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君诺》 第一章 红颜逝1 a市机场大厅，人声鼎沸，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沈明珠一直告诉自己，该离开了，离开这个没有妈妈的城市，可却又好不舍，这毕竟是自己生活了20年的地方，是妈妈第一次遇到那个人的地方，也是自己结识那两个“冤家”的地方…… 正在沈明珠感伤之际，忽然看见她的两个“冤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面前，一脸气愤地看着她。“真好，离别之际，还能再看到你们。”嘴角微扬，刚想和两个闺蜜来个大大的拥抱时，却遭到了闺蜜丽丽的嫌弃，“沈明珠，不想笑就别笑，难看死了。是不是我和小蕊今天要是不来，你就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啊？”沈明珠听后，眼神暗了暗，“对不起”三个字，始终说不出口。“丽丽，你少说几句，没看到明珠已经很难过了吗。明珠，柳阿姨去世，我和丽丽也很难过，可是，你还有沈叔叔，还有我们呀，干嘛非得离开呢？你是沈叔叔的掌上明珠，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走了，他……” “别和我提那个男人，凭什么，凭什么他可以问心无愧地在我妈刚去不久，就把他那个青梅竹马娶回家。既然不爱，为什么当初还要对我妈许下那个赔了她一生幸福的诺言。什么“终其一生，只爱你一个人，只对你一个人好”，全是假的，狗屁的诺言。”沈明珠打断了小蕊的话，哭着喊道。“丽丽，小蕊，我知道我就这样走了不对，可我就是不想再面对他们两个，不，是三个，还有他们的好儿子。更可笑的是，你们知道吗，他们的好儿子可是和我一样大呢。呵呵……”说到最后，沈明珠早已泪流满面。看着她这个样子，丽丽和小蕊也不知道该怎样劝她才好。没过多久，只见沈明珠已经收拾好心情，在俩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给了俩人一个大大的拥抱，无声说出两个字后，转身，走向安检入口，登机…… 等俩人回神，终于反应过来沈明珠刚刚说的是什么的时候，沈明珠却已经消失在俩人的视线。俩人越想心越慌，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可不管她们打多少个电话给沈明珠，都只听到那句“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而已经在飞机上的沈明珠，却又再次眼眶通红，泣不成声。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妈妈每次看向你时，那熟悉的笑脸，还有和闺蜜们一起打打闹闹的日子，那个时候，多么开心啊……就在这时，飞机剧烈地晃动，乘客们都陷入恐慌，尖叫声，哭喊声，沈明珠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倒在地。在失去意识之前，她突然觉得，终于解脱了，终于，又可以再看到妈妈了…… “再见”，这次是真的再也不见了呢…… 第二章 红颜逝2 羽月国丞相府 “夫人，用力，用力啊……”透过晕红的帐曼，只见雕花木床上，一少妇脸色苍白，湿漉漉的头发胡乱地贴在额头，双手抓住身下早已被汗水浸湿的床单，或许是因为太过用力，手臂上已经青筋凸显。痛，累，她好想就这样睡过去，但她知道，她不能，她的夫还在门外等待，不用想也知道，那个温润如玉的人，此刻定是一脸焦急地在门外走来走去，想到这，嘴畔不禁扬起幸福的笑。这时，肚子又是一阵剧痛，她忍不住叫出声，门外的男子这次再也忍不住，不顾旁人阻拦，直接冲进房内，看着心爱的妻如此痛苦，他决定，呆会儿孩子出生，管他是男是女，先揍一顿再说。 男子一言不发的握着少妇的手，宠溺地看着少妇，无声说着“我在”，直接忽视稳婆“哎呦喂，我的相爷啊，您不能进产房这等血污之地”的话语。少妇看着男子，幸福地笑了，听稳婆的话，继续用力，直到耳边传来稳婆惊喜的声音，“生了，生了”，终于昏睡过去。男子在少妇额头印下一吻，眼神温柔。许久，才想起那个折磨自己妻子的“罪魁祸首”，刚想让稳婆把孩子抱给自己，好揍他一顿时，回头看到的一切却让他呆住了。 只见包裹于棉被中的婴儿，双眼紧闭，脸色青紫，不哭也不闹，就好像睡着了一样。“这是怎么回事”，他艰涩地开口，希望一切不是他心中想的那样，然而，事实却是那样的残酷，“回……回相爷，小千金……小千金在腹中呆的时间太长，已经……已经……”说到最后，稳婆已不敢继续说下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相爷，饶命，相爷，饶命啊，奴婢，奴婢不要这银子了，只求相爷放过奴婢……”边说边磕头…… “方伯，把银子结算给稳婆，送她回去吧。”天知道，他有多心痛，他和柔儿心心念念的女儿，就这样没了。“谢相爷，谢相爷……”稳婆知道自己不用死，还能拿到钱，连忙磕头道谢，起身刚要跨出房门，却又听身后传来“若是让本相知道你出去乱嚼舌根，别怪本相心狠手辣！”稳婆吓得颤了颤肥胖的身子，连忙应是，急忙和管家方伯到账房取了钱后，又急忙跑出相府，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一样。 “少爷……”方伯是看着眼前的男子长大的，已经习惯了唤他少爷，自老爷去世，小姐……唉，他知道眼前的男子很伤心，可又不知道怎么安慰。“方伯，别担心，我没事，只是，这件事别让柔儿知道，至于孩子”说到这，他又看了一眼抱在丫鬟手中的婴儿，缓缓说道，“至于孩子，就寻个好地方，葬了吧。还有，今天发生的事，本相不希望听到任何闲言碎语，明白吗？”显然，最后一句话是对房内的其余人说的。 待众人退下后，男子转身回到床边，看着已经熟睡的妻子，心中隐隐有了个想法…… 回到书房，看着站在面前的方伯，男子叹了口气，不知说了多少遍，让他不用如此拘束，他却始终说这是他身为奴才的本分。自有记忆以来，陪伴着自己的，一直是方伯，许多父亲没做到的，他都为自己做到了，于自己而言，他就是自己的半个父亲。如今，让他坐着，他都……唉，也罢 “少爷，您找老奴是有什么事吗？”思虑再三，男子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方伯。“什么?_?少爷，这，这恐怕不妥，要是夫人知道了，她……” “她不会知道的，方伯，就这样吧，实在不行的话，您就多给那户人家些银两，若是真的能够找到的话，我会好好待那个孩子的。贫苦人家的孩子，有谁不愿意享福呢？” 方伯本想再劝劝男子，可看着男子心痛的眼神，他也只能应声“是”。 方伯离开书房后，男子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恸，伏在桌上，泣不成声。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却不知，只是未到伤心时…… 第三章 红颜逝3 羽月国与沧澜国边境交界…… 放眼望去，大地白茫茫一片，似要把这尘世的血污掩埋。雪地中，只见一个“黑点”在慢慢移动……走近了才发现，原来那“黑点”竟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妪，尽管老妪身上穿的很单薄，可怀中的孩子却是裹得严严实实，一丝风都透不进去。 飘飘洒洒的雪花，仿佛天女散花，无穷无尽的从天穹深处飘落下来；又如同窈窕的仙女穿着洁白的裙子，用优美的舞姿向所有的生灵致敬。雪花越来越密，在天空中无休止地散落着。老妪紧了紧怀中的婴孩，满是皱纹的脸上划过一抹坚定，继续向前走去，“小公主，我们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老妪像是在和怀中的婴孩低语，又像是在鼓励自己，说服自己，却始终没有发现，怀中的婴孩那不正常的脸色…… 不知走了多久，久到老妪都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之时，眼前突然出现熟悉的街道，她哭了，10年了，这10年来，她和小姐都不敢回来，明明两个国家距离是那么近，可她们却不敢，也不能回来。老妪此刻只希望，少爷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看在小小姐已经没了母亲的份上，原谅小姐。“小小姐，我们，到家了”看着怀中的婴孩，说完这句话后，老妪终于抵挡不住，晕倒在地。怀中的婴孩仍以安全的姿势抱着，不让她受一丝伤害，却不知，她口中的小小姐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小小姐了…… 沈明珠再次醒来，只感觉又冷又饿，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特别难受。她想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她慌了，她发现自己居然不能开口说话，即使出声，也只是“咿咿呀呀”的声音，而且，她明明记得，她本来是坐在飞机上的，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晕倒了，难道，她成了植物人？不，不会的，她宁可直接去天堂找妈妈，都不要变成这该死的植物人，每天躺在床上…… 正在沈明珠胡思乱想之际，接到丞相吩咐的管家方伯外出办事，刚好遇到晕倒在地的老妪，鬼使神差地，他走到老妪身旁，小心翼翼地从老妪手中接过孩子，看着孩子那似曾相识的眉眼，方伯不禁低呼，“小姐？”像是想到什么，他立马扶起晕倒的老妪，待看清老妪的脸时，又是一脸震惊，“梅姑！” 看着眼前那陌生却又慈眉善目的老爷爷，沈明珠一脸茫然，尤其是还听到那个老爷爷说什么小姐，梅姑的，她更是晕了，她现在到底是在哪儿啊？哎，等等，这个老爷爷的穿着，好像有点……天哪，她不会是穿了吧？想到这，沈明珠又是一阵黯然，妈妈，就算是我死了，还是不能再看到您吗？丽丽，小蕊，对不起，这次，我们是真的再见了。 方伯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叫随行的家仆去找了辆马车，直奔丞相府而去……下了车，方伯抱着孩子，又连忙吩咐门口的家丁把还在车上的梅姑送进府，打发了人去叫大夫后，急急忙忙地往府里走，“快，去把相爷叫过来。” “是，管家。” 方伯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毕竟，当初小姐可是为了那人和少爷闹翻了，只为了那人一句虚假的诺言，就不惜断绝兄妹关系。可是，10年过去了，但愿少爷不会再计较以前的事…… 沐云天到了客房，看着床上躺着的一大一小两个人，只一眼，他就知道定是云妍那丫头出事了，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切只有等梅姑醒来再说了。看着梅姑旁边的小人，沐云天又想起自己和柔儿的孩子，他都还没来得及抱一抱她，她就……此时，李大夫也已经气喘吁吁地赶到，看着眼前温润如玉的男子，刚想下跪行礼，就只听男子开口说道，“李大夫不必多礼，劳烦您了。”“是，相爷。”…… 一番诊断过后，李大夫目露尴尬之色，欲言又止，似是看出他的为难，沐云天缓缓开口，“李大夫，但说无妨。” “回相爷，小小姐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只要好好休养，喝几副药就好，只是……只是这位老妇人，却是回天乏术，请恕老朽无能为力。” “嗯，本相知道了。方伯，派人送送李大夫，顺便去抓药。李大夫，有劳了。”说完，竟是当着这么多人，向李大夫行礼。 待所有人都退出客房后，沐云天看着床上的两个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目光似怀念，似忧伤。“咳咳”，梅姑醒来后，第一反应是去看身旁的小人还在不在，看到小人那稍显苍白的脸色，梅姑又是一阵心疼，把小人紧紧抱在怀里，她知道自己就快不行了，可是，她好不甘心，她还没有找到少爷，还没有完成小姐的遗愿。而此刻的沈明珠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以为就此解脱，却又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成了个什么小小姐。没有了妈妈的日子，她都觉得是一种煎熬。 许是梅姑抱得太用力，沈明珠突然觉得喘不过气。看着小人那涨红的脸色，沐云天立马出声提醒，听到熟悉的声音，梅姑惊喜异常，抬头看向沐云天，“少……少爷？”真好，她总算没有辜负小姐所托，还能在死前再看一看少爷。梅姑又是哭，又是笑。看着梅姑这个样子，沐云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总有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云妍或许已经不在了。 最终，沐云天还是开口问道，“梅姑，云妍她，还好吗？”梅姑又是一阵哭泣，却什么也不说，突然，梅姑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双手颤抖，递给沐云天，嗓音沙哑，“少爷看了这封信，就一切都知道了。”看着那熟悉的字迹，沐云天眼眶通红，不敢相信自己之前的猜测竟然是真的， “大哥: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小妹或许已经不在人世，当年的事，都是小妹一个人的错，如今，我落得这个下场，应该就是报应吧。小妹不敢奢求大哥的原谅，但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她终究也是你的外甥女。孩子是早产儿，体质比常人稍弱，且又小小年纪就没了娘亲，还请大哥能够代我照顾孩子，只是，在她长大以后，不要告诉她，她有我这样一个娘亲。若有来世，云妍只希望还能做大哥的妹妹。” 明明信上没有多少个字，但是，沐云天好像看了一个世纪之久，“傻丫头，大哥早就已经原谅你了，原谅你了啊。”说到最后，沐云天终于痛哭出声，这一刻，他不是羽月国沐相，他只是一个失去女儿的父亲，他只是一个失去妹妹的兄长。 看着沐云天，梅姑知道，少爷已经原谅小姐了，小姐可以瞑目了，小姐，别害怕，梅姑来陪你了，“少爷。”听到梅姑的声音，沐云天这才想起屋子里还有梅姑和自己的小外甥女，擦了擦眼泪，似是知道她要说什么，“梅姑，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孩子的，我会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疼爱的。”听见沐云天的话，梅姑松了口气，把孩子抱给沐云天之后，缓缓倒在床上，“小姐，梅姑来了。” 方伯进屋，看见的就是少爷抱着之前那个孩子，而梅姑一脸安详，已经去了。唉，少爷今天的心情，他能够理解，先是和夫人的孩子没了，现在又是小姐和梅姑…… 沈明珠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眼前温润如玉的男子，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看得出来，他很伤心，奈何自己现在只是个婴儿，不能开口安慰他。沐云天看着怀中的小人，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轻轻一笑，想要告诉小人自己没事。沈明珠被这一笑晃了眼，吃力地抬起小手，为沐云天擦去眼角的泪水，沐云天呆住了…… 方伯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少爷之前的吩咐，让他去那些贫苦人家中找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女孩，给那户人家些银两，来代替死去的小小姐，他还正愁这么短的时间上哪去找呢，现在不就有了吗？况且，这孩子是云妍小姐的，那也是他们沐府的小小姐不是？ 第四章 沐氏婉兮 沈明珠还有点懵，不知道怎的，自己就变成了先前那个男子口中的女儿，不过，从男子和那个叫方伯的谈话中，她还是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原来，他们口中的云妍就是自己现在这个身份的生母，而男子，就是羽月国的丞相，沐云天，沐云妍的兄长，她现在的舅舅。只是，10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沐云天和方伯一提到沐云妍，一提到10年前，就选择性地跳过呢？沐云妍的夫君，现在这个身体的生父又是谁，他在哪？ 噢，还有，听方伯说什么小姐和小小姐已死，小姐，她倒是能理解，应该就是说沐云妍。也许是因为自己毕竟不是沐云妍真正的女儿，所以，听到这，她并不觉得有多难过，只是，她又想起了妈妈。可那个小小姐到底是谁，难道他们知道了这具身体的灵魂已经换了个人吗？古人也太聪明了吧，这么快就识破了她的身份。 不得不说，沈明珠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少爷，夫人刚生完孩子就晕睡过去，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也不知道孩子长什么样，况且，你刚不是也说了嘛，云妍小姐的孩子是个早产儿，和刚出生的孩子也没差多少，都说外甥似舅，只要不细看，没人会发现的。”方伯突然出声，打断了沈明珠的思绪，这下，她算是弄清楚了，原来，沐云天的妻子于今早生产，只是，孩子在腹中憋了太久，出生时，已是个死婴。等悄悄处理好死婴，沐云天又不想让自己的妻子知道后伤心难过，就让方伯去寻一个合适的女孩，代为抚养。不得不说，比起沈向华那个人，沐云天算得上是个好丈夫了，毕竟这是在男尊女卑的古代，换做别人，可能已经把妻子休弃了，可是，沐云天却处处为自己的妻子考虑。其实，沐云天不过而立之年，不说他是个谦谦君子，单凭他羽月国丞相的身份，不愁找不到一个再为他生孩子的女人，可是他没有这么做，当别人三妻四妾时，他却只守着自己的结发妻子和他们的一个儿子。 同样，听到方伯的话，沐云天也想起自己之前的吩咐，看着怀中的外甥女，想起云妍的那封信，他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横竖，她都是他们沐府的孩子，“方伯，那就这样吧，只是，这件事情，我不希望有除了我们之外的人知道，还有，告诉那些家丁和丫鬟，不要多嘴，把今天发生的事全都给我烂在肚子里，一个字也不准多说。” “是，少爷。” 看着沐云天望向自己的眼神，还有嘴角的笑，沈明珠好像又透过他看到了妈妈，不管何时，妈妈也都是这样温柔地看着她，哪怕沈向华那个男人再混蛋，可是，只要一看到她，妈妈脸上的笑容就都是幸福的。沐云天看着怀里的小人那悲伤的神情，还有在眼眶一直打转的泪水，却又倔强地不让它流下来，怜惜地抚摸着她的小脸，温声说，“小宝贝，你还有娘亲，还有哥哥，还有爹爹，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呵，沈明珠想到了前世，那个她所谓的父亲，还有她那同父异母，却和她一般年纪的哥哥，她的家人，从来就只有妈妈，还有丽丽和小蕊。而现在，突然有人告诉她，他们是一家人，久违的幸福涌上心头，而这个人是她的舅舅，哦，不，现在应该是她的爹爹，她怎能不感动。妈妈，您看到了吗，虽然女儿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可还是有人会像您一样对我好，照顾我的。沈明珠就是觉得，眼前这个男子，有着让人信服的力量，他说出的话，许过的诺，就一定会做到。既来之则安之，她现在也是半个古人了呢，她突然好期待能够看见她现在的娘亲，那个幸福的女子，还有他们的儿子，她的哥哥。有这样的父母，想来她那个哥哥也不会太差。 就在这时，“爹，娘亲生了没，是不是个小妹妹呀？唉，都怪夫子，非得让我把课业写完才准下学，不然，我也可以守着娘亲，守着妹妹出生了……”未见其人，只听其声，沈明珠听着这抱怨的语气，却能感受到声音的主人内心的喜悦和急切，今世，她能有这样的家人，还真是幸运呢，沈明珠痴痴地笑了。沐靖安一跨进门，就看到自家爹爹抱着个娃娃，一张胖乎乎的脸蛋，两串弯弯的眉毛，一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一个小巧的鼻子，一个肉嘟嘟的小嘴巴，双手胖乎乎的，手指又短又粗，可爱*^o^*极了，此刻，这个娃娃脸上的笑容，就像是回荡在山谷的轻风，让人不觉神清气爽。“爹，这就是妹妹吗？好可爱啊，我刚出生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可爱啊。”听见自己那5岁的儿子好笑的话语，沐云天觉得，也许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如今，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是啊，安儿刚出生那会儿也是和妹妹这般可爱”沐云天低笑开口，“安儿，我们现在带着妹妹一起去找娘亲，看看娘亲醒了没有，好吗？” 沐靖安看看自家父亲，又看看自己可爱的妹妹，一脸纠结，好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爹，我可不可以抱抱妹妹，您放心，我一定会小心，不会让妹妹摔跤的。”沐靖安说完，又连忙低下了头，害怕看到沐云天拒绝的眼神。沐云天看着儿子，哭笑不得，“安儿当然可以抱妹妹了，你现在是哥哥了，要一直保护妹妹，不能欺负她，也不能让妹妹被别人欺负了去，知道吗？”“是，爹，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妹妹的。”沐靖安欣喜不已，立马回答，生怕回答晚了，自家父亲就会后悔一样。 从沐云天手中接过自己那可爱的妹妹，沐靖安像是捧着世间珍贵的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害怕什么时候就不小心碎了。沈明珠看着自己现在的小哥哥，青涩的脸庞还稍显稚嫩，眉眼当中隐隐能看到沐云天的模样，已经能预料到长大后，定是像沐云天一样，就好像前世在书上看到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回到沐云天和柳絮柔的房间，刚好柳絮柔也才醒不久，正想让丫鬟把孩子抱来给她看看，真希望是个女孩子，一儿一女，刚好凑成个“好”字，也圆了她和夫君的梦。 门口的沐云天看着自己妻子那幸福的笑容，再次觉得自己的做法是对的，今天发生的种种，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人痛苦。走到床前，示意沐云安把妹妹抱给柳絮柔，许是柳絮柔脸上那温和的神情，又或者是柳絮柔的怀抱像妈妈那样温暖，沈明珠突然特别眷恋这份怀抱，使劲地往柳絮柔怀里钻。“柔儿，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女儿，像你一样漂亮。”沐云天看着眼前这一幕，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夫君，你说我们的女儿要取什么名字好呢？”人如其名，柳絮柔的声音也是柔柔的，却又不会让人感到反感。想起自己的女儿还没有名字，她就寻求夫君的意见，毕竟女子自古都是出嫁从夫，她也不知道要取什么名字好。 “娘亲，娘亲，妹妹的名字可不可以由安儿来取啊？刚好夫子今天教的内容当中，安儿最喜欢的就是那句，‘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诗经·国风·郑风·野有蔓草》）要不，妹妹的名字就叫婉兮，爹，娘亲，您们说怎么样？”沐靖安一脸希冀地看向自己的父母。 “哦，安儿这是小小年纪就想着娶妻了吗？”沐云天打趣自己的儿子。沐靖安一听父亲的话，害羞地红了脸，委屈地说，“爹，孩儿只是觉得这诗很好，而且婉兮也很好听，孩儿并没有……没有……”说到最后，沐靖安已经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两只耳朵红红的，泫然欲泣，加上那红扑扑的脸蛋，煞是可爱。 “好了，夫君，你就别再打趣安儿了，我就觉得婉兮这名字挺好，夫君你觉得呢？”说完便看着沐云天，虽是疑问的语气，却大有一副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看着自己的娇妻，沐云天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她最怕的就是柔儿的眼泪，他曾发过誓，此生绝不让柔儿伤心难过。其实，他也觉得婉兮这名字不错，可是他当时只是单纯地想逗一逗自己的儿子，谁曾想，儿子这么容易害羞，还差点儿哭了，想到这，他语重心长地对沐靖安说，“安儿，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是不能轻易落泪的，懂吗？妹妹还小，需要你的保护，还有，你总要长大的，那个时候，你就应该学会承担自己应有的责任，我沐云天的儿子，绝不是个懦夫！” “嗯，爹，孩儿知道了，从明天开始，孩儿就去习武，一定不让任何人欺负妹妹”沐靖安一脸坚定，开始他的护妹狂魔之路。只是，他忘了，这世界上还存在着一种叫做“妹夫”的生物，他的宝贝妹妹就这样被抢了，当然，这都是后话…… 就这样，沈明珠的名字就定了下来，沐婉兮。 第五章 忆往昔 定下沐婉兮这个名字后，沐府的下人都知道自家夫人生了个小姐，只是，关于此小姐非彼小姐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每个人又都谨守自己做奴才的本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沐婉兮最近特别讨厌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喝药。自李大夫那天开了方子之后，沐婉兮就每天都得面对喝中药的残酷现实，她知道这是给她修补身体，可是，中药真的好苦啊。每次喝中药的时候，沐婉兮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刚用调羹喂进嘴里，她就“噗噗”地把药又吐出来。 柳絮柔只当是因为自己体弱的原因，所以自己的宝贝女儿才会这么小就要每天喝药，又是愧疚，又是怜惜，看着女儿又把药吐出来，柳絮柔都快急哭了，“兮儿，乖，听娘亲的话，良药苦口利于病，你要是不喝药，身体就不会好，这样下去，你要让娘亲怎么办啊？” 沐婉兮吃力地抬起自己胖乎乎的小手，想要擦去柳絮柔眼角的泪，却又觉得这个动作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特别难。 察觉沐婉兮的意图，柳絮柔破涕而笑，“真是娘亲的小棉袄。”拿起调羹，再次尝试着喂女儿喝药，只见沐婉兮眉头一皱一皱的，可还是乖乖张开小嘴，把药喝了。 柳絮柔欣喜若狂，“夫君，快来看，兮儿把药喝进去了！”在一旁看书的沐云天听到娇妻的呼唤，连忙放下手中的书，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床前，看着自己的女儿安安静静地躺在妻子的怀里，只是那微皱的眉头，却是不曾平过。“夫君，我有时候总觉得，兮儿特别懂事乖巧，完全不像是刚出生的孩子。就好像刚才，明明她一开始是不喝药的，可是，就在我和她说了几句话以后，她就把药喝了。还有还有，看到我快哭了，她也会想着帮我擦眼泪呢。夫君，你说，我们的兮儿是不是很乖？”柳絮柔一脸幸福。 “是啊，我们的兮儿是世间最乖的孩子，毕竟，她的娘亲也是乖巧可爱，又善良，是不是，柔儿？”沐云天笑着回答。 听着自家夫君的甜言蜜语，虽然很受用，可柳絮柔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满是怒意地瞥了沐云天一眼，可在沐云天看来，产后的柳絮柔虽然脸色还略显苍白，可那羞红的脸颊却为她增色不少，惹人怜惜，况且，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亲了，那动作却是风情万种。想到这，沐云天忍不住喑哑出声，“柔儿……” 柳絮柔哪能不明白自家夫君的意思，只是他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别说她还没出月子，万一要是教坏了女儿怎么办。又是一记飞刀，沐云天哀怨了…… 沐婉兮的一双大眼睛，一直在滴溜溜地转，一会儿看看自家娘亲，一会儿又看看自家爹爹，这恩爱秀的……像是察觉到女儿打趣的眼神，柳絮柔刚淡下去的脸又红了起来，“你看看，兮儿都在笑话你了，不知羞。” “有吗，可为夫怎么觉着兮儿是在笑话娘子你呢？”沐云天一边靠近柳絮柔，一边说，“还有，娘子，难道你都不想为夫的吗？嗯？”说完，还在柳絮柔耳边轻吹一口气，果然，当柳絮柔发现的时候，那条“色狼”早就爬上了床，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耳朵越来越红。 天哪，不是说古人都很委婉的吗，那她爹现在是怎么回事？沐婉兮不能开口说话，只能在心里吐槽。唉，看来，还是娘亲比较重要，睡吧睡吧。沐婉兮无数次催眠自己，可就是睡不着。不过也是，她现在就只是个婴儿，一天当中，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在睡觉，这才刚睡醒不久，喝完药，她睡不着啊。 沐云天见柳絮柔被他逗弄成这副模样，也是好笑，他当然知道现在什么都不能做。终于良心发现自己的女儿虽然闭着眼睛，却是没有睡着，才熟练地从妻子手中接过用棉被包裹起来的沐婉兮，轻轻摇晃，哄她入睡，一脸温柔。 感受到爹爹的怀抱，沐婉兮有点小激动，又有点小难过，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父亲的爱，第一次躺在父亲的怀里。前世，在妈妈还没去世之前，沈向华就对自己不闻不问，更别说是抱抱自己了。 也许，妈妈就是因为看透了那个男人的谎言，才心灰意冷的吧。当初接近她，借用她背后的势力，一步步往上爬，终于把白氏收归所有，说什么对自己好，全都是假的。对她许过的诺言，全部抛之脑后，这些她都可以忍，可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在自己嫁给他，并且有了他的孩子后，还和他的初恋纠缠不清，甚至让那个女人怀孕，她和那个女人还几乎同时生产。在自己最需要人陪的时候，他却守着那个女人，还有他们的儿子。不管怎么样，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一个人的，即便没有爸爸，她的女儿也会快快乐乐的长大。 想到妈妈，沐婉兮觉得，她简直就是个傻瓜，明知道那个男人做了些什么，可为了自己不受别人非议，却一直拖着不和那个男人离婚，也不去找外公，怕外公担心。每次外公打电话来，她都说她活的很幸福，那个男人对她很好。不得不说，沈向华这个人，虽然人是渣了点，但却是个做生意的好手，沈氏在外公手里都快经营不下去了，可一经他的手，就起死回生，业绩好到不行。 虽然妈妈每次在她面前都是笑着的，但是她知道，妈妈的心已经死了。就是因为这个，妈妈才会那么早就离开了她。也许，沈向华那个人，听到自己死了的消息，应该也不会伤心难过，就像妈妈去世的时候一样。因为不喜欢，所以不在乎。相反，他还会很高兴，终于又少了一个碍眼的人，自此，他们三个才是幸福的一家人，呵。 沐婉兮不知道的是，当沈向华从新闻中看到沈明珠乘坐的飞机因为引擎发生故障失事，机舱上的乘客二死一伤，沈向华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一样疼。他只希望他的明珠不会有事，他错了，他一直以为，他对白婷没有感情，白婷只是助他成功的一块踏板，可是，直到白婷死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原来，不是不在乎，而是因为太在乎，才在看到她面无血色的躺在病床上时，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心痛吗？是的，可一切都已经晚了。 死者名单中，其中一人就是沈明珠。明珠，取“掌上明珠”之意，他是真的想好好疼这个女儿的，可每次看见她的脸，他都会想起自己是怎么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他不甘，凭什么说他是吃软饭的，她白婷有什么好，凭什么说他沈向华配不上白婷？他恨，所以连带着对女儿也不亲近，可现在，女儿也离开他了，昔日的恋人也已经变了，如果不是因为他现在的成就，兴许还不会和他再在一起，更不会有个儿子。呵呵，他现在真的是孤家寡人一个，没有人是真心对他好。曾经拥有，他却不懂得珍惜，直到失去才后悔不已，白婷，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报应，报应啊。哈哈哈，到最后，沈向华已经蹲坐在地，哭得像个小孩。 同样的，丽丽和小蕊看着名单上的名字，也是不敢置信，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就这样没了。“小蕊，你有没有想起来？那天，明珠在上飞机前，抱着我们，说了两个字？”丽丽一下子回过神来。 一旁早已泪流满面的小蕊一听，也像是想起什么，连忙开口，“噢，对，那天，那天，明珠好像是说了‘再见’这两个字，当时我还以为她是说以后不再联系，想不到，一语成谶，这一再见，竟是再也不见。”小蕊越说越伤心。 沈明珠你个大笨蛋，好好的干嘛非得说再见呢？说拜拜不好吗？你以前不都这样说的吗？二人在心底怒吼，可不管怎样，沈明珠都回不来了。 沐婉兮在沐云天的怀里昏昏欲睡，“丽丽，小蕊，我又有妈妈了，还有一个丞相爹爹，真好，你们一定也要好好的。”想着，又沉沉睡去…… 第六章 靖安拜师 自那天沐靖安一脸坚定地说自己要习武，好保护妹妹以后，就各种拜托方伯给他找师傅，可是，找来找去，看来看去，他都觉得这些人一点也不厉害，还比不上奕伯伯的一个手指头，哼，真当他是小孩子，好糊弄啊？！ 哎，对了，奕伯伯，他之前怎么没有想到。哼，都怪爹，有了娘亲，有了妹妹，就不管他了。爹和奕伯伯的交情那么好，请爹去和奕伯伯说一声，奕伯伯应该会同意收他为徒的吧？奕伯伯可是大将军，立下不少战功，跟他学武，肯定很厉害，看谁还敢欺负他沐靖安的妹妹。 沐靖安兴冲冲地跑到爹娘的房间，刚想说话，就看见自己的宝贝妹妹已经睡着了，刚被他爹放在小摇床里。想起自己已经一天没看到妹妹了，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看着妹妹熟睡的小脸，虽然还是有点苍白，不过比起之前已经好了很多。嗯，妹妹睡着了也是那么可爱，还冒泡泡，嘿嘿。 沐云天夫妇看着儿子和女儿，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欣慰和幸福。柳絮依偎在沐云天怀里，一双充满爱意的眼睛看着沐云天，“夫君，嫁给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我现在不仅有你，还有安儿和兮儿，真好。”说完，还亲昵地蹭了蹭沐云天的肩膀。沐云天什么也没说，宽厚的大掌轻抚柳絮柔的头发，无声回应。柔儿，有些事，你什么都不需要知道，你只要一直开心就好。 伸出小手戳了戳妹妹的小脸，好滑呀，可是，他明明已经很轻了，为什么还会有痕迹？沐靖安觉得，自己真坏，居然这样对自己的妹妹，内疚自责中……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沐靖安这才想起自己的大事，来到早已从沐云天怀里下来的柳絮柔面前，一副小大人模样，手背在后面，一本正经地说，“爹，娘亲，孩儿想拜奕伯伯为师，可是，孩儿又怕奕伯伯不同意，所以想……” “所以就想让你爹我带你去，是吗？”知子莫若父，沐云天哪能不知道自己儿子的担心。 “嗯，那，爹，我们现在就走。”沐靖安高兴极了，一听见他爹的话，就知道他爹肯定同意了，一个跨步，就上前拉着他爹的袖子往外走。 看儿子这么着急，沐云天回头看了一眼柳絮柔，二人哭笑不得，不过，心里还是高兴的，说明安儿很宠兮儿这个妹妹。 “安儿，你不会就要这样和你爹走着路去你奕伯伯家吧，你奕伯伯家和我们家可是离得很远呐，你不怕走不动吗？” “娘亲说得对哦。”沐靖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完全忘了可以坐马车。 “方伯。” “是，少爷。”管家方伯听到沐云天的声音，立马从院子赶来。 “方爷爷，都跟您说了几次了，您应该叫爹叫老爷，安儿才是少爷嘛，哼。”沐靖安嘟着嘴，头转朝一边，抱怨个不停。 方伯一听沐靖安的话，也是好笑，是啊，老爷和夫人都去世这么多年了，他又是看着少爷从小长大的，叫惯了口，这不是一时改不过来嘛。心里这么想，可方伯还是连连应是，毕竟小少爷也没什么恶意。 看着眼前这一幕，沐靖安摇摇头，没说什么，嘴角的笑却是出卖了他，这个安儿啊。 “少……呃，老爷，您叫老奴是有什么吩咐吗？”方伯别扭地问，一下子改口，他还是有点不习惯，不过没关系，多练几次就可以了，方伯不停地安慰自己。 “哦，也没什么，听安儿说，这几天您给他找了几个习武的师傅，奈何这小子眼光太高，一个没看上，非得拽着我去找奕将军，想拜他为师，您让王二套好马车，在门口等我们。” “是，少……呃，老爷。”果然，自己还是不习惯。 一旁的家丁还有丫鬟都忍不住笑了，又怕打击到管家，一个个又赶紧低下了头，只是那抖动的肩膀还是出卖了自己。方伯也不知道该说自己什么好了，就是记不住。看着周围人的反应，他也不生气，也呵呵地跟着笑。这感觉真好啊，就像是一家人一样，没有别人家的勾心斗角。 当马车停在镇国将军府门前的时候，沐靖安迫不及待地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了下去，还回头对着沐云天招手，“爹，快点。” 沐云天无语，自己和柔儿这么沉稳的性子，怎么就生出沐靖安这么个急躁的儿子，但愿兮儿不会像这个臭小子，遇事毛毛躁躁，不像话。显然，沐云天已经慢慢忘记了那天的伤痛，沐婉兮就是从柳絮柔的肚子钻出来的。 “相爷，沐公子。”将军府门口的家丁看见二人，连忙行礼。 “嗯，正德兄可在？” “回相爷，将军正在后院练剑。”一名家丁恭敬答道。 “不用禀报了，这将军府熟门熟路的，我自己去找正德兄吧。”说完，就牵着沐靖安的手往将军府里走去。 来到后院，就只见场正中有个高台，高台上面的架子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兵器。一中年男子正在练剑，听到脚步声，不悦地开口，“怎么回事，本将军不是说了吗，练武的时候，不准任何人来打扰。”手中的动作却一步不停。 “哦，沐云天也不可以吗？”沐云天好笑地问。 “当然不……沐老弟？”待反应过来，奕正德停下手中的动作，看清来人后，把剑随手一扔，只见那剑稳稳当当地立在剑鞘。许是嫌走过去太慢，奕正德直接用轻功飞到沐云天父子面前，一拳锤在沐云天肩头，打趣着说，“什么风把我们的沐大相爷给吹来了？”那一拳看似力大无比，落在肩头却软绵绵的。沐云天丝毫不在意，“怎么，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奕大将军了？”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完全忘了旁边的沐靖安，不过，沐靖安此刻的注意力完全在之前那把剑上，哇，奕伯伯好厉害呀。沐靖安此刻双手托着下巴，星星眼，俨然一个小迷弟。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奕正德才看见沐云天旁边的沐靖安，“这是靖安吧？都长这么大了，奕伯伯好像两年多没见过你了。” “奕伯伯好。” 奕正德本就是武将，常年东征西战，直到前不久打败沧澜，签订三十年内，两国互不交战的契约，还得了沧澜国的几座城池，羽月国的皇帝大喜，又是赏金，又是赐封地。奕正德虽是个粗人，但他也知道功高震主，万一哪天，皇帝听信了别人的谗言……唉 整理好情绪，奕正德把二人请到正厅，“来人，上茶。” 看到自家无良的爹一进来就只知道低头喝茶，完全不理会他，沐靖安哀怨无比。他就说嘛，怎么一下子这么好说话，原来还是要让他自己说啊，哼，爹，我嫌弃你。接收到儿子嫌弃的眼神，沐云天回了一个“儿子，爹也嫌弃你。” 看着沐家父子两的互动，奕正德是羡慕嫉妒恨呐，难道就因为他是个武将，生得魁梧了些，少泽就害怕和他亲近了吗？还是说因为他常年征战在外，几乎见不到少泽，所以，儿子才对自己这个父亲疏远吗？ 沐家父子眼神较劲许久，最终，沐云天完胜沐靖安。沐靖安不得不认命，顶着压力，一步步来到奕正德面前，小声说“奕伯伯，您可不可以收安儿为徒，教安儿武功。” 奕正德因为习武的原因，五官比常人灵敏许多，这才听见沐靖安的话。“哦，安儿可不可以告诉奕伯伯，为什么想习武啊？” 沐靖安一脸幸福，郑重的说，“因为安儿要保护好妹妹，不然她被坏人欺负。还有，”说到这，沐靖安抬头悄悄看了一眼奕正德，“还有就是，安儿想要像奕伯伯一样，保家卫国，驰骋疆场。” “啪”奕正德一拍桌子，赞赏开口，“好，好，好。沐老弟啊，你有个好儿子。这个徒弟，我奕正德收了。”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沐靖安也是机灵，三拜之礼过后，连忙接过丫鬟刚奉上的茶，双手递给奕正德。奕正德高高兴兴地接过茶喝了之后，把随身的一把梅花匕送给沐靖安。只见那铁制匕首的两端各有枪头，看起来锐利无比，长约一尺二寸，圆杆上缠着绸带，握手处还有一个月牙形护手刃。 沐靖安对这把匕首爱不释手，翻来翻去，看个不停。“徒儿谢过师父。” 自此，沐靖安就开始了他的漫漫习武路…… 第七章 与君初相识1 难得沐云天来一趟将军府，奕正德二人又很久没见，就吩咐厨房多做些膳食，留沐云天父子用过晚膳再回去。 “沐老弟，今天定要喝个不醉不归，如何？”奕正德豪迈开口。 “只怕正德兄自个儿就先醉了。”沐云天打趣道。 二人自小一起长大，那时候家里也算不上大富大贵，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日子还算可以。两家又是世交，他和奕正德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比起常人，情义自然深厚。 “哈哈，沐老弟，先担心你自己吧。” 没过多久，将军府的管家就禀报说晚膳已经备好了。 由于古人几乎没有专门用餐的地方，基本上是兼用，所以，晚膳还是在正厅用的。环顾四周，沐云天才发现人还没到齐。“正德兄，怎么不见嫂夫人和少泽？” “哦，看我这记性。来人，去叫夫人和少爷。” 一长相清秀的丫鬟屈膝行礼，向外走去。不一会儿，“将军，夫人和少爷来了。” 只见门口，一美艳少妇牵着一个小男孩，缓缓走近。小男孩大约6，7岁的年纪，肤色白皙，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帅气中又带着一抹温柔！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好复杂，像是各种气质的混合，但在那些温柔与帅气中，又有着他自己独特的空灵与俊秀！ 沐靖安看着眼前这个散发出和自家爹同样气质的男孩，一眼就喜欢上了他。从座位上跳下来，跑到小男孩面前，“你就是少泽哥吗？可为什么我以前和爹来找奕伯伯的时候，都没看到你呢？” 看着面前这个突然窜出来，还一脸好奇宝宝地看着他的人，奕少泽虽然有些不喜他的无礼，但还是微笑回答，“你好，我叫奕少泽。之前我都是和我娘住在我外公家。” 那美艳少妇一脸甜蜜地看向奕正德，只见奕正德一听丫鬟说二人来了，立马起身，到门口迎她和儿子。 好多人都说他是个莽夫，空有一身本领，样貌却是不大好，配不上她，可她总觉得是自己配不上他才对，仕农工商，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而她只是个商贾的女儿。 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她带着丫鬟悄悄出府闲逛，那时候涉世未深，不懂得人心险恶，差点被恶人欺负了去，还好，他出现了，两三下就把那欲毁她清白的恶人打趴，还让那恶人给她道歉。又怕那人事后报复，还说了一句让她现在想来都觉得幸福至极的话，“不怕死的，就尽管来惹我奕正德的人。”那时候，她并不知奕正德三个字的意义，只是在听到他说“我的人”后，脸红不已。而那恶人一听，连忙磕头求饶，“大将军饶命，大将军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夫人，夫人饶命。” “滚，别让本将军再看到你！” “是，谢将军，谢夫人，小的这就滚，这就滚。”那恶人一听不杀他，连滚带爬，一会儿就没影了。 “噗嗤”看着那恶人现在的样子，她一个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奕正德刚想给眼前的女子道歉，出于无奈，才污了她的名声，可一看到那明亮的笑容，他看呆了，不知道要说什么。 许芊芊才反应过来，这个救了她的人是个将军，连忙行礼道谢，“芊芊谢将军救命之恩。” 听到女子开口说话，奕正德才发现自己一直盯着人家看的行为特别无礼。“呵，呵呵，小姐不必客气。”一边说，一边不好意思地挠头。此刻的奕正德就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哪还有战场上的杀伐果断。 奕正德只觉得眼前的女子又好看，又温柔，越看越喜欢，要是能娶回去当媳妇就好了。 无法忽视对方落在自己身上那炙热的眼神，许芊芊的脸又不争气地红到了脖子根。这人虽说眼神太过直白了些，长得粗鲁了些，可她就是有种直觉，能嫁给这人，定会很幸福。 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好一出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的戏。最后，她嫁给了他，而他也如愿娶了她。他只是个武夫，不会像沐云天那样说甜言蜜语，哄柳絮柔开心，他只是尽可能地对许芊芊好，听她对自己说生活中的琐事，听她弹琴。虽然这些他都不太喜欢，但是，为了许芊芊，他会慢慢适应。 婚后自是浓情蜜意，可他不仅是许芊芊的丈夫，也是羽月国的将军，少不了要上战场。二人一直聚少离多，就连少泽出生，他都没能守在她身边，自己在战场杀敌，她又不喜欢这没有他的将军府，就时常带着儿子回娘家住，外人还以为是她受了委屈，可她从来不抱怨，这样的好女人，他怎么能辜负？ 沐云天无语，这还让不让人吃饭了，“正德兄，您和嫂夫人再这样看来看去，一会儿天都黑了。” 听见他的打趣，许芊芊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奕正德却没什么感觉，“哈哈，沐老弟，想喝我府上的桃花酿就直说。” 一席人坐定以后，奕正德就让管家去酒窖把他的桃花酿拿来。“沐老弟，说好了啊，不醉不归。” 沐云天能理解奕正德的好心情，只是，“正德兄，你看天色也不早了，安儿明天还要早起去学堂，家里又只有柔儿一个人，还要回去帮忙照顾兮儿，方伯也老了，也不方便。” “兮儿？”奕正德疑惑开口。 “奕伯伯，哦，不对，现在是师父了，兮儿就是安儿的妹妹，妹妹最听话，最可爱了。”沐靖安得意洋洋。 “原来是弟妹又添了个女儿，方才安儿说什么学武保护妹妹，我都没注意。看来我们的安儿小小年纪，就知道要保护女孩子了，不错不错。”奕正德听说沐云天又添了个女儿，心里也替他高兴，“安儿，虽说你认了我做师父，可奕伯伯还是奕伯伯，以后还是叫奕伯伯吧。” 一旁的许芊芊也是真心替沐云天夫妇高兴，只是想到自己可能再也不能有孩子，又是愧疚，又是难过。当初生少泽的时候伤了身，宫中的太医都说她以后很难受孕。可要她为奕正德纳妾，她说什么也做不到。 奕正德粗的时候，又什么都发现不了，可在两件事上，他最敏感。战场和许芊芊。扭头发现许芊芊低落的情绪，在桌下紧紧握住她的手，无声安慰。感受到奕正德的回答，许芊芊突然觉得，哪怕不能再有孕，可她有个好夫君，有个懂事的儿子，此生，足矣。 正在低头吃饭的奕少泽听见妹妹两个字，眼神闪了一下，他们家只有他一个孩子，去外公家的时候，也不知道要怎么和那些表兄，表姐相处，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个人，他也好想有个姐妹，或者兄长。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不逼你了。”奕正德善解人意地开口，“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我的侄子侄女，我这个做伯父的总该去看看。要不哪天有时间去府上探望弟妹和小侄女，顺便再和你一醉方休，如何？” “正德兄能来，欢迎之至。” 奕少泽一听，突然好期待那一天早点到来，他也好像看看沐靖安的妹妹到底有多可爱。 就在这样温馨的氛围中，一顿饭的时间慢慢地过去了…… 第八章 与君初相识2 夜幕降临，沐云天父子在将军府用完晚膳，急匆匆告别奕正德夫妇后，就忙着赶回去。而丞相府内，柳絮柔也抱着沐婉兮在房门口张望，心里着急的不行，这都天黑了，夫君和安儿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吧？ 沐婉兮像是感觉到自家娘亲的担心，呵呵地笑出声，小手不停地在空中挥舞着。“你这鬼丫头。”柳絮柔看着女儿这么懂事，知道哄自己开心，还真是个小开心果。 听到娘亲的称赞，沐婉兮笑得更开心了，一个劲儿地往柳絮柔怀里钻。嗯，好温暖呀。 沐婉兮这么一闹，柳絮柔也慢慢放下心来，应该是自己想太多了，夫君和安儿他们怎么可能会出事呢？唉，看来自己还是改不掉这个毛病，一有事就往坏处想。轻哼着歌谣哄沐婉兮入睡。这歌谣好好听啊，只是以前每次睡觉的时候，都是妈妈给她讲故事的。妈，我又想您了，您在天上看到我了吗？妈，现在的娘亲和您一样，都姓柳呢，您说是不是很巧？ 沐婉兮想着前世和妈妈在一起的幸福时光，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看着女儿睡着了，小脸还红扑扑的，嘴角冒着泡泡，柳絮柔爱怜地在沐婉兮额头印下一吻。真好，她现在有了儿子，又有了女儿。 “柔儿，我和安儿回来了。” “娘亲，安儿和爹回来了。” 听到一大一小两个人的声音，柳絮柔才算是真正放心。“嗯，安儿，夫君，你们赶快洗漱歇息。” 沐靖安虽然应着是，脚却往柳絮柔的方向走，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往柳絮柔抱着的沐婉兮走去，小声询问，“娘亲，我可不可以把妹妹抱去休息之后，再自己回房间睡觉啊？”一双忽闪忽闪的眼睛，让人不忍心拒绝。 “安儿还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妹妹呀，看来安儿有了妹妹，就不要我这个娘亲了，唉，好伤心啊。” “没有没有，娘亲，安儿要妹妹，也要娘亲您。”沐靖安以为娘亲真的为此伤心，连忙解释。 “沐靖安，好歹我也是你爹，难道你就只认娘和妹妹吗？” “爹，您和娘，还有妹妹，我都要。可是您不是已经有娘了吗，干嘛还要和我抢妹妹？” 听着沐靖安的回答，沐云天夫妻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只得把睡着的小兮儿抱给他，“喏，赶紧把你妹妹抱去睡觉，你也快点回房间休息。” “是，爹。”沐靖安小心翼翼地接过沐婉兮，慢悠悠地向小摇床走去，生怕走快了就会把妹妹弄醒…… 一夜好眠…… “对了，夫君，昨晚都忘了问，奕大哥同不同意教安儿学武呀？”早起，柳絮柔一边穿衣一边问着还躺在床上的沐云天。 没听到沐云天的回答，柳絮柔又忍不住抱怨，“这都什么时候，你还赖床，要是外人知道他们英明神武的沐丞相是这个样子，不知道要怎么说你。” 翻个身继续躺着，“只要娘子你不嫌弃我就好了。” 柳絮柔嘴上说着肉麻，心里却乐开了花。 “好不容易皇上准我多休息几日，那我还不好好在家陪娘子和兮儿。”沐云天起身回道…… 夫妻二人在房内梳洗过后，就带着也才刚睡醒的小婉兮到正厅用早膳。 来到正厅，看见沐靖安还没去学堂，柳絮柔疑惑不解，“安儿怎的还没去学堂？” “回爹爹，娘亲，是这样的，夫子他家中出了点事，昨天已经连夜赶回老家去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夫子说他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只记得那个送信的人走了以后，夫子嘴里一直念叨着‘娘，儿子不孝，不能见您最后一面’” 听到这，夫妻俩面面相觑，想来应该是王夫子的老母亲去世了吧。王夫子这人可是他们村的大孝子，应该是这件事对他打击太大了，才无心继续教这些孩子们读书。 “哦，对了，爹，娘亲，这是夫子退给我们的学费，夫子说教学时间还没到，这剩余的钱就退还给我们了。”说着，沐靖安从怀中掏出一块丝帕，里面包着些银钱，递给沐云天。 “爹，那这样的话，我以后要去找谁学习啊？”沐靖安一脸苦闷。 “不急，爹会想……” “老爷，奕将军，奕夫人，还有奕少爷来了，说是看望夫人和小姐的。”沐云天话还没说完，就听方伯上前禀报。 “方爷爷，您这次总算是叫对了。嘿嘿。” “唉哟我的少爷，你就别再拿老奴说趣儿了。”方伯也是不好意思，就这点小事，还值得沐靖安一天到晚挂在嘴边。 “哈哈，方伯，您啊，确实是该改改口了。”奕正德爽朗的声音传来，身后是许芊芊和奕少泽。“沐老弟，你不会怪老哥我来这么早吧？” “当然不会，正德兄，嫂夫人，少泽，你们应该还没用早膳的吧，不如和我们一起。方伯，再去添几副碗筷。” “是，老爷。” 众人坐定后，许芊芊和奕少泽的注意力就被柳絮柔怀里粉嫩粉嫩的沐婉兮吸引了。哇，好可爱的小娃娃（小妹妹）呀，真羡慕絮柔（沐靖安）。 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两道视线，沐婉兮知道对方没有恶意，从柳絮柔怀里钻出来，看着俩人呵呵地笑，肉嘟嘟的小脸，许是因为刚睡醒的原因，脸颊透着一丝绯红，那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一眨一眨，憨态可掬。 碍于现在在用早膳，许芊芊和奕少泽才忍住了想抱一抱小婉兮的冲动。 早膳过后，男人们都去书房下棋聊天去了，柳絮柔和许芊芊就等着孩子在丞相府闲逛。前几日的大雪此刻也开始慢慢融化，走了一会儿，众人都觉得有点冷，就往书房走去。平常人家的书房，妇人不可以随便进，可沐云天知道自己的娘子平时也喜欢看书，就把二人的书房合在一间，索性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回去的路上，许芊芊终于忍不住，“絮柔妹妹，我可不可以抱抱小婉兮，你也知道，我可能再也……” 柳絮柔一听，生怕许芊芊伤心难过，“当然可以啦，许姐姐，过去的事就不要想了，再说，少泽也挺懂事的。说来也怪，兮儿这孩子也不认生。” 许芊芊接过沐婉兮，才发现沐婉兮又睡着了，“呵，小孩子就是嗜睡。” “是啊，谁说不是呢？” 一路说说笑笑，终于来到书房。 “沐老弟，我刚听说安儿的夫子回老家了，要不就让安儿来将军府和少泽一起学吧，顺便我也能教他习武，省的跑来跑去，您说怎么样？” “好啊，那就这么定了。” 沐靖安一听自己的学习有了着落，不仅可以和喜欢的少泽哥一起读书，还可以和奕伯伯多学几招，高兴得不得了。只是，看着他宝贝的妹妹睡着了，这宠妹的毛病又犯了。 “爹，娘亲，妹妹睡着了，要不我把她抱去房间睡吧，这里还是有点冷的，万一妹妹生病了怎么办？”沐靖安一脸担忧。 “哈哈。”一听沐靖安这紧张兮兮的语气，沐云天夫妇和奕正德夫妇都忍不住，沐靖安是没看到书房里烧得正旺的炭盆吗？知道是为小婉兮的身体着想，一群大人就让沐靖安和奕少泽两个大哥哥抱着小婉兮回房间了。鉴于奕少泽比沐靖安大上一岁，（之前说过，沐靖安5岁）虽然还是很小，但还是让奕少泽抱着小婉兮。 跟在奕少泽后面，看着自家妹妹被别人抱着，这感觉真不爽。 果真如沐靖安所说，小不点儿还真是可爱，一睡觉还吹泡泡，呵呵。从现在起，他也是她哥哥了，真好。小婉兮，别担心，少泽哥哥会一直保护你的。 那天相符初见，奕少泽只当自己多了个妹妹，要好好照顾她；而沐婉兮也只当是自家爹的好朋友的儿子，然而，在不知不觉中，奕少泽已渐渐地把守护她当成一种职责，一种幸福，更是自己许下一生的诺…… 第九章 倾君半生承一诺 沧澜国皇宫……妍嬅宫内…… “妍儿，你是不是在怪朕？所以这几天都不肯到朕的梦里来见我？呵，我是真的爱你的，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呢？”沧澜皇帝上官耀看着画上的女子，喃喃自语。 画上的女子一袭青衣，于桃花树下翩然起舞。花瓣纷纷落下，女子嘴角带笑，看向远方，仿佛那个地方有她的爱人。 “妍儿，这就是你对朕的惩罚吗？你走了，连我们的孩子也丢了，更可笑的是，枉我作为一个父亲，居然不知道自己的孩子长什么样，是男孩还是女孩？呵”上官耀自嘲一笑，那笑容又是那么的苦涩。 “十年前，我是真的喜欢你，想娶你，我对你说过的话，许过的诺，全部都是真心的。”上官耀手指在画上来回摩挲，仿佛下一刻画上的人就能从纸上出来一样。“妍儿，你还记得吗？你曾说过，你的前半生在沐府度过，和家人度过，你愿意把后半生交给我。当时，我内心是欢喜的，我也说过，愿倾我一生，真心待你。当你不顾你家里人的反对，和我来到沧澜，我也的的确确是感动的，可是，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理解我呢？我是一国之君，少不得要三宫六院，我对她们无意，只是，为了帝位，我不得不这么做呀。” 上官耀起身，慢慢走到床前，更衣上床，躺在她曾经睡过的床上，盖着她曾经盖过的被子，闻着属于她的味道，仿佛她还在身边，从未离去…… “妍儿，不要走，你听朕说，朕从来没有爱过那些女人，你相信我，妍儿。” “爱？哈哈哈，上官耀，你也配说这个字？你爱的，从来都只是你自己，你的帝位。枉我当初瞎了眼，为了你不惜和哥哥决裂，可你呢，你又是怎么对我的。‘朕’，都到现在，了，你还在我面前说朕。十年了，看着你不断往后宫添人，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沐云妍一边痛哭流涕，一边指责着上官耀。“没有！你说你爱我，不会碰她们任何人，可结果呢？我的孩子还未出世，就被她们害死了，她们的孩子却活得好好的，你说过会给我一个交代，可结果呢？上官耀，你不配！当我被皇后诬陷打入冷宫的时候，你在哪？当我生孩子的时候，你在哪？你不配，不配做一个丈夫，更不配做一个父亲！上官耀，我恨你！” 看着沐云妍的身影越来越远，上官耀上前追去，却发现周围顿起迷雾，不，“妍儿，不要走，妍儿！” “皇上，您又做噩梦了？”福公公在妍嬅宫外听见上官耀大喊，连忙进来。 “呵，原来是梦。”上官耀自嘲，“刚抱怨她狠心，不来见我，结果……哈哈哈，福海，你说我是不是活该？心爱的女人死了，孩子也丢了？呵呵。” 看着上官耀这个样子，福公公很想说皇上和云妃都有错，一个错在不懂得信任，一个错在太天真。可他知道，他什么也不能说。伴君如伴虎，好多时候，皇上问你话，并不是真的希望你回答，而且，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就脑袋搬家。 果真，上官耀也不奢望福公公能回答，低落了一阵子，就收拾好情绪，看看窗外的天色，“福海，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现在卯时（早上5点～7点）刚过。”福海毕恭毕敬地答。 “卯时了啊，那就准备上朝吧。” “是，皇上。来人呐，伺候皇上梳洗。”福公公一甩手中的拂尘，尖声喊到。 在外等候的宫女应声而入，伺候上官耀穿衣梳洗…… 人前，他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仿佛昨夜的种种，都只是一个梦，梦醒了无痕。 俯仰古今恨，将快意满斟，笑这天下谁人为尊。 倾半生温存，酿一壶香醇，人世苍茫许多浮沉。承一诺永讖，生与死莫问，不负这浩然乾坤。 第十章 窈窕淑女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丞相府，荷花池畔，一男子毫无形象的坐在岸边一块光滑的大石上，悠悠念叨。 “哈，哥，你果然在这。说，你是不是又去祸害哪家小姐了？这又是淑女，又是好逑的。呵呵。”听见背后传来少女宛如黄莺出谷的声音，男子一脸欣喜地转过头。已是弱冠的年纪，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中间，星河灿烂的璀璨。 “兮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只见少女一身白色的拖地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粉色的花纹，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芊芊细腰，用一条紫色镶着翡翠织锦腰带系上。乌黑的秀发用一条淡紫色的丝带系起，几丝秀发淘气的垂落双肩，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湛白。脸上未施粉黛，却清新动人。 “还好意思问，我都不想说你是我哥哥，真是笨死啦。从小到大，哪次玩捉迷藏不是我先找到的你，你再看看少泽哥，人家每次都藏得好好的，让人找不到，虽然这挺打击我的，不过呢，还好你给了我安慰。哈哈。”少女一脸嫌弃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沐婉兮！”男子一声狮子吼，连旁边的树枝都忍不住颤了颤，“有你这么当妹妹的吗？一天到晚就只会埋汰自己的哥哥。” 来人正是沐婉兮，也是当初那个沈明珠，不过呢，她已经慢慢融入了这里的生活，沈明珠这个名字已经是前世的事情了。重活一世，她不仅有个和当初一样疼爱自己的娘亲，还有个时时刻刻以娘子和女儿为主的丞相老爹，当然了，还有眼前这个哥哥，真幸福呢。妈，您看到现在的我这么开心，这么幸福，一定会感到欣慰的吧？还有丽丽和小蕊，不知道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看着自己的宝贝妹妹一下子露出这种悲伤的情绪，沐靖安这个恋妹控也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想要安慰沐婉兮，“兮儿，你别难过呀。是哥错了，哥不好，哥不该对你大吼大叫，你，哎呀，你别哭呀，不然等下我又要挨揍了。” 沐靖安看着在自己的安慰下，妹妹不但没能变开心，反而还差点哭出来，真是郁闷死了。“混蛋！”沐靖安在心里大骂自己，怎么能这么对妹妹呢？说过不让她被人欺负，结果自己还……“叫你这张嘴臭！”沐靖安又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把。 本来沐婉兮是因为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才难过的，可看着自家哥哥那搞笑的样子，她玩性大起，干脆假哭起来，看他要怎么办。反正“女人是水做的”，不是吗？这点眼泪难不倒她。可是，看着沐靖安那一脸懊恼悔恨的样子，沐婉兮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分了， “那个，哥，我方才是斗你玩呢，我没哭，真的，我没哭。” “臭丫头，你敢耍你哥！”沐靖安再次咆哮，树木再次受伤。 “哥，看来你这几年的武功没白学嘛。你看看那些可怜的花木，唉。”沐婉兮摇摇头。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再说了，奕伯伯他……哎，不对，臭丫头，你又笑话我。”沐靖安后知后觉。 兄妹二人一路打打闹闹，终于来到了正厅。“爹，娘亲。”二人异口同声，望着坐在主位上的沐云天和柳絮柔道。 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二人不得不在心中感叹。“唉，真的是老了，孩子都这么大了。”仿佛知道爹娘心中所想，沐婉兮缓步上前，歪头一笑，眉眼间满是少女的娇俏活泼。“爹爹和娘亲永远都不会老。我们一家人一起出门，外人都只会说娘亲和我是姐妹，爹爹和我是兄妹。” “臭丫头，那我呢？”没听到自己，沐靖安不服气地追问。 “你当然是长得最像长辈的那个了。” “你这丫头，一天不呛我几句，你就不舒服是吧。” “是啊，那也是因为你是我哥，别人还没有这个待遇呢！”沐婉兮得意洋洋，一脸恩赐地看向沐靖安。 “懒得理你！”沐靖安心想，反正我说不过你，那我不理你，总可以了吧。 “哥，你干脆承认自己说不过我就好了嘛。别不好意思，万一哪天要是遇上了未来的嫂嫂，你是不是也这么没出息啊。呵呵。” 沐婉兮，你属蛔虫的吗？沐靖安再次腹诽自己的宝贝妹妹。“我告诉你啊，别以为爹和娘疼你，你就不把我这个哥哥放在眼里，没大没小。都还没及笄呢，就说这些话，不害臊。”沐靖安气得直指着沐婉兮大骂不已。 “是啊，我是没把你放在眼里啊。”沐婉兮再次语不惊人。 “你！” 看着被自己一点就着的哥哥，沐婉兮觉得自己老爹说的真是太对了，这么急躁，真不知道到底哪点像爹娘和她。“我没把你放在眼里，是因为你和爹娘一样，都被我放在心里了呀！”说完，还眨了眨眼睛，可爱极了。 “哼，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嘴上这么说，可沐靖安心里却乐开了花，这才像是自己那又乖巧又可爱的妹妹说的话嘛。 “好了，你们兄妹啊，还真是一刻都不消停。”柳絮柔好笑开口，“你爹才刚下朝没多久，就不能让他安安静静地喝口茶，歇会儿吗？” “果然还是娘子最疼为夫。”沐云天喝了口热菜，缓缓出声。然后，深情款款地看着柳絮柔，柳絮柔也很争气地，唰地一下，脸红了。 呃，又来了，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这么……啧啧啧，沐靖安兄妹再次在心里狠狠鄙视自己的爹娘。（沐婉兮同学，脸呢，刚才不是还说沐云天和柳絮柔不老的吗？现在就又成了一把年纪了？）“咳咳”兄妹二人忍不住出声打断眼前深情对视的爹娘。 “嗯，那个，安儿啊，”柳絮柔是最不淡定的那个，红着脸小声说话，转移注意力，再看看旁边厚颜无耻的某相，沐婉兮还真是佩服自己这个老爹，人前是受人称赞的好丞相，人后却是这么个样子，爹，我给您点赞。“兮儿也快到十五岁了，也就意味着及笄了，你和兮儿去一趟将军府，把这个拜帖给你师父，到时候就麻烦你师母作兮儿的赞者，为兮儿加笄了，正好她之前也跟娘提过这事。”说着，把早已准备好的帖子递给沐靖安。 “娘啊，不是我说您，这才什么时候？离兮儿十五岁生辰还好几个月呢！您和爹不是说要在那天行及笄礼吗，这也太早了吧？” “你懂什么，早早地准备好，省的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好了好了，快去吧。”说着还起身催促沐靖安兄妹俩赶快走。 “知道了，知道了，娘，您别催，我和哥哥这就去。”沐婉兮也耐不住她娘亲这架势，连忙拉着她哥往外走。 一路被沐婉兮拽到相府门口，沐靖安还没反应过来，只是觉得刚刚拉着自己的那双手柔弱无骨，滑滑的，好舒服。见沐靖安一脸陶醉，沐婉兮不知道他又抽什么风，连托带拽地把他弄上马车，就吩咐王二开始赶车去将军府。 “咦，我怎么在马车上？”某人后知后觉，终于在摇摇晃晃的感觉中回神。看着一边闭目养神的妹妹，不会是她把自己弄上马车的吧？就她这副小身板？摇摇头，甩去心中的想法，一定是自己进的马车，嗯，一定是…… 沐靖安见妹妹一直不理自己，自言自语好一阵，也识趣地闭上嘴，开始学着他那宝贝妹妹闭目养神。 呼，世界终于安静了…… 第十一章 君子好逑 “少爷，小姐，到了。”车夫王二稳稳地把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口，跳下车后又恭恭敬敬地掀开车帘，对着车内的沐靖安和沐婉兮说。 沐靖安说了声知道了，就下了车。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手，沐婉兮觉得哥哥还是有点绅士风度的。 就着沐靖安的手下了马车，莲步轻移，“你好，我是丞相府的小姐，家兄和我受爹娘之命，前来拜会奕将军。”听着少女婉转的声音，正对着沐婉兮的一个家丁只觉得自己像是看见了天上的仙女。虽然他没见过仙女长什么样，但他就是觉得眼前的女子长得又好看，声音又温柔，还那么懂礼，不是仙女又是什么？（原谅他没文化，说来说去就那么几个词。） 看着那个家丁，沐靖安非常不爽，你小子，眼睛看哪呢？我沐靖安的妹妹是你能肖想的吗？（咳咳，沐同学，你错怪别人了，那只是出于对美好事物的欣赏而已。）“喂，说你呢！看什么看，就是你，你还要盯着我妹妹看到什么时候？还不快去禀报我奕伯伯，傻站这干嘛呢？” “是，沐少爷，奴才这就去禀报将军，嘿嘿。”那名家丁也知道自己的行为越矩了，不好意思地对着沐婉兮笑了笑，连忙跑进府去。 “噗嗤。哥，你怎么能欺负一个下人呢？” “还说？我还不是为了你，你看那兔崽子一直盯着你看吗？” 沐婉兮一听原来是因为这个，心里有点小感动。她现在真的很感谢老天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让她体会到了前世体会不到的亲情，这样被人时刻呵护的感觉真好。想着想着，沐婉兮不禁红了眼眶，赶紧低下头，生怕被沐靖安看到自己脸上的情绪。沐靖安也只当是自己的妹妹终于知道什么叫害羞了，也没再说什么。 没等多长时间，先前那名家丁就来回话。而将军府的管家也紧随其后，引着二人进去。 将军府的布局和奕正德的为人一样简单，虽不像丞相府那样文雅精巧，却又不失对称庄严，刚好突显奕正德镇国将军的身份。 一路走来，将军府的下人，尤其是丫鬟，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沐婉兮，看得沐婉兮浑身不舒服。但她能够感觉得到，这些人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任谁被别人一直盯着看，都会不舒服的。碍于是在别人家里，她也不好说什么，忽略心里的不适，继续跟着管家往前走。 待沐婉兮一行人走远后，丫鬟们又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一脸八卦， 丫鬟甲:“哎，看到没，刚刚那位小姐好像就是丞相府的千金，还真是漂亮。” 丫鬟乙:“看到了，看到了。我还听说啊……”说到这，又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招手示意旁边的人靠近点儿，压低声音，“我还听说啊，这可是咱们未来的少夫人，夫人都提了好几次了，只是这沐小姐还没及笄，也不好上门提亲。反正这事儿是八九不离十，不过，话说回来，她和少爷还是挺配的，郎才女貌。唉，我的少爷啊，就这样属于别人了……” “咳咳……” 该丫鬟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想着自己那风神俊朗的少爷马上就要娶亲，真是想想都难过。虽然吧，她只是个小丫鬟，但是呢，偶尔做做梦还是可以的。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的异样，自然也就没听到他们的提醒。 “小月！”管家不满的开口，都这个时候了，还敢在他面前走神儿？ “啊？管……管家”被叫做小月的丫鬟终于发现不对劲，可是管家都已经站在她身后了，之前的那些人也早就跑了，平时和她玩的还好的姐妹临走前还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你在将军府这么多年了，不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难道还需要我教你吗？啊？” “是，管家，奴婢知错。”小月可怜兮兮地低着头等待即将到来的处罚。 “这个月，主子们换洗的衣物都交给你了。干不完，不许吃饭睡觉，还有，不许叫人帮忙！”管家气愤不已。 “是，管家。”说完撒腿就跑，认命地干活去了。 将军府正厅内…… 奕正德看完手中的帖子，又递给了许芊芊，二人以眼神无声交流着，最后奕正德还是点了点头。这一切，坐在主位下首的沐靖安兄妹两人并没有发现。 “兮儿，你奕伯伯和我呢，也算是看着你从小长大的。你也知道，伯母的身体……现在只有你少泽哥哥一个孩子，我们呀，是把你当做半个女儿来疼爱的，所以你及笄礼那天我们一定会去的。更别说你奕伯伯和你爹还是好兄弟，你哥哥又是你奕伯伯的徒弟，我们哪有不去的理呢？” 趁许芊芊开口说话的空当，奕正德赶紧吩咐丫鬟去叫奕少泽。这臭小子都二十一了，寻常人家都是几个孩子的爹了，偏他还不知道急，真不知道要什么样的女子才入得了他的眼。不过，他和芊芊都觉得，兮儿就挺好，这么好的儿媳妇，上哪找去？二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了，还不趁现在多见见面，培养下感情？ 那兮儿谢过奕伯伯和奕伯母。”沐婉兮上前盈盈一拜。白色拖地长裙随着沐婉兮的动作轻轻摆动，更是突显女儿家的灵动。 奕少泽一只脚刚跨进门槛，就看到自己当初发誓说要好好保护的人儿背对着自己，轻扯嘴角。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在面前，哪怕只是她的一个背影，于他而言，也是莫大的幸福。 “少泽哥，你怎么不进来啊？”沐靖安抬头忽然发现奕少泽此刻怪异的姿势，进不像进，出不像出，只是一个劲儿地看着自己的妹妹，那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他爹每次看他娘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沐靖安惊呆了，奕少泽不会是喜欢兮儿吧，才迟迟不肯娶妻。 沐靖安后知后觉，回想以前种种，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沐靖安慌了，他的宝贝妹妹还这么小，千万不能让奕少泽这个禽兽抢走了，嗯，他一定要看好妹妹，不让她被拐跑。 奕少泽很快恢复脸上的表情，若无其事地走进正厅，刚好走到沐婉兮旁边站着，“父亲，母亲。”一边的沐靖安正在想着如何才能不让沐婉兮被奕少泽拐走，不对，别的男人也不行，兮儿可是他沐靖安的妹妹，任何人都不许和他抢。不得不说，沐靖安想的真是太远了。 看着眼前站着的两人，这真是越看越有夫妻相，奕正德和许芊芊看沐婉兮是越看越满意。嗯，不错，郎才女貌，正好合适。 奕少泽在沐婉兮看不到的地方一直默默注视着她，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兮儿的呢？ 只记得第一次见她，那时她还尚在襁褓，只觉得这个妹妹可爱极了。后来，随着几人慢慢长大，越接触越喜欢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兮儿只有在面对家里人的时候才像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 她会对着沐丞相和柳姨，甚至还有沐靖安撒娇，可是，在外人面前，她却永远都是个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他不喜欢这样的沐婉兮，他多么希望有一天，兮儿也能在他面前撒娇…… 沐婉兮听见声音，转身才看到奕少泽就在离自己不过一尺的地方。“少泽哥。”沐婉兮看着眼前的男子，语气平淡无奇。 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这样的人，放在现代，绝对是大多数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沐婉兮心想。可是，经历了前世妈妈的事情，沐婉兮觉得，现代崇尚一夫一妻还尚且如此，那在这三妻四妾很平常的古代，她还能期盼爱情吗？沐云天和柳絮柔，奕正德和许芊芊，这样的例子太少太少…… 第十二章 心悦君兮 奕正德和许芊芊那都是过来人了，望着儿子看沐婉兮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原来少泽也喜欢兮儿，这就好办了，等兮儿及笄礼一过，就上门提亲去。 奕正德夫妻正在美好想象中，儿子娶妻生子，他们应该离抱孙子也不远了。而奕少泽也想着等兮儿及笄礼一过，就让父母上丞相府为他提亲，兮儿她应该不会拒绝的吧？他说过，他会好好保护兮儿。奕少泽一脸幸福。然而，世事无常，谁又能料到未来的路上不会发生些什么呢？ “咳”奕正德单手握拳，置于嘴边，打破长时间的静谧。“少泽啊，难得靖安和兮儿来一趟，你们三个又是从小一起长大，你就带着他们兄妹在府里逛逛，或者去外面走走也可以。将军府还没有丞相府好看，想来也没有什么好逛的，去吧。” 奕正德挥手让奕少泽赶紧带人走。却又觉得这样好像不妥，“安儿，师父好久没见你了，要不你就别去了，和师父过几招，让师父看看这几年下来，你长进了多少。怎么样啊？” 听着奕正德那虽是疑问，实则肯定到没得商量的语气，沐靖安觉得师父真是只老狐狸。这摆明了是要给他儿子制造机会，好追求自己的宝贝妹妹，这明显是羊入虎口嘛。可是，他却不得不同意。（此刻的沐靖安，心中早已内牛满面……） 等奕少泽和沐婉兮二人出府，沐靖安也认命地到后院的练武场练武去了，奕正德又赶紧叫来管家，让他到丞相府说一声，免得沐云天夫妇担心。 “正德，这样做好吗？要不要提前和沐丞相他们知会一声？”许芊芊总觉得这样自作主张不太好，万一兮儿的父母不同意她和少泽…… 奕正德安慰地握住她的手，“芊芊，你不要想太多，少泽和兮儿也算是青梅竹马了，我们两家关系又那么好，他们也知道少泽的性子，相信少泽一定会给兮儿幸福的。至于皇上那边，我会想办法的，两家结亲多多少少会惹来猜忌。” 听着奕正德的话，许芊芊还能说什么呢？终归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好。况且，夫君说的对，丞相府和将军府结为姻亲，一边是文官之首，一边是武官之首，皇上哪能不怀疑？想到这，又心疼起奕正德，朝堂上的事情本来就烦，现在还要为了少泽……唉，她真没用，什么都帮不了。 不得不说，奕正德在许芊芊身上的心思永远那么细腻。轻轻拥许芊芊入怀，“你在家操持家务，照顾我们爷俩，怎么会没用呢？你这脑袋瓜子，一天到晚都想些什么？” 这边温情无限，另一边的沐婉兮和奕少泽却是尴尬无比。毕竟是在古代，大家闺秀轻易不能出门，沐婉兮好不容易出来逛一次街，虽然不是和家里人，不过还是很开心。可是只要她的视线在哪个东西上停留的稍微久了一点点，奕正德二话不说，立马买下来。回头看看干苦力的将军府侍卫，大袋小袋地拎着，一脸无奈，沐婉兮甚至能感觉到，此刻他们的头顶，肯定有无数只乌鸦飞过…… 犹豫再三，沐婉兮还是轻声开口，“少泽哥，其实那些东西你不需要全买下来的，我只是觉得那些小玩意儿挺有趣的，并不是有多喜欢。”说完又觉得这样好像不礼貌，毕竟对方是为了自己，又开口道歉，“少泽哥，你不要在意我刚刚说的那些话，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奕少泽接下来的动作给惊呆了。奕少泽双手放在沐婉兮的肩膀，无比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缓缓说着，“兮儿，我心悦你，我知道我这样可能太唐突了，我也知道那些东西你不一定都喜欢，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去讨女孩子欢心，只要一看见你脸上的笑容，我就觉得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沐婉兮楞住了，有时候她也觉得奕少泽对她好得太过了，可她只当那是因为奕伯伯家只有他一个孩子，所以他就把自己当作亲妹妹对待。原来，不是亲妹妹，而是情妹妹？ “呵呵，少泽哥，你别开玩笑了。”边说边把奕少泽放自己肩膀上的手给松开。“你和沐靖安那家伙一样，都是我哥哥呀。” “兮儿，你到底在害怕什么！”看着沐婉兮的眼睛流露出受伤的情绪，奕少泽忍不住低吼。随即又觉得不该这样对她，“兮儿，我……我不是故意要吼你的，我……” 沐婉兮打断奕少泽的语无伦次，“是啊，我到底在害怕什么呢？”沐婉兮自嘲一笑，她能说是因为害怕像前世妈妈一样受伤吗？她能说是因为害怕此刻的喜欢只是一时，当她发现自己终于喜欢上了他，到头来他却又另娶她人吗？呵，说来说去，还是害怕受伤啊。 “少泽哥，我身体不舒服，先自己回去了。麻烦你替我和哥哥说一声，让他别担心。”沐婉兮艰涩说道，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奕少泽真想给自己一巴掌，他刚刚究竟在说什么。奕少泽，你个混蛋，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你喜欢的兮儿伤心难过，她是那么美好的人。奕少泽后悔死了，刚想说自己送她回去，一抬头才发现，她已经走远了。唉，算了吧，说不定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自己。让她一个人静静吧。 奕少泽落寞地往回走。众侍卫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这都什么事儿啊。明明是为了保护二人的安危才出来的，结果倒成了干苦力的。现在这些东西要怎么处理？老大永远是拿来当枪使的，这话还真是一点没错。侍卫头领清风被不讲义气的兄弟给推出来。别看少爷平时挺温柔的，可那也是个笑面虎哇。 算了算了，大不了就绕着将军府跑上二十圈，也好过去倒夜壶。清风一面安慰自己，一面忐忑不安朝奕少泽走去。“少……少爷，那个，沐小姐已经走了，那这些东西要怎么办？”仔细观察奕少泽的表情，还好，没发火。 转身看着侍卫手中的东西，有发簪，有零嘴，还有泥人。奕少泽走过去，拿起其中一个，嘴角含笑，如三月春风，温暖人心。众侍卫仔细一看，俨然是沐婉兮的模样。小心翼翼地泥人揣入怀里，生怕弄碎了。“既然是给她买的，那就送到丞相府吧。” “是，少爷。”众侍卫拎着东西往丞相府走去，奕少泽转身往相反的方向回将军府。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他和沐婉兮，就像这丞相府和将军府的位置一样，越走越远…… 沐婉兮失魂落魄地往丞相府走去，却没有发现不知不觉就走进了一个死胡同。“砰”地一声，身子撞上了墙，索性她一直低着头，也没有什么大碍。沐婉兮苦笑，还真是够倒霉的。转身往回走，就快到胡同口的时候，突然蹿出两个醉汉，笑的一脸猥琐。 沐婉兮此刻只觉得今天还真是祸不单行，随即又好笑地想着，这个时候按照小说和电视剧里的套路，应该出现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来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那到时候她要不要来个以身相许呢？摇摇头，沐婉兮，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些。 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身拖地白裙，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姿，样貌娇好。两个醉汉都忍不住流口水，好久没碰女人了，又是这么难得的绝色美人，还不得乐呵乐呵。 二人慢慢向沐婉兮逼近，还猥琐地说着，“来，小妹妹，让大爷好好疼疼你。” 沐婉兮回神，发现此刻自己所在的地方远离街区，来往行人少的可怜。她又不会武，硬拼是不行了，那就只能慢慢来，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到这，沐婉兮浅笑开口，“二位大爷，小女子自知逃不出你们的手心，自然任凭你们处置。只是……”说到这，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还很配合的红了脸，“这毕竟是小女子的第一次，可不可以请你们转过身去，我自己把衣服脱了。”越到后面，声音越低。 俩醉汉一听，难得美人这么主动，哪能不同意，连忙点头转身，还听沐婉兮的话，把眼睛乖乖闭上。 “两位爷，说好了啊，我没说睁眼可千万别睁啊。”说着还故意把衣服的声音弄得特别大，俩醉汉还以为是美人在乖乖脱衣，虽然心痒难耐，但这么有情趣的事情还是第一次遇到，也就没睁眼，只是嘴上催促着。 沐婉兮很想吼回去，你以为女人的衣服是那么好脱的啊？又害怕这样会激怒他们，不得不忍着恶寒，嗲嗲开口，“这不是衣服比较难脱嘛，二位爷别急嘛。”还故意把尾音拖得很长很长。说完，自己都打了个寒颤。果然，这种撒娇技能不适合自己。 看着二人没有怀疑，沐婉兮觉得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于是就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向外跑去…… 第十三章 英雄救美 幸亏沐婉兮平时也有锻炼自己，所以现在跑起来，那叫一个快啊。兵法中不是说了嘛，三十六计走为上。遇到紧急情况，打是肯定打不过的，那就只有跑喽。 正在沐婉兮窃喜即将逃离魔爪的时候，“哎呀”，沐婉兮痛呼，只因她崴了脚。上天就这么不待见她吗？不就是在听到奕少泽突如其来的表白之后有点蒙，然后又想起前世那些不开心的事，所以心情郁闷得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吗？至于这样对她吗？ 那俩醉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又听见沐婉兮的声音，立马反应过来被骗了。恶狠狠地逼近沐婉兮，“臭娘们，敢骗老子！今儿老子就让你尝尝老子的厉害。张三，上。” 沐婉兮一听这名字，心想，另外一个不会叫李四吧？结果，还真是。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虽然那只是一层膜而已，可她还是不能接受。怎么办，难道真的就这样认命了吗？沐婉兮，你就是自己作的，还真是nozuonodie。 就在沐婉兮认命地闭上眼睛，想着大不了就当做是被狗咬了，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一瞬间，她还以为是奕少泽，可是，味道又不像。奕少泽虽然是个将军的儿子，可他却更像是出生于书香世家，武刀弄枪什么的还不如她哥沐靖安。就连衣服上都是竹子的淡淡幽香。可现在这个救他的人，却是皇室中人才会有的龙涎香。不管了，反正都是来救自己的。 再过几日就是羽月皇的寿辰，上官皓本来是要和上官耀一起来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上官耀这十五年来经常把自己关在妍嬅宫，日日对着个死人的画像，政务也大部分交给他打理。沧澜的大臣都说他肯定是下一任继承人。 他的确是很想要坐上那个位置，但他总觉得父皇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政务交给他处理，背后肯定有什么阴谋。要是真的属意于他，为何不直接退位，安安心心地当他的太上皇。 昨日，他和沧澜的使臣刚到羽月国，别国的皇子和使臣们还没到，在驿馆待着也是无趣，听说羽月的风景不错，今日才一个人出来逛逛。沿途走来，不得不说，羽月皇还是有能力，能把这么大个国家治理好，至少百姓脸上的笑容是真实的，不说人人生活富裕，但也还过得去。哪像沧澜，皇帝大部分时间都不管事，他又要顾忌着不引人怀疑，做事中规中矩，朝中部分大臣又不支持他，唉。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会去救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子。也许是那女子遇事临危不乱，镇定自若的神情，让他觉得他们是一路人，又或者是女子的与众不同引起他的好奇。一般的千金小姐遇到这种情况，恐怕早就吓晕过去了，可她还能糊弄对方，伺机逃跑。不错，有趣，好久没碰到这么有趣的事了。 眼看着俩醉汉越来越靠近自己，沐婉兮都不想吐槽了。兄台，您这像是来救人的吗？这都多长时间了，您还抱着我不放？ 俩醉汉一看出现个坏事儿的，就威胁上官皓，“臭小子，哪来的滚哪去，别妨碍爷办事，信不信爷削了你！” 听着上官皓半晌没回答，以为是怕了，得意洋洋，“怎么样，知道怕了吧？哼哼，小子，告诉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哦，怕？”上官皓轻轻把沐婉兮扶起来，好笑的问，可语气却是那么冷，让人如坠冰窟，“我这辈子还不知道怕要怎么写，不如你们告诉我，嗯？”还加重尾音。 沐婉兮只觉得现在还是六月呢，怎么突然就变冷了。嘶，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这个男的气场还真是大。 俩醉汉一听，顿时恼羞成怒，张牙舞爪地就向沐婉兮二人扑来。上官皓瞥了一眼沐婉兮，发现对方一脸放心，丝毫不担心自己会受伤。呵，这小丫头就如此相信自己吗？不过，这种被人信任的感觉还不错。 沐婉兮都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只见俩醉汉已经被打趴下，浑身上下，那叫一个惨。之前还说要削人家，转眼间，却被人家给削了，还真是人生大反转。不过，活该，谁让你们想要欺负我，哼。 反应过来，自己还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怀里，她倒是不怕什么，只是这要是被别人看到了，各种乱说，传到她爹娘还有她哥耳朵里，她们又要为自己担心了。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流言蜚语什么的，最害怕了。不是有句老话“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从上官皓怀里挣脱，碍于脚崴了，也不好屈膝行礼，只好盈盈一拜，浅笑开口，“多谢壮士出手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这是小女子的一点心意，还望壮士收下。”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你救了我，我还你一百两，这下总可以了吧。 上官皓看着强行递到他手里的银票，哭笑不得，他像是这种人吗？还有，“小姐，你都没抬头看我一眼，又如何知道我壮不壮呢？” 沐婉兮无语，那只是个称呼好吗？算了，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收起脸上那无谓的表情，缓缓抬头。 一袭青衣，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猛然砸入眼中。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小麦色的健康肤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却紧抿的唇，以及一双漆黑的眼珠时而闪过墨绿。此刻正情深默默地盯着她，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好笑的看着她。 又是个美男，不过呢，每天看着自家爹，还有沐靖安和奕少泽两个哥哥，也没什么了，再说，她也不是那种纯情小白兔，一看见帅哥就犯花痴。 上官皓看着女子，发现她的脸上平淡无奇，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儿，一般人不都是羞红脸，或者流露出倾慕的眼神吗？还是说，自己的魅力值下降了？ “小姐不必客气，刚才小姐就那么放心在下一定会救小姐，不让小姐受伤吗？万一在下也是个坏人呢？小姐就不怕再入虎口？” “这位公子，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更何况公子你挽救了小女子的清白。刚才那种情况，公子你看到小女子脚崴了，都还好心地上前扶我，这好事都已经做了一半了，没道理放下我不管，让小女子任人欺负，这又和禽兽有何区别？公子你说是与不是？” 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上官皓还以为对方是全心全意地信任自己。这不管回答是或者不是，好像他都是那个禽兽，他还能说什么？ 随即又想到，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先是鬼使神差地救了个人，再是被那个人说是禽兽。换做平时，他早就解决了她，可现在，他非但不生气，还觉得有趣儿。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不知道眼前的这个救命恩人在想些什么，反正她也没兴趣知道。离丞相府也不远了，她应该还是能自己走回去的。谢她也谢过了，谢礼也给出去了，刚好两不相欠。 上官皓觉得对面好安静，一抬头才发现，那女子早已经走远了。明明脚上的伤很严重，硬是要逞强，走路一瘸一拐的。要是他现在上去帮忙，说不定人家还会嫌弃。 这和说书人嘴里的戏码不太一样啊。一般不都是英雄救美，然后双双看对眼，美人以身相许？也罢，就当自己今天心情好，做了件善事。然后，也就没有继续管沐婉兮，自顾自地走回驿馆…… 第十四章 人间多情客 却说沐婉兮强忍着脚上的剧痛，一瘸一拐地往丞相府走去。可就在离丞相府最近的一个转角处，沐婉兮放慢了脚步，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绝对不能让爹娘他们知道自己脚受伤了，不然他们又要担心，说不定还会查出来她今天差点被侵犯的事情，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阵说教。虽然她是很享受这种被家人呵护的感觉，但这种事就不要再拿去烦扰他们了。 远远的就看见自家小姐走路姿势不太自然，丞相府门口的家丁面面相觑，小姐不会是受伤了吧？第一反应是立即禀告相爷和夫人。 全府上下，谁不知道小姐是相爷和夫人的掌上宝，平时头疼脑热都急得不得了，小姐现在这副摆明了就是脚受伤的样子，要是不告诉相爷和夫人，能行么？ 眼见一家丁脚已经跨进大门，沐婉兮恶狠狠地说，“不许去，谁要是敢多说一个字，休怪本小姐不客气！”既然他们都已经看出来了，沐婉兮觉得也没必要隐瞒，只是，绝对不能让爹娘还有哥知道。 那家丁一听，想起小姐罚人的法子，吓得浑身哆嗦。虽然没有挨板子那么疼，可是扎那个什么马步也不好受哇，几个时辰下来是腰酸腿疼的。乖乖听话，收回脚，站定，大气都不敢出。 “这才像话。记住了，不准对我爹娘还有我哥说，听见没？要是让我知道谁管不住自己的嘴边，本小姐不介意让他扎上一天的马步！” 满意地看着他们的表现，慢悠悠地往自己的婉梦居走去。回到房间，沐婉兮才算是松了口气，幸好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不过这个时候，爹娘应该又是在后花园赏荷了。 掀起衣裙，才看见右脚脚踝已经变肿了，难怪走路的时候那么疼。拿钱放在床边的药膏，刚要擦，就听见她哥的声音， “沐婉兮，你长本事了啊？回家居然不……” 刚要把衣裙放下，可是，已经晚了。因为沐靖安早就推开门进来了。话还没说完，本来是想问她为什么不等自己一起回家，要是路上出事了怎么办。可一看见脚上的红肿，沐靖安又心疼了。 “你说你怎么这么笨呢？走个路都能崴着脚？”边说边帮沐婉兮擦药膏，轻柔地帮她揉脚。 看着沐靖安的动作，还有刚刚那实则关心的语气，沐婉兮傻气地笑了。还好哥哥只是以为自己走路的时候不小心崴到脚，没有追问她到底怎么弄的。 “沐婉兮，你脑子进水了吗？都成这样了，还笑得出来？”沐靖安没好气地骂。 不顾沐靖安还在帮自己揉脚，矫情地钻到他怀里，抱着他，“哥，你对我真好。”第一次，让她毫无顾忌地哭一次。从穿越重生到这之前，她都没有哭过。可是，她也是人，也会害怕，也会无助，尤其还经历了今天的事情…… 沐靖安虽然经常嘻嘻哈哈，表面上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宝贝妹妹肯定遇到什么伤心事了，再一想到奕少泽回府后，招呼都没打一个就一直呆在房间不出来。 不用说，肯定是那个混蛋！沐靖安眼里闪过一抹狠厉，奕少泽，不要以为你是奕伯伯的儿子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任何伤害兮儿，让兮儿伤心难过的人，我都不会让他好过。 低头看着在自己怀里无声哭泣的妹妹，轻抚她的头发。唉，有个美貌的妹妹也不是件好事，每天都要担心会不会被人抢走。本来想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看着她伤心成这样，又不好开口，只好任由她抱着。 哭过一场之后，沐婉兮觉得好多了，只是，看着沐靖安的衣服，沐婉兮又不好意思，“哥，对不起啊，把你衣服弄脏了，要不你换下来之后我帮你洗干净。” 宠溺地揉揉沐婉兮的黑发，不甚在意，“兮儿，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你还有我这个哥哥，还有爹娘，不要遇到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藏着掖着，答应哥哥，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开开心心，知道吗？” 沐婉兮点点头，半晌又像是想起什么，紧张兮兮的抓住沐靖安的衣领，“哥，你不会把我脚崴伤的事告诉爹娘的，对吧？”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沐靖安承认这样是很卑鄙，可他真的很想知道奕少泽那个混蛋是怎么欺负他妹妹的。 “哥，我……”沐婉兮不由得松开沐靖安的衣领，脸色苍白，一脸不想说的样子。 沐靖安看了很是心疼，但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心软，不然，他还怎么报复奕少泽？ 深吸一口气，沐婉兮知道沐靖安是为自己好，缓缓开口，“今天和少泽哥去逛街的时候，少泽哥突然就说他喜欢我，还隐隐透露出等我及笄礼一过，就让奕伯伯和奕伯母上门提亲。我当时被吓懵了，所以才自己回来了，然后，路上不小心就把脚给崴了。” 沐靖安一听，气愤不已，他就说，奕少泽那厮肯定在觊觎兮儿，原来，这事师父和师母还都是同意了的。哼，不嫁，说什么也不能让兮儿嫁给奕少泽，难道还要让他的兮儿去和别人争宠吗？（可怜的奕少泽莫名躺枪，他可一直没娶亲，就等着兮儿呢。） 自己已经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除了隐瞒她差点被污辱，又被别人相救的事情。可是，他哥怎么一副被抢了媳妇的样子，那么生气干嘛？ “不许嫁！”沐靖安突然开口，吓到了沐婉兮，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声音有点大，又连忙向沐婉兮道歉， “兮儿，你老实告诉哥，你对奕少泽什么感觉？” 听着沐靖安一下子这么正经的语气，沐婉兮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很认真的看着沐靖安的眼睛，很认真的说， “哥，我不知道我对少泽哥到底是什么感觉，但我知道，在我心里，他和你一样，都是我沐婉兮的哥哥。还有，我知道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有点不可思议，但是如果我未来的夫君不能做到只有我一个妻子，只对我一个人好的话，那我宁可不嫁，还不如出家当姑子去。” “胡闹！”沐靖安一听，气愤地往床榻上拍去，看着床榻凹下去的程度，可想而知，沐靖安是用了多大的力度，或者说，他是有多生气。 沐婉兮苦笑，果然，怎么能够要求古人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呢？他哥听了都这么生气，更何况是奕少泽或者别人呢？ “沐婉兮，你当我这个哥哥是死的吗？啊？好好的，说什么出家当姑子！要是你以后的夫婿娶了你还敢再娶别人，看我不打断他的腿。真要是没有的话，大不了我养你，你才多大，就想着出家？” 沐婉兮一听，敢情是因为出家当姑子才生气的，鼻头一酸，差点哭出来。有一个这么好的哥哥，她真的很幸福。鼻头一吸，扬起头，让眼泪流回心里。 “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人叫做仓央嘉措，他是人们口中的活佛转世……所以，那个国家的皇上就宣布仓央嘉措被废，并把他押解回帝都。可行至青海湖滨时，仓央嘉措却坐下打坐，因此圆寂。” 沐靖安虽然很好奇沐婉兮从哪听来的这个故事，但他也什么都没问。他只觉得那个叫做仓央嘉措的人，真的很深情，可迫于教规，不得不辜负他深爱的玛吉阿米。就像他诗中所说‘世间哪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想来他那时应该是很无奈的吧。 “所以啊，哥，仓央嘉措虽然没能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但至少他们是深爱彼此的。其实我特别希望，仓央嘉措没有死于青海湖畔，而是被押解他的官差放了，从此隐姓埋名，去过他想要的生活。” 沐靖安也觉得这样才是仓央嘉措最好的结局，“丫头，他们的爱情是很美好，可是，如果结局是这样的凄凉，哥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嫁给那些不懂得珍惜你的人的。” 沐婉兮好笑地看着沐靖安，像个孩子似的摇着他的衣袖，语气却是认真无比，“所以，我沐婉兮未来的夫婿定要像爹娘，奕伯伯和奕伯母一样，终其一生，唯我一人。” 第十五章 意外 索性沐靖安帮沐婉兮抹了药膏，揉过脚之后，已经没有原来那么肿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早上醒来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晚膳的时候要怎么办，现在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被爹娘看见就不好了。 兄妹二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应对的招来。最后还是沐靖安小心翼翼地看着沐婉兮，一脸讨好，“那个，要不就说你在奕伯伯家里吃太多，撑着了？爹和娘总不能跑去人家里问吧？” 沐婉兮无语，她有那么馋吗？翻了个白眼，“哥，你怎么不说是我们两个去奕伯伯家，然后他们太热情了，我们两个都被美食诱惑，吃撑了。”哼，要死大家一起死。我吃不了晚饭，你也别想吃。 “那要不我们在房间吃？”这样总可以了吧，两个人都不会挨饿。 “之前都是和爹娘一起用的膳，这样他们不会怀疑吗？”沐靖安你个白痴！ 就在这时，丫鬟忽然来说，相爷和夫人有事要进宫一趟，让他们用晚膳的时候不用等了。兄妹二人一下子紧张起来，都这么晚了，老皇帝把爹和娘叫进宫干什么。兄妹二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安和担忧，总觉得这一次进宫准没好事。 羽月皇宫……皇帝书房 年过半百的冷元书坐在主位上，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两只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看上去很有神。 看着跪在面前的沐云天夫妇，想到明天晚上的宫宴，习惯性地拿起桌上的茶，低头抿了一口，也就没有人注意到他眼中的算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冷元书才像是反应过来书房里还有其他人，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唉，看朕这记性，沐爱卿，沐夫人，快快请起。”说着还作势要去扶沐云天。 沐云天好歹也在官场呆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明白当中有诈，不着痕迹地避开皇帝的动作，“微臣惶恐。” 冷元书当然也只是象征性地伸手，他是一国之君，怎么可能放下身份，屈膝去扶一个臣子？看见沐云天如此识趣，也没说什么，收回手，转身，坐定。 待沐云天夫妇起身，吩咐总管太监给二人看座之后，冷元书才缓缓开口，“爱卿，想必你也知道，再过三日就是朕的寿辰，沧澜国，天恒国，夜雪国三国的使者还有他们各国的皇帝和皇子们也都来朝贺。正德辛辛苦苦为朕打下的江山，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云天你也不希望就这么毁了吧？” 不得不说，冷元书还是有一套的，什么也不说明，再以怀柔之策，抛出这么个问题，任谁也不敢回答错误。 沐云天脑子飞快转动，三国使臣来贺和江山稳定有何干系？等等，皇子？ 沐云天当即反应过来，毕恭毕敬地回答，“回皇上，皇上乃当世明君，羽月在皇上的带领下，定能辉煌无比。” 虽没有给出答案，但却是已经表明态度。一旁的柳絮柔自然也想到了其中关键，只是……唉，希望是她多想了，然而，冷元书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和沐云天如遭雷击， “沐卿，听闻你家中除靖安这个长子外，还有一女，可是唤婉兮？”也不管沐云天回没回答，就自顾自的往下说，“说来也是有缘，朕微服出巡时曾有幸见过她一面，当时只觉她长得很像一个人，细细想来，原来是沐卿你呀。正好趁着三日后的宫宴，把小丫头带来给朕好好瞧瞧。朕看着婉兮那性子，比念薇那个疯丫头好多了。” 嘴上骂着疯丫头，可冷元书嘴角的笑意却是怎么都藏不住，这一刻，他的眼神，才像是一个宠溺孩子的父亲。 他子嗣虽多，但却只有念薇这么一个女儿，奈何念薇的生母是个卑贱的宫女，但却有副好容貌。醉酒乱性，如果不是她生下了念薇，他都完全不记得有这么个人。那个时候，他就一直想着能有个女儿，女儿多好啊，不像儿子，整天算计着这把龙椅。 只是，他羽月国最宝贵的公主，母亲怎么可能，怎么可以是个卑贱的宫女！后宫美貌的女人一抓一大把，就算她是皇后身边的洗脚婢又怎样，最后还不是让他下旨处死？ 哼，想来皇后之所以放心让她生下孩子，无非是想拉拢人心，收为己用。他虽然把那个宫女处死了，但也把刚出生的小念薇交给她抚养。她不是一直都想要个孩子吗？那他就给她。不得不说，皇后对念薇照顾的无微不至，直到现在，念薇都以为自己的生母是皇后。 看着自己要交代的也都交代的差不多了，至于怎么理会，就全看沐云天夫妻二人了，就算他们猜到他的意图又怎样，难不成还要为了个女儿反了他这个皇帝不成？ 装作疲倦地摆摆手，示意自己要就寝了，就走出了书房，留下沐云天夫妻二人，一脸担忧地站在原地。 “哟，沐相，夫人，要不咱家让人准备车马送二位回去？”李总管谄媚地讨好沐云天。 “呵，多谢李总管，臣和夫人是坐自家马车来的，总管不必担心。若无事，臣和夫人就告退了。”沐云天温言婉拒李总管，扶着柳絮柔就要往外走，身后却传来李总管的声音， “沐相，奴才提醒一句，这来的皇子们，可大多是尚未婚配啊。” 听着李总管刻意压低的声音，沐云天知道对方也是为自己好。从怀中取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塞到李总管的衣袖，再次微笑道谢。 看着沐云天温柔地扶着柳絮柔越走越远，李总管叹了口气，沐相，老奴也只能说这么多了，老奴也是无能为力。转身，向冷元书歇息的寝宫追去…… 坐在马车上，柳絮柔好几次都想开口询问自家夫君，皇上的意思是不是就是她想的那样，可看着沐云天愁眉紧锁，又识趣的没有多问。就这样，夫妻二人心事重重，一路无话，终于回到相府…… 第十六章 沐相之女 沐云天夫妇急匆匆下了马车，赶回正厅，方伯也正好听到丫鬟们说二人回来了，也往正厅赶去，他虽然只是个大字不识的奴才，但也知道相爷这次进宫也许不是件好事。 夫妻二人刚坐下，茶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看到方伯满头大汗地进来，一脸担忧地看着沐云天和柳絮柔。 看着方伯，沐云天心里又是一阵感动，自从母亲和父亲相继去世，云妍又为了那个男人不惜和他决裂之后，陪在他身边的除了柔儿，就只有方伯了。 安慰地朝方伯一笑，示意自己和柳絮柔没事，可一想到皇上的话，还有他的兮儿，眼神一黯。好半晌，才恢复如初，一脸平静地问，“方伯，安儿和兮儿兄妹俩，是不是已经休息了？” “老爷，少爷和小姐在婉梦居用过晚膳后，就一直待到现在。”提起晚膳，才想起来二人还什么都没吃，“老爷，您和夫人到现在还没用膳，要不老奴即刻吩咐厨房的人做？” 沐云天现在心里一团糟，哪还有心思吃饭，摆摆手，“不用准备我的了，让厨房的人少做点，只做夫人一个人的就可以了。” 柳絮柔本就心思细腻，再看沐云天现在的样子，直觉告诉她，皇上的意思，定是要让兮儿代替公主和亲。皇上不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受苦，那她和夫君的女儿呢？这一刻的柳絮柔，心里好恨，但又无可奈何。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出声止住了方伯跨出去的脚，让厨房的人不用忙了，她现在和沐云天一样，什么都吃不下。 方伯看着两人，欲言又止，相爷和夫人什么都不说，应该是不想让他担心，可这不吃饭怎么行？唉，算了，他只是个奴才，明知道主子有心事，又什么忙都帮不上。长叹一声，慢慢地朝自己休息的地方走去…… 方伯一走，柳絮柔再也克制不住，害怕地抓着沐云天的衣袖，似要求证自己内心的想法。 看着娇妻脸上的神情，沐云天心疼不已，轻轻地拥她入怀，可说出的话却是那么残忍，“是。” 明明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字，可沐云天却像是花光了所有的力气，如鲠在喉。看着怀里哭得不能自已的妻子，沐云天柔声安慰，“好了，柔儿，儿子和女儿那么聪明，现在还在房间等我们呢？难道你要让他们看见你这幅样子？为你担心吗？” 孩子是柳絮柔的软肋，一听沐云天的话，立马擦干眼泪，从沐云天怀里退出来。只要不注意那红红的眼眶，没有人知道她哭过…… 夫妻二人来到婉梦居，看着沐婉兮房内亮着的灯光，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走吧，这件事始终都要告诉兮儿，她是你我的女儿，你还不了解她的性子吗？ 嗯。 夫妻二人眼神流转间，已慢慢走进沐婉兮的房间，因房门本就敞开，兄妹二人又心事重重，自然没注意到沐云天夫妇。还是沐靖安察觉到房内多了两个人的气息，抬头才发现是自己的爹娘。 “爹，娘，怎么样，皇上说了什么？有没有为难您们？”沐靖安焦急地问。 听到沐靖安的声音，沐婉兮也站起来，不同于沐靖安的急躁，平静地望向自己的爹娘，“爹爹，娘亲，您们应该还没用膳吧？兮儿去帮您们煮碗面，有什么事等吃了再说。” 说着，不等二人的反应就向自己的小厨房走去。婉梦居离主院稍远，沐云天夫妻担心女儿肚子饿，不忍她走这么远的路，就在婉梦居另辟一个小厨房给她。 大约半个时辰过后，沐婉兮端着三碗热腾腾的番茄鸡蛋面，放在沐云天夫妻和沐靖安面前。 一看有自己的份，沐靖安开心不已，还是兮儿懂他。拿起筷子，一边催促爹娘快吃，一边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不得不说，兮儿做的饭菜还是挺好吃的，和方奶奶有的一比。他忘了，沐婉兮的厨艺就是和方婶学的。 看着女儿这么懂事，沐云天夫妻也是满心欢喜。才说不要让女儿担心，那他们现在还不是一样？不过，也好久没有尝到兮儿的手艺了，那扑鼻的香气也让他们觉得食欲大增。 直到三人把面吃完了，沐婉兮才招呼丫鬟进来收拾，又贴心地让丫鬟沏来三杯热茶。这才开口询问， “爹爹，娘亲，现在可以告诉我和哥哥了吗？” 沐云天和柳絮柔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沐云天把事情的经过和他们的猜测说了出来。 沐靖安听后，恨不得冲进宫宰了老皇帝，但他知道他不能。她冷念薇是公主，那兮儿还是他们丞相府的“公主”呢！凭什么要让兮儿去过不属于她的生活？ 相反，沐婉兮听后，却是一脸平静，还反过来安慰沐云天夫妇和沐靖安，“爹爹，娘亲，您们不是也说了吗，那只是您们的猜测而已，就不要自己吓自己了。虽然我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说见过我，但我确确实实是没见过他的。还有啊，哥，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啊？” 沐靖安难得的没有和沐婉兮斗嘴，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说服他爹娘同意他上战场。哼，别以为他是为了那老皇帝的江山，他是为了自己的妹妹。等他把那些个人杀的片甲不留，看谁还敢让兮儿去和亲？ 理想总是很丰满，而现实往往又很骨感。虽然沐婉兮还未及笄，但只要一道圣旨，就能够改变很多事情…… 听着女儿的安慰，沐云天和柳絮柔都羞愧不已，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他们都这个年纪了，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只是，这毕竟关系到兮儿一生的幸福啊！ “爹爹，娘亲，您们就不要再皱眉头了，不管三日后的宫宴上发生什么，女儿都会接受命运的安排。”眼看爹娘还在为自己担心，沐婉兮又出声安慰。 让爹娘不要多想，早点回去休息。把还在神游的沐靖安也送出房去，在快要关上门的时候，沐婉兮看着自己的家人，轻启朱唇，“沐婉兮是沐丞相的女儿。”也不管三人什么反应，就把门关上，熄灯，上床。 哪怕她在爹娘还有哥哥面前表现的多么冷静，可她也会害怕，会伤心。前一秒还在和哥哥讨论自己未来的夫婿要是什么样的，下一秒自己的未来就有可能被一道圣旨左右。呵，她忘了，这是皇权至尊的古代。 虽然自己一直在安慰他们不要多想，可是，她清楚的知道，老皇帝是存了这个心的。她的未来，要和一个陌生男子绑在一起。在现代从没谈过恋爱的她，越想越心慌，越想越难过，缩成一团，咬着被角，不认自己哭出声来。 门外的三人怎么不明白沐婉兮说的话，因为是沐丞相的女儿，所以，无论皇上最后如何决定，她都得按照皇上的意愿去做，否则，丞相府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就会因为抗旨而丢掉性命。也正因为是沐丞相的女儿，所以她不可以在人前漏出她的脆弱。 这一刻，沐云天好恨自己丞相的这个身份，他能帮助皇上治理朝堂又怎样，却终究掌管不了自己女儿的幸福…… 听着门外的三人渐渐走远的脚步声，沐婉兮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看着粉色的床幔，轻轻说了句， “从来山川岁月，心乡是我乡。我的乡，一直都是沐府。爹，娘，哥哥，不管日后如何，不管我到哪里，我都是你们的女儿（和妹妹）。” 夜，静谧的让人害怕。偶尔仰望星空，只有漫天的星斗尽着自己的力量，把点点滴滴的光芒融汇在一起，虽然比不上太阳的辉煌，也比不上月亮的清澈，但那梦幻般的光，也为夜空增色不少，和着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洒进房间…… 这一夜，好多人都失眠了…… 第十七章 可惜没如果 翌日早上，沐婉兮醒来，在铜镜前看着自己眼下的黯黑，不由得苦笑，昨晚一直在想东想西，直到天蒙蒙亮才闭眼休息了一会儿。这要是让爹娘和哥哥看见，免不了又要担心。 她不是没看到爹娘眼里的愧疚，还有哥哥的气愤，她真的很幸运，在失去了前世妈妈的爱之后，还能在今生拥有来自爹娘的疼爱，还有哥哥的宠溺。若不是前世的记忆真真切切的存在她的脑海里，她都快忘了沈明珠这个名字了。 明珠明珠，当初沈向华取这个名字，是取自掌上明珠之意吗？呵，还记得丽丽和小蕊一直告诉她，她是那个男人的掌上明珠，他是爱她的，可结果呢？对她这个女儿还不如一个陌生人，对妈妈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用过之后就踢朝一边，不管不问。这就是他的爱吗？她不稀罕！ 如果可以重来，妈妈肯定不会再选择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如果可以重来，她宁愿妈妈和那个男人离婚，也不要做他的女儿。只是，可惜没如果…… 拍拍脸，怎么又在想这些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现在是沐婉兮，是羽月国沐丞相的女儿，不是那个在商场叱咤风云的沈向华的女儿沈明珠。 呼……长舒一口气，轻轻拿起粉盒，往脸上擦了又擦，直到遮住了眼底的黯黑，才满意的放下粉盒。幸好之前一直有注意保养，黑眼圈不是那么明显，不然扑上一层厚厚的粉，她一定会难受死的。 唤来丫鬟帮自己梳发，囧，叠被什么的她可以自己处理，可唯独这发髻，她是怎么梳都梳不好。 丫鬟进来，习惯性地往沐婉兮的床上看去，果然，小姐又自己把被子叠好了。唉，谁家小姐会像她家小姐一样，只要自己能做的，绝不叫丫鬟。要不是相爷和夫人不同意的话，估计连换洗的衣物都要自己洗了。唉，要不是因为小姐不会绾发，她们这些丫鬟都要派不上用场了。 丫鬟一边为沐婉兮梳发，一边羡慕加感叹，沐婉兮的一头乌黑闪亮的秀发，自然地披落下来，像黑色的锦缎一样光滑柔软。 其实小姐对府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好，只是，可能是因为小姐平常比较沉闷，就会给人一种难以相处的感觉。家里穷，爹娘就把她卖到丞相府，只为了供弟弟上学，还好，相府里的每个人都对她好好，就像是一家人一样。外人都说，丞相府的下人好福气，嘿嘿。 “盼儿，你在想什么呢？那么好笑，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沐婉兮透过铜镜看着身后的人，打笑道。 哎呀，怎么就只顾着傻笑。被叫做盼儿的丫鬟知道小姐不会为这等小事生气，笑呵呵地看着沐婉兮，“盼儿在想要给小姐梳什么发髻才配得上小姐的美貌呀？” “贫嘴。”被盼儿这么一闹，原本郁闷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脚也不是那么痛了，应该可以正常走路了吧？ 盼儿伶俐地将沐婉兮的头发分股，结鬟于顶，让它自然地垂在肩上，一个漂亮的垂鬟分肖髻就弄好了，再加上沐婉兮的一袭淡粉衣裙，更是突显小女儿家的俏皮可爱。 “怎么样，小姐，漂亮吧？”虽然她知道小姐本来就好看，梳什么发髻也都好看，但还是忍不住小小得意一把。 “漂亮漂亮，行了吧。”沐婉兮好笑起身，往正厅走去…… 一路走来，看着丞相府熟悉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沐婉兮感伤不已，如果皇帝寿辰那天，真的把她嫁去别国和亲，她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就再也见不到爹娘，哥哥，方爷爷，方奶奶还有盼儿他们，见不到视她如亲生女儿的奕伯伯、奕伯母，还有少泽哥。 想到奕少泽，沐婉兮心口一痛，她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对奕少泽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要是昨天她答应了奕少泽，等她一及笄，她就可以嫁给奕少泽，不用去一个陌生的国家，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过一辈子。就算她不爱奕少泽，他们也可以相敬如宾的生活，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啊。 沐婉兮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她之前或许不明白，但昨天奕少泽的一番表白已经让她明白了奕少泽的情意，她怎么可以利用对方的一片真心来逃避命运呢？ 快到正厅的时候，沐婉兮深呼一口气，直到感觉自己的情绪没有什么异样，才缓缓走进去。 看着坐在主位上的爹娘，还有坐于下首左侧的哥哥，明明都是端着茶要喝，却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半天没喝一口，唉， “哇，爹爹，娘亲，哥，您们都起的好早。”沐婉兮装作没看到的样子。 之前石化的三人这才反应过来，看着眼前的宝贝女儿（妹妹），她都还没及笄，这么快就要离开他们了吗？ 沐靖安难得正经了一次，“兮儿，今天天气那么好，要不哥带你出去玩？” 兮儿昨晚也说了，兴许是他们自己吓自己呢，再说了，就算老皇帝真的要让兮儿去和亲，他们也不能让兮儿再为他们担心，那臭丫头平时就不爱抹什么粉，今天一进来就闻到味儿，肯定又是昨晚没休息好，还不想让爹娘担心，傻丫头。 “是啊，是啊，安儿，你就带着兮儿出去逛逛，整天闷在家里也不好。”柳絮柔也是难过得要死，却还是含笑开口。 沐婉兮看着爹娘，轻移莲步，就像小时候一样，把头埋在柳絮柔怀里，“娘，您就不怕哥哥带我出去一趟回来，咱们家的银子就少了好多吗？”即使很难过，也不能流露一丝。 女儿（妹妹）总是那么懂事，很少让他们操心，也不会让他们伤心…… 气氛慢慢的变暖，沐云天一脸醋意，“果然还是女儿和娘最亲啊，唉。” 沐婉兮转身又抱住了自家爹，撒娇，“兮儿最爱爹爹和娘亲了，哥哥排第二。”过了一会儿，又不好意思，“爹，兮儿都长大了，也不好意思像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让人抱了……” 三人被她逗得笑出声，赶走了之前的沉闷。“行了行了，快去吧，就算把整个相府都当了，也还有你爹和你哥呢？” 听见这话，沐云天和沐靖安父子脑海立马闪过沐婉兮曾经和他们说过的一句话：男人负责赚钱养家，女人负责貌美如花。唉还真是真理呀…… 兄妹二人刚走到离相府门口不远的一个街角，就看到， “奕少泽（少泽哥）？” 来人正是奕少泽，他昨晚回去想了一夜，昨天的确是他唐突了，他应该慢慢地让兮儿了解他的心意，让兮儿慢慢的接受他的。所以今天他来了，让兮儿原谅他昨日的无礼。 沐靖安看见奕少泽，本来想冲上去质问他为什么要欺负兮儿，可想了想还是算了，看在兮儿的份上，不和他一般见识。 “哥，要不你去前面帮我买串糖葫芦吧，好久没吃了。”明显的感觉到奕少泽有话要对自己说，沐婉兮开始赶人。 知道沐婉兮是不想让自己听到她和奕少泽的对话，才支开自己的，张张嘴，也没说什么，听话的到前面买糖葫芦去了。 “少泽哥，现在可以说了吗？” 兮儿，你如此懂我，让我怎能不爱？奕少泽看着沐婉兮如此体贴，对她的眷恋又多一分，“兮儿，昨天是我的不是，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话，请你原谅我。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没有遇上你喜欢的人，可以给少泽哥哥一个机会吗？” 看着奕少泽眼里的期待，沐婉兮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先不说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如果，再来就是，她现在对奕少泽许诺，万一以后……那她岂不是言而无信？ 犹豫开口，“少泽哥，我现在不能给你明确的答复，毕竟将来的事，我们谁也说不准，对吗？” 看着沐婉兮一脸愧疚，奕少泽不甚在意，“兮儿你说的对，将来的事我们谁也左右不了，但我可以左右我的心，它会为你一直跳动……” 第十八章 命运 沐婉兮知道，现在不管她说什么，奕少泽都不会改变想法，但是， “少泽哥，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你说一件事，那就是皇上寿辰那天，爹爹和娘亲也会奉旨带我进宫，到时候，我有可能会被指给别国的皇子，代替念薇公主去和亲。” 所以，我现在真的给不了你任何承诺。 奕少泽一听，先是一慌，很想让他爹进宫求旨赐婚，随即又想到，这样一来，皇上肯定会觉得他们是故意的，到时候两家人都会因此获罪。 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兮儿远嫁他乡，从此再也见不到了吗？ “兮儿，你相信命运吗？” 命？什么是命？ 沐婉兮苦笑，从她出事重生到这里，成为丞相府的女儿，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她无法选择。 可是，真的要离开爹娘，离开哥哥，去和亲吗？她也好想像那些穿越小说里的女主一样，霸气地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可是，她没那个资本，她要是走了，那爹娘怎么办？哥哥怎么办？皇上一定不会饶了他们的。 “兮儿，你说的对，我命由我不由天。不管那天宫宴上结果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你忘了，我说过要一直保护你。”哪怕只是以一个哥哥的身份。 沐婉兮一愣，才发现自己把心里话也给说出来了。 说不感动是假的，如果没有之前发生的一切，兴许和奕少泽在一起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奕少泽，我能相信你吗？ 一时无言，气氛陷入尴尬…… “兮儿，你要的糖葫芦哥哥给你买来了。”沐靖安装作没听到他们之前的对话，慢慢地从巷口走过来。 虽然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奕少泽那个混蛋究竟是怎么欺负的兮儿，但就他刚刚的表现来说，还可以，勉强够格当他的妹夫。只是皇上那…… 沐婉兮高兴地接过糖葫芦，并不是想借此掩饰什么，而是她真的很喜欢吃这一类甜的东西。记得之前在书上看到过一句话，人生已经很苦了，干嘛不让自己的心甜一点呢？ 伸出舌尖，轻轻一舔。嗯，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会觉得，一切都是甜蜜蜜的，就像糖葫芦的味道一样。 看着沐婉兮孩子气的动作，两个男人都觉得此生能有这么宝贝的妹妹（兮儿），已经无憾了…… 奕少泽知道兄妹二人要去逛街，不顾沐靖安反对的眼神，和沐婉兮并肩走在一起，美其名曰顺路。 顺路你个头啊，奕少泽，将军府在另一边好吗？沐靖安看着眼前说话的两人（其实一直是奕少泽在说），虽然是很配对，不过，他是不会承认的。哼╭(╯^╰)╮ 沐婉兮的眼神被一只木兰簪吸引住了，“朝饮木兰之坠露，夕餐秋菊之落英。”没来由的，她脑海里就蹦出这句话。 顺着沐婉兮的眼神看过去，奕少泽心神一动，轻轻地拉起沐婉兮的手就往前走。 被宽大的绣袍遮着，沐靖安倒是没看见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只是恨恨地瞪着奕少泽，恨不得在他身上瞪出个洞来，你这离得也太近了吧？ 来到摊主面前，拾起那根素雅的木兰簪，插于沐婉兮发间，更添得沐婉兮楚楚动人。 “公子真是好眼力，夫人戴上这发簪啊，也是越发好看。”摊主谄媚道。 一听“夫人”两个字，奕少泽本想解释说他们不是那种关系，可转念一想，反正他已经送出发簪，盘住了兮儿，他是不会放手的。也就没说什么，觉得摊主真有眼力劲儿。 沐婉兮一直在愣神儿，直到听见摊主说“欢迎下次再来”，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连忙把发簪取下来，还给奕少泽。还不等她手上有动作，奕少泽就出声阻止她， “兮儿就当这是哥哥送给妹妹的礼物。” 这她还能说什么?_?谢过奕少泽之后又继续逛起来。 看着行人和商贩脸上的笑容，沐婉兮有那么一刻好羡慕他们，虽然他们家里不算太富裕，但至少他们每天都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每天都可以开开心心的。 这就是命运吗？上帝关上了一道门，却为你打开了一扇窗。封住了她的自由，给了她温暖的亲情。果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看着沐婉兮脸上的悲伤，奕少泽很是心疼。他的兮儿该是天上那明媚的阳光，不该有这样晦暗的一面，可是他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 逛了一圈，发现也没什么要买的，沐婉兮就说自己累了，想要回府休息。沐靖安立马冲到沐婉兮面前，隔开奕少泽和自己的宝贝妹妹，“那好，我们现在就回府。” 说着，就径直拉着沐婉兮往丞相府走，留奕少泽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回府之后，沐婉兮突然想到了什么，央求沐靖安陪她一起放风筝。既然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那么在她还没和亲之前，何不让自己快快乐乐地度过这短暂的时光呢？ 看着沐婉兮脸上明媚的笑容，沐靖安越发坚定心中的想法。即使他现在做不了什么，但有朝一日，他一定要当上将军。他就不信，等到羽月国力盛强，谁还敢逼迫自己的妹妹。 哼，到那时，不管兮儿嫁到哪，他都要把兮儿接回来，好好照顾她，谁还敢说个不字？ 湛蓝的天空，飘荡着一只漂亮的蝴蝶风筝。看着飞得越来越高的风筝，沐婉兮嘴角一直挂着笑。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改变不了事情发展的方向，那就改变自己的心态吧。 正遐想之际，忽听见来自手心极细微的绳子绷断的声音，手里攥着的风筝线顿时失去了一切力量。抬起头来。看着它飘飘然地离自己而去，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第十九章 宫宴1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丞相府的下人只觉得这三日里，主子们过得比往常的任何一天都要开心，但说不出来是为什么，总感觉主子们的笑容好像还夹杂了其他的什么东西…… 午膳过后，沐云天夫妻和沐靖安兄妹，围坐在后院的芙蓉亭。一行四人挥退了服侍的丫鬟奴仆，静静赏荷，静静品茗，相对无言。 一阵轻风拂过，吹去了夏日的燥热。空气流转间，漂浮着淡淡的茶香，沁人的荷香。也吹去了一时的寂静。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虽然喝的不是酒o(╯□╰)o）爹爹，娘亲，哥，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在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我们什么都不要多想，还是和以前一样，快快乐乐地过。” 坐着的三人还以为自己已经隐藏得很深了，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唉:-( 看着自己的家人，沐婉兮一脸幸福，柔声说道，“爹爹，娘亲，还有哥哥，你们可不可以答应兮儿一件事？” “臭丫头，别说一件，就算是百件千件，我们都会答应的。”明知道沐婉兮要说什么，沐云天和沐靖安还是好笑开口，可为什么心里那么难受呢？ 柳絮柔则是直接不敢开口说话，也不敢笑，她怕。她怕自己忍不住又当着兮儿的面哭。明明兮儿才是最难过的那个，可是，她的兮儿却总是这样，不管受了什么苦，受了什么委屈，都一个人扛着。 “喏，这可是爹爹你们说的哟，那就是答应我了，对吧？” 沐婉兮还是不放心三人，硬是拉着击掌为誓。一番击掌之后，才认真地看着三人，“沐婉兮要爹娘还有哥哥答应她，不管今晚结果如何，不管未来发生什么，都要开，开，心，心地过。” 说完，径自起身，喝完杯中的茶，“好了，兮儿先回去打扮打扮，毕竟皇上指名道姓了要见我，爹爹，娘亲，哥，我走了哦。” 俏皮一笑，往婉梦居而去。 看着沐婉兮渐行渐远，余下的三人也很有默契地起身，往各自的房间而去。即使现在再怎么难过，他们都不能在皇上的寿辰上失礼。 回到房间，沐婉兮叫来盼儿，为自己梳妆打扮。嗯，衣服的话，就选稍微喜庆一点儿的颜色，毕竟是老皇帝的寿辰，总不能一身白去触霉头。可是，选什么颜色好呢？太红了，又会被说成是出风头。唉，烦啊。 盼儿从叫进来到现在，一直看着自家小姐看着衣柜里的衣服皱眉头，拿不定主意，好像完全忘了还有她这么个人在。 “小姐，听说今天是皇上的寿辰，相爷在朝为官，应该会带家眷参加宫宴的吧？” “啊！”沐婉兮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半天没反应过来，“盼儿？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_〒小姐，你的记性可真好。 “小姐，你忘了，你刚刚叫奴婢来帮你梳妆啊。” “哦，想起来了。”沐婉兮不好意思地看着盼儿，歉意一笑。 “小姐，奴婢看你选了这么久，不如就这件蓝色的吧？小姐穿上正合适。” “嗯，那就这件吧。至于头发？嗯……就弄个灵蛇髻好了。” 就算明知道老皇帝打的算盘，也不能让他在这些小事上找碴…… 眼看着丑时（晚7：00～9：00）快到，沐云天赶紧带着家人坐上马车入宫。大约半个时辰过后，马车停在了宫门口。一行人下了马车，往御花园走去…… 一路走来，沐婉兮不觉得它有多么宏伟，只觉得这是个牢笼，锁住人的一生。但若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毕竟这是皇帝住的地方…… 来到举办宫宴的地方——御花园，才发现原来他们也不算晚，只坐着几位大人，还有奕伯伯他们和几位大臣没到。至于皇帝还有他的一干妃嫔子嗣，自然是要到最后才出场。 看见同僚一直向自己招手，示意自己过去，沐云天低头对柳絮柔说了句什么，就匆匆过去。只见沐云天一脸歉意，对那些官员连连拱手，其中一身材魁梧的官员站起身说了句什么，引得大家哈哈大笑，沐云天又紧接着回了句，再次拱手，又折回来，和柳絮柔，沐靖安兄妹坐在一起。反正宴席也还没开始。 “爹爹，刚刚那些大人没有为难您吧？”沐婉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担忧地问。 听着女儿的关心，沐云天很是心疼，这么多年，他都把兮儿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对待，也从不曾向任何人提起云妍。他只希望不要有人知道这件事，只希望兮儿开开心心的过，以后找个好人家嫁了，夫妻和睦，过平凡人的生活，可现在， “呵，兮儿莫要担心，大人们不过是让爹爹改日请他们喝酒赔罪罢了。” 一听喝酒两个字，柳絮柔母子三人齐刷刷地看向沐云天， “爹，那他们是不是还说什么不醉不归，一醉方休。”沐靖安一副过来人的口气。 “自然。” →_→鄙视，夫君（爹），你这个老狐狸。 沐云天习以为常，接受三人“夸赞”的目光。没办法，谁让他酒量好呢？还颇为自得的一笑。发现有点渴，就端起面前的茶，一饮而尽，结果，喝得太快，被呛到了。 “咳，咳咳，咳……” “噗嗤”，母子三人很不厚道的笑了。沐婉兮真是服了她老爹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就不怕丢了他丞相的面子。 从柳絮柔身后绕过，来到他爹身边，轻轻帮他拍背…… 上官皓一进来，就看见他那日救下的女子浅笑晏晏，跪坐在一中年男子身边，帮他拍背。一上一下，动作轻柔，旁边还有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年约二十的男子。想来，那就是她的家人吧？ 只见那女子樱唇一启一合，引得那中年男子更是羞愤地一脸涨红，旁边的妇女和男子也笑个不停。真羡慕她啊，有这么好的家人。他也渴望能有寻常百姓人家的父子亲情，可是，那可能吗？最是无情帝王家，又怎么能奢望得不到的父爱。他本以为，至少母后是爱他这个儿子的，可结果，呵，他就像是个笑话。他只不过是她用来争宠的工具，他这个儿子，还远不如她的丈夫来得重要些。 摇头，甩去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是要登上帝位的人，怎可为了这些小事伤神？本宫的好母后，您为了自己，不顾我这个儿子，那我就自己爬上太子的位置。到时候，再把您心爱的相公从龙椅上拽下来日夜陪着您，只守着您一个人，想必您会很开心的吧？ 上官皓邪魅一笑，转身往安排沧澜使臣的位子走去…… “爹爹，不是兮儿说您，都多大的人了，喝个水还能被呛？” 感觉到自己在女儿心中的地位下降，沐云天又恼又羞，脸都涨红了，柳絮柔和沐靖安更是不留情面地讽笑…… 第二十章 宫宴2 这边沐婉兮一家人欢声笑语，惹得官员们频频侧目，不时交头接耳， （官员甲）“啧，这丞相也真是，在皇上的寿辰上如此吵闹，他和他那儿子还与女子同席而坐，真是……真是……哼，成何体统！” （官员乙）瞥了一眼官员甲，“张大人，本官怎么从您的口气里听出那么一丝酸意呀？” （官员丙）附和官员乙，“哎呀，张大人，您这性子可得好好改改了，要是刚刚的话被有心人利用，陷害丞相一家……” （官员甲）不服气地打断官员丙，“他沐云天这本来就是藐视皇威，怎的，还不让人说了？” （官员丁）“哎呦喂，三位大人呐，这皇上还没来，您三位就在这吵吵闹闹，这不是藐视皇威吗？” 那被叫做张大人的官员一听别人用他之前的话来堵他，一时也是尴尬无语，低头喝茶，试图做隐形人。 这时，又一名官员感叹，“不得不说，这丞相一家感情还真是好得没法说，夫妻恩爱，母慈子孝。”说着，还得意的扬眉一笑，仿佛他就是主人公。 “是啊，是啊，我要是有个这么乖巧懂事又漂亮的女儿，做梦都会笑醒的。”众官员附和。 沧澜使臣席位上的上官皓听着这些官员的话，好笑不已，真是有趣。抬头向沐婉兮的方向看去，一袭蓝衣，不失端庄大气，灵蛇髻又增添了几分妩媚，在她身上，却一点也不突兀，越看越让人欢喜。 总感觉有人一直盯着自己，沐婉兮抬头看去，就和上官皓的眼神撞上，“是他？他怎么会在这？”沐婉兮一眼认出是那天救了她的男子，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宫宴上？而且，看样子还是别国使臣…… 看着沐婉兮脸上的表情由惊愕到疑惑，再到黯然伤神，上官皓一脸不解，看到他出现在这，为什么她会突然那么伤心，自己也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啊？ 上官皓当然不知道，现在的沐婉兮只要一想到使臣，就会想到她接下来的命运，这种无助感让她害怕。 沐云天夫妻和沐靖安虽然不明白兮儿为何在看见对面沧澜使臣后，会露出惊愕的表情，但一看到她脸上的黯然，三人也有默契地不出声，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只会让自己更加慌乱…… 众人各怀心思，官员陆陆续续地来，天恒国和夜雪国的使臣也相继而到，沐云天和沐靖安父子也回到男席当中坐下，就在这时，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公主驾到……” 公鸭嗓音刚落，就见冷元书牵着羽月皇后从远处走来，不管皇上与皇后关系是否和睦，但明面上，总要做出一副深情的样子来。在他们身后，跟着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女子一袭宫装，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那就是念薇公主。 不知道为什么，沐婉兮总觉得念薇公主脸上的笑太过刻意，仿佛有那么一丝不自然，让人喜欢不起来。不过也是，宫里的女人，谁不是整天像个木偶，一喜一怒，都要顾忌皇室脸面。 沐靖安也是看着那个冷念薇就喜欢不起来，自己的使命非得推给兮儿来承受，他平时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那只是在他的家人面前，真要谁伤害到他在乎的人，他不介意让那个人受点折磨。 奕少泽就坐在沐靖安旁边，看着那个念薇公主，也是讨厌不已，要不是因为她，他的兮儿就不会离他而去。 冷念薇还不知道自己在短短的时间就招了这么多人厌，仍以标准的笑跟在冷元书和皇后身后…… 冷元书和皇后还有冷念薇坐定后，看了一眼左侧的使者席，才缓缓开口，“感谢各国使者来替朕贺寿，朕来晚了，先自罚三杯。”说着，让宫婢为自己斟满三杯酒，一一饮尽， “诸位不要拘束，今晚的宴席还望尽兴。” 冷元书话音刚落，沐云天和奕正德就出席，掀袍跪地，“臣祝皇上万寿无疆，祝我羽月福泽绵长。”说罢，也饮尽了杯中酒。 众大臣也赶紧俯首，“臣等祝皇上万寿无疆，祝我羽月福泽绵长。” 这时，冷元书旁边的皇后也起身，站离冷元书，“臣妾携诸女眷祝皇上万寿无疆，祝我羽月福泽绵长。”下首女眷席上的诸位女眷也赶紧起身。 “好，好，好，哈哈。诸位爱卿请坐。”转而又走到皇后面前，扶起皇后，“皇后请起，诸位夫人小姐请起。” 一干皇子们也一一俯首祝寿。 “父皇，还有儿臣的礼物还没送呢？” “哦？念薇要送父皇什么礼物啊？”冷元书看向冷念薇，一脸慈爱，脸上的喜悦怎么都遮不住。 “父皇容儿臣下去准备一下，待会儿一定给夫人个惊喜。”还不等冷元书同意就跑开了，冷元书也不恼，任她去。他还真的是好奇那个惊喜到底是什么。 天恒国皇帝任静言抱拳出席，“皇上，静言代我天恒，祝皇帝陛下福如东海，日月昌明。”说着，示意随从把礼物呈上来，“这是静言所做的松鹤延年图，还望陛下笑纳。” 一言一行，自然洒脱，没有一丝不自在，这就是天恒的皇帝。说来也怪，老天恒皇后宫嫔妃众多，却只有任静言这一个儿子，刚好和羽月国相反。这皇位自然而然也就落在他身上。不过，任静言也是块当皇帝的料，国事上处理的一丝不苟，对自己的皇后也是好得不得了。 冷元书一听，只感叹自己老了，看看人家天恒和夜雪的皇帝，那都是年少有为，唉。 笑着收下天恒的松鹤延年图和夜雪国的寿星古法琉璃，客套道谢。 上官皓最后才起身，不急不慢，“皇帝陛下，我皇身体不适，特派本宫代他前来，”躬身作揖，呈上寿礼——一柄白玉如意。 传说，白玉如意为原始天尊的法宝。天地玄黄中有鸿蒙轮回莲，鸿钧西昆仑传道，以手指之，众不知其所为。玉清原始天尊曰：白藕。鸿钧取得白藕，为白玉如意，赐原始天尊。 冷元书一见是难得的白玉如意，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多谢上官太子，还请太子代朕向耀皇问好。” “一定。” 上官皓回到座位，抬头往沐婉兮的方向看去，突然很想知道她在得知自己身份后是个什么表情。 沐婉兮只觉得他可能是哪个国家的使臣，顶多也只是个大官，结果，这官真的好大，直接就是一国太子。幸好，她那天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不然，得罪一国太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沐婉兮的表情取悦了上官皓，心情大好地喝了，呃，一口酒。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关注沐婉兮，上官皓想大概是因为她是第一个自己不讨厌的女人吧。 随即脑子飞快转动，他现在虽说是太子，可毕竟还不稳定，他可没忘记他的那些好兄弟是怎么对他的。 对了，冷念薇？！ 看着歌舞表演，听着耳边的欢声笑语，沐婉兮心不在焉，满脑子想的都是和亲，越想越烦躁，仿佛之前所有的镇定都在这一刻爆发。沐婉兮唯有不停地灌自己酒，一杯又一杯…… 看着沐婉兮，柳絮柔也是难过心疼，兮儿她终究还是个孩子。 奕少泽从一进来到现在，目光一直追随着沐婉兮，看着她不停灌酒，似乎想要把自己灌醉，奕少泽恨不得冲上去抱住她。傻兮儿，那只是果酒，又怎么比得上真正的白酒呢？ 冷元书也在考虑，巩固两国关系最好的办法无非就是和亲。天恒皇帝任静言已经有皇后了，听说感情还不错，要是硬塞个女人给他，估计就要打起来了，至于夜雪，不行，太弱了。 想来想去，好像也就只有沧澜了。虽然两国现在相安无事，但那三十年互不侵犯的契约至今已过一半，要是两国和亲，最好还能抓住上官皓的心，不愁羽月不安稳。 他毕竟也老了，做皇帝也没几年了，要是到时他撒手人寰，他那些不争气的儿子一个个忙着争皇位，别人趁虚而入打进来，那才真的是苦了他羽月国的百姓，羽月的江山也就毁在他手里了。 嗯，看来，得尽早立太子了，之前他一直压着不同意，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眼神一扫，看着沐云天和奕正德把酒言欢，像是想起了什么，眉眼之间全是笑意。 “沐婉兮何在？” 第二十一章 宫宴3 沐婉兮喝下去之后才发现是果酒，没有白酒那么烈，细细回味，还有一丝甜甜的味道。喜欢甜食的她早已忘了一开始喝酒的初衷，一杯又一杯，可在旁人看来，却像是在借酒消愁。 听到老皇帝的声音，立马放下手中的杯子，对着柳絮柔和对面席上的沐云天父子，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从容起身，盈盈一拜， “臣女沐婉兮拜见皇上，祝皇上万寿无疆，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呵呵，这小嘴儿可真甜。皇上您说呢？”皇后看着沐婉兮，以袖掩面，却掩不住她的好心情。有谁不喜欢听好话呢？ 不错，进退有度，一言一行皆是大家闺秀之范，端庄大气。 “嗯，皇后所言极是。沐相，你可是养了个好女儿呀。”冷元书现在看沐婉兮是越看越满意，“朕瞧着这沐丫头，甚是喜欢。” 沐云天一听，果真还是逃不掉吗？却还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起身，朝着冷元书微微拱手，“微臣惶恐，是小女的福气。”只是这福气实在太大，他们一家承受不起，却又不得不受。只因为他是君，而他，只是臣。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皇上好端端地为何叫丞相之女出席，没说几句，又让丞相之女坐下。难道是见丞相之女生的貌美，想娶进后宫？嘶，皇上的心思还真是难猜，这都可以做人家小姑娘的爷爷了。 正在众人酒酣耳热之际，御花园四周的宫灯突然熄灭，只留冷元书和皇后左右的宫灯还亮着。突如其来的黑暗让许多人陷入恐慌，冷元书瞳孔一缩，在想什么人这么大胆？ 任静言和夜雪国皇帝，还有上官皓，习惯性地拿起桌上对自己有利的酒杯，筷子，只等刺客一出现就动手。 沐云天父子担忧地看向柳絮柔和沐婉兮，奕正德也看向许芊芊，而奕少泽甚至都已经站起来，想要冲到沐婉兮身边保护她，但一想到这是在宫里，甚至还可能让沐婉兮名誉受损，又忍住，坐回去后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沐婉兮。 男客席上还算安静，女眷席上却是一片慌乱，尖叫声此起彼伏，当然，沐婉兮母子和许芊芊除外。三人座位挨的近，沐婉兮紧紧拉着她们的手，只要一有异动就带着二人躲起来。 这时，只听得“叮叮当当”的声音由远及近，恍惚中只看见一人缓缓走来，看身形，似是个女子，发间和衣裙上隐隐有荧光闪现。 “荧光粉？”沐婉兮不由得好奇，这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这时候，玄月带着神秘缓缓升空，透过树枝映在这女子身上。随即，音乐声起，女子在月色下翩翩起舞，衣裙随风飘动。发间和衣裙上的荧光在夜色中为她增添一许神秘感。 琴声止，舞步停，宫灯亮。众人这才看清女子竟是冷念薇！ 冷念薇看着众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惊艳，感叹（其实是哀怨，嫌弃的眼神），虚荣心大涨，语气中不无得意，“儿臣祝父皇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随即又一脸邀功，“怎么样，父皇，儿臣准备的礼物是不是很惊喜？” “胡闹！”冷元书气极出声，“你身为一国公主，怎么就不好好动动脑子，刚刚要是有刺客趁虚而入，伤了天恒和夜雪皇帝，或者上官太子，这个罪名，你担得起吗？” 长这么大，父皇还从来没骂过她呢？她好心好意为父皇准备礼物，每天都在辛苦练舞，还专门派人去找了这种会在夜里发光的东西，把它弄在衣服上，可结果，父皇不但不夸她，还反过来骂她，哼！ “哪个刺客这么不长眼，敢跑到您老的寿辰上行刺啊？再说了，宫里不是还有侍卫呢嘛，他们……” 听着冷念薇不服气的话，冷元书直接让人把冷念薇带下去关禁闭，眼不见心不烦。 狠狠地瞪了一眼皇后，你教的好女儿！皇后明知道冷元书怪自己，却也不恼。女儿是你自己的，关她什么事？她能让冷念薇长到这么大就不错了，她是生不出孩子，可也轮不到认一个贱婢生的孩子做女儿！ 冷元书命人为他斟满一杯酒，站起身，朝着使者席上歉意一笑，“念薇不懂事，还请诸位使者莫要见怪。朕这个父皇代她向天恒皇，夜雪皇，上官太子赔罪。”说着，仰头喝下杯中酒。 三人面上含笑，也饮下杯中酒，算是受了冷元书的道歉。而坐下后，三人又在心中骂了声“蠢货！” 短暂的插曲过后，宴席又继续。看着这场闹剧，沐婉兮和沐靖安都忍不住扶额，就冷念薇这种没脑子的蠢货，在后宫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唉，这种宴会还真是没意思。除了吃，就是喝，还要随时担心不说错话。 随即又想到老皇帝的打算，沐婉兮忍不住往使者席上看去。虽然三个老大都长得不错，但奈何她没感觉。如果真的要和亲的话，她倒宁愿是那天救她的那个什么太子。 原因无它，只因为另外两个都是皇帝，只有他一个是太子，他有没有太子妃她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太子离天子，可就只差一步。尤其是他一看到冷念薇时候，眼里的欲望。那不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欲望，而是，对权利的欲望。 如果到时她代替冷念薇嫁给他，老皇帝说什么也应该会封个公主给她。到时候各取所需，等哪天她没用了，他应该就不会管自己了，到时候她就让他休了自己，然后回来找爹娘还有哥哥，他应该会同意的吧。 上官皓只觉得那女子虽然一直盯着他看，眼神中却没有一丝痴迷，而是透过他在想些什么别的事，呵，有趣。难得碰上一个自己不讨厌，又不喜欢自己的女人。 “禀皇上，小女特地准备了才艺为皇上贺寿。”觥筹交错间，突兀地响起一道声音，众人寻声看去，才发现是之前的那个张大人。 “哈哈，爱卿费心了，既如此，那就准了。” “谢皇上。”张大人和他的女儿齐声说。 一长相清秀的女子莲步轻移，一袭白衣，站到正中，长袖一甩，缓缓起舞…… “臣女献丑了。”女子不好意思的说，她知道自己没有公主跳的好看，她也不想，可她爹为了讨好皇上，硬是逼着她一定要在皇上的寿辰上献舞。 不管张大人是出于什么心思，无疑取悦了冷元书，“哈哈，跳的好，赏！” 那张大人一听，也是高兴的合不拢嘴，面上却装作很淡定的谢过冷元书。 就在沐婉兮猜想老皇帝会不会让其他大臣的女儿也表演个什么歌舞的时候，只听得老皇帝又点了她的名， “婉兮丫头啊，你可有准备什么给朕贺寿哇？”这语气，那叫一个和善。 这种情况下，她能说不吗？真要说了，估计她又得被扣上个藐视皇威的罪名。表面上问她，实际上却是硬逼着她上。果真，宴无好宴，没有才艺表演的宫宴都不叫宫宴。 低头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起身，站到正中。可在外人看来，那动作却是小女儿家的娇羞。毕竟喝了那么多果酒，虽然没有醉，但脸颊已是一片绯红。 上官皓闻声看去，只见正中的女子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灵蛇髻斜插一根白玉木兰簪。 上官皓眼神一闪，有什么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 “回皇上，公主殿下和刚刚那位姐姐，舞姿优美，婉兮自知比不上她们，只有为皇上唱一首祝寿歌，祝皇上福寿天齐。” “恭祝你福寿与天齐，庆祝你生辰快乐，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恭喜你，恭喜你。”沐婉兮柔声唱道，声音婉转，调子却是好多人都没听过，一时新鲜，细细听来，才觉得好听极了。 冷元书也觉得这词和这调甚是新鲜，听后也是连连称赞，更是坚定行走的想法， “皇后觉得婉兮丫头如何？” 皇后一听，看了一眼沐婉兮，在后宫这个大染缸浸浴那么多年，她哪能不明白冷元书什么意思， “本宫瞧着兮儿也甚是喜欢。皇上，本宫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请皇上同意，让本宫收兮儿为义女？” 看着皇后这么上道，冷元书也是开心，立马同意，封沐婉兮为明珠公主。 呵，又是明珠，她真的是和这两个字犯冲。不过，她果然没猜错，这第一步是封公主，那么接下来就是…… 冷元书笑眯眯地看向上官皓，又看了一眼沐云天，“上官太子，觉得明珠公主如何啊？”话是对着上官皓，眼神却是看向沐云天，还特地加重“公主”二字，仿佛在说，公主配你这个太子也绰绰有余了。 上官皓闻言，又朝沐婉兮看去，发现她一脸平静。从刚刚受封公主，再到现在，仿佛谈论的那个人不是她。 “明珠公主秀外慧中，甚好。”他还想着要怎么和冷元书说和亲这件事，他就先提出来了，呵，不愧是老狐狸。不过嘛，这其中的利益，他还要和冷元书好好商量商量。如果之前觉得冷念薇娶回去也只是个摆设，那么现在换成沐婉兮，他突然很期待回沧澜后，和她相处的日子。 第二十二章 宫宴4 两个人，几句话，就这样决定了一个女子的一生。 要说整个宫宴上，最平静的莫过于沐婉兮，从她爹那晚进宫，她就知道自己逃不开这命运。无缘无故，皇帝怎么会突然“关心”起一个臣子的女儿呢？！ 只是，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到时候上官皓会不会放她走？她还能不能再见到爹爹，娘亲，哥哥，还有一直护着她的少泽哥…… 沐婉兮鬼使神差地往奕少泽的方向看去，他今天也是穿了身蓝衣呢，细细看来，好像和她衣裙的样式还挺像，这是不是就是现代的情侣装？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奕少泽像她刚才那般，酒一杯又一杯下肚，那举着酒杯的手，早已青筋突兀，沐婉兮的心口一阵疼痛。彼时的她尚不知，有种感觉，叫做牵挂。 似是感应到沐婉兮的眼神，奕少泽一抬头，刚好撞见沐婉兮眼里的愧疚和心疼。奕少泽按捺住心底的喜悦，兮儿她应该也是喜欢自己的吧？那一抹心疼的眼神不像是作假，终归，她心里也是有自己的。只不过，她自己没发现而已。 这一刻，奕少泽觉得自己好没用，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护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另嫁他人。 兮儿，等我，等我有足够强大的能力可以保护你，那时，我一定去找你，履行我对你的诺言。 奕少泽在心中暗暗发誓。可要是到时候兮儿她喜欢上了上官皓怎么办？不，不会的，他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发生！兮儿的幸福只能他来给！他不是圣人，做不到放手让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 这一刻的奕少泽仿佛变了个人，眼神划过一抹狠厉，还有对沐婉兮的势在必得。 上官皓在说完刚刚那句话后，眼神便一直没有离开过沐婉兮，看着自己未来的太子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不由恼怒，哼，天下的女人还真是一个德行——水性杨花。亏他之前还觉得这个女子很特别，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想来，刚刚的那些淡定，镇静，全都是装出来的吧。 上官皓越想越恼，你不想嫁给本太子是吗？本太子偏不如你的愿！ 如果沐婉兮知道上官皓此刻的想法，估计要大呼自己比窦娥还冤。您老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愿意嫁给你了？！再说了，这件事就是皇帝算计好的，容得她和她的家人说个不字吗？ 众大臣还在暗自羡慕丞相好福气，女儿被封为公主，赐号明珠，这可真是祖上烧高香了！那张大人一看，自己的女儿辛辛苦苦跳了个舞，一堆赏赐就完事儿了，可这沐云天的女儿只不过唱了个曲儿，就被封了个公主，哼，皇上还真是不公平。 可上官皓一开口，众人才明白过来，这明明是给个甜枣，再打一巴掌嘛。原来皇上打的是和亲的算盘。 一官员小声问旁边的同僚，“哎，李大人，这不是有念薇公主呢嘛，皇上怎么还让丞相的女儿去做那劳什子的和亲公主？” 被问的官员一脸看白痴的眼神，看向他，“你傻啊？不知道皇上最宠念薇公主这个独女？说得好听点，那是去和亲，说的难听了，那就是用一个女子一生的幸福来换取两国的利益！” “哦，哦，是这么回事，谢李大人赐教。”那官员听后才后知后觉，啧，真是皇宫处处有“惊喜”。 上官皓看向沐婉兮，话却对着冷元书说，“皓十分倾慕明珠公主，不知冷皇可否同意皓娶公主为我沧澜太子妃？”虽然在坐众人都心知肚明冷元书的算盘，但还是说明比较好。 “哈哈，上官太子能看上明珠，是明珠的福气，也是我羽月的福气。明珠啊，你觉得上官太子如何啊？”冷元书说完，还看着沐婉兮，露出一个自以为很慈爱的笑容。 切，虚伪。话都让你们两个人说尽了，我还能说什么？装作很娇羞的样子，低下头，柔声开口， “明珠也觉得上官太子甚好。” 看着沐婉兮如此识时务，再看看沐家人，面上也皆是与有荣焉，对这个安排没有半分不满，甚是满意，不愧是沐云天，不愧是沐云天的女儿。 “沐相啊。” “臣在。”沐云天想到女儿就要离自己远去，强压下心中的苦涩，应声而起。 此时的沐云天早已经忘了，沐婉兮的另一个身份，以至于后来差点酿成大错…… “沐卿觉得朕的安排如何？不如早日把明珠和上官太子的日子定下来如何？” 所以说，冷元书就是虚伪，狡诈，你是皇帝，当然你说了算。所有事情都被你决定好了，再来问人家的看法，呵。一天到晚就只会用皇权逼迫别人。沐婉兮对冷元书的仇恨值又增加了。 沐云天当然也不能反对，自然是捡着各种好听的话说，反正就一个意思，您是皇帝，您官大，您说了算。当然语气也是特别的婉转，末了，才悠悠地说了句沐婉兮还没有及笄。而后又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冷元书，我女儿都还没及笄呢，你就让她嫁人。希望冷元书会突然改变主意，尽管他知道希望很渺小。 上官皓直接甩出一句，“没关系，本太子不急，正好沧澜这段时间也没有什么大事。待本太子修书一封，想必父皇也会理解，正好可以趁这段时间和公主好好培养感情。” 冷元书本来还以为可以就近把日子给定了，结果来了这么一出。好在上官皓的话提醒了他， “既如此，那就着礼部的人挑个黄道吉日，把公主的及笄礼办了，再就近挑个日子把上官太子和公主的婚事确定下来。” 沐云天携柳絮柔和沐婉兮兄妹齐齐跪谢皇恩，众大臣俯首，“吾皇英名。”天恒皇和夜雪皇齐齐向上官皓道贺，“上官太子，恭喜恭喜。” 远远望去，一片祥和。酒杯相碰的声音和乐声交叉，各种道贺声穿杂其间。真真假假，又要谁看透？ 男客们围着沐云天和沐靖安，还有上官皓，直赞好福气。 女眷们围着沐婉兮和柳絮柔，虽是说着恭喜，却不难发现语气中的嫉妒，还有几丝幸灾乐祸。 银盘高悬，月明星稀。对普通人来说，这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夜晚。对沐婉兮来说，这却是一个很讽刺，很不平凡的夜晚，一个决定了她一生命运的夜晚…… 第二十三章 “喝茶” 宫宴结束后，天恒和夜雪皇以及众使者都陆续回到驿馆，各大臣也携家眷各回各家。原本热热闹闹的御花园，此刻只剩下冷元书，皇后，上官皓，以及沐云天一家人。 即使心里再怎么不爽冷元书的决定，但还是不得不陪着笑脸，噼里啪啦地说一大堆谢主隆恩，您能封我们家女儿（我）做公主，还为她的婚姻大事做主，真是沐府的福气。顺带又夸了上官皓好几句，诸如“人以为龙章凤姿，天质自然”之类的。 这样一来，冷元书很满意，上官皓也很满意。至于皇后？只要不涉及到她的利益，就算天塌下来也不关她的事。 随即，沐云天一家人告退回府，皇后无心在这看两个男人演戏，也推说身体不适，回宫了…… 待所有人都离开，冷元书还笑眯眯地看向上官皓，“上官太子，不如随朕去尝尝刚进贡的雪峰毛尖？” “皓也觉得有些渴了，如此，那就叨扰冷皇陛下了。”微微拱手。 “哈哈，上官太子客气了，请。” “冷皇请。” 两人一路客套着来到了御书房，随行的太监宫女很识趣地把门关上，退到一丈开外站定，眼观鼻，耳观心…… 不时，御书房内传来什么东西打碎了的声音，隐隐夹杂着“不要太过分”的怒吼，细细分辨，好像是冷皇，众宫女太监头缩得更低，仿佛这样就可以什么都听不到。此时，他们只希望皇上不要处罚他们，他们可就只听见这一句，不会这样就脑袋搬家吧？咝，约想越害怕，众宫女太监齐齐打了个哆嗦。 御书房内，看着脚边碎了的茶盏，上官皓不甚在意，轻笑开口， “呵，冷皇，这就怒了吗？气大伤身，再说了，您都半截入土的人了，要是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就驾鹤西归，那可就太不值了。”忽略对面冷元书气急的脸，又接着说道，“哎呀，今天可是冷皇您的寿辰，要是今夜突然发生点什么，恐怕羽月的大臣们又得着急忙慌地进宫了，啧啧。”说着，还摇头叹息，仿佛真的很担心冷元书的身体。 狐狸！冷元书在心里骂道。别以为他不知道上官皓打的什么主意，他死了，便宜的就是他沧澜，他才不会傻乎乎的中计。立太子？对，立太子！冷元书像是溺水的人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眼里浮现出巨大的欢喜。 还不等冷元书开口，上官皓又再次开口，“冷皇不觉得现在立太子太晚了吗？据皓所知，冷皇虽然有众多皇子，可这合格的继承人可没几个？哦，对了，那日皓初到羽月，闲来无聊，到茶馆喝茶时听说三皇子和五皇子可是为了争那花魁娘子在青楼大打出手。哦，还有，大皇子在宫外别院可是养了不少小倌呢，啧啧，一个个的，可都是人间绝色呀！” 冷元书越听越气，这就是他的好儿子！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们这么混账！（被骂皇子内心委屈os：父皇，您从来就没管过我们好吗？） 说来也是，冷元书是一个好皇帝，但却不是一个好夫君，好父亲。和大多数男人的想法一样，女人只不过是用来巩固自己权力的政治品，用来泄欲，负责生孩子的工具。帝王无心，又怎么会在乎那些女人生的孩子？ 他原本是觉得能够做他冷元书的儿子，定是个个不凡！再说了，后宫的女人是干什么吃的？一个个的，儿子都不会好好教吗？ 可现在，上官皓每说一句，他的怒火就加一分，果真是不凡？！堂堂皇子，在青楼那种地方丢人现眼也就罢了，偏偏还让人认出来！好的不学，竟学那龙阳之好！偏偏还不藏着掖着，还被人发现！丢脸，真是丢脸！羽月皇室的脸都被他们丢尽了！ 明明知道不能生气，不能让上官皓得逞，可冷元书心里的那把怒火就是怎么熄都熄不灭。如果沐婉兮此刻在场，定要拍掌叫好，该！让你给沐府填堵！灭火器都灭不了的火，该是什么样的火？ 如愿看到冷元书越来越黑的脸，上官皓却觉得不过瘾，“听说贵国共有十位皇子，可这挑挑捡捡，好像也就四皇子和七皇子能堪当大任。唉，冷皇陛下，皓可真是替您忧心呐。” 冷元书几番深呼吸后，抬头看向对面的上官皓，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刚刚暴怒的人不是他一样，“说吧，上官太子到底要什么？” 上官皓嘴角轻扯，早料定是这么个结果。“其实皓要的也不多。只是希望冷皇能把十五年前夺去的沧澜城池归还，另，那沐家小姐既是丞相之女，现又是陛下您亲封的明珠公主，身份如此高贵。女儿出嫁，您这做父亲的难道不该准备点嫁妆吗？哦，皓看，余城就不错。”说着，还低头努力想了想，确定没有遗漏什么，才抬头看向冷元书，笑得和煦，“冷皇，您看，皓要的真的不多。” 这语气怎么听怎么真诚，可冷元书总感觉他像是在说便宜你了？ 余城处于羽月和沧澜的交界，一直隶属羽月管辖，虽地处偏远，但却一片繁华，百姓生活富庶，堪比现在的二线城市。 上官皓打着这样的算盘，竟还敢大言不惭地说他要的不多？ 冷元书：“上官太子真是好算计！” 上官皓：“过奖。” 冷元书：“……” 上官皓：“届时，无论冷皇陛下立谁做太子，皓定当全力相助。二十年之约如今只剩下五年，这五年会发生什么，陛下和皓都说不准。毕竟，皓现在也算是羽月的女婿不是？冷皇也看到皓如今已是太子，离那个位置也快了，到时候，再保羽月安定不是什么难事。虽说也只是延长个几年，但也足够了不是吗？冷皇陛下，您说呢？” 听了上官皓的话，冷元书仔细想了想，也不无道理。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要是这五年内的哪一天，他突然死了，到时候，即使有了太子，新皇登基，情形也不稳定，很容易就…… 看着冷元书，上官皓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也不催他，就让他慢慢想。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 冷元书下定决心，看着早已坐在一旁淡定喝茶的上官皓，沉声说道，“朕可以答应上官太子，可朕还有个条件。” “哦？冷皇请说。” 冷元书：“不管这五年朕有没有发生任何不测，这契约都不能作废。换言之，五年后，若朕仍健在，沧澜和羽月还是不得开战，期限为十年。若……”冷元书停顿，似是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说。谁不希望自己能长寿？尤其他还是个帝王。“若朕发生不测，到时无论太子是谁，你都要保证他顺利登上帝位，予他十年时间休养生息，安邦定国。” 上官皓毫不犹豫点头同意。 答应的太快，冷元书总觉得其中有诈，又起笔写了契约，二人各自签字盖章，一人一份，各自保管。由于上官皓外出没有带上印章，就只是签了自己的名字，冷元书也不好说什么。 门外的宫女太监昏昏欲睡，一边又在想皇上和上官太子怎么还不出来。就在这时，只见御书房的门开了，二人一脸欢喜的走出来…… 只是，皇上脸上的笑怎么看怎么牵强，反观上官太子，一脸春风得意，在和皇上告别，然后就优哉游哉地往驿馆去了。 再笨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次“喝茶”的结果，上官太子很满意，皇帝陛下很不满意。 第二十四章 游湖惊梦1 沐府正厅…… 沐云天和柳絮柔端坐主位，沐靖安和沐婉兮兄妹坐于两侧，一个个的，都不说话，只是低头喝茶。 丫鬟们此刻只觉得，静，静得可怕。相爷和夫人，还有少爷和小姐，从宫宴上回来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好诡异。 沉默半晌，沐云天终于开口，“兮儿……”话到一半，却又不知道怎么说了，说什么，早就知道是这样了，现在还这幅样子做什么呢？ 丫鬟们也特别有眼力劲儿，知道肯定是有不好的事发生了，聪明地退下，还很体贴的把门关上。再待下去，估计要被屋里的冷气压杀死，要不就是被这诡异的气氛吓死。 柳絮柔一听自家夫君开口，内心的悲痛再也抑制不住，终于哭了出来。一开始的默默流泪，到忍不住用手捂着脸抽泣。 沐靖安一看自家爹娘这个反应，也是心底一阵揪痛。再扭头一看当事人，脸上无悲无喜，看不出她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兮儿，哥哥只希望你快快乐乐长大，不要一直这么懂事，懂事的让人心疼。明明她才是最应该难过的那个。那天，兄妹俩还在说着她未来的夫婿应当如何如何，可现在，却硬要塞给她一个她不爱，也不爱她的男人。他沐靖安捧在手心呵护的宝贝妹妹就要这么被人糟蹋了吗？ 好不容易打破的安静又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沐婉兮此刻的心情也很复杂。之前她可以安慰自己，凡事不要往坏处想，也许一切没那么糟。她也有想过，不就是嫁个人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到时候就各过各的，眼不见心不烦，只要不伤了和气，什么都好说。 可是，当一切真的降到她身上，她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一个人不害怕，不代表她不会怕。一个人不孤独，不代表她不会感到孤独。现在的她是既害怕，又无助。十五年的呵护和陪伴，已经让她习惯了亲情的温暖，可现在，突然要让她去一个不认识的地方生活，和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结婚…… “扑通”一记沉闷的声音响起。 闻声看去，只见沐婉兮稳稳地跪在地上，看着沐云天和柳絮柔，之前的慌乱早已不见，眼神中唯有一抹坚定， “爹爹，娘亲，虽然兮儿也很难过，但这是皇命，沐府不得不从，兮儿不得不从。”听着沐婉兮的话，三人又是心疼，又是愧疚，还不等三人有什么表示，沐婉兮又接着说道，“爹爹，娘亲，请原谅女儿，女儿欺骗了您们。” 三人被她说得摸不着头脑，什么欺骗？兮儿这么乖，怎么会欺骗他们？ 沐婉兮：“那天和哥哥去奕伯伯家的时候，兮儿任性就自己回来了，然后在回来的路上……” 沐婉兮才说到一半，沐靖安立马反应过来，不就是她脚崴伤那天吗？他一直觉得兮儿有事瞒着他，但那天兮儿看起来很伤心，她不说，他这个做哥哥的也不好问。看来，果真是有事瞒着他。 沐云天（柳絮柔）：“兮儿，你……” 沐婉兮：“爹爹，娘亲，兮儿任性，然后就跑到了城外，想着一个人静静，可谁知在回来的路上，天色已晚，没看清路，不小心把脚崴了，当时，幸得上官太子出手相救，问明一切后，送兮儿回府。所以，上官太子他定是个良人。”越到后面，声音越小，脸颊晕红，俨然一副情窦初开的样子。 “阿嚏……” 与此同时，驿馆内正准备入睡的上官皓不停的打喷嚏。奇怪，是在御花园受凉了吗？不应该呀？ 说到这，沐云天和柳絮柔哪还能不明白？他们都是过来人，怎能不明白自己的女儿这是喜欢上了上官皓。只是， “脚崴了？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兮儿，现在还疼吗？”沐云天和柳絮柔担忧地问。 沐婉兮：“嘿嘿，爹爹，娘亲，兮儿现在已经不疼了，而且都已经好了。爹娘放心，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兮儿不会让爹娘担心的。”说着，还怕两人不相信，立马做发誓状，还俏皮地吐舌。 “噗嗤”，二人被她逗笑，“你呀，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沐靖安明知道沐婉兮还是没有说实话，但也不忍心拆穿她， “唉，兮儿的眼里就只有爹娘，我这个哥哥好可怜哦。” 呃，沐婉兮看着已经二十岁的沐靖安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状，各种卖萌。眼角抽搐。 “哎，兮儿，你眼睛怎么了？” 沐婉兮：“……” 看着家里的两个活宝又在斗嘴，沐云天和柳絮柔忍不住哈哈大笑，随即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脸疑惑的看向沐婉兮， “兮儿确定上官太子真是你的良人？” 沐婉兮娇羞应是。 看着沐婉兮的表情，三人也算是放心了，那他们也不必太过担心，只希望上官太子好好对待兮儿，给她幸福。 夜深人静，众人都已睡下，唯有丞相府婉梦居的某人和将军府的某人，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翌日辰时（7：00-9：00）左右，宫里忽然来了位公公，“丞相大人，恭喜恭喜。奴才是奉命来宣旨的。圣上说了，沐小姐怎么着也是个公主，可不能随随便便口头上说几句就过去了。” 沐云天：“是，多谢公公。多谢陛下。”朝羽月皇宫的方向拱手。 公公：“怎的不见明珠公主？” 沐云天：“小女昨天很晚才睡，想必现在还在床上，臣这就派人去叫。” 不一会儿，沐婉兮就从婉梦居赶来，“兮儿见过公公，见过爹爹。” 看着沐婉兮如此懂礼，公公也是笑得合不拢嘴，“公主客气，那咋家这就宣读圣旨了？” 沐云天率厅内众人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沐氏丞相之女婉兮，柔嘉淑顺，风姿雅悦，端庄淑睿，克令克柔，安贞叶吉，雍和粹纯。着即册封为明珠公主，于七月初七完及笄之礼，七月十七与沧澜太子上官皓结秦晋之好，永固边疆。钦此。” 沐婉兮：“沐婉兮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接过圣旨，又打赏了那公公一些银钱，公公喜滋滋地回宫复命去了。 看着那道黄色的圣旨，沐婉兮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盯着圣旨发呆。 沐云天夫妇和沐靖安都以为是要嫁给她喜欢的人而高兴的说不出话，也没说什么，让沐婉兮回去好好休息，一切有他们准备。 丫鬟奴仆才知道是自家小姐要嫁给什么太子，一个个的都替她开心。真好，小姐就要嫁进宫享福了呢。 与此同时，方伯来报，“老爷，夫人，门外有个男子自称是上官太子，想求见小姐，说是邀小姐一同游湖。” 第二十五章 游湖惊梦2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站立船头，沐婉兮此刻不禁想起这句诗来。嗯，要是配上下雨就更应景了…… 碧湖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当一阵阵清爽的微风拂来，湖面泛起一层层涟漪，石堤上的垂柳也婆娑起舞，炫耀它那妩媚多娇的英姿。虽然杨柳已过了最生机勃勃的春季，不如以前的嫩绿，可亭亭玉立中却透着淡淡的成熟，娇嫩的柳儿变得更有一番风味。细长的柳条划过清澈的湖面，挂满了晶莹剔透的水珠，柳条儿倒映在湖面上，使湖水也染成了绿色，仿佛一湖翡翠向东奔流。 忽视站在身边的某人，沐婉兮一脸惬意，享受着碧湖的美景。 看着旁边的小女子，上官皓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一听说冷元书下了圣旨，就再也管不住自己的脚。以游湖之名约她出来，只是想和她多呆一会儿，反正他们就快要成为夫妻了，也不怕别人说什么闲话。 只是，谁能告诉他，当他一进丞相府，说明自己的来意后，沐婉兮一脸幸福地看向他，在她父母的同意下和自己出来后，又是现在这副不搭理自己的样子？呵，是把本太子当做你的棋子吗？ “不知公主殿下对和亲一事如何看？” 听到上官皓的话，沐婉兮不由得讽刺一笑，一切都已成定局了，现在还来问她怎么看，不觉得这样很虚伪吗？ “无所谓。” 上官皓：“哦，可本太子看来，明珠公主可不是这么想的？” 沐婉兮：“是吗？那应该是太子想错了吧。能够以一个公主的身份嫁给一国太子做太子妃，甚至是未来的一国皇后，天下间有哪个女子不开心呢？” 明明是奉承的话，可上官皓听来却总觉得是在讽刺，难道嫁给自己，她就这么不乐意吗？还是，因为她已经有了心上人？那个将军的儿子？ 上官皓越想越愤怒，“你就那么不想嫁给本太子？就那么喜欢他？” “太子多虑了。” 上官皓一怔，随即才反应过来自己心里一急就把话说出来了。呵，真的是他多虑了吗？就算他不爱她，他沧澜未来的太子妃，心里怎么可以想着另外一个男人？！ 从宫宴到现在，她脑海里一直闪过奕少泽的脸，想着他说喜欢自己，想着他送自己的簪子，想着他从听闻自己赐婚后就一直灌酒，想着……点点滴滴，从儿时到现在，几乎满脑子都是奕少泽，难道这就是喜欢吗？ 现代的沈明珠在经历了她妈妈的事情后，就一直对情感这件事有阴影，有抵触情绪。从没谈过恋爱的她，在情爱一事上完全是个小白。也就不明白到底什么是喜欢。 可能也是意识到自己对上官皓的态度有点过了，毕竟以后有段时间还要仰仗他的照顾和庇护，一脸歉意的看向上官皓， “刚刚是婉兮不懂事，还望太子恕罪。” 看着眼前的人这多变的脸，上官皓心底一阵厌恶，哼，果真，之前都是在和他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吗？ 强忍下心底的厌恶，现在还不能翻脸，一切要等他把她娶回沧澜再说， “哦，若是本太子偏就计较了呢？” 上官皓你个木头，听不出来这只是句客套话呀！在心里骂了上官皓数百遍，面上却不显山露水，陪笑着道，“太子昔日都能出手相救，怎么可能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呢？” 又拐着弯的骂人。上官皓郁闷，自己怎么就屡屡在这个小女人手上吃亏？偏偏自己又心甘情愿。 若是沐婉兮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定要说句犯贱。 一时间，两人都很默契地不再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由于两人靠得很近，远远望去，就像是对甜蜜的情侣，特别登对。 岸边，奕少泽眼神一暗，为什么，为什么站在兮儿身边的不是他？为什么兮儿嫁的不是他？ 上官皓怎么可能不知道有人一直看着他们，不动声色地又靠近沐婉兮一步，一个手势，手下人立即明白过来主子的意思…… 看着湖面上的船好似晃了一下，而自己心爱的女子正躺在上官皓的怀里，奕少泽恨不得冲过去把那双手掰开。卑鄙！ “嘭”一拳砸在旁边的一棵树上，奕少泽再次意识到自己的脆弱，闭眼，深呼吸，再睁开眼时，眼里一片清明，脚步沉稳地向将军府走去。已经走远的他却没有发现，自己心爱的女子推开了抱住她的男子，然后，一个没站稳，掉进了湖里…… 沐婉兮发誓，如果知道推开上官皓，会让自己跌入湖里，她死也不会放手。刚刚是脑抽了，才会在船晃动的一瞬间，推开了上官皓护着自己的手。现在真好，自作自受。 虽然是个现代人，但沐婉兮从小就怕水，更别提会游泳。记得那时，她才5岁，看到好久没回家的沈向华，就开心的向他跑过去。虽然他一直惹妈妈伤心，但沐婉兮内心深处还是特别渴望父爱。“爸爸抱”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他不耐烦地推朝一边，掉进了游泳池。那时的她害怕的大哭，被赶来的妈妈看见，心疼不已。抱着自己就回了房间，不理那个男人，想来也就是那个时候，妈妈才彻底对那个男人寒了心的。 呵，真好，就这样死了也好，既可以逃脱和亲，又可以去见妈妈…… 床上的人身形略显单薄，巴掌大的小脸五官精致，唇上的那抹红润在微微有点苍白的脸上显得醒目而突出。平日里神采奕奕的大眼睛此刻紧闭着。 看着躺在床上的沐婉兮，上官皓忍不住又扫了一眼某人，看你干的好事！ 花落第n次低头认错，他这不是看主子好不容易有个几机会和未来太子妃独处，一时高兴，没注意手上力度吗？随即又哀怨地想，这能怪他吗？不是太子妃因为害羞推开了主子，才站不稳掉进湖的嘛，怎么到最后他成了背锅的了？ 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某男，花落心想，爷终于要有太子妃了，看样子，爷对这未来的太子妃还挺上心的。谢天谢地，要是再这么下去，他都要怀疑爷是不是有龙阳之好了。表面上温柔和煦，对所有人都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可又没有一个侧妃，侍妾，这都二十二的人了……幸好，花落在心里把冷元书夸了好几次，他赐的这个婚真是太对了。 花落还在胡思乱想，只听得上官皓一声“药怎么还没好”，就立马闪了。笑话，那可是未来太子妃，他当然得尽心尽力地去照顾。 看着还未醒来的人儿，上官皓纳闷了，他看起来有那么可怕吗？不就是想扶一下她，把那个“奸夫”气走吗？她至于把自己推开吗？现在倒好，害自己受这么大罪。 此时的上官皓或许都没发现，他虽然在抱怨沐婉兮，但却是一直在担心她。 忽然，床上的人儿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眉头紧蹙，一脸痛苦，呢喃出声，“妈妈，我好害怕，妈妈您在哪？妈妈……”不多时，那略微苍白的脸，已是泪流满面。上官皓很好奇她口中的“妈妈”到底是谁？“明珠”是在说她自己吗？可是，她不是很讨厌这个公主吗？沐婉兮，本太子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花落抬着药进来，就只见主子一脸疑惑的看向床上的太子妃，撇撇嘴，知道自己不该多事，恭敬地道，“爷，药好了。” “嗯，给我吧。”上官皓刚从花落手里接过药，就听见沐婉兮喃喃说着“少泽哥”，语气里满是撒娇和依赖…… 第二十六章 及笄1 沐婉兮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看样子，好像是个客栈之类的。“咝”，一阵头痛，关于掉进湖里之后发生的事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是谁救的她？ 看着房里一个人也没有，刚掀开被子准备下地，就被进来的男子出声制止。 “呵，才刚醒来就忙着走，太子妃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吗？” 沐婉兮没注意到上官皓对自己的称呼，反倒是听出了他话里对自己的不满。抬头看向这个救过自己两次的人，刚想开口解释说自己只是想喝水，却又被他再次打断， “还是说，明珠公主一刻也不想在本太子的地方待下去，想去找你的好情郎？嗯？” 那个加重的尾音吓得沐婉兮一颤，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他，莫明棋妙的家伙。 瞥了他一眼，无视他眼神中的怒火，掀开被子，穿上鞋，走到桌子旁，一连倒了三杯水喝下去之后，才感觉嗓子舒服许多。然后，转过身一脸平静地看向站在床边的某男，盈盈一拜，“多谢上官太子的救命之恩。” 呃，原来她是口渴了才要下床的吗？她不会叫人帮忙吗？就算房间里没有人伺候，他进来的时候她就不会说吗？ 没等上官皓出声，沐婉兮就自己站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神，沐婉兮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天，你一进来就噼里啪啦地说一大堆，我有开口的机会吗？嗓子又干又痛，不喝水还能怎样啊？ 上官皓此时也觉得尴尬无比，刚想和桌边的女子说声对不起，就见她朝自己翻了个白眼。明明是那般粗俗不雅的动作，他却觉得俏皮可爱。 “咳”，单手握拳，置于嘴边，轻咳出声，借以掩饰此刻的尴尬。上官皓本想和她说声对不起，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这一点，沐婉兮非常理解，毕竟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哪会伏低向她一个小老百姓认错。但是，有些事必须说明， “上官太子，婉兮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少泽哥和我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还请太子不要多想。还有就是，虽然婉兮受封为公主，但婉兮还是希望太子下次能唤婉兮的名字，而不是明珠公主。”因为这样会让她一直不舒服，也让她家里人不舒服。他们从来就不稀罕这个什么公主。 后一句话沐婉兮没说，说了又能怎样？说了，就可以不用去和亲吗？ 上官皓却理解成是她对自己有意，所以才让自己唤她的闺名。说不上来为什么高兴，只是觉得这样就可以离她近一点，这样就可以早日把她的心牢牢拴在自己身上。有了羽月这个踏板，某些事情上，他做起来也就没那么费力。况且，还有那么好的嫁妆不是吗？ 上官皓仿佛看见那把椅子在向自己招手，他不由得一笑，那个位置，他志在必得。 待上官皓回过神来，发现屋子里就只有他一个人，沐婉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走了。难道，刚刚那种特别真切的感觉竟是她的手在自己眼前晃？ 回到沐府的沐婉兮打了个喷嚏，果真还是感冒了。看着自己身上和出门前完全不同的衣服，欲哭无泪，她要怎么和爹娘说？ 柳絮柔眼尖的发现自己的女儿身上的衣服不同，再一想，是上官太子约兮儿出去的，回来就成了这个样子，难道？ “兮儿，上官太子没对你做什么吧？” “啊？没有啊？娘亲，您干嘛这么问？” 柳絮柔彻底放心了，喃喃说着“那就好，那就好。” 沐云天一看妻子的这个反应，差点一口茶喷出来，这毕竟是羽月的地盘，兮儿他们二人又还未成婚，他怎么敢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呢？真是担心过头了。不过，他也没有多问沐婉兮衣服的事情，淡淡说了句明天就是七月初七，然后就出门了。 七月初七？关她什么事？ 柳絮柔看着女儿这迷迷糊糊的样子，定是想不起来的，婉转的提醒了一下，也出去了。 “轰”，沐婉兮的脑子炸裂了，七月初七，不就是老皇帝圣旨上说的她的及笄礼吗？ 回到房间，沐婉兮思来想去，还是给上官皓写了封信。自从她和沐云天夫妻说她对上官皓有意后，两个人虽然还是担心她，但却没有之前那么担心了。总希望自己和上官皓好好培养感情，她当初就不该撒这个谎。他们两倒是放心了，可她不淡定了。 现在想想，上官皓还是挺聪明的，在她落水后，没有带她去驿馆，而是找了个客栈。认识他们的人也不多，应该不会有什么闲话。不过想想也是，他毕竟是在宫里长大的，知道什么对自己有益，什么对自己不利。 既然她现在顶着公主的这个头衔，又是代替冷念薇去和亲，皇帝怎么说都应该有所表示。明天那个上官皓一定会去，她还是先知会他一声好了。 放下笔，待纸上字迹干得差不多了才装入信封，让盼儿叫来府中的家丁，吩咐他送去驿馆给上官皓，并再三叮嘱一定要亲手交给他。 家丁应声而去。 沐婉兮知道上官皓一定会同意她的要求，毕竟，上面的要求对他而言，有利无害。 却说上官皓收到沐婉兮的信后，还在纳闷，她看起来不像是会这种私相授受的人。 慢慢地打开信封，待看完信上的内容，上官皓笑了，沐婉兮，本太子还真是小看你了，你就那么笃定本太子会答应你吗？不过，想想这件事情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坏处，就吩咐那名家丁回话说自己同意了。 这边，那家丁回到丞相府后，告诉沐婉兮说上官太子同意了，沐婉兮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样子。然后气定神闲的回房补眠去了，现在头还有点疼，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至于打喷嚏什么的，完全不在意。她也有跟着她哥还有奕少泽跟奕正德学了几招防身的功夫，虽然只是皮毛，但身体素质比起一般的闺阁小姐来说可是好多了。 那边，上官皓在那家丁走了之后，就向外叫了一句“云舒”。 门外走来一个年约二十的女子，样貌艳丽，一颦一笑，端的是魅惑人心，勾起人心底的犯罪感。细细看来，眉眼之间和花落有几分相似。走到上官皓面前站定，娇媚开口， “爷有何吩咐？”说着还朝他抛去个媚眼。 上官皓看着云舒，面无表情地说道，“花落呢？” 云舒一秒变正经，恭敬回道，“主子，琰王最近频频出入将军府，恐有异动，我哥说他去查看一番。” 上官皓：“呵，上官琰，本宫才不在几天，你就蹦哒得这么欢！别告诉本宫他看上了叶家那个丑女！” 云舒：“……”人家不就是长得男人了一点，脾气暴了一点，您至于这么挤兑人家吗？ 上官皓：“对了，岁易是不是和他一起去的？” 听到岁易的名字，云舒眼神一闪，脸不自觉地染上绯红，轻轻嗯了一声。 看着云舒那思春的眼神，上官皓一阵烦躁，立即打发她去买女人用的东西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云舒在抛下一句“主子是要给未来太子妃一个惊喜吗”就闪了。 独留他一个人在气闷，这明明是那个女人逼得！想想明天要在她及笄礼上装作各种对她好，让她父母放心，让她哥放心，也让冷元书和羽月的臣子们放心，他就一阵气结。 第二十七章 及笄2 一口青春正及笄。蕊珠仙子下瑶池。箫吹弄玉登楼月，弦拨昭君未嫁时。云体态，柳腰肢。绮罗活计强相随。天教谪入群花苑，占得东风第一枝。 是日，七月初七，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真是应了钦天监推算的好日子。 虽说沐婉兮受封为公主，但毕竟是为和亲一事，应沐云天要求，这及笄礼就在沐府举行，冷元书也欣然接受。 沐婉兮在盼儿等丫鬟的服侍下沐浴之后，换好采衣采履，安坐在东房内等候。不得不说，第一次亲身经历古代女子的及笄礼，繁琐自是不用说，听着外面前来参礼之人的喧闹声，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 盼儿看着自家小姐在这种小事上穷紧张，就打趣她，“我的好小姐，平时天塌下来你都不会眨眨眼，怎么一个小小的及笄礼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沐婉兮没好气地瞥了一眼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真是，平日里都怪我把你宠坏了是吧？都敢来打趣你小姐我了，小心本小姐哪天看你不顺眼，把你卖给牙婆去。” “啊？小姐，不要啊，盼儿不敢了。你别赶盼儿走，盼儿还要生生世世服侍小姐呢？”一听小姐要把自己卖了，盼儿吓得眼圈通红，带着哭腔，看着沐婉兮，可怜兮兮地说。 看着盼儿这单纯的性子，沐婉兮也觉得好笑，被她这么一闹，倒是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又好言好语地安慰了她几句，盼儿才止住了眼泪，破涕为笑。 旁边的丫鬟们也是各种羡慕，小姐对盼儿真好。不过，小姐好像对府上的每个人都是这样呢。真不知道小姐未来的夫婿长什么样，能娶到小姐可真是好福气。 正宾本是许芊芊，现在却成了皇后，只因了那声多出来的明珠公主。不管冷元书和皇后心里怎么想，但面子总要顾及的，这表面功夫当然要做足。 正宾和赞者皆由皇后一人，所以外人看到的便是眼前这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一国之母此时正一脸慈祥地为沐婉兮梳头，加笄…… 不知情的人还在心底不禁感叹，皇上还真是看重丞相一家啊。然而稍微能猜得到的，却是不屑一顾，甚至是怜悯。任你做到丞相一职又如何，不照样保不住自己的女儿？ 初加……一拜…… 此时的沐婉兮着一身与头上幅尽相配套的素衣襦裙走出东房门，面向沐云天和柳絮柔，行正规拜礼。一拜，感念父母养育之恩。 二加……二拜 沐婉兮回到东房，换上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再次走出东房，却是面向冷元书和皇后，还有奕正德和许芊芊，行正规拜礼。二拜，以示对师长和前辈的尊敬。 三加……三拜…… 回到东房更换与头上幞头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着大袖礼服、钗冠出房后，向来宾展示。此刻却是面向挂图，行正规拜礼，三拜，以示传承文明，报效祖国的决心。 然而，沐婉兮却是觉得讽刺，若国家的稳定都需要牺牲女子的幸福方才得以保全，那还要将士有什么用？ 规规矩矩地拜完，站定。然后又继续像个木头人似的听凭那些人摆布…… 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啊，终于结束了，笑得嘴都酸了。看着宾客散尽，刚想发放松一下，就看见院子里还剩下冷元书和皇后，还有奕正德一家，当然了，还有她未来的夫婿——上官皓。 唉，又要开始演戏了。 想着昨天沐婉兮派人送给他的信，上官皓淡定地走上前，一脸宠溺地看着沐婉兮，“恭喜你长大，本宫的太子妃。这是本宫专门为你挑选的及笄礼。”说着，从随行的花落身边接过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沐婉兮。 嗯，看样子应该是书画之类的。难为他了，一国太子，还特地为她一个小百姓挑礼物。真诚地看着上官皓，无声言谢。 上官皓尴尬一笑，这种事他怎么可能自己做，当然是云舒那丫头昨现买的。可是，为什么看着沐婉兮嘴角的笑，他竟会没来由地感到愧疚？ 没忘记要在冷元书面前表现他们相处的很愉快，还要在沐婉兮的家人面前表现出他们情投意合，上官皓又隐晦地提了一下，他要带自己未来的太子妃出去庆贺一下她的及笄礼。 看着两人这眉来眼去的样子，冷元书也算是放心了。哼，任你再怎么强势的男人，遇到这种美貌又温柔的女人，不照样掉进去？原先还担心沐婉兮拴不住上官皓的心，这样的话，即使和亲了也没什么用。现在看来，是他多想了。 沐云舒和柳絮柔一看一国太子对自家女儿这么好，原先的愧疚顿时消失不见，只希望两人好好相处，互相了解，哪有不同意的理？ 沐靖安在一旁看着，总感觉自己的宝贝妹妹和这个什么太子之间怪怪的，可又说不出来哪里怪。依他看，太子有什么好的？不一样是皇室中人。自古帝王多薄情，要是妹妹真的嫁给了这种人，能有好日子过吗？ 奕正德和许芊芊一看自己内定的儿媳妇就这么没了，也为自家儿子惋惜不已。早知道是这样的话，还不如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把这亲给定下来了，也不至于成现在这个样子。 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和别的男人谈笑晏晏，奕少泽一再告诉自己千万不能乱，否则，受苦的还是兮儿。可是，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私奔？虽然他也有想过，可这样的话，沐叔叔一家还有他爹娘怎么办？他们又能逃到哪去？他的武功是比不上沐靖安，但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一定能超过他，从上官皓手中把兮儿抢回来！一定！还未来得及送出的白玉木兰耳环被他紧紧攥在手心…… 短短一瞬间，沐婉兮不知道在场的几人心思已经绕了几转。征得父母同意，就回房换了件衣服再和上官皓出门，身上穿着的这个实在太繁琐。 上官皓看着旁边的人，他刚刚一直有注意她。明明是自己的及笄礼，却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除了在跪拜她父母，还有那个“奸夫”的父母的时候是真心实意。恨不得快点结束才好。呵，你是忘了再过十日要干嘛了吗？ “感谢上官太子能答应臣女的请求，可是，这并不代表上官太子您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一直盯着臣女看！”语气隐隐有发怒的征兆。 “呵，兮儿不觉得现在说这个话已经晚了吗？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都已经和本宫一个大男人同行逛街了这么久，还在乎本宫看不看你？”不等沐婉兮回话，又接着说，“难道兮儿真的对本太子有意，这才一路看着本太子？不然兮儿怎知道本太子看你呢？嗯？” 沐婉兮：“……”自恋！ 良好的修养告诉他自己，不能生气，不能生气，不能生气。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看着她明明很气愤，却做出这么些幼稚的动作，上官皓不禁嘴角轻扬。他在考虑，到底要不要让她成为名副其实的沧澜太子妃？还是，就只是个花瓶，做对有名无实的夫妻？ 第二十八章 绊人心 夜幕降临，上官皓看沐婉兮逛了这么久还什么都没吃，就带着她进了一家酒楼。估计就算他问了，这人也不会说饿。 本以为这个时候人应该不怎么多，可一进门才发现楼下的座差不多已经满了，看来这家店生意不错。 店小二一看来客人了，且两个人都穿着不凡，更是一脸讨好地跑过来，笑眯眯地问，“客官，您好，您二位是吃饭还是住店？” 听到店小二的声音，沐婉兮才反应过来，上官皓带自己进的是吃饭的地方，也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肚子饿了，默默地看着上官皓和店小二交谈。抛去上官皓的身份，他应该是个很好的夫君的吧？看着他俊朗的侧脸，一时入了迷…… 接受到来自沐婉兮的眼神，上官皓心情极好地赏了店小二一锭银子，又吩咐他把店里的招牌菜通通上上来。而后便牵着还在迷离状态的沐婉兮上了楼。嗯，手感不错。 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坐好后，上官皓一脸戏谑地看向沐婉兮，“兮儿对本宫的这副皮囊可还满意？”嗓音低沉又显魅惑。 沐婉兮一听，脸很不争气地红了。她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看他的。要怎么说呢？她只是觉得他刚刚很温柔？很体贴？可是她到底是为什么看的他？啊啊啊，疯了！ 看着对面的女子脸上极其丰富的表情，上官皓低头敛目，嘴角微勾。要怎么形容他现在的感觉？或者确切的说，是对眼前的女子的感觉？ 初见，看着她被欺负，还能够机智应对，不见一丝慌乱，那时只觉得好久没遇到过这么有趣的女子，遂出手相救。 再见，宫宴上，她与家人之间的关系，好得让他羡慕，嫉妒。一曲清唱，他不是没看到那些世家千金眼里的嘲讽，更有甚者，直接议论出声，可反观她，不卑不亢，并不觉得有什么好丢脸的。再是赐公主称号，再到赐婚和亲，一桩桩，一件件，她都没有一丝不满。至少从她的表情看不出来。 三见，不知道为何约她去游湖，不知道为何想刺激奕少泽，又或者他本来就想这么做，却害得她落湖。看着她惨白着脸躺在床上，又是心疼，又是悔恨。 或许他之前是理不清自己的心，也看不透 ，但现在，他也算是明白了，不知不觉，对面的人已经走进了自己的心，留下印记。天天看着云舒和岁易，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想到此，又是一笑，虽说这个联姻多多少少还是和政治有关，但至少他是喜欢她的，也会好好对她的，还有他们以后的孩子。 ？！孩子！他居然就想着孩子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好的，虽然他是很讨厌那些烦人的小孩，但只要是他们两个的孩子，又怕什么呢？想着，还往沐婉兮的腹部扫了好几眼，仿佛下一刻就会从里面蹦出一个孩子。 沐婉兮下意识地用宽大的衣袖遮住自己的腹部，难道他是嫌弃自己的身材？天，隔着那么多层，您老是怎么看出来的？还有，她一向对自己的身材很满意的。 两人就这样心思各异的坐着，直到店小二把菜上齐，“客官，您二位慢用。” 看着一桌子的菜，还有那一直往鼻孔里钻的香味，沐婉兮肚子里的馋虫大动，也不管上官皓，拿起筷子就开吃。那动作却是优雅至极，上官皓一眼就可以肯定，对面的人并不是因为有外男在，不好意思装的，而是她本来就如此。 两刻钟过后…… 看着桌上的菜，哦，不，应该说，看着桌上的盘子，上官皓突然觉得女人太能吃也不好，这样下去，万一伤了身子怎么办？再看看沐婉兮，哪里有什么不舒服的样子，完全是一副吃饱喝足，享受不已的模样。再看看她旁边放着的几个纸袋，里面装着些没动过的佳肴，不解她这是何意，难道是晚上的宵夜？看看天色，这会儿酉时（17：00～19：00）刚过…… 正在他疑惑不已的时候，对面的人忽然开口，“上官太子，是您带婉兮进的酒楼对吧？”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点点头，“嗯。” “全程没有问过婉兮的意见对吧？” “嗯。” “然后这个菜也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吃的对吧？” “嗯。” “那这顿饭钱理应由上官太子您来请对吧？” “嗯。” “哈，那就谢过上官太子了。”沐婉兮心情大好，吃了这么多美味的东西，还不用自己出钱，顺便还可以带回去给爹娘还有哥哥他们尝尝，嘿嘿。 上官皓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还沉浸在“我们一起”四个字当中，沐婉兮问的什么，他也没听清，就惯性地答了个“嗯”。待听到对面的人那怎么都掩饰不住的喜悦的声音，他才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 沐婉兮还以为他怎么也得发个牢骚，但是他这种一脸甘之如饴的表情，让她有点心虚。随即又想到，一国太子，怎么可能这么小气？他最不缺的应该就是钱了，哦，不，应该说，他穷的只剩下钱了。 上官皓叫来店小二付完钱后，本想叫上沐婉兮送她回丞相府，可看到她脸上的笑，又再次迷了眼，失了心。而后又淡定地咳了下，轻声说，“走吧，我送你回府。” “哦。”沐婉兮起身，还不忘带上那几个纸袋，里面有爹爹和哥哥喜欢吃的八宝鸭，还有娘亲喜欢的糖醋鱼卷。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么好吃的店呢？以后得和哥哥多来几次，哦，还可以叫上少泽哥，这也有好多他喜欢吃的……和上官皓走出门，才发现自己再过十天就要远嫁沧澜，以后可能很难再和哥哥还有少泽哥在一起了，先不说他们现在还没有娶亲，就是他们以后娶亲了，也就不可能了吧。况且她还不知道上官皓到底会不会答应在利用她达到他的目的后放她走。偷偷看一眼走在前面的上官皓，他对人还是很好的，应该会答应的。沐婉兮只能如此安慰自己，却不知道，上官皓只会对自己认定的人良善。 由于两人出来并没有随行侍卫，也没有坐轿，这一路便是一直走回去。虽说是夏天，可到了晚上，或多或少还是有点冷，“阿嚏。”沐婉兮低头看路，边走边抱怨着突降的气温，却撞上了突然转过身来的上官皓，手一松，纸袋差点掉在地上，幸好她反应的快，立马接住。 上官皓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她了，听到她打喷嚏才不放心地转过身来，想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结果她不关心自己被撞，也不关心自己是不是感冒，就只关心那几个破袋子？ “呼，还好没事。上官太子，我们继续走吧。”看着袋子里的东西没有掉出来，沐婉兮松了口气。 “袋子里的吃食就那么重要吗？” 没听出上官皓语气里的怒气，沐婉兮微笑回答，“是啊，里面有爹爹和哥哥喜欢吃的，还有娘亲喜欢吃的，虽然冷了，但可以拿回去热一下，就是可惜少泽哥不在，不然的话，他……” 再次听到“奸夫”的名字，上官皓非常不爽，“那个奕少泽就那么重要吗？” 沐婉兮一脸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上官皓，“少泽哥还有我哥我们三个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深厚，自然重要了。” 上官皓气乐了，这种事他该知道吗？再说了，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又怎么样？青梅竹马什么的，最讨厌了。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听听，古人都说得这么直白了，要是没有这桩亲事，他们是不是就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