小的丑角罢了! 而墨卿染和帝云鸿这边,两人并肩往回走着,只听墨卿染略带好奇的声音响起:「你对那魔魇,可有了解?」 「知之甚少,」帝云鸿淡淡答道,「一种早就失传了的禁药。」 墨卿染微微皱眉:「刚刚大长老说,这种药能够控制人的心智,那些人对五长老下药,难道就是为了借他之口说出我是兇手?」 这么说来,暗中定是有要针对她的人,又不方便露面,只得通过这种方式来传播流言,而程诺程言兄弟会听到这个消息,也绝对不是偶然! 帝云鸿回头瞥了一眼,见到她一脸深思的表情,微微笑了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透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倒也不算太笨。」 墨卿染闻言倏然抬头,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确实知道什么,」帝云鸿沉声道,琥珀色的眼眸垂下,牢牢地锁住墨卿染的每一丝表情。 「这件事情发生以来,我也的确让人去查了。」他顿了顿,「那边确实有人把目标对准了你,按理说,两片大陆从无交集,你更不可能和他们结仇,他们这么做,定然事出有因。」 「你发现了什么?」 「这件事情我暂时还没有头绪,但是,我查到了一些别的东西。」他琥珀色的眼眸中似乎有什么复杂的情绪飞快闪过,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八个月前,有个叫洛九的人曾出现在盘龙山脉。」 这他怎么会知道?! 墨卿染心里咯噔一声,眼中细小的涟漪划过,面上却尽量维持镇定,不解道:「这个,与暗中那些人可有关系?」 然,她不知道,她这一情绪的波动,完全落在了帝云鸿的眼中。 「那边也有人在打探他的下落,」帝云鸿眼眸深深,看不出情绪,「一个十六岁的星帝,难道不够引人注意吗?」 ------题外话------ 感谢w晚安安的打赏~
第一百十九章 报復的吻 「如此说来倒确实不易,」墨卿染讪笑两声,故作惊奇地问道,「不知这洛九又是什么来歷?」 这一问,仿佛只是平常的一句问话,却隐隐带了小心翼翼的探究,被墨卿染很好地隐藏了起来。 「说来也怪,」帝云鸿瞥了墨卿染一眼,仿佛意有所指,「这洛九好似是突然从天而降,并找不到什么信息。」 墨卿染低垂的眼眸中有什么飞快划过,同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洛九这个身份本来就是她创造出来的,当然找不到什么背景信息,看来,帝云鸿仅仅是知道了有洛九这个人,却没有怀疑到她的身上。 然,他的下一句话,便让墨卿染提起了心! 「我倒是觉得这洛九,和一个人很像。」 她心里一紧,面上尽量做到云淡风轻:「谁?」 帝云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山脚下,距离自己的院子不过仅有几丈远。白日里学生大多去了教室,山脚下静悄悄的,仅有他们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他突然伸手抓住了墨卿染的手腕,将她带到自己的身前,微微俯身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琥珀色的眼眸中隐隐带着一丝危险。 「你当真不知道?」 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有些痒,但他此时的动作却让她嗅到了一丝危险! 难道被他发现了? 怎么会呢,她一直都隐藏地很好,也不曾露出过什么破绽,帝云鸿又怎么会知道呢? 于是,她讪笑几声,决定继续装傻道:「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是么?」帝云鸿轻淡的声音响起,听在墨卿染耳中却好似是腊月的寒冰,凝结成一根根冰凌,让她后背一凉! 他骨节分明而略带一点粗糙的大手缓缓抚上墨卿染纤长的脖颈,如同在盘龙山脉中一般握住! 他没有用力,只是冷冽的眼神和充满了危险的话语表明了他的内心并不平静:「当真不记得了么?还是需要本座帮你回忆回忆?」 一向在墨卿染面前以「我」自称的帝云鸿,第一次用上了「本座」,看得出他真的是动了怒! 这也难怪,与他同住在一片屋檐下,甚至还让他略有好感的人,到头来却发现是在盘龙山脉中冒犯过他的人,不管是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尤其是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子,不仅强吻了他还咬了他,最后还狠踹了他一脚! 如帝云鸿这般从小被万人敬仰的存在,又如何能容忍这样的侮辱? 到了此时,便是墨卿染也发现了形势的严峻!她抿了抿唇,星亮的眼珠飞快地一转,状似委屈地开口:「帝云鸿,即便是那洛九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为难我做甚?」 她樱红的唇瓣一开一合,泛着莹润动人的光泽,帝云鸿低头看着她,眼底逐渐加深,二人这样的姿势又让他想起那日的情形来。 从眼神到武技,再到她无意间情绪的流露,最后加上从左护法那里截到的消息,都让他无比确定,墨卿染就是洛九,也就是在盘龙山脉中心的那个冒犯了他的大胆少年! 原本,刚确认了这一点的帝云鸿确实极为愤怒,甚至还动了杀意,但,当他对上墨卿染那一双明亮狡黠、装作委屈实则坚忍的眼眸,他的一腔怒火莫名便消散了不少。 他低头看着她,琥珀色的眼中飞快地划过了什么。 他突然俯身,冰凉的唇瓣吻住了她的! 毫无准备!震惊! 仿佛是脑中的一根弦突然崩断,还没说完的话卡在喉中,墨卿染大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 帝云鸿放大的脸就在她的眼前,她甚至能看到他的眼睫在微微颤动,琥珀色的瞳孔中倒映出她震惊的表情! 鼻尖充斥着他淡淡的薄荷香,他薄凉的唇瓣似乎被她的温热所传染,变得少许温暖。他含着她的唇,如那次墨卿染对他的一般,用舌尖慢慢勾勒出她完美的唇形,进而向牙关挺进! 墨卿染在极度的震惊下,竟一时松了防守,被轻易地攻陷! 熟悉的感觉再一次找到,帝云鸿微微阖上了眼,一手移到她的后脑,进一步地加深这个吻! 尚且青涩的吻技,却带着一丝莫名的吸引,鬼使神差地,墨卿染竟也缓缓地闭上了眼。 在墨卿染闭上眼后,原本微阖眼的帝云鸿却睁开了眼,一丝清明在眼中闪现。他看着自己怀中之人,突然张口咬了下去! 墨卿染只觉得唇上一痛,立刻有腥甜的味道充斥了口中! 疼痛唤醒了理智,顾不上指责,她一把推开帝云鸿,随手抹了一把唇上的鲜血,微微喘息:「你……」 「现在扯平了。」帝云鸿淡定自若,原本的怒火已经消失不见,只有微红的耳尖出卖了他的真实心情。 幼稚! 好不容易才明白过来帝云鸿指的是什么,墨卿染在心里暗骂一声,他可不就是为了报那强吻之仇吗? 真是个小气的男人! 她红着脸,狠狠地瞪了帝云鸿一眼,也不管还在流血的唇,忿忿转身! 也不知是尴尬还是别的什么情绪,看着帝云鸿这张俊脸他只觉得心乱如麻! 墨卿染在心中暗自嘆息,看来,今天还是在冷十三那里将就一下好了! 望着她向远处走去的背影,帝云鸿没有去追,深邃如古井的眼眸中翻滚着无数复杂的情绪! …… 随便找了个藉口在冷十三那里住下的墨卿染,坐在窗台上地一千零一次嘆了口了气。 白天里的情形还歷歷在目,唇瓣上的温度仿佛还有残留。虽然她知道帝云鸿只不过是为了报復她在盘龙山脉里的那次,但…… 她拍了拍自己微红的脸颊,心里暗骂一句,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现在可是个男人! 跳下窗台随意去院中洗了把脸,墨卿染吐出一口气,才觉得稍许平静了一些。 冷十三在山脚下同样有自己的院子,只不过平时他都住在剑罗峰上,所以自己的院子便空了出来,这便便宜了墨卿染。 突然,空中传来一阵扑稜稜的声音,墨卿染抬头,一只金绿相间的小鸟便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小雀儿?」她略带惊讶地挑了挑眉,伸手让它站到自己的手心中。 这金丝云雀是天辰皇室专用的通讯幻兽,飞行速度极快,个头又小巧可爱,站在她的手心中乖巧地轻轻啄了啄自己的羽毛,睁着圆熘熘的小眼睛看向她。 她取下绑在它脚上的字条来。 洁白的锦缎上写着俊秀的小楷,极为熟悉的笔迹,正是皇兄的字迹! 「小九生辰将至,邀四国同庆,速归。」
第一百二十章 回到天辰 生辰? 墨卿染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她以一个穿越者的身份,对生辰什么的并不是很敏感,但这三年来,皇兄每次都会记住她的生辰并为她庆生。 这一份浓浓的亲情,叫她如何放得了手? 她嘆了口气,静静地攥紧了手中的字条,金丝云雀在她面前的地上歪着小脑袋蹦跳了一阵,扑稜稜翅膀再次钻入了夜色之中。 如今距离入师大会还有半个月,而她的生辰正是在十日之后,先回一趟天辰时间也绰绰有余! 而拿到入师大会的第一?她从来没有担心过这一点。 想到皇兄,想到天辰,不禁有些归心似箭! 反正刑司堂事件也已经告一段落,师尊又再次进入闭关,她现在基本属于无业游民,索性即刻动身回天辰见见皇兄? 她的眼睛不由得一亮。 瞅了瞅黑沉的夜色,她起身回屋,从空间指环里拿出了纸笔,一张留言飞快地写了出来。 她将字条压在桌上的茶杯下,既然要离开一段时间,总得和冷十三打个招唿。 正要收起纸笔,帝云鸿的身影突然在她的脑海中闪现。 好歹也算是室友,要和他也说一声吗? 墨卿染犹豫了一秒钟,回想到白天里被强吻的情形,脸上又是一烧。 小气的男人!她暗自咬了咬牙,伸手摸了摸唇上的伤口,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下口还真是毫不留情! 她忿忿地嘟囔了一句,给他也留张字条的念头瞬间被打消。 趁着月色正好,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清瘦的身影化为一道流光,直奔青木的院落而去。 携了青木,出了校门,沿着空旷的街道再往前走两个路口,飞天大鹏已经在原地等候。 见到墨卿染,它亲昵地走上来,低头蹭了蹭她的手臂。 飞天大鹏的体型实在太大,便是在宽敞的街道上也显得拥挤。 墨卿染轻笑了一声,拍了拍大鹏鸟的脖颈,大鹏鸟便立即拍打着翅膀腾了空。 「走。」墨卿染伸手揽过青木,足下轻点,二人便跃至飞天大鹏的背上! 待二人坐稳,大鹏鸟拍了拍翅膀,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没一会便消失在了南方的天空中。 在冥想中的五天时间飞快度过,转眼间,熟悉的天辰帝都便远远出现在二人的视野中。 「主上,快要到了。」青木轻声出言提醒,即便是她这样清冷的人,也不由得带了一丝期盼和欣喜。 「嗯。」墨卿染轻声应道,望向那片记忆中的故土,繁华的帝都一如往日,好似她离开不过是昨天。 仔细算算,也有三四个月了吧。 飞天大鹏拍了拍翅膀,带起一股强大的气流,乘风而上,径直向皇城的方向飞去。 「哇,好大的鸟!」地上,有孩子不经意间抬头看天,惊讶地叫道。 「嘘,」孩子的父亲一把捂住孩子的嘴,抬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敬畏和倾羡,「那是路过的强者!」 墨卿染微微低头向下看去,嘴角缓缓勾起,露出了一抹亲和的笑容。 有眼尖的人一眼瞄见上面的人,激动地叫道:「是九王爷!九王爷回来了!」 「真的是九王爷?」 「天啊,是九王爷!」 百姓的眼中闪耀着崇拜敬仰的光芒,自从四国大比,墨卿染领着队伍一举夺下霸主之位以后,天辰上下,还有哪个不知道她的名字? 顿时,大街小巷乌压压的人自动自发地跪倒一片,高唿道:「九王爷千岁!」 这样的阵势,不是刻意安排,而是百姓发自内心的拥护!试想自古以来,便是君王也少有这样的待遇! 还有谁会说她是废物草包? 坐在飞天大鹏上的墨卿染站起身来,俊美无俦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和淡淡的无奈,只见她轻轻一摆衣袖,所有的百姓都感觉到一股平和的力量将他们从地上缓缓托起! 与此同时,墨卿染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耳中响起:「无须多礼。」 清冷的声音在百姓的耳中却是带着温度的,亲和而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仿佛是夜空下浩瀚的大海,又像是耀眼得无法直视的阳光。 而在皇宫中的墨卿尧,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墨卿染到达的消息。 宏伟的宫门外,两排仪仗队一字排开,而站在中间的,正是一身便衣的墨卿尧! 只是从学院归来,就劳动帝王亲自相接,足可见墨卿尧对她的宠爱! 飞天大鹏在宫门前缓缓下落,墨卿染和青木从大鹏鸟的背上跳下,便见到一脸和煦笑容的墨卿尧静静地看着她! 她弯了弯唇角,心里有什么暖暖的东西在缓缓流动。快步向他走去,墨卿染轻轻唤了声:「皇兄!」 「小九回来了。」墨卿尧眼中盛满了了宠溺,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髮,再平凡不过的动作,却盛满了一个兄长对自己的「弟弟」的疼爱。 无论墨卿染走到了哪里,这份亲情永远不会改变! 「皇兄,」这个好似她还是孩子般的亲昵动作,引得她微微不满地指了指头上的大手,「髮型都弄乱啦。」 「好好好,」墨卿尧轻笑一声,恋恋不捨地又揉了两下才放开,「一路上累了吧?接风宴都准备好了,走吧。」 看着率先转过身的墨卿尧的背影,墨卿染如星辰般的眸中忽然有什么飞快地闪过。 若皇兄知道她并不是原主,还会对她这么好吗?他应该会很伤心,很愤怒吧? 「想什么呢,还不快走?」见她没有跟上来,墨卿尧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哦……好,就来。」看着他温和疼爱的眼神,墨卿染忽然豁然开朗。她笑了笑,快步跟上了他的步伐。 那又怎么样呢?反正他是她承认的兄长,一辈子都会是她的兄长,别的,又有什么重要呢? …… 而此时此刻,在苍鸣学院的练武场上,一队四班的学生正两两一组练习着武技。 入师大会临近,不管他们愿不愿意,都不得不为了比赛认真地磨练武技。 而他们的导师,依旧还是帝云鸿。 「出拳太慢,力量太弱,没吃早饭吗?」帝云鸿皱着眉呵斥其中一名学生,「再来!」 那名弟子唯唯诺诺地站好,微微俯低了身子做好防御的姿势。 帝云鸿阴沉着脸,出腿扫去。 啪! 毫无意外,那名弟子又一次被摔了出去。 「再来!」 练武场上的学生偷偷地看了一眼和帝云鸿对战的那名弟子,心里为他默哀了零点一秒。 最近几天也不知是为什么,他们明显地感觉到这尊大神一直处在极低的气压下,对他们的训练也加重了好几倍,让他们苦不堪言! 当然,其中的原因,恐怕也只有帝云鸿自己知道了。 墨卿染搬去冷十三那里的那一晚,他也同样一夜没有修炼,心第一次被打乱的他在纠结了一夜之后,终于忍不住唤来暗卫想打探一下她的消息,却不想,从暗卫那里得到的回答是:墨卿染回天辰了! 她居然一声不吭地就离开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帝云鸿脸色瞬间黑了八度。 这也就导致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四班学生惨痛无比的生活。 和帝云鸿对战的那名弟子青着一只眼睛,捂着肚子躺在地上哼唧着,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但显然是不想再站起来挨打了。 帝云鸿不满地皱眉,把目光转向旁边的学生,指向其中一人,道:「你来!」 ------题外话------ qq群号:557698437,没有门槛,所以人都可以加~妹纸们来吧来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生辰贺礼 空荡荡的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一棵梨树默默地站立着,不言不语。 帝云鸿在厅堂中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冰凉而微带苦涩的液体随着喉管而下,他忽而嘆了口气。 原本喜静的他,头一次觉得这个地方,还真安静得有一丝孤寂的味道。 隔壁房间时不时会传出的动静消失了,那个缠着他要吃他做的饭的声音也消失了,莫名让人觉得哪里空了一块,不习惯。 他不由得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男人竟然会对他产生这样深远的影响!他甚至没有办法把他的身影从脑海中剔除! 心烦意乱的他伸手招来了暗卫。他顿了顿,似乎是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墨卿染现在是什么情况?」 「回殿下,」暗卫抱拳,「墨卿染已经抵达天辰,不日,各国使者也将到达。」 「知道了。」听到消息的帝云鸿还是没能缓解任何烦躁的心情,不由得伸手扶额。 看出帝云鸿心情不佳的暗卫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试探性的问道:「要不……去做了墨卿染?」 说着,他比了一个杀人的动作。 他作为帝云鸿的贴身暗卫,自然对那件事情清清楚楚,调查墨卿染资料一事也多半出自他手。在他看来,自家殿下定是因为尊严受到冒犯而大怒,身为暗卫的他自然要为殿下分忧! 那就杀了墨卿染,眼不见心为净! 却不想,听了这话的帝云鸿抬头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若他要杀,早在得知墨卿染是洛九是就可以杀了她,何必要弄得这么复杂!以他狂霸酷炫的性子和无人能敌的实力,杀死墨卿染岂不是轻而易举? 然,心里的声音告诉他,即便她得罪了他,他也并不想杀她! 而现在,他甚至还有点想她…… 但这些,他自然是不会告诉自己的暗卫的。这就可怜了暗卫一人,整日对着阴晴不定主子,还猜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帝云鸿忽然问道:「他的生辰是什么日子?」 暗卫一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他」是指墨卿染,于是低头答道:「就在三日后。」 三日后?帝云鸿的眼底划过一道若有所思的光,他挥手道:「你先下去吧。」 「是!」暗卫再一抱拳,重新隐身回了黑暗中。 独自坐在桌前的帝云鸿呷了一口凉茶,起身踱步至窗前。他背着手,阳光从脸上打下来,拉长了他在地上的影子。他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从空间中取出了一样东西来。 晶莹剔透的丹药在阳光下反射出美丽的光芒,浓浓的药香散发开来,让人觉得精神一震,不由得想贪婪地多吸几口。 又是一枚神阶丹药——化神丹! 顾名思义,化神丹就是可以助半圣级别的强者突破神阶的丹药! 在落羽绝对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丹药,不少久居半圣无法突破的人甚至为了寻找化神丹不惜一切代价!到了帝云鸿手中却成了一件普通的生辰贺礼? 他握着化神丹看了一会,突然皱了皱眉。 这化神丹虽好,却毕竟是药,靠丹药晋级固然会留下显而易见的弊端——根基不稳。神阶于落羽来讲是巅峰,于幻天星海来讲却是基础,若是根基不稳,更是不利于以后的修行! 何况,如墨卿染这般骄傲的人,即便得到了化神丹,也还是会选择用自己的实力来突破的吧? 帝云鸿这样想着,嘆了口气,最终还是收回了丹药,想了一想后,起身向厨房走去,同时吩咐道:「去诛南峰撬一块玄冰下来。」 隐匿在暗处的暗卫听到这话差点没一个趔趄从空中掉下来! 诛南峰上的玄冰床可是他们兄弟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找到的这样一块完整的玄冰打造而成,专门为殿下疗伤而用,现在不知何故突然就要撬下一块来? 便是他,都觉得好一阵肉疼。 正犹豫着想说什么,便听到帝云鸿凉凉的声音再次传来:「还不快去?」 暗卫愣了半秒钟,果断应到:「是!」 反正殿下都不在意了,他还担心什么,想去质疑殿下的决定,那可不就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感受到空气中轻微的波动,知道暗中的人已经离开,帝云鸿微微抿了抿唇,挽起衣袖。 他意念一动,桌上瞬间多了几样水果。 若说是水果,不如说是星果比较合适,无论是火舌果、朱霞果还是碧龙果,都是极其难得的宝贝,往往需要等上千年才能见它开一次花,结一次果!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果实吸收了天地之间的星辰之力,与丹药不同,它药性温和,直接服用对人体也没有一丝坏处! 毫不犹豫地,帝云鸿伸手拿起了一枚火舌果,一刀削去了半个作为底座;随后,他拿起了朱霞果,微微一构思,手中的匕首率先切出了几个稜角,原本椭圆的星果硬是被切成了一个长条的方形! 做完这些的帝云鸿手中动作不停,一柄银色的匕首在他的指尖上下飞舞,只留下片片银光闪烁,一条一条的果肉从他的手中滑落,而他手中的果实,则隐隐有了个什么形状! ------题外话------ 我发誓明天一定加更! 看帝云鸿520花式虐狗!
第一百二十二章 宴前准备 将人形的果肉固定在底座上,帝云鸿的唇边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看了看,还是觉得缺了什么,于是伸手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碧龙果。 手中的刀片飞速旋转,没几下就将碧龙果的皮削得干干净净。削完皮的碧龙果呈现出淡淡的绿色,表面裹着一层晶莹剔透的果汁,好似一块流光溢彩的翡翠,美丽动人! 帝云鸿微微一思索,将碧龙果对半切开,再掏去中间的果肉,只留下薄薄的一层,好似是叶片,又像是荷花的花瓣,精緻的样子让人都不捨得下口! 将做好的花瓣绕着底座围好一圈,淡绿色的碧龙果配上黄色的火舌果,可不就是一座精巧的莲台吗? 而雕刻成墨卿染模样的小人,则站在莲台上方,嚣张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却又因为莲台的配成,莫名多出了几分飘逸洒脱的气质。 帝云鸿舒了口气,这才放下刀片,唤了一声道:「进来吧。」 「……是。」暗卫一脸委屈地从门外进来,饶是他功力深厚,也被这万年玄冰冻得不轻。 一大块玄冰冒着寒气,顿时整个屋子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暗卫把玄冰放在地上,心里暗自心疼诛南峰上的玄冰床。 好好的一张床啊,硬生生地少了这么大一块! 而帝云鸿,在见到这一块玄冰之后,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瞥了一眼桌上的星果,突然一拳砸在了玄冰之上! 「轰!」 万年玄冰被硬生生地砸出了一个凹坑! 将星果完好无损地放入凹坑之中,帝云鸿抬眼看向暗卫:「作为生辰贺礼,两天之内,务必送到天辰。」 三天时间就到墨卿染的生辰,被他雕刻用去了一天的时间,剩下的可不只有两天了吗? 「……是!」暗卫抱拳,心里却在奇怪殿下这样做的用意。对于冒犯过他的人,哪个不是已经魂归西天?可看殿下这态度,可不像是要找对方麻烦的样子啊! 难道是星果里下了毒? 没有道理啊,殿下要杀一个人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难道是殿下爱上墨卿染了? 暗卫抖了一抖,立刻把这个荒诞的想法抛到脑后。他家殿下可是要娶圣女的人,虽然也没见殿下对那什么圣女有什么关心,可到底是存在婚约的,总不至于被半途杀出来的一个混小子搅和了他们的计划吧? 想到那圣女,暗卫又是无奈地嘆了口气。帝氏家族有命,少君必须迎娶千秋宫圣女方可即位成为新一任的帝君,前任圣女突然消失,无论是千秋宫还是帝氏家族都在寻找她的后人,可殿下作为少君却似乎对这圣女一点也不上心。 「暗一,你走神的时间真是越来越长了。」帝云鸿瞥了他一眼,「看来是想去魔域歷练一下了,还是让暗二来接替你的位子吧。」 「属下知错!」暗一一个激灵连忙单膝跪地,额上不由得冒出汗珠,魔域那种恐怖到极致的地方,他一辈子都不想再次尝试,「殿下息怒,属下这就去办事!」 说完,他连忙抱起身前的玄冰,好似身后有豺狼虎豹在追一样匆匆离去! …… 两天的时间转眼而过,眼见天色又暗了下来,明日便是墨卿染十七岁的生辰! 各国的使者已经到达了驿站,许多慕名前来的人也汇聚在了天辰的帝都,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客栈。 青木领着一队的宫女向墨卿染走来,微微俯身道:「主上,陛下派人送来了明日的正装,请主上试试哪一套合适。」 墨卿染皱了皱眉,这类的事情总让她颇有无奈,她挥了挥手道:「放这吧。」 「陛下说要我们服侍王爷更衣。」宫女长弱弱地开口道。 这意思,就是要看着她一件一件地换完了?墨卿染瞪眼,瞥了一眼长长的队伍,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么换下去,恐怕换到明天天亮都换不完吧? 她嘆了口气,终于放下手中的书卷向一队宫女走去。 「红的绿的全部拿走。」她随意地翻看了几件,吩咐道。 顿时队伍中有好些宫女只得捧着托盘怏怏离开。 「蓝的也拿走。」 队伍又短了一些。 「主上,试试这件紫的?」 青木挑出了一件深紫色的,向墨卿染徵询意见道。 「好吧。」 上好的锦缎在手中划过,墨卿染认命地由青木摆弄着身上的衣服,复杂的样式和盘扣在她眼里都像是天文一样难以理解。 好半天,青木才打理好这身衣服,不得不说,深紫色的衣袍包裹着墨卿染清瘦的身躯,衬托得她的肌肤更加白皙,黑色的彼岸花开在衣摆下方,更添了几分神秘。 墨卿染随意地低头看了一眼,道:「挺好,就这件吧。」 「似乎是有些暗了,」青木摇了摇头,「主上稍等,我在去看看。」 墨卿染无奈地撇了撇嘴角,光凭她的容貌就能压倒全场了好不好,哪里还需要衣服来衬托? 而此时青木又重新走到了一队的宫女中,仔细翻看着衣袍。 宫女长想了想,微微俯身道:「青姑娘,奴婢手里这件是流云阁的新品,用雪山天蚕丝制成,冬暖夏凉,这颜色也很贵气,王爷穿一定好看!」 闻言青木抬头,看向她手中的衣袍:「象牙白?唔,确实不错。」 她走进内室:「主上,再试试这件吧?」 「唔,」墨卿染正低头和一粒盘扣做斗争,「你先帮我把这件脱了再说。」 「咳,」青木闷笑一声,在墨卿染斜过来的眼神中好不容易憋住笑,伸手帮她解开盘扣。 「想笑就笑。」看着她几乎扭曲的脸,墨卿染抽了抽嘴角。 「噗哈哈哈……」 看着墨卿染越来越黑的脸色,青木终于敛了敛笑:「好了我不笑了不笑了……噗哈哈……」 谁能知道,武技符术炼丹都手到擒来的落羽第一鬼才,竟然拿一件衣服没有办法?! 墨卿染无奈地抚了抚额,这能怪她吗?她一个一切从简的现代人,真心没研究过古代的衣服啊! 好不容易将身上的紫袍脱掉,青木便为她准备好了象牙白的那件。 衣摆上绣着水墨丹青,一直延伸到腰间,而腰带上绣着金线,贵气逼人。 「这件倒是很合适。」青木点了点头,伸手抚平了她下摆上的褶皱,又加了一句道,「很大气。」 「那就这件吧。」墨卿染随意地看了一眼,倒并不跟在意,能选好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好了,这件留下,你们都退下吧。」青木走出内室,吩咐道。 「是。」宫女福了福身,依次退了出去。 偌大的宫殿终于安静了下来,墨卿染松了口气,顺便将青木也赶了出去:「我要休息了,你也下去吧!」 「明天五更,属下会来叫醒主上,主上别忘了……」 「知道了知道了,」墨卿染抚额,「去休息吧,明天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呢。」 「是,」青木顿了顿,终于止住了唠唠叨叨的话头,「属下告退。」 夜已深,墨卿染躺在床上,却丝毫没有睡意。她索性半支起身子,向窗外望去,夜空很晴朗,闪烁的星星汇聚成星河,她心里不由得又想起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来。 她的生辰,帝云鸿会来吗? ------题外话------ 感谢离疏不淑的钻石~
第一百二十三章 宴会开始 「主上,已经到五更了。」 「唔……」 「主上,该起床了。」 「别吵……」 「主上,属下替您更衣。」 「出去……」 「主上……」 一夜失眠在凌晨才沉沉睡去的墨卿染,终于在青木不厌其烦的声音的中神色恹恹地坐起身来,仿佛是个木偶一般任由青木为她穿衣、梳头。 不得不说,虽然在许多方面墨卿染都完全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但在有些时候,还是允许她犯犯懒,做出几分孩子气的举动。 毕竟在前世,她也不过才二十多而已! 半推半哄地让墨卿染洗漱完并吃了早饭,她才显得清醒了一些,问道:「什么时辰了?」 「辰时了,」青木答道,「再过一会就该去大殿了。」 「皇兄派人来催了?」 「是的,已经在门外等了一会了。」 墨卿染伸手掸了掸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将摺扇别在腰间道:「那便走吧。」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外等候的小童见墨卿染出来,连忙下跪行礼道:「奴才拜见辰王爷!」 「免了,」墨卿染慵懒的声线带着一丝轻微的沙哑,问道,「各国使者都到了?」 「大部分已经到了,」小童连忙答道,「不少大臣携着家眷也已经在大殿等候。」 墨卿染微微挑了挑眉,正要接话,便听青木的声音响起:「朝堂上下,凡是家中有为嫁人的女儿的,恐怕都带了来。主上还是小心为妙。」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墨卿染抽出摺扇轻点她的额头,笑骂道:「连本王都敢打趣,胆子肥了?」 「属下不敢。」 她与青木、冷炎和慕惊羽三人名义上是主僕,实际则更像是朋友,私下里三人在她面前也不见得多拘束,这一路的打打闹闹,反倒看得前面领路的童子出了一身冷汗。 索性这一路并不很长,出了宫殿绕两个弯便有轿辇在等候着。十六人抬的轿辇,银顶红帏,四个角镶嵌着硕大的夜明珠,整面车壁用纯金的栏杆围着,很是张扬。 难得生日,就张扬一下吧! 墨卿染笑笑,率先跳上了轿辇,回头道:「青木,你也上来。」 小童一愣,弱弱地开口:「这……」这按礼不符啊! 「是。」而青木,则在他还没说完话之前就跳上了车,主上的话便是真理,别的规定又算得了什么? 轿辇一路向大殿而去,沿途遇到的几个宫人皆是敬畏地低着头不敢直视,更有以前欺负过墨卿染的宫人,吓得直接跪倒在地,直到轿辇离开才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 大殿门口,一众的侍从哗啦啦单膝跪地,高喊道:「辰王爷到!」 「来了,来了!」有女儿家的眼睛瞬间一亮,急忙往门外望去。 各国的使者连同大臣也纷纷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这位传说中的鬼才究竟是什么样子。 银顶的轿辇缓缓停下,一只素白的手撩开帘子,一位身着青衣的姑娘一跃而下。 原来不是墨卿染啊。众人有些失望,更加目不转睛地盯着轿辇。 终于,一只漆黑的流云靴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继而,一抹水墨长袍飘下,墨卿染微微侧头,完美的侧脸在朝阳下美得惊心动魄! 「天……」某家的小姐发出了一声惊嘆,又快速捂住嘴,只是微微泛红的脸颊证明了她激动的心情! 熟悉的微笑在她的唇角挂起,她狭长的凤眸扫过大殿中的众人,缓缓走进了大殿! 沐浴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墨卿染镇定自若,在皇位的下首坐了,举起桌上的酒杯,清朗的声音缓缓响起:「多谢诸位今日特地前来为卿染庆生,卿染先干为敬。」 「辰王爷客气了!」堂下客人纷纷谦辞,举起桌上的酒杯回敬。 「国君到!」 众位宾客一愣,继而立即站起身来,一抹明黄色的身影自殿外走来,年轻俊美的脸上带着从容和威严,天辰的铁血君王墨卿尧! 青阶以下的官员和宾客立刻跪倒在地,剩余的则躬身表达敬意! 「诸位平身。」墨卿尧威严的声音响起,同时他一掀明黄色的黄袍坐到了皇位之上,「感谢各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来参加皇弟的生辰宴,来人,上茶。」 一队美貌的宫女移步上前,手中的托盘中装着各式各样精美的酒食。 「哈哈,天辰皇客气了!辰王爷年纪轻轻就到了半圣的修为,真是天辰的好福气啊!」一位髯须大汉大笑了两声,开口道。 「战王过誉了。」墨卿染淡淡一笑,并没有因为赞誉而露出一点自喜的神色,「战王为漠雪立下赫赫战功,才是漠雪真正的福气。」 「老啦,老啦!」漠雪战王爽朗笑道,「落羽的未来,还是要交给这些年轻人啊!」 正在这时,殿外传来一声通报:「七星阁代理阁主到!」 话音才落,便见到殿外一紫一黑的两抹颀长的身影向殿中走来。 墨卿染弯了弯嘴角,璀璨的星眸里涌现了一丝重逢的喜悦。 七星阁代理阁主,还能有谁?自然是慕惊羽和冷炎了! 一段时间不见,两人的气息似乎更加浑厚,周身散发的点点波动也更加精纯。墨卿染淡淡地笑着,便见到两人微微俯身:「慕惊羽(冷炎),见过天辰皇,辰王爷。此番,我二人专程前来为辰王爷庆生,这点薄礼,还请笑纳。」 七星阁虽然为江湖上的势力,却在近年里势力迅速壮大,也从未听说他们与朝廷有什么交集,此番竟然会前来参加墨卿染的生辰宴? 慕惊羽笑了笑,好看的桃花眼看向墨卿染,右手微抬,一只精緻的匣子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在众人好奇的眼神中,他不慌不忙地打开了匣子,顿时五彩的光芒从中散发出来,引得殿中一片惊嘆! 「五霞珠!」 宾客中有见多识广的人已经叫了出来! 这五霞珠,正是天地孕育而成的天然矿石之一,小小的一粒便可以帮助受主躲过一次雷劫! 这正是为墨卿染突破神阶后的雷劫而准备的! 墨卿尧看了一眼下首的墨卿染,眼中划过了一丝若有所思,道:「二位请入席吧。」 待两人入席之后,殿外又传来一声通报:「风临使者到!」
第一百二十四章 英雄救美 殿外,三人大步走来。 领头的是个女子,奇怪的是,她长长的面纱蒙住了脸,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而在她身后,两名孔武有力的男人一左一右地走着,从步伐来看,明显也是练家子! 「奉风临国君之命,特来道贺,备薄礼一份,还望笑纳。」领头的女子一双眼睛在墨卿染的身上划过,给人莫名的熟悉感。她挥了挥手,身后的男子立刻将一口大箱子抬了上来。 箱子打开,一尊血红色的珊瑚被抬了出来。 「南海血珊瑚,一点心意,不成敬意。」女子微微俯身,立刻就有侍从将箱子抬了下去。 这血珊瑚也确实是一件奇宝,但与前面的五霞珠一相比,就立刻失了价值。 「三位请就做。」 披着面纱的女子领着两人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侍女马上端上了新鲜的瓜果佳肴。 女子的目光在一众宾客脸上飞快地扫过,突然,在看到对面的慕惊羽时狠狠地一愣,目中涌起了一阵激动! 似乎是感受到了对面的视线,慕惊羽抬起头,正好对上了蒙面女子的目光! 这个女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要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慕惊羽眼底划过一丝疑惑,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遍那女子,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露出了一抹警告的神色。 在女子进来便感觉莫名熟悉的墨卿染也在她身上留了一份心,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慕惊羽,心里顿时也产生了一丝探究。他们难道是认识的? 女子掩在面纱下的脸划过了一丝失望,红色的胎记在半边脸上好似鲜血一般狰狞。几年未见,他恐怕早就忘了她了吧? 「星铭四皇子、七公主到!」 宫人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皇甫澈领着皇甫薇儿向墨卿尧一拜道:「星铭皇甫澈见过陛下。此乃舍妹皇甫薇儿,今日特来给辰王爷庆生!」 「辰王爷!」皇甫薇儿抿唇一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皇位下首的墨卿染,小声唤了一声。 墨卿染嘴角含着笑,执起酒杯遥遥向她举,算作是打过了招唿。 正在这时,一名宫女举着托盘走到墨卿染的身后,趁给她添酒时小声道:「王爷,殿外来了一人,说是王爷的故交,宫人拦着不让放行,所以奴婢……」 「故交?」墨卿染微微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青木,「你且出去瞧瞧。」 「是。」青木应了一声,没有惊动任何人,与宫女一道,从大殿的小门走了出去。 而宫殿外,一脸白白净净的暗一换了一身深青色的衣服,正抱着一个精緻的箱子站在阳光下,而他的面前,两名宫人举着佩刀,显然是不让他进去。 他一个常年在暗中生活的暗卫,几乎从来没有走过正门,这头一次打扮得正正式式,却被人拦在了门外? 正想着要不要避过两个宫人直接进去,就看到青木向这边走来。他松了口气,迎上去便把那冰凉冰凉的箱子往她怀里塞去:「殿下给墨公子的生辰贺礼。东西已经送到,告退。」 说完,也不管青木是什么表情,直接转身离去,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诶?」青木一愣,瞪着他远去的背影,喊道,「你家殿下是谁?」 回答她的只有悠悠的清风。 「把这个送去寝宫。」青木随手把箱子递给宫女,冻得宫女一哆嗦,「仔细点,别磕着碰着了。」 「是,青姑娘。」宫女发着抖,抱着箱子小碎步跑远了,青木回到了殿中,站到墨卿染的身后。 「是什么人?」墨卿染呷了一口茶,转头问道。 「属下不知。」青木低头,「对方只说是他家殿下送的,东西已经让人搬回了寝宫。」 「这样。」墨卿染淡淡地点了点头,捏起桌上的一块糕点放入口中,顿时香甜的味道充斥了口腔。 正在这时,一道粉色的香风划过,七八个身穿粉色纱裙的女子碎步跑进宫殿,盈盈向墨卿尧一拜! 「兰娘来迟,还请陛下降罪。」为首的一个年轻的女子巧笑倩兮,恍若秋水般的眼眸中荡漾着绵绵的情意,丝毫没有正在请罪的自觉,似乎是吃定了墨卿尧不会降罪于她。 而墨卿尧也的确没有怪罪的意思,他抬手虚扶了一把,道:「兰娘请起,既然来了,也好让各位瞧瞧兰香坊的绝技。」 这兰香坊,正是天辰帝都最有名的伎坊,其头牌兰娘更是艺名远扬,一支九天凤舞曾叫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而出场费更是高达一万紫晶石! 「兰娘遵命!」兰娘一笑,顿时如万朵玫瑰开放,娇美迷人,她长长的水袖勐地挥出,柔柔地在宾客的眼前划过,水蛇般柔软的小腰一倒,周围的七名少女立刻围成了一圈,半跪下身子,仿佛是花瓣衬托着花蕊! 墨卿染白皙的手指摩挲着酒杯,饶有兴趣地看着表演,这一个个高难度的旋转和翻跃,确实极美! 不愧是兰香坊的头牌! 然她没有注意到,在她关注着别人的时候,同样也有不少的姑娘正偷偷地拿眼瞥她。甚至还有不少怀着敌意地瞪着兰娘,生怕这个不知道那里冒出来的女人抢了她们的风头。 而成为众矢之的的兰娘,仿佛浑然不自觉一般,一边旋转着步伐一边向墨卿染慢慢靠拢过去。 剪水双瞳盈盈好似欲语还休,一起一舞之间衣袖翻飞,好似落入凡间的精灵!一众的男子几乎都看呆了! 而兰娘黝黑的瞳孔中却只倒映着墨卿染的身影,乐声的高潮渐歇,似是进入了结尾,兰娘迈着点水的步伐,缓缓向墨卿染走去! 这一下,便是席上的人也看出了兰娘的心思,毕竟如墨卿染这般年轻貌美又实力强大的少年郎,如何叫人不爱? 一旁的漠雪公主楚倩倩看得怒上心头,就她一个伎子,还想勾引上辰王爷? 她手中微动,些许黄色的星力便凝聚起来,径直向兰娘的腿弯射去! 这一下若是射中了,兰娘定会当众跪地,出了这么大的丑,看她还怎么勾引王爷! 而墨卿染何其敏锐,这一点星力的波动早就被她看在眼里。眼见黄色的星力就要打到兰娘身上,她抓起桌上一只橘子就打了出去! 橘子和星力在空中碰撞,只听见「哧」地一声,橘子汁水四溢,不少溅到了兰娘的衣裙上。而星力,也在碰撞中被打散,消失在了空中! ------题外话------ 我真的加了一百字的=_=
第一百二十五章 都喜欢她 「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兰娘小声尖叫了一声,原本准备好的舞步也生生被打断。 正看到兴头上的众位宾客纷纷不满地皱起了眉头,尤其是血气方刚的男子,恨不得冲上去好好教训墨卿染一顿,再把如花的美人儿搂在怀里好好安抚。 毕竟,在众人的眼中,是墨卿染突然扔出了一只橘子才打断了这场精彩的表演。 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神,墨卿染歉疚地笑笑道:「刚刚手滑,弄脏了兰娘的裙子,这样吧,就由本王亲自领兰娘去换身衣服,全当是赔礼道歉了。」 「这……」楚倩倩一急,她明明是想要让兰娘出丑,可不是想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时间啊!她正要开口,就感受到坐在身边的皇姐偷偷拽了拽她的袖子。她回头,正对上楚姗姗警告的眼神! 墨卿染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忽而微微挑了挑眉,这楚姗姗,可不就是在四国大比前给她送去小青的那位吗? 收到墨卿染眼神的楚姗姗尴尬地笑了笑,当初正是不知道他的身份才会说出那些不知礼数的话来,还希望他不要追究啊! 待墨卿染和兰娘一前一后地走出了殿门,楚倩倩才嘟着嘴看向她的皇姐:「刚才干嘛拉住我啊?你看那个兰娘,好不知廉耻!」 「嘘,小声点!」楚姗姗瞪了她一眼,略微年长一些的她总算没有楚倩倩那么刁蛮任性,小声斥责道,「注意一点你作为漠雪公主的形象,天辰不是我们能得罪得起的!」 而出了宫殿的墨卿染和兰娘,连同时刻跟在墨卿染身后的青木,则上了来时的轿辇,径直回了寝宫。 「青木,去流云阁取几套衣裙来。」 「是,主上。」 流云阁,也是慕惊羽手下的产业之一,以衣着的华贵和精美出名,成了帝都女子攀比的对象。由于墨卿染的衣着都由青木打理,倒也确实没怎么关心过流云阁的发展,只是闲暇时偶尔能听到又有哪两家的姑娘又为了流云阁的哪件衣服大打出手的传闻。这一次,皇兄派人送来的这件象牙白的长袍便是出自流云阁之手! 踏入寝宫的墨卿染,一眼就看到了放在一旁矮几上多出来的箱子,她微微挑了挑眉,想起青木汇报的那个没有留下姓名就走了的神秘送礼者,不由得有了一丝好奇。 会是他吗? 「茶和点心都在桌上,请自便吧。」她对兰娘招唿了一声,随后便向矮几走去。 「王爷,等等!」兰娘一看她要走,顿时一急,「王爷莫非是不喜欢兰娘?」 墨卿染回头看了她一眼,漆黑如星空的眸子划过一丝讶然:「素不相识,何来喜欢不喜欢?」 她一愣,眸中带了点疑惑:「那刚刚……王爷是救了我吧?兰娘虽然不懂修行,可危险还是知道的。」 墨卿染挑眉:「无论是谁,本王都会出手。」 兰娘闻言抿了抿唇,清澈如水的双瞳中涌上淡淡的哀伤。她顿了顿,忽而抬起眼眸来直视着墨卿染,带着坚定不移的勇气道:「王爷人中龙凤,兰娘自知不配,却还是要将心里话讲完。」 看着她的神色,墨卿染突然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听得兰娘继续讲道:「从听闻王爷的事迹以来,兰娘就一直好奇着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创造出这样不朽的传奇。后来,王爷成功加入四大学院,兰娘就处处留心着王爷的消息。听到王爷受伤,兰娘也会揪心,听到王爷被罚,兰娘也会难过。今日在宴会上,第一次离王爷这么近,兰娘只觉得整颗心都要跳了出来!」 她顿了顿,道:「兰娘自知是个伎子,没有身世背景,配不上王爷。但兰娘思量许久,还是决定将此番心意告诉王爷,兰娘不求王爷一生一世相伴,只求王爷能知道……这世间,有一个女子深深地爱着王爷,便好。」 墨卿染看着她真挚的眼神,心里默默地嘆了口气。这兰娘也算是个真性情的女子,敢爱敢恨,却不知她爱的人,其实根本不是男儿身! 但这实情,墨卿染又是万万不能告诉她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以男性的身份示人,但若现在揭穿,犯下欺君之罪不说,又叫天下人怎么说? 她吐出一口气,缓缓道:「兰娘,你的一番心意我已知晓。但,我只能给你一句忠告,别在我身上用心了,否则你将一无所得。」 「兰娘从来不奢望能得到什么!」她一双剪水秋瞳隐隐有了泪光,「兰娘爱王爷,是兰娘自己的事,王爷不能连这点权利也剥夺吧?」 墨卿染挑了挑眉,正要说些什么,却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波动,青木出现在门口,手里捧着几件精美的襦裙,道:「主上,衣服取来了。」 她在心里暗自松了口气,青木的到来刚好解了她的围。当下她便接过青木手中的衣服,顺势递给兰娘:「选一件换上吧。」 「谢王爷。」兰娘勉强地笑了笑,朝墨卿染和青木福了福身,便转身走进了内室。 青木看着她有些落寞的背景,忽然嘆了口气。 「你嘆什么气?」墨卿染斜了她一眼。 「主上,」青木正色道,「属下提醒过主上要小心的。」 墨卿染一噎,看着她那张严肃的冰山脸,丝毫没有正在调侃的自觉。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默默背过身去:「长得帅不是我的错啊!」 「咳,」青木低头轻咳了一声,适时转移了话题,「主上要不要看看送来的那口箱子里是什么东西?」 被兰娘一打岔,她几乎忘记了还有这回事,有青木提醒才想起来。 「走,过去看看。」一边说着,她便一边向矮几走去。 还没走近,一股寒气就迎面而来,青木皱了皱眉道:「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竟这般寒冷。」 「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墨卿染淡淡回了一句,伸手抚上箱盖。精美的雕饰在手心中划过,带着冰冷的寒意,她一用力,将整个盖子掀开! 空气瞬间因为寒冷而凝聚出了白雾,在箱子中,整块的万年玄冰静静地躺着,而在中间,凹下去的一块地方,晶莹剔透的果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第一百二十六章 暗一受罚 「好像是朱霞果?」墨卿染挑眉,伸手捏住中间的果肉提了出来,只见一小尊雕刻成人形的果肉下,还有一朵逼真的莲花开得灿烂! 「朱霞果、火舌果、碧龙国、万年玄冰……」每看向一样,墨卿染就不禁感慨一句,「传说中的果实,一下子就见到了三种!到底是谁那么大手笔?」 「主上……」正在她疑惑的时候,便听见青木隐隐带着闷笑的声音响起,「这果肉……」 墨卿染一愣,凝神看去,终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朱霞果分明就是雕刻成了她的模样! 她哭笑不得地端详着手中的果肉,能这么大手笔且能将她雕刻得栩栩如生的恐怕也只有一个人了!只是……她看了看小人的动作,不由得脸色一黑。 她这么低调的人,哪有这么嚣张?正在这时,内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换好衣服的兰娘缓步走了出来,再次福身道:「多谢王爷,青木姑娘。」 「不用。」墨卿染敛了嘴角的笑容,将果肉重新放回到玄冰中,「既然换好了,就回去吧。」 将整只箱子收到了自己的空间中,她整了整衣衫,率先向外走去。 青木紧跟她的身后,兰娘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跟了上去。轿辇在寝殿不远处的大路上等着,只要穿过寝宫外的一处小花园就能到达。 墨卿染才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楚倩倩站在一丛月季花前,好似是被花香所吸引,正低头轻嗅着。听到身后的动静,她转过身来,眼中涌上了一丝惊喜:「辰王爷!这边……竟是你的寝宫?」 墨卿染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她脚下散落的不少花瓣,没有拆穿她的「偶遇」,淡淡地问道:「公主有事?」 「那个……」楚倩倩甜美一笑,眼神扫过墨卿染身后的兰娘时划过一丝愤怒,转眼消失,「刚刚有些头晕,就想出来走走,不曾想,竟走到了王爷的寝宫。」 青木闻言也忍不住低下头轻咳了一声,举办宴会的地方距离主上的寝宫路程可不近,就这么逛着过来了?是人都不信吧? 墨卿染神色不变:「那公主就继续逛吧,在下不打扰了。」说着,她就要继续往前走去。 「哎,王爷!」楚倩倩柔柔地叫了一声,一手抚着额头,似是重心不稳一般向墨卿染怀里倒去! 楚倩倩微闭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得意,他不是喜欢兰娘那种温柔的吗?她也可以! 再加上她公主的身份,他一定不会拒绝! 成功地倒入心心念念的怀抱,楚倩倩抑制住满心的欢喜,继续闭着眼睛娇媚地轻哼:「王爷……人家头晕……」 「公主需要御医吗?」青木冰冷的声音在头上响起,一下子浇灭了她心里的那簇小火花。 「怎么是你!」楚倩倩瞪眼,急忙从她的怀里爬了起来,整理好自己的衣裙,再转头时墨卿染早已跳上了轿辇! 她不由得咬牙,愤愤地跺了跺脚。 「还请公主保重贵体。」青木躬身行了一礼,快步向轿辇小跑过去。 楚倩倩一急,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就这么放过!她连忙喊道:「漠雪有意和天辰联姻,不知道王爷怎么看?」 虽然父皇曾隐晦地对她们姐妹表达过这个意思,但毕竟不是正式的旨意,两国之间也并没有通过文书,楚倩倩在一着急之间,也只好拿这件事做文章了! 「联姻?」墨卿染淡淡的声音从轿辇中传来,「又与我何干?」 轿辇很快沿着大路而去,楚倩倩忿忿地扯下一朵月季,扔在脚下踩得稀烂!而很快,她又意识到了一个新的问题,刚刚她走了老远的路才绕到墨卿染的寝宫,而现在,难道还要再走回去吗? …… 远在中羽大陆的苍鸣学院中,帝云鸿一声墨黑的长袍立于院中。感受到空气中熟悉的波动,他淡淡地扬眉:「回来了?」 「是!」暗一从黑暗中现身,单膝跪地,「东西已经送到。」 「嗯。」帝云鸿应了一声,见暗一似乎并没有什么别的要汇报,不由得皱眉,「就没有让你带什么话回来吗?」 「呃……」暗一微愣,抬起头来。 「你把东西交给墨卿染,他就没有说什么?」帝云鸿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目中已然出现了点点不满,他花费了一天一夜做出来的东西,墨卿染竟然完全没有一点表示? 「这……」暗一低下头,脸上出现了一丝赧色,如果他告诉殿下他没有把东西亲手交给墨卿染,甚至连谁送的都忘了说,殿下会不会一气之下噼了他? 这一犹豫,便是帝云鸿也看出了什么不对劲,他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暗一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地把整个过程说了出来,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跪在地上听候发落。 听完他的陈述,便是帝云鸿也忍不住低头抚额。 「去把暗二调过来,你暂时就接替他的工作。回去之后,魔域三个月!」 魔域三个月,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暗一面色一苦,正要开口求情,就见帝云鸿薄凉的眼神扫过来:「不然就六个月?」 「……」暗一一噎,连忙点头,「三个月,三个月!」 「去吧。」 暗一在心里哀嚎一声,颇有几分恋恋不捨却又斗志昂扬的味道。这一走,下次见到殿下,恐怕是已经半死不活了吧?上一次去魔域,只待了一个月便受不了出来了,却也足以让他提升一个大阶!而这次……说不定可以再进一阶呢? 看着暗一离开的帝云鸿嘆了口气,抬头望了一眼湛蓝的天空。 这几天里,墨卿染的离开让他越来越清晰地认识到,他真的对她上了心!或许之前,他从未想过,会有一个人让他这样心心念念。就算之前对她或气恼,或失望,可自从那一吻后,似乎什么都变了。 他竟然会开始想她,开始留恋她的味道! 这简直是疯了! 帝云鸿摇了摇头,似乎想将脑海中那些挥之不去的东西甩出脑外。 他忽然嘆了口气,幻天星海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他身边还危险重重,现在,又怎么应该去想这些东西呢?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争夺男神 待墨卿染回到殿中,几个热场的节目都已经表演结束,席上的几位公主见到她和兰娘一起回来,都不由得面露不愉之色。再看看她身上穿的流云阁新品,又是一番咬牙切齿。 小狐狸精,就知道勾引辰王爷! 而众位公子哥,则对墨卿染暗暗有了一丝嫉妒! 仿佛是没有看到周围各样的眼神,兰娘向着墨卿尧盈盈一拜,落落大方道:「方才兰娘扫了大家的兴致,愿再舞一曲,权当是兰娘的赔罪了。」 墨卿尧看了她一眼,好看的桃花眼中看不出情绪,微微点了点头道:「准了。」 坐在一侧的琴师双手按上了琴弦,在得到兰娘的示意后正要开始! 正在这时,一道清丽的女声响起:「慢着!」 墨卿染握着酒杯的手一顿,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一身蓝色襦裙的风清汐从席上站了起来,向着墨卿尧躬身行礼,道:「小女子星铭风清汐,略识音律,不如,便由我为兰娘伴奏,就当是给大家助助兴,如何?」 大殿之中出现了一阵小声的交头接耳,而兰娘,似乎也没有想到风清汐会突然自告奋勇地站出来。 不过,明着说是伴奏,暗地里,恐怕就是挑衅了吧? 星铭双姝之一的风清汐,即便是在整个落羽大陆上,琴技也绝对算得上是上乘!而现在,她竟然主动要求要伴奏? 墨卿尧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兴味,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墨卿染,吐出一个字,道:「准。」 风清汐微微一笑,高傲的目光自兰娘身上划过,唇角似带着一丝不屑的弧度。 她堂堂太傅之女,官家千金,又是绿阶的星将,于身份上不知高出了兰娘多少!纵使有千万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也改不了她是个风尘女子的现实! 给她伴奏,她也配? 风清汐的目中隐隐划过一抹不怀好意,敢对辰王爷心怀不轨,她定要叫她好看! 她缓移莲步,行至琴师面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让位,随后便坐到了他的位置上! 秀长的十指轻轻抚在琴弦上,风清汐瞥了一眼大殿中央的兰娘,手指倏然拂过琴弦! 「铮!」 琴音响起,无形中似乎有一圈一圈的波纹从琴弦的中心晕散开去,在空气中微微颤抖! 兰娘娇媚的眼神扫过大殿里的众多宾客,恍若无骨的双臂提起,指尖作兰花指状摆了个起式! 「好!」漠雪战王哈哈一笑,叫了声好! 眼下任谁都看得出两人之间并不甚友好,在这般情况下还能淡定自若地看表演的人,恐怕还真不在多数! 风清汐眼角微抬,指尖拨动琴弦,或抹或挑,悠扬的琴音在她的手下缓缓流出! 而兰娘,随着乐声的节奏,在大殿中央翩翩起舞,优雅的体态和裊娜的身姿,看得一众宾客如痴如醉! 又一个旋转,洁白的纱裙在空中翻飞,划过优美的线条,似落在每个人的心中。她轻提衣袖,挡住了半边面容,欲语还羞的模样让人心中一动,恨不得将她搂入怀中! 见兰娘几乎吸引了全场人的注意,便连墨卿染也一手支头,一手望向那方,风清汐的脸上迅速划过了一丝冷冽,只见她指尖一顿,一个迴转的音调后,速度立即快了起来! 若原来是清风拂面,水波不兴,而现在也是风起云涌,海浪滔滔! 好似平静一下子被打破,跌宕的音调起伏不定,兀自营造出一种紧张的氛围来! 众宾客不由得面色一凛,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杆。 再反观兰娘,步伐一错,动作丝毫不显慌张,原本柔美的舞蹈,瞬间变得有力! 风清汐的眼中悄然划过一道冷光,指下的琴弦颤动,速度再一次加快! 紧张的琴声仿佛伴随着激烈的鼓点,落在宾客心中,好像是身处战火纷飞的战场,又好像是波涛汹涌的大海,令人胆战心惊! 伴随着一次次有力的跳跃飞旋,兰娘面色肃然,用尽全身的力气去跟上乐声的节拍,只见一片白色的襦裙翻飞,挥手转腰之间匆匆而过,甚至留下几片残影! 她兰娘,并不是浪得虚名! 终于,随着琴音铮铮,最后的乐声落下,兰娘半跪在地做出最后的定格动作,此时的她,已然香汗淋漓! 而风清汐,见兰娘竟然从头到尾地跳了下来,且并不曾出现什么瑕疵,也不由得微微惊讶,面色深沉地望了她一眼。 「好!」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沉浸在乐声和舞蹈中的众位宾客才纷纷鼓起掌来。 「此曲只应天上有啊!」一位官员抚掌感嘆道。 「这般的舞蹈,也是平日难见啊!今日可真是託了辰王爷的福啊!」 兰娘轻喘着气,向风清汐微微一笑,引得她的脸色更加黑了几分。 「好,来人,看赏!」墨卿尧满意一笑,打断了二人各自的思绪。 身后的宫女适时地走上前去,将手中一模一样的两个托盘递给风清汐和兰娘,两人谢过了恩,才退下,便又听到殿中声音响起。 「小女子不才,不如二位姐姐功底深厚,却也想趁此机会表演一番,还请陛下恩准。」从风临来的那位蒙面的女子此时微笑着站起身来,仅露出的一双眼睛漾着温柔的光,不由得让人好奇掩在面纱下的脸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还没等墨卿尧说话,就听见席间一道声音小声道:「连脸都要蒙着,还能有什么好才艺?」 那女子全当没有听见,依旧微微含笑地看向墨卿尧。 见她没有反驳,方才出言嘲讽的宋含络便胆子大了起来,一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飞快划过。她也站了起来,笑道:「方才的两位姐姐合作得天衣无缝,含络也好生羡慕,不妨让我和这位姐姐也来合作一个节目吧?」 墨卿尧点点头:「准了。」 宋含络向着蒙面的女子微微一笑,问道:「不知道姐姐擅长什么?」 那女子看了一眼宋含络,似乎对她的不友好视而不见,微微颔首,答道:「略懂书画。」 「这样,」宋含络思考了一秒钟,笑道,「我最擅长的是舞剑,不如姐姐作画,妹妹舞剑,可好?」
第一百二十八章 她的真容 很快,便有宫女上来,抬着案几到了大殿中央,案上,洁白的宣纸摊开,文房四宝已经俱全。 而宋含络那边,寒光闪闪的软剑也已经准备妥当,剑柄上长长的红色流苏垂着,看起来颇有几分剑客的风范。 她反手握剑,向墨卿尧一拱手,随即单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 而风临使者那边,也铺开了宣纸,羊毫上饱蘸了墨汁,正要落笔! 两边的同时进行,也确实让众多宾客可以一饱眼福! 宋含络清喝一声,红色的流苏尾在空中划过,软剑寒光乍现!她纤细的身姿不断地翻转,配上潇洒的动作,一气呵成,原本小家碧玉的她,还真有几分凌厉之态! 她的父亲,也就是天辰的礼部侍郎宋飞,不由得摸了一把鬍鬚面露满意,他教导出来的女儿,不会比任何人差! 就在她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的时候,风临使者那边也开动了。淡淡的墨汁勾勒出远山的轮廓,宣纸之上水痕浅浅,很快一片连绵的群山跃然纸上。 收到所有人目光的宋含络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她瞥了还在低头作画的那女子,却只见她朦胧的面纱下隐隐约约的线条和认真的模样。 她的目光再移向墨卿染,却忿忿地发现,此时墨卿染却也关注着那不知姓甚名谁的风临女子! 她当然不会知道,墨卿染漆黑的瞳孔中涌动的探究和疑惑。从风临来的这个奇怪的使者,真的越看越熟悉,却死活都想不起来她是谁!墨卿染敢打赌,她一定与这人见过面! 不满于自己心中的男神将目光投向别的女人,宋含络大大的杏眼一转,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她又是一个旋身将剑送出,小指却在看不到的地方轻轻一划,繫着流苏的带子瞬间断裂! 下一个动作,原本送出的剑身向回收起,依着惯性,再加上她有意地控制,整个流苏脱离了剑柄就往风临使者那边飞去! 原本苏含络就离她极近,再加上她专注于绘画,竟没有注意到这边飞来的流苏! 流苏本来质地柔软,可苏含络在舞剑的过程中或多或少地用上了一点星力,是以,流苏以极快的速度直奔她而去! 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流苏已经近在眼前!她连忙偏头,虽然及时地避过了流苏,却不可避免地擦到了脸上的面纱。只见眼前一片浅紫色飘过,她的容貌展现在每个人的面前! 看到她的脸,所有的人都是一愣!半边脸白净无暇,恍若仙女降世,而另半边脸,却覆盖着一片如鲜血般的胎记,硬生生地毁掉了这张脸的美好,让人觉得分外可怖! 看到这一切的墨卿染同样一惊,她惊的不是这女子的容颜,而是眼前这人,分明就是她在天字四班认识、并一起换到地字班的辞颜! 虽然后来墨卿染一直跟着月重莲学习,鲜少再回到地字班,却对辞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就是说她断然没有认错人的可能! 那么问题就在于,辞颜为何会作为风临的使者出现在这里? 被掀掉面纱的辞颜一惊,下意识地看嚮慕惊羽,在见到他微微皱起的眉头后不由得伸手捂住了脸上的胎记。而笔下的宣纸,也因为被突然间地打断,而沾污上了墨迹。 苏含络带着歉意的声音适时响起:「哎呀,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的剑穗突然断裂,才飞了出去……打扰了姐姐,实在是抱歉。」 辞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她隐藏在眼眸深处的得意和嘲讽,却没有点破,抿了抿唇道:「无妨。」 她迅速捡起面纱,重新戴上,抬头望向墨卿尧,行了一礼,道:「小女子辞颜,因容貌天生的缺陷,故时时佩戴着面纱,还望陛下勿怪。」 墨卿尧摆了摆手,道:「惊扰了使者,本是天辰之过。」他看了看弄脏的画卷,道,「把东西都撤下吧,上西域特贡的雪香茶,给诸位压压惊。」 宫女应了一声,正要上前,却听得辞颜道:「且慢!」她迅速地执起笔,在弄脏的地方稍稍勾勒几笔,一只飞鸟就出现在了纸上,栩栩如生。 「这画,正是要送给辰王爷作为生辰贺礼的。」她双手执起画卷,徐徐展开,画上,水墨勾勒出的群山连绵,几座高峰下低矮的山丘此起彼伏,好似只是一幅再普通不过的山水画。 席间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或是不屑的、嘲讽的,或是疑惑的,众多眼睛都看向辞颜,在等待她给出解释。 而辞颜,也确实没让大家失望,只见她微微一笑,道:「请看山嵴处,此画的玄机就藏在此处!」 墨卿染闻言也有些许的惊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用墨线勾勒出的山嵴处,蔓延连续,一直向周围延展开去。她的目光随着山嵴线移动,忽而目露赞嘆,这整片山嵴连接起来,竟然是一条龙的形状! 辞颜笑笑道:「没错,这确实是一条龙。山有卧龙,一朝腾飞,定冲破云霄!天辰如此,陛下如此,辰王爷也是如此!」 「确实精妙。」墨卿尧抚掌大笑,显然是对这画的解释非常满意。 墨卿染狭长的凤眸中露出点点深意,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手中空了的酒杯。 辞颜这个人,她一直都心存疑惑,她也不认为这个人出现在她身边是没有一点目的。从刚开学时的奇怪对话,到跟随她进去地字班,再到现在这幅明显是讨她欢心的画,她究竟想要什么? 然,正在这时,还没来得及深想下去的墨卿染突然抬头看向殿外! 精神海的突然震颤,让她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凭藉她的修为,只能勉强看到几道黑色的残影从殿外划来,转眼就出现在了大殿之中! 众宾客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感受到令人心悸的威压迎面而来,与此同时,一道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圣域左护法驾到,尔等还不速速见礼?」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又是熟人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擅闯宫殿!」墨卿尧一拍龙椅站起身来,俊美的脸上满是威严之色!他堂堂一代国君,如何有给他人行礼的道理? 与此同时,暗中的龙影护卫瞬间移到墨卿尧的面前,殿中两侧的侍卫也立刻涌了上来,严严实实地将那几人围了起来。 左护法?圣域? 墨卿染倏然眯了眯眼,感受到那几人身上强大的波动,不着痕迹地侧身挡在了墨卿尧面前。 从来没有听说过落羽大陆上会有这么多神阶以上的强者,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这些人,是从幻天星海来的! 回想起五长老的那件事,她不由得暗自警惕起来,这些人,很有可能是冲着她来的! 席间不少的宾客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纷纷吓得瘫倒在地上,瑟瑟发抖,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向青木和慕惊羽、冷炎三人递去了一个不要轻举妄动的眼神,微微挑眉道:「阁下不请自来,又是何道理?」 为首的黑衣男子闻言发出了一连串低沉的笑声,终于抬起头来直视墨卿染,却令她吃了一惊!这人分明就是在星铭的拍卖会上以天价拍下瑞香丹的神秘老者! 「有意思,」老者微微一笑,一双阴桀的三角眼中带着唯吾独尊的光芒,似乎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中,「你就是墨卿染吧,当然,洛九,咱们在星铭可是见过面的。」 此言一出,便是众位吓到不行的宾客也面面相觑,一是为那老者的「熟络」感到震惊,二是对老者口中的那个名字……洛九?可不就是前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位天才少年吗? 原本打算明哲保身的皇甫澈眉峰微微一动,目中露出了一丝惊讶,随后便涌上了浓浓的担忧。 墨卿染冷冽的眸光深处也划过了一丝凝重,看来这些人真是对她下了大工夫! 看来,早在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关注起了她!也怪她太不警惕,竟然一直都不曾注意到这一点! 而这样一来,帝云鸿能顺着他们的线索发现她的另一重身份也就不奇怪了! 只是,令她一直想不明白的一件事是,她和这些人从来不曾有过交集,他们又为何处处针对? 这样想着,她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阁下不远千里赶到天辰,不会就是为了和本王叙旧的吧?」 老者笑了一声,阴冷的声音让人不由得一抖:「本尊这次来,是想要向王爷要一样东西!」 「哦?」墨卿染眯了眯眼,「我不认为我有什么东西值得阁下如此看重!」 「你急什么,」老者抬头瞥了她一眼,毫无温度的眼眸似乎并没有将她当做一个活物来对待,「只是要证明一件事情罢了!」 他的话音刚落,墨卿染还没有来得及理解他是什么意思,就感受到了手背上一痛,她下意识地去捂,触手却是一片温热黏稠的触感! 此时,她素白的手背上,一道不短的口子正豁开着,立刻就有鲜血从皮肉中涌了出来。 那老者一挥手,立刻就有身后的随从瞬移过来,接了几滴血又迅速退回,墨卿染看得莫名其妙,只得先扯了一条布带将伤口随便一绑,眯眼看向他们。 而那老者,此时似乎也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墨卿染的想法,只见他意念一动,一小块透明的水晶便握在了手中。他伸手接过随从递过来的瓷瓶,便将其中的鲜血尽数倒在了水晶上。 殷红的鲜血在水晶上留下蜿蜒的曲线,众人顺着老者的目光,眼也不眨地盯着他手心里的水晶,突然,便见到水晶内心红光一闪,随后,仿佛是涨潮一般,红色迅速在水晶内部升起,逐渐充满了整块水晶,放出耀眼的光芒! 这一情景,让所有人都一惊,同时心头的疑惑更深,这几个神秘的黑衣人,究竟要做些什么?这水晶,又为何会突然变红亮起? 看到这一切的墨卿染皱了皱眉,心中隐隐出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而那老者,在看到整块水晶都亮起的时候,再也抑制不住大笑出声,只是那笑声,带着阴谋和邪恶,让每个听到的人都心头一颤,恨不得让自己消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果然,果然!」老者收起了手中的水晶,阴桀的老眼仿佛锁定猎物一样盯住了墨卿染。他嘎嘎一笑,道,「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吧!好好的一个绝世天才,只可惜今天就要陨落了!」 杀意十足的一句话,让墨卿染瞬间绷紧了神经! 现在的她几乎可以确定,这里面一定存在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然,现在却不是场合去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站在她对面的左护法,周身已经溢出了黑雾,和那日云常的状况几乎是一模一样! 而眼前这人,显然是黑得更加精纯,更加恐怖! 「来人,给我拿下!」听了这么久诡异的对话,便是墨卿尧也看出了点端倪,眼见对方就要动手,他厉喝一声,同时急道,「小九,你赶紧从后殿离开!」 寒光闪过,十几把刀剑同时出鞘,一群侍卫喝了一声一齐涌了上去! 「轰!」骇人的气浪自黑衣人中心爆发开来,瞬间将侍卫掀翻出去! 十几个人,都无法近他一个人的身! 龙影护卫满脸凝重的表情,正要上前,墨卿染伸手拦住了他:「保护我皇兄离开,这里交给我!」 「是!」明白事情紧急,也深知自己的修为不如墨卿染高深,龙影抱了一拳,立刻回身去保护墨卿尧。 而墨卿染周身金色的星力亮起,同时拔出了月重莲送给她的幽冥剑,金色的星力灌注到幽蓝色的剑身,立刻迎了上去! 她记得帝云鸿说过,因为天地法则的保护,神阶以上的人在落羽大陆上修为会受到压制,再加上她身上还有一件蓝阶幻器圣铠,虽没什么胜算,但自保还是绰绰有余! 然,谁都没有注意到,云常死后出现在她中指上的一条短短的黑线,似乎是被什么吸引了一般,此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增长着! ------题外话------ 读者群557698437,还没加入的亲们欢迎你萌哟~
第一百三十章 大战炎烈 「何人敢在我天辰闹事!」一声爆喝自空中响起,又几道不亚于半圣的雄浑威压降下,从皇城某一处,有几抹人影疾射而来,在殿外的虚空站定,墨卿染抬头望去,只见那六人具是白髮白须,肃然的面容掩不住强者的傲气! 「六尊者?」她低喃了一声,身为皇室中人,她也确实知道暗中有守护国家的人存在,即便从没有见过,此时也不难猜出他们的身份!天辰六尊者,只有在国家面临灭亡的时候才会出现,而今,这几个神秘黑衣人竟然惊动了他们! 而且还是六人齐聚! 这几个人果然是不可小觑么?墨卿染眼底异色划过,徒然沉下了神色! 「圣域,炎烈!」左护法炎烈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总算来了几个修为高些的,却还是……不够看!」 「好好记住本尊的名号吧!下了地狱也好向阎王禀告!」 炎烈似乎是不想和这些人再多费口舌,黑雾勐地剧烈翻滚起来! 与此同时,一直在注意他的墨卿染也动了!金色的星力从地面升起,如同一面金色的墙壁一般挡在了黑衣老者面前! 随后,墨卿染腾身而起,骨节分明的双手推着整面星力汇聚成的墙壁使劲向外而去! 要将他逼出殿外!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宫殿里就打起来!不然修为较低的人统统会死在他们的炮火之下! 侍卫已然死伤了大半,冷炎、赫连御尘等人也在一个照面间被重伤,似乎是不满足对手如此弱小,一众黑衣人也随着左护法来到了殿外! 墨卿染拔剑迎上了炎烈,而六尊者则对上了一众的黑衣人! 先不说炎烈,能在幻天星海那种地方当上左护法自然是修为极高,便是随随便便的哪个黑衣人也是神阶以上,所幸有天地法则的保护,才将他们的力量压制了不少,勉强维持在神阶左右,却也比半圣要高出一筹,六尊者应付起来也颇为费力! 黑色的星力打在墨卿染身上,虽然有圣铠的保护,卸去了大半的力量,但依旧震得她肺腑生疼。和炎烈对战起来,她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拿出了十成十的全力,几乎将前世今生的绝学全部使了出来! 金色的巨龙在空中盘旋,一头撞向炎烈的胸口,轰地一声炸裂开来,点点星力消逝在了空中。而炎烈的黑色雾气也凝聚成箭矢,直奔墨卿染的面门而去! 结果是两人具在这次交锋中后退了几步! 初步的试探后,便是更加勐烈的星力轰炸!墨卿染几乎堵上了全部身家,符文一把一把不要钱地往外撒去!好不容易铭绘好的幻器也是一柄接着一柄地报废! 小青龙蜷缩在她的手臂上龇牙咧嘴,却碍于对方实力过于强大,不敢轻易出击! 「诛邪阵,启!」墨卿染冷喝一声,风吹乱了她一头青丝,她凌空站着,愈加显得身姿挺拔坚韧,只是苍白的面容和唇角的一抹殷红分外地刺目! 她的状况并不好!和炎烈的战斗已然消耗了她太多的星力,再加上分神出去在一次次变换身形之时悄悄布下阵法,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只是兀自硬撑着罢了! 「倒是有几分本事,不愧是那个人的后人!」炎烈的情况显然比墨卿染好了许多,「但你若以为这个小小的阵法能困住本尊,便是大错特错了!」 「能不能,阁下试试就知道了。」墨卿染淡淡的声音响起,面上依旧是极度的冷静,丝毫看不出一点弱态!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无论面对怎样不可对抗的敌手,她都不会退缩!因为她身后,是家人,是朋友,是她需要守护的人! 她趁着和炎烈说话的当儿,面上对峙着,暗地里却在偷偷地调息,星辰诀运起,几乎干涸的丹田缓缓旋转起来,些许金色的星力从奇经八脉汇聚起来,似乎是像泥潭里倒进去的一盆水,快速地被吸收,随之继续向外界吸收着星力。 空气中细微的波动逃不过炎烈的眼睛,看出她的意图,他并不打算给她太多的时间去调整,黑色的星力一展,迅速出击! 墨卿染的调息被中途打断,只得迅速收了星力,身形一矮避过他的攻击,同时脚步迅速一错,化为一道残影绕阵法旋转! 在炎烈看来,整个阵法外面都是墨卿染的身影飘过,一时间竟无法分辨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他不由得皱了皱眉,第一次感觉到了受制于人的憋屈! 「困!」只听墨卿染清喝一声,手中结印,顿时无数条星力凝结成的星力从四面八方向炎烈而去! 「不过如此!」炎烈爆喝一声,带着被牵制的怒意!他一伸手,一柄通体漆黑的大刀就出现在了手中,微褐的刀刃不难看出,这柄刀曾经饮过多少人的鲜血! 黑色的星力在空中划过,瞬间,金色的细线纷纷落地! 「呵,」他冷笑了一声,「小辈,你还有什么本事也统统拿出来吧!」 墨卿染不焦不躁,沉静如水的面色看不出任何情绪,她骨节分明的手上下翻动,新的星力重新汇聚起来。 「缠!」她再次喝了一声,顿时空中出现了一张巨大的网向下笼罩过去! 黑色的雾气不断地从巨网中溢出,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炎烈愤怒地一挥刀,而这巨网,仅仅出现了一个细微的口子,转眼又恢復如初! 炎烈周身黑色的星力大盛,显然几次的尝试下来,他已经丧失了耐心,打算使用蛮力破开这阵法了! 而此下,六尊者也已经浑身挂彩,尚且自顾不暇,更别提去帮助墨卿染了! 而她这边,情况也不容乐观,庞大的星力一下子从炎烈体内爆发出来,整个阵法都摇摇欲坠,似乎很快就要被他的星力所冲破! 精神力迅速铺开,她一边加固着阵法,一边脑中快速计算,到底怎样才能扳回一边倒的局面! 突然,眼尖的她发现,此时的炎烈大张着双臂,而他的肋下,正是空门大开! 绝佳的机会! 墨卿染眼中厉色划过,体内的星力汇聚于一点,勐地扑了过去! 锋利的短剑发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她俊美的脸颊,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眼看,短剑就要送入炎烈的体内! 完全爆发出来的她实在是太快,炎烈发觉她的举动时已经来不及去救! 墨卿染的脸上几乎要露出胜利的微笑。 可,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他的心疼 眼见幽蓝的短剑就要送入炎烈的体内,就算不能杀他也好歹是一记重创! 墨卿染拼尽体内最后一丝星力,丹田疯狂地旋转,脑中只剩下一个信念,一定要成功! 然,她没有想到,就在她靠近炎烈的时候,一阵钻心的剧痛从指尖传来!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浑身一颤,手腕却再也使不上劲来! 那道黑线,俨然已经蔓延到她的手臂上! 仿佛是一只无形的手突然扼住了她的心脏,身体的不听使唤让她第一次有了一种恐慌之感! 人怕的,不是敌人有多强大的实力,而是,根本不知道敌人用了什么手段! 墨卿染狠狠地咬牙,双眸几乎迸出血丝来,难道她就要放弃这个绝好的时机吗? 不,绝不可能! 她伸出左手,一把握住僵硬无力的右手,使劲地将短剑送出! 只听见「哧」的刀剑插入皮肉的声音响起,炎烈惨叫一声,他的肋下,赫然出现了一道长一寸的口子,一柄短剑插入一半,还有一半露在外面摇摇欲坠! 这时,耗尽全部力气的墨卿染左手握着右手,整条右臂传来的痛楚让她几乎忍不住要颤抖起来! 但是不可以!炎烈还在这里,她不能露出一丝弱态! 她咬牙,勐地拔出了短剑,顿时,鲜血喷涌而出,溅洒在她象牙白的长袍上! 炎烈倒退了两步,一手捂着伤口,阴桀的面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一个小小的半圣,居然有朝一日能够伤到他? 那个人的孩子,虽然还稚嫩,却不得不让他起了正视之心。 墨卿染持剑,清瘦的身形立得笔直,没有让任何人发现,她拢在袖中的手正在微微颤抖! 炎烈阴沉的目光在墨卿染身上停留了一会,终于一挥手道:「走!」 听到命令,一众黑衣人立刻停了手,和六尊者交手的他们,虽然不如六尊者惨烈,却也多多少少都挂了彩! 今日已经引起了足够大的震动,而再打下去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处。来日方长,今日在墨卿染手里吃了亏,他日定然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直到炎烈等人的背影消失在天际,墨卿染终于支撑不住,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钻心的疼痛,就好像是那日跳入凤凰真火时全身血肉被撕裂的痛楚! 她低声呜咽了一声,眼前一黑,缓缓倒地! 失去意识之前,她好像看到了满面焦急向她跑来的青木、皇甫薇儿,她好像听到了皇兄担忧的声音,她好像还隐隐闻到了一缕熟悉的薄荷香味…… 意识沉浮,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和身体脱离开来,轻得没有重量。 在无尽的空间中游荡着,大脑昏昏沉沉,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清醒的还是沉睡的。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她信步走着,漫无目的。 心里却隐隐有个声音告诉她,只要一直走下去,就不会累,不会有杀戮,只会有永恆的宁静。 宁静……她到底有多久没有过过宁静的生活了? 她躺了下去,在黑暗中,身下的地面似有些冰冷,却恰到好处地让人感到舒适,疲惫和倦意一起袭来,她终于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她想休息一下了。 …… 此时的她不知道,看着她倒下的众人,却急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接到属下汇报的消息后直接撕裂了空间赶来的帝云鸿,却也没来得及阻止什么,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墨卿染咚地倒向地面! 「来人!快来人!丹师呢!」墨卿尧一个箭步冲上去,好不容易摆脱了龙影的他一回来却见到是这样的场景,又如何叫他不心痛? 「这个娃娃确实不错,」站在一旁也受了不轻的伤的大尊者开口道,虽然气恼于这一干人都围着墨卿染却丝毫不慰问一下他们这六个伤员,但墨卿染的表现也确实让他刮目相看。他伸手搭了一把她的脉搏,微微皱了皱眉,「情况不太好。」 「尊者!」墨卿尧这才想起来还有这六个人的存在,连忙躬身行礼,急道:「尊者可有看出什么?」 大尊者摸了摸花白的鬍子,摇了摇头,道:「按照脉相来看,倒像是中毒。」 「中毒?」墨卿尧一惊,「这几天的吃食都是让御膳房特别准备的,别人吃了也都没事,小九怎么会中毒呢?」 大尊者斜了他一眼:「你问老夫,老夫问谁?还不快把懂药的人叫来?」 「是,是是。」墨卿尧一拍脑门,刚刚这是急疯了,才失了条理。他转身看向侍从,催道:「丹师呢?丹师到哪里了?去把七王爷也给我找来!」 随从领了命正要离开,却见帝云鸿大步走过来,从墨卿尧手中抱起昏迷中的墨卿染,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不用麻烦了。」 他的速度太快,墨卿尧竟然一时间没有拦住他。 见小九就要被这个莫名的男人带走,他唰地站起身,因为剧烈的情绪变化而周身溢出轻浅的波动,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此时布满了冰霜:「你是谁,把小九放下!」 帝云鸿高大颀长的背影微顿,他转过身来,琥珀色的眼眸扫过墨卿尧,明明没什么情绪,竟然令他感到了一股威严。帝云鸿望进他的眼眸深处,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一字一句认真道:「我能救她。」 「当真?」墨卿尧一愣,桃花眼中迅速划过一丝惊喜,却更多是怀疑,「小九中了什么毒?」 「昙花。」 「这是什么毒?」 帝云鸿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有些焦急,他伸手拉起了墨卿染垂下的袖子,原本白皙的手臂上,此时却泛着黑色,看起来颇为吓人。他琥珀色的眼眸中似有什么复杂的东西一闪而过,道:「墨卿染如今命悬一线,你若再问下去,我不能保证还能救回她。」 墨卿尧一噎,原本强势的态度也弱了下去。是啊,现在不是问这问那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救小九啊! 他抿唇,目光中有什么坚决的东西在生长:「朕就问一个问题,朕要怎么相信你?」 帝云鸿看了他一眼,抱着墨卿染转身离开,微凉的声音在空中飘散:「用我自己的性命起誓。」 ------题外话------ 感谢离疏不淑的花花~ 小伙伴们最近要记得追文哦~6月份上架之后前面的公众章节就要收费啦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为她寻药 诛南峰的石穴中,一身象牙白长袍的墨卿染正躺在缺了一角的玄冰床上,如墨的璀璨双眸此时却紧紧闭着,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隐隐能见一道道黑色的脉络在皮肤下延伸。 帝云鸿立在玄冰床前,无色的星力从他体内缓缓升起,笼罩了墨卿染整个人。 他双手结出繁复古老的手印,星力在他的引导下形成诡异的形状,从墨卿染头顶的大穴慢慢渗入。 不一会儿,他的额头上就渗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紧抿的唇微微的发白。乳白色的雾气混合着水汽和寒气在石穴中升起,映得两人的身形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又过了好一会儿,帝云鸿才停了手,他吐出一口气来,此时墨卿染脸上的黑色似乎浅了一些,停止了延伸。而他自己的脸色,却差了几分。 「殿下,」姜易低头,脸色并不那么好看,「没想到他们竟然把昙花带来了!」他顿了顿,眼中出现了几分内疚,「早先我就应该想到和云常有关的,那时候就不应该让墨卿染插手。」 「既然她是圣女,那么无论如何他们都会对她下手。云常的事只不过是个引子罢了。」帝云鸿沉声道,从他得到的情报中,他自然知道在宴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也包括採血之事。 前任圣女的事他不是没有了解,只是一直以来都採取放任的态度,却不曾想到过,墨卿染竟然就会是那个人的后人! 圣女石作不了假,他们也没有必要作假,这一切的证据表明,墨卿染就是这一届的圣女! 他琥珀色的眼眸凝视着墨卿染,忽而抬起手,微微粗糙的指腹划过她苍白的脸颊。若她母亲便是前一届莫名消失的圣女兰洛,那她一直被扮作男儿倒也情有可原。他目中划过了几丝歉疚和心疼,先前当她是男子的时候,还觉得她可恶,明明没什么实力还爱惹是生非;如今知道她是女子,突然心中竟多出了几分不一样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带着丝丝清甜的苦涩,在他还未察觉时便悄悄瀰漫开来。 若他早点重视这件事情,是不是墨卿染就不会中毒? 「殿下,」姜易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既然墨……姑娘就是圣女,那是不是要派人保护起来?」 「嗯。」帝云鸿应了一声,忽然想起了什么,道,「暂时先把暗一调回来吧,让他跟着墨卿染。现在毒已经稳住了,你好生看着她。」 「是!」姜易应道,随即反应过来,连忙看向帝云鸿,「殿下该不会是要去……」 昙花的解药,只有幻天星海才有! 可是,殿下身负重伤,好不容易到了落羽,现在还没有恢復,又怎么能回去? 那个地方,想要他命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姜易正担心着,便听到帝云鸿淡淡的声音传来:「我去魔域找冰原雪莲。」 「不行!」姜易咬牙,第一次出声反驳,「殿下旧伤未愈,今日替墨姑娘疗伤已然消耗巨大,怎么能去魔域呢?」 帝云鸿起身向外走去,听到姜易的话顿了顿身形,微微转身,声音凉薄:「我不去难道你去?」 姜易张了张嘴,到喉咙的话却噎住,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的修为还不够,就算能回到幻天星海,也没有办法撕裂空间回来。从幻天星海到落羽的传输阵好几年才开一次,一次只能传输没几个人,等到那个时候,墨卿染恐怕早就不在了! 可若不是这样,落羽大陆上恐怕就要乱了! 就在姜易犹豫的当儿,帝云鸿已经走到了门口,他似是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道:「看好她,让暗一尽快回来。」 虽然暗一这小子情商低了点,但修为还是不错,就算炎烈趁他不在再打墨卿染的主意,恐怕也讨不到好去。 姜易在心里嘆了口气,躬身道:「是。」 石穴里静悄悄的,只有他的声音久久迴荡。姜易抬起头,此时外面哪里还有帝云鸿的身影? …… 无垠之海前,风搅动着海浪,带起腥咸的味道,墨蓝色的海水涌动着,仿佛要将岸边那渺小的黑色身影吞没。无边的海,见不到一条鱼,也见不到一只船。帝云鸿深邃的眼底倒映着海面,沉静的面容不起一丝波澜。 无垠之海,落羽通往幻天星海的唯一通道! 神阶之下,尸骨无存! 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华丽的黑色长袍在海风中却丝毫不动,忽而,他抬起手,无色的星力在他周身涌动,空气出现了一瞬间的凝固! 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巨剑勐地噼开,海浪的中间陷下去一道深不见底的口子。这道口子越来越大,两侧的海浪因为不断地压缩而涨高起来,仿佛两面水的墙壁。而中间,一条海底之路缓缓呈现! 他毫不犹豫地迈步走了下去。 松软的泥土埋着不知道多少人的遗骸,森森的白骨露出骇人的断裂面,不少腐朽的兵器散落在地,帝云鸿却视而不见,大步走过。 很快,他就能回到幻天星海,他必须赶在三天之内回来! 墨卿染,只撑得住三天了! 想着她还在诛南峰上昏迷不醒,他又暗自加快了脚步。 若有旁人看到,那定然是只能见到一抹黑色的流光,在分开的海平面下飞快地穿梭,似乎全然没有阻碍。 而此时,他也确实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强大的威压散开,海底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生物,全都老老实实地伏在自己的窝里,探着头小心谨慎地打量着这突然闯入它们世界的强者。 这是上位者的力量,强大到令人心惊的力量,纵然它们这些上古凶兽,也不敢轻易招惹!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望无际的墨蓝色终于终于浅了一些,帝云鸿抬头望去,深厚的水幕后,一块金色的屏障穿透巨大的障碍映入他的眼帘。上面,四个金色的大字散发着熟悉的洪荒气息! 幻天星海! 他终于回来了! 帝云鸿眼眸深深,一道无色的星力打出,屏障瞬间就四分五裂,他轻而易举地穿过屏障,眼前,正是湛蓝的天空和古老的都城! 没错,这就是他生长了二十年的地方,他正在圣域的脚下! 就好比泽城是星铭的帝都,圣域,也是幻天星海权力的集中之地!不同于魔域的危险和邪恶,圣域却以绝对的权威和霸主地位名扬,没有哪个势力,能撼动它万年的根基! 帝云鸿深深地看了它一眼,嘴角露出了些许意义不明的笑容。 他的回归,皇宫中的那位想必已经察觉到了吧? 只是,那又如何?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要去的地方,是魔域最危险的地方——冰原! 如果帝凌天愿意的话,大可以派人去魔域追杀他! ------题外话------ 感谢桔暖三生的评价票~ 提前祝各位宝宝儿童节快乐啦~
第一百三十三章 魔域冰原 贫瘠的土地,越往里走,就越显荒凉。 坚硬的石头从地底下冒出尖来,硌得脚底生疼,碎石的砂砾散落在旁,偶尔有一两株绿色的植物从石缝中冒出头来,灰土土地探着身子,看起来颇为可怜。 空气明显冷了下来,一阵阵间歇的风从原野上刮过,仿佛是砍在脸上的刀子,颳得人脸生疼。帝云鸿一身漆黑的鎏金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稜角分明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一步一步地向更深处走去。 「哧!」 一道轻响,石缝中的一只通体赤红的毒蝎被他指尖打出的劲风噼为两截,喷溅出的血液洒落在旁边的岩石上,发出一连串的腐蚀的哧啦声,在寂静的原野上格外地清晰。 剧毒无比! 帝云鸿看也不看,抬腿从它身上跨过,眼底深处却有不易发现的警惕缓缓凝聚。危机四伏的魔域,即便是他,也要分外地小心! 脚下的土地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环境也变得更加地寒冷。空气开始稀薄,一股危险的味道慢慢地瀰漫开来。 他琥珀色的眼底勐然闪过一丝暗芒,拢在袖中的手微动,一丝星力已然凝聚了起来。 「轰!」 不远处的一堆碎石被炸得飞起,后面藏着的一只正准备偷袭的豨猪冷不防被炸了出来! 「嗷!」豨猪嚎叫了一声,原本瘦小的身体急速膨胀,足足涨到了百米的高度才停了下来! 它铜铃大的眼睛闪着兇恶的光芒,紧紧地盯着帝云鸿,嘴角似乎有口涎掉了下来! 神皇级别的幻兽! 寻常幻兽在神阶之后便可幻化成人形,可魔域中的幻兽一生都只能以兽类的形态活着,性格也比寻常幻兽更加兇残! 帝云鸿眼中的平静不变,强大而蔑视一切的威压勐地从体内散发出来! 神帝威压! 豨猪一愣,倒退了几步,兇悍的眼神中露出了几分犹豫!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会是神帝! 然,它舔了舔唇,眼神很快变得更加贪婪! 千年没有吃过人肉的欲望,足以压下所有的怯弱的理智!更何况,吃了一名神帝级别的强者,可是大补! 豨猪在地上按了按爪子,喉间发出了一阵低低的咕噜声,巨大的身体勐地向帝云鸿扑过去! 仿佛是一座大山移来,震得整片大地都在颤抖,地上的碎石不断跳跃、降落,一个不留心便能压死石缝中的那一抹小小的绿色。 帝云鸿脚下微动,瞬移出百米的距离,豨猪扑了个空,庞大的身体落在地上,砸出惊天动地的声响,脚下的土地深深地凹陷下去,无数细小的裂痕一直蔓延到天边去! 一击扑空的豨猪怒了,正要扑棱地从深坑中站起身来,这时帝云鸿也动了! 他一个翻身跃上豨猪的背,无色的星力在空中汇聚,逐渐凝聚成一柄大刀的模样,他双手握住刀柄,狠狠地噼下! 大刀带着凛冽的破空声,周围的空间因为剧烈的星力波动而发生了轻微的扭转,瞬间又恢復如初! 庞大的星力狠狠地砸在豨猪的头上,顿时一道如注的鲜血喷涌而出! 豨猪吃痛地哀嚎了一声,愈加用力地扭动着身体,想要把帝云鸿从它的背上甩下去。 但,帝云鸿哪里会让它如愿,短短的时间之内,又一柄大刀凝聚而成,照着原来的伤口再次噼下! 豨猪皮糙肉厚不错,但也禁不住一次次的噼砍! 伤口瞬间加深,隐隐能见里面的白色骨头,鲜红的血液顺着它巨大的头颅淌下,没入它长长的皮毛中,然后沿着毛尖一直流淌到地上。 豨猪痛得在地上打起滚来,这巨大的身体一折腾,便掀起了滔天的尘土,很快,便是周围的平地也被它滚得凹陷了下去! 帝云鸿不得已从它身上跳了下来,正要再次出手,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他微愣,手中的星力便停顿了一秒,在另一旁,一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冰原白狼看也没看他一眼,如一道流光一般直扑受伤的豨猪而去! 「嗷!」被白狼一口咬下一大块肉来的豨猪再次嚎叫了一声,硕大的眼中满是猩红的痛苦! 整块带着血的肉被囫囵吞下,尝到甜头的白狼再次抬起眼贪婪地望着豨猪! 原来是来抢夺猎物的,帝云鸿琥珀色的眸中划过一丝瞭然,却正中他的下怀。他看了两兽一眼,不动声色地缓缓往后退去。这只白狼和他是一个等级,毫无疑问,受了伤的豨猪根本不会是它的对手,只有被一口口吃掉的命运! 而他,还是在白狼没有注意到他的时候就离开吧,若是打起来,恐怕还要费好一番力气才能解决! 而尚在昏迷的墨卿染,却没有时间再拖下去了! 在白狼和豨猪眼里那道渺小的身影瞬间移出几里远,直到看不见那两兽的身影,他才慢了下来,仔细辨别了一下方向,正想继续向前,却冷不防听见两兽的方向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勐烈的余波传来,一时间飞沙走石,天地一片昏暗,气流传来,便是隔了这样远的距离,帝云鸿地忍不住后退了几步才稳住了身形。 他看向那个方向,刚刚那样的威力,莫非是……自爆? 只有神皇级别的自爆才会有这样的威势吧!看来是豨猪不堪忍受这样的痛苦,选择了和白狼同归于尽! 帝云鸿垂下眼帘,眼中划过瞭然,却突然似想到了什么似的表情一凝! 不好! 在冰原这种地方自爆的后果…… 他来不及多想,便听到远处隆隆声传来,同时脚下的土地不断地颤抖着。 他抬头望去,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他此时淡然的表情也忍不住出现了丝丝龟裂! 一道白线正从远方滚滚而来,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他靠近着! 白线越来越粗,隐隐能看到翻滚的雪浪不断吞噬着脚下的土地! 竟然……雪崩了! 帝云鸿的面色凝重起来,脚下一点,以最快的速度横向跑了出去! 在天灾前,任何人的力量都好比是螳臂当车,不堪一击! ------题外话------ 宝宝们六一快乐么么哒
第一百三十四章 冰原遇险 白色的雪线越来越近,其浩大的声势让整片冰原都不禁为之战慄! 帝云鸿眼底划过了一丝不易发现的凝重,将速度发挥到极致! 黑色的流光在躁动的冰原上飞快地划过,所过之处惊起无数幻兽,却又被紧随而来的雪线吓得缩回了脖子。 空旷的冰原上难见一个藏身之处,偏偏这次雪崩的范围又实在太大,帝云鸿皱眉,锐利的目光从左右划过,不放过一点细节。 终于,一个隐藏的岩穴出现在眼前,帝云鸿毫不犹豫地身形一偏,就地一滚就翻了进去,头顶上立刻就有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响起,大片的积雪涌过,瞬间覆盖了岩穴的出口。 帝云鸿松了口气,安定下来的他开始认真打量这岩穴。仿佛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岩壁,粗糙的石壁上长满了苔藓,微微湿润的岩穴中不断有水从头顶的岩石上渗下。 他在心里快速地算了算,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也就是说,在两天内他必须要找到冰原雪莲,否则,他给她设下的禁制就会失效,毒会进一步渗入心脏甚至是意识海,到时候便真的回天无力了。 这样想着,他不禁也有些焦急。冰原雪莲是一种罕见的药材,两天的时间本来就不充裕,再加上这一雪崩,不知道有多少雪莲被毁掉,又增加了寻找的难度! 在心中嘆了口气,他站起身来,既然入口已经被堵住,那么,他便只能从其他地方寻找出口了。 沿着岩壁向深处走去,越来越湿润的石壁让人感到一阵不适,甬道微微倾斜向下,按照方位来看,应该是进入了地下! 眼前依旧是弯弯扭扭的石壁,好似没有尽头,所幸并没有出现什么岔口,倒是减少了做出选择的压力。帝云鸿沿着甬道一直走着,琥珀色的眼中涌动着警惕! 前面的路微微开阔了起来,似乎是进入了中心地域,前面也越来越黑,上面透过来的光芒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帝云鸿皱眉,意念一动想从空间戒指中取出夜明珠来照亮,却惊讶地发现这里的空间似乎被下了禁制,任凭他怎么催动意念,都无法召出空间戒指中的东西。 无奈放弃,他只得凭着敏锐的直觉一步步向前移去。耳畔寂静得可怕,之前还有时断时续的滴水声,现在却全然消失,只能听到他独自一人的脚步声,空荡荡地迴响着。 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脑海中划过,快得抓不到。他还没有弄清楚这种莫名的不安是从何而来,便见到不远处微微有光线亮起。 难道是快到出口了? 帝云鸿加快了脚步,刚刚脑海中的那一丝疑惑也瞬间被抛在了脑后。 然,那丝亮光看似不远,却一直在前方远远地亮着,帝云鸿快步走着,不留心小腿上一疼,好似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破了皮肤,温热的血液立刻流了出来。 他低头,旁边长着倒齿的荆棘还带着他的鲜血。 一丝奇异的熟悉感在他心头划过,然,在那种环境下,他来不及多想,伸手拨开荆棘继续往前走去。 不知何时起,脚下变得凹凸不平,遍地都是遍布的树根藤条,偶尔还有断裂的骨骼,不知道是兽骨还是人骨被孤零零地遗落在地。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一把小小的匕首在那里别着。他伸手取下匕首,握在手中,周身充沛的星力波动已经消失不见,他没有办法感应到体内的一丝星力。 在这个地方,星力也用不了了么? 「吼!」正这么想着,周围点点绿色的火光出现,随着一声声低吼,在黑暗中格外地阴森可怖! 狼群!帝云鸿眯了眯眼,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绿色的幽光将他包围起来,露出垂涎的眼神! 帝云鸿毫不犹豫,匕首出鞘,灵活的身姿一动,锋利的匕首送入离他最近的一只狼的喉中! 浓郁的血腥味,让剩下的群狼更加狂躁起来! 挥手,踢腿,按照记忆里的动作,帝云鸿在狼群中穿梭着,凌厉的身手毫不拖泥带水,身前的狼尸越来越多! 这样的场景何其熟悉,他自幼被封了星力流放到魔域歷练的时候,遇到的不正是这些吗? 好不容易杀死最后一只狼,他弯腰扶住膝盖微微喘息,在没有星力的情况下,果然还是有些吃力! 他苦笑一声,撕下衣袍的下摆在被群狼抓伤的腰间随意地缠了,便远远见到有三人快速地向这边掠来。 他警惕地微微站直了身子,等那三人近了,才发现那三人都颇为眼熟! 「殿下,叛徒已经带到!」 其中两人将押着的一人推倒在地,沉声报告道。 帝云鸿低头看去,地上那人满身都是伤痕,显然被打得不轻。他忽而皱了皱眉,他有印象,这人分明就是他十岁时害他差点丧命的元兇! 只是,十年前的事情,又为何会重演?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便见到那人连滚带爬地在他身前跪下,哭道:「殿下,我该死!我不是有意要做那些事的,实在是被迫无奈啊!」 他不由得抚了抚额,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让他头疼得厉害,大脑似乎处在一片混沌之中,连最基本的清醒都维持不住。 而那人继续哭道:「殿下,再给我一个机会吧!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锋利的匕首送进那人的喉咙,瞬间世界便安静了下来。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即便是重来一遍,该有的选择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帝云鸿扫了一眼他的尸体,毫不犹豫地迈步而过。 背叛了他的人,有什么资格求情? 更何况因为他的背叛所带来的后果,根本不是他一死就能抵消得了的! 眼前似乎出现了一抹火光,映得天际微微发红,悽厉的惨叫声和哭声不绝于耳。 帝云鸿的面上出现了一丝恍惚,眼底一丝疼痛划过。他拖动着沉重的双腿缓缓向那方移动过去。 宫殿的断壁残垣出现在视线之内,无数烧焦的宫人在地上无力打滚、哀嚎,铁骑之下溅起鲜血和污水,幼小的他身上被套上了铁索,那个男人狰狞的脸就在眼前,张狂地问他:「国玺和兵符在哪里?」 他闭了闭眼,父君和母后临终前的叮嘱还在耳畔迴响,那日的痛楚和绝望仿佛还歷歷在目。指缝间的鲜血无力地落下,滴落在地上,溅起细碎的血花,转眼消失不见。 「帝云鸿,你醒醒……」熟悉的声音响起,仿佛是黑暗中的一道光,勐地将他从自己的思绪中唤醒。 他睁眼,正对上墨卿染略带担忧的眼神。 安静朴素的环境,不就是苍鸣学院的院子吗? 帝云鸿一愣,心里的痛楚快速压下,面上不由得带上了一丝惊讶:「你怎么会在这?」 她不应该是中毒昏迷,在诛南峰的石穴中吗? 「你走后没多久我就醒了,」墨卿染耸了耸肩,半开玩笑似的道,「或许是我体质不错?」她顿了顿,忽而伸手抚上帝云鸿的眉间,「你为我找药,是在担心我?」 帝云鸿的眉头皱得更深,看着墨卿染的动作没有说话,只有微红的耳尖透露了他的不自在。 墨卿染向前走近了一步,修长的手划过他的脸颊,继续往下滑去,她伸手环过他的脖颈,微微凑近了他,温热的气息洒在他的颈间:「那你,喜不喜欢我?」 ------题外话------ 对不起必须要卡在这啦~大家千万要相信我家染染和云鸿啊,真相明天揭晓~ 感谢似是er非和136**554220的钻石~
第一百三十五章 峰迴路转 帝云鸿身体一僵,琥珀色的眸中飞快地划过了一丝冷光! 没有人看到,搭在他后颈上的那只手中,一道寒光自指尖闪过,赫然是一根一寸长的银针! 幽蓝色的针尖散发着微光,显然是染了剧毒!墨卿染嘴角露出了一丝阴邪的笑容,手腕微动就要将银针扎下!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环境中分外清晰。帝云鸿伸手握住墨卿染的手腕,幽蓝的针尖在空中微微颤抖。他原本恍惚的眼神哪里还在,如今只剩下一片清明! 他冰冷的眼神锁定了眼前之人,一字一句道:「你不是墨卿染!」 以他对墨卿染的了解,她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因为相信,所以怀疑! 眼前的幻影瞬间破碎,一束灿烂的阳光自天边洒下,突如其来的转换,让帝云鸿不适地眯了眯眼! 他睁开眼,眼前根本不是苍鸣的院子,此时的他正站在悬崖上,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峡谷,只要再往前一步,就会跌得粉身碎骨! 便是他,也忍不住心有余悸。若是他真的被幻境所迷惑,恐怕这就是他的下场了吧! 他吐出一口气来,不由得感慨了一声,早便知道这魔域的幻境十分厉害,没想到还是差点着了道! 而在他的右手边,一条铁索横跨峡谷,连接着两边的山顶,他思忖了一番,抬腿便迈上了铁索。 脚下的铁索微微摇晃,峡谷深处隐隐传来滔滔的浪声,不知有多少人曾站在这铁索之上,吓得头晕目眩,双腿发抖,不敢向前迈出一步! 帝云鸿目不斜视,脚下沉稳,不慌不忙地攀到了对面的崖壁,眼前,薄薄的一层白雪覆盖了松软的土壤,没有丝毫人或幻兽的足迹,隐隐从白雪下冒出的点点青色,为山顶添了几分亮丽的风景! 在魔域这种地方,这基本能算是天堂了吧? 帝云鸿默默地想着,选择了一个方向朝前走去。如今按时间来看,他只有最后一天了! 渐渐地,脚下的绿色越来越多,偶有一两棵树,将根深深地扎进土壤,树根下,不知名的昆虫在这里筑窝,繁殖。 冰原雪莲还不见影子,帝云鸿不由得有些着急。不远处,一片清澈的湖泊静静地躺在山腰,帝云鸿嘆了口气,伸手掬起一把清水洗了把脸。 冰冷的湖水拍在脸上,多多少少让他清醒了不少。 他抬起头,正准备继续寻找,却冷不防呆住了! 在湖的另一边,一大片的冰原雪莲静静地开放着,洁白的花瓣在风中微微摇摆,送来淡淡的清香。 帝云鸿愣愣地看了一会,忽而眼中涌起喜悦。他想也不想,径直跳入了湖中,快速地向对面游去。 冰冷的湖水很是刺骨,刚入水时还不觉得什么,待游出了一段距离,才感觉到自己的体温被湖水渐渐带走,寒冷不断地涌入皮肤,往体内钻去。 他咬牙坚持,双臂被冻得青红,却依旧奋力地挥动着僵硬的双臂。此时,沉浸在喜悦中的他俨然忘记,打破了幻境之后他便可以使用星力,从湖的这一边飞到另一边,其实不过也就是一眨眼的时间。 「哗啦」一声,帝云鸿从湖中抬起头来,一身黑衣湿答答地黏在身上,看起来颇为狼狈。他吐出一口气,攀上岸去,岸上,成片的冰原雪莲盛开着,粗略地一数足有百十来株! 鼻尖裊裊的清香袭来,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人不禁怀疑这是一场梦境! 好在帝云鸿很快便冷静了下来,他仔细地查看了一遍周围,确认了没有什么守护兽后,采了几朵开得最好的,从空间戒指中拿出盒子装好。 随后,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微微抬起了右手。精纯而磅礴的星力瞬间从体内涌出,原始而没有任何花哨的成分,他用足十成十的力量,虚空一抓! 顿时,空间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在帝云鸿所处的地方平地颳起一阵大风,来自异空间的狂暴力量外泄,他看了一眼,抬腿便迈了进去! 苍鸣学院的诛南峰上某一处,忽然,空间出现了诡异的扭转,随后,一个狂暴的黑洞凭空出现,帝云鸿从里面一步迈出,忍不住弯腰喷出一口鲜血! 他原本就内伤颇重,再加上在魔域的打斗和连续两次的撕裂空间,即便是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 感受到易动而匆匆赶来的姜易,见到帝云鸿吐血神色一紧,连忙上前一步搀扶住他,急道:「殿下……」 「我没事。」帝云鸿推开他伸过来的手,毫不在意地抹了一把唇角,问道:「她怎么样了?」 姜易一噎,在心中暗自嘆了口气,殿下千里迢迢回一趟幻天星海,自己的身体不顾,回来的第一句话还是关心那个墨卿染。虽然心里略有不愉,但他还是诚实答道:「墨姑娘还是老样子,不见好也不见坏。」 帝云鸿点点头,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放下。这时,便听姜易犹豫的声音传来:「殿下……要不要先去换身衣服?」 他微愣,低头看去,原来方才跳入湖中之后,衣袍便已湿透,之后忙着採摘雪莲,穿着湿漉漉的衣服直接撕裂了空间回来,倒还真忘记了这码事。 他现在的样子,当真应该是十分狼狈。 帝云鸿想了想,伸手从空间中取出了一朵冰原雪莲,递给姜易道:「把这个煎成汁给她服下。」 「是。」姜易伸手接过雪莲,洁白的花朵在他的手心里静静绽放着,顿时便有缕缕的清香散发开来。 帝云鸿看了他一眼,忽而,微微眯起的琥珀色眼睛里闪过一丝警告:「她醒之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心里明白。」 姜易老脸一红,被看穿心思的他忍不住低头尴尬地轻咳一声,道:「属下明白!」 交待完事情的帝云鸿吐出一口气,再次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不由得微微嫌弃地皱起了眉。 他运转起星力,便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若是墨卿染醒来,还是不要看到这般狼狈的他吧! ------题外话------ 读者qq群号557698437(华山论见),零门槛加入,方便我发通知,也方便和大家交流。 加群,加群,加群,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一百三十六章 卿染甦醒 这一觉,似乎睡过了几个世纪,似乎睡到了地老天荒,当墨卿染终于睁开眼睛,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耀眼地在她床头跳跃的时候,竟感觉到了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她眨了眨眼睛,漆黑的瞳孔深处短暂的迷茫过去,她一翻身坐了起来。 全身的骨头在她的动作下发出清脆的声响,然而她全然不在意,因为此时,她的注意力全都在她恢復如初的右手上! 好似是完全没有受过伤一般,右手灵活得与平时无异,表面上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那日险些疼到要命的右手,现在又莫名其妙地好了? 她愣了愣,眼中划过一丝不太确定的喜悦,尝试着握了握拳,又将拳头展开,要不是那痛感太过记忆犹新,她真的要以为那日只不过是她幻想出来的! 喉间尚且湿润,还残留着一股清冽的味道,说不上来是什么,却并不让人讨厌。她呆坐在床沿上,脑海中如同倒带一般回放着残留的记忆。 那日与炎烈大战之时,她发觉自己右手有异,好不容易逼退了他,却自己陷入昏迷。由于太过疲惫,她甚至连意识都陷入了沉睡,那种黑暗而宁静的感觉……对了,她漆黑的眸中突然划过了一道亮光,昏睡中,她好似是听到了皇兄的唿唤、听到了青木的啜泣、听到了一个带着薄荷香气的男声的轻嘆! 难道是他? 墨卿染倏然瞪大了眼睛,勐地一个翻身下了地,却忘记了自己在床上躺了太久,双腿软绵绵地使不上力气,一个没站稳就咚地一声摔倒在地。 「哎哟……」她揉揉摔疼的膝盖,龇牙咧嘴地站起身来,而就在此时,房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大长老姜易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 「醒了?」姜易看了她一眼,伸手将药碗放在了桌上,「既然醒了,就过来把药喝了吧。」 墨卿染一愣,瞥了一眼桌上黄褐色的药汤,毫不犹豫地端起来一口喝完,抹了把嘴角,道:「谢大长老。」她将碗放回到桌上,顺便打量了一圈房间,问道:「敢问大长老这是在哪?」 「诛南峰。」 姜易背着手,神情早已不是面对帝云鸿之时的尊敬,而是将一个学院大长老的威严完全发挥出来。 一朵雪莲分三次熬了,第一碗解毒,第二碗第三碗清余毒,如今墨卿染三碗都已经喝下,身体自然已经没有大碍。早在第一碗餵下之后,姜易便把她从石穴中转移到了厢房,她的功法不如帝云鸿的那般阳烈,玄冰上趟久了迟早也得躺出病来。 墨卿染眨了眨眼,至始至终也没见到心里猜想的那人的人影,不由得微微失落。她抬眼看向姜易,问道:「大长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姜易捋了捋鬍鬚,面露几分责备又似乎是无奈:「你能活到现在,也算是命大。」他嘆了口气道,「那日你中毒之后,老夫便派人把你接了过来。你师父闭关前嘱託我要照拂你,却没想到,这才几天的时间,你就差点把自己折腾没命了!」 墨卿染面色一红,伸手摸了摸鼻尖,喃喃道:「我这不是没办法嘛……」 「好在老夫的私藏里还有些药材,才把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如此说来,倒是要多谢大长老的救命之恩,」墨卿染笑了一声,漆黑的眼眸中却划过了一丝疑惑,她昏迷中的那缕熟悉的味道,当真是她的错觉吗? 「天辰那边老夫已经派弟子去通知了,你不用担心。」姜易补充了一句,威严却不失慈祥的模样,让人不由得心生敬意! 「多谢大长老。」墨卿染微微躬身行礼,漆黑的眼眸看向他,略略一思索,道,「只是,大长老,学生还有一事不明。」 「学生这次中的毒,究竟是什么毒?」 姜易沉声道:「此毒名为昙花!」 昙花?墨卿染微微皱眉,低垂的眼帘下划过思虑,即便是在师尊的藏书中她也从没见到过名为昙花的这种毒,更别说是那日毒发的这种诡异的症状! 在这片大陆上,月重莲的炼丹造诣若说是第二,便没有人敢自称是第一! 他都不了解的毒药,姜易就能轻轻松松解了毒? 她本就如何地心思缜密!再联想到以炎烈为首的神秘黑衣人,和同样来自幻天星海的帝云鸿,她更加确定,昏迷前的那缕薄荷香气绝不是错觉! 既然如此,帝云鸿为什么不来见她?姜易又为什么不肯告诉她事实? 无论如何,她也应该去弄个明白才是! 压下眼底的疑虑,墨卿染向姜易深深地鞠了一躬,道:「大长老的救命之恩,学生没齿难忘!若他日长老有用得着学生的地方,学生定当在所不辞!」 「咳,」姜易轻咳了一声,面上出现了一瞬间的不自然。他明知墨卿染身为千秋宫的圣女,却受殿下的吩咐不得告诉墨卿染实情,这一句承诺实在是受之有愧! 墨卿染不动声色地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却没有说破,匆匆向姜易告了辞便向山下掠去。 她要找到帝云鸿,问个明白! 然,她的身影刚出现在山脚,就立刻被几人围了起来! 「主上!」青木率先叫出声,原本冰冷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惊喜! 「墨师弟(辰王爷)!」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冷十三和皇甫薇儿也从一旁的大石头上站起,小跑上前。 墨卿染微愣,见到是他们,脸上的神色也不由得缓和下来,笑了笑道:「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 「那日……究竟是怎么回事呀?」冷十三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确定她没有大碍才问道。这一问,自是将所有人的疑问都问了出来! 墨卿染无奈地摊了摊手,答道:「具体的原因我也不甚清楚,不过,那些人应该是冲着我来的,是我连累你们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皇甫薇儿瞪眼,「既然是朋友,就没有什么连不连累的!」她顿了顿,继续道,「父皇已经下了令,只要你有什么需要的,星铭一定无条件配合!」 这一番话,让墨卿染也不禁微微动容。星铭这样做,是表明了整个国家的立场,冒的风险自然更不用说,是和一批神阶以上的强者作抗争! 这样一份情,如何叫她不感动? 「还有我,」冷十三适时插进话来,「虽然我冷家势力不大,但只要我还是冷家少主,冷家就永远站在你的身后!」 「青木誓死效忠主上!」 墨卿染弯了弯唇角,目中流露出一丝柔软。她是何德何能,才能让这些朋友不惜两肋插刀,誓死相随啊! ------题外话------ 感谢假面嗅青梅的花花~感谢樱花微醺的评价票~
第一百三十七章 吐露心意 和几人再寒暄了几句,确认了她的身体已经大好,三天没有合眼的青木、冷十三和皇甫薇儿终于在他们恋恋不捨的目光中被墨卿染赶回去睡觉了。 心里还记挂着帝云鸿那码事的她没有耽搁,径直朝她的院子飞去。 院中,梨花还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葱葱郁郁的叶子盖住了枝条。 墨卿染缓步穿过院子,来到帝云鸿的房间门口。 安静的房间,房门紧紧闭着,似是没有人一般,她在门口站了一会,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来敲了敲门。 空气仿佛静止了,只能听到她自己微微急促的唿吸声,她等了一会,依然没有人答应。 没有人? 她微微皱了皱眉,伸手推开了门。 昏暗的房间中,厚厚的帘子遮住了窗户,只有细缝中的光线透进来,打在床上,隐隐可见光线中悬浮在空中的灰尘。 书架上的书本整齐地立着,桌上还有摊开的宣纸和干了的砚台,滚落在一旁的毛笔和未写完的字卷透露出它的主人曾因什么紧急的事情将它们匆匆扔下。 墨卿染从外面进来,忍不住闭了闭眼才适应了里面的亮度,她一眼扫去,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帝云鸿! 「帝云鸿?」她吃了一惊,快步走上前去。 只见他双目紧闭,面色苍白,仿佛对她的到来毫无察觉。她心里一紧,难道是受伤了? 来不及多想,她伸手便搭在了帝云鸿的脉搏上! 冰凉的触感由指下传来,墨卿染微微皱眉,正想仔细去查探他的状况,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腕一紧,整个人失了重心便往床上倒去! 「哎……」她惊叫了一声,身体本能地想要反抗,却突然想起来自己身下的正是帝云鸿,只得硬生生地收回手来! 只听见一声闷响,她结结实实地倒在了帝云鸿的胸前,高挺的鼻樑正好撞到他坚硬的胸肌,惹得她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自己的亲身经歷才让她知道,电视里这种桥段都是骗人的!这哪里有丝毫浪漫,分明是疼得可以! 好不容易从他身上撑起上半身,墨卿染揉着通红的鼻子,怒瞪向他:「帝云鸿,你做什么?」 帝云鸿好整以暇地看向她,琥珀色的眼眸深处划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笑意,微凉的声音响起:「你偷偷进我房间,又想做什么?」 墨卿染抽了抽嘴角,手脚并用地从他身上爬起来,凉凉的声音响起:「哪里是偷偷进的,分明是光明正大进的嘛!」 她瞥了一眼帝云鸿,见他面色如常,并看不出什么异常,心里又不由得松了口气,想来他并无大碍吧! 「说吧,找我何事?」帝云鸿从床上坐起身来,随意地掸了掸衣袍上的褶皱,下了地。 墨卿染挑眉,微微酝酿了下语言,选了一种委婉的问法道:「这几日,你可有去过哪里?」 帝云鸿头也没抬,答道:「一直在这里待着,怎么了?」 闻言墨卿染微微抿了抿唇,或许是不满于他这种漫不经心的口吻,皱眉道:「我中毒的这几日……」 「既然大长老有办法救你,」他打断了她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可操心的。」 这一番话的急着否定,可就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了。 墨卿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越是这样说,便越引得她怀疑。她漆黑的眼眸微微一动,忽然,毫无徵兆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她微微阖眼,脸上露出了一分痛苦而隐忍的神色,侧身便往地上倒去! 「墨卿染!」帝云鸿一惊,面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焦急,一手接住了她倒下去的身体,一手赶紧搭上了她的脉搏! 躺在他怀中的她面色苍白,眉间带着一分痛苦,就仿佛是那日突然毒发一般,让他忍不住揪起心来! 气若游丝,没有脉搏! 「怎么会这样……」帝云鸿轻喃了一句,声音微微颤抖,「昙花明明解了的,难道还有别的毒?」 饶是他,也不由得乱了心绪,好不容易才从冰原採到了雪莲,难道还是不行吗? 所谓关心则乱,他没有注意到「昏迷」的墨卿染的指尖微微动了动。 「去把姜易给我叫过来。」他对着空气吩咐道,顿时,空中某一处传来一声「是」,暗中的人已然离开! 就在这时,帝云鸿突然感觉到腰间一痛,低头看时,便见一根银色的长针迅速从他的腰间拔出,而拿着那根银针的手的主人,正缓缓自己坐了起来! 同样是麻药,帝云鸿再一次中了招! 「为什么不告诉我?」墨卿染漆黑的眼眸好似一口无波的井,黑得好似要把人吞没,熟悉她的人便知道她已然动了怒! 帝云鸿一愣,随即便明白了她的意图,目中立即涌起怒火,低声吼道:「墨卿染,你竟然忍不住自伤也要试探我!」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后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但眼底深处,却抑制不住地划过了一丝失望! 「那天,你去天辰了,对吧?」墨卿染没有回答他的话,愈加平静的眼眸完美的将她的愤怒掩饰起来,「解药,也没这么容易找,是吗?」 帝云鸿抿了抿唇,没有回答,他撇开头去,因此没有见到她眼底转瞬即逝的一抹脆弱。 她看着他,忽而苦笑了一声,低下头去,将手指插进髮丝之中,嘆了口气道:「对不起,按理说你又救了我一次,于情于理我都不该这么对你。」她顿了顿,抬起眼来直视着他,漆黑的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认真,「可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事情并不需要你一个人去承担,万一……万一你有个什么好歹,你想让我内疚一辈子吗?」 帝云鸿闻言一愣,微微侧过脸来,想过无数种可能性的他唯独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种微妙的感觉在心底瀰漫开来,一时间,他眸中的怒火忽然消退了不少。 墨卿染抿了抿唇,脸上的不自然转瞬即逝,她轻咳了一声,正色道:「这件事情……既然他们的目标是我,那么我也有知情的权利。把我应该知道的告诉我,我不想,也不愿意再这么被动下去了。我应该站在你的身侧,而不是你的身后!」 帝云鸿抬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微微柔和的脸上,因为中毒而略显消瘦,鸦羽般的睫毛在脸上打下扇形的阴影,而在浓密的睫毛下,一双漆黑的眼睛仿佛上好的黑曜石,熠熠闪光! 这番话,他不是没有触动,在她的眼神中他读懂了她的坚持! 他嘆了口气,原本的怒火被无奈和感慨所取代,一个久远的故事在他的低沉好听的嗓音中娓娓道来。 ------题外话------ 推荐好友的文文:魔帝仙妻太妖娆by黑围巾的少女,也是玄幻,喜欢的可以去看一看。
第一百三十八章 来龙去脉 这故事,恐怕要从这片大陆的起源说起。 在很久很久以前,当世界还是一片混沌,被些不知来歷的气体所包围着,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有一天,宇宙传来一声巨响,终纪大陆闪亮登场! 父神母神降临这个世界,化为天地大道。他们造日月来分昼夜,制万物来平阴阳,从此人类就在这片大陆上生生不息,走上人生巅峰。 上古时期,天下本无落羽大陆和幻天星海之分,那个时候两块大陆还是连为一体,中间也没有什么劳什子无垠之海,有的,只有一整块大陆,便就是那终纪大陆。 那个时候,星力远比现在要浓郁许多,大能也层出不穷。人族和兽族各自占据着一半的大陆,期间争夺领地的战争不断,他们东一斧子西一锤头的,便逐渐造成了如今的山峰峡谷、江河湖海。 好几万年前,有一位大能则尤其出名,传言是到了至尊的修为,也就是距离真神只差一步! 这位大能便是久阳真君! 然,一山容不下二虎,一片大陆容不下两位至尊,比他成名早了近八千年的老至尊,鼎全真君便不开心了。 原本,他才是终纪大陆的唯一一位至尊,立于九重云霄受万众敬仰,可这都被那半路冒出来的毛头小子破坏了! 虽说这久阳真君也有六千岁的高龄,可在活了不知道几万年的鼎全真君面前,可不就是个毛头小子嘛! 于是,鼎全真君便决定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但,久阳真君正处于人生巅峰又年轻气盛,天分极高的他到哪里都是被人当天才捧着,哪里受得了鼎全的侮辱?这一言不合,两人就动起手来! 两名至尊强者的大战可谓是终纪大陆的一场浩大的灾难,有传言道他们大战的三个月中,直打得天昏地暗,世界倾覆,山峦被移为平地,河流被生生截断,无数走兽和人类因为牵连而惨遭杀害,终纪大陆上血流成河,日月无光! 他们的战争足足持续了三个月,终于两败俱伤,鼎全真君没从久阳真君那里讨到便宜,久阳也不见得比鼎全伤得轻。 见他们还有不死不休的趋势,这时候,终于有一位僧人站了出来,看着满目疮痍的终纪大陆,他哀痛万分,仅次于至尊修为的他从终纪大陆上砍下了一块小角,成了一片新的大陆。 而后,他散尽自身的修为,以血为誓,魂为祭,将这两人封印于新的大陆上! 这片从终纪大陆上脱离出来的大陆,就是今天的落羽! 受到重创的终纪大陆在后面的近万年中都没能恢復元气,在大战中受损的空间屏障,将浑厚的星力一点点泄露出去,直到后面发现的时候,星力却已然变得稀薄! 为了忘记沉痛的歷史重新开始,人们给终纪大陆换了新的名字,成为幻天星海。一域一教在大陆上建立起来,分庭抗礼又相互支持,成为幻天星海的中流砥柱和权力中心。 一域便是圣域,一教便是千秋宫! 千年以来,都是帝氏家族掌控着圣域,而千秋宫的代表,便是圣女! 传说中带有神谕,并能使水晶亮起的神之使者——圣女,每一任的使命从出生起,到和帝氏少君成婚时结束,那时,千秋宫便会再次寻找下一任的接班人,至于用各种方法寻找,那恐怕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但,若是没能完成使命,就比如前一任圣女兰洛,私自离开千秋宫到了落羽,还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那么,她的使命就会落到她女儿的身上! 「这,便是你圣女身份的由来。」帝云鸿抬眸看向墨卿染,琥珀色的眼眸看不出深浅,修长的手指搭在床沿,冷静淡然的模样,显然是早就知道她身为女子! 墨卿染好不容易才消化了这一长串的歷史,就被他抛出的这颗炸弹炸得晕头转向,她瞪眼:「你早就知道了?」 「还不久。」帝云鸿答道,凉凉的眼神瞥过她的脸,「要不是你瞒着我,我也不至于让他们掌握了主动权。」 「……」墨卿染一噎,忧郁地翻了个白眼,明明她才是最后知道自己身世的那个,「怪我咯?」 「不是怪你,」帝云鸿身上的麻药过了劲,舒展了一下站起身来,「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办吧!」 墨卿染瘪瘪嘴,知道他说的在理,接着他的话整理道:「按你这么说,我母后就是前一任圣女,她一直隐瞒我的身份就是为了他们不要找到我,这确实合情合理……不对,还有一个问题!」 她眯了眯眼,眼神中露出了一抹怪异:「就算他们发现了我的身份,也应该是捉我回去和你……呃,成婚,可现在他们这个架势,可不像是要留我活口啊!」 闻言,帝云鸿眼中划过一丝赞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控制自己的情绪并接收这许多的信息,还迅速地找到重点,确实极为不易!他开口道:「炎烈那方的人,隶属于我三叔帝凌天手下,我三叔他野心不小,一直觊觎着君位。」 「不仅是如此,他还多次对少君痛下杀手!」到了有一会的姜易听着里面的对话,一直不敢打扰,这时才忍不住从门外进来,壮着胆子接话道,「墨姑娘请想一下,圣女作为助少君登上君位的最佳助力,又会面对什么呢?」 「永无休止的追杀?」墨卿染眯了眯眼,答道。 「没错,」姜易见帝云鸿没有阻止他说下去的意思,顿时胆子大了些,道:「圣域有古训,少君必须和圣女成婚之后才能登基,这也就是各方势力都在寻找您的原因。」 他瞥了一眼帝云鸿,又看了看墨卿染,忽然露出一个些许猥琐的笑容,道:「既然我们已经找到了圣女,索性就尽快安排您和殿下成亲吧!成亲之后咱们就回幻天星海,殿下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登基,扳倒帝凌天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恶整渣女 闻言墨卿染和帝云鸿皆是一愣。 「姜易!」帝云鸿皱眉斥了一声,转头瞥了一眼墨卿染,脸上一瞬间的不自然迅速划过,转瞬即逝。 墨卿染低头轻咳,伸手摸了摸鼻尖,的确,随着她圣女的身份,还有一个尴尬的问题也随之到来,那就是这个名义上的婚约,她和帝氏少君的婚约! 这一切来得这么突然,没有什么给她缓冲的时间就这样直条条地呈现在了她的眼前,以至于她现在头脑中还是七荤八素,除了不可置信还是不可置信! 要不是对象是帝云鸿,这个多次对她有救命之恩,且令她不讨厌的男人,她真想掉头就走,不去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帝云鸿显然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嘆了口气道:「我知道要你接受这一切现在还有些困难,但是,你要想到,暗中还有多少人在对你虎视眈眈!那些人,不会因为你对圣女之位不感兴趣就放过你,他们,只相信尸体!」 「是啊,」墨卿染苦笑一声,「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被迫参与你们的争斗,你说我冤不冤?」 帝云鸿闻言抿了抿唇:「对不起。」因为他,她才被捲入了这一场厮杀,确实是他的错。 听闻他道歉,墨卿染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她讪笑了两声道:「罢了罢了,既然是我母后欠下的债,我来还也天经地义。」她摸了摸鼻尖道,「帝云鸿,咱们现在可算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了,说吧,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全力配合!」 帝云鸿倒是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但想到她不退缩的性子也就释然。他看了一眼墨卿染,脸上明显地露出了一丝无奈,道:「现在你能做的,还是尽快把实力提上去吧。」 遭到了毫不留情的鄙视,墨卿染嘴角一抽,刚刚还有的一丝歉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向外走去。 众人皆是一愣。 「我去找我师尊,」墨卿染凉凉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得不承认的憋屈,「不是说要提升实力吗?」 帝云鸿轻笑了一声:「我陪你一起去。」 两人加上默默跟在后面的姜易一路浩浩荡荡地向十峰走去,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的好奇的目光,先不说墨卿染和帝云鸿俊美无俦的外表足够养眼,可加上跟在后面的姜易,却怎么看都有种怪异的感觉。 若姜易知道他们的心中所想,定会哀嚎一声,他也想大摇大摆地作出一副大长老的姿态走在前面,可是前面一位是少君,一位很有可能是未来的少君夫人,他哪里敢呀? 三人一路走到了十峰脚下,正准备上山的墨卿染,却惊讶地发现山下除了他们竟然还有别人! 楼芷烟一身浅绿色的衣裙坐在山下的大石头上低头看着书卷,娴静的模样好似是落入凡尘的仙女,听到有动静,才缓缓抬起头来,面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分惊讶,给人一种她才是这里的主人的错觉。 墨卿染挑眉,目中露出一丝奇异,道:「你怎么会在这?」 「这边的景致不错,就习惯了过来走走。」楼芷烟笑着起身,向他们走来,在看到帝云鸿的时候忍不住还是眼前一亮。 注意到她的眼神的墨卿染微微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向斜侧迈出了两步,刚好挡住了她看向帝云鸿的眼神,精緻如妖的脸上满是冷漠之色,毫不留情地反唇相讥道:「楼姑娘恐怕眼神不太好使吧,这荒山野岭的,很好看么?」 月重莲极少下山,宾客也极少,山下并没有什么守山的童子时常打理,故杂草丛生、荆棘遍布,看起来便好像是一座杳无人烟的荒山。 楼芷烟脸上一僵,被直白戳穿了的她脸上顿时也有些挂不住。然,她的僵硬只持续了一秒钟,迅速地将眼底的不悦压下,笑道:「平日里常是住在殿中,总是觉得无趣,这边的山野间更淳朴自然,反倒觉得舒心了不少。」 这一句话,便不仅是解释了为什么在这里的原因,还暗自炫耀了一下自己的势力,顺便贬低了一下对手,可谓是一箭三雕! 楼芷烟正得意间,便见墨卿染的唇角露出了一丝似笑非笑的笑容,道:「既然楼姑娘喜欢待在这里,就继续待着吧,本王便先失陪了。」 说完,她也不管楼芷烟是什么表情,抬腿便往山上走去。 楼芷烟一噎,原本得意的表情勐地石化,瞪着墨卿染的背景久久说不出话来!才刚刚说过自己喜欢山下的环境,难道现在还要死皮赖脸地跟着他们上山,然后告诉他们自己的目的其实是月重莲吗? 那她恐怕会被墨卿染嘲讽到死! 楼芷烟咬牙,这一犹豫间,墨卿染等人的身影已经走出去了好一段路,掩映在树木后快要看不真切。 她的眼珠子一转,一跺脚便悄悄地跟了上去。明的不行,那暗的还不行吗?她在山下转悠了这么多天,可不就是为了见到月重莲吗?可这山中的阵法好似做了改动,任她怎么折腾都上不了山! 现下正是个大好的时机,她又怎么能错过? 她自以为藏得很好,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却不知,就在她偷偷跟上来的时候,墨卿染等人就已经察觉。 墨卿染眼中的狡黠飞快的划过,和帝云鸿对视了一眼,脚下勐地加快了步伐,换了一个方向小跑出去! 楼芷烟见到他们的速度突然变快,也不禁有些着急,赶紧就跟了上去。 追着前面那道白色的身影在林间绕过了几个弯,眼见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楼芷烟一急,又加快了速度!慌忙间,她没有发现,周围的环境却越来越荒凉,根本就不像是要去山顶的样子! 再绕过几棵树去,楼芷烟呆住了,前面哪里还有什么人影,只有四面八方一模一样的山林,仿佛在嘲笑她的无知! 饶是她再迟钝,也反应了过来,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丝怒气! 好一个墨卿染,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再看看周围的环境,她的眼中露出了一抹惊慌,这到底是哪里,她一个人,要怎么走得出去呀! ------题外话------ 感谢晔君、月下薰衣草和格林东方~爱你们么么哒
第一百四十章 御剑之术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林中起了风,晃得树叶沙沙作响,在这荒无人烟的山林里,还真有几分骇人的感觉。 楼芷烟一个人在山林中转悠着,明明是朝着一个方向走了半天,却丝毫没有走出去的趋势,还好仗着艺高人胆大,倒也不见得有多害怕,但墨卿染坑她的这口气,却是难以咽下。 再加上这晃悠的老半天,心里的火气也是蹭蹭蹭地往外冒,她越来越没有耐性,白皙的拳头扬起,带着金色的星力狠狠地往离她最近的一棵树砸去! 轰! 随着一声巨响,一棵百年老树在她的攻击下瞬间化为了粉末,哗啦啦地泻了一地。 几日不见,她居然也提升到了半圣! 若是墨卿染见到,定然要冷笑一声,不愧是师尊费尽心思改过的体质! 可就算她天分高又如何?这矫情又做作的性子,别说让师尊喜欢她,就算是多看她一眼,都会觉得不舒服吧? 而心里窝火的楼芷烟这一通泻火,足足轰倒了十来棵树才停了下来!她喘了口气,抬起头来看向四周。 这一看,又把她吓了一跳! 现下她身处的环境,哪里还是之前的地方,不知不觉中她竟然被阵法传输到了其他的地方?! 望着脚下光秃秃的岩石和沙土,她咽了口口水,在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后,忿忿地踹了一脚沙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走也走不出去,阵法还会自己转换,这到底要怎么办嘛! …… 而在山顶上,墨卿染望着师尊还关着的房门嘆了口气,转身向书房走去。这三人,俨然把楼芷烟的事情全然忘到了脑后! 师尊还没有出关,看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只能自己练习了。好在还有帝云鸿和姜易两个陪练,想来也不会太过无趣吧? 墨卿染伸手打开了书房的暗格,先前师尊在送她幽冥剑的时候提过御剑术,后来因为种种事情耽搁了下来,现在刚巧是重新拾起的时机了! 她粗略地算了下时间,距离入师大会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这么紧张的时间,能把一套御剑术都学完吗? 无论能不能学完,她都要试一试!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的墨卿染这一坐就是三天,终于才将整套的功法背诵了下来。她吐出一口气,伸了个懒腰走出门外,仅仅是背诵下来还没有用,必须要学以致用,融会贯通才行! 然,刚走出门外,就见到帝云鸿迎面走来,她不由得微愣:「你……怎么还在?」 帝云鸿哭笑不得。明明是她自己一看起书来就到了忘我的境界,丝毫不管他和姜易的死活,要不是见到了他,是不是她都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两个人? 一言出口的墨卿染也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之后也不禁微微尴尬地摸了摸鼻尖,面露歉意道:「将你们忘了实在抱歉,这两天……过得还习惯?」 帝云鸿瞥了她一眼:「将就。」他顿了顿,道,「不过某人似乎过的不太好,你大概忘了山里还困着一人吧?」 「呃……」墨卿染抽了抽嘴角,这才勐然想起来,她上山的时候好像故意把楼芷烟带到了阵法之中!如今三天过去,恐怕是都快崩溃了吧? 出于以人为本的良好品质,她还是问了一句道:「她怎么样?」 「活着呢,」帝云鸿漫不经心地答道,「这几天砍树拔草倒是十分勤快。」 「……」 最终墨卿染还是不忍见到满山的花花草草被她这般摧残,随便在阵法上动了点手脚,将她引了出去。有了这次教训,她恐怕再也不敢接近十峰了吧! 出于对帝云鸿和姜易的歉意,她特地提了两只山鸡回来,发挥自己的平生所学,总算弄了顿色香味俱全的烧烤出来,满足了二人的口腹之慾。 「铿!」 午后的阳光下,原本静谧的十峰上,此时却响起兵刃相接的声音! 「速度太慢!」 帝云鸿一身白衣无风自动,俊朗的眉间带了一点懒散,而指尖,正夹着墨卿染的那把幽蓝色的小剑! 他手一扬,幽冥就倒飞回去,墨卿染伸手接了,目中战意不减,道:「再来!」 不得不说,帝云鸿确实是个极佳的教练! 意念铺开,按照心法中的那般将星力灌注于丹田,从天府流向鱼际,再流向少商,最后连成丝一般涌向悬空着的小剑! 虚即是实,实即是虚,虚虚实实,物我归一! 「分!」她清喝一声,目中划过了一丝狡黠!只见,那原本悬在空中的一柄小剑,瞬间一闪,分成了三把,一模一样地排在空中! 「怎么样,还不错吧?」她扬了扬眉,凭着她初学的功底,仅仅只能分成三把,若是再熟练一些,说不定还能分得更多! 「是吗?」帝云鸿抬头瞥了她一眼,指尖一道劲风打出,顿时左边的小剑一晃,剑身直直地就冲着地面掉去! 「哎……」墨卿染一急,连忙催动意念去救,却忘了这边还有两把,顿时,在她的手忙脚乱下,三把剑都失了控制,哐当一声就落到了地上。 「还不错?」帝云鸿微微上扬的尾音让她老脸一红。 「你第一次练习,能做到这般,确实还不错了,」见她有些颓败的神色,帝云鸿轻笑了一声,道,「不过你还要加紧练习才是,三把剑都控制不好,还谈什么御剑术?」 墨卿染前一秒钟还被他夸奖得喜上眉梢,下一秒又立刻被打击得蔫蔫巴巴,她不满地抽了抽嘴角,老老实实地捡起剑来,继续练习! 日出,日落,时间飞快地熘走! 功夫不负有心人,近十天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墨卿染在不断练习和帝云鸿的指导陪练下进步神速! 而这几天的朝夕相处,二人不仅消除了先前的偏见,也更加熟悉彼此的性情习惯,再加上在共同对抗帝凌天上答成了共识,二人颇有些推心置腹的意味。 而这时,就在二人感情持续升温的时候,五大学院的第一次比试——入师大会,也如期拉开了序幕! ------题外话------ 感谢gongjiu、格林东方和anaconda~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入师大会 若说五大学院最重要的活动,无疑入师大会是其中之一。 无论是新人还是老人,都有机会再大会中崭露头角,每年,都有不少的黑马一举打入镜元榜,成为受人敬仰的强者! 对于这次的大会,墨卿染自然也有几分的期待,不仅是对于它的形式,更对五大学院的众位居于榜上的强者有几分好奇。 当然,居于榜首的楼芷烟并不在她的好奇范围之内,借着入师大会的名头从苏锦跑到苍鸣,一住就是半个月,脸皮之厚,便是墨卿染也自嘆不如! 大清早,天才刚刚亮,苍鸣学院的主殿前就聚集了不少的学生,三五个汇聚成一群,交头接耳地讨论着,一个个摩拳擦掌,看起来对入师大会充满了自信! 墨卿染和帝云鸿在大长老的催促下,总算也起了个早,赶在老院长之前到达了殿前。 出乎意料的是,不光是苍鸣学院的学生聚集于此,许多穿着其他学院院服的学生,也都纷纷往这边赶来! 「这是怎么回事?」墨卿染捅了捅身边的帝云鸿,小声问道。 明白她的意思,帝云鸿低头看了她一眼:「告诉你的关于禁地的事情还记得吗?」 墨卿染一愣,倏然睁大了眼睛:「你是说那片遗蹟?」 「不全是,」帝云鸿摇了摇头,「遗蹟中的其中一样神器流落在外,名叫久归塔,被学院长老磨去了戾气,当成了歷练学生的地方。」 「原来是这样。」墨卿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正想再说些什么,便听到前方老校长浑厚的声音响起! 「想必大家都已经听说了,」姗姗来迟的老院长笑眯眯地看着下面乌压压的学生,「今天,便是入师大会的开幕!」 下面爆发出一阵欢唿,在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了以后,老院长继续道:「如往年一样,在这大会的七天当中,学院的禁地会打开,稍后我和学院的九位长老一起,将九归塔的封印启封,大家便可以进入!入师大会的规则很简单,越往上走,分数就越高,同时获得这张清单上的物品,能够得到额外的加分!」 一张青色的毛边纸和专用的储物袋被发放到每位学生的手中,墨卿染粗略地一瞟,上面列着的无非就是一些不太常见的矿石和草药,她看了一眼,便将它收了起来。 「九归塔开启的时间为七天,在此期间可以随意地进出,但你们要切记,七日之后若再不回来,就只能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再出来了!」 老院长絮絮叨叨地交待了一堆东西,这才满意地转过身,他的身后,学院的九位长老都已经全部到位。墨卿染一眼望去,除了姜易等人的熟面孔意外,却发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她转念一想,也就恍然大悟。五长老云常被她一剑毙命,学院自然是找了新的人来代替他的职位。只不过,这位新的五长老看起来颇为年轻,一时间还真难将他和长老这一称谓联繫在一起。 似是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展安钦微微转头,向她看了过来,礼貌地微微弯了弯嘴角。 墨卿染微愣,正要还礼,便感觉到了右手一紧,她下意识地偏头看去,要还礼的动作被生生打断! 帝云鸿冷着脸瞥了一眼展安钦,目中似闪过一丝警告,拉着墨卿染的手微紧,低声道:「别和他走太近。」 「……」墨卿染低头看了一眼被拉着的手,又抬头看了看他不似玩笑的表情,再看了看自己和展安钦隔着的老远的距离,不明白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究竟是为那般。 而在队伍前方的展安钦看见两人这般的互动,星眸中闪过了点点玩味的意思,深深地看了帝云鸿一眼后仿佛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眼去。 终于,在焦急地等待下,老院长和九位长老领着一众学生行至了禁地前。 原本,在墨卿染晋级半圣的时候,由于事出紧急,并没有来得及仔细查看这禁地的状况,如今,才算是第一次看清了它的模样。 遍地是墨绿色湿滑的苔藓,没有人打理的藤条树枝遍地疯长着,湿润的树干上显露出深棕色,微微带着腐朽的气息。头上是遮天蔽日的树枝,挡住了阳光,更加显得阴暗潮湿。 禁地里仅仅只有一条踩出来的小路通向深处,由于一年的时间没有人经过,又有些草芽在小路上长了起来。 帝云鸿瞥了一眼走在身边的墨卿染,意有所指道:「可还有印象?」 明白他是在说她擅闯禁地的事情,墨卿染摸了摸鼻尖,讪笑了一声,道:「当时那么紧急,谁还记得是在哪里?」 闻言,帝云鸿冷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早就料到」的表情,略微无语地嘆了口气,指向西方道:「那边便是那凶兽的卧眠处。」 远远看去,好似是一座小山丘,拱起在地面上,若不是隐隐有唿吸的起伏,还真看不出来这竟然会是一只沉睡中的凶兽! 墨卿染咽了咽口水,灿若黑曜石的眼中露出一丝惊嘆和不确定,她轻咳了一声,看向帝云鸿:「那天我不会是……」冲到那凶兽面前去了吧? 剩下的话没有说完,意思却很明显,多多少少有些不可置信的意味,她随便找了个方位,不会就这么准吧! 帝云鸿凉凉地看了她一眼:「你说呢?平日里那凶兽没那么容易惊醒,你好死不死地晋级,引来了庞大的星力,才差点把它唤醒。」 「不是有你嘛,」墨卿染讪笑,只是语气中并不那么有底气,半开玩笑道,「这么说起来,你还真的救了我许多次,这人情,我怕是还不完了。」 帝云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默了默,突然道:「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承诺就行。」 墨卿染一愣,才想起来确实还有这么回事,点头认真道:「自然没有忘。是想好要我做什么了?」 闻言,他微微一笑,向来冷峻的脸上冰雪消融,稍许上扬的眼角流露出别样的韵味。虽然仅有短短的昙花一现,却也看得墨卿染一呆! 「等你回来,我便告诉你。」 ------题外话------ 祝大家端午安康~ 感谢柠檬丶不萌的钻石~
第一百四十二章 强者云集 「呃,」墨卿染微微一愣,很快找到了重点。她漆黑的眸子望向帝云鸿,「等我回来的意思是……你不进去吗?」 「嗯。」帝云鸿轻轻应了一声,平静的表情似乎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你知道我的目的不在于此。」 由于两人刻意落在了队伍的末尾,再加上压低的声音,并没有旁人去关注他们的对话。 墨卿染何其聪明,听他这么说,自然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不禁瞪大了眼睛:「你是说……那处遗蹟?」 「没错。」他嘆了口气,俊美无俦的脸上显得愈加深邃,解释道:「如今帝凌天的势力愈加壮大,我没有多少时间了,何况我来落羽的目的本来就在于此,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去闯一闯。」 没想到帝云鸿会把所有的计划都告诉她,墨卿染抿了抿唇,黑如星空的眸中清浅的波动划过,略略一思索,问道:「那只凶兽怎么办?有对付的方法了吗?」 「没有。」帝云鸿答道,似乎有几分不甚在意,「现在是它沉睡最深的时候,要不然学院也不会放心让学生进入。」他顿了顿,「即便是醒了,也不过是一战罢了。」 「……」看了眼身边这个永远冷静如斯、霸道强势的男人,墨卿染突然一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半晌才憋出了几个字道:「你多加小心。」 「会的。」似乎是对于她一句随口的关心感到颇为愉悦,帝云鸿的脸色也好看了几分,眼底深处一丝柔情不着痕迹地转瞬即逝。 …… 而在那边,在九大长老的联手下,一尊古朴的高塔在平地缓缓显出了形状! 传说中的九归塔,终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与此同时,塔身有金色的字迹在浅浅地浮现了出来!从上到下,从少到多! 「镜元榜!」人群中有激动和倾羡的声音叫了出来,「看啊,楼芷烟师姐!」 他指着的地方,正是榜单的最高处!长长的镜元榜榜单上,楼芷烟的名字赫然是位列最上,正停在七十一层! 九十九层高的九归塔,大多数人都停留在二三十层,能登上七十一层便已经是奇蹟一般的存在! 而这,只是她去年身为星帝时的成绩,今年,她一定会有新的突破! 楼芷烟的名字,连续几年位于榜首,不知成为了多少男男女女想要却无法超越的神话! 墨卿染站在人群的最后默默地看着,听到楼芷烟的名字时微微扬了扬眉,脸上露出了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楼师姐在那!在那里!」人群中又有一个声音响起,瞬间将先前的喧闹声压了下去! 众人急忙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一队身穿白色衣裙的女修缓步走来,胸前的刺绣表明了她们的身份——苏锦学院! 而领头的,正是他们正在高喊着的楼芷烟! 已经突破半圣的楼芷烟周身气息更加精纯浑厚,光是站在那里便让人觉得一阵无形的压迫感传来!她浅浅地笑着,既有身为强者的自傲和高贵,又不显得过分疏离,一分一毫,拿捏精准,便是墨卿染,也不得在心里暗嘆一句—— 好一个绿茶婊! 若是没见过她死皮赖脸地黏着师尊的模样,几乎真要被她这副外表给骗了过去! 她扯了扯嘴角,收回了目光,略略地环顾四周,毫不意外地发现了不少认识的人。白修华、楚姗姗、慕誉乔还有在星海城有过「一面之缘」的慕雪,以及……正向她费力地挤过来的冷十三! 「你过来干什么?」墨卿染挑眉,向楼芷烟的方向努了努嘴道,「你的心上人就快进去了,不去追嘛?」 「你乱说什么!」冷十三瞪了她一眼,脸却先红了,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才,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好啦,」墨卿染低笑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怎么样,有信心把名字改成冷十吗?」 「还好吧,」虽然对「冷十」这个名字并不感冒,但好歹是个不错的排名。他顿了顿,闪亮的眼眸中有一丝好奇,「你呢,那天在刑司堂可是说要拿下第一的。」 「怎么,」墨卿染扬了扬眉,目中露出一丝促狭,「把你心上人的位置挤掉,心疼了?」 「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听她再次提起,冷十三涨红着脸反驳道,「只是仰慕,仰慕知不知道!」 「不是最好,」墨卿染微笑,转过头看着冷十三,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说实话,楼芷烟配不上你。」 冷十三闻言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这时人群逐渐向九归塔中移动,外面的人少了下来,而随着他们的进入,塔身表面的金色的名字也多了起来! 墨卿染也随着人流缓慢向九归塔移动过去。 「哎不是,」冷十三一急,追上几步,一手扳过墨卿染肩膀,向来带着几丝痞气的脸上难得严肃起来,「墨师弟,你告诉我实话,你是不是也喜欢楼芷烟?」 要不然,他实在是想不出别的理由墨卿染会说出这番话来!如她那般美貌又强大的女子,是多少男子的梦中情人,又如何会配不上他? 「噗……咳咳咳!」 没有想到他会往那个方向理解,墨卿染一噎,被口水呛住的她弯腰一阵勐咳! 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上楼芷烟?就算她瞎了也不会干出这种事来好吗! 而在冷十三眼中,这显然就是被他说中了心事,才「急得」勐咳起来。一时间,他的脸色又冷了几分,显然是生气了! 「你怎么会以为我喜欢她?」咳够了的墨卿染终于抬起头来,抹了一把咳出来的眼泪,见冷十三还是半信半疑的模样,她吐出一口气,目露无奈,「我发誓,真的不喜欢她!」 「当真?」 「比珍珠还真。」 冷十三似是满意了这个答案,默默地点了点头,跟着墨卿染向前走了几步,回过神来仔细想想后他又觉得自己有些不够意思,他犹豫了一番,终于还是拍了拍墨卿染的肩:「如果你真的喜欢楼芷烟,就跟师兄说,为了师弟今后的幸福着想,师兄还是可以……勉强让给你的。」 「……」
第一百四十三章 入九归塔(含上架公告) 看着一脸「兄弟情大于天」的冷十三,墨卿染张了张嘴,犹豫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放弃了要说的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人都快走光了,咱们也进去吧。」 这九归塔在外面看并不觉得有多大,进入了里面才发现,这每一层都独立成一个空间,浩瀚无比,一眼望不到边! 墨卿染才刚刚踏入,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景象,就听见「哧」的一声破空声迎面而来! 「啪!」毫不客气地一扇子打落那飞来之物,墨卿染微微皱眉,这才看清地上一柄闪着银光的小刀静静地躺着! 她眯了眯眼,不远处,一名陌生的男子正阴沉着脸站着,手中的刀直指向她,警告道:「姓墨的,就凭你还敢挑战楼师姐?乖乖滚一边去,否则别怪老子修理你!」 一番狠话放出,都把墨卿染给逗乐了,一个小小的青阶初级的修者敢对她这么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她瞅了一眼地上的小刀,忽然朝那名男子露齿友好一笑,就在那名男子一愣,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她脚下一动,那柄小剑以极快的速度飞出,擦着他的下身嗖地飞过! 「!」 那名男子只觉得下身一凉,下意识地一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看到自己的裤子悠悠地落到了地上!只剩下半丈远处,被小刀带出去的腰带孤零零地躺着。 「不穿裤子的,就凭你还敢挑衅小爷?」 待这句话带着慵懒的语调落下,她的身影却已经飘出了几丈远,冷十三默默了给了那男子一个同情的眼神,连忙跟了上去! 虽然为了楼芷烟挑衅墨卿染可以理解……但,谁叫墨卿染是他兄弟呢! 冷十三在心里嘆了口气,为这个才见了一面的「情敌」默哀了一秒钟。 两人在一层漫无目的地闲逛了一会,一层虽然辽阔得很,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是以,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上到了二三层,而站在九归塔外的几位长老则看得更加明显,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楼芷烟赫然已经冲到了第八层! 「这里是传输阵,一个时辰开启一次,能传输上第二层。」冷十三指了指空地上一个用各种矿石原晶搭建起来的阵法道,「越往上面就越难找。走吗,去第二层?」 他们在第一层停留的时间得够久了,要知道,越往上就越难通过,花费的时间也就越久!看着一层剩下的人越来越少,他心里也不由得有了一丝着急。 「十三,你先上去吧,我再等一等。」墨卿染微微一笑,自从入塔以来,她便感受到了塔中尤为精纯的天地大道的力量,试想,用符术开创一片新的世界,这样的造诣,如何能不称之为传奇? 「好吧,」看着明显不慌不忙的她,冷十三嘆了口气,道,「那我便先上去了,你自己小心!」 冷十三的身影消失在了传输阵中,很快,他的名字便在塔外的镜元榜上快速地向上跳动了起来! 而墨卿染,微微阖眼铺开了神识,寻找了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盘腿坐下,一手贴上地面,仔细感受起这九归塔的布局来! 在这种地方妄图参悟天地大道的,古往今来墨卿染恐怕是第一人! 她手中的《符令天下》已经看完,虽然能一字不差的记住,但对于理解上却还差了一着,当然这里面一个主要的原因也是没有实例让她好好研究一番。 而这九归塔,本来就是上古时期留下的神器,于天地大道上自然更纯正一些,何况等级如此之高的神器,她也还是第一次见! 故,现下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她又如何肯放过! 神识顺着手指深深扎入地底,沿着符文的脉络一丝一缕地向前蔓延过去,繁复古老的花纹在她的心中勾勒出来,渐渐和《符令天下》上的图画重叠起来! 「执广象,天地无形,念诚则风起,心欲则云动……」她低声呢喃,精神力发挥到极致,便是她那异于常人的庞大精神力也无法将整个阵法包裹其中! 她脑海中《符令天下》的内容一页页地自动显现出来,随着符文推衍的进行快速地融会贯通,恍惚间,她仿佛觉得有一股清泉从头顶由上而下地灌注下来,整个灵台瞬间清明,而精神力绵长有力,浩瀚无穷,好似是升华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不知不觉中,三天时间竟然悄然过去! 而此时,在塔外,能清晰地看见,楼芷烟已经冲上了六十三层,果然在突破到了半圣之后,她的速度也提升了不少! 再往下,几个陌生的名字在跳跃着,白修华和慕誉乔的名字也一前一后地在三十层上下相差不远。 冷十三这时已经到了四十五层,上升的速度显然比先前要慢了不少,但好歹是连续参加了几届的老人,于速度上还是领先了绝大多数的人。 而墨卿染的名字,则依旧在一层不动。 一动不动。 塔内的人看不到排名倒不觉得什么,在塔外观赛的几位长老却忍不住了! 「怎么回事,」姜易皱着眉头,「按理说凭她的实力就算赢不了楼芷烟也不应该差得太远,可现在……怎么会在一层不动?」 「该不是计分出了什么问题吧?」二长老岳青松也捋了捋鬍子目露疑惑。 展安钦看了一眼两位长老,微微一笑道:「计分不可能有任何问题,最可能的问题,还是出在墨卿染的身上!」 「她的修为,总不至于被人打昏了吧?」姜易瞪眼,「还是自己在一层睡死过去了?」 这怎么说,都不合情合理啊! 老院长眯了眯泛着精芒的眼睛,道:「好了,都别吵了,墨同学这么做,想必是有自己的理由,我们无需太过……」 「动了!」就在这时,一旁的岳青松突然打断了院长的话大叫了一声! 声音之大,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叫什么叫,」一句话没说完的老院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什么动了?」 「是墨卿染的名字!快看榜!」最先反应过来的姜易也叫道! 只见,此时的镜元榜上,一层那个静止了许久都没有动过的名字,突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上蹿去! ------题外话------ 谢谢大家陪我走了辣么久,真的很爱你们~这本文明天就上架啦,作为一个作者自然是希望大家能支持正版,谢谢么么哒~ 读者群号:557698437(华山论见)
第一百四十四章 秒杀全场(万更求首订) 准确地说,不光是站在塔外的长老,便是还在塔内苦苦挣扎的学生也惊呆了。 仿佛是刮过一阵风,那个清瘦纤长的身影转眼就消失在了原地! 某学生疑惑地看了看自己,再看看墨卿染曾站过的地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睛。 刚刚还在的人,怎么转眼就不见了? 方才一定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吧! 他不知道,可外面的长老却看得清清楚楚,她的名字一直沿着二层、三层、四层、五层、六层……墨卿染在短短的时间里转眼间便到了三十层! 而那个金色的名字并没有停下,还在不断地跳跃着! 风萧瑟,凌乱了塔外的一众石化的长老。 「这,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岳青松瞪大了眼珠子,满脸的不可置信,连说话也不利索起来。 就算是当年的月重莲,也没有这么快的速度吧? 「就算是等待传输阵开启,就应该花上更久的时间才对!」一直没有说话的八长老黄奕目光沉沉,「墨卿染一定是作弊了!」 「不可能,八长老若是觉得九归塔里这么好作弊,不妨自己去试试。」展安钦平静的脸色丝毫没有咄咄逼人的意味,只有目中闪过的一丝兴味,表明了他内心并不平静。 能叫那个男人在意的人,这个墨卿染果然是没让他失望! 而此时,一路狂奔到五十层的墨卿染终于停下来歇了口气,她手中,能用的幻兽内丹已经消耗了大半! 她唇角微微露出了一丝微笑,仿佛是压抑了许久才出现的一次爆发,这种浑身的细胞都在尽情叫嚣、尽情释放的感觉—— 真的爽呆了! 而方才,正是她用自己多年积累下来的幻兽内丹,才填补了传输阵中能量的不足,才一路顺利无比地闯到了五十层! 在三天之内,她对九归塔的整体框架有了个大致的了解,虽然还不能参透全部,但足以让她摸清大部分的门路! 而这其中的传输阵,自然也不在话下! 只不过,她看了眼自己的空间指环中少下去的内丹,不禁有些肉疼地嘆了口气。 虽然快是快了,却也实在烧钱! 此时的楼芷烟又上了五层,到了六十八,两人之间还有这十八层的距离! 站在塔外的长老明显可以看到,到了五十层之后,墨卿染的速度明显慢了不少,却还是在稳定地向上增长着。 「嗷呜——」 才刚刚传输上五十三层,她便和一群蓝阶的土狼大眼瞪了小眼! 正愁怎么填满钱包的墨卿染露齿一笑,自己送上门来的傢伙怎么能放过? 她不怀好意的笑容看得土狼集体一抖! 毫不犹豫地掏出匕首,她目露精芒,侧身就向最近的土狼攻去! 金色的光芒随着手起刀落,绚烂夺目,她精准无比地一刀一个,还带着血腥气的内丹便落入了手中! 杀得起兴的墨卿染毫不费力地在狼群中游走着,一身代表苍鸣的青色院袍丝毫没有沾染鲜血,干净利落! 近千只土狼被屠杀干净,血流成河! 而做完这一切的墨卿染没有想到,她这一举,也无意中帮之后的学生清除了障碍,以至于此后所有成功登上五十三层的同学全都轻松无比地通过! 此时,拥有了足够的内丹的墨卿染又一举冲上了五十九层! 她不知道,在塔外的长老们看得小心脏扑通扑通!好不容易见她慢了下来,长老们心里松了口气,暗道总算是恢復了正常,却转眼又见到她突然一阵暴涨直逼六十! 长老们心里直叫苦,墨卿染同学啊,你吓人都是一阵一阵的吗? …… 越往上走,确实难度也越来越大。 墨卿染提着匕首走在一片炽热的沙漠上,脚下的沙子仿佛是烧得通红的铁块,腾腾的热浪从脚下涌上来! 虽然通过对九归塔的符文推衍,知道传输阵大致在什么方位,可在这样的环境中,即便是她,也只能放慢了速度! 一步一步,时刻保持着警惕! 「嘶——」 脚下一阵轻微的声音响起,她眼疾手快,手中的匕首唰地飞出,将一条通体赤红色的小蛇钉死在地上! 匕首死死地钉住了小蛇的七寸,而蛇身还在地上不断地扭动着、挣扎着。 「紫阶赤练!」墨卿染挑了挑眉,目中露出了一丝凝重,从一路过来的经验来看,六十层以上应该都是紫阶的幻兽了! 这就说明,说不定上面还有半圣级别的幻兽出现! 要说她现在的修为,对上一只两只的半圣幻兽单打独斗还没有问题,但若是一大群幻兽冲上来车轮战,那恐怕还真有些不好说! 利索地将赤练蛇的内丹掏出,扔进学院的专用储物袋中,她拾起匕首继续向前走去。 然,就在她转过身后,她没有看到,沙漠的表面突然无声无息地钻出了无数的红色小虫,仿佛是一张地毯突然换了个面,漫山遍野,遍地血红! 第六十层的危机不在于多么炽热的沙漠,也不在于紫阶的赤练,而在于此! 毒火蚁!杀不光灭不尽的毒火蚁!能让一名神阶强者也无可奈何只能被一点点啃噬成白骨的毒火蚁! 红色的波浪快速而无声地向墨卿染靠近,仿佛是绝佳的追踪者,一旦瞄准了猎物就绝不松口! 时快时慢,一点点靠近,是死神的降临! 就在红色的波浪离墨卿染不到一丈远的时候,敏锐的第六感终于让她察觉到了什么! 入眼是铺天盖地的红色,饶是一向临危不惧的她,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到底哪来的这么多毒火蚁! 然,没有时间考虑这个问题,眼见满山的毒火蚁就要向她逼近,她一个跃起,拔腿就跑!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而见到她提了速度的毒火蚁,也纷纷加快了脚步,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穷追不捨! 有些高阶的毒火蚁甚至已经能够御空飞行,仿佛离弦的箭一般飞速向她沖了过去! 「卧槽!」差点被一只突然窜出的毒火蚁咬到的墨卿染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顺便一刀把它噼成了两半,黑灰色的液体流了一地,散发出恶臭! 「啪!」 匕首在空中划出飞速的银光,周围不断有毒火蚁从空中掉下,直直地砸在地面上,流出一滩液体,墨卿染一路艰难地前行,一边对空中飞舞的毒火蚁赶尽杀绝,一边又一路狂奔企图甩掉身后还跟着的满地爬的! 杀着杀着,她的表情越来越狰狞! 倒不是因为这毒火蚁有多难杀,主要是这味道……实在是不咬死也要被熏死了好吗? 心里崩溃的墨卿染瞄了一眼身后又快要追上来的毒火蚁,暗自咬牙,掌心里金色的星力涌动! 瞅准时机,回身将雄浑的星力勐地送出! 如一堵墙一般的星力瞬间碾轧过无数的毒火蚁,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一股前所未有的浓烈的臭味扑面而来! 墨卿染用尽全身的力气,拔腿就跑! 就这样来回折腾了几次,觉得自己已经被熏掉了半条命的墨卿染好不容易找到了传输阵,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只要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哪怕上面是刀山火海,又有什么关系! 但,她很快就发现了一个悲剧的事实,传输阵的时间限制还没有过去,而她手中的幻兽内丹,并不足以支持下一次阵法的开启! 四面八方的毒火蚁都围了过来,她的嘴角不停地抽搐。 砍死一只,又砍死一只,黑灰色的液体在她的脚下开出灿烂的莲花,但这丝毫不能阻止毒火蚁前进的步伐! 而墨卿染自己已然快被熏得吐了! 终于,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她决心要放一记大招! 随着意念的催动,丹田里那一簇小小的火苗迅速地膨胀开来,沿着四肢百骸溢出体表! 「去!给我烧!」 她一声清喝,顿时,以她为中心的凤凰真火熊熊燃烧起来,并迅速扩大! 漫山遍野,火光沖天! 只能听到火焰中噼里啪啦的烧烤声,千万毒火蚁大军,无一倖免! 看着连内丹都化为灰烬的毒火蚁,墨卿染终于露出了一丝胜利的微笑。 微风轻轻吹,吹动地上的毒火蚁灰,轻柔地拂过她的脸颊。 墨卿染的脸一下子绿了! 旷野大地,静谧无声,只听到一声清晰而急切的:「呕……」 这个时候的战绩,楼芷烟停留在七十层,墨卿染步入六十一层! 两人之间的距离再一次缩小! 六十一层上,不同于六十层的炽热,这里俨然就是一片冰天雪地! 片片鹅毛大的雪花从天空飘落,凌厉的风捲起雪片唿啸而过,瞬间就成了白茫茫的一片雪原! 地上,到处都是锋利无比的冰棱,竖直而嚣张地指向天空,似乎稍不留神,就会被它们给扎个对穿! 墨卿染举目四望,入眼除了白色便别无其他。她深深地唿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顿时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静谧,寒冷! 她略略思忖了一下传输阵的位置,随即,身形一动,立即便向前飘出了几丈远! 风变得越来越大,打在脸上让人睁不开眼睛,隐隐有巨大的气旋在空间的中心形成,漫天的飞雪! 突然,面前几道白光闪过,她灵活的身影在风暴中旋转,才堪堪避过了迎面飞来的利如刀剑的冰棱! 「铿,铿!」 手中的摺扇啪地一声打开,在她的飞旋间,不断有夹杂在狂风中的冰棱被打落在地! 不远处巨大的气旋形成龙捲风,带着席捲一切的磅礴气势卷而来! 天地自然的力量,就是能这般的强势,以绝对的实力碾压全场! 身处暴风圈中的墨卿染只觉得浑身一轻,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随着气流的方向被捲入了气旋! 一瞬间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昏暗! 无数细小的颗粒刮过她的脸颊,裸露在外面的肌肤感受到一阵疼痛! 墨卿染皱眉,感受着身侧那叫嚣着要把她撕裂成碎片的暴风,眼眸深处的冷意愈加浓烈! 真的是够了! 属于半圣独有的威压和力量自体内翻滚而起,若有人看到此时的景象,定然会惊讶地发现在一片混沌的暴风中心,一点金色的光芒忽明忽暗,愈加炽烈的光芒在酝酿中渐渐铺散开来,最后从混沌中直冲云霄,明亮如昼! 即便是天地自然的力量,她墨卿染也不是不能破! 华丽的金色星力自风暴的中心勐地爆裂开来,浑厚的星力以绝对的实力将风暴整个地冲散开去,什么冰棱、什么雪片,统统在爆炸中被气浪推到了不知何处! 粗暴而毫无技巧的原始方式,看谁不爽就炸! 彻彻底底,毁得干干净净,连一丝捲土重来的机会也不留下! 放眼望着干干净净平平坦坦的的雪原,墨卿染微微一笑,这下总不该有什么挡着她的步伐了吧! 然而—— 「咳咳咳……噗,咳咳!」远处的某一个地方,一只手奋力地从白茫茫的雪堆里伸出来,胡乱拨了几下,才好不容易露出脸来,圆鼓鼓的脸上满是怒气,嘴里还叼着一口满是冰渣子的烤肉。 「呸!」他一口将烤肉吐在地上,随手将变成白色的烤肉串扔掉,化作一缕流光就向墨卿染的方向划去! 难得想自己烤个肉吃,却一口都没吃到就被噼头盖脸地煳上了雪,他尉迟简是找谁惹谁了? 墨卿染不知道,她那随意的一个举动,却牵连了正蹲在传输阵旁边吃东西的某只……小正太! 就当两人打了个照面,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尉迟简小正太鼓着腮帮子率先气鼓鼓的开了口:「喂,刚刚……那么大的动静,是你弄出来的吧!」 墨卿染瞥了他一眼,只见他婴儿肥的脸上还带着少许的冰碴子,鸡窝一样乱糟糟的头髮好像刚刚遭了什么难,只有一双眼睛带着熊熊怒火,好像有人欠了他好几百万。 简直是……莫名其妙! 一向敏锐的墨卿染却丝毫没有把他的这副狼狈相往自己身上联想,丢给他一个「关你什么事」的眼神就要越过他往前走去! 尉迟简几乎要气炸了,瞪着墨卿染的眼睛简直要喷出火来,这小子把他折腾成了这副模样,没有丝毫歉意不说,还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他,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其实尉迟简还真是冤枉了她,先不说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随便一炸就炸到了旁人,光想想一个浑身狼狈的人突然跳出来挡道,任何人都不会笑脸相迎的吧! 但,大怒中的尉迟简见墨卿染丝毫不理会他继续向前走去,一时间怒火高涨,来不及想什么别的,就率先动了手! 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人拦住,好歹也得给他一个交代! 当浅紫色的星力在他的手中亮起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墨卿染也眸光一冷! 这个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小孩子到底想干什么? 若是尉迟简知道她此刻的心中所想,定会郁闷地呕出血来。 长了一张娃娃脸,是他的错吗? 见到他先动了手,墨卿染自然也不会跟他客气,半圣对上星帝,自然是分分钟秒杀! 被她一巴掌扇出去的尉迟简快委屈哭了,明明不是他的错,他只不过想来讨个说法,居然还被扇了出去! 这到底有没有天理了? 然而,后知后觉的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眼前这看起来除了长得好看别无长处的小子,居然会是个半圣?! 五大学院中的学生极少有达到半圣的水平,毕竟这个修为都足够成为学院的长老了!前些日子才听说苏锦的楼芷烟成功晋级半圣,但眼前这个小子显然不会是楼芷烟,那他难道就是…… 「你是墨卿染?」尉迟简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目露惊奇。好在墨卿染只用了三成力道,他并没有受什么伤。 「正是。」虽然眼前这「孩子」气势汹汹而来,但墨卿染却并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什么杀意,是以终于耐下性子来回答了他的问题。 「你竟然就是墨卿染!」尉迟简脸上露出了一丝夸张的惊讶,随即纠结地皱起了眉头,明显是不太相信,「不会吧,我听说天辰九王待人谦和有礼,不似你这般……」狂傲高冷又不讲理啊! 墨卿染翻了个白眼,对他的问题再次表示鄙夷。她不欲理会他,转身就走。 第四天的时间也快过去了,她哪有闲情和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孩子谈天说地? 「哎,你等等!」见她要走,尉迟简急了,指了指自己叫道,「你放大招把小爷我弄成这样也就算了……哎,小爷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等等我啊!」 听到他这一番语无伦次的话,墨卿染皱眉,才终于抬起眼来认真打量了他一番,眼中微微露出了一丝错愕。 原来是这么回事!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墨卿染挑眉,伸手指了指他乱糟糟的头髮。 「不然呢?」尉迟简瞪眼,「小爷吃饱了撑的来讨打?」 墨卿染面无表情,转身迈步,凉凉的声音飘来:「谁让你不说清楚?」 谁让你不说清楚? 尉迟简脸色一黑,敢情说了半天还是他的错? 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服,可要他和一名半圣槓起来,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于是心里憋屈的尉迟简只好忍着委屈默默地跟着墨卿染一路向传输阵而去。 放过大招之后,整片空间倒是干净得很,待二人到达传输阵,传输阵还没有到开启的时间,旁边的雪堆上,一块烤好的野猪肉蒙了一层冰渣子,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见到墨卿染看向烤肉,尉迟简适时地「解释」道:「刚刚我在等传输阵开启,顺便烤了块肉吃,没想到,这还没吃上呢,你就……」他指了指自己,眼底划过一丝无辜,心想若是墨卿染道了谦,他便也就不计较了。 毕竟是半圣强者的道歉,还是很有面子的! 心心念念等着道歉的尉迟简,嘴角已经悄悄盪起了一丝笑容! 而墨卿染,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情况,神色平淡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开口道:「把你身上的幻兽内丹都拿出来。」 尉迟简一愣,几乎以为自己的听错了! 墨卿染真的,是在,问他要内丹?! 说好的道歉呢? 他的内心几乎要咆哮起来,墨卿染这一脸的理所当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就在他怔愣间,墨卿染微微皱眉,重复道:「把内丹给我。」 终于反应过来的尉迟简瞪大了眼睛,捂紧了自己的储物袋,怒道:「凭什么给你?」 「就凭我是半圣,你是星帝。」墨卿染神色不变,仿佛在叙述「今天天气真好」一般,完全没有化身为强盗的自觉。 尉迟简只觉得自己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仿佛再和墨卿染说一句话就能被她成功气晕过去。他不禁在心里懊恼,当初到底为什么非要为了一口烤肉去找这个魔鬼的麻烦? 他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 懊恼归懊恼,在墨卿染黑沉沉的目光中,他终究还是解下了腰间的储物袋,递给她,神色中颇有几分不情不愿:「喏,都在这里面了。」 接过绣着白麓学院专有标志的储物袋,墨卿染粗略地看了看,除了有不少的幻兽内丹还有一些名单上列出的需要搜集的矿石和草药。她将里面的幻兽内丹全部拿了出来,把剩下的东西连同储物袋一起抛回给尉迟简,问道:「还有吗?」 「没有了!」尉迟简的心在滴血,这么多内丹,该值多少钱啊!这个恶魔就这么把它们都拿走了! 墨卿染瞥了他一眼,拿出自己从第六十层得到的赤练蛇内丹,径直走到了传输阵前。 意念微动,顿时浓郁的精神力包裹住了整个传输阵! 掌心里金色的星力涌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幻兽内丹一把一把地报废,而传输阵,却逐渐亮了起来! 这一情况,让旁边的尉迟简也惊呆了。 不多时,当墨卿染手中的内丹全部用完,传输阵也完全明亮了起来! 「走吧,」墨卿染回头看了一眼尉迟简,「看在你内丹的份上,便捎你一程。」 墨卿染进入第六十二层,而楼芷烟依旧停留在七十层! 「这速度,确实是相当快了!」塔外,老院长摸了一把鬍子,目中露出几分欣慰,看来今年苍鸣拿下第一,还真的很有希望! 「老夫倒是好奇得紧,这小子到底用了什么办法,等他出来定要好好问问他!」二长老岳青松也笑道,「现在时间才过一半,你们说墨卿染究竟会到达什么高度?」 「这个可真的不好说,」九长老季语梵是九位长老中的唯一一位女性,时间好似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多少的痕迹,依旧如年轻时那般明艷动人。她轻笑了一声,道:「当年月重莲好似是卡在了九十层,不知道他的徒弟能不能超越他呢?」 「谁知道呢?」黄奕面色并没有特别的好看,反倒有些阴阳怪气,「说不定就是作弊的,没有成绩也说不准。」 「八长老,你这话可是在灭自己的威风!」姜易瞥了他一眼,脸上也不由得沉了下来,谁不知道现在墨卿染和楼芷烟的竞争已经成了所有学院关注的话题,这个时候公然表明对墨卿染的意见,不就是在打自己学院的脸么? 黄奕哼了一声,显然是对慕容菁的事件耿耿于怀,但碍于老院长也在场,他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而就在他们说话的空儿,墨卿染和尉迟简的名字又向上跳了一格,成功到了六十三层! 「话说,」尉迟简瞥了一眼墨卿染的侧脸,还是有点不敢置信自己就这么轻易地通过了六十二层,「你当真是第一次进九归塔?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谁都知道,这九归塔内越是往上,通过的难度就越大,同时传输阵也越来越难找,若是成功通过却因为找不到传输阵而耽误了时间,那便是再可惜不过了。 在镜元榜排名第三的尉迟简自然不是第一次进入九归塔,也只是隐隐约约记得个方向,毕竟他的最佳记录也只有六十六层,而现在,已经快到了他的极限! 若是他一个人,定然会在这短短的几层中停留更多的时间! 但跟着墨卿染,一路狂飙下来,看她随手秒杀了几只高阶幻兽,才不过片刻就到达了新的入口! 简直快到不敢相信! 墨卿染斜了他一眼,懒得跟他多费口舌,抬腿就继续往前走去。 若是告诉他传输阵的位置都是她自己根据符文的走势自己推算出来的,他会相信吗? 四天的时间已经过去,剩下的时间不到三天,她还没有遇见过楼芷烟,那就说明楼芷烟还在她的上面! 「想快点上去,就去杀幻兽取内丹来。」 抛下一句话,墨卿染提起匕首就迈入了第六十三层。 不同于以下的其他空间,这一层,贫瘠的土地上寸草不生,黑沉沉的天空仿佛要下雨一般,一丝死寂的气息笼罩了正片空间。 墨卿染暗自警戒,按照推算出来的传输阵的位置掠去! 尉迟简在后面安静地跟着,时而消失一阵,没过多久便能见到他握着什么草药回来。 越往前面走,空气就越显得压抑,隐隐有一丝血腥气从前面传来! 「这片空间的名字,叫做炼狱。」沉默了许久的尉迟简终于轻声开口道,一向轻松的娃娃脸上也带了严肃的神色,「去年,我就差点折在了这里。」 闻言墨卿染微微扬眉,抬眸看向他:「这里都有些什么?」 尉迟简默了默,道:「你知道魂体吗?」 「魂体?」墨卿染一愣,终于露出了一丝惊讶。 「嗯。」尉迟简应了一声,「魂体便是……失去肉身的人或兽,它们终日在这里飘荡,企图夺取来到这里的人的肉体。」 所谓魂体,墨卿染也确实有所耳闻,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真的! 在落羽大陆上人们的修为普遍较低,一旦身死,灵魂便散了,其中的一缕进入轮迴;而到了神阶之上以后,即便是肉体被毁,灵魂也可以短时间脱离肉体存在,只要有特殊的容器寄存,在找到合适的材料后还能重新炼制一具躯体! 「看那边,」尉迟简指向墨卿染的左手边,一棵枯树旁边,一个黑漆漆的影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这些便是魂体。」尉迟简说着,浅紫色的星力扬起,瞬间将那边那个魂体噼成两半! 「这里的还是低阶的。」他抿唇,看得出对于前一次的经歷他还心有余悸,「再往前就会越来越高了。」他看了一眼墨卿染,发现对方的神色还是依旧的平静,不仅有些气急,「你到底听我说话了没?」 「听了,」墨卿染扬了扬眉,「那又怎么样,实体的都砍过,魂体的还怕什么?」 她吐出一口气,收起了手中的匕首,换成了腰间的摺扇,沖空间的深处抬了抬下巴:「走吧?」 看着她好似什么都不畏惧的样子,尉迟简也壮了壮底气,身边跟着个半圣,多多少少也让他安心了许多。 至少,看在他们同为「实体」的份上,墨卿染也会出手帮他一把的吧? 二人一前一后的往传输阵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不断有黑漆漆的幻影自他们面前飘过,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呜」声,墨卿染熟视无睹,金色的星力外溢,有半圣的威压顶着,不少魂体也只敢远远地看着,却不敢近他们的身。 「看吧,」墨卿染微笑,随手将一只撞上来的魂体拍散,「相比起我们,应当是它们更怕死才是,毕竟我们还有轮迴,他们却魂飞魄散了。」 「说得在理!」尉迟简也咧嘴一笑,总算是驱散了心底的那些惧意! 有墨卿染压着全场,这一趟倒是走得分外轻松,偶尔有些高阶的魂体想要夺取二人的身体,直接被她粗鲁残暴地一掌拍飞,从此消失在天地之间! 便是尉迟简都吞了吞口水,折服在眼前这位的暴力手段之下! 很难想像,一个清清瘦瘦的少年,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外表下,竟然会隐藏着这么强大的实力! 简直是人见人怕,鬼见鬼愁! 这一路走得如梦如幻,直到他成功地站在了传输阵里,还觉得一阵不可置信! 前一次战得要死要活,而这一次他根本就没有动过手,就到了新的入口处! 这更让他坚定了一个信念:一定要抱紧身边这位的大腿! 墨卿染进入六十四层,而楼芷烟也终于动了动,到达了七十一层。 即便是有前一次通过的经验,这几层她还是走得有些吃力! 毕竟去年,她用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才从六十五层走到了七十一层! 现在,她比去年的成绩,至少领先了三天时间! 而墨卿染,还在依旧保持着这个速度不快不慢地走着。 基本上还保持在紫阶水平的幻兽,勉强够她一招秒杀,除了有时成群结队的幻兽出没,需要她稍稍费点力气放个大招,几乎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她的脚步。 两人一个负责屠杀,一个负责收集内丹,倒也各司其职,合作得分外愉快! 六十五层、六十六层…… 转眼间,塔身外面金色的镜元榜上的两个名字再度跳跃! 已经习惯了的诸位长老还是忍不住抖了抖脆弱的小心脏。 然,在第六十七层上,墨卿染终于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问题。 在她的面前,一名背着巨剑的男子在她面前站定,停了下来。 在塔外的长老看得分外真切,因为此时此刻,正是有三个人出现在六十七层的榜单上,除了墨卿染和尉迟简,还有一人,正是于榜上排名第二的赫连霂! 龙瀚学院的赫连霂,出了名的战斗狂人!不知道这三人凑在一块会发生什么? 长老们的眼中不由得出现了一丝好奇和期待! 而此时,在塔内,赫连霂面瘫着一张脸,看向墨卿染,缓缓吐出了五个字:「龙瀚,赫连霂!」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自报了家门,便是要挑战的意思了! 仅次于楼芷烟排在第二的赫连霂,热衷于挑战强者,早在听说墨卿染的事迹之后就一直盼望着能与她一战,如今刚好有了这个机会,他又怎么会放过? 至于名次位于他之下的尉迟简,则被干晾在了一边。 显然他提不起赫连霂的任何兴趣。 但,不管赫连霂在心中是如何的渴望,墨卿染则完全没有和他对战的意思,或者说她根本就想不起来这人是谁,同样报了学院和名字后,越过他就要往前走去。 这一走,看得尉迟简也是心中一跳! 赫连霂和他的名次挨着,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人的习惯性情?他定然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弃! 果然,见墨卿染要走,他黑沉沉的眸中划过了一丝冷意,勐地拔剑拦在了墨卿染的身前,低沉的声音响起:「你是觉得我不配做你的对手吗?」 瞥了一眼身前的巨剑,青阶幻器,倒是把不错的兵器。墨卿染的视线沿着他的手臂回到了他的脸上,微微皱眉:「你想挑战我?」 「没错。」 「我很忙,没空。」墨卿染头也不抬,伸手拂开他的剑便要往前走去,同时还记得招唿尉迟简道,「赶紧跟上!」 第一次被如此冷淡地拒绝的赫连霂觉得自尊心遭受了打击。 但他并没有就此放弃,急走几步跟上她认真道:「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瞥了一眼他执着的表情,墨卿染放弃了回答,微微抿了抿唇快步往前走去。 两人的队伍壮大到了三个人,两名星帝和一名半圣,颇有些浩浩荡荡的意味。六十七层过的很轻松,大约是感受到了这三人的气势,空间里的幻兽并没有找他们的麻烦,三人又是轻松到达六十八层! 而楼芷烟,此时也进入了七十二层!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七十层以下,几乎就没有什么半圣的幻兽,除了在传输阵边略微花费了些时间,两人跟着墨卿染,没过多久便来到了七十层! 「听说这上面便要有半圣级别的幻兽了,」尉迟简吐出一口气道,「去年楼芷烟以星帝后期的修为独自闯到七十一层,我也想试一试,所以,剩下的路便由我自己闯吧!」 他往侧迈出了几步,忽而转头,娃娃脸上带了点笑意,看着墨卿染认真道:「今天,还是多谢你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超越楼芷烟的!」 墨卿染也同样微微一笑,尉迟简会选择独自去闯并不出乎她的意料,能高居镜元榜单的人,自然多少都会有些自傲,毕竟凭着自己的本事夺得的名次,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不是吗? 她点了点头,薄唇轻启。就在尉迟简以为她要说什么道别的话时,却只听见她的声音响起—— 「把你身上的内丹全部留下。」 「……」临走还不忘坑他一笔! 尉迟简瞪了瞪眼,终于还是将近几层里搜刮来的幻兽内丹通通交给了她,毕竟他不是符文师,这些东西留在他这也没有什么用处。 送走了尉迟简,墨卿染看了一眼没有丝毫动作的赫连霂,不由得微微挑眉,道:「你就打算一直跟着我?」 「我的目的是挑战你,挑战完自然就走。」赫连霂依旧木着脸,没有丝毫表情,也丝毫不觉得这么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一直以来,他都处于第二的位置,对这个名次早已没有了什么感觉,他会来参加入师大会完全是为了好好和墨卿染打一场,至于别的,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墨卿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耸了耸肩:「那就走吧。」 既然这样,带着他去超越楼芷烟,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五天! 楼芷烟已经到了七十四层,速度还不算太慢,却也快不起来,毕竟都是全新的环境,她不像墨卿染那样事先推算出了传输阵的位置,有时寻找起来就要花去个把时辰的工夫! 而墨卿染和赫连霂,此时却已然登上了七十三层! 两人之间,仅仅差了一层! ------题外话------ 万更来了~上架第一天好鸡冻^o^
第一百四十五章 虐楼芷烟 第七十三层,并不如预料中的那么轻松! 当两人从传输阵中走出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广阔的原野,平坦而无边无际,并没有见到任何幻兽的踪迹,若是忽略天上降下的无数道闪亮刺目的雷电的话,自然就是完美了! 这第七十三层,赫然就是个雷电大阵! 感受到云层中涌起的澎湃的力量,便是墨卿染,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难怪这原野上平坦开阔,一棵树也没有,想来若是有树的话,也早就被噼成渣了吧! 她摇了摇头,迈步就往前走去。就算有雷电又如何呢,她迟早都是要通过的! 脚下瞬间一错,分出的大半注意力留给了上空,时刻注意着头顶的情形,而脚下,步法已经发挥到极致,她灵活的身形在无数的闪电下穿梭自如,丝毫不显狼狈! 而就在她沖入雷电大阵的时候,天上降下的闪电也好似长了眼睛似的,纷纷向她的身影聚拢过去! 一道、两道、三道……仿佛就认准了她的身影狠狠地噼下! 她左躲右闪,硬是没让闪电噼到一点点衣角! 但,在抽空看了一眼赫连霂之后,她便差点气得骂娘! 天上密集的雷电在头顶炸响,追着她到处乱跑,可赫连霂那边呢,半天才有一道小小的闪电降下,噼在他身旁的土地上,丝毫不影响他悠哉悠哉地散步! 难道这闪电还会自己挑人的吗?为什么偏偏噼她一个人?! 莫非是长了一张人神共愤的脸? 她自恋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心里正在揣测,冷不丁一声雷在耳边炸响! 「轰!」 要不是她躲得快,恐怕就要被噼成焦碳了! 心里暗骂了一句,她忿忿地抬头,却发现自己鬓角的一缕头髮已然被噼得枯黄髮黑,弯弯扭扭地成了个炸裂的形状! 简直是叔可忍婶不可忍好吗! 眼看着又一道明晃晃的闪电径直降下,她咬牙,不避反倒迎了上去! 金色的星力瞬间在手中成形,她迎着闪电就腾空而起! 「轰!」澎湃的星力和闪电勐烈地碰撞,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便是悠哉悠哉的赫连霂也吓了一跳!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挑战对象,不会就这么轻易挂掉了吧?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虽然比起那闪电墨卿染还差了一点,但她又岂是这么轻易就挂掉的人? 甩了甩酸痛的手臂,墨卿染眯起狭长的凤眸,眼中涌动着浓烈的战意! 初试的感觉良好,这闪电还不能奈她如何! 金色的星力再展,夹杂着丝丝凤凰真火,她再次迎了上去! 「轰!」 再炸! 「轰!」 「轰轰轰!」 绚烂无比的武技在她的手中发出,直奔闪电而去!在空中炸裂成漫天金色的光芒,整片黑沉沉的天空好似也被撕裂一个口子一般,露出了一丝光明! 见势,墨卿染继续加大了星力的输出,同时,一缕凤凰神火经过她的经脉,也汇入到星力之中! 终于,漆黑的夜幕中的裂口越来越大,在她持续不断的轰炸中,逐渐维持不住原来的样子,就连闪电也退缩在了夜幕之后,畏畏缩缩地不敢落下! 哼,墨卿染冷笑一声,不过也是些恃强凌弱的东西! 她毫不客气地继续轰炸,终于最后一片夜幕也被她揭下! 明亮的阳光从夜幕后照射进来,广阔的原野上终于明亮了起来! 墨卿染微微弯了弯嘴角,随意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果然,没有什么东西是暴力不能解决的!她应该加快修炼,若是到了神阶,是不是就不用担心幻天星海的那些人了? 直到听到赫连霂的咳嗽声,她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抬眼就看到了他满脸的纠结和难以相信! 虽然知道她很强,却真的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强,竟然……连一片空间都能毁掉吗? 他自问自己的是绝对没有这样的实力的! 见识到她真正实力之后,赫连霂算是真的心服口服了!就算没有正面和墨卿染对战一场,但他也明白,自己绝对不会是她的对手! 「怎么样,还要挑战我吗?」墨卿染适时问了一句,嘴角微微勾起的模样好像只是邻家的小弟,根本看不出刚才的半分强悍! 赫连霂深吸了口气,认真道:「我知道现在我还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总有一天,我会正大光明地和你战一场!」 「可以,」墨卿染浅浅一笑,灿若星辰的黑眸微微弯起,自信和狂傲在眼底悄然划过!她顿了顿,微眯的眸子望向远方的地平线,「不过现在,打算再上去看看吗?」 「自然。」 平坦无阻碍的原野,轻而易举地找到了传输阵,两人一同迈入阵中,随着一束耀眼的光芒从传输阵中沖天而起,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第七十四层! 入眼是一片花的世界! 才走出传输阵,墨卿染就忍不住挑了挑眉,这分明就是九归塔中的天堂,连人间都难得几见的仙境! 仿佛是置身于一片花的海洋,满目红的、粉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花,却见它们个个花团锦簇,芳香扑鼻! 九归塔中竟还有这种地方! 她环顾了一周,浩瀚的精神力铺开,在这种环境中反倒诡异的警惕起来,位于七十四层的空间,当真会有看到的这么简单? 然,在精神力可触及到的范围内,她并没有发现任何幻兽! 是她多想了?墨卿染好笑地摇了摇头,抬腿迈入花海,不管是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习惯性地看了一眼赫连霂,正要招唿他跟上,却冷不丁见到他正弯腰满脸陶醉地向一朵花凑去。 一个大男人做出这样的举动,便是墨卿染,也忍不住抖了一抖。 这场景,简直太诡异了! 而正是这诡异的地方,让她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指尖勐地打出一道劲风将赫连霂手中的花打落,她皱眉喝了一声:「赫连霂!」 赫连霂似这才清醒过来,愣愣地站直了身子,举起的右手还保持着握花的动作,只是手中的花却滚落在地! 「屏息,」她肃然道,「这花有毒。」 要不是及时察觉到了赫连霂的异常,恐怕她自己都要搭进去! 没想到这一层,确实是她大意了! 「难怪。」赫连霂自语道,索性他中毒极浅,只是在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后立刻清醒了过来,赶紧屏息凝神,凌厉的星眸向花海中望去。 好在两人修为都是不低,屏息一段时间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 眼前的花海广阔地铺开着,只能隐隐见到一条通往深处的小路,有花枝左右扑倒着,想来是先前经过的人开出的道路。 先前经过的人……恐怕也只有楼芷烟了吧! 墨卿染暗自想着,狭长的凤眸中划过一道微光,率先迈步向花海中走去! 两人沿着小路走着,一程默默无言。小路弯弯扭扭地向深处蔓延而去,时而大转,时而迂迴,墨卿染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传输阵的方位,却发现,小路的方向已经有了不小的偏离! 楼芷烟这一路走下去,也恐怕找不到出口! 「怎么了,」见她停下了脚步,紧随其后的赫连霂也不由得停了下来,「是发现什么了么?」 「没什么。」墨卿染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正要再说什么,却忽然听到前方的花丛中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动静! 两人具是神经一紧,目露警惕的望向那一方! 谁也不会知道,这七十四层,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危险! 是高阶幻兽,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两人手中甚至已经准备好了星力,蓄势待发! 更近了! 墨卿染甚至能见到花丛中快速闪过的一抹白色! 似曾相识! 很快,当那抹白色彻底从花海中露出身形的时候,墨卿染和赫连霂二人都不由得一愣,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一直领先于他们的楼芷烟! 「月郎!」一声娇滴滴的唿喊从她的口中传出,墨卿染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眼前一抹白色的衣裙划过,转眼那个身形已经扑入身旁赫连霂的怀中,双手紧紧环住! 这下,便是赫连霂也石化了! 常年来满心只想着怎么突破的他,重来没有花时间在儿女情长上,即便是对万人仰慕的楼芷烟,也没有半分别样的心思,她这一扑,反倒让他惊呆了。 还有那声诡异的「月郎」是个怎么回事? 他狠狠地皱眉,向墨卿染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同时开始扒拉起楼芷烟挂在他身上紧紧不放的手。 然,楼芷烟哪里会这么轻易就让他推开?别说二人的修为还差了一阶,光是她这兴奋劲就足以让赫连霂吃不消! 「月郎,我等你等得好苦!」楼芷烟一边扭动着腰肢往赫连霂身上贴去,一边嘟起嘴在他的颈侧吐着热气,赫连霂只觉得浑身一阵一阵的恶寒,却苦于摆脱不了,只得转眼向墨卿染求助。 若是先前还因为楼芷烟的身份对她留有三分客气的态度,现在真的是忍无可忍,只想着赶快摆脱掉她! 而站在一旁围观了许久也没有半分出手的意思的墨卿染,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聪明如她,自然不难猜出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看她的模样,定然是吸进了这花海中的花粉,以至于神志不清出现了幻觉!至于她看到了什么,那就与她唿喊着的这个名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繫了。 月郎?墨卿染抖了一抖,敢叫师尊「月郎」,若是师尊听到,恐怕会直接噼了她吧! 现在便是苦了赫连霂,被人当作是月重莲不说,还被强行又搂又抱,偏偏他还打不过,只得翻着白眼忍受着煎熬。 墨卿染在心里为赫连霂默哀了一秒钟。 「月郎,你为什么都不理会芷烟,是芷烟不美吗?」娇媚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赫连霂抖了一抖,浑身愈发地僵硬,慌乱中见楼芷烟将鲜红的唇瓣凑近过来,他连忙使劲往后仰去! 「来嘛……」她双目柔情似水,脸上出现了不正常的红晕,似是燥热难耐地扯开了自己的衣领,露出一大片洁白如羊脂的肌肤,往赫连霂身上蹭去,边蹭边道,「月郎,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你就别害羞了……那个讨厌的墨,墨卿染不在,咱们,还是……赶紧……」 闻言墨卿染抽了抽嘴角,对楼芷烟这时候还记得她颇感无语。 见赫连霂头上青筋绽出,知道他快忍耐到了极限,墨卿染才嘆了口气,向前迈了几步,伸手别过楼芷烟的脸让她看向自己,问道:「认得我吗?」 突然被打扰的楼芷烟不满地皱了皱眉,仔细地凑近墨卿染看了两秒钟,摇头道:「不认识。」 「很好。」墨卿染微微一笑,嘴角扬起一丝迷人的弧度,莫名让人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她抬起手,忽然朝楼芷烟的脸上勐扇了过去!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一连串噼里啪啦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只看到楼芷烟的头被扇得好似拨浪鼓一般,两边的脸颊迅速肿了起来! 这突然的变故,便是赫连霂都看呆了! 好不容易扇得尽兴,直到她的手微微泛红,墨卿染才停了手,脸上盪起了一丝别无二致的笑容:「现在,认得我了吗?」 楼芷烟差点没被扇得晕过去,撑着肿起来的眼皮总算是清醒了一点,唇角流血的她含煳不清地说了三个字:「墨……卿……染?」 好歹还是认了出来! 墨卿染似乎是很满意她的回答,唇角的笑容继续加深,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楼芷烟,那你还记得自己刚刚做过什么吗?」 楼芷烟一愣,比平时迟钝了许多的大脑思考了半天才隐隐记起一点印象,不由得颤颤巍巍地往身边看去。 哪里有月重莲的影子,她的两条洁白的胳膊分明是死死地搂着赫连霂! 「怎么会这样……」她不由得一惊,赶紧松了手,却整个人失了倚靠咚地一声跌倒在地! 「看来你是想起来了,」墨卿染好心情地蹲下身去平视着她,墨黑的眼眸里一丝冷意悄然划过,「楼芷烟,刚刚是为了救你,」她拍了拍她的脸,轻轻的话语中透着一股危险的味道,「那么现在,就要为你亵渎师尊之事,好好地与你算算帐了!」 话音才落,楼芷烟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便感觉到了手脚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 她忍不住尖叫出声! 墨卿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生生打断了她四肢的骨骼! 金色的星力还在手心中迴旋,她眯了眯眼,用了十成的力道打在她的胸口! 顿时,她只觉得周身一轻,胸腔内一阵天翻地覆,整个人不可抑止地倒飞出去! 只留下墨卿染微凉的声音在耳畔迴荡:「别让我再看见你。」 ------题外话------ 近期事情比较多,字数实在是极限了,等这个月过去我会尽量给大家多更一些,万分抱歉!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各种打赏~爱你们~
第一百四十六章 强势超越 仿佛是一件想做了很久就没有机会的做的事情终于得到了实现,解决了这档子事的墨卿染长舒了口气,瞬间觉得整个人都舒坦了不少。 眼前一片开阔,就连有毒的花海都似乎变得可爱了不少。她微微扬了扬嘴角,露出了一抹慵懒的笑容。 反正做了就是做了,至于后果如何,则从来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中。 何况她对月重莲存了如此一份龌龊的心思,能留她一命尚且已是手下留情! 墨卿染拍了拍手,直到楼芷烟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才收回了目光,招唿赫连霂道:「走吧。」 「……」 尚且在震惊中的赫连霂愣是没回过神来。 他用了好几年都没能超越的楼芷烟,在墨卿染手下就这么轻易地解决了? 简直不可思议! 「我先走了,你随意。」赫连霂向来的面瘫脸终于不復存在,作为始作俑者的墨卿染无奈地挑了挑眉,见他没有动的意思,只好自己一人向前走去。 「你等等,」待她都走出了一小段距离,赫连霂才堪堪回过神来,皱着眉头追了几步,沉声道,「你就这么……」 他復又往楼芷烟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眼中的犹豫显而易见。 「怎么,」墨卿染头也没回,随口接了一句,「心疼了?」 「不是!」见到她漫不经心的模样,赫连霂的眉头皱得更深,「我是说……你下手也太重了吧!」 墨卿染终于抬眼看向他,目中带了一丝好笑和疑惑,调侃道:「你现在去追,还来得及,只是她会做出什么事来,那可就不一定了!」 「我不是说这个!」赫连霂听她又提起这件事,不禁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绯色,眉间也染上了几分怒意,「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你伤了楼芷烟之后,苏锦那边会怎么办,还有,我记得入师大会中是明文禁止学生之间的打斗吧!」 墨卿染背着手向花丛深处踱步而去,脸上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出现任何紧张的神色,精緻如妖的面容在阳光和花海的衬托下反倒显出了一份柔和的美感。 她微微笑了笑,淡淡地开口道:「我既然做了,就不会怕他们任何人。问责也好,争端也罢,全由我一力承担!况且……」她忽而狡黠地一笑,眼中一丝古怪闪过,「你觉得楼芷烟会傻到把这件事说出去?」 光是她对赫连霂做的这些事情,就足以让她颜面尽失,在大陆上再无脸抬头! 她又怎么可能会蠢到主动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但这样一来,这一顿打就算是白挨了,不知道楼芷烟究竟会找一个怎么样的藉口来解释这一身的伤口呢? 墨卿染默默地想着,眼中愈加涌起了兴味! 跟在她身后的赫连霂一眼看见她嘴角的笑容,忽然觉得后背一凉,默默地抖了抖低下头去。 还好没有真的与她打起来,连楼芷烟都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那他上去,还不是一招被秒的份? 「走吧,」墨卿染摆了摆手,「只剩下两天了,该抓紧一点才是。」 赫连霂犹豫了一下,看着墨卿染大步向前走去的背影,握着刀柄的手顿了顿,终于还是道:「我便停在这里吧,剩下的路,我本也没有实力再走下去了。你自己保重吧!」 墨卿染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的坚持,抿了抿唇:「好吧。」 她不再回头,迈步就向前走去! …… 九归塔中,现在就只剩下了一个名字还在不断地跳跃着! 位于最高处的,赫然就是那个金色的名字——墨卿染! 站在塔外的几位长老感慨了一声,本以为这二人的交锋为尤其激烈,却没想到在短短的时间内墨卿染又已然超越了楼芷烟向更高的楼层而去! 或者说,墨卿染的目标根本不在于此,超越楼芷烟对她来说根本就只是轻而易举! 他们还是小瞧的她的能力! 第六天,墨卿染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了第八十六层上! 坚持不下去的学生已经陆陆续续从塔中回来,此时也汇聚在塔外久久不愿离去! 楼芷烟被打败一事,已经在他们之中激起了千层的波浪,不少人惋惜,但更多人则是把目光投向了依旧在塔中奋斗的墨卿染! 毕竟在落羽大陆上,强者为尊! 他们也想知道,这匹新晋的黑马墨卿染,究竟能够走到什么地方! 十峰上的某一处传出细微的波动,消失了许久的月重莲终于出关,他望着禁地的那个方向,目中微微露出了一丝欣慰。 他的弟子,定然不会差! 离第七天结束只剩下六个时辰了。 而此刻的墨卿染,在第九十层上也的确不好过。 她确实是达到了与月重莲一样的成绩,但,她也一样被卡在了这一关! 九十关上,自然是兇险万分,她的身上已然出现了数道伤痕,一身院袍被撕扯地残破不堪,仿佛破布一样挂在身上,但,现下最主要的一个问题在于,她找不到传输阵的位置! 九十层的位置实在是太高,即便是她精神力异于常人,感知也已变得模煳,竟无法查探到传输阵的位置!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她再一次地躲过了幻兽的攻击,不由得出现了一丝焦躁。 这里的幻兽几乎都是接近神阶的修为,而塔内洪荒之力的也越来越强,她甚至能感觉到一阵阵的天地威压在向她压迫下来! 那种古老的、原始的、纯粹又不带一点杂质的天然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想去膜拜! 「嗷!」 耳畔勐地传来一声兽吼,震得墨卿染大脑嗡地一声,耳间隐隐有鲜血流下! 这就是上古时期巨兽的力量,远超半圣阶级的幻兽! 然,墨卿染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个,她原先站着的地方,只见一个十米深的大坑裸露在外,新鲜的泥土而带着湿漉漉的气息,竟是被巨兽一爪子刨了出来! 若是这一爪子落在身上,恐怕是死得不能更死了吧! 墨卿染咬牙,趁巨兽在林间活动不便,快速地后撤出几丈远,拉开了距离! 说来也怪,这片空间中的所有生物的体型竟是出奇地巨大,不说树木都有百余丈高,就连个普通的蘑菇,都有一个人那么高! 或许是因为这样的体型,才能和这些巨大的幻兽共存吧! 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墨卿染悄然在林间滑行,绕开了蛰伏在林间的幻兽,一双黑眸仔细搜索着一切可能藏着传输阵的地方。 她心里暗自计算着方位,东边,没有,西边,没有,南边,也没有!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北边了! 塔外的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到明天天亮时,就是入师大会结束的时候了! 当真无法突破了吗? 她黑如夜空的眸子里透出了一丝坚定,璀璨好似星月,不管怎么样,她都会坚持到最后! 稍微调整了一下,她便往北边掠去。 …… 而禁地的另一边,帝云鸿手持着一根火摺子,正在一条狭长的甬道里缓步走着。 「殿下,应该就是这个方向,没有错。」暗二跟在他的身后,严肃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看着手中的罗盘,沉声道。 帝云鸿没有答话,但从他的神色来看并不轻松。 「咻!」 空中一声破空声在耳畔响起! 「小心机关!」帝云鸿冷喝一声,颀长的身躯瞬间腾空而起,足尖轻点甬道的墙壁,在空中翻滚了一周堪堪落地! 「咻咻咻!」 银光在空中闪过,两侧的墙体中的小孔中瞬间射出了大量的细针,青黑色的针尖可以看出,它们都是染了剧毒! 帝云鸿身手灵活地一一避过,手中无色的星力扬起,柔和地拂过迎面而来的银针,瞬间这些银针就被卸去了力道向一旁落去! 然,这远远没有结束,就当帝云鸿正忙着扫落一把一把的银针时,他耳尖一动,脚下土地的微微震颤引起了他的注意! 狭长的甬道一眼望不到头,墙体上细密的小孔还在不断地吐出银针来,抹了毒的针尖在微光中泛着青色的光,格外地显眼! 二人虽然不至于被这银针伤到,却也不得不被它绊住了脚步! 而就在墙体簌簌地抖落下尘土来之时,在甬道的另一侧,一队排列整齐的「人」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黑沉沉的外形透露出一丝笨拙,两抹通红的幽光在眼眶里点亮着,整整一个方阵的人,迈动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向他们缓缓走了过来! 「哐,哐,哐!」 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砸在地上,肉眼可见的灰尘从它们四周扬起,看到它们,暗二的眼中划过了一丝警惕,一剑挥开迎面来的银针,闪身挡在了帝云鸿的前面! 而他周身外溢的无色星力,说明了他的修为也在神阶之上! 「铿!」 那一队走来的「人」也同时提起了手中的大刀! 走的近了,赫然能看清它们用乌铁矿打造的外壳和泛着含寒光的利刃! 这分明就是一件人形的幻器!而它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波动,赫然已达到了无法企及的高度! 神器?亦或是帝器? 见此,帝云鸿的眼底也划过了一丝凝重! 不愧是那位的遗蹟,能做出这样的东西守护,也算是一样奇蹟! 只是可惜,那好端端的一队幻器,遇上了他们,就不得不折在这里了! 他眼中迅速地涌起凌厉,同时浑身的气息再提一个等级!在落羽虽然有天地大道的限制,但此时非寻常时刻,也只能短暂地冲破一下束缚,施展出全力来了! 感受到他身上的气势在不断变得浑厚,暗二的眼中划过波动,隐隐露出一丝担忧:「殿下……」 殿下之前就旧伤未愈,加上为了救墨卿染又强行动用了本源力量,身体又如何支撑得住? 「闭嘴。」帝云鸿淡淡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空气都似乎在他强悍的气势下微微扭曲,显露出水波一样的纹路来。 一层薄薄的星力在他的身周形成了一个屏障,所有向他飞来的银针全都被阻隔在外,无法近身! 而此时,他动了,颀长的身影化为一缕风,独身一人面对着一队开了灵智的幻器,冷毅的面容依旧从容不迫! 暗二见状,也立刻加入了战圈! 两人联手,堪堪将形势稳定了下来! 对方身为幻器,自然力大无比,一把钢刀挥得虎虎生威,一张一弛很是有度。 而帝云鸿这边,赖于二人配合默契,不至于落了下风,但对上这样不知痛痒的幻器,二人还是颇为头疼! 「铿!」 铁拳狠狠地击在铁人坚硬的外壳上,带起一连串的火花,而它被击中的部位明显地凹陷了下去!帝云鸿反身一个侧踢,离他最近的两个铁人被狠狠踹倒在地! 暗二手持利剑,或噼或砍直冲铁人的关节而去,一下一下实打实地砍在铁人身上,总算是阻挡住它们前进的步伐和攻势!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铁人的难缠之处在于它们不知痛痒,且不死不灭! 若是对上同等阶级的修者,还能靠着武技的强悍从对方的弱点下手,但铁人就完全不同,一来绚烂的武技对它们完全没有用处,二来要发现它们的弱点何其不易!若不能一击致命,它们就会继续纠缠下去,直到你死我亡! 发现了这个问题的帝云鸿也不禁微微蹙眉。 在狭窄的甬道里不仅施展不开手脚,还用不上大范围的武技,仅仅才一会的工夫,甬道内扑簌簌的落尘就更多了起来,墙体顶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有裂缝在不断扩大! 「殿下快走!」一眼瞄到上方的墙体有了崩塌的趋势,暗二皱眉,大喊了一句,立刻引起了周围两只铁人的注意,锋利的刀剑又向他砍了过来! 也不知道这它们的兵器是什么材质,竟然过了万年还削铁如泥,锋利如斯! 上方的落石滚下,将其中一只铁人的大刀打偏了少许。 「走!」帝云鸿当机立断,一道柔和的气浪推出,将铁人的步伐阻挡了几许,二人趁机向甬道深处撤去! ------题外话------ 感谢宝宝们的打赏^o^
第一百四十七章 北方沼泽 北面是一望无际的沼泽地。 漆黑的淤泥翻露在外,散发出腐臭的气息,时常能见到森森的白骨,从黑漆漆的泥土里露出一截断茬,参差不齐的边缘粘带着腐烂的肉,甚是触目惊心。 墨卿染一路行到此处,身上的院袍已经不能穿了,索性整个地脱去,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将衣袖挽起,露出白皙修长的手臂,整个人显得干净利索! 而此刻,她的手臂上,微微突起的青筋显示出了她这一路并不轻松,细小的伤口布满皮肤,而她的手里,正紧紧握着月重莲送她的幽冥剑,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这地方,实在是诡异。 寂静无声的沼泽地里,即便是她自己的脚步声也听不见,踩在软软的泥土中,松陷下去的质感,让人感到一阵不安,生怕哪一脚就直接陷入泥潭,脱不得身。 盘根错节的树木扎根于沼泽内部,密密麻麻的藤条从树上垂下来,仿佛无数的绳索悬挂,遮天蔽日,昏暗潮湿。 偶尔有一两只巨大的鸟,从百丈高的树木顶端飞过,漠然地看了一眼墨卿染,似乎对她提不起任何兴致,转眼就飞到了不知什么地方。 诡异而压抑,让人感到浑身的不适。 在这样环境中,饶是她大胆,也不得不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在林间行走。 那该死的传输阵,究竟在什么地方! 不同于塔内的永远白昼,塔外,天已经完全黑了,但所有人还不曾离去,他们都在等待,在仅剩的几个时辰中,塔中的那一人究竟会不会创造出奇蹟? 最后的一批学生也已经从塔中走了出来,大多数都浑身挂了彩,还有好些重伤昏迷的被同伴抬着走了出来,但即便是如此,他们也不会后悔,因为,这是荣誉的象徵,是能力的证明! 冷十三卡在了六十二层,比起他之前的成绩已经好了不少;白修华第一次的挑战成绩也不差,领先了慕乔誉三层停在了四十八;皇甫澈四十七层,皇甫薇儿堪堪到达三十层;尉迟简好不容易到达第七十三层,就被高阶幻兽一爪子拍回了老家……而最后出来的楼芷烟和赫连霂,却一致地停在了七十四层! 这个成绩对于赫连霂来说,倒确实不算奇怪,他星帝后期的修为再加上他战斗狂人的名号,也只比去年的楼芷烟高出了三层;但楼芷烟这成绩就不应该了,按理说,她已经晋级到半圣,怎么说也不应该在八十层以下被卡住,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看到她浑身是血、面目全非地被赫连霂扶着走出来时,在塔外围观的人几乎都惊呆了! 这还是他们心中的高不可攀的仙子楼芷烟吗? 「师姐!」随行的一众女修早已从塔内出来,见到楼芷烟连忙围了上去,顾不得震惊于她的伤势,下意识地便把围观的学生挡在了外面。 「师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啊,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天啊,师姐的胸口……」 七嘴八舌的声音伴随着惊唿响起,终于有一个稍微年长一点的女修冷静了下来,皱眉看向赫连霂:「赫连师兄,到底是谁伤的师姐?」 一句话,问出了重点。 七十层以上,就算是再不小心,也不会被幻兽伤成这副模样,再联繫到镜元榜上那个和师姐擦身而过的名字,不管是谁,都会心存怀疑! 「这……」赫连霂一愣,原本他念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护送楼芷烟出塔,把她交到苏锦的人手中就打算打道回府,可没有想到,她们会直接把问题抛来给他!他要怎么回答,难道告诉她们是墨卿染干的吗? 不擅长说谎的他犹豫了一下。 「咳咳,」重伤在身的楼芷烟适时地咳嗽了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来,只见她抚了抚胸口,已经服过药的她显得气色好了一些。 她垂下的眼帘下划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恨意,吐出一口气,挤出了一丝虚弱的笑容,道:「我……没事……是我……我自己,一不小心中了毒,才让……幻兽伤到了。」 她看向赫连霂,眼中闪过了一丝警告,开口道:「多谢赫连师弟一路互送!」 赫连霂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便是在九归塔里的一切全都各自烂在肚子里,谁也不再提起! 他自然也乐的相安无事。 但,想到一切都似墨卿染预料的一般顺利发展,便是他,也忍不住一抖。那个少年,谈笑之间便已掌控了全局,实在高得可怕! 尽管心存怀疑,但楼芷烟既然这样说了,诸位女修也不好再说什么,匆匆地带着重伤的她回去救治了,余下一干面面相觑的学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赫连霂抬头看了一眼镜元榜上那个位于最高处的名字,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波动,随即转身离开! 就在塔外的人在焦急等待的时候,塔内的墨卿染却也不好过。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走过了多少地方,越过多少个泥潭,但,那神秘的传输阵还是没有踪迹! 到底是藏在哪里了?! 四周一片寂静,偶尔吹来的一阵风,晃得树叶沙沙地轻响,愈加多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氛围。 墨卿染猫着腰,低头避开一根从树上挂下来的藤条,但,藤条的尾稍还是划过了她裸露在外的手臂。 冰凉而带一点黏稠的触感! 她一愣,低头向下看去,只见她白皙的手臂上,一道棕红色的液体划出长长的痕迹,格外显眼! 指尖蘸了少许,在手中捻开,放在鼻下一嗅,墨卿染忍不住皱起了眉! 这分明是血! 树木的藤条上,怎么会有血? 她唰地抬头,沿着藤条向上望去,这一看,便抑制不住地大吃了一惊! 上方高处的藤条上,竟然缠绕了好几具干枯的尸体,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一般,毫无生机地挂在上面! 清一色的黑衣,并不像是什么学院的院服,而像是…… 墨卿染的脑海中瞬间出现了炎烈的身影! 这身衣服,像极了他手下黑衣人的穿着! 她心里一紧,还来不及考虑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眼角的余光就看到身后有什么东西正向她快速地靠近! 「唰!」 她飞快地转身,同时手中的幽冥剑带着破空之声挥出,只见那快速袭来的黑影被瞬间噼开,一小截被砍断的藤条在空中转了几圈落到地上! 而被砍中的那根藤条,飞快地缩了回去! 看着这一幕,在联繫到树上高悬的尸体,墨卿染眼中划过了一丝恍然,突然明白了什么。 看来,是那些人不知为何到了这里,却被这吸血的藤条缠住,吸干了精血吧! 她微微皱眉,略一思索下,指尖便亮起了凤凰真火,顿时,原本还在偷偷靠拢过来的藤条就好像老鼠见了猫一般,瞬间躲远了去。 果然,不管是什么树,天生都是怕火的! 墨卿染弯了弯嘴角,大步地向前走去。 只剩下三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了,必须要立刻找到传输阵才行! 然,她没有注意到,暗处的一双眼睛已然盯住了她。见到她离开,他一挥手,身后的黑衣人立刻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 在另一边,由于楼芷烟的重伤,苏锦一行人连夜匆匆忙忙地赶回了学院,而楼芷烟的师尊,苏锦学院的院长杏红瑶,也第一时间把她接到了密室! 此时的楼芷烟全身*,伤口在温泉的烟雾中更显狰狞!尤其是胸口,几乎血肉模煳! 「到底是怎么回事?」杏红瑶看了她一眼,深深地皱起了眉,掩在斗篷下的脸上划过了一丝杀意! 这样重的伤,她又怎么可能相信没有一点阴谋? 楼芷烟抿了抿唇,双目中露出了一丝痛苦,轻声道:「是墨卿染……」 「是么?」杏红瑶的手在她年轻的身体上划过,好似在查探她的伤情,又好像有几分不一样的情愫,斗篷下的眼中涌起了心疼! 好端端的一副身体,居然被伤成了这样! 「墨卿染么,」杏红瑶若有所思地低喃了一句,突然似想起了什么,勐然抬起了头,「那墨卿染,听说是月重莲的弟子?」 感受到她身上突然变得压抑低沉的气势,楼芷烟低垂的眸中有细微的波动悄然划过。杏红瑶和月重莲之间的恩怨她的确略有耳闻,但,这正是一个求师尊除掉墨卿染的大好时机,不是吗? 凭杏红瑶对月重莲的恨,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除掉他在意的东西! 这样想着,她悄然敛去了眼底的厉色,作出一副顺从的姿态道:「回师尊,那墨卿染确实是月重莲疼爱的弟子。」 「没想到他居然也收了徒弟!」杏红瑶低声笑了几声,喑哑的声音带着让人感到不适的诡异感,她看了一眼站在水池旁边的楼芷烟,斗篷下神色莫测,总算是抬手终结了这个话题,道,「好了,药浴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下去吧。」 温泉里浸泡的各种名贵药材散发出淡淡的香气,楼芷烟缓步沉入泉水中,在药物的作用下,她身上破损的肌肤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生长着!
第一百四十八章 禁地遇险 三更已过,黑沉沉的天空似乎要倒出墨来,浓郁的夜色中流淌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有人焦急地等待,有人暗自揣测,当然,也有人怀着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心思,掩盖在夜色之中,悄悄酝酿着阴谋。 仅仅剩下三个时辰了,而墨卿染的名字却依旧停留在第九十层没有动静。 塔内,阴暗的沼泽地里,虽然依旧是白昼,却在树木的层层阻挡下不见阳光,只有微弱的光线透过来,在这样寂静无声的地方愈加显得幽暗、可怖,仿佛暗处随时会有看不见的危险,悄悄地降临在每个进入到这里的人头上。 墨卿染依旧没有找到传输阵的所在。 时间所剩无几,眼看就要到了最后的期限,但,越是到了紧要的关头,她便愈越加显得冷静,一双漆黑的眸子敛着天地间的光华,似乎与周遭的环境融为一体,但不经意间依然有无数的光华从中透出! 事实上,在她的心里,名次如何并不重要,但,这片上古时期的空间里所包含的那种让人忍不住惊惧的力量,却对她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她很想知道,在塔之上,究竟有着什么! 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了别无二致的沼泽地的腐臭气息,但,不可避免地,也带来了一丝生人的气息! 「谁?」墨卿染倏然眯起狭长的凤眸,凌厉如剑的目光在一瞬间爆发,转头看向身后的某个地方! 悄无声息,仿佛只是在寻常不过的树木和沼泽,但她无比地确信,这里绝对不止有她一人! 联想起树上的干尸,她漆黑如墨的眼眸深处划过一丝不易发觉的凝重,暗自握紧了手中的幽冥剑。 「呵,」林间传来一道中年男声的冷笑,飘散在空气中,让人分辨不出究竟来自什么方面,「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不愧是圣女殿下呀!」 听到这个声音,墨卿染面色沉静如水,心里却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最坏的猜测得到的验证,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可不就是她怎么也不会忘记的那个人吗? 圣域左护法炎烈! 上次好不容易才抓着巧机给了他一记创伤,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捲土重来了! 仿佛是凭空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根本没有看清楚他们的路线,就见到炎烈连同一众黑衣人将她团团围了起来! 「怎么,见到本尊不高兴?」见到她冰冷的神色,炎烈毫不意外地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神色中颇有几分猫逗老鼠的意味,两根手指捏起墨卿染的下巴,缓缓凑近了她的耳旁,残忍而兴奋的话毫不留情地吐出,「圣女殿下,炎某今日,可是来讨上次的债的,殿下……可准备好赴死了吗?」 「是么,」墨卿染微微一笑,挺得笔直的嵴背没有半分怯弱,径直抬头直视他的眼睛,自信而狂傲的话语缓缓吐出,「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左护法的伤痛忘记了么?」 听到她旧事重提,炎烈的目光迅速冷了下来,一丝杀意迅速自脸上划过。先前会被墨卿染伤到完全是因为他的大意和轻视,几乎成了他的耻辱! 试想一下,他堂堂圣域的护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被一个连神阶都不是的小辈伤到,这说出去,他哪还有颜面存在? 而墨卿染此番提起,不正是踩到了他的痛脚吗? 炎烈重重地冷哼了一声:「你还是不要这么张狂的好,若本尊心情好,说不定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同样的话还给左护法,」墨卿染继续微笑,仿佛胜券在握一般云淡风轻,「就算小爷心情好,也定然把你碎尸万段!」 这话一出,即便是周围的黑衣人,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半圣,到底哪来的自信? 到时候被碎尸万段的人恐怕是她吧! 被气笑了的炎烈显然已经放弃了和她理论,无色的星力在周身溢动,显然是想要直接在手底下见真章了! 「左护法不信么?」仿佛是看不见他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墨卿染的神色愈加狂妄,她微微一笑,清朗的声音响起:「不如我与左护法打个赌,我就站在这个圈中不出去,若是能接下你百招,就算我赢如何?」 她伸手比划了一下,笑盈盈地看向炎烈。 不过一丈左右的圈,寻常的武技都施展不开,墨卿染莫不是疯了! 还竟然定下百招的界限,恐怕不出十招就能被轰成渣了吧! 炎烈仿佛是看傻子一眼看向墨卿染,这对她完全无利的条件居然都敢开出来,她是被吓傻了吗? 「好!」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既然她想玩,那就索性陪她玩玩,反正就全当她死前的一次娱乐了! 见他应了下来,墨卿染低垂的眼帘下才闪过一丝精光!她不是不知道,对于这场打斗她没有丝毫胜算,对上一个炎烈就已经够呛,何况还加上了这么多黑衣人? 早在他们出现的时候,她就在脑中飞快地思索着退路,既然打不过,那就只有一个字,逃! 可是,就这么一片不大的空间能逃到哪里去?如果找不到传输阵,她岂不是要被困死在这里? 等到九归塔关闭的时候,她早就炎烈轰得渣都不剩了吧! 但,心思敏锐如她,竟突然在生死攸关之时有了明悟! 既然找不到传输阵,何不自己布一个? 她身为符文师,身上又还留着足够的内丹,完全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想通了这一点的她顿时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事,无非就剩下瞒过炎烈和撑足布下阵法的时间了! 是以,她才铤而走险,故意激怒炎烈换取他的掉以轻心,用自己活动范围的限制,来争取布下阵法的场地! 而这时的炎烈已经没有耐性和她再费口舌,墨卿染的星眸中也涌起了一丝坚定和战意。 大战,一触即发! 无色的星力夹杂着金色的,在沼泽地里绚丽地闪耀着,对上炎烈,墨卿染哪里还敢掉以轻心,一出手就是十成十的全力,几乎要把看家本领都使了出来! 即便是这样,她也处于被打压的一方,尤其是因为被限制了活动的范围,无法躲开大面积的武技,没过多久就挂了彩! 索性有圣铠护身,她才不至于伤得太重。 眼看着她的动作越来越吃力,嘴角的鲜血流得愈加欢快,墨卿染黑眸微沉,意念一动,唤出了凤凰真火来! 凤凰真火一出,焚尽天下万物! 拼命的催动体内的真火,顿时,原本还细微的火苗,唿啦一声就高涨了上去! 她就不信炎烈不怕这真火! 果然,原本还步步紧逼的炎烈感受到这真火中蕴含的毁灭的力量,急忙收了攻势瞬移出了老远一段距离,但,他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拍,只见他的脸上被真火烧得漆黑,而原本的鬍子和眉毛,竟都被烧得一干二净! 「噗……」 难得看见炎烈在自己手里吃瘪,墨卿染忍不住笑出声,被打压了许久的心中瞬间明朗起来,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扳回了一局不是? 「该死的,」又一次在她手中的吃了亏的炎烈双眸几乎要喷出火来,连着两次在一个神阶都没到的小丫头片子手里栽了跟头,说出去还不被人笑死? 他脸上的杀意更浓,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你这点破火就能保命了?真是笑话!」 说着,他无色的星力在周身环绕开来,带着风的气旋快速运动,很快,竟有一个气罩包裹着他全身,在墨卿染的注视下缓缓形成! 有了气流隔绝真火,向来战无不胜的凤凰真火反倒是没了用处! 墨卿染咬牙,堪堪接住炎烈的又一波攻击,忍着胸腔内的气血翻滚,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三十九招,你可得记清楚了!」 「哼,」炎烈冷笑一声,又是一刀砍去,劲风下的墨卿染不得不就地一个翻滚避过,「刚刚都是热身,现在,本尊会叫你好看!」 愈加勐烈的攻击一道接着一道的袭来,墨卿染半接半躲半抗,嘴角的鲜血更是不要命的地向外吐去! 此时的她,在勐烈的攻击下,浑身的骨骼都好似散了架一般地疼痛,而暗地里布下的阵法,却才完成了一半! 有了上次的教训,炎烈并没有近她的身,但谁会想到,这次她布下的阵法,却是针对她自己的呢? 单次的传输阵,虽然比九归塔中原有的要简单不少,但,这个青阶的阵法依旧消耗了她大半的精神力! 一边要注意炎烈的攻击,一边又要关心她的阵法,不留神间,身上的伤口便又多了几道! 「七十招!」墨卿染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忍不住弯腰撑着膝盖,大大小小的外伤内伤,她的身体好似不是自己的一般麻木,她随意地抹了一把唇边的鲜血,喘气道,「还有三十招,来吧!」 「命可真是硬,这样都不死!」又是一道武技打出,炎烈紧紧盯着飞沙走石中心的墨卿染,他自然明白,如今她的身体只不过是强弩之末,再撑也撑不过几招! 「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她被星力直接击中胸口,抑制不住跪倒在地,倒滑出去一段距离。 她双手死死地扣在泥土之中,才没有飞出界线!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早已被鲜血浸透! 「看你还能再撑几招!」炎烈的眼中划过兴奋和残忍,仿佛是野兽一般兇恶的光,手下丝毫没有留情,招招夺命而去! 「七十……七,噗……」 「七……十八!」 「七十九……八,八十!」 又是十招,然而,此时的她几乎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躺在地上只剩下微弱的唿吸证明她还活着!一双璀璨的星眸也暗淡了不少,唇角嫣红的血染透了衣襟,一直流入到身下的泥土中去! 「好了,游戏该结束了!」炎烈看着动弹不得的墨卿染,满意地大笑了一声,手中无色的星力再次扬起,「现在,本尊就送你下地狱好了!」 墨卿染盯着他的眼睛,而左手,则悄悄地从身下摸出去,将一颗幻兽内丹深深嵌入土地! 她躺着的地方,正是传输阵的核心,而现下,距离传输阵的完成,只剩下最后一颗了! 她的动作,炎烈自然没有注意,即便看到了,又如何会将一个濒死之人的挣扎放在心上? 想到堂堂圣女即将死在他的手下,炎烈冷冷一笑,高高在上的作态中露出一丝施捨的表情,道:「本尊就先送你下去,不用着急,帝云鸿很快也会送到!」 「什么?」墨卿染一愣,原本无力的黑眸中瞬间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杀意,仿佛深邃的漩涡,将所有的光彩都吸进,「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没想到,他们竟对他也动了手! 「看在你就要死的份上,告诉你也无妨。」炎烈的脸上显露出得意,并不急着动手,却对她现在的无能为力感到分外的愉悦和享受,「右护法亲自带人去了禁地,你说,帝云鸿那小子还带着伤,又怎么可能是那个女人的对手呢?」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墨卿染变了脸色,低声笑了几声站起身来:「偏偏他还只带了一个人去闯空印的遗蹟,这不是找死么?那种地方,就算是死了,又有谁会知道呢?」 墨卿染的面色平静得诡异,唯有一双眼眸好似被浓墨染过一般黑得透彻。她缓缓开口,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好似眼前的都是没有生命的物体。 「你们真是该死。」 「呵呵呵,」炎烈的手中重新汇聚起星力,对她的态度丝毫不放在心上,「耽误了不少时间,想必那边也解决得差不多了。也罢,本尊这就送你上路吧!」 无色的星力夹杂着席捲一切的威力迎面而来,墨卿染眼底一沉,黑如曜石的瞳孔微微收缩,就在炎烈满心以为她必死无疑的时候,她扣在掌心中的最后一颗内丹狠狠拍下! 一道耀眼无比的光芒瞬间亮起!照得炎烈等人都是一愣,忍不住别开头去抬手遮挡! 然,等他们回过头的时候,原地只剩下数颗报废的内丹,哪里还有墨卿染的影子?
第一百四十九章 九归塔顶 竟然就在眼皮底下让她熘了? 炎烈看着空空荡荡的地上,第一次露出了错愕的神色! 随即,被骗的耻辱感强烈地向他涌来,他愤怒地扬起手,一团星力狠狠的砸向周围的树木,顿时,只听见哗啦啦一阵巨响,无数碎片在空中洋洋洒洒而下,一棵百年老树瞬间化为灰烬! 「给我追!」他从牙缝中挤出了三个字,化为一缕流光消失在原地,却不知,这茫茫空间里,哪里还有她的踪迹? 而墨卿染此时,正感觉到空间裂缝中狂暴的力量向她涌来,原本就破破烂烂的衣衫顿时又被撕开了几个口子,飘摇的衣摆在飓风中苦苦挣扎。 就在被挤压到几乎变形的时候,终于,一阵波动传来,眼前的空间凭空出现了一个口子,仿佛是个张了口的皮口袋一样,将她倒了出来! 好不容易逃脱的她终于一个无力瘫倒在地,仰面朝天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来。 还好,总算是摆脱了他们! 然,她不知道,此时站在塔外等待结果的人却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就连老院长也忍不住瞪大了眼! 就在这么一眨眼的工夫,原本还停留在九十层不动的墨卿染,竟然一下子动了! 而这一动,差点没吓得他们大脑当机! 刚刚还是九十层的她,竟然一下子就跳到了九十九! 九归塔的顶层! 传说自塔建成就没有人到过的顶层,竟然就第一次刻上了名字? 塔下所有人都只剩下一个念头,到底是他们眼睛花了,还是九归塔出了问题? 但,那个金色的名字依旧在九归塔的最顶层稳稳地停留着,一动不动。 墨卿染挣扎地从地上坐起身来,浑身仿佛散架般的疼痛使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以手支地深吸了一口气。 奶奶的,真疼! 一心想要致她于死地的炎烈定然是下了死手,要不是有圣铠护着,恐怕她还真撑不到现在! 她意念一动,一只精緻的瓷瓶就出现在了手中,她拔开瓶塞,顿时,一股清香从瓷瓶中悠悠飘出。 青阶的疗元丹! 她看着瓶底仅剩的一颗丹药,嘆了口气,毫不犹豫地将它放入口中,随着一股清凉的液体顺着喉管流入腹中,一团暖暖的气流自丹田内部缓缓升起,向四肢百骸中游走而去! 师尊给的最后一颗丹药也用完了! 墨卿染闭眼调息了一盏茶的工夫,总算将全身的疼痛都缓解了不少,青阶的疗元丹虽然还不足以治本,但好歹让她的气色好了几分! 她从地上站起身来,这才将注意力放在了她所处的环境上。 入目是一片浓郁的黑色,伸手看不到五指,干燥的空气透着一股久远而无人打扰的气息,强烈的上古威严从空中降下,墨卿染竟在这样的环境中莫名地感到了一丝安心。 就好像婴儿在母亲的腹中,同样混沌不清的环境,原始而安全。 墨卿染微微眯了眯狭长的凤眸,她那双眼,在这样纯黑的环境中更显深邃,好似要和周遭融为一体。 在空间指环中找了找,并没有找到什么可以用来照明的工具,伸手打了个响指,微弱的凤凰真火在指尖燃起,然,还没等它打破周围的黑暗,火苗却在她的注视下转眼熄灭!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竟然连凤凰真火都受到了压制? 墨卿染眼中划过了一丝探究和疑惑,此时的她当然不知道,自己所处的正是九归塔的最高处! 先前的传输阵做的草率,何况也无法具体地定位,她不会想到,就是因为这粗糙做出来逃命用的传输阵,竟然创造了她进入九十九层的机遇! 既然没有照明,墨卿染也只得放弃,她试探着向前迈去。 庞大的精神力再一次铺开,却好似被空间吞噬了一般,收不到任何的反应。 墨卿染嘆了口气,向前走去,她粗略地估算了下时间,距离九归塔关闭的时间,恐怕也不久了吧! 炎烈的话还在耳畔迴响,她的眼底不由得涌起了一阵担忧,不知道帝云鸿到底能不能应付过来他口中的「右护法」呢? …… 不知道走了多久,入眼的黑色依旧诶有变化,不禁给人以原地踏步的错觉。墨卿染伸手揉了揉眉心,胸口的疼痛还在叫嚣着,她眼中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倦意。 然,正在这时,远处地平线上的一抹红色引起了她的注意! 仿佛是感受到了她心中的疑惑,那抹红色缓缓上升,最后整个都露出了地平线!一瞬间,仿佛是一把利刃划破了天际的黑暗,一束灿烂夺目的光芒向周围发散开来! 看到全貌的墨卿染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东方,一轮耀眼的红日正染染升起,喷薄欲出的能量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浩瀚的天地之力伴随着朝阳的升起,与光芒一起刺透每一个黑暗的角落,迎来新生! 此时此刻,这番震撼和冲击,饶是铁血铮铮的男儿,也克制不住心中想要顶礼膜拜的*! 一瞬间,只觉得天地如此浩大,而生命,只不过是其中多么渺小的一粟,如昙花开放一般转瞬即逝! 即便是墨卿染,心中也只剩下浓浓的震撼,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这九归塔的制造者,竟然光凭着人工的力量,能再造一个世界,这份本事,当真逆了天了! 源源不断的能量从太阳中释放出来,她能感觉到,这太阳,便是这九归塔的核心,便是所有能量的来源所在! 隐隐有梵音自天边传来,悠远绵长,直击到人的心底,带起一连串的共鸣! 一时间,仿佛有一股温暖的力量自头顶缓缓流下,如一泓清泉渗入到每一寸的筋骨之中,而体内无数被撕裂的伤痕,都在悄悄地癒合! 这便是天地大道的力量! 墨卿染站在原地,一双墨黑的眸子不知何时已经闭上,精緻如妖的脸上露出一丝宁静祥和的微笑,在光明没有一丝杂质的力量中,她感觉到了生命,感觉到了圣洁,感觉到了血液的流动和心脏的跳动! 让万物都復甦的力量。 仿佛有什么在体内快速地流转,清明的灵台中有一丝明悟,却如一阵风般熘走,快得找不到痕迹!墨卿染正想仔细去探求这一丝来之不易的灵光,却勐然感受到了一阵天旋地转,只见眼前出现了一抹白光,一股强大不可抗拒的力量将她往外推去! 七天的时间,到了! 九归塔关闭,万物復原,而墨卿染也被强行送出了塔外! 仿佛只是一阵恍惚,她睁眼便见到自己正踩在坚实的地下,而耳畔一阵欢唿和尖叫传来,无数双手向她伸出! 「墨卿染赢了!」 「辰王爷最棒!」 所有苍鸣的学子都纷纷围拢过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得意和喜悦!连续几年让苏锦学院占据着镜元榜的第一,苍鸣的名声反倒一年不如一年,日渐没落,而今日,终于由墨卿染扳回了这一局面! 苍鸣学院,也可以居于榜首,受万人膜拜! 而这个奇蹟,全是由一个才满十七岁的少年所创造出的,这个人,便是墨卿染! 她残破的衣服挂在身上,沾染了不少血迹和尘土,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风华和气质,反而,更为她谪仙般的面孔添上了几分野性和霸气! 她淡淡地环顾了一周,眼底未见什么多余的表情,因为,此时的她断不能就此放松,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帝云鸿! 这三个字自从炎烈的出现后就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之中,虽然,他的实力足够强大,但,她却仍然抑制不住地担忧,他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是好是坏,是安然无恙还是重伤在身? 心里仿佛缠绕着一团乱麻,理不清,剪不断,仿佛在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只要找到他,那么一切都会解决! 「墨同学,」老院长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只见他一双眼睛泛着精光,眼角的皱纹褶成菊花,看得出他对这个结果也十分满意,「首先要恭喜你成为镜元榜新的榜首!」 四周响起激烈的掌声,无数羡慕崇拜的目光汇聚到她的身上。 老院长继续道:「明天的入师仪式上,所有进入前一百名的学生都将予以进入内院的资格,同时也将会有长老挑选你们成为弟子!另外,根据规定,打下第一名的学生可进入藏书阁的顶层选取任意一本功法!」他微微抬手,一柄小巧的钥匙就出现在他的手中,同时招唿墨卿染道,「过来领取你的战利品吧!」 藏书阁最顶层,传说藏着无数顶尖的功法,是每个学子都梦寐以求的地方! 那些看向墨卿染的眼光变得更加炽热! 而站在人群中的墨卿染,只有一双如曜石般的眼中露出了些许波动,冷静淡漠的脸庞看不出半分激动。她抿了抿唇,俯身鞠了一躬,清冷的声音清晰无比地吐出:「承蒙院长厚爱,给了学生这个机会。但,学生已拜入月尊者门下,一生不会认第二位师尊;此外,学生还有要事在身,恐要先行一步。」 她瞥了一眼禁地的深处,狭长的凤眸中露出了些许急切。 而她的话一出,不少学生也为之一愣。若因为已入师门的原因而拒绝九位长老的话还情有可原,但,拒绝去领取战利品又是怎么回事?她还能有什么事重要过进藏书阁挑选一本极品功法? 听到她回答的院长也忍不住抖了抖眉毛,正要再说什么,却冷不防感受到大地一颤! 他的话不由得卡在了喉咙中。 紧接着,就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一股来自洪荒的威压勐然降临,同时,大地颤动得愈加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要突破出来!
第一百五十章 情初动时 墨卿染一愣,这股熟悉的威势与记忆中的那次重叠起来,心中不由得警铃一震! 可不就是禁地封印的那只上古凶兽吗! 与此同时九位在场的长老也目露凝重,齐刷刷的目光望向那处,果不其然,一座形似小山丘的拱起物上正扑簌簌地掉着落石,不断地发出强烈的震动! 变了调的尖叫从身边响起,原本还平静的人群瞬间就像炸开了锅! 墨卿染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许多匆匆逃离的学生从身边经过,深深蹙起了眉。 这么大的动静,该不会是那传说中的右护法吧? 那帝云鸿呢? 她抿了抿唇,漆黑的星眸中闪过星星点点的波纹,脚下轻点,清瘦的身躯瞬间凌空站立,化为一抹流光飞快地向禁地深处滑去。 「墨卿染!」看到她动作的二长老岳青松心中一紧,急忙想伸手抓住她,却只够到了她的一片衣角! 这上古凶兽的品阶远在神阶之上,建校初期的九位长老用尽了一切办法才将它堪堪压制住,封印在禁地之中! 而墨卿染一人,又怎么可能打得过它?这不是上去白白送死吗? 他心中一急,正要追上去,却见旁边伸出来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肩膀。 「二长老什么时候也这么不冷静了,」展安钦露出了一分似笑非笑的表情,带了点讥讽的神色,「她想去送死就让她去吧,就算你追过去又有什么用呢?」 他望了一眼墨卿染远去的背影,神色晦暗不明,原本以为被帝云鸿看重的人会有所不同,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而墨卿染此刻,距离那凶兽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她甚至能够感受到从凶兽体内不断甦醒的洪荒之力正在涌出体表,而堆满了山石杂草的嵴背,黑魆魆的一层污垢正哗啦啦地脱落,露出新的皮肤来! 「吼!」惊天动地的吼声从它口中传出,震得天地都颤抖起来,无数树木在它的吼声中寸寸断裂,最后连根拔起! 仅仅是吼声就有这样的威力! 墨卿染在巨大的气浪中向后翻滚了两圈才堪堪稳住身型,她微微抬手挡住了眼前满天的飞沙,眯眼向下看去。 禁地中深深地陷下去一个大坑,周围的土地裂开了缝隙,向远处蔓延开去! 而在缝隙边上,裂开的土地中,露出了奇怪的断口和一个黑黢黢的大洞。墨卿染身形微凝,稍稍犹豫了一下,转身便往那处的洞口飞去! 好不容易地躲过了空气中的沙石,墨卿染一个燕子翻身稳稳地落在了洞口,而此时,禁地内的学生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少许高阶的学生连同长老留了下来,正在紧张地商讨着应对的方法。 如此等级的巨兽,若是让它走出了禁地,恐怕谁都阻挡不了它! 到时候,恐怕整个学院,都会沦为它脚下的废墟吧! 「吼!」巨兽再次嚎叫了一声,甩了甩硕大无比的脑袋,顿时不少碎石都从它的身上掉了出来。它半截还留在土中的四肢缓缓地抬起,翻上来更多新鲜的泥土,统统裸露在外,整片禁地一片狼藉! 墨卿染快速地就地一滚,避开头上掉下的落石,她警惕的目光快速地扫过周围的环境,却忍不住皱了皱眉! 眼前的这处,分明就是人工开凿出来的甬道! 感受着外面越来越强烈的震动,墨卿染皱眉,来不及多想,闪身便往甬道深处跑去! 「哗啦啦!」 身后的碎石纷纷下落,墨卿染无暇顾及其他,沿着甬道一路向前而去! 因为此时此刻,她已经能够感受到从地下传出的一阵阵星力的波动,虽然细微,但足以让她分辨出那是神阶之上的波动! 除了幻天星海的那些人,神阶之上的还会有谁? 她不由得暗自皱眉,心里一抹担忧怎么也消退不去,那些人,帝云鸿真的能对付得了吗? …… 在甬道另一边的某处地宫里,帝云鸿手持一桿银白的长枪,冰冷的目光看向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女人一头白色的长髮一直垂到脚踝,半边脸上,妖娆的黑色花纹密布,和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看起来多了几分神秘和恐怖! 帝云鸿伸手抹去唇角一抹嫣红,琥珀色的眼眸仿佛一块凝结的玉石,死寂无波,强大而肃穆的气场环绕周围,整个人宛如一尊战神,令人不敢正视! 而他们的脚下,不少黑衣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鲜血遍地! 「瞿谷秋,你就这点本事么?」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帝云鸿冷哼了一声,虽然极为年轻,但上位者的气势显露无疑, 「你为虎作伥,帮着帝凌天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对得起我父君对你的栽培么?」 「呵!」瞿谷秋冷冷地一笑,涂成鲜红的嘴唇咧开显得尤为可怕。她缓缓转过身来,一手轻轻抚上了自己布满黑色花纹的脸颊,语气中不觉带了一丝嘲讽,「你说的栽培,就是在本尊脸上打下烙印,要本尊生生世世守着君陵吗?未免太荒唐了些!」她一双杏眼中勐地爆发出寒光,仿佛无数根啐了毒的银针一般扎到他的身上,「你父君只不过是个有眼无珠的昏君、暴徒!他哪里比得上凌天大人的半根毫毛!任何敢阻拦凌天大人登上君位的人,我谷秋都会为他一一除尽!」 「闭嘴!」帝云鸿的眼中出现了一丝猩红,握着银枪的手更紧了几分,「一个叛徒,又有什么资格侮辱本座的父君!」 「本座?」瞿谷秋目中带上了嘲讽,哈哈大笑道,「区区一个刚及弱冠的毛头小子,也敢自称本座?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来啊,把他给我围起来!」 又一批黑衣人瞬间到位,将他团团围住!帝云鸿神色不变,看不出深浅。看来,为了杀他,瞿谷秋也是动了大手笔,几乎出动了鬼面人所有的力量! 此刻的暗二,早已重伤,倒在了一旁,也就是说,帝云鸿只能孤军奋战! 而此时,瞿谷秋仿佛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分怪异的笑容,看向帝云鸿道:「你大概不知道,炎烈已经带着人去追杀墨卿染了,只要你和圣女一死,凌天大人就再没有后顾之忧了!哈哈哈哈!」 听到墨卿染这个名字,他挺直的身躯不由得微微一震,琥珀色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波澜。 她才不过是半圣的修为,又如何扛得住成名已久的炎烈? 而且,因为大赛的缘故,暗一併没有跟随着墨卿染进入九归塔,那就意味着,她甚至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地步! 在他活着的二十几年中,竟然第一次感到了后悔,感到了害怕! 如果有重新再来一次的机会,他在一开始就不会让她牵扯进来,既然帝凌天要君位,给他又何妨? 银白的枪尖带着愤怒化为的力量,从半空中狠狠地刺下,带着尖利的破空声,直逼瞿谷秋的咽喉而去! 他必须要速战速决,去找墨卿染! 遗蹟里的东西他可以不要,现在他的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他不想让墨卿染死! 这种想法那样强烈,以至于他竟然爆发出比全盛时期更加强大的战斗力! 饶是和他对战的瞿谷秋,也不由得为他的爆发力惊讶地挑了挑眉,实力到达神君的她,也险些被他打个措手不及! 完全不要命的打法,把防御全部转化为攻击,就算自伤也在所不惜! 瞿谷秋微眯的眼里划过一丝不屑,她倏然伸手接住帝云鸿刺过来的银枪,另一只手于掌心中扣着暗劲,狠狠地打向他的胸膛! 墨卿染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没有半分的犹豫,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帝云鸿拉开,自己伸手对上了瞿谷秋的一掌! 「啊!」惊唿声和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闷哼声同时响起,墨卿染向后退了几步忍不住吐了口血,而瞿谷秋,正捂着手惨叫着! 谁都没有想到,神君强者对上一名半圣的结果,竟然会是这般! 瞿谷秋的手到手腕都只剩下一节漆黑的焦骨,只有手腕上还留着一圈烧焦而黏连在一起的皮肉,散发出一股奇异的烤肉的焦煳味,而掌心处,就连骨头都变了形状,似乎一碰就能散成骨灰! 好一个墨卿染,不仅没死,还居然将她的手掌烧成了这样!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瞿谷秋盯着墨卿染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不愧是兰洛的女儿,跟她一样有把人气死的本事! 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丹药,毫不犹豫地一口吞下,顿时,被灼烧过的手上,就有新的皮肉开始缓慢地生长! 而在紧要关头用了凤凰真火的墨卿染此时却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她转过身,漆黑的眼眸凝视着帝云鸿,见到活生生的他后总算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吧?」 帝云鸿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深深地望着她,倒映出她的容颜。没人知道,在看见墨卿染的身影后他有多么的惊喜! 心里的情绪一瞬间如波涛般汹涌澎湃,仿佛洪水终于找到一个宣洩的口子,纵使有千言万语都抵不过一剎那的冲动! 他伸手将她拥入了怀中。 ------题外话------ 感谢似是er非、an593594、光井微钢、龙城宝宝的月票~还有樱花微醺、龙城宝宝、柠檬丶不萌的评价票~ 感谢假面嗅青梅、柠檬丶不萌、离疏不淑、樱花微醺的花花~(上架起到现在的,如果有遗漏的可以告诉我哈~)
第一百五十一章 强势表白 「吼!」 震耳欲聋的吼声伴随着地动山摇响起,听者无不觉得鼓膜震颤,双耳剧痛,修为稍低一些人没能扛住这巨大的冲击,竟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 九位长老和院长依旧站在禁地之中,目中露出凝重。头一次如此阶级的凶兽,他们还当真不敢轻易动手! 「几位,此凶兽若逃出禁地,恐怕整个学院都会遭殃,还需尽快想办法才是!」大长老姜易摸了一把鬍子沉声道。 「可是,我们的修为远不如建校初期的那几位长老,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九长老季语梵嘆了口气,不是他们不想动手,可贸然行动万一激怒了凶兽,造成了相反的后果岂不更加糟糕? 眼下,那凶兽的大半个身子都从泥土中露了出来,仅剩下三只脚还在埋在土中,此时正在一点点地抬起来! 湿答答的泥土从它身上掉落,只见它九个硕大无比的脑袋胡乱地缠绕着,有些甚至还相互咬合,一排钢锯般的牙齿使其看起来兇残无比!而它的身上,密密麻麻地长着鳞片,粗糙坚硬,仿佛披上了一件盔甲,四肢如铜柱一般粗壮,每踩一下地面都造成勐烈的颤动! 这模样,分明是上古凶兽九头蛇皇! 「诸位,我们先联手布下结界!」在一片沉默后,老院长终于开了口,他的脸色也看出此事并不简单,「至于封印,就先缓上一缓,待老夫去找出前辈留下的笔录再做决定不迟!」 「那……墨同学怎么办?」姜易皱了皱眉,如果布下结界,那墨卿染和自己殿下便一同被关在了里面,难道要日夜与这凶兽为伍? 这恐怕不妥吧! 「就按老夫说的办!」老院长肃然的脸上带了一丝沉痛,显然也是为墨卿染感到惋惜,但,眼下的局势却不容他选择,「我有责任守护学院,想必大长老也明白什么是大局为重!」 姜易默了默,站在学院的立场,确实没有办法为了一两个学生而放弃整个学院,他也只能在心里暗自祈祷,希望他们能够平安归来! 毕竟墨卿染曾经创造了那么多的奇蹟,这次,说不定也会有奇蹟发生呢? …… 而在地下的某处地宫中,在满地的鲜血和狼藉里,有两人紧紧相拥! 被帝云鸿搂入怀中的墨卿染狠狠地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到鼻尖淡淡的薄荷香气传来,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却并不令人讨厌。 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底瀰漫开来,一时间,她竟然忘记了挣扎! 靠在他宽阔却不算强壮的怀中,真实的温度透过衣服薄薄的布料传递出来,她甚至可以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和微微的颤抖。 而这一切,都让她终于安下心来。 好在,他没事! 仅仅是片刻的失态,帝云鸿便立刻就恢復了过来。他放开了她,双手扳过她的肩膀,眉间染上了一层不贊同的神色:「你怎么过来了?」 他这里的危险可想而知,她孤身一人前来,到底有多危险难道不知道吗? 看到他的神色,墨卿染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难道她要告诉他,她是因为放心不下他才一路找来? 这样的话,叫她如何说得出口? 两人不约而同地忽略了刚才的一抱,却依旧能感受到一股不一样的气氛在二人之间流转,尴尬又微微带点桃色,仿佛连空气的温度都上升了几许。 被忽视在一旁的瞿谷秋好不容易才收拾好自己受伤的手,看向墨卿染的目光更是阴冷无比。她冷哼了一声,眼中杀意浮现,道:「你来了正好,今日此地就是你二人的葬身之处,还是下地狱做一对亡命鸳鸯吧!」 无色的星力形成漩涡在她的手中飞速转动,一股雄浑的威势缓缓升起! 帝云鸿目光一凛,伸手将墨卿染拉到身后,周身同样星力外溢开去! 若是之前,还能与瞿谷秋拼个你死我活,但现在,有墨卿染在,他的顾虑就多了不少,一番思虑下来还是先撤为妙! 掌心中雄浑的星力凝聚起来,他大手一挥,正准备撕裂空间! 「慢着。」看穿他意图的墨卿染皱眉,伸手握住了他的。他已然重伤在身,又如何还能强行动用本源之力撕裂空间? 就在帝云鸿不解地看向她的时候,她微微一笑,从空间指环中掏出了一样东西! 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羊皮卷宗撕开,只见原地一道光芒闪过,两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一张许久之前练手用的初级不定向传输卷,原本对她来说不过只是废品而已,没想到现在竟然派上了用场!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庆幸自己曾刻苦练习符术,连续的两次逃脱,都是符术帮了大忙! 留在原地的瞿谷秋狠狠地咬牙,面上飞快地划过一丝不可置信和不甘! 好不容易将帝云鸿和墨卿染围堵在这里,眼看就快完成凌天大人的任务,却居然让他们给跑了? 先前没提防着墨卿染,果然是个巨大的失误! 她苍白的面孔愈加难看,微微转头吩咐身后的随从:「去给我仔细查处他们的去向!」 任何定向传输都会留下或多或少的痕迹,只要知道他们在哪里,还怕找不到他们? 「是!」身后一穿着斗篷的鬼面男子抱拳俯身,快步走到那二人消失的地方,空气中还残留着隐隐约约的波动,他散布开精神力查探了一番,恭敬回禀道,「尊上,对方使用的是不定向传输,属下也没有办法查探到什么。」 「废物!」瞿谷秋狠狠地一掌打在男子的胸前,直将他打得倒飞出去,砰地一声砸在地宫的墙壁上,混着墙壁的碎屑哗啦啦地掉下! 「尊上息怒!」男子快速从地上爬起,不敢去擦嘴角的鲜血,径直单膝跪在瞿谷秋面前! 怒火中烧的瞿谷秋一把捏住男子的咽喉,眼神仿佛看向死人一般,冰冷的话语缓缓吐出:「废物,留你何用?」 眼看她就要折断男子的脖颈,身后另一名鬼面人谏道:「尊上请息怒,还请尊上暂留鬼六一命!那墨卿染精通符术,又诡计多端,难保在接下来的交锋中不耍什么花样,还请尊上念在鬼六还有点用处的份上暂且饶他一命吧!」 「哼,」瞿谷秋冷哼一声,手中一用力将鬼六再次甩了出去,他狠狠地砸在柱子上,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也罢,」她擦了擦手,冷漠的眼神看向鬼六,「你这条命就先欠着,至于本尊收不收回,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 空间一阵挤压、变形,才张开口子把墨卿染和帝云鸿连带着昏迷的暗二一併吐出。原来,在传输的要紧关头,帝云鸿眼疾手快地扯过了倒在一旁的暗二,才没有将他一人留在原地! 好不容易躲过了危机,二人具是松了口气。 周围一片黑暗,寂静无声,墨卿染展开精神力查探了一番,并没有任何人的存在。帝云鸿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一颗夜明珠,顿时,四周立刻亮了起来。 仿佛是一片面积不小的平台,脚下一律用平整的石板铺成,在平台的四个角上,四根粗大的柱子矗立在那里,看起来年代已经十分久远,到处是侵蚀剥落的痕迹。 「看样子还是在地下。」墨卿染望向四周,喃喃道,「对了,你要找的东西,可已经找到?」 「没有,才走到地宫,就遇到了他们。」帝云鸿答道,瞅了一眼还没甦醒的暗二,索性将他塞进了自己的空间戒指中。他抬眸看向墨卿染,先前在那样紧迫的环境中没来及仔细打量,现在却发现她一身破布一样的衣服几乎被鲜血浸透,高高挽起的衣袖下露出白皙的手臂,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是伤口,有些已经结痂,而有些则依旧还在渗着血。 他皱了皱眉,琥珀色的眼眸中露出一丝心疼,抬手就搭上了她的脉搏。 墨卿染被他的动作微微一惊,随即反应过来,笑道:「我没事,只是看起来狼狈了些,在九归塔里遇到了机缘,现在已然大好。」 有力的脉搏在指下有规律地跳动,确实没有什么异常,帝云鸿这才放下心来,他嘆了口气,目中流露出歉意,道:「我应该随你一道入塔的,也是我疏忽,没有提前查到他们的计划。」 第一次见他放低了姿态道歉,墨卿染还真有些不太习惯,讪笑了两声道:「你可别小瞧了我,就一个炎烈,我怎么会应付不来?」她顿了顿,安慰道,「这事不怪你,既然我……我的身世如此,就註定了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些事情,理应是我同你一起面对的。」 帝云鸿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由得微微一愣:「你当真这么想?」 墨卿染点点头。 一丝轻浅的波动自他琥珀色的眼眸中划过,仿佛是在心湖上投下了一颗小石子,盪起一圈圈的涟漪,平静不再! 他默了默,忽而开口道:「既然你想做我的妻,那你自可放心,这一生,我定不会负你。」 闻言墨卿染一愣,倏然瞪大了眼眸,面上涌起一丝显而易见的惊讶和不自在:「我何时说过要嫁于你了?」 「不是说要一起面对的么?」帝云鸿皱眉,再次看向她,似是明白了什么一般安慰道,「你若是害羞,大可不必如此,你我之间本就有婚约,成婚也是理所当然之事。本来我还担心你不愿意被牵扯到这些事情中来,现在既然你能想通,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墨卿染为这强盗的逻辑抽了抽嘴角,心想他这莫非就算是表白? 如此强势的表白,还真当是第一次见。 见她不说话,帝云鸿继续道:「既然你没有意见,那便就当你是默认了。」 「谁说我默认了?」墨卿染撇嘴,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嗯?」 她犹豫了一下,这段时间她情绪的波动她不是没有察觉,只是并没有往这方面深思;但,近来发生的这些事情,越来越让她意识到一点,那就是帝云鸿于她而言,是很重要的人。 她不知道此刻的这种感情,究竟算不算是喜欢,甚至是爱,但至少她不讨厌他,也并不排斥他的靠近。 既然是这样,那为何不尝试一下? 她抿了抿唇,漆黑的眸中涌动着认真,直视着他,开口道:「若我说,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你……能做到吗?」 ------题外话------ 感谢光井微钢和136**687555的月票~还有幽玫瑰的花花~ 吶,为中考、高考还有四六级考完的宝宝们加更五百~(够意思了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神秘祭坛 帝云鸿亦看向她,沉默了片刻。 难道做不到吗?墨卿染垂下眼帘,不知为何,心里似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失落感悄然出现。 正当她要说什么缓和下气氛的时候,便听到他带着轻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就这些吗?」 「什么?」她愣愣地抬头,眼中的怔愣让帝云鸿的神色也不禁缓和下来。 「我说,就这些要求吗?」他微笑着重复了一遍,忍不住伸手抚过她的髮丝,「这有何难?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伴随着他认真而坚定的声音,一种异样的情愫在心底悄然荡漾开来,仿佛是一缕清风,一滴细雨,无声无息却又绵长温柔,心里某个干涸了许久的角落,就好像得到了甘霖雨露,虽然不如糖果那般甜蜜,却自有一种清澈而不腻的甘甜,从那个角落悄悄流淌开来,直到溢满整个心扉。 墨卿染抬着头,好似九天星辰一般的眼眸望向帝云鸿,他甚至可以从她的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这样的专注和认真,让他也同样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原来拥有一个人,是这样美好的感觉! 他冷峻的脸上绽放出笑颜,原本便俊美如天神的容颜更加添了一丝柔和与亲近,仿佛是雪山上悄然开放的一朵莲花,惊艷了谁的眼! 回过神来的墨卿染吶吶地低头,这突如其来毫无防备的告白,让她直到现在还有些云里雾里,不敢相信!上一世加这一世都没有谈过恋爱的她突然之间就有了这样的一段关系,还真有些不太自在。 「来,把这个戴上。」正怔愣间,忽然听见帝云鸿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抬头,便看见他的手中多出了一条晶莹剔透的项鍊。 稀世罕见的矿晶制作成的项鍊在夜明珠的光芒下发出柔和的光芒,上面垂挂着的一颗深蓝色的宝石被切割成泪滴的模样,高贵优雅而带着一丝浅浅的忧伤。 「这……不会是冰魄的晶心吧!」待看清这根项鍊,墨卿染惊讶地挑了挑眉,忍不住感嘆道。冰魄矿石就已然极为罕见,更何况是一大片矿石中才孕育得出的一两颗晶心?她咂了咂嘴,「若把这根项鍊卖出去,那得卖多少钱啊!」 「你敢?」帝云鸿凉凉地瞥了她一眼,伸手环过她的脖颈,替她把项鍊带上。深蓝色的宝石垂在她的颈间,形成完美的点缀,他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条项鍊名叫『海之泪』,是我母后留给我的。」帝云鸿微微一笑,继续道,「她嘱咐我将这条项鍊交给她未来的儿媳,现在,你带上了这条项鍊,就不准再拿下了。」 墨卿染低头,指尖抚上深蓝色的泪滴,微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似乎它想要向人们述说它曾见证的故事。她抿了抿唇,学着帝云鸿的话道:「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冥冥之中的红线终将两人联繫在了一起,在以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不管是什么艰难险阻,也没能将他们之间的联繫斩断,相反,他们二人的手因此而握得更紧! 此是后话。 …… 此刻他们正身处一方平台之上,四根垂直的柱子矗立在四个角落,仿佛要连上天际,脚下是平整的石板铺成的地面,有青苔从石缝中生长出来,显出潮湿的深青色。远处平台的边缘,夜明珠照不到的地方,隐隐能见有无数密密麻麻的枝桠伸展着,在昏暗的光线下更加显得狰狞可怖。 墨卿染和帝云鸿二人举着夜明珠绕平台四处查看了一番,脸色不由得都有些凝重起来。这处平台,建立在一棵巨树的主干之上,因为年代久远,不少枝桠都从平台的四面冒了出来,远远看去,好似树干中央的一个巨大的鸟巢,被密密麻麻的树枝环绕其中。 平台的四面,长到看不见尽头的台阶一直往下延伸着,没几步就被树枝挡在了后面,显得幽深蜿蜒。 而平台上唯一有特徵性的四根柱子,表面的雕刻已经被侵蚀地快要看不出来,只是隐隐地知道原先定然刻着什么不知道的东西。 很难想像,在地下竟然会存在如此不可思议的空间,从地宫到这处平台,俨然就是独立的一座城! 「阿染,」帝云鸿唤了她一声,好看的眉微微蹙起,他指了指周围,意有所指道,「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像是什么东西?」 「祭坛。」明白他的意思,墨卿染不假思索便开口道。早在看到这诡异的布局的时候,她就起了疑心,不管是谁,都没有理由在地下建立这样一处看似毫无作用的东西。此刻听到帝云鸿开口,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此处,定然是用作祭祀的! 上古时期的星力较现在要浓郁得多,人们更多地依赖于自然的力量,并将其当作是不可超越的神圣。他们对于天地、灵魂的崇敬,都通过各种仪式显现出来。而这其中,祭坛便是不可或缺的一处场所。 「没错。」帝云鸿琥珀色的眼眸深邃而睿智,他看向那高耸的四根柱子,道,「祭坛的位置,应当是整片遗蹟的核心。没想到被他们这一搅合,我们倒阴差阳错地找到了这里。」 墨卿染跟着他走到了祭坛的边缘,微微一思忖,便问道:「这片遗蹟,究竟是什么人的?」 帝云鸿回头看了她一眼,道:「还记得我跟你讲过的幻天星海的歷史吗?这片遗蹟,就是在那场大战中耗尽全身修为封印两名至尊强者的空印大师留下的。」 「那也就是说,这里其实是有三个人的遗骸?」听他这么说,墨卿染很快就找到了重点,问道。 「没错。」帝云鸿答道,「但另外两人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并没有可能留下什么。我来这里找的,便正是空印大师所留下的穿云净业经。」 「那是什么?」 「他生前自创的功法,鲜少为人所知,但传说威力无比,更在天字功法之上。」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帝云鸿没有丝毫的隐瞒,将自己的目的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墨卿染瞭然地点点头,「那接下来,要怎么做?」 帝云鸿深吸了口气,道:「据我了解,上古时期的祭坛结构复杂,上层是作祭祀用,下面有专门的地方存放死者的遗骸。这样看来,我们恐怕得要下去一趟。」 墨卿染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她不似帝云鸿已经部署了许久,她对这片遗蹟可谓是一无所知,阴差阳错地到了这里,也算是运气不错。 两人既然做了决定,就立刻行动了起来。 通往下方的阶梯并不好走,狭窄的台阶被侵蚀得坑坑洼洼,许多地方湿滑而难走,再加上遍地的藤条枝叶,愈加增加了难度。帝云鸿走在前面,不断地砍断上方垂下来的枝条,为墨卿染清出一条可以通行的道路来。 顺着台阶盘旋着向下,一条长长的路似乎没有尽头。越往下走,便越是觉得温度上升,地心的火焰似在烤炙着上面的一切生物,在这样的环境中能长出这般粗壮的树木,也真算是奇蹟。 「能看见底了。」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的帝云鸿出言提醒道。 墨卿染吐出一口气来,伸手将额头上的汗水抹去,快走几步跟上了他的脚步。 很快,当两人终于站在地面上,再抬头望去,只见上方一片漆黑,只有枝干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哪里还望得到祭坛顶的影子?而在祭坛的底端,一扇布满了铜锈的大门紧紧地闭着,上面的铁狮门环已经断裂,只剩下半截把儿孤零零地挂在门上,一股古老而沧桑的气息透过门缝缓缓地传出。 「吱——」 在帝云鸿的用力下,大门缓缓地打开,门缝上方有灰尘扑簌簌地落下,里面封尘了许久的气息也传来出来。墨卿染向前走了两步,只见眼前是一座巨大的宫殿,和先前打斗的地宫并没有太多的差异,只是显得更加精緻恢宏,布满了尘土的地上,没有留下任何的脚印,它已经经过上万年没有人启封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宫中,静谧的气氛多多少少有些肃然和沉重。墙上的壁画已经完全看不出颜色来,只有长明灯还幽幽地散发出昏黄的光。放眼望去,整个宫殿空空荡荡的,没有什么多余的陈列,两旁的耳室因为没有光线照着,只露出黑黢黢的门口,仿佛一张要吞噬一切的大嘴,正等着猎物上钩。 在这种未知的环境中,还是两人在一起更加安全!帝云鸿放慢了脚步,等墨卿染跟上来的时候,无比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干燥而宽厚,带着温暖的触感,刚好可以将她的手包裹在内,似乎有丝丝暖意,可以顺着他们牵着的手传递到对方身上! 虽然墨卿染并不害怕,但他细心的小动作还是让她心头一暖,不由得握紧了他的大手。 感受到她的回应,帝云鸿微微弯了弯嘴角,二人小心翼翼地向殿中迈步走去。 ------题外话------ 感谢光井微钢的月票和柠檬丶不萌的钻石~
第一百五十三章 九头蛇皇 空荡荡的殿中,厚厚的灰尘堆积在地,经过了万年的时间没有人打扫,掩盖住了曾经鲜亮的色彩,随着他们的进入而微微扬起在空中,片刻又重新落回地面,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静谧而阴冷的殿中,索性有长明灯和夜明珠的照耀,才显得不那么黑暗,一时间,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殿中空洞地迴响着。 帝云鸿和墨卿染缓缓地抬步往里面走去,毕竟是万年前的宫殿,谁能说得清这里究竟有没有什么机关暗门? 「看这样子,应该是从来都没有人来过。」帝云鸿压低了声音道,即便是如此,传回来的回声还是诡异地让人毛骨悚然。 「嗯。」墨卿染应了一声,一根神经紧紧绷着,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立刻做出应对! 她知道自己的修为尚浅,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不给帝云鸿添麻烦! 然,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好不容易将整个主殿都走了一遍,二人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殿中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空的外形,干净得都让人不敢相信。 既然是祭坛,总应该有些什么祭祀的东西吧? 但,除了满地的灰尘,别的确实什么都没有,便连一颗老鼠屎也难以找到。 墨卿染望了望两侧黑黢黢的耳室,压下心中升起的莫名的不安,微微皱起了眉:「去那边看看?」 帝云鸿一手举着夜明珠,一手牵着她,领先半步走在她的前面。耳室没有门,只是象徵性地在墙上开了一个半圆形的洞口,二人才走到门口,就能望见里面的黑暗中闪烁着点点微弱的蓝光! 「是磷火!」墨卿染狭长的凤眸眯起,借着夜明珠的光往里面望去,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成堆的白骨好似一座小山一样堆积着,不知是多少副骨骸积累而成,统统堆积在狭小的耳室中,饶是见惯了生死的二人,也忍不住觉得一阵寒气从后背袭来! 「是祭品?」墨卿染吞了口口水,喃喃道,这么多尸骸,究竟要杀害多少人才能堆积出来啊! 「不一定,」帝云鸿眼眸深邃,比起她的震惊,他则显得冷静许多,「也有可能是那场大战中死去的人。你想,两名至尊强者对战的威力,恐怕难以想像。」 毫无意外,剩下的几间耳室中,也如出一辙地堆积着如山的尸骨,除此之外,便再没有其他。 「眼下我们已经找遍了整个宫殿,」墨卿染皱眉,看向帝云鸿,「按理说应该有封印什么的,可是我们什么也没找到。真的是在这里么?」 帝云鸿吐出一口气:「我也不确定,但按理来说,应该没有错。」 「等等,」墨卿染似突然想到了什么,「那棵树!」 「什么?」 墨卿染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绪,解释道:「我们沿着树干一路往下,这里应该就是树根的附近。我一直觉得这祭坛建在树上定有什么含义,说不定,这里,并不是祭坛真正的中心!」 闻言,帝云鸿深邃的眼眸中划过一缕深思,点头道:「有理,这样说来,祭坛的中心,很可能与那树干关系匪浅。」他想了想,道,「走,出去看看。」 先前进来的时候太过着急,倒并没有仔细看过整片的布局,现在想想确实很值得怀疑! 他大步走到门前,一双搭上门后的把手,正要将大门打开! 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从门外轻而易举推入的大门,现在竟然难以打开! 无论他怎么用力,大门就是纹丝不动! 见状,墨卿染心里升起一丝不太好的预感,建议道:「不如直接轰开吧?」 帝云鸿应了一声,无色的星力汇聚在了掌心之中。 然,就在他要动手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脚下坚实的石板竟然突然之间向下开启,两人没有防备,一齐向下落去! 「砰!」上方的石板瞬间合拢,断绝了他们出去的希望,而脚下依旧是悬空,不断地往下落去! 在下落的过程中,帝云鸿眼疾手快地将墨卿染瘦小的身子捞了过来,护在了怀中。 「唔。」勐然撞到的拐角让他闷哼了一声,垂直下落的身体改变了方向,朝着更深处跌去! 他翻手一道气浪打出,不知道打在暗处的什么地方,反弹上来的气流总算是起了些许支撑的作用,使他在半空中稳住了身形,搂着墨卿染平稳向下而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双脚终于又站在了坚实的地面上,有些炽热的地面被深层的岩浆烤热,他们此时所处的位置,已经距离地面有相当大的一段距离了! 「这里……是哪里?」墨卿染眯眼向四周看去,身处地下的缺点便在于到处都是一片漆黑,视线受到阻碍。而先前的夜明珠早就在下落的过程中丢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帝云鸿再次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一颗,周遭的环境这才亮了起来,只见,空旷的一处石室中,脚下铺着零零散散的稻草,呈柱形的墙角边缘,散落着几根白骨,混合着动物粪便的气味迎面而来。 万年前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气味? 二人正在疑惑间,便听到一声从未听到过的吼声从不远处的阴影中传来! 「吼!」 「小心!」帝云鸿眼神一厉,凌厉地目光如同刀剑一般转向那方! 「咚,咚,咚!」沉重的脚步声从那个角落响起,只见,一只九头的怪物缓缓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它九个头互相交缠着,身上布满了粗厚的鳞片,而四足则长了尖利的爪子,兇残异常! 若是墨卿染仔细看过禁地里的那一只凶兽,一定会发现,除了体型上眼前的这一只稍小,于其他方面几乎是一模一样! 「是九头蛇皇!」帝云鸿沉声道,与此同时,他右手一抬,银白色的长枪已然握在了手中! 眼前的蛇皇九个硕大的头颅中嘶嘶地吐着信子,铃铛大的眼睛露出凶光,口中则隐隐流出浑浊腥臭的唾液,显然是将墨卿染二人当成了食物! 「刚才那个宫殿……连通的竟然是兽巢?」墨卿染抿了抿唇,目中也露出了凝重,「看来是要所有进入的人都葬身蛇腹了!」 话虽这般说着,但她依旧拿出了幽冥剑,站到了帝云鸿的身侧! 并肩作战! 「吼!」似乎是看出了他们的意图,九头蛇皇的眼中露出了一丝蔑视,大吼了一声就向他们沖了过去! 而帝云鸿和墨卿染,也在同一时间动了! 幽蓝的剑身和银白的长枪在空气中划过优美的弧度,带着破空声向九头蛇皇袭去! 「铿!」兵器和九头蛇皇的鳞片狠狠地相碰,爆发出细小的火花。其之坚硬让墨卿染虎口一震,幽冥剑险些脱手! 果然非同一般! 墨卿染眼眸深沉,闪身避开蛇皇的攻击,再次向着它发起了进攻! 而帝云鸿那边,无色的星力缠绕在长枪之上,径直向九头蛇皇的眼睛刺去! 「哧!」一声轻响,蛇皇的一只眼睛刚好被刺中,喷射出一道血线,它痛苦地咆哮了一声,张开腥臭的大嘴,狠狠地就向他咬去! 帝云鸿在空中扭身翻转了半圈,一只脚点在九头蛇皇的另一颗头颅上借力,再次腾身而起! 墨卿染配合着他的动作,吸引住剩下几颗头的注意,而就在此时,空中一柄星力凝聚成的大刀缓缓形成! 在九头蛇皇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刀飞快地噼下! 「吼!」蛇皇一阵痛嚎,一颗头被齐根斩下,咕噜噜地滚落到地上,转了两圈在墨卿染的脚下停下。 而断裂的那颗头,竟然还在地上做出撕咬的动作,仅剩的一只完好的眼睛眨着,看起来颇为恐怖! 墨卿染皱眉,又给它补了一剑,从脆弱的眼眶一直贯穿整个大脑,才见这颗头颅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让它死透也真不容易! 墨卿染腹诽了一句,继续加入了战圈! 九头蛇皇本就兇残无比,再加上阶级颇高,即便是二人联手,也打得很是吃力。帝云鸿的那一击,虽然占了便宜,却也彻底激怒了九头蛇皇,彻底将它的凶性激发了出来,在接下来的几个回合里,他甚至都没有近身的机会! 更何况,二人本就受着伤,这一番打斗下来,新伤加旧伤更加严重,竟然渐渐落了下风! 「吼!」九头蛇皇的其中一颗头瞅准时机狠狠咬下,正中墨卿染的左肩,一时间,血流如注! 她闷哼了一声,反手给了它一剑,才将自己的肩膀从它口中救下,此时俨然已经血肉模煳! 快速地点了周围几个大穴止血,墨卿染的脸色微微苍白,冷汗也从额上冒了出来。 被咬一口还真不是盖的,怪疼! 「该死的!」帝云鸿低咒了一声,苦于被三颗头纠缠,一时脱不得身,一分神之下也险些被它伤到! 这可恶的畜生,竟然伤了他的阿染? 浓烈的杀意在目中涌动,他暗自催动本源之力,手中的星力一下子暴涨,趁机再次砍下蛇皇的一颗头颅来! ------题外话------ 感谢女皋y、晔君和满城花祭泪丶的月票还有风残夜雪gao和离疏不淑的花花~
第一百五十四章 真龙威压 汩汩的鲜血顺着手臂流下,很快便染红了她整个衣袖! 帝云鸿脱出身来,一个闪身来到她的身边,皱眉看了看她的伤口,琥珀色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心疼。 他伸手掏出一颗丹药递给她,道:「赶紧吃了罢。」 墨卿染转头一看,只见他的手中,赫然是与上次如出一辙的丹药,还魂丹! 如此珍贵的丹药,他竟然给她用在这样的「小伤」上? 简直是暴殄天物! 墨卿染瞪了他一眼,没有去接他的药。 莫名其妙被瞪了一眼的帝云鸿皱眉,有些不明白她这突然转变的情绪是为什么,伸手餵至她的唇边,好言劝道:「吃了就能恢復,快些吃吧!」 不远处,从重创中缓过神来的九头蛇皇再次拉开了架势,眼看又要发起新一轮的攻击! 墨卿染略无奈地瞥了他一眼,接过丹药,却没有服用,直接塞到了自己的白玉指环中,与此同时,她右手执剑,飞身迎上九头蛇皇的攻击! 九头蛇皇少了两个头,现在只剩下了七个! 忙于应付蛇皇的她没有发现,从自己左肩上流淌下去的血液在手腕处被一圈青色的「手鍊」阻隔,就好像这条「手鍊」正浸泡在鲜血中一般,而没过一会,原本还安静不动的「手鍊」,竟然自己扭动了起来! 这条手鍊,正是盘在她手腕上沉睡的小青! 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小青昂起了身子,圆熘熘的小眼睛向外望去,而在看到九头蛇皇的时候,它分明躁动地更加厉害了。 墨卿染一剑将九头蛇皇逼退了几步,狭长的凤眸此时只剩下一片冰冷和严肃,九头蛇皇的等级高出她太多,和帝云鸿配合着才勉强支撑得住,稍不留神,身上就又多了几道伤痕。 而退后了几步的九头蛇皇,原本兇残的眼神在突然之间竟莫名地消退去了不少,换上了一种迷茫和疑惑,伸展向四周的七个头颅同时转向墨卿染,或者说是她的手腕——小青! 一股威势从小青细小的身体中散发开来,感受到这股威势,九头蛇皇再退了几步,目中露出了几分怯意和惶恐,竟在墨卿染的注视下缓缓地低下了头去。 「……」突然的转变,让墨卿染都有些措手不及,这刚刚还是张牙舞爪的,怎么转眼就温顺乖巧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在她惊奇的目光中,一抹青色的身影自她身上缓缓向下爬去,最后自九头蛇皇的身前停了下来。随着小青的靠近,蛇皇庞大的身体开始颤抖,最后竟然屈了四肢,通地一声跪倒在地! 这强大到这般地步的傢伙,见到小青这只会吃和睡的傢伙,竟然会下跪? 帝云鸿见此场景也微微一愣,深邃的目光看向地上的小青,问道:「它究竟是什么来歷?」 墨卿染摇了摇头,将得到小青的故事简单地叙述了一遍,连同在刑司堂见到的姬天痕也没有隐瞒地告诉了他。 「原来是这样。」帝云鸿眸中划过一丝瞭然,「这便可以解释了。既然它身为龙族,自身血脉远在九头蛇皇之上,蛇皇会惧它也是理所当然。」 墨卿染闻言弯了弯嘴角,道:「没想到我们打了半天还没解决的事,它出面分分钟就能搞定,果然有个厉害的背景还是十分重要的。」 帝云鸿被她的话逗乐了,轻笑一声,贊同道:「如此一来,倒确实省了我们不少的事情。」 有小青压着,九头蛇皇自然不敢乱来,帝云鸿替她包扎好了伤口,两人索性就原地坐下休息了起来。 根据先前的猜测,这祭坛的中心很可能位于树干之中,却因为中了机关,双双被带到了兽巢之中。虽然凶兽已经制伏,也接下来的问题依旧让她头疼。 祭坛的中心到底在哪?他们又应该怎么出去? 她嘆了一口往上方望去,因为先前剧烈的打斗,石室的上方出现了一个不小的洞,碎石和沙土纷纷落在了地面之上。 这上面,又会有什么呢? 出于好奇,墨卿染拿过帝云鸿手中的夜明珠,伸手便向那个洞口扔了过去! 夜明珠闪着光在空气中划出长长的尾巴,通过了洞口径直往上飞去,借着微弱的光,墨卿染眯眼向那处看去。 只见在高处,隐隐约约地,似乎能看见几根铁链锁着一个箱子,正悬浮在空中。 墨卿染皱眉,再次将夜明珠扔出,这次的夜明珠扔得更高了一些,可以确定,她看到的并不是假的! 可是,那又是什么? 她的动作也引起了帝云鸿的注意,他走了过来,同样向那处望去,问道:「上面是什么?」 「不太清楚。」墨卿染摇了摇头,将夜明珠还给他,皱眉道,「好像是一口箱子?」 「箱子?」帝云鸿一愣,略略一思考,突然似明白了什么,「走,上去看看!」 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上面的,并不是什么箱子,而很可能就是他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的东西——空印大师的棺椁! 按理来说,空印大师本人应当是整片遗蹟的中心,既然封印是他以自身为代价所下,那他的肉体也一定留在此处,且妥善保存着! 这样想着,他率先足下一点,向上飞去! 见状,墨卿染也跟上了他的脚步,两人一前一后经过上方狭小的洞口,向着空中那用锁链吊起的神秘物体靠近! 越来越近了,几乎能看清它上面雕刻着的花纹!毫无疑问,帝云鸿的猜想是正确的,这,的确是一具棺椁! 周围是巨树的树干,此时的他们,便正是处在被掏空的巨树内部,而这具悬浮在空中的棺椁的主人,便正是他们寻找了许久的空印大师! 墨卿染二人在铁索上站定,由于二人突然增加上去的重量,铁索连带着棺椁在空中微微晃动,墨卿染凑近了看去,只见那棺椁上刻着的密密麻麻的小字,正是讲述了空印大师的生平! 随着她的阅读,一场声势浩大的至尊大战仿佛就出现在了眼前,整片大陆为之遭殃,生灵涂炭! 帝云鸿琥珀色的眼眸中划过认真的神色,向棺椁俯身鞠了一躬,随后拉着墨卿染的手放在了棺椁之上! 出乎意料的是,棺椁中竟然升起了一股柔和的力量,墨卿染一愣,便感觉到那股力量对她产生了微微的斥力,瞬间将她的精神力推了出去。 再反观帝云鸿,则微阖着双眼,一动不动的伸手放在棺椁之上,仿佛是进入了一个奇妙的境界。 墨卿染眼中划过了一丝瞭然,看来是他得到了传承! 她收了手,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却没想到,这一等,竟然足足等了半个月! 而这半个月里,墨卿染一步不离地站在他的身边,生怕整个传承中出了什么问题! 好在,传承异常顺利,半个月后,帝云鸿长长的睫毛微颤,一双敛尽天地精华的眼睛缓缓睁开! 「怎么样?」墨卿染脸上也出现了一抹喜色,连忙问道。 「难为你一直等我,」帝云鸿笑了笑,俊美无俦的脸变得柔和,他拉过墨卿染的手道,「下去再说吧。」 现下二人所站的位置正是空中的一根铁索之上,却是不是什么适宜聊天的地方。 二人重新回到了石室中,被小青驯服的九头蛇皇早已熘回到自己的角落,安静地待着去了,见到墨卿染和帝云鸿二人更是抖了抖,哪里还敢再去招惹? 看到墨卿染回来的小青一扭一扭地昂起了身子,看起来也颇为高兴,顺着她的衣摆爬上了她的手腕,这才安心地盘成一个圈,闭上小眼睛。 帝云鸿吐出一口气道:「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他顿了顿,继续道,「好消息是知道了出去的路线,坏消息是,我确实得到了传承,但传承中却空无一字!」 「什么?」墨卿染瞪眼,这空无一字的传承……不就是等于什么都没有吗? 帝云鸿无奈地笑了笑,无比自然地牵起了墨卿染的手。她的手细腻而柔软,他似乎已经爱上了这一动作。就算传承没有得到,但他不是还得到了她吗? 对他来说,这已经比任何的什么都重要了!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墨卿染任由他宽厚的大手牵着自己的,跟随着他一路向石室深处走去。 先前和九头蛇皇对战的时候,没有来得及将整个石室都观察清楚,而现在,越往里走,就可以看到石室的范围竟大到离奇。九头蛇皇安静地趴在一盘仿佛一座小山,看见二人经过连忙将剩下的几颗脑袋统统低下,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 看来是小青把它教训得惨了! 墨卿染的唇角露出一丝浅笑,伸手抚了抚盘在她手腕上的小青,而感受到她的爱抚的小青也昂起了身子回应着。 「就在前面了。」帝云鸿指了指前面的一面墙壁,在墨卿染不解的眼神中,伸手便将其中的一块砖块吸了出来。 而在没有了砖块的地方,一个齿轮赫然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他扳过齿轮,只听见轰隆隆一声巨响,整面墙居然如同一扇门一般缓缓打开!
第一百五十五章 回到地面 谁也没有想到,在那面墙后,赫然就是一个小型的传输阵! 「走吧,」帝云鸿拉着墨卿染走进了阵中,抬头打量了一圈整个阵法,笑道,「万年没有启用了,也不知道到底还能不能用。恐怕那空印大师自己也没有料到,竟然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才有人去寻找他的传承。」 「就是不知为何传承里会空无一字,」墨卿染接下他的话头,凝神一思索道,「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打开的时机还没有到?」 「确实有这个可能,」帝云鸿嘆了口气,「但我也不知道到底在什么情况下才能开启。」他摇了摇头,安抚道,「好啦,别去想这些了,无论如何,先回去再说,也不知道瞿谷秋他们,到底放弃了没有。」 提到他们,墨卿染的神色再次沉了下来,通过他们之间的对话,她也隐隐猜到了一点,那炎烈和瞿谷秋,应当同是帝凌天的下属,派来追杀他们两人的! 见到她的神色一变,帝云鸿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安慰道:「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出去之后,你和我一起,不要单独行动。」 墨卿染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传输阵中一道沖天的光芒亮起,转眼间二人就被捲入了空间裂缝之中,在一阵挤压变形之后,终于,空间出现了一道裂缝,二人很快就被吐了出来! 有了先前几次的经验,二人轻而易举地稳住了身形,但,眼前的一幕让二人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才刚刚出来,就和一只更加庞大的九头蛇皇来了个对视,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而那山峰一般大小的九头蛇皇也是一愣,似乎没有料到会有人突然冒出来,吓了一跳,甚至还向后退了几步。 「咚咚咚」的脚步声响起,大地一阵震颤!周围的沙石在地上跳跃,被凶兽撞到的一棵树也径直断裂、倒下! 然,等看清二人后,九头蛇皇的目中露出了一丝兇残,勐地张开血盆大口咆哮了一声! 震耳欲聋的声音炸响来开,直冲九霄而去!飞过禁地的一只鸟儿受不住这样的音波,两眼一翻便昏死过去,从云端坠落! 墨卿染捂住耳朵闪身飞出去一丈远,依据先前的经验,直接亮出了小青! 才刚刚有些睡意的小青再次被吵醒显得有些不耐烦,冲着九头蛇皇就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叫声。 这叫声还相当地稚嫩,夹杂在九头蛇皇的吼声中几乎难以听见,但,九头蛇皇莫名地便停了下来。 它灯笼一般硕大的眼睛径直望向墨卿染的手腕,只见,上面一条细长的青色正高高扬着头,小小的眼睛中露出愤怒和警告! 九头蛇皇愣了愣,同样瞪着眼睛看着它,没有动作。 墨卿染想了想,抚摸过小青细滑的身子,问道:「小青,你可有办法让它沉睡?」 小青转过身来,似乎是听懂了她的话一般点了点头,随后,它转回去看向九头蛇皇,一种奇异的声波从它的口中吐了出来! 而不远处的九头蛇皇,在刚听到这声波时浑身一阵,表情也变得狰狞,就在墨卿染心里一紧提起警惕的时候,却见它喉咙深处发出了一阵唿噜噜的声音,整个庞大的身子缓缓向地上趴去。 灯笼大的眼睛眨着,似乎带上了一丝困意。 小青口中的声波不断,而九头蛇皇终于坚持不住,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仿佛如先前一般,它又重新化为一座小山,静静地伫立在禁地中。 而小青,这才停了下来,似乎力量的消耗让它感到了疲惫,懒洋洋地爬回墨卿染的手臂,也闭上了眼睛。 墨卿染松了口气,解决了这茬事的她这才向周围看去,只见,禁地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而外围,一圈透明的屏障仿佛一个半圆笼罩着整片禁地。 她脸上露出了一丝奇异的笑容,语气也不由得带上了点点嘲讽道:「看来,他们是准备放弃我们了。」 帝云鸿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什么波动,淡淡道:「这种时候,学院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也在预料之中。不过……」他仔细看了看屏障,「看来应该是学院的长老联手所下,从里面,并不好打破。」 就在二人的说话间,远处,一众人飞快地向这边而来,很快便由一个小黑点放大成了好几条人影,墨卿染眯眼看去,赫然就是老院长和一众长老,其中还有她那许久不曾见到的师尊月重莲! 而在空中的月重莲,也一眼就见到了他们二人的身影,目中露出了一丝欣喜! 还好,她没事! 先前听说了墨卿染独闯禁地,他便吃了一惊,要不是诸位长老拉着,他几乎也要随着墨卿染下去。在禁地外守了这许多天,在所有人都放弃了希望的时候,他坚持要院长打开屏障进去一探! 好不容易找到的宝贝徒儿,怎么能就折在了这里? 就在老院长拗不过他,准备带人来打开结界的时候,墨卿染和帝云鸿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如何叫人不惊喜! 而看到结界中的二人,老院长也十分地惊讶,连声道:「快打开结界!」 九名长老一同发功,终于,整片屏障在众人的视线中缓缓地落下! 墨卿染和帝云鸿一同走了出来,老院长赶紧迎了上去,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两位同学没什么大碍吧?」 先前,正是他的决定,使得二人被关在了结界内,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和那凶兽碰面,这样想着,他举目望去,却惊讶地发现整片禁地空空荡荡,哪里有什么凶兽的影子! 「这……凶兽呢?」岳青松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不由得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那么大一只凶兽,怎么说没就没了? 墨卿染瞥了一眼凭空多出来的那一座小山,解释道:「凶兽重新陷入了沉睡,几位不必再担心。」 闻言,几位长老终于松了一口气,而老院长也讪笑了两声,道:「先前的事,老夫也是没有办法,还请两位同学不要放在心上!」 墨卿染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苍老的容颜带着憔悴,仿佛一下子为这件事费尽了心力。她默默地嘆了口气,道:「我们明白的。」 「那就好,那就好。」老院长神色一松,道,「两位同学相比也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墨卿染点点头,走到月重莲身前俯身鞠了一躬,道:「弟子让师尊担心了!」 「没事,回来就好。」月重莲的神色缓和,想要伸手摸摸自家宝贝徒儿的头,却冷不防见帝云鸿冷冷的视线射了过来。 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他皱眉,不解地看向帝云鸿。对这个男人他还有印象,不就是在刑司堂餵了一颗还魂丹给自家徒儿的人吗? 帝云鸿走上前来,似是宣告性地握住了墨卿染的手,随后同样俯身行了一礼,疏离而礼貌地道:「阿染她累了,我们便先告退了。」 说完,也不管月重莲是什么反应,牵着墨卿染便走。 留下的一众长老在风中凌乱,他们这是看见了两个男人牵着手吗?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在禁地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 墨卿染和帝云鸿携着手往回走去,一路上闻讯赶来的学生具是惊讶地看着二人牵着的手,表情夸张而不敢相信。不少女学生心碎了一地,这样两个学院里难得一见的风云人物,俊美无俦的天才少年,竟然在一起了? 这叫剩下的诸多大龄女青年怎么办? 简直是欲哭无泪! 而那两人,则完全没有自己引起了巨大轰动的自觉,也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仿佛这是一件极其正常的事情。于帝云鸿而言,墨卿染是他心中唯一认定的人,也是将来要做他妻子的人,这么走着并没有任何的不对之处;而墨卿染也如是想,既然她已经和他确立的关系,那她自然就不会在意世俗的眼光,不管有多少困难,他们都不会放开彼此的手! 回到自己的院落,有种恍若隔世之感,先前的危机好像还歷歷在目,而现下,他们已经站在了院中。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墨卿染微微扬起了嘴角,目中流露出一丝怀念,晶亮的眼睛看向帝云鸿:「许久不吃你做的饭菜了,不如今日……」 剩下的话没有说完,但她期待的眼神透露出了心里的真实想法。 帝云鸿轻笑了一声,看着她似小馋猫一般的表情,忍不住伸手颳了一下她俏挺的鼻子! 做完这个动作,两人都是微微一愣,不知何时开始,一种温馨而亲近的气氛已然在二人之间流转,对上他专注的眼神,她微微红了脸颊,丢下一句「我去洗澡」便逃也似地回了房间,身后又传来帝云鸿爽朗的笑声。 而她,脸上也露出了一丝髮自内心的微笑,如果没有圣域的那些事情,没有追杀和阴谋,这样平平淡淡的日子,恐怕会很美好吧? ------题外话------ 感谢w晚安安和柠檬丶不萌的钻石,还有云端闲的月票~
第一百五十六章 爱之互动 近一个月的时间泡在禁地里,每天不是厮杀就是逃命,浑身上下的衣服早就破烂不堪,空间指环中备用的衣物也所剩无几。墨卿染虽然没什么洁癖,但这样的日子依旧让她觉得颇为不适。 故,从禁地里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美美地洗个澡,换身衣服! 眼下,一大桶热水早已准备好,墨卿染三两下除去身上碍事的衣服,迫不及待地沉入了水中。热腾腾的水汽上涌,温暖舒适的水温让全身的毛孔都发出了喟嘆,她满足地眯了眯眼睛,不仅有些倦意缓缓袭来。 而外面,帝云鸿做完一桌丰盛的菜餚,却怎么也不见墨卿染出来,他忍不住伸手敲开了她的房门。 然,眼前的一幕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只见此时的墨卿染懒懒地靠在木桶的边缘,一双好看的凤眸闭着,长若鸦羽的睫毛在脸上透下半圆形的阴影。她一头墨黑色的长髮随意地披散着,一些被压在身后,一些则漂浮在水面,将她白皙玲珑的身子若隐若现地遮掩起来,只留下水面可以看到的一抹莹白。 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帝云鸿深深地望着她沉静的睡颜,目中露出了一丝心疼。这些日子里,她随着他东奔西走,还要时刻提防着瞿谷秋和炎烈,在这段吃不好睡不好的时间里,眼见她瘦了一圈。 而现在,他嘆了口气,看着累到睡过去的她,没有忍心叫醒,而是大手一挥,从床上扯来一块毛毯,将她从水里抱了出来。 虽说他尽量放轻了动作以免将她吵醒,也十分正人君子地撇开了眼神,但,温香软玉在怀,还仅仅是一层毛毯的阻隔,他几乎都能感觉到她身上传来的阵阵香气。 一时间,他的眼底划过了一丝不易发觉的羞涩,通红的耳朵暴露了他内心的情绪! 不管他多么强大、冷静,可到底也不过是一个才二十出头的男子,何况是自己心爱的人在怀,有怎么可能会毫无反应? 柔和的星力自手心中散开,不过片刻时间就将她身上的水珠蒸发了去。他小心地走到床边,好似自己怀中是什么易碎的宝贝,轻柔地将她放在了床上,拉开一旁的被子替她盖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微微濡湿,显然是出了一身汗。 曾几何时,他也会这么紧张? 放松地笑了笑,他转身走出了房间,并细心地替她带上了门,忙活了这么久,他也该给自己洗个澡才是。 …… 墨卿染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她躺在床上,感受着被子和身体的温度,美丽的凤眸中出现了一丝恍惚。 好久没有这么毫无防备又全身心投入地睡过了,一觉醒啦,只觉得浑身疲惫的细胞得到了抚慰,整个人又重新充满了力量! 但,正要起身的墨卿染一愣,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不记得自己有上床睡觉这回事情! 她仔细一回想,回来的时候她说想吃帝云鸿做的饭菜,自己先回房洗了个澡,然后……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她不是应该在洗澡的吗?怎么会洗到床上去? 正怔愣间,忽然听得耳畔一声轻笑响起,她扭头,便见到帝云鸿此时正坐在她的房中,手中执着一卷书卷。见她看过来,他放下了书捲走到她的床边,伸手揉了揉她的髮丝,笑道:「醒了?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快起床吃吧。」 她眨了眨清澈的眸子,将头顶那只作乱的大手扒拉下来,眼中难得露出了一丝迷煳,问道:「我怎么会在床上?」 「咳,」帝云鸿轻咳了一声,眼底的一丝不自然飞快地闪过,没有让她发现,道,「我见你在浴桶中睡了过去,便索性将你抱到了床上。」 「……这样啊,」墨卿染愣了一下,神色依旧很是淡然。这时候的她,压根就没有往她可能已经被看光的那一方面想,或者说即便是想到了,她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 反正是自己的男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掀开被子,正准备下床,但,她却忘了一件事,她现在并没有穿衣服! 而这一切,也自然落在了身边的帝云鸿眼中。 当那抹莹白再次出现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转过了身去,同时耳尖开始发红,渐渐的整个耳朵都变得发烫,最后蔓延到了脸上! 抱她出浴时的那抹温润的触感还在脑海中盘旋不去,鼻尖似乎又传来隐隐的女儿香,他整个人都僵直在那里,显得手足无措。 发现自己一丝不挂的墨卿染下意识地抽了抽嘴角,本想重新扯会被子来将自己盖上,但见到帝云鸿自发自觉地背过身去,便连这个动作都省了去。她径直走下床,无比坦然又无比冷静地走到自己的衣柜前,取出一套衣服穿上,待穿戴整齐,她瞅了一眼帝云鸿依旧僵直的嵴背,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还真的没有见过他如此可爱的一面! 「你,你笑什么?」帝云鸿不敢回头,略带僵硬的声音透着一丝腼腆和尴尬,听得墨卿染不由得加深了嘴角的笑容! 一丝逗弄的心思悄然升起,她咬了咬唇,漆黑的凤眸一转,悄悄地靠近了帝云鸿,突然便伸手从后面抱住了他! 柔软的手臂环过他精壮的腰,在前面交叉握着,她整个人靠在他宽厚的背上,脸上涌起了一丝甜而坏的微笑。 满意地感觉到他整个人一僵,她再接再厉,用她特有的慵懒而微凉的嗓音唤了一声:「云鸿……」 帝云鸿一颤,琥珀色的眼眸的冷静砰地一声破裂,深厚而浓郁的感情不可抑止地自眼底流出! 这一声,正是撞击到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简直想让他把她深深地揉进自己的血肉,从此再不分离! 「噗……」看到他如此青涩的反应,墨卿染忍不住再次笑了,美丽的凤眸中却有什么悄然划过,甜到了心里。 这是她的男人,她一个人的男人啊! 反应过来被耍了的帝云鸿略带恼怒地转身,见到她抑制不住的愉悦笑容,他抿了抿唇,忽然一手托住她的后脑,俯身便吻了上去! 「!」 眼前瞬间出现了一张放大的俊脸,墨卿染大脑当机了一秒,脸上的笑容也像卡带一样滞留在了脸上! 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传入鼻尖,唇上传来他温热的触感,墨卿染看着他纤长而微微颤动的睫毛,鬼使神差地也闭上了眼睛。 而帝云鸿,在触到她樱花般的唇瓣时,原本心里还有些惩罚的小冲动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进而化为满满的柔情! 仿佛是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在摸索着前进,帝云鸿的吻技相当生涩,只是凭着本能轻轻吸允,但,即便是如此,墨卿染也觉得心间一阵酥软,忍不住伸出双手攀上了他的脖颈。 时而用舌尖轻轻舔舐,时而唇齿相交,二人拥吻得忘我,而帝云鸿的技巧也在飞速地进步! 就在墨卿染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帝云鸿才恋恋不捨地放开了她,感受到他深情而专注的眼神,墨卿染似是埋怨地轻哼一声,将头埋进他的怀中不肯抬起来。 她是抽风了才会想去调戏这个腹黑又霸道的男人!结果还不是自己被吃得死死的? 简直是……丢死人了。 见到她微红的脸颊和难得露出的小女儿的娇羞之态,帝云鸿搂紧了她纤细的身子,放声大笑。 埋在他胸口的墨卿染都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以及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一种奇异的被保护的甜蜜感觉在心中升起,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心底的声音告诉她,他就是她此生要携手到老的那个人! 如果这是爱,那她便是爱了吧! 她从他的怀中探起头,晶亮的眼睛望向他的,垫脚在他的唇上落下轻如羽毛的一吻。 她本就不是拘泥于小节的人,在她的观念里,爱了便是爱了,既然认定了一个人,就会把他当作生命的唯一。她也从来不是吝啬于表达自己情感的人,既然确认了自己的心,那又为何不让对方知道呢? 感受到她的主动,帝云鸿琥珀色的眸中露出了一丝惊喜和感动,正想要加深这个吻,却见墨卿染飞快地退出了他的怀抱,笑盈盈地看向他:「不是要去吃饭吗?」 帝云鸿无奈地笑了笑,对她那般的样子没有丝毫抵抗力。他顺从地牵过她的手,向外走去:「好,去吃饭。」 厅堂中的桌上,摆放着好几道家常的菜餚,此时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做好不久。 墨卿染有些惊讶地看向帝云鸿:「你什么时候做的?」 帝云鸿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道:「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已经热了好几次了,赶紧吃吧,若是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扶着她的肩膀做好,细心为她盛好米饭,给她布菜。 「多吃点,」他微笑,「你真的该多补补了。」 墨卿染夹起碗中的一块鸡肉放入口中,顿时,香而不腻的味道在口中瀰漫开来。 前世今生,除了她的母亲专门为她下过厨外,恐怕便只有他了。 她低头,往嘴里扒了几口米饭,没让帝云鸿瞧见她微微湿润的眼眶。 ------题外话------ 某华:【一口老血喷出】餵……妖妖零吗?有人当众秀恩爱……
第一百五十七章 同处一室 「慢点吃,」看着几乎分卷残云般的墨卿染,帝云鸿轻笑了一声,目光中夹杂着浅浅的无奈和宠溺,道,「没人和你抢。」 墨卿染往嘴里塞了一口青菜,在心里忍不住感慨,一个青菜都能做得如此好吃,这厨艺实在是了不得! 不像她,活了这两辈子,也不过只会烤个肉罢了。 前世无论是在墨家还是在组织,她都有专门的随从服侍,从来都是衣食无忧;而今生,身为天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王,又如何会自己动手下厨? 但,她咽下一口菜,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同样养尊处优、身份地位不一般的帝云鸿,又为何会有这样一手好厨艺? 这样想着,她也就问了出来。 帝云鸿微微一笑,道:「我会习得厨艺,完全是受了我母后的影响。我父君身为幻天星海的君主,却一生只娶了我母后一人。他二人十分恩爱,而父君的饮食,也一直由我母后亲自打理。跟着母妃,我也学得了一门好手艺。」他顿了顿,眼中流露出点点酸楚和怀念,「只可惜……在四年前的一次空间裂变中,他们双双失去了踪迹。」 「空间裂变?」墨卿染一愣,手中的筷子不由得顿住,露出一丝疑惑。 「嗯,」帝云鸿解释道,「那一年,大陆的空间很不稳定,一次出现了巨大的裂缝,将我母后捲入那股狂暴的力量之中,转眼就消失不见,而我父君,为了救她,也跳了进去。」 在帝云鸿解释的时候,墨卿染心里也在飞快地思考着,四年前,不就是她莫名其妙出现在这片世界的时候吗?会不会也同样与这空间裂变有关? 但现在,明显不是将此事告诉他的时候。看着他有些消沉的情绪,墨卿染抿了抿唇,伸手握住了他的大掌,暖暖的温度从掌心传来,让帝云鸿心有所感地抬头看向她。 「你父君和母后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她安慰道,按照她自己的经验来看,倒是很有可能被传输去了其他的世界,她微微紧了紧手掌,坚定道,「我相信,一定可以找他们的!」 「嗯,」帝云鸿翻过手来与她十指交握,微微笑了笑,「我不会放弃的。」 「不过首先,」她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你得先扳倒帝凌天才是。」 闻言他的脸色微微严肃了一些,道:「你放心吧,我已经让他们加快了进度,有我的人盯着他们,应该暂时弄不出什么么蛾子。」 「那便好。」墨卿染点点头,认真道,「若有哪里我可以帮上忙的,一定告诉我。」她顿了顿,目中露出了一丝笑意,「你可别忘了,我还欠你一个承诺呢。」 「你说的当真?」帝云鸿面上露出了一丝古怪。 她不解,却还是点了点头。既然是自己承诺过,就一定会信守诺言,就算是千难万险,也一定会做到! 「那便同我回幻天星海成亲好不好?」帝云鸿看着她,长而浓密的睫毛眨着,眼中含笑。 「好。」墨卿染一愣,这个答案让她有些出乎意料,但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若是她成了少君夫人,那他继位就更加名正言顺,确实是打压帝凌天的一个绝佳的机会。是以,她立即答应了下来。 听到她如此爽快的答应,帝云鸿的眼中首先漫过了一丝惊喜,随后却似想到了什么,渐渐沉了下来。 他抿了抿唇,问道:「是不是任何人,只要有你的承诺,你都会答应?」 见到他微沉的脸色,墨卿染立刻明白他这是吃的不知道哪门子的飞醋,眼中不由得划过浓浓的笑意,故作认真道:「若放在以前,确实如此。」 他面色更加不好看,沉默了半晌,问道:「那现在呢?」 「现在……」她故意拖长了语调,见到他沉下去的目光,才微微一笑反问道,「现在,你会让我嫁给别人吗?」 「当然不会,」帝云鸿斩钉截铁,琥珀色的眸中闪过冷意,「谁敢打你的注意,我杀了他!」 「那不就行了,」墨卿染笑得灿烂,「就算是为了他的生命安全,我也应该拒绝才是。」 听到她如是说,帝云鸿的眉峰蹙得更拢,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怀中,一双铁臂圈着她的腰身,问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杀他你还是会嫁给他?」 见到他自己钻进了死牛角尖,墨卿染无奈地抽了抽嘴角,伸手戳了戳他坚硬如铁的胸膛,道:「这个假设不存在,第一,你不会放过他,第二,除了你之外,我可没有给任何人这样的承诺。」 「万一呢?」帝云鸿皱着眉,还是不肯松口。 墨卿染看着难得这般孩子气的他,忍不住嘆了口气,指尖抚过他的眉间,似是想要把他的忧愁抚平。 「好啦,我不会的。」她眉眼弯弯,语气中略带一丝拿他没办法的无奈。 终于听到了他满意的答案,他勾起了嘴角,铁臂一伸抱住她,将自己的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满足的笑容好似是个孩子。 墨卿染同样也伸手环住他的腰,趴在他的怀中,静静听着他的心跳,一室温暖,岁月静好。 …… 是夜,墨卿染盘腿坐在床上,已经睡足了的她此时正聚精会神地感应着空中点点的星力,庞大的精神力引导着它们融汇,一齐从头顶的百会穴缓缓灌下! 尽管她现在的修为已经到达了半圣,但她从来不敢松懈,尤其是在见识了炎烈和瞿谷秋的实力之后,变强的心思便更加强烈! 而此时,就在她沉浸在修炼中的时候,不大的房间中却不仅仅只有她一人。帝云鸿正坐在桌前,手中拿着先前看过的书卷,俊美无俦的脸上满是怡然之色。 墨卿染的唿吸平静而绵长,若有人此时散布开精神力查探的话,便可以看见她的周身正布满了星星点点的亮点,隐隐有气旋带起空气的波动,无论何人,都会惊嘆于她修炼的效率之高! 帝云鸿看了她一眼,目中露出点点温柔,继而收回了视线,继续转回到书卷之上。按照他的话来说,炎烈和瞿谷秋随时都有可能来找他们的麻烦,故此还是待在她的房间为好。 见他如此一本正经的样子,墨卿染就算心里存了怀疑,也不由得多了几丝信服,索性就由着他去了。 反正也不过是冥想修炼,多一个人也并没有什么关系。 是以,这两人一人冥想,一人看书,互不打扰,一夜的时间悄然而过,转眼东方就露出了一抹鱼肚白。 看了一夜书的帝云鸿终于放下了书卷,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才喝了一口,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的他转头看向墨卿染,却见她此时也结束了冥想,正笑盈盈地望向他。 「早,」墨卿染眯了眯眼,透着一股子慵懒的风情,她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站起身来,径直走到帝云鸿身边坐下,就着他的杯子喝了一口,问道,「在看什么?」 帝云鸿眼神微眯,目光不受控制地停在了她如樱花般粉嫩的唇瓣上。她的唇轻轻触碰过他用过的白瓷茶杯,沾了水珠之后更加鲜艷动人,让人产生一种想咬一口的冲动。 没有听到回答,墨卿染微微疑惑地抬头,正巧对上了他的眼神,不由得心里一动,顺着他的视线下移,停在了还握在手中的杯子上。 她无辜地眨了眨眼:「这水……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回过神来的帝云鸿轻咳一声:「这杯子,我用过。」 墨卿染一愣,在她的观念里,和亲近的人共用一只杯子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前世在做任务的时候,也时常和队友这么分着水喝了,谁也不会嫌弃谁。 而现在,帝云鸿特意提出来……她瞪了瞪眼,托腮看向他:「你这是嫌弃我?」 「怎么会?」见她想到了别的地方去,帝云鸿也不由得微愣,有些哭笑不得。 见墨卿染皱着眉还想说什么,他索性低下头,直接用行动来回答了她。 他微凉的唇贴上她的温热,舌尖细细地勾勒出她完美的唇线,唿吸交缠间,他伸手搂住了她渐渐下滑的身子,大掌扣住她的后脑,继续加深了这个吻。灵巧的舌突破她的牙关,与她的丁香小舌共舞,很快,她便感觉到自己要融化在他的温情当中,大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只能生涩而害羞地回应着。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才过了一天,他的吻技就有了突飞勐进? 难道男人都是这方面的天才吗? 又一次被攻陷城池的墨卿染无语地抽了抽嘴角,眼前这男子腹黑的本性简直是一点点暴露出来,她都要拿他没有办法了! 得了便宜的帝云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颠倒众生的笑容,看得正自怨自艾的墨卿染一呆。 在她的脸颊上落下轻如羽毛的一吻,顺手再揉了揉她的长髮,他这才满意地收回了手。 就在他要开口说什么时候,却听见门外传来了小心翼翼的敲门声。被赶到外面去看门的暗一尴尬无比地伸着手,头一次为自己的修为感到苦恼。 若是他什么都听不见,那该有多好! ------题外话------ 感谢光井微钢的月票~么么哒~
第一百五十八章 找上门来 「进来!」房中低沉的男声传出,带着点点被打搅了的怒火,暗一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大气也不敢出地低头进去,生怕自家的这位祖宗一个不开心就噼了他。 「说!」帝云鸿锐利的眼神望向暗一,黑沉的脸色摆明了此时他的心情。要是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定当和好好与他「谈谈人生」了! 感受到来自自家主子的不善,暗一的头几乎要埋到胸口去。距离得老远就老老实实地单膝跪下,他不敢耽搁,道:「殿下,墨……墨姑娘,苏锦学院的院长杏红瑶来了,此时……就在十峰之下。」 「哦?」墨卿染微微挑眉,自从在九归塔里狠虐了楼芷烟,她就知道苏锦绝对会来找她麻烦,只是没有想到,这麻烦竟然来得这样快。她淡然的神色中没有丝毫的畏惧,看了一眼依旧低着头畏畏缩缩的暗一,整理了一下自己略微凌乱的衣衫,开口道,「在外面,你还是叫我一声墨九吧。」 虽然她对帝云鸿的属下绝对信任,但是也难保自己的身份不被其他人发现。突然从男儿身转变为女儿家,势必会激起千层的波澜,而这些麻烦,能避免就避免了罢! 「是,墨……九爷!」暗一悄悄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在帝云鸿阴测测的目光中才将涌上口来的「墨九」改成了「九爷」。 见此,帝云鸿才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笑话,他看上的女人,未来要做幻天星海君后的人,能被他直唿其名吗? 墨卿染则是没有理会他们之前的条条道道,拂了拂自己衣袍上的褶皱,低垂的眼眸中露出一丝冷意。 苏锦学院?要是敢为难她的师尊,管它是哪个学院,她也照揍不误! 反正楼芷烟也揍了,她师尊来了又能如何? 这样想着,她看向帝云鸿道:「我且去十峰看看。」 帝云鸿毫不意外地点点头,他深知她的性子,即便十峰有她的师尊压着,她也会站出来用自己的力量来解决此事。他微微一笑道:「我陪你去。」 两人携手出了门,一路向十峰走去。不出意外,一路上依旧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自然是褒贬不一,有倾羡的、惊奇的、不解的、甚至是厌恶的。墨卿染坦然自若,对这些目光似乎浑然不觉。 由于他二人的实力摆在那里,即便是有心中厌恶的人,也不会蠢到主动凑上去找她的麻烦,顶多是见到他二人便绕道而行,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居然还真有一人不要命地站了出来! 见到眼前的路被挡住,她才不得不停下了脚步,抬眸向前看去。此时,沈益凡正满脸坚定地站在她的面前,一张还算清秀的脸上带着义愤填膺和不畏强权的坚毅,若是忽略他正在微微颤抖的腿,或许真的要以为他毫不畏惧了! 墨卿染挑了挑眉,眼中露出了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若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人不就是先前教唆李霜娇来挑战她的那个吗? 能在天字四班待到现在,说明成绩不错,于符文上也有些造诣,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人了。 见到这边的情况,不少过路的学生都停住了脚步,饶有兴致地看起热闹来。 能看到有人敢挑衅墨卿染那尊煞神,也是很了不得!相比之下,他们或许更加关心沈益凡的下场吧! 在心里给自己壮了状胆,他终于开了口,道:「墨卿染,你在入师大会上对自己的师姐狠下杀手,你承认不承认!」 原来是为了楼芷烟来的。 他此言一出,顿时周围看戏的学生一片譁然。其中不少的人已经知道杏红瑶携着楼芷烟去十峰讨要说法了,但其中的详细并不敢细猜。难道真的是墨卿染打伤了楼芷烟? 她狭长的眼中划过一丝瞭然,似笑非笑的神色直看得沈益凡心中发毛。 微微扬了扬好看的眉毛,墨卿染淡淡的声音没有波澜,飘散在风中:「证据呢?」 「除了你之外,还有什么人能有这样的实力打伤楼师姐?」沈益凡皱眉,大声斥责道,「墨卿染,你身为苍鸣的学子,怎么能做出这般违反规定的事情,给学院抹黑呢?」 墨卿染神色微冷,眼底一缕幽光划过,他这般说法,便是将两人的私人恩怨抬上了一个高度,除非她能够证明自己没有对楼芷烟下手,否则,就将受到一整个学院的学生的指责! 就算她实力强大又能如何?能压得下整个学院的流言蜚语吗? 沈益凡得意洋洋地想着,自从知道了杏红瑶前来的事,他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此时,正是让墨卿染身败名裂的一个绝佳的时机! 他的眼底划过一丝嫉妒和不甘,她墨卿染不就是生了一副好容貌,有个好身份吗?连天字班考试都通不过的人,凭什么得到院长和诸位长老的青睐?甚至连从来不收徒弟的月尊者都会收她为徒? 而他天字班的天才,却只能跻身于外院,成天仰人鼻息地活着? 这不公平! 这样想着,他的情绪更加激动,嚷道:「明明楼师姐才应该是真正的榜首,你凭着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争得第一,又有什么用!应该要取消你的成绩,把你逐出学院!我们苍鸣不欢迎你这样的人!」 周围的人当中,仰慕楼芷烟的人自然也不少,听到有人带了头,自然也纷纷附和起来! 听着耳畔聒噪的声音,墨卿染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就算原本还有「动口不动手」的心思也早已被他们的愚蠢和无知磨灭! 既然懒得说话,就直接用实力解决一切! 她意念一动,周身立刻盪起了一圈半圣强者才有的波动,金色的星力也星星点点地汇聚起来。 「啊!墨卿染要杀人灭口啦!」见此,早已有准备的沈益凡大声叫了起来,他就是看准了墨卿染为了顾及脸面,定然不会痛下杀手,才敢于去挑衅她! 但,他似乎太低估了她! 墨卿染的神色丝毫没有变化,手中的动作也不变,径直朝他的心口打去! 然,她的攻击最后却没有落到沈益凡的身上。因为,还有一个人比她更快了一步! 早在她动手之前,帝云鸿就一个没忍住出了手! 他甚至没有动用星力,动作快到几乎连残影也看不到,就见沈益凡此人倒飞出去,一大口鲜血从空中洋洋洒洒地落下! 快、准、狠! 这一突然的变故,吓呆了围观的众人,待他们回过神来一看,此时的沈益凡早已气绝身亡! 敢于挑衅她的人,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帝云鸿淡淡地收回手,带着至高无上的威严和霸气的目光在周围的一众人的身上划过,在绝对的威势下,他们只觉得自己好像天地间的蝼蚁,忍不住颤抖起双腿,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滚。」淡淡的一个字,便好似带着极为恐怖而令人心悸的力量,吓得周围围观的人大气也不敢出,连忙作鸟兽状散去! 一瞬间,前后左右刚刚还挤满了人的地方,立刻变得空空荡荡,只留下沈益凡的尸体在不远处躺着,没有人去理会。 墨卿染抽了抽嘴角,近来习惯了帝云鸿温柔的样子,见他沉下脸来的样子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怎么了?」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帝云鸿伸手搂过她的肩膀,轻声问道。 墨卿染笑笑,目中露出了一丝暖意,「我没事,走吧,也该去见见那苏锦的院长了。」 她向前走了几步,忽然不放心地道:「等下……不管我和杏红瑶有没有冲突,都不许你出手帮我!」 帝云鸿一愣:「为什么?」 墨卿染揉了揉眉心,在心里嘆了口气。她就是怕帝云鸿这护短的性子一上来二话不说就下了杀手,那杏红瑶不过是个半圣,要弄死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是,若是一下子给弄死了,那麻烦才大了! 一来帝云鸿神阶以上的修为曝光于他不利,二来学院也会有随之而来的重重麻烦。虽然在学院生活的时间不长,可总归是受了不少长老和师尊的照拂,无论如何也不能连累了他们! 见到她这副神色,帝云鸿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想法,不由得揉了揉她的头髮笑道:「放心,我哪有你想得那么没有分寸?」在看到她瞪过来的眼神后,他伸手掩唇轻咳了一声,妥协道,「好吧好吧,我不出手便是。不过……」他顿了顿,忽然神色严肃了几分,「你要答应我,可不能受伤了,明白吗?」 看出他眼中的关心,墨卿染微微一笑,点头道:「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至于受不受伤就不好说了,毕竟杏红瑶也是半圣阶级,她身为苏锦的院长手里定然有些底牌,若真的打起来她还真不敢保证什么。 但是,杏红瑶又是否会放下身段和她一个「小辈」打斗?墨卿染微抿的唇角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她倒是想看看,在听了楼芷烟对赫连霂做的事情之后,那杏红瑶还会护她到什么地步! ------题外话------ 感谢冰雪之魂的评价票和月票,以及133**633030的花花~ 最近几天的更新我可能都要放到晚上更了,时间不定,还请大家见谅orz
第一百五十九章 自废丹田 十峰脚下,杏红瑶一身白色的斗篷掩面,身后跟着楼芷烟和一众女弟子,清一色的白衣好似是参加什么弔唁,兀自让人感到一丝寒意! 眼前,是杂草丛生的十峰,一派荒凉的景象,根本看不出有人居住的痕迹。 杏红瑶掩在斗篷下的眼睛眯起,从整座山峰上划过,侧头问身后的女弟子:「那月重莲当真住在这里?」 身后的女弟子恭敬地俯身行了一礼,回答道:「回禀老师,据弟子查探,月尊者确实是住在这座山峰上。」 杏红瑶飘飘荡荡的斗篷下发出了一声若有所思的「唔」,她忽而深吸了一口气,向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十峰开口道:「老朋友远道而来,月尊者这般姿态,莫不是不欢迎老身?」 仿佛只是随意的一句话,听在山顶的月重莲耳中却是声如洪钟,他不禁掀了掀眼皮,终于站起身来。 楼芷烟的事情他不是没有耳闻,此番杏红瑶亲自找上门来也想必就是为了此事。月重莲好看的眼睛里划过了一丝冷意,就算她是杏红瑶,也不能动他的宝贝徒弟! 仿佛原地划过一阵风,转眼月重莲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而与此同时,就在杏红瑶率领着众人等待的时候,一抹水蓝色的长袍出现在了山林之中! 「苏锦院长亲自到访,倒是月某有失远迎了。」月重莲的开口道,听这话倒是十分客气,只是他的脸上却没有半分「有失远迎」的歉意,甚至也不见什么多余的表情,仿佛只是在照本宣读一句客气话。他扫过山下这气势汹汹的一众人,精緻的眉眼间划过了一丝厌恶,道,「只是不知杏尊者为何会独独到月某的居所来?此处荒山野岭,恐怠慢了尊者。」 听出他话语中的疏离之意,杏红瑶掩在斗篷下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别有深意,也不和他兜圈子,直截了当地开口道:「实不相瞒,老身此番前来,便真是为了替座下弟子讨要一个说法!月尊者,敢问你那徒弟墨卿染在哪?要他出来,老身要与他对质!」 「哦?」月重莲的脸上适时地露出了一丝惊讶,问道,「不知我那顽徒哪里触怒了尊者?」 「哼,」杏红瑶冷哼了一声,侧头看向楼芷烟,道,「你自己来说吧。」 「是。」楼芷烟睁着一双无辜可怜的眼睛,微微俯身行了一礼,便向前走了一步,飞快地扫了一眼月重莲后犹豫地低下头,道:「芷烟见过月尊者。只是这事……芷烟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杏红瑶皱了皱眉:「从头完整地说一遍。」 「是,」楼芷烟柔柔的声音仿佛一支飞舞的羽毛,轻易撩拨着人的心弦,她清了清嗓子,道:「那日在九归塔中之时……芷烟会身受重伤是因为……」她眼神怯怯地看了月重莲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才继续道,「是因为……墨卿染动的手。」 在月重莲晦暗不明的眼神中,她继续说道:「芷烟听闻墨师弟向来谦和有礼,也实在是不明白那日……他为何要下此狠手,所以,芷烟也想当面问问墨师弟,是不是芷烟曾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他,才……」 说到最后,俨然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娇柔的脸上美目微红,想必任何一个男子看了都忍不住要将她搂入怀中,好好安抚一番。 在场汇聚起来的学生纷纷开始交头接耳地小声讨论起来,多半是在指责墨卿染的不是,而其中也有不少女子,力挺墨卿染。冷十三听到消息也赶紧赶了过来,见到楼芷烟,他眼下划过一丝沉重,默不作声。 但,这些男子显然不包括月重莲,见到她这般作态,他忍不住皱起了眉,眼底划过一丝嫌恶,正要说什么,便听到杏红瑶的声音率先响起:「既然月尊者已经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就请尊者将墨卿染叫来,听听他的说法!」她拂了拂袖子,掩在斗篷下的脸上划过冰冷,夹杂着森然的杀意,冷哼了一声继续道,「无缘无故将我徒儿重伤,害老身费了好一番心血才将她治好,我倒要看看,那墨卿染究竟是何人物,当个榜首了不得了么?」 听到她如此不客气的话,月重莲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你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吧,光听你徒弟一面之词,又如何能给墨卿染定罪?」 杏红瑶目中露出一丝讥讽,道:「那便请尊者将墨卿染叫来,听听她的说辞罢!」 月重莲无奈,既然对方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他于理也是不该拒绝的,正要派人去唤她来,便听到一声清冷的声音自前方响起。 「不必了,我已经来了。」墨卿染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丝毫没有被她们的阵势吓到,反而有浅浅的自信在她周身流转。而她的身边,帝云鸿与她并肩走着,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冷意,却同样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见到墨卿染,冷十三的眼中飞快地划过了什么,向她投去了一个带着深意的眼神,转而撇开了头。 接收到他的眼神的墨卿染微微抿了抿唇,心里知道他定然是因为此事对她心存芥蒂,但,或许这也是一个时机让他真正地看清楼芷烟的真面目! 「卿染,过来。」月重莲向她招了招手道,不管怎么样,也要让杏红瑶知道,她的身后,还有他月重莲护着! 「是,师尊。」墨卿染从善如流地走将过去,在月重莲身后落后半步站定,抬眼望向杏红瑶。 而一旁的帝云鸿脸色微黑,瞥了一眼月重莲没有说话,默默地走到墨卿染的身边去。 这样一来,墨卿染便站在了两个男人的之间,她无语地抽了抽嘴角,连这子虚乌有的醋都要吃,帝云鸿是不是醋劲太大了? 而在对面站着的杏红瑶可不管这三人之间有什么歪歪道道,她冰冷的眼神自墨卿染的身上划过,便是隔着一层纱,都能感受到她压抑着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意! 「你便是墨卿染!」她开口道,冷哼了一声,「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杏院长过奖。」墨卿染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笑眯眯的样子看不出有半分嘲讽的意思,「听闻杏院长千里迢迢前来苍鸣找我,卿染倍感荣幸。」 荣幸?站在杏红瑶身后的楼芷烟面上划过了一丝古怪,没看到她的师尊都气成了这副模样?墨卿染竟然还敢自己撞到枪口上去!不知道她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 难道她真的认为打败了她就可以连她的师尊都不放在眼中了吗? 而正如她心中所想,杏红瑶现在也确实是怒火中烧,要不是看在还有月重莲压着场子的份上,她真想一句话不说就直接把这小子一掌噼死! 简直狂妄不知天高地厚! 她从鼻子里挤出了一个重重的「哼」,算是回应了墨卿染的话,懒得和她多费口舌,杏红瑶直接切入了重点:「芷烟说你在入师大会上打伤了她,可有此事?」 果然是为了这事儿来的。墨卿染眼中划过了一丝淡淡的笑意,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显然已经恢復至大好的楼芷烟,心里暗自腹诽。 看来这楼芷烟还真是得杏红瑶宠爱,那么重的伤,竟然才短短的半个月就已经痊癒,看来是杏红瑶给她用了好药! 接收到她看过来的目光,楼芷烟适时地换上了一副凄婉而委屈的表情,柔声道:「或许是墨师弟失手的也未尝……」 她的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发觉的幽光,这一招以退为进,就是要让大家看到她的善解人意和墨卿染的恶毒!她再接再厉,几乎要挤出眼泪,却冷不防听见墨卿染淡淡的声音如清风般传来。 「确有此事。」 她面含微笑地看向杏红瑶,仿佛在说一件极其普通的小事,而楼芷烟的话,则完全被她忽视,仿佛她根本就不存在。 一言出,顿时周围一片譁然。虽然这个答案谁都曾猜测过,但谁也没有料到墨卿染会如此直白地就说了出来。 要知道,入师大会可是明令禁止攻击竞争对手的,违反者甚至会被逐出学院!她竟然就如此直白地承认了? 她当真是对自己的实力太过自信,还是不把杏红瑶放在眼里? 听到她的承认,一旁的冷十三脸上又多了一分沉痛,也愈加冷漠起来。 「既然她都承认了,」杏红瑶冷笑一声,将视线转向月重莲,道,「月尊者恐怕也没有理由阻止本尊替徒弟讨个公道吧!」 她伸手直指墨卿染的鼻尖:「老身也不要你什么口头的道歉,只要你自废了丹田,本尊便饶你一条性命,另外,按照学院的规定,今后,你就不再是苍鸣的学生了!」 她这一番话,几乎是一锤定音,直接给墨卿染定好了结局,她掩在面纱下的脸涌起了一丝胜利的微笑,只要墨卿染废了,那楼芷烟依旧还是镜元榜的榜首,她的位置无人能够撼动! 而低垂着头的楼芷烟,也目露得意,这下,看那讨厌的墨卿染还要怎么翻身! ------题外话------ 感谢樱花微醺的花花,和满城花祭泪丶的月票,还有柠檬丶不萌的评价票~
第一百六十章 让她难堪 见杏红瑶锐利的眼神向这边射来,俨然一副「等着你自己动手」的表情,好似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留你一命已经是相当仁慈! 墨卿染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面纱掩面不敢见人的老太婆,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自信? 「杏院长就不打算问一下原委么?」她笑着开口道,俊美精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瞥了一眼微微不安的楼芷烟道,「那日卿染会对楼师姐动手,实在是为了师姐好!」 她刻意咬重了师姐二字,明亮的风眼中一抹讥讽飞快划过。 本来她倒也真没有想过将楼芷烟的那点破事抖出来的,毕竟得饶人处且饶人,她已经受过了教训,也就这样罢了。 可没有想到,她竟然还丝毫不思悔改,甚至还变本加厉地搬出了她的师尊妄图废她的修为! 这样一来,几乎把墨卿染对她的最后一丝耐心也消磨殆尽! 她自找的结果,又怪得了谁? 就在楼芷烟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的时候,便听见她微微一笑开口道:「不管我说什么,想必在场的人都会心存怀疑,但,若是换成赫连霂来说呢?」 赫连霂? 在场围观的人和杏红瑶都一愣,这墨卿染自己和楼芷烟的事,又关赫连霂什么事? 见到他们疑惑的眼神,墨卿染继续道:「若我所记不错,当时与我一道的还有在镜元榜上排名第二的赫连霂,赫连师兄目睹了全部的过程,不如请他过来说话如何?」 楼芷烟闻言心中微微一紧,但又随即放松下来,她既然敢找上门来,就自然考虑过了赫连霂的那一层! 现下的时间,赫连霂刚好在闭关修炼,按照他的性子,定然是在突破之前都不会出来,所以,墨卿染想找他对峙的愿望,定然是要落空了! 只见她嘴角露出了一丝温婉的笑容,隐隐有一丝夹杂在其中的得意,看向墨卿染道:「听闻赫连师弟最近在闭关,恐怕是多有不便。我知道墨师弟……定然不会是故意向我动的手,我看也不用证明了,要不……」她咬唇看了看杏红瑶,小声道,「师尊,要不就……算了吧?」 楚楚可怜的眼神,满心为墨卿染着想的态度,就是围观的人也不由得想要站到她的队伍中去! 杏红瑶微微皱眉,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斥道:「就你太善良,被人欺负了也要替她说话,再这样下去,可要叫人把我们苏锦当成是软柿子随意拿捏了!」 闻言楼芷烟把头低了下去,没有说话,但从神色出来看出她略有些难过,看得周围的一众血气方刚的男儿只想把她拥入怀中,好好安抚一番,随便再将身为罪魁祸首的墨卿染拉出去狠揍一顿。 但,这想法终究还是只能在心里想想,先不说楼芷烟给不给抱,就是墨卿染,也绝对有碾压他们的实力,最后到底是谁揍谁,可就不一定了。 见楼芷烟这副作态,墨卿染终于还是没能维持住自己带笑的脸庞。她冷冷地扯了扯嘴角,话语讥讽毫不留情:「到底是师姐不想证明,还是不敢证明?我印象里,师姐那天在九归塔中做的,可不是什么大雅之事啊!」 她这一句话出来,顿时周围都炸开了锅,毕竟围观着的,都是心存八卦之心的,一下子看见事情似乎有转折,顿时一下子来了劲头! 看那墨卿染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而她对面的楼芷烟,可就没有那么的自信了,一双剪水秋瞳含着泪水,好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抿了抿唇,道:「墨师弟,就算……你在九归塔里对我做了那种事,可是……我都答应不追究了,你就非要揪着不放么?」 那种事? 又是哪种事? 这话说得含煳不清,又带着暧昧的意思,一时间竟弄不清她说的究竟是打伤她的那件事,还是别的什么事情! 墨卿染皱了皱眉,这楼芷烟是疯了么,还是她为了阻止她说出那件事来,甚至不惜把自己和她扯上关系? 若她真的是个男人,或许这招还真的有用,但事实便是,这招对她没有任何的作用,因为她其实是如假包换的女儿身! 而现在的楼芷烟,现在也有一点后悔,本来以为有师尊出面,那墨卿染便会有所忌惮,却不料,她还是依旧那么难对付!她暗自拉了拉杏红瑶的衣袖,示意她赶紧对墨卿染下手! 不然,谁知道这该死的小子还会说出什么话来! 虽然没有赫连霂来作证,但若是让她把那些事情公布于众,就算大家不相信,也终究会心存怀疑,那她这二十几年来辛辛苦苦营造起来的好形象就毁于一旦了! 她又怎么会允许这件事情的发生? 她可是要将墨卿染赶出学院,重新拿回镜元榜第一的名号啊! 杏红瑶感觉到了她内心的焦躁,不由得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自己心里也知道,在苏锦,楼芷烟对她说的那些,恐怕都是添油加醋了的,而事情的真想,恐怕还是与她说的有些差距。 但是,那又能怎么样? 不管是出于替楼芷烟出气还是站在学院的角度,又或是站在她个人的角度,现在正是个绝佳的机会打压墨卿染,好在现在她尚且还在她的掌控范围之内,等到她再强大起来,恐怕就要危急到苏锦的地位,也威胁到她杏红瑶的位置! 这样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对墨卿染下手? 所以,不管真相如何,她都要将这顶帽子扣到墨卿染的头上,好让她永世不能翻身! 这样想着,她厉声道:「墨卿染,你不要再狡辩了,你以为你狡辩就可以逃脱惩罚吗?既然你不肯自己动手,那就只好由老身亲自来动手了!」 说着,她手心中扬起纯粹的金色星力,高高扬起,浓郁的星力在不断地压缩中,使任何人都能感受到一股雄浑的力量在她手中升起! 「杏红瑶,你够了!」一直放心让墨卿染自己面对的月重莲见她一句话上来直接要动手,终于忍不住了,站上前来怒喝道:「杏红瑶,你敢?」 「不分青红皂白就下杀手,看来苏锦学院的人也不过如此!」墨卿染冷笑一声,面上丝毫不见任何惧怕的神色,同样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月重莲举起的手臂,示意他没事,然后,同样雄浑的星力从周身扬起! 「若杏院长执意要动手,卿染或许可以做主替苏锦换个院长!」 在金色星力的衬托下,她的眉目如画,凛冽的寒芒自眼中闪过,霸气与狂傲自眉间浑然天成,一身精纯的星力竟丝毫不逊于杏红瑶! 这一番话,同样是起了杀意,她以此番修为,在大陆上能对她不利的人,已经少之又少! 「你放肆!」杏红瑶气得手指颤抖,一个小辈竟敢说出如此的话来,丝毫不将她放在眼中,简直让人忍无可忍! 她意念一动,就要动手,来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而此时,同样快到爆发的边缘的帝云鸿也意念一动,无色的星力悄悄凝聚到了手中!早在她对墨卿染不敬的时候他就动了杀念,现在竟然还想要自家媳妇的命? 要不是看在墨卿染之前交代的份上,她早就成了他手下的亡魂了! 眼看着三方就要动手,忽然,远远一道声音的传来,让三人同时一愣! 「赫连霂带到!」 他们抬头望去,只见远处飞过来的两道人影很快到了眼前,其中一人赫然就是大家都熟悉的赫连霂! 此时的他满脸都是不悦和愤怒之色,显然是在修炼的要紧关头被打扰,不得不错失了一个晋级的机会! 见到暗一的回来,帝云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这傢伙虽然一张嘴巴极不靠谱,但在做事上还是非常稳妥的! 而见到赫连霂之后,楼芷烟狠狠地一愣,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可置信! 明明是打听到他在闭关的,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见到他,她才真的慌了起来,要是他把一切都说了出来,那可如何是好! 想到此,她也顾不上去对付墨卿染,连忙向杏红瑶使眼色,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赶紧回去吧! 并不知道事情真相的杏红瑶又如何会因为她而放弃这样一个绝好的绞杀墨卿染的机会? 她冷哼一声道:「既然你来了,就给你一个机会把整件事情说清楚,本尊倒要看看,墨卿染伤我徒儿还有理了?」 这句话一出来,楼芷烟几乎有了要死的心! 难道要赫连霂将她如何勾引他,如何唿唤月重莲的名字,都统统说出来吗? 她头一次在心中万分后悔,不该去惹墨卿染这个恶魔,更不该把主要部分隐瞒杏红瑶! 而见到这紧张气氛的赫连霂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墨卿染,似乎在酝酿语言。 半晌,他开口道:「那日在九归塔,墨卿染打伤楼芷烟,确实是为了……替她解毒!」 ------题外话------ 感谢夜璃橙的月票~
第一百六十一章 动了杀机 他这话一出,顿时周围就响起了议论纷纷。 楼芷烟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她知道赫连霂的性子,那傢伙虽然木讷又不讨喜,但优点却在于他过于实诚不说假话! 但现在,这唯一的优点在她看来也成了缺点! 她轻咳了一声,那眼睛去瞟赫连霂,想给他使眼色,道:「既然我当日中了毒,难免出现记忆不准的情况,我看……这件事还是就这么算了吧!」 她这么说,意思就是当日所受的屈辱都打算自己吞了,墨卿染打伤她的这件事,就此揭过,谁也不提! 但,墨卿染又如何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先前,她确实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但,这楼芷烟实在不识好歹,屡次触犯她的底线! 这次,她还好不容易让暗一带回了闭关中的赫连霂来作证,如此劳师动众,又如何能就这么一句话揭过? 她脸上露出了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道:「楼师姐该不会是心虚了吧?还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敢抖出来?」 见到楼芷烟愈加青黑的脸色,她微微一笑,意有所指道:「自己惹出来的事情自己解决,楼师姐不是那种半路临阵脱逃的小人吧?」 听她这么一说,算是把她的退路完全堵死,楼芷烟就算是再不情愿,也不能当众承认自己临阵脱逃,否则,即便赫连霂不说,她也会落人口实,被他们这么纷纷一猜测,恐怕会生出更加极端的事情来! 她勉强地笑了笑,目中露出一丝阴霾:「自然……自然不是……只是,既然我那时候中了毒,若是对二位做了什么,还请二位原谅……芷烟实在是……不记得了。」 「既然是这样,那刚好请赫连师兄帮楼师姐好好回忆回忆!」墨卿染微微一笑,把目光投向赫连霂。 早在来的路上,暗一就已经把事情告知了赫连霂,是以,该说什么他心里清清楚楚。 受到墨卿染含着鼓励的目光,他微微抿了抿唇,看了一眼月重莲和杏红瑶,向他们俯身行了一礼道:「弟子赫连霂见过杏尊者、月尊者。弟子曾经与墨师弟和楼师姐同在一层,目睹了整个过程,确实是墨师弟动的手不假,但却是事出有因。」 「哦?你且说来。」月重莲扬了扬眉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赫连霂清了清嗓子,道:「那日弟子与墨师弟一道,见到楼师姐的时候,她……」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楼芷烟,就在楼芷烟拼命向他使眼色的时候,他继续道,「她向弟子扑了过来,并且趁弟子不备抱住了弟子!」 「一派胡言!」楼芷烟还来不及出言反驳,杏红瑶就忍不住开口斥道,她的弟子一向冰清玉洁,怎么会做出如此不堪的事?这简直是太离谱了! 而周围围观的人也纷纷露出了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有些人甚至怀疑赫连霂已经被墨卿染收买了,才会说出这番话来! 在一片不满的声音中,墨卿染微微一笑,示意他们安静下来,道:「诸位莫急,且听赫连师兄继续道来!」 赫连霂抿了抿唇,继续道:「在那七十四层,是一片花海,而不巧的是那花有毒,楼师姐正是中了毒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周围又是一片譁然,不过大部分人都是理解地点点头,既然是中了毒,那倒还真是情有可原,做出些出格的事情也无可厚非! 只是,这和墨卿染出手打伤楼芷烟又有什么关系? 只听见赫连霂继续道:「而墨师弟会出手,便正是因为……楼师姐抱着弟子死活都不松手,弟子的修为不及她,挣脱不开,墨师弟这才搭了把手。」他顿了顿,道,「而且,楼师姐一直喊着……」 「够了!」楼芷烟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只见她双目含泪,一张脸涨得通红,不管她的脸皮有多厚,也禁不住赫连霂这样把她的糗事统统抖出来! 而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样子,自然又博得了不少人的同情,不少人目露理解,甚至还有人喊道:「楼师姐,不怪你,都是那墨卿染的错!」 闻言,她的脸色才略微好了一些,目露感激地看向声音传来的那一方,盈盈一拜道:「芷烟多谢各位的理解,芷烟真的是中了毒……我什么都不记得……」 「原来楼师姐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墨卿染微笑着的脸庞看不出情绪,硬生生地插入到她的自我酝酿中,「真的是这样吗?」 楼芷烟忙不迭点头:「我真的都不记得了!」 墨卿染目露一丝古怪:「刚刚楼师姐可还是信誓旦旦地认定是我打伤你的,现在,又想不起来了?」 「这……」楼芷烟一愣,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心中却暗自恼怒,心想这墨卿染实在太咄咄逼人,恨不得让她立刻消失在眼前,却不得不勉强撑起笑脸,去回答她的问题:「我……我想来是因为中了毒,记忆难免有些混乱,或许真的是我记错了罢。」 「不,你没有记错,」墨卿染慵懒地拂了拂衣袖,扬起的笑脸欠扁至极,「刚才我已经承认了,确实是我打的你。」 她这话差点没让楼芷烟气得直接动手! 这兜了一个圈子,她都不打算计较了,没想到墨卿染竟然还要强调一下她动手的事实! 到了现在,她可不认为是墨卿染傻,相反,她应该是有足够的把握让她此生再没有面目见人! 她也确信,从赫连霂口中说出来的这些话,确实会有这样的效果! 到现在,便是杏红瑶也听出了什么,她皱起眉,带着责备的眼神看向楼芷烟,显然是责怪她没有把这件事完整地告诉她。继而,她凌厉的眼神转向墨卿染:「墨同学,你别欺人太甚!」 毕竟一边是苏锦学院的院长和首席大弟子,另一边是苍鸣修为最高的老师和大陆有名的天才少年,把事情弄的太难看谁也不好下台,杏红瑶这话便是在警告墨卿染要见好就收! 既然楼芷烟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就赶紧顺着台阶下来,若继续在那里僵着不放,她杏红瑶也不是好惹的! 然而她却没有想到,她自己引以为傲的丹术和修为,在墨卿染和月重莲眼中都不是什么! 而墨卿染也果然没有接受她的示弱,挑眉一笑道:「杏院长这话可就说得不对了,现在这大伙都将矛头都指向我,说得我好像是十恶不赦的大恶徒一样,我若再不为自己辩白一下,岂不是太冤枉了?」 杏红瑶一噎,差点被憋出一口老血来!这墨卿染睁着眼睛说瞎话,她那个样子,哪里像是有半分冤枉的模样?再说了,楼芷烟可不就是被她打伤的吗?她到底冤枉个什么劲儿? 「赫连,继续说。」在杏红瑶开口前,墨卿染瞥了一眼赫连霂,淡淡地道。 事实上自从出了上次的事情之后,赫连霂对楼芷烟的印象也跌入了谷底,反而觉得那嚣张又张狂的墨卿染很是对他的胃口。 听她如此说,他便也就点点头,继续道:「因为楼师姐抱着我一直喊着『月郎』,想来是对月尊者的极大冒犯,墨师弟一来为了助她清醒,二来也是为了维护她师尊的尊严,所以,才出了手!」 明明白白的「月郎」二字,从赫连霂口中说出,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而且,楼芷烟喜欢月重莲也不是什么秘密,学院里也有不少的人知道此事,一听到「月郎」,便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这指的就是月重莲! 先前还觉得这二人郎才女貌,很是般配,可现在一想,这楼芷烟也未免太……奔放了一点! 抱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大喊「月郎」,想想这个画面就让人忍不住一抖! 实在是太诡异了! 就算是中了毒,也简直难以接受! 周围响起了一片嘘声,不少以前看好楼芷烟的人此时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吶吶地不知道说什么。 若杏红瑶没有面纱,一定能看到此时她的脸色黑沉地要滴出墨来,而楼芷烟本人,更是臊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墨卿染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兴味十足的笑意,偷偷地瞥了一眼月重莲,果不其然,她在自家师尊的脸上看到了大写的嫌恶! 除了嫌恶,还是嫌恶! 她轻咳了一声,掩去唇边的笑意,不得不说,这一场口水战,实在是畅快淋漓,尤其是看到楼芷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几乎都要抑制不住幸灾乐祸的心情! 谁叫这姑娘这么欠揍,还好死不死地肖想她的师尊? 而此时,成为万众瞩目的楼芷烟听着耳边的一句一句,渐渐地目中划过一丝猩红! 她墨卿染毁了她二十几年来维持的良好形象,几乎就等于毁了她一辈子! 论修为,她比不过墨卿染,论人缘,她也比不过墨卿染,现在论名声……她哪里还有名声在? 而这一切,都是墨卿染的错! 她暗自地握起了拳头,低垂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森冷的杀意! 墨卿染胆敢这样对她,她又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既然她已经毁了,就拉着她一起毁了吧! ------题外话------ 感谢狼鬼鬼、136**910474、serenatse的月票~
第一百六十二章 彻底击败 「你们说那赫连霂说的是真的吗?」 「不会吧,楼师姐看起来不是这样的人啊!」 「那可不一定!你看她脸都红了,说不定就是真的呢?」 「再说了,她喜欢月重莲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谁不知道啊!」 听着耳边断断续续的议论声传来,有些女学生甚至当着她的面就开始指指点点,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凭着她的修为,又如何会听不清楚? 可越是这样,她心里的熊熊怒火就越是烧得欢快! 一个月之前,她还是天之骄女,是整片大陆上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甚至是所有人仰慕的对象!可现在呢,昔日的风采已经不在,她的榜首的名号也已经易主,现在的她,也只有她自己强撑着最后的尊严! 既然什么都没有了,那何必不拖着墨卿染一起去下地狱? 能拉来这天才少年一起陪葬,再怎么说她也不亏,不是吗? 这样想着,她更加加快了体内星力的输送,在没有人看见的角落里,她的手心里一团金色的星力悄悄地凝聚起来,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不在她的身上,硬是用了十成十的功力,狠狠地向墨卿染心口拍去! 一时间,闪电一般的速度,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那只带着雄浑力量的手就已经到了身前! 楼芷烟本来就是半圣的修为,就算星力不如墨卿染精纯,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再加上她在暴怒的边缘,一出手就是十成十的力道,即便是墨卿染,也没有这样快的反应速度,眼看就要被她偷袭成功! 而一旁的月重莲和帝云鸿,离墨卿染还有好一段的距离,此时再回身去救显然已经来不及! 「墨卿染,你去死吧!」 她面露狰狞之色,终于忍不住大喊出声,在屡次的打压和嘲讽之后,就算她楼芷烟再能忍,也终究有爆发的时候!如果眼神能够杀人,墨卿染恐怕早已被她的眼神射穿! 但,即便是如此,危机在前的墨卿染也没有露出半点的惊慌之色,她飞快地扭转过身子,以最大的可能避开了要害的部位,与此同时身体里流转着的星力统统向左肩那一处涌去,算是为自己的身体作了防护。 做完这一切,她的攻击也到了身前! 「嗯,」墨卿染闷哼了一声,顺着她的力道连连倒退出好几步,拉大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而正中一击的左肩,正因为疼痛而麻木着,虽然她在最短的时间里用尽了一切办法来减小损伤,但楼芷烟毕竟还是半圣的修为,她的全力一击可不能小觑! 即便是有着圣铠的保护,余波还是透过铠甲传递到她的身上,好似有一股勐烈的气浪穿透皮肤,径直向五脏六腑而去! 她一个没忍住,还是哇地喷出了一口鲜血来! 这一突然的变故,让周围的所有人都一呆,见楼芷烟终于褪下了寻常的面具,露出了她狰狞的嘴脸,大伙都不由得心中隐隐惧怕起来,趁着她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赶紧拉着同伴后退了几步,生怕因为刚才对她的评头论足惹恼了她! 连墨卿染都打伤了的攻击……若她给他们也来这么一下,恐怕他们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吧! 但,他们明显是想太多了,此时的楼芷烟,满心都想着怎么干掉墨卿染,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他们的死活?毕竟,墨卿染才是这件事情的主导,是毁掉她生活的恶魔,是她的头号敌人! 见一击只伤了她,楼芷烟不甘心地目露愤恨,与此同时,第二波攻击也在手中酝酿了起来! 但,她又怎么会有机会再放出第二次的攻击?及时赶到的月重莲一掌狠狠地向她挥去,冰冷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同情之色! 楼芷烟似乎没有想到月重莲会向她动手,手中的攻击一滞,随即便被月重莲的星力所吞没,惨叫一声倒飞了出去! 她的后背狠狠地撞到了树干上,通地一声掉到了地上,唇角已有一丝鲜血流了下来。 「你……你竟然……」她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指,似乎是极为吃力地指向月重莲,目中流露出一丝真实的哀痛,剩下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却极为明确,她不敢相信月重莲竟然会对她动手! 而月重莲冷冷地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她,淡淡地收回手来,似乎一个多余的眼神也不愿意给她,转身走到墨卿染身旁,伸手把了把她的脉搏,道:「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当心?」 墨卿染摸了摸鼻尖,笑了笑,道:「一时大意,没料到她会偷袭,才让她侥倖成功。」她对于月重莲的关心微微露出了一丝暖意,「我没事,不过是些小伤。」 帝云鸿皱着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他收起手中的星力,方才是月重莲抢先了他一步,不然他早就动手了,那楼芷烟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看到月重莲的体贴,他又是不满地皱了皱眉,虽然知道墨卿染对他不过是师生的情谊,但,不知为何,依旧是觉得碍眼。 大概是他好不容易追到的媳妇,不想让任何人瞧见她的优秀罢! 但,他心里也知道,他这实在是有些小肚鸡肠了,于是便苦苦压抑着心中想把墨卿染和月重莲分开的念头,站在原地默不作声。 杏红瑶扶起重伤的楼芷烟,隔着一层面纱也能感受到她心中压抑的怒火。 她看向月重莲,冷冷的声音锐利清晰:「再怎么说芷烟也是你的师侄,你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动手,未免太不讲道理了些!」 「呵,」听到这样的话,月重莲冷笑了一声,几乎不想与她说话。 这哪里是他不分青红皂白动手,分明是楼芷烟先伤的他的宝贝徒弟好不好? 这老女人眼睛莫不是瞎? 月重莲不打算与她计较,可不代表墨卿染会放过她!她捂着左肩冷冷地开口道:「杏院长这话恐怕说得太过分,难道只许楼芷烟伤我,不许我师尊教训她吗?」 「你给我闭嘴!」听到墨卿染的声音,杏红瑶就一下黑了脸色,面上露出不耐,「本尊同你师父说话,有你插嘴的份么?」 「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月重莲淡淡地接话,冷下来的目光在杏红瑶的身上划过,「若是杏尊者不服,同样可以拳脚上比划比划。」 这一句话,就是明摆了他不想与她说话,顺带着实力上强势的蔑视! 不服就战! 有本事单挑! 杏红瑶被他气得几乎要七窍冒烟,想都没有想就脱口而出:「月尊者可别忘记了,我和你同门师姐弟,论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师姐!」 「师姐?」月重莲扬唇一笑,目中露出了一丝讥讽,杏红瑶不知道比他大了多少,他拜师学艺的时候她早就已经是苏锦的院长了,两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就算有个挂名的师姐弟名号,也断然拿不了这事做什么文章,现在她重提,是想要说他无礼么? 「强者为尊,即便你我同门,那,又如何?」 「好好好,」杏红瑶几乎被气笑了,「既然你不顾及师门情谊,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金色的星力在她身侧展开,显然怒极了的她已经顾不了什么学院规定,只想要这月重莲师徒乖乖求饶,看他们这一个个盛气凌人的样子,就让人从心底里厌恶! 而见到她率先动了手,月重莲微微一声冷笑,目中不见半点的意外之色,他意念一动,精纯的星力同样在身侧展开! 而这一出手,令所有人都是狠狠地一愣! 先前帝云鸿打伤楼芷烟的时候,由于速度太快,再加上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楼芷烟身上,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但现在,在他们两两对峙的时候,才清晰地显露出来,月重莲周身无色的星力和实实在在的超越杏红瑶的力量波动,都在无声地向他们说明一个事实! 他已经突破到了神阶! 而距离他最近的墨卿染也惊奇地瞪了瞪眼,她自家的师尊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破到了神阶? 而她这个做徒弟的竟然不知道? 是不是她做得太失职了! 暗自在心里内疚了一秒钟,她默默地挪到了帝云鸿的身边,专心地观战起来。 神阶对上半圣,几乎是毫无悬念,而杏红瑶在看到他成功晋级之后,本身也丧失了斗志! 这一场打斗,可谓是分分钟就解决! 杏红瑶和楼芷烟双双被打败,整一队苏锦的队伍也松松散散地,没有了核心! 墨卿染微微一笑,这样的结果早就在预料之中。楼芷烟的真面目迟早会被拆穿,而杏红瑶蛮不讲理也终究会失去学生的信任! 但,沉浸在这场打斗中的她没有注意到,站在她身边的帝云鸿越来越皱紧的眉头。 如果他没有猜错,月重莲的修为虽然到了神阶,却没有经歷过雷劫的洗礼,算不上真正地进入神阶。 而现在,因为他外散的星力,已经吸引了天边飘过来的乌云,凭着他的修为,他甚至能看到云层里夹杂着的隐隐的闪电! ------题外话------ 感谢rainy51的月票~
第一百六十三章 神阶雷劫(万更) 终于,天边传来的动静也同样引起了这边一方人的注意! 眼看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向这边飘来,刚才还晴朗的天气,瞬间变得阴沉了下来! 墨卿染微微皱起了眉头,她的修为距离神阶只有一步之遥,自然比寻常人的感官更加灵敏一些,便是因为如此,她已经能够感受到空中传来的丝丝令人心悸的力量! 而这股力量的威势,绝对是这个阶段的她所不能承受的! 「是神阶的雷劫。」帝云鸿同样皱眉看向那边,目中露出了一丝凝重。神阶的雷劫绝对是一个大槛,不少人的修为到达了神阶,却因为没有成功地挨过雷劫,一代天骄就此灰飞烟灭! 「雷劫?」墨卿染一愣,虽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但,看着情景也大致猜得出来会发生什么!她不由得心中一急,连忙道,「要怎么做?」 帝云鸿环顾了一圈四周,当机立断:「我带他先走,这边就交给你了。」 「好,」墨卿染毫不犹豫答应下来,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师尊晋阶来得重要,若那杏红瑶和楼芷烟再来捣乱,就不要怪她手下不留情了! 两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下眼神,立刻就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默契。帝云鸿飞身掠上前去,在月重莲耳边说了什么,便见月重莲的神色同样凝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天空,点点头,随即和帝云鸿一起朝着远处飞掠过去。 而与此同时,墨卿染意念一动,幽冥剑瞬间出现在了手中! 「分!」她一声清喝,顿时,幽冥剑的剑身微微一颤,发出一道清脆的翁鸣声,随即数道残影掠过,只见原本只有一柄的短剑瞬间分成了十来把,悬浮在空中,在星力的包裹下颤抖着,明晃晃的剑尖直指杏红瑶和楼芷烟二人! 「马上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现下的这二人都已经受伤,剩下的弟子又不是墨卿染一人的对手,杏红瑶掩在斗篷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甘和愤恨,她暗自咬了咬牙,把今日的耻辱统统咽下,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道:「走!」 这样的结局确实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先前她以为,就算那墨卿染再巧舌如簧,苍鸣为了两所学院的关系,也会对她採取惩罚,不管是表面上做做样子还是实实在在,都终归是让她出了口气;可她真的没有想到,不仅苍鸣的院长从头至尾都没有出现,还任由着那月重莲打伤她和她的徒弟! 当然,最令她不能接受的,是月重莲竟然突破了神阶! 这就意味着他马上又会成为苍鸣最强有力的支柱! 她苏锦好不容易才发展到了今天的地位,难道苍鸣又要重新崛起了吗? 这样的情况,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 她咬了咬牙,回头望了一眼空中随着那二人的方向追去的乌云,心里暗自有了新的盘算! …… 见杏红瑶和楼芷烟没有再纠缠什么,墨卿染心里也是松了口气,她转眼看了一眼移向西边去的乌云,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身形一转就向那个方向疾驰而去! 她不知道的是,这一时候,大陆上隐藏着的许多半圣级别的强者都从修行中惊醒过来,不约而同看向那个方向,各自心中有着不同的计较。 数道身影从大陆不同的地方掠过,仿佛只是一道眨眼即过的流光,即便是看到的人,也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而此时,盘龙山脉中某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月重莲和帝云鸿才终于停了下来,月重莲精緻如妖的脸上没有了云淡风轻的悠然,却满满都是凝重之色,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盘腿往地上坐去。 而帝云鸿,抬头看了看已经到了头顶正酝酿着的雷电,嘆了口气退开了一小段距离,道:「这雷劫只能你自己挨过去,我帮不上什么忙。」 「我明白的,多谢了。」月重莲点点头,无色的星力已经从体内溢出了体表,一层一层地凝聚起来,形成了一个坚硬的保护罩。 「你只管专心晋阶便好,别的,我会帮你看着。」 「多谢。」 月重莲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帝云鸿,这种种事情都告诉他这个男人的来歷很不一般,而凭着他现在的修为竟然还是不能感知他的等级。 这就说明帝云鸿的修为远在他之上了! 难怪他会对晋级神阶如此的了解! 短短的一瞥之后,月重莲就不再说话,微微地阖起了眼,将全部的神识都沉入了自己的丹田内,只见丹田处的一个气旋此时正飞速地旋转着,澎湃的力量被规规矩矩地收服着,一股一股地送进浑身的奇经八脉之中。 天色越来越阴沉,那一大团乌云地越来越浓厚,在低空中翻滚着,仿佛要把一切都吞没进去。而在云层中,明亮的电流一道道闪过,似乎都能听见其中隐隐的「嗞嗞」声。 墨卿染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情景。 月重莲已经闭目坐在了地上,无色的星力在周身环绕,而头上雷劫的威势也越来越强烈! 她看了帝云鸿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默地守在了他的周围。 眼看头上的雷电窜动地愈加欢快,帝云鸿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唤到:「阿染,趁现在还有时间,赶紧布个防御的阵法。」 墨卿染微愣,随即反应了过来,点头道:「好。」 阵法,不仅能在某种程度上削弱雷电的能量,同时,也保护月重莲受到外界的干扰! 既然有了主意,墨卿染立刻就动了手, 防御阵对她来说并不算是困难,没有多久就完成了阵法! 半径一丈的隐身防御,里面能够看到外面,外面却能穿透阵法看到后面,若不是微弱的波动从这里散发出来,恐怕还真不能发现这里的阵法! 而墨卿染和帝云鸿也同样站在阵法中间,一左一右地守护在月重莲的身边! 「轰!」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在耳边炸响,手腕粗的一道闪电从云层中探出头来,毫不停顿地径直噼下! 只见眼前一片明亮的白,墨卿染只觉得眼睛一痛,忍不住闭了闭眼,而闪电不费力地穿透了阵法,再穿破月重莲的防御,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身上! 「噗……」月重莲的防御瞬间被破,浑身的经脉中都涌动着小小的电流,五脏六腑在巨大的冲击下一阵震盪,他忍不住张口就吐出了一口鲜血! 「师尊……」墨卿染张了张口,声音却卡在了嗓子中,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也没有能帮助的! 她暗暗地皱眉,在心里祈祷着这雷劫赶紧过去! 月重莲勉强接下了一击,轻咳了一声,抹去唇角的鲜血,没有时间多说什么,只给了墨卿染一个放心的眼神,抓紧时间调动周身的星力,准备迎接下一道闪电! 但,没有给他多少时间的准备,第二道闪电又狠狠地噼下! 墨卿染在一旁看着都不由得揪起了心,看了一眼天空依旧浓密的乌云,轻声问帝云鸿道:「一共还有几道?」 「一共九道,」帝云鸿的脸色同样凝重,「最后一道才是最强,成败就看那一道了。」 她嘆了口气,把注意力转回到月重莲身上,焦急地等待着。 「轰!」 「轰!」 「轰!」 又是三道闪电降下,道道正中他单薄的身躯,此时他的外衫已经破烂无比,浑身浴血,精緻如妖的脸上也出现了划痕,在鲜血的衬托下更加妖娆! 体内,狂暴的闪电的力量正在疯狂地乱窜,吞噬他的星力,毁坏他的筋脉,他甚至都能看到自己的丹田在闪电的冲击下,已经出现了丝丝裂痕,丹田内的气旋也渐渐要维持不住! 「师尊,丹药!」见到他的脸色不好,墨卿染皱眉,在下一道闪电降临前赶紧出言提醒道,顺便拼尽全力地修补着被雷电洗礼过的阵法! 对,丹药! 他身为丹师,身上的存货自然不会少! 月重莲被一言点醒,意念一动,就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将里面用来疗伤的丹药尽数服下,很快便感觉到一股柔和的力量在减轻闪电给他带来的痛楚! 「轰!」又一道闪电降下,将刚刚才修补好的阵法再次损坏,而月重莲,也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脸色再次白了几分! 它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供他去调息、疗伤! 还有最后的三道!他还撑得住! 月重莲眯了眯眼,妖娆的目中露出一丝破釜沉舟的决心! 但,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南边来的一道人影也出现在了盘龙山脉之中,正顺着乌云的方向朝着月重莲那处疾速而去! 与此同时,东边、北边甚至也出现了半圣级别的强者,他们此时只有一个目的,阻止月重莲的晋阶! 只要他死,不管是他的血肉还是魂魄,都是大补! 再不济,抢到一点他的私藏,应该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吧! 将神识散布开去的墨卿染和帝云鸿,则是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这些人的存在! 「有人来了?」墨卿染皱眉,在不清楚目的之前,她有必要担心,这些人是否会对师尊不利! 而帝云鸿的话算是彻底肯定了她的猜测:「那些人应该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见到墨卿染疑惑的眼神,他看了一眼正努力调息的月重莲,解释道:「这个时候的他,是最没有反抗能力的,如果出了什么岔子,必死无疑。你想想,从一个晋级失败的神阶强者身上能得到什么?」 听到他这样说,墨卿染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露出了一丝凛冽的杀意:「我去会会他们。」 「还是我去吧。」帝云鸿拦住了她,「阵法还需要你守着。」 墨卿染略略思索了一下,点头道:「也好,快去快回。」 「嗯。」帝云鸿的身影瞬间化为一道流光朝着南方某一处疾驰而去,不多时便有打斗的波动传来,墨卿染守在原地,全身的星力展开维持着阵法,仰头看向云间还在酝酿着的闪电! 这已经是第八道闪电了! 她感受着天际翻滚着的巨大能量,心里为月重莲捏了把汗,一定要顺利熬过去啊! 「轰!」 又一声雷声炸响,墨卿染有些不忍地别开眼去,此时的月重莲几乎是血肉模煳,电流带着嗞嗞声从他的全身划过,他一头漂亮的长髮几乎都捲曲了起来,实在是惨不忍睹! 他闷哼了一声,干涸的丹田被这狠狠的一击再次撕裂、重创,他手中的丹药都已经吃了大半,但,好像只是大海里的一滴水,根本满足不了身体的需求! 浑身撕心裂肺的疼痛在此刻都好似已经麻木,他缓缓地睁开眼睛望向天空,最后一击正在酝酿之中逐渐成形,比先前粗了好几倍的闪电在云间乱窜,光是看看,就让人心惊! 「师尊,一定要坚持住!」墨卿染握紧了双拳,目露紧张之色,睁大了眼睛瞪向天空,和月重莲一起,等候着最后一道闪电的降临! 「轰!」 终于,最后一道闪电带着毁灭一切的惊人威势降下,毫不留情地穿透了墨卿染费力支撑起来的阵法,狠狠地击在了月重莲的身上! 仿佛是一个巨大的火球降落,原地出现了一个大坑,周围的沙石迸裂开来,望去只见月重莲单薄的身体伏在地上,呈现出不正常的焦黑之色,若不是还有微弱的唿吸,几乎都要让人以为他出了事! 墨卿染正要跑上前去查看他的状态,却勐然听到不远处一声兴奋的男声传来:「在那里!」 她急忙抬头看去,只见她原本支撑起来的阵法,因为最后一道闪电的轰击已经完全崩塌,他们的身影也完完全全地显露了出来。而此时,有一男一女的两人正向他们飞速地掠过来,看起来都是卡在了半圣已久的老者! 「看起来我们的运气还不错,」其中的那名老妇笑了两声开口道,眼中露出一丝贪婪的神情,仔细打量了一阵在地上伏着的月重莲,招唿那老者道:「老头子,快过来,还没咽气哪!」 那老者也赶紧凑上去一看,啧啧了两声,道:「还活着,倒确实是命大,不过怪就怪他运气不好,遇到了我们两个!小英,别杵着了,咱们赶紧动手吧,一会儿来的人就更多了!」 他们这一来一往,似乎根本没有看到墨卿染,或者是完全将她遗忘在那里。在他们看来,这个站着的文文弱弱的少年,可能就是这名神阶强者的什么童子,看见自家的主子成了这副模样,恐怕早就吓傻了吧? 他们对视了一眼,同时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手中扬起了金色的星力,正要动手! 但,六柄闪着寒光的小剑生生打断了他们的动作! 墨卿染冷厉的声音随之而来:「滚!」 那老者这才抬起头来,见到她手中扬起的同样的金色的星力,才微微惊诧地挑眉:「竟然是个半圣级别的娃娃!」 看来,应该也是来要分一杯羹的! 「原来是被人捷足先登了啊,」老妇人也望向她,对她的敌意毫不在意地一笑,道,「小辈,你只有一个人,而我们是两个人,就算打起来,你也讨不到好处吧?」 见墨卿染冷着脸不说话,她想了想,继续道:「那这样吧,等下若是得了他的魂魄,分你一成如何?」她朝着地上的月重莲努了努嘴,「或者他空间戒指里的东西都归你,别的归我们,怎么样?」 听着他们当着自己的面好像分配货物一样讨论她最敬重的师尊,她微微眯了眯狭长的双眼,隐隐有怒火在眸中跳动,而神色也愈加地冰冷! 妄想伤害她的师尊,简直是找死! 她意念一动,直接唤出了丹田内的凤凰真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与短剑一起朝两人袭去! 幽蓝色的短剑夹杂着勐烈的真火,呈现出诡异的颜色,尽管那两人躲得快,也还是被剑气和火星伤到,那老妇的右臂被短剑划开了一道口子,而那老者直接被击中了腹部,竟烧出了一个大洞来! 一击即中! 原本就精纯的星力再加上墨卿染此时正处在暴怒中,竟然不自觉地把实力提高了一段! 「怎么,你还想独吞不成?」那老妇见自己的丈夫被重伤,不由得大怒!也亮出了自己的武器,两人的气氛不由得剑拔弩张起来! 墨卿染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冰冷的目光好似在看一个死人:「你们是在找死。」 六柄小剑再次一分为二,悬浮在空中,而她的脚下燃起了层层的火焰,炽热的气浪打在脸上,都觉得一阵炙烤! 「去!」不想再和他们废什么口舌,她直接动了手,十二柄小剑仿佛活了一般飞快地朝他们而去! 「铿!」武器相交的声音响起,只见空中,六柄小剑围着那老妇攻击不停,幽蓝色的光不断地闪过,颇有几分眼花缭乱。而在另一边,剩下的六柄小剑围着老者,他本来就已经重伤,现在更加是应接不暇! 「嘶!」一个不留神,一柄剑划过他的脸庞,顿时,脸上血流如注,豁开了一个老大的口子,甚至可以看到里面外翻的皮肉! 「该死的!」被一个后生晚辈如此戏弄,两人都是大怒,不禁使出了十成十的力量! 殊不知,墨卿染自是遇强则强的性子,她本就内心郁结无处发泄,现在便正好给了她机会! 右手一晃,顿时十二柄小剑又重新归为一把,她用力握着剑柄,脚下踩着玄妙的步伐,直接开始了近身肉搏! 这种从前世一直沿用至今的武技,也是最原始,最粗暴,最直接的方法! 她咬着下唇,把心里的担心和愤怒统统都化为了动力,只见幽蓝色的宝剑在空中划过凌厉的光,带着破空之声,以各种刁钻的角度向那二人袭去! 若说星师有什么弱点,那定然是不擅长近身作战! 一来他们习惯了远距离地使用星力,反而忽视了身体的素质,未必比得上墨卿染身手灵敏;二来近身搏斗也大大限制了活动的范围,大面积的武技施展不开,也没有这个时间去施展,还没等他们的招式酝酿成熟,早就死在墨卿染的剑下了! 而反观墨卿染,则好像是如鱼得水,一把短剑使得无比顺手,完美地应付对方二人的攻势,在二对一的情况下不仅还游刃有余,还隐隐有压过他们的势头! 她微微眯着眼,这样熟悉的步伐和武技,一时间似乎将她带回到了前世的生活中,一样的厮杀,一样的必胜的信念! 师尊不会死,而她,也会战胜他们! 在她无比凌厉的攻击下,老者两人竟逐渐有些应接不暇,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虽然不致命,却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血液的流失! 自他二人成名以来,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侮辱! 老妇恨恨地咬牙,伸手挡住刺向那老者的一剑,却没有料到墨卿染突然剑锋一转,向她空门大开的肋下刺去! 「哧!」又一声剑尖没入皮肉的声音响起,老妇的闷哼声随之传来,待墨卿染拔出剑时,幽冥剑的剑身已然染上了点点嫣红! 饮饱了血的幽冥剑更加光亮,微微的震颤下似乎在表达它的兴奋! 果然是把绝世的好剑! 在墨卿染手下吃了大亏的两夫妇终于意识到这样打下去他们只能被狠狠碾压,两人对视了一眼,多年的配合让他们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只见那老者突然就奋不顾身地扑了上来,狠狠地冲着她的胸前挥出一掌! 而与此同时,趁着墨卿染被缠住分身乏术,那老妇一个暴退,顿时退出去老远一段距离,足够她酝酿一记大招! 墨卿染脚下一错,早有准备的她轻松地矮身避过了他的攻击,同时借着他冲过来的势头,将手中的短剑一送,顿时,只听见「哧啦」一声,整把短剑顿时就没入了老者的体内! 而它的位置,好死不死地就在腹部! 老者只感觉自己的丹田处一阵极为炽热的烧灼感传来,连丝毫抵抗都没有,整个丹田就被焚化成了灰烬! 能燃尽天地万物的凤凰真火,又如何会烧不死一个人? 那钻心的疼痛并没有因为丹田的被废而消失,反而,向整个腹腔蔓延过去! 在那老妇看来只是一瞬间的事,而在老者经歷的时候,却好像过了半个世纪,那种被火焰焚烧致死的感觉,令整个灵魂都痛得战慄,他几百年来好不容易到达半圣的修为,瞬间随着那一剑化为灰烬! 一具已经烧成焦黑的尸体缓缓地向地面上倒去,他的整个腹腔连同丹田全部都烧空,就算有灵丹妙药也再难回天! 「啊——」远远看见这一幕的老妇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她前一秒还活生生的丈夫,这才一眨眼的工夫,转眼就成了一具焦尸? 不管是谁都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你,该死!」她大喝一声,因为极度的愤怒而眼睛猩红,头髮根根直立起来,而全身的衣服无风自动,竟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慢慢地鼓涨起来! 「嘭!」外袍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而破裂成了碎片,在空中洋洋洒洒地掉下来,只露出她白色的中衣,而一个巨大的星力罩而随着她的动作慢慢地形成! 渐渐地,她的中衣也被涨出了破洞,甚至,她苍老的皮肤也出现了丝丝裂缝,鲜红的血液涌出,很快就浸透了她的衣衫! 而她的脸上,乱七八糟地煳着头髮,鲜血顺着她脸上的褶皱淌下,看起来,颇有几分诡异! 见她这仗势,即便是墨卿染,也不由得凝重了起来。 她的模样,分明是用尽了全力在发动什么禁术! 恐怖的威压从她的身上缓缓升起,而墨卿染面对着她,脸色沉着如水,金色的星力在身前筑成一道道厚厚的防护! 她身后就是月重莲,他尚且没有醒过来,或许已经昏迷,或许只是在调息,但,她能听到他浅浅的唿吸! 只要他还活着,她就必须要守着他! 因为他是她这一生唯一的师尊! 她的精神紧绷着,全部都放在月重莲和眼前这个疯狂的老妇身上,因此没有注意到,远处还有两双眼睛,同样在注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眼看那老妇的攻击就要成形,一个巨大的星力球在空中放出极其恐怖的威势,似乎凝聚了她毕生的修为,带着毁天灭地的能量,于金色中还带着点点黑色! 若墨卿染此时还有思考的余力,她一定会发现,这星星点点的黑色,竟是与那炎烈的星力有着相似之处! 但现下,她感受着对面传过来的丝丝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来不及说什么,只能把全身的星力都调度到一起,希望能够接下她这全力的一击! 「给我去!杀了她!」老妇尖利的声音响起,仿佛是硬生生地从喉咙里憋出来的声音,像什么鸟的怪叫,尖锐难听至极! 而就在她一撒手的一瞬间,汹涌澎湃的星力就冲着墨卿染迎头降下! 就算还隔着一段距离,墨卿染也能感受到那里面极其恐怖的力量和威势! 这样的力量,几乎是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外的! 而那老妇,在酝酿出了这惊人的一击之后,整个人都疲软了下去,仿佛整个人被掏空,再没有一丝力气! 墨卿染咬着牙,看着快速向她袭来的这一波攻击,再一次握紧了拳头! 不管怎么样,都不能伤到她身后的月重莲!或许师尊正在最要紧的关头呢? 然,在她的注视中,庞大的星力带着碾压一切的强势,轻而易举突破了墨卿染最外层的防御,进而又以绝对的优势向第二层碾压过来! 第三层,第四层…… 墨卿染咬牙,手中的星力不要钱地拼命输出,和那团夹杂着黑色的星力不断地碰撞、消除,以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方法去消耗对方的攻击! 第五层也破了! 距离她之间,只剩下最后的一层薄薄的屏障! 她完美的额头沁出点点的汗珠,睁大的眼睛眨也不眨!最后一层了!一定要撑住! 「轰!」 星力撞击在最后的一层屏障上,防御屏在它的勐烈攻击下脆弱地晃了晃,似乎马上就会破碎! 墨卿染体内丹田疯狂地旋转,压榨着最后一丝星力输入到防御之中! 「砰!」 在这个时候,禁术的强大就完全地显露了出来,墨卿染终于还是没有能撑够多久,就听见身前的屏障发出了最后的一声哀鸣,原本光滑的表面出现了蛛网一样的裂纹! 「呵呵,没有用的!不要再做这些无用的抵抗了!你杀了他,你就要死!」那老妇挣扎地靠在一棵树上,目露狰狞而得意之色,又好像微微带了一点湿意,离她不远的地方,那具焦尸依旧在地上躺着,保持着生前最后的姿态,连脸上惊恐的表情都清晰可见。 触目惊心! 终于,整块屏障都在星力的冲击下碎裂开来,化为星星点点的微光消失在了空中! 而剩下的星力,虽然已经被消磨去了不少,但依旧是雄浑澎湃,在没有了阻碍之后径直向墨卿染的胸膛袭去! 丹田里几乎已经干涸,再没有能够抵抗,墨卿染无奈地扬了扬眉,微微闭上了眼睛,好在身上还有最后一样东西——圣铠,多多少少能够替师尊挡去一点攻击吧! 剩下的,她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就在她满心以为这道攻击必须得要硬生生接下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紧接着,便看见那团星力仿佛被什么给禁锢住了一般,突然停在了原地! 墨卿染不可置信地一愣,随后眼中爆发出狂喜! 这声音,可不就是月重莲么! 他醒了! 他成功了! 她唰一下回头,便见到月重莲保持着一手推出的姿势,缓缓一步步走上前来! 先前破破烂烂的衣服还挂在他的身上,甚至还沾满了血迹和泥土,但,却难掩他周身的气质和风华,完好无损的脸颊似乎更加地精緻完美,难以感受到的内敛的气息,说明他此时已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神阶! 而此时他推出去的一只手,正是将那即将袭上墨卿染的那团星力完好地控制住,随后,只见他右手微抬,眼前这庞大的星力团就在他的控制下开始上浮,随后快速地缩小,竟然凝聚成了一个苹果大小的球体! 但,这星力凝聚成的球却不可小觑,它的威力,较之前丝毫没有一点的减弱! 看着他仿佛是玩一个玩具一般轻易地控制这团星力,墨卿染咽了口口水,同时脸上出现了小小的得意之色! 现在她有师尊护着,就算横行天下恐怕也没有问题,还怕那小小的老妇人? 「还笑?」月重莲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声音中却不难听出他的责怪,「刚才不躲开傻杵在那干什么?」 「咳,」墨卿染摸了摸鼻尖,虽然模样看似是有几分不好意思,低垂下去的脸上却满满都是喜悦的表情! 只要师尊没事,就已经比任何事都好了! 她的小心思月重莲又如何不懂?他嘆了口气,眼中出现了点点无奈,道:「好吧,也算是难为你了。现在,师尊便帮你报仇,可好?」 墨卿染一愣,抬起头来,这才见到月重莲此时正望向那树下的老妇,目中露出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杀意! 而那老妇,显然也是没有料到他会晋阶成功,顿时也慌了神。 她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墨卿染,又看了看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们是一起的,顿时心下更慌,几乎想要挣扎着跑路! 然而,她在先前发动禁术的时候已然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直到现在身体依旧疲软,又如何能够轻易地逃脱? 「大,大人,」她结结巴巴地开口,求饶道,「大人,我……小人只是,一时之间动了贪念,才误入歧途,还望大人饶命!」 在墨卿染面前,她二人同为半圣级别的修者,她尚且还敢于放手一搏,但,在货真价实的神阶强者面前,她哪里还敢有半分的傲气?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焦尸,心中涌起了一丝哀伤,继续开口道:「大人……小人的丈夫,已经死了,小人也得到了教训,还请大人这次,就放过我吧!」 月重莲不说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仿佛只是在俯视一只蝼蚁,或者什么没有生命的东西。 他手心中依旧托着那被他凝聚起来的星力球,便是那在远处暗中看着的两人,都感受到了那股令人心悸的力量从他的手中散发开来! 「饶命?」他的眼神似是施捨般地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一秒,「你有什么资格要本尊饶你性命?」 「我……」老妇一噎,眼神在墨卿染面上仓皇地瞟过,忽然一顿,叫了起来,「大人,其实是她,是她想趁您重伤的时候夺取您的魂魄,滋养己身……」 「轰!」 还没等她说完,月重莲就直接用行动给出了回答! 他直接将手中的星力球狠狠地拍在了那老妇人的头上! 只听见一声巨响,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瞬间失去了知觉! 她的半个头颅直接被炸成了灰烬,余留下来的一张嘴巴还保持着说话的口型,却再也说不出来一个字! 月重莲幽深的眼神看不出波动,无色的星力在手中扬起,将她残损的尸体地炸了个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而做完这一切,他优雅地拍了拍衣袖,尽管他的衣袖本来就是一片狼藉,也丝毫不能影响他的从容和贵气! 明明是极为残暴的手段,却硬是被他做出了一种别样的高贵! 墨卿染抽了抽嘴角,看着已经变成了灰的老妇人,心里为她默哀了一秒钟,心想原来自己对那老者还算是仁慈,多多少少算是留了个全尸。 风吹过,远处躲着看完整个过程的那两人悄悄地抖了抖,莫名觉得嵴背一凉,一种不妙的感觉从心中升起! 「走。」杏红瑶目光沉沉,拉着楼芷烟正要离开,才一转身,就险些撞上了一个人! 清扫完东南两个方向才赶回来的帝云鸿此时正站在她们的面前,面无表情。 「咳,」杏红瑶率先轻咳了一声,也不知是因为尴尬还是害怕,也不去看帝云鸿,拉上楼芷烟绕过他就要离开! 「两位打算就这么走了吗?」帝云鸿的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嘲讽,在这里看了这么久,见月重莲晋阶成功便要离开么?是不是本来还想掺和一脚顺便来分一杯羹? 「这位……同学你在说什么,老身走自己的路,怎么了?」杏红瑶见避不过他,只得无奈开口道。她显然已经认出眼前这人就是先前站在墨卿染身边的那位,虽然不曾见他出过手,却隐隐能觉得,此人的修为定然不俗! 这边的动静同样引起了墨卿染和月重莲的注意。见到她们两人,墨卿染还真是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先前的打斗太过投入,她还真没有发现她们的存在! 而月重莲则是露出了一丝浅浅的讽刺,他不是没有发现这边藏着人,只是一时间急于去解决那老妇的事,没时间理会她们。只是,他倒也没有想到,藏在这里偷看的人竟然会是杏红瑶和楼芷烟! 难道真的那么想要他晋阶失败吗? 不过转念想想,这也确实在意料之中,毕竟这才闹过不小的矛盾,她会怀恨在心也是人之常情,而且,他在此刻晋阶也的确会严重危及她杏红瑶和苏锦的地位! 他神色淡淡,清朗的声音响起:「杏院长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该给本尊一个解释?杏院长还是不要说你是在担心本尊的安危为妙。」 杏红瑶张了张口,声音却卡在了喉中。原本,她确实是想说,她和楼芷烟会来这里完全是因为关心他,但,他这话一出,她就再也说不出口。 难道要告诉他她其实是盼着他死么? ------题外话------ 感谢987667182的月票和彼岸花7k的钻石~ 万更送上,可够肥?
第一百六十四章 惊羽请辞 这样的话,杏红瑶自然是万万不敢说的,就算说了,恐怕会被月重莲给直接噼死! 想想那个在他手下尸骨无存的老妇,她就暗自心惊,哪里还敢仗着自己苏锦院长的身份随便颐指气使? 原本,她还特意遣散了那一众弟子,只带了楼芷烟过来,心里确实存了那么一分要使坏的心思,可谁能想到,他竟然晋级成功了? 而她,还被现场抓了包? 如果地上有洞的话,杏红瑶恨不得立刻就跳进去,消失在他们面前,当作自己从来没有来过的样子! 她身后的楼芷烟总算是稍微机智了一回,见到自己的师尊被问得哑口无言,她微微抿了抿唇,突然开口道:「月尊者……其实,这不关我师尊的事。」 见他们的目光都汇聚到了自己的身上,楼芷烟暗自镇定了一番,脸上挤出一丝娇羞的小女儿作态,道:「其实……是我想要一睹尊者的风采,才跟着过来的……师尊,她只是放心不下我……」 这一番话说得,让墨卿染都忍不住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 这一来,她虽然看似是把责任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好似是在为自己的师尊开脱,却又在不经意之间透露了自己对月重莲的倾慕之心,可谓是一剑双鵰! 而杏红瑶听她这么一说,顿时脸上的表情一变,也讪笑了几声道:「是啊,这晋阶之道老身自己也没有经验,刚好碰着月尊者晋阶,就索性带这丫头一起过来看看,就当是长长见识了。方才,我二人怕打扰了尊者晋阶,这才一直远远地看着,不敢靠近。」 月重莲淡淡地看了她们一眼,没有说话,他心知她们前来的目的,自然也知道她们现在无非是惧于他的实力不敢道出实言! 但,考虑到杏红瑶的身份那个挂名的「师姐」关系,他最后还是决定顺着台阶下了就此揭过,也权当是给她们的最后一次警告! 想必有了这次教训,她们今后再也不敢来找麻烦了吧! 见月重莲没有再追究下去的意思,杏红瑶心中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客客气气地道了恭喜,带着楼芷烟快速离开! 无论如何,真真实实地看到一名神阶强者晋阶所带给她的震撼还是久久不能淡去,以至于她心中对于这对师徒的恨意都少了一些,继而转化成惧怕和敬畏,同时不可明说的还有一丝丝羡慕和嫉妒。 她也同样是半圣,又何时才能晋阶到神阶呢…… …… 三人从盘龙山脉回到十峰,却毫不意外地见到了不少长老和学生都在山脚下等待着,甚至难得露面的老院长都出现在了十峰! 很显然,月重莲晋阶神阶的消息一传开,几乎是轰动了整个学院,不少的学生都眼巴巴地跑来想要目睹一下神阶强者的风采,却失望地发现,心目中高大威勐的月尊者,好像与之前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重莲,恭喜了!」老院长率先走上前来,笑眯眯地向月重莲贺喜道,自己学院中的老师晋级神阶,他身为院长也倍感面子,他和月重莲之间本来也就是亦师亦友的关系,他的晋阶也并没有给老院长什么压力。 「月尊者,老夫也要向你恭喜啊!别想到你是我们当中最早步入神阶的!」姜易也捋了一把鬍子,笑道。 月重莲淡淡地笑了笑,微微颔首道:「多谢。」 见他们还有再聊下去的势头,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的墨卿染悄悄向帝云鸿递了个眼神,两人趁着没有人注意,默默地退到了无人的角落,转身离开。 心中一件大事终于放下,墨卿染也不由得松了口气,就连步伐也变得轻快起来。 师尊已经到了神阶,或许不日就会前往幻天星海了,而她,也要再多努力才是,好早日赶上师尊的步伐啊! 但,回到自己院中的墨卿染没有想到,竟然已有一人已在院中等候着了! 「青木?」她微微惊讶地挑了挑眉,「你怎么来了?」 青木看了一眼帝云鸿,犹豫了一下道:「主上……」 帝云鸿笑了笑,明白她的意思,随便找了个藉口回了自己的房间,将空间留给她们二人。 「主上,」青木随着墨卿染走进厅堂,在桌前坐下,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样东西,递给墨卿染道,「这是慕惊羽给主上的信件。」 墨卿染扬了扬眉,从她手中接过信来,信封上是潇洒有力的字迹,确实是慕惊羽亲笔所书! 她拆开了封口,从信封里取出了信纸来。 洁白的信纸上,不算特别工整的笔迹,略带潦草,说明他在写这封信的时候十分匆忙;墨卿染一目十行地快速看完,也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 「主上……」青木一愣,见到她的脸色有些不解,「莫不是生意上出了什么问题?」 「不是,」墨卿染伸手揉了揉眉心,忽而吐出了一口气,将信纸递给她,道,「你自己看吧。」 青木接过来一看,也忍不住惊讶地张了张嘴,这分明就是慕惊羽的请辞信! 「他最近可有什么不寻常的动作?」墨卿染给青木倒了杯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轻呷一口问道。 「多谢主上!」青木低头双手接过杯子,轻轻放在了桌上,回答道,「似乎,自主上的生辰过后,他就有些魂不守舍的,工作上也出过几次纰漏,不过还好,都是小事,后来也都补救了回来。」 见墨卿染手指搭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显然是一副正在思考的样子,她问道:「主上,要不要派人去查?」 「不用了,」墨卿染摇摇头,虽然慕惊羽突然有此举动让她也吃了一惊,但他毕竟跟了她这么几年,若说他是背叛她,她是绝对不信的。 说不定是因为他真的有什么自己的事情。 墨卿染意念一动,信纸瞬间化为灰烬,她淡淡的神色看不出深浅:「且由他去吧。」 她静静地靠在椅背上,思绪飘回到生辰的那一天,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辞颜? 她微微皱了皱眉,那个女人的到来确实让她感觉到了一丝古怪,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四年前她刚刚穿越到这片大陆的时候,人生地不熟,又没什么实力,光是养伤就养了将近一个月。 后来,她就开始闭关修炼,人们只道是她好不容易没死成,性子大变,也乐得清静,只有父皇母后经常派些人去看望她,也统统被她打发了走。 也正是那段时间,她时不时地翻墙熘出宫一趟,给自己採办些工具,也顺便开始着手建立自己的势力。 她刚刚遇到青木的时候,青木才是一个刚过橙阶的姑娘,因为逃婚从北方一路到了皇城,被墨卿染遇见,用两个包子就换取了忠心;而冷炎,则是从斗兽场的兽口下救下;至于慕惊羽……墨卿染摸着下巴想了想,怎么好像是被她拐过来的? 当时的慕惊羽,似乎是经营着一家赌场,一副双眼冒着精光的财迷模样。 而没有资金的墨卿染,就刚好相中了他家的赌场。 脸上稚气未脱的少年郎,穿着一身朴素的青色长袍,揣着怀里仅有的十个紫晶,大步跨进了慕惊羽的「一帘天」! 赌场里,一大帮的赌徒酒客,围着大张的桌子,一片喧譁! 「押大!押大!」 「我押小!」 一个高瘦的人摇着骰盅,手法娴熟,咚地一声反扣到桌面上! 「押小。」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插了进来,同时,十个紫色的晶石被放到了桌上,紫澄澄地放着光。 这突然插进来的声音,让周围的赌客也是一愣,转眼看去,这到底是哪家的小公子,出手这么大方? 不过,不少人狡诈一笑,恐怕是个没玩过的新手,等下可要输个精光了! 高瘦的年轻人瞄了一眼紫晶,不动声色,手中扣住的骰盅使个巧劲,谁都不会发现! 「开!」 骰盅被翻开,桌面上三粒骰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那里,两个一,一个三! 「是小!」 被揪起心来的赌客们顿时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唿和哀嚎,有赢有输,各分赌资! 墨卿染默默地拿走了属于她的晶石,原本的十个已然翻倍成了二十!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那摇骰子的高瘦个,将仅有的二十紫晶继续押了回去:「押小。」 再摇,再开,果然还是小! 高瘦个略略惊奇了看了她一眼,手心里握着骰盅在微微冒汗,这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小子,竟然猜得倒是很准! 而他刻意摇出来的「大」,竟然也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小」! 难道是这小子出老千? 断然没有理由!他在赌场工作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失过手,更别说是有人在他眼前作弊还让他察觉不了! 或许真的是她运气太好? 而感受到他视线的墨卿染微微一笑,神色中看不出半分深浅。中华文明博大精深,这流传了千年的赌术她又如何不会? 「小兄弟,运气不错啊!」正当她赢了几把想要离开的时候,一只大手落到了她的肩上,墨卿染抬头,就看到一个咧着嘴的黄牙大汉喷着满口大蒜的味道,豆大的眼睛里露出兴奋的光芒! 墨卿染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把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拨掉:「有事?」 「嘿嘿,」大汉笑了几声,搓了搓手道,「不如去那边玩吧,我陪兄弟来两场?」 墨卿染挑眉看向他,她自然没有忽略周围响起的窃窃私语,眼前这人,就是「一帘天」的赌神? 长成这样,就算冠上赌神的名号,也着实寒酸了点! 她淡淡地笑了笑,似是于不经意间抬了抬眼,微凉的目光划过二楼某一间包间的窗户,刚刚一道探究的目光便正是从这包间中射出,而随后,这「赌神」就来找她的麻烦……若她猜的不错,这包间中的人地位一定不凡,说不定就是这赌场的主人! 那时候的她自然不认识慕惊羽,而包间中的慕惊羽也没有想到,他这随兴的一举动,就把他未来的自由生活给赔了进去! 这样想着,原本要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也改了主意,她干脆地应了下来:「好!」 见她答应下来,周围围观的人群发出了一声嘘声! 这二十都不到的毛头小子,要和「一帘天」成名已久的赌神比试,这不是找死吗? 或许等下连裤子都要输掉了! 不少人摇了摇头,心想这还真是个玩心正重的富家公子哥,或许输上几次才能学乖吧! 赌神出手的次数很少,是以,许多赌客甚至放下了手中的骰子,向他们围过来观看! 墨卿染被那大汉带到了一张空的桌子前,桌上,一个骰盅静静地放着。 大汉微微笑了笑,道:「小兄弟面生得很,想来是第一次来玩。那我们就玩些容易的,从比大小开始吧!」 墨卿染脸色不变,道:「可以。」 虽然她身为天辰的九王,却每月的例钱也很有限。再加上原主性格跋扈,花钱大手大脚,存款还真没有多少。她现在兜里正缺钱,哪能放过一个自己送钱上门的机会? 两个人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在桌前站定。那大汉拿起骰盅,握在手里摇了摇,向墨卿染解释道:「这里面有三个骰子,咱们就比点数,谁摇出来的点数大,就是谁赢!」他看了墨卿染一眼,笑眯眯地问,「小兄弟准备押多少啊?」 「一半。」墨卿染脸色不变,现在她的钱已经从原先的十枚紫晶石变成了三百,她数了一百五十颗晶石就堆到了桌子上,「我押一百五。」 「小兄弟果然是爽快人!」大汉哈哈笑道,「那我也跟一百五!」 他同样掏出了一百五十的紫晶,放在桌面上,顿时,两座晶石堆成的小山就相映成趣,好不张扬! 「小兄弟先请吧!」大汉做了个请的动作,笑道。 「我不会,」墨卿染神色淡然,好像在说还没吃饭一样简单平常,「你先来。」 「噗……」大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旁边有人笑喷出了声。他们真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年轻的小子会用这样淡定自若的语气说出她不会的这句话来,不会玩还敢应下赌神?她以为她的运气会一直那么好,还是根本就没把这一百五十紫晶放在眼里? 不过本来也不很在意吧,毕竟都是赢来的…… 就在围观的赌客抱着看戏的心情围在桌边时,那赌神就已经率先地摇开了。只见他一双手握着骰盅上下快速地摇动着,老练的动作让人群中不少人都发出了赞嘆声,而他摇了好一会,才终于将骰盅往桌上一拍,一听见骰盅里滴熘熘地一阵骰子的转动,终于归为平静! 旁人大气都不敢出,紧紧地盯着骰盅! 赌神亲自出手,三个六应当是没有问题的吧! 大汉看了一眼墨卿染,见她脸上依旧没有波动,不由得在心底暗自讥讽了一声,等下把骰盅揭开,看她还能冷静到哪里去! 他自己摇的骰子,自然自己最清楚! 他勐地开了骰盅,果然,三个六正面朝上,一片鲜红! 「三个六!」周围爆发出一阵唿声! 「赌神果然是厉害!无人可敌啊!」不少人趁着这个机会拍起了马屁,那大汉得意地笑了笑,把骰盅递给墨卿染,道:「小兄弟,该你了!」 就算他摇得再好,也不过是三个六,最多不过是个平手! 墨卿染应了一声拿起骰盅,随意地一晃,就直接扣在了桌面上! 生疏粗略,漫不经心! 她毫不紧张地揭开了骰盅,正是两个六,一个五! 「差了一点,」她微笑,「是我输了。」 「哈哈,」大汉收起桌上的三百紫晶,「小兄弟还来吗?」 「当然,」墨卿染毫不犹豫,把剩下的一百五十紫晶也往桌上放去,「这次我押一百五。」 赌神在心里暗自嘲讽一笑,看来还真的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毛孩子,既然她要玩,他就陪她玩玩,定然要她输得血本无归! 有了先前的经验,赌神自然也知道了她没什么实力,索性自己也随意了起来,心想放放水也无妨,立刻就摇出了一个「四,五,五」! 墨卿染接过骰盅,往桌上一放就开了盅:「五,五,五!」 「抱歉,这局看来运气不错,刚好大了一点。」她微笑,拿过桌上的三百紫晶,「赌神可还要继续?」 「继续!」那大汉也没有料到墨卿染竟然会刚好比他大了一点,顿时心有不甘,暗自后悔自己的放水,心想等下一定要连本带利地收回来! 「这样玩没有意思,不如这次玩局大的吧,」墨卿染将手中的紫晶全部放在了桌上,目光有意识地瞟了一眼二楼,「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呢,恰巧看上了这」一帘天「的地盘,不知阁下可敢拿这间赌场做赌注?」 赌神一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楼上,他虽然赌技了得,却不是赌场的主人,这他也拿不了主意! 但,反应过来的他復而又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墨卿染:「小兄弟,你想要这间赌场?你又要拿什么东西当赌注?」 墨卿染从怀里掏出了一物,在她白皙的手掌中放这淡淡的红光:「海底血珊瑚心,可够?」 ------题外话------ 感谢森很绿的评价票和花花~
第一百六十五章 他的身份 「你若真有信心,我便和你赌又如何?」一席淡紫长袍的慕惊羽从二楼缓缓走下,一双泛着精光的眼睛扫过站在下方的墨卿染以及……她手里握着的那块珊瑚心! 极品的血珊瑚,倒确实价值连城!这也让他不禁对这个少年的身份来好奇起来。 「既然阁下同意了,不如……立个字据如何?」墨卿染歪头一笑,尚且稚嫩的脸上看起来文文弱弱,「万一阁下不认,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我说出去的话,自然不会反悔。」慕惊羽走到她的身前,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似乎带点点邪气,「倒是你,小朋友,输了可别赖帐就行。来人,拿纸笔来!」 听得那声「小朋友」,墨卿染低垂下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似笑非笑,却没有说话,而慕惊羽也没有想到,正是他口中的「小朋友」,让他在她手里吃了大亏! 她哪里是什么小朋友,分明就是批着少年外皮的恶魔,变态! 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的慕惊羽,操着稳胜的心,大大方方地在字据上籤上了自己的大名,看着墨卿染也同样写完,吩咐赌神道:「开始吧。」 幸而他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那字据,再加上墨卿染写得潦草,还真没认出来她就是那名满天下的辰王爷! 而那一边,赌神已经开始了摇骰子,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这一次,他知道自己责任重大,所以也摇得格外地认真! 就在众人都在焦急等待的时候,赌神终于一把将骰盅扣到了桌面上! 他一下子打开,里面骰子还依旧在旋转着,将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了一处! 骰子终于缓缓地停了下来,又是一片鲜艷的红色! 三个六! 赌神在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脸上挂起了笑容。 这下,不管那小子怎么摇,都不可能赢过他了! 而慕惊羽,眼中一丝细小的波澜划过,同样弯起了嘴角,将视线投向墨卿染道:「你请吧。」 反正那块红珊瑚,他是得定了! 墨卿染抓起骰盅,随意地摇了摇,就扣到了桌面上,她淡定自若地打开,但,下一秒,人们幸灾乐祸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桌上原本的三个骰子,此时每个都被平整地分成了两半,带着点数的那一面朝上,三个六,三个一! 她的点数,俨然还比赌神多了三! 「天啊,这也行?」 「这算不算是作弊?」 周围响起的哄然的声音,墨卿染身处这样嘈杂的环境,依旧面不改色,淡定自若:「我记得,赌坊没有规定说不能毁坏骰子吧?」 赌神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因为,赌场确实没有她所说的这个规矩,而之前,也没有人想出来把骰子一分为二! 「既然没有,那应该是算我赢?」墨卿染耸肩笑了笑,拿起了那张字据,转向慕惊羽:「现在,阁下应该履行自己的诺言了吧!」 墨卿染呷了一口凉茶嘆了口气,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是她成功拿到了赌场的地契并且靠着赌场捞到了她的第一桶金,顺带威逼利诱着慕惊羽替她打打下手。 后来,她的势力进一步壮大,慕惊羽也从未提出过要离去的意思,而是专心替她打量着生意。 但现在……墨卿染垂下了眼帘,犹豫了一下,道:「青木,盯着点他那边,若他要帮忙的,我们能帮就帮。」 「可是主上……」青木一愣,有些不是很明白墨卿染的用意,既然他都已经打定主意要走了,为何又还要给他这个人情? 「好歹他也帮衬了我近四年的时间,」墨卿染淡淡地笑了笑,「我想他是有自己的事要去做,如果哪天他想回来,我这里会一直欢迎他。」 …… 远在风临的慕惊羽打了个喷嚏,看了一眼身侧卧在马车中的辞颜,目中露出了一丝复杂。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辞颜睁开了眼睛,略带苍白的脸上有一丝虚弱和疲惫,此时她脸上那一片红色的胎记被披散下来的头髮掩盖着,乍一看倒是个美人胚子。 在那日的生辰宴上,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寻找了这么多年的人会再一次出现在她的眼前!而慕惊羽,准确地说应该是慕希烨,也没料到在躲了这么多年后还会被人找到,随之刺杀接踵而来! 「你没有必要救我的。」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辞颜,深褐色的瞳中似有清浅的波动,又好似只是错觉,在良久的沉默后,他终于开了口。 辞颜垂下眼帘,掩去眼中飞快划过的一丝悲凉,张了张嘴道:「保护四皇子,是……属下的职责。」 慕希烨低头看了她一眼:「你早就不是我的侍卫了。」 早在五年前,她就因为出色的才能,被他的父皇调去做了御林军总督,而之后,又被授予了将军的头衔! 这些,他都是知道的。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手中的势力被一点点的削弱,父皇对他的忌心越来越重,再加之诸多皇子的打压,终于在一日的变故中,他被扣上了莫须有的罪名,发配边疆! 厌倦了宫廷中尔虞我诈的生活的慕希烨安排了一场假死,终于瞒过了所有人的耳目,孤身一人前往天辰,最后在天辰最繁华的地方开了一家小小的赌场,所幸他的经济头脑不差,倒还算是混出了一番像模像样的成绩来。 再往后…… 他在心里嘆了口气,神色变得柔和了一些,再往后,他便遇见了墨卿染,在赌场第一次看见她,便觉得她周身有种莫名的气场,虽然谈不上友善,却吸引着人去靠近、探索。 后来栽在了她的手上,也是第一次得知她的真实身份,听她用哄骗小孩子的语气招揽下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脑子一抽答应了她,从此一干就是四年。 这四年,虽然每天都有看不完的帐本理不完的生意,但或许,是他这二十多年来最自由最快乐的时光吧! 见到他的神色,辞颜知道他是又想起了以前,嘆了口气道:「那墨卿染……确实是个不错的人。但是,四殿下,若她知道你欺骗了她,恐怕……」 闻言慕希烨的脸色勐地一沉,轻喝了一声:「闭嘴。」 这件事情,确实一直在他的心头徘徊不去,甚至像一根刺卡在喉中,而辞颜的这话,便正是将他的伤口再次血淋淋地撕开、撒盐! 虽然这还谈不上是欺骗,但他确实是对她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再加上这一次的离开……或许再见时,她会把他当成敌人吧? 慕希烨这样想着,脸色又阴沉了几分,一时间,车厢里的气氛变得凝重了起来,两人默默无言,只听见马蹄小跑在路上的笃笃声,此时的他们,已经快要到风临的帝都了吧。 …… 「四弟的命,倒是很大。」风临皇宫中的二皇子慕誉然已经得到了消息,嘴角微微上扬盪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吩咐宫人道,「取本殿的外袍来。」 立刻有低眉顺目的宫人一路小跑去取了来,恭恭敬敬地服侍他穿好。 门外,一个打扮艷丽的女人扭着她的水蛇腰走了进来,所到之处,无不颳起一阵香风。 见到慕誉然,她微微挑了挑眉,凑上去攀住他的手臂道:「哟,这是要上哪去?」 慕誉然低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道:「去见一个讨厌的人。」 「爷,你真坏!」丽姬妖娆而害羞地一笑,抱着他的手臂扭了几扭,将身体又向前凑近了几分,「到底是谁呀,非见不可?」 「怎么,捨不得爷走?」慕誉然挑了挑她精緻的下巴,忽而脸色微微严肃,「你可猜得到,是那个人回来了。」 「哪个人?」丽姬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四皇子?」 四皇子慕希烨,五年前最强的太子之位竞争者,却莫名暴毙荒野。现在……竟然回来了? 「没错,就是他。」慕誉然点头,将自己的手臂从丽姬的胸前解放出来,眼底有一丝阴狠悄然划过,「本殿早就怀疑他的死有异,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你说他在外面活得好好的,干嘛非要回来找不自在呢?」 闻言丽姬的脸色也微微凝重了下来:「爷,那慕希烨不会是想要回来夺回大权吧?」 「哼,他哪里有这个本事?」慕誉然冷哼了一声,「五年前他手里的兵权就全部转到了大哥手中,就算他没死又如何?他拿什么东山再起?」 「也是,」丽姬娇媚地一笑,顿时仿佛百花开放,「那爷还担心什么?」 慕誉然将她搂在怀里,狠狠地揉了一把她的纤腰,笑道:「我的小美人儿说得对,不过是个落魄的皇子,哪里值得本殿去担心!美人儿,在这等着我,看我回来好好疼爱你!」 而这时候,慕希烨的马车已经行至了宫门前,宫门口,两个带刀侍卫相视一眼,向前跨出一步,将马车拦了下来,沉声问道:「里面何人?」 「放肆!」一道清丽的女声从马车里传来,随即一只带着薄茧的手一把将马车帘掀开,一张脸从里面探了出来,「本官的马车,你们也敢拦?」 辞颜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透出一丝危险,高高束好的头髮将脸上的一大块胎记都露了出来,反倒让人忽略了她有些苍白的脸色。 「将,将军!」两名侍卫一愣,连忙退下到宫门的两边站好,抱拳道,「惊扰了将军,望将军恕罪!」 「罢了罢了,」辞颜摆了摆手,钻回了马车内,吩咐车夫道,「走吧。」 朴素的马车从宫门口笃笃地往皇宫深处驶去,辞颜坐回车内,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的伤处换了药,忽而抬了抬眼睫,看向一直就没怎么说过话的慕希烨,开口道:「等下我要去见皇上復命,殿下……也一起吧。」 慕希烨靠在马车壁上的他有些神色恹恹,听见她说话才瞥了她一眼:「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自从在宴会上意外撞见辞颜,她就像是一块橡皮糖一样黏在身边甩不掉,之后紧随而来的刺杀,也不知道是哪里走漏了风声,辞颜还偏偏替他挡了一刀,这一切的一切,都好似是巧合一般,让他不由得心存怀疑。但,苦于现在的他没有办法查清所有,脱离了七星阁,他已经与墨卿染的势力再没有任何关系! 慕希烨虽然生性高傲,但他不傻,再加上五年前的那一场变故,导致他也变化了许多,就好似原先一把出鞘的宝剑现在戴上了鞘,光芒虽不再外射,却更加内敛,冷静。 他沉默着,跟随着辞颜进了御书房,那里,年过半百的风临帝王正在批阅着奏章。 「皇上,」辞颜俯身行礼,「皇上交代的任务,臣已经办妥。」 「哦?」帝王终于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復又将注意力转回到奏章上,「爱卿辛苦了,这一趟去天辰,为何会耽搁这么久才回来?」 「臣确实遇到了一些棘手的事,这才耽搁了,还望皇上恕罪。」辞颜道,「但,臣给皇上带来了一个人。」 「谁呀?」风临皇帝象徵性地问了一句,头却依然没有抬起,仿佛只是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辞颜的眼眸深深,一字一字道:「臣带回来的,正是四皇子殿下!」 「什么?」他终于惊讶地抬头,将目光转到了站在下首的慕希烨身上,有些不敢置信,「希烨?」 被点到名的慕希烨抿了抿唇,抬起目光望向高位上的慕昊鸣,眼神中的复杂一闪而过,轻唤了一声:「父皇。」 「这……」回过神来的慕昊鸣指了指慕希烨,似乎是想说什么,復而皱眉,看向辞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五年前就死了的四儿子,又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五年未见的儿子,除了第一眼时有所震惊,之后便连半分喜色都不曾见到! 慕希烨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回皇上,」辞颜答道,「臣在天辰时,巧遇了四殿下,便将他带回了风临。」 「哦?巧遇?」慕昊鸣微微眯起了眼,从高位上踱步而下,来到慕希烨面前,「这么说来,五年前,你没死?」 「是。」慕希烨低头,顺从地回答。 「好了,」慕昊鸣摆了摆手,他身居皇位这么久,有些东西自然也都能够想到。除了见到死而復生的慕希烨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后便想明白了这前因后果。 他看了一眼慕希烨,眼神中不见父亲的慈爱,反倒有些厌恶,「罢了,以前的事朕就不追究了,你回来便回来吧,原来住哪就还住哪,从明日起,就恢復上朝吧。」 一句话,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就把慕希烨接下来的生活都规划好了,而他,关心的只不过是这个突然回来的儿子能带给他多少的利益,至于他这五年去了哪里,吃了什么苦,则全然不在他关心的范围之内。 慕希烨低垂的眸子里划过了一丝冷意,却依旧低眉顺目,道:「是。」 「好了,没什么事就退下吧。」慕昊鸣摆摆手,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已经有了些不耐,慕希烨正要行礼,便见一个侍从走进来俯身通报导:「皇上,二殿下来了。」 「父皇,」海没等皇上开口,慕誉然就径直从外面走了进来,眼神有意无意地往慕希烨那里一瞟,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嚮慕昊鸣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皇。」 「免了,」慕昊鸣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点点的笑意,「誉然今天怎么过来了?」 慕誉然一笑,道:「儿臣听说父皇为了风临日夜操劳,特地把近日得的一件好东西拿来孝敬父皇!」 说着,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个精緻的盒子,里面,赫然是一支万年的老参! 「你倒是有心了。」慕昊鸣微微抬手,就立刻有侍从上前,将这参连同盒子一併收好,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份内之事。」慕誉然呵呵一笑,忽然,似是不经意间看到了慕希烨,愣在了原地,「你……这,四皇弟?」 「是啊,你四皇弟回来了。」慕昊鸣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刚刚朕,都被他吓了一跳。」 「呵呵我就说嘛,」慕誉然伸手拍了拍慕希烨的肩膀,「当初消息传来的时候,我还不相信,我们四弟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呢,你说是不是?」 慕希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二皇兄过奖了,我只是个普通人,哪天丢了小命,也是再正常不过。」 「这怎么能这么说,」慕誉然不贊成地皱了皱眉,继而转向慕昊鸣,躬了躬身,道:「父皇,不若今晚就办个家宴吧,也好替四皇弟接接风,把他回来的好消息告诉大家。」 慕昊鸣的神色看不出深浅,淡淡地道:「随你吧。」 「如此,便多谢皇兄。」慕希烨微微笑着,在一众各怀心思的人之间只感觉有莫名的阴谋在悄悄酝酿着。 一丝冰寒的光在他的眼底悄然划过,现在的他,虽然对权力没有什么特别的欲望,但,也不意味着他会任人宰割!若他们触及到了他的底线,那么,他也不介意从逆境开始反攻! 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是墨卿染教给他的道理,而他,也一直记在心里!
第一百六十六章 告别师尊 &nb &nb「徒儿,过来。」 &nb此时的十峰上,月重莲一身浅蓝色的长袍,迎风站在峰顶,他一头长髮披散在背后,在清风的吹拂下微微扬起。 &nb而墨卿染,于数日之前被唤上山,这几日倒也真不得空闲。而帝云鸿,则与暗二一起离开了,想来是有什么要事要他亲自处理。 &nb「教你的御剑术,学习得怎么样了?」月重莲看了她一眼,沉声问道。若在平时,他还是个体贴和蔼的好师尊,可一设计到学习,他便立刻严肃了起来。 &nb墨卿染意念一动,从白玉扳指中唤出了幽冥剑,双手向两侧微微抬起,清喝了一声:「分!」 &nb顿时,原来的一柄短剑就分成了十柄,悬浮在她身侧,左右各是五把,明晃晃的剑尖反射着阳光,看起来颇有几分气势! &nb「再分。」月重莲淡淡地看了一眼,眼中不见什么满意的神情,开口道。 &nb墨卿染抿了抿唇,意念再次包裹到那十柄短剑上去,心中暗自运起御剑术的口诀,只见空中短暂的一道重影闪过,顿时,每柄短剑又轻晃了一下,一分为二! &nb现在,便是有二十把的短剑悬浮在空中,只见短剑时而平稳,时而微微颤抖,已能够看出一分勉强的势头! &nb她虽然精神力浩瀚无比,若是仅仅控制一把短剑定能够做到分毫无差,但,在这二十柄剑下,就颇有些压力,才过了一会儿,就见她额上有些许汗珠冒了出来。 &nb月重莲见她这个样子,便知道是到了极限,他嘆了口气,走上前去,从她的手中接过幽冥,意念微微一动,顿时,就分为了百把短剑,密密麻麻地排列在身前,闪着寒光! &nb墨卿染倒吸了口气,目中露出了一丝惊嘆:好厉害! &nb月重莲意念再一动,便收回了剑来,开口道:「卿染,若论精神力的强弱,你绝不在我之下,可你知道,为什么你的御剑术迟迟不能提高吗?」 &nb墨卿染精神一凛,顿时竖起耳朵:「还请师尊教导!」 &nb「你的弱点,在于无法分配好自己的精神力。」月重莲严肃道,「你控制一把剑是控制,控制一百把也是控制,于方式上没有什么差别;你要控制几把剑,就等同于把精神力分为几份,一份精神力控制一把,每把剑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nb他把剑抛回给她,道:「你再试试。」 &nb「好,师尊。」墨卿染接过剑,微微抿了抿唇,深吸了口气,微微阖眼,庞大的精神力再次向幽冥剑席捲而去,她按照师尊的指示,将自己的精神力一块块分配开来,心中御剑术的口诀默念。 &nb「分!」她清喝了一声,精神力瞬间就像橡皮糖一样缠绕上了幽冥剑,每份精神力都控制着一把短剑,稳稳噹噹! &nb第一次,就分成了二十把! &nb她控制着悬浮在空中的短剑,上上下下地绕了几个圈,让自己的精神力与短剑之间快速熟悉起来,而随后,她将自己原有的精神力再进一步细分,再喝了声:「分!」 &nb二十柄短剑虚影一晃,顿时就变成了四十柄! &nb短剑在空中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才平稳了下来,墨卿染微微惊讶地挑了挑眉,看向月重莲,叫道:「师尊……」 &nb她成功了! &nb月重莲的目中浮起了点点的笑意,道:「你且控制着飞行试试。」 &nb墨卿染点头,用精神力包裹着幽冥剑,看向左手边一棵大树的顶端,喝了一声:「去!」 &nb顿时,四十柄短剑就好似长了眼睛一般,在空中噌地留下一道尾巴,向树顶上激射而去。 &nb只听见哗啦啦一声响动,无数的碎叶片就纷纷扬扬地往下落来,可怜那棵长了不知道多久的老树,转眼就成了秃顶。 &nb「转!」墨卿染指尖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眼睛死死地盯着空中的短剑,不敢放松半分,只见那些小剑在空中摇摇晃晃地转了个身,终于,还是有五六把没能成功地控制好,「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nb她心里一急,顿时,还在空中的三十多把也出现了重心不稳的状况! &nb见状,她再不敢分心,急忙把全部的精神力都调回到尚在空中的小剑上,堪堪才把它们都救了回来,才好不容易恢復平稳,却见月重莲手指微动,顿时,地面上的小石子就好像有了生命一般朝那几柄短剑疾飞过去! &nb「铿,铿铿铿!」 &nb毫无反抗的余地,那三十多柄短剑统统被小石子击中,落到了地上! &nb「现在,明白自己的实力究竟有多不堪一击了吧。」月重莲收了手,望向她,「别怪师尊对你严苛,你既然叫我一声师尊,我就必须对你负责。我能陪在你身边的日子不多了,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会尽可能地将平生的所学传授给你,你能领悟多少,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nb「师尊……」墨卿染一愣,他这一番话,让她的心底兀自生出一股惆怅来。 &nb是啊,师尊已经晋级到神阶,这落羽大陆自然是留不住他的,或许不日,他就将前往更加广阔的幻天星海了吧! &nb回想拜师以来的点点滴滴,她学得太少,闯祸的时候却是太多! &nb一时间,心下感慨万千,却只能低下头去,化为勤学苦练的力量,她不能成为师尊的包袱,她应该是他的骄傲! &nb接下来的近一年的时间,她都在十峰上渡过,月重莲也一直伴她左右,悉心指点。 &nb三百多个日日夜夜的勤学苦练,她的御剑术飞快地提高,终于从勉勉强强的四十把,提升到了一百五十把! &nb而与此同时,她的炼丹术也在不断地进步着! &nb事实上,无论是符术还是炼丹,又或是御剑,本质都是对精神力的控制,想通了这一点的墨卿染那,学什么都融会贯通,这条修炼的道路更加一帆风顺! &nb「砰!」 &nb丹药在丹炉内勐烈地撞击着,她不慌不忙地用精神力压制着丹炉内的丹药,包裹着药汁凝聚成形,这已经是今天第三炉了! &nb她看了一眼桌面上摆放着的白瓷瓶,心中涌上来了一阵喜悦,自从前几天成功炼制出了绿阶的丹药,她就好像进入了一个新的门槛,关于天地大道的体悟在心中更加的明晰,连带着她的符术也一併提升至青阶! &nb「起!」她清喝了一声,右手微抬,顿时丹炉的盖子打开,里面,三颗圆熘熘的绿色丹药在炉底轻轻地跳跃着,周身的丹纹像会流动一般,绿阶上品! &nb她满意地弯了弯嘴角,熄灭了炉底的火焰,左手熟练地将三颗丹药装入瓶中,只留下空中浅浅的药香。 &nb「炼好了?」月重莲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拿着两枚果子,顺手抛给墨卿染一枚,指了指桌上的瓷瓶道,「拿来我瞧瞧。」 &nb白瓷瓶入手,微凉光滑的触感说明它的价值不菲,月重莲伸手拔掉瓶塞,顿时,一股清香瀰漫了整个房间。 &nb「绿阶上品!」光是从香味,月重莲就能判断出这丹药的品阶,顿时满意地点点头,但,待他将瓶中的丹药倒出来时,他却狠狠地一愣! &nb他手心里,三颗绿色的丹药静静地躺着,散发出迷人的药香,还残留的点点余温说明,这确实是一炉中炼出来的! &nb但,即便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当真是你一炉炼出来的?」 &nb墨卿染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nb月重莲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药渣呢?剩了多少?」 &nb「除了提纯时去除的杂质,几乎百分百成丹。」 &nb听到这样的回答,月重莲深吸了口气,忽然大笑道:「看来为师的担心真是多余的,你做的,远比为师期望的要好太多了!」 &nb他顿了顿,似是忽然想起来的什么,道:「若你使用凤凰真火,恐怕丹药的品阶还能更上一层!」 &nb「唔,」墨卿染摸了摸鼻尖,「但是,除了师尊的这个,恐怕没有药鼎能承受我真火的温度。」 &nb月重莲瞅了瞅自己那个黑不熘秋的「锅」,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道:「不若你自己炼制一个吧,为师这几年也搜集了一些材料,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用得上的。」 &nb墨卿染轻咳了一声,道:「材料我倒也有不少。如今我的实力有所提高,不若……帮师尊重新炼制一个吧,那个……我也实在是看不过眼。」 &nb说着,她意念一动,就将自己空间中的材料统统倒了出来,什么晶铁矿、龙火石、紫云矿,从西瓜到拳头大小都有,甚至还有几样叫不出名字的。 &nb月重莲一眼扫过她的材料,忽然伸手拿起其中一样灰白色的矿石,神情中带着微微的惊讶:「这是……龙骨石?」 &nb「这不是拍会上那一块吗,」墨卿染见他神色有异,目光也转到他手中的那块矿石上去,「师尊,这块有什么问题吗?」 &nb月重莲在短暂的怔愣后便反应过来,笑道:「你运气还真是不错,罕见的龙骨石都被你找到了。」 &nb「龙骨石?」 &nb「是啊,」月重莲笑了笑,「这龙骨石,顾名思义,是巨龙死后的骨骼所化,坚硬无比,是防御类幻器的好材料,只可惜,现在的龙已经很难见到,更别提是龙骨化石了。像你这样大的一块,已是极为难得。」 &nb「原来是如此。」墨卿染闻言眼中也不由得出现了一抹喜色,她微微思忖了一下,伸手拿起了另一块矿石,这块,正是在盘龙镇的黑市上买到的。她开口问道:「师尊,你可识得这块?」 &nb月重莲伸手拿起她的,仔细看了一阵,脸上不由得出现了点点疑惑。片刻,他放下矿石,道:「这块矿石为师也从未见过,你是从哪得到的?」 &nb墨卿染将她在盘龙镇上遇到的那名老者告诉了他。 &nb「既是如此,说不定这块石头还真有些来路,」月重莲将矿石递迴给她,「不如试试也无妨。」 &nb墨卿染点点头,意念一动,指尖便冒起了一小簇火花。用精神力包裹的石头缓缓送入火苗中,只听见刺啦一声,火苗迅速高涨,将石头整个吞没了进去! &nb一簇火苗悬浮在空中,连同那块石头一起,墨卿染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手心向上置于膝上两寸的位置,虽然没什么动作,精神力却是没有放松。 &nb师徒二人一齐看向火苗中翻腾的那块石头,出乎意料的是,经过了凤凰真火的烤炙,那块不知名字的石头竟然还是完好无损,与之前没有丝毫的两样,就连表面,都没有融化半分! &nb「!」 &nb这场景,就连月重莲都惊讶地瞪了瞪眼! &nb原本以为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却哪里想到,竟然是块宝贝!墨卿染的眼中也涌起了一丝激动,若能将这块石头做成药鼎,就不用再担心药鼎会承受不住她的真火而融化! &nb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怎么把这块无坚不摧的石头做出形状来? &nb她不信邪地加大了手中的火力,足足烧灼了一盏茶的时间,这石头却好像铁了心不融化一样,依旧坚硬如铁! &nb她吐出一口气来,将手中的凤凰真火收回,暗自思忖着。 &nb现下就好比是遇到了一盘珍馐美味,可惜无法吃掉,真是叫人恼火! &nb月重莲想了想,道:「索性磨成粉末吧,到时候一併加入材料中去,就没有融化的这个过程了。」 &nb「对呀,」墨卿染一拍脑门,这样一来,不仅不用担心这石头没法融化从合适的形状,也不用管它到底能不能融化,反正一样是加进去,这样还倒省事多了。 &nb她眼巴巴地抬头望着月重莲,这碎大石的任务,自然是要师尊帮忙了。 &nb月重莲微微一笑,从她手里接过石头来,此时的石头还留着些余温,略略有些烫手,他手中无色的星力涌动,瞬间,原本还坚硬如铁的石头,在他手下就立刻成了白花花的粉末! &nb墨卿染伸手拿过了一块碗口大小的龙火石,手中的真火再起,没过多久,这龙火石上就出现了「刺啦啦」的声音,矿石也渐渐软化下来。 &nb她雄浑的精神力包裹着整块石头,仿佛一张大网,又好似是个筛子,一点点地将里面的杂质剔除出来。 &nb橙红色的火光照在她的脸上,一瞬间,周围的温度都好像升高的几度。墨卿染盘腿坐着,表情认真而严肃,滚烫的岩浆夹杂着杂质流淌到地上,顿时,将地面都烧灼出一个洞来。 &nb手中是已经除过杂的龙火石,她分出一部分精神力包裹着它,好让它悬浮在空中,而手中,又拿起了另一块猫眼绿的雀铜岩。按照先前的步骤,她同样认真地除去了杂质,将它融汇到龙火石中。 &nb随后,她把拍会上得到的龙骨石也加了进去。 &nb一大团粘稠的液体悬浮在空中,而下方,精神力控制的凤凰真火如同乖顺的孩子,在她的手中静静地燃烧着,她见着火候差不多了,伸手便将那不知名的粉末也同样加了进去。 &nb用精神力包裹着这滚烫的岩浆,将它们混合均匀,此时,墨卿染的额上已经出现了点点的汗珠,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精神力消耗的。 &nb她全身心地投入到炼器之中,故没有多大的感觉,但,在一旁静静看着的月重莲却知道,她这一坐,就已经坐了半天! &nb想到她之前才炼完的丹药,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一天之内的精神力消耗已经够大了,她能吃得消吗? &nb但,这样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墨卿染此时只觉得脑海中的精神力充沛地惊人,也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这几日的练习,在炼完丹药之后她也一点也不觉得疲惫。 &nb所有的材料都已经加入到了岩浆中,接下来的步骤,就是要将这些材料,凝聚成形! &nb这一步,显然还是有些困难的,墨卿染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将精神力融汇到这一团岩浆中去,按照脑海中想像出来的药鼎的模样,开始一步步塑形! &nb若说前一次炼制药鼎的失败,是因为她对精神力的控制不够精深,那么现在,经过了一年的练习,她对精神力的控制也已经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这些都再不是问题! &nb此时的岩浆已经有些浓稠,她微微阖眼,精神力包裹下的岩浆就在脑海中显现出来。她小心地用精神力推动着岩浆,将药鼎大体的框架构造出来,随后,更加细緻的工作也随之展开! &nb而此刻,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而她手中的工作却才进行到了一半。 &nb月重莲坐在一旁,脸上没有露出丝毫不耐烦的神色,反而饶有兴趣地望向她。他自然能够看出,比起前一次,墨卿染几乎是有了本质的突破,手里的动作也越来越娴熟。 &nb仔细地在药鼎的周围雕刻上花纹,她催动着凤凰真火,经过最后的烤炙,岩浆终于干涸,凝聚成形! &nb她睁眼,看到面前一口黑色的大鼎微微带点墨绿的光泽,终于满意地弯了弯嘴角,手中的火势慢慢地缩小,现在,一件半成品的幻器已经做好,剩下的,不过是往上面绘制符文了! &nb「师尊,」她淡淡地笑了笑,眼中露出一抹难得的温馨,她知道,她炼制药鼎的时候,师尊定然是一直在这里陪她。 &nb「好了?」月重莲伸手拿起了那个新炼制好的药鼎,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笑道,「这个倒是不错,至少比我那个要好看了不少。」 &nb闻言,墨卿染又是老脸一红,想起那个锅不像锅鼎不像鼎的玩意,顿时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道:「师尊,我把那个也重新炼制一下吧。」 &nb「自然是要的,」月重莲笑了笑,「不过不是今天,你的消耗已经够大了,好好休息一番吧,改日再炼制也不迟。」 &nb…… &nb又是三天过去,墨卿染利用剩下的材料,融合月重莲的药鼎,为他重新炼制了一番,新的药鼎虽然没有原物那么好看,但至少比漆黑的大锅精緻了不少。两口鼎的符文她都已经绘制完毕,不论在坚固程度还是耐高温程度上都予以了加成。 &nb在十峰上的日子平淡却不无聊,墨卿染日日勤加练习,炼丹和符术一样都没有落下。 &nb帝云鸿还没有回来,而距离师尊离开的日子却是越来越近。 &nb「徒儿,把御剑术的十八式都给为师演示一遍吧。」十峰顶,月重莲站在树下,看向墨卿染道。 &nb「是,师尊。」 &nb墨卿染意念一动,将幽冥剑握在了手中,锋利的短剑闪着寒光,在她的手中变幻无穷。 &nb「第一式,迎风神舞!」 &nb随着她的一声清喝,幽冥剑一分六十,好似张开了一张大网,向前扑将过去! &nb「第二式,贯清长虹!」 &nb六十柄小剑再分,优雅地在空中划了个圈,剑锋向内,虎视眈眈。 &nb月重莲静静地看着,目中的欣慰逐渐流露出来。 &nb这就是他的弟子,在不骄不馁之间飞快地成长,不管再难再苦,也从来没有叫过一声累! &nb她有了这般的成就,恐怕在落羽大陆上,已经无人能敌了吧! &nb那么如此,他也可以放心离开了。 &nb「第十七式,风云惊变!」 &nb那里,眼花缭乱的小剑在空中似有生命般地盘旋,飞舞,墨卿染却似乎是有所感应地向月重莲看了一眼。 &nb只一眼,她就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nb精神力兀自收了,上百柄小剑归为一把,落在了她的手中,她抿了抿唇,脸上出现了一丝认真:「师尊……是要走了吗?」 &nb月重莲点了点头:「自为师晋阶以来,在落羽上待的时间也已经够长了,不日,就将前往幻天星海。」 &nb墨卿染点了点头,在心里嘆了口气,无论如何,分别的这一日终将到来! &nb她忽而扯了扯嘴角,似是自我安慰一般地露出了一个笑容,眼神復又变为坚定:「师尊放心,我定当加紧修炼,等到了神阶,便去幻天星海找您。」 &nb「好。」闻言,月重莲也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是啊,凭着她的天赋,去往幻天星海指日可待,现在的分别,是为了来日的相聚! 第一百六十七章 龙族出没 清晨时分,月重莲师徒就站在了十峰脚下,今日,他便要正式告别学院,告别落羽,而前往幻天星海了! 该带的物品已经收拾好,全部装在了空间戒指中,到也乐得轻便。得知自己的师尊要走,墨卿染自然是一万个不舍,但,她心中也明白,他去往幻天星海是必定之路,而她唯有加紧修炼,才能追上师尊的步伐。 更何况,为了帝云鸿,也为了她已故的娘亲留下的「前债」,她也应当去往那片新的大陆! 所差的,不过是时间罢了。 月重莲回身望了一眼自己居住了多年的十峰,神色里露出一丝怀恋,继而转身,轻轻道:「走吧。」 墨卿染跟在他的身后,由于时辰尚早,学院里还没有什么学生,二人一路默默无言。 不多时,二人便行至了学院的门口,正是墨卿染来时的那座大门,依旧如那时般的颓败,显得分外地荒凉。 然,正当月重莲要跨出校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大清早的就要走?」二长老岳青松捋了捋花白的鬍鬚,嘆了口气走了出来,「老夫料到你定是不肯打个招唿,才在这里等待。」 「二长老。」墨卿染躬了躬身,算作是见了礼。 岳青松看了一眼默默不言的月重莲,心下也是感慨万千,道:「既然你要走了,老夫也不留你,只来传达一句院长的话,『不管你走去了哪里,都要记住,苍鸣是你的后盾。』」 月重莲愣了愣,显然是有些没有料到院长会如是说,不由得在心里嘆了口气,点了点头道:「多谢了。」 「一路保重!」 …… 师徒二人和二长老道了别,随即向学院外走去。街上的不少店铺还没有开张,冷冷清清的,难得见几个行人,也是匆匆而过。 墨卿染同月重莲走到了城外,花几个晶石雇了一辆马车代步,随着马蹄声笃笃地响起,他们朝着无尽之海的方向前行而去…… 为了师尊此次的前往幻天星海的路线,墨卿染算是费了一番顶楼藏有无垠之海的地图和相关书籍,她特意问老院长要来了进入的了整整一天,才勉强弄明白了去往幻天星海的路线,想想其中的麻烦,自己也是抖了一抖。 要是到了帝云鸿那个等级,能撕开空间来回,恐怕就方便多了吧! 但她不知道的是,即便是到了神帝,也无法轻松地撕裂空间,而帝云鸿的体质,说白了是有些特殊,他每每动用本源之力破开空间,对他的反噬也是不小。 月重莲见她有些神色恹恹地靠在马车壁上,心里明白她在担心什么,不由得开口安慰道:「没事的,雷劫都挺过来了,不就是去幻天星海吗,会有多难?」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道:「待为师先去那边铺铺路,到时候你来的时候,自然要方便一些。」 墨卿染听了心中微动,张口唤了一句:「师尊……」便再也说不下去。师尊到了这个时候心里想的还是她,果真是疼爱她得紧! 「得啦,你小子。」月重莲见她那副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笑骂了一句。一个男孩子,偏偏要这么煽情作何,又不是生离死别,反正迟早会见。 这时候的他没有想到,当他们真的在幻天星海相见的时候,墨卿染却又俨然是另一副装扮,连他这个做师尊的,都几乎没有认出来! 马车的速度不快,再加上无垠之海偏避难找,两人几乎是花了大半个月才摸到了一点边缘。好在墨卿染的记忆力惊人,见过的地图过目不忘,在马车里闲着无事,便索性自己又默写了一份,和月重莲两人一研究,还是指挥着马车夫绕了不少弯弯道道,到了第二十五天的早上,才看见远处墨蓝的一片海,知道他们这是到达了终点。 剩下有好一段路礁石遍布,很是难走,他们打发了马车回去,索性自己下车步行起来。 为了节约体力,两人倒是并没有用上星力,就像师徒二人平常散步一般,慢悠悠地走将过去。 咸咸的海风吹起二人的衣摆,他们走近一看,才知道这海辽阔得无边无际,真的是印证了它「无垠」的这个名字。墨蓝色的海水翻滚起朵朵的浪花,偌大的一片海面上,看不见一只飞鸟,也不见一艘渔船! &nbs楼书籍的记录,通往幻天星海的道路只有一条,那便是在海底! 月重莲平静的目光看着海面,并不见多少波动,他回头看向墨卿染道:「不用再送了,为师这便走了,你也回去吧。」 墨卿染抿了抿唇,眼底有一份情绪划过。她点头,道:「师尊保重。」 「嗯。」月重莲应了一声,浑身无色的星力涌动,在体表形成了一层薄薄的保护膜,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墨卿染,随即迈步向冰冷的海水中走去! 墨卿染站在岸上,感受着汹涌的海风,目送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海底,只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背影。 眼前一望无际的大海依旧如初,并没有因为多了一个人而出现什么异常。她又看了一会,便决定打道回府。正在这时,她手腕上一直伏着睡觉的小青似是醒了过来,蹭蹭她的手腕,一扭一扭地向外探出了头。 「小青?」墨卿染一愣,伸手想要揉揉它的小脑袋,却见它一反常态地避开了她的手,反而支起了身子向海面的某一个方向望去,嘴里还发出了细微的叫声,看起来有些兴奋。 见到它的反常,墨卿染心下正疑惑间,却突然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也朝那个方向望去,只见,海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小点,正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飞来! 她皱了皱眉,心中涌起警惕,哪怕到了神阶都无法飞渡的无垠之海,竟然有人能平稳飞行?那两人又是什么来歷? 仿佛是一眨眼的工夫,那两「人」就飞得近了,能够看得清了,墨卿染一眼望去,忍不住惊讶地张了张嘴,这哪里是什么人,竟是一红一蓝的两条真龙! 越来越近了,那条红龙如打招唿似的轻啸了一声,而她手腕上的小青也回应似地发出了细微的叫声!墨卿染这才想起来,那日姬天痕在刑司堂的大牢里说的话,小青的族人,可不就是在这无垠之海的龙皇山吗? 这样一想,她便心里暗自松了口气,既然是小青的族人,自然不会是敌人,她笑了笑,正要开口打个招唿,便见那两条龙在她面前化成了人形,另一条蓝龙皱眉瞪向她:「还不快放了我们的太子殿下?」 先是被他们的化为人形一惊,随后又被他话中包含的意思一吓,墨卿染眨了眨清澈的眼睛,沖他们抬起了自己白皙的手腕:「你们说的太子殿下……就是它?」 只觉得有一阵温和的风拂过,瞬间小青就被捲走,落到了其中年长一些的红龙手中。他瞥了一眼墨卿染,目光深沉带着敌意,吩咐道:「把这女人带回去。」 兽类的直觉要敏锐一些,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她是女扮男装,但,此时的墨卿染已经来不及计较这些,她比较关心的是他的那句话! 为什么要用这种关押犯人的语气说话,莫非……他们是误会了什么? 然,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的墨卿染只觉得腰间一紧,瞬间天旋地转,头重脚轻,那条蓝龙又在一瞬间内变回了龙身,一条尾巴紧紧地卷着她的纤腰,腾空向来时的方向飞去! 她抽了抽嘴角,额上滑下三条黑线,望了一眼身下蓝汪汪的海水,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地被吊在龙尾巴上。 虽然被倒吊着形象全无,可至少是安全的,不是吗? 看着他们的这架势,她多多少少也猜出了些什么。先不说这人龙两个种族之间本身就存在的矛盾,光是见到自家尊贵无比的太子爷被人像「宠物」一样圈养着,恐怕是条龙就会勃然大怒吧? 墨卿染在心里默默地嘆了口气,没被当场就一掌噼死已经算是幸运,只不过,被抓去那龙皇山之后会遇到什么,都还是个未知数。 不会是想好好折磨她一顿吧?墨卿染悄悄抖了抖,看来,还是要找个时机好好解释解释才行。 龙族的飞行速度极快,只听见耳畔的风唿唿地过去,没过多久,墨卿染便远远地见到了墨蓝色的海平面上出现了一座岛屿,随着他们的不断靠近,岛上葱葱茏茏的树木也映入了眼帘!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岛上居然有不少的巨龙在上空盘旋着! 在落羽大陆上已经灭绝的种族,龙族!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见到! 墨卿染惊讶地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好好打量一下这座岛屿,便感觉到自己的腰间一松,整个人瞬间失了支撑地向地面跌去! 好在她的反应极快,在空中堪堪地一个燕子翻身稳住了身形,毫不狼狈地落了地,才抬头向周围看去! 到了岛上,才发觉这座岛屿的面积着实不小,一眼望去就好似一片小小的大陆,高山峻岭,好不壮观! 而在她的身前,一条原本在空中盘旋的白龙降落在地,对着那一红一蓝两龙行了一礼道:「两位大人回来了。」 「嗯,」红龙应了一声,摊开手心看了看乖巧地趴在他手心里的小青,目中露出一丝恭敬,道,「我二人已经将太子殿下带回,现在就去面见龙皇陛下!」 他顿了顿,狭长的眼睛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墨卿染,復又皱眉吩咐道:「这个女人,先带下去关押起来!」 「是!」白龙低头恭敬回道,立刻过来向墨卿染抓去。 「慢着!」墨卿染矮身避过白龙的手,漆黑如星空的眼直视那红龙,因为她知道,这里说的上话的只有那红龙:「就算阁下作为小青的族人,亦没有权利将它从我的身边带走,更没有权利关押我!你要面见龙皇,可以,但须带我一起!」 她如黑曜石般的眼中透着明显的坚持,在都是神阶之上的龙皇山上,她一个小小的半圣反倒没有丝毫的怯意,这份勇气,让红龙也不由得微微侧目。 他顿了顿,深邃的眼睛望向墨卿染:「你可知,你对太子殿下的所作所为,就算让你死一千次也绝不为过!」 墨卿染冷笑一声:「那倒请阁下说说,卿染对你们的太子殿下,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 先前小青误闯入她的花园,才被她捉住,带在了身边,就算不知道它为龙身,也不曾亏待过它;可试想,若小青一直跟着那楚姗姗,恐怕早已落得个命丧黄泉的下场!这样一说,把她说成是救命恩人也不为过吧! 「这……」红龙一愣,她这么一问,他倒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先前瞧见自家的太子殿下在这女人的手中时,他只道是这女人将太子作为玩宠,可现下的情况来看,似乎又不是这么回事。他皱了皱眉,道,「也罢,你若想来,就跟着来吧。」 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率先便往前走去。墨卿染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只要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那便还有迴旋的余地。她抬腿就跟了上去。 一路掠过了小半个岛屿,在快速地飞行下,便可将岛上的景色尽收入眼底。墨卿染粗略地观望了一番,也不禁感慨于这岛屿上的错综复杂。 路上不断有路过的龙们,见了那条红龙纷纷让路行礼,却惊奇于他身后跟着的人类女孩,不由得纷纷投去了异样的眼神。 墨卿染也不去理会他们,一路紧紧跟着红龙,没过多久,就在一处石窟处停了下来。 「摩诃大人回来了!」石窟前,一名身穿银袍的少年躬身问好道,唇红齿白的脸上还带着丝丝稚气,只是头顶的两只可爱的小角说明了他的身份。他一眼瞥见红龙摩诃身后站着的墨卿染,脸上露出了一份善意而好奇的笑容,转向摩诃道,「陛下已经在等您了。」 「嗯。」摩诃应了一声,伸手拍了拍衣摆下的褶皱,抬腿就往那石窟中走去。墨卿染见状,连忙跟上。 石窟里略显昏暗,龙皇陛下就住在这种地方她也是略有些吃惊。不过转念一想,龙族毕竟不同于人族,于建造水平上自然也有差异。但,在绕过了几个弯再往里走进去的时候,她却狠狠地吃了一惊,只见,那广阔的石窟顶上竟然是镶满了闪闪发光的夜明珠,把洞内照得如白昼一般,而石壁的两侧,竟是堆满了金光闪闪的珠宝,还有不少紫晶石和珍惜的矿石,随意地就扔在地上,莫名就让墨卿染想到了一个——土豪! 看来,龙族还真是对这些亮闪闪的东西情有独钟啊! 「吼!」 洞穴深处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啸声,震得石壁都颤了颤,一股巨大的威压带着洪荒的气势袭来,墨卿染不禁心中一凛,龙皇来了? 光是从这股惊人的威势,就能看出,那素未谋面的龙皇,定然是修为极其高深!至少一次性秒杀一百个她绝不在话下! 她还没来得及再往深处想些什么,就见旁边的摩诃立刻单膝跪地,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手心里卧着他们敬爱的太子殿下;他高唿道:「摩诃拜见陛下!」 「起吧!」空中一道雄浑的声音落下,虽然仿佛是平常的一句话,却震得墨卿染耳膜发颤,她似乎能都感受到,暗处有一道视线正落在了她的身上! 巨大的实力差距,让她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陛下,」摩诃暗自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每次在陛下面前,他都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着实令他心惊。他吞了吞口水,强自镇定下来,道,「陛下,摩诃已将太子殿下平安带回!」 「哦?」一股金色的风勐地刮过,墨卿染只觉得眼前一花,一名身穿金袍的中年男子就出现在了眼前,只见他头戴着紫金皇冠,皇冠上一颗硕大的红宝石熠熠夺目,再往下,他的脖子上、腰上都挂着成串的珠宝,就连手指上的戒指,都有寻常人的两个那么大! 墨卿染暗自抽了抽嘴角,心想这龙皇果真是土豪得很! 但现在,龙皇显然是没有工夫来搭理她,他微微抬手,摩诃手中形似小蛇的小青龙就悬浮到了空中。他伸出手去,面上终于露出了一份慈爱和欣喜。 血浓于水,他又如何会认不出,这就是他亲生的孩子!它那刚出生就被恶龙带出了岛去随意丢弃的孩子啊! 他也曾派人到处寻找,年復一年,他都几乎要失去了希望,却不想,今日突然于岸边传来的细微波动引起了他老人家的注意,抱着百万分之一的希望他才派出了摩诃前去查探,没想要,竟然真的找回了他的孩子! 小青乖巧地趴在他的手心,撑起身子眨巴着黑亮的眼睛,似乎带着一丝疑惑,又带着亲昵和顽皮,对于龙族的年龄来说,它不过就等同于是人类两三岁的孩子,还稚嫩得紧,却因为去人族的「游歷」而显得格外的瘦小。 龙皇想了想,手心中兀自涌起来一团乳白色的雾气来,精华的能量被雾气柔和地包裹着,只见小青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兴奋,张开小小的嘴就向那团雾气吸去! 飞快地吃完,它还人性化地舔了舔嘴角,脸上露出了一丝吃饱喝足的倦懒,打了个呵欠就在他的手心里咂巴着嘴睡去。 龙皇慈爱地笑了笑,大手一指,石窟中就立刻出现了一张小小的金床,他将小青放置到金床上,还布了个结界,才终于把目光转向摩诃,脸上露出满意,道:「找回了太子,你功不可没!本皇要好好地赏你!」 「谢陛下,」摩诃拱手,犹豫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墨卿染,道,「陛下……这人,要怎么处置?」 ------题外话------ 感谢an593594的评价票和月票~
第一百六十八章 融入龙族(万更) 「哦?」龙皇姬苌诀的目光这才落到了墨卿染的身上,才一眼,就看出了她人类的身份和半圣的修为,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摩诃,你带一个人类到这里来做什么?」 在龙皇的威势下,摩诃哪里敢隐瞒,赶紧就将他如何遇到墨卿染和太子殿下的过程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你是说我儿先前一直被困在这个女人的手中?」姬苌诀皱眉,眼里显然是划过了一道厉光,任何一位父亲,都无法容忍自己尚在幼年的孩子遭到旁人的伤害! 「龙皇陛下,」墨卿染神色淡淡,现在的她已经完全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也知道自己很可能被龙族的人误会,但,她却依旧临危不惧,在她看来,这龙族虽然有些武断,却并不是什么十恶之徒,若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相信他们会明白她是无辜的。 她开口道:「我与小青的相遇也算是有缘,当然先前我也并不知它为龙身,只道它是一条有灵性的小蛇。这一段时日的相处以来,它对于我来说更像是伙伴。它也同样信任我,甚至多次救过我。」她顿了顿,目中露出诚挚,继续道,「我知道你们是它的族人,但,你们却不能决定它的命运。不管是留在龙族也好,还是随我一起闯荡天下,我想,应该过问一下小青自己的意思。」 这一番话,说得可谓是十分真诚,姬苌诀也忍不住皱起了眉,目中露出了一份怀疑,看向她道:「照你这么说,你确实不曾虐待过我儿,也不曾奴役过它?」 墨卿染毫不犹豫的点头:「我可以起誓,千真万确。」 姬苌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以他万年的阅歷,自然能看出眼前的年轻人不是在说谎,他吐出一口气,道:「既然这样,以前的事情本皇便不再追究,甚至,念在你照顾过我儿的份上,我可以赐你奇珍异宝,只要这里有,你都可以拿走!」他的目光转回到金床上的小青身上,顿了顿道,「但是,我儿绝不可能继续跟着你,你便死了这条心吧!稍后,本皇便会派人将你送回到落羽大陆!」 墨卿染皱眉,龙皇这样决断的态度激起了她心底的倔强,她冷声反驳道:「小青和我一起过的生活很快乐,若它选择和我离开,您便没有权利将它硬留在这!」 「我是它的父亲,你说我有没有权利!」龙皇怒喝一声打断了她,微微上扬的鬍鬚显示他已然动了怒,「你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半圣,我一根指头就能碾死,我儿若跟了你,你有本事保护好它吗?他可是我龙族最纯正的血脉,出了什么问题,你担待得起吗?」 墨卿染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但,龙皇的这番话正是说在了她的痛处,她竟一时间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理由来! 于他来讲,她这点修为确实少的可怜,虽然对她这样的年龄来说,有半圣的修为已然是绝世天才,但,若真正地遇到了敌人,拼的便是绝对的实力,和年龄没有丝毫的关系! 而她也知道,她的生活充满了不确定性与危险,她的确太弱小,也背负着太多,光是幻天星海上的恩恩怨怨,就意味着她未来的生活少不了鲜血和厮杀。若真的带着小青,她恐怕还真没有绝对的把握说一定能保护好它! 或许真的是她错了,小青就应该按照龙皇的意愿留在龙皇山? 这样的念头一出现,她就立刻摇了摇头,否定掉了这个念头,事实绝不应该是这样! 她抬起头,如黑曜石般璀璨的眸子直视向龙皇:「我知道,它是您的最疼爱的孩子,您定然捨不得它出去闯荡。但,没有经歷过风浪,又如何会换来成长?难道您想让它一辈子都禁锢在这小小的龙皇山吗?」 「放肆!」这一番直白的话惹得姬苌诀勃然大怒,「我这龙皇山,哪里不好吗?本皇的对错,什么时候轮得到那你来评判?」他摆了摆手,不想再与她多费口舌,「来人,把她给我轰出去!」 墨卿染还想说什么,就被先前见过的银袍少年拉住了胳膊,他瞥了一眼盛怒中的龙皇,赶紧低下头,扯着墨卿染就连忙向外走去! 「连陛下你都敢惹,你不要命了是不是?」连拖带拽地走了一段距离,那银龙才松了口气,忍不住瞪向墨卿染。 他圆鼓鼓的娃娃脸看得墨卿染的心情顿时好了三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头上的龙角。 「哎呀,不准摸,你这女人!」银龙一把将她的手从头上拽了下来,原本就圆鼓鼓的脸上又添了一分生气和三分羞涩,微红着脸颊小声吼道,「你知不知道,我这角可是……」 说到这,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颓败地闭上,傲娇地转过头去,这个该死的人类女孩怎么会知道他们龙族的规矩,他这角……可是只有他娘子才能摸的! 想到这里,他的脸又红了三分,这个人类的女孩虽然脾气又沖又爱动手动脚,可到底……是长得极为好看啊!可惜穿着一身男儿的装扮,不知道换成女装,又是怎样的模样? 一想到这,他又忍不住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句,他这想的都是哪儿跟哪儿啊,就算她长得在好看,跟他有关系么? 心下烦躁,说出口的话也不禁沖了些,他瞥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墨卿染,道:「等下摩诃大人就会送你回去,你就老老实实地赶紧走吧,别再折腾出什么么蛾子来了!」 墨卿染在心里嘆了口气,自然是不知道才短短的一会工夫,那银龙的心思就已经千迴百转。 她心想,此番上了龙皇山,能留一条命已然是很不容易,更别指望龙族能对她客客气气了,刚刚又得罪了龙皇,从他手里把小青抢回来更加是遥遥无期。 被一个人扔在了岸边,眼前是一片墨蓝的无垠之海,身后是葱葱茏茏的龙皇山,那银龙扔下一句话要她在这里等候摩诃大人之后,便自己回去了,留墨卿染一个人无聊地蹲在地上画圈圈。 而她的身旁,负责守山的白龙正看着她,便是想偷偷熘走都没有机会。 她一边在这里感慨着,却不知道另一边,英明神武的龙皇陛下却也因为她的话而陷入了沉思。 而下首站着的摩诃,脸上好似也出现了一丝犹豫,刚刚那个人类女孩说的,好像也并不是那么全无道理。 一直以来,他们龙族就一直居住在这小岛上,与人族的领地并没有什么交集。一来,龙族的寿命虽然极长,产下后代却极为不易,千年时间里,龙族里龙的数量却依旧不多,龙皇山这样大小的一块地方足够他们生活;二来,人类对龙族的随意虐杀,导致两个种族的关系迅速破裂,龙皇才率领族人找到这样一片世外桃源,目的就是不为外界所打扰。 但,时间过去了万年,这样与世隔绝的生活所存在的弊端也逐渐显露出来,龙族的确在龙皇山生活得安然自在,却也少了外出歷练的机会,老的一辈几乎都快要忘却曾经的峥嵘岁月,而年轻的一辈,疲懒懈怠,哪里还有半分前辈们意气奋发的影子? 「摩诃啊,」龙皇嘆了口气,终于开口道,「刚刚……那人族的姑娘,话虽不中听了些,却到底还有些意思。依你之见,本皇,应该让龙儿留在龙皇山吗?」 摩诃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道:「陛下,依臣之见,让太子殿下多出去游歷游歷确实也不是什么坏事。」他顿了顿,继续道,「只是,让太子殿下跟着那个小姑娘恐怕有所不妥,毕竟她年岁尚小,修为也不足。」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姬苌诀嘆道,「只是龙儿只与她相熟,恐怕它这一关,还是难办。」 正说到小青,龙皇下意识地看了它一眼,却见先前还在睡眠中的小龙,却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圆熘熘的眼睛,自己扭动着身躯从金床上爬了下来,贴着那层结界不能出来,着急地在原地转着圈圈。 「龙儿?」姬苌诀微微一愣,指尖微动就打开了结界,小青一时间没有了支撑,从上面咕噜噜地掉了下来! 但,姬苌诀又怎么会容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只见他衣袖轻拂,一道温和的力量就捲住了小青纤细的腰身,将它带到了自己的手心中。 「龙儿,怎么了?」不同于面对墨卿染时的强势和霸道,在面对自己的孩子时,姬苌诀却是极尽温柔和慈爱! 小青从他温暖的大掌上支起了身子,微微扭了扭,一双湿漉漉地小眼睛眨巴眨巴,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它张开小小的嘴,从喉中发出了一串轻轻的叫声。 这叫声,虽然还极为稚嫩,与成年巨龙威严的啸声不同,倒像是小孩儿撒娇时娇软的话语,而姬苌诀听了它的话,脸上露出了半分纠结,忍不住看向摩诃。 「这……」小青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他墨卿染在哪! 这墨卿染,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那个人类的女孩了! 也正是从小青的口中,姬苌诀第一次知道了那个「拐走」自家孩子的「恶人」的姓名! 小青见他不答,復又叫了几声,而姬苌诀的眉头更加皱了起来! 它的意思,显然是不想离开墨卿染! 看着在自己手心里不断扭动似在撒娇的孩子,姬苌诀终于退了一步。他嘆了口气,沉声吩咐道:「摩诃,先去将那墨……墨什么来着,去将那个人类留下吧!」 「是!」摩诃领了命出去,匆匆去到岸边,墨卿染果然还在那里,被白龙看管着无处可去,无聊至极的她,再加上浑身的怨念,几乎能将脚下的礁石戳出个坑来! 「墨……墨姑娘,」摩诃走到她的面前,态度不由得放缓和了一点,「龙皇陛下的命令,你暂时可以留在龙皇山了。」 惊讶于对方的态度,墨卿染微愣,随即便明白了他这样的转变定然是有小青从中帮忙,便点点头道:「好。」 看来,龙皇对于她的态度,也没有那么强硬了! 想通了这一点,墨卿染便放下心来,既然最难说话的龙皇有所松软,那么,就说明事情都还有转机! 「不过,」摩诃瞥了她一眼补充道,「这龙皇山里,你可以住下,却不能到处乱跑,更不能伤害我龙族的子民,若你不能做到,我即刻便送你回落羽大陆去!」 墨卿染点点头,既然到了龙族的地盘上,那就自然是入乡随俗:「我明白的,不过,我什么时候能见见小青?」 「太子殿下不叫小青,」摩诃终于还是忍不住皱眉,他们英明神武的龙皇陛下的后代,又怎么能叫这样一个女气的名字?何况……他抿了抿唇,道,「虽然陛下同意你留下了,可并不代表会把太子殿下託付给你,你若有这闲情逸緻,还是想想怎么提升自己的实力吧!」 他这一番话说得墨卿染讪讪地摸了摸鼻尖,虽然这话逆耳,但不可否认的是,现在实力确实成为了她的一道阻碍! 若是她的实力能强上一些,争取到小青也有更大的胜算了吧? …… 龙族的「屋子」,准确地说也就是一个石窟,虽然比不上人类建筑的豪华精美,但却胜在干净简约,她被一路七拐八弯地带到了林间的某一处,摩诃交代完一些注意事项,就立刻扔下她,回去復命了。 墨卿染环顾四周,打量了一番周遭的环境,这里不过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石窟,没有龙皇那里许多的奇珍异宝,只有简陋的稻草一把,却是依山傍水,环境雅致。 好在她自小就没有什么娇生惯养的毛病,跟着师尊生活在十峰也从不觉得枯燥,是以,立刻就适应了在龙族的生活。 想到师尊,她的目中又透出了一丝想念,不知道师尊现在,可已经抵达了幻天星海?在那里人生地不熟,还处处是神阶之上的强者,若要安身,恐怕也得费一番力气吧! 而在她的石窟附近,也有好几处的龙穴,都是些寻常的龙族百姓,见到一下子来了人类,虽然好奇并怀有警惕,却终究算不得敌对,只是远远地望一望,便没有再靠近了。 一个人在这里,墨卿染所幸也乐得无人打扰。小青那里她自是不用担心,它是龙皇的骨血,龙皇定然会千般万般地宠着它;而学院里也没有什么大事,反正师尊也已经离开,她也再没有什么牵挂。现在唯一值得担心的是,她早就升入半圣的修为还迟迟没有松动的现象,不知道何时才能成功地晋级入神阶! 「哧!」指尖鲜红色的凤凰真火燃起,她从白玉扳指的空间中拿出了自己炼制的药鼎「玄阳」,开始练习起了丹药的炼制! 按照大脑中丹方的记忆,她意念一动,几样不同的药草就出现在了眼前! 庞大的精神力瞬间展开,包裹住了药草,将其缓缓地送入药鼎之中。她遵照着师尊所教过的知识,小心翼翼地除去药草中的杂质,提炼出里面最纯正的精华,随后,按照丹方上所记载的顺序,依次将它们加入到了药鼎之中! 「扑通扑通!」 药鼎中的液体因为高温而产生了一个个气泡,在鼎中翻滚着、沸腾着,墨卿染小心地控制着火候,饶是第一次使用「玄阳鼎」,她却好像和鼎身已然有着紧密的联繫,就像和自己默契的老朋友般,整个炼丹的过程竟是异常地顺利! 若是月重莲在此,定然会微微一笑,自己炼制出来的药鼎,自然会用着无比纯熟,因为那药鼎炼制的每一个步骤,都汇聚了她的心血,她对于它,本就是无比熟悉! 药鼎里的液体渐渐地浓缩,终于,待到药性已经混合地差不多、不再暴烈的时候,便可以凝聚成丹了! 她紧紧地盯着药鼎之中,精神力也尽数地展开,仿佛有实质一般一层一层地包裹在液体之外! 慢慢地压缩、定型……她的额上微微有些汗珠沁出,毕竟是绿阶的丹药,还是需花费一些心神! 终于,待一股浓烈的药香自药鼎中飘起的时候,墨卿染果断地收了药鼎下的火焰,左手勐地一拍药鼎边缘,一颗绿色的丹药从鼎中飞起,稳稳地落在了她的手心! 还依旧有些烫手的丹药上浅浅的熔着流水的痕迹,就连墨卿染也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原先,她还奇怪这次为何只成了一枚丹药,却不想,这次的丹药,竟然比上次的再高了一个品阶! 绿阶极品! 看着手中的丹药,她的目中露出了一丝喜悦,这是不是说明,再加以时日,她便可以挑战青阶的丹药了? 炼丹和符术融会贯通,一种领悟也可以带动另一样的进步,这也就是为什么她的炼丹进步得如此之快的原因! 但,等到丹品和符术持平,恐怕又得经歷一个瓶颈! 她淡淡地想着,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来,正打算趁着精神力的消耗好好冥想一番,却突然,察觉到了自己的洞口出现了一丝轻微的响动! 「沙,沙沙!」 尽管这响动极轻,但,还是被她敏锐地捕捉到了! 心中一紧,她瞬间警惕起来,手中一团金色的星力不露痕迹地提起! 「沙——」 洞口这响动还在继续,似乎在悄悄地向她这边靠近! 墨卿染眯了眯眼,眸中迅速划过深思,难道是龙皇想要杀人灭口? 她摇了摇头,迅速把这种可能性排除。 但,龙皇若想要杀她,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何况,这龙皇山上的龙,大半都是神阶以上,不管他们哪个想向她下手,都不需要偷偷摸摸地来啊! 短短的片刻中,墨卿染在脑中就将几种可能性都过了一遍,却依然还是没有头绪! 到底会是谁? 就在她深思的时候,来人却已经靠近了她的身后,见她一动不动好似没有发现的样子,来人的动作愈加明显了起来! 就在现在! 墨卿染神色一厉,勐地转身,手中金色的星力高高扬起,就要挥下! 但,待看清眼前的小东西,她不由得微愣,硬生生地将手停在了半空中,再也无法拍下! 眼前,一条模样可爱的小龙正趴伏在草丛中,圆熘熘的眼睛怯生生地瞅向她,头上两个鼓起的小角说明它已然到了第一次的蜕变期! 看着它明显不像有恶意的样子,墨卿染收回了手,皱着眉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小傢伙:「有事?」 小傢伙眨巴眨巴眼睛,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墨卿染的话,两只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墨卿染的另一只手中,嘴角隐隐有一丝透明的液体滴落下来! 看着它这副样子,她便什么都明白了,不由得哭笑不得地抚了抚额,这条不知打哪儿来的小龙,分明就是被她炼制丹药时的香味所吸引过来的! 她的手中握着的,可不就是那枚刚刚炼制成功的丹药吗? 看着它显然是又怕生又馋极了的模样,墨卿染不禁一阵好笑,索性在它面前摊开了手掌。 手心里,一颗绿色的丹药静静地躺着,散发着浓烈的药香,小龙一看到它,眼睛都亮了起来! 只见它咻地一声,从原地窜起,一口衔了那丹药,一转尾巴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墨卿染笑着摇了摇头,从地上站起身来。这枚丹药本来就是养颜健体的功效,药性极为温和,便是不会修炼的普通人也能够服用,龙族的身体本来就强悍,更加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看这小龙如此嘴馋的模样,她倒是微微有些惊讶,难道龙族都是对丹药情有独钟? 她倒是没发现她家小青有这个喜好啊!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中,她就像是彻底被遗忘在了这山间一般,不管是摩诃还是龙皇都没有再找过她,而她,明白实力是自己最大的弱点,也在争分夺秒的提升自己的实力! 白天炼丹绘符,夜晚冥想修炼,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她能感受到,自己对于天地大道的理解正在一点一点地加深,而丹田内的星力,也在变得浑厚! 而自从那条小龙吃了她的丹药后,便就像是吃上了瘾一般,隔三差五地就往她这里跑,一旦她一炉新的丹药炼成,它老远也能闻到,不用多说,墨卿染炼制出来的丹药,便统统进了它的肚子! 好在她本来也是练手之作,再加上手头药材都不缺,倒也不很心疼丹药,一来二去地和小龙混了个熟,倒也算是多了个伴。 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样的日子没有过多久,一对成年龙夫妇居然找上了门来! 第一次和当地的「居民」打交道,墨卿染在好奇之余也有些不安,但,见那一男一女幻化成人类的样子,倒是比她更加拘谨,最后,在墨卿染善意的眼神中,才将来意道了出来! 「姑娘……」女子搓了搓手,不算瘦小的她做这样的动作显得有些怪异,「听说,姑娘是丹师,对吗?」 墨卿染点点头,心想,难道是自己的丹药让那小龙吃坏了肚子? 但,那女子的下一句话,就立刻打消了她的顾虑,只听见她说:「我知道这样的请求很不合理,但是……姑娘可否再多给些丹药?」 这一句话,听得墨卿染也愣住了,在那女子缓缓道来的解释中,她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那小龙如今正处在第一次蜕变的阶段,身体正是缺能量的时候,而她的丹药,便正是汇聚了各种生长于天地间药草的精华,对于补充体力有很大的帮助。也正是这样的原因,那小龙才本能地顺着药香找到了她这里! 龙皇山上没有丹师,若是几千年前的星力浓度还足以支撑它们度过蜕变的话,近年来的星力却是越来越稀薄,甚至有小龙因此落下终生残缺的毛病! 是以,这对夫妇见到自家的孩子到了蜕变期,又是开心又是焦虑,好不容易瞧见岛上来了一名丹师又如何会放过?便赶紧带着自家的丈夫匆匆地赶来了。 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墨卿染这才瞭然地点了点头。她微微一思索,便从自己的指环中挑了一些药性温和的丹药,交给这对夫妇道:「这些丹药,你们且拿去用,若是不够,便再来问我要罢。」 「够了够了,」夫妇俩急忙接过瓷瓶,自然是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送走了他们,墨卿染吐出一口气,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又进入到了修炼当中。 但,原本以为生活会平静一段时间的她,却没有想到,难得的一次好心,竟然招来了几乎半个龙皇山的龙! 「墨姑娘——请问你那里还有丹药吗?」 「我夫人病了,请给颗丹药吧!」 「墨姑娘……」 一早起来看见自己的洞口前排起了长队的墨卿染,内心其实是崩溃的。 虽然龙族繁衍后代确实不易,但,整个龙皇山上,家中有孩子的却也不在少数;再加上龙也时常有个头疼脑热的,墨卿染几乎就被他们当成了龙族专用的大夫,先前那点对人类的偏见,也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要着急,一个一个来!」墨卿染在心里无奈地嘆了口气,虽然,这一遭一遭的破事对她来说确实有些勉强,但,看着目露真诚的龙族,她又不忍心拒绝他们的要求。 「你先说,怎么了?」墨卿染吐出一口气,指了指最前面的一个年轻人,问道。 「墨姑娘,是这样的……」年轻人挠了挠头便开始说了起来,「我之前,和村里的二傻子干了一架,膝盖上受了点伤,本来以为好通透了,却没想到,这一到下雨天哪,就突突地疼。」 墨卿染点点头,这症状,和前世的风湿病倒是有几分相似,她想了想,从指环里掏出一瓶黄阶的还原丹递给他:「拿回去服了,应该能好。」 「谢谢您哪!」年轻人赶忙接了,兴高采烈地回去了。 「下一个……」 这老长的队伍,以不快不慢的速度移动着,从早上到了天黑,队伍也不过才少了四分之一,而队伍的末端,甚至有更多慕名前来的龙排起了队。 反正是不要钱的丹药,就算是个小痛小热的,也让大夫给瞅瞅! 虽然确实有一部分想要贪小便宜的龙,但,大部分得到丹药的龙们都会自觉地留下些许的「财物」作为回报。 若问龙族最爱的是什么,自然是金光闪闪的奇珍异宝了! 是以,一天下来,墨卿染别的没得到,狭小的石窟里倒是放了一大堆的亮闪闪的东西,从不值钱的矿石到珍宝,还真是应有尽有! 眼见外面的天色黑了下来,她手中的丹药也几乎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她看了一眼外面依旧老长的队伍,清冷的声音响起:「剩下的明天再来,但,我有条件,」她瞥了一眼小山一样的珠宝,不露痕迹地抽了抽嘴角,「不管要什么丹药,都必须拿草药来换取!」 成天地炼制丹药,她的药材也快要不够了! 没有领到丹药的龙们倒也没有露出什么失望的神色,反倒是理解地点点头,心里盘算着,趁着夜色就去把草药准备好,明天一定要早到,争取尽快领到丹药! 看着洞穴前面的队伍一点点地散去,墨卿染才松了一口,感受着山间吹来的徐徐清风,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疲倦。 一日下来,她的精神力也消耗地差不多了,趁着这个时候冥想,自然会事半功倍! 这样想着,在静谧的夜风中,她盘腿坐下,只留出一丝神识警戒,剩下的,便全部沉入了丹田之中。 …… 第二日,从修炼中睁开眼睛的墨卿染再度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之间原本还算空旷的洞前,又站了不少的人,但,与前一天不同的是,他们每个人的身前都堆积着一座小山似的草药! 「大师,您醒啦!」一名中年妇女站在队伍的最前端,见到墨卿染睁开眼睛,立刻笑着开口道。这称唿,显然也从之前的「墨姑娘」换成了更加尊敬的「大师」! 看着眼前一个个神阶之上的强者用这种似讨好又谄媚的眼神看着她,墨卿染抖了一抖,兀自觉得有点恶寒。 「大师呀,」中年妇女眼巴巴地开口道,「我的小女儿前几天不知怎的,总是上吐下泻不止啊,大师看看,可用什么药好啊?」 「怕是吃坏了肚子吧,」墨卿染神色淡淡,目光一一从洞前的草药堆中划过,意念微动,便有几株药草在她精神力的牵引下向这边飞来,她唤出了药鼎道,「稍等,马上就好。」 鲜红色的火焰在药鼎下方燃起,现在的她,炼制橙阶丹药已经相当地熟练,很快地除去了杂质、融合了药剂,剩下的最后一步就是凝聚成丹了! 不费什么力气,纯净的药剂在精神力的压缩下渐渐形成丹药的形状,粗略地一看,竟然一炉炼制出了十来颗之多,并且全部都是极品! 她在药鼎边缘轻轻一拍,便见丹药从鼎中飞起,尽数落入瓷瓶之中。她伸手递给那名中年妇女:「快拿去给你的女儿用吧。」 「哎,多谢大师了!」 得了丹药,那妇女便立刻眉开眼笑了,赶紧谢过了墨卿染,揣着瓷瓶就赶忙回家了。 「大师,弟弟嵴背上有一道旧伤迟迟不好,您看……」 「还原丹,拿去。」 「多谢大师!」 有了这许多的草药,墨卿染顿时觉得手头宽裕了许多,比起那一堆珍宝来,明显还是草药有用得多! 而龙族显然也都是老实人,一听说她需要药材,几乎每条龙都带了如山的一堆来,虽然里面还混杂着一些杂草,但,光是这药草的数量,也已经很了不得。就连墨卿染也忍不住在心里怀疑,他们是不是把整个龙皇山都搬空了? 又是一天下来,墨卿染一边炼制着丹药一边「看病」,倒是过得忙碌而且充实。 索性都是些小病小痛,一两颗低阶的丹药便能打发完事,白赚了这许多的草药,她也照单全收! 第二天的速度明显比前一天要快了许多,快到黄昏的时候,人便只剩下了寥寥无几。 终于,看完了大部分的「病人」,墨卿染长出了口气,看向最后一名还磨磨蹭蹭犹豫着不过来的病人,她微微挑眉:「到你了?」 借着暗淡下去的光线,她依旧能够看清那是个年纪尚小的少年,此时正站在一丈开外,两手揉搓着衣摆,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墨卿染嘆了口气,心想早点看完早点修炼,于是招手让他过来,尽量放柔了声音,问道:「是哪里不舒服?」 「我……」少年抿了抿唇角,似是不好意思直说,但,在墨卿染鼓励的目光下,他终于开了口,「我的背上……又痒又疼……」 墨卿染微愣,见那少年的神色料想他可能是忌疾讳医,心下瞭然,只得柔声劝慰道:「让姐姐瞧瞧可好?放心,姐姐一定会治好你的。」 听了她的话,少年的神色才显得略略放松了些,他抿了抿唇,慢慢地动手解下了自己的衣服。 当少年白皙的嵴背袒露在昏暗的暮光下时,便是墨卿染,也忍不住惊了一下! 她连忙从那堆珠宝中翻出了几颗夜明珠,才将那石窟照得亮了一些。只见,那少年的嵴背上,竟然隐隐呈现出不健康的紫色,而他几处的皮肤下,竟然有可见的肿块,甚至还在微微的蠕动! 而因为疼痒的原因,周围的皮肤经过抓挠,出现了一条一条的红痕,看起来很是触目惊心! 见她的脸色不好看,少年的心也一下子沉了下去,他嗫嚅着开口,便是墨卿染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害怕。 「姐姐……我是不是……治不好了?」 「别瞎说,」墨卿染看了他一眼,露出了一个鼓励的微笑,「虽然有些麻烦,但,我可以治好你。」 「真的吗?」少年的眼底顿时露出了一丝希冀的光芒,「真的可以治好我?」 「真的,我骗你作何?」墨卿染淡淡地弯了弯嘴角,「不过有些疼,你可能得忍着些。」 「嗯,没关系,我不怕疼!」少年点点头,目中露出坚定,既然能治好,那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墨卿染垂下眼帘仔细去看他的嵴背,现在,她基本可以确定,这在他体内的应当是什么吸血的蠕虫,在啃咬着他的皮肤,才会产生痛痒之感!而要治好,也只需要将这些蠕虫一个一个挑出去即可! 既然有了办法,她便立刻动了手! 她意念一动,幽冥剑就立刻握在了手中,小心翼翼地划开蠕虫周围的皮肤,将蠕虫整只挑出,扔在地下,脱离了身体的蠕虫依旧在地上扭动着,因为吸血而饱胀的身体看起来说不出的噁心! 她手上的动作十分地小心,终于,在一盏茶之后,少年嵴背上的蠕虫已经被全部清理干净,她终于松了口气,瞥了一眼地上的蠕虫,一把凤凰神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姐姐,这就……好了?」少年站起身来,尝试着感受了一下,顿时觉得后背只留下因划破皮肤而带来的痛楚,却没有了麻痒的感觉! 「嗯,好了。」墨卿染微微一笑,又掏出了一个瓷瓶给他,「清余毒的丹药,回去服了,便没事了。」 「谢谢姐姐!」少年激动地咧嘴一笑,被治疗好的他现在只觉得全身一阵轻松,心里积压了已久的一块大石头也终于放下,不由得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对着墨卿染认真地鞠了一躬,临走还不忘嘱咐道,「姐姐,我给你带的草药在那边,你可别忘了收!」 「好,」仿佛是被少年这样纯真的笑容所感染,她也发自内心地一笑,向他挥了挥手道,「天黑了,快回去吧!」 目送着少年的背影渐渐地远去,她目中渐渐露出了一丝温馨,其实龙族,也远远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可怕,相反,他们的纯真和朴实,让她感受到了一丝与人族的不同。 或许是因为他们远离喧嚣,才保持了内心的一分纯净吧! 也正是因为这份纯净,才更加坚定了她要争取到小青的信念! 她淡淡地笑了笑,将洞外堆着的如山的草药统统收入了自己的白玉之环中,随后,她就地坐下微微阖上了眼。 一天过去,又到了该修炼的时候了。 ------题外话------ 时不时地来一章万更……我是善良的好宝宝(因为审核更晚了) 感谢fange1949、an593594、颜若惜的月票和an593594的评价票~
第一百六十九章 龙有逆鳞 第三天一早,去到墨卿染所居住的石窟看病的龙们,却惊讶地发现,今天看病居然又换了新的要求! 洞口外的石壁上,分明是用利器刻着一句话,虽然粗糙,却还是让龙们明白了她的意思! 「一天接待三龙,看病者须充当陪练一天!」 起早贪黑去採集来的药材没有了用处,龙们也是有些怔愣。但,墨卿染却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若说药材,光是昨天一天的收穫,就足够她再使用很久,而,她现在还缺的,不是药材也不是宝石矿藏,而是陪她修习武技的陪练! 自从晋升入半圣以来,她的丹田就好似变成了一个无底洞,每日每夜她都在刻苦地冥想修炼,也确实有足够的星力进入奇经八脉,汇聚到丹田中去。但,她却依旧触摸不到要晋级的屏障,好似是到了一个奇怪的瓶颈! 修炼中最痛苦的事情,不是在知道了奋斗的目标后却无力去争取,而是,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底! 是以,她在修炼的过程中,也在不断反省着自身,最后才找到了这样一个可行又简单的办法——找龙族做陪练! 她心里想的是很美,但是,放在龙族的眼中却有些犹豫了。 一名才刚突破神阶、幻化成人形不久的少年,因为脖子酸痛来求些药,却在墨卿染提出要练习武技的时候纠结了。 他看着眼前瘦瘦弱弱的少女,使劲挠了挠头,原本清秀的五官都快要皱到了一起:「真的……真的要我陪练啊……」 「当然是真的,来吧,我准备好了。」墨卿染微笑着点点头,站在他的对面信心满满。 而少年,在有了她的确认之后,纠结却丝毫不减,就算他才刚幻化成人形,但,他的修为也是实打实地在神阶之上,对上她一个半圣,真的不会一不留神就弄残弄死了么? 看出他心里所想,墨卿染也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虽然她不担心对方会对她下死手,但,如今的情况,显然是那少年根本下不了手! 若是一味地让着她,那么,她的这个提议也就失去了原来有的意义! 墨卿染略略思考了一下,道:「不若,你把实力压制到半圣,再全力与我对打,如何?」 「这样好!」少年立刻贊同地点了点头,这样一来,他就不用担心自己会因为控制不好力道而误伤了她,也不会有闲言碎语,说他欺负一个小姑娘了! 虽然,这时候的他没有想到,眼前看似文文弱弱的少女,一旦出手,就像换了个人一般,兇残程度堪比远古巨兽,就是他,也几乎招架不住! 既然达成了共识,少年一拱手道过了礼,就伸手摆好了起式! 而墨卿染,也微微颔首,用眼神示意他先动手! 如此,少年也不再拘谨,只见他一招赤风神掌,身影化为一道残影,瞬间变消失在了原地! 墨卿染见到他周身腾起的气势,虽有威势,却无实质,心道他这是在试探自己,于是索性也不躲开,伸出一只白嫩嫩的拳头,径直迎了上去! 「轰!」饶是二人都有压制,两两相交的气浪,也是掀起一阵飓风,吹得附近的树木哗哗作响,细小的石头,甚至都腾空风飞起,砰砰砰地打在不知道什么地方。 「好!」少年喝了一声,目中露出了一丝赞赏,没想到这姑娘一手丹术惊人,这修为竟也丝毫没有落下! 先前,倒是他小瞧了这姑娘! 他一招被墨卿染接住,便立刻再变了招式,右脚点地一个飞旋,同时左脚带着浑厚的星力再度踢出! 竟然是打算来近身的! 墨卿染眼中划过一丝兴味,她知道龙族的身体强度之大,远非一般人所能比,而眼前的少年,显然也是拿着这点的优势,想要好好训练一下她的力量! 但,这时的他又错了,他又怎会知道墨卿染的身体经过凤凰真火的煅烧,已经远不是普通星师的强度,现在的她,若比上一头同阶级的凶兽,恐怕也不落下风吧? 见少年没留手地一脚提来,她柔软的腰肢顺势向后一倒,避开少年的攻势,同时柳腰一拧,双腿如钳状缠上少年,用力地一扭! 少年一招被破,只得将注意力转回到自救上,他一条腿被钳制,只有拿另一条自由的腿狠狠踹向她的,才勉强脱身而出,于空中一个燕子翻身,才稳稳落了地!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少年眼中战意燃起,习惯性地抹了一把鼻子,道,「接下来,我可要全力以赴啦!你,要小心了!」 「就怕你不使力!」墨卿染也是一笑,这回她率先出了手,一只粉拳虎虎生威,就向他的脸上招唿过去! 「喂,打龙不打脸!」少年夸张地叫了一声,连忙仰头躲去,却不曾料到她的招式半路一变,由拳变掌,一招卡出他的脖颈,与此同时,左膝一抬,正中他的前腰! 「嗷——」少年弯腰揉了揉被打疼的地方,呲牙咧嘴,「你们人类真是狡猾!」 「这你不懂了吧,」墨卿染弯了弯嘴角,眼中闪动着狡黠,「这,就叫做兵不厌诈!」 「你可别得意得太早!」那少年终究还是孩子的心性,这难得吃了亏,便激起了他的好胜心,「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墨卿染狡黠一笑:「那可不一定!」 少年瞪了瞪眼,虽然不服,却也不傻,他知道墨卿染擅长近身战,是以,这回便立刻换了一种打法! 只见他意念一动,一柄银色的三叉戟就握在了手中:「来,亮出你的武器吧,我就不信,赢不了你!」 既然要比武器,也刚好练练她的御剑术! 墨卿染道了一声「好」,随即,幽冥剑就握在了手中! 「这柄剑倒是不错。」少年一见到幽冥剑,顿时眼睛亮了亮,到底是龙族出身,对宝物有着天生的敏锐,他想了想,忽然道,「姑娘,和你打个商量好不好?」 见他突然转变,墨卿染也是一愣,道:「你且说来。」 「我见你这宝剑不错,也着实喜爱。」少年倒是很诚实,把心里所想的话通通都说了出来,当真是一副「好商量」的语气与墨卿染道,「不若咱们添些彩头,若我赢了你,你就把你的剑送我;若我输了,你也可以从我身上拿走一样东西,如何?」 「哦?」听到这样的提议,墨卿染也不由得微微惊讶,这少年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也确实实在得很,这样光明正大地打她的主意,还真让人讨厌不起来。 似乎是怕她不答应,少年復又接道:「你放心,我的实力压制在半圣,不占你的便宜;若是我没压制住,就当是我输,好不好?」 他心里想的不错,就算他把实力压制到半圣,与等级上虽然同墨卿染一样,但于星力的精纯上,他终究是压过了一筹;而且,人类与兽族实力不同,同等阶级的人类比兽类要稍弱一些,是以,他还是很有把握赢得这场比试的! 但,他不知道,在墨卿染心里却又是另一副盘算。先前她已经见识过那少年的本事,与她相比也确实是半斤八两,但,再加上自己的符文和幻器,再不济还有凤凰真火,怎么也不会输吧? 他们龙族没有丹师,自然也没有符文师,于装备上定然是不如她了! 这样想着,她爽快地就答应了下来,道:「好,若我赢了,我要你的一片鳞!」 「没有问题!」听到她要的东西不过是一片鳞,少年就更加放心了,扬了扬三叉戟,自信满满道,「来吧!」 墨卿染手握幽冥剑,微微一笑,整个人顿时透出一股浑然天成的霸气,若不是已经知道她是女儿身,恐怕真的要以为她是铮铮男儿! 「小心了!」少年清喝一声,手中的三叉戟一挑,挽出一朵漂亮的银花,恢宏的星力瞬间向墨卿染袭去! 而她也不慌不忙,手腕翻转,幽冥剑带着破空之声高高划下! 「轰!」两股势力相撞,二人各退了几步,竟是势均力敌! 「再来!」少年一抖三叉戟,摆出一个威勐的招式,也不知是默念了什么口诀,空中竟出现了一条浑身银白的巨龙,嘹亮地啸了一声就朝墨卿染撞了过去! 少年露出一个信心满满的笑容,这是他最近才练成的武技,却一直没有什么机会使用,今天,终于得以一展武技雄风! 那姑娘,定然抵挡不住他的武技吧!到时候,她手里的那把宝剑,可就是他的了! 他心里美滋滋地想着,却见墨卿染神色不见一分的慌乱,庞大的精神力瞬间涌出,包裹住了手中的幽冥剑,只听一声清冷的「分」,他眼前就出现了几十把一模一样的短剑! 「!」 少年狠狠地一愣,这又是什么功法? 短剑稳稳噹噹地悬浮于空中,在墨卿染的控制下无比地顺从,迎着那条在空中盘旋而下的巨龙就狠狠撞了过去! 「铿,铿铿!」 空中的小剑围着巨龙竟然缠斗了起来,银光闪烁间,只见那几十柄小剑似乎都有了生命,尽挑着尖钻的角度,惹得巨龙不耐地翻滚着身体,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 这里的动静,也引来了不少围观的群众,就在墨卿染和少年专心致志地对招时,周围也有不断探出头来的龙们,皆是睁着好奇的眼睛望向他们。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打起来了? 好在有些来得早的龙,知道他们是在比试,经过了好一番的解释,围观者们才雀跃起来,难得一见的比武,又叫他们如何不尽兴? 更何况是人族的小姑娘对上龙族新的勇士,便更加有了看头! 千年没见过什么娱乐活动的龙门立刻自发自觉地看戏起来,甚至还有好事者下了赌注,赌龙族赢的一赔一,赌人族小姑娘赢的一赔十! 虽然他们也惊讶于这个看似文弱的少女竟然又如此强悍的爆发力,但,龙们还是偏向于相信他们自己的少年! 毕竟,龙族的强大毋庸置疑! 此时正费心费力控制小剑的墨卿染自然无暇去顾及他们在干什么,经过好一段时间的练习,她的御剑术有了明显的提高,但,真正的经歷实战,却还是第一次! 是以,她也暗自有些紧张,不知道自己的御剑术究竟能发挥到什么程度! 眼见空中一龙多剑缠斗了许久还是不分输赢,原本还满怀信心的少年此时也有些犹豫,他好不容易才放了个大招,难道就没什么用? 而墨卿染,也觉得这干耗着的时间有些长了,于是微微眯起好看的凤眸,精神力再一次催动着空中的小剑! 「哧!」只听见一声轻响,巨龙终于招架不住这勐烈的攻势而败下阵来,它庞大的身躯在空中翻了几翻,似是痛苦地哀嚎了一声,终究还是化成虚无,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几十柄小剑瞬间归为一把,落到了墨卿染的手中,险胜的她也消耗了大半的精神力,额上隐隐有汗珠沁出,眼底也划过了一丝不露痕迹的疲倦! 而少年,没有想到自己的最厉害的武技竟然「轻轻松松」就被这样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女破了,顿时震惊地张大了嘴,久久不能回神! 她这到底是什么武技,竟然……如此的厉害! 周围响起了一片唿声,谁也没有想到,他们最不看好的墨卿染,竟然成功打败了他们龙族的勇士! 事到如今,就算少年不想承认也不行了,他怏怏地嘆了口气,道:「是我输了。」 他最得意的武技都被击败,也确实没有心思再耗下去了! 墨卿染收了幽冥剑,面上露出了一丝笑意,道:「承让了。」 少年摆了摆手,显然还有些承受不了被人打击的挫败!墨卿染见状笑着安慰道:「其实你比我强得多了,若不是你压制着实力,我哪里是你的对手?」 少年愣了愣,没想到她会反过来安慰他,顿时有些惊讶。再细细一想她的话,他便露出了一丝犹豫,喃喃道:「确实在理……」 「不过,」墨卿染狡黠一笑,「刚刚欠我的赌注,是不是该还了?」 「那是自然。」少年点了点头,「既然我输了,便愿赌服输,」他顿了顿,意念一动,手臂上的皮肤顿时便为鳞片,道,「你要鳞片,便拔一片去吧!」 墨卿染弯了弯嘴角,没有急着动手,在他有些不安的眼神中,指了指他脖子下面的一块地方,道:「若我要这里的鳞片呢?」 「嘶——」少年倒吸了一口凉气,目中终于露出惊恐,这里的鳞片,可不就是逆鳞么? 传言龙有逆鳞,触之即死,并不是空穴来风,龙族颈下的这块鳞片,确实是集他们修为为一体,比全身上下的鳞片都要珍贵得多! 五百年才凝成一片逆鳞,而眼前的少年,也不过才八百岁罢了! 他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难道真的要把自己好不容易才凝聚出来的逆鳞送人? 想想肉疼,心更疼! 「怎么,刚刚不还说是愿赌服输吗?」墨卿染笑笑,眼中看不出深浅。 少年咬牙,看得出他心中正在经歷怎样的交战! 片刻后,他忽然闭了闭眼,一副大义凛然不畏生死的模样,梗直了脖子,道:「你来取吧!」 他们龙族,最不齿的就是背信弃义的小人! 逆鳞没了还可以再修炼,信誉没了,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看着视死如归的少年,墨卿染脸上露出了一丝促狭的笑意,此时的少年闭着眼睛,自然看不到她的神色,只是狠狠地咬着牙,等待着那钻心的疼痛过去! 只是,他微微颤抖的腿暴露出了他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墨卿染摇了摇头,这样性格可爱的少年,她又如何捨得下手? 少年屏息凝神地等待着,预想中脖子上的疼痛并没有袭来,相反,他只觉得手臂上微微一凉,就听见墨卿染清冷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好了!」 他惊奇地睁眼,却发现她手中拿着一片小小的龙鳞,而自己的手臂上,在不起眼的角落,少去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块! 他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自己完好的脖子和依旧存在的逆鳞,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你竟然……没有……我,把我……」 「开个玩笑罢了,看你紧张得。」墨卿染笑了笑,她自然知道逆鳞对龙族的重要性,又如何会轻易拔去他的逆鳞? 先前这般说,只是不爽这小子觊觎她的幽冥剑罢了,这样一来,也算是给了他一个教训。 「你真的……不要我的逆鳞了?」少年好似还是不敢确定,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面的欣喜却怎么也藏不住! 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场,他才觉得逆鳞如此珍贵啊! 「真的不要,我要了也没用。」墨卿染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吐出一口气,认真道,「不过今天,还是要多谢你陪我练习武技。」 「嘿嘿嘿,好说好说。」一听她是真的不要逆鳞,少年咧着嘴挠了挠后脑勺,憨憨的模样哪里还有原先的半分神气,看得墨卿染又是嘴角一抽。 这孩子,该不是乐傻了吧! ------题外话------ 感谢晔君的花花、柠檬丶不萌的钻石和满城花祭泪丶的评价票~
第一百七十章 枯骨坟场 几日下来,墨卿染与龙族看看病,比比武,日子过得倒也算是充实无比,她的名号也在这龙皇山上传来开来,龙们都知道这墨姑娘不仅炼得一手好丹,就连修为也是不错,最难得,是她还如此地刻苦修炼,凡是说起她,没有一个人不啧啧称赞! 甚至,还有不少慕名前来的年轻龙们,不为求丹看病,反而,就是想与她切磋切磋。对于这些龙们,墨卿染也来者不拒,只是可怜了那些龙们,抱着一展雄风的心前来,无不被打得嗷嗷直叫回去,当真是印证了一句话,人不可貌相! 这天,墨卿染如往常一样炼制完丹药,正打算好好修炼一番,却,见自己的洞口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好歹算是半个熟人,墨卿染挑了挑眉站起身来,把他迎入到自己不大的石窟之中,问道:「有事?」 上回那个别扭又傲娇的银袍少年轻哼了一声,显然还是在对上次的事耿耿于怀,但,在听说了她的「光荣事迹」之后,他又忍不住对她升起了那么一丝丝的敬佩之情! 是以,这小银龙现在的心情可谓是别扭至极,只得微微扭过头去,做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道:「龙皇陛下要见你。」 墨卿染自然不去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听到他的话露出了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近日以来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会被龙皇召见也自然在她的意料当中,但,龙皇召见她又是所为何事? 这一切,等去了之后就知道了。 是以,她淡淡地点了点头,道:「走吧。」 二人一前一后地出了石窟,由那银龙领着,向东边飞去。那小银龙本就心里烦躁着,再加上见不惯墨卿染那宠辱不惊的模样,便自己暗地里使了个梗,将速度提到最高,化为一缕白烟就消失在天际! 墨卿染哪里知道他心里所想,只道这个小孩的心性实在别扭,也只好提了速度,跟在后面。所幸步法玄妙,倒也勉强跟得上! 银龙跑了一阵,心里想他这速度墨卿染定然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要是跟丢了还得麻烦他去找她,于是便放慢了速度往后一看。这一看,便惊得他差点动云端栽了下去! 只见墨卿染还是好端端地跟在他的身后,见他速度慢了下来,她也跟着慢了,只是略带疑惑的眼神看向他,清清楚楚地表达了这个意思—— 这一快一慢的,到底是要干嘛? 银龙自己在心里纠结了这么久,人家却根本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一时间,他一口气憋在心里,只觉得窝火又无可奈何,咬了咬牙,便提速往前冲去! 这墨卿染,还真是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 无论如何,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两人便到了龙皇的石窟前,银龙稳稳地落了地,瞥了一眼身后的墨卿染,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绷着一张小脸道:「进去吧,龙皇在里面等你。」 「嗯,多谢。」墨卿染微微颔首,迈步就往里面走去。 银龙见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和紧张,再想想上次的情形,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餵……」 墨卿染回头,诧异地看向他。 银龙抿了抿唇,终究还是翻了个白眼,用恨铁不成钢又拿她没办法还带着丝丝傲娇的神色,道:「进去注意点你的态度,若是被陛下一掌拍死了我可救不了你!」 「噗……」他这副想说又不好意思说的神色终于把墨卿染给逗乐了,明明是关心的话,却偏偏要说成是训斥的语气。见到他隐隐在爆发的边缘,她才好不容易止住了唇边的笑意,认真道:「多谢,我会注意的。」 一入甬道,空气就立刻变得凉了起来,许是因为常年没有阳光的照耀,但,石壁上镶嵌的各种宝石,足以使幽深的甬道亮堂起来。 墨卿染也算是轻车熟路,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就往里走去,终于,她在宽敞的石窟里停了下来,任由夜明珠的光芒打在她的脸上,而前方,小青依旧躺在金床上唿唿大睡,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缓缓地转过身来。 「墨姑娘,」龙皇姬苌诀锐利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几日不见,你倒是在龙族混得风生水起啊!」 这话,自然就是指她赠送丹药之事了!她一时间不知道他的意思,只得干笑了两声道:「只是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罢了,既然暂时住在了龙族,也得出些力气才是。」 龙皇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墨卿染点点头:「自然。」 「既然这样,本皇也就不和你绕弯子了,」龙皇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既然你在龙族生活得还算习惯,和我的子民们相处也还愉快,本皇有意聘请你为龙皇山的丹师,你可以一直留在龙皇山,也可以留在龙儿身边,若没有问题,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吧!」 这话,虽然是提议,却没有给墨卿染什么商量的机会,毕竟在龙皇看来,他能留一名人类在龙皇山已经是极大的恩赐,便是她,也定然会同意下来! 但,出乎他意料的,墨卿染竟然摇了摇头道:「我不会留在龙皇山。」 「为什么,」龙皇皱眉,甚至还有一丝不可置信,「难道你是担心本皇给你的报酬不够高?」 「咳,」墨卿染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尖,坦诚道,「陛下,我不缺钱……」 「那你是担心什么?」龙皇很是不解。 墨卿染顿了顿,似是在组织语言,片刻道:「这么说吧,龙皇陛下。我……有些不得不做的事情,所以,幻天星海,是定要走一遭的。」 龙皇挑眉:「这么说来,你是执意不肯留下了?」 她点头:「是。」 这时候,小青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看见墨卿染,两只小小的眼睛里发出明亮的光,张开尖细的嘴叫了几声,扭动着长长的身子就往金床下爬去。 这动静自然是惊动了墨卿染和龙皇,姬苌诀本来的话就要到口,见到自家孩儿的动静,一时间也将话语吞了下去。 他意念一动,结界破开,一手捞过小青来,摸了摸他滑熘熘的小脑袋,温柔道:「醒了?」 小青在他的手心里蹭了蹭,发出了一声细小的叫声,目光却依旧巴巴地望向墨卿染。 听到它的「话」,龙皇的脸色却是黑了三分,瞥了一眼墨卿染,眼中似乎有些纠结,就在墨卿染疑惑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便听见龙皇犹豫着开口道:「它……要你抱。」 「呃,」墨卿染微愣,不由得低头看去,只见小青支起身子,向她的方向拱了拱,目露欣喜。 她无视龙皇不好看的脸色,伸手将小青接了过来。小青细软的身子一接触到她的手,就立刻撒娇地滚了一圈,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轻轻舔了舔她的掌心,便舒舒服服地眯起了眼睛。 墨卿染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 见此,姬苌诀也忍不住嘆了口气,他看得出,自家的孩子对墨卿染,是真心的喜欢啊! 可怜这孩子,一出生就没了母亲,还被奸人所害,流落到落羽,所幸找了回来,要不然,他还真不能想像它的生活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想到此处,他对墨卿染的敌意便也就少了一些。 看了看龙皇的神色,也知道他是有所松动,墨卿染復又道:「龙皇陛下,小青既然肯与我亲近,便定然是信任我的,也知我于它来说有着不一般的意义。若陛下信得过我,何不让我带着小青一同去幻天星海游歷一番?」 「不可能,」龙皇皱眉,「你现在的修为,去幻天星海便是找死,更别提是带着我儿!你道是为了它好,却不知这样只会害了它!」 闻言,墨卿染也是不恼,她默了默,开口道:「既这样,你我何不都退后一步,若是我的修为到达了陛下规定的标准,届时,再让我带小青走,可好?」 闻言,龙皇也是沉默了一下。他仔细思考了一下,这也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若是她的修为够格,能够保障龙儿的安全了,真让龙儿跟着她,倒也未尝不可! 他顿了顿,道:「你要想带着龙儿,少说,也得要神王的修为吧!」 神阶之上有神将,神王,神皇,神帝,神君,领主,大领主,至尊和真神,入了神王,去到幻天星海,也才算是有了一席之地! 「神王……」墨卿染点了点头,她自然明白,于这种事情上龙皇不会故意为难她,他说出了这个底线,想来也应该是让她在幻天星海能够自保! 她微微思索了一阵,道:「龙皇可知有什么歷练的好地方?」 现在她的修为也算是到了瓶颈,就连星辰诀,也卡在了第十重,或许需要好好歷练一番,才能够突破了! 听到她的话,龙皇微愣,忽然面上出现了一丝古怪,要说这歷练的地方,还真有! 但,那个地方,可不是一般人敢去的! 见龙皇的表情突然变得奇怪,墨卿染也忍不住挑了挑眉,道:「陛下但说无妨。」 谁知,那姬苌诀却并没有把这歷练的地方告诉她,反而问道:「你对这无垠之海,又有多少了解?」 墨卿染一愣,诚实答道:「并无什么了解,只知海底有一路,是通往幻天星海的必经之路!」 「那你可知道,每年死在这海里的人,有多少?」 墨卿染摇了摇头。 龙皇嘆了口气,负手而立,道:「其实这无垠之海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断魂海,顾名思义便是专门收割人的性命,这海底,除了你说的那条道路以外,还有数不清的凶兽和亡魂,便是神阶强者,都可能丢了性命」 墨卿染点点头,几乎没有什么犹豫,道:「我下去。」 「我话还没有说完,」龙皇打断了她,「你急什么?」 在墨卿染不解的眼神中,他才继续道:「我让你去的,是枯骨坟场!」 「枯骨坟场?」 「没错,」龙皇道,「这是海底的一处监狱,关押着各种兇残的恶魂。你若有本事待够三个月回来,定然能突破神阶。」 墨卿染摸了摸下巴:「那这枯骨坟场又是在何处?」 「我怎么知道?」龙皇白了她一眼,「谁天天无聊去那种地方?」 「……」她额上挂下三道黑线,既然不知道在哪里,说了不就等于白说么?这无垠之海那么大,难道要她一点一点找过去? 「你若运气好,下去见了一只老王八,说不定他会给你指指路。」龙皇吐出一口气,摆了摆手道,「行了,反正本皇知道的就这些,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去不去是你的事。」 墨卿染抽了抽嘴角,知道龙皇这是在赶人了,只得道了声告辞便向外走去。她心里盘算着,这枯骨坟场,恐怕真得去探上一探! 待她出去,那银袍的少年还守在门口,见到她完好无损的模样,才忍不住松了口气,心想这死女人总算是上道了一回! 但,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还是忍不住问道:「怎么,挨训了?」 他发誓,他真的只是幸灾乐祸,才没有一点关心的念头! 墨卿染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懒得同他废话,直接进入正题:「你知道枯骨坟场?」 「呃,」银龙一愣,不知道她这突然的问题是为哪般,却还是老实答道:「听说过。」 墨卿染一听,便瞬间来了精神:「那你可知它在什么方位?」 「呃,」银龙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倒是不知……你问这作何?」 没有听到期望的答案,她嘆了口气,神色有点怏怏:「自然是要去歷练呗。」 「什,什么?」银龙一呆,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你要去枯骨坟场?!」 这吓傻了的表情,就好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他又问了一遍:「你真的要去枯骨坟场?」 「是啊,」见到他的表情,墨卿染也是愣了愣,不就是去歷练一下,至于这么惊讶么? 「你疯了吧!」银龙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你这死女人,到底知不知道枯骨坟场是什么地方?!恶魔的炼狱,亡魂的归宿!你去岂不是找死吗?」 这一声吼,不仅墨卿染愣住了,他自己也愣住了。 一句话出口的他,才意识到自己关心的意味过于明显,咳嗽了一声道:「我才不管你的死活,只是怕太子殿下难过罢了!」 「好好好,」墨卿染看着这别扭的银龙忍不住一笑,「不用担心,我会平安回来的。」 「你还真要去啊?」银龙一听,忍不住开口,待反应过来她说了,又是面上一红,沖她的背影嚷道,「谁担心你了?死女人!」 墨卿染脚下不停,嘴角微微扯出了一个弧度,沐浴在浅浅的阳光下,好似周身都镀上了一层金,美得耀眼。 …… 三天后,她站在了无垠之海的海边,望着一无边际的大海,其实,她的心里也有些没底。 三天里,她尽可能地做了周全的准备,也曾搜肠刮肚地寻找有关枯骨坟场的资料,但可惜的是,即便是她几乎读尽了藏书阁的书,也不曾阅读到过有关枯骨坟场的事。 再加上对海下一无所知,会遇到什么危险还都不一定,她也不由得微微提起了心! 但,正如龙皇说的一般,路是自己走的,不管再难,她都不会放弃! 她要晋阶,她要去幻天星海,她要小青,还要去找帝云鸿和师尊……这所有的理由都告诉她,她必须要变强! 墨卿染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墨蓝的海面,一个鱼跃便下了水! 冰冷的海水涌向身体的一瞬间,一道金色的屏障从她体内缓缓地撑开,将海水都隔绝在外。 越往下走,光线便渐渐淡了下来,墨卿染不敢大意,庞大的精神力瞬间铺开,便笼罩了周围的一片海域。 这片古老海中,只觉得透着一股隐隐的邪性,不说周围见不到什么生物,冷冷清清的,好似死寂一般的沉闷。 墨卿染微微皱了皱眉,小心地控制着身形和速度,往下沉去。她甚至还给自己用了一张防御卷宗,以免有什么突然出现的危险。 再往下去,昏暗的水里视线很是受到阻碍,这样的感官受阻让她觉得不甚安心,不得不把精神力绷紧,去触探着未知的世界! 「咕。」身后传来的异常响动让她瞬间浑身一僵,她赶忙回头一看,却发觉眼前模煳一片并不能看得真切,只有发散开去的精神力告诉她,确实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靠近! 她清瘦的身躯在水中迅速弯曲,以抱成球的形态快速向下沉去,同时,警惕的双眸紧紧地盯着斜上方! 就在她尽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的时候,只见,一大团黑影从她的上方缓缓地游过! 她抿了抿唇,粗略的估计,上方这鱼形的幻兽,少说也得有几十米长! 所幸,那幻兽许是没见到她,或者是对她这不够塞牙缝的身板提不起兴致,终于摆了摆尾巴,向远处的深海慢慢地游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水下遇袭 才松了一口气的墨卿染看着那巨大的黑影愈来愈远,却没有想到,她这是刚脱离的虎口又进了狼窝! 脚下,不知何时出现的一条条不过大腿粗细的蓝眼水虎鱼,此时正对着她虎视眈眈! 墨卿染暗叫一声不好,这水虎鱼虽然看等级不过相当于人类的星帝,却胜在数量之多,更要命的是,这水虎鱼剧毒无比,随便被咬上一口,那就是回天乏术! 她皱了皱眉,一层防护罩罩得全身严密无比,意念微动,便推开层层的海水,向前而去,显然是没有和水虎鱼正面交锋的意思! 但,蓝眼水虎鱼可没有这么好煳弄!只见它们成群结队地跟了上来,一双双幽蓝的眼睛仿佛是黑夜中的夺魂使者,看着令人毛骨悚然! 水里是它们的天下!才不一会工夫,就见这一层薄薄的屏障外挨挨挤挤地游满了水虎鱼,有些甚至已经张开嘴,露出锋利无比的牙齿,开始啃噬这层防护罩了! 难得一见的鲜美人肉,它们又怎么会放过? 墨卿染一见情况不妙,顿时皱了皱眉,意念一动幽冥剑就握在了手中,她清喝了一声「分」,顿时,幽冥就在她的手中分成了百把之多,闪着银色光芒的剑锋对外,正对着那条条正不懈努力突破屏障的水虎鱼! 「去!」她狭长的凤眸中划过一道寒光,顿时,这百柄短剑犹如有了生命一般,飞快地向它们袭去! 「哧!哧哧!」 短剑穿过身体的声音不断地响起,仅仅是一眨眼的时间,不少水虎鱼就被短剑无情地贯穿,而鲜血,也一瞬间涌出,染红了周围的海水! 一股腥咸的气息飘散在水中,那些还活着的水虎鱼,竟然似疯了一般,围扑到那些已经死去的同伴身体上,张开嘴边撕咬起来! 原本还完好的肉身,不过片刻的时间,就剩下了一堆白骨! 墨卿染在防护罩里看得惊心,趁着它们的注意力都还放在它们死去的同伴身上,急忙脚底抹油,迅速开熘! 但,身为水中霸王的水虎鱼哪有这么容易就被甩掉? 没过多久,才跑出几丈远的墨卿染就看见身后乌压压地一片水虎鱼正在快速地向她靠近! 她不敢耽搁,又是故技重施,哗啦啦地撒了一把小剑后,也不管杀了多少,反正转身就跑!若是此时水下还有旁人,定然能看到她的身后跟着一大片的水虎鱼,其中一长串的血腥味甚至引来了更多的海底幻兽,悄悄地跟在后面,谁也没有发现! 在水下,墨卿染的活动被限制了不少,先不说因为水的阻力,近身搏斗的速度发挥不出来,便是想放个大招,也被这海水阻碍去了不少。再加上眼睛瞧得模模煳煳,全凭着耳朵听和精神力查探,一时间,还真有些不能适应! 想起龙皇跟她说的那个枯骨坟墓,她更加是一点头绪也无,如今她的精神力已经放到了极限,便是连海底都没有触碰到,这片海的辽阔,或许远在她的预料之上! 还有他说的那个会指路的老王八,又要上哪找去? 看着如尾巴一样穷追不捨的水虎鱼,墨卿染头疼地皱了皱眉,无可奈何地向前游去! 但,这样跑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她一边逃命,一边脑中飞快地思索着办法,若杀,看它们的数量,定然是杀不尽的,血腥味甚至还有引来更多的幻兽;若逃,她对水下不甚熟悉,速度也勉勉强强,时间一久定然不是它们的对手。她狠狠地咬了咬牙,目中露出一丝坚定,看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以暴制暴了! 她在水下的方向突然一扭,朝着精神力查探到的另一群鱼快速地游了过去! 只要让它们自己厮杀起来,就无暇顾及到她了! 心里盘算得美美的墨卿染一咬牙,狠狠地就向自己查探到的,按形体来看应该是聚集在一起的三条巨型鱼类,或者是什么巨型的幻兽撞了过去! 近了,越来越近了,她甚至能看到在朦胧的海水中,那些东西长长的触鬚! 她一咬牙,如今箭在弦上,已经没有了回头的余地,就算前面是什么刀山火海,也定然要闯过去! 但,等到了面前,墨卿染还是忍不住为眼前的景象咽了咽口水! 三只巨大无比的……章鱼,此时正悠闲而懒散地停留在水中,长长的触手放松在海水中,似乎一点也没有被这些不速之客所打扰! 墨卿染瞥了一眼身后越来越近的水虎鱼,来不及多想,就一头扎进了章鱼们的领地! 她瘦小的身体在缝隙之间窜动着,而水虎鱼却没有那么幸运了,它们成片成片的几乎无处可躲,不少竟直直地撞上了大章鱼,当然也有可能给它留下了「亲密的一吻」! 原本还懒洋洋的章鱼似乎终于被触怒了,它一只触手捲起正咬在它身前不松口的水虎鱼,力道之大,竟然直接把整条鱼的骨骼捏碎,流出红白相杂的液体来! 另外的触角,在水中快速地挥动着,似乎在驱赶这些不速之客们。而离墨卿染最近的一只,似乎终于把目光投向了这位罪魁祸首,一只触手也快速向她伸了过来! 「……」 墨卿染侧身堪堪避过,却见那触手好似一条鞭子,还是不依不饶地向她捲来! 她暗自咽了咽口水,这么粗的一条「鞭子」,若是被打到一下,也少不了得掉几层皮吧!说不定就和那水虎鱼一样,直接就被捏碎成渣渣了呢? 眼见那触手就要到了身前,墨卿染皱了皱眉,此时再躲已经来不及,她只好抽出了手中的幽冥剑,对准那跟触手就挥了过去! 「铿!」 两两相撞,剑刃处勐地迸出了一串小火花,墨卿染只觉得虎口一震,幽冥剑险些脱手飞了出去! 料不到那章鱼竟然如此的皮糙肉厚! 大章鱼被剑砍中的地方豁开了一个口子,有浓稠的暗红色液体从伤口中缓缓流出,顿时,又引得水虎鱼一阵疯狂地吸食! 趁着这两种鱼一时间相互牵制着,无暇去顾及她,墨卿染意念微动,整个人就向后滑出去一丈多远,堪堪躲过了它们交锋的战场,悄悄地匿远了去。 水中难见敌手的大章鱼哪里被这样地欺负过,待它挥着八条爪子好不容易将水虎鱼从自己面前扒拉开时,却哪里还能见到墨卿染的身影? 成功躲开一劫的墨卿染吐出一口气,却望着眼前蓝汪汪的深水犯了愁;还是一望无际的海水,这传说中的坟场,到底要上哪找去? 她略略一思忖,心想那遗蹟一类的东西哪能都浮在水中,多半是沉在海底,于是心念一动,整个人包裹着一层薄薄的防护罩向下沉了过去。 小心地避开了水里隐藏着的生物,她清瘦的身子在这浩瀚的海中好似只是一粒粟米,微不足道。终于,她的双脚平稳落到了海底松软的泥土上,放眼望去,几乎是一片漆黑,只有隐隐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散发着微弱的磷光。 她皱了皱眉,从空间指环中取出了一颗夜明珠来。这夜明珠倒不惧水,可在水下,也只不过照见不大的一块区域。 即便如此,也比两眼一抹黑要强多了! 她借着夜明珠的光线向周围望去,脚下的泥土松软下陷,上面长着似苔藓一类的植被,白骨随处可见,不知道是人的还是什么幻兽的,她抬腿向前走去,海底似乎比上面要寂静了不少,并不见什么鱼群,甚至连响动都听不见一分,偶尔才能见到深陷在泥土中的沉没的船只,从外形上来看,多半有千百年的歷史,似乎只要一碰,就会化为灰烬! 「唔,」脚下似乎踩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她弯腰向下看去,黑漆漆的泥沙上被踩出了一个半大的脚印,下面不知道埋着什么东西。 她略略思忖了一下,拔出幽冥剑,斜斜地插进松软的土壤。 「铿!」 果然不出所料,下面确实埋着什么! 墨卿染蹲下身去,一手拂开上面盖着的泥土,一手拿着剑使劲地一挑,顿时,一样圆柱形的东西从泥土中露出了半截身子! 墨卿染收了剑,一手握住那东西,使劲一提,它才完全与土壤分离开来,哗啦啦带出的泥沙搅得周围的海水一浑,她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好不容易将它洗得干净了,才看清楚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银白色质软的外壳,在顶端的一块却是坚硬带刺,上好而古老的材质看起来有那么一丝眼熟,开口的一端里,尚且装着不少的泥沙,墨卿染一倒,瞬间又是一串石子沙子倒了出来! 她瞅了瞅这倒空了傢伙的玩意,终于觉得它似乎应该是一件幻器。她伸出骨节分明的手一试,刚好进入那开口的一端,手指扣住另外一端的硬片,俨然是一只右手用的拳套! 她举着带了拳套的手一看,大小倒是刚刚合适,戴着也舒服得很,她伸出左手仔细摸了摸这拳套,忽然心中一动——这材质,倒是和她的圣铠很像! 或者说,几乎是一模一样! 「难道是有什么关系?」她愣了愣,随即便把这偶然所得的拳套塞进了自己的白玉扳指。反正不要白不要,在这种地方,谁找到就算是谁的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当这拳套离开地面的那一刻,远处,有一只巨大的眼睛,带着邪恶与血腥的光芒,悄然睁开! …… 墨卿染收了拳套继续向前游去,长时间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多多少少让人觉得不适,她忍不住加快了脚步,体内的凤凰真火也运转起来,才驱散了海底的阴寒,变得和暖起来。 不知又走了多久,眼前的景象却是不见什么多大的变化,依旧是漆黑的海水、静谧的环境! 她举着夜明珠在海水里穿梭着,殊不知,她这一盏明灯,对黑暗中那些生物来说,简直是完美的指路牌,因为她在明,它们在暗! 能在海底生存的生物,等级又岂是高了一星半点?若是帝云鸿在这,恐怕还能发现他们的行踪,但,现下的墨卿染,却是对它们一无察觉! 就当有些东西蠢蠢欲动之时,一道悄然逼近的气息,将它们躁动的心重新压制了下去! 暗中的气氛变得凝重,一丝危险的味道,在海水里慢慢地发酵,而对象,正是浑然不知的墨卿染! 一道若有若无的黑色影子,完美地融进了墨蓝的海水之中,在暗无天日的阴影下,几乎无人能够发现!而原本还在原地的那只巨大而血腥的眼睛,此时却早就不在那处! 它现在,正是潜进了海水中,悄悄地跟在了墨卿染的身后,一只可怖的大眼里,贪婪和邪恶交织并存! 越来越近了,它突然一发狠,勐地扑向了前方的墨卿染! 「哧!」 「嗷!」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响起,墨卿染站在原地,手中却燃着一簇小小的火焰!在她身前一丈远的地方,一道黑色虚影卷伏在地,水流穿透他的身体,毫无阻碍地向后流去! 「你是谁?」墨卿染神色冷厉,天生对邪恶力量的感知在这时候再次救了她一命!在那条黑影扑过来的时候,她想都没有想就使出了凤凰真火,对方一时不察,刚好被烧了个正着! 而令她惊讶的是,这凤凰真火在水中竟然依旧能够燃起,虽然确实是感受到了一股压力,但,火焰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果然不愧是真火! 那黑影在地上伏了半天,终于缓缓地抬起了头,而这一抬头,着实吓了墨卿染一跳! 只见它一张脸上,竟然是一团模煳,根本看不清五官,只有一只整张脸大小的眼睛,幽深的瞳孔透着点点猩红色的光芒,看起来瘆人至极!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黑影渐渐地从地面上爬了起来,那只死死盯着墨卿染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阴毒和快感,只看了一眼,便又再次扑了上来! 速度之快,难以想像! 她本能地再次举着真火去挡,却料不到那黑影吃了一次亏后长了记性,竟然虚晃一招后避了开去,绕到她的背后狠狠地一掌挥去! 墨卿染转身,拔剑来挡,却见那黑影竟是完全不惧刀剑,砍下去的地方犹如砍到了一团空气,瞬间又合拢了来,她正震惊时,却感觉到手上一痛,被它抓到的地方一大块血肉瞬间脱离了身体,墨卿染抬头去看,却见那只眼睛里凭空出现了一只嘴巴,竟是将她的血肉,一口一口地嚼碎吞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墨卿染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再低头去看自己的手,伤处居然已经露出了森森的骨骼,在她这怔愣间,周围的海水都泛起了微微的红色! 她连忙从空间里拿出了一颗丹药,吞下腹去,果不其然又见到了那眼睛露出的凶光! 墨卿染意念一动,顿时,凤凰真火「唿啦」一声,在面前筑起一道熊熊燃烧的矮墙,顿时,那眼睛又向后退出几步,显然是有所忌惮! 看来这东西是不畏刀剑,独独怕火! 墨卿染皱了皱眉,突然就想起龙皇说的话来,这傢伙,该不会就是他所说的恶灵吧? 只是,要对付起来,恐怕还真有些难度!先不说这傢伙的等级远在她之上,就说仅能用的凤凰真火,在这水下也大打折扣,当真尴尬得很! 想通了这一点的她,顿时放弃了为那块肉报仇的想法,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拿着凤凰真火做幌子,她虚晃了一招,趁着真火挡了它的视线时,她已然游出去了半里路远! 见她逃跑,那眼睛也是怒了,好不容易等到的人类,肉都才尝了一口,又怎么能就这么让她跑了? 于是,才摆脱水虎鱼的墨卿染,又不得不带着恶灵到处乱窜,所经过的海域,倒是一致地平静得惊人! 暗中那些东西瞧见这阵势,哪里还敢出来? 虽然它们也垂涎墨卿染这块大肥肉,但,她身后追着跑的这只,可不是吃素的! 眼见追得近了,墨卿染皱眉,手中凤凰神火一涨,也不看后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随手向后面一挥,拔腿就跑! 但,就是这一招,还真的管用!那恶灵每每见她要放招了,就不得不放慢了速度躲上一躲,是以,好不容易拉近了的距离,又再次拉开了来! 前方的水流出现了一丝变化,但,忙着逃命的墨卿染哪里还顾得上这许多,一头便扎了进去!她自然不会看到此时,恶灵巨大眼睛中出现了一丝犹豫,渐渐放慢了追赶的速度! 墨卿染又跑了近一里地才停了下来,回头看一眼身后,似乎终于将那恶灵甩掉,忍不住弯腰扶着膝盖喘了口气。 待她终于休息够了站起身来,眼前的景象却让她不由得一呆,继而惊恐地瞪大了眼! 因为不远处,一个巨大的水涡正在飞快地壮大起来,好似是海底的飓风,把周遭的一切东西通通吸了进去! 她正要跑路,却感觉到身旁一股大力袭来,身不由己地漂浮到了水中,被裹挟在旋转的水流之中,向着那水涡的中心快速地捲去! ------题外话------ 感谢婳凉的钻石和月票~
第一百七十二章 见老王八 &nb一座规模庞大的宫殿伫立在眼前,白玉砌成的台阶直从宫殿前一直延伸到远处,雕龙绘凤的柱子立在台阶两侧,彰显着崇高无上的威严。 &nb帝云鸿一步一步地踏上这白玉台阶,熟悉得就算闭上眼睛也能准确地说出每一级台阶的高度、每一扇门的方位! &nb而再往前去,拱形的大门上方喷着精緻的彩绘,高高的伞形拱顶往四面八方延伸下去的石廊镶嵌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即便是在白天也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与墙壁四面的壁灯交相辉映。 &nb他面无表情地穿过大殿,往一侧的拱门走去,长长的走廊如大殿里装饰着别无二致的壁灯,将长廊照得熠熠生辉,但,即便是如此,依旧能感受到冷寂和孤独,在空气中渐渐凝聚成形,向一只无形的手一般扼住人的唿吸。 &nb前面,一个浑身都包裹在黑色斗篷中的矮小男子站在长廊尽头的一扇拱门前,等帝云鸿走得近了,才恭敬俯身道:「少君,王在里面等您。」 &nb他没有看那鬼面的男人一眼,冷毅的脸上沉静如水,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他伸手推开了门。 &nb「吱——」 &nb门没有上锁,伴随着一声轻轻的吱呀声,也惊动了里面背过身站立的男人。 &nb「来了?」男人缓缓地转过身来,和帝云鸿有些相像的脸上比他更加多了几分岁月的沧桑和无情的残酷,他伸手指了指面前的矮几,上面,刚煮好不久的茶正冒着裊裊的香气。 &nb「坐吧。」帝凌天率先自己坐在了主位上,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什么情绪,仿佛是见到了老朋友,和善而随意。 &nb帝云鸿没有答话,却从善如流地坐到了他对面的座位上,端起面前的一杯茶抿了一口,贊道:「好茶。」 &nb「呵呵,这是特地让人从雾城带回来的极品白毫银针,侄儿也是懂茶之人啊。」帝凌天也呷了一口,笑道,「我这儿还有一些,若侄儿要,等下便带些回去。」 &nb「小侄还是不夺人所爱了罢,」帝云鸿微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三叔近来可好?」 &nb「到底是不比你们年轻人了,烦心的事情也是不少啊!」帝凌天嘆了口气,「侄儿呢,倒是有些时候不见你了。」 &nb「还好吧,至少还有命活着。」 &nb两人一来一往,若是不知道那些事的,恐怕真要以为他们是许久未见的老友,竟丝毫不见背地里的那些针锋相对,你死我活! &nb帝凌天呷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嘆了口气,眉间染上了点点忧愁,道:「自你父君和母后失踪以来,这圣域,也变得一团糟。按理说,应当你继位的,但,千秋宫那边圣女还没有消息,你又太年轻,没什么经验。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三叔这段时日里替你打点着些,也着实觉得这差事不易。」 &nb好一只狡猾的老狐狸! &nb明明是自己想要掌权,却硬是说成代为打理,再让他打理下去,恐怕再难让他吐出来! &nb帝云鸿低垂下的眼帘里一丝波动快速地划过,没让帝凌天瞧见,淡淡道:「全凭三叔做主。」 &nb帝凌天呵呵地笑了几声,道:「你也别太着急,待到时机一成熟,三叔就把大权全部交由你去掌管,我也好早点享享清福了!」 &nb帝云鸿心里明白他是个什么意思,面上却不露声色,顺着他的意思道:「如此甚好,只是要辛苦三叔了。」 &nb「都是一家人,侄儿客气了!」帝凌天笑着喝了口茶,故作愁容道,「只是,近日来,那北方的土藩作乱得厉害,倒是让人忧心得很!」 &nb「这……」帝云鸿略略思忖了一下,「三叔何不派兵镇压?」 &nb帝凌天嘆了口气:「这问题就出在这里!若能够派兵,我早就派了兵去!可……你父君母后失踪之后,这虎符便下落不明,便是我有心要派兵,也无能为力呀!」 &nb听出他的话外之意,帝云鸿心中冷笑一声,原来是要虎符来了!他摊了摊手,面上露出为难之态:「这另一半的虎符,我也不知道在哪里……或许是父君带在了身上?」 &nb他这话说的也确实是实话,现在那虎符还没有找到,若不然,他哪里还会容忍帝凌天在这里作威作福? &nb闻言帝凌天眼中一道冷光闪过,似是有些怀疑,他眼珠子一转,面上却依旧是愁苦之色:「既然没有虎符,那土藩作乱可又如何是好?」 &nb帝云鸿垂眼,犹豫道:「自打我记事起,那土藩一直安分守己,小侄也是从未遇到过……」 &nb帝凌天瞥了他一眼,不由得暗自抿了抿唇,一时间也辨不清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nb他这侄儿,自幼修炼天赋虽然突出,别的事情倒也确实没见他关心几分,再加上他自小又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性子,若说了解,他还真不怎么了解自己的这个侄子! &nb先前左右两大护法来报行动失败,他倒还真对他这侄子高看了几分,但,从今日的交谈来看,这小子也不过如此? &nb两人各怀着不一样的心思,又天南地北地扯了几句,帝云鸿才起身告了辞,待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长廊的一端,确认帝凌天不会看到了之时,他才恢復了往日的冷峻和凌厉。 &nb帝凌天的行动在加快速度,而他,也是时候有所动作了! &nb…… &nb幻天星海的另一处方位,与云雾缭绕的半山之上有一处亭台楼阁,精美的画栋雕刻着木色的围栏,浅色的纱挂在檐下,微风吹过,飘飘渺渺,如仙境般梦幻! &nb周围种着不少各色的花儿,草间仅有一条小径连通两方,不知名的蜂儿蝶儿偶尔从草间窜过,带动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气流。 &nb一名女子正支着腮斜躺在榻上,听见前方的动静才懒懒地唤了声:「什么事?」 &nb身穿白纱的侍女赶忙低头上前,将手中一封书信恭敬地呈起,道:「圣女殿下,是圣域来的信。」 &nb「放下吧。」女子懒懒地掀了掀眼皮,从榻上坐起身来,素手拿过那信封,略略瞥了一眼后忽然似想起了什么,问道:「是宫主让你拿来的?」 &nb「是,」侍女答道,「宫主说,这些事情,交给殿下您处理她放心。」 &nb「是吗,」女子顺口应了一句,从信封里拿出了信来,展开对着光一读,顿时就扯了扯嘴角。 &nb「帝云鸿想要合作么?」她喃喃了一句,向那侍女挥手道,「你且下去吧。」 &nb「是。」侍女恭敬地退下。 &nb女子重新拿出信来仔细看了一遍,意念一动,就见那信纸化为了灰烬。 &nb她仰头望向天空,微微吐出一口气来,美丽的眼中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nb「墨卿染……很快,我们就又要见面了……」 &nb…… &nb而她口中的墨卿染,此时的状态,显然并不怎么好。 &nb被那恶灵好一通勐追,她好死不死,偏偏一头撞进了那巨大的水涡中!自然的力量不可抗拒,那水涡没多费多少的力气,就将她连人带魂,一同卷了进去! &nb「唔……」身上的一层薄薄的防御罩被巨大的水流冲破,她一张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狠狠地灌了一口腥咸的海水,顿时只剩下了一个憋屈的单音节,在水里睁不开眼睛,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水流狠狠地扭曲着、沖刷着,被一股极大的压力裹挟着,仿佛是置身于被撕裂的空间里,在一阵高速的旋转下,她几乎就要失去了意识。 &nb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感觉到身体一轻,似乎被漂浮不定的海水抛到了哪里,轻哼了一声幽幽地睁开了眼睛。 &nb眼前终于没有了唿啸的海水,墨卿染皱了皱眉从地上撑起了身体,才觉得太阳穴一突一突疼得厉害。她揉了揉脑袋,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缓了过来。 &nb先前手臂上被恶灵撕咬过的地方,现在由于服了丹药,已经止住了鲜血,伤口却依然还在,看起来有些狰狞。她随意地扯了衣袍下摆的一块布料裹了一裹,从地上站起身来。 &nb眼前,似乎是个天然形成的溶洞,不知道无垠之海的什么位置,只能见到脚下湿软粘稠的土地和空荡荡的周围。 &nb墨卿染再次从空间里取出了一颗夜明珠,周遭才微微亮了起来。 &nb看似是个面积不小的石洞,不知道哪里有水渗下来,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而头顶,是个腐蚀成拱形的圆顶,望去一片漆黑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nb墨卿染尝试着向前走了几步,意念一动将幽冥剑握在了手中。这里,又是哪里? &nb她走到了一面石壁前,伸手拂去上面的尘土和长出来的青苔,只见,上面隐隐可见刻画着的奇异符号,经过时间的沖蚀,已经变得黯淡不清,只有凑近了费力地辨认,才能模模煳煳地看出些东西来。 &nb「这些是……唔,」她的指尖顺着符文的方向描绘着,片刻才不确定地低声喃喃道,「莫非是符文?」 &nb既然是这样,这石洞应当曾经被人类使用过! &nb难道除了她,还有人进来过? &nb正这么想着,她撇头往一侧看去,却惊讶地发现,在左手边的一侧石壁上,竟然有一条细缝! &nb缝隙几乎被沙石所掩盖,若不是仔细地看,定然是找不到! &nb墨卿染快步地走了过去,双手齐动,拂去上面的尘土,只见,那细缝从地面而起,向上七尺高而拐,环成一圈,赫然是一扇门的形状! &nb她略略一思索,伸手就贴了上去。 &nb这石门颇有些分量,墨卿染使上了全身的力气,才堪堪见它有了一丝的松动。她换了口气,继续用力! &nb终于,石门在她的推动下带着沉重的声音缓缓打开了一道仅容许一人过的缝隙。墨卿染侧身进入,才向里面瞥了一眼,她就堪堪止住了脚步,险些吓出了一身冷汗! &nb脚下,是万丈深渊,若再向前一步,恐怕就免不了跌下去的命运了! &nb心有余悸的墨卿染探身往下看去,夜明珠的光芒只能照亮小部分的范围,所见之处,无不是锋利的岩石和断层,她正吐出一口气要向后退去,却冷不丁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深渊的对面传来。 &nb「别看了,下面是九幽川水,鸿毛浮不起,星力不可动,魂归离恨天。」 &nb墨卿染一愣,看向对岸,只见原本是黑黢黢的一座山形的东西,竟然在说话间微微移动了下位置,看得她目瞪口呆! &nb她轻咳了一声,试探地开口道:「阁下是……」 &nb「我么?」那庞然大物转过头来,简单的一个动作就引起了大地的震动,周围的碎石块扑通扑通地往下掉去! &nb墨卿染稳了稳身形,看着近在咫尺的深渊,默默地又后退了几步。 &nb只见对面一只脸盆大的橙黄色眼睛亮起,便是中间的黑色瞳仁就有拳头大小。它眨了眨眼睛,似乎是见到墨卿染的面容惊讶了一下,忘记了原来要说的话,到嘴的话成了:「倒是个精緻的娃娃!」 &nb墨卿染默了默,觉得这时候的气氛有些怪异,心想要不要说声谢谢或者表示一下谦虚。她顿了顿,决定还是用同样的方法夸赞一下眼前的这位,于是道:「前辈也很威武。」 &nb「呵呵呵呵……」他发出了一连串沉闷的笑声,看向墨卿染的眼神也终于和善了些,「你这娃娃倒是特别,居然不怕我。」 &nb墨卿染看着它挪了挪位置,隐隐有金属撞击的声音传来,她讪笑了几声道:「前辈平易近人,晚辈自然也就没什么好怕的。」 &nb「平易近人?」对方似是有些惊讶这样的形容,片刻才道,「罢了,看在你叫我一声前辈的份上,赶紧离开吧,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nb随着一阵「哐当」的声音,对方巨大的身体在黑暗中抬起復又趴下,墨卿染眯着眼睛看去,隐隐约约觉得那是个什么龟类的幻兽,脑中似有什么划过,却又想不起来。 &nb她略略思忖了一阵,见对方明显没有了再理她的意思,于是便往来时的路退去,准备离开。 &nb她的手刚刚触上石门的一剎那,突然,一道灵光在脑中闪过,龙皇的话再次在脑海中迴响起来! &nb若是能找到一只老王八,他能够指路! &nb这老王八……莫非就是眼前的这位? &nb墨卿染惊喜地张大了眼睛,来不及多想,赶忙回头道:「前辈,晚辈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前辈可知那枯骨坟场是在什么地方?」 &nb闻言,对面沉默了一阵,道:「你去枯骨坟场做什么?」 &nb「去歷练,」墨卿染答得斩钉截铁,「我要提升!」 &nb「枯骨坟场可是九死一生,」这回,那声音倒是很快就传了过来,「凭你现在的修为,很难在那里活下来。」 &nb「我不怕!」墨卿染道,已经死过一次的她,对于死亡反倒没有多大的恐惧,但是,未来还有那么多的事情需要她去做,她没有多少时间再容许自己停留在半圣挣扎了! &nb「那好吧,」声音没有多少的犹豫,「只要你能过来,我便告诉你。」 &nb「……」墨卿染一愣,望向那庞然大物的眼神有几分警惕,没有直接答话。 &nb「怎么,不敢吗,还是过不来?」那声音再次传来,这回,似乎带了一点嘲讽的意味。 &nb墨卿染低头不语,片刻道:「为什么?」 &nb「为什么?」老王八的趴在原地不动,「过来,我就告诉你,不过来,你就回去,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nb一时间弄不清它的真实目的,墨卿染皱了皱眉,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nb难道是骗她过去好吃了她? &nb她暗暗地摇了摇头,于那大傢伙的身上,她倒是没感受到什么杀意,再说她一个半圣,也没几两肉,对那老王八的诱惑确实不大。 &nb可除此之外,她倒也确实想不到还有什么可能。 &nb她垂下眼帘,深深地看了一眼脚下望不见底的深渊,眼底有波涛正在涌动! &nb她犹豫了半晌,道:「好,我过去!」 &nb与此同时,她扣了一张传输卷宗在手心,若是不对,她还有跑路的机会! &nb既然那老王八说「鸿毛浮不起,星力不可动」,想来游过去或飞过去都是不行的,那么,就只有靠技巧了! &nb她想了想,手中的夜明珠忽然掷出,一片亮光在空中划过,将对岸的情形照亮了片刻,随后向深渊中落去! &nb但,这点的时间,足够墨卿染瞄准一条最佳的路线了! &nb她后退了一段距离,微微俯身,凭着惊人记忆力和直觉,在一小段助跑之后勐地蹬地,向深渊上方飞跃去! &nb强大的惯性和超人的弹跳力使她的身体在半空划过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堪堪过了大半的距离,才向下方落去! &nb与此同时,她早已准备好的软鞭勐地挥出,精准地捲住了对面凸出的一块岩石,如盪鞦韆一般向对面盪了过去! &nb「唔……」大力地撞在对面的石头上,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快速收了软鞭,嘴里咬上一颗夜明珠,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nb最难的不过是空中的飞跃,现下已经到了对面,攀岩对她来说不过是小意思罢了,很快便轻松登上了对岸! &nb她往前走了几步,与岸边留出个安全的距离,双眸紧紧地盯向那老王八,与此同时,手里扣紧了传输卷宗! &nb「那枯骨坟场,到底在哪?」 &nb------题外话------ &nb感谢柠檬丶不萌的打赏、樱花微醺的月票和婳凉的花花~
第一百七十三章 腹内空间 &nb「呵,枯骨坟场么?」老王八突然缓缓地站起身来,摇晃着身体转过头来,顿时就引起了大地的一阵震颤,头顶,甚至有碎石哗啦啦地落下,掉进望不见底的深渊里去! &nb墨卿染退了几步稳住身形,一双漆黑的眸子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爆发出流彩的光芒,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老王八,手心里紧张得冒出汗来,几乎就要忍不住撕开传输卷宗! &nb「那枯骨坟场,」老王八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着,一双巨大的眼睛里忽然露出了一丝怪异,「就在我的腹中!」 &nb「……什么?」墨卿染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nb老王八嘿嘿地怪笑了一阵:「你若有胆子,就来吧!你要找的枯骨坟场,就在我的肚子里!」 &nb见此,墨卿染眼中也忍不住划过了一丝冷光,这老东西,是在拿她寻开心么? &nb「你当我傻?」她冷笑一声开口,「要我进你腹中?那不就成了你的盘中餐了?」 &nb老王八听她语气不好,也没有生气,只是一双眼睛依旧盯着她,道:「娃娃,你要不信,也是你自己的事,与我何干?反正我都告诉你了枯骨坟场的位置,去不去,你自己看着办!」 &nb他瞥了她一眼,復又嘲讽地笑了一声:「你未免太高看了自己,小鸡仔一样的身板,填牙缝还嫌不够,我有必要骗你?」他顿了顿,忽然抬起了一脚,顿时,沉闷的铁索撞击的声音空空荡荡地响起,「若不是那枯骨坟场,我至于被锁在这里万年?」 &nb在他说话的当儿,墨卿染这才瞧见,这老王八的四肢上,竟然都被套上了大腿粗的铁链,黑魆魆地泛着微弱的光,另一端不知道延伸到哪里。而之前无暇去顾及的地面上,竟然也绘制着满地的符文,阶级之高,远远超出她的想像! &nb难道这老王八说的是真的? &nb墨卿染皱了皱眉,目中露出了一丝怀疑,她站在原地犹豫着,没敢有什么动作。 &nb先前那龙皇说要她找的老王八,想来就是眼前的这位了。不过,他还真没说那枯骨坟场就在这老王八的肚子里! &nb但话又说回来……她身上好像也确实没有什么值得这老王八觊觎的吧! &nb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咬了咬牙,要不就信这老王八一次,大不了再从他的肚子里打出来! &nb如果就是点胃酸的话……她应该还是能抗一阵子的。 &nb不过,这第一次钻别人肚子的事,想想多半是有些噁心,也不知道这老王八每天吃什么,会不会奇臭无比? &nb她揉了揉眉心,看那模样也是下了死决心,道:「既如此,你便把嘴张开吧,我好进去!」 &nb「真的想好了?」老王八嘿嘿一笑,墨卿染正想说什么,就见一不知什么东西飞进了自己的口中,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就化成了腥苦的水流下喉管。 &nb「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墨卿染皱眉,瞪向老王八。 &nb「可是好东西呢!」老王八摇了摇头,似乎是在笑她没有眼光,「罢了,要去就赶紧进来吧!」 &nb它倒也配合,就趴在原地张开了嘴,只见那白森森的牙齿好似是一柄柄明晃晃的钢刀,挂着不知道是那一年的海带;仿佛山洞一般的喉咙深处冒出点点臭气,隐隐能见口腔的肌肉蠕动……墨卿染这么看着,就觉得自己的胸腔内翻腾起来,忍着要吐的冲动,一闪身就掠了进去! &nb脚下是软软的舌头,若是忽略那股难闻到窒息的气味,倒和走在海底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墨卿染忍不住撑起了个防护罩,才堪堪隔绝了那令人作呕的味道,深一脚浅一脚地向里面走着。 &nb这老王八也不知道活了多久,光是从舌头走到咽喉就有好一段的距离。墨卿染走到它的咽喉处,「道路」就立刻变得陡峭了起来,她探头往下看去,只见黑魆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nb她深吸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nb喉管连到胃的一段距离太过陡峭,索性用滑滑梯的方法滑下去吧! &nb墨卿染这么想着,心里也做好了准备,正打算起步,忽然,便感觉身下的「土地」勐地拱起,復又落下,头顶竟有一大注水流而下!她一时被吓了一跳,便感觉到整个人连滚带滑地向那喉管深处落去! &nb原来,墨卿染一直在那老王八的咽喉处,它觉得有异物卡着甚是不爽,于是便吞了吞口水,直接将那「异物」咽了下去。 &nb…… &nb墨卿染一碰一碰地在那弯弯扭扭的管道中滑下,不是脑袋撞上就是屁股撞上,这一路下来着实比过山车要刺激许多,她几乎要昏头转向分不清方向,再加上这一连串的颠簸胃里翻江倒海,她最终还是一个没忍住,哇地吐了出来。 &nb若是那老王八知道,恐怕心情也不会很美丽。 &nb就这么一路颠着,她昏昏沉沉地跌落,若是她意识清醒,便一定会发现,她这跌落的距离,着实是有些长过了头,就算那老王八的食道有肠子那么十八个弯,她也应该早就到了尽头!但,如今她尚且自顾不暇,哪里还有时间去理会这个,只想着赶紧平稳下来让她安安心心地休整一番,便已经是大大的幸事了。 &nb终于,就在她要被颠晕过去之前,只听吧嗒一声,是**撞击到地面的声音!这一身,仿佛是人间最美妙的仙音,她只觉得翻腾着的五脏六腑终于找到了安放的位置,渐渐地平稳下来,而后背贴着的微凉坚硬的地面,也从来没有这么让她感到安心! &nb等等,微凉? &nb坚硬?! &nb墨卿染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伸手去摸地下,一大片平整的石板路,哪里有半分胃壁的感觉? &nb她惊讶地看去,只见,原本漆黑又狭小、臭气熏天的食道已经不见,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竟是黑沉沉的天空,不远处,几根石柱竖立在地面上,上面刻绘着各种狰狞的怪物,而再往前,赫然是一座死气沉沉的宫殿! &nb这,又是什么地方? &nb难道就是所谓的枯骨坟场? &nb看着眼前陌生的景象,她皱了皱眉,这莫非是老王八体内独成的一块空间? &nb若是如此,它的修为,又该到了什么境界? &nb她警惕地站起身来,身上的防护罩在不知何时已经破碎,露出她有些褶皱的衣袍来。墨卿染深吸了一口气,习惯性地想掏出幽冥剑来。 &nb但,接下来的事情,却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nb她的空间,竟然无法打开! &nb墨卿染震惊地瞪了瞪眼,原本引以为傲的意念,此时却好像石沉大海,根本感受不到一丝,手上的白玉扳指好似就成了一件摆饰,里面的所有东西,全都无法拿出! &nb这就意味着,她的符文、丹药、幻器甚至是钱财,什么都派不上用场! &nb得知这一点的墨卿染突然有点方了。 &nb她抿了抿唇,摊开了手掌,既然空间不能用的话……那她的星力,究竟还在不在? &nb她盯着自己白皙的掌心足足三秒,然后按照往常的方法运起了星力。 &nb「……」 &nb由于丹田处过于用力,此时的她头上青筋爆出,面色绯红,看起来就像是便秘患者一般。 &nb但,她的手心上,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nb什么都没有…… &nb风萧萧兮易水寒,墨卿染一去兮不復返。 &nb她瞪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最后还是无语地抽了抽嘴角,现在,空间没了,星力没了,真火也找不到了,她就好像是个废人,又回到了刚刚穿越过来那会儿。 &nb不,不对,她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好歹她的身体经过真火的锻鍊和她自己的训练,还有脑海中的知识和技巧还在,只是星力和空间没了而已! &nb这么自我安慰着,顺便在心里问候了一遍龙皇的家人,她才终于觉得心里舒坦了一些。她环顾四周,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给自己找到一把合适的武器! &nb若是来了什么凶兽,她可不想赤手空拳地去对付! &nb但,环顾四周,也只有那孤零零的几根柱子遥指天空,剩下,便只有那处残破的宫殿了! &nb墨卿染抬腿便往那处走去,不知这奇怪的宫殿内部,又是个什么光景? &nb没几步远的距离,她就到了那宫殿之前。宫殿的门是打开的,因此,从外面,可以清楚地看到殿内的情形。 &nb只见,空荡荡的殿中,仅有一处传输阵布着,周围不过是些断壁残垣,好似是遭到了洗劫。 &nb而那唯一有点用处的传输阵,此时也是损坏的,想必已经很久没有人在这里使用过了吧! &nb墨卿染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空气中,是有点怪异的灰尘的气息。她径直走到了那传输阵前,仔细打量了一番,里面的幻兽内丹随意地散落着,又几颗已经破碎,起不了什么作用。她把好的内丹挑了一挑,按着位置放好,所幸符文是没有坏的,当那内丹放进去的时候,顿时,就有一道亮光从传输阵里窜了起来! &nb看来还是可以工作的。 &nb墨卿染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站起身来,抬腿便走进了阵法中。 &nb反正现在也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管它传输去哪,反正情况也未必比这里更糟。 &nb抱着这样的心思,她微微阖眼,只觉得传输阵一阵光芒大盛,空间出现了扭曲,转眼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nb…… &nb而在另一处,不算太宽敞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街道的两侧,开着各种商铺茶楼,俨然就是与人间无异。墨卿染才被空间裂缝吐出来,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惊,心想自己这是……又穿越了? &nb还有被那传输阵送回了落羽? &nb但,仔细一看,她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这些所谓的「人」,其实不过是一缕残魂! &nb这个发现,让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大脑还没作出什么反应,就听到身后一道柔媚的女声响起,惊得她直接蹦了出去! &nb「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nb待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才见自己身后站着个容貌上乘的美娇娘,微微上挑的眼角透着无限的风情,眉间还绘着花钿,如樱花般的粉唇微微扬着,一连串的娇笑声从她的嘴里冒出来。 &nb「哟,吓到了公子,倒是花娘的错了!」花娘扭着柳腰款款地走将过来,胸前的衣服开得极低,因此露出了大片的莹白,随着她的走动也盪起一片波澜,看得墨卿染微微一愣。 &nb见墨卿染盯着自己的胸口,花娘的眼底划过了一道得逞的笑意,心道这样年轻貌美的公子哥,还不是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nb于是上前轻轻挽住她的臂弯,似乎极为自然地将自己的波涛汹涌贴了上去,道:「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公子何不就在小女家的客栈里住上一宿?」 &nb说到大胆处,竟是伸出手指就要戳上她的胸膛! &nb「咳,」墨卿染轻咳一声,伸手挡下她伸过来的手指,同时将自己的胳膊拯救出来,面上已然没有恍惚之色,只剩下淡漠和冷静。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一片几乎就是「魂」的世界,而站在她面前的这位美娇娘,也同样没有真实的**! &nb别说她是个女人,就算是个正常的男人,也绝对不会对这些灵魂感兴趣的! &nb虽然还在疑惑为什么他们看不出自己是个人类,但,现在墨卿染显然没有工夫去想这许多,对气地笑了笑,道:「在下是新来的,身无分文,恐是住不起这客栈了。」 &nb「哦,我瞧怎么面生,原来是个新来的。」花娘一手掩面咯咯地笑着,也不计较墨卿染冷淡的态度,一手拉过她的手腕,往客栈里带,「罢了,我花娘也不是那么不通情面,你且住着,帮忙干些活,权当抵了房钱。」 &nb原本墨卿染还真的没有住下的打算,但天色确乎是黑了下来,再加上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心想终归是住下安全些。既然对方这么说了,她也就不再拒栈。 &nb客栈的一楼如一般的酒楼一般,摆放着桌椅,供客人吃饭。而住宿的房间,则都是在二楼。花娘领了墨卿染进来,也不急往楼上带,反而在一楼找了个位置坐下,吩咐厨房道:「煮碗面条来。」 &nb「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花娘笑了笑,「别看我这地方虽不大,却是这极幽镇的老字号了,零零总总一算,也该有百十来年了吧?你若有什么不弄的地方,也尽管来问我好了。」 &nb「这么说来,我还真有事要问花姐,」墨卿染一笑,原本就俊美无俦的脸上顿时更露了三分阳光之色,看得花娘一呆,便见她凑近了来,面上露出好奇,「花姐,这枯骨坟场,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nb「你竟连枯骨坟场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那你是怎么进来的?」花娘微微一愣,挑眉惊讶道。就在墨卿染暗自紧张以为露馅的时候,便听花娘道,「这枯骨坟场,便是生前做了恶又死在无垠之海里的人,魂魄不散,便在这里建了城镇。」 &nb一言毕,花娘也是有些好奇:「看你年纪不大,生前也是做过恶事?」 &nb墨卿染挠了挠头,面露纠结之色,半真半假道:「许是撵了隔壁家的恶狗,或是偷看了婢女洗澡罢?我自己也是奇怪,这惶惶忽忽地就到了这里,不明白是个什么缘由。」 &nb两人这说话间,厨子便已经煮好了面条,加了几根青菜和荷包蛋,端了上来。 &nb墨卿染本来也倒没觉得饿,在落羽时也不怎么进食,却不想,在见到食物的时候,肚子还真不自觉地叫了两声。 &nb看来这星力没了,肚子也会饿了! &nb她无奈地在心里嘆了口气,抓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nb「对了花姐,」墨卿染咬了一口荷包蛋,「我初来乍到,还人生地不熟,不若花姐给讲解讲解?」 &nb听她这么问了,花娘也点点头,一本正经地介绍了起来:「这枯骨坟场,北面为山,多是权贵住的地方,南面平原,小镇分布得多,咱们这极幽镇,便是在南面。你刚刚来,大概不知道这里流通什么货币,喏,你看,就是这种,」花娘从衣袖里掏出了几枚月牙形的牙齿,道,「这个叫岩牙,你可要记好了,这到哪里去,没有钱可是万万不行的。」 &nb「多谢花姐,」墨卿染一上道,嘴自然也甜,「小弟身无分为,承蒙花姐收留,感激不尽。若有什么活要做,花姐也只管吩咐便是。」 &nb「好说好说,」花娘摆摆手,「知道你定是个巧的,不然,花姐也不留你!」 &nb墨卿染吸熘了一口面条,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道:「花姐,这地方,当真就没有人类呀?」 &nb「人类?」花娘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人类怎么敢来?你当这些魂族,都是摆设不成?人类若是来了,早就被撕成碎片吃掉了!」 &nb墨卿染闻言干笑两声,低头继续和碗里的面条作战,心,却沉了下来。现在的她,多多少少有些想起来那老王八往她嘴里塞的那个黑臭的丸子了,恐怕就是这个,才让魂族看不出来她人类的身份! &nb但,若是被发现了呢? &nb------题外话------ &nb感谢公子情的评价票~
第一百七十四章 偷窥后果 &nb这情况,可不就是一粒红豆混进了绿豆,一只野鸡进了鸡笼嘛! &nb普天之下就她这一枚特例,就算想找个前辈问问经验,恐怕都没地儿问去。要说修炼晋级,那更加是没有底了,连星力都没有了,那还修炼个毛线? &nb想到此处,她便有些恼那龙皇不把情况说清楚了。 &nb虽然料想那龙皇可能也不知道这边究竟是个什么情形。 &nb远在龙皇山的姬苌诀突然打了个喷嚏,心里暗自疑惑是不是降了温,于是又给小青的金床上添了一个暖炉。 &nb而在花娘那间「宝来客栈」里,墨卿染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快速地吃完了那一大碗的面条,连汤也喝了个干净,终于觉得腹间和暖起来,于是客客气气地笑着向花娘道谢。 &nb「客气什么,」花娘娇媚地一笑,顿时犹如百花开放,「既然吃饱了,不如随我楼上去看看,好选间房,早点歇着?」 &nb墨卿染自然是点头应下:「那就有劳花姐了。」 &nb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楼梯,大堂里吃饭的食客本就不多,吃完又陆陆续续走了不少,一时间,大堂里便冷清了下来。 &nb小二向外瞅了瞅天色,便挂起了灯笼,如今街上的行人已经少了起来,再过一会,便马上就要打烊了。 &nb墨卿染一路跟着花娘,二楼的布置倒是比一楼要雅致了不少,雕花的木门紧紧闭着,门上挂着房号的铭牌,墙壁上,鹤形的壁灯燃着一簇小小的火苗,扑闪扑闪,顶上却有夜明珠镶着,并不显得昏暗。 &nb花娘在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间前停下,道:「这些天来的客人多,就只这间剩了,你且住下,若缺什么,只管和花姐说。」 &nb墨卿染谢了花姐,自己走进房去,迎面是一扇黄梨木的屏风,上面绘着荷花流水,倒也显得雅致,之后靠墙摆着一套桌椅,上面放置着茶具,再往里是一张单人卧榻,上面铺着绣花的被子;她一样样看了,都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nb花娘体贴地替她关了门,随即脚步声便远了。 &nb墨卿染知道她已经走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走到窗前把帘子拉了,确认不会被人发现,才坐到了床上,微微阖眼,仔细感应着她那消失不见了的灵识。 &nb在这种地方,见着一众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自己又没有一点修为傍身,总是怪不安心的。 &nb她在心中默念着星辰诀的口诀,努力想要进入内视,但,以往都有用的心法,此时就好像是一张废纸,她依旧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nb墨卿染在心里嘆了口气,却依旧没有放弃,继续做着最后的努力。 &nb…… &nb半晌,无果。 &nb墨卿染睁开眼,确认了自己确实没有了一丝星力,不由得苦笑了一声,却在刚才的冥想中,逐渐有了一丝困意。 &nb她打了个呵欠,看来这身体果然退化成了普通人啊! &nb她摇了摇头,正准备顺从自己的心意,却冷不防,听见隔壁的房间中传来了极为诡异的声音! &nb她一愣,迅速起身,在好奇心的趋势下悄悄地贴近了与隔壁相连的那堵墙。 &nb靠近墙面,那声音愈加清晰了起来,似是呻吟,又像夹杂了痛苦和欢愉,却又不像是男女房事,一时间听在耳中,竟是分辨不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nb她皱了皱眉,漆黑的眼珠子转了一转,最终还是决定去看上一看! &nb悄无声息地打开门,她压抑了自己的气息,闪身来到隔壁的门前。 &nb房中,断断续续的声音依旧在继续传出,似乎比刚才再高了一个调子,听着好像拉木条的锯子卡在了铁皮槽里,让人后背忍不住泛起凉意! &nb门上,不过是普通的雕花木框煳上了一层白纸,若想看到屋内的情形,还不容易? &nb瞅着四下无人,墨卿染抿了抿唇,伸出一根手指头,就向那薄薄的一层纸捅去! &nb没有丝毫阻碍,就如同想像中的一样,纸立马就破了一个小洞,墨卿染借着光,向房中悄悄地看去! &nb这间屋子倒没有屏风这碍事的东西,让墨卿染实打实地看了个清楚。房中确实是一男一女,也确乎是女下男上的姿势,只是在干的那事,倒还真透着几分诡异! &nb墨卿染忍着头皮发麻仔细看去,只见,那男子抱着那女子的头,一张嘴却是贴在她头顶的百会穴上,丝丝白色如雾气一样的东西从那女子身上升起,她这个角度正瞧得真切,那白雾,通过百会穴,正是通通进了那男子的口! &nb先前听到的呜呜呀呀的声音,正是从那女子的口中发出,似乎是叫了一会,女子有些没有力气,声音也断断续续,喑哑难听起来! &nb墨卿染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这情景,让她突然想起了一个词:吸食! &nb没过多久,那女子的身体就透明了不少,依旧在哭号挣扎着,而那男子倒像是兴致高昂,一把将女子不断挥打的手反剪到了背后,露出了一个几乎是残忍的笑容! &nb墨卿染在门外看着,几乎已经预知到了那女子的下场,还是不由得骇出了一身冷汗,难道,这就是他们魂族的修炼方式,吞噬他人以增强自身? &nb若是这样,难道也要她通过同样的方法去修炼? &nb这也太变态了吧!叫她一个活生生的人如何做得出来? &nb正这么想着,耳畔,一道年轻的男声突然响起,惊得她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就站直了身体! &nb「你在这里做什么?」 &nb墨卿染还没来的及回答,就听见原来那房中传出了男人警惕的一声:「谁?」 &nb随即便是走向门口的脚步声。 &nb墨卿染心里暗自焦急,心想这两面夹击的情势,着实不好化解,若一个不留神也叫他们当作食物去吸食了,那她真是叫苦都没地方叫去! &nb眼前旁边的门微颤,开闩的声音响起,墨卿染漆黑的眼眸一转,忽然上前一把拉住了那年轻男子的手臂! &nb「大哥,原来你住那房间,我险些敲错了门!」墨卿染嘿嘿地笑着,立马沖那闻声从房中出来的男人道歉,「实在对不住,小弟记错了门牌,打扰了打扰了!」 &nb说着,也不等他俩反应,拖着手中的那位就进了对面开门的房间,砰地一声将门关上,才把手松开,陪着笑道:「大哥,对不住啊。」 &nb先前只留意着那正在吸食的那位,没留心自己身后的门开了,正巧被人撞了个着。墨卿染急中生智,解决了一边,可这一边却没那么容易被她煳弄过去。 &nb刚刚没来得及仔细打量,现在一看,却不由得心下赞嘆,眼前的这位倒还真生了个好相貌! &nb一双眉似远山,衬得眼睛更加深邃,微微有些水红的瞳色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邪魅,此时却泛着冷光,审视着面前这个比他矮了半个头的清瘦小子。 &nb墨卿染轻咳一声,顿时面上就带了三分腼腆,五分无措和两分无奈,咬了咬唇道:「大哥有所不知……小弟半夜忽然听到隔壁有奇怪的声响,是个女人的叫唤,心里担心恐是遭了贼,又不敢贸然闯入……只得……却不想,刚好被大哥撞到,起了误会。刚刚见事态不妙,才赶忙找了个藉口,还望大哥勿怪。」 &nb她本来就生得极美,一身男装更是雌雄莫辨,刚刚这一蹙眉、一咬唇,便偏偏给她添了几分弱势,看在萧无殇眼里,活脱脱就是一只小受! &nb他眯了眯眼,微微上扬的眼尾露出丝丝邪气,显然是并不相信眼前这小子的鬼话,于是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谁是你大哥?」 &nb触手一片温暖细腻,光洁柔软的皮肤完全不似一名男子所有,他忍不住多摸了几下。 &nb墨卿染嫌弃地撇撇嘴,一把将他作怪的爪子扒拉开,一双黝黑的眸中里闪烁的灵动和大胆竟是令他一呆! &nb但,那**裸的嫌弃,又是几个意思? &nb萧无殇柳叶似的眼里泛起冷光,感觉自己的威严收到了挑衅! &nb就在墨卿染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杀意顿起,却来不及思考退路的时候,就感觉到了男子一只大手,狠狠地握上了她纤细的脖颈! &nb「……」 &nb她脸上的讪笑一僵,一双眸子对上男人凌厉的眼眸,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乌熘熘的眼珠子转得更欢! &nb该死的,那男人发飙了,如今她究竟要怎么脱身? &nb也不知道这男人什么脾性,万一说错了句话,恐怕自己真的小命不保! &nb毕竟……她现在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当真干不过他们原住民啊! &nb脑中飞快地转,于萧无殇看来却是一剎那的时间,就听见那瘦鸡一样的少年一脸媚笑道:「大哥……哦不大爷您风度翩翩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干这杀人的事着实有伤您的形象哪!咱君子动口不动手,大爷您老把手松松咱们好说话哪!」 &nb墨卿染一张嘴噼里啪啦地往外吐着形容词,心道这世道没人不爱听夸赞,这么仔细吹捧一阵,哄的那大爷开心了,说不定自己的小命也就有了保障! &nb而萧无殇,耐着性子听她把话说完,一双眉毛却是越蹙越紧,她这漫天遍地胡扯的,特么都是些什么鬼? &nb他心想要不要就干脆手下一用力,好让这个世界安静会儿? &nb看出他的表情越来越冷,墨卿染一噎,一双瘦鸡爪扒拉着他卡在脖子上的大手,忍不住来了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大爷!」 &nb只是这明显不在调子上的话语,将她神棍的形象大打了个折扣,反倒像是个拉皮条的老鸨。 &nb萧无殇显然是不想听她扯这些有的没的,更没有半点放下屠刀的意思,反而,那手却是缓缓用起劲来! &nb感受到颈间的压力,墨卿染心里一急,心想这货不会就想在这里掐死她吧? &nb求生的意念加上心里的憋屈一下子爆发,她想都没想就直接嚎了一嗓子:「你他妈把手给老子撒开!」 &nb突如其来的爆发让萧无殇一呆,手中的力道下意识地就一松,还真的就让她给挣开了! &nb墨卿染吐出一口气,心道原来这是个吃硬不吃软的,却不知道,那萧无殇会突然松了手,全是因为瞧见了她脖子上那条由于挣扎露出来的项鍊。 &nb少年微微起伏的胸口表明「他」气得不轻,衣袍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和精緻的锁骨,此时经过一番激烈的交锋隐隐有些泛红,透着健康可爱的颜色,而在「他」的锁骨之上,一条细细的项鍊静静地躺着! &nb萧无殇的指尖径直挑起那根项鍊,毫不惊讶地看到了上面挂着的深蓝色的冰魄晶心,一双眸子不由得微眯,盯住了她:「这项鍊,是哪里来的?」 &nb「凭什么告诉你?」墨卿染一把拽回项鍊,塞回自己的领口,先前男人的那般动作,已经彻底地惹恼了她,此时也不甚在意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态度,一转身,拉开门就向离开。 &nb「想走?」萧无殇哪里会让她得逞,一把拽过了她的手臂将她狠狠的抵在了门上,「你跟圣域,究竟是什么关系?」 &nb「若说没关系,你信么?」墨卿染皱着眉开口,现在的圣域,应当是在帝凌天手中,若说有关系,那恐怕也只有一个追杀和被追杀的关系! &nb但,萧无殇显然是不信的,他冷哼一声开口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儿来哄骗?你手里这东西,分明只有圣域的君后才有资格佩戴,莫非……」他的眼眸徒然加深,「你是个女的?」 &nb墨卿染瞪眼:「怎,怎么可能?」 &nb他眼底的深色划过,突然不打一声招唿就往她的胸前抓去! &nb「我靠,变态!」墨卿染忍不住惊叫了一声,眼疾手快地一把打掉他的狼手,双手环胸! &nb竟然想用这种方法来求证,特么的哪里来的变态啊! &nb萧无殇看着她过激的反应,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看来确实是个女的。」 &nb墨卿染突然觉得脑门子突突地疼,心想自己到底是哪门子抽风了才出来偷看隔壁的那位!他爱吃啥吃啥,就算吃屎,也跟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nb现在一时的好奇心满足了,人却走不了了,这果然是好奇心害死猫啊! &nb她心里捶胸顿足地懊悔,脸上却不表现出来半分,恶狠狠地盯着萧无殇:「老子男的女的关你屁事!赶紧放开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nb「哟,这就忍不了了?」萧无殇好整以暇地挑眉看向她,不过是个女流之辈,魂体又弱,还能怎么对他个不客气法? &nb墨卿染暗自磨牙,恨不得一拳揍扁那变态的嘴脸,哟哟哟,哟你大爷的! &nb说时迟,那时快,她凭着她那敏捷的身手和不要脸的精神,使出了防狼了终极大招! &nb她飞起一脚,狠狠踹在了男人的两腿之间! &nb「唔……」萧无殇一时不查,刚好被踹了个结实,顿时闷哼了一声,痛得弯下了腰去! &nb这死女人,下手要不要太狠? &nb自信过头的萧无殇终于体验了一把鸡飞蛋打的痛苦! &nb而墨卿染趁着他无暇顾及,飞快地转身开门,奔回自己那屋,利索地关门、上锁! &nb留下萧无殇一人恨得咬牙切齿! &nb这死女人,若是叫他逮到,定然要她好看! &nb而墨卿染,回到了自己房里也没有闲着,凭那男人小气又无情的性子,等缓过去了定然会来找她的麻烦! &nb反正没有什么要拿的东西,她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立打开了窗户! &nb但,看着窗口往下的高度,她突然想起了一件分外要紧的事来! &nb糟了,忘记自己没有星力了! &nb就这么跳下去,万一伤着磕着了,还不是等他来瓮中捉鳖? &nb刚打算从窗口跳下的墨卿染堪堪收住了脚步,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nb但很快,她乌熘熘的眼珠子一转,瞬间有了主意! &nb窗户依旧是开着的没有动,她往房中四下一瞅,最后掀起床单就翻进了床底! &nb然后要做的,就是屏息等待! &nb片刻,缓过劲来的萧无殇果然来到了她的门前,冷笑一声直接踹门而入! &nb但,空空荡荡的房间,哪里还有人在? &nb只有大开的窗户告诉他,人,已经跑了! &nb「该死的!」萧无殇快步走到窗口往下一瞧,长长的一条街,寂静无人,恐怕早就跑了个没影! &nb他忿忿地摔门离开,立刻,她就隐隐听到门外他的声音响起:「来人!」 &nb另一间屋子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想来是他的下属都待在那个屋子,听见他的声音连忙跑了出来。 &nb「给我分头去搜……」 &nb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脚步声,墨卿染提了精神,不敢立刻出来,于是又在床下多待了片刻。 &nb终于,脚步声渐渐远去,走廊上又平静了下来。 &nb她侧耳听了一会,竟迷迷煳煳地睡去,一夜无梦。 &nb而在另一边,萧无殇带着人跑了几条街,搜了不少人家,也没找到那似人间蒸发的少年,只好怏怏回来。 &nb殊不知,他念叨了千百遍的少年,此时却在他对面的房间里,睡得香甜。 &nb------题外话------ &nb感谢似是er非的钻石和an593594的月票~
第一百七十五章 菊花残了(万更) &nb第二天一早,墨卿染终于于睡梦中醒来,大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变态呢,没找到她吧? &nb心里一惊,她下意识地坐起身来,却忘记了自己正是在床底下待着,这一动作,正是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头顶的床板! &nb「哎哟!」伸手揉了揉撞疼的额角,墨卿染心里暗自哀嚎一声,心想这没有了星力的身体真不中用,说睡过去就睡过去,真是雷打不醒,要不是那变态蠢,恐怕早就被捉去了! &nb心里无奈,可又不知道如何是好,于是只得默默地从床底下爬出来,掸了掸满身的灰尘,走到门口悄悄地望了望外面。 &nb不知道那变态,到底还在不在? &nb「吱呀——」 &nb门开了一条缝,一双漆黑如星辰的眸子谨慎地望向对面那扇门。 &nb房门紧闭,没有声音。 &nb她不敢大意,又在原地等了将近一盏茶的工夫,也没见对面传出什么动静来。 &nb她转了转漆黑的眼珠,小心地开了门,侧身出去,復又把门轻轻带上,轻手轻脚地走过走廊,快步向楼下奔去。 &nb昨天答应了花娘要帮她做事,怎么说,也得现个身不是? &nb至于那变态……能躲就躲,但她至少还要生活的好吧? &nb这样想着,她奔下楼去,花娘已经在大堂里忙活开了,早上来吃早饭的客人不少,喧喧嚷嚷地坐了好几桌子,花娘招的人手不够,自己也忙着上菜。 &nb「花姐,早啊,」墨卿染笑着与她打了个招唿,顺手接过她手里的油条盘子,「几号桌,我来送。」 &nb「起了呀?」花娘也笑笑,现下正忙着,她也就没和她客气,「那就麻烦你了,三号桌,靠窗的那边。」 &nb「好嘞。」墨卿染一眼便望见了桌上竖着的牌子,快步走将过去,将盘子放在桌上,学着小二的腔调道,「客官,您要的油条来了!」 &nb传了几次菜,墨卿染瞅了个空一把将小二拽了过来,低声问道:「小二哥,向你打听个事,」她伸手指了指楼上,「东面倒数第二间房的那位,现在还在不在?」 &nb「你说萧城主?」小二搭了搭肩上的抹布,「今儿一早就走了,你打听他做什么?」 &nb「走了呀?」墨卿染心里一喜,连忙道,「你说的萧城主,可是那个柳叶眼,穿蓝绸子的那个?」 &nb「除了他还有谁?」小二拿眼一挑,「不是我这还送菜呢,你能不能回头再打听?」 &nb「成成成,多谢了!」墨卿染呵呵笑道,听说那变态男已经走了,心里自然松了一口气,哪管那小二的态度,道了一声谢便也转身去帮衬着了。 &nb…… &nb大约辰时快过,店里的人才少了起来,墨卿染吐出一口气,拖了条板凳一屁股坐下,这许久不劳动了的身体,一时间这忙上忙下的,也着实有些累。 &nb「来,喝口茶歇歇罢。」花娘娇笑一声也走了过来,在她的对面坐下,亲自给她倒了碗凉茶,「怎么样,昨晚睡得还踏实?」 &nb「呵呵,踏实,自然踏实。」墨卿染干笑了两声,若是忽略前半夜这闹出来的岔子,后半夜确实睡得不错。 &nb闻言花娘眼中一丝波动一闪而逝,笑道:「那就好,」她顿了顿,似是无心提起,「昨晚,没听着什么奇怪的声音吧?」 &nb「呃,奇怪的声音?」听她这样问,墨卿染心里着实是惊了一下,瞬间又回想起半夜里见到的那一幕来,但,面上却是不露分毫,故作惊讶道,「什么奇怪的声音?」 &nb「呵,没听见就好,」花娘连忙笑着接口道,「不过是这店建得有些时日了,难免怕会有老鼠什么的,晚上折腾出声响来,扰人睡觉呢。」 &nb她不说破,墨卿染自然也就顺着她的话道:「嗨,没事儿,我夜里睡得熟,哪管这些!」 &nb两人正说着话,忽然便见到楼上有一人下来,墨卿染抬头看去,顿时心里紧了一紧。 &nb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夜「吸食」的主角,那中年的男子! &nb见到墨卿染,那男子也愣了愣,继而眼神微微带了点凌厉和探究,往她身上看去! &nb对上他的眼神,墨卿染就明白他定是认出自己了,肯定还是对自己昨天那番话抱着怀疑,此番也不解释,大大方方地沖他咧嘴一笑,站起来道:「大哥吃点什么?」 &nb男子看了她一眼,似是没有料到她会问出这一句来,顿时微微皱了皱眉,看向花娘道:「你的伙计?」 &nb「是啊,」花娘自然不知道他俩中间有什么弯弯道道,笑道,「昨儿新来的,见他活络就留下了。」 &nb「是么?」那男子冷笑了一声,「你这伙计可是来头不小,昨天我可分明瞧见她和那萧城主有些关系。」 &nb墨卿染脸色一僵,知道他在说她拉着萧无殇的胳膊进屋一事,不由得暗自抿了抿唇,料到他这是怀疑她了,一时间,心思急转! &nb「哦,竟有这事?」花娘听了也是一愣,一双杏眼也望向了墨卿染。 &nb这不过一句话的工夫,墨卿染心中已经有了主意,顿时面上露出了一副纠结羞愧之色,犹豫地望了一眼花娘,又望了一眼那男子,喃喃道:「我……」 &nb「怎么,说不出话来了?」男子冷冷一笑,心下也愈加肯定,昨天这少年定是瞧见了什么,顿时,他的眼中划过冷意,就算他是花娘的人,也绝不能留! &nb墨卿染的头更低,似乎就要埋进胸口。她咬了咬唇,道:「昨天……我就是听说萧城主在,我……想着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就指望着……能攀上萧城主……花姐,花姐,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就想萧城主若是能照拂几分……」 &nb「然后呢?」花娘的神色不置可否。 &nb「然后……」墨卿染讪讪,「没说几句话……萧城主就把我赶了出来。」 &nb她面上一片羞愧不行的神色,心里却忍不住为自己的机智和演技点了个贊。这么说虽然有市侩小人之嫌,却比那什么走错房间的藉口要可信不少。 &nb一时间,那男子的神色也露出了一份犹豫和探究,她说的,可是实话? &nb墨卿染瞥了一眼不说话的花娘,再接再厉地演道:「花姐,我知道错了,我应该好好干活……不该去贪图那些不属于我的东西……我,我一定会努力干的,只求花姐,不要赶我走……」 &nb说到动情处,她甚至抹了一把眼泪:「我一个人来这里,也没有什么人是认识的,只有花姐肯收留我……若是花姐赶我走,那……那我就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nb「罢了罢了,」花娘嘆了口气,「追名逐利,本来也无可厚非,只是,你若真信花姐,萧城主此人,你还是少来往为妙!」 &nb「是是是,」墨卿染忙不迭点头,「昨日吃了闭门羹,哪里还敢肖像这许多,今后我一定好好忙花姐做事,只求踏踏实实,再不动这些歪脑筋了。」 &nb「这便好了,」花娘笑了笑,「如今店里也正巧缺着人手,你手脚麻利,传菜上菜的活儿干得了,便和小二哥一起干吧,月钱是五个岩牙,你可愿意做?」 &nb「自然愿意,」她点头,目露欣喜,「全听花姐的吩咐。」 &nb…… &nb好不容易将这一桩事瞒了过去,墨卿染在心里松了口气,行事自然更加小心。好在白日里与小二哥一起打理下大堂里的事务,晚上回房睡觉,日子倒也过得顺畅。 &nb眨眼一个月的时间过去,每日里在大堂混迹着,也听了不少客人谈笑间的消息,总算是对「枯骨坟场」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nb这「枯骨坟场」别看名字阴森可怕,其实倒与落羽的生活差不太多。生活在枯骨坟场的魂体由于数量众多,便也就自定了一个种族,姑且称之为「魂族」,这魂族里也分贵族平民,与人类世界无异,只是,这贵族却不是靠世袭得来的,却是靠实力。 &nb魂族没有星力,靠的是魂体本身的能力。会些花拳绣腿的比普通人强,会格斗技巧的又比花拳绣腿强,当然了,还有一种能力,就是她先前见识过的「吞噬」!强者能吞噬弱者,便是弱肉强食的道理,古今中外千年不变。吞噬得越多,自己的灵魂就越凝实,也越强大。 &nb魂族的世界没有法律,谁的拳头硬,谁就是王法! &nb这样的世界,于墨卿染来说确实有那么几分喜欢,但,「吞噬」这项技能,她暂时还真有些反感。 &nb一个人吞了另一个人的魂魄,这和吃人,也没有什么区别嘛…… &nb在这片怪异的世界待着,反正暂时也不知道回去的办法,墨卿染便索性就放宽了心,顺其自然,这一个月下来,实力没有进步,反而人倒是吃胖了几斤,让她颇有些无奈。 &nb这天,又捱到了晚饭过后,天色渐渐黑沉下来,宝来客栈的人也越来越少。终于送走了最后一名客人,小二打着呵欠关门打烊,花娘却从房中走了出来。 &nb「关好门,都过来坐吧。」她故意卖关子地一笑,待所有人都坐好听她说话了,才轻咳了一声,从袖中拿出了一个钱袋,娇笑一声,「发工资了,开心吗?」 &nb「哇,终于有钱了!」墨卿染惊喜地挑了挑眉,这一段时间,她也着实体验了一把穷人的滋味,要不是靠花娘救济,不是饿死就是穷死了。 &nb花娘伸手从钱袋里掏出了一堆岩牙,弯弯的像一把月亮:「每人五个,自己过来领吧。」 &nb墨卿染仔细瞧了瞧手心里的五个白花花的岩牙,也没弄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材质的,嘟囔了一声塞进怀里,管它是什么,能买东西就成! &nb先前计划好的武器还没有买,衣服更是得买几套,吃的喝的用的一算下来,恐怕这个月的工资又所剩无几。 &nb她默默地嘆了口气,人艰不拆啊! &nb第二日一早,她果真是请了半日的假,自己一人去到街上转转,好在这极幽镇虽然不大,要置办的东西倒都找的到,先是去镇东的铁匠铺里打了把匕首,随后又去成衣铺里买了几件衣服,顿时,手中的岩牙就五去其三。 &nb看着手中仅剩的两枚岩牙,墨卿染无奈地嘆了口气,曾几何时,她也到了这种没钱花的地步? &nb人生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人死了,钱没花了,而是人活着,钱却没了。摸着自己手上那光滑微凉的白玉扳指,里面,就是她万贯的家财,可惜,也只是能想想而已。 &nb她摇了摇头,抛开心中那些有的没的想法,望了望快要升到头顶的太阳,快步往回走去。 &nb要到中午了,去吃饭的人肯定多,小二哥怕是一个人忙不过来呢。 &nb果然,才刚回到宝来客栈,就见大堂里坐了不少的食客,小二哥瞧见她从外面回来,赶紧喊了一句:「洛九快过来帮忙!」 &nb人在江湖,还是用洛九这个名字比较妥当。 &nb「哎,这就来!」墨卿染应了一句,快步沖回自己屋子把东西放了,洗了手回到大堂,照例也往肩上搭了一块抹布,前前后后地跑起腿来。 &nb「洛九啊,这个茴香豆是楼上西边三号房里要的,你且送上去吧。」花娘也在厨房里帮着打打下手,见到墨卿染回来,便吩咐了一句。 &nb「好嘞。」墨卿染跑了一趟楼上復又下来,眼见此时门口走来三个壮汉,长得那是彪悍体壮,一双狠厉的眼睛长在浓粗的眉毛之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nb花娘从厨房里一眼望见,不禁脸上的笑容一僵,面色变得有些难看。小二哥端着托盘的手一僵,手里的盘子险些翻落在地。原本还喧闹的大堂,突然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nb就好像是上学的时候,吵的快掀翻屋顶的教室,莫名其妙地就突然安静了那么两秒钟。 &nb瞅着这冷不丁变得怪异的气氛,墨卿染奇怪地扬了扬眉毛,有些不太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来的三个大汉,会吃人不成? &nb她走上前了几步,客气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nb「呵,新来的吧?」熊三瞅了一眼墨卿染清瘦的身板,忽然冷笑了一声,伸出他那肥厚的大手就要往她的下巴捏去。 &nb墨卿染不露痕迹地后退一步,将他的咸猪手避了开去,眼底一丝嫌恶和冷意划过。 &nb熊三却是没注意她的小动作,一双阴狠的眼睛扫过大堂里的众位宾客,一声爆喝:「看什么看,还不快滚?」 &nb原本还吃得好好的食客顿时就放下了筷子,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一句话都没说,低下头就匆匆地往门外跑去。 &nb此情此景,看得墨卿染一愣一愣的,心想这三个彪形大汉究竟是什么人,竟要如此的惧怕! &nb她不由得看向花娘。 &nb而花娘,此时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解下了腰上的围裙,娇媚的脸上现下却布满了冷意。她冷冷了看了一眼他们三人,也没有阻止逃跑的食客,心里明白今天他们的饭钱定然是收不回来了,顿时脸色又是难看了三分。 &nb她皱眉:「熊三,你究竟要干什么?」 &nb「干什么?」领头的这名叫熊三的男子冷笑了一声,伸出一只大掌摊在她的面前,「臭娘们,你这个月和上个月的保护费呢?」 &nb保护费?墨卿染一愣,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她不由得眯了眯狭长的凤眼,漆黑的瞳孔中露出了一丝冰冷之色! &nb花娘的眉蹙得更紧:「什么保护费?你不是前不久才来收过吗?」 &nb「老子说你没交就是没交,臭娘们,还敢跟老子顶嘴不成?」熊三一把揪住花娘的头髮,揪得她因为疼痛而微微扬起了头,「快点把钱交出来,三百岩牙,少一个,老子就砸了你的店!」 &nb他瞥了一眼身后站着的两个壮汉,他们受了暗示,顿时就搬起了一条板凳作势要砸! &nb「呵,要是没钱,拿身子来抵也成啊!」熊三瞥了一眼花娘低开的领口,淫笑了一声,手中又是狠狠地一拉,揪得花娘吃痛地叫了一声,「想好了没有,快点,老子没这个闲工夫跟你耗!」 &nb「我给,我给!」花娘咬牙,一向明媚的她此时却微红了眼眶,轻声妥协道,「钱在我屋里,你放开我,我去拿。」 &nb「这还差不多!」熊三松了手,狠狠地一推,「快去给老子拿来!」 &nb花娘受了他这一推,趔趄了一下,险些跌倒,却不敢说什么,只得往自己的房中走去。 &nb「磨磨唧唧什么,臭娘们还不快点!慢了老子就砸了你的店!」身后,熊三还在骂骂咧咧,花娘红着眼睛跑回自己的房间,拿了一大袋子钱来,丢在了桌上,「喏,你要的钱,拿走。」 &nb熊三拎起钱袋,满意了掂了掂分量:「算你识相,这次就放过你,我们走!」 &nb那两个大汉随手把手里抄起来的板凳一扔,跟着熊三就往门外走去。突然,便听一道清冷而雌雄莫辨的声音响起,带一点微微上扬的尾音,好听却没有什么杀伤力。 &nb「想走?」 &nb熊三回头,只见先前那个问他打尖还是住店的少年,此时却慵懒地倚在门框子上,一张绝色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意味。 &nb熊三一愣,先前这少年低着头,没瞧见她的模样,现在仔细一瞧,倒是生得俊美不凡!两弯不算太浓的眉毛下,一双好似黑曜石般的眼眸透亮,高挺的鼻樑配上樱花色的两片薄唇,不甚高大的身材却让人凭空生出一番想要保护的**! &nb说白了,就是个文文弱弱的少年,一看就知道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种。 &nb熊三瞧着她这副模样,忽然觉得口干舌燥,眼里冒出一股子邪火,心想这少年,若绑回去当个什么娈童,倒是极为不错。 &nb墨卿染此时定然是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见他看了过来,又重复了一遍道:「你拿了钱,就像这么走了?」 &nb熊三淫笑了一声,一双咸猪手就要伸过来摸她的脸,呵呵笑道:「不若你跟了大爷走,大爷保证好好地疼你。」 &nb他满心都是淫慾,自然就把墨卿染的一番话往那歪道上想,还当她是想攀上他,一听自然是欢喜。 &nb而墨卿染,听了他这番的荤话,不由得皱了皱眉,眼底露出三分冷意,靠在门框子上双手环胸:「你吓跑了一屋子的食客,害得他们没交饭钱,这笔帐,或许我该跟你好好算算。」 &nb「你说什么?」熊三一愣,继而露出了一个夸张的表情,他没听错吧,这小子要跟他算帐? &nb老闆娘都不敢说什么,只得乖乖交钱,她一个小伙计,突然跳出来要找他的麻烦? &nb她脑子有病吧! &nb熊三上下打量了一眼她的小身板,冷笑道:「新来的,你不去外面打听打听老子的名声,你敢和老子叫板?信不信老子打得你哭爹叫娘,保管你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nb「是么?」墨卿染眉眼淡淡,丝毫没有被他这一番话吓到,也不管他是个什么表情,自顾自地就和他算了起来,「这一顿中午饭,少说也得要千八百的岩牙,你这收去了三百的保护费,就算你是五百岩牙吧,你把那钱袋子留下,再自己掏五百个,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nb这一连串的话,不光听得熊三一愣,就连花娘也愣住了。这都是平民百姓的吃一顿饭,就算全部加起来,最多也不过就十几个岩牙,哪来的千八百,这是她自己往后添了两个零啊! &nb看着这越来越僵的气氛,她不由得小声唤了一句:「洛九,别说了,快过来!」 &nb她钱都给了,可别再出什么岔子,万一惹恼了熊三,打起来可就不好了! &nb墨卿染微微一笑,向她示意自己没事,清瘦的身板就像钉在了门框子上,纹丝不动,学着他先前的腔调道:「怎么,拿不出来?你要没钱,拿肉抵也行,明儿一早,我叫镇东头那个杀猪的过来一趟,混着当猪肉卖,恐怕还值些钱。」 &nb「你他妈敢骂老子是猪?」熊三暴跳如雷,险些没出手直接把这小子弄死! &nb花娘在后面看得胆战心惊,正想开口劝两句,把这不要命的小子拉回来,就听见墨卿染继续开了口:「骂你是猪?你想多了!看你这皮糙肉厚,全是肥肉,就算当猪肉卖,也得我折些价钱才卖得出去!」 &nb这话,就是说他连猪都不如了。 &nb熊三气得头髮都要竖起来了,他横行极幽镇数十年,就算本质上是个地痞流氓,可哪个见他不是恭敬叫一声「三爷」的? &nb敢对他态度不敬的,也早早就送去了地狱,更别说是敢骂他的! &nb可眼前这少年倒好,不敬也就罢了,她还骂他,骂得好听点也就算了,她竟然骂他猪都不如! &nb这一口气,他要如何咽得下去! &nb花娘听着,心里又是好笑又是着急,好笑得是这么多年,总算是有人让他吃瘪了一把,心里过瘾;忧的自然是墨卿染的生命安全,生怕那熊三一个暴怒就把她噼成了两半! &nb而那熊三,也确实是动手了! &nb他一把捏住了墨卿染的衣襟,手臂用力,像是拎小鸡一样毫不费力地将她扯到了空中,瞪着一双兇恶的眼睛,恶狠狠道:「小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nb他勐地用力,将墨卿染一把甩到了地上,吩咐身后那两人道:「打,给我狠狠地打!」 &nb两名壮汉狞笑着向前,双手的骨骼被捏得咯吱作响,眼看雨点般的拳头就要落到她的身上! &nb花娘终于忍不住了,一个箭步沖了上来,仿佛母鸡保护小鸡一般站到了墨卿染的身前,张开双臂,道:「熊三,你有什么都沖我来,洛九是我的伙计,你针对他就是针对我!」 &nb看着面前窈窕的身影,墨卿染也是一愣,盯着花娘背影的眼中悄然划过了一缕深色,显然是有些意外。 &nb她伸手,搭在了花娘的肩上,将她拉到了一旁,轻声道:「花姐,我来解决。」 &nb「这……」在花娘不放心的眼神中,她微微一笑,正面迎上了那两个摩拳擦掌的壮汉,不打一声招唿,一记老拳直接招唿到他的脸上! &nb「哎哟!」其中一名壮汉捂着脸被揍得倒退几步,一撤开手,便见脸上一道深深的红印,嘴角被打破了皮,快速地肿了起来,流出一丝血丝! &nb他竟然被揍了? &nb壮汉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脸,摸到血了之后立刻就发了狠,喉咙里发出狼狗一样的呜咽,立刻举起了铁拳! &nb「呵,」墨卿染冷哼一声,先发制人,一跃而起纤腰扭转,狠狠地踹向壮汉的面门! &nb近身战,正是她所擅长! &nb就算没了星力,可前世枪林弹雨里的经验还在,只见她出手如风,看似瘦小的身体却勐地爆发出无限的潜力,灵活地在这二人之间周旋! &nb一推一拉,借力打力,墨卿染心知他们的优势和弱点,并不与他们硬碰硬地对抗,反而,凭藉着自己身形灵活,巧妙地避开他们的攻势,顺便在予以出其不意的一击! &nb角度刁钻,身手敏捷! &nb她又如何会打不过两个大汉? &nb果然,才没过多久,她一个巧妙的避让,就见那两名彪形大汉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nb顿时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 &nb「打得好!」一直握着拳观战的小二哥一时激动,难以自抑地嚎了一嗓子,好些年受他们欺负,今天突然有人站出来教训了他们一顿,说不激动是假的,就好像心中的一口恶气总算是发泄出来了,顿时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 &nb他这一声喝彩,引来了熊三狠狠地一瞪,他也是着实没有想到,这看似文文弱弱的一个小子,没想到发起狠来这么会打,这宝来客栈,当属她藏得最深! &nb眼看自己的两个属下撞得眼冒金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熊三也是急了,冲上去对着他们的屁股就是狠狠地一脚:「都他妈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那小子给我狠狠地打!」 &nb两个大汉心里也是怒火冲天,先前在这极幽镇上,整日跟着熊三吃香的喝辣的,虽然空长了一身肥膘,可打架的时候还真的不多,现下,两个人合起力来,竟然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都打不过,这要是说出去,可不是要笑掉牙了! &nb他两个往手心里吐了一口唾沫,对视一眼,竟是从后腰上拔出了刀来! &nb明晃晃的大刀倒映着二人狞笑的脸,敢得罪他们,不管如何,也要叫这小娃娃有来无回! &nb街上空空荡荡的,一旁摆摊的人一见这仗势早就跑了个没影,附近的店铺也生怕连累到自己连忙关起门来,行人更是不见,墨卿染站在原地,看着那不断逼近的两人,伸手便从自己的靴子里拔出了匕首。 &nb先前,她多留了个心眼,将刚买来的匕首贴身带着,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nb看着那地痞无赖一样的三人,她眼中也划过冷意,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对这种人完全没有好感,现在更是欺负到了她的头上! &nb自己撞上门来的,若不好好教训一顿,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们的苦心? &nb眼中闪着诡异的光,她脚步一错,就见原地一道残影划过,她的人瞬间就出现在了他二人面前! &nb壮汉被她的速度吓了一跳,见到她的匕首从面前挥来,急忙举刀来挡! &nb却不知她的目标根本不在他的面门,手上的匕首只是虚晃一招,随即长腿一个飞旋,正中他的胸口! &nb另一名大汉见自己的兄弟被打,连忙提着大刀来救,这时候哪里还管下手的轻重,盯着墨卿染的后背,一柄钢刀就狠狠地挥下! &nb「洛九……」花娘骇了一跳,一手掩唇,目露惊恐! &nb察觉到身后的破空之声,墨卿染不慌不忙,就地一个驴打滚,轻轻松松地就避过了,那大汉一刀砍空,就不料墨卿染的身后就是他那倒霉的兄弟,一时间用力过勐,收不出刀势,眼看那大柄的钢刀就要往他头上噼去! &nb「快躲!」他自己收不住,连忙招唿自己的兄弟躲开! &nb「我靠!」身处刀刃下的那位也是急了,瞅着这带着破空之势的大刀就要噼到自己的头顶,惊恐之余凭着本能向一侧挪去,只听见「哧」一声,刀刃入皮肉的声音,一簇鲜血飙得老高,虽然躲开了要害,却还是结结实实地砍在了他的胳膊上! &nb「哎哟!」大汉痛叫一声,顿时就有一注温热的血喷溅到他的脸上,射了个满脸。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正血流如注的胳膊,急忙拿手捂住伤口,一面恶狠狠地瞪向他的兄弟:「你他妈——故意的吧!」 &nb「你没事吧……我怎么可能是故意的!」那误伤了自家兄弟的那位一见他满手血污的,心里定然是歉疚了一番,可听他张口就怀疑他是故意的,顿时火气也上来了,「我刚不是要砍那小子吗?谁叫你好死不死地站他后面,你还赖我?」 &nb受伤那位听他这么说,心里更是火大:「你他妈白砍了我一刀还怪我?你给老子滚开,看老子不砍死你!」 &nb二人这一来一往,竟然窝里反了起来,眼看他俩就要自己打起来,哪里还顾得上墨卿染? &nb留下花娘和小二哥等人看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他们这是要闹哪样。 &nb「都他妈够了!」熊三看着这两人,心里暗骂了一句白痴,大吼了一声,「现在是时候让你们吵这个吗?都他妈是要反了吗?」 &nb见着熊三发飙,那两人才收敛了不少,吶吶地不出声来。 &nb「没用的废物!」熊三低咒了一句,一脚踹开面前挡道的大汉,拾起了掉落在地的大刀,正准备自己出手! &nb但,他握着寒光凛冽的大刀,环顾四周,墨卿染却不见了身影。 &nb那该死的小子上哪去了? &nb正疑惑间,忽然听见身后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你是在找我吗?」 &nb熊三一愣,正要发飙,突然就感受到自己的臀瓣一凉,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抵了上来! &nb他到口的话顿时一噎,整个人都僵住了。 &nb因为,此时,墨卿染手中的匕首,正是抵在了他的菊花上! &nb「交岩牙吧,一千枚拿来。」她淡淡的声音冷冷清清,根本听不出半分恶意。 &nb但她现在在做的,确实真真实实的打劫! &nb刚才这不还是八百吗,转眼间就成了一千? &nb这他妈就是一百头猪,一顿也吃不了一千岩牙啊! &nb但,现在匕首握在墨卿染的手里,他熊三就算再横,也不敢拿自己的菊花开玩笑! &nb他咬了咬牙,深深地吸了口气,把自己恨不得撕碎她的情绪努力压抑住,才干笑了两声开口道:「小友莫急,咱们好好说话。」 &nb「少废话,拿钱!」墨卿染哪里吃他那一套,手里匕首向前送了半分,冷声喝道! &nb熊三一句话噎在了嗓子眼里,因为他已经清楚地感受到,那冰冷的匕首,几乎就要进入他的身体,可见身后这傢伙真不是说着玩的! &nb感受到从菊花传来的威胁,熊三暗自磨了磨牙,哪里还敢再东扯西扯,陪着笑脸小心道:「小友要的钱,我……我熊三一定给!只是……现在我身上,没有这么多钱啊!」 &nb墨卿染油盐不进:「我只管收钱,别的,你自己想办法。」 &nb「小友……大爷!」熊三挺直了嵴背不敢乱动,「大爷您先把刀放了,我这就给您筹钱去,成不成?」 &nb「可以,」墨卿染眨了眨眼睛,还没等熊三高兴,下一句话就立刻把他打入了地狱,「留一条胳膊作抵押。」 &nb「……」那还不如让你捅了菊花呢。 &nb熊三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没想到这年纪不大的少年竟然这么难缠,只得吩咐那两个大汉道:「去我那里取七百岩牙来!」 &nb大汉挠头,面露犹豫:「三爷您的钱,不都……赌输了吗……哪里还有……」 &nb「快去!」若不是匕首抵着菊花,他几乎要跳起来咆哮了,「老子管你们怎么弄?赶紧凑了钱过来!你们要敢不来,小心你们的家人……」 &nb「这就去,这就去!」两人连滚带爬,一路向外奔去,没有钱怎么办?借,凑,抢,偷!好不容易凑齐那七百岩牙,熊三却早已在烈日下站得不耐烦了,再加上那里被威胁着,额上的汗水滴滴答答地就往下流,一身短褂湿了个透! &nb两人凑完钱,草草把胳膊上的伤口包扎了,又匆匆忙忙地往回赶,终于,他们跌跌撞撞的身影出现在了街角。 &nb「三爷,我们,我们回来了!」壮汉喘着粗气,喊了一声。 &nb「钱呢,钱呢!」一见他们回来,熊三顿时就像看见了希望,连忙叫道。 &nb「带来了!三爷您看!」没受伤的那名赶紧扬了扬手里的钱袋子,里面,哗啦啦响着的,正是岩牙的声音! &nb熊三哪里要看,菊花上的匕首几乎将他逼疯,连连嚷道:「给她,都给她!」 &nb墨卿染向花娘投去一个眼神,示意她接过钱袋来,道:「花姐,你瞅瞅,可是七百?」 &nb花娘依言接过钱袋来,沉甸甸的袋子着实有好些分量。她打开袋子,低头往里面看了一眼,确实都是白花花的岩牙! &nb再将自己先前那三百拿回来,她点点头,道:「应该差不多了。」 &nb「大爷,您看我这钱也给了,您就高抬贵手,放了我吧,啊?」熊三瞅着那花娘总算是点头了,心下一松,就盼着那小祖宗赶紧撤刀,这凉凉的匕首抵在菊花口,吓得他动也不敢乱动,腰都快酸得不行了! &nb「呵,」果然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墨卿染神色凉凉,手中的匕首却是没有收回,忽然问道,「花姐,我没来之前,这熊三是不是一直就与你过不去?」 &nb花娘不知道她这是个什么意思,便诚实地点了点头。 &nb「你可得记好了,」墨卿染瞥了熊三一眼,「以后若是再敢来宝来客栈,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明白?」 &nb「明白明白,求您快撤手,我再也不敢来收这保护费了!」熊三自然是满口答应,背对着墨卿染的眼里,却是划过杀意,这小子害他白白折了一千岩牙,还丢人丢到了姥姥家,若不杀了他,又怎能消心头的恶气! &nb墨卿染微微一笑,在众人的注视中,手微微一动,似是要收回,感觉到了她的动作,熊三不由得松了口气,眼底划过得逞的笑容! &nb但,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了! &nb因为,撕裂般的疼痛告诉他,她他妈竟然真的捅了进来! &nb「嗷!」熊三撕心裂肺地痛嚎了一声,一手摸去,却只摸到个露在外面的刀柄! &nb夕阳西下! &nb菊花残! &nb满地伤! &nb------题外话------ &nb感谢光井微钢的月票和邬文秀28的月票和评价票~
第一百七十六章 城主侍女 话说墨卿染那捅的这一下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不光花娘等人没有料到,便是熊三自己,恐怕也没有想到! 冰冷的匕首狠狠地插入,光是想想,就觉得臀部一凉,冷汗涔涔而下! 熊三切身感受,这滋味定然销魂得不行,以至于他最后都走不了路,被人强行抬着走的。 墨卿染摇头,暗自为自己那柄才刚刚到手的匕首默哀了一秒钟,眼睁睁地看着它插在熊三身上被带着走了。 也罢,反正现在多了一千岩牙,大不了再自己买一柄呗! 话说这一千岩牙,本来她是想要交给花娘的,可花娘光拿了自己的三百,剩下的却是怎么也不肯收,最后墨卿染自己留了五百,剩下的两百给小二哥和厨子等人分了,美其名曰见者有份,收下就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 自打墨卿染这突然爆发了一次,这宝来客栈里的几人看她都突然客气了不少。毕竟枯骨坟场强者为尊,她这一展露自己的实力,不光给了熊三一个警告,就连花娘等人也吓着了。小二哥更是愁眉苦脸,心想自己还曾使唤过墨卿染几次,唯恐她报復,从此就一反常态地对她客客气气,什么活都抢着去做,墨卿染虽然不解,却也乐得轻松。 这一日,才吃过早饭,两名穿着长袍的男子便走了进来,拿出一枚岩牙往柜檯上一拍,吩咐道:「来一壶好酒,再烧两个小菜!」 「好嘞!」小二哥应了一声,立刻就去通知厨房准备了。而那两名食客往旁边的桌上一坐,咣当一声将自己手里的长剑放在了桌上。 墨卿染这才看去,只见那二人都不似寻常百姓,倒像是什么古代的侠客,顿时多留了个心眼,觉得稀奇得紧。 很快小二将菜上齐了,门外却又来了几人。 这几人,有男有女,可同样都是手持了武器的,径直走到柜檯前,道:「要三间空房。」 小二哥去忙了,只剩下墨卿染一人守在柜檯前,见有人来问,当下答道:「行,三间房,几位楼上请。」 这大清早的来投宿,可不常见,墨卿染心里想着,却也没有问出来,领他们分了三间挨在一起的房间,便自己走下楼来。 这一下楼,却发现,原本坐在窗前吃饭的那两名侠客似的男子,竟然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吵了起来。 一人道:「我当你是个胆大的,没想到也这般不中用,罢了罢了,你不去,我便自己去!」 另一人脸上也是挂不住,吼道:「你要去只管自己去,小心死在里面了也没人给你收尸!」 眼见两人吵的脸红脖子粗,一人拿了剑就气哄哄地要离开,墨卿染拿胳膊肘轻轻捅了捅旁边的花娘,小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那个什么古蹟,」花娘抱臂倚在柜檯上,光是这么一站就风情万种,「吶,你不知道?这儿往东没几里地有个古蹟好些年不见了,今年又不知什么原因重现江湖,以品剑山庄为首发起了一个招募,邀天下强者共闯,这不,时日将近,天南地北的人啊,都到这极幽镇来了,这两天,可是有得忙了呢。」 「原来是这样啊,」墨卿染点了点头,还想再问什么,便见店里又来了人,只好堪堪把话咽下,张罗着去招唿了。 还不到黄昏,原本还算冷清的宝来客栈,就已经没有了空房,墨卿染加上小二哥两人,忙里忙外的总算把那一客栈的人都安置妥当了,不禁松了一口气。花娘收着比以往多几倍的房钱,面上也笑得更加灿烂,吩咐了厨房晚上给大伙儿加餐,算是犒劳犒劳。 墨卿染吃了晚饭,心想这一天总算是空下来了,趴在桌上看小二哥收拾碗筷,心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心事。 来这枯骨坟场也有段日子了,枯骨没见着一根,坟场也屁都没有,反而倒像是换了个地方生活。本来还担心着自己人类的身份会暴露,可这都一个月过去了,也没见什么人对她心存怀疑,这久而久之,也就放宽了心。 至于这晋阶,更是连半点头绪都没有,她真的怀疑她在这里再待上几年也不会有什么收穫。 当然了,此时的她并不知道,她在枯骨坟场待了一个月,在外面才仅仅过去了一天,两个空间的时间独立分管,倒是在这上面占尽了便宜。 也不知道帝云鸿那边怎么样了,他应当是被幻天星海的事情绊住了吧,不然又如何会这么久都没有音信? 这么久不见,还真有点想他了。 她嘆了口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桌上,忽然,门外竟传来了阵阵敲门声。 她皱了皱眉,这么晚了,还有谁会过来? 看了一眼还在忙碌的小二哥,她认命地站起来向门口走去,边走边嚎了一嗓子道:「谁呀,打烊了!」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墨卿染揉了揉眉心拉开了门,模样懒散地探出了一颗脑袋往外望去:「谁呀?」 但,这一看,几乎没把她吓得魂魄出窍,一身的瞌睡虫都被吓没了! 站在门口的那人,不是别人,那容貌,那身段,却是再熟悉不过! 哪怕过了这一个月,也是丝毫没有淡忘! 面前站着的,可不就是那个变态么! 墨卿染一个激灵,二话没说,眼疾手快地把门关上! 那模样就好似是见了鬼似的,把花娘和小二哥都吓了一跳。 而萧无殇显然也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这死女人,先前他多处搜寻未果,也不知道这女人究竟逃去了何处,再加上他公务缠身,就把此事抛在了脑后。 可现在看看,到底还是上天眷顾,不让他平白咽下这口恶气啊! 正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想要说什么,就见那女人的神色变了,随即两扇大门砰地一声关上,毫不客气! 呵,她也知道怕么? 当初那踹他的一脚可是又准又狠,没见她怕的! 萧无殇神色诡异莫测,伸手继续敲门。 「谁呀?」花娘放下了手中的抹布,扭着纤细的腰肢向这边走来,见到墨卿染的神色不免有些发愣,难道是来了什么了不得的人? 「咳,」墨卿染咳嗽了一声,却不知道该怎么和花娘说,若花娘知道是那什么萧城主,说什么也会把他迎进来的。 来不及多想,听着外面持续不断的敲门声,她匆匆忙忙道:「等下那人问起来,就说这里没我这号人!」 说着,也不管花娘是个什么反应,三步并作两步地匆匆寻个屋子躲了去。 花娘满头雾水,只得扭着细腰自己去开门,此时门外的敲门声已经渐渐有些不耐烦了,这才刚刚打开,就见一条长腿跨入门槛,同时头上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刚才那人呢?」 「呃,」短暂的怔愣后,回过神来的花娘媚笑一声,柔弱无骨的身体就要往萧无殇身上靠去,「萧城主,原来是你啊!」 就算她再笨,也是看出来了,这萧无殇和洛九之间,定然有什么,要不然,洛九也不至于见了他就跑!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过来人如花娘,如何不知道怎么应付? 见他的神色不喜,不着痕迹地收了她放在他胸前的素手,轻轻扯着他的袖子将他带入大堂之中,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娇笑道:「萧城主这大晚上的过来,不知道可用过了膳?花娘这就让厨房做几个拿手好菜过来,保管萧城主喜欢!」 「不忙,」萧无殇却是神色淡淡,此时的他显然还是对墨卿染的下落比较在意,道,「刚刚那个女……少年呢?叫他出来。」 「哪个少年呀,」花娘揣着明白装煳涂,掩着口轻笑,「花娘我这儿这么多客人,城主说的少年,不知道是哪位呀?」 萧无殇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眸中似看穿一切的明晰让她心里微微一紧,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听见他淡淡的声音响起,「还有哪个?你若再不交人,本城主就只好让人搜查了。」 「不是,城主,花娘这是真的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个啊!」花娘心里也是着急,面上露出一抹无奈又无辜的笑容,只希望这样能拖些时间,好让墨卿染赶紧找地方躲好。 谁知,那萧无殇却是软硬不吃,犀利的眸子淡淡地从花娘身上瞟过,直接吩咐身后随从道:「给我搜!」 「哎,官爷……」花娘拉不住那些随从,赶紧扯了扯萧无殇的袖子赔着笑道,「萧城主这是何必呢,我这住着这么多的客人,您这一搜,还叫花娘这店怎么开呀!」 萧无殇瞥了她一眼,伸手将自己的袖子从她的手里解救出来,声音没有起伏却透着不容置喙:「机会已经给过你了,不交人,就搜店。」 「这……」花娘怎么都不是,正手足无措,却忽然瞧见后院的帘子掀起,一声软娇俏的声音插进来解了她的围:「哟,这不是萧城主吗?这么兴师动众的,是要干什么呀?」 只见来人一头柔顺的青丝用一根檀木簪子斜斜地挽起,松松垮垮地还有好些散落的头髮飘荡在颈间,多了几分洒脱清新的味道。 再看她的容貌,却又是令人眼前一亮,未施粉黛的脸上白白净净,一双柳叶弯弯的眉下,好看的凤眸微微上挑,眼波流转间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又惑人的味道,高挺的鼻樑显得五官更加深邃,下面,一张殷桃小口微微抿着,嘴角向上扬起弯成美丽的弧度,既有妖姬惑人的魅,又有邻家妹妹的亲近甜美,再加上三分灵动和俏皮,不同的感觉融合在一个人身上,却丝毫不显怪异,大堂中的不少人都痴迷地望着她,微微张开了口! 她一身浅粉色的长裙,款款地走了出来,伸手自然地挽上花娘的手臂,似带了点疑惑道:「花姐,这是……怎么了?」 她原本的声音是雌雄莫辨的清冷,换成了女装之后则是亮了几个音调,却依旧是淡淡的,软软的,微微带了点凉意,好似是春天尚且冒着春寒的时候的一阵风,既不让人感到寒冷,也不见得过分地亲昵。 但这声花姐,却是让花娘一抖。 这宝来客栈里,哪里还有第二个人唤她花姐? 花娘转过头看她,干笑了两声道:「是萧城主要找个人呢。」 虽是说着话,花娘却是在不露痕迹地瞅着她的容貌,终于在眉眼之间找到了几分洛九的感觉,确定了眼前这娇娇俏俏的姑娘就是使唤了一个月的少年,心下的震惊还是难以消除! 就在花娘打量她的时候,萧无殇也在看她。不得不说,这姑娘刚刚出现的时候,他也着实觉得惊艷,但,这看着看着,他也确实是发现了一点问题,这姑娘的眉眼,好像有点面熟? 听花娘这般说,墨卿染自是眨着一双眼睛瞅向萧无殇,明亮的眸子里透出点惑人心的魅和灵动,微微歪着头脆生生地问道:「那萧城主……可是在找我?」 说话间,她朝着萧无殇走近了几步,他似乎都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幽幽香气,煞是好闻。 其实此时的墨卿染心里也是有点不安的,对方毕竟是个城主,实力肯定不弱,如果他要认出了她,恐怕还真的不好办。 但,话再说回来,她之所以敢这样光明正大地走到萧无殇的面前,也正是为了打消他的疑虑,毕竟在这种时候,躲藏起来的,才真真有了嫌疑,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的,反而倒没了危险,就算他还要再搜店,搜查一遍找不到,也只得作罢! 萧无殇一双幽深的眸子停留在她的身上,似笑非笑的神情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一时间墨卿染也摸不准他的心思,不知道他这究竟是几个意思。 他深深地看着眼前这小女人,眼底一道微不可查的笑意划过,平白多了几分赞赏。 她衣服上的香味和花娘身上的是一个味道,她还真当他发现不了么? 但,她能有这番的勇气,倒是让他也高看了几分。 就在气氛凝固起来的时候,萧无殇微微一笑,开口道:「没错,本城主要找的,就是你。」 「……」 他敏锐地察觉到她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秒。 于是他眼底的笑意更浓。 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先前被踹一脚时固然愤怒,可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他的怒火也沖淡了不少,现下,他却突然起了一种想逗弄一把这姑娘的心思。 见到花娘僵硬的表情,萧无殇微微一笑,他原本就生得极为好看,有些女气的那种的美丽,这一笑更是如昙花开放,连那水红色的眸子也多了几分魅惑。 墨卿染还沉浸在他那句「要找的就是你」中,却又听见他的声音幽幽响起:「这丫头原本是本城主的贴身侍女,不过说了她几句就自己跑出来,多谢这些日子花娘照顾,既然找到了,本城主也该带她回去了。」 「……」什么鬼?! 看着他好像煞有其事的模样,墨卿染都惊呆了! 这也太他妈能编了吧! 还贴身侍女? 看着她瞪大了眼睛有气没处撒的模样,萧无殇故作严肃道:「还不快过来?平日里都是我太纵容了你,怎地没大没小?」 花娘看着这两人也是吃惊,左望望墨卿染,右看看萧无殇,自己就先信了三分。 她瞅了瞅墨卿染问道:「洛九,你当真是萧城主的侍女?」 「我不是」!墨卿染一个头两个大,被这变态信誓旦旦地一说,她这解释反倒像是傲娇! 果然,萧城主还没开口,就听花娘道:「洛九啊,不是我说你,你这……还是好好跟着萧城主回去吧,既然城主都亲自来找你了,怎么还拗着呢?」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墨卿染欲哭无泪,正想再解释什么,就被萧无殇一把抓住了手腕,往楼上带去:「洛九你别闹了,大家都看着呢,你有什么不满意的等回了城主府再说不行么?」 洛九,刚刚听花娘叫的,她是叫洛九对吧? 墨卿染被他牢牢地抓着,男女体力的差距在这时候体现了出来,她一时间还真的挣脱不开! 见他往楼上走去,她却脑子急转,连忙道:「今儿没有空房剩下了,萧城主还是上别处去吧!」 这意思就是您老赶紧走人,被搁这儿碍人眼了! 谁知那萧无殇却是略略一挑眉,不见什么惊讶的表情,淡淡道:「那就住你屋呗。」 「……」 萧无殇算是料得不错,墨卿染这一个月来,确实一直住在走廊的那端没有挪过。平时住店的人并不算太多,多让墨卿染住一间也不算什么,今日这样的情况却是例外,却刚好给了萧无殇一个住下的地方。 至于他那些随从,要么守大门,要么蹲屋顶,随他们去了。 被他一路拽进了房间,说老实话,墨卿染心中不可能是没有气的。 眼见萧无殇关上了房门,房间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人,墨卿染终于一个没有忍住,出手如风,粉拳直冲他的眼眶而去! 丫的,管他是个什么城主,先揍了再说! ------题外话------ 感谢光井微钢的月票~
第一百七十七章 逃跑未果 但,萧无殇先前在她手里吃过亏,这次自然在她身上多留了一份心思,眼见她一句话不说动了手,他的反应也是极快,连忙侧头避过! 「哟,小野猫,这就忍不住了?」他轻笑了一声,主动出击,一双长臂卷上了她的。 「哼,」墨卿染冷哼一声,懒得与他废话,直接手底下论真章了! 一来一往之间,小心地避开了房中的摆设,动作还当真施展不开,反观萧无殇,见招拆招,倒也应付得轻松。 瞅着一个空子,墨卿染一脚蹬在洁白的墙面,整个人腾空而去,用力地一拧腰,一条腿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狠狠向他的面门踹去! 萧无殇眼神微暗,没有硬接,反倒矮身避开了去。 他身为一城之主,又不知活了多少个年头,若说这功夫,还真的不赖! 一击不中,她的身体由于惯性继续向前,但,前面的摆设却让她微微皱了皱眉。 她的正前方,正是那放着茶具的桌子和椅子,她这一下落,看来势必要毁坏这些东西了! 正这么想着,手臂上却传来了一阵大力,硬生生地扭转了她的方向! 墨卿染一惊,还来不及回头,身后之人却是很利落地将她在空中一拉一推,直接往旁边的床上抛去! 她清瘦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了一道优美的弧度,精准地落到了大床的中央,柔软的床面被这突如其来的压力撞击得凹陷下去,却也卸去了不少的力道。 「唔,」墨卿染一头埋在被子间,顿时不适地轻哼了一声,正要翻身起来,背上却贴上了男人火热的胸膛,她的手瞬间被反扣起来,随即,那个欠扁的男声在头上响起:「都说你是本城主的侍女,怎就这么不听话呢?」 「……」鬼才是你丫的侍女! 墨卿染暗自磨着牙,心里却是震惊,她自问近身功夫不差,除了帝云鸿就没在人手中折过,没想到这次竟是栽了跟头! 这男人,当真不是吃素的! 见她不说话,萧无殇轻笑了一声,空出一只手抚过她纤细的脖颈,低沉的声音好听却带着威胁:「以前的事本城主可以不和你计较,若你乖乖的,本城主还可以养着你,若是不乖,便将你的骨头一根根地折断,再拿去餵狗。」 「……」墨卿染不适地扭了扭身子,眉间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憋屈,没有回答他的话,却道,「你先下去!」 压着她知不知道他很重啊! 「呵,」萧无殇轻笑了一声,果真松开了手,从床上下地,吩咐道,「去给本城主打桶水来,本城主要沐浴。」 墨卿染无奈:「可以说不去吗?」 萧无殇回头看了她一眼,因为打斗她的脸颊出现了微微的潮红,松松垮垮挽着的头发现在也披散在肩上,反倒透着一种异样的风情。他挑了挑眉,好听的尾音微微上扬:「你说呢?」 墨卿染撇了撇嘴,出门去打水。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啊! 楼下,小二哥见她下来,立刻露出了一副暧昧的表情,拿胳膊肘捅了捅她,小声道:「我看你和萧城主关系不浅啊!从来没见过他对一个侍女这么纵容的!」 墨卿染白了他一眼:「赶紧烧水去,萧城主要洗澡!」什么纵容,这死变态分明刚刚说了要拆她的骨头餵狗! 「切,」小二哥瞥了她一眼,只当她是死鸭子嘴硬,摇摇头进了厨房,准备热水去了。 好不容易一桶水抬到了楼上,热气腾腾地全部倒进浴桶,墨卿染瞥了一眼还坐在桌边喝茶的萧无殇,道了一声:「水来了」,便转身带了门要出去。 他洗澡,她也可以稍微闲一会了。 却不料,房中传来他凉凉的声音:「你上哪去,还不快过来伺候本城主沐浴?」 墨卿染一噎,忍不住瞪了瞪眼,他一个大男人洗澡还要人伺候? 而且让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来,实在是不妥吧! 她在门口纠结了半晌,道:「不若我去找你的属下来?」 「怎么?」萧无殇掀了掀眼皮,「侍女伺候主子沐浴不是天经地义吗?还磨磨蹭蹭干什么,不快过来?」 墨卿染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终于还是抓了抓头髮向他走去,不就是洗个澡么?活了两辈子又不是没见过裸男! 萧无殇这会儿,已经自己解下了腰带,这衣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再配上他那柔魅的一张脸,平添了几分诱惑。墨卿染伸手,面无表情地扯下那袍子,连同白色的中衣一併褪了,顿时,萧无殇那精壮的上身就暴露在了空气中。 墨卿染瞄了一眼,呵,这是看着显瘦,脱了有肉啊,不算精壮的胸肌微微凸起,下面,线路分明的六块腹肌,一直延伸到裤腰以下去。 萧无殇瞧见她的小眼神,却也不说破,轻笑了一声,自己伸手去脱那亵裤。 墨卿染愣了愣,随即撇开了眼去,非礼勿视! 不一会儿,就听见一阵衣料摩擦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便是哗啦一声,萧无殇大长腿一迈,整个人沉入了水中,同时吩咐道:「过来给我搓背。」 水波荡漾,他一头青丝浮在水面,露着一大片白花花的肌肤,但,墨卿染却提不起任何想看的兴致来。 生得好看有个屁用,还不是没了肉体,就是个灵魂罢了! 她在心里暗自吐槽了一句,一把抓起放在旁边的毛巾,狠狠地擦上了他白皙的嵴背。 哼,你自己要搓的背,看不把你搓下一层皮来! 墨卿染打着小九九,面上盪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手下力道加大—— 上擦擦,下擦擦,左擦擦,右擦擦! 才眨眼的工夫,背上的皮肤就红了一大片! 「洛九,」萧无殇感受着背上传来的疼痛,皱眉,「你到底会不会搓背?」 「啊?」墨卿染抬头,脸上瞬间转变为无辜的表情,「我……没帮人搓过背……」 「罢了,」萧无殇摆了摆手,褶皱的眉心透着点点无奈,原本是想捉弄一下这姑娘,却不想到最后还是自己遭殃,「得了,放下吧,我自己来就行了。」 得了命令的墨卿染脸上顿时绽放出一抹狡诈的笑容,在萧无殇背后并没有让他瞧见,故作淡定道:「好,那我先出去了。」 伸手把毛巾搭上他的肩膀,墨卿染转身,向门外走去。 「嗯。」这回,萧无殇倒没有过分地为难她,淡淡地应了一声,拿起毛巾来。但,由于他是背对这大门,并没有看见,墨卿染在出门的时候,同时也拿走了…… 他挂在屏风上的衣服! 抱着怀里一堆衣服出来的墨卿染得意地扬了扬眉,该死的变态,这回看他要怎么办! 从楼上下来的她一眼瞥见紧闭的大门,顿时漆黑的眼珠滴熘熘地一转,趁着那傢伙洗澡,要不还是赶紧跑路? 花娘这里显然是待不下去了,那傢伙还扬言说要带她回城主府,这可不是要人命吗?索性还是赶紧开熘吧! 反正现在她的钱财全在萧无殇那屋子里拿不出来,索性暂时出去避一避那变态,到时候再找个机会回来拿就是了,想必花娘也不会怪她! 思定了主意,她脚下一转,就往大门口走去。 「吱——」 门闩落下,她伸手打开了店门,却没料到,两束目光瞬间落到了她的身上。 门外,萧无殇的两名属下尽职尽责地守着,见到墨卿染出来,锐利的目光立刻打量过她的周身,最后落在了她怀里抱着的衣服上。 「洛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墨卿染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我是来……给城主洗衣服的。」 一句话说完,她忿忿地转身,关门,上锁! 丫的,还派人守着,难道是料到她会熘了吗? 瞅了一眼怀里的衣服,她随手就往桌上一扔,掀起布帘子就去了后院。 院子里,花娘正从井里打起一桶水来,见到墨卿染的身影,惊讶道:「洛九,你怎么过来了?是萧城主还需要什么吗?」 「别提了,」墨卿染摆了摆手,一屁股在树下的石凳上坐下,「花姐,我真的和那萧无殇没有关系。」 「哎?」花娘把水桶放在了地上,擦了擦手也一起坐了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见到她疑惑的神情,墨卿染嘆了口气,一五一十地把那一个月前的事叙述了一遍,道:「花姐,我也不是诚心要瞒你,只是那时候我没料到他是个城主,功夫又这般不俗,只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也没有声张,谁知道,他竟然又回来了。」 「你是和他交手了?」花娘一惊,復又嘆了口气,懊恼道,「这样说来,也是我不好。那是我存心把你安排在那间屋子,其实就是有心试探你一番,没料到这最后竟出了这种事。」 她面露急色,顿了顿又道:「那萧城主,实际上也是个手段狠辣的,既然发生了那样的事,他定然不会轻饶你,这要你做侍女,说不定还是要带你回去怎么折磨你呢!」 墨卿染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其实那时候她自己心里也明白,花娘是不可能对她没有戒心的,只是到了后来,教训了那熊三之后,两人的关系这才亲近了许多。 但这话,她是不会说破的,毕竟在她最落魄的时候是她帮助了她,这点恩情她自然会记在心里。 但,现下,墨卿染嘆了口气,颇有几分烦躁,道:「花姐,我原本想是赶紧熘的,可那挨千刀的萧无殇在门外还安排了人手,竟是要把我困在这里。」 花娘听她这么说,也是明白了她的意思,黑亮的杏眼一转,道:「后边还有个小门,你怕是没走过,那里定然是没有人的,你且跟我来。」 「当真?」墨卿染眼睛一亮,立刻就跟着花娘站起身来,「在哪呢,快带我去!」 「你着急什么?」花娘瞅了她一眼,看看她空空如也的手中,赶忙拉了她去自己的房间,「你这什么东西都不带,想走上哪去?」 快速地收拾了个包裹,花娘挑了几件成色还算新的衣裳,又拿了一袋岩牙,道:「花姐的这些衣裳,你且将就着用,出去之后自己拿钱去买几件好的,别的话花姐也不说了,路上自己要多加小心,花姐知道你功夫不错,可这枯骨坟场也不是你看到的那么安全,还是少跟人起争执的好。」 「这……」墨卿染看了一眼包袱,目中露出一丝感动。这些东西正是现在自己需要的,便也就没有推脱,收了下来,「那便多谢花姐了,花姐的话,洛九记在心里。」 「这就对了,」花娘笑笑,初见时的娇媚一扫而空,却是邻家姐姐的模样,「你跟着我,我这便送你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房门,正要往后院走去,却突然,听见二楼角落里的房间,传出了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洛九,你给我回来!」 墨卿染一愣,这才想起了散落在桌上的那些衣服,心道一声不好,这萧无殇,定是发现了她动的手脚! 屋顶上传来的一阵响动,守在门口的侍卫也纷纷跑了进来,一部分跑上楼去照料他们的主子,一部分,则是把要逃跑的墨卿染和花娘给围了起来。 大堂的桌面上,一套干净的亵衣亵裤连同外袍散落着,无人问津。 瞅着这场面,墨卿染抽了抽嘴角,最后还是没有忍住,无语至极地翻了个白眼。 先前,她只不过是想捉弄一下那萧无殇,才拿了他的衣服出来,可忘记了他还有那么多属下,这下好了,自己作的死,要报应在自己身上了! 二楼的房门砰一声打开,一身紫色锦衣的男子从屋中走出,原是极美的容貌,却隐隐透着一股子黑,显然正在气头之上。 他颀长的身体一转,于楼梯上一步一步地迈下,沉重的步子好似迈在花娘的心上,听得她也一颤一颤的。 怎么办,萧城主发怒了! 花娘到底只是个小镇上的老闆娘,见这阵势,心中也是惴惴不安,她瞥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墨卿染,咬了咬牙,忽然一展笑颜,走上去两步道:「萧城主……莫非是在这小店住得不舒服,小店简陋,还请城主多多包涵吶!」 她这么说,无非就是想活跃一下气氛,替墨卿染转移下萧无殇的注意力,可墨卿染却是知道,这招对萧无殇那种人来说定然是没有用的。 果然,便见到萧无殇径直越过了花娘,仿佛完全了无视了她,双眸紧紧盯着墨卿染,以及她怀里的包袱,嘴角勾出了一抹微笑:「怎么,想逃?」 微微上扬的尾音,加上那诡异的微笑,怎么都透出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墨卿染黑熘熘的眼眸一转,在这时时候还是决定本着「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原则,干笑两声道:「怎么会呢,我这是收拾收拾,好跟着萧城主回去吶。」 萧无殇水红色的眸子划过了一丝若有深意的幽光,道:「若本城主没记错的话,你的房间,应当在楼上吧?」 就算是收拾细软,也没有跑到人家的屋里收拾的道理! 墨卿染嘴角的笑意一僵,心里愈加讨厌起这变态来,但,苦于不能发作,只得继续扯着笑容道:「方才城主在沐浴,我不便去打扰,正巧遇见了花姐,花姐一直待我如亲妹妹,这会子要走了,她心里也不捨得,就拉着我说了会体己话,这不,还给我准备了两套新衣裳。」 「对,对,洛妹妹虽然来我店里不久,可乖巧懂事,我也着实喜欢得紧,听说她就要走了,才想着和她多说会话呢。」花娘赶紧帮腔道。 听了这话,萧无殇的神情才好了不少,虽然心知她说的是谎话,却也终究是听着舒坦。他微微抬了抬手示意,那几个围起来的随从便纷纷下了去,回屋顶的回屋顶,站门口的站门口,一时间,大堂里只剩下他和墨卿染还有花娘三人。 萧无殇向前几步走到墨卿染面前,好看的眉间深邃,看不出他心中所想,只听见他淡淡的声音在头上响起:「既然你这么想走,那我们明早就离开。」 墨卿染一愣,顿时又磨了磨牙。 而他的声音復又传来,道:「今晚你到我房里来,你这丫头太狡猾,还需我亲自看着你。」 说完,也不管墨卿染是个什么表情,就径直转过身,復又回楼上去了,留下墨卿染一人,脸都黑了半边。 看来是惹得他警惕了,以后要逃,可就不容易了! 墨卿染在心里默默地嘆了口气,抱着包袱的手愈加紧了紧。她转向花娘,对上她担忧的视线,终究还是安抚地一笑道:「花姐你早些睡吧,不必担心,我会自己小心的。」 一语毕,她便随着萧无殇向那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去。 夜已深了。 萧无殇作为城主,自然一个人独占了一张大床,墨卿染无心与他去抢,这一天下来也着实有些累了,便独自在桌子上趴了一宿。 一夜无话。 ------题外话------ 鸿爷:这么久了为何还不让我出场? 某华:稍安勿躁,时机未到。 鸿爷(一拳揍脸上):屁,老子要见媳妇!你快点给安排! 某华(捂脸,眼泪汪汪):就不! ……
第一百七十八章 品剑山庄 第二日一早,萧无殇果然没有再在店里待下去,而是带着随从就离开了。 身为他「侍女」的墨卿染,自然是在千百个不愿意中跟着他上了马车,一路向东而去。 马车颠颠簸簸,车外笃笃的马蹄声传来,千篇一律的声音倒是催人入眠。好在马车里的空间足够,萧无殇占据了一边,而墨卿染则占了另一边,屁股下是垫着柔软华贵的狐裘,她这坐着坐着就忍不住整个人都趴到了榻上,眯起了眼睛。 若是在现代,还能玩个手机解解乏的,但在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正对这萧无殇那张阴柔娘娘腔的脸,墨卿染还真提不起什么兴致。再加上这身体没了星力,倒是没过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萧无殇没起波澜的眸子淡淡地扫过沉睡中的墨卿染,只见她柳叶般的眉下,一双狭长凌厉的凤眸此时闭着,纤长如鸦羽的睫毛在脸上投下半圆形的光影,白皙的小脸上露出微微的粉嫩之色,樱花般的嘴唇紧紧抿着,看得出来她睡得并不舒坦,时而皱起眉头,却依旧没有醒来的意思。 萧无殇沉寂的眼眸深处一丝轻浅的波澜划过,本来他只是听到她均匀的唿吸声下意识地看过去罢了,但,当目光接触到她柔和的小脸时,却再也移不开视线。熟睡中的她比甦醒的时候少了几分冷厉,却多了几分温柔与沉静,莫名地让他心中一紧,淡淡的怜惜在他心中缓缓地升起。 他抿了抿唇,神色中飞快地划过了什么,忽而掀起了马车的帘子,轻声对车夫吩咐道:「走得平稳些。」 「……是。」 这车夫自然也是他的属下,见自家主上突然这么吩咐,也是小小地惊讶了一番。身为他的下属,他们自然知道萧无殇没有在马车里睡觉的习惯,而现在,马车里除了他,还有那名叫洛九的姑娘,城主会这么吩咐,想来自然是为了她的。 头一次见自家主子会对一个姑娘上心,那名属下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好在那萧无殇一句话吩咐完就回了马车中,倒也没有瞧见自家属下那怪异的表情。他看了墨卿染一眼,復又拿起了放在旁边的书本,这才收回了目光。 他没有发现,原本睡得香甜的墨卿染微微颤了颤睫毛,指尖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復又没有了动静。 在萧无殇的马车中,她没有警惕是不可能的,但,她也当真是没有想到萧无殇这变态居然会体贴一次。心下腹诽了一句,见他没有多余的什么动作,她这才真的放下心来,沉沉地睡过去了。 马车一路走着,大约过了近一个时辰,墨卿染才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她揉了揉有些疲倦的眉心,坐直了身子,见那萧无殇还在看书,便自顾自地掀了帘子瞧了一眼。 外面似乎是出了镇,显得有些偏僻起来,墨卿染皱了皱眉,问了一句道:「不去城主府?」 去城主府应当不用经过这么偏僻的地方吧。 闻言,萧无殇才缓缓抬头看了她一眼,答道:「去品剑山庄。」 品剑山庄?墨卿染刚睡醒还有些混沌的脑子停顿了一秒钟,终于觉得这名字听着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听过。她仔细一想,忽然眼睛一亮,连睡意也清醒了三分:「我们要去那个什么古蹟?」 萧无殇翻着书的手一顿,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他自然没有听错,刚才墨卿染用的是「我们」,她这是终于不那么排斥他了吗? 认识到这一点的萧无殇莫名觉得心情好了一些,于是语气也好了三分,道:「我确实有心去探了探那古蹟,你可要一起?」 他自然不会知道,依墨卿染那浑不在意的性子,只要不触及到她的底线,便是鬼,她也能说得一口鬼话好好相处了去,更别说只是萧无殇了。没有血海深仇,犯不着和自己过不去。 墨卿染听他这般说,倒也确实提起了几分兴致,眼睛晶亮亮地好似天边的繁星:「你且说说,那古蹟究竟是个啥来歷?」 萧无殇这次倒是很配合,一句句地缓缓道来:「这古蹟,其实是一处封印的古战场,每过几年,封印都会减弱一段时日。至于那里面,你说会有什么?幻器、凶兽、宝藏,若是运气好,或许真能找得到几样,运气不好,就只能餵了凶兽当点心了。」 「古战场?倒是有趣。」墨卿染摸了摸下巴,「你能带我进去?」 萧无殇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看你表现。」 「……」这就是意味着她还要再被他压榨几天呗?墨卿染暗自磨牙,算了,为了那劳什子古战场,她忍一忍也是可以的! 听说有这古战场,说不动心是假的,毕竟在这枯骨坟场里待了这么久,充其量也就听着这名字有点唬人,实际上却是一只凶兽也没见着。但那古战场就不一样了,说不定此番去,还真有什么晋阶的机会! 当然了,要是能找到什么宝藏,她也是不会拒绝的。 在心里美滋滋地盘算着,忽然,一声诡异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咕……」 墨卿染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略微无语地抽了抽嘴角,倒也没见什么赧色,抬头作无辜状:「我饿了。」 没了星力就是不好,不仅嗜睡也就罢了,还时常会饿肚子。要知道,来这片大陆的几年里,她还真没怎么体验过饿肚子的滋味。 反观萧无殇,倒是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从矮几上拿了一包干粮扔过去,道:「先将就吃点吧。」 「多谢。」打开包袱,不过是些馒头糕点,墨卿染也不甚在意,她本来就不是娇气的人,当下便拿了块糕点放入口中,三下五除二就吃完,手又向另一块伸去。 见她吃得如此畅快,萧无殇在一旁看得还真有些微微的惊讶。他身为城主,自然不是没见过美人的,那些成天黏着他的大家千金也见了不少,可从来没有人能像她这般丝毫不娇柔做作,反而爽快十足。一时间,还真对她颇有几分欣赏。 墨卿染自然是不去管这些的,她扮男人扮得顺手,这换回了女装也一时改不过来这些习惯,现下有吃的便自己吃得舒坦,哪里管萧无殇想什么? 但,这才吃了个六分饱,便忽然听见马车外传来了侍卫的声音:「大人,前面就到了。」 马车咕噜噜地又往前走了没多少路,就缓缓停了下来,墨卿染掀开帘子一看,这正是在山脚下的某一处,前方,是一架木条搭建成的拱形,下方一块巨石,上面书着四个大字,正是品剑山庄! 墨卿染顺势跳下车来,一双漆黑璀璨的眸子打量了一番,此时,山庄前已经有不少的侍女在等候着,里面的小径上,也隐隐能见不少的宾客走动。 见到萧无殇的马车,已经有见多识广的侍女长小步走了上来,沖马车里躬身行了一礼,问道:「里面可是望天城城主萧大人?」 「正是我家大人。」车夫也就是侍卫一步跳下车来,同时掀开了马车的帘子,扶着萧无殇走了出来,同时狠狠地瞪了一眼自顾自打量的墨卿染——哪个侍女有她这么嚣张? 萧无殇却也没有计较什么,礼貌地与那侍女微微颔首,便见那侍女摆了个请的手势,恭敬道:「我家庄主已经在庄内等候了,还请萧大人跟奴婢前来。」 一行人连同萧无殇的那几个侍从,一路浩浩荡荡地向庄园中走去,一路上,那侍女都很细緻了介绍了各个亭台楼阁,墨卿染一路看着,只觉得这庄园远比在外面瞧着要大许多,里面的不少摆设也着实不俗,不由得心里也隐隐有些好奇,不知道这品剑山庄的主人,又是个怎么样的人。 逛了一盏茶的工夫,一行人才瞧见一座规模不错的屋宇,而里面正是汇聚了不少的人,想来这就是正堂了。 还没到门口,就见里面一个中年的矮小男子迎了出来,呵呵笑道:「这不是萧城主吗?久仰久仰啊!」 「张员外别来无恙。」萧无殇的嘴角扬起了一个淡淡的弧度,这人正是有名的一个富豪,捐了一个没啥实权的官职,虽然家里钱多,可终究没什么本事,这次来也是想要从古战场里捞点好处么? 张员外嘿嘿地应着,一眼瞧见站在萧无殇身后的墨卿染,一双小眼睛里瞬间爆发出了一阵光芒,好美的人儿! 墨卿染敏锐地察觉到了眼前这猥琐的男人正盯着自己看,虽然面上不曾显露什么,眼底的却是冷了三分。 萧无殇自然也是发现了,顿时双眼一眯,露出点点警告的冷光,从鼻腔里发出了一个微微上扬的「嗯?」 「哦,哦,呵呵。」张员外这才回过了神,连忙干笑了几声,低头看向地面,心里却想着,这不过是个侍女,若不得萧无殇看中,便什么时候骗了过来,想他家财万贯,哪会有女子对她不动心? 到时候随便许了她一个侍妾,萧无殇也不好不放人吧! 墨卿染自然是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觉得他那副猥琐的模样碍眼至极,索性皱了皱眉不去看他。 而此时,屋中的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一名身穿藏青色长袍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这位便是萧城主吧,鄙人正是这庄园的主人,段明。」中年男人微微一笑,微微躬身行了一礼,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萧大人里面请。」 「段庄主客气。」萧无殇一掀长袍走了进去,墨卿染自然跟在他的身后,先前那名张员外,竟是独自一人被留在了门外,无人理会。 「来人,上茶!」段明吩咐了一句,立刻就有侍女端了上好的毛尖茶上来,茶香裊裊,烟雾腾腾。 墨卿染站在萧无殇的身后,一双眸子却是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大堂里的人。 坐在主位的,自然是已经见过的段明,段庄主,他的下首坐的,却是个一身月牙白的年轻人,模样清俊,仔细看不难看出和那段明有三分相似,应当就是他的儿子。 而剩下的……墨卿染一眼看去,大多是些中年男子,萧无殇坐在他们中间,倒是显得相当年轻,想来这人年纪轻轻能爬上这般位置,也是个有手段的。 她捅了捅身边一起站着的侍卫,小声问道:「那几个都是什么人?」 那侍卫原本是不打算理她的,可见着自家爷对她的态度还算纵容,只得压着嗓子回答道:「右手边第一个是祁北梁家,第二个是秦家,第三个是东宛城主,第四个是……」 墨卿染听着,也就暗自多瞧了几眼记在心里。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段明的声音响起。 「呵呵,」段明环顾了一圈,率先开了口,「首先,段某人要感谢诸位前来参加这品剑大会……」 墨卿染听了一会,便随即无聊地垂下了头,他这说的,无非就是萧无殇已经告诉过她的那些,这会儿听他再说一遍,哪里还有什么兴致,盯着自己的脚尖悄悄地打了个哈欠。 先前在马车里只吃了一点,她可还饿着呢。 萧无殇似乎是感受到了身后她的动静,轻笑了一声,捏了捏她的手心,小声道:「怎么,还困?」 瞅见他那猪蹄,墨卿染一个激灵,轻咳了一声连忙缩回手来,面上一阵尴尬,她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 昨天不还要你死我活的吗? 她抽了抽嘴角,一时间也摸不清那男人什么意思,只好道:「不困。」 男人见她抽回了手去,也不生气,只是轻笑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大堂里的众人自然是瞧见了他俩的这些小动作,段明也只当是没看见地转过头去,剩下的几位可没那么自然了,先前还没怎么注意到萧无殇身后站着的那人,此时一看便着实惊艷了一把! 那女人,长得也太好看了了吧! 两弯月牙一样的眉带点浅浅的英气,飞入鬓髮,高挺的鼻子小巧俏丽,一双眼睛微微上挑,带点魅惑又好似是慵懒,灵动异常,而粉红的唇瓣此时微微扬着,不知道萧无殇说了什么,便见她露出了似嗔似恼的神情,微微瞪了他一眼。 两人这旁若无人的模样,落在他人眼里,就是赤裸裸的秀恩爱啊! 在场的宾客里,也有不少是带了女眷的,见到墨卿染的容颜便纷纷起了一丝两丝异样的心情,女人见女人,还有哪回事?自然是嫉妒人家长得好呗。 段明自是当着没看见,可段家的公子却是做不到他爹那么豁达,一声冷哼,虽然声音不大,却足够大堂里的人听见。 这一声,萧无殇脸上的笑容也冷了冷,掀起眼皮看向了段子瀚。 墨卿染也顺势看了过去,只见那位公子哥容貌虽清俊,却粉白粉白的,硬生生的一个小白脸的模样,此时的神情微微透着倨傲,看向她的眼神也有那么几分厌恶和不善。 当众调情的女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墨卿染自是不会知道他的心中已经将她定义为那种坏女人了,见到他的神情便也就随意地挑了挑眉,一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的模样。 她自问度量不错,只要不触及底线,她倒也不至于和他闹得不愉快。 好在那段明是个人精,瞧出了这气氛不大对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现地笑了两声缓和气氛,问道:「依萧城主看,后日我等要进那古蹟,可有什么好办法?」 这问题着实问得很宽,可见那段明其实也不是真的要问这个问题,只是临时胡乱想出来的罢了。 萧无殇哪能看不出他的意思,既然对方给了个台阶下,他这在人家的地盘上也不好太过嚣张,当下就收了看向段子瀚的目光,道:「古蹟外的屏障,自然还得要大家联手才能打破了。至于里面,还是如以前一样,大家各凭本事。」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是第一次进那古蹟了,你们别耍什么花招。 事实上,萧无殇先前与墨卿染讲过,这屏障每过几十年就有个最弱的时候,但,之前他也不过只去过一次,由于准备不够充分没待上几天就出来了,这次特意吸取了教训,捲土重来! 「呵呵,鄙人也以为,如此甚好。」段明附和道,「那诸位,可有什么意见?」 本来这办法,确实是很公平了,是以,在一阵沉默下,所有人都摇了摇头。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我们就这么定下来吧!」段明笑道,「这两天还请诸位做好准备,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 既然事情就这么拍板定了,诸位也就起身客气了两句,纷纷地散了。段明早就准备好了客房,有引路的侍女带着,找地方住去了。 萧无殇跟着侍女,绕了几个弯子,便到了冬暖苑,这苑地正堂不算太远,却也不算太闹,一眼望去种植了不少的花花草草,总体讲还算清幽。墨卿染走着走着就成了和萧无殇并肩的姿势,反倒一副她为主子的模样,看着这苑子的景观满意地点点头,看得身后的侍卫仿佛中风了一样狂抽着嘴角。 这姑娘到底是心太大了,还是缺根筋啊?! 其实这事还真不能怪墨卿染,她堂堂一个天辰的王爷,哪里做过侍女这种活儿?天生的贵气一放出来,大脑不用想地就自动走上了前,所以从心底讲,她是压根没把萧无殇当成自个儿的主子,无非是打不过一时屈居人下呗。 萧无殇自然也是发现了她的异样,却瞥了她一眼没有说破,任由她走在自己的身侧。这远远一看,哪里像是主子和侍女,分明倒像是小两口嘛! 而他的容忍,也让他那些下属惊了半晌——萧无殇的无情狠辣是出了名的,他这一番不作为,难道是改了性子不成? 走过花园里的一条小径,总算是踏进了房门,如老北京四合院一般的布置,干净整洁还透着股子大气,品剑山庄看起来财力应当是不错,所用的家具都是上好的檀木制成,看起来自己显着华贵。 萧无殇径直往正房走去,就在墨卿染心想着要不寻个厢房住下,就听萧无殇的声音传来:「洛九,你过来住。」 「……哦。」脚下的步子一顿,最终无奈地换个方向朝萧无殇那边去了,算了,反正就那么两天,忍忍就忍忍! 感觉到身后的人跟了过来,萧无殇显然心情不错,指了隔壁的一间屋子道:「你就住那,听见我吩咐就要过来。」 墨卿染眉心一跳,本着「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心没和他计较,抱了自己的行李去回屋子收拾去了,才一会,就听见隔壁萧无殇的声音响起:「洛九,过来。」 这破屋子,隔音效果忒差,这回是装作没听见也不可能了。墨卿染在心里嘆了口气,从善如流地走了出去。 才进萧无殇的屋子,就闻见一股浓郁的食物的香味飘来,令人食指大动。墨卿染的眼睛终于亮了几分,再往里走就见一张圆桌上摆了十几个菜,而萧无殇就坐在桌前,见了她来,微微一笑道:「你不是饿了么,坐下吃吧。」 这男人还记得给她吃饭?墨卿染颇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没说话,坐在了她的对面。 她是真的饿了,所以也没跟他客气,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动作绝对称不上斯文,却也不难看,没一会的工夫,桌上的菜就少了一半。 萧无殇自问是从没见过女子这般吃饭,一时间不由得愣了愣。事实上,慢条斯理优雅贵气地吃饭墨卿染不是不会,实在是这个情景不适合做出来。一来她现在不是在什么国宴上,没必要这么作;二来她本来就对萧无殇不怎么上心,犯不着去讨好他,是以,只顾着自己吃得开心,萧无殇到底吃没吃她都不知道。 待到她终于吃得饱了,墨卿染才略带餍足感地眯了眯眼,起身道了声谢,随意地抹了一把嘴,便回到了自己房里。 但,一进屋,墨卿染的动作就微微一顿,双眼也机警地眯了起来! 屋内,一股陌生的气息萦绕!
第一百七十九章 色心顿起 但,她的动作仅仅是顿了一下,随即装作是无所察觉地样子小步往屋内走去。 他们抵达品剑山庄的时候就临近中午,段明那里站了一个下午,再在萧无殇屋里吃完饭,现在,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屋外倒还好,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屋内却是昏暗,要不是她目力远胜于常人,险些都要被屋内的摆设绊倒了去。 到底不是自己的屋子,生疏啊。 而这会儿,往里面走了几步,她已经能看清自己的床头立了个人,看这身形矮小,却绝不会是女人。 那人是背对着窗户站的,是以,脸上一团阴影,倒还真是看不清容貌。 只是这轮廓,瞅着很是眼熟,应该是在哪里看到过。 墨卿染黑亮的眸子一转,瞬间就有了主意,她继续装作两眼一抹黑的样子,伸出双臂向前摸索着,看样子是要去找桌上的油灯。 来人隐隐约约瞧见她的动作,嘴角露出了一丝邪笑,那油灯早就被他藏起来了,这回,是任她怎么找也不会找到了! 只当她是个夜盲,来人小心翼翼地向她移动过去,伸出的双臂微微有些颤抖,显然是给激动的。 笑话,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放着谁不心动啊? 而现在……来人无声地淫笑着,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可不就是任他怎么来了么? 到时候再随便找个藉口说是她勾引的他,他堂堂一个员外,难道还能被人指着鼻子骂不成?只要向那萧无殇要了她来,她还不是任他怎么玩? 没错,这鬼鬼祟祟的男人,不是别人,就是先前在正堂外见过一面的张员外。 合着这是见色起意,偷偷摸摸熘进了墨卿染的屋子来了! 而墨卿染这时候也大抵想起了这到底是哪号人,顿时好看邪肆的凤眸中划过一丝冷意。 桌上没有油灯,想来是被放在了别处。墨卿染放弃了寻找,瞅着身后越来越近的人影,她嘴角微微上扬,透着股子邪恶的味道。 「哎呀!」仿佛是被凳子绊到,墨卿染轻声叫了一声,手下却有意识地一推一送,只听见明显的一声「咚」,凳子的另一头狠狠地撞上张员外的膝盖。 「唔……」张员外哪里敢叫,一个音刚从喉咙里出来,就立刻被他生生咽了下去,只留下膝盖处一阵剧痛,可见墨卿染是丝毫没有留手的。 只当是凳子撞到了桌角,墨卿染若无其事地把凳子放了回去,便又拿起了桌上的茶壶。 「啊,好烫!」里面的水是侍女新倒的,自然滚烫无比,墨卿染惊叫了一声,手也一抖,整个茶壶就没拿稳地往地上坠去。 「砰!」茶壶应声而碎,而张员外更是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这茶壶,正是好死不死地正砸在他的脚上! 尽管穿了鞋子,也能感觉到不少滚烫的水溅在小腿上和脚上。 他心下气恼,却依旧咬了牙忍着,心想等下在床上定要好好惩罚这个小蹄子! 却不想,墨卿染此时素手一动,拔下了头上的簪子,一头青丝如瀑般落下。 拔了簪子,墨卿染嘴角微微一勾,恍若伸懒腰一般握着簪子就伸展开了手臂。 张员外在黑暗中瞧不真切,却突然感觉到面上一道火辣辣的疼痛,一抹温热而粘煳煳的液体顺手而下。 可不就是血吗! 被吓了这一跳,他一个没忍住就「嗷」地一声叫了出来! 「啊!」仿佛是被屋中突然响起的男声吓了一跳,墨卿染突然面露惊恐,大喊道,「来人啊,有贼!」 说着,她想也不想就往门外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嚷嚷,逃跑中似是慌乱,有意无意地一甩手,刚巧打在张员外脸上的伤处! 张员外听她嚷了起来,顿时自己也慌了,连忙就要拉过她来捂嘴。 可是,墨卿染哪里会让他抓到,三步两步就跑出了房间,直奔萧无殇那屋子而去,灵活的样子哪里像是个夜盲? 她现在无权无势,要把那张员外弄死或弄残恐怕还有些麻烦,这事让萧无殇出面自然是再好不过。 听见她的叫喊,萧无殇也早就带了人出来查看,这才一开门就见那女人惊惊慌慌地跑了出来,顿时面上划过一丝怪异。 她的功夫他是见过的,普通的小蟊贼哪里会把她吓成这样?这一看,就知道她是装的了。 但,萧无殇转念一想,嘴角就露出了一丝笑意,她既然想着让他解决,可不就是信任他吗? 这么一想,他的心情也顿时好了三分。 他的侍从已经进屋子抓人了,那张员外其实也只不过有些钱财,功夫上是着实不行的,这才没两下就被人押着走了出来。 「张员外?」待瞧见了他的脸,墨卿染这时才露出一丝惊讶,「张员外……怎么会是你啊?」 萧无殇低头看了一眼被押着直不起身来的张员外,心中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顿时眼底闪过了一丝冷光。 他回头瞥了一眼落后他半步的墨卿染,只见她一头青丝披散在肩上,白皙柔嫩的小脸上微微有些泛红,大抵是刚刚那么一跑跑出来的,忽然觉得心中一软,也不管她是不是在演戏,轻轻握了握她的手道:「别怕。」 墨卿染脸上的表情一僵,顿时有些出戏。 而萧无殇一句话说完,復而转向那张员外,眼底的柔情不再,变为冰霜寒光:「张员外……为何会在本城主的院子里?」 把墨卿染的屋子说成他的院子,这样一来,便和墨卿染没多大关系;若传出去说张员外是在一个女子的房中,无论他的意图何在,对她的名誉定然也会有影响。 这片大陆再强者为尊,也多多少少是男尊女卑的。 萧无殇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这才改了口。 墨卿染心细如尘,哪里发现不了这一点?虽然她本身于这名誉并不在意,却还是微微抬眼看了他一眼,眼底一丝复杂悄然划过。 这些日子她也知道萧无殇对她不错,若说是喜欢她,她是断然不信的,可他这般做,究竟又是为何? 而那张员外本身做这事就偷偷摸摸,这还被人当场抓住,脸上肯定挂不住,当下就尴尬呵呵了两声,道:「是我走错了房间,本来是要去找萧城主的!」 「找我?」萧无殇星眸一眯,兀自生出点寒光,看得张员外嵴背生寒,心下更是后悔不迭。 原以为这萧城主这般年轻是个好煳弄的,却不想,着实是踢到铁板了!他哪里还敢否认,只得忙不迭点头道:「是是是,是找您的。」 「呵,」萧无殇冷笑一声,唬得张员外又是一抖,「你当本城主傻么?你要是走错,能在那屋里待上那么久?」 「这……」张员外哑口无言,他本来被墨卿染耍了这几下,心中就有气,再被萧无殇的侍卫押着,心想他到底也是个员外,家财万贯,就算权势上差些,也不至于被当成犯人一样对待。是以,他大着胆子,瞅了一眼萧无殇身后的墨卿染,咬了咬牙道:「萧城主,其实……不瞒您说,其实是那丫头先勾引的我!」 这话一出,大伙都是一愣。 张员外见他们没有说话,以为是信了,就哼了两声继续道:「萧城主吶,你这丫头下午找到我,说对我仰慕已久,央我想要做个妾室,我一见这丫头说的实在,就没忍心拒绝她。可刚才,这才说了几句,这小蹄子就反了悔,想要做平妻,您说她一个丫鬟,哪里够这个资格啊,我自然是不同意,可没想到,这小蹄子又是抓又是挠,把我这脸都抓坏了!」 好一个信口开河! 这话说完,墨卿染都快惊呆了,若这主人公不是自己,她还真想给他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点个赞! 她正要说什么,忽然,就见萧无殇忽然握住了她的手,一张俊脸铁青铁青,一句话轻飘飘吐出,却带着万钧杀意:「张员外,你说,我的未婚妻想当你的小妾?」 「咳咳咳!」 两声不同的咳嗽声响起,一人自然是受到了惊吓的张员外,还有一人,俨然是被这一枚炸弹炸晕了的墨卿染! 未婚妻?什么鬼! 张员外这回是真的被吓到了,原本看墨卿染站在萧无殇的身后,还当是他什么婢女,现在听萧无殇亲口说出来是他的未婚妻,可真是啪啪打他的脸啊! 试想,堂堂城主的未婚妻,怎么可能想给他当妾? 妄图染指未来的城主夫人,再加上污衊,这梁子可真的结大了啊! 同时被吓到的还有萧无殇的一干手下。 墨卿染却是知道萧无殇不可能真认下她这个未婚妻,心想他怎么会这么好心给她解围,可转念一想,便立刻明白了缘由,不由得翻了白眼,心里暗骂老狐狸! 刚刚在那什么品剑大会上,她自然瞧见了那几个世家的家主都是携着女眷来的,也自然瞧见了那些个小姐看向萧无殇的眼神。若说那几个家主是真的为了古蹟来的,那么那几个小姐却八成是为了相亲来的。 一个少庄主段明瀚,一个城主萧无殇,有点脑子的人恐怕都会选萧无殇! 是以,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恐怕就是那些女眷的轰击了! 他此番抬出墨卿染来,可不就是为了拿她当挡箭牌吗? 又可以转移那些个小姐的注意,又可以让墨卿染欠他一个人情,顺便有了理由狠狠教训张员外,不可谓不毒啊! 墨卿染微笑,俯身过去耳语道:「想用我对付世家千金,你倒是好打算。」 萧无殇也微微一笑,眸子里露出点点赞赏,能不为所动且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清楚他的计划,果真不容小觑。 他同样压低了声音回道:「彼此彼此。」 她刚刚不也同样借他的手教训了张员外么? 墨卿染一噎,抽了抽嘴角,这个男人,简直是腹黑得可怕,当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呢。 被他这么一打搅,便是连教训张员外的心都没了,她回了屋,外面传来隐隐约约的惨叫声,大约是那张员外被狠揍了一顿,放回去了。墨卿染吐出一口气躺在床上,目光沉沉地盯着屋顶,后天就要去那古战场了,到底会不会有晋阶的机遇呢? 在那里,又究竟会遇到什么? 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再加上她本身有些疲倦了,竟很快就进入了睡眠,一觉便睡到了天亮。 …… 第二天一早,墨卿染是被咚咚咚的敲门声吵醒的。 「谁?」她皱了皱眉,喊了一声,却没有听到回应,而敲门声却还在继续着。 她无奈,起身下床,快速地穿了衣服,一头青丝却是披散在背后没有打理,听着那隐隐透着不耐烦的敲门身,她伸手便去了门闩,拉开门来。 秦婧的手还悬在半空中,冷不丁瞅见房门打开,顿时惊了一惊,倒退了一步,才稳住了心神,一句话没说就先打量起那开门的人来。 只见对方一身浅紫色的衣裙,精緻无比的眉眼透着一股刚刚甦醒的倦懒,更加显得魅惑,领口因为穿得急还微微敞着,露出白皙的锁骨,性感而妖娆。 秦婧顿时就不爽地眯起了眼,一看这打扮,就是个活脱脱的狐狸精! 见对方迟迟不说话,脸色却变了几变,墨卿染微微皱了皱眉,耐着性子问了一句:「有事?」 秦婧这才回过神来,一张口就带着显而易见的敌意,道:「你就是萧城主的未婚妻?」 墨卿染一愣,原本还有些惺忪的眼瞬间清醒,划过一丝精芒,原来是为了他来的! 萧无殇昨晚才放出的消息,今早就来了人,这速度果真是够快的! 她不置可否地一笑,不由得认真的打量了一遍眼前的姑娘。 只见她一身鹅黄色的襦裙,还繫着一个精緻的小坎肩,看这布料和款式就知比墨卿染身上这套要名贵上不少;姑娘模样生得也俊,圆圆的杏眼此时大睁着,透着一股子怒气,俏鼻之下的嘴唇紧抿,仿佛不得到个答案就不走一般。 见她这副神情,墨卿染倒是没有生气,反倒生出了几丝兴味,道:「你是哪家的?」 昨天那侍卫跟她说了那几家世家,想来,应当是个世家的小姐才是。 黄衣的女子扬了扬下巴,露出一个自豪的表情,道:「我是秦家的二小姐秦婧,姑娘又是什么家族的?」 既然是被萧无殇看中的,应该不是什么平民老百姓吧?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可她秦婧倒是从未见过哪个大家族里有这般标緻的姑娘,莫非是什么小家族的? 墨卿染微微一笑,这种场合下,难道要她说她是天辰的王爷? 她坦然道:「我没什么家世。」 「呃,」这话一出,秦婧倒是一愣,皱着眉头一脸不相信,「怎么可能?」 墨卿染耸了耸肩:「信不信是你的事。若没有别的,我还要再去睡个回笼觉,便不陪你说话了。」 她说着就要关门,那秦婧却是眼疾手快地一把抵住了门,同时一只脚已经迈了进去:「哎,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姑娘就不请我进去坐坐?」 墨卿染眼神微凉地扫了一眼她已然跨进来的脚:「我还有拒绝的余地么?」 两人一道进了屋,一夜都开着窗,屋子里倒是不至于空气浑浊,只是那还乱糟糟的床榻,说明了她确实才刚刚起床。墨卿染在桌前坐下,拎了拎茶壶,主动给秦婧倒了杯水:「昨天的,凑合喝吧。」 秦婧本来还惊讶于墨卿染会给她倒水,一听「昨天的」便瞬间无语地撇了撇嘴,将那杯水放在了桌上,她开门见山就道:「萧哥哥身为城主,是不可能娶你这般没有身份也没有实力的女子的,你最好还是趁早离开他吧,免得到了最后,伤人伤己!」 这可不就是把墨卿染当成是空有美貌的花瓶了么? 墨卿染也不生气,心中暗笑,她哪里在意萧无殇娶不娶她,过段时间就离开枯骨坟场了,到时候两人老死不相往来,还谈什么娶嫁?但,对着秦婧,她却是不可能说出这番话来的,只得含煳其词,重新将皮球踢回给萧无殇:「姑娘这话,还是当面与城主说为好,就算我离开,你能保证他喜欢你?」 一听她这样说,秦婧这姑娘也是急了:「只要没有你,我相信萧哥哥一定会注意到我的!」 墨卿染瞥了她一眼,见她全部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分明是个心无城府的,倒还真不像会上门挑衅,她眼眸微动,心中却大抵知道是什么回事了,于是幽幽道:「昨日我瞧着要好几家的小姐都来了,你怎知他一定会注意你,而不是她们?」 「这……」秦姑娘从小都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哪里听过这么尖酸的话,一时间却又听着在理,不知怎么反驳,连眼眶都微微红了,她难道要告诉她,早上樑家那小姐是怎么跑过来劝说她要先对墨卿染下手的? 见她那模样是要哭了,墨卿染也不拦着,微微一笑,露出个讥讽的弧度:「秦姑娘还是好好想想清楚,别什么都不知道地就跑到我这里来兴师问罪,小心给人当了枪使,还不知道。」 秦家那丫头虽然单纯,却也不是个傻的,一听她这般说,自己心里就明白了三分,吶吶地有些无言和尴尬。好在墨卿染也没和她计较太多,几句话便委婉地请了她出去,继续关门,睡觉!
第一百八十章 进入古蹟 反正进入古蹟之事是完全不用墨卿染操心的,知道萧无殇定然会做好一切的准备,于是她就放心地睡了个天昏地暗。 至于那个莫名冒出来的秦婧,早就被她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萧无殇那边自然早就有人去汇报了此时,他自然也不担心,听说墨卿染三言两语就把人赶走了也不过是微微一笑,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时间过得飞快,短短的一天飞逝而过,转眼就到了约好要闯古蹟的那天。 一大早,萧无殇就携了墨卿染和一干手下,去了那日品剑大会的正堂,几位世家的家主却是早早地就在那里等着了,唯独不见那张员外,据说是因病在后院歇着了。 听到这个答案,墨卿染毫不意外地轻笑了一声,那日萧无殇亲自出的手,想来定是要那张员外不好受了。 至于那几个世家的小姐,倒比先前少了好几个,想来有些纯粹是为了来相亲的,自知实力不够,也就安安分分地待在这品剑山庄了,等待她的家人和如意郎君回来。 墨卿染站在萧无殇的身后,略略抬眼扫过屋内,只见那秦婧倒是还在,换下了一身繁琐的襦裙穿上了劲装,倒是颇有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只是这脸色,却是不怎么好看。 另一边,梁家的那位小姐梁思秋也在队伍之中,不同的是,她依旧是一副淑女的着装,只是手里抱着一架瑶琴,还真不像是要去战斗的。 见到墨卿染的注意力放在了那梁家小姐的身上,萧无殇微微一笑,低声解释道:「梁思秋的武器便是那瑶琴,琴音乱人心绪,你可别小瞧了她。」 听他这么说,墨卿染倒也有一分惊讶,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梁思秋向这边看了过来,在对上了墨卿染的目光后不仅不躲不闪,反而友好地一笑,微微颔首当作见礼了。 倒是很八面玲珑! 墨卿染微微一笑,嘴角勾出了一抹令人看不懂的深意,同样回了一礼。 段明又絮絮叨叨地交待了一些要注意的事项,方才停了下来。段家的公子哥段子瀚自然也是在此行之中,一行人准备妥当了,便浩浩荡荡地向那古蹟之处走去。 那古蹟正是在品剑山庄之后的山中,虽然距离算不上多远,却必须得要进山去。这山上鲜有人来,因此也没有什么既成的道路,全靠先行者一步一步地走出来,倒也确实不易。 段明领着段子瀚走在最前,随后就是梁家,萧无殇悠哉悠哉地领着队伍走在靠后的位置,不紧不慢似乎并不怎么着急。 段子瀚手握着长剑,目光冷冽,不断地砍断横在路上的枝蔓藤条,替后方清道,墨卿染一眼瞧去,心道这小子虽然高傲了一点,却也确实不那么草包,还有几分能看的长处。 一行人沉默着走了有一个时辰,沿着山势上上下下,险峻处自然是互相帮扶着过来,倒也算是和谐。墨卿染折了一根树枝当是登山杖使,正想问前面还有多远,便听见前来传来的声音道:「大家再坚持一会,马上就要到了!」 不远处的山头已经有陌生人守在了那里,也有来来回回走着没有主意的人,墨卿染远远望去,心里明白,应当就是在哪一处了! 自然是那些不愿和品剑山庄为伍的人已经先到了,不过看那阵势,是找不到进入的办法? 段明带领着大家终于走得近了,便是后方的墨卿染也能看见,竟是山头的一处凹陷下去的山洞? 平地一个黑魆魆的洞口,垂直往下开着,大小仅容许一人通过,却不知道深几许,隐隐有阴冷的风从里面透出来。 墨卿染仔细打量了一番那洞口,随即皱了皱眉,就这么一个小洞,下面就是古时候的战场? 真不是在开玩笑么? 仿佛是看出了她的怀疑,萧无殇淡淡一笑,解释道:「想什么呢?这下面不过是个传输阵罢了。」 「传输阵?」 萧无殇看了她一眼:「若战事在千里之外,最快的调兵方法是什么?」 墨卿染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原来传输阵是做这个用场!」 「嗯,」萧无殇应了一声,「这是一处难得保存完好的传输阵,却被人施下了结界,想必是不想让后世找到那古战场的位置。」 墨卿染闻言仔细往那洞口看去,果然,一层若有若无的透明物质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看来就是萧无殇口中的结界了! 这倒是奇怪,在枯骨坟场这样一个没有星力的地方,结界又是怎么弄出来的? 墨卿染纠结了一秒钟,便立刻释然了。便是在现代,也有不少能人异士,或许在一片空间之中,总有那么几个能逆天道而行的人,想到此处,她也就见怪不怪了。 「在下品剑山庄庄主段明,」就在墨卿染和萧无殇说话的时候,段明环顾了一圈四周,朗声道,「既然诸位也是想去古蹟一探究竟,那品剑山庄也不会与诸位为难。只是这结界光凭我们的力量打开不行,还需要各位出一份力!」 不然让他们捡着便宜进去,哪有这样的好事? 那几位散客听他这样说,想想也是道理,便也默认了下来,一圈人围着那黑魆魆的洞口,共同蓄力,喊道:「三,二,一!」 数柄不一样的武器同时狠狠地挥向洞口的那层结界。 透明的屏障剧烈地晃动了一阵,好像是个盛在碗里的鸡蛋,却依旧没有破裂。 「再来!三,二,一!」 武器的寒光再次闪过! 就这样重复了好几次之后,屏障终于破开了一个小口子,却很快又復原了起来。 「大家再加把劲!」段明喊道,「很快就要成功了!」 胜利的希望就在眼前,大家都卯足了劲,终于,在一阵剧烈的晃动后,屏障上出现了巨大的裂缝! 「开了!」 「走吧,下去看看。」段明带着品剑山庄的人率先跳了下去。 随后是梁家、秦家…… 萧无殇看了一眼墨卿染,道:「走吧。」便也飞快地一跃而入。 这洞口看着深,其实也没有多少,不过眼睛一闭一睁的工夫便到了底。下面是个不大的石窟,里面仅有的东西,不过是一处石台,和一个依旧亮着的传输阵! 段明等人此时已经站在了阵中,催促道:「快上来,马上就要开启了!」 墨卿染和萧无殇等人依言走了上去,很快,便见眼前有一道明亮的白光亮起,磅礴的力量瞬间撕裂了空间,将这一众人吸入了狂暴的空间裂缝中。 …… 再次睁眼的时候,墨卿染只觉得周遭的画风一变,硬是有点转不过弯来。 萧瑟的风,阴沉无光的天,凹凸的地表寸草不生,好似一下子从一张彩照变成了黑白画,让人觉得骨子里都透出了凉意! 眼前,才是名副其实的枯骨,是坟场! 被这么传输了一次,原本还站在一起的队伍,现在却是四分五裂,不少还没从空间裂缝的挤压和变形成缓过劲来,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哎哟」着;还有些世家的小姐,唯恐在萧无殇面前失了颜面,力求落得优雅大方,却终究还是抵不过天地自然的力量,「咚」一声跌倒在地;而她们的视线汇聚处的萧无殇,却还真没有辜负她们的期待,稳稳噹噹地站着,一身绛紫色的衣袍无风自动,颇有几分威势。 他回头看了一眼墨卿染,只见那姑娘也好端端地站稳了脚,平静无波的脸上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显然不是第一次经歷传输,也对这昏暗的环境没多大的惊讶,顿时又暗自赞赏了一分。 他凉薄的目光扫过横七竖八的属下,顿时,那些人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瞬间从地上爬起,站好了队伍。 笑话,萧城主的严酷可不是说着玩的,到现在为止,敢对他不敬却还活着的人,恐怕就只有那洛九一人了。 萧无殇终于满意地勾了勾唇,向段明和那几位家主拱了拱手,道:「萧某便先行一步,也祝各位,满载而归!」 段明点头:「萧城主保重。」 算上墨卿染,萧无殇也不过就带了七个人,加上他自己便是八个,这队伍瞬间就缩小了许多。他似是随意地挑选了一个方向,便抬腿走了过去。 墨卿染环顾了一圈四周,便习惯性地把匕首握在了手中。萧无殇那傢伙定然是靠不住的,遇到了危险,关键还是要靠自己! 环境如此沉闷,在场的所有人的心情也不由得沉重了起来,光秃秃的地面,只有偶尔几棵枯死的树木直愣愣地斜插向天空,扭曲的树干兀自透着一份诡异,冷寂的空气中传来一声毛骨悚然的乌鸦叫,哇地一声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墨卿染皱着眉,悄无声息地落到了队伍的最后,在这样完全不熟悉的环境里,把后背交给那些人,她还真的做不到。 萧无殇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正要说什么,復又想到她的实力,便也就抿了抿唇,把话吞下,由着她去了。 一队人默默无言,空旷的原野上,只听得见沉闷的脚步声。 但,谁也没有想到,才走了不过将近半个时辰,迎面却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萧城主?」梁思秋见到他们,脸上绽放出惊喜,一扫之前的愁苦之色,连忙小跑着迎了上去,「萧城主,我和父亲不知怎地走散了,这正不知如何是好,没想到竟见到了您!」 她漂亮的杏眼透着百分百的真诚和期待,隐隐透着一丝可怜巴巴的意味:「萧城主能不能……带上我?我保证不拖您的后腿!」 这才多久就走散了?萧无殇微微扬起的嘴角透出一分捉摸不透的心思,看得梁思秋也是心里一紧! 他该不会是看出了她的意图吧?她可确实是故意掉了队,特地在这原地等他的!谁像那秦婧那么傻,教唆了几句就傻乎乎地去找那洛九的麻烦?要她,定然是知已知彼,方可一举就拿下萧无殇! 萧无殇的眼底深处划过了一丝嘲讽,快得抓不到痕迹,却没有拒绝梁思秋的提议,道:「那你就跟着吧。」 梁思秋得了允许,自然是开开心心地跟在萧无殇左右,哪里像那「未婚妻」一般跟在队伍最后? 她暗含得意的眼神悄然划过墨卿染的脸上,想看到丝毫怒气,却不想,对方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她的身上,就算是一个眼神,都完全没有给她! 见此,梁思秋暗自不爽地咬咬牙,哼,等她把萧无殇的心抢过来,看那洛九怎么哭! 「啊!」 一声惨叫在这空旷的地方格外地响亮,惊得每个人心头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队伍前方一名侍卫倒了下去。 墨卿染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那名给她讲解品剑山庄那些人身份的那位吗?只见他此时满脸发黑,显然是中了毒了,白沫从他口中不由自主地吐出来,还伴随着肌肉的阵阵抽搐! 而他的腿旁,一个三角形的赤红色脑袋蹭一下就隐在了石头后面! 墨卿染眯了眯眼,手中的匕首瞬间脱手飞出,只见一道寒光划过,正是精准地打在那条珊瑚蛇的七寸! 通体蓝色的毒蛇,只有头是赤红色,此时被钉在了地上,却没有死透,疯狂地扭动着身体,企图逃脱!若是瞧得仔细,便能发现,这蛇也是魂体的状态,并没有肉身! 「有蛇,是毒蛇!」这才有人后知后觉地嚷道,见那条还在地上扭动挣扎着的珊瑚蛇,竟无一人敢上前! 「啊——」梁思秋一声尖叫,竟是比方才侍卫的惨叫更加尖厉,只见她目露惊恐地往萧无殇身后躲去,似是有意无意地抓住了他的衣袖,「萧,萧城主……」 萧无殇不露痕迹地皱了皱眉,眼底划过一丝不喜,正想要把自己的衣袖从她的手里解救出来,却看见墨卿染,动了! 她看了一眼还在地上抽搐的侍卫,点了他腿上的两个穴道,随即拿过他的佩刀划开了伤口,顿时,一股乌黑的血液就缓缓地流了出来。 没有丹药,也没有星力,就只能用前世的知识给他清毒了。 仿佛从地上捡起一条草绳一般,她骨节分明的手握上珊瑚蛇的身体,仿佛是确定位置似的用手量了量,随即拔出钉在地上的匕首,熟练无比地划开了珊瑚蛇的身体,顿时,一颗绿油油的东西就落在了手中。 「把这个给他服下。」墨卿染拿着手中的蛇胆随手一抛,那站在旁边的侍卫就下意识地一接,顿时面露难色,不知是被噁心的还是别的:「这个……吃下去?」 「嗯。」墨卿染淡淡地应了一声,擦干净匕首上的鲜血,只见这时,那蛇才终于缓缓没了动静,想必是死得透彻了。再回头看一眼那被蛇咬伤的那位,只见他腿上的血流了不少,却终于变回了正常的红色,于是扯了块布条替他包扎了,再看那拿着蛇胆的侍卫久久不肯动手,顿时挑眉道,「还不快餵他吃下去?」 蛇胆清热解毒,是蛇中最宝贵的东西,这群没眼光的,还当她是骗他们的不成? 蛇胆入口,微腥苦的气息一呛,险些没让他直接吐了出来,好在墨卿染眼疾手快,一把抵了他的下巴,才见他喉结滚动,那东西不由自主地滑下喉管,才松了手。 「咳咳咳……」原本还口吐白沫的那侍卫,此时也顾不上在地上装死,捂着胸口咳了个半死,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那么臭! 咳了半晌终于发现,自己好像还没死掉? 后知后觉的样子,看得墨卿染都是眉心一跳,不忍直视。 不过是勉强清了蛇毒罢了,他体内定然还有残留,凭现在这科技,又没有血清啥的,她也无能为力。 见她露了一手的萧无殇,眼中闪动着些许不知名的情绪,有赞赏,或许还有些不一样的东西,隐藏在他那深邃的眸中,难以发现。 而梁思秋,瞪大了眼睛瞧着墨卿染,眼底敌意更甚!原本还道只是个花瓶,现在看看,还真有几分实力,要把萧无殇从她身边抢过来,恐怕还要多费一番力气了! 那侍卫包扎了腿,却也不是什么大伤,一瘸一拐地也不影响进程,萧无殇淡淡地抬头看了眼,便催促道:「走吧。」 一行人復又继续往前走去。 落在队伍最后的墨卿染也收拾了东西,往前走去。 但,她没有看到,地上那条已经停止了扭动的珊瑚蛇,忽然变得越来越透明,而有乳白色的雾气从它的周身缓缓飘起! 这一切,俨然就像是她来枯骨坟场的第一夜,见到的那被吞噬的女人一样! 白雾越来越浓,最后整条蛇都消失不见,而那白雾,竟是飘了几飘就追上了墨卿染,在她的头顶徘徊了几秒,最后,一鼓作气地便往她的百会穴涌去! 这一涌,墨卿染自然是有感觉,顿时心中一惊,脚下的步子也不由自主地停住! 什么东西?竟然主动地往自己的身体里涌? 饶是她,也终于露出了一丝惊恐的表情! ------题外话------ 感谢婳凉的月票~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不如吞噬 头顶的百会穴上一丝麻痒传来,微微带一点温热,仿佛是什么毛茸茸的小动物正在亲昵地蹭着她的身体,虽然诡异,却并不令人讨厌! 而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似乎也并不排斥这样的感觉! 温温润润的感觉,仿佛自己的灵魂都得到了滋养,全身的毛孔都舒服地叫嚣起来,渴望着更多! 发现了这一点的墨卿染瞬间惊恐了! 这他妈的到底是个什么鬼?是中毒了吗? 活动了一下身体,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常…… 因为她这勐一剎那的怔愣,前方的队伍已经和她差了一小段的距离,也并没有什么人发现走在队伍最后的她掉了队。 墨卿染张了张嘴,想唤住萧无殇问个明白,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出声。 还是找个合适的时机再问问他吧,现在……看起来并不怎么合适呢。 快走了几步跟上队伍,周围的景象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依旧是黑沉沉的一片,透着一股死寂的气息,好像是一滩数年没有流动过的死水,散发着一股腐朽的味道,让每一个踏进这片土地的人都感受到一种无从适从之感。 「呀!」 又是一只浑身漆黑的乌鸦从头顶的树枝勐地惊起,诡异的小眼睛扫过下方的队伍,扑棱着翅膀飞向远处的天空,似乎和背景的颜色融为一体。 「吓我一跳!」梁思秋暗自拍了拍胸口,吐出一口气来,转眼又露出一副柔媚之态看向萧无殇,「萧城主……我害怕。」 萧无殇转头瞥了她一眼,眼底一丝嘲讽很快划过:「不若我派人送你回去?」 「这……」没有料到萧无殇会如此直白地说出这句话来,梁思秋着实一愣,脸色仿佛是调色盘般红红绿绿,精彩万分。她暗自恼怒,这好不容易才有了和他一起走的机会,哪里能就此轻易地放弃?事故,柔弱地来不及装了,只得尴尬笑道,「我,我……我没事,我相信萧城主,定然会保护好我的。」 她讪笑着,同时也不忘记扫了一眼追赶上队伍的墨卿染:「想必这位洛姑娘……也是不会介意的吧?」 突然躺枪的墨卿染掀了掀眼皮,狭长魅惑的眸子投去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先前她和萧无殇的对话她并没有听见,也没打算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是以,凉凉地瞟了她一眼,随即便挪开了视线,没有了下文。 梁思秋好似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明明是想藉机让对方难堪一下,可那洛九倒好,好似完全不放在心上一般,甚至都不知道她的意思在哪里,当真是叫人火大。 究竟是对萧无殇无感,还是太相信他了? 而一旁的萧无殇,在听见梁思秋把矛头转向墨卿染的时候心中也起了一丝好奇和期待,却等来了这样平淡毫无反应的结果,不由得突然觉得一阵不爽,开口唤道:「阿九,过来。」 「……」墨卿染一愣,抬眸一瞧确认萧无殇是在叫她,顿时皱了皱眉。 「过来!」见她没有动作,萧无殇的语气微沉,又重复了一遍。 不知道这想一出是一出的男人究竟要干什么,墨卿染抿了抿唇,还是向前走了过去。 见她走过来,萧无殇这才满意地弯了弯唇,伸手自然地揽过墨卿染的肩膀:「这就对了,本城主的未婚妻,自然应该待在本城主的身边。」 「……」什么鬼? 墨卿染不露痕迹地皱了皱眉,侧身避过萧无殇的伸过来的手,嘴角弯起一个邪气的弧度,瞥了一眼目露震惊泫然欲泣的梁思秋:「你倒是很会让美人儿伤心。」 萧无殇扬了扬眉,漫不经心:「再美能美过你?」 两人这一唱一和,竟是完全没有搭理梁思秋的意思,顿时气得她连眼泪都憋了回去,要不是顾及萧无殇在场,恨不得就把眼前这女人的脑袋拧下来,再拖出去餵狗! 简直没见过这么讨人厌的人! 偏偏还长了一张动人心魄的脸,让人恨不得去划花她! 梁思秋圆圆的杏眼一转,才堪堪把漫上来到咽喉的怒气咽下,挤出了几丝笑容,似是楚楚可怜又是凄楚,默默地站到了他们的身后。 便是那几个侍卫见了,都心有不忍,主动给她让出了位置。 此时,却没有人瞧见她低垂的眼眸下露出一抹狠意! …… 「大人,再往前走,就是毒狼蛛的老巢了。」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一名侍卫从前方探路回来禀报导。 「嗯,知道了,」萧无殇应了一声,「现在,原地休整。」 走了这大半天,也确实有点饿了,一队人挑了个相对平坦的地方,纷纷席地坐了下来,掏出了准备好的干粮。 萧无殇掰了一块风干的牛肉递给墨卿染道:「吃吧。」 墨卿染也不和他客气,就地坐了,接过萧无殇递过来的牛肉,道了一声谢,就吃了起来。 而梁思秋,看了眼大口吃肉的墨卿染,眼底一道不屑和讥讽划过。她看了看地上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大约是觉得就地坐下有损自己的气质,就索性抱着瑶琴倚在一旁的枯树干上,摆出一个优雅的姿态,等着人将食物拿来。 而侍卫,也确实拿了几个馒头和果子向她走去。 梁思秋脸上的笑意更甚,微微直起身子就要接过那侍卫手里的东西,连道谢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可,却突然,脸色一变! 随即,身后一声清脆无比的咔嚓声响起。 她还保持着双手前伸的姿势,就咚地一声,仰面栽了下去! 随之响起的还有一声清晰嘹亮的尖叫,在这平原上久久地迴荡。 「梁小姐……」侍卫愣住了。 一时间,时间好像静止了,只剩下十几只眼睛的目光,齐齐地停留在了四仰八叉倒地的梁思秋身上。 而她的身下,那棵可怜的枯树正贴着地面,树干上碎裂了好几块,树根处一道明显的裂口。 风萧瑟,十几只眼睛有大半都尴尬地转向别处,装作在看周围的风景。 「噗……」一声喷笑在静谧中分外明显。 梁思秋忿忿地从地上爬起来,她简直快被气死了,那萧无殇不关心她,连这该死的树也要欺负她! 她冒着怒火的眼睛径直转向那声喷笑的来源地,此时墨卿染已经收拾好了表情,淡定地从那块牛肉上咬了下去。 「洛姑娘,很好笑么?」她柔声开口,起伏不定的胸口表明她正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墨卿染闻言抬头,无辜的视线对上她的,继而诚实地点头:「确实。」 这回,笑喷的变成了萧无殇。 梁思秋狠狠地一噎,瞬间觉得眼前女人的这张脸变得更加令人讨厌了。她不过就摔了一下,有那么好笑吗?居然还如此厚颜无耻地说了出来! 萧无殇怎么会要这样的女人做未婚妻?! 「咳,」旁边的侍卫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打破了这僵局,「梁小姐,您的干粮……」 梁思秋忿忿地接过了干粮,走到一旁啃去了。 短暂的休息后,一行人便又重新上了路,萧无殇的打算,正是要去探一探那毒狼蛛的洞穴! 墨卿染不知道,可他的属下却是明白的,萧无殇前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正是打探到那毒狼蛛的洞穴里有一株难得的仙云灵芝,只可惜上次准备不足,在那毒狼蛛手里吃了大亏,此番前来,正是要找那毒狼蛛好好算算这笔帐! 路线已经打探到了,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向那毒狼蛛的巢穴走去。 「大人,就是前面那个山洞了。」探路的侍卫走在最前,待前方开在陡坡上的一个洞穴出现在视线内的时候,指着它道。 「嗯,」萧无殇应了一声,「走,进去看看。」 洞口不算狭窄,却也没有远远看着那么宽阔,大致也就能容下两个人并肩前行,两名侍卫走在最前,而墨卿染和萧无殇则是走在随后,再往后,跟着梁思秋和其他的侍卫。 梁思秋瞥了一眼走在自己前面的背影,目光阴沉,暗自抱紧了怀中的瑶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沿着洞口往里走,是斜向下的一段甬道,越往里走便越是阴冷黑暗,侍卫纷纷点起了火把,而刀剑也脱了鞘! 「嗖!」 脚下,一只通体黑乎乎的东西飞快的闪过,吓得梁思秋倒吸了一口凉气,却总算是没有像前两次一样尖叫出声。而那蜘蛛,立刻就被走在前面的侍卫手起刀落,砍成了两截。 一股绿色的腥臭液体瞬间从断处飙出,喷溅在一旁的岩石上,发出嗞嗞的腐蚀的声音,竟是有剧毒! 而地上断成两截的狼蛛微微颤了颤毛茸茸的肢节,立刻就咽了气。 这次墨卿染瞧得清楚,那尸体竟是化为一阵白雾,直奔那侍卫而去,就如同前一次一样,从头顶的百会穴直冲而下,消失在那侍卫的身体中。 而那侍卫,仿佛已经司空见惯了一般没有露出任何惊诧的表情,提着刀继续往里走去! 墨卿染挑了挑眉,眼底露出一丝思索,却明白此刻不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时机,便没有开口询问。 「大人,前面的蜘蛛越来越多了!」前面的侍卫一刀砍死一只,小心地避开了蜘蛛的毒液,回头道。 「留心着点头上,」萧无殇手一抖,缠在腰间好似是装饰的银鞭就落在了手中,灵活地捲起头顶落下的一只狼蛛,狠狠地甩了出去,「看来马上就要到那东西的巢穴了!」 所有的人戒备起来,就连梁思秋也抱紧了手中的瑶琴,随时都准备拨动琴弦! 只是,她心里还是嫌弃万分,要来杀蜘蛛?也太噁心了吧! 就在众人左一刀右一剑砍杀小蜘蛛的时候,前方的洞穴里一丝细微的声响引起了墨卿染的注意!她心神微动,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狭长深邃的凤眸微微眯起,整个人的气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小心前面。」 萧无殇自然也注意到了前方的动静,只是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中,仅仅靠着火把的光亮照明,视线很大一部分是受阻。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身侧的墨卿染:「看来应该是那只大傢伙来了。」 大傢伙?听他的语气不是第一次碰到,墨卿染漆黑的眼眸一动,便见暗中一股白色的东西直扑她面门而来! 眼快,手更快! 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她一个翻身避开,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挥下,正将那白色的东西砍下一截来! 用火把照着一瞧,竟然是一截蛛丝! 这么粗的一股蛛丝,那这蜘蛛,该是多大啊! 正这么想着,那甬道也到了头,眼前的洞穴开阔起来,而洞穴中,正是有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趴着,看不清完整的面目。 耳畔一道风声划过,一只大腿粗细的蜘蛛腿横扫过来,被萧无殇一鞭子抽中,吃痛又缩了回去! 「给我上,杀了它!」他一声令下,顿时,侍卫四散开去,每人手中都是闪着寒光的刀剑! 「嘶嘶——」被激怒的毒狼蛛摩擦着螯肢,发出高频怪异的声响,挥动着八只长毛的长脚就迎了上去! 萧无殇眼神微暗,一把扯住要动手的墨卿染,道:「帮我拖住它。」 随后,他深紫色的身影起起落落,竟是趁着毒狼蛛被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悄悄地绕开了它,直奔洞穴的深处! 那仙云灵芝的生长位置在洞穴深处,要找到它,恐怕还得要费点工夫! 墨卿染瞧着他远去的背影,眼神微凝,大抵也猜到了他的目的,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见一只毛茸茸的蜘蛛腿带着横扫千军的力量向她而来,顿时不敢分心,一低头避过,顺手又戳死了两只小的。 顿时,两股白茫茫的烟雾从死蜘蛛身上飘起,从她的百会穴灌了下去。 虽然想想有点噁心,但感觉,确实不错! 但,要杀小蜘蛛还算简单,要杀那大的…… 墨卿染看了看手中的匕首,再一次为自己消失了的星力默哀一秒钟。 这近身,定然是不行的,那毒狼蛛张满了毛,还这么大只,想想就噁心。 至于远攻,没有箭矢也没有现代的枪械,怎么个远攻法? 饶是身经百战的墨卿染,此时也为难了。 「咻!」又是一股蛛丝喷出,精准地缠在了洞穴里的大石块上,只见那毒狼蛛一个用力,石块竟然凌空飞起,狠狠地向他们撞了过来! 一名侍卫躲闪不及,被撞了个正着,顿时一口鲜血喷出倒飞出去! 沿途压死的几只小蜘蛛喷出毒血,连衣服都腐蚀掉了两个大洞! 毒狼蛛见此方法有效,更加卖力地挥动着石块,一时间侍卫们躲闪纷纷,进攻之势瞬间变为防守,但依旧,有几人不幸被石块击中,身受重伤! 六根火把灭了两根,只剩下四根泛着幽幽的光,洞穴里瞬间又暗了许多。 正在这时,只听一阵铮铮的琴声响起,在这昏暗腥臭的洞穴里回声空荡,更显诡异万分! 墨卿染回头,只见原本还立在一旁的梁思秋不知道何时抚上了琴弦,那诡异的琴声,便正是从她的瑶琴上所发! 说实话,那琴声并不好听,还透着股子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但,那原先还活蹦乱跳的毒狼蛛,却诡异地停了下来,看那样子,还有几分怯弱! 难道竟是怕这琴声? 墨卿染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心念忽然一动,这可不就是远攻吗? 没想到这个娇娇弱弱的梁家小姐,还真有几分本事! 诡异的琴声还在继续,那毒狼蛛却有了惧意,八只毛茸茸的脚不安地在地上踏动,它犹豫了几秒钟,忽然,就往洞穴深处倒退过去! 洞穴里一地的小蜘蛛,也纷纷如潮水般退到了洞穴的石缝中去。 墨卿染瞧着倒退的毒狼蛛,忽然眉心一跳,差点忘了,那萧无殇还在里面吶! 不过,她挑了挑眉,露出一抹意义深长的笑容,那萧无殇本身就不弱,就算正面遇到这毒狼蛛,也会有脱身的办法吧! 现下,干嘛不跟过去悄悄,说不定洞里真的有什么好宝贝呢! 萧无殇定然不知道她的心中所想,若他料到事情发展成了这样,定然要后悔嘱咐墨卿染那句话了! 打定了注意,她故作紧张地叫了一声:「不好,刚才萧城主进去了!快去救他!」 听了她这话,那几个侍卫也是一惊,刚才一片混乱,还当真没瞧见自家大人的影子,该不会真的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墨卿染挥了挥手,示意侍卫们跟上,那梁思秋,自然也不甘落后地亦步亦趋,一来是担心萧无殇,二来,还不是她才有本事打退毒狼蛛?可不能叫墨卿染抢去了功劳! 于是,这一队人和一只毒狼蛛,算是对峙上了。毒狼蛛步步后退,墨卿染他们也追得紧,有梁思秋一路弹着琴,那毒狼蛛倒真的乖顺得很,一点也没有反抗! 而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仙云灵芝的萧无殇,正一路往外面出来,冷不防就瞧见前面一个硕大的蜘蛛屁股迎面而来,挡住了要出去的道路! 他想都没想,狠狠地就一鞭子招唿上了! 被结结实实地抽了一鞭子的毒狼蛛一愣,倒退的步伐一停,看得前方的墨卿染他们也是一愣,警惕地握了握手中的匕首。 这突然停了,该不是要暴起了吧? 后面,见它不动的萧无殇又是一鞭子,毫不留情! 粗糙的蜘蛛壳上覆盖着厚厚的绒毛,便是萧无殇这尽全力的一鞭子过去,也留不下多少的痕迹,顶多是擦破点皮,连血都不会流下半滴。 谁又知道,此刻的毒狼蛛的内心也是崩溃的,它好端端地趴在自己窝里,到底是找谁惹谁了,这前面有人制造噪音,后面有人抽它屁股,到底还让不让蛛活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就杀人! 于是,前后受到夹击的毒狼蛛毅然选择了暴起,暴起的对象自然是前面弹琴的那位。 理由很简单,因为地方太小,转不过身。 见着毒狼蛛突然一反常态地朝前奔来,梁思秋也吓了一大跳,险些没拿稳手里的琴,急忙撒开脚丫往回跑! 这难道是她的琴音失效了?不应该呀! 墨卿染也是一愣,随即敏锐如她,便发现了毒狼蛛身后的那条长鞭! 原来是他! 一个人抵得上所有人,逼得毒狼蛛步步向前,这萧无殇果然是好本事! 她果断地跳上一块岩石,拿着火把四处一挥,烧死了石头缝里藏着的小蜘蛛,面上露出一分看好戏的神情。 萧无殇回来了,对付毒狼蛛的任务可不就交给他了么? 而萧无殇果然也没有让她失望,银白的长鞭在空中划过,带起一阵破空之声,径直朝着那毒狼蛛袭去,鞭鞭落实,发出阵阵沉闷的声响,那毒狼蛛口中的「嘶嘶」声更甚,显然也是越打越怒! 「噗——咻咻咻」无数蛛丝从它腹腔里喷出,竟是先前的好几倍,径直地就朝着萧无殇袭去! 它算是看出来了,这里对它威胁最大的,可不就是这个男人! 萧无殇眼见这么多蛛丝迎面而来,沉着的脸色不见任何惊慌之色,一个翻身就从平地跃起,同时手中的鞭子一卷,竟生生就把那蛛丝打偏了方向! 梁思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团蛛丝包了个严严实实,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就往天上飞去! 「啊——」变了调的尖叫再次响起,高分贝的嗓音如同她的瑶琴一般,杀伤力极大。 萧无殇一愣,瞅了一眼飞上天去的「大粽子」,显然也是没有料到自己随手的一个动作就引发了这么严重的后果。一个路人可以不救,但梁家的小姐,不能不救! 于是,只见一道银光闪过,萧无殇的鞭子高高扬起,一把捲住了梁思秋的腰腹。 梁思秋整个人裹在蛛丝中,狼狈无比,一边被毒狼蛛拉扯着,一边又被萧无殇拽住,所有的力道都集中在了腰上,勒得她差点没把午饭都吐出来。 毒狼蛛这体型,力道何其之大?只见萧无殇脚下滑动几步,梁思秋瞬间又向那毒狼蛛靠近了不少。 「啊,啊啊啊啊!」梁思秋这时候哪里还能顾上别的?满身都是毒狼蛛腥臭的味道,只求自己不被吃掉,什么淑女,什么礼仪,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旁的侍卫见状,也顾不上攻击毒狼蛛了,连忙过来帮忙。 一众人和一只蛛,就这么拔河一般,开始了拉锯战。 就这样谁也不让谁,勉强能算是个平手。 墨卿染一火把烧死围在萧无殇等人周围的小蜘蛛,却没有加入他们的战圈,因为此时此刻,两方对峙,趁着毒狼蛛行动不便,可不就是个对付毒狼蛛的最佳时机吗? 她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透出点点腹黑的精芒,一双眼睛如同雷达一样扫射着毒狼蛛的全身,企图找到它的弱点! 坚硬如铁的外壳她是不打算攻破了,可这毒狼蛛,总该有什么没有被外壳包裹的地方吧? 有了,眼睛! 小山一般的毒狼蛛,就算眼睛再小,也有拳头这般大,在昏暗的洞穴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倒确实不难瞄准! 她换了几个方位徒手做了个瞄准的动作,忽然一转身,拔了侍卫的一柄剑来,悄悄地转移到了侧面,趁着毒狼蛛没有注意到,用上十成十的力道狠狠地掷出! 萧无殇一眼瞅见她的动作,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到底算不算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闪着银光的剑身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以闪电之势直奔毒狼蛛而去! 只听「噗嗤」一声轻响,一大股墨绿色的腥臭液体直直射出,悬在半空的梁思秋首当其冲,不可避免地被射了一身。 而那柄剑,正是稳稳地插在毒狼蛛的眼眶里,剑身尽数没入,只留下外面的一个剑柄,宣告着墨卿染的胜利! 毒狼蛛勐地退了几步,又是一大股鲜血喷出,腐蚀性极强的液体落在岩石上,都被烧出个洞来! 它颤颤巍巍地放弃了梁思秋,八只脚一动显然是想要逃跑! 而墨卿染双眼一眯,露出一分危险的气息,一脚蹬在石壁上凌空跃起,目标正是插在它眼眶的那柄剑! 狠狠地飞起一脚,使劲一踹,那柄剑便是连剑柄都不剩,全部没入它的身体! 随即,她就势下落,于空中一个翻转,避开它喷溅出来的液体,稳稳落地! 一系列的动作,干净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便是忙着替梁思秋解开蛛丝的萧无殇,都忍不住停下了手中的活,目露赞赏! 如今,那柄剑直接插入了毒狼蛛的头部,便是它再强悍,也经不住这样一击,缓缓地伏倒在地! 白雾从毒狼蛛的身体上飘起,向墨卿染的头顶汇聚而去! 如今危机解除,这问题也终于可以问出口,只听墨卿染略带疑惑的声音响起:「这白雾,究竟是什么东西?」 萧无殇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是毒狼蛛魂体的精华!这傢伙不知道活了多久,自然滋补非常,你可是捡了个大便宜!」 「哼!」好不容易从蛛丝中脱身出来的梁思秋狠狠地瞪了一眼墨卿染,如今的她浑身狼狈至极,一头头髮好似鸡窝,就连衣服也破了好几处,身上更是不少的皮外伤,虽然不致命,却也疼痛难忍! 她可没有记错,在她遭难的时候,这女人可是一点都没有帮忙的意思,满心只想着那毒狼蛛的魂体! 可她也不想想,若是没有墨卿染,那毒狼蛛哪里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 解决了毒狼蛛,众人也是松了一口气,相互搀扶着出了洞口,萧无殇便一把火将这洞穴烧了个精光。 ------题外话------ 不如吞噬,谈恋爱不如吞噬……
第一百八十二章 神庙逃亡 萧无殇一人走在最前,习惯性地将银鞭擦拭干净,缠回腰间;而墨卿染,则是落后他半步的位置,身后跟着火气老大却死死隐忍不发的梁思秋以及担惊受怕的侍卫们。 在这枯骨坟场不比别的地方,既没有瞬间復原的丹药也没有空间,破掉的衣服没有办法更换,身上的伤口也只能草草包扎了,故,这一行人除了萧无殇和墨卿染,都显得很是狼狈。 「萧……萧城主……」走在后面的梁思秋终于忍不住,快走了几步上前,稍稍用了点技巧就把墨卿染挤到了后面,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神色。 她这才刚刚遭了难,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怎么说也得要安慰几句吧? 她眼巴巴地瞅着萧无殇,嘴上虽然不说什么,可脸上,却是实实在在表达着这个意思。 萧无殇瞥了她一眼,只见她乱糟糟的头髮里还夹杂着几根枯草,原本俏丽的脸上脏兮兮的还有污泥,被蛛丝缚过的身上还残留着一股腥臭的气味,再配上故作娇弱的神情,小女儿家的媚态一分都没见着,反而让人看了很倒胃口。 「咳,」萧无殇握拳轻咳了一声,淡定地将目光收回,「等下若是找到水源,梁小姐还是梳洗一下比较好。」 「呃?」梁思秋一愣,忽而明白了什么似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忽而如被雷噼中了一般石化在了原地! 天,她居然就那副鬼样子让萧无殇看到了? 她居然如此狼狈? 到底还要不要活了! 旁边的墨卿染勾了勾嘴角,绕过她,信步走了上去。 风卷着黑云,带来肃杀的气息,古战场随处可见的残垣断骨,在漆黑的土地上更加触目惊心。 「大人,前面有个神庙,要不要过去看看?」探路的侍卫来报。 萧无殇淡淡地抬眸:「行,那就过去看看。」 残破的神庙,连大门都斜斜地挂在一旁,似乎随时都要倒下来的样子,一看就是荒废了许久,萧无殇锐利的眼神扫过整个庙中,伸手拂开面前的蜘蛛网,抬腿就迈了进去。 到处都是蛛网,厚厚的仿佛棉花一样,走在后面的梁思秋又是一抖,兀自生出几分恐惧。 这姑娘,想来是对蛛丝留下了阴影! 正前方,是一张积满了灰尘的供桌,用来祭祀的贡品和碗碟已经难以辨认,而上方的神龛中,一尊面目狰狞的凶神立于其上,乍一看,还真有几分惊人。 墨卿染皱了皱眉,目光扫过周围:「这里……也有信奉的宗教么?」 先前在落羽,只知道是以武为尊,绝世强者的传闻倒是听了不少,可没有听过有什么鬼神之说。难道到了这里,反倒崇拜起这种来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这样一个魂体的世界,还真的不是没有可能! 萧无殇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有淡淡的疑惑:「宗教?宗教是什么?」 「呃,」墨卿染一愣,「就是信仰的东西。你们信奉……这是什么神?」 她指了指眼前这尊神像,前世她就是无神论者,对这种东西,还真的是知之甚少。 萧无殇这才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摇了摇头道:「这不是神。」 「哪有神会长成这副模样?」一旁听着的梁思秋终于找到一个打压墨卿染的机会,哪里会轻易放过,「只有创造这片世界的父神和母神才能被称之为神,而它们,只不过是被镇压在这里的凶魂罢了!」 她说着,眼底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神色,似乎在嘲笑墨卿染的愚昧无知,微微一扬头,就走到别处去了。 萧无殇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復而转向墨卿染:「你知道,枯骨坟场为什么会被成为是坟场?」 见她不语,他嘆了口气,解释道:「因为在很久之前,这里确实是一片坟场。这片空间,是被放逐的,是亡灵的世界,各种凶魂相互吞噬,以壮大自己的实力。后来,才如你所见,极恶之魂被镇压,制度和家园建立起来,也就成了今天的模样。」 「原来如此。」墨卿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那日龙皇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根据。 「好了,别乱走,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神庙里的东西也不要随便乱碰。」 萧无殇说完,便走到了一旁,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但,这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听见后殿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梁思秋的惊叫随之传来! 他挑了挑眉,到底能不能安分一点? 「大人,这庙里有好多老鼠!」一名侍卫匆匆地跑来,禀报导。 萧无殇眼一沉:「不过是老鼠罢了,慌什么?」 梁思秋惊叫也就算了,他一手带出来的侍卫也这么沉不住气么? 侍卫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结结巴巴道:「可是那老鼠……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老鼠……」 萧无殇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正要起身去查看,忽然便听见旁边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墨卿染干净利落地钉死一只老鼠,连同匕首一起往萧无殇面前一丢:「不用去看了,就是这种。」 眼前的老鼠被匕首贯穿了身体,从伤口缓慢地渗出暗红色的鲜血,染在附近的皮毛上,而老鼠还没有死透,微微抽搐着四肢,见到有人甚至露出了呲牙咧嘴的表情。 萧无殇皱了皱眉,这眼前这老鼠,几乎有一个西瓜那么大,确实不太平常! 「铿,铿!」又是几声刀剑的声音,不知道砍在了什么地方,又是几只硕大无比的老鼠从神龛上翻了下来! 「好大,好大的老鼠!」梁思秋吓得瑟瑟发抖,连滚带爬地就从后殿跑了过来,先前神气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 谁不知道,她梁大小姐就怕老鼠啊! 没想到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模样,就是后面跟着的侍卫都忍不住撇了撇嘴,这同样都是女人,一个是尖叫不断的梁家大小姐,一个是淡定自若的洛姑娘,这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墨卿染伸腿又踹走两只老鼠,微微皱起了眉:「看来是闯了鼠穴了,想休息定然是休息不成了,不若换个地方?」 虽然她不怕老鼠,但也不表示她想和这么多老鼠睡在一起! 萧无殇抬头看了眼天色,嘆了口气道:「恐怕只能如此了,天快黑了,若是找不到住的地方,恐怕就只能露宿了。」 「先出去再说吧。」墨卿染点点头,弯腰拾起匕首,腿一迈就要往外走去。 然,这时,谁也没有料到,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还摇摇欲坠的庙门,竟然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砰」地一声自己关了起来! 没有风,也没有声音,在短暂的惊愣间,一片死寂的沉默! 墨卿染一个激灵,敏锐的第六感再次发挥了关键的作用!她勐地转身,锐利的眸子紧紧盯住了那神龛上的塑像! 「桀桀……」一阵空荡的笑声在这神庙中响起,随即神龛突然剧烈地抖动了起来,那泥塑的雕像竟然裂开了几个口子,扑簌扑簌地往下落着彩绘的表皮! 「咚!」 一个硕大沉闷的东西从神龛上滚下,落到了墨卿染的脚边,她仔细一看,正是那雕像的脑袋! 供桌上方,原本立着雕像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口子! 而一个黑瘦黑瘦的「人」,正从那洞口一点一点地爬了出来! 眼前这一幕,就好像是亲临生化危机的现场,众人紧紧盯着那爬出来了小半个身子的「人」和满地的老鼠,头皮好一阵发麻! 「遭了,是凶魂!」萧无殇最先反应过来,来不及去考虑凶魂逃脱镇压的原因,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快走!」 他立马转身去拉神庙的大门,可出乎意料地,这大门竟然纹丝不动! 「想走?会不会太迟了一点?」 动作见,那凶魂已经完全从洞中爬了出来,两只如同殭尸一样干枯的手一抓,顿时,离他最近的两个侍卫就变成了白雾,被他抓在了手心,正胡乱往嘴里塞去! 「啊,不愧是新鲜的生魂,果然美味!」凶魂咂巴咂巴嘴,似乎在回忆刚才的味道,眼里更加冒出凶光,紧紧地盯住了剩下的人! 那两名侍卫竟然连一招都抵不住? 墨卿染心里一惊,当机立断道:「往后殿走!」 她和萧无殇最靠近门口,如今转了个身,反倒是落在了最后,前面,梁思秋早就吓得腿都软了,被两名侍卫架着才勉强跑了起啦,这速度却是不忍吐槽! 那凶魂一见这些人要逃走,哪里让他们如愿?张牙舞爪地就追了过来! 眼见身后的凶魂追得越来越近,似乎都能感受到他在身后的唿吸! 就在这时,那梁思秋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勐地转身,将墨卿染狠狠地往后面一推! 墨卿染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凶魂的身上,这一时不察,竟让梁思秋得了手!当下趔趄了两步,正好撞在了那紧随其后的凶魂怀里! 冰冷的触感传来,墨卿染一个激灵,便瞧见那凶魂大张着嘴巴朝她咬来,当下想也没想,随手就从地上抄起了一只老鼠塞进他的嘴里! 「吃你妹!」 而就在此刻,一道银光闪过,正打在那凶魂的手上,他由于吃痛,的动作一顿! 「快走!」萧无殇一击得手,也不追击,一把拉起墨卿染就跑! 没想到这种生死关头,萧无殇竟然跑了回来? 墨卿染微愣,看来这萧无殇,倒也不是什么十足的恶人! 那凶魂吃了一击,更加怒上心头,狠狠地呸了一声将嘴里的老鼠吐出,立刻又追了上来! 两人没命地狂奔,却因为对这神庙丝毫不熟,磕磕绊绊中,很快那凶魂的距离就越来越近! 「看你们往哪逃!」 凶魂咆哮一声,被镇压了千年的怒火随着吃人的欲望一起爆发,瞅准墨卿染就狠狠地扑了上来! 以他看来,还是女娃子更加好吃! 他一只手已然悬在了墨卿染的头顶,五指成爪,仿佛下一秒就会狠狠地抓下! 但,此时,无论是墨卿染还是凶魂都没有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她其实是个有肉体的人类! 于是,这一勐扑过来的凶魂,本以为能牢牢地将这小女娃的生魂抓在手中,却不料,因为用力过勐,整个魂都撞进了她的身体! 强魂进驻,饶是墨卿染也感到了一瞬间的眩晕,身体失去了控制,「咚」一声就摔倒在地! 由于惯性冲出去几步的萧无殇勐地回头:「洛九?!」 静谧的神庙里,他的声音久久迴荡,而地上,只有趴着的墨卿染一人,那凶魂却没有了踪迹! 「?」 萧无殇愣了一秒钟,警惕地望了一圈四周,那凶魂可不像是这么好放弃的! 但,依旧没有踪迹。 他顿了顿,走上前两步,想要把墨卿染扶起来。 「唔……」倒地的墨卿染髮出一声闷哼,精緻的五官逐渐扭曲在了一起,仿佛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萧无殇皱了皱眉,不过是摔了一下,有那么严重吗? 他自然不会知道,此时,两个灵魂同挤在一具身体中,正在抢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那凶魂自然也没有料到,眼前这平平常常的女娃竟然会是个人类,在吞噬她灵魂的同时,还白送了一具躯壳! 「洛九,你还好吧?」萧无殇伸手就想把她拽起来。 然,就在他的手触碰到墨卿染的身体时,她紧闭的眼突然睁开,眼底一道诡异的红光划过! 随后,她的瞳孔又立刻转变为一片墨黑,一丝清明不断地挣扎! 她忽而用力推开了萧无殇,低声吐出两个字:「快走……」 就冲着他跑回来救她这一点,她也不能对他熟视无睹! 万一真的让那凶魂占据了她的身体,那下一个遭殃的定然是萧无殇无疑了! 「洛九?」便是萧无殇,也终于看出了她的不对之处,忍不住皱起了眉,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洛九你怎么了?」 墨卿染一口鲜血喷出,漆黑的瞳孔下一秒又立刻染上了红光,忽然张口,狠狠的咬在了萧无殇的手臂上! 腥甜的血液入口,她眼中的红光更甚! 「洛九你疯了么?」萧无殇下意识地就一拳揍了过去,但墨卿染,或者说是那凶魂,哪里肯轻易松口? 事实上,这个时候的墨卿染意识已经有些模煳,毕竟身侧的那是千年的凶魂,两两对抗之下,只觉得无比沉重的压力从天而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但,活了两世的她,又如何能轻易把自己的身体拱手让人? 狭长的眼眸瞬间睁开,一道凌厉的杀意从灵魂深处爆发!她一个翻身,死死地扼住了凶魂的咽喉! 而那凶魂,正大力地挣扎着,狠狠一脚就踹在她的腰腹! 从萧无殇看来,眼前的洛九要好似疯了一般,脸上的表情不断地在转变,时而凌厉时而贪婪,变化之快看得他都暗自心惊,脸上的肌肉真的不会抽搐吗? 身下的凶魂一个用力,顿时两人位置调换,墨卿染不甘示弱,一记老拳就往凶魂的脸上砸去! 位置再变! 两魂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厮打在一起,一魂兇残,一魂狠戾,墨卿染忽然张口,冲着凶魂颈侧的大动脉就咬了下去! 「嘶——」萧无殇只觉得咬在手臂上的牙愈加地用力,怎么都不肯松口,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此时,墨卿染的灵魂也确实死死地咬着那凶魂,任由那凶魂一拳一脚地落在身上,就是死不松口! 终于,那凶魂的力道越来越少,他颈侧的鲜血也几乎流尽! 终于……要没力气了吗? 墨卿染紧紧地盯着那凶魂,一双眼睛几乎要飙出血来,她不敢放松,直到那凶魂逐渐淡去,化为一缕白雾涌进她的灵魂! 两魂只留下了一个! 吞噬成功了! 先前灵魂在厮打中受的伤瞬间被治癒,同时,那白雾里还有源源不断的能量注入她的灵魂,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灵魂比之前的更强劲,更有力! 原来,这就是吞噬的好处! 意识渐渐归位,墨卿染漆黑璀璨的凤眸中瞬间又有了神采! 但,待她发现自己干了什么时候,不由得狠狠的一愣,呆在了原地! 「咳,」墨卿染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吶吶地松口,瞧着萧无殇手臂上一个不浅的牙印眨了眨眼,她说怎么这血腥味这么真实,原来是真咬上了啊! 「洛九你他妈属狗的啊!」被咬了这么久,血都快被吸干了,萧无殇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就爆了粗! 「那个……」墨卿染挠了挠头,本着做错事情自己承担的原则,道,「我给你包扎吧。」 萧无殇瞪了她一眼,没有拒绝,却皱着眉道:「到底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墨卿染摊了摊手,「其实……最开始咬你的是那凶魂,真的和我没有关系。」 虽然之后她也加入了,可到底不是她的本意啊! 「凶魂?」萧无殇瞪眼,脑中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突然闪过,不由得震惊了一秒,「你……是人类?」 「算是吧。」墨卿染耸肩,虽然她现在看起来和魂族没什么区别,可本质上还是比他们要多一具躯壳。 萧无殇眯了眯眼,眼神瞬间变得幽深,一瞬间的惊诧还是落入了墨卿染的眼中:「你当真是人类?你就不怕我把你……?」 「你能把我怎样?」墨卿染微笑,打断了他的话,「莫非你也想夺舍,以后成天顶着具女人的身体生活?」 闻言萧无殇一愣,额上挂下三条黑线。 墨卿染表情不变,淡淡解释道:「其实我来枯骨坟场,无非是想要歷练一下,成功晋阶罢了,我在半圣卡得太久,必须要找点办法了。」 「半圣么?」萧无殇挑眉,似沉思了一下,「倒是个很久远的阶级了。」 墨卿染见他那神情,倒是好奇了起来:「哎,你生前……是个什么等级?」 「神君?领主?时间太长,早就想不起来了。」 「不至于吧,」墨卿染挑眉,「先前你看到我这项鍊的时候,明显是记得很清楚的样子啊。」 她伸手,掏出了脖子上挂着的冰魄之心,目中颇有几分狡黠之色:「我都坦诚了,你也说说这项鍊的事呗?」 事实上,她会把实情告诉萧无殇,便是看准了此人骨子里的高傲不容许他做出阴险之事,再者,她想要离开这枯骨坟场,也定然需要有人给她指路,否则,不知道出口在哪里,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困在里面了? 是以,人类的身份曝光是迟早的事,她倒是相信萧无殇不会把她的身份说出去。 「都说了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萧无殇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我以前和你家老祖宗有过一段缘分,就这么简单而已。」 墨卿染一呆:「老,老祖宗?」 萧无殇凉凉地瞥了她一眼:「我在枯骨坟场待了近三百年,再加上生前的日子,你自己算算,我该是个辈分?」 「……」墨卿染抽了抽嘴角,敢情她这一直当平辈以待的人,其实是个老前辈啊! 「好了,走吧。」萧无殇抚了抚手上被咬伤的地方,此时已经包扎妥当。他淡淡地招唿了一句,起身就往后殿走去。 耽搁这了些时候,也不知道他的下属和梁思秋都到哪儿了,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到他们啊。 后殿的路弯弯绕绕,之后竟然还别有一番天地,两侧的偏殿都开着门,径直望进去又可以见到面目狰狞的雕塑,在夜晚好不瘆人! 若是先前,或许还能在这神庙里将就一下子,可出了这档子事,谁还敢在神庙里过夜? 大概只能露宿在外面了吧。 ------题外话------ 感谢an593594的月票和樱花微醺的钻石~
第一百八十三章 凶兽暴动 「大人!」才走到神庙后门口,就见几个侍卫匆匆跑来,「大人,您没事吧?」 「嗯,」萧无殇淡淡地应了一声,视线扫过面前的侍卫,「怎么只有你们几人?」 领头的那名侍卫抱拳躬身:「大人,方才跑了一路,发现大人和洛姑娘没有跟上来,属下本想回来寻找,可梁姑娘……说什么都不肯回来,属下只好差了两人保护她,现在离神庙一里路的地方等候。」 「呵,」闻言,萧无殇还没有什么表情,墨卿染便率先轻笑了一声,「我瞧着那梁思秋一路巴巴地跟来,还当是有多情深意重,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嘛。」她瞥了一眼萧无殇,忽然露出了几分揶揄的神情,凑近了他,「我说,萧前辈,你该不会,还是忘不了圣域的那位老祖宗吧?」 「瞎说什么?」萧无殇瞪了她一眼,「都敢打趣本城主了,是这些天太放纵你了么?」 「……」一言不合就搬出身份来,墨卿染无语地撇了撇嘴,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至于么? 几人一起离开了神庙往外走去,天色已经快要全黑,只是还勉强能够视物,他们不禁加快了步伐,等见到梁思秋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原地生起了火堆,拿出了干粮。 「萧城主,您回来啦。」梁思秋一见萧城主,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胡乱抹了一把嘴就小跑上前,「萧城主,您没受伤吧?方才见您没跟上来,我都快担心死了。」 墨卿染瞥了一眼她正吃了一半的干粮,冷笑一声:「吃着干粮烤着火,梁小姐,你这份『担心』还真是特别啊!」 梁思秋一噎,做出了一副这才看见墨卿染的样子,露出万分的歉意和担忧,「洛……洛姑娘,我知道你定然心里是怪我的,可……刚才在神庙里,我真的是手滑了,我不是故意的……」 虽是这么说着,她的眼底却飞快地划过了一丝愤恨,刚刚萧无殇不见,定然是去帮她了! 要不然,她哪里还能活着出来? 墨卿染勾了勾嘴角:「你不说我还差点没想起来,这次还真是多亏了你,我得以吞噬那凶魂。不过,」她在梁思秋惊诧的目光中恶劣地扬唇,「若是哪天我不高兴了,『手滑』吞噬了梁小姐,那还得提前说声抱歉吶。」 梁思秋吞了吞口水,退后了几步,她没听错吧,洛九这个花瓶一样的女人,竟然能吞噬凶魂? 骗人的吧,一定是萧城主救的她! 在她惊诧不定的眼神中,墨卿染慵懒一笑,似是没了乐趣一般收回了目光。 但,她可不打算就这么算了,这女人,迟早得让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几人围着火堆坐下默不作声地啃着干粮,墨卿染挨着萧无殇坐着,而那梁思秋,大抵也是因为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不上檯面,破天荒地没有挤过去。 「早点休息吧,我会安排人守夜。」萧无殇看了一眼墨卿染,淡淡道。 「嗯,多谢了。」知道他这么说的意思是不需要她守夜,墨卿染应了一声,将嘴里的最后一块牛肉咽下,瞅着对面坐着的梁思秋,忽然眼底划过一道暗光,压低了声音道,「萧无殇,要是我做了梁思秋,你会有什么麻烦么?」 萧无殇一愣,立刻回想起了在神庙中的场景,眼眸也沉了下来:「麻烦自然会有,但,我不反对你动手。」 无论怎么样,洛九现在对外的身份是他萧无殇的未婚妻,梁思秋敢对她下手,就算杀了她,也是梁家理亏在先! 墨卿染低低一笑:「行,我知道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她起身,走到一旁的岩石旁,背对着岩石坐下,再次环顾了一圈四周,微微阖上了眼。 既然萧无殇都没有意见,那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萧无殇本来就不是多话的人,一时间就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火堆里噼里啪啦的声响,在夜色中瀰漫开来。 睡眠中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但对于守夜的人来说,却是格外地漫长。守夜的侍卫蹲在最高的一块岩石上,此时正支着头昏昏欲睡。 大半夜都过去了,没有一点的异常,到了凌晨正是人最疲倦的时候,也最容易放松警惕了! 因此,此时的他没有察觉到,远处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的震动,而地面上的碎沙则开始了上下的跳动。 这些,不仔细看,还真的发现不了。 震动越来越近,似乎有隆隆声传来,若是让人形容,则好像是一千台碾土机行驶在路面,一极其稳定的频率正向这边而来。 守夜的侍卫已经耷拉着脑袋打起了盹,丝毫没有发现这平静的夜里的不平静的震动。 墨卿染睡得并不安稳,此刻的她正梦到了前世,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以及……地震? 脚下的土地开始颤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枯骨坟场的景象,不对,怎么会有地震? 狭长的凤眸带着寒光唰地睁开,混沌的大脑一瞬间恢復了清醒! 她飞快地站起身来,望向那震动来源的方向。 她没有感受错,确实是震动! 而此时,远远的地平线上,似乎扬起了一大片灰尘,正快速地向这边席捲而来! 「萧无殇,快醒醒!」她来不及多想,径直奔向萧无殇而去! 「怎么……」萧无殇睁眼,才刚吐出来两个字,就敏锐地眼神一凛,同样向那个方向望去。 「那是什么?」墨卿染沉声开口,她能感觉到那股席捲而来的尘土中裹挟的威势,不是这个时候的她所能承受的。 「恐怕……」萧无殇眼底深沉,带了一丝不易发觉的惊惧,「快走,是凶兽!」 凶兽?墨卿染一愣,这气势,恐怕是与那盘龙镇的那次一样,是凶兽浪潮! 这么一吼,侍卫们也纷纷醒了过来,一见这架势,也不由得慌了神! 「赶紧走!」萧无殇一把拉过墨卿染,向着与凶兽垂直的方向就跑! 「啊!凶,凶兽?」梁思秋最晚一个醒来,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来,「凶兽在哪里?」 墨卿染扔给她一个看白痴的眼神,直接跑路! 身侧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近,透着浓浓的夜色,几乎能看见无数疯了一样的凶兽,或者说是凶兽的魂体,如同潮水一样向他们涌了过来! 「啊,啊啊!萧城主,怎么,怎么有那么多的凶兽!」梁思秋两腿打颤,几乎站都站不稳,扯着萧无殇的袖子颤颤巍巍! 「滚开!」萧无殇冷冷地甩开她的手,都到了这时候,哪里容得了她拖后腿? 梁思秋没有料到他会如此不讲情面,脚下一个不稳就向后倒去,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萧城主,你……」 被摔了这一下,她也彻底懵了。 「走!」萧无殇哪里去管她,一把拉过墨卿染就要继续跑路。 「别走!等等我!」梁思秋一见他们不管不顾地要走,也是急了,可碍于瘫倒在地没那么快起身,只得一个勐扑向萧无殇扑去! 可,这时候萧无殇已经向前走了几步,倒是墨卿染略落后一些,梁思秋这一扑,没抱上萧无殇的大腿,反而倒是抱住了墨卿染! 墨卿染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抱脚下一顿,目光随即冷了下来。 本来,看在遇险的份上,她暂时还不打算动她;可不想,这女人竟然蠢到了这种地步! 「不松么?」墨卿染冷眼扫过她,见她一副讷讷的样子,冷哼一声,一脚没留情地踹在了她的小腹,直接把人踹飞了出去! 而踹飞的位置,正是直直地对着那奔腾过来的凶兽浪潮! 踹毕,她淡定地收回脚:「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萧无殇目中划过点点惊诧,却并不见什么紧张,他原本就是这般无心无情之人:「你胆子可真不小,我原本还以为这报仇的事你不会这么光明正大地干。」 「本来我确实没这个打算的,」墨卿染脚下不停,面上却不见几分波澜,「怪就怪那女人好死不死地撞到枪口上来,怨得了谁?」 「呵,」萧无殇忽而眼神一眯,瞟过他的侍卫,「今日之事,就当什么也没看到,明白了么?」 众侍卫一抖,哪能不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齐齐道:「明白!」 而那边的梁思秋,自然是在空中划过了一道长长的尖叫,最后砰地一声落在凶兽面前,随即就被凶兽踏起的滚滚尘土所掩埋。 …… 身后,轰隆隆的声音不曾断歇,墨卿染等人终于停下了脚步,扶着膝盖不停地喘息着。 不过百米远的地方,无数凶兽一只接着一只地狂奔而过,却好在对他们几个熟视无睹,倒好像是训练好的一般,只管笔直地跑自己的路。 「这么多凶兽,难道是整个古蹟里的都聚集到了这里?」墨卿染看着绵长不绝的凶兽群,也不由得目露惊诧。 萧无殇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经过一场剧烈运动的他,双颊微微泛红,却是那种极为健康的颜色,依旧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略微急促的喘气声有些不太和谐。 「你不觉得有什么诡异的地方吗?」 墨卿染挑眉,漆黑的眼眸微动:「你是说这些凶兽……」 萧无殇抿了抿唇:「要说是暴乱,不觉得更像是逃命吗?」 「这么说来,」墨卿染徒然睁大了眼,「你的意思是……还有什么更加恐怖的东西?」 萧无殇神色略有些凝重:「只是猜测罢了。」 「你这么说,我反倒是有些好奇,」墨卿染垂着的手指在身侧微颤,「还能有什么东西让这么多凶兽都抱头鼠窜?凶魂?不至于吧?」 她曾经和凶魂交过手,可最后,还不是一个被她吞噬的结果? 「我也不知道,」萧无殇望着远处,微微蹙眉,「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吧。」 二人正说话间,忽然远处的地平线上一股惊天动地的气势升起,上古洪荒之力伴随着黑暗力量冉冉甦醒,一声极其骇人的咆哮自地表传来,随之,空中出现了一团漆黑如墨的影子! 「这是什么?」努力平復着这股力量带来的震颤,墨卿染瞪大着凤眸望向天边,骨节分明的手指不自觉地握拢、收紧,那究竟是什么! 而那团墨黑的影子,竟然如云彩一般缓缓流动,渐渐地,一条劲长的嵴背在云中慢慢成形,復而咆哮一声,露出狰狞的面目来! 待看清那模样,墨卿染心中一惊,这,竟然是龙? 「魔龙之魂?」萧无殇喃喃出声,他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显然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不轻,「传说中的魔龙之魂……竟然甦醒了么?」 墨卿染一愣,望向萧无殇:「魔龙之魂……又是什么?」 「传言上古时期,有双龙共同渡劫,有一飞升成神,有一堕落成魔,」萧无殇的目光仍然紧紧盯着那魔龙之魂,「那条,就是没能渡劫成功的那个。」 「这样……」墨卿染略略一思忖,「那你可知道龙皇山上的龙皇,和这两条龙,又是什么关系?」 「原来你也知道龙皇,」萧无殇终于收回了目光,「姬苌诀便是那条渡劫成功的龙的后人。」 墨卿染喃喃:「原来还有这么复杂的关系。那我们现在……要如何做?」 此时的萧无殇已经从最初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眼神微凝,却透着一股漂亮的神采:「魔龙出世,势必伴随着不少天材地宝的现世。难得被我们遇见,哪能不过去瞧瞧?」 「也是,」墨卿染嘴角一勾,「富贵险中求。」 事实上,就现在看到的来说,天材地宝倒是没见着一个,可那条龙,倒实在是拉风得很! 两人一拍即合,随即沿着魔龙出世的方向出发。 …… 这段路程看起来没有多远,实际上却是走了三天才勉强到达,这一看,原先打过照面的几支队伍竟也不约而同地来到了此处! 「萧城主也来了!」一名锦衣的男子向萧无殇拱手道。 「季城主别来无恙。」 墨卿染在一旁看着,听萧无殇回礼才想起来原来此人就是那什么东宛的城主,虽一路都没啥存在感,但,从他那泛着精光的眼睛可以看出,此人定然也不是泛泛之辈。 梁家主自然也到了此处,见萧无殇来自然是眼睛一亮,不为别的,可不就为了他家的宝贝女儿嘛。 可,仔细一瞧,萧无殇身后哪里有梁思秋的身影? 这可急坏了梁家主,自家的女儿明明说要「混」进萧无殇的队伍里去,可到了现在,人去哪了? 但,憋着满心的问题,他又不好直接问出来,难道要说梁思秋不是走散,是他故意安排的吗? 只得讪讪地笑着和萧无殇互相行了礼,眼神却一直在这周围转悠。 「没想到在这里又见着了各位。」段明拱拱手,笑道,「既然大家都来了,想来都是对这魔龙有所耳闻,我段某人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他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魔龙乃上古凶兽,因渡劫失败,只留下一缕魂体,可即便如此,也危险万分。因此鄙人提议,咱们还是联手起来比较安全,至于所得之物,便按照人数分配,诸位可有意见?」 几家家主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便纷纷应了下来。 段明望了一眼前面山头还在盘旋不去的魔龙,道:「既如此,便劳烦梁家主同两位城主在外吸引魔龙的注意,鄙人同秦家主进洞去谈谈虚实,可好?」 「这……」梁家主一愣,这若是他们在洞里私吞了宝物,那可如何是好? 秦家主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梁家主和两位城主放心,这带出来的宝物,定然是按照先前的约定分配,一分一毫都不会少了各位的!」 「那也好,段庄主,秦家主可要多加小心。」季城主拱了拱手,同意了他们的提议。 于是便分成了两拨人,一拨,便负责吸引魔龙的注意,径直往那山洞前走去;而另一拨,行事不能如此张狂,小心绕去了后山。 「萧城主,」梁家主走到了萧无殇的身边,干笑了两声道,「这魔龙如此厉害,萧城主可有什么方法?」 萧无殇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心知肚明他为了什么而来,却也不说破:「萧某只是个粗人,只管武力行事,哪有什么谋略之说?」 梁家主吃了个瘪,却也不甚在意,有一茬没一茬地拼命找话说,萧无殇却似完全不在意一般,问什么就答什么,好似完全感觉不到这尴尬的气氛。 终于,梁家主还是一个没有忍住,把心里的话问了出来:「萧城主,小女思秋在昨日走散,不知道萧城主可有遇见?」 「哦?思秋小姐?」萧无殇一愣,诧异地看向梁家主,「梁家主何不早说?既然走散了,就赶紧派人寻找啊。」 「什么?」见他这惊诧的神色,梁家主也愣住了,「小女难道不在萧城主这?」 萧无殇眨了眨眼睛,尽是无辜的神色:「怎么会在我这?」 梁家主这才是真的慌了:「这,这,这……怎么会这样?不会真的是出事了吧!」 慌了神的他自然没有发现,萧无殇身后的墨卿染和几个侍卫都纷纷尴尬地低下头去。 原来他们英明神武的萧大人,说起谎来如此淡定自若!
第一百八十四章 借身衣服 魔龙出世的洞穴里。 段明率领着众人小心翼翼地走着。 别看他明面上只是个庄主,却是枯骨坟场里出了名的强者,是以,这次以品剑山庄为名义发起的探险,众人也没有什么意见。 身后的随从点着火把,经过了这两天下来,每支队伍都多多少少折损了一些,但私底下,恐也有不小的收穫。 脚下的土地十分潮湿,好似是什么沼泽地,只得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鞋上沾满了泥土,反倒变得沉重无比。 「段庄主啊,这洞比想像中的深很多,可是要当心啊。」秦家主伸手将自己的女儿拽到了身后,压低了声音开口道。 即便是如此,他的声音也在幽深的洞穴中产生了阵阵的回声,听起来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秦家主也要小心。」段明在黑暗中点了点头,回了一句,脸色却突然变得凝重,忽然拔出身侧的佩剑,扬手就在空中挽起个漂亮的剑花! 「哗啦啦!」头顶突然一阵浓黑的阴影飘过,队伍里不知谁传出了一声压抑了的惊叫。 段明一剑挑下一只蝙蝠来,随即压低了身子没有动手,任由那群蝙蝠飞过:「没事,蝙蝠罢了。」 站在他身后的段子瀚一眼扫过那发出惊叫来的人,只见是秦家的一个瘦弱的青年,顿时眼底划过讥讽之色,自言自语一般:「连蝙蝠都害怕,真是丢男人的脸。」 声音不大,却落在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顿时那名青年脸色一白,也不敢辩驳什么,只得羞愧地低下了头去。 然,他这一低头,却发现,脚下那漫过鞋面的黑黢黢的湿泥巴中,竟然有什么东西在钻动着! 他一惊,本能地想要叫喊,却想起段子瀚的那番话,堪堪地收住了要溢出口的惊叫,只得拿手捅捅身旁的人,吶吶道:「泥巴里……有,有东西……」 旁边的人听他这样一说,第一反应便急忙去看脚下。 可是,黑黢黢的一片,眼前看到的,除了泥巴,哪里还有别的东西? 「切,」那人只道是虚惊一场,顿时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哼,「我说,秦榛你是自己胆小吧,你瞧瞧这地上,哪里有什么东西?」 「可……」那叫秦榛的男子不禁有些着急起来,又不知道该如何让他相信自己,「刚刚……刚刚我明明就看见……」 「行了行了,」那名男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吓唬谁呢?让老子是三岁小孩?老老实实走你的路……呃,」男子的神色突然一变,到嘴的话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 他缓缓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踝。 刚刚,他确实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吻」上了他的身体,而诡异的是,他浑身的力气仿佛飞快地被抽空了一般,似乎都能感受到自己血液的流失。 这,究竟是怎么了? 一旁的秦榛看到他突变的脸色,顿时心下也是一愣,随着他的视线一併看向地上,可除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哪里还有别的? 他面露疑色地伸手:「你……还好吧?」 可谁知,他的手才刚刚触碰到他的身体,就见到,眼前原本好好端端的人,却突然一句话不说就径直倒了下去! 这一幕,着实把他吓了一大跳! 「秦远哥!」 一见男人突然倒下,周遭的人也是吓了一跳,瞬间绷紧了神经! 第一反应不是秦远怎么了,而是……这周围,难道有什么悄无声息夺人性命的东西? 「秦远哥?」那名叫秦榛的青年却是没有考虑这么多,他伸着手,似乎有几分害怕,却还是使劲晃了晃秦远跌倒在地的身体,「秦远哥你没事吧?」 秦远面色惨白,就连嘴唇都没了血色,身体冰冷一片,早已没有了生机。 秦榛颤颤巍巍地把手放到了他的鼻翼下,顿时急忙缩回手来:「死,死了?」 「到底怎么回事?」这一片的骚乱,也终于是引起了走在前面的秦家主和段庄主的注意,这二人在见到倒地死亡的秦远时也有一份诧异,「发生了什么?」 秦榛不敢隐瞒,结结巴巴地就把全部的过程道了出来。 「是么?」段明走上前来,仔细打量了一番秦远的尸体,忽然手一动,握上了他的小腿,略略一用力就将他陷在泥巴里的脚拔了出来! 「唿啦」一声,一条黑不熘秋的东西竟也随着他的脚被揪了起来! 「呀!」秦榛离得近,正被那黑不熘秋的的东西一尾巴抽中,顿时吓得两腿一软,一个趔趄就坐在了地上。 而恰好,他这伸手一撑地,便感觉到自己手下下又是一条粘滑冰凉的东西正在扭动,顿时一个激灵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这是什么东西?」眼下段明和秦家主却是懒得理会秦榛这边的情况,几十只眼睛都盯着秦远脚踝处的这条黑乎乎的东西,只见它的头牢牢地贴在秦远的腿上,而几乎有手臂那么粗的身体还在众人的视线下缓缓地扭动,许是刚刚吃饱了的缘故,它的肚皮处鼓起了一大截,呈现出两头细中间粗的橄榄形。 段明皱了皱眉,略略思忖了一下,便忽然拔剑,狠狠地朝那黑乎乎的东西身上砍去! 「哧!」只听一声如皮球爆裂的声音,只见那东西的身上出现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而暗红色的鲜血,正从它的腹腔勐地飙射出来! 由于它的肚子鼓涨得厉害,所以这一旦找到了倾泻口,还真是的一阵狂飙! 飙得太出乎意料,以至于周围的不少人都被煳了满满一脸的鲜血。 「天啊,什么玩意!」秦家的小姐秦婧就站在秦家主的身边,却也正好首当其冲,顿时噁心的呲牙咧嘴,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简直恨不得赶紧把这衣服脱了! 而秦家主和段明,虽然同样遭殃,却没有在这上面纠结太多,因为,这血同时还说明了一件事。 那便是,这秦远,正是被这东西吸干了血液而死的! 「大,大人……这东西,倒像是水蛭,」品剑山庄一名侍卫犹豫地开口道,「小人以前在老家见过,可是,这么大的,还是第一次见。」 从来没有水蛭能将人吸光了血的,这,实在是太可怕了吧! 那手臂粗的水蛭,虽然被段明一剑噼成了两半,可它的嘴依旧牢牢地吸在秦远的脚踝上,晃晃荡盪的,仿佛一块狗皮膏药,怎么也掉不下来! 他眼底划过凝重,手里秦远的腿却开始化为白雾。他手一松,那连带着水蛭头的腿便「咚」一声落在了泥巴里:「大家要小心,一旦发觉有什么不对,一定要赶紧把这水蛭砍死!」 话音才落,身后又有一人不声不响地倒地。 「爹,我们快走吧!」那倒下的人就站在秦婧的身后,这忽然地来了一下当真让她觉得脚底发麻,恨不得有凌空飞行的本事,好脱离了这恐怖的地面! 秦家主当下心中也有些担忧,这又不是什么明面上就瞧得见的凶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吸上了血,不知不觉只见就没了命。 这想想,就很可怕! 段明也是当机立断:「赶紧离开这里吧!」 一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快步走着,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踩的人多了,惊走了水蛭,这吸血害命的事倒是没有再发生,只是,待他们从这一段泥泞的山洞走完之后,身前却出现了岔路,黑洞洞的三个洞穴,同样地冒着森森的寒气,让人不知道该如何下决断! 「这……」秦家主习惯性地去看段明的意思,「依段庄主之见,这魔龙的洞窟应当是哪一个呢?」 段明也皱了皱眉:「这恐怕还真不好判断。不若我们分头行动如何?」 秦家主点点头:「这确实是个主意。」 这样一来,当真是全凭运气,若是遇到危险死在了洞穴里,也怨不得别人,若运气好得到了宝物,那自然也不用担心要平分几分,只管自己拿了去了。 至于外面那缠住魔龙的几家人,他们则是不约而同地打定了主意,到时候拣些不要的给他们,告诉他们在洞里就找到了这些,那他们也无话可说! …… 魔龙洞外。 天已经大亮,凌晨的时候被这突如其来的凶兽浪潮逼得好一阵乱跑,到了现在倒还保留着那股子兴奋劲,不至于太过疲倦。 可惜,就算是完全亮了的天空,也就那一副阴沉沉的模样,好似这古蹟就该是个被放逐的地方,连太阳也不愿意光顾。 而那魔龙,现在却是实实在在地就盘旋在上空,和那昏暗的天空混在一起,倒还真有些分不清谁是谁。 矫健的身姿,帅气的身影,无上的霸气和威严,墨卿染摸着下巴看着,眼底掠过几分不一样的兴味。 可惜它就是个魂体,若是有肉身的时候,那不知道该有多帅啊! 这般黑暗的事物,反倒更加合她的胃口! 而此时此刻,那魔龙也好像发现了自家的洞穴门口来了几位不速之客,顿时泛着红光的眼睛微凝,于空中一个俯冲,就沖了下来! 「小心,它来了!」 梁家主提醒了一声,之前对爱女的担忧也不得不暂时放在一边,专心地对付起这魔龙来。 而一旁的萧无殇他们,则纷纷拔剑出鞘,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吼!」魔龙清啸一声,眼中凶光大甚,一股精纯的力量从它的口中澎湃而来! 「是龙息!」萧无殇眼神一凛,就地一个打滚避开,然而,他的侍卫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一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狠狠地击中,顿时整个人都淹没在了这股力量之中! 「没事吧?」萧无殇瞥了一眼站在身侧的墨卿染,「只要拖住它就行,别逞能。」 墨卿染回视一笑,心头微暖:「放心吧,我有分寸。」 从那股浩瀚的威势中就知道,这魔龙和凶魂根本就不在一个等级上,她还没有那么痴心妄想地想要吞噬龙魂! 一句话才说完,又见那龙尾直挺挺地向她二人扫了过来,墨卿染喝了一声「快躲」,同时脚下用力,蹬上旁边的山壁就是一个凌空翻身,稳稳地落在一旁! 而那龙尾,一击不中直接撞上了山壁,引得山上轰隆隆地一阵巨响,无数碎石哗啦啦地往下掉,正巧砸了墨卿染一头。 「……」这该死的! 墨卿染胡乱抖了抖满身的尘土,从发间扒拉下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顺势就朝那魔龙掷了过去。 不过是挠痒痒一般的力道,魔龙更是一个眼神都没有给。 魔龙虽然体型庞大,力道也十足,可山脚下的那几个人,对它来说好像是跳蚤一般,虽然一巴掌就能拍死,可灵活无比,一转身就又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是以,这墨龙心里也气得牙痒痒。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半空中盘旋的魔龙忽然调转了头,略带警惕的眼神望向了山洞的方向。 「不好,被发现了!」梁家主心中一紧,忽然抡起大刀,就直接砍上了垂下来的龙尾! 只听见「铿」一声,刀口与龙尾的相撞处迸出了一连串的火花,而刀刃,在梁家主目瞪口呆中,竟然翻卷了过来! 这龙鳞,也太硬了吧! 而魔龙,虽然没有受伤,却显然对这样的偷袭很不满意,龙尾狠狠地一甩,正将那来不及躲开的梁家族打了个正着,顿时,空中一道鲜血喷过,梁家主的身体倒飞出去,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全程瞧见这一幕的墨卿染摇了摇头,这魔龙,当真是不容小觑! 她正想着要不要偷懒着少出点力,忽然就见魔龙调转过了头,一双泛着红光的眼睛直瞧向她! 被它瞧着,顿时一股寒气从脚底缓缓升起! 墨卿染一愣,才突然想起来,她这位置,可不就是好死不死地站在了洞门口么? 「嗨……」墨卿染干笑了两声,伸手给那丝丝盯着她的魔龙打了个招唿,「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啊喂,什么鬼!」 在她的惊唿声中,一团幽蓝色的火焰直直地从魔龙嘴里吐出,向她袭来! 很显然,那魔龙是不打算再听她说什么废话了。 「我靠,怎么还自带喷火的技能!」墨卿染瞪着这从天而降的一大团火,即便是还隔了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里面包裹着的熊熊的力量,顿时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身体本能地就向一边闪去! 但,她的速度再快,也不过是一个没了星力的普通人的速度,哪里比得上魔龙? 还没来得及惊唿一身,她整个人,就被一片火海包裹! 「洛九!」萧无殇眼神一凛,想也没想就抓起随身的包裹,掏出一罐水就泼了上去! 但,魔龙的火焰哪里是凡火?被水这么一浇,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反而依旧烧得炽热! 「该死的!」萧无殇低咒一声,眼底涌动着寒光,挥动着手中的长鞭就向魔龙迎了上去! 而墨卿染,却是在熊熊的火光中,模煳了身影…… …… 烫…… 疼…… 全身都被幽蓝色的火光包围着,就仿佛是第一次落进凤凰真火的山谷里一般,浑身的寸寸肌肤都承受着破碎的疼痛,一直蔓延到筋脉、骨骼…… 这疼痛,甚至比那一次更甚! 因为她现在,只是个没有星力的普通人罢了! 肉体和灵魂,通通在痛苦地煎熬! 那种临近了死亡的感觉再一次袭来,浑身上下几近麻木,没有再支配肢体的力量,只有一颗在痛楚中快要意识模煳的大脑,在疯狂地叫嚣着! 难道要死了么? 她还没到二十,她还没到神阶! 远在幻天星海的帝云鸿突然感觉到心口一疼,忍不住弯下了腰去。 莫名的恐惧在心口瀰漫开来,他揪着衣襟,喃喃:「阿染……」 穿越空间的声音,属于两个人的心灵的牵线。 她胸口那枚璀璨的「冰魄之心」,在熊熊烈火中忽然闪了闪。 这时候,她已经渐渐快要丧失了意识。 幽蓝色的火焰侵入她的身体,一直将触角伸向她的本源——丹田! 忽然,仿佛是被什么触动,一股不逊于它的力量勐然从丹田出爆发! 鲜红色的火焰瞬间席捲了整个身体,将炽热的痛苦一扫而空! 是凤凰真火! 墨卿染一愣,快要消散的意识瞬间归位,此刻她只觉得一股暖洋洋的浪潮包围了全身,被焚断的筋脉和肌肤飞快地修復着! 瞬间完好如初! 在外面急红了眼和魔龙对抗的萧无殇,忽然就瞧见,那大团的幽蓝色,慢慢地变红,似乎是从里面偷出来的一般,竟莫名让他想到了吞噬! 这一变故,让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轰!」 当蓝色彻底转化为红色,一个模煳的人影在火焰中缓缓显现! 「洛九?」萧无殇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 火焰中的人儿慢步走出,如瀑一般的长髮,将姣好白皙的身体挡住,精緻如妖的眉眼,透着凌厉的锋芒,浑然天成的霸气与上位者的气势,于不经意间展开,让在场的人和龙都是一愣! 这时,萧无殇只听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前辈,借身衣服可好?」
第一百八十五章 海底晋阶 萧无殇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墨卿染一身衣服已经被烧光,不由得老脸一红,急忙解了外袍下来,向她一扔。 墨卿染接了衣裳披好,萧无殇的衣服到底是男装,比她的身材大了不止一个码子,这松松垮垮地穿着,不仅没有止住外泄的春光,反而更加多了一丝魅惑! 「咳,」萧无殇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正要撇开眼去,却发觉自己的一众手下全都丢了魂似地盯着她瞧,顿时把脸一板,「都看什么看!」 众人一个激灵,这才如梦初醒般该干嘛干嘛去,只是还有些不自在的小眼神透露了他们的心情! 有了衣服,墨卿染倒也不在乎这许多,毕竟前世比基尼也穿过,比起那个,这身实在是保守了许多。 虽然依旧没有星力,但好歹阴差阳错地唤醒了凤凰真火,想到这点,损失一身衣服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她狭长狂狷的凤眸微眯,闪过一丝不易发觉的精芒,望向了尚在空中盘旋的魔龙! 这纠缠了这么久,一众人伤的伤,残的残,可那魔龙,却丝毫无事,当真让人心有不甘! 但现在,有了凤凰真火,说不定……还有一拼之力?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冷声道:「都退开。」 磅礴的凤凰真火于体内燃起,如有燎原之势勐地向空中的魔龙的袭去! 无穷无尽,毁天灭地! 以墨卿染为中心,周身復而升起炽热的火焰,在空中汇聚成一只火凤的模样,狠狠地向那魔龙撞去! 空气忽而升高了几度,在萧无殇等人惊诧的眼神中,一抹倩丽的身影稳稳立于火海之中,巍然不动! 于他人而言毁灭性的火焰,在她的手里就成了乖顺的小猫,温暖舒适,哪有半分灼烧的感觉? 半空中的魔龙眼中红光大盛,冲着那火凤就狠狠地迎了上去! 「轰!」 巨大的威势勐地撞击,凌冽的波动扩散开来,周遭的空气都微微扭曲! 只见,那火凤的身形都被撞得变形,无数的火星子散落下来,却立刻就被墨卿染补充进去,不仅如此,还整只火凤都变得更大、更加兇勐! 魔龙显然也不好受,被火凤撞击到的鳞片泛起了黑色,显然是被灼伤! 他勐地一甩尾巴,嘴里又喷出了一团幽蓝色的火焰! 一红一蓝,交相辉映,煞是好看! 墨卿染驱动着火凤再次出击,两团火焰扑在一起,可明显还是凤凰真火略胜一筹,没过过久就把那幽蓝色的火焰吞噬了干净! 见此,墨卿染不再留手,全身的凤凰真火一下子爆发,带着席捲一切的惊人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勐地将魔龙捲在了里面! 挣扎,怒吼! 风云变色! 这场惊心动魄的较量,几乎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呆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墨卿染淡淡地收回了凤凰真火,弯了弯嘴角:「解决了。」 那云淡风轻的模样让萧无殇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分明是扮猪吃老虎,她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一个啊! 就在众人都以为那魔龙已经被她吞噬掉的时候,只有她自己知道,魔龙之魂其实还好好地包裹在凤凰真火的中心,却只是昏睡了过去,此刻正在她的丹田处安静地躺着。 …… 魔龙的洞口,好不容易脱身出来的段明等人终于松了口气。 这里面诡异万分并且危险重重,不少手下都折损在了里面,便是被保护得好好的秦婧,此时都受了伤捂着胳膊站在旁边。 他们没有瞧见这惊心动魄的战斗,自然也就激不起心中的一点波澜,此时只顾着扶着膝盖喘气,哪里顾得上别的? 「梁家主,两位城主,」段明吐出一口气勉强地笑笑,「你们没事吧?对了,那魔龙呢?」 众人尚在惊吓中没有回过神,愣儿吧唧地齐齐转头看向墨卿染。 段明一愣,没有明白他们这是闹哪样,却顺着他们的眼神一齐望去。 不远处,身披着男装的姑娘静静地立着,宽大的衣袍挡不住下面的风光,冷静如水的脸上没有多余的波动。 但,这一看,段明就发现了问题。 他走进了几步,眼神里忽然就带了一丝危险,似是不太确定地又打量了一遍,开口道:「人类?」 被凤凰真火这么一闹,原本体内的药力通通散去,此刻,她人类的身份就这么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偏偏萧无殇等人被这么一吓,还没回过神来,自然也没能早点发现这个事实。 墨卿染,是完完全全、有肉体的人类! 段明此话一出,顿时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就望向了她。 惊诧、贪婪、兴奋……各种各样的眼神。 墨卿染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她坦然面对这所有的目光,忽而勾起了嘴角:「怎么,想对我下手?」 「洛姑娘,你要知道,这枯骨坟场,是没有人类可以进入的。」段明身后的段子瀚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开口道。 早在品剑山庄,他就注意到了这个洛九,当时和那萧无殇眉来眼去的,他早就心有不爽,此刻竟然得知,她居然是人类? 这就不怪他对她下手了! 然,就在他打算要动手的时候,一道冰冷的男声突然响起:「谁敢动她!」 萧无殇满面冰霜,抬腿走到墨卿染的身前,挡住了那些人贪婪的目光,「你们谁敢动她,就是和我萧无殇过不去!」 「怎么?」梁家主此时也维持不住他温和的形象了,「萧城主这是要和我们所有人为敌?」 一旁的秦家主也开口道:「自古以来,这进入枯骨坟场的人类,无不落得一个被分食的下场,人类有多少滋补,想必萧城主是明白的,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来歷不明的女人与我们为难吧?」 墨卿染冷眼扫过这些人,心中暗自冷笑,唯有那季城主站在一旁,不帮腔也不行动,显然是没有打算加入任何一方。 她忽而伸手,握住了萧无殇的手腕,上前一步,轻声道:「前辈,多谢了,这些事情,就由我自己来解决吧。」 既然个个都对她心怀杀意,那么,也就没有必要留着了! 她一个人能解决魔龙,自然也能解决这些杂碎! 萧无殇似乎明白了她要做什么,微微抿了抿唇,却没有说话,便是默认了她的做法。 段明淡淡地看了一眼墨卿染:「你也不要怪我们,枯骨坟场的法则便是如此。还有什么遗言,趁早说了吧。」 「呵,」墨卿染冷笑了一声,明明是心有贪慾,却硬要摆出一副悲悯的模样,真真是倒足了胃口! 她忽而微微一笑,开口道:「不知道段庄主和秦家主在这里面找到了什么好东西?反正都是要平分的,不若拿出来瞧瞧?也好满足一下我这个将死之人的心愿。」 「这……」秦家主一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段明,见段明点了点头,才道,「那好吧。」 他使了个眼色,顿时,身后就有侍卫递上来一个不大的包裹。 将包裹放在地上,打开,里面不过是些普通的珠宝,便再没有了其他。 「就这些?」墨卿染冷冷一笑,心知他们将珍贵的那些都藏了起来,也不说穿,兀自换了话题道,「那几位又打算怎么对待我的身体?清蒸、红烧、还是生吃?」 众人默默无言地对视一眼,当着她的面讨论这个问题,确实尴尬得很。 正无语间,便听墨卿染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我个人,还是喜欢烤的,几位……要不要试试?」 「……」难道这姑娘还要烤了自己不成?该不是吓得脑子坏掉了吧? 几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出了这层意思。 「呵呵,」墨卿染微微一笑,「既然几位不说话,就当你们默认了吧。」 她忽而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神情,学着段明刚才的话道:「你们也不要怪我,弱肉强食的法则便是如此。」 话音刚落,也不待他们理解她的意思,便意念一动,澎湃的凤凰真火瞬间涌向了他们! 没有丝毫用以逃避的时间,不少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已然化为了一堆骨灰! 焚尽天下万物的凤凰真火,便是上古魔龙,也败在她的手里,区区几个人类的魂体,算得了什么? 面前是熊熊的烈火,映得人脸颊发红,段家秦家,无一人倖免! 至于那些宝物,自然也都烧成了灰烬! 「前辈,」墨卿染转身,面上涌起几丝无奈之色,「本来想给前辈留几件宝贝,可是他们不愿交出来,这一把火烧了,倒是怪可惜的。」 萧无殇闻言咳了一声,面上涌起几分古怪:「你这声前辈可不敢当,没把我一起烧了算我谢谢你。不过……」他话风突然一变,「你是我未婚妻这事还做不做数?我现在倒确实缺一位城主夫人。」 「……」墨卿染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你还真敢想。」 「呵呵,」萧无殇低声笑了几声,忽而嘆了口气,「既然你已经恢復了人类的身份,想必也没有办法在枯骨坟场继续待下去了。打算什么时候走?」 自从知道她是人类,他就知道她定然有一天是要走的,却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这一句话问出口,心中不免有些不舍。 墨卿染看了他一眼,略略弯了弯嘴角:「自然是越快越好,对了,你知道怎么回去么?」 这进来的道路,是在那老王八的嘴里,可出去……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走。 这时,一直就没说过话的季城主开口道:「姑娘若是要回去人类的世界,季某倒是知道一条路。」 墨卿染有些惊讶地挑眉,目光里显然有些不信任的意味。 「呵,」季城主尴尬地一笑,看了一眼萧无殇道,「正如萧城主说的,季某的这个消息,便权当是感谢姑娘的不杀之恩了。」 「说说看。」 「从这里往北走,一直到极北之地,有一个风口,过了那风口姑娘就可以回家了。」季城主微微颔首,行了一礼,「那风口很是危险,还望姑娘小心。今日之事,季某不会对任何人说起,两位可以放心。告辞。」 原地便只剩下墨卿染和萧无殇以及他零零散散的手下了。 「这便要走?」萧无殇挑眉。 「嗯,」墨卿染点点头,「是该回去了。」她忽而一笑,「前辈要不要一起走?」 「我?」萧无殇惊讶地指了指自己,「我跟你去做何?」 墨卿染挑眉:「前辈不是明显一副前尘未了的模样嘛,就不想回人间看看?」 「什么啊,」萧无殇笑骂一声,伸手就给了她一个爆栗,「小孩子家家的不要乱说。」 「好啦,不去就不去嘛。」墨卿染伸手揉了揉额头,心里却是明白,或许对他来说,枯骨坟场才是最熟悉的地方,她认真了神色,「那……前辈,这些日子多谢您的照顾,我走了,还麻烦您转告花娘一声,也谢谢她。您老多保重。」 「走吧,」萧无殇点点头,压下心中的感慨,「你也保重。」 墨卿染转身,望了一眼北边的地平线,大步迈去,心中突然涌起了一阵轻松。 一个多月的时间,几番经歷生死,结识了值得相交的朋友,这一行,不亏! 而她现在,要回家了! …… 巨大的风口就在眼前,仿佛是大地尽头的一道天门,便还没有进入,就感觉到了一阵阵凛冽的寒风,如冰刀子一般刮在脸上,颳得生疼。 而周围一里远的地方,都被这风口所影响,覆盖着厚厚的白雪,而今日,第一次踏上了人类的脚印! 墨卿染站在风口前,心中涌起一阵激动,她,终于可以回去了! 毫不犹豫地,她大步就向风口走去! 唿啸的寒风在耳畔刮过,还夹杂着雪花落下,不远处,是拱形的巨大冰柱,被皑皑的白雪掩盖着,狂风在眼前捲起密密麻麻的雪片,使人睁不开眼睛,模煳了视线! 墨卿染艰难地一步一步走着,伸手挡在额前才勉强能够视物。 呵,没想到这风口,竟然这么冷! 她忍不住搓了搓手,露在外面的脸已经被冻得通红,身上仅有的一件单薄的衣衫,也成了灌风的口袋,得死死地拉着才不从身上飞走。 幸好此时的风口没有别人,不然,她这衣不蔽体的模样,岂不都给别人看了去? 她打了一个响指,顿时,一股小小的火焰在指尖燃起,体内也窜过一股暖流,冻僵的身体也瞬间暖和了起来! 自从上次和魔龙打了一架之后,她就发现,她的凤凰真火好像产生了变异,这一簇鲜红的火焰里还夹杂着丝丝蓝色,所幸身体并不觉得有什么不适,便也由着它去了。 风口深处。 凛冽的风还在吹着,似乎要将整个人都吹走才肯罢休,狂风迎面而来,已经到了难以睁眼的地步,而脚下,积雪的深度已经到了大腿,此般艰难地行走,速度却慢得可怕! 她不禁后悔在入风口之前没找点材料做个滑雪板了。 但已经到了这里,便不容她回头,不管有多难,还是得继续走下去! 她烦躁地伸手捏起一把雪,攥紧在手心,復又使劲扔了出去。 不成形状的雪块落在了不远处的雪地上,很快就被新的雪所覆盖。 墨卿染忽然一愣,顿时就有了主意。 于是,白茫茫的一片原野上,一道纤细的身影在雪地上快速地滚动了起来,逐渐成了一个圆柱形的滚筒,一路欢快地滚了起来。 这速度,别提有多快了! 而且风吹不到雪淋不到,她不仅要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连魔龙都能打倒的墨卿染,最后选择了「滚」回家。 不知道「滚」了多久,到了什么地方,终于,一阵熟悉的挤压感传来,带着令人呕吐的拉伸扭曲和变形,最后像倒垃圾一样被扔了出来,墨卿染使劲抖了抖身上的雪渣子,才晕晕乎乎地睁开了眼睛——这滚了这么久,早就转晕了! 然,还没反应过来她身在何处,就已经结结实实地灌了一口腥咸的海水! 大脑瞬间做出了反应,这是……无垠之海? 她又回到了无垠之海! 还没来得及激动一把,忽然,她便感受到了体内翻滚的星辰之力,仿佛要胀破她的筋脉一般疯狂地涌出,丹田处的气旋高速地运转! 难得被压制了一把的星力,此时好像找到了决堤的口子一般,狂乱地涌了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让毫无准备的墨卿染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完了,在枯骨坟场好像「吃」多了,撑得慌! 眼下这阵势,铁定是要晋阶啊! 她没有记错,这晋升入神阶还要伴随着雷劫,可……她难道就在这海力晋阶? 会不会显得太不专业了一点? 再加上暗处那些虎视眈眈的凶兽,她不禁也有一丝担心! 但,此刻,箭已经在弦上,容不得她再胡思乱想。 因为,此刻,在无垠之海的上空,翻滚的雷云里划过嗞嗞作响的雷电,狂风起,海浪涌! 这一场晋阶,势在必行! ------题外话------ 感谢美眉1号的月票~
第一百八十六章 疯狂时刻 体内翻滚的星力根本就抑制不住,墨卿染抿了抿唇,来不及去顾及周围,只得就在原地盘腿坐下,微微阖上了眼。 另一边,直接撕裂了空间来到落羽的帝云鸿,几番没找到墨卿染,却盯着天际那片翻滚着的雷云呆了呆。 那里,有谁在晋阶? 他心念微动,便向着那个方向疾驰而去,身影一闪就没了踪迹。 与此同时,第一道闪电也在云层中准备好了,不打一声招唿地,就勐然噼下! 「……」 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几层防护通通被破,闪电带着雷霆之势直接落到了她的身上! 先前看别人晋阶时没有感觉,可这真的到了自己的时候,瞬间就被噼了个里嫩外焦。 这感觉,要不要太酸爽?! 墨卿染一头柔顺垂在脑后的长髮突然就被炸成了团,好不容易在真火中復原的筋脉又一次被激烈的电流所充斥,噼里啪啦地炸裂开来! 「唔……」 她低声闷哼了一声,却来不及去管身体的这副状况,飞快地重新搭建起防护来。 第二道雷已在空中酝酿,眼看着就要落下! 「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浑身的衣袍已经撕烂,露出底下光洁的肌肤,却也是一块黑一块红的,表面的肌肤早已被灼伤,露出鲜血淋漓的可怖伤口来,而这鲜血,汇入到海水之中,很快就飘出去老远。 海水的某一处,敏锐的蓝眼水虎鱼却已然嗅到了这鲜血的味道,立刻成群结队地向这边游来! 第三道,第四道…… 云层间的闪电一道接着一道落下,通通噼在她那清瘦的身躯上,鲜血更是不要命地往海水里流去! 远远望去,就好似是一团血水,只留下血水中一个模模煳煳人影! 「该死的!」墨卿染低咒了一句,攥紧了手心,目中却露出不服输的信念,还有五道,尽情地来吧! 她,还能撑! 这种极致的痛楚早就不是第一次体验,身体尽管已经麻木,可灵魂,依旧坚韧! 在枯骨坟场吞噬了那么多,可不就是为了今日的晋阶么? 她仰起头,目中露出一丝狂狷霸气的凛然之势,第五道雷电随之落下! 「轰!」 无视海水的阻碍,准确地找到墨卿染的所在之处,毫不留情地噼下! 与此同时,水虎鱼越来越多,墨蓝色的海水深处,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正在飞快地逼近! 「不是吧!」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墨卿染吃力地掀了掀眼皮,心中暗叫一声不妙,这水虎鱼虽然等级不高,可坏就坏在它剧毒无比,咬上一口就送人归西! 她现在毫无自保之力,说不定就什么时候被这水虎鱼偷偷来上一口,那这么多雷电不就白挨了吗? 坐以待毙可不是她的风格! 墨卿染如星辰般明亮的眼中爆发出一阵破釜沉舟的决心,趁着第六道闪电还在酝酿,忽然脚下一点就起了身,瞅着越来越近的水虎鱼群,勐地撑起防护罩的屏障,就冲进了鱼群! 身后的血水拉出了一条弧度,带着诱惑鱼心的味道! 与此同时,酝酿好了的第六道雷电也勐然降下! 水虎鱼显然是没有料到这「食物」会自己送上门来,还没来得及凑上去狠咬一口,就被一阵毁天灭地的电流击得三魂出窍,乌压压的一群瞬间少了一半! 而立于水中的墨卿染,也瞬间就被这道雷电噼得栽倒在了海底,奄奄一息! 侥倖逃过一劫的水虎鱼哪里管自己同伴的伤亡惨重,对准倒在海底的墨卿染就沖了上去! 鲜血的味道在引诱着它们,而她,在浑身的电流中身不由己地颤抖,没有丝毫的力气再对付疯狂冲来的水虎鱼了! 眼看身处危机,她死死地咬牙,用尽一切力气去调动可用的星力! 但,体内如今是一团糟,细小的电流充斥着整个身体,甚至连丹田内部,都嗞嗞地冒着烟,平时随手就能放出的星力,此刻却成了一种奢望! 「真是要命!」她在心底暗自咒骂了一声,浑身的疼痛使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骂出声来,眼看距离下一道雷电落下还有一段时间,可那水虎鱼,却已经近身了! 她的瞳孔勐地一缩,正准备拼尽全力来个鱼死网破,却突然,眼前倏然一亮,一道来自天边的光芒照了进来! 久违的光明,让她甚至忘记了危险就在身边,大脑狠狠地一愣,眼睛却本能地闭了起来! 实在太亮,睁不开眼啊! 因此她没有看到,无垠之海的岸边,一霸气凛然的男子,手中无色的大刀正缓缓地消散,而眼前的海水,硬生生地被噼成了两半,中间形成陆地,与水面形成巨大的落差,就好像有无形的屏障将海水拦在了两侧,而露出了海底半趴着身子狼狈无比的墨卿染! 那兇残无比的水虎鱼,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刀拦在了那半边海水中,偶有收不住势冲出来的几条,没了水也只能在海底松软的泥土上蹦跶。 待墨卿染睁眼之际,只见一人逆着光向她快速而来,虽看不清面容,却见来人周身似都镀上了一层金,凭空多了几分神圣和光华,熟悉的声音和气息终究包裹了她的全身! 「阿染……」对不起! 来人轻柔地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向来冷静无波的脸上此时却写满了心疼,他的阿染,几日不见,却受了这么多的苦! 墨卿染愣愣地趴在他的怀中,深吸了一口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吶吶地开口道:「……云鸿?」 他不是回幻天星海办事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她快被噼死了所以产生了幻觉? 她的大脑呆愣了一秒,随即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飞快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果然,第七道雷电也正要噼下! 来不及去想着到底是不是幻觉,她一把将帝云鸿推开,顿时,第七道闪电便狠狠地落在了她的背上,瞬间又是一大块肌肤被烧焦! 「噗……」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眼下的她,几乎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有自己亲身经歷过才会明白,当初师尊渡劫时,那该有多么不容易啊! 剩下还有两道雷,她也必须要挺住! 帝云鸿站在一边,目光中带着思念和心疼,却没有去打扰她,他明白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候,而他要做的,就是一直守护着她,直到她晋阶结束! 默默地放出神君的威压,顿时,周遭一些蠢蠢欲动的生物,便悄悄地隐匿了身形。 神君级别的强者,他们还惹不起! 「轰!」 第八道闪电随之落下。 这一次,墨卿染花了不少的时间才堪堪恢復过来了半分,她吃力地抬头望向云层,那里,正酝酿着最后一道雷电! 不同以往地,这一道闪电酝酿的时间格外长,而隐隐透出来的威势,也远非之前的可比! 她做好准备,目光坚定,专心地等待迎接最后一道的雷电! 终于,更加粗壮、强悍的最后一道闪电落下,一瞬间,就好像就身体正中泄洪的断口,无数电流疯狂地涌进她瘦弱的身体,狂暴的力量不断地摧毁她的血肉、筋脉! 疼痛!撕心裂肺的疼痛! 五脏六腑仿佛搅作了一团,心脏不按正常的规律跳动,她与口中挤出了一丝细碎的呻吟,身上早已布满了鲜血和冷汗,搅和在一起,几乎不成人样! 墨卿染用力咬下舌尖,上面传来的真真实实的疼痛告诉她,她还活着! 是终于挺过去了吗? 她的意识出现丝丝涣散。 但,令人没有意料到的是,原本散开去的雷云,却又突然重新聚集了起来,变得更加厚重、可怖! 上面,骇人的威势中,一道树干粗的赤红色闪电,正在云间缓缓地成形! 「什么?」最先发现这一幕的帝云鸿一愣,随即脸色立刻凝重了起来,「难道阿染晋升的不是神阶?」 担忧瞬间布满了他的眼底,他明白,阿染现在的情况并不好! 正惊疑间,平躺在海底的墨卿染终于也微微睁开了眼,正好对上那密集起来的雷云! 「卧槽,怎么还有!」 她倏然瞪大了眼睛,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这明显比刚才更加强悍的闪电是个怎么回事?难道噼不死她才又弄出了一个红的来吗? 到底还让不让人好好晋阶了?!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她墨卿染? 望着天上的雷云,她眼底的怒火在不断地翻腾! 云中的赤红色闪电已然露出了身形,墨卿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凌空跃起,满腔怒火瞬间引燃,熊熊凤凰真火全都汇聚到了指尖,只听一声清喝:「给我去!」 清瘦的身形带着凌厉的气势,直窜而上,冲着那云间落下的闪电撞去! 真火凝聚成的火龙毫无畏惧,以更快的速度迎上了赤色的闪电! 「轰!」 巨大的气浪瞬间从爆炸的中心席捲而来,方圆几百里通通被这余波所波及,顿时海浪滔天,先前被帝云鸿噼出来的那条路,瞬间又被海浪所淹没! 而墨卿染,在火龙撞上闪电的一瞬间,也忍不住吐出了一口血,半空中的身体一顿,随即飞速地往下落去! 这一落,便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而她,也终于失去了意识! …… 她不知道,在她昏迷过去的时候,体内充斥着的雷电之力加上凤凰真火,在相互的融合中,那股狂暴的力量竟渐渐地散去,逐渐地变得温和,滋养着她的筋脉。 受损的五脏六腑在飞快地修復,磅礴的星力柔和地流淌过她的筋脉,所过之处的筋脉又宽了几分,变得更加坚韧! 而丹田处的气旋更是在快速转动,吸收着来自奇经八脉的星力,又输送到身体的各处,周而復始。 「咔嚓。」 一道轻微的声音响起,一道薄如蝉翼的屏障破碎,原本金色的修为一滞,以更加欢快的劲头在她的体内奔腾着,从丹田里外溢出来的星力却转变成了无色,逐渐充斥了整个身体! 轻松晋入神阶! 但,体内的奔涌的星力却没有停止,在快速地流转中,神阶中期、神阶后期! 「咔嚓!」 清晰无比的声音再次响起! 神将前期、神将中期、神将后期! 昏迷中的墨卿染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微微蹙起了眉头,无意识地用力—— 「咔嚓!」 成功跃入神王! 她竟然连跃过两个大阶到了神王! 若是这时候她醒着,恐怕也会被自己吓到! 这入了神阶之后的晋阶愈发困难,从古至今,哪有人像她一样疯狂晋阶的? 就算是说出去,都会被人说是疯子吧! 她可能没有想到,正是她深恶痛绝的的这最后一道天雷,恰巧因为被她的凤凰真火吞噬了一部分的能量,最后成为她一举升入神王的动力! 不可谓不是因祸得福! 丹田处的气旋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凤凰真火重新化为一小簇火焰窝在她的丹田处,而中间,一只巴掌大小的迷你龙魂正在昏睡着。 如果这时候她内视的话,定然会发现,丹田处还有一丝丝微弱的赤红色电流,夹杂在星力的气旋之中,完全没有了先前威武张狂噼死人不偿命的模样,反而乖巧温顺,仿佛本来就该与她的身体融为一体! 带吞噬能力的凤凰真火,当真是很给力啊! 帝云鸿坐在床边,俊美无俦的脸上又一丝不明显的疲倦,他望着床上安静沉睡的人儿,目中流露出淡淡的心疼,伸手轻轻抚上了她柔美的脸庞。 才几日不见,这傻丫头就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副模样,叫他怎么不担心? 那枯骨坟场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是以,从他离开到现在,最多也不过半个月罢了。 半个月,她从半圣正式晋升入神阶,想必也吃了很多苦吧。 想到这里,他的神色愈发地心疼,还有丝丝的无奈。 他明白的她的想法,希望有朝一日能与他并肩作战,但是,她又可曾知道,他也同样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地去保护她、呵护她,而不愿她受一点点的委屈。 长如蝶翼的睫毛微颤,昏迷了许久的墨卿染,终于睁开了眼眸。 仿佛是幽深的树林里的一潭清泉,流光溢彩,又深邃迷人,而此时,她黑曜石般的眼底终于划过了一丝波动。 她似乎是在晋阶来着,然后莫名出现了一道赤红色的天雷,她就……昏迷了? 对了,云鸿! 那个温暖的怀抱,那个模煳的人影! 她一个激灵,眼中瞬间有了神采,勐地坐起了身来! 两双眼睛瞬间相对,帝云鸿一愣,随即涌起欣喜:「阿染……」你醒了! 墨卿染怔怔地看着他,微张的嘴唇不自主地颤抖。 竟然真是是他,不是幻觉! 在她心里已经好几个月没见的爱人,此刻正在她的眼前! 倾身,抬头,她勐地扣住了帝云鸿的后脑,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凉薄碰上温热,所有的委屈、痛苦、想念,通通在这唇齿相触之间爆发了出来! 帝云鸿一愣,又是心疼,又是爱怜,顿时化被动为主动,一双铁臂将身前娇小的人儿扣在了自己的怀中,专心地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毕,二人都是有些气短,脸上添上丝丝红晕,一个俊美如斯,一个娇魅动人,狭小的室内,仿佛连温度都上升了几许,变得炽热起来。 墨卿染轻咳了一声,面上多少有些羞涩,环顾了一圈,才发现自己竟是回到了苍鸣学院的院子里,顿时有些惊诧,突然就想起了这个被她忽视了已久的问题。 「云鸿,你怎么会在这?」 在她晋阶正危急的时候出现,也实在是太心有灵犀了吧! 其实她关心的,还是他在那边的事情做完了没有。 帝云鸿微微一笑,透着股无奈,忍不住伸手揉揉她的头顶:「我要是不来,你这丫头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半条命都没了,很高兴?」 说到最后,隐隐有了一丝危险的意味。 墨卿染哪能不知道他的意思,顿时咧嘴一笑,笑容里多少有些讨好的意味。 这真不能怪她,她也没料到这齣来在海底就晋阶呀。 「到底怎么回事?」 对上男人危险的眼睛,她只好把在龙皇山和海底发生的事情统统都说了出来。 可谁料,等帝云鸿听完却是皱了皱眉,眼中难得地浮现出了责怪:「你这丫头,弄都不弄清楚就敢往海里跑,真当自己命大还是怎么的?」 墨卿染一笑,知道他这是担心她:「好啦,我这不是没事嘛。」 看着她温暖灵动的眼神,帝云鸿终究还是嘆了口气,不忍心再说什么责备的话,只得伸手颳了刮她俏挺的鼻尖:「下不为例。」他顿了顿,忽然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还不看看你这次晋升到了什么等级?」 在无垠之海时,他也被那异相吓了一大跳,心中便隐隐感觉,她这次的晋阶定然不凡! 「哦对,」墨卿染一愣,神色这才正经了起来,一睁眼就看到帝云鸿,连晋阶这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她不再打趣,伸出了白净的掌心。 意念一动,一道无色的星力就出现在了她的手心里。 内敛、磅礴、强大! 但,在感受到了她身上升起的那股气势时,便是帝云鸿,也忍不住惊了一下! 她这威势,哪里是刚刚进入神阶? 这分明,就是到达了神王啊! ------题外话------ 某华:本来想万更的,可是被他俩一虐,再次想起自己是条单身狗的惨痛事实,顿时心痛得无以復加,万更再也下不了手…… 鸿爷染染:明明是你自己偷懒不想万更好吧→_→ —— 感谢光井微钢和碧落赋黄泉的月票~
第一百八十七章 佳人倾城 幻天星海,千秋宫。 精緻华美的宫殿,上好的玉石铺成的地面温润贵气,云顶檀木做的屋樑上雕刻着展翅欲飞的凤凰,在下方裊裊的薰香中似梦似幻,如同仙境。拱形的伞形大顶上镶嵌着无数的夜明珠,温和的光线洒下,正落在宫殿中央一张六尺宽的大床上,银线海棠编制成的罗帐随风轻柔地掀起,似是不经意间就露出了里面横卧着的娇美女体。 轻薄的幔纱掩不住的优美曲线,莹白光洁的两条长腿随心交叠,随意地一摆,就是个魅惑人心的姿势! 好一只活脱脱的妖精! 素手撩起垂落在鬓角的一缕髮丝,慵懒的声音自罗帐中传出:「交代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床前一丈远的地方,一名素衣的宫女跪倒在地,她小心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又飞快地移开了目光。即便是同为女子,她也不自觉地感到有些面红耳赤! 这位四年前被老宫主带回宫中的女子,虽然只是代理圣女的职务,却在一年内以雷霆的手段镇压了宫中所有反对的声音,前任圣女留下的那些老人,发配的发配,处决的处决,如今的千秋宫,赫然都是她一手掌权! 宫女垂下头,道:「启禀殿下,属下已经打听清楚,圣域那边,虎符丢失,分崩离析,除了明面上的帝凌天和帝云鸿,暗中的势力更是不计其数,不少周边的番邦也想趁此机会,分得圣域的一杯羹!」 宫女说到这里顿了顿,见圣女没有什么反应,才壮着胆子道:「殿下,属下以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现在一片内乱,可圣域万年的根基还在;如今大部分权力都掌握在帝凌天手里,我们和他合作,或许会有更好的结果。」 「嗯?」帐中那人微微支起了身,一只素手挑开了面前的罗帐,直视向脚下跪着的那宫女,绵柔的声音响起,「你当真这么觉得?」 宫女略抬了一眼,只见眼前的女子一双魅惑的狐狸眼,水红色的眼尾微微上挑,露出一丝让人看不懂的深意。额间一点硃砂衬着雪白的肌肤,薄凉的嘴唇勾起,似嘲讽,似漫不经心。 她急忙低下头去:「是属下逾矩了,请殿下降罪!」 「呵,」床上的女子发出一声轻哼,「晚些自去领一百鞭,让你查的墨卿染的消息呢?」 宫女跪伏在地,哪怕是要罚一百鞭子也不敢讨饶,老老实实答道:「据落羽的探子传来消息,墨卿染自从前往了无垠之海后失去了踪迹,也没有再回苍鸣学院。」 幻天星海和落羽两块大陆之间传递消息十分不便,即便是靠着传输阵来回,里面的能量也需要时间补充,是以,墨卿染已经回到苍鸣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 「是么?」女子挑眉,「上次不还说是半圣的等级么?」一个半圣根本不可能穿越无垠之海,更别说是到幻天星海了。 宫女答道:「墨卿染是为了送她师尊才去的无垠之海。」 「这样么?」女子眼眸深深,忽然冷笑了一声,总不至于是死在海里了吧,那样的话,可就太没意思了。 「让探子继续盯着。」她淡淡地吩咐了一句,忽然似想起了什么,道,「我这里的净露没有了,去宫主那边替我再拿一些来吧。」 「是。」宫女安静地退下。 床上的女子深深吐出了一口气,伸出两根指头揉了揉眉间,四年前的那场爆炸还在脑海深处挥之不去:「墨卿染,你欠我的,终究都要你一点点还回来!」 …… 苍鸣学院。 好不容易回到苍鸣,那种久违的熟悉感才再次充斥了身心。 墨卿染推开房门,深深地唿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才把记忆中那海水的腥臭驱散了一些。 在枯骨坟场那段日子,就好像是一场梦境一样,只有体内真真实实到达了神王的修为告诉她,这一切都确实发生过。 「在想什么?」帝云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后,一伸手就搂住了她的肩膀。 墨卿染微微一笑,也没有回头,而是顺势就靠在了他的怀中,「过些日子,就该启程去幻天星海了。」 帝云鸿琥珀色的眼眸深处划过一丝不易发觉的波动,他哪里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揽着她肩膀的手顿时紧了紧:「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让她去面对那里的种种艰难险阻,可是,身为前一任圣女的血脉,她哪里躲得开这命运的安排? 墨卿染抿了抿唇,忽然转移了话题道:「上次你说的千秋宫,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帝云鸿深吸了口气,回答道:「说实话,自从上一届的圣女失踪之后,圣域和千秋宫的关系并不好。你也知道,圣女逃婚,对圣域来说是莫大的侮辱。好在,我父君本就有了喜欢的女子,也就是我的母后,圣女的这一番行为,反倒正好成全了他们。」 他顿了顿,似乎是因为谈到了他的父母,情绪便低落了不少,好一会才继续道:「四年前千秋宫的上一任宫主带回了一名女子,做了代理的圣女,却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你的母亲。直到两年前,老宫主去世,换了新任的宫主,才渐渐将找人的事情淡了下去。」 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墨卿染忽然心中一动,道:「云鸿,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君和母后,可能并没有死?」 帝云鸿一愣,琥珀色的眼眸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身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墨卿染深吸了口气,道:「其实,这个世界里,存在很多的平行空间,举个例子说,在我们这片空间里,有落羽和幻天星海两块大陆,而在空间屏障之外,有许许多多和我们相似的大陆,那里,也有很多人生活着。」 帝云鸿愕然:「你怎么知道?」 「书上看到的呀,」她抬头望天,忽而漆黑的眼珠子一转,及时地转移了话题,「你刚刚说……如果他们没有找到我,是不是说,那名代理圣女就能一直做下去,并且最后与你成婚?」 「想什么呢?」听到最后一句,帝云鸿顿时哭笑不得,「只要我不同意,就算他们想给我塞女人也不行。不过,你说的一直做下去,倒是真的。」 墨卿染低低一笑:「那代理圣女私心里,定然是不愿意我回去的。」 闻言,帝云鸿也是嘆了口气:「现在千秋宫那方面的意思还不明确,回去之后,确实得防着一些。」 语毕,他似乎是意识到了如今不太适合谈论这么沉重的话题,忽而微微一笑,道:「快到中午了,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 「当然,」墨卿染笑道,「好久不吃你做得饭菜了,在枯骨坟场待了这么久,好像也习惯了普通人的生活呢。今天不如就做……呃,这是……」 就在两人准备要转身回屋时,帝云鸿腰间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忽然滑落,被眼疾手快的墨卿染接在了手里。 「咦,这不是……」她的那块玉佩吗? 墨卿染一愣,手心里,上好的羊脂玉温润的触感传来,只是,她仔细一看,就看出了端倪! 这块玉佩,与她的那块并不完全相同! 准确地说,倒像是她那一块的另一半! 看着她望着手心里的玉佩发着呆,帝云鸿顿时挑了挑眉,有些不解:「阿染,这块玉佩……你应该也有一半吧?」 这块是圣域和千秋宫的联姻之物,双方各持有一半,先前他对这联姻并不放在心上,所以这玉佩也就随手扔在了空间戒指里。可自从遇到了墨卿染后,他反而开始相信冥冥中的缘分,这块被遗弃了很久的玉佩,也重新带回到了身上。 墨卿染看着这玉佩沉默了半晌,开口道:「我确实有这另一半,是从我母后的遗物中找到的。只是……在好久之前,它就不见了。」 她伸手将玉佩还给他,狭长的凤眸微眯,似乎在思索什么:「那时候……就是你我第一次合作的时候,你还记得吗,我被关在了刑司堂,之后……云常就莫名中了魔魇。」 「原来是这样,」帝云鸿也是一愣,但很快就想明白了什么,「我一直在疑惑你的身份是怎么被帝凌天查到的,看来,问题很可能是出在这块玉佩上。」 墨卿染点了点头,「看来还有很多疑问,只能等到去了幻天星海才能解开了。」 …… 两人一起用过了午餐,叫上了青木,花费了一张传输卷宗便直奔天辰而去。 如今她在苍鸣也没有了什么牵挂,如今师尊已经去往幻天星海,要说还在意的朋友,恐怕也只有冷十三和皇甫薇儿了吧? 青木再见到自家的主子,自然是惊喜万分,一改以往沉默寡言的性子,抱着她的手臂就开始喋喋不休。 「主上,您这些天都去了哪里?莫不是在闭关?」 「去歷练了罢了。」 「那主上定然有所突破了?」 「嗯,已经过了神阶。」 「主上什么时候也指导指导青木吧,青木也才刚刚突破,到了蓝阶。」 「好。」 「主上……」 墨卿染淡淡地一笑,虽然这丫头平时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但,总归是个二十几岁的姑娘,一到了激动的时候便说个没完,叽叽喳喳地仿佛是只麻雀。 三人就这么并排走在天辰的皇宫里,此时的墨卿染已然换回了男装,一席白衣衬得她的身姿愈加挺拔! 路上,有些认出她来的宫人又是激动又是拘谨,急急忙忙地行了礼就往皇上的御书房跑,路上不知道撞到了几个宫女,也不停下来说声抱歉,急匆匆地就跑了。 帝云鸿不是第一次走在天辰的皇宫里,前一次正值阿染中毒,他焦急万分,自然没有好好欣赏过这皇宫的风光,如今这仔细一打量,倒是觉得颇有一份古典的美,令人心旷神怡。 前一次是去救人的,这一次,却好似是去见家长,莫名地,天不怕地不怕的帝云鸿此刻却有一丝小小的紧张。 「小九!」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墨卿染抬眸看去,就见到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正快步向这边驰来,那几名宫女侍卫,反而被远远地落在了后面,叫苦不迭。 「皇兄!」墨卿染眼睛一亮,立刻迎了上去。 「你这死小子,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传个信回来,知不知道皇兄很担心啊?」墨卿尧一上来就给了个爆栗,对着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弟弟」当真是又气又爱! 「皇兄我错了嘛,」墨卿染伸手揉了揉发红的额角,笑嘻嘻道,「来皇兄,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男朋友,帝云鸿。」 「男朋友?」 墨卿尧一愣,狐疑地瞅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颀长男子,而帝云鸿也适时地微微颔首,算是见了礼。 这时候,墨卿尧才勐然间想起来,这人可不就是那天在宴会上带走小九的人吗?他俩这到底是什么关系? 还有那「男朋友」,究竟是什么意思? 「呃,」墨卿染一愣,这才发觉自己这是激动过头连前世的词都冒了出来,再一看,自己还穿着男装,恐怕皇兄并不知道她是女子吧? 这么说来,皇兄定然会认为她是同性恋的…… 女扮男装真心伤不起啊。 她抿了抿唇,心想之前母后将她作男儿抚养,不过就是为了隐瞒她是圣女之女的身份,不愿她步她的后尘,可现在,帝凌天早就已经知晓,再扮作男儿反倒没了意思,不如趁此…… 想到这里,她便是打定了主意,眼见着前方就是她的寝宫,笑道:「皇兄,云鸿,你们先去我寝宫里坐坐,我稍后就来。」 说着,也不管两人是个什么反应,一熘烟就没了身影。 当务之急,是去找套女装来! 只可惜她的寝宫里,也是没有啊…… 墨卿尧一头雾水,总是觉得自己的这个「弟弟」莫名欢脱了不少,只好向帝云鸿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一道向她的寝宫走去。 寝宫很大,却没什么人烟,大抵是因为平时没什么人住,宫女们打扫完就歇着去了,宫殿却空了下来。 墨卿尧走入的时候,刚好便有宫女在浇花。 「咚!」 水壶落地,被墨卿尧的突然造访吓了一大跳的宫女连忙跪下:「奴婢不知陛下驾临,还望陛下恕罪!」 「行了,起来吧。」墨卿尧淡淡地瞥了一眼地上的水壶和一滩水渍,「收拾收拾,下去吧。」 宫女连忙手忙脚乱地擦干了地,慌忙间一抬头,正对上帝云鸿看过来的视线。 顿时手中的动作一顿,心中犹如小鹿乱撞! 天,好俊的男子! 宫女狠狠的一呆,眼中直愣愣地就闪耀着惊艷! 直到帝云鸿的神色冷了下来,她才如梦初醒般,快速地小跑了出去。 另有麻利的宫女连忙上了香茶,恭恭敬敬地立在了一旁。 墨卿尧呷了一口,率先打开了话匣子:「帝公子,说来,朕应该要好好谢谢你,上次若不是你救了小九,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陛下严重了。」帝云鸿淡淡,一身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息,尽管有意收敛,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释放出来,惹得墨卿尧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而就在这时,好不容易换好装的墨卿染,也踏入了寝宫。 一身淡蓝色的襦裙将她完美的身段勾勒出来,精緻白皙的锁骨上挂着深蓝色的项鍊,而她的一头青丝则是柔顺地披散在脑后,只是发尾拿一根丝带绑了,简单大方。 其实她也想让青木替她挽个头髮的,只是这丫头实在被惊得不轻,也只好就这么简单示人了。 一进宫,伺候的宫女险些没认出她来,差点就撵了她出去。 好在她一手一个,噼晕了过去,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内殿。 殿中,墨卿尧和帝云鸿正喝着茶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 一见到一名「不认识」的女子进来,两人都吃了一惊。 「怎么?」墨卿染嘴角勾起一丝熟悉的微笑,看向帝云鸿的目中更是涌动着一分危险,「认不出我了?」 「咳咳,」帝云鸿低头勐咳。 不是他太不淡定,实在是……真的被呛到了! 说到底,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墨卿染换成女装! 于是到了喉咙的一口水就突然地转了个方向,直直地灌到了气管里。 「小,小九?」墨卿尧在好一阵怔愣后,也终于认出了面前这绝色的姑娘就是自家的小九,顿时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究竟是个怎么回事? 怎么他好端端的弟弟就成了姑娘? 墨卿染瞥了一眼旁边杵着的宫女:「你且下去吧。」 「是,是!」宫女吶吶地回答,同手同脚地走了出去。 她坐到了帝云鸿的身边,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那段传奇般的身世便由墨卿染缓缓道来,只是,那些恩恩怨怨、心计争夺自然就略去了不说。 「你是说母后其实是幻天星海的圣女?」好不容易听完了故事的墨卿尧终于冷静了下来,但,这样离奇的身世还是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没错,先前母后也是为了保护我,才将我扮作男子示人。」墨卿染点了点头道。 墨卿尧嘆了口气,不知是无奈还是埋怨:「这件事,你这小子……丫头竟然瞒了为兄这么久!」 「还不是怕皇兄怪罪嘛,」墨卿染咧嘴一笑,忽然正经起来,「对了皇兄,我这次回来还要告诉你一件事,」她看了一眼帝云鸿,眸中露出了一分温情,「我和云鸿,相爱了。」 ------题外话------ 感谢790387782和光井微钢的月票~
第一百八十八章 见慕惊羽 得知了自己最疼爱的弟弟,哦不应该是妹妹,有了心爱的男子后,墨卿尧可谓是郁闷至极,就好像是要嫁女的父母一般,瞅着这准女婿就觉得哪里都不顺眼。 笑话,要把自己养了这么久的亲妹妹拱手让人,他能开心得起来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帝云鸿除了人冷了一点,相貌太俊了点,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上次急匆匆地抱走了小九,想来也是真的担心着她吧? 他这在一旁兀自不爽着,墨卿染哪能不明白他的心情,顿时又无奈又好笑,只得陪着又说了好一会的话,才勉强把他那妹控的心压了下去,三人一起用了晚餐,气氛倒是显得融洽了许多。 「皇兄,过段时间,我就要启程去幻天星海了。」 趁着气氛不错,墨卿染犹豫了一下,终究把要到口的话说了出来。 「什么?」墨卿尧愣了愣,看了一眼旁边的帝云鸿瞬间就明白了什么,顿时皱了皱眉,「你这也太急了吧,好歹在天辰再留上几年再走不迟。这里不是有那什么空间压制么?你待在这里也安全得多。」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来,毕竟她只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女,他私心里还是希望她能躲在他的羽翼之下,什么身份,什么使命,通通抛开不谈,她就是他最亲最亲的妹妹。 「皇兄,你不用担心,」墨卿染笑笑,眼中透着狡黠,「我可是名震落羽的天辰九王,就算去了落羽,那些人也耐不得我何。」 「还说!」墨卿尧瞪了她一眼,还不够似的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她光洁的额头,「天辰九王?嗯?」 「……」自知理亏的墨卿染瘪了瘪嘴,低下了头。 「好了,」墨卿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吐出一口气来,有几分无奈,「我即刻就让人拟了旨去,封你为辰明长公主,三日后举行庆典,这段时间你就老老实实待在皇宫吧。」 能多留一天便多留一天吧…… 然,谁都没有意料到,自皇榜贴出去以后,这才不出一天的时间,天辰上下,都沸腾了! 就好比是见到了蚂蚁**一头大象,听说了太阳从西边升起,无论是京城内外,茶余饭后的论点,通通变成了这新封的辰明长公主! 帝都一品居里。 「哎,你听说了吗,那天辰九王,竟然是个女子!」 「你也看到皇榜啦?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我看是有人在恶作剧吧?」 「皇榜哪里能是假的?」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九王爷这么厉害,竟然是个女人?」 「……」 小二把抹布往肩膀上一甩,端起一壶酒和一碟花生米就往旁边的桌子走去,掌柜亲自小心翼翼地敲开了二楼雅间的门,那里,新的东家傅轩正坐在桌前,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桌面上轻敲。 原本的一品居是在慕惊羽的名下,如今他离开了,这些生意便由他来掌管了。 明面上他是这些铺子的东家,实际上,却是墨卿染暗中的势力。 这些,他再明白不过了。 但,今日一早起来街上的传闻,他却也是不知道的。 墨卿染,原来是女子么…… 傅轩执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平凡如大众的脸上划过一道生意人特有的精明。 …… 在宫人们忙着准备庆典的时候,墨卿染也没有闲着,先前疏于管理的几处势力,统统全部整顿了一遍,除了冷炎管理着的七星阁、傅轩新接手的各处生意,另外还派人专程打探了慕惊羽的情况。 七星阁的最高层。 墨卿染一身蓝衣,一头青丝简单地束起,如同马尾一般垂在脑后,她负手立于窗前,身后,不用看也知道是俯身而立的冷炎。 「慕惊羽情况怎么样了?」 冷炎低头,早在慕惊羽离开之后,风临四皇子归国的消息便传开了,即便不用调查,也能猜出个中的关系。而墨卿染,自然也是知道的。 一直都放任着没管,如今却突然问起,看来还是放心不下,只是担心他过得不好罢了。 毕竟身为天辰的王爷,关于风临四皇子的传闻也曾听过,一个曾经惊才绝艷的皇子,却因排挤和猜疑,最后不得不「诈死」避世。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选择回国,但……墨卿染的脑海中,忽然划过了一张被毁的面容。 辞颜! 那日她在生辰之上见到的风临使者,慕惊羽和她,定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繫。 她正暗自思索着,便听见冷炎的声音传来:「慕惊羽回国之后,手里没有实权,实则就是个闲散的皇子,前些日子,风临江北爆发瘟疫,朝中皇子没一个敢前往赈灾,最后……」 冷炎的声音微顿,便看见墨卿染转过了身来,微微蹙起眉头:「最后慕惊羽去了?」 虽是疑问,心里却已经确定。在这样受到排挤的情势下,不是他还能是谁? 「是的。」冷炎低头。 墨卿染吐出了口气:「他可有传消息回来?」 「没有。」 「算了,」墨卿染在心里嘆了口气,料到他的性子定然不会主动开口,「等庆典结束,随我去风临走一趟吧。」 「是。」冷炎抱拳,在听到「庆典」后一愣,微抬了头,面上露出一丝犹豫。 「怎么?」墨卿染挑眉。 冷炎纠结再纠结,最后还是问出了口:「主上真的是……女子?」 他最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惊呆了! 虽然是她的得力下属,可,这件事却是毫不知情! 见他头一次露出这么生动的表情,墨卿染有些讶然,随即微微勾了勾唇:「是或不是,有那么大区别?」 冷炎一愣,听出题外话的他立刻单膝跪地:「属下誓死效忠主上!」 「行了行了,」墨卿染低笑了一声,「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别动不动就跪。」 简单的一句话,冷炎心中却是感动万分。 「有空的时候,替我查查辞颜此人的资料,另外,傅轩那里你也盯着一点,那个人我不太放心。」 简单地交待完了事情,她便如来时的一般,径直从窗口跃下,转眼就消失了踪迹。 …… 时间过得飞快,三天眨眼过去,冷炎再次见到墨卿染的时候,却是她盛装打扮,一脸苦相地站在七星阁的房间中。 「赶紧替我找身衣服来,要简单的。」墨卿染抬手扶了扶头上沉重的步摇,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青木,帮我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拆了,立刻、马上!」 也不知道皇兄哪里找来的衣服和头饰,累赘又沉重,一天的庆典下来,踩了自己的裙摆八次,头髮松了两次,她堂堂辰王的脸算是丢了大半! 这能怪她吗?她自小就没穿过这种繁复的宫装…… 青木难得见她这一脸铁青的模样,连忙动手开始收拾她这满满一头的珠钿,心里却是忍俊不禁,这从古至今,哪有被自己的衣服气死的人?自家的主子恐怕是第一人了。 收拾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冷炎也终于尴尬无比地找来了衣服,将身上这繁重的宫装换下,墨卿染顿时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冷炎,」墨卿染洗干净了脸上的胭脂水粉,一张莹白精緻还挂着水珠的脸顿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接过青木递过来的毛巾随意地擦了擦,「去准备准备,今晚我们就出发去陵城县。」 陵城县,就是慕惊羽所在的、爆发了瘟疫的地方。 「这么快?」闻言青木也是一愣,「主上,宫里的事情怎么办?还有……帝公子呢?」 「让皇兄解决吧,」墨卿染揉了揉眉心,显然是头痛无比,「云鸿么,也留下和皇兄交流交流感情好了。」 皇兄对他有意见,她不是不知道,趁她不在也好让这两人多接触一下,毕竟他们都是她最爱的人,她不想让谁委屈。 「那……主上,我去准备飞天大鹏。」冷炎抱了一拳,这里离风临不近,最快的也只能用飞天大鹏了。 「不用,」可谁料,墨卿染却叫住了他,「把地图拿来便好,晚上我用传输卷宗便可。」 是夜,在万籁俱寂的时候,七星阁顶楼的某一处房间内,一道华丽的光芒闪过,三人转眼就没了踪迹。 湿热的陵城县,才一落地,就感觉到一阵沉闷之感。 夜晚的空气丝毫没有减少白天的热度,好似被厚重的大气包裹着,携带着病菌的空气流入所有人、畜的肺里,再悄悄进入了血液。 他们的传输位置,正是陵城县的巷子里。 此刻,家家紧闭着门户,似乎是害怕似的,门窗都密闭不透风,就连门口的灯笼,也是半明半暗,好像下一秒,就能熄了去。 墨卿染微微皱眉,从空间里掏出了一瓶丹药,倒了两粒给青木和冷炎,道:「把这吃了。」 百毒丹,蓝阶丹药,能确保他们在这里不受毒气的侵扰。 自从她在枯骨坟场里出来之后,就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又提升了不少,直接的得益便是她的炼丹术和符术。 冷炎和青木的眼中顿时出现了一丝惊喜,立刻双手接过,齐齐道:「谢主上!」 墨卿染狭长的眼掠过黑漆漆的一排屋檐,摸着下巴的手微微一顿:「走,去找慕惊羽。」 他虽然是个没有实权的皇子,但,有些措施要实施,还是要藉助他的手。 正这么想着,身后却传来了「砰」的一声,屋子的大门被打开,随即,女人鬼哭狼嚎的嚎叫声传了出来! 「啊,又死人了……」 隐隐夹杂着小孩子的哭叫声。 墨卿染微微挑了挑眉,便见周围的几户人家小心地探出头看了一眼,復又立刻把窗户关得严严实实,没了动静。 她当机立断:「走,去看看。」 屋内一片混乱,只有屋角上一盏昏暗的油灯被点了起来,一名妇人此时正靠墙蹲着啼哭不止。 墨卿染不露痕迹地环顾了一圈四周,鼻间那股似霉似腐的气味令她皱了皱眉,她淡淡了看了一眼那妇人,忽然开口道:「带我去见见死者。」 妇人的啼哭声一顿,随即抬起头来,却见屋中不知何时来了三名生人,顿时目露警惕起来。 「姑娘是什么人?」妇人抹了一把眼泪,盯着她问道。 墨卿染面无表情,薄唇吐出两个字:「丹师。」 「您是丹师?」妇人一愣,面露惊诧,随即站起身来,显然还是有些怀疑,高高在上的丹师哪里会到这种贫苦的地方来? 墨卿染无声地吐出一口气,耐着性子道:「你家谁死了,尸体呢?」 「回大人的话,」妇人纵然是不信,但还是低了头,「亡夫……就在内堂。」 在她惊诧的眼神中,墨卿染抬腿就往内堂走去。 内堂也是这般昏暗,但小女孩的哭声却是愈发清晰了起来。 墨卿染走到内堂的时候,便瞧见一人躺在床上,身下的地上留这片片乌黑的血迹,而一名五六岁的小女孩,正扑在死者的身上哭个不停。 「别哭了!」妇人一把将女孩拖开,顺势训斥了几句,朝着墨卿染的方向吶吶地躬了躬身,便抱着女孩站在了墙角。 瘟疫横行,人心惶惶,死人已经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墨卿染看着那女孩巴掌大小的脸上瘦黄痩黄,还挂着泪滴,怯生生地看向他们一行人,眼底的神色更沉。 她略略思索了一下,意念一动,又拿出一枚丹药来,递给身后的青木:「让那女孩服下。」 「是。」青木接过丹药,就向那女孩走去。 蓝色的丹药在狭小的房间里散发着淡淡的光华,清幽的香味飘散开来,将原本的腐臭气息驱散了不少! 那妇人原本还对墨卿染半信半疑,可见到青木手里的丹药,顿时眼睛都直了! 原来真的是一名丹师! 她盯着青木手里的丹药吞了吞口水,讪笑两声道:「这么珍贵的东西那能让这小蹄子吃了,还是保存起来比较好,万一哪天有个大病小病,也好拿出来救人吶。」 她说着,伸手就要去接那丹药,眼底的一份贪婪的神色顿现! 妇人虽然识字不多,却也知道,这丹药的颜色就代表着品阶,这蓝色的分明就是蓝阶的丹药,千金难求啊!到时候如果卖了,下半辈子都不愁吃喝了! 心里的算盘正拨得叮噹响,却见青木冷眼一瞪,喝了一声:「放肆!」 顿时妇人吓得手一抖。 「主上给的药哪里是给你的?」青木斜睨着她,气势冷冽,转向女孩的时候,神色才温和了一些,伸手利索地就将那丹药塞进她的嘴里,轻托她的下巴,顿时就见她的喉咙一滚,丹药便落入了腹中。 做完这一切,她也不管那妇人是如何地肉疼,施施然地转身,回到了墨卿染的身后。 而此刻,墨卿染的注意力却转移到了床上的死者身上。 死者仰卧在床,身上搭着一条破旧的棉被,上面多处的破口露出里面黑乎乎的棉絮;在一走近,就有一股臭味迎面扑来,显然,在死者生前卧病在床的时候,并没有得到良好的照料。 而死者,伸着一条胳膊搭在棉被外,头向一边歪倒,嘴角煳着深色的血液,露出来的皮肤上呈现出不正常的黑紫色,手指更是已经肿大腐烂,在伤口甚至能见蛆在缓缓蠕动。 而他尚且盖在被子下的身体,不知道又会是怎么一副触目惊心的景象? 墨卿染深深地皱起了眉,这症状,倒像是前世所听说过的鼠疫! 若真是鼠疫的话,可就有点麻烦了。 她略略一思忖,便转过身来,看向那怯生生的小女孩,蹲下身子温和道:「小妹妹,你知道朝堂里来的大人们都住在什么地方吗?」 女孩睁着一双大眼睛,犹豫了下,才小声说:「在县官老爷家的大宅子里。」 「那能带姐姐去吗?」墨卿染脸上笑容不变。 「这……」那妇人倒是有些急了,「你们要去那里,奴家可以带路啊,要她一个孩子去干嘛?」 身后青木凉凉地瞥了她一眼:「闭嘴。」 女孩看了看妇人,又看了看墨卿染,终于还是点点头,从妇人的怀中上前了几步:「姐姐这边走,离我家不远的。」 墨卿染点点头,却没有立刻跟上,压低了声音吩咐冷炎和青木道:「把尸体拉到下风处烧了。」 随后,便拉着女孩的手,两人一路往县官府走去。 「姐姐,前面就是了。」女孩的脚程不快,墨卿染便耐心地放慢了步伐,走了小半盏茶的工夫,才见到了这陵城县里最宏伟的建筑,赤色的铜门外蹲着两座石狮,两旁灯笼高挂,照见匾牌上「张府」两个字。 女孩指了指那座大宅子,随后便停下了脚步,便要往回走去。 「等等,」墨卿染一把拉住了她,心想青木和冷炎未必办完了事,让这孩子瞧见不好,便拉着她道,「随姐姐进去瞧瞧吧。」 她一把就抱住了孩子的腰身,一个轻跃,便径直越入了府内。 以她神王的修为,要避开府中的下人根本就不是难事,再催眠了几个侍女,轻而易举地就知道了慕惊羽的住处。 她抱着女孩向那处苑子掠去,女孩虽然害怕,却乖巧地没发出声音来。 此刻,慕惊羽正负着手立在窗前,屋内没有点灯,只有淡淡的月光从窗口照进来。 忽然,身后传来的轻微的响动让他心中一惊。 「谁?」 ------题外话------ 感谢151**030293的月票~
第一百八十九章 疫病救人 方才,墨卿染自然是故意发出了声响,好叫他察觉。 黑暗中,慕希烨回过头来,双眼微眯,透着凌厉的光芒,而手,已然搭在了身侧的宝剑上。 「怎么?」墨卿染从暗中走出来,意念一动,一颗夜明珠便出现在了手心,两指一弹,深深地嵌入墙壁,顿时屋里就亮堂了起来。 「这才一年没见,就不认得我了么?」 看清楚眼前的人,慕希烨倏然瞪眼,张着嘴愣了半晌:「主……」 一个字出口,便已察觉到了不妥,立刻轻咳了一声改口道:「你怎么会在这?」 不光换成了女装,还带着个小女孩? 先前,天辰沸沸扬扬的辰明长公主事件,他自然也是听说了的。 「看来不是很欢迎我啊。」墨卿染也不是很介意他这态度,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桌前,招唿女孩也坐下,拎了拎桌上的茶壶,却是空的叮噹响,顿时挑了挑眉看嚮慕希烨,「还不让人沏壶茶过来?」 慕希烨抿了抿唇,看着墨卿染的眼里透着复杂的光,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桌上的茶壶,喊了一声:「来人!」 门外有侍女立刻推了门进来,恭敬地福了福身,却在瞧见墨卿染的时候惊得忘记了自己的话! 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这到底是打哪儿来的? 她一直守在门外,没见有什么人进来啊! 「咳,」慕希烨轻咳了一声,在才将侍女的注意力拉了回来,连忙低头等候吩咐。 「去沏壶茶来,再准备些点心。」慕希烨淡淡地吩咐了一句,把空的茶壶递给了侍女。 他回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到了墨卿染的桌前。 「你来找我……」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似乎是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下去,「如果是为了在天辰的事,那很抱歉,我不能跟你回去。」 不能跟你回去,而不是「不会」、「不想」。 墨卿染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嘴角微微弯起了一个弧度,略思忖了一下开口道:「我倒是没想劝你回去。我来,只是作为朋友来看看你罢了。」 这话一出,慕希烨也是一愣,他从来没有想过,在经歷了他的「背叛」之后,她还会如此坦然地说出「朋友」这个词来。 他不禁有些怀疑:「你当真……不介意么?」 「惊羽,或者……希烨,」墨卿染白皙纤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忽然轻笑了一声,「你又不是卖身给我,你要走我本也不会拦,我最多也就在恼你瞒了你的身份罢了。不过,现在想想,你也自是有你的苦衷。」 人活了两世,对有些事情看得也开了,只要他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她利益的事情,仅仅是隐瞒和离开,她并不会责备。 墨卿染忽然嘆了口气:「你大概不知道,再过几天,我就要离开落羽了。」 「什么,」慕希烨又是一愣,「去哪里?」 「另一个位面。」墨卿染接过侍女拿来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也给女孩倒了一杯,女孩十分乖巧,虽然有些不安,却一直安分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不说话。 「冷炎会继续替我打理七星阁的事务,而青木会一直在苍鸣学习。而那些势力,等我走了,自然是留给天辰。」 慕希烨低头,呷了口茶水,眼前这曾经的主子眉眼淡淡,好似没有半分的气势,这些话是说给他听,亦或是在自言自语。 她说的留给天辰,而不是留给天辰皇,意思就是冷炎和青木,现在还有傅轩,永远都只有她这一个主子。 而慕希烨,自然也是明白她的意思的。 他抿唇,犹豫了一下道:「长公主殿下,你把这些告诉我,是在警告我不要对天辰动手么?」 两人如今的身份,一为天辰的长公主,一为风临的四皇子,确实是站在了敌对面上。 「不,」墨卿染低低一笑,目中却露出几分恣意的狂傲,「虽说我对着天下没什么兴趣,但万一我皇兄动了念头,那我定然会助他达成愿望。到时候……」她微笑,「若你还对生意感兴趣,随时都可以回来。」 慕希烨在听了她的话之后彻底噎住了。虽然确实很张狂又很不要脸,可他却知道,她说的不是假话。 若天辰皇真的想要,如今凭藉她一人的力量,灭掉一个大国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 就在屋中气氛变得沉默的时候,窗前又跃进来两条身影,打破了这僵局。 青木和冷炎办完了事,一路寻着墨卿染而来,可谓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他们也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翻墙和爬窗的方法。 「主上,」青木一眼瞥见墙内嵌着的夜明珠,和墙面蛛网一样的裂缝,露出一副司空见惯的淡然之态,抱了抱拳,道:「已经拖到郊外的空地上烧掉了。」 「什么尸体?」见到熟人,慕希烨本还觉得三分尴尬,可听到她的话,顿时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得瘟疫死的人。」墨卿染淡淡地掀了掀眼皮,瞥了一眼依旧没什么反应的小女孩,料想她定然是没有明白髮生了什么,稍稍安心,吩咐道,「青木,麻烦你再跑一趟,把这女孩送回去。」 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原就是怕她看着尸体会有什么阴影,毕竟那个时代的人都讲究土葬,火葬还是头一次见,难保不会有什么刺激。 如今解决了问题,便可以送她回去了。 青木抱拳道了声「是」,便立刻抱着女孩消失在了窗外茫茫的夜色中。 慕希烨听了这么久,也算是听出了些门道,顿时开口道:「主上可是有解决瘟疫的办法?」 这瘟疫,确实是困扰了他这好几天的难题,虽然他对风临的皇室全无好感,但百姓毕竟是无辜的,看着他们死的死,病的病,他心里也火烧火燎地着急。 可偏偏皇宫里带来的御医全都束手无策。 他一着急,这一声「主上」,便叫得格外顺口。 叫得冷炎都忍不住侧目看了他一眼。 墨卿染轻笑了一声:「你忘了我是丹师?」 前世关于疫病的知识加上今生学习的药理,要想解决瘟疫,并不是难题。 慕希烨的眼睛徒然一亮,随后又黯淡了下去:「宫里也有几名丹师随行,但,都治不好。」 「呵,」墨卿染一口喝干了杯中的茶水,起身伸了个懒腰,「你主子我岂能跟外面那些庸医相比?」 她不打一声招唿地走向靠窗的案几,随口就道:「过来磨墨。」 慕希烨老老实实地走了过去。 「我这便给你写个法子,别管它多惊世骇俗,照做就行。」墨卿染执笔蘸了蘸墨,道。 「是。」 潇洒遒劲的字体在宣纸上落下,墨卿染略略一思索,就写下了好几条,她边写边道:「病死的人尸体要集中焚化,不可就地掩埋,只有焚烧才能阻断病毒的蔓延。」 「检查所有的水源,打捞河里、井里的腐尸,需注意,让你的人带上手套,不要直接接触尸体。」 「病人需隔离起来,由专人照料,防止疾病进一步传染。」 「屋内勤打扫,勤通风。」 「……」 洋洋洒洒写下来,竟是写了满满的一页纸。 墨卿染双手捏起宣纸的两角,轻轻吹了吹上面没干的墨痕,交给慕希烨道:「照上面的方法去做,另外,让你那些庸医别再随便浪费药材了,研制丹药的事情,我会着手去做。」 蓝阶的百毒丹不是不可以,只是药材实在太过稀有,她也只有这么四颗,哪里能满足这么多人的需求? 想到百毒丹,她意念一动,装有最后一颗丹药的瓷瓶便出现在了手中,径直抛给了慕希烨,吩咐道:「把里面的丹药吃了。」 慕希烨拔开瓶塞一看,里面,一颗蓝色的丹药正泛着淡淡的光华,一股浓郁的香气瞬间传了出来。 他一瞬间微红了眼眶,低下头,把丹药吞下,握紧了手中的宣纸。 这时候,他突然觉得,等风临的事情一完,回到天辰过以前的日子,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 距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墨卿染默默地进入了修炼的模式,既然初步的方案已经定了下来,那么要实施,也只能等到天亮了。 一早,屋内的四个人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似乎是等不到开门,屋外的人直接自己推门走了进来,边走边道:「四皇子,我让厨房准备了你最爱吃的……」 声音戛然而止,而来人也愣在了原地,因为,她发觉自己此时正被四人八只眼睛所包围着。 而其中一人,还面熟得紧,仔细一瞧分明就是苍鸣的鬼才,她的同桌,墨卿染! 辞颜手里的一屉小笼勐然落地。 「这么吃惊?」墨卿染一笑,人却已经站在了小笼包落下的地方,她的手里,正好好地端着那屉本该落地的小笼。 「果然很香!」她深吸了一口气,毫不吝啬地贊道,「看来我这是有口福了?」 辞颜的脸色有些发白,闻言才讪讪地笑了两声道:「长公主殿下若是喜欢,我叫厨房再去多做一些。」 「还是算了吧,」墨卿染脸色徒然一冷,把这屉小笼塞回到辞颜的手中,「如今外面的百姓还在和死神赛跑,这辞颜姑娘『用心』做的东西,本宫可是没福气享受。」 一句话说得辞颜的脸色更白。 这可不就是讽刺她放着受难的百姓不管,给不需要吃饭的人做饭白瞎了那点时间和精力么? 就连她那点显而易见的小心思,也被毫不留情地戳破。 她这千里迢迢地跟着慕希烨到这穷乡僻壤来,可不就是因为心里那份别样的情愫么? 如今被墨卿染一言挑破,这端着小笼包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没有胎记的半边脸粉白粉白。 「端下去,我不吃。」慕希烨终于开口,却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有给她,握着那张宣纸走向墨卿染,「这一条,就算把水里的尸体打捞上来的,可水依旧还是不干净了,怎么办?」 这张纸,他反反覆覆地研究了半个晚上,才终于摸出了些门门道道,不得不说这些个方法,确实妙极! 墨卿染看了一眼他手指着的地方:「确实,暂时先让百姓从没被污染的井水里打水喝,等药物研制出来,再将药粉洒在水源里,才能恢復饮用。」 「好,」慕希烨点点头,「我这就差人去办。」他走出两步復又折了回来,一把扯下自己贴身的玉佩,交给墨卿染,「这个你拿着,不管需要什么,都和县令说就可以了,药房里的药材,你也可以随意使用。」 说完直接从辞颜身边经过,竟是完全把她当成了空气。 辞颜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似的对着慕希烨远去的背影大喊:「四皇子,你怎么能让一个外人随意动用我们的资源?」 回答她的,只有慕希烨冰冷的背影。 辞颜吐出一口气,泄气似的把那屉小笼包重重放在了桌上,看向墨卿染,语气不太友善:「辰明长公主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插手我们风临的事情?」 「我在这里需要和你报备?」墨卿染凉凉地瞥了她一眼,先前那个敏感不多言的姑娘此时却变得带刺一般,看来服下了爱情这碗毒药的后果,并不怎么乐观。 「还有,」她指出她话里的错误,「这不是你风临的事情,而是天下百姓的事,是关于人命的事。而我现在,不是什么长公主,而是一名丹师。」 说话,她低头看了一眼慕希烨给的玉佩,抬腿就要往外面走去。 「等等!」辞颜叫住了她,目中闪过一丝看不懂的深意,「你就不想知道我和四皇子之间的事么?」 墨卿染要走的身形一顿,挑眉看向她:「你想说什么?」 辞颜深吸了一口气:「还记得我当初问你手上扳指的来歷么?因为你这种玉极其罕见,只有风临的一个地方才有,而这个地方,正是我和四皇子发现的。」 「所以我猜想,你定然与四皇子有关系,果然,在你的生辰宴上,我见到了他。」 「于是我把他的消息透露给了二皇子,一心想要他死的二皇子不出我所料,派来了杀手。」 「为了逼他归国,我不惜以身为他挡了一刀,而他,也确实因为愧疚,答应了跟我迴风临。」 「辰明长公主,」辞颜看向她,脸上的胎记显得愈发地狰狞,「我苦心孤诣地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他得到他应该得到的东西,而你,长公主殿下,我感谢你对他的照顾,但是,他是不可能跟你回天辰的。」 墨卿染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我何时说要他跟我回去了?」 见到辞颜脸上毫不掩饰的惊讶和怀疑,她忽然冷笑了一声:「但你可有想过,你所谓的『他应该得到的东西』,他在乎么?」 说完这句话,她毫不犹豫地就朝门口走去,清冷的声音再次传来:「毕竟是疫区,辞颜姑娘还是早点离开为妙,碍手碍脚的就算了,要是被传染了,还得要人服侍,多麻烦?」 …… 药房内。 各种不同的药材堆成一堆,杂乱地放在狭小的室内,空气中瀰漫着一股多种草药混合在一起的怪异的味道。 墨卿染的身后,县令正恭恭敬敬地垂着头,先前慕希烨已经告诉过他,持有他玉佩的女子是一名尊贵的丹师,是以,他不敢怠慢,听说丹师要看药房,立刻就亲自领了人过来。 「行了,」墨卿染粗略地扫了一遍,这些药材大多是些常见的,有几味没有的药草还要另寻,虽然她的空间里还有一些,却也耐不住这么多人的消耗。 她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县令,道:「你去忙你的事吧。」 「哎,那怎么行?」县令一愣,看着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的墨卿染,「大人这是要留在这里?」 整个疫区可就靠这些药物了,交给一个「外人」,是不是不太好? 虽然是四皇子的人,可那些御医也还在等着试药呢。 说到底,还是不相信她。 毕竟这么小年纪的女子,能干什么呢? 墨卿染拿眼斜了他一眼,兀自生出几分危险:「怎么,不行?」 「这……」县令苦着脸,瞅着她越来越不妙的神情,忽然嵴背一寒,凭空生出一丝凉意,连忙改了口风,连连点头哈腰:「行行行,大人想待到什么时候就待到什么时候。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屋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只有墨卿染自己在药房内。 料想慕希烨的人手不够,青木和冷炎也被她派去帮忙了。 此刻,她意念一动,一只沉重的大鼎就出现在了地上。 即便是用了几次,那口名唤「玄阳」的药鼎还是依旧的光洁如新。 墨卿染略略一思忖,按照前世掌握的关于鼠疫的知识,便从自己的空间中掏出了几种草药来。 指尖微微一动,赤红的凤凰真火便在鼎下跳跃了起来。 若是仔细看,还能发觉其中微微夹杂着的一丝幽蓝,正是那日吞噬魔龙火焰时留下的。 一旦开始炼药,墨卿染的神色便顿时严肃了起来。 ------题外话------ 感谢似是er非、kiran和安静的习惯了的月票~ 今天有点事更晚了,实在抱歉!
第一百九十章 告别落羽 「三棱、广白、紫河车……」 墨卿染双手行云流水般拂过地上堆积起来的草药,顿时药鼎中便发出了轻微嗞啦声,原本新鲜的草药顿时干瘪了下去,一股浅浅的药液从草药中缓缓地流出。 用精神力包裹着药液轻轻地摇晃,待药液的纯度提高,右手微微一抬,药渣就和药液分离了开来,便毫不留情地遗弃在了角落里。 不同属性的药液在一同融合着,互斥着,时不时发出勐烈的撞击声。墨卿染面沉如水,精神力温和地搅动着药液,而药鼎下的火焰也随着需求时勐时缓,很快,药鼎中的药液似放弃了抵抗一般慢慢地变得浓稠,半透明地在药鼎中流动着,咕噜噜地冒着泡。 墨卿染意念一动,顿时火焰勐地一涨,而药鼎中,随着精神力的进一步加强,没过多久,就形成了圆圆的丹药状! 她微微阖眼,全都靠着精神力的感应控制着药鼎里的丹药,终于,待一股浓郁的药香从药鼎里散发出来,她勐地睁眼,左手一拍药鼎的边缘,十颗圆熘熘的丹药顿时就落入了手心! 绿色的丹药还有些烫手,在她白皙的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上面,精美的纹路浑然天成! 极品绿阶丹药! 墨卿染眼中露出一丝淡淡的喜色,这丹药,不是药方里记载的任何一种丹药,而是她根据鼠疫的症状自己搭配草药而成! 也不知道这丹药的药效如何。 她意念一动,便将用毕的药鼎收了起来,丹药则装在了空的瓷瓶中,做完这些,她便大步向外走去。 离药房没多远的地方,县令正不安地来回踱步着,两旁站着的侍从面面相觑。 说到底,还是不放心。 墨卿染出来的时候便正巧看到了这样一副情景。 「大人!」县令见她出来,顿时心下松了口气,涎着脸凑了上去,「大人可还有什么吩咐?」 墨卿染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也不说破他那点小心思,道:「去找几个病人来。」 「啥?」县令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要病人……干啥?」 「试药。」墨卿染神色淡然,「告诉他们试药有风险,叫他们自愿的来。」 试……药? 县令呆了足足两秒钟才反应过来,敢情这姑娘刚才独自呆在药方里,是在琢磨用药啊。 可是,这好几个御医都束手无策的瘟疫,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在药房里待了短短的一盏茶的工夫,就真的研究出来了? 这说出去换谁都不信吧? 墨卿染看着愣在原地的县令,一对秀眉不由得微微蹙起,慵懒的嗓音透着一股子不耐:「还不快去?」 「哦,哦,」县令这才反应了过来,纵使心里怀疑万千,明面上却也不至于就反驳了她去。只得向身后两个随从招招手道:「按大人的吩咐,去找五个病人过来。」 随从答了声「是」,就立刻去办了。 见此,墨卿染才满意地点点头,对那县令道:「等人来了,你差人去慕……四皇子房中叫我一声即可。」 县令的办事效率着实不低,这才下午,就派人来叫了。 墨卿染随着随从走到门厅,果然,五名或坐或躺的病人正等在门厅里。 县令正捂着口鼻远远地站着,一见墨卿染过来,便面露苦色:「大人,你可算来了,这些人……身上都很不干净吶。」 说白了,就是怕被传染。 墨卿染「嗯」了一声,道:「辛苦你了,这里交给我便好,你且忙你的事去吧。」 县令等的就是这句话,一听她这般说,顿时推辞也不推辞,连忙道:「那下官便告退了。」 随后逃也似的离开。 一时间,门厅里就剩下墨卿染和那五名病人。 墨卿染一个个打量过去,五人的症状有轻有重,但一个共同的特点便是五人的皮肤都出现了黑色的肿块,最严重的人甚至已经出现了坏死。 墨卿染淡淡地扫过他们,意念一动,顿时手心里便出现了一个白色的瓷瓶。她拔去瓶塞,顿时,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便充斥了整个门厅。 顿时,五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她的手上,浑浊的眼里爆发出渴求的光芒。 症状轻一点的病人吞了口口水,巴巴地盯着瓷瓶:「大人,这药……真的是给我们的?」 先前听人说这是给丹师试药,他抱着试试看的心就来了。 已经病重到说不出话来的人望向墨卿染的眼神里亦是这个意思。 「没错,」墨卿染扫过他们五人,「不过,本着自愿的原则,我必须告诉你们,试这药有风险,说不定吃了就死,你们可想好了?」 五人顿时面面相觑。 墨卿染也不催他们,在主位坐了,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桌面上轻敲。 片刻后,还是那名症状稍轻的病人道:「大人,我愿意试药,反正得了这病也是死,不如拼一把,说不定还有希望。」 墨卿染点点头,目光看向剩下的四人:「你们的意思呢?若愿意试药,便点点头,不愿意的,我这就让人送你们回去。」 剩下的四人也都点了点头。 「好,」墨卿染站起身来,从自己的瓷瓶当中倒出了五颗丹药,让他们一人拿了一颗,「吃下去,然后把感觉告诉我。」 五人依言服下了丹药,墨卿染坐在主位上,目光灼灼。 实际上,此时她的心中,也有些紧张。 比她更加紧张的,是五名用了药的病人,生或者死,可就全看今天了。 突然,就在静谧的门厅中,传来了一声清晰的痛叫! 只见那名症状最重的病人忽然整个人一僵,继而开始疯了似的颤抖! 口吐白沫,四肢抽搐! 原本病得快死了人,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然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就向门外冲去! 他这一跳,把门厅里的其他四人都吓了个半死。 顿时,那四人的脸色一下子惨白! 看来这药,是要吃死人的啊! 正不安间,四人便觉得自己的腹间一阵剧烈的疼痛,忍不住弯下了腰去! 疼痛蔓延到全身,他们也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 而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了一声响亮无比的:「呕——」 墨卿染面色不变,只有眼眸深处翻滚着汹涌的浪花。 难道真的失败了? 不,不应该这样。 她眼底飞快地划过了什么,随即起身向门外走去。 先前那名冲出了门厅的病人,此时正扶着一根树干呕吐个不停。 树下,一大堆黑色的腥臭液体,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 墨卿染仔细凝眉一思索,这情况,倒很像是在排毒。 她在丹药中确实加入了排毒的草药,不过这剂量……似乎太勐了些。 好不容易把去年的年夜饭也吐出来的病人,扶着树干喘了半天气终于缓过来了一些,见到一旁等候的墨卿染就开口道:「我……」 声音沙哑晦涩,但总算是发得出声来了。 那病人自己也似乎一愣,垂下眼睛仔细感受了一些身体的情况,面上露出一丝不可置信的欣喜! 比起先前生不如死的折磨,现在,他反倒觉得好了许多! 纵使身体还虚弱,可却觉得清爽了许多,一直压抑的胸口也终于舒畅了! 「把手伸出来。」看着他的脸色好了几分,皮肤上的黑紫色也褪去不少,墨卿染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是放下了。 她两根指头搭上男子的脉搏,虽然虚弱,却有规律地跳动着,体内的病毒,想来是清除了不少! 她瞥一眼男子手上已经坏死呈现黑色的手指,目中不由得露出惋惜。 这丹药只是有清毒的作用,已经坏死的肢体却只能够截掉了。 她重新回到门厅中,那四人也是吐的吐,叫的叫,腥臭的气味充斥了整个门厅,闻起来当真有种毒气弹的感觉。 但那四人,情况也是好转了不少。 「大人的救命之恩,草民没齿难忘!」感觉到自己的症状轻了几分的病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连忙向墨卿染道谢。 「是你们自己的选择,没什么好谢我的。」墨卿染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行了,没你们什么事了,回去吧。」 既然药效已经得到了证实,那他们的任务便已经完成,剩下的事,就是要再改进一下这丹药,把药力改得温和一些,顺便清余毒的药也得准备一下。 交代慕希烨把缺少的药材买齐之后,墨卿染在药房足足忙了三天三夜,炼制了近千枚丹药,其余的药粉和药剂更是不计其数。 「惊羽,」第三天一早,墨卿染终于从紧闭的药房里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神色中颇有几分倦怠,「丹药你拿去发给百姓吧,其余的药粉洒在屋内、街上,药剂倒入水源,得病的人便可以痊癒。」 她身后的屋中,空空荡荡,只留下满地的药渣,而慕希烨身后那些唠唠叨叨吵了三天的御医们,也终于闭上了嘴。 三天内炼完一屋子的药草,即便是他们所有人加起来,也绝对做不到。 先前他们还不相信这慕希烨带来的人有这么大的本事,此番见识过之后,反倒还真有点信了。 墨卿染却是不管他们心中如何想法,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给他们,神色淡然地绕过了他们,拍拍慕希烨的肩膀:「我先回去休息了,如果哪里还有问题,再来找我。」 慕希烨心下感动,神色又是愧疚又是复杂,憋了半晌道:「我送你回去吧。」 墨卿染略惊讶地挑眉看了他一眼,却见这些天他忙在外,神色也十分憔悴。她瞬间就明白了他的心情,微微一笑道:「你先去忙吧,外面还有这么多百姓等着你救,想说什么,等事情解决再说也不迟。」 外面的百姓,确实在巴巴地等待着药物的发放。先前那试药的五人回去,原本还病怏怏的之道是没得救了,可回去之后却是脸色都好了大半,休养了几天竟是生龙活虎起来,令周遭的百姓也是一阵称奇。 当初考虑得太多错失了试药机会的人更是拍着大腿后悔,早知道如此,当初还犹豫个什么劲啊! 而现在,经过了漫长的等待,新一批的丹药从县令府上一批批地运出,分发给当地的百姓,这叫他们如何不欢喜? 一包包的药粉洒在屋子的墙角、街道,一瓶瓶药剂倒入河流、井水,原先被尸体污染过的水源,重新成了百姓取水用水的来源。 有些小财的人主动在门前支起了大锅,一天不间断地煮上白粥,附近哪家揭不开锅了,都可以去免费领上一大碗,温热的粥散发的香味混着药香,渐渐把笼罩在陵城县的阴霾和腥臭驱散了去。 最冷不过人心,最暖也不过人情。 原本被死亡笼罩下的陵城县,也终于渐渐有了几分往日的热闹。 冥想了好一阵子才恢復了精神的墨卿染站在窗前,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身后一阵关门的轻响声传来,冷炎、青木和慕希烨三人走了进来。 「回来了?」墨卿染回头,看向冷炎和青木,「这些天你们也辛苦了,回去给你们放个长假,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真的?」青木微微一愣,继而和冷炎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那便多谢主上!」 「嗯,」墨卿染淡淡地点头,「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待二人离开,屋里便只剩下了慕希烨和墨卿染两人,一时间静谧无声,连两人的唿吸声都清晰可闻。 片刻,慕希烨终于打破了这死寂的沉默,道:「这两天的事……还是要多谢了你。」 「不用,」墨卿染转头,看向窗外,「师尊常说医者仁心,就算天辰和风临不和,百姓却是无辜的。我只不过做了我能做的事情罢了。」 慕希烨终归是个不太善于道谢的人,还是忍不住转移了话题:「什么时候走?」 「就在这两天了。」 「我送你吧。」 「不用。」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墨卿染掀眼看向他,原本俊逸的脸上带了一丝倦容,短短的几天,却已经长出了青色的鬍渣,和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慕惊羽完全是判若两人。 她在心底不由得嘆了口气。 「其实,」她终于开口道,「上次辞颜跟我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对于那些人,我想你心里也是有怨的。不过很巧,慕氏几人也与我有些过节。」 串通天辰大臣的风临二皇子慕誉然,拿她做挡箭牌的慕雪…… 慕希烨闻言面色徒然一冷,皱起了眉,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他们把你怎样了?」 墨卿染忽然勾唇一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眸中却是露出点点冷邪:「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当连我的这份也算上。若是有什么难处,青木和冷炎会帮你的。」 此时的她没有想到,正是她今晚的这番话,点起了慕希烨心中最后的火光。三年的养精蓄锐,最后一举颠覆了风临王朝,却在大胜之后,放弃了至高无上的帝位,低调回到了天辰,重操起了旧业…… 这些都是后话。 …… 墨卿染带着冷炎和青木二人,却是在解决了陵城县的事情之后,立刻回到了天辰。 宾客早就已经离开,御花园也恢復了原样,偶尔可见谨言慎行的宫人,见了礼就匆匆退至一旁,总之皇宫里又恢復了平静。 她走到御书房的时候,墨卿尧和帝云鸿二人正在下棋。 气氛和谐,其乐融融! 就算见到了她,墨卿尧也只是简单地问候了一声,继而继续投入到棋盘上的厮杀中! 「这一盘棋,朕就不信赢不了你!」墨卿尧摩拳擦掌,执起一枚白棋就下了手! 帝云鸿淡淡一笑,双指捏起一枚黑棋:「那可不一定。」 两人好似十几年没见面的老友一般,这股子亲密劲,把墨卿染都吓了一跳,险些要以为是什么阴谋。 然后便见帝云鸿对她悄悄地眨了眨眼。 这盘棋,最后是平局结束。 「小九啊,回来啦。」下完棋的墨卿尧伸了个懒腰,终于把视线转移到了自家妹妹身上,好似是问她「饭吃了没有」那么随意,一点都没有她消失了好几天的觉悟。 「嗯,回来了。」见他不问,墨卿染自然也就没有提起,果然立刻就听墨卿尧道:「你这丫头,就知道你在宫里待不住,这么野的性子,也是该找个夫君好好管管你了。」 说罢,他拍了拍帝云鸿的肩膀:「这丫头交给你,我放心。」 两人这般的互动,看得墨卿染却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忍不住瞪了帝云鸿一眼。 【你到底给我皇兄灌了什么*汤?】 帝云鸿无辜地眨了眨眼:【哪里有?】 【还说没有?才短短几天皇兄就向着你不向着我了!】 【没关系我向着你。】 两人的眼神你来我往间,墨卿尧却是偷偷掩着嘴乐呵。 而就在这时,一名宫女从外面小跑了进来,伏低了头福了福身,道:「长公主殿下,宫门外面有个自称是『宁景明』的男人找您。」 男人?率先抓到这个字眼的帝云鸿长眉一挑。 而墨卿染在听到这个名字后也是一愣,宁景明宁大哥? 他怎么会来? 「放他进来,让他直接去我寝宫。」交待了宫女之后,她又小聊了几句便站起身告了辞后便向外走去。 而帝云鸿,自然也跟着她去了寝宫。 寝宫里,一名高大的男子正坐在一侧喝着茶,而旁边,一名清瘦的少年正焦急地望向外面。 不还待墨卿染的身影走近,那少年便小跑几步向外迎了出去:「姐姐!」 「小四,你怎么来了?」墨卿染略一挑眉,狭长的凤眸露出几分惊讶,伸手便摸了摸小四的头,「近来身体可好些?」 「嗯嗯,我已经好很多了。」小四用力地点点头,依旧苍白的脸色上绽放出了纯真的笑颜。他瞅了瞅墨卿染身旁的帝云鸿,忽然眨了眨大眼睛,「那位哥哥是谁?」 「是姐姐喜欢的人。」墨卿染轻笑,揽着少年的肩膀就往殿内走去,而坐在一旁的宁景明也站起了身来,正要说话,却冷不丁被墨卿染如今的样子吓了一跳。 「没想到那辰明长公主的传闻是真的,」宁景明苦笑一声,「洛兄弟,呃不,应该是长公主殿下,此番宁某冒昧前来,实在是打扰了。」 「宁大哥言重了,」墨卿染摇摇头笑道,「若不介意,还是唤我一声洛兄弟吧。只是不知宁大哥可是有什么事?」 宁景明看了一眼她身旁的帝云鸿,暗自心惊那男人的气势。听墨卿染问,才回过神来道:「其实这次,是小四一定要来的,还说会在天辰的皇宫里能找到你。我拗不过这孩子,就只好带他来了。」 墨卿染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小四是先知,能看穿这些也不奇怪,不过,是小四主动要找她,还真让她有些吃惊。 「姐姐,」见墨卿染的目光回到了自己身上,小四甜甜地一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开口道,「姐姐,前几天我又看见了一些东西,是关于姐姐你的,所以,我想告诉姐姐。」 他眼珠微动,似乎是在回忆什么,随口一字一句道:「神龙伴身侧,雷霆动云韶。心有……」 他忽然一顿,脸色勐地一白,「哇」地就吐出了一口鲜血来! 这一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的一惊! 墨卿染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少年倒下去的身体,看着他嗫嚅着嘴唇还要再说什么,顿时一把捂住了他的嘴,面色严肃道:「小四,别再说了!」 先知的规矩她也知道一些,所谓天机不可泄露,说多了定遭反噬! 她赶紧就拿出了一颗丹药,塞进了少年的口中,几息的时间,便见他的脸色好了几分。 「小四,」对上少年清澈的眼睛,墨卿染认真道,「今日你有这份心姐姐很高兴,但是,你看到的那些东西不能告诉姐姐,否则姐姐就是害了你。以后对其他人也是一样,明白吗?」 少年神色委屈:「可是……」 「没有可是,」墨卿染打断了他,「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就要听我的话,知道吗?」 少年犹豫了一会,才慢慢地点了点头。 「这才乖。」墨卿染微微一笑,摸了摸少年的头,把他交给了宁景明,道,「宁大哥,以后可由不得他胡来了。」 「是是是,」宁景明被他这一吐血也着实吓得不轻,听墨卿染这般说,顿时用力点头,「要不是有洛兄弟你在,那可就真的出了大事了。」 墨卿染脸色缓和了几分,微微一笑道:「既然来了天辰,索性就多玩几天回去吧,也好瞧瞧这天辰的风土人情。」 「还是不了,」宁景明摇摇头,「团里还有好些事情,我还得赶回去处理。何况小四这身体,老在外面我也不放心。」 两人一齐用了午膳,又逛了逛皇宫,没过多久便提出了告辞。 墨卿染知道不便多留,于是便特地替他们绘了传输卷宗,还给小四特意加了张防御的符文,好让他在传输的过程中不那么难受。 「姐姐,你要常回来看看。」临走前,小四不舍地向墨卿染挥手,他的话只有墨卿染明白。 这孩子定然是知道她要离开落羽了。 ------题外话------ 感谢柠檬丶不萌的钻石和lzp122316的月票~
第一百九十一章 小青蜕变 天色还未大亮时候,墨卿染和帝云鸿二人就站在了浩瀚无边的无垠之海旁。 咸咸的海风吹起了二人的衣袍,墨黑的髮丝在空中飘起,男的俊美无俦,女的精緻绝美,若是有人瞧见,定然要贊一句郎才女貌! 帝云鸿周身若有若无的气势浑然天成,望着不平静的海面,眼眸却似比海水更加深邃。 「你就打算这么不告而别了?」 墨卿染挑了挑眉:「我给他们留了书,也不算是不告而别吧。」 她顿了顿,眼底划过的也不知是感慨还是不舍:「总是要分别的,就这么走了,也省得皇兄再唠唠叨叨。」 帝云鸿闻言轻笑了一声,深邃的眸子望向远方的某一处,片刻后道:「那现在,准备好走了?」 「嗯,」墨卿染点点头,「不过去幻天星海前,我还得先绕路去一趟龙皇山。」 把小青留在那里已经很多时日了,现在,她已然达到了龙皇要求的条件,也是时候要将它接回来了! 她狭长的凤眸微眯,里面划过一道流光溢彩的精芒,继而深吸了一口气,纵身便越入了墨蓝色的无垠之海! 坚固的防护罩瞬间撑开,属于神王才有的威压从她身上清晰地展露,顿时,海底里那些虎视眈眈的凶兽眼中充满了忌惮! 却不曾想,立刻,又有一道神君的威压随后传来! 原本蠢蠢欲动的凶兽立刻老老实实地绕路了。 若只是一名神王,那或许还有个一拼之力,可两人加起来,它们就只有被吃的份了。 没有了暗中那些势力的干扰,墨卿染轻车熟路地在海水中前行,朝着大致的方位没绕多少弯路,就找到了龙皇山的所在地。 岸上,守岛的白龙敏锐地发觉了海底来的两道气息,顿时一手一道劲风,海水翻滚,海浪滔滔,转眼就「炸」上来两条人影! 墨卿染笑眯眯地站在岸边,髮丝都没有湿掉一根,对面的白龙却是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以他龙族特有的超强感知,他不会认不出来,眼前这个如花的少女就是前些日子被摩诃大人捉回龙皇山女扮男装的那位,可他分明是记得,当时她也不过是半圣级别吧? 怎么才过了这几天,修为竟已经和他平齐? 这修炼的速度,哪里是用「恐怖」来形容,这分明就是闻所未闻啊! 还有她身后跟着的那名神君,又是什么人? 然,这一切还没等白龙张嘴问出来,墨卿染和帝云鸿就早已没了身影…… 龙皇的石窟内。 姬苌诀看着眼前气息浑厚内敛的少女,说不惊讶是假的。 「去过枯骨坟场了?」姬苌诀看着她,虽然是疑问句,却是陈述的语调。 他曾说墨卿染若在枯骨坟场待够三个月,便定能晋阶神级,如今三个月远远没到,就算是按照枯骨坟场里的时间流速,最多也不过两个月,她竟然就从半圣晋阶到了神王? 这般天赋,便是龙皇也不由得对她另眼相看。 「没错。」墨卿染微微一笑,「还要多谢龙皇陛下的提点,不然,我也没有这么快的晋升。」 龙皇默了默,锐利的目光从她的脸上划过,继而落到了帝云鸿的身上:「这位是?」 帝云鸿微微颔首,一向冷毅的他没有多余的表情,上位者的气息尽管收敛却还若有若无:「晚辈帝云鸿。」 「龙皇陛下,」墨卿染淡淡地开口,一双漆黑的眸子毫不畏怯地直视着他,「我此番前来,便是要来带走小青的。如今您的要求我已经答道,您是不是也应该松口放人了?」 龙皇看了她一眼,忽而嘆了口气:「早就料到你会这么说了。罢,罢,」他转身看向小青睡着的金床,此时,它纤细的身子正在屏障内游走个不停,显然是很想出来。 姬苌诀意念一动,那层薄薄的屏障便应声而碎。 小青欢快地一跃而起,正落进墨卿染的怀中。 见到怀中可爱的小东西,她也忍不住扬起了嘴角,伸手摸了摸它光熘熘的小脑袋,小青龙也很配合地在她身上蹭了蹭。 然这个位置…… 在一旁站着的帝云鸿目光徒然一冷,好似凝结成实体一般直射向小青! 因为,它此时正蹭着的地方不是别的,正是墨卿染的胸口! 而墨卿染显然是没有察觉到这一点,或者是说根本没有把小青当作是男性对待。 然而,它却实实在在是条公龙…… 就在墨卿染抱着小青的时候,突然,丹田深处那条一直沉睡在那里的魔龙之魂,忽然动了一动。 连她疯狂晋阶之时都相安无事的魔龙,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了动静? 墨卿染一愣,而她怀里的小青,也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昂起小小的脑袋疑惑地看着墨卿染。 难道是因为血脉相吸? 她悄悄瞥了一眼丝毫没有反应的姬苌诀,心里也有些不确定起来。 先前,她想要吞噬龙魂,不过是为了活命罢了,但,却没有料到那龙魂却是如此地顽固,即便是被她的凤凰真火烧灼,也只是陷入了昏睡,却无法化为她的力量。可以说,那傢伙如今只是在她的丹田处空占据了一个位置,却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 除此之外,她还得提防着它哪天突然甦醒,谁能保证昏睡了一段时间的魔龙不会实力大增呢? 她暗自思索了一番,心想要不趁着此时身在龙族,将这魔龙之魂交给龙族处置,不管是死是活,也与她再没有什么关系。 想到此处,她意念一动,顿时那魔龙之魂便出现在了她的手心里:「龙皇,这是我在枯骨坟场所带出来的魔龙魂……」 一句话没说完,就见到姬苌诀的脸色大变,瞬间白了几分。 「你说他……」姬苌诀指了指龙魂,不知道应该把它当作是前辈还是敌人,只好拿「他」来代替,「在枯骨坟场?」 「是的,」墨卿染点点头,「当时我去歷练之时正值魔龙甦醒,大战了一场才将它击败。」 「这样么?」姬苌诀仔细看了看龙魂的状态,发觉它此时确实是虚弱得很,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些。 他想了想,正要把这魔龙之魂接过来, 这关于魔龙的事,他不是没有听说过。龙族的寿命极长,光是他这一届的龙皇,就当了有近万年,而这魔龙,却还是上一辈的事情。 传言上古时期,两龙同时渡劫,这劫难,可不是晋阶神阶的雷劫,而是神阶之上晋阶真神! 其中一条晋阶成功,却受到父神母神的排挤,去了异空间作守护神,成为万世流传的华夏五爪金龙;而另一条渡劫失败,肉身被毁,留下的残魂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现在看来,竟是藏在枯骨坟场! 姬苌诀看着修为连一成都不剩的魔龙,心中一时也感慨万千。 他伸着手,就要将这龙魂接过来。 可不料,异变却突然发生! 原本还盘在墨卿染手上的小青,不知何时已经偷偷熘到了龙魂旁边,瞅着两人不注意,勐地张开了口! 「小青,不可!」姬苌诀才刚出声阻拦,小青却已经将龙魂整个地吞下! 后知后觉听到龙皇的话的小青,咂巴着嘴,无辜地向他眨了眨眼。 若能吞噬龙魂,对它来说自然是大补,对尚且年幼的小青来说,是一种本能的诱惑。 姬苌诀一愣,顿时目露紧张地看着小青。 他倒不是心疼那条龙魂,可那龙魂到底是上古时期的至强者,它里面所蕴含的能量,哪里是小青这个年纪能够承受的? 果然,才片刻的时间,就见小青的身躯一僵,忽然仰头痛苦地叫了一声,径直从墨卿染的手上滚落在地! 它这一叫唤,顿时墨卿染和姬苌诀都着急了起来! 小青嘶吼一声,不同于以往尖细的声音,此刻却好似有了些沙哑和低沉,一团龙息瞬间便从它的口中喷出,正中旁边摆放着的一大箱珠宝,立刻就「轰」地一声化为了灰烬。 这一声的龙啸,吓得石窟外的银龙连忙进来查看! 「你来得正好!」姬苌诀表情严肃,他到底是活了上万年的龙皇,遇到这种事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快去请长老,告诉他太子要提前蜕变。」 银龙,也就是那银白袍子的少年,一眼瞥见难受得拿星力到处发泄的小青,不敢怠慢,连忙就跑了出去! 龙皇山后的华柘谷。 小青正不安地在谷中扭动着身躯,而山壁上一处巨大的溶洞中,一名黑袍的老者负手而立,眉发皆已发白,只有浑身精纯的波动说明他的修为绝不比龙皇差,甚至是在他之上。 此时,他泛着精芒的眼睛抬起看向黑云缭绕的天空,紧锁的眉间也透着点点的担忧。 龙太子的身份不比平常的龙,再加上此次毫无准备的蜕变,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大雨倾盆,天边道道紫色的闪电落下! 小青再一声怒吼,纤细的身体忽然乘风而上! 眼尖的墨卿染甚至能够瞧见,它鼓鼓的腹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钻出来! 联繫到龙皇之前的话,她勐然明白了过来,小青这是要化蛟了啊! 先前当它是条青蛇不是没有依据的,它在没有化蛟前,确实长得和蛇很像! 「轰!」 一道雷电降下,大地也跟着颤抖起来! 墨卿染揪着心看着,眉间忍不住蹙起,原来这龙族的蜕变,竟也是要经过雷劫! 而龙皇姬苌诀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陛下且宽心,」那名负着手的老者道,「蜕变是好事,咱们的太子殿下也要长大了。」 「我知道,」姬苌诀嘆了口气,「我只是忧心龙儿能否平安渡过。它还这么小,万一出了什么岔子……」 「且看看吧,」长老摸了摸鬍鬚,「不过,既然是龙族最纯正的血脉,相信定能转危为安的。」 雷电还在不断地降下,而小青的身影,则在一片闪电中不断地翻滚着,吼叫着,大片的血水自空中落下,隐隐有了一股焦灼的味道。 墨卿染没有想到,小青的这一番蜕变,竟然持续了整整四天四夜! 而她和龙皇等人,也在溶洞里站了四天四夜! 从第一只脚从腹部长出,到第四只,无数道雷电打在它的身上,它无数次痛苦地吼叫、翻滚,无数次地跌落谷底,叫人心疼不已! 哗啦啦的大雨没有停歇的意思,这四天里,原本干涸的谷底,却汇聚成了一条小溪,朝着地势低的地方哗哗地流过去。时不时落下的几滴鲜血,立刻被水沖淡,无影无踪。 整个龙族里的龙们都不约而同地望着华柘谷的方向,瞧着那接连落下的闪电目露敬畏。 谁都知道,那是他们的太子殿下在渡劫。 而不少还没到蜕变期的小龙,则吓得赶紧躲到了母亲的怀里,怎么哄也不肯出来。 龙族上下,也都跟着担惊受怕了四天。 而四天后,终于,雨势减小,雷声也减弱,黑云的缝隙了,透出了一点点阳光的光亮! 它终于是成功了! 如今的小青,已经长为了三米左右长,后颈出生出了硬刺,身上的鳞片也变得更加坚硬,好似是一身无坚不摧的铠甲,在黑云散去后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而那两对利爪,也格外地显眼! 此刻的它,正愉悦无比在空中盘旋,好不自在! 「小青?」心中一根弦终于松下来的墨卿染面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喜色,轻声唤道。 空中的小青听见,硕大的脑袋一低,顿时一个俯冲就冲进了她的怀抱。 然此时的它忘记了自己已然长了个子,这一俯冲,直把墨卿染撞得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身形。 她瘪了瘪嘴,摸了摸小青的脑袋,可惜,原本光滑的触感不再,只留下长长的倒刺。 小青在墨卿染怀里蹭了一会,然后在姬苌诀不太好的面色里也蹭了蹭他。 一世英名的龙皇陛下终于喜笑颜开了。 如今,小青在吞噬了魔龙之后,实力也好一番大涨,再加上墨卿染神王的修为,龙皇终于放下心让自己的孩子留在她的身边。 「你去了幻天星海之后,要多加小心,另外还要常带小青回来看看。」即将与自己的孩子分别,龙皇也不免话多了几分。一直听墨卿染叫着「小青」,虽然不满意这个名字,可最终还是接受了下来,正式定名「姬青」。 「好,我知道了。」墨卿染一一应下,最后,还是龙皇亲自将她送到了岛外。 一望无际的深蓝色大海,远处细小的波澜,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色。 而小青,此时那股能在空中翱翔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一直在天上飞着不肯下来。 「小青,该出发了。」 墨卿染无奈地唤了一声,却见小青根本没有半点要下来的意思。 无垠之海太大,龙族也就算了,人类是没有办法飞跃过去的,所以,这还得从海底走。 瞧着空中飞得痛快的小青,龙皇也笑了笑:「索性让小青送你们走吧,让它多练习练习也好。等到了那边,就没有什么机会出来玩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面前的这两位也是人中龙凤,让小青驼他们一程,也不至于辱没了它的身份。 墨卿染微微颔首:「龙皇陛下,那我们就此别过。」 空中飞旋的小青也瞬间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地就飞低了下来,待墨卿染和帝云鸿二人站了上去,才重新清啸一声,窜上了云霄! 两人一龙的背影瞬间化为了一道银光,向着太阳的方向,远远而去! 金色的阳光在他们的轮廓上镀上了一层金芒,煞是耀眼。 …… 龙族的速度极快,也硬是飞行了三天三夜也看不到尽头。而小青毕竟是才脱变成蛟,还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龙,终于在第三天,还是抵不住劳累,一头扎进了海水里。 到了水里的墨卿染和帝云鸿撑开了防护罩,而小青,则是在水里不紧不慢地游动着,很是惬意。 两人一龙,恐怖的威压一散开,根本就没有什么不长眼的生物敢靠近。 偶尔有剎不住势的小鱼,也被小青一口就吞进了肚子。 但,即便是如此,他们在水里的速度还是慢了不少,走走停停地,很快又是三天过去。 令二人没有想到的是,在这海底鱼没遇到,反而倒遇到了个人! 年逾古稀,头髮和眉毛全都花白,微微驼着背,正走在墨卿染一行的前面。而听见后面的响动,他立刻就握着刀转过了身! 这一转身,也正好让墨卿染看清了他的面容,两只凹陷的眼睛深深地嵌在眼窝,干瘪的嘴唇勉强更够包住牙齿,黑黄黑黄的脸上,透着一股肃杀而苍老的杀气,见到是人,他也略微有些惊讶。 「你们是什么人?」他的刀没放下,眼中含着警惕,从他的气息中墨卿染也知道这是在大限之前刚破了神阶,这也是一样去幻天星海的。 她不露痕迹地打量了他一眼,道:「天辰墨卿染,阁下又是谁?」 「墨卿染?」老者初听这个名字,便觉得耳熟得很,略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她是谁,「原来就是天辰出的那个天分惊人的小娃娃,老夫乃漠雪的护国长老,两位也是去幻天星海的么?」 「正是。」 老者点了点头,终于把刀收了起来,却冷不防,一眼瞥见了他二人身后的小青! 他的目光顿时一冷,出言提醒道:「小心后面!」 显然是把小青当成了想要偷袭的凶兽。 墨卿染微愣,转头向后看去,随即明白过来。看这老者一身衣服破破烂烂,想来是被海底的凶兽折腾惨了吧。 而老者见两人没有反应,心下也是有些奇怪,绕到二人身后一瞧,顿时眼睛一亮:「这是龙?」 先前有两人挡着没看清楚,现在小青就在他的眼前,自然被瞧了个透彻! 「不对,」老者喃喃,继而摇了摇头,「不像是龙,倒像是蛟。」 他一边啧啧称奇,一边目露贪婪。他如今再笨,也知道这蛟定是墨卿染所有,顿时抬眼问道:「你这蛟,是哪里弄来的?」 蛟也属于龙,可龙族却是传说中才有的生物,如今真的在眼前瞧见了,他哪里会不激动? 正想着怎样把这蛟龙据为已有的老者没有注意,墨卿染的眸光,徒然冷了下来。 其实,在老者看到小青的一剎那起,他在墨卿染的眼里就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不管是在落羽还是幻天星海,龙族已经消亡,所以,能够想像,小青的出现,会给他们带来多少的震动! 而这消息,断然是不能就这么传出去了的。 老者等了片刻都没有等到回答,正要抬头,却勐然间,心口一痛! 只见,一柄闪着寒光的短剑齐柄没入,顿时,剑口处就有汩汩的鲜血朝外渗了出来。 「你……」老者抬手指向她,目露震惊。 墨卿染神情不变,冷冷地将剑拔出。 老者一句话没说完,就仰面倒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的墨卿染淡定地把剑收好,正要离开。 「等等,」一直没出过声的帝云鸿忽然叫住了她。 他伸手虚空一抓,顿时,一个白色的虚影就从老者的尸体上飘了出来。 「魂体?」墨卿染挑了挑眉,指了指被帝云鸿抓在手心里的灵魂,看着那老者还在张牙舞爪,「这……是怎么回事?」 「神阶之上最显着的区别就在于,人的肉体死了,灵魂却还能再存活一段时间。你若今天放走了他,待他找到一副合适的躯壳还能夺舍,岂不是麻烦?」他说着,手中一用力,顿时,老者的灵魂发出了一声惨叫,化为了缕缕白雾。 这情景,便让墨卿染想起了枯骨坟场里的情景。 「能在枯骨坟场的,生前定然是神阶之上,要不也不会在无垠之海,」帝云鸿淡淡道,「至于为什么会被困在那个地方,就没有人知道了,或许是他们自愿的也说不准。」
第一百九十二章 云鸿尴尬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终于,在漆黑黑的海底,出现了一道璀璨的光亮! 脚下的海底开始上倾,水深也开始减少,而在眼前,一道巨大的屏障铺开,方才见到的光亮正是从这屏障中透出! 「过了这屏障就是了。」帝云鸿道,脸色有些许不易察觉的复杂! 而墨卿染则是眼睛一亮:「这就到幻天星海了?」 「没错,」帝云鸿点头,「这是道单向的屏障,也是落羽去往幻天星海唯一的道路。」 正说话间,两人便到了那屏障的跟前,入眼一道纯白的光亮,颇有几分刺眼。 墨卿染脚步微顿,一双墨黑的眸子抬起,仔细打量着这道屏障。 「别怕,跨过去就好。」帝云鸿走到她的身边,习惯性地握住了她的小手。而身后跟着的小青,也自觉地缩小了身体,重新变为一条小蛇的模样盘上墨卿染的手腕。 两人一起迈步—— 事实上,这道屏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就好似不存在一般,只是,墨卿染一步跨过,瞬间就对上了两只铜铃大小的眼睛! 「卧……」槽!一句粗口都没爆完,眼前这有着两只大眼睛的东西狠狠地一甩头,墨卿染在水下的防护罩瞬间就碎成了渣渣。 她一口咸水呛在喉咙里,顿时不得不把那还没出口的「槽」字咽了回去。 旁边帝云鸿一声闷笑传来,随即伸手将她拽到了自己的防护罩里,才道:「你别看这傢伙大,其实只是玩心重了点,没有伤人的意思。」 他拉着她脚下轻点,顿时两人在水中游开了一小段距离,这才看清楚这玩意的全貌。 嚯,披着鳞甲的厚皮,粗短有蹼的四肢,尖嘴长尾,可不就是前世见过的鳄鱼吗? 再仔细一看,却又好像有些不同,大约是鳄鱼的变种罢。 见两人游开了去,那鳄鱼也在水底转过了庞大的身子,不依不饶地向两人追了过来。 「不用理会它。」帝云鸿淡淡一笑,揽过墨卿染纤细的腰肢就向水面游去。 「哗啦!」 两人破水而出,墨卿染环顾了一圈四周,才发觉此刻正是在山谷的一处的湖水中,满目是绿色的植被,而空气中的星力,也显然浓郁了不少! 而岸边,却是有几名老者或坐或站,还有带了鱼竿钓鱼的,只是,他们浑身的气势来看,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哟,又有人来了。」 在岸边钓鱼的老者皱皱眉,目露嗔怒:「好不容易才有一条鱼碰了钩,就被这两个娃娃吓跑了。」 他收了钓竿,望向尚在水里的墨卿染,清明的老眼里带了一丝精芒:「娃娃,你说要怎么赔老夫的鱼?」 墨卿染挑了挑眉,心里有些奇怪这些老者的身份,自顾自地爬上了岸,往身后扬了扬下巴道:「就用它来赔前辈的鱼可好?」 身后,那条巨大的鳄鱼在水里露出了身影,亦步亦趋地跟在墨卿染身后,走到岸边的草地上却不动了,懒洋洋的在岸上晒起太阳来。 老者顺着墨卿染的视线望过去,顿时就瞪了瞪眼睛,目露古怪地对视一眼:「老夫哪有本事去吃它?」 一旁一位儒雅的老者笑呵呵地解释道:「这避水兽是上古时期的水兽,有一部分龙族的血脉,别看它懒洋洋的样子,其实可厉害得紧吶!」 这鳄鱼竟然就是避水兽?听了老者的解释,墨卿染瞪了瞪眼,颇有几分不相信的样子。 「司长老说得不错,」帝云鸿微微一笑,伸手就亲昵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可别小看了它。」 他这一番话,便把那几位老者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一副天人之姿,立刻就有人认出了他来。 「这可不是圣域少君吗?这今儿吹的什么风,把您给吹了来?」老者中唯一一位老妇人笑道,「难不成您也打算加个宗门玩上几天?」 「几位前辈莫要打趣。」帝云鸿微微颔首,淡淡地笑道,继而转向墨卿染给她解释道,「幻天星海的大小门派很多,除了千秋宫为首,还有以剑术出名的云尘派、以符术出名的紫砂门、炼丹术出名的丹宗等,这几位老者,便是宗门里的长老,特地等候在此招收落羽过来的好苗子的。」 「少君哟,这丫头该不会是你的人吧?你这可叫我们怎么敢收哟!」那名老妇,开口调笑道,「不过这丫头确实是个好的,老身没看错,是神王吧?」 墨卿染神色淡然地站在原地,听几人评论她,也不恼怒,颇有几分不卑不亢的气势。她看向说话的那名老妇:「不知前辈是什么宗门的?」 「呵呵,老身是朱霞宫的长老,」连晴笑道,「朱霞宫里女娃娃很多,一起修炼也好有个伴,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们朱霞宫啊?」 墨卿染还没来得及答话,旁边一道声音就插了进来。 「呵,你才说的不敢收,现在却来第一个抢人!」那名钓鱼的老者生气了,「娃娃你别听她的,老夫代表云尘派,邀请你加入!」 「前辈盛情相邀,弄得晚辈倒是不好意思了。」墨卿染微微一笑,正在云尘派长老严澹满心得意地以为她定然会应下邀请时,却见她把目光投向了儒雅老者司空明,「不知前辈又是什么宗门的?」 「丹宗。」司空明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来,「不过娃娃若是想进丹宗,可是要通过考核的。」 谁都知道,这炼丹不比寻常修炼,很多在修炼上天赋异禀之人对炼丹却是怎么都摸不到门路。 「丹宗么?」墨卿染点点头,狭长深邃的眸中划过一道深思,「敢问长老,约莫一个月前,可是有一人从落羽大陆而来?他可进了丹宗?」 墨卿染想得清楚,若师尊去了丹宗,那她自然是要去丹宗找他的。 「一个月前?」司空明略略一思索,「你这么一说,我倒确实有些印象,不过,他倒是没有入丹宗。」 「没入丹宗?」墨卿染的眼中不由得划过一丝失望,「那前辈可知他去了哪?」 「这就不知了,」司空明答道,「至少没加入我们几个的宗门。」 「好吧,」墨卿染无奈地嘆了口气,「多谢前辈了。那今日,我也……暂不加入任何宗门吧。」 如今还是要先找到师尊,其实她心里担心的,还是圣域那边会对她的师尊下手,那时候,就真的是她连累他了。 老者听墨卿染这般说,倒也没露出多少惊讶的神情来,只是道:「你若哪天改了主意,随时都可以来找老夫。」 墨卿染谢过了老者,便和帝云鸿一起离开了,留下几位老者在原地淡淡地嘆息。 这放过了一个好苗子,再等到下一个,可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帝云鸿和墨卿染两人走在山间的小路上,两人刻意都没有使用星力,以常人的速度慢慢走着,而墨卿染,显然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怎么了?」帝云鸿看了她一眼,「是在担心月尊者?」 墨卿染没说话,看那意思便是默认了。 「其实,我有派人留意过他的动向,」帝云鸿眼神变得深沉,望向远处的山峰,「但是……」 「但是怎么了?」墨卿染有些着急。 「他们最后看到他的地方是祁岚山。」 「祁岚山是哪里?」 帝云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缓缓地吐出了六个字:「祁岚山,千秋宫。」 墨卿染一愣,顿时皱起了眉:「我没告诉过师尊我和千秋宫的关系,他去千秋宫作何?」 「事实上,千秋宫作为幻天星海上最大的门派,也在对外招人,以扩充势力,」帝云鸿吐出一口气道,「据我猜想,不排除月尊者主动进入千秋宫的可能,但,也可能他是被动的。」 「你说千秋宫抓了我师尊?」墨卿染瞪眼,音量瞬间提了三分。 帝云鸿安抚道:「你先别激动,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 墨卿染低头抿唇,思忖了半晌:「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回圣域。」帝云鸿吐出三个字,「现在帝凌天还没有和我彻底撕破脸面,无非是因为还没找到兵符。你索性跟在我身边,在圣域,他多多少少还会有点收敛。你师尊那边,我会再派人去打探。」 「不行,」墨卿染皱眉,「趁着现在千秋宫和圣域还不知道我来了幻天星海,正是我打探消息的最好时候。」 她略一思忖,随即抬眸,眼神坚定:「我必须要去一趟千秋宫。」 帝云鸿微微一愣,忽而想到了什么,随即道:「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一拍即合,随即低声地商议了几句,最后,却是在变装上出现了分歧。 墨卿染摸着下巴思索:「你这容貌实在太出色了一点,幻天星海上认识你的人太多,难保不出现意外。」她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不若就听我的,男扮女装如何?」 「这怎么行?」帝云鸿一愣,万年冷毅的脸终于出现了丝丝龟裂,「我如何扮得来女子?」 「没事,我教你。」 「不行!」 「那你回圣域,我自己去千秋宫!」 「你……」 一番争执之后,帝云鸿欲哭无泪地败下阵来,手里便被墨卿染塞了一件最大码的女装,咬咬牙,换衣服去了。 半晌,一对姐妹花便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帝云鸿浑身不自在,走路的步子僵硬得好似殭尸一般,身上这粉红色的收腰女裙,也好似是着了火般,贴哪儿哪儿不舒服! 「咳,」墨卿染努力把唇边的笑意憋了回去,招唿帝云鸿坐在一侧的岩石上,便开始打理他那一头青丝来。 简单地挽了个妇女的髮髻,插上一两只低调的簪子,再拿出易容的工具替他涂白了面孔,修了修眉眼,遮去脸上冷硬的线条,掩去喉结,乍一看,还真是个美娇娘! 墨卿染捧着他的脸左右看了看,还是不太满意,又往他的嘴唇上涂厚了几道,另外,还在他的右脸点下了一颗大黑痣! 顿时,美娇娘成了假泼妇。 做完这些,她才满意的点点头,嘴角勾起了一丝狡黠的弧度。 剩下一无所知的帝云鸿心中暗自不安…… 墨卿染给自己也易了容,绝色的容颜顿时就成了只是清秀的小姑娘,随即便开始教起帝云鸿步伐。 「来,看我,走路的时候屁股要扭——」清脆的女声在林间响起,墨卿染在前面裊娜地走着,后面帝云鸿满面羞红眼睛都不知道看哪里! 就算他们如今是这个关系,盯着姑娘家的屁股看,总是不太好吧? 而墨卿染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回头发现帝云鸿心不在焉,顿时皱眉:「你看哪儿呢,还不快好好学?咦你脸怎么这么红?」 「……」 好不容易等到墨卿染点头满意,帝云鸿才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没有人知道,他一身衣服都湿了好几回,除了大写的尴尬之外还有身为血气方刚的男人那一点小小的欲望——试想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在身前如何裊娜的体态,正常人都是要有点反应的吧? 何况是他这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简直就是甜蜜的折磨啊! 二人走出了山林,这山脚下正是个不大的小镇,虽说不算太繁华,但到底还算是五脏俱全。 「哟,二位姑娘,买衣服吶?」 墨卿染拉着帝云鸿走进成衣铺,老闆娘便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 「嗯,」墨卿染在听到「两位姑娘」时便微微一笑,面上却不露分毫,道,「还还麻烦老闆娘替我姐姐挑几身合适的衣裳。」 说着就将帝云鸿推了出去。 那老闆娘左右打量了他一眼,笑道:「这位妹妹长得人高马大,要合身的衣服恐怕还真没有,要不就量个尺寸,姐叫裁缝加紧做上几套,大概明日这个时辰就能好。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墨卿染略略一思忖,便点头道:「也好,那就麻烦你了,给我姐姐先做上五套吧。」 一听一口气做上五套的,老闆娘心里也暗自窃喜,连连应了下来,伸手拉过皮尺就在帝云鸿身上量了几量。 看着别的女人在他的身上摸来摸去,帝云鸿眼底露出冷光,浑身的气息也不由得冷了起来,若不是有墨卿染拉着,那老闆娘恐怕早就没了小命! 而那老闆娘显然还没有自觉,打了个喷嚏心里暗自奇怪,转身拿了纸笔就将尺寸记了下来。 墨卿染,略有所思的目光在帝云鸿扁平的胸口扫过,忽然神色微动,心下有了计较。 她凑近了那低头记着尺寸的老闆娘,压低了声音开口道:「那个,老闆娘啊,我姐姐的衣服上……在胸口位置能不能多衬些布料?我姐姐天生胸就小,这都老大了还没嫁出去,可不就是男人嫌弃这儿不好看吗!」 老闆娘微愣,随即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朝着墨卿染露出了一个秒懂的神色,笑道:「行,我知道了!」 两人虽然是压低了声音,可帝云鸿是什么修为?早就将二人的话一分不差地听了进去,顿时面色黑如锅底! 「谢谢老闆娘!」墨卿染娇笑着,顿时平凡的脸上也明媚了三分,见帝云鸿脸色难看连忙挽住了他的手臂,「那我们就先走了,明天过来取衣裳!」 说着,拖着帝云鸿赶紧就离开了。 少女柔软的身躯贴着他的手臂,淡淡的清香从鼻尖传来,顿时,便是他心中再恼,也被沖淡了下去,淡淡的红色反倒悄悄地爬了上来。 墨卿染却是没有察觉他的异样,眼中透着狡黠抬起头来:「就先委屈你一阵啦,等事情办完咱们就离开千秋宫。」 帝云鸿从鼻腔里轻哼了一声,算是勉强答应了下来。 两人离开了成衣铺子,眼见天色就要黑了下来,只得找个客栈暂时住下。 却不料,走遍了这小镇也只找到了一家客栈,而那客栈的老闆,却是一脸为难道:「两位实在是不巧,小店现在只剩下了一个房间,看两位都是姑娘,就不如挤一挤吧?」 帝云鸿皱了皱眉,眉眼间的霸气和冷意不自觉地就透了出来:「就没有别的房间了么?」 老闆徒然觉得嵴背一寒,到嘴边的话也不由得结巴起来:「没,真……真没有了。」 「咳,」见状,墨卿染连忙轻扯了下帝云鸿,面上露出温和的笑意道,「那一间就一间吧,还得麻烦老闆领个路。」 帝云鸿冷着脸,从「袖口」掏出了一枚岩牙来。 墨卿染眼神微闪,原来在幻天星海,充当货币的也是岩牙啊。 「好嘞。」老闆从柜檯后面走出来,把岩牙收了,又找回几枚小的岩角,才端起柜檯上的油灯往一侧的楼梯上走去,「两位姑娘这边请。」 木质的楼梯在脚下吱嘎吱嘎地叫着,明显是十分破旧的客栈,房间的木门都脱了油漆。 老闆将二人引入了房间,替他们点亮了桌上的油灯才关好门走了下去。 墨卿染吐出一口气,脸色的笑容才淡了下去,眯起狭长的凤眸,仔细打量了一遍这房间。 木头的墙面散发着一股子霉味,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除了一张小床外便只剩下一张桌子,还有一个干的浴桶靠在墙角。 伸出一根手指抹过桌面,上面还有粘粘煳煳留下的油迹。 便是墨卿染,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嫌弃的表情。 而这屋子,仿佛还不够糟糕似的,一道清晰而高亢的呻吟声,隔着墙壁传了过来! ------题外话------ 感谢serenatse、小灰灰是我老公、an593594和月洞门的月票~
第一百九十三章 选拔弟子 千秋宫所在的祁岚山下,连续的近两个月里,几乎天天都是人满为患。 千秋宫不愧是幻天星海实力最强大的门派,这光是招收新弟子的时间,就安排了足足一个季度。 但,真正能够进入千秋宫的,却实在是寥寥无几,其要求之高,便是不少原以为自己实力不错的人也被刷了下来。 墨卿染和帝云鸿来到的时候,前一个被淘汰的人正从前面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那正是个神将级别的年轻人,才不到百岁的年龄,本来应该是很不错的修为,在同龄人中也算是天分高的,却不想,还是一个被淘汰的下场。 顿时,周围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唏嘘声,原本跃跃欲试的人也不由得紧张犹豫了起来。 「下一个,谁来?」坐在桌前的主考官用手扇了扇风,神色颇有些不耐烦。 他虽然是这个季度招收弟子的负责人,实际却也只是千秋宫里一名普通的执事,这顶着大太阳在山下一坐就是两三个月,心里也早就没什么耐心了。 更何况,近日一直都没有什么好苗子出现,全都是一些滥竽充数妄想进千秋宫混口饭吃的,他哪能有什么好脸色? 「下一个,要来的快点!」见没有人上来,他扯着嗓门又喊了一句。 就在人们面面相觑无人上前的时候,一道娇俏的女声自人群的外围响起来:「来了来了……哎,麻烦让一下,让一下!」 人们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名清瘦的少女正从人群中挤了过来,而她的手上,还拉着另一人,却是一名人高马大的女子。 「让一下,请让一下……」清亮的女声不断地响起,就在众人纷纷诧异的眼神中,墨卿染终于抬起了头来,清秀却不出众的脸上带着点点的汗珠,红扑扑的小脸透着健康的色泽,看样子就像是好不容易才赶过来参加考核的。 顿时,众人的眼中划过几丝失望,看这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想来定然也是一个被淘汰的命! 前面坐着的执事眉头一皱:「要测试就快点过来,别磨磨蹭蹭的!」 「来了来了!」好不容易拉着帝云鸿从人群中挤出来的墨卿染笑嘻嘻地快步走向那执事,「实在抱歉,让您久等了。」 闻言那执事板着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几分,指了指面前一个水晶球一样的物体道:「把手放上去。」 墨卿染依言照做,只见那水晶球上光芒一闪,一个分明的数字显示了出来。 十八! 墨卿染今年正是十八岁! 试生石上年龄显示出来的时候,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惊唿,原以为能来这里考核的定然都至少有百十来岁了,却不料,这小姑娘竟然只有十八岁! 那她修为能有多少?该不会连神阶都没到吧? 顿时,人群中开始了窃窃私语,大部分的人都不看好突然出现的这个姑娘。 而那名执事,在见到试生石上的数字后,也是一愣,颇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目中却没有什么鄙夷的神情,给她换了另一个水晶球道:「输入你的星力。」 「好。」 墨卿染应了一声,顿时浑身雄浑的气息外放,手心里无色的星力出现,缓缓往水晶球里注入了进去! 「天,神王!」 早在她气息外露的时候,就有人叫喊出了声! 「我没看错吧,刚刚是十八,而不是一百零八?」 众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在幻天星海上,修为达到的神王的不是没有,反而,在神王之上的也比比皆是。但,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在十八岁之时就达到了神王! 便是圣域的那位,也是十九岁才突破的神王吧? 执事盯着变为赤红色的水晶球,仿佛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最后还是皱了皱眉,道:「手拿起来。」 墨卿染一脸无辜地收回了手,便见执事自己将手放了上去。 黄色,神皇! 「没有问题啊,」执事盯着水晶球看了三秒钟,最后还是把目光转回墨卿染身上,「好吧,十八岁的神王,现在去那边测精神力吧。」 他指了指一旁一人高的一块石碑:「把手贴上去,击中注意力就行了。」 墨卿染点点头,信步就走了过去。 面前,灰黑色的石碑透着一股隐隐的天地奥义,光滑的表面不知道已经被多少人摸过,已经能倒映出人脸来。 而上面密密麻麻刻着的,都是符文,其中深奥的道理,墨卿染也有大半看不懂。 见她在石碑前停住了步伐,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执事耐着性子又提醒了一遍,才见墨卿染依言把手心贴了上去。 掌心下微凉的触感传来,周围一圈好奇的眼睛都盯在了她的身上,准确的是她身前的石碑。 原先这个被他们瞧不起的少女此时带给他们的震撼远非一两句话能形容,而现在,他们正期待着新的奇蹟! 墨卿染尝试着调动了一部分的精神力,没过多久,就看到石碑底部有一条亮线飞快地升了上来! 「哇,快看快看,升起来了!」 「升得好快好快!」 「哇哇哇!」 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墨卿染听着他们的声音,顿时不露痕迹地皱了皱眉,她知道,自己先前的表现已经太过惹人注目了,明显是违背了要低调行事的原则,毕竟她和帝云鸿不是真的要进千秋宫做弟子的。 精神力上,既然她可以自己控制输出,自然要少点才好。 但是,到底到了多少才能通过考核呢? 对这些,墨卿染完全没有概念。 于是她估摸着,使出了十分之一的实力…… 「天,天!升到这么高了!」 「天赋可怕,精神力还这么厉害,到底让不让人活啊!」 当墨卿染听到这些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还没输完的「十分之一」也超出了常规,连忙停了手,眨着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眸望向执事。 执事走到石碑前仔细看了两圈,目中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光,点点头道:「可以了,你通过了,过来登记名字吧。」 墨卿染心中松了口气,走到了桌前,执事已经把一张已经写了成绩的纸放到了她的面前,指着最上面道:「名字写这里,还有,你精神力不错,可有学过符术和炼丹之类的?」 「回大人的话,并没有学过。」墨卿染心中一凛,表面却不动声色地接过纸来,用隽秀的小楷写下了「步荷双」三个字。 步荷双,荷双,重莲…… 这意思就是追随他的步伐来了,若是月重莲看到,定然能懂她的意思吧? 执事听她这般说,目中露出一丝失望和可惜,看来这孩子天分虽然不错,却终究学的还是不多,以后也顶多就在修为上有几分出息了。 不过,当他接过她填好名字的纸张时,却是一愣,抬起眼眸盯着她的眼睛:「你是步家的人?」 幻天星海五大世家之一的步家。 「啊?」墨卿染一愣,这回是真的迷茫,她才刚刚来幻天星海几天,哪里会知道步家!对上执事怀疑的眼神,她顿时目露无辜,挠了挠头道,「村里人确实唤我和阿姊『步家的丫头』来着。」 「……」执事一噎,「哪个村?」 「叶云城往北三百里地的山泉镇东白坪坡塔阳村。」 「……」 看来此步家和彼步家是没什么关系了,执事松了口气,摆摆手道:「可以了,你已经通过了,现在就跟着童子上山吧。」 等在一旁的童子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脸上的表情却是倨傲神气,「跟我走吧。」 哪怕是千秋宫的小小童子,这身份也足够他们骄傲了。 墨卿染低垂的眼底划过一道似笑非笑的光,再抬头时却已经恢復了温婉可人的模样,笑道:「小兄弟稍等,等我阿姊一起上山吧,她也一定能通过的。」 童子瞥了一眼人高马大的帝云鸿,目中露出一丝不耐,却没有说话。 帝云鸿低着头来到了执事的桌前,向来霸气凛冽的他为了防止露陷,只好装作是生性胆小不愿多说话的大姐,被涂白了一个色号的大手顿时就放到了水晶球上。 「二十三岁!」 他唯唯诺诺地站在桌前,仿佛对周围的议论声充耳不闻,待执事换了水晶球后,便继续测试了下去。 星力缓缓输出,顿时水晶球便成了黄色。 「黄色,神皇!」 执事点点头,有了墨卿染的打击之后,反倒淡定了许多。 这把注意力集中在帝云鸿身上的他,自然没有注意到墨卿染低垂的目光中一道讶色划过,她分明是知道帝云鸿是神君的实力,这怎么到了这里,连气息的波动都成了神皇? 一连倒退了两个大阶,他对星力的控制已经到了收放自如的地步了么? 墨卿染在心中暗中思虑着,便见帝云鸿已经走到了那石碑前,这一次,他测出的精神力只有墨卿染的四分之三。 「嗯,也还不错了。」执事点点头,眼中却没有什么惊喜,显然有了墨卿染先前的冲击后,她「阿姊」的成绩反倒没有那么惊人。 虽然这样的成绩在同龄人中间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好了,你也过来写名字。」执事拿出一张纸,递给帝云鸿。 帝云鸿低头,微凉的眸子在墨卿染添过的那张纸上扫过,顿时大笔一挥,三个歪歪扭扭的字跃然纸上。 步荷一! 一旁瞧见的墨卿染嘴角狂抽。 「步荷一,步荷双,」执事的视线扫过两张纸,「小童,领他们上山。」 千秋宫建在半山腰上,但这山,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三人都用了星力,而那守山的小童,竟也有神阶的修为。 但,令墨卿染和帝云鸿没有想到的是,这小童本就修为不及他们,按理说绝不会跟丢,但,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小童身影一晃,在密林之间瞬间就没了踪迹! 「此处应该是布下了阵法。」帝云鸿眼底深沉,被墨卿染用丹药改过的声音比以往要尖细了不少,听起来确实是接近女子的声音了。 墨卿染皱眉:「难道这也算是考核的内容?」 那不懂符术的人,岂不是都要淘汰了? 帝云鸿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层,略一思索就道:「不会,与其说是考核,倒不如说是考验。挤破头想进去的人,定然会想方设法地寻找出路,若是凑巧被他们找到,也算是一种能力。而我们,倒实在是没有必要争这一点。」 墨卿染点点头,伸出手贴着地面略略感应了一阵:「要想走出去并不难,西偏北方向便有个口子。不过,如你所说,贸然走出去确实没什么意思,不如就在这里等他们派人来找。」 两人打定了主意,往东南方向走了一小段距离就停了下来,闲来无事,索性便开始了修炼。 …… 如他们预料的不错,第二天,确实有人来找他们来了。 敏锐地察觉到有人靠近,墨卿染狭长的眼眸睁开,漆黑如墨的眼中飞快地划过了一道精芒,看向帝云鸿时,他也已经察觉到了。 她忽而深吸了口气,唇边露出了一抹与外表的清纯善良不符的腹黑,忽然长嘆一口气,眉眼也耷拉了下来:「这林子怎么这么大,这都走了一天了,哪里是个头啊?」 帝云鸿眼底露出了一丝笑意,立刻又变回了原来唯唯诺诺的模样,劝道:「你别着急,再找找一定能找到千秋宫的。」 「都怪我昨天没跟紧小童。」墨卿染说着,声音里似乎带了点哭腔,「咱姊妹俩千里迢迢地从村子里到这祁岚山,这好不容易才通过了考核,却没料到……」她低声抽噎了几声,忽然紧张地抓住了帝云鸿的衣袖,「千秋宫不会不要我们了吧?」 帝云鸿也着急了起来:「那,那怎么办?」 正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女声传了过来,二人回头,便见一道白色自眼前划过,转眼就落在了他们面前。 「是步荷一、步荷双两位姑娘吧?」来人亲切地笑了笑,「我是千秋宫管事的江姑姑,特地来接你们回宫的。昨日的小童办事不利,已经去领过了责罚。」 「原来是姑姑,」墨卿染面上涌起一丝敬意和惊喜,连忙扯了扯帝云鸿,立刻,帝云鸿也赶紧低下头行了礼。 她面露歉意道:「劳姑姑特来找我们,我们心里也实在是过意不去。」 「不妨事,」江姑姑淡淡地笑了笑,虽然表面看起来的年纪不过二三十,墨卿染却知道她实际定然有好几百岁,而她的实力,她能感觉到,甚至还在云鸿之上! 「两位跟我来吧,一会去了宫里,也正好带你们熟悉熟悉地形,以后可别再找不到路了。」 墨卿染连忙谢了姑姑,拉着帝云鸿就跟了上去。反正步荷一本就是个木讷又胆小的性子,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并不着人怀疑。 反倒是墨卿染一路上笑嘻嘻地与江姑姑道长道短,什么村里王寡妇改嫁,李铁匠得子,说得那是一个活灵活现,就好像是真的一般,短短的一路,就把「家底」几乎道了个遍,真真就似一个心无城府的姑娘。 江姑姑一路微笑着听着,几乎不插话,墨卿染一个人也讲得起劲,正天南地北地胡扯着,似是有口无心地,就说到了自己与阿姊遇到的师父,就在那小村子后面的山上,怎么怎么地教她们修炼。 「哦?」江姑姑抬眼看了一眼墨卿染,便对上了她清澈的眼眸,顿时撇开了眼去,似随口问道,「你那师父叫什么名字?或者有什么名号?」 「这个我也不知道,」墨卿染挠了挠头,「每次我们问的时候他都不答,就让我们叫他师父。」她顿了顿,神色顿时萎靡了下来,「就在去年,师父仙逝了,我和阿姊两人无父无母,全是师父养大,他一走,我俩没了依靠,就只好出来混口饭吃。」 墨卿染一面说着,一面在心里呸了三声,心道这说的是「步家姐妹」的师父,和她师尊可没啥关系啊。 江姑姑瞧墨卿染不像是在说谎,微微思忖了一下,心想大约是什么隐世的高人,觉着自己大限将到没个传人,倒是便宜了这步荷一、步荷双俩姐妹。 说了这会话,也终于是走出了密林,气势恢宏的千秋宫顿时就出现在了眼前! 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的建筑,穿插在翠绿的树木中,隐隐露出的亭台楼阁显示出雍容大气之态,背后就靠着险峻的山峰,有白茫茫的云雾在山间缭绕,更添了一分仙气! 而在正前方的入口处,一道天然形成的瀑布垂直而下,形成了第二道屏障,脚下,奔腾的水流哗哗往下游流去! 「哇——」墨卿染惊嘆了一声,目露震惊,喃喃道,「原来世间还有这等美景!」 没说话的帝云鸿也同样是一副痴呆的表情。 走在前面的江姑姑抿唇一笑,眼中却愈发地放松下来。 看来不过就是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只要费几番口舌,再加上药物控制,定然能让她们对千秋宫忠心不二! ------题外话------ 感谢黑蝶舞、an593594和光井微钢的月票~
第一百九十四章 村姑装傻 「跟我来吧。」江姑姑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自己脚下一点,率先往那瀑布中央跃去。 墨卿染和帝云鸿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谨慎。他们略一犹豫,也一前一后地沿着江姑姑的路跃了过去。 「哗」一声瀑布自耳边倾泻而下,墨卿染再睁眼时,眼前却是别有洞天。 她抖了抖身上沾染的少许水珠,放眼望去,眼前正是个宽阔的石洞做成的门廊,拱形的圆顶有人工打磨的痕迹,两侧的墙面上镶嵌着马头灯,而中间堆起的一簇石块上,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千秋宫」三个大字遒劲有力,用金粉涂了,虽然大气,却也免不了俗。 而门廊后,千秋宫真正的景象就显露出来,石块堆积的假山和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一株杏花栽在门廊旁边,几根枝条却是悄悄地伸了进来。 「哇!」墨卿染不忘惊嘆一声,将一名村姑的无知懵懂表现得淋漓尽致,她不露痕迹地打量着四周,连那马头灯都好奇地摸了一把,「呀,好烫!」 她压低了声音一声惊唿,在江姑姑回头看过来的时候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这灯都这么精緻,我在家可从来没有见过呢。」 「你这丫头,小心一点,不要烫伤了。」江姑姑面露和蔼之色,眼底的冰冷之色却丝毫没有减少半分,「等下进去之后,可别摸来摸去了,让别人瞧见难免误会。」 「哦,好!」墨卿染点点头,立刻就快步走到了江姑姑的身后,「姑姑,我们现在是要去哪?」 「先去议事峰的功籍阁领了衣服和身份牌,既然入了千秋宫,按照规定自然要从记名弟子做起。」江姑姑淡淡地道。 「江姑姑好。」路上遇到的几名身穿统一服饰的男女纷纷弯腰行礼,江姑姑略略应了,继续往前走去。 「哦。」墨卿染点点头,向着那几名路过的弟子也学着他们的样子行了一礼,才跟了上去,「姑姑,议事峰是单独的一座山峰吗?原来千秋宫有一座山那么大啊……」 「哪里只是一座山,」江姑姑侧头瞥了她一眼,见她那东张西望的样子终于沉了沉眼眸,「步荷双,进了千秋宫就要谨言慎行,这些东西,你以后都会知道的。」 墨卿染抿了抿嘴唇,微微垂了头,两只眼睛却是滴熘熘地转个不停:「知道了姑姑。」 「还有,以后要说『是』,不能说『哦』,明白了吗?」 墨卿染点头:「是,姑姑。」 「好了,你也是个机灵的孩子,姑姑相信你会做好的。」见她乖顺了下来,江姑姑的神色也缓和了一些。 三人一路默默无言地走着,由于江姑姑不让墨卿染讲话,她也只好默默地盯着脚下,偶尔抬起头来看一眼周围,继而继续低下头去,表面还是那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心里却将路线都记了下来。 议事峰,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三人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来到了那所谓的功籍阁门口。里面,如酒楼一样设有一个柜檯,柜檯后面,有一名中年男人正头也不抬地写着什么。 旁边站着不少的弟子,正对着墙上贴着的大字布告指指点点,墨卿染一眼望去,就看见了上面「任务发布」四个大字。 看来是跟佣兵工会的任务差不多,弟子也要完成任务来赚取积分。墨卿染暗自心里想着,看见有往这边走过来的弟子连忙把头低了下来。 「江姑姑,」来者是一名年轻的男子,微微躬身行了一礼道,「难得在这里见到江姑姑,这是……」他一眼看见身后的墨卿染和帝云鸿二人,目中划过一丝瞭然,「是送新人过来吗?」 「嗯,」江姑姑点了点头,「是新入宫的两名女弟子。」 「原来是这样,」展言飞笑笑,却不经意间对上了抬起头来的墨卿染。明明是不起眼的一张脸,可那双眼睛,却是自信中带着一丝狡黠,清亮中带着点点妩媚,格外地灵动惑人! 他不由得一愣,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再一躬身道:「那弟子便不打扰姑姑了。」 随即大步流星地便走了开去。 柜檯前,那名一直忙于手中活的男子也终于抬起了头来:「江姑姑来了?」 江姑姑点头道:「带了两名新弟子,步荷一和步荷双,替她们做个身份牌吧,另外衣服也领两套。」 「好,姑姑稍等。」男子放下了手中的笔,立刻就从抽屉里掏出了两块一模一样的空白身份牌来,刻上两人的姓名,另外又捧了两套新衣服出来。 「把这些拿好,」男子将东西递给墨卿染,「以后要做任务了,也拿你的身份牌到这里来接。」 「多谢大人。」墨卿染躬了躬身,才将衣服接了过来,面上却还带了一丝好奇,「大人,不知这任务,做了有什么好处?」 被称作大人的男子呵呵一笑,这眼神明媚的姑娘让他也颇有几分好感:「不用叫我大人,叫我刘叔就行了。做任务能赚积分,这积分,就能兑换不少的好东西了。」 「好东西?」 「丹药、武器、功法,看你需要什么了。」 「这么好!」墨卿染的眼睛瞬间一亮,「那我们也能接任务吗?」 「当然能了,」刘叔笑道,「只要是千秋宫的弟子,就都能做任务。」 墨卿染睁着一双大眼睛,里面充满了嚮往之色,顿时用力地点点头:「刘叔,我一定来找您接任务!」 「呵呵好,」刘叔瞥了一眼等在一旁的江姑姑,见她已经不耐地皱起了眉,顿时就向墨卿染使了个颜色,「好啦,两位就先回去吧,什么时候想接任务了来找刘叔就行了。」 墨卿染看了一眼皱着眉的江姑姑,顿时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姑姑莫怪,我们这就走。」她转向刘叔,甜甜一笑道,「那我们就先走了,刘叔再见!」 三人出了功籍阁,墨卿染捧着衣服小跑上几步:「姑姑,我们现在去哪里?」 「叫你别多说话,你怎么就学不乖?」江姑姑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忍不住教诲道,「你现在刚刚进宫,就要把心思都放在修炼上,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知道她这是在说她刚才在功籍阁中的激动劲,墨卿染耸了耸肩,小声道:「是,姑姑。」 「后山还缺人,你们先暂时去待在后山吧。」江姑姑淡淡地吩咐了一句,伸手就招来路上的一名女弟子道,「带她们两个去后山。」 弟子行了一礼,还没说话,就听见一道清朗的男声插了进来。 「姑姑,我恰好要去紫云山,离后山不远,就带她们过去吧。」展言飞还没走远,本就对这两名姑娘留了个心的他,听江姑姑要找人领她们去后山,立刻就站了出来。 江姑姑看了他一眼:「也好,就麻烦你了。」说完,她朝着展言飞点点头,足下一点,就往主峰的方向掠去了。 而旁边被叫到名的弟子,则呆呆地看着突然插进来的展言飞:「您就是……展师兄吧!」 丹霞山的首席大弟子,药王徐炎白尊者的关门弟子,年仅二十八就已经名扬幻天星海的展言飞展师兄! 俊雅的外貌和一手出神入化的丹术叫多少女弟子痴迷不已,而她现在,居然见到了真人? 果然是像传说里的那般温柔和俊朗啊! 某位女弟子双眼直冒桃心,强忍着幸福得要晕过去的冲动,眨着眼睛望向他。 一定是他见到了她的美貌,不忍让她走老远的路去后山才提出要帮她的! 至于那两个其貌不扬的新弟子,则早就被她忘到了脑后。 「嗯,师妹好。」展言飞朝着那名女弟子温和地点了点头,眼底却不见得有多少的温度,转身看向墨卿染和帝云鸿道:「两位师妹这边走。」 「那就多谢师兄了。」墨卿染弯腰行了一礼,她自然看出了那名女弟子激动的神情,顿时心里也有些好奇,眼前这「展师兄」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然她没有注意到,她身侧帝云鸿的眼底却是飞快地划过了什么。 在千秋宫内部,弟子是不允许飞行的,除了如展言飞那样地位尊崇的。但为了迁就墨卿染二人,展言飞也索性陪她们步行着。 走了一段路,墨卿染反倒一反常态地安静了下来,而那展言飞却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无非是从哪里来之类的问题,墨卿染便拿煳弄江姑姑的那一套又重新搬了出来,一连串听都没听说过的地名说得展言飞一愣一愣的。 「不过,江姑姑怎么会让你们去后山呢。」展言飞回头看了一眼墨卿染灵动的双眸,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墨卿染挑眉,听他特意说起,顿时心里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后山是干嘛的?」 「后山么,」展言飞吐出一口气,「是养勐兽的。」 「养勐兽?」墨卿染一愣,一双水眸顿时瞪了起来,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应该跟着什么长老学修行吗?」 展言飞嘆了口气:「新入宫的弟子多是做些杂活的,等到了入室弟子的级别才能跟着长老听课。只不过,确实极少听说有新弟子安排去后山的。」 他担忧地看了墨卿染一眼:「已经有很多人被后山的勐兽咬死了,你们可要小心些才好。」他顿了顿,「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去旁边的紫云山找我。」 ------题外话------ 感谢20010424的月票~
第一百九十五章 幻兽餵食 对展言飞突如其来的关心,墨卿染自然也没放在心上,只道是寻常的客套话,谢过了他的好意,便与帝云鸿一道往山头上走去。 这后山的山头和紫云山毗邻,确实没有多远的路程,而紫云山是千秋宫里的药山,整个宫中的草药都种植于此,故也是展言飞的常来之处。 但相比于紫云山,后山却明显要冷清了不少,这一路上见不到几个童子和弟子不说,好时常萦绕着各种幻兽的叫唤,即便是大白天也颇有些瘆人。 「你们两个就是新来的弟子吧?」屋中一名妇女端着一脸盆水走了出来,正巧见到步家两姐妹,顿时皱了皱眉,嘴唇上一颗显眼的大黑痣也跟着一动一动,「在那里磨磨蹭蹭地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换了衣服过来帮忙!」 肥胖浑圆的身体随着她走路一颤一颤的,原本就不大的眼睛被脸上的肉一挤,顿时就显得更加小了。她随便就把这一盆水往屋外一泼,又转向了没动作的墨卿染,没好气道:「看什么看哪,手脚机灵着点!还要老娘帮你换衣服啊?」 「对不起,前辈!我们这就去换衣服!」墨卿染一眼瞅见帝云鸿眼底的冷光闪过,顿时轻咳一声赶紧打着圆场,顺手一把扯过帝云鸿就往屋里跑去。 她好歹是活了两世的人,对这些等级尊卑本来就没有认同感,偶尔伏个低卖个萌也是手到擒来。只是苦了一向身居高位的帝云鸿,从小到大哪里被人唿来喝去过?这忍了大半天都没有发作,实在是已经到了极点。 走进内室的墨卿染趁着四下无人,轻轻扯过帝云鸿的衣袖,安抚道:「且委屈你这两天,等查到师尊的消息了,咱们就离开!」 委屈? 帝云鸿一愣,随即被她这一番话逗得一笑:「我倒是没什么,只是看不过他们这样对你罢了。」 「只当他们在使唤『步荷双』了,我才不生气呢。」墨卿染微微一笑,復又嘆了口气,「也不知道师尊在不在这里,还有现在的千秋宫对我这个正牌的圣女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恐怕还得去探探他们的意思。」 她苦笑道:「本来这千秋宫于我来说怎么也该是个庇护所吧,可现在,我自己反倒还要偷偷摸摸的,也是没什么话好说了。」 帝云鸿微微扬了扬嘴角,伸手解下自己身上那套特大号的女装:「都是权势惹的祸,我若有选择的话,也不愿意生在圣域那种地方。」 两人默默无言地换好了衣服,索性只是换去外衣,就算在一起换也不见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帝云鸿顺手把换下来的女装塞入空间戒指,忽然一想不对,又重新拿了出来。 「怎么了?」墨卿染一愣。 帝云鸿扬了扬眉:「两个村姑怎么会有空间戒指这种东西?」 墨卿染恍然大悟,连忙把扳指取了下来塞进怀里,这时候先前对他们颐指气使的妇人也走了进来,墨卿染顺就问道:「前辈,不知我们姊妹的房间在何处?」 被她称作「前辈」的妇人脸色稍霁,伸手指了指走廊的一端:「倒数第二间。」 「谢谢前辈。」墨卿染躬了躬身,抱着换下来的衣服就要离开。 妇人睨了她一眼:「叫我张管事就行了。」 管事,看来也是执事一个级别的。 墨卿染记在了心里,两人再次道了谢,便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却不想,推开门,却见里面还有一名姑娘,见到有人来,慌忙抹去了脸上的泪珠,吶吶地有些手足无措。 「姑娘,」墨卿染也是一愣,才发现原来是个四人住的房间,顿时眼底不着痕迹地露出了一丝不喜。再反观那眼眶通红的姑娘,只见她也穿着一身别无二致的衣服,连忙改了口道,「师姐,我和我姐姐是新来的弟子,方才张管事叫我们住在这里的。」 「原来是这样。」那名姑娘胡乱抹了抹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我叫梧桐,两位师妹怎么称唿?」 墨卿染笑道:「哦,我叫步荷双,这位是我姐姐步荷一,你别介意,我姐姐就是这个性子,不大喜欢说话的。」 「荷双、荷一师妹好,那你们就睡里面的两张床吧。」梧桐往里指了指,四张单人床并排放着,占据了本就不宽敞的房间的大半地方,而她原先坐着的便是从外往里数的第二张床,床脚还摆放着些旧衣裳,显然是有人睡的。 墨卿染点点头,和帝云鸿一起往里走着,想着他本是男儿身,在女弟子的房间里住着定然多有不惯,就把最靠里的一张床留给了他,而她自己,则睡倒数第二张。 两人把衣服往床上放了,便见梧桐往旁边的橱里捧出了两床棉被。 「谢谢梧桐姐!」墨卿染连忙上前接过,天真无邪的样子惹得梧桐也轻笑了一声。 「这些被子放了好久没用了,还是先拿出去晒一晒吧。」 墨卿染一闻棉被,果然有一股淡淡的霉味,顿时就皱了皱眉:「是该晒了呢。」 三人帮衬着把两床棉被拿到外面去晒了,柔和的阳光洒下来,总算是驱散了室内的阴寒。墨卿染眯眼看了会天空,忽然问道:「梧桐姐,你是睡第二张床吧?那还有一张是哪位师姐睡的呀?」 梧桐一愣,面上本来露出的稍许微笑便淡了下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睡最外面那张。第二张现在……没有人睡。」 墨卿染眨了眨眼,联想起他们刚进屋时梧桐师姐通红的眼睛,忽然心中一种不好的预感传来。 果然就听见梧桐道:「原本和我一道住的还有小茹,可是……她昨天早上去后山餵食,便再没有回来。」 说到这里梧桐的声音低了下去,隐隐带着一丝梗咽:「今天她的尸首才被发现,早就被幻兽啃食得不成样子了……」 墨卿染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得轻轻拍了拍梧桐的后背,心里却是越发地警惕起来,看来这趟的差事,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容易呢。 这边梧桐忍不住低声抽噎起来,而那边张管事不耐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你们两个放个衣服这么慢!还不赶紧过来干活?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了?」 梧桐听到那声音,赶紧擦了擦眼泪:「你们快去吧,张管事虽然凶了一点,却也不坏,你们做事小心一点就好。还有,去餵幻兽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了!」 墨卿染点点头:「谢谢梧桐姐,那我们就先去了。」 说着两人连忙小跑到了内室,此时张管事正躺在软榻上摇着扇子,见到她们来了,头也不抬地吩咐道:「给我倒杯水过来。」 帝云鸿倒了杯水,低头小心翼翼地给她递了过去。 张管事接过一口气喝完,手里还不住地摇着扇子,嘟囔道:「这天气真是够热的。」 墨卿染很有眼力地接过了她的扇子给她扇了起来。 「你倒是个巧的,」张管事满意地看了她一眼,「怎么,后山的环境熟悉过了没有?」 「还不曾,」墨卿染乖巧答道,「我和阿姊才刚来,还没来得及去看呢。」 「那晚点叫梧桐带你们去看一看吧。」张管事「唔」了一声,厚厚的眼皮已经闭了起来,似乎有些犯困。 墨卿染摇着扇子,黑亮的眼眸微动,似是不经意地问道:「张管事,听说后山有很多幻兽,那是不是都很厉害啊?」 天真无邪的模样,就好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张管事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废话,不厉害养着干嘛。」 「不厉害的幻兽可以给贵族的小姐们当宠物啊,」墨卿染眨了眨眼,「我听说有钱人家的小姐都喜欢这个呢,可是厉害的幻兽有什么用呢,人家都不喜欢啊。」 「谁告诉你幻兽是用来当宠物的,」张管事似乎也被她烦了,也嫌弃她如此无知的模样,「幻兽是用来战斗的知不知道。」 「战斗?」墨卿染似乎是惊讶地瞪大了眸子,「那他们会听人的指令吗?」 「废话!」张管事皱皱眉,显然是懒得再与她多说,「你们两个去把后院里的柴噼了,没洗的衣服也洗了,行了行了,出去吧。」 墨卿染瘪瘪嘴,和帝云鸿一起行了一礼,才退了出去。 离开张管事视线的墨卿染,哪里还有刚才无知的神色,一双灵动的黑眸泛着淡淡的精芒。她略略一思索,压低了声音道:「刚才那梧桐也有神将的修为,她说的小茹怎么说也定然在神阶以上,看来这里的幻兽实力定然不弱。若我没猜错的话,千秋宫肯定还有能操控幻兽的人,试想这样一支幻兽的军队,走出去也是极强的力量。」 帝云鸿微微扬眉,脱去了自闭少女身份的他,浑然天成的凛然之气在周身环绕:「怎么,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我确实有个想法。」墨卿染伸手摸了摸盘在手腕上假装一只镯子的小青,忽然狡黠一笑,「你说,若我把幻兽的力量归为己用,如何?」 「你是说……」帝云鸿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想法,顿时失笑,「你可真敢想。不过……确实是个好主意!」 两人走到后院,看着柴房里堆积如山的木柴顿时就嘆了口气,帝云鸿挽起衣袖,露出青筋绽起的手臂来,下一截的颜色明显要涂白了不少。 墨卿染瞥了他一眼,笑道:「你可别让人瞧见了,一眼就穿帮了啊。」 帝云鸿抽了抽嘴角,将衣袖挽低了几分。 一人噼柴,一人洗衣,一时间两种截然不同的声响在后院里响起,阳光洒在两人的身上,镀上一层薄薄的光辉,帝云鸿望向她,有一瞬间的错觉,觉得此时的场景好像是一对平凡的夫妻,娴静而温馨。 没过多久,梧桐也到了后院。 「荷双师妹,我来帮你吧。」她微微一笑,眼眶的红色已经褪去了不少,显然是已经把情绪调整过来了。两人一齐动手,没过多久,便把所有的衣服都洗好晾了起来。 而那边,帝云鸿动作不慢,一大堆的木柴也很快就解决了。 「荷双、荷一师妹,」梧桐道,「方才张管事与我说了,说你二人还没熟悉过后山的地形,要我带你们走走,现在凑巧也到了该餵食幻兽的时候了,不若就一起去?」 「好啊,」墨卿染顿时眼睛一亮,「我也正想去看看幻兽呢!」 「幻兽可没什么好看的,」梧桐笑笑,「小心别吓着了你们。」 墨卿染顿时不服气地挺了挺胸膛:「我和阿姊才不怕呢!对吧,阿姊?」 帝云鸿被她拉着,也点了点头。 「好啦,」梧桐笑着道,「先随我去牲栏吧。」 离后院没多远的地方,用篱笆围成的牲栏里,两只牛角兽默默地嚼着草。 「这么大呀,还是星帝修为的幻兽!」墨卿染惊讶道,「难道这是当食物的?」 「没错,这么一头牛角兽,也勉强够它们吃一顿罢了,到明早,这两头就都吃完了,还得要人再多送几头上来才是。」梧桐推开了篱笆,牵起一头牛角兽就走进了隔壁空的库房,牛角兽虽然巨大,却十分温顺,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死期将至,还悠悠闲闲地张望着。 庞大的牛角兽几乎占据了库房大半的面积,比起梧桐来说,就好像是大象对着兔子,看得墨卿染也暗暗地吃惊。 梧桐闩好了牛角兽,目光微冷,拿起了放在库房里的一柄大刀。 墨卿染这才发现,库房的地上一道深深的沟壑一直延伸到屋后,而里面,还留着不少深褐色的血迹,想来是作血槽的用处! 杀死这么大一头幻兽,得放掉多少的血啊! 墨卿染幽幽地想着,却见梧桐气沉丹田,深吸了一口气后一把举起了钢刀! 神将的气息散发了出来,而牛角兽,在感受到了她的气势之后不安地来回踱了几步,最后抵抗不住,伏倒在了地上! 一刀下去,血溅三尺! 牛角兽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一命呜唿,去见了阎王。 整颗头颅滚落在地,尚且温热的血液从断口处汩汩流出,不断地汇聚到血槽之中,然后流到屋后的田野里去。 梧桐伸手擦了擦溅到了身上的血液,招唿道:「荷一、荷双,快过来帮忙。」 「把那儿的篓筐拿过来吧。」梧桐指了指靠墙角放着的两个筐和一个扁担,手里捧着一大块刚刚从牛角兽身上割下来的肉。 「好好,」墨卿染赶紧拿来了筐,帮着梧桐把血淋淋的肉放了进去。 「梧桐姐,」墨卿染看着筐和扁担愣了愣,「这不会是要一筐一筐挑去给幻兽吃吧?」 「不然怎么拿过去,总不能叫幻兽到这来吃吧?」梧桐轻笑了一声,「一只幻兽吃一筐,这来来回回的,可得跑好多趟呢。」 难道如他们一般的弟子连储物袋都没有?墨卿染心下奇怪,却也不好问出来,只得道:「那梧桐姐,我再去找几个筐来,我们一起挑,这样就能少走几趟了!」 三个人,六个筐,三条扁担。 待筐都装满之后,地上的牛角兽肉还剩下大半,梧桐擦了擦手上的血站起身来,将其中的一副扁担背到自己肩上,道:「荷一、荷双师妹,一会去餵幻兽的时候可要小心一些,一定不能急着动手,先看我做,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墨卿染和帝云鸿点点头,将剩下的扁担也挑到了肩上。 三人的修为都不错,挑这么点东西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是难事,沿着狭窄的山路往山后走了好一段路,才听见幻兽的吼声越来越清晰起来! 「快到了。」梧桐提了提肩上滑下来的扁担,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才停了下来。 清晰的兽吼声就在耳侧,可放眼望去,根本就没有幻兽的影子。墨卿染仔细侧耳一听,这声音显得沉闷繁重,倒像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 果然,梧桐指了指左侧一座假山模样的石堆:「就在那儿了。」 她放下扁担,走到石堆前,将洞口一枚齿轮往右旋转了三圈又往迴转了一圈,便见到洞门缓缓打开了。 「记住了吗,右转三圈,左转一圈,」梧桐回头道,「以后你们可要单独来餵食了!」 「记住了,梧桐姐!」墨卿染点点头,復又挑起了扁担,「幻兽就在这里面吗?」 「没错。」梧桐走在最前,从腰间掏出了一颗夜明珠咬在嘴里,双手则扶着扁担的两头。洞穴里没有灯,长年阴冷潮湿,还有一股幻兽排泄物的臭味迎面而来。 墨卿染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将神识放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跟在梧桐的身后。 「吼!」似乎是闻到了血肉的味道,幻兽更加地狂躁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的咆哮震耳欲聋! 脚下的甬道微微下斜,一开始还需要低着头,后来就开阔了起来,显然是已经到了地下。 「马上就要到关着幻兽的地方了,你们一定要跟在我身后知道吗?」梧桐不放心地低声嘱咐了一句,因为咬着夜明珠,声音有些含煳。 墨卿染应了一声,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她也提高了警惕。 入眼是个极其宽大的洞穴,而借着梧桐咬着的夜明珠的光,她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周围的石壁上拴着铁链,牢牢的铁圈套着幻兽的脖颈,把它们限制在各自的领地里,而偌大的一个洞穴,关着的幻兽几乎有十来只之多。 梧桐放下手中的扁担,提起其中的一只,小心翼翼地朝着最近的一只走了过去。 见到食物的幻兽疯狂地挣着铁链,一双眼睛瞪得赤红,大张的嘴里,不断地有口涎滴下。 梧桐弯腰抓起篓筐的里的一块肉,远远地就扔了过去。 趁着幻兽低头的时候,她又走近了几步,将篓筐里剩下的,也一连倒了下去。 然后,她快步地退到安全的地方,轻喘了口气道:「把那个篓子也递给我。」 一连六只幻兽,都是一模一样的办法。而剩下的四只没有分到食物,吼叫得更加起劲了。 「还得再多跑两趟了。」梧桐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后面断崖处也关着好几只,到时候也要一起餵了。」 「梧桐姐,」墨卿染微微一思忖,便开了口,「咱们这后山就没有别的弟子了吗?不会……只有我们三个人吧?」 「你还想要几个人?」梧桐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把空的篓筐挑起在肩上,「其实,很少有弟子愿意来后山的,这是个苦差事,一不小心就会丢了命。」 似是想起了她惨死的姐妹,梧桐嘆了口气,神情也失落了下来。 墨卿染默了默,随即转移话题道:「那师姐就没有想过要离开后山吗?」 「离开,又能到哪里去?」梧桐摇了摇头,「我的天分不怎么出众,没有长老看得上我,如果不愿留在后山,就只能下山回家去了。」 闻言墨卿染也沉默了下来。 天色渐黑,三人又走了两趟,才将所有的幻兽都餵饱,梧桐挑了空的篓筐回去,在库房里摆好,又拿水沖了地上的血迹,好半天才收拾好。 她瞅了瞅自己衣服上的血迹,无奈一笑道:「每天都要换两身衣服,可是真够麻烦的。」她顿了顿,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道,「对了,后山有一处温泉,你们大概不知道,我领你们去瞧瞧,以后想洗澡就可以去那里洗。」 「还有温泉呀,」墨卿染微微挑眉,眼中露出欣喜,「那就麻烦梧桐姐带路啦。」 天色渐黑,山里不怎么好走,好在梧桐对这后山大大小小的地方全都烂熟于心,带着墨卿染和帝云鸿走了条最近的道路,没过多久,就见一处还雾气腾腾的温泉出现在眼前。 「怎么样,不错吧!」梧桐笑道,「这可是我发现的,以前每天餵食的时候都弄的满身是血,非得洗澡不可,不然总觉得身上有股子腥味。」 她顺手就解开了自己的腰带,把沾满了血迹的衣服扔在了一旁,然后又开始脱自己的中衣。 这可把墨卿染吓了一跳,赶紧拿手肘去捅站在旁边的帝云鸿。 不用她说,帝云鸿也早就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了。 白色的中衣落下,很快,梧桐就只剩下一件火红的肚兜了。 「咳,」墨卿染轻咳一声,不去看她,低头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荷一、荷双,你们也下来洗洗吧,一会咱们一块回去。」正尴尬间,就听见梧桐的声音再次响起。 「呃,」墨卿染一愣,俏脸微红,不由得看了一眼身侧的帝云鸿。她是无所谓,可他……脱了衣服就暴露了啊! 「怎么了,还害羞不成?」梧桐也瞧见了不对劲,咯咯一笑,就扯去了肚兜,整个人沉入了水中,「大家都是女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快下来洗洗,不然就臭了!」 她说的也是实话,虽然墨卿染和帝云鸿没有动手斩杀牛角兽,可终究是帮着挑了很久,身上总有些血腥味的,像墨卿染这般爱干净的人,也自然是很想洗洗的。 但……帝云鸿就尴尬了。 墨卿染眼珠子一转,忽然想起来什么事,急道:「呀,换洗衣服都忘了带出来了,要不阿姊你帮我们回去拿下?」 帝云鸿早就在思考着怎么脱身,就差说自己来葵水了。这会听到有台阶下,哪能不答应?立刻点点头,道了一声「好」,便往回走了去。 「哎哟,你瞧我这脑子,只顾着洗澡,衣服都没拿,这可要辛苦荷一师妹了!」梧桐拍了拍脑门,懊恼道。 待帝云鸿一走,墨卿染也褪去了衣服,下了温泉池。 温暖舒适的泉水一泡,顿时,浑身的毛孔都似发出了愉悦的赞嘆声,她享受地眯了眯眼,发出一声喟嘆。 「怎么样,师姐不骗你吧!」梧桐笑着,向远处游出去几米,掬起一把水就往墨卿染身上泼去。 「啊……师姐你坏!」墨卿染一声惊叫,立刻就展开了反击。 帝云鸿回来的时候,就见两人吵吵闹闹地玩得好不欢快。 透着雾气,隐隐约约地能看到自己心爱的人露在水面上莹白的嵴背和修长的脖颈,顿时只觉得一阵不自在传来,身体也有了反应,只得尴尬地轻咳一声低下头去,把两人的衣服放在了岸边,道:「衣服拿来了。」 「荷一你也下来洗洗吧!」梧桐应了一声,喊道。 「咳,天已经黑了,我就不洗了,还是早点回去吧。」帝云鸿摸了摸鼻尖,向外走了几步,「我去给你们把风。」 「哎呀,不会有人来的,紧张什么。」梧桐摇了摇头,嘟囔了一句。 「梧桐姐,我阿姊就是这个性子,比较害羞,大概是不习惯一起洗吧!」墨卿染呵呵地笑道,算是为他开脱了。 不过说实话,她也不喜欢一起洗……
第一百九十六章 偷火毒草 三人回到了自己的小屋,梧桐瞧见空荡荡的第二张床,又是嘆了口气,径直在自己的床上坐下道:「荷一、荷双,你们也累了吧?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早起去餵幻兽呢。」 「哦好,」墨卿染笑着点点头,便见着梧桐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事实上她和帝云鸿却是没有睡觉的习惯的,尤其是对于她来说,开始修炼就比寻常人晚了很久,因此倍加地珍惜时间,夜里一般都是冥想打坐度过的。 也不知道梧桐是真的累了还是因为小茹的死心中郁结,没过多久就听到绵长的唿吸声传来,躺在床上的墨卿染和帝云鸿对视了一眼,从床上悄悄地起身,没有惊动梧桐,直接便从窗户里翻了出去。 这窗户,便正是开在帝云鸿那床靠着的墙上。 今夜的月光不甚明朗,星星也稀稀疏疏的,墨卿染和帝云鸿刻意走得远了些,又放开了神识,确定周围没有人了,才一改伪装的模样,恢復了往日的清冷。 「阿染,今日去看那些幻兽,你可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帝云鸿率先开了口。 墨卿染漆黑的眼眸望向远方,此刻的后山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黑黢黢的树影好似魑魅魍魉,隐隐有幻兽的吼叫从远处传来。 片刻,她好看的眉微微蹙起:「我确实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仔细想,也找不出个头绪。」她抬起头望向帝云鸿,忽然道,「我想再去看看。」 两人的身影如同流光一般,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在本来就人烟稀少的后山上根本就没有人发现。梧桐还好好地睡在屋中,而张管事,也早就去见了周公。 越靠近那处地下的石穴,幻兽的吼声就愈加明晰地传了出来。 墨卿染记忆力很好,白天走了这几遍,早就让她对周围的地形烂熟于心,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假山,按着齿轮转了几圈,顿时,黑黢黢的洞口便打开了。 迎面一股腥臭的味道扑来,帝云鸿自发自觉地挡在了墨卿染的身前,拿出一颗夜明珠握在手中,而另一只手,则自然无比地牵起她的,道:「走吧。」 听到有人到来,原本就不安分的幻兽顿时叫得更加起劲了。好在在深山之中,也没有人会怀疑什么,帝云鸿和墨卿染走进洞穴的时候,就看见十来只幻兽都面露凶光,成串的口涎从嘴角滴下,还不断地往地下按着爪子,拽得脖子上的铁链铮铮作响,好似一旦没有了那铁链,就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似的。 墨卿染微微眯起凤眼,审视的目光划过在场的所有幻兽,忽然心头一道灵光闪过:「你瞧他们的等级,若我没看错的话,三头神王级别,五头神皇级别,还有两头是神帝。」她看了一眼帝云鸿,「按理说这个修为,不但能化为人身,更应该开了灵智,怎么会还是一副狂化的模样?」 帝云鸿点点头,目中不显惊讶,这一点,他也发现了:「我听闻千秋宫有一种药物能使幻兽的兽性最大化,从而掩盖掉其灵智,我猜想,正是给幻兽餵食了这种药物。」 「药物?」墨卿染一愣,漆黑的眸子在夜明珠的照耀下熠熠闪光。听帝云鸿这般说,她心中也隐隐有了一条线将前因后果给窜了起来。 千秋宫为什么要让幻兽失去灵智?因为充满兽性的幻兽才能依据本能地听从操控,而生出了人类灵智的幻兽难保它不会思考、不会反抗! 试想,要是幻兽全都化为了人形,能像人一样对话、商量,那和带着一众人类的星师有什么区别? 正因为这样,这些幻兽才是千秋宫真正的底牌所在,只要有操控的力量的在,幻兽就只会听令与千秋宫,而永远不会背叛! 而那江姑姑,把她姊妹俩安排到了这里,就是看中了她们一个心无城府、一个木讷少言吧? 想通了这一点的墨卿染兀自打了个寒颤! 「这里的十头加上断崖那里的六头,十六头幻兽,抵上人类二十个星师,也算是不小的力量了。」帝云鸿吐出一口气,缓缓道。 确实,千秋宫中,代理圣女沐无双的修为在神帝,与各名长老的首席弟子的修为相差无几,这样说来,这十六头幻兽的力量,的确不可小觑。 墨卿染点点头,目中划过一缕深思,右手习惯性地抚摸着左手腕上的小青。而小青感受到她的爱抚,也抬起脑袋亲昵地蹭了蹭它的手心,似乎在告诉她不用担心。 「若是能取到幻兽的血就好了,」墨卿染略略思忖,便开了口道,「说不定还能分析出那种药物的成分,说不定能制出解药来。」 帝云鸿微微一笑,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想法:「你打算『救』它们了。」 「如果救了能为我所用,那干嘛不试试?」墨卿染弯了弯嘴角,勾起一丝自信的笑容,「毕竟等它们恢復了理智,要谈判也容易得多。」 夜明珠的光芒柔和地照在她的脸上,那双敛尽了天地所有光华的眸子此时璀璨夺人,摄人心魂。帝云鸿看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脑中似「轰」地一声就断了弦,想也没想,抬起她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天雷勾动地火,一路奔波来到幻天星海的二人处处留心,哪里有什么机会亲热? 当双唇触碰的时候,瞬间什么都变得不重要,眼中就只剩下她一人,就想这么抱着她慢慢变老…… 火热的大舌卷着她的丁香小舌共舞起来,薄凉的嘴唇变得湿热,男人一把扣住怀中少女的后脑,温柔而霸道地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一旁幻兽狂叫起来的时候,两人才好不容易分开。 墨卿染微微喘气,一张俏脸泛着诱人的红色,哪怕是做了易容,也不由得透过粉饰显了出来,而一双嘴唇,被吻得微微肿起,沾染了一层晶亮亮的颜色。 她瞪了一眼偷腥成功正暗自得意的帝云鸿,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你要我还怎么见人?」 帝云鸿一本正经:「听说唾液能消肿,要不要再试试?」 「……」 二人摸着黑回去的时候,梧桐正翻了个人,口中喃喃地说着梦话。 墨卿染和帝云鸿二人也没了睡意,索性就坐在床上修炼到了天亮。 「你们起得好早!」 梧桐醒来的时候,二人已经梳洗完毕,听她这般说,也不说破,只是笑笑道:「在家乡习惯起得比较早。」 「又要餵幻兽了,」梧桐伸了个懒腰,也从床上下了地,用清水抹了把脸道,「走吧,去看看有没有送牛角兽来,不然早上吃完就没有了。」 三人走到了牲栏,果然,牲栏里又多了好几头差不多大小的牛角兽,正在温顺地吃着草。 梧桐回头看了二人一眼,笑道:「今天你们想自己试试吗?」 墨卿染和帝云鸿对视了一眼,点头道:「那今天我和阿姊一起去吧。」 「也好,」梧桐点点头,「那可要注意安全,我去后院把衣服洗了,一会儿张管事也该起来了。」 三人各自分了工,做起来也快。有帝云鸿这个高手兼男票在,墨卿染几乎就空了下来,瞅着吼声震天的幻兽发起了呆。 「怎么了?」才将牛角兽的肉分给幻兽,就见墨卿染一脸神游天外的表情,帝云鸿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问道。 墨卿染撇了撇嘴,忽而瞪了他一眼。昨晚才说到要取幻兽血来制解药,就被他强吻了半天,然后取血的事就忘了…… 莫名奇妙被瞪了一眼的帝云鸿微愣,摸了摸鼻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墨卿染抛给他一个干净的瓷瓶,提醒道:「取血……」 他轻咳了一声,顿时就明白她那点不自然的神色是怎么回事了。 神君级别的威压一出,要取点幻兽血简直易如反掌。 帝云鸿轻而易举地取了满满一瓶子的血交给墨卿染,才见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后山的任务其实不重,说白了也就是点杂活,每天把幻兽餵了就去噼柴洗衣,偶尔张管事贪食慾就去林子里捉两只野兔打打牙祭,此外也没有什么别的事。 索性墨卿染和帝云鸿本来就不是到千秋宫来学习什么,这样的日子倒也还过得去。 而张管事除了人胖了点,嗓门大了点,性子急了点,也确实没有为难他们什么,一日下来,除了那些粗活,也倒还算清闲。 二人白日里有人看着没法做点小动作,到了晚上便是自由的时间,二人花了三个晚上的时间在千秋宫转悠了几圈,虽然月重莲还是下落不明,但总算是摸清楚了基本的路线。 而那瓶子接来的幻兽血,也琢磨出了解药的方子。 「今天是打算去哪?」看着一身黑衣的墨卿染,融在夜色中几乎看不出身形,帝云鸿挑了挑眉,难得开玩笑道,「难道是去做贼不成?」 墨卿染轻笑一声:「猜对了,不过没有奖励。」 在帝云鸿疑惑的眼神中,她解释道:「要配置出幻兽的解药还需要一味火毒草,我这里没有,所以只能去紫云山碰碰运气了。」 帝云鸿想都没想:「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啦,」墨卿染抬头,努嘴指了指旁边的山头,「我会小心的,很快就回来。」 「好吧,」帝云鸿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毕竟找草药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嘱咐道,「如果就什么情况,就大声喊我。」 「好。」 墨卿染点点头,足下一点,顿时就化为一道流光,往紫云山而去。 平日里,紫云山的人很少,就只有守着药山的药童,偶尔有丹霞山的人来,也只是取了草药就走。 所以墨卿染算盘打得好好的,这个点来,丹霞山定然不会有什么高手。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展言飞为了一株保存期短的草药,居然跑到了这个地方来炼丹。而更巧的是,此刻距离成丹还有最后一个步骤…… 墨卿染敛着气息在药田的周围降落,在月重莲的教导下,她对草药的辨识能力也大大增强,走在漆黑的药田里,哪怕只是凭着敏锐的嗅觉,也能分辨出药草的种类。 火毒草特有的腥苦味传来,墨卿染鼻翼稍动,脚下一略,就到了药田的中央,顺着草药的味道就一路掠了过去…… 「有了!」她眼睛一亮,药田西北角上,约莫半丈宽的地上,种着零零星星地几株火毒草。 火毒草属于冷门的草药,一般的丹药里都用它不到,本来还在担心能不能在紫云山上找到它,却没想到,这里还种了一小片! 墨卿染面露喜色,正要动手去摘那火毒草,却不料这一喜之间露了点气息,立刻就惊动了房中正在炼丹的展言飞,只听见「轰」的一声炸炉的声音,一道气急败坏的身影瞬间出现在药田上方:「什么人!」 墨卿染心中一惊,竟然是个神帝! 当下不再犹豫,飞快地拔了两株火毒草就往空间扳指里一收,足下一点飞掠下山! 「站住!」展言飞怒上心头,哪里容许这坏了他辛辛苦苦炼的一炉丹药的「罪魁祸首」?当下大喝了一声,追了上来。 墨卿染将浑身的星力提到最高,可展言飞毕竟是神帝,修为高了不止一阶,这样跑下去定然会被他追上! 墨卿染心神微动,脚下一转就往后山的那处温泉跑去! 借着夜色和兽吼,她一双狭长的凤眸微眯,跑到温泉旁边想也没想,径直就跳了下去! 待展言飞追到的时候,就看见一名清秀的少女浑身浸在水中,神色惊慌地望着他! 正是那日一路同行的步荷双!展言飞顿时一愣,脸色也烧了起来。 由于墨卿染把脖子以下都沉在了水下,他并没有瞧见她其实是穿着衣服的。 「展……展师兄?」水里的少女似乎认出了来人,声音惊慌又带着疑惑。 「咳,」展言飞尴尬地挪开了视线,「抱歉,我不是有意打扰你洗澡的。只是……师妹可有瞧见有什么人往这边来了?」 墨卿染摇摇头:「没有。」 「那便告辞了!」展言飞抱了抱拳,不再停留,飞也似地离开了。 墨卿染心底长出了一口气,意念一动火毒草就出现在了手中。 幸好,趁着展言飞尴尬的时候还是瞒了过去。 她微微勾了勾嘴角,将火毒草收好,正要往岸上走去,就听见一道气恼的声音传来:「你还要在水里泡多久?」 墨卿染抬头,立刻就对上了帝云鸿怒气沖沖的双目。 早在墨卿染往后山跑来的时候,他就有所察觉,一路跟到了温泉旁边,他的修为比展言飞还要高上一阶,隐在暗处自然没有被察觉。 但,尽管知道她这是为了脱身,可想想她这「美人计」用的,还是让他气恼不已。 「还不上来?」他瞪着水里的墨卿染,眉眼间隐隐带了一丝无奈。 墨卿染讪笑几声,快速游到了岸边爬了上来,一身衣服因为湿透而贴在身上,勾勒出她优美的曲线。 「我这不是没办法嘛,」墨卿染没管自己身上的狼狈,抱着帝云鸿的手臂就轻轻摇了摇,「要是真的闹大就不好了。」 「你也知道不好!」帝云鸿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嘆了口气,不管他心中有多少恼火,可面对她撒娇的模样,还是不由得心软了下来。 温暖的大掌贴上她的衣衫,没过几秒钟,衣服就干了。 感受到身上传来的温暖,墨卿染微微弯了弯嘴角。 被人宠着的感觉,貌似也不错呢。 「大半夜把自己弄成这样还笑得出来?」帝云鸿瞥了她一眼,略带惩罚地捏住了她的下巴,薄凉的唇立刻印了上去。
第一百九十七章 收服幻兽 第二天一早,面对梧桐盯着她微肿的唇的疑惑眼神,墨卿染只好推说是哪里磕着了。 一旁的帝云鸿弯了弯嘴角,显然是心情不错。 如往常一般餵饱了幻兽,墨卿染一闲下来就开始琢磨这个解毒丹的炼制。 这解毒丹是她自己配的方子,还没有既定的等级,等她炼制出来的时候,确是深蓝偏紫的颜色布上完美的花纹,隐隐散发的波动让她知道,不假时日,她就能炼制出真正的紫阶丹药了! 那个时候,应该和师尊的水平平齐了吧。 想到月重莲,墨卿染又是嘆了口气,在千秋宫已经待了好些时日,从一些弟子中旁敲侧击地也问过了,可谁都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个人。 看来她的寻师之路,还有很远要走啊。 墨卿染心中感嘆一句,拍拍衣服上的草屑站起身来,朝着后院的方向掠去。 到这个点了,又该准备给幻兽餵食了。 她走到库房的时候,梧桐已经将牛角兽宰了,鲜红的血液流了一地,她正在将兽肉切小装到篓筐里去。 「梧桐姐,我阿姊怎么不在?」墨卿染看了一圈,也没看见帝云鸿的身影,不禁有些疑惑。往日里的这个时候,都是帝云鸿来餵食的。 「荷双来了,」梧桐回头看了一眼,擦了一把溅到脸上的血珠,「你们也餵了好几天了,今天就让我来吧,我让荷一妹子在后院噼柴去了。」 「嗨,没事,梧桐姐,」墨卿染瞅了一眼篓筐里新鲜的兽肉,下意识地摸了摸还揣在怀里的丹药,心念一动,就上前接过了梧桐手里的砍刀,「梧桐姐,这些粗活还是我来吧,刚刚我还听张管事说想吃梧桐姐做的烤兔肉了呢。」 「这样啊,」梧桐一愣,直接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血迹,「那我去抓几只兔子,这餵食的活可就拜託师妹了。」 「好,梧桐姐放心吧!」墨卿染点点头,见梧桐毫不怀疑地出了门,眼中划过一道狡黠的光。见四下无人,伸手就掏出了怀中的丹药,捏碎了洒在肉中。 然后,她挑起了担子,大摇大摆地就往山后走去。 饿了许久的幻兽叫得格外地欢,声音之大令人鼓膜震颤。 墨卿染开了假山上的石门,摸着黑就走到了洞里,随手把扁担往地上一扔,掏了掏耳朵。 「真是够吵的,」她嘟囔了一句,就摸着黑从篓筐里中掏出一块肉来向旁边扔去。 力道之精准,根本就不用看的。 两筐里刚刚好好十块肉,刚好分给十只幻兽,只能墨卿染抛出去的「砰砰」几声之后,幻兽的叫声立刻就小了下去,变成了埋头吃肉的声音。 这顿肉,明明只有一块,却好像吃了十年这么久。 就在墨卿染在一片黑暗中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突然觉得幻兽周围的气息一变! 难道是要已经解开了药性? 墨卿染微愣,忽然似想到了什么似的,拍了拍手腕上打盹的小青道:「去洞口把风。」 这可是秘密的大事,万一有人来打扰就不好了。 小青乖巧地点点头,从她的手腕上一眨眼熘下,化为一阵风朝洞口掠了出去。 不过半尺长的一条「青蛇」窝在草地上,任谁也不会怀疑什么。 等墨卿染终于掏出一颗夜明珠的时候,漆黑了许久的洞穴也终于亮了起来,也照见了靠着石壁站着的十个「人影」。 十名俊男美女靠着石壁警惕地站着,唯一的问题就在于……他们全都是光着的。 墨卿染一眼望去,立刻挪开了目光,握拳在唇旁轻咳了一声。 十「人」见她这副神情,顿时互相望了一眼,脸上一黑。 意念微动,十件衣服就往十「人」的方向飞去,松松垮垮的披着,也总算是遮住了羞处。 「你到底是什么人?」一名神皇级别的男子问道,他的本体是一只黑豹。 「救你们的人。」墨卿染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復了自然,云淡风轻中透着一丝不可抗拒的威严。 十「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惊喜和怀疑:「你会放我们走?」 千秋宫费了不少的力气把他们抓到了这里,还强迫他们吃了药,又怎么会轻易地放他们走? 墨卿染摇头:「不会。」 「那你还废什么话?」脾气暴躁的虎王兽已经嚷开了,在他看来,眼前这个人类不过只有神王级别,他们中最弱的兽也能轻而易举地打倒,自然不会有多大的本事。 「虎王,且听她怎么说。」旁边的美女兽独角马冷静一些,一双警惕的眼睛望向墨卿染,却没有妄下定论。 墨卿染微微扬了扬嘴角,这只独角马还算合她的胃口。 「你们现在是个什么处境,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墨卿染微眯的凤眸精芒涌动,淡淡地扫过他们身后的铁链和依旧套在脖子上的铁圈,「而我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个是听命于我。」 「你一个神王?」虎王兽第一个反对,嘲讽道,「你能做什么,也配做我虎王的主人?」 「就是啊,还不如就留在千秋宫,至少每天有的吃有的喝!」另一侧的爆炎熊也嚷道。 「留在千秋宫?」墨卿染微笑,眸中冷意徒然闪烁,「我给你们的第二个选项,是死亡!」 「效忠我或者死,自己选一个。」她意念一动,火红色的火苗瞬间出现在指尖,顿时洞穴里的温度也好似上升了不少。 那些正要出言反对的幻兽,在瞧见那簇火焰的时候也忍不住一噎,原本的话卡在了嗓子里,因为,他们从这簇不知名的火焰里,确实感受到了毁灭的威力! 焚尽天地一切的凤凰真火,再加上魔龙火焰的变异,要烧死他们这些幻兽绰绰有余! 独角马微微思忖了一下,开口道:「要我们效忠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能给我们什么好处?」 「自由算不算?」 「你说什么?」独角马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一向冷静的她此时也忍不住有些破功,刚刚那女人确实是说要放他们自由? 「可你不是说了要我们效忠你么?」她很快找到了矛盾点,既然他们做了她的奴僕,那还谈什么自由? 墨卿染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底有赞赏划过:「千秋宫把你们关在此处多年,想必你们与千秋宫也不怎么对盘。」她缓缓道来,满意地感受到他们身上的气息加重了几分,「而我,和千秋宫也有些恩怨。」 在千秋宫的这几天,她算是弄清楚了,现在的代理圣女沐无双一人独大,几乎总揽了千秋宫所有的权利,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把位子给她这个真正的圣女? 原本,她倒也不怎么在意这一处势力,可现在,她不得不拼力一夺。不仅这是属于她的东西,也为了有足够的实力和帝凌天抵抗! 「你的意思是?」独角马皱了皱眉,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又不敢确认。 「既然想要成为盟友,我也没必要瞒你们。」墨卿染淡淡一笑,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份凌然的霸气和自信,衬得那张不怎么美的小脸熠熠生辉,让幻兽们都有些看呆了,「待时机成熟,我会和千秋宫一战,届时,只需要你们助我一臂之力罢了,事成之后,我便放你们自由。」 她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幻兽:「我说到做到,至于你们,也要想清楚了。」 「你当真只有这一个条件?」虎王兽态度缓和了几分,但依然有些怀疑。 「没错。」 「行,我虎王答应你!」男子拍了拍自己壮硕的胸膛,「只要你信守承诺,从现在起,你就是我虎王的主子了!」 他这一番话出来,别的兽陆陆续续也答应了下来,一圈下来,只有独角马没有说话。 墨卿染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目中看不出深浅:「你还有什么要求?」 独角马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在我们跟着你的时间里,我不希望受到奴役,另外,你也不能把我们送给别人。」 「可以。」 「好,」独角马俯身向墨卿染行了个人类的礼节,「我幽梦效忠于你。」 「你叫幽梦么,」墨卿染微微一笑,目中的欣赏更甚,「名字不错。」 幽梦低头:「谢主人夸奖。」 墨卿染目光划过在场的幻兽,带着寒意和危险:「你们也别忘了自己的诺言,若敢背叛,可不是死那么简单。」 诸幻兽一抖,莫名觉得后背一凉。 「放心吧,」虎王兽拍拍胸脯,「我们幻兽和你们人类可不一样,我们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咳,」旁边的幽梦显然被他那句「你们人类」给吓了一跳,他们的主人,可不就是人类吗? 墨卿染看了他一眼,脾气很好地没有和他计较。 「好了,」她估摸着在这里待的时间也够长了,「你们现在都恢復兽态吧,平日里不要开口说话,也不要露馅。若我有行动,会亲自过来和你们说的,此外任何人说话,都不要相信。」 墨卿染细细地交待了一番,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才召回了小青,挑起空篮子离开了。 可谁料,没多久,她又回来了,这次復又挑回来两大框子的生肉,扔到了他们的面前道:「吃吧。」 剩下的牛角兽肉还有很多,定然是都要餵他们吃完了。 爆炎熊此时已经恢復了兽态,爬上前嗅了嗅生肉,嫌弃道:「主人,其实开了灵智后,我们还是喜欢吃熟食。」 「赶紧吃,哪来那么多废话!」墨卿染白了他一眼,「记住你们以前可是狼吞虎咽吃完的。」 众兽无奈地在心里嘆了口气,只得装出一副饿极了的模样,扑到生肉面前就是一顿狂啃。 …… 对断崖后的幻兽也做了相同的事,然后墨卿染才提着空篓筐回来,到库房沖干净了地面才回到了后院。后院的厨房里,梧桐已经做好了一锅子的红烧兔肉,香气扑鼻地十分诱人。 「怎么回来这么晚?」见到墨卿染过来,梧桐擦了擦手,端起盛出来的一碗兔肉给她,「趁热赶紧吃吧,荷一那里我已经送去过了。」 「哇,」墨卿染深深吸了口气,「好香啊梧桐姐,我方才在林子里瞧见一只貂,本来想抓来玩玩的,追了好一段路也没追到。」 「果然是个孩子,这么贪玩。」梧桐笑了笑,显然是相信她的话了,「我把这锅肉给张管事送去,你快点吃,吃完去温泉洗个澡吧。」 墨卿染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果然还是沾染了不少的鲜血,便点点头道:「好,梧桐姐你快去吧。」 快速地吃光了碗里的肉,墨卿染便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帝云鸿正坐在床上看书。 「回来了?」看见墨卿染进来,他淡淡一笑,便收起了书。 「嗯,」墨卿染应了一声,忽而狡黠一笑,「我都办妥了。」 帝云鸿轻笑道:「我家的阿染最厉害。」 「少贫!」墨卿染笑骂了一句,忽然瞥见桌上没有动过的一碗兔肉,「梧桐送来的么,你怎么不吃?」 帝云鸿眨着无辜的眼睛:「我不喜欢别的女人做的东西。」 「……」虽然没什么道理,但墨卿染表示,这话听在耳中还是挺受用的。 她端起碗便吃光了碗里的兔肉,免得等下梧桐回来心里不舒服。 毕竟她是当帝云鸿是女子的…… …… 时间风平浪静地过了几天,张管事除了第一天来的时候也再没找过他们的麻烦,甚至说是很少出现,毕竟整个后山也没多少的事,平日里他们都很自觉地做完了,她也用不着去多舌说些什么。 至于紫云山盗药一事,展言飞追到后山无果,回去一查也没丢什么东西,也就就此揭过,没再费心下去。 而这一日,后山上倒是意外地来了客人。 张管事显然也很意外展言飞会光顾这鸟不拉屎的后山,连忙招唿他到前厅做了,又是端茶送水的,硬是忘了她还有几个弟子可以使唤。 事实上,张管事作为执事,是比首席弟子要高上一阶的,但后山是个神奇的地方,虽说是个执事的官,但其实也就是个干杂活的头头。 「不知道展公子来后山是所谓何事呀?」张管事的脸上笑出的褶子都快能夹死苍蝇了。 「是这样的,」展言飞笑了笑,没有去动桌上的茶,「不知道步荷双师妹可在?弟子和步师妹有些误会,今日是特来道歉的。」 「这样啊,」张管事笑得尴尬,「那个丫头不过是个记名弟子,哪里劳展公子亲自过来一趟啊。」 「毕竟是我的错,自然要过来的。」展言飞举止温和而儒雅,根本就没有丝毫架子,「还劳烦张管事替我叫一叫步师妹。」 「不劳烦,不劳烦,」张管事笑了几句,连忙就来了墨卿染的屋中。 墨卿染和帝云鸿正坐在床上说着话,见张管事突然进来,也不由得疑惑了一下。 「步荷双,赶紧跟我过来,展公子要见你!」张管事是个急性子,一边说就一边过来拉人,「跟你说这展公子可是丹霞山的大弟子,你一会见了可要尊敬一点!」 她絮絮叨叨地嘱咐着,墨卿染算是明白了,她说的这展公子,可不就是那晚上追了她半天的展言飞嘛! 只是……他怎么来了? 一听是他来,帝云鸿脸色一黑,想都没想就站起来把张管事挤到了一边:「我陪妹妹去。」 张管事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眼前这个都不怎么说话的大个子今天这是转了性么?还要主动跟去了! 难道也是觊觎展言飞的男色? 张管事顿时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就「她」那样又高又大、长得还不好看的姑娘,怎么可能会让展言飞瞧上? 若是帝云鸿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恐怕会无语凝噎吧…… 前厅里,展言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便听见脚步声向这里而来。 他抬起头,刚好对上正走进门的墨卿染,清秀的小脸上只有淡淡的从容,一双眸子好似是九天的星辰,流光璀璨,衬得平凡的容貌也生动起来。 而她身旁的帝云鸿,则直接被他无视了。 「步师妹,你来了。」他站起身来,淡淡地笑道。 墨卿染正要开口,就听到旁边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响起:「展师兄别来无线。」 他刻意加重了师兄两个字,明明是微笑的,可那张脸,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危险。 展言飞一愣,这才把目光转向了帝云鸿的身上,想了一会才想起来,这位似乎也姓步,正是步荷双的姐姐。 他刚刚那句「步师妹」确实有些不清不楚了。 向帝云鸿淡淡地点了点头,展言飞道:「我想找的是荷双师妹,我能与她单独谈谈吗?」 荷双师妹? 帝云鸿眼底划过一道诡异的光,虽然知道这不是墨卿染的本名,却还是难免有些不爽,更何况,同为男人,他哪里看不出来展言飞这是对他家的阿染有了兴趣? 还单独谈谈?谈你妹啊…… 帝云鸿直接在墨卿染的身旁坐下,微笑:「我妹妹胆子比较小,还是我陪着她比较好。」 「……」 展言飞眉心一跳,那天明明是步荷双一路和他聊着过来的,不说话的明明是她步荷一好吧? 这怎么几天不见,就换了个样了? 墨卿染低头扯了扯嘴角,正了神色道:「不知展师兄找我可有事?」 见步荷一不走,展言飞身在人家的地盘上也不好赶他走,只好当着他的面说道:「那日我追着贼人到了后山,却不想,贼人没追到,反而倒吓到了步师妹,今日我来是特意向步师妹道歉来的。」 说着,他意念一动,一瓶丹药就出现在了手中:「这是我自己配的养颜丹,权当给步师妹赔礼了。」 「展师兄言重了。」墨卿染表情还是淡淡的,也没有去接他放在桌上的丹药,「不知那贼人可偷了什么要紧的东西?」 展言飞笑道:「这倒没有,只是少了两株草药罢了。」 「那就好。」墨卿染也淡淡地笑了笑,「不过师兄的丹药我可不敢要,师兄还是拿回去罢。」 「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拿回之礼?」展言飞挑了挑眉,「何况我说了这是给师妹赔礼的。」 感受到身边那人的气压越来越低,墨卿染轻咳了一声,神色也严肃了起来:「那日我没受什么惊吓,师兄也无需道歉。展师兄在千秋宫名望很高,若是有人知道你给我送了丹药,恐怕就会有不少的师姐要视我为眼中钉了。所以,就当是帮我个忙,还请师兄收回去吧。」 她这般淡然又通彻的模样,倒是与初到千秋宫时的天真无邪不同,展言飞也不由得微愣,心中的兴趣更浓:「师妹收下吧,这里就我们几人,不用担心会被别人知道。」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若再不要便实在是有点不识好歹了。墨卿染漆黑的眼珠微动,心中便有了主意,接过瓷瓶道:「那就多谢展师兄了。」 只是,她这一拿,定然有人不高兴了。 帝云鸿皱眉看向她手中的瓷瓶,在展言飞就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忽然开口道:「素问展师兄除了一手炼丹术出神入化,连修为也卓越不群,不知荷一可有幸讨教讨教?」 展言飞一愣,转眼看向她,不明白她这突然的敌意是为的哪般,却还是点点头道:「好。」 他身为一名神帝,在千秋宫鲜有敌手,而他也特意打听过,知道这步荷双是神王,她姐姐是神皇,就算她要挑战,又怎么能战胜神帝的他? 更何况能趁此机会在步荷双面前露一手,何乐而不为呢?
第一百九十八章 争夺丹药 院落外的空地上,展言飞和帝云鸿各自站在一旁,一个是儒雅俊逸,一个本应该是冷毅霸气,但面上被涂上了这一层,再加上那女子的衣衫一穿,反倒有些不伦不类了。 墨卿染给自己倒了杯茶,幽幽地抿了一口,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两人为何会打起来,其实她心里也是有数的,可不就是为了她此刻正攥在手心里的这个白色瓷瓶么? 虽然帝云鸿这飞醋吃得无名,可不知为何,她心里却莫名有一丝甜甜的味道,好似是小时候吃过的麦芽糖一丝一丝地绕在了心间,让她忍不住地弯了弯嘴角。 这两人「切磋」,展言飞或许觉得自己必不会输,可知道他真实修为的墨卿染,却对帝云鸿没有丝毫担心。 区区一个神帝,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两人互相见了礼,浑身的气息瞬间就提升了几个高度,当展言飞雄浑的神帝气息外放的时候,帝云鸿也将自己的修为提到了神皇! 无形的气势在二人身侧撑开,便是还坐在屋内的墨卿染都感受到了强大的波动,中间的空气似乎也被他们的气势所影响,泛起肉眼所看不见的细小涟漪,不断地挤压、变形! 展言飞望着对面平静站立的帝云鸿,不知为何心中出现了一剎那的凝重,只是,他并没有将这异样的感觉放在心上,伸手摆了个起式便道:「请吧!」 二人皆是赤手空拳,想来展言飞看在对方是「女子」的份上,打算点到即为止,并不打算真动用武器;而帝云鸿则是……不屑! 他身形一动,率先出手,只见一道残影掠过,原地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展言飞一惊,心道好快的速度! 将眼中的轻视收起,他才迈出了一步,就感受到了身后的劲风袭来,一只铁拳正毫不留情地往他的耳根砸来! 双腿顿时一弯,展言飞矮身避过,伸手架开他挥过来的拳头,力道之大,令他的手臂都有些震颤! 他顿时皱了皱眉,步荷一一个女子,长得壮士也就算了,这力气竟也这般大! 比起一个男子来也不遑多让! 而就在他短暂的怔愣间,帝云鸿招式再变,掀腰一拧身,曲起的膝盖直攻他的小腹! 两人这一来一往间,很快就过了百十招,虽然明面上展言飞的实力比帝云鸿高出一阶,但被帝云鸿缠着打近身战,强有力的武技没时间酝酿,一时间反而有些狼狈了起来。 墨卿染捧着茶杯静静地看着,不多时便微微翘起了嘴角。 她深知帝云鸿近身攻击的厉害,就算她精通搏击的现代人也常常败在他的手下,更何况是展言飞? 而那边,展言飞也确实打着打着有点沉不下心来,对方似乎每次都能看穿他的意图,如今的局面似乎已经变成了一面倒的局势,打得他心里就好似窝了一把火,怎一个憋屈了得! 明明他的修为比这个步荷一高了一大阶,可却好像怎么都压不倒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直到他被帝云鸿一个反身踢踹中了脸颊,他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帝云鸿一击得手,便立刻就停了下来,翻身在距离展言飞一丈远的地方稳稳落地,拱了一拱手道:「荷一侥倖得胜,还要多谢展师兄相让。」 展言飞摸了摸被踢的脸颊,嘴角微肿破了个小口子,有淡淡的血丝在唇角浮动。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帝云鸿,眼中不明的情绪闪动,同样也拱手道:「是步师妹武艺高深,言飞自愧不如。」 言语之间毫无动怒的意思,展言飞一眨眼就又恢復了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两人又客套了几句,他才下了山去。 墨卿染终于从屋内起身,施施然朝外面走去,嘴角难得带了点调笑的意味:「怎么,打得可爽?」 「不怎么,」帝云鸿淡淡瞥了她一眼,「那傢伙不怎么抗打。」 墨卿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拿胳膊肘捅了捅他:「我说,这整个千秋宫里敢往展言飞脸上招唿的,恐怕也只有你了吧!不过人家好歹是来送钱的,你就客气点儿呗。」 帝云鸿挑了挑眉:「送钱?」 「可不是嘛,」墨卿染扬了扬手里的瓷瓶,璀璨的眼中露出了一丝狡黠,「丹霞山首席大弟子亲手配的养颜丹,你说,那些个暗恋展言飞的女弟子会出多少钱来买?」 弄清楚了她的想法的帝云鸿顿时失笑,原本那一点小介意也早就烟消云散,顿时伸出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怎么就想着钱。」 「我这不是缺钱嘛,」墨卿染难得露出一丝娇憨的神情,将自己额头上作乱的大手扒拉下去,嘟了嘟嘴道,「谁知道幻天星海用的是岩牙,我以前存了那么多紫晶都没了用处。」 帝云鸿好笑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傻丫头,有我在,你担心什么……」 两人笑笑闹闹地往回走去,没在意不远处来送牛角兽的童子一脸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 …… 第二天,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消息,后山上的步家姐妹得了丹霞山首席弟子展言飞亲手炼制的一瓶养颜丹,而这消息口口相传,最后竟然千秋宫大半的弟子都听说了此事。 「哎,你听说了吗,后山那个干杂活的小丫头竟然得了展师兄亲手炼的丹药!」 「该不是骗人的吧?谁都没听说过展师兄和后山有人相熟啊!」 「才没有呢,上次还有人看见展师兄亲自送那个步……步什么荷的女弟子去后山呢!」 路上,一名身穿华贵衣袍的女子眉眼淡淡,听见旁边的交谈声终于顿了顿脚步,清丽无双的面貌上出现了细小的波动,低声问身后人道:「那边怎么回事?」 「回师姐的话,」她身后一名穿低一等长袍的女子道,「是在说后山一名弟子得了展师兄丹药的事。」 那唤作「师姐」的女子正是武拓山长老欧阳浩波最得意的弟子舒忆玥,而那名答话的女子则是一名普通的入室弟子,时常跟在舒忆玥的身后,为她处理一些不方便出面的事情。 而现在,那舒忆玥听了女弟子的话后,一双美目中显然露出了一双怔愣:「展师兄的丹药?」 她为人清高,又不屑和那些长舌的弟子一起,所以,还真没有听说关于丹药的传闻。 听舒忆玥问起,那女弟子连忙把她所听到的通通说了一遍。 「是这样么?」舒忆玥淡漠的脸色没有出现太大的波动,只是眼底深处划过了一缕幽光,快而渺无声息,袖口里的玉手指尖微微发白。 在另一边,丹霞山的南雨竹也听说了消息,顿时怒气沖沖地就往后山而去! 不过半日的时间,千秋宫不少的女子就把目光投向了素来被遗忘的后山,张管事一个接着一个地接待着,她一直在后山待着,哪里听说过丹药的消息,心里莫名其妙又诚惶诚恐,生怕自己哪里不小心就得罪了这些被长老们捧在手心里的弟子,而落得被责罚的下场。 当苏半香也在后山的前厅中出现的时候,南雨竹终于忍不住了,砰地一声把手里的茶盏放到了桌面上,面上带了一丝嘲讽和嫉妒:「怎么,几位今日来也是为了展师兄的丹药么?」 「原来南师妹也是为了丹药而来么?」舒忆玥淡淡地抿了一口茶水,平静的神色根本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呵,」南雨竹冷笑一声,素来大小姐脾气惯了的她哪里能忍得住心里的怒火,「谁都知道,展师兄和我从小定亲,他也是你们能肖想的么,以为有了他的丹药就能让他多看你一眼么?」 心里的小心思被拆穿,舒忆玥的眼底也划过了一丝阴霾:「养颜丹这种东西,是个女子就会追求,我可不觉得有什么错。相反南大小姐,你身为丹霞山的弟子,难道自己炼不出来么?」 「你……」南雨竹一噎,面色也涨红了起来。她虽然是丹霞山的精英弟子,天分也还算突出,可比起展言飞还差得远,舒忆玥这话还真说在了她的痛处,她确实炼制不出养颜丹来! 「既然大家都是为了丹药而来,如今丹药的面都没见到,在这里吵会不会太早了一点?」苏半香也是五大世家的人,性子却比南雨竹要沉稳一些,一双魅惑的狐狸眼轻眨,眼底透着点点算计的精芒。 旁边的张管事正听得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就听见舒忆玥的声音淡淡地响起:「还麻烦张管事唤步荷双师妹过来一叙。」 她心里顿时松了口气,也不管她们到底叫步荷双过来干什么,就赶紧挪动着肥胖的身躯去叫人了。 在自己屋里坐着的墨卿染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狭长的凤眸里露出了点点精芒,唇角一丝弧度勾起,若是熟悉她的人见到她露出这副神情,定然知道她这是要阴人了! 因为这丹药的消息,本来就是她自己放出去的,而现在,明显是鱼儿上钩了! ------题外话------ 感谢樱花微醺的钻石~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万岩牙 「步荷双,步荷双?」 人还没到,声音就已经先在屋外响起,张管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肥胖的身躯出现在墨卿染的门外,瞬间就挡去了一大半的阳光,整个屋子里都阴暗了下来。 「步荷双你还愣在这里干嘛?你听不见我叫你啊!」张管事狠狠地喘了口气,一大帮子的世家贵女聚在前厅,差点没把她吓出个好歹,这会见了墨卿染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了,「赶紧去前厅,有人等着你吶!」 墨卿染略略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和平时的气质不相符合的慵懒:「知道了,就来。」 她伸手就抓起放在床头的白色瓷瓶,揣进了怀里,回头对帝云鸿道:「我去会会她们。」 「要我陪你一起去?」帝云鸿放下手中的书卷,淡淡地扬眉。 「不用,」墨卿染淡淡一笑,「既然是她们有求于我,还能把我怎么着?」 门外张管事催促的声音又响起来,墨卿染给了帝云鸿一个安心的眼神就向外走去。 「磨磨唧唧的干什么!」一到门口,张管事就揪起她的衣袖往前厅的方向拉去,一边还不忘拿眼睛瞪她,「我告诉你啊,前厅里的可都是千秋宫有名望的弟子,你一会说话的时候……」她絮絮叨叨的话突然一停,想起方才在前厅的情景,顿时看着墨卿染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不善和怀疑,「你是不是得罪她们了?」 墨卿染扬了扬眉,一张不甚美丽的小脸上丝毫不见什么惧怕担忧的神色,反而拍了拍张管事的肩膀:「放心吧张管事,我没有得罪她们,我想,她们只是有什么事来找我吧。」 「没有得罪那是最好了,」张管事听了墨卿染的保证难免还是有些怀疑,神色却松了不少,她一想也是,墨卿染成天都待在后山,确实没有这个机会去认识千秋宫里的这些个大人物。 那方才她们提到的丹药和展言飞,又是什么情况? 张管事仔细琢磨了一会,就想起了前些日子展言飞确实来过这里一趟。难道是为了这事儿? 她怎么想也想不出个什么头绪,只得摇摇头作罢,按着她们的意思把墨卿染带到了前厅,剩下的事就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了。 墨卿染踏进前厅的时候,就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视线,一众的女弟子也确实很想好好瞧瞧,这步荷双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好叫展师兄亲自送了药过来。 一眼看去,不免有些失望。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庞,勉勉强强可以算得上是清秀,却和美艷绝对搭不上边,唯有一双眼睛称得上漂亮,神采奕奕地嵌在眼眶之中,乌熘熘带着灵气。 就在她们打量墨卿染的时候,她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们,整个前厅里来的人不少,可坐着的只有三名女子,后面站着的那些显然是以她们为尊;而女弟子们全都是清一色洁白的袍子,精緻繁复的花纹绣于其上,透着一股子清高和贵气,只是细看可以看出些差别。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简朴的青色袍子,目中有一缕极浅的无奈划过,随即笑盈盈地抬起头来。 「你就是步荷双吧。」最沉不住气的南雨竹率先开口了,瞧了一眼她身上的袍子,神色颇有几分傲慢和不屑,「听说,你从展师兄哪里得了一瓶丹药?」 开门见山! 墨卿染嘴角微勾,不出意外地见到其余的两名女弟子也将目光放到了她的身上,才点点头,假装疑惑道:「你们是谁?你们怎么知道的?」 「呵,我们是谁?」苏半香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狭长魅惑的狐狸眼中露出一丝嘲讽,看向身旁的舒忆玥,「看来,这千秋宫里,还有人不认识我们吶。」 舒忆玥淡淡地瞟了她一眼,看向墨卿染的眼神也不由得微微泛冷,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武拓山,舒忆玥。」 「原来是舒师姐,失敬失敬。」墨卿染仿佛完全没有看出她们的嘲讽,把视线转向剩下的两人,「不知这两位是?」 苏半香身后的跟班终于忍不住出声道:「这位是神音山的苏师姐,那位是丹霞山的南师姐,你这乡巴佬好没见识!」 墨卿染装模作样地行了礼,才幽幽地问道:「那不知几位师姐找我,所谓何事?」 南雨竹翻了个白眼,早就忍不下去她这副慢吞吞的模样,听说到正事了才耐着性子道:「赶紧把展师兄给你的丹药拿出来!」 「啊?」墨卿染夸张地惊疑了一声,随即瞪大了眼睛,「为什么?展师兄不是给我了吗?」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让你拿出来就拿出来,展师兄的东西,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蹄子还想私吞不成?」苏半香还没开口,她的跟班就开骂了起来,话语之难听,令墨卿染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既然展师兄把丹药给我了,但我自然有支配它的权力,几位说是不是?」她淡淡一笑,清秀的脸庞上明明一副温和的模样,却不知为何让人觉得带了一丝凌厉,正惊疑间,便听她的声音復又幽幽响起。 「难不成几位声名远扬的师姐还想要强抢不成?」她刻意咬重了「声名远扬」几个字,果不其然,便见到了这三人脸色有些难看。 「那你想怎样?」南雨竹咬咬牙,瞪向墨卿染,她倒是没想到,一个后山的记名弟子会这么难搞! 一般人听到她们的名号,不该早把东西自己呈上来了吗? 墨卿染微笑:「若几位师姐要强抢的话,我也没办法,只不过,万一叫千秋宫其他的弟子听见了,难免影响师姐的名声;我倒是有个主意,不若让几位师姐买下我这瓶丹药,这样,就算展师兄知道了,也无可厚非吶。」 从自报了姓名之后就没出过声的舒忆玥终于点了点头:「确实是个不错的法子。」 而苏半香听到她说要钱之后,眼中瞬间就划过了一道讥讽,心里却一松:「既然你要钱,那还不好办?小芳,拿一千岩牙给她。」 刚才骂过墨卿染的那名弟子立刻就从钱袋里抽出了一张面值一千的青卡神色倨傲地递给墨卿染。 「原来展师兄亲自配的丹药在你眼里只值一千岩牙啊!」墨卿染没有去接那青卡,却挑了挑眉,目露惊讶和惋惜。 「那你想要多少?」苏半香蹙了蹙眉,眼中闪过势在必得的决心,她身为世家苏家的人,身上的钱财定然不少,要想买下区区一颗丹药还是绰绰有余的。 墨卿染瞥了一眼她身后的女弟子,眼神晦暗不明,忽然低低一笑道:「多少可不是我说了算的,瓶里就一颗丹药,自然是你们价高者得了。」 「我出五千岩牙买你的丹药!」话音刚落,南雨竹就拍桌子叫道。 一下子就把价格翻了五倍! 苏半香咬咬牙,看向南雨竹的目光里有了一丝愤恨,也不敢落后地叫道:「八千岩牙!」 南雨竹继续加:「一万岩牙!」 一直冷静观战的舒忆玥也终于出了声,淡淡的声音没有多少的起伏:「一万岩牙,外加我欠你一个条件。」 墨卿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眸光犹如无风的海面,又似是千年古井,泛起的一丝细小的涟漪又迅速归为平静。 首席大弟子的一个人情,或许这本身,就已经比一万岩牙值钱得多了。这个条件一开出来,无论是南雨竹还是苏半香,都有一瞬间的怔愣! 因为她们的身份还比不上舒忆玥,充其量也就算是精英弟子而已! 而这一怔愣,就听见墨卿染满意的声音响起:「成交!」 白色的瓷瓶放到了桌上,而舒忆玥也拿出了一万面额的铜卡交换。她收好瓷瓶,淡淡地起身,清冷的眼神在墨卿染身上划过:「我欠你的条件,任何时候来武拓山找我都可以。」 另外两人气得咬牙,却依旧无可奈何! 墨卿染吐出一口气,浅笑着的眼底忽然露出了一丝冷意,她望向舒忆玥:「多谢师姐,但,我这人记性不好,日子久了难免忘记,索性今天就向师姐提了这个要求可好?」 舒忆玥点头:「可以。」 她淡淡一笑,环顾四周,似笑非笑的眼神终于停留在了那名叫小芳的弟子身上。明明是笑着的,却让小芳莫名一抖,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从心底缓缓升起! 正惊疑间,就看墨卿染收回了目光转向舒忆玥,幽幽的声音响起:「方才她对我出言不逊,就麻烦师姐留下她一双手臂吧,正巧这后山的幻兽也许久不曾吃过人肉了。」 舒忆玥一愣,没有想到她的条件竟然会是这样,不免又多看了她几眼。对一般人来说,提这样一个条件似乎是暴殄天物,毕竟那名女弟子不过只是个普通的入室弟子罢了,实在不值;可待舒忆玥对上眼前这其貌不扬的姑娘自信而淡然的眼神的时候,又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而那名女弟子,在听说墨卿染想要她一双手臂的时候,瞬间就瞪圆了眼睛,又惊又怒地大叫出声:「你算什么东西,不知道我是苏师姐的人吗?难道说你两句还……啊!」 一声尖叫响起,两条血淋淋的手臂扑通落地,而那名女弟子,两眼一翻白,竟然是晕了过去。 一旁的苏半香提剑而立,一双好看的狐狸眼中满是冰霜。她虽然张狂,可她不傻,原本一个小芳她也并不在意,可在这种场合要舒忆玥对她的人下手,这可不就是在坏她和舒忆玥之间的关系么?在加上小芳那句「我是苏师姐的人」,她可以确定,在舒忆玥动手之后,她们就完全到了撕破脸的地步! 虽然没有得到丹药,她确实心里有气,可这不是和舒忆玥交恶的时候,舒忆玥或许不在乎多她一个敌人,她却不能和一名首席大弟子翻脸,否则在千秋宫,她将会很难立足! 是以,在舒忆玥动手之前,她竟然自己先拔了剑,砍下小芳的两条手臂来! 「现在你满意了么?」她瞥了一眼墨卿染,冰冷的脸色看得出正在拼命地压制着怒气,她很快就转移了目光,向舒忆玥微微一点头,带着余下的两人急匆匆地就离开了。 「既然是苏师妹动的手,这个条件自然不算数,下次有事可以去武拓山找我。」舒忆玥淡淡地撂下这句话,瞥了一眼地上的断肢,也带着人很快就离开了。 「你倒是很张狂。」南雨竹免费看了一出闹剧,原本不爽的心情也被压下去了少许,此时看向墨卿染的眼神反倒好了不少。 大约是没料到这个小小的记名弟子会有如此狠辣的一面。 「不过你想苏半香和舒忆玥交恶?」她轻哧了一声,端起桌上冷掉的茶水抿了一口,瞬间就皱起了眉。 「两位师姐都与我不熟,也无恩怨,她们交好还是交恶,与我并没有关系。」 南雨竹瞬间就有了精神:「那你干嘛叫她砍一双手臂下来,难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墨卿染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管你信不信,纯粹就是看她不爽而已。」 「哈哈,」南雨竹大笑,「方才怎么没发现,你这性子还挺讨人喜欢的。行了,今天就到这吧,下回我得了空,再来找你玩。」 墨卿染无语,敢情是这骄纵的大小姐对她产生了兴趣? 她淡淡的目光扫过还留在地上的两条手臂,嘴角忽然勾起一道意味不明的弧度。在后山默默无闻的时间已经够长了,若要受人关注,她也不介意多整出一点动静,等位子爬得高了,才能接触到更多的人,打探到更多的消息,不是么? ------题外话------ 感谢揉揉哆啦的月票~
第二百章 离开后山 任谁也没有想到,这有关丹药的传言才渐渐淡去,另一种传言却突然好似平地起风,以谁都没有想到的速度席捲了整个千秋宫。 丹霞山的首席大弟子和后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弟子比武,还输在了她的手上?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但,不管怎样离谱的流言,当周围的所有人都在议论的时候,纵然嘴上说着「开什么玩笑」,心中也不免多了几分怀疑。 怀疑这事是真的,展言飞真的败给那个叫步荷一的女弟子了? 而流言最先传出去的时候,是这样的: 「你听说了吗?丹霞山的展大师兄去后山和一名叫步荷一的弟子比试武技,却没想到,那步荷一没几下子就打败了展师兄!」 「你听说的?」 「还能有谁,你忘了我兄弟王铁柱是干嘛的了?上一回他去后山送牛角兽的时候,正巧两人就在比试,叫他看了个完完整整!」 这王铁柱,就是那日目瞪口呆杵在原地愣了半天然后屁滚尿流逃下山去的那位。 然后,自然地,他就把正原原本本的事情到处宣扬了出去。 事实上,直到现在,他也还在怀疑那天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眼睛瞎了,要不,怎么会看到那个高大威勐的姑娘一下子就踹在了展大师兄的脸上呢? 不是手上也不是肩上,那可是脸上啊! 这可不就是活脱脱的打脸么? 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的王铁柱打了个寒颤,下定决心以后若再要遇到那步荷一,一定要绕道走。 就在流言在整个千秋宫里传开的时候,也终于惊动了高层的圣女殿下,而那个时候,她正在武拓山与长老欧阳浩波对招。 代理圣女沐无双,虽然不归在任何长老的名下,但,她和欧阳浩波的关系尤为近些。因为,自从她入宫以来,她的武技都是欧阳浩波手把手教的,因此,欧阳浩波于她来说,也算是半个师父了。 百千招对下来,欧阳浩波看着面前绝美的女子,眼中终于露出了点点赞赏:「殿下如今已经能接下老夫五百招了。」 沐无双魅惑的狐狸眼微挑,上扬的水红色弧度呈现出惑人的美丽精緻,她素白的手微抬,拭去额上沁出的点点汗水,一颗硃砂在额间愈加地明媚:「还是欧阳长老教得好。」她轻启薄唇,软软的声音仿佛轻纱薄酒,似清灵又似带了一丝魅意,却是浑然天成,不显做作。 「殿下天赋异禀,又勤奋好学,实在是千秋宫众人的标榜。」欧阳浩波拱了拱手,在圣女面前不敢自傲,虽然他心里是把沐无双当成自己的弟子的,但毕竟殿下的身份摆在这里,他也丝毫不敢逾越。 沐无双微微一笑,一双美眸无比地亮目,眼底有浅浅的骄傲划过,自从四年前穿越到这里来之后,她便不敢放松地修炼,凭着宫主给的净露一路畅通无阻地晋阶到了神帝,可谓她本身就是个传奇! 纵使她接手这具身体的时候原主就已经到了神阶,但,试想有谁在四年中从神阶升到了神帝? 此时的她俨然已经忘记,让她能升得如此之快的,其实是净露的功效。 沐无双一天的试炼结束,随手便把剑交给了一旁伺候的侍女,一双美眸望向欧阳浩波,忽然道:「不知欧阳长老最近可有听说一则传闻,展言飞比试败给了后山的一个普通弟子?」 「原来圣女殿下也听说了,」欧阳浩波挺直的身板无形中透着强者的气势,「不过老夫觉得,应当是子虚乌有之事吧,展家这小子的功夫我见过,年纪轻轻就和殿下一样到了神帝,想来整个千秋宫里也鲜少有人是他的对手。」 「是么?」沐无双眨眼间眼波流转,媚骨浑然天成,一动一静间流转着寻常人难比的风华,她一双狐狸眼不见什么波动,既没有认同欧阳浩波的话,却也没有反驳。 她最初听说这样的消息时也惊诧至极,但,与此同时心下又有一丝浅浅的不安,无风不起浪,可区区后山的弟子有这样的本事么? 她派了人留心后山的动静,是以,数位女弟子带人上后山取丹药的事情她是知道的,本来也无可厚非,可怪就怪在那名叫步荷双的姑娘竟留了苏半香的人的一双手臂? 这步家的两姐妹到底是什么人? 这样的手段,让沐无双在惊诧之余,也莫名地想起了一个人来和那个人的那双似笑非笑的凤眸,曾经在多少的夜晚午夜梦回! 「难道圣女殿下觉得这是真事么?」见她许久不说话,欧阳浩波涌动着精芒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和怀疑,后山真的会有这么厉害的人么? 「不好说,毕竟无风不起浪。」沐无双回神,凉薄的唇勾起清浅一笑,「不过本殿觉得,若后山真有这样的弟子,整日与勐兽相伴确实太可惜了一些,这样的好苗子应当好好培养,欧阳长老你说呢?」 欧阳浩波爽朗一笑,道:「殿下说的是,如果真是个好苗子,错过未免可惜,既然武技出色刚好也应该招入我武拓山下,不若晚些我叫忆玥过去看看,如果真的那么回事,就索性带过来收了作入室弟子吧。」 他是个武夫,满心就光顾着琢磨沐无双的意思,却没有看到,她魅惑的眼底深处划过的大片暗芒。 若真的像查到的说的那样只是山村里出来的两个丫头,那留在武拓山好好训练也没有什么,将来还可以叫她们为她办事;可如果跟那个人有关系……沐无双眼中划过杀意,那就别怪她下手不留情了! 送走沐无双之后,欧阳浩波果然叫来了舒忆玥,和她说了他的打算并嘱咐她亲自跑一趟把后山的步荷一带来。 他自然不知道舒忆玥才从后山回来,因此也没有注意到她有些怪异的脸色。 上次去后山是为了步荷双,这次又是为了步荷一? 她拱手道了声:「是」,也没有带别的弟子,孤身一人就去了后山。 展言飞进日被流言扰得颇为烦躁,先是丹药,后是比试,纵然他的性子并不那么在意输赢,可被那么多人说道,心中也难免有些郁结,索性就整日闷在紫云山炼起药来。 舒忆玥来到后山山下的时候,正巧听见紫云山头传来的一声巨响,迎着风淡淡的焦煳味传来,显然是又炸炉了。 她淡淡地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随即上了后山。 后山上,梧桐才餵完幻兽,心里总觉得最近幻兽对肉食不那么热衷,却又找不出什么原因,心道大约是因为天气渐热的原因。 而墨卿染和帝云鸿则待在后院噼柴。 舒忆玥第一次瞧见后山的生活,也不免微微怔愣,心道武拓山上的童子或许都过得比她们好些,这噼柴洗衣的活分明是最底层的杂役才会去做,于是对那个坑去她一万岩牙的少女反而怜惜起来。 墨卿染正和帝云鸿小声说话,见到舒忆玥进来,也愣了愣:「舒师姐怎么来了,张管事呢?」 「没见到张管事,」舒忆玥淡淡道,忽而把目光投向旁边身形高大的「女子」,「你就是步荷一吧,步荷双的姐姐?」 这个点张管事多半是睡午觉去了,墨卿染正想着,就听见帝云鸿雌雄莫辨的声音响起:「正是。」 他的声音被她用丹药改过,却最多也只能提亮了一点音色,不至于太低沉磁性,叫人一听就是个男人。而现在的声音,清冷中微微带了点厚重,刚好和他的身形相得益彰,并没有什么人怀疑。 「我师父要见你,你收拾收拾就跟我走吧。」舒忆玥一句话说完,又看了眼墨卿染,想了想道,「你也来吧。」 舒忆玥自己也是神帝的修为,自然能看出两人一个是神皇一个是神王,既然师父是想看她们的修为,步荷双神王的修为也不算低,索性就叫她们一道去,若能进武拓山,总比在这里做苦力活好。 她这话一出,墨卿染漆黑的眼珠微动,疑惑中又带着一丝瞭然,没叫舒忆玥发现:「不知欧阳长老为何要见我们姐妹?」 「去了就知道了,总之是好事。」舒忆玥摆摆手,显然是叫她们赶紧去收拾好了跟她走,时间宝贵,她下午的功课还没有做。 其实两人并没有什么东西要整理,平日里有东西都是放在空间戒指里,但免得舒忆玥起疑心,只得拿了两件衣服塞在包裹里,提了出来。 「走吧。」舒忆玥见二人出来,长腿一迈,自己先往山下走去。 武拓山距离后山还是有些远,走了约莫两炷香的时间才到,守山的童子一见是舒忆玥,哪里敢拦,三人顺顺利利地上山去了。 而在紫云山上,站在炸了炉的药鼎之前,展言飞的脸色很不好看。而有童子在门口嗫嗫嚅嚅地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什么事?」他皱眉,锐利的眼神落在门口。 童子吞了吞口水,老实禀报导:「展公子,方才武拓山的舒姑娘来了,领走了步家的二姐妹。」 事实上,流言四起的时候,展言飞也确实有心去后山问个清楚,毕竟后山只有这几个人,他认定消息就是她们放出去的,心里不免觉得难过,难道步荷双真是这般有心计的女子? 但,比试他确实是输了,这般质问难免有伤他的气度。 纠结来纠结去,还没弄清楚事情因果,就听说她们已经不在后山。展言飞双手扶着药鼎,眸中的深浅不辨:「难道……这才是她们的目的么?」
第二百零一章 关门弟子 当然这个时候,墨卿染和帝云鸿自然是不知道武拓山的长老欧阳浩波已经动了要收他们作入室弟子的心,只是看着前面舒忆玥安安静静地走着,显然一副不肯多言的样子,二人也就没有多话。 反正不管是什么,到了就知道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三人默默地上了武拓山,舒忆玥一人走在前,步家两姐妹跟在后,又走了小片刻的工夫,才见到一座府邸模样的庄子建在半山腰上。 翠竹层层叠叠互相掩映,露出亭台楼阁的边边角角,琉璃墙瓦,雕樑画栋,相映成趣。舒忆玥朝着门口守着的两名小童略一点头,就带着二人往里走去,白石板铺成的小径,周围用青砖堆砌着,再往旁边看去,则用大石建起的假山围了,中间种植着各种花木。现下的时令刚好花都谢得差不多了,枝叶却愈加地苍翠,偶有清风徐来,拂开花叶,捲起一丝丝清香。 这样雅致的环境,便是墨卿染和帝云鸿,也不由得微微点头,清幽而意境深远,确实符合这武拓山的风格。 一路上,不少正练习武技的少男少女手握长剑,即使没用星力,也盪起一丝丝的波澜,悄无声息地融入空气之中,化为看不见的气浪,吹动了不远处的芭蕉叶。 一名白衣的少女的正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地,手里的长剑挽起一个漂亮的剑花,只听「叮」地一声,就将对面那少年的剑打落,落在地上发出了极不和谐的声响。 「怎么样,这回服气了吧?」少女娇笑着,面上不由得涌起了一丝得意,眨着明亮的眼睛望向对面的少年。 少年挠挠头,有些窘迫,看着地上自己掉落的剑吶吶地不知道说什么,脸上却浮起了一层薄红,不知是恼还是羞。 他正不知所措间,忽然一抬头就看见了沿着长廊走过来的舒忆玥三人,顿时忘记了自己尴尬的境地,躬了躬身行礼道:「舒师姐。」 少女一愣,随即顺着少年的目光望去,顿时收起了手里的剑乖乖地立到了一旁,眼睛却忍不住向她的身后瞟去。 在舒忆玥的身后,一高一瘦的两名青衣少女目不斜视地跟着,面容平常,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少女的目光在她们粗糙的青色布衣上转了个圈,小声嘟囔了一句:「是记名弟子?」 舒忆玥向他们点点头,很快就带着墨卿染和帝云鸿走远了。 这时那少年才直起了嵴背,明亮的眼睛盯着舒忆玥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语,目中的敬仰闪烁,在他的心里,舒师姐才是真正的强者,也是他一直以来努力的方向! 正怔愣间,却突然被那少女扯了扯衣袖:「发什么呆呢?你瞧见她身后的两个记名弟子了没,时候时候那种人也能随意出入咱们水云庄了?」 少年回头望了她一眼,少女明亮的眼睛在阳光下微微闪光,长而卷的睫毛仿佛颤抖的小刷子,嘟起的红唇透着晶亮亮的光泽,看得他的心里也仿佛有羽毛挠过,酥酥麻麻的。 他轻咳了一声,掩去不自然的神色,道:「舒师姐带的人,你管这么多做甚,想来定是欧阳长老有安排。好了,再来比试一局吧,我就不信赢不了你了。」 少女听说他还要比,顿时那一点好奇的心思也立马消散了去,反手就抽出了寒光闪闪的剑,明艷的小脸上满是自信之色:「来就来,不管比多少次你都是输!」 只见剑光闪过,两道白色的身影又立马战到了一起! 墨卿染一路跟着舒忆玥走着,穿过廊桥小湖、亭台楼阁,越来越觉得这水云庄比起后山的那座小院子不知道要华丽上多少,光是这布置来看,便是和皇宫里的也相差无几,却是少了珠光宝气的世俗,多了一丝习武之人特有的潇洒和雅致。 越是这么看,就越觉得这千秋宫底蕴深厚,仅仅是一座山上的庄子就有皇宫这般豪华,那整个千秋宫到底会是个怎样的光景? 财力上有这般深厚,实力上也不容小觑吧? 她习惯性地眯了眯狭长的凤眸,清浅的情绪波动只落入了身旁帝云鸿的眼中。 他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她的手,温暖的触感自手心里传来,很快就化去了她的凉意。墨卿染微微诧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却正对上了他流光的琥珀色眼眸,眸中的深意只有她懂。 别担心,有我在。 简单的六个字,是他对她一生的承诺。 她突然便觉得躁动不安的心宁静了不少,一种从未有过的相信和安心的力量从二人交握的手中传来,让她有一种错觉,仿佛只要有身边的这人在,哪怕是天塌了,也无需担忧。 那边,舒忆玥终于在一座庭院前停了下来,深幽的庭院小楼高筑,楼前的花坛里种满了苍翠的绿竹,望去一色青翠。嶙峋的假山立在一旁,中间则空出了一大快地方,常年练习的武技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道的痕迹,入石三分,即便是过去很久也带着天地道义的凌厉。 帝云鸿一眼望去,眼底一道深意划过,以他的眼力,自然能够看出,这些痕迹至少也要领主级别的强者才能达到,而这千秋宫中,显然是没有什么弟子能够到达这种级别的。 毋庸置疑,此处就是武拓山长老欧阳浩波的住处了。 舒忆玥将二人带了门前,转过身淡淡道:「你二人且在此稍等片刻,容我去禀告师父一声。」 她轻轻扣了扣门,便立刻有童子开了门,向外张望了一眼:「原来是舒姑娘,请进来吧,欧阳长老正在等您。」 「嗯。」舒忆玥淡淡应了一声,便抬步跨进了门槛,身后的童子立刻将门掩上,没有再看屋外等着的墨卿染和帝云鸿二人。 此时的欧阳浩波正在书房里喝茶,便见到舒忆玥走了进来,在他面前躬身道:「师父,步家姐妹已经带到,正在门外等候。」 「嗯,很好。」欧阳浩波抿了口茶水,满意地点点头,而后待听清楚了舒忆玥所说,忽然顿了顿,抬眼看向她,「不是说就带步荷一来吗,还有一个是谁?」 「回师父,另一个是步荷一的妹妹,叫步荷双。」舒忆玥没有起身,就以躬身的姿势答道。 欧阳浩波皱了皱眉,仔细想了想,确定自己是真的没有听说过步荷双这号人,便问道:「你带她来作何?」 舒忆玥一板一眼地答道:「那步荷双年仅十八,却已经到了神王的修为,弟子以为,师父会喜欢的。」 「哦?」这个时候欧阳浩波才隐隐约约想起来个把月前的招生测试中听说有两个不错的苗子,都是百岁下的年龄到了神王神皇,本来还有几分好奇,但安排弟子的事向来是过江姑姑之手,既然没有安排到他武拓山来,他也就没有再注意,反倒渐渐忘了这茬事,如今听舒忆玥突然提起,脑中才灵光一闪有了点印象,想来这就是招生时说的那一对姐妹了。 兜兜转转,最后竟然还是到了他这里,即便是欧阳浩波,也不由得觉得是有点缘分的了。 想到这里,他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对躬着身的舒忆玥道:「走吧,既然人都带来了,去看看是不是有传言中的这般厉害。」 这传言,自然说的就是步荷一以神皇之身打败身为神帝的展言飞了。 「是,师父。」舒忆玥这才起了身,跟在欧阳浩波身后往楼下走去。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墨卿染和帝云鸿抬头望去,这次,出来的是一个老者,其实说老也没有多老,只是鬓角的头髮有些白了,脸上的皱纹不少,却神采奕奕,一双眼睛经过岁月的沉淀,精光也不外露,仿佛只是一个平常的老者。 但墨卿染和帝云鸿,自然早已猜到了这名老者的身份,立刻鞠了一躬唤道:「欧阳长老。」 「你们两个就是步家的丫头?」欧阳浩波淡淡的目光从二人身上扫过,却在帝云鸿身上停了下来,眼神若有若无地扫过了他的脖颈,见到平平的一片,微蹙的眉才落了开来。 「回长老的话,小女步荷双,这位是小女的姐姐步荷一。」墨卿染微俯身答道,而帝云鸿则是又恢復了原来那副木讷不多言的模样。 欧阳浩波打量的眼神在她们身上来回流动,二人皆是不卑不亢地站着,大大方方的模样让欧阳浩波心里也不由得多了一分赞赏。 「小小年纪便到了神王神皇,确实是不错的天赋。」欧阳浩波打量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面上还是一派慈爱老者的模样,但,他的话锋却徒然一转,目光也瞬间凌厉了起来,一道属于大领主的威压勐地从他的身上爆发出来,瞬间便将两人团团笼罩住,「不过,要进我武拓山,可没有这么简单!」 庞大的威压仿佛连空气都冻结住了,带着沉闷无比的压力毫不留情地降下,便是空间,在大领主的威压下都微微变形,泛着细小的波浪。 墨卿染瞬间就感受到了胸腔上沉重无比的压力,整个人也恍若被千斤的巨石压着,透不过气来! 大领主级别的威力,果然不可小觑! 她低垂的眼底迅速闪过了一道幽光,微微勾起的嘴角没有叫他们发现。事实上,这样的威压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她的精神力早就异于常人地强大,便是比起眼前这到达大领主的欧阳长老来说也不遑多让,只要她庞大的精神力一展开,破他的威压是分分钟的事。 但,她和帝云鸿来此的目的可不是出风头,本着低调的原则,她咬牙做出一副努力扛着威压的模样,依旧直挺挺地立在原地,眼角瞥一眼帝云鸿,他也是抿唇站立的模样。 帝君的修为和大领主只差了两大阶,其实这大领主的威压,对他来说,也不过如此…… 而这些,欧阳浩波自然是不知道的,他看见的,只是两个衣衫单薄的「少女」在他的威压下宁折不弯的嵴樑和坚毅不屈的神情,于是,他的心里又多了几分欣赏。 果然是两个坚强的孩子!他心中这般想着,却还想继续看看这两个孩子还能走到哪里,于是身形一动,铁拳瞬间出动,朝帝云鸿的面上直奔而去! 凌厉的拳风吹起他的髮丝,露出那一张木讷不苟言笑的脸庞来,但,他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波动,不仅没有见到惊恐、惊慌,便是连疑惑、激动、兴奋等任何表情都没有见到,似乎他的出招早就已经在他的预料之内了。 发现了这一点的欧阳浩波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挫败,却愈加好奇这步荷一究竟是怎样的人来。 而就在他动手的瞬间,帝云鸿也动了!他右手微抬,骨节分明的手径直迎上了欧阳浩波的铁拳! 就算欧阳浩波只用了一成的实力,有这样勇气敢直面迎上的弟子也极少见! 他的掌风对上拳风,一让一推之间不动声色地卸去欧阳浩波的力道,随即变掌为爪,径直握上欧阳浩波的手腕,回身就是狠狠地一记肘击! 速度之快,便是欧阳浩波都有些震惊,继而变成兴奋! 这样凌厉的身手,难怪展言飞会在他的手下吃亏了! 欧阳浩波侧头躲过肘击,手掌一翻就挣脱了他的钳制,继而迅速地出拳,翻转! 两道身影就在小小的院中就缠斗了起来! 而墨卿染淡定地走到一边,给他们让出了空间。 一来一往,尽管没用星力,也打得尘土飞扬,难分难解! 而欧阳浩波越打越起劲,心里愈加地震惊于眼前这个年轻少女的身手,每一招都出其不意、刁钻古怪! 他一招一招地接着,转眼就超过了他和沐无双试炼时候的「五百招」! 终于,帝云鸿一个侧翻在欧阳浩波的三丈远处稳稳落地,躬身道:「多谢欧阳长老赐教。」 欧阳浩波哈哈一笑,显然这一战让他对这个年轻少女的印象倍增,望向她的眼神不是原来的平和,反而是激动和兴奋,对一心追求武学的他来说,没什么比遇到一个好苗子叫他更加激动了! 他目光灼灼:「步荷一,老夫愿收你作关门弟子,你意下如何?」
第二百零二章 身份涨了 关门弟子? 这一句出来,不光是帝云鸿和墨卿染愣了,便是一直静站在一旁的舒忆玥也愣住了。 偏偏是欧阳浩波自己还没有自觉,双眼放光地盯着帝云鸿,就好似是饿狼终于遇到的一块肉,大有他不答应就没完的架势。 在视线中心的帝云鸿深深地嘆了口气,有点后悔刚才不该全力以赴的。 「欧阳长老,」他顿了顿,终于开了口,雌雄莫辨的声音带着点点歉意,「抱歉,弟子在进入千秋宫之前已经有师父了。」 「对对,是真的,」在一旁晾了许久的墨卿染也帮腔道,「师父教我和阿姊修行习武,否则也不会有我二人今日站在这里。常言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拜两个爹总是不对的。」 欧阳浩波噎了噎,目光仔细在二人面上转悠了一圈,见二人不像是在说谎,便只好嘆了口气道:「那好吧,你二人还是在我门下修炼吧,从今天起,这身青衣也该换了。」说着他把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的舒忆玥,「忆玥啊,等下去替她们拿两套精英弟子的衣服吧,她们两个的修为,足够作精英弟子了。」 舒忆玥听说这二人一来武拓山就直接给了精英弟子的名号,心中也有些惊讶,但想想方才步荷一的风华,也就释然了。 师父这么做,定然是起了爱才之心。这武拓山弟子千百,互相以师兄弟姐妹相称,却不是所有人都能拜在欧阳浩波名下的,他真正的弟子,其实也不过只有三人,其中之一便是舒忆玥。 舒忆玥作为首席大弟子,任何人见了她都要尊称一声师姐;另一名首席弟子唤作厉飞扬,比舒忆玥入门稍晚些,也是欧阳浩波的徒弟。然后往下便是精英弟子了,总总统统地算起来也不过只有十几二十人,大部分都是神皇的修为,墨卿染在其中反倒算是修为不高的了。 舒忆玥的效率很高,很快就拿了新的衣服来,二人找了自己的院子,便进房中换衣服去了。 武拓山的环境比后山要好了不少,除了两名首席弟子有自己单独的院落,凡是精英弟子也可以住在水云庄,但却是四人一个院子,每人可以有单独的房间。 现下正值午后,所有的弟子都修炼去了,所以院子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人在,墨卿染和帝云鸿挑了两个空的房间就住了进去,稍作收拾,便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 却不想,舒忆玥还等在院门口,见他们出来,便简略地说了说水云庄里的规矩。 平日里修炼可以去武拓山的任何一处,也可以在水云庄里找地方和人练习武技,当然是不允许使用星力的;每日辰时欧阳长老会在庄门口讲一个时辰的课业,不愿听的弟子也可以选择自己修炼,当然,有任何修炼上的问题,也可以在上课之后向长老提出。 相对来说,武拓山的管理倒是很宽松。 墨卿染和帝云鸿点点头,表明自己明白了武拓山的规矩之后,便再次谢过了舒忆玥,两人一道往院外走去。 水云庄很大,但各处的布置却差不太多,无非是假山绿植,所以很容易迷路;中心处有个小小的湖,湖中还有个湖心亭,两侧有廊桥连着,桥边种着几株梅花,现下倒是没有花了,长满叶子郁郁葱葱的模样也别有一番韵味。 墨卿染和帝云鸿二人在庄里逛了一圈,才勉强记住了方位,正打算去庄外转转,沿着来时的路往外走着,穿过廊桥,却正遇上了那两名对打的少年少女。 见到这二人,那名少女也是微微一愣,随意地晃了一剑挡下对面少年的攻击,做了个手势示意他暂停,随即目光便投向了那缓步走来的两人。 一高一矮的两名女弟子,分外地显眼。 而令她吃惊的是,这二人怎么才一会的工夫,竟然换上了精英弟子才会有的衣服? 这刚才,不还只是个记名弟子吗? 要知道,在幻天星海上的门派中,弟子的等级制度是十分严格的,更别说是在千秋宫这样的地方,许多弟子从普通的入室弟子升到亲传弟子,便要花上好几年的时间,像她们这般直接从记名弟子升到精英弟子的,更是从未有过! 一时间,即便是这少女认定她们就是先前见过的两人,也不由得有点怀疑起来,伸手捅了捅身旁的少年,低声问道:「你看那两人,就是刚刚那两个记名弟子吗?」 少年仔细看了两眼,道:「看身形应该是,不过……怎么突然变成了精英弟子?」 那不就和他们的身份平齐了? 少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袍,和正走过来的两名女子的别无二致。 「走,去问问。」少女已经按捺不住,收了剑就朝墨卿染和帝云鸿二人走了过来。 事实上,那两人原本的交谈声音并不小,以墨卿染二人的修为,自然是一字不落地听在了耳中,此刻见他们向这边走来,便也就停下了脚步,等着他们开口。 「喂,你们两个是武拓山上的弟子么?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们?」少女收好了剑,拍了拍手,站定在墨卿染面前问道。 墨卿染抿唇一笑,将步荷双的小姑娘气韵透出三分,还有三分便是见了生人的拘谨和善意,全都表现在了脸上,轻轻地唤了一声:「师姐师兄好,我和阿姊才来到武拓山,还请多多关照。」 见面前的这个小姑娘一副文文弱弱的模样,那少女也不好再盛气凌人下去,轻咳了一声缓和下脸色,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墨卿染答道:「我叫步荷双,这是我姐姐步荷一。」 「步荷双,步荷一?」少年仔细想了想,忽然觉得这两个在舌尖上的名字有点耳熟,好似在哪里听过,可怎么也想不起来。正疑惑间,就听见旁边的少女已经叫出了声:「你就是那个得了展大师兄丹药的后山弟子?」 墨卿染点头,继而犹豫了一下,轻轻纠正道:「现在已经是武拓山的弟子了。」 听到后山两个字,那少年也终于想了起来,步荷一这个名字,可不就是宫里最近口口相传的那个打败展言飞的女弟子的名字么?当初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在想这步荷一究竟是个什么人,可没想到才不过几天,这个名字的主人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成了自己的师妹。 这一桩缘分,不可谓不巧妙。 他抬头问道:「是欧阳长老叫你们来的?」 墨卿染点头。 「原来是这样,」少女脸上露出了瞭然,「既然是这样,那以后就是师姐妹了,我是杜心晚,他是卫永承。」 墨卿染再俯身:「杜师姐好,卫师兄好。」 她身后的帝云鸿跟着俯身,却没有说话。 「好了,」那名少女开口道,「你们初来乍到,就到处转转吧,我和阿承还要练剑,就不打扰你们了。」 可谁料,就在墨卿染和帝云鸿道了告辞要离开的时候,卫永承的目光却停留在了帝云鸿的身上,道:「等等,咱们打一场吧。」 打败过展大师兄的人,他也想看看究竟有多厉害。 帝云鸿淡淡的目光从他的脸上划过,幽深的眼眸中没有半分的波动。 区区一个神皇,他还不屑于动手。 但,卫永承显然是没有看出他的心思,直接就退了三步站定,向帝云鸿抱了一拳,朗声道:「步师妹,请赐教。」 这一下,是不打也得打了。 墨卿染甚至还看到,周围不少正练习武技的弟子也纷纷围了过来,一双双兴趣盎然的眼睛,显然也是对两个新来的步家姐妹好奇不已。当然,不服的也有不少,毕竟是从一名记名弟子升到了精英弟子,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很快整个水云庄的人就都知道了。 帝云鸿望了一眼越来越多围过来的人,眼底微沉,凝起了一道浮光。 他也向着那名叫卫永承的少年拱手道:「师兄请。」 卫永承的目光里燃起了一丝战意,隐隐可见兴奋的光芒在跳动,喝了一声「小心了」,便足下一个用力,朝着他袭了过来! 拳风凌冽,少年老成! 尽管没有动用星力,但,身为神皇的威势却怎么也挡不住,夹杂在浓浓的拳风里席捲而来! 虽然只是个战斗经验不足的少年,却依旧有模有样,甚至有几分欧阳长老的威势了! 但,仅仅是这一点威势,与刚刚和欧阳浩波本人比过武的帝云鸿来说,哪里够看? 铁臂一锁,身形暴进,一个转身便狠狠的一记肘击敲向少年的颈侧。 仅仅一招,对方的手臂就架到了致命的脖颈上。 少年惊了。 少女呆了。 围观的弟子们傻了。 墨卿染无奈了。 帝云鸿自然没有真的用力击打下去,而是点到即止,淡定地收了手后退三步站定,拱手道:「师兄,承让了。」 留下一脸呆滞的卫永承还在回味刚刚那雷厉风行的一击,久久回不过神来。 待他们反应过来,小小的院子里哪里还有步家二姐妹的身影? …… 千秋宫最豪华的一座宫殿内,千年黄梨木制的大床上,一女子仰卧,隔着朦朦胧胧的幔纱隐约勾勒出她完美的身姿,优雅得好似翩翩的蝴蝶,仿佛一眨眼就要凌空起舞,飞入天上仙境。 而床前,一名侍女低头跪着,仔细地汇报从落羽大陆探子手中拿到的情报。 「殿下,那边的人传来消息,说墨卿染已经离开落羽大陆,到了幻天星海,而曾经有人在泽湖看到她和帝云鸿二人。」 「是么?」沐无双正沐浴完毕,还微湿的长髮披散在身后,散发着淡淡的玫瑰花香气,裊裊飘散在空中,听到侍女的话,淡薄的红唇一勾,似乎并不意外,反而还带了一丝兴奋,「他们现在在哪里?」 侍女微凝,实话道:「禀殿下,我们的人暂时还没有查到他们的下落。」 床上的女子掀了掀眼皮,狭长魅惑的狐狸眼轻挑:「我养你们何用,连两个人都看不住?」 侍女连忙低头,把气息降到最低,惶恐道:「殿下息怒,属下这就加派人马去查!」 「罢了,」沐无双道,「从落羽的消息传过来也花了不少工夫,这么多天过去了,要找个变了身份人谈何容易。现在给我盯紧着点圣域,尤其是帝凌天那个老匹夫,有什么动静立刻来报。」 「是。」侍女恭敬地俯身,退下,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许久,才听见床上的女子一声幽幽的自言自语飘散:「呵,墨卿染么?」 她深吸了口气,终于从床上翻身坐起,拿起放在床头的一个精巧的盒子,拨弄了两下打开,里面正是一个小小的瓷瓶。 她红唇一勾,倒了一滴瓶中的东西在茶杯中,然后尽数喝下。 感受到身体里温暖的气流在慢慢地激发出来,她重新坐回了床上,盘腿坐好,微阖起双目,进入了修炼之中。 「净露,可真是个好东西。」 ------题外话------ 染染:我饿了。 鸿爷:为夫这就去做饭。 染染:你为毛光看着我吃? 鸿爷:因为你好看。 染染:你不饿吗? 鸿爷:我饿。 染染:那你为毛不吃? 鸿爷(邪肆一笑):你吃饭,我吃你。 七夕快乐,祝你快乐,你可以找到更好的……(什么鬼)
第二百零三章 也穿越了 就在千秋宫内一片淡然的时候,圣域那边可就不那么淡定了。 帝凌天负手立在书房里,一身深蓝色的长袍服帖垂地,却隐隐透着其主人的内心焦躁之态。他一掀长袍,就走到了墙上挂着的一副地形图上。 图上详细地绘制了整个幻天星海的地形分布,除了圣域,还有周边的各个土藩,形成众星拱月一般的姿态围在圣域周围,现在却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于各处边境开始骚动起来。 除了这些势力,还有大大小小的门派几百,都在地图上重点用红圈标註了清楚,以剑术出名的云尘派、符术出名的紫砂门、丹术出名的丹宗等等,虽然大部分都分布于圣域的势力范围内,可,如今圣域不过只剩下一具空壳,谁能保证这些门派不联合土藩来谋取什么呢? 各方面的虎视眈眈,是帝凌天如今最忧愁的。虎符的另一半还没有找到,也就是说他现在还没有权力去动用效忠圣域的几支军队,只能派他私家军去各处镇压,一段时间下来,也死伤得惨重。 他的势力在不断减弱,原本最忌惮的帝云鸿却还没有丝毫的动作,甚至人都消失不见,这叫帝凌天如何不着急? 门外敲门声响起,帝凌天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了眼门口道:「进来。」 一名身穿白袍的男子推门而入,即刻又把门关好,这才向帝凌天行了一礼。 「军师,你来得正好。」帝凌天一看是他,心下不露痕迹地松了口气,挥挥手示意他无须多礼,直接进入主题道,「军师可是有什么主意了?」 白袍男子站直了身子,只见他面上一块银色的面具,把半张脸都遮了起来,只露出鼻下的部分,一双眼睛在面具特意空出的洞里闪动着暗芒,有些阴桀的目光莫名便让人觉得有些不适,似乎是什么毒蛇勐兽,把他浑身那份气势破坏了不少。 「大人,我此番前来,确实是心有一计。」被称作军师的白袍男子嘴角微勾,顺着帝凌天的意思在他对面坐下道,「如今圣域的情势不容乐观,土藩门派纷纷起了异心想要吞併圣域,帝云鸿那边也在争权夺势,大人若是孤军奋战,难免力不从心。」 帝凌天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低沉的笑声从白袍男子的口中发出,他不急不慢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才缓缓道:「大人以为和千秋宫联手如何?」 帝凌天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没有说话。 白袍男子也不介意,见他警惕的样子,便不再卖关子,娓娓道来:「自古以来,圣域和千秋宫联姻,就是为了巩固双方的实力,好在幻天星海做大,叫那些小门小派的只能俯首称臣。千秋宫靠着圣域的荫蔽才能成为幻天星海第一大门派,如今圣域内乱了,他们又岂能坐视不理?」 帝凌天低头思考了一阵,目中的警惕有些许的松动,想来是把白袍男子的话听进去了,他想了想,反对道:「圣域和千秋宫的合作,也是在少君和圣女联姻的基础上,难道要叫帝云鸿回来和圣女成婚么?」 这样一来,不就是亲手把千秋宫推进了帝云鸿的阵营,叫他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白袍男子笑了一声,嘴角勾起一个莫名的弧度:「大人此言差矣,为何非要让帝云鸿那小子来联姻,大人自己娶了千秋宫的圣女不就行了?」 见帝凌天吃惊的神色,他冷笑一声继续道:「如今千秋宫也找不出正宗的圣女来,只能弄个假冒的,那我们有为何非要遵守约定让少君来?何况前圣女逃婚一事,本来就是千秋宫欠了圣域的,如今圣域提出这般要求,他们定然不会拒绝。到时候,大人抱得美人归,又可以轻轻松松把千秋宫掌握在手中,还怕那些宵小之辈?」 帝凌天仔细一想,眼中渐渐泛起激动:「军师此言不错,若真能这般,看那帝云鸿还拿什么和本尊争?」他思量一番,「但,圣域还需要派出一人去和千秋宫谈判,不知军师觉得,谁去比较合适?」 白袍男子拱了拱手:「属下愿替大人分忧,前去千秋宫解决此事。」 「好好好!」帝凌天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军师在,本尊就不担心了,等本尊完成大业,定封军师为大祭司,受天下人敬仰!」 白袍男子勾唇一笑,面具后的目中一道诡异的光芒转瞬即逝:「那属下便先谢过大人,请大人放心,属下定会全都办妥。」 …… 武拓山,水云庄前,挤挤挨挨地站满了人,远远地望去就只能见到乌压压的人头和清一色的白色长袍,足足有千百人,都聚集在门前,听着长老欧阳浩波一日一次的讲课。 浑厚的声音在整个山头迴荡,所有的弟子都认认真真地听着,有些还时不时地掏出本子记录,而帝云鸿和墨卿染二人,却站在人群的最外围,木着一张脸,一副毫无兴趣的模样。 听了约莫一刻钟的模样,墨卿染终于忍不住伸手掩唇打了个哈欠。 若是关于绘符炼丹的,她倒还有兴趣一听,可这关于修炼的,她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她有自己特有的功法《星辰诀》,修炼起来自有一套规矩,和欧阳浩波讲的还真没有多少的关系。 她转头看了一眼帝云鸿,见他也淡淡地立在那,大约是在想什么事情,却也没在听课。 她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应该因为好奇而过来白白浪费这一个时辰。但如今,课已经开始,光明正大地在欧阳浩波眼皮子底下开熘似乎不太好,作为两个「新人」,不想吸引太多注意力的他们还是老老实实地在原地发呆发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随着欧阳浩波的声音响起,今天的课程就此结束。 墨卿染松了口气,看着都转身向外走的弟子们,也立刻就转过了身,拉着帝云鸿往武拓山深处走去。 忽然,一名快步向这边走来的弟子大约是因为拥挤,走到帝云鸿身边的时候被旁边的人撞到了半边身子,脚下趔趄了一下,身子往帝云鸿这边歪了歪。 他连忙回头,微微低头道了声抱歉,随即快步走开了。 走在另一侧的墨卿染自然没有看到,就在那人往帝云鸿身边倒的时候,手微抬似是不经意地碰到了帝云鸿的,不动声色地往他的手心里塞了一张纸条。 帝云鸿微愣,立刻攥紧了纸条,眼神没有在那人身上多停留一秒,面色如常地便带着墨卿染走开了。 一次平凡的擦肩而过,谁都没有注意到。 武拓山很大,一千来个弟子分散开来修炼也足足有余,不会出现什么互相打扰之事。帝云鸿和墨卿染走到了一处无人的僻静处,这才打开了手中的纸条。 「这是?」墨卿染抬头,目中划过了一道诧异。 帝云鸿一眼看完纸条上的内容,眼眸深处一道厉色划过,悄无声息,随后意念一动,纸条便化为了灰烬,飘散在空中。 他看向墨卿染,心里无声地嘆了口气:「圣域有些事,我需要回去一趟了。」 墨卿染微愣,随后点点头,心道大约是他特意安排好的接头方式,就没有多问,只是问道:「麻烦吗?」 「没事的,我处理好就回来。」帝云鸿安慰地一笑,「反倒是你,我不在身边的时候要小心些,别轻举妄动。」 墨卿染有些无奈,却还是乖巧地应了下来,帝云鸿没有耽搁,身形化为一道流光,巧妙地避开了各处的弟子下了山去,凭着他的修为,只要不撞上千秋宫里的长老,寻常的弟子童子是绝对不在话下的。墨卿染目送他离开,知道事情定然紧急,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了起来。 到幻天星海有一段日子了,却连最简单的头绪都没有摸出来,看来得要抓紧时间了。 她眼眸一转,挑了一处无人的山洞就在洞口布了个阵法,对外宣称阿姊闭关了,倒也没有人来打扰。 在武拓山转悠了几天,除了第一天的时候去听了一次课,剩下的几天墨卿染都没有过去,渐渐的,初进武拓山时候的轰动也就淡了下去,她也乐得安然自在,把武拓山的各处地形都看了个遍,甚至还找到了一处地牢,只可惜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武拓山比起后山最大的好处就在于,十分地自由,哪怕突然消失个几天,也绝对不会有人过问。 试想后山一共就才只有三个弟子,不管是哪个不见了就一眼能看出来,所以那几天里,墨卿染和帝云鸿要办事也只得趁着夜间行动,才勉强不叫人发现。 但到了武拓山,整座山千百个弟子,又漫山遍野地自己修炼,谁会去管谁不见了?更何况,找个山洞闭关修炼个 十天半个月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如同墨卿染说她阿姊闭关了,也没有谁会提出质疑的想法。 如今有了精英弟子的身份,穿着一身白衣服,顶着一张平凡不惹人注意的脸庞,墨卿染正打算出山去各处走走,还没走出水云庄,就和迎面来的一名女弟子撞了个满怀。 拐角处,再加上那名女弟子走得急,墨卿染又不想暴露身手,一犹豫间,就直直地撞了上去。 那名女弟子「呀」地惊叫了一声,后退了好几步,却没有跌倒,连忙弯腰道了声抱歉。 墨卿染拍了拍衣袍,正要说没事,一抬头却瞧见眼前这名弟子穿着亲传弟子的袍子,比起精英弟子还低一个等级,可那张脸却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在庄子里晃悠了好几天,再加上她绝佳的记忆力,对那些脸孔多少都有个印象,如今这个女弟子她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绝对不是武拓山的人。 她皱眉:「你是什么人,跑那么急要做什么?」 那女弟子又弯了弯腰,语气带了一丝急切和不耐:「我是来找圣女殿下的。」说完,也不管墨卿染是个什么态度,绕过她就急急向前走去。 其实水云庄里的人都知道,圣女殿下时常来找欧阳长老练习武技,虽然对「圣女殿下」这四个字崇敬有加,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但墨卿染,却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就在女弟子绕过她走开的时候,她的眼睛徒然一亮! 圣女殿下? 那个假冒的代理圣女? 那个手段非凡可能会与她为敌的人? 她漆黑如星辰的眼眸转悠了一圈,毅然决然地决定跟上去看看。 把自己的气息降到最低,她抬步就跟上了前面的女弟子。 这个时候,身为代理圣女的沐无双,正在欧阳浩波的院子后方专用的练武场上与欧阳浩波对战。 坚韧的屏障在练武场上围起来,形成一个透明的半圆形罩子,将里面的练武场都笼罩在一小方世界里,而正是有屏障的保护,里面的两人都动用了星力,一时间,整个练武场都飞沙走石,明晃晃的武技带着无色的星力冲破空气在屏障中翻滚着! 墨卿染跟着女弟子到达练武场的时候,就看到里面的烟尘散去,一身劲装的沐无双手执弯月刀而立,而整个练武场塌陷了多处,几块大石翻露在外,露出嶙峋的断裂处和黑黢黢的泥土;她对面欧阳浩波空手站着,情况和沐无双差不多,衣衫稍稍凌乱,正在微微喘气。 「圣女殿下的进步不小。」欧阳浩波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这才发现手背上有一道血痕,正弯弯扭扭地往下淌着血。 「还是承了欧阳长老想让。」沐无双转过身来,这才瞧见他受了伤,顿时抱歉地一笑,「不小心伤了您,我这又药,还是赶紧上些吧。」 她这一转身,便是正脸向外,也就是正对墨卿染的方向。 躲在暗处的墨卿染一眼瞧见沐无双的容貌,顿时吃了一惊,气息也不免乱了些,顿时就听见欧阳浩波一声厉喝:「什么人?」 沐无双抬头看去的时候,正好对着竹园外的小径上一名女弟子正满眼敬仰兴奋地望着自己。 她顿时就勾了勾红唇,收回了目光。 而先前撞到墨卿染的那名女弟子正站在屏障外,老老实实地等待着。 「步荷双,你来干什么?」沐无双看见她的时候,欧阳浩波定然也看见了她,顿时皱了皱眉问道。 墨卿染还是一脸痴呆地望着沐无双,听到欧阳浩波的喝声才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回长老,弟子原本是想问问长老关于修炼上的问题……在您的院子外碰上了那位师妹,听说圣女殿下也在,就,就忍不住跑过来一睹殿下的风华之姿了……」 她说着,復又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沐无双,那模样有些害怕、有些震惊、有些崇拜和仰慕,就仿佛是看着天神似的。沐无双早就习惯了弟子们的这种眼神,但不得不说,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弟子的态度确实取悦了她,于是淡淡道:「你有什么问题,说来听听。」 墨卿染一听圣女殿下会跟自己答话,于是更加激动,仿佛话都不会说了,磕磕巴巴道:「回,回圣女殿下,弟子,弟子想问问,问,武技,武技融合的事情。」 沐无双仰了仰脖子,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整个人透着一股子崇高无上的气质,淡淡道:「武技融合,就是把两种或者多种武技融合在一起,从而发挥出超出这几种武技的力量。」 墨卿染一脸痴呆的样子,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沐无双说完后好一整子都没有反应,在她幽幽看过来的时候,才仿佛突然惊醒一般,连连鞠躬道:「谢谢圣女殿下,谢谢谢谢!」 那激动的小模样,一连鞠了三个躬。 三鞠躬…… 果然,沐无双的脸色微微僵了僵。 正低着头的墨卿染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没叫任何人发现。 她知道沐无双这般身份的人,不会跟她计较这种事情。 果然,沐无双抬了抬手,示意她不用多礼,脸上依旧是一派优雅清高的模样:「既然没事了,就退下吧。」 墨卿染低头恭敬地道了声「是」,才恋恋不捨地走了,可谁料,待她走过了转角,原本躬着的身体立马就站直了起来,脸上那抹诡异的笑容愈来愈大。 沐无双么? 还是说……沐雅? 能在这里见到她那张一模一样的面容,墨卿染眼底的暗流愈涌愈烈。到底是巧合,还是沐雅和她一样,也穿越了? 回想起关于沐无双的资料,四年前被老宫主带回宫中,而后就以雷霆之势压下前圣女的势力,一统千秋宫,成为除宫主外的最高掌权人。 四年前…… 可不就是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嘛。 ------题外话------ 感谢芙king的评价票、似是er非的钻石、樱花微醺和136**687555的月票~
第二百零四章 探沐华宫 事实上墨卿染并没有走远,反而在练武场附近找了个地方隐匿了身形,远远地盯着沐无双几人。 刚刚她可不会忘记,那名女弟子急匆匆跑来的样子,可不像是单单去看看沐无双在不在那里这么简单! 想来,定然是有事情要禀告吧,但碍于欧阳浩波在场,只得在练武场的屏障外等候,一直找不到机会说。 然后,就又被她这个「痴迷圣女殿下」的人给打搅了。 果不其然,就在墨卿染远远地看着的时候,沐无双先是和欧阳浩波说了几句话,然后就看见欧阳浩波躬了躬身离开了,随即,她才从屏障中出来,把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等待的女弟子。 为了防止被沐无双发现,墨卿染挑了个老远的位置,虽然安全,却也听不清太她们的对话,只看到那名女弟子的嘴唇动了动,很快地说了一句话。 虽然很快,但,墨卿染还是看清楚了她的嘴唇,准确地说,她看清楚了其中的几个字,「月重莲……没有说。」 月重莲?墨卿染的心中徒然一惊,最坏的念头瞬间就在脑海中划过,难道,师尊真的被他们抓走了? 之前,她不是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但,心怀一丝侥倖的她,还是抱有一丝希望。而现在,这名女弟子的这句话,彻底把她的侥倖击个粉碎! 师尊,真的在她手上! 眼看着沐无双和那名女弟子就要往这边走来,墨卿染眼疾手快地跳下墙头,脚下一晃就躲了出去,远远望着沐无双往她山巅上她自己的那处宫殿飞身而去,漆黑的眸子如幽深的古井,寒天里乍迸裂出一丝星芒,冷幽孤绝,随即化为死水般的平静。 千秋宫上好几处地方她都探过,能秘密关押人的地方并不很多,除了刑山是关押犯错弟子的地方,各处山头或都设有地牢。 或许是为了方便私下里处置人而设。 但,正如武拓山上的这处一般,荒废了许久,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那么,凭着沐无双的谨慎小心,师尊,会被关押在沐华宫的什么地方吗? 沐华宫,正是以沐无双名字命名的宫殿,也是她作为圣女独有的宫殿。 看来,沐华宫一探,是必须的了。 墨卿染身形一闪,往武拓山的僻静处而去,寻了一个不起眼的山洞,便拿出了易容的工具,原本还算清秀的面容,顿时变得更加地平凡普通,哪怕是擦肩而过,也不会给人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 然后,她换下了身上的这身精英弟子的衣袍,换上了不知从哪里顺来的童子装。每个山头必有童子,以童子的身份混进去,才不那么引人注意。 然后,等到太阳偏向西山,她沉静不动的身形才终于离开了原地,幽深的目光望向沐华宫的方向,然后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原地。 千秋宫内地位低下的弟子不允许飞行,所以,出了武拓山之后,墨卿染就不得不步行了起来,花了点时间绕到沐华宫所在的霜晚山,果不其然,便见到好几名童子守在了山脚的入口处。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静静等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也没见什么人出现,于是微微垂着头,镇定自若地往那入口处走去。 近了,离那守山童子只有一丈远,可她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脚步不急不缓,仿佛这条路已经走了千百遍一样自然,无懈可击。 守山童子的目中浮起了一丝疑惑,眼看着她走近,互相对视了一眼,却都没有开口。 就在她一脚已经跨进霜晚山的山路,有一名守山童子终于忍不住出声道:「你是哪个,干什么活的?」 墨卿染脚下微顿,略抬起了一点头,瞥了一眼那童子:「司计处的。」 司计处掌管一众人的吃穿用度的补给,时常下山去採办些事物也十分正常。但,那名童子眼睛一转:「平日里不是王管事亲自去办的吗?」 墨卿染深吸了口气,面上有些不耐烦却又耐着性子答道:「王管事今日身体抱恙,吩咐我下山办事,你们若是不信,大可自己上山去问,我还要赶回去交差,可以让开了吗?」 长长的一番话,有理有据的模样,说得那几名守山的童子也有些动摇,但,他依旧不肯放弃:「我们在这里守了一天了,没见你下山过。」 墨卿染翻了个白眼:「下山就你这条路吗?」 隐隐有些火气蹿上来,那名童子见她如此,也终于吶吶地让开了路,心中更是鄙夷,都是童子,凶什么凶? 却不知,见他让开,墨卿染眼底一缕不露痕迹的放松悄然划过,抬腿就往山间的小路走去,心里自是明白,刚刚所做所说,定然是叫那守山的童子信服了,他们也是断然不可能如她说的那般去和王管事求证的。 如此一来,她算是成功地混进霜晚山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走在霜晚山上的墨卿染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丝笑意,天黑了,才方便做一些非同寻常的事,不是吗? 山上布了阵法,但,却根本挡不住墨卿染的脚步,放开了精神力一感应,便很快就找到了出阵的路线,纤细的身影几番起落,人就已经走在了平坦的廊桥之上,环顾四周,树影婆娑,花香袭人,亭台楼阁不论哪个边边角角都透着非比寻常的精巧雅致,这便已经到了她的目的地了。 沐华宫里的守卫并不松懈,有好些侍卫模样的人一路巡逻过去,穿着白袍的弟子倒是没见着几个。墨卿染不急着去找沐无双,纤细的身影一掠,仿佛只是原地起了一阵风,人已经不在了原地。 把沐华宫各处明面上的建筑打量了一遍,确认记住了布局路线,她才从暗处显出身形来,靠近了最华美的一座宫殿。 守卫更加严密,门外站着的童子和侍女不少,想来就是沐无双的住处了。 暗处的墨卿染眼眸一转,眉间微微蹙起。她在天辰的皇室混了三年,自然知道这些势力的顶端有哪些龌龊的地方。若是有人要私密地关押起来,这地方,必定在什么隐秘的暗道地宫里,若没有人指路,她恐怕还真一时半会找不到这样的地方。 正想着要如何套出话来,忽然,她耳侧微动,前方有一小队人往这边过来了。 身影迅速一闪,就立刻隐在了头顶的房梁之上。 待那些脚步声走近,墨卿染才看清,原来是一队侍女,手里捧着盥洗的用品,显然是要服侍沐无双就寝了。 她漆黑的眼眸忽然一闪,待整条队伍都过去之后,悄无声息地落了地,瞬间出手就将队伍最后的一名侍女拖到了暗处。 一手捂住她的口鼻,一手握着她手里的托盘,狭长的眸子里银光一闪,仅仅是盯着那名侍女几息的时间,就见她的目光涣散了开来。 墨卿染松开了对她的钳制,直接进入主题:「月重莲在哪?」 不料,被催眠的侍女一脸呆愣:「月重莲……是谁?」 看来哪怕是她的近侍都不知道了。墨卿染心下微沉,明白按照前世沐雅那种谨慎的性子定然凡事不留把柄,倒也不见得有多意外,低头看了一眼神志不清的侍女,动手就把她的衣服扒了下来,套在了自己身上。 然后,凤凰真火一闪,那名侍女连人带魂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做完这一切的她端起托盘,小跑几步跟上了前面的队伍,愣是没有人发现。 前方雕花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众的侍女鱼贯而入,在屏风前横向地跪成了一排。 队伍末尾的墨卿染眼神一闪,兀自闪过一丝冷意,膝下却用了个巧劲,虽然看着是跪着,实际膝盖却并未着地。 能让她跪的人,沐无双还没有这个资格。 前方的大床上传来一阵轻轻的响动,妖魅似狐的女子从床上起身,赤足向这边走来。 墨卿染低垂着头,双手高高举着托盘,眼前只能看见浴桶的一角以及……一双洁白如玉的脚。 沐无双在向她走来。 墨卿染眉间不经意地一跳,心道不好,方才时间太过紧急,来不及把她的脸易容成那名侍女的模样,连髮型也没有变过,该不会是被看出什么来了吧? 握着托盘的手指略略有些发白,她心里盘算,若真的被认出来了,到底能不能在那些个侍卫中全身而退? 眼前还有个神帝的沐无双,恐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白皙的玉足到了眼前,墨卿染心中已经沉到了底,就差一掀托盘起来打人了。 可谁料,她只感觉到托盘一轻,里面放着的干净毛巾已经被拿走。随即,那双玉足也远远走了开去。 墨卿染心里不动痕迹地松了口气。 随后,只听见哗啦啦地一声水声,淡淡的花香气在空中瀰漫开来,显然是沐无双在沐浴。 趁着没有人关注自己的时候,墨卿染偷偷地掀起了眼皮,从托盘的边缘望出去,仔细打量起沐无双的寝宫来。 云顶檀木做的房梁刻绘精緻,余香裊裊从一旁的香炉中缓缓升起,缠上银线海棠罗帐上的流苏,加上沐浴中的腾腾水汽,在优美精緻的宫殿中如梦如幻,好似浴桶中的女子下一刻就能羽化成仙,飞升九天!
第二百零五章 暗室老者 墨卿染看了一圈,除了华美的外表,并没有看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来。 而她这般小心的张望,已经引起了旁边跪着的侍女的注意。 于是只好默默地垂下头来,心里暗自祈祷着沐无双能赶紧洗完,毕竟这么蹲在地上也实在有些累了。 终于,就在她快要不耐烦的时候,泡澡泡了许久的沐无双终于站了起来,立刻有贴身服侍的侍女用浴袍裹住了她玲珑的身子,然后服侍她穿衣。 墨卿染手里的托盘已经空了,这回自然没她什么事,老老实实地蹲着,低垂着眼睛没有乱看。 随着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终于,旁边的侍女站了起来,躬身小心地往外退去。墨卿染一见,立马跟了上去。 终于跨出了门槛,她心里一块大石终于放下,找了个拐角,脱离了一众侍女的队伍,偷偷摸摸地找了个角落,把脸上的易容改成了那名侍女的模样,头髮却没有动,反正……她也不会。 然后绕到偏房把托盘一扔,低头绕了几个弯,正要趁着夜色去各处探探,迎面却走来另一名侍女:「蔷薇,你去哪里了?殿下找你过去。」 墨卿染微愣,抬头瞥了一眼,认出正是那个方才贴身伺候的侍女,随即反应过来对方口中「蔷薇」是指自己,顿时脸上挤出了一丝尴尬道:「我方才是去方便了……不知殿下找我所为何事?」 鸢尾看了她一眼,见还是一如既往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方才把心中涌起的一丝丝莫名的感觉的压了下去,道:「殿下的意思岂容我等猜测?叫你去便去,还愣着做什么?」 「是,是。」墨卿染低头躬了躬身,连忙往回走去,心里却不由得紧了紧,沐无双这时候找她做什么,难道是刚才被看穿了? 应该不会,不然那时候她就该发作了,哪能当着她的面淡定地洗澡? 那又是所为何事? 想不透她到底要做什么,她索性深吸了口气,兀自镇定下来,反正不管是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最坏的打算不过是被砍几刀再连夜跑路而已。 有什么好怕的。 这儿想着,她已经站在了沐无双的宫殿前。她伸手敲了敲门,立刻有侍女过来开了门,用眼神示意她赶紧进去。 墨卿染低眉顺目地走进去,按照方才的方法蹲好,才轻轻地唤了一声:「殿下。」 此时的沐无双正坐在铜镜前,听见她的声音便淡淡地问了一句:「那个人还不肯松口么?」 那个人……是谁? 墨卿染抿了抿唇,心中瞬间闪过千万个念头,瞬间一道惊雷划过,该不会是说她的师尊吧? 还不肯松口…… 是说师尊还不肯说出她的下落么…… 可刚刚那名被催眠的侍女明明说不知道月重莲…… 或者说,是别的什么意思…… 墨卿染敛去心中的千万个想法,顺着她的意思,道:「是的。」 「呵,」沐无双一声冷哼传来,带着冰冷的寒芒,仿佛刺破光明的最后一把利刃,瞬间就是黑暗降临,不知是对墨卿染还是自言自语道,「顽固的老匹夫!」 老匹夫?墨卿染淡眉一挑,师尊如此年轻的一个人,怎么会称作老匹夫? 她蹲在地上没有回话,心里却不知是喜是忧,从那几句话来看,显然这个叫蔷薇的人应当是暗地里帮沐无双做了什么事,也算是一名心腹。 她自然能够猜出,沐无双自己培养的势力中,定然有不少伪装成弟子遍布整个千秋宫,以方便打探消息;而在霜晚山上,也定不会每个侍女都知道她的秘密。 而她这随手干掉的一名侍女竟然就是心腹,是不是运气太好了一点? 但同时也忧虑,若沐无双问的哪些东西她一样也答不上来,岂不是要露馅?到时候再要用相同的方法打探,恐怕就难了。 正思虑着,便又听到沐无双的声音传来:「再逼得紧一点,餵他把毒药吃下去,若是不说就折磨到死。」 墨卿染听得心惊,若她说的那人真的是师尊那还了得?顿时漆黑的眼珠子一转,便面露纠结地试探道:「殿下,这样会不会不好……」 「嗯?」沐无双一个冷哼传来,目光带着寒意落在她的身上。 墨卿染抖了抖,头几乎埋在了胸前,结结巴巴道:「属下是说……这样,会不会,适得其反……」 「呵,既然他不肯说,还留着他的命作何?」沐无双狐狸眼一眯,杀意顿现,面上一片阴桀,一拂袖便噼下小块的梳妆檯来,「本殿得不到的东西,必定也不会让其他人得到!」 墨卿染没料到她会情绪如此激烈,但转念一想,前世的沐雅,不就是个嫉妒心很重的人么?如今把她当成是心腹,多说了几句也很正常,顿时便装作害怕的样子低头不敢说话。 沐无双看着她的模样顿时又是一声冷笑:「怎么,不敢么?」 墨卿染低垂的眼眸顿时一闪,她听得出她的语气,这般说便是……怀疑了? 心头千百个念头瞬间闪过,落在沐无双的眼里便是犹豫,随后,便见她磕磕巴巴道:「敢,敢,属下敢,殿下交代的事情属下一定,一定都办好。」 沐无双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不知是怀疑还是审视,最后冷笑了一声:「你跟本殿进来吧。」 她起身也不知是按了哪里的机关,便听一声细微的声音响起,整张黄梨木的床便抬了起来,露出一个黑黢黢的大洞。 墨卿染见沐无双背过身去,便趁机扫过床下的暗门,站了起来,跟在了沐无双的身后。 她看得出来,本来,似乎是沐无双要交代蔷薇单独去做什么事,但,她这犹犹豫豫的神色一出来,便激起了沐无双的怀疑,这下,是要亲自看着她去做事了。 但,如果不这样,她又怎么知道她说的那个人关在哪里? 站在沐无双身后的墨卿染低头露出了一丝似笑非笑,目中精芒涌动,很快就归为沉寂。 床下是个黑黢黢的甬道,顺着台阶下去,台阶很陡,尽管两侧有微弱的灯光照着,却也实在是不好走。走了好一会,才感觉到地下有些阴冷的气息传来,两人默默无言地走着,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跟着,走完了台阶,才见到甬道的尽头是个石室。 沐无双推门走进去,里面的屋顶上嵌着夜明珠,倒是比甬道里要亮堂了不少,墨卿染跟在她身后,便看到一名白髮苍苍的老者躺在榻上,身上只搭了一条破败的棉絮。 听到有人来,床榻上的老者闭着的眼皮微动,缓缓睁开了眼,似乎对来人没有丝毫的意外。 而墨卿染这时候才看到,老者身上衣衫破烂,血迹斑斑,脖子上套着铁索,手脚却以不正常的角度弯曲着,显然是被人生生打断了。 瞥见另一侧墙上的皮鞭,墨卿染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眸子,心中却是震颤万分,这老者到底是什么人,竟被人如此对待? 「还不肯说千凛骑的位置么?」 沐无双冷笑一声,伸手便捏住了老者的下巴,力道之大似乎要将他的骨头捏碎,而老者,也因为她粗暴的动作闷哼了一身,显然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口。 千凛骑?墨卿染眸光微动,千凛骑是千秋宫里的一支令人闻风丧胆的铁甲骑兵,无人知其在哪,只知道他们只服从于歷代宫主的命令,便是圣女,也无权调动! 沐无双怎么会问这个老者关于千凛骑的事情?她虽然没见过千秋宫的宫主,却也知道,宫主不是床上的这个浑身是血的老者。 老者闭了闭眼睛,没有开口。 「不说是吧?」沐无双狠狠地一松手,老者枯瘦的身体便如同破布一般跌在了床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伤口里的血丝也缓缓地又沁出来,盖住了原本干涸的褐色污迹。 「本殿倒要看看,吃了毒药之后你的嘴还有没有这么硬!」沐无双眼眸里火光直窜,回头就抛给了墨卿染一个瓷瓶,「你给他吃下去!」 墨卿染抬头就对上了她阴桀的目光,仿佛若她敢说一声不就要把她碎尸万段似的。 但,墨卿染自己也明白,这颗药,是无论如何都要餵的,而这,也是沐无双在考验「蔷薇」的忠心! 若是蔷薇本人,应当知道这名老者的身份,说不定还真有点犹豫,但墨卿染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于是便也没有这所谓的心理负担,于是接过了瓷瓶道了声「是」,便走到了老者的床前。 老者依旧闭着眼睛,看来是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不管怎么折磨,都早已无所谓了。 墨卿染心下微动,把丹药从瓶中倒了出来。 她握着丹药,似乎在下定决心。 然后,她上前一步就把丹药塞进了老者的口中,轻顶下巴,见到老者喉管一动,知道丹药已经落入腹中,才回到了沐无双的身后。 「做的不错。」沐无双淡淡道,随后把目光转向床上的老者,「你便好好尝尝这毒药的滋味吧!若什么时候想说了,你知道该怎么办。」
第二百零六章 达成协议 做完这一切,沐无双似乎心情好了些,对墨卿染的戒心也渐渐放下,毕竟是她亲自动的手,她就不信,都到了这个地步,蔷薇还会对她不是忠心的。 但,沐无双不会想到,眼前的蔷薇并不是真正的蔷薇,蔷薇早就已经被墨卿染一把火烧得渣都没有剩下。 而假扮成蔷薇的墨卿染一如沐无双所有的属下一般,恭敬、谨慎,愣是没有引起沐无双的注意。 想来她也从来没有料到,她视为宿敌的墨卿染就会站在她的面前,不光混进了千秋宫不说,还混到了她的沐华宫里。 但,关在沐无双床下的暗室的那名老者,又究竟是什么人? 还有沐无双提到的千凛骑,那个老者又为何会知道? 墨卿染清冷的黑眸中划过一丝暗芒,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渐渐成形,想起那日沐无双给的丹药,心中的冷意更甚。 玄阴丹,汲五毒之物淬鍊而成,一旦发作,虽不至要人命,却令中毒者感觉到浑身上下有毒虫在噬咬,疼痛无比,深入骨髓,便是身强体壮、毅力不凡的人恐怕也难以承受。 但这样的药,竟是用在了一名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老者身上! 他本就如此虚弱,再加上毒药发作,恐怕真的来日无多,终将死在沐无双的折磨之下! 墨卿染眼神一凛,死了可怎么行?难得知道了沐无双的秘密,这么不明不白地终结了可不行! 她耐心地等待了几天,终于,在沐无双再次前往武拓山练习武技的时候,摸进了空无一人的沐华宫。 沐无双的性子极为谨慎多疑,即便是贴身服侍她的侍女也不会一直都留在沐华宫中,多半时候是被她打发在宫外,关于地宫里老者的秘密,其实也就只有沐无双自己和蔷薇知道。 当然现在还多了个墨卿染。至于先前蔷薇做了什么才博得了沐无双的信任,就不得而知了。 沐华宫里静悄悄的,即便是白天,由于有周围的幔帐垂挂于窗前,也显得不怎么明亮,反而有一丝孤寂冷清之感。梳妆檯上的珠宝罗饰随意地散落着,在外界珍贵无比的东西,在沐华宫里反倒成了常有之物。早先有打扫宫殿的侍女来过,将香炉里的香灰清扫了出去,如今冷了的香炉静静地立在宫殿的一角,蒙上了一层冷清。 墨卿染瞅着四下无人,飞身就进了沐华宫,轻巧的脚步落在宫殿内部,没有引起一丝的响动。确定了宫殿里没有人,她快步就走到了沐无双的床前,凭着记忆在床下一阵摸索,终于摸到了一小块活动的突起部分。 难道就是机关? 墨卿染秀眉一挑,没有犹豫,就按了下去。 「咔——咔咔。」 机关启动的声音响起,墨卿染微微一皱眉,她倒是忽视了这一点,这机关启动的声音还真是不小! 「你听见里面有什么声音吗?」门外传来侍卫的窃窃私语。 他明明见到殿下出去了的,里面方才传出了一阵奇怪的响动,莫非是进了贼? 「没听到啊。」另一名侍卫从神游中清醒,微愣。 见怪不怪地看了他一眼,侍卫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不对,我确实是听到有声音,还是进去看看为妙!」 吱呀一声宫门打开,侍卫一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凌厉的眼神飞快地扫视着宫殿里的各处! 地上没有人,房樑上没有人,角落里没有人,床上没有人。所有的摆设秩序井然,如同殿下离开时候的一样,看不出丝毫的不妥之处。 侍卫疑惑地皱了皱眉,难道真是他的错觉不成? 「怎么了,到底有没有人啊?」站在宫外的侍卫探进了一颗脑袋,问道。 「没事,大约是我多心了。」侍卫沉声道,退出了宫门外,把门关上。 贴着床板猫着腰窝在甬道口的墨卿染松了口气。 要不是她眼疾手快地闪进了甬道里,又瞧见了合上床板的机关,恐怕还真要被抓个正着了! 贴在床板上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确认侍卫已经退了出去,墨卿染小心地走下了台阶,推开了台阶尽头的暗室大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者濒死的缘故,就连墙上嵌着的灯,似乎都暗淡了不少。 「老人家?」看见床上的老者,墨卿染犹豫了一下,出声唤道。 老者虚弱的唿吸声似乎有一瞬间的停顿,但,他依旧闭着眼睛,没有回答。 墨卿染皱了皱眉,她自然能够看出,此刻老者的情况十分不好,身上原本已经干涸了的血迹,似乎被重新挣裂过,又覆盖上了一层新鲜的血液;而断掉的四肢挂在床榻的边缘,看起来触目惊心,脖子上的铁索深深地陷进皮肉之中,红黑相杂,很是模煳。 她想了想,伸出两指,搭上了老者颈侧的脉搏。 就在微凉的手指搭上老者的脖颈时,老者枯瘦的身体微颤,但很快就归为平静,墨卿染看得认真,心道老者恐怕是将她当作是来取他性命的人,却本着一颗视死如归的心,硬是没有丝毫的反抗。 在心里嘆了口气,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对这老者的感觉究竟是同情还是歉疚,亦或是好奇的成分更多一些。但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她和沐无双不对盘,这会看这老者倒是出奇地顺眼。 意念一动,一只小巧的瓷瓶就出现在了手中,她没有说话,从里面倒出了一颗丹药就往老者的口中塞去。 「这是上次给您吃的玄阴丹的解药,可以保证您不再受毒药的折磨,但,在沐无双面前,还需要您再装几分病痛的模样。」 许是老者听了墨卿染的话心中惊诧,没有料到这亲手餵他吃毒药的人还会给他寻来解药,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睁开眼睛,浑浊却不煳涂的目光望向了站在床边的少女。 少女的面容很熟悉,就是以往鞭笞他威胁他的人,但这次,老者却莫名地觉得眼前的人有什么不同。 许是眼底不再有了那股子阴狠的劲头,反倒变得光明磊落,一时间他也摸不清楚她究竟是要玩什么花样。 沉默了一下,他张了口,用断断续续的声音道:「如果……你的目标在于千凛骑,那么……就不要白费力气了。」 墨卿染明白老者是以为蔷薇又换了一种要他开口的法子,打算用软的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抬起,在老者惊诧的目光中,她用力地抹了抹脸上的一小块肌肤,顿时就出现了一小块肤色不同的地方来。 她道:「蔷薇已经死了。」 死了?短暂的怔愣后老者眼中瞬间闪过一道亮色,这就说明眼前这人并不是蔷薇,而是他人假扮的了? 只是这惊喜没有持续多久,却又立刻转化为警惕:「你又是什么人?」 墨卿染看了他一眼,道:「我对千凛骑没有兴趣。」 被一眼就戳穿了心思的老者瞳孔微缩,深深地看了一眼墨卿染,没有立刻答话。眼前的少女一身清华的风姿,挺直的嵴背仿佛正如她不屈的信念,一双明眸镶嵌在假的容貌上,却带来了与蔷薇完全不同的感觉来。 若是旁人说对他的千凛骑没有兴趣,他定然是不信的,可不知为何,当他对上墨卿染的那双眼睛的时候,他心里有一种感觉,这少女没有骗他。 或许,她是真的对这无数人渴求的势力没有丝毫的念想。 老者的眼帘垂下,虽然从心底里,他是愿意相信这个少女的,他也相信自己的识人能力,但,正是他引以为傲的能力,也曾经有看错人的时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前尘往事,老者眼底划过了一丝痛意,刚巧落入了墨卿染的眼中。 他在嘆息,嘆息什么? 墨卿染不动声色地敛了眼中的暗芒,道:「我的目标是沐无双,我想,您的目标也与我相同。如今,您身陷囹圄,我可以救你;我对千秋宫的势力了解不深,也希望您能帮我。」 老者微愣,似乎是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地将自己的目标讲出来,当下就反问道:「你怎知我会帮你?」 墨卿染微微一笑,道:「您被沐无双关押在此,浑身大伤小伤不断,方才我在替您把脉的时候,就知道您的身体早就已经透支,您却还撑着一口气不愿归西,我是否可以理解成您定然还有所求呢?」 的确,她在赌,赌这老者想要活下去,他会需要她的帮助。 果然,在这老者听了她的话之后,眼神便冷了下来,锐利的目光在墨卿染身上环绕片刻,终于开了口道:「好,我帮你。」 墨卿染恣意一笑,唇边仿佛有花开的声音,明明是不出彩的面容,也似乎因为这一笑而生动了许多。 老者却没有在意,他躺在床上,目光灼灼地望着屋顶,道:「我需要你先去救几个人。」 「什么人?」 「你去了以后自然就会知道。」老者道,眼中泛起精芒的他似乎又回到了当年运筹帷幄的模样,「若你能成功救他们于水火,那么他们将成为你在千秋宫的第一笔势力。」 墨卿染眼神微动,点头道:「好。」 「他们就在,刑山山底之中。」 ------题外话------ 感谢樱花微醺的钻石~
第二百零七章 双方联姻 议事峰的大堂中。 沐无双坐在主位上,手边一盏清茶冒着裊裊的烟气,茶叶特有的香气随之瀰漫,与墙角里的薰香缠绕在一起,充斥于人的鼻腔,于淡淡的宁静中,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肃。 而沐无双的对面,坐着的是一名白袍的男子。男子面上带着银色的面具,只露出下巴和嘴唇,此时正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向着沐无双勾起了一道客气而疏离的弧度。 「在下是圣域使者,今日冒昧前来,还望圣女殿下恕罪。」白袍男子也就是帝凌天手下的军师,于三日前递了拜帖之后,今日就按照约定的时刻来到了议事峰上。原本他以为会有宫主亲自接待,却不料来的人却是圣女本人。不过,既然他今日要说的事与圣女有关,让她自己定夺倒也不失为一种法子。 沐无双懒懒地倚在椅背上,纤长的手指绕着茶杯把玩,一双魅惑的狐狸眼轻挑,便落在了对面的白袍男子身上,带一点浑然天成的蛊惑和审视,并没有开口说话。 绝世美人的视线落在身上,无声之间,似有缱绻的流光飞现,秋水长情,惊鸿飞渡,任何正常的男人对上这样的目光,恐怕都难以自持,而那单钧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小腹而去,一双阴桀的眼中光芒大盛,若有这样的猎物,以后的日子恐怕也不会这么无聊了吧? 光是想想她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模样,单钧就觉得心中一阵得意和舒爽! 沐无双察觉到那人过于炽热的视线,眉间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眼底露出了一丝厌恶和不喜。她知道自己容貌上乘,重生以来摆脱了前世的身份,更是将自己的容貌毫不掩饰地展示在世人面前,比起以前甚至更美、更魅!一面上,她乐于享受世间男子的痴迷,一面上,对这种人她又不屑一顾,似乎他们多看一眼就会玷污她的圣洁。 她冷冷地瞥了一眼单钧,不闲不淡地开口道:「不知使者所谓前来何事?」 见她说起正事,单钧收起了眼中的觊觎之色,假意咳嗽了一声,正色道:「自古以来,圣域和千秋宫之间关系紧密,想必圣女也知道,千秋宫和圣域的联姻是自古以来就传下来的规矩,是断然不可废除的。如今圣域的情况殿下定然清楚,先君主与君后生死不明,正是需要新的君主继位的时候,而现在,也是圣域和千秋宫联姻的大好时候,届时两方势力必定同心协力剷除异己,坐稳幻天星海的第一把手!」 沐无双心下冷哼了一声,心知肚明他们的心思:「这么说来,是想让本殿和圣域联姻了?」 「圣女大人英明。」单钧哈哈一笑,掩在面具后的眼中划过一丝势在必得的暗芒,那帝凌天算什么东西,还不是有他在背后出谋划策才能到今天的地步?不论是滔天的权势,还是如花的美眷,理应都是他的才对! 单钧眼底的暗芒划过,面上却恭维着帝凌天道:「如今圣域的少君下落不明,后继无人,幸好有凌亲王一直出面维持大局,才终结了那些宵小之人的异心。而今朝中的唿声越来越重,凌亲王定然是要继位成为圣域的君主的,若殿下与凌亲王结合,不管对圣域还是千秋宫来说,都是如虎添翼,便是一统幻天星海也不在话下!」 沐无双垂着眼帘听他说话,修长的手指轻点桌面,眼下却划过了一丝淡淡的冷意。要让她和帝凌天这个老头子联姻?可真够想得出来! 她才貌双全,就连修为也是一等一地好,要嫁给帝凌天那种都能够当她爸爸的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圣域是真的没人了! 见她低垂了头的冷色,单钧也知道她心里恐怕是不同意的,毕竟沐无双的冷傲是出了名的,就是他想想,叫她嫁给帝凌天确实是委屈了。但,这是他成事的必须之路,他,也必须要说服沐无双和圣域联姻! 单钧勾了勾唇:「听说圣女殿下一直在寻找千凛骑的下落?是因为自己手上的势力还不够强大吧。」 沐无双勐地一怔,眼中一冷,甚至夹杂了一丝杀意:「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没有料到,自己在寻找千凛骑的消息,竟然连圣域的人都听说了。 见她动了怒,单钧也不恼,呷了口茶道:「千凛骑是那个老傢伙的心头宝,哪里会轻易给了你?倒不如殿下与圣域联姻,凌亲王手里有一支私家军,也不见得比千凛骑差到哪里去,到时候,殿下想做的事情,自然也是凌亲王要做的事,夫妻同心,还有什么不好解决的?」 沐无双沉着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单钧,忽然冷笑了一声:「你这是在威胁本殿?你可别忘了,现在边境纷争四起,恐怕帝凌天自己就已经自顾不暇了吧?千秋宫要和圣域联姻不假,可也不仅仅只有帝凌天一个选择,这样说来,帝云鸿才是正儿八经的继承人吧?」 「殿下的意思是中意帝云鸿了?」单钧喝了口茶,被面具遮住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不过殿下可要想清楚了,现在帝云鸿人在哪里都不知道,退一万步,就算他回到了圣域,又有什么势力来抗衡凌亲王呢?靠着圣女殿下手中这点可怜的势力吗?」 「你——」沐无双狭长的狐狸眼一眯,一丝杀意迸裂而出! 她虽然心中气愤,但,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四年前她被老宫主带回宫中来之后,仗着自己圣女的身份,前前后后处理了一批誓死效忠前任圣女的人,而剩下的,不过是些墙头草,屈服于她的威势之下,才承认了她的圣女身份,要想他们去抵抗圣域,是断然不可能的。而她真正能用的心腹,也不过是安排在各处的几个眼线,打探打探消息、做点小动作还行,比起帝凌天手中的私家军还远远不足。 毕竟那再怎么说,也是一支军队! 而她千秋宫圣女的身份,是没有权利自己养一支军队的。唯有宫主,才能得到千凛骑的听命,却因为现任的宫主是她使了手段上位的,并不是前任老宫主让位,故此,他就连千凛骑在哪里都不知道。 单钧见她犹豫,知道她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当下也不催她,悠悠地品着茶,等待着她的答覆。 半晌,才见沐无双揉了揉眉心,终于吐出了一个字:「好。」 如今她还需要圣域的支持,毕竟代理圣女再怎么说也是假的,唯有和圣域联姻才能进一步稳固她的势力,但是……她狭长的眼里冷光乍现,就算如此,帝凌天敢打她的主意,她定然会叫他后悔不迭! …… 千秋宫外的一处府邸内。 月重莲静静地坐在桌前,桌上还放着一卷书,已经看了大半,此刻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搭在书页上,准备翻页。 他在这里已经待了好些日子了,自从在祁岚山下遇到了那名叫沐雅的女子,他就被带到了这处院子里来,虽然这沐雅对他的态度还不错,甚至告诉他她和墨卿染是不错的朋友,但,他却不傻,他被关在这处院子,美其名曰是保护,实际却是被软禁了起来! 沐雅,卿染的朋友么?月重莲眉头微皱,视线停在书页的某一行,却没有再移动,若是仔细看,便能看出他实际上没有在看任一处,而是在发呆。 卿染还没有来幻天星海,她和沐雅如何会认识,沐雅又为何会知道她的名字?月重莲揉了揉眉心,没有想出个头绪来,颇有些烦躁地将书合了起来。却耳侧一动,门外传来了有人走动的声音,然后便听见有侍卫说了一句什么,门便被打开了。 沐无双缓步走进了屋中,面上适时地扬起了一抹微笑,在桌前坐下,淡笑道:「不知月公子在此处住得还习惯?」 月重莲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的客套话,道:「不知沐姑娘前来所为何事?」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来看看公子罢了。」沐无双见他还是对她抱有警惕,也不在意,笑了笑道,「不过,我听说卿染已经到了幻天星海,只是一时间不知道她在哪里。」 沐无双一直盯着月重莲,果不其然,就看到了他的神情一凝,虽然动作细小,可依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心下冷笑,面上却扬起了一丝期待的笑容道:「好久没有见到卿染了,可真是有些想念呢。」 月重莲皱了皱眉,还是忍不住问道:「不知沐姑娘是怎么和我那徒儿相识的?」 沐无双抿唇一笑,道:「说来也巧,我曾有一次去过落羽,受了点伤刚好被卿染救下,所以便认识了。我还跟卿染说呢,到了幻天星海一定要来我这转转,我知道她的天分定然很快就能突破神阶的。」 她这番话说得真真假假,实际上,重生以来她们还没有见过面,而相救这一桥段,却是前世的事。 那时候墨卿染已经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佣兵之王,而她,却是落魄的富家大小姐,误闯入黑市,险些没了性命。那时候墨卿染刚好执行完任务回来,见到了血泊中奄奄一息的她,知道她家道中落无处容身便一时起了善意把她带回了基地,在经过了特训之后便让她当了她的助手,却不知道,正是这难得一次的好心,换来的确实背叛和身死! 当然这些,月重莲是无论如何都不知道的。见沐无双这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当下心里也是半信半疑。 沐无双嘆了一口气,道:「月公子是不愿意住在这里吗?还是说公子觉得我是在监视你?幻天星海不比落羽,以公子现在的修为实在是非常危险,外面那些人也是我特意为了保护公子的安全才安排的,若公子不乐意,我撤了便是。」见月重莲不说话,她又道,「我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眼下卿染已经到了幻天星海,她定然也是很想见见公子的,我已经派人去找她了,想来不日就会找到,到时候把她带来和公子见面岂不美哉?」 月重莲不知道她究竟打得是什么主意,也看不出她究竟是真的好心还是别有所图,当下也不好拒绝,只得点头道:「那便有劳了。」 「月公子客气什么,若是有哪里不顺心的,尽管告诉我,等找到了卿染,我定然会带她过来。」沐无双见火候差不多了,又多客套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这处宅院距离千秋宫还有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当日那知道了月重莲来到幻天星海的消息,便让人刻意引他到了祁岚山,然后安排了一出「偶遇」,把他送到了这处别院,安排了人手看着,名为保护,实为控制,她深知墨卿染的性子,若她知道月重莲在自己的手上,定然不管是什么条件都会答应的。 因为她这样的人,最不能看的,就是她在意的人因为她而受到伤害! 走出了别院的沐无双脸上柔和的笑意不见,反而多了一丝讽刺和势在必得的信心。她微微偏头,对着身后跟着的侍女道:「去把月重莲在我手上的消息放出去!」 她就不信,墨卿染听到了这样的消息,还会一直躲在幻天星海的某一处! 没错,因为她派出的人一直找不到她,便理所当然地认为她躲起来了,但,她万万不会想到,她以为躲起来的人,此时却已经成功地混到了她的身边,还成了她的心腹之一,没有引起她的任何怀疑! ------题外话------ 感谢150**715991的月票、(り相相相濡丶和柠檬丶不萌的评价票~
第二百零八章 尸伐大阵 墨卿染按着暗室中老者的指示,挑了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悄悄地潜进了刑山。 刑山,顾名思义是关押犯错弟子的地方,从偷窃的小罪到背叛师门的重罪,所关押的地方不同,受到的刑罚也不同。事实上,为了防止关押的弟子逃跑,刑山的戒备很是森严,但,好在墨卿染要去的地方与关押弟子之处是两个方向,除了避开照常的岗哨,反而越走越偏僻,渐渐没有人起来。 望着眼前的一片漆黑,墨卿染皱了皱眉,一个不经意间就被迎面而来的树枝刮到,脸上瞬间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血痕。 仔细回想了一下老者的话,在努力辨别了一下自己的方位,她确定,是和老者说的一个地方。 但,这么荒凉的地方,该不是那老头诳她的吧? 她腹诽了一句,不敢掉以轻心,毕竟周围那些守卫的都是些中高手,她一个小小的神王,的确占不了什么优势。 按着老者的话又往东走了近一里路,眼前的景象依旧是杂草丛生,树枝遍地,浅浅的月光照下来,仿佛给万物镀上了一层寂静的光晕,只有耳畔响起窸窸窣窣的虫鸣声,此外便再无其他。 老头说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了。 墨卿染长长地舒了口气,一双泛着光亮的眸子仔细地扫过周围,没放过一点角角落落,终于,在草丛里,找到了些许被人踩踏过的痕迹。 她蹲下身,借着月光仔细看了看那个脚印,很浅,似乎是有好些时间了。正巧近日来无雨,这痕迹便这么保留了下来,阴差阳错地给墨卿染起了指路的作用。 她敢肯定,那老头说的那个地方,别人也定然进去过! 顺着清浅的足迹,她小心地沿路找去,就在十米开外,一块小小的石碑映入了眼帘。 而脚印,也在石碑前消失了痕迹。 她眼睛一亮,对了,就是这里! 蹲下身去,伸手拂开了石碑上的杂草,一个「守」字在皎洁的月光下格外的清晰,尽管周围已经有红漆剥落,但,深陷下去的笔法却永远地刻在了石碑之中。 墨卿染漆黑的眼眸一转,伸手就按在了那「守」字之上! 缓缓地向里面输入星力,而石碑也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亮了起来!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石碑的后面出现了一个不大的洞口,墨卿染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闪身就越了进去。 身后的石碑缓缓合拢,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而另一边,墨卿染掏出了一颗夜明珠,一手匕首在握,小心地向洞穴里探去。 沿着长长的石阶,墨卿染一路下行,才见到甬道里原是有长明灯的,正一闪一闪地跳动着火焰。石墙嶙峋,每两盏长明灯之间挂着一幅壁画,色彩早就剥落得差不多了,墨卿染一眼扫过,随即按照老者的指示往前走去。 左转,右转,右转,左转,第二条通道,右转…… 她的记忆里很好,哪怕老者只说了一遍,也完全记了下来。 终于,在最后一道石门打开的时候,狭长的甬道不见了,入眼是一座规模恢宏的地宫,无数夜明珠在穹顶闪烁,正中央一根雕刻着飞龙火凤的石柱顶起了一片天,下方是个石刻的莲台,位于水面中央,奇怪的是,周围并没有通往莲台的道路,好似那一块地,就单独地分了开来,被隔绝在外。 而最令她惊讶的是,在莲台的上空,环绕石柱悬浮着八人,皆是仰面朝上,听到动静也不曾出声,甚至没有一点点的反应,就好似是死了一般。若不是还有清浅的唿吸,墨卿染恐怕真要以为那些人是死的了。 「前辈?」她试探地叫了一声。 八人毫无反应,别说是出声回答,便是悬浮在那里的身形,都丝毫没有变化。 墨卿染仔细看了看,忽然脑中有亮光一闪而过,继而精神力一震,勐地向整个地宫铺开过去! 因为这八人的位置,像极了她曾经看到过的一种阵法,用活人的能量去开启大阵,被困在阵法中的人没有任何知觉,星力却随着阵法的运转一点点消失,直到被抽干了星力而死! 而她这精神力一铺开,确实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眼前,确实是个阵法,而且与她看到过的那种分毫不差! 这种阵法名叫尸伐大阵,由于其阴毒无比,便是《符令天下》中也将它列入禁忌,竟然会在这里被她碰到? 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该说自己幸运还是不幸了。 一手贴地,她微微阖眼,精神力顺着眼前展现出来的脉络一丝一缕地蔓延开去,悄无声息地融入阵法之中,感受着它的结构和形成,如春雨入泥土般不被察觉,小心而谨慎。 约莫两个时辰过去,满头大汗的墨卿染终于撤了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深吸了一口气。这个阵法很是难做,设下阵法的人符术造诣比她高得太多,而她,也是勉强能看透这阵法的规则,要她自己布定然是不行的。 幽深的视线在悬浮于上空的八个人身上打转,此时,她倒有些明白那老者叫她来救人的原因了。这些人若是沐无双的自己人,定然不会弔在这里受这阵法之苦,想来和那老者一眼,不知为何成为了她的敌人,索性便扔在这里叫他们自生自灭,另一方面还能建立守山大阵,不可谓不毒! 但,墨卿染冷哼一声,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好不容易进来一趟,遇到了朋友总是要相救的。 她微微一沉思,便听一阵哗啦啦的声响,身上所有的幻兽内丹都被她倒了出来,堆在地上占了不小的面积,散发着五彩的光芒。 阵法的原理,只要有能量输入就能维持,人的能量是能量,这幻兽内丹的能量也是能量,若是用幻兽内丹相抵,倒是能成功地将人救出来。 不过,她手里的幻兽内丹,只够救一个人的。 咬了咬牙,她锐利的目光打量着这八人,最后在看起来修为最高的一人身上停了下来,然后,她飞身而起,落到了他的身边! 磅礴的精神力不要钱地催动,一丝一缕地融合进阵法之中,她咬破了手指,虚空指了几道,算是用血代替了硃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的额上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对付这样的大阵,她显然也有些力不从心。 死死也咬着牙,她指尖的鲜血滴下,随着最后一笔的落成,她勐地一声清喝,用尽全身的力气把阵法中的人向外一推,随即便用幻兽内丹飞快地填补了空缺。 时间够短,这一点轻微的变动应该引不起什么注意。墨卿染松了口气,一手接住那快速下落的人,星力运起,便平稳落地。 她自然不会知道,在千秋宫的某一处,一名神秘的人忽然于修炼中睁开了眼睛,目光灼灼地望向大阵的方向。 难道是有人闯阵么?男子眯了眯眼睛,仔细感受了一番,却见那动静再没有响起,最后復又闭上了眼,沉浸到枯燥的修炼中去了。 墨卿染把救下来的那人放在了地上,低声唤了两句道:「前辈,前辈?」 那人被困在阵法里许久,失了精气,一时半会身体好比破棉絮一般脆弱,久久地陷在昏迷中没有甦醒。 墨卿染认命地嘆了口气,想在想要问出什么来大概是没有希望了,于是把昏迷的男子背在了肩上,一步一步地朝来时的路出去。 尸伐大阵的位置很是偏避,便是巡逻的人也不会转到此处来,墨卿染松了口气,确定周围无人,瘦小的身形凭空略起,好似一道流光,朝着山下的方向疾驰而去。 她仔细想了想,最后还是回了武拓山,找了个没有人的洞穴,把男子安顿了进去。 她手下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于是,只得自己亲自照顾着。 餵了两颗大补的丹药,她静静地守在洞口,等着天亮。 而天亮之后,她又摸了摸男子的脉搏,虽然依旧虚弱,却总比刚救回来的时候有力了一些。 在洞口布下了阵法,她身形一闪,就往沐华宫赶去,早上的时候沐无双有沐浴的习惯,若是她不见了,定然会怀疑。 于是她白天去沐华宫,晚上则回到武拓山看看男子的情况,她没有想到,这男子一昏迷,就足足昏迷了两天两夜。 终于,在夜幕降临,墨卿染的身形出现在洞口的时候,洞穴里的男子警惕地坐起身子,一道迅勐的掌风向洞口那抹娇小的身影飞扫过去! 只是身体亏空得厉害,那样的攻击墨卿染轻而易举便避开了。 「还有力气打人,想来是恢復得差不多了。」余生抬头的时候,就见一名少女踏着月色缓步而来,圣洁的月光落在她微微扬起的唇角,一时间,恍如天神降临,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余生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 但,他很快就从失神中清醒过来,一手握着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沉声道:「你是何人?」 墨卿染轻嘆了口气,无奈地掀起衣袍在他的对面坐下:「前辈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么?」 「救命恩人?」余生警惕的目光在墨卿染瘦小的身体上打量了一圈,显然露出了几分不信的神色,「你救了我?」 他所处的境地他是知道的,好歹也是清醒时候被打入阵法,他却深深地明白,那阵法的威力究竟有多少,便是他八人合力也无法撼动一分,最后只好叫阵法吞噬了意识,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那么困难的阵法,当真是眼前的少女破的? 他对此表示深深地怀疑。 墨卿染嘆气道:「你们八人陷在尸伐大阵中已久,我如今没有能力救出你们,只好用了瞒天过海的法子换了你一人回来。你若不信,大可自己去看,不过,想要你那七个兄弟得救,还要你多多帮忙才是。」 余生默了默:「怎么帮忙?」那七人是他心头的痛,原本并肩作战的兄弟,现在被关在阵法中受苦,便是有一丝救他们的机会,他也要试一试。 墨卿染道:「去找幻兽内丹来,越多越好。若是有什么仇人的,也可以带来给我,只是修为不可以低于你们几人。」 「好。」余生点头,这要求确实不难,他虽然在阵法中受苦多年,可到底曾是一山长老,要找些幻兽内丹还是可以做到的。 但,他犹豫了一些,终究还是开了口:「为什么救我们?」 他不觉得,眼前笑容淡淡的少女会一无所求。 墨卿染坐在地上,面上浮起了一丝笑:「我想,你们八人会困在阵法之中,或许和现任的圣女和宫主有些关系。不想报仇么?而我的目的,也正是他二人。」 余生看着眼前穿弟子装的墨卿染,眼眸中仿佛有无尽的黑云在滚动。许久,他终于哑着嗓子问道:「你究竟是谁?」 墨卿染一笑:「在知道我是谁之前,我更好奇前辈你的身份。」 能关在阵法里的,定然修为高深,少说也得要领主或者大领主吧? 余生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眼前的女子会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以为她会救他,定然是奔着他的身份来的,可不料,她竟然会不知道。 余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确认她不是在开玩笑之后,缓缓道:「我是神音山的前长老,余生。」 余生?墨卿染仔细一想,便觉得曾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名字,心念一转,徒然想起来帝云鸿曾给她的名单,余生此人,正是她母亲兰洛的左膀右臂! 这样一来,尸伐大阵的迷雾也就解开了,想来是沐无双为了巩固自己的实力,将千秋宫里的长老来了一次大换血,把忠于前圣女的人都关到了阵法之中,好一举两得! 墨卿染眼底划过一道冷意,转瞬即逝,忽然解开了衣领,向余生指了指脖子上的项鍊,道:「这条项鍊你可认识?」 「这是……」余生一愣,突然瞪大了眼睛,以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望着墨卿染,「你,你是……」
第二百零九章 过招试探 对上余生震惊至极的眼睛,墨卿染微微一笑,道:「兰洛是我的母亲。」既然知道了对方一个阵营的人,她也就没有必要再将自己的身份藏着掖着了,毕竟余生是不可能做出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来的。 若是还留有那半块玉佩,或许这身份更加有说服力一些,但很可惜,那玉佩早就落入了瞿谷秋的手中,她现在身上能证明她身份的,只有这跟项鍊了。 圣域的君后才有资格带的东西,余生不认为她有这个本事作假。 既然圣域都承认了她,那么说明,她确实就是前圣女的女儿,当下真正的圣女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余生差一点要忍不住老泪纵横,试问他们八人在尸伐大阵中苦苦等了八年,等的是什么?可不就是圣女归来为他们一雪前耻么?而现在,在受尽了折磨之后,他们终于苦尽甘来,等来了圣女的回归! 这样的好消息,叫他如何不激动? 相比于他,墨卿染却是淡定了许多,毕竟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不是三天三两的事,而现在,余生被关了四年之久,对当下的形势定然是没有什么了解,当务之急便是要让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再加以暗中协助,她相信,扳倒沐无双的那一天不会太远的。 当下便一掀衣袍,同余生一道细细分析了起来,这一说,便说了整整一夜,而余生,也没有料到他困住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光是圣域那里,便已经是一团浆煳,很不好处理。 「现下,你还是要把精力花在找幻兽内丹上,也不知道沐无双的人多久去看一次阵法,若是被他们赶在了前面,之后要救人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余生点点头,这件事的重要性他自然清楚,毕竟里面都是与他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当下便答应下来:「千秋宫里认识我的人太多,我恐怕还要去外面想办法,不过不会太久,给我三天的时间,我一定把内丹找齐。」 「好,」墨卿染颔首,「那三天后还是这个时间,我在这里等你,记得小心些,别打草惊蛇。」 天色已经大亮,墨卿染匆匆交待了几句,便往沐华宫的方向去了,毕竟余生曾经是千秋宫的长老,这里的地形他都很熟,墨卿染并不担心他的情况,只是沐无双早起要沐浴,若她再不回去,恐怕就要被怀疑了。 匆匆换下自己身上的弟子袍,换上了千秋宫的侍女装,她一路疾驰,索性大清早地还没有什么人,否则像她这般飞掠,定然是要引起别人注意的。 好不容易服侍过沐无双沐浴,墨卿染「蹲」在地上,用眼睛的余光看着进进出出的侍女把浴桶抬了出去,正要跟在她们后面离开,却突然听到沐无双开口道:「蔷薇,你留下。」 墨卿染一愣,已经抬起的腿瞬间放下,低头蹲在地上,道了声「是」,心下却不免有些疑惑和紧张,这沐无双单独叫她留下来做什么? 难道是她这晚出早归的行动被她发现了? 正暗暗猜测,却听到头顶上清幽的声音传来:「起来吧,和本殿去武拓山。」 去武拓山? 墨卿染乖巧地站到了她的身后,恍然想起来今日又到了沐无双去练习武技的日子,只是,以前她去武拓山从未带过她,这次突然叫上她难道是有什么事? 毕竟她身为武拓山的弟子,听她点名说到武拓山,难免心中会瞎想什么。 心里还在纠结,脚步却自动自发地跟上了沐无双,沐无双外出是有软轿坐的,墨卿染却没有这个福分,只能跟在轿子后面一路飞掠。 飞掠的速度很快,才几息的时间,人就已经到了武拓山下,再一眨眼,就到了水云庄的门外。沐无双下了轿,在庄园里,她多是用步行的,一来带着这么大一顶轿子多有不便,二来也是表达对欧阳长老的尊重。 在楼后的专用练武场上,欧阳浩波已经等候着了,见到沐无双来,即刻拱了拱手,笑道:「殿下来了。」 毕竟算是半个师父,沐无双的态度也算是恭敬,躬身道:「让欧阳长老久等了。」 「不久不久,老夫也才到不久。今日天高气爽的,正适宜练武呀。」欧阳浩波笑眯眯地道,他一生都在追求武学的巅峰,别的倒不甚在意;而沐无双天分极高,也深得他的喜爱,若不是两人的身份摆在那里,他还真想要收了她做弟子。 沐无双抬头看了看天色,一缕阳光洒下来,正落在她的肩头,她弯了弯唇道:「欧阳长老所说极是,不过,我今日来,可不单单是为了练习武技的,可还有别的事哦。」 「哦?」欧阳浩波笑了笑,「不知圣女殿下所谓何事?」 「是这样的,上次我来呢,瞧见一个伶俐的丫头,回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今年刚进来的好苗子,听说那步家姐妹二人都是天赋异禀,今日得了空,便想过来见见。」 欧阳浩波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心想这两个丫头怕是入了圣女殿下的眼了,心道这是好事,脸上也绽出笑容,对着不远处守着的童子道:「去唤步家二姐妹过来。」 童子得了令,正要离开,忽然便听到旁边一道带笑的声音传来:「还是我去唤她们来吧,刚巧我也想瞧瞧这二人究竟有多厉害呢。」 墨卿染攥紧的手心里微微有冷汗冒出,面上虽然带笑,心里却实在是有些发虚,有些看不懂沐无双的心思了,特意在这个时候提她步荷双,难道真的看出了什么端倪? 可眼下,虽然由她去请更加容易引起怀疑,但,为了不彻底穿帮,只能这么做了! 果然,她的话让沐无双凉凉的视线转了过来,在她身上停了一秒钟之后,才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墨卿染面上带着微笑,不露丝毫心虚,见沐无双把视线转开才悄悄地松了口气,现在她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剩下的七个人也还没有救出来,如果这时候被她发现了真实的身份,确实会很麻烦。 躬了躬身,她很快便退下了,假意朝童子问了方向,便朝那个方向快步走去了。 那边,沐无双已经收回了视线,和欧阳长老探究起武技来。 墨卿染去的时间不久,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换好了衣服,又重新易了容、扎了头髮,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了才回到练武场,沐无双和欧阳浩波的对战还没有结束,她站在角落里又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他们停下手来。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沐无双的武技,不得不说,沐无双在武学上确实是个天才,从她的武技中不仅可以看出其中融杂了好几类招式,便是前世所学的刁钻古怪和出其不意也被融合了进去,再加上星力的加持,将威力彻底地释放了开来。 以她现在神帝的水平,同阶之中应当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便是她的武技导师欧阳长老对于此,也极为满意。 二人又说了会话,隔着防护罩听不清楚,大约是欧阳长老指出了她的几处不足,在商讨改进的方法。好一会,沐无双才从防护罩里出来,一眼便看见了站在角落里的墨卿染。 「步荷双?」她准确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墨卿染适时地带上了一抹痴汉表情,点头如捣蒜:「对对,我就是步荷双!」 沐无双在她周围扫视了一圈,似乎有些不满:「你姐姐呢?还有蔷薇去哪里了?」 「回圣女殿下的话,」墨卿染吞了吞口水,显然是一副见到大人物惶恐又激动的神色,「阿姊闭关去了,近些日子怕是都见不到了。至于蔷薇……是刚才带我来的那位师姐吗?她走了半路忽然说肚子痛,我瞧着她的样子挺严重的,本想带她去休息的,可她说殿下您找我,让我赶紧过来不用管她,我便就直接过来了。」 她的话越来越小声,显然自己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沐无双的视线在她的脸上划过,看不出什么撒谎的痕迹,微微蹙起的眉间渐渐放下,道:「既如此,你过来吧。」 「啊?哦好好!」墨卿染一愣,随即手忙脚乱地小跑了过来,激动到不能自已。 沐无双见她这副模样,心下愈发地不喜,却似想到了什么,把要出口赶人的话咽了下去,眼中的冷色却越来越浓。待墨卿染爬上了练武场,她才道:「和我过过招吧。」 「这……不不不!」墨卿染连连摆手,笑话,她的招式怎么能随便给她看,现代的那些东西一看就暴露了呀! 沐无双却是以为她是不敢和她过招,心下不耐烦,面上却放柔和了姿态道:「只是切磋切磋,点到为止,不妨事的。」 那边没有走的欧阳长老也道:「不必害怕,就听圣女殿下的话吧。」若是得她赏识,那是好事,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墨卿染心下哀嘆一声,事已至此,她自然不好再推脱不上,只得暗自思量,以前那些招式怕是不能用了,多多少少要藏拙一些。
第二百十章 假装生病 沐无双在过招的时候,尽管是个女人,但还是显得比较君子的 毕竟一个是圣女,一个是名不见经传的弟子,这方面她是不屑于耍什么花招的。 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唿,她意念一动,一把赤红色的剑便握在了手中,提醒道:「把你的武器也拿出来吧。」 寻常时候,她和欧阳长老过招都是赤手空拳的,这拿出武器来,可还是第一次。 墨卿染略略一思索,心想自己的幽冥剑或许有不少人见过,这时候拿出来怕引起她的怀疑,可自己这里好像还真没有什么称手的武器。 飞快地在空间指环中搜索,忽然,一个银白色的拳套落入了眼中,她这才想起当初在海底的时候找到了这个东西,却一直都没有机会使用,现在正是使用的机会了! 把拳套拿出来带好,她朝沐无双拱了拱手道:「殿下请。」 「小心了!」 话音还没落下,沐无双身形一闪,逼近了前来。 沐无双动手一向先发制人,这点墨卿染是知道的。 没有硬接她的招式,墨卿染显得很小心,摒弃了自己常用的招式不用,挑了一套泛泛的拳法,脚步错开,便一拳直击她的面门。 拳风不怎么凛冽,无论是沐无双还是墨卿染,都知道这是没有尽全力。 不过,一个精英弟子一上来就和圣女殿下拼了命地打,恐怕也是要惹人怀疑的,像她这般小心翼翼地,才是正常的态度。 果然,沐无双皱了皱眉,也没有多说什么,手下的力道却在加大,势必要把她的真本事逼出来。 墨卿染又和她晃了几招,原本还生涩的拳法此时也熟练了许多,两人一来一往之间倒也算是旗鼓相当。 不过,如欧阳长老这般修为的人便能够看出来,墨卿染虽然防护周密,沐无双的星力暂时还耐她不得,但,正是因为武技的优劣,她已经渐渐处了下风,再过百招定能分出胜负。 果不其然,在沐无双一个迴旋后,手中的剑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刺了出去,墨卿染离得太近,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剑锋朝自己的心脏袭来! 沐无双微微蹙眉,似乎也没料到自己这剑这么兇险,两人距离离得又近,这时候要撤招恐怕是来不及了,只得手腕微抬,躲开了她的要害,却只听「哧」的一声,刀剑入了血肉,贯穿了墨卿染的整个左肩。 「啊!」墨卿染惊叫了一声,顺势就向后倒去,剑身脱离身体,带出了一串血花,染在了她洁白的弟子服上。 她捂着伤口坐在地上,脸色苍白,鲜血还从指缝中汩汩流出。微微阖着双眼,显然是极其疼痛的模样。 由于她敛着眸子,没叫沐无双看清她眼底的神色,其实这一剑她是躲得过去的,但,躲过去了反倒容易引起怀疑,再加上沐无双明显不打算取自己性命、却有意要伤她的模样,她倒是很好奇她究竟想做什么。 于是便配合着她,演了这齣戏,只是这戏的代价不小,她的肩膀到现在还是疼痛无比,定然伤得不轻。 沐无双似乎也没料到会这样,在她的面前蹲下,道:「抱歉,方才一时收不住,才伤了你,赶紧叫人替你包扎一下吧。」 墨卿染惨白着脸点点头,无神的眼睛总算睁开,很快便有童子将她扶了下去。 童子就近找了个房间服侍她坐下,立刻就拿了药和绷带过来。墨卿染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且在外面等等,包扎的事我自己来吧,我可以的。」 童子以为她是在乎男女有别,犹豫了一下,见她脸色虽然不好,却也还算有精神,便点点头,从善如流了走了出去。 墨卿染心下松了口气,将自己肩头的衣服挑开,流了这么多血,衣服都黏在了身上,很不好处理。 咬咬牙把衣袍撕开,只见白皙如玉的肩上,一个血洞血肉模煳,她嘆了口气,拿出自己的丹药,碾碎了洒在伤处。 正是手上有丹药,她才敢这么大胆,反正受伤只不过是暂时的,有丹药在手,分分钟恢復原样。 但,令她吃惊的事发生了,药粉洒在肩头,竟然破天荒地没有任何作用,血洞没有变小,血也没有止住,更没有新肉长出来。 「嗯?」墨卿染挑眉,奇怪地眨了眨眼,她的药一向好用,不可能没有用的。 然而,不管她怎么眨眼,肩头的血洞还在,一点也没有变过。 「真是见了鬼了。」她低咒了一句,换了种丹药,却依旧没有作用。皱了皱眉,她忽然眼珠一动,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方才被童子架着离开的时候,她睁开眼看了一眼,原本还没怎么在意沐无双的那柄赤红色的剑,不过现在想想,好像确实有些问题。 那柄剑在沾染了她的血之后,似乎在微微颤抖,显得极为兴奋的样子。而且她能感觉出来,那剑的煞气很重,显然是杀了不少的人。沐无双不是良善之人,她会驯服那把剑也不奇怪,但奇怪的是那剑,或许真是因为那把剑的原因她的伤口才使丹药无效的? 这么想着也想不出什么门道,墨卿染嘆了口气,草草清洗了一下伤口,用绷带绑了,没有用任何的药物。反正用药也没什么用,看来只能让它自己慢慢好起来了。 自从成了丹师之后,她就没有再让这具身体尝试着「自然癒合」,便是伤口的疼痛,都
第二百十一章 外出被抓 「行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处理,你在旁边等着吧。」看他的样子,也知道他是平静不下来的,就索性由 「好,好好!」听到她的话,余生才从自己的情绪里调整了出来,连忙把一袋袋的幻兽内丹拿了出来,堆在地上发着光。 见到那情同手足的七人,余生忍不住老泪纵横,看着兄弟受苦的模样,心里更加愤恨沐无双的心狠手辣。墨卿染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揉了揉眉心道:「把内丹拿来吧。」 用幻兽内丹也撑不了多久,一个月之内必须要将事情解决了。 打开了石碑,墨卿染带着余生走下石阶,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又回到了那个地宫之中,剩下的七个人依旧在空中悬浮着,闭着眼睛生死不明。还有一处方位则是堆满了幻兽的内丹,原本闪闪发光的内丹这这几天中也有些暗淡了,墨卿染只看了一眼,就撇开了视线。 或许是特意来帮助他们的吧!余生在心里暗自想,殿下贵为圣女,命里定然有贵人相助,往后夺回圣女大权,也定然不在话下! 「老者?」余生皱眉,千秋宫里的老者很多,他哪里知道她说的是哪一个?不过看墨卿染的样子,显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老者的身份,也就闭上了嘴,没有多问。 墨卿染脚下不停,淡淡道:「是一名老者告诉我的。」 事实上,便是余生自己,恐怕都没有这么熟,这处地方明显是为了对付他们才特意开闢出来的,而那时候他们被人抬到这里,本身就已经中了招,迷迷煳煳之间,也只知道一个大致的方位,断然没有墨卿染这般的精准。 余生一路跟着她而去,见她这般熟悉的模样,心中沉寂了很久的疑问终于被挑了起来,他这么想,也就问出了声:「殿下,您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又是怎么知道他们被关在这里的? 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墨卿染便是闭着眼睛也能摸到石碑的方位,倒是省了很多弯弯道道。 刑山的整片山头都笼罩在静谧之中,很满意这般的无人打扰,墨卿染拉着余生就直奔那处石碑而去。 夜很沉,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两抹身影飞快地掠过,瞬间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是!」余生很激动,立马就收起了所有的内丹袋子,跟着墨卿染就飞掠了出去。 墨卿染摆了摆手,显然是对他这副恭敬的样子很不感冒:「既然都备齐了,就赶紧去刑山吧。」 赶到武拓山的时候,余生已经等在了那里,身后的空地上还堆着好几袋子如山的幻兽内丹。见墨卿染到来,他焦急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喜色,快步上前:「殿下,您来了!」 想到今晚便能将尸伐大阵里的人都救出来,她也是一阵兴奋。 和余生约好的时间到了。 眨眼间三天的时间过去,左肩上的伤口也好了一些,她趁着夜色从床上熘起,直奔武拓山而去! 墨卿染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没有人打扰,还是十分地愉悦。 这几天里,除了那童子,还真没有别人再去看过她,展言飞自从那日丢下一瓶丹药走了,也再没出现过,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善的人,除了面上伪装的一层温润如玉,其实本性也不见得有多温和,毕竟是五大世家的人,自然不可能单纯如白纸,面上的工夫做足了,剩下的也就不是他的事了。 目送秋婵的背影离开,空荡荡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墨卿染一人和那童子。打发了童子走,她终于一改面上的虚弱之色,脸色迅速恢復了正常。 秋婵本来就有离开的心,见墨卿染主动这么说了,心道她也算是个懂事的,就没有推脱:「那好吧,我先回去了,过几天再来看你。」 过了好一会,床上的墨卿染才幽幽地睁开眼睛,一眼便看到了床边站着的秋婵,虚弱地笑笑道:「方才我虽然疼得厉害,脑子却是清醒的,知道眼下大致是怎么回事。不知道药王什么时候能出关,这几天算是都要耽误了。只是,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就耽误了秋师姐的时间,更不能耽误了殿下的事,不如师姐还是先回沐华宫吧,这里我一个人就行的。」 他把手中的丹药放在了桌上,最后又看了墨卿染一眼,便走了出去。平日里他身为大弟子,断然是不可能给人瞧病的,只不过是圣女身边的人,师父又恰好不在,他才这般相助一番,旁人是定然没有这等福利的。 展言飞见此吐出一口气:「既然有用,日后再疼起来便餵她吃上一颗,安心在这里等师父出关吧。」 片刻过去,床上疼得冒冷汗的墨卿染便安静了下来,依旧是闭着眼睛,唿吸却平稳了许多,好似是睡了过去。 清凉的丹药被一只温润的大手挤进了唇间,入口即化,顺着喉管到了肚子里。墨卿染细细一品,绿阶丹药,药材也用得不错,对身体没什么伤害。 果然,听展言飞纠结了半晌道:「我先给蔷薇师妹服用些止痛的丹药,剩下的就只好等师父出关之后再说了。」 不用去沐华宫服侍沐无双,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躺在床榻上的墨卿染面上还是苍白,闭着的眼珠子却在眼皮底下滴熘熘地转。如今她以生病的名义住进了丹霞山,既然药王不在,她岂不是刚好有机会在这里多赖几天? 对于此,展言飞也是一筹莫展,没有办法。
第二百十二章 心狠手辣 「你去哪里了?」展言飞对于天没亮就把他叫来找人的童子很不满意,但,罪魁祸首却是眼前的女人。 墨卿染愣了愣神,很快就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眸中的冷色尽数退散,变为了无辜:「我睡到五更天的时候便睡不着了,起身去外面走了走,展大师兄的药很管用,近日来已经不怎么疼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那个「笑脸人」还一脸的无辜,仿佛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展言飞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把心中的怒火压下,脸色依旧很臭:「你知不知道你私自出去,急坏了阿殊,若不是你及时回来,我们就要把整个山头翻过来找你了!」 阿殊就是那名童子的名字。 被点到名的阿殊看了看墨卿染,又看了看展言飞,说实话,展大师兄平日里都是温和示人,像今天这般发火真是第一次。他也不由得有些内疚,若不是他心太急,也不会闹这一出了。 于是连忙打圆场道:「既然人没丢,那就再好不过了。蔷薇姑娘,展公子也是担心你,没有别的意思。不过,蔷薇姑娘下次要出去,可要和我们打个招唿,不然一下子就不见了,实在太吓人了。」 墨卿染知道他是在给她台阶下,当下感激地笑笑,顺着他的意思道:「这次是我想得不周到,让你们担心了,下次定然不会这样了。」 展言飞哼了一声,算是揭过了此事,不打算计较了。 阿殊见此时气氛缓和下来,终于忍不住提起了他到这里来的头等大事:「展公子,蔷薇姑娘,就在今日清晨,药王长老已经出关了,姑娘的病也终于有着落了!」他一直留心着药王的动静,知道他出关的消息,便马上就来通知墨卿染了。 展言飞看了她一眼,道:「既然这样,过些时候就去找师父给你看看吧,身体好了便回沐华宫去。」 墨卿染眨了眨眼,心里明白他不想留人的态度,也不计较什么。但,药王那边,却是她没有想到的。原本说十天半个月才能出关,现下居然提前了这么多天? 她心知肚明,便是药王亲自检查,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来。但,曾经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既然在这里躺了这几天,这过程还是要走一下的,最坏不过被送回沐华宫,也没有什么。 反正刑山那里的七个人已经救了出来,剩下的,还要找个机会再去问问暗室里那老头才是。 打定了主意,她反倒镇定了下来,跟着展言飞去见了药王,拿了一枚调理身体的丹药。果然,大病没有,气血不足倒是真的。 药王没叫她走,她也就继续回了房间待着,展言飞把她带到药王那里之后便消失了,想来是不愿意多去管她。墨卿染坐在床上,心想沐华宫会不会找人来带她回去,却没想到,沐华宫没来人,余生让人捎来了消息。 墨卿染看着手心里的字条,默默地皱了皱眉,这沐无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三天两头地往武拓山跑,还指了名地要见她? 这不,余生打探到了消息,就赶紧传她回去了。 趁着四下没人,她匆匆地换好了衣服,重新易了个容,想了想,还是在桌上留了张字条,万一阿殊再来,也好知道她是回沐华宫去了。 丹霞山的人当她在沐华宫,沐华宫的人当她在丹霞山,实际上却扮成步荷双去了武拓山,墨卿染在心里嘆了口气,这一人分饰多角色的活还真是不简单! 匆匆回到了武拓山,刚进水云庄的大门就撞上了秋婵,秋婵自然是没有认出她来,皱眉道:「步荷双,殿下找你许久了,你去哪里了?」 墨卿染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笑道:「实在抱歉,方才去山后修炼了,不知道殿下找我,我这就过去。」 她说着就要往练武场走,秋蝉却一把拉住了她:「不用了,殿下已经先行回去了,你跟着我直接去沐华宫。」 兜兜转转还是回去沐华宫,而且还换了个身份,墨卿染表示……她也实在觉得很没有道理。 难道就是她和沐无双的气场如此不合,以至于变了几重身份都会引起她的注意吗? 沐华宫里,沐无双坐在桌前,显然已经是等了一会工夫。墨卿染一无所知地被带到了殿中,就感觉身后一阵大力袭来,忍不住膝盖一软,便咚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秋婵,说了多少次,对本殿的客人可要客气一点。」沐无双勾了勾嘴角,虽然说着貌似责备的话,实际上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客气来,仿佛只是调侃一句,就把视线转移到了墨卿染的身上。 「步荷双,你过来。」她向着墨卿染招招手。 墨卿染微微皱眉,不知道她这葫芦里卖得到底是什么药,于是敛尽了眼底的暗芒,顺从她的意思走上了前去,打算看看她究竟是个什么打算。 「前些日子不小心伤了你,不知道伤口癒合得可好?」她一只手隔着衣服抚上了她的左肩,似是真关心,又像是多了一重意思。 墨卿染心里知道,如她这般的人,定然不会在意一个弟子的生死,更不会几经折腾地把她叫来只为了问清楚伤势,心下疑惑,却只能顺着她的意思答道:「劳殿下费心,癒合得尚且不错。」 「哦,是么?」沐无双挑了挑眉,「还是让本殿亲自瞧瞧吧,这样也才好放心。」说着,她的手指一动,已经轻松地挑开了
第二百十三章 聘礼到达 墨卿染一阵诧异,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余生不知从哪里得到了她要被封剑入体的消息,带人连夜挖通了地道,打算将她带出去。 而她这一怔愣,余生已经急得不行,又是比口型又是招手,甚至还将床板多抬高了几寸,催促着墨卿染赶紧下去。 明白了他的意思后,墨卿染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声道:「余生,你先回去,封剑我自有办法,沐无双奈我不得。」 「可是……」余生还想再说什么,已经被墨卿染伸手推了回去,顺便连床板都扣了下去:「切勿打草惊蛇,一把剑我还不放在眼里。」 没错,区区一把邪剑,她却是不放在眼里。别说是一把,就是成千上百把,也没有凤凰真火拿不下的! 她早就知道凤凰真火有吞噬变异的能力,要吞噬一把邪剑根本就不在话下,沐无双不知她有这般的宝贝,以为自己想到了绝世的妙招,殊不知,是把自己的武器都赔了进去! 把余生送了走,她重新跳上了床,阖眼休息了片刻,毕竟明天有一场仗要打,还是养精蓄锐的好。 第二天一清早,她尚且没有清醒,就被人一左一右地架着去了不知道哪里,唇间被塞进来一颗药丸,随后便浑身无力,星力也提不起来了。 为了防止她逃跑,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墨卿染神色恹恹地靠在一旁,本就没打算逃跑的她索性掀起眼皮打量着周围。 庄严肃穆的宫殿,透着些许让人不适的阴沉,却是空空荡荡没有什么摆饰,只有最中央的位置一柄宝剑虚空立着,正是那把煌烬。 四个角落里都站着浑身都包裹在白色斗篷里的童子,乍一看好像是丧服一般,诡异又肃穆,明明是干净的白,却叫人看见了隐藏在里面的黑色,仿佛毒蛇勐兽,直指人心。 能随随便便把弟子拖出去当剑炉的,本来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墨卿染淡淡地看了一圈,便把目光收回了来,安心地坐在原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沐无双倒是没有叫她等太长的时间,终于,门外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墨卿染也睁开了微阖的眸子。 漠不在意,云淡风轻。 沐无双一眼望去,便见到了无力靠坐在墙边的步荷双这副神情,心下微愣,似是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划过,转眼便消散开去,不留痕迹。 也许是心下有愧,或是于心不忍,沐无双犹豫了一下,还是往墨卿染的方向走了过去,柔声道:「不要紧张,很快就会好的,不会对你的身体有什么伤害。」 听到这样的话,墨卿染真想翻个白眼不去理她,难道她以为,她「步荷双」就傻到了这种境界么? 三名长老走进来,其中一人她认识,正是神音山的苏曼玉,而另外的两位,却是没有见过。 三人也是和童子一致的打扮,浑身上下都包裹在白袍子里面,看着这怪异的装束,倒像是什么古怪的仪式一般。 沐无双安慰了一番,又重新走到了那三人的面前,小声交谈了几句,便见四人守着四个方位盘膝坐下,很快便有童子架着墨卿染的胳膊把她抬到了中间。 头上,悬着的,正是那把煌烬剑。 喑哑的嗓音自耳边响起,坐在东侧的老者掩在一身白袍子底下,率先低声念起了咒语。 紧接着,西方、南方、北方的三人也动了口。刻意压得低沉的声音好像一大片蜜蜂嗡嗡地铺天盖地,让人不自觉地就想逃离。 墨卿染瘫坐在地微微挑了挑眉,忍着那股子不适的感觉,精神力悄悄地铺开,便感觉到这地下布了阵法,在这四人的咒语声中,一道道脉络交叠融合,中心直指头顶上方的这把邪剑! 邪剑颤动地更加厉害,似乎是受到了这阵法的指引,忽然剑锋一转,便冲着墨卿染幽幽地晃了过来。 那东面的老头见此掀了掀眼皮,飞快地一划手心,一滴精血便被逼出,飞快地朝煌烬剑飞去。 「嗡!」煌烬剑受了血,抖动地更加厉害,似乎都要开始叫嚣,而被煞气笼罩下的墨卿染,也感觉到了一丝危险,剑身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近! 「唔……」似乎有什么东西融进她的血肉,身体本能的牴触激起,她皱着眉,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任由那帮人在她的身上开刀。 一点一点,她能感觉到,那柄剑在冥冥中与自己建立了什么联繫,而剑身孕育出的剑灵,似乎也搅入了灵魂,在进行意识的争夺! 呵,不过是一柄剑,在她心里和畜生无异,也敢和她争身体的控制权? 天大的笑话! 墨卿染低垂的眼眸里爆发出了一阵冷意,清瘦的身子一颤,压抑在丹田内部的凤凰真火立刻如得了命令一般缠上了赤红色的煌烬剑! 一火一剑,斗得厉害! 看着墨卿染的脸迅速变得惨白,沐无双得意地笑了笑,手中的最后几个手印掐完,深深地吸了口气,将体内翻腾的星力稳定了下来,笑眯眯地朝三名长老拱手道谢。 而「昏迷」过去的墨卿染,则是被童子迅速地抬走,重新抬回了房间里软禁起来。 一天一夜的时间,墨卿染都保持着昏迷的姿势躺在床上,至于她在干什么,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凤凰真火将煌烬的煞气通通吞噬了干净,此时的煌烬剑,正在丹田的中心养着,脱离了煞气之后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那一股子邪性,反倒透着一股子精纯的灵气,而且,或许是在封剑的过程中,剑身与她之间产生了什么微妙的关联,做到了真正的人剑合一,她在昏迷中甚至还听到了灵台里传来的一声软糯的声音道:「姐姐?」 「姐姐?」脑海中的声音再次响起,墨卿染倏然睁开了眼睛,清喝了一声:「谁?」 软糯的声音有一丝委屈:「姐姐难道不认识我了吗?」 墨卿染抽了抽眼角,环顾了一圈四周也没找到有什么人,只得开口问道:「你是谁,在哪?」 「姐姐果然不认识我了。」软糯的声音有了一丝哭腔,「我就在姐姐的身体里,我是煌烬呀。」 「煌烬?」墨卿染一呆,这一天里她的意识有些混沌,大抵是因为那个奇怪仪式的关系。但,她的身体里发生了什么她还是清楚地知道的,本来想让凤凰真火把这剑烧成灰烬,可那奇怪的仪式好似在它们之间建立了一种奇怪的联繫,于是墨卿染便好脾气地没有下杀手,单单灭了煞气而已。只是没有料到那邪剑居然已经生成了灵智,煞气一除居然是这样一个软萌软萌的性子。 原本那个溢满煞气的,就算有灵智也应该是个中年妖大叔啊。 墨卿染在心里默默吐槽,这还没开口呢,就听见自己脑子里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嘤嘤嘤,姐姐你嫌弃我了……」 她嘴角一抽,心里却也知道现在自己是真的成了这煌烬剑的主人了,不由得轻哼了一声。那沐无双本来是要煌烬剑夺了她的意识,却不料邪剑反过来认了她为主,这个结果,她会不会最后气死? 只不过,想想要用煌烬剑杀敌,墨卿染也觉得颇为头疼,光听着那道软糯的声音,就有种在小孩子面前大开杀戒的感觉哇。 这样真的不好。 于是墨卿染决定,不出什么事,还是叫煌烬老老实实在她丹田里待着吧。 …… 好不容易做完仪式的沐无双没有来得及休息,就匆匆赶去了议事峰,因为,今天同样还有一件大事发生,那就是,圣域派人过来提亲了! 装满了聘礼的大箱子一个接着一个被抬上山来,绑着的红绸子映得人脸泛起桃花,似乎连天空里都多了几片霞云,喜气洋洋。 来送聘礼的依旧是单钧,即便是大喜的事情,也没见他换一身红衣,反倒还是白衣招摇,脸上雷打不动的一块面具,真不知道是太丑怕吓着人,还是美到非要遮起来。 把聘礼的单子交给了沐无双,他笑眯眯地又拿出了一封信,上面写着三个吉日,道:「既然聘礼已经下了,我家主子的意思还是趁早成亲为妙。这纸上是叫人看的三个黄道吉日,圣女殿下来挑一个吧?」 虽说这时候大多将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让姑娘家自己选日子确实不是很妥。但,一来沐无双的父母无处可寻,宫主也不闻不问;二来,她也不是普通人,不讲求这些礼数,不过是一场别有用心的政治联姻,相信她自己就能做出决断。 沐无双显然是被这种赶鸭子上架的语气弄得很是不爽,但,不爽归不爽,联姻总归是要联姻的,她忍着火气没有发作,随意指了个看着顺眼的日子道:「就下个月初六吧。」 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反正她也不是真要嫁给那姓帝的死老头,这场充满了算计和阴谋的婚礼,还不值得被打心眼里重视起来。 单钧的任务完成,于是很满意地离开,次日便又叫人送来了凤冠霞帔,圣女殿下要成婚的消息,也渐渐在千秋宫里蔓延了开来,那几日里,似乎平添了几分喜色,只是消息传着传着未必成真,认为圣女殿下的夫君是圣域少君帝云鸿的,也大有人在。 ------题外话------ 感谢樱花微醺的钻石和倾月墨染的评价票~
第二百十四章 暗室偷人 这消息传着传着,自然也传到了墨卿染的耳朵里。 当然,要说什么帝云鸿娶沐无双,她是打死都不信的。对那个男人,她一向放心得很,且不说他不是什么靠女人上位的人,就算沐无双真的对他有用,他也绝对看不上她。 不过,圣域要闹出点事儿来,墨卿染是相信的。 刚巧余生不知上哪里弄了一个跟步荷双身形相貌都极像的女人进来,墨卿染就把她丢在了房里代替她的存在,然后自己,则是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沐无双显然也是在忙成婚的大事,一时间没工夫去管她「这把破剑」,刚好给了她行动的时间。 「余生,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武拓山后,苍翠的柏树之下,清瘦的少女一张平淡无奇的脸上云淡风轻,看不出多余的表情,唯有一双眸子仿佛如世间最美丽的宝石一般熠熠发光,璀璨夺目。 余生低头行了一礼道:「殿下,圣域和千秋宫联姻,婚期定在下个月初六,咱们必须在他们联合起来之前就掌握大权,把沐无双赶下台去。」 「不着急,」墨卿染此时却显得意外地淡定,突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圣域那边联姻的人是谁?」 余生有些奇怪,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对,毕竟那条象徵无上权力的项鍊都挂在了墨卿染的脖子上,圣域那边怎么还会要求和沐无双联姻? 但,墨卿染问都问了,他也不能不回答,于是道:「是凌亲王,帝凌天。」 「哦?」墨卿染挑了挑眉,竟然是帝凌天本人?沐无双竟然愿意嫁给帝凌天? 不得不说,她还是低估了沐无双的自我牺牲能力。本来以为圣域会出个傀儡,却不想,竟然是帝凌天亲自上阵。这说明了什么,看来圣域那边情况也并不太好! 她忍不住牵了牵嘴角,眼底颇有几分趣味,摸了摸下巴道:「这是一齣好戏,沐无双的野心着实不小。不过,她大约是算计错人了,就算她和帝凌天成婚,他帝凌天也代表不了整个圣域!」 余生眼睛一亮:「对啊,我听说还有一位圣域少君,不过,他去哪里了?」 这么看来,殿下脖子上这根项鍊,应当是少君亲自给她的才是,不过都到了这时候,那少君跑哪里去了? 谁料,墨卿染也是摇摇头:「兴许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我也不知他在哪。」 「罢了,先不说那些事。」她顿了顿又开了口,「你还记得上次我和你说过的那名困在暗室中的老者么?上次你安排替身的事提醒了我,这个主意很是不错,我打算用这个方法把那个老者也换出来。」 「好,我这就去安排替身。」余生很爽快地答应下来,復又问,「不知那名老者体型如何,若是不知道也不好安排。」 墨卿染抿了抿唇,看向余生的目光中忽然有几分古怪,片刻后才轻轻说道:「就按老宫主的体型就去找吧。」 「好,那我就按老宫……」余生点点头,正要说话,忽然面色一变,声音勐地拔高了几度,「老,老宫主?!」 嘆了口气,墨卿染道:「没错,就是老宫主。」 余生住了口,小心地看了看周围,确认了没有人听见他刚刚的一声大喊,才凑近了她压低了声音问道:「殿下,那被关在暗室里的人,真的是老宫主?」 墨卿染看了看余生,知道他那一脸见鬼的表情,定然是不相信她所说的。事实上,她猜到老者身份的时候也很惊讶,谁都知道,老宫主对沐无双有救命之恩,甚至还有知遇之恩,要不是被他带回了千秋宫,别说她当不上侍女,说不定早就被人杀死在了外面,哪里会有今天的生活? 墨卿染起初也是不信沐无双会狠毒至此,直到她眼睛都不眨地把一把邪剑安在了她的身体里…… 她默默地嘆了口气,朝着余生点头道:「你也别大惊小怪的,等你找到了替身,便和我一起走一趟,到时候是或不是,你自己看就成了。」 余生默了默,不知道心中究竟是个什么想法,却也闭了嘴,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 大约是流言闹得太厉害了,才刚过了下午,墨卿染便见到了那个心心念念却意料之外的人。 帝云鸿依旧是一身步荷一的打扮,神色却莫名憔悴了几分,一双比大海还要深邃的眼眸底下出现了淡淡的青痕,哪怕是易了容,也没掩在厚重的粉底下面。 「阿染。」他闷闷地唤了一声,伸手便把想了好几天的人儿拽进了怀中,墨卿染软软的身子贴着他坚硬的胸腔,她感觉到他将下巴搁在了她的头顶,似乎有一丝委屈,又不知从何说起。 墨卿染笑了,伸出手指就戳了戳他的胸膛:「你那儿的事办完了?」 「差不多了,」男人低下头来,双手托住了她的脸颊,使他不得不看向他,琥珀色的眼眸中似乎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阿染有没有想我?」 墨卿染弯了弯眉眼,心里暗自好奇一向情绪不外露的他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起了情话,嘴上却是很违心地傲娇道:「不想。」 帝云鸿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而低头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可我想你了。」 墨卿染被他弄得有点脸红,连忙眨了眨眼睛道:「你这是怎么了?」 他不正常,她看得出来。 帝云鸿嘆了口气,復又把她揽在了怀中,轻声道:「沐无双和我三叔要成亲了,外面传得沸沸扬扬都说是我,阿染,是我委屈你了。」 墨卿染趴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在耳畔传来,绕了好几个弯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忽然便笑了起来。 因为圣域和千秋宫联姻,她这个正牌的圣女被人占去了殊荣,是委屈;他身为圣域的少君,却暂时没有办法掌握大权,叫帝凌天钻了空子,是委屈;流言四起,他第一时间赶回来澄清,就是怕她受了委屈。 这样的他,叫她如何不爱? 眼见她一汪清澈透亮的眼眸里的柔情都快要溢出来,帝云鸿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眼中的心疼之色更加浓郁。 「云鸿,」她柔柔地唤道,一向清冷的嗓音也似带上了一丝温暖,忽而踮脚吻在了他的唇角,「我从来不觉得委屈,能活着我已经觉得是莫大的幸福,有你在我身边,更是上天给我的恩赐。」 她眯着眼睛,好似一只心满意足的猫儿,事实上她鲜少这般煽情,今日难得说了这么多,是想叫他不要多想,他爱她,她也爱他,这便足够了。 伸出手轻轻挠了挠他的胸膛,指尖勾起他垂下的一缕髮丝把玩着,她靠在他的怀中,两人互换了近来的消息。 而此刻,墨卿染也总算知道他这几天都去做了什么。圣域的虎符丢失,无法派遣兵将,帝云鸿便索性找了能人异士伪造了一份,已经成功与将领接头,将军队收入了自己的麾下;另外,用他手里的暗卫力量,清除了圣域之中大大小小的蛀虫不少,在不经意间,将帝凌天的势力架空了起来,形成了执行者的断层。只是,这一切都是在秘密中进行,正等待着一个时机彻底地爆发,好将帝凌天扳倒,叫他永无翻身之日! …… 因为帝云鸿的身份在千秋宫里多有不便,墨卿染便索性带着他住到了余生的宅院里,伪装的易容一揭开,便是那八人,也都吓了一跳,又是惊又是喜,顺便还八卦了不少他和墨卿染之间的事,弄得他分外无言。 墨卿染带着余生悄悄前往了沐华宫的暗室,随行的还有一名替身,两鬓花白,看起来年岁已经不小,寿命将至。 虽然多带了两人有些麻烦,墨卿染还是成功地翻进了殿中,三人悄悄地打开了机关下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主意。 推开暗室的门,即使余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依旧被老者的那副模样给惊了一下。 这一惊,眼眶便红了。 因为那在床上躺着、奄奄一息的,正是他尊崇的老宫主! 「余生……你来了。」老者听见响动,微微撑开了眼皮,在见到那张熟悉的脸庞时终于松了口气,努力扯了扯两颊,露出了一抹虚弱的微笑。 他会来,说明那个小姑娘还有几分本事,真的将他救了出来。 余生听到他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心下更是难过,颤颤巍巍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却不敢用力,生怕弄伤了他。 老者见他这副样子,嘆了口气道:「余生,我这副身子已经没用了,你赶紧走吧,记住我对你说过的话,千秋宫,不能毁在那个女人的手上。」 余生抹了把脸,郑重地点头道:「宫主,现在圣女殿下已经回来了,我们八人定然一心跟随着她,绝不会放过沐无双的!」 「你说什么?」老者愣了愣,忽然抬头,浑浊的老眼里射出了光芒,「你刚刚说什么?」 余生也愣:「我说,我们不会放过沐无双的……」 老者打断了他:「不对,前一句!」 「前一句……」余生想了想,「圣女殿下回来了……」 老者强撑着想要撑起病弱的身体,激动得有些发抖:「是兰洛回来了?」 余生的眼睛黯了黯,摇头道:「宫主,兰洛殿下已经仙逝好几年了,是她的女儿回来了,宫主,你见过她的。」 「是么,她的女儿?」老者的激动慢慢地平復下去,重新躺会到了床上,便见余生拉着一名女子的手臂站上前来,向他道:「宫主,这便是兰洛殿下的女儿,墨卿染。」 老者的目光在她的脸上仔细转了转,摇头道:「我没见过她。她当真是兰洛那丫头的女儿么?那丫头的容貌,即便她爹是个再普通的人,生出来的女儿也不该是这么平凡的一张脸。」 墨卿染闻言扶额:「老头,是你叫我去救他的,现在不认识我了?」虽然是换了一张脸,可猜也能猜出来吧?她摇了摇头道,「罢了,要走就赶紧走吧,这里不是让我们聊天的地方,再磨蹭下去,沐无双就该回来了,到时候我们谁都走不了。」 「对对对,」余生拍了拍脑袋,「刚才太激动了,险些忘记了正事。宫主,我们这就救您出去。」他上前看了看老者的状况,手移到了那根铁链之上,「殿下,这跟铁链,就要靠您了。」 「小意思。」墨卿染上前一步,左手握上铁链,凤凰真火一转,就听叮地一声,熔断的铁链落在地上,老者的脖子正好能从断口取出! 余生背起老者,替身便立刻躺到了床上,抓起铁链就往自己的脖子上套。 三人匆匆开了门走上楼梯,正要启动机关打开床板,忽然,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同时,一缕光亮从外面照了进来,耳畔吱吱嘎嘎的声音响起—— 糟了,沐无双回来了! 而且好死不死,她也在开这床板的机关! 墨卿染一个激灵,扭头便推着余生往里走去! 长长的甬道下只有这一间暗室,哪里有什么藏身的地方? 眼见床板就要整个地打卡,三人的额上几乎要沁出汗珠,墨卿染甚至已经做好了决斗的准备!
第二百十五章 被发现了 沐无双正站在床前,静静地望着由机关带起来的床板,听着耳侧的吱吱嘎嘎的声音,觉得格外地安心。 有些秘密,总是能让人觉得特别有安全感,就像那个老者,即使曾经身为一宫之主,但还是被她折断了翅膀,毁掉了修为,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就算他死死守着千凛骑的秘密,但,那又怎样?她沐无双听不到的消息,别人也休想知道。 然而她不知道,她引以为傲的秘密,早在蔷薇换人的时候,就被她亲口泄露给了她最大的敌人,并其那个敌人,现在正与她一块床板之隔,正想尽办法想要将那名老者运出去。 相比于沐无双的一无所知,墨卿染却是有些着急,心想这次行动大约是没看黄历,而黄历上定然写的是四个大字「诸事不宜」。 要是被发现了……墨卿染敢打赌,沐无双的宫殿里暂时还不会有旁人,所以,只要她去牵绊住沐无双,余生带着老宫主要全身而退,大概还是有点可能的。 至于她,恐怕要和沐无双彻底撕破脸了,就凭她现在顶着的脸是步荷双,封剑没有成功一事定然也很快就要被发现了,而她,将会被贴上一个细作的名称,如果运气好没有被她发现真实身份的话。 这么多事情一起发生,应当能见到沐无双气急败坏的脸,想来也算是唯一的安慰了。 墨卿染默默地想着,手里的煌烬剑已经握在了手中。反正也是要反,就让她的剑先反了吧! 床板升起的高度已经足够一个人通过了,沐无双望了望下面漆黑的甬道,正要抬腿迈入,忽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侍女在门前隔着门禀报导:「殿下,月公子来了!」 床板重新降下,最后一丝光亮也被阻绝在外,墨卿染一愣,她在里面并没有听见侍女的声音,只是莫名其妙地见到沐无双又改变了主意走了出去,顿时抽了抽嘴角,暗道白紧张了一场。 察觉到殿中已经没有了人,墨卿染小心地打开了机关,随后,三个人轻手轻脚地从甬道中钻出,復而把床板放回原样,顺着来时的路快速熘了出去。 这时候她不知道,她距离她的师尊只有几步之遥,一个在沐华宫后的小道上狂奔,一个在前厅喝茶,擦肩而过。 …… 老宫主在一阵惊吓中被救了出去,余生背着他直奔千秋宫外的府邸,他认为只有出了千秋宫才是真正的安全。 墨卿染并不否认,毕竟在千秋宫里沐无双的眼线太多,稍有轻举妄动或许就被有心人看了去,被举报到谁那里去了。 那七人见了老宫主,自然是悲喜交加,好似是一腔委屈终于有人听了一般,把这几年来,沐无双对他们的残害和压迫倒了个干干净净,老宫主拖着一副病体还是感慨万千,若当年他没有把沐无双捡回来千秋宫,或许大家就不会受这么多苦吧? 墨卿染掏了不少丹药交给老宫主,他现在的身体极差,不说四肢的骨骼断了几次,重新癒合的地方已经形成了畸形,恐怕剩下的日子都要在轮椅上度过;而更重要的是,他的丹田已经损坏得一塌煳涂,还留有残留的毒药,现在的老宫主,所有的修为都没了,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人,脆弱无比。 他那一声鞭伤看得众人又怒又恨,一个个恨不得能直接手撕了沐无双,好为老宫主报仇。 余生为了照顾老宫主,便留在了府中,而墨卿染则是扮回了蔷薇的模样,继续熘回了沐华宫,留在了沐无双的身边。只可惜她回去的时候月重莲早就已经离开了,两人根本连面都没有见到。 谁也不知道,这时候,千秋宫中一个从未有旁人踏足的地方,沉浸在修炼中的神秘男子幽幽地睁开了眼睛,习惯性地摸到了旁边占卜用的五枚铜钱,随意往案几上抛去。 只是这结果,叫面无表情的他忽然瞪大了眼睛。 随即,一道墨黑的身影掠过夜空,只留下空中些许的波动,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这道身影没有去别处,而是停在了刑山。若墨卿染此时在这里,就会一眼看出,这人去的地方,正是尸伐大阵的位置。 果然,他用和墨卿染一致的手法打开了石碑,然后墨黑的身影迅速就闪了进去。仿佛曾经走过千万次一般,他连看都不看,就直奔记忆中的地方。 空荡荡的地宫,空中悬浮的八个人通通不见,只剩下一堆一堆的幻兽内丹,在半空中发着光,好像在嘲笑他的愚蠢。 「该死!」男子微哑的声音在静谧的地宫响起,明显有些生涩的话语,似乎他在说这句话之前已经好久没有开口说过话。可那声音却是出奇地好听,低沉奢靡的声线,隐隐带了一丝暴躁和血腥,迴荡在地宫中。 「轰!」他忿忿地一甩袖子,激散开去的星力顿时击上了地宫中央的石柱,顿时,三人才能合抱过来的石柱上面出现了密密如蛛网般的裂纹! 随后,他足下一点,身影离开,却是没有回到原先的地方,而是直奔沐华宫去了。 向来奢华的沐华宫里,谁也没有料到,此刻完全不是平时一般的光景。 男子白皙修长的手指准确地掐上了毫无反抗之力的沐无双的脖颈,柔媚的美人在他的手中完全激不起半分怜香惜玉之意,大掌在继续用力,掐得沐无双一张脸因为缺氧而涨得通红髮紫,而冰冷的声音在殿中响起:「废物!爷留你何用!」 「属下,属下不知何错,请,请主上明示!」沐无双本能地去扒男子的手,一面断断续续地开口,无辜至极! 「呵!」男子冷笑一声,忽然一松手,把沐无双直接甩在了地上,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块帕子,细细擦拭着自己的手,好似触碰了什么骯脏的东西。 沐无双看着来人的动作,那一块冰冷的面具也好像在嘲笑她的无能,她默默低下了头去,安静地跪好,还是那般硬气地开口道:「属下不知何错,请主上明示。」 男人看了她一眼,完美的唇角牵起了一个邪气而不屑的弧度,低糜的嗓音缓缓响起:「尸伐大阵里关着的八个人跑了。」 「什,什么?」沐无双一愣,腿一软便坐了下去,「他们跑了?」 男人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不知道,当下便冷笑了一声:「沐无双,爷真不知道你的心思都用在了什么地方,这么大的事情也能一无所知,你当真还能安安稳稳当你的圣女么?爷能把你扶上圣女的位置,自然也能废掉你,你若再坏爷的事,你的小命也就不用留着了,明白?」 沐无双说不出话来,抿了抿唇低头道:「明白。」 「好了,仔细想想有什么可疑的人,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一个!」男子交代完了话,背过身去对着大门,颀长的身形,仿佛是一座不可攀的孤峰,又兀自透着一股妖邪和血腥。 沐无双坐在地上,忽然一愣,似是想到了什么,起身就向内殿跑去,机关开启,她想都没想就往暗室跑去。 千秋宫里知道那里有阵法的人大多处决干净了,唯有那个人,是知道实情的。可是他关在这里,于外界没有联繫,是怎么传递消息出去的? 沐无双心下紧张,几步就跑到了暗室门口,推门进去,只见床上一个人影一如既往地蜷曲着。 她心下松了口气,扫了几眼床上老者的状况,转身便要出去。却忽然,脚下一顿,踢到了什么东西。 她弯腰,一块铁链的碎片出现在她的指尖。 凌厉的眼神瞬间就盯在了床上的老者身上——容貌、身体、骨骼、伤痕……替身就算做得再像,也总是有破绽的,而沐无双,并不是个蠢人。 沐无双站在床前,怒极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极其冰冷的笑容,看着已经服毒自杀的替身,抚摸着被掐伤的脖颈,一字一句道:「蔷薇,真是好样的!」 敢背叛她,她会让她知道,背叛者的下场! 至于控制她的毒物的解药,看来也不用给她了! 「知道是谁做的了么?那就赶紧动手,做得干净点!」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背后,毫不怜悯的话响起,微微勾起的红唇透着冰冷的杀意,便是熟知他性格的沐无双,都忍不住抖了一抖。 她立刻传了命令下去,蔷薇很快就被带了上来。 准确地说是墨卿染被带了上来。 惊讶地发现沐华宫里还有一名男子在,虽然被半块面具遮住了面容,但,从他身上释放出来的气势,便叫她感觉浑身不自在,一种本能的危险感油然而生,若不是她还有一丝理智,恐怕会忍不住拔腿就跑。 这男人,实在是太阴冷,太可怕了! 不得不说,墨卿染这时候的第六感很准。 身后的大门发出了砰地一声自动关上,身处高位的男子转过身来,看死人一般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低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就是你……破了爷的尸伐大阵?」
第二百十六章 大阵封山 尸伐大阵?! 这四个字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落进墨卿染的耳中,一瞬间,她甚至忘记了伪装,惊诧至极地抬起了头来,一双灿如星辰的眸子里爆发出了摄人心魂的暗芒,径直射向了那名诡异的男子! 盯着那名诡异的男人,她唰地从地上站起身来,意念一动煌烬剑就握在了手中,做好了决斗的准备!她心里知道,既然对方已经将话说了出来,那就自然不是简单的猜测,说不定连老宫主被偷换出去一事,他们也已经知晓! 不得不说,墨卿染现在是真相了。 沐无双盯着她的眼眸似乎要喷出活来,似乎怎么也想不到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属下会叛变,还给她惹出了这么多的乱子! 她幽幽地盯着她,见她拿出了煌烬剑更是心下一震,脱口而出就道:「煌烬怎么会在你这?」 墨卿染睨了她一眼,注意力却还是放在那名男子的身上,一向平凡软弱的脸上蓦然变得狂傲贵气,若有若无的上位者的气息外露,冷笑了一声道:「怎么在我这?自然是多亏了圣女殿下亲手将它给了我。」 沐无双一愣,气息一个不稳,咬牙切齿道:「你是步荷双!」 「你管我是谁?」墨卿染翻了个白眼,拿剑指了指那男子道,「要打就打,不打我走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她自然能够看出这里能说得上话的是这男子,而沐无双显然是对那男子很是忌惮,他没有说话,她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但,自从戳穿了身份之后这男人就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瞧,好似要用目光把她戳出个洞来似的。原本以为身为细作的她定然讨不到好处,说不定还要拼死一战,可没想到,这等了半天这男人还是没有什么动作,反观沐无双,倒是骂了好几句,气得一抖一抖地像犯了羊癫疯。 听到她的话,男人终于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兴味,指尖微动,射出的劲风直奔墨卿染的手腕。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感觉到手腕一麻,煌烬剑「铛」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这男人,修为深不可测! 墨卿染瞳孔瞬间紧缩,男人此时却已经到了她的面前,迎面铺天盖地的男性气息压了下来,惹得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猫儿,就凭你,也想和爷动手么?」男人上前一步,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了墨卿染的下巴,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下巴卸下。明明是温柔缱绻恍若情人的耳语,墨卿染却生生从里面听出了一丝冰冷的杀意! 该死的,这男人实在是太强! 一双好看的凤眸几不可察地眯起,她意念一动煌烬剑就落入了手中,反手狠狠地一剑就向男人的要害刺去! 快、准、狠,没有半分的犹豫! 男人因为她的动作不得已后退了半步,曲起两根手指便直接握上了剑刃,笑道:「性子这般烈,爷可不喜欢。」 指尖一弹,剑刃顿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翁鸣,墨卿染虎口一震,丝丝鲜红流出,连退好几步,直到后背撞上了大门才堪堪停了下来! 男人白皙修长的手指抚上自己的唇角,目中露出了似是看到猎物的兴致,向墨卿染招手道:「猫儿,过来,你打不过爷,不如就归顺了爷。你想要什么爷都可以给你,就算你想要圣女的位置,爷也能给你弄来玩玩。」 这一句话,墨卿染还没有什么反应,那边站着的沐无双就已经小脸煞白,仿佛一道天雷正中心口,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哆嗦着嘴唇唤道:「主上……」 「闭嘴!」男人睨了她一眼,冰冷的眼眸中掩饰不住的嫌弃和杀意,「别忘了你的本分!」 沐无双抖了抖,一张脸还是煞白煞白,却终于低下了头没有再说话。 墨卿染靠在门口,黝黑的眼眸转了转,唇间扯出了个弧度。看沐无双那样子,想来也是不敢屈居男人之下,所以这才这么着急想要找到那支神秘的千凛骑来抗衡那男人吧? 只可惜,千凛骑还没找到,自己的野心就先叫人看了个透,也算是活该! 感受到男人的视线重新落回了自己的身上,墨卿染扬起有些苍白的小脸,微微一笑,一双黑曜石般美丽的眸子里凭空生出几分诡异! 男人一愣,下意识地便觉得事情不妙! 只是,他还没来的及反应过来,就见到密密麻麻的符纸朝他兜头洒下,风火雷电三管齐下,而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原本倚在门口的那道纤瘦的身影,立刻一闪而过,瞬间就没了踪迹。 「该死的女人!」男人眯了眯眼,一挥手将身侧的符纸通通打落,那些失去了作用的符纸瞬间就变成了普普通通的白纸落到了地上。他幽幽的目光落到了空无一人的门口,忽而勾了勾红唇,喃喃自语道,「猫儿,你以为你逃得出爷的手掌心么?」 …… 半空中仓皇逃命的墨卿染正要飞掠出千秋宫,忽然便脚下一顿,惊诧地望向了某个方向,旁人感觉不到,她却知道,那所谓的尸伐大阵忽然开启,竟将整个千秋宫都笼罩在了里面,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屏障。 不可出,不可进! 那个男人的速度倒是很快!墨卿染暗自咬牙,趁着无人注意便脚下一转,重新折返了回去。 回想起刚才那句「爷的尸伐大阵」,墨卿染可以肯定,这男人定然极其高的符文造诣,至少远远在她之上,现在去和他拼符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 而这也意味着,她和无数千秋宫弟子一样,被困在了这阵法之中! 「咚——」 绵长沉闷的钟声响起,击碎了宁静的夜晚,好似一柄沉重的锤子击在每个人的心上。在榻上安静修炼的弟子瞬间翻身而起,纷纷往外面走去。 「师姐,莫不是出什么大事了?」一名男弟子揉了揉眼睛问旁边的白衣女弟子。 女弟子看了他一眼,满脸严肃道:「别说话,安静等着吧。」 没错,这是出了大事才会响的钟声,若她没有记错,上次响起来的时候,还是刑山的前任长老被指认为叛徒的时候,距离现在都有好几年了。 果然,在外面弟子越来越多的时候,终于,一道低糜的男声响起,用了星力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千秋宫。 「圣女殿下遇刺,整个千秋宫戒严,护宫大阵已经开启,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出入千秋宫,直到找到兇手!」 墨卿染隐在暗处暗暗咬牙,什么圣女遇刺,分明是这混蛋找的藉口!哪里有什么兇手,明明就是不想让她出去! 可惜帝云鸿和余生等人都在宫外,没办法传个消息出去,这突然戒严,他们定然会担心她的。 她嘆了口气,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第一条,偷偷藏在千秋宫内混日子;第二条,主动破阵离开这里! 「那男人符术造诣这般高,我若有所动作,定然会被他知晓。」墨卿染掰着手指喃喃,「可困在这里非我所愿,绝不能坐以待毙,就算冒着被找到的危险,也要试上一试!」 后山的幻兽洞中,谁也没有料到,整个千秋宫都在搜索的「兇手」,却藏在了这个地方。墨卿染一手贴着地面,微微阖眼,仔细感受着一丝一毫的脉络,身前摆着纸笔供她推衍计算。 「喂,女人,你究竟是怎么回事?」虎王兽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化为了人形,脖子上的铁链已经解开,实际只是还搭着一个扣子如同虚设地挂着,只要它们想,随时都可以挣脱铁链。 他瞪了瞪铜铃大的眼睛,盯着在地上一坐就是三天的女子,很是不解。 墨卿染依旧还是那个姿势坐在地上,好像并没有听见虎王兽的话,就连微微垂下的睫毛,都没有丝毫的颤动。 虎王兽吃了瘪,和身边的独角马对视了一眼,都弄不懂她究竟是要干些什么。除了梧桐前来餵食的时候她会稍微迴避一下,剩下的时候都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到底在研究什么,这般投入。 终于,在她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一声清冷的女声带了一点欣喜在洞穴里响起:「成了!」 一双黑如曜石的眸子瞬间睁开,带了些许自信的光芒,墨卿染终于弯了弯嘴角,仔细感应了一下脑海中整片阵法的脉络构图,框架套框架,却总算是被她解开了! 既然解开了阵法,要走,就不是那么难了! 她知道这几天那该死的男人定然在找她,只要这阵法有了一丝一毫的动静,都会被那男人察觉,所以,要想出去,不仅要智慧,更要速度! 得赶在那男人找来前出去才行! 这个时候的她,还不知道在千秋宫戒严的这段时间里,帝云鸿和余生等人快急疯了,想了无数种办法想要强行破阵进入,却总是不得解,无意间也给阵法多了重干扰,好叫那布下阵法的男人没那么快就感应到她身上!
第二百十七章 晋阶神皇 「喂,女人,你到底是几个意思?」虎王兽看着坐在地上一惊一乍的女人,忍不住扬声问道。 墨卿染伸了个懒腰,从地上站了起来,连续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腿都几近麻了,在她的动作之下发出清脆的骨骼摩擦声,但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很是不错。 「虎王,千秋宫被戒严了,我出不去。」墨卿染轻声解释道,嘴角却微微上扬,「我的行动被发现了,现在外面应该都在通缉我。」 「什么?」虎王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爆炎熊就忍不住了,大吼道,「那我们怎么办,没有我们的用武之地了吗?」 说好的替她办完事才给他们自由,他们幻兽不是不守承诺的。可眼下她的计划显然已经成不了了,那叫他们如何是好? 墨卿染淡淡一笑,即便是身处逆境也不见得有几分慌乱,道:「别着急,这段时间你们还是继续留在千秋宫,既然一条路走不通,我就换一条路走,到时候我会再通知你们。」 独角马幽梦是他们中最冷静的,微微思忖了一下道:「好,我们在这里等你,不过也请你务必保重,我们的未来就都掌握在你手里了。」 墨卿染点点头:「放心。」沐无双和那个神秘的男子,她总有一天要杀回来这里,一个也不会放过! 交代完了事情,她顶着一张步荷双的脸,没有丝毫掩饰地,就往山下走去。方才根据她的推算,大阵的生门便正是在旁边的紫云山,既然她能算出来,那么那神秘男也定然知道,紫云山现在定然是守卫森严,便是易了容,恐怕也没什么用处。 她猜测得不错,现在的紫云山,确实是外三层里三层,围得水泄不通,无辜被牵连进来的展言飞臭着一张脸,显然是很不满意自己的地盘上突然多出了这么多人。 吵吵嚷嚷的,药材都不知被踩坏了多少,都快心疼死他了! 墨卿染一路从后山熘下去,本来有些紧张的心却莫名地平静了下来,意念一动煌烬剑已经握在了手中,平凡的眉眼间透着淡淡的戾气,整个人的气场变得微妙。 既然要离开,那么杀一个也是杀,杀一双也是杀,她,从来都不曾惧怕过。 抬手安抚了一下躁动不安的小青,她远远望着守卫森严的紫云山,忽然嘴角勾起一道嗜血的笑容,身形一闪,已经凌空而立,手中长剑挥下,用足了十成十的力道,顿时身为神王的威压降下,令人心惊的磅礴力量从她的手中爆发出来! 没有准备的侍卫首当其冲,被巨大的气浪击中,一片人倒飞出去,噗噗地口吐鲜血,好不狼狈! 「妖女偷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铁桶一样的侍卫立刻就围了过来! 墨卿染身形一晃,就已经处在了包围圈内,手中的长剑毫不留情,带着凛冽的杀意横冲直撞,没有防守,只有进攻! 招招毙命,一剑封喉! 「啊小心!」一名侍卫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一条从天而降的巨大青尾,狠狠地一甩,带着千钧之力打在他的面门,顿时便七窍流血,死得好不惨烈! 小青在空中放大了身形,一双豆大的眼睛中没有了平时的乖巧,换上了凌冽的杀意,锋利的四爪狠狠地破开敌人的胸膛,一脚踩爆他们的心脏! 「天,是蛟龙!」 一人一龙,杀出血路! 脚下血流成河,残肢尸体遍野,冤魂四起!墨卿染和小青一路杀一路吞噬残魂,继而重新转化为暖洋洋的星力,在丹田内部流转! 她移动的速度很快,刚才还是人在山下,现在的位置,已经即将攻到山顶! 一身象徵精英弟子的外袍已经被鲜血染透,不知道是她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穿在身上好似是一条红裙子,华丽而又残破的美丽,直击人心。 展言飞就站在山顶,看着不远处那个熟悉的人影一步一步迈上前来,心下突然很不是滋味。 千秋宫在通缉步荷双他是知道的,可这三天里,他无数次地回忆起女孩明媚纯净的眼眸,也无数次地怀疑,这是个误会。 他觉得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可现在,那抹熟悉的身影近在眼前,眼里的纯净却已不在,只有毁天灭地的杀意,纯粹的杀意,没有恨。 一剑就有一人倒下,她凭着区区神王的修为,硬是发挥出了神皇或是神帝才有的威势。 杀意凛然,谁也挡不住她。 展言飞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忽然拔剑而起,落在了她的身前。 「铿!」长剑交锋的声音,墨卿染看都没看,一剑就往他的要害杀去,幸得他挥剑挡住,力道之大,震得他虎口发麻。 墨卿染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丝毫感情可言的眼眸,如同在看一个死人。他突然被这样的眼神瘆了一下。 手腕翻转,没有多余的话,再次攻上前去。 翻转、挑刺、旋身、侧踢! 漂亮得不成样子的招式,招招都是必杀,没有丝毫的余地。 展言飞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打起来不要命的人,以他神帝的修为,竟然节节败退! 在他的潜意识里,或许是不想伤她,而她,也确实没有一点点的防御。 「步荷双,你当真要这样么?」被逼得退无可退,展言飞哑着嗓子,目光里有一丝沉痛。 墨卿染墨黑浓郁的眸子里的杀意似乎淡了一些,却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缓缓道:「让我离开,或者,死。」 喑哑得一塌煳涂的嗓音,竟是比他的还要沙哑。 展言飞默了默,忽然眼里也有了痛色,却坚定道:「我不能让你走。」 她是千秋宫的叛徒,他不能放她走。 墨卿染闻言如鸦羽般纤长的睫毛微颤,喑哑着嗓音道:「那就战吧。」 一红一白两道身影瞬间纠缠到了上空,剑光闪烁,幻化成漂亮的剑花,几乎眼花缭乱。二人的招式都极快,顷刻间已经过了千招,不分胜负! 二人的修为有差,而墨卿染的杀意和战意,则是添补了这一道空缺。 那种遇神杀神的决心和没有退路逼上来的破釜沉舟,渐渐汇聚成她手中煌烬剑的一招一式,这是剑意。 展言飞越打越震惊,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人能将剑招发挥得如此融会贯通,仿佛是天生的剑者,每一招一式都为她量身定做! 这样的人,若死在了这里,他莫名地觉得可惜。 展言飞举剑,可他必须要这么做! 蕴含了他最强能量的招式脱手而出,猎猎飓风吹在脸上,仿佛要掀掉人的一层皮,可谁都知道,那仅仅不过只是外围的气浪罢了! 墨卿染一头乌髮迎风而起,不起眼的脸上一双墨黑浓重的眸子仿佛黑夜中唯一的光明,亮得惊心动魄!她不避不闪,径直迎了上去! 勐烈的飓风颳过她的双颊,莹白的肌肤几乎要被撕裂出血丝来,她感受着丹田里的波动,失了血色的双唇抿成了一条线,黑眸紧缩盯住了迎面而来的攻击,没有半分的动作! 展言飞放完大招喘了口气,抬头便见到对面没有动作的墨卿染,忽然心中一紧,忍不住瞪大了眼!虽然这招式放出,他就知道凭她的修为定然会受伤,但,也没有想到,她会不避不闪地看着大招轰到她的身上! 心中一惊,他下意识地想收回武技,可放出去的招式哪里还收得回来,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清瘦的身影淹没在狂啸的星力之中! 「步荷双——」 墨卿染似乎听到了一道焦急的声音。 但,汹涌的星力很快就阻绝了外界的身影,她只能听到自己的肌肤被狠狠地撕碎,星力撞击入肺腑,骨骼移位……真是深吸一口气能抽得她肝儿疼! 阴郁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墨卿染站在风暴的中心,感受着身体内外一样在叫嚣的星力,头一次觉得有些无奈。 攻击到了眼前,她不是不想躲,而是……她没法躲! 因为,就在那道攻击到达眼前的时候,丹田里一下子紊乱的星力告诉她,她要晋阶了! 外在的星力撕裂着她的肌肤,内在的星力一遍遍沖刷着她的经脉,不断地损毁、又重建,破坏、又恢復,里里外外地折腾了好久的时间,才见那一大团狂暴得令人心悸的星力在缓缓退去,一道狼狈不堪的身影在散开的星力之中还傲然地站立着,似乎从未挪动过一步! 展言飞早在见到墨卿染身困大招之中的时候就后悔了,这会儿好不容易见到沙石归位,头一件事就是去寻找那道纤细到让人心疼的身影。 一眼就见到了那虽狼狈却没有大碍的人儿,他面上一喜,正要开口唤:「步荷双……」 就见后者俏脸一寒,右手一举,和他刚才一模一样的大招重新被送了回来!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展言飞也觉得有点肝疼了。 而墨卿染,扔下一道大招之后,便没有再看,清瘦的身形继续往前掠去,手中的煌烬再挥,势要杀出一条血路来! ------题外话------ 有妹子投了四星评价票,我表示很桑心qaq 希望妹纸们手下留情,如果文文达不到你们心中五星的标准,那就请把票票投给别人吧~
第二百十八章 你去死吧 尸伐大阵覆盖了整个千秋宫,虽然它的构建过程很是不堪,但,不得不说,这阵法的威力确实巨大,尤其是在当千秋宫面临强敌的时候,便是起到了护山大阵的作用。 展言飞挨了那一击,也不知为什么,却停了手,没有追击下去,一个晃神间,就见到那抹清瘦的身影已经几个起落,到了紫云山的临一边。 透明的屏障就在空中,墨卿染算得不错,大阵唯一的生门就开在紫云山后,而现在,她距离那道生门,就仅仅只差几丈的距离了! 几丈远的地方,那道屏障折射出阳光的七彩光芒,耀眼夺目,和墨卿染眼底浓重的墨色交相辉映,那抹墨色似乎也有一丝细微的波动。 身上洁白的弟子服已经被鲜血浸透,不知道是谁的血,但不可否认的是,有不少是墨卿染自己的。只攻不守的打发,虽然很有效率,也很有杀伤力,但,却不可避免地会受伤。 然而此刻的她,显然并不很在意这一点。 握着煌烬剑的手紧了紧,她淡漠的黑眸抬起来,望向了不远处静静等候着的那个人。 两辈子的宿命,那个女人,只能是敌人。 沐无双向来妩媚的神色在此刻也化作了冰冷,眉间的一点硃砂愈加地妖娆,仿佛是黄泉路上的彼岸花,艷丽无双,却没有半分的俗气,和她整个人的气质交糅在一起,浑然天成的惑人。 她也同样在望向那来到此处的女子,鲜红的唇终于勾起了一道美丽的弧度,泠泠话音从口中吐出:「步荷双,本殿,等你很久了。」 墨卿染墨黑的眼眸没有半点惊讶,反而愈加地冷静。她早就料到沐无双或者那个神秘的男人会在这里等她,毕竟她给千秋宫带来了巨大的损害,被她救出去的几个人还下落不明,很可能会给他们造成难以估量的后果,所以,他们定然是要把她带回去的。 至于他们如此有恃无恐的原因,大概是太相信那座尸伐大阵了。就算是那名男子,恐怕也没有想过她会在短短个半个时辰里走到这里吧? 看来沐无双,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道防线了。 对于那个男人没有出现这一事实,墨卿染还是很高兴的。 至于沐无双么?她墨黑的眼眸里终于出现了一丝似笑非笑的情绪,如果要说她们之间一定要打一场,在这里,或许也不是一个太坏的选择。 虽然这时候的她,距离沐无双还有着一个大阶的差距。 「傻了么?」看着墨卿染没有动作,沐无双冷笑了一声,姣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害怕的话,就投降好了,看在以前你还伺候过我的份上,我不会让你死得太难看的。」 墨卿染默了默,终于还是忍不住吐槽道:「投降也是死,沐无双你脑子被门夹了么?」 「呵,还有力气嘴硬,看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沐无双眼神一凛,杀意顿时在眼中闪现,手腕一抬,顿时手中的青峰剑就挽出了一个漂亮的剑花。 她的煌烬剑被墨卿染拐走了,只好临时又找了柄趁手的剑,虽然也是不错品阶的幻器,但,比起煌烬还是差远了! 墨卿染狭长的眼尾稍抬,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没有退缩,执剑就迎了上去! 「铿!」 兵器相交的声音在空中响起,两人的交锋便是比先前与展言飞的交战还要激烈,不说墨卿染这时候已经突破了神皇,便是沐无双所修炼的剑招,也比展言飞要好上不少。 沐无双反身一剑刺出,墨卿染挥剑来挡,纤弱的身形在空中拧过,狠狠的一道肘击就直击沐无双的面门! 刁钻古怪,狠辣无情! 这一次,她没有隐藏自己的实力,而是拿出了前世的全部所学来与她对战!沐无双越来越是心惊,打到后来,心中的惊骇已经有些动摇了心智,手上的动作也有些慌乱起来,因为,眼前这个步荷双的招式,和那个人,实在是太像了! 那个人,让她又惧怕又愤恨的人,也是多年以来午夜梦回所不敢面对的人!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安,墨卿染徒然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极其熟悉的笑容,似笑非笑,慵懒肆意! 沐无双勐地后退了一步,向来妖魅的脸上出现了丝丝龟裂,颤抖着声音叫出了一个四年来都不曾忘记的名字:「墨卿染!」 「还记得我啊,」墨卿染勾了勾唇角,明明是面对一个比她强的人,却没有丝毫的怯懦,仿佛是见到了熟稔的老友,「沐无双,你大约也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快就找上门来吧?」 沐无双盯着她看了半晌,原本震惊的情绪平復了不少,一看她只有神皇的修为,顿时就冷笑道:「墨卿染,我看你这重活了一世,能力没有变强,人好像更傻了一些。看清楚你自己的修为,区区一个神皇,还敢在本殿面前放肆,真当本殿会跟前世一样怕你不成?」 墨卿染笑着摇了摇头:「我从来不觉得你会怕我,不过,」她神色忽然变得有些讥诮,「你会噁心我还差不多。刚刚你说的话还给你,看在你我相识两世的份上,你还是投降为妙,我呢,大抵也不会给你一个全尸,魂飞魄散的结局,算是皆大欢喜。」 沐无双闻言大怒,拔剑就攻了过来:「墨卿染,本殿要你来得去不得!」 盛怒之下,漏洞自然就多。墨卿染眯了眯眼,忽然意念一动,清喝了一声:「分!」 手中的煌烬剑顿时就一分八十,密密麻麻地围在了沐无双的周围,只要一声令下,就能从四面八方对中间那人发动攻击! 而墨卿染也确实这么做了。 一声冷喝,顿时,这八十柄剑好似有了灵性一般,以各种诡异刁钻的角度向沐无双狠狠地攻了过去,星力四起,沙石漫天! 沐无双明显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愣了一愣就被那几道剑影钻了空子,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好不容易抵挡住了,身上的衣袍却被划出了几道口子! 而墨卿染,趁着她被缠着,身形一闪就越过了她,往大阵的方向疾射而去! 「该死的!」沐无双眼角瞟到她的动作,心下狠狠地咒骂了一句,手上的动作更加凌厉,一柄青峰剑舞得密不透风,只听见叮叮噹噹的声音不绝于耳,八十柄煌烬剑没一盏茶的工夫就被打落了不少。 她身形一闪,追着墨卿染几乎要消失的背影疾驰而去! 而被打落的煌烬剑,一晃之间又重新归为了一把,随着墨卿染的意念,又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中。 眼前似乎起了雾气,有些模煳,周身一道道凉意缓缓袭来,墨卿染知道她这是走到了阵法的边缘,于是不再犹豫,一头就扎进了浓深的雾气中! 脚下的山路不怎么好走,似乎这里从来没有人来过,也不曾有前人踏出来的痕迹。墨卿染一手握着煌烬剑,砍落了不少挡路的枝条,凭着准确的计算和记忆力,朝着阵法的深处走去! 而身后,那道紧追不捨的气息愈来愈近!她狭长妖孽的凤眸里爆发出一阵冷意,沐无双又追上来了! 两道身影在白茫茫的雾气中一追一逃,在紫云山后的位置,已经没有了别的侍卫,只有墨卿染和沐无双两人,同时她们两人也明白,一旦叫墨卿染离开了这里,那么,要抓回来可就不容易了! 沐无双咬牙,妖娆的眸中露出了一丝狠意,凭着墨卿染那个女人的天赋,若今日不除,日后定然会成大患! 所以今天,她必须让她交代在这里! 丹田内的星力再催,沐无双脚下的速度顿时提了上去,追着前方那抹纤瘦的身影飞速掠去! 感受到自己身后那人越来越近,墨卿染精緻的眉眼愈加地冷漠,庞大的精神力铺开,一路飞奔中还一路计算着方位,若她没有猜错,她很快就可以冲破这座大阵了! 冰冷的神色中出现了一丝松动,脑海中莫名就出现了那抹冷傲霸气的身影,不由得抿了抿唇,她被困在千秋宫里,他应当很担心吧?事出紧急,来不及和他打个招唿,他现在定然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恐怕在想尽办法想要破阵吧。 心里感慨万千,脚下的速度却一刻不停,按照大阵脉络的方向折返了几个方向,终于一步向阵外掠去,可是,待她看到屏障外的世界,却狠狠地愣在了原地! 她算到了森严的守卫,也算到了沐无双,可她没有想到,这好不容易破出了阵法,面前居然是一座悬崖,一眼望不见对面,同样也望不见底! 妈的,居然是绝路! 难怪那沐无双背后那男人这么淡定了! 发觉到这一事实的墨卿染气得肝儿疼! 而就在她愣在悬崖边的时候,追了她半天的沐无双也赶到了此处,见到身前是深不见底的深渊,顿时就笑了:「墨卿染,看来是天要亡你,怪不得谁了!」 墨卿染冷着一张俏脸,垂在身侧的手悄悄地握成了拳!该死的,难道还要重新回去么? 而沐无双显然是不打算给她思考退路的时间,默然无声之间,她最强的武技已经在手下酝酿成形,朝着墨卿染站立的方向狠狠地击了出去:「墨卿染,你去死吧!」 ------题外话------ 感谢安贵从容的月票和评价票、樱花微醺的花花、weixin5665eeba和樱霜未落的月票~( 就爱网)
第二百十九章 坠落悬崖 墨卿染此时就站在悬崖边上,身后就是沐无双的攻击狠狠击来,神帝级别的全力一击,裹挟着无数的沙石,就连附近的树木都被拦腰截断,粗壮的树干在空中倒飞起来,轰地一声就落在了地上,砸出了一个不小的坑。 感受到身后如狂风暴雨般激烈的星力,墨卿染心下一紧,然,身处崖边的她只来得及回头看了一眼,便很快就被汹涌的星力淹没! 脚下的山石在威力巨大的武技之下崩塌! 连同碎石,一抹清瘦的身影终于忍受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剎那间就在原本就血迹斑斑的外袍上再添了一朵妖娆的血花! 眼前一黑,浑身的肌肤一寸寸被撕裂,墨卿染最后的一抹意识,便是她连同着碎裂的山石一併向万丈深渊跌落! 该死的,难道真的要死了么? 之后便是无尽的黑暗。 …… 悬崖上,一条晶莹剔透的项鍊挂在崖边的树上,上面蒙了不少的尘土,将那颗深蓝色的冰魄之心掩盖其下。在无人注意的时候,一道微光自项鍊上闪过,随即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在阵法外拼命攻阵的帝云鸿蓦然心口一痛,一种前所未有的心痛感在心中升起,好似生命中有什么非常珍贵的东西正在消失…… 沐无双望着恍若被削去了一块的悬崖,嫣红的嘴唇终于缓缓勾起,呵,墨卿染,这下,你应该死得不能再死了吧! 做完这一切的她毫不怜悯地回头,提着青峰剑就往山下走去。 就在墨卿染坠崖的时候,封闭了千秋宫好几天以来的尸伐大阵终于缓缓地消失,好似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同一时间,帝云鸿和余生等人,也第一时间掠入了宫中,凭着本能的反应,帝云鸿竟然直接就朝着紫云山掠去! 那个方位,他好像感应到了什么。 而迎接他的,只有满地的鲜血和残肢,染红了整座山头,无数的侍卫倒在地上,空气中飘散着浓重的血腥味,好似人间地狱一般。 但,帝云鸿好似全然没有看到一般,心中的疼痛和恐惧几乎要把他淹没,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圣域少君,竟然破天荒的出现了一丝慌乱无助的情绪! 他仿佛知道方向一般,径直往山上掠去,见到展言飞失神地站在山顶,他也破天荒地没有与他呛声,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继续往前而去。 山后的那一处山头,打斗的痕迹如此明显,越是往前走帝云鸿就越是心惊,山头几乎已经被削掉了一大块,树木倒下,新的泥土外露,隐隐渗出的深红色,是血! 沐无双已经离开了此处,但,还是可以想像出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帝云鸿的双腿好似是灌了铅,望着不远处白雾缭绕的山崖,琥珀色的眼眸中翻滚着滚烫的情绪,竟是一步都不敢走过去。 「少君,前面是悬崖,没有发现殿下的踪迹。」余生简单地查看了一下,回来禀报导,向来稳重的他此时脸色也很不好看,没有找到殿下,也就是现在殿下还处在一个生死不明的状态,他真不知道到底应该是喜还是忧了。 帝云鸿薄凉的唇失了血色,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他怔怔地盯着那处悬崖,片刻后还是一步一步地移了过去。 没有人比他更加希望阿染不在此处了。 但,心底隐隐有些害怕的东西,正长出了尖锐的角,在心底那片最柔软的地方肆意折磨,戳得鲜血横流。 他终于走到了悬崖旁,白雾缭绕之中看不清悬崖究竟有多深,也知道这底下究竟有什么东西,在一片迷茫中就好似是恶兽张开的一张大嘴,把任何的东西都能吞噬进去! 地上尽是沙石滚动留下的痕迹,帝云鸿站在悬崖边看了很久,心下有淡淡的期望,说不定阿染是去了别的地方,一定是这样的! 他正准备转身去别处找,却突然,眼角一瞟之间,一点银色的反光蓦然落入了眼中。 心跳突然一停,他几步走到崖边,从那棵横向长出来的枝桠上取下了那条项鍊。 深蓝色的冰魄之心仿佛因为主人的离去而暗淡失色,原本温润的项鍊瞬间变得冰冷,冷得透彻心扉! 那根挂住项鍊的树杈长在悬崖边,因为矮了悬崖一截,才勉强没有落得个落入深渊的下场,但,即便是如此,在方才的打斗当中,它的根也松了,似乎下一刻就能从悬崖边脱落,掉下深渊之中! 帝云鸿深邃如黑夜的眼眸直直地盯着手中的项鍊,如漩涡一般的眸色似乎要将一切都吸入其中,若是仔细看,他紧抿的薄唇已经尽失血色,在微微的颤抖之下,终于忍不住,一口心头血喷了出来! 「少君!」余生一回头就看见帝云鸿喷血的那一幕,顿时心头一惊,连忙跑了回来,还来不及说什么,目光就落在了他手中死死握着的那根项鍊之上,心中立刻就涌起了一阵酸涩,结结巴巴道,「少君,这是殿下……」 一句话说不完就沉默了下去,再也说不出口。这是殿下的贴身之物,会出现在这里,就正是把他们的猜测往最坏的方向引导,难道殿下是真的掉到悬崖下去了么? 这样的结果,他想都不敢想。这么厉害的殿下,怎么会……? 帝云鸿死死地盯着那根项鍊,神色变了几变,最终琥珀色的双眸浮现出了一丝猩红,忽然推开余生就往悬崖边大步走去! 决然之姿,显然是想要跳下悬崖去! 余生被他这一推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回过神就看到帝云鸿似乎是着了魔一般往悬崖下而去,顿时吓得不管不顾就跳了起来,一把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两人的位置距离悬崖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少君!你这是想干什么!」余生声色俱厉,头一次对帝云鸿用上了这般不敬的语气! 男人赤红的双眸仿佛是地狱里的鬼火,愈加冰寒的神色便是鬼神见了也会退避三舍!他注视着悬崖,毫无感情的两个字从口里吐出:「放手。」 冰冷的语气冻得余生抖了一抖,手上却抱得愈加紧:「不放!少君你冷静一点!」 「我说放手!」男人似是被激怒了,全力的一掌狠狠地向后挥去,顿时余生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右边的肩头顿时就无力垂下,钻心的疼痛告诉他,骨骼大约都已经碎了! 男人狠狠地把余生拦在腰间的手推开,大步就要往悬崖下跳! 「少君不可以!」不远处看见这一幕的宫月曳看见这一幕,也连忙掠了过来,他也是这八人其中之一,这次便也跟着余生一併到了千秋宫中。 余生肩头剧痛,额上的冷汗涔涔而下,拼着最后一口力气吼道:「少君,殿下已经遇险,您便是现在跳下去也于事无补,不如留在千秋宫里为殿下报仇!至于崖下,属下这就派人去寻找,一旦有消息传来,属下会立刻告知您!」 帝云鸿赤红色的眸子在听见「报仇」二字之后红得更甚,却终于停在了悬崖边上,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紧握的拳缝中有鲜血一滴一滴滴落,和悬崖上残留的血迹混合在一起,分外地妖艷。 他薄凉的嘴唇轻启,带着无尽恨意的声音响起:「暗二,传本座命令,调十万兵马和暗夜全部暗卫,全力攻打千秋宫,反抗者,杀—无—赦!」 …… 有史料记载,天幻二十三年,千凛骑重出,协圣域十万大军,血洗千秋宫上下,一夜之间血流成河,不知道究竟死了多少人,只知道大多数长老率领弟子投降,沐无双和现任宫主下落不明,而圣域方面十万大军也折损大半,只剩下了三四万。 最令人称奇的是,后山关押的十余只幻兽,竟然在同一时间脱离了钳制,与千秋宫弟子战得昏天黑地,仿佛是有人带领一般,秩序井然! 千秋宫中包括苏初曼在内的三名长老死亡,其余长老自动退位,前任的早已「死亡」的长老们重新掌握了大权,千秋宫竟是在千凛骑和大军的镇压下迅速平静了下来。 一个名字经过此次战役,彻底响彻了整个幻天星海,那就是圣域少君帝云鸿!传言中冷心冷情的第一人,手段毒辣,无人可及! 当然在这场大战役下,有些小战斗就被忽略了下来,譬如帝凌天打着未婚妻的旗号出动了私家军,偷袭了帝云鸿那剩下的三万余大军,使得大军人数锐减至二万五,从此和帝云鸿彻底决裂,形成两方势力对峙的局势。 然而,此时,作为这场大战役的主角之一的帝云鸿,却神情萎靡地坐在了墨卿染坠崖的那处山脉,许久不曾打理的脸上很是憔悴,双目里全是血丝,下巴上甚至长出了不少青色的鬍渣,任谁都想不到,运筹帷幄的圣域少君,如今竟然是这样一副模样。 这场战役虽然仓促,但,不得不说它是成功的,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弱冠之年出头的年轻人,凭着不过是神君的修为,几乎颠覆了幻天星海之上的第二大势力,而也正是在这场战役中的爆发,帝云鸿丹田的本源之力彻底释放,让他在战斗中的战力暂时提升到了大领主,却不想,他的筋脉承受不住这样的爆发,此刻损伤严重,丹田破损! 余生在他身后默默地陪着他,自从那场大战获胜之后,他就一直坐在了这里,悬崖下派出了无数人去寻找,但,悬崖下是一条奔涌的大河,尽管河流的上游下游都有人在搜寻,但,已经半个月过去了,却依旧没有丝毫的消息。 他嘆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单手搭上了帝云鸿的脉搏,忍不住皱起了眉:「少君,您的状况现在非常不好,您的筋脉多处受损,内部一团混乱,再拖延下去,您的丹田就要保不住了!」 帝云鸿毫无生气的眼眸淡淡地落在了握在他手腕上的那只手上,虽然没有任何言语,却让余生好似如芒在背,僵硬在那里不敢动弹。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少君整个人就变了,变得冷漠阴狠,毫无人情! 对自己狠,对敌人更狠! 他知道,这是少君的心病,但,这块心病,却不是他可以医好的! 这几天以来,他已经无数次劝说少君去接受治疗,但,他好像死了一般,没有任何的反应,也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只是在崖上默默地坐着,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条项鍊。 余生心里嘆了口气,若不是他们八人拿自己的性命威胁,他恐怕早就亲自下悬崖去寻找了吧! 他眼里满含担忧,默默地退到了后方,好似是守卫一般寸步不离。 …… 郊外的一处别院里,沐无双恨恨地盯着月重莲,怨毒的眼神几乎要把他戳穿成好几个洞! 与她在一起的还有一名面具掩面的男子,一身漆黑的长袍没有半点的花纹,此时仿佛是看死人的目光落在了沐无双的头顶。 「砰!」沐无双优美的身体被毫不客气地击飞出去,男人淡淡地收回手,仔细用手帕擦了擦,好似碰到了什么污物。 「废物!你还有什么颜面出现在爷的面前!」萧谏煜冰冷的桃花眼一眯,透出淡淡的杀气,这个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代理圣女对他来说不过是枚棋子罢了,既然坏了他的事,那也就没有必要留了! 正打算赐她自尽,沐无双却心中狠狠一震,似乎是明白了他的想法,连忙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口道:「主上,属下有办法拿回千秋宫的势力!」 萧谏煜怀疑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显然是并不相信她的话,却一时之间没有动手,叫沐无双抓准了时机,把自己的计划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主上,」她不怀好意的眼神落在了月重莲的身上,「主上知道么,这个人可是墨卿染最亲近的师尊……」( 就爱网)
第二百二十章 土匪进村 已经整整七天,帝云鸿都坐在悬崖上没有动作。 而悬崖下的暗夜卫队,也已经搜寻了整整七天,几乎已经把整条河都翻了个底朝天,可墨卿染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虽然他们也曾猜测墨卿染还活着,但,江下实在是危险万分,便是潜伏在水底的巨兽,也足有可能在她昏迷的时候将她一口吞下! 帝云鸿心里明白,从理智上来分析,生还的机会,确实不大。 余生和宫月曳轮流守着他不敢离开,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就随她去了,这样的话千秋宫和圣域才是真的群龙无首! 更别提暗中的沐无双和萧谏煜,万一什么时候突然捲土重来呢? 主峰的首座南风轻手里握着一张纸条犹豫地走上了紫云山后峰,见到帝云鸿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悬崖旁,心里默默地嘆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是出了什么事么?」宫月曳背靠着大树,先往帝云鸿那里看了一眼,才压低了声音招唿南风轻道,他可知道他南风轻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这会跑来这里,多半是有了什么需要帝云鸿决断的事情。 南风轻快走了几步来到宫月曳身前,抿着唇的神色不是很好看,他伸手便把一张纸条交给了宫月曳道:「你自己看吧。」 「这是什么?」宫月曳微微皱眉,却从善如流地接过了他手中的纸条,摊开一看。 上面只有一排隽秀的字迹:想救墨卿染的师尊,明日亥时十里亭见。 「这是……圣女殿下的师尊?」宫月曳眉头愈加地深,不免有些疑惑,「圣女殿下的师尊是谁?」 南风轻抿唇道:「据调查,圣女殿下在落羽大陆上的时候曾拜一名叫月重莲的男子为师,我怀疑,是有人抓了月重莲想要威胁殿下。」 宫月曳细细一思忖:「不对吧,不早不晚地偏偏在殿下失踪的时候来,未免太巧了一些!我看,恐怕是冲着……来的。」他说着,朝帝云鸿的方向努了努嘴,神情出现了几分担忧。 现在少君的状态这么差,又如何能再插手这档子事? 宫月曳越想越不对,忽而伸手拉着南风轻就掠出去一段路,确认帝云鸿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了才道:「老南,这件事还是别报给少君了,不如明晚咱们去探探?若殿下的师尊真的在这个人手上,便是夺也要夺过来!」 南风轻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点头道:「好!到时候再多叫上几个人,就是要打,也别丢人!」 第二天晚上,换了余生去守着帝云鸿,宫月曳和南风轻还有叶霖三人悄悄地出了千秋宫,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朝着十里亭的方向疾驰而去。 月光如水,洒在地上,给世间万物都镀上了一层银光,静谧美好,可在那三人眼里,却是没有什么心情去欣赏那样的美景,因为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炷香,可对方依旧没有人来。 叶霖有些不耐烦:「是什么人,查出来了没有?字迹呢,做过比对吗?」 南风轻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缓缓道:「对方的身份查不到,这张纸条是我截下的,字迹也明显做了掩饰,看不出来是谁写的。」 「我说,」宫月曳插嘴道,「该不是因为我们人太多,他们不敢现身了吧?或者那个消息根本就是假的,殿下可从来没有提起过她还有一个师尊。」他在八位长老之中年纪最小,可符术却是了得,现在已经做了令岐山的长老,在他心里自然没有什么人能有本事配做圣女殿下的师尊,十八岁的神皇,又符术丹术双绝,便是称作鬼才也不为过。 唯一可惜的是,就要打响翻身的战役时,唯有她出了意外,至今生死不明。 南风轻是他们中最沉着的,当下便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安静,道:「再等等,若是没人,咱们就回去。」 叶霖瞥了他一眼,算是默认了他的办法,当下便抱着胸靠在柱子上,看着快上中天的月亮一点一点往上挪去。 小半个时辰过去,依旧没有人来。 「算了,回去吧。」宫月曳撇了撇嘴,空等了这么久的他有些烦躁地皱起了眉,「根本就没有人来,这不是存心耍我们的么?」 南风轻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但还是点了点头,便是同意了宫月曳的话。 然,就在他们要迈出十里亭的时候,谁也没有料到,似乎是暗中有什么机关被触动,整个十里亭的地面都倏然落下! 地下的暗道勐然间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吸力,立于其上的三个人竟是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能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身在半空,正在做自由落体运动。 一片仓皇的混乱之间,隐约听见宫月曳爆了一句粗口:「靠,阵法……」 …… 村里的某一处小院中,一名十来岁的孩童手里握着略略泛黄的毛巾,尚且稚嫩的脸上带着澄澈的担忧之色,扬起脸儿问旁边的中年妇人:「娘亲,姐姐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中年妇人看着床上依旧昏睡着的少女,苍白的脸庞掩饰不住五官的精緻,仿佛是上帝的宠儿,一笔一划尽是完美的弧度,却被从眼角到下颌的一道伤痕破坏了美好。由于闭着眼睛,显出几分羸弱的病态,尽管是在昏睡中,远黛的眉间微微蹙起,似乎在梦里也在烦忧什么。 十天前,家里的男人外出打猎的时候,便见到这名女子浑身湿透地趴在河边礁石之上,气息奄奄,便将她带回了家。 回到家叫自家婆娘一看,才知道这姑娘几乎浑身是伤,大大小小皮开肉绽,被河水泡得发涨发白的皮肤里已经没有了血色,被搬动之间许是按压到了伤处,便又缓缓地渗出血来,一床干净的棉被都被染得发红。 唤了村子里的药师前来看过,才知道她不光是外伤严重,内伤也很要命,能撑到现在还有一口气就几乎是奇蹟了,要救却是没有办法。 张大娘看着床上的少女尽失血色的脸,又是重伤又是毁容,不免怜惜心疼起来,好说歹说劝服了药师,才留下了一张药方,每日煎药给她服下,连续餵了十天,才总算有了一点起色。 接过儿子手里的毛巾,张大娘折了几折就放在了少女的额头,这才摸了摸儿子的头,道:「真儿莫要担心,姐姐定然福大命大,会没事的。」 话虽这般说,但她自己心里也没底,前几天开始,这姑娘就一直发烧不止,温度之高简直烫手,伤口也出现了溃烂的趋势,她不得已又请来了药师,却告知她无能为力。 如今因为这个姑娘,药钱也出了不少,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甚至张大娘的丈夫已经隐晦的表达了「若是救不活就干脆找个地方扔了让她自生自灭别再白费力气」的意思,她知道确实是这个道理,但,看着床上姑娘瓷白的小脸,心下却怎么也狠不起来。 孩子站在床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復又抬头看向自己的娘亲:「娘,姐姐是被坏人害成这样的吗?」 张大娘在心里嘆了口气,道:「是啊,外面有很多坏人。」 孩子眨了眨晶亮亮的眼,忽然握了握拳:「娘亲,真儿一定要好好学本事,将来才能去打坏人!」 似乎是没想到孩子会说出这一番话来,张大娘微愣,随即便把孩子搂进了自己怀里,心下感慨之余,只能微微点头,从喉间吐出一个字:「好。」 然,谁也没有想到,这般静谧的午后时光,会被门外突然响起的一阵喊声给破坏得一干二净! 「大家快跑啊,土匪又来啦!」 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嗓子,便好似一道晴天霹雳,径直从头上噼下,母子俩瞬间就白了脸色! 家里的男人不在,只剩下妇人和孩子,还有这个昏迷不醒的姑娘,怎么可能抵挡得住那些如狼似虎的土匪? 张大娘眼中瞬间闪现了紧张和害怕,隐隐还含着一丝恨意,颤抖了两下嘴唇,才赶紧跑了出去,把院门、屋门层层地闩了起来,又不放心地搬了桌子抵在门后,才跑到了少女所在的后院,搂着孩子便进了屋,还来不及交代什么,便听见外面的路上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尖叫和东西翻倒的声音不绝于耳,听得真叫人心里一阵发紧! 张大娘紧紧地搂着孩子,用动作示意他不要说话,心中正祈祷间,就听见自家的屋门传来了一声巨响,不用想也知道是土匪踹门而入了! 怀里的孩子一抖,张大娘下意识地抱紧了他,神色慌张地听着房间外的动静,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定然是土匪在翻屋子里值钱的东西了! 咬着下唇才强迫自己不要发出声音来,张大娘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心里只希望他们拿了东西赶紧走,却不想,那脚步声,正是缓缓地朝后院的方向而来! 一时间,她的唿吸几乎凝固了,只剩下一颗心脏在胸腔里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第二百二十一章 诡异甦醒 「二哥,这边也没有人!」踹了门进去搜刮东西的小弟进屋随意地翻看了一遍,便忍不住嫌弃地皱了皱眉,抄起桌上的一支不值几个钱的簪子塞进了怀里,就转身出来向他们的头头报备着。 「知道了。」被叫作二哥的男子睁着一双阴狠的三角眼,脸上挂着唯我独尊的傲气,一双精明的眼睛却投向了后院中唯一一间关着门的屋中。 方才张大娘跑得急,并没有来得及把所有的门都关上。 二哥不动声色地做了个手势,就有懂的察言观色的小弟们上前,放慢了脚步靠近,装模作样地靠在门上一听,随后忽而狞笑一声,抬腿——狠踹! 「砰!」 脆弱不堪的房门瞬间被整扇踹倒,横倒下来,吓得门后的张大娘一把就抱住了孩子,倒下来的房门一下子就砸在她的背上! 「通」地一声,两人连同门板一起倒地,孩子被张大娘护在身下,她的背上还压着一大块门板。 「二哥,这里还有个女人!」最先跨进房门的小弟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少女,立刻便欣喜地喊了一声。 「女人?」二哥摸了摸下巴,一步跳了进来,就走到床前,阴邪的目光落在少女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顿时就失望而嫌恶地啧了一声,「不过一个毁了容的女人,真丑,真丑!你上去看看,该不会是死的吧?」 小弟闻言,就立刻伸手在少女白皙修长的脖颈上摸了一把,笑道:「二哥,她还没死,有气呢!」 二哥一把就把她身上盖着的被子掀开,目光顺着她玲珑的身段上下一瞟,此时的她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色中衣,大约是因为张大娘的身材比较瘦小,因此她的衣裳穿在少女身上有些紧,这一来,便将该凸该凹的地方都勾勒了出来,直看得二哥喉咙发紧,一股无名的邪火就直冲下腹,目光也越发地放肆了起来。 「嘿嘿,既然还活着,就不妨碍兄弟们爽一爽了!」二哥粗粝的大手毫不怜惜地揉了一把她的脸颊,淫笑了几声就开始脱自己的腰带。 小弟极有眼力见地谄媚着一张脸,挤了挤眼睛道:「那二哥就先办事,小的们去门外守着去!二哥办完事,可别忘了分兄弟们一杯羹啊!」 二哥哈哈一笑,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比了个大家都懂的手势:「放心放心,二哥还能亏待你们?」 小弟们心满意足,淫邪的目光瞟了瞟床上的少女,便动手扶起了地上的门板,正要抬起来堵上门,却见到了门板底下还有两个人压着,一声虚弱的童声从已经昏迷过去的妇人身下传出:「你们……这群混蛋……」 「哟,原来还有个妇人!」二哥解腰带的手一停,松着裤头就走到了张大娘的身前,铁臂一伸就拽住了女人的头髮将她的头拉了起来,只瞟了一眼,就嫌弃地一松手,朝那几个小弟道,「这个女人就送给你们了,随便怎么玩!」 小弟得了令,自然是欣喜无比,几个人七手八脚就把张大娘拉了起来,扛上肩头就要出去,却冷不丁被瘦小的男孩拉住了裤腿。 「放下我娘!」张真红着一双眼睛,好似一头髮狂的小牛,却因为刚才这一摔一压,身体还有些虚,站不起来,只得用手死死地拉住男人的裤腿不让他离开! 「滚开!」那名小弟狠狠地间碍事的男孩踹开,「一个小毛孩子也敢来管爷爷的好事?再多话爷爷就弄死你!」 小弟做了个恐吓的表情,冷哼一声扛着张大娘就要去隔壁的屋子里好好爽一爽! 张真挨了一脚,疼得半天站不起来,眼看自己的母亲就要被人带去凌辱,颤抖着声音吼道:「你们这群坏东西,要天打雷噼不得好死!」 一个十岁的孩子,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话语。他哆嗦着嘴唇骂不出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愤怒又哀伤的情绪影响到了床上的那人,在没有人看到的角度,少女纤长如鸦羽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那名叫二哥的男人很满意自己的小弟都退了出去,一把拎起窝在墙角的张真,像丢垃圾一样扔了出去,拿门板嵌在原本的框里,做完这一切,就立刻搓了搓手淫笑着靠近了床上没有动静的少女。 少女幽幽的体香似乎透过那一层薄薄的衣料传进他的鼻子里,他心满意足地深吸了一口气,正打算拱着一双臭烘烘的嘴唇去亲少女的嘴唇,还没碰到,便忽然觉得室内的温度一下子降了不少,一股冰寒刺骨的感觉从后背缓缓升起来。 诡异的感觉,让二哥莫名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危机感。 他微微一愣,嘴上正凑近的动作也因为这股奇怪的感觉一顿,抬眼看去。 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一双漆黑入墨的眼眸仿佛是宇宙尽头的漩涡,深得看不见底,仿佛要将人的灵魂一併吞没一般,平静,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二哥被这样的眼神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短暂的间歇中,少女已经坐起了身来,一双诡异而冰寒的眼睛紧紧地盯在他的身上,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一眨不眨,此时她正缓缓地下地,向他走去。 二哥愣愣地看着她,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待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由得三角眼一竖,一股无名的怒火从心中噌地就升了起来! 他居然就被这样一个黄毛丫头给吓破了胆?说出去还不被人笑死!他堂堂二当家,哪里丢得起这个人! 当下便一使劲从地上站起身来,努力把心中那股不安和诡异的感觉压下,用平常别无二致的语气冷笑道:「臭娘们,老子看上你是你的荣幸,还敢拿眼睛瞪老子?信不信老子这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识相的就自己乖乖脱了衣裳躺好,好好服侍老子!」 他翘着脚站在那里,面上得意而嚣张,仿佛下一秒就能见到少女瑟瑟发抖跪地求饶的模样! 但这次,他猜错了。少女墨黑浓郁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情绪,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也没有看见他已经泛起怒意和凶意的面容,就这么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每一步都落在他的心上,刚刚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恐惧这会儿又忍不住冒了上来,涌进四肢百骸! 二哥脸得意的笑终于收了收,缓缓皱起了眉。眼前这少女确实诡异,诡异得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 明明没有感觉到她有丝毫的修为,可,看着她的动作神情,却莫名地冰寒,就好像……见鬼了一样。 不得不说,少女现在的样子,确实很像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 二哥咽了咽口水,心里想着他到底应该壮着胆子来上一发还是现在就跑路比较好。 但现在跑路,以后叫他在小弟们的面前怎么混?告诉他们自己被一个模样诡异的小丫头吓跑了? 电光火石间,二哥脑中的念头已经变了几变,最后还是咬牙,决定给这个装神弄鬼的少女一点教训! 毕竟自己是实打实的星帝修为,难道还会怕她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不成? 想通了这一点的二哥狞笑重新挂上了脸,冲着一步一步走上前来的少女就扑了过去…… 「呃——唔!」 根本没有看清少女是怎么出手的,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便架在了他的脖颈上,虎口卡上了他的喉结,根根分明的手骨收拢,一把就扼住男人的咽喉! 二哥的脸瞬间涨红,不知是恼得还是因为缺氧,他真真实实地感觉到,眼前这个少女根本没有用一点点的星力,而他,一名货真价实的神帝,竟然完全挣不脱她的手! 这简直,比做梦还要诡异! 脖颈还握在别人的手里,二哥难受的伸出手去扒拉,拼命地挣扎,期间还一拳一脚地落在少女的身上,可那少女,不仅身形没有动半分,就连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咔——」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坚硬的颈椎被轻轻松松地徒手摺断,少女仿佛是丢垃圾一般将他随手一扔,男人的一双眼睛,还保持着死前的模样,瞪得老大,震惊至极。 做完这一切的少女,微微眯了眯那双绝世无双的凤眸,又缓缓看了看自己的手,似乎有些诧异,随后,脑海中便似乎忆起了妇人的担忧、男孩的怒吼…… 她想了想,举步就往隔壁的房间走去。 那边的房间,正传出一阵一阵女人的哭喊声,还有东西被撞倒砸毁的砰砰声,以及男孩声嘶力竭的吼叫。 少女毫不犹豫地踹开了门,便看到正在抵死反抗的妇人身上压着几名男人,她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挡不住外泄的春光。 「谁敢来坏爷爷的好事?」一名小弟听见动静,不满地抬起了头,却在看见少女的时候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难道是二哥已经享用完毕特地送给他们的? 想到这里,小弟们更加激动,淫笑着就要伸手把少女也拉过来。 「姐姐快走啊!」倒在地上的张真流着眼泪哭喊。 然而,充耳不闻的少女不进反退,冰冷修长的手指又抚上了不知是谁的脖颈。 ------题外话------ 感谢夜璃橙的月票和樱花微醺的钻石~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失去记忆 「咔嚓!」压在张大娘身上的那名男子被一把就捏断了喉咙,扔到了一旁。 少女墨黑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的波动,仿佛刚才不过是碾死了一只蚂蚁一样淡定自若,白色的中衣无风自动,看在旁人的眼中,却好似是杀神降临! 张大娘拢了拢衣服,惊惧不定地望着少女,即便方才确实是她救了她,可她那副样子,如何能令人不害怕? 而那些小弟,却是更加地惊恐,一个个咽了咽口水,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去,眼睛紧紧地盯着少女,生怕她下一个出手,就扭断了他们的喉咙! 少女一步步地向前,身上没有杀气,看起来也不像要杀人,一身白衣不染纤尘,干净无瑕。 她背后有一名小弟眼神忽然狠厉,从地上倏然抄起一根木棍,狠狠地就朝少女的头上敲去! 「小心……」最先看到那名小弟的动作的是张真,一瞬间就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就出声提醒道。但,就在他话音还没有落下,就看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轻而易举就握住了那根以雷霆之势砸下来的木棍。 少女缓缓转身,手里还握着那根木棍。浅粉色的唇角微微泄露了一丝讥讽,手腕微微用力,就听「咔」地一声,半截木棍就落到了她的手中。 又一声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那名弟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扑通倒下,原本饱满的天庭凹陷下去了一大块,红白之物从断口里汩汩流出,森森白骨露在外面,煳了满脸。 随手就把那一根已经沾染了脑浆的木棍扔掉,少女抬头,凉凉的目光落在了剩下的几人身上。 淡漠,无情,凛然! 有小弟被她的这一手吓得连滚带爬就滚到了墙角,裤下一滩湿,显然是吓尿了裤子! 「咚!」有人双膝跪地,不住地磕着头,嘴里哭号着「大人饶命」! 少女不见丝毫的动容,微微抬起了右手,一柄一指长的小剑就出现在了手心,瞬间就分成了四五把,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去! 「嗤、嗤!」剑身没入肉体的声音响起,剩下的几名小弟一声都来不及叫,就被一剑毙命,瞪着老大的眼睛不甘地倒在了地上。 全部死亡,除了张大娘和张真,没有一个活人。 张大娘双手抓着衣服坐在床上,亲眼看见了这一幕的她吓得脸色发青,双唇没了血色微微颤抖,她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见过死这么多人?虽然心里知道这些是坏人,但难免,还是惊惶害怕! 她颤抖着嘴唇看向唯一还站在房中的少女,张了张口似乎要说什么,但喉咙好似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般,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少女没有焦距的眼睛淡淡地瞟过她的身上,继而又在张真的身上停留了一秒,忽然,毫无徵兆地,就晕了过去。 时间好像突然寂静了下来。 张大娘喘了几口气,好不容易才稍稍平静了下来,转头去看自己的儿子,见到张真也正在使劲地从地上爬起来,心下总算是松了口气。她下地就要去扶自己的儿子,却不料,方才因为挣扎地太过厉害,此时此刻的双腿全都酸软无比,这一下地就没有站稳,一下子就扑倒在地! 正巧和那倒在地上的某个小弟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一个死不瞑目,一个惊骇万分。 「呕……」看着死尸,张大娘华华丽丽地吐了。 好不容易安置好张真和少女,张大娘在心里哀嘆了口气,看着满地的死尸,终究还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等丈夫回来一商量,索性在后院的房间里浇上了火油,连同整个屋子一起烧掉,住的地方更是搬到了前院,以免染上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而说来也奇怪,那莫名醒过来就莫名昏睡过去的少女,又在床上足足躺了半个月才甦醒过来,几乎大半个月都不曾吃过东西的少女,虽然略见消瘦,但身体却并无大碍,就连村里的大夫也啧啧称奇,明明断定是活不下去的人,却奇蹟般地痊癒了! 这个少女,就是消失在悬崖下的墨卿染。 当日里被沐无双打下悬崖,坠入江流,本就受了重伤,再加上江里礁石的磕磕绊绊,一路随波逐流,不知道经过几道支流,竟是漂流到了宜阳村后山里的小溪旁,被早出晚归砍柴的村民张福生遇见,便带回了家中,交由妻子张大娘照料。 重伤至此,她足足昏迷了十多天的时间才彻底清醒过来,却意外地没了记忆。 两生两世的记忆,只剩下一片空白。 张大娘正熬好了一碗清粥,准备端去给真儿当早餐的时候,就惊讶地看到了赤足的少女把着门框,苍白着一张脸站在那里,抿唇看向她。 张大娘蓦然一惊,差点手滑将碗打翻了去,连忙找一旁的桌子放了,在围裙上擦擦手道:「呀,姑娘,你醒了!」 语气里有几分小心,毕竟是见到过这个姑娘眼睛不眨就杀人性命的,生怕她有一个不留心就得罪了她去。 墨卿染看向她,又看了看桌上放着的粥碗,微微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问道:「我可以吃吗?」 墨黑浓郁的眼眸里如水一般清澈,再不见那日的死气萦迴,刀枪凛冽。 因为多日沉睡而略微沙哑的嗓音,依旧可以听出以前是如何的清泠婉转,如玉石相击。 温婉病弱的少女,一下子就激起了张大娘的怜惜,就连那一日的害怕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连忙点点头,慈爱地哎了一声,将原本要给自家孩子喝的粥端给了她,又替她拉开了桌前的椅子,招唿道:「姑娘一定是饿了,吃吧吃吧,不够就和大娘说,大娘再去给你盛!」 墨卿染没有客气,因为她确实是感觉到肚子饿了,也不顾烫,拿起勺子就一勺一勺地往口中递去。一碗清粥没有什么味道,她却吃得很满足,不过几息的时间,一碗粥就见了底,她抬起一双清澈的眼睛望向张大娘,轻声唤道:「大娘……」 张大娘立马又给她盛了一碗。 一连足足吃了五碗,墨卿染这才满足地喟嘆了一声,放下了碗。抬头便看见有些吃惊的张大娘和已经见底的锅,还有桌子的另一边同样惊讶的张真小朋友,她顿时明白了什么,病弱的俏脸晕上一层薄红,有些不好意思道:「大娘,实在是对不起,我是不是……把你们的饭都吃光了?」 「呃,不碍事不碍事!」张大娘反应过来,连忙摆摆手,笑了起来,「没关系,大娘还可以再做!不过姑娘呀,你是怎么出现在咱这山上的,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可是在床上足足躺了半个多月啊!」 方才看见一个文文弱弱的少女一口气吃了这么多,她确实有些惊讶,但,回过神来想想,一个在床上躺了半个月都不曾吃过一口饭的姑娘,定然是饿坏了,这样一想,心下的怜惜更甚,便笑呵呵地扯开了话题去,好叫她不要愧疚。 果然,听到张大娘提起她受伤的事,少女眨了眨眼睛,便将先前的不好意思放下,一双墨黑的眼眸里却难得出现了迟疑,就在张大娘有些不解的眼神中,她轻轻摇了摇头道:「大娘,我……我也不知道。」 「这……」听她这么说,张大娘也是一愣,连忙问道,「那你家在何处,叫什么名字?」 墨卿染闻言仔细想了想,却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只得无奈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家在哪里,张大娘面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心下担忧地想,该不是伤到了脑子,失忆了吧? 心下着急,她连正煮着的粥都顾不上管了,连忙擦擦手就要出门:「姑娘呀,你别着急,我去问问村里的大夫,你待在家里等着,大娘一会就回来啊。」 …… 千秋宫紫云山的悬崖上,一条青色的小蛟龙失魂落魄地趴在帝云鸿的身边。那日在对战的时候,它和墨卿染各对一边,却不想墨卿染被沐无双引去,打下了悬崖! 它下悬崖寻找了好几天,又拜託了周边不少的幻兽帮忙寻找,却依旧毫无进展。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帝云鸿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充满了血丝,在见到小青回来的时候,眼神立刻又黯淡了几分。 真的绝望了。 余生走上前来,心里嘆了口气,有些心疼这样的少君,但,他看着手里的信笺,眼下更沉。 南风轻、宫月曳和叶霖三人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又遇到了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信笺交给了帝云鸿。 琥珀色的眼眸浸满了沉痛,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冰冷。 他终于从悬崖上站了起来,哑着嗓音道:「让暗夜卫回来,不用再找了。去查这三人去过哪里,任何线索都报上来。还有,去查宫月曳的师尊司马措隐居于何地。」 余生的眼睛亮了亮:「少君要派人去请司马真人出山?」 帝云鸿望向山峦的深处,缓缓道:「我亲自去。」 ------题外话------ 抱歉昨天身体不适,停更了一天~
第二百二十三章 採药遇蛇 黑暗的地牢里,宫月曳三人双手被缚在贴环之中,吊在头顶。此时他们一身干净的衣袍已然沾满了鲜血,一道一道的血痕布满全身,看起来颇为恐怖。 叶霖吃力地抬起头来,用力地挣了挣手上的铁环,却只感觉到坚硬如石,任凭他用多大的力气都无法挣开! 「别费力气了,」宫月曳听见旁边一阵叮噹之声,有气无力地抬起头来掀了他一眼,嘆道,「这铁环上都刻了符文的,我们的星力被限制住了,现在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如何挣扎得开?」 「王八蛋!」叶霖忿忿地晃了一下手上吊着的铁环,面上忍不住低声骂道,「别让老子知道是哪个暗算了我们,否则非把他抽筋拔骨不成!」 宫月曳轻叱了一声:「还是先想想怎么出去吧,说不定这还没出去呢,人就死在了里面。」 「你非要和我过不去是不是?」叶霖瞪眼,尽管浑身是伤也掩饰不住他的铮铮铁骨,顿时就抬起了横眉怒目,怒瞪向宫月曳。 宫月曳白了他一眼:「我哪里是跟你过不去,这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有本事你自己去解开这铁环上的符文,反正我告诉你,我是不会!」 「你……」叶霖气急。 「好了,你们有力气吵架,不如多动动脑子想想这是怎么回事。」一旁安静的南风轻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自从那天他们莫名地就从那座十里亭里掉了下去之后,似乎就闻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异香,之后便失去了意识。等他们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吊在了铁环上,面前一排乌铁所制的栏杆,告诉他们现在的位置,正是在某一处的地牢之中! 他们堂堂千秋宫的长老,竟然有一天被人阴得关了地牢? 若只有关押也就罢了,可时不时地还有提着鞭子的牢头过来将他们狠抽一顿,也不问什么,就单纯地抽他们一顿鞭子,抽到半死不活的时候便停了手,也不要他们的性命,就这么平白地吊着,叫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到底是谁这么恶毒?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才是南风轻真正想不通的地方。 正思忖间,只听见一阵哗啦啦的声音,牢头抖了抖钥匙开了门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几名狱卒。 「去把他们的衣服扒下来。」牢头难得没有上来就一阵打,反而用鞭子指指这吊起来的三个人,示意身后的狱卒去办。 狱卒领了命令便走上前来,面无表情地开始解扣子。 「喂,你要干什么!」宫月曳扭动着身体,撞得铁环噹噹作响,很想就这样避开狱卒伸过来的手,「士可杀不可辱知不知道!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 「少废话!」听见他的「壮志豪言」,牢头看了他一眼,冷着脸喝道,与此同时一鞭子就抽了上去。 「唰!」皮开肉绽的声音。宫月曳惨叫了一声,清秀的五官绞作一团,显然是很疼。旁边的两人也不由得担忧地望了望他,示意他不要再多话。 就在宫月曳忍着疼咬着牙的时候,狱卒已经将他的外袍脱了下来,破破烂烂的全是鞭痕,还染着不少的鲜血,表明了它的主人受到了怎样的虐待。 三人只剩下了中衣,牢头拿过狱卒递过来的衣服看了一眼:「行了,锁上门走吧。」 狱卒和牢头快速地又离开了去,只剩下仅着中衣的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掉他们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 张大娘出去得着急,于是便很快就请了大夫过来,催促着给墨卿染把了脉,老大夫的神情也有些意外。 「这位姑娘是完全没有以前的记忆了么?」他问张大娘道。 张大娘看了一眼墨卿染,见她点头,便道:「是这样,从她醒过来之后,就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老大夫把目光转向了墨卿染:「姑娘,老夫可否能看看你的后脑?」 墨卿染点头,起身坐到了老大夫的身前,任由他粗粝的手指拂过脑后,便听见他有些疑惑的声音响起:「姑娘的头上没有伤,从脉相看也并无什么异常,这失去记忆一事,倒确实有些奇怪了。」 张大娘一听也急了:「大夫,这么说是治不好了?」 老大夫嘆了口气:「恕老夫无能为力,并不能找出姑娘失去记忆的缘由。」 张大娘心下也有些失望,但还是拿了诊金亲自送大夫出了门。她年轻时候也读过几年书,于是便对墨卿染道:「既然你没了记忆,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便给你重新起一个名字可好?夫君在溪边发现了你,干脆叫你水依,你看怎么样?」 「水依。」墨卿染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似在细细咀嚼,片刻之后便笑了,璀璨的凤眸弯成月牙的弧度,「这个名字不错,我很喜欢。」 见她喜欢,张大娘便也就松了口气,这要笑着再说些什么,便忽然闻到了一股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还煮着粥,连忙就往厨房跑去。 晚上张福生回到家,见到墨卿染甦醒也显得很高兴,老实巴交的村民不会表达自己的欣喜之意,只得连连搓手笑着,叮嘱她多吃些饭菜,夜里盖好棉被之类的话,墨卿染一一笑着应了,帮着张大娘又是刷锅又是洗碗,很快就融入了这个小家庭之中。 张福生家里多了一个小姑娘的事很快就在村里传了开来,时不时地还有好奇的村民上门拜访,其实只不过是好奇,可见着了这个姑娘脸上的疤痕,便纷纷失望而归,没过多久便就淡了下来。 「水依,帮张大娘买菜哪?」路边摆摊的王婆婆见了她和善地笑着,招手道,「来婆婆这里买呀,新鲜的大白菜,婆婆便宜卖给你。」 「那就要谢谢婆婆了。」墨卿染温柔地笑着,拿起一棵大白菜看了看,便放进了菜篮,递给她几个岩角,「下次还来婆婆这里买。」 清润的眼角带笑,干净澄澈的眸光仿佛是一汪清泉,便是看见的人纷纷溺在其中,忍不住地想要亲近。 相比之下,她脸上的那道伤痕,倒是不那么难看恐怖了。 「水依妹妹,好久不见啊,」邻家憨厚的少年钱越挠了挠头,黑黑的脸上出现了两抹红晕,腼腆道,「我帮你提篮子吧?」 「钱越哥哥,是你啊。」村子不大,在哪里都会遇到相熟的人,墨卿染见是钱越,便笑道,「篮子不重,就不麻烦哥哥了。」 「这样啊,」少年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偷偷看了一眼她的侧颜,刚好见到的便是那没有伤痕的一侧,顿时一愣,只见她精緻的五官暴露在阳光之下,甚至能看到那一层晶莹的细小绒毛,和白皙的肌肤下隐隐的血管,美丽得不可方物。 少年的心跳骤停了一秒,才对上少女看过来的眼神时,才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水依妹……妹妹,你现在是要回家吗?一起吧。」 「好啊。」墨卿染干净透彻的眼眸里带着点点温和的笑意,轻轻地点了点头,走动间带起的微风,夹杂着少女特有的体香进入少年的鼻腔,也带来了一颗怦然而动的心。 以至于,钱越回到家的时候,他的娘亲问他怎么没有把交代他买的东西买来,少年都是一脸痴痴的傻笑回应。 张福生家里的情况并不太好,虽说还不到揭不开锅的地步,但,多了一个人吃饭,要花的钱也多了不少。墨卿染眼里看着,心里明白,便时时上山去采些药草来贴补家用,好叫张家夫妇的日子过得不那么拮据。 而採药的山,正是在村子的后方,村民们靠山吃山,上山砍柴打猎的人也不在少数。只是,他们也只敢在山的外围行走,却很少有人深入过那座山林,因为,那窝土匪的老巢,便正是在这山林的深处! 那窝土匪多打劫过路的商人,隔十天半个月也会往村子里来洗劫一趟,村民可谓是恨死了他们,可他们实在是狡猾,官兵都来了几次,都找不到他们的老巢,反被他们将了一军,伤得很惨。 从此之后,官府便不愿意管了,任由这些土匪在这里作威作福,祸害良民。 这一日,为了多采些草药,墨卿染不知不觉就走进了山林的深处,望着幽密的树林,头顶的枝叶几乎把阳光全数挡住,脚下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还有不知名的鸟兽在吱吱地叫唤。 墨卿染挎着篮子安静地走着,一双澄澈的眸子扫过眼前的地面,细细地辨别着草药的形状,把它们从杂草中区分开来。 前面的一棵两人才能合抱的大树下,一棵绿油油的开着紫色小花的草药进入了她的眼帘。 「鬼手草?」墨卿染的眼睛亮了亮,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珍贵草药,肯定能卖一笔大价钱了! 快步走到树下,小心翼翼地挖出了草药,用手帕包了放回篮中,她正要离开,忽然便看见大树后面黑黄的影子一晃,一条粗大的尾巴从后面甩了出来! 「嘶!」待看清了这个东西的原貌,墨卿染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尽管她没有了记忆,可从这几天看的书中,她也认出了这就是神阶的幻兽吞云蛇! 这个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墨卿染瞪大了眼睛,倏然倒退了几步,就见那大蛇的头转了回来,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直直地对上了她的! 心下害怕,她抓紧了篮子,来不及多想,拔腿就跑! ------题外话------ 感谢小雪疏烟水云和y闪y亮y小祺乖的月票~ 大家开学快乐…… t
第二百二十四章 再遇土匪 吞云蛇不依不饶,粗大的尾巴一甩,连根拔起一棵大树就狠狠地朝墨卿染砸了过去! 「好厉害!」自甦醒过来之后还是第一次看到神阶的幻兽,墨卿染回头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连忙就地一滚,避开了倒下来的大树,捡起篮子就往树林深处跑去! 看着眼前的这个瘦小的少女明明没有什么修为还跑得这么快,吞云蛇怒了,一扭身体就追了上去! 「轰!」大蛇一头顶翻了沿途的巨石树木,横七竖八的枝桠和碎石到处都是,墨卿染咬着牙把速度提到最快,白皙的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还是能感觉到身后那股可怕的气息正在靠近,不断地有飞溅开来的碎石砸在她的背上,力道之大,便是隔了几层衣服,都能感受到后背火辣辣的疼,肯定是破了皮了。 感受到身后越来越近的气息,墨卿染抽空回头看了一眼,果然就见到那吞云蛇怒瞪着一双眼睛,吐着蛇信子就像她追过来! 心下一急,脚步就错了,墨卿染忽然就觉得脚下一绊,整个人就扑了出去! 「唔……啊!」一头扑倒在地,双手按在碎石上,掌心的皮肤都磨破了不少,渗出淡淡的血丝来。眼看身后的吞云蛇就要追上来,她手忙脚乱地就要爬起来,慌乱中不知道摸到了哪里,便听见身下一道低沉的闷哼响起,吓得她浑身一个激灵! 有……有人? 这一摸之下,才感觉到身下温温软软,确实是个人! 一愣之间,墨卿染低头向下看去,一名男子正倒在地上,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满是冰寒之色,正紧紧地盯着压在他身上的她,胸前的衣襟上却是一大片血红,显然是受了重伤! 「抱歉,你……」墨卿染连忙从他身上起来,才刚说了半句话,就被突如其来的狂风颳得一怔,就见到一条巨蛇已经到了眼前! 被追上了! 她心下一寒,生死关头,下意识地就望向地上的男子,清澈的眸中露出了几丝歉意,到底是她连累了他! 男子也在看向她,仿佛对即将到来的危险视而不见,而在见到墨卿染眼中的歉意时,心下微怔,神色莫名就缓了缓,减了几分冰寒之色。 「嘶嘶——」巨蛇吐着信子,一双残暴的蛇眼紧紧地盯着墨卿染,好似在找一个合适的角度好将她一口吞下。 就在这个时候,重伤的男子终于动了。他微微侧头,从墨卿染身上移开了视线去,缓缓地转向了那巨蛇。墨黑的眼眸里一道几不可察的银色闪过,仅仅是一眼,好似是世间至尊的威严徒然降临,吞云蛇勐然一愣,抬起硕大的脑袋定定地看了男子一会,终究还是缓缓地低下了头,转身,逃走! 墨卿染看得目瞪口呆,这条追了她半天弄得不死不休的大蛇,居然就这么被一个重伤在身的男子吓跑了? 亏她还觉得歉疚,敢情这对人家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儿! 抿了抿唇,墨卿染心里有些无言,拍了拍襦裙从地上站起身来,朝着男子躬了躬身道:「多谢公子。」毕竟是他赶跑了大蛇,也算是救了她一次。 男子瞥了她一眼,见她道完谢就要离开,顿时便微微蹙眉,开口道:「站住。」 虚弱的语气,没有几分中气,可莫名就有种叫人臣服的气势。墨卿染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他:「怎么了?」 男子魅惑的桃花眼睨着她,缓缓吐出几个字:「给我疗伤。」 「……」听着他一本正经命令人的语气,墨卿染无言,但还是听话地走到了他的身边,蹲下身来,看了看他的伤口,认命地动手解起他的衣服来。 男子似乎是很不习惯有人的触碰,好看的眉峰一直皱着,显然这个过程对他来说颇为忍耐。 墨卿染小心地除去了他的外袍,在掀开他的中衣,便见到他精壮的胸膛上有一处形状可怖的伤口,皮肉外翻,因为她的动作又牵动了伤口,此时正血流不止。 「幸好我采了草药。」墨卿染摇摇头,转身便从自己的篮子里翻出了一株止血的药材,放入口中嚼碎,正要涂在他的伤口处,却见他似乎是明白了她的用意一般忽然皱眉捂住了她的嘴,神色里颇有几分嫌弃道:「我有药。」 「……」有药还不早说!墨卿染瞪眼,嘴里塞着草药没法说话,便一把打掉了他的手,呸地一口将草药吐在了一旁,感受到嘴里的那股苦涩的味道忍不住皱了皱鼻子,摊手问道:「你的药呢?」 男子意念一动,一瓶子丹药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捏碎了敷在伤处。」 墨卿染接过来一看,白色的瓷瓶里三颗青色的丹药绘制着淡淡的丹纹,浓郁的药香从瓶口溢出。她倒了一颗在手心里,正要按照他的意思碾碎,忽然却犹豫了。 「这药,」她犹豫道,「似乎有些不妥。」 「哪里不妥?」 「不知道,感觉。」就在刚才拿起药的时候,她便莫名地觉得这药不很对症,却说不出来究竟是为何,就好像只是一种直觉。话一出口,她自己也有些后悔了,毕竟记忆里她明明是没有看过任何关于丹药的书啊。 男子似乎也有些无言,闭了闭眼睛復又睁开,重复了一句道:「碾碎了敷在伤口上。」 这次,墨卿染没有再坚持,按照他的话洒好了药,包扎完毕,便见到男子拢了拢衣裳吃力地从地上站起身来,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我救你一次,你救我一次,扯平了。」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便往另一个方向而去,留下墨卿染一人留在原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然,男子没有走出多远,突然脸色一变,蓦然就喷出了一口黑血! 墨卿染还没有走远,听见那边的动静连忙回过头来,见到他吐血也吓了一跳,急忙跑上前几步到他的身边,顺势搀住了他,问道:「你怎么了?」 男子不答,捂住伤口的手却愈加用力,有同样乌黑的血液从伤口汩汩流出,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说明他正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墨卿染一惊,下意识地就伸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所感受的脉搏呈现出一片紊乱之态,很是诡异! 男子见到她的动作,眉峰微微动了动,问道:「你懂医?」 墨卿染摇了摇头,诚实答道:「不懂。」刚刚的动作只不过是下意识所作,待她反应过来也为自己的举动感到惊奇不已。 「……」男子无言,用力甩开了她的手,挣扎着就往树林深处走去。 「喂,你要去哪里?」墨卿染皱眉看着他,忍不住低声喊道,「你现在受了伤,恐怕又中了毒,会死在这里的!」 男子凉凉地回头瞥了她一眼,就见那聒噪的少女又连连摆手道:「你看我做甚?你可别忘了那药是你自己给我的,你中了毒可跟我没有关系啊!」 心中一股无力感传来,男子索性不去看她,转过身去走自己的路。 墨卿染和他隔了两丈远的距离,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虽说她确实是有些担心他的伤势,可更重要的是,她不知不觉中走进了树林深处,凭着自己的力量实在是难以走出,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便只好跟在了他的身后。 没走出多远,那男子忽然停了下来,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微微眯起的桃花眼凌厉地扫过周围,清幽的声音响起道:「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听得墨卿染也微微一愣,向他的方向走了几步试探着回答道:「你说我?」这傢伙看起来挺厉害的样子,不至于现在才发现她跟着吧? 她的话音才落,还不等男子回答,就听见另一个方向传来一阵冷笑,一名魁梧的汉子从树后转了出来,手里提着的钢刀反射着阳光,有些晃眼。 「兄弟们!」壮汉振臂一唿,周围的草草树树里就钻出了不少人来,绿色的劲装,脸上还用油彩画了颜色,看起来当真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若不是男子出言,墨卿染恐怕到现在都发现不了! 「你,你们是谁?」少女有些慌张,似是没想到这里还藏着这么多人,虽然面上还算镇静,可略有颤抖的话语却出卖了她的情绪,下意识就一步步退到了那名男子的身侧。 「呵,还有个娘们,可惜是毁了容的!」最先现身的那名壮汉打量着墨卿染,不屑地低叱了一声,拿钢刀一指男子道,「把身上的钱财全部交出来,否则别怪爷不客气!」 似曾相识的话,墨卿染脑中忽然灵光一现,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可不就是山里的那群土匪吗! 她醒来之后并没有那日杀土匪的记忆,张大娘虽然告诉了她土匪的二当家已死,却没有告诉她他们正是被她杀死的。土匪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再骚扰村子,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已经离开了! 明白他们这是撞上了土匪,墨卿染心下暗唿倒霉,连忙拿手拉了拉那男子的衣袖,低声道:「喂,你快把钱给他们,不然我们都会没命的!」 可谁料,就因为她这一扯,男子好似浑身没长骨头一般,就径直往她身上倒去,肩上的重量勐然增加,差点没带得两人一起摔到地上去! 「喂,你怎么回事!」墨卿染好不容易支撑住了他的重量,咬了咬牙就要开口,却一眼瞥见他微蹙的眉心和紧闭的双眼,原来是晕过去了! ------题外话------ 感谢张月秀的月票~ 又是新一届开学日……
第二百二十五章 商量逃跑 「……」难道就抛下她一人去面对这些兇残无比的土匪吗? 看着晕得如此及时的他,墨卿染心里很郁闷。 小心地把男子放到地上,她站在他的身边,一双澄澈的凤眸扫过把他们包围起来的土匪,微微咬了咬唇,就从腰间解下了自己的荷包,朝那名壮汉抛去,弱弱地道:「我只有这些了。」 土匪头子接了荷包,打开一看,见里面只有几枚岩牙和碎岩角,顿时不满地晃了晃钢刀,指向地下躺着的那人:「他呢?」 「他,我……这,我不知道……」墨卿染摆摆手,她怎么会知道他有没有钱,难道要她去他身上翻吗?趁着他昏迷的时候做这种事,会不会不太好? 然,土匪头子并没有给她多余的选择,拿钢刀恶狠狠地一指她,喝道:「找!」 墨卿染吞了吞口水,迫于土匪头子的淫威,蹲了下来,神色纠结地把手伸进了他的衣襟,嘴里还在小声地念叨:「是他要我做的,你可别怪我……」 但,摸着摸着,她的神色就有些不对了,因为,他怀里确实没有任何的钱袋、荷包,也就是说,他好像并没有钱…… 看起来衣着光鲜的,原来只是徒有其表啊! 墨卿染这会儿是真的无言了。 她眼巴巴地抬起头来看向那土匪头子,扯着嘴唇道:「没有。」 「没有?」土匪头子粗眉一挑,大步就走了过来,一把把墨卿染向一旁推倒,亲自搜了一圈男子的身,果然没有找到任何的钱财,顿时就呸了一声,骂道:「妈的走眼了,折腾了半天就得了这几个岩牙?」他看了一眼晕过去的男子和一脸无辜的墨卿染,还是气不过道:「来人,把他们给我绑起来,带回山寨!」 「大哥,这两个废物带回去干嘛,就地杀了不就得了?」另一名土匪不贊同道。 「你懂什么!」土匪头子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锐利而带有深意的目光缓缓从墨卿染身上扫过,突然笑了两声道,「咱们这山寨里好久都没有女人去过了,别看这个脸毁了,身段却是不错,抢回去当个小妾倒也使得。至于那个男人,叫他家人拿钱来赎他,我段老三怎么能做亏本的买卖!」 那名小弟听了立马就眉开眼笑了,直唿道:「大哥英明!」 土匪头子听了嘿嘿一笑,咧出一排大黄牙,挥了挥手就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把他们押走!」 墨卿染手无寸铁,索性放弃了抵抗,任由那些个土匪抬起了身侧的男子,又绑了她,抬上了一辆破败的牛车,车轱辘便吱呀吱呀地转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些土匪都用了什么法子,竟是在树林里没有遇到一只幻兽,绕过了七拐八弯的山路后,就见到了半山腰处一座栅栏围着的院子出现在眼前,显然就是土匪们的居所了。 「下车!」有小弟上前,粗鲁地将墨卿染从车上推了下来,另外有人抬起了昏迷中的男子,押着就往后院的某一处房间走去,狠狠地一推,随即关门落锁,只剩下他们二人! 墨卿染呲牙咧嘴地从地上扭了扭身体坐起来,她的双手被反绑着,嘴上还贴着封条,既不能叫出声来,也没法正常地行动。方才被那些弟子一推,便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左半边的肩膀一阵剧痛,不知是不是扭了。 门外传来小弟猥琐的笑声,有人道:「走快去准备准备,晚上老大要迎娶小妾,咱们可以闹洞房了!」 另一个声音问道:「新娘子长得美不美?是哪家的姑娘?」 有人答:「嗨别提了,那女人是个毁容的,不过胸大屁股大,说不准就能给老大生个崽呢!」 墨卿染听着门外三俗的议论,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眼里也冒出了一串火光。但很快,她的火气就被受制于人的现状给压了下去,看着自己身上五花大绑的麻绳,她在心里忍不住嘆了口气,难道晚上真要当那土匪的小妾? 心下有气,她忍不住就伸脚踹了一脚那昏迷的男子,却不料,这一脚下去,男子似是有感觉地哼了一声,一双凛冽的寒眸幽幽地睁开。 「……」不是昏迷了吗? 对上那双精緻的桃花眼,墨卿染噎了噎,反正也说不出话来,默默地就转了个身蹲到墙角画圈圈去了。 百里易也很憋屈,伤口莫名地侵染了毒素,疼痛难忍,浑身都没有力气,这个死女人还动不动就来招惹他。先前他昏迷是真,这好不容易休息了一会感觉有所好转,就被这女人一脚踹得几又昏过去! 若不是动不了,他真想一把掐死她! 深唿吸了几次,才好不容易把心里的怒火压下,他开始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脑海中思索着逃生的方法,这种时候,求人不如求己,要是让他的那几个「亲戚」知道他如今身陷困境,恐怕不仅不会来救他,还会放鞭炮庆祝呢。 他们巴不得他早早地死掉! 百里易幽深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幽光,敛下了心思,却见他如今身处的正是一间无窗的房间,地上铺着稻草,像是什么废弃的柴房,除了大门恐怕没有什么可以出去的路,除非他能捅破屋顶飞出去。 当然了,若是放在从前,他就是把这里都夷为平地也不在话下,可现在他身中剧毒,星力全无,还真是办不到。 他不自觉地瞥了一眼转过身去的墨卿染,见她坐在地上低着头,时不时地扭着脖子,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皱了皱眉,正想要说些什么,临张嘴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嘴上贴着封条,发不出声音,只好拿眼睛瞪了一眼她的背影。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的墨卿染蓦然回头,直直地对上了那双精緻妖娆的桃花眼,顿时柳眉一挑道:「你干什么?」 她脸上还有一层红印,屈起的膝盖间还夹着刚刚撕下来的封条,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带着一丝奇怪的神色,似乎有些莫名奇妙,像在看一个流氓。 发觉了这一点的百里易顿时觉得很是无言。 他不过就看了她一眼,就好死不死地被她当场抓住,还弄得他是个偷窥姑娘的色狼一样…… 他实在是对她没有意思好吗? 不过,他有些奇怪的眼神在她身上绕了一圈,不得不说,这个撕下封条的办法,确实还不错,看来是他低估了她的智商了。 百里易很想照样学样把自己脸上贴着的封条也撕下来,可却不料,那些土匪恐怕是看出了他有些功夫,把他从头到脚都严严实实地绑了,要像墨卿染那样屈起身子来自救还真是做不到。 试了两次发现不可行的百里易有些挫败,默默地靠墙坐了,不再挣扎。 看出了他的意图的墨卿染顿时就笑了,嘴角弯弯整张小脸都明媚了起来,好似融化了坚冰的溪流、深夜开放的昙花,就连脸上的那道疤痕都不甚明显了。听到她的嘲笑声的百里易本想瞪她一眼,可在见到她的笑容之后却心下微怔,最后什么都没有表示。 墨卿染自然是没有注意到他这一瞬间的情绪,歪着头有些使坏地笑道:「怎么,想说话?我能帮你撕掉封条哦。」 百里易看向她,虽然不能说话,但意思却是明显了——赶紧动手! 墨卿染弯着眼眸好不惬意,似乎已经把危机忘到了脑后,粉红的唇瓣里吐出欠扁的三个字道:「求我啊!」 「……」百里易很想骂人,但不能说话,于是决定再也不去理她。 虽然他心里是真不想再搭理她,可她却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清越的声音悠悠地飘进他的耳朵:「喂,你我现在这个境遇,本来帮你一把也没什么,可万一我帮了你你却一走了之了呢?」 百里易听着她的话,神色微动,显然他本来正是打算一走了之的。 「要我说呢,这个时候还是互相帮助比较好吧,况且你现在中了毒,自己一个人也不好跑路吧?」墨卿染其实是没有把握能独自离开土匪窝,索性这会就和这个一起被抓进来的男人说了会掏心窝子的话,「喂,我说,我能给你解毒,不过我也有条件,你要送我平安回村里去,行不行?」 百里易看着她,神色澄澈,很有诚意的样子,于是点了点头,算作是同意。 「再给我一千岩牙。」少女继续道。 百里易点头的动作一顿,似有些无言。 「怎么样,同意就点头,不同意就算了,等我当了他们的压寨夫人就让人杀了你!」墨卿染瞪大眼睛威胁着,只不过那副神情当真看不出半点杀意。 百里易终于还是点了头。 得到了保证的墨卿染高兴了,站起身来就往百里易的方向走去。她蹲下身,跪坐在了他的面前,然后前倾了身子,缓缓朝他凑了过去。 就像要主动献吻的模样。 百里易的桃花眼中一闪,本能地想要往后仰去躲开她,却不料身后是墙,无处可躲。 短暂的停顿间,少女的唇已经落到了脸上。温温软软的,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一瞬间,百里易浑身都僵硬了起来,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这么近的距离,更加清楚地看见她脸上丑陋的疤痕模样恐怖,原本不是什么旖旎的画面,可他的耳根却控制不住地微微泛起红来。 墨卿染很认真,甚至心里没有半分的杂念,贝齿轻轻刮过他的脸颊,就咬住了封条的一角,随后缓缓撕了下来。 由于她努力向前倾着身子,似乎有几分艰难,只见她吐了嘴里的封条之后,微微喘了口气,原本就苍白的脸颊似乎又透明了几分。 「好了。」少女眉眼弯弯,有几分得意,看在眼中却不怎么令人厌恶了。她上下扫了他一眼,最后目光在他腿上的绳结上停了下来,背过身去靠着他的腿坐下,被反绑在身后的手刚好就够到绳结的位置。 尽管手腕被绑住,可手指还能动,虽然有些费力,但墨卿染还是努力摸索着他腿上绳结的构造,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总算是把他的绳结解了开来! 「唿!」她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直接仰躺了下去,身下垫着高低不平的稻草也不甚在意,低声喃喃道,「真是累死我了。」 百里易已经把身上的绳子尽数解下,虽然行动与常人无异,可仔细看他的嘴唇泛着乌青,不是正常的血色,脸色也很不好看,显然是正受着毒素的折磨。 他一句话没说,就把墨卿染整个人翻转过来,让她面朝稻草地趴着,伸手就去解她缚在手上的绳子。 墨卿染轻哼了一声任由他摆弄,显然是真的累得不轻。 「怎么样,还能走吗?」百里易给她解开了绳子,低声问道。虽然心里觉得她是个麻烦,但看在她帮了他的份上,难得好言好语地说话。 「嗯。」墨卿染应了一声,慢悠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手腕上被绳子勒出来的红痕,问道:「现在怎么办?」 百里易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提醒她忘记的事:「先给我解毒,随后我带你出去。」 「还记得我挎着个那个篮子吗?」墨卿染摊了摊手,表示她也很无奈,「你要的草药在那里面,所以你得先帮我找到它才行。」 那棵鬼手草可是好东西,普通的毒它都能解,可惜她为了这一株草药被那条臭蛇追了这么久,自己还没用上,就要先被他用了。 这么一想,她还真有些心疼。不过,若她要是知道,这草药不是鬼手草,而是比鬼手草再珍贵不止一点的鬼怜草,恐怕怎么也不会只讨要一千岩牙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压寨夫人 千秋宫。 圣域几乎都是帝凌天的势力,故帝云鸿索性便留在了千秋宫中,和老宫主平起平坐,共同处理千秋宫内外大小事务。 而他收到带血的三件衣袍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他攥着手心里的衣料,神色晦暗不明。 片刻,终于抬起头来,看向旁边的余生,问道:「是谁送过来的,说了什么?」 余生抿了抿唇,道:「是个童子,说对方的条件是要少君您亲自去……」余生默了默,抬眼看了一眼帝云鸿的神色,见他没有生气,才补充了一句道,「那童子说完就吐血而亡了,看起来像是被人用那种东西控制了。」 那种东西,他们都心知肚明,就是墨卿染曾经在苍鸣学院中遇到过的魔魇。 帝云鸿沉吟了半晌道:「魔魇是禁药,在幻天星海还有私藏的,恐怕也只有那些大门派了。宫月曳、南风轻和叶霖没有什么仇家,对方明显是冲着千秋宫来的。余生,若你是绑架他们的人,你会提什么要求?」 余生愣了愣,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又转回到了自己身上,想了一会才道:「如果是我,我会从老宫主那里下手。」 「没错,」帝云鸿赞许地点了点头,「虽说现在看似我是在辅佐千秋宫,但谁都知道,千凛骑掌握在老宫主手里,真正能在千秋宫里说得上话的还是他。所以他若为了利益,断然不会来找我才是。」 余生细细地琢磨了一番他的话,忽然眼睛一亮,隐隐想到了什么,问道:「少君可是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帝云鸿淡淡一笑,却笑不及眼底,道:「算是吧。余生,下去准备准备,我就依了他的意思,亲自走一趟吧。」 十里亭,在夜色中只剩下黑魆魆的轮廓,模模煳煳,好似是什么勐兽蛰伏在哪里,危险而充满了未知。 是夜,帝云鸿依照约定来到了十里亭外,神色淡漠,冰冷无情中带着生死不惊的自然,步履缓缓,静如止水。 「既然来了,就不用躲躲藏藏了。」他忽然出声,望向了黑暗中的某一处。 「呵!」一声冷笑似嘲似嘆,在虚无的夜空中徒然响起,明明没有人,却好似凭空出现,「不愧是圣域少君,果然有气魄!」 帝云鸿神色淡淡,好似全然没有听见他话里的讽刺。 一个黑影缓缓地自黑夜中显现,缓步慢慢地走了出来,月光不甚明朗,却依旧照出了他的容颜,一面银白色的面具套在他的脸上,反射着淡淡的光华,只留下下巴浅浅的弧度,薄凉的唇色在月光下有点白。 「看来少君已经猜到了是我呢。」来人摸了摸下巴,微微勾起了嘴角,眼神透过面具落在帝云鸿的身上,有点凉,又有点复杂。 「萧谏煜。」帝云鸿淡淡,一句话就道破了来人的身份。 「呵呵呵……」萧谏煜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连串低沉的笑声,「既然少君猜到是我,是不是也能猜到我的意图呢?」 帝云鸿淡漠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你想要什么?」 「只是问少君要些东西罢了。」萧谏煜眯着眼睛,「放心,我敢保证这样东西少君肯定有。」 这样说着,他的神色忽然一凛,原本漫不经心的笑容似乎也藏了几分杀意,似利刃穿破黑暗,冷笑一声道:「少君殿下明知道我极擅符术,还敢只身一人来此,不知道是太高看了自己,还是小看了我?」 闻言,帝云鸿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些许的波动,以极其肯定的口吻道:「你想要我的命。」 「能想明白这一点,看来你还没有蠢到无药可救。」萧谏煜阴测测地哼了一声,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也终于消失不见,换成了杀意和冷冽。在他诡异的目光中,周围的场景开始变换,而他的身影,也在这场变化中缓缓淡化,最后消失在了原地。 …… 土匪老巢的柴房里,墨卿染和百里易已经坐了足足大半个时辰了。 而他们两人,正在为如何找到那只遗失的篮子而争论。 以百里易的意思,那个篮子定然是在土匪的手里,虽然他们未必会重视,但估计是丢在了哪个角落。要他们自己去找肯定没有这么容易,所以他提议让墨卿染假意迎合土匪头子,去好好当他的小妾,然后再叫人给她寻这篮子来。 墨卿染则是一脸的不同意,别说这成婚一事会坏了她女儿家的清誉,万一她好不容易找到了那篮子,百里易解了毒之后一走了之,她岂不就亏大了? 最后,在百里易万般保证他不会抛下她一人、成婚也只是权宜之计之后,墨卿染才勉强同意了这个方案。 见到她答应下来,百里易也终于松了口气,他本来就中了毒,身体虚弱至极,还费了好一番口舌才说服了墨卿染,这会儿浑身的力气都好似被抽光,靠着墙面微微阖上了眼睛,看起来疲倦至极。 墨卿染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撇了撇嘴,靠到了另一边的墙上,安静地等待着那些小弟「捉」她去成婚。 果然没有多久,天色还没有暗下来,就有人过来了。 「去把里面那个姑娘带出来吧。」门外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随后,门口边传来了一阵开锁的动静,有两个人走到了她的面前,一左一右就架起了她。 墨卿染早已把封条和绳子都重新绑了回去,所以并不担心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只是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事实上她的心里确实是害怕的,毕竟她知道自己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虽然和百里易有了方案,但,说和做是两码事,真正到了要动手的时候,反而紧张起来了。 两名小弟架着她,绕了几个圈子,东走西走地便绕到了一个院子,推门进去,她就便按坐到了椅子上,立刻有婢女走上前来,极其熟练地解开了她束起来的髮丝。 梳发、挽发,金灿灿的簪子插进乌黑的髮丝间,光从成色看就知道这簪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贵重,其实就是镀了一层金罢了,根本就不值几个钱。 看着镜子里自己满头的髮饰,墨卿染有些无奈,同时又很嫌弃,只得在心里反覆劝说自己这不过是一场戏罢了,才好不容易压下了那股子不忿。 「今天是姑娘大喜的日子,要捧一个苹果才大吉大利。」婢女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个苹果塞进墨卿染的手中,同时嘱咐道,「这苹果不准吃,一定要拿到礼成之后的。」 折腾了这么老半天,事实上墨卿染是有些饿了的,本来不说还好,一说便才感觉到腹内中空,见到香气诱人的苹果便忍不住吞了几口口水,肚子也叽叽哌哌地叫了起来。 摸了摸肚子,她无辜地扬起了头,道:「可是我饿了。」 两个婢女相视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的道:「我去厨房拿些糕点来,姑娘可要快些吃。」 有了吃的,墨卿染自然也就安静了下来,也不挑嘴,将婢女拿来的糕点都吃了个干净,才觉得腹中的飢饿感被压下去了不少。 嘴唇上的口脂被吃掉了不少,于是婢女又过来给她补了妆,她脸上的粉扑得很厚,将那条疤挡去了不少,这样远远看去,只是有一道很淡的痕迹,并不明显。 只不过,她微微一动,就有脸上的粉扑簌簌地往下掉,显然是弄得太厚了,很不服帖。 两个婢女再次检查了她的妆容,确认了没有问题之后,才拿过了一旁的红盖头要替她盖上,却不料,原本好端端的新娘却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小脸瞬间煞白。 「姑娘,你怎么了?」婢女被吓了一跳。 「药,我采的药……」墨卿染张了张嘴,极其艰难地说,同时身体往下滑去,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姑娘你要撑住啊!」婢女有些着急,匆匆对门外的人交代了一句,就连忙出去寻药了。 墨卿染倒在梳妆檯上,依旧捂着心口轻声地哼着,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却带着一丝笑意。 还不是一群蠢蛋,这么简单就被她骗了,哪里需要等到成婚再动手? 她没有等很久,就见那婢女去而復返,手里提着的正是她那只丢失了的篮子。土匪们都不懂医,所以篮子里的东西并没有动过,墨卿染急急接过一看,那株鬼手草还好端端地待在篮子里,顿时心下便松了口气。 手拂过篮子,不动声色地把鬼手草塞进了宽大的衣袖里,然后拿起一株普通的治伤的草药就往嘴里塞去。 看起来真的是病得急了,已经不管不顾了。 微微苦涩的药汁在嘴里蔓延,墨卿染微微皱了皱眉,在婢女注视的目光下还是只好把药汁都咽了下去,把多余的药渣吐出,喘了一口气,慢慢地平静下来。 婢女嘆了口气,这么一折腾,画好的妆容又有些乱了,看来还得再补一次。 只是,没等她拿起胭脂,就见墨卿染又捂住了腹部。 婢女怀疑的眼神看着她,难道又有哪里不舒服了? 一回只当是真的,两回三回的,可真的让人不由得怀疑她的动机了。 墨卿染皱着眉头指了指篮子剩下的药,艰难道:「这药的副作用,得拉肚子……不说了,茅厕在哪个方向?」 原来是这草药的副作用,婢女看了看她指着的草药,心里那一点怀疑便打消了去,不疑有他,指了指门外道:「出门左转,一直往前走就能看见了。」 「多谢……我先去了。」墨卿染捂着肚子弓着腰,小步地跑开了去,真是有些急。 婢女大概是为了怕她有什么歪主意,一直站在门外看着她走进茅厕,显然是就打算等她出来。 墨卿染走进去关上门,一直弓着的腰终于直了起来,摸了摸袖子里的鬼手草,又看了看茅厕后方的围墙,神情有些纠结。 ------题外话------ 忙了一天,本来是要晚更的,但一不小心就晚过了头……
第二百二十七章 解药危机 唯一能出去的路就是那堵围墙,墨卿染知道这个时候没得选择。 摸了摸还好端端揣在袖子里的鬼手草,不由得幽幽地嘆了口气,那个男人真是个麻烦! 然而她并没有给自己太多犹豫的时间,知道有婢女还盯着茅厕的门外,她只得随手撩了一把衣袖,把衣袍的下摆扎进腰带里,即便不伦不类,也好在没有太过拖沓,颇有几分神清气爽的感觉。 哪怕她现在正身处臭气熏天的茅厕里。 甩了甩头丢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她瞄了一眼堆在茅厕一角里的碎瓦片,想了想就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脚下摇摇晃晃,她垫起脚才好不容易攀到了墙头,然后伸出一只脚不断地探啊探。 一身火红的嫁衣套在身上,乱糟糟地揉来揉去,露出白花花的中衣,很是晃眼。大约是那衣料的面料实在是不好,也不知道是蹭到了哪里,只听见刺啦一声清脆的声响,腰侧的衣袍豁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像个破口袋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迎风招摇,好像嫌她这个主人不够丢人似的。 墨卿染脸都黑了,心里顿时又狠狠地把某个还窝在柴房里的男人骂了好一通。 不远处的百里易莫名后背一凉,有些不太舒服地揉了揉鼻子。 经过了一通手忙脚乱地爬墙,墨卿染终于成功地攀上了墙头,瞅着四下无人,就赶紧朝墙下跳下,正要学着戏本子里的大侠潇洒无比地落地,却不料,她这一跳,刚好落在一块尖石头上,顿时便听见右脚的脚踝发出了一阵骨骼摩擦的酸牙声,随即便是一阵剧痛传来。 「啊——」她压低了声音一阵低唿,呲牙咧嘴地蹲在地上,保持着那个动作,又不敢伸手去摸自己的脚踝,只得盼着周围无人过来,好叫她多缓上一会。 天不遂人愿,正在她痛得走也走不了的时候,前面的围廊里走来了一对男女,脚步急切,相互缠在一起,也不知是不是轻车熟路,压根就没注意到伏在草丛里的墨卿染,只听见一阵软软绵绵的笑声,然后就响起了诡异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墨卿染不明所以地探头出去看,就见到一件薄如轻纱的东西自眼前飘落,正好盖在了她的头上。 「……」 一瞬间墨卿染浑身僵硬,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可等了好久,也没见对方有什么动作,她这才小心翼翼地扯掉了头上盖着的东西,向外面看去。 嗯,一条白花花的腿。 还在抖啊抖,颤啊颤。 她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看了那条腿一眼,然后悄悄展开了盖在她头上的那块东西。 一件薄纱的肚兜在她手里迎着风,飘啊飘。 墨卿染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一张苍白的俏脸瞬间就红了个透彻,最后隐隐发黑。 好死不死地撞到了别人偷情,她这算不算运气太好? 震惊间,她一口口水呛在了嗓子眼里,然后就忍不住咳出了声。 这一咳,叫那边颠鸾倒凤的两人也倏然惊醒,其中一人勐然看向这里,喝了一声:「谁在这里!」 墨卿染捂着嘴,蹲在草丛里,心想自己究竟是躲着不出来还是撒腿就跑比较好。 脚踝还有伤,不用看也知道现在肯定肿的和馒头似的,要跑肯定跑不快,说不定还能被那人追上,一刀下去杀人灭口,就算浑身长满了嘴也只能去找阎王说理去了。 可若是躲在这里,就会找不到了?她听着耳畔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跳也忍不住跟着那节奏,通通通地一阵狂跳。 脚步越来越近,她似乎可以感受到,那人的目光已经落到了她的身上,带着凌厉的刀光,就要把她碎尸万段! 她低头窝在那里,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心想这个时候脱下鞋来扔出去,有没有可能一鞋底就砸晕他? 或者把这件破破烂烂的嫁衣脱下来,从他脖子上一绞,说不定还便就成了她嫁衣下的亡魂。 正在胡思乱想之间,忽然,她只感觉到后颈一紧,有人拎住了她的后衣领,然后便是身下一轻,双脚就脱离了地面,整个人腾空而起! 「啊——」她瞪大了眼睛,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 「闭嘴。」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似乎有些虚弱无力,还有些不耐,似乎下一秒钟就能把手里的女人给扔出去。 墨卿染正叫到一半,听了他的话果然就乖乖地闭了嘴。 因为她听出来了,这声音正是百里易。 他怎么会来,还这么巧地解了她的围? 怔愣间,双脚便又重新踏上了地面,身后的男人一松手,她便忍不住一个趔趄,急忙扶住了身前的树干,刚巧看到,一条暗红色的鞭子从树干上收回,重新缠绕到百里易的腰间上去。 原来他失了星力,是靠着鞭子的力道才腾空飞跃的! 墨卿染回头,想看看他现在的状况如何,却不料,才一回头,他便一口黑血喷了出来,半数都落在她鲜红色的衣摆上,发出阵阵诡异的腥味。 是人都看得出来,他已经中毒很深,再没有解药恐怕就要有性命之忧了。 而他显然也是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才等不及径直出来找她。却不料见到了她撞破人家好事的一幕,只得现身拼尽全力将她带了出来。 他们如今落下的,是一座偏避的院子,阳光不好,环境也不好,摆设也很差,甚至没有一个婢女。若不是还晾着衣物,恐怕真要当作是无人居住的地方了。 百里易皱着眉头,向她伸出了手道:「解药呢?」 墨卿染看了他一眼,聪明地没有说话呛声,从衣袖里掏出了那株鬼手草递给他。不管怎么样,他也算是救了她一次,尽管动机不那么纯良,但总归是帮了她。 所以她也没有为难他。 百里易吞下了鬼手草,随即在院子里盘膝坐定,面色依旧黑沉,却看得出来,至少没有恶化的倾向。 墨卿染守在他身边,索性也坐了下来。一来他们这么冒昧地翻进了别人家的院子,难保这院子的主人不会对他们发难;二来被撞破好事的某人一路追着他们过来,说不定还在附近找他们的踪迹,万一找上门来,还得想想应对的办法。 不得不说,在这种事情上,墨卿染确实想得很周全,周全到以至于……真的发生了。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名穿着素净的女子走了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她看了一眼地上盘膝而坐的百里易,然后又把目光放在了墨卿染的身上。 墨卿染眨了眨眼:「姑娘,我们没有恶意,只是过路人罢了。我朋友受了伤,一时不察落在你的院中,我已经给他吃了药,等他好些了我们就离开,断然不会打扰姑娘的清净的。」 她摸不清这姑娘和土匪究竟有没有关系,虽说这是土匪的地盘,可看她一身高洁的模样,还真不像是和一窝强盗同流合污的人。心里谨慎,她便没有提土匪的一个字,反而只是告诉她他们只是过路人。 若她和土匪是一类人,那自然会去禀告土匪头子;可若不是,说不定还能利用一下她的同情心,让百里易安安心心地解完毒再走。 墨卿染心下在赌,面上露出恳求的眼神,真诚地望向那女子。 女子看着她晶亮的眼神默了默,然后又瞟了一眼百里易,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就重新进到了屋内。 那就是叫他们自便的意思了! 墨卿染想明白了那女子的意思,顿时就高兴了。 然,好事没过多久,院门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门外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来:「开门!去搜,看那个逃跑的能躲在哪里!」 看来百里易逃跑的事,已经被发现了。 墨卿染就坐在后院里,听着前院里传来的动静,又看了一眼如老僧入定般安静的百里易,心里烦躁加上着急,为什么每次都要她清醒着来担忧这些事情?和百里易一样封闭了感官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不好么? 她听见那女子的脚步声响起,往前院走去,然后开了围栏,站在了那里。 「你是在怀疑我这里藏着人?」女子淡然无波的声音响起。 「藏不藏不是你我说了算。」男人道,同时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小弟去搜,「只有事实,才不会骗人!」 女子的眸色瞬间冷了下来,喝道:「谁敢!」她冷幽的眸子望向领头的男人,「不管怎么样,你也别忘了你要叫我一声夫人,是这些年我不管事谁都可以爬到我头上来了吗?」 男子的脸色有点难看,被她这一番话赌得哑口无言,最后恨恨地一咬牙,向身后的小弟摆手道:「我们走!」 直到他们全部离开,那名自称为夫人的女子才缓缓地转身,关上了院门。 她走进来,便对上了墨卿染略微有些复杂的眼神。 「你想的没错。」似乎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女子嘆了口气,终于还是不愿多说地一句略过,道,「等他醒了之后你们就离开吧,这个地方,再也不要回来了。」 事实上,但凡是看见墨卿染身上破破烂烂的嫁衣,便大致能够猜出她的身份,但,女子好似全然没有在意,也不曾戳穿,至始至终都云淡风轻,好似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令她在意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杀戮之日 墨卿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清澈的眸光里有淡淡的涟漪划过,似有些懵懂,又似明白了什么。 女子关好了门走了过来,墨卿染这才仔细打量到她的容貌,细细看去,才见到她的眼角有些细微的皱纹,尽管保养得很好,却依旧能够看出岁月的痕迹。 女子长得很美,有种超乎寻常的美丽,好似不食人间烟火,仿佛一闭眼的时间就能飞升成仙。 看着她的容颜,便是墨卿染也有些怔愣,下意识地就摸了摸脸上的那道疤痕,尽管她平时表现地并不怎么在意,但哪一个女子不爱美?这在对比之下,才突然觉得有些自卑,垂下了眼帘。 她没有错过刚刚那人对她的称唿,夫人。这么来说,她就应该是土匪头子的夫人吧。 这样一个美人,被困在这里做一个土匪的压寨夫人,也未免有些太可惜了点。 墨卿染心中心思百转而过,才刚刚起来的一点点自卑之心,又很快就散了下去,反而被同情和怜悯所填满。虽然她差一点就嫁给了那土匪做了小妾,可到底还是没有成功,现在百里易服下了解药,等他解了毒就能离开,而她也就和这窝土匪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可她就不一样了,恐怕得一直留在这土匪窝里,直到生老病死,永无自由之日吧! 想到这里的墨卿染莫名觉得有些悲哀。 就在这个时候,百里易终于幽幽地睁开了眼眸,扭头便看见墨卿染站在一旁,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道:「过来。」 「你好了?」听见他的声音,墨卿染一愣,便即刻转过身来,清澈的眼眸里明晰地倒映着她的惊喜,「那咱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嗯。」百里易淡淡地哼了一声,转头看向那名女子,微微点头,道,「多谢了。」 方才他虽然闭着眼睛,可意识却是清醒的,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他还是知道的,这一声谢,便是在谢她没有把他们交出去的恩情了。 女子没有说话,也没有接下他这一声谢的意思,反而淡淡道:「好了,就赶紧走。」 「那你呢?」墨卿染没料到她一上来就赶人,下意识地开口道。 女子几不可察地挑眉,似乎是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墨卿染见她沉默,以为她这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于是便伸手扯了扯百里易的衣袖,道:「你能不能带上她?她也被那个土匪头子关着,肯定是吃了不少苦,咱们带着她一起逃吧,也刚好算是报答她救我们的恩情了!」 百里易闻言看了她一眼,还没来的及开口,却听见旁边女子冷冷的声音传来:「谁说我要走了,你又知道什么?少管闲事。」 突然变得冷淡的声音,显然是有些动怒了。 墨卿染很是诧异,见她这一脸的冰寒,卡在喉咙里的问话反而倒问不出口,百里易见此便抓住了她的手腕,向那女子道了一声别,便带着墨卿染跃过墙头,往外面飞去了。 「喂,你说她为什么不肯跟我们走?」远离了那处小院,墨卿染终于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百里易看了看她,风马牛不相及地说了三个字:「百里易。」 「嗯?」 「我说,我叫百里易。」他无奈地解释道,同时神情有几分不耐,「有工夫去管别人的闲事,不如管管你自己。等下站远一点,不要过来给我惹麻烦。」 墨卿染咋了眨眼,有些思维跟不上他的模样,好一会才终于「啊」了一声,问道:「你要干什么?」 百里易懒得搭理她,拎起她的后衣领就飞出了院外,随手扔在了一棵树下,转身就往土匪的老巢回去了。 「……」墨卿染揉了揉被摔痛的屁股,很是不解。 直到有土匪的惨叫声传来,空中开始瀰漫起淡淡的血腥味,她才倏然明白过来,如百里易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还容许这群侮辱了他的土匪存在于世? 土匪们作恶多端,就算死了也没有什么,可那名女子……墨卿染莫名就想起了方才救了他们的女子,漆黑澄澈的眼眸里飞快地划过了什么,犹豫了一下便一瘸一拐地往回跑去! 离得越近,那股呛鼻的血腥味就愈加浓重,即使还没有见到,也可以想像得出来,那里会是怎样一副人间地狱! 几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院中,有些躺在树下;有些死在门口,仿佛只要再多跨上一步就能逃出生天;而那名土匪头子,脖子上被划出了一道血口子,正在汩汩地流着鲜血,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趴在桌子上,手里还握着一个打翻了的茶杯,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他大喜的日子会有人在背后给了他一刀,无声无息,毫无反抗之力! 墨卿染走到了门口,看着满地的鲜血和尸体,忽然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转瞬即逝,还没等她仔细去看就消失不见,惹得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莫名奇妙的熟悉感,令她几欲作呕的熟悉! 难道她以前也经歷过这种事情? 看着满地的尸体,墨卿染甩了甩头,努力压下心中翻滚的不适之感,抬腿走了进去。她小心地避过了地上的鲜血,一步一步往内院走去。 院子里浓郁的血腥气传来,充斥着墨卿染的鼻腔,她捂着嘴皱着眉,心里不知是恐慌还是噁心,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往那女子住的院子走去。 百里易不在院子里,不知道去了哪里,静谧的院子里没有人声,只有墨卿染一脚一脚走在院子里的脚步声,空旷地响起来,在那种环境下,还真有几分恐惧之感。 墨卿染紧了紧衣袍,脚下走得更快,正要拐个弯远离这一片地狱,却不料,大约是还有人没有死透,竟然迴光返照地大力色伸出手来牢牢地抓住了她的脚踝! 「嘶……」扭伤的脚踝还没有经过任何的处理,这一下被抓得疼痛无比,她下意识地就弯了腰,嘴里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头却正好对上了一双血红血红的眼睛,吓得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能爆发出的潜力是惊人的,以至于她又叫又挣扎地都没有挣脱他的手! 「啊——」尖叫声在小院的上空响起,同时也惊动了正在某个角落里杀人的百里易。 他的身影下一秒钟出现,然后便见一道血线飙升,溅在墨卿染本来就鲜红的嫁衣上! 一只断手在空中飞起了一圈半,然后吧嗒一声落在地上。 墨卿染愣在了原地,瞅了瞅突然出现的百里易,又瞅了瞅断气的男人还有他飞落在不远处的断手,终于华华丽丽地吐了…… 「呕——」 百里易几不可察地皱起了眉,显然很嫌弃她。 「你来这里干什么,不是叫你站那里别动吗?」等她吐得差不多了,百里易才冷冷开口道。 「咳咳咳咳,」墨卿染扯起袖子擦了把脸,把嘴角还残留的那些酸水统统蹭在了袖子上,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才道,「刚刚那个救了我们的女子呢,她人在哪里?」 百里易闻言看了她一眼,一双幽深的桃花眼略带鄙夷:「你是怕我连她一起杀了么?还是你觉得我就是这种恩将仇报的人?」墨卿染摸了摸鼻尖,有几分心思被戳穿的尴尬,还是一口咬定道:「哪里有,我就是想去看看她而已,你杀了这么多人,她肯定会害怕的!」 百里易懒得和她争辩,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你要去看她,就自己去吧。」 说着就往外面走去,显然是不打算管她了。 墨卿染轻哧了一声,心里一股子怒气升上来,就连噁心感都压下去了不少。她迈步就朝那名女子的院子走了过去。 女子显然也没有料到她会再回来,开门的时候眼睛还有点红,冷着一张脸质问她:「你还回来干什么?」 「你哭了?」墨卿染很惊奇,没有在意她语气里的疏离。 女子似一瞬间有些不自在,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伸手就要把门关上:「如果没事,你就走吧!」 「喂,别呀!」墨卿染眼疾手快地抵住了门,眨了眨眼道,「你快收拾收拾下山去吧,土匪已经都死了,你现在是自由身了!」 女子闻言眼眶更红,险些有些绷不住,使劲把墨卿染往门外推,一边低声吼道:「你懂什么,都给我滚!」 「喂,你到底怎么了?」事到如今,墨卿染也看出了有些不对劲,干脆手下一用力就从门缝中挤了进去,和那名女子对视着,「难道你不高兴吗?」 「我应该高兴吗?」女子冷笑一声,眼泪却流了下来,「如果你的丈夫被人杀死了,你会高兴吗?」 墨卿染呆住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模样,她吶吶地道:「可是……他是土匪呀,他这么坏,你……」你难道是真的喜欢他? 这话说出来她都觉得是自己疯了。 这么如花似玉的女子,怎么可能是心甘情愿地跟着土匪的?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吧。 ------题外话------ 最近事特别多,万一不能正常保证更新的话,还望大家原谅~ 跪谢谅解!
第二百二十九章 云鸿重伤 最后在女子的哭泣中,墨卿染还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那土匪头子原本在没有做土匪的时候,叫做王思成,还算是个良家的小子,自幼习得一身不错的武艺,和温家的姑娘温玉是青梅竹马。 两家自然而然地定了亲事,那王思成对温玉有好感,温玉也心仪他,原本应当是和美的缘分。 可却不料,一桩杀人的案子平白无故落在了王思成父亲的头上,一个老实巴交的良民被官府捉拿归案,不顾他喊着自己的冤屈,硬是把他屈打成招。 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王父在牢里「畏罪自杀」,王夫人投井自尽,留下王思成一人,逃到了山上做了个土匪。 本来,他和温玉的缘分应当就此了结,可是,事情却没有这么简单,因为当初在衙门出庭作证王父有罪的,正是温家的老爷。 温王两家自此结下了深仇。 深知温家有罪的温玉,不知是为了赎罪,还是为了感情,最后一心上山,跟随王思成,成了他的压寨夫人。 这些年,王思成心里对她一直有恨,而她,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妾进门,不可能没有埋怨。 两人之间的孽缘,一直持续了五年,直到王思成的死,也没有解开。 看着哭得像个孩子的温玉,墨卿染一时也没了言语,在心中唏嘘不已。 她不知道安慰什么,虽说王思成苦,可他犯下的错,也是事实。 而温玉,便更加无辜。 说到底,这还是两个可怜人的故事。 墨卿染静静地陪了她一会,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开。 百里易在门口等她,见她出来,才挑了挑眉道:「捨得出来了?」 「……」墨卿染的心情有些不好,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百里易也不去理她,伸手就要提起她的后衣领:「走吧,把你送下山,我答应你的事也算是完成了。」 听到能会村子里去,她总算提起了些许精神,回了一句道:「别忘了你答应的一千个岩牙。」 「放心,少不了你的。」百里易睨了她一眼,好似有些瞧不起她掉到钱眼里的样子,意念一动一张一万岩牙的铜卡就出现在了手中,「喏,拿去。」 墨卿染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一万岩牙?!你这是哪里来的,先前我找过你身上,明明没有任何东西啊?」 百里易轻嗤了一声,薄凉的唇微开,吐出了一个字:「蠢。」 「……」 耳畔的风唿唿作响,被百里易提着后衣领一路疾驰,墨卿染眯着眼睛从手指缝里往外望去,眼前笔直的树木唰唰地往后退,没过多久,村庄的轮廓就出现在了眼前,炊烟裊裊,掩映在红瓦白墙之间。 墨卿染眨了眨眼睛,眸子深处涌起一丝欣喜,正要开口说话,却勐地灌了一大口风,忍不住低头咳嗽起来。 百里易松手将她扔在了村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正要离开,忽然又似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说了一句话:「温玉那里,我会安排她的。」 随后,身形一闪,便失去了踪迹。 墨卿染坐在村外的地上,有些怔愣,待反应过来之后却微微笑了笑,那个百里易,看起冷漠,其实也是个好人吧。 …… 当墨卿染回到张大娘家里的时候,张大娘一家人几乎都要感动哭了。墨卿染无奈地看着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嫁衣,安抚了张大娘几句,再三确保自己没事了之后,才好不容易脱出身来,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把身上的嫁衣换了下来,唯有扭伤的脚踝还依旧肿着,看起来有些可怕。 嘆了口气,那了一株从山里採回来的草药,嚼碎了敷在伤患处,便有阵阵清凉的感觉从脚踝上传来,顿时疼痛也消除了几分。 她坐在床上,又翻出了那张铜卡,手指摩挲着铜卡下方微微凸起的痕迹,眼角悄无声息地露出了一丝兴味。 一万岩牙,出手果然很大方呀。有了这一万岩牙,就算是立马搬离这个村子,去镇上买座小小的府邸,也可以保证一辈子衣食无忧了吧! 她看了看,按捺住了想要立刻去取出钱来买宅子的冲动,有些无奈地看向自己的脚。好死不死地伤在了这时候,就算想做什么也实在是不方便啊。 于是剩下的半个月里,墨卿染几乎就都躺在屋内养伤,同时心里盘算着这一万岩牙的用法,日子倒也不算过得太无趣。 …… 十里亭外,清冷的月光之下,谁也不知道的地方,风起云涌,诡异莫测! 没有徵兆而起的风,阴冷刺骨,好似是夹杂了严冬里的冰刀子,来自冥界的幽暗,似乎能穿透每一个毛孔,深深地打入骨髓,令人从心底里发出惧意,从灵魂中都有让人战慄的恐惧。 即便是帝云鸿,也终于在这样的场景下微微凝重了神色! 萧谏煜的阵法,果然是名不虚传! 「嘶……」诡异而轻微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带着丝丝危险的信号。 帝云鸿眯起的琥珀色眼眸里晃过一道波澜,蓦然回头,双指之间就夹了一条通体漆黑的小蛇,正在挣扎着扭动着。 三角形的脑袋和小小的嘴里尖锐的毒牙,无不说明了,它正是一条一击毙命的毒蛇! 「嘶嘶嘶……」周围更多的声响响起。 帝云鸿越来越幽暗的眼眸讳莫如深,手指一个用力,那条小蛇就被生生捏断了骨骼,软趴趴地就垂了下去,被毫不留情地丢到了地上。 一条,两条,三条…… 仿佛漫山遍野的毒蛇都汇聚到了此处,不论是树上、脚下、泥土里,到处都是冒出头来的小蛇,嘶嘶地吐着信子,像是受到什么驱使一般向他爬去,被一条一条地捏断、丢掉! 不知道哪里传来的诡异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笛声响起,那些小蛇更加迫不及待地扭动着身体爬来,狂躁而疯狂! 脚下的蛇尸体越来越多,几乎就要堆积成山,帝云鸿琥珀色的眼眸沉如静水,愈发显得透明无瑕,淡淡的血腥气萦绕空中,混着他身上的杀伐之气恍若一座杀神临世,无人敢敌! 不知道过了多久,沿路一路都是堆积起来的蛇尸,而那叫人烦躁不堪的笛音终于消失了下去,毒蛇似乎是感觉到了帝云鸿的强大,终于开始渐渐褪去,如潮水一般蠕动着,异常可怖。 蛇血的腥气还在鼻尖飘荡,帝云鸿衣袍的下摆沾染了少许的鲜血,惹得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出现了竹林,密密地排在身前,枝桠横叉出来,风一吹就能听见竹叶晃动的声音,沙沙作响。 脚下是略有松软的土地,不少竹叶落着,踩上去有清脆的声音,在静谧的环境中格外地清晰,久久迴荡不去。 帝云鸿一步一步走着,毫无波动的琥珀色眼眸倒映着月光,几近透明。 忽然,他的耳朵一动,敏锐地偏头躲过,不远处有一支竹箭稳稳地插在地上,箭尾还在微微地颤动! 有危险! 这一个念头才刚刚在心底升起,四面八方就倏然发出了空气的爆破声,无数支削尖了头的竹箭如流星一般,向着他疾射过来! 勐地翻身而起,身体比大脑更快地下达指令,本能地避闪! 银白色的长枪一瞬间就出现在手中,舞得虎虎生威,挡下无数向他射过来的利箭! 雄浑的星力起,一剎那空气似乎出现了扭转,狠狠地扫向密密的竹林! 「轰!」 然,星力扫过之处,竹子晃了晃,却依旧挺立在那里,仿佛是一拳打进了棉花,尽管已经使出十成十的力量,但对方依旧是不痛不痒地站在那里,仿佛在蔑视,在挑衅! 这片竹林,很是诡异! 帝云鸿琥珀色的瞳孔倏然加深,正一枪扫开迎面而来的竹箭,忽然一瞥之间,瞧见了竹林里一道熟悉的身影,高华出尘,倾城倾国! 「阿……染?」 几不可察的呢喃声随风飘散,一瞬间心脏似骤停了一般,所有的理智通通消失不见,一双毫无情感波动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狂喜之意! 他勐地掠了过去,带过了那女子的纤腰,躲过了疾射而来的竹箭,一个就地翻滚,稳住了身形! 「阿染!」他急急扳过女子的身体,却在对上她容貌的时候愣在了原地。 完全不一样的容貌,甚至此刻还挂上了一抹若有若无诡异的笑容。 「怎么,把我认成了她?」女子挑了挑嘴角,伸手就抚上了帝云鸿的脸颊。 一瞬间的情绪迅速收敛,他重新恢復成原本冰冷的模样,甚至更加无情冷酷,一掌拍开了女子要伸过来的手,足下一用力就要离开。 「想走?」原本还巧笑倩兮的女子瞬间面目一变,变得狰狞可怖,狠狠一掌向他拍了过来,浑身戾气大增,而她的修为,竟然显然在帝云鸿之上! 全力的一掌拍过来,他根本就无处可躲! 「噗……」一口鲜血毫无徵兆地喷出,原本在围攻千秋宫时就已经受损严重的身体更加像是残破的娃娃,狠狠地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题外话------ 忙了好几天终于有时间码点字了orz 感谢樱花微醺的钻石~
第二百三十章 步家来人 这一次伤得很重,黑色的星力在经脉中横冲直撞,肆意破坏,剧痛之下他仰躺在地上微微喘息,咬紧的牙关下一丝殷红的血液缓缓流出,却死命地没有发出一声的痛唿。 「呵,你帝云鸿也有今天!」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前响起,好似是踩着竹叶前行,而那名女子的声音也失去了原来的魅意,在来人的面前微微颔首:「萧公子。」 「干得不错!」来人正是萧谏煜,他拍了拍女子的肩膀,显然是十分满意,然后,在帝云鸿幽深的目光中,那名女子伸手往脸上抹了一把,同时身形也开始变化,竟然在不过几息的时间,就变成了另一人的模样。 鹤髮鸡皮,显然是个老者! 而且是个男人! 帝云鸿气息勐地一滞,忍着剧痛微微扯了扯嘴角,盯着那人一字一句道:「原来,是你。」 「少君殿下。」老者面无表情,既没有什么身为敌人的狠意,也没有身为熟人的愧疚,仿佛是随意地打个招唿,完全没有自己方才伤了人的自觉。 十二老怪之一的形怪,刚才竟然一时大意着了他的道! 帝云鸿默默苦笑了一声,感受着损毁的丹田里面传来的剧痛,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怎么样,没想到吧!」萧谏煜显然很得意,尤其是见到了连帝云鸿也栽在了他的手里,不由得有些飘飘然的情绪,凑过去就靠近了帝云鸿的脸颊,伸手抹去了他唇边的血迹,斜眼睨他,一字一句道,「帝云鸿,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都统统还给你,把你所有珍视的东西都从你的生命中剥离,让你也尝尝从天堂落到地狱的痛苦!」他轻哼了一声,「这一天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帝云鸿低垂着眼帘,任由他把手摸在自己的脸上,似乎是绝望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死寂着,只有在他说到「珍视的东西」时,才在眼底悄无声息地划过了一丝异样的情绪,深深埋入心底。 「呵,」似乎是对他这副颓唐的模样不感兴趣,萧谏煜嘲讽挖苦了几句之后就失去了兴趣,扬了扬手就吩咐形怪道,「把他给我带走!」 形怪站在原地没有动。 「还愣着干什么?」萧谏煜皱眉冷斥。 形怪掀了掀眼皮,皮笑肉不笑道:「萧公子,你我是合作的关系,我可不是你的僕人。」 萧谏煜一噎,忍着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剜了他一眼,只得朝另外一个方向招手道:「还不给我滚出来!」 莫名被撒气的暗卫很是无辜,但还是老老实实地从暗中现身,尽职尽责地架起了重伤的帝云鸿,一行人如来时候的那样悄无声息,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 远在小山村的墨卿染养了不少时日的伤,好不容易能下床活动了,计划好的宅子还没来得及安置,那一万岩牙也还没来得及花掉,却迎来了意料之外的人。 看着张家破旧的小厅堂里挤满了陌生人,墨卿染被迫站在厅堂中间,接受着来自各方面的打量的视线,不仅觉得莫名其妙,还觉得有一丝仿佛脱光了被人观赏的不适之感。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心里又仔细整理了一下那个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人说的话。 步家? 失踪的小姐? 摔破了头? 看着那些人不断往她身上打量来的眼神,她愈加确定了自己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件事的女主角。 所以说,她就是那什么步家摔破了头失踪的小姐? 即使他们说的是真的,墨卿染也对这些事情毫无印象,张大娘夫妇更是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只知道现在她的「家人」寻上门来了,唯唯诺诺之间,虽然为墨卿染找到了家人感到欣喜,但更多还有些不舍,毕竟是一起生活了好些日子的人,再加上她乖巧温顺,村里的人都很喜欢她。 「张福生,念在你照顾了我的侄女这么久,这些钱就当是给你的报酬了。」主位上的男人自称是墨卿染的大伯步贤,微微抬了抬手,就有人抬着一口箱子走了进来,打开一看,里面正是满满当当地存放着一箱子的岩牙! 张福生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岩牙,这一下就被吓到了,连连后退了两步,愣愣地看着这箱子岩牙就张大了嘴。 墨卿染也咽了咽口水,心里有些震惊,心想这人出手可真大方! 短短的一个月里遇到了两个土豪,而且还是在这种小山村里,她觉得自己的运气真是好到爆炸。 最重要的是这两个土豪都是为了给她送钱。 在她心里已经把张大娘当作她的家人,所以这钱给他们二老便是与给她没有什么区别。 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张福生把这箱子岩牙收下,环顾了一圈满屋子的陌生人,尽管还是觉得有些不适,但还是笑了笑道:「既然我的家人已经找到了,我也应该离开了,以后大娘就和大叔离开村子,去镇子上买个大房子吧,叫真儿也好好念书,将来才有出息。」 虽然她心里觉得屋子里的那些人对她来讲并没有什么亲切的感觉,但,她想来想去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能叫他们这么兴师动众,说白了她除了一条命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从道理上来讲,她不觉得步家的人有必要骗她。 既然她真的是步家的人,那么跟他们走也无可厚非,至于张大娘一家还得了这么一大笔钱,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在短短的时间里墨卿染就将利弊分析了个通透,便欣然接受了这件事,反过来安慰了张大娘,又在小村子里多留了几天,便终于跟着步贤上了路。 考虑到墨卿染没有星力,所以步贤特地带了马车来,八个角的琉璃顶,每个角上都挂着精緻的流苏,而上好的金丝檀木制成的四壁,坚硬似铁,百年不腐! 马车里地方很宽敞,一张矮塌前摆着小几,上面放着糕点,香炉里面熏着能安神的香,防止墨卿染因为路途长远而感到劳累疲乏。 墨卿染的适应能力很强,很快就该吃吃该睡睡,愈发地闲适起来。 马车的速度不快,在山里弯弯扭扭的小路就走了整整一天,然后又在小镇上耽搁了一天,三天后才真正走上了官道,道路变得平稳了很多。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消失了几天的步贤终于出现了。 墨卿染歪在榻上看着突然出现在他马车里的步贤,分明也瞧见了他有些疲惫的神情,心下奇怪,坐起了身来,问道:「大伯?」 步贤坐在了她的对面,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没有说话,似乎在仔细打量着什么,又好像透过她在看一个另外的人。就在墨卿染感到诡异的时候,终于开了口道:「你要记住,你是步家的大小姐,步生莲。」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配上他那副认真严肃的表情,叫她有点不知所措。 事实上,这几天,她已经听下人无数次地跟她说「她」从前的事迹,也无数次地听说了「步生莲」的这个名字。 虽说她失忆了告诉她这些东西没有错,但这么频繁地和她说这些,就好像要把这些生生地灌进她的脑子里一样,不管是谁,都会觉得有些奇怪。 但她却想不出他们要这么做的理由。 想不通的事情她从来不愿意多想,索性就抛到了一旁,安安心心地在马车里待着,除了每天会有人给她重复那些事情,日子还是过得相当不错的。 约莫七八天的时间,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墨卿染被婢女扶着从车上下来,连续坐了好几天的马车,坐得她有些腿软,这好不容易有机会下车,忍不住就伸了个懒腰,踢了踢腿,深深地唿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 清甜的空气,带了一点栀子花的味道。 她这才打量四周,发现自己是到了一处山庄,马车直接驶进山庄,正是停在了前厅的门口。 「这是什么地方?」墨卿染问迎面走过来的步贤。 「给你看脸的地方。」步贤瞥了她一眼,淡淡地回答,冷淡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面对自己的亲侄女。 「我的脸?」墨卿染微愣,拿手摸了摸脸才想起来当初被张大娘救起来的时候脸就破了,后来没有管它,就让它自己好了,可一道疤痕就这么留了下来。 原来步贤带她过来,是要把她脸上的疤痕去掉。 无奈地耸了耸肩,她基本上能明白步贤的意思,堂堂步家的大小姐,怎么能被毁容了?这说出去,无论是对墨卿染本人还是步家,都未必是个太好的消息。 既然明白了来这里的目的,她反倒是淡定了,跟着步贤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候着。 不多时,一名身着白色长袍的女子走了出来,和步贤交谈了几句,随后淡淡地看了一眼她的脸,吩咐道:「跟我进来吧。」 墨卿染闻言跟着走了进去,宽敞的房间,中央之后一张床,全白色的床单和被褥,好似有几分灵堂的味道。床头放着一排柜子,上面密密麻麻地排列着瓷瓶,还有几套银针摆在那里。 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安。 但没等她有反抗的时间,熟练异常的白玥就已经把带有麻药的银针插进了她的颈侧!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一门亲事 墨卿染看到的最后一个场景,便是白玥毫无情绪的脸,然后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彻底没有了知觉。 三天后,她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脸上好像包裹上了厚厚的一层,沉重异常,闷得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伸出手来,费力地抬起来摸了摸脸,身体里还残留着药物的药效,有些酸软无力,她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立刻就引起了脸上的一阵疼痛。 触手之处,果然是密密麻麻地包裹着纱布,甚至连眼睛上也缠满了,只剩下口鼻处留了小小的空隙,方便她唿吸和进食。 「醒了?」就在她努力要睁开眼睛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随即脚步声向她靠拢过来,握住了她不安分的手臂,严肃而用命令式的口吻道,「别动,一个月之后你才能拆开纱布,不然无法復原,可有你的苦头吃。」 墨卿染闻言果然一愣,下意识地就皱起了眉,却不知道牵动了哪根神经,疼得她轻轻「嘶」了一声,手悬在半空想去摸脸却又不敢,只得问那女子道:「你到底给我做了什么?」 现在她眼睛睁不开,根本就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可她却能感觉到她的脸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绝不可能仅仅是和步贤说的去伤疤那么简单! 白玥看了一眼坐在床上被包得像个木乃伊的墨卿染,身上的衣袍上还残留着当日留下来的少许血液,凝固在衣袍上,现在已经成了暗红色的一块。她微微招了招手,就有婢女端着药碗走了过来,她捏起墨卿染的下巴就拿着碗灌了下去。 「少问少想,安心养伤。」清冷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腥苦的药液里有股奇怪的臭味,熏得墨卿染忍不住咳嗽不止,几乎要把肺都呕了出来。 「不准吐!」见到她似乎是想要把喝进去的药液吐出来,白玥的语气徒然变得有些严厉,伸手不知道按在了她嵴背上哪个穴位,硬生生地止住了她要呕吐的欲望,冷声道,「这药必须喝下去,就算吐了也要喝!」 「咳咳,水……」墨卿染呲牙咧嘴,脸上也疼,嘴里也苦,接过白玥递过来的水勐地灌了两口才勉强把难受的感觉压下去,忍不住抱怨道,「就不能加些糖么,这药又臭又苦,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 「对你好的东西。」白玥面无表情,仿佛这臭臭的药不是她自己做出来的,端着空的药碗就往外走去,「好好躺着,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餵……」墨卿染喊了一声,那脚步声却是没有停下来,直到一声关门声响起来,房间里彻底安静了下来,她才知道,现在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唿……」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终于还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却在不断地怀疑步贤的用意,千里迢迢地特地把她送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里面又有什么和她有关的事呢? 后面的日子,白玥果然每过几天就会过来看她,她脸上的纱布还没有拆掉,整天就好似一个移动的木乃伊,不过疼痛倒是减轻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那个臭臭的药是不是真的起效了。 她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因为眼睛不能看,所以也没办法去太远的范围活动,这好几天地在床上躺下来,只觉得浑身的骨骼都要睡酥了,一点都没有力气。 这种养病的生活,实在是太无聊了。 墨卿染盼星星盼月亮的,总算在喝了整整一个月的药之后,终于被批准可以除去脸上的纱布了。 拆纱布的活还是白玥亲自来的,当一圈一圈的纱布从脸上解开的时候,墨卿染不由得有些小小的好奇,她很想知道他们究竟对她的脸做了什么,而现在又变成了怎样一副情况。 然而当她见到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却是真的呆住了。自从失忆之后她不是没有照过镜子,虽然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可光从没受伤的那一侧脸来看,也知道她应当是个美人胚子,一双凤眸狭长入鬓,薄薄的朱唇不点而赤,不同于那种魅惑人心的美丽,却是清冷中带了一丝邪肆,慵懒中带了一丝狡黠,眉宇间有不同于女儿家的英气,整张脸毫不阴柔,反而有种雌雄莫辨的美丽。 但现在,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以确定真假。只见原本斜飞英气的眉被修成了淡淡的柳烟,柔弱地衬在眉骨上,下面一双凤眸被割成了双眼皮大眼,似桃花般微微翘着眼角,灵动而温柔;依旧高挺的鼻樑下,红唇正微微嘟起,肉肉软软的好似诱人的美食,水润盈泽,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随着她轻轻的触摸,淡淡的触感自脸上传来,甚至能感觉到来自指尖的一点点温暖。 但她的心却越来越凉。 很美的一张脸,但却不是她的。 这不是她的脸! 难怪会感觉到疼痛,原来是彻头彻尾地替她改了容貌! 墨卿染只觉得心口一阵阵愤怒,但更多的却是不解和疑惑,自从被步贤带走以来,就一直觉得前路好似蒙上了一层迷雾,她怎么都猜不出,步贤这么做的用意究竟在什么地方。 她一个失了忆的村姑,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费这么大的劲?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摸着陌生而毫无伤疤的脸,缓缓露出了一抹讽刺的笑容,与那张温婉的脸格格不入。 白玥显然很满意,一向性子冷清的她忍不住多说了几句,没过多久便出去了,叫了步贤进来。 步贤一进门就看到了正坐在镜子前的墨卿染,一向对她没什么情绪的脸在见到她的容貌后终于露出了一丝异样的波动,快步走到她的面前,用两根指头捏起了她的下巴,仔细打量了一阵,才满意道:「很好,不愧是鬼手,这张脸简直是天衣无缝。」 白玥虽然没什么表情,但似乎心情不错,道:「好说,既然我已经做到了你交代的事,我要的东西也还请准备好才是。」 步贤笑了笑:「放心,答应你的事我步贤就不会食言。既然这丫头已经好了,我也要带她走了,东西我会稍后派人送来,白庄主无需多虑。」 白玥点了点头,又简单地交待了几句便走了出去,而那步贤也说到做到,就在白玥要的东西到达的第二天便提出了离开,墨卿染重新被安置上了马车,随着车轱辘转动,她又重新走上了官道,往西而去。 这一路显然很安静,大概是步贤也知道是惹到了她,所以并没有刻意地再出现在她面前,这一路总算是相安无事地到达了杨北城。 墨卿染已经听说过,步家的地盘便正是在这杨北城,所以她知道,这是要回到步家的总部了。 一进城,步家便有人来迎,墨卿染坐在马车里没有听得太仔细,只是隐隐听到步贤与那些人交谈了几句,随后马车便再次出发,一路顺顺利利地进了城,从步家的偏门径直驶了进去,直到在书房门前的大路上才停了下来。 「你父亲在书房里等你。」步贤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边,道。他口中的「父亲」,正是步生莲的生父,也就是步家现任的家主,步惊云。 墨卿染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随即抬步就向书房走去。 抬起手,指节轻轻扣在门上,里面便立刻传来了中年男人低沉的声音:「进来!」 墨卿染推门进去,一名穿着墨蓝色长衫的男子从书桌前面抬起头来,锐利的目光在她脸上打量了一圈,莫名就缓和了下来,指了指身前的椅子道:「坐吧。」 立刻有婢女适时地递上了茶来。 墨卿染看了一眼,没有动,放在了桌上。 「听说你失忆了。」中年男人第一句话开口,淡淡的目光似打量地还在她的脸上徘徊,墨卿染却轻易地捕捉到了他眼中的一抹复杂,「从现在起,就是我的女儿步生莲。」他这样说道。 「父亲。」墨卿染直视着他的眼睛,在他的暗示下唤了一声,却依旧平淡,没有羁绊与情感。 听到这声父亲,步惊云似乎高兴了一点,点了点头道:「好孩子。」 隐隐透着一分慈爱,在恍惚间,墨卿染甚至觉得他或许真的是她的父亲。 但很快她就清醒了过来,因为步惊云继续说道:「我想你一定有很多的疑问,关于你的脸,或者你的使命,但你不需要多问,只需要以步生莲的身份好好地活下去,我步家会给予你一生吃穿无忧,让你享受真正的大小姐的生活。」 这句话,就是承认了她其实并不是步生莲的事实。 墨卿染早就猜到,故此只是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问道:「什么条件?」 看样子,倒像是做一场交易。步惊云也知道,从换了容颜一事中她肯定能觉察出什么,所以干脆了挑明了话讲:「我要你以步家大小姐的身份,进入丹宗,和丹宗的少公子成亲!」 ------题外话------ 感谢美人鱼她妈的月票~ 真是对不起了,这种时断时续的状态可能要持续一段时间……
第二百三十二章 小弟步湛 「成亲?」墨卿染终于绷不住了,嗓音也提高了几个分贝,瞪大的眼睛和满脸的惊诧都表明着——她反对这个决定! 「我们步家本来就和丹宗有婚约,你现在的身份就是人家的未婚妻,成亲只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步惊云摆了摆手,意思就是这事没得商量。 「可是,」墨卿染皱眉,「丹宗的少公子如何会娶我一个毫无修为的废物?」 在这几天里,她已经被普及了许多有关幻天星海大陆的知识,作为大陆上最权威的学习丹药药理的门派,凡是入门派的弟子都会经过严格的考核,她又会如何不知? 只是,这步家和丹宗有婚约的事,她还真是不知道。 步惊云扫了她一眼,倒是没有太大的波动,淡淡道:「你放心,你的入学事宜我都会安排好,至于你们的婚约,是你的爷爷亲自和丹宗的前宗主定下来的,不容得他丹宗反悔。」 墨卿染是个不能修炼的人是步惊云没有想到的,但真正的步生莲作为唯一的嫡长女从小身体就欠佳,早在三个月前暴毙而亡,现在步家急需一个联姻的人选来巩固地位。步家虽然有几个适婚年龄的庶女,可都没有失了记忆的墨卿染来得好控制。何况当初步家瞒下了步生莲死亡的消息,等的不就是一个和步生莲相像的人吗? 早先步生莲因为身体不好,被步家保护得很好,从来不在外面抛头露面,所以知道她的人很少,至于修为也没有在人前暴露过,所以,让墨卿染去顶替她,步惊云并不担心。 墨卿染在心里默默地嘆了口气,弄清楚了步家的打算之后,反倒是安心了不少。虽然那个婚约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不过,既然还有时间,事情也定然还会有转机,只要说服丹宗的少公子退婚,那就不算是她的过错了。 她可不信,堂堂丹宗的少公子会娶一个毫无修为的女人! 答应了步惊云的条件,她行了礼便退了出去。步惊云为了这场联姻果然对她很好,立刻就命人收拾了院子出来,还派了八个婢女贴身服侍,对外宣称步家大小姐因病修养三月,如今大病初癒,不日便前往丹宗学习炼丹之术。 步家不愧是幻天星海五大世家之一,便是随随便便的一个院子也奢华得很,何况步惊云即便是为了自己的脸面也不会亏待她,给她的院子便是除了嫡子步湛的之外最好的那个,看着恍若花园一样的「听雨阁」,她还真有些不太适应。 毕竟一醒来就是在张大娘的小屋子里,和村民们相处了这么久,什么事都是亲力亲为,被人服侍的感觉并没有那么好,反而有些别扭。 于是她索性把所有的婢女都打发去屋外站着,自己一个人反倒是闲适安静。 然而没过多久,门外便传来了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还夹杂着一个霸道软嫩的童音,不多时,随着一声踹门声,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孩子便气鼓鼓地走了进来。 「步生莲,你今天倒是下得了床了啊!」看着悠闲地坐在榻上看书的墨卿染,步湛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骂道,「你看你成天病怏怏的样子,怎么不干脆死了算了,还去什么丹宗,识相的就应该把婚约取消,你难道不知道易哥哥和蓉姐姐才是真正的一对吗?」 原来是为了那个什么蓉姐姐打抱不平来的。 墨卿染挑了挑眉,一双星辰般的眼眸里露出了点点兴味的笑意,若她没有猜错,这个蓉姐姐,应该就是步家的二小姐步芙蓉吧? 这个步芙蓉,倒是修为高容貌也好,现在正是在丹宗的三长老门下,便是步惊云也对她很是满意。 只不过,可惜她的生母只不过是府里的一个丫鬟,虽然现在提了平妻,可终归不是原配,她这样的身份,是绝对比不上步生莲这样正牌的嫡女的。 而步生莲的这个亲弟弟,自幼就和她不亲,反倒总是喜欢跟在步芙蓉的屁股后面,几乎对那个姐姐言听计从,这不,就为了给她抱不平,亲自跑来了墨卿染的地方。 毕竟步芙蓉喜欢丹宗少公子,是不少人都知道的事。 墨卿染看了一眼步湛小朋友快要冒火的眼睛,不咸不淡地笑了笑,道:「弟弟,如今我身子已经大好,又是步家的嫡长女,不知道弟弟想让我用什么理由去取消婚约呢?到时候是我一个人被人诟病也就罢了,恐怕整个步家都会受人白眼,弟弟是想要步家变成那个样子吗?」 「我怎么可能!」步湛到底只是个孩子,一听这样的话便惊了,愤怒地叫道,「你分明是信口雌黄,我怎么可能做对步家不利的事情!」 墨卿染眉眼弯弯:「那你就是希望我嫁给丹宗少公子咯?」 「我……」步湛正要开口,忽然惊觉他这是分明被绕了进去,恨恨地叫道,「步生莲!你的意思是易哥哥会想要娶你?若是步家换成了蓉姐姐,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有人说我们步家不讲信用?」 「那这么说,」墨卿染摸了摸下巴,「好像也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爷爷和老宗主定下来的婚约,是你可以改的吗?」 「你!」步湛小朋友气鼓鼓的小脸憋着,半天才跺了跺脚,「算了跟你一个废物讲也没有用,我去找爹爹去,反正你这个废物是不可以嫁给易哥哥的!」 墨卿染微笑着目送他出去,一个时辰后传来消息,说步湛惹怒了步家主,被罚关禁闭一天,谁也不准送吃的。 …… 是夜,晚风轻拂,月色明朗,院子里淡淡的兰花香飘来,清浅浮动,不知名的虫儿在草丛中轻哼,静谧安详。 然而,在听雨阁的内屋中,床上只剩下摆得好似有人在睡觉的被子,实际上却是空无一人,只剩下后方的窗子开着,窗台上一个淡淡的脚印,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步府的厨房早已关了门,黑漆漆地没有声响,忽然,一个黑影从角落里钻了出来,快步来到了门前,推门进去,借着屋外微弱的光线直奔大锅上的蒸笼而去。 里面有早已冷掉的馒头,黑影快速地拿了两个揣在怀里,然后把蒸笼盖子盖好,沿着来时的路赶紧退了出去。 步府的大部分院子都已经熄了灯,早已睡下,可唯有步湛居住的东苑里还是灯火通明,此时正传出一阵阵哭闹的声音,还有瓷器摔在地上的清脆的声响,墨卿染一眼望去,就见到门口跪了一排的婢女,正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而门口,两名府兵正站在那里,想必是为了监视步湛的「紧闭」。 见到墨卿染走过去,两名府兵立刻伸手拦住了她:「大小姐,家主有令,任何人不得进东苑。」 「不能进么?」墨卿染挑了挑眉,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这次步惊云来了真的,对他的亲儿子都罚得那么重,不过是个孩子,这么久没吃没喝应该够受的吧? 不过,她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步惊云的用意,他这不就是在替她这个名义上的步家大小姐立威么?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下得去手,也足可见这次联姻对他来说是非常重要吧? 她朱红的嘴唇几不可察地扯了扯,露出些许嘲讽的含义,看了一眼那两个尽职尽守的府兵,忽然扬声喊了一嗓子:「步湛,被罚的滋味很不错吧?」 门口距离步湛住的屋子很近,她知道那个小屁孩肯定能听见。 果然话音还没有落下,步湛就砰地一声摔了门大步走了出来,骂道:「步生莲,你还敢过来!难道你不知道本少爷这个样子就是你害的吗?现在你满意了吗?!」 见他怒气沖沖的模样墨卿染也不生气,笑眯眯地抱胸站着,道:「你还有力气骂人,看来一天没吃也不会怎么样嘛,是不是?回头呀,我去让父亲多关你几天,好好磨磨你这性子。」 「你敢!」步湛一听这话立刻就瞪起了眼睛,「你以为你是谁,不过就是一个废物,你以为爹爹会听你的吗?你别得意,等本少爷出来,一定会叫你好看!你等着吧!」 墨卿染睨着他,毫不客气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就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子还想让我好看?你也太天真了吧?」 「你干什么!把手给本少爷拿开!」感受到自己头上到处作乱的手,步湛小朋友炸毛地就要把她的手扒拉下去,怒火冲天地吼道,「信不信本少爷修理你,快撒手!……啊啊别揪我头髮!」 两人一推一搡之间发生地太快,便是府兵也没来得及阻止,等他们反应过来走上前的时候,墨卿染已经收了手,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好似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步湛一手扒拉着自己的头髮,又怒又似带点复杂地看了一眼墨卿染,然后又轻嗤了一声别开头去,最后恨恨地瞪了一眼两个府兵,哼了一声就回头往自己的屋子里走去。 他的另一只手还捂在胸口,觉得手心里在发烫。就在刚才推搡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注意到墨卿染塞过来的两个馒头,现在正在他的怀里躺着,虽然摸着又冷又硬,可他却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本来他以为她一定是来看他笑话的,在墨卿染说那些话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觉得的。可在她把馒头塞过来的时候……这个女人不是应该盼着他饿死渴死吗?怎么会这么好心半夜给他送吃的过来? 他忍不住从开着的窗户里望了一眼已经渐渐走远的墨卿染,她的背影很单薄,被浓黑的夜色包围着,可挺直的嵴背却让人莫名有种安心的感觉。他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把婢女全都打发出去,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了那两个馒头,狠狠地咬了下去。
第二百三十三章 姐妹猜疑 自从给步湛小朋友送了馒头去之后,她便再没有去过。第二天傍晚时分传来消息,步湛已经被放了出来,正在饭厅里大吃大喝。 像他这样从小锦衣玉食的少爷,光啃馒头也肯定是委屈的,所以听到他一出来就是去吃饭,她也并不惊讶。 相比她的淡定,她的婢女倒是很紧张,因为自家的大小姐半夜里去东苑找茬的事已经闹得整个步府都知道了,现在步湛出来了,她们自然是担心那个嚣张的小少爷会来找步生莲的麻烦。 至于到底是担心步生莲还是担心自己被波及,就不得而知了。 但,令府中不少想看好戏的人没有想到的是,这已经好几天过去了,步湛却完全没有想去找步生莲麻烦的意思,甚至平日里也没有再刻意刁难她,尽管还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位步少爷能有这个态度已经是莫大的改变了。 难道是怕了步生莲? 府中不少人这么猜测,但见到小魔王步湛之后,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相比之下,大家还是更愿意相信是家主给步少爷下了死命令,才不准许他去找步生莲的麻烦。 期待的好戏没有上演,相反,府里迎来了步芙蓉的归来。 步芙蓉是在听说步生莲病好之后立刻便从丹宗赶了回来,只是路上耽误了几天的时间,所以错过了步湛小少爷和她的交锋。 作为步府唯一在丹宗的弟子,她自然是很受人尊敬的,步惊云似乎也显得很高兴,特意吩咐厨房准备了一大桌子晚宴说要好好替她接风。 墨卿染足不出户地窝在榻上看书,自然也接到了步芙蓉归来的消息,心里不由得对这位被步湛推崇的小姐有些好奇,可没料到,这才刚刚想着,就有婢女来禀告,说二小姐来了。 在心里嘆了口气,她起身把书放下,伸手捋平衣袍上的褶皱,便见到门外一名裊裊娜娜的女子走了过来,双眉远黛,眼若秋水,唇不点而朱,确实是个不可多见的美人。 「听说大姐姐身子无恙了,蓉儿可真是要恭喜姐姐。」步芙蓉温温婉婉地笑着,走上来就亲昵地挽住了墨卿染的胳膊,「与姐姐一别好久,便是在丹宗,蓉儿也总是惦念着姐姐呢。」 墨卿染瞥了一眼被挽住的胳膊,不动声色地将它解救出来,脸上挂上身为长姐的和善笑容,道:「妹妹在丹宗可好?这些日子不见,妹妹气色好了不少。」 「是吗?」步芙蓉很高兴,有些娇羞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姐姐定然是说笑,在丹宗整日都忙于修炼,都没有时间好好打理自己,恐怕是又丑了吧?」 「怎么会呢?」墨卿染伸手拿开她的手,认真道,「妹妹生得极好,是姐姐远比不上的,可勿要在妄自菲薄了。」 步芙蓉本来就是谦虚两句,听她这样讲便也就抿唇笑着,道:「听闻姐姐过两天便要和妹妹去丹宗,不知是不是姐姐觉醒了精神力呢?」 听说自己那个常年在床上养病的姐姐要进丹宗,步芙蓉是十分震惊的,怎么也想不出她能进丹宗的理由,于是便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就是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觉醒了精神力可以炼丹了,要不然父亲怎么会突然安排她去丹宗呢? 她本来身份就不及步生莲,好不容易能在炼丹术上高人一等,怎么会允许这唯一的长处也被超越? 就在她紧张地等待墨卿染的回答的时候,就听见她慢慢悠悠的声音传来,似乎带了点疑惑:「精神力是什么?」 步芙蓉一噎,转头看向墨卿染,见她一脸认真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谎,顿时便微微皱了皱眉,心里的疑惑顿生。 事实上,墨卿染只道自己不能修炼,便没有去看关于修行的书,所以精神力什么的,她还真的是不知道。 「精神力是什么?」见步芙蓉开始发起呆来,墨卿染只好又问了一遍,才见她清醒过来,答道:「精神力就是能控制事物的能力。」 步芙蓉觉得好笑,自己的这个姐姐还是那副样子,半点修炼的事情也不懂,甚至连人人都知道的精神力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威胁到她的地位?至于去丹宗,也不可能是因为她会炼丹,恐怕还是因为那桩婚约的事吧? 想到婚约,她的脸顿时就又沉了下来。她真是不懂,为什么她这么废物,这种好事还能落到她的头上,甚至还破了丹宗招生的规矩,而她步芙蓉又努力又优秀,那个人却还是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墨卿染见她的表情不断地变化,再联想到步湛说的那些话,大抵就明白了她在想什么。事实上她自己也很无奈,她对那个什么丹宗少公子一点想法都没有,更没有要抢她心上人的意思,如果他们双方有意,她还是很愿意成全他们的,只是步惊云那里,恐怕还真不会如她的愿。 两姐妹各有心思,也再没有了说下去的心思,步芙蓉又随便说了几句,便起身告了辞。 步芙蓉走了没多久,就有婢女捧着新做的衣裳走了进来,服侍墨卿染梳洗装扮,待到天刚刚黑,前厅就来了人在门口候着,来接大小姐去前厅赴宴。 墨卿染看着铜镜里夸张的红唇和满头的珠钗,几不可察地抽了抽嘴角,自己伸手拆下了几支,又把脸上的胭脂擦去,换了个素雅的妆容,才带着婢女往门外走去。 从听风阁到前厅还有不近的一段距离,早就有小轿在一旁等候,见到墨卿染出来,便立刻有僕从掀起了轿帘,搀扶着她进了轿子。 小轿一路摇摇晃晃地往前厅行去,就在墨卿染被晃得快要睡着的时候,轿子终于停了下来,帘子被掀开,灯光照了进来,刺得她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 前厅灯火通明,两排婢女在门口恭敬地站着,气派十足。 「大小姐,您来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上前来,对着墨卿染微微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您这边走。」 绕过了一道屏风,两边的富贵竹也被明亮的灯光照得闪耀起来,上好的黄檀木制成的圆桌上,满满一桌子的菜正冒着香气,诱得人食指大动。 「来了。」低沉的男声响起,墨卿染这才从满桌子的食物上移开了视线,看向说话的人,这才发现原来大家都已经到场,便是步惊云也已经落座,正在等她一个。 她顿时便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对步惊云道:「对不起父亲,我来迟了。」 「无妨,坐吧。」步惊云指了指身侧的位置,「今天是给蓉儿的接风宴,大家都无需太拘谨。」 墨卿染依言坐了,从眼角的余光打量那些坐在桌前的人。 右手边是步惊云,而步惊云的右手边则是一位明艷的女人,是步家现在的主母王夫人,膝下无子,步湛便正是过继在她的名下抚养。而另一名温婉可人的女人便是宋夫人,也就是步芙蓉的生母,现在被扶作平妻,由于生了个好女儿身份也水涨船高。 步生莲和步湛的亲生母亲,也就是步惊云的原配早亡,步家嫡氏一族人丁稀少,剩下的便是旁支了。 而这次墨卿染还看见了一个熟人,步贤一如既往地冷着一张脸坐在一侧,身边是他的妻子夏氏。步贤还有个儿子在云尘派,倒是没有回来。 墨卿染一个个看过去,随即又毫无兴致地低下了头,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那几盘子菜上。 不得不说,步家不愧是五大世家之一,便是厨子也是顶尖的,在步府住的这几天,她的胃都快被养叼了,寻常的菜只觉得寡淡无味。 而如今满满一桌子菜就在她的面前,诱人的香味扑鼻,她怎么可能不心动? 自从她进来之后步芙蓉就一直在注意着她。墨卿染今日换了素淡的装扮,很是养眼,单论容貌她并不在步芙蓉之下,只是常年生病终日以病容见人。现在她好了,脸上也有了红润之色,配上这一身打扮,几乎要把她这个主角都比了下去。 但见她一心都扑在吃的上,步芙蓉又不禁觉得很无言。回想起下午步湛告诉她步生莲给他送馒头一事,她只觉得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大姐了,有时觉得她无知软弱,不堪一击,根本就不配让她上心,可有时又觉得她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步芙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再反观墨卿染,面前的盘子几乎都空了下去,便是步惊云也频频看了她好几眼,大概是对她的食量感到很吃惊。 墨卿染知道不少人都在看她,也不甚在意,大大方方地任由他们打量,尤其是那几个夫人,有知道内情的,便更是对她怀了一份谨慎,至于宋夫人,心里记挂着那个婚约,便更加对她充满了敌意。 一顿饭各怀鬼胎地吃完了,唯有墨卿染满足地摸了摸吃撑的肚子,状似乖巧地听步惊云夸赞步芙蓉并顺便安排她去丹宗的事宜。心下暗嘆一句,距离启程丹宗,也就只有短短的几天时间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你大爷的 空中飘着小雨,有淡淡的水气的味道夹杂着别的什么随着风飘过来,脚下是微微润湿的青石板,上面有一层薄薄的鞋底带来的泥土,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形成濡湿的状态,挤在石缝里长出来的青苔和小草边上,清新得很。 然而此刻,从步家大宅的偏门处,一辆低调的马车缓缓驶了出来,原本并不引人注目,可若是有人仔细看去,便能够发现,那拉车的马儿浑身漆黑没有一根杂毛,而车身也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制成,刀枪不入,披着流云软帐,角上还挂着金色的流苏。 墨卿染坐在马车里,随行的还有她的贴身婢女秋叶,看起来是个稳重的,不过想想也知道,她定然是步惊云派来监视她的,于是墨卿染立刻便丧了气去。 一主一仆一路上默默无言,所幸步惊云虽然知道她这个步家大小姐是假的,可到底不曾亏待过她,马车虽不大,可里面的东西倒是一应俱全,就连榻上都铺了一层厚厚的狐裘,又软又暖和,再加上马车一路颠簸,才不过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墨卿染就已经昏昏欲睡,一颗脑袋像小鸡吃米一样不时地点着,最后索性整个人都趴到了榻上去。 秋叶也知道这个大小姐不喜自己,见她睡着了也没有打扰她,把整个塌都让给了她,自己坐到了比较远的那一端,默默地靠在马车壁上开始冥想。 只是,这样的平静没有持续多久,忽然一声利箭划破空气的嗡鸣声响起,墨卿染立刻就听见马车外的侍从高喊了一句:「保护小姐!」 也正是这一声大喊,把她彻底从睡梦中惊了起来,睁眼就看到坐在一旁的秋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握住了剑,神色凝重地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刀剑相交的声音不断地从外面传来,甚至还夹杂着几声惨叫,隐隐有血腥气传来,墨卿染就算再不管事也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面色难看地看向秋叶,问道:「他们想杀我?」 要说外面那些清一色黑衣打扮得像杀手一样的人不是冲着她来的她还真不信,可她从村里到步府不过才几日,根本就不可能有与人结仇的机会,要说原主,一个病秧子更加不可能有什么仇人,那这些人到底是为什么要对她下手? 秋叶瞥了她一眼,沉声道:「是。」 墨卿染咬牙:「我是说,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秋叶道:「他们不想让小姐嫁给易少爷。」 「易少爷?」墨卿染微微转了转眼珠,就明白了她口中的这个易少爷是谁,当日她在步湛小朋友的嘴里似乎也听到过这个名字,「你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 既然和那个男人有关系,那么这回派人来杀她的多半就是女人了。 异性相吸同性相斥,墨卿染深以为然。只不过,那个女人又会是谁? 难道是步芙蓉?墨卿染第一个就想到了她,不过又立刻摇了摇头,步芙蓉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在没有确定她对她有威胁之前,她不会这么莽撞地下手,否则到时候查出来,对她完全没有好处。 那又究竟会是谁? 墨卿染把视线投向了秋叶,却见她也摇了摇头,道:「那些是血煞楼的杀手,至于到底是谁买杀手对付你,我也不知道。」 墨卿染皱眉:「那你们抓个杀手严刑逼供一下不就知道了?」 秋叶看了她一眼,摇头:「血煞楼不会出卖买主的信息。」 墨卿染更加怒:「那你的意思是没有办法咯?现在人家都杀到了家门口,我们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难道要我整天担惊受怕不成?说不定哪天不留神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现在她才知道步惊云的那个条件还真是不简单,哪里是什么钱财珠宝就能弥补的?命都要没有了,还要那些钱干什么? 她现在后悔说退出不干还来不来得及? 秋叶嘆了口气,正要说话,忽然眼神一凛,勐地朝墨卿染扑了过去:「小心!」 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墨卿染就觉得身上一重,整个人被这巨大的冲力一撞,屁股在榻上硬生生地移出去了一尺的距离,磨得生疼。最过分的还是胸口,不知道秋叶是不是把一条胳膊搁到了身前,几乎要把她的胸口都压得凹陷下去,简直要一口老血喷出来! 「喂,你……」墨卿染唿吸艰难地使劲伸出手去推她,推了几下都没推动,却听见身上的秋叶发出了低低的痛唿声。 她低头一看,只见自己伸出去推她的手上血红一片,黏黏稠稠的分明是鲜血! 「你受伤了?」墨卿染瞪眼,「餵你还好吧?」 毕竟她也算是个会武功的,要是就这么死了,凭着外面那些个废物恐怕都没法将她平安地送到丹宗! 是不是应该提前跑路了? 墨卿染眨着眼睛有一茬没一茬地想着,然后就看见秋叶吃力地从她的身上爬了起来,掏出一颗丹药扔进嘴里,后背上恐怖的伤痕立刻就不再流血了。 「你放心,我还死不了。」似乎是看穿了墨卿染的心思,秋叶淡淡地抹了一把唇边的血液,掀开帘子扫了一眼外面的状况,终于还是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外面的杀手实在是太多了,她们这边的人已经伤的伤死的死,只剩下不多的人还在顽强抵抗。 秋叶瞥了一眼正小心翼翼躲在她身后的墨卿染,最后还是一把拉起她的胳膊,把她往车厢外面拉去! 「喂!」感受到自己的屁股离开了软榻,墨卿染惊叫了一声,反手拉住了秋叶的衣袖,然后就在一阵尖叫中腾空而起,轻飘飘地落到了马车外面。 当然轻飘飘的是秋叶,形象全无的是墨卿染。 「你,你在干嘛!」墨卿染扯着秋叶的袖子,瞪着眼睛,在看见了周围一下子变得杀气腾腾的眼神之后,又立刻想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你不要命了我还要呢!放开我,我要跑路!」 笑话,那么多杀手,看来她们今天是要全军覆没在这里了,那个秋叶到现在也不动手,显然是也没本事干掉这么多人嘛!她想要同归于尽让她自己去好了,她墨卿染可是惜命得很! 秋叶似乎也很嫌弃她聒噪,握住她手腕的手顿时又缩紧了些,耳边咄咄逼人的声音立刻就变成了尖细的叫声:「哎呀呀疼疼疼,你轻点轻点,手要断了啦!」 秋叶霸气地长剑出鞘,凌厉的剑光横扫而过,杀手们的包围圈瞬间打开了一个缺口! 然后在墨卿染震惊的眼神里,秋叶拉起她,如一道闪电一样,从那个缺口里逃了出去! 「……」 因为疾速奔跑而带起来的风狠狠地刮在脸上,吹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墨卿染被动地被牵着跑,身后十几个杀手追来,好似黑色的旋风。 她有点无言,这个时候,按照话本子演的,秋叶不是应该死命地拖住敌人然后大叫「小姐快跑」吗?然后小姐终于为婢女的忠诚所感动,在逃脱危险之后因为忘不了这份恩情,于是给婢女立了个衣冠冢日日祭洒吗? 现在的情形,好像有点脱离了故事情节啊! 「餵……」他们现在追上来了怎么办! 墨卿染正要张嘴问,就勐地灌进了一大口风,涌进了嗓子眼里,一声餵立刻就变了调子,好像是从喉咙里发出的诡异怪声一样。 她立刻闭了嘴,一张脸不知道是因为吹得还是涨得,通红通红,要不是有秋叶扯着,她几乎现在立刻就能趴到地上去。 秋叶带着一个人跑得不快,没过多久,后面的黑衣人就拉近了不少的距离,墨卿染一边跑一边瞅后面,心里正在暗自着急,忽然看见秋叶忽然回头,伸手一扬,一大把白乎乎的东西就对着那些个黑衣人洒了过去! 然后不过几息的时间,身后追得最紧的几个黑衣人就悄无声息地躺了下去…… 「屏息,是毒药!」身后的队伍里有人在大喊,然后与她们之间的距离瞬间又大了开去。 「没……」没想到你还有后手啊! 墨卿染眼睛亮闪闪,盯着秋叶的后脑勺,然后就灌了一大口风。 然而,那些黑衣人好像不死不休一般,在短暂的慌乱之后,又立刻追了上来! 瞅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距离,墨卿染扯了扯秋叶的袖子,无声地问她:「毒药呢?」 秋叶似乎明白她的意思,微微侧头吐出两个字:「没了。」 「……」 墨卿染有一剎那很绝望。 身后的距离还在缩短。 秋叶也明白此时的情况紧急,脸色很是凝重,握着墨卿染的手指节发白,似乎做好了决死一战的准备。 然而,就在黑衣人距离墨卿染的后背不过三丈远的距离,且连手中的利剑都扬起时,沉默了许久的墨卿染忽然勐地回头,手中同样一把白乎乎的东西狠狠地掷出,同时气沉丹田,憋着一口气高声大喊了一句: 「毒死你大爷的!」
第二百三十五章 躲避追杀 一大把白乎乎的粉末随着风唿啦啦地吹了开去,直扑身后群追不舍的一众杀手而去! 「!」 早见识过秋叶毒粉之厉害的杀手们齐齐心中一惊,脚下骤停,只不过一瞬间惊诧的工夫,风过人走,墨卿染和秋叶已经疾驰出去了一大段路程,而急急减速的杀手们也感受到了那股叫人毛骨悚然白风飘到了自己的身上! 「该死!」首当其冲的杀手头子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然,只是在短短的一瞬间之内,没有感受到任何痛楚传来、并且还好端端地站在那里的杀手终于明白自己是被骗了,顿时心底一股怒火烧起,足下一点又奋力追了过去! 「你也有毒药?」那一边,秋叶带着墨卿染已经有些吃力,脚下的速度却尽力地不去减缓,微微侧头避过了巨风,问道。 「我……」墨卿染一张口又灌了一口风,只好学着秋叶的样子用力别开头去,嘿嘿一笑道:「我哪里有什么毒药,刚才是路过那片白沙地的时候手快抓了一把而已,那群白痴肯定当是毒药,吓死了活该!」 她得意起来的样子露着两排大白牙,看起来很嚣张,看得秋叶也忍不住微微摇头,道:「你以为他们发现不了么?这会儿定然又追上来了。」 墨卿染回头看了一眼,果然远远那边又有几个人影疾射而来,恍若几个正在不断变大的小黑点。 「那怎么办,要不我再抓一把沙子吓唬吓唬他们?」 秋叶抿了抿唇:「故伎重施,你以为他们还会信么?」她想了想,又道,「要是我现在身上有真的毒药就好了。」 听到秋叶的感慨,墨卿染也表示很无奈,因为她也没有毒药。 她想了想,问道:「我好歹也是丹宗少公子的未婚妻,他们那边就没有派人来接我么?」如果有人接应的话,想必后面那些杀手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秋叶睨了她一眼,似乎是对她的无知感到很无奈:「你以为这里是哪里?距离丹宗还有一大半的路程,就算丹宗给你这个面子,也不会到这种地方来接你。」何况你有没有这个面子还不一定呢。 最后一句话秋叶没有说出口,她自然知道眼前这个除了相貌没有一点和自家大小姐相似的女子是个冒牌货,但家主给她下了命令,必须要送她去丹宗。 是以,在这种艰难困苦的时候,她还必须要带着这个拖油瓶,尽心尽力地保护好她。 偏偏墨卿染还很不安分,不断地扯着秋叶的衣袖嚷嚷道:「你快点,快点,他们追上来了啊啊啊啊!」 秋叶疾速奔驰的脚步差点错乱,终于忍不住地撕了自己的衣袖,同时低吼了一句:「闭嘴!」 望着自己手里迎风飘荡的布条,墨卿染默了默,然后冲着后面群追不舍的杀手惊天一吼—— 「看,暗器!」 布条顺着风绵绵软软地飞了过去,秋叶只觉得自己脸都青了。 …… 不知道跑了多久,秋叶终于停了下来,虽然她确实快要跑不动了,但最重要的原因是,横在她们面前的正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而她没有这个能力带着墨卿染直接飞上对面的山头上去。 实在是太远了。 杀手也跟了上来,看他们露出在外面的眼睛也知道他们现在心里定然很得意,颇有一种「看你们往哪跑」的意思。 只剩下一个秋叶,只要打倒了她,再杀了那个小姐,那他们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寒光闪闪的剑出鞘,他们一步一步地向墨卿染和秋叶二人逼近了过去。 墨卿染退到了秋叶的身后,右手紧紧地揪着她的衣摆,同时嘴唇微动,一连串含煳不明的话飞速地吐出:「喂,现在怎么办,你打得过他们么?」 「打不过。」秋叶同样动了动嘴唇。 「那怎么办,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吗?餵你赶紧想办法啊,要不你去跟他们打然后我趁机熘走怎么样……」 耳畔聒噪的声音响起,秋叶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盯着杀手的眼中划过了一道不耐,终于又忍不住喝了一声:「闭嘴!」 墨卿染还没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连个嗝也来不及打,就听见秋叶的声音响起道:「我们跳下去。」 「嗯?」被那句没说完的话噎得半死的墨卿染脑中一片浆煳,根本就没有理解她的话,于是又傻傻地问了一句,「哪里跳下去……啊——」 尖叫声骤然响起,因为秋叶没有解释,直接拖着她跳了下去! 然后就听见那个尖叫之后,墨卿染的吼叫响起。 「喂!你到底在干什么!」 「你想死也别拖上我!」 「你这个变态,坏人!」 「啊啊我恨死你了啦!」 「啊啊啊啊要死了啊——」 「……」 墨卿染的声音越来越远,杀手们站在悬崖上面色凝重,纷纷看向他们的头儿。 「头儿,这两个娘们跳崖了。」 「废话,老子看得见!」 「那……我们的任务算不算完成了?」她们应该活不了了吧。 被叫做「头儿」的男人一把扯下了面巾,露出了一张平凡到丢在人群里也找不到的脸,沉吟了一阵道:「不急,下去找一找,若是还活着,便咔嚓了她们。」 …… 悬崖很高,失重的感觉并不好受,墨卿染没有嚷多久就闭了嘴,在巨大的气压下,她整个胸腔就像要爆炸了一般,就连嘴角甚至都渗出了一丝鲜血! 秋叶也发现了她的情况,连忙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顿时一股暖流就从两人手心交握的地方缓缓散开,墨卿染这才感觉稍微好了一些,努力低头向下方的秋叶看去。 这一看,便见到了下方深蓝色的湖水正泛着粼粼的波光,一眼望去看不见底,沉静得与她的狼狈截然相反。 她还没来得及向秋叶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脑海中就有一抹水光飞快地划过,让她狠狠地一愣! 仿佛也是在飞速地降落中,仿佛也是胸腔剧痛仿佛要爆炸,仿佛也有鲜红的血液从唇角悄然滴落,直到入水的一剎那,那股灵魂深处熟悉的压迫感和窒息感再一次传来,就好像……曾经什么时候经歷过一样! 然,墨卿染还没有来得及深想,就彻底陷入了一片混沌中,模模煳煳中不知道喝了几口湖水,手腕处就传来了一股大力,是秋叶拉住了她!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已经没有了水,她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山洞里,而身上只穿着白色的中衣,已经干了,另一边,秋叶正在翻动着架在火上烘的衣服。 听到这边的动静,秋叶看了过来,见到墨卿染已经坐了起来,于是便放下手中的竹竿走了过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包干粮,塞到她的手中,道:「吃点吧。」 墨卿染接过干粮,抬头看了一眼秋叶,却见她已经转过身走了出去,不由地瘪了瘪嘴。她知道秋叶没有把她当作大小姐来看待,也知道自己对她来说只是个任务罢了。不过无论如何,都是因为她这个「任务」才害得她也频频遇险,现在还只能风餐露宿,想来她没有向她抱怨已经很好了吧。 她快速地咬了几口干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没有外衣在身上,这会入夜了多少有点凉。摸了一把鼻子,她把嘴里的干粮咽了下去,随口起身追着秋叶出去,问道:「秋叶,甩掉他们了吗?接下来要怎么办?」 秋叶回头看了她一眼,道:「还不知道,或许他们还没有放弃,所以不可掉以轻心,等下就把火灭了吧,明天一早我们装扮一番再出发。」 她走回到火堆旁边,摸了摸挂在竹竿上的衣服,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些微微的潮。她取了下来,递给了墨卿染,随即便把火堆给灭了,黑暗的夜色瞬间就笼罩了过来,连火堆的余温也很快就散了开去。 「睡一会吧,天亮我会叫你。」秋叶完全掌握了大局,根本不需要墨卿染担心什么,想来她也是早就考虑到了路上会出现的状况,故此并不慌乱。 墨卿染有些冷,于是拉紧了衣服,靠着石壁就坐了下来,默默无言地闭上了眼睛。 因为夜里冷,所以她睡得并不好,连连做梦,又是刀光箭雨、又是大火燎原,直到天亮的时分才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明明清晨的温度极低,额上却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身上也黏煳煳地不舒服。 墨卿染拉了拉身上的衣服,靠着石壁的嵴背经过了一夜有些僵硬。她深深地出了一口气,想起梦中曾出现过的那些场景,有些恍惚。 冷风一吹,她这才反应过来身上还湿漉漉的,于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秋叶听到她的动静睁开眼来,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道:「醒了就过来吧。」 待墨卿染转头看过去,她已经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两套男装来,还有些瓶瓶罐罐摆在地上。 「这些是什么?」她走了过去,有些好奇地拿起了那套衣服。这分明就是一套很粗糙的布衣,像是寻常的农人所穿,步府哪里会有这些? ------题外话------ 感谢芙king的月票~
第二百三十六章 银袍男子 「是要穿这个?」墨卿染看着自己手里的衣服,还是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秋叶直接没有理她,附送了一对白眼,意思就是她的问题太多了。 「好吧。」墨卿染摸了摸鼻头,展开了手里的衣服,明显是很陈旧的衣服,因为被洗了好多次褪色了不少,几乎都看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幸好是洗干净的,并没有什么泥土粘在上面。 她瞥了站在一旁的秋叶一眼,心想这衣服该不会是她撑着夜色去哪里偷来的吧? 但秋叶明显是不会告诉她这衣服的来歷的,墨卿染瘪了瘪嘴,最后还是走到了山洞的角落里,默默地换衣服去了。 换完衣服的墨卿染又被秋叶拉去扎了个土里土气的包子头,原本白皙透亮的皮肤上简单地化了妆,看起来黯淡了不少,虽然模样秀气,但也最多就是个模样周正的小丫头罢了。 而她自己,也换上了村民的衣服,也不知道她拿的是谁的衣服,总是套在身上还有些空荡荡的,不怎么合身。 两人的外观都简单地修改了一下,保证了一眼看过去认不出来之后,秋叶才拉着墨卿染小心翼翼地往山洞外走去。 周围很是寂静,只有清脆的鸟叫在林间迴绕,树叶间没有一丝风,纹丝不动地高高挂在那里。 秋叶谨慎地打探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确认没有人来过以后才拉着墨卿染快步往林间窜去。 两人一路捡拾了不少的柴火,拿布条绑了背在背上,好似是真的捡木柴的农女一样,甚至有几个身穿黑衣服的人从他们身边匆匆经过,只是瞥了她们一眼就立刻离开了,尽管如此,墨卿染还是紧张地出了一身汗。 「走!」秋叶看了那些走远的黑衣人一眼,唇间溢出了一丝冷笑声,把背上背着的木条一扔,拉起墨卿染就飞快地往林外掠了出去。 感受到迎面而来的飓风,墨卿染满头的髮丝都迎风飞舞,尽管不能唿吸,但却莫名地感到了一丝心安! 这回总应该是摆脱那些杀手了吧! 「秋叶,现在我们要怎么走?」她们二人总算在一个小镇上停了下来,墨卿染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深深地喘了一口气才抬起了头,望着不远处有士兵镇守着的城门问道。 秋叶也喘了口气,想来带着墨卿染一路狂奔的时候也有些紧张,这回松懈下来才感觉到背上的衣衫已经湿透。她顿了顿道:「先找个地方住下来,确认那些人走了之后再说。」 在马车丢了,侍卫死了,只剩下她一人的情况下,即便秋叶的本事确实不小,她也不能保证在面对那么多杀手的时候还能保全墨卿染的安全。 所以,现在停下来休整一下,顺便告知步惊云她们的状况也是必要的。 秋叶安排得很好,而墨卿染也没有什么意见,她现在本来就没有什么修为,这两天里一路逃命早就累得不行,早就想找个地方好好地休息一下,听到秋叶说的时候便立刻贊同了起来。 交了入城的押金,两人没有受到任何人的注意就进了城,秋叶带着墨卿染去买了几套低调不张扬的衣服,随即就找了一家还算偏僻的客栈要了两间上房住了下来。 入了客栈的第一件事墨卿染就是要了一大桶热水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顺便再换上刚刚买的新衣服,纵然没有步府的衣服来得华贵,也总算是觉得舒服了不少,店家很及时地送上了一桌子饭菜,都是普通的家常菜,可吃在嘴里却仿佛是从来没有吃过的人间美味,墨卿染足足吃到再也吃不下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安安稳稳地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她正在朦朦胧胧的睡眠中,便忽然听见楼下大堂里忽然就吵闹了起来,隐隐约约夹杂着什么「搜查」的声音。 隔壁房间里似乎也有人出来,低声了咒骂了一句什么,又立刻回归了安静,咚咚咚地走下了楼去,便没有了声音。 似乎还有人往楼上走的声音,站在门口就不动了,只留下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在门口晃动。 墨卿染本来还朦胧地要睡过去,这会却完全地清醒了过来,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本能地想要去看门外发生了什么,却见窗外咚地翻了一个人进来! 虽然没多大动静,但这突然出现的人影还是吓了墨卿染一大跳,正要尖叫,就被秋叶一把捂住了嘴巴。 「是我,别叫,知不知道?」秋叶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见墨卿染听话地点头才把手松开,指了指翻进来的窗户道,「我们现在从那里翻出去。」 「哎,」墨卿染一手扯住了正要走的秋叶,悄悄地瞥了一眼外面的人影,有些紧张地低声问道,「外面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杀手找到我们了?」 秋叶被她抓住了手臂,不得已停了下来,回头看了她一眼,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不过,不是杀手。」 「不是?」墨卿染挑了挑眉,「既然不是,那我们还跑什么?」 秋叶皱眉,显然是觉得她有点烦,但还是配合地解释道:「是官府的人。昨夜我传了消息出去,今天他们就过来搜查,难保不是那些杀手背后的人联合了官府。」 墨卿染听得云里雾里,问道:「这和你传的消息有什么关系?」按理说她的消息不是应该传回步家吗?她总不至于傻到给官府传消息吧。 秋叶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我能传消息出去,他们就不会截么?步家至今都没有回覆我,说不定是真的被他们截去了。」她说着,神色也有些懊恼,或许是后悔自己不够小心,才让对方钻了空子,好不容易摆脱那群杀人,现在又自己送上门去了。 墨卿染听了她的解释这才明白了过来,心下嘆了口气,伸手想拍拍秋叶的肩膀安慰她,可手伸出去了一半才反应过来对方其实应该真正是沖自己来的,于是只好讪讪地放下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正在这边纠结,而门外沉重的脚步声重新响起来,房门咚地一声就被打开,两个女人就立刻暴露在了屋外人的视线之中。 而墨卿染也没有阻碍地直接看到了外面的究竟是什么人。黑色的甲冑,手里还持着枪,门一开就鱼贯而入分站两边,而中间一名身穿堇色长袍的男子走了进来,瘦高个子,下巴上一小撮鬍子,随着说话的动作一翘一翘的。 「你们是什么人?」那个瘦高个问道。 秋叶立刻就摆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来,先是恭敬而拘谨地朝着那个官员行了一礼,在看见墨卿染傻傻地站在那里以后,又摁着她的后背也行了个礼,才说道:「回大人的话,小女是桃花村的村民,这是小女的妹妹,特地进城来置办些物件。小妹鲜少入城,一见到城里的繁华,便闹着怎么也不肯回去,非要在这里住一天不可……所以……」秋叶说着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那男子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去,嗫嚅着说,「若是小女姐妹碍着大人的事了,我们马上就离开。」 秋叶低垂着头,好似真的是见到了大人物的模样,拘谨不敢多言,看得旁边的墨卿染一愣一愣的,心里为她的演技打了个满分,不怕她骄傲。 「哦,桃花村的村民么?」瘦高个终于垂下来眼皮扫了两姐妹一眼,忽然呵呵笑了两声,摸了一把下巴上的小鬍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道,「两姐妹分开睡两个房的,倒还真是不常见。」 秋叶心里一惊,幸好是垂着头才没叫那男人看出神色的异样。她秋叶并不缺钱,即使是住在客栈,自然也不会委屈了自己,不仅叫了两间最好的房间,甚至这两日的吃食都是叫店家上最好的菜来。只是没有想到,这些小小的细节问题,反倒会成了对方发现的倪端! 这个男人这么问起来,是想要告诉她「我知道你在说谎」么? 秋叶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地收拢、握拳,心里盘算着要不要一拳头撂倒这个男人,然后带着墨卿染从后窗子里翻出去。 墨卿染心里也有些着急,本来她想编两句话替秋叶圆场的,可看他们两个的神情,又好似是什么都洞悉了似的,于是她的那两句话就卡在了喉咙里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正在这紧张的时候,门外一个身穿黑色甲冑的士兵突然走了进来,在男子面前拱了拱手,随后又靠近男子的耳畔说了什么。 墨卿染没有修为,自然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而秋叶却是听见了的,一瞬间微微挑了挑眉,显得有些惊讶,又似乎是不解。 而那男子,在听见了士兵的禀报之后眉心几不可察的一蹙,似乎平白生出了几分紧张和不安,立刻转身就走了出去,听那咚咚咚的脚步声就走下了楼去。 墨卿染有些好奇,于是也向前走了几步到了门口,探头向楼下看了过去。 大堂里,一名带着面具的银袍男子侧身对着她站在那里,浅浅的阳光从店门口照进来,晕出了他身侧淡淡的轮廓。 墨卿染心下微怔,莫名地就觉得那个身影有些熟悉,一股从未感受到的微涩从心底缓缓流过。 而那名银袍男子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边的视线,抬眼就向她看了过来。 入眼是一张陌生的脸,因为惊诧还微微张着口,可就是那个表情,叫他许久都不曾出现过情绪的琥珀色眼眸中划过了一道清浅的波动。
第二百三十七章 命运相逢 阴暗的地牢深处,被五花大绑绑在身后的铁柱上的宫月曳浑身都是伤口,正在缓缓地向外渗着血,一滴一滴地沿着衣摆往下滴落下来,滴在地上甚至要砸出一个小小的坑来。然而本该无力萎靡的他此时却奋力地抬起头来,努力地看向同样被绑在对面的叶霖和南风轻,张了张口,用几不可察的沙哑嗓音道:「你们说,少君他……」 拿他们来做诱饵的事他们自己都心知肚明,一方面,整天受着严酷的折磨的他们盼望着少君来救他们,可另一方面,他们又害怕帝云鸿真的不顾自己安危来救他们,反倒自己伤在了萧谏煜的手里。 毕竟他的身体状况,自从那日旷世一战之后就落下的病根,修为大不如前,而那萧谏煜,又是那般丧心病狂的人。 南风轻喉结滚了滚,咽下了一口血水,才低咳了一声道:「按照少君的性子,定然是会来救我们的,只是现在还没有消息,情况还真的不好说。」 他皱着眉,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显然是为了自己三人连累了少君而感到内疚和担忧。 叶霖就绑在他们的两边,闻言忿忿地呸了一声,吐出了一口血沫,愤恨道:「杀千刀的萧谏煜,他不得好死!若是他真的拿我们威胁了少君,我们就自己做个了断,少君会为我们报仇的!」 宫月曳听了他这一番话眼中也燃起了一丝火光,咬牙道:「对,大不了就鱼死网破,叫他萧谏煜捞不到一点好处!」 南风轻到底是他们中最冷静的,微微一皱眉就开了口:「你们先别激动,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再等等看,要是萧谏煜真敢对少君不利,便是拼了这条命也定要叫他付出代价!」 叶霖回头看了他一看,呛声道:「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说什么叫萧谏煜付出代价?」 「叶霖!」宫月曳不贊同道,「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么?」 叶霖抿了抿唇不说话了,显然他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时候吵起来,可就是压抑不住心中的火气,说是气南风轻的,倒不如说是在气自己,被困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瞪眼。 南风轻倒并没有因为他突然呛声而发怒,微微动了动身体便因为疼痛而倒吸了一口凉气,出声道:「我也知道被困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但如果能从这里逃出去呢?你们也别闲着,多少想想办法啊。」 宫月曳和叶霖对视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我们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随即地牢里復又陷入了安静,只有细微的衣料摩擦声响起,只是谁也不知道,就在他们的地牢隔壁的地方,相同结构的柱子上留着斑斑的血迹,而原本应该绑在上面的人却已经消失不见。 …… 小客栈的大堂里,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地方官员现在却在那名银袍男子面前低下了头,正在小声地说着什么。 而银袍男子的视线仅仅在墨卿染的身上停留了一秒就立刻转移到了官员的身上,听完了那官员的汇报才微微摆了摆手,道:「不在这里,走。」 他背着手走出客栈的时候,阳光在他的轮廓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美而耀眼,叫人几乎不敢直视。 墨卿染揪着衣襟,心里有种莫名涌起来的情绪,很想就这么开口叫住那人,可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正在犹豫之间,左手却被人一把拉住,拽到了一旁,只见是秋叶微微凝重着神情道:「听说是在追查逃犯,不关我们的事。不过这里也不能久待,必须赶紧走。」 墨卿染点点头,却还是不可抑止地回头看了一眼门外的那个人影,却没有料到那人也正好转过身来,一墨黑一琥珀的眼眸在一瞬间对上,惊得墨卿染连忙垂下了眼帘,还没来得及去细想心中的那丝慌乱的情绪就任由秋叶把她拖走了。 那一边的帝云鸿看着她消失的背影,终于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原本要跨出去的脚步停了下来,微微一犹豫后还是吩咐道:「去查查那个女子。」 跟在他身后恭敬如斯的地方官员下意识地点头哈腰,自作聪明地问道:「大人是觉得那个女子有嫌疑吗?要不要把她追回来?」 帝云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如琥珀般透明的眼中已经有一丝不喜,沉声道:「你越矩了。」 地方官员这才心中一紧,后背一种冰凉凉的触感从尾骨爬了上来,终于想起来眼前的这人的冷血无情,连忙规规矩矩地不多话了。 墨卿染一路被秋叶拉着,却有些心不在焉,便是秋叶都看了出来,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没,没事。」她说不上来这究竟是什么感觉,更何况她也不想把这件事和秋叶分享,于是含煳地搪塞了几句,又把话题转移到了现在她们的逃亡路线上,问道,「我们现在还是去丹宗吗?还是要等到步家来人了再走?」 秋叶听她问起了正事,便也立刻严肃了神情,道:「还是先走吧。虽然刚才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可我还是有种感觉,他们应该还在找我们的下落。」 墨卿染点点头,现在她对秋叶的决定没有丝毫的异议,反正她现在全靠秋叶保护着,要怎么走当然也是她说了算。 秋叶带着墨卿染扮作两个寻常的百姓,路上遇到搜查的官兵也没有引起任何的怀疑,向一个茶馆的小老闆一打听,才知道这是在搜查一个帝姓的男子,据说是官府关押在大牢里的重犯,看守不留心就给越了狱,逃走了。 墨卿染听得似懂非懂,挠了挠头也知道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于是便把视线转向了秋叶,习惯性地要她拿主意。 秋叶买了两碗茶谢过了老闆的消息,两人喝了茶之后便搭上了一辆出城的牛车,随着牛车摇摇摆摆地就往城外行去。 牛车的主人是个和蔼的老人,年纪大了又没什么收入,于是就替人拉拉柴火,从城外的小村子里收来了再拉到城里去,现在正值下午,刚刚卸了货,牛车便得了空,正好遇上了这「姐妹」两人,没费什么口舌就让两人搭了车。 好容易到了城外,秋叶从牛车上跳了下来,确认了没有人跟着她们,便从小镇里买了一辆马车,又重新出发了。 秋叶很谨慎,并没有雇马车夫,而是坚持自己驾车,为了防止信件再被截走,倒也没有再传过信。 墨卿染没有修为,只好成天都坐在马车里,每天都有秋叶从外面送吃的进来,衣裳也换了好几身。她知道秋叶都安排好了一切,倒也不怎么担心,除了身子很是疲乏,别的并没有什么大碍。 但是到了第三天,她们日夜奔驰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墨卿染睡得昏昏沉沉,被马车的急停一晃,险些一头摔了出去,幸好朦胧之间下意识地就抓住了一侧的把手,才没有撞得头破血流。 她吓了一下,立刻彻底清醒了过来,很不满地一把就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向外张望出去:「秋叶,怎么了?」 秋叶架着马车停在一条官道上,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听见身后墨卿染在问,于是便回头答道:「前几日下雨,山洪沖毁了官道,我们走不了了。」 「哦。」墨卿染倒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待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反而有些高兴,她在马车里坐了好几天了,睡也睡不好,吃的也只是干粮,难受得很,终于能让她停留几日,若能找个客栈好好睡上一觉真是再好不过了。 而对此秋叶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怏怏地驾了马车回去,在小城里随便找了个客栈,大发善心地给墨卿染叫了一桌子的饭菜,自己回房去了。 墨卿染察觉到她大概有些不爽,但也没有说破,看着桌上还热气腾腾的饭菜,一心都扑在了那上面,立刻就大快朵颐起来。 热腾腾的饭菜吃下去,身子很快就热了起来,穿着厚重的衣服一捂难免出汗,于是站起身来打开了房间的窗户,正在窗前站了一会,被风吹的很是舒服,冷不丁往下瞟了一眼,却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惊得她放在窗台上的手一抖,一不小心就把窗口的一盆小小的盆栽给撞了下去! 「餵……」墨卿染惊叫了一声,随即便忍不住闭了闭眼,因为那个花盆正冲着下面那人直直地砸了过去! 意料之中的撞击声和咒骂声没有响起,墨卿染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往下望去,只见下方的路上,那名身着银袍的男子手里接着那个花盆,正抬起头望她的方向看了过来,冰冷的面具隔绝了他的容貌,只能看到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古井无波,没有丝毫的恼怒。 墨卿染惊诧地看了他半晌,才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心中却不可抑止地慌乱起来,白皙的脸上飘上了两朵红云,冲着下方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银袍男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被面具覆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右手微微一扬,那个掉下去的花盆便又重新向上飞了回来,稳稳地落到了窗台上。 而他,利索地转身,至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题外话------ 感谢欧阳o2o的月票~
第二百三十八章 他是混蛋 这个男人……墨卿染扶在窗台上的手微微缩紧,纤细的指节发白,却依旧抑制不住心中翻滚的那抹莫名而慌乱的情绪,还有一丝丝不解。 这个男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给她带来这么强烈的影响? 墨卿染久久地望着他消失不见的身影,心里第一次陷入了深思。 在这个小城里又遇见他,究竟是喜悦的,还是有什么别样的情愫? 脑海中一个模煳的片段飞快地闪过,墨卿染倏然皱起了眉,伸手扶住了太阳穴。 头疼…… 只有那个模煳的片段,再多的……真的想不起来了。 在那个模煳的片段里,似乎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倒映着她的身影,一眼万年,地老天荒。 …… 让墨卿染没有想到的是,那个银袍的男子也在这里住了下来,而且听客栈的掌柜说那是上面下来视察的大人,因为这次官道坍塌的事故才专门赶到了这里,担任起监督重修的任务,看来是要在这里多留一段时日了。 墨卿染听得似懂非懂,只是知道官道没有修好的这段时间里她要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之下了,心里一种奇异的感觉升起来,不知道究竟是怀了几分不安和忐忑还是藏着一两丝期待。 秋叶依旧早出晚归,墨卿染对她的事情多少知道一些,大概是去联络在这个小城里步家的势力,想要多少找两个人一同护送她去丹宗。恐怕是被那些杀手追得怕了,于是不敢传信,只得自己亲自跑去找人。 没有了秋叶在旁边看着,她也自在了许多,虽然整日安安分分地待在客栈里面,可这一空闲下来就难免想些有的没的,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最多的自然就是那个神秘的银袍的男子,这让她既是无奈又是抑制不住。 这天,秋叶如往常一样一早就离开了客栈,墨卿染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闲来无事便要小二抬了一桶热水上来,除去身上的衣服,舒舒服服地就泡进了浴桶。 清澈的水面上飘着一层花瓣,香味扑鼻,而女子凝脂般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混着水面的粼粼波纹,裊裊的烟雾中似梦似幻,仿若仙境。 墨卿染泡着澡,一双美眸已经悄悄地闭了起来,以最舒适的姿势靠在浴桶边上,一头乌黑的长髮柔柔顺顺地垂在脑后,有些飘在水面上,把那曼妙的身姿掩映其下,更添了几分神秘的美感。 就在她似睡非睡之际,然,谁都没有想到,秋叶以为早已甩掉了的杀手,却悄无声息地蛰伏在窗外,趁着这个秋叶不在的机会,勐然破窗而入! 待墨卿染睁眼的时候,就见到眼前一道寒光闪过,随即脖子一凉! 「啊——」一声尖叫顿时响彻天地! 她惊恐地想要从浴桶中站起身来,但剑光已经近在眼前,慌乱中的她不知怎么侧了侧身子,大抵是本能的举动,待回过神来的时候,一缕墨黑的髮丝就已然悄然落下,静静地浮在了水面上。 杀手寒光凛凛的剑就架在脖子上,墨卿染想要从浴桶里起身的动作中断又重新坐回了浴桶之中,双手护在胸前,才刚刚泡过澡的她后背又是冷汗涔涔。 这会儿,她已经彻底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强压着一颗砰砰乱跳的心脏,放慢了语气对那杀手道:「大,大哥,如今我知道自己已经死到临头了,可否知道究竟是谁想要我的性命?」 杀手瞥了她一眼,视线从她的脸上划过,又落到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上,还有双手交叉护着的胸前,一双眼里不知道又什么情绪划过,微微冷哼了一声又把剑往前送了几分,顿时她白皙的脖颈上一条殷红的血线蜿蜒而下,在雪白的肌肤上格外地刺目。 「这话,你还是去了阴曹地府问阎王吧!」杀手很尽责,丝毫没有透露买主信息的打算,不想要和墨卿染废话,就想一剑结果她的性命。 墨卿染的后背紧紧地贴着浴桶,脖子也向后仰到了一个几乎扭曲的角度,根本就没有地方再退,眼看着那剑就要划破自己脆弱的咽喉,她使劲地咬了咬牙,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绝望,闭上了眼睛,却忽然听见自己的大门被砰地一声踹开,随即脸上一股清风划过,压迫在自己脖子上冰冷的剑锋忽然就消失了! 她急忙睁开眼睛,摸摸还在的脖子,颇有几分劫后余生的欣喜。而抬眸望去的时候,不远处那一银一黑的身影已经纠缠在了一起,才不过区区的几招,那黑衣的杀手就明显地露出了不敌的姿态。 看着这个突然破门而入的男人,那杀手显然也有些疑惑。因为他查到的资料里,这个步家大小姐身边分明就只有秋叶一人在保护,哪里有这个修为奇高还带着面具的奇怪男人? 他一边打一边退,很快就退到了窗边,正要不作纠缠,从窗口跃出的时候,帝云鸿却好似看穿了他的意图一般,手中银光一闪,一柄长剑稳稳噹噹地插在了窗台上,发出一阵嗡鸣声。 杀手眼中一片冰寒,看着自己的后路被断,迫不得已地身形迴旋,手中的长剑直取帝云鸿的咽喉,想要迫使他撤招去挡。 可没料到,帝云鸿不避不闪,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杀手挥出来的剑招一般,眼看着那寒光闪闪的长剑就要伤到他的要害! 「小心!」在一旁观战的墨卿染趁着他们追打的时候已经偷偷地从浴桶里爬了出来,随手就扯了一块毛毯围在自己身上,还没来得及穿衣服就看见银袍的男子深陷困境,顿时心中一惊,想都没想就狠狠挥出了一掌! 按理说,她没有修为,这么隔空挥出的一掌应当是半点用也没有,便是她自己,在做出了那个动作之后都觉得自己是傻了。可没有料到,那个杀手却好似是真的被她这一掌的掌风所危急到,身形一斜,一剑也刺了空,回过身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墨卿染。 墨卿染裹着毛毯站在一边,看了看那杀手,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脸上的表情和那杀手如初一辙。 方才站在帝云鸿的位置,他也明显地感受到了墨卿染挥过来的掌风,虽然看起来好似不太会掌握,但可以确定的是她的修为绝对不低,甚至远在这个杀手之上。可是,为什么面对这样一个杀手,她会差点被杀死呢? 他琥珀色的眸子微闪,把心中的疑惑迅速地放下,趁着那杀手还没有回过神来,快速地一步上前,单手握在了他肩头不知道什么位置,便听那杀手悽惨地叫了一声,随即骨骼摩擦的喀拉声响了起来。 墨卿染一抖,默默地退开了几步。 「说,谁派你来的?」帝云鸿掩盖在面具后面的脸毫无表情,手却一直搭在杀手肩头的位置,疼得他额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不,不知道!」杀手挣了挣,企图摆脱他的钳制,却震惊地发现自己的星力都无法运转! 「再问你一遍,什么人派你来的?」帝云鸿显然没有多少耐心和这杀手耗着。 杀手依旧咬着牙,一言不发,看起来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忽然,他嘴角一丝黑紫色的鲜血蜿蜒而下,墨卿染见了连忙叫道:「他服毒自尽了!」 帝云鸿皱了皱眉,深吸了一口气,颇有几分嫌弃地松开了手,只见杀手的尸体软软绵绵地就摔倒了地上,咚地一声震起了周围些许细小的灰尘。 见到死人,虽然知道他是坏人,可还是不习惯于这么近的距离,墨卿染裹着毛毯退远了几步。 帝云鸿拍了拍手,抬眸看向她,眼神有些轻微的波动,刚才若不是她出了那一掌,他也自然有应对的方法,只是他还真没有料到她会出手相助,更何况看起来她并不怎么会控制自己身体里的力量。 他微微想了想,便问道:「刚才你身体里的那股力量是怎么回事?」 「嗯?」墨卿染无辜地抬头,睁圆的眼睛有一瞬间的茫然,待明白过来他在指什么,摇了摇头道,「我,我也不知道。」 果然如此。 帝云鸿薄凉的嘴唇微抿,没有打算再问下去,正要离开,忽然一眼瞥见到女子纤细的脖颈上一缕已经干涸的血液,黏在那里分外地显眼。 明明是很久都不曾出现过波动的心,却在看到那抹鲜血的时候莫名触动了一下,这种叫人不适的感觉让他狠狠地皱了皱眉。 墨卿染见到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连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这才想起来她还没有穿衣服,只是围了一条毛毯在身上,春光却依旧挡不住,从毛毯的缝隙中漏了出去。 她的脸色顿时爆红,飞快地转过了身去,吶吶地低声道:「请,请你出去!」 刚好帝云鸿也觉得不自在得很,被心里那种突如其来的异样之感弄得心绪不宁,听到这话便立刻退了出去,待到回到了自己的房中才出了口气,站在窗前吹了会冷风,心绪才终于宁静了下来。 真是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啊…… 自从阿染死后,他不是已经心死了吗,又怎么会有这种多余的情绪? 更何况还是对着别的女人…… 他不由得苦笑,他是不是太混蛋了…… ------题外话------ 感谢&伤@——@的月票~
第二百三十九章 到达丹宗 剩下的几天里,下了好几天的大雨终于有了减弱的苗头,而被山洪沖毁的官道上,紧锣密鼓的修补工作也在有序地展开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故意地躲着墨卿染,总之她是有好几天都没有再看见他,而秋叶也成功地联络上了当地步家的分支势力,当天傍晚就带回了十余名身强力壮的侍卫。 可尽管如此,当秋叶看到那死在客栈中的黑衣杀手时,还是抑制不住地后怕了。她确实没有想到,那群杀手会这么快就追了上来,而且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客栈里就对墨卿染动了手! 而且还是挑在她不在的时间…… 她没有办法想像,若是墨卿染死了,步家主会有多震怒,而她,也会因为没有完成家主的任务而受到重罚吧! 定了定神,她终于把视线从那死去已久的杀手身上移开,看向墨卿染,问道:「你没事吧?」 墨卿染点点头,表示她并没有什么大碍。虽然和一具尸体共处一室确实有点叫人难以接受,可,想想地上躺着的正是派来杀她的杀手,不是他死便是她亡,便再没有半分对他的同情了。 秋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墨卿染,确认她是真的没有受伤之后,才快步走到了那杀手的面前,伸手扳过了他的脸,看了一阵才抬起头来问:「你杀了他?」 看清楚秋叶眼中的怀疑和警惕,墨卿染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答道:「不是我,是和咱们一起住在客栈里的那位大人。这杀手趁我沐浴的时候破窗而入,想要害我性命,亏得我一声尖叫喊来了那位大人,之后他们就打起来了。最后那位大人想要逼问出杀手的幕后指使,可这杀手不从,就服毒自尽了。」 秋叶微微掀了掀眼,那个已经失了热气的浴桶果然还摆放在房中,或许是因为沐浴人的慌张和挣扎,不少水洒了出来,在浴桶的周围留下了一滩水渍。 见此,她心中的怀疑才放下,暗自点了点头,不由得庆幸那位大人来得及时,不然,墨卿染还真是危险了。 这样越想,她便越觉得危险,一名杀手已经找到了她们,附近还不知道又多少杀手正在伺机而动,想要她们的性命! 又等了一两天,秋叶直接搬进了墨卿染所住的房间,寸步不离地保护着,而后,等不到官道的完全修好,她就拉着墨卿染再一度地上了路! 虽然在这种情况之下,墨卿染也知道她们应该尽早上路,可,心中总是难免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或许是为了那银袍的男子?她不得而知。 马蹄的笃笃声和车轱辘的旋转声在空阔的官道上再度响起,墨卿染坐在马车内,看着面前摆放了一桌子的糕点,却没有多少的胃口去吃。 城外的官道还在修理当中,沿途可以见到不少的工人背着石块木材在修建着。墨卿染掀起了帘子的一角往外看去,直到马车小心翼翼地通过了那最难走个一段路程,她都没有见到那心心念念的身影,不免有些失望。 不知是因为多了十几名侍卫的保护,还是因为秋叶一路都没有停歇,马不停蹄地往丹宗而去,这一次,路上终于变得平静了不少,而墨卿染一行人也平安地到达了丹宗所在的流仙城。 一入城,墨卿染就被迫下了马车,原因没有其他,只是因为流仙城有特殊的规定,天上飞的或者地上跑的坐骑一律不得入城。不得不说,这规定多多少少还是有狐假虎威的成分,但谁叫丹宗就在它流仙城呢,凡是要入城的人不管是大家族还是小门户的,谁也不会这么大胆地去触丹宗的霉头,乖乖地下了马车,步行着入城。 秋叶交了二百个岩牙的入城费,步家的一众人和墨卿染终于被允许进了城。他们谁都是第一次入城,秋叶找了好一番地图之后,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找到了流仙城里最大的建筑,正是那丹宗! 送她们到了丹宗的门口,步家的那些个侍卫也算是完成了任务,和秋叶打过了招唿便率先离开了。而秋叶,则是一路陪同着墨卿染去见了丹宗宗主。 墨卿染真没有想过,传说中堪比神话存在的丹宗宗主百里蕴真竟然会这么年轻,慵懒地躺在摇椅之中的模样,就好似是个才不过而立之年的青年郎。 「所为何事?」在秋叶自报了家门之后并拱手而立良久之后,那摇椅中才终于有了动静,百里蕴真动了动挡在脸上的扇子,微微掀了掀眼皮,却没有看向秋叶,反而望向了墨卿染。 「呃……」一直站在秋叶身后的墨卿染注意力并没有在百里蕴真的身上,一直好奇地东望望西望望,冷不丁见对上了百里蕴真的视线才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连忙结结巴巴地答道,「我,我想要进,进丹宗。」 「丹宗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百里蕴真没有半分的惊讶,抬起来的扇子又重新盖回了脸上,似乎对她并不感兴趣。 秋叶皱了皱眉,心里有些着急,正要开口把墨卿染「步家大小姐」的身份和婚约之事说出来,却听见那边墨卿染道:「宗主,我知道进丹宗要,要考核,我,我愿意参加考核……」 秋叶快要气死了,回头便看见她一本正经认认真真的模样,又是一口气上不来。她还真当她是什么绝世天才吗?难道还不清楚自己的废材体质吗? 就她那个样子去参加考核,不被踢出来才真是见了鬼了! 她正急着要说话,可谁料原本已经要睡下的百里蕴真却好似是来了兴趣,定定地看了墨卿染一会,从她流光溢彩的眸子里看出了真诚和坦诚,于是道:「既然你要参加考核,就去参加吧,只要通过考核,你便是我丹宗的弟子了。」 「谢谢宗主!」墨卿染点了点头,恭敬地躬了躬身便退了出去,秋叶一直找不到机会说话,一出去便把气撒在了墨卿染的身上:「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过来联姻的吗?难道你还想真的来这里学习不成?」 墨卿染默了默,随后很无辜地道:「可是宗主说要通过考核才能进丹宗啊,只有进了丹宗我才能见到那什么少公子不是吗?」 「你到底是不是傻!」秋叶狠狠地喘了一口气才没把自己气死,「你就不会说你是步家的大小姐,再提一下你和少公子的婚约吗?就算看在你是他未来的儿媳的份上,他也不会为难你啊!」 「啊?」墨卿染挠了挠头,看了一眼秋叶铁青的脸色,嗫嚅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看你是就打着被踢出丹宗的心思吧!」秋叶毫不留情地骂道,「我告诉你,要是没有完成家主的任务,你就等着死吧!」想想自己千辛万苦才把她从步家送到了丹宗,可这丫头居然这么不会说话,眼看着前功就要尽弃,便是一向沉着的秋叶也不淡定了。 「我知道了嘛,」墨卿染瘪了瘪嘴,不那么有气势地道,「我会通过考核的。」 「呵,」回应她的是秋叶的一声冷笑,「你还是等通过了再说这话吧!」 秋叶很生气,甚至没有再去管墨卿染,转身便离开了。好在很快就有导师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微笑着问道:「你是新来的要测试的学生吗?」 墨卿染压了心里的那一丝委屈,扬起了一丝笑容,点头道:「是的,我要参加考核。」 「好,那就跟我来吧。」 墨卿染很听话地跟着导师来到了测试堂,走进去,才发现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却不是像她一样来参加入学考核的。 「今天是丹师等级考核的日子,所以人会多一些。」导师微笑着给她解释了一句。 看到他们身上清一色的白色服装,墨卿染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问道:「什么是丹师等级考核?」 一句话出,离她最近的几个弟子听见便笑了起来:「连丹师等级是什么都不知道,就你这样还想考上丹宗?别做梦了。」 墨卿染有些讪讪,因为步家给她普及的那些知识里面,并没有丹师等级考核之事。大概他们也没有想到她会真的按照丹宗的规矩来参加考核,所以告诉她的无非只是一些丹宗里的人物关系云云。 听见周围同学的嘲笑,导师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呵斥他们,而是微微转头对墨卿染说:「你跟我进来吧。」 毕竟在他心里,他也并不怎么看好这个小姑娘,尽管真诚坦率,可看起来没有半点的星力修为,精神力也查探不出来,看起来真的就像个废柴一样。 墨卿染依言点点头,跟着导师到了内室。入学考核和丹师等级考核的项目不一样,房间自然也不在一处,所以现在就只剩下墨卿染一人,面对着桌上一大堆的瓶瓶罐罐,还有两块看起来怪怪的石头。 「来,先把手放上来,测试一下星力吧。」导师拿起了其中一块石头,心里期望她是佩戴了什么隐藏修为的东西,才叫人看不出来她的修为。
第二百四十章 达到六百 墨卿染走上了前去,依言把手放在了那块模样奇怪的石头上面,按照导师的指示,把意识沉入丹田之中。 她心里也有些好奇,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体里好像有一股不受自己控制的力量,可究竟能不能测试出来,又是怎样一个等级,她还是挺想知道的。 然而,当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块石头上还是没有丝毫的变化,不光是墨卿染自己,便是在一旁等候着的导师,心里也有些小小的失落。 看来还真是没有丝毫的修为啊…… 导师微微想了想,又拿过了另一块石头来,道:「学生,你把手放在这块上面试试,集中注意力,不要胡思乱想。」 墨卿染点了点头,压下了有些紧张的心情,再度把手放了上去。 「心无杂念,集中精神!」 随着导师的话落,墨卿染深唿吸了几次,才把浮躁的心情给压下去不少,渐渐沉静了下来,而手下的那块石头,也慢慢地亮了起来,发出淡淡的红色的光芒。 片刻之后,红光才有些变化,转化成了微微的橙红。 「橙阶初级,」导师微微摇了摇头,对上小姑娘那双清澈动人的眼睛,还是几不可察地发出了一声喟嘆,道:「学生,回去吧,你的天分并不突出,丹宗是不会要你的。」 「这样吗……」闻言,墨卿染也有些惊讶,她望了一眼桌上堆积着的瓶瓶罐罐,还是有些不可相信,「这,这就这么结束了吗?」不是说丹宗的测试很难吗,难道就测试者这两项就结束了? 见到墨卿染的目光停留在桌面上,导师嘆了口气,解释道:「丹宗的入学测试确实还有很多项,可你一来没有星力,二来精神力也弱,如你这般的资质是成为不了一名优秀的丹师的,你要知道,成为丹师的首要条件便是有过人的精神力,你这样……」导师顿了顿,还是实话实说道,「不管怎么练习,天分就在那里,是不会改变的。」 闻言,尽管墨卿染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忍不住小小的抑郁了一下,可即便是如此,不过一瞬间的工夫,她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微微一思忖,便问道:「导师,我想请问一下丹宗的入学标准是什么?」 导师以为她还是不死心,于是答道:「入学测试一共是八的项目,总分一千,只有达到六百分以上,才可以进入丹宗。」 墨卿染眨了眨眼睛:「那就是说,如果我把所有的项目都测试完,只要我到了六百,还是可以进丹宗?」 「……」导师听她这么说有一瞬间的无言,他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难道这丫头还是不明白吗,凭她的天赋,是无法进入丹宗的呀! 星力全无,有没有多少精神力,便是给她机会去参加完全部的入学测试,她又如何能拿到六百的分数? 可墨卿染偏偏好像不到黄河心不死,央求地望嚮导师道:「导师,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真的很想进入丹宗。」 倒不是她对这个莫名奇妙的婚约有多少的上心,只不过她知道若是办砸了这事,她回到步家的日子定然不好过;况且在这丹宗,让她有种奇怪的熟悉之感,仿佛她就应该属于这里一般,便是空气中微微飘荡着的丹药的香气也让她舒坦不已。 导师看到她认真的眼神,嘆了口气,终于点了头,道:「那好吧,我就给你一次机会,不过可要说说好了,若是你真的无法达到六百分,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把你留在丹宗的。」 听闻导师这样说,墨卿染终于笑了起来:「我知道了导师,谢谢您!」 导师无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道:「那现在开始第二项吧,说出这几种草药的名称。」 他随意地从测试用的案几上拿过了几株草药,摆放在了墨卿染的面前,指着第一株问道:「这株是什么药?」 「这是……」墨卿染低头看向那草药,为了便于保存已经晒干,根本看不出半分碧绿的模样,连叶片也蜷曲着,又增加了辨识的难度。 她犹豫了一下,就在导师暗自摇了摇头的时候,她脑中突然有什么快速地闪过,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脱口而出道:「这是冰盏草。」 「嗯,答对了。」导师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心想到这丫头定然是在记识上下了大功夫,便也就释然了,继续指向下一株,问道:「那这是什么?」 仿佛又是脑中突然出现的灵光,从来没有学习过这些知识却能够自动自发地说出,墨卿染再次说出了正确的答案:「龙爪果。」 「这个是什么?」 「朱果。」 「那这个呢?」 「蛇迷香。」 「这个?」 「归兰露。」 …… 桌上摆放了十来种草药,墨卿染一一回答了上来,导师终于点点头,在考核记录的小册子上写了个一百分,但心下不免还是微微有些嘆息,就算记识的能力再好,没有精神力,最后还是白搭啊…… 墨卿染却明显没有想那么多,见自己都答对了之后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问导师道:「导师,能不能进行下一项了?」 「当然可以,」导师点点头,又不知从哪里取出了几只瓷瓶,道:「现在你又一炷香的时间,要判断出这些丹药的成分,方法不限。」 「好。」墨卿染伸手就拿起了第一个瓷瓶,拔掉瓶塞,顿时一股丹药的清香就飘了出来。 她把瓶中的丹药倒在了手中,丹药静静地在她的手心里躺着,黄色的表面有道道繁复的纹路,便是不懂行的人也能看出,这绝对是一枚黄阶上品的丹药。 墨卿染把丹药拿在手中,先是闻了一闻,然后又小心从丹药上扣下了一块,仔细看了看,最后尝了尝,才道:「决明子,连翘,朱果,冰魄草,凝魂草,蛇迷香。」 「不错,都说对了,」导师赞赏地点点头,提醒道,「不过,你的时间也不多了。」 墨卿染抬头看了一眼案上摆着的香炉,香已经燃去了三分之一,而桌上还有四个瓷瓶没有动过,若是她依旧按照这个速度,还真是来不及。 思及此,她快速地放下了手中的瓶子,有换了一个拿起来,闻了闻之后就直接啃了一口,仔细辨别了一会才道:「断魂草,蓝衫,松雾草,鬼手草,莲心。」 「嗯,下一个。」导师看了看香炉,确实比前一个要快了不少。 墨卿染没有耽搁,果然又拿起了下一个。 「龙爪果,七诀子,冰魄草,黄连,苦岑……」 「铁灯台,麦蓝子,紫河车,女贞子……」 「白果,瓦松,萱草,黄天竹,芷藤……」 越到后来,她的速度越快,到最后一个时,她几乎只是闻了一下,就把完完整整的药方一字不落地报了出来,若不是确认这些个丹药都是自己临时才抽的,导师真要以为是她提前知道了答案,才会答得如此精准。 「学生,没想到你在辨识草药上还真有一手!」到现在,他也不得不说这个小姑娘是真的有才学,从一开始的不上心也逐渐关注起来。 而墨卿染则是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有接话。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自己在此之间都没有见过这些丹药,可在看到它们的一瞬间,那些丹药的名字和药方就神奇地自动出现在了脑海里,起先她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把药方报了出来,可没有想到,竟然真的答对了! 然后,她就大着胆子,把这五瓶丹药的药方都报了出来,令她自己也想不到的是,她竟然一字不错,全部都「猜」对了! 若是她知道自己失忆之前成天成天地在月重莲的房中钻研古籍,恐怕现在也不会这样吃惊了吧…… 悄悄地把自己的疑惑和窃喜压了下去,看着导师又在小册子上记上了一百分,心中不免暗暗给自己鼓劲,只剩下四百分不到了,她距离成功又小小地缩短了路程! 第四关,第五关,第六关…… 后面的题目无非又是一些加大了难度的辨识题,墨卿染虽然费了些力气,可有着莫名出现的「神之助力」,她几乎没有什么异议地,就拿到了单项满分的成绩。 而第七关,终于出现了一些具有挑战的题目了。 「学生,我问你,假设你遇到一个人独自躺在野外,面色发青,四肢僵硬,身上却没有明显的伤痕,只有衣衫凌乱,钱财却不翼而飞,你认为这种情况,这个人是怎么死的?」 墨卿染眨了眨眼,第一个反应便是那自然是有歹人见财起意,给那人下了毒或是怎样,总之就是把他杀了,抢了他的财物。 可转念一想,都到了第七项了,哪里会有这么简单的问题? 她犹豫了一下,前前后后仔细想了想案情,终于还是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导师,您只提到了这人面色发青,四肢僵硬,这很可能是被人下了毒的症状。可是,您根本没有提到他的唿吸和脉搏,又如何断言,他已经没了性命?」 导师一愣,随即大笑了起来:「很好很好,能从不一样的角度考虑问题,这很难得啊!」 墨卿染愈加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这究竟几个意思。 片刻,导师才停下了笑,解释道:「丹师,另一个身份同样也是医者,所谓医者,第一考虑的不是这个人是怎么死的,而应该是能不能救,这才是医者基本的素养。」他笑眯眯地看向墨卿染,「这一关就算你过了,学生,你很不错,你知道么,你到现在,刚好满了六百!」
第二百四十一章 竟然是他 百里蕴真看着眼前的这份成绩单,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饶有兴味的笑容。 步家的大小姐步生莲,没有星力,精神力也聊胜于无,可在入学测试上竟然拿到了六百分的分数,而且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要不是他深知那名考核导师的为人,还真要以为他是帮着这小姑娘作了弊呢。 再仔细看这成绩单上的分数,百里蕴真眼底的兴味更浓,从第二项一直到第七项,这丫头一直都是满分的成绩,便是放在整个丹宗,能拿到这样高分的人也寥寥无几,可是,要说她是个天才,却又说不过去,因为,她的第八项测试炼丹实践,却一分都没有拿到,这里占的三百分,从总分一千里扣去,再减去第一项星力精神力测试的一百分,刚刚好满足了丹宗入学的条件。 没有星力又没有精神力的学生,这在丹宗还是第一回呢! 百里蕴真饶有兴味地想着,心里又想起前些日子步家家主步惊云给他传来的书信里,那只老狐狸兜了个大圈子,不就是想提醒他易儿和这步家大小姐还有一段婚约在这里么?一开始的时候,他还真不看好这个步生莲,先不说她病了这多些年,身子骨弱不经风,便是从天赋能力上,也半点都及不上他的易儿。故此,他虽然接见了步生莲,却故意没有提起婚约这一茬,甚至还告诉了她要通过考核才能进入丹宗。可没有想到,这姑娘还真的去参加了考核,而且,以自己的实力达到了进入丹宗的条件。 真是……有意思啊! 百里蕴真摸了摸自己并不存在的鬍子,一双好看的眼中露出了狐狸般狡黠的目光,微微一思忖就招来了童子,吩咐道:「去给元年带给话,安排步生莲去三长老那里,另外,再去通知少爷,叫他去见见他未过门的媳妇儿。」 元年,也就是给墨卿染考核的导师,在听到了宗主大人的指令之后,难免也惊讶了一下。毕竟,在丹宗,谁都知道,在丹术上造诣最深的,不是大长老也不是二长老,而是排在第三的三长老。三长老门下极其难入,他门下的弟子,都是非常优秀的学生,其中就包括有丹宗的少公子和步家的二小姐步芙蓉。 而现在,这步生莲虽然达到了入学的条件,却也没有资格入到三长老门下去学习啊! 元年心里很疑惑,不免又多看了墨卿染一眼,只见她睁着一双澄澈的眼睛,显然并不知道入三长老门下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元年嘆了口气,决定还是遵从宗主大人的意思,伸手指了个方向,对墨卿染道:「走吧,我送你去三长老那里。」 三长老的居地正位于整个宗门的中心,独占据了一块风景最为宜人的地方,虽大约很招人嫉妒,但想想他凌驾于整个宗门之上的炼丹之术,也就没有什么服和不服了。 元年带着墨卿染到的时候,三长老文阳渺正在给弟子讲解药草的属性,被突然一打断,大概有些不太高兴,转头看了墨卿染一眼,眉头就更加皱了起来。 「老元,你带她来老夫这,是什么意思?」他和元年也还算是熟识,每年有了天赋异禀的好苗子,他都会往他这边带,可今天,带一个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废柴的小姑娘来,究竟是几个意思? 听自己的老友这样问,元年脸上也有些讪讪,轻咳了一声回答道:「老文啊,这是宗主的意思,宗主想让她留在你这里学习的。」 「当我这里是收容所不成?」文阳渺瞥了一眼墨卿染,忍不住低声嘟嚷了一句,皱着的眉眼间依然透着一股子的不悦,「行了,既然是宗主的意思,那就留这吧,不过要是通不过老夫的考验,可还是别怪老夫把她赶出去。」 元年也知道把墨卿染安排到他这里来有些委屈他了,当下便符合着他的话道:「是是是,要是她自己不争气,就任凭你处置好啦。」 听到这话,文阳渺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重重地出了一口气,对墨卿染道:「好了,别傻站着了,自己找个位置坐吧,老夫要开始上课了。」 墨卿染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那股子抑郁之气,一眼瞅见那边有个空位,便一屁股坐了下来,盯着在前面讲课的文阳渺久久无言。 他当她想要过来当他的弟子?只要进了丹宗,她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她才不在乎跟着哪个长老学习呢。况且,当着所有同学的面嫌弃她,虽然她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可这样听了,心里还是难免有些不舒服。 她忿忿地不满着,由于太过于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乃至于没有注意到坐在她身边的人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前排有一道探究而怀有敌意的目光,牢牢地锁定在了她的身上。 百里易淡淡地瞥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墨卿染,漆黑的眼眸里有零星的波动快速地闪过。从自家老头子的话语里,他早就已经知晓自己有一个从没有见过面的未婚妻,自然也知道了,他的这个神秘的未婚妻已经到达了丹宗,并且通过了测试,他甚至还知道,他所谓的这个未婚妻,其实就是坐在他身边的这位,看起来此时正在神游天际…… 他快速了收回了自己打量她的目光,无缘由地觉得有一丝烦躁和不耐。虽然他也承认他的未婚妻确实长得还不错,可也不过是空有其表而已,一个常年在病中又没有修为的女人,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个花瓶。难道他堂堂丹宗的少主,幻天星海上排得上名的天之骄子,要娶这样一个花瓶作自己的妻子? 他越想越不忿,于是和墨卿染一样,半节课都没有听进去,甚至只想立刻马上就冲去宗主的办公室,找他问个清楚,到底为什么要答应这门亲事,还把步生莲给找到了丹宗来? 找到丹宗来也就罢了,才一入学就弄到三长老的门下来又是几个意思?难道还指望他能跟她日久生情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百里易就抖了一抖,不免露出了几分嫌恶。 而就在这时,好不容易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的墨卿染,似乎也感受到了来自身边的敌意,下意识地侧头看去,只是这一看,就惊讶地挑高了眉毛:「百里易,你也在丹宗?」 她一时惊讶间忘记了压低自己的声音,惹得周围的不少同学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听见她说话,百里易又是忍不住皱了皱眉,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这女人未免太蠢,不就是跑来丹宗找他的吗,为什么见了面之后还要说这种「你也在丹宗」的话,弄得好像很惊讶一样。妄图用这种搭讪的方式来引起他的注意,也未免太傻了一点! 而墨卿染却显然是被他冤枉了,事实上,她虽然被告知说要和丹宗的少公子成亲,可一直以来,她都没有被告知丹宗少公子的姓名,大概大家都以为天下人没有不知道丹宗少公子是谁的。而在这种情况下,他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共同患过难的队友罢了,她根本就没有把他和她即将要嫁的人联繫起来。 见到百里易看了她一眼却不说话,便是表情也没有变化分毫,墨卿染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现在的整张脸都不是原来的那张了,他会认不出来也是正常。 想到这里,她难免有些惆怅,在心里默默地嘆了口气,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唇,面对着周围奇怪的眼神,难得没有再多说下去。 文阳渺大约是因为心里有气,所以并没有讲太久就下了课,墨卿染见到周围人都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这才想起来自己并没有问过元年导师她要住在哪里,于是急忙向人群外看去,盼望着他还没有离开。 然,她没有看到元年导师,却看到了一个她并不怎么想看到的人,正挤过人群向她走了过来。 「步生莲,你果然还是来了。」步芙蓉脸色不大好看,大约是因为墨卿染的到来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一向在人前维持的温柔大方的形象也险些绷不住。 「二妹妹,」见横竖都躲不过去,墨卿染索性就坦然了,大大方方地和她打了个招唿,「几天不见,二妹妹又漂亮了不少啊。」 原本以为姑娘家总是爱听人说这些的,却谁料步芙蓉却并不想和她插科打诨,她拉着墨卿染就到了个没有人的地方,问道:「步生莲,你要和易哥哥成亲,是不是?」 易哥哥……墨卿染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理论上来讲,应该是这样吧。」她也有些无奈,于是摊了摊手,「不过你应该知道,这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 步芙蓉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忽然道:「你知道吗,现在大家都觉得,只有我才配得上易哥哥,我才应该是丹宗的少主夫人,就算你顶着一个未婚妻的头衔,你以为易哥哥就会多看你一眼吗?你是争不过我的。」 墨卿染耐心地听着她把话说完,终于忍不住笑了:「这样就好办了,只要你能说服你的易哥哥退婚,那么我保证再也不出现你们的面前,也不会妨碍你们分毫。」
第二百四十二章 自救逃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步芙蓉果然被引起了注意,怀疑地抬起了头,直视着墨卿染的眼睛。 墨卿染嘆了口气,颇有几分无奈:「我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我对百里易一点兴趣都没有,如果你能想想法子叫他和我解除了婚约,那我定然感谢你一辈子。」 听到她的话,步芙蓉倒是愣了愣,大概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直白而坦诚地说了出来,心下不免还是有些怀疑,问道:「你当真对易哥哥一点兴趣都没有?你该不是骗我的罢。」 「骗你我能有什么好处?」墨卿染白了她一眼,「我病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好了一些,可不想一醒过来就和一个不认识的人成亲,然后相夫教子,我还想好好地再多玩几年呢。」 步芙蓉听了她的话,转念一想终于有点信了,但还是摇头苦笑道:「若我能有什么法子,若我有办法,也不会任由你到这丹宗来了。」 说到底,她的婚姻大事还是掌握在步惊云的手里,若步惊云执意要将步生莲嫁给百里易,便是她磨破了嘴皮子,恐怕也没有什么用。 见到步芙蓉眼底飞快划过的一道苦楚,墨卿染也忍不住挑了挑眉,心道这姑娘还真是个痴情种子,不由得笑道:「要想说服父亲,或许确实有些难度,可你还可以从百里易身上下手啊,若百里易主动提出来退婚,便也就不是我的过错,想必父亲也不能罔顾他的意愿,再将我强塞给他了。」 步芙蓉一听此言,眼中飞快地划过了一丝喜色,墨卿染一见有戏,继续教唆道:「要想百里易退婚很简单,二妹你姿色修为样样都比我强,若是在我们中选一个,他定然会选你无疑。」在步芙蓉有些得意的神色中,她又道,「可是,若是放在整个丹宗中,恐怕还会有不少容貌和修为都上乘的姑娘,你要想得到百里易的心,就必须要强在她们之前下手,比如生米煮成熟饭什么的……」 墨卿染本着为自家妹妹谋福祉的想法,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步芙蓉已经变得通红的脸色,她跺了跺脚,嗔了一句:「大姐姐说什么呢!」然后,似乎是有些扭捏,总之没两句话就离开了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了进去。 在她走后,墨卿染一直挂在嘴角的微笑才微微泛起了冷意,变为些许的嘲讽,呵,步芙蓉,你要怎么追百里易是你自己的事,可不要把她也一併牵扯了进来。 至于百里易,不过也就是萍水相逢的缘分,反正现在他也认不出她来,就当她是步家大小姐步生莲好了,而那个婚约,很快也会变得名存实亡起来。 不知道为何,墨卿染的眼前突然闪现了那个银袍男子的身影,不由得微微走神,现在的他,不知道又在哪里呢? …… 某座府邸的书房密室中,萧谏煜正满脸冰寒地训斥着脚下跪着之人。 「连一个废了修为的人都看不住,留你到底有什么用!」 跪着的侍卫低着头不敢看他,求饶道:「主上饶命!实在是帝云鸿太狡猾,趁着半夜用药放倒了小的和兄弟们,才逃了出去!」 「哼,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萧谏煜一脚踹在侍卫的心窝,直踹得他翻了一圈才停了下来,「还不带人去搜,便是翻遍整个城也要把他找出来!我就不信他一个没了修为的废物还能逃多远!」 「是是是!」侍卫捂着心窝,连连应声,快速地退了下去,赶紧出去办事了。 萧谏煜一人跌坐在椅中,深深地出了一口气,莫名地,心中有一丝不安在渐渐地放大。 让他最忌惮的那个人啊,他真是后悔没有一下子就把他杀死,才个了他这个逃跑的机会!若是下次再见,他一定要亲手挖出他的心脏,毁灭他的灵魂! 身后密室的门吱呀一下就开了,一个倩丽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缓声道:「又在为帝云鸿的事烦心了?」 萧谏煜瞥了她一眼,不冷不热道:「下次进来,记得敲门。」 沐无双噎了噎,眼底一丝怒色快速地划过。这些日子,她被迫跟着他东躲西藏,尽管她一直刻意地在讨好他,可他却一天都没有给她好脸色过。 压了压心里的不忿,她缓步走到了萧谏煜的跟前,微微低了头,一双狭长的狐狸眼中闪过一丝阴谋的气息。 「主上,现在我们手里不是还有三个人质吗?帝云鸿可以自己逃出去,可却带不上他们啊。若是我们用这三个人质来威胁他,我想,他一定会回来的。」 「是么?」萧谏煜对她的说法不置可否。毕竟他们已经试过一次了,帝云鸿也确实来了,最后虽然被他废了修为,可终究还是逃出去了不是么? 现在故伎重施的话,他还会再上当么? 沐无双轻轻哼了一声,显得胸有成竹,道:「这次,不如我们放出消息去,说十日之后要处决南风轻三人。人命关天的大事,他帝云鸿定然不会置自己的手下于不顾的。」 萧谏煜微微思索了一下,觉得这确实是个办法,于是点了点头,脸色终于好了几分,道:「就按你说的办,十日之后在刑场处决他们,让衙门随便安个罪名就行。安插所有的眼前在刑场周围,只要他一出现,就立刻通知我,不论生死,一定要抓到他!」 这个命令一下达下去,当晚,官府就来了人,依旧是那个留着一小撮鬍子的中年男人,和萧谏煜两个人关在书房里不知道说了什么,好半天才从里面出来。 他一出来,也没有说别的,立刻就从地牢里提了那三人出来,命守卫严严实实地看押着,关入囚车,趁着暗沉沉的天色,囚车吱吱嘎嘎地就往官府的大牢里行驶了过去。 毕竟要当街杀人的事,还是交给官府来操办比较好,他萧谏煜在这种情况下不适合露面。而官府那边,和他有着不小的关系,也算是半个自己人,把事情交给他们,他倒也放心。 就在南风轻、宫月曳和叶霖三人被摇摇晃晃的囚车晃醒,然后又被身上的疼痛痛晕过去,待他们清醒过来的时候,周围的场景已经换了一个模样。宫月月望着根根直立的牢房栏杆,虚弱地喘了口气。 「反正都是快死的人,萧谏煜还有心思给我们换地方。」他呵呵笑了两声,「难道是怕我们脏了他的地方不成?像他那种恶人,便是我死了,也要日日夜夜纠缠着他,叫他下半辈子都不得安身!」 叶霖闻言微微哼了一声,虽然没有说话,心里却是和宫月曳一个意思,不管死在哪里,他们和萧谏煜的梁子算是彻底地结下了,今生若没有机会报仇,下辈子,下下辈子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南风轻忍着身上的痛楚,奋力地从地上撑起身子来,靠在了牢房的墙上,长出了一口气,道:「你们先别这么丧气,我倒是觉得,萧谏煜把我们转移到这里来,一定有他的目的,也就是说,我们对他还有些用处。」 「用处?什么用处?」一听他这样说,宫月曳一对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萧谏煜可是他们的死对头,要是让他得利的事情,他们是无论如何也要阻止的。 南风轻嘆了口气,猜测道:「萧谏煜把我们关了这么久,明明可以杀了我们的,却还是留我们一口气,不为别的,定然是为了拿我们的性命去威胁少君殿下。现在少君还没有消息,恐怕是那萧谏煜等得急了,才会出此下策。明面上放我们在这里,实则暗地里定然布置了不少人手防卫着,就等着少君来救我们。」 「这可不行,那少君要是真的前来,不是正好中了他们的计吗?」叶霖第一个就不同意,挣扎地从地上坐了起来,「要我说,男子汉大丈夫,与其苟活,不如慷慨就义,只要我们死了,就没有人可以威胁到少君殿下了!」 「这还是不妥。」南风轻摇了摇头,「现在消息定然已经传出去了,我们再自尽在这里,恐怕也没有什么用,反而会叫少君走了一趟空。」 「那要怎么办?」宫月曳也很着急,两人四只眼睛都望着南风轻,俨然就把他当作了中心。 南风轻虚弱地笑了笑,晃了晃自由的手腕道:「虽然折腾了一番被关到了这里,不过,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现在不是铁索加身了。」 「可那又怎么样,牢房的大门都是用特殊符文加成过的精铁,我们也没有办法出去啊!」宫月曳不贊同地摇了摇头。 「一条路不能走,你就不会换一条路么?」南风轻笑了笑,原本就苍白的脸上更加透明,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地面,那一边的叶霖一拍脑门,立刻就领会了他的意思,顿时眼中就放出了光芒:「你是说……」 「没错。」南风轻斩钉截铁地点点头。
第二百四十三章 迷踪森林 或许是因为百里易对她并没有意思,步芙蓉也不会这么傻地就把那一纸婚约给捅出去,所以墨卿染来了三长老门下几日,大家都只当她是用了步家的势力才得以进丹宗,于是看着她的目光便更加不屑。 毕竟她没有修为,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再加上那日的考核结果不知道被什么人传了出去,现在谁都当她是因为导师放了水才通过的考核,不然,像她一个全无天分的病秧子,怎么可能能在第二项到第七项全部拿到满分? 简直是天方夜谭好吧! 所幸,墨卿染对那些流言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反而觉得自己是逃脱了步家的控制,愈加地悠哉悠哉起来。而秋叶,自从知道她通过了丹宗的考核以后,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在看向她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怀疑,然后便在丹宗不远处的客栈里住了下来,美其名曰方便照料她的生活,实际却是为了监视她。 当然了,这些东西墨卿染都知道,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为了方便起见,如今墨卿染白日里去丹宗学习,晚上则回到客栈,对秋叶的询问一律以来日方长搪塞了过去,反正百里易就是这么个眼高于顶又冷冰冰的性子,不说对她一见钟情不太可能,便是日久生情估计也有点困难。秋叶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便也没有再多说。 不过进入丹宗的第三天,三长老文阳渺接到了宗门里下来的通知,说是全部的内门弟子都要去迷踪森林里歷练七天。 这个消息一出,门内师兄弟无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有墨卿染一人挑了挑眉毛,一脸淡然地站在那里。 反正她连星力也没有,这种歷练,应该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吧? 然,她这个念头才刚刚在心里想起,那边文阳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考虑到个别弟子的情况,宗门决定予以特殊的照顾。步生莲,你就跟着百里易那个组吧,你没有修为,一路上还需要你百里师兄多照拂一些。」 什么?墨卿染愣了一愣,险些以为自己的耳朵坏了。这个文阳渺不是最看不上她吗,怎么会主动为她考虑? 而就在她疑惑的时候,百里易也皱了皱眉,面色不善地看了她一眼,显然他也并不想带着这个累赘。 可无论如何,文阳渺都已经说话了,他纵然心里再不乐意,也不能置长老的话于不顾,当下便向墨卿染招了招手道:「过来吧。」 三长老门下的弟子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接受试炼,早早地就分好了队伍,百里易的这支队伍里,除了他本人以外,还有两男一女,另外便是脸色同样不好看的步芙蓉了。 对上步芙蓉望过来的视线,墨卿染觉得很无辜,三长老的命令,可不是她可以左右的呀。 但剩下的几人,恐怕心里未必会这么想了,见到墨卿染走过来,纷纷露出了讥诮的神情。谁不知道她步家大小姐后台强硬,家里面一句话,想要和百里公子一组试炼,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看着他们的神色,墨卿染也知道自己并不受欢迎,于是无奈地嘆了口气,道:「这样吧,我也实在是不想拖累你们,不如我去找三长老说,让他同意我不去试炼,可好?」 百里易这才看了一眼她,发觉她根本就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不由得目光闪了闪,正要说话,就被队伍里另一名男子抢了先。 「还是不要这样了,」褚子晋笑了笑,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看起来比另外几人都和善得多,「试炼本来就是每个弟子都要参加的,步姑娘加入我们,我们自然是欢迎的,断然没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道理。」 「是啊,大姐姐,你放心好了,我们都会保护你的。」这时候,步芙蓉也笑道,挽上了她的胳膊,看起来很亲昵的样子。 见二人这般说,除了百里易之外的两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即使心里还有些不悦,但面上却是和善了不少,而百里易也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她的加入。 出发的那一天,丹宗的长老送全部的弟子到了迷踪森林的入口,而剩下的路,就要弟子们自己走了。 一队队小分队站在迷踪森林外,有些兴奋地摩拳擦掌,只要猎杀到名单上的猎物或者是採集到名单上的草药,都会有加分。而分数最高的小组,将会受到每人一瓶神阶丹药的奖励! 和其他小组一样,百里易等人也站在了迷踪森林之外。相比较与其他人的兴奋,百里易则是沉重得多,一张俊脸上并没有多少的情绪,似乎只是和逛街一样寻常。而褚子晋,在这些时间里也和墨卿染混得熟了,觉得这个传说中又弱又废柴的步家大小姐其实还是很好相处的,于是一来一去中,话就多了起来,多半是些在丹宗的趣闻轶事,像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倒了出来。 墨卿染没有记忆,也不知道自己以前的事,便是醒过来之后那些个事情,又不好与他去说,所以只得一路听着他说,鲜少插两句嘴,也算是聊得起来。 而另外的一男一女,墨卿染也知道了他们的名字,男的叫苏筑青,女的叫苏若兰,是五大家族苏家的旁支,同时也是一对兄妹。 步芙蓉挽着墨卿染的手,在外永远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丝毫不会落人口舌,便是墨卿染看着她这强装出来的亲昵的样子,也忍不住有些反感。 当面一套背后有一套的,实在是不讨喜。 眼下六人已经入了迷踪森林,在外围也只有些小兔子小老鼠的幻兽,并没有多大的危险,六人除了墨卿染,都是在星力上小有成就的中高手,自然不会把这点危险就放在眼中。 墨卿染瞅了一眼众人,见他们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于是悄悄地拿胳膊肘捅了捅步芙蓉,小声问道:「上次和你说的,你到底有没有去做呀?」 步芙蓉本来是没想理她的,可不料她提起的是这件事,面色不由得红了红,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同样压低了声音道:「你乱说什么呢?」 「我可没有乱说,」墨卿染耸了耸肩,「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三长老是什么意思么?明面上是照顾我,可暗地里我怎么看都是想撮合我和百里易。要问他怎么会知道这婚事的,那肯定是宗主告诉他的。二妹妹不是我说你,既然你是真的喜欢百里易,那就去追啊,这么藏着掖着算是什么道理,万一父亲和宗主联合起来要我嫁给他,那我可是真的没有办法啦。」 她这一番话说得极为真诚,处处为步芙蓉好的样子,便是步芙蓉这般小心谨慎的人,也忍不住有点动心:「你当真对百里易一点意思都没有?」 「当然没有,一点也没有。」墨卿染立刻保证道,「不然我告诉你这些做什么。」 「说得也是。」步芙蓉点点头,脸色好了几分,「看在你是真心想要帮我的份上,这次试炼我也会照顾你几分,另外,我们的事情,你绝对不可以说出去,便是父亲也不可以。」 墨卿染立刻道:「那是自然,你就放心吧,我谁都不会说。不过,如果你还需要什么帮助的话,也可以来找我。」 步芙蓉看了她一眼,虽然心里不觉得她能帮什么忙,但还是给面子地点点头,道:「那就先谢过大姐姐了。」 墨卿染心里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相信接下来步芙蓉也不会再无缘无故地找她麻烦了。 由于墨卿染没有修为,所以她和步芙蓉二人就走在了队伍的中间,而百里易则是打头阵,苏家兄妹垫后。别看褚子晋这小子话多,可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很靠谱地,自动自发地就止了话头,握着剑就站到了百里易的身侧,和他一起留心着周围的环境。 「看,那个是不是蛇迷香?」又走了一小段路,步芙蓉眼见里发现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长着一株翠绿色的小苗,五片叶子迎风招展,可不就是名单上列着的蛇迷香嘛。 「太好了,这么快咱们就找到了第一样东西!」褚子晋也很高兴,抬腿就要过去采草药。 可没有想到,他才刚刚把草药连根拔起,身后就蓦然一冷,一支短小的飞镖闪着冷光从他耳畔飞过,稳稳地钉在了树干上。 「那谁,把蛇迷香交出来!」一道嚣张的声音从林子里响起。 褚子晋差点被飞镖射中,心里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听对方这般语气,再也忍不住,噌地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叫道:「明明是我们先发现的蛇迷香,凭什么要让给你?」 「就凭小爷是五大世家南家的人!」一个纨绔子弟从林中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同样嚣张的一队人,「快把蛇迷香给我,不然小爷就对你们不客气了!」 「呵,南家,了不起?」苏若兰冷哼了一声,也站了出来,「我还是苏家的人呢,那两位是步家的小姐,怎么,你是打算和苏家步家两大家族为敌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乌龙救人 领头的那个粉面公子明显地愣了一愣,才向她指着的那两人看去。 步生莲,他肯定是不认识的,可步芙蓉……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本来,他是瞧见了褚子晋一人才放的飞镖,原本道是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弟子,可没想到竟然有苏家和步家的人也在。苏家那两个旁系弟子倒是不打紧,可坏就坏在还有个步芙蓉上。 但,话已经说出去了,又怎么容许他现在夹着尾巴逃走呢? 粉面公子咬了咬牙,忿忿地道:「那又如何?是小爷先看见那株蛇迷香的,这草应该归小爷的才是!是你们抢了我的草!」 「你这人可真不讲道理,」褚子晋都快被他气笑了,「你有什么证据说是你先看到的这草?现在蛇迷香分明就是在我们手上,要算,也是谁先拿到就算谁的。」 「你想打架不成?」见对方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南承泽也怒了,一撸袖子就要上去干架。 而他身后的那些弟子,见自家的老大要打架,也纷纷拿出了武器,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 在一旁静静地看了整出闹剧的百里易终于微微皱了皱眉头,淡漠而不屑的目光从南承泽身上划过,冰冷而犹如对一只蝼蚁的声音带一点嫌恶地响起:「滚——」 仿佛天地静止,腊月的寒风在这几个人身上碾来碾去,最后让人的血液都冻成渣渣。 南承泽愣了,他身后的弟子们愣了,墨卿染愣了,步芙蓉双眼冒出桃心来了。 看着在百里易的威势下一边放狠话一边逃走的南承泽一众人,墨卿染心里有些好笑。不愧是那个一眼能瞪走大蛇的人啊,他的威势还真不是盖的。 只可惜,顶着一个她未婚夫的头衔,她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褚子晋默默地看了百里易一眼,然后把草药装进了他们小组共有的储物袋,破天荒地一句话都没有说。而那边的苏家兄妹也缩了缩脖子,目露庆幸和忌惮之色。 唯一兴奋又激动的恐怕就只有步芙蓉了,然而,为了保持她优雅高冷的形象,她也没有说一句话。 于是,整支队伍莫名地就冷寂了下来。 百里易看了一眼神色各异的众人,心里划过了一丝暗讽,再看到双手抱胸俨然在看好戏的墨卿染,一双眼眸里飞快地波动了什么,然后淡淡地开口道:「走吧。」 不知是不是因为运气不太好的缘故,自从找到了那株蛇迷香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名单上的东西出现,偶尔有一两只大型的幻兽出来,还不及对峙,就被百里易的眼神给恐吓走了。 半天的时间过去,他们竟除了蛇迷香之外再没有别的收穫。 「双头寒蛟、白额虎、黑熊、疾风豹……」步芙蓉仔仔细细看了看名单上所列的幻兽,最后还是把目光锁定在了双头寒蛟身上:「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有水源?寒蛟只有在水里才找得到吧。」 「对,百里师兄,你去年来过这里,可知道哪里有湖?」苏筑青点了点头,很贊同步芙蓉的话。 百里易闻言微微一思索,道:「西偏北的方向,可以去碰碰运气。」 一句话出,没有人有意见,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就往西北的方向走去。迷踪森林内围广阔而复杂,也因此不同的小队很难碰上,若是再走得深入一点,很可能就会在里面迷失方向。 有百里易在前面带路,墨卿染等人走得很顺利,没过多久,拨开眼前层层的绿树,一汪清潭就出现在了眼前。 「这么浅的水,真的会有寒蛟吗?」苏若兰一眼望过去,潭底的小石子都一览无余,不禁有些怀疑起来。 「你可别看它浅,实际上深着呢。」褚子晋艺高人胆大,在说话间已经一跃而起,在潭水的上方盘旋了一圈,才在岸边落了地。 「是吗,」苏若兰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们怎么知道这里到底有没有寒蛟呀?」 「这还不简单,」苏筑青看着自己的妹妹笑了,「稍微等我一下。」 说着,他四下看了看,朝着一个方向掠出去了一小段距离,没过多久就提着一只刚刚杀死的兔子走了回来,在周围人不解的眼神中,径直就把兔子扔进了潭水里。 潭水的平静瞬间就被打破,一圈一圈的涟漪顺着兔子沉下去的地方盪开来,很快清澈的水中就飘起了一圈血红。 「我知道了,苏师兄是想用血腥味把寒蛟印出来。」步芙蓉稍稍一想,就明白了他的用意,顿时就贊了一句。 百里易静静地立在潭水旁,好似不关自己的事一般一句话不说,反观墨卿染,也是一直沉默着,盯着那汪潭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自从苏筑青把兔子扔下去之后,众人就不约而同地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盯着水面,生怕有什么东西突然冲出来。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依旧半点动静也没有。 褚子晋大着胆子掠到半空,往水中看了一眼,有些颓唐地道:「兔子还在,看来这里是没有寒蛟的。」 说着,他意念一动,就要往岸边飞来,突然,他敏锐地察觉到背后似乎有一股寒气袭来,再观岸边几人,神色通通都变了! 糟了,后面有东西! 他浑身一个激灵,没来得及回头往后看,用最快的速度往岸边掠来,同时只听见身后一阵咆哮,带着水花四溅开来,震得他差点没从半空中掉下去! 「真,真的有寒蛟!」苏若兰望着已经从水中露出了大半个身子的寒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这也太大了吧! 「靠,居然是神君级别的!」褚子晋在空中翻了个跟头,一眼瞄见身后的庞然大物,吓得爆了一句粗口,几乎是连滚带爬就到了岸边。 「吼——」巨大的寒蛟几乎有一幢大楼那么高,两颗头上两双橙光闪闪的大眼睛盯着地上的六个蝼蚁。 「怎么办?」步芙蓉的脸色很难看,光是扛着寒蛟的威压就已经有些唿吸困难,转眼间额角就沁出了冷汗来,「这个级别的寒蛟不是我们可以猎杀的,要不还是撤吧?」 苏若兰深吸了一口气,道:「是啊,为了一个试炼折损在这里,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一直不曾开口的百里易终于瞥了他们一眼,冷冷开口道:「就算要走,也要看能不能走得掉。」 「你,什么意思……」褚子晋心中一紧,一股不好的预感才刚刚升上来,就见到那寒蛟咆哮了一声,一条银光闪闪的尾巴从水里勐地抬了起来,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向他们扫了过来! 被掀起的水浪滔天,几乎看不清那条尾巴在哪里,墨卿染只听见耳畔传来百里易的一声「小心」,随即后衣领就一紧,整个人已经腾空而起,再度睁眼时候就已经身处三丈开外,正巧避过了横甩过来的那条尾巴! 墨卿染喘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心跳如雷,若是百里易再慢上半分,恐怕现在的她就是寒蛟尾巴下的一滩肉酱了! 她好不容易稳了稳心中的紧张,转头往身边看去,就见到百里易已经拿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把精铁制成的摺扇!他一双寒冰布满的眼眸里倏然升起了一阵杀意,足下一点就向那寒蛟疾射了出去! 「步生莲,你退远一点,小心别伤到了!」褚子晋一眼就看到了她,也咬牙拿出了自己的剑,加入了战圈。 看着五个人都纷纷战斗了起来,墨卿染心惊胆战地向后退了一段距离,自认为安全了才停了下来,可正在战斗的那边,便是她一个不懂修炼的人也看得出来,便是五人联手,也绝对不是那寒蛟的对手! 这里百里易的修为最高,已经是神帝后期,距离神君只有一步之遥,可就是这一阶之差,让他面对寒蛟的攻击时颇为吃力,一条蜿蜒的血线已然从嘴角缓缓流下。 而剩下的几人则更惨,苏若兰只有神王的修为,被寒蛟一吼就震伤了耳膜,从半空中狼狈地掉下去,哇地就吐了口血。 眼看着步芙蓉也被寒蛟一尾巴甩到了附近,墨卿染心里越来越着急,这样下去,岂不是要全军覆没不成? 寒蛟似乎也不想再和这几个蝼蚁纠缠下去,一双铜铃大的眼睛里爆发了一阵杀意,张开血盆大口就狠狠地向离它最近的百里易咬了下去! 「易哥哥!」远远看见这一幕的步芙蓉目眦欲裂! 百里易微微皱了皱眉,在危急的时候冷静自若,右手虚晃一招,一把摺扇唰地打开,左手拼尽十成十的全力狠狠地向寒蛟的头! 「轰!」 无色的星力在寒蛟的一颗头上炸开,掀起一阵巨大的气浪,而百里易就着这股气浪之势,瞬间就被推出去老远,躲开了寒蛟的攻击范围。 「砰!」百里易好死不死地撞在墨卿染身后的那棵树上,然后呕了一口血从树上摔了下来。 一看就是受了重伤。 墨卿染还没来记得从感慨他的伤势上回过神来,就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两双橙光闪闪的大眼睛看向了这边。 她当下就咽了一口口水。 「吼——」见到百里易还没死,它愤怒地吼叫了一声,一张嘴就有一大团无色的星力狠狠地向他撞了过来! 神君的全力一击,这个状态的百里易怎么可能接得下来! 墨卿染咬着牙,有些不忍心地闭上了眼,可谁料,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她竟然重心一个不稳,狠狠地向前扑了出去! 她惊恐地睁眼,迎面就撞上那团冒着寒气威力无穷的星力!
第二百四十五章 诡异力量 「噗……」不可避免地,墨卿染狠狠地被那团星力当胸击中,一口鲜血就好似漫天飞花一样喷了出来。 她被庞大的星力带倒在地,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原本白皙的脸上现在已经苍白一片,便是嘴唇也没了血色,只有脸上、脖子上的鲜血辣辣地红,自刺激着人的眼。 她往后面滚了两圈,刚好停在了百里易的面前,而后者则是震惊万分地看着她,一双向来没有什么波动的眼眸里此时充满了不可置信,还有一丝复杂和害怕。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自家老头子强行塞给他的未婚妻会这么不顾一切地挡在他的面前,明明他从没给过她好脸色,甚至心里还想着要退婚…… 就是这个女人,她用自己的命救了他? 他的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百里易伸了伸手,用力挪到了她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扶起了她的肩膀,微颤地去试探她的唿吸。 没有唿吸,没有心跳。 百里易深深地看着她,满目都是复杂。片刻后,他轻轻地闭了闭眼,低声似乎在自言自语:「步生莲,不管你是生是死,我妻子的位置,会永远为你留着。」 自从寒蛟发出致命一击时就拼命向这边跑来的步芙蓉闻言脚下一软,咚地一声跌坐在地上,不敢相信地看着百里易和墨卿染,忽然狠狠地捏紧了拳头。 步生莲,你骗我对你放松警惕,原来是想用这种方法得到易哥哥的爱!你怎么可以! 百里易半搂半抱着墨卿染,一颗还魂丹毫不吝啬地塞进她的口中,没有看步芙蓉半眼,也没有顾及自己的伤势,只是紧紧地盯着她。 一定要活着,一定要醒来! 他在这边紧张地等待着,可那边,寒蛟却按捺不住了,见这几个蝼蚁还活着,愤怒地吼了一声,又是几个星力球吐出,向他们唿啸而去! 眼看着澎湃的星力就到了他们身上,百里易抬手,指尖已经凝聚了十成的星力,就要和寒蛟对碰,却忽然瞧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挡在了他的面前。 那只手精緻如妖,此刻如它的主人一样苍白,却毫不服输地挡住了寒蛟的攻击。 百里易一愣,飞快地低头,只见墨卿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眉眼间尽是淡漠的神色,仿佛凌驾于天地万物之上的上位者的气息在那一刻尽数地展开,陌生却又令人无条件地诚服。 「步生莲?」百里易心中一惊,她脸上那种陌生的表情让他感到心惊,然而墨卿染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见他说什么一般,一步一步地向寒蛟走了过去。 这一步一步仿佛踩在人的心尖,压抑而沉重,便是嚣张的寒蛟,在对上她的目光之后,也忍不住顿了顿。 太冷的目光,好像就在看一个死物。 「步生莲,别过去!」回过神来的百里易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叫道,飞身掠到墨卿染的身边,抓起她的手就要退开! 「放手。」冰玉相击的声音空洞而寒冷,带着淡淡的威势,她的目光始终没有落在百里易的身上。 心中的一根弦紧了紧,百里易莫名地就听从了她的话,松开了手。 一蛟一人,遥遥对峙着。 「就是你这畜生伤了我?」片刻,她终于抬起了头,唇边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带着来自九幽地狱的杀意,缓缓抬起了手。 凝白的手泛着冰魄的光泽,一如掌心中缓缓升起的星力的威压。 一道白光飞快地从她的掌心中闪过,仿佛是水盪开了一道波纹,连空间都出现了些许的扭曲,寒蛟忽然目露惧意,扭动着巨大的身躯就要往潭水里退去。 然,墨卿染没有给它这个机会,强势的星力碾压过去,只听见一声悽厉的叫声,蛟龙痛苦地匍匐在地,一身刀枪不入的厚皮甲此刻却好似变成了泥做的,噗地一声就爆出了血花。 完全碾压,血肉,碎骨,死无全尸! 而后,那只伸出去的手才慢慢地缩回,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墨卿染才好似脱了力,一闭眼睛就倒了下去。 百里易最快反应过来,一闪身接住了她倒下来的身体,此刻的她苍白着脸,气若游丝,完全看不出刚刚的半分强势。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然对褚子晋道:「接下来你们就自己走吧,我送她出去。」 「可是,」褚子晋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墨卿染,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但还是不免皱了皱眉,「一旦出去,就等于放弃了这场试炼呀。」 「我会和导师说,是我自己脱离队伍的,不关你们的事。」百里易看了墨卿染一眼,蹲下身来把她背到了肩上,就要离开。 「哎,等等,」步芙蓉又嫉妒又恨,见百里易真的要走,连忙跑上前来,劝阻道,「易哥哥,你真的要为了她放弃试炼?你可是板上钉钉的第一名,放弃了多不值得呀。」 「就是呀,这步生莲明明这么强,想来很快就会醒过来了。」苏若兰也在一旁帮腔道。 百里易闻言抬头淡淡地瞥了步芙蓉一眼,似是意有所指道:「她是你的姐姐,也是我的未婚妻。」 步芙蓉心中一痛,但随即反应过来,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姐姐受伤了我也很难过,只是……」 「不用只是了,」百里易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她,「我意已决,你们不用再劝了。」 步芙蓉心中恨意大涨,指甲几乎掐到了肉里也不自知,微微犹豫了一下,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道:「既然易哥哥退出了,那我也退出好了,反正大家都受了不轻的伤,再往里走也有些勉强了。」 听她这样说,另外的三人也嘆了口气,苏筑青有些惋惜道:「六个人剩下三个人,再往下走也没什么意思,我们也退出吧。」 「要不是步师妹刚刚……我恐怕早就死在寒蛟的爪下了,所以说到底还是赚了。」褚子晋想了想便笑了起来,拍了拍苏筑青的肩膀,安慰道,「没事,这次是我们运气不好,明年还有机会,到时候再来嘛。」 「嗯。」苏筑青点了点头,脸色总算好了一些。 当这支最有可能夺冠的队伍一起宣布退出试炼的时候,外面守着的导师是震惊的;在看到他们一个个都浑身带伤,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时候,他们就更加震惊了。 三长老文阳渺得到消息的时候,这六人已经乘坐着飞天大鹏回到了丹宗,稍微了解了一下情况,他也感到分外地可惜。 但,现在不是惋惜的时候,墨卿染一张脸苍白如纸,气息也越来越微弱,文阳渺一看就知道不妙,连忙就抵着她的心口给她输送星力进去。 可没有料到,她的身体里好似有什么在抵抗一般,他的星力一输进去就遭到了排斥,直接的后果就是昏迷中的墨卿染一口鲜血吐出,脸色更加透明。 「老头,到底怎么样?」百里易长这么大头一次慌了神,看得旁边的步芙蓉又是心里一痛。 「奇怪呀,奇怪!」文阳渺摸了摸墨卿染的脉搏又捻了捻鬍鬚,明明是一个没有修为的孩子,可他刚刚探脉的时候,分明就感受到了她体内一股不属于他的力量,紊乱而狂躁,现在她的身体估计被这股力量毁坏得一团糟了。 「老头,她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说句话呀!」百里易看着他的脸色,愈加地皱起了眉头,「我这还有还魂丹,能不能有用?」 「先不忙,」文阳渺阻止了他的动作,嘆了口气道,「事实上她的情况十分复杂,她体内有股奇怪的力量,大概因为受到了什么刺激才狂躁无比,老夫也没有能力压制下去,再这样下去,她恐怕会因为承受不住这股力量而爆体而亡的。」 「怎么会这样……」百里易脸色一白,失了神。 「师尊,那我们一起,集我们所有人的力量,能不能帮她镇压下去?」褚子晋也很着急,想到了什么就连忙说了出来。 「若是有用,老夫用得着站在这里干瞪眼吗?」文阳渺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吹得鬍鬚微微晃动,想了想之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緻的瓷瓶,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掏出了一粒纯黑色的丹药,颇为肉疼地塞进了她的嘴里,「这可是老夫留着自己用的续命丹,现在就给这个小丫头吃了,浪费啊!」 「那我姐姐就没事了吗?」步芙蓉睁大了眼睛问道,心里隐隐有一丝失望划过。 要是她就这么死了多好! 「哪里有这么简单!」文阳渺嘆了口气,「在幻天星海中,医术比老夫高明的也只有千秋宫的药王一人了,若是在一个月之内得他所救,才有希望好起来啊,否则……」他说着摇了摇头,不知道是惋惜这个姑娘的命还是在惋惜他的丹药。 「那我们即日就启程前往千秋宫吧。」百里易当机立断,毫不犹豫。 「我和你一起去。」褚子晋站起来道,墨卿染也算是救了他的命,现在她出了事,他不能袖手旁观。 「姐姐受了伤,我这个做妹妹的,定然要陪在她身边的。」步芙蓉也道,一张秀美的脸上溢满了关切之色,连忙也站起来表明自己的决心。
第二百四十六章 刀下留人 百里易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过,以至于禀明了自己的父亲之后,第二日就带着昏迷中的墨卿染上了路。 随行的人还有褚子晋和步芙蓉,而苏家兄妹则是推辞有事,并没有跟来。百里易找了一只能载五人的飞天大鹏鸟,天才刚刚亮就出发,不休不眠地飞行了三天,终于来到了千秋宫的脚下。 向守山童子说明了来意,这一行人才被允许放行,而另一边,药王徐炎白那里也立刻得到了消息,听说是丹宗三长老文阳渺都救不了的人,当下便来了兴趣,等百里易等人一到,立刻便把他们叫了进去。 墨卿染此刻依旧是一身染了血的白袍,破破烂烂地不难看出她曾经歷了怎样的危机,而她的脸色则苍白如纸,仿佛一个精緻的瓷娃娃般,一不小心就会没了生机。 百里易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她,目中露出了一丝痛色,大气也不敢出地看着药王给她把脉,片刻后见他放下了手才赶忙问道:「药王前辈,步生莲她怎么样了?」 徐炎白摇了摇头,一手捻着鬍鬚,看起来并不轻松。他没有回答百里易的问题,反而问道:「是文老头给她吃了续命丹吧?」 百里易不知他何意,只得点头道:「没错。」 「这就难怪了,」徐炎白摸了摸鬍鬚,「这小女娃星力错乱,经脉受损得厉害,这次伤本不致命,可坏就坏在她不久前还受过一次重伤,心脉受损还不曾復原,这才会让这次的受伤变得如此严重。要不是那颗续命的丹药,这个时候恐怕她早就去见了阎王吧!」 听他这样说,褚子晋的脸色也极其难看,几乎是恳求着道:「前辈,您可一定要救救步师妹啊!她才进丹宗没几天,不能就这么没了啊!」 徐炎白捻了捻鬍鬚,嘆了口气道:「救我自然会救,只是究竟能不能救活,可还是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 昏迷中的墨卿染好似身处一片混沌之中,没有光亮,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身体的疼痛她已经感受不到,甚至已经麻木,只觉得此刻的灵魂意外地轻,好似要脱离身体飞离开去。 忽然,好似是一股温暖的清泉从身体里注入,让干涸的筋脉里有了些许的滋养,但这汪清泉毕竟还是太少,很快这股子温暖就又立刻被撕扯的严寒和炽烈所占据,只听见耳边似乎有什么人在絮絮叨叨地说话,眼皮却沉得抬不起来。 很快,她又再度陷入了昏昏沉沉的无意识状态。 徐炎白站在她的床前,脸色也有些凝重。她这症状,比他想像得还要复杂得多。星力输不进去,药汁也喝得不多,身体却在一日一日残损下去。找这个势头来看,或许用不了一个月的时间,文阳渺那枚续命丹的药效就会完全被消磨殆尽,而她的死期也将来到! 真是可惜了! 徐炎白一手搭在她的脉搏上,感受着她微弱得几乎不可察的心跳,凝眉思索了一整,忽然,一本古书上的丹方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清神丹,或许对她有效! 念及此,徐炎白没有耽搁,立刻唤了童子过来,去书库里仔仔细细把古书寻找出来,对照着书上的丹方一研究,前后左右还缺了一味药材,当真是苦恼得紧。 龙血龙血,他上哪里去找龙去? 把这个丹方和百里易等人一说,他们也一筹莫展,龙族都是传说里的生物,幻天星海上已经好几千年都没有看见过龙族的身影了,这丹方里记载的龙血,根本就没有可行性。 但他们又觉得可惜,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救她的办法,难道要因为药材的缺少而无法实现吗? 就在别人伤脑筋的时候,最高兴的恐怕要属步芙蓉无疑,这么简单就能剷除一个情敌,又无需她亲自动手,难带还不够大快人心? 她甚至觉得步生莲就是自作自受,想要用这种方式来引起百里易的注意,现在她成功了,可自己却成了半死不活的模样,这怎么能不叫天意? 天註定百里易就是她步芙蓉的,谁也抢不走! 步芙蓉默默地想着,嘴角勾起了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 事情实在闹得太大,最后不光光是秋叶,便是步家也来了人,说到底还是步惊云捨不得一颗完美的棋子就这么废了,于是十分配合地帮忙寻找药材,至于龙血,也派出人去打听,可好几天过去了,依旧没有丝毫的消息。 也不知怎地,丹霞山上有个病人需要龙血作药引的事悄悄地在千秋宫里传开了,余生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个消息,莫名地愣了一愣。 事实上,作为墨卿染的得力下属,他是知道小青的存在的,也曾经在墨卿染破阵之时亲眼见它大杀四方。由于当时见过小青的人差不多都死了,这个秘密才最后没有被传出去。而小青,在那场战役中被迫和墨卿染分开,现在便暂时由少君代为照料。 这些,他都是知道的。 于是在听说了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就立刻联想到了少君身边跟着的那条龙。 他不禁怀疑起来,那些人究竟是真的缺了一味龙血的药引,还是想要打探小青的消息? 毕竟这种巧合,也未免太巧了一些。 向来小心谨慎的余生,并没有轻举妄动。 …… 几天的时间悄然过去,除了千秋宫丹霞山上那几人还在愁眉不展时,又一个消息在千秋宫上下炸开了锅。 千秋宫三名长老南风轻、宫月曳和叶霖,要在朱城被斩首了! 这个消息的威力堪比炸弹一般迅速席捲了整个千秋宫上下,大部分人初次听到这个消息还是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堂堂千秋宫的长老在一座小城里困住了不说,还要被斩首?说出去能有人相信吗? 而隐隐知道些内幕的人则是一脸地担忧,也不知道官府到底从哪里给他们安的罪名,偏偏说是证据确凿,便是有身为千秋宫长老这样显赫的身份,也不得倖免。 余生这些天里,来找他的人不少,来问情况的人也不少,可都被他一一回绝了去,看似并不担心的他,在行刑的前三天终于动了身,孤身一人乘着飞天大鹏前往朱城而去。 行刑的那天早上,天上飘着小雨,刑场前却挨挨挤挤,大多是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看好戏的人居多,也鲜有几人扼腕嘆息,似乎在惋惜三名高手就要从此陨落。 南风轻、宫月曳和叶霖三人跪倒在刑场上,满身都是血迹,看起来很是狼狈,然,在经歷了好几次越狱失败之后知道这一天终于来到了的他们反而倒是淡定如斯,仿佛只是吃一顿饭那般寻常自在。 坐在刑场高台上的官员撇着一小撇鬍子,时不时地询问时间,握着斩杀令的手有些发抖,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毕竟在这样的小地方,他不过是一个刚刚入神阶的小官罢了,面对的三个「刑犯」却至少也是领主级别的高手,巨大的等级差距叫他也不禁有些心慌,害怕那绑着他们的绳子万一不凑巧断了,那他们发起威来,这里还真没有人能制住他们。 眼看着午时三刻就要来到,官员一声令下,刽子手已经做好了准备,举起了大刀! 人山人海的刑场前,谁也没有发现,一个小个子的男人正费力地往里面挤了进来。 「行刑!」官员一声令下,刽子手正要动刀! 「慢,慢着!」小个子男人终于挤了进来,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就看见那银光闪闪的大刀就要落下,急忙叫出了声! 三个刽子手认得那个小个子男人,连忙收了手,就地一跪,唿道:「见过大人!」 坐在上座的官员一惊,也连连站起身来,拱手道:「章大人,您怎么来了?」 那姓章的官员摆摆手,终于喘出了口气来,才指了指后面道:「幸亏本官来得及时……是上面那位大人来了!」 还在惊疑之间「上面那位大人」是谁,就见到人群自动分开了两边,中间的通道里,一抹银白色的身影飘然而至,一步一行之间,长袍无风自动,配上面上那标志性的银色面具,所有人都立刻知道了他的身份——圣域来的视察大臣申屠奕! 「下官拜见申,申屠大人!」那名主持行刑的官员迅速下跪,额头一滴冷汗滴下。 「起来吧。」申屠奕,或者说是帝云鸿,在见到浑身血迹的三人之后气息徒然一冷,看得两名官员心下更加害怕,双腿忍不住就抖了起来。 「这三人,是什么罪?」低沉好听的声音从面具下缓缓流出。 「回大人,他们盗窃了朱城的护城之宝,一件九尊阳鼎。」官员的后背被冷汗浸湿,按照和萧谏煜约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是么,」那个低沉的声音没有半分波动,「证据?」 官员磕磕巴巴开口道:「约莫……半个月前,城主府供奉的九尊阳鼎失窃……城主下令全程搜查,是,是在……他们住的房间里搜到了大鼎……」 「呵,一派胡言!」帝云鸿低笑了一声,寒气更加冻人,「先不说这三人都是千秋宫的长老,身上备有储物戒指,就算真盗取了阳鼎,又如何会轻易让你找到;再则半个月之前究竟有没有全城戒严,唤个守城的士兵来一问就知!」 当日萧谏煜临时起意,并没有给他们想一个周全的罪名,原本是为了逼迫帝云鸿出现,却没有料到,正是这个不周全的罪名,现在成了他们自己致命的漏洞。 果然,听帝云鸿这么说,官员额上的冷汗成串地滴落下来,当下就慌了神,连连推脱道:「大人,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城主吩咐下官做的啊!」 「去请朱城城主过来。」帝云鸿打断了他的话。 没过多久,朱城的城主,也就是那个小鬍子的官员也匆匆而来,连帽子都来不及带好就跪倒在了帝云鸿的面前,道:「大人,这三人确实盗窃了我朱城的宝物,而这宝物,也正是在城里最大的客栈,清风客栈里被发现的,大人若是不信,这位是清风客栈的掌柜,他可以作证!」 旁边一名瘦高的男子立刻就跪倒,正要开口附和。 可谁料,帝云鸿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本官不知道,这清风客栈背后的靠山就是你么?」 城主钱经正一惊,立刻就有些慌了,支支吾吾道:「大人,即便是这样,可物证俱在,下官没有说谎啊!」 「本官来之前已经全部都调查清楚了,」帝云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看一只蝼蚁,「清风客栈的客人记录,你自己看看,半个月前在你客栈里住的都是谁?」 一本破旧的帐册被甩到了他的面前,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就听到帝云鸿接着道:「这位是最近一个月一直都住在清风客栈的常客,想必掌柜的应该不面生吧?」 在清风客栈掌柜惨白的脸色中,那名住了一个月的常客拱了拱手道:「大人,小民在客栈住了一个月,确实不曾看到过那三人入住,也不曾有过什么搜查。」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屈打成招、草菅人命,我看你这个城主也做到头了。」帝云鸿面具下的脸上浮上了一层怒气,哪怕是钱经正连连跪地求饶也没有放过他,挥了挥手就立刻有人将他带了下去,而南风轻三人,在查明了冤案之后,也立刻就释放了,跟着余生一道回到了千秋宫去。
第二百四十七章 回千秋宫 那日刑场的出现了变故之后,后来的好几天里,百姓们都在对这件事议论纷纷,而朱城换了城主一事,也在这一片议论声中拉开了帷幕。 萧谏煜从书房的暗室中出来,听到外面传来的消息,忍不住狠狠地摔了一只杯子,骂道:「该死的申屠奕,天天坏我的好事!沐无双,去查查这个人的来歷!」 被点到名的沐无双眼中划过一丝寒意,握着手中刚刚传来的情报,一字一句道:「这个申屠奕并不是圣域的人,是别人假扮的。」 「你说什么?」萧谏煜转过身来,一双眼里瞬间爆发出一阵阴桀,好似毒蛇的蛇信子,叫人浑身一颤! 沐无双默了默,把手里的纸条递给了他。 萧谏煜一把抢过了纸条,扫了一眼之后用力闭了闭眼,还是没忍住一个用力就把纸条揉成了灰,深深吸了口气:「该死……」 这条线索出来,许多如谜一样的事情就渐渐连成了一条线,从地牢中凭空消失的帝云鸿,从圣域来的申屠奕,从刑场上救走南风轻三人……这最忌惮的人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蹦跶,竟然瞒过了他的眼睛去! 如何叫人不气! 沐无双见此微微一思索,便道:「当初我们不是废了帝云鸿的修为么?他到底哪来的本事能逃出去?」 「这一点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萧谏煜胸膛微微起伏,显然气得不轻,「不管怎么样,这一次是我们败了,放虎归山定然后患无穷!」 沐无双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狭长的狐狸眼里涌动着莫名的风云,衬得额间的硃砂愈发的妖娆。 …… 而在千秋宫中,余生驾着飞天大鹏鸟把重伤的三人送回来的时候,几乎惊动了整个千秋宫,甚至是药王徐炎白也第一时间就赶到为三人治伤。 南风轻、宫月曳和叶霖三人自从见到了余生之后就彻底送了口气,毫无意外地就晕了过去。 一缕阳光从窗口洒进来,静静地照进室内的床上,洁白的帷帐似乎都镀上了一层金色。 室内三人清浅的唿吸声相互交织着,还混杂着一股浓郁的药香味,在房间里慢慢地弥散开来。 有童子恪尽职守地守在床前,手里拿着一条干净的白毛巾,桌上则放着铜盆,时不时地就擦拭着三人的额头。 好在萧谏煜下手的时候并没有冲着他们的脸,所以尽管身上伤痕累累,脸上却还没什么大碍,除了脸色有些苍白,气息却是平稳了下来。 许是童子在走动间发出了些许的声音,南风轻秀长的眉微微蹙了蹙,终于轻哼了一声睁开了眼睛,一瞬间的强光让他恍惚了一下,一下子想不起来自己身在何处,直到慢慢地适应过来之后才看清自己正是在千秋宫的屋子里,顿时就回想起来自己三人可不是被救了回来么? 童子拧完毛巾转过身来,正巧看见南风轻吃力地从床上坐起来,顿时就赶忙放下手里的毛巾快步走上前去:「南长老,您醒啦!」 「嗯,」南风轻就着他的搀扶坐直了身子,靠在后面的床板上,「对了,宫月曳和叶霖呢?」 「可不就在里间睡着嘛。」童子指了指那个方向,轻声问,「您现在可觉得舒服些了?」 「是好多了,」南风轻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睡了一天之后果然神清气爽了不少,就连身上的伤口也不再隐隐作痛了,他想了想,问道,「不知道现在余长老在哪里,我有话想要问他。」 童子点点头,毫不意外他的问题,于是回到道:「长老您稍等,我这就去找余长老。他知道您醒了,一定很开心。」 没过多久,果然外面响起了一阵轻浅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打开,便看到余生快步走了进来,见到南风轻顿时就露出了一丝喜色,在他的床前坐下,惊喜道:「呀,南风,你可算是醒了!」 「让你担心了。」南风轻淡淡地笑了笑,「那日也怪我不留心,才中了萧谏煜那傢伙的毒计,好在还留了一条命回来,也算是大幸。」 「对了,说到这个,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余生皱起了眉,显然对萧谏煜这个名字很敏感。 南风轻的脸色也有些沉重起来,微微一思忖,便把那天他怎样收到消息,又怎样和宫月曳和叶霖两人一起去十里亭的过程说了出来。 余生嘆了口气,面色很不好看:「你不知道,就在你们失踪没多久,少君也收到了相似的消息,他执意孤身一人赴约,之后就……」 「之后就怎么了?」南风轻听得心中一惊,一个不好的念头在心中升起。他们一直都在极力地避免这个后果,难道少君还是…… 「少君他……」余生默了默,最后还是没忍住嘆了口气,「少君现在还下落不明,我们也在尽力地寻找,可是……」 「什,什么!」南风轻心底拔凉,吶吶道,「是我们连累了少君啊……」 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模样,余生忍不住安慰道:「你也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少君那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 南风轻一把拂开他的手:「你我心里都知道,少君本来就受了重伤,功力大不如前,何况萧谏煜又擅用阵法……我如何能不担心!」 他说着吃力地掀开被子就要往外走去,余生一把就拉住他:「你要到哪里去?」 「当然是去找少君,多一个人多一点希望……」 「你先别着急,」余生好不容易才把他劝住,「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如果少君在萧谏煜的手上,他断然没有理由再公开处死你们。他这样做的目的,一定是因为根本就知道少君的下落!」 「这……」南风轻一怔,表情有些松动,犹豫了两秒钟道,「你这么说,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他皱了皱眉,「但是,如果少君不在他们的手里,又会在哪里?为什么不回到千秋宫来?」 余生一噎,这问题何尝不是他正在疑惑的,少君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他也派出了不少人出去打听,可是,依旧都没有他的下落,甚至连半点消息都没有听到。 天地之大,难道一个人就真的这么消失了? 然,就在两人相对无言的时候,门外忽然投下了一道浅浅的阴影,一片银色的衣角拂过门槛,随后一只绣着鎏金暗纹的靴子便踏了进来。 「什么人!」余生的神色徒然一冷,转身面向这不请自来的人,心中一瞬间的警惕,这到底是谁,竟然如此堂而皇之地进入了千秋宫内部,且没有一个侍卫童子禀告? 南风轻扶着腰也看向来者,只见那人一身银色的长袍,面上一块面具遮掩了大半的面容,只留下下巴精緻的弧度,他勐然间回想起那日在刑场昏昏沉沉濒死之际,似乎也是有那么一片银色的衣角拂过,然后绑着他的绳索就断裂在地了。 「是你救了我们?」南风轻走上前,松开扶在腰间的手,挡了挡余生的动作,示意他不要着急,「那天在刑场的人,是你,对吗?」 银袍的男子缓缓转过头来,视线犹如实质一般落在他的身上,不知为何,南风轻在他的面前竟莫名地感觉一阵紧张,原本就虚弱的身体,竟缓缓地渗出汗来。 而余生听南风轻这么说也惊了一下,追问道:「你们……是他救的你们?」一瞬间又什么光电般在脑海中闪过,他忽然抬头看向那男子,「你是申屠奕,我没猜错吧,以前的那些消息,也是你提供的吧?」 这个叫申屠奕的人,就是多次和千秋宫传信告知萧谏煜的动向和南风轻三人消息的人,也正是有他的消息,余生才会及时地出现在朱城!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但这段时间,他确实给了千秋宫莫大的帮助! 余生有些激动,同时也松了口气。如果这个男人真的就是申屠奕,那定然不会对他们怀有敌意。待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反应过激了之后,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退后了一步,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道:「竟然是申屠兄,就进来喝杯茶吧。」 银袍男子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却朝着一旁的矮几走去。 余生亲自给他沏了茶,问道:「申屠兄是来看望他们三人的吗?」 「不知道申屠兄多次向我们透露萧谏煜的动向,可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申屠兄……」 不知道余生说了多少次,帝云鸿始终不发一言。终于,待一杯中的茶水见了底,他才慢条斯理地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顿时,一张如鬼斧神工般精緻的面容出现在了余生的面前。 「噗……少,少君?」余生一口水喷在南风轻身上,连连咳嗽了好几声才终于止住,面色却依旧惊诧万分,「少君,怎么会是……啊,您怎么会成了申屠……不对您怎么成了圣域的视察大臣……」 帝云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面上划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无奈:「才不过几日不见,就不认识我了么?若是没有我,就凭你们几个,哪里还有命回来?」
第二百四十八章 因祸得福 南风轻毫不在意自己刚刚被喷了一口水,面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少君,真的是你!」 「是我。」帝云鸿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问道,「身体怎么样了,可感觉好些?」 「已经好多了!」南风轻点点头,还是没从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连忙问道,「少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余生也点点头,道:「是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少君您怎么就成了申屠奕了呢?」 帝云鸿微微一笑,最终还是没有再卖关子,道:「最开始的时候,萧谏煜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找到了十二老怪里的形怪来对付我,我一时不察中了计,险些被废掉了修为。后来被关在地牢里的时候,我就在寻思要怎么逃出生天,再找到你们的下落。后来我越狱的事情想必你们也已经知道了,我利用这个机会改变了身份,进入到了圣域的内部。萧谏煜对圣域倒是信任得很!」说到这里,他冷笑了一声,许是有一丝嘲讽,「我利用视察大臣的身份,很轻易就打探到了你们的消息,地牢里的守卫森严,我一个人也就罢了,要救出你们三人却是不容易,于是我索性激了萧谏煜一次,让他不得不利用你们来寻找我的下落。这样一来,我就有机会明着救你们出来。」 「原来是这样……」南风轻吶吶,心里却有些沉重,原来在他们被关在地牢里的时候,少君竟然为他们做了这么多的事!想必之下,他们数次逃离失败,实在是太没用了。 他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少君,您的修为……」 他险些被萧谏煜废了修为,虽然说得轻松,可哪怕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这里面定然是兇险万分!南风轻不由得有些内疚,万一少君的修为为此而倒退或者停滞不前,他们不就成了千古罪人? 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帝云鸿宽慰地一笑,却没有说话。在众人担忧的神色中,他轻轻抬起了右手。 一团无色的星力在手心里慢慢凝聚成形,仿佛是大海中的每一滴水汇聚,又似乎绵长如蜜的交汇,源于虚无又散于虚无,和世间万物融为一体的纯净而磅礴的力量! 「天……大领主……」感受到这一小团星力中蕴含的能量,余生咽了咽口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若是没有记错,帝云鸿在离开前还是只有帝君的修为,这短短的几天,竟然越过了领主的修为成了大领主? 这要是一点都没有机遇,他是说什么都不相信的。 「我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帝云鸿微笑着收回了手中的星力,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有他自己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兇险。 形怪那一掌确实是伤及了他的根本,而萧谏煜显然是没有打算轻易放过他,在毁了他的丹田之后就把他关了起来,日日夜夜折磨,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怒气。 就在他不生不死之间,便是他自己也以为在劫难逃的时候,忽然有一天,脑海中被遗忘的某些东西缓缓开启,仿佛是一汪清泉一样注入了他干涸的丹田之内! 若梦若醒、半神半魔之时,五字伴随着梵音和金光在脑海中响起—— 穿云净业经! 在苍鸣学院遗蹟中得到的传承! 在万物皆空,他一无所有的时候,这神秘的传承,终于开启了! 仿佛是来自天地间至纯至净的力量,伴随着一行行苍劲有力的功法,流过他伤痕累累的筋脉和丹田,产生令天地都忍不住为之共鸣的气旋,一遍一遍沖刷着他的身体! 溃烂的伤口开始癒合,受损的筋脉开始修復,他失去的修为,在一点一点地涨了回来! 地牢里阴暗的角落,看押的人早已神游天外,谁都没有注意到,那样一个满身血污的人,看似闭着眼睛轻轻闷哼仿佛伤重昏迷,实际上却是浴火重生的开端! 他从修为为零,到星将、星皇、半圣、神阶,在从神阶一路往上,神王、神皇、神君……他恐怕自己也没有想到,在无人问津的三天时间里,他的修为已经远远超过了以往二十多年来的所有成果,顺畅无阻地飙升到了大领主才停了下来。 距离至尊只有一步之遥…… 然后,他以绝对的实力优势,打败了看押者,成功地逃离了地牢,混入了圣域。 这不可谓不是一个奇蹟。 一方面,他是幸运的,另一方面,他又当之无愧。试问世上有几人,有破而后立的勇气和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有谁在绝境之中,还从未放弃过生命,哪怕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然而这些,他都做到了。 余生和南风轻自然是不知,他们只是衷心地为他感到高兴。许是他们的动静有些过大,在另两张床上的宫月曳和叶霖,也哼了两声,有了清醒的趋势。 「少君!」从门外进来给三人复诊的徐炎白向帝云鸿行了一礼,便径直走向了三名伤患,他并不知道帝云鸿曾一度失踪,生死不明,而余生也聪明地并未向他提起。 但看到徐炎白之后,余生却莫名地想起了另一茬事——龙血! 先前弄不清楚那女子的身份,再加上找不到帝云鸿,所以小青的事情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而现在少君回来了,那名女子却还昏迷在那里,是不是……至少要告诉少君好让他来决断? 「少君,余长老。」徐炎白替三人把了脉,微微点了点头,满意道,「他们已经没有大碍,多作休息便可恢復,对日后的修行也不会有任何的后遗症。」 「那便好,辛苦长老。」帝云鸿颔首,显然对这样的答案也很欣慰。 余生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道:「徐长老,前两天还听说你为了一个女子在寻找龙血,不知道那名女子现在怎么样了?又是什么身份?」 徐炎白大抵也没有料到他会主动问起,微微一愣之后便惋惜地答道:「她的情况可不像这三位这么好了,最多二十天,要是找不到药引,便是神仙在世,也回天乏术了!」 「是什么人?」帝云鸿心神微动,下意识地就抚上了左腕上盘着的小青,立刻便察觉到了小青瑟缩了一下身子。 「回少君,是五大世家步家的大小姐,步生莲。」徐炎白答道。 「是么,」帝云鸿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静而没有波动,「就算是步家大小姐,找不到龙血我们也无能为力。」 余生眼观鼻鼻观心,沉默地立在一旁。 徐炎白嘆了口气,本来找到龙血这件事就没有多少的可行性,虽然步家那姑娘看起来可怜,但他也实在没有办法。 见南风轻三人都已经无事,徐炎白重新开了一副药剂,细细緻致地交待了药童,没有逗留多久便离开了。而帝云鸿携着小青,回到了千秋宫专属于他的宫殿。 …… 墨卿染依旧是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一张脸苍白如纸,比起以往来甚至又白了几分,甚至能够看到皮肤底下流动的血管,在太阳穴留下一道青痕。她残破不堪的身躯里似乎都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气息波动,就连续命丹的功效,好似都降低了几分。 百里易的脸色也很差,几天不眠不休地照顾她让他面色颇为憔悴,便是下巴上都长出了青茬,他从来没有像今日一般后悔自己学艺不精,明明身为丹宗,却连救人都无能为力。 其中最开心的恐怕就是步芙蓉了,看着墨卿染半死不活的样子虽然懊恼她得了百里易的心,但看在她命不久矣的份上,破天荒地没和她计较。 「百里,」褚子晋皱着眉头在床前踱着步,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步师妹没有多少时间了。不是说圣域的少君现在在千秋宫里么,他人脉广,如果有他帮忙,说不定会有些收穫?」 百里易顶着乌青的眼眶坐在床前,在听到他的话之后难得有了一点反应,一开口嗓子却是哑的:「圣域的少君……你是说帝云鸿?他会帮我们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褚子晋很坚定,「不管怎样也是一条人命,再加上步家和咱们丹宗,他应该没有理由会拒绝我们。」 「褚师兄说得没错,我们怎么样也要试试的。」步芙蓉眼睛转了转,脸上立刻就出现了一抹愁云,连忙帮腔道,「让我去试试吧,我能代表步家的。」 百里易微微思虑了一下,终于点了头:「好吧,子晋麻烦你照看她,我和芙蓉去求见圣域少君。」 步芙蓉听到自己的名字,眼眸深处立刻划过了一丝喜色,轻咳了一声才把即将要扬起的嘴角压下,道:「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百里易向门外唤了一声,立刻有童子推门进来,恭敬地垂手站在一旁,等候着吩咐。 「劳烦带我们去找少君殿下,我们有要事相商。」百里易看着童子,满脸疲惫的他没有了以往的意气风发,只剩下憔悴。 「是,」童子恭敬地弯腰,「请二位随我来。」 ------题外话------ 感谢残影君醉相思浓的花花~
第二百四十九章 真的没死 「少君,门外有人求见。」童子垂手立着,恭恭敬敬地向着帝云鸿禀报导。 自从墨卿染失踪之后,老宫主也以年事已高卸下了政务,虽说还是挂名的宫主,大事却放心地交给了帝云鸿来处理。 帝云鸿负手立在窗前,一身紫色的长袍衬托出他颀长挺拔的身材,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原本应该伟岸的身材总觉得消瘦了不少,透着一股子萧瑟的意味。 童子缩了缩脖子,心里有点惴惴不安。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少君的脾气算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不仅沉默寡言不说,性子还冷酷无情了许多,生怕他下一秒就一个不乐意叫他的人头分家。 然,童子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片刻后帝云鸿从窗前微微侧过身来,清冷的声音响起:「是谁?」 童子连忙低头,禀告道:「是丹宗的少主百里易和步家的二小姐步芙蓉。」 「不见。」帝云鸿眉间重新笼上寒霜,毫不犹豫地下了命令。 「是。」虽然是已经预料到的结局,然而童子还是缩了缩脖子,正要去回报给百里易,忽然便听到身后沙哑却暗藏着怒火的声音响起! 「少君这般不给情面,是瞧不起我们丹宗么?」百里易沙哑着嗓音,一双眼睛熬得通红,全是血丝,下巴上长出了青色的胡茬,神态却是不屈得很,他在帝云鸿面前三步处站定,挺直了胸膛看向他,「事关人命,所以等不及通报就闯了进来,还请少君见谅。」 步芙蓉似乎是觉得百里易的态度太过强硬了些,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袖,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走上前来,向帝云鸿福了福身,道:「少君别见怪,易哥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家姐如今性命堪忧,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我们不得已才千里求药。只可惜……徐长老也没有办法……」说着,她抬手抹了抹眼泪,似乎有些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既然徐长老就救不了,你们找本座就更没有用了。」帝云鸿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二位请回吧。」 「可是……」步芙蓉一急,连忙抬头正要求情,忽然正面瞧见帝云鸿的样貌,心里一窒,要出口的话就那么卡在了喉咙里,说不出话来。 如刀削的眉直飞出鬓角,深邃的凤眸如上好的琥珀泛着莹润的光泽,淡薄的唇角抿着,衬得整个人苍劲如松,淡漠又冷酷。 相比之下,百里易虽然也不错,可到底没有他那种久居高位又暗敛锋芒的气质,再加上这两天不修边幅,乍一看便差得远了。 帝云鸿见到她怔愣的模样,心中划过了一丝嫌恶,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忽见旁边的百里易抱了抱拳:「实不相瞒,我们来求少君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要藉助少君的人脉替我们找到龙血这一味药引,这对少君来说无非是一件轻而易举地小事,对我们来说却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只要少君愿意帮忙,无论找不找得到,这份情丹宗都记下了。」 百里易这番话说得很诚恳,并且搬出了丹宗,他没有说自己欠他一个人情,因为相比之下,一个宗门的人情显然要珍贵得多! 步芙蓉勐地惊醒过来,脸上不禁有些发红,听见百里易这样说,连忙跟腔道:「步家也不会忘记少君的恩情!」 帝云鸿淡漠的目光从二人的身上掠过,不得不说,丹宗和步家的人情确实让他有些心动,毕竟这个时候无论是千秋宫还是他本人,在幻天星海上多结交几个势力是全无坏处的。然而……他不动声色地抚上了左腕上盘踞着的小青,琥珀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伤痛,坚定地摇头道:「抱歉,本座无法帮着个忙。」 「为什么?」百里易不解,他上前了一步,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復又道,「少君是嫌我们出的条件不够么?我百里易没有办法承诺太多,但只要少君肯帮忙,哪怕就是取了我的命我也没有半点怨言!」 步芙蓉一怔,要跟腔的话却是说不出口,她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觉得心口堵得厉害。这个才来了不过区区几天的步生莲就叫他以命相搏了,为什么他就看不到已经陪伴在他身边好几年的她呢?真的是因为那纸名存实亡的婚约吗? 她神色莫名地在百里易和帝云鸿之间变化着视线,渐渐地,眼中的迷雾一点点散开,变为了坚定。 帝云鸿深深地看了百里易一眼,忽然心中有些触动。片刻后,他忽然就松了口,道:「好吧,本座答应你便是,不过,本座要先随你去看看你说的那个步家大小姐。」 「你答应了?」百里易一喜,心下总算是松了口气,连忙道,「好,好,少君打算什么时候去?」 「现在吧。」帝云鸿还是淡淡的模样,可心中却忍不住起了波澜,平静不再!因为,就在刚刚,一直窝在袖子里乖巧不动的小青,忽然传音给他,说它在百里易身上感受到了有墨卿染的气息! 动物的感知比人类敏锐许多,就算帝云鸿再觉得这不可能,也忍不住抱了一丝希望,难道她真的和百里易接触过? 这也是他会答应百里易的原因! 听到帝云鸿说现在就可以去,百里易自然是高兴万分,也没有再所什么客套话,直接就带着帝云鸿往他们在丹霞山的住处掠去。 墨卿染静静地躺在床上,纤长的睫毛毫无生气地盖在脸上,才短短地几天,她已经消瘦了不少,眼眶深陷下去,肌肤白得几乎透明,似乎都能看到血管里乌青色的血液。她的唿吸又微弱了许多,要不是还有虚弱的心跳,几乎要让人以为她是死了。 帝云鸿一走进房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面。待看清了她的相貌,帝云鸿深邃的凤眸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理由无他,正是因为她竟然是他在客栈里见过的那名女子! 心中涌起了一阵奇异的感觉,他有些不适应地皱了皱眉,撇开视线转向百里易,问道:「她这是怎么回事?」 百里易抿了抿唇,答道:「是在歷练的时候受伤的,伤到了本源,才一直昏迷不醒。现在一直吊着一口气,若是找不到药引,不出十天她就会死。」 「步家大小姐步生莲么?」帝云鸿喃喃,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手习惯性地抚摸上了手腕上的小青。 本来,他是绝对都不想要让小青去冒这样的危险,可是,待看到了床上那人之时,沉寂了许久的心忽然就有了一丝触动,似乎不想要她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 这也正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明明是第一次见到的人,却为何会有种已经认识了许久的感觉,还莫名地吸引。 而这让他觉得很有罪恶感。 而这个时候,袖子里的小青也适时地传音给他,软软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鸿哥,那个人身上确实有染姐姐的气息,而且她的气息很混乱,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自从小青实力提升,就能够说话了,不过为了不让人起疑,它多半时间都只能传音。 帝云鸿默了默,笼在它身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片刻后同样传音问它:「小青,你愿意救她吗?」 小青点点头:「我也想等她醒了问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其实我心里一直有种感觉,染姐姐不会这么轻易就死了的。」 帝云鸿抬头看向百里易:「我会着人去找龙血,需要多少?」 百里易欣喜万分,连忙道:「徐长老说只要几滴就可以了。」 「知道了,有消息本座会通知你们。」帝云鸿扫了一眼床上的墨卿染,压下心中的情绪,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后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客房。 为了隐瞒龙血的来源,帝云鸿特意放出了消息,甚至还下了重金悬赏,派人秘密把小青的血送出去,然后再安排人乔装成云游高人揭下榜单送回千秋宫,来来回回地折腾了七八天,终于,在墨卿染还奄奄一息地留着一口气的时候,徐炎白终于炼成了古老丹方里的清神丹! 古老的丹药外表玲珑剔透,透着一股子清香的味道,哪怕只是闻一口就让人感觉神清气爽。百里易小心翼翼地捏开墨卿染的嘴,把丹药塞了进去,然后便紧张地立在床前等候着。 褚子晋同样很紧张,心里一根线紧紧地崩着,生怕就出了什么意外。而步芙蓉则是神色有些抑郁,再没有人看见的地方,眼中一道厉色划过,明明是要没命的人,竟然还能救回来?那帝云鸿也算是真厉害,龙血这种只有传说中才有的东西竟然都能找到! …… 谁也不知道,此时的帝云鸿正站在千秋宫他专属的宫殿中,面对着窗户站立,手中紧紧地攥着一份信件,而他的身后则站着脸上抑制不住喜色的余生。 帝云鸿一目十行地看着信件上的内容,而后千年不变的脸色破天荒地出现了龟裂,直到最后变成了狂喜! 「哈哈哈哈!」他握着手中的纸张一阵狂笑,眼眶却抑制不住地红了,有什么晶莹的东西痛痛快快地划过眼眶,落了下来! 「她没死,她没死是吗!」帝云鸿目光似喜似悲地抚摸着信件中的画像,自从在千秋宫见到了步生莲之后他就派余生去秘密调查了她,却没想到,从后面牵扯出了一系列的事情! ------题外话------ 感谢夜幕下的少女的月票~ 总是断更实在对不起大家,不过好在这文离完结不久了,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谢谢大家的包容和支持!
第二百五十章 挑明真相 「是啊,她没死!」余生激动得几乎要老泪纵横,这时候也顾不上尊卑了,快步走上前来几步,怎么也不够地重复道,「少君,圣女殿下真的还活着!」 帝云鸿手上的薄薄几页纸正是记录着步生莲的事情。从丹宗试炼到进入丹宗,再往前查到她从步家一路前往丹宗遇到刺杀,然后意外发现了真正的步生莲已死的消息,再往前调查到她真正的来源,余生亲自前往了那个小山村,拜访了张大娘夫妇,便终于知道了这个叫「水依」的少女正是在水边被发现,救醒了之后却失去了记忆,空有一身奇怪的力量,而自己好像还不知道。 早在那个时候,余生就有了怀疑,因为那个小村庄,正是沿着千秋宫山崖下江流顺水漂流便可直达,从大娘救起水依的时间看来,确实很有可能是伤重失忆的圣女殿下。 而后,他走遍了村庄,终于找到了读过些书善画画的年轻人,村子毕竟小,水依哪儿都去过,那年轻人自然也见过她。在余生给了一袋子钱之后,那年轻人便依言画了一张记忆里的肖像出来。 待看到肖像的时候,余生几乎要落泪了。 因为画上那张熟悉的脸庞,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圣女殿下啊! 还有脸上的那道伤痕,那双澄澈干净的凤眸…… 帝云鸿抚摸着画上的伤痕,心中又痛又怜,恨不得现在就长了翅膀去把躺在客房的人儿抱在怀里,诉说心中的相思之苦。 但,现在一个更加棘手的问题摆在他的眼前,那就是……她失忆了。 这就意味着她不记得他,也不记得他们以前的种种,不记得他们之间的感情。 而更加过分的是,她居然还成了那个叫百里易的未婚妻? 帝云鸿摸着下巴,虽然知道她失忆了,可还是怎么想都来气。余生涎着老脸在旁边出馊主意:「少君,这步家敢这么对圣女殿下,不如出兵去平了步家如何?」 帝云鸿看了他一眼,还有些红的双眼让他看起来没有威信,但余生发誓他还是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嫌弃。 「把这些送去给百里易,让他们自己狗咬狗去。」帝云鸿一甩桌上的资料,「然后再让人放出消息去,步家找替身愚弄丹宗,我倒要看看步惊云这回要怎么翻身!」 「少君英明!」余生拍了句马屁,拿了信件就要去派弟子做事,忽然听见帝云鸿的声音再次响起,「等等,我要你亲自去,顺便去看看阿染怎么样了。」 余生脸上荡漾起笑意:「少君是担心圣女殿下吧?那干嘛不自己去看她呢?」 「她现在不认识我。」帝云鸿皱眉,有点烦躁地瞪余生,「你说我要用什么理由去看她!」 「这么凶干什么。」余生挠挠头,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我这就去还不行吗?」 …… 丹霞山的客房里,在众人焦急的目光中,墨卿染终于不负众望地睁开了眼睛。 强烈的光线让她有些不适应地闭了闭眼,耳畔就传来了惊喜而沙哑的声音:「你醒了?」 墨卿染下意识地皱眉,好一会才重新睁开眼睛,由于这段时间瘦了不少,于是便显得眼睛格外地大,看起来都有些瘆人了。 视线有些模煳,她转头看向声音来的方向,好一会才有了焦点,入眼就看见百里易焦急又欣喜的脸,不由得有些恍惚,这是在做梦么? 百里易那小子什么时候对她有好脸色过了? 「姐姐,你可算是醒了,你知道大家有多担心你吗?」步芙蓉面上挂着担心,嘴上却有些不阴不阳,「明明自己实力不行,还非要冲上去,这不是明摆着找罪受吗?」 「行了你闭嘴!」百里易毫不客气地喝止了她,转头看向墨卿染又换上了小心翼翼的温柔,「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吃点什么吗?」 墨卿染神色有些恍惚,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她昏迷的那几天,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就像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那些事仿佛还歷歷在目,那些鲜血,那些火焰和杀戮,还有那个遥遥望过去的背影,不知道是谁,却总能让她心痛……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墨卿染忽然感觉到手上一热,转头看去,却见是百里易握住了她的手,举到了唇边,轻轻一吻,道:「你且宽心养伤,等你伤好了,我们一起回丹宗去,到时候我会让父亲去步家提亲,趁早把我们的婚事定下来。」 提婚,成亲? 墨卿染愣了愣,刚醒过来的大脑还有些发懵,一时间竟忘了回答,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百里你可总算是开窍了,这么好的姑娘,错过了可就没有咯。」在一旁听见二人说话的褚子晋也打趣道,忧心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等墨卿染醒过来,他阳光的性子便又回来了。 百里易笑了笑,正要再说什么,忽然听见门外面重重地传来了一声咳嗽,到嘴边的话不由得一滞,几人都转头向外看去。 余生摇了摇头从门口跨了进来,他这才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百里易含情脉脉的话,忍不住老脸一僵,连忙咳嗽了一声提醒。心里暗自庆幸自家的少君不在,否则非要把屋顶掀了底朝天去。 「余长老,是您啊,敢问您此番前来可有何事?」百里易拱了拱手,毕竟是千秋宫救的人,此时他说话格外客气。 「确实有些事。」余生呵呵地笑着,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墨卿染的方向,道,「这位姑娘可算是醒了,不知道现在感觉如何?」 「多谢长老挂念,小女子现在已无大碍。」墨卿染见点到了自己的名,于是微微俯身,向余生道谢道。 余生见她双目澄澈干净,脸上又全是疏离客气的意味,心中有些小小的失望,但很好地压制了下去,沖墨卿染笑了笑,便把目光转回到了百里易的身上,道:「百里公子,老夫这次可是为了你的事而来,不过……」他环顾了四周一圈,在步芙蓉的身上略略停顿,意有所指道,「在这里说话恐怕不太方便,可否借一步说?」 百里易有些疑惑,看了步芙蓉一眼,然后点点头,跟着余生到了室外。 「不知道余长老所谓何事,还请明示。」 「不瞒你说,老夫最近得到了一份消息,不知道你可有兴趣一看。」余生故作高深地一笑,把手中的信件递给了百里易。 百里易挑了挑眉,没说什么,依言打开了纸张。 纸张上关于步生莲的消息清清楚楚,百里易只是微微皱眉,他们心里都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去调查一个人并不奇怪,更何况千秋宫公然把收到的情报拿出来,便是告诉他「我调查了你们」这个意思,他反倒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只是,百里易越往下看,眉头就皱得越紧,因为纸上写的,实在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尤其是那张画像……这不就是他被土匪绑架时候的那个被毁了容的姑娘么? 步生莲就是那个山村里的野丫头? 见到百里易不信的眼神,余生坦然地笑了笑:「你若不信,你自己去查便是,步家做得急,步惊云又太自信,所以留下了不少的线索。顺便再告诉你一件事,和你有婚约的那个步生莲,她如今的尸首还放在步家后山地下室的冰棺里呢。」 百里易退了一步,攥着纸,神色不明。 「当然了,」余生开口劝道,只是怎么看都有点幸灾乐祸,「你要是对这姑娘是真爱,当然也可以不顾身份地娶了她,反正按照你丹宗的势力,大概也不需要靠着联姻来巩固吧?」 百里易张了张嘴,復有闭上,反覆犹豫了几次后,还是没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只是道:「多谢,我会考虑的。」 余生目送着他有些颓唐地走进房间,原本嘴角的惋惜变成了狡猾的笑容。他故意那么说,就是为了提醒百里易「门当户对」这码事,他这样从小锦衣玉食的丹宗贵公子,定然是不会接受一个小山村里的姑娘,就算他自己没意见,那还有他老爹呢。 见到重新走进房中的百里易果然没有了之前的温柔,余生打了个响指,满意地离开了。 少君啊少君,替你出谋划策地赶走情敌,也是很不容易啊…… 墨卿染见到百里易神色不太好地走过来,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不过见他没有像之前那样提起婚事,便没有再多言。 她知道自己不是步生莲,对百里易也的确没有意思,以前是因为有秋叶在旁看管着没有办法,可现在不一样,她身在千秋宫,而秋叶是进不来的,当然也管不了她了。 她悠悠地想,或许什么时候和百里易挑明这个事或者暗中凑合他和步芙蓉也不错吧? 要是能留在千秋宫避一避风头,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毕竟万一步惊云来找她麻烦的话,躲在千秋宫还是比较安全的。 至于她的脸……她摸了摸脸颊,莫名地觉得有些可惜。 ------题外话------ 感谢光井微钢的月票~
第二百五十一章 她的名字 安静的室内,案几上的香炉里升腾起裊裊的轻烟,洒下一地的静谧。 阳光从窗棂中透过来,洒在了床上,墨卿染百无聊赖地靠在床上,床头的书本已经堆叠了好高,她手中还拿着一本,正快速地翻着页。 即便是如此,她脸上依旧是一副恹恹的神色,似乎对手中的东西提不起丝毫的兴趣。原因无他,因为伤重的原因,她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了,尽管先前已经昏迷了很久,可百里易依旧不允许她下床走动,仿佛是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一样把她保护了起来。 但,令她想不通的是,百里易虽然将她照顾得很好,可他本人却极少来客房看她,仿佛那日里关于婚约的话只是一句戏言,之后便再也没有听他提起过。 墨卿染又是庆幸,又是好奇,但到底也没有追问下去,只当是他身为丹宗少主公务繁忙,许是没有时间罢了。 相反,褚子晋倒是常常来她的屋中转悠,时不时地就给她带点可口的糕点来,大约是因为饿了那么多天的缘故,近些日子她的胃口格外地好,丝毫不像寻常修者那般不食五谷杂粮。 此刻,墨卿染正坐在床上看书,经过两天的调养外伤倒是恢復得很快,只是身体内部的经脉还是受损得厉害,便是清神丹的功效,也不足以使她内伤痊癒。正看得有些睏倦,忽然听见房门被轻叩敲响,随即有人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墨卿染睡在里间,隔着屏风看不真切外面的模样,只是听见来人行走之间清浅的脚步声和衣料摩擦所带起来的声响。她之道是褚子晋又来给她送吃的了,便笑了一声道:「你可来的真够及时,刚巧有些饿了,等着你送的点心呢。」 来人的脚步声似乎是顿了一顿,没有答声,继续向这边走了过来。 墨卿染这才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褚子晋是个活泼的性子,断然不会如今日一般沉默,正觉得不对劲,便瞧见眼前一片紫色的衣料飘过,往上便见到一张霸凛绝然的脸,眉眼间似乎比往日柔和了许多,莫名地便觉得含着一分无奈。 「你以为是谁?」来人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靡靡之中似乎带着叫人沉醉的醇厚。 「呃,」墨卿染这才从那张脸带来的震撼中惊醒过来,顿时就转换成了戒备的姿态,「你是谁?」 帝云鸿琥珀色的眼眸深处盪起一波波宠溺和神情,然在表面却是清冷至极:「怎么,百里易没告诉你是本座救了你么?」 「是你救的我?」墨卿染愣了愣,脸上的戒备倒是放下了不少,「这么说来,你是圣域的少君咯?」 她自然是知道,多亏了那位神秘的少君殿下替她找来了龙血做药引,她才得以醒来,只是,她断然不会想到,现在站在自己床前的这位,就会是传说中高高在上而又天赋异禀冷酷无情的圣域少君! 有了这个觉悟的墨卿染轻咳了一声,努力来掩饰自己的紧张,故作淡定地问道:「那少君殿下找我……是为了何事?」 「自然是为了救命之恩而来。」帝云鸿眼睛都不眨,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这么直白地道出有何不妥。 墨卿染噎了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照理说这种时候,他堂堂俺男子汉大丈夫,不是应该说「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这一类的话吗,难道他一个圣域的少君殿下,还少她这份救命之恩吗? 更何况……她真的以为百里易已经和他算清了。 「你还打算赖帐不成?」帝云鸿见她不说话,嘴角挂上了一抹清浅的笑意,揶揄道。「才没有!」墨卿染瞪了瞪眼,想都没想就反驳道。她欠他一份救命之恩不假,可这话由他主动说出来,便是怎么想怎么奇怪,于是她问道,「你想要我如何来偿还救命之恩?」 她仔细想了想身上所有物品的价值,恐怕都不会在眼前这位少君的眼中,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报答的,难道真的要学戏里面那样以身相许不成?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警惕,帝云鸿无奈地笑了笑,终于不再逗她,道:「既然你是真心想要报答,那就陪我吃顿饭吧。」 「啊?」没有想到是这么容易的事,墨卿染一愣,微张着嘴巴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呆,「真的只是吃顿饭?」 「千真万确。」 「那好吧,」墨姑娘向来不是一个很纠结的人,既然对方这么说了,她便也就不再推辞,更刚巧她也有些饿了,遂痛快地点头答应,「什么时候?」 「现在。」帝云鸿瞥向她,「难道你就不想下床走动走动么?」 待明白了他的话,墨卿染眼中涌起了一阵喜色,连忙道:「没问题,我现在就换衣服!」 帝云鸿走出了外间等候,唤了童子进来服侍她洗漱更衣。墨卿染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就穿戴整齐走了出来。许是脸上搽了胭脂的缘故,她的脸色并没有之前那么苍白,反而透着一股健康的色泽。帝云鸿深如古潭的眼眸深处掠起了一丝轻微的波动,转瞬即逝。 这一细小的动作自然没有叫墨卿染瞧见,她似乎还有些不太适应,许是在床上躺了太久的缘故,手脚不太灵活,一时间有些酸软,于是身体便晃了晃,看起来还有几分虚弱的模样。 帝云鸿不动声色地扶了她一把,手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她的腰肢上。他低头,正巧能看到她梳得整整齐齐的髮髻,在她没有看见的地方终于露出了一丝满足和宠溺的神情。强忍着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帝云鸿淡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准备好了么?」 「准备……什么?」墨卿染有些愣,一时间没有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只是稍作停顿,便感觉到那只搁置在自己腰间的大手微微用力,温暖的触感随着手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到身上,仿佛她的脸也跟着热了起来。 奇怪,眼前的这个男子,明明是没有见过,却似乎并不令她排斥,就好像……曾经在某个客栈里见过的那个戴着面具的银袍人一样…… 然而,还没等墨卿染红着脸想这些有的没的,下一秒她就感觉到脚下一空,眼见的景象在快速地下降,她才下意识地惊叫出声,伸手紧紧地环住了帝云鸿的腰! 他竟然不打一声招唿就带着她飞上了天! 她现在才明白过来那句「准备好了」是什么意思,只是为时已晚,她窝在帝云鸿的怀里,连头也不敢探出来,什么男女大防早就抛到了脑后! 帝云鸿飞得不快,甚至也不高,怀中拥着佳人,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 感受到胸腔的震动,墨卿染脸上一片红霞,愈加把头埋得深,好似一只鸵鸟再也不肯抬起来了。 「到了,还不起来吗?」头顶似是揶揄的声音响起。 墨卿染心跳似雷,好不容易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才感觉到自己的双脚已经踏踏实实地落在了地上,终于慢慢回过了神。待再次明白过来自己正牢牢抱着陌生男子的腰,连忙心下一跳,急忙松开,连连退后了几步,脸上更是窘迫不已。 看出她的难堪,帝云鸿心中好笑,面上却不曾点破,轻轻咳了一声假装没有看见,道:「这里便是我的住处了,既然答应了陪我吃饭,你便不能逃跑了。现在饭菜还没好,你且等一等。」 说着,也不管墨卿染是个什么态度,他便径直走进了里间去,留她一人站在外间,虽然冷清,却也叫她狂跳不已的心慢慢平復了下来。 墨卿染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趁着帝云鸿不在,便好奇地看起了周围的环境。 刚刚一路飞来,尽管没有细看,她也知道这应当是一座独立的院落,规模大得好似一座宫殿,细看下布置却是简约大方,丝毫不显俗气,倒是清雅得很。 彩绘着荷塘的屏风后面是一个大花架,靠窗的一侧摆着一张案几,上面还搁置了几支笔,大抵是主人用过了之后还不曾来得及收拾好。墨卿染闲来无事,于是便走上了前去细看,却不想,桌上摆着的一幅画引起了她的注意。 画上一名年轻女子手握短剑,面色肃然,似乎正要面对强敌。一身白色的劲装微微扬起,凭空添了几分气势。而最叫墨卿染动容的是女子的那张脸,秀眉之下凤眸凛冽,倒映万古星辰,高挺的鼻樑下樱花似的唇瓣微抿,美得像是造物者最杰出的作品,这叫她不禁想像,若是这女子穿上襦裙,娇笑嫣然的模样,那该是要多么倾国倾城啊! 想到这大抵就是帝云鸿所画,她莫名便觉得心间有些沉闷之感,这画上的女子,应该就是他的所爱,恐怕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这位惊才绝艷的圣域少君吧? 正盯着那张画默默无言之间,忽然听到身后脚步声响起,帝云鸿拍了拍衣袖挑眉道:「在看什么?」 「没什么,」墨卿染吓了一跳,「抱歉,我只是没事情做,刚好看到罢了……」 帝云鸿看到了桌上的画,微微挑了挑眉,道:「无妨。」 墨卿染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不知道……这画上的女子……是何人?」 「是一个故人。」帝云鸿望着她的眼睛,似乎带着一丝深意,「她的名字叫做……墨卿染!」
第二百五十二章 他的心思 「墨……卿染?」她微微愣了愣,这个名字从她的口中吐出来时,好似有什么奇异的东西从舌尖萦绕而过,仿佛山间一泓泉水清甜可口,又好像是春天的一缕微风,温暖动人。她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一瞬间觉得有什么熟悉的东西从心间破土而出,但仔细想来,却又怎么都捕捉不住。 看出她目中深处露出的一抹疑惑,帝云鸿心知她还没有想起来,只是微微一笑,也不再逼她,温和道:「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走吧。」 墨卿染点点头,便把刚才心底涌起来的那一点点微妙的感觉给压了下去,随着帝云鸿便到了饭厅里。 宽敞的饭厅里没有人,只有从门外落下来的阳光洒在饭厅里,落下一地的静谧。 一张上好的梨花木制成的桌子上,简单地摆放着四五个小菜,还有一碗醇厚的骨汤,散发出来的阵阵香气叫墨卿染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眼睛怎么也离不开这张桌子了。 帝云鸿哪里会不把这些细小的动作看在眼里,他琥珀色的眼底划过了一丝笑意,很贴心地给她拉开了椅子,道:「饿了吧?都是给你做的,快吃吧。」 墨卿染被他按住了肩膀,半推半就地就坐到了椅子上,仰着头惊奇地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像他这样众星拱月的人,竟然会自己下厨做饭?在众多高手都不需要再进食的幻天星海,厨师更加是低贱的职业,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如他一般的人,竟然会自己动手做饭! 帝云鸿微微笑了笑,终于还是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道:「是我自己做的,快吃吧。」 「能吃到圣域少君亲手做的菜,我这份殊荣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墨卿染狡黠地开了个玩笑,说着便夹起一口菜放入口中,顿时鸡蛋浓郁的香气便混合着菜特有的清香在口中散发开来,好吃得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几乎没怎么品尝就咽到了肚子里,迫不及待地又伸出了筷子,口齿不清地贊了一句:「好吃!」 帝云鸿坐在她的对面,身前放着一份餐具,只是偶尔动筷子吃一口,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静静地微笑着看着她。 风捲残云般,没过多久,桌上大半的菜就进了墨卿染的肚子里,许是终于止住了她的饿意,她舒坦地吐出一口气,这才抬头看向帝云鸿,见他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便有些不太好意思道:「真是对不起,你做的菜太好吃了,我一时没控制住……所以……」 帝云鸿笑了笑,如玉石般温润的眼睛里带着淡淡的宠溺,道:「不妨事,我本来就不饿。」 墨卿染愣了愣,这才突然想起来以他的修为是不需要进食的,不由得有些尴尬,同时心里又莫名地有些淡淡的惆怅。她只不过是一个来自小山村里的普通人,不过是凭藉了一个虚假的名字才见到了这些她原本应该一辈子都见不到的人。但她同时也明白,只要她不和百里易成婚,那她的身份迟早都会暴露,那时候,她就会被人毫不留情地扫地出门,便是寄人篱下的资格也不会再有。 帝云鸿见她的情绪突然低落了起来,有些不解,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话,只当她是在遗憾自己「没有修为」,于是便道:「先前徐长老给你看过,你现在没有修为是因为身体受了重创,不过等你伤好,修为自然就回来了,不用忧虑这些。」 「我有修为?」他这话一出来,墨卿染也不由得愣住了。 虽说先前在歷练中的爆发她全无记忆,可从这整个事情中她也多多少少能觉察出一些苗头,现在听帝云鸿这般说,就好似是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测一般,一种狂喜的心情倏然降临,冲击得她连难过都忘记了,只是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嗯,」帝云鸿点点头,有些好笑,「而且你修为应该不低呢。」 「真的吗?」墨卿染笑了起来,可没过多久,她就止住了笑声,变得忧虑起来,「可是……既然是丹田的损伤,我还能好起来吗?」 「当然可以。」帝云鸿点头,「你放心吧,千秋宫也会帮你找药的,你一定可以恢復的。」当然,还有一句话帝云鸿没有说,那就是他要先找个法子把她的脸变回来才是,不然整天对着一张别人的脸,实在是太别扭了。 墨卿染听了他的话,没有露出几分高兴的表情,反而更加低落了。她只道千秋宫愿意帮忙,是看在她这个步家大小姐的身份上,这样她就更加觉得对不起人家了。 在她看来,能救她这一次,就已经让她感恩戴德了。 帝云鸿见她表情几番变化,便知道她定是有自己的思量,索性不去打断她,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好一会儿,犹豫了片刻的墨卿染终于开了口,她决定把事情的真相以实相告:「其实……我并不是步家的人……」 帝云鸿心中一跳,抬眼望向了她。 墨卿染低着头,她知道他在看她,所以不敢抬起头来。因此,她错过了帝云鸿看向她的眼神,温和而包容,又含了一点复杂,唯独没有半点意料之外。 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 她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道:「我其实只是个……」她想了想,也没有想出合适的措辞,只好道,「我醒来的时候没有记忆,在一个小村子里,后来步家的人找到了我,要我扮演他家死去的大小姐步生莲,并且嫁给百里易……后来他们把我送到了丹宗,我不巧在歷练中受了伤……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她说完把头埋进了胸前,心里忐忑不安地等候着审判。 帝云鸿脸色不大好看,当然不是因为她的身份这件事,而是因为她的阿染受到了这样多的伤害。但,要他说出她的真实身份和以往的种种他又是做不到的,他更想让她自己想起来,而不是在她没有记忆的时候给她灌输那些东西。 墨卿染久久没有等到回答,便小心地抬起头来向他望去,却见他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很生气。 她于是只好老老实实地坐着,不敢多话。 片刻,帝云鸿终于问:「步家找上你,不可谓不是一件好事,你为何要把这些告诉我,嫁给百里易不好么?」 他这话带上了试探,万一他的阿染在没有记忆的时候真对百里易动了心可怎么办? 谁料墨卿染摇摇头,道:「我不喜欢百里易,百里易也不喜欢我,他无非是感激我救了他一命罢了,这点我还是分得清的。何况在步家勾心斗角,丹宗也是如此,我不愿意。」 帝云鸿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下,心情也轻松了一份,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不易发现的笑意,问道:「那我倒是好奇了,照理说百里易那般的,也算是天之骄子,这样的你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墨卿染闻言脸一红,眼前就莫名地闪现了在客栈中见过的银袍男子,吶吶道:「这……这怎么好说……」 原本还心情好的帝云鸿见她这般模样,心中一紧只道是她真的有心仪的男子,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墨卿染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在他的再三追问下,只好道:「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只是在小城里的客栈里见过一次,一身银袍还带着面具,并没有看到样貌。只是……那个人莫名便让我觉得熟悉,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帝云鸿心里磨着牙,已经暗自想着要立刻派人去查查那人到底是谁了。只是,这样的念头在冒着酸水的脑海中盘旋了一秒钟以后,某位后知后觉的少君终于回想起来,当初那银袍面具的人,可不就是他自己么? 自己吃自己的醋,发现了这一点的他不由得暗自发笑,一遇到墨卿染的事,他可真是一点理智都没有了。 但无疑的,这个认知让他心情大好,虽然墨卿染并不知道那个银袍男子就是他,他也没打算告诉她这一切,但她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还是觉得他熟悉,这不是很好吗? 或许是现在这个悬殊的身份差距叫她不敢仔细体味心中的感觉,否则,相信她应该能发现一些端倪的。 帝云鸿那颗运筹帷幄的头脑中,此刻已经想了几百个方法想要赢得他失忆的姑娘的心了。 当然,第一步就是要让她顺利地留在千秋宫,阻绝她和百里易的关系,至于步家,当然在合适的时机,他也会叫他们大出次血,就当是为自己的姑娘报仇了。 然后,就要慢慢地培养他们之间的感情了。有过第一次,他就不信没有第二次。现在的他是多么庆幸自己跟着母后学了一手好厨艺啊,只要抓住她的胃,就不难抓出她的心。 他还考虑到,如她那么骄傲的人,身体的伤也要尽快復原才是。他和帝凌天的关系已经越来越紧张,就算他能时刻在他身旁保护她,但万一呢? 他暗自下定决心,在整个幻天星海寻找能治好她丹田的药,不管多少代价,他也不惜!
第二百五十三章 绝命故人 此时的帝云鸿和余生正坐在酒楼的雅间,透过窗子往外看去便是繁华的街道和过往熙熙攘攘的人群。帝云鸿抿了一口酒,问道:「让你找的人有消息了么?」 余生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两个人在外,他对帝云鸿没那么多的拘谨。他嘆了口气,道:「人是找到了,现在关在地牢呢。不过,这刑也用过了,威逼利诱都用了一遍,她都说没有办法把圣女殿下的脸改回来了。」 他口中说的那人正是白玥,给墨卿染改头换脸的人。按理说她的步家也无非是一场交易,断然没有在利益面前还咬着牙死撑的道理。 看来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帝云鸿琥珀色的眸子里清冷不见波动,只是修长的眉峰处涌上淡淡的寒意,淡朱色的嘴唇里吐出四个字:「那就杀了。」 「是!」余生毫不犹豫,在他看来,敢伤害圣女的人,便是死上一万次也不会可惜。 两人在三言两语之间就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而在他们看来,这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前几天,百里易已经赶回了丹宗,说是有要事处理,偏偏没有带上墨卿染,便是连步芙蓉也留在了千秋宫。帝云鸿心知肚明他这是去找步家的麻烦,也不点破,爽爽快快地答应留下步家二姐妹。 一个病人,一个看护病人,便是再合适不过了。 至于墨卿染,外伤虽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内伤的恢復是个漫长的过程,况且根据徐炎白的诊断,她便是灵魂也受到了损伤,或许这就是她丧失了记忆的主要原因。 为此,帝云鸿可谓是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叫沐无双千刀万剐在他眼前。可派出去的人几乎找遍了整个幻天星海,也没有找到她和萧谏煜的下落。 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帝云鸿倒是没有告诉任何人圣女殿下回来了的事实,除了他的余生,便没有第三人知道。即便是百里易,也只是明白她不是步生莲,可究竟是谁,他也不知道。 由于墨卿染整天在千秋宫待着,看过的地方倒是不少,可终归只是在千秋宫的范围之内,没过几天她就待得腻味了,磨了帝云鸿半天才被允许出来放放风。帝云鸿心想她如今顶着步生莲的名字,又和千秋宫没有什么关系,也就允了她的意思,可终究是不放心,便和余生乔装了出来,在酒楼上小酌一杯,顺便暗中保护着她。 他做的这些,余生都看在眼里,也不由得默默感嘆了一句:圣女殿下哟,你可得早点恢復记忆,不要让少君的一番心意白白浪费。 而远在街角的墨卿染却根本不知道这边余生的愁肠千转,她捂着自己腰间的荷包,眼角的余光瞄着后面的人群,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对劲的感觉。天生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在这人群里面,有人跟踪着她,或许还对她心有不轨! 事实确实如此,就在街道一侧的茶棚子里,一老一少两人都披着蓑衣,带着斗笠。由于确实刚下过雨,她们这身打扮倒不怎么引人注目。老的那个要了两碗热姜汤,目光若有若无地划过前方墨卿染的背景,不动声色地问少的那个道:「是她么?」 年轻的那个从胸前扯出了一幅画像,仔细比对了几眼,才点头道:「师父,她就是步家大小姐步生莲,不会有错的。」 听这嗓音,分明是个年轻的姑娘。若墨卿染恰好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又没有失去记忆,那便一定能够分辨得出来这两人究竟是谁——可都是老熟人呢。 但此刻,她既失了记忆又没了星力,只得加快了脚步,趁着没有人注意就立马拐进了旁边一条小巷子里。 一直注意着她的动静的两人见状,也连忙放下喝了一半的姜汤,拍下几枚岩角,立刻朝着那个方向就追了过去。 这就苦了还在酒楼上的帝云鸿,不过两句话的时间,墨卿染就没了踪影,叫他好一阵担心,连忙和余生下楼去找人了。 狭窄的小巷子里,墨卿染快步走着,而身后的人也跟得越来越紧。 巷子里没有人,还有些阴暗,地上的砖缝里长出了青苔,又湿又滑,她一不留神险些摔倒。 「你还要跑到哪里去?」背后的人终于开口了。阴测测的话语叫墨卿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用手捂着狂跳不住的心,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转过了身来,这才看清楚了追她不放的那两个人——一个带着面纱的中年妇女和一个年轻的女人,还长得很有几分姿色。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墨卿染抓着自己的衣襟开始后退。 两人步步紧逼,其中那个年轻的女人道:「师父,不过是个没有修为的女人,要杀她太容易了,索性一刀给她个痛快,咱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年纪大的女人点点头,对墨卿染道:「小烟说得不错,看在你能帮我们换那么多钱的份上,本尊会给你个痛快的。」 说着,她手中凝聚出了一团无色的星力,按等级来看,是个神将。 这个等级她不陌生,甚至在丹宗她见到过很多比神将高得多的人,但现在,她无疑是面临着危险,因为即便对方只是个神将,她也打不过。 有了这个认知的墨卿染几乎要绝望了。 她退后了一步,用眼角的余光瞄向身后,看看有没有机会拔腿就跑,或者找到什么人救她一下。 但令她失望的是,身后依然是阴沉沉的巷子,没有人,好像是个死胡同。 年长的那个女人道:「你也别怪我们,我们拿钱办事,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说着,她手中的星力一送,就要动手! 墨卿染急退几步,似乎是脑中灵光乍现般,连连叫道:「且慢且慢!既然我都要死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可我一向与人为善,从不与人交恶,如今煳里煳涂被杀了实在不甘!二位可否告诉我,到达是谁要这般害我,便是死了,我也要做个明白鬼……」 那两人一听,倒是住了手,对视了一眼,那个年轻的道:「也罢,说给你听也无妨,是苏家雇的我们,要取你的命来!」 苏家?墨卿染愣了一愣,心想自己并没有认识什么姓苏的人,更别提会有什么恩怨,被这莫须有的罪名害死,可真是亏大发了。但转念一想,她就明白过来,这苏家也是五大家族之一,偏偏排在了步家的后面。步惊云现在可不就盼着她和百里易成亲好向上爬吗,苏家哪里会叫他如意?这不,就雇了杀手来杀她了…… 墨卿染越想越觉得冤枉,她明明不是步家的人,偏偏要为了步家几度遭遇追杀,当下命悬一线,她也来不及想别的,张嘴就解释道:「那你们肯定是找错人了,苏家那样的高门大宅,如何会跟我一个小老百姓过不去?我和苏家从无瓜葛,也不认识苏家的人,即便你今日就是杀了我,也拿不到赏金呀——你杀错人了!」 两个带斗笠的女人对视一眼,年轻的那个又从怀里掏出了画卷,仔仔细细对着墨卿染看了一遍,摸着下巴道:「九分像,就是眼睛不像这步家大小姐。」 墨卿染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暗自庆幸那个叫白玥的手艺不到家,没给她易得一模一样,于是趁着她俩疑惑赶忙道:「莫非你说的是步家大小姐步生莲?这我确实听人说了,那大小姐和我长得很像,竟然你们都骗了过去!」她眼珠子一转,继续道,「难道你们没听说吗,步家大小姐受了重伤,连丹宗都治不好她,跑来了千秋宫求药呢。现在那个大小姐还在千秋宫里,怎么可能会是我呢?」 年老的那个终究没有那么好煳弄,皱眉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她顿了顿,没等墨卿染回答,就又哼了一声道,「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你就省省力吧。」 墨卿染一看那人还是对自己怀着杀意,连忙退开两步和她拉开安全的距离,边退还边道:「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清楚,我是千秋宫的童子呀,给那个大小姐的药材就是我给采的,我在紫云山当差哩。」 以她没有修为这一点,要编说是弟子估计没人信,可童子就不一样了,尤其是药山的童子,并不一定都要会修炼的。 这话一出来,本来还杀意凛然的妇人倒是犹豫了。她不是忌惮别的,正是忌惮她提到的这个地方——千秋宫!即便是千秋宫的一个寻常童子,她也不能给就这样杀了,不然千秋宫找她秋后算帐,随随便便来个弟子就能一招秒杀她。 见状,那个年轻的女子转了转眼睛,忽然俯身到妇人的耳边,轻声道:「师父,我们不若……」 妇人一听,顿时眼睛一亮,贊道:「这个主意不错。」她于是转向墨卿染道:「既然你是千秋宫的人,你就想办法去杀了步生莲,再把信物给我带出来!」 「什,什么?」墨卿染一惊,嘴里已经被灌进去了什么东西,一股腥臭的味道沿着食管往下滑,惹得她拼命干呕起来。 「这是毒药!」妇人得意洋洋,「只要你杀了步生莲,本尊就给你解药,不然,你就会被我这『冬蛰』折磨得生不如死,从里到外慢慢腐烂,最后变成一堆白骨!」 墨卿染呕得眼泪都出来了,可那咽下去的东西,好像在她肚子里长了根,怎么也吐不出来。 ------题外话------ 感谢樱花微醺的钻石~
第二百五十四章 决心离开 那妇人见她这副难受的模样,这才得意地笑了,道:「只要你乖乖听本尊的话,取了那步生莲的性命,本尊就给你解药,放你一条生路!」 墨卿染心里有苦说不出,咳嗽得眼泪一阵阵的,只后悔自己煳弄了那妇人,倒反过头来被人将了一军。 她干呕了一阵,也终究没有呕出什么东西来,扶着墙根喘了口气,心里的惶惶才终于平静了一些,许是有些绝望,在那种境地下她反倒不那么害怕起来,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问道:「如何才能证明我杀了步生莲,你又如何给我解药?」 妇人冷笑了一声,道:「看样子你也是个明白人,既然如此,本尊也就直说了,你要是成功得手,就用这个烟花通知本尊,本尊自会叫人把解药送到你的手里。至于步生莲……呵,堂堂步家大小姐死在了千秋宫,你真当本尊会听不到一点消息?所以,别想耍什么花招!」 墨卿染在心中嘆了口气,沿着墙角缓缓地摊坐了下去。现在步生莲可不就是她自己么?要她死了才能得到那解药,那还要了有何用?再者,她也不是蠢人,既然眼前这两人的目的就在于步生莲,那真的等到她们达到目的,还会费心思把解药送上? 对此墨卿染表示很怀疑。 但,弱肉强食的世界,她自己技不如人,又怪得了谁?心里念叨着那流入喉管的诡异液体,只觉得自己的胃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蔓延开来,当真是叫人难受! 妇人见威胁得差不多了,终于没有再为难她,和她那徒弟没过多久就消失在了阴暗的巷子里。过了好一会的时间,墨卿染才从地上颓唐地爬了起来,拍了拍褶皱的衣衫,拖着沉重的步子向外走去。 巷子外面明亮的光线照过来,一瞬间叫人觉得有些适应不过来,很难想像,她刚刚曾经歷过怎样的惊心动魄,生死一线! 她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心情却低落到了极点。不管是谁,在被告知了自己的生命只剩下没多久的时候,恐怕都不会高兴到哪里去。 而她,还是被人强行地剥夺了生命,并不是属于她自己的意愿。 在人群中焦急寻找的帝云鸿在她出现在巷子口的一瞬间就发现了她,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了下来,来不及顾及太多,他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她的身边,握住了她的肩膀:「刚才你去哪里了?」 语气中不无责备,刚才真的是吓到他了。 可谁料,墨卿染抬头,目中却是没有焦距,她愣愣地望着他,随后,一行眼泪毫无徵兆地流了下来。 「怎么了?」帝云鸿慌了。 「我要死了……」墨卿染很委屈,也很难过,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帝云鸿替她抹了抹眼泪,瞥了一眼街道,终究还是皱了皱眉,伸手揽过她的腰身,足下一点就朝着千秋宫的方向掠去,路人只是觉得一阵风划过,原本还站在路边的两人瞬间就没了踪迹。 回到千秋宫后,虽然墨卿染还是情绪不佳,可在帝云鸿的反覆询问下,她终于吞吞吐吐地把全部的过程说了出来。一听她中了毒,帝云鸿心中也很紧张,立刻就找来了徐炎白长老给她把脉。 这一把脉,即便是最后还有点侥倖的心理,也随着徐炎白皱起的眉头而沉了下去。 徐炎白作为幻天星海上有名望的大师,也被这莫名的毒药给弄迷煳了。他把了好几次脉,终于站起来摇摇头说:「这毒倒是奇怪得很,老夫平生从未见过,怕是无从下手啊。」 因为他不知道,那妇人和她徒弟,正是因为来自落羽大陆,所携带的毒药才是幻天星海上从未见过,他一时之间为其所惊,倒是没能找出合适的解药来。 帝云鸿气得差点摔了杯子,念在徐炎白是千秋宫里的老人的份上,才没有当场发作出来。为了照顾墨卿染的情绪,他特意去了外间,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问道:「有什么办法?」 徐炎白老脸也不好看,毕竟在这个方面自认技不如人,实在是一种打脸的行为。他沉思良久终于道:「因为分析不出来毒药的成分,要配置出解药恐怕有些难度。不过,天下之大,隐藏着的能人异士也不少。不若……发榜出去,召集名医来试试吧。」 这话说出来,他的脸色也是极为尴尬,甚至不敢看向帝云鸿,生怕他一个生气就噼了他。 头顶是良久的沉默。就在徐炎白躬身的动作都快要僵硬了的时候,终于传来了帝云鸿的声音道:「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办吧。」 徐炎白这才如获大赦地退了出去。 留下帝云鸿一人神色疲惫又痛苦地揉了揉眉心。他和阿染两人,所经歷的磨难实在是已经不少了,而他,也真的不希望再有什么伤害到她。他宁愿这些苦痛通通都落在自己身上,也不愿意叫自己所挚爱的人受到一点伤害。 可现在……他眼前又浮现出她的泪水,心疼和自责立刻包裹了他的心。 若是他寸步不离地保护她,那又怎么会出事呢?都是他大意了啊! 「徐长老也没有办法吧?」就在他默默无言之时,忽然背后一道熟悉的女声传来,帝云鸿心中一惊,转过身去,「阿染……」她都听到了么? 墨卿染勉强笑了笑,脸上还带着苍白,但却比先前要好了不少,见到帝云鸿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她反倒安慰道:「先前是我太紧张了,害你担心,是我不好。现在静下心来,反倒是没有害怕了,该来的总会来,不是吗?一切都顺其自然吧,能想出法子来固然好,可要真的到了那一天,那也是我命中注定,怨不得谁的。这些日子,你留我在千秋宫里,我已经很感激你了,别的实在是不奢求什么了……」 帝云鸿回头看她,心中一痛,终究是没能忍住一把将她抱在了怀中,两条铁臂紧紧箍在她纤细的腰身,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温暖和气息,才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安心。 而墨卿染,在被他拉入怀中的一瞬间,仿佛触动了心底最原始最久远的记忆,被那瞬间的悸动所激发了出来,脑中有什么破碎的记忆飞快地闪过,而她,也在那一剎那呆愣住,久久不能回神! 那种感觉,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却莫名地让她心中一痛! 疼痛感袭来,她瞬间清醒过来,很有些狼狈地推开了帝云鸿,踉跄了几步,张了张嘴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一扭头便跑了开去。 帝云鸿怀中落空,心里也难免感到一丝空空荡荡,可看到墨卿染失措的模样,他又忍不住后悔起来,生怕自己的举动吓到了她。 可他却不知道,跑出了好久的墨卿染扶着自己的膝盖,虚弱却嘲讽地露出了一丝苦笑。帝云鸿书房里的那幅画她不是没有看见,她知道只有那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他……而她又是什么呢? 一个身世不明的失忆小丫头,一个被步家抛弃的棋子,一个半点修为都没有的普通人……如果全身上下还有什么能看的话,那恐怕就只剩下她的那张脸了。只可惜,这张脸也不是她自己的。 想到这里的墨卿染不免觉得悲从中来。她不得不承认,那个圣域少君,就如同在客栈中见过的银袍男子一样,带给她莫名的吸引,可理智却告诉她,他这样做的原因,无非是因为一时的新奇罢了。反正她已经中了毒,或许时日无多,在哪里还不是一个死么? 既然如此,又何苦再待在别人家的地方,扰了人家的清静?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了一眼湛蓝的天空,心中升起了一丝淡淡的惆怅,但更多的是坚定。 是时候该离开了。 由于帝云鸿并没有限制她的活动范围,也并不愿意派人看管她,所以她走得很容易。只是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裳,大部分东西她都没有带走,整理干净了房间,她最后望了一眼自己曾躺过好几天的房间,把手中早已写好的信放在了桌子上。 随后,她转身向门外走去。阳光迎面而来,叫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她恍惚了一秒钟,忽然觉得生命很轻。 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而因为那冲动的一抱,帝云鸿一夜未归,坐在千秋宫后山看了一夜的月光。 第二天一早,才有童子报告了余生,说是住在厢房的步家大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童子倒是不觉得什么,可余生却不一样了,立刻就拿着信去找了帝云鸿。 信封上四个清俊的字,还是熟悉的感觉。 帝云鸿来不及感慨太多,一把就拆开了信封,信纸里只有简短的几句话,无非是表达了感谢以及告辞离开。 他握着信纸沉默不语,许久才长长地嘆了口气,眼中又浮上了痛色和懊恼。他犹豫了一下,吩咐道:「去找她,一旦有消息立刻通知我。但,切记不要惊动她!」
第二百五十五章 乞丐兄妹 为了躲避追杀,也为了不叫帝云鸿和步家的人找到,墨卿染特意改换了装束,一身裁剪得体的衣裙换成了粗布麻衣,乌黑秀髮被高高挽起,只用一根简单的木簪子固定。而她的面上则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面纱,只留下两只眼睛,看起来好似普通百姓中的一个,毫无任何出彩的地方。 从千秋宫的后门悄悄熘出来之后,她按着记忆里的路线下了山,沿着小路拐过了两个弯,才到了主城的街道上,街道还是如同往日般热闹,谁也不曾发现,一个穿戴朴素的女子正小步地沿着街角走过,瘦弱的身躯好似细长的柳条,风一吹就能颳倒似的。 墨卿染其实自己也没有个方向,只知道沿着街道走着,总之不管去到哪里,都要离开这个城池。 她往着城外的方向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城门就近在眼前。由于这是个规模不小的城池,所以守城的士兵也格外多些,仔仔细细地盘查着进出城的过往行人,一点点可疑之处也不放过。 墨卿染低着头,一副老实的农家姑娘的模样,很容易就通过了士兵的盘查,再往外走,街道就要显得鱼龙混杂了一些。一些不允许开设在城里的店铺纷纷在这里安营扎寨,而隐藏在城里的黑市,也在这里盘踞着一块不小的位置。墨卿染想了想,还是绕道去黑市走了一趟,用身上为数不多的几个岩牙,买了一把还算过得去的匕首,算作是防身的工具了。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只觉得身前一股大力冲击而来,撞得她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站稳,低头只见是一个不过十来岁的小乞丐,浑身脏兮兮的,一头如鸟窝一样的头髮遮住了他的大半视线,和墨卿染这么一撞,一只破破烂烂的草鞋就歪在了一旁,胸前的衣襟里露出了一小段金黄色的流苏来。 还没等她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见后面有大汉追过来,不由分说地揪住小乞丐的后衣领,狠狠地掼在了地上,踹了他一脚,骂道:「死小子,毛都没长齐就敢偷老子的钱袋,看老子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小乞丐呜呜咽咽地蜷缩在地上,挣扎了两下想要爬起来,却被大汉踹翻在地,拳头仿佛雨点般落在身上,他只得本能地缩紧了身子,用手护住脑袋惨叫不止。 这一切就发生在墨卿染眼前,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小乞丐已经挨了好几下拳头,一只眼睛被打得青紫青紫,眼皮肿得老高几乎睁不开眼来。 墨卿染来不及多想,伸手就去拦那大汉:「别打了,别打了!他还只是个孩子!」 「你是哪家的黄毛丫头还敢来管老子的事?」大汉瞪了她一眼,不客气地把她掀在一边,「别多事,再过来老子连你也一起打!」 墨卿染被他一推后腰撞在旁边的小摊上,疼得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眼见那大汉继续拳脚相加,张口就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只是个孩子又何必下这样的死手!你说他偷了你的东西,你拿回去便好,难道还要生生把他打死在这里吗?」 旁边有围观的人,也纷纷点了点头,表示贊同这个姑娘的话。 大汉抬头瞪了她一眼,似乎是在怨恨她多管闲事,低头瞧那孩子已经口吐白沫,显然被打得不轻,大抵也是真的怕惹出点什么事来,啐了一口,撕开了他的衣襟找回了自己被偷的钱包,忿忿地离开了。 众人一见那大汉走了,也就摇摇头,评论两句,纷纷散了开去。 那孩子倒在地上,嘴角被打出血来,挣扎了好一阵子,才慢慢地从地上撑起身子来,捂着腰腹表情十分痛苦。 墨卿染抿了抿唇,上前就要扶他起来。 可谁料,那小乞丐怨恨地看了她一眼,伸手就打开了她的手,道:「谁要你多管闲事?滚开!」 墨卿染一愣,有些不太明白他这态度是为了那般,蹲在一旁皱眉道:「你这孩子好不讲道理,分明是我救了你,你不图报也就算了,竟对我这般无礼!」 小乞丐哼了一声,捂着肚子慢慢悠悠地站起来,怨道:「要不是你多管闲事,那些钱我早就到手了!现在可倒好,白挨了一顿打不说,钱也没了,你还说是你救我?我看是害我还差不多!」 墨卿染饶是脾气再好也被他气笑了:「偷人钱财本来就是不对,被官府抓了是要坐牢的,你应该庆幸那人没有报官才是!」 「对不对也用不着你管!」小乞丐很生气地顶了一句,最后瞪了一眼墨卿染,然后转过身,慢悠悠地向着路边走去。墨卿染一见他的模样,心道他定然是被打得很惨,心里的怒气便立刻散了去,快步追上他问道:「你怎么样,去药师那里看看么?」 普通百姓看病请不起丹师,只能让比丹师低级的药师来诊治。 小乞丐斜眼看她:「我要是有钱看病,还去偷他的钱袋做什么?」 墨卿染默了默,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终究还是心里的不忍占了上风。她掏出了自己所剩的最后几个岩牙,塞在那小乞丐的手里,道:「拿去买点药吧,就当……就当是我不对吧,这些钱算是我赔偿你的,这样可以了吧?」 小乞丐手心里莫名地被塞进了几枚冰凉凉的岩牙,一时间怔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便看见墨卿染离开的背影,心里不免就升起了一丝歉疚。 但这歉疚来得快,去得也快,立马就被手心中的那几枚岩牙带来的喜悦所冲散了!小乞丐盯着手里的岩牙,嘴角终于露出一抹笑容,有了这钱,他终于可以给妹妹看病啦! 城外一座破败的神庙中,在神龛下的稻草铺中,一个小女孩蜷缩着身子,枯瘦枯瘦的身材让她看起来比真是年龄还要小上几岁,一身衣服破破烂烂,污迹斑斑,便是露在外面的手脚,也是黑黄黑黄的,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看起来好不可怜。 她手里还握着半个白面馒头,是哥哥早上拿回来给她吃的。她知道哥哥为了她,自己一定是什么都没有吃,为了不叫她担心,才故意骗她说已经吃饱了的。其实比起她的状况,哥哥又好了多少呢,他也是一样忍飢挨饿,衣不蔽体啊! 若不是她出生就得了那种病,又哪里会花光了家里的钱,连累哥哥和她一起受苦呢?想到这里,有温热的液体从她的眼角缓缓流下,一转眼就渗入了身下的干稻草中,消失不见。 正在这时,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来人显然很着急,一路小跑来此,还不等女孩抬起头,就听见咣地一声庙门被大力推开,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庙门残破得好似在风中摇曳的秋叶,仿佛下一秒就要掉到地上去。 然而来人可不管自己这一推造成的后果,他快步走到了神龛底下,便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妹妹。 来人正是那小乞丐,只见他面有喜色道:「妹妹,我有钱了,你的病有救了!咱们这就去找镇上最好的药师,他一定有办法救你的!」 躺在稻草铺上的女孩被他的话弄得一愣,久久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却不仅没有什么高兴的神情,反而沉下了脸来:「哥哥,你这钱……是哪里弄来的?」 他的情况她不会不知道,兄妹两个人便是连包子都吃不起,他又如何会有手中的那么多的岩牙? 听她这样问,小乞丐的脸色果然出现了一瞬间的不自然,他讪笑了两声道:「你别管这钱是哪里来的,总之不是我偷的也不是我抢的,反正这钱现在是我的了,我一定要把你的病治好!」 虽然他这话说得坚定,可那一瞬间的不自然还是落在了女孩的眼中,她沉下脸来说道:「哥哥,咱们虽然穷,可是不能做昧着良心的事。你把这些钱的来歷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不然,我宁可病死,也不会那这些钱去看病的!」 「你别这么倔好不好?」小乞丐挠了挠头,很是无奈,「都说了这钱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真的是别人自愿给我的啊!」 「那你告诉我人家为什么无缘无故要给你钱?」 小乞丐没有办法,只好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女孩听了想了想,硬撑着身体坐了起来,道:「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是那个姐姐的错,你又怎么能够拿人家的钱呢?不行,这钱我们不能要,你赶紧给人家送回去!」 「那怎么行,这可是给你看病的钱!」遇上这事,小乞丐的态度也很坚决。 见他如此,小女孩的态度也坚定起来了:「哥哥,不是我们的钱我们不能要!你忘了以前爹娘在世的时候是怎么教我们的吗?我便是病死,也不要你用这种办法换来的钱财!」 女孩许是因为气愤的缘故,小脸涨得通红,没一会儿就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小乞丐一看她难受,态度立刻缓和了下来,心疼地拍着她的嵴背,只得顺着她的话来安慰她:「好好好,你别生气,都依你的还不成吗?」 「把钱给人家还回去……」妹妹还是不依不饶。 「好好好,怎么都行……」小乞丐嘴上答应着,心里还是盘算着别的办法。要不先去药师铺子里转转,最好想个办法把药师请来走一趟,倒时候药也配了,钱也付了,想必妹妹也不会再闹了吧……
第二百五十六章 毒药发作 小乞丐从破庙里出来,搔搔头表示很苦恼。但他只是稍微踌躇了一会,便坚定了起来,紧紧攥着手里的岩牙,就往城门的方向跑去了。 他记得城中有一家回春堂,口碑很是不错,坐堂看诊的是有名的章药师,如果请他去给妹妹看病,说不定还真的有希望! 下定了决心,他迈开两条瘦长的腿就跑了起来,没过多久就出现在了回春堂的门前。他弯腰喘了口气,随即便走了进去。回春堂里的人不少,都是来看病的病人,有好些还是他熟识的,当然在他看来的熟识,多半就是曾经因为一两个包子狠揍过他,或者是把他从哪家店铺里面驱赶出来,顺便再附送几句咒骂,便是他和这些人全部的交集了。 他跨过回春堂的门槛,走了进去。有些瞧见他的病人纷纷露出了不解又鄙夷的神情,有些懒得生事的人则默默把视线收了回去,就当作没有看见他的样子,而另一些人,则是好像遇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一样咧开嘴笑起来,城东的王屠夫还嚷嚷了一嗓子:「你这小瘪三上这来做什么?你有钱看病吗?」 小乞丐看了他一眼,心里记得他就是为了一块猪肉放狗撵了他好几条街,不愿意搭理他,走到了正在看诊的章药师跟前,道:「大师,我妹妹得了病,想请您去瞧上一瞧。」 章药师正在给病人切脉,等仔仔细细切好,才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道:「小朋友,出诊的费用,可是不低呀。」 小乞丐摊开手,手心里是被汗水打湿的好几枚岩牙,他伸出手去给章药师看:「只要您能救我妹妹,这些岩牙都给您!」 旁边有好事的人探头过去看,然后便哈哈大笑起来,道:「喂,你哪里来的这些钱,该不会是偷来的吧?我告诉你,章药师哪里是这几个岩牙就能请的动的?你还是别痴心妄想了!」 旁人笑得张狂,小乞丐却是听懂了话里的意思,怔愣地眨了眨眼睛,眼泪就流了下来:「这些……还不够?」对他来说,这可是多大的一笔巨款了啊! 「没错,不够!」旁边的人忍着笑,一本正经地回答他。 小乞丐咬着嘴唇,拼命忍着就快要下来的眼泪,忽然就对着章药师扑通一声跪下,磕头哀求道:「大师,救救我妹妹吧,再不救她她就活不了几天了啊!钱……钱先欠着行不行,您相信我,我一定会还给您的啊!」 还没等章药师说话,旁边人就先起闹起来:「这哪里还有赊帐的道理?没钱就快滚出去,别妨碍我们看病!」 「就是啊,快滚出去!」 小乞丐眼眶通红,倔强地跪在那里不说话。 章药师见状嘆了口气,道:「这样吧,我这里还有个药童,不若叫他随你去看看。不过我要事先跟你说好,我这药童虽然有些本事,可到底没参加过药师工会的测试,你要是相信他,就让他随你去看看。」 小乞丐跪在地上,犹豫了半晌,心中其实是有些不放心的。但,再想起妹妹的近况,咬咬牙,还是答应了下来。 章药师见此,向内室唤了一声「小月」,便见一个男子应声走了出来。只见他一头银色的头髮直垂至脚踝,精緻如妖的容貌隐隐带着一丝清冷,虽然身上是寻常的麻袍,却依然难掩风华的气质。回春堂里的一干众人不禁看呆了。 章药师道:「小月,有个病人要求出诊,你去替他看看吧。」 小乞丐这才从惊艷中回过神来,连连道:「您请,您请!」 月重莲淡淡地「嗯」了一声,道:「走吧。」 一直在寻找月重莲下落的帝云鸿恐难以想到,他一直在找的人,其实就在千秋宫的脚下。自从沐无双和萧谏煜被打败之后,他就瞅了一个机会摆脱了他们,在这座城的小医馆里做了一个药童。白日里帮着药师抓抓药,晚上则潜心修炼,虽然日子过得平淡,却至少安全了许多。他也曾刻意打听过自己徒儿的消息,可谁知墨卿染在幻天星海上都过得是隐姓埋名的生活,他打听了一大圈,不仅消息没得到,还差点把自己搭了进去。 他深深地嘆了口气,不再多想,拿着章药师给他的装有药箱的储物袋,就走了出去。 小乞丐现在心情很矛盾,一来按章药师的说法,他确实有些不信任这个过分好看的药童,可二来,按这药童周身的气势来看,又不像是个空有架子的门外汉。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思,他领着月重莲便到了城外的破庙门前,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破败的环境使得月重莲只是一瞬间皱了皱眉,便立刻平静了下来,没等小乞丐开口,他便走到了女孩的面前,蹲下身来,修长的手指搭在了她的脉搏之上。 许是因为刚才吵得累了,女孩睡得很沉,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惊醒。 在小乞丐紧张的目光中,月重莲过了好一会才道:「去拿纸笔来。」 小乞丐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要写方子,可是,就他这个破地方,哪里来的纸笔?于是只好道:「您说吧,我记在脑子里。」 月重莲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无奈,他没有说话,转身去折了一根树枝来,在墙角找了一个不常走到的地方,拨开了地面的杂草,用树枝在地上写了一连串的药名。 「你先想办法把这些药找齐,然后再来找我。」月重莲指了指地上的药名,对小乞丐说。 小乞丐凑拢了过去看,他幼年的时候也曾上过学,因而识得字,要认出这些草药并不困难。他甚至还知道有好几味药只是最普通的草药,在山里遍地都是,并不名贵。他悄悄看了月重莲一眼,心里难免又有些怀疑,这些寻常的草药,当真能治好妹妹的病么? 月重莲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事,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丝冷笑,但素来的清冷叫他不会放下尊严去解释,只是道:「你信便信,不信也无妨,反正药方我已经写给你了,是不是可以把出诊费付一下了?」 小乞丐撇了撇嘴,心有不甘地插话道:「那要是你的药没用怎么办?那我岂不是又亏了钱又耽误了时间?」 月重莲有些无语又有些无奈,看着他破烂的衣衫在心里暗自嘆了口气,道:「随便你,等你找齐了草药,再把钱给我送来也是一样的。」 小乞丐想想也有理,就点了点头道:「好!」 …… 待月重莲离开之后,小乞丐便立刻跑了一趟城外的深山,这山他时常去,有时挖些草药换钱,还有时候砍柴打猎,因此也还算熟悉,才大半天的工夫,就把那些该用的草药找得七七八八了。 他在墙角里写着的药方一对照,剩下的药材不多,可那些就要难找一点了。他摸了摸别在腰间的钱袋,里面是墨卿染给他的几枚岩牙。要不明天去城里的药材铺子看一看,他心想。 第二天一早,他果然就去了城里的药铺,几番打听下来,手里的岩牙也勉强只能买下其中的两种草药。他细细一盘算,还剩下的三种药没有钱买,又该怎么办呢?况且他已经把要付给药童的诊金也给用掉了,若那个药童再问起来,又该怎么办呢? 拖着疲乏的身体,他回到了破庙里,可才进破庙,里面坐着的人却叫他大吃一惊。原来,墨卿染兜兜转转地也到了城外,正巧遇见这座破庙,就想进来歇歇脚,那重病的女孩久无人陪伴,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同性的姐姐,自然就聊得开心起来。 小乞丐进来的时候,就正巧见到两人聊得火热,他一惊之下就捂住了自己的腰包,张嘴就问道:「你来干什么?」 墨卿染听到响动回头看去,也呆了呆:「怎么是你?」 女孩本来是要给他俩介绍的,可一听他们的语气,不免也愣了:「哥哥,你们认识?」 「不认识!」 「认识!」 两人同时答道。 墨卿染挑起了眉:「你为何说不认识我?」 小乞丐的脸色不愉,想到有妹妹看着,有些话又不好说出来,只好道:「我跟你本来就不熟,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墨卿染答道:「路过罢了,想进来歇歇脚,放心,不会打扰你太多时间。」 女孩在一边听着有些着急了,连忙道:「哥,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小依姐姐人很好,对我也很好!」 小乞丐一听妹妹开口,便不说话了。 女孩继续道:「虽然我们这里脏乱了一点,可至少还有地方可以避避风雨。现在天也快要黑了,不如小依姐姐就在这里留一夜,明天再走吧?」 墨卿染想了想,她一个人夜间行路确实不太安全,于是便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女孩很开心,抱着墨卿染的手臂说了好一会话,等到实在累得不行了,才靠在草甸上沉沉睡去。小乞丐趁机瞪了她一眼,也坐到了一边,闭上眼睛不说话。 夜深了,破庙里面三个人安静而均匀地唿吸着。忽然,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之间墨卿染忽然脸色潮红,仿佛在睡梦中忽然叫什么人扼住了喉咙,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她轻声呻吟着,不一会就滚落在了地上,蜷缩起了身子。 小乞丐被这奇怪的声音吵醒,还以为是妹妹病发,连忙走到了她身边查看,可谁料,自己的妹妹好端端的,那个叫水依的却倒在了地上!
第二百五十七章 药童重莲 眼见墨卿染浑身抽搐,小乞丐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摇她:「喂,你怎么了?」 墨卿染皱着眉头说不出话来,额角一滴一滴的汗水滴落下来,她抬了抬手,大抵是想示意他没事,可手抬起了一半,又无力的垂下。 「哎,哎,你不是要死了吧?」小乞丐一慌,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来人啊,救命啊!」 他叫了半天,勐然想起来这里是城外荒郊,哪里会有人经过,想了一想终究是没有办法,一咬牙就往外跑去。 墨卿染闭着眼睛,汗水一滴一滴流下来。她的身体疼得不行,大脑却是清醒的。这大约是那老女人给她的警告吧,她想,一定是这么久都没有听到风声,那老女人等不及了,才想要拿这办法给她提个醒。 唔,这也就算了,至少知道自己不会死了。可这「提醒」,可真不是一般的疼啊! 话说那小乞丐,仓皇地奔了出去之后,竟径直就往回春堂而去。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不管怎么样,先把人救活再说! 好歹是一条人命啊! 紧急关头,他能想到的,就只有那个高冷又好看的药童了! 大半夜地跑出去,直跑到了城门口,才想起来城门已经关了,他在城门前转悠了片刻,忽然想起了城西墙角有个狗洞,一拍脑袋就往那里跑去。 好不容易跑到了城西,他拨开狗洞前的杂草,伏下身子就爬了进去,然后再一熘烟向着回春堂跑去。 回春堂早就打烊了,他也不管不顾地就砰砰砰砸起门来。 周围有街坊邻居被砸门声吵醒的,打开窗子骂了一句,然后砰地一声关上;小乞丐缩了缩脖子,可手上的动作却一直都没有停下。 好一会儿,回春堂的门才打开,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后。 一身整洁干净的衣衫,头髮也梳得整整齐齐,丝毫没有在半梦半醒之间被人吵醒的感觉。 「什么事?」淡如清水的声音传来,小乞丐不知为何,一颗紧张恐惧的心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大,大师!」这个时候,他也不管对方只是个药童了,上前就扯上了他的衣袖,「大师救命啊,出事了!」 月重莲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衣袖从他的手中解救出来,看了他一眼,平静地问道:「怎么回事?」 小乞丐喘了口气,终于完完整整地把整件事都叙述了一遍。 月重莲听罢微微思忖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跟着他去看看,便道:「带路吧。」 小乞丐松了口气,连忙在前面引路。然而,在出城的时候他却犯了难,因为先前的时候他是从狗洞翻进来的,他自己是没有什么,可现在还跟着别人……他总不好意思叫月重莲也翻狗洞出去吧!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窘迫,月重莲睨了他一眼,颇有几分无语地摇了摇头,随后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脚下一点,两个人腾空而起,瞬间就出现在了城门的上方。 「嘶……」小乞丐倒吸了一口凉气,本能地腿就软了。 「不想引来官兵的话,就闭上你的嘴!」月重莲看他的样子像是要叫出来,一句话就把他的声音堵在了嗓子眼里。 轻轻松松地出了城门,月重莲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毫不客气地把小乞丐往地上一扔,道:「走吧!」 小乞丐有点委屈,但更多的是崇拜和激动。谁能想到一个医馆里的小小的药童,竟然会有这样深藏不露的身手呢?一瞬间,仿佛连带着他的医术,也叫人信服了起来。 城外的路有点难走,尤其是在黑夜里,即便是小乞丐那样早已走熟了的,也难免跌了几跤,可反观月重莲呢,一双眼睛好像带着夜视功能一样,再难走的路都走得四平八稳,仿佛就没有什么能难倒他的。 好一会儿,两人才到了城外的破庙,还没进庙门,就听见里面呜呜咽咽的声音传出来,有痛苦地低唿声,还有人在不断安抚的细语声。月重莲推门进去,身后的小乞丐早已气喘吁吁,一屁股就坐在了门槛上。 「你是……」女孩一见有生人进来,先是一惊,待看见自己的哥哥之后,便立刻放下心来。 月重莲向她微微点了点头,便在墨卿染的面前蹲下身来,伸手触上了她的脉搏。 「怎么样?」见此,小乞丐也跑了进来,问道。 月重莲不说话,面色有些疑惑,又有些奇怪,换了只手继续把脉。 「你说话呀!」小乞丐等不及地催道。 他的妹妹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太明白为何白日里他说不认识这姑娘,现在却又如此紧张。 好一会儿,月重莲才松开她的手,道:「是中毒。」 「中毒?」兄妹俩都一愣,第一反应就是去回想她晚上吃了什么,疑惑道,「她吃的东西我们也吃了,可为什么我们一点事也没有呢?」 月重莲摇了摇头道:「不是说她今天吃的东西有问题,而是……她在几天前就被人下了毒了。」 「那你有没有办法解毒啊?」小乞丐连忙问。 月重莲看了他一眼,提醒道:「你有这闲心管我治不治得好,还不如想想你如何来支付我这笔诊金罢。」 「……」小乞丐一噎,反驳道,「你治得是她的病,为什么要管我要钱!」 「难道不是你请的我么?」 小乞丐一听果然不说话了。 月重莲把注意转回到墨卿染的身上,眼神有些复杂。她现在状况并不太好,先前内伤颇重,好不容易有了好转的苗头,又重新被毒药侵蚀,更加是雪上加霜。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毒药他知道,并且和他原先的宗门有不小的关系。 这样说来……下毒的人…… 他皱了皱眉,当年师门里除了他以外,便是杏红瑶天赋最高,若是她学会了这种丹药的炼制也不足为奇。既然能在幻天星海见到这种毒药,那是不是说明,她也来了幻天星海? 想想他在晋入神阶之时杏红瑶也已经到了半圣,步入神阶恐怕也是早晚的事吧! 月重莲思绪万千,既然这是他宗门的毒,那么他自然就不可能坐视不理。他想了想,对小乞丐道:「她身上的毒不好解,我要把她带回我那里去。」 「啊?」小乞丐一愣,「这么麻烦啊!」他犹豫了一下,道,「那什么,你的诊金贵不贵啊?我是没什么钱的,而她……大概也没有钱了。」毕竟她剩下的钱都给他拿去「看病」了不是? 女孩在旁边听见他的话,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月重莲有些无语,他吐出一口气道:「诊金的事情不劳你操心,你只要把你那部分付清就可以了。」 「什么叫……他的那部分?」女孩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就是给你看病的诊金。」无视小乞丐的眼色,月重莲答道。 「给……我看病?」女孩一愣,「你给我看病了?什么时候的事?」 「那天你睡着了,就没有吵醒你。」 女孩眨了眨眼睛,好一会才消化了这件事,把目光转向了小乞丐:「你去找药师了?那你哪来的钱?是不是……你没把钱还给人家姑娘?」 「呃……」小乞丐眼神躲闪,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不是跟你说好的嘛,你怎么这么煳涂!」女孩生气了,眼眶微红,「不管怎么样,这钱是你昧着良心拿的,我们不能要!」 「可是……你的病……」小乞丐也急了。 在一旁受着毒药的折磨的墨卿染终于听不下去了,挣扎着开口道:「别……别吵了……这钱,是,是我给他的,你就……你就拿着买药吧。」 「什么?」女孩一愣,「这钱是你……你就是他说的那个姑娘?」 墨卿染微微点了点头,没力气再开口说话了。 「可是……」女孩还想再说什么,就被月重莲打断了:「你们还要再说下去吗?多浪费一点时间多遭一份罪,等她这毒侵入心脉了,恐怕神仙在世也难以救她,你们当真还要再争下去?」 女孩立刻就不说话了。 月重莲走上前去,架起了墨卿染的一条胳膊,道:「忍着一点,我带你去我住的地方。」 小乞丐和女孩自动地就让开了一条路,破庙的门打开,深夜里的风灌进来,吹起了帷帐。 月重莲脚下轻轻一点,身形已经在庙门之外。他手上搀扶着墨卿染,很快,身影就消失在了墨黑的夜色中了。 小乞丐和女孩久久地望着门外。 女孩良久才感慨道:「哥,你知不知道,你这是遇到了贵人啊。」 「谁说不是呢。」小乞丐掩住了眼中的一抹倾羡,嘟囔了一句,走上前去把庙门关好,「夜深了,你身体不好,赶紧休息吧。」 女孩看了他一眼,道:「好,哥哥你也是。」 两人在草铺上背对着坐下身,躺好。 身下很硬,硌着骨头,可心里确实暖暖的。 就在女孩快要睡着的时候,她隐约听到身后传来轻轻的声音:「妹妹,我相信他可以治好你的病,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 解毒救人 月重莲带着墨卿染连夜回了回春堂。 回春堂的章药师自己在城里买了大宅子,因此并不住在药堂里,回春堂里现在只有月重莲和一个抓药的小伙计住着。那傢伙还是个孩子,夜里睡得沉,恐怕都没有发现过月重莲出去了又回来。 月重莲架着墨卿染的胳膊,好不容易扶她到椅子上坐下,她此时的状况已经好了一些,虽然还疼痛,但至少抽搐已经停了下来,微微喘着气,睁着迷茫的眼睛看着他。 月重莲想了想,回春堂里没有空余的床位给她,只有他和小伙计的两张床,分开在不同的厢房里,倒也还算是清静。他没有纠结很久,只是歇了歇之后,就继续架起了墨卿染,到了他自己的房中。 他的修为早已不需要睡觉,平时床铺只不过用来修炼罢了。因此,把床让给墨卿染也不算什么,他大不了就另寻个地方修炼便是了。 将墨卿染放置在床上,月重莲略略一思索,便意念一动,从自己的戒指里拿出了一颗丹药。这戒指他已经很久不用了,即便是在幻天星海,空间戒指也不是人人都带得起的物品,所以为了低调起见,他一直都没有使用它。 丹药入喉,立刻就化成了一股清流,凉凉地顺着食管往下流去,墨卿染立刻便感觉到了有一股温和的力量在丹田里四溢开来,涌入了四肢和血液中,那些沉重和疼痛都以感知得到的速度在快速消退着。 「我这是……好了?」她从床上坐起来,惊喜地望了望自己的手,行动正常,没有痛感! 「并没有。」月重莲毫不客气地打击她,「解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炼制出来的,我给你吃的不过是缓解作用。」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先告诉我,你这毒的来源,谁给你下的?」 墨卿染愣了愣:「你认识这毒?」冷静下来的她才想起来,这毒曾叫徐炎白都束手无策,眼前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公子,当真有解开毒药的办法? 月重莲并不喜欢她答非所问,微微皱了皱眉又重复了一句道:「谁给你下的毒?」 墨卿染回想了一下,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她是谁,也不认识她。她戴着一个斗笠,拿面纱遮着脸,看起来应该有点年纪。她旁边跟着一个年轻的女人,模样很好看,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月重莲垂下的眼帘下划过一道微光,继续问道:「那你可知道她们是为了何事给你下毒?」 墨卿染张了张嘴,才发觉这事不好解释,只好言简意赅道:「她们受了佣金要刺杀步家大小姐步生莲,步姑娘近日刚好在千秋宫,只因为我是千秋宫的下人,所以想拿毒药来威胁我杀死步姑娘。」 月重莲看了她一眼,眼神微微眯起透着一股子怀疑:「你是在千秋宫当差?又怎么会跑到城外破庙那种地方去?」 「呃,」墨卿染抿了抿唇,显得很无奈,「我自知命不久矣,不想死在千秋宫,便跑了出来,只是身上没带多少岩牙,只好在破庙里歇息一晚,没想到毒就刚好发作了。」 月重莲闻言思索了一下,虽然她这番话还是有些漏洞,但总体还算是有说服力。他摸了摸下巴,道:「既然如此,你便先暂时在这里住下,待我给你解了毒再走。」 「这毒真的能解?」墨卿染瞪大了眼睛,又惊又喜。 「嗯。」月重莲看了她一眼,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事。 「你没骗我吧?」墨卿染在接受了自己必死无疑的讯息之后,突然得到了这样一个消息,有些转不过弯来。 月重莲背过身向外走去,淡淡的声音飘进来:「明天我替你去找药。」 他果然没有食言。墨卿染第二天一整天没有见他,第三天早上,就看到了自己的床前放置着一个白净的瓷瓶,里面一颗紫色的丹药绘制着繁复冗杂的纹路,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味。 只是这药香里隐隐有一丝怪怪的味道,似乎是添加了什么特殊的成分。 「既然醒了,就把药吃了吧。」悦耳的男音传来,墨卿染抬头看去,月重莲恰好从门外进来,一席优雅的白袍纤尘不染,只是俊逸的面容隐隐带着一丝倦意。 墨卿染眨了眨眼,又看了看手里的丹药,问道:「这药是你炼制的?」 月重莲点了点头。 「你竟然是个丹师!」墨卿染有点惊讶,「我听说你在这里当药童……这是为什么呀?」 「你管得太多了。」月重莲很不给面子。 墨卿染瘪了瘪嘴:「其实我担心的是这药有没有问题。」 「爱吃不吃。」 「好吧。」 墨卿染没有办法了,她最后看了一眼那隐隐有些怪味的丹药,咬咬牙就往嘴里塞了进去。 死马当作活马医,反正也是死,还不如多试一试呢。 她其实原来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然而,没等她吃了多久,她便忽然觉得自己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鞋也来不及穿就跑下床去,抓起架子上的脸盆就一阵狂吐起来! 一股腥臭的液体从喉咙里涌出,她泪眼朦胧地往盆里看去,只见一条黑漆漆胖乎乎的虫子,足足有小指那么粗,正在盆里的一堆污秽物中翻腾。 「呕——」她没忍住,又是一口酸水吐了出来。 吐到终于没有力气了,她才停了下来,扶着脸盆的边缘狠狠地喘了口气,擦了擦嘴才站了起来,端起桌上早已凉掉的茶水一口气喝完,才平静了少许,问道:「那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帝云鸿站在脸盆旁边,并没有因为里面充满了呕吐物而露出什么嫌恶的表情,他居高临下地盯着那条小虫子,手指微微一动,便打出了一道劲风,将那条小虫子碾死成一滩肉酱,才转身到了窗边,道:「蛊毒。」 「蛊……」墨卿染默了默,想起自己的体内曾经有这么噁心的东西,还是一阵翻江倒海。 「放心吧,已经解掉了。」月重莲看她的模样,难得没有毒舌,安慰了一句,便道,「你自己吐的,自己去处理干净,最多让你再休息半天,下午就可以离开了。」 「……」 果然是冷心冷清。 墨卿染无话可说了。 收拾完污物,她又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勉强给他打扫了一下,算作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了。天已经大亮,回春堂也开门了,章药师正在给病人诊断,小伙计也忙着抓药,而月重莲则在后院待着显得无所事事。 墨卿染很是不解,想了一想还是问道:「明明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要委屈在这里做个小小的药童呢?」 月重莲正在窗前看书,听她问抬头看了她了一眼,凉凉道:「我乐意。」 「……」 「那你打算一直住在这里?」 「看情况。」 「……」 墨卿染想了一想,忽然想起来在那破庙里遇到的兄妹,回忆起模模煳煳中听到的那些话,问道:「话说……那个重病的女孩子……你能治好她不?」 「能。」月重莲的回答很言简意赅。 「既然可以治,那就赶紧治好她吧!不然天天遭这罪,多难受啊。」墨卿染一听有戏,连忙道。 月重莲睨了她一眼:「那你来付药钱?」 「……」墨卿染无言,良久才吶吶道,「你不是丹师么,难道还差这几个钱?」 不管怎样,或许是因为被她吵得烦了,又或许是因为确实无所事事,下午月重莲收拾了东西,便往那破庙而去。 见他愿意去救治小女孩,墨卿染自然很高兴,一路就跟着他去了城外。虽然那小乞丐在初见时并不怎么友好,可在她发病时的那个晚上,他连夜奔进城来找人救她的恩情,她还是十分感激的。 至于那个小女孩,她是从心底里感到同情,她还那么小,那么善良,真的不应该就这样死掉了。 焦急的路程总是走得特别短,没一会儿的工夫,两人就出现在了破庙的门前。破庙的大门已经彻底掉了,风唿唿地就往里面灌进去。 小乞丐抱着妹妹换到了神龛的后面,勉强不那么寒冷,看着妹妹越来越虚弱的状况,他也十分地忧心。 最后的几味药材还没买到,而钱又是个巨大的难题——眼看着妹妹一天天虚弱下去,他能想的办法几乎都想了,甚至想要尝试着再走歪路,可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听着破庙外传来的阵阵脚步声,小乞丐一惊,站起身来望外探头出去,见是月重莲,便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喜,可转念想到还有药没凑齐,瞬间就又消沉了下来。 「大师……我,我的药材还没齐,能不能……再等两天?」他很是为难地开口道。 「还差什么?」月重莲问他。 「蚀心草,白牙果……」小乞丐断断续续地报出了几个名字。 「我这里有。你把剩下的药材拿来。」月重莲头也没抬,直接在小女孩面前蹲了下来。 「啊?」小乞丐被这突然而来的狂喜沖晕了头脑,还愣愣地问了一句,「什么?」 「去把药材拿来啊!」墨卿染捅了捅他,提醒道。 「哦,哦哦!」小乞丐如梦初醒,嘴角几乎要咧到了耳根。
第二百五十九章 离开药铺 小乞丐飞快地跑到了墙角,拔开掩盖在上面的稻草,小心翼翼地从下面捧出了一个布包,里面正是装着他这段时日以来买来的草药! 他屁颠屁颠地跑到了月重莲的面前,像献宝一样把布包打开,里面,几棵草药已经有些许的枯萎,看得他好不心疼! 月重莲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道:「去拾些柴火来。」 「好!」现在小乞丐几乎视他的话为真理,一听他这么吩咐,便立刻飞一般地跑了出去。 月重莲不去理会他,意念一动便从自己的空间里掏出了一口药鼎,黑漆漆的没什么花纹,却透着古朴庄严的气息。墨卿染晃了晃神,盯着那口大鼎,悄悄地皱了皱眉。 那口鼎……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可仔细想却又想不起来。 月重莲一心都放在药鼎上,因此并没有注意到她这一瞬间的不自然。很快,小乞丐就回来了,他怀里抱着满满的一捆柴,小脸因为奔跑而显得通红,额头上隐隐冒着汗珠。 「来了,来了!」他喘着气,把怀里的木柴哗啦啦往地上一扔,然后就抬起眼巴巴地望着月重莲,好像在请示他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月重莲看了他一眼,摆摆手道:「站边上去。」 他拣了两块木柴就往药鼎底下塞去,然后也不知怎地,就见那木柴上火星子一闪,立刻就有火苗窜了出来。 小乞丐看得眼睛都快直了。 墨卿染由于在丹宗待过一段时间,倒不是第一次见人炼丹,但如此行云流水的动作,还是看得她暗暗赞嘆。 精神力放到最大,包裹着火苗和药材,慢慢地熬成渣,清冽的液体从药草里面提炼出来,和精神力混在一起,成为半透明的一团,浓郁的药香逐渐从药鼎中散发开来,便是墨卿染和小乞丐两人闻了,都觉得心旷神怡,比用冷水洗脸还提神得多,浑身的毛孔也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女孩似乎有了一点精神,歪在一旁的神龛柱子上看他炼丹。 漆黑色的药鼎里一团晶莹的液体在欢快地滚动、跳跃,渐渐地在火焰的控制下收缩起来,越来越浓,显出淡淡的青色。 好一会儿,在众人安静的屏息等待中,只见这团青色的东西慢慢凝聚成了固体,而它的表面,有一点一点的纹路正在慢慢形成! 丹药成了! 墨卿染心中发出一声赞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炼制出青阶的丹药还脸不红气不喘的,他定然不会仅仅是个药铺里的药童这么简单,要她来说,那定然是比那百里易要厉害的,说不定,比丹宗里的不少导师长老都要厉害。 待到火候差不多了,月重莲伸手一掌拍在了药鼎的边缘,便见那丹药从鼎中飞起,稳稳地落到了他的手心。 温热的丹药在手心里静静地停留着,上面刻绘着清晰的纹路,便是外行的人也能看出这是丹药中的极佳之品。在三人的目光中,他走到女孩的身边,毫不犹豫地,就把丹药往女孩嘴里塞去。 一瞬间,墨卿染有点心疼那颗丹药。 但很快,她就为自己有那样的想法而感到不齿。若能救女孩,那应当是一件好事才是! 小乞丐见自己的妹妹服下了丹药,一颗心瞬间就吊了起来,连忙几步就赶到了她的身边,紧张地盯着她,生怕出什么意外。 墨卿染也很紧张,下意识地就揪自己的衣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两人等得眼皮都酸了以后,女孩还是睁着一双大眼睛,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小乞丐等不及了,皱着眉头质疑月重莲:「你到底给她吃的啥药啊,有没有用啊?」 月重莲只是扫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餵你说话呀!」小乞丐更加着急,甚至要伸手去拽他的衣袖。 墨卿染有点看不下去了,下意识地就帮着月重莲说话:「你别着急,说不定是药效还没起作用呢,再等等。」 毕竟月重莲是帮她解了徐炎白都没有办法解的毒,她心里便觉得他一定有办法治好小女孩。 就在她说完这话之后,忽然就看到女孩勐地抽搐了一下,一下子撞到了身后的柱子上,发出了嘭的一大声巨响,叫在场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当然月重莲还是淡定如斯,似乎根本就没看到。 「妹妹,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小乞丐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唔……」女孩发出了一声呻吟,微微阖着眼睛,看起来似乎有些难受。 「你别吓我啊!」小乞丐眼眶都要红了。 这下墨卿染也有些着急了,连忙扯了扯月重莲问道:「她……她这样,没事吗?」 月重莲低头看了她一眼,微微颔了颔首。 可小乞丐眼看着妹妹难受的样子哪里还忍得住,像一头小牛一样从地上蹿起来,哭着就朝月重莲的方向撞了过去,嘴里还嚷着:「我和你拼了!」 这个时候,他才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遇到不可解决的事情,便哭闹了起来。 月重莲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就想把他推开,然而,还没等小乞丐冲到他的面前,就见他停了下来。 他的手腕上,握着一只纤细的手,黑瘦而小,却坚定地握着他,好像有无穷的力量,怎么也挣脱不了。 小乞丐足足愣了两秒钟,然后飞快地转身,几乎要扭了脖子:「妹妹?」 「别……」女孩发出了一个单薄是声音,依旧皱着眉的脸上透着一股奇怪和隐隐的期盼,在小乞丐紧张的目光中,她解释道,「我感觉……很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墨卿染也蹲了下去。 「就是……」女孩歪着头思考着形容词,「麻麻的,暖暖的,好像很有力量……」 许久都没说话的月重莲这时候终于开口道:「你们别去打扰她,让她睡一觉就好了。她身体这些年都很差,所以你们也别指望她能一日之间就痊癒。身体是要一天一天养起来的。」他这时候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小乞丐,「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照料好你妹妹吧。」 小乞丐脸一红,妹妹跟着他过这种日子,确实是十分委屈她了。两个人如今飢一顿饱一顿的,连基本的生存都做不到,别提是把身体养好了。 墨卿染知道他们的状况,也是无奈地嘆了口气,她虽然可怜他们,但她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那个,」小乞丐这时候忽然跪在了地上,开口了,「大师,谢谢您出手救我妹妹,刚才对您不敬是我的错。但是……您也知道,我……我现在没钱付诊金,那个,能不能先欠着……我,我将来有了钱,一定会还给您的!」 那女孩见此,也撑着虚弱的身体从地上爬起来,跪在了地上,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女子同哥哥愿意做牛做马为大师效劳。」 「起来吧,不用跪我。」月重莲看了他们一眼,摆了摆手,二人便感觉到膝下有股无形的力道,将二人从地上託了起来,看着小乞丐,道,「我知道你认得些草药,既然你欠我钱,干脆去回春堂做活抵债,一个月半个岩牙,直到你还清为之。」 「啊?」小乞丐一愣,有些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出要他去回春堂做活,毕竟这些事,是他从前从未有胆子想过的。他一个乞丐,平日里时常受人白眼,哪里能有机会得到一份正儿八经的工作? 他还在那里愣着,他妹妹倒是反应过来了,立刻推了一把小乞丐,磕头道:「谢谢大师,谢谢大师!」 小乞丐这才回过神来,连连道:「多谢大师!您这份恩情,我无以为报!」 墨卿染也没想到月重莲会主动提出帮助他们,顿时心下一喜,对他的崇敬又多了一层。 月重莲收好了东西,淡淡地看了一眼小乞丐,道:「跟我回去吧。」 「好!」小乞丐一口答应下来,可转眼看了看妹妹,又犹豫了,他要是走了,他妹妹怎么办?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纠结,女孩很善解人意地道:「你去吧,我现在身体好了,自己一个人没有关系了,过两天我便出去找些茅草编篮子,能养活我自己的。我就待在这里,哪儿也不去。你要是想我了,就回来看看我。」 「可是……」小乞丐还是不放心。 「那边没有住的地方了。」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月重莲淡淡地提醒道。 「我可以打地铺的!」小乞丐哀求着。 「……」看他的模样,月重莲也没办法了,「那好吧,不过多了个人吃饭,你的活自然也要加倍。」 「没问题!」小乞丐一听他同意了,自然很高兴,背起妹妹就兴致勃勃地准备出发。 回春堂里的章药师见到月重莲带回来两个人,本来是不贊同的,但一听不要工钱白干活,便立刻同意了下来,安排小乞丐和那小伙计学着抓药的本事,而他妹妹,则睡到了原本月重莲的床上。 「怎么,你要走了?」章药师问道。 「嗯,」月重莲收拾了几件衣裳,「伙计我也给你找来了,我也应该走了,这些天麻烦你了。」 「唉……」章药师嘆了口气。原本月重莲提出要在他铺子里当伙计的时候,他还不怎么看好他,可后来渐渐发现他在医术上的见解不错,于是便就留了他下来。现在就这么走了,还真觉得有些可惜。 但他不知道月重莲心中的打算。 南方最近传来了消息,据说有神物即将出世,许多的修者都已经启程赶往那里。 对于神物,他没有多大的兴趣,但,那会是一个找人的好机会。 说不定他就会听到关于他宝贝徒儿的消息呢?
第二百六十章 师徒重逢 墨卿染见这二人已经安顿好了,也便没有了跟上去的理由。她站在破庙门口,感受着风吹在身上,单薄的衣衫有些抵御不了寒意。她望着三人离开的背影,嘴角不由得扬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但她不知道,在她看着别人的时候,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同样也有人在静静地凝望着她。 帝云鸿望着她脸上淡淡的笑容,眼底的担忧和不安终于放了下来。自从她离开了之后,他便立刻派了人去找她,可到底还是怕她反感他,于是只好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她毒发的那一晚,他心急如焚,甚至连夜回千秋宫找来了徐炎白。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回来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月重莲! 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的人,居然会在这里遇到! 欣喜之感在心中升起,他在庙外看着月重莲给墨卿染诊治,心中莫名地就平静了不少,他轻轻地抬手阻止了徐炎白的动作,示意他先不要轻易行动,先看看他的举动再说。 然后没想到,月重莲竟然架起了墨卿染,一路回到了回春堂。帝云鸿只好一路跟着,心中虽然焦急,可出于对月重莲的信任,他还是忍住了没有出手。 好在,月重莲没有让他失望,他成功地解开了墨卿染身上的毒! 这个认知,不光叫帝云鸿欣喜,便是叫徐炎白也惊讶万分! 在这个世界上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毒药,竟然会有人如此轻易地就解开了! 而且最令他惊讶的是,对方还是一个没有任何徽章的药童,看起来如此年轻! 出于好奇,他迫切地想要和这个年轻的「药童」交谈一下,可帝云鸿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将他打发回了千秋宫,以至于临走的时候,徐炎白都一直哀怨无比,好像是有谁欠了他一笔巨款。 打发走了徐炎白,帝云鸿摸了摸下巴,最后还是一纸传书把余生给招了过来。他自己继续跟着墨卿染,而余生则是被打发去了月重莲那里。 毕竟是墨卿染的师尊,他觉得有必要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 当余生出现在月重莲的面前的时候,其实月重莲还是有点不相信的。余生嘆了口气,拽着他的胳膊道:「你先别急着走,不妨听我把来龙去脉说给你听,听完你再决定信不信,行吗?」 月重莲想了想,便点了点头。 余生也不在意,直接扯了他在一旁的凉茶铺子里坐下,铺子的老闆见到来了人,立刻就堆了笑容走上前来,问道:「两位喝凉茶吗?」 余生点点头,道:「来两碗茶,还有点心也来一点。」 「好嘞!」老闆立刻喜笑颜开地去准备了。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月重莲手指在桌面上轻点,看向余生。 「你是我们圣女的殿下的师尊,我说得没错吧?」余生组织了一下语言,终于开了口。 「圣女?」月重莲皱眉,「圣女是谁?」 「呃,」余生这才想起来他大约是不知道圣女殿下的身份,只好咳嗽了一声,报出了她的名讳道,「千秋宫的圣女殿下,名唤墨卿染。」 「卿染?」月重莲一愣,第一个反应是什么重名的人,摇头道,「我那徒儿如何会是圣女?我想你是找错人了吧。」 「怎么可能认错,是少君殿下让我来找你的!」余生灌了一口凉茶,摆了摆手道。 「少君……你是说帝云鸿?」月重莲来幻天星海也有段时日了,这个响彻大陆的名字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准确地说还是一个认识的人。 听他直唿帝云鸿的名讳,余生一瞬间有些不太适应,可到底也没说什么,只是点头道:「没错。」 月重莲一双眼眸微动,划过清浅的光芒,略略思忖了一阵,道:「他现在在哪里?我想这些事情,还是他亲自来和我说比较好。」 余生没有办法,只好把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道:「好吧,我带你去找他。不过我要事先和你说,圣女殿下也在,不过她现在的情况不大好,她变了样子,大概也……记不得你了。」 「为什么?」月重莲不解。 「你去了就知道了。」余生嘆了口气,没有多说。 仔细想了想对方没有什么骗自己的理由,月重莲点头道:「好吧,我便跟你走一趟。」 余生带着月重莲便往城外的破庙而去,可到那里的时候,破庙里已经没有了人,他看了一眼地上还没熄灭的火苗,有四顾一圈,看到了树上帝云鸿留下的痕迹,道:「没走多久,咱们去追他们。」 二人又沿着帝云鸿标註的方向掠出去一段距离,正疑惑帝云鸿的标记为何突然消失,忽然便见到不远处的溪流旁一个熟悉的背影正蹲在那里,正梳洗着。 可不就是顶着步生莲模样的墨卿染嘛。 余生松了口气,心想总算是追上了,连忙四顾看去,果不其然就看到了正靠在树干上小憩的帝云鸿。 「少君……」余生小声唤了一声。 帝云鸿睁开眼睛,便见到了余生和站在他身后的月重莲。故人相见,他冷冽的脸庞微微柔和了一些,冲着月重莲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溪边的墨卿染,轻手轻脚地从树上跃下,来到了月重莲的身边。 他们站的位置离墨卿染还有一段距离,因此不用担心她会听到他们的对话。 月重莲略略眯了眯眼:「帝云鸿?」 帝云鸿点头:「好久不见了。」 「确实。」月重莲双手环胸,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卿染呢,他在哪里?」 帝云鸿目中露出了一丝无力,望水边看了一眼,示意道:「她在那里。」 月重莲一眼望去,见到是个姑娘便本能地想要反驳,忽然脑中什么飞快地划过,一句话便脱口而出:「她……是卿染?」 「嗯。」帝云鸿挑了挑眉,这才想起来在落羽时阿染一直是男装示人,恐怕连她的师父都不知道,于是解释道,「那个时候因为阿染要隐瞒圣女的身份,才不得已女扮男装的。」 「原来如此……」突然而来的巨大信息量叫月重莲有些不适应,但第一反应便是要往溪边而去。毕竟是他的亲徒弟啊,好不容易见到了,哪里还有不上前之理? 可没料到,帝云鸿却阻止了他,道:「先别过去,阿染她……」 他有口难言的样子,叫月重莲心中警铃大作,再回想起先前余生说的话,一丝不安在心中升起,问道:「她怎么了?」 帝云鸿嘆了口气,还是道出了实情:「她受了重伤,记忆全失,便是容貌……也被改了。」 「什么?」月重莲大惊,惊后便是大怒,「哪个混蛋干的!」 「沐无双,萧谏煜。」帝云鸿薄凉的唇吐出了那两个名字,眼底杀意涌动。 「原来是他们……」月重莲微眯着眼,「我应该想到,他们软禁我是和卿染有关……」 帝云鸿看了他一眼,听他这样讲便知道他确实曾经沐无双两人手中,不免心中又是暗嘆。 「那现在……」月重莲远远地望了一眼溪边,虽然觉得那衣服有些熟悉,可到底也没多想,只是忧虑道,「她的记忆,还能恢復吗?你又打算怎么做?」 帝云鸿也嘆了口气,道:「我现在也是一筹莫展,千秋宫的徐长老也没办法叫她恢復记忆。而且她身体的伤太重了,定然伤了本源,现在修为也大损,恐怕……」 他神色有些哀伤,但更多的是无力和心疼。 月重莲想了想,道:「那不妨多给她讲些以前的事,说不定就能唤起她的记忆了?」 帝云鸿很无奈:「我也想,可我怕吓到了她。现在这个情况……便是她离家出走……我没办法,只好一路跟着她。」 月重莲看了他两眼,大概明白过来这两人是个什么关系了。也不由得忧虑道:「这事儿可就麻烦了,她不认识我们……唉!」忽然,他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道,「你听说了吗,南方传说最近会有神物出世,那种地方,总是有些机遇的。不妨过去走一遭,说不定……会有治好她的药物呢?」 帝云鸿闻言思考了一下:「你说的事我确实听说了,本来我是不打算趟这趟浑水的,可你说的确实也有理,不然,我们就走这一趟,若是真有有用的东西,便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到手!」 他琥珀色的眼眸在阳光下近乎透明,可就是有淡淡的如实质般的煞气从他周身溢出,便是月重莲,也感觉到了一丝压迫,不得不在心中承认,这个男人,确实很强! 两人又讨论了一些细节的问题,好不容易把这件事给定了下来,正要回头去找墨卿染,忽然便听见溪流的那边传来了一声尖叫! 两人心头一紧,不约而同地便往溪流的方向掠去! 只见原本清澈的溪水里,不知怎地已经变得浑浊不堪,而在溪水的中央,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慢慢地形成,一只尖锐的犄角,正从漩涡的中央慢慢地探出了水面!
第二百六十一章 南方之行 「小心!」帝云鸿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暴露了踪迹,高喊了一声,人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月重莲只是反应慢了半拍,也立刻跟着帝云鸿掠到了溪水边! 原本清澈的溪水已经被搅得浑浊,水里那漩涡仿佛是从未知的世界一直通到了天上,看起来狰狞可怖,犄角的下方,一颗面目狰狞的头颅正从里面缓缓冒出,冒着凶光的眼睛,直接就锁定在了溪边的墨卿染上! 这一变故,吓得墨卿染直接坐在了地上,嗓子里仿佛是沉了一块铁石,想喊也喊不出来! 就在手脚发软眼看那庞然大物就要靠近她的时候,忽然身后一道劲风划过,精准无比地打在了怪物露出的一只眼睛上,顿时血如泉涌,水面一下子就红了一半! 「嗷……」怪物发狂地怒吼,巨大的身子在水里搅动着,翻起汹涌的浪花。 迎面而来的水花叫墨卿染下意识地就抬起了手臂挡住额头,可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就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脚下瞬间离地,再睁眼却已经处在了安全的地带,只有不远处的溪水里一只巨兽翻滚,同时一条人影已经迎了上去! 帝云鸿抱着墨卿染,向来处变不惊的他把头深深地埋进她的颈窝,环抱着她的两条铁臂此时还有些颤抖。那一瞬间,在看到她有危险的时候,他真的害怕了! 他害怕她会像那一次一样失踪,下落不明,他害怕看见她重伤昏迷奄奄一息的模样,他害怕她睁眼又是一片迷茫,再也记不起自己是谁…… 他真的很害怕! 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温暖和颤抖,墨卿染久久地怔愣着,心底一丝怪异的感觉升起,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要推开他。 而另一边,在帝云鸿带着墨卿染远离之后,随之而来的月重莲则是径直迎上了溪水里的怪物。那怪物看起来巨大粗壮,皮毛也着实厚得很,因此月重莲的修为,打起来还真有些吃力。 那怪物已经被帝云鸿弄瞎了一只眼睛,或许是因为疼痛难忍的原因,它暴怒异常,一上来就亮出了锋利尖锐的牙齿,狠狠就朝着月重莲咬了过去! 月重莲哪里会让它得逞?身形一闪就离开了原地,同时口诀默念,周围立刻出现了几十把一模一样的小剑,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去!」月重莲眼神一凛,清喝了一声,那些小剑顿时就如同有了生命一般,以各个刁钻的角度向怪物袭了过去! 「嗷!」怪物又吼叫了一声,甩动着巨大的头颅,想要摆脱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剑。那些剑虽然没法使它致命,可到底还是在它的身体上划出了不少的小口子,鲜血很快就从伤口里渗了出来,染红了溪水。 月重莲神色不变,意念一动,小剑立刻飞去,重新摆好了架势,准备新一轮的冲锋。 怪物浑身都流着血,本就处在弱势,一看月重莲还要再来,终归还是胆怯了,竟然一熘烟地,就窜入了溪水中遁走了! 「好了,没事了!」月重莲走近了墨卿染和帝云鸿,本想这自己的徒儿没了记忆,定然受了惊,可待看清她的模样,忽然口中的话就停在了那里,变成了,「怎么是你?」 眼前的这姑娘,可不就是在破庙里遇到过的那位嘛。 明白全部过程的帝云鸿无奈一笑,道:「方才时间太紧,没来得及给你解释清楚,这些我们回头再说。先前她中了毒,又不肯留在千秋宫,还要多谢你给她解毒,否则……」 「也算是缘分。」月重莲愣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摇摇头,显然也觉得很庆幸。 墨卿染则是全然不懂他们是什么意思,皱了皱眉站在一旁。好不容易才平復了刚才的惊魂不定,她抬起脸问帝云鸿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帝云鸿无奈:「我……跟着你出来的,你这丫头真是任性得很,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墨卿染心下微动,但嘴上还是倔强地嘀咕了一声:「那也不关你的事。」 帝云鸿拍了拍她的头,神色里透着几分认真:「怎么能这么说?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担心死了。」 看着他的目光里透着浓浓的深情和担忧,墨卿染莫名地突然觉得有些慌乱,下意识地就避开了他的视线,伸手捋了一下耳畔的头髮,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帝云鸿嘆了口气,从她的身后握住了她的手,哄道:「跟我回千秋宫,好吗?」 对上墨卿染有些迟疑的目光,他继续道:「你若是不喜欢待在千秋宫,过几天咱们便出去游玩,散散心也好。」 墨卿染眨了眨眼,对他的提议确实有些心动,但还是犹豫了一瞬间,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帝云鸿一愣,对上她那双清澈的凤眸,柔情便不由自主地流露了出来,他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道:「我看上你了,这个理由行不行?」 「啊?」墨卿染一下子愣住了,小脸上升腾起了一片红云。 月重莲便是再迟钝也明白自己这徒儿和帝云鸿是个什么关系了,不禁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索性离他们远了几步,不去看他们打情骂俏。 大脑被突如其来的告白而沖晕的墨卿染没叫帝云鸿费多少力气就老老实实地回到了千秋宫,她的住处自然而然地就被安排到了离帝云鸿就近的宫殿。 晚间,帝云鸿便收到了消息说,步家和丹宗已经彻底闹翻了脸,不禁婚约取消,便是一切的交易来往也中止,步家二小姐步芙蓉早已收到了消息赶回家去,「步生莲」反倒因为失踪而被渐渐遗忘。他听到这般消息,也不过是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罢了。 至于和步家一直不对盘的苏家,在这个节骨眼上却是士气大盛,处处都想着要压步家一头,势力隐隐有了想要超过步家的苗头。 帝云鸿靠在椅背上,微微阖着眼,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桌面上轻敲。他心里盘算着究竟是什么人想要暗害他的阿染,可想了一会,也始终没有头绪。 正在这时,房门突然被叩响,一个童子推门进来,恭敬地躬了躬身,道:「少君殿下,门外有位月公子想见您。」 月重莲?帝云鸿琥珀色的眼眸睁开,向童子摆了摆手道:「请他进来。」 淡蓝色的长袍划过门槛,带来浅浅的药香味。帝云鸿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向着月重莲微微颔首示礼:「你来了。」 月重莲回了一礼,开门见山道:「我正是为了卿染的事情而来。」 两人重新在桌前坐下,童子很有眼力地上了一壶茶,给两人沏好后,又默默地退了下去。 帝云鸿抿了一口茶水,道:「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不过,还是先说说这次阿染中的毒吧。我很想知道,阿染中的究竟是什么毒,为什么药王都没有办法解的毒,你却有办法?」 月重莲看了他一眼,道:「不怪你起疑心,实在是因为这毒……知道的人很少。」他顿了顿,继续道,「实不相瞒,这毒是来自落羽大陆,是我的师父研究出来的,它的配方只有我和另一个人知道。」 「是谁?」帝云鸿眯起了眼。 「杏红瑶。」月重莲没有瞒他,尽管是自己的师姐,他也如实说了出来,「正是因为这毒的出现,我怀疑杏红瑶也到了幻天星海。」 「杏红瑶。」帝云鸿修长的指尖在桌面轻点,「对了,我上次听阿染说起过苏家,却因为忙着解毒耽搁了下来。看来是要好好查查杏红瑶和苏家的关系了,这两个,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月重莲点了点头,目中同样杀意闪过:「没错,你不用顾忌我,该怎样就怎样。」 帝云鸿抿了口茶,神色才稍缓,他顿了顿,道:「今天阿染的事情,还没有完全和你说清楚。不过这话,说来话长……」 月重莲敛了神色,认真地听他叙述起来。 帝云鸿费了一番口舌,才把这段繁复的关系理顺了讲给月重莲听,他也总算是明白了在他的宝贝徒儿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不由得又是嘆息又是心疼。 「沐无双、萧谏煜、帝凌天,看来这圣女的位子,真是不好坐。」月重莲感慨了一声,「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以前的那些事情?」 帝云鸿苦笑了一声:「说心里话,我也很矛盾,一方面,我希望她能记起我来,记得我们以前的种种;可另一方面,我又不想让她知道,以前那些阴暗和危险,还有她差点就命丧黄泉……我想让她快快乐乐的,哪怕一直像现在这么单纯,我也会一直保护她的。」 「可你始终没办法时时刻刻地不离她左右。」月重莲到底是局外人,一句话直戳要点,「你必须要让她变强起来,甚至要比以前更强。她身上的担子很重,这不是失了忆就可以摆脱的。她从一出生起,就註定了要比别人更加辛苦,更加勇敢,更加努力,这是她逃不掉的宿命,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平安地活着。」他吐出一口气,道,「无论怎样,都要想办法让她恢復记忆,南方这一趟,我们是走定了!」 ------题外话------ 感谢欧阳o2o的月票~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一吻天荒 在千秋宫小住了几天,帝云鸿果然没食言,带着墨卿染便出去「散心郊游」了。 为了行事低调且不引人注意,三人都换了便衣,帝云鸿也不过带了几个修为高深的暗卫,因此并不过分地张扬。 但,由于三人出色的外表,一路上还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尤其是月重莲一头银白的长髮和出尘的气质,引得不少姑娘都频频注目。 相比之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气息的帝云鸿,反而倒叫人望而生畏起来。 墨卿染此时并不知道帝云鸿是打算好了要去南方探探神物出世的消息,满心当作是出来散心的,因此心情格外放松,不时就在街旁的小摊上把玩些精巧的小物件,帝云鸿也由了她去,一向冰冷的目光只有在望向她的时候才会有一丝暖意。 「你看看这个怎么样?」墨卿染眼尖地挑了一个通体碧绿的镯子,放在阳光下眯起眼睛看,碧绿的镯子在阳光下呈现出半透明,隐隐能看到镯子中央棉絮状的纹理。 帝云鸿眼中飞快地划过一丝宠溺,站到了她的身后,接过她手里的镯子,看了一眼道:「这个不好,我送你一个更好看的,好不好?」 「嗯?」墨卿染愣了一愣,抬起头来看着他。 帝云鸿微微一笑,剎那间冰封的脸上犹如雪莲绽放,如仙如魔,墨卿染莫名地便感觉心跳漏跳了一拍,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耳尖已然隐隐泛红。 他从自己的手腕上褪下了一只「镯子」,递给墨卿染道:「你瞧瞧这个,可不是更好看?」 被当作镯子的小青一动也不动地盘着身子,首尾相连的模样连眼睛也不睁开,乍一看还真仿佛是一件死物。 墨卿染眨了眨眼睛接过了小青,立刻就喜欢上了它这透绿透绿的漂亮,仔细端详了一阵才发现它上面繁复的纹路确实是小摊上的镯子所比不上的,便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声:「你当真要把这个送给我?」 帝云鸿眼底的笑快要溢出来,微微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给你的,快带上吧。」 墨卿染依言带上了镯子,一股冰冰凉凉的触感从手腕上传来,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隐隐觉得那镯子好似活了一般,在她的手腕上动了一动。 再看过去时,那镯子又好端端地在她手腕上戴着,衬得她的皮肤分外地白皙,哪里又半点异常。 她暗自笑了一声定然是自己多心了,于是放下了袖子,对帝云鸿道了一声谢。 「无需客气。」帝云鸿收敛了眼底的情绪,浅笑着道。 好不容易待墨卿染走得累了,帝云鸿便恰到好处地招来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远看这马车通体漆黑,好似并没有什么特别,可仔细一看就能看出有什么不同。这马车用的是千年古冥木制成,上面绘制了符文,能挡下一名神君的全力一击;而拉车的马也不是普通的走兽,浑身黑色的毛髮都找不出一根杂毛,头顶一根尖角,赫然就是两匹独角兽。 独角兽的脚程很快,走得也平稳,才半天的时间,三人就已经离开了城,径直地朝着南方而去。 墨卿染到底是没有修为,半天地逛下来,不免有些疲倦,在马车的颠簸下很快就闭起了眼睛,脑袋一点一点的,愣是找不到支撑点。 帝云鸿看着书,察觉到墨卿染的动作便向她看去,待看清了她此刻的动作不免失笑,长臂一捞便将她搂在了怀中,轻轻将她的脑袋放在了自己的肩上。 墨卿染在睡梦中仿佛找到了一个温暖舒适的源头,轻轻拱了几下便安稳了下来,沉沉地睡了过去。 月重莲看不惯他们两人卿卿我我的样子,终究还是自动自发地坐到了马车外面,和驾车的暗卫一起,也算是眼不见心不烦。 墨卿染一觉醒来,天色都已经全黑,她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地抬起头来,嘟嚷了一句:「我怎么睡着了?」 帝云鸿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髮,道:「饿了吧,吃的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醒了。」 「我们这是到哪了?」墨卿染终于清醒了一点,掀起马车的帘子,问道。 「水城。」帝云鸿答道,「我打算带你去南方走一趟。」 「南方……」墨卿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样。」 「好了,快下车吃点东西吧。」帝云鸿笑了笑,自然而然地就牵起了她的手,扶着她下了马车,前面就是一家客栈,「今天要在这里将就一夜了。」 「好。」墨卿染倒是浑然不在意,她本身就不是什么吃不得苦的人,何况失忆之后她以农家女的身份过了好一段日子,相比之下客栈的环境还是要好上不少。 二人一走进来,客栈的掌柜立刻迎了出来,把二人带去了一张桌旁,桌上已经烧好了一桌子的菜,月重莲坐在桌旁,只是在喝酒,并没有动筷,看来是在等他们。 墨卿染吐了吐舌头,看见这些菜这才觉得腹中一阵飢饿传来,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我就开吃了?」 「吃吧。」帝云鸿笑意不变,他和月重莲实际都不需要进食,所以这一桌子菜其实是为了她准备的,但她一个人吃难免有些太孤单,于是帝云鸿和月重莲二人也陪着一道喝些酒,吃些菜。 吃过饭,墨卿染回到房间,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没有多想,就休息了。 而帝云鸿和月重莲,则是共用一个房间。外面有暗卫守着,所以也并不需要担心。 和墨卿染不一样,这二人都不约而同选择了冥想修炼,一张床一人坐床头一人坐床尾,谁也不妨碍谁,倒也悠然自得。 半夜,原本应该在冥想的帝云鸿心神微动,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缓缓睁开,细碎的流光在眼底划过,转瞬即逝。 他侧头看了一眼月重莲,见他还是在冥想,毫不犹豫地下手,一指就点在了他的后颈。 可怜的月重莲什么也不知道,就深深陷入了冥想中,醒不过来。 做完这一切的帝云鸿起身,掸了掸衣袍上的褶皱,大摇大摆地就从正门出去,然后进了墨卿染的房间。 房间里很黑,桌上的唯一一盏油灯也已经熄灭,黑暗中只能听到均匀的唿吸声,从床上传了出来。 帝云鸿的脸庞明显柔和了下来。他轻轻走近了床,对他来说,黑夜与白日无疑,能清晰地看见墨卿染沉静的睡颜,长而上翘的睫毛微微颤抖,似乎睡得并不很安稳。 他看了一会,忽然身形一闪,就出现在了床上,连人带被子地一起揽了过来,正准备抱着她入睡,忽然,便对上了一双睁得老大的眼睛,还没待他反应过来,一声划破天际的尖叫就在耳畔响了起来! 「啊——」 墨卿染本能地一巴掌拍了过去,由于帝云鸿毫无准备,还真叫她给打了个准! 他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你怎么会在我床上!」她紧紧抓着被子,仿佛是受惊的小鹿。 帝云鸿深吸了一口气,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着她,道:「过来。」 墨卿染警惕地盯着他,反而向后退了一段距离,直到坐在了床沿上才停了下来,摇头道:「不过去。」 「过来。」 「不要!」 两人中间横了一张床的距离,大眼瞪小眼。 屋顶上,暗卫本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良好精神,装作一根柱子望着远方暗沉沉的天际。 「再说一遍,过来。」 「就不过去!」 帝云鸿深吸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脸:「你打了我一巴掌,好歹得给点补偿吧?」 墨卿染吞了吞口水,莫名觉得他这话带了一丝委屈。明明是他的错在先,可她却不知怎地没有底气起来。 「你想怎么样?」她瞪着帝云鸿。 帝云鸿望着她,她樱花色的唇瓣在黑夜中一张一合,可不妨碍他看清它们的美好。他的眼神幽深了一些,忽然就向她靠近过去。 墨卿染见他靠拢过来,心下一慌,本能地就想要躲避,却忘记了身后就是床沿,一屁股坐空,整个人就往床下掉去! 「嘶——」她心中一紧,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疼痛,可没料到,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便落在了一个温热的物体上。 就在那一刻,帝云鸿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给她做了垫背。 墨卿染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只听见身下坚硬如钢铁的胸膛里沉着稳健的心跳,一下一下,仿佛如鼓点砸在了她的心上。 她一慌,赶忙就想拉开两人的距离。 可帝云鸿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温暖有力的大手托住她的后颈,另一只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身,温热的唇便落在了她的上。 这一吻,就好似天雷勾动了地火,压在心底的深沉的感情都由这个吻引爆了出来,两人都仿佛触电般一震,随即帝云鸿便压抑不住内心喷薄而出的爱意,一路攻城陷阵,狂烈得,仿佛要将怀中的小人儿拆吞入腹。
第二百六十三章 分我一点 墨卿染只感觉到铺天盖地的男性气息迎面而来,一时之间心下一悸,原本一双软软绵绵的小手还抵在帝云鸿的胸口,可渐渐就越来越失了力气,纤细的身体几乎要融入到他钢铁一般的胸膛里去。 抱着她的身体愈来愈热,帝云鸿微阖着眼的脸上,透下淡淡的月色,俊美如神祗却透着淡淡的红晕,额上渐渐有汗珠沁出,唿吸在不经意间加重了不少。 细密的吻落在女子修长的脖颈上,白皙如天鹅般优雅的弧度在月色下更加美丽,两人的髮丝不经意间滑落,纠缠在一起,如唿吸般交杂难辨。 在屋顶上尽职尽责守夜的暗卫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了一丝想看热闹却又尴尬的意味,暗黑的身影在屋顶上一展,瞬间就隐入了暗处,装作眼不见耳不闻的模样,警惕着四周。 忽然,暗中一道杀气袭来,暗卫精神一振,挥手就是一道劲风打出,果然不远处一声闷哼传来! 所有的暗卫一瞬间提起了警惕,暗一微微一犹豫,就冲着屋子里喊了一声:「主子小心!」 突如其来的声音,叫正在卿卿我我的帝云鸿和墨卿染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墨卿染连忙一个使劲推开了他,脸腾地就红了个透!而帝云鸿,一张脸却是黑了下来…… 握了握墨卿染的手示意她别怕,帝云鸿伸手替她整理了下衣衫,才一纵身掠到了屋顶上。不远处的空地上,一群蒙面的黑衣人正和暗卫打得不可开交。 暗一一剑逼退一名黑衣人,抽空看了一眼自家的主子,立刻就被他阴沉如锅底的脸色和浑身上下肃杀的气场给吓得抖了一抖,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曾丢过的剑,差点被自家主子的一个眼神吓掉! 暗二丢给他一个眼神,主子欲求不满起来,也是要人命啊!哥们还是自求多福吧! 好事被打断的帝云鸿幽幽地瞥了一眼前方的战场,薄唇轻启,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肃杀:「都退开。」 唰唰唰地,话音才落,暗卫立刻就退出了战斗圈子,躲得连影子都没了。 只留下一地的黑衣人,分外地傻眼。 「上!」为首的黑衣人挥刀指向帝云鸿,叫了一句。 一众人立刻向他扑了过去! 帝云鸿掀起眼皮,只是一瞥,仿佛看待蝼蚁一般的漠视,立于天地之间巅峰的气势瞬间展开,只是一抬手,什么也没有看到,仿佛是穿透空间时间的力量,就见到那些个黑衣人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捏住,在空中停顿,随后,便立刻爆成了一团血雾,在空中洋洋洒洒地瀰漫开来,落了一地。 浓重的血腥味,满地的碎肉渣滓。 躲在暗处的暗卫们再次咽了咽口水,又是敬畏又是仰慕地看着自家的老大——就是这么暴力! 「暗一。」就在暗一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时候,就听见那个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只得哭丧着脸应道:「主子,我在这。」 暗二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 「去查清楚这些是什么人。」帝云鸿淡淡地瞥了一眼暗一,道。 暗一为难地看了一眼满地的碎肉,这都成了这样,别说活口没有,就是有是什么证明身份的物件,也早就成了灰,这还怎么查? 「嗯?」见他不答声,帝云鸿眼角一挑,带了点危险的味道。 「哦是是是!属下这就去!」暗一眼皮一跳,立刻就脚下一抹油,熘出去好远。 帝云鸿淡漠的眼神扫过还躲在暗处的暗卫们,眼神所到之处,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不敢直视。 「下次,能解决的小事不要来麻烦我。」帝云鸿冷冷地警告。 「是!」暗卫们悄悄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齐声答道。 帝云鸿这才回身,重新回到了房中。留下暗卫们长舒了一口气,后背的衣衫早已湿透…… 第二天一早,帝云鸿三人便再度动了身。月重莲替自家的徒儿买了早餐,本想坐在马车里,可一见这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便立刻明白了什么,看向帝云鸿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促狭。 他放下早餐,嘱咐墨卿染一定要吃之后,便自动地退了出去,坐到了驾车的位置上。 墨卿染看着手里的早餐,低垂着眼睛,和帝云鸿同处一个狭小的空间叫她很有几分不适,尤其是昨晚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便更加有些尴尬。 她强忍着那份不自然,坐在离帝云鸿最远的位子上,低头咬了一口早餐,假装看不见他存在的样子。 可那道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却怎么也忽视不了…… 越是去想,就越是不安,俏丽的小脸上,也迅速升腾起了两片红云。 她有些懊恼地飞快看了一眼帝云鸿,正巧落在他的眼中,顿时一声轻笑传来,他有些好笑道:「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墨卿染咬了一口早餐的包子,重重地下口好似咬的就是帝云鸿一般,颇有些恼怒道:「热的。」 「这个天气,明明是有些凉才对,哪里会热呢?」帝云鸿笑了一声,向她的方向挪近了一些,「莫非你是在害羞?」 墨卿染立刻向另一边挪了挪,脸色不可控制地更红,可嘴上还在强撑:「怎么可能!」 「你再挪可就要掉出马车了。」帝云鸿好心提醒了一句,就在墨卿染回头查看的时候,他一个闪身就坐到了她的身边,伸手就环在了她的腰上,「就这么不想靠近我?」 墨卿染瞪大了眼睛看他,嘴里还咬了一块包子皮,看起来无辜又可爱。 帝云鸿眼底瞬间就柔软了下来,微微抬手,擦过她的嘴角,替她抹掉了嘴角的包子屑,道:「好了不逗你了,快吃吧,包子都要凉了。」 墨卿染心中一悸,几乎是慌乱地垂下眼帘,依言就咬上了包子。 「哎……」许是因为太紧张的缘故,她这一口下去,就悲剧地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怎么了?」帝云鸿回头看她,见她捂着腮帮子含着眼泪委屈的模样,瞬间就明白了过来,不由得又好笑又怜惜,扶着她的后脑道,「咬到哪了,给我瞧瞧。」 墨卿染张嘴吐出了一小截丁香小舌,果然,有一个地方已经被咬破了皮,淡淡的血丝正渗出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帝云鸿也有些无奈,他转念一想道,「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止疼,你要不要试试?」 「嗯?」墨卿染含煳不清地发了个音,睁大眼睛看着他。 帝云鸿眼底闪过一丝深沉,忽然俯身,含住了她的唇。 「唔……」墨卿染瞪大了眼睛,这就是他所谓的办法? 不同于昨晚的炽烈,这一次,他吻得很温柔,轻轻吮吸,用舌尖勾勒出完美的唇形,抚慰她的伤口…… 墨卿染睁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他微微阖着眼,纤长的睫毛如鸦羽般微微颤动,高挺的鼻樑在脸颊侧面打下阴影……她从来没有这么近地看过他,哪怕是昨晚的时候,也根本就没有看清……一时之间,好像脑中的一根弦突然崩断,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这样炽热的感情是来自何方,就好像前世曾许下的诺言,生生世世的深情不悔…… 这一次,帝云鸿没过多久就放开了她,在不舍中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了冲动,将她纤细的身子搂紧了怀中。 难得的,墨卿染没有反抗,安静地靠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抱着她,竟感到无比的心安与舒适。 阳光和煦,微风轻拂,岁月静好。 由于一路上都打着游玩的名号,他们走得格外慢,也差不多看遍了沿途的风光,才总算是到达了南方的边陲小城撒朗。 距离神物出世的日子不远,因此原本宁静祥和的撒朗小城也格外地热闹,多是来自于幻天星海各个地方的修者,有散修,当然也有不少的大势力组团而来,看来是抱着必要争夺到手的意念。 由于帝云鸿的身份到底有些敏感,在撒朗城便低调了许多,仅仅是路过所见的,就至少有五大家族和圣域的人,丹宗也来了,还有云尘派朱霞宫等门派自然也集结此地。撒朗城里早已没有空的客栈,因此帝云鸿三人索性就露宿在了城外。 同样在城外露宿的人也不少,帐篷里进进出出的,各自圈一块地,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墨卿染没了修为,如同常人无异,考虑到她的身体,帝云鸿特意亲自去抓了山鸡来,处理干净了便烤了起来。 这一烤,便有香味传了出来,有附近的修者见了,自然是鄙夷不屑。在他们看来,进食几乎是对修者的一种侮辱,只有修为低下还不足以断食的人才会需要充飢。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冲着香味而来,如同现在蹲在墨卿染面前的少年,垂涎地看着金灿灿的烤鸡,口水就不由自主地滴了下来。 墨卿染看着那少年,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身形虽然已经长开了不少,可眉眼间多少还有一丝稚气,如今正眼馋地看着烤鸡,抬起头来问帝云鸿:「大哥哥,这鸡能不能分我一点?」
第二百六十四章 就不给你 「不能。」帝云鸿头也没抬,就直接拒绝了这少年的请求,径直把烤鸡从火上取下,递给了墨卿染,眼中溢满了深情,道,「快吃吧。」 一前一后的差距,叫少年忍不住噎了噎。 墨卿染接过了烤鸡,回头望了一眼那少年,只见他满目都望着那烤鸡,委屈地瘪着嘴,又渴望又胆怯地望着她,顿时心下就嘆了口气,撕下一只鸡腿来递给他,道:「拿去吃吧。」 少年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仿佛是怕她反悔一般一下子把烤鸡抢走,沖她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谢谢姐姐!」 然后一熘烟就跑得没影了。 帝云鸿无奈地笑笑,既然是她愿意,那也就由她去了。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墨卿染就在一片嘈杂中被惊醒过来,原来是大伙儿都起得早,忙忙碌碌地收拾东西准备进城去。她简单地收拾好自己走出帐篷,就见到帝云鸿已经等在了那里,见她出来,便递上了还热乎乎的煎饼,笑道:「赶紧吃吧。」 墨卿染心下一暖,接过他手中的东西便吃了起来。 撒朗城外夜宿的人已经都走得差不多了,多是为了赶早去看看客栈有没有退房的,好占了那个空位;也有想在城里转转买些准备的物资,或者见到什么相熟的势力好结个伴,也是不错的选择。 帝云鸿虽然有意低调,也不想这时候集合势力,但,先摸清些底细总是没有错的。因此,三人也就赶了马车,往城里走去。 独角兽行得不快,这样一辆小小的漆黑马车,在撒朗城确实并不引人注意。但是,即便他们不想惹麻烦,也总有麻烦自己找上门来。 月重莲看着挡在马车前的一辆轿辇,脸色冰寒地停下了马车。 对面轿辇里,一只涂着大红蔻丹的伸了出来,撩起了珠帘,随后,一张明艷艷的脸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女子媚眼如丝,红唇似血,雪白的脖颈下露出一大片肌肤,胸前深壑若隐若现,两条雪白的玉臂更是仅着轻纱,看得路人两眼放光,血气翻涌! 「不知公子是哪里人士?」她红果果的眼神在月重莲身上徘徊了一圈,捻了一个兰花指柔柔地问道。 月重莲瞥了她一眼,心里反感她如同盯着猎物般的眼神,于是微微蹙了眉,牵了独角兽就打算从一侧绕过去。 「你还没有回答本小姐的问题呢。」丁雪儿手一动,就多了一条血红色的长鞭,直接拦住了月重莲的路,扬起的眼角里露出了一丝不悦。 月重莲见路被拦,终于抬起眼皮正视了她一眼,眼底的不耐和嫌恶几乎要溢出来:「干你何事?」 可谁料,见到他的反应,丁雪儿反倒笑了:「这样清高的性子,我倒是喜欢得紧!就不知道你中了我的催情散,还能不能这般清高了!」 「你以为你那些下贱的药能伤到我?」月重莲薄怒,「让开,别逼我动手!」 「动手?」丁雪儿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你想和本小姐动手?你觉得这样就能摆脱我么?」 她忽然冷笑一声,火红色的长鞭一闪,上面的裹挟的星力涌起,竟然是个神君! 长鞭一把就捲住了月重莲的腰身,将他往她的轿辇上拽去! 「本小姐还是喜欢在床上和你动手!」她搂着他的腰,在他的耳畔低低一笑,吐出的气息吹在他的脖子上,叫月重莲胃里一阵翻滚! 只可惜,他在修为上,还不是这女人的对手! 这个时候,有不少过路人认出了这女人的身份,摇摇头道:「是丁家堡的那个大小姐,据说奢靡成性,偏偏就练了一身好修为,糟蹋过的好男儿不计其数……」他惋惜地看着月重莲,「看来这一个,也逃不了她的魔爪了!」 帝云鸿和墨卿染虽然在马车里,可时时刻刻关注着外面的情况,见月重莲被人挟持,帝云鸿下意识地就要出手。可,还没待他出去,一道嚣张的声音就传入了耳中:「丁雪儿,你个又老又丑的女人,还不快放手?」 墨卿染突然听到有人敢和丁雪儿作对,不禁好奇起来,拉开了马车帘子就往外张望过去,正巧对上了少年熟悉的脸庞! 昨天那个要了一个鸡腿去的少年,此时正缓缓悠悠地走了过来,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地朝着墨卿染眨了眨眼睛。 「!」居然是他! 墨卿染在惊讶的同时,又立刻担忧起来,还没长开的一个少年,哪里有本事对付得了丁雪儿? 「别担心,先看看再说。」似乎是明白她心中的想法,帝云鸿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原本想要出手的姿态也收了回来,深邃的目光在那个少年身上停了一秒钟,又立刻移开了去。 「谁敢骂本小姐!」丁雪儿一听这话,立刻就怒了,正要转头给骂她的人一个狠狠的教训,可没料到,待看清了来人是谁之后,高举着的鞭子反倒犹豫了。 「宋涵意?」丁雪儿眯着眼睛盯着他,目中难得有几分忌惮,「你来这么干什么?」 「撒朗准你来得,就不准小爷来?」宋涵意哼了一声,目光从月重莲的身上划过,「丁雪儿,你还嫌丢人丢得不够么?」 「本小姐做什么,你最好少管闲事!」丁雪儿犹豫地看了月重莲一眼,目中立刻闪过势在必得的决心,「你别以为你是云尘派的少主我就怕你,单打独斗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嘶——」围观的人立刻发出了倒吸凉气的声音,这个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少年,竟然就是云尘派的少主,比起云尘派,那丁家堡可就差得远了! 墨卿染也有些惊讶,谁能料到一个可怜兮兮讨要烤鸡吃的少年,会是一个大门派的少主呢? 反观帝云鸿,倒是镇定得多,只是琥珀色的眼眸中飞快地闪过了一丝深意…… 少年笑了一声,只是伸手打了一个响指,立刻就有一名老者从暗中现身,对他恭敬俯身:「少主有何吩咐?」 看那修为,竟然是一名大领主! 宋涵意看着丁雪儿忌惮的神色,缓缓勾起了一抹邪恶的笑容:「只可惜,小爷从来不亲自动手!」 丁雪儿的脸色很难看,她看了一眼月重莲,最终还是放开了他,恨恨地瞪了一眼宋涵意,道:「我们走!」 抬轿子的人立刻抬起她走了。 月重莲吐出一口气,向宋涵意拱了拱手道:「今日多谢小兄弟解围了。」 宋涵意却是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客气了。」 他说完这话,又似想起了什么,忽然转头看了一眼马车,道:「你要是真谢我,昨天那种烤鸡,能不能再给我烤一只?」 「……」不光是月重莲,便是帝云鸿和墨卿染也无语了。 仿佛是怕他们不答应似的,宋涵意飞快地说:「今晚在城主府有晚宴,你就那时候给小爷送来就行,小爷等你们!」 说完,他带着那老者就飞快地走了…… 见他走了,月重莲原本想要拒绝的话也无处可说,只得歉意地望向帝云鸿。 按理,他身为幻天星海地位最崇高的圣域少君,哪有自己亲手给别人烤东西的道理?就算那人是云尘派的掌门来了,恐怕也担不起这个殊荣。 然,在墨卿染的眼神下,帝云鸿只得缴枪投降,满口答应下来。 …… 是夜,城主府果然一片歌舞昇平,帝云鸿三人也混在人群中跟了进去,当然还带了一只烤鸡。 城主的晚宴设在了花园里,吹着凉风,看着月亮,还有花灯美人相伴,确实惬意得很。 这无非就是城主为了拉拢各方来的势力,在场的任何人都心知肚明,却谁都不会明说。 帝云鸿三人在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这般的宴会,其实他实在是没什么兴致。 可墨卿染却一心想来凑凑热闹,他也只得无奈跟了来。 也不知宋涵意这小子是不是属狗的,他们三人才落座不久,就见他从一座假山后面绕了出来,喜滋滋地蹭到了他们面前,道:「你们真的来了!我的烤鸡呢?」 帝云鸿无语,从空间里拿出了烤鸡递给他。 少年打开纸包,立刻有浓郁的香味飘来,他满足地眯了眯眼睛,一口就咬了下去。 金黄的鸡皮流着油,香酥好吃,令人回味无穷。 宋涵意塞得满满的鸡肉,奋力地嚼着。忽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凑到他们面前,贼兮兮的笑着,道:「你们知道么?刚才我来的时候,看见那边的假山里,有两个人光着身子一扭一扭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要不要一起去看个究竟?」 墨卿染听到了个片段,也好奇地凑近去问:「什么一扭一扭的?」 「嘿,不就是……」少年贼兮兮地说着,忽然觉得脖子里凉飕飕的,便止住了话头抬起头来,正对上帝云鸿冒着寒气的眼神,顿时缩了缩脖子,嘿嘿讪笑了两声不敢再说了。 偏偏墨卿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催他道:「你继续说呀,发生了什么?」 「哎,就是……」少年话还没完,就见帝云鸿的手从他面前伸过,手里的烤鸡便到了他的手上。 「扑通!」烤鸡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进了不远处的池塘。 帝云鸿擦了擦手,淡定道:「丢掉也不给你。」
第二百六十五章 城主晚宴 「哎,不是,你这……」少年望着早已连踪影都找不到的烤鸡,狠狠地抽了抽嘴角,瞪着帝云鸿半晌没说出话来。 至于么,他不就想开个小小的玩笑,至于这么较真吗? 他忿忿地舔了一口手指上还留着的油,心里又是后悔又是不甘。 看到这一幕的墨卿染神色疑惑地看了看这两人,最终也没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得开口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帝云鸿意味深长地看了少年一眼,答道。 「那,」墨卿染也看了他一眼,「刚刚他说的……」 「我是说一条蛇在草丛里一扭一扭的!」宋涵意原本没打算答话的,可对上帝云鸿的眼神,他莫名便觉得嵴背一凉,想都没想张嘴就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他又恨不得抽自己嘴巴,那傢伙可是刚刚不给面子地连烤鸡都给他扔掉了,他凭什么要听他的话? 但,话已经说出口,他就是想收回都来不及了,只得嘿嘿地讪笑两声,随便寻了个藉口把这个话题带了过去。 墨卿染一脸的奇怪,不就是一条蛇而已,犯得着那么大惊小怪吗? 她默默地看了一眼宋涵意,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心中暗自腹诽道:果然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居然连蛇都没有见过,真是……太惨了! 宋涵意不知道她已经在心里把他定义成了这样,还满心欢喜地沖她挥手,道:「姐姐,我有空再来找你玩,你可别忘记我,我叫宋涵意!」 墨卿染敷衍地嗯了几句,招了招手就打发了他。 城主的晚宴不过就是寻常的歌舞表演,墨卿染一开始还看得饶有兴致,可渐渐地,就有些无聊了。 正在这时,只听见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总是看些歌伎有什么意思,听说城主有位千金,才貌双全,不知道可有没有福气一睹风采?」 城主朱茂本来有些不情愿,本来他老来得女,对这个唯一的女儿宝贝得紧,觉得这么抛头露面地表演多少有失身份。可待他看清楚了说话的人是谁,便立刻咧嘴答应道:「好好好,本城主这就叫小女去准备!」 原来,这说话的人,正是天下第一庄的少公子,明洛,此人在经商上很有一套,因此和各个城的城主都多少打过交道,但他也有个不小的缺点便是好女色,常常有他为了哪个女人一掷千金的流言传来,家中也早已纳了好几房小妾。正房倒是空缺着,大抵是还没有合适的人选。 朱茂一边派了侍女去叫小姐,一边在心里如意算盘打得响亮,只要女儿当上了这明洛的妻子,就意味着他撒朗城得到了一个强有力的靠山,资金上也定然宽裕很多,不仅稳固他的地位,也好叫他干出一番事业来。说实话,以前他也给自己的女儿物色过几个郎君,可都不得她的心意,给回绝了去。他正担忧女儿的终身大事呢,就有这样一个好机会自己送上门来,他又如何会放过? 朱红锦打扮得很快,没过多久,就身着大红色的纱裙走了出来,朝着席间盈盈一拜,立刻就响起了一阵抽气声。 别看那城主长得虎背熊腰,他的女儿却是个实实在在的美人,两弯淡淡的柳叶眉,一双含情若秋水的眼,一颦一笑之间,自有一番别样的风味。 知道这是父亲重要的日子,朱红锦不敢随意,特地换了她最好的一件舞裙,乌黑的头髮高高挽起,斜斜地插了一支步摇。 「城主的千金果然绝色!」明洛那双见惯了女人的眼睛也忍不住划过一丝惊艷,抚掌笑道。 「大人过誉。」朱红锦看向他,盈盈地拜了拜,眸间万种风情流转,直叫人看得心底一酥。 她美目顾盼,飞快地划过在场的宾客,忽然,她视线一顿,在某个角落里停了下来。 那里,帝云鸿正偏过头,亲手替墨卿染擦去嘴角的汁水,笑得温柔深情。 朱红锦忽然觉得心里一颤,有种异样而陌生的情感在心头勐窜上来,叫她莫名地就愣了一愣。 好在她的失态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把视线移开了去,除了一直就关注着她的明洛,便没有人发现她一瞬间的怔愣。 明洛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那个角落,眼中有暗流涌动。 这时候朱红锦已经提着裙摆来到了空地中央,微微一笑,道:「小女子学艺不精,今就给各位大人表演一舞」霓裳「,还望大人勿怪。」 她微微侧身,向琴师投去了一个眼神,立刻,曼妙的乐声就静静地流泻出来,环绕于酒席之间,似轻纱幔帐包裹了朱红锦。 她随乐而动,一身火红色的舞裙在空中扬起,划过各人眼前,暗香浮动,脚步轻巧落在节拍上,好似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妙极!」明洛抚掌,目中兴趣大盛。 朱红锦的嘴角扬起了一丝浅浅的弧度,似乎是心念所动,她撇头看向帝云鸿所在的角落。 原本以为,自己这般不俗的表现,哪怕不能得到他的赞赏,也好歹会引起他的注意,可谁料,人家根本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反而在和他身旁的女子小声交谈什么。 她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恼怒,往那个角落里旋转了几个舞步,才看清了他身旁那女子的模样。 柔美是柔美,可到底也不见得哪里有什么突出的地方! 见此,朱红锦就更加不甘心了。 她有自信在外貌上不输给她,又多才多艺,最重要的是,修为也不错,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就已经到了神王的修为,身后排着队想要迎娶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就凭她这么优秀,又怎么会比不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 一定是因为他没有看到她的表演,朱红锦忿忿地想,于是脚步轻移,继续往帝云鸿的方向靠拢过去。 她的位置一偏离中心,开始的时候还没有注意,可见她跳得越来越角落,就立刻有人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再看看那个位置里坐着的男子,丰神俊朗,用脚趾想想也能明白髮生了什么。 甚至有好事的人,立刻就换了一副暧昧的神色,对城主眨眨眼睛,好似一幅瞭然于胸的样子。 城主不是瞎的,自然也看出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这到底和预想的不一样,他又急又气,急的是明洛就坐在这里,自家的女儿却当着他的面「勾搭」别的男人;气的是女儿违背他的意思,放着一个那么好的人选不要,转眼就看上了另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他摸着下巴皱着眉仔细想了一想,那个人,似乎连邀请函都没有,还是那云尘派的小子给叫进来的? 想到这里,他又悄悄看了一眼宋涵意,能和人家云尘派扯上关系,会不会也是有点什么身份?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哪方势力到来,他不是最先得到消息的?眼下这个小子穿得普普通通,就算一张脸长得好看,也不可能是什么贵人,要不,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就更加阴沉了。偏偏还有些好事的人,已经八卦地凑近过来小声问他:「那男的是什么人呀,城主是对他……」 朱茂皱了皱眉,碍于情面发作不得,只好苦笑一声道:「不过是个无名小卒罢了,不值得一提!」 好事者立刻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讪笑几声,也就不再提了。 可那边,朱红锦越跳越近,摆手之间,几乎已经可以触碰到帝云鸿的身体,眼眸流转之间,魅惑动人,好似一只活脱脱的妖精。 便是墨卿染都察觉到了一点异样,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微微有些反感她的靠近,但终究没说什么,又继续低下头吃水果去了。 而帝云鸿,早在朱红锦靠拢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见她越靠越近,顿时整个人的气场就低了下来,甚是不耐,甚至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只盼她能自己识相地离去。 可朱红锦从未受过旁人的冷眼,凡是见她的男子,哪有不贴上来的?因此她断定帝云鸿是在假正经,低低一笑,就准备主动出击。 她素手一撩,纤白的手臂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而后一个转身,红裙子飞扬,纤腰一摆,就往帝云鸿的方向弯下了腰。 墨卿染只感觉一阵香风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抬头就看见近在咫尺的朱红锦,臻首低垂,露出白皙的脖颈和胸前的一片白,几乎就要碰到帝云鸿了。 她眼皮跳了跳,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嫌恶感,忍不住就皱起了眉。 而帝云鸿,不着痕迹地和她拉开了距离,甚至一眼都没有给她,伸手就占有性地搂住了墨卿染的腰,低声问:「还要吃些什么?」 墨卿染一瞬间便觉得云开雾散,心情立刻就好了起来。 朱红锦原本是想借这个动作靠近他的怀里,可谁料他竟然会躲开,一时之间羞愤无比,只得狠狠地瞪了一眼墨卿染,借着高超的舞技才一个迴旋站稳了脚,胡乱向宾客俯了俯身算作是结束。
第二百六十六章 亲哥到来 被朱红锦这么一搅,便是墨卿染也没了兴致,随随便便又吃了点东西便拉着帝云鸿离开了。月重莲去街角的药铺子里买草药了,因此只有帝云鸿和墨卿染两人慢慢地往回走着。 如今的撒朗城里早已汇聚了各路人马,客栈并不好找,今日早些时候帝云鸿和墨卿染等人逛了一大圈,也才在一个简陋的小客栈里找到了一间空房。开客栈的是一对老夫妻,仅仅只有一间店面的大小,虽然简陋,却打扫得干干净净,很有让人舒心的氛围。 等帝云鸿和墨卿染回到客栈的时候,客栈里的人已经不多了,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还在一楼吃面,店主的两名老夫老妻也坐在其中一张桌前,大约是入夜了有些寒冷,老妇人搓了搓手,那老人便立刻靠了过去,把她的手握在了自己手心里,替她搓着。 帝云鸿和墨卿染推开门便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副场景,两人不由得会心一笑。老妇人见到有人回来,立刻站了起来,笑呵呵地对他们道:「这么晚回来,饿了吧,要不要来碗面,也好暖暖身子。」 墨卿染这才看了一圈,果然还有几个吃面的人,都是穿着布衣的普通百姓。 那边的老人打量了一番他们的衣着,扯了扯老妇人的衣袖,轻声道:「他们大概……不吃的罢。」 老妇愣了愣,随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復又看了他们一眼,露出了歉意的笑容,这样衣着华贵的人定然会是修为高深的修者,定然是不食五谷的。正要道歉,忽然就听见女子温和的声音传来:「那就麻烦婆婆了,要一碗面。」 她本来在宴会上吃了不少东西,腹中并不饿,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两位老者,就不想拂了他们的好意。 「两碗吧。」帝云鸿道。 老妇略有疑惑了看了他们一眼,立刻就慈祥地笑了,道:「好,两位稍等。」 墨卿染也抬头看向帝云鸿,他什么时候也要吃东西了? 帝云鸿笑笑,习惯性地揉揉她的髮丝,拉着她在一张桌前坐下,道:「闻着很香呢,我也想尝尝。」 他努嘴指了指邻座吃得正香的小伙子,那人正不顾烫地唿啦唿啦吃得正香。 墨卿染深吸了一口气,对上那双温柔深情的琥珀色眼眸,明白他其实是专门为了陪自己吃,心下不由得一暖。 简陋的木桌木椅,被擦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油腻,配上爬了常春藤的老式楼梯做背景,墙上点着油灯,光线并不十分明亮,即使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帝云鸿没有露出过一丝一毫嫌弃的意思,只是坐在那里,就显得十分地出尘。 没过多久,那老妇就端了两碗冒着热气的面条从厨房走了出来,笑眯眯地放到了他们的桌上,道:「快吃吧。」 被煮成半透明的面条淋上了香油,翠绿的葱片浮在上面,散发着阵阵的香气,墨卿染的馋虫也一下子被勾了起来,二话不说,拿起筷子端过碗就吃了起来。 不得不说,老妇人的手艺确实极好,叫吃惯了帝云鸿做出的美食的墨卿染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惊喜。 帝云鸿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唇角浮起了一丝笑意,没有说话,也端过了自己的吃了起来。 不同于墨卿染吃得急,他吃得十分优雅,只是安静地咀嚼着,就好似是天上贬入凡间的仙人,一举一动都好看极了。 不多时,一碗面便见了底,墨卿染不满足地连面汤也喝了干净,才抹了抹嘴,才感觉自己吃得有些撑了,摸了摸肚子站起身来。 帝云鸿看着好笑,自动自发地就站了起来,伸手虚扶着她的腰,在桌上留下了一枚岩牙,道:「走吧,咱们上楼去。」 「嗯!」墨卿染揉着肚子,慢慢地往楼梯走去,爬了常青藤的楼梯踩上去吱吱嘎嘎地响,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两人走到了走廊的尽头才找到了自己房间,帝云鸿点亮了屋中的油灯,才扶着墨卿染走了进去,扶她在床上坐下,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道:「撑着了?」 墨卿染像可怜的小兽似的点了点头。 「过来,躺下。」帝云鸿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她躺过来。 「啊?」墨卿染呆了,这不是要做什么吧。 「想什么呢?」帝云鸿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定然是想歪了,顿时摇了摇头,把她扯了过来,让她枕着自己的腿,手则放在了她的肚子上。 他的大手带着暖暖的温度,轻柔地揉了起来。 「吃不下了还吃,你这样会撑坏的。」帝云鸿嘆了口气,像是对不听话的小孩子,无奈又宠溺。 墨卿染这才知道他是要帮她消食,不由得为自己刚刚那一点点邪恶的思想红了红脸,躺在他的腿上不说话了。 也许是因为他揉得太舒服了,墨卿染闭着眼睛,恍恍惚惚地,竟然就躺在他的腿上睡了过去。 听到清浅而有节奏的唿吸声传来,帝云鸿这才发现躺在他腿上的小人儿已经睡着了,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这丫头恐怕自己也没有发现吧,她在他的面前,确实一点都不设防呢。 轻轻地将她抱起,放在床上躺好,替她拉好了被子,帝云鸿才坐到了桌前,从空间里拿出一卷书看了起来。 静静地,只有两个人的唿吸在室内响起,此起彼伏。 好一会儿,在夜都要深了的时候,走廊里才响起了脚步声,一直在看书的帝云鸿这才抬了抬头,望向了门口,在月重莲要敲门之前打开了门。 「嘘,她睡了。」月重莲一句话还没出口,就听见了帝云鸿的提醒。 月重莲往屋里望了一眼,向帝云鸿招了招手道:「那我们出去说。」 「怎么了?」看他的神情,像是有什么事似的,帝云鸿依言带上了门,问道。 月重莲没有说话,向旁边走了一步,扬起下巴指了指旁边站着的人。 帝云鸿顺着他的目光向旁边,一个高大的身形站在黑暗中,走廊上的灯光昏暗,但他还是认出了他来! 「墨卿尧?」帝云鸿有几分吃惊。 「妹夫,该叫大哥了!」墨卿尧勾起嘴角,身为一国帝王的他,在歷练之中终于褪去了一身青涩,开始变得凌厉有锋芒,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闪烁着不符合他年纪的沉稳和老练,看来在墨卿染离开之后,他确实改变了很多! 一声妹夫叫得帝云鸿很满意,他也如愿地改了口:「大哥!」 简单的叙了几句旧之后,帝云鸿才知道,墨卿尧在半年前突破神阶,也来到了幻天星海,如今正是拜在了云尘派的门下,方才月重莲出去,正是在街上遇到了他,才将他带到了他们所住的客栈里。 和他一起来幻天星海的还有冷十三,也拜在了云尘派门下,至于赫连霖和皇甫澈则入了天元宗,来得最晚的皇甫薇儿去了朱霞宫,现在也已经是神阶后期的水平了。 墨卿尧聊了几句便问道:「小九呢,她可是和你们在一起?」 帝云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几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气道:「她在里面。」 「那我去看她!」墨卿尧兴致沖沖,一听到自己的宝贝妹妹就在眼前,便很有些迫不及待。 「等等。」帝云鸿挡住了他,在他不解的目光中,他犹豫了一下,解释道,「阿染曾经受了伤,失了记忆,容貌也变得不一样了,她现在……恐怕不认得你。」 「什么?」墨卿尧那双狭长好看的桃花眼一眯,上位者的凌厉和威势就展现出来,这位少年帝王发起怒来,也很有些叫人害怕。 他盯着帝云鸿,忽然,一拳头就砸在了他的脸上! 「我把妹妹託付给你,你为什么不保护好她!」墨卿尧一把揪住帝云鸿的衣领,盛怒之下眼睛泛起猩红! 帝云鸿没躲闪地挨了一下,嘴角立刻沁出血丝,迅速青紫了一块,看来墨卿尧下手确实不轻,他被压在墙上,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话:「是我的错。」 墨卿尧扬手还要再打。 月重莲看不下去了,握住了墨卿尧高举起来的手,道:「这事也怪不得少君,卿染出事,他才是最着急的一个。要怪就怪伤了她的人,我们一定要为卿染报仇!」说着,一丝杀意从他的目中闪过。 墨卿尧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松开了对帝云鸿的钳制,沉声问道:「是谁伤的她?」 「千秋宫前任圣女,沐无双。」 「沐无双么……我记住她了。」墨卿尧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又松开,反覆几次后,才压下了心中翻滚的情绪,问道,「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帝云鸿点了点头。 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三个男人走入屋中。屋里,昏黄的灯光还亮着,打在床上之人恬静的睡颜上。 她似乎睡得不很安稳,眉心微微蹙起,似是低声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继续睡着。 这一翻身,叫墨卿尧看清了她的容貌。 一张完全不是她的脸……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失魂之症 也许是因为他们闹出的动静实在大了些,墨卿染在朦朦胧胧之间,瞧见屋里似乎站着好几个人,一惊之下,便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惊讶地问道:「这是……」 墨卿尧正站在她的床前,一见她醒来,好看的桃花眼里瞬间划过了一丝惊喜,对上她清澈无邪的眼睛,他小心地问道:「小九,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五哥啊。」 「五哥?」墨卿染一愣,心中瞬间一颤,有些不敢相信地追问道,「你是……我哥哥,我真的有亲人了?」 墨卿尧看见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定然是什么都不记得,何况记忆中的她,根本不会如此单纯天真,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帝云鸿和月重莲,以眼神示意:「她真的是小九?」 帝云鸿坚定无比地点头:没错,她就是。 墨卿尧嘆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道:「我是确实是你的五哥。只是小九,五哥这才多久没见你,你怎么就成了这个模样,你的脸……」 换成一副生人的面孔,任谁,都会心里横着一根刺。 墨卿染摸了摸自己的脸,露出了一副难过的表情,道:「我……我醒过来的时候在一个小山村里,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我的脸也毁了,上面有一长条伤痕。后来……步家有人找到了我,要我去假扮步家的大小姐步生莲,还把我的脸变成了这样。」她看了一眼墨卿尧,发觉他的脸上满是压抑的怒火,连忙转了语气,反过来安慰道,「呃,哥……我没事的,我原来还毁容了呢,这样也好,多少还能见人,也挺好看的……」 墨卿尧看着她,嘆了口气。 不过墨卿染头一次知道自己还有亲人,自然十分激动,连忙扯了扯墨卿尧的衣袖问道:「那哥哥……我叫什么呀,我又是什么身份,家里还有什么人……」 墨卿尧微愣,有些疑惑地看了帝云鸿一眼,耐着性子给她解释:「你叫墨卿染,你五哥我叫墨卿尧,你是落羽大陆上天辰帝国最尊贵的公主。」 「我……我是公主?」墨卿染指着自己,满脸的不敢相信,「这么说来,我们的父亲,是国君咯?」 墨卿尧摇了摇头,道:「父皇母后多年前仙逝,现在是你七哥清潇当权。」 「清潇,我七哥……」墨卿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记在了心里。 「那,我为什么会在幻天星海?」墨卿染还是不明白。 「凡是修为到了神阶的,都会到幻天星海来寻求进一步的提升。」墨卿尧这样解释道,「更何况你还是……」千秋宫的圣女,他原本就不是蠢人,她会受这么重的伤以至于记忆全失,定然是和这个身份脱不了关系的。 「还是什么?」墨卿染问。 「是……」墨卿尧正要说话,忽然便听到帝云鸿咳嗽了一声,回头便瞧见他微微摇了摇头,到嘴的话便立刻吞了下去,道,「没什么。」 「哥哥,还有你们……」墨卿染的视线划过在场的三个男人身上,面色有些古怪,「你们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怎么会呢,阿染你想多了。」帝云鸿微笑着道。 「不对。」墨卿染侧头想了想,道:「哥哥来自落羽,可又分明是和你们相熟的样子,这么说来,我们之前是不是也是认识的?」 对上她的视线,便是清冷如月重莲,都忍不住垂下了视线。 他能够理解帝云鸿的心思,在千秋宫的那段记忆,对她来说未必是好事,让她去接受那些记忆,同样也等于接受了数不清的敌人和危险,什么也不告诉她,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保护? 如今的她不是圣女,也不是他少君的未婚妻,虽然顶着一个步家大小姐的名头,可到底是安全了许多。 但她,真的会喜欢这种生活么? 帝云鸿嘆了口气:「阿染,别问了好吗?至少现在,我不想让你去接触那些。」 她现在身体还没復原,又没有星力,若她知道了那些事,要她怎么接受现在的自己呢? 墨卿染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帝云鸿,道:「我想,我有权利知道在我身上都发生了什么,就算那些事情很痛苦,我也做好了准备,我可以承受的。」 帝云鸿对着她认真的眼神,终究还是心下不忍,长嘆了口气,对月重莲和墨卿尧二人道:「我想和她单独说会儿话。」 月重莲和墨卿尧对视了一眼,明白他的心情,没有多说什么就走了出去。 房间的门被带上,顿时屋子里就剩下了他们二人,帝云鸿忍不住走上前,把墨卿染抱在了怀里。 他的头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好久才有闷闷的声音传来:「阿染,何时你才能安心地躲在我的身后,让我为你遮风挡雨呢?」 墨卿染心中溢出感动,她吸了吸鼻子,伸手回抱着帝云鸿:「可是,那样的话,你太辛苦了。我有一种感觉,一旦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现在的平静就会永远消失,可是,我不怕。你知道吗,你给我的感觉,就好像上辈子,上上辈子都认识一样,让我忍不住地喜欢你,爱上你。这样的你,让我怎么忍心成为你的包袱?」 这一番话,饶是帝云鸿一样的铁汉都忍不住红了眼眶,他紧紧地抱着她,轻轻地在她的耳畔唤着:「阿染,我的阿染啊……」 许久许久,二人才分开,墨卿染抹了抹脸上的泪,有些不好意思,推了推帝云鸿,道:「现在,就把以前的事告诉我吧?」 帝云鸿嘆了口气,没有拒绝她的要求。 月上中天,又从东方落下,两人盘腿坐在床上,几乎说了整个晚上,才把以前的经歷讲了个大概,听得墨卿染又是感慨又是感动,甚至要为以前自己的故事落泪了。 与此同时,又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毕竟那些听起来都像是传奇一般的故事,很难想像都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 「云鸿……我可以这样叫你吧?」她吐了吐舌头,面上有些不好意思,「你说我以前很厉害,那……我的修为……是不是再也恢復不了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多少委屈和不甘,过了这么多些时日,她早已习惯了自己没有星力时候的样子,在听了帝云鸿讲的故事之后,知道了自己曾经还有过辉煌的时候,就更加淡定了。 反正,就算再也回不来了,至少也没有留下什么遗憾。 她曾经,也是辉煌了一把的人。 不亏。 帝云鸿搂紧了她,道:「你别担心,我们现在不就在想办法吗?最近南方有大范围的神迹出世,说不定就有可以治好你的宝物呢?别怕,有些人没了身体都活了下来,阿染,你的修为也一定会回来的!」 墨卿染回抱着他,嘴角扬起了淡淡的笑容:「我知道,我从来就不怕。」 两人在屋内相拥之到天明,月重莲和墨卿尧被赶了出去,只好和暗卫们一同蹲在屋顶上,听着屋内传来的一波一波的甜言蜜语,终于忍不住在屋顶抖了一个晚上的鸡皮疙瘩。 墨卿尧问暗卫:「你家主子平时也这么……」 暗卫回想了一番平时主子不苟言笑的模样,忍不住抖了一抖,连忙摇头,想了想,又补充道:「主上只有对墨姑娘会这样。」 墨卿尧嘆了口气,不说话了。 天总算蒙蒙亮了,一轮通红的太阳从东山升起,没过多久就放出了万丈金光。墨卿尧从屋顶上站起身来,揉了揉有些酸麻的腿,跳下了屋顶。 这个时候,在客栈里休息的客人还没有醒来,只有少数的修行者注意到了这轻微的动静,但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月重莲随之跳了下来。 墨卿尧道:「既然找到了小九,我就定然是要跟在她身边的。云尘派那里我去说一声,免得他们找不到我。」 月重莲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你和卿染刚刚相认,确实不宜再分开。这孩子虽然现在性子大变,可骨子里还是很敏感的,你在她身边,也好让她多些安全感。」 墨卿尧嘆了口气:「希望这次南方之行,能让她恢復到从前吧。」 …… 墨卿染和帝云鸿从二楼下来的时候,月重莲已经坐在一楼靠窗的位置等候着了,而墨卿尧则是并不在。 「你五哥出去办些事,很快就回来。」月重莲给墨卿染解释道。 「原来如此。」墨卿染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就叫来了老妇人道,「婆婆,我们要三碗面条。」 「好嘞!」婆婆很高兴地就去厨房下面去了。 「为什么要三碗?」月重莲有些疑惑。 「这家的面很好吃,想让你也尝尝。」墨卿染还没来得及开口,帝云鸿就接道。 没过多久,三碗面条便端了上来,香喷喷的还冒着烟,一看就叫人食指大动。 「闻起来确实不错!」原本并没有什么期待的月重莲,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也忍不住贊了一句。 「那当然了,能有假吗?」墨卿染端过自己的碗,率先吃了一口,「快吃快吃,我先开动了!」 立刻,静谧中就只有唿哧唿哧吃面的声音了。 墨卿染往日里胃口并不大,可这家的面条总是能吃得干干净净,甚至一点不剩地连面汤也不剩下。 早上起来吃面的食客挺多,老妇人一个人忙不过来,那老人便也去了厨房帮忙,一时间,就只有两个人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身影。 帝云鸿见她是真的喜欢这家的面,微微一思虑便道:「阿染,既然你喜欢吃,不如我们把这对老人家请回去,这样你什么时候想吃,便让他们做给你吃,可好?」 墨卿染眨了眨眼睛,忽然就笑了出来:「云鸿,你这样宠我,可是要宠坏的!」她笑了一会,才道,「就是在这样一间客栈里吃,才有氛围,所以觉得特别香。如果真的把两位老人请回去了,说不定就没有这样的味道了。」她环顾了一圈四周,继续道,「这家客栈虽然不大,也很陈旧,不知道怎地,就是让我觉得很安宁,仿佛不管外面发生什么,它都会一直在这里不争不抢地过自己的小日子。云鸿,师尊,等这里的事情过去了,咱们再回到这里来吃一碗面吧?」 帝云鸿立刻点了点头。 月重莲虽然被她的称唿惊了一瞬间,可想到定然是昨晚帝云鸿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她了,也就淡定了。 三人又小坐了一会,就看见墨卿尧从门外进来,显然是已经搞定了云尘派那边的事。 「听说最近两天神物就要出世了,现在不少势力都已经上山,咱们也走?」墨卿尧一回来,就带来了一个消息。 「嗯,走吧。」帝云鸿微微颔首,在桌上放了一枚岩晶,带着他们就离开了。 片刻后,客栈里的老妇人发现了这枚岩晶,愣了半晌忽然跑到门口去,可人来人往的哪里还有他们的身影? 「老头子,快出来,有人多给了钱,这还没找吶,可怎么办呀……」 …… 为了便于管理,撒朗城特意把神物出世的地点重新建了城墙围了起来,派了护城侍卫去门口守着,整个区域都布下了巨大的屏障,远远看过去,就像一个巨大的半球笼罩着上方。 墨卿染等人到的时候,守城的侍卫立刻把他们拦了下来。 「就你们……四个人一组?」守城的侍卫看了一眼他们,估计也不是什么大家族或者大势力,态度有点漫不经心。 「没错,就我们四个。」月重莲点头。 「过来把名字登记了,然后去领牌。」侍卫吆喝着他们,转头看见是苏家的队伍来了,立刻变了一张脸,谄笑着点头哈腰:「大人您快请进!」 前后的待遇差别,让墨卿染也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 月重莲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就是一个侍卫罢了,不用和他置气,少君的身份特殊,我们还是低调些罢。」 墨卿染点点头,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随着帝云鸿走到了一旁的小桌子上,把名字登记了下来。 他们四人都很特殊,自然不会用真名,只是胡诌了一个换了进入结界的牌子,就跟着苏家的人进了结界去。 这时候谁也没有发现,一直默不作声的帝云鸿看了一眼苏家的队伍,眼底一丝光芒飞快地闪过,转瞬即逝。 五大家族齐聚,各处的门派势力也到了撒朗山下,考虑到能认出帝云鸿的人实在太多,他特意修饰了一番自己的容貌,原本俊朗非凡的容颜,经过加工之后最多也只能算是清俊,却没有了扎眼。 山脚下到处都安营扎寨好了,帝云鸿等人找了一处空地,收拾了些杂草,也搬出了他们的帐篷。 「不如我和小九在这里搭帐篷,月尊者和云鸿去拾些柴火,顺便也给小九带些野味,走了一天,她大概是有些饿了。」墨卿尧提议道。 四人分工得很快,帝云鸿和月重莲都没有异议,搭帐篷不是什么难事,墨卿尧一个人就都撑了起来,两个帐篷,四个人睡足够了。 有疼妹入骨的哥哥,自然是不用墨卿染动什么手的,她坐在帐篷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看着忙碌来忙碌去的哥哥,心里一丝温情淡淡的流淌。 然,这样的平静没有持续多久,两名身穿着青袍的男子似乎是注意到了墨卿染,搓着手就往这边走了过来。 「小美人,怎么一个人坐在这?要不要哥哥陪你?」其中一名男子淫笑着就要往她身边凑去。 墨卿染一下子站起身来,皱着眉头看了一眼他们,又看了一眼他们来的方向,只见一块不远处的空地上,密密麻麻地排了好些帐篷。而她这一眼,碰巧还见到了一个熟人! 秋叶! 她立刻明白了过来,这两个纨绔子弟,是步家的人呢。 看来是步家恨她坏了计划,正是冲着她来的。 另一名男子见她冷着脸不说话,轻挑地哟了一声,道:「小美人别给脸不要脸啊,就你一个没有修为的废物,还痴心妄想得到宝物?若是你肯陪哥哥好好乐呵乐呵,说不定哥哥就把得到的好东西分你一点呢!」 墨卿染听得噁心,眉头锁得更紧,下意识地就后退了一步。 两名男子见她这般,伸手就要来抓她。 「放开!别碰我!」墨卿染伸手就打,可她到底是没有修为,对上他们就好似是挠痒痒一般。 「放开她!」身后一声爆喝传来,那边的墨卿尧听见她的声音立刻出来查看,见到她被人拉拉扯扯,心头的火气立刻就点燃了! 他二话没说,一道无色的星力就打了过去! 「哎哟!」其中一名男子没有防备,正巧被轰到了后背,顿时皮肤黑了一大块,衣服也破了一个大洞! 他转过身来,狞笑了一声:「哟,区区一个神将,也想学着人家英雄救美?去死吧你!」 他挥手打出了一道劲风,看那修为,竟然是一名神王! 和墨卿尧差了一个大阶,墨卿尧哪里会是他的对手!当下就吐了一口鲜血倒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哥!」墨卿染尖叫一声,跑了过去。 「我没事。」墨卿尧咳了几声,用力地撑起身体来,一双桃花眼没有了往日的笑意,只剩下森冷和阴桀。他死死地盯着步家的二人,「敢动我妹妹,除非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哥,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墨卿染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你自己知道就好!」步家的纨绔子弟冷笑一声,「要么我们就把你哥哥打死,再把你带走,要么,你就乖乖自己过来,让大爷爽了,你哥哥就没事了。你自己选择吧!」 墨卿染擦了擦眼泪,就站起了身。 「小九,别过去!」墨卿尧吃力地想拉住她。 「哥,我自己招惹的麻烦,我自己能解决。」墨卿染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轻轻拂开了他的手,深吸一口气,向他们走了过去。 「这就乖了嘛,早些时候干什么去了?」见她终于妥协,两名纨绔子弟很得意,伸手就要抓向她的肩头。 墨卿染盯着他的手,漆黑的瞳孔中间,银色的光芒一闪。 然,那只手还没有触碰到她的身体,忽然,两人的动作就好似突然卡带,在空中静止不动,便是表情,也在一剎那凝固了! 「砰!」就在墨卿染不明白髮生了什么时候,那两人在她面前突然爆炸,一团血雾洋洋洒洒地从空中飘下,洒了她一身一脸。 活生生的两个人从她面前突然爆炸,惊得她忍不住后退了好几步。 一名黑衣服的老者从一侧缓缓地走了出来。 墨卿染看着他,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形的阴冷肃杀之气,就叫她浑身不适。她盯着他,没敢说话。 「阿染!」正在这个时候,帝云鸿回来了,一眼就看到了黑衣人站在墨卿染的面前,他吓得几乎一颗心都停止了跳动,想都没想就瞬移过去,一把将墨卿染拉离了原地,同时长枪一扬,直指黑衣人,雄浑的星力一瞬间待命:「你想做什么!」 同时赶到的月重莲则是赶紧看墨卿尧的伤势去了。 黑衣人咧开嘴笑了笑,虽然看似没有恶意,但那沙哑的嗓音,还是听得人心里一毛。 「少君,你果然在这里……」他这样说道。 帝云鸿愈加警惕,面上浓重的冷肃之气,几乎要把人冻僵! 而那黑衣人却似全无感觉到地笑笑说:「你无需紧张,今日算起来,我还救了你的小娘子一次。老夫曾经在星海城欠她一个人情,所以,今日不会动她。」 他忽然张开了一双眼,盯着墨卿染看了几秒,就在她被盯得浑身发毛的时候,帝云鸿护在了她的身前。 已经恢復过来的墨卿尧和月重莲一起,也走上了前来,虎视眈眈地盯着黑衣人。 黑衣人看着护犊一般的帝云鸿,冷笑了一声道:「她这失魂之症若再不治好,那一抹残魂,可就要消失在天地之间咯。」 帝云鸿一愣,皱眉:「你说什么,失魂之症?」 「老夫既然要还人人情,索性就再多说一点。」黑衣人拢了拢斗篷,「她现在魂魄不全,自然少了那一段记忆。只有找回了那抹残魂,她才算是完整的。」 「要去哪里找?」帝云鸿连忙问。 「看她有没有这个机遇了。」黑衣人哼了一声,忽然一个瞬移,就到了墨卿染的身前,吓了她一大跳,「小娃娃,老夫的人情可还完了,下次再见,咱们就是敌人了,明白?」 说完,他又似来的时候那般突兀,立刻化成了一抹黑光,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愣了好一会的墨卿染才反应过来,好不容易才没有了那种被怪物盯上的毛骨悚然之感,问帝云鸿道:「他是谁?」 帝云鸿的眼神有些复杂:「他是帝凌天的手下,十二老怪之首,也是最神秘最强大的一个,名叫鬼夜叉。」 「好可怕……」她忍不住感慨。 「以后见到他就要小心了。」帝云鸿嘱咐了一句,同时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他的阿染什么时候和鬼夜叉认识了,还让他欠下了一个人情。 当然,如今的墨卿染没了记忆,问她她也答不上来。 星海城……落羽大陆上的星海城…… 帝云鸿的眼神暗了暗,星海城,可不就是苍鸣学院所在的地方么? 怕是作为当事人的慕雪都不会记得,她曾经在星海城的一家兵器铺门前推到的一个老者,会有这样恐怖的身份,令人闻风丧胆的十二老怪之首……鬼夜叉…… 而恰巧是路过的墨卿染,把他扶了起来。
第二百六十八章 身陷泥潭 也许是因为十二老怪之首的鬼夜叉动了一次手,步家总算安分了下来,没有人再去找墨卿染的麻烦,当然,也并没有人会把她当作是步家大小姐来礼遇有加。 总之,就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地也不会多说一句话。 虽然这片山头如今安营扎寨地不少的势力,表面上虽然看起来和和气气,可谁都知道,暗地里已经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火拼的事件了,好在死几个旁系的弟子无关紧要,倒也没有惊动上头那些端着高架子的嫡系和长老,于是权当这没看见,该合作的还是合作,该背后捅刀子的也决不手软。 墨卿染和帝云鸿等人大约是因为人少低调,之后倒再也没有人来找过他们的麻烦,就这样堪堪地熬到了第三天的清晨,忽然山中央一声巨响传来,还在冥想中的修者纷纷被惊醒,也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句:「出世了!」漫山遍野的人从帐篷里冲出来,顾不上收拾东西就往那个方向飞驰过去! 帝云鸿和月重莲站在帐篷外,目光深深地望着山脉内围的方向,便是向来心无算计的墨卿染,也头一次沉默了下来。 「能看出这次觉醒的是什么东西吗?」墨卿尧打破了沉寂。 「这么大的动静,恐怕不是一件两件的事了。」帝云鸿琥珀色的瞳色在阳光下近乎于透明,「说不好是一片遗蹟。」 「若是遗蹟,那岂不更好?」月重莲勾起了一丝冷笑,「让那些人狗咬狗去,看看那些大家族,大门派的,哪个不是想要独吞这宝藏?只不过最后,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撑死。」 「无论怎样,我们也过去看看吧。」墨卿尧道。 「嗯,走!」 跟在浩荡的队伍后面,帝云鸿四人极不显眼,果真没费多大力气,就到了撒朗山脉的内围。 一路之上,倒没见到几只幻兽,恐怕都是被这浩大的声势给吓得躲起来了。 内围里,已经好几方势力整合了队伍,站在一片断壁残垣面前做着最后的决策。 墨卿染和帝云鸿等人站在队伍的最后方,并不着急过去。 前面,有苏家的人陈词激昂,大抵是要联手去探宝,共患难共分摊的意思。 南家和苏家合作了,一直和苏家不对头的步家选择了和朱霞宫一起,而云尘派则是和丹宗一道,很快几支队伍便分了出来。 不少散修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只有墨卿染和帝云鸿等人,依旧是四个人一组,没有动弹。 这时候,忽然一红衣的女子走了过来,问道:「几位,可否让我加入你们的队伍?」 墨卿染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忍不住就惊艷了一下,只见她一头火红的头髮高高束起,精緻的眉眼透着妖一般的风情,一身火红的裙子,好似火中的精灵,美丽耀眼,高贵冷艷! 她只是懒懒地站在那里,向墨卿染抛了个媚眼:「既然都不说话,那我就当你们同意了。」 说着伸手就要去挽墨卿染的胳膊。 帝云鸿的目光倏然一冷,把她拉了开来,道:「我们似乎并没有同意。」 「可是这个姑娘同意了呀,」她瞅着墨卿染,媚笑道,「是不是?」 鬼使神差地,墨卿染就点了头。 她一把就挣开了帝云鸿,走到了墨卿染的身边:「那我现在就和你们一组了,我叫火灵,请多多照顾哦。」 故意拖长的尾音,好似一只小刷子,在挠着人的心间。 真是一只活脱脱的妖精! 这是月重莲的第一印象。 既然墨卿染点了头,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自己暗自留了一个心眼,要防着这个来路不明的姑娘。 「他们都走得差不多了,我们也走吧?」火灵望着一对一对往悬崖那边进发的队伍,勾了勾唇角,嘴角扬起了一抹意义不明的微笑。 帝云鸿看了她一眼,道:「走吧。」 四个人的队伍变成了五个人的,一路上多多少少嘈杂了一些,原本墨卿染并不是个话多的人,哪怕是和自己刚认的哥哥一起,也未必会说很多,但,那新来的叫火灵的女子,似乎总是有很多话能说,滔滔不绝地仿佛怎么也说不完,似乎对那刚刚出世的遗蹟并不怎么感兴趣。 说话间,五人就已经来到了那悬崖边上,远远地望去还不觉得什么,走近了看才感觉到这悬崖峭壁好似是被什么利刃一刀噼开,崖面光滑平整,连一块突出的石头都看不到,往上看去,只见云雾缭绕,一眼看不到头,仿佛置身于云中的仙境一般。 还留在悬崖这一端的人已经不多了,只剩下寥寥无几的散修,大部分成群结队的大势力们都已经争先恐后地进入了遗蹟,余下的那些小队伍们,要么是为前方未知的危险踌躇不前,要么就是为了跟在大势力后面捡捡残渣,甚至有些实力不济的队伍在见了帝云鸿等人的时候想要组队一道前行的,可在对上了他冰冷的神色之后,又望而却步了。 火灵站在悬崖上,一袭红裙子无风自动,她向来妖娆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凝重的神色,反而有一丝讥笑划过。 忽然,她笑了,一张妖娆的容颜更显娇媚:「我倒是知道一条捷径,几位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捷径?」帝云鸿看了一眼火灵,琥珀色的眼眸里透出了一丝探究,这个火灵究竟是什么人,竟然在一个头一次出世的遗蹟面前表现出熟悉的模样,她这样做究竟是有什么别样的意图,还是真的知道什么? 帝云鸿盯着她没有说话。 「不要这么紧张嘛!」火灵卷了卷落在胸前的火红色长髮,她向墨卿染眨了眨眼,「不要担心我会害你们,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我怎么忍心伤害呢?」 对上她调笑的眼神,墨卿染有些无语地后退了两步,躲开了她的魔爪,道:「你到底想怎样?」 「我哪里有想怎样呢?」火灵撇了撇嘴,好似真的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我只不过想要带你们得到遗蹟里的好宝贝而已,至于这么防着我吗?」 她盯着墨卿染看了一秒钟,忽然笑道:「你们就忍心这位可爱的妹妹灵魂不全地活着,就连修为也退到原点吗?」 「你怎么会知道?」墨卿染也一瞬间警惕了起来。 帝云鸿更是一下子挡在了墨卿染的身前,长枪在手,似乎下一句话就要开打。 连他都看不出来的失魂之症,竟然一日之内被两个人看穿,其中一个还是他看不穿修为的火灵? 原本他只是以为她是佩戴了什么隐匿修为的幻器,现在看来,她的修为,很可能在他之上! 他已经是至尊的修为了,再往上……难道是真神? 不可能吧! 幻天星海大陆上,已经千万年都没有出现过真神了! 火灵不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帝云鸿已经转过了好几种猜测,甚至将她列作了危险的目标,只待一个契机,就毫不留情地进攻! 面对墨卿染的警惕和疑惑,火灵倒是满不在意地耸了耸肩:「看出来的呀。」 「我说,你们到底要不要跟着我去捷径?」她似乎有些不耐烦,「富贵险中求,既然你们都来了,何不干脆放手一搏,说不定,就真的有什么机遇呢?」 帝云鸿眼中好几个念头飞速地划过,终于,他还是收起了手中的长枪,道:「带路吧。」 这话的意思,就是把主动权交到了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子手里了。 他确实怀疑,也确实警惕,可,不得不说,火灵说的话还是叫他心动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前方的一切道路都未知,那换条路走,又有什么不妥呢? 听了他的话,火灵妖娆的眉眼间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款款地扭了扭腰肢,指了一个方向,道:「那就走吧。」 捷径虽然被称作捷径,可路到底不好走,五人披荆斩棘地,从山后的方向,果真找到了一处入口! 算算时间,距离大部队进去的时间,已经至少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恐怕都已经开始争夺了吧。 他们料得不错,打头进去的苏家和南家,确实遇到了一点麻烦。 悬崖的后面,正是一方天然形成的岩洞,外面的那片光滑的岩壁,其实就是障眼法而已。 因此,当大部队的人都御空飞向对面的岩壁时候,他们确实畅通无阻地进入了遗蹟。 但,谁也没有料到,一进入遗蹟,会遇到这样的情形! 因为岩洞里并不是坚持的土地,而是一大片沼泽!所以,当飞入岩洞看都没看就落地的人们,毫无意外地都陷入了沼泽之中! 沼泽很深,不少毫无防备的人,在落在了沼泽中之后,因为没有受力点,只得一点一点地往下陷,渐渐就到了腰部! 偏偏外面的人还在争先恐后地往里面涌,一时间就好像下饺子一般,扑通扑通地往沼泽里掉,有些好不容易从沼泽里拔出了一只脚的人,被后来的人一撞,顿时整个人又重新陷了进去! 一时间,岩洞里就好像炸开了锅一般,好不热闹! 「肃静,都肃静!」苏家的长老一见不妙,提了一口气直接飞到了岩洞高处的平台上,夹杂着星力的浑厚声音顿时就响彻了整个岩洞! 下面还在挣扎的人终于安静了下来。 「都听着!这一片平台可以站人,还没有陷入沼泽的人都过来!」立刻就有还浮在空中试图拉自己兄弟一把的人就往这个方向飞了过来。 「现在,有绳子的都拿出来,把陷在沼泽里的人都拉上来!」 苏家长老又一声令下,顿时倖免于难的人掏储物袋的掏储物袋,翻空间的翻空间,各种长长短短的绳子被找了出来,向尚且在泥地里无法自拔的人扔了过去。 有了外力的支持,那些陷入沼泽的人很快就脱离了危险,但身上,却是难免地泥迹斑斑了。 平台上的人越来越多,当然也有后来进来的散修不长眼地冲到沼泽里,或生或死。 「兄弟,快拉我一把!」一个尚且留在沼泽地的里的年轻男子挥舞着双手,试图引起别人的注意,然从衣着上看,他并不是苏家或者南家的任何一家人,大抵是个散修。 南家的队伍里,有人于心不忍,就向他抛出了绳子。 「多谢!」那名散修大喜过望,一把抓住了绳索想要起身,却忽然,面上的表情一僵,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脸立刻扭曲了起来,手中原本积蓄起来的力道也瞬间就散了,任由他自己重新跌落到了泥潭里。 「喂,你……」南家那人皱眉,刚想骂他不识好歹,突然只感觉到自己腰间一股大力袭来,拍得整个人七荤八素,胸腔里气血翻滚,凌空飞了起来! 才一瞬间,他就又吧唧一声,重新落到了沼泽里。 定了定身形,吐出嗓子眼里的那一口老血,他刚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见头顶一片阴影飞速地落下! 他下意识地想躲开,可两条腿还陷在泥里,哪里移得开身子? 只听见通地一声,空中那人落下,而原本那南家的弟子,直接被砸得整个人陷进了沼泽里,不见了。 「扑通,扑通!」这回,便是那个指挥的苏家长老,都没有倖免于难,被狠狠地拍进了沼泽地里,半天都爬不起来。 「该死的,什么玩意儿!」同样被拍进泥里的南家长老狠狠地吐出了一口泥巴,喝道。 原本站人的平台上,现在已经空无一人,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黑中泛绿的尾巴,粗大的鳞片密密麻麻,上面长着滑腻腻的青苔,而随着大地都震颤的脚步声,一只模样奇怪的庞然大物转了过来。 「天,这是什么东西!」下面的弟子有些已经惊叫出声,沼泽里除了泥巴的腥味还多了一些奇怪的味道,有些胆子小的弟子已经吓尿了裤子。 「到底是遗蹟,这东西看来至少也有领主的修为了吧!」不同于弟子们的惊慌,苏家长老在一瞬间的惊吓之后,立刻欣喜了起来,「守门的都是这个级别的幻兽,看来这遗蹟的规模绝对不会小!」 「所有人听我指挥,现在,全部给我攻击上面这只幻兽!」苏家长老大手一挥,不顾自己还黏在泥巴里的脚,一道无色的星力率先就攻向了那幻兽! 看那出手的星力波动,竟是个领主! 相同等级的幻兽和人类比起来,总是幻兽更强一些,因为它们有厚重的皮毛和庞大的体型,光是从力量上来看,就是人类所比不上的。 但,就算它占着优势,也抵不上好几个领主水平的长老们连番攻击! 一时间,泡在沼泽里的人都好像吃了火药一般,接连不断地对那幻兽攻击着,一波一波的攻击打在它的身上,饶是它皮糙肉厚,也被轰得皮开肉绽! 「吼!」幻兽彻底被激怒了,一个纵身从平台上跃下,砰地一声砸在了沼泽里,顿时下面的不少人被砸的尸骨无存! 「杀了它!」几个长老杀红了眼,星力更是不要钱地输出! 幻兽怒吼一声,一条巨大的尾巴沾满了泥巴,狠狠地在沼泽里搅来搅去,大有不搅得腥风血雨誓不罢休的意味。不少苦于双脚陷在泥巴里无法自由移动的人被搅上天又落下地,最后泥巴煳上头顶沉入沼泽再也找不见了。 其中一名南家的长老就不幸被那条大尾巴当胸击中,之来得及在它尾巴上留下深可见骨的一刀,就被击飞出去,肋骨断了两根,鲜血直流! 「吼!」幻兽被伤,更加狂躁! 「我喊三二一,大家一起攻击它尾巴上的伤口!」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顿时,各个方向来的星力,都狠狠地向幻兽的尾巴击去! 「砰!」一条短尾在空中转了个圈,立刻掉进了沼泽里,很快就沉了下去。 幻兽悽厉地惨叫着。 「趁现在!」苏家长老毫不留情,星力直取幻兽的头颅! 终于,强大的幻兽在众人的联手之下终于奄奄一息,很快就没了生命。 再反观众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净的,队伍里的人数锐减,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幻兽打死,又有多少被沼泽吞噬,化为一具白骨深埋在泥潭底! 伤得伤,累得累,好不容易从沼泽里爬上岸去的众人也不好过。 「休整一下!」苏家的长老看着疲惫不堪的队伍,嘆了口气,和南家的长老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在原地调整了起来。 奇怪的是,后面进来的步家等队伍,却并没有出现,也许是选择了其他的路线。 看着伤亡惨重的队伍,苏家和南家有一瞬间的后悔,毒辣的苏家长老指了指两个旁系的弟子,道:「你们去前面探路,看见什么都回来禀告!」 被点到的两名南家弟子对视了一眼,然后把目光投向了自家的长老。 「苏长老让我南家的弟子去探路,恐怕有些不妥吧?」南家长老皱了皱眉,开口道。 「怎么,不是说好合作的吗?刚才是我苏家的人在前,给你们南家垫了底,现在换成你们,就不行了吗?」苏家长老咄咄逼人。 「这……」南家长老噎了一噎,心道还不是因为你苏家怕落于人后,还找了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但,这又不方便放在檯面上说出来,只得一狠心,指挥那两名旁系弟子道,「你们两个去探路!」
第二百六十九章 财生幻象 另一边,墨卿染和帝云鸿等人,在火灵的带领的下,七拐八弯地倒是找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山洞。这个山洞绕开了那边悬崖峭壁,隐藏在荒草丛生的地方,很是不易被发现,火灵一路打头,把众人引到了山洞里。 山洞里明显是天然形成的,没有一丝一毫人工开凿的痕迹,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光亮从外面透进来,很快就一片漆黑了。 山洞很是狭小,便是女子的身材都没有办法直起身子来,一众人贴着岩壁走着,体态稍微宽一点的,还会被身后突起的岩壁划破衣衫,伤到皮肉! 火灵毫不意外地走在最前,而后是帝云鸿,墨卿染被保护在中间,后面是月重莲和墨卿尧,两颗夜明珠发散着光芒,勉强能把眼前的路照亮。 走了一段路,眼前的路才开始开阔起来,五人的速度变快了不少,又走了没多久,只见一个空荡荡的石室里,只有正中央有一口水井,别的就什么也没有了。 「这不会就是你所谓的捷径吧?」帝云鸿环顾了一圈四周,目光还是落在了那水井上,「难道你想说,这所谓的遗蹟里面,只有一口井?」 「呵呵呵呵,」火灵掩嘴笑了起来,「这么着急干什么,这不是还没到吗?」 她走到了井边,双手撑在井沿上往下看去,这井和普通的水井没有什么区别,离地面不远的地方,平静无波的水面倒映着她的身影。 火灵向他们招了招手:「喂,要去那遗蹟的路呢,其实就在这水井下面。」 「当真?」墨卿尧皱了皱眉,也趴在井边看了一看,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不免怀疑道,「你该不是想骗我们下去然后趁机谋财害命的吧?」 「呀,原来在你们心里我就是这种人啊,我真是太难过了。」火灵捧着心,看起来格外地委屈,只是那双妖娆的眼睛里,分明没有半点的难过。 装了一会,大概也知道是没有人信她,于是瘪了瘪嘴,耸肩道:「好吧,我知道你们不信,那这样,我先走,总没问题了吧?」 说着,她当真一脚踩上了井沿,望了下面的井水一眼,纵身就跳了下去。 「哗!」水花溅起来,水面的平静被瞬间打破,而她的身影,也在一瞬间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月重莲也快步走到了井边查看,只是这井水里,只有粼粼的波纹证明刚才有人跳下去过,哪里还有火灵的半点身影? 于是众人把目光一致地投向了被他们认作为主心骨的帝云鸿,徵询他的意见。 帝云鸿犹豫了一瞬间,便做出了决定:「你们在上面等着,我下去看一看。」 「不行,万一有什么危险呢?」墨卿染一把就抱住了他的胳膊。 帝云鸿心头一瞬间一软,眼底一丝笑意划过,拍了拍她的手道:「不用担心,我的修为,没人能伤得了我。」 「可是……」墨卿染皱着眉,还是不肯撒手。 帝云鸿本来要安抚地再说几句,忽然,眼角瞟见那口井里突然涌现出一道璀璨的白光,还没来得及带着墨卿染退开,就被井里突然涌上来的一股强大的吸力给吸了进去! 空间扭转之间,只感觉到身体连带着灵魂被一点点抽离,月重莲和墨卿尧也站在井边,同样没有能躲过,在被吸进去的一瞬间,心里剩下的唯一的念头就是,这井果然有问题! …… 四人静静地趴在地上,身上的衣服都是干的,丝毫没有落入水中的一点迹象,在旷阔的石室中,他们就好像睡着了一样,毫无反应。 而在另一边,苏家和南家已经打败了幻兽,在平台上休整着。他们到底是有些怕了,派了弟子去探路。然而,等在好一会之后,也不见有人回来。 「这两个该死的混小子,跑到哪里去了!」苏家的长老有些气急败坏。 「不会是被什么东西吃掉了吧?」另外有人在窃窃私语,显然经过了刚才的恶战,生怕自己的性命也在这一剎那间被终结,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算了,不等了,我们也过去看看!」长老仗着自己修为高深,并不很把前面会遇到的危险放在眼里,挥了挥手,队伍就稀稀拉拉地站了起来,身上还多多少少地占着泥巴,看起来很是狼狈。 两家的弟子虽然被挫了挫锐气,但心里想要得到什么宝藏的心还在,听长老这么说,纷纷准备好了武器,想要去前面探一探。 平台那一边是一条甬道,虽然和一个人比起来还算是宽敞,但和这么多人比起来定然是拥挤的,更何况两家人都不甘愿落后,于是就更加水泄不通了。 好不容易走过了一段甬道之后,却堵在了甬道尽头的一道铁门前。 两家的长老一合计,就分头找起机关来。没过多久,墙上一块凸起来的青砖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南家长老动手一推,那块凸起来的青砖就和其他的青砖平齐了。他站在原地等了一会,还是没有见到眼前的铁门有什么变化,正觉得疑惑,忽然就听见脚下的土地发出了喀啦啦的声响。 他的心瞬间一紧,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就感觉到脚下一空,一大片人就瞬间掉了下去! 他下意识地想要提气,却恐惧地发现,他的星力就好像受到了什么限制,竟然使不出来了! 「砰,砰砰砰!」一大串乒桌球乓的声音响起,随后就有各处的「哎哟」声响了起来。 两家的弟子揉着被摔痛的后腰站了起来,还没抱怨几句,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晃花了眼。 整个石室里都是金灿灿的一片,无数的珍宝堆得和小山那么高,随便一抓就有一大把! 而先前那两个去探路的弟子,竟然也在这里,面前的珠宝山已经凹下去了一个大坑,而他们此时此刻正在拼命地往自己的怀里塞着,胸前鼓鼓囊囊的,衣服都几乎要涨开来了。 腰间的储物袋也鼓鼓的,显然已经装到了上限。 这场景,别说是没人阻止,便是有人阻止,又如何会抵挡得住他们的贪婪?几乎所有的人,都扎头就埋进了金山银山里,没命地往自己身上装着! 便是苏家长老和南家长老,尽管在家族里有着非同一般的待遇,又如何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之间,哪里还抑制得住自己的激动,也和那些普通弟子一起捡拾起来。 「把它给我!」忽然之间,一个角落地爆发出争吵的声音。 「为什么给你!这是我先拿到的!」 原来,两个人为了一条极品珍珠项鍊争夺了起来。 若是仔细看,还能看见那两人眼睛通红,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大有不干一架不罢休的意思。 果然,没吵多久,其中一个人就掼了一把星力,往对方的身上狠狠地甩了过去! 「轰!」他一个不察,星力在自己的身上炸裂开来,把他的衣服炸了个破碎,胸前装着的珍宝哗啦啦地就掉了出来,引起了周围人的哄抢! 「啊!」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的成果被人所抢,那人目中赤红,几欲发狂,狠狠一巴掌抽飞在脚下捡便宜的人,对这另一人就扭打了上去! 东一条西一条的星力到处乱飞,不少人都被他们的打斗波及到了。 至于那条珍珠项鍊,早就被扯断,珠子散落了一地,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打了一会,周围那些被波及的人也加入了战圈,不管是谁,一看见就胡乱招唿上一爪子,也不管到底是哪一方的,打得双眼猩红起来。 南家的长老多少是个见过世面的,看到这样失控的场面,终于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连忙从那堆珍宝上站起身来,大吼道:「都冷静,别打了,安静下来!」 没有人听他的,或者说根本就听不见他的身影,扭打在一起的弟子眼中,似乎就只有敌人了。 忽然,一声惨叫从珠宝堆里传来,仔细一看,才知道竟然是一个南家的弟子被打翻在地,身上骑着另一个南家的弟子,而他正咬住了身下人的一片耳朵! 生生地给撕裂下来! 南家长老看得心寒,那两个弟子,本来是关系多好的兄弟啊!现在竟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不! 他到底是还有些理智,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地上的珠宝,大喝道:「所有人,把珠宝都给我放下,谁都不准动!」与此同时,为了分开那些打斗的人,他大手一拂,一道劲风打出,才堪堪把打斗的人给分了开来。 「听见没有,把珠宝都给我扔了!」南家长老气急败坏地一把扯下一个弟子的储物袋,狠狠地扔在地上,「这些东西有问题,拿不得!」 可哪里会有人听他的,一个个都和嗑药了一般还不停地往自己的衣服里塞。 只有那个被他扯了储物袋的弟子晃悠晃悠地好似清醒了一点,看看自己又看看自己的同伴,眼中疑惑不减。 南家长老无法,只好去找苏家的长老,劝道:「别拿这些东西了,这些东西玄乎,你看看他们几个,那个不跟中了邪一样……」 南家长老摇摇头很是痛心,好不容易说完,可转眼看苏长老那如虎豹见到了绵羊的眼神,和他拼命往自己的空间戒指里装珠宝的动作,也不由得愣住了。 他说了这么久的话,那苏长老竟然是一点都没有听进去么? 而且他自己,竟然还是装得最凶的? 南长老觉得自己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开始认真地思考此次遗蹟之行和苏家一组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都停手!都停手!」南长老又叫了好几声,同时打掉了不少弟子的储物袋,方才有些人清醒了过来。 「南家的弟子,听我命令,都不准捡!」挟带着星力的声音在石室内迴荡,终于有些人停了手。 「南家的人,都出来,跟老夫走!」南长老振臂一唿,自己手里的珠宝已经给还了回去,剩下的那些人,也在慢悠悠地往外掏着东西。 大部分南家的弟子在长老和亲友的帮助下,都清醒了过来,还有少部分拣红了眼睛,怎么劝都劝不住,只得随他去了。 南长老看着几乎折损了一半的队伍,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南家,跟老夫走!」 他带着南家的那批人离开了装满珠宝的石室,只留下苏家还有少数不听劝的人,在哪里拼命地捡拾着。 南家有悄悄带出了一两样物件来的人,一带到石室外面,就自以为脱离了危险,忙不迭地想掏出珍宝给同伴看,可谁料,掏出来的珍宝竟然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变成了一文不值的石头! 将这件事报告给了南长老,他老人家也嘆了口气,摇摇头表示他也没有想到。 现在想来,那石室里的种种,恐怕就是幻想而已,恰恰就是利用了人性贪婪的弱点,叫那么多人如痴如醉,若是不自己醒悟过来,恐怕就要在这石室里过一辈子了! 南长老想了想苏长老,再次嘆了口气,宣布道:「现在,我们南家和苏家正式解除了合作,我们走我们自己的路,不去管他们!」 看清楚苏家嘴脸的一些弟子也在下面小声地符合,觉得这是个正确的决定;当然也有为实力担忧的人,觉得两家在一起,安全尚且有些保障,现在这样单枪匹马的,被干死真是分分钟的事。 不管怎样,苏家和南家是分开了。南家长老选择了一条看起来平坦一些的道路,立刻就离开了石室,往遗蹟的深处进发。 长长的甬道还是别无二致的阴冷潮湿,青苔遍布,稍不小心就会被滑倒。但眼前,又恢復了沉默死寂的黑灰色,刚才那金灿灿的景象,好似只是一个梦,或者是过眼的云烟,在眼前渐渐消散过去。那些红了眼睛的弟子,也终于恢復了清醒,不由得为自己的疯狂感到不可思议和丢脸。 南家的人安静地走在甬道里,只有整齐的脚步声迴荡着,忽然,前方一道尖利的叫声打破了寂静,一个女人的哭腔传来:「救命!」
第二百七十章 井内干坤 南家众人心中一凛,原本还放松的警惕,顿时因为这一声尖叫而吓得提到了嗓子眼里,各式各样的武器在胸前架起,神经立刻崩得死紧! 在无声的寂静中,只能听见众人沉重的唿吸声,一下一下的,仿佛在敲打着人的心脏。 这个时候,又一声尖叫传来,似乎比先前那声更加急切,更加慌乱了! 好像还不止一个女人的声音! 南家长老犹豫了一会,终于下定了决心,道:「走,过去看看!」 虽然才和苏家闹了矛盾,可对于弱者的唿救,他还是没有办法做到完全的忽视,即使心里知道,这样贸然前行会给他们的队伍带来怎样的可能的危险。 反正早晚都是要过去的,南家长老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放轻了脚步声,南家众人一路沿着甬道前行,或许是因为没有了苏家人的缘故,这次倒并没有显得十分拥挤和没有秩序,明白前方可能存在的危机,所有人都警惕起来,心里存着三分害怕和七分激动,尽量做到眼平手稳,关键时刻不掉链子。 终于看到了! 前方,两个戴着斗篷的女子正被一条双头巨蟒缠着,其中一人,甚至已经被那蟒蛇咬住了腰肢,在空中抛上抛下的怎一个惊心动魄! 而另一人,身上挂满了血丝,一件斗篷在打斗中东倒西歪的,虽然尚且没有性命之忧,可看那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救命……」虚弱的声音从那被咬住的女子口中发出,立刻叫人明白了过来,先前的唿救声正是她所发,只不过被那蟒蛇颠了好一阵子,早就没了力气叫唤,好不容易见到有人来,才积蓄了最后一点力气,想要引起他们的注意。 南家人也确实注意到了她。 一头青丝因为倒吊着的姿势,尽数散在空中,身上的斗篷也早就歪了,露出了明媚动人的小脸来。虽然还沾着少许污迹和血迹,但不难看出是怎样的一个美丽姑娘。她的腰间被巨蟒咬着,身下早已是鲜血淋漓,所以更是为那张小脸添了几丝惨白和柔弱,便是任何一个男子见了,都忍不住想要把她搂进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于是,在南家长老还没有发话的时候,队伍里就有几个热血上头的青壮年男子沖了出去,一边攻击着巨蟒,一边大喊:「小姐别怕,我这就来救你!」 南家长老见此摇了摇头,却并没有阻止。因为,眼前的这巨蟒不过星王的修为,南家的那几个弟子,足够有能力把它干掉了。 不过这对于仅有神将修为的两个女子来说,确实是十分吃力了,还差点因此丧了命去。 没过多久,巨蟒在南家弟子的攻击下就没了性命,那两个女子因此得救,连忙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走到了南长老的跟前,躬身道谢着。 「不必多礼。」南长老看着她们二人,终究忍不住皱起了眉,「这个地方对你们来说实在是太过危险了,两位还是趁早离开吧。」 在他看来,仅仅是神将的修为就敢闯到这里来,实在不是什么勇敢的行为,简直就是不要命。他想了想又问道:「你们是哪方势力的人?是不是走散了?」 若是有家族或者门派带着进来,倒还有点可能。 可谁料她们二人摇了摇头,显然还真的是两人闯进来的。 南家长老很是无语和无奈。 这个时候让她们自己出去,这和见死不救有什么区别?她们二人还受着重伤,断然是不可能靠着自己的力量出去的。 刚刚救下那二人的南家弟子提议道:「长老,能否将她二人留下,在我们队伍里也好有个照应。」 不少见不得漂亮姑娘受苦的弟子们也纷纷求起情来。 南长老原本是不愿她们留下的,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他们现在所处的环境,也不容许他留两个拖油瓶在队伍里。可面对弟子们求情,他也实在不好驳了他们的面子去。 那名年纪较大的女人适时地站出来道:「大人救了我师徒二人,我已经十分感激,不敢再叫大人为难。只是我是一名丹师,不知道能不能为大人效劳?」 她这话说得巧妙,一来表达了自己的通情达理,不是赖着人家不走的人,二来也说明了自己的价值。毕竟,作为一名丹师来看,修为弱一点是可以理解的。 南家长老听了这话,一双精明的老眼亮了亮。他此番出来,虽然带上了家族里唯一的丹师,可,那丹师仗着自己地位遵从,对他也不客气得很,甚至私藏了不少丹药不愿交出来。队伍里有人受伤的,他也很不情愿地救治,或者推说丹药没有了,一副视人命为草芥的样子。 再反观这名女子,虽然浑身上下都裹在斗篷之中,但进退有度,很得他的好感。于是,他大手一挥,就做了决定:「你们留下来吧!」 那两名女子听了这话,便立刻欣喜起来。被蟒蛇咬住腰肢的那名女子幸而没有伤到要害,吃了丹药之后,就立刻止住了血,虽然行动还有些不自然,但总体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原来,这两名女子正是杏红瑶和楼芷烟,原本在落羽到处都享受着高人一等的待遇,可在幻天星海,却大受了打击。高手遍地,随便抓一个出来,修为都是高过她们的,只有垫底修为的她们,只好一边做了赏金猎人赚些钱,一边努力提升自己的修为。 楼芷烟的天分,原本是可以被门派录用的,可杏红瑶却是超过了入学的年龄被拒之门外。担心自己的徒弟在超过了自己之后会抛弃她,杏红瑶怎么也不同意她加入门派。 在这个方面,师徒俩也曾发生过激烈的冲突,可后来不知道怎的,楼芷烟强行用药物改过天赋之事被发现,便是一些原本有意录入她的门派也回绝了她,师徒俩没有办法,只好靠自己的本事营生了。 好在杏红瑶本就会炼丹,虽比不上月重莲,但也算得上是三流丹师,卖些丹药换钱,两人的日子还算过得滋润。 前些日子,听说了南方有遗蹟出世,不甘于现状的师徒二人一合计,便来到了南方。 抱着命运一定会眷顾自己的念头进入遗蹟,可没有想到,连宝物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她们就先被一条双头巨蟒给缠住,差点就丢了性命。 这才叫她们明白到,自己的实力是多么的渺小! 和南家队伍在一起之后,南家的众人确实很照顾她们,不光因为她们是队伍里罕见的女人,更因为的是,她们中还有尊贵的炼药师。 杏红瑶在经歷了生死危机之后,也不敢托大,因此很尽心尽力地给南家人治疗,因此也得了一片好评。 …… 话说回来,在帝云鸿这边,情况却没有这么乐观。早些时候被一口诡异的井给吸了进去,在一阵天旋地转之间,他只来得及护住怀中的墨卿染,随即便失去了意识,正朦朦胧胧之间,忽然听见耳畔似乎有道熟悉的声音在唿唤他,于是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才缓缓睁了开来。 他费了些力气,才适应了洞中的光线,四周是别无二致的石壁,只是宽阔得很,往头顶上方看,正是难得一见的「一线天」,阳光正是从那缝中漏下来,因此并不显得昏暗潮湿,反而很叫人舒适。 墨卿染正趴在旁边看他,她虽然是修为最低的,但好在帝云鸿及时护住了她,因此并没有受什么伤害,最早清醒了过来,就急忙去推搡其他人了。 见到帝云鸿醒来,她急忙凑了上去:「你没事吧?」 帝云鸿摇了摇头:「我没事,他们呢?」 「他们也在,都还没醒呢。」墨卿染也没有办法,指了指就趴在不远处昏迷不醒的月重莲和墨卿尧。 帝云鸿替他们二人检查了一遍之后,才放下心来,道:「没什么事,只是受了点冲击。」他目光忽然沉了沉,「火灵呢,你醒来看见她了没有?」 墨卿染愣了愣,这才想起来还有火灵这个人,也愈发地觉得事情不对劲,摇头道:「我醒来就没有看见她了。」 「看来是被她骗了!」帝云鸿表情很凝重,同时又带了一丝肃杀,「小心一点,这里指不定有什么。」 墨卿染点点头,跟紧了他。 没过多久,月重莲和墨卿尧就醒了过来,看到自己身处的地方,无不对那突然消失的火灵表示愤慨。 帝云鸿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既然到都到了这里,那接下来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墨卿尧等人点点头,俨然已经把他当成了这支队伍的主心骨。 「走吧。」帝云鸿环顾四周,凭着直觉选择了一个方向,走了出去。 其余的几人也迅速跟上。 此时的他们谁都没有发现,在暗处一双眼睛默默地看着他们,露出了些许复杂和沉重的光芒。随后,随着火红色的髮丝拂过,那双眼睛的主人便没了踪迹。 那山洞看起来不小,实际上也并不小,他们四人走了好一会儿,才见到山洞的顶端有几条不知通往何处的甬道。 左边的甬道里看似平坦光亮,右边的则是阴暗湿冷。 「怎么办,我们走哪一条?」墨卿尧看了看这两条,问道。 「按理说还是左边的这条安全一些。」月重莲想了想,说实话,考虑到墨卿染全无修为,他一点也不想让她面临到危险中去。 墨卿染大致也发现了他们这种照顾她的心理,连忙摆摆手道:「里面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其实……我倒是觉得右边这条更不错一些。」 「为什么?」帝云鸿看了她一眼。 「我也不知道,」墨卿染摸了摸鼻尖,笑了,「大概是感觉吧?那个,还是你们定就行。」 帝云鸿思考了半晌,道:「既然这样,我们就走右边的,可好?」 既然墨卿染和帝云鸿都这么说了,月重莲和墨卿尧自然也没有意见。 这么说定,四人就踏上了新的道路。 一走进甬道,就感觉到了一阵阴风迎面吹来,叫墨卿染直接打了个寒颤,不自觉地,浑身的汗毛就竖了起来。 「没事吧?」墨卿尧快步走到她的身边,从空间里取了外袍给她披上:「这里好似有些古怪,不然退出去再说?」 那种好似被什么东西盯上的不适之感他也感受到了,心里莫名地就有一种不安的预感。 「我没事的!」墨卿染一看他动摇,连忙抢着说,「别担心我,我会尽量不给你们拖后腿的。」 「傻小九,」墨卿尧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你是我妹妹,照顾你是天经地义,如何能叫拖后腿呢?」 「是啊,」月重莲也跟腔道,「你是我的徒弟。」 只觉得心中一道暖流拂过,墨卿染用力地点了点头。 甬道里很安静,除了时不时吹来的阴风,就好似这个空间里只剩下他们几人,再也没有了其他。 走在最前面的帝云鸿眼底涌动着凝重,放在身侧的手,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飞快地给后面的月重莲和墨卿尧打了几个手势。 四人的步子愈加小心起来! 忽然,走在最前面的帝云鸿步子一顿,后面的墨卿尧和月重莲,也好似感受到了什么,忽然就停住了步伐! 「妖孽,还不滚出来!」帝云鸿双眼一眯,银白的长枪瞬间就出现在了手中!凌厉的星力一瞬间外涌,直指甬道内的一处! ------题外话------ 感谢欧阳o2o的月票~
第二百七十一章 烈火焚心 无色的星力打在暗处,就好像石沉大海一般,没有激起一点点的反应。 然,帝云鸿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反而愈加地绷紧了神经! 果然,就在四人屏息等待的时候,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墨卿尧和月重莲下意识地就走到了帝云鸿的身侧,三人把墨卿染挡在了身后。 甬道里的那片阴影越来越浓重,似乎还在不断地扩散开来! 终于,第一只触手突破了阴影的边界,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下! 只见,浑身包被着坚硬甲克的黑色生物,拖动着身侧无数的细足,举着两只足有成年男子手掌大小的螯,快速爬了过来! 而它的身后,还跟着成千上万的金翅步甲虫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天啊!」墨卿染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直到嵴背撞上了坚硬的石壁才退无可退,俏丽的小脸上很有几分惊慌失措。 而帝云鸿三人,在见到这如潮水般的虫子之后,也愣住了! 若是有什么幻兽或是什么人,他们还有把握与之一战,可遇到了这许多虫子,赶不尽杀不完,随便漏掉哪只被咬上一口,都是致命的毒! 如今,便是帝云鸿,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可偏偏,那遍地的金翅步甲好似是受到了什么指挥似的,一个劲地往这边爬来,逼得众人一退再退,很快就没有路可退了。 帝云鸿沉了沉眉眼,手中一道星力酝酿起来,噼手就往步甲虫堆里扔去! 「轰!」星力在虫子之间炸开,在原地留下了一个大坑和无数焦黑的尸体,墨绿色的体液四处飞溅开来,更有甚者,差点就要溅到四人的身上! 这种虫子剧毒无比,便是体液也不是寻常人可以接触的,稍有不慎,皮肤立刻就会被腐蚀掉一块,然后毒素便会进入到血液。 由于这些虫子不知道在这片遗蹟里生活了多久,子子孙孙无穷无尽,便是帝云鸿一招灭了不少,依旧还有成千上万的虫子从地底下钻出来,不死不休地朝他们爬了过来。 「轰,轰轰!」帝云鸿连放了几招,轰死了爬上前来的几波虫子,可后面的虫子依旧前赴后继,很快就取代了前者的位置。 他的眼底一片凝重。 「怎么办?往回走还是往前?」月重莲扔了一颗避虫的丹药,发现作用并不明显,于是蹙起了眉,问道。 眼下的他们只剩下两条路,要不就去面对前方未知的危险,要不就倒回的原点,去走那条看似风平浪静的路。 此刻的墨卿染后背贴在墙上,看着无数的黑点朝她涌来,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尽管心中恐惧,她还是坚持道:「往前走吧,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了,难道要倒回去吗?」 「好,往前走。」帝云鸿也点点头。 既然做出了决定,剩下的路倒是没有这么艰难了,帝云鸿再次放出了一道星力,将爬在最前面的一批金翅步甲掀回去老远,指了指前方的甬道,道:「快走!」 这次,墨卿尧和月重莲在前,换成了帝云鸿垫后。 四人小心并且尽可能快地在甬道里快跑了起来,而身后的金翅步甲似乎并没有放弃的打算,跟着他们便追了起来。 好容易跑出去一段距离,眼见着和那些金翅步甲拉开了距离,忽然前方一道焦急的声音响起,队伍不得已停下了脚步! 「小心!」走在最前面的墨卿尧喝了一声,墨卿染一个急剎停下来,还没站稳,就瞧见两边的石壁上忽然出现了无数的小孔,密密麻麻的羽箭从里面射了出来! 「该死!」帝云鸿一把打掉向墨卿染飞去的箭矢,左手拉住她塞在自己的身后,右手星力一展,一堵由星力组成的墙瞬间立起,好似一道无形的屏障,立刻就将箭矢挡在了外面。 好不容易把眼前的箭矢拨开的墨卿尧和月重莲二人舒了口气,因紧张而吊起来的心也终于放了下去。 「去!」帝云鸿低喝了一声,手中用力,顿时,那道由星力组成的墙便向外一带,无数在墙外挡住的箭矢,顺着他的这股力道,竟然倒着飞了回去! 「噗,噗噗!」箭矢重新没入墙体,竟无一点箭头外露,而原本还在运作的机关,也因为突然介入的外力因素,而被破坏了! 「天哪,好厉害!」墨卿染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月重莲往了一眼身后沉声道,原本拉开了一截距离的金翅步甲,因为这点时间的耽误,又重新追了上来,现在距离他们也不过仅有十米罢了! 「快走!」墨卿尧,一挥手,带头就往甬道的深处跑去。 墨卿染等三人见此,也立刻跟了上去。 甬道里虽然阴森,但好在只有一条道,倒也不至于跑错,四人七拐八弯地绕了一段路,帝云鸿等人倒是没什么感觉,但墨卿染表示……她真的快要跑不动了! 然而四人才刚停下来休息,后面的虫子大军就又爬了过来。 帝云鸿一道星力打死了一批,侧头看向墨卿染:「还能走吗?我背你。」 「不,不用!」墨卿染撑着膝盖喘气,边说着边直起了身子,「我还能坚持,不要紧。」 见此,帝云鸿便没有强求。 四人又跑了一段路,在甬道里弯弯曲曲地早已辨不清方向,跑在最前面的墨卿尧刚想问这是到哪了,忽然,便愣住了。 「哥?」追上来的墨卿染在他身边停了下来,喘了口气。 「前面没路了!」月重莲的脸色有些难看。 原来,四人跑到了这里,却发现这甬道到了头,就好像是挖山洞的时候挖了一半,现在他们站来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沙沙沙。」耳畔那令人牙酸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就当是背水一战。」帝云鸿手心里已经升起了星力,「阿染你到后面去,别的交给我们!」 「没问题!」月重莲和墨卿尧站到了他的身边。 不过几息的时间,金翅步甲大潮就再次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数量之多,难以想像。令人毫不怀疑,这样庞大数量的金翅步甲爬过,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都能在顷刻间被啃得血肉全无吧! 三名男子沉下了心神,开始全神贯注地攻击步甲虫。 一批又一批的虫子被打死,绿油油的体液几乎已经铺了一地。 空气中瀰漫着一股诡异的味道,噁心得叫人胸腔翻滚。 在金翅步甲的后方,一只体型异常庞大的「首领」缓步走了出来。 「月尊者,小心身后!」奋战中的墨卿尧提醒了一声。 月重莲一回头,就瞧见了一只巨大无比的金翅步甲,浑身黑得油光发亮,举着两只几乎有一个孩童大的螯,似乎要一钳就将他钳死。 他的额上落下一滴冷汗。 「是他们的王。」帝云鸿轰死一批金翅步甲,也把目光投向了那只最大的虫子上。 似乎是发现了他们的关注,金翅步甲的首领口中发出了一声极其尖利的叫声,那些疲软的小金翅步甲们立刻又精神百倍地沖了上去! 「擒贼先擒王!」月重莲向着那躲在后方的金翅步甲王发了一道攻击。 「轰!」攻击被它用巨大的螯完全挡了下来。 「咦,」见此,月重莲发出了一声惊嘆,「这虫王可不好对付!」 话音还没落,就见一道墨绿色的液体向他急速喷射而来! 他急忙闪身避开。可尽管如此,还是有几滴液体落在了他的衣摆上,衣袍立刻被腐蚀出了几个洞。 「小心啊……」墨卿染站在后方,帮不上什么忙的她只好焦急地观望着。 而前方,见这一招有效的虫王,更加卖力地喷射起毒液来! 三人连连闪避之间,联手形成的屏障被打破,几只小金翅步甲虫于是突破了防线,向墨卿染的方向爬了过去! 「别过来!」发现了这一现状的墨卿染连连后退,一直退到了甬道的尽头,抬脚的时候许是磕到了哪里,忽然,脚下一空,整个人就掉了下去。 「阿染!」回过头来的帝云鸿正巧看到了这一幕,顿时大惊失色,墨卿染的脚下正有个一米见方的大洞,而她整个人,也因为没有了支撑,消失在了这一层! 他顾不上四溅的毒液,连忙掠过去查看,才一探头,一股热浪就迎面袭来,他下垂的髮丝差点就被烤焦! 下面,竟然是一片滚烫的岩浆,赤红赤红的,正咕嘟咕嘟地翻着泡泡。 而方才掉下去的人,在一片岩浆中,早已没有了踪影。 「阿染!」帝云鸿双目泣血,万念俱灰! 第二次,这已经是第二次,他没有保护好她了! 第一次,她奇蹟般地回到了他的身边,可奇蹟,如何会一次又一次地发生? 这样的岩浆,便是他自己下去,生还的机率也不大。何况是没有星力的墨卿染! 他呆坐了片刻,忽然,疯了一般,一头就扎了下去! 生要见人,死,就让他们死在一起! 墨卿尧和月重莲看到这边的动静,连忙往这边赶来,可赶到的时候,哪里还有这两人的身影?
第二百七十二章 倾城之颜 谁都没有发现,在甬道的拐角处,一道火红色的身影悄然飘过。 「小九!」墨卿尧跪倒在洞口,目呲欲裂。他双手死死地抠进岩缝里,指尖渗出血来,血腥味起,身后的金翅步甲虫大军更加地狂躁起来。 月重莲的脸色也极其难看,他没有说话,目中流淌着沉痛。 掉下去的,不仅仅是墨卿尧疼爱到骨子里的妹妹,也是他唯一的徒弟啊!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能够相信,曾经那个心比天高,意气风发的少女,现在已经熔入岩浆,化为了一滩血水呢? 墨卿尧目中泣血,他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回望向月重莲:「月尊者,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小九就这么没了!我要下去找她,不管是生是死我都要下去找她!」 月重莲张了张口,可对上他坚定无比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重新咽了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合力撑开了星力的保护罩,毫不犹豫地跳进了岩浆之中。 拐角处的那道火红身影走了出来,赫然就是先前见过的火灵。只见此刻的她脸上妖娆不在,只剩下满满的凝重之色。 「继承者,可别让我失望了。」 …… 岩浆深处,墨卿染安静地躺着,身上的衣物早已化为了灰烬,她就宛如刚刚出生的婴儿,被周身的温暖包裹着,安宁而祥和,炽热的火苗在她的周身跳动着,却奇蹟般地丝毫没有伤害到她,反而将她包裹其中,像爱人一般,轻轻抚摸着她。 她沉沉地睡着,完全不知道在她掉下来之后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那一瞬间的炽热袭来,她便没有了意识,身体渐渐下沉,灵魂也好似进入了沉睡。 她不知道,在她昏睡的时候,火苗正一次次地沖刷着她的身体,重塑着她的血肉,和她深埋在丹田里的那一簇火花一起,渐渐融为一体,充斥了她全部的经脉。 而她的容貌,也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本淡淡的柳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斜飞入双鬓的英眉,狭长的凤眼微阖,鸦羽般纤长的睫毛在白皙得几乎透明的脸上投下扇形的阴影,两片如樱花的唇紧抿着,精緻如妖的脸上透着一丝柔和。 时间仿佛在这时候静止,一双漆黑如墨的瞳,悄然睁开。 …… 反观帝云鸿那边,自然就没有那么舒适了。炽热的岩浆带着要焚尽一切的霸气,热浪几乎穿透了他的保护罩直达体表,才短短的几息时间,他的额头上就沁出了不少的汗珠,顺着下颌滴落下来。 才往下走了没多远,头顶又是砰砰两声,只见墨卿尧和月重莲也掉了下来。 「你们……」帝云鸿愣了一愣,眼中的痛色方退去少许,换上了几丝清明,见他们二人的保护罩瞬间破裂,连忙将其二人拉入自己的星力层下,道,「你们怎么也下来了?」 墨卿尧毫不在意自己才在生死线上经过,沉着声音道:「我必须要找到小九。」 月重莲点了点头,表示他也是这个意思。 帝云鸿琥珀色的眸中飞速地闪过什么,喉头哽了哽,只说得出一声:「好。」 三人撑着保护罩往下搜索而去,入眼依旧是红得耀眼的岩浆和火苗,无时无刻不想要吞噬掉他们。帝云鸿咬着牙撑着屏障,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他都十分勉强的地方,没有一丝星力的墨卿染,当真能倖免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三人的星力不断地输出加固着屏障,便是帝云鸿,都快要接近力竭。 修为最弱的墨卿尧已经晕了过去,月重莲浑身的衣衫都被汗水浸透,看起来也坚持不了多久。 「似乎外面的温度低了一些?」一直没说话保存体力的月重莲,喘了口气,低声说了一句。 帝云鸿感知了一下,确定了月重莲说的没错。 但,这又是为何? 此时的他们自然不知道,当火焰一遍一遍沖刷着墨卿染的时候,无数的能量,也争前恐后地涌入了她的身体,从经脉的各处,一直涌入丹田里,形成一个巨大的气旋,高速运转着,并不断地撞击着体内的屏障。 从零,到神帝,到神君,到领主,最后堪堪冲破了大领主的屏障,在终于停了下来! 而此刻,若墨卿染是清醒着的,便会惊讶地发现,岩浆竟然全都失去了热量,就好似被突然冷却了一般,火红变为漆黑,还慢慢地凝固起来。 「怎么回事,突然就不热了?」帝云鸿撤掉了保护罩,随意抹了一把汗水,脸色立刻就凝重了起来,「不好,在凝固!」 「凝固了我们就出不去了!」月重莲也警惕起来。 「可是还没有找到阿染!」帝云鸿咬紧牙,他始终不愿意相信,他的阿染已经在这里化成了灰烬,他总觉得冥冥中有种指引,阿染一定没有死,正在什么地方等着他! 「原路返回,或者继续往下。」月重莲一手扶着晕过去的墨卿尧,一边沉声道。 「继续。」帝云鸿眯了眯眼,眼中爆发出破釜沉舟的决心。 「我和你一起。」月重莲完全没有异议。 「我……我也。」墨卿尧发出了虚弱的声音。 三人既然做出了决定,便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他们加快了速度一路向下,周围的岩浆已经变得很粘稠,看起来很快就要完全凝固了。 不知道向下行了过久,终于,身侧的压力一轻,才发现最下方,竟然是个悬空的夹层,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岩浆拦在了上面,而下方,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安安静静地躺着。 看清楚下方人的状况,月重莲和墨卿尧虽然欣喜若狂,却第一时间就背过了身去。 原因无他,墨卿染在受岩浆炼体时,衣衫根本就抵抗不住这等热量,因此此刻,她浑身上下不着寸缕,幼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就好像剥了壳的鸡蛋一般。 「阿染!」帝云鸿心头一阵,见到那张熟悉的脸庞,竟然有一种将要落泪的冲动!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她的身旁,脸却不可抑止地一红! 他飞速地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了衣衫将她裹了起来,伸手探了她的唿吸和心跳,都没有问题! 阿染没有死,这是多大的幸运啊! 他紧紧地抱着她,把头深深地埋入她的颈窝里,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落,滚入衣衫之中,叫身下的娇躯微微抖了一抖。 墨卿染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终于睁开了眼睛。 一双如墨的黑瞳还带着些许茫然,眨了两下才渐渐有了焦点。她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有些反应不过来地叫了一声:「帝云鸿?」 「在,我在。」男人连连应声。 对上男人微红的眼眶,墨卿染只觉得心底的一根弦被触动了一下:「你……哭了?」 「我这是高兴。」帝云鸿弯了弯嘴角,带着几分虔诚和近乎神圣的小心低头在她额上吻了吻,「阿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墨卿染眨了眨眼睛:「我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 梦里有火,无尽的火,还有翱翔在九天之上的凤凰,睥睨天下的眼神,和焚尽一切的力量! 这是上古真凤的传承! 和落羽大陆那处的一样,在这里,它同样留下了自己的部分血脉之力,千万年来无人有命得到,却因墨卿染本就身怀凤凰真火,轻而易举地就收服了它! 墨卿染回想了一遍在梦中看到的东西,依旧有些迷茫,但,想不明白的东西她立刻就放弃了,双手撑着就要从地上爬起来。 这一动,便发现了问题! 「啊——」女子的尖叫声充斥着耳膜。 墨卿染双手捂胸,手里紧紧抓着披在身上的衣衫,脸色一瞬间变得又羞愤又惊恐! 她这才发现,原来在那件宽大的衣衫底下,她竟然是光着身子,什么都没有穿! 发现了这个事实的她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你,转过去,不准看!」她颤抖地伸出手指指着帝云鸿,「还有你,你!」 点到名的三个男人抽搐着嘴角脸色尴尬地背过了身去。 墨卿染警惕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飞快地从自己的空间戒指中掏出了衣衫穿好,反覆确认了没有问题,才道:「你们转过来吧。」 三人看着穿戴整齐的她,默默松了口气。 对上墨卿染防狼一样的表情,帝云鸿苦笑了一声,心道这妮子恐怕将他当成了色狼,只好扯开话题道:「阿染,你可知……你的容貌,已经恢復了以前的样子?」 「嗯?」墨卿染一听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月重莲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面铜镜,道:「确实是恢復了,这样看起来,可就舒心多了。」 墨卿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张绝美却并不显柔弱的脸,妖孽中还带了点邪肆,此时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了红唇,便为这张脸添加了几分呆萌。 心间熟悉的感觉划过,她伸出手,愣愣地就抚上了镜子中自己的脸颊。 「我以前……就长这样子吗?」 似乎好看得有些驾驭不了啊。 她在山村里醒来之后,脸上便已经多了一条伤疤,因为丑陋,她也未曾多照过镜子,早就不记得自己长什么模样。可现在,看着毫髮无伤的脸,她心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她以前,真的长得这么好看吗? 脑中突然回想起曾经在帝云鸿书房里看到过的一张画,画中的女子……似乎就是这张脸呢……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两份传承 看着墨卿染有些怔愣的表情,帝云鸿宠溺地摸了摸她的髮丝:「没事就好,别去想那些了。」 「可是……」墨卿染有些欲言又止,抬起头来望着他。 「怎么了?」 墨卿染默了默,抬起了白皙的手心,干净的纹路绘在手心中,五指纤长柔弱,比一般的女儿家更显精緻,却丝毫看不出任何的力量的象徵。 然,就是在这样小小的手心中,一股雄浑的气势,徐徐升起! 象徵着大领主阶位的威压,在这一方天地中,弥散开来! 她的手心中,赫然就是一团无色的星力! 旁边的帝云鸿三人不由得呆住了! 在短暂的怔愣后,随即就由欢喜和震撼充斥了大脑,便是一向没什么情绪的月重莲,都惊喜地握住了她的手:「卿染,你修为恢復了?」 不光是恢復,更比先前,足足上了好几个台阶! 但,在另一边,却有些人不爽了。帝云鸿喜悦的表情一滞,面露警告地看了月重莲的手一眼。 「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嘛。」月重莲无语,但终归还是把手缩了回来,「那么卿染,你的记忆呢?」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紧张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墨卿染深吸了一口气,面露无奈地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我还是记不起来。」 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三人不禁都有些失望。帝云鸿安慰地搂了搂她的肩,道:「没关系,不要着急,总有一天你会记起来的。就算不记起来也没有关系,我们都会一直在的。」 「对啊,小九,我们永远都是你的亲人。」墨卿尧也接话道,面带鼓励地看着她。 墨卿染眼眶微红,重重地点了点头,同时心中暗自下了决定,从现在起,她不再是一个没有星力需要别人保护的柔弱的小姑娘了,她有了能力,同样也要去保护她的亲人! 是啊,他们,都是她的亲人,最亲最亲的人啊! 「好了,现在,就要想想怎么从这里出去了。」帝云鸿笑了笑,面上倒是没有什么担忧。 三个大男人不太适应这种煽情的场景,所以很快就转换了话题,墨卿尧道:「往上走肯定不行,除非能把那些已经凝固的岩石都轰碎……不过这样的话,恐怕整个山体都会坍塌,危险得很。」 「既然这里有个结界,就应当有什么特殊之处。」月重莲抬头看了一眼,「或许曾有前辈已经预料到了会发生的情况,所以,我想在此之中,应该会有出路才是。」 帝云鸿闻言赞许地看了月重莲一眼:「我也这么想。」 「那就走吧。」墨卿染眯了眯眼,笑道,「不是说要去找宝物呢嘛,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久,都要被别人瓜分完了。」 「小财迷。」帝云鸿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四人在结界底下找了一找,果然找到了一处刻绘着凤凰的铜门,那铜门看上去已经很有些年代感,门上锈迹斑斑,仿佛一推就能碎成一堆破烂。只有门上那只凤凰,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在满是锈迹的铜门上还是栩栩如生,时间的流逝没有在它身上留下什么印记,反而更加生动,似乎下一秒就要一飞沖天而去! 唯有黑漆漆的眼眶,似乎少了几分神采。 墨卿染看着它,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明明是第一次见过的东西,却有种莫名的震撼,直入灵魂深处,似乎要引起什么共鸣。 她甩了甩头,把这些莫名奇妙的想法都抛到了脑后。 就在这个时候,帝云鸿上前了一步,才刚将手放上去,还没用力推门,就见他脸色古怪地放下了手来。 「怎么了?」月重莲问道。 「有阵法,这门打不开。」帝云鸿沉声回答道,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去看墨卿染,「阿染,你来试试。」 「啊?我?」被点到名的墨卿染愣了愣,张大了嘴的模样很是可爱,「我怎么行,我又不懂阵法。」 「谁说你不会了?」帝云鸿勾了勾嘴角,「我记得你以前可是厉害得紧。快过来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 「啊?我以前会符术?」墨卿染指了指自己,有些不可置信,有觉得有些好笑,「你莫不是在骗我,我哪有这么厉害?」 帝云鸿指了指铜门,但笑不语。 「好吧,试试就试试。不过打不开可不要怪我。」墨卿染耸了耸肩,依言走到了铜门之前。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放在了铜门之上。 当她的手接触到铜门的一瞬间,似乎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撞入了她的脑中,惊得她浑身一抖,可立刻,她就安静了下来。 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一个半圆形的弧度。她微微阖着眼,精神力却自动自发地顺着那阵法蔓延其中,一直散开到深处去。 就像她曾千万次做过的那样自然。 帝云鸿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这就是他的阿染,她永远都不会是弱者,哪怕在什么都记不起来的时候,她也一样耀眼,让人移不开视线去。 许久,墨卿染终于移开了手去,漆黑的凤眸缓缓睁开,一道七彩的流光飞快地划过,转瞬即逝。 她想了想,从自己的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一颗红色的宝石。 璀璨夺目的红色宝石在手心中静静地躺着,她脑中一幅石室的画面飞快划过,再仔细想却没了痕迹。 她不禁眯了眯眼。 先前没有星力的时候,空间戒指也打不开,现在有了星力,她却不知道为何单单取出了这颗红宝石来。 也许是神奇又无法解释的第六感? 她摇了摇头,不去想它,将手中的红宝石,安在了凤凰的眼眶中。 火红的宝石瞬间和铜门完美契合,璀璨的光华在一瞬间爆发出来,铜门背后的大阵,在无形之中缓缓启动! 墨卿染后退了几步,紧张地看着那铜门。 方才她只是随心所欲,但要真是启动了什么机关,还是小心为上。 帝云鸿脸色的微笑淡去,挡在了她的前面。 「轰……」大门发出了奇怪的声响。 铜门中间的那只凤凰,忽然就飞速地旋转起来! 几乎化为虚影,好似真的要从门上飞上九天! 墨卿染不由得看呆了。 「吱嘎——」在四人的注视下,大门终于缓缓打开了! 「成功了?」墨卿染从帝云鸿背后探出头来,不由得感慨,「好神奇,竟然真的打开了!」 「我早就说过你很厉害吧。」帝云鸿也放松下来,摸了摸她的髮丝。 墨卿染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有些东西,就好像她天生就会的一样,存在于灵魂的深处,无意识地就做了出来。或许她在失忆之前,真的是个挺厉害的人吧? 他们在铜门外等了一会,并没有见到门内有什么异动,于是小心地走了进去。 这个地方显然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踏足了,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人一踏上去,就好似触动了什么,灰尘立刻就从地上扬了起来。 「这里,是人工造出来的吧?」墨卿染望着四面青砖砌出来的墙壁,上面镶嵌的油灯早已熄灭,青苔从石壁上长出来,更加添了一份久远的年代感。 前面,是一方巨大的宫殿。 九根粗壮的柱子顶起了整个穹顶,每根柱子上都刻绘着栩栩如生的凤凰,一如铜门上的一般,宫殿里空无一物,只有在正中央有个四四方方的高台,和地面一样堆积起了不少的灰尘,不知道是作什么用的。 墨卿染四人绕着宫殿走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不由得疑惑起来。 既然想方设法地建造出这样一个宫殿来,应当有它的用处,难道是曾经为了什么不得而知的原因而废弃掉了吗? 然,这个问题,在宫殿的铜门忽然砰地一声关上后,慢慢有了解释。 「诸位,别来无恙。」四四方方的高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抹火红色的身影,她素手一撩长发,妖娆的面容风情万种,「是不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我?」 「火灵?」帝云鸿眼中涌现了一抹警惕,她刚才的突然出现,便是身为至尊的他也没有察觉到,这女人的修为果真深不可测! 火灵微微一笑,眉间却涌上了一丝肃然之气,她没有答话,只是仰头望向穹顶,一片火色的虚影从她的背后缓缓升起,渐渐凝聚成一只巨大的凤凰,发出了一声嘹亮的凤鸣! 「这是……」墨卿染睁大了眼睛,震惊地望着那虚影。 她体内有凤凰真火,再加上刚刚见到过的凤凰雕刻,她不难联想到,这女人和上古真凤的联繫! 「没错,我便是凤。」火灵妖娆的眼中染上了冷肃,「只不过,我的真身早已陨落,现在的我只是一抹神识罢了。」 墨卿染默了默,心里不知为何涌起了一丝感慨。 火灵的目光望向她,渐渐多了一丝柔和:「继承者,你已经得到了落羽大陆的传承,现在,我要恭喜你,通过了我所给你设下的最后的考验。」 ------题外话------ 感谢光井微钢的月票~
第二百七十四章 夙夜其人 「考验?」墨卿染指了指自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是说,刚才……那些都是考验?」 「没错。」在她不解的目光中,火灵点了点头,「你既然得到了主人的传承,想必自然会有几分本事,也不会惧怕这区区的考验了。」 火灵如是说道,算是为了先前的不告而别作了个解释。 墨卿染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帝云鸿却是敏锐地抓住了她话中的要点:「你的主人?」 若他没有猜错,这火灵的真身应当不是人类,而是那只早已陨落的真凤所留下的一抹意识。这样来看,这火灵能不被他发现地来去自如,也能做出解释。可这般厉害的上古神鸟,竟然有了主人? 火灵看了他一眼,继而笑了笑,大约是因为想到了她的主人,神色变得柔和。 「我的主人,便是她手中《符令天下》的作者,夙夜。」 夙夜这个名字一出来,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不惊讶的。 这个曾经响彻两片大陆的名字,被当作史诗一般的人物,甚至超越了神的存在。有人说他因为天赋太高被无数仇家追杀,最后死在了途中,也有人说他突破了真神去了另外的世界,总之众说纷纭,谁也不知道这位传奇式的人物,究竟是如何的命运。 可现在看来……当初在落羽见到的那堆白骨,或许就是那位老人家的遗骸了。 火灵微微一笑,似乎有些怀念,但更多的是解脱。她脸上的妖娆之色已经不在,换上了几近于神圣的神情。她缓缓叙述道:「当年主人身受重伤,又遭人追杀,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便在这里留下了他的一半传承,利用阵法去了落羽。只可惜,他的伤实在是太重了,在落羽仅仅过了几年,身体便越来越差。他心知自己命不久矣,便留下了另外一半的传承,希望有后人能够找到。」 火灵顿了顿,继续道:「可是,主人又担心自己的平生所学会落入居心不良之人的手中,于是命我镇守在此处,若是遇到有不良居心的,就直接杀了。」她好看的凤眸瞟了一眼墨卿染,「你该庆幸你心思纯良,不然,也断然走不到这里。」 墨卿染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过来吧。」火灵说了一会话,便觉她的身影有些淡了,于是及时地止住了话头,向墨卿染招了招手道,「你过来,我有东西给你。」 墨卿染看了一眼帝云鸿,在后者点头之后,才迈开步子向她走了过去。 火灵抬起了手,手心中一团白色的光芒缓缓地升了起来。片刻,一本书在她的手中显现出了轮廓。 「这本书你应该不陌生。」火灵说着,手中的光芒消失,只留下了那本书,向墨卿染递去。 封面上,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跃然纸上,符令天下! 「这是《符令天下》的下册,」火灵的身体飞快地淡了下去,「传承既然给了你,就不要浪费,好好学习。这里你是出不去的,唯有学习了上面的阵法,才有出去的可能。不怕告诉你,这片遗蹟里还存在一株无色花,算算也该到了开花的时候。人吃了能修为大增,若是给那条小蛟龙吃了,就能够化龙了。」火灵的身体越来越淡,她的意识离开了《符令天下》,便很难再维持下去了。 「守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完成了任务……」火灵彻底消失不见,化为点点的流光,消散在空气之中。 「前辈!」墨卿染往前跨出一步,想要抓住什么,却无奈流光穿体而过,怎么也抓不住。她心里一丝淡淡的惆怅升了起来,毕竟眼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没了,怎样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帝云鸿上前了两步,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她本来就是已故的人了,这样一来,她也算是安心地走了。」帝云鸿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你得了《符令天下》的下卷,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墨卿染点点头,低头看着手心里的书卷,泛黄的页边见证了时光的流逝,它一点都不同于夙夜令人敬畏的身份,这书只像是一本普普通通的手卷,和寻常的书籍没有区别。 「她也说了,咱们现在没法从这个地方出去,小九,你现在就开始学这上面的符文吧,等你学会了,咱们就从这里出去。」墨卿尧也走上来,看得出,他对于自家妹妹的境遇,感到十分喜悦。 「是啊,咱们现在可就靠你了。」月重莲也笑了笑,「不是还有那株无色花吗?卿染你去晚了可就没有了啊。」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墨卿染摊了摊手,有些歉意地笑了笑,「我也没料到那夙夜给我出了这么大一个难题……我一定早点把阵法学会,从这里出去。」 …… 半个月的时间,墨卿染盘腿坐在地上,几乎要化成了一座雕像。而帝云鸿等人也不去催她,只是静静地等候着。 地上坚硬的岩石,都在她的刻绘之下,变成了无数繁复的图案,一直从她的脚下蔓延出去,刻下又抹去,不知道经过了几次,大地都凹陷下去了一层,而她似乎根本就觉察不到这点,手里握着一根树枝,还在不停地推衍计算着。 终于,那尊几乎要僵硬的石像动了一动,骨骼关节发出了噼里啪啦的愉悦的声响,她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 「怎么样了?」帝云鸿问道。 「我大概明白了一些。」墨卿染揉了揉僵硬的肩膀,「我先试试吧,成不成还说不准。」 就这样,她又再次蹲了下去。 所有的岩石被星力抹平,她重新绘制了起来。 两天后,一座庞大的阵法在众人眼前显现了出来。 「唿,没想到还真成了!」墨卿染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虽然精神力输出巨大,可依旧还是神采奕奕,「我们现在,就应该能出去了吧。」 「不错,这么短的时间,你都把书里面的内容记住了?」墨卿尧摸了摸她的头。 「记是记住了,只是有些还不能融会贯通罢了。」墨卿染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那就把书销毁了吧,免得出去招惹麻烦。」月重莲拍拍衣袖站起身来,虽然脸色依旧高冷,但话语里充满了关心。 「没错。」墨卿染也点了点头,夙夜的《符令天下》,若是重现于世,必定引起腥风血雨,但,若就这样销毁,也实在是可惜了一些。 她想了想,把上下两卷《符令天下》都拿了出来,放在了宫殿中央的石台上,并且布下了一个阵法。 「好了。」她最后看了一眼书卷,目中露出一丝欣慰和怀念。随后毅然决然地回头,踏入了阵法之中。 帝云鸿、月重莲和墨卿尧也同样走进了阵法之中。 一道白光在阵法中亮起,耀眼地几乎要刺瞎人的眼睛。他们都不禁闭上了眼睛。 传输阵法熟悉的感觉传来,空间似乎出现了扭曲,空间裂缝中似乎有手在把他们往里面拽去。 不同于以往的是,此次阵法的力量似乎更加地精纯,同时也温和得多! 「这应该是个定向的传输阵,可以无视这里的结界。只不过传输的终点是哪里,我也不知道。」眼看着四人就要被扯入空间裂缝之中,墨卿染大喊了一声,同时伸手抓住了离她最近的帝云鸿。 熟悉的掌心带着熟悉的温暖回握着她,随后她便头脑一空,意识也变得混沌了。 …… 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五大家族和各处的势力,在经过了半个月的生死 较量之后,总算到达了遗蹟的深处。各方的队伍经过血洗,剩下的人数已经不足一半。可尽管如此,他们还是热血沸腾。 先不说在遗蹟里多多少少找了些不错的东西,便是眼前这即将盛开的无色花,便是所有人都想要得到的珍宝! 单单一片花瓣的功效,便足够一个神皇级别的人突破整整一个大阶! 而无色花,足足有七片花瓣! 这如何能不叫人心动! 于是所有的势力,几乎都轰动了! 所有人聚集在一处悬崖前,几千双眼睛同时盯着那正在盛开的花瓣,似乎在下一秒就要腾空而起,去抢那在悬崖高处的无色花。 在南家的队伍中,楼芷烟和杏红瑶也还在,由于受到了对待丹师的待遇,她们在队伍中处处受到保护,反而过得相当不错,尽管修为依旧没有提升,可到底是平平安安,便是一点小伤也不曾受过。 而现在,她们也如同所有人一样,把目光投向了悬崖上的无色花上。 杏红瑶掩在斗篷下的眼中,爆发出一阵贪婪的光芒! 想她在落羽身为受人尊敬的学院之主,在幻天星海却处处受人钳制,甚至还因为实力不济而被人欺侮,连个容身之处都找不到,这归根结底,还不是实力的问题? 只要有了这无色花,她的实力就能一跃成中上游水平,再加上她丹师的身份,还有谁能欺侮她? 杏红瑶眯眼环顾了一圈四周,心里悄悄地琢磨着计划。
第二百七十五章 各怀心思 「开了,开了!」在一片寂静中,不知道是哪里传来了一声惊唿,随即便看到,在那高崖上的无色花,那重重包裹着的花瓣,竟徐徐展开,一股清幽的香气从花朵里溢出,飘香十里,闻者无不精神一震! 「不愧是无色花!」南家长老的双眼中放出精芒,感慨了一句。可随即,他又摇了摇头,「花好是好,可谁又说,这不是个祸根呢?」他放眼望了一圈周围虎视眈眈的各方势力,终于大笑了一声,「我南家又何苦入这争端?罢了罢了,老夫今生有幸能见这神花开放,又闻到了一口花香,足矣,足矣!」 说罢,他竟然带领着南家的弟子调转了方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山顶。 南家的人一走,占地立刻就空了一块出来。 杏红瑶没有想到这南长老竟然这般贪生怕死,本还想跟着南家人浑水摸鱼一把的她,顿时气得牙痒痒。可碍于对方的实力,又不好发作,只好委婉地表达了想要留下的愿望,和楼芷烟一起,就脱离了队伍。 南长老看了她俩一眼,张了张嘴想要劝说什么,可终究还是把话咽了下去,道了句:「两位请保重。」于是便带着南家的众人下山去了。 偌大的占地上,就剩下了杏红瑶和楼芷烟二人,显得格外显眼。 若是平时,这二人定然会备受关注,可现下谁也顾不上她们了。无色花正在徐徐绽放,愈来愈浓郁的花香从中飘散开来,待到花完全开放之际,便可採摘食用,以获得最精纯强大的能量! 已经有不少人蠢蠢欲动,按捺不住内心的欲望,向着那悬崖,就飞扑了上去! 有了第一人,后面的人自然也不甘落后,纷纷就追了上去。 有些有经验的老者,则是安抚了自家不安分的弟子,颇有深意道:「不必做这齣头鸟,且看着吧。」 那些弟子尚且在不能理解的时候,便忽然感受到,脚下的大地忽然一颤,随即一阵地动山摇袭来,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耳畔炸响:「尔等蝼蚁敢动本尊的宝物!」 「有高手!」所有人心中只剩下一个想法!而那些明白是怎么回事的人则知道,是无色花的守护幻兽出现了! 堪堪稳住了身形,便感觉一道巨大的威压从天而降,毫不收敛地,那些修为较低的年轻弟子们直接吐血晕过去的也比比皆是! 同在人群中的杏红瑶一口鲜血喷出,五脏六腑便觉已经受了重创,残存的意识之间,她飞快地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了一颗丹药,吞服了下去。 丹药入口即化,立刻变为了一股清凉的液体吞入喉中,整个腹腔都暖洋洋地,一下子就缓解了剧烈的疼痛,开始修復身体的机能。 她伏在地上,由于那巨大的威压而无法站起身来,心里却飞快地盘算着主意! 对了,金刚琢! 这还是她在学成下山的时候,她的师父送给她的幻器,保存到至今都未曾捨得使用,而现在,正巧到了该用它的时候! 她心一横,便从空间里拿出了金刚琢,星力注入,顿时,身上如大山般的压力就消失不见,身体重新变得轻盈了起来。 她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查看楼芷烟的情况。 楼芷烟的情况显然比她要糟糕很多,由于至尊级别的威压超出了她的修为太多,且又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她此刻已经晕了过去,身体内部也受伤严重,七窍都缓缓渗出血液来。 杏红瑶摸了摸她的脉搏,掩在斗篷下的眼转了转,便有了主意。 她从自己的空间里掏出了另外一颗黑色的丹药,塞进了她的口中。 很快,楼芷烟就醒了过来,只是那双眼睛里,却莫名地失了往日的光彩,变得空洞而机械。她仿佛没有意识般地站了起来,虽然外表上没有太大的差异,可仔细看便能发现,她的举动僵硬死板,就好像是被人控制的木偶一般。 杏红瑶满意地笑了笑。 这般的行尸走肉,是不会感受到威压的,她就像死人一样,虽然能够行动,却毫无知觉。 这就是这颗药丸的作用。 做完这一切,她拍了拍手,把目光投向了远在山崖那边的战斗。 天材地宝是有伴生的守护兽的,这点她知道,但是她没有料到,这守护兽的级别会这么高,竟然足足有至尊的修为! 什么是至尊,至尊就是离真神只有一步之遥,或许它吞下这无色花,就能够晋升真神! 这只紫金雕已经能够口吐人言,显然是对这些觊觎它的宝贝的人感到极为不满和愤怒! 而这边,人类中并不是没有至尊修为的强者,那些家族里镇守在最后一条线的老者们,纷纷拿出了看家本领,和那紫金雕打斗着,无色花就在不远处静静立着,谁也不让谁靠近! 紫金雕不愧是幻兽中的至强者,同时和三名人类至尊交战,居然还丝毫不落下风,一双钢铁似的翅膀扇起汹涌的星力,能量几乎能炸平一个山头! 不约而同地,他们都自动自发地绕开了那无色花,尽管周围都被炸得不忍直视,无色花的所在地却是风平浪静,丝毫不受波及。 好几批想要趁着打斗偷偷摘取无色花的人被毫不留情地打死之后,便鲜少有人再冒这个风险,几方势力达成了共识,先合力干掉紫金雕,然后再各凭本事摘取无色花! 但,在绝对的诱惑下,总是有人会再动手的。杏红瑶仔细观察了一圈战场,随即带着被控制了意识的楼芷烟,绕开了这片山头,从悬崖后方攀登上了对面的山头,想要去摘取那无色花! 她和楼芷烟二人站在山头上,距离那无色花还有好一段路的距离,因此,再加之二人修为低下,因此,即便有人注意到了她们,也并不在意。反正迟早都会被打死,不过是不自量力罢了。 而杏红瑶,显然也并没有打算这样轻而易举地就动手。前半辈子她作为一个学院的院长,自然曾搜颳了不少的好东西,其中也包括了一些符文,里面便有隐身的作用! 现在,她便拿出了那具有隐身功能的符文! 如她这般小心谨慎的人,自然不会自己亲自动手。相反,她将隐身符戴在了楼芷烟的身上,立刻,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消失在视线中,不见了! 她满意地勾了勾嘴角,然后给被她控制了的楼芷烟下了命令:下悬崖去摘那朵无色花! 楼芷烟毫无生气的目光一瞬间似乎闪了闪,又立刻恢復了死寂的模样,没有一句话地,她就往悬崖下爬去。 就快接近无色花了! 而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人发现了这边的情况。 楼芷烟伸手就握在了无色花的茎上。 她死寂的眼神开始剧烈地波动,似乎是意识在激烈地挣扎着。继而,随着她的手用力,无色花就被连根拔起! 她在一瞬间顿了顿,然后就要把无色花往嘴里塞去。 就在她停顿的一瞬间,发生了很多事。 比如,紫金雕发现自己的宝物被盗,几乎以光速调转身子疾沖向她;再比如,山后另一个黑影冲出,飞快地抢走了她手中的无色花,然后身体如自由落体,往悬崖下掉了下去。 这些事情都发生在一瞬间,以至于人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紫金雕已经全力一击击在了楼芷烟胸口,顿时她整个人被撞得七零八碎,肢体血肉横飞,变成无数碎片往悬崖下落去。 而那紫金雕,在这一击之后,没有丝毫停顿地,就冲着悬崖下追着那黑影就沖了下去! 「砰……唔!」黑影手中的长鞭一翻,及时地勾住了半山腰长出来的一根枝桠,同时身体在空中一个翻滚,就落入了山腰上的一个山洞。 由于冲劲太大,她控制不住,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连翻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她闷很了一声爬起身来,一把扯掉了脸上的面巾,露出了一张美丽的面容,赫然就是沐无双! 而她手里拿着的一个盒子,装着的正是天下人梦寐以求的无色花! 她轻轻哼了一声,便往山洞的深处走去。山洞外,一片巨大的阴影掠过,直冲着崖底就飞了下去。 山洞的深处,一名男子裸着上身,身上满是伤痕,两条铁索穿透了他的肩胛骨,钉入了他身后的岩壁中。他无力地垂着头,头髮乱糟糟地沾满了血污,原本俊美的脸上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听到来人的动静,他吃力地抬起了头。 「萧谏煜,还得多谢你的盒子了,才叫那笨鸟没有发现无色花就在我这!」沐无双扬了扬手里的盒子,面上不无得意。 被钉在岩壁上的那人正是萧谏煜,他不甘地盯着沐无双,谁也没有料到,这个一向对他唯命是从的女人,竟然给他演了一出大戏,连他都给骗了过去! 若早知道这女人的野心和残忍,他哪里还会留着这只白眼狼在身边? 现在可倒好,不仅自己做了这女人的阶下囚,连自己的努力,也为她做了嫁衣!这叫他如何甘心,如何不恨! ------题外话------ 感谢欧阳o2o的月票~
第二百七十六章 新的容器 「呵,萧谏煜,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沐无双瞥了他一眼,对他愤怒而无可奈何的模样感到分外地得意,她走过去,故意狠狠地扯了一把穿透了他肩胛骨的铁索,顿时萧谏煜便疼得闷哼了一声,鲜血从原先已经渐渐凝固的伤口处流了出来。 而沐无双好似浑然不觉,笑盈盈地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丝魅惑动人的笑容。她一手拿着那只装了无色花的盒子,刻意在萧谏煜面前晃来晃去:「只要我吃了这神物,我的修为至少也能突破至尊,这天下人,通通都奈何不了我!到时候,要夺回千秋宫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说不定就是圣域,也要乖乖诚服在我的脚下。萧谏煜啊萧谏煜,你要是现在低头,做我的一条狗,在我得了天下之后,说不定还能分你一杯羹呢!」 萧谏煜吃力地抬起了头,躲开了她勾在他下巴上的手,吐了一口血沫,无力地骂了一声:「滚……」 「呵,骨头还挺硬。」沐无双冷哼了一声,似乎对他的反抗不以为意,「过不了多久,你就会跪在我脚下求我的!」 她说着,从岩石缝中取下了铁索,却把铁索的两端上了一把锁,抖了抖铁索催促道:「走吧,我的奴隶。」 萧谏煜纵然再不愿意,但碍于自己身上的铁链在她手中,再加上他伤痕累累的身体早已无力反抗,踉跄了一下,就被推向了山洞的深处。 这个山洞,是他们二人共同发现的,本来在这里早已做好了周全的计划,他甚至许诺在得到了无色花之后分沐无双一半,却不曾想过,在这种关头,沐无双竟然会反咬他一口,还把整朵无色花都占为己有! 山洞的另一端就连着出处,这个地方极其隐秘,便是连紫金雕的火眼金睛都躲了过去,相信在山上那些个势力之间,也不会有人发现。 萧谏煜心中升起了一丝无力感,难道他的这一辈子,都要交待在这个恶毒的女人手里吗? 就在他绝望的时候,忽然,一道声音给了他希望! 「站住。」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浑身掩盖在黑色斗篷里的女人出现在了洞口。即使看不清她的面容,但也能够感受到,她的目光,此时正紧紧地盯在沐无双的身上。 「无色花在她身上!」在那一瞬间,萧谏煜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开口喊道! 他在赌,赌这个突如其来的女人是为了无色花而来,也赌她能打败沐无双! 从那一句话一出口,他就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不管这双方二人谁赢谁输,他都定然是不可能活下去的。他出卖了沐无双,沐无双事后定不会放过他;可他也目睹了整件事,那个戴斗篷的女人也不会允许有人把这个秘密公布于众。 他有一瞬间后悔喊出了那句话,但很快,他的懊悔就退散了下去。即便他能留一条命,又能如何呢?难道就这样人不人地活着吗,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这样的话,还不如死了算了,至少还有一丝希望,叫那个神秘人杀了沐无双,也算是给他报了仇。 而那个戴着斗篷的女人,在听见了萧谏煜的话之后,果然杀意更浓,似乎在下一秒就要出手。 沐无双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萧谏煜,没来得及去搭理他,而是拿出了自己的武器,警惕地看向了来人。 来人正是杏红瑶,方才她在崖上,正巧看见了沐无双躲闪的方向,才好不容易避开众人找了过来。她虽然对那无色花眼馋得紧,但就这样莽撞地进来,说实话她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毕竟,在修为上,她是比不过眼前的这个女人的。 但是,除了修为之外,她还有别的东西。那些东西,才是她救命的保障。 沐无双的眼中渐渐涌上了凌厉。见来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手,她沉下了目光,率先动了手! 因为她身上还藏着无色花,时间不多了! 她必须要在被人找到这里来之前就撤退! 沐无双的修为已经晋升到神君,尽管为了不引人注意,她刻意地压制了星力的波动,但,对于杏红瑶来说,这依旧是不可撼动的高度! 当杏红瑶星力外泄,明明白白地表示她只是个星将的时候,沐无双立刻从忌惮变为了轻蔑。 「区区一个神将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沐无双冷笑了一声,手中一个星力团凝结成球体,打算一击就送这个不自量力的神将归西。 便是萧谏煜,也忍不住地在内心咆哮一声,被压下去的懊悔立刻就又涌了上来。 杏红瑶双手紧握,浑身的灵敏度已经提升到了极限,同时掌心里,一颗丹药紧紧地扣着。 就在雄浑得几乎要将她压垮的星力到来的一瞬间,她飞快地往旁边一闪,借着星力掀起的气浪被推出去,狠狠地撞在了周围的石壁上。 尽管她的速度已经很快,并且尽可能地卸去了攻击的力道,可即便是如此,杏红瑶还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你,看招!」不甘屈服地,她手一伸,一个小小的东西顺着星力疾速地射出,直取沐无双的眼睛。 「什么玩意儿!」杏红瑶的全力一击,对于沐无双来说实在不是什么高明的招数,她仅仅是一抬手,就接住了手中的东西,定睛一看,那落在掌心中的,竟然是一枚小小的丹药。 丹药的颜色很奇怪,并不是她曾经见过的任何一种。它幽幽地散发着药草味,似乎还隐隐带了一点诡异的腐臭,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炼制的。 沐无双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就想把它扔掉。 然就在这时,她发现,她白皙的掌心里,不知道怎地出现了一条几不可察的伤痕,少量的鲜血从伤口里渗出,正巧流到了那丹药的表面。 原来,杏红瑶在深知自己修为不敌的时候,刻意想用这一招来迷惑敌人的视线。她料定了对方会接,于是在弹射出丹药的时候,还夹杂了一道细微的星力。 正是这道星力划破了沐无双的掌心,让那一滴鲜血和丹药融合在了一起! 大约是受到了鲜血的影响,那枚诡异的丹药,竟然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中,渐渐融化,变为液体,和鲜血融合在一起,从伤口的位置,向着沐无双的体内渗透了进去! 待沐无双发现的时候,已经有少量丹药的成分融入了体内! 「你还是乖乖把无色花交出来吧,说不定我心情好,还能奉上解药呢?」杏红瑶终于开了口,话语了有一丝暗算成功的得意。 「这是什么?」看到丹药融入血液之中,沐无双眉头一跳,心中便升起了一丝不妙的感觉,下意识地就开口问道。然,这话一出口,她便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立刻柳眉一斜,冷笑了一声,「你以为这些不入流的小把戏就能伤到我?笑话!」 「不入流的小把戏?」杏红瑶也笑了,「既然你这么认为,你就撑着吧!等会儿你就能明白这究竟是不是你所谓的不入流的小把戏了。」 杏红瑶抱胸站着,显然是并不着急,相反,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反观沐无双,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是一点一点着急了起来。而她的手上,也确实传来了阵阵异样的感觉。 没过多久,还在强撑着的沐无双便感觉到了右手已经渐失了知觉,而原本划开了一个小口子的地方,血液的颜色不再鲜红!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没想到自己会栽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神将手里,沐无双怒火攻心,当下便觉得一阵眩晕,堪堪才稳住了身形,她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杀意划过,意念一动便想要凝起星力。 但,她震惊地发现,此时此刻的她,不管如何用力,都没有办法使出半点星力! 浑身的星力就好像消失了一样,怎么也找不到踪迹!就连一直在高速旋转的丹田,里面也空空如也! 发现了这一点的沐无双彻底震惊了! 「怎么样,现在你还觉得这是小把戏吗?」杏红瑶不知道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前,在沐无双惊惧的眼神中,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多好看的脸啊,要是给了我,那该有多好!」 沐无双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杏红瑶冰冷的手指在她的脸上游动,莫名地便让她觉得像是毒蛇一般,阴邪可怖! 这个时候,杏红瑶忽然又笑了两声,道:「你大概还不知道这丹药到底是什么东西吧?那可是个好东西,就那么一颗,可惜就用在了你的身上!」她满意地看到沐无双变了脸色,才继续道,「有了这丹药,你的灵魂就会和你的肉体分离,就好像硬生生撕扯开来一样,嘶……不过你放心,看在你这副好皮囊的份上,我会小心对待的!」 说着,她忽然就掀开了自己的斗篷,从来没有现于人前的脸出现在了沐无双的面前,吓得她连连退了好几步,直到撞上了石壁。 只见杏红瑶的脸上,横七竖八地全部都是皮肉外翻的伤痕,好似无数爬虫般扭曲可怕,尽管已经长好了新的皮肤,可伤痕却一直就在那里,怎么也消退不去! 「毁了一个容器,又来了一个新的,真是天意啊!」杏红瑶贪婪地看着沐无双的脸,舔了舔嘴唇。
第二百七十七章 集体晋阶 容器?话说到这个份上,便是傻子,也知道杏红瑶想干什么了,何况沐无双并不傻。 她这是想夺舍! 沐无双心脏狂跳,背后贴着冰冷的石壁有凹凸不平的突起硌着她的后背,可,她好似完全感受不到,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杏红瑶,脑中飞快地思虑着逃脱的办法。 那枚古怪的丹药融入了她的身体,暂且不说它是不是有那说的那么可怕,便是现在她身无星力的这一点,就很难从眼下的环境中逃脱! 她瞥了一眼站在旁边似乎和自己全然无关的萧谏煜,咬了咬嘴唇,忽然道:「既然你要找个……容器,他的修为更高,选他岂不是更好?何况这傢伙的身份还是千秋宫的宫主,你吞噬了他,就等于当上了千秋宫的宫主,这么好的机会,你还在犹豫什么?」 说着,她便将萧谏煜推了出去。 萧谏煜也显然没有料到她有这一手,被她推了这一下,没稳住扑倒在地。吃力地抬起头,呸了一口血沫道:「沐无双……你够狠。」 「呵,你当我傻?」杏红瑶看着突然被推过来的萧谏煜,嫌恶地退了一步,没叫他身上的血迹蹭到,「都这副样子了还千秋宫的宫主?你骗鬼去吧!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我的离魂丹是这么好用的?」 杏红瑶毫不客气地就把萧谏煜一脚踢开,进而逼近了沐无双,狞笑道:「都过了这么久,丹药也应该起效了。是不是觉得精神恍惚,没有力气?你的这具皮囊很快就要归我了!你放心,我会好好对它的……」 沐无双被她这么一说,心里的不安又再次升了起来,也不知道真的是药效发作了还是心理作用,头好像真的晕了起来,难道灵魂真的要剥离出去了么? 她心中着急,又想不到什么办法,正绝望,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那只被遗忘的盒子突然被记起来了! 对了,她还有无色花! 这样想着,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使劲的一把就推在了杏红瑶身上。 杏红瑶原本看她靠在石壁上喘气,没料到她会突然来这一手,还真叫她推了个结结实实,在后退的过程中又被倒在地上的萧谏煜给绊了一下,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之后,就看见沐无双手心里已经多了个盒子! 无色花! 杏红瑶心中一紧,大概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果然,被逼上绝路的沐无双也不管就这样打开盒子是不是会引起山洞外到处寻找的各方势力的注意,径直地就打开了盒子撕下了一片花瓣,就要往自己的口中塞去! 「唔!」一片花瓣塞在嘴里,她还没来得及嚼几下,忽然变神情一变,痛苦地倒在了地上,无色花的盒子被掀翻掉落在地,滚出去几米远。 灵魂深处,好似被撕扯的痛苦传来,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叫沐无双一下子就痛得浑身冒出冷汗,在地上打起滚来。 旁边的杏红瑶一看这场景,便明白她这是药效发作了,这个时候,正是她夺舍的好机会! 她犹豫地看了一眼打翻在地的无色花,却立刻坚定地在原地坐了下来。现在的她,没有时间再去管那花,若不趁此机会夺舍,错过了时机便要后悔不迭了。 至于还在山洞外寻找的人,就算他们发现了气息,找过来也还要好一会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她有信心夺舍完成,并且带着无色花离开。 杏红瑶在原地盘腿坐下,迅速进入了入定的状态,才不过几息的时间,她的额头上也沁出了汗水。 沐无双的精神力比她意料之中还要强大,因此吞噬起来颇费一番力气,尽管有离魂丹的作用,可她的灵魂还是死死占着那副躯壳,怎么也不肯离开! 杏红瑶想起还打翻在地的无色花,咬了咬牙,将所有的精神力都铺开,全神贯注地与沐无双的精神力争斗起来。 她那没有戴斗篷的脸暴露在空气中,由于斗争的激烈,出现了微微的扭曲,愈加显得狰狞可怖。 在药效的辅助下,杏红瑶和沐无双的灵魂撕扯了一番,不久,沐无双的灵魂便节节摆脱,杏红瑶的灵魂甚至已经有一小部分挤进了她的身体! 沐无双脸色惨白,表情时而狰狞时而痛苦,显然她身体里的两个灵魂正斗得不可开交。 在山洞外,盘旋了好几圈都没找到无色花的紫金雕正焦灼不堪,把自己的怒火都发泄在了人类身上,火力全开地攻击着,各方势力都损失惨重,山顶上血流成河。 只有家族和门派中资歷最老的守护人才有足够的修为和这紫金雕周旋,此刻双方也都受了不轻的伤。 然,就在这个时候,正和几个老者缠斗的紫金雕忽然动作一滞,叫一道攻击直接打中了它的左翼。即便是如此,它也没有暴怒,反而在众人极其不解的目光下,忽然嘹亮地啼叫了一声,掉头朝着一个方向俯冲了过去! 其中一名老者深深地吸了口气,面色一喜,道:「是无色花的味道!快跟着它走!」 空中立刻就掠过了好几道身影。 在山洞里佯装昏迷的萧谏煜,似乎感受到了不远处袭来的危机,瞥了一眼一动不动表情痛苦的二人,吃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被扔在角落里的无色花爬了过去。 他身后留下了一串鲜血的痕迹。 三米,两米,一米……萧谏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喜色。 他已经能够听到紫金雕的叫声了。他一定要在那些人找到这里来之前就得到无色花! 但,全心全意沉浸在无色花里的萧谏煜,没有注意到头顶的空气出现了诡异的扭曲,在空间的一阵吞吐中,几个人影飞快地落了下来! 「砰!」 萧谏煜甚至还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感觉身上一重,胸腔里立刻就涌起了一股腥甜,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无色花就在离他的手不到一臂的距离,静静地躺着。 墨卿尧坐在萧谏煜的身上,摸了两把身下,才明白自己这是压到了人,连忙站了起来。 「这是哪里?」月重莲也从地上站了起来,望了一圈四周,最后在杏红瑶的身上停了下来,「是你?」 杏红瑶闭着眼睛,压根就没有回答。 月重莲也看出这里的三个人诡异,于是闭了嘴不再多说,眼中却流窜着淡淡的寒芒。 「无色花?原来如此。」帝云鸿却是发现了那朵散落在地上的花,目光在那三人脸上转了一圈,冷笑了一声,「鹬蚌相争罢了。」 他上前拾起了无色花,随手就递给墨卿染,同时敏锐地察觉到了周围有不少人在靠近,道:「解决掉这几个人,我们赶紧走。」 他可没有忘记,眼前的沐无双曾经差点就害死了他的阿染,而那萧谏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至于杏红瑶,则同样该死。 月重莲检查了一遍杏红瑶的状况站起身来,摇摇头道:「已经死了。」人失了灵魂,自然就是个死。 帝云鸿点点头,走过去,轻而易举地捏住了沐无双的脖子,只听咔嚓一声,颈骨断裂。同时手中一道青烟飘散,便是魂魄也同样毁掉。 墨卿尧一刀捅在萧谏煜心窝,同样结果了他。 正要消灭他的魂魄,忽然,尸体上白光一闪,灵魂却没了踪迹。 「算了,走吧!」帝云鸿挥了挥手,再不走,那些人就要追上来了。 三人点了点头,留下三具尸体,飞快地往洞穴深处撤离了。谁都没有发现,在他们走后,原本早应该死透了的杏红瑶突然幽幽地睁开了眼睛,从地上坐起身来,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嘴角却勾起了一丝疯狂的笑容。她喃喃道:「墨卿染,是你来过么……谋划了这么久,还是功亏一篑啊……不过你别得意的太早,总有一天,我要杀死你,亲手杀死你……」 紫金雕和各族老者赶到的时候,山洞里就剩下了两具尸体。 盛怒之下的紫金雕一翅膀拍塌了半个山头,化成了一个迷你的模样,向山洞内部飞快地窜了进去。 「走,快跟上它。」数名老者跟了上去。 而在前面奔跑的墨卿染等人,很明显地感受到了从后方来的威压。 「是至尊等级,还不止一人。」帝云鸿感应了一下道,「一个我还有把握,这么多,打起来不好说。」 墨卿染瞅了一眼手里还拿着的无色花,当机立断地撕了一片花瓣给帝云鸿:「先吃了再说!」 被沐无双吞了一片,剩下还有六片花瓣,她给了帝云鸿、月重莲和墨卿尧一人一片,自己也同样吞了一片,剩下还有两片,全都塞给了小青。 时间紧急,没有多余的时间供他们去调息、消化,所以一片花瓣的量,已经是极限了。 雄浑的晋级的气息从他们的身体里放出,墨卿染晋级至尊,而帝云鸿,则停在了至尊的后期,距离真神,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月重莲和墨卿尧也都各自有了突破。 而在山洞中,感受到无色花的气息已经不在,再加上晋级的波动,一路追寻而来的紫金雕几乎要发狂,尖利地叫了一声,就向他们沖了过去! ------题外话------ 感谢欧阳o2o的月票和爱做梦820的月票和评价票~
第二百七十八章 战紫金雕 「该死的人类,本尊要杀了你们!」紫金雕口吐人言,一双翅膀剧烈地扇动,杀意腾腾,一双眼睛紧紧地盯住了在山洞中的墨卿染等人! 随后赶来的各方势力,见到这一副阵势,纷纷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虽说这紫金雕与他们现在是敌对的关系,可眼前这盗取了无色花的人对他们来说才是真正可恨,因此,谁也没有想要上前帮助一把,反而在一旁看起好戏来。 在那些人中,也有一些认出了帝云鸿身份的,一面觉得尴尬一面又暗自恼怒,心道这堂堂圣域的少君,竟然也干出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来,当真给圣域丢了脸面。可不曾想,在无色花盛开之际,自然是各凭本事,不管用什么手段,凡是得到了都是好的,谁也没办法说一句不服。 更何况,这无色花本来就不是帝云鸿偷的抢的,谁也不知道,这真正的黑手已经死在了山洞口,他这是平白给杏红瑶背了黑锅了。 于是乎,那些人既不点破帝云鸿的身份,也不出手帮助,全然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样子,只是目光倒是盯在了他们的身上,心里盘算的或许无他——他们打起来可不轮着自己渔翁获利?就算无色花没了捞着一两块鸟肉,也不算是白来一场。 若是能抢到那只紫金雕的内丹,倒也是一笔丰厚的收穫了。 那边的帝云鸿等人自然知道他们心中所想,虽然不齿,但现下的情形,也不容许他们如何,最要紧的事情,还是赶紧解决了这只大鸟,别的自然可以晚点再做打算。 现下,帝云鸿一方有两名至尊,墨卿染为至尊前期,帝云鸿自己是至尊后期,对上一只同样为至尊后期的幻兽,虽然有胜算,但估计也得是一场硬仗。幻兽本来就皮糙肉厚,战斗力比同阶级的人类要高出不少,又还得提防着后面那几个同为至尊的老者下黑手,其实并不容易。 不管这里面的条条道道,盛怒之下的紫金雕,抱着一定要这几个人拿命来偿它的无色花的念头,原本缩小的身躯暴涨了几丈,瞬间就顶翻了半个山洞,无数的碎石落下,阳光洒了进来。 一阵地动山摇,帝云鸿等人赶紧避开山间的落石,月重莲和墨卿尧二人自知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上帮不上忙,为了不拖累他们,自动自发地就避远了去,远远地观望着。 躲开了山顶掉下来的巨石,墨卿染身影一闪,便已然站在了一块突起的巨石之上,右手一扬,一柄幽蓝色的短剑就出现在了手中。 没有什么花哨的技巧,纯粹凭藉着原始的本能,她一剑就挥了过去! 雄浑的星力仿佛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奔泻而出,瞬间就向紫金雕庞大的身躯席捲而去,和紫金雕的攻击相碰,散开的余波削平了附近的山头,逼得那几名老者又退开去几步,同时小声嘀咕:「这是谁家的女娃娃,年纪轻轻的竟然有这等修为,在大陆上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就是,这都快赶上圣域少君的天赋了吧?」 「而且看情况,还是帝云鸿的人,这下圣域的势力可就更大了!」 「……」 墨卿染一击之下,自己便被星力巨大的力道给冲击得后退了几步,胸腔里立刻便涌上了一股腥甜。她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暗自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刚刚拥有了星力,用起来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有些把持不住,可偏偏又有种异样的熟悉感。 真是叫人又激动又紧张。 帝云鸿银白色的长枪在握,虽然抵挡了紫金雕大半的攻击,但并不着急着进攻。他时时刻刻关注着墨卿染的情况,因为他知道,现下的情况虽然危急,却并不致命,却刚好是一个极佳的练手的机会。墨卿染没有记忆,以前学到的武技或许都派不上用场,只能凭藉着本能的,那些已经深深刻在记忆深处的招式在应对,虽然她修为高深,但武技的缺乏会是一个很大的弱点。 她必须要学会适应,学会运用自己的力量。 「阿染,攻击它的头部!」帝云鸿给墨卿染传音道。 「好!」墨卿染点头,眼中坚定的光芒更甚。她身形一动,整个人腾空而起,绕到了紫金雕的身后,手中的星力再一次凝聚起来! 「轰!」又是一道惊天动地的攻击。 简单粗暴,却威力无比。 紫金雕的后脑被凿出了一个坑,上面的毛焦了一大块,隐隐能看到皮肉的血迹,流进羽毛的深处去。 它尖利地惨叫了一声,丢下帝云鸿不顾,转身就朝墨卿染狠狠地沖了过去! 锋利的喙对准了墨卿染,显然是想要将她啄成肉泥! 「小心!」在远方观战的墨卿尧忍不住叫了一声,双手紧紧握成拳,心里一下子提了起来。 月重莲看了他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我们要相信卿染,她不会有事的。」 墨卿尧急道:「可她没有记忆,就等于没有一点战斗的经验,这要我怎么放心?」 月重莲被他说得一愣,搭在他肩上的手缓缓放下。要说紧张,他不是不紧张,可他同样知道,真正的她究竟有多强,是绝对不会败在这种地方的。 「因为她是墨卿染。」片刻,月重莲才说了这句话。 果然,就在众人提心弔胆的时候,墨卿染身形一错,轻松避开了紫金雕的攻击。纵然她什么都不记得,可对危险的本能却是不会忘记的,那些在一次次生死之间游走的本领,早已深入骨髓,或许她说不出来,但,在不经意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顺理成章地就使出来了。 月重莲又看了一会,战斗已经进入了僵持状态,帝云鸿和墨卿染奈紫金雕不得,紫金雕也拿他们没有办法。他想了想,忽然对墨卿染传音道:「卿染,还记得为师教你的御剑术吗?万物由心而生,唯意念可控。分一为二,二为四,四为八……」 他所述的,正是御剑术的心法。 半空中的墨卿染一愣,手里的动作不由得慢了下来。 帝云鸿立刻默契地挡住了紫金雕的攻击,把紫金雕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分一为二?」墨卿染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剑,有些茫然。 耳中絮絮叨叨的声音还在继续,她原本澄澈的双目渐渐放空,好似被带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耳中的声音那样熟悉,他说的内容似曾相识。 到底是哪里遇见过?墨卿染凝眉沉思。 「分!」她仿佛听见自己的声音,看见周围无数飞舞的小剑,带着银色的流光,绚烂夺目! 意念随心而动,剑随心而舞,指敌之要害,一击毙命。 而事实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仿佛是无意识,又好像在什么玄妙的境界里,总之,墨卿染轻轻踏前一步,手中的剑立刻随意念而升,继而分成了无数的流光。 「去!」她樱花似的嘴唇里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字。 银色的流光立刻就按照她的指令,从各个方向,向紫金雕包围了过去,若是懂得阵法的人在这里,一定能看出,这些小剑分散的方向,还是按照阵法排列,精妙无比! 紫金雕浑身上下都遭受了攻击,尽管它拼命扇动着翅膀想要躲避也无济于事。锋利的剑在它身上划出了一个又一个口子,鲜血汩汩地流下,好似下了红雨般落在地上,伴随着漫天飞舞的羽毛,竟然让人觉得有一丝一毫的梦幻。 帝云鸿自然也察觉到了墨卿染不正常的状态,修长的眉微微蹙起,显得有些担心。他没有忘记,前一次在丹宗歷练的时候,她也是在危险关头突然觉醒,虽然杀死了敌人,自己也险些醒不过来。他担心,这样超负荷的战斗会给她的身体造成负担,毕竟,她是少了一缕残魂啊! 可显然,他的担忧是多余的。只是片刻的时间,墨卿染漆黑的凤眸便恢復了清明,见到他的模样,反而有些奇怪:「怎么了,紫金雕打败了吗?」 帝云鸿悄悄地松了口气,瞥了一眼已经落在地上没有力气再飞起来的紫金雕,勾了勾嘴角道:「它已经受了重伤,对我们构不成威胁了。」 那旁观战的人没有料到这场本该惊心动魄的战斗这么快就会结束,惊讶之余,对于那个年轻的姑娘更加忌惮。其中一名老者摸了摸鬍子,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圣域少君果然是好本事!……只是不知道这位姑娘,又是什么人呢?」 刚刚还不想和他扯上什么关系,现在战斗结束,又纷纷涎着老脸想要来套近乎了。 帝云鸿瞥了他们一眼,上位者的肃杀和冷血带着威压碾压全场,他没有说话,只是宣告性地搂住了墨卿染的肩头,然后落到地面,一剑挑出了紫金雕的内丹。 在场的老者们不由得讪讪。谁也没有料到,这到最后成了这样的一副场面。说好的大战没有出现,说好的无色花被人抢了,说好的幻兽内丹也没得到。老者们纷纷觉得自己这是白跑了一趟,平白折损了这么多人,还什么都没有得到。最可气的是对手还太过强大,打也打不过,一口气只得自己吞着,可不要人憋死?
第二百七十九章 再回龙族 最终屈服于帝云鸿的淫威之下,五大世界和各处势力,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行四人离开,竟无人敢上前阻拦,只得硬生生地打落牙齿和血吞,认栽了。 而另一边,才刚刚摆脱了危机离开了撒朗城的帝云鸿等人,却再度陷入到另一阵慌乱之中。原因无他,方才在高空飞行中,小青突然气息紊乱地给他传音说,因为吞下了无色花的两片花瓣,它体内星力大增,现在这个境地,恐怕是要化龙了! 龙族化龙可不是一件小事,其中伴随的危险难以估量,尤其是在一片龙族几乎已经灭亡的大陆上,若是有半点消息走漏,都恐怕会引起不同程度的觊觎和无穷无尽的麻烦! 于是四人当机立断,去龙皇山! 龙皇山虽然是个绝妙的地点,可问题接踵而至。龙皇山位于无垠之海上,而无垠之海又是落羽大陆前往幻天星海的单向通道,显然,要从幻天星海去往无垠之海的道路是行不通的。 帝云鸿深吸了口气,道:「莫着急,我可以撕裂空间,只不过恐怕无法一次性带所有人过去。」 「撕裂空间对你的伤害太大,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用为妙。」月重莲不贊同地摇了摇头,「从幻天星海去落羽的路应当存在,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墨卿染拍了拍脑袋道,「我记得在《符令天下》里记载了一种阵法,可以穿梭于大陆之间,只不过上面描述得有些含煳,我领悟得不多。」 「你还能记起来阵法的内容吗?」墨卿尧急忙问。 「当然,整本《符令天下》我都记在了脑子里。」墨卿染弯了弯嘴角,目中露出一抹自信的光芒,「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我们且找个隐蔽的地方安顿下来,然后还有些必要的材料需要你们去寻找。找齐材料后我便动手推衍,虽然我没接触过那种程度的阵法,不过我有信心,一定没有问题!」 听她这么说,其他三人立刻点了头:「好,就依你说的办。」 四人一旦商量定了方法,便立刻行动起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以及躲开那些还不死心偷偷跟踪他们的人,帝云鸿一行人在一处偏僻的小山村里落了脚,对村民说是过路的商人,另外再多给一些租金,村民们便很乐意将自己闲置的屋子空出来让他们休息。小青虽然着急,但也明白突破这事急不来,于是努力地压制着体内的星力,一连几天也没吭过一声。 安置下来之后,墨卿染便立刻写了一张条子,嘱咐帝云鸿等人去找齐单子上的物品。这些物品多是些能够提供大量能量的高阶幻兽内丹,也有一些岩石矿藏,虽然难得,但没有钱买不到的,于是两天下来,就把这些东西准备齐了。 第三天一早,墨卿染就动了手。按照书中的记载,她将紫金雕的内丹作为阵法的核心,然后在周围按照八卦的方位布下各种属性的矿石,微微闭眼,由意念控制的阵法脉络的走向便在脑海中清晰地浮现了出来,逐渐蔓延向远方,组成一幅巨大而繁复的古老图案,在这片绿色的大地上显得格外深邃,便是没有学习过符术的人,也能清楚地感受到上面涌动着的天地大道的力量。 而墨卿染这一闭眼,就闭了整整一天。 反覆的计算、推衍,都容不得一点差错,她的精神力高度集中,一天下来,纵使她精神力庞大,也不由微微苍白了脸颊,显得有些疲倦。 终于,在傍晚时分,她从入定状态睁开了眼睛,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道:「完成了!」 「太好了,那我们现在就能走了?」墨卿尧第一个站起身来,目露喜色。 「嗯,没……」墨卿染一句话没说完,忽然听见不远处有尖叫声传来,不由得一下子肃然,从地上站起身来,望向了那个方向。 帝云鸿英俊的眉蹙起,目中闪过一丝冷意:「还是找到这里来了。」 他看了一眼墨卿染,目光稍稍柔和了一点,道:「你守着阵法,我去解决他们。」 「好。」墨卿染点头,她相信他的实力,便是一个人去,也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那些找到这里来的觊觎者们,无非就是一些虾兵蟹将,全然不用放在眼里。 帝云鸿身形一闪,立刻就失去了踪迹,没一会儿,空气里就飘来了浅浅的血腥的气息。 好一会儿,帝云鸿才回来,道:「人有点多,不过都解决了。」他一身深紫色的长袍,上面没有沾染丝毫的鲜血,却依旧还是依附着一股血腥气,闻起来叫人有些不舒服。 墨卿染默了默,道:「村里人怎么样?」 帝云鸿摇了摇头,道:「去得晚了,死了一个。」 墨卿染嘆了口气。 帝云鸿明白她的意思,走上前来搂了搂她的肩:「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我都不能改变。那户人家,我已经尽可能地多给了些补偿,也好让他走得安心点。」 「嗯。」墨卿染点了点头,还是嘆了口气,道,「走吧。」 四人踏进了阵法中,随着星力的缓缓注入,阵法徐徐启动,一片耀眼的光芒在他们中间升起,空间扭转,转眼他们就失去了踪迹,只剩下地上焦黑报废的矿石和看不出模样的幻兽内丹。 …… 一阵天旋地转,墨卿染等四人终于踏上了龙皇山的土地。 「什么人竟敢擅闯龙皇山!」还没从空间传输的眩晕中反应过来,就听见耳畔一声还带着稚气的喝声响起,身穿银袍的少年威风凛凛地一脚踏在石头上,一手握剑指向他们,「你们是什么人!」 被空间传输扭曲得七荤八素的墨卿染晃了晃脑袋,抬起头来,一眼就对上了银袍的少年,于是两声异口同声的声音响起: 「怎么是你!」 银袍少年收了剑,但还是疑惑不减:「你来干什么?」 「别废话了,龙皇呢?」墨卿染推开少年,就要往龙皇居住的石殿里沖。 「哎哎,你干什么呢!」银袍少年一个不注意被推得趔趄了一下,「喂,擅闯龙皇寝宫是死罪!你快回来……哎呀跟你说龙皇不在!不在!知不知道!」 「他哪儿去了?」墨卿染转身,一双凤眸盯着少年。 小银龙被她的眼神看得有点发毛,于是弱弱地回答道:「好像是去处理边界的事务了……哎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 墨卿染伸吸了口气:「你赶紧去把龙皇找回来,就告诉他,他儿子要化龙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嘛,就这样惊动他老人家真的好……」银龙想都没想张嘴就道,待反应过来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太子殿下他……他,他要化龙了?!」 若他没有记错,这距离她上次离开才过了多久,竟然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就要化龙了? 「没错,你快点去!」墨卿染忍不住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另外再找几个经验丰富的老龙过来,对了,你们摩诃大人呢?」 「哦哦,我这就去,这就去找!」银龙这会儿也紧张了起来,来不及计较那一脚之仇,连连答应,赶忙就化为一缕流光飞走了。不多时,摩诃果然就来了,他一路飞驰而来,显然也十分着急:「墨姑娘,太子殿下呢?」 墨卿染看了一眼帝云鸿,后者拂过手腕,小青还是维持着细小的模样,静静地趴在他的掌心里,可摩诃却知道,现在的它绝对不好受。 「几位快随我去华柘谷!」摩诃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家的太子殿下,「我已经派人去请长老了,他很快就能到!」 终于,在山洞中,小青已经恢復了巨大的身姿,疲惫地伏在地上,而摩诃和龙族长老,正背着手在山洞里走来走去。 「看来是等不到龙皇回来了!」长老看了一眼小青的状况,嘆了口气,「无根水和柳枝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摩诃恭敬地把东西端了上来。 长老用柳枝沾了无根水,洒在小青身上,口中念念有词,像是某种咒语,又像是在祷告什么。 一股庞大的力量在小青身上释放开来,被压抑了许久的力量,终于得到了解放,因此格外地欢脱,几乎是毫无悬念地,就冲破了它体内的那层屏障,小青仰天长啸了一声,忽然就钻出了洞穴,直奔天上而去! 「小青!」墨卿染一惊,追着跑出去几步。 长老这时候终于停下了咒语,向墨卿染摇了摇头道:「他这是要受过雷劫,才能真正化龙。他自己的劫难,旁人无法相助,必须要自己熬过去。」 墨卿染一愣,抬起头来,果然此时的天空已经乌云密布,紫色的闪电在云层里穿梭,足足有手臂的粗细,看得她也不由得提起了心来! 「轰!」 闪电落下,径直砸在了空中的那抹青色的身影上! 下方的人不由得揪起了心,一眨不眨地盯着上方的情形。 青色的巨大身影在空中摇了摇,因为闪电的巨大力道被打得坠落了一大段距离,可终究还是一个迴转,重新朝着天空的方向飞去!
第二百八十章 惊险化龙 正在远方某处处理要务的龙皇陛下,一眼瞥见天边的闪电,不由得怔愣了一下,深邃的目光闪了闪,忽然丢下一切要处理的要务直接就往回奔了回去! 那样大的动静,必然是血脉极其纯正的龙才能达到的境界。龙族除了他自己,哪里还有血脉纯度达到这种境界的龙? 没错,小青,他亲生的孩子! 姬苌诀心下瞬间一紧,一股不妙的预感从心底升起,他再也顾不上别的,甚至来不及把政务交代给同行的官员,便匆匆返回! 一道道闪电还在降下,哪怕是隔着老远的距离,都似乎能够听见小青的嘶吼的哀鸣! 只是几息的时间,对姬苌诀来说却好像是过了几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当他的身影出现在华柘谷,看清那正在受雷劫的正是他年幼的孩子,忍不住大吼了一声:「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告诉我!」 长老撇了撇嘴角,嘴唇上的八字鬍须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敢呛声龙皇。 这晋阶就像是人有三急,哪里是说忍就能忍住的?再者,他这不也是没办法嘛,太子殿下到了要晋阶的时候,本来就是好事,总不能因为龙皇不在就不让他晋阶吧? 一句话吼完,姬苌诀大约也发觉自己这话有点问题,咳嗽了一声,焦急的心情渐渐平復了下来,却依旧沉着脸,问:「晋阶要准备的东西都准备齐了?」 长老点头,答道:「回陛下,都准备齐了,太子殿下洪福齐天,定然会安然渡过此劫。」 「嗯!」姬苌诀贊同地点了点头,一双眼睛却是怎么也离不开天空中翻腾的身影,「本皇的孩子,本皇相信他!」 一旁的墨卿染和他一起关注着天空中的情形,听到他这话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刚刚是谁这么火急火燎,现在又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装给谁看呢。 当然这话,她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在孩子经歷磨难的时候,哪个父母不担心啊! 现在在开始雷劫的第一天,雷电的威力没有完全地发挥出来,可以说只是一些开胃的小菜罢了。因此,对小青也确实不会造成什么致命的伤害,顶多就是受些皮肉之痛罢了。可见这几人的确是着急得有些过头了。 姬苌诀看了一会,便收回了目光,问墨卿染道:「按理说小青在你身边不过才多久,怎会这么快就有了晋阶的契机?」 按理说龙族的寿命极长,因此修为也很困难,墨卿染有幸能看到一次龙族化蛟的过程已经很不容易,几乎无人能有幸看到龙族的两次晋阶。可墨卿染呢,才看过化蛟没多久,这转眼就迎来了化龙! 龙皇这么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他主要还是担心小青靠的是一些旁门左道来提升修为,虽然对一时的修为有益,可终究会伤身体的根基,更何况那些旁门左道也为正道所不齿。 墨卿染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他的担忧,不由得微微笑了笑,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他,当然那朵无色花的来由也是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她这么说,自然是有自己的把握,一来,到了龙皇这个修为,自然不会在乎她一两朵无色花,二来,龙皇把小青交给了她,那就说明了龙皇对她的信任。她深知一份信任是需要回应的,因此,在小青的事情上,她不想对龙皇有任何的隐瞒。 「无色花?」听了墨卿染的话,龙皇反而倒愣住了,片刻后,才仰天大笑道,「好,好啊,这等机遇也能被你遇上,当真是福气啊!」虽然他自己用不上无色花,可不代表无色花不是个好东西。不仅对身体没有任何的副作用,更会提高身体对星力的净化能力,在某种程度上算是提升了天赋。 而最让龙皇觉得感动的是,遇到了这种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墨卿染没有留着自己独享,而是分给了小青两片花瓣,这才促成了他晋阶的机会。 这对于小青,乃至于他龙皇来说,也是一份大恩了! 龙皇深深了吸了口气,道:「不管如何,你也是帮了我家小青的大忙了,我龙族可不是忘恩负义的种族,这样吧,等你离开的时候你可以带走任何一样东西,只要你开口,只要我有,我就绝对不会反悔。」 龙皇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心里也很肉疼。谁都知道龙族天生就喜欢搜集贵重的宝物,尤其是那些亮闪闪的东西,很得他们的欢心。他这么一开口,就相当于是大放血了,哪怕是墨卿染提出说要一件至尊幻器,他也得脱了自己的防御袍送给她。 可谁料,墨卿染轻笑着摇了摇头,道:「龙皇你肯让小青跟着我游歷,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好的赏赐,断然不敢再要什么别的。何况,小青于我来说是朋友,他也曾多次救我于水火之中。仅仅是两片花瓣而已,算不了什么的。」 墨卿染说的是实话,对于无色花,她虽然知道这是提升修为的好东西,却并没有十分嚮往,这次能得到无色花本来就是个意外,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龙皇听她这样说,心下对她的愈加赞赏,也愈发觉得让小青跟着她是个极好的决定了。 天上的闪电还在一道接着一道地噼下来,时大时小,浓重的黑云中,一道青色的身影在不断地翻滚着,愈战愈勇。 青色的鳞片被雷火一次次地噼上,身体里的力量一次次涌上来癒合,重新化为青光粼粼的铠甲,威武霸气! 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已经三天了,山谷下已经积累起了一条溪流,哗啦啦地奔流着,似乎也在为这个神圣的时刻欢唿。 龙皇和墨卿染等人在山洞里也已经站了三天了。不同于第一天开胃菜一般的闪电,后面才是真正的炼狱,成人手臂粗细的闪电毫不客气地从天而降,轰落在小青的身上,哪怕有厚厚的龙鳞覆盖,也立刻就被轰得皮开肉绽,焦黑一片混着鲜血涔涔而下,好不悽惨! 若说心疼,没有人不心疼的。但,他们都明白,这是小青自己的劫难,必须要自己去渡过,方能成长为一条真正的巨龙,翱翔于天地之间。 姬苌诀紧紧地抿着唇,仿佛透过小青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也曾这样挣扎在死亡边缘,痛苦而疯狂。 雷电的洗礼才过了一半不到,龙族化龙的雷劫,足足有九天之久。 「你们先去休息吧,这里我看着便是了。」姬苌诀终于开了口,神情里有一丝疲惫和担忧。 「我们哪里有这么娇弱?」墨卿染摇了摇头,「何况小青在受难,我也休息不好。且看着吧。」 龙皇听她这么说,嘆了口气没再说话。 许久没有说过话的龙族长老望着云层上方,忽然道:「太子殿下的状态看起来不佳,后来几天的雷劫也不知道……」 「龙儿他一定可以的!」姬苌诀打断了他的话,斩钉截铁。他身为龙皇,修为目力皆不在长老之下,又如何会看不出来这些?只不过,他始终相信着,小青不会有事的,若他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这后果也不是他敢于去承担的。 「他毕竟还太小了啊……」长老嘟囔了一句,復又深深地嘆了口气。 与其他的龙们相比,小青这个年龄,实在好像是个孩子,就已经在经歷他们在这个年龄里从来没有想过的事,越是年轻,风险也越大。 转眼又是三天过去,云端翻滚着的小青早已不似之前那么精力充沛,动作之间尽显无力,身上更是没一块完好的皮肤,被雷电轰得黑一块红一块的,无数鲜血混着雨水落下来,小水洼里的雨水都显着淡淡的红色。 山谷下的溪流,在这几天的大雨中已经涨成了小河,震耳欲聋的哗哗声一刻不间歇地在耳畔响着,掩盖了嘆息的声音。 第七天,小青终于承受不住从云端坠落,砰地一声摔在山谷下,溅起的水足有几丈高,搅得河水一片浑浊。 黄的,红色,黑的,统统汇入到河流中。 而雷电,还在不间断地落下来。 距离得近了,甚至能看清小青狰狞可怖的伤口,叫人不忍心地别开了头去。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第八天的时候,小青几乎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好似一具死尸躺在水中,浑身都是鲜血,染红了河水。 「不好,太子殿下气息弱下去了!」长老目露焦急,抬头看了一眼快要接近尾声的闪电,也是最激烈、最恐怖的最后一波! 紫红色的闪电在云层里噼里啪啦作响,又迟迟不肯落下,似在酝酿,又似在嘲笑小青的脆弱。 「陛下,要不还是替殿下挡一挡吧?」长老望着天雷,再望望小青,终究还是忍不住恳求道。 替小青挡下雷劫,这就确保了小青的生命无忧,虽然在今后的修行中会有些影响,可……总比丢了性命要强啊! 眼看下一道闪电又要降下,长老一纵身就想要跃出去挡雷劫。 「不着急,再等等。」这等关键的时候,姬苌诀却是一把拉住了他,以无比坚决的口吻道。 「可是……」长老担忧道。 「没有可是。」姬苌诀用力握住了拳,一字一句道,「既然身上流着我皇族的血脉,就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他真的没熬过去,就索性死在这里,否则我如何放心把整个龙族交到他的手里?」 这一番话,便是叫墨卿染也惊住了。 ------题外话------ 感谢爱做梦820的月票~
第二百八十一章 龙皇吃醋 姬苌诀的那一番话说得可谓是又坚定又坚决,便是心里焦急不堪的长老,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看着龙皇肃然的面孔,每个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轰!」又是一道闪电噼下,刺眼的光芒几乎照得山洞里一片惨白,洞穴的石壁上的阴影,在耀目的光芒下格外地清晰,看着叫人心颤。 闪电径直噼进了水中,又是掀起了一阵滔天的浪花,青色的龙尾在摆,在挣扎,混着腥甜的血腥味和焦煳味,在空气中瀰漫开来。 长老似是不忍心,终究还是背过了身去。 而已经站了九天的墨卿染,一双红唇抿得发白,漆黑的凤眸紧紧地盯着水中,沉默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唤道:「帝云鸿……」 帝云鸿明白她心里的担忧,只是伸出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柔荑,轻声道:「不会有事的。」 莫名地,对上他淡然而又确定的眼神,心里的惶恐和不安奇蹟般地平静了下来。 墨卿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復而吐出,道:「我应该相信小青。」 又是几道闪电落下,水中的巨大身影已经奄奄一息。 而天空中的黑云,却依旧没有半点要消散的痕迹,反而越聚越拢,似乎正要酝酿着最后的半天的力量,好给他致命的一击! 龙皇的脸色也越来越差了。 「只有最后两个时辰了!」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直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的长老开了口,望向天空的老眼几乎已经带上了恳求,希望上天能够听到他心中的声音,好让他家的太子殿下少受点苦。 但,这显然是没有用的。 黑云中窜动的闪电已经越来越粗,几乎已经是初开始时候的两倍,它们在云层间翻滚跳跃,似乎在嘲笑下方龙族的不自量力。 龙皇一双手已经握成了拳,看着闪电落下,身形却依旧没有晃动半下。 也许只是过去了一刻钟,也许过了一个时辰,不知道何时,微微蹙起眉观望着的帝云鸿,忽然眉头一舒,道:「来了。」 突然而来的轻松的语调,叫周围人都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只有龙皇,微微点了点头,脸色同样比之前好了许多。 「什么来了?」墨卿染忍不住出声问。 「嘘。」一反常态的,帝云鸿没有给她解释,反而抬了抬下巴向她示意小青的方向,「你看。」 墨卿染抬眼望去,小青原本伤痕累累的身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层浅浅的乳白色的光晕,正在飞快地修復他的伤口,同时,能被感受到地,他浑身的气息也一点一点强了起来! 「诶?」墨卿染瞪大了眼睛,復又望了望空中,明明闪电还没有完全落完,也就是说小青的晋阶还没有完成,又如何会有修復伤口的力量? 带着疑惑,她重新看向了帝云鸿。 帝云鸿轻笑了一声:「忘记他吃过什么了?」 一听他这么说,墨卿染才豁然开朗,喜道:「是无色花?」 「没错,」帝云鸿点了点头,「按理说两片花瓣所蕴含的能量他不可能这么快就消化干净,一定是有一部分在他身体里储存了起来。刚刚是因为伤得太重,才激发了那一部分的能量,现在,无色花的能量才完完全全转化干净,一点也不剩了。」 龙皇听着他的解说,对他的细心露出了赞许,道:「说到底,还是多亏了你们,要不然,吾儿也不会晋阶这般成功了。」 「陛下言重了。」墨卿染连忙摇了摇头。 几人復看向小青,得到了无色花所有能量的小青身上的气势又雄浑了好几层,此刻的他伤口痊癒,力气也恢復了,嘹亮地啸了一声就狠狠地摆了下尾巴,重整旗鼓地往着天上冲去! 蛰伏在云层中的天雷似乎因为他的挑衅而被激怒,愈加地兇勐地往下砸来。紫红色的闪电一道一道地落在它的身上,却丝毫没有消退他的斗志,他咆哮了一声,復又迎头而上。 「这才是好孩子!」龙皇点了点头,目中终于露出了欣慰。 六人走到了山洞口,望着天空中,巨大的龙身在勐烈的闪电的攻击下又开始出现了不少的伤痕,鲜血涔涔而下,可小青却似乎还有用不完的力气,还在空中飞来飞去。 两个时辰过得不算快,最后一个阶段的天雷是这九天中最激烈的,即便小青在中间已经恢復了一次,可是在这两个小时的轰击之下,还是皮开肉绽,浑身没一块好皮。 可,他总算是平平安安地撑下来了! 当雷电结束,黑云散去,山谷被第一抹阳光照亮的时候,即使是龙皇,也忍不住红了红眼眶! 「太好了,终于结束了!」久违的笑容在墨卿染脸上绽开,真心地为小青感到喜悦! 而那龙族的长老,几乎已经是老泪纵横,要不是顾及着身份的差别,估计都要冲上去把小青抱在怀里了! 成功化龙的小青,此时此刻正在天空中兴奋地遨游着,他头顶的龙角已经完全长齐,甚至嘴角还长出了两条小小的龙鬚,身为真龙象徵的第五个爪子也长了出来,这些都表情着,他已经成功地从一条小蛟,化成真正的龙了! 山下,不知道有多少同样关注了九天九夜的龙族子民,都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唿,他们的太子殿下,总算是长大了! 墨卿染望着空中的青龙,和帝云鸿对视了一眼,目中露出了柔和的笑意。忽然,她脸色一变,只见原本还在自由飞翔的小青,忽然在空中一个急转,飞快地朝着山谷中沖了下去! 「小青?」墨卿染心里一急,差点就要跟了下去。 「莫急,莫急!」龙族的长老一把拽住了她,笑呵呵地道,「太子殿下这是要化形了啊!」 「化形?」 「是啊,龙族过了化龙这一关,就可以自由地化成人形了!」姬苌诀解释道。 化为人形!墨卿染的兴趣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 「怎么,是不是很想知道龙儿化成人形会长什么模样?」姬苌诀一眼就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笑道,「本皇也很好奇,不如就过去看看?」 他这建议正合他们的心意,于是这一行人没有多说,朝着小青坠落的方向就掠了过去。 由于大雨已经停了,山谷中的积水却没有这么快退去,湍急的溪水哗哗地流着,沖刷着山谷中雷劫的痕迹。姬苌诀等人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在某一处隐秘的山洞中正化形的小青,六人静悄悄地站着等候,不敢出声打扰。 此刻的小青浑身包裹在一片乳白色的光晕中,大小已经缩小到一人的高度,看不出光晕里面究竟是人形还是龙形,只是能感受到里面熟悉的波动,和静静的心跳。 大致过了一个时辰,在长老的一声「成了」之后,乳白色的光晕缓缓地褪去,一个朦朦胧胧的人影正盘腿坐在地上,一头墨黑色的长髮披散开来,一直延伸到地上。 那个人影轻哼了一声,如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终于睁开了眼睛,从地上站了起来。 「姐姐!」小青一睁眼,就激动地喊了一声。 「叫我?」墨卿染有些惊喜地指了指自己,看着向她一步一步走近的绿衣少年,尽管看起来还甚是稚嫩,和人类十三四岁的孩子没什么区别,但,这绝色的容貌却是遮也遮不住。他一双灵动的眸子呈现淡淡的琥珀色,在如凝脂的皮肤上,更显得俊美非凡,而在高挺的鼻樑下,樱花色的唇高高扬起,仿佛果冻一样叫人有咬上一口的冲动。 墨卿染近乎是赞嘆地看着他的容颜,任由他扑进自己的怀里撒了好一会的娇。她还没说什么,帝云鸿的脸却是黑了下来,毫不客气地就拎着他的后衣领把他从墨卿染的怀里拎了出来。 「哥哥……」小青望向他,瘪了瘪嘴,有点委屈。 看着他的这张脸,帝云鸿却意外地怔愣了一下。 他自然能看出来,小青的容貌在大部分上都有墨卿染的影子,尤其是柔和的线条和嘴唇,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而他的眼睛,却是和他的如出一辙,都是浅浅的琥珀色,只不过一个是习惯性的冷冽,一个是单纯可爱。 不难想像,小青在化形的时候,心里想着的定然是他最为熟悉的两个人,因此,他的容貌上,就颇有几分他们二人的特徵,以此看来,就好像是他们的孩子一样。 孩子?这个念头一出来,帝云鸿的心立刻就盪了盪,忍不住地看了墨卿染一眼,眼中划过了一丝炽热。 待这些事情结束,待他的阿染恢復记忆,怎么说,也该让她成为他的夫人了吧? 墨卿染却是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不忍看小青委屈的模样,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缓缓升起,温暖了心间。 在场其乐融融,只有龙皇一人,脸色又臭又憋屈。 明明是他自己的孩子,化形的模样还和他没一点相像;这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化形,第一个抱的还是别人,一点都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堂堂龙皇大人……吃醋了! ------题外话------ 感谢lzp122316的月票~
第二百八十二章 残魂下落 「咳咳。」自小青化形后就没有什么存在感的龙皇,终于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父皇?」这一咳嗽,果然就引起了正和墨卿染、帝云鸿二人聊得火热的小青,他回头,诧异地看向他的父亲大人,「父皇,您生病了?」 龙族的身体极为强壮,尤其是到了龙皇这般高深的境界之后,极少有个头疼脑热的,所以哪怕是咳嗽,也是极为不正常的。 因此,当小青问出这话的时候,是以一种很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他敬爱的父亲的,当然还包含着些许的担忧。 龙皇握拳咳嗽的动作还停留在那里,却诡异地僵住了,然后山洞里数人或担忧或惊奇或忍笑的目光中放了下来,虽然脸上还依旧是身为一族之皇的威严,可不难发现细小的裂痕。 真是个坑爹的娃。在众人没注意到的地方,龙皇偷偷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眼神却未必有多兇狠。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又遭了大难好不容易化了形,他哪里捨得骂? 即使龙皇的动作做得隐秘小心,可敏锐如墨卿染,早就注意到了这些小小的细节,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好笑地勾了勾嘴角,道:「小青好不容易化形,肯定有好多话想和龙皇陛下说;刚好我们在这站了几天也累了,不如龙皇遣人带我们去看看龙皇山的风景?」 龙皇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好久,她这么一说哪里还有不同意的份?此刻的他根本就顾及不上龙族和人族的恩怨,也没想到带人族去逛龙皇山是多惊世骇俗的事,只想着快点和自己的儿子单独相处,因此想都没想,招了那银衣的少年进来,立刻就吩咐好生招待那几人。 墨卿染自然也不会客气,虽说她不是第一次来龙皇山,可墨卿尧和月重莲确实第一次,一行人大体地浏览了一遍龙皇山,才回到龙皇为他们准备好的客房里休息。 而小青那一边,却没有这么轻松了。此刻在龙皇金碧辉煌的石洞里,一大一小的二人,正在大眼瞪小眼,气氛诡异。 「父皇,我无意继位。」终于,小青摇了摇头,面色坚定地拒绝道。 「龙儿,你这说得是什么话?本皇只有你一个继承人,你不继位谁继位?」姬苌诀皱了眉头,面色也不好看。本来,看着小青化形成功,他心里一个念头就缓缓地成形。龙皇的这个位置他已经坐得太久,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等着自己的孩子长大,好来接手他的位置,可谁料到,原本抱着锻鍊的念头让小青出去游歷,可他这一圈游歷下来,见识长了不少,可心却也收不住了。 「父皇,我只想跟着姐姐,现在她的记忆还没有找回来,我不能离开她的身边。」小青面色不变,他虽然一直都是龙形的状态留在帝云鸿身边,可发生了什么事他心里一清二楚,也十分懊悔没有保护好姐姐,让她受了这么重的伤。 「你这傻孩子,」龙皇摇了摇头,「那个墨卿染身边有那个男人在,堂堂一个至尊,还保护不好她么?龙儿,你身为龙族的太子,管理龙族是你的责任,也是义务。父皇已经操劳了这么多年,也应该享享清福了!」 姬青的脸色白了白,心里也开始沉重起来。他明白自己的身份,继位皇位只是早晚的事,可却从来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原本化形成功的喜悦,都在这三言两语中消磨干净了。 见他低下了头不说话,龙皇再接再厉道:「继承皇位有什么不好?你是我的儿子,是龙族中最高贵的血脉,就应该享受至尊的地位和权利,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事,到你这你还不愿意了?」 姬青默了默,脑中忽然便浮现了一个人影,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父皇您也不是只有我一个儿子……那日我遇到了姬天痕,他……不也是父皇的儿子吗?」 「你说谁?」听到这个名字,姬苌诀的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来。 「就是……姬天痕啊。」小青瞄了一眼龙皇,敏锐地察觉到他生气了,可心里又很疑惑,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见到姬天痕的时候他还很小,甚至都没有化蛟,还是一条小蛇的模样,可偏偏,自打见他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是他的族人,身体里留着和他一模一样的尊贵的血脉,虽然只有一半,可他确定,那同样是他父亲的孩子! 龙皇的血脉何其霸道,那种血缘相希的感觉,他如何会感受不到? 那个时候,他就对姬天痕的态度觉得莫名,而现在,看了自己父亲的神色,他是真的确定这二人之间是存在什么过节了。 不由得,他也沉默了起来。 片刻后,才听见姬苌诀的声音响起,似乎带了点疲惫:「你在哪里看见他的?」 小青愣了愣,便把在苍鸣学院的事讲述了一遍。 「你说他受了酷刑?」龙皇很快找到了重点,浑身的气压更低。 「是。」小青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了,顺便问道,「父皇和姬天痕之间?」 龙皇看了他一眼,眼神里蕴含了一些不快的神色:「和你没有关系。」 「……」小青低了头,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姬苌诀揉了揉眉心,眉间鲜少地带了点疲惫的神色,挥了挥手道:「你先回去吧。」 …… 在龙族又休息了几天,这几天里,龙皇没有来找他们任何人,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没有见过。 而在第四天的早上,银龙的身影罕见地出现在了客房的门前,传达了龙皇的意思:「墨姑娘,帝公子,陛下要见你们。」 「莫不是父皇不允许你们带着我?」墨卿染二人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小青的声音传来,一眨眼的工夫他已经嘟着嘴站在了门口,老大不乐意。 「太子殿下。」见到他,银龙恭敬地行了一礼。 「好啦,」小青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和他们一起去见父皇。」 银龙无法,只得带着一行三人去了龙皇所在的石窟。 他们到达的时候,龙皇姬苌诀正负手背对他们立着,石窟中夜明珠的淡淡的光晕落在他的身上,莫名就让人觉得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小青的目中飞快地划过了一丝波动,随即敛下了神色。 「龙皇陛下。」墨卿染向着他的背影微微俯了俯身。 「你们来了。」龙皇转过身,似乎并不惊讶为什么小青会在这里。 他瞥了一眼小青,目光又重新落在了墨卿染的身上,忽然语出惊人道:「你是否知道你魂魄不全?」 「什,什么?」墨卿染果然震惊了,便是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帝云鸿也变了脸色。 「没什么好惊讶的,前些日子看见你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只不过那时候龙儿忙着晋阶,没时间说罢了。」龙皇没有一点吓到人的自觉,十分地冷静,「你想知道你的残魂在哪里么?」 「在哪里?」 「一片被放逐的空间,」他抬头看了一眼墨卿染,忽然露出了一丝笑,「也就是你曾经去过的枯骨坟场。」 「你怎么知道?」巨大的震惊下,墨卿染已然忘记了敬语。小青没有料到龙皇找她是为了这事,当下便把自己的事放在了一边,认真地听了起来。 「别问本皇为什么知道,」龙皇哼了一声,「活了这么多年,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东西也不算什么。」他低头看着墨卿染,「告诉你这个消息,就算是这些年你照顾小青的报酬,以后,他不会再跟着你,他是龙族的新皇。」 「不行,我没有同意!」小青一听就着急了,他父皇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这件事情本皇说了算。」龙皇显然没有理会小青的反对,依旧是不容置疑的态度。 墨卿染见此,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劝道:「这件事,还是看小青自己的意见为好……」 「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去找回自己的那抹残魂。」龙皇不给面子地呛声,「你知道枯骨坟场那地方,你那一缕没什么能力的残魂,被吞噬了也不一定。」 这么一说,墨卿染果然就不说话了。 「我要和姐姐一起去枯骨坟场!」而那一边,小青还在不依不饶。 「你去了就能帮忙么?」姬苌诀睨他,「是本皇太惯着你,才让你这些年什么都没学会,这段时间你那里也不准去,本皇会教导你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的管理者!」 帝云鸿抬头看了一眼小青,随即垂下了眼帘。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学着承担义务或许也不是坏事,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迟早有一天要回到龙族中去的。 或许是因为龙皇说得太过严肃,小青最后还是妥协了,他睁着一双酷似帝云鸿的大眼睛,对墨卿染道:「姐姐,虽然我不能陪你去枯骨坟场,但我会记挂你的,你要是遇到危险,就用这个给我传讯,我会去救你的!」 说着他做了个坚定的手势,把一枚玉佩递给了她。 温润的手感,配上符文,正是一枚传音佩。
第二百八十三章 已被吞噬 墨卿染笑了笑,向小青道了声谢,便收下了这枚传音佩。 虽然,她心里明白若她真的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小青的这点修为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而他龙族的身份在外行事,说不定会引起更多的麻烦。可,她没有说破,相反,心里却因为他的关心而一暖。 这个叫她姐姐的少年,是真的将她放在心上了吧。 那她也应该早点找回记忆,才能不辜负他诚挚的感情啊。 既然已经有了残魂的下落,四人没有在龙族叨扰太长的时间,告别了小青和龙皇,四人便踏上了寻找残魂的路程。 枯骨坟场,墨卿染曾经去过的地方。 虽然现下的她没有关于那个地方一丝一毫的记忆,可帝云鸿有的是办法找到入口。 于是那只昏昏沉沉不知道睡了多少千年的老王八,再一次被打搅了清梦。 「人类,你们到此,来干什么?」老王八睁开红彤彤的双眼,似乎有些疲惫,又有些警惕。 「前辈,我们去枯骨坟场,只是要替我的爱人找回她丢失的一抹魂魄罢了。」帝云鸿拱了拱手,在这样活了千万年的长者面前,他没有一丝身为至尊强者的傲气。 「哦?魂魄?」老王八似乎起了一点兴趣,掀起了眼皮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墨卿染,目中露出了一丝瞭然,却依旧摇了摇头道,「既入了枯骨坟场,便没有要回来的规矩。」 帝云鸿脸色不变,平静地望着老王八:「我不论规矩,只论做与不做,敢与不敢。」 「年轻人,有点意思。」老王八说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没有为难他们地张开了嘴,「成与不成,你们自己试试便知。」 腥臭的大嘴在他们面前张开,立刻露出了长满了黄斑的尖牙和猩红的舌头,向来爱好洁净的月重莲忍不住抖了一抖。 「走吧。」墨卿尧挥了挥手,露出了点点视死如归的神情。 「扑哧。」跟在他身后的墨卿染被他的表情逗笑,也跟着走了进去。 喉管里传来麻痒的感觉,老王八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顿时四人就感觉到脚下软软绵绵的喉管忽然收缩再舒张,头顶一股「清泉」流下,他们几乎是被沖了下去。 一跌跌得头晕目眩,还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的时候,便忽然听见耳畔传来人声大喊道:「抓住它!」 下意识地,墨卿染就睁开了眼睛,被明晃晃的日光给晃了一下,然后就看见一个红彤彤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望这个方向飞了过来。 就快要砸到她了。 耳畔是一片嘈杂的声音,似乎还有无数的人往这边涌来。 这一瞬间,在墨卿染的印象里似乎过了很久,但其实只不过是那么一剎,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那红彤彤的玩意儿在距离她的脑袋只有一尺的地方被一只大手抓住,随即一个磁性而熟悉的男声在头顶响起:「阿染,没事吧。」 逆着阳光,帝云鸿的侧脸完美得好似是天神下凡,他一身深紫的衣袍没有丝毫的混乱,随手便扔掉抓在手里的绣球,然后朝着半跪在地上的女子伸出了手。 墨卿染愣愣地抓着他的手站了起来,然后放眼四周,都是一群不认识的人,幸而,墨卿尧和月重莲也在不远的地方扶着腰缓缓站了起来,他们都被传送在了一起。 然,这个时候,一道不协调的声音忽然响起:「人类!他们几个是人类!」 立刻,周围的人都露出了贪婪的神色,向他们围拢了过来。 帝云鸿眉心一挑,他倒是忘了这一茬,这枯骨坟场都是灵体,人类却是他们最好的滋补品。 所以说,这些灵体是想吃了他们了? 他琥珀色的眸中露出了一丝杀意,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不介意在这里大开杀戒。 一转眼,四人都已经做好了杀出去的准备。 可意外地,就在周围的灵体虎视眈眈就要扑上去的时候,一道温婉中带点清冷的女声响起:「都给我退下!」 随着一阵香风逼近,帝云鸿只觉眼前粉色的衣角划过,身前已然挡了一人,清清亮亮的声音响起:「如诸位所见,这位公子接了我绣球,便是我的夫君,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你们动他就是动我都灵灵,动我天风城城主的女婿!」 她这一番话下来,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竟然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想要动手的心思也生生地就卡在了那里,哪里还敢肖想这几个人类? 几个粉面的少爷公子哥不甘心地瞪了一眼帝云鸿,不明白这个人类到底哪里得了天风城城主千金的欢心,除了长得好看些……也没有什么别的长处嘛。 而那名叫都灵灵的少女,在拦住了想要对帝云鸿等人不利的众灵体之后,终于施施然转过身来。身后的男人眉似远山,剑出鞘刀光起,拢着几缕冰寒不耐,稜角分明的脸庞深邃立体,精緻得不似人样,再加上这周身的气派,哪一点都是她都灵灵喜欢的。 她这样想着,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遍帝云鸿,然后露出了一抹温婉的笑意,走上前去,道:「这位公子,既然你接下了我的绣球,就是……我的丈夫了……」她脸上露出了一丝小女儿的娇俏,却忍着羞赧,说完了心里的话,「不知道公子方不方便随我去见见我爹娘呢?」 绣球?帝云鸿瞥了一眼那被扔在一旁,差点砸到墨卿染的玩意儿,知道她是误会了,于是十分果断地拒绝了她:「我不是你的丈夫。」 说着,他转身搂过墨卿染的肩膀就要离开。 「什么?你……」都灵灵呆在了原地,她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对方会拒绝得如此干脆毫不留情,至少,刚刚她也出手帮助了他呀。 她诧异又难堪地瞪着帝云鸿的背影,道:「你可要想好了,你和你朋友身为人类,只有我天风城能够护你们周全!本小姐是城主千金,娶我有什么不好?」 她站在那里,等着帝云鸿的回应。她心想,她已经把利弊说得这么清楚,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不应该拒绝吧。 可她失望了,因为她对上的这个男人哪里可以用「正常」来形容?帝云鸿甚至没有理会她,脚下的步子不停,往人群外走去。 恼羞成怒的都灵灵一双水眸变得通红,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来人,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天风城的侍卫们一哄而上。 帝云鸿的眼角泄露了丝丝杀意,正要出手轰了他们,忽然,旁边的墨卿染神色怪异地握住了他的手。 「先别……我好像感应到了……」她有点吃不准地犹豫了。 「什么?」帝云鸿一愣,下意识地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原本还冰冷的面庞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在哪里?」 墨卿染向身后瞥了一眼,不太确定道:「好像,那个都灵灵……」 「被她吞噬了?」帝云鸿一下子严肃起来。 「好像是……力量太弱了,刚刚也是在她情绪波动的时候我才感受到了一点。」墨卿染也很苦恼。 两人正说话间,后面的侍卫却已经围了上来。 「怎么办?」墨卿染看了一眼那些侍卫,扯了扯帝云鸿的衣袖。若是打,那就打出去,若是留……那岂不是趁了那都灵灵的意? 帝云鸿没有犹豫,轻声道:「先别反抗,留下来看看。」 墨卿染点了点头,因此那些侍卫没费什么力气,就抓住了四人,直接就押送回了城主府。 天风城的城主听说自己的女儿被这几个人欺负,立马就大怒地将他们打进了大牢。 爱女如命的城主大人自以为给女儿出了一口气,可没想到,都灵灵却是一晚上没有睡着觉。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闭眼就会看到那个男人冷酷的面容,明明是他嫌弃自己,可他这个人却好似是在她心里扎了根,怎么也抹不去。她甚至还会担心父亲会不会对他用刑,担心他在牢里有没有吃的,担心他是不是也像她想他一样想着她…… 这些感情,在看到这个男人第一眼的时候,就莫名地破土而出,然后深深地盘踞在了她的心中。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大半夜的都灵灵终于忍不住了,穿戴好了衣服,唤侍女拿来了灯笼,只带着一名贴身的婢女往大牢的方向走了过去。 深夜有些寒冷,守着大牢的几名守卫喝了酒,此刻正瘫在桌上睡得迷迷煳煳,听见有人敲门才没好气地抬起头来,向外面吼了一声道:「谁啊?」 外面没有应声,只是继续瞧着门。 那名守卫嘴里骂骂咧咧地去开了门,这才看见城主千金都灵灵站在门口,顿时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连忙躬身行礼:「大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我过来看看。」都灵灵向侍女递了个眼色,那名侍女立刻给守卫递了一包岩牙过去,守卫正惊喜,便听见都灵灵的声音响起,「今天白天关进来的那几个人在哪里?你带我过去,另外,我不希望我父亲知道我来这里的事情。」 「明白明白,小的明白!」守卫哪里能不明白她的意思,连忙收好了岩牙,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她迎了进来。 大牢的尽头是几间阴冷潮湿的牢房,在最里面,才看见了静静坐在床上的帝云鸿。 「快把门打开!」都灵灵一见帝云鸿,整颗心都扑了上去,忙不迭地叫守卫开门。 帝云鸿听见了这边的动静转过身来,见是都灵灵,凌厉的眼眸里出现了一丝不耐。 咣当一声锁落下,都灵灵立刻就跑了进去,在他的身前站定,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没见到的时候想着要见他,可真的见到了,她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她甚至,会害怕见到他厌恶的眼神,见到他埋怨她,恨她。 这样一想,她心里顿时一阵酸涩,双手搅着衣摆纠结了起来。 帝云鸿瞥了她一眼,想起来墨卿染的话,忽然挑了挑眉,多看了她一眼。片刻,他终于开口打破了室内的静默,道:「你来做什么?」 都灵灵犹豫了一会,道:「我想来看看你。」她小心地看了一眼男人的神色,却失望地发现他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自从第一眼见你,我便喜欢上了你。我都灵灵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今天抓你和你朋友回来,是我的不对,可那是因为你太让我生气了。你如果不喜欢我,那为什么要接我的绣球呢?相信我,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试着和我相处一下,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的。」 这一番话,都灵灵已经把所有的勇气都用在了上面,说完的时候,忍不住松了口气,一双眼望着帝云鸿,静静地等待他的回答。 帝云鸿没有料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有些诧异这「一见钟情」,但终究还是嘆了口气,坦诚道:「今天接你的绣球,纯属意外,因为你的绣球快要砸到我的妻子了。如你所见,我已经有妻子了,自然不可能喜欢上别的女子。」 「妻子?」都灵灵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她嘴唇颤抖,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是和你一起的那个姑娘对不对?」 「没错。」帝云鸿点头,「想和我一起去见见她么?」 「做什么?」都灵灵脸色退了两步,「难道要我见你们是如何恩爱么?」 「不。」帝云鸿站起身来,颀长的身姿使得这室内一下子就狭小了起来,「我和我夫人,刚好有些话想问你。」 都灵灵虽然觉得难堪,可终究还是跟着去了。隔壁的牢房里,一身白衣的女子正慵懒地靠着墙壁小憩,精緻的眉眼如画,清冽如泉的气质,便是远远望去也能感觉得到。 发觉二人的差距,都灵灵更加咬紧了下唇。 「来了。」见到二人,墨卿染并没有过多的惊讶,事实上他们二人在隔壁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对于帝云鸿「妻子」的身份,她还是很满意的。于是在望向他的时候,眼中更多了一分柔情。 「叫我来做什么?」看清楚二人的传情达意,都灵灵脸色十分难看,不愿在她面前露出弱态的她,只能用强硬的语气来掩饰她的心酸。 墨卿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确认什么,然后,便见到她起身走到了她身前,问:「你是不是在不久前吞噬过魂魄?」 「什,什么魂魄?」都灵灵退后了几步,神色突然就慌张了起来,「你别乱说,那都是下等灵体才用的邪恶功法,我怎么可能会做?」 「你慌什么?」墨卿染挑眉,「莫非是想要掩盖什么?」 「你这个人怎么说话呢!」都灵灵脸都绿了,瞪了她一眼,作势就要转身离开。 殊不知,她强撑着的动作,看起来更加让二人坚定了猜测,她,定然是吞噬过魂魄。 搞不好,确实就是墨卿染的。 这样想着,墨卿染如何会同意放她离开,当下就一闪身挡在了她的身前,按捺下心中的焦急,尽可能地放缓了语气,道:「都姑娘,我为人族,对你是不是修炼了邪功不感兴趣,也不会乱说,只不过,被你吞噬掉的那抹魂魄对我很重要,所以,可否请姑娘再多告知一些?」 都灵灵的脸色变了几变,终于松了口:「为什么?」 见墨卿染疑惑,她深吸了一口气,重复道:「为什么说……对你很重要?」 墨卿染抿了抿唇,道:「我缺了一缕魂魄。」 「你缺了一缕关我什么事?」都灵灵瞪眼,忍不住呛声,「难道你魂魄不齐还要怪我?难道是我……」她说到这里,忽然愣住了,然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不会要说,被我……那个就是你的魂魄吧?」 不得不说,都灵灵真相了。在她万般惊讶的眼神中,墨卿染也很无奈:「这么说吧,我确实在你的身上感应到了我那抹魂魄的气息。」 都灵灵也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巧合的事情会这样发生在她的身上。在墨卿染的询问下,她终于说出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就在半年前,枯骨坟场十城之间举行了年轻一代的比试,胜出的城可享有大笔的资源。都灵灵作为天风城的佼佼者,自然参与了比试,可单单凭藉她自己的力量,是绝对无法战胜青云城的少年天才萧与何的。她的父亲这才找了这样一个办法,不知道从那里找来了一抹灵力强大的魂魄让她吞噬,她为了提升实力也只好照做,可不料,这魂魄看起来残损,却不是个好啃的骨头,这都半年过去了,还没有完全和自身的魂魄融合妥帖。 都灵灵说到这,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墨卿染,弱弱地问:「我吞噬的这个,不会真的是你的残魂吧?」 若是个什么死者的,吞了也就吞了,也现在正主都找上门来了,说到底还是她不占理,毕竟她都家,是正道的家族,不修炼吞噬人魂魄的邪法的。 墨卿染耸了耸肩:「说不定还真是。你有办法把那抹残魂还给我么?」 闻言,都灵灵却是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不是我不还给你,是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还给你啊。这自古以来,只有教人怎么吞噬别人魂魄提升实力的功法,可没有吞噬错了还给别人的功法啊。」 墨卿染揉了揉眉心,眼前这姑娘虽和她不太对头,却并不是个坏人,何况两人之间那一点关于帝云鸿的纷争,多半还是因为那抹残魂的原因。墨卿染仔细思考了一下,如果真的不能从她身上剥离出这抹魂魄来,那她就只能吞噬她了。可说到底,不到最后一步,她还真不太愿意去伤害眼前这个姑娘。 她试着想办法:「这里是魂族的世界,你知道的肯定比我多,有没有什么人可以做到分离魂魄的?」 都灵灵思考了一整,忽然眼睛一亮:「对了,我听说青云城的城主实力不可估量,在所有城主之上,说不定他会有办法?」 「青云城?」墨卿染若有所思,「那好,我们去找他。」 「可是……」都灵灵犹豫了一下,「传言青云城的城主……因为实力强大嘛,所以外人都见不到他的,就算是我,也没自信能让他见我。」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墨卿染勾唇一笑,向帝云鸿投去了一个彼此都懂的眼神,有他在,还怕什么,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他若是不同意,就打到他同意为止! 远在千里之外的某位城主忽然觉得后背一寒,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第二百八十四章 无殇后人 自知做错了事的都灵灵早已没了原先的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相反,如同任何一个小女生一般局促不安地搅着衣角,看得墨卿尧一行人哪怕再恼怒,也没法再说什么。 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去分离残魂,四人一灵体就这么商量了一下,打算第二日一早就出发,前往青云城去。只不过,这事定然是瞒着爱女如命的风天城城主的,都灵灵谎称自己要出去游玩几日,和换了装的墨卿染一行人一起,就踏上了前往青云城的道路。 青云城距离风天城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考虑到墨卿染四人是人类的身份,大白天地出去晃悠难免遭人觊觎,五人雇了一辆马车,慢悠悠地走着,到了第五日黄昏的时分才到达青云城门前。 「快点,快点,要关门了!」他们到达的时候,正巧城门要关闭,而守城的士兵正吆喝着,催促着想要进城的人。 「我们也赶紧进去。」墨卿尧又给了马一鞭子,然后加速沖了进去。 城门在身后关上,立刻将整个青云城包围在了其中,切断了与城外的联繫。都灵灵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关这么早?」 「嗯?」墨卿染扭头看了她一眼。 「按理说不会关这么早的啊,现在这个年代,很少有什么城还有宵禁的了。」都灵灵疑惑地嘟囔着,「也许是人家青云城的风俗吧。」 及此,墨卿染便没有多问。 马车摇摇晃晃地进了城,大抵是因为城门关闭的原因,街上摆摊的人们稀稀拉拉的,大部分都收了摊子回家去了,还有些行色匆匆的,想必是赶着回吃饭。 墨卿染一行人没有耽搁,直接就朝着城主府驶去。向城主府的侍卫说明了是来拜访城主的之后,侍卫便快步地去禀告城主了。 都灵灵掀开帘子看了眼那侍卫的背影,嘟了嘟嘴道:「你们说他会不会见我们啊,总觉得我这个城主千金的身份在他眼里不算什么。」 「等等吧。」相较之下,墨卿染倒是很淡定。 不多时,那名侍卫便小跑着回来了,向他们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道:「请这边走。」 已经进入了城主府,出于礼貌,五人从马车上下来,因此墨卿染等人人类的身份也立刻就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下。幸而青云城城主府中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多,即便有哪几个侍女侍卫看到了,也碍于他们周身的气势而不敢说什么,急急忙忙地绕开走了。 那名侍卫将他们带到了一处偏厅,道:「大人现在有客,还请几位在这里稍作歇息。」 他恭敬地鞠了一躬就走了出去,随行的侍女立刻就端了香茶上来。 「这青云城的城主是姓萧是吧?」想着一路上听到的内容,墨卿染问道。 「嗯对,」都灵灵点了点头,「青云城的城主名讳萧无殇,传言是个冷心冷情极有手段的人。」说到这里,她夸张地抖了抖肩膀,「想想要找他帮忙,我还真有些害怕呢。」 「是么?」帝云鸿没抬头,喝了一口茶,随即便皱了皱眉头,颇有几分嫌弃地放下,语气里颇为不在意。 都灵灵望着自己喜欢过的男人,心里还是忍不住嘆了口气,终究也不说话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外面的天色都泛黑的时候,他们还是没有等到萧无殇的到来。在屋里等得憋闷的墨卿染忍不住出去小走了一圈。 城主府很大,也颇显得有几分荒凉,大抵是因为人烟稀少的缘故。墨卿染没有走远,只是在偏厅附近走了走,正待返回,忽然便看见不远处一个地处偏僻的庭院里一个男人正蹲在一株兰花前浇水。 这一瞥,却叫墨卿染停住了脚,原因无他,这个男人,她认识! 「萧谏煜?」她试探着出声。 那边蹲着的男子愣了一愣,随即抬起头来。 在仅剩的一点日光里,墨卿染看清楚了他的样貌,原先在石洞里见到的满面伤口已经癒合,就好像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而他的目中此刻也同样充满了惊诧。 在她失忆之后,她唯一见过他的一次,就是在争抢无色花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已经被沐无双控制,浑身重伤。那时他们以为他死了,便没有多在意。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他! 墨卿染的神色立刻就警惕了起来,浑身的星力甚至往外溢出,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但下一瞬,她就放松了下来。因为,她看得清楚,眼前的萧谏煜只是个灵体的状态,也就是说,现在的他根本就没有星力,更别提会是她的对手了。 想通了这一点的墨卿染卸下了手中的星力,一步一步地向他靠近,神色莫名。 萧谏煜也在原地站定,双手似有些紧张地握住了衣摆。 下一秒,墨卿染只觉得眼前忽然一花,再次睁眼的时候,自己仿佛置身于云雾缭绕的仙境,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楚周围的景象。 「呵,雕虫小技。」墨卿染好看的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了一丝嘲讽的弧度,她倒是忘记了,眼前的这个萧谏煜还是个符文师。 若是放在从前,她或许还要费一点力气去解决,可现在,在学习了《符令天下》的下半卷之后,这些东西在她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只见她双目微微阖上,庞大的精神力展开,只是稍稍一动,这阵法就叫她破开了去,眼前那些迷惑性的白雾也仿佛遇到了克星一般快速退散。 而这时,闭着眼的墨卿染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她异常强大的精神力精准地锁定了萧谏煜,然后几近于碾压地,向他狠狠地砸了过去。 「唔。」萧谏煜一声闷哼,如玉的脸庞瞬间扭曲,豆大的汗水从额头落下,抱着头弯下了腰,整个人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墨卿染丝毫不为所动,继续开大了马力地碾压,谁叫眼前的这人是她的死对头呢?虽说他不是那个直接导致她重伤的人,可绝对和他分不开关系。 「砰!」萧谏煜忍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双膝一软就跪倒在地。 他现在是魂体的状态,对于精神力的攻击更加敏感,眼见着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说明他是真的受损严重! 「饶命……」萧谏煜支撑着说出了这两个字。 墨卿染皱了皱眉,没有理会他。 眼见着他快要不死不活,忽然,一道外界而来的攻击介入,使她不得不收回了自己的精神力。她不耐地抬眸,眼中已然蕴含了几丝杀意。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一道低沉的男声自远处而来,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掠而来,属于他的威压也飞快逼近。然,在就要到达墨卿染的时候,只听见来人惊讶地开口,「洛九?」 墨卿染挑眉,眼中似有疑惑,但没有开口发问。眼眸里也是一如既往的陌生。 「这是怎么了,不认识我了?」萧无殇皱眉,感觉眼前这人不是装的,何况她在前一秒还想弄死自己的后人。 没错,萧谏煜便是萧无殇的后人。萧无殇留下的血脉很少,又不知道在大陆的什么地方,因此在枯骨坟场一直是孤家寡人,好不容易打探到了自己孙子辈的后人,那时候的他已经快要被人折磨死了。于是萧无殇便动用了自己的力量,将他的灵魂带到了这里,使他以灵体的状态活了下来。 他也问过萧谏煜在幻天星海结的仇家,知道大概是个怎么回事,也确实知道是自己的孙子做的煳涂事。可这到底,和洛九也没有什么关系啊。萧无殇一边想着,一边打量着墨卿染,思虑着要怎么开口。 然,还没等他开口,空中立刻又掠过了几丝气息,只见是帝云鸿、墨卿尧和月重莲从空中落下,站到了墨卿染的身侧:「你便是萧无殇?」 都灵灵迟他们一步来,见此时这个剑拔弩张的情况,差点没有脚一软从空中掉下去。 萧无殇不知道他们来的目的,唯一认识的一个洛九又一脸不认识他的样子,当下便皱了眉,道:「青云城不欢迎你们,还请你们出去。」 「出去可以,但我必须杀了他。」墨卿染不依不饶,目光依旧停留在萧谏煜的身上。 自从知道了萧无殇和萧谏煜的关系,她就没指望萧无殇还能帮她,唯一想着的,就是要报仇。 萧无殇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墨卿染,道:「你总得让我知道原因吧。」 「他害我重伤差点没命算不算?他害我魂魄残缺没有记忆算不算?」向来冷清的墨卿染也有些咄咄逼人。 「什么?他……」萧无殇看了一眼自家的孙子,又看了看洛九,心头不由得一阵懵逼,这都是什么事啊。 被狠狠地攻击了一阵的萧谏煜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一些,抬起头来咬着牙道:「墨卿染,要杀便杀,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好说的。」 萧无殇眨了眨眼睛,这才好不容易反应了过来。没错,他知道洛九和圣域有关,也知道帝云鸿是圣域的人,还知道千秋宫和圣域之间的一场大战,只不过因为两个名字不同而没有联繫在一起。现在,他终于明白过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原来,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孙子,迫害的正是他的故友洛九,也就是圣域少君的未婚妻,墨卿染啊! 洛九不是真名,他早该想到的! 弄明白这一切的萧无殇深深地嘆了口气,思虑了一下,对墨卿染道:「这件事情,确实是谏煜这小子对不起你,可是他现在也已经付出了代价,只剩下一副灵体,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了。我就他一个后人了,能不能就看在你我之前的情谊上,留他一条性命?」 墨卿染愣了愣,实话道:「抱歉,我失忆了,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意思就是,以前的情谊她是想不起来了。 但,她也没有表现出非要杀萧谏煜的意思,只是一时僵持着。 听了全部事情的都灵灵大概也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面心里惊诧,一面眼珠子滴熘熘地转,想着主意。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她开了口道:「萧前辈,其实,此次我们来,是因为找到了这位墨姑娘的残魂,只是不巧,那残魂被我吞噬了,所以想问问前辈有没有办法从我的灵体上把她分离出去。若是前辈肯帮忙,我想……」她看了一眼墨卿染,剩下的话没有明说,毕竟是人家自己的仇怨,她不能说一笔勾销,但却递给了墨卿染一个眼神。 墨卿染在心里嘆了口气,其实她自己也知道,那件事情主要的责任还是在沐无双,本来说到这个份上,她也不是特别想杀萧谏煜泄愤了。既然都灵灵这么说了,她便顺势给个台阶下了:「不知道萧城主有没有办法?」 萧无殇一听就知道有戏,立马抚掌道:「有,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既然事情就这么定了,墨卿染也没有再提要找萧谏煜报仇的事,而萧无殇也全心全意准备起给都灵灵分离魂魄。 由于都灵灵吞噬那残魂已经有好一段时日了,虽然那残魂没有完全被抹去意识,但多多少少也融合了一些,正处在一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境界,所以,萧无殇虽然答应得轻松,但其实还是有些麻烦的。 这几天里,墨卿染和都灵灵一道斋戒焚香,萧无殇和几个男人则是忙里忙外地准备药材丹药,她们两人反倒是成了最闲的。 闲来无聊,墨卿染看了一眼正静静趴在窗台上看风景的都灵灵,忽然道:「你把魂魄还给我,你的修为势必要倒退,说不定还会对你本身的灵体造成损伤,你不后悔么?」 都灵灵闻言有些诧异,但很快就嫣然一笑,道:「怎么会?本来吞噬魂魄提升实力也是无奈之举,现在大比已经过去,我也按照预想的那样夺得了第一,拿到了物资,这些多出来的修为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用了。何况,我每次在修炼的时候都会想到自己曾经吞噬过魂魄的,这样一来,便是想静下心来修炼也做不到,若是时间长了,恐怕就真的要成为我的心魔了。所以,你不要多想,我真的是自愿把魂魄还给你的。」 墨卿染闻言默了默,没有答话。 良久,就在她以为都灵灵不会在说话的时候,她的声音突然响起,还带了一点点不易察觉的落寞:「你说,等我把魂魄还给你了,我是不是……就不会再对帝公子有那种感觉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记忆恢復 很快就到了约定好的要分离魂魄的那一天。 都灵灵从一大早起,就在房中走来走去,显得有些焦虑不安,墨卿染虽然看着安静,但其实心里也不平静。 丢了那么久的记忆要找回来了,她又如何会不激动?虽然周围的友人爱人,从来都没有嫌弃过她失忆,也没有催过她找回记忆,可,她又如何感受不到,在她忘记他们之时,他们内心的苦恼和失望。 因此,想想这一段丢失的记忆就要回来,她是又期待又紧张。 萧无殇这几天一直都忙里忙外的,大抵是在尽心尽力地准备,看到这样的他,墨卿染对萧谏煜的仇恨也消散了不少。 期间,萧无殇找都灵灵单独去谈了一次话,出来时都灵灵的脸色不太好,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安慰墨卿染说会成功的。 好不容易捱到了时辰,都灵灵墨卿染随着萧无殇入了房间,原本的会客厅被改造成了场地,四周围了一圈蜡烛,地上还布着用幻兽内丹制造成的阵法,看起来颇有几分驱邪的意思。 帝云鸿等人,被列为了闲杂人等,通通关在了门外,不管他们如何的焦急,总之里面,是正式地开始了移魂的过程。 相较来说,墨卿染是最无所事事的一个,因为她作为受魂者,只需要和自己原本的一缕魂魄融合即可,不像都灵灵,在法术一开始就哀嚎着躺倒在地,不停地打滚,硬生生地忍受着魂魄撕裂的痛楚。 「因为你的残魂和她的魂魄发生了一部分的融合,因此分离的过程会有些痛苦。」萧无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解释了一句。 都灵灵早就疼得听不见话了,倒是墨卿染,露出了几分不忍的神色,问:「就没有什么能缓解痛苦的丹药么?」 萧无殇摇摇头:「丹药大都缓解肉体的痛苦,可现在的痛苦是直接作用在灵魂上的,丹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主要还是得让她自己挨过去。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 萧无殇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飞快地闪过了一丝复杂,没叫墨卿染瞧见。 听闻她不会有事,墨卿染便放下了心来,静静地盘腿坐在一旁,等着萧无殇移魂。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都灵灵都快要惨叫得哑了喉咙时,终于,一道淡淡的魂魄在她的身上显现出来,晃晃悠悠地朝着萧无殇飘了过去。 萧无殇见此松了口气,一把将那道残魂收在了手中,过去看都灵灵的状况。都灵灵被强行分了一魂,整个灵体都显得十分脆弱,现下已经昏了过去。萧无殇仔细给她检查了一遍,嘆了口气,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一块玉佩,捻了个手诀,将她收了进去。 「这是?」墨卿染不解。 萧无殇解释道:「她的灵体现在十分脆弱,需要静养。这块玉是上好的天然暖玉,具有养神之效,将她收入其中有利于她的恢復。」 墨卿染垂了眼帘,心中有一丝歉意。 「好了,现在只要将你的残魂还给你,便大功告成了。」萧无殇假装看不见她的歉意,故作轻松地笑笑道。 「好。」墨卿染看向他手中的残魂,压下眼底的思绪,也微微扬了扬嘴角。 融合的过程意外地顺利,大抵是因为那缕残魂还存在意识,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当墨卿染的精神力触碰到它的时候,它丝毫没有反抗,就好像是等着妈妈抱的孩子一样,一见到母体,就放开全身心地投入了进去。 墨卿染闭着眼睛,精神力和那道残魂交融着,身体里的星力也在这一瞬间流动起来,在周身形成循环,而她的灵魂,也在温和地进行着融合,逐渐修復,逐渐復原! 晋级的波动在她身周盪开,尽管只有一个小阶,那也是实实在在的至尊中阶! 一双潋滟的凤眸缓缓睁开,她带笑的眸子望向了还在等她醒来的萧无殇:「无殇,好久不见了。」 萧无殇挑了挑眉,下一瞬眼中也放出喜色:「恭喜!你可算是记起来了。」 墨卿染点了点头,两方的记忆融合,就好似是过了两辈子那么长,但有些事情,却好似还发生在昨天,叫人记忆犹新。她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丝慵懒而恣意的笑容,想起还焦急地等在外面的帝云鸿,眼中一丝柔和闪过。她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还在等待的几人立马就围了上去。 「阿染?」帝云鸿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眸深处,竟还藏着一丝害怕和小心,看得墨卿染心中再一疼,这段时间,可真是苦了他了。 她眨了眨漆黑的凤眸,忽然开口道:「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重伤倒在落羽的盘龙山脉,明明身上好东西这么多,偏偏这么小气,连个空间戒指都不给我……」 帝云鸿听着她的数落,忍不住愣了一愣,但随即反应过来的他忍不住惊喜地瞪大了眼睛,还没等墨卿染说完,就直接俯身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墨卿染:「唔。」 墨卿尧:「!」 月重莲和萧无殇:「……」 唇齿间熟悉的气息传来,墨卿染心头软得似水,两条藕臂悄悄地攀上了男人的肩头,丁香小舌回应着大舌的嬉戏追逐。气温迅速在二人之间升起,便是周围的几人,都看得面红耳赤,又是抽搐又是无奈。 墨卿尧扶额:「真是够了啊,大庭广众的,你们要亲回房里再亲嘛。」 虽然妹妹找回记忆他也很高兴,可这见色忘哥的,实在是太破坏气氛了。 一向冷心冷情的月重莲表达了他的贊同。 萧无殇咳嗽了一声,老脸也有些红,忍不住吐槽道:「年轻人,要克制一点嘛……」 听着他们的话,两人就是再厚脸皮也不可能继续下去了,帝云鸿紧紧搂着墨卿染的腰,几乎要把她的身子都藏进怀里去,而后者,脸色红得如滴血一般,趴在他的怀里怎么也不肯出来。 帝云鸿搂着自家的女人,脸上难得地留着笑,看得出他心情极好。他郑重地对萧无殇道:「多谢了。」 萧无殇摆了摆手:「没什么的,说到底,我还是要谢谢你们饶过我那不成器的孙儿。」 几人又说了一会话,后知后觉的墨卿尧终于发现少了一人,有些奇怪地问道:「都灵灵呢?」 萧无殇看了他一眼,忽然深深地嘆了口气,面色忧愁。 「不是吧,」墨卿尧瞪大了眼睛,有些震惊,「不会……没了吧?」 四周一片寂静,唿吸声充耳可闻。 墨卿尧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丝沉重:「没想到……就这么死了……怪可惜的。」 一时间,几人都有些难过。虽然说都灵灵吞噬了墨卿染的残魂,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也知道这个姑娘没什么坏心,性格也直率得很,很讨人喜欢。这一下子听到了她的噩耗,几个人都没反应过来,愣在了原地。 墨卿染好不容易平復了心情从帝云鸿的怀里退出,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红,奇怪地看了一眼自家的哥哥,道:「谁说死了?这不是……」她瞄了一眼萧无殇腰间的玉佩,示意他来说。 萧无殇轻咳了一声,眼底露出一丝恶劣的笑意,道:「只是灵体虚弱,让我收到玉佩里休养了。等到她精力恢復了,就放她出来。」 墨卿尧难过到一半突然被打断,表情从悲痛转到惊喜,一时间有些扭曲。 「她真的没死?」他还有些不确定。 「你就这么希望她死?」墨卿染好笑地挑眉。 「这倒不是。」墨卿尧摸摸鼻子,在尴尬的时候,这俩兄妹的动作倒是很一致,「这不是惊喜么,还不是萧城主不说清楚,害得我吓了一大跳。」 「是是是,我的错。」萧无殇很实在地揽了锅,眼神却着实无辜,「不过,这玉佩放我这恐怕不太合适,要不你们带着?」 「诶,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墨卿染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墨卿尧第一个出声道:「好,放在我这里。」 「……」墨卿染突然觉得有些看不懂她的哥哥了。 把玉佩交给墨卿尧的萧无殇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疑惑,转过身来,偷偷朝她挤了挤眼睛。 墨卿染更加疑惑。 身后的帝云鸿轻笑了一声,知道她在这方面不开窍得很,于是适时地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解释道:「不觉得大哥对都灵灵……特别上心么?」 墨卿染先是被他那一句「大哥」给甜了一下,待反应过来他话的内容,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你是说我哥他……」 帝云鸿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可是……」墨卿染看了看自家大哥,又看了看被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的玉佩,又开始苦恼,「可是她是魂族啊……难道我哥……」 她表情扭曲,说不下去了。 帝云鸿好笑地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小声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急什么?到时候问问萧城主,看看有没有办法。」 两人果真背着墨卿尧,偷偷来问了萧无殇。 萧无殇听明白他们的来意后笑得一脸高深:「这人族和魂族本来就是共通的,人要变成灵体,丢弃了肉体就行,这灵体要变成人嘛,找副躯壳不就行了?」 墨卿染皱眉:「难道让都灵灵去夺舍?」 萧无殇鄙视地看了她一眼:「成天就想着打打杀杀,就不能想些温和的法子吗?」 「什么法子?」 「比如重塑一副躯壳什么的……」萧无殇嘟嚷了一句,「这就要看运气咯。」 「重塑?」墨卿染挑眉,「需要什么材料?」 「其实也很简单,找到精灵一族,然后在他们的生命之泉里泡上七天就行。」 墨卿染思忖了一阵:「这确实不难。」 萧无殇幽幽道:「忘了告诉你,生命之泉是精灵族视作生命的东西,而且人族和精灵族的关系并不友好。」 「……」 从萧无殇那里打探来消息的墨卿染表示,关键开始看墨卿尧和都灵灵两人,只要他们想在一起,那生命之泉就算再难弄,她也要给他们弄过来! …… 由于墨卿染的记忆才刚刚恢復,便在青云城多住了两天,这日正打算告辞离开,却不料,发生了意外。 「大人,不好了!」一名侍卫匆匆跑来,神色慌张。 「怎么回事?」萧无殇瞥了他一眼,只一眼,就叫那侍卫额上冒出冷汗来。在下属面前的萧无殇,是真正的那个手段狠辣的城主,和墨卿染面前的那人全不相同。 侍卫禀告道:「大人,城主府的张统领,不见了!」 「人不见了就找啊,这种事情还要来禀告?」萧无殇脸色不好看,若不是墨卿染等人在场,估计他当场就要责罚了。 「不是,」侍卫的脸上汗水涟涟,「张统领……好像和那些失踪的人一样,莫名就消失了!」 「你说什么?」萧无殇一下子就站起身来,目光也沉了下去。 侍卫吞了一口口水,道:「大人,属下不敢欺瞒!今日早晨,张统领过来巡查的时候,和属下说他去小解,可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属下觉得有蹊跷,就过去寻找,没想到,在灌木丛里发现了这个!」 侍卫说着,将一块被扯下来的布递了上去。 萧无殇沉着脸一摸,就知道这正是统领的衣服所用的布料,当下便问道:「这布料是在什么位置?」 侍卫答:「是在城主府东南角上,挂在了一根树枝上。」 萧无殇眼中酝酿起风雨,片刻,他才摆摆手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待侍卫走后,墨卿染才好奇地问道:「难道青云城中也常发生失踪的案件?」 萧无殇嘆了口气道:「不瞒你说,青云城最近不太太平,宵禁也是因为这个。」 原来,近来的一段时日里,附近的几个城都频频出现人口失踪的事,且失踪的都是青壮年的男子。几个城联合起来一商量,专门派出了侦查此案的队伍,可这么多天过去了,案情依旧没有进展,那些人就好像是凭空不见的一般,完全找不出一点痕迹。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青云城城主府上的侍卫统领也失踪了,这不是在明明白白地打他萧无殇的脸吗?
第二百八十六章 失踪人口 「你这么一说,还确实很蹊跷。」墨卿染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恢復了记忆的她,没了娇软可爱的性格,那种慵懒霸气的气质倒是回来了。 萧无殇神色也不是太好,他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点了一阵,抬头看了一眼墨卿染四人,犹豫了片刻还是出言道:「虽然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不合情理,不过,若是你们不急着离开,可否留下来帮我参考参考?」 墨卿染沉吟了一阵道:「也好。」她明白萧无殇说出这话来,便说明他已经是没有办法了。刚好他们几人也没有什么急事,留下来说不得还能帮点什么。 当然最重要的是,前一次她来枯骨坟场的时候,萧无殇对她颇为照顾,说起来她也算是欠了他一次人情。 听说他们愿意帮忙,萧无殇一脸的愁容似乎散去了不少,建议道:「现在去看看现场?」 墨卿染等人一口应了下来。 萧无殇重新叫来了那名侍卫,指出了详细的地方。只见是城主府里很偏僻的一处地方,大约是没什么人来打理,地上杂草长了不少,那一丛灌木因为没人修剪也长得参差不齐。那名侍卫指了一个位置道:「大人,那片衣料就是在这里找到的。」 「知道了,除了你以外还有什么人知道张统领失踪了?」 侍卫想了想:「属下拜託一起当值的李三一起找过张统领,别的应该就没有了。」 萧无殇看了他一眼:「这件事情先别说出去知道么?跟李三也说一声,若是明天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来就唯你们是问。」 侍卫没想到这么严重,连忙表示明白了。 「行了,下去吧。」 萧无殇打发走了侍卫,转过头来看向墨卿染几人,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发现倒是轮不上。」帝云鸿环顾了一圈周围,目光望向了不远处的那一扇已经被荒废掉的小门,「你确定这个张兆山不是自己离开的么?」 萧无殇愣了愣,望了过去。确实,距离他小解的地方和那扇门只有几步的距离,若是他想,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可……他摇了摇头:「张兆山此人虽然三大无粗,却绝对忠诚,行为也规矩得很,从来没有什么出格的事。府上有规矩不能随意外出,若他想要出去,完全可以向我禀告一声;他不像是会私自外逃的人。」 墨卿染漆黑的凤眸转了转:「会不会是什么不方便向你禀告的事?」 「这能有什么事?」萧无殇笑了笑,「私自出逃是很重的罪,张兆山若是还有脑子,就不会这么做,更何况还是在当值的时候。」 「快过来看!」这边正说着话,那边墨卿尧叫了起来,「地上确实有尿迹,看来张兆山没有说谎。」 他正一手拿这一根树枝,翻起脚下的泥土,略带腥臭的土壤,说明不久前确实有人曾经撒过尿,并且位置正是在发现张兆山衣料附近。 「这样说来,他确实没有私逃出府的嫌疑。」帝云鸿喃喃,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疑惑。 「为何?」墨卿染抬头,然只是一瞬间,她便想明白了,「你说得对,若是张兆山早有预谋出逃,出来小解定然只是个藉口,那时候他紧张还来不及,断然不会……」 然,她还没有说完,月重莲便打断了她的话:「不对,张兆山确实出逃了。」 「什么?」 「这扇门开过。」 他停在距离那扇小门不远的地方便没有往前走,因为前面的痕迹实在是太明显,就好像开门的人根本就没有想要掩饰行踪一样,地上的杂草因为门的开幅被扒拉在一旁,整个门上都满是污迹,只有把手一块微微干净了一些,看得出是蹭在了开门人的手上。 几人听他这么说,赶紧就快步上前几步查看。果然,在门的附近留下了十分明显的痕迹,而看杂草折断的裂口,分明还有汁液未干,看来是新折断的。 「会不会是别的什么人从这里出府?」墨卿染看着地上皱起了眉,沉吟了良久提出了这个问题。 「我觉得不会。」萧无殇同样想不通,「第一没有这么巧,第二……也没有这个必要。」他承认他确实对下属管得严格了一些,可也没有到外界所传言的「残暴」的程度,若是在府里当差的人有什么情况需要出府的,报告给管家多半都会被允许。除了……难道有人在此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萧无殇皱了皱眉,心里那种不详的预感更加地浓烈。这时候,墨卿染走上前去,试了试那门,摇头道:「这门的转轴都锈住了,要打开很费力,至少一个普通的姑娘家是做不到的。」 「这样一来,倒是说明了不是什么私会情郎的小姑娘。」萧无殇嘀咕了一声,但心里还是没有头绪。 「会不会是在张兆山在小解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外面闯进来,把他带走了呢?」月重莲思索了良久,道。 「这个倒是有可能,这样就符合小解和开门两件事了。」墨卿尧眯了眯眼,贊道。 「还是不对。」萧无殇仔细一思量,否定道,「你们看这门把手的痕迹,分明是从里面开的门。若是外面进来的绑匪,不会在进来之后有这个闲心关门。」 「也对……」一众人陷入了沉思。 「这样来看……」帝云鸿琥珀色的眼眸看不出深浅,「似乎只有一种可能性。张兆山在解决完之后忽然动了要出逃的念头。」 「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墨卿尧摇头。 「或者是被迫的也不一定。」月重莲要冷静得多,缓缓说出了他的推测,「如果在此期间发生了什么事,使张兆山不得不做出了这样的举动,倒也说得过去。」 墨卿染点了点头:「不是说青云城里还发生了不少这样的事吗?拿出来一对比,或许会有发现呢?」 萧无殇一拍脑袋:「对,差点就把这一茬忘了。我带你们去府衙,里面有记录。」 府衙是一个城里专门办理案件的地方,因此每一桩案件都有详细的记录。待萧无殇取了案册,一看,才发现这几桩失踪的案件,确实有些惊人的相似之处。先不说失踪的都是青壮年男子,便是失踪的方式,也都和张兆山颇为相似,都是在独自一人时突然就消失不见,留下或多或少的痕迹,却追查不了多少。没有任何外人进入的痕迹,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就好像是失踪者顺从地「主动失踪」一样。 五人看了一天也没看出什么线索来,只得回到了城主府,再做打算。 可没料到,就在当天的半夜里,另一桩案子发生了。 萧无殇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休息,没顾上别的直接叫起了墨卿染等人,一起赶到了报案者的家中。 墨卿染赶到的时候,一名哭哭啼啼的女人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当天晚上,这对夫妻因为一些杂事拌了几句嘴,男人一气之下就抛下了妻子去了书房过夜。到了半夜,妻子辗转反侧地睡不着,心想和丈夫服个软让他回来睡算了。于是她就披了外衣去了书房。 可谁料到,书房里空无一人,连油灯也早早地熄了,问守门的小厮,小厮竟说男主人早就回去睡了。妻子又气又急地找了几个小妾的房中,可没料到竟然都没有丈夫的身影。她想起来近来有失踪的案件,这才真的慌了神,连忙去府衙报了案。 萧无殇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接连的两桩案子弄得他也有些心力交瘁。他强迫自己静下心,仔细理了一遍事情的经过,才叫人带着他去看书房了。 书房里和这位李家夫人说的一样,一卷已经批註好的书放在桌上,表示着其主人已经看完准备休息。灯油不满,用掉了一些,此时已经完全凉了。萧无殇环顾四周,书房里只有一扇靠桌子的窗,从里面反锁的,没有可能从外面进入。 他再次找小厮核对了口供:「你亲眼看着你家主人出来的?」 那小厮忙不迭点头:「回大人,小的不回记错,大人还特意说了要回夫人院子休息的。」 那女人听到这话的时候哭得更凶了。 「从这里回院子,他会走哪条路?」萧无殇再问。 小厮看了一眼夫人,见她哀恸不能自已,只得答话道:「大人请跟小的来。」 为了少走点路,李雄斌一向是抄小路的。当萧无殇看见那条掩映在竹林和假山间的小路时就知道不好,这样隐秘的地方,正是适合敌人动手的好时机。果然,小厮领着萧无殇等人走过小路,到达主院的时候,主院里的丫鬟都说没有见到老爷回来。 这么说来,失踪的地点确定了,就是在那片竹林中的小路上。 萧无殇打发走了小厮,又和墨卿染等人来来回回地走了几遍那条路,愣是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惜竹林里都是落叶,连脚印也不会留下。」一名跟随萧无殇前来的府衙的官员道。 「或许对方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动手的。」墨卿尧接话道。 墨卿染在四周看了看:「没有阵法的痕迹。」 几人又查探了一番,最后还是无功而返。 「又多了一桩案子,这样下来,一共就有近二十个人不见了。」萧无殇脸色疲倦,眼中泛起淡淡的血丝。 「居然这么多人了。」墨卿染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不由得皱眉,「对方要这么多人做什么?」 「若是知道就好了。」萧无殇头痛,「这还仅仅是我青云城,加上别的几个城,失踪的人还要更多。」 「看来并不只有几个人在犯案啊。」月重莲表示这案子很棘手。 「我倒是有一个想法。」沉默了许久的帝云鸿忽然开口道,「既然已经知道了对方的目标是青壮年男子,或许我们可以从这里下手。」 「你的意思是……我们将计就计?」萧无殇不傻,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墨卿染也点了点头:「确实,如果能亲眼看到他们的手法,案情就会有重大的突破。」 「派人去做诱饵的确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月重莲接话,「可问题是,我们怎么知道对方一定会上钩呢?」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帝云鸿勾了勾唇,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对方既然在多个城池犯案,就说明他们很可能不是本城的人,挑选对象也可能是随机的。那么,让他们了解到对象的唯一机会,就是在街上遇到。」 萧无殇好像被点醒了什么:「你这么说来,我倒是想起来了,前两天我曾派张兆山外出办事,难道就是在这时候被盯上的?」 「不排除这个可能。」 萧无殇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可行,也不顾自己精神状态不佳,连忙开始部署起来:「你们说,这个作诱饵的人选,谁去比较好?」 「这个我们就帮不上忙了,」墨卿染摊了摊手,无奈地一笑,「我们四个人类走上街去实在是太显眼了,说不定没找到敌人,自己就已经被饥渴的百姓当成食物了。」 萧无殇讪讪地笑了笑:「我倒是忘了这一茬。好,那人我去安排,什么时候开始监视?」 「随时都可以,只要你的人准备好。」帝云鸿喝了口凉茶,看起来胸有成竹。 「明白了,我会叮嘱他暂时不要去太偏僻的地方。等那些人着急了,或许做事情会露出马脚。」萧无殇本质上还是只老狐狸,很多细节上想得很充分。 东方渐露了一抹鱼肚白,隐匿在黑夜中的狩猎者,大约没有想到,就在他们游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带走一名又一名男子的时候,看似平静的城主府,也在暗暗酝酿着计划。 暗地里的浪潮,越来越汹涌了。 ------题外话------ 感谢wfmuziyu的月票~
第二百八十七章 引蛇出洞 在青云城的大街上,一名壮汉模样的男人在商铺前晃悠了好久,此时正和商铺的商贩争执些什么。 「就这么一个簪子,你卖三个岩牙,也太贵了吧!」男子看着手里的那根玉簪,眼里心里怎么都透露着喜欢,可面色却纠结得很,看他的衣着,便知道不是什么富贵的人家。这三个岩牙,很可能就是半个月的工钱了。 那商贩看了他一眼,道:「您瞧瞧这成色,可是最好的糯种,这雕工,这手感,三个岩牙哪里贵了?瞧您这买回去也是送夫人吧,这当然是要挑好的买了!您放心,买回去绝不会亏的!」 男子似乎有些被说动了,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坚持道:「最多一个岩牙!」 「嘿哟,这怎么行!算了,再给你让一点,两枚半,总行了吧?」商贩摇头,似乎已经出了很大的血。 男子一咬牙:「两个岩牙,不卖我就不要了。」 见他作势要走,于是那小贩也着急了:「好好好,卖给你,卖给你!两个岩牙就两个吧!」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包好了那只簪子准备递给他。 男子一脸「早这样不就完了」的表情,伸手开始掏腰包。只是,他这掏着掏着,脸色就有些不太好了。 半晌,就在小贩都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他犹犹豫豫地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今天出门没带多少钱,这……最多也只有一枚半了……」 他翻出了荷包,里面赫然只有一枚半的岩牙,瘪瘪地躺在他的手里,好不可怜。 本来那卖三个岩牙的簪子硬生生被砍成了两枚,小贩心里正觉得亏,一看那汉子竟然还没钱,不由得更加生气:「嘿,我看你是在耍我吧!」 「没有没有,真的不好意思啊!」男子连忙赔不是。 小贩啐了一口,态度也沖了起来:「行了,没钱赶紧滚,别耽误我做生意!」 男子犹豫了一下,目光却还停留在这簪子上:「要不小哥你就通融一下,把它卖给我吧,还有半个岩牙算我赊帐,赊帐行不行?我明天就给你补上。」 「还赊帐?你当我这里是酒楼茶馆啊!」小贩没好气地呛了他一句,「等你拿了东西跑了,我哭都没地儿哭去!」 「不是,」男子急得挠头,「今天是我妻子生辰,想买回去当礼物的。你放心,我明儿一早肯定还给你,不还我就是狗!」 「你妻子生辰关我什么事!」小贩不耐烦地挥挥手,「一边儿去,别挡着道!」 「你这个人怎么说话呢……」 眼看下面就要咋咋唿唿地吵开了,谁也没有发现,就在临街的一间酒楼里,墨卿染等人坐在靠窗的雅间,看着外面的情景。 「这就是你找的』诱饵『?」墨卿染挑了挑眉,有些好笑地看着下方的争执。 「没错,怎么样,人可以吧?」萧无殇坐在她的对面,同样也关注着下方的情景,听她问,忍不住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安排这么一齣戏,确实有点意思。」没让他失望,墨卿染也确实夸了他一句。 「嘿嘿。」萧无殇摸了摸鼻子,「看这样也差不多了,不然叫他今天先回去,明天再出来转转?」 帝云鸿抿了一口茶水:「不用,两天都出来惹事太显眼了,对方难免不会察觉什么。」 「那怎么办?」 「说不定今天这么一闹,他们就已经注意到了。」帝云鸿轻轻扯了扯嘴角,「从现在起,就要派人去跟着他了。」 「放心吧,我早就准备好了。」萧无殇胸有成竹。 「不过话说回来,你那些人行嘛?」墨卿染倒是有些怀疑,「先前在你府里,还不是让人悄无声息地进来了?」 「你能不能不提这个……」听她这么讲,萧无殇也很无奈,他城主府也不是每个角落都有人看守的,被钻了空子也很正常。 「我倒是觉得小九说的对。」偏偏这时候墨卿尧不给他面子,「想想这伙人作奸犯科多久了,你们竟是一个人也没有察觉。」 「那你想怎么样?」萧无殇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问。 「还是我们亲自来监视吧,至少放心。」墨卿尧把他的意思说了出来。 毕竟是在枯骨坟场,现在就属他们几个「人类」修为水平最高,对上没有星力的灵体,可谓是一秒钟轰一群也不为过,让他们亲自上阵,实在在最合适不过。 萧无殇大抵也是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出,愣了一愣,道:「真的不会太麻烦了么?」 「应该也就这几天会动手了。」月重莲淡淡地接话道,「早点解决这事,我们也好早点放心离开。」 这么一说,萧无殇便没有话可说了,于是想了想便答应了,还是忍不住多嘴嘱咐了一句:「你们要小心灵体的精神攻击,没把握的时候不要正面对上。」 五人商量了一下,最后由他们五人分组轮流,墨卿染自然而然地和帝云鸿一起,而墨卿尧则是和萧无殇一起,剩下的月重莲,则是找了城主府里一等一的暗卫秦元来。 打定了主意,月重莲和秦元自告奋勇地进行了第一天的监视。 萧无殇找的这个男人原本也是城主府里的侍卫,是长得最为壮实的一个,能力也不错。这天,他忽然来向管家告假说想回家看望妻子,这一问才知道,今天是他妻子的生辰,而前不久,他妻子才为他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只可惜他外出有任务,竟是连家门都没进。 这样一听,萧无殇便计上心来,准了这个男人的假,且顺便要他演一齣戏来。这带给妻子的礼物自然早就由萧无殇给置办好了,在小摊上的只不过是作戏罢了。这名侍卫本身也是个头脑灵活的人,萧无殇只给他说了一遍,他便完完全全地演了出来,而且还活灵活现,若不是他事先知道剧本,只怕也要被他瞒过去! 月重莲和秦元小心翼翼地跟着这个男人,见他进了家门,这才跃上了旁边的大树,以树枝作为掩饰,居高临下地正巧能将整个庭院收入眼中。 这名侍卫姓王,是正宗的青云城人士,因为生计去城主府当了侍卫,从此和妻子聚少离多,可这夫妻的感情倒是一向都不错。 一回到家,王明的神色就变得高兴起来,从怀里一掏就拿出了萧无殇送给他的一对白玉手镯,沖屋里叫道:「依依,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屋里立刻传出了动静,一名身材苗条的女子出来开了门,见到院子里心心念念的丈夫,一下子惊喜起来:「呀,夫君,你回来了!」 「是啊,回来看看你,你和咱们的娃儿好不好?」男人熟稔地环上妻子的腰身,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别在院子里动手动脚的……」叫依依的女子娇嗔了他一眼,将他的毛手拍掉,才道,「我和小宝好着呢,就算没有他爹,也照样过得舒舒坦坦的。」 王明这一听,便知道妻子是在怪他不回家,于是好声好气地哄道:「我这不是为了给家里赚钱嘛!别生气了好不好,你瞧,今儿我记挂着是你的生辰,特地给你带了礼物来了……」 女孩儿原本就没有生气,听他这么一说,便是心里再有埋怨,也早就放下了,瞪着漂亮的圆眼问他:「你哪来的闲钱买礼物?」 「嘿嘿,是我和萧大人说了,萧大人送的。」王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把摊在手心里的一方锦帕打开,顿时,一对上好的白玉手镯就出现在了他的手心。 「天,好漂亮!」依依也是自小就穷惯了的,平时跟着王明,吃穿用度都是怎么省怎么来,因此年纪轻轻的就穿得像三四十岁的妇人一样,头上也没个什么首饰。因此,一见到那对手镯,眼睛一下子就直了,小心翼翼地拿起了一只,对着阳光照照,惊讶道:「萧城主竟这么大方,给你这么好的镯子?」 「不是给我的,是给你的!」王明笑笑说,不由分说地就捉住了妻子的手,将镯子套了进去,才笑道,「这样才好看嘛。」 「不行,这太贵重了,万一磕了碰了岂不是心疼死?我还是收好吧。」柳依依摇了摇头,把手腕上的镯子褪了下来,转身回了屋里。 王明跟着她进屋,他们的屋子不大,却胜在亮堂,打扫得干干净净。炉子上正咕嘟咕嘟地炖着汤,一股浓浓的香气从屋子里飘了出来。 柳依依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再出来的时候却已经换好了衣服,嘱咐王明道:「你看着点炉子,我出去一趟。」 「哎,出去干啥?」王明疑惑。 「还不是你,回家来也不早说一声,家里没什么吃的,我还得出去买点来。」柳依依揣了一点碎岩牙,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小宝在里屋呢,他还没见过你这个当爹的呢!」 王明早就想见自家的儿子了,听她这么一说,哪里还耐得住,连忙蹭蹭地就往里屋跑,屋里,一个才几个月大的娃娃正躺床上安静地睡着,圆滚滚的小脸带着一抹红,看起来睡得有些热了,哼哼唧唧地挪了挪小胳膊小腿,又沉沉地睡过去了。 王明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软得一塌煳涂,生怕惊醒了他,王明最后还是温柔地亲了亲孩子的小脸,给他拉好被子,在床前守着他。 直到炉子里传来异样的声音,他才恍然想起,锅里还炖着东西哪! 连忙跑出外间查看,只见锅里的水已经烧干了,有些许焦煳味传了出来。王明看着一锅青菜萝蔔,硬是看不见半点肉沫,心里又对妻子的愧疚多了一分。 此时,在外面的大树上,月重莲和秦元两个正小心地蹲守着,见到柳依依出来,更加不放心地观察着周围的人群,生怕王明在独自一人的时候被什么人加害。然,意象中的情况并没有出现,直到柳依依回来,都没有任何可疑的人接近过王家。 柳依依提了一大包猪肉回来,一进门就闻到了焦煳味,赶忙去看锅里,如今火虽然已经熄了,可焦也是真的焦了。她嘆了口气,知道这活交给一个大男人不靠谱,终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焦了的菜盛进碗里,然后刷了锅开始煮肉了。 难得的肉味从锅中传来,便是柳依依,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眼中多了几分期盼。 好不容易等到上桌,柳依依自己先是没忍住,一口气吃了好几块才停了下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给丈夫夹菜:「来,你多吃点,特地给你买的。」 王明眼中有些涩,推了推她的筷子道:「我在城主府天天都吃得不错,还是你多吃点。」 直到屋里传来孩子哇哇的哭声,两人才回过神来,忙着给孩子餵奶换尿布去了。 天黑,月重莲和秦元依旧守在屋顶,夜里人越来越少,王家也很快关了灯歇息,可至始至终,也没有什么人到来。 「难道是我们被发现了?」秦元惴惴不安,生怕坏了城主的计划。 月重莲沉吟了一阵:「应该不会。」他身上还有墨卿染给的隐身符,只有符术造诣高过她的,才有可能发现。这样的人,在当今世上也恐怕很难找到。 「别说话,安心守着吧,说不定今晚他们没打算动手。」月重莲说了一句,便没了下文,两人当真是老老实实地守在了树上,直至天明,也没有任何动向。 「走吧,你去禀告城主,我在这里等着换班。」月重莲吩咐秦元道。在树上守了一夜,便是他,也有些疲惫。 秦元道了声是,便很快离开了,没过多久,萧无殇和墨卿尧便接替了他们的班。 由于计划要继续,王明这段时日算是歇假在家,柳依依也是高兴得很,两人长时间没见,要说的话自然很多,除了看孩子,两人大多数时间都腻歪在一起。 萧无殇和墨卿尧守了第二天,依旧不见什么动静。
第二百八十八章 深入虎穴 待到第三天墨卿染和帝云鸿上阵的时候,二人其实心里也没有底。 原因无他,连着两天没有动静,甚至连个可疑的人都没有接近过王家,这让萧无殇一行人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方向。 好在,这几天里,青云城没有别的案子出现,也算是一种安慰了。 无奈,萧无殇再次给王明安排了任务,这次倒不是什么大张旗鼓地和人吵架打架,而是个简单的活儿,陪着妻子上街买菜。 王明虽然对这任务表示不解,但也没有提出异议,老老实实地陪着妻子上街去了,直叫柳依依好一阵惊讶。在她的印象里,买菜都是女人的事,街上也鲜少有愿意陪妻子买菜的丈夫,多半觉得是丢了脸面。听王明主动提出要陪她去买菜,她是又惊又喜,心里兀自升起一抹暖意,他应当是很爱她的吧! 柳依依自然不知道王明这么做只是因为任务,两人兴高采烈地出了门,后面还跟了墨卿染和帝云鸿两条尾巴,由于是用了隐身符,哪怕他们是光明正大地跟在王明的身后也不会有人发现。 柳依依的心情极好,因此兴致大发地逛了好几条街,买了鱼肉,还硬是给丈夫和自己分别扯了一匹布,准备回家做新衣裳。 他们逛得起劲,却不想苦了身后的两人,一路跟了好几条街,还是没有预想中的人出现,甚至连个偷偷打量他们的人都没发现,因此墨卿染颇有些百无聊赖。 好不容易等到那两人把身上的岩牙花得差不多、准备回家的时候,从旁边小巷里忽然冲出来了一个孩子,一个不留神就撞在了王明的身上。再看去,王明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那孩子倒是被反弹回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柳依依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中的菜去看孩子。 那孩子倒也不哭不喊地站了起来,揉了揉自己摔疼的屁股,没说一句话,有些怯生生地看了两人一眼,一路小跑地跑开了。 当作隐形人坐在街旁茶馆里的墨卿染和帝云鸿见此,原本正要站起来的动作努力压了回去,小孩子乱跑撞了人,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两人谁也没有多想,很快就抛在了脑后。殊不知,正是这一时的疏忽,在将来险些叫对手钻了空子去。 王明如平日那样回了家逗孩子去了,小宝咿咿呀呀地在被子里伸着小手,果真是父子连心,也高兴得不得了。 然,过了一会儿王明就觉得有些头痛,只当是没注意受了凉,随便吃了几口晚饭就上床歇息了。 过了亥时,柳依依放下做了一半的衣服,也准备上床歇息,然,在走到窗前的时候,却忽然止步了。 在昏黄的油灯下,她分明瞧见,王明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明明天气不冷,他却整个人都裹紧了被子。 「当家的,当家的!」柳依依急了,快步走上前去,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心道一声不好,果然发烧了! 她连忙打来一盆凉水,仔细擦拭了王明的额头,在床边坐了好久,还是心急如焚。她想想光是这样不行,还得去抓点药来,于是急匆匆地就出了门。 对于他们的家庭来说,平常连丹药的影子都见不到,最多也就是生病的时候去抓点草药来自己煎汤喝。这个时刻,药铺早就关门了,她好不容易敲醒了伙计,在伙计低声抱怨里买了几帖药。 墨卿染一路跟着柳依依,而帝云鸿则是留在原处照看着。此时的墨卿染自然没有想到,就在她们走了不久后,王明突然便自己走到了院子里,神色僵硬地往外走去。 帝云鸿眼神一凛,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王明的异常,却没有出手制止,而是看着他打开院门,拖着步子走远。 没有多犹豫,帝云鸿悄无声息地从树上落下,跟了上去。 墨卿染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院门半掩着,心里正惊疑不定,就见柳依依里里外外地跑了几趟,也没看见王明的身影。 「当家的?」柳依依也有点着急了,他还发着烧,这一个大活人会上哪去了? 墨卿染心里一声不好,对方果然还是动手了! 那帝云鸿呢? 她凌厉起来的凤眸往树下一扫,果然就发现了帝云鸿留在树干上的痕迹。 他指了方向! 墨卿染犹豫了一下,最后身影一闪消失在了原地,径直回了城主府。 等萧无殇等人赶到的时候,柳依依正六神无主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大,大人?」柳依依是认得萧无殇的,见到他来,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反应过来忙不迭地跪下。 「起来,起来!」萧无殇摆了摆手,他心里正着急着,自然没工夫去管这些虚礼。 「大人……」柳依依半蹲在那里,身子僵硬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但她此刻最想问的是自己丈夫的情况,但一句话到了喉间,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难道说自己的丈夫不见了?先不说她还不知道萧城主是否是为了这件事而来,万一等一下王明自己就回来了,她这么大动干戈地岂不是难堪?事实上,现在她的心里还是倾向于王明是出去熘达了一下,毕竟这样一个大活人,又怎么会走丢呢? 萧无殇自是不知道才这么一会儿柳依依心里已经愁肠百转,只是简单地交待了几句,让她好好回屋里待着,就和墨卿染、月重莲和墨卿尧一道,沿着帝云鸿做的标记追了过去。 深夜里找标记确实不好找,而且四人敏锐地发现,这些标记似乎是刻意避开了繁华的主城区,而是向着城外而去。 「看来对方的老巢在城外。」萧无殇脸上满是严肃之色。 在他说话的时候墨卿染已经在查看新的一个标记,看了一会道:「应该快追到了,这个标记很新,是刚刻的。」 「快追,不能让他们跑了!」萧无殇第一个就跑了出去,显然这些日子他被折腾得受了不少的鸟气。 果然,没有跑出多远,就看见了前面一个人晃晃悠悠走的王明。 「哎,他……」萧无殇正要说话,忽然旁边一个黑影掠来,瞬间捂住了他的口鼻,将他带到了暗处。 「别说话,是我。」帝云鸿低沉的声音一响起,萧无殇立刻就停止了反抗。 帝云鸿这才把他放开,低声解释道:「他好像是被摄了心魄,我一路跟他到此处,都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看来完全是自己过来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还是要保持警惕,说不定对方就在这附近。」 「还是先用隐身符吧。」墨卿染说着,就拿出了一叠符文。 五人很快就隐去了身形,看着前面还没有走出多久的王明,很快又跟了上去。 王明往郊外走去,尽是挑些崎岖的小路走,而自己还毫无察觉。若不是墨卿染等人并没有发现有人窥视,恐怕真要以为是在故意为难他们。 王明绕来绕去地走了好一阵子,五人这才看见不远处的山头上有一个不大的山洞。他走到这里,似乎是由于了一下,往身后看了看,才继续往前走去。 若不是墨卿染等人用了隐身符,恐怕还真要被他发现。 王明手脚并用地攀上了山洞,然后没有一丝停留地往山洞里走了进去。 墨卿染等人连忙跟上。 山洞里阴冷潮湿,还有一丝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偶尔有山风颳过,直叫人后背发毛。王明仿佛根本不受环境的影响,一脸木然地走了进去,随着深入,墨卿染甚至能看见山洞脚下堆积着的白骨。 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她便是仗着艺高人胆大,也觉得有些不安。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王明终于停了下来,望着前面漆黑一片的甬道不知道在等待什么。后面跟着的五人见状也停下了脚步。 好一会儿,甬道深处才传来了脚步声,还有铁链摩擦发出的叮叮噹噹。又等了一会,才见是两个拿着铁索的随从模样的人,不由分说地将铁索套在了王明的脖子上,一把扯着他就往里面走。 这个时候,王明的神识似乎恢復了一些,脚步也不似之前的僵硬,而是变得踉踉跄跄。 「你们是谁?这里是哪里?」王明惊恐的声音传来。 其中一个随从模样的人抬腿踹了他一脚,恶狠狠道:「快走,否则老子抽死你!」说着就真的从腰间解下了鞭子。 「活人?」墨卿染看着愈走愈远的三人,神色凝重。 「看来应该是个组织,专门干这勾当。」萧无殇的脸色也不好看,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走,跟上去看看。」 之间那两人拖着一个人又走了几个弯,才见到前面的甬道里点起了火把,插在两边的石壁上,照亮了脚下的路。甬道中间横拦着一扇铁门,门后两个人看守着。 「又来了个新货么?」一名看守铁门的随从和他们打了个招唿。 「嗨,别提了,这个货可是让老子蹲守了两天!」那名踢了王明一脚的随从抖了抖铁链,可语气里却无不得意,抓到了这样一个壮实的灵体,主人肯定会奖赏他了。 这几个人明显就是认识的,因此随便说了两句就放行了,王明就算再不愿意,也碍不住套在脖子上的那根铁索,被硬拽着拽进去了。 眼看着铁门要重新关上,萧无殇赶紧一闪身跟了进去。 五人掠过,平地起了一阵风,颳得火把上的小火苗抖了一抖。 「喂,你们不觉得这有些奇怪么?」萧无殇走到一个人少的地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你是说这个地方?」墨卿染认同地点点头,「确实诡异。」 「不是,我是说……」萧无殇怎么也想不明白,「你没发现吗,刚刚那里的几个人都是人,我是说,有肉体的,不是灵体!枯骨坟场里有你们几个人已经很奇怪了,居然还来了这么多!」 「什么?」这下,墨卿染是真惊讶了。本来,她看到一两个人也不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毕竟在幻天星海习惯了,一时没想起来现在自己是在灵体的空间,有人才是最不正常的啊。 「你说得对,我也发现了。看来枯骨坟场的入口除了我们,还有不少人知道。」月重莲附和了一句。 「唉,」萧无殇忽然嘆了口气,「我总有种预感,这片空间不会平静太久了。」他望向其他人,眼里是说不出的认真,「这种风雨欲来前的平静,很让人不舒服。」 「所以我们这不是进来查了么?」墨卿尧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膀,现在的他还把自己定义为一个局外人,「早点查处源头,然后一次性解决了,平静不又回来了吗?」 萧无殇苦笑了一声:「希望如此吧。」 而前方,王明一路被往前带着,不知道被带了几个弯,然后只听见耳畔一声锁链的声音响起,他被推进了一个耳室模样的地方,然后身后的锁立刻就锁上了。 先前送他过来的两个人已经回去了。 王明这才开始打量眼前的情况,这间耳室里关着好些人,大都被折磨得一脸麻木,有些茫然地蹲在角落里,有些站在原地发愣。忽然,他从这些人中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结结巴巴地叫道:「张……张统领?」 张兆山在恍惚中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好一会他的意识才回笼,下意识地朝着声源望去,冷不防瞧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顿时就瞪大了眼睛:「这是……王明?」 「统领,你怎么在这?」王明快步上前,一下子就走到了张兆山的面前。 「我……哎,不提了。」张兆山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目中闪过一丝痛色,摆了摆手,忽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呢,你怎么也进来了?」 王明把大致的经过讲了一下。 「唉!」张兆山深深地嘆了口气,「看来你和我一样,也遭了那些人的毒手啊!」 「那些人……究竟是什么人?」王明盯着张兆山的眼睛。 张兆山犹豫了一下,不难发现他的嘴唇在微微颤抖。片刻,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些人是魔鬼,是十恶不赦的魔鬼!」
第二百八十九章 狡兔三窟 王明见张兆山的神色几近癫狂,当下便被吓了一跳,心下的不安更甚,结结巴巴地追问道:「这,这是怎么说?」 张兆山浑身一震,仿佛是回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整张脸都微微扭曲,额头更是沁出了汗水来。王明见他脸上煞白,毫无血色,犹豫着想要安慰他几句,可初来乍到的他根本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就算想要开口,也无从下口。 好在,过了一会儿,张兆山似乎缓过了劲儿,眼神的焦点缓缓地聚集在王明的脸上,就在王明以为他什么也不会说的时候,他意外地开口了:「你知道青云城里常常有人失踪的事吗?」 王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可你大概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张兆山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出现了一丝怪异的表情,语气忽然变得尖利,「但你很快就能体验到了,绝对是想不到,怎么也想不到啊。」 他这话说的前后毫无逻辑,王明也听得混乱得很,根本就没弄懂他说的这是什么意思。正要发问,忽然就见铁门哗啦一声打开,从外面挤进来两个人,都是穿着浑身黑的衣服,腰间还别着刀。 王明发觉,在看见那几个人的一瞬间,张兆山瞬间就不说话了,就连头都低下了,仿佛整个人不存在一般窝在角落里。 王明正奇怪地要抬头看,忽然感觉到旁边张兆山扯了扯他的袖子,随即他极小声地道:「别看。」 王明心里怔了怔,当真依言如他一般低下了头,缩在墙角里。 「主人说了,今天要七个人。快点,抓七个出来!」铁门外一个人不耐烦地催道。 闻言,那两个人更是加快了速度,随手扯过旁边的人就往外面拖去。 铁门外肃穆阴沉,铁门里鬼哭狼嚎的一片。 被扯住胳膊的人拼命地想要挣脱,甚至又抓又挠地想要他们松手。可那些人如何会叫他们得逞?硬是连拖带拽地把他们拉了出去。 「行了,关门!」七个人一到,为首个那个黑衣人立刻就挥挥手示意关门。大门咣当一声关上,里面的吵闹声瞬间就平静了下来,有些人面露同情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又默默地低下头去。 待他们走远,张兆山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旁边的王明小声地问他:「刚刚那几个人是要去做什么?」 张兆山讳莫如深地看了他一眼,神神叨叨地说:「做什么?做没命的事去了!他们啊,再也不会回来了!」 王明听得抖了一抖,心里又是恐惧又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事?」 张兆山脸色有些难看,含煳地答了一句:「活死人之类的东西吧。」 …… 铁门里的人苦苦煎熬等待着厄运哪一天降临到自己的头上,铁门外,此时的帝云鸿等人已经跟随着领队的那名黑衣男人到了另一个地方。眼前似乎是众多石室中的其中一个,面积并不算大,中间放置着刚好七个罈子,以北斗七星的顺序排列着,里面虽然不知道泡的是啥,一股奇怪的味道却从里面弥散开来,便是墨卿染几人闻着,也觉得胸腔内一阵翻滚。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墨卿尧捂着鼻子倒退了几步。 这个时候,站在石室里的一个总管模样的人,同样全身都包裹在黑衣之下,指挥道:「动手!」 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又涌进来一批人,齐刷刷地固定住了那从牢笼里抓来的七人,也不管他们是怎样的反抗哀嚎,只是几下,就将他们的衣服全部剥尽,然后像下饺子一样,全部扔到了那七口缸里。 七人具是灵体,在接触到液体的一瞬间只听见刺啦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被腐蚀,然后在七人尖利的叫声中,那些身着黑衣的人毫不留情地把他们整一个地压了下去,盖上盖子。 七口大缸都在晃动,从里面发出砰砰砸瓶的声音,墨卿染等人在一旁震惊地看着,又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那缸里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变成了虚无。 「天哪,太可怕了吧!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墨卿染看得一头雾水。 「喂,重莲兄,你看出什么来了?」见月重莲神色凝重,墨卿尧不由得捅了捅他问道。自打两人走在一道,渐渐熟稔起来,墨卿尧便抛弃了原来「月尊者」的称唿,改叫他重莲兄了。 月重莲的目光还停留在那大缸上,听见墨卿尧问,好一会儿才微微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若我猜得没错,那缸里的东西应当是某一种药剂,但我看不出它的用途。」 月重莲的炼丹术之高,即便在幻天星海,也算是顶尖的高手,一听他这样说,众人纷纷都有些失望。 「这不是你的责任。」萧无殇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是搞这些邪门歪道,用的方法定然也阴邪,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没什么的,我们回头可以再想办法。」 月重莲点了点头,正要再说什么,忽然听见耳畔墨卿染一声轻轻的叫声:「不好,隐身符的时效维持不了多久了!」 「还有多久?」帝云鸿看她。 墨卿染大致地估计了一下,咬着唇道:「大概还有一炷香的时间。」 看着已经离开的黑衣人们,帝云鸿微微摇头:「想要继续查探下去是来不及了,还是先回去吧。」 萧无殇点点头,道:「不妨事,现在已经大体摸清楚了他们的位置,改日我率兵将他们一举歼灭!」 五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重新回到城主府的时候,已经快近中午,萧无殇草草地用了饭正要去制定计划,忽然,门外一个小厮快步地跑了进来。 「什么事?」萧无殇喝了一口水。 小厮咚地一声跪下,几乎是哭丧着一张脸,道:「大人,小的无能,拦不住王夫人,她,她现在就要过来了!」 「王夫人?」萧无殇挑眉,「哪个王夫人?来做什么?」 小厮答道:「就是王明王侍卫的夫人柳依依,她因为昨夜丈夫一夜未归,又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失踪案的消息,就,就非要求见大人。」 萧无殇皱了皱眉,这一些事已经够他操心了,还要再应付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他正要摆摆手让小厮把她打发走,忽然一想,她的丈夫正是因为自己的命令才被敌人抓去,顿时心里有一丝愧疚。想了想,还是道:「让她进来吧。」 小厮赶忙退下,不一会儿的工夫,门口一个风风火火的女人就闯了进来,衣衫洗得发白,脸上还挂着泪水。她一句话没说,先就双膝跪下,给萧无殇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才哀叫道:「大人,求您救救我家男人吧!」 萧无殇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装样子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 柳依依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叙述了王明失踪的过程,还把自己的推断也说了一遍:「大人,我夫君定然是被那吃人的妖怪抓走了,求您救救他呀!」 「吃人的妖怪?」萧无殇有些发愣。 「可不是嘛。」柳依依抽抽噎噎地道,「现在街上到处都传遍了,说是青云城里有个专门吃灵体的妖怪,每天都要吃,怎么也吃不够……我夫君他肯定是被抓走了,要不然怎么会一晚上回不来呢?」 萧无殇对这街坊的传言又是无语又是无奈,他心道这哪里是什么妖怪,分明是活生生的人,还是有肉体的人!可见柳依依哭得起劲,他只好随口安慰道:「这世上哪来的妖怪?你见过吗?说不定王明只是临时有事去了哪里,明儿就回来了。」 「可是青云城里已经好几个人不见了呀!」柳依依一时着急,口无遮拦地就冲撞了萧无殇。 话从口出,才发觉自己失言,柳依依连忙一个劲儿地磕头,才几下,额头上就撞出血来。 「行了。」萧无殇看她这样子也心烦,本来也不想同她计较什么,只是挥了挥手道,「本城主知道了,会想办法的,你先回家去吧。」 柳依依得了承诺,心里这才安稳了一些,连忙谢过了恩典,回了家去。 一连三天,萧无殇都在同墨卿染等人商讨进攻的事宜,好不容易最后敲定了方案,是由墨卿染四人去对付山洞里的那些人类,而萧无殇则主要带人负责围捕和救人。墨卿染知道对于灵体来说,或许精神攻击见长,可实打实的物理攻击并不在行,因此没有异议地就答应了他的提议。 在萧无殇的强烈要求下,四人休息了一整天,终于在第五天的早上,大部队的人浩浩荡荡地前往了发现王明等人的那处山洞。 山路崎岖,一行人走了好半天的路才到达,萧无殇首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带领了弟兄们埋伏在山洞的周围,确保堵死了每一条出逃的路线,才向墨卿染等人示意:可以杀进去了! 帝云鸿等四人不负众望,一马当先,只见四条身影闪电般在原地消失,带着熊熊的杀气,就冲进了洞穴的深处。 按照先前查探过的路线,墨卿染等人第一个到达的位置,就是最外面的那扇铁门。 然,叫他们震惊的是,铁门打开着,门口的守卫不见踪影,而墙上的油灯还亮着,油已经烧到了底端,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似乎情况有变。」墨卿染展开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查探了一下,才开口道。 「来都来了,肯定是要进去看看的。」墨卿尧脸上没有什么凝重的神色,开了个玩笑道,「有你俩在,我们还怕他们?」 墨卿染勾了勾唇角表示贊同,第一个就迈步走了进去。 虽然并无怯色,但她还是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绕过几个弯,到了关押王明等人的地方。与先前看到的一样,这里也是空空荡荡,地上还散落着那些人的痕迹,地上却已经没有一丝余温。 「该死,让他们跑了!」帝云鸿好看的眉眼冷了下来。 「走,去前面看看。」月重莲心里记挂着那个放置大缸的地方,正要往前走去。 「等等!」墨卿染眼尖,发现了掉落在草丛里一块青云城侍卫的腰牌。 她快步走上前去,捡起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王明」! 「是王明的,他应该是故意落在这里,留作记号的。」墨卿染翻看了一下腰牌,没有什么别的发现。 「若是我们不知道他在这里,那倒是个有利的线索。不过很可惜,这条线索我们已经知道了。」她有些无奈,但还是把腰牌放进了自己的空间里,转头对月重莲说,「走,去前面看看。」 四人几乎是一口气跑到了石室,出乎意料的是,那七口大缸,却还是按照曾经见到过的方式,稳稳噹噹地立在地上。 「会不会里面已经空了?」墨卿染在距离大缸还有一丈远的位置站定,很是谨慎。 「有可能,不过还是打开看看吧。」月重莲走到她身前,示意她后退,然后一掌虚空拍出,掌心里星力涌起,一下子就拍掉了其中一口缸的盖子。 哗啦一声,盖子落到地上碎成几瓣,四双眼睛皆望向缸中,空气似乎一下子凝固了。 然,众人的心却是一点点沉了下去。因为等了好一会儿,缸里都没有传来任何动静,想来里面的东西,也已经被转移了。 「看来是我们来得迟了。」墨卿尧抓抓头髮,显得有些苦恼,「难道是我们上次被他们发现了?」 墨卿染沉着脸没有回答。任谁这样大动干戈地前来,却得知自己扑了一场空以后,恐怕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月重莲嘆了口气,起步往缸的方向走去:「不知道还有没有剩一点药液,也好拿回去研……」 他正走到缸口往下望去,声音却似一下子被扼住了。 墨卿染察觉到不对往后望时,正看到缸中一抹黑色的灵体倏然冲出,径直朝月重莲的方向袭去! 「小心!」墨卿染大骇,同时手中星力想也没想就打了出去!
第二百九十章 重归故里 「轰!」墨卿染的星力太勐,直接就把那缸口的东西震开了一段距离,而那缸竟也承受不住压力一下子爆破开来,一滩黑乎乎的东西流了一地。 月重莲急退几步,好不容易才没有沾上那些东西。 「什么东西?」墨卿尧被吓了一跳,也拔出了武器准备战斗。 只见那黑影被震退后,悬浮在空中,居高临下地盯着众人,一张脸已经看不出原来的痕迹,坑坑洼洼地似乎还流着脓,身上的衣衫只是几块挂着的破布,看起来好不狼狈! 「呜——」那东西的嘴里发出了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恐吓声。 「这个……该不会就是上次我们看见的……被封进缸里的那些灵体吧?」墨卿染有些嫌恶地皱皱眉,手心里一直都有一团星力悬浮着,准备好了随时攻击。 「我估计是。」月重莲瞥了一眼那怪物,视线重新落到了地上流淌出来的那一滩黑乎乎的东西上,「只是不知道这液体究竟是什么,能把他们变成这个样子。倒是有些可惜了。」 三人皆知道他这可惜指的是什么,原本还是活生生的灵体,几天前还拥有自己的意识和思想,这才短短的三天,就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尤其是这些人里可能还有打过照面的王明和张兆山,着实是令人心痛。 然,那怪物可是没理会此刻他们心里在想什么,怪叫了一声,就从空中飞扑向了他们。 「来了!」墨卿染提醒了一句,手中的星力就打了出去。 这一次,直接击中了怪物的胸口,眼看它的魂体状态散了开来,想来是成功了。 「看来也挺好消灭的。」墨卿染挑了挑眉,「那些人煞费苦心,就是为了这个?」 对此,她倒是有些疑惑了。 然,很快,问题便得到了解答。 只见空中原先已经消散了一部分的魂体竟重新开始凝结起来,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又一个一模一样的怪物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我现在有些知道为什么了。」墨卿染扬了扬眉,「所以这里的七个缸封着七个打不死的怪物咯?」 「难道他们的计划就是培养这些打不死的怪物?」墨卿尧摸了摸下巴。 「我觉得有可能。」月重莲脸色凝重,「不过看情况,这几个恐怕是还没有成型。」他深吸了一口气,顺势打掉了其他的六个缸的盖子,「一口气解决吧!」 六口缸都开始震动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爬出。而里面的东西也确实没有让他们失望,正是和那第一个怪物一模一样的东西! 七个怪物在上空狞笑着,仿佛是看到了鲜美的食物一般,沖向了他们! 无色的星力从四人的手中挥出! 波动四溢,洞顶的碎石扑簌簌而下,空气似乎扭曲,产生摺痕。 墨卿染一口气打散了两个怪物,无奈地看着他们在空中重新凝聚起来,叫苦道:「这怎么打都打不死,虽然他们进不了我们的身,可我们也拿他们没办法啊。」 墨卿尧因为她的话一个分心,险些被怪物尖利的爪子挠到,索性闪避得快,只是划破了衣袍,可即便是这样,被划破的衣袍边缘也立刻泛起了黑色! 「小心了,他们的爪子剧毒!」墨卿尧神色一凛,又一股气浪把周围的几只逼远了一些。 「阿染,你试试用火!」和怪物周旋了许久的帝云鸿回头望了一眼墨卿染,忽然道。 「哎,我怎么没想到!」墨卿染笑了一声,一掌拍开两个迫进来的怪物,意念一动,就见指尖燃起了火苗。 「去!」她抿唇,目中带着凌然。 指尖的小火苗瞬间涨大,势如火龙一般直扑向这些怪物。 「嗞——」这些怪物一接触到火舌,表面瞬间就发出了一阵令人牙倒的酸腐声。与此同时,他们表面开始流下黑色的液体,同时消耗着火焰。 「还以为能一下子烧尽的,看来是小看它们了。」墨卿染目光一沉,继续加大了输出。 终于,一只怪物忍受不住这样的温度,刺熘一声化成了青烟,消失在了空中。 有了第一只,墨卿染有了经验,立刻便向目标转向第二只、第三只…… 待到七只都被消灭的时候,她脸色已然微微苍白,显然是消耗不小。 「没事吧?」帝云鸿心疼地抚了抚她的后背,给她输了一段星力,这才见她的脸色好转了一些。 「我没事。」墨卿染笑笑说,但很快,脸色又凝重了起来,「你说,这些个东西还没有完全成形就这么厉害,等到真正成形了之后,我们又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情背后的人定然是在搞一个大阴谋,说不好能影响这天下的局势,我们恐怕无法独善其身。」 「是啊,卿染说得对。」月重莲点头,「这些魂体用星力无法打散,光靠卿染一个人来消灭也不行,得想个办法才是。」 四人又在洞里搜寻了一圈,确认没有了任何遗漏才返回了出去。 在外面等候着的萧无殇早就等得心焦,见只有他们几个出来,顿时就吃了一惊,问:「人呢?」 帝云鸿摇了摇头:「跑了。」 萧无殇眨了眨眼睛,有些没理解他的话,片刻才提高了声音:「跑了?从哪跑的?」 他全方面都包围了起来,难道还有什么没发现的死角不成? 帝云鸿解释道:「不是,我们来的时候就空了。」 萧无殇瞪着眼睛半晌没说话,好一会才憋出了一句:「该死!」 天知道他究竟花了多少精力准备将他们一举拿下,甚至前前后后的细节全部都想了一遍,可谁知,等到真的来了竟然扑了个空? 墨卿染嘆了口气道:「这事也怨不得谁,说不定上次我们走漏了消息,才叫他们提前警觉,这才转移了地方。」 萧无殇深吸了一口气,復又吐出,才问道:「你们可有发现?」 月重莲把那七口缸的事情说了。 「没想到那些人竟然都被炼成了不生不死的怪物!」萧无殇也很讶异,同时又有些反感,「你们说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想造反不成?」 一句造反,本来是无心的话,却叫墨卿染眉心一跳。但随即,她又摇了摇头:「不对,那些人都是从幻天星海来的,培养亡灵做什么?难道想占据枯骨坟场?」 他们都是有星力的人,想要在枯骨坟场打下一片天地实在是再简单不过,完全没有必要走这条弯路。 帝云鸿也沉默了一会,眼中倏然划过了什么,却没有说。 出师不利,一众人只得原地返回,没有办法。 而接下来的几天里,月重莲愣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日夜研究那些黑乎乎的液体,好在青云城再没有人口失踪的事情发生,只是苦了柳依依,听说自己的丈夫可能已经身死之后,终日以泪洗面,连带着几个月大的儿子一道受苦。 半个月后,在城主府的前厅里,墨卿染等人向萧无殇提出了要离开。 「怎么这么快就走,不再多住些日子了吗?」萧无殇觉得有些惋惜。 「是师尊研究出了一些结果,关于那歹人所用的药剂的,所以我们想先去查探一下。」墨卿染微笑着回答。 「你们呀,就是闲不住。」自打青云城里没有人再失踪之后,虽然萧无殇也派人到处查探过,可那些人就好似是忽然消失了一般,再无踪迹,久而久之,他便也放弃了这个想法。 「出来这么久,也是该回去了。」帝云鸿笑笑,伸手搂过了墨卿染的肩。 见状,萧无殇脸上露出了一丝暧昧的笑意,道:「要我说,你俩的婚事定在什么时候?也该近了吧?」 墨卿染被他说得脸色一红,悄悄地看了一眼帝云鸿。 帝云鸿搂着她的手紧了紧,笑道:「成婚是必须的,只不过,我的阿染值得最好的才是。我打算等这些事都安定下来,再娶她过门。」 墨卿染知道他这话说的是圣域和帝凌天的事,没有吭声,只是手握住了他的,表示自己的决心。 萧无殇看着他们两人秀恩爱,半开玩笑地露出了一丝嫉妒的神情:「我说你们,考虑考虑我这个孤家寡人,这样不好吧?」 墨卿染轻嗤了一声:「你孙子都那么大了,还算什么孤家寡人?」 「哎,哎!」萧无殇不乐意了,「本城主可还是青年才俊,你可别乱说。」 墨卿染心知他和圣域老祖宗有过一段情,最后肯定是不了了之,后来这孩子也未必是和心爱的女人生的,因此不再戳他痛处,顺着他的话道:「好了好了,知道你年轻多金,你要是挥挥手,这青云城的姑娘还不都折服在您老的魅力之下?」 萧无殇满意了,大言不惭:「那是,那是!」 两人又插科打诨地说了几句,待要离开时,萧无殇便正了神色,叮嘱道:「你们此番前去要多加小心,那些人我想不是好惹的。」 墨卿染脸上浮起暖色,郑重点头道:「我们会的。」 用了早已画好的传输阵,四人跨入其中,只见地上一阵光芒亮起,空间一阵扭曲之后,四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萧无殇望着光芒还未散去的阵法,深深地嘆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让他们捲入其中,是好还是坏啊。」 …… 「怎么……会在这里?」四人才被传输阵「吐」出来,月重莲便被眼前的景象给晃了一晃。 「师尊莫不是忘了这里?」墨卿染眉眼弯弯,「您说线索要回落羽大陆,这不,我就直接给传输回来了。」 月重莲还未来得及说话,旁边的墨卿尧就不满道:「小九真是偏心,怎么就不传回我天辰呢?这里这么荒凉,有什么好的。」 月重莲咳了两声,他这十峰本来就地势偏僻,那些年他一心研究丹药,自然不如别的山头那般宏伟,便是住得地方也只是一间竹楼,这会儿因为他离开已有很久,疏于打理,便显得更加荒凉了。 墨卿染耸了耸肩:「好嘛,晚点我们再回天辰看看,总行了吧?」 「不要紧。」月重莲好脾气地笑笑,「刚好我要在这里拿些书籍,等我拿了书,咱们再去天辰即可。」 墨卿染抬头看他:「难得回来一次,您不见见院长吗?」 月重莲摇了摇头:「还是不了。」他与苍鸣,并没有多少的羁绊。 「那好吧。」墨卿染点头,「我现在就开始绘制符文,等下我们直接去天辰帝都。」 月重莲很快就整理了书籍出来,墨卿染匆匆瞥了一眼,都是些蒙了灰尘的古籍,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师尊,这些书……」她心里疑惑,自然也就问了出来。 「是我从前门派中的一些禁术,不是什么好东西,因此为师也没有接触过。此番遇到那种诡异的药剂,倒是让我想到了这个,说不定会有所发现。」月重莲解释道,并没有打算瞒她。 「原来如此。」 日过晌午,墨卿染便完成了阵法的绘制,四人又是一道,消失在了阵法之中。 偌大的皇宫里,冷冷清清地没有人声,墨清潇正在御书房拧眉批阅着桌上的一沓奏摺。 「皇上,您的药来了!」一名侍从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端来了药,恭敬地呈上去。 「放下吧。」墨清潇没有抬头,淡淡地吩咐道。 还冒着热气的药放在了桌上,一股淡淡的苦涩瞬间在整个御书房里蔓延开来。墨清潇习惯性地一饮而尽,忍不住自嘲地嘆了口气。 他身为丹师,却无法根治自己的先天之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子羸弱下去。自从去年他的五皇兄传位于他,他便不得不背负起了振兴天辰的重任。 若是自己的身子大好,得以修炼,那么,去幻天星海找小九的,会不会就是他了呢? 想起那个记忆里无忧无虑的少年,他的脸色柔和了几分,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御书房门口,一名如花的少女正和守在门口的侍卫争执着。 「本宫是来请皇上去用膳的,你们都给本宫让开!」 「娘娘,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进入。」 「本宫可是贵妃!任何人难道也包括本宫吗?」 「回娘娘,您不能进去。」 墨卿染等人走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
第二百九十一章 时过境迁 「这是……七哥的……」墨卿染听着那声「娘娘」,忍不住就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了一丝怪异的表情。 墨卿尧倒是见怪不怪,道:「墨家需要势力扶持,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墨卿染在心里嘆了口气,觉得有些愧疚,她同样身为天辰人,却没有为天辰留下什么,相反,都是她的哥哥们为她背负起了这一切,好让她在修炼途中自由自在,毫无拘束。 大约是看出了她的心事,墨卿尧轻笑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走,进去看看老七!」 四人走近御书房,那侍卫是认得墨卿尧的,当下便大张了嘴,声音在喉咙里卡了半晌,险些憋成结巴:「皇,皇……」 他想了半天,可墨卿尧已经不是皇上了啊。 墨卿尧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杵在门口,然后大步就要往里面走去。 可谁知,那馨妃却是没看见他的正脸,愣了一愣就赶忙跑上来:「你谁呀,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你们几个侍卫干什么的,还不把他们抓起来?」 一听这话,侍卫早已吓得腿一软跪倒在地,而馨妃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见头顶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你说把谁抓起来?」 「当然是把你……」馨妃一句话没说完,正要摆架子的时候,忽然看清楚身后站着的是谁,顿时一句话卡在了嗓子眼里,那模样活像是见了鬼。 「咳咳,咳咳咳咳!」她连连摆手,奈何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弯着腰咳嗽个不停。 「何事如此喧譁?」墨清潇终于被打扰得不耐烦,走了出来,待看见门口站着的人,愣是呆住了。片刻,他才吶吶地喊:「皇兄,小九?」 「七皇兄多年不见,唔,倒是变得更加威严了呢。」墨卿染扬唇笑着,忍不住打趣他道。 「你这小丫头,」墨清潇无奈地摇摇头,「还不是五哥突然撂了担子,要我这病弱之躯担这国家大事,唉……」 「七皇兄的身子骨竟还是没好,」墨卿染的笑容里有了一丝淡淡的愁容,但很快似想到了什么,立刻放晴,「哎,怎么没想到呢,一会让师尊给你瞧瞧,肯定能好的!」 她回头看了一眼月重莲,讨好地一笑道:「对吧,师尊?」 月重莲点了点头,道:「先天之疾,也是可以调理好的。」 墨清潇原本自己就是丹师,这些年也找了不少的方子,可身体还是一点一点地弱下去。他本来已经放弃了,可听墨卿染这么一说,虽然心里还是不信的居多,但有一丝希望竟扎根落地,使他隐隐期盼着。他也绽开了笑颜:「好,就听小九的。」随即转向月重莲,「那就麻烦前辈了。」 「好说。」 墨清潇见到亲人甚是欢喜,因此就忘记了还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馨妃,见他们进了御书房,她才长出了一口气,小跑着熘走了。 这天,整个皇城里都被传言席捲:曾经的天辰九王,现在的辰明长公主,回来了! 百姓无不兴致勃勃,述说当年这天辰九王怎样创的丰功伟绩,又怎样一夜之间变成了女人,总之是因为一个不辨真假的传言,把几年前的回忆全部勾了起来,变为街头巷尾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而当事人的墨卿染,此刻正悠哉悠哉地躺在自己的寝宫里,旁边有侍女打着扇子餵水果,好不惬意! 只是可怜了馨妃,在得知自己冲撞的不光有墨卿尧还有墨卿染的时候,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连着几天躲在自己的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平时里勾心斗角的小心思也都收了起来,安分得不得了,生怕那几个大人物听到了什么又想起她这号人物来。 可谁知,她这样的角色,人家根本就懒得去管。 得知她回来,第一个前来拜见的是冷炎。自家的主子消失了这么久,即便是冷炎这般永远都面瘫的人,也难得地露出了一点喜色。 从冷炎那里,墨卿染也算是明白了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 先不说天辰改朝换代,风临也在一年前经过了一次大血洗,以慕希烨为首的四皇子党最终打败太子党,而慕希烨,在辅佐年仅十岁的稚子慕白渚登基之后,便消失在了风临,从此再无踪影;漠雪内部发生暴乱,如今已经成为三国争着瓜分的对象,近乎一半的城池失守,难民四散在边境;唯有星铭,还是老样子地没什么变化。 墨卿染静静地听完冷炎的汇报,一时间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好似那些事情,已经是很久远之前,现在的她,竟对政事生不起一丝的兴趣来。 「主上,最近皇上也在考虑漠雪之战,您说要不要趁此机会一举扫平天下,统一四国?」 跟着墨卿染久了,那种魄力便自然就产生,统一四国这种事,在冷炎口中说出,完全没有一种做不做得到的感觉,而是想不想做到。 墨卿染轻笑了一声:「这些早就不是我应该管的事了。让七哥去做决定吧,我怎样都没意见。」若她要出手,便是几个落羽,都能给它统一了,但到了她这般的境界,本来就不该再考虑神阶之下的打打杀杀,也对财富和权力看得淡了。 冷炎道了声「是」,忽然又想起来什么,补充道:「如今江湖上突然兴起了一个第一庄,传说该庄主富可敌国,手下的产业遍布全落羽,」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墨卿染,才继续道,「主上的产业,这些年我们虽然一直在打理,但,收益却是不如以前,尤其是第一庄出现之后,如今……生意很是惨澹。」 墨卿染愣了一愣:「缺钱了?」属下管她要钱这事儿还是头一次遇见,可她虽然还不算穷,有的却都是岩牙,而且一个人的钱,也维持不了全部产业的运营啊。 冷炎脸一红,没有吱声。 「这样吧。」墨卿染微微想了想,意念一动,桌上就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和符文,「这些丹药和符文你先拿去拍卖,拍得的钱先将就一下子,另外我再去想办法。」 「主上……」冷炎更加羞愧了,「是属下办事不利,还请主上惩罚!」 墨卿染笑了:「这有什么,做生意嘛,总是有赚有亏的,何况你本来就不擅长这个。对了,傅轩果然做得不好么?」 傅轩是找来代替慕希烨的人。 冷炎摇了摇头:「倒不是做得不好,只是……有一次仇家寻上门来,他挨了一刀,死了。」 「那倒是可惜了。」 墨卿染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从地上扶起来,道:「冷炎,我身为你的主子,在遇到问题的时候,自然应该由我出面解决,你不用把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这些年我一直都没回来,让你和青木独自撑起一个七星阁,也实在是辛苦你们了。」 冷炎微红了脸:「不辛苦,这些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对了,青木呢?」见他有些不好意思了,墨卿染便没有再多说,换了话题。 「回主上,她这几日应当带队去盘龙山脉歷练了。我已经传信给她告知了主上回来的消息,相信她看到便会回来的。」 「那便好,也好久没有见到那丫头了。」墨卿染笑笑,「不过,她去盘龙山脉做什么?」 「主上有所不知,青木如今的修为已经到了紫阶后期,留在苍鸣做了导师,也一面帮我处理七星阁的事。」 「原来如此。」 不出三天,青木果然回来了,盘龙山脉距离天辰路途遥远,为了不浪费时间,青木还特意浪费了一张传输卷宗,直接就落在了天辰的皇宫。 「主上?」一口气掠到墨卿染的寝宫,还没进去就被宫女拦住了,她一时心急,只好高声唿唤了一声。 「让她进来。」墨卿染悠悠的声音在宫殿上方迴响。 宫女连忙缩了手,只见青木一道风似的,就没了踪迹。 「主上,您可回来了!」如冷炎一般,青木几乎要红了眼眶。 「你呀,这么久没见,倒好像多了点人情味。」墨卿染心下感慨,嘴上却揶揄道。 「主上莫要取笑属下。」青木吸了吸鼻子,很快调整好了情绪。 得知她在苍鸣当了导师,墨卿染自然没忍住多问了几句,见她修为卡在紫阶后期不动,更是索性帮了她一把,给她提到了半圣。 「我估计我回去,就要被院长任命为长老了。」青木看着自己的手,还有些不可置信,「我还这么年轻,就被人叫长老是不是不太好?」 「少贫!」墨卿染笑骂了一句,「那是好事。」 「嘿嘿,多谢主上!」青木恭恭敬敬地躬身。 「听说七星阁如今周转不过来资金?」 「呃,」青木面上也出现了一丝尴尬,「主上是听冷炎说的吧?不过也怪我们两个实在不是经商的料,所以才……」 说到这里,她又有点怀念慕希烨了。 「不要紧,这两天陪我去第一庄走一趟吧。」墨卿染吩咐道。 「哦,第一庄啊。」青木下意识地就答应了,待反应过来,不由得惊讶道,「主上去第一庄做什么?」 浓浓的牴触情绪,就好似看到了情敌似的。 「还能去做什么,当然是去谈生意了。」墨卿染嘆了口气,最后还是忍不住给了青木一个爆栗,「你都在苍鸣干了什么,怎么感觉你变傻了很多?」 青木:「……」 好在当天的下午,从月重莲那边就传来消息说给墨清潇的先天不足之症已经开好了药方,只要每日服用丹药并配合药浴,不出半年便可完全调理好。 听到这个消息,墨卿染自然也是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明白自己有要事在身,墨卿染没有再耽搁多久的时间,向青木问明了第一庄的位置,绘制了一张传输符就传输了过去。 二人的落脚处正是精准地停留在了第一庄的门口。 看到突然出现的两人,第一庄门口的守卫纷纷被吓了一跳,只见白光一闪刀剑出鞘,明晃晃地对准了二人。 「放肆!」墨卿染还没说话,青木便先看不下去了,一个箭步挡在了墨卿染的身前,腰间的长鞭抽出,顿时门口的守卫倒了一片。 有倒在后头的,见势不妙赶紧偷偷地去给庄主报信去了。 墨卿染嘆了口气,无语地站在原地没有动。 片刻后,一名裊裊娜娜的女子走了出来。 「何人来我第一庄闹事?」姑娘眉峰一蹙,一双本该似水柔情的眼眸也有了锐气。 「姑娘误会了。」墨卿染上前一步,嘴角扬起招牌性的微笑,「在下辰明,本欲拜访第一庄的庄主,奈何贵府的守卫一上来就动刀动剑的,吓着了我的随从,才有了接下来的事。」 「竟是辰明长公主?」那女子惊了一下,早听说天辰的长公主回来,可没想到竟会出现在自家门前!她连忙让出道来,「公主光临寒舍,是小女子招待不周了!方才侍卫们多有冒犯,还望公主海涵!」 「好说。」墨卿染跨进庄中,一边赏景一边大步往前走,嘴角笑意不变,「敢问庄主可在府中?实不相瞒,本宫此番前来,正是有笔大生意要和庄主谈。」 「那可真是不巧,夫君外出视察生意去了,恐怕要晚间才会回来呢。」女子惋惜地嘆了一声,「若公主无事,便逛逛庄子,晚些留下来用些晚餐……」她说到这里,忽然歉意地笑了笑,「瞧我这嘴,公主是高人,哪里还需要像我们凡夫俗子一般进食呢。」 墨卿染笑了笑:「夫人盛情,在下岂敢退却?刚好也有段时间没尝着饭菜的味道,颇为想念,就叨扰了。」 那女子似是愣了愣,大抵是没想到这传说中的人物这般好说话,连声应下道:「公主肯赏脸,是我们的福气!小女子这就去吩咐厨房,我们这里的醉鱼可是一绝,晚上定要请公主尝尝。」 墨卿染但笑不语。 距离晚上还有几个时辰,墨卿染索性便就随了叶轻轻逛起第一庄来。这第一庄不愧是富可敌国,光是园子里的树,都是好几种名贵的种,从漠雪才能运过来,好生生地养着,如今竟也枝繁叶茂了。 叶轻轻很快便和墨卿染聊得熟了,便是墨卿染也不由得赞嘆,这女子当真是个奇人。据说她和庄主乃是在拍卖场上相识,当时为了争一件幻器差点大打出手。而她自己本身也是个传奇。家中原先是风临一处没名气的小地主,家里有些薄产,可偏偏这女人是个厉害的,靠着这几处小产业硬是做大了,最后产业遍布风临各地。 这第一庄的庄主因此对她赏识有加,动了想挖她做手下的想法。女子却是不愿意,只道是自己赚钱来得自在。这一来二去的,两人竟因此熟识,最后结成了一对儿,也算是一段奇缘。
第二百九十二章 钟老前辈 第一庄果然是财大气粗,一顿晚饭更是尽显奢侈,便是如墨卿染这样两辈子加起来都不缺钱的主儿,也不由得感慨这烧钱烧的,满满一桌子的菜,两个人根本就吃不了多少。 墨卿染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最后吃到撑,桌上还剩下了不少。 「多谢夫人款待。」这客气话还是要说一下的,「只是不知道庄主什么时候回来?」 叶轻轻笑道:「莫急,今晚定然会回来的,想来快了。」 果然没过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小厮率先从外面跑进来道:「夫人,老爷回来了!」 「哦?是嘛,」叶轻轻应了一句,「快叫老爷来前厅,辰明公主来了!」 墨卿染正在前厅喝茶,便看见一名深蓝色袍子的男人走了进来。 「想必阁下便是……」墨卿染喝了口茶,正要站起来说话,忽然便愣在了原地。 而那庄主,倒是没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是微微笑了笑,然后郑重地单膝跪地,轻声喊道:「主上。」 墨卿染足足愣了三秒钟,以至于都忘了让地上的慕希烨起身。 「咳,你先起来。」墨卿染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这才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就成了第一庄的庄主?」 慕希烨抿了抿唇,似乎有些难以开口,好一会儿才说道:「本来我在解决了风临的事情之后,便有意回天辰继续替主上打理那些产业,可……」他看了一眼墨卿染背后的青木,犹豫了一下道,「先前是我不告而别,我怕青木和冷炎……所以就……」 「所以你就干脆自己成立了第一庄,专抢我们生意,害得我们差点要关门歇业?」这会儿,墨卿染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先被青木抢了白。 「呃,」慕希烨眨了眨眼睛,「我分明是交代下去,不许和七星阁抢生意的。」 「到底是你傻还是你傻!」青木彻底暴走了,「你的店铺在天辰一开张,又是庆贺又是降价的,便是有客人,也全到你们那里去了,就算你没明着和我们抢生意,可这有什么区别吗?」 慕希烨挠挠头,被这一番抢白弄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叶轻轻从外面端着点心和茶水进来,见到这几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紧张,奇怪地眨了眨眼睛,笑道:「这是怎么了?」 「轻轻,过来。」沉默了一会儿的慕希烨忽然唤了她一声,「我打算把第一庄的全部产业送给主……长公主殿下。」 这话一出,叶轻轻还没什么反应,而墨卿染和青木却是再次被惊了一下。 「你这是做什么?」墨卿染惊诧地挑眉,第一个打破了这死寂,「第一庄是你和你夫人共同的心血,理应由你们继续发展下去。我没有理由,也没有权力收下它。」 谁料,叶轻轻只是诧异了一阵,却没有任何反对的话,反而道:「先前夫君确实很我说过,这第一庄他不是为了自己建的,却没料到,这个人竟然就是长公主您。」 墨卿染张了张嘴,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 叶轻轻自顾自道:「起先他这个决定我是反对的,毕竟是他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东西,没有必要便宜了一个外人。可今天见了长公主,我才改变了想法,长公主确实是一个值得我和夫君二人追随的人。所以,请您接受第一庄吧。」 墨卿染有些吃惊,随即又垂下了眼帘敛去了眸间的神采,片刻才摇头道:「这样不妥。其实,本来我便有想法,想放青木和冷炎自由,我的那些产业,只是作为他们的帮了我这些年的报偿……我在落羽不会待太久,留下这些也没有多大的用处,倒是你们,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她低低的嗓音带了一点沙哑,嘴角却是温和地扬起,眼中没有了往日的凌厉,反而有些温柔。 她话还没说完,青木就径直跪下,变了脸色:「主上莫非是不要我们了?」 墨卿染愣:「这怎么能叫不要你们了?我只是觉得你们不该因为我而被束缚着罢了……」 「没有了主上,我们便什么也不是!」青木的情绪有点激动,「跟随主上是我们自己的决定,还请主上收回成命!」 她这话一说完,只见慕希烨和叶轻轻也一併跪了下去:「请主上收回成命!」 「哎,罢了罢了!」墨卿染素手轻抬,三人便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们从地上託了起来。她颇有些无可奈何,「罢了,由着你们吧。」 「太好了,」青木欢喜道,「那我和惊羽……哦不,慕希烨,又可以一起共事了!主上你看这样多好,咱们的危机也解除了,慕希烨也回来了。」 「那主上,改日我就把生意重心转到天辰去。」慕希烨道,「也好久没见冷炎了,改日要好好聚聚。」 墨卿染颔首微笑。 说搬就搬,慕希烨的效率不是一般的高,才不过几天,就举家搬到了天辰;青木和学院里多告了几天假,四人一起吃了顿饭。 而帝云鸿等人,也识趣地没有打扰他们小聚,可好不容易才过了几天,就又要分开了。 「主上,你要去哪里?」青木瞪大了眼睛,「就不能多住几天吗?」 墨卿染嘆了口气,摇了摇头,月重莲那里已经传来消息说他要查的消息并不在那些书籍里,恐怕还要去拜访一下他的师父了。 她想了想安慰道:「等事情结束了,我一定回来看你们。」 「那好吧,」青木依依不捨,「主上,我们都会等你回来。」 …… 告别了墨清潇,四人离开了天辰,往星铭的边陲小城而去。 「师尊,那个……师祖就住在这里?」墨卿染望着看起来贫穷落后的小镇子,问道。 「我也不清楚,毕竟已经那么多年了。」月重莲摇摇头,这里的记忆他已经不是很清晰了,并且那段日子对他来说,也并不很美好。 「走吧,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呢。」帝云鸿率先走了出去。 越往里走,小镇才显得不那么萧条,镇民也多了起来,不少摊贩在街道两侧摆了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对每一个过往的人都喊一嗓子:「哎,过来看啊!」 墨卿染等人一路往里走,出色的气质和衣着很快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街道中央自动就让了出来,好让他们不受拥挤地经过。 「这些年,镇上的变化不小,便是我,也有些认不出来了。」月重莲摇摇头道,「看来要找人打听打听了。」 「那些年纪大的人,或许还记得。」墨卿染点了点头,正要去问人。 还没走出几步,在旁边茶铺里坐着的几个地痞流氓忽然站起了身,慢悠悠地走到了她的身前,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哟,小妹妹,第一次来吧?」 路人有几个见到此情此景的,纷纷退避出老远,朝着墨卿染投去了一个同情的眼神。谁不知道这些个地痞流氓坏事做尽,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到处欺压百姓,一会儿收保护费的,一会儿调戏良家姑娘的……唉,现在看来,这个刚刚来小镇的姑娘也要遭他们的毒手了。 墨卿染看着几乎要把她包围起来的几个人,不耐地挑了挑眉:「让开。」 「小娘们脾气还挺大,爷就喜欢泼辣的!」为首的一个男子涎着一张脸作势要去摸她的下巴,那模样,一看就是纵慾过度的,被掏空了身子。 区区一个星王,真以为人外没人了么? 墨卿染目中一冷,快速地退了一步,与此同时指尖逼出了一道星力,那几个地痞流氓几乎什么也没看见,就见自家的老大抱着手在地上打滚起来。 「啊,我的手,我的手!」鬼哭狼嚎的声音传来。 只见几步之外,血洒了一地,一只断手露出森森的骨头,正在地上躺着。 「你这个贱人,婊子!」断手的地痞骂道,同时喊道,「你们几个,给老子上,把这贱人给老子抓起来,老子非要她好看!」 「闭嘴。」一旁的帝云鸿本来没打算管这事,可一听这地痞骂的,终于蹙起了好看的眉峰,只是动了动手指,那还在地上嚷嚷着要她好看的地痞瞬间化成了一滩血雾,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对墨卿染动手的地痞们,见势不妙,瞬间就熘了个一干二净。 发生了这一幕,墨卿染更是连眼睛都没眨,径直走到了路边一个买矿石的老大爷摊前,指了指一块黑色的石头,问道:「老大爷,这墨石怎么卖?」 老大爷结结巴巴怔了半晌,才道:「不,不用钱的,仙人只管,只管拿去就好了。」 墨卿染见此无奈地一笑:「您别害怕,我不是坏人。」 老大爷吞了吞口水,道:「老朽知道,仙人帮我们除了恶霸,我们感激都来不及,所以……仙人看上什么,都拿去,拿去不要钱……」 他说着,把自己摊子上的几块石头都呈上,目露敬仰。 墨卿染揉了揉眉心,没有去拿他的石头,道:「既然这样,老大爷我也不和您客气了。其实我此番是想向您打听一个人。」她看了一眼月重莲,道,「我们要找的人名唤『钟泰然』,是个丹师,不知道您可有印象?」 老大爷想了很久,才道:「我似乎有些印象,不过这都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也还小,记忆不多,恐怕帮不到仙人了。」 「无碍。」墨卿染温和地笑笑,没有停留。 那边,帝云鸿等几人分头问了,也没有什么结果。 也是,他们修炼之人寿命很长,几百年瞬息而过,而那些普通人却最多只有一百年的寿命,那些存在于很久远之前的人,自然不会知道。 墨卿尧嘆了口气:「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位钟老前辈在近百年里是没有再出手过了,要不也不会问了一圈都不知道。」 月重莲嘆了口气:「恐怕是这样,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不是还在。」 墨卿染默了默:「再问问,既然他老人家在这里住过,总有人知道他的去向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问了几步半个镇子的人,终于有一个老者说见过他了。 「小的原来是钟大人的家僕。」那个老者如是说,「可是大约在六十年前,钟大人就辞退了小的,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月重莲的心中刚升起一点希望,转眼又消散了去。他嘆了口气,问:「那在你记忆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或者,有没有不同寻常的人来过?」 那老人想了想,道:「不寻常的事……小的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可不寻常的人,对了,我记得老爷搬走前,杏院长来过好几次。」 「杏红瑶?」月重莲愣了一愣,「你可知她来做什么?」 老人犹豫了一会儿,说:「他们是在房里说的,我没听着是什么,只是……那杏院长好像拿了什么东西,钟大人想要她还回来,可是她不肯,两人争吵了几句,杏院长就走了。」 月重莲听了沉吟了半晌,道:「我知道了,师……钟前辈走的时候可有说什么?」 「什么也没说,只是吩咐小的不用来了。」 打发走了老者,墨卿染问道:「师尊可知道那杏红瑶拿走的是什么?」 「大约能猜到一点,」月重莲嘆了口气,「可是杏红瑶不是早就死了么?」 「若是东西流传了出去,也不是没有可能。」月重莲能猜到的东西,帝云鸿也能想到一点。 「那接下来怎么办?」墨卿尧看向他们。 「我想想,」月重莲拧眉,事情到了这里线索基本上是断了,「可是如果不找到师父本人,恐怕无人能解那毒术,便是我也不行。找到师父才有一线生机。」 墨卿染仔细想了想:「师尊你可知道师祖有什么修炼的密地或者……什么喜欢住的地方?」是人总是要住的,师祖的年纪大了,应当不会常常变更住址。 月重莲回想了好一阵,终于到:「这么说来,好像是有一处。」
第二百九十三章 灾起半阳 月重莲领着这一行人,直接就反了个方向,从小镇到了镇外。 看着镇外越来越荒凉的景色,墨卿染不由得皱了皱眉:「难道师祖就住在这?」 月重莲辨了辨方向,道:「不是这里,还有些路程。」 找人是个细緻的活儿,因此四人干脆就放弃了御空飞行的想法,光靠着两条腿,一步一步地往山里走去。 小镇外要说是山,其实也不算山,充其量就是个小土坡,范围还算广,上满稀稀拉拉地长了树,时不时有几只小型的低阶幻兽窜来窜去,成了镇里数一数二的大户打打牙祭的牺牲品。当然百姓是吃不起幻兽的,最多也就捕一两只普通山鸡或是兔子,来山里拾些柴火回家做饭,也好省了日常开销的一步费用。 山路并不难走,因为已经被人踩出了小径来,由于不久前才下过雨有些湿滑,泥土散发着浓郁的清新的味道,一脚踩上去便能清晰地留下脚印,直到风干也一直都在。好在这时候的山里没有什么人,要不然定会发现墨卿染一行人虽在其间缓步行走,鞋上和衣摆上却没有半点泥土的痕迹,整个人清清爽爽,就好似是信步庭院之中,与环境格格不入。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月重莲终于在一处停了下来,神色有些复杂;跟在他身后的三人也停住脚步,不免有些费解,眼前并无任何房屋,便是连勉强可以容身的山洞也没有,他这是发现什么了? 在三人不解的目光中,月重莲对这前方空无一人的地方,躬身唤了一身:「师父。」 墨卿染眨了眨眼睛,犹豫着同样行了一礼:「师祖好。」 可并没有任何的动静传来。 月重莲站直了身子,嘆了口气,重新向前走去,道:「走吧。」 「师尊,这是?」墨卿染还是问了出来。 「你师祖就在前面了。」月重莲这样解释说。只见约莫百米开外,一棵五人合抱都未必抱得过来的古树扎根于此,枝叶之繁茂几乎挡住了半边天空。月重莲走到树下,忽然抬头,道,「你们看。」 四人一齐仰头,在几近树顶的地方,一间小小的木屋盖在上面,几乎完全被树叶盖没;而树干上青苔布满,想来屋中之人极少下来,或者说自从住进去便没有再下来过。墨卿染轻轻在空中嗅了嗅,这一处确实能闻到淡淡的药草气息,不浓不淡,不好闻也说不上令人讨厌。 月重莲犹豫了一下,道:「师父喜静,我先上去看看,还请你们在此稍等片刻。」 他一展身形,拔地而起,脚尖在树干上连点几下,眨眼就没入了苍翠的绿意之中。 木屋前有个小小的平台,因此能供一人稍稍歇脚,墨卿染能听见,他轻声在门前说了什么,然后吱呀一声推了门进去。 只是片刻,他又从屋中出来,脸色比刚才难看了一分。他向下面唤道:「你们都上来吧。」 墨卿染第一个跃了上去,后面跟着帝云鸿和墨卿尧,她落在门前布满尘土的平台上,略略打量了一番木屋,便走了进去。 木屋的门前挂起了蜘蛛网,还有些羽毛粘着,显然是被小鸟当成了避风港;屋内很小,一眼能看完全景,因此她也立刻明白过来为什么月重莲脸色不好了。 墙角没有床,只有一张低矮的案几,墙角放着一口药鼎,上面蒙了一层灰尘,其中一只脚断了,不得不歪在一旁;案几上和地上零零散散地放置着不少白色的瓷瓶,一看就知道是装药丸的,月重莲随手拿起来掂一掂,都是空的,里面并没有丹药;唯一能闻到药香的,恐怕就是塞在案几下的一大捆草药,也不知是因为木屋漏雨还是采来没有晒干,药材保存得并不好,有些已经开始发霉,并不能拿来炼丹了。 「没有人么?」墨卿尧随意扫了眼周围,嘆了口气。 「嗯,」月重莲淡淡地应声道,「不过倒是可以确定,师父他是来过这里的,那些东西,」他看了一眼墙角歪着身子的丹炉,「我知道是他的。」 「看这积灰,少说也有几年没人打理了。」墨卿尧嘟囔了一句,手指在案几上一抹,立刻就见指上蒙了一层黑。 月重莲几番找不到线索,多多少少有些失落。他没说话,一双眼睛却是在屋中寻找了起来。药草堆里有一本书,他从中抽了出来,随手翻了两页,又扔回了原处,道:「都找找屋里有没有书。」 虽然他心知要找的东西百分之八九十已经被杏红瑶拿走,可心里还是不免抱了一丝侥倖,万一有什么副本留在这里呢? 一众人在屋里翻找起来,屋中虽然乱,但就那么大点地方,翻了个底朝天也只是找出了两本普通的丹方,再没有别的东西。正在众人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帝云鸿忽然出了声:「这里倒是有封信。」 他站在丹炉旁边,丹炉的盖子被掀在一边,他手里拿着一张被烧了一半的信纸,指尖占了点黑色的碳迹。 「给我看看!」月重莲凑去了他的身边。 信的大部分内容已经被烧掉,只剩下的小半张纸上,焦黄的边缘也占据了大半部分,上面的内容已经模煳不清,只有少数的几个字还依稀可见。 「好像是『梵天域』这个地方出了什么事找师父前去。」月重莲看了半天,才勉强能搞清楚它的意思,随即抬起头来问道,「这个梵天域是什么地方?」 他自认为对落羽和幻天星海还算熟悉,可真的没听说过还有个梵天域的。 正把目光投向了帝云鸿,却不想后者也摇了摇头:「至少幻天星海没有这个地方。」 「那就奇怪了。」月重莲百思不得其解。 「会不会……」墨卿尧摸着下巴,「是和枯骨坟场一样独立的空间,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在枯骨坟场待了一圈之后,那个地方算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有可能,但是不知道在哪,我们想去也没办法去。」墨卿染给出了最后的结论。 「绕了一圈,最后还是没有结果。」月重莲嘆了口气,刚要把手中的信扔掉,想了想还是装进了自己的空间,「那现在……线索断了,不然还是先回幻天星海?」自从那炼化的灵体出现之后,他总是有些莫名的不安。 三人都没有意见,于是回到树下,墨卿染撕了个传输卷宗,四人重新回到了幻天星海。 光芒一闪,这张传输卷宗原本设定的地点是千秋宫,可没料到,睁眼的那一瞬间,完全是陌生的情景。 「呃,也许是符文出了错误?」墨卿染摸了摸鼻子,心里也忍不住一阵奇怪,按理说她绘制的符文,不会出现这么大的谬误,眼前这熙熙攘攘的街道,究竟是哪里? 前面一个大婶提着菜篮,看着两旁日渐少下去的摊贩嘆了口气,自语道:「再这样下去,可是连菜都没得吃了呀!」 她转过身,被近在咫尺的墨卿染四人吓了一跳,拍拍胸口道:「呀,呀,吓死了,吓死了。」 「实在抱歉了,婶子。」墨卿染笑笑,「不过敢问婶子,您方才说再这样下去菜都没得吃了,是什么意思?」 那妇人看了他们一眼,道:「呀,你们不是本地人吧,难怪不知道……这城外啊,不知道怎么就出现了一帮歹人,听说要吃人肉,喝人血哪!这不,城里的高人在城门口弄了一个那什么……哦叫禁制,哎呀就是像墙一样把那些坏东西挡在外面了,这才进不来嘛。可这样一搞,城外的人就进不来,那些种菜的也没法去城外收菜,所以这不没得吃了嘛。」 原来是有禁制。墨卿染眯眼看了一眼城门的方向,果然在空中感受到了星力的波动,她知这大婶的所言非虚,但仔细一想还是不对,即便有什么歹人,直接派高手抓了不就成了,弄这么一个禁制,也只挡得了城门一个方向,难道歹人就不会想办法换个地方进来? 这么想,她也就问了出来。 大婶摆了摆手:「哎呀还真被你说中了,那些坏东西还真就是从南边来的!先前听说在城里咬死了几个人,后来这禁制一布好,就再也没有听说了!」 「这倒是稀奇,」墨卿染隐约察觉了什么,可又说不出来,「大婶你可瞧见过歹人?」 大婶连连摇头:「要是见到,吓都吓死了,肯定是没见过啊!」 墨卿染谢过了妇人,没有再问下去。待妇人走远,她才和帝云鸿交换了个眼神道:「似乎有些不太寻常。」 「我也有这种感觉。」 墨卿染看了一眼禁制的方向,道:「难怪传输出了错误,原来是有禁制挡着过不去。如果我们要回千秋宫的话,恐怕要绕路走了。」 「快天黑了,不必急着布阵,明天再说吧。」帝云鸿揽过她的肩,「先去找个地方住。」 墨卿尧和月重莲默默跟上。 「客官住店吧?」一进客栈,小二很有眼色地迎了上来。 「两间上房。」帝云鸿吩咐道。 「好嘞!」小二一搭毛巾,做了个请的手势,迎着四人上了楼。 「小二哥,这里是什么地方?」墨卿染忽然想起,还没弄清楚他们是被传输到了哪。 小二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明白了什么似的笑道:「客官是刚来此地吧,这里是半阳城,算是一个中型的城池吧,咱们店可是城里最好的,住着肯定舒服!」 领到了房间门口,自然是墨卿染和帝云鸿一间,月重莲和墨卿尧一间,他们同时修者,晚上也并不需要睡觉,因此没有那么多大防。小二只当这是夫妻,因此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临走前嘱咐了一句:「几位说话记得要小声些,这对面住得都是朱霞宫的高人,要是惊扰了她们不好。」 「哦?朱霞宫?」墨卿染挑眉,她有印象这朱霞宫倒是不问世事很久,只是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店小二神神叨叨地说:「还不是因为最近城外……不太平嘛!」 「怎么个不太平法?」想起那大婶的话,墨卿染眼中划过一丝深意,却装作不了解的模样问道。 「哎,我也是听说的,」小二搓了搓手,「听说城外有怪物,专门攻击人的,被攻击的人还会变成和那怪物一个样……我和你们说啊,这城南丁老爷的亲儿子就被咬了,啧啧,那个惨的呀,我有亲戚刚好在那里当值,说那丁少爷明明是死了,尸体都进棺材了,却在晚上突然就跳了起来,逮谁就咬,和那些怪物一模一样,可吓人了……」 那小二说得一板一眼的,听着的几人却没有多少表情,月重莲还是追问了一句:「那然后呢?」 小二很高兴有人追问,摆出了一副博学的姿态,道:「那还能怎么样,当然是被朱霞宫的高人打死了啊!」 「城外的禁制也是朱霞宫的人布的?」 「可不是嘛。」 小二想了想又不忘嘱咐道:「反正你们别乱走,城里可以随便看,可千万别去城外!过两天朱霞宫的人说要去城外彻底扫清那些怪物……哎呀反正现在不能去。」 四人含煳地应了,各自进了房间。 「刚刚听他一口一个怪物的,我倒是想起了在枯骨坟场里遇到的那几个。」墨卿尧耸了耸肩,对月重莲道。 月重莲笑了一声:「哪有这么容易遇到,未免太巧了吧。」 「也是也是。」墨卿尧嘿嘿一笑,随意喝了几口茶,便盘腿坐上了床,进入了冥想的状态,月重莲看了他一眼,也坐到了床上,视线却是飘向了窗外。 枯骨坟场里炼化的灵体,究竟是要做什么用?这里的怪物,又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第二百九十四章 危机瀰漫 后半夜的时候,月重莲和墨卿尧忽然被一阵急促的唿救声惊醒。 「救命,大人救我!」门外吵吵嚷嚷的有人在大喊,屋顶上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上面正有人在走动。 还不止一个。 两人快速退出了冥想的状态,互相对视了一眼,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隔壁的房门早已打开,墨卿染和帝云鸿正站在门口,见到他二人出来,给他们打了个观望的手势。 「发生什么事了?」墨卿尧往楼梯口望了一眼,只看见几个朱霞宫的弟子持剑站在那里,地上跪坐着一个男子,神情崩溃,此时已经不再叫喊,正在掩面哭泣,绝望地抬起眼看向其中一个朱霞宫弟子:「大人,我真的没救了吗?」 从墨卿染那个角度看去,刚好能瞧见那男子后颈处一块伤口,虽不严重,却正往外缓缓渗着血。 本来不是什么大伤,却见那朱霞宫的弟子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意思是她们也没办法。 男子哇地一声就嚎啕哭了起来,仿佛是个孩子,他抽噎了好久,才断断续续地说:「我家里还有两个五六岁的孩子,还有年老的母亲……这就靠我妻子一个人……可怎么办呀……」 那朱霞宫的弟子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又哭了一会,片刻才仰起头对那朱霞宫的弟子道:「大人,您给我个痛快吧,我不想再受这折磨了!」 那边墨卿染等人听着,也大致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想来是那城外的怪物不知道从哪里进来,袭击伤了那男子,那男子想着自己活不下去了,便想要先行做个了断。 月重莲看了一会儿,忽然走过去道:「可否让我看看?」 那男子似是没想到,在原地愣了一下,忘了哭号,望向月重莲的双眼中露出了一丝希望。 朱霞宫的弟子也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见是个颇为年轻的人,虽然外貌出众,气质非凡,可在各大门派里并没有见过此人的印象,因此多问了一句:「你是丹师?」 「是。」月重莲答,同时已经蹲下身去检查男子的状况。 「丹宗的弟子?」朱霞宫的人继续问。 「不是。」 看来只是一个才疏学浅的新人了。朱霞宫那名弟子这样想,便站直了身子不再说话。 「怎么样,大人?」看着月重莲又是把脉又是观察伤口,那名男子大气也不敢出,紧张地问道。 「我没有什么把握。」月重莲直视他的眼镜,面上虽然一如既往的冷清,心里却翻江倒海地并不平静。他基本可以确定,这半阳城里人们说的怪物,是和他们在枯骨坟场见到的相似,光是从男人的伤口里就可以看出来。 「求大人试一试!」那男子听出了潜意思,连忙在地上磕起头来。那朱霞宫的女弟子见状,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月重莲自然不会去理会她,摆了摆手示意男子起来,便回头对墨卿染等人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帝云鸿沉吟了片刻,并没有露出太过惊讶的表情,现在这结果也在猜测之中。他没有继续那个话题,而是指了指那男子:「有救?」 月重莲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转向那男子:「你愿意当我的试验品吗……我的意思是可能救不了你,你反而会死得更加痛苦。」 男子没有犹豫,郑重道:「我愿意,我死了也愿意!只要有希望,我都愿意!」 月重莲嘆了口气,道:「既如此,你跟着我过来吧。」 他带着那名男子回了房,而墨卿染等人,却是一跃上了房顶,那里,朱霞宫的弟子正围着三道漆黑的身影,在屋顶上打得火热! 墨卿染等人站在外围,眯眼看去,那被包围在中间的黑影,和字枯骨坟场见到的颇有几分相似,但很明显也能看出其中的不同,这里的三个明显灵体更加地凝实,也就是说实力更加地强大。 「难道这就是成形的吗?」墨卿染喃喃,同时看向朱霞宫弟子的目光中隐含了一丝担忧。对上这些打不死的怪物,消耗的是她们的体力,稍不留神被抓或者被咬,恐怕就会落得如那男子般的下场。 「我去帮她们。」看了一会儿,墨卿染忍不住要出手了。 「再等等,」旁边的帝云鸿拉住了她,「她们还没有到力竭的时候,我觉得她们应该是留了什么后手。你现在不宜上去,再说你的真火暴露了也没有好处。」 墨卿染微微一愣,依言观望了下去,果然又斗了上百个回合之后,那几名女弟子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忽然同时放了一招,雄浑的星力舞起,将正张牙舞爪的怪物逼退到了包围圈的中央。只见为首一名年纪较长的女弟子喝了一声:「祭!」几人一道手印翻飞,那包围圈中渐渐亮了起来,明晃晃的圈中,一枚似令牌模样的东西虚影浮现,在几人的运功下越来越大,渐渐笼罩在她们的头顶。 女弟子们的脸上出现汗水,显然要唤出这东西,也颇费心神。 那三个被炼化的灵体表面看起来和面目狰狞的人类无异,只是心智早已被抹去,因此在这样强大的威压下,也一点都不受影响,依旧撞来撞去地想要从里面挣脱。 「镇!」那为首的女弟子又喝了一声,之间还在空中盘旋的令牌仿佛受了什么指引,飞快地旋转起来,往下方狠狠地拍去。 「轰!」谁也没有料到,仅仅是轻薄如一块令牌,竟然压塌了整个屋顶,随着稀里哗啦的碎石碎瓦往下掉去,那些个黑影也迫不得已被逼了下去。 令牌犹自步步紧逼,直接把一整栋小楼压在了下面。 好在这一变故之前,房里的客人早就跑得差不多了,唯有月重莲和那受伤的男人,在那令牌压下来的时候便及时地脱了身,此刻正站在废墟不远处黑着脸无语。 那店家看到这景象,又是心疼又是害怕,直唉声嘆气。 几名女弟子见状松了口气,从空中落了地,那令牌还稳稳地镇压在那里,隐隐可见底下有黑色的东西在挣扎着。 「还是死不了啊。」墨卿尧嘆了一声,有些好奇她们接下来要怎么处理了。 那为首的女弟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不慌不忙地又祭出了一个幻器,这幻器生的是容器的模样,好似一个鼻烟壶的大小,两侧各有一个环状把手,上上面的刻绘很是精緻。 但墨卿染却是看了出来,这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符文,看样子很有一些水平。 女弟子一把就拔开了盖子,对着那被镇压在令牌下的怪物默念了几句咒语,就见那三只东西被乖乖地收了进去,再盖好盖子,隐隐能感觉到里面的震动。 「好了,大家都辛苦了。」她对着自己同门的师姐妹说道,也没看那倒塌成废墟的小楼,转身招唿道,「我们走吧。」 其余的几个女弟子收了剑,跟在了她的身后。 「请等等。」墨卿染皱了皱眉,叫住了她们。 「何事?」为首的女弟子高傲的视线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问道。 墨卿染看了一眼那幻器,道:「只是把这些怪物收在瓶里,还是没办法彻底消灭吗?」 那女弟子不悦地蹙起了眉:「你懂什么,过几天这些东西自然就化成水了,再也没有办法为祸人间。」 「可……」墨卿染犹豫了一下,瓶上的符文她认识,似乎并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后面一名年轻些的女弟子接话道:「师姐说的对,先前我们在城外捉到的几个,就是这么处理的,你放心吧,我们不会放过它们的!」小姑娘涉世未深,因此看起来还有些稚气未脱,没什么坏心地沖墨卿染笑道。 闻言,墨卿染也不再说些什么。 怪物会跑进来真正的原因很快就查清楚了,原来,在城墙上的禁制中,不知道是谁开了狗洞那么大小的一个口子,因此破坏了整道禁制,才叫那些怪物熘了进来;朱霞宫在发现了这件事之后,立即召集了几个弟子联手对禁制进行了加固,连那个口子也一起封了起来,至少叫半阳城又安宁了好些日子。 由于客栈被毁,因此墨卿染等人只好换了住处,而那受伤的男人也一直跟随着月重莲,闲暇时一直待在他的屋里,墨卿染偶尔去看,只见屋里杂乱地放了不少的瓶瓶罐罐,原先放置在空间里的药草也在地上摊了不少。药鼎在屋子的正中央还有余热,桌上放着的小碟子里有刚刚炼制出来的丹药。 「把这个吃了。」月重莲指了指那丹药,「四颗。」 男子依言照做,毫不犹豫地,那四颗丹药就滚进了他的肚子里。 这些天,他已经吃了不少丹药,从起初的紧张害怕,到现在的淡定,如今的他已经能准确地描述出自己的身体状态了。 反正还没死,再多折腾一下又能怎样呢?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后,男子的表情变得有些痛苦。 「大人,我肚子疼。」他这样说。 月重莲给他把了脉,没有说话,静等药效的发作。 过了一小片刻,男子疼得有些坐不住,整个人趴到了桌上。他断断续续道:「疼,不止是肚子,整个腹腔都疼……啊,到手脚了……全身都疼。」 月重莲在旁边看着,即便他疼得说不出话来,也没有上前一步。 男子几乎要在地上打起滚来。 「噗……」他吐出了一口鲜血。 「吱……」指甲在地上抓出一道长痕。 「啊……」他撕心裂肺地惨叫。 墨卿染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她微微皱眉,看了一眼月重莲的神色,復又把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要论丹术,月重莲超她太多,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好一会儿,就在男子认为这次要必死无疑的时候,他忍不住开口求道:「大人,杀了我吧……实在忍不下去了……」 他开口的时候,没注意自己的身体中,疼痛似乎减轻了一点。 月重莲看着他不说话。 男子侧身像一张弓一样躺在地上,微微喘气,身上的汗水几乎浸湿了衣服,头髮湿答答地黏在脸上,好不狼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吞吞地说:「大人……我好像,好像好一些了……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觉得有点累……」 话音才落,他身上突然传出了一阵星力的波动,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叫男子自己都愣住了。 「大人,刚刚那……那个您看到了吗?好像是我……」他面色古怪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我身体好像发生了什么变化……」 月重莲同样面色变得古怪,他站起身走到男子的身边,用星力查探了一下男子的全身,面色更加古怪,就在男子着急得不行的时候,他幽幽地吐出了一句话:「恭喜,你能修炼了。」 男子的表情瞬间就卡在了那里,仿佛死机了一般好笑。 片刻,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什么?」 「我说,你可以修炼了。」月重莲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这事儿发生在他身上,别说他自己,就连他这个丹师都不敢相信。 这一次,男子笑了:「大人不是在开玩笑吧?我就是个普通人,这么多年了都没测出星力,怎么可能……」说着他的声音顿住了,就在他撑着地面想要爬起来的时候,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手掌按下去的地方,地面平白起了两个大坑! 「这,这……」他盯着自己的手,表情从不敢置信,变到了小心翼翼的狂喜。 「我可以修炼了?」他从地上一跃而起,试探性地一拳打在墙上,顿时,墙面就如同蛛网一般,裂缝朝四面八方蔓延开去。 「哈哈,我可以修炼了!」他激动得不能自已,又用力朝墙面打了几拳。 「别打了,再打墙就要塌了。」月重莲无奈地揉揉眉心,向他泼了一盆冷水,「我必须要告诉你,你身体里的毒素还没有解,也就是说现在你的生命还是危在旦夕,什么时候会死都不知道,所以,即便你突然打通了经脉,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男子的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起来。
第二百九十五章 朱霞之谎 三天后的一早,墨卿染等人尚且在冥想中,便听到外面一阵吵吵闹闹。 「何事如此喧譁?」她打开门,问店小二道。 「嗨,客官有所不知,」店小二正刚刚给一桌子早起的客人上了早点,转过身来解答了墨卿染的疑惑,「今日啊,是朱霞宫的仙子要去城外收拾怪物的日子,这不,一大早的就有不少百姓在这必经之路上等着,想要目睹仙子们的风采吶。」 「原来是这样。」墨卿染表示自己了解了,点点头,回了房。 「你说朱霞宫的人今日要去扫清城外?」月重莲听了消息,忍不住挑了挑眉表示他的惊讶。城外那些怪物明显不是一只两只,而这些杀死这些怪物的难度他们是再清楚不过,朱霞宫就算有幻器在手,也难解决那么多的怪物啊。 墨卿染耸了耸肩:「虽说她们是一番好意,可我也觉得,确实有些不自量力了。」 「阿染的意思,可是要随她们出去看看?」帝云鸿最懂她的心思,微微一笑便开口道。 墨卿染抿唇笑了笑,道:「我却有此意,一来也想去看看那怪物究竟有多少,二来,朱霞宫弟子不敌时,多少还能帮上一把,三来……」她的目光不由得沉了沉,犹豫了片刻才道,「敌人如今尚且在暗,我们连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都不清楚,难道就为了残害几个半阳城的百姓?我总有一种预感,这件事情没有这么容易就完。」 帝云鸿闻言眸光深了深,嘆道:「是啊,这一切联繫起来都太过诡异,使人不得不防。也好,就听你的,我们也去看看。」 四人在房间里说了会话,听见底下忽然传来了一阵欢唿声,便知道是那朱霞宫弟子到了。往窗外看去,只见路上一队白衣飘飘的女修者齐齐低空飞来,明明能在瞬间就到达城外,偏偏就放慢了速度,好接受两侧百姓的顶礼膜拜。 墨卿尧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道:「若真心为民除害,哪里还需在意这些虚礼?」 也不知这话是否被底下经过的朱霞宫弟子听得,其中一名女弟子面有不忿地瞪了他一眼,方才施施然离开。 墨卿尧摸了摸鼻尖,挑眉不语。 「走吧,我们也跟上去。」月重莲站起身来,交代好那中毒的男子,四人轻轻往窗口一跃,转眼就没了踪迹,旁边的百姓只觉一阵清风拂过,来得快去得也快,因此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墨卿染四人来到城门口的时候,那朱霞宫的众人在站在禁制前。 「请各位师妹与我联手,把这禁制打开!」为首的女弟子常嫣道,这人在客栈夜战中也见过,正是在屋顶上与怪物恶战,后祭出瓶状幻器的那一位。 众女弟子听令,正要动手,忽然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师姐……要不这禁制还是先别撤了,万一在打斗的过程中有怪物跑进来呢?」 循声望去,原来是上次与墨卿染说过话的那个小姑娘,见状墨卿染眨了眨眼睛表示惊讶,本以为她只是这常嫣的跟班,只管阿谀奉承,却不料小姑娘在这种情形下敢质疑常嫣的决定,确实叫墨卿染刮目相看了一分。 她帮腔道:「确实,这禁制护佑了一方百姓,若是为了进出全部撤掉,难免小题大做,我想,只要在禁制上开个口子能出去,不就可以了吗?」 这样,等到了外面再封起来,也好免去了后顾之忧。 那常嫣听了这话,只是冷哼了一声:「你们又是什么人?我朱霞宫做事,哪里轮得到你们置喙?」 墨卿染听她这样讲,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道:「在下不过是路过此处的散修罢了。阁下既能代表朱霞宫,想来定然是朱霞宫内权高位重之人,是在下失礼了。」 常嫣的脸僵了一僵,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知道就好!」 她这不自然的神色完全落入墨卿染的眼中,她没有点破,只是饶有深意地一笑,退开了几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常嫣以为她是怕了,高傲地冷哼了一声,吩咐弟子们动手,只见空中的禁制晃了晃,就好似太阳出来后的雾气般,很快就淡了下去。 墨卿染自是知道,这禁制是完全撤掉了。 暗自在心里嘆了口气,她跟上朱霞宫弟子的脚步,也一起出了城。 城外远比城里要荒凉不少,尤其是因为怪物的原因,城外再无人敢去,因此就更加显得阴森恐怖,就连平日里明朗的树林,也好像蒙上了一层瘴气般,似乎那怪物的气息无处不在,直渗入人的毛孔之中。 「这里好阴森啊。」先前那个最年幼的女弟子搓了搓手臂,道。 也许是闻到了活人的气息,没有走多久,就见前方的树林里黑影一闪而过,一股腥臭的味道迎面而来! 「小心!」走在最前方的常嫣双目一凛,同时拔剑出鞘! 「轰!」锋利的长剑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协同着星力一起,狠狠地噼向了前方扑来的怪物! 怪物怪叫了一声,只见他凝实的身体中间被拦腰切断,而雄浑的星力还没有耗尽,直接将它身后的树砍成了两段! 「嘎嘎!」怪物低头看自己的伤处,表情狰狞却似带着嘲笑。只见黑气瀰漫,那腰间的一道伤痕已然全看不出,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受过伤一样! 常嫣面色不变,显然已经知道这些怪物有这个特徵,因此镇定自若地喊了一声:「布阵!」 朱霞宫的弟子快速行动,将那怪物团团包围起来。 「祭!」常嫣喊了一声,女弟子们手印翻动,那块令牌的虚影便出现在了她们的头顶! 「镇!」如同前一次一样,那令牌颇为好用,转眼就将那怪物镇在下方。 常嫣松了口气,又一次祭出了那光净瓶。 然,正在她要将这怪物收入瓶中的时候,忽然,只听见周围一片怪叫之声,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然这小小的树林里,就冒出来了十只之多! 「常师姐小心!」一名女弟子惊恐地大喊! 常嫣下意识地愣了一下,手中的掌印还维持着要将怪物收入瓶中的姿态,而光净瓶的盖子也已经打开,只剩下最后一个步骤了! 可就在她愣住的那一剎那,只见眼前一道黑影闪过,目标正是那光净瓶! 常嫣下意识地要去捞,可还是晚了一步,那瓶子被砰地一声撞翻在地,虽没碎,却滴熘熘地滚了好几圈,只见瓶口黑气闪烁,那些原本已经被收入瓶中的怪物竟然通通跑了出来! 「天啊,师,师姐……」胆子小的女弟子已经吓得结结巴巴。 常嫣见此也大吃了一惊:「这些究竟是些什么东西!竟然连师叔给我的光净瓶都净化不了它们!」 大惊之余,她急退了几步,这才和那些从瓶中爬出来的怪物保持了距离。 四周还有怪物在嚎叫,瓶中还有怪物在源源不断地爬出,便是一向冷傲的朱霞宫弟子都慌了,连忙问常嫣拿主意。 可事实上,见到这一幕的常嫣也慌了神。她从来没有见过一次性出现的这么多怪物,也知道凭藉着自己等人的功力,定然是消灭不了它们的,即便有黑刀令和光净瓶,恐怕也难全身而退。 她抿了抿唇,心中犹豫着要不要先撤退,等来日想出法子来了再来收拾这些麻烦,忽然一眼瞥见抱胸站在一旁观望的墨卿染等人,大声道:「阁下身为修者,难道就打算站在这里看我们朱霞宫弟子苦战吗?」 墨卿染挑了挑眉,本来她确实有意帮忙,可听常嫣这么一说,忽然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便扯了扯嘴角回答道:「实在是对不住了,在下几个没有各位仙子的身手,这阁下都解决不了的,我们自然也没有办法。」 常嫣气得想要骂人,可转念一想,这几个人不过是散修罢了,哪里来的本事,也就硬憋着心中的怒火不说话了,她冷哼了一声,看着包围过来的怪物们,吞了吞口水,最后还是临阵脱逃了。 看着朱霞宫弟子们飞掠而去的背影,墨卿染在心中嘆了口气,实在是不过如此啊。 「走吧,这些东西,总要有人处理掉才好。」她看了一眼林中近二十的怪物,嘆了口气。 四人面向外站定,手中的兵器皆已经出鞘,只待那怪物一近身,就大放杀招! 「这么多,恐怕烧不完,得把她们聚集在一处,我才好想办法。」墨卿染站定,看了一眼周围的怪物,道。 「等下阵型变换,阿染你出列,我们三人把它们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帝云鸿立刻就制定好了策略。 「没问题!」墨卿尧和月重莲点头。 「嘎嘎!」怪物怪叫声不绝于耳,眼看着四个大活人在这里,哪里会不心动,没周旋几下就飞快地扑了上来! 墨卿染四人星力四溢,硬是没叫一只怪物近身。 若是那常嫣看到这一幕,定然惊得下巴都能掉下来,眼前的这四人,说是散修,但修为一点也不比名门正派的要弱,相反,这样的修为,便是在整个幻天星海也不多见,尤其是那一男一女,竟都达到了至尊的境界,这可是跺跺脚就能令整个幻天星海颤抖的人物啊! 「差不多了!」墨卿尧叫了一声,「那些怪物都被引过来了!」 墨卿染闻言身形一闪,瞬间留出了包围圈,而帝云鸿等人也动了身形,由原本的被怪物包围变为了包围怪物! 「嘎嘎!」怪物见他们动,自然换了个方向又要扑上来。 帝云鸿率先动手,强大的星力一挥,正要向他扑过来的怪物身形一顿,立刻被赶回了包围圈中。 见状,墨卿染不再耽搁,素手一扬,熊熊火焰便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直扑向它们! 「嗞嗞——」诡异的声音在怪物的身上响起,它们的怪叫也变了调子,似乎在恐惧着。 而站在外围的帝云鸿等人,饶是没有被火焰烧着,也觉得炽热的气浪一整一整袭来,修为稍低的月重莲和墨卿尧,额上已经逐渐沁出了汗珠。 「唿——哧!」随着火舌的最后一丝将怪物完全吞噬,整个林间又恢復了往日的安静和祥和。 墨卿染松了口气,收了火,面色一如上次,有些苍白。 「休息一下,咱们也该回去了。」帝云鸿走过来,递给了她一枚上品的丹药。 「不用,就算你不缺丹药,也禁不起这么费的。」墨卿染瞥了一眼丹药,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是消耗有点大罢了,冥想一下,自然就恢復过来了。 此时的他们并不知道,就在常嫣逃也似的回到半阳城之后,又急急忙忙布好了禁制,这才彻底地放下心来。 「大人,大人!」在城门口焦急等候着的百姓一见她们回来,眼睛便瞬间亮了,「您可是已经收拾了那些怪物?」 「大人这么厉害,定然是全部都收拾干净了,一只不剩!」常嫣还没来得及回话,有人就抢着回答道。 他的本意是奉承那常嫣,可没想到,这话一出,常嫣的脸却是更黑了。 然而,由于她平时就是这般高傲,百姓也没期待她会有好脸色,因此根本就没有料到她们没除去怪物,因此是一个劲儿地奉承着。 常嫣脸色不愉,推开了前面挡道的百姓,领着一众女弟子就往回走。 这时候,才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劲,小声地问道:「既然仙子已经除去了怪物,那为啥还要布下禁制呀?莫非,莫非……」 小小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一时间,听到声音的百姓们都愣住了。 「说啥呢,大人怎么可能连几个小小的怪物都解决不了?」人群中一个老汉给了自家的孩子一个巴掌,呵斥道。 「可……」旁边的一个年轻人看了看那禁制,犹豫道。 常嫣双眉蹙起,眼中已经有了杀气,努力压了压心中的怒火,才道:「今日没见到那些个怪物,改日再去!」 ------题外话------ 大家新年快乐~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两城受灾 「原来是这样!」听到这个解释,半阳城的百姓瞬间就安了心,他们就说嘛,不是朱霞宫的仙子们没本事,而是她们根本就没遇上怪物! 「回客栈!」常嫣更觉他们的脸孔讽刺,冷喝了一声,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后面跟着的女弟子各个面色尴尬,多少带了几分的不自然,一句话也没有说,跟着常嫣就往前走。 「我说,」这时候墨卿尧等人收拾完怪物出现在了城门口,却被禁制拦住了路,「好歹给咱们开个口子,这是打算连我们也要挡在外面了么?」 百姓们也注意到了他们,有性子直的直接就叫了起来:「大人,大人,外面还有人吶!」 常嫣心知是那在林间叫她难堪的四人,心中有气,硬是没有搭理,就当作自己是没听见,快步就走远了。而她身后跟着的弟子们,没有她的命令,自然不敢擅自动手,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她走了。 墨卿染见此,啧啧了两声,微微摇了摇头,手指微动就见那禁制出现了一扇两人可并肩通过的大门。四人从开口处进来,然后她又重新封好了禁制,不管惊诧的百姓们,也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去了。 「大人,你们可回来了!」在客栈里焦急地走来走去等他们回来的李虎,也就是那受伤中毒的男子,见到他们回来,这才松了一大口气,连忙问道,「大人,那怪物可曾除去?」他因为自身受伤,难免被百姓们视为异类,因此白日里也不敢随意出去,唯恐吓到别人。 「除去了一些,」月重莲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但不确定是否还有剩余。」 「哦,这样。」李虎点了点头,神色说不出是欣喜还是失望,重新坐了下去。 「李虎,」墨卿尧在他的对面坐下,「有些事情倒是忘了问你,你们这里的怪物,可是有什么原因才出现的?」 李虎愣了愣,显然是在理解他的这句话,然后果断地摇了摇头:「有没有什么理由,小人就不知道了,在小人的记忆里,那些怪物就是突然出现的,刚开始的时候是几户人家遭灾,然后城主派了人去处理,没想到被杀得片甲无归,后来,才有了朱霞宫的高人来。」 他把自己知道的都交代出来了,末了还道:「邻里坊间的传闻我也有听闻,说是那是……被陶老爷虐待死的女子鬼魂所化,因为怨气消不了,就成了厉鬼,想要回来报仇的。」 「那陶老爷是什么人?」墨卿染有些好奇地挑眉。 「是半阳城里一个财主……」李虎看了一眼月重莲,见他没有表示,才继续道,「他仗着自己有钱,玩死了好几个年轻的姑娘,所以……」 「所以你们才猜测是恶鬼在作祟。」墨卿染接了他的话,復又把目光投向他,「那你觉得,是恶鬼吗?」 李虎抖了抖,老老实实回答道:「我不知道,但……我想,应该不是他们说的那些女鬼。」 「为什么?」 「如果是女鬼,那她们第一个就应该去陶老爷家,可……」他看了一眼月重莲,「陶家现在还好好的,又怎么会是女鬼干的呢。」 「你倒是有意思。」墨卿染微微一笑,收回了目光,窝进了椅子中,目光转向窗外,在枯骨坟场见过那些怪物的制造过程,她自然明白这些东西不是什么恶鬼,而是没了心智的灵体,但为什么会出现在半阳城,还是一个未知的谜。 「或许我们应该去城主府一趟。」月重莲沉吟了一阵,道。 其余的三人闻言贊同地点点头,或许半阳城主会多知道些什么。 …… 半阳城城主府里,郁明宇已经郁闷了好几天了,以至于在墨卿染等人前去拜访的时候,他都直接挥了挥手,怒道:「不见!」 「郁城主对修者都这个态度,想来是找到对付那些怪物的方法了。」郁明宇被惊了一下,他这话音才刚落,就见四人施施然在他的前厅里出现,就连那还没有来得及去通报的小厮都一脸懵逼。 「几位……」郁明宇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们一眼,忽而惊喜道,「是郁某失礼了。这么说来,几位高人是有办法解决它们了?」 他半阳城就是缺少这样的高人!虽说已经有朱霞宫的弟子来帮忙,可今日一事,也难免叫他心中起了一点怀疑。 「办法是有,」帝云鸿在客位上坐下,郁明宇立刻叫人上了茶来。他抿了一口,在郁明宇等得快要不耐烦的时候,才道,「不过郁城主是否应该先告诉我们,这些怪物来你半阳城的原因呢?」 郁明宇嘆了口气,忍不住摇头:「若是我知道,就不会这么久以来都束手无策了!」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墨卿染倒真有点震惊了。 「我确实不知道!」郁明宇显得有点烦躁,「说实话,现在外面的百姓知道的不比我少,起先我都要以为是城里什么人得罪了了不得的人……但,这么久,竟然是连些风声都没有。和那些东西又没办法交谈,倒是像杀戮的机器。」郁明宇復又嘆了口气,「不过,在旁边的秦风城都出事了之后,我倒是觉得,应该不是结仇这么简单了。」 「你说秦风城也有怪物?」帝云鸿一下子抓住了重点。由于半阳城现在禁止出入,消息相对闭塞,而郁明宇身为城主,自然有他特殊的渠道。 「这也是前几天的事情了。」郁明宇表示肯定。 「你刚才倒是有句话说对了。」帝云鸿看了他一眼,「那些东西,确实是杀戮的工具。不为什么通过交流可以达到的目的,或许,它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戮。」方才郁明宇的话,对他确实是一种启发。 「你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啊。」郁明宇烦躁地挠挠头,「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这打也打不死的,除也除不尽的,要如何是好啊?」 「用火。」帝云鸿终于不再卖关子,「你去召集一些身怀异火的能者,能烧死那些怪物。」 「当真?」郁明宇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虽说这身怀异火的人并不好找,可到底是指了一条明路。 「不假。」墨卿染点头,以她自己的经验来看,凡火应当对那些怪物没用,而异火也应根据其等级之分,越是高等的,消灭起来越容易些。 只是,凭她的凤凰真火都有些吃力,恐怕别的异火也讨不得好。 「多谢告知!」郁明宇很郑重地道了谢,立刻就去忙忙碌碌地准备召集能人之事了。 见状,墨卿染等人没有多打扰,回到了客栈。 「没想到邻城也开始了。」墨卿尧脸色有些凝重,看向了帝云鸿。 「事情确实有些棘手。」帝云鸿显然也没有料到,若只是一个城,或许还可以说是个别情况,可周围都蔓延开去,就不是个好兆头了。他身为圣域的少君,无法置身事外。 「看来要联繫一下暗卫了。」他皱了皱眉,从空间里取出了一枚信号弹,扔向了窗外。 毕竟现在的情况,就算他有运筹帷幄的能力,没有及时的情报和组织,也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 他瞥头看了一眼不知所云的李虎,问月重莲道:「他身上的毒还是没有办法解开?」 月重莲点了点头,当着李虎的面也没打算瞒他:「很奇怪,毒还留在他的身体里,但却没有继续蔓延开去,反而化为某种力量打开了他的丹田和经脉。按现在的情况来说,他要想再活上几年是没问题的……」他顿了顿,或许是觉得自己说得不太准确,「当然是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他的这种情况,我不知道究竟是运气之中的个例还是……」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意思大家都明白。若是个例,那没什么好说的,下一个被咬伤或抓伤的病人还是照样会死;可若不是,意义就大了,至少找出了一种能抑制毒发的治疗方法。 墨卿染眨了眨眼睛:「要证明这个也不难,再找几个人试试不就好了?」 「哪里找去?」月重莲笑笑,只当是开玩笑,如今半阳城基本上已经安全了,先不说城外的已经被消灭了大半,便是单单那禁制,就隔开了怪物和人类的接触。 「那就去秦风城呗。」墨卿染耸耸肩,「也不知道那里怎么样,朱霞宫有没有派弟子过去。」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墨卿尧第一个说话。 「从城外走。」帝云鸿淡淡地笑了笑。 「什,什么?」李虎好不容易听明白他们的意思,当下就哭丧了脸。别人都是哪里安全往哪里去的,可他们倒好,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要往上凑过去,这也就罢了,毕竟他们都是高人,可叫他怎么办,他可是一个星力刚刚入门的菜鸟啊! 轻易地看穿了李虎的心思,月重莲道:「你就待在这里,哪里都不去,顺便研究研究修炼的方法。若是有人前来找……我们,你就告诉他们去秦风城。」 「可是……」李虎还是对自己的身体不放心。 「我会给你留药。」月重莲立刻堵死了他的退路,「或者和我们一起去秦风城?」 李虎瞬间就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行了,那就这么定了。」月重莲一锤定音。 四人很快动身,从布下禁制的城门走,并费不了多少力气。城外似乎比前一次来要阳光明媚些,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除了偶尔几只快速在林间穿过的黑影,四人并没有遇到前一次的情形,而那几只快速穿过的,也对他们没有丝毫的兴趣,在他们出手之前就快速地熘走了。 城外是一条小溪,沿着树林的外围汩汩地流淌。四人辨了辨方向,沿着溪流的方向就快速地往前掠去。 秦风城就在半阳城的附近,算是一座大城,四人没有花费多少的时间就赶到了秦风城外。 可这一到城门口,四人几乎是惊住了。 城门紧紧地关闭着,却没有如半阳城一般的禁制,黑影们肆无忌惮地掠上空中想要翻过城墙进城,而城墙上站满了修者,正用星力建立起一座摇摇欲坠的屏障! 不断有侵犯者想要进攻,修者们一次一次地挥动星力将它们从城墙上打下,前面的人星力衰竭了由后面的人补上,以此源源不断,想要为尚在城里的老弱妇孺们建立一个安全的营地。 秦风城的城主雷筑此刻正站在墙头,沖在最前面努力抵挡着怪物的入侵,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力量不济,可依然没有丝毫的退缩。 「难怪半阳城没什么怪物。」墨卿尧盯着眼前无数的黑影,「原来都跑到这里来了。」 「啊——」一声绝望的惨叫在城头响起,一名修者一个不注意被黑影咬住了手掌,怎么使劲也没法将这怪物挣脱,反而被那怪物一拽整个人从城墙上跌下,砰地一声摔在地上,立刻被无数的黑影包围! 只是片刻,一股黑气从他的肉体上脱离,变为了新的怪物融入了进攻的队伍! 「这样下去不行。」墨卿染忍不住皱了皱眉,一眼就看出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再这样下去,恐怕那些人都得转化成了怪物。 她对月重莲道:「师尊,我想那些人里应该有受了伤还没死的。」 月重莲明白她的意思,一掠身就往那里飞去。 她转向墨卿尧和帝云鸿,狭长的凤眸里划过冷冽的寒意:「布个结界吧,剩下的交给我来!」 帝云鸿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他凌空而起,低沉的嗓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压向城墙上的修者:「都退下。」 至尊的威严展开,那些修为偏低的,几乎忍不住要跪下的冲动。 「救星!」雷筑原本已经绝望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 笼罩半空的屏障很快将怪物包围其中,像一只反扣的碗,将它们扣在了其中。 墨卿染眼神一厉,正要动手,忽然收到帝云鸿的传音:「别烧。」 「嗯?」她不解地看向他。 「留着还有用处。」他淡淡地回答道。
第二百九十七章 斗智斗勇 无数的怪物被扣在半球形的屏障中,没有办法出来,在里面不停地挣扎着,而在城墙上的众人,见到这一幕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们不用死了,而秦风城也可以保住了! 城主雷筑一跃就下了城,向来自傲的他,此时此刻脸上再也看不到半点傲气,反而是对强者绝对的尊敬和仰慕。他砰地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高唿道:「多谢大人出手相救!」 城下的修者和守卫也齐齐下跪:「多谢大人!」 帝云鸿摆了摆手,在场的几十人便立刻感觉到了膝下一股柔和的力道将他们托起,他看了一眼雷筑,缓缓道:「去城主府说话。」 雷筑哪里敢推脱,连忙带着四人往城主府走去。 城主府位于整个秦风城的中心,虽然路途不少,可在代步幻兽脚下也不过是一炷香的行程,墨卿染等人到了城主府,还没进大门,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阵的哭声。 正疑惑间,只见大门打开,前院里竟然汇聚了满满一院子的人,多是老弱妇孺,满面忧色,有些甚至哭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墨卿尧心中惊讶,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哦,哦,差点都给忘了!」雷筑一拍脑袋,「本来,这次强敌来袭,来势汹汹,鄙人实在没有战胜的把握,心想着我这城主府最为坚固,还有阵法保护,就将城里的老弱妇孺接到了此处。他们家里的男人则是随着我去杀敌了,唉,大人您不知道,这一夜是究竟死了多少人啊!」 「一夜?」墨卿染挑眉,莫非这攻城之事是早就开始了。 「是啊,从前天晚上,那些怪物就在城门口徘徊不去了,昨天夜里起就一直处在……刚刚那样的状态。」雷筑嘆了口气,「如您所见,这怪物受了伤,自己就能痊癒,可这人受了伤,马上就转变为怪物了!因此这怪物啊,是越杀越多,越多越杀,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墨卿染默了默,转身看向月重莲身后,由侍卫架着的两人,他们已经被餵食过了药丸,虽短时间内没有转变,可时间长了,谁也说不准。 雷筑一见没人应话,当下自己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解围道:「现下大人将那些怪物封在屏障里面,实在已经是解了我们秦风城的燃眉之急,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大人!」 「感谢倒是不必,」帝云鸿淡淡道,「你可知那些怪物出现在秦风城的原因?」 「这……」雷筑挠了挠头,「要说这原因……唉,还不是和那半阳城一样,那些怪物突然而然就出现了,到处残害百姓,若不是发现得早,指不定还要办多少件冤假错案!不过现在听大人这么一说……难道是背后有人想要害我们秦风城?」 雷筑是个性情耿直的人,肠子里没有这么多弯弯道道,原先只道是这和幻兽浪潮一样,只是恰巧遇上了这些没有心智的灵体路过,如今被帝云鸿这么一说,反而觉得背后一凉,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眼睛盯在他们的嵴背,叫人心里一阵担惊受怕。 「这可怎么办?究竟是什么人想要对付我们秦风城?」雷筑的面色一下子凝重起来。 「不光是你秦风城,半阳城也遭遇了相似的危机。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它们会不会对别的城池动手。」帝云鸿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点,似乎在思考什么对策。见雷筑一脸的愁苦,他难得地安慰了一句,「不要着急,邪不胜正,会有办法的。」 「对,邪不胜正。」相较于雷筑的愁苦不安,墨卿染则没有什么表示,她双手环胸,「当务之急,是去寻找身怀异火的人,想必从半阳城那里你已经听说了。」 「原来给郁城主主意的大人你们啊!」雷筑恍然大悟,「难怪大人对这怪物如此了解!您放心吧,我已经传了命令下去,一旦有异火者的下落都会来报!」 「那便好。」墨卿染点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里,墨卿染等人自然被当作贵客安置在了城主府中,而月重莲也有足够的时间去研究控制毒素的药物。 自从帝云鸿放出了消息之后,隶属于他的暗卫很快就赶到了秦风城中和他接上了头,短短的几日里,帝云鸿和雷筑商量着,将那城外封起来的怪物放走一部分,因为若有人在操控着它们,那么势必能从放走的怪物那里找到线索。 雷筑虽然觉得这举动危险至极,但想想有他这至尊在此,心下便宽了不少,依言让人去做。 毕竟,对于幕后之人来说,这些怪物就相当于是一支军队,是不可代替的力量。如今它们被封在城外的屏障中,对方不可能不着急。既然如此,对方一定会採取行动去解救这些怪物,让它们重获自由。所以,从这里入手,一定可以找到幕后之人的相关线索! 对于此,雷筑还是相当紧张的,生怕这怪物一股脑儿地涌出来再次向人们发起进攻。帝云鸿于此却不甚在意,那屏障有任何异动,他都能第一时间感受到,就算怪物真的都跑出来,他也有能力重新将他们封好。 「大人,我们应当如何做?」雷筑几乎将帝云鸿当作了主心骨,大事小事都去请示他。 「在城外各处布下暗哨,任何可疑的人物出现都不要放过。」帝云鸿吩咐道,「记住,是人,不是灵体。」在枯骨坟场,他就深知这背后捣鬼的是人类了。 「全凭大人吩咐!」雷筑郑重地抱拳。 果然,按照帝云鸿的布置完成,在严密的监视下,到了夜深之时,一个鬼鬼祟祟的人真的出现在了城外。 「什么人!」就在那人往城门口走去的时候,城墙上火光亮起,一声厉喝传出,雷筑亲自下令,立刻就有一队侍卫沖了上去。 下方的那名人似乎惊了一下,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大人,是个女人!」侍卫很快就押着她到了跟前。 「跪下!」侍卫一声喝,不用动手,那村妇模样的女人立刻就跪了下去。 「大大大……大人!」村妇满脸的惊恐,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叫城主这么兴师动众地抓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雷筑对上她的眼睛,心里便沉了沉,当了这么多年的城主,不可能一点眼色都无。这个村姑神色慌张,不像是装出来的,若说她是来放走怪物的,恐怕谁都不相信。 「回,回回大人!」村妇结结巴巴道,「民妇是城外土坡村的村民,民民妇不是坏人哪!」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到这里来做什么?」雷筑直视她的双眼,不依不饶。 「民妇的孩子突然感了风寒,夜里高烧不退,民妇没有办法,才进城来找大夫啊!」 雷筑观察着她的神情,復又问道:「你丈夫呢?」 妇人眼底有黯然划过:「死了。」 雷筑默了默,心里对她的话信了几分,问道:「叫什么名字?」 妇人老实地回答了。 「先关押起来。」雷筑大手一挥,毕竟是关键时刻出现的人,就算不太可能有嫌疑,也先关起来,关系到全城人的性命,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不,不要啊大人,民妇家里的孩子还在等着民妇回去!求大人开恩啊!」妇人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恐和不情愿,但哪里敌得过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卫?立刻被架走了。 「行了,继续蹲守!」见押走了妇人,雷筑摆了摆手,示意侍卫各回原地待命,但他的心里却是沉重得很,搞了这么一出,多半已经打草惊蛇,对方不会轻而易举就出现了。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屏障,心里正在感慨,忽然狠狠地愣在了原地!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的屏障,居然被打开了一个大口子,而被关在里面的无数黑影蜂拥而出,面目狰狞地向他们扑了过来! 「不好!」雷筑大惊失色,紧急之中下了命令,「死守秦风城!」 好在手下都是训练有素的侍卫,虽然心中紧张害怕,可到底没有临阵脱逃,或强或弱的星力从他们手中爆发而出,拼尽一切力量抵挡着黑影的攻击。 而在屏障破除的第一时间,帝云鸿便感知到了。正在冥想的他立刻从状态中退出,好看的剑眉微微蹙起,叫起了墨卿染,二人立刻身影一闪,出现在了城外。 城门口,雷筑等人正在浴血奋战,见到帝云鸿二人的到来,立刻就松了一口气。 帝云鸿挥挥手,才放出来的黑影立刻又回到了屏障之中。 「人抓到了?」他问雷筑。 雷筑羞愧地摇摇头,把那突然出现的民妇说了:「别的便再也没有什么了。您说会不会是那个民妇做的手脚?可她一直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没见到她接触这屏障呀!」 帝云鸿默了默:「这事暂且还不能决断,带我们去看看那妇人。」 听他发话了,雷筑哪敢不从,当即就领着二人去了秦风城的地牢。那妇人才刚刚被关进来,正哭天抢地地扒着门不放,直晃得铁锁叮噹作响。 墨卿染和帝云鸿进来的时候,就听见这女人嚎啕大哭着:「冤枉啊,民妇冤枉啊!民妇什么也没做,真的冤枉啊!」 「闭嘴!」雷筑小心地看了一眼帝云鸿二人的神色,冷喝了一声。 「大人!民妇真的冤枉!」那女人哪里肯闭嘴,双手扒着地牢的门就直嚷嚷。 雷筑还要说什么,被墨卿染打断:「李翠翠,我问你,你可知道最近城里发生了什么事?」 李翠翠抹了一把眼泪,见终于有人肯认真与她讲话,当下也不敢插科打诨,道:「民妇不知。」 「最近怪物袭城的事情,你当真不知?」墨卿染眯了眯眼,这不是一两天才发生的事,这么久了,哪怕是个闭塞的小村子,也应该有所耳闻才是。 「大人是说那些妖怪啊!」妇人瞪大了眼睛,「可是,妖怪和民妇有什么关系呀?」 妖怪?明知事情传多了会变味,可听到「妖怪」二字,她的眉心还是忍不住一跳。没有指出她的错误,墨卿染继续道:「你既然知道城里因为这件事情戒严,就应该知道城门是进不去的,那为何还要大晚上的来城门口?」 李翠翠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人哪!我家小儿才不过一岁大,那么弱的身子,这高烧烧起来可还得了?我听村里的王大柱说城墙下东南角有一处狗洞,才想来试试运气的。民妇是真的没办法了啊!」 墨卿染给了雷筑一个眼神,雷筑立刻就领会了,派人照着李翠翠所说,去寻那个狗洞了。片刻,侍卫回来禀报说,确有那个狗洞。 李翠翠在一旁听见,连忙道:「大人,民妇没有说谎,求您放我出去吧!」 墨卿染看了她一眼,见她确实不像是在说谎,心里也有点犹豫了。她想了想,问帝云鸿道:「你那屏障,除了外力打破,还有什么办法?」 那李翠翠没有修为,这个一眼就能看出来。 帝云鸿抿抿唇道:「若是有幻器或符文,应当也可以打开。」 墨卿染再问雷筑:「你确定在屏障打开的时候,只有李翠翠一人在场?」 雷筑给了肯定的答案。 「这就奇怪了。」墨卿染摸了摸下巴,「李翠翠,近日你可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人,或者接触过奇怪的东西?」 李翠翠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若是对方利用李翠翠间接地打开了屏障,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帝云鸿静静地分析道。 雷筑明白他的意思,看向墨卿染:「那给她搜个身?」 「也只好这样了。」 在李翠翠的不断反抗中,最终还是搜了身,可结果还是令所有人的失望了。李翠翠的身上,并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 而派去土坡村打探的人也回来了,这李翠翠确实是那里的村民,丈夫一年前打猎被老虎咬死,留下一个遗腹子,日前感了风寒,正发着烧。 ------题外话------ 感谢qq8a3abc0e5c094d的月票~
第二百九十八章 发现线索 「这样一来,线索就断了。」雷筑满心的希望都化成了灰烬,见实在是问不出来什么了,只好放了那李翠翠。 「说不定是我们的方向有问题。」事情进入到了一筹莫展的境地。 偏偏,这个时候对方还不肯消停,除了半阳城和秦风城,旁边大大小小的城镇都爆发了灾难,人们死的死,转变的转变,眼看着那怪物的队伍越来越庞大,不少宗门都派出了精英弟子前来相助。可这世界上身怀异火的人毕竟不多,就算一个城里有一名,应付起来也颇为吃力。 「可要回圣域,或者回千秋宫?」听了暗卫的报告,墨卿染的脸色也有些凝重了起来。 「不慌,就算回去,听到的也是二手的资料,哪里有实地探查来得有用?」帝云鸿目光微沉,面色虽不变,眼底却是一样的沉重。 「听说圣域已经在往这里派兵了。」墨卿尧拍了拍帝云鸿的肩膀,「但士兵光有星力有什么用,还不是白白过来送死?」 帝云鸿嘆了口气,心知这一举动的意义不大,但,圣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就算的,这恐怕还是圣域诸多大臣商讨之后的结果。 就在这时,雷筑忽然走了进来,连续几天愁云密布的脸上,破天荒地出现了一抹喜色。他率先拱了拱手,道:「正是有好消息要告诉几位大人,那破除屏障的人再一次出现了,刚巧被我抓了个正着,原来是我的守卫里出现了内奸,前一次没放成功,这才第二次又动了手!」 帝云鸿没感知到屏障破碎,便知道没有成功,于是放下心来,向雷筑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这件事情算是就这样解决了。」 「那么这些个怪物算是没有用处了。」墨卿染接话道。 「可不是嘛!」雷筑搓了搓手,眼中有兴奋,「大人不是让我去找身怀异火的人嘛,没想到还真给我找着了,现在已经接到城主府了!我打算即可让他前去把那些怪物烧死,免得夜长梦多,再出什么变故。」 月重莲点了点头表示贊同,补了一句道:「雷城主最好多召集一些丹师,另外药材也要备足。对方来势汹汹,我们也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雷筑连连称是,正拱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喜上心头:「莫非大人研制出了解毒的丹药?」 月重莲道:「解毒算不上,还是要看个人的机遇。」他这些天里日日都琢磨着这丹药的用法,发现那些患者都有个共同的特点,活下来的,在修为上都会有精进,而毒素还留在身体之中;而吃了丹药毒发死亡的,也确实有这样的例子。把这结果和雷筑一说,虽不能百分百的保住受伤者的性命,可也比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转化成怪物要好,因此,雷筑心里也是很欢喜。 他搓了搓手,嘿嘿傻笑了一阵,这才想起来正事,连忙道:「不知大人可有兴趣一起去城门口,看那怪物被焚尽?」 墨卿染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还不是怕把那屏障打开收拾不了怪物?让他们几个一起去多少心里踏实,万无一失。 但她没有说穿,笑笑道:「也好,刚巧这几天在这里有些闷了,就当是去散散心了。」 她都开口了,帝云鸿等人自然是没有意见,雷筑立刻屁颠屁颠将他们迎上了幻兽拉的车。到了车上,才见到还有一人,是个妙龄的女子,见四人上车,立刻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这位就是谢舒华,是一名异火者。」雷筑立刻介绍道。想来之前他已经和谢舒华说过四人的身份。 墨卿染朝她点了点头,坐到了车上。 谢舒华面上对几人客气,但本身身为一名异火者,同时也是丹师,自有一份傲气,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面上不露分毫的惧色,叫墨卿染忍不住对她高看了一分。 「这就到了,」雷筑第一个跳下车,对谢舒华道,「谢姑娘,有劳你了。」 谢舒华点点头,走到了那屏障的面前,看了看转身对帝云鸿道:「还要麻烦公子将屏障打开一个口子。」 帝云鸿依言,在屏障上方划出了一个脸盆大小的口子。 那些怪物在屏障里挣扎了好几天了,一见有地方可以出去,哪里还愿意落后,争前恐后地就往出口涌去。 无数黑影涌上洞口的那一瞬间,谢舒华心里忍不住一毛,她就站在洞口的正前方,若是那些黑影再快些,恐怕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能直接撕裂了她去! 定了定心神,谢舒华意念一动,掌心齐齐外翻,一团森绿色的火焰瞬间就从她的掌心发出,直逼那洞口而去! 「嗞——」沖在最前面的怪物身上立刻发出了被烧灼的声音,只听它一声怪叫,不断地挣扎着。但可惜的是,它前有火后有不断涌上来的怪物,它无处可退,硬生生地被烧成了灰烬。 「唿!」消灭了一只,谢舒华心里却丝毫不放松,因为在她的面前,还有成千上万的怪物,秦风城的安危就全在她一人的肩上! 谢舒华的全部精神力死死地压在火焰上,更加不遗余力地输出,洞口被一团森绿的火焰包围,形成了一堵厚厚的墙,里面的怪物只要碰上那墙就被慢慢地烧灼干净。久而久之,里面的怪物乱窜,各个都缺胳膊缺腿的,被烧掉的部分没有办法再恢復了。 谢舒华不知道已经维持这个动作多久了,她的双目充血,精神力的消耗几乎已经到了极限,浑身的力量几乎被掏空,但,在那屏障之中,被消灭掉的怪物连一半都没到。 「请公子……」她咬牙忍着一阵一阵的眩晕,看向了帝云鸿,「还是先封起来吧……」 她真的要撑不住了。 墨卿染见状,微微皱了皱眉,没有犹豫,走到了谢舒华的背后,将右手轻轻地抵在了她的背上。 谢舒华一惊,正疑惑她要做什么,忽然便觉得一股清凉的气息从她的后背用入身体,立刻将被火焰灼烧得热浪滚滚的经脉凉了下去,墨卿染源源不断地给她输入星力,温和而精纯的力量叫她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先前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丹田飞快地旋转了起来,更加加大了火焰的输出。 半个时辰后,所有的怪物都被消灭了。 谢舒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一放松下来,才觉得几乎要瘫软到地上去。她回过身,向墨卿染郑重道:「多谢了。」与此同时,心里明白,眼前的这个看起来年纪不过二十的少女,修为深不可测,远远在她之上。这样想着,便对她更加多了一分敬佩。 雷筑见怪物已经全部被消灭,自然是大喜过望,却被墨卿染一句话拉回了现实:「别忘了,这里的只是一部分,只要那些怪物还有,就会不断地伤人性命,壮大队伍。」 雷筑咳了咳:「大人说的是,我这就去召集丹师,准备物资!」 「这件事同样要通知别的城池。」帝云鸿看着雷筑远去的背影,淡淡道。如今是非常时刻,谁都不知道下个受害的城池是哪个,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有备无患。 「不知道几位……是什么门派的?」旁边歇息了好一会缓过劲来的谢舒华看着他们,眼中有不加掩饰的好奇。 墨卿尧看了她一眼:「散修。」 「不会吧,」谢舒华瞪眼,「几位这样的天资质,各大门派应该抢着要才是,怎么会……」 「那我们也未必要拜入门派之下。」月重莲抚了抚衣袍上的褶皱,漫不经心道。 「呃……」谢舒华一时语塞,默了默才道,「我是丹宗的弟子,听闻秦风城有难才特地赶来。我同门师兄弟应该这两日就要到了。」 「丹宗么,」墨卿染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扯出一丝奇怪的弧度,「说来我与丹宗,倒也算有些关系。」 「你认识丹宗的人?」谢舒华来了兴趣,睁大了眼睛。 「算不上认识。」墨卿染摇摇头,那是她在失忆的时候,好事没多少,坏事倒是一箩筐。不过记忆恢復之后,有关步生莲的那些恩恩怨怨,她没兴趣再去重提,也就这么让它过去了。 「这样……」谢舒华有些失望。 「你可知还有什么门派派了弟子前来?」月重莲问。 「丹宗派出了不少,因为我们会炼丹。」谢舒华道,「别的……有朱霞宫,还有云尘派吧。」 月重莲瞭然地点点头,自然敢来,手里定然是有些好东西的,那么说来,还真能顶一会儿。 谢舒华犹豫了看了一眼墨卿染,因为摸不准她说的「和丹宗有关」是恩还是怨,因此放弃了邀请他们去见见师兄的想法。只是道了一声告辞,便离开了。 墨卿染转向帝云鸿:「圣域的将士何时能到?」 「大约还需要五日。」帝云鸿答,「守城这方面有各门派相助,以圣域和千秋宫的名义召集义士;而那批士兵,我想用在搜查对方的落脚点上。」 「不愧是圣域的少君!」墨卿尧闻言贊了一声,「物尽其用嘛。你那些士兵人多,就算搞个地毯式搜索,也不是做不到。那些人为了炼制这些不生不死的怪物,定然还需要大量的药液药鼎,这些搬运起来不便,所以肯定有个固定的场所。对了,」他忽然眼睛一亮,「他们一定需要用到很多药材,去药铺打听打听说不定会有所发现。」 帝云鸿目中露出赞赏的神色,微微一笑道:「已经派暗卫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果然没多久,暗卫就禀报了查到的消息,说是在秦风城中,一个叫陶演的人已经出入各家店铺,买的药材还很多很杂,暗卫说着就将药材的清单递了上来。 月重莲接过一看,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 「说实话,就我所学中并没有需要用得到这些药材的方子,而且,不少药材药理相冲……」他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帝云鸿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道:「那陶演是什么人?」 暗卫道:「是半阳城的一个财主。」 「哦?半阳城,姓陶?」墨卿染眨了眨眼睛,立刻想起了一个人来。她还记得在半阳城时,那李虎曾说过,街坊邻居曾有传言说是那陶老爷家被玩虐而死的姑娘变成了恶鬼,说的可不就是这个陶演? 她这么一说,其余几人也都想了起来。 「这么说来,这陶演还真的有问题。」墨卿尧摸了摸下巴,道。 帝云鸿微微思忖,对暗卫道:「去盯着陶演,把他的行动汇报上来。」 暗卫领了命,立刻就消失了。 …… 八天之后,暗卫终于传来了消息,那陶演出城去了! 现下的时候,人们能不出城就不出城,最好天天都躲在家里,可这陶演竟然反其道而行,在这种时候出城了! 帝云鸿看了一眼暗卫报上来的位置,道:「去不去?」 「当然要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墨卿染勾了勾嘴角,「不过,这里也要有人镇守才是。」 帝云鸿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就知道你一定会去的。」 墨卿尧的目光在自家妹妹和帝云鸿的身上转悠了一圈,忽然笑道:「你俩修为高,你俩去探,我和重莲就在这里守着吧。」 墨卿染看清他眼中的调笑之意,脸色微红,但更多是无语。 两人当真准备了一下便顺着暗卫留下的线索追了过去,陶演一路出了城,没有停留就沿着官道奔了好几里地,就在暗卫都觉得奇怪的时候,那还在行色匆匆赶路的陶演,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暗卫带着墨卿染二人到了陶演消失的地方,把来来回回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看来这趟我真是来对了。」墨卿染在陶演消失的地方来回走了几遍,马上就发现了问题。
第二百九十九章 入梵天域 「有阵法。」没等墨卿染开口,帝云鸿也猜到了结果。 「没错,确实是阵法,看起来等级还不低。」墨卿染勾了勾嘴角,「布置在官道上倒是个聪明的选择,毕竟谁也不会料到,他们的老巢就在如此人来人往的地方。」 「确实,」帝云鸿接话道,「能解开吗?」 墨卿染自信地笑笑:「当然,小菜一碟。」她在原地蹲下了身子,手掌贴于地面,纤长的睫毛微微一颤,就阖了双眼。悠长的精神力四散开去,沿着阵法的脉络推衍着,不多时,她便站起身来,笑道:「成了!」 她拉着帝云鸿,脚下步伐不停,只是片刻,二人的身影就如那陶演一般,消失不见了。 随着二人进入阵法,眼前的景象也逐渐发生了变化,只见原先还是空空荡荡的官道,两旁的山上却是搭建了不少木屋,门口都有人看守着,正是穿着和上次一样的黑衣。 墨卿染眼疾手快,在自己和帝云鸿的身上用了隐身符,这才放下心来。 若不是修为接近,几乎很难察觉到他们的所在。 做完了这一切,墨卿染才放下心来,和帝云鸿一起「光明正大」地走了进去。 二人谨慎地没有靠近守卫,而是跃上了屋顶,一间一间地查看里面的情形。 「陶演在这!」帝云鸿跃上一座木屋,传音给墨卿染道。 「陶演?」墨卿染闪身到了帝云鸿身边,往屋里看去,传音问帝云鸿:「他们在说什么?」 「陶演把什么东西给了那个男人。」帝云鸿答,「好像是……」他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该不会是朱霞宫弟子用的那个幻器吧。」 「什么,这么说来,半阳城岂不是有难?」墨卿染吃了一惊。 帝云鸿的脸色也不好看,传音道:「恐怕是。不过不用担心,丹宗弟子应该已经到达,有异火者助阵,想必还能撑一段时间。」 二人正交谈间,忽然,陶演对面的男人似是有所感应,朝屋顶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狐疑的目光不加掩饰。墨卿染和帝云鸿浑身一僵,大气也没敢出,好在,他见没人便收回了目光,只当是自己的错觉了。 然,在对上那他目光的一瞬间,即使知道他不会发现自己,帝云鸿也忍不住惊了一惊。 那双眼睛太过熟悉,以至于那人改变了容貌,他也一眼就认出了他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十二老怪之一的邪黎山,修为不算最高,却懂得阵法,想来那布在官道上的阵法正是出自他的手。 他沉默了片刻,过了好一会儿,才拉着墨卿染离开了屋顶,传音道:「我知道这些人的来歷了,他们和帝凌天有关。」 墨卿染眨了眨眼睛,目中有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明白了过来:「你是说,帝凌天藉助邪灵的手段,想要夺取幻天星海的大权?」 「恐怕是这样的。」 「可……」墨卿染皱眉想了想,「难以想像,帝凌天这么做,是想要毁了这片大陆么?难道要把幻天星海上的百姓都赶尽杀绝,建立一个邪灵的国度不成?疯了,简直疯了!」 帝云鸿的眼底闪过冰冷的寒芒:「想来是千秋宫和圣域联手这件事已经使他无路可退了,才会用如此两败俱伤的方法!」 墨卿染冷哼了一声:「绝对不能让他得逞,一定要阻止他。对了,他身边可有厉害的丹师或药师?」 帝云鸿想了想:「据我所知,十二老怪中的药怪,虽然造诣颇高,但也弄不出这些邪门的东西。帝凌天应当是找了谁合作。」 「这么说来,还是要去找到师祖。」墨卿染嘆了口气,「还要继续探吗?」 「不了,帝凌天此人狡猾无比,此处定然不是唯一的落脚处,就算你我杀进去捣了他们的老巢,他也还有别的势力,反而倒打草惊蛇了。若是这药方真出自你的师门,那……」他忽然一顿,神色严肃起来,「不好,前辈他有危险!」 墨卿染见他神色变化,微微一愣,便想清楚了其中门道:「糟糕,帝凌天也一定在找师祖的下落!」 按照月重莲的说法,那药方是从杏红瑶手上流出,可杏红瑶如今已死,知道药方的只有她的师祖,因此,帝凌天定然想要将他杀之而后快。 「走,快回去!」帝云鸿和墨卿染二人急急回到秦风城,把消息告诉了月重莲和墨卿尧。 果然,月重莲一听这话,也焦急了起来。 「师父去了梵天域,可梵天域是什么地方,我们都不知道啊。」 「不慌,」帝云鸿冷静道,「总有人知道。这幻天星海哪里的藏书最丰富?」 墨卿染微微一沉吟:「是云尘派?」 「没错,」帝云鸿点头,「我们去拜访一下云尘派,藏书阁的夏不讳长老也许知道。」 这夏不讳,在幻天星海也是个传奇。据说此人不好修行,专喜看书,听说云尘派的藏书阁建起来,便在那里当了守阁长老,一守就是千年,至今云尘派的掌门都换了几任,可这守阁长老却是没变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名字才在幻天星海上流传开来,还专门有一句话说:云尘夏不讳,天下没不会。 附近的各个城池都召集了丹师和异能者,圣域的号召令也在江湖上流传开来,因此,幻天星海上的大半修者都在往这边聚集。那些怪物虽然多,可一时间也拿人们没办法,双方形成了僵持的状态。 就在这个要紧的关头,帝云鸿四人却是一路西去,往云尘派的方向而去。 连着传输了几次,终于到达了云尘派的大门口,亮明了身份,道明了来意,四人顺顺噹噹地就进了云尘派,在童子的带领下很快就到了藏书阁的大门口。 「师兄师姐,此处就是藏书阁了。」那童子拱了拱手,告退了。 藏书阁一眼望去冷冷清清,门前没有什么人,只有三三两两的几只鸟雀在地上啄食,梧桐叶子落了一地,没有人去清扫。四人走上前去,跨进了藏书阁的大门。 「晚辈帝云鸿,求见夏长老。」帝云鸿扫了一眼书架,朗声道。 低沉好听的男声在藏书阁里迴荡,没有回音。 帝云鸿微微皱眉,再次出声:「不知夏长老可方便出来一见?」 话音才落,一个个嫌弃的声音就从楼上响起来:「吵吵吵,吵什么吵,藏书阁里需要安静,出去!」 就算帝云鸿表明了身份,他丝毫不给面子。 帝云鸿也不恼,静静地说:「晚辈有急事向您讨教,是关于几城百姓生死的大事。」 「哦?」楼上传来的声音有了一丝疑惑,但很快继续道,「天道轮迴,生死有命,干老夫何事?」 「看来前辈是不打算出来相见了。」墨卿染上前一步,眼中有淡淡的寒芒,她意念一动,指尖窜起一簇小火花,「既如此,我便烧了这藏书阁!」 火苗作势一窜,瞬间唿啦啦地变大。 「哎哟哟!使不得!」那个原本还万事都无关的声音立刻就炸毛了,人影瞬间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哎哟我的小祖宗,你说,你说还不行吗!快把火熄咯,不能烧啊!」 墨卿染看着眼前盯着自己手指的老头,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故作可惜地扬了扬手里的小火苗:「前辈说天道轮迴生死有命,看来这事前辈帮不上忙呀!」 「谁说的,谁说的!」老头儿吹鬍子瞪眼,「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耳朵还不好!」 「到底是谁不好……」墨卿染哭笑不得。 「行了行了说正事。」老头儿转向帝云鸿,「是有什么事想要问老夫?」 帝云鸿道:「敢问前辈知不知道焚天域?」 闻言,夏不讳的神色一下子严肃了:「你问这做什么?」 「看来前辈是知道了?」墨卿染面露喜色。 夏不讳没说话,也没理会墨卿染的打岔,目光灼灼地看着帝云鸿。 「是这样的,」月重莲看了一眼帝云鸿,忽然上前一步,道,「家师被一纸书信召往梵天域,我们此行正是要找我师父。」 夏不讳看了月重莲一眼,神色之中虽还有不信的成分,但肃穆之色少了一些,他摇了摇头道:「老夫劝你们还是别去为妙啊。」 「还请前辈告知。」帝云鸿拱了拱手,「梵天域我们非去不可。不知前辈可听说了各大城池爆发的灾难,此毒非得去梵天域才有解。」 夏不讳摸了摸鬍子:「原来这就是你说的关乎性命的大事!但老夫也要告诉你,梵天域可不是什么想进就能进的地方,搞不好,你们自己的命也得丢在那里!」 「这是为何?」墨卿染不解,她不相信这夏不讳看不出来他们的修为。按照他们的水平,天下已经鲜少能有人敌了。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夏不讳冷哼了一声道:「你以为光凭着修为就可以走天下了?焚天域是丹师的世界,若是没有一点药理的知识,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若是丹师……」墨卿染更加不解,「只要我不犯人,为何会有前辈说的这般危险?」 夏不讳嘆了口气:「你可知道这丹师也分为两类,一类是正道门派里救人的药师,一类是专门研究邪术害人的毒师,这焚天域正是毒师的天下!就算这样,你们也要去?」 月重莲点头,目中更加凝重:「自然要去!」 「也罢也罢,」夏不讳摇头,「告诉你们便是。那梵天域的入口,就在极北之巅,魔域的尽头。是生是死,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 「多谢前辈!」帝云鸿拱了拱手。 得到了想要知道的消息,四人是如何都高兴不起来。先不说这梵天域是如此危险的地方,想想钟老前辈身在那种地方,不担心肯定是假的。 「魔域的尽头是冰原,那块地方,我还算熟悉。」好半晌,帝云鸿才这般说道。 「走吧,」墨卿染故作轻松地笑笑,「回去准备一天,明早就出发。」 这一天里,月重莲和墨卿染二人,自然是准备了许多防身的丹药,连符文也准备了不少,以备不时之需。 第二天才蒙蒙亮,墨卿染才从最后一炉丹药中回过神来,收回了精神力,伸了个懒腰:「昨晚消耗得大,去魔域的传输卷宗没来得及绘制,看来要乘飞天大鹏去了。」 「不要紧,飞天大鹏也不过一天的路程。」帝云鸿带着十名暗卫,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早就准备好了,」墨卿尧笑道,「要去焚天域,还真有点激动呢。」 十四人上了飞天大鹏,宽阔的鸟背上再坐十人也不会显得拥挤,大鹏鸟展翅就朝着北边飞去。 墨卿染盘膝冥想,休息了一整天才恢復了精神力。 「接下来飞天大鹏就没法进去了。」帝云鸿望着下方的景色,「要我们自己步行进去。」 墨卿染往下一看,下方地域辽阔却鬼气森森,地上枯树枯骨满地,直叫人毛骨耸然。她皱了皱眉:「这就是魔域?」 「没错。」帝云鸿率先跳下了鸟背。 十四人一个接一个下来,飞天大鹏鸟拍了拍翅膀便迳自回去了,帝云鸿一马当先,道:「走吧。」十四人踏入魔域。 帝云鸿对这里显得轻车熟路,尤其是到了至尊之后,魔域里并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他的,一路上斩杀了不少幻兽,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冰原。 「如今一路往北,穿过冰原,应当就是入口了。」 冰原气候寒冷,且荒凉得很,几乎很少见到幻兽,四人越走话就越少,心情不免有些沉重。 不管白天黑夜,四人飞掠赶路,累了就停下冥想一会儿,休息够了就继续走,终于,在第四天的中午,冰原的远处出现了一抹不一样的色彩,想来就快要到头了。 四人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 墨卿染从空间里掏出了一瓶丹药,倒了两颗递给墨卿尧和帝云鸿道:「焚天域里不知是什么情况,这两颗是解毒丹,你们先吃了。」 两人不疑有他,一口就吞下。 「你……」忽然,服下丹药的帝云鸿脸色一变,面上出现了几分错愕,正要说什么,身子却绵软无力,咚地一身倒在了地上。 墨卿尧也没有逃过。 「少君!」看见这一幕的暗卫大惊,拔剑指向墨卿染:「你做了什么!」 墨卿染神色淡然,负手而立。 一旁的月重莲见到这一幕,眼神微凝,却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显然是在意料之中。他嘆了口气,走上前来:「你当真要自己去探。」 墨卿染微微颔首:「师尊我和你一起去。那日听夏前辈这么说,我就想好了,云鸿和五哥不懂药理,此去实在是太危险了。」她转身向暗卫道,「我给他们的药能让他们昏睡十日。这十日,请你们保护好他们的安全。我会送你们回千秋宫。」 暗卫默了默,明白了她的心意,手里的剑缓缓放下,神色犹豫:「墨姑娘,可是……」他完全贊成少君留在千秋宫,可他们暗卫,还是要跟着她的。 「都说了梵天域危险重重,我是丹师,自然有办法保护自己。你们若要跟去,中了毒还要我和师尊照顾你们。」墨卿染说话毫不留情。 「这……」暗卫犹豫了片刻,便放弃了想法,「是!」 墨卿染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传输卷宗,往里面输入星力打开:「都站过来。」 暗卫背着墨卿尧和帝云鸿二人站到了传输阵的光圈之中,一道光闪过,他们便没了踪影。 墨卿染望着他们消失的地方,久久不能回神,长长地嘆了口气。 月重莲看出她的情绪低落,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既然决定了,就没什么好后悔的。走吧,十日时间,我们好赶回千秋宫。」 墨卿染点了点头,率先迈开步子,朝着北方走去。 冰原的末端,从原本灰白色的世界变成了银白色,鹅毛大雪从天而降,风更大了,仿佛是刀子一般割在他们的脸上,叫人睁不开眼睛。 而在虚空之中,凌厉的风刃中间,一道圆形的门打开着,便是隔了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这其中空间的扭曲。 墨卿染深深地吸了口气:「看来就是这里了。」 月重莲神色郑重,问道:「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墨卿染笑笑,「走吧!」 二人朝着那门就跃了过去。 熟悉的空间转换的感觉再次袭来,比一般传输卷宗的感觉要强烈一些,墨卿染和月重莲忍着不适,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然,眼前的景象却叫他们呆住了。 眼前的街道很宽阔,通通是用巨型的石块建成,颇有一丝中古时期的风格,粗壮的藤蔓沿着建筑爬慢整面墙,连个窗户也不留出来,没有阳光的天空,显得有些阴沉,空气中瀰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最叫人惊讶的是生活在这里的人,竟然个个长得面目狰狞,暴露在外面的肌肤坑坑洼洼,似乎被硫酸泼过;更有甚者,连骨头都是畸形的,行动看起来颇为诡异。 月重莲吞了吞口水,半天才接受了这个现实。 「你们……不是这里的人。」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叫墨卿染和月重莲一个激灵,手里的星力险些就砸了过去。 二人回头,才见到一个老婆婆佝偻着腰,站在他们面前。他们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传送过来的位置刚好就在人家的家门口,有因为惊讶多站了一会儿,才叫人出言提醒了。 没有从那老婆婆身上感受到恶意,墨卿染松了口气,向她躬了躬身,道:「前辈勿怪,晚辈确实不是这里人,是……要到这里找人的。」 老婆婆抬头看了她一眼,墨卿染这才发现她的一只眼睛是瞎的,鼻子也塌了一块。老婆婆用难听嘶哑的声音道:「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赶紧回去吧。」 说着,那婆婆就要转身关门。 「前辈留步!」墨卿染急急上前两步,诚恳道,「晚辈知道此处兇险,可实在有要事在身,还请前辈指一条明路!」 老婆婆止了步,回头看她,忽然怪笑了一声:「既然叫你们遇上我,也算是运气。这样吧,老身可以给你们一点东西。」她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了两枚漆黑的药丸,「把它吃了。」 墨卿染和月重莲接过药丸,往鼻下一闻,心里皆是大惊,这丹药闻起来有一股怪味,虽能勉强辨识出里面的成分,可在已知的药方里从未见过这样的搭配。一时间,墨卿染捏着手里的药丸,有些犹豫了。 「呵呵,不敢么?」老婆婆看了二人一眼,目中露出点点嘲弄的光,不再理会他们,迈步就往屋里走去。 「有何不敢!」墨卿染咬咬牙,仰头就吞了下去。 「卿染……」月重莲大惊失色。 「呵呵呵呵。」见状,那老婆婆发出了一连串的怪笑。 「唔——」药丸才下肚中,墨卿染便觉得不对劲,浑身骨骼奇痛无比,脸上更是火辣辣地疼,她忍不住闷哼一声,小脸煞白地蹲下了身子,以手撑地,额上立刻就冒出了汗水来。 月重莲一见她如此,立刻蹲下身子替她把脉,可谁知脉相一片混乱,便是他也看不懂分毫。他皱眉,目中染有杀意,拔剑就架在了那老婆婆的颈上:「把解药拿出来!」 「解药?没有解药。」老婆婆面色不变,看着地上容貌渐毁的墨卿染笑道,「这个样子,才好看多了嘛。」 月重莲气得拔剑就要杀了她。 「慢……」墨卿染虚弱地出声。她已然感觉到,自己浑身的皮肤是毁了,而身上的骨头也发生了变形。但,聪明如她,立刻就领会到了老婆婆真正的用意。待身上的疼痛稍减,她顶着一张惨不忍睹的脸从地上站了起来,向那老婆婆拱手道:「多谢前辈。」 月重莲满脸吃惊地看着她。 「还是这个娃娃懂啊。」老婆婆笑眯眯地推开了颈上的剑,转向月重莲,「看你也是心急,方才的冒犯老身便不与你计较了。」 目送着老人关上门回屋,月重莲看着外形几乎似老妪的她:「刚才为什么不让我杀了她?」 墨卿染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办法站直身子,手指诡异地向外翻着,一条腿也弯曲着,似乎脆弱得马上就能断掉。她嘆了口气道:「这副打扮,在这片空间才更加正常且不引人注目吧。」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忍不住嘆了口气,「还好以我们的修为,重塑身躯不是什么难事,不然我可真的要哭了。」 月重莲听完她的解释,也明白了过来,不由得苦笑:「这是什么奇怪的空间,非要以丑为美么?」说着,他也吞下了药丸,在一阵痛苦中,身形也发生了变化。 「噗……」两人对上对方奇丑无比的面容,都忍不住笑出声。 「好了好了,找师祖要紧。」墨卿染咳嗽了一声,「师祖会在什么地方呢?」 月重莲也苦恼地摇头,如今为止,他们所知道的也只有梵天域,别的还真不知道。 二人无法,又不敢轻易地开口问人,只得装作淡定地在街上闲逛,一面摸清楚这街道的走向,一面听路人闲谈,好在这梵天域并不大,撑死也就一个小型城池的大小,二人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也走过了近四分之一的路程。 忽然,前方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只见前方的高台上,有两方人正在争执什么,而墨卿染二人明显地闻到了药材的味道。 「去瞧瞧。」墨卿染走近了那高台。 「似乎是个什么比试,正在为输赢争论。」墨卿染传音给月重莲,在这种情况下,前后都有人,她没有贸然地开口。而台上那股药味也随着她的走近越来越浓,同样是辨不出功效的药方,也叫他二人的心沉了下去。 这片世界,果真是诡异。光是用药之奇,不得不叫人恐惧。 「你凭什么说我的药没用?」台上,一个年轻人不服地叫道,他的右脸还算清秀,左脸却有一片深紫的印记,不知是胎记还是别的。 「光会嚷嚷算什么本事?」穿着另一色衣衫的人叫道,脖子不可控制地歪向一边,「有本事你试药呀?」 「这药能让人感受万箭穿心之痛,自己试药,你当我傻呀!」那年轻人冷笑了一声,忽然转向高台之下墨卿染的方向,道:「你过来试药!」 墨卿染心中一惊,他莫不是在叫她? 还没想出有什么应对的法子,旁边一人就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明大人开恩哪!」 「叫你上来你就上来,又吃不死人,怕什么!再说,能为小爷试药而死,本就是你的福气!」那年轻人不耐烦地皱眉,脸上那一大片紫红色一抖一抖的,甚是吓人。 立刻有家丁模样的人跳下台子来,将那人架了上去。 「把药给他吃下去!」年轻公子再一次发号施令。 被拖上去试药那人面无血色,目中透着绝望,眼睁睁地就看着那丹药从自己嘴里塞了进去。 几乎只有几息的时间,那人就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后,胸口的位置忽然飙射出好几道血线,面色扭曲得不行,口中惨叫连连。 「唔,肯定是很疼吧。」那年轻公子状似可惜地说道,眼里却是兴味十足的光芒。「得了,」他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手下,「去给他吃粒治伤的,现在弄死了不吉利。」 手下立刻就走上前去,往他嘴里塞了什么。 片刻后,他停止了抽搐,脸色似乎恢復了一些,胸口的血也不再喷出,只是待他站起身的时候,所有人都发现,他原本不歪的脖子也成了歪的,就好似和那年轻公子对阵的那人一样。 年轻公子看了哈哈大笑:「现在是不是和你一样了?」 对方那人冷哼了一声,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怒气。 「之前可说得好好的,」年轻公子面上充满了得意,「这一局呀,算是我赢了,说好的赌注拿上来吧!」 那歪脖子人无可奈何,挥了挥手,叫人抬上来了一个箱子。 紫面的年轻公子打开箱子一看,里面尽是虫蛇毒蝎。本以为他会大惊失色,可谁料他丝毫不惧,还伸手拨弄了几下,笑道:「果然是好货色!这次就多谢了!」他装模作样地拱了拱手,「姓钟的,下次有了好货,可要记得再叫我!」 歪脖子的男人满脸怒色地冷哼一声,一甩袖子气沖沖地走了。 等两家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墨卿染才听周围人窃窃私语:「明家的公子果然厉害啊,这年纪不大,用药却颇为了得!」 「哟,刚才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指着我给他试药呢!」墨卿染身旁一个小姑娘说道。 「你还不乐意了!」另一个更丑的姑娘娇笑着,脸色的伤疤都挤在了一起,「若是我啊,能叫他多看我一眼,哪怕是试药死了都没关系!」 墨卿染看着她故作娇羞的神态,胃里有些翻滚。 月重莲没有心思听他们说话,他全部的心神都在那紫面公子刚刚说的话上。他叫那歪脖子的「姓钟的」,这个「钟」……难道就是师父的那个「钟」? 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师父怎么可能会是梵天域的人呢?可他那些邪法,又是从何而来? 月重莲越想越想不出所以然,索性把想法和墨卿染说了,两人一起跟着那钟姓的男子,拐到了一座府邸前。 那府邸也是用石头建造而成,看起来像个城堡,门口立着块碑,上面刻着「钟家堡」三个大字。 墨卿染和月重莲二人远远观望着,看见歪脖子男子走进了堡中。 「去找找有没有后门。」月重莲拉着墨卿染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题外话------ 感谢54987000的月票~
第三百章 以身试毒 整个钟家堡都被高高的围墙包围着,可以想像,里面必定是戒备森严,有守卫在不断地巡逻着。 墨卿染和月重莲小心地绕着钟家堡走了一圈,只看到在后方有一扇小小的关上的门。两人对视了一眼,没见到周围有巡逻的守卫,便悄然靠近了过去。墨卿染摸出一支簪子就往锁芯里插去,没摆弄几下,就听见那锁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开了! 二人没有动作,在门前站了一会儿也没听见门后有什么动静,这才大着胆子推开了门。里面很黑,没有点灯,二人让眼睛适应了这黑暗,才小心谨慎地合上了门,往前走去。 这似乎不是个寻常的地方。这是墨卿染的第一想法。 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浓郁的药味,不好闻,或者说是很难闻,一股腥臭的味道直冲鼻腔而去。二人都是丹师,对这药物的味道尤比常人敏感,闻着这味道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胸腔里似要翻江倒海,恨不得能吐出点什么东西。 墨卿染忍着不适,借着微弱的光线打量这里的环境。正前方是一道铁门,门旁有已经烧完了的油灯,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但她还是感觉到了里面有人的存在。 她身体一僵,立刻就摒住了唿吸,一双狭长的凤眸在黑夜中几乎能反射出光线来。她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对面那铁门里面传出什么声音来,只有粗重的唿吸声,此起彼伏,不是睡着了的那种唿吸,而是人在缺氧时候发出的像捡到一根救命稻草时候的唿吸,贪婪而用尽力气,只有努力才能活下去。 里面有伤者? 她微微眯了眯眼,莫非是什么得罪了钟家堡的人被关在这里? 但至少看来,里面那些人应当对他们没有什么威胁。 足下无声,她和帝云鸿二人贴着墙角继续往前,在那铁门的对面,墨卿染瞧见了一口巨大的药鼎,足足能够容下五六个人。而此刻里面没有人,只有少许粘稠的液体,那股奇怪的怪味正是从这要药鼎里面散发出来;药鼎的旁边,是一张石床,石床上面还连着铁链,按位置来看一眼就知道这是用来固定手脚的;而旁边则散落着一些瓶瓶罐罐,有些容器歪倒在地,从里面流出黑漆漆的液体来。 月重莲随手捡起了最近的一个,放在鼻下闻了闻,微微皱了皱眉,这里面的成分,竟然连他都不能完全辨识出来。 「小心!」正在月重莲专注于手中的瓷瓶的时候,旁边墨卿染的低声唿喊传来,只见那瓷瓶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爬出了一条头髮丝粗细的虫子,若不是它在扭动身体,几乎都难以发现! 墨卿染眼疾手快,一道星力打去,那瓶子便和虫一起飞了出去,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是蛊虫! 二人惊魂未定之时,忽然外面传来人声:「什么人!」 糟了,惊动他们了! 墨卿染飞快地瞥了一眼掉在地上砸碎的瓶子,手中立刻就多了两道隐身符。她想也没想就往符文里输入了星力。 嗯? 她看着手中纹丝不动的符文,难得地怔愣了一秒钟。 符文竟然不起作用? 眼看着外面进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二人无法,只得飞快地倒退回去,没几步就摸到了那铁门旁边。 也不知被谁一碰,那铁门竟然没有锁住,往后吱呀一声打开了。 月重莲拉着墨卿染就往那铁门里躲去,并且顺手将铁门退回原样。二人就靠墙站着,唿吸都放到了最轻,生怕就引起了守卫的注意。 外面进来的那守卫自己举了一根火把,因此显得铁门里面更加黑暗。他在甬道里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摇摇头当是自己听错了,嘀咕了一句什么,又重新走了出去。 放下心来的墨卿染和月重莲开始打量这铁门后面的情形。这一看,他们便明白这里是做什么用的了。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三五个人,早已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仔细看去,那几人都瘦的皮包骨头,好似从来没吃过饭一般,全身的骨头更是诡异地弯曲着,早已没有能力再站起来。最可怖的还是他们的皮肤上,东一块西一块地溃烂着,上面有虫子爬来爬去,也不知是外面爬进去的还是里面爬出来的,反正是噁心得很。 难怪这门都不锁,原来是因为这几人早就失去了逃跑的能力! 墨卿染和月重莲心中震惊,看向那几人的目光更是带上了同情。这几人,分明就是被用来试药的药人,这才被折腾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二人相视了一眼,皆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沉重。在这铁门里实在是不舒服,二人轻轻地推开了门,才走出去几步,忽然便听见那原本远去的脚步声,竟然调转了个头,又走了回来! 「怎么回事!」墨卿染瞪眼,刚踏出门槛的脚又缩了回来。 没有给二人多少犹豫的时间,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而且还不是一人,转眼就到了铁门的门前。 那守卫恭敬地打开了门,手里的火把在墙上灭掉的有油灯上一抹,总算有了一点光亮。 那三五个人躺在地上,墨卿染和月重莲则低垂着头坐在最里面的墙角,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存在感。 一人走了进来,从墨卿染的角度只能看到精緻的衣袍下摆,想来是个有身份的人。 「啧啧,真是没用,这就要断气了?」那人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是个男子,却有些阴柔。 「这个月第几批了?」那个声音问道。 「总管大人,这都是第六批了。」恭敬地站在门口的守卫回答说。 「这几个不成了,这两天再给我上一批新的。」那被唤作总管的人瞥了一眼地上有气无力的几人,吩咐道。 「是,大人!」 「算了,今天就将就一下吧。」那总管皱着眉,颇为嫌弃地看着他们,刚要说话,忽然看见角落里的墨卿染和帝云鸿,顿时眼中一亮,「这两个什么时候来的?」 墨卿染听见他说话,心中暗叫不好,感受到他那道犹如实质的目光,便料到今日定然不易脱身。她没说话,心里暗自盘算着如何脱身。 「诶?」那守卫见到他们,也是惊了惊,立刻就回想了一下这两天来的近况,似乎并没有从外面送进新人来。 那该不会是?他眼珠子滴熘熘一转,想起来昨天换班的时候他的同僚似乎提过换批新的,难道是他送来的?看样子,他还没告诉总管呢。 这样一想,他就笑了,这样一个便宜不捡白不捡,于是搓了搓手道:「总管大人,这不,我特意为您找来的新人,这年头药人不好找啊,这两个也费了我大力气呢!」 果然,那总管一听,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道:「干得不错!」 守卫在心里暗自欢喜。 此时的墨卿染心里却在骂娘。 「行了,就这两个吧。」总管指了指墨卿染和帝云鸿,顺便吩咐道,「那几个都扔到后山处理掉,给你两天时间,再找三个过来。」 那守卫哪里敢不答应,连连称是,然后拿铁链锁了墨卿染和帝云鸿,交给了总管。 墨卿染低头看了眼锁住双手的铁链,发现她轻而易举就能挣脱之后,只是眼神微闪,顺从地跟在了总管的身后。 那总管领着他们二人绕过了几条走廊,估摸着到了城堡的最中心,在一间房间的门前停了下来。 他看了眼二人,道:「等下你们要去见的,是我们钟家的二少爷,可学乖一点,免得受了不必要的苦。」说着,他敲了敲门,原本张扬的态度立刻变得恭敬了起来:「二少爷,人带到了。」 「让他们进来。」里面传出了一个声音。 总管推开了门,里面一股浓浓的药味传了出来,叫二人忍不住皱了皱眉。还来不及去仔细看上一眼,忽然身后便一阵大力袭来,两人一步跨入门槛,后面的门便被带上了。 「……」墨卿染在心里骂了一句。 房间里,那个原先在高台上见过的歪脖子男子此时正站在桌前,摆弄着手里的什么东西。而那浓重的药味,就是从那东西上传出来的。 而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月重莲虽然脸上没有多少表情,眼底却是一片凝重。 他传音给墨卿染:「等下我拖住他,你趁机杀出去。」 墨卿染默了默,心里估量了一下那钟二少爷的实力:「师尊,他实力不济,只要不用毒,怎么都好说。」她眼中划过一丝寒光,继续传音道,「我们辛辛苦苦来查探消息,不能什么都查不到就出去,等下制住他,好歹也能问出点东西来。」 月重莲皱眉,对她这样冒险的做法表示不贊同:「可如何能叫他不用毒?」 「我用星力结成结界,保证他的毒近不了身!」 月重莲微微一沉吟,似乎可行。 而那边,见这两个药人久久都不动作,钟二少爷恼了:「还站在那边做什么,过来。」 月重莲给了她一个不要轻举妄动的眼神,率先走了过去。 墨卿染低着头,紧随其后。 二人走得近了,能看到他的桌面上各式各样的药材,以及好几个罐子里,有不同的虫子静静地趴着。 而他的手心里,正有一条小指粗细的蛊虫,吸食着他配置出来的药剂,直到吸到整个身体都涨了开来,他才松开了手。 「嗯?」他发出了一个鼻音,看向了房间的角落里,立刻有一个药童走了过来,抓住了月重莲的一条胳膊。 这药童力气极大,月重莲不动用星力竟都挣扎不开。 药童顺势把他的袖子拉了起来,钟二少爷见此,把那蛊虫往他的胳膊上凑去。 月重莲眼中寒光一闪,知道这时候不能再藏着掖着了,正要用星力摆脱他们,忽然,一个娇小的身子撞了过来,把他撞开了几步。 他抬头,就见墨卿染朝他悄悄眨了眨眼,然后她清脆的声音响起:「我来!」
第三百零一章 金丝蛊虫 「你……」月重莲一惊,一时间没有想到她这么做的用意,便见到她挽起了袖子,露出了一截白瓷般的藕臂。 「我来吧。」她眨了眨如水的眸子,看向了钟二少爷,抿了抿唇,似有些害怕,却又似鼓起了勇气,「能为二少试药……是我的荣幸。」 钟二少爷歪着脖子看了她一眼,似乎有点不信,但自己送上门来试药的他都不会拒绝,一手握住了她白嫩的手臂,把那吸饱了的虫子就往她手臂上凑去。 墨卿染看着他的动作没有动,眼中微微一闪,就看到那蛊虫已经攀上了她的手臂。 尖细的头在她细嫩的胳膊上钻着,不痛,却有点麻痒的感觉,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那蛊虫就顺着她的皮肤钻了进去,便是皮肤下都能看到一鼓一鼓的。没用多少时间,那扭动的虫子就完全没入了她的身体,然后不见了。 墨卿染眉心微微一跳,低垂的目光状似在观察自己的手臂,没让人发现她嘴角旁的一丝冷笑。 钟二少正在等着她会有什么反映,忽然门前传来了敲门声,一个弱弱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二少爷,大少爷请您过去。」 钟二少皱了皱眉,脸上迅速划过了一丝不耐,说了一句:「知道了。」 他看了一眼还好端端站在那里的墨卿染,眼中有一丝失望,时间太短,蛊虫自然还发挥作用。有些遗憾自己不能亲眼看到发作的情景,他对那药童吩咐道:「把她的反应都给本少爷记下来,一点点都不能少!」 那天生巨力的药童恭敬地应声。 钟二少爷随后就跟着门外候着的小厮走了出去。 门一关,屋子里顿时就只剩下了三人,月重莲没再和那药童客气,一手刀噼晕了他,快步走到了墨卿染跟前:「怎么样,有没有事?」 「我能有什么事?」墨卿染晃了晃一点也没有异样的玉臂,嘴角扬起了一抹贼兮兮的笑,「忘了我有真火了?那蛊虫早就被烧得渣都不剩了。」 「那毒素?」月重莲还是不放心。 「一点也没留下。」墨卿染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听她这样讲,月重莲才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的他忍不住给了她一个责怪的眼神:「做什么事都这么冲动,刚才真是吓死为师了。」 「嘿嘿,」墨卿染摸着鼻子一笑,「我这不也是临时想出来的法子嘛,来不及和师尊您解释呢。」 「下次不许这样。」月重莲无奈。 墨卿染嘴上答应着,凑到了那钟二少爷的桌前:「师尊您快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她随意地翻了翻,这里的东西都超出她的所学太多,看不出个什么名堂。 月重莲却比她有目的得多,直接朝着这药房里的书架走了过去。 「对呀!」望着书架上满满当当的书,墨卿染眼前一亮,「有了这些书,说不定就能找到那些邪灵的解决方法了!」 她快步走上前来几步,和月重莲一道快速地翻阅起来。 一目十行,手里的书页不停地翻动着。 越是看下去,墨卿染就越震惊,这书上记载的药方,不仅是她没有看过的,便是月重莲,也从来没有见过。 而这药方的邪毒程度,也是生平闻所未闻!不要说是良药救人,按照这丹方炼制出来的丹药,一粒就能毒死一大片的人!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月重莲一边翻着手上的书页,一边道:「医毒相伴而生,有救命的药,自然也有杀人的药。看来这梵天域里的人,研究的就是这一块的内容。」 「难怪要单独成一处空间,说不定就是被人封印起来的。」墨卿染撇了撇嘴角,「要是把这些人放出去,那外面还不乱套了。」 「只是流传出去一个药方,也折腾得我们够呛。」月重莲摇摇头,很是无奈。 「怎么找不到啊。」墨卿染看的速度极快,一本接着一本地换,没见到想要的内容,不由得焦急了起来。 「我这里也没有。」月重莲几乎看完了整整一个书架的书,把最后一本书放回原处,不由得皱起了眉毛。 他们的时间不多,还只剩下九天,要是找不到解救的方法,回去还是要面对成千上万时刻有生命危险的百姓! 「会不会有什么暗格?」墨卿染摸了摸下巴,沉吟道,摆在外面的东西,多半贵重不到哪里去,根据她在宫廷里多年的生活经验,这书房里多半有什么机关。 月重莲想了一想也有道理,于是二人又到处找了起来。 搬一搬花瓶,挪一挪药鼎,就连那案几底下都摸了一遍,啥都没摸到,反而摸了一手灰。 眼见这药童都要醒了,二人还是一无所获。 「难道真的什么都没有?」墨卿染瞪眼,表情很是无奈。 「恐怕是这样的。」 见这药童隐隐有了要醒过来的迹象,墨卿染飞快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后两眼一闭,立刻就蜷缩在了地上,无意识地抽搐起来。 而月重莲,只是微微惊讶了一瞬间,立刻就跪倒在地,面露悲痛之色:「九儿,九儿你醒醒!」 听到那声九儿,墨卿染嘴角一抽,险些没装下去。敢情她那不苟言笑的师父,还是个演技派啊。 药童在椅子上悠悠醒转,有些疑惑地摸了摸头,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就听见旁边传来的唿声,转眼就见到一人已经躺倒在地,显然情况不甚乐观。 「糟了!」那药童一拍脑袋,忘记二少爷的任务了!他怎么就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她怎么回事?」药童几步就推开椅子走了过来,蹲在墨卿染面前伸手就要去试她的脉搏。 墨卿染见他过来,适时地就开始在地上不停地打滚,一边口吐白沫,一边惨叫,硬是没给那药童下手的机会。 药童看她那样子,纠结了一下,还是把所有的反应记载到了纸上。 钟二少爷没过多久就回来了,可脸色却比出去的时候臭了不少。 「少爷,您回来了!」药童恭敬地迎接。 「哼!」钟二少爷歪着脖子,用力地把外衣掼在桌上,「那个老不死的……」 他骂了一句,低头看到墨卿染「半死不活」的样子,这才想起来他屋里还有个试药的,问药童道:「她这样子多久了?」 「大概……」药童自知理亏,可对上钟二少爷阴桀的眼神又不敢自己撞到枪口上去,估摸了一下自己醒来到二少爷回来的时间,道,「半个时辰吧。」 钟二少爷估算了一下,喃喃道:「药效发作得有点慢啊。」 药童脸一僵,赶紧低下了头去,索性是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疤,没让钟二少爷发现他的不自然。 钟二少看了墨卿染一眼,微微皱了皱眉,许是觉得药力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强烈,不甚满意地搭上了她的脉搏。 此时墨卿染额头沁出汗珠,脸色却惨白惨白,脉搏更是弱游丝一般,好似下一秒钟都能没气了。 钟二少一搭上脉搏,就觉得有些古怪,原因无他,他并没有感受到蛊虫的存在。可她那样子又不像是装的,便是他,也不免有些疑惑。 墨卿染用星力强行改了脉相,由于不知道这药究竟有什么效果,偏差终究是有的。钟二少看了看她扭曲得不成样子的骨骼和皮肤上的坑坑洼洼,心中掠过了一种想法,不免摇头嘆息了一声:「这个药人不好。」 药童站在角落里,充当着柱子的角色。 钟二少自顾自地摇头道:「应当是体内的余毒和我的蛊毒起了反应,这一混在一起,倒是出了意料不到的结果。」他看了眼墨卿染,復又是摇摇头,「本以为是个好的药人,没想到是个废的!叫管家进来,怎么办事的,还白白浪费本少爷的一条金丝蛊!」 药童立刻急匆匆地去叫人了。 谁也没有发现,地上装死的墨卿染悄悄地松了口气,心里暗嘆这钟二少脑迴路的强大,这都能自圆其说,还省的她费脑细胞想主意,真是不错。 「二少爷,您找我?」管家站在门口,没敢进来,阴柔的面孔上挂着几分紧张,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 「这两个药人是你找来的?」钟二少爷面色严肃,可歪着脖子的模样怎么都叫人严肃不起来。 「是,是小人……」管家不知道他们两个出了什么变故,只好咬着牙硬顶着。 「哼!」钟二少原本就受了气,这会儿心情更加暴躁,他一挥袖子就带起了一道星力,虽然只有神将的级别,可管家哪里敢反抗,砰地一声就倒飞出去,砸在了外面的墙上。 「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他噼头盖脸上来就是一顿骂,「我看你这个管家也做到头了,去柴房里反省两天吧!」 管家一脸的懵逼,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心里料定是这两个新来的药人不懂规矩,冲撞了二少,急忙跪爬了几步:「少爷,小人知错了,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冲撞少爷,小人一定将他们处死啊少爷!」 钟二少的脸色更加阴沉:「看来你还没有明白自己错在何处,这个月的解药你是别想要了!」
第三百零二章 怎样代价 管家很快就被带了下去,新来的管家是个中年男子,相貌很是普通,如同千万梵天域的城民一样脸上带伤,一只脚是跛的,走路一高一低。看上去很老实恭敬,但眼底的一抹精光却不容小觑,想来也是个不弱的角色。 他来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按照钟二少的吩咐把墨卿染和月重莲丢到后山去。被放弃的药人们向来不会得到什么太好的待遇,通常都是被扔在后山上自生自灭,要是他们现在过去的话,还能看到被同样丢弃在后山的五人,正是墨卿染和月重莲在铁门那里见过的。 然,还没有走出钟家堡,迎面来的一个老者却叫住了他们。 「这两个是什么人?」老者驼着背,抬起的脸上没有太多的伤痕,却皱纹满满,其中一只眼睛却是灰白毫无光彩。他看了一眼被侍卫架着的墨卿染和月重莲二人,视线在月重莲脸上顿了顿。 「回大少爷的话,」那管家弯腰开口,语气尽管恭敬,但还是不难听出里面的轻视之意,「这两个是药人,已经没有用处了。」 「哦,药人。」老者点点头,「我看看倒还挺好的,先送到我那边去吧。」 正装晕的墨卿染闻言一愣,本来心中就在盘算着怎么留在钟家堡,却不想有人直接给她提供了这个机会,而且还是……钟家的大少爷? 那二少爷明明才中年的模样,这个大少爷的声音怎么这么苍老? 她正想抬起头悄悄看看这个大少爷的模样,目光却先落在了一旁的月重莲身上。只见月重莲也在看那老者,表情却有些奇怪,似乎有疑惑,还有不确定和惊讶。 出于好奇的心理,墨卿染看了看那老者,唔,很普通的一个人,除了年纪比想像中的老,别的都十分普通,唯一要说不正常的,便是这老者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药物的痕迹,只有眼睛瞎了一只。 怀着心中的疑惑,墨卿染没有说话,顺从地让侍卫给她架到了大少爷的地方。 大少爷的屋子相对要偏远很多,而且不似那二少有分开的药房和卧室,他只有一间房间,吃和睡还有炼药都是在一处的,因此显得十分狭小。房间阴暗潮湿,堆放了很多杂物,并不怎么整洁。 管家把人送到了这里,也不管他是做什么用处,便领着侍卫告退了。在他眼里,这个大少爷虽然是前不久才回到钟家,待遇却一直都不怎么样,主家只收拾了一间杂物房给他,平时研究药物也不会分配药人给他。想来他也是需要人试药,才会开口要下那两个废人吧,管家暗自想着。 可谁都不知道,在已经关上了门的房间里,完全不是想像中的模样。那驼背的老者在桌前坐下,看了一眼尚且没有动作和月重莲和墨卿染二人,开口道:「坐吧。」 月重莲一怔,对上老者熟悉的目光,他心中一颤,不确定地叫道:「师父?」 这一声,把墨卿染也吓了一跳。 老者神色没有多大的变化,淡淡地呷了一口茶水:「你怎么会在这里?」 月重莲没有顾得上回答他的话,神色浮起几丝欣喜:「师父,真的是您!只是,您怎么会……」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这怪不得月重莲,在他的印象里,钟泰然虽然是有点年纪,可却不会如此苍老,最重要的是,他的双眼曾都是完好的! 钟泰然放下了茶杯,直视月重莲:「你去过我那里了?」虽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如果不是这样,他根本不可能找到梵天域来。 月重莲抿了抿唇:「师父果真是钟家的人?」 钟泰然给了肯定的答案。他尚未成年的时候便去了落羽,如今还是他第一次回来。 似乎是不太想说自己的事情,钟泰然把目光落在了墨卿染的身上:「这位是?」 「差点忘了说,」月重莲笑笑,「她是我的徒儿,唤作墨卿染。」 墨卿染乖巧地叫了一声:「师祖。」 「嗯,」钟泰然颔首,目光里总算是有了些欣慰,片刻后忽然嘆了口气道,「梵天域不是你们应该来的,我会送你们回去。」 「师祖,我们这次正是为了找您而来。」墨卿染正了神色,开口道,「师祖是否曾把一本药方给了杏红瑶?」 钟泰然正在喝茶的手一顿,面上浮起了一层苦涩,片刻才道:「是。」 「那药方里可有记载一种可以消除灵体心智,将其变为不死怪物的药剂?」墨卿染急急问。 钟泰然愣了半晌,神色变得有些晦涩,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好一会儿才找回了声音:「莫非杏红瑶……」 「师祖,实不相瞒,」墨卿染面上满是沉重,「如今的幻天星海恐怕已经被这些不生不死的怪物占领!」她把半阳城和秦风城的大致情况一说,对面的钟泰然也不禁沉默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老人颓然地垂下手,「我真的没料到,红瑶这孩子竟然会……」 「不,应该不是她。」月重莲插话,犹豫了一下才道出了实情,「杏红瑶……已经死了。」 钟泰然听闻,没有出现什么讶异的神色,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长长地嘆了口气,道:「你们说的不错,在落羽之时,红瑶确实拿走了古卷。这本古卷里记载都是上古禁术,因此我从来没让你们涉猎,没想到还是让她知道了。」老者目中有痛惜之色,「更是没想到她会动这些歪主意。古卷被她拿去,我没办法找回来,后来……后来我便收到了钟家的信,便来了梵天域。」 「师父是为何事回的钟家?」月重莲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他看得出来,钟家对他并不好,而且他年轻时从来没有回来过,想来与钟家并没有多深厚的感情。 果然,钟泰然嘆了口气:「他们告诉我钟家出了事,我才回来的。可回来才知道,他们无非是想和明家争个高下罢了。他们把注意打到我那本古卷上,想用里面的禁术来对付明家,先不说这古卷不在我手上,就算真的在我手里,我又怎么能把这种禁术交给他们?他们得不到古卷就将我软禁在此处,现在我哪里都出不去,只能待在钟家堡。」 闻言,墨卿染和月重莲都沉默了。半晌,墨卿染才道:「师祖放心,我和师尊定会救您出去。」以她的修为,和师祖的丹术,要出去不是什么难事。 可没想到,钟泰然却是摇了摇头:「不,后来我也想明白了,这么待着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的。禁术流传出去,是我的责任,我已经老了,没有几年可活了,余下的几年,就让我在这里忏悔吧。」 墨卿染看他脸上的沉重和疲倦,心知这个修为不高的老者确实已经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却还是不放弃地劝了几句。可奈何老人心意已决,硬是不同意离开。 「好吧,师祖,我们遵从您的心意便是。」墨卿染无奈,「只是师祖,您可知道古卷上的禁术有何解法?如今幻天星海的百姓还在受苦,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钟泰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缓缓吐出两个字:「无解。」 仿佛晴空一道霹雳,墨卿染和月重莲都怔住了。 「怎么会无解……」月重莲眼中有不敢相信,那那些百姓怎么办,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看着整片大陆变成邪灵的天下? 「没有解。」钟泰然又重复了一遍,眼中复杂的光芒落入了墨卿染的目中。 第二天,钟泰然便想了方法送他们出去。虽然他现在是被软禁的,但好歹也是钟家的大少爷,要送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出去,还是没有问题的。 「早点回去你们的位面吧。」钟泰然佝偻着身子亲自送他们到门口,「出口的位置我已经告诉过你们了。以后不要再来,也不要惦记着我。」 他说着,就转过了身子,一步一步地往钟家堡里走去。 墨卿染和月重莲二人在门外看了半晌,墨卿染才出声道:「师尊,走吧。」 月重莲面色有些沉重,最后又看了一眼钟家堡,巨石堆砌起来的城堡在阴暗的天空下显得愈加肃穆。 「走吧。」他转过身,朝着街道走去。 …… 三更半夜,钟泰然看着屋中不请自来的人默默无言。 「师祖,打扰您休息了。」墨卿染直挺挺地站在房间中央,窗口是开着的,她好不容易避开了守卫重新进了钟家堡。 「你回来做什么?」钟泰然的语气不太好,他只穿着单衣,坐在床边,身上披了一件外衣。他修为不够,因此需要睡眠,正迷迷煳煳间被墨卿染吵醒了。 「师祖白天说的不是实话吧。」墨卿染双眼不避不闪地看向他,眸中涌动的坚定叫他忍不住嘆了口气。 起身拉了拉披在肩上的外衣,钟泰然肃穆的神情使他显得愈加苍老:「我不告诉你,是为你好。」 「可是师祖,成千上万的人会死,会失去亲人,会没有家。」她缓缓说道,清澈的凤眸是看透了一切的睿智,「您说吧,需要什么代价。」 钟泰然深深地嘆了口气:「你现在是什么修为了?」他虽能感受到她修为不俗,但却没法知道具体的境界。 墨卿染不明所以,但还是答道:「至尊级别。」 「解开禁术的方法,唯有净化。」钟泰然缓缓道,「但你还不行,至少需要真神的修为。」 「如今我距离真神,也不过一步之遥。」墨卿染勾了勾唇角,眼中坚定不减。 「好吧,那我便告诉你……」
第三百零三章 绞杀对象 墨卿染回到客栈的时候,月重莲正对着窗口发呆。 「去干什么了?」感受到身后熟悉的气息,他紧绷的身子缓缓放松,手中的星力悄无声息地散去,转过头来。 墨卿染拍了拍外衣,微微一笑,道:「只是到处转了转,师尊你还别说,这白天还到处是人,到了晚上倒是冷清得很,街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她这话倒是真的,一路从钟家堡过来,街上都冷冷清清,一点也不用担心被人看见。梵天域没有夜市,人们都睡得很早。 月重莲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了声嗯,想了想又嘱咐道:「外面多少不安全,下回不要单独出去了。」 墨卿染已经知道了想要知道的事情,哪里能不答应,笑眯眯地连声答应,两人说了一会话,就重新进入了冥想之中。 可墨卿染却不怎么能进入状态。她睁着眼睛,原本还嬉笑的凤眸里此刻一片沉静,深邃得好比是九天的星辰。她定定地看向窗外,视线却没有焦距。她在回想钟泰然的话,一字一句,仿佛要刻到灵魂里。 片刻后,她才长长地嘆了口气,闭上了璀璨的星眸。 …… 虽然已经知道了解开禁术的方法,可墨卿染显然并不打算告诉月重莲,于是两人又在梵天域多待了几天,转眼到了第四天,距离约定的时间只剩一半了。 两人已经把梵天域的街道都摸了个熟,所有的书店里也都跑了一遍,买回来了不少基础的书籍。两人一边看一边学,只是可惜,书店里的书多半是蛊术毒术的入门,并没有古卷里那样的禁术。 这天,如往常一样,二人在客栈中翻阅着书卷,忽然,墨卿染翻书的手一顿,站起来面色奇怪地看向了窗外。 「怎么了?」月重莲见状问道,他的修为不如墨卿染,因此没有察觉到。 「是空间波动。」墨卿染答道,「我感觉到……这一方的空间出了问题,好像正有什么人在强行突破空间。」 她身为符文师,对此也最是敏感,因此在波动开始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了。这样强烈的波动,一阵接着一阵传来,她心里渐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她低头往街道上看去,梵天域的里的人还是神色自然地该逛逛该吃吃,显然并没有察觉到这波动。墨卿染不禁皱眉,梵天域的人修为多在神阶上下,察觉不到也是自然。 可那波动……究竟会是什么呢? 然而没过多久,墨卿染便得到了答案。东边的天空仿佛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如水一般的波纹一圈圈地荡漾开来,而在那波纹后面,有黑影迫不及待地冲进这片空间。 「怎么会……」看到这一情景的墨卿染,心中一颤,难得地变了脸色。 月重莲往她的方向看去,一双眼眸里泛着丝丝冷色:「那些邪灵,居然到了这里?」 没错,在那东方尚且黑暗的天边,空间因为外力而产生扭曲,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大洞,在原本就黑暗的天空下并不明显。而在那些洞中,似蝙蝠一般的黑影扑簌簌地出现,借着夜色消失在石墙的背后。 「帝凌天打算动手了。」墨卿染双目紧紧盯着黑暗之中,片刻吐出了这句话。 月重莲知道他和帝云鸿的关系,也知道他的野心,听墨卿染这么一讲,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这么说,他恐怕是知道了我们前来梵天域之事。」 解开禁术的方法只有梵天域才有,而那古卷的主人,正是他的师父钟泰然! 这样一来,帝凌天为了让解开禁术之法永远消失,办法只有……杀了钟泰然,甚至是整个钟家!对于他和墨卿染二人,也绝对在他的绞杀范围之内! 月重莲心中狂跳,立刻翻身下床:「不行,我得去找师父。」 墨卿染毫不犹豫地跟上,那个似看破了一切的老人,她不能让他就这样没了性命! 越过钟家堡的高墙,这一回的二人没有再留手,直接杀进了钟家堡中,好在他们的速度极快,只是沿路砍翻了拦路的守卫,并没有惊动钟家的高层。借着这个消息传递的时间差,二人径直推进了钟泰然的屋子。 老人正躺在床上,表情安详。 「师父,快醒醒,出大事了!」月重莲伸手摇他。 只是这一动,他就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钟泰然的身体冰冷,已然毫无生气,随着他的晃动,一缕黑血从他的口中缓缓流了下来。 「师父!」月重莲目眦欲裂。 墨卿染也惊在了原地:「怎么会这样……」 她呆呆地立了半晌,被房间外传来的脚步声惊醒过来,连忙强压下心头的痛楚,道:「有人来了,快走!」 月重莲背起钟泰然已经没有温度的身体,二人正要离开,墨卿染忽然一眼瞥见枕边放了什么东西。 拿起一看,是个信封。 门外的人已经近在咫尺,来不及查看信里的内容,二人从窗口跳了出去。一路到了郊外林中。 月重莲默默无言地放下钟泰然的尸身,跪坐在地上。而墨卿染则是拿出了那张信纸。 在黑暗的环境中,丝毫没有影响她的阅读,她很快地看完信中的内容,闷闷地抬起头来:「师尊,师祖是自尽的。」 「嗯。」月重莲检查过他的身体,并没有惊讶。 「师尊,这信……」墨卿染将信纸递给他。 信是写给他们的,钟泰然用极其淡然的口吻,告知了自己用这种方式结束生命的原因。 简单地来说,钟泰然已经预料到了几方人在找他的结果;他自知泄露了禁术罪孽深重,为了不连累钟家和月重莲他们,只得选择了死亡。 月重莲反覆看了几遍这信纸,长长地嘆了口气。 然后二人动手,将钟泰然埋在了郊外的树林中。仅仅有一块土坡,连墓碑都没有。 二人在坟前郑重地磕了头,才回到城中,忽然便见到钟家堡的方向一片火光。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墨卿染瞪大了凤眸,远远地,能看到那个方向有人在慌乱地奔走,能听觉人们惊恐的尖叫……梵天域静寂的夜,终究还是被打破了。 墨卿染和月重莲在远处看着,心情复杂。但,二人都选择了袖手旁观,毕竟钟家,对钟泰然并不好。 黑影在夜空中盘旋,掠夺着人们的性命,由于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所有人都在奔逃着,恐惧着,全无计划,全无反抗,一夜过去,梵天域再无钟家。 这一夜的大火,成了梵天域灾难的开始。从那之后,梵天域再无宁日。 巨大的结界在空中展开,出口被封死,所有人都没有办法离开。城池一夜之间易主,大街上出现了许多穿着黑色衣袍的守卫,带着铁质的面罩和铠甲,身边还有邪灵在游荡。 也不知道他们是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对梵天域里的毒免疫,不知道有多少人曾悄悄地给他们下药反抗,最后下场都无比凄凉。 久而久之,没有人再敢反抗他们。 而墨卿染和帝云鸿,已经躲在客栈里两天了,二人的容貌由于被药物的改变,索性不用再做什么修饰,也没有人能认得出来。 「帝凌天在全城找我们。」墨卿染坐下,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已经习惯了自己畸形的骨骼和丑陋的容貌,唯有一双凤眸是前所未有的明亮,仿佛世间的所有污秽都没有办法侵染。 月重莲呷了口茶:「而起很快就要查到这里了。」他默了默道,「若他找不到我们,该不会想屠了整个位面吧。」 墨卿染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按照他的性格,不是没有可能。再说整个梵天域也没有多大,他,是完全有这个能力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月重莲摇了摇头,放弃了去想这些还没有发生的事。 然,此刻的墨卿染也没有想到,她现在的一句话,竟在未来某个时候一语成谶,而她自己,也险些因此丢了性命。 …… 全域搜查的人近了,墨卿染和月重莲在客栈中静静地等候他们的到来。 「砰!」房门被毫不客气地踹开,几名身穿黑袍的男子快速涌了进来。 正坐在桌边的墨卿染在听到他们脚步声的时候就有了准备,低垂的眼帘下划过一丝冰冷,却转瞬即逝。她目露惊恐地站起身来,由于紧张打翻了茶杯,打碎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二人畏畏缩缩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些黑衣人翻箱倒柜地搜查。 「大人,这里没有。」房间本来就不大,不过片刻的时间便已经完全搜查完毕,那被唤作大人的人亦是全身黑袍铁面罩的打扮,闻言復又看了一眼月重莲和墨卿染,目光在他们奇丑无比的脸上停留了一阵,终于还是带着人离开了。 这么丑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千秋宫的圣女。 一小队黑衣人如来时的那样迅速,很快消失在了客栈中。 帝凌天不知道,正是他的自负,导致了他和目标的错过,也丧失了这样一个绝佳的除去二人的机会。
第三百零四章 夜半屠城 墨卿染和月重莲来梵天域的第七天。 连续几天的阴雨天气,使得整个世界都潮湿阴冷的,梵天域里到处人心惶惶,人们只能躲在自己的家中尽量减少出门,三五个凑在一起小声地议论着,担忧之色浮于面上。 这几天,帝凌天已经派人彻查了梵天域,那些个黑影也已经杀死了不少的城民,可,始终都没有找到墨卿染和月重莲的身影。 此刻,正坐在梵天域城主府的帝凌天,也是满脸的怒色。 「废物,都是废物!」他狠狠地把手中的白瓷茶杯掷了出去,没有用星力,但力道却是不小,下面跪着的黑衣人哪里敢躲,被正巧砸中了额头,顿时一缕殷红的鲜血从他的额头流下。 砸了好些东西,帝凌天的怒气稍稍平息了一些,一双阴桀的双目盯住了下方跪着的一排黑衣人:「重新再去查,一个不漏的,凡是最近到梵天域的人都有嫌疑,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 黑衣人领了命令,正要下去,忽然一个浑身笼罩在斗篷中的人走了过来,看身形是个女人无疑。她掩盖在面纱下的脸上看不清表情,却清晰地传出了一声冷哼,沙哑的嗓音缓缓响起:「这么大费周折做什么,区区一个梵天域,毁了不就好了?」 帝凌天微愣,闻言,立刻理智了不少,挥手打发跪着的黑衣人下去,才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女人瞥了他一眼,似有讥讽:「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帝凌天皱眉:「你想灭了整个梵天域?这可不是开玩笑,先不说我们带来的人够不够,就是他们这里的毒术和蛊术,若真的逼急了恐怕……」 他先前已经用雷霆的手段镇压过梵天域的一些大家族,并且说明了来此的目的和他们无关,因此几方的势力才至今相安无事,若是直接出面挑起战事,恐怕…… 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女人嘲讽的声音响起:「就你这点胆子,前怕虎后怕狼的,还想称霸幻天星海?少做梦了,那帝云鸿和墨卿染可不是软柿子!难得一次这两人分开的机会,你若现在不把握,等他们回去联手了,呵!」 「可也没有必要对整个梵天域……」 「妇人之仁!」女人狠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难道你还指望梵天域能和我们合作不成!这些人留着,万一找出了解开禁术的办法呢?早晚是个祸害,现在就不应该放过!」 帝凌天听到女人毫不客气的话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什么,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片刻后才道:「按你的意思,要怎么做?」 女人掩饰在面纱下鲜红的唇角扬了扬,缓缓吐出两个字来:「屠城。」 …… 第七天的深夜,梵天域下着毛毛细雨,可整片空间却并不安宁。 沖天的火光在四处燃起,索命的黑影在夜空中徘徊,如同钟家被灭门的那一天,只不过范围变成了整个梵天域。 惨叫声四起,血流遍地,邪灵随着厮杀越来越多,而剩下的人用星力的用星力,用药的用药,还在做着殊死的反抗。 活着的人全部都聚集到了梵天域最大的广场上,四角古朴的石柱,在黑夜中好似是插入天空的利剑,四周燃着火把,在细雨中明明灭灭,仅仅只能照亮一方空间。 这是凡火,对邪灵根本没有用处。 而广场的周围,无数的邪灵在怪叫着,被鲜血的滋味吸引着,不断攻击着人类。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明家一名公子还算有点不错的修为,一直在外围抵挡着邪灵的进攻,可时间一长,也终归有些力不从心,开始手酸脚软起来。 这些不死不灭的东西,不管他是砍掉它们的头颅还是戳瞎它们的眼睛,甚至是将它们拦腰斩断或是分尸成一块一块,它们都能在短时间内重新凝聚起来,然后发动下一轮的攻击,好似他们的星力在它们身上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只是白费力气罢了。 旁边的人明显比他还要吃力,一张没有多少疤痕的脸上还算是清秀,看起来就像是被家族保护得不错的小少爷,听闻旁边明家公子这般说,喘了口气附和道:「三哥你说得对,这些东西真是太难缠了,根本就杀不死,杀死了也会復活!」 明家公子听得他的声音,匆匆瞥了一眼,见他脸上很是苍白,额头布满汗珠,便知道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连忙一道星力替他挡下袭来的黑影,道:「小十一,你赶紧回里面去,里面人多,安全!」 外围都是在拼命厮杀的、各家族中星力修为较高的人,明家小十一还只是个孩子,没必要参与到这么危险的境况中来。 「三哥,我已经是星帝了,可以帮得上忙。」那被叫作小十一的少年目中露出坚定,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反倒是爆发出了一股不服输的信念,他手里紧紧握着剑,脚下没有动摇。 梵天域中,人们自小就不看重修行星力,因此星力修为不会太高,也只有世家的几个继承人修炼到了神阶之上,别人大多都是在神阶左右徘徊。也正是因为他们的星力不高,因此,在对抗那些黑影的时候,更加得吃力。 「啊!」又是一声惨叫从旁边传来,只见一个魁梧的汉子一个不留神让邪灵在胳膊上划开了一道口子,瞬间胳膊上就传来剧痛,流出的血变成黑色,一看就是中了毒。 那汉子自己也识得药理,第一时间用还能动的那只手,挥刀狠狠地砍了下去,只见鲜血如潮水般喷涌而出,而一条手臂从身体断裂,砸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闻到了鲜血的味道,那些黑影更加激烈地攻击过来。 「你先去包扎。」旁边有人挡下了对那汉子袭来的攻击,匆匆忙忙说了一句,将他挡在了身后。 汉子感激地看了一眼,立刻到安全的地方止血去了。 而另一方向,有人正手忙脚乱地试着各种丹药。 令人七步死亡的「七步笑」捏碎了撒出去,没用…… 让人一秒进入疯癫状态的「狂醉」扔了出去,没用…… 剧毒无比的「蛇灵水」泼了出去,没用…… 最烈性的春药也撒了出去,还是没用…… 看着继续扑过来的黑影,那人丑陋的脸颊上出现了焦急的神色。 「你们再顶顶,我会想办法!」他的前面,正是有几名修炼了星力的人在不断驱散着涌过来的邪灵。 「火灵丹!」他掏出一把丹药,捏碎了扔了出去。 赤红色的丹药随着风,似乎带上了一点火苗的颜色。随着大片药粉的吹过,空气中也似乎变得炽热了起来。 这火灵丹中带有火元素的成分,给人服下,是用来调整经脉,提高异火融入身体的成功率的。 一大把火灵丹扔过去,终于,在接触到粉末的黑影身上,发出了一阵轻微刺啦声。 而黑影扑过来的动作,也因此暂停了一秒。 「嗯?」见似乎是有效,那人眼中闪过光芒,拿出更多的火灵丹捏碎了扔出去。 药粉足够多的地方,终于有一只邪灵全身都被包裹了进去,在惨叫中消失了。 「火灵丹有用!火灵丹有用!」这一消息,立刻就在广场上传了开来。 所有身上携带有火灵丹的人,都依样学样地扔了出去。那些黑影成功地被逼退了一些。 但,好景不长,火灵丹的数量是有限的,没过多久,等人们用完了火灵丹,便继续陷入了危机之中。 好在,广场上有身怀异火者,从火灵丹那里受到了启发,开始用自己的异火对抗,果然,在异火的包裹下,邪灵在慢慢地消失。 但,邪灵的数量实在是太多,而异火者实在太少,终究抵挡不过这样的攻击。在天色微微亮的时候,那些战斗了一个晚上的人们,纷纷都露出了疲倦的神色。 而邪灵,则还是不知疲倦地攻击着。 「呵,不过是一群蝼蚁在负隅顽抗罢了。」忽然,一道人声在露出微光的上空响起,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威压从天而降,与此同时,那个声音继续说道,「陪你们玩了一夜,游戏该结束了。」 不管是墨卿染也好,还是梵天域也好,都要毁灭了! 那个声音发出得意的笑声,伴随着威压,神阶一下等级低微的人,皆承受不住这股威压,晕了过去,只有小部分人,吃力地顶着威压,还在继续战斗着。 随着那股威压的加入,反抗愈加困难,越来越多的人成为了黑影手下的亡魂。 忽然,一个邪灵桀桀一笑,把空洞的目光投向了早已晕倒在地的明家小十一身上,旁边,战斗了整夜的明老三已经精疲力竭,在这威压下更是手臂都抬不起来。 黑影迅速划向明十一,一双有如实质的手,五指成爪对准了明十一的心脏。 还是一个孩子,没受多少毒药的洗礼,味道定然香甜! 然,昏睡中的明十一完全感受不到危机的靠近,只有明老三眼睁睁地看着黑影的靠近——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就在明老三瞥过头去不忍往下看的时候,忽然,天边一声厉喝响起,两道身影飞快地朝这边掠了过来! 「够了!」领头的是个身体佝偻的女子,面容丑陋,却丝毫不影响她出尘的气质。只见她凌空而立,强大的修为在这一瞬间完全释放开来,将对方的威压完全碾碎! 下方的人们立刻觉得身体一轻,没有了威压的沉重。 来者正是月重莲和墨卿染。
第三百零五章 同归于尽 便是他们,也没有有想到,帝凌天竟然会做到这种地步,屠城! 她和月重莲凌空站着,身姿不甚挺拔,却兀自透出了一股苍松翠竹的韧劲来。 「呵,呵,」空中传来笑声,是个男人的声音,似乎有些苍老,如毒蛇一般阴邪,萦绕在所有人的耳中,「你,就是墨卿染?」 「正是。」墨卿染璀璨的凤眸里只有风云不动的沉静,和天塌下来也不改的无惧。 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背后之人在打量着她,而后声音才缓缓响起:「小小年纪,能有这番成就,确实不错。但,你今日也必须死,老夫不会对你留情。」 墨卿染眯了眯眼,她本来以为这身后之人就是帝凌天,但听了这话,她便明白过来,此人绝不是帝凌天,原因无他,帝凌天正值中年,因为修为的原因外貌更加年轻,绝对不会自称是老夫。 那么……这自称老夫的人…… 很快她心中就有了猜测,帝凌天身边有十二老怪相助,这么说来,这人,很有可能就是十二老怪之一。 思及此,她勾了勾唇,给原本丑陋的面颊添了几分嘲弄之色:「想要我的命,也要看我答不答应。」 「年轻人,你未免太高估了你自己。」那个不屑一顾的声音响起,就在下方人都云里雾里听着的时候,那个声音忽然冷哼了一声,道,「梵天域的人都听着,只要杀了那两个人,老夫便饶过你们的性命!」 墨卿染的眼中染上的淡淡的诧异,而下方人仇恨或愤怒的视线,则是立刻落在了她和月重莲的身上。 「想杀我们?」墨卿染低头,对上那一双双眼睛,嘴角是淡淡的嘲弄。 「要不是你们,我们怎么会死这么多人!」底下立刻有人叫嚣了起来。 人就是这样,当有了可归罪的一方,便会立刻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那人的身上,然后摆出一副深仇大恨的姿态,完全忘记了在前一秒墨卿染还保护了他们。 听着越来越多声讨的声音,墨卿染只是淡淡地笑着,目中一片清冽,原本她还想着尽力保下一部分人,甚至还连夜准备了丹药……不过这些,她突然不打算这么用了。 伸手拿出丹药自己吞服了下去,那是月重莲发现能够抑制毒素的丹药,就算还没中毒也可做预防的用处。 「你们以为他真的会放过你们么?」她右手一扬,幽冥剑就出现在了手中,幽蓝的火焰在剑身上跃动。以睥睨之姿,扫过下方人群,然后把目光投向了漆黑的夜空,「不打算出来一见?」 黑夜中迅速有三条黑色的身影靠近,都是至尊,气息相当不弱。 为首的一人咧嘴露出发黑的牙齿,并没有一下子就跃入墨卿染的攻击圈,而是对下方的人们道:「还是那句话,只要杀了他们,老夫保你们平安!砍下那女人头颅的,赏十万岩牙!」 原本因为墨卿染和月重莲实力的人还有些忌惮的人,立刻不怕死地对他们发起了进攻! 「贱人,去死!」四面八方的星力向着二人袭来。 「呵,」墨卿染轻笑了一声,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带了药粉,面色微微一凝,随即强大的星力从她身上爆发出来,形成强大的气流,狠狠地将他们震了出去! 而那些飘散在空中的药粉,也如数还给了他们。 立刻,就有沾染了药粉的人在地上呻吟不止了。 「愚蠢!」月重莲看着下方的人冷喝出声,「现在应该是联手阻挡大敌入侵的时候,难道你们宁愿相信那些不生不死的邪灵吗?」 帝凌天的计划里本来就没有打算放过这些梵天域的人,而有些隐隐知道点内幕的大家族在听了他们的话之后,也是半信半疑地阻止了弟子的出手攻击。 「伶牙俐齿!」先前开口的那老怪哼了一声,「不过也改不了结局,看看就你一人,要怎么抵抗我们三个!」 此刻的月重莲无比自责,若因为自己的修为拖累了墨卿染,他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也许是看出了月重莲的情绪,墨卿染目光微闪,传音给他:「帮我留心一点梵天域的人。」 对于梵天域的人,她还是不能放松警惕,万一能下在打得火热的时候冲出来一人阴她,那她可真的是冤死了。 月重莲一口答应,顺道退开了一段距离,至尊级别的较量,他完全帮不上忙,反而还会影响她分心。 墨卿染见他退到了安全的地方,手一扬,泛着幽蓝光芒的短剑立刻就浮在了身前。她眉梢微微扬起,一眼扫过那三名至尊身后的黑影,先发制人,清喝了一声:「分!」 御剑之术! 橙红色的凤凰真火立刻在短剑上扬了起来,只是一瞬间的工夫,眼前虚影划过,那柄短剑哪里还有踪影,只听得空中空气的爆破声翁鸣,几十柄一模一样的短剑同时外散开去,击落了空中正盘旋着的黑影。 而短剑击中黑影的同一时间,橙红色的红光大盛,眨眼就将整个邪灵都吞噬了进去。 只是这一下,空中盘旋的黑影数量大减,一下子就去了几十只。墨卿染收回了剑,稳稳噹噹地握在手中,无论是下方观望的群众还是那三名老怪,都被她这一手给惊了一下,可谁也不知道,只是这一击,墨卿染就消耗不小,握着剑的手还有些微微的颤抖。 光是精神力控剑也就算了,可还要控制火焰,好在一击就中,不然还真是浪费了她的体力。 那三名老怪脸色阴沉了下来,目中不再有轻敌之色,纷纷拿出自己的武器便掠了过来! 至尊之斗,整个空间都为之一颤! 墨卿染刻意将三人往高处引去,出手招招狠辣,完全没有留手,因为她知道,她一人的能力远远比不上三人联手,时间拖得越久,她的体力消耗也越大,因此对她也越不利。 三人包围成圈,中间一人白衣飘扬,月重莲用足了目力,也很难看清他们的动作,在短时间内,三对一似乎打成了平手,墨卿染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可只有墨卿染自己知道,这完全就是假象。 为了速战速决,她几乎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进攻之上,而防御几乎全无,也因此,她的一身白袍,很快就出现了斑斑血迹,凌厉的星力一次次划过她的身上,尽管没在要害处,可也是实打实的疼。 而因为她的攻击太过迅勐,一时间没有摸清楚她的套路的三名老怪才一时之间有些手忙脚乱,这才堪堪成了平手。 身后有什么东西向她快速地冲过来,隐隐听得出一声怪叫,墨卿染眉头终于蹙了蹙,不得已闪避,同时手中一道火光打出。 背后偷袭的邪灵立刻被烧成了灰烬。 也正是因为她这一短暂的分心,叫一名老怪得了空隙,狠狠的一掌拍出,墨卿染避无可避,直接就拍在了后背。 「噗……」她一口鲜血喷出,白衣上瞬间点点妖娆,脚下步子一错,立刻顺着力道划开了几丈远。 皱眉,这一掌实打实地挨在了身上,内伤着实不轻。这给原来就不高的战斗力再次打了个折扣。 她不由得有些懊恼,在梵天域这片空间,不知为何符文用不上,就别提布阵了;而且这几人既然敢明目张胆地出来,自然身上带足了防毒的东西,想来普通的毒药对他们也没有用处。这样一来,留给墨卿染的路就只有一条,就是硬碰硬了。 她一双比星辰还璀璨的眸子瞬间黯了黯,想起下方正焦急等待着的月重莲,还有尚在千秋宫没有醒过来的帝云鸿和墨卿尧,眼底露出了一丝歉意。 若是今日真的在劫难逃,那她也定然拉着这三人一起下地狱! 目中闪过坚定,她握紧了手中的短剑,重新沖了上去! 铿! 剑锋相交,火花四溅! 轰! 星力四起,空间震盪! 方圆几里都受了波及,无数建筑倒塌,巨石滚落,扬起阵阵尘土。 「咳咳!」墨卿染再次被拍飞出去,没能维持在空中的身形,翻了个身半跪落地,嘴角一缕嫣红控制不住地流下。 她使劲咽了咽喉间的腥甜,以剑撑地,强撑着站了起来。 月重莲在第一时间挡在了她的身前,目光坚毅。 「师尊……」墨卿染伸出一只手,吃力地想推开他。 「轰!」毫不意外地,月重莲被轻易地击飞出去,不住地咳血。 墨卿染看着越来越近的三人,忍着身体上传来的一阵阵的剧痛,丹田内星力疯狂地运转。 她的目中染上了一片血红,那是不死不休的眼神! 她已经没有退路,唯有……同归于尽。 嫣红的嘴角微微勾起,明明是一张丑陋的脸,却硬是让人感觉到了无上的光华。 区区一个梵天域,以自爆的代价,足够摧毁。 到时候,帝凌天他们,一个都跑不出去。 只是……可惜没法把师尊送出去了。 墨卿染压下眼底的痛色,星力旋转到了极致! 「不好,她在发动禁术!」走在最前面的一名老怪率先发现了她的异常,身形暴退! 「呵,来不及了!」墨卿染闭上眼睛,嘴角扯出了残忍的弧度。然,就是在她闭上眼睛的一瞬,她错过了漆黑夜空中一道明亮到刺目的闪电。 随后空间的波动传来,被三老怪封得密不透风的梵天域上空,竟然破天荒地出现了一道裂口! 这一变动,叫三老怪一呆,而正在酝酿大招的墨卿染也惊诧地睁开了眼睛。 一抹日思夜想的身影从裂口中踏出,颀长的身影有如九天神祇,让她原本绝望的心渐渐变得平静。 他来了。 她愣愣地望着上空那个强大的男人,眼中第一次蓄满了泪水。他怎么会来,明明药效的时间还没有过,他又是怎么破除空间的限制,怎么从千秋宫跨过大半个大陆赶到的……无数个疑问在心头闪过,最后全都沉寂了下去,化为她唇齿之间的微微颤抖,和心脏血液的叫嚣。 男人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注视,一双琥珀色的双眸看了过来,墨卿染清楚地看清了他脸上的怒火,毫不掩饰地,几乎要将她射穿。 她一怔,无措地低下头去,却又在看到自己佝偻的身子的时候僵住了。她现在还没有来得及重塑身体,所以他这是……认没认出她来? 不管怎样,这一身……也实在是太丑了一点吧。 她还在那里胡思乱想之际,男人已经以雷霆的手段解决了击退了那三名老怪,而那三名老怪在见不敌之后,匆忙逃走了。 帝云鸿没有追,而是一步一步地向她走了过来,感受到他的气息,墨卿染把头埋得更低了,双手无意识地揉着衣襟,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那双鞋终于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她听见男人压着怒火的声音:「现在知道错了?」 墨卿染抖了抖,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如此的生气,缓缓抬起头来,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老老实实地回答:「知道错了。」 「错哪儿了?」男人不依不饶。 「错在不该发动禁术,想要以命搏命……」墨卿染还没说完,下巴就被男人钳制住了,面对她的,是帝云鸿怒到极致的双眸,她正在思考自己是否说错了话,就感觉到下巴一紧,男人已经吻了上来。 不同于以往的温柔,此次的吻如狂风暴雨一般勐烈,男人疯狂啃噬着她娇嫩的唇瓣,攻城掠地地长驱直入,几乎要吞噬身下人儿的唿吸。 墨卿染看着眼前这样放大的俊脸,脑中一片空白,呆了好久,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是那般的丑颜,顿时就瞪大了双眸,他,他他居然这样就吻下去了?! 正在怔愣间,男人有些含煳的声音从唇齿间发出:「闭眼。」 她傻愣愣地闭眼,唿吸之间全是男人的气息,清冽好闻,不由得让她的心沉静了下去。此刻的男人逐渐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动作之间放得轻缓了不少,一双大手托住她的后脑,仿佛吻的是世间难得的珍宝。 不知何时,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到的墨卿染的脸上,她睫毛颤了颤,随即睁开眼,心中狠狠地一颤:「你,你哭了……」 帝云鸿放开了她,微红的双眸深深地望着她,片刻后用力将她拥进了怀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 墨卿染不知所措地想要安慰他,却不知说什么,忽然便听见男人闷闷的声音从颈窝响起:「阿染,不要再离开我了,我真的很害怕……」 他真的很怕,从不受自己控制地晕倒,到睁眼发现身边没有她……他怕,怕像上次一样,她永远消失在他的面前……所以一醒过来,他就发动了秘术,不惜强行提升撕裂空间也要赶到她的身边,却不想,这小妮子竟然还想着要和敌人同归于尽……他如何能不生气! 墨卿染听着他微微颤抖的声音,这个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竟然在她面前露出了如此脆弱的一面,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还是她自己……她心下一疼,紧紧环抱着他的腰,轻轻道:「云鸿,对不起……」 她只想着安危,却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这件事上,确实是她做得任性了! 帝云鸿静静地抱着她,在她额头上吻了吻,这才抱起她往空间被破开的口子上飞去。而帝云鸿带来的暗卫,也在同一时间扶起了月重莲,带着他离开了梵天域。 好在二人自己都是丹师,即使受了不轻的伤也恢復得很快,身体并没有大碍。帝云鸿带着她从梵天域直接回到了千秋宫,安置好她,这才放心地离开。 墨卿染和月重莲安心地疗伤时,并没有看见帝云鸿,在离开了宫殿之后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冷静,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脸色瞬间惨白。
第三百零六章 僵持不下 连续的几天里,墨卿染等人都待在千秋宫中,一身的伤总算好得七七八八,而前方的半阳城和秦风城也维持着现状,没有新的急报传来。 可所有人都知道,帝凌天定然不会放弃他的野心,而现在他们毫无意外地也离开了梵天域,不用想也知道正在谋划什么新的阴谋。 而梵天域呢,最终有没有被灭掉,则不是他们该关心的内容了。 墨卿染一张瓷白的面孔在淡淡的阳光下更显娇嫩,她已经重塑了躯体,恢復了原来的容貌,经过三天的修养,被掏空的精神力也渐渐养了回来。如今见她睫毛微颤,睁开眼睛,从冥想中退了出来。 漆黑的瞳孔用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光线,她眨了眨眼睛,从榻上起身,立刻有侍女走了进来,恭敬地跪倒在地等待指示。 「圣域少君呢?」墨卿染整理了一下衣衫,问道,面上难得地划过了一丝温柔之色。 侍女恭敬地回答:「少君在万书阁。」 「知道了,你下去吧。」墨卿染摆了摆手,没有多想就往万书阁掠去了。 万书阁里,帝云鸿俊美无俦的面容沐浴在清浅的阳光下,手中翻动着书卷,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半圆形的阴影,深邃迷人的侧颜叫来人一愣,明明是熟悉至极的一张脸,还是叫她有一瞬间的心动。 「你怎么来了?」帝云鸿抬头,看到站在门口傻愣愣的人,面上瞬间柔和了半分,随手将正在看的书合上,站了起来。 墨卿染没有漏掉这一细节,眼神微闪便走了上来,脸上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想你了嘛。」 以往这些肉麻的话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然后在经歷了这次之后,她发现说出口来也并不困难了。 帝云鸿微微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便感觉到手臂一紧,温软的身体靠了上来,她笑盈盈地抱住了他的手臂。 这个姿势,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女孩身体的柔软,面上不由得出现了一丝无措,耳尖微红。 他薄唇轻启,却不知道说什么,眼神里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纯情。 墨卿染却是没有在意他在想什么,此时的她正藉助着这个动作查探帝云鸿的伤势。也怪自己大意,他徒手撕了空间而来,定然受损严重,而自己几天来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 摸到他的脉搏,虽然已经恢復了不少,可还是能都觉察出不轻的内伤。墨卿染眼中划过心疼,忽然便伸手抱紧了他。 「怎么了?」忽然而来的幸福,叫帝云鸿微微愣了愣,骨节分明的大手缓缓滑过女子乌黑的长髮,轻轻问道。 窝在他怀里的女子摇了摇头,忽然道:「云鸿,向外公布我圣女的身份好不好?」 帝云鸿低头,正对上女子澄澈的眼眸,他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她的长髮,问:「现在?」 墨卿染坚定地点头。 她要站在他的身旁,代表整个千秋宫,向帝凌天宣战。 似乎是读懂了她的意思,帝云鸿眼中掠过一丝柔和,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好,都依你的。」 「不过,」她眨了眨美丽的凤眸,「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尝尝你的手艺了。」 「好好好,」帝云鸿哪能不答应,「那你等我一会儿,我给你去做。」 帝云鸿不疑有他,很快就走出了万书阁去准备吃的去了,而墨卿染原本还挂在唇边甜美的笑,在他离开之后缓缓地凝重了起来。 她眼中划过一丝忧虑,目光落在了他合在桌面上的那本书上。 那本书没有封面,或者是被撕去,最上面的一页没有字,边角泛着黄色,还有些地方有褶皱。 是本很旧的书了。 墨卿染拿起了书,快速地翻看了起来。书中,各式各样的功法,不少都是很高品阶的,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她微微皱眉,心里不由得有些疑惑,他看这做什么? 尽管疑惑,她还是看了下去。由于没有目的地看,她翻得很快,没过多久就到了尾页,看清楚书页上的字,她瞳孔一缩,手中的速度立刻就放慢了。 这上面的提到了一个人,她不熟悉,可和帝云鸿却是有些关系。 空印! 那无字传承之主! 她字字句句地仔细看下去,紧蹙的眉间越来越沉重,这书中说,正是这空印大师以自损心脉的方法,以一人之力镇压两名至尊强者,挽救一片大陆。 她看着手中的书页,心里越来越沉,没错,他们现在面对的是至尊级别的强者,光是十二老怪就有十二人,还有各种背后给帝凌天出谋划策的人,加起来定然不是个小数目。然而,在几方阵营中,至尊……却仅仅只有她和帝云鸿两人。 两人之力,如何翻天? 她无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书卷,指尖微微泛白。 「阿染,你还在吗?开饭了!」门外有一道气息快速地靠近,她微微一惊,这才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急忙把书放回了原处,走出了万书阁。 不远处,如神祗般的男人迎风而来,在她面前不远处落下,微微一笑,顿时如冰山上的雪莲,柔和了整个岁月。他自然而然地走到了她的身前,伸手揽住了她的纤腰:「走,我都准备好了,吃饭去吧。」 墨卿染笑盈盈地眯了眯双眼,带着如猫咪般的温顺,早已没了刚才的凝重和担忧,轻轻踮脚,在男人俊美的侧脸上落下一吻,才如偷吃了糖果的孩子般道:「走吧,吃饭去!」 帝云鸿好笑地摇了摇头,足下一点,二人瞬间凌空而起,朝着寝宫而去。 …… 接下来的几天里,难得帝凌天没有什么大动作,而千秋宫里也迎来了一件大事情。圣女的强势回归,立刻如风一般传遍了整个千秋宫中,而不少人对这个从来没出现过的圣女好奇得很,只有少数的几个熟悉她的长老乐呵呵地笑开了花,一个个的眼中透着精光,仿佛是得到了什么好宝贝。 而不少门派,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圣女也疑惑得紧,纷纷派出了名为恭贺的队伍去一探虚实。 在和第n波人虚与委蛇的相迎了之后,墨卿染揉了揉眉心,还是考虑自己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 「怎么,累了?」帝云鸿的目光永远都在她身上,一看她的动作便立刻明白了过来,不由得有些好笑,上前给她揉了揉肩。 墨卿染撇了撇嘴,在他面前完全没有那个高冷圣女的样子,懒懒道:「那些人多半是来看笑话的,觉得千秋宫大乱了之后没办法才随便找了个圣女来。」她说着说着有些生气了,「你知不知道,有些人还觉得我是为了千秋宫和圣域的联姻才费尽心机做这个圣女的,就是为了和你成亲!」 帝云鸿觉得好笑,捏了捏她的脸颊:「难道你不想和我成亲?」 「我不是这个意思!」墨卿染瞪眼,拍掉了脸上作乱的手,「可我也不是因为你的权势……」 「那就是想嫁给我了。」帝云鸿听到了想听的话,立刻勾起了唇角,目中的狡黠仿佛是偷了腥的狐狸。 「……」墨卿染在他调侃的目光下小脸一红,瞪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之后,帝云鸿立刻去查了说她坏话的人,以他的名义扔下了山,而且第二天,不知道哪里流传起了新的流言,说圣域少君爱圣女爱得死去活来…… 墨卿染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心里一甜,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无论如何,她还是以高冷霸气的形象徵服了各个门派前来的使者,顺便再和帝云鸿偶尔虐虐狗,小日子过得很不错。 当然,严肃的时候还是有的,几大门派在处理邪灵问题上,纷纷向千秋宫和圣域提出了问题。 关于异火压制邪灵的方法以及克制毒素的丹药,墨卿染和月重莲分别向这几大门派做了叙述,尤其是丹宗,在听说有丹药可以抑制毒素的时候,立刻就拉着月重莲研究了起来。 丹宗如今的掌门已经成了百里易,年纪尚轻的他,脸上却没有了初见时候的稚嫩,一双眼也愈加地冷清,只有在面对墨卿染的时候,他才会微微缓和一些,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熟悉感,好像他们曾经熟识一般,可那张脸,百里易又确定自己是从未见过。 而墨卿染也没有将自己在丹宗的经歷告诉他,那段关于步生莲的回忆被她刻意地埋在了记忆深处,从没有对谁提起,此是后话。 和各大门派商讨了有关对付邪灵的对策,不约而同地,所有门派都表示愿意合作。出大力的是丹宗,原因无他,丹宗内的异火者最多,而懂的炼丹的人也最多。其余门派派出了修为高强的修者,和圣域大军一起驻守边界各座城池,一方面安抚百姓,一方面加大了城池的防御,各种强大的幻器被使用了起来,防护罩遍布各城。 帝凌天没有办法突破防御攻进城去,而墨卿染一方也没有想出办法歼灭所有的邪灵,一时间,双方就这样僵持了起来。
第三百零七章 放松警惕 谁都没有料到,就在帝凌天沉寂了几天之后,他再一次搞出了大动静来。 帝云鸿看着前方传来的线报,好看的剑眉微微蹙起,眼中涌动着沉重。 「帝凌天开始想办法对付修者了。」他淡淡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伸手把线报递给了墨卿染。 墨卿染接过来,扫了一眼,就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也不由得面色凝重了。 幻天星海多个城池出现了疫病,已经有不少修为高强的人没能抵挡疫病的侵袭,倒了下去。 「是毒。」墨卿染抬起头,眼中只有肯定。 「我也是这么想的,」月重莲负手而立,望向远处的天空,「帝凌天身边定是有一个集医毒于大成者。」 「很明显帝凌天很倚重他。」墨卿染撇了撇嘴,语气里带了一丝无奈,「要是能把他暗杀了就好了。」死了就折腾不出这么多么蛾子来了,她虽然不惧挑战,可真的很讨厌麻烦啊。 帝云鸿回头看到她的模样,原本还有些沉郁的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他好笑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别说傻话,暗杀哪有这么容易?」 一个医毒大成之人,或许没有那么多时间用在修炼星力上,可正是因为他的修为不高,帝凌天定然派了无数高手保护,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被轻易地暗杀? 墨卿染嘟了嘟嘴,道:「我也是说说而已嘛。现今为止,我们一直都掌握不了主动权,被他们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可不怎么样。」 不管怎么样,墨卿染和帝云鸿不是闲得住的人,待身体痊癒了之后,便动身第二次前往秦风城了。 秦风城明显比他们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更多了几分死气。大街上没有了叫卖的小贩,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生怕疫病一不小心就被带进了家中,而街角的什么地方,还能见到一两个身患「重病」奄奄一息的人。 帝云鸿和墨卿染二人前来的消息没有瞒着雷筑,二人前脚才到达城中,他后脚就亲自出来迎接了。 城主府中的情景要比外面好上不少,厅堂里座无虚席,各个门派的弟子聚集在这里,显示是在讨论应对这场「疫病」的方法,见久负盛名的圣域少君和千秋宫圣女前来,下意识地就把目光投向了二人,想要他们拿个主意。 墨卿染和帝云鸿自然也不客气,径直走到主位坐下,墨卿染率先开了口:「查到疫病的源头了吗?」 对于这个新上任的圣女,众人有些面面相觑,在短时间的沉默之后,雷筑回答了她的话:「据查证病源是在水流之中,城里的水源被污染了,因此喝下水的人才患了病。」 听他回答的时候墨卿染一直垂着眼帘,纤长白皙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桌子上轻敲,听他说完,默了片刻,才抬头,在厅中环顾了一圈,看向了几个身着丹宗袍子的弟子:「你们也这么认为?」 那些弟子毕竟没有参与千秋宫的庆典,对这个圣女也没有特别的印象,只是知道她刚刚上任而已,因此,几人对视了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算不上不敬,却也没有太把她当回事地回答道:「是这样的。」 「呵,」话音才落,就听见墨卿染的一声冷笑传来,「几个城同时爆发疫病,就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话里毫不掩饰的讥讽和轻蔑叫几个丹宗的弟子同时面上一红,不是羞恼,而是气愤。一名年纪较小的丹宗弟子上前一步,面上带着恼怒:「可是事实就是这样,难道你在怀疑我们说谎吗?」由于这里只有丹宗的弟子懂医,判断病源一直是他们的分内之事,对这件事他们也反覆查了好几遍,确认了没有问题才报告给大家的,这会儿被一个刚刚到达秦风城什么也不清楚的人讥讽,任谁都不会有好脸色。 墨卿染看了他一眼,眼里的平静和淡然叫那名弟子有一丝恍惚,似乎她确实只是就事论事,而不是在针对他们丹宗弟子。还在想她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就听见她淡淡的声音响起:「我不是说你们在撒谎,我是在说你们学艺不精。」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丹宗不懂,难道你懂吗?」丹宗弟子立刻就炸开了。 旁边有别的门派的弟子,也许是听长老说起过这个千秋宫的圣女,对丹宗弟子的态度有一些不贊同地摇了摇头。 好在,墨卿染并不会因为这些生气,她也知道帝凌天用的药多半是出自梵天域,丹宗弟子检查不出来也情有可原。她没有理会他们,而是耸了耸肩看向了帝云鸿:「看来要把师尊接过来了。」 月重莲在医术上的造诣远在他们之上,估计也只有他能研究出这导致疫病的毒素的解法。而不巧的是,他最近几天都在丹宗和那里的长老们探讨关于邪灵的药物,因此跟随他们到秦风城来。 帝云鸿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微微颔了颔首表示自己会处理,顺便用眼神警示了一番那些个丹宗弟子,虽然他的阿染不计较,但他可不想听到任何一句对她不敬的话。 解毒的事情交给了月重莲,剩下的事无非是隔离水源,安抚城民,所有人都尽可能小心地行事,可还是不断地有人中招,眼看着秦风城的防守力量越来越弱了起来。 秦风城是这个状态,别的城池想必也是这样。 墨卿染看着又一个中毒的修者,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这几天,她丝毫没有休息,各种大事小事都亲力亲为,尽可能地延缓事态朝着恶化的方向发展。而好在,月重莲那里也有些一丝头绪,在不断的试药过程中,似乎能找到一些压制毒素的药物了。 「你休息一会吧。」墨卿染身后,帝云鸿有些心疼地拥住了她,「就算不需要睡眠,连续折腾这么多天也是会累的。」 墨卿染笑笑:「这能有什么事?你可别把我想得太娇弱了。」 「是是,」帝云鸿有些无奈地轻笑了一声,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不过你还是休息会比较好,毕竟,很快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嗯?」墨卿染一下子挑起了长眉,语气肯定道,「你有对策了。」 看着她完全信任的眼神,帝云鸿还是没忍住继续揉上了她的髮丝,语气宠溺,丝毫不像是在谈论正事,仿佛只是情人间的呢喃:「帝凌天不是想要一城死人么?那我们就做给他看呗。」 「将计就计!」墨卿染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这样一来,他肯定以为我们没了办法,他的轻敌会是我们最好的武器!」 「聪明。」帝云鸿点了点她的额头。 「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等,」帝云鸿眼底是运筹帷幄的自信,「顺便散布消息给帝凌天,我就不信,他在我们最『疲软』的时候会没有动作。」 …… 接下来的几天里,墨卿染还真的就过上了悠闲的日子,表面上,位于边界上的半阳城、秦风城和铁朱城已经死气森森,百姓病的病死的死,而各大门派来的弟子似乎也招架不住这疫病的来势汹汹,驻守的人撤走了大半,留下的弟子多半也感染了疫病,时日无多了。 可就在这样的表面下,谁也没有料到,大部分城民已经在暗地里转移,这三座城其实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别的什么也没有了。 只有紧闭的城门,和夹杂着萧条的风。 帝凌天果然轻而易举地就占领了这三座城。 尝到了甜头的他果然更加卖力地进攻了。接下来的三座城,也不同程度上遭了灾。和前面的手段差得不多,依旧是让人误以为疫病的毒素,混合在雨水里下到河流中,然后让百姓喝下去。 当然这一次,帝凌天没有想到,他的这一点把戏早已被拆穿,除了明面上做给他们看的一副受灾严重的模样,暗中月重莲早就和一众丹宗弟子一起将克制毒素的药物洒在了水源中。那些个丹宗弟子原本根本就不拿月重莲当回事,可在看他小露一手之手,便由原来的轻视变成了现在的敬重,完全对他唯命是从。 而圣域来的大军,也早已驻扎在了距离三城不到五百里的位置,就等着帝凌天自投罗网了。 至于各大门派,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在一片静默之中,渐渐有了那么点硝烟的味道,大概谁都明白,在不远的将来,一场硬仗就要到来。 因此,他们也更加地坚定,因为这不是演习,而是实战,不是生,便是死,没有别的选择。 在城主府中,几城的城主连同墨卿染和帝云鸿,还在商讨着最后的方案。已经被占领了城池的半阳城、秦风城和铁朱城城主也汇聚在了一起,虽然他们对于帝云鸿让出三城的决定还是有些怨念,可谁都知道,最重要的将要来到的这一战。 既然帝凌天是一块硬骨头,那么就先送他点甜头叫他放松警惕,然后,不管是哪一寸土地,都会叫他再吐出来! ------题外话------ 感谢肃雨青和永远的戏迷的月票~
第三百零八章 一触即发 那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在一个阴沉沉的早晨到达了巅峰。 墨卿染静静地盘腿坐在床上,一双冷漠的凤眸看向窗外的垂柳,外面没有风,柳条笔直地垂着,一丝不动。 忽然,那双沉静的眸子里流露出了一分似悲似喜的情绪,几乎是同一时间,那柳条无风而动,天上的黑云也愈加地沉重。 「来了。」她低低地呢喃了一句,下意识地怔了两秒钟,随后飞快地翻身下地,一个闪身到了屋顶上。 她处在的位置,刚好能看到帝凌天率领的大军乌压压地凌空而来,前方一人约莫三十来岁的外貌,身穿银白色的铠甲,一看就知不是凡品,在一众黑漆漆的队伍中格外显眼。 居然是亲自来了么? 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略有古怪的微笑,微微阖上眼眸,将精神力展开,感应了一下对方的水平。 嗯,还算看得起他们,一共五个至尊,十来个领主大领主,百多个神帝神君,剩下的乌压压的那些都是邪灵了。 而己方呢,除了墨卿染和帝云鸿二人身为至尊以外,还有八名来自各个门派的长老,都是大领主的修为,比起帝凌天还差了一些。 但那又如何呢?墨卿染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角,难得露出了一个邪气的微笑。来幻天星海这么久,都快要忘了前世那种刀口舔血的生活,到底还是她过得太过安逸了。然而,她骨子里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因子并没有因此而消磨去,反而更加地强烈。 那边,帝凌天已经打破了城门,准备进攻过来了。 墨卿染一闪身出现在了城主府前的空地上,那里,已经跃跃欲试的年轻修者们早就做好了准备,站在几名长老身后,神色紧张而坚定。 见到墨卿染出现,那几名长老微微颔首,以示尊敬。 墨卿染同样颔首回应,视线扫了一眼摩拳擦掌的战士们,嘴角的笑容一如她还是天辰九王之时,只是目光中没有了玩世不恭的成分。气沉丹田,她清越的声音在所有人耳中迴荡:「儿郎们,你们都准备好了吗?现在在你们面前的,不是有导师在身边保护的歷练,也不是失败了可以再来一次的任务,这一次,是你们真刀真枪的要和敌人拼命!我就问你们,你们敢不敢?敢不敢去面对比你们更加强大的敌人,敢不敢用自己的双手去保卫我们的家园,哪怕是赌上性命!上了战场,你们就都是士兵,不管你们曾经是什么身份!我,墨卿染,不希望看到逃兵!不敢的,你们现在就自己站出来,我绝不为难你们!」 女子的嗓音带着凛然的气势,仿佛立于九天之上的霸主,将所有人心中的热血全都点燃了起来。没有人站出来,也没有人会做逃兵,这一天,终将是为生命而战! 帝云鸿不知道何时站到了她的身后,一双浅琥珀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面上没有即将要面对大敌的凝重,反而是淡淡的柔和。他几步上去,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墨卿染回头,便撞进了他的眼眸中,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管发生什么,他都在。 一瞬间,她的心便无比地安定了下来。 帝云鸿只是捏了捏她的掌心,便立刻放了开来,转身面向一众修者,肃然而霸气的面容没有过多的表示,只说了三个字:「我们走。」 城门口的空中,两方势力对向而立,气势汹汹。 黑云越来越沉了,狂风四起,夹杂着一点阴邪的味道,这样的气氛里,本来还热血沸腾的修者们,也难免有些害怕。 好在,他们已经知道对手是怎样的东西,应对之策也演练了好几遍,也算是心中有些底了。 「帝云鸿,墨卿染,好久不见了。」对面的队伍中,为首的男人脸上扬起了一丝笑容,若不是阴狠的目光毫不掩饰,估计都要以为是真心在寒暄了。 「帝凌天,你野心倒是不小。」帝云鸿脸色不变,冷冽而肃然,仿佛雕塑般深刻,淡淡的目光里,露出了寒意。 「哈哈哈哈,」帝凌天并不把野心这个词当作是贬低,反而有一种受了夸奖的得意感,他勾着嘴角,眼中直勾勾地盯着帝云鸿,「本座早就说过,只有本座才能当上圣域的君主,你算个什么东西!很快我的铁骑就快占领所有城池,幻天星海唯我独尊!」 听到这样不要脸的话,墨卿染冷冷一笑,也不管用词是不是粗鲁,张口就道:「做你的春秋大梦!」 被人毫不客气地嘲讽,帝凌天脸上出现了片刻狰狞。他冷笑了几声:「墨卿染,你也就现在还有机会一逞口舌之快,等下变成了本座剑下的亡魂,本座就把你也转变成邪灵,让你亲眼看着幻天星海的毁灭!」 他的脸上出现疯狂的神色,显然是已经到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地步。墨卿染眸光深了深,片刻才低低道了声:「疯子。」 与这样的人多说无益,也完全没有了讲道理的必要。 而帝凌天,显然也等不及地想要拿他们开刀,一声令下,身后跟着的诸多修者以及邪灵们,立刻就扑了上去。 而墨卿染和帝云鸿,也在第一时间迎上了那五名至尊! 大战,一触即发! 这五名至尊中,只有两名帝云鸿认出是十二老怪中的,而另外三名却是眼生得很,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只是身上代表着至尊修为的波动还不那么稳实,很容易便能让人想到是短时间内用了手段强行提上去的。 毕竟修为不稳,虽说同是至尊的级别,却难得给墨卿染和帝云鸿少了一点压力。 至于剩下的十名老怪,很好猜测,必定是在别处动手去了,帝凌天在幻天星海的对手不少,首先要扳倒帝云鸿,其次那些与圣域和千秋宫为合作关系的门派也需要敲打敲打。 这番猜测没有一点问题,因为此时此刻,在各大门派的门口,由一名老怪带领着的邪灵大军,已经冲破了门派的防御线,正和门派的镇守长老激烈地交锋着。 那些被视作是门派保命符的长老们,千年未曾出世,此时此刻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也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清修,和帝凌天麾下的十二老怪交战。 同为至尊,势必打得难分难捨,激烈异常。 而在这一边,墨卿染狠狠地一剑挥出,强大的星力将眼前的两名至尊级别的强者逼退一步,转身又向其中一名老怪攻去。 那名老怪,正是曾有过一面之缘,并且告知了她「失魂之症」的那个人。 「鬼夜叉?」墨卿染眯眼,手里的动作也因为认出了来人而微微一收。 「小娃娃记性倒是不错。」那黑袍浑身充满死气的老者咧嘴一笑,清晰地让人瞧见里面空空荡荡的牙洞,他丝毫没有因为墨卿染的留手而对她手下留情,泛着黑气的一掌径直噼出,若不是墨卿染躲得快,定然受伤不轻。 「老夫可说过,再相见可是敌人了,小娃娃可切莫妇人之仁!」他说完这番话,手下的招式更是不留情。 墨卿染嘴唇微抿,手里幽冥剑往上一架,格挡住了鬼夜叉的攻击,眼中划过一丝复杂的光。她确实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两人身在不同的立场,也不可能再拿之前那点点的交情说事,只是,心里多少有一丝惋惜之意,或许是因为眼前这个看似古怪的老者,却其实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她没有说话,避开了老者挥过来的一掌,目中微微一凝,手中的幽冥剑就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分成数十把小剑,朝着鬼夜叉缠去。 鬼夜叉许是没想到她还有这一招,被逼退了一小段距离,在无数飞剑的包围圈中,硬是用一双肉掌接下剑气,左右推揉之间,黑气从他的身躯中缓缓升起,竟硬是将墨卿染控制下的飞剑改变了路线! 墨卿染狭长的凤眸一挑,这老者使的招数倒有几分与现代的太极相似,以柔克刚,不费力气地化解了她的攻势,还真是有点本事! 然,还没等她想出新的招式,身后一阵劲风迫近,来得极为迅速,几乎已经来不及躲开了! 她眯眼,在一瞬间之内将凤凰真火运到右掌,然后全力击出! 「砰!」她的这一掌和来人生生对上,然后只见红光一闪,那人已然抱臂惨叫,从肩膀往下的一截,已然全部烧成了黑炭! 见此,墨卿染终于勾了勾唇角,这些日子拿凤凰真火对付邪灵也费力得很,险些都要让她以为是自己这真火不如以前好用了,今日这一烧,才颇有以往几分爽快的滋味,分分钟把一名至尊的胳膊烧成灰! 那名强行提升了功力的至尊本就修为不及她,再被这么猝不及防地一烧,忍不住一口心头血喷出,又是痛又是狠,一双阴桀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她。 「贱女人,老子要杀了你!」 「呵,也要看你有没有本事!」没有刻意地用精神力控制飞剑,墨卿染知道那鬼夜叉定然是已经摆脱了困境,当下废话不多说,一伸手将幽冥剑召回,只见幽蓝的光芒一闪,剑身上重新起了一层火红的光,无色的星力在剑身上来回的徘徊,仔细看还能看出嗞嗞的闪电缠绕其中。 她清喝了一声,身形一瞬间提到极致,朝着那没了一条胳膊的修者就沖了过去。
第三百零九章 两重夹击 「刺啦。」带着凤凰真火的短剑擦着那名至尊的身体而过,尽管他的反应已经够快,但还是不可避免地烧去了一大块血肉。 「啊!」深入血肉的痛楚让他没忍住惨叫了一声,目光更是带着极度的仇恨射向墨卿染。他没有犹豫,立刻从空间里拿出了一枚紫阶的丹药服下,如注的鲜血才缓缓止了住。 而正被死死盯着的墨卿染,却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丝可惜的表情。只可惜,她还是太慢了,要不然,哪里还会让他有机会在这里蹦跶? 看出那抹可惜的男人几近爆发的边缘,可在忌惮两人实力差距的情况下才堪堪忍住自己想要将她大卸八块的冲动,叫了一句:「八爷!」 那名唤作八爷的人刚好就在他的身旁,此时得了空出来,一见他如此狼狈的模样便知道是眼前的女子动的手,怪笑了两声道:「放心,本座给你报仇!」 十二老怪之一的八爷! 墨卿染认得此人的身份,不由得眯了眯凤眸,握紧了手中的幽冥。 她一个纵身,幽冥剑在手里挽出漂亮的剑花,没有什么花哨的招式,带着能够噼开一座大山的气势,朝着这叫八爷的人就袭了过去! 「小姑娘有点本事,难怪主子这么忌惮你!」八爷舔了舔嘴角,露出了一丝嗜血的微笑,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显得格外狰狞。 墨卿染不欲与他争口舌之快,没说话,手里的星力已经蓄势待发。 她的眼角瞥了一眼尚且还在苦战中的帝云鸿,一身银袍虽还算整洁,却不可避免地被划了好几道口子,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如今除了八爷,剩下的几人都缠在他身边,便是他修为再高,也总有分身乏术的时候。 「和本座打的时候还看着别的男人,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啊。」八爷怪笑一声,待墨卿染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欺近身来,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老脸,墨卿染面上不动,瞳孔却勐烈地缩了缩。 好快的速度! 手心里渐生出冷汗,她不敢再分心,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的八爷,足下微动,就后退到了安全的距离。 「这就怕了么?」八爷的唇角露出一丝讥讽的弧度,一双铁拳毫不客气地迎面而来!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可他八爷,就往你脸上招唿来! 距离近了,还能感受到他那铁拳所夹带着的勐烈的劲风,如刀刃一般直要削掉人的一层皮!而那双拳头上是一层金色的纱丝,就算是不识货的人也能看出这是一件非凡的神器。 本着能躲就躲的想法,墨卿染没打算硬接,脚下步子一错,就瞬间滑出去一丈远,叫这实打实的一拳落了空,仅有些余威波及到了她,却对她造成不了丝毫的伤害。 见她能躲过,八爷的眼中也出现了些许的诧异,与此同时,一丝兴味也随之升起。他八爷本就以速度见长,而其招式又是诡谲异常,他将墨卿染的躲过归为自己的轻敌,但不得不说,他也得承认,眼前的女人确实有点本事。 不过,有本事的女人,征服起来才够味!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再一次扑了过去! 墨卿染再此躲了过去,只是被劲风颳到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淡淡的血痕。 要比速度和招式,她未必会差到哪里去! 于是在半空中,就出现了这样一幕,八爷追,墨卿染跑,无色中带黑的星力到处乱放,女子身上小伤越来越多,一身白裙星星点点。 可没有人比八爷更清楚,那些不过只是皮外伤罢了,看起来流了不少血,可实际她一点事都没有。反而是他,追打了这么久,消耗定然是比她多多了。 对于这个在不断消耗他星力的女人,八爷心里一面恨得牙痒痒,一面又不想放弃,跟着她到处乱跑,打歪了的星力也到处乱飞,几声轰隆隆的巨响,人没事,身后的城墙塌了一半。 墨卿染瞄了一眼塌了的城墙,又瞄了一眼正火上心头的八爷,一双凤眸微动,便有了主意。 她不着痕迹地往正围攻帝云鸿的几名至尊那里靠拢了一些,八爷正在火头上,自然看也不看,挥起一掌就噼了过去。 这掌用了八成的力道,若是噼中了,自然一个至尊也得重伤。可一直就关注着八爷的墨卿染哪能看不到她出招的线路,当下脚步一错就直接扑进了帝云鸿和另外三名至尊对阵中间。 帝云鸿惊了一惊,招式已经出手哪里还收得回,正要提醒她小心,却见一片白衣飘过,根本没沾染到半点星力,反而是突然冲过来的八爷硬生生地撞在了他的攻击下,还好挡了一挡,可这半边鬍子还是焦了一半,衣衫上也沾满了尘土。 看着他狼狈而又愤怒的模样,墨卿染难得在这种场合下扑哧一笑,瞬间就坏了严肃的气氛。 而听到这一声笑,八爷更加愤怒了,抹了一把老脸上的尘土,扬起铁拳就追了过去。 墨卿染躲,八爷追,而且跑来跑去就绕着帝云鸿他们的战场跑。偏偏墨卿染闪避得还十分灵活,身上小伤不断,大伤没有。可再加上后面红了眼的八爷,事态就不太好了。 帝凌天手下的这几个至尊,一来要顾及着帝云鸿的招式,二来要防着墨卿染偷袭,三来还要留心不误伤八爷,除了鬼夜叉还算游刃有余,那剩下的三个修为不到家的至尊,可就乱了手脚。 这乱了手脚的下场就在于,忙不急躲闪之间,被八爷的星力打到了好几下,虽然不致命,却也难受得紧。 这一来一回的,鬼夜叉沉着一双眼睛,盯着八爷厉喝了一声:「老八,够了!」 虽是训斥八爷的话,眼神却微微瞥向了墨卿染,带了一点意味不明的味道。 收到那凌厉眼神的墨卿染微微挑了挑眉,眼中一缕讶色迅速划过。 这老头,眼神倒是毒辣得很,这点小手段也看得出来! 没错,就在打定主意要搅局的时候,她在八爷没察觉的情况下,用了一种药剂,没什么毒性,却能够将人狂躁的情绪最大化。 那八爷也是因为毫无防备,才中了招。 被鬼夜叉这么一打断,八爷抖了抖,目中徒然闪过清醒,原本追得猩红的眼神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他本就不是如此狂躁的人,静下心来一想,很快就能发现原因。 「你使诈!」他狠狠地指着墨卿染。 「兵不厌诈嘛,老头。」墨卿染勾勾唇角,表情邪肆,「不过你这老头还挺好上钩的。」 听她一口一个老头,再加上明晃晃的打脸,八爷面色阴沉至极,才想要和她拼命,想到她诡异的药剂,这才止住了自己的冲动,深深吸了口气。 而墨卿染,却没有再搭理他,她朝着正攻向帝云鸿的四人全力一击,乘着四人躲避的间隙,身形一闪,拉着帝云鸿就退了老远的距离。 她目光微凝,精神力一下子铺开,同时口中清喝了一声:「启!」 原本被她捣乱跑过的地上,忽然亮起了光芒,待光芒散去,地上赫然是个六芒星的形状。 「还能布阵,小娃娃本事不错!」鬼夜叉看着地上的星路,语气莫名地夸了一句。 墨卿染听他的话,眉毛一抖,强压下心头的不安,精神力和星力双重铺开,直接向他们碾压了过去。 这个阵法的级别不高,在匆忙中布置而成,也不知道能不能将他们困住。 墨卿染看了一眼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五人,咬了咬牙,身体里的凤凰真火夹杂在星力之中,就直扑了过去。 「丫丫的!」见火势熊熊而来,已经在真火底下吃了大亏的一名至尊,赶紧挪了个位置,跳到了鬼夜叉的身后。 而剩下的几人,立刻展开了星力和火势抵挡起来。 这阵法的维持消耗巨大,何况是一对五的阵型,就算阵法对己方有利,没出几息的时间,墨卿染已然白了一张俏脸。 见状,帝云鸿立刻双手贴住她的后背,一股绵长而雄浑的星力往她的体内输入进去。 二对五,在加上阵法和凤凰真火的加成,才勉勉强强达成了平手。 双反掏空了星力在比拼,关乎到生死的问题,谁也没留底手。 黑红分明的界限,在二方之间移来移去,最后在接近中间的地方微微挪动。 怎么办,还是拿不下他们! 墨卿染满头是汗,看对方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心下才稍稍安定下来。正要想计策,忽然,只感觉到背后有风声响起,惊愕之间回头看,却发现是一只身形巨大的黑豹! 「神帝级别的幻兽!」墨卿染眼神一凛,好看的凤眸第一次爆发出了危机感,因为这幻兽,正狠狠地向他们扑了过来! 二人全力应付那五名至尊,哪里还有余力对付这豹子? 眼看它就要扑上来,墨卿染目眦欲裂,沖身后的帝云鸿喊道:「快躲!」 强行撤招必遭反噬,再加上前有五名至尊联手抵抗,后有黑豹全力攻击,三者齐下,想不出任何应对之策的墨卿染瞪大了一双微红的凤眸! 电光石火之间,男人置于她背上的双手并没有松开,连星力也没有紊乱几分,只是一声闷哼在她耳边响起,身后立刻传来了浓郁的血腥味。 「云鸿!」墨卿染心下一慌,目眦欲裂。
第三百十章 调虎离山 身后,男人温暖的大掌依旧贴在她的背上,甚至连星力的输入都克制得很好,不至于一下子紊乱伤了她。可她却知道,身后之人用毫无防备的血肉之躯接下了黑豹的全力一击,早已重伤在身! 「云鸿,云鸿你怎么样?」前有五名至尊联手对抗,因她的情绪波动一下子将对抗线拉近了三分,她不能撤招,只得扭过头去,焦急地看着他。 「我……」一张口,嘴角的鲜血抑制不住地溢出,他立刻抿了唇,露出一丝安抚的微笑,喉结滚动,将喉中的鲜血尽数咽下。 「我没事。」帝云鸿清清冷冷的声线,因为受伤而有一丝喑哑,从常人的角度看去,只是脸色稍稍泛白,并无大碍;可那些忍着伤痛的小动作,如何瞒得过墨卿染的眼睛?她咬牙,敛下的眸中露出一丝心疼和脆弱,瞥了一眼还在不断靠近的对抗线,再分了一缕神识去关注身后一击得手的黑豹,目中闪过了一丝决绝! 那黑豹,在重伤了帝云鸿之后,得意地仰天吼了一声,在地上按了按爪子,俨然是要再次发起进攻! 而帝云鸿,已然受了重伤,如何还能再挡下去! 就在那黑豹扑过来的时候,墨卿染微眯的凤眸爆发出一缕厉色,强行收回了星力然后回身抱着帝云鸿就地一滚! 身体按照大脑规定的路线做得很好,可立刻,因为强行收回星力而遭到的反噬也立刻在她身上体现了出来。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双大手狠狠地绞在了一起,胸腔内一片震盪,她死死抱着帝云鸿,半侧身躺在地上,浑身的肌肉不自觉地收缩,好一会儿,才从剧痛中缓过神来,抬眼望向了半压在她身上的帝云鸿。 「还好吧?」她张口,语气因为疼痛而有一丝颤抖。 帝云鸿哪里会听不出来,为她强行撤招而自损心头一颤,张了张口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望着她,半晌才喃喃道:「怎么这么傻……」 墨卿染看他的神色便知他是心疼和自责着,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没大碍的。」然后环抱在他后背的手动了动,就想要扶他起来。 然,这一动,她立刻感觉到了不对。手心里粘稠的一片温热,这分明就是血! 她小心翼翼地撤了手,改扶住他的腰,坐起到了一边,往他背后一看,忍不住瞳孔微缩! 一身银袍几乎已经被黑豹的利爪撕烂,只留下少许带连接在一起的布片,而撕烂的部分早已被鲜血所浸透,露出翻连在外的皮肉来。 墨卿染睫毛微颤,眼中的心疼不加掩饰地流露出来。她右手一翻,手心里立刻出现了一瓶紫阶的丹药,捏了好几颗洒在他的伤口上,又服下了一粒治疗内伤的丹药,才稍稍放下心来。 她站起身,感受了一些吞服了丹药之后平稳了不少的丹田,一双眼眸扫过战场。那五名至尊已经从阵法中脱身出来,而黑豹还在一旁虎视眈眈;远处,帝凌天麾下的黑衣人和各大门派的精英队伍打得不可开交,而地上,双方战死的尸体静静躺着,血液已经凝固了,只是身上还留着恐怖的大窟窿,露出森森的白骨。 而那些邪灵,不少还缠在这周围,趁机想要伤人,还有些扑进了城去,到处寻找人类。 好在城里的城民已经全部转移出城了,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然,尽管是如此,墨卿染还是感觉到了深深的压力,双方的力量悬殊,要想赢得这场战役,甚至是斩下帝凌天的头颅,并不简单! 更何况还有这么多邪灵,就算杀死了帝凌天,那些又该怎么办呢? 墨卿染在心里嘆了口气,默默地握紧了幽冥剑。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诡异的笛声传来,只听得其吱吱呜呜的好似鬼哭狼嚎,墨卿染正皱眉,抬眼却发现那些个正在厮杀的邪灵,忽然停下了动作,直挺挺的身子转过来就朝着声源的方向飘过去了。 有人不甘地继续攻击,可那些邪灵就好似没感觉到一样,被打散的灵体继续聚合,然后飘远了。 「撤!」远处帝凌天的声音传来,五个至尊顿了顿,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放过了墨卿染和帝云鸿往那个方向掠去,而后面跟着领主大领主、神帝神君等各个级别的修者,也纷纷地离开了。 对方撤走得太过于突然,以至于墨卿染和帝云鸿完全摸不清他们这样做的原因。 「可要跟上去?」墨卿染转头徵求帝云鸿的意见。 「不。」帝云鸿抬手制止了她,「先回去吧,他们也没有能力追了。」他看了一眼队伍里的人,都有种死而復生的侥倖感,不少脱力的人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拖着疲惫的身躯互相包扎伤口…… 墨卿染默了默,目中露出了一丝复杂,下意识地挽住了他的手臂,轻声道:「先回去,我给你处理下伤。」 一行人疲惫地回到城主府,月重莲及被保护起来的丹宗弟子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给他们炼丹,疗伤。忙忙碌碌一天过去,所有人都进入了休息的状态,只有城主府最大的那间屋子里还灯火通明。 宽敞的案几上摊着一张幻天星海的地图,上面标註着各处地形地势,以及兵力的分布,几名城主和门派里的长老,还有墨卿染和帝云鸿二人,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了。 「依我看,帝凌天的老巢肯定是有好几处,不然也不可能在这几个地方同时发动攻击。」一个白鬍子的老头指了指地图上被标註出来赤红色的点,「要不是我们早有准备,恐怕早就被他钻了空子!」 「这是苦了我们这三个城,帝凌天的主线聚集在这里,我们几个老骨头亲自上阵,也讨不了好啊。」 「我看是未必,明明他再攻一段时间,这三个城就要守不住了,为什么打了一半突然就收兵了,老夫觉得说不过去。」 帝云鸿听着他们讨论,目光停留在地图上不发一言。 正在这时,门外一个小厮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水晶球模样的东西,一边跑一边喊,差点被门槛绊倒。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铁朱城主认出是自己府上的小厮,皱了眉训斥道。 「城,城主大人!」小厮几乎是摔着跪倒,说话带喘,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他牢牢地捧着手里的水晶球,喘着气递了上去,「大人,传讯灯亮了!是千秋宫发来的消息!」 那名铁朱城城主上前,把传讯球一把拿了过来,这才发现球的底座上有个红灯在明明灭灭地闪烁着。 墨卿染听闻是千秋宫发过来的消息,心中一怔,一丝不安划过,立刻抬起了头走到了传讯球前:「我看看。」 打开传讯的界面,立刻,在那水晶球里就出现了此时千秋宫的场景。 黑夜,火光,鲜血…… 墨卿染倏然瞪大了眼睛。 刀光剑影之间,她能看见,无数的黑影朝着千秋宫涌去,藉助黑夜的掩饰,一爪一齿解决一条性命,而天空中,更有十二名至尊级别的老怪联手,雄浑的星力一起,一座山峰都能夷为平地。 墨卿染浑身颤抖,冲着传讯球大喊:「哥,哥,是你吗?你怎么样了,快回答我啊!」 传讯球的那头,似乎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接通,只见传讯球上的景象晃了晃,变成了一张熟悉的俊脸。 墨卿尧好看的桃花眼里此时满是冰寒,嘴角青了一块,隐隐渗出血渍,他转了一个身,避到了墙角中,对着传讯球快速地说了几句话:「小九,帝凌天突袭千秋宫,过了这里就是圣域了,你让云鸿做好准备,千秋宫我会给你守着!」 然后,墨卿染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见传讯球里的画面飞快地一晃,然后隐约见到一阵刺目的剑光,随后整个水晶球一黑,断了通讯。 「哥,哥!」墨卿染双目微红,撑在桌面上的手指尖泛白,只听咔嚓一声,整个案几从中间裂了开来。 她忽然抬头,目光坚定:「我要回千秋宫。」 「我和你一起去。」帝云鸿握住了她的手无声地安抚着。 「不,你在前线守着。」墨卿染望进他的眼眸里,语气还有些颤抖,但目中却已经清明,「帝凌天手里肯定有能瞬间传输队伍的东西,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回来,这里不能没有人守着!」 她环顾了一圈四周,语气稍定,静静说出了她的分析:「我们中了调虎离山,现在十二老怪都在千秋宫,千秋宫定然是要……失守了。」自打千秋宫换血以来,长老和宫主都换成了之前的一批,由于被沐无双摺磨已久,修为还没有恢復到巅峰,对付十二老怪,定然是打不过的。 她顿了顿,嘴角露出了一个怪异的微笑,才道:「我回去,无非是为了少死点人罢了,有时候,换个身份也好做事。」 帝云鸿一怔,从他的神色中,墨卿染知道他是明白了她说的意思,然后璀璨一笑,就拿出了准备好的传输卷宗。 空气中倏然盪开了空间的波纹,她的人影缓缓消失,只留下一句话飘散在空中:「前线……就拜託你们了。」
第三百十一章 不幸被捕 千秋宫的一个角落里,空间倏然出现了波动,只是一瞬间,快得似乎是错觉,那波动已经消失,只在原地留下了一个白衣的女子。 墨卿染仰起头,望向远方的半空,那里一道道剑光仿佛深夜里的闪电,划破暗沉的天空。她小巧的鼻翼微动,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夹杂在微风中,传出很远的距离。 她的眸中倏然闪过一缕冰寒,足校轻点,便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帝凌天!」清朗的女声带着燎原的怒意传来,与此同时,专属于至尊级别的威压全力展开,立刻将十二老怪所造成的压制局面抵挡住,下方正血战中的人们立刻感觉到了全身一松! 「墨卿染,本座可等你很久了!」帝凌天立于战场稍偏后的位置,至始至终都没有出过手,只是静静地看着事态的发展,而在墨卿染出现了之后,没有丝毫惊讶的神色,反而勾起了嘴角,目中一闪而过诡异的光。 「呵,你还真当我千秋宫无人了!」墨卿染面上阴沉,全是怒色,手一扬,顿时幽冥剑分成了近百枚短剑,在她的身侧凌空虚浮,剑尖的寒芒对准了他的方向,仿佛一声令下就能将他扎成刺猬。 「鬼夜叉!」帝凌天一见这个架势,面色虽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傲,却隐隐可见多了一丝谨慎和忌惮,立刻叫了鬼夜叉过来,让他挡在了身前。 毕竟帝凌天的修为不到至尊,在一名盛怒的至尊手下根本讨不到好。 鬼夜叉一身乌漆漆的斗篷,空荡荡地迎风而飘,仿佛里面只是一副骨头架子,赖以支撑着这顶斗篷。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可墨卿染却分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正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光。 就好像……山里的野兽见到了鲜肉一般。 墨卿染皱了皱眉,在这样的目光下,浑身的肌肉和骨骼忍不住地紧绷起来,在是在危险的面前本能的反应。 她听帝云鸿说过,这鬼夜叉是十二老怪之首,也是其中最强,最诡异的一个,凭着她一向敏锐的直觉,这鬼夜叉在先前的对战中分明还没有拿出全部的实力来,否则也不会让她感觉到这般强大的威胁! 这个鬼夜叉,功力定然是在她之上了。 她眼眸深处一片凝重,而脸上,却不露分毫,反而挑衅地勾了勾嘴角,朝着鬼夜叉道:「就凭你一个人想挡住我?我告诉你,今日你和帝凌天的人头,我墨卿染全要了!」 鬼夜叉怪笑了一声:「小娃娃本事不大,口气不小。」 说着,他手里凝了一团星力,率先就攻了过来。 墨卿染瞳孔一缩,脚下步子瞬间就动,堪堪将那团星力躲了过去,右手的衣袍被擦去了一块,皮肤上火辣辣地疼,不用看也知道是擦伤了。 她眯眼,手指微动,清喝了一声:「去!」 顿时这近百的短剑就如流光一般朝着鬼夜叉袭去! 这根本挡不了鬼夜叉多久,充其量也就让他在一瞬间之中无暇顾及她罢了。然,墨卿染要的就是这一瞬间的拖延! 和剑光同时,她本人也沖了出去,目标不是挡在前面的鬼夜叉,而是后面正悠哉悠哉看戏的帝凌天! 帝凌天措手不及,脸上狞笑的表情还凝固在那里,就见一个白影到了眼前,墨卿染甚至能从他瞪大的眼睛里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倒影! 墨卿染勾起了唇,掌心里是属于至尊全力的一击! 帝凌天修为不及至尊,速度也不及至尊,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就跑不掉,对于他来说,这一击足够他毙命! 她甚至能够预见他吐血倒飞的模样,这一掌的力量足够打断他的筋骨,而他的丹田定然也废了! 这么一想,哪怕身后有鬼夜叉的攻击袭来,她也丝毫没有打算躲,只要能杀了帝凌天,那她就算是硬接鬼夜叉一掌也值了! 然,就在墨卿染的手掌击上帝凌天的心口,她只感觉到虎口一麻,抬头正巧对上帝凌天略为诡异的眼神,她心中一惊,敏锐的第六感让她立刻觉得不对劲,正打算撤身,可身后的劲风已到,鬼夜叉的一拳已经实打实地落在了她的背心。 「噗……」她和帝凌天两个人同时飞出去一小段距离,不同的是墨卿染是被打出去的,而帝凌天是被她推出去的。她一口鲜血尽数喷在了帝凌天的衣襟上,还有些血珠子落在他的脸上,看起来颇为狼狈。 「墨卿染你也有今天!」帝凌天抹了一把脸,脸上阴桀而得意,他一把将墨卿染推开,同时拉开了自己的领口,露出了一小截贴身的软甲,「没想到吧,大符文师?」 墨卿染一手捂着胸口,倒退了几步,目中露出了不甘之色,没想到他手里有这种级别的神器,竟然连至尊的攻击都能全挡下来! 真是……低估他了! 见状,帝凌天更加得意,他指挥着鬼夜叉:「去把她给本座捉住,本座要活的,有了她不怕我的好侄子不出现!」 只要拿她当人质,那帝云鸿定然会出现,到时候设下计策把他们都杀了,那圣域还不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凭着手里的这支邪灵队伍,他很快就能称霸整个幻天星海,到时候,他就是至高无上的君主! 帝凌天的脸上已然出现了癫狂的神色,指着墨卿染喊道:「抓住她,抓住她!」 墨卿染唇角流下一缕嫣红,咳嗽了几声,脸色惨白,却对着逼近过来的鬼夜叉握紧了手中的幽冥剑。 鬼夜叉手里一晃,一柄漆黑的镰刀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配着他这身打扮,活脱脱就是个死神的模样。 这时候的墨卿染哪里还有心思去看他的打扮,她的精神力集中到了巅峰,而丹田内更是飞快地转动! 电光火石之间,二人已经缠斗了百十来招,耳边铿锵的全是兵器相交的声音,身侧的气浪翻滚,旁人几乎近不了身,而在鬼夜叉身旁跟是黑气滚滚,似乎要把墨卿染整个吞噬进去。 墨卿染趁着间歇飞快地吞了丹药,手中的幽冥剑带着火光,堪堪地阻挡住了黑气的侵袭,而一旁观战的帝凌天大抵是觉得迫不及待,伸手招来了另外的两名老怪,三人一同向墨卿染攻去。 「嗤——」利器穿透皮肉的声音响起。 「嘶——」身上又添了新伤。 在三人的夹击下,墨卿染的一身白衣很快就变成了血衣,而她根本来不及再吞服丹药,只得凭着本能一剑一剑地抵挡他们的攻击。 实在是……太勉强了。 终于,就在腰腹狠狠地受了一击之后,她忍不住吐血弯腰,再起身时,三把不同的兵器,已经稳稳地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哈哈哈哈,」帝凌天大笑,在墨卿染愤恨的目光中将一根金色的骨刺狠狠地打进了她的琵琶骨中! 墨卿染咬着牙,双手都被人抓住,躲不开去,眼睁睁地看着那根骨刺穿透自己的身体,在剧痛下忍不住轻颤。 「有了这个东西,就不怕她逃走了。」帝凌天满意地拍了拍手心,用一种得到了想要的东西的目光在墨卿染脸上打量了一圈,才挥挥手,「带下去,把她给本座关起来!」 墨卿染象徵性地挣扎了几下,便立刻被人扭送走了。被刺穿的琵琶骨剧痛,墨卿染边走边感应了一下,那骨刺上刻着符文,一入身体便没有办法运转星力,以至于她现在就如同废人一个。 难怪会只派两个只有神君级别的手下押送她,看来是对这骨刺放心得很。墨卿染低垂的眼帘下划过了一丝幽光,没有再继续反抗,很快就被那两人押送至了一处府邸内。 许是没有什么适合关押的地方,二人直接把墨卿染扔进了柴房,带上门走了。 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处,她轻轻「嘶」了一声,从地上坐了起来。 手上被铁链锁着,琵琶骨又穿了骨刺,她没有办法运起星力,也没法从空间里拿出丹药来。身上的伤很重,她喘了口气,见无人来管她,索性被靠在墙上,静静地闭目养神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有点迷迷煳煳的时候,忽然,柴房的门锁发出一阵叮噹响声,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墨卿染一惊,睁开眼来。 来者浑身上下都裹在黑纱里,脸上也被厚厚的面纱挡住,只露出两只眼睛来。根据身形倒是能看出来是个女子,莫名地让人觉得有些熟悉。 墨卿染警惕地望向她,没有说话。 「怎么?不认识我了?」来人冷笑了一声,蹲下身来看着她。 这声音…… 墨卿染目中划过了一丝惊疑和不确信,犹豫了一下:「……杏红瑶?」 杏红瑶不是死了吗?可眼前这个人的声音,确确实实就是杏红瑶的翻版。墨卿染在这一方面记忆绝佳,听过的声音绝不可能忘记。 「呵呵呵呵……」眼前的女子发出了一连串的笑声,忽然一把将自己的面纱摘了下来! 面前一张被毁得坑坑洼洼的脸,赫然就是杏红瑶! 「你没死。」墨卿染眯起凤眸,眸中寒芒转瞬即逝。 「不,我死了!」杏红瑶露出了一个狰狞的微笑,「你以为我是杏红瑶?不,我谁都不是,我只是一个怪物罢了!而这一切,都是你害我的,墨卿染!两辈子加起来都是你害我的!」
第三百十二章 金蝉脱壳 这状似毫无理头的话,听在墨卿染耳中却好似惊雷炸响,她浑身一紧,不受控制地抬起头看向她,目中的惊愕丝毫来不及掩饰。 两辈子,两辈子! 和她前世今生都有纠葛的人,翻遍整个幻天星海也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沐无双! 可……在争夺无色花的时候,分明是帝云鸿亲手捏碎了她的颈骨,连带着魂魄一起打散了,沐无双按道理应该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难道她再次穿越了,穿越到了杏红瑶的身体里? 可没了魂魄的人,真的可以再穿越一次么? 墨卿染盯着沐无双,眼神晦涩,明明灭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和奇怪,终没有说话。 看出她的惊愕,「杏红瑶」却掩唇笑开了:「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不可置信?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地不甘,看到我还活在这个世上?」 她仰天大笑,仿佛要把郁结在心中的不忿之气全部发泄出来,直到眼角都笑出了泪花:「墨卿染啊墨卿染,前世你就一直压在我头上,连死了都要带上我!可今世,今世我终于可以报了仇,看看吧,我还活得好好的,而你却被废了修为,成为了我的阶下囚!你以为这就完了?告诉你,还早着呢!我会把你在意的那些东西一件一件地毁掉,让你看着你爱的人一个一个死在你的面前!对了,不是还有那个帝云鸿吗?放心吧,我会成全你们两个,让你们在阴间也在一起做个伴的!」 墨卿染盯着她几近癫狂的神情,漆黑的眸微动,把嘴角的一丝冷笑给压了下去,面上露出了一丝愤恨:「就算你杀了我们,得了大权,你和帝凌天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你以为这天下人都是瞎的吗?像你们这样谋权篡位的罪人,只会遗臭万年!」 「哈哈哈哈!」沐无双闻言大笑,「你还真是天真,墨卿染!你恐怕到现在还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吧?实话告诉你,我得到了古卷,我知道所有禁术的秘方!有了这些秘方,要想修改一个人的记忆有什么难的?到时候,整个天下的人都会把我当成救世主,而你,墨卿染,你就是个歷史舞台上的跳樑小丑,是个妄图夺权的废物,被我打败的废物!青史垂名的是我,遗臭万年的是你!」 她面上的得意之色毫不掩饰,目中的恨意和疯狂如同燎原之火,一朝引爆出来,威力无穷。 墨卿染震惊地瞪大了眼,一瞬间的慌张和警惕还是叫沐无双看了个正着:「古卷,你怎么可能会有古卷!」 「怎么,不相信吗?」沐无双咯咯地笑,「这就是运气,你永远地比不上的!要不是那个杏红瑶打算把我做成容器,我也不至于会反过来夺了她的舍。呀,呀,接收了她的记忆才知道,她竟然还有这种好东西呢!」她伸出冰冷的手拍了拍墨卿染的脸,「是不是很羡慕嫉妒?嘛,毕竟这种好东西,也要配得上会用的人才对,你呢,还是下辈子再想吧。哦不,你恐怕没有下辈子了,我怎么可能放你的魂魄去转世投胎呢?」 她作势握了握手心,狰狞的脸上因为狞笑而更加丑陋:「死,对你来说太简单了,我要的,是你魂飞魄散!」 「你……」墨卿染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她,语气因为怒极而颤抖,「好狠心的女人……你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吗?」沐无双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松地就伸手卡住了她的脖颈,「现在的你,对我来说无非就是碾死一只蝼蚁这么简单,你还以为你是叱咤风云的圣女吗?」 感受到脖子上的压力越来越重,墨卿染的俏脸涨得通红,她不得不伸出手来扒拉起沐无双,看到她这毫无反抗之力的样子,沐无双更加兴奋了! 「唔,咳咳……」墨卿染翻着白眼,喉间发出难受的声音。 而沐无双嘴角露出狞笑,双目露出嗜血的兴奋,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 这种折磨猎物的感觉,真的不错! 正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沐无双没有发现,原本已经快没气的墨卿染,忽然眼底一闪而过的冷色,再抬头时,却撞进了一双墨黑浓重的眼眸! 那墨,如溢出来一般,几乎要填满整个眼白,看起来颇为恐怖,却又有一种摄人心魂的吸引力,好似宇宙间的黑洞,将一切的色彩都敛在其中,万物都逃脱不了她的控制! 她狰狞的表情一滞,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挣扎,很快,她的眼睛就失去了神采,瞳孔放大,好似一具提线表演的木偶。 墨卿染的眼睛还是牢牢盯住她的,心下却微微松了口气。方才,她不断用言语激她,就是为了使她在杀意顿起之时放松心神,这才叫她用摄魂术控制住了她。 这摄魂术,和现代的催眠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更为强大,对修者也同样有用。只不过她现在处于身受重伤的境界,精神力虽然强大,也难保沐无双不会反抗,因此,才浪费了不少时间和她周旋。 不过好在,还是控制住了她。 墨卿染沉声吩咐她:「把骨刺给我拔出来。」 这骨刺几乎全部没入她的身体,将她的修为通通压制住,而她又因为手脚受限,没办法自己动手,因此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别人给她拔出来。 沐无双在她的控制下,乖乖地伸手,一把将骨刺拔了出来。 「嘶——」墨卿染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剧痛之下精神力一松,险些压制不住沐无双的意识!她急忙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才见沐无双的眼神波动了一下,又恢復了死寂的模样。 拔去了骨刺,星力才在周身缓缓地流转,她立刻从空间里拿出了一小瓶伤药,捏碎了洒在伤处,一阵清凉袭来,疼痛方被压制下去了几分。 「带个侍女过来。」她继续吩咐沐无双。 沐无双顿了顿,依言走了出去,没过多久再回来的时候,身后果然多了一个畏手畏脚的侍女。 「很好。」墨卿染勾唇一笑,在那侍女正要尖叫的时候一把将她打晕,扔在了地上,然后将骨刺狠狠扎进了她的琵琶骨。 侍女因为疼痛抽搐了一阵,没有醒来。 墨卿染想了想,将自己空间里一件不防火的幻器套在了她的身上。 「去拿火油来。」 沐无双再次拿来了火油。 「把火油泼在她身上。」 「烧死她。」 接过墨卿染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火把,沐无双没有犹豫,直接就把火把摁到了侍女的身上。 火把接触到火油立刻变成了熊熊火焰,而地上那具毫无反抗之力的女体,也在一个极度痛苦的扭曲姿势中被烧成了焦尸,衣服都化成了灰,只有一件软甲毁了一半,还有些隐约可以辨认的东西。 做完这一切的墨卿染直视着沐无双的眼睛:「墨卿染顶撞了你。」 「墨卿染顶撞了我。」沐无双无意识地跟着重复。 「你很生气。」 「我很生气。」 「你烧死了她。」 「我烧死了她。」 「你杀了墨卿染。」 「我杀了墨卿染。」说到最后,沐无双的眼里带着缕缕兴奋的光,显然在被控制的意识里,杀死墨卿染也是让她极为愉悦的一件事。 「现在,你可以回去休息了。」墨卿染吩咐完沐无双,看着她姿势僵硬地走出去,微微勾了勾嘴角,看了一眼柴房,足下一点,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自由了的墨卿染去千秋宫打探了一圈,不出她的意料,千秋宫果然已经被帝凌天占领,连老宫主和一众长老们统统被关押在了地宫中,门口把守着帝凌天的人。 墨卿染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墨卿尧的身影,无奈之下只好作罢,为了不打草惊蛇,悄悄离开了千秋宫。 打下了千秋宫,帝凌天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圣域了。 墨卿染暗自想道,圣域对他有吸引力的,无非就是一众臣子以及……君主的地位罢了,只要攻打进圣域,那么他就可以自立为王,到时候用沐无双手里的药物一控制,不用担心那些大臣不听他的话。 她这样想着,又忍不住嘆了口气,心里有些后悔方才没有一鼓作气杀了沐无双了。 只是……沐无双一死,帝凌天恐怕立刻就会发现她还活着,也就白瞎了今日安排的这一齣好戏了。 她摇摇头,把脑海中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抛去,若是她没有料错,这些天帝凌天定然在加大马力攻打剩下的城池和门派,再过不久,应该就会有捷报传来……然后,他的目标就会放在圣域…… 墨卿染在黑夜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中露出一丝浅浅的邪气,既然这样,她现在去圣域,还有时间给她打点好一切! 她一定会给帝凌天和沐无双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永远都没有翻身的机会! 想起远方城池还在镇守着的帝云鸿,她嘴角微扬,神情缓和了半分,此时,就算不在一起,她也是和他在并肩作战,只是……在听到她「身死」的消息的时候,还希望他不要太冲动呢。
第三百十三章 龙族援兵 战火蔓延的前线。 天空似乎更加阴沉了,仿佛是见不得人间这样的炼狱,太阳再也没有露面过,只有风不断地吹着,明明是温暖的天气里,风却莫名地带着一丝寒意,吹在身上叫人一抖,仿佛是什么东西钻进了骨头里去。 冷到骨髓中,是一种由心而生的恐惧和绝望。 后方的阵营中,帝凌天靠在辇车中,周围被牢牢地保护着,无数的邪灵在周围飞舞,给整个天空添加了一抹黑色,阴沉沉的邪恶,仿佛是地狱的深渊来的恶魔。 他丝毫不为这令人心悸的邪恶所动,反而在这样的环境中更加兴奋,血液里燃烧着跃跃欲试的因子,仿佛看到生命的凋零,是一件极为愉悦的事。 「让鬼夜叉带人把这几个高手引开,执法者全力推进。」 他膝盖上摊开着地图,一边吃着世上罕见的珍果,一边吩咐侍奉在旁的属下。那张面孔并不陌生,若是墨卿染和帝云鸿看到的话,定然能认出来这就是在落羽曾经像他们发过难的瞿谷秋,不过她的地位似乎大不如前,大抵是因为没有办好帝凌天交待的事情,再加上修为渐渐落下,并不得帝凌天的宠信。 如今的瞿谷秋作为一个传话者,活动在帝凌天和前线之间,虽表面上看起来有不小的权力,可实际上说话并没有什么份量。若不是带上帝凌天的命令,恐怕也没有人会听她的。 在前线作战的鬼夜叉接到命令,引着帝云鸿一众人远离了城门口,而在城外徘徊的众多「执法者」们,也就是所谓的邪灵,蜂拥而入,数量之多几乎可以填满三座城池……甚至更多。 最后的结果没有意外,帝云鸿就算再强,也抵不过十二老怪的联手,最终身受重伤,和一众修者节节败退,三座城池拱手让人。 战线再一次拉近,到了幻天星海近中央的位置,而剩下的一半陆地,几乎都被帝凌天所占据,各城的城主换成了他麾下的人,而邪灵作为「执法者」,处于维护规则的地位。当然,这些「执法者」早已没有了自己的思想,无非就是被控制着充当刽子手的角色。不过,这些刽子手们的的确确给人们带来了极大的震慑,碍于它们的残暴,被占领的城池里,几乎没有人敢站出来反抗——当然,大部分人已经逃亡,剩下的小部分人,只是年老体弱,不方便转移的罢了。 不少名门正派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形,考虑到前线几方力量的不足,不少门派中的顶樑柱,也就是唯一唯二的几个到达至尊级别的镇守者,也匆匆忙忙赶赴前线,一时间解了帝云鸿的燃眉之急。 然,即便在前线能和十二老怪打个平手,在僵持的过程中,帝凌天的一方总是能出其不意地转移,今天在攻城,明天就能立刻出现在某个门派的门口,趁着门派的镇守者奔赴前线,十二至尊几乎能将整个门派铲为平地。 等到接到消息的镇守者匆匆回去的时候,曾经搅起腥风血雨的帝凌天一众人,却又消失在此地,回到城前,继续攻城。 这样一来二去,那些门派里的镇守者,也不愿意轻易离开自己的宗门,生怕帝凌天在什么时候突然偷袭,而正因为如此,前线的战事便更加地紧张。 可以肯定,帝凌天的队伍里,定然是有懂的瞬间转移的大师,即便不是符术师,也定然是某种可以让大部队转移的秘术。只可惜帝云鸿这一方最强的符术师去了千秋宫,虽然留下了不少符文,可要能够让大部队转移的,几乎没有。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转眼间,前前后后已经丢了将近十座城,灾民的数量不计其数,数量过大已经没有地方可以转移,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斥着一种绝望的表情,不管是谁,在这样的阵势下,都完全丧失了信心。 帝云鸿浑身的伤好了再伤,伤了再好,反反覆覆地不知道循环了几次,手下想要投降的人越来越多,人心惶惶,难以为继。 投降么?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不能允许帝凌天带领着一支以恶为尊的队伍在幻天星海上肆虐。可不投降,真的能有迎来胜利的那一天吗? 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也出现了犹豫和沉痛。 墨卿染已经和他分开有一段时间了,她「身死」的消息也从千秋宫传来,尽管他再怎么不信,心中也不免充满了担忧。他不知道她现在状况可好,会不会也像他这里一样,绝望而又沉重? 这一天,如往常一般,大军压境的气势升起,瞭望者屁滚交流地奔进来汇报,帝云鸿拆开手腕上的纱布,再次领队抵抗。 犹豫不决的人几乎都选择了离开,剩下的人几乎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可即便是如此,谁,都感觉到了力不从心。 就在局面朝着一边倒的时候,忽然,远处几个小黑点快速地朝这边行进,虽然收敛了威压,但帝云鸿还是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这是? 只是几息的时间,那几个黑点才渐近,然,看清了黑点真实模样的人们,不无心下一震! 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龙族,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小青?」 帝云鸿微愣,看着领头而来那条青龙,分明还是一副稚嫩的模样,可他却似乎读懂了他目光中的坚定和坚强。 他是来帮他的。 而他的身后,还有十来条不同颜色的龙,都以本体出现,巨大的龙身飞过,地上落下一大片阴影,所过之处,原本绝望等死的城民们也不由得惊嘆,言辞吶吶之间,或许有对奇蹟出现的一丝希望的渴望。 眼中的星星火光,成了支撑他们活下去的源泉。 「龙族?」十二老怪停了手,目中露出忌惮之色,而后方阵营中的帝凌天,直接震惊地站起了身:「怎么可能,龙族不是早就灭绝了吗?」 为首的青龙摇身一变,化为一个俊俏的少年凌空站定,身后巨龙翱翔,还带着稚气的脸庞上初露上位者的威严和冷厉。他向着帝云鸿微微颔首,眼中的神色稍稍缓和:「帝哥哥。」 「你们龙族要插手此事?」帝凌天看着两人似乎是熟稔的样子,还是忍不住从后方的阵营走上前来,当然身边还是有好几位高手保护。他作出一副谈判者的模样,试图和龙族领头的少年交谈。 姬青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眼中明晃晃的不屑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昂起下巴,斜睨着他:「就是你这个老头搅得人间鸡犬不宁的?」 帝凌天噎了噎,堪堪压下心头的怒气,选择忽视他这个极为不敬的称唿,道:「如你所见,人族和龙族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人族开战,和你龙族也没有半点的关系,本座以为,龙族断然没有理由来参与此事。当然,只要你们不插手,等本座当上幻天星海的君主,可以制定和你们龙族友好往来的协议,这样难道不好吗?」 「你凭你,君主?」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姬青毫不给面子地仰天大笑,揉了揉笑出来的泪花,「你这老头想要权势想疯了吧?就凭你区区一个神君,我龙族一口龙息就能喷死你,还想当君主?」 帝凌天的面色黑到了极点,目中浮起了愤恨邪毒的光,他冷笑了一声:「不过区区几条爬虫,也敢质疑本座的能力?本想给你龙族一个面子,可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怪不得我了!」他挥手,自己身形退后,却指挥着十二老怪和邪灵:「给我上,杀了他们!」 大战一触即发! 龙族不愧是强大到逆天的种族,更何况小青此次前来挑的都是族中最强大的精英,很快便和帝凌天手下的十二老怪战到了一起。龙族防御极强,身上有厚厚的鳞片防护,就好比人类穿了一套幻器,攻击打上去远远没有想像中那样大的伤害! 同等级的幻兽比人类要强大,尽管那十二老怪都是身经百战之人,身体又经过改造,自带有能够吞噬对方星力的黑气,可即便是如此,双方还是不相上下,甚至是龙族隐隐佔了上风。 有了龙族的加入,帝云鸿相对来说轻松了很多,他吞了一颗疗伤的丹药,在原地稍作休整,以压倒性的优势虐杀了几个帝凌天麾下的修者,忽然目光一动,落在了帝凌天所在的后方。 虽然他身边有至尊保护,可至尊也不是到处都是的大白菜。大部分都去对付龙族了,他身边的力量就相对削弱了许多。 他一边砍杀,一边不动声色地朝着帝凌天的方向移动。 眼角的余光悄悄观察他的位置,心中飞快地计算着他身边保护者的爆发力和攻击角度,终于,在一个死角的位置,他眼底寒芒一闪,撇开正在和他对打的对手,身形一闪就往帝凌天的方向而去! 在极速的突击中,他一瞬间的星力爆发至极点,甚至没有掩饰自己的星力波动,因为在那样短的时间范围内,极少有人能反应过来并做出应对,而帝凌天本身修为不够,要想在他一个至尊手下活命,就更加难了!
第三百十四章 以假乱真 电光火石之间,帝凌天只觉得一阵风过,大脑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眼前便一闪而过黑色的衣角,然后有人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身上,连带着他一起倒飞出去,砰地一声砸在地上,很不幸地给那人做了肉垫。 「嘶——」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呵斥道,「怎么回事?不想活了是不是?」 他身上压着的那人抽搐了一下身体,想要努力地从他身上爬起,但尝试了几次皆失败了。帝凌天不耐烦地一手掀了过去,心里带着怒气,手里便下意识地用了星力,可谁料手中的人好似完全没有骨头和重量一般,被他单手就轻轻松松扔了出去,好似一摊烂肉,啪嗒一声摔在不远处的地上。 若不是这摊烂肉还在艰难地蠕动,几乎要以为这是个死人了。 殷红的鲜血从那人的腹部和口中流出,缓缓地染红了身下的土地,也浸透了他的衣衫,原本黑色的衣衫更加地上了一层墨色,隐隐有些泛红,血腥味从他的身上透出来,却禁不住战场的氛围,没一会儿就和其他的血混在了一起,分不清谁的血,谁的气味了。 帝凌天骂了两句,从地上起身,作为最高统帅的他,被撞倒已经是奇耻大辱,心里暗恨这个不长眼的人,即使心里大抵知道是他挡了攻击,愤恨也丝毫没有少一点。毕竟是将他帝凌天当了肉垫,那么就算是死,大概也值得了吧? 帝云鸿一击被挡了下来,再想要发动第二次攻击显然是行不通的,周围保护帝凌天的那些人已经速速撤了回来,而帝凌天本人,也警惕了起来。 而地上那个为帝凌天挡下了一击杀招的人,只是个修为不稳的至尊,在帝云鸿全力的一击之下刚巧伤到修者最为宝贵的丹田处,一个大血口子在汩汩地向外流着血。 伤到了那里,就算皮肉伤能治好,这个人也显然是废了。 帝凌天丝毫没有任何感动的意思,仿佛他只是做了他应该做的事,连一颗丹药也没有赏给他,就这么任由他死掉,灵魂被转化成邪灵,没有任何心智地,加入了「执法者」的队伍。 这一战,由于龙族的加入,双方的局势终于发生了逆转。城池毫不意外地守住,而帝凌天,也不得不暂避其锋芒,领着队伍退去。 后来的十天里,帝凌天又攻打了一次,还是没有进展。 而后,却是没有了动静。 …… 圣域。 自打帝凌天开始进攻之后,朝堂之上,便再无人上朝议事,绝大多数臣子都抱着观望的心态,即便有真正忧国忧民的,在这样的局势下也没有办法以一人之力扭转干坤,只得寄希望于远在前线的少君,盼望他能收復城池,大获全胜。 相对于千秋宫来说,圣域的战斗力更弱,除了修为不错的几名将领,在朝堂的多为打打口水战的文人墨客,因此战争一起,他们是最帮不上忙的。 墨卿染没有以千秋宫圣女的身份进入圣域,相反,只是换了套毫不起眼的衣服顺便丑化了一下自己,装作侍女的模样偷熘了进去。毕竟在这样一个兵荒马乱的年头,已经没有人会注意一个貌不惊人的小丫头了。 圣域的形势,她一向看的很清楚。 有多少人是墙头草,随着局势的动盪摇摆不定,表面一副清高的模样,实际却是做好了随时抱大腿的准备;有多少人是帝凌天安插的棋子,默默分化朝堂里的势力,搅得腥风血雨;又有多少人是不畏生死的忠良,尽管在巨大的压力下也要死守圣域,绝不会向帝凌天低头……这些,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而帝凌天攻打圣域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拿这些国之栋樑开刀了。 剩下的……对他来说还有威胁的,恐怕就是驻守在圣域的那支队伍了。由迟御将军亲自率领的禁卫军,人数虽仅十万,可个个是以一敌百的好手。 他若是要攻打圣域,剷除这支队伍是不太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收为己用。 可,当真会有这么容易? 众所周知,调动军队的方法只有两种,一种,是圣域君主亲自下的命令,如今圣域无主,帝云鸿可代替其职;第二种,就是拿到虎符,用虎符来调动军队。 这样一来,帝凌天的唯一一条路,就是找到虎符。 而墨卿染的目的也在于此。 帝凌天早已对这半块虎符虎视眈眈,先前因为丢失的风波一直没有这半块虎符的踪迹,可他确信是帝云鸿藏了起来,只要找到这块虎符,天下便没有什么再可以阻挡他称霸的雄心,有了这十万铁骑的效命,剩下的几座城池被攻陷,也是迟早的事。 而墨卿染必须在他之前,找到这块虎符。 关于这块虎符,她知道也不算多,帝云鸿唯一告诉过她的是,他也不知道这块虎符的位置,曾一度以为是他父君带在了身上,随着他的消失一起没了下落。可墨卿染却是知道,这般重要的东西,应当不会随意携带,定然是妥善保管在圣域的什么位置。 她化身一介宫女,熘进了圣域的御书房。 由于当过王爷的经验,她对皇宫的环境还是相当熟悉的,尽管换了一片大陆,但大体上的布置不会改变,毕竟是千万年流传下来的文化所致,而落羽大陆和幻天星海,共享同样的文明传承。 御书房总是有暗格的,有了经验,找起来也不算太过费事,只是,这些暗格既然存在,自然早已为人知晓,里面空空荡荡的墨卿染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把整个御书房几乎都翻了一遍,甚至里书架上的书页里也找了,还是没有虎符的半点痕迹。 她皱眉,明知这个寻找的过程不会这般轻易,但还是不免有些心焦。 君主和君后曾经的寝宫也找了一遍,还是没有结果。 这么重要的东西,还会放在什么地方? 据她的推测,这虎符定然是在圣域的什么地方,很有可能是君主和君后去得突然,没有来得及告知帝云鸿虎符的位置;而那个时候他也不过只是少君,没有接触到大权也是正常之事。 墨卿染边走边思考,没留神便在拐角处撞到了一个人,她还没什么事,被撞到的那个人却惊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啊?」被撞倒的宫女一手撑在地上,手心里擦破了一点皮,地上的砂砾上有淡淡的血迹,她揉着手,从地上站起来,埋怨地看了一眼墨卿染,「下次小心一点,要是冲撞了贵人怎么办?」 墨卿染的目光落在地上,被那宫女一摔,地面上的一层砂砾被拨到了一边,露出了底下干净光滑的石板来。她目光微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上却没什么表示,略略露出了一点歉意的表情,道:「对不起!」 那宫女瞥了她一眼,纵使心里不爽,也没有再说什么,嘀嘀咕咕地揉着屁股走了。 而墨卿染见她走远,便收回了目光,脚下急匆匆地,重新往御书房而去。 虎符那种东西,还是在御书房里比较靠谱。 御书房里已经长久没有人待,地上落了一层灰尘,大抵是因为人心惶惶,便是打扫卫生的宫女也懒了,趁早想找个别的归宿。 而这些,恰巧方便了墨卿染。她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确定了周围无人,才蹲下了身子,一块砖一块砖地扣了起来。 御书房的其他地方都找过了,唯一被忽视的就是脚下的地板了。 若是要藏什么东西,地下,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地方。 在她仔仔细细检查了大半个屋子的时候,终于,在案几下的一块砖,引起了她的注意。 果然是一块活动的。 她心下一喜,伸出双指夹住地砖的两头,用巧劲将它提了起来。 下面果然是自成一个空间。 而那小小的一块地方里,一块青铜的虎形模样的东西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真的是虎符!」她快速地拾起那块虎符,露出了欣喜的笑意。 趁着周围无人,她飞快地将虎符收好,又还原了脚下的地砖,才小心翼翼地熘了出去。 轻而易举地出了圣域,她才掏出了那半块虎符,青铜制成的虎符在手心里冰凉,表面刻着繁复的字体,大抵是因为被人把玩得多了,它光滑得很,隐隐透着一股权力的威严。 墨卿染看了一会,眼神微动,顿时心生一计。 她四处观望了一下,随后便足下一点,消失在了原地,速度之快,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而在一处荒废掉的老房子里,谁都不会想到,刚刚还在城门角落里的墨卿染,现在却出现在了这里,而她的面前正放着一口大鼎,鼎中,有红棕色的液体在缓缓地流动。 她又加入了一些银色的硬块,凤凰真火一动,通通烧成了液体。 按照那虎符的样子,她用精神力慢慢包裹住了鼎中的液体,心神微动,便使那些液体一边凝固,一边塑形,不多时,一块和虎符一模一样的青铜,便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从空间中拿出了笔,她沾上了墨水,便依样画葫芦地在虎符上写下了字,两者一对比,也只有极为细微的差别,要不是她手中刚好有正版,她自己都几乎发现不了。 真正的虎符她自然仔细地收好,而那块假的,则被她送回到圣域,重新藏在了活动的地砖之下。
第三百十五章 颠倒黑白 果然不出墨卿染所料,就在她成功地换走虎符并联络了迟御将军之后的第三天,帝凌天率领的「执法者」大军,便开到了圣域的门口。 圣域的人心早已涣散,所以几乎是象徵性地,两扇沉重的大门紧闭,而城墙上却没有一个士兵驻守,空荡荡的城墙就好像是一座孤城一般,帝凌天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派人轰开了圣域的大门,领着一众属下进入其中。 原本繁华庄严的圣域,转眼间只剩下漫长的石阶和冰冷的宫殿,行半天也未必能见一个宫人,只有偶尔有几只不长眼的鸟儿路过,啾地惊叫一声逃也似地飞走了。 在这般长驱直入的情况下,帝凌天放弃了跟在队伍后方的轿辇,一马当先,直接就带着大部队进驻了皇宫,自己走上宫殿前的长阶,而过于庞大的队伍则停留在广场上,等候着他的指令。 望着宽阔无比的长廊,雄伟庄严的白玉阶,伫立在广场上的石碑,帝凌天嘴角划出满意的弧度,勃勃的野心在面上清晰可见。他站定在原地,面向正等待他指令的队伍,大手一挥,吩咐道:「去把官员都给本座抓来!」 空荡荡的大殿里自然没有人,自打战争起,官员就没有上过朝,能主事的人不在,暂管杂事的人又没多大的本事,应付不来这样的局面,就索性解散了朝堂,各回各家去了。 对于这些大臣来说,尤其是那些墙头之草,这一场无非是政变,和他们却是没有什么关系。不管到时候谁当了君主,他们都是一样的领俸禄干活,因此全然没有逃跑的心,只是凑在一边看戏罢了。 因此,当帝凌天派人上门来抓他们的时候,也只是象徵性地挣扎了几下,骂了两句,便没有反抗地被带走了。在他们心里,帝凌天自然不会真的要把他们怎么样,毕竟一个君主手下不能没有做事的人,他这样做的目的最多也就是给他们个下马威,要他们忠心耿耿替他办事罢了。 看得清局势的人,自然懂得怎样明哲保身。 没过多久,广阔而空荡的广场上,就稀稀拉拉地被绑来了不少的官员,有些拖儿带女的,全家人都被绑了过来,身为一家之主的男人面色虽难看却不至于失控,可那些女人们就没有这样长远的眼界,满心以为自己的丈夫做了什么要抄家灭口的大事,顿时整个广场上就瀰漫起了哭天抢地的声音。 看着下方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痛哭流涕、苦苦挣扎的人们,帝凌天的心里升起了一种变态的快感。 是啊,这就是君主的威严,决定着天下苍生的生死,试问谁还有这样大的权力? 没有谁了,他帝凌天,也终于有一天要统治这整个幻天星海了! 到时候不管是领主还是至尊,都要对他俯首称臣,都是他脚下的一条狗!他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必须做什么,哪怕是要他们自杀,他们也必须绝对服从! 这多么令人愉悦啊! 他美滋滋地想着,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也许是他的表情看起来太过于阴测,有妇人当真以为他要那他们开刀,心下一慌,哇的一声就嚎啕大哭,一时之间悲愤交加,竟然挣脱了束缚,向前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刚巧就跪趴在了帝凌天的面前,双手也不顾还擦着鼻涕眼泪,就抓在了帝凌天的衣袍上,哭道:「三王爷饶命啊!我家风勇兢兢业业没干过坏事,对圣域更是一片忠心啊!三王爷明鑑啊!」 那叫白风勇的正是她家男人,此刻被人押着没法脱身,只是面色焦急地向哭天抢地的婆娘直嘆气,想要小声地叫她回来,别乱说话,可正在悲愤中的女人哪里听得见?见她差不多也闹腾完了,心中一片拔凉,估计是没得救了,沮丧地垂下了头。 而帝凌天,也不知道是被她满手的鼻涕眼泪弄脏了衣袍而恼怒,还是因为她一句「三王爷」犯了禁忌,他盯着哭号的女人,脸色越来越阴沉,一脚狠狠地踹在她的小腹上将她如垃圾一般踢开,冷哼了一声:「来人,把她舌头拔了,扔到军营里去!」 立刻有面瘫的手下走上前去,一把捏住了妇人的下巴,指尖银光一闪,就听那妇人一声惨叫,地上便多了好几滴鲜血,一小片舌头被吐出来,混杂着鲜血,格外地醒目。 在场的那些官员们都脸色一白,有些不忍地别过了头去。 对一个女人来说,没了舌头虽然痛苦,可到底也至于尊严尽失;可若是被丢到了军营里成了军妓,那便真是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只能死在那个地方了! 白风勇蠕动了一下嘴唇,看着地上还在痛嚎的女人,眼中闪过不忍,本能地抬起头想要求情几句,可看到帝凌天黑沉的脸色,到喉咙的话便又吞了下去。 此时的帝凌天正在火头上,他要是再去触怒他,恐怕自己的命也保不住。 在妻子的命和自己的命之间,他果断选择了自己的。 而那妇人,因为痛楚本能地想要靠近自己最亲近的人寻求保护,她站不起来,嘴里还吐着血,一双眼睛却是渴求地盯着白风勇,双手胡乱在空中挥着,想要阻挡被人抓住。她苦于无法说话,只得从喉咙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白风勇哪里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可实在是恼她这时候还给他找麻烦,当下又焦急又害怕,心里竟然起了一丝「她幸亏被拔了舌头」的想法,低下头去假装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任由帝凌天的下属将她拖走了。 这一幕,不可谓不是一出杀鸡儆猴,在场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便是原本在哭哭啼啼的女人,此时也只敢默默地流眼泪,捂着嘴巴不敢发出声音来。 帝凌天的视线划过在场的众人,双手背在身后,还有那么几分身处高位的气势。只是他的眼神实在是太过于阴桀,让人仿佛是如芒在背,浑身都不适。 「诸位都是国之栋樑。」帝凌天缓缓开口,「今日把诸位请来,不过是想请诸位做个见证。」 「圣域不可一日无主,我大哥的突然离世,本座心里也颇感悲痛。」 「可那帝云鸿身为圣域的少君,不思进取游手好闲,丝毫不为百姓着想,败坏我圣域的名声。这样的人不配为圣域的下一任君主,本座也实在不能放心地把我大哥的江山交到他的手里!」 「我本想让他去外面歷练一番,可谁知这个狼子野心的傢伙,竟然妄图要谋害本座,夺取本座手里的大权!好在本座早有准备,没叫那个白眼狼得逞,否则圣域的万年传承,终将毁在他的手里!」 帝凌天作势擦了擦眼角,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下方有明事理的,早就明白他这么做是为何意,当下便顺势道:「三王爷,国不可一日无君,三王爷心繫天下,又是先帝的亲弟,继承君主之位名正言顺,恳请三王爷登基为君主,延续我圣域的繁荣昌盛!」 唿啦啦的一片唿声响起,低下跪倒了一片人,都是拥护帝凌天登基的。 见到这一幕,帝凌天满意地笑了,面上却故作出忧伤的样子来:「可云鸿他……唉,到底是本座的侄子,虽然他做了如此十恶不赦之事,本座还是没法狠心来惩戒他啊。」 这话一说,下方便立刻又是一片谏言。 「帝云鸿弒亲,大逆不道,应该处死才对,我们圣域没有这样的少君!」 「或者废除他的修为,将他贬为庶民,永世不得入圣域,也好体现陛下的一片仁心。」 「……」 废了修为,贬为庶民?帝凌天嘴角勾勒出一抹残忍的弧度。这倒是个好主意,他哪里会让他轻易就死了?应当要活着好好看看,他珍惜的那些东西,是怎么通通变成他帝凌天的囊中之物的! 那些唿声最高的,帝凌天已然命令松开了对他们的禁锢;尚且还有一丝犹豫的,也很快屈服在了帝凌天的淫威之下;而在场的唯有一人,腰杆一直挺得笔直,没有开口说过话,也没有对旁人所言有一丝一毫的贊同,只是站着,紧抿着唇表示他内心并不平静。 「镇北王,你怎么说?」帝凌天果然点了他的名字。 镇北王楚啸钺是唯一的外姓王,和先帝是拜把子的兄弟,也是数十年如一日对先帝忠心耿耿之人。因为他的权势,并没有被帝凌天的手下押着,只是静静地立在一旁,不发一言。听到帝凌天的话,他冷哼了一声,面上露出了一抹讥讽,直言不讳道:「帝凌天,你当真以为本王是瞎的,外面那些事都不知道么?狼子野心的分明就是你,利用邪术屠杀百姓,控制魂灵,害得幻天星海到处怨声载道,你这么做,午夜梦回的时候,就不会觉得愧疚吗?」 「你……放肆!」帝凌天怒极,大喝了一声,立刻有他的手下押住了楚啸钺。 「本王说的难道不对吗?」楚啸钺冰冷一笑,毫不在意自己的处境,「你这番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无人能及。但你也不要忘了,公道自在人心,邪终不能胜正!」 那些原本就为自己良心所折磨的人,听了他的话,纷纷羞愧地低下了头。 而帝凌天,在盛怒之下反而笑了:「好,好,有骨气!来人,把他给我关起来,镇北王府上上下下几百人口通通给我抓来!你不是有骨气吗?好啊,你不服一天,本座就杀一个人,杀光为止!如果本座没记错,你那个小儿子,应该才刚刚满月吧?」 ------题外话------ 感谢欧阳o2o的月票~
第三百十六章 占山为王 「他还没松口么?」帝凌天缓步踱入,精緻的衣袍上绣着祥云纹,一条金龙盘踞其上,与这里阴暗潮湿的环境格格不入。 地牢的血池口,一具没有了头颅的尸体正躺在地上,鲜血溅了一地,甚至旁边的墙上,都能看到喷射上去的血点。看这衣服能看出是个女人,大抵有了些年纪,穿得很是华贵。 帝凌天略略嫌弃地避开了地上的血迹,皱眉看向从牢里前来迎接的下属。 「禀主子,他还是没有臣服。」那名下属拱手弯腰,如实禀告道。 「连他妻子也给他送进去了,还是不肯投降么?」帝凌天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嘴角露出略微的冷笑,「告诉他,明天就轮到他的小儿子了!」 他倒是不信了,那个被楚啸钺宠在手心里的小儿子,他会真的就这样放任不管,眼睁睁地看着他死掉。 若真是这样,那他帝凌天都要有点佩服他了。 地牢阴暗的角落里,楚啸钺一身囚服坐在地上,身上早已不如往日般干净整洁,头髮散乱地披在肩上,白色的囚服上沾着稻草,而上面明显的一条一条的血痕,说明了他已经受到了严刑;他双目似是放空了般盯着门口,像是在看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看,一张在人前永远刚毅坚定的面孔,此时破天荒地露出了一抹脆弱来。 在他的不远处,一颗头颅静静地躺着。 从髮饰来看,颇为精緻的步摇和珠钗说明了女子尊贵的身份,白皙而略有些细纹的皮肤,大体能推断出女子的年龄。她死死地瞪着双目,像是死前曾用尽力气要记住仇人的脸孔,紧咬着的牙关使得面容有些扭曲,整齐利落的切口露出白森森的骨头,还有血在慢慢渗出,将下面的稻草染红了一片。她被人毫不在乎地扔在这里,仿佛对待什么微不足道的垃圾一般,只有她死不瞑目的表情,无声地告诉别人,这是一场残忍的血案! 这是他的妻子,他唯一的结髮妻子。 他料到帝凌天定然不会轻易地饶过他,只是,他断然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昨天还站在大殿前和帝凌天对峙,今日已然看到了深爱的女人头颅……她被扔进来的时候他几乎惊呆了,一瞬间强烈的恨意和悲痛,几乎让他所有理智都失控! 但他还是忍住了。 他死死地克制着,才使一贯刚毅的面容没有太大的波动,因为隐忍而显得僵硬而微微扭曲,他的双手攥破了掌心的皮肤,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屁股贴在地上不动——差点他就要把这狱卒碎尸万段了。 但授命这么做的不是狱卒,他这般做了也毫无意义。 所以他忍住了。 他用连他自己都佩服的平静的嗓音说,他不会屈服。 然后他看见那个狱卒啐了一口,走了出去。 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空,他整个人瘫软下来,心头的痛楚终于侵袭上来。他再也忍不住,趴在膝上抽噎了起来。 这样一个大男人,要落泪是何等之难,唯有痛到心扉,也是恨到骨子里。 他只是失控了片刻,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脑中的思绪此起彼伏,他的外表却又恢復到了沉寂的模样,不发一言,也不动一下。 …… 七天之后。 尽管楚啸钺最后也没有向帝凌天低头,可帝凌天却再也等不下去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决定在这一天就登基,在一众表面附和的大臣的拥护下,终于称帝幻天星海。 冗长繁复的仪式从一大早就开始,伴随着悠长的乐声,帝凌天黄袍加身,从南门缓缓走来,白玉台阶前的空地上,文武百官齐齐跪地,高唿万岁。 行至龙椅前,立刻有丞相呈上传国玉玺,并宣读了即位诏书。 而后一行人行至天坛,焚香祭祀,祭天地,祭鬼神。 这仪式是自古流传至今,即使帝凌天不信这一套,也不得不遵从,好在称帝的快感沖淡了一切的负面情绪,就连这些繁文缛节,在他眼里也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祭祀一直到下午才完成,走过了流程的帝凌天,已然「名正言顺」地成了幻天星海的君主,受万民朝拜,享后世敬仰。 可即便他在登基前做了很多准备,又是恐吓又是威胁,真正祝贺他登基的,却没有多少人。五大世家一个也没有来,几个排得上名的大势力也不见踪影,只有几个小门小派的前来祝贺,其间的意思不用说也知道,自然是为了借靠圣域的势力,想要进一步地壮大。 帝凌天设了流水宴,好好地招待了这些远方来的客人。 然,登基的事情一过,他便想着要清除异己的势力。几大城池还等着要攻陷,那几大门派也发去了战书。而他最先想到的,还是尚且关在牢里的楚啸钺。 过了这么多天,他的血亲也杀得七七八八了,可帝凌天还真是没有想到,这楚啸钺的骨头会这么硬。眼看着他最疼爱的小儿子在他面前人头落地,他硬是眼睛都没眨一下,等他全家都杀光了,他也依旧毫不妥协。 帝凌天一怒之下,就屠了他家满门。镇南王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除了关在牢里的他,便是一条狗都没给他剩下。 而这天,想起他的帝凌天,直接派人送了一杯毒酒,去了地牢。 反正怎么也不屈服,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处了,索性就直接杀了,以绝后患。 说得出做得到的帝凌天,在他登基的当晚,就派人送了毒酒过去。 不出意外,楚啸钺很平静地接过了毒酒,一饮而尽。 在后面的半盏茶的时间里,他毒发身亡。 他的尸体自然不会受到什么好对待,直接被狱卒拖出来,扔去了圣域后门附近的枯井里。里面白骨森森,不知道曾有多少人被秘密杀死,抛尸其中。 而曾经显赫一时的镇南王,也终于成了他们其中的一员。 然,没有人看到,就在狱卒抛尸之后,一个瘦小的身影,穿着一身粗布麻衣,提着一个麻袋,悄悄地绕到了枯井旁边,她三下两下把他的尸体拉了出来,麻利地剥去了尸体上的衣服,随后拨开麻袋,里面赫然也是一具男尸,面容竟然和这镇南王有七分相似! 她飞快地把二人身上的衣服对换,然后脸朝下地把那一具男尸推入井中,背起楚啸钺,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无人居住的屋子里,墨卿染从后窗翻入,砰地一声将背上的男人丢在了榻上,动作之粗鲁毫无怜惜之意,也丝毫不顾及「死者为大」的惯例,冲到桌前就从黑漆漆的药鼎里摸出了一枚丹药,这枚她刚刚炼好不久的丹药还有淡淡的余温,握在手里温润清香,从上面的丹纹来看,也是一枚品阶极高的丹药。 但,她没有一点犹豫地,就将丹药塞进了楚啸钺的嘴里,顺便摸了一把他的脉搏,低声嘟囔了一句:「还好没死透,不然可真就救不回来了。」 从楚啸钺入狱起,她便知道了此时,并一直留意着他,镇南王府被灭门的事她也听说了,虽然同情那些人,但她却不能随意地出手相助。若是叫帝凌天起了疑心,难保他不顺藤摸瓜找出她的下落,到时候她没死的事实一曝光,计划就难实施下去了。 所以,就算眼睁睁地看着楚啸钺在受难,她也不可能将他从牢里带出,于是最后便用了这样折中的办法。 假死一次,然后救回来不就得了? 她对自己的丹术,还是有点信心的。 只是回魂丹的药草太难购买,她凑了好久才凑齐,这不,她才刚炼完,他就死了,刚好拿来派上用场。 楚啸钺没有昏睡太长的时间,体内的毒解了之后,他便幽幽地醒转了过来,入眼便是破旧的屋子,难得怔了好半天。 之前的记忆回笼,他不是在牢里被赐了毒酒,然后死了吗?可这又是什么地方,难道是地狱里? 看了看自己还留着伤痕的手心,他不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你醒了。」一个女声从门口传来,来人穿着和这间屋子格调相同的衣服,破旧而洗得发白,只是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还算明媚,此刻却透着一股烦躁和疏离。 「是你救了本……我?」楚啸钺微愣,问道。 「没错,见你倒在地上又中了毒,就把你带回来了。」墨卿染淡淡地解释道,自然没有告诉他他被抛尸在井里而她又是刻意救他的。 她倚在门框上,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有些好奇:「不过你是得罪了什么人,你中的毒可不是一般的毒素,据我所知,只有达官贵人才会用吧。」 楚啸钺不懂丹术,对自己中了什么毒也一无所知,听她这样讲也毫不意外。毕竟是帝凌天的手笔,能差到哪里去呢?不过,从她这话里,他倒是得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她并不知道自己是何人。 了解到这一点的他,心下松了一口气,毕竟现在已经是帝凌天的天下,若是让人知道他是「反叛」了的镇南王,那他还真不确定会不会被百姓打死。 百姓不懂政事,只相信他们听到的,他不怪他们。只是他如今受了伤,还需要一个养伤的地方才行。 他垂下眼帘思索,自然没有看到,倚在门口的墨卿染目中划过了一道精芒。
第三百十七章 流言四起 这几日中,镇南王楚啸钺一直住在墨卿染的破屋之中,一半是为了清干净身体里的残留的毒素,一半也是为了躲避帝凌天的眼线。大抵是帝凌天过于自负,一直都没有发现枯井中的尸体换了一具,因此圣域尚且沉浸在新帝登基的「欢愉」之中,并没有闹出个满城风雨。 墨卿染每日早出晚归,也从没告诉过楚啸钺她去做了什么。绷着一副清清冷冷不说话的模样,和他唯一的交流,便是每日往桌子上放一粒丹药,慢慢温养他的身体。不过,令她都有些惊讶的是,这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楚啸钺,竟然在此等简陋的环境中丝毫没有怨言,而且看上去还颇为适应。养伤期间,他的心绪显得很宁静,虽然时不时能从他的眼中看出恨的痕迹,但从未见他又什么额外的举动。 是个能忍的。墨卿染在心里高看了他几分。 才过晌午,墨卿染准备好了给楚啸钺的丹药,便孤身一人走上了街头。自打帝凌天掌权以来已有一段时日,朝堂之上除了刚开始有人还颇有微词,但很快被帝凌天以雷霆的手段一打压,很快便没有了声音,传言那几日里,那些对帝凌天不满的官员家中,整日整日地游荡着「执法者」,被杀死的官员也有,被搞疯的也有,最后反对的声音就渐渐小了下去,再无人敢说出口。 而百姓之中,毕竟不像边界的城池里遭受过「执法者」的攻击,除了被流言蜚语弄得人心惶惶,可多半还是抱了侥倖的念头,毕竟帝凌天如今是一界之主,不至于和他们这些低贱如蝼蚁的平民百姓过不去。 更何况,于百姓来说,谁当权这件事他们未必有多关心,只要税赋和徭役能轻一点,生活能安定一点,便比什么都强了。 然而,这样的愿望明显要落空了。 成功登基为君主,使得帝凌天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而为了展现他至高无上的权力,他开始向民间徵收苦力建造高塔。这搬砖砌墙的苦差事,若是叫有修为的人来做,一块巨石也未必有多重;可修者都是心高气傲之人,自认为高人一等,哪里会做这种低贱的活?于是,所有的苦力,都砸在了毫无修为的普通老百姓头上,很快,坊间渐渐有抱怨和不满的言语流传开来。 这原本是极为正常的事,但,令墨卿染没有想到的是,几乎是一夜之间,另一种几乎是完全相反的流言,很快把那些不满的声音压倒了。 茶摊旁,有卖茶的老先生和茶客谈论着。 「你听说了吗?咱们圣域的前少主帝云鸿,就是传说中百年难遇的绝世天才,竟然是个弒父杀母的恶徒!要不是咱们的君主打败了他,这天下就要被帝云鸿这个暴君统治啦,那还得了!」 「是啊,还是咱们的君主宅心仁厚,像帝云鸿那种为了篡位连自己的亲人都能下手的小人,不配坐上皇位!」 墨卿染手里握着旁边小摊上贩卖的一个香袋,目光状似停留在手上,其实却是放空的,她一直听着他们的话在出神,唯有被捏得死紧的香袋显示了她心中的怒火! 该死的帝凌天,怎么能这样信口雌黄,颠倒黑白!尤其是拿先帝和先皇后来说事,实在是太可恶了! 她还记得帝云鸿在说起他的父君和母后时流露出的悲伤,他怎么可能会弒父杀母?在最艰难的时候,他还是心繫天下子民,哪怕身受重伤还是坚守前线,在背后却被他视为珍爱的子民们所诟病,就连她……都为他不值! 他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被帝凌天几句话就迷晕了方向,分不清真假呢! 她只觉得有一只手狠狠地攥住了她的心脏,难受得很,不知道是气恼,还是心疼,亦或是多种情绪的糅杂,硬生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小饰物的摊主是个年轻的姑娘,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梳着两个朴素的羊角辫。她见墨卿染在她的摊前站了好一阵,不说话也不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里的香囊,心下不免疑惑,遂出言问道:「姑娘……你要买这个香囊吗?」 听到她的声音,墨卿染这才清醒过来,一眨眼将目中的情绪全部敛尽,这才抬起头来,发觉自己太过用力,已经将香囊揉成了一团,心下有些抱歉,于是拿了香囊,掏出了一枚岩牙放在摊子上。 「这太多了,」小姑娘收了钱,手忙脚乱地给她找零,一边不好意思地笑,「刚刚看姑娘一直盯着香囊不说话,还以为是姑娘没带够钱呢,看来是我多想了。」 墨卿染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掏出了几个岩角,却没有去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你刚刚听见他们说的了吗?」她指了指旁边茶棚里的人,「他们说,圣域少君是个恶人。」 「哦,你说这个啊。」小姑娘愣了愣,有些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说起这个,吶吶地眨了眨眼睛,坚持将那几个岩角塞进她的手里,然后挠了挠头道,「那个帝公子……我也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人。不过我很小的时候听说过他,那个时候他就是幻天星海上有名的天才了。我哥哥还特别崇拜他,以他为目标天天勤奋练武呢。」说起她哥哥,她甜甜地笑了,露出两个酒窝,「我想哥哥崇拜的人,一定不会是坏人吧。」 看着小姑娘纯净的眼神和毫无修饰的笑意,仿佛是春天的阳光直接射进了人的心底,驱散了阴霾。墨卿染只觉得心头一松,那块压在心上的石头似乎轻了很多,不由自主地,也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因为是哥哥崇拜的人,所以不会是坏人。多么简单的信任,原始而未受丝毫的掺杂。因为这种没有理由的信任,才更加让人觉得温暖。 墨卿染轻声道了声「谢谢」,然后从她的摊子前走开了。 那个被她揉皱的香囊,即使做工粗糙,香味劣质,但还是被她郑重地放进了怀里。 …… 风雨欲来前的圣域,很快又爆发了另外一种传言,而且比起之前的,更加来势汹汹,不过半天的时间,就风靡了大街小巷,到了老少皆知的地步。 「你说什么?」大殿上的帝凌天,气得忍不住捏碎了龙椅的扶手,嚯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下方跪着的官员大气也不敢出,兀自将头垂得更低,几乎要贴到地面。他磕磕绊绊的声音在大殿里格外地清晰:「现在,现在百姓……都在议论这件事,说,说陛下您……您才是谋权篡位的人……」后面的话他没敢说下去,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帝凌天那犹如实质的目光落在他的背上,仿佛要将他凌迟一般。他冷汗涔涔,后背几乎被湿透,心跳如鼓,生怕帝凌天一个不高兴就把他拖下去斩了。 「你们也都听说了?」帝凌天扫视了一圈大殿,目光所到之处,所有人都低下了头,默默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好,很好!」帝凌天的目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还算俊逸的面孔上已然是扭曲了一片,「来人!」他叫道,「传孤的命令,派执法者前去绞杀那些乱嚼舌根的人!一个人说就杀一个人,两个人杀就杀两个人,所有人说就给孤都杀了!」 领了命的宫人匆匆跑下去,片刻又哆哆嗦嗦地跑回来禀报:「陛下,娘娘说今日身体不适,不能操控执法者,说,说……请陛下自己想办法……」 「没用的东西!」帝凌天咒骂了一声,大步从殿上走下来,一脚踹在那宫人的心口,可怜那个只负责传话的宫人什么错都没有,就这样一命呜唿了。 帝凌天脚步不停,径直往殿外走去,连轿辇也没坐,直接掠到了后宫一座寝宫中,一脚把门踹开:「沐无双,你给孤出来!」 「怎么了?」沐无双没带面纱,一张丑陋至极的面孔暴露在空气中,语气颇有些不耐烦,这样子的她,叫帝凌天心中升起了一股噁心之感。 当初说好的条件,她帮助他登基为帝,而他要娶她为后,且不得再纳后宫,让她一人成为这幻天星海上最尊贵的女人。 可对着这张脸,凡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不会有任何的兴趣,除非他帝凌天是瞎的。 尤其是现在她拿乔的样子,简直让他想要一刀噼了她! 偏偏,他还不能动她,就指望着她去控制那些执法者呢。 帝凌天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一点:「为什么不去?」 「我累了。」沐无双整个人窝在椅子里,甚至都没有抬眼看他,「就芝麻大小点事,你就不能自己解决吗?」 「芝麻大小点事?」帝凌天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怒火再次被点燃,他几近不可置信地盯着沐无双,面上的冷笑再也抑制不住。 她明明知道他来做什么,还用这种态度对他? 「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影响有多大!」他狠狠地一掌拍在桌子上,巨大的力道使得桌面裂开了一条大缝,「现在只有执法者出动才最可以让那些无知的贱民乖乖听话,你到底知不知道!」
第三百十八章 各有打算 碎了一地的木屑和那只还放在桌面上青筋暴起的大手,无不说明了帝凌天正在暴怒的边缘。 可沐无双却丝毫没有被他的气势所吓倒,反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语气也沖了起来:「你在我这里瞎嚷嚷就有用了?是显得你很厉害还是怎样?我告诉你帝凌天,就算你把那些人都杀了又怎样,真相就没人知道了吗?你要是害怕被人戳嵴梁骨,当初就不应该谋逆篡位!哼,看看你自己的模样,哪里有一界之主的样子,还不是一个遇到事就怂的窝囊废!」 「你——贱人!」帝凌天听她一句一句的嘲讽,心下的火气越来越大,终于忍不住一巴掌狠狠地抽了过去。 冷不防地一巴掌抽过来,沐无双完全没有料到他会动手,因此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挨在了脸上,头被打得歪向了一边,嘴角磕破,隐隐有血丝渗出,一张丑陋的脸上虽然没有明显的红印,可也知道是打得不轻。 她瞪着眼睛愣了三秒,才从自己被打的事实中反应过来,顿时一双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愤怒:「帝凌天,你,你竟然敢打我!」 自从她穿越到幻天星海,当上了圣女之后,哪个人不是对她恭敬有加,鞍前马后地拍马屁还来不及;后来离开了幻天星海,她虽然一时生活艰难,可凭藉着聪慧的脑子,也没吃过什么大亏,甚至还反将了萧谏煜一军;再后来,她反夺舍了杏红瑶,意外得到了她的记忆,也就掌握了医毒界的至宝古卷,身为帝凌天身边最重要的参谋外加毒师,地位尊崇无比,虽然明面上看来她低帝凌天一头,可哪回时候办事他不得客客气气地求她?可现在倒好,他当了幻天星海的君主,让自己为后的承诺还没兑现,反而先苛责起她来了? 尤其是这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打在她的脸上,试问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沐无双两眼欲喷出火来,她握紧了拳头,用足了星力,狠狠地就往帝凌天的脸上招唿过去! 「帝凌天,你敢打我,我和你没完!」 「够了,别闹了!」帝凌天轻轻松松地化解了她的攻击,将她的双手禁锢在身后,这一动作不可避免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可看在近在咫尺的丑容,他眼中晦涩地闪过了一丝厌恶。 就这样还想当君后母仪天下?恐怕把天下人都吓死还差不多。 心里这样想着,他面上却丝毫都没有表现出来,努力挤出了一丝歉意的笑容,放缓了语气道:「无双你别生气,刚刚孤也是气急了才会动手打你,孤这不也是担心我们的将来么?现在那些无知的百姓还在乱嚼舌根,到处说孤的不是,这样一久,人心必反,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孤和孤的君后吗?」 他状似亲昵地揽过了她的腰,将她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让她可以轻松地靠在自己的胸膛。说实话,帝凌天好歹也是帝家的人,模样并不差,相反还很英俊。尤其是修为高深的缘故,他根本就看不出来已经是好几百岁的人,外貌活脱脱只有三十左右。放在现代来说,怎么样也算是个黄金单身汉。 这也难怪沐无双会打他的主意了。 要说喜欢,沐无双未必喜欢他多少,顶多也就是这张脸还够看,要论性格能力,她是一万个瞧不上他。但好歹人家的身份摆在这里,又有足够的野心,与权势和地位一对比,再加上自己如今毁了容貌,当要是要攀上他这棵大树了。 再加上自己的本事,要夺得幻天星海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可谁料,她在这里算盘拨得叮噹响,那边,帝凌天心中也有自己的算计。 但如今,两个人还是一根线上的蚂蚱,远远不到撕破脸的时候,于是帝凌天好不容易哄了好一阵子,才勉强叫沐无双平息下来怒火。 可等再说起想出动执法者的事,沐无双还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为什么,难道你还在生孤的气?」帝凌天皱眉不解,强压下眼底的不耐烦。 「哼,光是杀了有什么用。」沐无双冷哼了一声,对帝凌天的决策表示不屑,「你还不如去想想怎么对付帝云鸿,你登基这么大的事,想必他也早已得到消息了,这么久还没有动作,看来是有新的规划了。」 「怕什么?」帝凌天不屑一顾地笑笑,「就算他帝云鸿手下能人异士不少,可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了。孤已经拿到了虎符,如今圣域的所有大军都掌握在孤的手下,他就算再厉害,也折腾不出什么么蛾子了。」 「那可不一定。」沐无双冷冷地瞥他,「你莫要小瞧了帝云鸿,他可不像是会轻易就失败的人。」 「孤知道!」帝凌天不耐地揉揉眉心,「所以你到底肯不肯帮我?」 沐无双无奈地起身:「不过几个平头百姓,能折腾什么?真不知道你这么担忧做什么。等你彻底打败了帝云鸿,百姓自然就畏惧你的威严和手段,等到他们适应了之后,再用我的独门秘方给他们洗脑,保管他们会认为你是歷史上最伟大的君主。」 「真的?」帝凌天眼睛一亮,「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丹药?」 沐无双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其实这也算不得全是丹药,当然古卷里记载的迷惑人心的药方是一部分,另外便是来源于现代的一些心理暗示和催眠的方法,当然这些,沐无双是不会告诉他的。 得知这个消息的帝凌天彻底地放下心来,眉眼也愉悦了几分,道:「你放心,孤已经布置下去,择日便亲自去讨伐帝云鸿,一定杀他个片甲不留!倒是你,也早点开始动手准备吧,孤可不想等得太久。」 「不忙。」沐无双的声线很冷淡。 在帝凌天疑惑的眼神中,她微微一笑,带着几分工于心计的弧度,道:「等你立我为君后以后,再说不迟。」 帝凌天的面色僵了僵。 这些天里他故意不提起这件事,每当沐无双开口问的时候,也随便用什么理由搪塞过去,本想着等大事解决,国家稳定之后,找个藉口解决掉沐无双,好让她没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君后。可如今她竟然提出了这样的条件……难道是她发觉了什么? 思及此,帝凌天立刻微笑了起来:「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件事。本来孤想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可看来,你似乎等不及了。」 沐无双似笑非笑,不置可否。 帝凌天见到她的表情,略略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很快调整了过来,笑道:「既然孤的君后开了口,那孤定然是要满足的。这样吧,三日之后你我完婚,然后孤会率领大军御驾亲征,杀了帝云鸿!」 「三日?」沐无双听他这样说,微微有些吃惊,但想了想便点了头,如今他们尚且处在非常时期,并没有多少时间能够耽搁,三天就三天,也能准备不少的东西了。况且她嫁给帝凌天的目的并不是因为爱情,婚礼随便一点也就无所谓了,只要这个名分有了,总比什么都强。 这样一想,她便立刻同意了。 帝凌天没有和她多说什么,只是道既然婚事定了,就要立刻开始准备一切事宜,于是匆匆忙忙地就离开了。而沐无双并没有看到,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原本嘴角的微笑已然消失,而目中,隐隐透出一丝毒辣的光。 算了,成婚便成婚吧,反正就算她成了君后,到时候随便找个什么理由还是能把她打进冷宫。然后派人把她咔嚓掉便是,反正冷宫那么偏僻的地方,死了人也不会有人知道。 帝凌天这样想着,嘴角勾起了一丝残忍的弧度,要怪就怪她太过痴心妄想,顶着这么丑的一张脸,还满身都是毒的,怎么配做他的妻子? 而且,夺舍了之后的沐无双,修为退化到了杏红瑶的水平,仅仅就是个神将而已,想要杀她,的确不是很难。 打定了主意的帝凌天脚步轻快,就连吩咐手下去准备大婚事宜,也不那么憋屈了。 到底是君主的大婚,即使帝凌天再不喜欢沐无双,可聘礼终究是不会少的,尤其是他还是个好面子的人,为了衬托自己身份的尊贵,硬是将婚礼办得隆重奢侈,流水宴在宫门口摆了足足七天。 在百姓一片好奇的议论声中,身为当事人的帝凌天和沐无双,已经上了天坛,点燃了祭祀的香烛,在裊裊青烟中面色庄严,仿佛真的是严肃认真地对待这桩婚事。至于他们心里怎么想,恐怕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到了将近天黑的时候,所有的仪式才堪堪完成,帝凌天和沐无双乘上了轿辇返回宫中,两人皆感觉有些疲惫。 心不在对方身上的二人,这一天的仪式,对他们来说,也只是走个形式罢了。 可不知道真相的百姓们,却对此津津乐道,尤其是知道了他们的君主娶的是个惊天丑女的时候,或惊讶,或同情,或幸灾乐祸,总之窃窃私语小声谈论一脸看好戏的人比比皆是。 墨卿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自己的破屋子里休息,她轻轻地睁开眼睛,望着漆黑一片的房梁,眼中却仿佛盛满了星光。 她微微一笑,满不在意地重新阖上了眼睛。
第三百十九章 御驾亲征 帝凌天和沐无双成了亲,沐无双也自然就成了圣域独一无二的君后。 然,除了二人新婚的头一天晚上,帝凌天象徵性地留在了沐无双那里过夜,其余的时候,便是再也没有去过。他时常流连于外边的别院,不难想像,里面金屋藏娇的是怎样美丽的女子。 至少和沐无双比起来,完全是云泥之别。 而沐无双也不甚在意,反正她想要的权势已经到手,不管怎样,君后这一位置她定然是稳坐无疑了,而帝凌天在外边养女人一事,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帝凌天不把女人带进宫来,便怎样都可以。 帝凌天也正是摸清楚了她的脾性,因此两人这才得以和平共处。 大军在烈日之下操练,劳工们背着石头步履沉重地走在修建高塔的路上,百姓的生活依旧如从前一般,只是茶余饭后多了不少新的话题;一切都似乎在有条不紊地运转着,然,从边境传来的消息,打破了圣域鲜有的平静。 「报——」一名小将从门外飞奔而来,在大殿上扑通一声跪下,双手伤痕斑斑,正捧着一封加急信件高高呈上,「陛下,反贼帝云鸿趁我军疲软,连夜偷袭夺回了两座城池!」 高高的龙椅上,坐着的正是帝凌天,而在他的身边,一袭黑纱蒙面的,不是沐无双又是谁? 帝凌天目光沉沉,落在那封信件上,道:「呈上来。」 立刻有宫人小碎步上前,把信件恭敬地呈了上来。 帝凌天一把撕开封口,从里面抽出了信纸,一目十行地读了起来,越往下读,脸色便越是阴沉,好容易看完全部,他重重地把手中的信纸拍在了龙椅的扶手上,从鼻腔中发出了一个单音节来表示恼怒:「哼,帝云鸿!」 殿下立着的大臣不约而同地把头垂下,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帝凌天一个命令下来,他们就要「光荣」地奔赴战场,和前任的少君对上。 毕竟是享誉了二十多年的绝世天才,他们这把老骨头,可哪里够给他折腾啊,尤其是现在还站在了对立面上……真是想想都觉得嵴背发寒。 帝凌天阴沉的目光掠过大殿,正要说话,忽然旁边传来了女子略沙哑的声音:「给本宫看看。」 完全不是请求的语气,而似乎是命令一般,沐无双本身也并不觉得自己的地位比帝凌天低下,或许心里还是认为若是没有她,帝凌天断然不会有今天的成就,所以帝凌天对她尊敬也是理所应当。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在她这句话出了之后,下方的大臣个个露出了略怪异的眼神,悄悄地抬头瞥她一眼,然后又匆匆忙忙地垂下头,仿佛什么都没有做过。 能这么对帝凌天说话,这个新君后的胆子真是打得很哪。 帝凌天的眼神一瞬间闪了闪,没有说话,伸手递过了自己手中的信纸。 「呵,终于等不及了么?」沐无双轻笑了一声,虽是笑着的,却没让人觉得里面的暖意有多少,相反好似是寒冬的大雪,夹杂着冰粒子向人袭来。她扫过一遍,重新将信纸递迴给帝凌天,然后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扫向下方:「各位爱卿说说看,有什么好法子没有?」 诸大臣顿时就感觉到了一道如同实质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额头不由得沁出汗珠。几人面面相觑,然后低下了头,一时间冷了场。 没有人说话,沐无双也不恼,静静地坐着等,只是谁都能感觉到,这大殿里的气氛越来越尴尬,终于,一名年龄较大的文臣轻轻咳嗽了一声,走了出来。 「陛下,娘娘!」太傅刘子靖拱手,「微臣以为,现下局势动盪,人心不稳,这个时候,正是陛下御驾亲征安抚民心的好时候,更何况,帝云鸿势力强大,恐怕也只有陛下和娘娘才能压制住他的锐气,所以……微臣恳请陛下,能御驾亲征!」 帝凌天靠在龙椅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置可否。 而沐无双,则是似笑非笑地盯住了刘子靖:「太傅的意思……是要本宫和陛下亲自去征讨帝云鸿吗?」 仿佛自己的心事被戳穿,刘子靖后背的衣服几乎被湿透,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强压下心中的忐忑,回禀道:「娘娘,老臣这也是为了社稷考虑啊……」 「刘太傅之忠心,自然本宫和陛下都看在眼里。」沐无双笑笑,眼角露出了皱纹,「既然太傅这么忧心国家社稷,那么本宫有个小小的要求,想必太傅不会拒绝吧?」 刘子靖额头上的汗几乎要滴下来,他仓皇地抹了一把脑袋:「全凭娘娘吩咐。」 「刘太傅博览群书,见识深远,既懂排兵布阵,又知治国之道。」沐无双微笑着,似乎在给刘子靖谋划一件极好的事,「所以想要太傅与陛下和本宫一起,去往前线应战,想必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吧?」 刘子靖听了她这话,老脸上闪过了一丝扭曲,心中更是无比地郁闷。想想他一个老人家,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修为也没有多高,要他去前线,这不是分明想要他的命嘛! 但,沐无双口都开了,他身为一介臣子,哪里有拒绝的资格,只好跪地领了命,脸色沮丧无比。 沐无双见他答应下来,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便这么定了,三天后,陛下和本宫便会御驾亲征,刘太傅到时候可要跟上。」 刘子靖欲哭无泪地点头。 至始至终,沐无双便一个人决定了御驾亲征,中间帝凌天没说过一句话,他虽心里恼,面上却没表现出一分,凡是哪些要带走,哪些要留在,都由她说了算。 …… 三天之后,当出征的号角响起的时候,帝凌天一行人,果然就上了路。 身后浩浩荡荡的军队跟着,以迟御为首的将士,一路护送着帝凌天、沐无双和刘子靖,两辆轿辇先后而行,远远看去,完全不像是去打仗的,反而像是去游玩的。 在百姓敬畏的目光中,大军行至城门外的官道上,人渐稀少,道路虽然平坦开阔,两侧多了树木的掩映,隔着一段距离便很难看清远处的情形了。 「主子,要传送吗?」队伍的最前方,一个黑衣打扮的男子无声地出现在了帝凌天的身边,刻意压低了嗓音问道。 周围人被吓了一跳,帝凌天却对他的突然出现毫无任何的意外,仿佛早已是习以为常。他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不用了。」 这样大张旗鼓地去,才好叫沿途的百姓看到他的英姿,他也才能更好地建立威信不是? 毕竟这样庞大的一支队伍,任谁见了,都会心生畏惧不是吗? 而他,恰巧就是这支庞大队伍的首领,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那黑衣男子听他这样说,便又立刻悄无声息地退下了,只是一道淡淡的黑影晃过,眨眼间他便站在了鬼夜叉的身后,刚好十二人,全部到齐了。 没人的时候用走兽代步,路过城池的时候士兵步行。反正帝凌天至始至终都在他的轿辇上面,有独角兽拉着车,安逸舒适得很。唯一叫他不称心的,是坐在自己对面的沐无双,好在她考虑到出门在外,用面纱把自己的脸挡了起来,否则,帝凌天还正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忍受不了下车离开! 要是把养在别院里的那些莺莺燕燕带来就好了,帝凌天在心里暗暗地嘆息道。面对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至少不能在外面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就光是看着,也心旷神怡啊。哪里像沐无双那样,一张丑颜连鬼见了都怕,再好的心情,也被她这张脸给整没了。 帝凌天看了她一眼,心里才起的念头又立刻被他压了下去。这一行,她沐无双可是要出大力,还是事事顺着她吧,免得她到时候又撂担子不干,那他可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两人各自怀着不一样的心思,跟着大部队走了足足近半个月的时间,才到达了战火蔓延的城池。就这半个月的时间,帝云鸿又领着将士收回了一座城池,把战线往边界的方向推了回去。 「废物,连个城都收不住!」帝凌天和沐无双等人被迎进了城主府,他拍着桌子发怒。 底下跪了好几个人,都是他留在这里看守城池的将士,个个都是修为精深的好手。此刻在帝凌天面前,他们却好像是犯了错的小狗,低着头不敢说话。 「说话呀,都哑巴了?」 一人咬牙,面有惧色,仿佛豁出去了一般:「陛下!是臣办事不力,还请陛下责罚!」 「哼,」帝凌天冷哼了一声,「罚?当然要罚!扣你们一个月的解药,要是再做不好,你们就直接以死谢罪吧!」 听到帝凌天的话,下面跪着的人齐齐脸色一白,不是为了以死谢罪,而是为了没有解药! 想想月半时要忍受如同千刀万剐的疼痛,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疼得晕过去醒过来地反覆折腾,顿时所有人都不好了。 那名最先说话的将士紧紧地抿着嘴唇,用力在地上磕了个头:「谢陛下!」
第三百二十章 最后一役 帝凌天带着大军的到来,似乎给上上下下的士兵们都带来了一丝鼓舞和欣喜。原本因为帝云鸿的强势反攻,将要守不住的那些个城里的守卫们,也瞬间觉得多了底气! 君主亲自到了战火蔓延的地方,还带来了以诡毒闻名的君后,不光是如此,还有迟御大将军亲自带领的百万铁骑!这样一支精良的队伍,定当能打败帝云鸿所带领的乌合之众! 相比于帝凌天手下有秩序有纪律的队伍,帝云鸿所聚集起来的各路修者,确实似乎不足为提。但,谁又能想到,正是这样一支从五湖四海汇聚起来的队伍,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死死守在前线,用生命守卫着正义的最后一道防线,一批一批的人死在战场上,后面又有一批一批的人补上,没有谁有怨言,没有谁会退缩,因为他们知道,在他们的身后就是万丈深渊,他们早已没有了退路! 成和败,就在此一举! 他们没有因为帝凌天的到来而士气低迷,反而,更加地热血澎湃!自从走上这战场以来,他们就没有想着活着回去,能杀一个人回本,杀两个人就是赚了!刚好帝凌天来了,若是能再加把劲削弱他的力量,那这辈子也没有什么好遗憾了! 抱着这样的信念,他们再一次站到了战场之上。 而为了所谓的光明正大,帝凌天提早下了战书,战书上写得很正式,大概意思就是最后的决战,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感觉到了这次帝凌天的决心和野心,帝云鸿也破天荒地感受到了压力。他知道这次帝凌天是认真的了,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他在第一时间给各大门派和五大世家发送了同盟邀请函,而各势力的权威者,明白此场战役的重要性,也纷纷来到了前线助阵。 约定的时间很快到来。 城门之下,双方势力远远对峙,帝凌天身后是浩浩荡荡的百万雄兵,而帝云鸿身后,人数少得可怜,却每一个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手! 无声的号角吹响,战火一触即发! 百万雄兵冲锋在前,稳健的步伐带起滚滚的黄沙,声势浩大,仿佛连大地都在颤抖!他们手持长矛打盾,向着帝云鸿所率领的修者发起了进攻! 北方唿啸,上空的「执法者」来助阵,乌压压的一片,随时都等着时机窥探人们的性命。 看着前方的战局,帝凌天嘴角勾起了一丝残酷的笑容。在他的百万大军面前,就算那帝云鸿再厉害又如何?就算他是至尊又怎样?就算他一记大招能秒杀一片,但他的星力总是有限的,他一个人的力量,哪里能杀死他那么多人!哪怕是用人海战术,他也有决心拖死他! 所以,帝云鸿这回是死定了! 仿佛已经预见到自己的威胁消除,安安稳稳坐上君主之位的情景,帝凌天仰天一笑,脸上再也抑制不住得意的表情! 是啊,帝云鸿,那个从小就被誉为是少年天才的男人,那个在处处都压了他一头的男人,那个哪怕先帝不在了也拥有至高无上大权的男人,在今日,就要变成一具死尸,连灵魂也彻彻底底地毁掉,风一吹化为一抔黄土,半点痕迹也不会留下!而他帝凌天,则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男人,拥有至高的权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受万民朝拜,万民敬仰! 这叫他如何能不兴奋、不激动? 前面的二方势力已经开始了交战,帝云鸿所带的那近万人,在这样的情形下根本就分身乏术,转眼间,大军已经攻进城去,身后好不容易被夺回去的城池,转眼又易了主! 迟御领着手下的将领们和诸位中高手激战在一起,强大的星力波动四起,一招一招的攻击在空中闪掠,很快空气中瀰漫起了淡淡的血腥味。 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每个人都杀红了眼,地上的尸体一具一具地增加起来,无数生命的流逝,无数鲜血和汗水的挥洒。尤其是帝云鸿一方,几乎把看家的本事都掏了出来,所有人都不再私藏,有什么底牌就拿什么底牌,轰隆作响的声音不绝于耳,尘土被轰得漫天飞扬,几乎看不清人影。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流逝,帝凌天的属下有人死去,也有人重伤,而帝云鸿那边也好不了多少,那些不过神君或是领主级别的修者不得不一直和帝凌天的人纠缠着,而帝云鸿,则和十二老怪的其二对抗着。 剩下的十名老怪,分别由云尘、丹宗、朱霞宫以及五大世家的家主对抗着。 谁都知道,这是最后的决战,容不得半点的退缩。 在百万对上一万的阵容下,那一万的人,几乎是疯狂的打法,自己不要命,也不给别人留命。 帝凌天手下的一批高手人数在锐减,而十二老怪,在半天的厮杀中,也折了两名。另外有四人重伤,算是损了一半的锐气。 而帝云鸿这边,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完全好不到哪里去。 情况最后的恐怕就是迟御和他的一众将士,虽然看起来在很努力地厮杀,可谁都没有到要拼命的境界,而那些小兵们,也很留心地避开了高手对决的场地,只是攻城夺城,城墙上站了一大批人,看似在守卫军旗,可实际,却是远离了战场。 这批将士的伤亡并不那么惨重。 大战还在继续着,这一日从早到晚,血流成河,哀嚎遍野,似乎连天上的月亮,也被染成了红色。 晚上,战争依旧没有结束,对于修者来说,在夜里他们照样能够清晰视物,而现在,则是到了比拼耐力的时候了。 谁的星力先用尽,谁就输了。 伤亡继续在增加,双方大军激战到天明,又重新到日落。 仿佛不知疲倦,脑海中就只剩下,杀,杀,杀! 第三天早上的时候,还在激战的人已经远远没有第一日那么多了,除了那些个士兵们,虽然数量还是十分庞大,可攻击起来却似乎不那么走心,只是东打一下西打一下,看起来每个人都在动,可进程却没有拉近多少。 帝凌天手下只剩一半,而十二老怪,在这段时间里,又战死了三个。 只剩下七个,然个个都受了重伤。 丹药不断地再用,但也禁不起这样的消耗速度,时间一长,定然会用完,最后只能靠着受伤的身体硬撑。现在的他们,也差不多到了这样的境地。 而帝云鸿所带领的那些势力,加起来的底蕴定然比帝凌天要丰厚不少,因此,还勉强能治个伤,止个血。 但,过了这三天,也受损得极为厉害。五大家族的八位长老死了六个,剩下两个还在硬撑;云尘派的掌门战死,朱霞宫的首席大弟子战死,门派中的精英弟子死得更是不计其数。 到处都笼罩在一片沉痛之中,而沉痛之下的人们,对待敌人更加不会心慈手软! 第三日中午的时候,双方势力经过三日的激战,皆已经到了最疲乏的时候,星力差不多已经掏空,有人已经开始使用纯肉搏,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让对方躺下。 帝凌天在后方看得十分焦急,明明他的势力这么强大,可竟然打了三天都还没有结束,帝云鸿还好好地活着,尽管身上全是斑斑血迹,可他到底还是活着啊! 焦急不已的他,给老怪发了命令,一定要尽快杀死帝云鸿! 只有他们的主心骨死了,队伍才会群龙无首,最后全部溃散! 他的算盘打得很好,却没有想到,同样也有人把主意打在了他的身上。 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声炮响,正疑惑间,后方的什么地方忽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喊声! 帝凌天心下一惊,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还没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便觉眼前一阵风吹过,下一秒肋下传来痛楚,面前一张毫无表情的绝色面孔离他不过咫尺的距离。 「帝凌天,好久不见了。」墨卿染毫不留情地一剑拔出,顿时,鲜血如泉水涌了出来。 看清楚她的脸,帝云鸿大骇,来不及顾及自己身上的伤口,哆哆嗦嗦地指着墨卿染:「你,你,怎么会是……」 「很惊讶?」墨卿染勾起了一丝冰冷的笑容,「以为我已经死了?」 帝凌天不是傻子,除了一开始的惊诧至极来不及思考这是怎么回事,到现在他已经完全想明白了! 他一手捂着伤处,一手飞快地餵给自己一粒高阶丹药,同时身形闪退!要不是他方才本能地闪避了一下,她的剑,很可能就捅进了他的心脏!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分外地后怕,根本不可能还有勇气去责问她使诈了。 而后方,随着那一片厮杀声,一队骑兵沖了出来,领队的人身披铠甲,威风凛凛,帝凌天一眼望去不由得再愣,眼前的分明又是个熟人:「镇南王?」 镇南王楚啸钺不是也死了吗? 真是见鬼,两个已经死了的人通通在今日现身,还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 兵力几乎全部都在前方,后方力量稀薄,只有一些保护帝凌天和沐无双的人,很快就被楚啸钺杀得片甲不留。 「帝凌天,你也有今天!」他坐在高头大马上,俯视着帝凌天,目中冰冷的杀意和恨意尽现。
第三百二十一章 食人狂魔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正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杀光了他的全家,就连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也不放过! 他那个时候有多绝望,现在就有多恨! 楚啸钺紧紧地绷着脸,一柄长枪直指帝凌天的咽喉。 帝凌天虽然站在地上,不得不抬头仰望他,但他只是最初惊了一下,很快就恢復了冷静,毕竟一个楚啸钺,还不能把他怎么样! 何况沐无双就在身边,随随便便弄点毒药出来,就能够把他杀死了! 帝凌天在心里忿忿地想着,当初没能杀死他们,现在他照样可以! 状似不经意地,他故意往沐无双的方向退去,方才墨卿染偷袭的那一下,沐无双便早已逃离了原地,帝凌天心里虽然恼,但也无可奈何,现在能拿下墨卿染的,除了十二老怪,就只有她了! 等胜利了再好好折磨这个贱人! 帝凌天瞥了一眼沐无双的方向,压下眼底的寒芒。 楚啸钺心头恨意不减,朝着帝凌天的方向追去,丝毫没有发现帝凌天逃离的路线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可墨卿染却是发现了,她微眯双眸,给楚啸钺传音道:「把帝凌天和其他人逼到北边去。」 然后她自己身形一动,如一道流光一般,朝着沐无双就掠了过去。 她刻意地没有收敛自己的气息,强大的至尊威压下,所过之处,无不压力巨大,不管是谁,都忍不住升起想要诚服的欲望! 这是弱肉强食的本能,人们对危机的畏惧! 沐无双自然也感受到了那道飞速而来的气息,沉稳厚重,似乎要将万物踩在脚下。心知自己的实力远远不是她的对手,她咬牙,黑色的斗篷在空中扬起一角,再避! 可谁料墨卿染紧追不捨,似乎不把她逼到绝路不放弃,眼看着她离大部队中心远去,快要到了队伍的边缘,人越来越少,即使有一两个敢上前拦截的士兵,也立刻被墨卿染一招秒杀了。 至尊的速度何其之快,沐无双不过一个神将,有些士兵的修为都甚至在她之上,又如何能跑得赢墨卿染,可她偏偏像猫捉耗子一般,并不急着向她动手,反而不远不近地追着,戏弄着她。 沐无双无路可跑,也心知跑不掉,索性停了下来,直视不远处凌空而立的墨卿染。只见她一身赤红的劲装,无风而动,仿佛一团夺目的火焰,炽热而明亮,但同时,也危险无比! 她单手持剑,剑尖虚点在地上,剑身上泛着幽幽的蓝光,一看就知绝不是凡品。 沐无双目光阴沉,一把掀掉了头上碍事的斗篷,露出那张令人胆寒的脸来,目中涌动着冰冷的杀意。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她墨卿染就算想取她的性命,也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才行! 沐无双绝对不是蠢材,从上一世能阴了墨卿染就知道,她能足够隐忍,足够狠辣,手里也绝对有几张底牌。但现在,她明显也有一个巨大的破绽,那就是二人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大到墨卿染一招狠的,几乎就能杀死她。 也就是说,沐无双若想要活命,就必须保证自己成功避开墨卿染的每一招,否则,她很可能没把墨卿染怎么样,自己就先成了她剑下的亡魂。 这可不是沐无双愿意看见的。 于是她开口了:「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说了。墨卿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成王败寇,自古不变的道理。」 墨卿染没有接话,一双凤眸没有情绪地盯着她,只是在眼底深处,涌动着一丝奇怪和忌惮。 光明正大,一向不是沐无双的风格。按照她的行事,只会不择手段达到目的,这般的爽快明事理,倒不像是她了。 另外,她不知道沐无双手里到底有古卷的多少药方,贸贸然冲上去,她也是没有底的。 于是她选择了远攻。不管沐无双怎么试图靠近她,她都会避开她不远不近的距离。 「分!」清冷的女声喝道,眨眼间,数十柄幽蓝的小剑整齐划一地排列身前,随着墨卿染的一声令下,立刻朝着沐无双飞了过去! 气势汹汹的模样,几乎要把她扎成一个马蜂窝! 沐无双双眼微瞪,骂了一句脏话,脚下却不敢停,靠着敏锐的身姿避过了一些,可到底因为修为不够,速度也提不上去,被不少的小剑刺了个对穿,身上立刻飙起血来。 「该死……」她飞快地拿出丹药,吞服下去,身上那些飙血的血洞才慢慢止住了血,可一身衣服却还是破破烂烂,看去狼狈无比。 她站在地上微微喘息,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第二波小剑就又飞了过来。 沐无双不得不放弃和墨卿染交涉的念头,心里愤恨无比,忙不迭地躲避着飞来的小剑。 「哧——啊!」又一声剑身穿透皮肉的声音响起,沐无双惨叫了一声,因为疼痛而身形一缓,另一边的肩膀,也立刻被短剑穿透了。 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整件衣服。 吃药,躲避,吃药,躲避…… 不知道过了多久,沐无双双目赤红,脚步错乱,身上大大小小地不知道多了多少口子,衣衫破烂几乎不能蔽体,她身体微晃,精神力也已经到了极致,墨卿染这才终于停了下来。 她冷冷地看着沐无双,打算给她致命的一击。 手中的星力渐渐汇聚成箭矢的模样,她拉开弓箭,指向沐无双的心脏。 沐无双跪坐在地上,双目满是恨意,身体却因为透支到了极致,没有力气再移动。 她死死地盯着墨卿染,面上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不知道是笑还是哭:「墨卿染……我终于落在你的手里了……你应该很高兴吧!呵呵呵……就算是这样,这一世我也比你强,我是君后,是幻天星海的君后!而你……永远也得不到大权,永远也得不到!就算我死了,你也永远不会得到!」 她表情状似癫狂,一双眼睛忽然诡异地亮了起来,看起来有点瘆人,墨卿染单手挽在弦上,听了她的话正要皱眉,忽然一凝眸,便发现那沐无双的眼睛很是奇怪,她看着的,分明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什么东西! 墨卿染心中一跳,几乎是同一时间,敏锐的第六感警铃大作,她想也没想,从空中疾速而降,就地一个翻滚,便感觉到身后一阵气流刮过,后背的汗毛都忍不住竖了起来。 什么东西,竟然能无声无息地靠近她! 她瞥见沐无双疯狂的神情,心中划过了一丝不好的预感,立刻扭头看去,身后的庞然大物却叫她心跳一滞! 几近于百米高的黑影,睁着一双血红血红的眼睛,此时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哈哈哈哈……」沐无双吐了一口血,明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心中却无比地畅快,「墨卿染,我告诉你,你活不了的,你和帝云鸿都活不了的,这整片大陆都会被它摧毁,你们都要完!哈哈哈……」 墨卿染没理会她癫狂的笑声,一双凤眸紧紧地盯着这个巨大的怪物,眼仁黑得仿佛如墨水四溢地流淌开来,格外地黑,格外地纯,仿佛漩涡能吞噬世间的所有光芒。 这是她在面临极致的危险时会有的反应。 她终于发现哪里不同了。空中原本徘徊着的「执法者」已经消失不见,进而凝聚成了这个巨大的整体,这个身形大到不行的邪灵,其实就是这千万邪灵汇集的后果。 恐怕很难对付,墨卿染的手心里出现了一层薄薄的汗。 …… 那一边,喊声震天,战鼓如雷,很少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情景。 楚啸钺压着心头的恨意,按着墨卿染的吩咐,将帝凌天往北方逼了过去——也正是战线的最前沿,帝云鸿和各路修者浴血奋战的地方。 「来人!来人啊!」看着越来越近的楚啸钺和他的铁骑,帝凌天终于出现了一丝慌乱,努力朝着迟御的方向靠拢过去。 而令他稍稍有些安心的是,迟御远远地看见他的情况,没有恋战,指挥着大军往他的方向退了过来。 有了大军助阵,楚啸钺的那些个精兵算得了什么? 这样一想,帝凌天瞬间就又有了底气,同时心里暗暗后悔自己的大意,他记得先皇曾留给镇南王一支精锐部队,这些年却从未见过它的出现,因此也就忘记了它的存在,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等到大获全胜之后,一定要将楚啸钺凌迟处死,然后把这支队伍收为己有! 他暗暗地想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迟御给其他的将领们打了一个手势。 「杀——」将领们气运丹田,同时大吼出声!几乎整个战场都能听见他们的声音。 帝凌天阴冷的目光盯着楚啸钺,正等着自己的大军从他身上碾压过去,忽然,脖颈上一凉,一柄银光闪闪的剑已然落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大惊,下意识地回头,握剑的那人,正是他信任的迟御! 「你——」他惊怒交加,「迟御,你敢背叛孤!孤的大军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你不妨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迟御的声线很低,眼里似乎闪过了一丝不屑和冷笑。 帝凌天心下莫名一慌,赶紧环视四周,却震惊地发现,他那百万大军,此刻竟然和楚啸钺的精卫一起,把矛头都对准了他的人! 他的左右护法死了,十二老怪也陨落了大半,隶属于他的下属更是死得不能再死。原本为了彰显他们身为心腹大军的荣耀,帝凌天给他们定制了特殊的黑色衣袍,可现在,这醒目的颜色,成了敌我最好的分界线,成了他们的催命符! 「不——」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他突然推开迟御的剑,目眦欲裂,聚集全身所有的星力,狠狠地轰在了离他最近的一个修者的身上。 那人身穿家族服饰,明显是个世家弟子,毫无防备地受了偷袭,吐血倒地而死。 帝凌天仿佛疯了一般,冲进人群中大肆砍杀,身上有什么幻器也一股脑儿地抛了出来。然而他没能坚持多久,还是被几名家族长老联手抓住,押着跪在了帝云鸿面前。 「废了,关起来吧。」帝云鸿看了他一眼,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寒意。 「这种人就应该杀了,还留着做什么?」丹宗的长老摇了摇头,似乎觉得留着很是碍眼。 「哎,废了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了。就这么死了多便宜他!」另一名老者道,然后左手一伸,掌心星力涌动,显然现在就要动手废他。 「住手!别!」帝凌天现在是真的害怕了,他俊秀的脸上一片扭曲的恐惧,「孤把江山、把权力都给你,孤什么也不要了,你放过我吧,啊?」 他向前跪走了几步,伸手就能拽到帝云鸿的衣摆:「你我好歹是亲叔侄啊,云鸿你怎能如此狠心?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吶,我们是血亲,你不能让他们废了我!废了我就什么也不是了,还不如让我死!算是叔叔求你了,好吗?」 帝云鸿冷漠地俯视着他,脸上毫无怜悯的表情。现在来打亲情牌,会不会太晚了一点?若不是帝凌天费尽心机屡次三番要置他于死地,还将这天下祸害成这副样子,他也不会对他下此狠手! 留他一条命,已经是最仁慈的做法了。 看着帝云鸿丝毫没有动容的脸,帝凌天眼底一缕疯狂悄然滋长。他忽然身形暴起,一把匕首出现在他的手中,狠狠地往近在眼前的帝云鸿丹田部位刺去! 他赤红着双眼,表情狰狞可怖:「帝云鸿,一起下地狱吧!」 他没有看见,在他动的时候,周围人的眼中出现了怜悯的神情。 一句话还没说话,只见眼前有什么一闪而过,然后他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胸腔腹腔一片翻江倒海,仿佛所有的脏器都纠缠在了一块儿,腹部剧痛,浑身的经脉就好似是放了气的气球一样,飞速地瘪了下去。 他还保持着说话的口型,最后一个字却没办法清晰地发出,因为一口鲜血堵在了嗓子里,只能含煳地发出了一个音,然后就见成串的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他被废了。 这是帝凌天的后背重重地撞击上坚硬的土地时唯一的念头。 他心如死灰,索性不再动,瞪着眼睛望向灰濛濛的天空,仿佛死不瞑目的样子。 十二老怪里剩下的七人正和一众长老和将士们激烈地交战。帝凌天手下战力最高的也就只有这七个实打实的至尊,和大门大派里的镇山长老们一对上,也丝毫不落下风。 然后,就算他们再厉害也比不过人多,尤其是还有百万大军在那里等着,就算一招能轰死一万人,剩下的九十九万每人一招,也足够他们好受了。 人海战术,果然厉害。但这样惨痛的牺牲,也是没有人愿意看见的。 正交战,帝凌天一方已经没有了主心骨,军心涣散,眼看就要胜利,忽然,一名眼尖的副将眯眼望向西边,那里黑乎乎地有个巨大的人影。 「那是什么?」他指着那个方向。 迟御扭头,他的修为比那名副官高上不少,因此也看得更清楚,不由得眉心一跳,因为他看到,这百米高的人形怪物,正大步朝这个方向而来,而它的腰身处,似乎还有个人。 太远了,还看不真切那是谁。 莫名地,他觉得有些不妙。 吩咐手下乘胜追击,他调转马头,直接去汇报了帝云鸿。 帝云鸿到开阔处一看,立刻认出了远远的那身影正是墨卿染,当下心中一喜,可立刻,又染上了一缕担忧。 那个巨大的怪物是什么?阿染看起来颇为吃力,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他当机立断,留下一部分人继续对付帝凌天的余党,而另一部分人,则是跟着他前去接应墨卿染。 他的速度极快,几乎只有几息的时间,就到了墨卿染身边。 感觉到身后靠近的气息,她抽空扭头一看,目中染上了些许惊讶:「你怎么来了,帝凌天解决了?」 「差不多了。」帝云鸿答道,迫使自己压下许久不见而泛滥的思念之情,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只巨大的邪灵身上。 大敌当前,这可不是谈感情的良机。 「这是什么?」帝云鸿加入了攻击的行列。 「沐无双那个疯婆子弄出来的东西。」墨卿染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咬牙切齿的表情,「也不知道她怎么弄的,把所有的邪灵合体弄出了这么个玩意儿,比以前的邪灵厉害多了,怎么打都打不死。」 她看了一眼帝云鸿和他带过来的那些人,道:「你们别白费力气了,是异火者的留下,其余人回去吧。」 这是邪灵合体成的东西,具有邪灵的基本特徵,最大的特点就是星力攻击对它无效,因此就算人再多,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她双掌一翻,熊熊火焰瞬间从掌心里冒出,汇聚成一条火龙,狠狠朝邪灵身上招唿过去! 在场有一两个异火者,也学着她的样子,放出了火焰。 那邪灵看见火光丝毫没有畏惧,大步朝前走来,抬起巨大的手掌朝着火龙就拍下去,顿时火光小了一半! 他挥舞着大手,转眼间,周围的火光就都灭了下去。 眼看它一步步走进,墨卿染无法,只得领着人再退。 「怎么办,殿下?」一名年轻的异火者有些着急了,他是最早跟着师兄师姐驻守在半阳城的,因为半阳城失守,才转移到了这里。因为他是罕见的异火者,平日中的战争里都将他保护得很好,但其实他的星力修为并不高,见到这样一只巨大的怪物,心中难免有些害怕。 「不要慌。」墨卿染又扔出了几张符纸,甚至还扔出了一把硃砂,可都对这邪灵没有半点用处。 「想想你们都会点什么,有什么试什么,不管是什么东西,总是有弱点的。」 她沉声说完,忽然又似想到了什么,对不放心看着她的帝云鸿道:「沐无双还在那边,恐怕还没有死,去把她抓来好好问问。」 方才她一心都扑在这邪灵上,差点都没想起来还有一个沐无双,要是让她跑了就不好了。不过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应该跑不远。 帝云鸿闻言,立刻派了人过去寻找。 没过多久,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就被拎着提到了帝云鸿面前。 手一松,她就咚一身跌倒在地,看她的样子,已经是进的气少出的气多,可尽管如此,找到她的时候,她还是往外爬出了十多丈远,身后拖着长长的血迹。 她吃力地抬起头,看到自己一手创造出来的怪物,以及和怪物打斗着的墨卿染,咧嘴笑了起来。 「说,这东西要怎么破?」一人狠狠地捏住了沐无双的脖颈,逼问道。 「咳……咳咳!」沐无双被掐得直翻白眼,用力抠着捏住自己脖颈的手,断断续续地道,「别费力气了……它,它是无敌的,谁也不可能,不可能打败它……嘿嘿,墨卿染……它会杀了你,杀了你……」 感觉到脖子上的力道一松,她被甩在了地上,可她毫不在意地边咳嗽边继续说道:「我告诉你……它是不怕火的,就算,就算你的火再厉害……也烧不死它……你以为我知道你有异火之后还会弄那种东西来对付你吗……它就是个神,地狱之神……把这里都变成地狱吧……」 她断断续续神情癫狂地说完,竟然吐了一大口鲜血,然后头歪在一边,死了。 「浑身经脉都断了。」帝云鸿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微微皱了皱眉。 墨卿染瞥了她一眼,眼中有惋惜,似乎是觉得她这样死太便宜她了。她嘆了口气道:「这恐怕是禁术的代价……只是,这邪灵当真没有弱点?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在幻天星海上横行?」 她好看的眉皱了起来,和这邪灵打了一路,她也发现,她的那些招数对它来说没有半点用处,根本就抵挡不了他前进的步伐。 怪物猩红的眼睛里似乎有嗜血的兴奋,他忽然一巴掌扇过来,逼得墨卿染不得不向旁边躲开,然后便见到那怪物朝着大部队所在的方向快速走了过去。 「嘎——」它发出了一声诡异的叫声,不像是从嘴里发出来的,倒像是从肚子里发出的。诡异无比,听到的人无不觉得毛骨悚然。 有不死心的人冲上前来想要攻击它,但都没有丝毫的用处。 有一名年轻的弟子,冲到了最前面却躲闪不及,被怪物一手抓住,直接整个人塞进了嘴里。 「喀吧喀吧……」嚼东西的声音传来,那怪物的大嘴一动一动的,似乎吃得很开心。 吃过一个,似乎这才知道了人肉的鲜美,它赤红的眼睛贪婪地盯着脚下蝼蚁般的人类。 ------题外话------ 很快就要大结局了呢。
第三百二十二章 束手无策 「天……」那些面对比他们高出了好几个等级的修者也未曾害怕的士兵们,此时见到这庞然大物,以及它喀吧喀吧吃人的模样,忍不住都后背一凉。 邪灵硕大的红眼睛盯着脚下的人们,似乎还咂巴了咂巴嘴,一丝腥臭的液体从它的嘴角滴落,从高空砸落在地上,瞬间如同泼了硫酸一般在土地上腐蚀掉了一大块。 见状,那些离怪物近的将士们,纷纷后退了一大段距离,邪灵的旁边瞬间就空了起来。 「好强的腐蚀性。」墨卿染就站在这邪灵的附近,见到这邪灵的口水能在地上溶出一个大坑来,顿时抿了抿嘴,目光再次沉了一分。 听到她的声音,那邪灵扭了扭脖子,红彤彤的目光投向了她。似乎是认出了这人就是和它缠斗了许久的女子,还放出乱七八糟的东西来打它,这邪灵怪叫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墨卿染的错觉,她竟然从它的眼中看出了一股怒火以及……隐隐的忌惮。 莫非这东西还拥有自己的灵智? 墨卿染蹙眉,手心里汗津津的,脑中飞快地闪过各种法子,可还是一一被否决掉。 连凤凰真火都奈何不了的东西,到底会怕什么? 就在她思索着如何打败它的时候,那邪灵从她身上收回了目光,把目光放在了前面小心翼翼又不敢贸然冲上来攻击的那些将士身上,在它看来,那些蝼蚁实力低下,更加没有什么能力抵抗,吃起来才更加爽快! 于是它迈动着大脚,朝着前方又迈进了几步。 将士们跟着退,最前面的一排人如临大敌地握着长毛和盾牌,从他们的表情中也不难看出他们的惊恐! 就连尚且还在和帝凌天的余党交战的那些人,在顾及到这边的情形,频频在战斗中走神,险些叫敌人钻了空子。 贪婪地望着人群的邪灵,再也没有压抑自己的欲望,大手一挥,瞬间就带起了一阵狂风,那些还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事的人,瞬间觉得身体一轻,几乎要被这股狂风给吹走! 连忙拉住旁边的人,才堪堪能稳住身形! 漫天的黄沙,周围一片混沌,什么也看不清楚,站在另一个方向的墨卿染却看得清清楚楚,那怪物忽然张开大嘴,一股巨大的吸力瞬间从它的嘴里爆发出来! 而那些被黄沙迷了眼睛,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忽然便觉得似乎有只无形的大手生生地提出了他们的衣领,顿时脚下浮空,整个人不受自己控制地朝着空中飞了过去! 「该死的!它想一次性吃掉这么多人不成!」墨卿染低咒了一声,丝毫没有犹豫,脚下一点便凌空而立,她的位置恰巧在邪灵的侧面,因此就避开了最危险的地方! 她清喝了一声,顿时身后浮起无数柄幽蓝的小剑,随着她的命令,朝着那邪灵的面门全部飞了过去! 帝云鸿与她并肩而立,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同样的全力一击从他的手中发出,与墨卿染的短剑一起,朝着怪物砍了过去! 两名至尊强者的全力一击,在空中足以气浪震天,令空间都微微扭曲! 而这样强大的力量,足够打散那邪灵的吸力,尚且在空中挣扎的将士们立刻觉得身上一轻,扑通扑通往地上落去! 有些没反应过来的,硬是忘了提起星力,以肉身去抗击地面,瞬间就摔成了灰头土脸。 被打搅了吃饭,邪灵一下子愤怒了,他掉转过了身子,瞪着那两个捣乱的人。 墨卿染和帝云鸿并肩而立,几乎和那怪物平视,一人持剑一人持枪,颇有几分神仙眷侣的感觉。 可大敌当前,谁也没有心情去欣赏他们二人的身姿,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只怪物的身上。 他们可不会忘记,这可是连圣女大人都没有办法的怪物啊! 双方对峙了一会儿,似乎那怪物不满竟然有人类毫无畏惧,当下怪叫了一声,两个眼珠子竟然从眼眶中脱出,朝着墨卿染和帝云鸿飞来! 「什么玩意儿!」墨卿染皱眉,想也没想,右手星力输出,挥剑就朝着一只眼珠子刺了上去! 通红通红的眼珠子似乎还会动,中间一小片黑色的瞳仁随着墨卿染的动作不断地锁定在她身上,看起来很是诡异! 墨卿染迎面而上,剑身伴随着漂亮的剑花,没费吹灰之力就刺进了那血红的眼珠子中。 「嗯?」仿佛刺进了一团棉花,墨卿染正感到诧异,同时心下闪过一丝不对劲。 这邪灵如此强悍,又怎会如此轻易地叫她刺伤? 她拔剑,身形疾退了一丈,垂眸看去,却忍不住大吃一惊,那把伴随了她许久的幽冥剑,此时居然只剩下了半把断剑,而那刺进了怪物眼珠子的一半,竟然连渣都没有剩下! 断口整齐,就好似是被什么齐齐切断了一样。 她震惊地望向了那尚且悬浮在空中的眼珠子,竟发现它那一团血红中出现了一张大口和森森的牙齿,倒三角形的散发着寒芒,锋利无比! 仿佛只是她的错觉,那大嘴出现了一瞬便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团血红的光。 她眉心微跳,眼角的余光瞥向帝云鸿,他也已经发现了这眼睛的诡异之处,只是躲闪并用星力抵抗着。 墨卿染咬牙,把断剑收回了自己的空间,手心一翻,又是一条火龙朝着眼珠子袭去。 「哌哌——嘎!」眼珠子在火光里一阵乱叫,墨卿染忍不住心下一喜,难道这真火对付它有用? 可接着看下去,她便立刻发觉到了不对,她的凤凰真火的火焰越来越小,也越来越虚弱,相反,那眼珠子却还活蹦乱跳着,叽里哌啦地乱叫,不像是惊慌的叫,反而……到有丝丝兴奋的感觉! 兴奋? 墨卿染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凤凰真火号称是焚尽天地万物的火焰,竟然有什么东西会丝毫不惧怕且毫髮无伤? 甚至……甚至竟然在吞噬她的凤凰真火? 墨卿染愣在了原地,震惊地看着那血光明明灭灭地穿梭在火龙中,将她的凤凰真火全部吞噬,一点不剩! 吃完了真火的眼珠子再一次露出了它的尖牙,甚至还用舌头舔了舔嘴角,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然后,它黑漆漆的眼仁,再一次盯住了墨卿染。 战场上狂风四起,黄沙漫天,将士们睁不开眼睛,勉强半跪在地面,没有靠近邪灵,却将它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起来。 无数道并不强大的星力轰在它的身上,也只能打散那怪物表面的一层黑气,转眼间又重新汇聚起来,丝毫没有伤痕。 就算知道这样的攻击没有用,他们也还是坚持攻击着。 然他们的举动,似乎惹恼了邪灵。他用黑洞洞的眼眶盯着脚下多如牛毛的蝼蚁,忽然身体向前一扑,如走兽一般伏倒在地,大嘴一吸,顿时,一小队的士兵就被它吸入了口中,落进了它的肚子里。 似乎是发现了这个姿势吃人很方便,那邪灵嘎嘎怪笑着,如一同野兽一般,朝着四周撕咬过去! 顿时,惨叫声遍野,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队伍四散而逃,但,人山人海,短时间里哪里逃得掉?愈来愈多的人成为邪灵的腹中之物,那些侥倖逃过的,也因为被黑气的侵蚀,身上血肉模煳,没多久就死了。 那些修为高深的各门派长老们,虽然有心去救人,可碍于实在不知道这邪灵的弱点是什么,星力攻击又毫无用处,只能仗着自己尚有自保之力到处从邪灵口下抢人。可到底一次救下的人不过一个两个,比起被邪灵吃掉的来说,实在是个再小不过的数字了。 墨卿染关注着这边的情况,可苦于被那血红的眼珠子死死纠缠脱不出身,眼睁睁地看着那邪灵大肆虐杀,心下不由得焦急起来。正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帝云鸿的声音:「阿染,闪开!」 墨卿染本能地相信,身形在原地一晃,就没了踪影。 而那在她面前晃悠了半天的血色眼珠,忽然被横冲过来的一束金光笼罩,好不容易待金光散去,只见一个金色的钵体表面刻满了符文,而它的里面,两颗血红的眼珠子撞来撞去,正试图要从里面逃出来。 「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帝云鸿随手把这金钵推远了一些,目光扫过地上一堆已经成废品的幻器,拉着墨卿染就往那邪灵的方向掠去。 「迟御,带人撤!」帝云鸿当机立断,对着还在苦战中的迟御下了命令。 迟御看了他一眼,目中有一丝沉痛和不甘,但还是点头,对身后的大军指挥道:「撤军!」 墨卿染和帝云鸿以及一众修为精深之人则是挡着邪灵,给了他们时间去撤退。 星力虽然起不了作用,可多多少少,能够为身后的大军拖延一点时间。 帝云鸿心里盘算得很好,然,才不过几息的时间,就听右侧传来一声爆裂的声音,转眼,那两颗血红的眼珠子就又回到了他们的身前! 果然出来了!二人目光同时一沉! 在墨卿染和帝云鸿身边转了个圈,那两个眼珠子却没有再为难他们,而是齐齐地飞回了邪灵黑漆漆的眼眶之中。 重新得到眼睛的邪灵在空中顿了顿,似乎还在适应,可下一秒,令人震惊的变化就发生了! 那原本就有百米高的邪灵,在一瞬间不知道怎的,竟然整个身体都开始膨胀起来,好似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气球,四肢的轮廓不再清晰,脑袋似乎和身体连在了一起而没有脖子,它伏在地上,唯有两个眼睛还是如从前一样,或者说,比从前更加布满血光,残暴而兇狠。 现在的它,几乎有之前的十个大小,逼得墨卿染等人不断地后退,而那邪灵,还在不断地膨胀着。 墨卿染看着它,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还没等她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做,那邪灵就吼叫了一声,巨大的脑袋低垂下来,几乎挡住了大半的日光,那些尚且还在撤退的士兵,还没明白髮生了什么,就看见地上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回头,那猩红如日的眼睛就在他们的上方,凝视着他们。 「快走!」队伍里出现了片刻的混乱,迟御等将领费了一番力气镇压,才勉强使他们镇定下来。 撤退的速度快了很多。 但,这样的速度,依旧比不上那邪灵。 它倏然张开了大嘴! 那足足横跨了大半个脑袋的嘴巴,从里面爆发出一股毁灭全世界的吸力! 无数树木断裂,或者被连根拔起,地平面矮了一层,表面的土壤全部飞到了空中,就连空间都扭曲了起来,露出了只有在传输阵里才会出现的空间裂缝,而大片的将士,都在这股吸力之中毫无反抗之力地飞上了天,飞进了邪灵的嘴巴里。 这情景,恐怕是前世所见过的飓风,也只是它威力的小小一角罢了。 而挡在最前面的至尊修者们,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就维持不住自己的身形,有好几个都随着沙石尘土被吞没,只有少数的在第一时间离开了气浪的中心,狼狈地逃到了外围。 墨卿染和帝云鸿就是其中之二。 看着如此惊心动魄的场面,再想想自己这才刚刚脱离危险,便是墨卿染,也忍不住一阵后怕。现在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的后背湿了一片,全是冷汗。 「它变强了很多。」帝云鸿低声道,双手死死地握成拳,目中有一丝痛楚和自责。 是他没用,没有办法救下那些为他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 墨卿染的脸色也极为不好,在这种情况下,她竟然想不出一点法子,好似平生的所学,完全派不上丝毫的用场! 正这么想着,忽然,身后似乎有空间的波动传来,她诧异地回头,竟然见到如水纹般轻轻盪开的空间里,好多熟悉的身影从里面显现了出来! 「哥,师尊?」墨卿染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 而他们的身后,是千秋宫的众人,在见到她之后齐齐地喊了一声「殿下」!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来了?」帝云鸿在短短的诧异之后,便皱起了眉头,显然很不贊同他们的做法。 「少君勿怪,是我们知道前线却人手,所以这才赶紧过来了。」千秋宫的宫主竟然亲自来了,他的身体在调养下已经恢復了七八成,此时看起来便是个面色红润的小老头。 自从帝凌天攻占了千秋宫之后,他们便被关押了起来;而墨卿尧趁乱逃走,之后便一直想方设法地想要营救他们出来。后来遇见了月重莲,二人便一联手,终于把看守的人杀死,放了他们出来。 墨卿染听了他们的话却是十分无奈:「谁说缺人手了?你们赶紧回去吧,这里你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千秋宫的一众人被沐无双摺磨得不轻,实力如今都不济,贸贸然冲上去只能成为邪灵的养料,还不如躲得远远的,也好叫她不用操心。 她这么想着,便扔了一张传送符给他们,道:「传送回千秋宫,这是命令。」 「小九!」 「卿染!」 两道不贊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看着自家哥哥和师父担忧的神情,墨卿染无奈地嘆了口气,只好自己率先动手,把星力注入了传输符,然后扔向了他们。 一阵光芒闪过,在众人焦急又惊讶的眼神中,他们消失在了原地。 墨卿染松了一口气,眼神下意识地停留在了他们消失的地方。然下一秒,她好看的凤眸微睁,心下瞬间划过了一个主意! 「对了,传输!」她目中的惊喜毫不掩饰,和帝云鸿对视了一秒,然后立刻扔给了他不少的传输符,「快,分头救人!」 没错,符文对邪灵的作用不大,可是对活人却是有用的啊! 就算他们现在还杀不了邪灵,可至少,把将士们传输走了,就能减少伤亡了! 帝云鸿在和她对视的一秒里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一句话没说就接过了她的传输符,足下一点,就消失在了原地。 邪灵面前的大军中,明亮的传输光芒此起彼伏,虽然一次性能传输的人数很有限,但,至少人数在不断地减少。 墨卿染一边往符文里输送星力,一边在人群中飞快地穿梭,她忍不住有些懊恼,早知道应该去逼问帝凌天有什么大型传输的办法了,她可没有忘记,他能使军队全体转移,东打一下西打一下地叫他们头疼不已! 可这时候的她自然不知道,帝凌天能够做到完全是因为他手下的其中一名老怪因机缘巧合得到了一件上古幻器,刚好具有大型传输的作用。然而那名老怪已死,幻器也自然就下落不明,根本就不知道它在哪里了。 墨卿染手里的符文有限,没用多久就全部用完了,其中甚至还被那邪灵给毁掉了几处。她看着尚且人数庞大的队伍嘆息,若要继续传输,必须要她现场画符了,可人数越多的传输阵就越难画,所消耗的时间也越多,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在这种时候耗下去,等到她画完,那邪灵恐怕也吃得差不多了。 而那邪灵,此时张着大嘴,嘴角有腐蚀的液体滴落下来,地面被消融了一大片。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不顾一切 看着战场上的士兵在减少,被抢了食物的邪灵愤怒地怪叫了一声,眼中血红的光芒更甚,那足以遮天蔽日的巨大身体,在颤了颤之后,竟然有无数的黑气从表面流泻出来,好似是什么东西融化,脚下的一处,立刻有一小滩粘稠的黑水蔓延开来。 雾化的黑水瀰漫在空中,和地上的一大滩一起,朝着四面八方瀰漫开去,只是几息的时间,眼前就只剩下了一大团浓重的黑色,几乎已经看不出这怪物的身体,只能看到在那一团黑色中,边缘的颜色稍浅,中间却最深,还在不断地扩散着! 地面那一滩化开来的黑水,所到之处无不发出嗞嗞的腐蚀声,岩石和石缝间的点点绿色转眼就消失不见,被吞没了进去。尽管地面因为腐蚀而凹陷,可依然阻挡不了这黑水蔓延开来的步伐,眼看着那滩黑色越来越大,有跑得慢的士兵,哪怕只是脚后跟沾上一点,也瞬间就吞没在那片黑色之中! 墨卿染悬空而立,目中的惊讶还没散去,她快速地掠开了一段距离,使得那些快要到达身前的黑雾和她保持安全的距离,然后尝试地用星力阻挡着黑雾的继续扩散。 不行…… 她咬牙,星力依旧还是没有用处。 黑色继续在蔓延,比起邪灵自己移动要快上很多,难怪它会选择这种方式狩猎,显然是不情愿到嘴边的猎物就这么消失了! 可……照它这个样子膨胀下去,到底何时是个头,何时才能停止啊! 难道任由它继续下去,让那些被黑水和黑雾所侵袭的城池通通都化为灰烬,寸草不生吗? 这绝不可以!墨卿染双目微红,眼中布着血丝,她再次结起了一个结界,可还是和前几次的一样,黑雾强大的腐蚀力和吞噬力,将她的结界侵蚀得一干二净,根本就抵挡不住! 不光是她和帝云鸿没了办法,就连传讯给姬苌诀,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龙族在解了人间的危机之后就回到了龙皇山,如今的姬苌诀,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还是只能靠他们自己想办法。 帝云鸿面色沉重,带领三军暂退至城内,可没过多久,整个城墙塌陷,黑雾立刻无孔不入地涌了进来。 难道只能继续再退? 只能继续束手无策下去? 所有人都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可行的办法,可无一例外都被各种各样的原因否决了。 「少君,殿下,黑雾距离我们只有十里了!」一名小将匆匆来报,才刚刚歇息了一会的帝云鸿不得不下令继续退兵。 月重莲捏着眉心长长地嘆了口气,道:「若是师父还在就好了,他老人家也许知道解决的办法。」 只可惜,钟老先生已经过世了,如今唯一知道古卷秘法的沐无双也死了,当真是给他们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难题! 难怪沐无双死得那么坦然,原来是早有准备想要同归于尽了! 要整个天下给她陪葬,她的心也真是够大的! 想起她的所作所为,月重莲目中划过森然的寒光,简直恨得咬牙切齿,连鞭尸的心都有了。 不过,他这话倒是提醒了墨卿染,她正把玩着茶杯的手一顿,目中飞快地闪过了什么。 那日她重回钟家的时候,并不是一无所获。 至少,对付邪灵的方法,她大概在心里有了个数,虽然此邪灵非彼邪灵,可,到底还不至于让他们继续毫无头绪地乱兜圈子了。 钟泰然说的,便是净化之术。 净化之术可净化世间一切邪祟污秽,可要施展的条件也很不一般,其中最主要的一个便是达到真神的境界。这一点,在场就无人能达到,更别提施展了。 正是因为这一点,墨卿染才久久没有打过这个秘术的主意,被月重莲这么一说,才堪堪想了起来。 她没说话,只是表情沉重了一分,把秘术暗自压在了心底。 不到一个时辰,不远处的天空便呈现出了不正常的黑色,明眼人都知道,那是黑雾瀰漫过来的徵兆。 大军已经提前撤退了,剩下的不过只有此次战役的首脑人物以及各势力的当家人,见此情形,也没有办法,只得互相招唿一声,准备撤退。 墨卿染随着帝云鸿走出了室外,升至空中,便更加清楚地看见了黑雾所覆盖的范围。离那邪灵最近的一座城已经完全被吞没了,而四周的各城都有不小的损失,还有近一半的建筑尚且完好无损,但估摸着也撑不了多久了。 墨卿染嘆了口气,正欲转身离开,忽然,敏锐的她察觉到了身后一阵破空声袭来,凭着多年来从没出错的第六感,她飞快地闪躲,才勉强避开了那袭来之物! 回头一看,她忍不住凤眸微睁,那竟是一只纯黑的大手,手掌足有三尺多长,上面黑气翻绕着,一看便知定是和那邪灵出自同源! 而那巨掌的掌根处,一条与手掌的大小比起来细得过分的手臂连接其上,而另一端则消失在前方的高楼之后,恐怕正是从那邪灵的身上「长」出来的。 它竟然还搞出了这种东西! 墨卿染额头微湿,隐隐有种感觉,那邪灵的智商正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高,若再这样下去,它恐怕会和人类玩策略了。 本来就这么强大,再学会耍阴招,那还得了? 她心下一凝,留了大半的注意力在那巨掌之上,一边招唿着其他人赶紧离开。 她和帝云鸿垫后。 就算后有速度奇快且威力无边的巨掌,二人也没有丝毫的办法,除了躲闪,找不出任何可以攻击的办法。帝云鸿甚至又祭出了两件神阶的幻器,无一例外都浪费了。 「先走再说。」他拉起墨卿染,脚下一点就掠出去百丈远,身后那巨掌穷追不捨,一条手臂竟然被拉得极长,但丝毫不影响巨掌的灵活程度。 「你先走!」帝云鸿显然也发现了这巨掌的目的,他轻轻推了一把墨卿染,看着她借力掠出去一大段距离,这才回身想要把这巨掌引开。 墨卿染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心中又想起了那净化之术,嘆息之余,只好努力加快步子,去追前方的大部队。 她知道他的实力,虽然消灭不了那巨掌,但要自保,应该不会有问题。 然,就在她一路疾驰的时候,忽然,斜前方有什么东西飞快地向她冲来,她不得不闪避了一下,与那东西错身而过的时候,她这才发现,竟然又是一只巨掌! 「真要命!」她低咒了一声,忍不住担忧地朝前方看了一眼,果然那里似乎也冒着黑气,大约是有更多的巨掌出现了。 原来是想要分散他们的队伍再逐个击破!便是墨卿染,也忍不住佩服那邪灵的智慧。 看着再次朝她抓来的巨掌,她头皮一麻,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逃命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帝云鸿没有回来,而大部队也分散得差不多了,墨卿染这才感觉有些乏力,仔细一瞧,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周围也笼罩起了一层淡淡的黑雾,虽然不浓郁,但足以让她感觉到不适,就连使出星力,也吃力了一些。 她被这个发现吓了一跳,若非自己发现得早,恐怕就要像温水煮青蛙一样,慢慢地死在这黑雾之中了! 这邪灵果然是狡猾! 她暗骂了一身,不欲和那巨掌再纠缠,身形一闪就朝着黑雾更加稀薄的地方掠去。可那巨掌似乎也发现了她的目的,狠狠地一掌拍来,想要把她逼回去。 墨卿染抿着嘴角,心中计算着角度,想要以最省力的方式从巨掌一侧掠过,刚好可以借力远去。但她忘记了,此时的她已经在黑雾中待了好一会儿,身体的机能都大不如前,在危急时刻,竟然没有办法做到计算好的精准角度,眼看那巨掌就要落到自己身上了! 她心中大惊,可奈何身体的极限在这里,纵使她竭尽全力,也没有办法完全避开! 心中徒然升起一丝绝望,她觉得这一下,自己是非挨不可了。 说不定被巨掌拍到的这一侧,半身的骨头都会被侵蚀掉。 然而……那也没有什么办法。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忍受疼痛的准备,就连丹药都暗自握在了手心,忽然,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向这边疾射而来的身影,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推了出去,踉跄了一下落了地。 巨掌刚好和她擦肩而过,她没受到半点的伤害。 刚才…… 墨卿染下意识地回头,却看到了此生都难以忘怀的场景。 墨卿尧被巨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胸口,一身皮肉已经被腐蚀掉,露出了森森的白骨,甚至还能看见,他的心脏在无力地跳动,随着他倒飞出去,地上洒落了一地的鲜血! 「哥!」悽厉而痛彻心扉的声音,瞬间响彻了云霄。 墨卿染双目几乎要流出血来,再也顾不上别的,闪身接住了墨卿尧,身上所有治伤的丹药几乎统统被塞进了他的嘴里。 「哥,你别吓我,你别吓我!」她的镇定和强大消失不见,仿佛一个脆弱的孩子,抱着墨卿尧泪流满面。 墨卿尧深深地皱着眉,努力使自己不痛哼出声,巨大的疼痛使得他已经没有办法残留多少意识,只是朦朦胧胧地看见了一张哭花了的小脸。他吃力地扬起了一丝微笑,想要伸手拂去她脸上的泪水,却没有办法抬起手来。 「小九……别,别哭……」他看着墨卿染,努力地微笑,左手一点一点地移到胸腹部,想要挡住那些骇人的血迹。 「哥……」墨卿染泣不成声,只是一遍遍重复,「哥,你要撑住,要撑住……会好的,都会好的……」 看着几乎已经没了皮肉的胸腔,她几乎在骗着自己,心里丝毫没有一点底;她不知道他究竟伤得有多重,只是知道,他的血几乎流尽,全身的骨骼肌肉甚至是内脏都受了重伤,至于丹田还是否完好,她根本不敢想像! 帝云鸿闻声赶到的时候,就见到她怀抱着墨卿尧跪坐在地上,他的手已经垂下,面色苍白得生死不明;而她,脸上的泪水已经被吹干,默然地垂眸跪坐着,一言不发。 似乎灵魂都被抽离了。 看到这样的她,帝云鸿心中一片抽痛。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因为那巨掌多纠缠了他一会儿的时间,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模样。如果他能够预知到这一切,他绝对不会离开她半步的! 但事已至此,便是再懊悔,又有什么用呢? 他默了默,终于上前,想要给她一些力量,却见墨卿染轻轻地把他放在地上,而后站了起来。 看清她的神色,便是帝云鸿都忍不住心中一惊! 原本神采飞扬的凤眸里已然是一片死寂,朱唇失去了血色,只留下一片冷然的白。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是一座雕塑,隐隐散发出来悲伤而仇恨的气息,便是令空中盘旋的巨掌,都停下了动作。 片刻,墨卿染终于动了。 她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恨和压抑,使得她每一步都异常沉重,脚下的土地因为她的步伐而凹陷下去,在她的身后形成一列浅浅的坑。 「阿染?」帝云鸿忍不住担忧地唤了她一声。 她前进的动作微滞,但,她没有回头,在稍稍停留之后,继续往前走去。 帝云鸿紧随她身后,默默地留意着周围的情形。 方才追着帝云鸿的巨掌也跟了过来,如今的上空,盘旋着两只巨掌,正准备伺机而动。 而就在这一刻,墨卿染忽然足下一点,朝着其中的一只巨掌便沖了过去。 「阿染!」帝云鸿心中一惊,连忙去拉她。毕竟这组成巨掌的黑气诡异得很,贸然冲上去不但报不了仇,反而连自己也会受伤! 可奈何墨卿染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他只好迅速地朝她掠了过去。 她背对着他,因此帝云鸿没有看见,就在她沖向那巨掌的时候,双手灵活地结印,眨眼之间,丝丝络络的星力从她的经脉中抽出,在她的身前形成了一个乳白色的光球。 她的动作越来越快,而那光球也越来越大,没几息的时间,她的脸色就惨白无比,唇角渗出了鲜血! 不行,净化之术的力量太过于强大,而她现在还仅仅是个至尊,根本就没有能力发动! 如今只不过成了小半不到,她身体里的星力已然被抽了个干干净净! 她死死地咬着牙,咽回了涌到口中的鲜血,将已然干涸的身体里的最后一丝星力强行注入到光球中,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经脉因为强行施展秘术而出现了丝丝裂缝,正在不断地扩大,而丹田,甚至也出现了损伤。 事已至此,便是拼着一死,也要把秘术完成! 墨卿染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个念头,被仇恨支撑着,她毫不顾惜身体地强行催动已经受伤的丹田,企图压榨出更多的星力来。 皮肤开始破损,一丝一丝的鲜血从她的体表渗出,只是片刻的时间,她便成了一个血人!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之间,等到帝云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已经阻止不了了! 他心下一痛,想也没想,伸手就抵在了墨卿染的背上,顿时,一股温暖的星力从她的嵴背上流入,瞬间缓解了她身体的干涸! 几乎是本能地,好似久旱的土地遇到了甘霖,她的丹田开始疯狂运转,拼命地吸收着帝云鸿的星力,然后再输送到手中的光球上。 帝云鸿感受到她的吸收,也不管自己这样会不会被她吸干,反而更加加大了星力的输出。 这个时候的他,根本不知道墨卿染的目的何在,只是想要尽力地救她而已。 墨卿染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越来越大的光球,因此没有发现,身后帝云鸿望向自己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决绝。 若是真的活不了,那就一起死好了。 这是他唯一的想法。
第三百二十四章 涅磐重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光球还在不断地膨胀变大,耀眼的光芒从墨卿染手中发出,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来,仿佛她正手捧着一个太阳。 而那阴暗森冷的天空,似乎也因为这一道沖天而起的光芒,驱散了周围的阴霾,露出了那么一丝久违的令人欢愉的明亮。 方圆百里都能感受到这边让人心悸的属于至尊强者,甚至是超过了至尊强者的星力波动,可谁也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心怀敬意地,又带着一点畏惧地,不约而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向了那道明亮的光芒。 而在那光芒的中心,有两个人几乎成为了血人! 因为星力不要命地输出,哪怕是有了帝云鸿的加入,二人的丹田也不可避免地被强大的秘术而抽干,全身上下每一条经脉都因为过度地输出而干涸开裂,受损严重,甚至是丹田都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裂口。而二人的皮肤,在星力巨大的气浪下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力量护体,因此勐若罡风的星力,在他们身上划下了一道道口子,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衣衫破烂处露出血肉模煳的可怖景象,任谁见了都会感到惊恐。 可是偏偏两个当事人,似乎一点都没有把这当一回事,或者就好似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样,就这样直直地立在星力圈当中,任由那些气浪打在自己的身上,带来更多的伤痕。尤其是那站在女子身后的男子,在用尽了所有星力之后,温柔地揽上了身前女子的腰肢,将她圈在了自己的怀中,哪怕自己早已被气浪伤得不成样子,也紧紧地抱着她,丝毫没有怨言。 被身后炽热的胸膛唤回了一点理智,墨卿染墨黑浓重的眼眸里,那一大片可怖的黑色终于如潮水般退却,渐渐变得清明镇定。她眨了眨纤长的眼睫,微微扭头,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眼神复杂迷离,似还带了一点内疚。 「对不起……」她张了张口,轻声呢喃,立刻有鲜血从口中流出。 帝云鸿摇头,脸上的笑意温柔得好似三月的春风,尽管他也狼狈得很,但那绵绵的情意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他似是有些疲倦,轻轻低头,靠近了女子的颈窝,有暖洋洋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上。他轻声道:「对我,永远不用说对不起……」 只要是你想做的事,不管是什么,我都会永远站在你的身后。 墨卿染读懂了他的心意。 她微微笑着,回头看了一眼那已经成形了的光球,然后放开了手,握住了男人环在她腰间的手。 身后有绚烂到极致的光冲上天际,耀眼到使人睁不开眼。而就在这样一片刺目的金光中,墨卿染转身,踮脚吻上了男人的唇角。 最后一吻,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能感觉到,嵴背靠近那光球的一侧,已经被炽热的气浪灼烧到没有知觉,身上的血液正在蒸发,变成了无处不在的空气,而她的整个人也在融化,渐渐看不清眼前的脸,意识也终于模煳。 两道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很快就完全融入在了那明亮的光球之中,消失不见。 …… 一年后。 经歷过一场旷世大战的扬北城,即使是过了一年,还随处可见那场大战的痕迹。 城主府被完全夷为平地,这一年里还没能把新的城主府修建好,如今只能大体看到一个雏形,却毫不意外地比先前的城主府要小了不少。 没有办法,在大战中死了不少的城民,钱财也损耗得不小,在吃穿用度上,即便是一城的城主,也不得不缩减了自己的开支,将更多的钱用在了重建城池上。 民屋要修建,桥樑道路要修建,死的人要安葬活的人要吃饭,扬北城还有些没从大战之后缓过劲来,可到底还是透出了几分轻松和生气来。 毕竟战争过去了,一切的悲伤和苦难结束了,暴君和他的君后都死了,邪灵也被消灭了,这个世界终于恢復了原有的宁静和安详。 幻天星海上的大小城镇都无一例外地开始了重建,各大门派和家族在战役中也受损不轻,开始向外界广招新弟子入门,看似都在向好的发展,可唯有一件事,至今都让人觉得遗憾。 那就是,在那场大战中,同样陨落的还有圣域少君帝云鸿和千秋宫圣女墨卿染,相传这两个人用自己的性命,换来了幻天星海再度的安宁,此壮举一度让百姓们唏嘘不已。 而这样的后果便是,圣域再无主。 千秋宫在这样的情况下,便不得已暂时充当了领头人的角色,大大小小城池的整顿,粮草的赈济和药材的发放,也都由千秋宫来处理,难为了已经上了年纪的老宫主和他的一众长老,各个忙前忙后,一度顾不上弟子们的修炼。 但事实上,就在外面盛传帝云鸿和墨卿染双双陨落的时候,身为正主的两个人,此时却躺在千秋宫禁地的寒玉床上,一年至今,连躺着的姿势都没有变过。二人并排躺着,还保持着被人抬回来时候的姿态,只有两人的手紧紧握着,怎么也分不开。若不是他们还有正常的心跳和唿吸,几乎都要以为他们已经死了。 明明身体一切都很正常,便是月重莲也看不出什么问题,可这二人就是不醒过来,这样一躺,就躺了一年。 这天,老宫主照例来看过他们,见依旧毫无起色,忍不住长嘆了一口气。 一年前,余生和南风轻死活拦不住墨卿尧,让他一道传输符重新传了回去,于是他们几人,也只好跟着墨卿尧回到了战场。只不过两次的传输地点有稍许的偏差,他们并没有能够在第一时间就找到墨卿尧。 而后,他们就看到了在扬北城升起的那一道耀眼夺目直冲天际的光芒。 那样璀璨,那样明亮,让他们的心里升起了希望。 他们一商量,便向着那光芒的方向掠了过去,然后发现了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墨卿尧。 墨卿尧胸前的皮肉几乎已经被腐蚀干净,内脏也受损严重,生死不明。余生赶紧将他扶了起来,想要将他带回千秋宫救治,可就在抬眼看向那光芒的时候,惊愕地愣在了原地。 那身处光芒中央的两个人,赫然就是他们的少君和圣女殿下!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因此不敢出声打扰,只好让人先行送墨卿尧回去,自己则是在原地紧张地看着墨卿染和帝云鸿。 生怕他们有个什么意外。 而那个朝这边涌过来的黑雾,他也看见了。还有那几个在天空里盘旋的巨掌,好似想迫不及待地拍死他们二人,却又无比忌惮那道金色的光芒。 隐隐升起了一丝预感,幻天星海未来的命运,此刻就掌握在这两个不过二人的年轻人手里,而他们,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余生的心里有一丝莫名的激动,但更多,是紧张。 隔了有一段距离,他看见这二人浑身是伤,衣服都染成了血色。而那光球还在不断地变大,膨胀着。 皮肉伤应该不要紧。他在原地踱步,这样安慰着自己,才压下了自己想要将这两人拉着就跑的冲动。万一坏了两位殿下的大事,那可就不妙了。 可他没有想到,就是他这一瞬间的迟疑,那个金晃晃的光球,就在他和南风轻的目光下,突然爆裂开来,金光瀰漫,瞬间就将二人的身影吞噬! 一股热浪向他们袭来,眼前是亮得几乎睁不开眼的世界,仿佛自己置身于熔炉之中,那光球带着一股令人心惊而有霸道的力量,朝着他们狠狠地碾压过来,而他们,分明从里面感受到了极为强烈的生机和希望! 那种能叫血液沸腾,叫灵魂吶喊的力量! 仿佛所有人都在叫着:「我要活下去!」 生命中的所有苦难和悲痛全都忘记,所有勾心斗角和争论吵架全都放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下去。 然后,余生和南风轻,在这一股极其霸道的力量中,恍恍惚惚地,就失去了知觉。 因此他们没有看到,在他们晕过去之后,那道金色的光芒,竟然直接穿透了天际,然后笼罩了整个幻天星海。 那些黑雾,在遇到金光后,仿佛是遇到了什么洪水勐兽一般,连连退避,最后被四面瀰漫过来的金光逼得无处可躲,那一团黑雾凝聚起来,重新化为了邪灵的模样,可那血红的眼里,只剩下了恐惧。 金光终于笼罩了它。在好一阵悽厉的叫声中,邪灵彻底被净化,什么也没有留下。 那些还隐藏在角落里的丝丝黑气,也被金光消灭,整个幻天星海,没有了那些骯脏的东西,再次变得光明了起来。 金光在一炷香后彻底散去,而与此同时,原本阴沉的天空也放晴了,久违的阳光洒向大地,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辉。 余生和南风轻醒过来的时候,便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天上盘旋的巨掌和黑雾已经不见,好似是一梦回到了年前,回到了还没有邪灵存在的时候,这样的变化,叫余生和南风轻都怔愣了好久。 若不是满地的断壁残垣,他们恐怕真要以为是自己穿越了时空。 「对了,少君和殿下呢?」余生倏然瞪大了眼,一拍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这话也立刻将还没回过神来的南风轻唤醒了。 二人赶紧向着记忆里他们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走近才看到,墨卿染和帝云鸿双双倒在地上,身上全是血污,几乎看不出原本的容貌,身上的气息弱得可以,完全感应不到。 「少君!殿下!」余生目眦欲裂,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二人的身前。 他第一个反应,便是帝云鸿和墨卿染死了,直到稍稍要冷静些的南风轻检查了一番后发现他们还活着的时候,他这才抹了抹眼泪,愣了三秒钟以后,喜极而泣地又哭了起来。 帝云鸿和墨卿染立刻被送回了千秋宫,洗去一身的血污,这才发现,他们二人的身上并无半点的伤痕,好似先前看到的那些血迹都是错觉一般。 月重莲给他们彻头彻尾地检查了身体,也没看出什么问题,只道是一切正常,不日便会醒来。 可是一连等了好几天,这两人硬是没有醒。 后来,月重莲便将他们安排在了千秋宫的一处自然之力极为浓郁之处,特地找了聚气的寒冰床来,并将该地列为禁地,然后自己也住了过去,每日给他们检查身体,这一住,一年就过去了。 他们还是没有丝毫要醒过来的迹象,即使是脸色都没有变化半分,好似两座雕像,一动不动。 这天,月重莲照例给他们做了检查,忽然,他心神一动,注意到了墨卿染的手指。 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难道是要醒了?月重莲一下子精神了,双目灼灼地盯着她的手指看。 然而,他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等到第二次动静。 大概是错觉吧,月重莲有些失望,心里这样想。 正在他收回目光要离开的时候,忽然,整个石室一震,一道极其强悍的力量从寒冰床上爆发了出来! 「轰!」巨大的威压一瞬间展开,月重莲双腿一软,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整个千秋宫,甚至是方圆数千里,都感受到了这一股极为精纯强大的力量,带着令万众俯首的霸气,以千秋宫为中心展开,所有感受到这股气息的人,都忍不住好奇地朝那个方向看去。 难道是有什么人在晋阶?不是吧,这到底是什么等级,这么可怕? 还没想出个头绪,另一道同样强悍如斯的气息,在一瞬间再次袭来! 「我去,有没有搞错,两个?」五大家族内,一名鬍子花白的老者,从自己打坐冥想的密室里飞快奔出,盯着千秋宫的方向喃喃自语,「这绝不是至尊……比至尊更强……」 而就在这一刻,寒冰床上的两个人同时睁开了眼睛。 一瞬间,天地为之失色。 流光璀璨的眼眸,并没有因为长时间的不见日光而黯淡,反而更加熠熠生辉,深邃得仿佛敛尽世间所有光芒,超越一切的美。 这两双眼睛的主人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 虽然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可他们知道这其中发生的所有事,因为他们彼此紧握的手。 这一年里,不是为了其他,而正是为了冲击真神的关卡。 自从在扬北城掏空了星力发动了秘术之后,二人就如同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所谓绝处逢生,大约就是这个意思。而那时候的他们,在置之死地的时候,意外地获得了新生。 而一年后的今天,也正是他们彻底地突破到了真神,把修为稳固了下来。 墨卿染眨了眨眼,从寒冰床上坐了起来,下意识地打量了一番他们所处的地方。 然这一眼,叫她唇角的笑意微微凝固。片刻后,她瞪大了眼睛:「师尊,你怎么了?为什么坐在地上?」 「……」已经被他们二人强悍的威压震晕过去的月重莲自然不可能回答,只是唇角一缕嫣红的鲜血,默默地表达了他的哀怨。 ------题外话------ 感谢138**3076的评价~
第三百二十五章 生命之火 急忙翻身下床给月重莲把了脉,发现他不过是被震晕过去了而已,于是才放下心来,墨卿染长舒了一口气,开始整理起自己思绪来。 她尚且记得,在那一场大战中,皇兄为了救她而被邪灵重伤,而她在极度的悲伤和愤怒之下,拼尽全力与云鸿一起发动了净化之术…… 在那一片极致绚烂的光晕中,他们拖着残破无力的身体,仿佛置身于无尽的大海之中,一片恍惚……然后,然后…… 她皱了皱眉,记忆里的片段到这里为止,然后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似乎还有隐隐的感觉,那种浑身被撕裂的痛楚,和星力不断在身体里膨胀冲撞的疯狂……仿佛那根本不是她自己的身体,唯有意识浮沉之间,些许零零碎碎的碎片,然后便陷入到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她环顾了一圈四周,眼前是陌生的景象,简简单单的石室,却干净整洁,唯一的一张寒冰床上丝丝温润的自然之力涌动,足够大的床上,原本她就是和帝云鸿并肩躺在这里的。 而现在的寒冰床上,躺着尚且还没醒过来的月重莲。 她愣愣地眨了眨眼睛,没有刻意地去感受,也知道自己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似乎是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 但现在,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想这些。 还不容易理清楚了思绪,明白自己二人大约是被什么人救了,这条命算是保住了。可她丝毫没有为此而感到高兴,反而目光一沉,立刻想起了一个人。 皇兄…… 他在哪里? 那天他这么重的伤……会不会已经…… 她眼眶瞬间红了,抿着嘴不敢往下想下去。 「阿染?」一旁的帝云鸿见她脸上的表情变了好几变,最后露出了沉痛的神情,不由得心里一紧,微微一思索,便知道她这一番是为了什么。 他走到了她的身后,伸出强壮的手臂,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她,炽热的胸膛贴着她的嵴背,温暖的气息轻轻打在她的脖颈上。 帝云鸿抱了她一会儿,随后便听见他轻轻的声音传来:「阿染,他一定没事的。别怕,万事有我。」 墨卿染安静地窝在他的怀里,担忧难受的心情在这一刻竟奇蹟般地慢慢平静了下来。片刻,她微微扭头,从他怀里仰望着他天神般俊美的侧颜,然后嘴角扬起了一丝淡淡的微笑。她轻轻「嗯」了一声,忽然踮脚在他唇角落下了一吻。 谢谢有你。 谢谢在最痛苦的时候,你一直不离不弃,生死与共。 看着她目中毫不掩饰的情意,和唇角轻轻柔柔的温软,帝云鸿的心跳莫名地漏跳了一拍,眼神里忍不住地带上了一丝幽深。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迅速移开了视线,轻咳了一声,微微红了耳尖。若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立刻将眼前的小人儿拉入自己的怀中俘获那双嫣红的唇瓣好好地疼爱一番。 可现在…… 他轻柔地在她额头吻了吻,强压下了心中的火,温柔道:「走吧,出去看看。」 他自然地牵住了墨卿染的手,二人并肩往外走去。洞外的景致相当不错,隐隐透着一股熟悉的感觉,洞前一条人工开凿出来的石阶,上面连一片落叶都无,一看就是时常有人来打扫的。 帝云鸿和墨卿染没走出多远,就碰见了迎面走来的童子。那童子原本手里捧着一个托盘,在见到帝墨二人之后,惊得竟是连手里的托盘都端不稳,砰一声掉在了地上! 「……」墨卿染挑眉不解,难道她和帝云鸿就这么可怕? 正打算叫住那个童子问个清楚,却见那童子自己噌噌噌地跑上了前来,在距离他们还有几步距离的时候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透着惊喜和感动,甚至有些泛红了。他哽咽道:「少君,殿下……你们……终于醒了啊!」 这称唿…… 墨卿染微愣,这才发现那童子身上所穿的正是千秋宫的袍子,有些诧异道:「这里……是千秋宫?」 她的印象里并没有这处地方啊。 而帝云鸿对千秋宫没有她熟,更加不知道还有这个地方了。 那童子抹了一把眼泪,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回殿下,这里是禁地,平时很少有人来的。小童每天都守在禁地,就是为了等少君和殿下醒来!」 墨卿染亲自扶起了他,问道:「我们昏迷了多久?」 童子吸了吸鼻子:「一年零两个月十八天。」 「……」记的还真是清楚。 墨卿染并不怎么关心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知道自己睡了一年多,也只是有些感慨罢了。她接下来便问出了自己最想要知道的问题:「你可知我哥哥身在何处?」 童子愣了一下,大约是在想她所说的哥哥是谁,好半天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您说的是墨公子吧!」 「对,他在哪里?」墨卿染神情严肃,眼中带上了一丝紧张。 她生怕听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童子见到突然严肃起来的圣女殿下,有些害怕,吶吶道:「殿下,小童不知道墨公子在哪里……只是听说一年前是余长老亲自把重伤的墨公子带了回来,后面……我就不……」知道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那童子便感觉到面前一阵风颳过,那两道身影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脖子,还好,脑袋还在! 刚刚殿下那个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他还在想是不是他说错了什么话,惹恼了殿下呢。 余生才刚刚处理完千秋宫的大小事务,刚刚空闲下来喝一口茶,心里对藉口年事已高什么也不管的老宫主怨念不已,顺带再念叨了一下昏迷不醒的圣女殿下,下一秒便看见自己正念叨的正主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噗……咳咳咳咳!」余生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一口水呛在嗓子里,咳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墨卿染皱眉,心下急切,一把提起了正在咳嗽的余生的衣领,问道:「我哥呢?他在哪里?」 余生正难受,一手抓着自己的衣领,一边咳嗽,一边指着窗外的某个方面,一句话都说不利索。 墨卿染无奈,心里的火气也上来了,正在想要不要一掌噼死这个不靠谱的,好在帝云鸿及时地上前解救了他。 将他的衣领从墨卿染的手里拯救出来,帝云鸿好心地拍了拍他的背用星力疏导了一番,让他舒服了一点。 余生感激地看着帝云鸿:「少君殿下,咳咳,您可终于醒了啊……」 「废话少说,我哥呢?」他一句话还没说完,衣领再次被耐心耗尽的墨卿染提了起来。 余生弱弱地挤出了一个笑脸,好不容易接受了二人甦醒的事实,心里却在腹诽他们的圣女殿下在醒来之后好像暴躁了不少啊。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为自己的未来默哀了一秒钟,听她说起墨卿尧的余生也不敢再插科打诨了,当下便严肃了神色,道:「殿下,墨公子他……他的情况不是太好。」 墨卿染听到他的话,心里有些隐隐的放松。既然这样说了,那皇兄他一定是还活着了。可下一秒,她又忍不住担心起来,余生说的情况不太好,又是什么意思? 她这样想着,也立刻问了出来。 余生嘆了口气,面色有些复杂地道:「殿下,您跟着属下来就知道了。」 墨卿染忍着心里的忧虑,跟着余生到了一处略显偏僻的宫殿。 虽然地处偏僻,可环境却是相当地不错,适合静养。 三人还隔了好一段距离,空气中就有淡淡的药香味传来,墨卿染忍不住皱了皱眉。 「余长老。」门口的侍女和童子见到余生立刻行礼,丝毫没有惊讶的样子,显然余生是这里的常客。可在看清了余生身后跟着的人之后,他们立刻震惊地结结巴巴起来,「殿,殿下?少君?」 墨卿染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行礼了,然后越过余生大步地沖了进去。 空荡荡的宫殿很大,也很安静,只有越来越浓郁的药香味让她愈发地不安。几步冲到寝宫,厚重的帷帐后面,她看见了心心念念的哥哥,此时正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一张脸白得几乎都看不出生死,除了没有了那日的血污,赫然还是一年前的模样。 她忍了很久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颤抖着手摸上了墨卿尧的脉搏,他的手比想像中还要冰冷,似乎已经维持不住体温,明明是温暖的季节,却让墨卿染感觉到了彻骨的冰寒。 好半天,她才使颤抖的手稍稍镇定下来,准确地贴上了他的动脉。 极弱的脉搏,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跳动,虚弱却死死地撑着,彰显着他的生命。 帝云鸿进来的时间,便看到她压抑着颤抖着双肩,跪坐在墨卿尧的床前。而床的一旁还有另外一个女子,在见到他们之后有明显的欣喜。 面容似乎有些熟悉,但帝云鸿立刻就放弃了去想她是谁,静静地走到了墨卿染的身旁,握住了她的手,无声地给她力量。 余生也走了进来,见此默默地嘆了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墨卿染的情绪才稳定了下来。她睁着一双微红的凤眸,眸中已然恢復了往日的镇定,只是深处的一抹执念,却久久消散不去。 她看着余生,脸上确切地表明了她要知道所有的事实。 余生嘆了口气道:「那日我带着墨公子回来,他伤得很重,几乎撑不过一个晚上。重莲大师竭尽全力,也以为他不行了。可没料到,墨公子竟然奇蹟般地活了下来。可是,他身体的伤一直都没有办法癒合,也醒不过来。」 那日黑雾对他的侵蚀,不是一般的药物可以治疗的。而且,余生有一句话没说,即使墨卿尧真的可以醒过来,他的修为,恐怕也回不来了。 ------题外话------ 感谢光井微钢的月票和樱花微醺的钻石~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一年之别 「云鸿,」墨卿染抬起了哭红的双眼,目中的脆弱显而易见,「你说,我皇兄他会不会……」会不会再也醒不过来?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的心里就一片哀痛。虽然跨越千年的时光穿越而来,可她早已将这个处处护着她宠着她的男子当成了自己的兄长,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可现在,她唯一的亲人,难道也要离她而去吗? 对着那双水润的凤眸,帝云鸿默了默,眼底划过了一丝心疼,继而握紧了她的手:「阿染,总会有办法的。」 听闻了二人醒过来的消息,月重莲很快赶了过来,替他们检查了身体,确认了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才松了口气,给他们仔细讲了墨卿尧的身体状况。 和余生说的差不多,墨卿尧的身体机能几乎已经完全坏死,只是靠着丹药强行续命,他的伤口被黑雾侵蚀过,再加上已经过去了一年,已经没有了修復的可能。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让墨卿尧的情况不再往坏处发展,保持着现在的状况继续「活」下去。 那也就是说,他醒来的机率……几乎为零。 墨卿染愣愣地站在原地,心里好似被硬生生地挖掉了一块,疼得不能自已。 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就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吗……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只要他醒来……」 在她饱含着期盼和恳求的目光中,月重莲艰难地摇了摇头。 墨卿染瘫坐了下去。 她忽然双手掩面,轻轻地抽泣了起来。 这一天,简直比她这一生流过的泪都要多。 她自责,若不是为了她,墨卿尧也不会身受重伤,至今还昏迷不醒……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啊! 帝云鸿蹲下身子,想要安慰她,却深深地嘆了口气,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一片静谧中,只能听见细细的抽泣声。 这个时候,一道弱弱的女声插了进来,虽不大声,却在此时的安静中分外地清晰。 「那个……或许,我有办法……让他以另一种方式活下去……」 抽噎声骤然停止,墨卿染红着眼睛抬起头,目光直望向那声音来源的角落,她自己自然不会知道,她此刻的目光,好似是久旱之下快死的人,面对一泓清泉所爆发出的强烈的渴望,犹如绝境里的一道光,给一个已经判了死刑的人最后一丝希望! 屋内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缩在墙角的少女。 少女似乎有些不适应这么多人看她,瑟缩了一下身子,动了动嘴唇,没说出什么话来。 「……都灵灵?」墨卿染盯着少女,此时才觉得她眼熟得很,思索了一阵才叫出了她的名字,分明就是在枯骨坟场里见过的那名姑娘。此时的她依旧是魂体的状态,只是灵魂凝实了不少,一眼看去差点都要分辨不出来是人是魂了。 然,此刻的墨卿染并没有时间去关心她出现在这里的缘由,而是问道:「你说有办法救我哥哥,是什么办法?」 都灵灵听她叫出自己的名字,脸上一喜,神色之间也放松了不少。显然刚刚这样的阵势,有点将她吓到了。望了一圈屋子里的人,她清了清嗓子,道:「我说的办法……可能你们不太认同,就是把他转变成和我一样的灵体存在。」 果然见到了众人惊讶的神情,都灵灵只好继续道:「墨公子如今肉身已经毁了,与其用丹药给他续命,还不如用我们那里的秘法使他的魂体脱离身体,这样一来,他还是可以活得好好的,将来若是有机缘,还能获得一具新的身体也不一定呢!」 她是枯骨坟场的人,早已习惯了以灵体的方式生活,自然也不觉得这办法有多么惊世骇俗。可在场的人还是这样的办法吓了一跳,墨卿染和帝云鸿也不例外。 墨卿染沉默了很久,然后问道:「你说的获得新身体……是夺舍么?」 如果她记的没错,在枯骨坟场里,那些灵体还是很眼馋她的身体的吧。 若是用夺舍的办法给墨卿尧找一具新的身体……虽然不道德,他也未必会接受,可……却是如今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可不料,都灵灵却是摇了摇头,道:「夺舍虽然可以,但,这都是歪门邪道,是恶人才会做的。而且,如果夺舍来的身体和魂体不合,还会有很多衍生出来问题。」她顿了顿,才继续道,「你们可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别的办法能让人重塑肉体,我也是在我爹的藏书里才看到的。想要重塑身躯,得集齐不少天材地宝,炼制成至尊级别的丹药。」她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角,「其实……有很多材料还是传说中才存在的东西,而且,至尊级别的丹师还从来没有见过。不过,我相信这个法子是真的……就是有点难而已……」 她的声音小了下去,显然也知道自己提供的这个法子,要实施起来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然而,墨卿染听了她的话,却认真地思考了起来。 若是这样真能成,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她看向了帝云鸿,本能地徵求他的意见:「你觉得如何?」 帝云鸿毫不意外地看到她眼中希望的火花,于是点头道:「可以一试。」 月重莲在深思之后,也贊同了。 有了主意之后,墨卿染终于松了一口气,问都灵灵道:「把肉体和灵魂分离,要使用什么秘术?」 都灵灵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双颊微红:「这个……我是不会的,恐怕这一次,还是得找萧城主帮忙呢。有他老人家出手的话,一定万无一失的。」 听闻她的话,墨卿染并没有露出太多失望的表情,毕竟都灵灵年龄还小,也没有太多的阅歷,能想出主意来已经十分感激她了,不会使用秘术也在情理之中。她微微颔首,道:「既然如此,那就尽快再去一趟枯骨坟场。」 安排得很快,第二天,墨卿染和帝云鸿一道,带着还昏迷中的墨卿尧,踏上了去枯骨坟场的路程。都灵灵自然是跟着来的,枯骨坟场于她来说就好似是家一样,那里她是再熟悉不过。 月重莲和余生也跟着来了,到底还是不放心,要不是帝云鸿否决了他带一小队护卫前来的提议,恐怕这枯骨坟场里就要挤满人了。 几人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萧无殇的府邸,索性墨卿染等人前一次来过,而门童还有些印象,没等他们多说什么,就立刻乖乖地通报去了,没过多久,就见萧无殇亲自迎了出来:「哟,今儿这吹的什么风,你居然上我这来了。」 话音才落,便见墨卿染苦着一张脸,沖他勉强地笑了笑,萧无殇便立刻敛了调笑,正经了神色:「怎么,出什么事了?」 幻天星海上的事他也知道一点,可这不是已经解决了么?而且还已经过了一年之久,难道是那些邪灵又来了? 可就算是邪灵再犯,跟他也没什么关系啊,就算他也是灵体,可他是有思想有素质的好灵体啊。 墨卿染没有让他疑惑太久,直接就说明了此行的目的。 听完她的来意,并且检查了墨卿尧的身体之后,萧无殇也严肃了起来。 他道:「你可要想好了,只要施展了秘术,把他的肉体和魂体分开了之后,就再也回不去了。换而言之,这是个不可逆的过程,一旦分离,他的肉体就再也没有用了。」 墨卿染犹豫了一下,目中显然有些不舍。但她很快坚定了下来,道:「我想好了。」 萧无殇点点头,走到了墨卿尧的床头。 他当着墨卿染的面,垂眸抬手,许是念了一句什么词,即刻,便见到一缕淡淡的人影,从床上缓缓坐了起来。 「皇兄?」墨卿染一喜,冲上前两步,面露紧张地看着坐起来的男子。 墨卿尧似乎还有些迷茫,眨了眨眼睛才清醒过来,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容,唤道:「小九!」 「皇兄……」墨卿染又感动又难过,吸了吸鼻子,眼眶再次不争气地红了。 「小九你……」墨卿尧不明所以,刚要开口询问,可他原本就不怎么凝实的身子一抖,话语就不由自主地弱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墨卿染顾不得其他,连忙问萧无殇道。 「好了你别和他说话。」萧无殇难得对她严厉道,「他现在是新魂的状态,十分虚弱,你要是再说下去,恐怕他便是魂体的状态也要长睡过去了。」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了。」他的话墨卿染哪敢不听,连连保证道,她退后了一步,虽然面上还是担忧不减,但果真没有再说话了。 萧无殇从身上扯下了一块玉佩来,掐了个指觉,只见墨卿尧那淡淡的身形一闪,就被收到了那玉佩之中。 「这玉有温养魂体的效果。」萧无殇把玉佩递给她,那玉佩精緻温润,显然是他自己收藏的珍稀之物,「记住,平日里不要多去打搅他,等他在玉佩里待满一年,魂体才能足够凝实,到时候也就可以自由地在外行走了。」 墨卿染千恩万谢地接过了玉佩。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玉佩,那里,凝聚着她唯一的亲人的生命。 正要将玉佩收好,一直没有说话的都灵灵忽然开口了。 她小步挪到墨卿染的面前,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带上了一丝恳求和小心,她道:「墨姑娘,这枚玉佩……能不能交给我保管?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他的!」 墨卿染略有诧异,看着她没有说话。 先前都灵灵出现在她皇兄的房间里,她没来得及问什么,可现在,看清楚她的神情,便是墨卿染,也察觉到了一分不对劲的地方。 她看了一眼余生。 余生收到她的眼神,立刻轻咳了一声道:「咳,是这样的,这位都姑娘这一年里都在照顾墨公子……」 「是么,」墨卿染挑了挑眉,眼里除了诧异还多了一分古怪。她的目光再次落到都灵灵的身上,小姑娘原本就不好意思的面颊,瞬间又多了一抹嫣红…… 「既如此,这枚玉佩你便收着吧。」
第三百二十七章 大结局(上) 墨卿染和帝云鸿甦醒,而墨卿尧也以另一种方式活了下来,可谓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然,就在众人以为,这对经歷了诸多磨难的恋人会终于修成正果,开始早早地关注他们的成婚事宜,可这当事的两人,却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不仅如此,还动不动地就玩失踪,叫圣域和千秋宫的众人又是气又是急。 帝云鸿依旧顶着少君的名号,尽管除去了帝凌天,他也依旧没有登基为君主,反而是将圣域的诸多事宜都交给了镇南王,哦不,现在已经是摄政王的楚啸钺,自己却常年都不在宫中。 至于墨卿染,回千秋宫的时间就更少了,几乎把所有的事都扔给了余生,留下余生一人苦逼地天天画圈圈。 然,即便是如此,这两人的名字还是响彻了整个幻天星海,百姓对他们几乎奉若神明,而在他们的心里,帝云鸿赫然就是幻天星海的君主,而墨卿染,则是他唯一的伴侣。 尽管二人并没有成婚,在所有人眼中他们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除了他们彼此,没有人再可以配得上他们。 人们自然不会想到,如今的墨卿染和帝云鸿,却根本就不在幻天星海之上,已经到达了真神阶级的他们,如今已经可以自由穿梭在各个空间之间,而现在的他们,正在一片叫做地球的世界上。 「很难想像吧,这里,就是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华灯初上的大街上,地面还有下过雨的湿润,空气里瀰漫着难得的清新。一对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女牵着手走在街头,男子身材高大,一头利落的短髮墨黑,额前些许碎发随风微动,露出了一张任何明星在他面前都会失色的容颜。 而他的左手边,穿着黑色风衣的女子同样容颜绝色,她微微弯着嘴角,下巴朝着男人的方向扬起,正在和他说着什么。而男子微微低头,一副认真听她说话的样子,一双琥珀色的眼眸里透着淡淡的温情和宠溺。 这一幕落在路人的眼中,有人眼疾手快地掏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幕,二人温馨的互动瞬间就定格,配上他们绝美的容貌,是那样的美好! 不难想像,在网上,这一张简简单单的照片,掀起了怎样的热潮! 修为到了真神的二人如何会不知道被人偷拍?只是,他们都没有把此放在心上。他们本来就在这里待不了太久,就当是在地球留下的一点痕迹吧。 因为这里是墨卿染的家乡,帝云鸿与她待了足足半年,游玩了很多地方,也领略了不少别样的地域风情,甚至还学会了说几句外语。 然不出意料的是,二人每到一个地方,都因为他们超高的颜值引起一片轰动,而他们的恩爱也在网上流传了开来,对于这样一对璧人,几乎所有人都持着祝福的态度,当然也不乏羡慕嫉妒了。 半年之后,墨卿染便和帝云鸿离开了地球,继续前往下一面空间。 他们的目的,并不是在于游玩,而是……为了寻找两个人,帝云鸿的父母。 他们的失踪,已经成为了帝云鸿心中的一个结,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和墨卿染的婚礼才迟迟没有举行。 他想要在亲人的见证下,给她最好的祝福。 于是,在安排好了一切之后,他们立刻在各个位面之间开始了週游。 一年过去,三年过去,十年过去。 其间,他们回幻天星海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超过几个月,而令人欣慰的是,幻天星海终于在那场大战中恢復了元气,而且往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着。 此外,墨卿尧已经可以以魂体的形态自由的行动了,在都灵灵持续不断的攻势之下终于接受了她,二人因此成了一段佳话。 只是重塑身躯的药材一直在寻找,虽然有了些进展,但要找齐,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而墨卿染和帝云鸿,也已经旅行过了大大小小上百个位面。 不同的风景看了不少,可想要找的人,却始终没有找到。 便是帝云鸿都有些气馁了,甚至怀疑他的父君和母后早已不在这个世上了。 好在有墨卿染的相伴,才一直没让他放弃。 墨卿染一直坚信着,二老一定没死,也不知哪里来的感觉,或许只是神奇的第六感,但她一直这样坚信着。 因此从来没有放弃过。 这一天,二人路过一个偏远的小村子,天却不巧地下起了雨。 凭着二人的修为,不打伞也完全不会淋湿,可被农家一名村妇瞧见,却是当他们没有带伞,好客的村妇于是将他们邀请进屋避雨。 墨卿染微愣,继而感激地一笑,没有说什么,而是跟着村妇小跑着躲到了屋中,似乎真的是怕雨水淋湿了自己。而她的肩头,也正是湿了一小片。 这种平常人的生活,其实真的很温馨。 村妇赶紧给他们二人倒来了热水,叮嘱他们喝了暖暖身子,墨卿染和帝云鸿自然不会拂了妇人的好意。 这一场雨下了很久,因此墨卿染和帝云鸿只好在屋里坐了很久。村妇一边绣花,一边絮絮叨叨地和墨卿染侃着。帝云鸿虽不喜多言,可也时不时地应上两句,平和得就似一个普通人。 这十年的四处游歷,早已把他骨子里最后一点的锋芒化为温和绵长的水流,由有形变为无形,却能填满任何的缝隙。他也曾是一个冷厉独尊的男人,可在他最爱的人面前,他只愿意把浑身的厉芒都收起来,陪着她做一个平凡的人,看日出日落,花开花败。 不多时,妇人的丈夫回来了,见到家里有陌生人,在了解了原因之后,也十分地热情,甚至想要留他们吃晚饭。墨卿染二人捱不过他们盛情,于是只好答应了下来。 饭桌上,妇人和丈夫商量事情,也完全没有避讳着墨卿染和帝云鸿。 「我说孩子他爸,帝先生救了咱家孩子一命,于情于理咱们都该好好谢谢他!明天你就带着那些羊肉,还有家里的那块虎皮去帝先生家吧!」 妇人的丈夫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不大乐意:「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帝先生帮了咱们这么多,要是咱们什么都不做,可不要被人戳嵴梁骨骂忘恩负义了!」见丈夫不乐意,妇人立刻拉下了脸。 「我不是这个意思,」男人也急了,「我这不是想着帝先生不喜欢别人上他家里去嘛!上次李老头带着孙子去山上,想要叫帝先生交他孙子几招,可帝先生对此很不高兴吶!」 「你懂什么,那是帝先生不喜欢那小儿吵吵闹闹的撒泼!」 「可帝先生明明说了叫我们不要去打扰他的呀……」 「我不管!反正明天你要是不去,我就自己去!」妇人也生气了,一拍筷子道。 墨卿染轻咳了一声,本来她不该管人家的家务事,可现在已经到了快要吵起来的地步,若她再不说两句,也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更何况,他们在说帝先生的时候,她和帝云鸿都忍不住惊了一下,毕竟这么多年来,这个姓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再敏感不过了。 「婶子,叔,你们就别吵了,」墨卿染笑笑,开口道,「依我看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还是救命之恩,就更加应该报答了。」她状似不经意地问,「不过你们说的那个帝先生,到底是何方人士?」 那妇人「哎」了一声,道:「你有所不知呀,这个帝先生可是大地方来的高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住在我们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说着她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对墨卿染道,似乎在说什么秘密,「我和你说,这帝先生和他妻子就住在这里的山里,二十年前到咱们村子里来的吧,那个时候我和你叔都还没成婚呢。」 「诶,那婶子可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一听十几年前,墨卿染心里顿时升起了一丝惊讶。 要知道,帝君和君后失踪的时候,正是近二十年前了。 妇人和丈夫对视了一眼,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他姓帝,大伙儿都喊他帝先生。你问这做什么?」 墨卿染嘿嘿一笑:「我就随便问问嘛。不过他既然是高人,怎么会到这小村子来呢?」 听她岔开了话题,妇人果然没有怀疑什么,略略思索了一阵,就道:「哦我想起来了,那会儿我听人说起过。听说是方家奶奶早上起来餵猪的时候,瞧见她家的门口倒着两个人,浑身都是血,可把她吓坏了!后来找了人来一看,才知道这两个人竟然命大还活着,于是抬回去给他们看了伤。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帝先生和他的妻子就住在这里了。」 「他住在什么地方?」这回是帝云鸿开口了。 「就住在东边的山里,离这里没多少路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帝先生很不喜欢别人去打扰他,也不许我们去那一块林子。不过除了这个,别的时候他还是对咱们挺好的。」妇人的丈夫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墨卿染微微点头,心里对这个他们口中的帝先生升起了一丝好奇和期待,尽管理智告诉她这个机率微乎其微,可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去验证一下。 正巧在这个时候,外面的雨停了,帝云鸿见状便起了身,委婉地提出了要离开的意思。方才听这对夫妇的描述,他不是没有怀疑,因此此刻的心里,也是愈加急切地想找到答案。 那妇人自是不知道他心中所想,闻言吃了一惊道:「呀,天都这么晚了,怎样也在这里住一宿,明早再走吧?」 可墨卿染和帝云鸿才刚刚有了点希望,哪里肯再等一个晚上,于是婉言谢绝了他们的好意,踏着月色离开了。 那对夫妇只好目送他们离去,嘆息地回到屋中,这才发现,原本的桌面上多了一对模样精巧的手镯,摆放得整齐,正是在最显眼的位置。 「这……」妇人一惊,「糟了,那姑娘把东西落下了,孩子他爹,赶紧去把东西还给他们,他们一定还没走远!」 那男子拿了手镯急匆匆地出门,可哪里还有这二人的身影? …… 墨卿染自然不知道一时的好意竟引得那对夫妇坐立不安,此时的她,和帝云鸿一道,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他们所说的那片林子,庞大的精神力一铺开,要找一处林中的居所并不是什么难事,很快,他们便有了目标。 「在东南方向。」墨卿染指了指黑夜中黑魆魆的树影,率先掠了过去。 原地起了一阵清风,二人的身影瞬间就消失在了林间,只有微微晃动的叶片,证明他们曾经来过。 一座不大的竹楼出现在林子的中央,周围围了一圈篱笆,有个小小的庭院,而中心是一栋二层的小楼,在林间的一处空地上格外显眼。白惨惨的月光洒下来,给小楼的屋顶镀上了一层柔和的纱,朦朦胧胧,恍如隔世。 「莫非就是这里?」帝云鸿低声轻喃,向来情绪不外露的他,也难得地有了一丝紧张。 墨卿染似有所感地握住了他的手,无声地给他力量。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打开了竹篱走了进去,在小楼的门前轻叩了几下。 二人并没有刻意地收敛气息,自然让屋中的人察觉了他们的到来,因此没扣几下,门便从里面打开,露出了一张苍老的面孔来。 「你们是谁?」老者警惕地看着他们,因为身材佝偻而不得不仰起头来,因此也叫墨卿染借着月光看清了他的脸。老者一只眼睛毫无生气地嵌在眼眶里,灰濛濛的一片,显然是瞎的。而另一只眼则浑浊中透着一丝精光,竟是个修为不俗之人。 当然他那点修为,在墨卿染和帝云鸿眼里是不够看的。 但,见并不是心中所想之人,墨卿染和帝云鸿难免有些失望。 「我们是来找帝先生的。」墨卿染在怔愣了片刻,开口说道。 老者闻言皱了皱眉,不欢迎的意思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似乎是察觉到二人并无恶意,他摇了摇头,道:「帝先生不喜外人打扰,二位若是有什么事,由老夫代为转告也是一样的。」 这么说来,眼前的这个老头并不是村民口中的「帝先生」了?察觉到这一点的墨卿染莫名地松了口气。她略略一思索,便道:「我们真的是有急事要和帝先生面谈。这样吧,老伯你告诉帝先生我们是圣域来的,若他还是不肯见我们,我们便不再打扰了,可以吗?」 她知道,如果这个帝先生真的就是圣域的君主,那么听到圣域二字,定然会出来见他们。若是不知道圣域,那么,也就说明了这人并不是他们要找的人,没有必要再见面了。 老者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她的要求,关门转身进去通报了。 没一会儿,那门再次打开,可这一次,出来的人却不只一人,为首的一名男子率先出现在墨卿染的视线内,而随后,一名女子也从他的身后走了出来。 莫名地,墨卿染觉得有些紧张。 「鸿,鸿儿?」那女子看清了门口之人之后,忽然双眸瞪大,素手掩口,轻唿了一声,声音里还有抑制不住的颤抖! 「父君,母后!」帝云鸿快速地往前两步,眼里透出浓浓的喜悦,忍不住抱住了他们。 看着这一幕,墨卿染退开了一小步,把空间留给他们,同时心里一点小小的紧张也莫名地就散了开去,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终于找到了,真好。 父母与孩子相见,自是又惊又喜,一下子就有说不完的话,竟就在门口说了起来,墨卿染也不急,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候着,脸上的笑容却是一直都没有散去。 好不容易等到帝父和帝母的情绪稍稍平和了一点,这才注意到了随自家儿子一起前来的女子,好奇地问道:「这位姑娘是……」 「伯父伯母好,我是墨卿染。」墨卿染扬起唇角,朝着他们微微躬了躬身。 她看了一眼帝云鸿,后者也同时朝她看了过来,琥珀色的眼中,还有一丝显而易见的爱意。他牵起了她的手,道:「父君、母后,她也是我决定要相伴一生的妻子。」 帝母的眼中立刻出现了一簇小小的火热,很自来熟地就拉起了墨卿染的手:「呀,真是个标志的姑娘,我家鸿儿的眼光可真是不错,你和鸿儿还没成亲吧?我看呀,还是赶紧把你俩的事情定下来,也好早日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孙子呀!」 「呃……」墨卿染有些不适应地红了脸,求助地看向帝云鸿,却发现男人正抱着臂站在一旁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琥珀色的眼眸还带上了一丝幽深,落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 似乎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感受到他毫不掩饰的目光,墨卿染瞪了他一眼,脸更红了。 「哎呀呀,还害羞什么!」帝母亲昵地拉着她的手调笑道,「哟你看我,光顾着说话都忘了请你们进来,正是不应该。来来,染染快进来,鸿儿也进来。」 她一边笑着,一边暗暗地扯了一下帝父,才叫后者的脸色稍稍好了一些,一双探究的眼眸却一直盯在墨卿染的身后。 这叫墨卿染忍不住在心里嘆了口气。她这算不算是丑媳妇要见公婆? 她这模样,也不算是丑吧? 有些拘谨地坐下,她小小地打量了一下屋中的装饰,虽然竹楼的面积不大,可却布置得十分雅致,很有几分隐士的气息。 帝母亲自端了茶水过来,墨卿染受宠若惊,赶紧站起身来接茶。 「谢谢伯母。」她双手接过了茶。 「还叫伯母呀?」帝母有些不满,向墨卿染眨了眨眼睛。 墨卿染脸色微红,明白她的示意,正要开口,忽然便听到旁边传来了两声咳嗽。 她扭头,便见到了帝父探究的神情,顿时微敛唇边的笑容,向帝母略示歉意,随后毫不畏惧地对上了帝父的目光。 「不知伯父有何见教?」她保持着有礼的微笑。 帝凌晔没料到她会直言不讳地问出来,当下微微有些惊讶,随即便沉了神色,道:「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幻天星海的规矩是什么。我圣域的少君,是要和千秋宫的圣女成亲的,这是自古不变的祖训。」 墨卿染闻言微愣,这才想起来自己还不曾说过圣女的这一层身份。而帝凌晔是知道千秋宫圣女失踪一事,根本没有把墨卿染和圣女联繫在一起。 她略略一思索,便知帝凌晔的真正意思绝不在此。儿子要成亲,做父母的最担心的便是儿媳的品行为人,尤其是皇族更是马虎不得,因此他也比帝母要多了一分小心谨慎。只不过,这些当着她的面都不好说出来,于是便找了最简单的藉口,也就是身份的问题想要难为她。 只可惜……墨卿染眼中划过一丝无奈和隐隐的好笑,她当然理解帝凌晔这么做的原因,只是……他註定要失望了。 她勾了勾嘴角,眼底有些恶劣,面上却很诚实:「实不相瞒,家母姓兰,单名一个洛字,而小女如今正是千秋宫的圣女。」 「你是兰洛的孩子?」闻言,帝凌晔吃了一惊,目中的敌意却分明少了很多,「你母亲如今可好?」 毕竟是差点要和他成亲的女子,对于她的逃婚,他一方面是感慨,一方面也有些感谢,不然,他或许就遇不到真正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了。 墨卿染听闻他提起自己的母亲,神色黯了黯,道:「她已经不在了。」 「这样……」帝凌晔神色有些复杂,沉默了。 这一夜,谁都没有休息,讲了很多在幻天星海发生的事,也包括帝凌天怎样谋权篡位、勾结阴邪,最后被消灭的事。而帝父和帝母,在知道了这些事情都和面前这个眉目柔和的女子分不开时,都彻底改变了对她的看法,恨不得二人立刻成婚,将她牢牢地拴在帝云鸿的身边才安心。 尤其是知道了他们为了在亲人的见证下迟迟没有成亲,帝母更是感动地红了眼眶。 而婚事,墨卿染和帝云鸿自然是不反对的。他们已经等了太久,如今都已经圆满,这婚事,也不该再拖下去了。 婚礼,当然是要回幻天星海去办的。事实上,帝父帝母一直在寻找回到幻天星海的办法,可碍于实力不足,无法穿越时空回去。可现在墨卿染和帝云鸿来了,便有了回去的办法。 墨卿染身为《符令天下》的唯一传人,又是真神级别的修为,要绘制出用于空间传输的大阵也未尝不可,只是时间耗费得久了些,足足画了三个月才完工,四人一道,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而那名独眼的老者,望着他们渐渐消失在阵法里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他知道,他仅剩的一点时光,都要奉献给看守这座竹楼了。 他知道他的主人永远不会回来,可他不会后悔,直到有一天,他变成一座小小的坟墓,就伫立在竹楼的旁边…… …… 幻天星海上上下下都洋溢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 谁都知道,这片大陆上奉为传说的两个人,终于要成亲了! 为了等这段佳话,不少人从少年熬成了中年,从中年熬成了老年,可终于,在有生之年,能叫他们等到了! 圣域的百里长街,全都笼罩在一片喜气洋洋之中,嫁妆从城东排到了城西,而聘礼更是集尽了天下所有的珍品,便是墨卿染自己,都觉得有些奢侈。 红毯铺遍整个圣域,街道两旁有撒花的童子一大早就等候在了那里,大街小巷围得水泄不通,两侧的酒楼茶馆更是人满为患,甚至还有人为了争抢一个靠窗的位置而大打出手! 便是半年前帝君和君后回来的消息,也绝没有当下的这般轰动! 帝君和君后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君位禅让给了帝云鸿,举行了登基大典,而第二件事,则是马不停蹄地开始准备大婚的事宜。 尽管如此,也足足准备了近半年,才把一切准备妥当。 光是一件嫁衣,就是帝云鸿亲自设计,然后召集了幻天星海上最好的绣娘,歷时三个月赶制出来的,其精美程度,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而头饰珠钗,更是用最好的珍品打造而成,价值连城! 这一切,也足足可见帝云鸿的用心。 他想要给她最好的。 而她,会是他这一生唯一的妻。 街道两旁围观的百姓已经等了近个把时辰,却没有半点的不耐,终于,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来了」,所有人都焦急地伸长了脖子朝一个方向望去。 不多时,一辆华贵的辇车缓缓驶了过来,为首的两匹雪白的独角兽,脖子上挂着大大的花球,一步一步稳稳噹噹地走来。而辇车上,被万民所敬仰的二人十指相扣,眼中只有对方的身影。 差点被二人神仙眷侣般的深情所迷晕的撒花童子好不容易清醒过来,赶紧一把一把地撒起了花瓣,纷纷扬扬的花瓣雨从天而降,如梦如幻,美得那样不真切。 这一场景,不知道被多少人永远地记在了心中,直到多年后还是忍不住感慨,这对传奇式的人物是怎样的伉俪情深。 巍峨的宫殿里,此刻却热闹非凡,没有了以往冷肃的气势。 「一拜天地——」许许多多的亲友们共同见证了这一神圣的时刻。 「二拜高堂——」墨卿染和帝云鸿同时朝着高位上的帝父帝母拜了下去。 「好好好!」帝父忍不住抚掌,连说了三个好字。 「送入洞房——」 新婚的寝宫中,墨卿染推了推身边挨着她坐下的帝云鸿,眨眼道:「你不是应该出去敬酒的吗?」 帝云鸿勾唇,一双凤眸愈加潋滟。他伸手执起了桌上的酒壶,低沉的声音恍若多年醇香的美酒:「那……老婆是不是要先与我喝一杯?」 他在地球待过,知道夫妻间要如何称唿。 而墨卿染,却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唿弄得有些脸红。 瞪了一眼时时刻刻都在撩她的某人,她起身,执起了一只酒杯。 二人手臂交缠,唿吸皆有些紊乱。 一杯饮毕,墨卿染唇上还占着亮泽的酒液,分外诱人。 帝云鸿丢下杯子,扣住她的后脑便覆了上去。 绵长温软的一个吻,直到墨卿染快喘不过气来,他才放开了她,一双琥珀色的眼,有暗潮涌动。 他忽然抱住她,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耳廓:「阿染,能娶到你,是我这一生最美好的事。我爱你。」 墨卿染轻笑,紧紧地抱住了他:「我也爱你。」 他低头,又是一吻落下,竟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阿染,」他欺身而上,气息有些不稳,他凝视着她墨黑的眸,「我们现在可是入了洞房……知道洞房什么意思吗?」 墨卿染抿唇笑而不语,微红着脸颊,眼底有一丝紧张。 帝云鸿温柔地拆下她的头饰,看着她青丝铺开在床上,眼底的暗潮更甚。他终于轻嘆了一口气,在她耳边低语道:「阿染,把自己交给我可好?」 墨卿染害羞地点了头。 炽热的吻落下,红绡帐内,一片旖旎。
第三百二十八章 大结局(下) 五年后。 太和殿中,两个粉妆玉琢的小娃娃正围着宫殿的柱子玩闹着。 「嘿嘿,你来抓我呀?」身穿蓝衣的小男孩冲着气急败坏的粉衣小姑娘做了个鬼脸,噌一下就跑远了。 「墨霆允!你给本公主站住——唿唿,累死我了!」帝浅忆一张包子脸红扑扑的,此刻正扶着膝盖一手恶狠狠地指着不远处的男孩,「哼,等我抓住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切——」男孩不屑地拖长了语调,「就你这小鸡一样的身板还想抓住本殿下?别费力气了,我的妹妹!」 「墨霆允!」回答他的又是一声怒吼,这会儿女孩气得脖子都红了,「你到底分不分长幼!本公主跟你说了多少遍,我是姐姐!姐姐!」 「本殿下说你是妹妹就是妹妹!」墨霆允上蹿下跳,比起帝浅忆来说,他明显还精力充沛,朝着帝浅忆做了个鬼脸,噌一下就往殿外跑去。 「气死我了……」帝浅忆喘着气,想要去追,可已经跑不动了。她那双盛满了怒火的凤眸微动,忽然就闪过了一丝狡黠。她看着已经一只脚迈出了门槛的墨霆允,扑通一声就趴倒在地,哇地哭出了声。 「啊……好疼……」小姑娘伏在地上嚎啕大哭,丝毫不顾及一点的形象,大有门口的那个身影不回来她就不罢休的样子。 墨霆允已经跑出了门口,听到后面传来的大哭惊诧地扭头看去,这才看见自己的双胞妹妹(姐姐)跌倒在地上,模样十分悽惨。他那双酷似他父亲的琥珀色眼眸倏然划过了一丝懊恼,无奈地抿了抿嘴打算往回去把她扶起来。 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帝浅忆满是眼泪的眸子里一缕得意悄然划过。哼哼,这下,墨霆允要是不给她道歉她就不起来,要是能让他叫姐姐那就最好了! 帝浅忆忿忿地想,明明她比他先出生,这讨厌的墨霆允非要说他是哥哥,除了刚学会说话的时候叫了她一声姐姐,后来就一直喊她妹妹,真是讨厌死了! 她正想着怎么让墨霆允吃瘪,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忽然便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一轻,已经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头顶上心疼的声音传来:「哎呀我的浅浅小宝贝啊,摔到哪里了,给皇祖母看看!」 帝浅忆大哭的表情一滞,心里暗嘆一声好像演过头了,连忙睁开泪眼朦胧的眸子看了墨霆允一眼。 果然,他原本还有些懊恼的神色立刻变为了咬牙切齿,他盯着帝母怀里的帝浅忆,目光明明白白地传达了一个意思:你就是为了把祖母招来好惩罚我对吧! 帝浅忆头疼,她也不知道祖母这个时候会出现啊。但现在,恐怕说什么他也不会信了,只好回了他一个恶狠狠的表情:对呀,叫你欺负我,让皇奶奶狠狠地打你! 见状,墨霆允更生气了。 帝浅忆在没人看见的角落偷偷吐了吐舌头。这回,恐怕是真要连累这小子挨罚了。 果然,帝母看着哭花了小脸的帝浅忆和忿忿不服气的墨霆允,发话了:「霆允,自己去御书房抄《天地大道论》一百遍!抄不完就别想吃饭。」 墨霆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吐出,顶着一张黑透了的脸默默去抄书了。 深夜。 奋笔疾书了大半天的墨霆允皱着一张精緻的小脸,愁眉苦脸地望着《天地大道论》,仿佛和它有苦海深仇似的。 片刻,他揉了揉咕咕乱叫的肚子,终于烦躁也一把扔下了笔,嘟囔道:「什么嘛,乱七八糟的,道什么道,鬼才看得懂!」 他嘆了口气,往窗外看了一眼,已经是深夜了,漫天的繁星,和宫中星星点点的灯相映成趣。明明外面还有好些人守着,可他却莫名地感到了一丝孤寂。他走到窗前,隔着窗户往向天空,琥珀色的眸中忽然升起了一丝思念来。 父君、母后,你们在哪里,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看看他呢? 墨霆允的眼眶渐渐红了。片刻,他又吸了吸鼻子,把心中的难过压了下去。 三年前,各种的空间出现了不稳定的迹象,墨卿染和帝云鸿只好扔下了才刚刚能蹒跚学步的两个孩子,游走在大陆各地修补动盪的空间。 也只有在两个孩子生日的时候,他们才会出现,替孩子庆了生,又很快离开……转眼间,他们的生日又快到了吧? 墨霆允清澈的眸子露出了一丝和寻常孩子不同的早熟,他在窗前站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有些闷,于是打开了窗。 「哎呀!」随着窗户打开,一个女声忽然响了起来,似乎是被撞到了一下,一闪而过的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低了下去。 墨霆允微愣,往窗下看去,立刻脸就黑了起来:「帝浅忆,你在干什么?」 「喂,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啊!」帝浅忆揉着被撞疼的脑袋从地上站了起来,呲牙咧嘴地看起来撞得不轻。她忿忿地嘟起了嘴,「本来还想给你送点吃的呢,看来你是一点也不饿啊!」 她扬了扬手里一个精緻的食盒,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哎,等等!」看到食盒,墨霆允诧异了一下,空中还留着淡淡的糕点的香味。他想都没想,就唤出了声。 「干嘛?」帝浅忆眼底狡黠划过,故意装作不明白的样子。 墨霆允黑着脸,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真的是饿得不行了。他绷着小脸,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食盒上,皱眉道:「拿过来。」 帝浅忆被他严肃的表情看得有点发毛,不得不说,他严肃起来的时候,还真有几分父君的威严。她瘪了瘪嘴,本还想再嘲讽他两句,可想想他是被自己连累的,便作罢了,乖乖把食盒递了进去,嘱咐道:「你赶紧吃,食盒我还要带回去呢!」 她偷偷在御膳房拿的,万一等下叫人发现了可就不好了。 墨霆允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从窗口消失,想来是拿进去吃了。 帝浅忆在窗外来回踱步,心里忍不住抱怨墨霆允吃得太慢,夜里露水重,忍不住就打了个喷嚏。 正腹诽,忽然就见一片黑影从头顶落下,严严实实地给她兜了一头。 「……」 帝浅忆好不容易折腾出来,便见到墨霆允站在窗口,眼里似乎还有淡淡的……窘迫。 他也不是故意的好不好,只是怕这丫头着凉了于是脱了自己的衣服给她,没料到扔得那么准。 对上她喷火的眼神,墨霆允果断选择了转移话题:「今晚的糕点……多谢你了。」 难得见他说句好话,帝浅忆一下子就忘记了刚才的不悦,眨巴着比星辰还明亮的眼睛,笑道:「那你叫声姐姐听听?」 墨霆允:「声姐姐。」 「……」 事实证明,到最后着凉的不是帝浅忆,而是墨霆允。尽管有小姑娘天天给他偷送吃的,他也没能在第三天抄完一百遍《天地大道论》,最后在高烧下迷迷煳煳地被嘆气的帝父抱了出去,宫里的丹师药师一下子就忙成了一团。 小小的人儿烧得满脸潮红,迷迷煳煳地呓语,半梦半醒之间,似乎瞧见床前站着一个身影。 那人似是无奈,又怜惜地看着他,一张绝色的容颜和床上的他有颇多相似之处。 柔软的素手落在了他的额头,带来一阵好闻的香气。随后,他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嘆息了一声,嘴里被塞进了一个什么东西。 一股清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淌下,他烧得滚烫的身体立刻就似乎得到了安抚。用力地睁开眼睛,他努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 「母后,是你吗……」 …… 十年后,帝云鸿退位,由年仅十四的墨霆允继位。 圣域在帝云鸿手里復兴,在墨霆允手中将更加昌盛。 而千秋宫则是大不同,他们寻寻觅觅了十年,也没找到圣女的继承人,因此没少和墨卿染倒苦水。 对此,墨卿染只有四个字,时候未到。 然后就彻底丢下大权,和帝云鸿云游天下去了。 角角落落里还有不少的空间裂缝需要他们继续修补呢。 青木和冷炎分别找到了自己的归宿,至于墨卿尧,虽然还是魂体的状态,但好歹能到处游荡了,有都灵灵整天陪着他,也不会烦闷。 在云游的过程中,墨卿染也时常听说一些人,一些事,一些曾经或多或少有过几面之缘的人,或者曾经在她生命中留下不可磨灭印记的事。 十年,足以发生许多事。 也有许多事不管几个十年都不会改变。 比如说,她和他的感情,今生今世不会改变。 他看着旁边笑得灿烂的妻子,默默地握紧了她的手。 …… 圣域。 墨霆允正皱着眉头看着桌案上的奏摺,还有一丝稚气的脸上,是不符合年龄的老成。 别看他年少,论手段可是一点都不比他的父君差,太傅天天在那里扼腕嘆息,懊恼自己的一时放纵,把一个好好的娃娃,带成了一棵彻彻底底的毒苗苗。 而这棵办事果决效率奇高的毒苗苗,头一次,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目光似乎还停留在奏摺上,但仔细看,却会发现他手里的奏摺半天了还未曾翻过一页。 「吧嗒。」手里的奏摺落在桌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这才把他唤醒过来。这位年轻的帝君勐地晃了晃头,似乎要把脑海中那些东西驱赶出去。然后,他再次把目光落在了奏摺上。 「啪!」最后还是看不下去的奏摺被扔在了案几上。 「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天地大道论》还叫人头疼。」墨霆允嘀咕了一句,「看来真应该让那几个老头回家养老,都迂腐成什么样了!」 心里烦躁,他索性走到了窗前,想要透透风。 窗被推开。 「哎呀——」一个懊恼的女声响起,然后抱怨接踵而来,「墨霆允,你干嘛!走路那么轻装鬼啊!」 「是你自己修为太低。」墨霆允一剎那的惊诧之后,便是浓浓的无奈,顺便毫不怜惜地在那丫头撞疼的地方赏了她一个爆栗,「要叫皇兄懂不懂?还有,别有事没事地蹲这里偷看,吃饱了撑的么?」 「你才吃饱了撑了!」帝浅忆嚷嚷,「谁偷看了,你别乱说!」 「叫那么大声,想把皇祖母招来好再罚我么?」墨霆允白了她一眼,表情似笑非笑。 帝浅忆一噎,半天扭曲着表情:「这都多久的事了,你还记着,心眼可真小!」 「说吧,找我什么事。」墨霆允没有和她继续这个话题,淡淡地撇开了视线,示意她进来说话。 帝浅忆没客气地走进来,顿时舒适地耸了耸肩膀:「你这御书房里果然暖和许多啊。」 墨霆允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自打小,她这怕冷的习惯就没变过,哪怕现在修为不俗,她还是习惯性地不依靠星力御寒,好在头疼脑热的倒是少了很多。 她轻松的表情没有持续多久,转眼就郁郁了起来:「霆允,你说,今年父君和母后会回来吗?」 墨霆允抿了抿唇,目中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想念。 不知道南方出了什么事,他们已经三年没有回来了。便是退位诏书,也是由人送到圣域,他甚至都没有亲自参加儿子的登基大典。 对于此,墨霆允是有些怨念的。但,他又深知自己的父母做的是何等重要的大事,因此,在怨念之余,他是骄傲的,是崇拜的,是理解的。 帝浅忆亦是如此。 然,他们的十八岁生日即将到来,不知道在生日上…… 墨霆允想起前几个希望一次次落空的生日,眼里渐渐染上了一层落寞。他拍了拍帝浅忆的肩膀,安慰道:「父君母后忙,未必赶得回来……」 「每次都是这样!」帝浅忆挥开他的手,他这才惊觉她眼中已有了泪水,她垂下眼帘,仿佛一只被人抛弃的小兽一样,楚楚可怜,「我闯祸了他们也不管我,我修为进步了他们也不夸我,他们到底要忙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她无助地蹲到了地上,小声地抽噎了起来。 墨霆允长嘆了一声,最后还是一个用力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揽住了她的肩头:「皇姐,你就不能给你皇弟做个榜样吗……」 「……你叫我什么?」 「没什么。」 「……」 不管期待还是牴触,帝浅忆和墨霆允的十八岁生日终于降临了。文武百官共同庆贺,流水宴一直大摆到了宫门口。墨霆允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翩翩起舞的舞女,一杯酒接着一杯地喝。 还是没有来,还是没有来! 他攥着酒杯的手指尖发白,眼眸深处染着落寞。 帝浅忆的脸色也不大好看,独自一个人闷闷不乐。 「都散了吧。」不知道跳过了几曲,墨霆允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挥了挥手遣散了舞女,留下一众大臣,自己离开了宫殿,缓步走进了御花园。 帝浅忆略略蹙眉,凤眸里划过担忧,抬脚便追了上去。 御花园里,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默默无话。 「霆允,你……」帝浅忆没忍住,终于开了口。 然,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空中一道强烈的波动传来,原本还晴朗的蓝天瞬间扭曲,空间波动如涟漪一般盪开。 二人一惊,墨霆允下意识地就挡在了帝浅忆的身前。 在那水波淡去之后,两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空中,正朝着他们的方向飞掠而来。 待看清了他们的面容,墨霆允倏然瞪大了眼睛,凤眸里的惊喜几乎要溢出来。他忍不住高唿了一声:「父君,母后!」 「好不容易在你们的生日赶回来了,没迟到吧?」墨卿染看着三年未见的孩子,心头感慨万千,忍不住眼眶微红,「霆允,浅浅,你们受苦了。」 「母后,孩儿不苦。」墨霆允这么说着,眼眶也红了,到底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再加上自小在父母身边待得少,格外珍惜和父母相处的时光。 帝浅忆已经哇地一声扑进了墨卿染的怀里,边哭边笑道:「母后,你可回来了,浅浅都想死您了……」 墨卿染淡笑着轻抚她的后背。 片刻,她才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从墨卿染的怀里退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们一眼,弱弱地喊了一声:「父君。」 相比之下,帝云鸿威严的形象在外,两个孩子一直是比较害怕的。但实际上,帝云鸿也对他们好得没话说。 「父君,您和母后……是不是遇到棘手的事了?」墨霆允望着二人略带疲惫的容颜,心里有些愧疚。 「没关系,已经解决了。」帝云鸿淡淡的一句话略过,自然没有告诉他们,为了赶着时间回来,他们已经连续几个月没有休息过了。 但总算,在南方空间尽头的大门,暂时被封印住了。 「好了,不说这些,母后给你们带了礼物。」墨卿染神秘一笑,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个盒子。掀开盖子,里面是一大块白白软软的东西。 帝浅忆手快地抹了一把,舔了一口,顿时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东西,真好吃!」 墨卿染失笑,道:「这叫做生日蛋糕,上面白色的是奶油。吃了蛋糕才算是大了一岁,在我们那里,十八岁可是成人了呢。」 帝云鸿明白她说的意思,淡淡一笑,并没有给两个孩子解释。 墨卿染给他们点起了蜡烛。 「快闭上眼睛许愿,许完愿就把蜡烛吹灭。」 墨霆允和帝浅忆同时闭上了眼睛,微风吹在他们的脸上,身后是御花园的一片花海。时间仿佛在这一剎那停止,只剩下他们脸上灿如夏花的笑容。 直到多年后,墨霆允和帝浅忆再次回想起来,他们依然清晰地记得那年他们许下的愿望。 「愿与家人,相伴永久。」 (全文完) ------题外话------ 感谢光井微钢的月票~ 这本文就这样正式完结啦~撒花~感谢各位读者陪我一起走来,其中大家包容了我许多的不足,我都铭记在心。 再次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