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雾里知多少》 第一章 落难女闯金烟雪上加霜 层层乌云低低压在金州市上空,阵阵斜风卷着水珠,毫无顾忌地扑向大地。街道上,人车混行,川流不息。横穿马路的狂少浪女,背道而驰的醉汉疯婆一下子扰乱了交通秩序。下班急用午餐的人见缝插针地左右穿梭。身着警服的峰松一脸无奈,不得不推着自行车慢行在人行道上。几个肮脏的塑料袋儿被风吹得随地乱滚,忽地缠绕在峰松的自行车链条上。峰松两眼注视着纷乱的人群,高度的责任感促使他时时都在留心,处处也要警惕,以防小偷伺机作案、不法分子聚众闹事,扰乱社会治安。因此,对自行车链条中卷进的杂物毫无察觉,直到他推不动车子后,才发现渣滓作怪。他忙把自行车推到一边,挽起袖子,蹲在地上,用手指将缠绕在车子链条中的塑料碎片一点一点地抠出来,扔到垃圾箱内。这才擦擦满手的油污,又推着自行车向前走着。蓦然,他发现市急救中心大门前跪着一名少女,双手高高举起一个纸牌子。牌上几行字已被雨点打湿,隐约可见:“我名叫叶苦瓜,祖爷爷老八路为国捐躯,父亲在部队以身殉职,母亲病故。七十多岁的老志愿兵爷爷突发脑溢血,危在旦夕。各位叔叔!婶婶!哥哥!姐姐!捐点钱,救救爷爷!爷爷同我相依为命,我不能没有爷爷……” 峰松的心被震撼了,他不觉想起自己孤苦伶仃的童年,他从小姑娘身上仿佛看到妻子秋红椒青少年时代为自己筹集学费而沿街乞讨的情景。他至今还不知亲生父母在哪儿?也不知岳父、岳母尚在人世?他不忍心再看到父母双亡的小姑娘,革命先烈的遗孤流落街头,乞讨为生,便随手掏出两张百元面额的钞票递给小姑娘,叶苦瓜忙磕了三个响头:“谢谢警察叔叔!” 这时,女护士长覃宁赶过来赞叹道:“峰队长,您真是大好人!大家都能象你这样仗义疏财,老志愿兵就有救了。” 峰松忙问:“牛嫂,你好!老志愿兵在你们医院救治吗?” “是呀,都住一个礼拜了,病人交的钱早都花完了,医院现在垫资着。”覃宁着急地说。 峰松又问:“病人大概需要多少医疗费?” 覃宁说:“加上做手术大概得三万元吧,下午三点前必须筹到,手术不能再拖了。叶苦瓜,你要另想法子,看你可怜,我给你出个主意,快去金烟公司,向名优企业家金天龙乞求去,只要他发了善心掉根头发,就够你爷爷治病了。” 峰松阻止道:“不行,他能见上金天龙吗?连大门都进不去。” “金大牙是吃肉不吐骨头,小心上当。”一名围观群众说。 叶苦瓜不顾峰松的阻拦,立马站起来,甩袖擦干眼泪,飞也似地冲向路旁一辆出租车、一头扎进去,转眼就消失在车流中。 金烟公司十二层办公大楼坐落在闹市区。楼体外表是金黄色的,象征着皇宫。公司总裁金天龙是属龙的就取名天龙,自以为他是腾云驾雾的一条龙,便在大楼前面雕塑了一只张牙舞爪的巨龙。尽管公司围墙修得很高,也遮不住这只巨龙耀武扬威。公司大门口,两个彪形大汉的保安苍海熊、苍海狗来回走动着。一条大狼狗蹲在旁边,虎视眈眈。 叶苦瓜下了出租车,放大胆子朝金烟公司大门口走来。 “干什么?”苍海熊喝道。随即,大狼狗狂吠猛扑,几乎把铁链子挣断。 叶苦瓜吓得后退三步,鼓足勇气,大声道:“我找金天龙。” “大胆!金总的大名是你随便乱叫的吗?”苍海狗喝斥着。 叶苦瓜情急智生,接着说:“我是他外甥女,来看看他。” 苍海熊拿起手机说:“金总,大门口有个自称你外甥女的漂亮小姑娘找你。” 金天龙在他办公室接上电话说:“还问啥呢?就让她进来吧。” 苍海熊马上改变了态度,对叶苦瓜和气地说:“那你快进去,上三楼金总办。” 金总办公室,富丽堂皇。满墙奖牌、锦旗,炫彩耀光。 金天龙神飞气扬地靠在沙发上,跷起二郎腿,品着茶,抽着烟。烟雾缭绕,形成一个个圆圈。金天龙仿佛看见一个个花环向他头顶飘来,不由发出一阵阵笑声。 气质高雅、眉清目秀的女助理林思春领着叶苦瓜进门。金天龙一瞧,眼睛都直了:“多清纯的小姑娘!一张白里透红的面容,象刚从蟠桃树上摘来的仙桃,连绒毛也没褪净,洁而无染;她那双忽闪忽眨,一偷眼一羞赧的神态,透露出一脸稚气和纯气;她那个红艳艳的嘴唇,一张开就象初开的喇叭花,鲜嫩欲滴,能咬出水来……”金天龙眼迷心荡地瞅着、想着,竟把林思春晾在一边,亲手倒了一杯果汁,非常殷勤地送到叶苦瓜面前。 林思春见状,悄然离去。 叶苦瓜哪敢伸手接杯,忙双膝脆倒,急切地说道:“金总,您是大名人,大好人,快救救我爷爷吧,他患脑溢血在急救中心住院,需手术费三万元。你发发慈悲,借我三万元,我以后定会还你,做牛做马报答你。” 金天龙岂能把杯子再端回去,挥手照叶苦瓜的面前一摔,‘啪’的一声,果汁溅满叶苦瓜两腿。 “原来是借钱的,还冒充我外甥女,小丫头片子,竟敢蒙我!好大的胆子!滚!”金天龙故意提高嗓门,装出十分恼怒的样子,摆出一副大驾不可攀的架势,也为掩饰刚才的失态,挽回自己的面子,再给叶苦瓜来一个下马威,先发制人。 叶苦瓜涨红了脸,头快钻进裤裆,战战兢兢地苦苦哀求:“金总,你就原谅我吧,我不这样说能进门吗?你大人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 金天龙顿时乐了,又摆出一副慈祥的面孔,赞赏道:“嗬!你小小年纪,还挺会说话,会来事的,起来吧。” 叶苦瓜站起来,眼巴巴地望着金天龙,只见他五十开外年纪,大脸盘,宽额头,慈眉善目,一幅好人相。立时心中升起一线希望。 “快过来,坐到我身边,有话好说。”金天龙一下子和蔼起来。 转眼,叶苦瓜见他张嘴时露出两颗焦黄色的大牙,比小狗牙还长,又顿感毛骨悚然。她怯生生地走到双人沙发跟前,坐在金天龙身旁。金天龙一把紧紧握住叶苦瓜的小手,象慈父般地唠叨着:“别怕,既然你称我表舅,我就认下你这个小外甥女,叫啥名字?” “我叫叶苦瓜。”叶苦瓜心里一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好名字!先苦后甜,看你嘴甜,笑得更甜。把我惹高兴了,别说三万,就是十万八万的任你花用。”金天龙花言巧语地说着,不觉地向叶苦瓜跟前挪了挪,恨不能把她抱在怀里。叶苦瓜下意识地往后移了移。金天龙又怕逼走了叶苦瓜,强压着熊熊燃烧的淫心,又扮演出一个长辈的身份,关切地问:“上学了吗?” “我念初三。”叶苦瓜回答。 “都上初三啦?念得好!还没吃饭吧?饿了吧?”金天龙随即拿起电话说:“准备两份饭菜端到我办公室。” 叶苦瓜乘机站起来,忙说:“不不不!我不饿,现在也没心情吃饭,我爷爷危在旦夕,医院还等着我交钱呢?” “医院的事好说。”金天龙又拿起电话吩咐道:“林思春,给急救中心打电话,叶苦瓜爷爷的住院费我全包了。”他放下电话,又冲叶苦瓜说:“这你放心了,有我一句话,谁敢不从!别那么性急,一会儿陪我吃个饭,换一身漂亮衣服,就留在我身边吧。”金天龙见叶苦瓜还愣在一边,忙上前又把她拉回沙发上,随手在叶苦瓜脸蛋上揑了一把:“你这朵小野花能攀上我这棵大树,是你的福份,多少女大学生想攀还攀不上呢?” 叶苦瓜心里怦怦直跳,猛地挣脱出他的手,站起来便说:“我先回医院看看。” 正说着,林思春把饭菜端进来。“我不饿,我回医院了。”叶苦瓜说罢就走。 林思春忙拉住她,安慰道:“苦瓜,你别急,我已给医院打过招呼了。金总是个大好人,对你那么关照,又留你吃饭,你不给金总一个面子,这就是你不近人情了。”说着,她硬拉叶苦瓜坐下。“你不好意思,我陪你一块儿吃。”又忙给叶苦瓜送来筷子,既拿馍,又挟菜。见叶苦瓜终于吃开了,林思春借口拿馍出去了。 金天龙事先服用了一粒伟哥,又给叶苦瓜倒了一杯放了蒙药的红酒,递给叶苦瓜。 叶苦瓜摇摇头:“我不会喝酒。” 金天龙骗她说:“这是果汁,香甜可口,不信,你先尝尝。”叶苦瓜推辞不过便喝了一口。金天龙假惺惺地:“好喝吧!”又端起酒杯:“苦瓜,咱对饮一杯,一口净。” 叶苦瓜喝完一杯红酒,吃了半块馍,只觉晕晕忽忽,放下筷子站起来:“金总,我吃好了。谢谢你的款待!我走啦。”便摇摇晃晃的朝外走去。金天龙急忙上前拦住她。 叶苦瓜眼前一黑,便昏倒在金天龙的怀里。金天龙兽性大发,呲出两颗大牙,露出狰狞的面目,急不可待地将叶苦瓜抱进套间大床上,一把撕掉叶苦瓜的胸罩和裤子。 昏昏欲睡的叶苦瓜被惊醒,猛然坐起身,忙用被单裹紧身子,缩到墙角,瑟瑟发抖,苦苦求饶:“干舅,你已收我为外甥女了,你放过我,我会象你的亲生女一样服侍你……” 金天龙色眼灼灼,不由分说,象一头野豹猛扑上去。叶苦瓜拼命反抗,连抓带咬:“流氓!强盗!救命!” 金天龙一时难以得逞,便拿出他多年练就的强暴绝招,强拉叶苦瓜俯卧,象一头公猪,趴在她的背部,一只手伸向前面,把叶苦瓜的嘴死死按在枕头上,迫使叶苦瓜完全丧失了反抗叫喊的能力。另一只手毫不懈怠地伸向后边去,胡抓乱摸……叶苦瓜撕心泣血地尖叫一声,便不省人事了。 市急救中心主任医师香红林正为昏迷不醒的老志愿兵犯愁着急,一见覃护士长便喊:“覃宁!快到病房找叶苦瓜签字办手续,马上进行手术,手术费以后再说。” 未等覃宁回话,峰松进门说:“香伯母,老志愿兵的手术费我来付。” 香红林诧异地问:“峰松,你认识叶苦瓜爷孙俩?” 峰松说:“不认识,正好碰上了,我不能见死不救嘛!” 覃宁禁不住说:“峰警官仗义疏财,真不愧是人民的好卫士!” 香红林接着说:“你和秋红椒商量好,这医药费不是个小数目,是这样,你拿一万,其余的我垫付。” 峰松又说:“伯母,你家经济状况够紧张的,秋白还没成家,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这钱是我从民政局和扶贫办争取过来的。” 香红林信以为真,说:“那好,覃宁,快找叶苦瓜签字。” 覃宁忙说:“叶苦瓜到金烟公司借钱还未回来。” 峰松随即拿出三沓钞票,冲覃宁说:“这是我刚从银行取出来的,你清点一下,把钱先收好,我去金烟公司找叶瓜苦去。” 峰松赶到金烟公司西墙外,见一群人围观着一个昏倒在地,血流满面的女孩议论着: “是跳楼自杀的。”“肯定是金大牙逼的”。 “大伙儿瞧,金烟公司三楼窗户还大开着……” 峰松挤进人群一看,这不正是他要找的叶苦瓜姑娘吗? 他当即报了案。片刻,一辆警车飞奔而来。“大伙儿请让开!”说罢,峰松与刚来的刑警梅雪娇、高铁柱等迅速验伤,拍照。随后,峰松把叶苦瓜抱进警车,飞奔而去。 林思春在公司正接电话,见二位警官进门,忙迎上去招呼道:“警察同志来了,请坐!” 梅雪娇问:“金总在吗?” 林思春说:“金总出去啦。” 高铁柱直说:“那位姑娘为什么跳楼,你知道吗?” 林思春惊诧地说:“跳楼?谁跳楼?我刚从外边回来,一点也不了解情况。” 高铁柱又问:“你们公司其它人知道吗?” 正说着,几个职员赶过来说:“就是中午陪金总吃饭的那个姑娘。” “怎么是她!”林思春惊呼,一种愧疚感油然而生。 “你认识她?”高铁柱问。 林思春说:“不认识。中午她向金总借钱时我接待过。” 梅雪娇又问其他人:“你们知道她是怎么跳楼的吗?” “不知道。”职员回答。 第二章 金天龙明投暗斗玩公安 峰松焦急不安地守候在急救室门外。门开了,香红林穿着白大褂、戴着大口罩,有点疲倦地走出来。峰松急不可待地问:“香伯母,叶苦瓜……” 香红林摘下口罩,说:“已脱离危险,只是身上多处骨折,这孩子真不幸!爷爷病重,她又被人欺凌,跳楼摔成重伤,幸亏遇上你这好警察大力相助。” 峰松自谦地说:“哪里、哪里!我是责无旁贷!一人有难,八方支援嘛,你也没少操劳,听说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 香红林说:“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峰松,你忙去吧,我会精心照料的。” 峰松由衷地说:“这爷孙俩能遇上您这样的好大夫,我当然放心,就怕把你累垮了,您也是五十出头的人,身体也不太好。” 香红林慈祥地笑笑:“没关系,你快走吧。” 金州市公安局局长信守道拿起电话,义正词严地训着话:“赌博,嫖娼屡禁不止,主要是我们个别部门领导执法不严,打击不力,明抓暗保,甚至同流合污。白天喊扫黄,黑夜钻包厢。明里称牛马,暗中似虎狼。无恶不做!败坏了公安干警的形象。” 一阵敲门声干扰了信守道的讲话,他放下电话 ,生气地拉开门,严肃铁青的面孔顿时又漾出了笑容:“金总,大驾光临,快屋里坐!”信守道热情地把金天龙迎进室,递烟倒茶:“有啥事电话里说一声,还亲自登门,你是咱金洲市的大财神,劳驾不起,上次给公安局盖家属楼赞助的百万元可帮了大忙,还没来得及感谢您呢?” 金天龙冷笑道:“哼哼!不找麻烦就烧高香了。我今日来投案自首。” 信守道随口道:“别开玩笑了,有啥大不了的事还投案自首呢?” 金天龙说:“同一个小姐玩了玩,谁知事后她却跳楼了。” 信守道赶忙问:“没生命危险吧?” 金天龙说:“摔伤啦。” 信守道说:“那你多赔些钱处理好就行了。” 金天龙说:“就怕她诬告我强奸罪。” “哦,我明白了。”信守道讪道:“不过你以后也得收敛收敛,你是饭饱发了狂,夜夜作新郎,不要玩得过火了。群众都给你编成顺口溜啦: 肚里喝的是茅台,屁股坐的是现代。 怀里搂着下一代,嘴里唱着迟到的爱。” 梅雪娇、高铁柱回队后忙向峰松汇报说:“金天龙不知去向,内部人一问三不知。” 正说着,金天龙却满脸堆笑地闯进门说:“三位警官,我是来投案自首的。” “好!正愁找不见你,你倒主动找上门。那就如实回答我的提问,去你公司的那个少女为何跳楼?”峰松随之问道。 “怪我!怪我!中午十二时,她突然闯进我办公室,求我借钱给她爷爷治病,我满口答应。她非常感激,就陪我吃顿饭,喝点酒,上床玩了玩。谁知事后我洗过澡出来不见人了,最后才听说跳楼了。就这些,我实话实说,好汉做事好汉当,要拘要拿,我甘愿服法。”金天龙满不在乎地说。 一听金天龙大言不惭的回话,峰松不由得气上心来,正言厉色地驳斥道:“上床玩了玩?说得轻巧,你是人不是动物!那就请你到我们这里住两天。” 金天龙哈哈大笑道:“别说两天,就是十天半个月怕个球!有人管吃管喝,我省心多了,何乐而不为呢?” 叶苦瓜双腿被石膏固定着,两眼红肿,昏昏沉沉地半躺在病床上,泪水把被头都浸湿了。 一身便装的峰松和梅雪娇提着一大包水果进来。 “苦瓜姑娘,伤口还疼吗?”峰松近前询问。 刹那间,叶苦瓜象见了老虎似的,全身一缩,惊慌万状地嘶声大喊:“你滚!别靠近我!” 峰松惊得目瞪口呆,梅雪娇也张惶无措。 香红林旋即赶到病房,由嗦嗦发抖的叶苦瓜身上,仿佛看到了昔日的自己,不堪回首的往事又浮现出来: 妙龄年华的香红林把醉醺醺的青年万弃钱扶上床,有点不耐烦地说:“你好好休息,我走啦。” 万弃钱一把撕住香红林的裙子说:“红林,你先别走。你看我都醉成这个样子,万一出点啥事?你坐一会儿,我还有话给你说。” 香红林说:“那你快说吧,夜深了,我要回去了。” 万弃钱突然大喘粗气,装出十分难受的病态。 香红林倒了一杯水,把万弃钱扶起身,将杯子递到他嘴边。 万弃钱喝完水,说道:“红林,你真好!今能遇上你,我三生有幸!” “你有啥事快说吧,我还急着走呢。”香红林督催道。 万弃钱故意拖延时间,便说:“你给我再倒点开水,我喝完水慢慢给你说。” 香红林又倒了一杯水。万弃钱端起杯子,用口吹了吹,抿了一口:“呀!太烫了,你给我用碗倒一倒。” 香红林照他说的办了。 万弃钱这才说:“你在县医院快实习完了吧。” 香红林点点头。 “那你很快就要面临分配吧?这事包在我身上,你就申请来县医院工作。侯院长是我亲舅,这里边人你也混熟了,我保证你如愿以偿。”万弃钱满口承诺着。 香红林说:“那就多谢你的关照。” 万弃钱色迷迷地直视着香红林说:“那你咋谢我呢,不会就陪我喝一次酒吧。” 香红林不好意思地说:“那你让我咋谢你呢?” 万弃钱说:“答应我的求婚。” 香红林说:“我现在还没分配工作,再说,咱俩刚认识不久,互不了解,等以后再说吧。” “那也好,我等着你。”说着,万弃钱爬到床边,干咳了一阵,又装出欲呕吐的样子。 香红林忙拿过一个盆子接到下边,直起腰只觉昏昏沉沉似的,忙说:“我走啦。” 刚走到门跟前,就裁倒了。万弃钱立马把香红林抱到床上。 翌日黎明,香红林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赤身裸体躺在床上,臀部下面留下几点血迹。她气得浑身发抖,拳头象雨点似的向熟睡的万弃钱身上打去。 万弃钱醒来厚颜无耻地说:“你睡在我身旁,那有干柴见火不着的。” “你这流氓,骗子!你昨晚肯定给酒里下了蒙药。你无耻!你下流!”香红林哭闹了一阵,痛不欲生地摔门跑走了。 病房,香红林泪眼盈盈,紧紧地搂住叶苦瓜。她生怕她再受到伤痛,再受到惊吓似的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在怀里。她显然感觉到叶苦瓜的五脏六腑都在颤抖。她完全明白,这是她遭受强暴后,心有余悸,对男人的一种逆反心理。 香红林抬起头掏出纸给她和叶苦瓜拭拭泪,指着面色凝重的峰松,对惊魂未定的叶苦瓜说:“苦瓜,别害怕,他不是坏人。他们是人民警察,是世上最好最好的大好人!你受重伤后,是他及时送你来抢救的。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也是你爷爷的救命恩人,你爷爷手术很成功。” 叶苦瓜渐渐平静下来又听到这消息,竟忘了伤痛,猛然抬起头开口道:“真的?那手术费?” 香红林接着说:“手术费也是你警察叔叔解决的。” 叶苦瓜定眼一瞧,眼中迸出一点亮光:“你就是昨天在大街上送我二百元的警察叔叔?” “对!就是的。他是市刑警队峰队长,一下班又来看你啦。”香红林说罢站起身回医护办公室去了。 “峰叔叔!”叶苦瓜望着峰松,轻轻地叫了一声,眼泪又涌出来了。梅雪娇剥开一个香蕉递给叶苦瓜。叶苦瓜摇摇头。 峰松忙说:“苦瓜姑娘,吃点水果对你恢复健康有利,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伤,你还年轻,不到十五岁吧?” “昨天六一节,是我14岁生日,却发生了……”叶苦瓜说着又抽泣开了:“我没听你的劝阻,我,我好悔!心好痛……” 梅雪娇赶忙劝道:“别哭、别哭!恶人自有恶报,我们刑警队要一查到底,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对!我们一定会对金天龙依法严办!”峰松义愤填膺地说。 叶苦瓜心里顿感慰藉,忙说:“那就谢谢警察叔叔、阿姨!” 峰松乘机说:“你先把香蕉吃了,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感谢!”叶苦瓜咧开嘴露出一丝笑容,这是她遭到强暴后的第一次微笑,她接过梅雪娇递过来的香蕉,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峰松这才松了口气,又取出几个苹果削皮。突然,手机响了。他打开手机一听,急忙拉着梅雪娇开门欲走,却见菊秋白带着照像机赶来。 “老同学!你好!”菊秋白热辣辣的眼神流波飞彩。“见你比见市长都难。”她一言未了,又瞟梅雪娇一眼,有点醋意地说:“欲见峰队长,先找梅搭当……” 梅雪娇欲言又止,不好意思地埋下头。 峰松忙打断菊秋白的话,笑道:“大记者!又要追踪报道了。” “那当然,你们在为一名弱女子伸张正义,我岂能袖手旁观?”说着,菊秋白的目光移向叶苦瓜。 峰松介绍说:“苦瓜,这是菊记者,有啥苦水,全倒出来,菊记者会象你亲姐姐一样呵护你。局里有急事呼我,我俩走啦,抽空再来看你。”说罢,峰松、梅雪娇走了。 叶苦瓜望着菊秋白,又哭了。 菊秋白立即坐到叶苦瓜身旁,紧紧握住她的手。 叶苦瓜一头栽到她怀里,真象见了亲姐姐似的哭个没完。 秋菊白两眼也湿润了,掏出餐巾纸给苦瓜拭泪,又给自己擦了擦泪,接着说:“叶苦瓜,别难过,我写报道在媒体上呼吁一下,让全社会都来关注这件事,再帮你请个好律师,将恶人绳之以法。 峰松、梅雪娇返回刑警队,只见信局长亲临刑警队办公室等他,开言便道:“信局,让你久等啦?” 信守道笑呵呵地说:“最近你们辛苦啦?” “没有啥,这是应该的。”峰松、梅雪娇齐声说。 信守道随之问:“听说你们传讯了金天龙,问题严重吗?” 峰松说:“把一个女学生诱奸了,还是个军人世家的后代。” 信守道马上强调道:“不论什么后代,若构成强奸,一律严惩不贷!” 梅雪娇说:“据受害人讲,金天龙纯属强奸。” 信守道又问:“金天龙承认了吗?” 峰松说:“金天龙一口咬定,受害人求他借三万元,给爷爷治病,两厢情愿。” 信守道继续发问:“受害人拿到三万元么?” 梅雪娇说:“没有。金天龙只是给医院打过招呼。” 信守道不置可否地反问一句:“你二位怎样看待这件事?是诱奸?还是强奸?” 峰松说:“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构成强奸的证据还不充足。” 信守道接着说:“从以往发案情况看,一个男人想强奸一个女人,除非胁迫她或打昏她,绑住她,才好实施。当然也有吃蒙药或灌醉受害人的案例,你们从这方面找找证据。” “我们会拿到证据的,请信局放心。”峰松和和梅雪娇同时说道。 信守道当即说:“那你们先放人,按一般嫖娼论处,只罚款不通报。雷市长打电话,金天龙下午还要和外商谈个重要项目,拿到证据再抓人也不迟。” 第三章 菊记者暴光丑闻惹祸端 金州市林苑广场,春光明媚,花香鸟语,游人如潮。 菊秋白也无心游乐,匆匆地走着。忽然发现前面人流中一个熟悉面孔,禁不住喊道:“文若剑!”随即赶过去,惊喜地问:“老同学,啥风把你吹到金州来?” 文若剑喜出望外,冲口而出:“嗬!是菊秋白,好久没见,还那么光彩照人!真乃: 一朵秋菊溢清香,羞得苹果叶后藏。 惹得蜂蝶心荡漾,纷飞争作采花郎。” 菊秋白羞红了脸,以攻为守地说:“不愧是省城来的大律师,出口成章,还一套一套的。最近忙吧?我正要打电话找你啦。” 文若剑笑眯眯地注视着她,说:“这么说还想着我?” “谁想你啦?只想利用你这张铁嘴。”菊秋白迎视着文若剑的目光,回驳他一句。 文若剑收住笑容说:“我就知道,打官司就想起我。” “算你说对啦!”菊秋白嘴上这样说着,眼睛里却闪现出一种柔能克钢的温情:“不过。。。。。。” 文若剑兴致又生,连忙问道:“不过什么?” 菊秋白咯咯咯地一笑,说:“以后再告诉你。” 两人津津乐道的聊着,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假山前。假山上的奇洞飞瀑,小桥流水、竹篱茅舍、苍松野鹤、石狮石猴一下子映入他们眼帘,尤其是几丛盛开的福禄考更引人注目,游人纷纷前来拍照。 菊秋白忙掏出照像机,对准心旷神怡的文若剑连拍几张。文若剑接过照像机也给菊秋白拍了几张,又余兴未足地将机子交给旁边一位游人:“麻烦你给我俩拍一张合影。” 游人接过机子。文若剑迅速站到菊秋白身旁,刚拍完合影,道过谢,忽听报童一阵叫卖声:“卖报!卖报!金州日报,特大新闻!花落雾里知多少?花季少女岂容残害!”转眼,报童已来到菊秋白、文若剑跟前,抽出两张报纸。 文若剑买了一份,一眼瞧见头版头条刊登着‘花季少女岂容残害’的文章,喜不自禁地问:“《花季少女岂容残害》是你写的,文笔犀利,摧人泪下,很有感染力。” 菊秋白赶忙说:“别尽捡好听的说,我要你为八路军后代、弱女子进行法律援助,免费服务。” 文若剑心热地望着她,随口道:“惟命是从,我的大记者。” 菊秋白满意地笑了,笑得那样甜美。 文若剑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又仿佛看见一朵秋菊独占秋色,流光溢彩。 金州日报社总编梅文英,戴着一副深度近视镜,正埋头审稿。电话响了,他按下免提,电话机里传出一句强硬的话语:“叫梅文英接电话!” “我就是梅文英。” “你怎样审稿子?竟登出了‘花季少女岂容残害’的文章,矛头直指金天龙。” 梅文英听出来是雷震宇的声腔,随说:“噢,是雷市长!这篇稿子在发出前和有关人核实过,没有出入。” “家丑不可外扬,在目前全民学习‘三个代表’的热潮中,你把一个省劳模、优秀企业家、模范党员的风流韵事披露暴光,在社会上造成多大的负面影响,对他本人造成多大的精神压力,你还让他以后怎样工作?你必须对此作出检讨,向金天龙本人当面道谦!真是书呆子!”雷震宇劈头盖脸地训斥他一顿,摔下电话。 ‘啪!’的一声,电话机的手柄砸在机座上,就象砸在梅文英的头上。本来心脏就不好的梅总编顿觉胸闷气短,头昏目眩,眼前一片模糊。他的一双手也忽然失去知觉似的,从桌子中间滑到桌边,将刚倒满的茶水杯撞倒。热气蒸腾的茶水迅速漫过桌上的稿件,哗啦啦地洒落地板上,溅湿了他的鞋袜。 满头白发的叶大爷刚给叶苦瓜喂完饭,菊记者领着文若剑进门。叶苦瓜忙介绍说:“爷爷,这是菊记者。菊姐,这是我爷爷,已经做过手术,好多了。” 菊秋白一见老志愿兵,不觉肃然起敬,欣喜地问:“叶大爷,您好!看到您康复了,我们都很高兴!”说到这里,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移向文若剑,忙介绍道:“这是文律师,来帮苦瓜打官司。” 文若剑怜惜的目光马上从叶苦瓜身上转向叶大爷,十分敬仰地问候道:“叶大爷,您受苦了,听说您是老革命了。” “什么老革命,活到今日,就剩爷孙俩人了,还不能安生,一个灾难接着一个灾难,一肚子苦水吐不完……”叶大爷说着,顿时老泪横流。叶苦瓜也流泪了。 菊秋白非常同情地说:“叶大爷,你别太伤心,还有什么难处你全吐出来,我们尽量帮你解决。” 叶大爷长叹一声:“唉,你不知道,我这病是被气下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唉,不说了,越想越生气,竟把我孙女都赔进去了。” 叶苦瓜哽咽地说:“我爷在乡上开办了一个餐馆,让乡政府、乡派出所给吃空了,他们欠一万多元,死活要不来,还老给我爷寻事,把我爷都快气死了。” “大可恶了!”菊秋白愤愤不平地说:“叶大爷,你别为这些事熬煎了,我帮你讨帐,若再要不来,我就在媒体上暴光这些事。而今是:千呼万唤无人应,热线一播连夜动!另外,对叶苦瓜的遭遇,大家都很同情,我们帮你们打官司。文律师替你们把诉状都写好了,苦瓜签个名,明天就提交法院。” “那要花多少钱?”叶大爷犯愁地问。 菊秋白说:“不让你们花钱,这是文律师为你们提供的法律援助。” “对!不让你们花钱,你放心吧。一切事务由我代理,苦瓜也无须出庭,安心养伤。”文若剑欣然允诺的话音刚落,林思春心情沉重地推门进室,很抱歉地说:“苦瓜妹妹!你遭难了,我不该拦你吃饭……” 叶苦瓜瞥她一眼:“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林思春自知有愧于她,也没有在意叶苦瓜的逐客令,又冲苦瓜的爷爷问道:“叶大爷,你好些了吗?”她见叶大爷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尴尬地回过头,一眼就认出了英气勃勃的文若剑,霎时转忧为喜,忙搭讪道:“这不是文律师吗?久闻大名,难得一见。”她见文若剑也没有答理她,又冲菊秋白强笑道:“真幸运,也见到菊大记者,常在报纸上拜读你的大作,几次去报社都想拜访你……” 菊秋白冷笑一声:“林助理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来了。” 林思春搭讪半晌,却得到一句冷嘲热讽的话,她一下涨红了脸,赶忙辩解道:“菊记者,你误解了,我是受金总之托,给苦瓜送医药费。苦瓜出事后,金总追悔莫及,立即去公安局投案自首,愿承担一切责任和赔偿经济损失。另外,金总在省城联系一家最有名的骨科医院,让我今天专程来办转院手续,顺便带五百元现金,先让她爷俩花用。”说着,林思春把几张钞票递给叶大爷。 叶大爷卑夷地瞪她一眼:“收起你的臭钱,别花言巧语,装善人!” 林思春只觉腮颊烧辣辣的,喉头蠕动片刻,才忍泪含悲地说:“叶大爷,别生气!我也是天涯沦落人,与苦瓜妹妹同命相怜,有过同样的遭遇。不瞒您说,我也是军人后代。爷爷在部队以身殉职,还立过二等功。庆幸的是苦瓜还有爷爷、还遇上文律师、菊记者两位好人援助她。可我当时没有一个人为我伸张正义,连个诉苦的人都没有,唯有祖奶奶和我相依为命,可她又瞎又聋,说也听不见,我只有认命,屈服……”林思春说着泪珠滴哒滴哒掉下来。 一场春雨随风潜入夜,使依山环水,遍野苍翠的柳林湾更加葱茏和秀丽。菊秋白约同文若剑硬把峰松拉来胜地散心。一丛丛竹林挺身拔尖,绿意盈盈;一株株翠柳舞姿弄娇,柔情依依;怒放的紫薇花向他们频频含笑,暗送秋波;晶莹的水珠流光飞彩,不时地亲吻着他们的额头。峰松下意识地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用目光和鼻翼同时感受着那浓郁而美妙的色香,不觉神清气爽,竟脱口而出:“真舒服!至纯要数小露珠,最美莫过大自然!” “不错,没想到金洲还有这么美的地方。”文若剑感同身受地赞叹道。 菊秋白侧头睨视文若剑一眼说:“美个啥?哪比得上大省城?你是初来乍到,少见多怪!”说罢,她忙避开文若剑的目光,向别处望去。 文若剑笑笑,针锋相对地说:“当然啦!谁象你经常有人相约到此,多见生腻!” “哎哎!别贫嘴!”菊秋白惊呼道:“峰松,你快看!右边树林里散步的人不是你信局长吗?没想到一个工作狂也有闲情逸致到此游乐?” 峰松说:“不,你是误解他啦。他是看望一位九十多岁又瞎又聋的烈属老人。每逢双休日,都要抽空去一次,帮老人洗衣打扫房子。” 文若剑感叹道:“信守道还真是名符其实!” 菊秋白禁不住也说:“看来,享有盛名的信局长,全省的十佳卫士还当之无愧!” “那当然了!”峰松心悦诚服地说:“他帮烈属老人做好事都坚持十多年了,而且是独步前往,从不用局里车。” “精神可嘉!”菊秋白随口道:“峰松,你引见一下,我想采访信局长。” “好哇!你是奋笔贬丑伪,挥毫扬美真,我支持你!”峰松欣然应诺。 菊秋白兴致盎然,忙说:“那咱现在就去,到那里还可以看看那位烈属老人。” 文若剑接上话茬问:“老人还有亲属吗?” 峰松说:“据说有个姓林的重孙女,二十七八岁,也定期回来。” 菊秋白的眼球飞快地转动一下,随之说道:“噢!是不是林思春?” 峰松问:“林思春是谁啊?” 菊秋白接着说:“金天龙的助理。” 文若剑忙岔开话题说:“提起金天龙,倒使我想起了正事,金天龙咋处理的?” 立时,峰松的心又沉下来,叹了一口气说:“唉,金天龙是个情场老手,很难抓住他强奸的证据,因而按一般通奸处理,罚一万元,放了。” 文若剑随即说:“受害人属幼女,即是女方同意,没有反抗,也要按强奸论处。” “对,我都忙昏头了。出事那天,正是受害人14周岁生日。”峰松恍然大悟,哪有心情游山玩景,当即说:“你俩玩吧,改日采访信局。我现在没闲情陪你们,必须马上赶回去,整理材料,重新定案。” 市公安局连夜召开紧急会议,重新研究金天龙一案。信守道正襟危坐,目光冷峻。他扫视一下与会同志的脸,郑重地宣布道:“现在正式开会,一律关掉手机!”讲到此,他停顿一下,紧盯着每个人关掉手机后,才接着说:“金烟公司是市委市政府树立的一面旗帜,金天龙是市政协委员,又是全省劳模,处理这个案子要慎重。大家都要发表意见,集体研究决定。” “信局长所言极是!”几人齐说:“金天龙是个特殊人物,此案先放一放再说。” 峰松坐不住了,忽地站起来激动地说:“首先我要做深刻检讨!因我工作粗心大意,在处理此案中忽视了一个重要细节。事发当天,也就是六一儿童节那天,正是受害人14周岁生日,还属幼女。此案就不能按一般论处!我们能眼看着一位老八路,援朝老战士,军人世家的后代,弱女子受欺凌而无动于衷吗?信局长常告诫我们,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再说,此案已在社会上引起轰动,新闻媒体正炒得热火,人们议论纷纷,都关注着这事。省上的大律师文若剑已插手此案。我们若迟迟不动,要是弄到法院,咱们就陷入被动,有负全省先进公安局的光荣称号。群口铄金!” 年方四十岁的副局长肖无华当即表态说:“我赞同峰松的意见。” “说得好!”信守道忙打断肖无华的话,勃然站起来说:“我刚才说要慎重,并不是不动,还是我那句老话,峰松刚才也提到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管他是天王老子,王孙公子,只要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就坚决查办!现在举手表决,同意立即拘拿金天龙的举手。” 信守道和肖无华、峰松和梅雪娇当即举起手,其他同志随后也举起手。 信守道注视着与会人的表情动作,一见全体通过,随即下令道:“好!大家一致同意,现在就火速行动。” 消防科科长鱼水跃忙道:“信局,给雷市长打个招呼吧。” 信守道果断地说:“依法办案是人民赋予我们的神圣职责!有啥可请示的?按集体决议执行!散会!” 楼道中,峰松、梅雪娇、高铁柱跑步前进着,其他人员也陆续离去。 信守道匆匆来到自己办公室,打开手机说:“内当家,我们现在有紧急行动,不回家吃晚饭。” 大街上,一辆警车鸣笛开道,飞奔而过。车灯四射,照亮半个夜空。行至金烟公司大门口,警车熄灯悄然而来。峰松、梅雪娇、高铁柱下车直奔金总办门口。一阵急促地脚步声惊动了左邻右舍。 林思春从隔壁房间出来,很尊敬地问:“峰队长,您好!金总出差了。” 梅雪娇问:“去哪儿?” 林思春直眉愣眼,恍然又说:“去广州好几个地方呢。” 峰松逼住她试图躲闪的目光,追问:“啥时走的?” 林思春已不敢正眼对视,口吃地说:“下午……下午刚走。” 峰松、梅雪娇返回公安局,直接走进局长办公室汇报道:“信局,我们扑空了。” 信守道顿生恚色,大声道:“怎么搞的?” 峰松有点窝火地说:“肯定有人报信,让金天龙躲起来。” 梅雪娇也有点憋气地说:“林思春回答问话神色慌乱,全在说谎。” 信守道随说:“好啦!好啦!老鼠潜洞,有黑没明儿,躲过今晚躲不过明天。你二位辛苦了,快回家吃晚饭吧。” 峰松家灯光柔和明亮。餐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峰松的媳妇秋红椒坐立不安地看看表,自语道:“都快十一点了,还不见人影。”说着等着,白净细腻的脸都快气成猪肝了。 峰松开门进屋,一股香气直扑鼻腔。他瞧秋红椒一眼,不禁地问:“嗬!这么多好吃的?有啥喜事吗?” 秋红椒坐在沙发上,两只胳膊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捂住额头,一言不发。 “怎么啦?我的红管家!”峰松赶忙走到妻子身旁,搬开她的手,摸摸她的额头,说:“没发烧嘛,我还以为你头疼。” 秋红椒才抬起头,语调生硬地说:“你问你自己,你心里还有这个家吗?” 峰松补赔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局里连夜开会,有紧急任务。” “那你起码打电话说一声嘛?”秋红椒提高嗓门回驳一句。 峰松解释道:“紧急会议都是封闭式的,一律关停手机,你跟我生活多年还不知道这规程吗?别生气了,我给你敬个礼!” 秋红椒这才消了气,目光柔和地望着峰松,问:“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峰松茫然地反问道:“什么日子?你的生日?不对不对…” 秋红椒忙说:“咱们结婚十年纪念日,我知道你全忘了,你现在心里根本没有这个家。” 峰松笑道:“我忙昏头了,该打该罚,罚酒,你倒多少我喝多少。” “哦,你一提酒,我倒想起了,下午我买酒取钱时,发现咱省吃俭用积下的三万元存折不见了。”秋红椒的双眼登时又鼓圆了,紧盯着峰松发问。 峰松抱歉地说:“哦,我又忘给你说了,对不起!大前天,一名女学生向金天龙借钱给她爷爷救急治病,遭到金天龙的强暴,跳楼摔成重伤。爷孙都吃紧,我便先给他们垫付了医药费。” 秋红椒满脸不高兴地问:“那咱买房子的钱啥时才能攒够?” 峰松忙劝导她说:“以后再说吧。我一看到那个落难女,就想起咱俩相依为命的过去,不由我就自作主张了。我想你会理解的,再说, 我作为警察怎能见死不救?” 第四章 狂少充丈夫强吻菊记者 市经纬路十字大街口,四通八达,交通便利。金州报大厦屹立纬路口,给闹市区倍增光彩。此时,正是中午下班时分,人流如梭。 菊秋白从金州报大厦走出来。突然,迎面扑过来一名留着长发的青年人,拦住菊秋白,破口大骂:“当了记者看不上我了,想和我分手,另找新欢……” 突如其来的恶言秽语犹如一条疯狗咬她几口,让她痛心难忍。她一下子气得浑身哆嗦,说不出话来。 忽而,逛大街的闲散人蜂拥而至。长发人更来劲了,伸手指着菊秋白的鼻子越骂越难听:“昨天跑到柳林湾风流去了,与你亲嘴的野男人是谁?” “流氓!无赖!滚!” 菊秋白忍不住怒叱一句,拔腿便走。 长发人又冲到前面拦住她的去路,骂不绝口。菊秋白万般无奈,忍无可忍,挥手打了长发人一巴掌。长发人涎着脸儿,就势抓住菊秋白的两臂,继而纠缠道:“你不要我碰你,我偏要碰碰你。”说着,他那臭嘴便伸过来。菊秋白羞辱难容地摆动着头,拼命地躲闪着。围观群众中几个戴墨镜的年轻人趁机起哄:“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 正在这危急关头,峰松路过此地,疾速冲进人群,一把抓住长发人的头发骂道:“你这畜牲,竟敢当众耍流氓?” 菊秋白才被解救,怒不可遏地连打长发人几个嘴巴,只觉心中作呕,胸闷气短,一股子难闻的气味冲鼻而出,不由她蹲到一边,大喘粗气。 此时,长发人呲牙咧嘴地撕住峰松狂跳乱喊:“就是他!金州地方邪,说谁谁就来。昨天到柳林湾与我媳妇偷情的人就是他,他来护驾了……” 峰松立时扭住长发人的手腕说:“你胡说!我是刑警,到公安局说去!” 戴墨镜的几个人忽地围上来乱嚷嚷:“他是冒牌警察,诈唬人呢……” 峰松见此,忙掏出手机报案。长发人趁机从峰松手中挣脱出来,与几个戴墨镜的人一块儿上出租车跑了。 峰松对旁观人说:“大家看清了吧!他们是一伙儿地痞流氓,诬陷报复我俩。” “不理他,你们快走吧。”群众齐说。 峰松走出人群,扶起菊秋白,急切地安慰道:“你受屈了,想开点,别把这事放在心上。这是一次有计划、有预谋地报复行动,一箭双雕,想搞臭咱俩。” 听了这话,菊秋白气消了大半,又纳闷地说:“邪门了,他怎么知道我们去柳林湾?” “看来,他们已盯上我俩了,开始暗算了,竟采取这样的卑劣伎俩。” 菊秋白问:“他们是谁?” 峰松说:“一帮黑恶势力。” “竟会是这样?”菊秋白突然站定,皱起双眉,不觉长长地吸了一口冷气,陷入沉思。 峰松忙道:“好啦!不想这事了,我请你吃午饭,给你压压惊,放松放松。” 菊秋白虽受到了奇耻大辱,却亲眼目睹了她心仪已久的人,为救她而奋不顾身的浩然之气。强烈的兴奋感一下子趋赶了心中的隐痛。她两眼放光,饱含激情地说:“今天多亏你及时赶来保护了我,我应该请你。”两人对望着舒心地笑了。 满脸愠色的文若剑从法院大楼里走出来。一阵大雨劈头袭来,他只觉身上凉冰冰的,肚子也咕咕乱叫。“找个餐馆吃吃饭,避避雨,小憩一下。”他正想着,见一辆豪华小轿车停在他当面。 “文律师,快上车!”林思春喊着从车内走出来。 文若剑迟疑地瞅她一眼欲走。林思春直盯着文若剑,用眼睛在说:“雨这么大,把你衣服都淋透了,还不赶快上车。“她见文若剑还愣着,便把他推上车。 林思春把车开到醉仙楼艺乐园门前,冲文若剑嫣然一笑说:“文律师,你瞧,这是醉仙楼艺乐园,我请你吃饭。” 文若剑没有抬眼就说:“不沾亲,不带故,你请我吃饭干啥?想堵我的嘴?” “不不不,我没任何企图,只是敬佩你,正好碰上,也到吃饭时节,也是老天爷安排,风雨为媒,若不是刮风下雨,你早跑了。” 林思春欣喜地说着。 “什么风雨为媒?老天安排?我偏要走!就不信那个邪。”说着,文若剑顺手把车门打开,一股冷风迎面扑来,他不觉打了冷颤,下意识地又把车门拉回来。 林思春柔声细语地说:“你不吃饭也罢,我有一句话你听完再走好吗?” 文若剑回过头,态度生硬地说:“有话快说,别浪费时间。” “最近,你注意一下,尤其是晚上一个人别外出。今中午菊记者已受到恶人的攻击。” 文若剑一听林思春这话,即时关上门,两眼紧盯着她,着急地问:“菊记者被人打了?” 林思春忙说:“被一个自称她丈夫的小混混当众羞辱,骂她乱搞男女关系,要求离婚,揪住菊记者不松手,若不是峰队长解围就惨了。” 文若剑立马推开车门说:“我看看她去。” 林思春劝道:“这事已经弄得满城风雨,把峰队长都牵连进去。现在已下班多时了,人家正吃晚饭哩,你此时去不太合适,明天一早去不迟。” 文若剑又拉上车门,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林思春又说:“金州社会治安较乱,坏人肆无忌惮,猖狂得很。” 文若剑随口道:“有虎便无狼,猫死鼠猖狂。” 林思春钦佩地看他一眼,说:“文律师出语不凡,说得太形象了。我就怕你这文人吃亏受伤害。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俩还是上艺乐园看看。这是金州市最有名的文化娱乐中心,琴书画,吃住玩融为一体。凡是到金洲来的人,无论品位高低,都要到此一游。‘不进艺乐园,白来金州玩。’这句话在群众中广为流传。” 文若剑说:“照你这么说,非去不可了,啥人在此经营?” 林思春说:“金天龙兼任总裁,市长雷震宇的女儿雷心兰任总经理,市公安局局长信守道的儿子信明义任副总经理。” 文若剑笑道:“嗬!一个大文盲办起艺术长廊了,滑稽!” 林思春说:“金天龙只是投资入股,主要是雷心兰经营,还准备筹办戏校,请她妈夏荷婷回来当导演呢?”文若剑问:“就是当年唱红金洲市的夏荷婷?” 林思春反问:“你认识她?” 文若剑说:“名演嘛,当年的文化局长雷震宇为了她,抛弃了风雨同舟的知青妻子苍水莲。苍水莲带着一对儿女大闹文化局,演出了秦香莲状告陈世美的闹剧。雷震宇为此险些丢了官职。”林思春好奇地说:“这么说雷市长现在还有大女儿及一个儿子。” “听说与雷震宇断绝了父子关系,跟她妈一个姓了。”说着,文若剑只觉又冷又饿,身上的衬衫还未干。林思春从包里掏出一件上档次的新衬衫:“这是我刚给我表弟买的,你先穿上,把你湿衣服换下来,以防感冒。” 文若剑推拒道:“不不不!你收起来!” “出去更冷,你先换上,明天再还我,我都是为你好,一点恶意也没有。”说着,林思春把新衬衫打开,扔在文若剑腿上:“快换上!”她说罢下车站到一边。 文若剑把湿衣脱下,换上新衬衫,顿感一股暖流传遍全身…… 清早一上班,金天龙便把林思春叫到办公室大发雷霆:“昨晚你怎样执行任务的?你为啥不给文律师点烟?你的杰作上床照片呢?” 林思春说:“我没给他点烟,是他根本就不会抽烟,我给酒里没放兴奋剂,是因为刁彤彤被信明义临时叫走了。再说,法院又没受理叶苦瓜的诉状。” 金天龙一听乐了,得意地说:“好!东方不亮西方亮,让刁彤彤把信少爷沾紧点,又是一场好戏。” 林思春却岔开话题说:“咱目前最要紧的是处理好账务,听说检察院又要来查账。”金天龙两眼一瞪,厉声道:“你懂个屁!峰松才是咱的死对头,眼中钉。峰松不倒,咱就永无宁日。我要侯烟鬼把戏一直演下去,松松峰松的筋骨,别说他峰松,就是钢骨,也要让他散架!你现在立马去报社,给菊秋白报个信,给你买个人情。” 金烟公司总经理苍海龙正打手机,电话又响了。他关了手机,按下免提说:“金总!您好!跟踪林思春的人刚来过电话。林思春已到金州报社,正好峰松也去报社了。” 金天龙狞笑道:“太好了!天助我也。峰松肯定会去那儿抓人,一切按计划行事。” 第五章 峰警长抓歹徒巧遇线索 菊秋白一人爬在办公桌上泣涕涟涟。急促的敲门声响了两遍她才打开门。文若剑进屋,她又立马关上门,忽地一头扑到文若剑胸前,失声痛哭。文若剑扶住她安慰了半晌,菊秋白才抬起头,把心里的委屈一股脑儿全倒出来:“今早,一上班,梅总编就把我叫去,不分青红皂白,狠狠地臭骂我一顿。说我工作热情有余,成事不足。又说我老大不小了,交友不慎,恋爱无方,给报社造成了不良影响。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文若剑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劝道:“你别伤心,我全都知道了。大前天,梅总编因你写的那篇文章,被雷市长骂了个狗血喷头。昨天,半路又杀出个李鬼。梅总编正在气头上,话说得重了点。其实,梅总编把你看得比他的女儿梅雪娇都重,是对你从严要求。你别怨梅总编,主要是你那篇文章披露了金天龙的丑行,他设局报复你。目前最要紧的是抓住那小混混,澄清事实,自然会涣然冰释,也就消除了对你的影响。”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他们的谈话。菊秋白上前打开门。峰松闯进室,冲菊秋白便嚷:“给你连打三次手机,咋不接呢?我以为你出啥事了?怎么?眼睛红红的,受委屈啦?” 菊秋白默默含情地看着峰松,心里的委屈、烦恼释然无影,柔声细语地说:“没有啥,让你操心了!” “你抓到那个流氓小混混吗?”文若剑随之冲峰松问道。 峰松说:“我正查着呢?还不知道姓名。” 又是一阵敲门声。菊秋白再次打开门。林思春进室急说:“菊记者,你受屈了!那个小混混我查清啦。” 峰松、文若剑、菊秋白三人齐问:“谁?快说!” 林思春说:“外号叫烟鬼,姓侯。住纬三路西二巷28号。街坊都叫侯烟鬼。” 菊秋白扑上前拉住林思春的手,不胜感激地说:“谢谢你!” 峰松总算正眼看了林思春一眼,问:“情报可靠吗?” 林思春连忙回答:“绝对可靠!” 峰松便冲大伙儿说:“好!你们聊,我去了。” 送走峰松,文若剑十分满意地望着林思春说:“算你做了一件大好事。” 菊秋白抢嘴说:“提供这么重要的线索,多不容易,不算也是。” 林思春脸一红,想说什么,话到口边又咽下去。 菊秋白猛然想起什么,一对火辣辣的眼睛死盯着文若剑问:“前天晚上,你上哪儿去了?我给你打几次电话,为何不接?” 文若剑说:“我喝醉了。” “跟谁喝的酒?在啥地方?” 菊秋白几乎象在审问他。 文若剑瞥林思春一眼,说:“你问她。” 菊秋白惊愕地望着林思春,心里一阵酸楚。 林思春再也憋不住了,哪里还顾得上扯那闲事,忙岔开话题问:“峰队长去抓侯烟鬼吗?” 文若剑说:“哪还能放过他?” 林思春紧盯着文若剑,急切地说:“你快打手机,让他现在别去。” 菊秋白瞪大眼睛,诧异地问:“你咋啦?刚提供了情报又不让去抓?” 林思春话到口边,又改嘴说:“我……我是怕峰队长吃亏。” “怕吃亏就不叫峰松。” 文若剑说罢,三人都笑了,可林思春笑得有点勉强。 纬三路西二巷,街道脏乱不堪,污水横流。峰松把车停在街头,同梅雪娇下车沿西二巷向前查巡着。走到28号民房门前,峰松刚一敲门,一个穿戴土气的农村姑娘打开门。峰松和梅雪娇立即冲进屋,只见两间小房子再无他人。 峰松冲村姑问:“一名叫侯烟鬼的年轻人你认识吗?” 村姑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他是我男人,刚出去买东西。你们是警察,快坐下,等会儿他就回来了。”说着她忙倒了两杯茶水放在茶几上,又拿来一盒名牌飞天烟,随手抽出一支递给峰松。 “不抽,你别忙活。”说着,峰松和梅雪娇坐在旁边的破旧沙发上。 峰松冲村姑说:“你也坐下,我问你话。” 村姑把烟放在茶几上,忙端来一个小凳子,怯生生地坐到一边。 峰松问:“你叫啥名字?”村姑说:“我叫小红。” 梅雪娇接着问:“结婚几年?”小红说:“不到一年。” “刚结婚,住这破屋,却抽着名牌香烟。” 峰松疑窦重重地说。 小红一听,当即跪倒,泪眼汪汪地哀求道:“警察叔叔、阿姨,你们快救救我吧!我是被他拐骗来的。我那山沟里穷,母亲又常年患病。爸爸穷极了,听说他是大经理很有钱,就收了人家一千元,把我硬推出门。来到金洲,才知上当了。他成天不务正业,行骗、赌博、喝酒、抽烟,而且全抽的好烟。三天不吃饭都行,但一时不能缺了烟,落了个侯烟鬼的臭名。我坚决不和他过了,他一喝醉酒,输了钱,就回来打我骂我,我实在受不了了……” 峰松说:“这事过后再说。今天我们带他到局里说点事。” “太好了!你们赶快把他带走,关上个十年八年,好好改造他,我也就解脱了。”小红说罢,又拿起烟,递到峰松面前,招待甚殷地说:“警察叔叔,你抽一支吧,干坐着不抽烟,不喝水,我心里过意不去,以后还要求你们呢……” 峰松嗜好抽烟,由于急于抓捕侯烟鬼,出门时忘带烟。他见小红真情实意,可怜巴巴的,拿烟的小手微微发颤,便忍不住接过一支。小红立马打着火点燃,眼见着峰松饱饱地吸了两口,两股浓烟从他的一双鼻孔里同时冒出来。随之,她如释重负似的咧嘴笑了,又连忙提来热水瓶给茶杯里添了点开水,说:“警察阿姨,你喝茶,我出去找他去。” “算了,我们还有其他事,等不及。”说着,峰松与梅雪娇起身出门了。但峰松并没有走远,他让局里的车回去,专门雇用了一辆出租车,开到28号民房附近,严密地监控着。 傍晚,侯烟鬼大摇大摆,哼儿哈儿地开门进屋。一直守候在外边的峰松、梅雪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屋,将侯烟鬼擒获。 峰松和梅雪娇连夜提审侯烟鬼,听说信局长来到刑警队办公室,忙赶过去问道:“信局,这么晚了,还没回家?”信守道笑道:“你们不是也没回家嘛?金天龙抓到了吗?” 峰松说:“还没有。不过,我们抓到一名当众调戏菊记者的小流氓,疑是金天龙暗派的,突审一下,这家伙刁滑,拒不交待。” 信守道断然道:“从最近发生的这一系列事件看,金天龙没有外逃,说不定就窝藏在本单位。” 梅雪娇说:“我们也这样分析过,可公司那么大,我们未进门,门卫电话就打上去了。他马上躲起来,很难抓到他。” “你们要多动动脑子。”信守道说着,手机响了。他边听电话边说:“能有个内线,里应外合最好。” 峰松和梅雪娇敬佩地望着信守道说:“还是老局长有经验,我们试试。” “好吧,快回家吃晚饭,别让媳妇着急。”信守道拍拍峰松的肩膀,又冲梅雪娇说:“也该考虑考虑你的婚姻大事,有合适的谈一个,别让既当爹又当妈的老父亲再受累了。” 金天龙指使刁彤彤扮演受害者引诱峰松吸毒后,生怕事情败露牵连自己,因而又在刁彤彤身上打起如意算盘。他把刁彤彤叫到办公室,奸笑道:“彤彤!你行呀!戏演得不错!深得刑警大队长的同情,我要好好回报你。” 刁彤彤说:“你别耍笑我了!你们老让我干那些不明不白的事,把我当猴卖了,还帮你们数钱。” “不不不!我咋能耍笑你呢?”金天龙郑重其事地说:“今儿我给你谈一件正事,也是你的终身大事。你跟我也好几年了,我决不能亏待你。我知道你很喜欢信明义,你俩都相好多半年了。男人都喜新厌旧,你要趁热打铁,抓紧把婚结了。这是你目前最重要的头等大事,也是你人生命运的转折点。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刁彤彤垂下睫毛,羞涩地说:“信明义不想马上结婚。即使他同意了,他家也不会同意。” “我都替你算计好了,只要你照我说的去办,他们不会不同意的?”说着,金天龙走近刁彤彤耳语了几句。刁彤彤红着脸,坚决地说:“你又让我去骗人,我不干!” 金天龙又激她说:“你不想和信明义结婚,那就算了。我是为你操的一片好心,再说,你常在外面跑,迟早会被峰松认出来,那麻烦就大了。你若成了市公安局长的儿媳,身价倍增,荣华富贵,连我以后也得看你的眉高眼低了,还有谁敢找你的不是?” 刁彤彤反问道:“那这样嫁过去,以后咋办?让人家空喜一场,我咋活人呢?” “你怕啥呢?有医院出具的怀孕化验单,只能怪医生误诊,能怪你吗?也许你一结婚真有喜了,那不更好吗?”金天龙继而教唆她。 “那不地道?我心里不踏实。”刁彤彤仍不放心地说。 “那你就赶快怀上娃,咱说干就干,我保证让你的肚子鼓起来。”说着,金天龙便将她拉到套间脱衣解带。 刁彤彤极力反对说:“你已答应我嫁给信明义,不能再对我这样。” 金天龙嬉皮笑脸地说:“我还不是为你好?我今年时来运转,与叶苦瓜就一次都把娃弄上了。今个与你弄最后一次,说不定给你弄上娃,岂不给你创造了向信明义求婚的最好理由?也省得我再花钱给你开假证。” 第六章 雷心兰去相亲大喜大悲 艺乐园雷总办公室,一幅《百蜻闹荷图》气韵蒸腾、暗香浮动,几幅字画排列有序,更是锦上添花。 穿着素而不俗,打扮浓而不艳,年过三十,风韵犹存的雷心兰正冲副总信明义发火:“你肩负重任,时时都要眼观六路,怎能与客同赌,沉迷酒色,万一有个闪失……” 信明义解说道:“雷姐,那是几个老客户,人手不齐,非拉我不可。为揽生意,我只好凑个数。” 雷心兰又说:“你还与那个刁彤彤眉来眼去,纠緾不休,要是让他发现内幕。。。。。。” 信明义再次解说道:“那是自己人,你也太小心了。” 雷心兰仍不放心地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有洗浴中心,你要严加管理,千万不敢玩忽职守,一旦败露,你爸是六亲不认,峰松是铁面无情,即使老头子有回天之力也保不了咱们。如今是: 家家出丑事,人人有隐私。登台耍魔术,不露是高师。” 信明义又说:“雷姐,你放心,咱不是有眼目吗?” 正说着,鱼水跃提着公文包进来,一见《百蜻闹荷图》,不禁地赞赏道:“嗬!老同学又创作了一幅《百蜻闹荷图》,荷出污泥不染尘,冰清玉洁溢芳馨,惹得蜻蝶闹五更。太妙了!” 信明义忙说:“鱼叔诗兴大发,再来一句,就是一首题图诗。” 鱼水跃毫不客气地说:“好!那我就献丑了: 芙蓉出水倾国香,蜻蜓穿枝为蕾狂。 花笑丛中蜻先晓,蜻闹柱头花流芳。” 信明义奉承道:“说得太好了!寓意深刻,耐人寻味,真是神来之笔!”说罢,忙点烟递茶。 雷心兰心领神会,却不屑一顾地笑笑:“别舞文弄墨,自作多情,快说,有啥情况吗?” 鱼水跃象在背课文似的说:“乱云飞,西风烈!据天气预报,最近,西北利亚有一股冷空气活动频繁,寒流即将来临,你们要提早防寒。” 信明义一听就明白了,随说:“谢谢鱼叔关照,你俩谈,我走了。” 雷心兰紧盯着信明义责令道:“立即关停赌场。烟馆!” “我知道。”信明义说罢拉上门出去了。 随之,鱼水跃直视雷心兰,热切地说:“心兰,最近身体好吗?我给你带来几瓶螺旋藻。全国著名营养学专家齐国力在北京养生保健坐谈会上对它的营养价值作了充分肯定,1克等于1千克蔬菜,8克就可以维持生命40天,尤其适合女同志服用。‘常吃螺旋藻,长青不衰老。’这话在大城市都成口头语了。”说着鱼水跃从包里拿出几瓶。雷心兰矜笑道:“老同学,你不要白费心机,我不会再成家了。” 鱼水跃毫不在意地说:“看来你是深受婚害,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是的,我恨透了男人!害得我孤儿寡母,有家不象家。”雷心兰悲愤地说着,不觉又想起她悲惨不幸的婚史: 四年前的一天,雷心兰被父亲叫回家。她一点儿也不了解对方,父母就为她私定了相亲之事。雷震宇逼视着雷心兰,强硬地说:“乌省长的儿子能答应见你一面,多难得的机会,你还摆啥架子呢?我和你妈都答应乌省长了,明天上午10点钟在他们家会面。” 雷心兰烦透了雷震宇不容分说的命令似的语气,静静地依偎在夏荷婷怀里,欲求得母亲的同情和理解。 不料,夏荷婷却说:“你爸也是为你好吗?你今年都28岁了,还等何时?乌云天我也见过了,三十出头,一表人材,现任中国电子网络公司总经理,总部设在美国。人家忙得很,专门约定时间会你,还不是看在乌省长和你爸多年至交的情份上。” 雷心兰猛然推开夏荷婷,站起来怒视着母亲说:“妈!高干子弟有几个正儿八经干事业的?整天花天酒地,我高攀不起!” 夏荷婷也站起来,有点生气地说:“我们已经答应人家了,不就是会个面吗?成不成还不在你?父母能把你们硬绑在一块儿吗?你总不能让我和你爸丢面子吧?” 乌省长豪宅大院,绿草如菌、奇葩飘香。雷震宇一家三人随保安员走进一楼大客厅。乌省长的爱人省组织部副部长白玉洁热情地迎出来。 雷震宇抢先问道:“白部长!让您久等了。” “雷市长!快请坐!”说着,白玉洁又扑向夏荷婷。夏荷婷和白玉洁拥抱后,忙冲雷心兰说:“快叫伯母。”雷心兰一看这位伯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语塞片刻,还是叫不出口。 白玉洁倒很理解地说:“叫我阿姨就行了,云天也这样称呼我。” “阿姨你好!你这么年轻漂亮,我若叫你伯母就屈了你。”雷心兰为掩饰刚才的失礼,硬说了一句奉承话。 白玉洁一下子乐了,含笑的目光从雷心兰的身上又移向夏荷婷和雷震宇:“早听说你们有一位美丽聪慧的千金,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忙冲刚买菜回来的佣人:“快上二楼叫云天下来。”佣人放下手里的大包东西,冲了两怀浓茶端来。白玉洁接住递给雷和夏,接着说:“乌省长临时有点事出去了,中午就回来了。” 正说话间,乌云天从楼梯口走下来,先瞥一眼雷心兰,然后冲雷和夏问道:“伯父、伯母,侄儿来晚了,失礼!失礼!”说着眼神又瞄准了雷心兰:“这是心兰大妹子,有失远迎!”雷心兰飞快地瞟了他一眼,见乌云天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不象她所想象的那种公子哥儿,心中一热,象少女一般立刻垂下睫毛,掩饰那双兴奋而羞涩的眼睛。 夏荷婷看在眼里,明在心中,忙解释说:“你别看心兰长这么大,还从未遇上令她动心中意的男人。”白玉洁乘机说:“云天,还不快领你大妹子到你房间坐坐!” 乌云天会意,热切地盯着雷心兰:“有请雷妹妹!”雷心兰越发不好意思,竟连头也不敢抬。夏荷婷故意激女儿说:“都快三十岁了,若早遇上心上人,孩子都七八岁了。” 乌云天偏偏喜欢雷心兰这种情窦初开的样子,不禁说道:“我咋一点儿觉不出她有三十岁,明明就是清纯少女嘛。”听了这话,雷心兰乐得心花怒放,蓦然回首,俩人的视线灼灼相对。乌云天快步向前,伸出手挽着雷心兰的胳膊款款上楼而去。 雷心兰走进乌云天的房间,一眼就瞧见窗台上一盆盛开的君子兰溢香流彩,向她微笑致意。她十分惊喜地说:“你也喜欢君子兰?” “情有独钟!”乌云天的话刚一出口,雷心兰就饶有兴致地问:“为啥?” “它可来自末代皇帝溥仪的宫庭,不仅出身高贵,而且淡雅清香,并有超凡脱俗的气质。是我心目中绝代佳人的化身!美的象征!”乌云天津津乐道的一席话,引起雷心兰的共鸣,她禁不住也说:“是呀,尤其是它那不同凡响,暗香浮动的神韵引人入胜!当年被东北人誉为‘绿色金条’,捧为花魁!不少人为它欣喜若狂,甚至坐牢丢了性命。” 乌云天喜不自禁地说:“不错!不错!看来,你也很识货呀?这花确实很迷人!一看到它就象看到一团火在我心中燃烧,随之心潮荡漾,诗情涌动!我就信手拈来一首诗。” 雷心兰趣味盎然地说:“那你念念,让我先睹为快!” “好吧,请你斧正!”乌云天从一本杂志里翻出手稿,随说:“诗取名为‘我心中的君子兰’,然后干咳一声,清清嗓子,用他那浑厚的男中音郑重地吟咏起来: ‘久居皇宫无媚态,流传民间志不衰。 无论向阳或背日,独秀一枝香满宅。’” “太妙了!太秒了!寥寥几字就把君子兰的来龙去脉,气质、风韵全写出来!好诗!好诗!”雷心兰被诗的意境和他那抑扬顿挫的朗诵声深深打动了,她失声叫绝,欣赏之态溢于言表。乌云天自鸣得意地说:“你喜欢!我就连花一块儿送给你!” 雷心兰脸泛红、眼放光地:“谢谢!诗我收藏了,花就留给你吧,我也养了一盆君子兰。”乌云天故作惊喜地:“那咱俩是志趣相投,心有灵犀一点通,知音也!怪道我今天一看到你就象看到了君子兰,心中又燃起一把火,愈烧愈烈!原来你就是君子兰的化身!心兰就是我心中的君子兰!” 雷心兰又一次的被乌云天的甜言蜜语感动了,她心里甜丝丝、脸上热烘烘的。乌云天一语破的,一下触动了她的心弦。她之所以取名心兰,就是自以为她具有君子兰超凡脱俗的气质,心里早就默认了自己就是君子兰的化身,没想被他言中了。她也觉她两人心照神交,一脉相通。思想上的共识更加拉近了她们之间的距离。凭直觉,她判断他正热切地盯着自己。她不好意思看他,忙侧过头,突然发现墙壁上镶着一幅少女裸体画。她定住了眼神儿,顿时疑云满脸。乌云天一看热烈的气氛顿减,惟恐雷心兰把他想歪了,忙花言巧语地恭维她:“听说你是中国书画协会会员,这是海神之女名画,你肯定喜欢!” 雷心兰回过头,瞪大双眸,紧盯着他说:“那你说说,何以独钟其作?” 乌云天说:“凡是美的东西我都喜欢!这是一种艺术品,万物中最美莫过人体美!” 雷心兰转忧为喜,故意将他一军:“人体美不如心灵美,人体美可爱一时,心灵美可敬一世,心身健难能可贵,品位高价值无比。” 乌云天肃然起敬,由衷地说:“你说得太精辟了!可上帝只给人一副完美无缺的形体,却没有给人一副完美的灵魂。”雷心兰又逗他一句:“人体也有不美的地方。” 乌云天惊愕地望着她问:“什么地方?”雷心兰扑哧一笑:“人常说你那臭脚丫子!” 乌云天破涕为笑:“你真逗,那是反语,恰好说明人脚也是很美的,至少比手干净,国外醉汉亲吻美女脚的事屡见不鲜。” 雷心兰脱口而出:“你亲过没有?”话刚出口,又怨自己怎能冒出这种话,不觉斜睨了乌云天一眼,正碰上他火辣辣的目光。 “我还真没体验过这种滋味。”乌云天说着便死盯着雷心兰的两只脚:“你这双脚真美!能脱掉鞋袜让我好好欣赏欣赏吗?” 此刻,雷心兰已被乌云天的气质谈吐和炽热的情感完全征服了。她明显感觉到他的心潮在沸腾,声音在颤抖,一下子把她也感染了。她只觉一股春潮忽然从心底升起,悄悄向全身蔓延开去。仿佛渗透到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胞。她平时清高执拗的倔脾气荡然无存,突然变得那么温顺柔和。两只脚不知啥时伸出去,已被乌云天抱在怀里疯狂的亲吻着。她热血汹涌,心跳加剧,神情恍惚,如醉如痴,不知不觉把整个胴体都献给他了。她心甘情愿地让他抚摸着,她从未有过这种美妙的感觉。随着他动作的延伸,她这种感觉逾演逾烈,几乎难以自持,终于全身一酥,就情不自禁地狂呼乱叫起来…… 乌省长和雷震宇两家人欢聚一堂。乌云天霞光满面,依旧难掩激荡的心潮。雷心兰憋着一脸的幸福,收敛着目光,不敢正视大家。乌省长一见儿子那热得几乎冒汗的眼睛,雷心兰那张红得象要渗出血来的脸腮,禁不住问:“云天、心兰,你们谈得很融洽?” 乌云天眉飞色舞地:“谢谢老爸的关照!谢谢伯父、伯母养了一个好女儿!我们谈得很投机。”雷心兰始终不敢照面,只微微点点头。 白玉洁插嘴道:“我早都看出他们是天生的一对鸳鸯,准会一见钟情。” 夏荷婷也说:“我一见云天那脱俗超凡的气度,就喜欢得不得了!心兰肯定没说的啥。”雷震宇当机立断:“乌省长,只要令郎乐意,我替女儿做主了。” 乌省长:“好!拿酒来,快上订婚宴!”乌云天立马拿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红盒子,取出一枚五光十色的蓝宝石钻戒,亲手给雷心兰戴在中指上。 雷心兰爱不释手地瞧了又瞧,终于抬起头,看看父母、又瞥乌云天一眼,讪不搭的:“我始料不及,也没准备,无有可送之物。” 乌云天当即说:“心兰,你已经送了我最珍贵的东西,今生足矣!” 突然,一名穿戴时髦的大姑娘闯进客厅,冲乌云天含情脉脉地叫了一声。乌云天一惊,满脸喜色一扫而光。他慌忙离座走到姑娘跟前:“你怎么随便闯进我家里来?我正接待贵客,你快回去吧。” 姑娘娇滴滴地说:“我刚来就下逐客令啦?你快陪客人去吧,我上你房间给君之兰浇点水。”她说着便向楼梯走去。乌云天急忙赶过去拦住她。 此刻,餐桌上几人的目光都投向这位不速之客。雷心兰已从姑娘的言谈举止中看出了他俩的关系非同一般,随之,她的心脏怦怦乱跳起来,血液急剧向头上涌去。 乌省长忍不住问:“云天,她是谁?”乌云天随机应变:“花工。” 白玉洁插话道:“花工不在外边干活,去你房间干啥?”姑娘随即接口说:“伯父、伯母!我不是花工,我是云天的女朋友。今天当着二老面我不能不说了……” “闭嘴!信口雌黄!我从未与你交往过,岂能看上你这黄毛丫头?走走走!” 姑娘一愣,随说:“你昨天还让我给你送来一盆君子兰,甜言蜜语地缠住我不放,并夸我赞美君子兰的那首诗写得好……” “满嘴胡言!滚!”乌云天又朝门外大喊一声:“保安!快把这疯女人拉出去!” 姑娘当即跪在地上,边哭边说:“云天!我已怀了你的娃,今天急着赶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事。你不能太绝情了!我生是乌家的人,死是乌家的鬼……”霎时,几人的脸都僵住了。 雷心兰全都明白了,顿感耳朵嗡嗡乱响,脑袋胀得象要爆炸似的。她奋袂而起,取下钻戒扔在桌上,拔腿跑走了。“心兰!心兰!”雷震宇、夏荷婷呼叫着追赶出去。 雷心兰低垂着头,双手捂住自己因羞愤而变歪的脸。 鱼水跃劝道:“乌云天这种花花公子不值得你伤心呕气。” 雷心兰猛然抬起头,瞪大发红的眼睛,疾言厉色地说:“那个男人不花呢?都是一丘之壑!胡成非还是一名人民卫士,不照样偷情吗?” 鱼水跃反问道:“那你怎么还能嫁给他呢?” 雷心兰沉呤片刻,叹息一声,难以启齿地说:“当时我就怀孕了,乘出租车跑到石头河乡卫生院准备流产。医生说我年龄大了,做了以后不易再育。回来的路上,偏偏又遇上两个歹徒拦车抢劫,竟对我动手动脚。我向出租车司机求救,他屁也不敢放,还开车跑了。当时,天快黑了,山路上已无行人。两个歹徒便架着我向山坡下一个茅屋走去。正在这紧关头,我发现一辆北京吉普车开来,便大声呼救,歹徒一看车停下并跑过来两人,才放开我抄小路跑了。我一看来人是两名警察,非常感激地向他们道了谢,并让留下姓名。那位年轻警察忙说,我们是石头河派出所的,他是我们……年龄大的警察忙打断他的话说:‘我送你回市上去。’我更敬佩这位做好事还不留名的年长警察。他便开车一直送我到家门口,连口水也没喝,连夜又赶回去了。” 鱼水跃又问:“那你以后还见这位警察么?” 雷心兰端起茶杯抿了几口又说:“十天后,我在家正为怀孕这事发熬煎,心想只有马上结婚这条道了。正巧,信局长晚上来我家,他说公安系统有一名叫胡成非的人,一直未成家,各方面都不错,就是年龄大了些。我正犹豫着,我妈便迫不急待地说,你先把人带来看看再说。信局长说人就在楼下等着呢。结果叫上来一见,正是救我的那位年长警察。我爸、我妈见我俩认识,当下就订了这门亲事。我便对胡成非讲了实情。他非常同情,非常虔诚地说,我会象亲生父亲一样对待孩子。谁知,结婚不到半年,家里突然来了两个陌生男人,我一眼就认出正是想强暴我的那两个歹徒。我拿起电话报警。两人却跪在我当面求饶地说:‘我俩那敢对你非礼,那是胡成非指使,演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胡成非答应给我俩好处费,却至今分文无着。我叫光来福,若有半点假话,天诛地灭’!我恍然大悟,这是设局骗婚,我的心一落千丈,凉透了。接着我又听这两人讲,胡成非还有一个叫苍海凤的姘妇。终于有一天被我抓了个正着,我一气之下便同他离婚了。”雷心兰苦笑了一下说:“我算看透了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鱼水跃忙说:“那是你没遇上好男人,你要嫁给我,就不会再离婚了。” 雷心兰反问道:“说的好听!你凭啥让我相信你?” 鱼水跃:“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咱俩从同学到同事,相处十多年了,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雷心兰:“我现在一心搞事业,烦透了谈婚论嫁。” 鱼水跃:“事业和爱情并举,你干事业,我搞家务,双文明两不误。” 雷心兰:“这你不成家庭妇男了吗?” 鱼水跃:“当个家庭妇男有啥不好?如今这年头,一切都在变吗?男权每况俞下,受点委屈也是心甘情愿。”雷心兰:“我有很多怪毛病。” 鱼水跃:“人非圣贤,谁能无过?”雷心兰:“你没听说吗?女嫁三次凶似狼。” 鱼水跃:“男婚三次绵如羊。”雷心兰:“我脾气不好。” 鱼水跃:“这说明你很有个性。”雷心兰:“我缺少女人的温柔。” 鱼水跃:“这是环境所迫,并非你的本性。”雷心兰:“我心冷如冰。” 鱼水跃:“我心热似火,会使你融化。” 雷心兰禁不住热泪盈眶,痛心疾首:“我已不是个女人!” 鱼水跃依偎着雷蕾,万般柔情,无限缱绻:“我有特异功能,能让你复原。” 雷心兰情绪冷静下来,慌忙推开鱼水跃:“人常说,恋爱是装模的开始,结婚是装模的结束。”鱼水跃:“可我们不是谈恋爱。”雷心兰:“我们是……。” 鱼水跃:“我们是相亲。”雷心兰:“你是把猫叫咪。” 鱼水跃:“不!谈恋爱那是少男少女的事,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容易被甜言蜜语所迷惑。可我们中年人,尤其是有过婚史的人,几经周折,教训深刻,需要的是实实在在过日子。” 雷心兰激动地说:“恋爱似白糖,婚姻如绿杏。我的教训太深了,好多情侣,婚前眼放光,婚后脸失彩。” 鱼水跃:“我会用一腔热血染红你的容颜,永葆你光彩照人。” 雷心兰:“话好说,事难做。你看过《围城》电影吗?钻进去的都想钻出来。” 鱼水跃:“钻出来的又想钻进去,我们钻进去不再钻出来。” 雷心兰:“我有一个四岁的小男孩。” 鱼水跃:“男孩好,男孩好!男孩是家中之宝,能顶天立地,我最喜欢男孩,专冲你和心星来的。这不是一娶二得吗?既有了老婆,又有了儿子,何乐而不为呢?” 雷心兰:“你真爱我的儿子心星?” 鱼水跃:“我会象亲生子一样待他!今天,咋没见心星?” 雷心兰:“在里屋睡觉呢。你说的天花乱坠,我要用事实考验你。” 鱼水跃:“真金不怕火炼,真心何惧考验。” 雷心兰:“那好,你别怪我太苛刻。”说着,雷心兰进里屋拿出来一个小杯:“这是我儿子刚撒下的一点尿,你能把它喝下去吗?” 鱼水跃一愣,端起小杯,嘴一张,头一扬,随即拿毛巾擦了擦嘴。 雷心兰大喜过望,猛地扑到鱼水跃怀中,冲口而出:“总算探出了你的心!看来,你是真爱我的儿子,非常感谢你对我母子的忠诚!”说罢,又得意地大笑不止。 鱼水跃颇感蹊跷:“你笑什么?” 雷心兰:“我笑你傻的可爱,你真以为我能让你喝娃娃尿吗 ?”说着,又咯咯地笑起来。鱼水跃迷惑地问:“那是……”雷心兰:“那是我给凉茶里掺了点开水,放了点盐。” 鱼水跃:“啊!”心里一震,顿时也笑了起来,却笑得很不自然。正在此时,孩子哭了。雷心兰进里屋看儿子去了。鱼水跃得意地禁不住脱口而出:“她哪里知道,在我擦嘴的一瞬间,噙在口里的娃娃尿全渗在毛巾上。” 第七章 侠女定巧计擒获强奸犯 信守道家,三室一厅,陈旧老式的家俱擦得光亮照人,呈现出古雅古朴之风。 信守道的爱人柳叶媚坐立不安,心急火燎地在客厅打转转。她见信守道开门进屋,劈头便嚷:“你怎么才回来?出大事了!” 信守道烦躁地呛她一句:“有啥大不了的事?象催命鬼似的连打三次电话,烦死人!” 柳叶媚压低声音说:“明义闯祸了,在艺乐园赌输钱,还把一个女服务员强暴了。这女娃都找上门了,拿出一张化验单,说她怀孕了,哭闹了半晌。我劝了劝,答应让明义娶她,才算完事了。” “都怪你惯坏了他!”信守道满目凶光地瞪着柳叶媚责问道:“你还是一校之长,咋教育孩子?他人呢?” “还没回来,你坐下消消气,我给你拿点吃的。”柳叶媚说着走进厨房。 “吃个屁!气都气饱了。”信守道怒吼着,随即拿起电话,拨通了刑警队。 柳叶媚端来饭菜,督催道:“快趁热吃饭,别吹胡子瞪眼,大声吼叫!叫邻居听见了多不好?” 正说着,信明义开门进屋,一扬脸便挨了一巴掌,他捂脸侧首睨视着父亲讪道:“爸!打人是犯法的,这是你常劝戒人的老话,公安局长不会言行相悖吗?” “放肆!”信守道厉声道:“打你是轻的!又把一个姑娘糟蹋了,还怀上娃,我看你怎样向人家交代?” 信明义满不在乎地说:“那又怎么样?时下,阔老权贵都包二奶玩处女呢!” 信守道恼羞成怒,一拳把信明义打倒,又扬起脚,忽听一阵敲门声,忙拉开门,见峰松和梅雪娇到了,开口便道:“把明义给我带走!” 峰松和梅雪娇惊讶地问:“咋啦?” 信守道余怒未熄地说:“身为艺乐园副总经理,不加强文化艺术的修练,却带头赌博,恶习不改!” 柳叶媚忙扑上前拉住峰松和梅雪娇说:“你们别听他的,他爸正在气头上。快坐下来吃饭,我刚端上来还没动筷子。” 信守道逼视着妻子说道:“你少插嘴!” 信明义一看势头不对,便向外跑。信守道一把抓住,冲峰松下令道:“还不动手!别家的孩子赌博可抓可管,难道我信守道的儿子可以放过吗?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们以为我在唱高调吗?” 峰松和梅雪娇被信守道大义灭亲的精神打动了,便抓着信明义,出门去了。 楼道中,信明义拼命地挣脱着,吆喝着:“那你们把信守道也带走!他打人!他逼供……”一阵嚎叫声在楼道中回旋。 柳林湾,夏阳似火,绿树成荫。满天飞舞的柳絮撒落在小径上,好象铺了一层彩毡。路旁溪水里,片片翠绿的荷叶丛中,挺立着朵朵荷花,红艳欲滴。峰松随文若剑走到密林深处避雨亭,禁不住赞叹道:“你真会选地方,幽静、凉爽、美不胜收!” 文若剑说:“我哪能知道这地方,菊秋白对柳林湾那么熟,上次也没领咱到这里来,这是林思春选的地方。”峰松看看表,着急地说:“都四点多了,她不会骗咱们吗?” “林思春肯定会来。昨天,你从报社走后,她还反映了一个重要情况。”文若剑满有把握地说。 “啥情况?”峰松非常感兴趣地问。 文若剑说:“金天龙就在公司里窝藏着。” “真的?”峰松惊喜地说:“信局已经估计到了,让我们里应外合进行抓捕。我也想到林思春,但不知她能否做好内应?” 文若剑不容置疑地说:“我想,完全可以。” 峰松仍不放心地问:“你与她接触不多,能了解她?” “我是和她接触不多,但就那一次,足够我了解她了。”文若剑说着,脑海里又闪现出令他难忘的一幕…… 艺乐园一楼大餐厅,灯火通明,宾客满座。林思春领文若剑来到二楼雅座。 餐厅服务员紧跟进来,满脸堆笑、尊为上宾地问候道:“林助理来了!”随即又瞥文若剑一眼问:“你们喝点什么?” “五粮液。”林思春吩咐着。文若剑不抽烟,就爱喝点好酒,一听五粮液,顿感口水直流。服务员很快拿来几盘凉菜和一瓶五粮液。林思春给文若剑斟满酒,投其所想地说:“祝文律师句句若剑,场场胜诉!” 文若剑举杯随口道:“祝林助理青春常在!风韵永存!” 林思春一边陪文若剑喝酒一边说:“边吃菜,边喝酒,空腹不宜多喝。” 文若剑酒兴大增,信口开河地说道:“三杯四杯开胃,七杯八杯不醉。你也喝,我也喝,酒逢对手才叫喝。”林思春见劝不住他,便给自己倒了半杯酒,和文若剑又对酌一杯。 文若剑边喝边说,一下子语无伦次了:“喝了妹的酒,该开口就开口,谁也别想撵我走……衙门专为富人开,有理无钱难进来……大盖帽,两头翘,吃了被告吃原告。我偏不给你钞票,惹急了我往省上告!”文若剑断断续续地说着,渐渐迷糊了。 林思春开了一个单间,把文若剑扶到床上,盖好被子,又拿来一个盆子放到文若剑床头下面,守候了一会儿,见文若剑没有呕吐迹象,才翻出文若剑刚换下的旧衫子,拿到洗手间洗好晾开。然后她搬来一个小凳子坐在床前,静静地久久地注视着文若剑。 翌日清早,文若剑睡眼惺忪地起来,大吃一惊,见一女子坐在床前凳子上,两只胳膊爬在床边埋头酣睡。“这是啥地方?我怎会睡在这里?你是谁?” 林思春被喊声惊醒,忙揉揉眼窝说:“文律师,你昨晚喝醉了,我有些不放心,就多坐了一会,不知怎么睡着了。” 文若剑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说:“我没失礼,没做什么吧?” 林思春说:“你一晚上睡得很熟,连身都没翻一下。” 文若剑感动地说:“那难为你了,让你受累了,谢谢!” 林思春却说:“你不恨我就行了。” 文若剑反问道:“恨你干啥?” 林思春坦白道:“我是金天龙的一条狗。不瞒你说,昨晚是他们安排的鸿门宴,让我把你灌醉,再拍几张与小姐上床的照片,把你搞定。可看你一身正气,把我的邪心恶念压住了,竟使我这条狗变成一只温顺的小绵羊。” 文若剑冲口而出:“狼兔共窝兔变狼,羊狗同圈狗成羊。你没有助纣为虐,并把实情告诉我,这是你的进步,我很高兴!但愿羊不要再变成狗!” 西边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树荫,斑斑点点地洒在峰松和文若剑的身上。峰松浑然不知,出神入定地听完文若剑的陈述后,半开玩笑地说:“啊呀!老同学真有你的,英雄闯过美人关!” 文若剑脸上无一丝笑意,认真地说:“关键是林思春,她虽然与狼共窝,但她的本质是好的,她要趁虚而入,我是防不胜防,糊里糊涂做了她的俘虏。” “看来,这林思春还能靠得住。”峰松说着,脸上绽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文若剑接着讲:“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军人后代,骨子里仍流淌着先烈的血。” “噢!那她是不是那位烈属老人的重孙女?”峰松惊喜地问。 “可能就是,她烈士爷爷立过二等功。” 文若剑一言未了,林思春脚步轻盈地来到面前,脸泛红、眼含笑地问:“谁立过二等功?看把你俩高兴的。” 文若剑笑着说:“正说你呢,你象七仙女从天而降。” 峰松目有敬意地直视着林思春说道:“快来坐下,都走累了。” 林思春受宠若惊地,甜甜地一笑:“不累,让你们久等了,我怕有人跟踪,多绕了几个弯。” 峰松便开门见山地说:“林思春,你有胆量作内应,配合我们抓捕金天龙吗?” 林思春迎视着峰松目光,满有信心地说:“我不怕,我对他早都恨之入骨,再不能为虎作伥。” 峰松十分满意地点点头说:“你了解情况,你先谈谈怎么个抓法。” “我简单写了个两步走方案,第一步为虚抓,虚晃一枪,麻痹金天龙。再是侦察地形,了解三楼地理位置,给实抓做准备。”林思春说着掏出草稿交给峰松。峰松认真地看着。 文若剑又向林思春问道:“你能肯定金天龙每早八点准时来?” 林思春说:“除非他外出,平时一上班安排完工作后就躲起来。” 峰松看完交给文若剑,又问林思春:“金天龙具体藏到啥地方?” 林思春摇摇头说:“这个窝藏点只有他一人知道。” “那好,就按林思春的方案办。”峰松长出一口气。 文若剑忙阻止道:“不行!这是违法办案,你要负法律责任。” 峰松毅然决然地说:“为了不让坏人逍遥法外,我甘愿承担法律责任!这也是迫不得已。” 金烟公司大门口,戒备森严。一辆警车飞速而来,峰松、梅雪娇、高铁柱几名刑警下车,直奔大门口。苍海熊等几个保安一涌而上,阻扰道:“金总出差啦,你们不许进去!” 峰松呵斥道:“防碍公务,你们要负法律责任!”说罢,几名刑警冲进去,直奔三楼。 林思春从办公室跑出来说:“金总出差啦。有啥事给我说。”她一边疯狂地喊着,一边竭力地拦住刑警去路。 “让开!”峰松推她一把,冲到金总办。林思春又跑过来。峰松逼视着她说:“请你把门打开!” 顿时,各办公室职员都出来观看。林思春故作生气状,推拒道:“金总办公室,别人哪有钥匙?你们不要难为我们打工的。” 峰松敲敲门,见无动静,然后上四楼而去。 乌云掩月,一片漆黑。十一时许,一个黑影从金烟公司后院墙外闪电般地越墙而过。大楼楼梯拐弯处,灯光昏暗。黑影敏捷地躲躲闪闪,前进着。三楼走廊内,黑影一闪忽而不见了。 金烟公司林助理办公室,灯光柔和。办公桌、沙发、大衣柜、单人床等陈列在一间房子里,倒也布置得井井有条,杂而不乱。 林思春帮黑衣人脱去风衣,取下面罩,惊喜地说:“峰队长,没想到你亲自出马了!”说着,她端来一杯热茶。峰松接手刚喝一口,突然外边传来敲门声。 林思春心里一惊,小声问:“谁呀?”“思春姐,是我。” “哦,彤彤,你等等,我正换衣服。”林思春急忙拉开大衣柜门扇,把峰松藏进去,这才打开房门,堵在门口说:“彤彤,你先睡去,我一会儿忙完就来给你作伴儿。” 刁彤彤却说:“思春姐,我还想借你一件衣服,明早上街去。” 林思春只好说:“行,一会儿我去你那儿顺便带上。” 刁彤彤又说:“那先让我试一下,看合身不合身。”林思春推拒说:“咱俩体形一样,不用试。” “还有款式、色调、花纹看我喜欢不?”说着,刁彤彤自个儿进门,走到大衣柜跟前欲拉柜门。 林思春急中生智,赶紧拦住她说:“好好好!我给你取几件,麻烦你帮我打一壶凉水。”林思春说着把水壶递给刁彤彤。刁彤彤出去后,林思春立时关上房门,拉开衣柜门,冲峰松摆摆手,连忙取出几件衣服扔到床上。她关上衣柜门,又忙拉开房门,刁彤彤紧跟进屋。 林思春忙说:“你自己选,我几件好衣服全拿出来了。” 刁彤彤兴致十足地挑了一件玫瑰色的大绒上衣,穿在身上,走近大衣柜,对着穿衣镜左瞧瞧、右看看,一会儿拽拽袖子,一会儿拉拉前襟,一会儿扣上衣扣,一会儿解开衣扣。几件衣服都试穿过了,还余兴未足地站在衣柜旁流连忘返。林思春急得满头冒汗,生怕她还不足兴,忍不住拉开衣柜门,连忙赞美道:“就你现在试穿的这件衣服最好,就象给你订做的,穿在身上既合体又美观大方,把彤彤妹装扮得似电影名星。” 刁彤彤眉开眼笑地说:“那我就穿走了,你赶快过来,我等你。” “你先睡,我还要写个东西。”林思春送刁彤彤出门,见她走远了,立即关好门,拉开柜门。 峰松出来,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说:“都快把我憋死了。这谁呀?听声音熟熟的?” “这是金天龙玩腻了的一个小姑娘,名叫刁彤彤,才十八岁。今晚,我俩约好去她那里睡。”林思春说着,忙把茶水递给峰松。“别看她年龄小,心眼可多,是金天龙的眼目。我刚才故意把门打开,免得她生疑,没想到她那么多事,让你受惊了。” 峰松赞叹道:“多亏你随机应变,不愧为军人后代,办事机智干练,要不,真把事弄砸了,好悬!” “不行,我差得远,以后要向峰队长多学习。这次,你犹如关云长单刀赴会,闯入虎穴,令我非常敬佩!”说着,林思春打来一盆热水说:“峰队长,你洗洗,早早休息,就在我那小床上委屈一夜吧。明早一上班,我先过去把金天龙拖住,等你手到擒拿。”说罢,林思春拉开门,冲峰松回眸一笑,关上门走了。 楼道中,林思春刚走几步,忽听自己屋子里啪嗒一声,紧接着又是擂鼓般地拍打声,加杂急促的喘气声。林思春赶紧折回去开门进屋,一下子惊呆了。峰松倒在地板上,捶胸顿足,丑态百出,整个面孔都扭曲了。以前那种英武、红润的面容荡然无存。 “峰队长,你咋啦?”峰松象没听见她说话似的仍手抖足蹬。她忙弯下身子拉峰松起来却怎么也拉不动,于是就端来半杯开水倒了倒,给峰松喝了下去,还无济于事。她又找了两片安神止痛药服用过。峰松依旧浑身抽搐,大口大口地喘粗气。这下林思春没法子了,心焦如焚,惟恐惊动四邻,后果不堪设想。她六神无主,急得两手乱搓乱摸,无意中碰到裤兜内一盒飞天烟,连忙抽出一支点着,喂到峰松嘴里。片刻,风平浪静。峰松恢复了常态,坐起来说:“刚才我是得啥病啦?你这烟还是灵丹妙药,一抽就好,哪来的?” 林思春说:“刁彤彤在这试穿衣服时丢掉的。我正要给她送去,不料,还派上用场。” 峰松说:“你明天再还给她,以防我再犯。” “也好,那你赶快休息,以待曙光。”林思春说罢就走了。 楼道中,林思春蹑手蹑脚地走到刁彤彤房门前,见灯还亮着,轻轻推开门。刁彤彤睡得如死人一般,她一下子放下心,灭了灯,庆幸地躺在刁彤彤身边,彻夜也未合眼。 林思春一大早就来到金总办公室,提水,打扫卫生,整理报纸文件,忙里忙外,以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慌恐。 三楼楼道,金天龙同往常一样,迈着八字步,趾高气扬地走着,震得楼板咚咚直响。林思春慌忙迎上去,有意提高嗓门问:“金总,早上好!” 金天龙哈哈一笑:“好!昨天早上你表现得很好!峰松扑地那么紧,还是骡子怀胎一场空,连我半根毫毛也没抓到。今天有啥新情况?” “平安无事。”林思春说着陪金天龙走进办公室。 说时迟,道时快,峰松如猫捕老鼠似的扑过来,金天龙刚回过头,还未反应过来,双手便被铐住。“金天龙,你被拘留了。”峰松一脸严肃,目光冷峻地盯着他说。 金天龙冷笑一声,狂妄地说:“姓峰的,你今天把老子请去,明天还得送回来,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峰松大声喝道:“少废话!走!” 此刻,大门口接应的梅雪娇、高铁柱等十多名刑警也冲进金烟公司,将气焰嚣张的金天龙押上刑车,飞奔而去。大街上远远传来警笛声…… 第八章 菊记者查案情遭人非难 石头河乡,大街小巷,来往行人熙熙攘攘。一辆标有“金烟”两字的小车突然停在派出所门前,喇叭鸣叫两声。四十多岁的胡成非从所里急忙赶出来,只见车上下来一位五十岁左右戴墨镜的人,忙迎上前,紧握住来客的手,眉开眼笑地说:“老伙计!原来是你呀,我该称呼你万大律师了?” “客气啥呢?就叫我万弃钱。” “承蒙光顾,无任欢迎!快!进所里坐。”胡成非说着领万弃钱走进他的办公室。 万弃钱一看门上的牌子说道:“老朋友,现在也当所长了,祝你日转千阶!” 胡成非边递烟倒茶,边说:“什么所长不所长,钻在这穷山僻壤,想挪挪窝也难。你是市上有名的大律师,谁人不晓,凡是你接手的案子,没有不胜诉的。” 院内,一名青年干警拦住菊秋白问道:“你找谁?” “我找胡所长!”说着,菊秋白出示记者证:“听说你所拖欠‘食为天’餐馆餐饮费伍千多元?”“这事我不太了解。”干警回避着。 “那我找胡所长!”菊秋白便向所长办公室赶去。 “金总这案子很棘手,胜败全靠你的支持。你把原告当年的接生婆找好了吗?还有出生原始档案材料都备齐了吗?”万弃钱坐在沙发上,还顾不上抽烟喝水,就开门见山地问。 “上面交办的事我敢怠慢吗?”胡成非说着,拿出一个材料袋交给万弃钱。 万弃钱抽出材料仔细地看了看,满意地说:“行,干的漂亮!”他立马站起来握住胡成非的手又说:“你的调动是指日可待了。”两人都会心地笑了。 突然,一阵敲门声惊动了他俩。万弃钱欲言。 “嘘嘘嘘!”胡成非连忙摆摆手制止他。 门外,菊秋白仍在敲门。干警跑过来拦住她说:“胡所长出去了。” 菊秋白用质疑的眼光盯着他说:“你糊弄谁呢?大门外还停着来客的小车呢?” “胡所长陪客人出去吃饭了。”干警仍心不跳、脸不红地说着假话。 菊秋白讪道:“又去吃喝了,白吃白喝,潇洒得很!在哪个餐馆?” “街西头,‘食为天’餐馆。”青年干警跟踪菊秋白出了大门,并一直盯着她,见她走的很远了,才返回所长办公室门前,轻轻地敲敲门说:“胡所长!我把菊记者支走了。” 这时,胡成非打开门冲青年干警说:“小伙子,干的漂亮!你去大门外再看一阵。” 万弃钱见青年干警走了后,连忙拿上自己的公文包告辞道:“胡所长,我要走了,快跟我去市上躲躲,别让菊记者缠住你。” 胡成非频频点头道:“好好好!万律师,你真是想别人之所想,急别人之所急!”两人不觉又大笑起来。 金州市法院公开审理六一嫖娼案。不少群众纷纷赶来旁听,审判庭内接踵擦肩,座无虚席。峰松、梅雪娇、菊秋白凝峻的面孔出现在最前排。 书记员宣布完法庭纪律,咄咄逼人的目光环视一周,高声宣布道:“庭审准备就绪,全体起立!请审判长、审判员、公诉人、原被告双方代理人入位就座!” 三位法官警服革履,高视阔步地登台入座。公诉人和原告代理人文若剑、被告辩护人万弃钱各就各位。 审判长贾大查看了一下卷宗,抬头目示了一下书记员。书记员大声道:“传被告金天龙出庭!” 金天龙在两名法警的押解下,大摇大摆地走上被告席,好象上台作报告似的荣光满面,自以为豪。全场哗然,一片嗡嗡声。 “请大家肃静!六一嫖娼案现在开庭!”审判长贾大庄严宣布道:“请公诉人宣读起诉书。” 公诉人义正词严地宣读道:“02年6月1日,被告金天龙将14岁幼女叶苦瓜诱骗强奸。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特提交市法院予以审判。” 审判长的目光又转向万弃钱说:“下面请被告辩护人辩护。” 万弃钱立即站起来,理直气壮地说:“此事发生在我的当事人金天龙的卧室。女方是自动上门,投怀送抱。男方无任何胁迫行为,纯属两厢情愿。公诉人以强奸论处,空口无凭。” 文若剑愤然而起,举手请求发言。审判长瞥他一眼说:“原告代理人请讲!” 文若剑横眉冷对,心情沉重地说:“尊敬的审判长、审判员!事发当天受害人叶苦瓜还不满14周岁。被告金天龙趁原告叶苦瓜求己借钱,给老志愿兵爷爷治病心切之机,软硬兼施,乘人之危,将其奸污。受害人不甘受辱,跳楼摔成重伤,骨折多处,正住院疗伤,难以出庭,托我代理。此案事实清楚,被告已供认不讳。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之规定,与未满14周岁的幼女发生性关系的不论幼女主观上是否同意,均按强奸论处。公诉人的量刑定罪是正确无误的,我举双手赞同。”顿时,台下掌声迭起。 文若剑继续说:“请法院以事实为根据,以法律为准绳,追究被告金天龙的刑事责任,并承担民事赔偿责任。”说完,文若剑拿出有关证件走到审判台前,对审判长说:“这是原告叶苦瓜的户口本和医院伤残鉴定书,请查验!” “大家静一静。”审判长接着发问:“被告辩护人还有何言?” “有!” 万弃钱马上站起来,却出人意料地说:“事发当天,原告叶苦瓜已满14周岁。原告代理声称不满14周岁是不附合事实的。事实上叶苦瓜是1988年5月31日23时30分出生的。这里有当年接生员苍海凤的证言和原卫生院的原始档案材料,请合议庭查验。” 审判长大声宣道:“请证人苍海凤出庭作证。” 万弃钱向后招招手,听众中站起一名三十五六岁的中年妇女,不慌不忙地走到证人席位。 “你叫苍海凤”?审判长发问。苍海凤点头。 审判长继续问:“身份”? 苍海凤说:“石头河乡卫生院下岗职工。” 审判长严肃地说:“作伪证要负法律责任的,你知道吗?” 苍海凤不慌不忙地说:“我知道。” 审判长接着问:“叶苦瓜是谁接生的?” 苍海凤说:“是我接生的。”审判长又问:“几时几分?” 苍海凤毫不迟疑地说:“一九八八年五月三十一日二十三时三十分。” “原告代理人还有何话可说?”审判长注视着文若剑问,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被人觉察的得意之情。 文若剑说:“我请求询问证人。” 审判长说:“允许。” 文若剑敏锐的目光紧盯着证人苍海凤问:“你是卫生院下岗职工,有何证件?” 苍海凤回答道:“有卫生院下岗证和最低保证金领取花名册。” 文若剑接着问:“你是那个学校毕业的?” 苍海凤说:“我没上过专业学校,只上过培训班。” “谁能证明你就是叶苦瓜出生时的接生员?”文若剑疾言厉声,连连提问。 “原妇产科主任医师石爱英可以作证。”苍海凤言之有据,对答如流。 文若剑又冷不丁地发问:“事隔十多年,叶苦瓜接生时间你怎么记得这样清楚?” 苍海凤从容不迫地说:“叶苦瓜生辰八字比较特别,差半个时辰就是六一儿童节。当时娃她妈对我说,想把娃的生日定为六月一日,图个吉利,对我影响极深。” 说到此,审判长当机立断:“发问结束!原告代理人还有其它问题要问吗?” 文若剑望着审判长郑重地说:“我请求休庭,改日再审。” 审判长看也没看文若剑一眼,便冲着万弃钱说:“请求无效!被告辩护人还有何话?” 万弃钱说:“此案证据确凿,事实清楚,公诉人指控我当事人金天龙强奸罪不成立,应无罪释放。”叶苦瓜心头的伤口尚未愈合,然而,更令她不堪忍受,难以面对的恶果,就象一块肉瘤悄然萌生,与日俱增。她深恶痛绝,疯狂地拍打着自己的腹部,饮泣吞声地哭闹:“我不要,我不要……” 香红林见状又象看到了当年的自己,鼻子一酸,眼睛就湿了。她急忙上前抱住叶苦瓜,两心相贴,思潮迭起,禁不住对叶苦瓜说了埋藏心底达三十年之久的,从未对任何人透露过的稳私:“苦瓜,你冷静一些。我……我同你的遭遇一样……”香红林的舌头在嘴里颤动了半会,终于说出口:“我当姑娘时也遭到歹人的强暴,未婚先孕……” 立时,叶苦瓜住了哭声,抬起头呆呆地望着香红林。 香红林松开叶苦瓜,掏出餐巾纸给她俩擦擦眼泪,继续说:“当时我也羞耻难容,偷偷去乡下卫生院做流产,因我血小板减少,不宜做手术,就躲到亲戚家生下一个女婴,当下就想卡死,又下不了手。但一看到那小孽种,就觉心发颤头发晕。我忍气吞声喂养三个月,实在受不了,就悄悄把孩子遗弃在大路上。” 叶苦瓜无比冲动地说:“扔了好,一了百了!” 香红林说:“可事后我又后悔莫及,想孩子想得发疯,又到处打听孩子的下落。” 叶苦瓜反问道:“你这是何苦呢?” 香红林说:“我压根儿也不想这样,可孩子与我分手时那凄厉的哭叫声时时在撕扯我的心……”叶苦瓜又问:“那后来呢?” 香红林接着说:“后来,我分配到公社卫生院妇产科工作。上班不久,就遇到一名刚失去丈夫的双胎孕妇,生下孩子,因子宫不收缩,导致大出血。临终,她把一对孤儿托付于我,才缓解了我对亲生女儿的思念。” 叶苦瓜听着又哽咽开了:“没想,你也这么不幸。” 香红林语重心长地说:“咱俩是同病相怜,你听我的话没错。事已至此,你想开一点,不敢在腹部乱打。你不要孩子,我完全理解,但你目前的伤势还没痊愈,身子还很虚弱,况且,你也患有血小板减少症,若引发大出血,就有生命危险。” 十分钟后,审判庭铃声响起,合议庭人员重新入座。贾大审判长大声宣布道:“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236条第二款之规定,被告金天龙应承担民事责任,赔偿受害人叶苦瓜人身伤害费、精神损失费,医药费共计两万元。不追究刑事责任,当庭释放。” “哈哈!我胜诉了!人民法官万岁!”金天龙狂呼,干喊了两句,见全场死气沉沉,鸦雀无声,无人答理他,便自讨没趣地走了。 峰松、梅雪娇、菊秋白纹丝不动地坐在原位,等文若剑近前,才一块儿默默离去。 菊秋白终于忍不住,愤愤不平地说:“我真没想到怎么会是这个结果!” 峰松愤然作色;“这又是一次有预谋,有计划,早都设计好的圈套。” “是的!苍海凤不但被收买了,而且是训练有素的演员。”文若剑接话道。 “重金迎面无硬骨,权利熏心难洁身,我算领教够了。现时,只要五百元就可以训练出一个假证人。” 菊秋白无不感慨地说。 文若剑感同身受地又接一句:“有肉敢教狗咬豹,有油能使鼠捕猫。” 梅雪娇双眉紧锁,一直没吭声。几人脚步沉重地向前移动着,出了法院大门。金天龙得意忘形地赶过来,挖苦道:“几位干将辛苦了,多谢前来捧场!菊记者的精采报道,我拭目以待。我们的车来了,一块儿坐上,吃个便饭,慰劳慰劳大家。”说着,金天龙哈哈大笑道:“峰松,我说过,你是骡子怀胎一场空。昨天抓老子,今天送老子……哈哈哈……” 忽而,一群记者围住金天龙七嘴八舌地问道:“金总,能谈谈你的感想吗?” 金天龙舞拳晃脑、翘眉咧嘴地说:“法院为咱百姓开,惩恶扬善真痛快!” 路旁,苍海龙、苍海熊、苍海狗一帮人打鼓放炮,把金天龙迎进车内。 第九章 峰警长审罪犯恍然大悟 峰松、梅雪娇、高铁柱几位警官连夜提审侯烟鬼。峰松逼视着侯烟鬼发问:“侯烟鬼!为啥造谣中伤菊记者?”侯烟鬼满不在乎地说:“看她挺风流,挺性感的,随便说说,解解闷。” 峰松拍案而起,厉声道:“侯烟鬼!当众调戏妇女,还想敷衍了事?老实交待!你怎么知道菊记者去柳林湾?” 侯烟鬼说:“我路过看见了,见你们挺亲热的,就想制造些桃色新闻捣乱捣乱。” 峰松锐利的目光毫不松懈地盯住他进而追问道:“侯烟鬼!你几点钟看见的?共看见几个人在一起?”侯烟鬼心里一慌,左躲右闪地避开峰松的视线,支吾其词。 峰松随之缓和了语气说:“侯烟鬼,这下露馅了吧,你压根儿就没去柳林湾。你听谁说的?谁指使你演这场闹剧?全交待了,我们可以对你从宽处理,不追究你诬陷罪。要不,你再抵赖下去,按抗拒从严论处,就亏大了。” 侯烟鬼顿时坐不住了,突然躺倒地,象疯了似的胡抓乱摸,从裤兜里摸出一个空烟盒子,掏出半根烟头,其声哀哀地求饶道:“你……你给我点着,我……我全交待……” 梅雪娇给他点着烟,把空烟递给峰松,说:“这是一盒飞天烟,上次你在他家抽的也是这种烟。”峰松仔细一瞧,大惊:“又是飞天烟!”随即从侯烟鬼嘴里拿掉半根烟头,冲高铁柱吩咐道:“立即送交缉毒大队检验。”峰松说罢继续盘问侯烟鬼:“这盒飞天烟是从哪儿弄的?” 此刻,侯烟鬼已平静下来,随说:“豹子卖给我的。”“豹子是哪儿的?”峰松追问。 “不知道,我只见过两次。”侯烟鬼说罢忙埋下头,又避开峰松的目光。 “侯烟鬼!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回答我的提问。”峰松接着问:“你怎么知道他叫豹子?” 侯烟鬼说:“上次在我家,接待你们的那个刁彤彤这样喊他。” 梅雪娇惊诧地问:“那姑娘不是叫小红,是你媳妇吗?” 侯烟鬼说:“那是冒名扮演的,不是我媳妇,刁彤彤和豹子是一起的。” 峰松恍然大悟,强压着怒火再次问道:“谁指使你们这样干的?目的是什么? 侯烟鬼说:“豹子让我们诱骗你,让你染上毒瘾。” 此时,峰松已气愤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终于难以自持,猛扑过去,一挙将侯烟鬼打倒。 峰松饥肠辘辘,疲倦不堪地走回家。屋里漆黑一片,他拉亮灯,径直走进厨房,只见冰锅冷灶,什么吃的也没有。他又打开卧室门,见媳妇秋红椒连鞋也没脱掉,和衣蒙头大睡。他忙上前给媳妇脱鞋。谁知秋红椒忽地坐起来,扳着脸不理他。 峰松风趣地说:“你怎么啦?脸拉得长的象冬瓜。”秋红椒仍然一言不发。 “柳校长训你啦?还是调皮捣蛋的学生惹你生气啦?”峰松说着坐下来,双手抱住秋红椒,真想大哭一场。 秋红椒拨开峰松的手,象不认识似的,冷冷地说:“别碰我,走开!” 峰松顿生恚色:“你有气有话就说,我今天心里也烦透啦。” “我知道你烦我,你住到柳林湾,回来干啥?”秋红椒大声嚷嚷着。 峰松直眉愣眼:“你不相信我?” 秋红椒直言不讳地说:“外边都传遍了,有名有姓的,难怪整天不沾家,早出晚归,原来另有新欢了!” 峰松喝道:“你胡说!” “胡说的是你!家里三万元存款哪里去啦?我问过医院,那个老志愿兵是扶贫办救济的。”秋红椒气急败坏地喊道。 峰松问道:“你在调查我?” 秋红椒反问道:“你做的好事,还怕调查吗?你拿三万元出去风流,还美其名日,救死扶伤!” 峰松瞪大眼睛说:“你再胡说,我给你急!” 秋红椒毫不示弱地紧盯着他问:“那你说,三万元哪里去了?” 为了缓和一下气氛,峰松强压着心中的苦闷,轻声说:“我一时给你说不清,快拿点吃的,我饿坏了。” “说不清,你就甭吃饭!你去她那儿吃去,回家干吗?” 秋红椒仍旧大声嚷嚷着。 面对秋红椒的无理取闹,峰松无可奈何地说:“你咋不讲理,像个泼妇似的没个完?” 一听此言,秋红椒嗔怒睁目,脱口而出:“我不讲理,我是泼妇,她温柔、她体贴、她性感,你睡到她床上去!” 秋红椒的这种话让峰松闻无可闻,他厉声喝道:“你侮辱我可以,可你绝不能侮辱她的人格!” 听到峰松这样说,秋红椒对外界的传言愈加深信无疑,她一下醋劲大发:“你心疼啦?竟护着那个婊子!”这时,峰松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禁不住一巴掌打在了秋红椒脸上。 秋红椒发疯似的哭着冲出门。 昏暗的大街上,秋红椒跌跌撞撞地跑着。峰松精疲力竭地追着…… 雷心兰遵照父亲的意愿,婚事简办。她只告诉了几个亲朋好友,摆了一桌酒席,没想到肖无华不请自来。雷心兰、鱼水跃一桌人忙站起来,热情地说道:“肖局长,快请上坐!” 肖无华彬彬有礼地说:“大家一块儿坐!”说着,他从公文包里拿出沉甸甸的一个大红包,送给鱼水跃,贺喜道:“祝贺二位喜结良缘,白头偕老!” 鱼水跃给肖无华斟满酒,双手奉上,回敬道:“祝肖局长仕途亨通,飞黄腾达!” 肖无华举杯仰脖而尽。雷心兰又给肖无华添满酒说道:“肖局长,请原谅我们的失礼!” 肖无华坦诚地说:“你们婚事简办,我完全理解!令尊一向提倡婚嫁从简,反对大操大办,我也非常赞同。”鱼水跃恭维道:“肖局一贯善解人意,多谢肖局的关爱!” “谢啥呢?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么大的喜事,我能不祝贺吗?”说罢,肖无华站起来告辞道:“大伙儿慢慢吃,我先走一步。” 全桌人都站起来。雷心兰、鱼水跃连忙拉住肖无华劝说道:“还没吃菜呢?怎么就急着走哩?” “我还有点急事。”肖无华拍拍鱼水跃的肩膀说:“咱是自己人嘛,客气啥呢?快去招呼娘家人。”肖无华说罢匆匆离去了,其它同学也相继告辞了。 雷心兰打开肖无华留下的红包,一见一沓百元面额的钞票,喜出望外地说:“水跃,你的面子够大的,肖局给你送了这么重的礼。” 鱼水跃自谦地一笑:“那里,那里!肖局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是冲你来的,确切地说,是看令尊的要位来的。” 雷心兰眨眨眼,当即反问道:“照你这么说,你与我结婚也是看中我爸……” 鱼水跃忙辩解道:“这你就冤枉我了,我是爱美人不爱江山。再说,你沾你爸的光了吗?令尊从不以权谋私。我也不想攀龙附凤。” 雷心兰扬起眉,嫣然一笑:“好啦,管那么多?他愿送,咱就收,这又不是行贿受贿,不拿白不拿,正好,我办戏校还缺资金呢?” 鱼水跃趁机说:“那你可要在令尊面前多为肖局美言几句。” 雷心兰娇滴滴地说:“哪还用说?”说罢,两人会心地对视一笑,沉浸在新婚的喜悦之中。 连日来,市刑警队集中力量,查找刁彤彤的下落。峰松和梅雪娇、高铁柱分头出动,皆无获而归。今早一上班,忽然,电话铃响了。峰松拿起电话问:“喂!谁呀?” “峰队长,你好!我是林思春。刁彤彤要去艺乐园,你去辨认一下,看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小姑娘。”峰松忙问:“几点走的?穿什么衣服?” 林思春说:“刚出门,穿一件深红大花纹衬衫。你到艺乐园门口就会截住她。” 峰松放下电话随之吩咐道:“梅雪娇,马上跟我去艺乐园。”说罢,他同梅雪娇疾速出了门。 艺乐园门前,一辆出租车应声而至。峰松和梅雪娇在车内密切注视着外边。片刻,一个身穿深红色大花纹衬衫、画眉、抹口红,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亟亟走来,又突然站住,打开bp机一看,然后又掏出照相机。 梅雪娇眼尖,忙说:“峰队,你看站在艺乐园门前的那个姑娘不就是扮演侯烟鬼媳妇的小红吗?” 峰松按梅雪娇所指的方向望去,冲口而出:“就是她!”两人急忙下车。 “抓住她!”峰松大喊一声,突然躺倒在地,浑身颤抖,难以自控。 梅雪娇用力抱住峰松欲扶他起来。远处刁彤彤拿起像机对着峰松、梅雪娇拍照。 峰松气喘嘘嘘地说:“别管我,快抓住刁彤彤,我毒瘾犯了。” 梅雪娇这才回头四望,刁彤彤已无踪影。 信明义在拘留室度日如年,烦闷不堪。他一见到柳叶媚便急不可耐地喊道:“妈,你快救我出去!”柳叶媚既心疼又生气地说:“急啥呢?你峰叔叔还能亏待你?你也该好好反省反省。” “这里面的人是对我另眼相看,可我没有自由,艺乐园也离不开我,再不出去,就把我憋死了,难道你不心疼儿子?”信明义急切地望着柳叶媚说。 柳叶媚便说:“要出去容易,但你要答应和那个姑娘结婚。我看那姑娘长得挺水灵的,我也挺喜欢她,而且还怀了你的娃,我还等着抱孙子。” 信明义说:“那姑娘是挺迷人的,可我不想马上结婚。” 柳叶媚瞪了儿子一眼,反问道:“不马上结婚,让人家大姑娘扛着个大肚子,咋见人呢?做人要有良心,多替人家姑娘想想。人不能太自私,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了。” 市公安局召开紧急会议,突然宣布了一条任免决定。信守道慷慨陈词:“上半年来,刑警队的工作是出色的。全体干警是好样的,一连侦破了几起大案要案,可喜可歌。可最近以来,峰松在查处金天龙的生活作风问题中,犯了简单粗暴,违法办案的错误,他竟然头带面罩,越墙而入,私闯民宅。二是他在审讯时殴打犯罪嫌疑人。三是他在抓捕一个犯罪嫌疑人的关键时刻,忽然毒瘾大发,致使犯罪嫌疑人逃之夭夭,有损公安干警的光辉形象。抱着对峰松同志负责爱护的态度,局党组研究决定,免去峰松刑警大队长的职务,即日去戒毒所戒毒。任梅雪娇为刑警队副队长,主持全盘工作。同时送侯烟鬼也去戒毒所,我们共产党人是讲人道主义的。” 讲到此,信守道声音低沉,发颤,眼睛也湿润了。与会同志心里都很难过。梅雪娇抽噎着说:“我请求局党组收回成命,别免峰队长的职务。我能力有限,难以胜任。” “对!停工不停职!”缉毒大队长牛奋蹄勃然而起,很冲动地说:“应保留峰队长的职务。” “改免职为暂停总可以吧?”大家纷纷请求道。 梅雪娇又说:“刑警队不能没有峰松,有峰队长在,坏人闻风丧胆,还能收敛一些。” 信守道接着说:“局里本来也是这样上报的,可上面………算啦,说这些还有啥用?”信守道掏出餐巾纸拭拭眼睛。 肖无华一愣,瞥了信局长一眼,想说什么,话到口边,却改口说:“峰松同志,想开点,还有啥要求和意见尽管提出来。” 峰松冷静地说:“我没有意见,同意局党组的决定。临别,只有一个要求。现已查实,犯罪嫌疑人刁彤彤是金烟公司办公室的内勤,兼金天龙的私人秘书。她拿的飞天烟是冒牌毒品烟,诱我误抽后,毒瘾发作,错过一个抓捕犯罪嫌疑人的好机会,使其逃脱。我深感内疚、痛心!希望局里加强警力,尽快把刁彤彤缉拿归案。这对揭开金烟公司的黑幕,查清金天龙本人的问题,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口。” 金天龙一出看守所大门,经秘书杜云飞引见,首先拜望了年近六旬的金州市市长兼市委副书记雷震宇。雷震宇坐着连屁股也没抬,不冷不热地瞥了金天龙一眼,指了指沙发,直言正色地说:“既然出来了,就要痛改前非,争创伟业、将功补过,才能取得群众的谅解,挽回影响。你身上的臭毛病也太多了!” 金天龙半边屁股挨着沙发,欠着身子,微微低首,用温顺虔诚的目光望着雷震宇,频频点头地赔笑道:“是是是!您的指示我坚决照办!今儿能闯过这一劫,多亏雷市长的关照。” 说话间,杜秘书又推开房门说:“雷市长,市检察院云检察长求见。” 金天龙知趣地站起来,讨好地说:“雷市长,你整天忙于工作,千万别忘了健身锻炼。日行万步能长寿,以车代步长肥肉。留有老命在,工资月月来。忽而一命休,工资全没收。没嫌头衔少,就怕死的早!” 雷震宇一听就恼了:“去去去!什么死呀活呀?满嘴胡言!信口雌黄!我们共产党人干革命还怕死吗?难道说人活着就是为了那份工资吗?你满脑子就是钱!钱!钱!庸俗透顶!送你一句话:以钱为重必黑心,以人为本留丹心。” 金天龙学了一句养生新谚语,本想讨取老领导的欢心,却落了个癞蛤蟆跳门槛,蹲屁股又伤脸,他只觉脸上热辣辣地象在滴血,忙埋下头仓皇离去。 片刻,年近五十岁的市检察长云中立进门。 雷震宇笑容可掬地迎上前,握握手说:“云大检察长无事不登三宝殿,快坐下谈!” 云中立见杜秘书为自己倒了水退出后,便开门见山地说:“雷市长日理万机,时间宝贵,我就直说了。最近,我院先后收到几份举报信,反映金烟公司作假帐,偷税及金天龙个人行贿问题。我院研究决定对金烟公司立案查处,不知雷市长意下如何?特前来请示!” 雷震宇兴致索然,肃然而语:“立案查处是人民赋予你们的权力!我虽兼任政法委书记,但也不能以权代法,可以提些建议供你们参考。金烟公司是全省名优企业,是市上纳税大户。金天龙本人又是全省劳模,每年上交利税上仟万元。即是作些假帐,偷点税,还是功大于过。水清则无鱼,那些亏损企业还无税可偷呢?你们的反腐精神是好的!可看待一位人物主要是看主流,看他对国家的贡献,不要老抓住枝节问题不依不饶。历来凡是有作为、有贡献的人物,哪个能没问题和失误?古代的帝王哪个不卑鄙下流?哪个不道德败坏?唐王李世民亲手杀死兄弟李建成、李元吉,逼迫唐高祖李渊退位,篡夺皇位,而且霸占了弟媳杨氏,其手段多么残酷、品质多么恶劣?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但他还成为誉满全球、流芳百世的一代明君英主。如今也是两袖清风一事无成,回扣作假建起大厦。不干事的人当然不会犯错误!你们这样查下去,便会干扰金烟公司的生产经营,直接影响我市利税收入。市委,市政府方方面面都不会满意的。市公安局查处金天龙的生活作风问题,那是小题大做!其结果如何?弄得信守道很被动,几乎下不了台。刑警大队长峰松也被免职了。”说着,雷震宇看看手表,忙站起来冷笑道:“我随便谈谈,你们看着办,主意自己拿。” 第十章 秋红椒赴酒宴落入陷阱 落日映天红,给湖滨大厦披上绚丽夺目的金装。一辆出租车徐徐开来,停在楼下。苍海龙同秋红椒下车,乘电梯直达28楼。苍海龙打开108房门,冲秋红椒伸手邀请道:“快请老同学进屋!光临蓬荜!” 秋红椒进门,顿时被屋内豪华的装饰所诱惑,冲口疾呼:“啊!好气派!光这客厅比我家房子还大呢,几室?” 苍海龙摆阔扬富之态溢于言表,得意地说:“四室两厅,冬有暖气,夏有凉风。” 秋红椒瞅了他一眼说:“看把你美死了!” “美个屁!房宽不如心宽,房中有火不如心中有火。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没劲。”苍海龙有意吐出苦衷,说给她听。 “留有梧桐在,还愁凤不来?”秋红椒随口说着到各房间观赏一遍。苍海龙又陪秋红椒走到阳台。清风拂面爽身,爽气沁人心脾。举目俯视,茫茫的金州湖霞光绚丽,尽收眼底。 “太美了!太美了!”秋红椒叹为观止,感慨万千。最后他俩转到餐厅,苍海龙拿出酒菜,殷勤地说:“快坐下!晚饭就在我这随便吃一下。” 秋红椒半推半就地说道:“无功不受禄,怎好让你请客?” “老同学嘛,还客气啥呢?”苍海龙边说边打开一瓶红酒,倒满了两杯,亲手递给秋红椒一杯,自己端起另一杯,有意讪道:“祝你们夫妻亲密无间,家庭和睦!” 秋红椒喝了半杯酒,急不可待地说:“我让你了解峰松的相好,到底是谁?你查清了吗?” 苍海龙凿凿有据地说:“当然查清了,今天我约你来就为这事。” 秋红椒忙问:“谁?哪个单位的?” 苍海龙并不直接回答秋红椒的问话,故意卖关子说道:“说出来,你可别气坏了。” 秋红椒随说:“你说吧,我早都想通了。十个男人九个花,不爱家花爱野花,都是通病。” 苍海龙同声应和道:“你说得太对了!喜新厌旧是男人的天性,婚前把誓发,婚后把妾纳。拥有情人是人物,没有情人是废物。时下是轻好人、重奸雄,笑贫不笑淫,乱中更上楼一层。” 秋红椒又催促道:“好啦,别胡谝了!快说出来,我就是为明个心迹,看那小妖精能比我强多少?” 苍海龙立即恭维道:“比你差远了,当年你是咱校的校花,我穷追猛攻也没把你弄到手,至今还对你垂涎三尺。” 秋红椒夹起一块肉放到苍海龙碗里,娇嗔地说:“去你的,这么多菜还堵不住你的臭嘴!快说是谁?” 苍海龙端起酒杯说:“来,一块干了,我全告诉你。我不仅了解清了,还拍了照片。为老同学办事,我是驴拉磨,(石)实打(石))实。”说着,苍海龙拿出几张照片递给秋红椒,煽风点火地又说:“这照片上的女人是峰松的搭当,叫梅雪娇。在大街上,光天化日之下两人都敢搂搂抱抱,何况夜藏金屋……” 秋红椒一下震惊了,只觉得头皮发麻,胸口堵得慌,猛然拿起一瓶红酒,直接对着嘴巴,咕咚咚的一口气喝了个瓶底朝天。 苍海龙半劝半激地说道:“想开点,你虽然比梅雪娇漂亮,但你们相聚10年,旧了,哪有梅雪娇鲜活。常言道:“常开花不香,久聚水变腐。鲜花最是半开时,真情贵在初恋日。”说罢,苍海龙拿起西凤酒,给两人各倒一杯:“干!人生就这回事,当天有酒当天醉,今夜有情今夜睡。不图百年厮守,就图一时拥有。何必那么认真,自寻烦闷!” “咯咯咯……”秋红椒傻笑一声:“老同学,你太棒了!说出话来幽默风趣,怪逗人的,连你的大名都取得那么棒,苍海……龙,够威风的……” 苍海龙见秋红椒有点醉意,便趁热加火,越发卖弄开她的臭文:“人逢知己口若河,花开红时蜂蝶多。”“是吗?”秋红椒哼了一声,便迷糊了。 苍海龙忙把秋红椒抱到卧室大床上,一把撕开她的胸部,得意地狂笑起来: “有钱能哄妹睡觉,今晚连打三四炮, 把你乐得直喊哥,定叫峰松把家破。” 艺乐园贵宾室,灯光柔和。金天龙、鱼水跃、雷心兰、信明义围坐在餐桌旁狂欢痛饮。金天龙沾沾自喜地说:“今晚设宴,一为信明义获释接风洗尘,二祝愿未来的刑警大队长鱼水跃早日赴任!干杯!” 鱼水跃自谦地说:“金总抬举我了,鄙人平庸,那敢高攀刑警大队长的要位。” 雷心兰直视着鱼水跃说:“众望所归,你就别谦虚了,谦虚过度就是虚伪了。” 金天龙连声道:“是呀,是呀!金州人民拥护你。峰松不得人心,违法办案,对侯烟鬼严刑逼供,大打出手。” 鱼水跃说道:“金总长着一对顺风耳,连刑警队审案之事都一清二楚。峰松疾恶如仇,免不了有些过激行为,人无完人嘛。” 金天龙睁大眼睛,嚷道:“我看是公报私仇,发泄私愤!” 雷心兰应和道:“就是,只有他革命,别人都是反革命!” 鱼水跃打断雷心兰的话说:“好啦好啦,当面道人之长,背地揭人之短不好。” “是呀是呀!大家聚在一起应好好放松放松,莫谈公事。”说着,信明义站起来,给每人添满酒:“我敬各位一杯,感谢金总、雷姐的盛情款待!感谢鱼叔的光临!咱们同饮同乐,干杯!” 金天龙插嘴道:“你要称姐夫,怎么还称鱼叔?” 信明义笑道:“叫惯了,一时难改口。我再告诉大家一件事,我也准备结婚。” 雷心兰眯起眼睛瞧着信明义问:“是和刁彤彤结婚吗?” 信明义笑着点点头。雷心兰勉强笑了一下又问:“结婚的日子定了吗?” “还没有,正打算和你商量这事。”信明义热切地望着雷心兰说。 “和我有啥可商量的?和你那光彩迷人的刁彤彤商量去吧。”雷心兰半开玩笑半讽嘲地说。 信明义接着说:“婚礼准备在咱这里举办,还需要你多多关照!” 还未等雷心兰发话,金天龙却喜跃忭舞,忙不迭地说:“太好了!我将备厚礼祝贺你!” 秋红椒渐渐酒醒,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顿时惊慌万状,羞辱难容,急忙提裤子戴乳罩。 苍海龙披着浴巾从浴室出来若无其事地说:“水好极啦,你也去洗个澡。” “苍海龙!你这个畜生!竟敢对老娘下手?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秋红椒骂着放声哭嚎起来。 苍海龙扑嗵一声跪在地上,花言巧语地说道:“一见美人心荡漾,无法克制便上床。 愿为情妹作补偿,我有小车又有房。 爱你胜过爱我娘,咱们结婚去南洋。 峰松移情把你忘,已被免职下了枪。” 秋红椒听到这里,立即停住了哭声,惊愕地问道:“峰松被免职?为啥?” 苍海龙幸灾乐祸地说:“一是违法办案,二是染上毒瘾。” 秋红椒又吃一惊:“还染上毒瘾?你没胡说吧?” “骗你干吗?公安局已把峰松弄到戒毒所了。”苍海龙趁机添油加醋地说:“这下,他成为一个废人了,还要祸害全家,全怪梅雪娇!她与峰松喝酒时,给酒里放了摇头丸,想提神壮胆,激发性欲,借此毒害峰松,给自己腾位子。这不,梅雪娇终于如愿以偿,现在已当了刑警队队长。” 秋红椒听罢,醋劲大发,一下子坐不住了,忽地站起来说:“这个小妖精,小婊子!我找她去,弄臭她……” 金州市委大院,豪华小车云集。几丛名贵花草在朝阳的沐浴下,格外艳丽夺目。 叶苦瓜拄着双拐,拖着个大肚子,站在市委大门口,声嘶力竭地哭诉着。叶大爷双手高高举起一个纸牌子:“强烈要求市委市政府严惩强奸犯金天龙。”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无不义愤填膺。两名保安员一边劝解着叶苦瓜爷孙俩,一边疏赶着群众。 “卖报!卖报!金州日报!”一名报童手里拿着报纸边走边叫:“奇闻怪事,乡政府、派出所欠饭钱,赖账不还!杨白劳反把黄世仁欺住了……” 突然,一辆豪华小轿车停在一边。车上下来一名戴墨镜的彪形大汉和一名三十五六岁的穿得考究的中年妇女。中年妇女挤进人群,冲叶苦瓜和蔼地说“小姑娘,别在这儿哭闹了,哭坏身子会害你一辈子。”又冲叶大爷道:“老大爷,你也劝劝孙女,这样闹下去不解决问题。我是区妇联的,有啥冤屈,到妇联好好说说。由妇联出头和市上联系,为你们伸冤报仇。你爷孙俩孤立无援不行,妇联是专为落难妇女作主说话的。” “对!到妇联告他去。”“有妇联支持,事情就好办多了。”旁观群众纷纷建议。 叶苦瓜和爷爷见这位中年妇女态度诚恳,十分热心,便跟她上车去妇联了。 文若剑信心十足地帮叶苦瓜打官司,没想到居然败诉了。他对乡卫生院出据的叶苦瓜的出生时间有质疑,就约同菊秋白来到市急救中心12号病房,找叶苦瓜谈上诉之事,不料,却是人去楼空。正纳闷,覃宁赶过来着急地说:“文律师、菊记者,正说给你们打电话哩,叶苦瓜爷孙俩失踪了。” 菊秋白急问:“咋回事?你快说。” 覃宁接着说:“早上查房时,就没见他们爷孙俩,还以为叶大爷扶孙女到室外练习行走呢。中午十一点半吃午饭时还未见他们,我们便四处查找,也没找到,现在都快一点了,还不见人影。” 菊秋白又问:“覃护土长,你们没打问一下,上哪儿去了吗?” 覃宁说:“听人说,上午市委大门口,有个拄双拐的女孩在哭闹,不知是不是……” 菊秋白还欲问话,文若剑二话没说拉着她跑走了。 文若剑、菊秋白从市委保安员口中获悉,叶苦瓜被经纬区妇联一位女同志接走了,又连忙飞奔到经纬区妇联。妇联主任史兰溪把文若剑、菊秋白迎进办公室,忙递烟倒茶。菊秋白拦住她说:“史主任,你别忙活了,我们急着寻找一名上访的伤残少女,名叫叶苦瓜,听说被你们妇联人带走了。” 史主任十分肯定地说:“我们上午开会,都没出去,不可能接来信访告状的伤残少女。” 文若剑忙冲菊秋白说:“那咱俩快去刑警队报案。” 史兰溪说:“刑警队全体人员都在赴宴。” “赴啥宴?”菊秋白接上话问道。 “你们还不知道?”史兰溪接着说:“市公安局局长信守道为儿子办喜事,在艺乐园大摆宴席,待客不收礼,公安系统齐抬脚都贺喜去啦。” 文若剑道:“这消息可靠吗?” 菊秋白忙说:“史主任是市公安局副局长肖无华的爱人,能不清楚吗?” 文若剑不好意思地说:“失敬!失敬!肖局我熟悉,人很正直,祝愿你们幸福!” 第十一章 信守道娶儿媳标新立异 艺乐园大门外,小车云集,客人蜂拥而至。“贺信局长贵子喜结良缘”的橫幅悬挂大门上端,特别醒目。门框上贴着一幅对联:“千杯喜酒带好运,万盏佳肴结友情。”橫联:“热忱待客,免收贺礼。”更是惹眼。 一楼大餐厅,高朋满座,喜气扬扬。政界首脑,商场富豪都前来祝贺。 雷心兰、鱼水跃春风满面地走上前,拿出一幅字画,冲着信守道说:“信伯伯,我爸出差不能来。走时,专为令郎完婚,题字祝贺。”信守道接手展开,一幅《尊老爱家,育子报国》的字画展现在眼前,他连声赞道:“太好了!令尊墨彩,下笔有神,出手不凡。” 肖无华接到手应和道:“绝!雷市长亲笔墨宝赠言。字,刚劲有力;句,对仗工整。格高味厚,真乃警句,为婚宴增光添彩,为新婚夫妇日后的生活抱以极大的期望,用心良苦,可敬可敬!” 这时,金天龙扬扬得意地走进大厅来,老远就冲着信守道嚷道:“老朋友!这么大的事,竟连个招呼都不打,怕我白吃白喝吗?”说着,他走到信守道跟前,掏出一个沉甸甸的红包,捧到他面前。 信守道便说:“你没看见大门上的对联吗?” 金天龙哈哈一笑说:“我是个大文盲,斗大的字不识一个。” 信守道接着说:“那你就没有领会政策,今儿,我是热忱待客,免收贺礼。” 金天龙笑着说:“说是说,拿归拿。收了礼不犯法,不收礼没人夸,还骂你个大傻瓜。” 信守道心中不悦地说:“要骂你就骂,纳礼上别人家”。 金天龙凑到他跟前,讪皮讪脸地说:“别装相了,快拿上。”说着便往信守道衣兜里硬塞。信守道拨回他的手,毫不客气地说:“你这是干啥?说不收就不收,请你自重!” 金天龙尴尬地收回红包,怏怏不乐地离开宴厅。新郎新娘前去硬把他拉回来,敬烟敬酒,替父赔礼道歉,才算挽回了他的一点面子。然后夫妻双双回到大厅又去招呼其他来宾。梅雪娇看见新娘子有些面熟,忙停下筷子,向同桌就餐的高铁柱问道:“你以前见过新娘子吗?”高铁柱笑着摇摇头。 梅雪娇的视线不禁不由地又围绕着巡回敬酒,喜形于色的新娘子转了几圈,除到看不见她时,才又对高铁柱说:“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她,但一时想不起来。”正说着,忽见 文若剑、菊秋白走过来,她连忙起身让座。菊秋白二话没说,拉上梅雪娇便走,到大门外边,才压低声音说:“叶苦瓜爷孙俩失踪了。”文若剑焦急地说:“肯定出事了。” 梅雪娇安慰道:“别急,慢慢说。”文若剑说:“我能不急吗?峰队长呢?”忽地,梅雪娇埋下头情绪顿减。 看到这种情景,菊秋白赶忙问道:“你怎么啦?一提峰松就不高兴啦。” 梅雪娇泪眼汪汪地说:“峰队长被免职,正在戒毒所戒毒。” 听罢,文菊两人大惊:“怎么会这样子?”还未等他们静下心,突然,一阵叫骂声更让他们惊耳骇目。“梅雪娇!小妖精!想男人想疯了,勾引人家有妇之夫。” 梅雪娇只觉脑里袋轰的一声,两眼直冒金星,还没缓过神,就被突如其来的疯女人闪电般地打了一记耳光。 “走!咱找信局长去,你若真喜欢峰松,我就成全你们……”疯女人又撕住梅雪娇的秀发继而骂道。 菊秋白这时才看清疯女人是峰松的妻子秋红椒,忙拉住她的胳膊劝道:“红椒嫂,你疯啦?大呼小叫的,把大街上人都引来了。”文若剑也插话道:“你误会啦,他俩是工作上的搭当,自然接触多一些,绝对没有你想象的那种事。” “你们是一伙儿的,都包庇她。我找局长去,我要离婚!”秋红椒边走边骂,闯进餐厅。她的大嗓门就象连珠炮爆炸似的,一下淹没了满堂喝酒划拳的喧闹声。 “梅雪娇!小骚货!投怀送抱,想男人想疯了…” 霎时,举座皆惊,大厅内嘎然无声。信明义与刁彤彤忙赶过来,拿出糖果,递到秋红椒面前:“红椒嫂!请吃喜糖!有啥事过后再说好吗?”刁彤彤忙拉秋红椒入座。 谁知秋红椒却不理不睬,一把推开刁彤彤,直扑到信守道面前。信守道早都坐不住了,站起来厉声道:“秋红椒!你疯啦?大庭广众之下胡言乱语!不怕丢人现眼?” 秋红椒毫无顾忌地说:“梅雪娇与峰松搂搂抱抱都不怕丢人,我还怕啥呢?” “闭嘴!”信守道很严肃地警告道:“说话要有依据!凭空污人清白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秋红椒理直气壮地说:“我没有证据就不来找你了。”说着,她拿出几张照片扔在餐桌上。大家一看都傻眼了。信守道一时也无话可说。金天龙与苍海龙坐在后边餐桌上得意地笑着。秋红椒更来劲了,缠住信守道,口口声声要说法。 就在此时,横眉怒目的柳叶媚走过来,冲秋红椒喝道:“秋红椒!你还有完没完?你说她勾引你男人,你上法院告她去。你跑到我家婚宴上大吼大叫!扰乱婚礼!扫我们的兴!你还象个人民教师吗?简直就是个泼妇!” 被柳叶媚这么一说,秋红椒立时蔫下了。 信守道趁机说:“你别闹了,快回去吧。我狠狠批评他俩,严肃处理此事。” 秋红椒欲走,肖无华站起来,拿着照片冲秋红椒说:“这照片是峰松和梅雪娇在外执行任务时,毒瘾发作倒在地上,梅雪娇抱他起来的情景。你误解了。” 鱼水跃随声附和道:“肖局说得很对!你不要误会。” 大家又纷纷看了看照片,才忍不住笑起来。 “不!你们编故事为他俩开脱,官官相互!”秋红椒大叫着跑走了。 此刻,梅雪娇还在大门外抱住菊秋白泣涕涟涟,浑身抽搐,哭得成了个泪人儿了。 高铁柱走过来说:“梅队,信局叫你呢。” 文若剑、菊秋白忙对梅雪娇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坚强些!你快去吧,我们走啦。” 梅雪娇擦干眼泪,随高铁柱来到酒店一套贵宾室见到信守道。她羞愤地埋下头准备挨批。然而,信守道却笑吟吟地说:“眼睛红红的,哭鼻子啦?象个小孩子。”他俨然一个慈父似的,拍拍梅雪娇的肩膀,和蔼可亲地劝道:“好啦,别伤心啦。刚才,我狠狠地批评了秋红椒。你现在是副队长,以后受委屈的时候多着呢。对你和峰松我还不了解?只要咱走得端、行得正!哪管别人说三道四?不是有一句名言吗,走自己的路,随别人说去。”梅雪娇顿感慰籍,敬佩地望着信守道不知说啥好。 信守道又说:“现在你要放下包袱,抛开个人恩怨,集中精力,抓捕刁彤彤。” 梅雪娇踔厉风发,顿时活跃起来,信心十足地说:“信局,您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绝不辜负局领导对我的厚爱!信局,我给你敬礼了!” 菊秋白又渴又累地回到家里,冲着香红林开口便嚷:“叶苦瓜爷孙俩失踪,你要负全部责任,身为急救中心大主任,你操的啥心?” 香红林内疚不安地说:“我是疏忽了,我心里也不好受。” 菊秋白讥笑着说:“我看你是偷着笑吧,他爷孙俩走了,不等于你卸了个大包袱吗?” 香红林忙说:“孩子,你咋能这样看你妈呢?” 菊秋白冷冷地说:“难道我把你看错了啦?你年轻时都能干出那种事,未婚偷生子,谁人不知?把我父亲都气死了。为了赎罪,你假意对我好,还不是为了让你良心上得到一点安慰吗?” 即时,香红林的脸色变得青一块,红一块,舌头蠕动半会儿也说不出一句话。 金天龙在信明义婚宴上丢了面子,也看足了热闹,没想到秋红椒打闹宴厅为他解了气。转眼一想,不由他又偷偷地笑了,信守道丢面子的事还在后边呢?他那里会想到,他大操大办,耀廉扬威娶进门的儿媳,竟是刑警队紧锣密鼓,正在查找的犯罪嫌疑人。我看刑警队怎样抓人?信守道咋面对这件事?我叫他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言?哈哈哈……好戏还在后头呢。金天龙幸灾乐祸地笑着,见苍海龙拿着一张报纸进门,便说:“多亏你给刁彤彤及时报信,要不进不了艺乐园,就会被峰松抓住,那咱就被动多了,更不会促成信公子的那桩婚事。” 金天龙一看苍海龙志满气扬的驴儿样,又问道:“你最近把秋红椒搞到手啦?” 苍海龙咧嘴一笑:“金总您放心,一切都按您的设计进行着。” 金天龙得意地笑道:“这次非让峰松家破人亡不可!” 苍海龙也笑道:“金总胜算在握!不过,你还得提防一下,我拿来一张报纸你看看。头版头条刊登着‘老八路后代叶苦瓜突然销声匿迹’的消息。” 金天龙拿着报纸一看,恶狠狠地骂道:“又是菊秋白那臭娘们在煸动,小泥鳅掀不起大浪。我要让叶苦瓜给我生个儿子,金家以后也成革命后代了,哈哈哈……”金天龙正狂笑着。 梅雪娇 、高铁柱冲进门,出示拘留证,冲着金天龙喝道:“请你把犯罪嫌疑人刁彤彤交出来!” 金天龙哈哈一笑:“你俩咋这么眼生,把人家喜酒都喝了,还向我要人呢?要抓快去信守道家,刁彤彤已是你信局长的儿媳了,还是我给牵的线,你和信守道还蒙在鼓里?哈哈哈……”金天龙得意忘形地大笑起来。 听完金天龙的狂言,梅雪娇、高铁柱都愣住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既替信局长难受,更恨金天龙卑劣奸诈。 峰松住进戒毒所,狠下决心,发誓一定要战胜毒魔。毒魔也不示弱,时时挑衅,发起进攻,吞噬着峰松的肌体。 菊秋白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几乎比峰松更不堪忍受。连日来,她无心工作,整天守着峰松,送茶送饭,及时补足他的营养。今早,菊秋白送饭进门,见峰松毒瘾又发,痛苦不已,立即放下饭盒,拼命地拉住峰松,声泪俱下,声情激昂地说:“老同学,我从小就佩服你是一条硬汉子,你要忍着,度过这段难关。我给你炖了你最爱吃的鳖汤。” 峰松满头冒汗,大喘粗气,不由自主地胡抓乱打…… 菊秋白一下子扑到峰松身上,死死地抱住他。两人死缠在一起,在地上打滚儿。 金烟一号仓库建在厂区后院一处僻静的角落。仓库内堆积的烟箱掩盖着一个地洞,沿地洞台阶下去,一套暗室出现。客厅、卧室、厨房、厕所一应俱全。装修得金壁辉煌,如宫殿一般。封闭得严严实实,一个苍蝇也飞不进来,一只飞蛾也扑不出去,象是天堂,又如地狱,外人无从知晓。 突然,内屋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叶苦瓜又在打腹捶胸的哭闹,将床上的被子、枕头扔了一地。爷爷不忍心看她这样自残,死命地抱住她。苍海凤走过来,给叶苦瓜注射了一支安静剂,又挂上吊针。很快,叶苦瓜昏睡过去。 苦瓜爷爷没好气地问苍海凤:“你输的啥药? “全是名贵营养品和保胎药。”苍海凤把被子拾起来,给叶苦瓜盖好,边收拾边说:“叶大爷,好好劝劝孙女。认命吧,咱斗不过他们,连公检法都奈何不了他们,听说人家市、省都有人呢?留着青苗在,自有花儿开,慢慢熬吧,以后会有出头之日。”苍海凤说着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禁不住说出实情,吐露了自己的苦衷。“我冒充妇联把你们骗到这里,是他们逼我干的。那天,苍海熊腰里揣着一把刀,紧跟在我身后,我不敢不从。其实我更恨金大牙,我也是他的受害者,他毁了我一生的幸福。我从小失去父母,与弟弟相依为命,也受尽了种种磨难。”说着,苍海凤也流泪了。 梅雪娇、文若剑提着大包小包营养品,在菊秋白的带领下,来到戒毒所一个条件较好的单间房里。 峰松正教侯烟鬼识文写字,猛抬头看见梅雪娇、文若剑,惊喜地说:“哦!你们来啦?快坐下歇歇!” 文若剑道:“老同学,你胖了,气色不错呀。” 峰松笑着说:“这要感谢菊秋白,每天都给我送鸡送鱼的。” 文若剑紧盯着菊秋白说道:“老同学,真没有看出,你还是一位好厨师呢,啥时再露一手,让大伙儿品尝品尝。” 菊秋白看梅雪娇一眼,笑一笑说:“这全是梅雪娇亲手炖好,她抽不出时间送,我便代劳了。” 峰松瞧瞧梅雪娇,又看看菊秋白说:“咋不早告诉我?” 菊秋白说:“梅雪娇不让,现在告诉你也不晚。” 几人正聊着,侯烟鬼提着水壶出去了。文若剑忙说:“你咋与这小混混住到一起?要不是他诱骗你,你能吸毒吗?” 峰松解释说:“这里边房子很紧张,我就特意把他要过来。再说,他也是受害者,被人当枪使,也需要关心吗?他在这儿挺孤单的,从未有人看过他,只有一个多病老母亲,无依无靠的,至今还不知死活。”说着,峰松拿出香蕉分给梅雪娇和文若剑两人吃。“这是信局和肖局昨天带来的。”他又给提水进屋的侯烟鬼递去香蕉。 侯烟鬼讪不搭地说道:“不不不!越吃你的东西,我心里就越愧得慌。” “有愧,就把你干的那些缺德事及你的主子全道出来。”菊秋白气咻咻地说着。 这时,一阵敲门声传来,峰松忙拉开门。 万弃钱进来,未等峰松开口,便直言道:“秋红椒委托我办理你俩离婚之事。”万弃钱取出协议书递给峰松说:“秋红椒提议,房子等所有财产归你,她只要孩子,你若同意就签个名。” 犹如一块突如其来的石头砸在峰松的头上,他一下子懵了,半响说不出一句话。 文若剑忙对万弃钱说:“看在同行的面上,你把这事先放一放,让峰松考虑考虑,这对他来说太突然了。” 万弃钱一脸无可奈何地说:“人常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我也懒得管这事,可秋红椒催得紧,态度也很坚决。假若你不同意协议离婚,她明天就上法院起诉。” “随便吧?”峰松像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清,双手抱住头不停揉搓着…… 第十二章 林思春探秘密有实无虚 “品质定成败 信实决盛衰 诚招天下客 誉引外资来”的大牌匾高悬在金烟公司厂房大门上,格外惹眼撩目。 林思春送报表,刚走到一楼跟前,发现保安员苍海狗提着一大包肉菜之类的东西,急匆匆地向后院一号仓库走去。她好奇的,躲躲闪闪地跟着。 “仓库重地 严禁烟火 闲人免进 谢绝参观”十六个大字紧贴一号仓库门边,显得恐怖森严。 林思春见苍海狗打开大门上的一个小门,将东西提进去。林思春正纳闷,忽听有人叫她,抬眼一瞧,见苍海龙从仓库出来,便问:“大经理!原来是你,藏在这里干啥?我给你送报表,到处找不见你人。” 苍海龙道:“林妹妹,快拿过来!我最近在清仓验货,出来透透气。” 林思春忙赶过去,把报表交给他,随说:“不请我进去看看?” 苍海龙忙道:“库里气味不好,怕呛着你。” 林思春追问道:“那怎么还买那么多肉呀菜呀,开小灶,不错吗?看来金总对你真是特殊照顾。” 苍海龙争辨道:“哪象你红得发紫,金总见你都要让三分。我们不过是狗沾下蛋鸡的光,吃点剩食罢了。” 林思春一愣,急问道:“下蛋鸡?谁是下蛋鸡?” “你还蒙在鼓里?”苍海龙见林思春茫然好奇地盯着他,马上改口说:“跟你开玩笑哩。” 林思春灵机一动,冒诈地问:“不就是个姑娘吗?却说是下蛋鸡,多难听。” 苍海龙见林思春知道此事,便说:“这可不是一般姑娘,给金总生金娃娃呢,大鱼大肉养着,几个人都在侍候呢?” 林思春一下子明白了,随即说:“还有一个老大爷吧?” “你别管那么多了,闲言传不得,闲事管不得,知道的越少越好。”苍海龙极力想封住她的口,不得不这样说。 林思春非要打探清楚不可,就激他说:“看来你是百事通,对你大妹子还保密呀?” 苍海龙无可奈何地说:“不,难得糊涂嘛。” 林思春欲擒故纵地说:“不说拉倒,我走啦。” 瞧着林思春优美的身段,扭动着丰满的圆屁股翩然而去,苍海龙留恋不舍地喊道:“林妹妹,中秋节快到了,到我寒舍来玩,我慢慢告诉你。” 林思春回头莞尔一笑,双眼里射出动人心魄的亮光,随声道:“可以。” 霎时,苍海龙春情荡漾,两眼火辣辣地紧盯着林思春说:“那你可不能食言。” 林思春又回头向他飞了一个媚眼,娇声道:“那就看你的表现了。” 苍海龙忙道:“保你满意!”说着,他心里美滋滋的,便想入非非,魂不守舍了。 傍晚,秋红椒浓装艳抹,穿得花里胡哨的,拉开门正准备出去,忽见文若剑、菊秋白、梅雪娇三人提着一大包东西,站在门口,便冷冷地说:“你们来干什么?” 文若剑忙笑着说:“峰松给你和孩子买了些东西,让我们捎来。” 秋红椒哼了一声说:“现在想起我和孩子?晚啦,早干啥去。” 菊秋白接着说:“红椒嫂,能进去说话吗?” 秋红椒转身进屋,几人跟进来,一时干坐着,不知说啥好。 文若剑一句话打开僵局:“听峰松讲,你家小孩天生丽质,聪明好学,还擅长唱歌,声音甜美。我正好认识市少年艺术学校一位声乐老师,不如把孩子送到那里,好好培养训练。将来定会出落一名歌唱家。” 秋红椒一听这才开口道:“行吗,等我解除婚约后……” 菊秋白忙拦住秋红椒道:“红椒嫂,培养孩子要紧,千万不要再提离婚。你错怪了梅雪娇,她今晚亲自登门,就想当面把话说清楚。” 秋红椒听到这话,立时又提高嗓门嚷道:“有啥可说的?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暗当婊子还想立牌坊!”秋红椒几句话噎得菊秋白半晌说不出话来,文若剑嘴里也没词了。 梅雪娇涨红着脸,泪眼汪汪地说:“红椒嫂,你打我、骂我,再沉重的打击我都能承受得住。可你不该再往峰队长头上泼脏水,玷污他的清白,尤其是在他停职戒毒的这非常时刻,他已经够苦的,承受着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现在正是他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仅不去看他,竟然提出离婚,把孩子带走。这不是在挖他心头肉,置他于死地吗?”梅雪娇诚恳而又激动地接着说:“实话说,我是喜欢峰队长。象他这样一身正气,光明磊落的男子汉,谁不喜欢呢?可我从未有过非份的想法,更不可能做出对不住你的事。” 秋红椒极不耐烦地说:“你说他好,心疼他,喜欢他,我成全你们。你们看,我过的啥日子?住着不足60平方,老掉牙的破房子,一样值钱的东西也没有,他还整天早出晚归不沾家。孩子扔在幼儿园不闻不问。现在又染上毒瘾,祸害全家,我以后还能安生吗?你们走!别费口舌了。这婚我离定了,谁也别想拦住我!”说着,她站起来连推带搡地把文若剑他们赶了出去。 艺乐园歌舞厅,彩灯忽明忽暗,歌声时起时落,喧闹不休。苍海龙和秋红椒手拉手走到二楼一间幽雅清静的贵宾室。苍海龙拿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从中取出一枚蓝宝石钻戒,在秋红椒面前晃了晃。 秋红椒惊呼一声:“啊!金灿灿,光闪闪,太美了!” 苍海龙直视着她问:“喜欢吗?” 秋红椒为之动容地迎视着他的目光忙说:“当然喜欢了!” 苍海龙随之给秋红椒戴在手指上。秋红椒爱不释手地欣赏一番,便一头扑在苍海龙怀里。 苍海龙趁机挑拨说:“我和他,谁好谁坏?” 秋红椒抬起头,用食指在苍海龙的头上狠狠地戳了一下,连声说道:“你坏!你坏!你坏!最会勾女人的心。” 苍海龙又借机道:“那你还不当机立断?等待何时?” 秋红椒随说:“我明天就上法院,满意了吧?” 苍海龙色迷迷的望着秋红娇说:“我的美人儿,太满意了。”说着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疯狂地接吻…… 信守道上班刚进办公室门,电话铃就响了。他拿起电话一听是雷震宇的声音,忙急切地问候道:“雷市长!您好!啥时回来的?近来身体可好?” 雷震宇兴致勃勃地说:“我开会刚回来,听说你给儿子办喜事,待客不收礼,轰动全市,新闻媒体也报道了。你做得很对!给大家带个好头,也是反腐倡廉的一个新举措。” 信守道受宠若惊,沾沾自喜地听着电话,也顾不得外面敲门的人,直到与雷震宇通完话后,他才把门打开,见梅雪娇急三火四地样子,便问:“有啥急事吗?坐下慢慢谈,越是紧急关头,越要沉着冷静,从容不迫。” 梅雪娇忙说:“信局,刚刚得到重要情况,失踪多日的叶苦瓜被软禁在金烟公司一号仓库。” 信守道问道:“你听谁说的?消息可靠吗?” 梅雪娇接着回答:“昨晚,林思春打电话告诉文律师,文律师和菊记者一早跑来报的案。” 信守道又问:“哪个菊记者?” “就是在媒体重笔渲染你办喜事不收礼的那个菊秋白。”梅雪娇特意把这件事提的很响。 信守道顿时喜形于色地说:“噢,是她,真是一位热心人!那追查刁彤彤的事呢?有线索吗?” 梅雪娇张开嘴,话到口边,又咽下去。 信守道见梅雪娇欲言又止,禁不住追问道:“怎么,有啥隐情?你可是给我打了保票的。” “没有,没有,我失职,至今还没有查到线索。”梅雪娇埋下头,今生第一次说了谎。 信守道继而问道:“那解救叶苦瓜,你打算咋办呢?” 梅雪娇说:“我觉得事关重大,面对这么一个特殊人物,明星企业,不能贸然从事,才赶来向您请示。” 信守道满意地看看梅雪娇,笑道:“好!你成熟了!能这样考虑问题,这就对啦!不象峰松办事毛毛糙糙,给我尽捅娄子。” 梅雪娇却说:“信局,你过奖了!我哪能同峰队长相提并论?差得远啦!面对这种情况,我心里就没谱儿了。” 信守道正色道:“不,你办事我放心!你刚说得对,不能贸然从事,但也不能不办。我给消防科鱼科长说一下,让他派人,再把刚调入你队的淳于冰派去,组成检查组,以查消防安全为名,到金烟公司仓库突然暗查一下。顺理成章,名正言顺,金总也无话可说。若既成事实,当场救人!若发现犯罪嫌疑人刁彤彤,立即缉拿归案!” “太妙了!太妙了!信局,您真是棋高一筹。”梅雪娇佩服得连声称道。 一辆警车突然停在金烟公司大门口,鱼水跃和刑警队淳于冰两人下车,径直走到门卫处。鱼水跃冲保安苍海狗吩咐道:“叫金总下来!检查消防安全。” 苍海狗打完电话后,金天龙乘电梯很快下了楼,洋洋自得地赶过来,哈哈一笑说:“鱼科长!连个招呼都不打,搞突然袭击呢?”他说着朝鱼水跃扑过来,伸出手。 鱼水跃站在原地没动,没伸手,也没有笑,正经八百地说:“先打招呼,后检查,不等于大张旗鼓搞形式,轰轰烈烈走过场吗?目前正是落实‘三个代表’的非常时刻,要动真的,岂能玩虚的?” 金天龙为掩饰了自己的窘态,机敏地忙将伸长展开的手指收拢举高,竖起大拇指,连声叫好:“对对对!我积极配合。先上办公室喝口水,抽根烟?” 鱼水跃仍一脸肃穆地说:“不!既然是突然检查,就不能给你半点喘息的机会。” 金天龙陪着笑脸说:“那好,既来到办公大楼,就先到这边检查一下。” 鱼水跃断然回绝道:“不!放弃轻,取其重,先查要害部门,直达一号仓库。” 金天龙只好说:“好好好!主随客便,唯命是从。我给仓库管理员打个电话,先把库门钥匙拿来。” 鱼水跃又驳回他的建议,说:“不!到跟前再取钥匙不迟,我们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金天龙毫不在意鱼水跃的死硬态度,言听计从地带领检查组来到一号仓库门口。鱼水跃冲他说道:“请拿钥匙开门。” 金天龙这才打手机,库管员很快赶来打开库门。 金天龙让开门口,伸手相邀:“请各位光临指导!” 鱼水跃、淳于冰等三人入内仔细查看着。大约二百多平方的仓库内堆满了成批成摞的烟箱。四周墙壁严严实实的,所有窗户上都加固了钢筋,没有特殊装置,完全是一个普通仓库。 金天龙凑到鱼水跃跟前,扮出一幅虚心请教的姿态,虔诚地说:“鱼科长,有啥漏洞,就直言相告,我们也好改进。 这时,淳于冰发现库房最后边有一堆杂物是临时堆放的,上面遮盖的一块大帆布也是刚新买的,他不觉生疑,便对金天龙说:“能把这一堆杂物挪一下吗?” 金天龙一惊,顿时又说:“那你们就挪吧,厂里抽不出人。” 鱼水跃马上提高声音,盯着金天龙说道:“金总,刚才还说积极配合我们,现在又打退堂鼓?” 金天龙争辨道:“是呀,我说积极配合检查,却没说清仓倒库呀?” 听了金天龙的话,鱼水跃话峰一转说道:“那好,把灭火器拿出去试一下。” 库管员当即拿起一个干粉灭火器,走到外边空地上。鱼水跃、淳于冰、金天龙紧跟出来。金天龙冲库管员下令道:“启开灭火器。”霎时,白粉沫一喷而不可收。 “停!”鱼水跃喊了一声接着说:“到别处再看看。” 金天龙连忙说:“好好好!随便看,我奉陪到底!” 第十三章 救护神峰警长入狱受审 秦岭山脉,群山连绵,沟壑纵横。一辆警车盘旋在崎岖的山道上。梅雪娇紧锁双眉,背靠在车座后背上,竭力地思索着,不自主地发出声音:“是林思春消息有误?还是走漏风声,移物转人,销脏匿迹……” 淳于冰双手紧握着方向盘,一边开车一边说:“有一点我敢断定,金天龙提前获悉了情报,才有备无恐,却故意掩饰说:‘连个招呼都不打,搞突然袭击呀。’另外,我怀疑新堆放的杂物下面有猫腻,让搬动一下。金天龙不允许,鱼科长也没当真,就仓促了事。” 梅雪娇还欲问话,一看前面山脚下面的茅草房屋,忙说:“于冰,到侯烟鬼老家了。” 淳于冰把车停在路边。梅雪娇先下了车,从车上取出一桶食油,淳于冰拿出一袋面粉扛在肩上,向前面山脚下走去。 一位面黄肌瘦的老大娘从坡前茅屋出来,颤巍巍的向梅雪娇他们走来。 “老大娘,你好!”梅雪娇、淳于冰走到老大娘跟前,亲热地问候道。 老大娘感激地说:“二位好人,又给我送油送面来了,我不能再拖累你们了。” 梅雪娇关切地说:“您儿子不在身边,我们不放心。”说着,梅雪娇、淳于冰已走进茅屋把面油放好。 “太感谢你们啦!”老大娘边说边端来两碗开水,递到梅雪娇、淳于冰面前说:“从大老远来,快喝点水!坐下来歇歇。” “不喝水啦!”梅雪娇忙接住碗放下,对老大娘说:“大娘,今天我们带你去见见您的儿子。” 大娘一听,顿时热泪盈眶,激动得说不出话,呜呜直哭…… 胡成非如愿以偿,很快就调到市戒毒所。消息灵通的万弃钱受秋红椒委托来到戒毒所,首先拜见了胡成非。胡成非喜不自胜地连声说:“万律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请坐!” 万弃钱紧握胡成非的手恭喜道:“祝胡所长乔迁之喜!更上一层楼!” “谢谢你的吉言!”胡成非连忙递烟倒茶。 万弃钱兴致盎然地坐在沙发上,接住胡成非递过来的香烟抽了一口,接着说:“听说你就要调到市看守所任所长了。” 胡成非装腔作势地说:“急啥呢,一步一步来,看守所老所长还要站好最后一班岗嘛。” 万弃钱惊喜地说:“这么说你去那边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胡成非又沾沾自喜地说:“再待两个月就过去了。” 万弃钱奸笑道:“那太好了!到那边咱俩见面的机会就多了。” 胡成非恭维道:“是呀,那里面的人都需要你这位大律师呢。” 淳于冰开着警车翻山越岭,来到市戒毒所门前才停下来。梅雪娇扶着老大娘从车上下来。淳于冰关好车门,走到戒毒所门卫处,办过探视手续,和梅雪娇一起搀扶着老大娘走到峰松、侯烟鬼住的房间。 侯烟鬼意外地见到老娘,悲喜交加,一下子跌撞到老娘怀里,忍泪不住。 老大娘声泪俱下,抚摸着儿子的头说:“儿子,你咋啦?怎么住到这地方?多半年都不见你回来,多亏这两位警察,常来送油送面,照顾我……你快起来谢谢警察同志。” 梅雪娇忙指着峰松对老大娘说:“要谢就谢我们的峰队长吧,是他每月从工资里挤出些钱给你买的。” “啊!你是峰队长,咋和我儿子住到一块儿?”老大娘万分感激地说:“谢谢你!谢谢你!” 蓦地,侯烟鬼跪在老娘和峰松面前,恨抽自己脸,边打边哭诉道:“娘,我有罪,我不是人……我染上毒瘾,还诱骗峰队长吸毒……” 听了此言,老大娘重重地打了儿子一记耳光,抖动着右手,指着儿子的鼻子骂道:“你!你!你丧尽天良,恩将仇报……你气死我了……” 侯烟鬼突然扑上前,死死抱住峰松的腿泪如泉涌,忏悔道:“峰队长,我害苦了你…害得你丢了官职,妻离子散……好惨,好惨……你不但不记仇,还对我这样好,又照顾我娘……我该死!我咋不叫雷殛了……趁我还有一口气,我说……我全说,我什么也不顾忌了……豹子真名叫苍海龙,与刁彤彤合谋害你,都是金天龙安排的。飞天烟是金烟公司造的冒牌毒品烟……” 突然,万弃钱推门进屋,见此情景,不由心中暗吃一惊。但他努力克制自己,不让吃惊的表情留露到脸上来,装得不动神色,漠不关心的样子,只对峰松说道:“秋红椒让我再问你一次,若还不同意协议离婚,她明天就提交法院。”说着,万弃钱将协议书交于峰松。梅雪娇又从峰松手里抢回协议书,给万弃钱递过去,说:“你先别管这事,峰队长已经戒掉毒瘾,明天就归队了,让他们夫妻俩面对面地好好谈谈再议。” “不!拿过来。”峰松又从万弃钱手中夺过协议书,气愤地说:“随她便!”随将离婚协议书撕得粉碎。 次日黎明,峰松起床,向侯烟鬼喊了一声,见无反应,又喊了两声,也没动静。他急忙穿好衣服,走近侯烟鬼督催道:“快起床,跑操去。” 峰松见侯烟鬼还没睡醒,便抓住他的肩膀欲拽侯烟鬼起来。他只觉侯烟鬼身上凉冰冰的,随手在他的鼻孔上摸了一下,不由大惊!峰松即刻出门报告戒毒所,同时报了案。 五分钟后,经纬区刑警大队大队长丁午阳三人赶到,验尸、拍照,查看现场,向峰松了解情况。很快,丁午阳发现死者脖子上有绳子勒印。再一看,床下扔着一根尼龙绳。他拿起尼龙绳与死者脖子上的绳子勒印比对一下,随即直视着峰松问道: “峰队长,这绳子你见过吗?” 峰松反问道:“这是我捆被子的绳子,与案情有关吗?” 丁午阳理直气壮地说:“关系重大,凶手就是用这根绳子勒死受害人。你也是侦缉高手,你自己看吧。” 丁午阳急速赶往市公安局,向信守道汇报8。12谋杀案案情。“信局,现已查实,遇害人侯烟鬼在后夜四点左右熟睡时被凶手用绳子勒死。凶手的作案工具尼龙绳是峰松所用之物。二、死者肩膀上留有峰松的指印。三、峰松与死者同居一室,有充分作案时间。四、峰松对死者诱他吸毒恨之入骨,有作案动机。五、房门彻夜关着,完好无损,无有外来人破门入室的痕迹。因此,峰松有重大作案嫌疑,我队决定拘捕他。” 信守道表情严峻,若有所思地说:“峰松是党培养多年的好干部,而且是个政治、业务素质都很强的人,不可能知法犯法。” 丁午阳说:“我也想峰松不会杀人,但人都有一时糊涂,感情失控的时候,峰松就曾经怒打过受害人。” 信守道沉吟半晌又问:“分局的意见如何?” 丁午阳接着说:“我就是照分局的决定来向你汇报的。” 信守道两眼死死地盯着丁午阳,仍不放心地问: “这么大的事情,严局长咋不亲自来。” 丁午阳忙解释说:“严局与分管刑侦的孙副局和我同行的,半道上,严局只觉胸闷气短,孙副局便陪严局上医院了。” 信守道这才说道:“既然如此,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们认为峰松有重大作案嫌疑,可以先传讯他,但一定要重证据,我也相信分局会依法办案的。” 全市先进工作者表彰颁奖大会在金州市委大会堂隆重召开着。市委市政府头头脑脑全部上坐主席台。雷震宇亲自主持会议。他大声宣布道:“请全省模范公安局长,市先进标兵信守道登台领奖。” 肖无华走上台对雷震宇说:“雷市长!信局长去柳林湾看望烈属老人,这是他雷打不动的日子。我代信局长领奖。” “好!”雷震宇亲手将获奖证书交于肖无华,随口说道:“信守道数十年如一日做好事,精神难能可贵!我希望每个公安干警、党员干部都能象他一样,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一阵掌声过后,雷震宇接着说:“最后请省劳模,五一国际劳动金奖获得者,省名优企业家,市先进标兵金天龙登台领奖。” 金天龙神气十足地走上台,忙伸手与雷市长握握手,气壮地说:“为了答谢市委市政府的关怀,本人特向金州市秀美工程捐款100万。” 台下掌声齐呜,一片欢呼声。 金天龙举手投足,抑制不住一脸的春风得意。他放开嗓门大声说道:“我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决定投资一千万建成一所高标准,高质量的爱心中学。我将亲任校长,高薪聘用全国一流的教师,免费招收贫困学生,让他们受到良好教育,再不能象我一样成为睁眼瞎子。” 会场雷鸣般的掌声再次响起。霎时间,少男少女纷纷上台,向金天龙献花。 丁午阳带人来到市刑警支队找到峰松,郑重地说道:“峰松,现在向你宣布一条决定。经我队取证查实,你在8。12谋杀案中有重大作案嫌疑,报送市局批准,现在请你到区刑警大队,把问题说清楚。” 峰松一言未发,象铁板似的面孔,显得格外冷峻。 梅雪娇、文若剑、菊秋白三人提着一大包东西,心急如焚地赶到看市守所探视室。所里一名干警拿着一份材料交给梅雪娇说:“梅队,法院送来峰松和秋红椒离婚的判决书,因缺席判决,峰松还不知道,有劳你交给他。” 片刻,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他们几人的心一下子热起来,三双眼睛同时向门口望去,只见峰松坦然自若的走探视室。 “峰队长!”几人齐呼一声,便说不出话了。梅雪娇、菊秋白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呜咽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响。有泪不轻弹的文若剑也变成泪人儿了。 倒是峰松先开口了:“小梅,你也是刑警队副队长了,怎么还象林黛玉似的珠泪涟涟,要坚强。若剑、秋白两位老同学,我还等着吃你们的喜糖,莫作迟到的春天。” 本想前来安慰峰松的几人,此刻却变成被安慰者,看到峰松真象高山上一棵劲松,临飙不折,谈吐依旧风趣幽默,他们才觉心里舒畅一些。 梅雪娇拿出离婚判决书不知如何是好,菊秋白把梅雪娇拦住,拍了文若剑一把说道:“快把委托书拿出来,让峰松签名。” 梅雪娇插话道:“为你请律师,文若剑当仁不让。我俩也认为非他莫属。” 文若剑把委托书交给峰松过目签字。菊秋白忙打开袋子,取出果汁、罐头之类的食品。 梅雪娇最后拿出一个精美的大盒子说:“这是信局给你送的北京烤鸭罐头。” 一语未了,肖无华也提着一大包东西进来了。梅雪娇介绍文、菊两人与肖无华认识后便一起告辞了。 峰松望着肖无华苦笑一下说:“肖局,我给局里添乱了,没想到能卷进一桩杀人案中。” “不!”肖无华忙打断他的话说:“峰松同志,我信任你,这是无须之祸,你绝不会行凶的。这是黑恶势力策划的一场阴谋,故入人罪,让你受委屈了。局里批准拘留你时,我就投了反对票。上次局党组会免你的职务时,我也投了反对票。按组织纪律,我不该给你说这事,可我心里憋得慌。信局竟在大会上当众说谎,把免你职务的责任推给上司。我对说假话深恶痛绝,国家为何对说假话听之任之,而不立法遏制呢?” 峰松随口道:“真话报忧人人嫌,谎言道喜个个欢。” 事关重大,难以决断。牛奋蹄专程到局里向信守道当面请示:“信局,最近我们查抄了许多冒牌飞天毒品烟。据货主讲,是一名叫豹子的人供的货。 信守道问:“豹子抓到了吗?” 牛奋蹄答道:“我们做了深入细致的查访,金洲市名叫豹子的人共有6个,但年龄都对不上。不过,金烟公司的苍海龙,虽说名字不符,但体貌特征与供货人豹子完全相符。再说,金烟公司也是造烟的,有无关联,我队打算传讯苍海龙,不知信局……” 信守道斩钉截铁地说:“没有任何证据,就凭长相特征相符而传讯苍海龙,不妥!我们不能随便抓人。你记准,抓贼抓赃,捉奸捉双。不论谁犯了罪,只要证据确凿,当场抓人,无须请示!” 听了信守道的话,牛奋蹄心里有底了,便说;“那好,我告辞了。”牛奋蹄刚出去,梅雪娇又进来了。 信守道开口就问:“看过峰松了?”梅雪娇点点头。 信守道又问:“他的精神状况还好吗?” 梅雪娇激愤地说:“能好吗?他是被人陷害的,我们不能拘留他。” 信守道解释道:“这是区上办的案,我们要相信他们,会弄清事实的,出了这样的事,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梅雪娇仍愤愤不平地说:“我感到这事很蹊跷,侯烟鬼刚开始交待问题,当晚就死了。” 信守道立时瞪大双眼,紧盯着梅雪娇追问道:“交待啥问题?” 梅雪娇忙说:“侯烟鬼交待,豹子就是苍海龙,冒牌飞天毒品烟也是金烟公司生产的。” 信守道十分重视地问:“你们作笔录了吗?” “没有。”梅雪娇接着说:“本来安排昨天上午九点在刑警队正式审讯。峰队长和侯烟鬼当天戒毒期满也就回来了。不料,还未离开戒毒所就出事了。我觉得这是黑恶势力设的连环套,杀人灭口,嫁祸于人!” 信守道连忙打断她的话,说:“即使这样,又能怎么样?就算侯烟鬼讲的是实情,死无对证,别说金天龙,就连苍海龙,我们也不能动他。” 梅雪娇眉头一皱,立马又说:“信局,你是侦缉高手,早在部队就是有名的侦察连连长,面对这棘手的问题,肯定会拿出绝招。” 信守道随之说道:“那除非派个卧底,博得苍海龙信任,套出实话。” 梅雪娇忙应和道:“对,利用美人计,灌醉他……” 信守道哈哈一笑,说:“看来你人小鬼点子还不少!可惜,这种美人计不是我们共产党人所为,再说,那个女人愿干这种卑贱事?” 梅雪娇赶忙说:“有!林思春挺仗义的。她为咱们破案提供过不少情况,她又非常钦佩峰队长和文律师。再说,古代早有为国除奸,忍辱负重的西施、貂婵等侠女。她一定会答应此事的。” 信守道一脸严肃地说:“看把你激动的,这可是你的馊主意,我可没有同意你这样做,出了事你要负责。” 梅雪娇当即表态说:“信局,你放心,出了事我甘愿受罚。另外,还有一件事……” 信守道忙问:“有啥事就直说吧,别吞吞吐吐。” 梅雪娇才说:“据侯烟鬼交待,艺乐园暗中开设烟馆和赌场,还说石部长的儿子石金刚常去那里赌博。” 信守道接着问:“你看侯烟鬼这话可信吗?” 梅雪娇回答道:“侯烟鬼也是听苍海龙说的,我觉得不可信。” “不!对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石金刚是出了名的赌徒,不管他是谁的儿子,立即查处!坚决打击!你马上打手机,让牛奋蹄倒回来。”信守道正言厉声地说着,脸色越来越阴沉。梅雪娇刚打完电话,牛奋蹄就折回来了。 信守道见面就讲:“你和梅雪娇组成联合调查组,对艺乐园挖地三尺,认真彻底检查一遍,若有问题,我亲自押送明义投案,决不袒护!” 牛奋蹄和梅雪娇从公安局出来,刚一钻进警车。牛奋蹄就问梅雪娇:“你把这事捅给信局啦?” 梅雪娇说:“我憋不住。你早就知道这事?” 牛奋蹄边开车边说:“艺乐园开赌场和烟馆,信局是否知道,我不敢说,可在社会上已成公开的秘密。” 梅雪娇急问:“那你们怎能熟视无睹?” 牛奋蹄无可奈何地说:“有啥办法?这不比造假,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有厂房有设备。这事难以取证,检查组去了,吸毒、嫖娼的人全成了洗浴临休的人,赌徒们全变成下棋打牌的文化娱乐人。而今,人聪明了,老鼠也灵多了,猫一张口,鼠就闻到气息……” 梅雪娇激愤地说:“雷心兰竟以身试法,如此胆大,就不怕万一……” 牛奋蹄看了梅雪娇一眼说:“雷心兰是啥人?在她眼里是没有万一的。常言道:有儿子不如有票子,有票子不如有个好位子,有好位子不如有个好老子。” 梅雪娇接着说:“那咱还成立联合检查组吗?” 牛奋蹄说道:“检查组不但要成立,而且要把检查实况行文上报,大轰大嗡!” 梅雪娇又问:“这不是认认真真高形式,扎扎实实走过场吗?有何用?” 牛奋蹄答道:“让人看,确切地说,让上级领导看……” 中秋节快到了。肖无华给雷市长送了一盒名牌月饼。雷市长回赠他一盒月饼。肖无华提回家打开盒子,意外发现月饼下面还平放着一个厚厚的材料袋。封面上写着‘请雷市长笑纳’几个字,落款:信守道。肖无华十分好奇,连忙拆开袋子,一张张崭新的百元面额的钞票跳入他的眼帘。他清点一遍,正好一万元。“送礼别出心裁!信局长呀,聪明过头!哪知人算不如天算!竟让我捡了个大便宜。”肖无华庆幸着,灵机一动,忙把钱装进袋子封好口,连夜出门去。 年过半百的市纪检委书记、兼组织部长石磊落在家正看电视,被门铃声惊扰。他起身打开房门,只见肖无华提着皮包和一盒月饼站在门口。 “祝石书记中秋节愉快!”肖无华满脸堆笑地问候道。石磊落忙把肖无华迎进门,递烟泡茶。 肖无华连忙拦住石磊落,小声说:“石书记,我还有一件事向你举报!”说着,他从皮包里掏出材料袋,拿出一万元现金。 石磊落一看就明白了,不觉心中暗喜,他正想找信守道谈点私事,忙说:“这事你做得很对!信守道身为市公安局局长,执法犯法!我要严肃处理,狠刹行贿买官之风!你能廉洁自律,国家正需要你这样的干部!希望你戒骄戒躁,继续努力!” 第十四章 痴情女闯牢房共度中秋 梅雪娇和文若剑约林思春来到柳林湾,商谈营救峰松之事。林思春听罢,气不忿儿地说:“太卑鄙!竟下此毒手,杀人灭口,栽赃峰队长,一箭双雕,想的美!我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给峰队长鸣冤。” 文若剑赞赏道:“好!能遇上你这样爱憎分明,斗富济困的侠女,此事就成功一半。” 梅雪娇持之有故地说:“从案情分析,侯烟鬼忏悔时,正好被金天龙的法律顾问万弃钱发觉。金天龙肯定要杀人灭口,必然派他的得力干将苍海龙。” 文若剑接着梅雪娇的话茬说:“若真凶抓不到,峰队长便永远脱不了干系。” 林思春紧接着问道:“那你们说咋办?快拿个招!” 梅雪娇试探地说:“能找一个侠肝义胆的女人,当然还必须是苍海龙最倾慕的人。利用美人计,拿酒灌醉他。酒后吐真言……” 文若剑有意反驳梅雪娇说:“这招损一点,选这样一位女人不容易,再说,而今哪个女人还肯忍辱含垢呢?” 林思春义形于色,急切地说:“你俩别费心思啦,为了能救出峰队长,我甘当此任!” 梅雪娇半问半激地说:“你行吗?不会出事吧?” 林思春坚定地说:“没问题!苍海龙常想请我吃饭、跳舞,约了我几次都没理他。今天中秋节,他又约我晚上去他家。” 梅雪娇仍不放心地问:“他家住啥地方?你搭车方便吗?” 林思春说:“滨湖大厦二十八楼108户,方便着哩。” “看来非你莫属了,小心从事。”梅雪娇目有敬意地直视着林思春说。 文若剑满怀希望地望着林思春说:“今晚全看你的了!你可是当代的西施、貂婵了。” “我哪能与她们相提并论?”林思春信心十足地说:“不过,你们放心吧,我会见机行事,保证完成任务。” 梅雪娇站起来冲文若剑说:“那咱们回去吧,让林思春早作准备。” 林思春看看梅雪娇,又望望文若剑说:“那好,我先走了,你俩再转转。” 梅雪娇紧握林思春的手,殷切地说:“祝你马到成功!一帆风顺!” 文若剑见林思春走远了,忙说:“刚才,咱们只顾说话,有一位戴口罩的老同志从咱身后走过去,过后,我才发现这人象你局信局长。” 梅雪娇随口道:“这有啥奇怪的?今日中秋节吗?他去看望烈属老人。” 文若剑又说:“那碰到一块儿,咋不打个招呼呢?” 梅雪娇不容置疑地说:“咱们不是背着身正谈得投机吗?他不愿打扰吗?再说,信局长走路从来目不斜视。” 石磊落很快约见了信守道。信守道一见材料袋,转颜失色,马上想到是雷震宇瞧不上他送的薄礼,才告发他,以表清廉。他当即辩解说:“雷市长误解了我!他对我关怀备注,我完全出于感激之情。请石书记明查,酌情处理!” 石磊落心想:“公安局目前正在紧锣密鼓地扫黄查赌。自己的儿子赌博成性,屡教不改,一旦被抓,后果不堪设想。给人留情面,给己行方便。”想到这儿,他便就坡下驴地说:“我可以向雷市长解说这事,放你一马!谁还没有犯糊涂的时候?” “多谢石书记开恩!”信守道扑上前紧紧握住石磊落的手无比感激地说:“以后有啥事就招呼我一声,恩报恩还嘛。” 石磊落送走信守道后又犯难了:“为保儿子平安无事,一下子答应了信守道的请求,那怎样向肖无华交代?”他关上房门,关上手机,谁敲门也不开,座机响了也不接,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垂下头,两肘支在膝盖上,双手撑着下巴苦苦思索着,突然灵感一发,计上心来,当即打电话把肖无华请来,便先声夺人地说:“肖局长,你反映的这事和当事人所讲的有些出入。信守道彻底坦白了,但他一口咬定,他送给雷市长两万元,你怎么才交出一万元?还截留一半儿?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犹如被人打了重重的一记耳光,肖无华顿觉脸上烧辣辣的,忙分辩道:“石书记!我 怎敢截留?明明是一万元,我可以用头担保!” 石磊落态度凛然,目光咄咄地说:“办案讲的是证据,不信誓言!你说一万,有何凭证呢?” 肖无华反问道:“那信局说两万有谁作证呢?” 石磊落当即语气缓和下来,说道:“他虽然拿不出证据,可说得很在理。他说,给雷市长送礼,一万元能拿得出手吗?你想想这话也合乎情理嘛。” 肖无华又反驳道:“可办案也不能凭推理呀?” 石磊落说:“是呀,推测臆断不行!可堂堂二位局长都拿不出证据,你说我该相信谁呀?难道是雷市长从中作了手脚?要不等我问问雷市长再作处理!” 肖无华急赤白脸地连声说道:“别别!这事越抹越黑、越说越糟糕。怪我多嘴!你看着办吧。” 石磊落见肖无华的一下子服软了,紧接着说:“你这话算说对了,这事越抹越黑,说出去对你二位都不光彩,跳到黄河也洗不清。我看就到此为止吧,全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幸好信守道还不知是你举报的,其他人也一概不晓,搞不好会伤了你两的和气,以后还咋配合工作?我替你两人保守秘密。信守道有行贿之意,钱却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到你手里,属于行贿未遂。究竟是多少钱,无从考证,疑罪从无,我也不再追究。不论怎么说,信守道的钱算白丢了,人也丢尽了,让人贻笑大方。你交来的一万元现金,咱俩以无记名的方式投寄给灾区人民,对这事作以了结。你看如何?” 肖无华仍不服气地慨然长叹道:“见义勇为反遭疑,好人好事做不得!” 石磊落笑道:“你的好意我领会,心胸放宽别丧气!” 空中一轮月,地上数只烛。 月旁星淡淡,烛前人恋恋。 饱受高墙禁锢之苦的峰松在中秋之夜,在自己过生日的晚上,意外地见到朝思暮想的儿子强强。“乖儿子!”“爸爸!”热泪盈眶的峰松紧紧地搂着强强亲了又亲,爱不释手,竟把带儿子前来为他做生日的菊秋白忘了个一干二净。 菊秋白不忍心打扰他父子俩的团聚谈话,悄悄走到门外。 半晌,峰松才想起菊秋白,忙问强强:“你菊阿姨呢?” 强强也才想起菊秋白,忙回头呼叫:“菊阿姨!”他喊着跑到门外,把菊秋白拉回来。 峰松很抱歉地说:“老同学,太对不起你了!你好心好意带强强来为我做生日,我只顾和儿子亲热,却把你晾到一边。” 菊秋白笑着说:“老同学说这话就见外了,我刚才上洗手间,你父子几个月未见面了,也该多聊一会儿,我能理解。”说着,她把生日蛋糕摆上,点亮蜡烛。 峰松又问:“你咋进来的?已超过了探视时间。” 菊秋白随口道:“无钱寸步难行,有钱走遍天下。我把狱警都买通啦,再说,他们都知道你是无辜的,都同情你。今晚过中秋节,对你特殊照顾。” 峰松心存感激地说:“太感谢你了!你向来做事细心周到,善解人意,竟还记得我的生日。” “今晚给你做生日,也是给我做生日。”菊秋白嫣然一笑,眼中闪烁着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如同金秋棉田里笑傲枝头的洁白无瑕的棉絮一样温柔。“峰松,你忘啦,咱俩是同年同日生,我第一次过生日,还是你给操办的。” 峰松恍然大悟道:“啊!老同学,真有你的,把十多年前的事还记得那么清。” 菊秋白喜形于色,禁不住又说:“更令人惊喜的是咱俩同是出生在中秋佳节之夜,花好月圆之时,自然就难以忘怀了,况且,大伙都说咱俩长得特象,你说怪不怪,挺有意思的。” 峰松感慨地说:“就是太巧了!谁会想到咱俩同是中秋佳节的爱果。”峰松喜出望外,深感今晚是他今生度过的最难忘的一次生日。他不时地摸摸强强,感激地望望菊秋白,问道:“今晚你是怎么接到强强的?” 未等菊秋白回答,强强便抢过话头喊道:“我緾着妈妈要见你,妈妈急着外出,不带我来,正好菊阿姨来咱家。”强强说着又扑到菊秋白怀里。 菊秋白搂紧强强亲了亲,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含情脉脉地说:“强强太顽皮,太可爱了!我知道你此刻特想见儿子,我也很喜欢强强。”汹涌的潜流从心中漾起,一朵红云倏地飘上她的面颊。 峰松满心欢喜地瞧瞧儿子,又看看菊秋白,三人开心地笑了,笑得是那样的灿烂,胜似当晚明月,强过盛开的秋菊。 苍海龙家灯火辉煌,乐声緾绵。西装革履的苍海龙紧紧抱着身穿玫瑰红连衣裙的林思春在客厅翩翩起舞,如醉如痴。林思春看看手表,强笑着说:“我累了,一进门光知道跳,跳死你!不知心疼人,也不懂得中秋赏月观夜景,浪漫一些,真是个土老帽!” 苍海龙忙解释说:“我的心肝宝贝,糖葫芦!把你顶到头上怕掉了,含到嘴里怕化了,哪能不心疼呢?我一看见你红红的嘴唇,白白的脸蛋,高高的胸脯,圆圆的屁股,就忍不住了。”说着,他随手关了组合音响,拉上林思春便跑到阳台。 天空月明星淡,给金州湖披上一片金色。苍海龙仰望着天空说:“林妹子,你看今晚月色多美。” 林思春哪有心思观赏月夜秋色。她举目远眺,搜寻着市拘留所的方位。心想,此时此刻,峰松在拘留所多孤独,多难熬…… 苍海龙偎依着林思春问道:“你在想啥呢?” 林思春搪塞道:“抬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自然思念我失去的亲人。” 苍海龙打断林思春的话说:“好啦,别伤感,快进屋去。”说着,便又抱住林思春。 林思春拨开他的手,推诿道:“你答应请我喝酒呢,王婆卖瓜,光说不杀。” “好好好!”苍海龙拉着林思春走到餐厅,取出几盘凉菜,红、白酒各一瓶,倒满两杯,嘴里念念有词地说:“林妹妹,今晚饮哥酒一瓶,林妹风韵万年存,干杯!”苍海龙端起酒杯翻了个底朝天,又说:“今晚吃哥菜一口,林妹回到十八九。干杯!” 两杯酒下肚,苍海龙已头重脚轻,有些醉意,一把拉住林思春柔软的小手,淫心荡漾,禁不住说:“小妖精!把哥的魂全勾去了。” “去你的!”林思春忙抽回自己的手,故作生气地说:“勾你魂的是秋红椒。” “看看看!吃醋了吧?那……那是演戏。”苍海龙的话说了一半,又咽回去:“不说不说,喝酒。” 林思春又给苍海龙添上酒,紧追不舍地问道:“演啥戏?” 苍海龙随之说:“我演西门庆,让峰……峰松赔了夫人折了兵……,我哪能看上他那老娘们,我心里只有你……”说着又抓住林思春的手,贪婪地揉搓着。 林思春趁机转入正题问:“你不是答应告诉我什么秘密吗?” 苍海龙色迷迷地望着林思春说:“你依了我,我全告诉你。”说着又抱住林思春。 “别急,我取点纸,擦擦你的油嘴。”林思春挣脱出来,拿来自己的黑提包,手伸进包里,借取纸之机,悄悄地打开袖珍录音机,故意激他说道:“咋,又不说啦,怕我出卖你?” 苍海龙大不咧咧地说:“去球!怕你干啥?咱是一个鳖腿上的蚂蚱。再说,咱弄事神鬼莫知,谁也奈何不了我,只能干瞪眼!” 林思春继续挑逗他说:“我知道你会演戏,刁彤彤扮演侯烟鬼的媳妇那场戏,就是你导演的。” 苍海龙得意忘形地说:“那当然,要不是侯烟鬼叛卖,把他峰松送进戒毒所,他至今还蒙在鼓里呢。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嘛!” “因此,你就杀了侯烟鬼?”林思春不失时机地立马套他的话问。 苍海龙夸口道:“杀他如杀一只鸡,小菜一碟。” “你又吹开了!”林思春又激他说:“据我所知,侯烟鬼和武功高手刑警大队长同住一屋,有你十个苍海龙都不是他的对手。” 苍海龙沾沾自喜地说:“武攻不如智取,明斗不如偷袭。” “嗬!,越吹越大!”林思春再次套他的话问:“门给你开着,等你偷袭?再说,戒毒所墙高房固,保安昼夜巡逻,你岂能破门入室,除非有内应。” 这时的苍海龙,早已被林思春的妩媚迷住,内心一点警戒都没有了,脱口而出:“你说对了,我就是靠内线潜入院内,趁峰松起夜之机,将熟睡的侯烟鬼勒死,前后不到五分钟。” 林思春利用自己的睿智,从苍海龙嘴里得到了候烟鬼被杀的真实内幕,心里顿感一丝快意,随口讪道:“你够贼的,杀人灭口,还嫁祸于人,怪道不怕呢?有人替你顶罪。” “哈哈哈!”苍海龙志得意满地狂笑一声,忙把林思春抱到卧室大床上。 此刻,一位身穿风衣,戴大口罩的人蹑手蹑脚走进厨房,打开煤气阀门,慌忙溜走。 卧室,林思春忙推开苍海龙说:“你听,厨房有响动,有贼!”说着她忙跑到客厅。 苍海龙撵出来问道:“哪儿有贼?你尽说笑话,我这房固若金汤,怎会有贼进来?” 林思春说:“我进屋还未关好门,你就扑上来。” 苍海龙道:“你放心,那是一只大老鼠,哈哈哈!如今老鼠也嫌穷爱富。”说着,又扑向林思春。 林思春忙端起一杯酒,递到苍海龙嘴边说道:“祝老哥福星高照,财源滚滚!” “好好好!”苍海龙举起酒杯,故作斯文地说: “妹是山花盼甘霖,哥是天空一朵云。 云不见花不下雨,雨不浇花花不红。” 林思春见苍海龙已经醉了,又倒一杯。苍海龙抓起酒杯,摇摇晃晃,半睁醉眼,含糊其词的哼道:“今晚喝妹两杯酒……,通宵不休……玩个够。”说罢,他立时爬在桌上瘫如烂泥。 见此,林思春忙拿上黑皮包匆匆出门了。 市刑警支队副支队长办公室,电话铃响个不停,梅雪娇关了手机,拿起电话。蓦然,杜云飞的声音传出来:“小梅,今晚中秋节,我请你跳舞!” 梅雪娇回绝道:“对不起!我正值班,无可奉陪。”话音刚落,手机又响了。她放下电话,打开手机,一看是文若剑来电,高兴地说:“文律师,你好!祝你中秋节快乐……好好!我今晚值班……你找菊秋白,我没见她,我还以为你俩正赏月观夜景呢?好好好!再见!”梅雪娇关了手机,电话又响了起来,她忙按下免提:“刑警队吗?湖滨大厦二十八楼108户死人啦。” 梅雪娇一听大惊,连忙给经纬区刑警大队打了个电话,便跑步下楼,迎面碰见杜云飞提着一盒月饼,堵在楼梯口。“我陪你值班,共度良宵!”杜云飞满脸堆笑地说。 梅雪娇直截了当地说:“真不巧,刚才有人报案,我马上去现场,实在对不起!让你费心了。” 杜云飞殷勤地说:“那好,我替你值一会儿班,等着你。” 梅雪娇忙说:“公安局有规定,不允许外人替班。你快回去吧,好好陪陪父母。” 杜云飞即兴而来,扫兴而归。心想:“上门的买卖不好做,有你求我的时候。” 梅雪娇赶到湖滨大厦二十八楼108房间,见经纬区刑警大队队长丁午阳三人正在拍照查看现场。金天龙、秋红椒也来到发案现场。金天龙一见梅雪娇,便放开嗓门喊道:“我公司的大经理苍海龙被人暗害了,是峰松媳妇最早发现的。” 秋红椒瞪他一眼,生气地说:“我们已经离婚,别在我面前提他。” 金天龙佯装不知地说道:“噢,怪道你找苍海龙共度良宵,大吃大喝,庆祝离婚呢?” 秋红椒怒视道:“你别胡扯!与苍海龙大吃大喝的是你的助理林思春。” “有这事?我一点儿也不知道。”金天龙又冲梅雪娇嚷嚷:“不管怎么说,请公安尽快破案,抓住真凶,要不,受害人不会瞑目,我也无法向他家交待。” “你放心,我们会尽力的,绝不让坏人逍遥法外。”梅雪娇说罢,又冲秋红椒发问:“红椒嫂,是你报案的?” 秋红椒点点头。梅雪娇又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秋红椒答道:“晚上,我给苍海龙打手机,他一直不接我的电话。我想他一定遇到啥事情,便赶过来看看。我上到二十八楼从电梯口出来,见林思春声色慌张地乘电梯下楼去了。我就有些疑虑,忙走到苍海龙家门口,一看门虚掩着,我进屋见苍海龙爬在餐桌上,满桌残汤剩菜,一片狼籍。我喊了两声,他没吭气。我以为他喝醉了,便清理房间,很快就闻到一股煤气味。我到厨房才发现煤气罐阀门开着,就赶紧关好。我这才预感到苍海龙煤气中毒了,连忙把他送到医院,没有抢救过来。” “你大约几点钟赶到这里?”梅雪娇接着问。“快23点了。”秋红椒说。 “梅队!”丁午阳接着向梅雪娇汇报说:“医院认定受害人是煤气中毒而死。经现场查验,预谋杀人可能性大。” 梅雪娇神色凝重地说道:“你们马上找邻里,大院门卫了解当晚外来人情况,尽快锁定犯罪嫌疑人。我马上向市局汇报,成立专案组。” 林思春从苍海龙家里跑出来,连夜赶到市刑警支队。她知道梅雪娇无心欢度中秋节,晚上就住在办公室以待她的好消息。然而,她走到她的办公室门前,却见室内灯黑着,她伸手推推房门,只见门关得严严实实。她一看时间都快零点了,她想梅雪娇最近太疲劳了,肯定睡着了,就让她好好睡一觉,明早再来也不迟。林思春思量一下便又走出刑警队,准备回家去。转眼一想,祖奶奶早把大门关了。她再一想,金烟公司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去。林思春在大街上徘徊了一阵,不得不向一家旅店走去。 中秋之夜,信守道哪有心情欢度节日。近来诸多事搅得他心烦意乱,尤其是给市长送礼那件事糟透了,不仅人财两空,还险些受处分。惨痛的教训使他一点儿也不敢疏忽,节日期间更不能高枕无忧。他思前想后,提早来到局值班室,亲自代班。由于操劳过度,一夜也没合眼。刚上班,电话就响了。他懒得拿手柄,顺手按下免提。 电话里传出了老婆的叨叨声:“老头子,你昨晚未回家,小俩口闹矛盾,吵得可凶啦。” 信守道一听老伴谈家务事,忙关上办公室门,回头又问:“为啥吵闹?” “唉!咱们是空喜一场,儿媳没怀孕。明义嫌媳妇骗他,媳妇说不怪她,是医生误诊了。” “都是你办的好事!”信守道暴躁不安,一巴掌拍在电话机上。 这时,一阵敲门声惊动了他,他余气未消地拉开门,只见梅雪娇忧心忡忡地走进来。 信守道开口便道:“你昨天谈的那“美人计”放弃吧,我不能让你搞这种小把戏,弄不好出点事不好交待,也不符合咱们的办事原则。” 梅雪娇低着头,纳纳地说:“已经出事啦。” 信守道急问:“怎么回事?快说!” 梅雪娇懊丧地说:“苍海龙煤气中毒,抢救无效死了。秋红椒报的案,初步认定是他杀。” 信守道听罢后,怨而不愤,诧而不惊地说:“你又犯急燥病了,怎么当晚就去了,也不给我打个招呼?怎么又冒出个秋红椒?那林……” 梅雪娇接着说:“林思春失踪了,不知去向。秋红椒也是当晚去苍海龙家。我说过,我会承担责任的。” 信守道又安慰道:“好啦,你也别自责,别忧虑,也怪我没有竭力阻止你。你马上通知经伟区刑警队成立专案组。你积极配合他们,尽快缉拿凶犯,这就是你最好的负责。秋红椒能主动报案,而且还一直留在现场,嫌疑极小。那个林思春出事后逃逸现场,嫌疑最大。” 梅雪娇毫不迟疑地反驳道:“我感觉林思春不可能杀人。” “你也算科班出身,怎能说出外行话!我们凭的是证据,不是感觉。”信守道顿生恚意,立马批驳道:“我说林思春嫌疑最大。一是她不甘受辱,出门时放煤气报复苍海龙。若是别人干的,那林思春为何没中煤毒。二是金天龙已察觉我们盯上了苍海龙,将会牵连他,将计就计,唆使她用美人计杀人灭口。因此,你们立即向全国发通缉令,要不惜一切代价,全力以赴,尽快抓获林思春,给方方面面都是个交待。” 第十五章 弱女子出虎口又入狼窝 晨曦融融,给湖滨大酒店带来一片生机,吃早餐的人络绎不绝。林思春挎着黑皮包进店刚坐定,便听到邻桌上两名男女议论着:“特大新闻,听说恶少二豹子昨晚暴死了。”“中了美人计,现在大街上布满了警察,挨家挨户搜查林思春,并出了告示,举报者赏金一千元。” 林思春心中暗惊,提上黑皮包悄悄走出门。大街上,人来车往。整装受命的警察处处可见。 林思春戴着大口罩,躲躲闪闪,仓皇急行着。 “站住!”突然,一名警察的吆喝声传来:“那个戴大口罩的女人行迹可疑。” 林思春一听拔腿便跑。“追!”两名警察跑过来。林思春拐进一条胡同,慌忙钻进男厕所。 “神经病!”男厕所内一位男士提起裤子骂道。林思春背过身,埋下头,双手捂住脸,强忍着。 两名警察赶到公厕旁,对着女厕喊道:“女厕有人吗?”见无人答话,两名警察冲进女厕。一名聋哑女人忙提起裤子哇哇地尖叫起来。两名警察忙从女厕所出来,发现林思春又折回去,便紧追不舍。林思春钻进一栋临街的住宅楼,见门就敲。七楼一户门开了,林思春二话没说,便闯进屋,随手关上门。 “林思春,正惦记你呢,你自动上门来了,有缘终相会。”开门人奸笑着说。 林思春惊喜地问:“万律师!原来你住这儿?” “是呀,小小寒舍,欢迎林助理光临!”万弃钱嘴上说着,心里正谋划着如何吃掉送上门的这块肥肉。 突然,楼下一阵敲门声传来,继而又听到几个人的呐喊声:“你快上七楼,她跑不了。” 万弃钱开门想试探林思春的反应。“别开门!”林思春忙拦住万弃钱,小声说:“警察在追我。” 万弃钱逼视着林思春,两眼射出阴森森的光,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昨晚苍海龙死了,是你用美人计害了他。” 林思春立刻阻止他说道:“别胡说!他死与我无关。” “既然与你无关,你怕啥呢?不如让警察看一下,以免误会。”万弃钱说着又去开门。林思春忙拽住万弃钱的胳膊走进里屋,焦急地说:“万律师,我一时给你说不清,快想个办法先把我藏起来。” 万弃钱故意拉下脸,装腔作态地说:“那我不成了窝藏犯嘛?不行!不行!” 林思春不得不乞求道:“咱俩都是老熟人啦,连这点忙都不帮吗?我求你了。” 万弃钱见火候已到,便趁机说:“你看,我这房子哪能藏个人?那只能这样,你扮成我的妻子,进浴室洗澡。”林思春迟疑着。突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是猛烈的敲门声。万弃钱立即把林思春推进浴室,勒令道:“快放水,脱衣洗澡,才能蒙混过关。” 浴室,林思春脱下裙子,将黑提包层层裹住,生怕水蒸气浸湿录音磁带。 门仍在不停敲着。万弃钱不慌不忙地问:“谁呀?正睡午觉呢?把人吵醒啦。” 警察喊道:“快开门!” 万弃钱拉开门,揉揉眼窝,故意装出一副懒洋洋的还未睡醒的样子,不高兴地说:“有啥事?大呼小叫的,还让人睡不睡午觉?” 两名警察进门二话没说,先进各房间查看一遍,才冲万弃钱问:“见一名二十七八岁,戴大口罩的女人吗?” “没有见!”万弃钱一口把话说死了。 警察仍不甘休地说:“打开卫生间的门!” 万弃钱从容不迫地说:“我妻子正洗澡呢。” “老公,谁来咱家?干什么的?”正在此时,卫生间里传出了林思春娇柔亲昵的声音。 “警察查户口呢,你慢慢洗,没事儿。”万弃钱明知林思春这样称呼他是配合他应急,出于无奈,但他心里还是抑制不住的一阵狂喜,回话的声音也变得和蔼可亲多了。 两名警察愣住了。万弃钱趁势又说:“不放心,我开门,你们看个真切。”说着,万弃钱把手伸到门边。 警察不好意思地说:“算啦,算啦,看你这人还诚实着呢。”说罢出门去了。 万弃钱关好门,马上走到浴室跟前,欲推门,又回身走到阳台,朝楼下看了看,见警察已经远离,他再次走到浴室门前,耳朵贴在门边听了听,又站在凳子上踮起脚跟,两眼紧贴着门上端小窗孔,一看到林思春线条优美的裸体,高高隆起的乳房,丰满白嫩的大腿,登时淫火烧身,春情难耐,猛推门闯进浴室。 林思春惊叫一声:“你出去!”忙拿衣服。 万弃钱拦住她说:“夫人,别不好意思。我给你搓搓背,按摩按摩。” 林思春怒吼道:“滚!谁是你夫人?” 万弃钱涎皮赖脸地说:“刚才还喊我老公呢,现在又翻脸不认人啦?” 林思春声嘶力竭地呵斥道:“你滚!再不滚我喊人啦?” 万弃钱黑下脸威协道:“你喊!警察还在楼下等着你呢?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还以为你是黄花闺女呀?能攀上我这大律师是你的福气。不乐意,你现在就走,去坐牢吧。” “你以为我不敢去吗?”林思春说着忙穿衣服,不慎将黑提包撞到湿地上。她也顾不上穿衣,忙捡起提包擦擦水,紧紧抱在怀里,想用自己的体温暖干,以免损坏录音磁带,更怕被万弃钱抢去。 “你敢去就怕放不下峰松。”万弃钱无心顾及其它,一心想说服林思春就范,又说:“你还盼着他出狱呢。”万弃钱一语道破林思春的心事。 她夜入虎穴,好不容易取得了苍海龙行凶的证据,而只有这个证据才能解除峰松的罪名。她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这唯一的证据,哪怕是献出自己的生命,也不能眼看着她心仪已久的一条英雄好汉被恶人栽赃陷害。 万弃钱见林思春一下哑然无语,埋头沉思,便趁热加火地说:“峰松是当今少见的超人,我也很佩服他,白白送死实在可惜!只要你顺从了我,我会全力支持你。你想帮峰松讨回公道,那只有等到法院开庭那天。最近,你就呆在我这里,有吃有住,谁也不会发现你。我随时给你提供法院办案消息,一举三得。要不,一出门你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警察到处抓你,金天龙也不会放过你!你还怎样搭救峰松?” 此刻,林思春只觉浑身发软,没有一点气力了,不知不觉已倒在万弃钱的怀抱中,眼睁睁看着万弃钱伸出魔爪,连抓带啃,舞腰弄胯、尽情发泄,嗷嗷直叫……她只有强忍、硬撑着,饮泣吞声,但眼泪还是悄悄地涌出来,抹糊了整个脸颊。 旭日东升,秋风习习。文若剑站在市刑警队大门口,焦急不安地东瞧瞧,西瞅瞅。不多时,他发现一辆警车向刑警支队大门口开来,再一看,他急着要找的梅雪娇从车窗伸出胳膊正向自己招手。转眼间,警车就停在他身旁。他满脸含笑地望着梅雪娇。梅雪娇一下车便道:“文律师,让你久等啦?走!进我办公室去。” 文若剑连忙说:“不去啦,我刚去你办公室,再进去就没我说话的机会,咱还是另找个地方坐坐。我知道你最近忙坏了,不该再打扰你?可我,坐不住,睡不着,心里憋得慌!我想你比我更急迫。”文若剑边说边领梅雪娇来到前面一家茶秀,点了几样菜,接着问道:“信明义能来吗?” 梅雪娇说:“我给他打过电话啦。” 文若剑又问:“林思春还没有消息吗?” 梅雪娇忧虑地说:“没有,我刚到经纬区刑警队查问过。” 文若剑心思重重地说道:“她这次行动有无收获直接关系着峰松的生命安危。金天龙现在最盼的是林思春永远消失,我担忧林思春要出事。” 梅雪娇接话道:“很有可能,我为这事一连熬了几个通宵。” 文若剑直视着梅雪娇说:“我看你气色不太好,你也不要太熬心。我找你来主要是想提醒你们,怎么能把林思春作为重大嫌疑犯,赏金捉拿,你知道她本性善良,绝不会杀人的。” 梅雪娇说:“我当然知道,这事……” “梅姐!让你久等了。”这时,信明义来到茶秀,打断了梅雪娇的话。 梅雪娇和文若剑忙站起来,目光一齐射向信明义。梅雪娇又瞧文若剑一眼,介绍说:“明义,这是文律师。” 信明义上前同文若剑握握手,敬佩地说:“文律师您好!早闻你的大名,难得一见。” “见到你我也很高兴!快坐下咱们聊聊。”说着,文若剑给信明义倒了一杯茶。梅雪娇忙拉信明义入座。 “信经理,你是大忙人,见一面也不容易。”文若剑见信明义坐下后随口讪道。 “那里、那里,瞎忙吧。”信明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 梅雪娇开门见山地对信明义说:“明义,文律师向你了解些情况,你若知情,就如实告诉他,我们都是熟人。” 文若剑见梅雪娇把话引入正题,也就单刀直入地问:“信经理,金天龙会不会绑架林思春?他可不希望林思春落入警方。” 信明义当即说道:“不会的,昨天,金天龙还向我打问林思春的去向。” 文律师疑窦重重地说:“这就怪了,她能上哪儿去?信经理,听说你哥儿们弟兄还不少,再好好查问查问,有线索立即给我打手机。”说罢,他送给信明义一张名片。 信明义起身告辞,梅雪娇和文若剑刚送走信明义,菊秋白兴冲冲地赶来了。 梅雪娇忙道:“菊记者,最近忙啥呢?中秋节都不在家,让文律师找了你一晚上,都快急疯了。” 菊秋白笑道:“想若剑之所想!急若剑之所急。” 梅雪娇便说:“那好,你俩慢慢聊,我有事先走了。” 文若剑送走梅雪娇后,又要了两样菜,亲手递给菊秋白筷子,还未等她吃一口饭,就急不可待地问:“你查到林思春的线索吗?” 菊秋白答道:“接到你令,我马不停蹄地跑了多处地方,还是沓无音信。” 文若剑随说:“那咱俩吃完饭立马去柳林湾,找林思春的祖奶奶去,也是你采访的好素材。” 菊秋白劝道:“你别瞎忙活了,那老人又瞎又聋,咋采访?” 文若剑又说:“采访不成,看看烈属老人总可以吗?” 菊秋白马上提醒他说:“那个独院,可能都比警方监控了,你去了刚好把你当同谋抓起来。” 文若剑怏怏不悦地说:“好好好!你不去拉倒!说得那么邪乎干啥?我知道你瞧不起林思春,对她漠然处之。” “你赏识她,你去吗?叫我干啥?我也知道你放不下林思春!”菊秋白没好气地回敬了文若剑一句,把筷子一扔,愤愤地走了。 林思春曾母小独院,绿树环绕,小鸟对鸣,幽雅清静。文若剑掀开独院小门,探头探脑刚走进去,被一名警察拦住呵斥道:“你干啥的?” 文若剑警觉地说:“我……我看烈属老奶奶。” 警察问:“你认识她?” 文若剑答:“我认识。” 警察又问:“那你认识林思春。” 文若剑答:“认识。” 警察继而问道:“你们啥关系?” 文若剑答:“代理人与当事人的关系。” 警察再次问道:“那林思春去哪儿啦?” 文若剑答:“我不知道。” 警察气呼呼地说:“不知道,怎么当的律师?你跟我到局里说去。”警察连推带搡把文若剑押到经纬区刑警大队。 文若剑一见到大队长丁午阳,便怒气冲冲地说:“你们凭啥抓我来?” 丁午阳说:“文若剑,你也是受人尊重的大律师,我们是请你来,配合我们抓捕犯罪嫌疑人林思春。” 文若剑仍怒气未消地说:“有这样请人的嘛?简直就是绑架!” 丁午阳忙解释说:“手下人办案粗暴,请文律师谅解!因你和林思春接触较多,正巧碰上你来她家里,自然就把你带过来,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们,林思春现在何处?” 文若剑提高嗓音,态度坚决地说:“我也再向你陈述一遍,我不知道。” 丁午阳还是不依不饶地问道:“你们最后一次见面在何时何地?” 文若剑十分不耐烦地说:“大前天,柳林湾。” 丁午阳进而问道:“大前天还没出事,她请你当律师干什么?” 文若剑疾言厉色地说:“我并没有说,我已经当了她的律师。我正准备为她提供法律援助,我要指控你们,你们不能把林思春作为重大嫌疑犯赏金捉拿,你们没有事实证据。这是践踏法律……” 丁午阳的脸刷地涨红了,连眼睛也都红了,他狠狠地瞪着文若剑怒吼道:“一派胡言!带下去,让他清醒清醒!” 翌日下午,文若剑被刑警队释放出来,一看梅雪娇,菊秋白在外面等他,心里全明白了。他一句话都没说,黑着脸拔腿就走。 菊秋白紧跟在后边嘟囔道:“活该!不听大姐言,吃亏在眼前。” 梅雪娇忙拦住菊秋白说:“少说点,咱们唇枪舌剑的大律师都气成哑巴了。” 第十六章 林思春奔法院再遭劫难 乌云遮天,晨雾迷漫。8。12命案恰巧定在这天开庭。菊秋白和梅雪娇顶云踩雾,急早赶到市法院审判庭,坐在最前排的旁听席位置上,心脏怦怦乱跳着,热血滚滚沸腾着。她看到文若剑镇定自若,胸有成竹地坐在辩护席上,心里微微平静了一些。 片刻,审判长贾大和几位法官交换了一下眼色,大声喊道:“传被告出庭!” 霎时,菊秋白和梅雪娇的心又沸腾起来,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向法庭侧门扫去。在两名法警的押解下,峰松很坦然地走到被告席上,并向她俩投来慰籍的目光,又和文若剑对视一下入座。 菊秋白和梅雪娇明显地感觉到峰松瘦了,但目光还是那么有神,神态还是那么自若。她俩高悬的心又落下来。 这时,审判长贾大凛然而宣:“8。12谋杀案现在开庭!请公诉人宣读起诉书。” 大街上,林思春乘坐出租车疾速前进着。“师傅,去市法院,开快点,我付给你双倍车费。”林思春焦急地督催着。 万弃钱在家打电话:“喂!经纬区刑警大队吗?你们通缉的犯罪嫌疑人林思春刚坐出租车,正向市法院审判庭赶去。我万弃钱。” 审判在剑拔弩张地进行着。公诉人振振有辞:“本院对峰松杀害侯烟鬼一案提出公诉,其由有四:一、死者侯烟鬼肩上留有被告峰松的指印。二、现场遗留的唯一作案工具尼龙绳属被告峰松所用之物。三、被告峰松对死者侯烟鬼诱骗他吸毒恨之入骨,有作案动机。四、被告峰松与死者侯烟鬼同住一屋,有充分的作案时间和有利机会,而且公安人员在现场查验取证时未发现破门入室的外来人。因此,杀害侯烟鬼非被告莫属。特请法院予以追究刑事责任。” 审判长接着喊道:“请被告辩护人辩护!” 文若剑挺身而起,凿凿有据地说道:“尊敬的审判长、审判员!公诉人刚才所谓的事实清楚,乍听有理,细究漏洞百出,不堪一击。一、死者侯烟鬼肩上的指印,是被告峰松见侯烟鬼昏睡不醒,情急之下,抓住肩膀欲拽他起身而留下的。再说,峰松要真勒死侯烟鬼,必然双手紧抓绳子,怎么可能把指印留在他的肩膀上?荒谬绝伦。二、作案尼龙绳是峰松所用之物,但不能证明就是峰松作案的工具,别人也可盗用此物,以达嫁祸于人的目的。再说,一名非常机警的刑警大队长,怎么能用自己家里的绳子作案呢?这不等于自留尾巴,自我暴露吗?三、死者侯烟鬼诱骗峰松吸毒,也是事实。然而,峰松并非恨之入骨,而且用自己的工资帮侯烟鬼的孤身老母亲买油买面。今天侯烟鬼的母亲也到庭,可以当面作证。” “好!传侯烟鬼母亲出庭作证。”审判长插话道。 此时,台下一位七十多岁,骨瘦如柴的老人,浑身发抖地走上前,还未等审判长发话,便哭诉道:“谁说峰队长杀死我儿子,那是瞎了眼睛,亏死人。我儿半年多无音信,要不是峰队长资助我,就活不到今天。他大人大量,不但不记仇,还帮我儿子戒毒识字学文化……” 审判长打断她的话说道:“好啦,证人退庭。被告辩护人继续辩护。” 文若剑接着辩护道:“综上所述,公诉人指控我当事人杀人一案,事实不清,证据不足,纯属推测臆断。依据刑法无罪推定和疑罪从无之原则,我的当事人应无罪释放。请审判长明鉴。” 审判长又问道:“公诉人还有话说?” “有!”公诉人反唇相讥:“被告辩护人只看其表,未触本质,纯属误导。一、他大言他的当事人不仅不恨受害人而且予以资助。这正是被告欲诛故惠,以假掩真的高明之处。他把恨暗暗埋在心中,把爱明明摆在人面,为他最终除掉侯烟鬼扫清嫌疑。这里有一份证言,峰松在审讯侯烟鬼的时候,竟不顾党纪国法,拳脚齐上,把侯烟鬼打得头青脸肿,可见恨得多深。二、被告用自己家里的绳子作案,正是他掌握一般推理常识,反其理而用之。故意造成一种不合常理的现象,排除人们对自己的怀疑,更是他的高明之处,不愧是多年的侦缉高手。三、被告峰松暗害侯烟鬼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就是杀人灭口。6月28日晚,侯烟鬼给峰松家里送去3万元。被告妻子秋红椒收下了。峰松知道后让秋红椒退回,秋红椒不从,峰松便动了手。秋红椒连夜出走,跑到大街上寻死觅活。峰松怕闹出人命,只好把妻子劝回家,这事就不了了之。被告当然明白,若侯烟鬼一死,就死无对证了。这里还有一份证言,被告在实施暗杀计划的前几小时,也就是八月十二日下午五点左右,精神失控,情绪激愤。当万律师把离婚协议书交给他时,被告暴跳如雷,随将离婚协议书撕得粉碎。旧仇新恨全记在受害人的头上,当晚便实施了报复行动。由此可见,峰松暗害侯烟鬼是确凿不移的。再说,戒毒所墙高房固,保安人员昼夜巡逻,防备森严,外人怎能破门入室杀人。况且还有武功高强的刑警支队长同室居住,即使吃了豹子胆也无人敢闯!” “信口雌黄!”文若剑愤然而起,驳斥道:“公诉人绞尽脑汗,添枝加叶,编造了一个子虚乌有的受贿事件。可惜,空口无凭,有谁为证?” 公诉人说:“被告前妻秋红椒可以作证。” 审判长马上发话:“传秋红椒上庭!” 顿时,全场人都站起来,四面张望。文若剑、梅雪娇、菊秋白几人的心一下子又悬起来。 此刻,秋红椒忧心忡忡地走上前。蓦地,她眼前又闪现出将要获得巨额遗产的交易现场…… 苍海龙豪宅客厅,金天龙皮笑肉不笑地对秋红椒说:“你坐下,我与你谈个交易。你看这房子还不错吧?” 秋红椒迷恋地点点头。金天龙故甚其词地说:“现在苍海龙死了,除了这套房子还有百万存款。你俩若结了婚,这遗产自然全归你啦。可惜,你们迟了一步。” 秋红椒财迷地一笑说:“我俩虽没领证,但已成事实夫妻。” 金天龙说:“那也不行,新婚姻法不承认,必须有结婚证,你才有继承权。” 秋红椒转乐为忧。金天龙趁机说:“不过,你答应一件事,我会马上给你补办结婚证。” 秋红椒眼睛一亮说:“行,你说吧!” 金天龙狞笑着说:“那好,我今天先把这套房子钥匙给你,再预付你3万元。”说着,金天龙拿出一张三万元存款单及钥匙放在秋红椒面前。 秋红椒兴奋地说:“那你让我干啥哩?” 金天龙目摄着秋红椒,勒令道:“明天上午九点,你到市法院审判庭作证言。事成后,我将结婚证和剩下的九十多万存款全交于你。” “证人姓名!”审判长一声问话打断了秋红椒的回忆。 秋红椒鼓足勇气回答道:“秋红椒。” 审判长温和地望着秋红椒,缓缓地说:“你要如实回答法庭提问,作伪证是法律不允许的。” 秋红椒的心即刻松弛了许多,忙回答道:“我明白。” 审判长发问道:“你收过侯烟鬼3万元?”秋红椒答道:“收了。” 顿时,全场一片骚乱。峰松、文若剑怒目而视。梅雪娇、菊秋白向秋红椒投去鄙夷的目光。 审判长大声喊道:“肃静!”接下又问:“秋红椒,啥时收的钱?” 秋红椒答道:“6月28日晚7点多。”审判长又问:“你为啥要收他的钱?” 秋红椒解释道:“我并不想收这些钱,可侯烟鬼说这钱是苍海龙让他送来的。苍海龙也是替金总着想,金总害得叶苦瓜跳楼摔成重伤,峰松却垫付了3万元住院费,等于还给我家的钱。为这垫付住院费的事,我跟峰松大吵几次,因为那是我们省吃俭用,积攒下买房子的钱。见于这,我赌气便把钱收下了。” 审判长接连问道:“这钱现在放在哪里?”秋红椒答道:“存在银行。” “你把存款单带来了吗?” “我带来了。”秋红椒说着把存单交于审判长。 审判长看后继续问:“秋红椒,这事峰松知情吗?” 秋红椒回答说:“事后,我给他说了,他火冒三丈,连打我两个耳光,让我把钱退回去。我说,你把咱家的钱拿回来,我就退回去。” 审判长进而问道:“后来呢?”秋红椒犹豫了一下说:“后来,他就默认了。” 峰松愤然而起,厉声道:“你胡说!” 秋红椒横下一条心,抢嘴道:“你才胡说呢?” 审判长大喝一声:“吵啥呢?法庭自有公断,秋红椒退下!被告辩护人,你还有何话可说?” 文若剑加重语气,再次强调道:“我再重申一遍,公诉人指控我当事人杀人罪不成立,理应当庭释放。” 审判长反问道:“你说被告没有杀人,那谁是真凶呢?受害人与被告同住一屋,经查证,又无外人闯入,难道是受害人自己勒死自己吗?” 林思春赶到市法院大门外,提着黑皮包刚下出租车,就被两名警察铐起来。林思春拼命挣脱,大声呼喊:“你们放开我!我要出庭作证,峰松没有杀人!我有证据……” “有啥话到刑警队去说!”警察说着硬把林思春拉上警车。 十分钟休庭结束,几位法官匆匆走上台,脸色阴沉得象暴风雨即将来临似的,法庭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菊秋白、梅雪娇只觉狂跳的心都快飞出去了,静静地注视着审判长的每一个动作表情。 审判长用他那双阴森森的眼睛缓缓地扫视一下审判大厅,突然,嘴角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露出一丝笑容。 “笑里藏刀!”菊秋白不由得联想到这个成语,全身的血流象在瞬间凝结。她屏息静气地听着审判长的宣判。 “经合议庭审定,峰松犯故意杀人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338条第二款之规定,判处峰松死刑,剥夺政治权力终生。如果被告不服本院判决,可在接到判决书的第二天起,十日内向本院提出上诉。”审判长大声宣判完毕,两名法警急速将峰松铐起来,架着走。 峰松怒吼一声,抗议道:“我没有杀人!这是栽赃陷害!你们要秉公执法……” 全场哄然而起,纷纷为峰松鸣不平:“庸官!狗官!执法不公!” “峰松无罪!放了峰松!”霎时,几十人冲上审判台,将几名法官围得水泄不通。 梅雪桥、菊秋白也失去了理智,发疯似地扑上前,死死抱住峰松。 法警极力驱赶群众,法庭乱作一团。 经纬区刑警的队审讯室,丁午阳紧紧盯着林思春,眼睛里透露出一种咄咄逼人的凶光:“林思春!你为啥要杀害苍海龙?从实招来。” 林思春镇定自如地回答道:“我没有杀害苍海龙。我要见梅队长,要不,我啥也不说。” 此时,一名干警进来报告道:“丁队长,万律师求见。” 林思春一愣,随即,两眼射出仇视,憎恶的光。 丁午阳走到门外,同万弃钱握握手,赞许道:“你举报有功,我们说话算数,奖给你举报金一千元,你去财务室领取。” 第十七章 鱼水跃当帮凶又当救星 梅雪娇见过林思春后,火速赶到市公安局向信守道汇报:“信局,峰队长是被诬陷的。林思春已经获取了苍海龙杀害侯烟鬼的证据。这里有林思春与苍海龙的录音谈话。”说着,梅雪娇从包里拿出袖珍录音机打开,少顷,一对男女的对话声就传出来:“戒毒所墙高房固,保安昼夜巡逻,你岂能破门入室?除非有内应。”“你说对了,我就是靠内线潜入戒毒所,乘峰松起夜之机,将熟睡的候烟鬼勒死。” 信守道忙说:“林思春是重大杀人嫌疑犯。她交给你的这盘录音要进行鉴定。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可草率行事。你亲自拿到省上鉴定,若果属实,那再好不过,峰松就得救了。你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局里派人派车专程送你。路上注意安全,一定要保护好这盘录音带。早去早回,峰松的命就攥在你的手中。” 鱼水跃驾驶着一辆警车飞弛在高速公路上,梅雪娇怀揣着黑色公文包半躺在后座上。突然手机响了,她连忙打开手机,一听是信守道在呼叫她,兴奋地说:“噢,信局长您好!鉴定过了,录音属实。我们正行驶在高新大道上,马上就要过高新大桥了。” 突然,通话声中断了。梅雪娇又照刚才的来电号码回了一次电话,一时却无法接通。停了一会儿,她继续拨打,一听对方关机了,她只好收起自己的手机,抬头向前方望去。路两旁的树木纷纷向后倒去。接着,梅雪娇老远就看见有一位女人站在公路中央,拼命地挥动两只胳膊拦车,仔细一瞧,路边还躺着一人,忙冲鱼水跃说:“鱼科长,开慢点,前面有人拦车求救,看样子有人受伤了。” 鱼水跃减速把车停在拦车女人旁边。梅雪娇随手把公文包放在后座上,当即下车,见地上躺着一名满头是血、昏迷不醒的小孩子,便向拦车女人询问:“这娃咋受伤的?” 拦车女人忿忿地说:“被一辆客货两用车撞了,那个混蛋司机不救人还逃跑了。你说缺德不缺德!” 梅雪娇忙道:“不说啦,赶紧送孩子去医院,救人要紧。” 鱼水跃便把后车门打开,拦车女人抱起受伤的孩子上了车。她一眼瞧见后座上搁着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黑色公文包,不觉心中暗喜,连忙把自己的包也放在后座上。 梅雪娇一看鱼水跃已把车发动起来,急忙坐到前座上。 拦车女人忙说:“前边就是马家镇医院,正好顺路,我人也熟,你们送我到医院门口就行了。”“你是哪个单位的?”梅雪娇转过头问道:“你认识这娃?” 拦车女人说:“我是马家镇小学的教师,他是我的学生。”说话间,鱼水跃已把车开到马家镇医院大门口。梅雪娇准备下车,鱼水跃忙拦住她说:“梅队,你不用下去,咱们急着赶路。” 拦车女人乘他俩说话之机,顺手拿了梅雪桥的包,抱起孩子下车,关好门,向鱼水跃招招手,行色匆匆地向医院奔去。 鱼水跃加足马力,飞速赶路了。梅雪娇猛想起信局的临别叮咛,忙冲鱼水跃说:“停下车,我把包拿过来。信局让我手不离包,刚才为了救人我疏忽了。” “人包分离不过几分钟,能出啥问题?”说着,鱼水跃停下车。 梅雪娇下车坐到后排座位上,拿过公文包伸手一摸,不由她惊呼一声:“啊!录音磁带不见了。” “怎能不见呢?,你再找找。”鱼水跃明知故问。 梅雪娇拿起公文包仔细一瞧,马上明白过来,慌忙说:“那女人拿错包了,赶快调车去马家镇医院。” 鱼水跃仍旧佯装不知地问:“真的?你看清楚啦。” 梅雪娇急不可耐地说道:“还问啥呢?快调头追赶拦车女人!” 梅雪娇、鱼水跃返回马家镇医院,跑遍各科室,未找见抱小孩的拦车女人。他俩又连忙赶到马家镇小学。 “我校根本就没有你们描述的这位年轻女教师,况且,下午无人请假外出。” 梅雪娇听罢校长的一席话,顿时脸色刷白,大汗淋漓,当场就晕倒了。 鱼水跃把梅雪娇送进医院,经过抢救很快苏醒了。这事也深深触及了他的良知,他觉得自己扮演了一个很不光彩的角色,尽管他只是拦住欲下车的梅雪娇,就说了一句话,但他是有意识地为拦车女人掉包打掩护,配合金天龙窃取了录音磁带。他两肘撑在办公桌上,双手托着下巴,焦虑重重,如坐针毡,禁不住自言自语地骂起来:“金天龙是个啥东西,我如指诸掌,他不过赚了几个黑钱嘛?我堂堂一个名牌大学生竟与狼共舞,害苦了梅雪娇。”鱼水跃只觉头涨得厉害,忍不住在脑门上拍了一把:“我真是昏了头!”转眼又自我安慰道:“深陷泥潭,身不由已,深水养王八嘛。”猛然,他又站起来,两手扶住桌子,转颜失色地说:“水深也能淹死人呀。金天龙一伙成心想要峰松的命,万一阴谋败露,我这个马前卒也脱不了干系,弄不好落个丢卒保车,卸磨杀驴的下场,那就前功尽弃,全完蛋了。” 此刻的鱼水跃坐立不安,来回踱步,久久思索着。蓦地,他想起一句民谚:“做事留一手,日后路好走。对!我要想法再拿回那盘录音带,还让金天龙等人毫无察觉。那只有偷出录音带,事不宜迟,以防毁证。那让谁担当此任呢?”他自然想起了刁彤彤,这娃再合适不过。三年前,刁彤彤刚到艺乐园,雷心兰安排她去洗浴中心学按摩,当三陪小姐。刁彤彤痛哭流涕地死活不从。鱼水跃见刁彤彤长得俊俏,还有文化,又灵气,就介绍她给金天龙当秘书,也为自己埋下一条眼线。“在这个紧急关头,不用她还等何时?况且,她办事心细,也很机灵。金天龙的一些机密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鱼水跃终于拿定注意,很快约刁彤彤来到湖滨大酒店贵宾室,餐桌上四盘海鲜,香气蒸腾,扑鼻惹眼。鱼水跃不时地给刁彤彤碗里挟菜。 刁彤彤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鱼哥,这菜太昂贵了,怎好让你破费?” 鱼水跃笑着说:“咱俩难得一聚,让你尝个鲜,好好滋养滋养你的身体。” 刁彤彤动情地一笑,柔声细语地说:“鱼哥,你真好!时时惦记着我。上次把我从浴洗中心解救出来,又安排到金烟公司,我还没感谢你呢?” “感谢!不惹祸就给我顾面子了。”鱼水跃霍然变脸说:“我没想到环境变了,你人也变了,竟助纣为虐,拿毒品烟害人!” 刁彤彤很委屈地辩解道:“我根本不知道烟里有毒!苍海龙给我两盒烟,让我热情接待峰队长,并说峰队长救苦救难,最同情受苦人。我也见峰队长这人挺好的,就把烟送给他抽。” 鱼水跃忙打断她的话说:“苍海龙已死,死无对证,你说得清吗?最近,刑警队正追查这事,我真为你担忧。” 刁彤彤惴惴不安地问:“鱼哥,那你说我咋办?” 鱼水跃两眼紧盯着她说:“立功补过!我今天约你专为谈这事,就看你干不干?” 刁彤彤瞥鱼水跃一眼,红着脸说:“鱼哥全为我着想,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干!” 鱼水跃郑重其事地说:“那好,你听着。昨天,金天龙窃取别人一盘名人名曲精选集录音磁带,你想法子偷出来。公安局急需它,当下就会派上用场,你就立大功了。若得手,严加保管,严守秘密。听我电话,再作处理。” 梅雪娇和衣躺在卧室大床上,两眼死盯着天花板,胸脯在紧一阵,慢一阵地起伏着,喉咙在高一声,低一声地喘息着。肚子里憋不住的言言语语不时地涌出来:“我真无能!我太麻痹大意!居然中了奸人的掉包计,弄丢了录音证据。”她咽不下这口气,她深感世上最气恼的莫过于被人耍弄,也最是苦不堪言,说出口被人笑你无能,窝在心里憋得你肝肠寸断。更让她痛惜的是这盘录音带是关系着她最敬慕的好搭档峰松的安危存亡。“我咋向局里交待?我拿什么来解救峰松?我有罪!是我坑害了峰松……”她连连责怪自己。 梅文英回家进门,一眼瞧见女儿脱下的皮鞋,照例先叫了一声:“雪儿!”他未听见女儿的回音,又走到梅雪娇卧室门前轻声喊道:“雪儿!” 梅雪娇不想让父亲看到自己红肿的眼窝,难看的脸色,屏住气装睡,却经不住父亲地再三呼叫,便忍泪含悲地说:“爸!我今天跑累了,已经睡了。” 梅文英关心地问道:“你吃了吗?” 梅雪娇只好撒慌说:“我吃过了。” 梅文英欲言又止,仍不放心的在客厅转悠。 第二天一早,梅雪娇哭丧着脸,硬着头皮走进局长办公室,扑通一声跪在信守道面前,泪如雨下,抽抽搭搭地说:“信局,我有罪,罪不可赦,录音磁带被我弄丢了。我向局里请罪,甘愿接受一切处罚。” 信守道连忙拉起梅雪娇,安慰道:“小梅,这事我已听说了,也不完全怪你,你也别太自责了。智者千虑,还有一失,何况你当时救人心切,虽说伤者是假扮的,连鱼水跃也没看出来吗?不是你们无能,而是对手太狰狞!吃一堑,长一智。现在不是你懊悔请求处分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迅速抓住那个拦车女人。你马上回去,搞几十张摹拟像。我发动全市警力,配合你队挖地三尺,也要找到此贼,夺回录音带。” 听了老领导知情达理,毫无责怪之意的一席话,梅雪娇顿感头轻了一大半,感激涕零地望着信守道,冲口而出:“多谢信局长的理解和支持!”说罢她便满怀希望,雷厉风行地去制作摹拟像了。 万弃钱窃取录音证据后,欣然前往金总办公室领赏。金天龙随将磁带装进录音机,一听就是林思春挑逗苍海龙卖弄自己暗害侯烟鬼的录音谈话,不由气冲牛斗,张口便骂:“这个吃里爬外的林思春,竟敢跟我作对!怕是想挨峰松的鸡巴了。哼哼!哼!就让他们到阴间鬼混去吧。” 万弃钱得意地说:“林思春已被收审,一箭双雕,既解了你的心头之恨,又除了你的后顾之忧。” 金天龙乐不可支,哈哈一笑,说:“多亏你这位法律顾问,你是挎着弓箭上金殿,有功之臣,我要好好酬谢你!”金天龙说罢拿出一张五万元的活期存款单。 万弃钱假意推辞着说:“能为金总效劳是我的荣幸,怎能让老兄破费?关键是那些官府衙门,你要打点到。” “那些贪官污吏我早都喂肥了。”金天龙把存单塞到万弃钱手中,提高嗓音说:“你把你屁股上的屎渣擦净,别让黑狗闻出气味来。”万弃钱忙说:“你放一万个心!雇佣的那个掉包女人早都坐火车逃之夭夭。”两人相对一笑:“有钱能使鬼推磨!”说罢万弃钱告辞了。 金天龙又是哈哈一笑,取出录音磁盘,点着打火机欲烧毁。突然,敲门声惊扰了他。他立即关了打火机,随手将录音磁盘扔到纸篓子,回头见信明义、刁彤彤提着东西推门进屋,不觉笑道:“哈哈!新郎、新娘来了。” 信明义说:“金总,我俩给你送喜糖来了。”说着,两人将所带的烟、酒、糖全拿出来。 金天龙眉飞色舞地说:“好好好!坐!密月还渡地愉快吗?” “托金总的福,总算完结了一件大事。今天特来谢你这位大媒人!”说着,信明义给金总点着烟。 金天龙抽一口烟,狡黠地一笑,说:“知道就好,还谢啥呢?我也完结了一件大事,除了心头之患,咱们同喜同贺!” 刁彤彤为了立功补过,时刻也没忘记鱼水跃交办的特殊任务。她硬拉上信明义,以送喜糖为由,专程来到金总办。此刻,她见金天龙和信明义正谈的热火,连忙走近办公桌,佯装整理文件报纸,眼睛却四处乱瞅,一眼就瞅见一个录音带空盒子,正是名人名曲精选集,却不见录音带。她借机拉开抽屉,一边放文件,一边继续搜寻着,却始终未见录音磁带。最后当她收拾完毕,把杂物废纸扔到纸篓时,竟意外发现了它,不觉心中大喜,忙用废纸盖住,提起纸篓子向外便走。 金天龙忙交给她打火机,特别叮咛道:“拿到楼下边统统烧掉。” 刁彤彤走到楼下垃圾筒旁,将废纸倒出来,忙捡起录音带装进兜里,随后将废纸点着。 梅雪娇作好了掉包女人的摹拟像,首先跑到艺乐园。信明义拿着摹拟像瞧了瞧,说:“梅姐,我没见过这女人。” 梅雪娇再次叮咛道:“明义,艺乐园来往人多,你仔细想想,再问问其他人。这张画像就留在你这里,有消息给我及时联系。”说罢,她又亟亟赶到省律师事务所金州接待处,老远就听见菊秋白对文若剑发火的声音。 “赫赫有名的大律师,竟对峰松的冤案无能为力,要你们这些律师还有何用?干脆辞职算啦!” “峰松被判死刑,我心里也不好受。时下是权大于法,有权就有理!”文若剑一下子激动了,正欲把满腹怒气全发泄出来,忽见梅雪娇推门进来,忙迎上去说:“梅队!你来得太好了!正说找你去。” 梅雪娇连忙说:“菊记者,正好你也在,我还打算找你去。”说着,梅雪娇又拿出摹拟像。“你二位看一下,这就是那个掉包女人的摹拟像,你俩好好打听打听,现在必须找到这个女人,拿回录音带,峰松的冤案才能彻底解除。” 文若剑冷静下来说:“梅队,我俩正要和你商量这事。我看,你别费这功夫了,这个女人只不过是个前台演员,早被幕后人打发到外地去了,也许这女人就是从外地雇来的一个帮凶,你是很难找到她。” 菊秋白也跟着说道:“对,这盘录音带肯定落到幕后人手中,很可能已被销毁。你想,它记录着苍海龙杀害侯烟鬼的这一事实。这帮人既然设局弄到它,怎能让你再得到它?” 文若剑又说:“况且这个录音谈话牵扯到戒毒所某些人,揭开了公安局内部的黑幕。” 菊秋白接话道:“就是,你去省城的时间、路线以及你背的什么包,那帮人怎会了解得一清二楚?” 文若剑继而说道:“看来,在你身边有一只黑手,与黑恶势力狼狈为奸,一心想整死峰松。” 此刻,菊秋白好象恍然大悟似的连声说:“对对对!我想起来一个细节。那天,你从省城回来的路上。那个贼女人下车时,你正要下车拿包,却被鱼水跃拦住,把你的注意力引开。贼女人才有机可趁。鱼水跃是不是帮凶?值得考虑。” 梅雪娇仍不大相信地说:“不可能吧,鱼水跃也是好意,为了抢时间赶路。再说,他当时也急得象疯了一样,开车到处找那个女人。” 文若剑叹了一口气,说:“梅队,你太善良了,总把别人想得那么好,要多留个心眼。而今,明里极口斥贪贿,暗中送钱买官位,处处做榜样,实实在装相的人还少吗?” 菊秋白也深有感触地说:“是呀,时下党风不正,奸人横行。投机钻营,大公告成。贿款先行,万事摆平。就连打官司,全凭钱说话,办案不公也就见怪不怪了。群众都编成顺口溜:法院专为富人开,有理无钱难进来。满腔怒气无处诉,盼到包公在戏台。你二位说说,法院都在看钱行事,咱们寄上去的联名请愿书会管用吗?” 文若剑马上神态凝重,声音低沉地说:“高院已驳回上诉,看样子,峰松的错案再也无法纠正了。” 菊秋白瞪大双眼,吃惊地望着文若剑,问道:“你别吓人,最高院还没审定吗?” 文若剑忿忿地说:“你刚才不是也说,司法机关都在依钱办案。金钱挂帅心术必歪,私字当头公德自败。试想,正义哪有?公理何在?现在象峰松这样,把己危抛脑后,民瘼挂心中,能执言伸正义,赴难解冤情的好干警太少了,反而,那些名为卫士实为歹,明拒礼金暗索财。佩戴国徽犯红绿,高悬明镜倒黑白的腐败警官却大有人在。许多冤假错案就是这种人炮制的。从上到下都一个样,因此,我对最高院也不抱多大希望了。刚正不阿,疾恶如仇的峰松必然成为警匪勾结,钱权交易的牺牲品。” “不!峰松不会有事的!”菊秋白马上转颜失色,无比激愤地说:“你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我不爱听,烦烦烦!” 梅雪娇深知录音带难以复得,但她总不甘心,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眼看着峰松含冤受死,不管怎样也不能让奸人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跑。她忧心如焚,寝食不安,驾驶着摩托车到处奔跑查询着,并自个儿拿出一万元赏金,不惜一切代价,执意要找到那个掉包女人。她强压着熬心的思绪,把车开到红楼夜总会大门口,下车径直走到一楼值班室,拿出证件,交给代班组长一张掉包女人摹拟像,恳切地说:“你们几人仔细辩认一下这女人,有知其下落者,立即向市刑警队报案,或者直接向我本人打电话。举报者赏金一万元。”说罢,她又交给代班人一张名片匆匆离去。 街道上,梅雪娇驾着摩托车进东街、出西巷,南网吧、北歌厅都出现了她的身影。派出所、居委会均留下掉包女人的摹拟像。连续几天,梅雪娇夜以继日地奔跑,几乎做到家喻户晓,还是没有任何线索。急火攻心,病急乱投医,她突然想到了市长秘书杜云飞。他身居要位,神通广大、全知全能,没有他办不成的事?能否求她……”转眼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杜云飞离了婚,常自作多情,老向她发起感情的攻势。她烦透了他,常躲着他。梅雪娇躺在自己的卧室大床上,辗转反侧,苦苦思索,还是无计可施,万般无奈之下,她放弃了男女私情,不得不给杜云飞打了个电话。 正在家中上网炒股的杜云飞打开手机一听是梅雪娇,忙问:“小梅,这么晚了,怎么还想起给我打电话?”梅雪娇急迫地说:“有点急事,你现在能出来一下吗?” 杜云飞暗喜:“清高的梅雪娇,你终于有求于我了。”想着,故意拿起架子,骗她说:“我家里来客人了,一时走不开。明天我还要参加个重要会议,你事急了,明晚下班后来我家,不急了改日再说。” “那就明晚七点钟吧。”梅雪娇说罢挂断了电话。 杜云飞一下坐不住了,立时关了电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原地踱起步来。“看来,她的事还挺急的,到底是啥事呢?”他很快就猜出来:“肯定是求我解救峰松。”杜云飞熟知梅雪娇的心被峰松勾走了,忌妒得恨不能明天就把峰松枪决了。“天助我也,他的死期终于来临了,我岂能救他?”杜云飞狞笑了一下,又想:“那我怎好驳回她的面子?她有急难求救于我,危难见真情,正是我积极表现的大好时候,我该如何是好?既要违背她的意愿,又要得到她的欢心……”杜云飞苦思冥想着忽然心生一计。他连忙打开保险柜,取出一个专用手机,刚一拨号,又猛然关闭了。“这一招是不是太损了……”转眼又一想:“无毒不丈夫,心软难成事。历来,凡是成大事者,哪个不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想到此,他便心安理得地拨通了一个密秘号码:“喂!你明天下午来我家,有要事相商。” 杜云飞精心策划的计谋布置就绪后,他下午快七点时,提着装有五十万元巨款的皮箱,在他居住的梅花园小区大门口接上梅雪娇。走到2号楼三层自家门口,杜云飞以掏钥匙开门为由,把皮箱交给梅雪娇提着。 此刻,搂梯下拐角处闪出一位陌生人正对着梅雪娇摄像。杜云飞打开门,先进屋打开客厅吸顶灯,然后回头相邀梅雪娇进门。梅雪娇进门后,杜云飞将门虚掩着,并故意留出一条缝隙,这才接住梅雪娇手中的钱箱,心满意得地说:“稀客!快请坐!” 杜云飞这一系列的动作做得有条不紊,彬彬有礼。梅雪娇丝毫未察觉他别有用心,尤其是他虚掩门的这一举动更使梅雪娇感到放心。她环视一下客厅顺便坐在一条长沙发上。杜云飞忙坐在她身旁,有意把皮箱放在两人中间,并打开箱锁,试图激起梅雪娇的注意。梅雪娇见他一时无话只顾开皮箱,随口道:“皮箱装的啥玩意儿?还挺沉的。” 杜云飞赶紧接上话茬,故弄玄虚地说:“送给你的好礼物,你肯定喜欢它!” 梅雪娇忿意地问:“送我礼物干吗?我不稀罕!” 杜云飞见她无动于衷,忙改口说:“跟你开玩笑呢,反正是好东西,谁见谁喜欢!不信,你打开箱子开开眼!” 梅雪娇本无心谈论其它事,却见他说得神乎其神,便好奇地揭开箱盖,一沓沓崭新的百元面额的钞票呈显在眼前。于此同时,门外一个摄像头从门缝苗准她与皮箱。 梅雪娇毫无察觉,兴趣索然地说:“你把我看成啥人啦?我不是为钱而来的!” 杜云飞心平气和地说:“你别生气!我知道你淡泊钱财。但有了它,没有摆不平的事?我也知道你为峰松的案子都快急疯了。” “我能不急吗?峰松被人诬陷,开庭问斩!真凶苍海龙酒后吐真言,已承认他杀了人。只因录音证据被人掉包窃走。你也是市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们能看着一个大冤案在金州市上演吗?”梅雪娇激动地说。 杜云飞马上义正词严地说:“我当然也不愿看到这个悲剧在金州市发生,可权不能压法呀,断案讲的是证据,这你比我更清楚。” “因而,我今天找你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这个掉包女人。”说着她拿出摹拟像递给杜云飞,接着说:“你交往广,熟人多。认真帮我查找一下,只有抓住这个女人,才能查出录音证据的下落。” 杜云飞满口答应道:“好好好!我尽力而为。不过,这大海捞针……我怕于事无补,反而误了救人的时机。”梅雪娇急切地问:“那你说咋办?” “依我说,你们公安局撤回对峰松的起诉。”杜云飞明知此路行不通,故意给她出难题。 梅雪娇无奈地说:“那是区上办的案,现在证据没有了,我们不好插手呀。” 杜云飞就等她这句话,随说:“看来从正道不好办了,听说高院已拨回峰松的上诉,只等最高院的批复了。” “就是,我都快急死了,才来求你快想想法子!”梅雪娇终于说出一个‘求’字。 杜云飞心里偷笑着,嘴里却说:“我完全理解你现在的处境和心情!证据在你手中丢失,你无法向局里交待,更难以面见峰松,心痛难禁!我岂能隔岸观火?眼看着你受作难!我已为你想好了解救峰松的办法,也是唯一的一条途径,没办法的办法。” 梅雪娇紧盯着杜云飞急问:“啥办法?” “我刚已说过了,重金迎面无硬骨,没有摆不平的事!所以,我给你筹备了这笔款子。”杜云飞料定梅雪娇不会接受,才仗义疏财地说:“你若不好出面,我亲自出马,为你上下活动,打通关节。” “不!我不能执法犯法!”梅雪娇毅然决然地说了一声,当即拔腿跑走了。 杜云飞假意追出门去,大声呼叫。实际上他是给摄像的那个人打暗号。摄像人闻讯马上回到杜家。杜云飞连夜对录像带进行了剪裁处理,又让摄像人写了匿名举报信,连同录像带一块儿塞进检察院举报箱。 第十八章 胡成非登门自称无贿意 连续几天,信守道烦燥不安,不时地咳嗽着,肿泡泡的眼睛里充满血丝。肖无华和鱼水跃一同来到局长办公室。肖无华说道:“信局,你病得不轻,我已安排司机送你去医院彻底检查一下。” 鱼水跃连忙从兜里掏出一瓶止咳糖浆,启开瓶盖,送到信守道嘴边,急切地说:“信局,快喝点止咳糖浆,你会好受点。” 信守道接住药瓶看了看,才喝了一口,果然觉得嗓子舒服多了,便说:“不去了,你们快忙去。” 鱼水跃又不住口地劝说道:“信局,车都开到大门口,我陪你一块去。留有健康在,自有伟业开。留有老林在,不愁没巨财。身健大步迈,更上一台阶。” “你真会说话!”信守道一听顿时乐得眉开眼笑。 肖无华禁不住笑道:“信局的笔、水跃的嘴,跑断峰松的腿!” 信守道笑了笑说:“好啦,好啦,谢谢二位!一点小病,何必兴师动众。当年在部队上,身负重伤,三天还不下火线呢。最近局里忙,峰松的案子搅得我心乱如麻,彻夜难眠。眼看峰松有救了,偏偏证据又弄丢了。这下,峰松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多好的一位同志,将离我们而去,想起来我就心痛!你说,我哪有心情?哪有闲功夫去住院疗养。”信守道声情并茂的话音刚落,胡成非提着沉甸甸的黑皮包进门。肖无华、鱼水跃与胡成非礼节性的问候一下,便出门去了。 胡成非忙关上门回头朝信守道谄笑道:“信局,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 信守道开口问道:“戒毒所的工作移交完了吗?” 胡成非连忙回答道:“移交完了。” 信守道又问:“不会有啥麻缠事嘛?” 胡成非有点得意地说:“来的顺当,走的利索。” 门外,肖无华见鱼水跃还无走之意,便督催说:“走哇!”鱼水跃忙摆摆手,小声问:“你知道胡成非前来干啥?” 肖无华不耐烦地说:“管他呢,快走!” “嘘……你听……”鱼水跃又伸出食指举在嘴前说。 门内,信守道继而问道:“刚调到看守所还适应吗?” “可以,非常感谢老领导的关照!”说着,胡成非从皮包里掏出几沓百元面额的钞票,放在信守道面前,毕恭毕敬地说:“一点心意,不足挂齿,请局长笑纳。” 门外,鱼水跃问:“你说信局会收吗?”肖无华说:“不会收。” 鱼水跃自信地说:“肯定收,咱打赌。” 门内,信守道愀然作色,呵斥道:“你知道我是财迷,才敢拿出来吗?你是在悔辱我!” 胡成非忙说“不不不!信局,你误会了,这不是行贿。欲办事,先送礼是行贿;办完事,后送礼实为真心感谢。您为我办了那么多事,把我的工作一调再调,我是真心实意感谢你来了。” 信守道正经八百地说:“把你调到市上,是工作的需要,只要你忠于职守,努力工作,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胡成非恭维道:“我知道老领导德高望重,两袖清风,从不以权谋私,因而办完事我才来拜访您。” 信守道仍板着脸说:“那也不行!快把你的钱收起来。我送你两句话: “与其围官转,莫如为众忙。市容村貌换,首长眼眉扬。” 门外,肖无华笑道:“你输了。”鱼水跃连声说道:“好好好!我请客。” 市检察院收到了举报梅雪娇向杜云飞行贿巨款的录像带,感到事关重大,为慎重从事,云中立检察长亲审此案。他首先向信守道通报了案情,要求传讯梅雪娇。此事很快在公安系统传得沸沸扬扬。被录音带失窃这件事折磨得五内俱焚的梅雪娇,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又平白无辜地卷入到一桩行贿案中。一祸未消,一难又起,她的精神都快崩溃了,昼不思食,夜不能寐,整天恍恍惚惚。短短几天时间,她脸上失色,眼睛失神,眼角出现皱纹,鬓角长出白头发。菊秋白、文若剑、陪梅文英来拘留所差点认不出她了。梅雪娇哇的一声扑到老父亲怀中大哭不止。泪水也模糊了梅文英的双眸子,随即一滴一滴地跌落在梅雪娇抽动的肩膀上。 文若剑愤愤不平地说:“峰松生死未卜,那帮人又开始对你下手了,你要挺住!” “暴风雨是猖狂一时的,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你们别太伤心!”菊秋白说着掏出餐巾纸递给梅文英父女俩。梅文英给女儿擦擦脸,也沾沾自己的眼窝,叹口气问女儿:“到底是咋回事?检察院咋说来?” 梅雪娇哽咽地说:“为峰松的冤案我跑疯了,实在没法子才去求杜云飞。杜云飞拿出五十万元让我打通关节。我没接受就跑走了。谁知检察院拿出一盘录像带,硬说……”讲到此,让梅雪娇深感屈辱的审讯又浮现在眼前…… 云中立目光咄咄地盯着梅雪娇询问:“你提着装满钞票的皮箱去杜家干啥?” “我去杜家没有提皮箱,更谈不上钞票满箱。”梅雪娇瞪圆惊奇的眼睛,对视着云中立的目光,毫不犹豫地回答。 云中立马上提高声音,厉声道:“梅雪娇,我劝你还是如实回答问题,别装聋卖哑!” 听到这话,梅雪娇感到十分委屈,同时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极大的侮辱,涨红着脸说:“云检!你说话要有根据,不能凭空污人清白!” 云中立又缓和了一下口气说:“梅雪娇同志!你也是懂法的,这道理还不明白吗?你主动说出来比较好,我拿出证据你就被动了。” 梅雪娇很急躁地说道:“这理我当然明白,但我做过的事能不知道吗?没拿皮箱就是没拿皮箱,你让我咋说呢?” “那好,那我让你看看证据。”云中立说着打开录像机对梅雪娇说:“你仔细看,是不是你提着皮箱走进杜家。” 梅雪娇一下怔住了,紧皱眉头思索片刻才说:“哦,我想起来了,那是杜云飞的皮箱。” 云中立随即问道:“杜云飞的钱箱怎会提在你手中?” 梅雪娇分辨道:“是这样,那天,杜云飞提着皮箱在他家楼下碰上我,让我去他家坐坐。我正好有事找他,就跟他去了。走到他家门口,他拿钥匙开门,就让我替他拿着。” 云中立很不满意她的答话,又责问道:“梅雪娇!你已看过录像,怎么还敢强辩!杜家门口只有你一人提着皮箱,杜云飞是从屋内打开门把你请进去。这你该作何解释?” “那是有人陷害我,对录像带作了剪裁处理。”梅雪娇肯定地说。 云中立接着问:“那我再问你,你口口声声说是杜云飞的钱箱,怎会是你开锁打开了钱箱?而且那么熟练的一下子就打开了。” 梅雪娇反问道:“这能说明什么?” “你别明知故问!”云中立据理回驳道:“谁是钱箱的主人,谁才有开箱的权力,这是个常识问题。你怎能随便开启别人的巨款箱?” 梅雪娇又解释说:“皮箱上的锁子是杜云飞亲手打开的,我只是揭开了箱盖。不信,你问问他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云中立顿时又瞪大眼睛,态度凛然地说:“你先交待你的问题,需要查证时我院当然会传讯他。我还是劝你及早把问题说清楚,争取宽大处理!” 梅雪娇想着想着又委屈地哭了。文若剑忙说:“云检办案一丝不苟,对每个细节都要剖根问底,抓住不放。我也在想,杜云飞既然开了箱锁,顺便就把箱盖揭开了,为啥引逗你揭开箱盖?” 梅雪娇低语道:“我心里一直很急很乱,也没有多想这个细节……” 菊秋白忙说:“是不是杜云飞故意设下的陷阱?” 梅雪娇不以为然地说:“那他拿出那么多钱,就不怕把自己陷进去?” 菊秋白又说:“那他就是料定你不会贿赂法官,才不惜重金,向你讨好。”文若剑应和道:“没错,这正是那些伪君子,装作情圣,玩弄感情的贯用伎俩!小梅你要当心!”梅文英说:“雪娇太实诚,只知道埋头工作。” 文若剑笑道:“那都是跟你这位老父亲学的!常言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仔子会打洞。” 听罢文若剑这句话,梅雪娇脸上终于露出淡淡的多日来从未有过的笑容。 大伙儿不由得也笑了。 检察院二次提审梅雪娇。云中立一开口就警告她:“梅雪娇,今天再给你最后一次坦白从宽的机会。”未等云中立把话说完,梅雪娇就羞愤不已地抢嘴道:“我都说了几遍了,你们不相信我说的话,就去查问杜云飞!” 云中立不急不愠地说:“梅雪娇同志,我也再次提醒你,我不急于传讯杜云飞,全是为你好。假使把杜云飞叫来和你对质,他若一口否定,不承认是他的钱,那你的问题就严重了。你在单位一贯表现很好,我不想让这件事把你毁了。杜云飞的为人我也是清楚的,他处处以廉洁奉公自居,能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吗?” 云中立的话音刚落,方正进门对他说:“云检!杜云飞求见。”正说着,杜云飞已冲进审讯室,怒视着云中立大声质问道:“云检!你怎能乱抓人?梅雪娇何罪之有?” “你先别激动!看看录像再说。”云中立说着打开录像机。 杜云飞瞥一眼张口便骂:“小人!卑鄙!竟敢偷拍我的私人生活?他触犯了我的隐私权,我要告他!”他说话时故意瞪大双眼,尽量使自己那副假装吃惊、发怒的表情显得逼真一点。 云中立神色冷峻地注视着他说:“杜秘书,先别扯那么远,事情得一行一行来。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这笔巨款是谁的?” 杜云飞很豪爽地说:“是我本人的,要拘要查,你拿我是问!别为难梅雪娇,她是无辜的。” “那好,我再问你。”云中立不愿放过任何疑点,紧接着追问道:“既然是你的钱箱,怎能提在梅雪娇的手中?” 杜云飞毫不犹豫地说:“她是我女朋友,我送她的购房款。她不要又拿回来打开箱子,让我查一下,看够数吗?”云中立又问:“那你一个机关干部怎会有这么多的钱?” 杜云飞理直气壮地说:“我炒股赚来的,你可以调查。” 云中立随之说:“既然这样,那就委屈你在本院呆几天。” 杜云飞满不在乎地说:“可以,你立即释放梅雪娇,这钱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好好好!我错怪了梅雪娇。”云中立当下走近梅雪娇恳切地说:“梅雪娇同志,让你受屈了!我向你赔情道歉!”云中立又向方正下令道:“方正,快去开车,我要亲自送梅雪娇同志回去,当公安局全体人员的面把问题说清楚,还回梅雪娇的清白!” 梅雪娇倾刻泣下如雨,也不知是委屈的哭?还是感动的哭?是流的伤心泪?还是…… 文若剑、梅雪娇、菊秋白带着一瓶茅台酒、一只烤鸭来到市看守所探视室。三双眼睛泪盈盈、木呆呆地死盯着峰松,欲言又止。 峰松心里明白了,不由他神情极度紧张起来。“你们是为我饯行来的吧?我的末日到了吗?你们说话呀,都哑巴了?难道我是怕死的人吗?”峰松喊着叫着,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只是未除恶人,先被恶人害,死得太冤了……我不甘心,我难以瞑目……” 梅雪娇的鼻孔一阵一阵地发酸,终于忍不住了,泪水似开了闸的渠水汹涌而出,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肩膀一抽一抽的,好半天才止住哭声,双唇哆嗦地说:“峰队,你骂我吧,我该死……我把林思春用命换来的唯一能洗清你的证据弄丢了……” 文若剑十分沉痛地说:“林思春舍身入虎穴,搞到了苍海龙杀害候烟鬼的证据,又被害你的那帮人设局窃走。苍海龙被杀灭口,林思春被认定为杀人嫌疑犯而拘留。小梅为救你去求杜云飞,又被黑恶势力以行贿罪诬告到检察院。小梅被传讯好几天才回来,失去了营救你的机会。那帮人内外勾结,上下活动,一心要整死你,最高院已批下来……” “不!你胡说!”菊秋白一声怒吼伴随着她凄楚的哭声爆发出来:“峰松拒绝签字,最高法院不会轻易下令的。峰松不会有劫难的,老百姓为你祈祷,老天爷会保佑你的。我敢拿头来担保,你会平安无事的。”菊秋白死盯着峰松,情切切、言凿凿,两只急红了的眼睛里喷射出火焰般的不容置疑的目光:“峰松你别难过,我们不能眼看着你含冤于九泉,我要你活着回来,清清白白地回来。后天,就后天,你一定会回来的……” 菊秋白一早赶到经纬区刑警队,向丁队长请罪:“丁队,侯烟鬼是我杀害的,请你撤回对峰松的起诉!” 丁午阳坐在办公桌旁的靠背椅子上,拉开抽屉正寻找什么材料,抬头望着菊秋白讪笑一下,漫不经心地说:“我的大记者,你想演一场美人救英雄的闹剧吗?” 菊秋白认真地说:“不!我讲的是事实,我从不会演戏。” 丁午阳的视线盯在他刚找到的材料上,连眼皮也没抬一下,只摆摆手说:“去去去!我还忙着呢,你不要扰乱我的工作。” 菊秋白愤然作色,大声质问道:“我投案自首,你们竟不受理,却死咬着无辜的峰松不松口,是何居心?” 丁午阳这才放下手中的材料,竖眉嗔目地盯着菊秋白说:“菊秋白,你怎能这样说话?我们是依法办案。” “口口声声依法办案,扎扎实实徇私枉法。”菊秋白出言不逊,一句更比一句尖锐地说:“我看你是成心想整死峰松,给你腾位子,以便高升。” 丁午阳霍地立起身来,伸手指着菊秋白怒吼道:“你胡说!滚出去!” “你敢私放犯人逃走?我怕你担当不起!既然投案来了,我就要认罪伏法,不会再走出这个大门。”菊秋白站在原地态度坚决地说。 这时,其它办公室几个刑警一齐赶过来,对丁午阳说:“丁队长,既然赶她不走,就问问她,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啥药?” 菊秋白心中窃喜,马上接话道:“就是吗,你们连问都不问一下,咋知道我是闹着玩儿的。” “好!那我问你?”丁午阳此刻也冷静下来,随口道:“菊秋白,你为啥要杀害侯烟鬼?” 一提到侯烟鬼,菊秋白心里就作呕,满腔怒气不由她冲口而出:“侯烟鬼是人渣,他早该死!六月六那天中午,他在报社大门外当众强吻我,谎称我的丈夫,并诬蔑我在外养汉,另找新欢。我一个姑娘家怎能受得了这般奇耻大辱,我恨死他。同时,他还设局诱骗峰松吸毒,害得峰松家破人亡。若不除掉他,不知还要害死多少人。你知道最毒莫过妇人心,我要以毒攻毒。他使我名誉扫地,我叫他销声匿迹。他不是人,就让他永远作鬼,因而,我杀了他。” 丁午阳本没当真,听菊秋白讲出此事,才认起真来,立刻安排陪审人员,对她进行正式审问。 “菊秋白,你是怎样杀害侯烟鬼的?”丁午阳正襟危坐,逼视着她问。 “我用绳子勒死侯烟鬼。”菊秋白从容不迫地回答。 丁午阳出语似箭,连连提问:“什么绳?” 菊秋白应答如流,句句没错:“尼龙绳。” 丁午阳问:“你怎能轻易进入戒毒所?” 菊秋白答:“峰松戒毒期间,我常去送饭照顾他,门卫人都熟知我。” 丁午阳问:“你啥时进入戒毒所?” 菊秋白答:“八月十二日晚八时半。” 丁午阳问:“几时几分行凶?” 菊秋白答:“临晨四点。” 丁午阳问:“你与峰松里应外合。” 菊秋白答:“峰松全然不知。” 丁午阳问:“那你八时半至临晨四点在什么地方?”菊秋白答:“前半夜我潜入女厕。” 丁午阳问:“那你怎能进入他们俩人的住所?” 菊秋白答:“后半夜,我一直守侯在他们住所附近,借峰松起夜之机,将熟睡的侯烟鬼勒死。”丁午阳问:“那你咋现在才投案自首?” 菊秋白潸然泪下,说:“我一气之下干了傻事,后悔莫及,本想蒙混过关。不料,却把平白无辜的峰松害苦了,白白搭上一条姓命。连日来,我寝不聊寐,不说出真相,让峰松替我顶罪,我受不了……永世都不得安宁……”菊秋白说完泣不成声。 信守道自从中秋节送礼被举报之后,再也不好意思登门拜访顶头上司,甚至有意躲避着他。然而,他刚刚获悉的一个新情况事关重大。先请示后办事,是他明哲保身的一贯作法。无奈,他很难为情地来到雷震宇家中,如同小学生见了老师一样,几乎不敢正眼相对。 雷震宇知道信守道星夜来访,必有要事。他亲手泡了一杯热茶递给信守道,急忙问:“老伙计,有啥事直说,家里就我一人。” 信守道见老领导待他一如既往,就象从未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这才静下心来,直言道:“雷市长,8。12杀人案有了新情况。” 雷震宇心里一惊,外表却不动声色,嘴里只是喔了一声,然后两眼盯着信守道,等他把话说完。 信守道接着说:“昨日,金州报一名女记者投案自首,一口咬定,侯烟鬼是她杀害的。” 这时,雷震宇才面带微笑,当即表态说:“那好嘛,你们就重新审查定案,该办就办嘛。” 信守道又说:“最高院已下达了死刑执行令。” 雷震宇振振有辞地说:“那有啥?人命关天,有错必纠嘛。清朝内政那么腐败,杨来武与小白菜的冤案都能翻过。而今,我们共产党的天下,有冤还不能重审嘛?听说峰松不服判决,一直喊冤。群情激愤,都闹到中央,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既然有人投案自首,重新审定,尽快了结此案,以平息这场风波。” “雷市长高瞻远瞩,从大处着眼,从全局出发,我完全赞同。”信守道满口答应着,随之,送礼丢丑那快心病也就化为乌有。 金天龙正在办公室调教新来的女秘书米丫丫。忽然电话铃响了,他随手按下免提,电话里传出贾大的声音:“金总吗?你好!” 金天龙讪道:“噢,我的人民大法官,今日咋想起给我打电话?” 贾大说:“多日不见,想你啦。” “想我?哈哈哈……”金天龙笑着向米丫丫摆摆手。米丫丫出去了。金天龙关上门接着说:“想泡妞了吧?你没翘尾巴,我就知道你拉啥屎。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美死你!” “别乱谝!说正事,8。12杀人案出现新情况,要重新审定。”贾大一本正经地说。 “妈的b!最高院都批下来了,岂能翻过?”金天龙恶狠狠地骂着,两颗大牙咬得咯噔咯噔的响。 贾大说:“有人投案自首,最高院又收回执行令,我们也没办法。” 金天龙急三火四地又问:“谁投案自首?” 贾大说:“金州报记者菊秋白。” 金天龙一听,挥手将电话机拨拉到地上,满脸煞气地又骂起来:“日他妈的!又是那个小泥鳅,竟敢翻起大浪,把水搅浑,放跑了一条大鱼。你找死!就去喂鲨鱼吧,绝不能让我投下的鱼饵打水漂了。” 锣鼓列队待鸣,鞭炮悬空欲放。广大市民纷纷赶到市看守所大门外,迎接无罪获释的峰松。片刻,两名狱警护送峰松走出来。全场轰然而起,鼓声、炮声、掌声交织在一起,响彻天空。 肖无华快步迎上去,紧紧抱住峰松,一切尽在不言之中。文若剑、梅雪娇、高铁柱、淳于冰等人也同峰松一一握手。群众都向峰松投去热切的目光,个个都向峰松招手致意。 峰松环视一周,双眼湿润了。 峰松得知原是菊秋白冒充真凶,舍身救己后,心中百感交集,十分不安。他立时约同梅雪娇、文若剑前去市看守所探视室,三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处之恬然的菊秋白,好似三台透视机,象要查清她的五脏六腑、骨络经脉。 菊秋白被看得不好意思,倒先开口了:“你们都大眼瞪小眼,一句话也不说,我不是好好的嘛,无非换个工作岗位,学演独角戏嘛。我既是导演,又是主角,能换回峰松一条命,值了。” “可用牺牲你的美好人生,来换取我的清白,我这样活着出来还不如死了好受。”峰松终于说出一句话。 “我活着若再也看不到你的音容笑貌,我能有美好人生吗?”菊秋白言辞激切地说。 “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能这样做。”峰松激动异常,眼睛也禁不住湿润了。 “不这样做,又有什么好法子?能替你去死,我无憾!我乐意!”菊秋白说着由衷地笑了,两颗晶莹的泪珠顺双颊滚落下来。 此刻,两人都没话了。文若剑和梅雪娇也不好再说什么,默默离去。峰松一步跨到菊秋白跟前,伸出他那双强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住她那双纤纤秀手忘情地揉搓着。她也瞧见他的眼睛在流泪,她感到他的呼吸在加剧。他的气息直扑到她的脸上,使她的呼吸也加剧了。登时,只觉得两人的心脏在一个频率上飞速跳动,两人的热血汇在一个管子里汹涌流动,两人的热泪汇成一条河喷泄而出…… 第十九章 大姑娘星夜突遭性骚扰 心力交瘁的香红林见峰松、梅雪娇来到家里,便迫不及待地问:“你们见到秋白了吗?她还好吗?她怎能卷进命案里?” 梅雪娇忙说:“伯母,你别太着急,太焦虑,我们会尽力相救的。” 峰松沉痛地说:“伯母,你养了个侠肝义胆的好女儿,她是为救我冒充凶手的,我虽出来了,可比死还难受,都是我连累了她。” 香红林见峰松痛心疾首的样子,又安慰他说:“峰松,你也别太难过了,别再这样想,人生都会有磨难的。” 梅雪娇十分同情地说:“伯母,你多年来和秋白相依为命,受了不少苦,听说早年还把一个儿子失踪了。”梅雪娇不经意的一句话又勾起了香红林的伤心事。 风华正茂的香红林在家与孪生孤儿秋白、秋红一边玩着,一边拿出一对刻有佛像的玉佩给他俩戴在脖子上,并说道:“请菩萨保佑你们一生平安。”话音刚落,年轻气盛的万弃钱突然闯进门,大惊小怪地问:“红林,好久没见,咋还带回两个孩子?” 香红林转颜失色,没好气地说:“谁让你进来的?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万弃钱嬉皮笑脸地说:“你还生我的气吗?你能调到县医院,还不是我舅看在你是我女朋友的情份上。” 香红林忙打断他的话,驳斥道:“你闭嘴!谁是你的女朋友,别自作多情,我是县卫生局择优选调的,与你无关。” 万弃钱死乞白赖地又说:“为你帮了忙,你不领情也罢,但你不能不认我这位男朋友吧?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香红林羞红了脸,冷冷地瞪视着万弃钱:“无耻,闭下你的臭嘴,再不走,我就喊人啦。” “你喊呀,让大家都来认认这两个孩子,看是谁的?”万弃钱边说边走近孩子审视着,眼中射出恶意的光。 秋白、秋红惊慌万状地望着香红林:“妈妈!”哇哇地哭喊起来。 香红林也顾不得与万弃钱斗气,连忙抱起两个孩子。 万弃钱故意找茬:“嘿!都为人母了,怪道这多半年不见,原是休产假了。” 香红林背过身,搂紧两个孩子,索性不理他。 万弃钱死赖着没话找话:“哦,我明白了,孩子肯定是我的,你不告诉我就是不想让孩子认我这个父亲。” 香红林终于憋不住了,羞愤地说:“你看你那德行,撒泡尿照照,看你配不配作人父!” 万弃钱气急败坏地嚷道:“这么说孩子不是我的,那就是个野种!我万万没想到你竟养了私生子,还是个双胞胎,真是大姑娘生双胎,b能得很!” 香红林气得浑身发抖,忍无可忍,放下孩子,端起秋白撒下的半钵尿,照万弃钱的脸上泼去:“流氓!无赖!” 万弃钱扬手一抹,穷凶极恶地说:“我就赖上你啦,我要你给我生儿育女,不要这两个野种!”说着,他立马抱起两个孩子向外便走。 香红林扑上去,拼命夺回秋红。 大街上,一片昏暗。香红林紧追着万弃钱,两个孩子凄厉的哭叫声如万箭穿进她的心窝。 电话亭里,香红林对着电话哭诉着:“喂,110吗,我一岁半的儿子秋白被县医药公司采购员万弃钱抢走,求求你们赶快给我追回来。” “万弃钱,胆大妄为!竟打起小孩子的鬼主意,你把小秋白卖给谁?从实招来!”惨绿年华的民警胡成非黑着脸冲万弃钱发问。 万弃钱说:“卖给金天龙。” 胡成非又问:“金天龙现在何处?” 万弃钱答道:“他连夜赶往金州市。” 胡成非逼视着他继续发问:“万弃钱!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 万弃钱惶恐不安地说:“我贩卖儿童,罪该重罚。” 胡成非厉声道:“罚你是轻的!先把你赚的黑心钱交出来,依据你的认罪态度,再治你的罪。” “是是是!我认罪。非法所得共四千元,理应充公。”万弃钱说着忙从身上摸出一沓钞票:“这是二千元,你先拿着。你放我回去,其余如数交清。” 胡成非接住钱,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表情,转眼又化作一声冷笑:“哼,听说你还在报考律师,我量你也不敢戏弄法庭,该承担什么责任,自个掂量去!” 香红林跑到县公安局刑侦科,找见科长信守道边哭边说:“万弃钱犯贩卖儿童罪,你们为啥把人放跑了?你们还我的儿子!你们放跑了他,我就向你们要人。” 信守道解释说:“他是初犯,再说,孩子已追回来了。” 香红林立即住了哭声,急切地问:“信科长,那快把孩子还给我!秋白在哪儿?秋白!秋白!” “别呐喊了!孩子不在这儿。”信守道拉下脸,烦不可耐地说。 香红林闻言先是一愣,然后眼巴巴地望着信守道说:“那孩子在哪儿?你快告诉我呀!” 信守道接着说:“秋白被市局送进省孤儿院。” 一听这话,香红林的心一下子象被人掏空一样,由于内心极度的难受、焦虑、绝望,不由她大哭大闹起来:“市局怎能这样做?你们怎么这样残忍?秋白才一岁半,你们忍心让我母子分离吗?这不是要我的命吗?”信守道拍案而起,厉声道:“香红林!你给我听明白了,你随便收养反动家庭的子女是犯法的!你瞒了别人,能瞒得了公安局吗?你一个年轻轻的大姑娘,竟不顾社会舆论,甘愿背上生养私生子的骂名,也不讲明孩子的身世,你以后咋走到人前?万弃钱做得不对,但他也是为你好吗?你别再闹了。我同情你,怕你承受不了丢子的沉重打击,才向上面隐瞒了你那个小女孩。你不感谢我手下留情,还来局里闹腾,传到上面去,连你那小秋红也保不住了。” 香红林掩面泣涕,梅雪娇忙递给她热毛巾。香红林擦擦脸又说:“我当时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将万弃钱千刀万剐。他到处散布谣言,毁坏我的名誉。从此,我便背了一个坏女人的臭名,我伤透了心,发誓永不再嫁人,专心致志地带好秋红,可嘴里常喊叫着秋白的名字,慢慢的就把秋红叫成秋白了。” 梅雪娇忿忿地说:“我早就发现万弃钱不是个正派人。” 峰松感同身受,禁不住说:“伯母,你这辈子太不幸了!为了秋白,独身寡居多年,太苦了!这些事,秋白可能还不知晓。” 香红林说:“我不告诉她,怕她一时难以承受,虽说她爸后来平反了,但我还是不愿分她的心。” 峰松又说:“她要是误解你,错怪你,以为是你气死了她父亲。” 香红林接着说:“那没有啥,我永远也不会怪她,只要她能平静,快活地生活,谁知这次竟出了这么大的事。” 峰松不觉肃然起敬,忙说:“伯母,你别太伤感!我从小无爹无娘,从今日起,我就是你的亲儿子,照顾你一辈子。” 刁彤彤在家洗完衣服,又拿出金天龙扔掉的那盘录音带,心想:“到底是什么内容?让鱼水跃如此重视,还那么神秘,竟连明义也要瞒住。”她十分好奇地看了看,随手装进录放机,一曲轻音乐《梁祝》响彻房间。 “吵死人!”信明义从卧室出来冲着刁彤彤喊着,随手关掉录音机,取出磁带扬手欲扔。 刁彤彤立即扑上去夺回录音带说:“这是林思春最喜欢的那盘录音带,别损坏了,我还要还给她。” 信明义说:“林思春是杀人嫌疑犯,已被拘留了。” 刁彤彤分辨道:“林思春不会杀人的,她是被冤枉的,我要去拘留所看她。” 信明义横眉立目,厉声道:“你敢!刑警队正查找你,你还乱跑啥呢?去了就别进这个家门。”信明义说罢甩袖出门去了。 刁彤彤余兴未足,又把录音磁盘装进录音机。突然,录音机里传出苍海龙的声音:“我就是靠内应潜入戒毒所,趁峰松起夜之机,将熟睡的侯烟鬼勒死。” 刁彤彤惊耳骇目,吓出一身冷汗,当即关掉录音机,惊叹道:“侯烟鬼原是苍海龙害死的,杀人灭口,太可怕了。怪不得金总叫我把它烧掉,鱼水跃又让我一定拿到它,并严守秘密。原来这是思春姐用身子换来的证据,我必须还给她,不能让峰队长、菊记者再受牵连……我已经对不起他了,都是我害苦了他。”想到此,刁彤彤立即把录音带取出来,装进录音带盒,揣进兜里。可又一想:“鱼水跃让我严加保管,听他电话,再作处理,也不知他打的啥主意?”刁彤彤走到房门跟前,欲开门,又缩回手,呆呆地站了几分钟,突然又打开门,禁不住说:“生死攸关,事不宜迟。鱼哥,我对不住你了,就让我背叛你这一回吧,我要物归原主。” 林思春被拘留后,迟迟未作结论。他呼天喊地,无人敢接近她。今天突然见到刁彤彤,不觉热泪潸潸:“彤彤妹!你怎么进来的,他们没难为你吗?” 刁彤彤忙说:“他们不让进来,当我说出明义他爸让我来的,就连我带给你的东西也不查验了,态度马上变了。思春姐,你瘦了,受苦了,我给你带来香肠面包,你快吃点。”刁彤彤说着从包里取出食品。林思春双手接住,忍不住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刁彤彤见状十分同情地说:“他们给你连饭都吃不饱,太没人性了!” “他们逼我招供,硬说是我谋害了苍海龙。”林思春愤愤地说着又想起峰松,忙问:“峰队长的冤案平反了吗?” 刁彤彤说:“峰队长被无罪释放了。” 林思春一听忙收起食品,无比激动地说:“太好了!好人有好报。” 刁彤彤又说:“菊记者投案自首,一口咬定侯烟鬼是她杀害的。” 林思春骤然一惊,忙问道:“菊记者怎会一身背了?苍海龙才是真凶。” “对对对!我把你搞的那盘录音证据带来了。”刁彤彤忙掏出录音磁盘。林思春接手又是一惊:“这盘录音带怎会在你手中?” 刁彤彤说:“我在金总办公室纸篓子里捡到的。” 林思春大惊:“啊,你没告诉别人吧?” 刁彤彤说:“没有。我知情后,便马上来见你了。” 林思春叮嘱道:“这事你要守口如瓶,对明义也不能讲,弄不好会连累你的。” 刁彤彤点点头:“我知道,这盘录音谈话是你用命换来的,是好人和坏人争夺的焦点,人命关天。” “是呀,那你赶快把录音带给峰队长送去。”林思春忙催促刁彤彤说。刁彤彤心存顾虑地说:“上次我在侯烟鬼家骗了峰队长,害得他染上毒瘾,把他坑苦了,咋好意思再见他?” 林思春鼓励刁彤彤说:“你正好将功补过吗?” 刁彤彤难为情地说:“他们还不知道我嫁给明义,我若投案自首,这让明义和他爸的脸往哪儿搁呀?不行,即使我硬着头皮去找他,还不一定能见到他们。再带回去,万一被明义发现更糟。还是你拿着,峰队长肯定会来看你,你亲手交给他们比较保险。” 林思春想了想说:“也好,你这傻妹子,总算办了一件大好事。” 杜云飞在检察院呆了不到一天就回来了。三天后他给梅雪娇打了个电话问候道:“喂,小梅!你好!” 梅雪娇惊喜地问:“哦,你啥时从检察院出来的?” 杜云飞却骗她说:“我刚出了检察院大门,还没回家呢?” “检察院对你咋处理来?”梅雪娇紧接着问。杜云飞故意连吹带骗地诉苦道:“我取财有道,他们查了几天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就是把我快困死了,吃不好,睡不好,度日如年。但一想,能还回你的清白,我受点罪也值了。” 梅雪娇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地说:“你受苦了!快回去吧,父母孩子都挂念你,我挂电话了,再见!” “喂喂!”杜云飞叫了两声,听见阵阵盲声,又重拨一次说道:“小梅,我还有话呢……” “那你快说,我马上到局里开会去。”梅雪娇催促道。 杜云飞继续纠缠道:“这次我出钱本想为你分忧解难,没想反倒害了你,让你也吃尽了苦头。我心里很过意不去,晚上请你吃饭,给你压压惊,接风洗尘。” 梅雪娇连忙打断杜云飞的话,说:“算了算了!你别胡说八道就行了。谁是你的女朋友?把检察长都糊弄住了。” 杜云飞偷笑着说:“那是在情急之下,随机应变嘛,若不这样说,检察院能放你回去吗?” 梅雪娇无心再听下去,不耐烦地说:“得得得!以后不许你信口雌黄!再这样,我以后不再理你了!”杜云飞听见梅雪娇把电话摔下了。但他感觉到她愠怒中含着温情,尤其是他从她的最后一句话中,得到一种后会有期的承诺。他仿佛在冻结的湖面上看到一条缝隙,不觉心中窃喜:“两人的心结开始溶化,不久就会涣然冰释。只要开动脑瓜儿,敢教铁树开红花。”杜云飞得意地想着,暗自庆幸初战告捷。 第二十章 峰警长一语惊呆与会人 一次不寻常的会议在市公安局会议厅召开着。每人面前放的不是材料,文件、笔记本,而是烟、糖、果。 信守道神采奕奕,对坐在身旁的肖无华说:“肖局,你先说吧。” 肖无华笑道:“春来蛙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你是主角,当然是你先唱了。” 信守道向会场环视一周,十分满意地说:“市局和刑警大队的同志都到齐了,很好!今天,咱局召开欢迎会,也可以说是欢送会。一是欢迎峰松同志终于战胜了病魔,戒毒成功,重返工作岗位;二是庆贺峰松同志冤案平反昭雪;三是欢迎峰松同志回市局工作。峰松同志多年来工作积极、有魄力、有闯劲,光明磊落,一身正气,有目共睹!但是,在处理金天龙的个人作风问题时,犯了急躁、粗暴、草率的毛病,导致违纪办案的错误,造成抓人放人的不良后果,在社会上引起了不良的影响。因此,峰松不宜在刑警支队工作。另外,市上最近接连发生几次火灾,消防安全非抓不可,成为我局重中之重的迫切任务,须派得力干部狠抓此项工作。根据市领导批示,经局党组研究,任命峰松为市局消防科科长,任命鱼水跃为市刑警支队支队长,即日赴任。所以说今天也是个欢送会。请大家鼓掌欢迎!” 全场鸦雀无声,无一人拍手,气氛沉闷得几乎令人窒息。 信守道看看肖无华说:“肖局,该你发表演说了吧。” 见此情况,肖无华心里很不是滋味,推委道:“信局言无不尽,以点概面,我就不罗嗦了,还是请峰松,鱼水跃说说吧。” 鱼水跃志得意满地瞥峰松一眼说:“请消防科新任科长峰松留下临别赠言!” 峰松毫不犹豫地站起来说道:“临别我还有两件事放不下心。” 信守道饶有兴致地说:“请讲!” 峰松心情沉重地说:“一是我虽出来了,但以剥夺另一个无辜人的自由而换取我的自由,我深感悲哀!大家都心知肚明,真凶苍海龙酒后吐真言,已讲了自己作案的事实经过。信局和梅队都听到这盘录音,而且已经省上认证,只是证据被人设局窃走而已,但不能再办个糊涂案,把菊记者的戏言当真,了结此案,实为荒唐,让人贻笑大方。二是现已查明,在金天龙一手策划下,犯罪嫌疑人刁彤彤,正和一位局长的儿子喜结良缘,怀胎生子。本来,我不想提这件事,可这块毒瘤迟早会发作,不如趁早切除。” 信守道接话道:“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论那位局长家,该抓就抓!不过,这名犯罪嫌疑人身怀有孕,我们还要讲人道主义。”峰松倏地站起来,有点冲动地说:“不!怀孕是假,骗婚,封住那位局长的嘴是真。” “可恶!竟用这种卑劣手段!”信守道勃然大怒,口气强硬地说:“鱼水跃!立即抓人!” 鱼水跃盯着峰松问道:“老队长!刁彤彤和哪位局长的儿子成亲了?现住何处?” 峰松讪道:“那就要问新郎信明义了。” 霎时,举座哗然。信守道、鱼水跃目瞪口呆。 峰松多次到看守所探视林思春,均以种种原因被拒之门外。今天,他从有关部门获悉林思春无罪的消息,忙约同文若剑来到看守所所长室。 “文若剑是林思春的代理律师,他有权为当事人申诉。”峰松对新调来的所长胡成非说。 “检察院对林思春的案子提出抗诉,经纬区刑警大队已和你们交涉过,要求放人。你们却置之不理,已构成非法拘禁。今天再不放人,我就到法院起诉你们!”文若剑郑重地说。 突然,林思春凄厉的哭闹声从监押室传来:“信守道!老流氓!信守道!伪君子!放我出去!我要见梅队长……土匪!放我出去,我没有杀人。你们不能逼供,你们不能打人,我要见梅队长……”声声泪泪如万把钢刀刺进峰松和文若剑的心中。 峰松激愤地说:“你们违法办案,严刑逼供,延期拘押无辜者!严重侵犯人权!你们还讲法治?还讲人道主义吗?” 胡成非振振有辞地说:“正是我们讲人道主义,才不能就这样把人放出去。你们刚也听到了,她患了精神分裂症,我们正打算送她去医院治疗。因而,也不允许探视,以免再受刺激加重病情。峰科长,你也干过刑警,应当体谅我们。” 峰松嗔怒睁目,批驳道:“倒是你应当体谅那些含冤在押的人员!” 新上任的刑警支队长鱼水跃与梅雪娇、高铁柱、淳于冰几名干警正为抓捕刁彤彤之事犯难。谁料想,信守道却亲自押送儿媳刁彤彤上刑警支队投案。他沉下脸批评鱼水跃说:“鱼水跃,让你抓人,迟迟未动。我给你送来了,你要对犯罪嫌疑人刁彤彤严加审讯,绝不姑息!” 鱼水跃慌忙站起来,目光扫过怒形于色的信守道及含羞垂泪的刁彤彤,最后移向高铁柱,大声道:“把刁彤彤押下去,马上审讯!” 信守道见高铁柱带走刁彤彤后,又对梅雪娇下令道:“你马上送林思春去精神病院。我已给唐院长谈过了,要不惜一切代价治好她的病。既然检察院抗诉了,说明我们主观武断,抓错人,给她造成极大的精神伤害,导致她神经错乱。现在我们不能扔下她不管,要对她负责到底,等病彻底治好,咱再给她平反恢复名誉,消除影响。我也要当面向她赔情道谦!” 梅雪娇又一次的被信局长的高风亮节感动了。可又纳闷,林思春怎会有神经病?为了弄个明白,她满口答应道:“请信局长放心!我现在就去看守所督办。” “很好!你亲自护送林思春去医院,给她联系单间病房,再找个专职护理员,一切费用由局里承担。”信守道最后又强调了一句。 鱼水跃看着淳于冰开车送信守道离开刑警支队后,连忙去审讯室,见高铁柱已把刁彤彤带来了,却明知故问道:“高铁柱,淳于冰上哪儿了?” 高铁柱说:“刚才还在哩,现不知去哪儿了。” “快去找找他!”鱼水跃把高铁柱支走了,忙上前,急切地望着刁彤彤问:“你拿到录音带了吗?” 刁彤彤心想自己已经私下送人了,不能再交出来,便说:“我被你们关起来,哪有工夫?” 鱼水跃小声说:“我马上放你回去,拿到录音带后直接交于梅雪娇,别说是我指使的。今天审你,只是做做样子。”说着,他走近刁彤彤又耳语了几句。 刁彤彤深受感动,只觉得鱼水跃也是大好人,不仅偏爱自己,也关心含冤在押的人,终于发话让把录音带交于刑警队,做了好事还不让别人知道,不觉心里一热,随着甜甜的一声‘谢谢’!一个热吻便印在鱼水跃的腮帮子上。鱼水跃心慌意乱地瞥了她一眼,正对上刁彤彤柔情似水,既羞涩,又热切的明眸。鱼水跃怦然心动,热血沸腾,禁不住扑上去,紧紧抱住刁彤彤狂亲乱咬,狠不得将她的舌头嚼碎。一阵脚步声传来,鱼水跃当即返回了原位。高铁柱、淳于冰应声而至。鱼水跃强压着激荡的心潮,待高、淳两位陪审人员准备就绪后,拍案而起,疾言厉色地说:“刁彤彤!老实交待!冒牌飞天毒品烟哪儿来的?谁指使你毒害人?” 刁彤彤声泪俱下,边哭边说:“苍海龙逼我干的,烟也是他给我的。我根本不知道烟里有毒,我中了他们的诡计。我恨自己,我真傻!我冤枉……” 高铁柱又问:“那你谎称怀孕骗婚是谁指使的?” “我没有骗婚!至于怀孕之说,那是医院告诉我的,有化验单为证。最后才知是医生误诊了。怎能怪我呢?我真倒霉!我的命好苦……”刁彤彤蛮有理的话语到最后变成了伤心的呜咽。 鱼水跃打开门家,一股香气扑面而来。他一看,美味佳肴摆满餐桌,又见妻子端着一盆汤菜从厨房走来。“啊!好香呀!我都垂涎欲滴了。”他故作激动状,惊呼一声,快步上前接住汤盆,对妻子恭维道:“亲爱的!你真能干!” “快放下汤盆吃饭!别烫了你的手。”雷心兰接着说:“只要你准时回家,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那当然!”鱼水跃放下汤盆,回头直视着雷心兰又忽悠道:“有你这样既美丽又贤惠的妻子,谁还不想回家呢?我的魂早都被你勾走了。”话一出口,他又怕妻子看破他是虚与委蛇,就有意吻了妻子一下,是想用行动来证明自己说的是真心话。 雷心兰倒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在他吻她的那一瞬间,她闻到他身上有一种异味,不由她眉头一皱,问道:“你身上咋有女人味?” 鱼水跃随机应变道:“整天和你同床共枕,能没女人味吗?除非是和尚。” “不,是浓烈的香水味。”说着,雷心兰往他身上仔细一瞧,随手捡起一根长头发,顿时火冒三丈,醋劲大发:“这是谁的头发?你说!你说!” 鱼水跃一愣,马上笑道:“这肯定是刁彤彤的头发。” 雷心兰怒吼道:“她的头发怎能沾到你的身上?” 鱼水跃心平气和地说:“心兰,你别发火!发火会增加皱纹、白头发,影响你的美貌。” 雷心兰仍不解气地问道:“你少贫嘴!到底咋回事?” 鱼水跃接着说:“是这样,今天,信局大义灭亲,亲自押送刁彤彤到刑警队投案自首。你说这不是为难人吗?审,还是不审?就是走个过场,也得象个样子。刑警队人多嘴杂,我也刚上任,他们都在看着我呢?我便在审讯室背着他人,给刁彤彤提示了两句。谁知,这鬼丫头张口说声谢谢,冷不丁地便在我脸腮上亲了一口,我当下就臭骂了她一顿。” 听他这么一说,雷心兰顿时消了气,说:“算啦,吃饭吧,以后别让我再碰到这种事。” 鱼水跃忙不迭地哄劝道:“好好好!你别再生气啦,我并没有动她。”他说着夹起一块鱼肉放在雷心兰碗里,信口道:“你多吃些鱼,可以明目养颜。女人凭脸蛋,男人靠手腕。” 雷心兰接话道:“这么说,你就是凭手腕坐上了刑警支队长的宝座。” 鱼水跃笑着说:“刚才我是说个俏皮话,开开玩笑,逗你笑,你却把我扯进去。” 雷心兰反问道:“那峰松咋被弄下来了?” 鱼水跃忙说:“那是他自己打倒了自己,没枪毙算他命大。” 雷心兰又问:“大伙儿都说峰松是被前妻秋红椒栽赃陷害的,却又被他的相好菊秋白救了,群众议论纷纷,都说是当代奇案杨来武与小白菜,到底咋回事?”鱼水跃也心有疑虑地说:“菊秋白投案自首,冒充真凶,瞎子都能看出来,菊秋白是导演了一场美人救英雄的闹剧。但法院却信以为真,谁知道这里头有什么猫腻?” 雷心兰颇为欣赏地说:“别管人家演什么戏,象菊秋白这样甘为知己者死的人当今罕见。这才是疾风知劲草,危难见真情。” 鱼水跃随口附和道:“说得好!莫管人家瓦上霜,只扫自家门前雪。现在咱俩人时刻都要为咱这个家着想。我说到做到,决不食言!你把你所谓的事业也看淡一些,少干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别以为有我这个保护伞就放任自流。” 雷心兰极不高兴地说:“我那里纯属于为人民服务,书琴画、吃住玩,雅俗共赏。洗浴美容,保健按摩,都是助人为乐的事,又不是卖假药,贩假币,坑蒙拐骗,更不是搞钱权交易,行贿买官,假公营私的勾当。关键是你们这些久经官场的人往往是口是心非,阳奉阴违,善于做秀,有一首《木偶戏》的诗写得太形象了:作样装模登场来,摇头摆尾乐开怀。 忘形得意可知否?没有人操难上台。 还有一首《墙头草》的诗,更是入木三分: 观天察色随风倒,占定墙头任尔嘲。 俯首折腰全不顾,只求位置站得高。 鱼水跃忙打断她的话说:“你这是借物讽人,别把当官的说得都那样,你爸可是金州最大的官。” 雷心兰叹息道 :“我是实话实说,我爸也不例外,人在官场身不由已。人常说,心善难为官,手辣长掌权。不说谎难以当官,不作假难赚大钱。我算看透了,为官之道就是玩权术、耍手腕,务虚作秀说假话。还有一首诗写的更形象,在群众中广为流传: 阴曹地府鬼捣鬼,阳世天宫神哄神。 明里募捐钓名誉,暗中索贿卖灵魂。 重金迎面无硬骨,权利熏心难洁身。 是是非非天下事,真真假假世间人。” 鱼水跃深有感触地说道:“讲得没错,精辟!尽说实话是孩子,全说假话是疯子。对外人,我不能保证不说假话,对家人,我敢保证全说真话。” 雷心兰苦笑道:“但愿你说的这话不是假话……” 第二十一章 菊秋白讲实话两院悻然 菊秋白的假命案开庭在即。一直对她情有独钟的文若剑,食不甘味、心焦如焚。他殚精竭虑,跑遍公、检、法均无济于事。思来想去要摆平此案,唯有一个办法,解铃还需系铃人。他便火速赶到看守所,以辩护律师的身份办了探视手续,随看守警来到探视室,严肃认真地对菊秋白说:“明天,法院要对你公开审判,我出庭为你辩护,你要如实交待。”说到此,文若剑在手心写了两个字,伸到她面前。 菊秋白看明白了,却说:“谢谢你还在为我奔忙!事到如今,我不能不说了。我知道你很喜欢我,可我心里只有峰松。过去,他有家,我只能把对他的爱深深埋藏在心里。现在,他离婚了,正是我为他付出一切的时候。只要他能平安无事,活得开心,我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若剑,你忘了我吧,要恨要骂,你今天就骂个够,以后想骂也见不到我了。我欠你的情等下辈子再还你吧。”说到此,她的眼泪扑簌、扑簌地掉下来。“最后,再托一件事,我还想见峰松最后一面,请你务必转告他。”菊秋白抽泣着说不下去了。 文若剑感激涕零,神情激昂地说“我决不让你死!无论你对我的感情如何,你都要争取活下去。现在峰松出狱了,你既然那么爱他,就要为他好好活着,峰松在等着你回来。你只要按我说的照办,案情会有转机的。” 有限的时间使文若剑不得不痛别菊秋白。临走时,他的目光象凝固在菊秋白的脸上,凶巴巴、火辣辣的足足逼视她一分钟。菊秋白目送文若剑离去,见母亲又进来了,拧身便走。 “我苦命的女儿,你听妈说几句话再走。”香红林痛哭流涕地说。菊秋白站住,给母亲一个背影。 “多年来,你一直查问你的父亲,事到如今,我不能再信守诺言,瞒你了。”香红林掏出餐巾纸擦擦涕泪,接着说:“你父亲是大作家菊明暗,文革被打成反革命,自杀身亡。你不是我亲生,你是我接生的。”听了此言,菊秋白惊得全身一抖,霍然回过头来,怔怔地凝视着香红林,禁不住籁籁泪下。 “你的生母产后因子宫不收缩引发大出血去逝,你还有一个孪生哥。你妈临终前,把你兄妹俩托付给我,让我隐瞒你们的身世,怕给你们的成长带来不良影响。你哥……”香红林讲到此,心痛难禁,泣声道:“你哥被金天龙和万弃钱偷卖给人贩子,被公安局追回来后送进孤儿院。” 菊秋白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扑到铁窗前紧紧抓住香红林的手,喊道:“妈!你别说了,你就是我的亲妈,以前我错怪你了。”说着,她嚎啕大哭起来。 8。12命案再次开庭。所有熟悉菊秋白的新闻记者,熟人朋友都纷纷赶来。法庭内人满无座,许多人都站在后排走廊里。 菊秋白在两名法警的押解下,挺胸昂首地走出来。全场哄然而起,众目睽睽,一齐向她扫视过来。菊秋白怡然自若地向黑压压的一片听众环视一周,最后目光停留在坐于前排的峰松和香红林身上几秒钟后,又与辩护人文若剑交换了一下眼色,方才入座。 峰松和香红林虽一声未吭,但他们的眼神里流露出强烈的忧虑与不安。 几位法官都阴沉着脸,目光凌厉。审判长贾大强压火气,耐着性子,连声喊道:“大伙儿肃静!肃静!”会场渐渐安静下来。 审判长着即施行对公诉人说:“请公诉人诉讼。” 公诉人急不可耐,单刀直入地说:“犯罪嫌疑人菊秋白投案自首,对杀害侯烟鬼一案供认不讳,请法院予以审判。” 审判长贾大问:“被告菊秋白认罪伏法,被告辩护人不会有异议吧?” 不料,菊秋白站起来却郑重其事地说:“审判长,我没有杀害侯烟鬼。” 公诉人怒目而视,质问道:“你咋翻供,出尔反尔!”菊秋白说:“我是有错必纠。” 审判长目光咄咄,逼视着菊秋白问道:“你错在哪里?” 菊秋白从容不迫地说道:“我错在说假话,冒充杀人犯。” 公诉人极而言之:“审判长,她把法律当儿戏,这是蔑视法庭,应当严惩。” 审判长对着辩护席说:“被告辩护人还有何言?” 文若剑镇定自若地说:“审判长,菊秋白是无罪的,应当庭释放,本案的真凶是苍海龙。” 审判长怒颜厉色道:“犯罪嫌疑人菊秋白前言不答后语,前说有理,后说无据,颠三倒四,应按第一次招认为准。堂堂的文大律师又说苍海龙是真凶,空口说白话,你能拿出证据来,我立即放人。” 文若剑说:“我会拿出证据的,请求法庭改日宣判。” 审判长说:“好!同意你的请求,七日后宣判,留给你充足取证的时间,到时候,若能拿出证据,我当场放人,若拿不出证据,就别怪我铁面无情了。” 刁彤彤获释,从刑警队出来,如释重负,迈着轻快的脚步向回赶去,心想:“自己的问题已经说清,再不用担心受怕做噩梦了。从此我要好好过日子,加倍侍奉老人、体贴丈夫。眼看天气冷了,我要给明义织一件厚毛衣。”走到岔路口,她忙停住脚步,伸手到衣兜里摸出两张老人头:“买毛线够用了。”她寻思着便去了金州大商场。售货员热情地迎上来问:“刁彤彤,你要点啥毛线?” 刁彤彤一怔说:“覃护士长!你怎么又在这儿上班?” 覃宁说:“我休假,替我妹站一会儿柜台,你给谁买毛线?” 刁彤彤羞涩地一笑回答道:“我爱人。” 覃宁随手拿出一缕毛线对刁彤彤说:“这是新到的红梅牌毛线,每斤55元,经济实惠,质量也不错,目前销量最快。” 刁彤彤不屑一顾地说:“我要新疆恒源祥牌。” 覃宁喜出望外:“你还挺识货的,这可是目前市场上最好的毛线,每斤88元,一般人想买都嫌贵,不舍得掏钱。看来,你对丈夫疼爱有加。”覃宁当即拿出深红色的恒源祥牌毛线。刁彤彤伸手摸了摸,随口道:“手感还不错,柔软光滑,就是颜色太俗。我要两斤紫罗蓝色的。”覃宁笑道:“你人小眼尖,太会买东西!” 刁彤彤笑笑说:“自己人穿嘛,买就买个好的,一分钱,一分货。” 覃宁将包好的毛线交给刁彤彤,接着说:“一份礼,一份情嘛。”两人禁不住都笑了,所不同的是覃宁笑在脸上,刁彤彤笑在心里…… 限定七日后开庭的日期转眼就到。可辩护人文若剑仍然没有找到有利于菊秋白的任何证据。峰松、梅雪娇也一连跑了人大、政协等许多部门,均收效甚微。无奈,他们找到市公安局副局长肖无华想讨个主意。 肖无华对焦灼不安、心急如焚的峰松、梅雪娇、文若剑三人说:“菊记者投案自首的用意不言而喻,完全是为救峰松铤而走险,冒充真凶。可她初次所讲的作案动机、时间、细节同实际查证的案情完全吻合,又叫办案人员信以为真。你们三人的迫切心情我能理解。是这样,我给你们出个主意,也许能起点作用。”说着,肖无华打了个电话。 文若剑忙插话说:“肖局,我知道您为人正直,且点子多,便来求您了。” 肖无华谦虚地说:“不用求!峰松,小梅都是局里人,我不会冷眼旁观的。”肖无华说着见鱼水跃来了,连忙招呼道:“快坐下,新郎官!我有事跟你说。”讲到此,肖无华瞥了峰松、梅雪娇、文若剑一眼,接着说:“他们三位你都很熟,为菊记者的案子都快急疯了。你给你那位新娘子说一下,到令尊耳旁吹吹风,把这案子化结了。雷心兰可是雷市长的心肝宝贝,她的话雷市长不会不考虑。” 鱼水跃当即接上话茬说:“我已经说过了,看到小梅苦不堪言的样子,我能无动于衷吗?再说,咱们都明白,真凶是苍海龙,只是把证据弄丢了。我也有很大责任,陪同小梅去省上,没有保护好证据,我心里也很愧疚。那天,这案子刚开庭完,我就跟雷心兰打过招呼。今上午,她专门抽时间去她爸那儿了。今晚上我就知情了,明天告诉你们结果。这事你们不用管了,包在我身上,我是责无旁贷。” 刁彤彤新婚之家的门框上,喜结良缘几个字还历历在目。刁彤彤带回一大包毛线,想给信明义一个惊喜,走到门口,却怎么也打不开门。她疑是拿错钥匙,细瞧没错。再开,还是打不开,便动手敲门。 信明义开门出来,将一个大包袱扔到外边,恶狠狠地说:“你还有脸回来?这是离婚证,给我滚得远远的,别让我撞见你,丢人!”信明义大骂着,又将离婚证照刁彤彤的面目摔去,啪啦一声关上房门。 刁彤彤大惊失色,呆若木鸡。突如其来的离婚证叫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即使她有一千个不是,也不能背着她先斩后奏。她不甘心就这样被扫地出门,她认为是丈夫一时糊涂,一气之下做的错误决定。她张开嘴想分辩几句,盼丈夫能看在他们如漆似胶的新婚情分上,回心转意,原谅自己。但强烈的刺激导致她的脑神经痉挛,舌根发硬,双唇抖得说不出话来。她使劲地敲门,放声大哭,一声悲啼,一声哀鸣震撼了整个楼房,引起满楼人的怜悯,却丝毫打动不了丈夫的铁石心肠。她还是不甘心,不停地敲门,那怕让她进门呆半分钟,再看最后一眼自己亲手布置的房间。然而,屋内毫无动静。她的声哭哑了,敲门的手也抡不动了,这才捡起包袱和离婚证一步三回头地跌撞着下楼去了。楼道里回响着一声声悲切的呜咽。 鱼水跃已预感到刁彤彤拿到录音证据的希望不大了,只有照肖副局的意思办,调动起雷心兰的积极性,救人水火,为自己积点阴德,以防不测。为此,他专程跑超市,为心星买了一件高级玩具手枪。一进门便对准雷心兰“嗒嗒”地开火了。 雷心兰心喜地说:“你还给心星买了一枝玩具手枪,挺高级的。” 鱼水跃忙说:“我要启发儿子从小就养成不爱红装爱武装的个性,长大成为一个帅才。咱们今晚就给儿子送去,顺便再买两盒脑白金送给二老。” 雷心兰眉开眼笑地说:“好哇!难得你有这份孝心。” 鱼水跃见雷心兰正在兴头上,趁机说:“你顺便给老爷子说一下,能把菊记者的命案化解了。” 雷心兰赫然变脸道:“屁话!我爸怎能以权代法!怪道你今天给娃买礼物,原是诱我回家当说客?我爸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从不让我参政,更何况是办案的事。” 鱼水跃解释道:“我当然知道,可肖局求咱……” 雷心兰忙打断丈夫的话,厉声道:“知道!你就当面推辞,好让人家另想法子,别乱答应,应人事小,误人事大!” 鱼水跃苦笑道:“身陷宦海难做人,你也说过,不撒谎难为官,我只能阳奉阴违,见机行事。肖局当着峰松、梅雪娇等几人的面提出来,若不答应,不仅驳了肖局的面子,还弄得大伙儿很难堪,落个不仗义的骂名。我假意应承,皆大欢喜,落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雷心兰怒目圆睁,咄咄逼人:“那你两头白面,既想落好,还不办事,怎向人家交待?事情总得有个结果,到时候露馅儿,骂你的话怕不是不仗义,而是比骂你王八蛋还要难听得多!” 鱼水跃随机应变道:“这事你就不用管了,他们只会感谢我,我早都想好了收场的招数。今天只不过对你随便说说,让你知道此事就行了,还真能让你找老爷子吗?” 雷心兰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但仍嘴不饶人地说:“你这人太虚伪、太奸猾了,都成玩人专家了。满嘴立警为公,一肚子坏水水!” 鱼水跃故作深沉地卖弄道:“这正是人的本相,外表光堂,一肚子杂秽,心灵深处更阴暗,时时潜伏着一种邪念。聪明的人只是不暴露而已。咱俩既成夫妻,我便敞开胸怀,心里咋想咋干,就毫不隐瞒地告诉你。对外人我也是滴水不漏。” 雷心兰总算消了气,笑着说:“我就没有你那么多坏水水。” 鱼水跃更加得意地自嘘道:“你是女人嘛,鼠肚鸡肠,自然装不了那么多。你没听一位心理学家说嘛?人是人兽两重性,哭笑两张脸,黑红两颗心,真假两个嘴的高级动物。人性和兽性在不时地斗争着,人性战胜了兽性,他就成了人,说人话,做人事;兽性战胜了人性,他就成野兽了,要吃人的。因此,你把他当人敬,不是人也装成人了,你把他当贼防,不是贼也象贼了。” 雷心兰盯着鱼水跃说:“听你一番高论,可见你也掩藏着一颗兽心,迟早要吃人的。” 鱼水跃狡黠地一笑说:“我永远不会让兽性发作的。” 雷心兰瞥了鱼水跃一眼,警告道:“是吗?你可别给我一颗黑心,两张面孔,惹恼了我,不会有你好果子吃!” 鱼水跃又是一笑说:“我早说过了,对家里决不务虚,天天陪新娘,夜夜不空房,吵吵闹闹一阵子,亲亲热热一辈子。” 雷心兰终于被逗乐了,笑笑说:“你就凭了一张嘴,尽会哄人……” 文若剑一早就赶到市刑警队对梅雪娇说:“梅队,菊秋白的案子今上午九点整开庭,这是最后的一次庭审,关键在此一举,不知道鱼队长答应的事办过了没有?” “办过了。”鱼水跃急忙赶过来说:“雷心兰已经给雷市长说了。雷市长也给法院打过招呼了,只是能否起作用,雷市长也讲了,他不敢打保票,他不能以权代法。最后的定案还是看证据,以事实为准。” 文若剑心存感激的对鱼水跃说:“话虽这样说,但只要雷市长出面,案情总会好转的。多谢鱼队的帮忙!向贵夫人道谢!”“不客气!”鱼水跃说罢偷笑着出门了。 文若剑又问:“梅队,峰松上哪儿去?” 梅雪娇说:“峰松急着查找叶苦瓜的下落。林思春那边又吃紧了,我马上去精神病医院,尽量赶回来。你别再跑了,我通知峰松一块儿去。” 第二十二章 秋红椒棒打无赖闹金烟 一辆救护车紧转头、急刹车停在精神病医院院内。林思春被两名医护人员拉下车架着向住院部走去。“放开我!我没有病,我不住院。土匪!强盗!信守道,老流氓……”林思春拼命挣扎着,喊叫着。 护办室内,严护士正给针管配药。梅雪娇走进注射室问:“这是给10号病人用的药?” 严护士点点头。梅雪娇又问:“十号病人的主治大夫在吗?我想了解病人的病情。” “主治大夫黄驱疾已经下班了。” “那你了解她的病情吗?” “10号病人患的是精神分裂症。” “你配的这药管用吗?” “这药可厉害,打一支,病人情绪很快就稳定了,打两支会使病人失去记忆,甚至变成植物人。”梅雪娇吃惊地问:“那你怎么还吸了两支?” 严护士说:“黄大夫说了,10号病人情况特殊,病情严重,但身体素质好,打两针无妨。” 蓦地,梅雪娇预感到有一双黑手向林思春逼近。 病房内,林思春被捆在10号病床上,无奈地半躺着,腮颊挂着两行残泪。她一见梅雪娇进来,拼力挣扎着坐起来,急切地说:“梅队长!总算见到你了,我有要紧事对你讲。” 梅雪娇忙说:“思春姐,你先听我说。”接着,她对林思春耳语了几句。 刚说完,严护士端着药盘走进病房。看见严护士,林思春便说:“我要上厕所。” 严护士给林思春解开绳子。梅雪娇扶她下床。 林思春故作生气地说:“我不要你扶我,我恨警察,我要严护士扶我。” “好好好!”严护士满口答应着扶林思春出去了。 梅雪娇把头伸出门外看了看,见严护士走远了,忙拿起针管,将透明无色的药水排出,对准床头柜上的半杯清水吸了一点。 严护士扶着林思春回到病房,给林思春打完针出门了。林思春连忙拿出那盘录音带。 梅雪娇喜噱不已,忙接到手,攥得紧紧的,惟恐再遗失似的,禁不住问:“为了它伤透了我的脑筋,把我都快急疯了!怎么又跑到你手里?” 林思春说:“刁彤彤在金天龙办公室纸篓子里找到后就立马交给我了。” 梅雪娇激愤难抑,冲口而出:“果不其然,太可恶了!思春姐,你按我说地照办,我给你雇了专职护理员。你多保重,我马上赶到法院去。” 刁彤彤背着大包袱,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金烟公司大院,苍白的脸上仍沾满泪痕。她希望无人看到她狼狈不堪的样子,埋着头尽量回避着别人的目光。她想尽快上楼,走进自己的宿舍,洗洗脸、梳梳头,投入到群体生活中,以工作的乐趣冲淡婚姻带来的痛苦。可不听使唤的腿老是迈不动,她费了大半天工夫才从一楼爬到四楼,走到自己的宿舍门前,忙掏出钥匙开门。 突然,米丫丫从室内走出来,鄙夷地问:“你是谁?怎么乱开门?” 刁彤彤又是一惊,睁大呆滞的眼睛,半开发颤的嘴唇,口吃地问:“你……你是谁?咋……咋住我的房间?” 米丫丫嗤之以鼻地说:“你的房间?笑话,看你配吗?去去去!哪里热闹到哪里讨饭去,神经病!” 米丫丫关上门出去了。 其它办公室几个女职员赶过来七嘴八舌地说:“呦!这不是新娘子吗?你不度蜜月了吗?咋成这个模样,头发乱糟糟的,还背着个大包袱,怪不得新来的女秘书把你赶出门。” 8。12命案二次庭审已经开始,一切程序简化。贾大审判长一上台就逼视着文若剑说:“被告辩护人,请出示苍海龙行凶的证据!” 文若剑见审判长来势凶凶,一点也没顾及雷市长的面子,不觉一愣,马上感到问题的严重性,浑身一凉,冷汗便无孔不出地冒出来,随说:“证据会有的,请审判长再宽限几天。” 审判长盛气凌人地说:“文大律师不要再说大话了,我知道你拿不出证据。现在正式宣判,全体起立!” 坐在最前排的峰松、香红林面色凝重地站起来,他们的心一下子提高到嗓子眼。 审判长大声宣判道:“被告菊秋白犯故意杀人罪,念起她投案自首,本应从宽处理。但又无故翻供,戏弄法庭,应当严惩!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62条第三款之规定,判处菊秋白死刑,缓期一年执行。” “慢!菊秋白是无罪的,我能拿出证据。”突然,台后大喊一句,犹如平地一声雷,一下子惊动四座。人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向后边扫去。 峰松、文若剑、菊秋白齐声喊:“梅雪娇!” 梅雪娇激动地点点头,气昂昂地走上前,拿出一盘录音带交给审判长。 审判长把录音带交给书记员说:“当场播放。” 片刻,录音机里传出一段男女对话的声音:“我知道你会演戏。” “那当然,把他峰松送到戒毒所,要不是侯烟鬼叛卖,他至今还蒙在鼓里呢。” “因此,你就杀了侯烟鬼。”“杀他如杀一只鸡,小菜一碟。” “你胡吹!据我所知,侯烟鬼与武功高强的刑警大队长同住一屋,有你十个苍海龙都不是他的对手。”“武攻不如智取,明斗不如偷袭。” “嗬!越吹越大,门给你开着,等你偷袭呢?再说,戒毒所墙高房固,保安昼夜巡逻,你岂能破门入室?除非你有内应。” “你说对了,我就是靠内线潜入院内,乘峰松起夜之机,将熟睡的侯烟鬼勒死。” “停!”审判长大声宣布:“菊秋白无罪,当庭释放!” 全场掌声雷鸣般地响起来。香红林未及扑上前去,早见峰松、文若剑、梅雪娇、菊秋白四个年轻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她激动得热泪横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金天龙背靠在沙发上,正对着电视兴致勃勃地观赏交际舞大赛,见女秘书进门,忙说:“你看这些醉汉疯婆跳的多来劲!快陪我跳一曲。”金天龙扑上前紧紧抓住米丫丫的手,便心热的随地狂舞起来了。 “金总!”突然,刁彤彤推门进屋冲金天龙叫了一声。 金天龙霍然变色,停止跳舞,怒视道:“你咋随便闯进门?” 刁彤彤面含悲凄地说:“我回来上班,向您报个到。” 金天龙凶巴巴地说:“你被辞退了。” 犹如当头一棒,刁彤彤再次受到致命的一击,硬撑着快要倒下的身子,极力争辩道:“你不能这样对待我!我侍候你多年,言听计从,给你当枪使,你竟能卸磨杀驴!落井下石!” 金天龙仍冷着脸说:“国企整式职工都下岗呢,你还让我养你一辈子?” “我给你当秘书还付出的少吗?你无情无义!把我玩腻了,没利用价值了,又换一个,你太狠毒!都是你害了我……”刁彤彤说着放声大哭起来。 “呦,原是前任的女秘书!”米丫丫萌发恻隐之心:“金总,听说男的不要她了,现在连个容身之地都没有,看在多年的情分上,让他到厂里当一名工人,或到公司当一名清洁工。” “你懂个屁!多留他一个,就多我一个笑柄,多我一个祸根。你马上领她到财务室把工资一结,让她滚得远远的,别在金州出现。”金天龙正发威着,秋红椒又闯进门,开口便嚷:“金总,你答应给我补办结婚证,至今无下落,你说话还算不算数?” 金天龙嬉皮笑脸地说:“给谁办结婚证呢?给咱俩办吗?好!现在就去。” “你耍我?”秋红椒气急败坏,大嗓门一发而不可收:“金大牙!流氓,无赖!你把老娘当彤彤姑娘想捏就捏,你瞎了眼睛!我今天让你尝尝老娘红辣椒的厉害。”说着,秋红椒扑上去闪电般地连打了金天龙两个嘴巴。 金天龙只觉剧痛一下,伸手一摸,那颗外露的大牙没有了。他哈哈一笑:“打是亲,骂是爱!打得好!省得我去医院拔牙。” 含恨抹泪的刁彤彤再也忍不住了,忙端起一杯凉茶水照他脸上泼去。 金天龙扬手在脸上一抹,又是哈哈一笑:“泼得好!帮我把嘴上的血迹冲洗净了。二位夫人表现不错,争先恐后地献殷勤,哈哈哈!我今天交桃花运了。” 秋红椒一下气得浑身打颤,抡起拖把,刁彤彤使出最后的一点力气挥动笤帚,一齐向金天龙打去。 金天龙这才慌了神,一边躲闪着,一边冲惊慌失措的米丫丫喊:“快叫保安上来,把这两个疯女人赶走!”说罢忙跑进套间,关紧门。 秋红椒、刁彤彤便将墙上悬挂的奖牌、奖状等砸了个稀巴烂,扬长而去。 电话响了一会,米丫丫这才接了电话,把金天龙叫出来说:“金总,万律师打电话说,那场官司败诉了,菊秋白被当场释放。” 金天龙见办公室一片狼籍,又听到这消息,马上打通法院电话,破口大骂:“你是咋办案的?又把罪犯放跑了。狗官!饭桶!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养肥猪!” 审判长贾大对着电话:“只怪你无能,休怪我无情。你夸下海口,说他们根本拿不出证据。结果,他们出示了一盘录音带。苍海龙亲口说出他杀害侯烟鬼的事实经过。真相大白,不放人怎能说得过去。你得意忘形,把事情搞砸了,怪谁呢?” 金天龙垂头丧气地躺倒在沙发上,忽而又坐起来。“肯定是刁彤彤这小婊子把录音带捡走了。”他忙冲收拾房间的米丫丫问:“刁彤彤还在吗?”米丫丫说:“早走了。” “快!快把她给我追回来,我要活剥了她的皮!” 金天龙咆哮着,又拔通了杜云飞的手机,强压火气,奸笑道:“杜秘书,你好!那套金屋还满意吧?招凤藏娇随你便!” 杜云飞笑笑:“金屋不错!却无娇可藏呀,你有啥事尽管讲来。” 金天龙说道:“今天8。12命案开庭,菊记者冒充凶手、戏弄法庭、社会影响极坏!这样品质恶劣的人怎能当记者?双开也不解恨!你该管管此事,对你来说只是传个话就成。” 刁彤彤与秋红椒大打出手,砸了金天龙的办公室后忙到财务处结清了自己的工资,又去宿舍拿了她遗留下来的一些衣物,这才走出金烟公司。她肩膀上又多了一个大包袱,随之心情也更加沉重了。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街道上下班的人流一浪高过一浪。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该上哪里去?正在刁彤彤万分忧虑之时,秋红椒朝匆匆走过来了。未等刁彤彤发问,秋红椒就说:“你咋才出来?我站在那边等你多时了。走!去我那儿。”说着,她接过刁彤彤的一个大包袱。 “谢谢秋大姐!谢谢秋大姐!”刁彤彤感动得连说了两声谢谢。 “谢啥呢?咱两现在都是遭恶人暗算,无家可归的同命人,同命相怜嘛。”秋红椒说着忙拦住一辆出租车,拉着刁彤彤一块儿钻进车内。 一回到她的住处,秋红椒便对刁彤彤直言不讳地说:“你看这房子多大!多豪华!金天龙唆使我诬告峰松,才把这房钥匙交给我。我一时财迷,现在后悔死了。” 刁彤彤早就听说秋红椒住在苍海龙的豪宅里,但怎么住进去的,她却一概不知。现在听秋红椒一说,又联想到今天金天龙的所作所为,她马上预感到这又是一场大骗局,立马提醒秋红椒说:“秋大姐,金天龙是个流氓无赖!阴险毒辣,无恶不作!他利用我的年幼无知,让峰队长染上毒瘾,现在觉得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一脚把我踢开,害得我落到今天这个下场。我看这房子你也住不长久,他很快就会把你赶出去。你可要及早提防。” 秋红椒点头说:“是呀,你说得没错!我也觉察到了,现在我们要先下手为强,先把他弄倒,叫他无力对付咱俩。” 刁彤彤心有余悸地说:“咱们这些弱女子能弄过金天龙吗?他黑白两道都通着呢,连公检法都得让他三分。” 秋红椒马上激愤地说:“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柔能克钢,咱女人也有女人的招数。他把你害得这么凄惨!你告他强奸罪,叫他坐牢!” 刁彤彤仍心存疑虑地说:“金天龙强奸了叶苦瓜,峰警长、文律师、菊记者全力以赴为她伸冤,可打了几场官司,金天龙照样逍遥法外,照样人模狗样地登台亮相。” 秋红椒叹息一声道:“唉!照你这么说,真拿他没有办法了。我迟早会被他扫地出门,沦落街头。” “那就看你会不会来事儿。”刁彤彤接着说:“秋大姐,硬拼明干,咱斗不过他。金天龙吃软不吃硬。你说上两句软话,假意与他和好,以喝酒为名把他骗到你这里,晚上。”刁彤彤说到这里又凑近秋红椒耳语了几句。 秋红椒听罢顿时笑出声来。连声夸道:“好好好!好注意!大伙儿都说你人小鬼大,真是名不虚传!” 刁彤彤有点得意地说:“还不是跟金天龙学的。这样玩了他,兴许还能保住你这套房子。” 秋红椒又说“哎!那咱没有蒙药,咋能放倒他?” 刁彤彤不好意思地说:“我从金天龙那儿偷来一些,至今还保存着。今天去宿舍收拾我的那些遗留物时顺便也带来了。” 秋红椒忙说:“怪道你胸有成竹,这就叫用他的肉汤熬他的骨头,报应!” 刁彤彤接口道:“用他的油炒他的肉,自食其果。”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禁不住都笑了,报仇雪恨的乐趣暂时冲淡了家破职丢的痛苦。 随后,秋红椒忍住笑当即拨通了金天龙的手机,娇滴滴地说:“金总,还生我的气吗?下午我一时冲动,动了手脚。现在我想起来很后悔!晚上请你来我这儿喝酒,给你赔罪。刁彤彤也在我这儿。” 金天龙也想继续笼络住秋红椒,怕惹急了她,把他两合谋暗算峰松的丑事抖搂出去。再听说刁彤彤也在她那儿,恶念顿生:“我要抓住她,软禁她,折磨死她,一解心头之恨。”想到此,他便痛快地答应了秋红椒的请求。 刁彤彤见金天龙满口答应,如约赴宴,忙对秋红椒说:“秋大姐,那你赶紧把屋里收拾一下,我出去到超市买些现成的下酒菜,顺便再提两瓶酒,就不用再做菜了。” 秋红椒说:“不用你忙活,我这里酒菜齐备,冰箱里都塞满了,随便拿几样东西就是一顿丰盛的酒宴。”刁彤彤又说:“那我出去买一盒好烟,金天龙烟瘾大,一时都离不了烟。” “那好,你快去快回!”秋红椒说着进厨房忙活去了。刁彤彤下电梯到楼下一家食品商店买了一盒红塔山香烟,又拐到水产店买了一只大王八很快就折回来。然后她关好房门,回头对秋红椒说:“秋大姐,烟我买好了。你先忙,我现在就去解包袱拿蒙药。”她见秋红椒正炒菜,只应了一声,也没顾上回头。忙进内室打开自己的包袱,找到林思春还给她的那盒飞天毒品烟和蒙药,再用小刀轻轻地启开红塔山烟盒,将烟卷倒出来,再把飞天毒品烟装进去,偷梁换柱。刁彤彤安排鸿门宴的真正目的是让金天龙吸毒,她必须周密安排,拿出一个万全之计。之所以背着秋红椒掉换烟卷,一怕秋红椒知道真相后下不了这个狠心,二怕她心虚手颤,使金天龙疑心拒绝抽烟。这样以来,岂不是报仇计划就落空了吗?三怕万一事发连累秋红椒。金天龙借她之手用毒烟害苦了峰松,殃及自己。她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也让金天龙饱受吸毒之苦,为广大受害者出气!刁彤彤思虑着走进厨房,把红塔山香烟交给秋红椒,再次强调说:“金天龙最爱抽红塔山,他来你先递烟,让他过足烟瘾后再敬酒,照我说的一一做到,沉着应对,千万不能慌张。”说罢,刁彤彤打开一瓶西凤酒,将蒙药放进去。 “你放心!我会依计行使,随机应变。你快趁热吃点东西,回房躲起来。”秋红椒说着见刁彤彤又从里边提来一个滴水的大塑料袋儿,忙问:“这是啥?” 刁彤彤诡秘地一笑说:“我给金天龙买的礼物,你明早交给他。” 秋红椒一看是一只大王八,也忍不住笑了,十分心疼地说:“可惜这贵品了!你也舍得花钱?” 刁彤彤说:“其实这是给你买的,我只是羞辱一下他,他肯定不会要,你就留着吃吧。另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金天龙来问我,你也好回话,就说我出去给他买礼物去了,最后也能证实你没有骗他。” 秋红椒不觉肃然起敬,忙拉住她的手说:“彤彤妹!我服你啦!你真想的周到!把他金天龙卖了还帮着咱们数钱呢!” 正说着,门铃响了。刁彤彤立刻钻进内室躲起来。秋红椒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对准猫眼往外一瞧,只见金天龙一人,忙打开房门,虚情假意地说:“金总!你咋才来?快急死我了。” 金天龙进门,四面一瞧,二话没说先问:“刁彤彤在哪儿?” 秋红椒忙说:“刁彤彤嫌我准备的酒菜不够上档次,怕招待不好你,又出去给你买好吃的东西了。你快坐!她一会儿就回来。” 金天龙冷笑一声说:“是吗,她心里有鬼,怕我骂她!收拾她!买好吃的想堵我的嘴。” 秋红椒故意撒娇地说:“什么鬼不鬼?看你脸拉得长的象冬瓜一样,还生我的气吗?你这大男人连这都不懂!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见外!” 金天龙一听这话顿时笑了,随口说道:“我咋能生你的气?” 秋红椒乘热打铁,立即把红塔山香烟拿过来,抽出一支递到他嘴边。金天龙一见红塔山,连看都没有细看,便忍不住抽起来,但心里还在记恨刁彤彤,便骂道:“刁彤彤死到外边啦!咋还不见人影?” 秋红椒忙说:“刚才我还忘了告诉你。刁彤彤说她还要给你挑选一个你最喜欢的礼物,作为分别留念,说你是他今生遇到的第一个男人。你看看,你把人家女娃赶出公司,她还记着你的好处。这就叫初恋难忘!她还说,让咱两先吃别等她,她给你选不好礼物咋回来见你?”说着,秋红椒忙拉金天龙坐到香气扑鼻的餐桌旁,随手拿起西凤酒瓶,倒满一杯递到金天龙面前,满眼柔情地望着他说:“我先敬金总一杯,祝金总财源滚滚!长命百岁!”她见金天龙一口喝完,又给他添上酒,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站起来举起酒杯说:“金总!咱两碰一杯,算我给你赔罪了。” “哈哈哈!什么罪不罪的?你别把我灌醉就行。”金天龙笑着站起来碰过杯后,秋红椒再次给他添满酒,说:“我再敬金总一杯,祝愿叶苦瓜给金总生个大胖小子!” “好好好!这话我最爱听,但愿如此。”金天龙立时兴高采烈的应声道。秋红椒乘机又灌他几杯酒。金天龙不一会就爬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随即,秋红椒故作受惊状,一边摇动他的肩膀,一边大声呼叫,一是查看金天龙的昏迷程度,二是给刁彤彤打暗号。 刁彤彤听到三声呼叫后才走出来,仍不放心地忙把秋红椒拉到内屋,开口先问:“秋大姐,金天龙抽烟吗?” 秋红椒说:“他抽了不少烟,熏得我难受。若是别人,我早把烟给他扔了!” “那好!我把烟拿走了,免得再熏你。”说罢,刁彤彤抑制不住心中的快意,偷笑着捡起烟盒,忙与秋红椒把金天龙弄到卧室大床上,扒光衣服,盖上被子,锁上房门。她两人才去隔壁房间入睡。 黎明时分,秋红椒和刁彤彤起床。刁彤彤告辞要走,秋红椒拦住她说:“别急,等我把金天龙搞定。你在这儿守候着,以防不测。” “我留下反倒不好,万一他闯进这间屋子,我不想再见他。你放心,我再给你留下一个纸条,就万无一失了。”说着,刁彤彤写好纸条留在桌子上。秋红椒一看心领神会,送走刁彤彤后,忙开门进了金天龙睡的房间,见他睡得仍跟死猪一般,立马上床脱掉衣服,随即拳头如榔头似的打在金天龙身上。 金天龙猛然醒来,一见自己赤身裸体,秋红椒也在慌手慌脚地穿衣服,便不解地问:“我咋躺在这里?这是咋回事?” 秋红椒故作羞愤状,疾言厉色地骂道:“你干的缺德事!还装糊涂!你昨晚假装酒醉,我还信以为真,把你扶到床上,怕你呕吐发病,就多坐了一会儿,后来我也困了,就爬在床边不知不觉睡着了。谁知你竟乘我熟睡之机,扒光我的衣服,大耍流氓!”秋红椒说着用袖子捂住双眼,假装擦泪,放声痛哭。 金天龙满不在乎地笑道:“我还以为昨晚做梦娶媳妇呢,原来真有其事,还生米做成熟饭了。好!我欠你一夜情!咱两扯平了,你打掉我的牙齿也就不说了。” 秋红椒听他这样说,立即停止哭声,争辩道:“我打掉你的大牙,为你帮了大忙,免得你再去医院花钱拔牙,这是你当时说的原话!怎么又提起这事?” 金天龙连声说:“好好好!不说不说!算我欠你的。” 秋红椒就等他这句话,随即说:“那你给我补办结婚证还有希望吗?” “你急啥呢,这房你已经住进去了,又没有人赶你出去。”金天龙随便应付了几句便朝外就走。秋红椒却象吃了定心丸似的,当即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金天龙走到门口,突然又回过头问:“刁彤彤人呢?” “咱两只顾说话,还把她忘了。她可能还睡觉哩,你等一下,我叫她去。”秋红椒佯装不知地打开内屋门,金天龙便急不可耐地冲进去,打开灯,一见屋内空无一人,便逼视着秋红椒发问:“人在哪儿?你是不是全在骗我!” “咋能骗你呢?”秋红椒忙拿起床头柜上的那张纸条说:“你看,她留下一张纸条,不告而别了。让我把礼物转交于你。” 秋红椒说着把塑料袋儿撑开。金天龙一看是只大王八,立时羞愤难忍,张口便骂:“这小婊子在羞辱我!肮脏我!”一脚把塑料袋儿踢出门外。王八从塑料袋蹦出来,随地乱爬。 秋红椒急忙将王八装进塑料袋,随说;“别把海鲜当驴肝肺,要不是刁彤彤再三叮咛,我还舍不得给你呢?她全是一片好心!怎么会羞辱你呢?她说这东西能补肾壮阳,说你肾虚,让你好好补补身子。” “你别替她打掩护了,也罢,随别人骂去,骂在背后我不理!骂在当面我不依!”金天龙说罢,提着王八,哼着小曲下楼去了。 容光焕发的峰松来到香红林家,开言便叫:“娘!今天中午我设宴为秋白妹接风洗尘,你一定要参加。” 香红林眉开眼笑地欲答话,菊秋白从里屋冲出来,紧盯着峰松惊讶地问:“峰松,你把谁叫娘呢?” 峰松说:“秋白妹妹!你该叫我哥…”香红林忙解释说:“峰松要认我作干娘呢。” 菊秋白连声嚷嚷道:“不行!不行!妈,你千万不能答应。”菊秋白拉着母亲的手摇着:“要认……就认丈母……”菊秋白话未出口,红着脸跑进里屋。 香红林自然明白女儿的心思,笑着说:“峰松,秋白不乐意,你还是叫我伯母为好。” 峰松笑道:“那也行,嘴上不叫,心里叫你娘。” 石磊落怡然自得地坐在客厅沙发上,边喝茶边看电视。一条新闻热线引起他的注意。 “金州日报社记者菊秋白反映,石头河乡政府、乡派出所长期拖欠‘食为天’等餐馆吃喝费三万多元,拒不清账!前任领导高升上调,现任领导只接官位,不接债务,相互推诿,导致‘食为天’餐馆经营者倾家荡产,惨不忍睹!严重损害了群众利益,更毁坏了基层政府的形象。古人云:言而无信非君子!象这种屡屡发生的公家赖私人的荒唐事,难道就无人问津吗?难道还能让它再延续下去吗?” 突然,彩铃声的呼叫使石磊落不得不关了电视。 第二十三章 梅文英病中逢红颜知已 峰松、梅雪娇、文若剑、菊秋白四人欢聚一堂,开怀畅饮。峰松首先端起酒杯,热情洋溢地看着大家说道:“今天我请客设宴,为菊秋白接风洗尘,咱们一醉方休,干杯!” 文若剑举杯应和道:“为菊秋白甘为知己者死的大无畏精神干杯!” 峰松又端起一杯,肃然起敬地说:“再为侠肝义胆的林思春干杯!” 梅雪娇端起酒杯,声音低沉地说:“林思春住进精神病医院,危在旦夕,我替她干这一杯。”梅雪娇一口喝完,又端起一杯。菊秋白忙拦住她说:“你慢些喝。” “不!我要再敬刁彤彤一杯。”梅雪娇显然有些激动,一句接着一句地说:“是她从金天龙办公室里偷出录音带,不顾信明义的反对,冒着引火上身的危险,闯进拘留所交还林思春,才使菊记者化险为夷。”。 文若剑惊叹道:“难怪信明义把刁彤彤赶出家门。” 梅雪娇仍激愤不已地说:“金天龙又把她赶出公司。” 菊秋白着急地问:“那刁彤彤现在去哪儿?”梅雪娇说:“无人知晓。” 峰松义愤填膺地说:“金天龙这个恶魔,全是他造的孽,我决不放过他!”说着,峰松的手机响了。他一接听,忙说:“叶苦瓜有消息了!若剑、秋白你二位慢用,我和梅队失陪了。” 送走峰松和梅雪娇后,文若剑招呼菊秋白重新坐定,不禁感慨道:“今天为你接风洗尘,本应欢聚一堂,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算啦,咱说些高兴的事。这次你是名扬四海,功垂千古了。” 菊秋白连声说:“去去去!难道我是为出名吗?” 文若剑忙说:“那当然不是,但全国各大报纸,电视台都相继报道了你甘为知己者死的大无畏精神,网上也炒热了。这件事被广大老百姓传为佳话。” 菊秋白接着说:“当时情急之下,什么也不顾了,只想救峰松出来。” 文若剑诚恳地说:“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既然,你是那么喜欢峰松,就该趁热打铁,当着峰松和大伙儿的面,把话挑明。” 菊秋白却不以为然地说:“那又何必呢?爱在心里也是一种幸福。我不想给他精神上带来任何压力。只要他快乐,我就知足了,一切顺其自然。” 看到她对峰松的爱是那样的无私、那样的深沉,文若剑顿时哑口无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菊秋白心里十分不安,一种强烈的同情心油然而生:他也老大不小了,梅雪娇也孤身一人,成全他们,岂不是四全其美吗?随说:“老同学,你看梅雪娇这人咋样?”文若剑由衷地说:“不错!品貌兼优,正直善良,是个贤妻良母型的好女人。” 听罢文若剑的话,菊秋白心中暗喜,忙说:“她也常说你德才兼备,温文尔雅,是个难得的好丈夫。你俩在工作上也有很多联系,配合默契,志同道合,才是天生的一对。我帮你俩把话挑明。” 文若剑笑笑,重复着菊秋白刚才说过的话:“那又何必呢?爱在心里也是一种幸福。” 菊秋白苦笑一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梅文英挂完吊针,只觉肚子饥饿难忍,正准备上街吃饭。香红林和覃宁端着饭菜进门。“梅总编,香大夫给你把饭买来了,你快趁热吃!”覃宁说罢,冲香红林会心地一笑,借故离开了。梅文英顿时感觉到象住进自己家里一样,一种温暖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他十分感激地望着香红林,由衷地说:“每次住院都受到你的精心照料,我心里怪不落忍的。” “你是我的病人,我要对你的健康负责吗?病要及时看,饭也要按时吃,二者都不能误。”说着,香红林把筷子递给他说:“快吃吧,我忙去啦。”说罢,香红林回到医办室,见峰松和梅雪娇赶来,未及开口。 “香伯母,您好!”峰松便急不可待地问:“叶苦瓜情况咋样?” 香红林说:“胎位不正,必须马上住院。”梅雪娇急问:“伯母,人在哪儿?” “说不准,估计在一个地下室,我上午去的时候被蒙着眼睛。” “伯母,若有她的消息,及时通知我。”说着,峰松、梅雪娇走出医办室。 香红林连声说:“好好好!这次,秋白能出来,多亏梅姑娘,我还没谢你们呢?” 梅雪娇忙说:“伯母,不用谢。我们有急事走啦。”香红林送梅雪娇和峰松走出住院部大门,看着他俩快步走远了,忽而又喊了一声:“梅姑娘!” 梅雪娇让峰松先走,自个儿又倒回来。香红林忙说:“你父亲住院了,我一急还忘了告诉你。”“咋啦?”梅雪娇色然而骇地问。 “你爸血压突然升高,我估计是精神上受了某些刺激。”香红林边走边说,领梅雪娇来到九病房。 梅雪娇见父亲静静地躺在床上,心痛难禁地问:“爸!到底是咋回事?你思想上有啥想不开?你说出来,老憋在心里不病才怪呢?我香伯母也不是外人。” 梅文英被女儿扶着坐起来,叹口气才说:“没有啥大不了事,我就感到有点奇怪。前几天,我突然接到一个神秘电话。打电话的人声称他是宣传部的,让我把菊秋白违纪问题的处理决定送部里。我当即回绝他说:菊秋白没有违纪问题,我干吗处理她?他反问我:那雷市长错怪你了?我就问他,你是谁?他说:我是照本宣科,告不告姓名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想在总编位置上干下去,就照章行事,咄嗟立办!” 梅雪娇忙问:“爸!你一点儿也听不出打电话的人是谁吗?” 梅文英若有所思地说:“很象杜秘书的声音,可他又不在宣传部。” 梅雪娇又问:“当时你没打电话问问宣传部?” 梅文英说:“我全当没接到这个电话,懒得再理会它!” 言犹未了,菊秋白进门急痛攻心地说:“梅总编,都怪我率性而为,不知轻重,触怒了雷市长,连累你被停职检查。你就处理我吧!别再硬扛下去了。” 梅文英也有些激动地说:“秋白,你执言伸正义,赴难解冤情,甘当凶手,舍己救人!我表扬都来不及呢?干吗处理你?我岂能违心做事,讨好上司!” 半晌没吭气的香红林紧盯着梅文英,不解地问:“既然秋白没有错,上面为啥停你的职?” 梅雪娇激愤难忍地说:“因为菊记者披露了名优企业家、省劳模的丑行,动了太岁头上的土,摸了老虎的屁股。若是暴光普通人的问题,那就没事。中国有一句老话:“法看谁犯,事看谁办!” 湖滨小学,下课铃响了。学生峰拥而出,校院一片噪杂声。各班上课老师一一走出来。两名警察随同校长柳叶媚快步走到秋红椒面前,拿出拘留证说:“秋红椒!你大闹金烟公司,大打出手,致人伤残,你被拘留了。”警察说着,便把秋红椒铐住。 师生们一下子震惊了,疑云满面地望着立眉嗔目的秋红椒被警察带出校门。 柳叶媚和几个知道内情的人向秋红椒投去鄙夷的目光。 杜云飞突然接到梅雪娇的电话,心里乐滋滋的,忙说:“小梅!你好!” “好啥呢!我问你,前几天,是你给我父亲打电话的吗?”梅雪娇生气地发问。 杜云飞心里一震,忙搪塞道:“没有,有事我肯定先与你通气吗?”杜云飞嘴里说着,心中无不得意:“梅雪娇,我知道你会找我的。”他想着,却佯装不知地问:“小梅,你有啥事吗?” 听他这样一说,梅雪娇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接着文道:“我父亲被停职了,你知道此事吗?” “噢,我刚从县上回来。组织部提出让我代理报社总编职务,我才知道你爸被停职。”杜云飞未说完,只听电话挂了,猛抬头见菊秋白突然进门。他没好气地问:“菊记者,你来干什么?” 菊秋白大声嚷道:“我找雷市长反映实情,千错万过都是我一人所为,我愿接受任何处罚!不能让梅总编停职检查!替我背黑锅!” 杜云飞立即关上办公室的门说道:“你嚷啥呢?雷市长不在!” 菊秋白又拉开门冲着杜云飞说:“你不引见,我自个儿找市长去。” 杜云飞忙说:“我刚给你说过了,雷市长不在。” 菊秋白毫不客气地说:“你糊弄谁呢?值班室的同志都告诉我了,雷市长刚从外边回来,专车还在外边停着呢?”杜云飞又说:“雷市长正在开会。梅总编被停职,那是宣传部决定的。” 菊秋白厉声道:“你又在骗我!我刚去过宣传部,他们根本不知道此事。想必有人在捣鬼,说不定雷市长也被架空了。” 瞬间,杜云飞的脸上掠过一片红晕,为了不让菊秋白看出他心发虚的神态,他忙转过身倒了一杯开水,马上又和气地说:“菊秋白,你先坐下喝点水,听我慢慢给你说。我也很敬重梅总编的人品和学识,心里也很憋气。你这样闹,还被人误解是梅总编唆使你来的,反而加重了梅总编的问题。你这是帮倒忙,反得其果!你先回去,别再私自乱跑瞎撞了。我很快了解一下事情的真相,若宣传部不知此事,那就是组织部处理的。我会想法子尽快让梅总编复职。 “那好,我就相信你这一次。”菊秋白掏出一封信递给杜云飞又说:“这是我写给雷市长的检讨,我愿承担一切责任!请你转交他。” 杜云飞接住信件,见菊秋白气消颜开地走了,脸上露出一丝奸佞的微笑:“去你妈的!小小记者还想面见市长,够格吗?”随手将信件扔到纸篓子。转眼,他又拾起那封信拆开,掏出信笺,看着看着,邪念顿生。他冷笑一声,便取出剪刀,消字灵等那套工具,拿出他多年来抄袭材料,涂改数字练就的本事,不一会功夫,就将一封检讨信变成无任何漏洞的十分完整的告状信。看着自己精心炮制的信件,杜云飞不觉狂笑起来,心想:“我要将这封信作为向梅雪娇告密、讨好、表忠心的证据,一箭双雕!哈哈哈……” 林思春毫无表情地平躺在床上。女护理员段英英坐在一旁织毛衣。 峰松提着一大包食品进来,见此状况急问:“她睡着了。” 段英英说:“从我前天来,她就一直这样躺着,听说成植物人。” 峰松放下食品,连忙跑到医办室,心急如焚地问:“林思春怎么成这样子?” 主治大夫黄驱疾说:“她的脑子受到强烈的刺激,极大的伤害,必然形成这样子。” 峰松又问:“住院时并非如此?” 黄驱疾装腔作势地说:“是呀,她是狂喊大叫,极度暴躁时进的医院。那时她的精神已到了崩溃的边沿,承受力已达到极限。经我院及时救治,总算保了一条命。”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们了……”说完,峰松愤愤地走了。 第二十四章 秘书偷改书信一举二得 梅雪娇见杜云飞突然登门,局促不安地问道:“你怎么来啦?” 杜云飞不请自坐,装得象个救世主似的,态度凛然地说:“我把你爸停职的事情真相全搞清了。”梅雪娇却说:“我知道了,你别说了。” 杜云飞的嘴角微微上翘一下,露出一丝微笑,又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知道吗?有人看上了报社总编的位子,挖空心思搞恶作剧,故意挑起事端,暗中又给雷市长写举报信,把责任全推给你爸,逼你爸下台。”说到最后,杜云飞忽地站起来,故意瞪大眼睛,提高嗓音,尽量使他愤愤不平的表情显得逼真一点。 “谁?”梅雪娇不得不信以为真,惊得半天合不上嘴。 “算啦,不说了,说出来把你气坏了,我于心不忍。”杜云飞把话挑起来,又装作息事宁人的样子,卖起了关子。 梅雪娇越发想弄个明白,忙逼问杜云飞:“你说吗?卖啥关子?” 杜云飞心不跳,脸不红地望着梅雪娇说:“报社汪副总与菊秋白合谋,若事成后,他当总编,任命菊秋白当副总编。” “去去去!别放你那狗臭屁!你走吧,我还忙着呢,没时间听你瞎扯!”梅雪娇烦恼透顶地说。 杜云飞不急不愠地笑道:“我没有证据,就不会随便乱说的。你不知道,菊秋白昨天一早跑到市政府秘书科,一五一十地讲了她暴光金总秽闻,冒充凶手等等都是你爸唆使的,她敢不听顶头上司的派遣吗?”说着,杜云飞便掏出他改头换面的那封信念起来:“尊敬的雷市长:您好!我怀着非常沉痛的心情向您坦白!我有过而无责任。” 杜云飞还未念完,梅雪娇便把信抢到手,认真地辨认起来,看着看着,她拿信件的手就抖起来,牙齿也随着嘴唇的战栗发出咯咯的响声。 杜云飞借题发挥,火上浇油地说:“她还给组织部,宣传部各送一份,幸亏都落在我的朋友手中。他们了解你爸的人品,也深知咱俩的关系,便把信都交于我了,我现在全退给你。”杜云飞掏出两张复印件放到桌上,接着又说:“话又说回来,这也是机关单位争权夺利的人惯用的伎俩,不破不立嘛?不足为怪。菊秋白之所以披露金总的丑事,一举两得,既表现了她仗义执言的浩气,又惹祸烧身于你父亲”。 杜云飞见梅雪娇爬在办公桌上,两手扼住额头,悲愤难忍,又煸风点火地说:“菊秋白当然明白,假若惹出事来,上面只能拿你爸是问。你爸看在香红林的情份上也不会怪罪她的。因而就率性而为,尽出风头、捞取政治资本,抢班夺权,爬上副总编的位子……”“够啦!你还有完没完?”梅雪娇大吼一声,腮颊上掉下两颗晶莹的泪珠。 杜云飞连忙递给她餐巾纸,又倒了一杯开水放到她跟前,假惺惺地说。“你冷静一点,事情已经出了,咱赶快想办法解决。我非常敬重你爸,不允许任何人做对不起你爸的事!更不愿看到你被人蒙骗。你放心,我不会在报社干的,只是暂时代理几天。我会想法子让你爸尽快复职,绝不能使那帮篡位的人得逞!不过,你让你爸也有个表示,写一份工作检查,我的话也好说。” 听到杜云飞的美言和承诺,梅雪娇的脸色微微好转一些,纷乱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便勉强说道:“我试试看。” “不是试,一定要说服他,写好检讨你直接交于我。”杜云飞告辞时又强调一句。 梅雪娇送杜云飞离去。峰松突然闯进屋说:“小梅,林思春出问题啦!”峰松见梅雪娇木呆呆地望着自己,象没听见他说的话,又问:“你咋啦。”话刚出口,手机响了。峰松打开手机,听见香红林急促的声音:“峰松,我马上出去给叶苦瓜做检查。我估计,就在金烟一号仓库,上次去就闻到一股烟味。” “好好好!谢谢香伯母!”峰松关了手机,正遇淳于冰进门,忙对梅雪娇说一声,拉着淳于冰拔腿跑走了。 叶苦瓜躺在金烟一号仓库暗室一张大床上,肚疼难忍,狂呼乱叫。 香红林给惊慌失措的叶大爷和护理员苍海凤吩咐道:“赶快送医院,进行剖腹产!” 一辆警车,犹如从天而降,突然停在金烟厂区大门口。淳于冰下车拿出证件,冲门卫保安喊道:“检查消防安全,快把大门打开。”保安不耐烦地说:“你上月检查过了吗?我见过你。” 淳于冰说:“今天是119消防安全日,全市统一行动,必须检查。” 保安无话可说,便把大门打开。淳于冰上车对峰松说:“你选定在今天检查,他们不敢不配合。”峰松笑道:“要不,我们怎能搞突然袭击呢?” 转眼,小车已到一号仓库门前。正巧,仓库门开了。两名保安苍海熊、苍海狗架着蒙面的香红林走出来。 峰松、淳于冰等四人一拥而进。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峰松迅即抓住两名保安厉声道:“你俩就是伙同侯烟鬼在报社门前侮辱菊记者的闹事者,现在又非法拘禁人已犯刑律。你俩立马配合我们解救人质,将功折罪,还可以从轻发落,反之罪加一等。” 苍海熊、苍海狗连声说:“好好好!我们配合。” 淳于冰冲两名保安呵斥道:“快给香大夫取下面罩!给我们带路。” 峰松、淳于冰、香红林随两名保安下地洞来到暗室,只见苍海凤也在场。淳于冰马上控制住苍海凤。峰松顺着哭声找见了叶苦瓜爷孙俩。叶苦瓜微弱地叫了一声峰叔叔便晕过去了。峰松急忙抱起叶苦瓜,送到门外车上,地上留下断断续续的血迹。司机护送香红林和叶苦瓜爷孙俩去医院了。峰松、淳于冰在两名保安的配合下继续查看。突然,在暗室内意外地发现了百数箱冒牌飞天烟,再向深处查看,又发现了一些器械,设备等。苍海熊忙介绍说:“这里就是这批假烟包装车间。” 峰松感到此事非同小可,马上给缉毒大队报了案。片刻,缉毒大队牛奋蹄队长赶到。峰松拿出刚查获的冒牌飞天烟。牛奋蹄一看,开口便道:“没错,就是这种冒牌货,不知毒害了多少人?时下是:假货猛于虎,谎言满天飞。信了专家语,病人变病危。” 峰松应和道:“老兄深有感触!出口成诗。”“愤怒出诗人嘛,仁弟是深受其害!我们侦缉一年多,早都怀疑到金烟公司,就是没有证据,没想到被仁弟意外发现了,你立大功了!”牛奋蹄大喜过望,当即命令手下人查抄假冒飞天烟,同时向省缉毒总队报了案。接着他对峰松说:“仁弟,你忙你的消防安全大检查。我们马上抓捕金天龙。” 峰松笑道:“那可是省劳模,名优企业家,不向市上请示一下。” 牛奋蹄也笑着说:“信局有言在先,不论啥官,只要犯罪证据拿到,先抓后报。先汇报,跑了和尚留空庙,徒劳!” 金州市爱心中学,冬青、女贞斗翠,百合、菊花争艳。一流的校舍、一流的教学大楼拔地而起,别具一格。 金州市爱心中学落成典礼大会隆重召开,市长雷震宇亲临现场剪彩。市教育局冯局长大声宣布:“经市教育局党组研究决定,任命金天龙为金洲市爱心中学校长兼书记,雷心兰为副校长。现在请金校长讲话!”金天龙自鸣得意地站起来说:“为了使贫困学生在文、艺、体多方面得到全面发展,学校又增设了戏校和书画艺术班。副校长、中国书画协会会员雷心兰兼戏校校长和书画艺术班班主任及带课老师,省一级演员夏荷婷担任戏校大导演,现在请名演夏荷婷献艺唱《打镇台》。” 突然,牛奋蹄带人冲进会场,拿出拘留证对金天龙说:“金天龙,你被拘留了。” 全场舆论哄然。 雷震宇一回到办公室,就命秘书唤来信守道,劈头盖脸地训斥道:“你怎么不打招呼就把金天龙拘留了?” 信守道忙解释说:“雷市长,省缉毒总队来电,责令立即拘拿金天龙。你正参加现场会,来不及向您请示。现已查实金烟一号仓库存放冒牌飞天毒品烟836箱。” 雷震宇反问道:“你怎么能肯定这就是金总所为?如今背着主子私下胡作非为的还少吗?” 信守道回答说:“雷市长言之有理!请您放心,我们会明断是非,慎重处理。” “苦瓜,你的命好苦……你一生下就没见过爹娘……”叶大爷抱住叶苦瓜的尸体哭天抢地:“你从小就缺吃少穿,活到今日……眼看就长大成人,过好日子,却遭不幸……苦瓜!你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走了,丢下爷爷怎么活呀……苦瓜!你死的好惨!老天爷!你为何不睁眼……阎王爷!你为啥连一个14岁孩子都不放过……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 峰松、文若剑、梅雪娇、菊秋白陪着叶大爷,泪水忍不住纷纷落下。 殡仪馆来车搬运叶苦瓜的尸体。峰松、文若剑硬把叶大爷拉起来,随叶苦瓜的尸体走出太平间。叶大爷哭嚎着,猛然挣脱出峰松、文若剑的手,疯了似的向离去的灵车追过去。 峰松、文若剑、梅雪娇、菊秋白也旋即冲上前去。 万弃钱不失时机地前往市看守所,先拜见了所长胡成非,然后去探视室给看守警塞了两盒中华烟,才鬼头鬼脑地坐在金天龙对面,拿出委托书对金天龙说:“金总,我把委托书带来,为你涉嫌制毒大案准备辩护,你看一下签名。” 金天龙瞠目结舌。万弃钱见看守警站到门外,忙旁敲侧击地说:“金总,关键在于冒牌飞天毒品烟是苍海龙私自干的,还是你指使干的,这才是问题的要害。” 金天龙顿悟,立刻嚷道:“我疯啦,我压根儿就不知道此事,肯定是苍海龙私下干的。” 万弃钱转忧为乐,再次提醒说:“那好,我就放心了。我想,你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第二十五章 覃护士牵红线大失所望 梅雪娇、高铁柱、淳于冰连夜突审苍海凤。梅雪娇义形于色,厉声道:“苍海凤,你负责护理叶苦瓜,见死不救,致死人命!现在你们的主子金天龙已被逮捕,苍海龙被杀灭口,你还不老实交待?争取宽大处理。” 苍海凤听此言惊得无颜落色,忙问:“苍海龙被谁杀了,你告诉我实情,我全交待。” 梅雪娇说:“中煤毒死的,还未破案。” 霎时,苍海凤凄然落泪,连声说:“我说,我交待……我是被苍海熊胁迫才骗走叶苦瓜爷孙俩。我是农民,我没在卫生院干过。上次在法庭上做伪证,是石头河乡派出所胡所长逼我干的。” 梅雪娇又问道:“他怎么逼你来?” 苍海凤叹了一口气说:“我欠他万把元钱,他说办好这件差事,就一笔勾销,还给我找一份工作,后来就让我当护理了。” 梅雪娇审完案子也顾不上吃晚饭,直接跑去市急救中心九病房,却没见到父亲。她回头走进医护办,见覃护士长一人在明亮的灯光下查阅资料。 “覃护士长,你晚上值班?我爸咋不在病房?”梅雪娇焦急地问。 覃宁忙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热情地说:“小梅,你爸出院了。” “谢谢你们的精心护理!”梅雪娇说罢拧身便走。 “小梅!”覃宁连忙赶上来,拉住梅雪娇的手。“坐一会儿,我还有话问你。”说着,覃宁拉梅雪娇坐在自己身边,随手从暖气片上拿来两个烤黄的肉包子递给她说:“你肯定还没吃饭,先吃两个包子充充饥。”盛情难却,梅雪娇也着实饿了,便接过来就吃。 覃宁又说:“这是香大夫给你爸买的还剩两个。” “真让你们费心了,我爸能遇上你们这么好的大夫是他的福气。”梅雪娇很感激地说。 覃宁笑笑:“那是你爸和香大夫有缘。”她说这话时注意观察梅雪娇的表情,见她埋头笑着,便又追问一句:“你觉得香大夫这人咋样?” 梅雪娇抬起头,由衷地说:“非常好的一位白衣天使。” 覃宁趁机说:“我想为你爸和香大夫作个大媒,不知你乐意不……”忽而,梅雪娇黯然不语,良久才说:“可……可菊秋白能同意吗?”覃宁笑道:“菊记者求之不得。” 梅雪娇接着说:“你不了解菊秋白,她对我爸是面和心恶。” “不可能吧?”覃宁自信地说:“据我所知,菊秋白对你爸孝敬如父。” “我原来也是这样看,可这次……”梅雪娇欲言又止。 “这次怎么啦?”覃宁着急地问:“出啥事了?你说出来我帮你分忧。人常说,悲事说出来,忧愁减一半,喜事吐出口,喜悦增一倍。” “我万万没想到她是那种人!她……她竟……”梅雪娇说了半截又把话咽下去。“我真不想揭她的丑事。”覃宁急得眼球增大,逼视着梅雪娇追问道:“你若把我当朋友,还信得过我,就说出来。” “我当然信认你。”梅雪娇被激起来,悲愤地说:“我爸已经被停职了,她还上书雷市长,告黑状,要求罢免我爸的职务。真是人都倒了,她还要再踩三只脚!” “我不信,肯定有人挑拨离间!你听谁说的?信在哪儿?”覃宁也激动起来连声发问。 “我开始也难以置信,可有她的亲笔信为证,还复印三份,同时送交组织部、宣传部,其用心多险恶?”说着,梅雪娇把信拿出来。覃宁看罢,顿时就傻眼了。 梅雪娇急步回家,见父亲房间还亮着灯,快步走到父亲卧室门前轻声问道:“爸!你还没睡吗?”“嗯,你咋才回来?”屋内传出梅文英的声音。 “晚上审完案子,我去医院看你,没想你已出院,连累你也休息不好。”梅雪娇仍站在门外答话。 梅文英走出房间说:“饭给你留着呢,我给你热热去。” “爸!你多住两天,急出院干啥?” “我住到那里,你就吃不好,上街乱凑合。” 梅雪娇一笑,说:“爸,那也不能老让你做饭,你的身体还没好哩?” “好了。”梅文英走进厨房,打开煤气灶,边干边说:“你锅上手生,还是我做,你快洗洗手。” 梅雪娇看到父亲的背都驼了,仍在锅上熟练地操作着。从她5岁时,母亲就病逝了。父亲含辛茹苦地把自己拉扯大。现在,工作上又遭受挫折,而且是被他最信赖的人所出卖。她寻思着,不觉心里一阵难受,忍不住问:“爸!你工作上打算咋办?” 梅文英把热好的饭菜递给梅雪娇说:“你快趁热吃饭,老这样误时吃饭会伤胃的。工作上的事我能扛得住,关键是你要一丝不苟地工作,别出乱子。” “爸!你的指教,我谨记在心,也常常这样做着。” 梅文英看看女儿,满意地说:“那我就放心了。” 梅雪娇接着说:“可我心里老憋得慌!我问过杜秘书,他没有给你打电话,倒是内部……” “那小子不诚实,你少跟他接触!”梅文英当即打断女儿的话。 梅雪娇吞下已到口边的话,却改嘴说:“爸!那上面让你写检查……” 梅文英却说:“我没有错,干吗写检查?大不了不当这个总编,有啥了不起!我也着实不想干了。” 梅雪娇被父亲刚正不阿,轻于名利的思想境界触动了,也不好再说什么。默默地吃着饭,不觉又想起菊秋白写信之事,心里不免有些痛楚,禁不住又说:“爸,你觉得菊秋白的人品咋样?” “好着呢,心直口快,有啥说啥,从不瞒事。”梅文英说罢又问:“你咋啦?突然问起这话?” 梅雪娇本想和盘脱出那事,又怕父亲承受不了被自己所信任的人出卖后的痛苦,也将影响父亲和香伯母的关系,话冲到口边,又改口为:“没有啥,我总觉得菊秋白办事毛躁,率性而为,很少考虑后果。” 梅文英说:“这正是她的不足之处,我没少批评她,几次都把她骂哭了,不过,她的动机是良好的。”梅雪娇见父亲还在褒奖她,心烦地不愿再听下去,忙打断他的话,说:“爸,你快睡去吧!我吃好了,再洗洗脚也就睡了。” 梅文英站起来收拾碗筷。梅雪娇忙拦住父亲说:“爸,你快进屋去,我自己收拾。” “那你快点收拾,早些休息。”说罢,梅文英回到自己的房间,从箱子最底层翻出一件玫瑰色的厚毛衣,又来到客厅,却见女儿纹丝不动地坐在原地。“雪儿,你有心事?” 梅雪娇慌忙站起来,搪塞道:“你还没睡吗?我没有啥,想些案子的事。你手里拿着什么?” 梅文英说:“噢,这是我当初给你妈织的一件好毛衣,纯毛的,你妈还没穿几天就走了。最近天气冷了,你穿上吧。” 梅雪娇只觉心里热呼呼的,眼睛就湿了,忙接住毛衣,泪汪汪地说:“爸,我都长大成人了,你别再操心我的吃穿。你快睡去吧!”梅文英说:“你不睡,我也睡不下。” “好好好!我马上就睡。”梅雪娇忙把碗筷拿进厨房很快冲洗完,只见父亲已把洗脚水给自己打好了。她心里百感交集,久久不能平静…… 金天龙被押进审讯室,牛奋蹄拿出一条冒牌飞天烟,怒视着他问:“这烟是你公司生产的?” 金天龙耍奸溜滑地说:“这不是飞天名牌香烟吗?怎会是我公司生产的?你抬举我啦。” 牛奋蹄非常严肃地说:“金天龙!你老实交待!没有真凭实据,我们不会把你请到这里。” 金天龙十分骄横地说:“那你把证据拿出来,不就怀娃姑娘的肚子想藏也藏不住呀,何必说那么多废话!” 牛奋蹄横眉立目,厉声道:“金天龙!放下你的臭架子!你们的地下室制毒窝点已被我们查封,你还想蒙混过关?” 金天龙佯装不知地说:“制毒窝点?别冒诈我,我是长大的,不是吓大的。” “金天龙!别装聋卖哑。铁证如山!你能抵赖得了吗?”牛奋蹄说着拿出几张冒牌飞天毒品烟存放现场的照片,扔到金天龙面前。 金天龙拿起照片一看,惊叹道:“啊!还真有此事?”他故意睁大眼睛张大嘴,尽量使自己假装吃惊的表情显得逼真一点,随之又说:“那就是苍海龙狗日的背着我私下干的。” 牛奋蹄驳斥道:“别让死人替你背黑锅!在你眼鼻子底下干的事,你能不知道吗?蒙谁呢?” 金天龙仍然抵赖道:“我是个文盲,可不是法盲。我堂堂一个名优企业家,省劳模,岂能干违法的事?我敢拿头来担保,我绝不知此事。我要是知道此事,早把他狗日的。。。。。。”他正说着,突然躺倒在地,狂嚎乱嚷,打起滚儿。顷刻就变得蓬头垢面,不象人样子。 “金天龙!别耍死狗!装疯卖傻!”无论牛奋蹄怎样说他、刺他,他仍旧象没有听见似的满地滚着、嚎着…… 市殡仪馆,霾封雾锁。天暗却无雨,久站人湿衣。心情沉重的峰松、文若剑、梅雪娇、菊秋白搀扶着昏昏沉沉的叶大爷为叶苦瓜送葬。叶大爷哭歪了的脸上仍挂着纵横交错的残泪,他喉干气噎,张开颤抖的嘴唇却一声也哭不出来…… 由于金天龙的百般抵赖,案情毫无进展。市刑警队和缉毒大队联手会审,对金烟公司涉嫌保安展开强大的攻势。 鱼水跃轻蔑地瞧瞧苍海熊,说:“报上你的姓名、年龄、籍贯。” 苍海熊说:“我叫苍海熊,28岁,林山县八丈沟乡马头岭村。” 鱼水跃问:“你与苍海龙啥关系?”苍海熊答:“老乡。” 鱼水跃问:“叶苦瓜被软禁,导致大出血死亡,谁指使你们干的?” 苍海熊答:“苍海龙。” 鱼水跃勃然变色,怒视道:“苍海龙已死,死无对证。我怎能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你要老实交代!别把责任往死人身上推。” 苍海熊仍然坚持说:“他是我们的头,大事小事都是他安排的。” 牛奋蹄平心静气地说:“苍海熊,你不要有啥顾虑,如实回答我们的提问,将功补过,争取宽大处理。你配合我们查抄冒牌毒品烟就表现得很不错吗?进厂几年啦?” 苍海熊答:“六年。”牛奋蹄问:“都干过啥?” 苍海熊答:“一直跟苍海龙干保安,有黑活了加班干点活。” 牛奋蹄问:“咋叫黑活?”苍海熊答:“包装假烟,晚上偷着干。”牛奋蹄问:“苍海龙待你如何?”苍海熊答:“够哥儿们。” 牛奋蹄问:“你们哥儿们几个?”苍海熊答:“4个,还有海狗、侯烟鬼。” 牛奋蹄问:“金天龙待你们哥儿弟兄咋样?”苍海熊:“够朋友。” 牛奋蹄问:“咋个够朋友?” 苍海熊答:“几次加班干活时,他来车间给我们发点小费,带点香肠面包。” 牛奋蹄就势道:“这么说,金天龙才是你们的总后台,你们都为他卖命。” 苍海熊应和道:“对!金总是我们头儿的头。” 第二十六章 万律师欲串供巧遇良机 市公安局连夜召开紧急会议。信守道早早赶到会议厅,一见梅雪娇急忙问道:“林思春安置好了吗?” 梅雪娇说:“我正要向你汇报这事。” “有啥问题吗?”信守道从梅雪娇疑虑的眼神中已看出有些不对劲。 梅雪娇回答说:“不知怎么搞的,林思春住院当天,打过安静针后,就再没醒来,成植物人。”信守道大声问道:“怎会这样子?你没问大夫?” 梅雪娇气呼呼地说:“我问过了,大夫振振有词,说什么能保住一条命就很不错了。” 信守道听罢长出一口气,叹息道:“看来,我又错了,不该送她去医院。听说急救中心也没救活叶苦瓜?” 梅雪娇愤慨地说:“已经火葬了,这全是金天龙造的孽!苍海凤全招供了,上次在法庭上作伪证,是胡成非逼她就范的。我们已经查实,叶苦瓜出生时的档案材料也是胡成非串通医院伪造的。” 信守道立马睁大眼睛,直视着她问:“哪儿的胡成非?” 梅雪娇说:“石头河乡派出所原所长,拖欠‘食为天’餐馆吃喝款几万元,至今未清,还高升到市戒毒所任所长,现在又调市看守所任所长。” “败类!”信守道大喝一声:“执法犯法!此事转交督察队从重从严处理。你队抓紧查处金天龙的问题。”信守道吩咐着,见开会的人都到齐了,余怒未息地说:“现在正式开会。目前,社会秩序较乱,赌博、吸毒、嫖娼、放火、杀人在我市有所抬头,一连发生几起凶杀案,侯烟鬼、苍海龙先后被害,包括刚刚惨死的老八路后代叶苦瓜,还有在医院昏迷不醒的军人世家弟子林思春等等都与金天龙有牵连。现在,请鱼水跃汇报案情。” 鱼水跃站起来说:“‘六一’嫖娼案终于真相大白,苍海凤作伪证已经招供,叶苦瓜纯属幼女。金天龙对其强奸,致使怀孕,并绑架软禁半年多,导致大出血死亡,惨无人睹。”鱼水跃说不下去了。信守道忙说:“好!你坐下,牛队长汇报。” 牛奋蹄拿起一份材料,有些得意地说:“冒牌飞天毒品烟大案现已破获,金烟公司在一号仓库地厅私设车间,生产冒牌毒品飞天烟836箱,制毒贩毒3682克。据苍海龙的同伙苍海熊、苍海狗两人交待,金天龙就是制毒大案的总后台。但金天龙一口咬定制毒贩毒是苍海龙私下干的,他一概不知。另外,他不仅制毒、贩毒,自身又在吸毒。那天,他正接受审查,毒瘾发作,满地打滚儿。我还以为他耍死狗,装疯卖傻。结果一检查,才知他吸毒。我问他毒品来源,他百般抵赖,态度骄横,自以为死不认账,公检法就奈何不了他。” 听到此,信守道“啪!”一拳砸在桌上,脱口而出:“明里募捐钓名誉,暗中窃取卖灵魂,背的牛头不认脏,竟敢蔑视法律!”信守道立即下令道:“鱼水跃、牛奋蹄,你两家以强奸幼女罪、制毒贩毒罪,两罪并罚,立即报请检查院,正式逮捕金天龙!”说罢,他又冲肖无华等几位副局长问道:“你们有不同意见?” 肖无华回答说:“你已下令,无须再议,照办!” 朝阳冉冉上升,斜射在10号病床上,两只小鸟清脆明快的对鸣声从窗外树丛中不时传进来。可林思春无动于衷,只能机械地张张嘴,靠护理员喂饭。 峰松急冲冲地走进门对护理员说:“段英英,你辛苦啦,我给她喂饭。” 段英英连忙说:“不不不!我不累。” 峰松再次说道:“今天是双休日,我来替你两天,你回去把家料理一下。” 段英英面露难色地说:“那怎么行?给女人接屎接尿的,你一个大男人怎能……?” “人都成这样子啦,还顾忌个啥?”说着,峰松便接过碗筷给林思春喂饭。 段英英见峰松一片诚意,便说:“那就委屈你啦,我回去啦。” 段英英前脚走,菊秋白后脚进来了,一见峰松就说:“峰松,让我来,你快歇歇。” 菊秋白话音刚落,文若剑又来了。他见林思春毫无表情地平躺在床上,一幅睡美人的样子,十分焦急地说:“没问医生,林思春还能醒来吗?” 峰松沉痛地说:“看来,一年半载醒不来。” 文若剑叹口气,对峰松和菊秋白说:“你二位回吧,我照看两天。” 菊秋白问道:“这里不是有专职女护理员吗?再说,这也不是你们男人干的活”。 文若剑接话问:“那女护理员呢?” 峰松说:“我让她回去啦。”菊秋白担心地说:“那谁照顾林思春呢?” 峰松立刻说:“我照看。”菊秋白忙说:“那怎么行?” “那有啥不行?我要照顾她一辈子,除非她醒来。”峰松毅然决然地说。 菊秋白只觉心里酸溜溜的,急忙说:“那绝对不行,我不同意你这样做,这会耽误你的大好前程。”文若剑接口说:“还有我嘛,我俩轮流侍侯她。” 峰松劝道:“好啦,你们别争了,快回去吧,我一人行。” “你们都走吧,我来照看。”梅雪娇说着走进门,一见菊秋白情绪顿落,忙移开视线,冲峰松、文若剑苦笑一下,低沉地说:“是我把林思春送到这鬼地方害成这样,由我一人负责照看。”菊秋白疑惑地问道:“小梅,我发现你今天有点怪怪的,你咋啦?” 梅雪娇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却对着峰松和文若剑一笑说道:“我还是我,你才怪怪的!” 立时,峰松、文若剑、菊秋白三人面面相觑,无不诧意…… 鱼水跃见菊秋白来访,忙迎上去热情地说:“菊记者您好!今天来队里又想追踪报道呀?” 菊秋白说:“是呀,本来想找梅雪娇,她不在,只有耽误你一会儿时间,你现在有空吗?” 鱼水跃笑着说:“不碍事,你请坐!”说着他倒了一杯茶水给菊秋白端来。 菊秋白毫不客气地接到手,迎视着他的目光说:“看你经常忙得很少坐办公室,今天来正好碰上你,我还有一件闲事,不妨先给你说说。” “好!有啥事尽管说。”鱼水跃忙拉过来一个凳子坐在她的对面。 菊秋白接着说:“我的老同学文律师,你也熟悉。” 鱼水跃点头说:“人不错,我很钦佩他。” 菊秋白又说:“可他还是个孤家寡人,一直暗恋着梅雪娇,就是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我想给他俩撮合撮合,你有空了也给梅雪娇说说。” 鱼水跃满口应承道:“没问题,成人之美嘛,这事包在我身上。” 菊秋白大喜,随口道:“我知道鱼队是个热心肠,那咱俩一块儿促成这桩好事。” 鱼水跃又说:“不过这事还得下点功夫,梅雪娇对峰松也很上心,文律师自然不好开口。对啦,大后天是梅雪娇的生日,你让文律师送梅一束红玫瑰,以表春情。他若不好冒然亲临,由花店代送,更显得含蓄。时下就兴给情侣送花,况且,梅雪娇癖好爱花,一见有人送红玫瑰,她自然明白了。” 菊秋白激动地说:“太好了!还是鱼队鬼点子多。这送花之事就包在我身上。”菊秋白说着见万弃钱进门,笑颜顿失。 鱼水跃立即拉下脸对万弃钱说:“万律师,你现在要见犯罪嫌疑人是不允许的,我在电话里都给你讲过了。”菊秋白见万弃钱赖着不走,就告辞了。鱼水跃欲送菊秋白,却听电话响了,只好向菊秋白招招手,忙按下免提,电话里传来信守道的声音:“叫鱼水跃接电话!” “噢,是信局长,您好!我就是……” “制毒大案的两名同伙要严加看守,他不仅是同案犯,而且是个关键证人,责任重大。” 鱼水跃连声说道:“是是是!我们派了三人轮流看守。” 信守道又问:“现在是谁值勤?”鱼水跃说:“湖滨派出所抽来的东方白。” “哦,是刚分来的大学生,工作经验不足,我不放心。”信守道强调道:“你把他叫来接电话,我要亲口给他讲清责任和纪律。” 此时,一直旁听的万弃钱觉得机会来了,便提出告辞:“鱼队长,那你忙着,我走啦。” 鱼水跃没有答理他,只顾接电话:“信局,那你等着,我叫值勤人去。” 信守道不乐意地说:“你叫别人去喊嘛,我还有话对你说。” “好!”鱼水跃答应着忙示意正要离去的万弃钱:“你下去顺便喊一下东方白。” “好好好!”万弃钱就等候的是鱼水跃这句话,忙应一声,急冲冲地走到楼下拘留室门前,冲当班民警喊道:“你是东方白,好名字,鱼队长叫你啦。”说罢,他急忙钻进旁边的厕所内。顷刻,万弃钱又从厕所跑出来,见东方白已经离去了。他四周一瞧,也未发现其他人,便径直走到拘留室门口,压低声音说:“熊熊,快过来!”说着,他忙从铁窗递进一张纸条子叮嘱道:“看后把它吃进肚子里。”说罢,万弃钱立即溜走了。 市检察院接到公安局移交的制毒大案,立即成立专案组进行复审。组长方正认真查阅了所有卷宗,很快又传讯了大案涉嫌人。 “苍海熊!还有谁参与加工冒牌飞天毒品烟?”方正严肃认真地问。 苍海熊答:“苍海龙、苍海狗、侯烟鬼。” 方正问:“你们的头是谁?”苍海熊答:“苍海龙。” 方正又问:“你们加班干活时,金天龙给你们每人发多少小费?” 苍海熊却改嘴说:“不不不!金天龙从来没给我们发过小费。” 方正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逼视着苍海熊说:“苍海熊!你在公安局交待的不是这样,知情不报,包庇坏人要负法律责任的。” 苍海熊辩解道:“我明白,才不敢乱说。上次交待时我说错了,把提货人误认金天龙了。” 方正紧接着问道:“那你当初怎会认定是金天龙呢?” 苍海熊答道:“因为这两人长得太象了,都五十多岁,秃顶,肥头大耳的。我只见过金总一两次,便误认是他了。” “撒谎!”方正喝道:“苍海熊,你进厂几年了?” “六年。” “你在厂还干些啥?” “当保安。” “既然当保安,而且一直干了六年。金天龙每天出出进进,你怎么才见过一两次呢?”方正顿感疑窦重重,一句紧逼一句地问。 苍海熊不慌不忙地说:“我在厂区门卫值班。金总平时不来厂里,来也是坐小车进门的,咱这小老百姓咋能常见大人物呢?” 听他这样一说,方正的疑虑稍微缓解了一些,继续问道:“那你是在啥场所见过金天龙一两次的?” 苍海熊答:“那还是在职工大会上。” 方正进而问道:“那你现在怎能断定不是金天龙呢?” 苍海熊说:“过后一想,金总有两颗大牙,而这个人没有,便断定不是金总了。” “又在撒谎!你只见过金天龙一两次,而且还是在开大会时,他在台上,你在会场,相距那么远,怎能发现他长着两颗大牙?”方正再次对他的答话产生了质疑。 “我还不是听大伙议论的,职工背地都叫他金大牙,说什么金大牙就凭他那两颗大牙,吃肉不吐骨头。”苍海熊毫不犹豫地再次回答了方正的提问,而且说得不无道理,显然事先已经作好了充分的准备。方正不得不让他下去,又对同案犯苍海狗进行了审讯。 “苍海狗!你要如实回答问题,并能检举揭发新问题,可对你从轻发落。”方正依然精神很好,目光咄咄。 “我有啥说啥。”苍海狗装得很老实的样子说。 “苍海狗!你们干黑活,挣黑钱,就不怕夜半鬼叫门吗?”方正偏不急于切入正题,旁敲侧击地问。 苍海狗随口道:“咱整天跟鬼打交道,和鬼都成哥儿们了?” “跟鬼打交道?你指的是谁?”方正身子向前倾了倾,立刻就问。 “吸毒的、贩毒的、冤死鬼、替死鬼,多啦。咱只管挣大钱数票子,今天有酒今天醉。”苍海狗有点得意地说。 方正乘机便问:“金天龙给你们发黑钱吗?” 苍海狗忙说:“不不不!苍海龙发钱。” “金天龙只给你们发些小费?”方正又就势说了一句。 苍海狗搪塞道:“连人都见不上还发个啥小费?” 方正反问道:“你没见过金天龙?” 苍海狗接着说:“见过一两次,那还是在职工大会上。” 方正拍案而起,厉声道:“苍海狗!端正你的态度,摆正你的位置。这是公堂,不是课堂!竟敢糊弄办案人员!苍海熊已彻底坦白了,并检举了金天龙。本想再给你一个立功补过的机会,可你执迷不悟,还想包庇金天龙,靠他营救你。金天龙已被逮捕,你还不老实交待,争取宽大处理?” 苍海狗连声说:“不不不!我哪敢糊弄检察官,我句句讲的是实话,我敢对天发誓,若有半点假话,天打五雷轰!” 傍晚,菊秋白回家,见母亲蒙头盖被地睡了,便急切地问“妈!你今晚咋睡得这么早?你身体不舒服吗?” 香红林忽地揭开被子下床,张口便骂:“你太没良心了!梅总编把你看得比他的亲生女儿还重,你竟然做出那种事?你!你……你还是个人吗?”香红林气得脸色煞白,浑身抖得几乎跌倒。 菊秋白从未见过母亲对自己发这么大的脾气,忙上前扶住香红林说:“妈,你说啥呢?我咋啦?”“你心里明白!你自己做的好事还装糊涂?你把我气死了……”香红林双唇哆嗦得说不下去 “妈!我真不明白,你到底说的啥事?竟把你气成这样子?”说着,菊秋白给母亲泡了一杯热茶端来。香红林推开她的手,将茶杯撞在地上。香红林象没看见似地骂个没完,“你给雷市长写信了?”菊秋白“一边揉搓着被茶水烫红的手指一边说:“写了。” “你!你……你竟告梅总编的黑状。” “妈!我写信请求雷市长处罚我,别免梅总编的职。” “你还强辩!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好几人都看到了,难道她们都瞎眼了吗?” “妈!你说谁都看到了?我要对证。” 香红林嗔怒睁目,厉声道:“还有啥可对证的!他们都是你的熟人,能诬陷你吗?” 听罢,菊秋白拎上皮包跑出门,冲向昏暗的夜色中。 “今晚把诸位召来,通知一件意外的事。”信守道在临时召开的局委扩大会上说:“检察院把金烟公司制毒贩毒的案子退回来啦,主要是金天龙涉嫌的证据不足。” 牛奋蹄接上话茬说:“涉嫌的两名同伙苍海熊、苍海狗突然一反常态,双双翻供。” 肖无华诧异地问道:“怎能出现这种事?说变就变。” 峰松也紧接着问道:“是否有人给这两名同伙打过招呼?” 信守道看了看鱼水跃问:“鱼水跃,两名涉嫌人在你队拘留时,有外人接触过?” “没有。”鱼水跃很干脆地说。 梅雪娇忙说:“大前天下午五点多,我同高铁柱外调回队时,见万弃钱从刑警队走出来,不知干啥来的?”鱼水跃解释道:“万弃钱想见两名涉嫌人,我没准许就走了。” 信守道打断大家的话说:“好啦,没有根底的事不议。即是有人活动,跑断腿也是徒劳。金天龙这次进去,那是石沉大海再也浮不上来了。鱼水跃、梅雪娇,你队以强奸幼女罪,致使人命罪,两罪并罚,马上报请检察院。铁证如山,我看谁还能把此案翻过。” 牛奋蹄请示道:“信局,能暂缓两天。我们决定对金天龙的住所进行彻底搜查。” 信守道反问道:“金天龙的办公室,卧室不都查过了吗?” 牛奋蹄说:“听说在西山名胜地还有一栋别墅。” 肖无华立刻说:“我看可以。” 峰松、梅雪娇齐声道:“我也同意。” 信守道一脸严肃地问:“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谁见来?” 牛奋蹄答:“刁彤彤知道门牌号码。” 这时,信守道提高声音,语气强硬地说:“刁彤彤与明义离婚后不知去向。办案是有期限的,尤其是金天龙的案子,省市领导都催得很紧,哪有时间再拖下去?” 第二十七章 菊秋白闯杜家再次受骗 菊秋白连夜跑到杜云飞的家门口,强压怒火,按按门铃。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打开门说:“阿姨,你找谁?”菊秋白那顾得答理小孩,大步跨进门,只见杜云飞、石磊落、万弃钱、胡成非几人在书房搓麻将,每人面前都摆放着数量不等的百元面额的钞票。菊秋白当即掏出照像机,‘咔嚓’一声便拍照了。四座皆惊,相顾无言。 杜云飞速即走出来,随手关上书房门,恶恨恨地瞪了菊秋白一眼,忙掏出钥匙把家里门倒锁了。然后他虎着脸,怒视着菊秋白吼道:“把胶卷交出来!否则,你今晚别想走出我的家门!” 菊秋白心想,如果不交出胶卷,他也会抢到手,便说:“那好,你把我的检讨信退还给我。” 杜云飞说:“可以,你取胶卷。”菊秋白却说:“你先把信件交给我。” 杜云飞又说:“你取胶卷,我拿信件,同时交换。”说罢,杜云飞进屋拿出一张复印件在菊秋白面前晃了晃,说:“快把胶卷拿出来!” 菊秋白一看是复印件,忙说:“我要原稿!” “原件照你的吩咐已转交雷市长,岂能再拿回来?”杜云飞明目壮胆地说假话。 无奈,菊秋白只好拿胶卷换回复印件,细瞧一眼,顿时气冲牛斗,随将复印件撕得粉碎,照杜云飞的脸上扔去,怒斥道:“杜云飞!你伪造我的书信,挑拨离间,陷害于我,你还配当报社总编?” “捕风捉影!信口雌黄!”杜云飞一本正经地说:“我的大文豪!你自己写的东西,凭啥说是我伪造的?你有证据吗?明明是你的手迹,一字未变。我只是复印了一下,你就不认账了,大半夜跑到我家无理取闹!还象个记者吗?” “你混蛋!我写的我能不清楚吗?你这无赖!流氓!魔鬼!”菊秋白骂不绝口,怒不可遏地冲上去撕住杜云飞。 “哎哎哎!”万弃钱从书房走出来说:“你都是大记者,文化人!有理说理,咋能随口骂人,动手抓人?有失风度嘛?你说他伪造了你的书信,你可以打官司吗?” 菊秋白气愤地说:“他不给我原件,我能说得清吗?” 杜云飞则说:“你让我把原件转交市长,都好多天了,又不是机密文件,情书之类的重要东西。雷市长看过早都扔了,你让我上哪儿去找?” 万弃钱狞笑着说:“那还闹啥呢?瓜女子挨球吃个哑巴亏算啦。” “放你妈的狗屁!一丘之壑,无耻透顶!”菊秋白又扑上去,想撕掉万弃钱的臭嘴。” “那象个文化人?十足的山野疯婆!” 万弃钱骂着跑进书房关上门。“老流氓!你有啥脸面来嘲笑我?堂堂的政府要员聚众赌博,一身试法!” 万弃钱又将门拉开一条缝,头伸出来大笑道:“你有证据吗?你现在就可以打电话举报,明天还可以再写一篇报道,舞文弄墨……哈哈哈……” 菊秋白被气懵了,也不知是怎样从那个狐穴狼窝里跑出来?她只觉五脏在滴血,七窃在冒火,两腿抖得无法行走,不得不扶住楼梯护拦,象小脚老妪似的挪着脚步慢慢地走下来,停在楼下不甘心离去。她咽不下这口恶气,她才真正认清了杜秘书的龌龊灵魂,亲眼目睹了万律师的丑恶嘴脸。她岂能容忍这帮冠冕堂皇的官员目无法纪?绝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她就不信无人治不了他们?她自然想起了大义凛然的峰松,便打开手机,按了他的手机号,“对不起,你所呼叫的用户已经关机。”她又拔通了梅雪娇的手机,转眼又关掉手机。她猛然想起梅雪娇前天对自己冷漠的目光,敢是她已经知道写信这件事,肯定正对自己恨得咬牙切齿。思虑着,她又拔通了经纬区刑警队的电话。“喂!刑警队吗?有人在聚众赌博。” “你是谁?请报上你的姓名。” “我报社记者菊秋白。” “哼!你骗了我一次,还嫌不够吗?我还能相信你说的话吗?” 菊秋白诧异地问:“你是谁?咋对举报人回话呢?” “我丁午阳!”啪地一声,手柄摔下。 “真是冤家路窄!我倒了八辈子的霉!”菊秋白丧气的骂着,抬头见楼上那间屋子还亮着灯。“这帮人肯定还在赌着。”她余怒未息地想着,长叹一声,鼓足勇气再次拨通了丁午阳的电话。“喂,丁队长,你这大男人还耿耿于怀呀?上次要不是我冒充凶手,你就大办冤案了,应感谢我才是。” 丁午阳不耐烦地说:“好好好!我就再信你一次。你说在哪儿赌博?” 菊秋白说:“在杜秘书家。”丁午阳问:“你咋知道的?” 菊秋白接着说:“我亲眼所见。他们还没散伙,我就在他们楼下守候着。” “这事管不成!”丁午阳断然拒绝。菊秋白质问道:“你怎能熟视无睹?有法不依?” 丁午阳气急败坏地说:“我怎能上别人家里抓赌呢?你真是心血来潮,头脑发热,乱弹琴!” 菊秋白又碰了一鼻子灰,彻底绝望了。此时,夜已深了。乌云吞没了月亮,大地一片黑暗。冷风寒气肆意发威,扑面刺骨而来。然而,皮外的冻伤远远比不上她心头的寒冷、悲凉……眼看着有人胡作非为,却动他不得!眼看着自己平白无辜地被奸人陷害,还有口难辨?就连那么可亲可敬的母亲都不信认自己了,还有谁能相信自己呢?她该向谁诉说?又有谁能熟知她的心?还原她写信的本意呢…… 段英英正给林思春接屎尿,见峰松进房,忙说:“臭死人,快出去躲躲。” 峰松打断她的话说:“你怎能这样说?谁不拉屎拉尿?侍候病人就是这活吗?” 段英英说:“若不是给我双份工钱,我才不干这活。” “好啦好啦,你回吧。我替你两天,不少你一分钱。”听峰松这样一说,段英英很快离开了。峰松又给林思春洗脸、梳头,注视着她白净红润的面腮,禁不住说:“林思春,你快醒醒!你要活着,好好地活着!不能象叶苦瓜就一声不吭地走了。” 峰松话音刚落,林思春忽地坐起身,忙拉住峰松的手,惊愕地:“峰队长,叶苦瓜死了?这是真的吗?” “你醒啦?”峰松喜不胜喜,紧紧握着她的手摇晃着。“是噩耗把你惊醒啦?太好了!老天睁眼了。”说着,他忽地松开手转喜为悲,叹息道:“可叶苦瓜再也回不来了。” 林思春急问:“叶苦瓜咋死的?” “难产大出血,没有得到及时救治……”峰松心里沉甸甸的不好再说下去。 “都是金天龙作的孽!”林思春愤慨地:“金天龙骄奢淫逸,唯利是图,不择手段,我怀疑冒牌飞天毒品烟就是金烟公司加工的。” 峰松说:“现已既成事实。这次在金烟一号仓库暗室查获了大量冒牌飞天毒品烟。可金天龙百般抵赖,把责任全推给苍海龙。现在必须找到金天龙与毒贩签订的加工合同。” “金天龙的一些机密文件都藏在他的别墅。”林思春说。 峰松问:“你知道别墅的门牌号码?”林思春忙说:“刁彤彤知道。” “唉!你还不知道,明义把刁彤彤离了,金天龙又把她赶出公司,她现在不知去向。”峰松又叹息一声说。 林思春很伤感地说:“我早都想到了,刁彤彤迟早会被人遗弃的,太惨了!我就是踏破铁鞋也要找到她!” 峰松忙劝道:“不行,你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再说,你目前的人身安全都难保,金天龙虽被逮了,可他的手下人不会放过你的。你现在醒了,也要装死,千万不敢乱动。” 菊秋白悲愤难眠,直到黎明才昏昏入睡。她一觉醒来见阳光已射到窗台上,那顾得上梳装打扮,慌忙擦擦脸,用手拢拢头发,跑步下楼,拦住一辆出租车赶到报社,见收发室的同志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她也顾不得理会,忙向楼上跑去。遇面的同志都避开她的目光匆匆而过,一种不祥的预感立时袭上她的心头。菊秋白走到五楼,陡然,会议厅传出杜云飞的讲话声,更让她惊耳骇目,不由得望门却步。 “梅总编的学识、大家有目共睹,堪称金州第一支笔。之所以被停职检查,主要是他对菊秋白的违纪问题拒不处理、养痈遗患。然而,菊秋白不仅不感恩梅总编,而且落井下石,向雷市长写告状信,要求罢免梅总编的职务。” “真没看出,菊秋白才是白眼狼!”“梅总编那么器重她,手把手地把她扶起来并提拔为政文部主任。她竟忘恩负义,在人背后捅一刀!” 顿时,会场象炸了锅似的,大伙儿纷纷议论起来。 门外,菊秋白的脸色由白变红,由红变青,心痛难忍地来回来去地疾步着。 会议厅,杜云飞诬蔑煽动的声音再次响起来:“此事被我批驳后,她还不思悔悟,连夜闯到我家闹事,大打出手!象这种品质恶劣,素质低下的人还能再干记者吗?经研究决定,撤消她政文编辑部主任之职,调菊秋白去印刷厂工作。” “你放屁!我没有向雷市长写信……你诬陷!你公报私仇!”菊秋白再也无法克制,冲进会场,歇斯底里地怒吼着。由于愤慨至极,情绪急躁,竟把没写告状信的‘告状’二字漏说。 杜云飞即时抓住菊秋白的话把,侃侃而谈:“大伙儿听听,她还在强词夺理!居然不承认写告状信?刚才我把她的告状信都当众宣读了,现在交给大家辨认一下,看是不是她的亲笔信?是不是有人伪造了她的信?” 会场,大家争先恐后地看着,看过信的人都向菊秋白投来鄙夷的眼光。继而,种种不堪入耳的冷言冷语便向她袭来:“势利小人!见利忘义!无耻!”“世上最毒莫过妇人心嘛?”“还有脸站在这里,还不快滚回印刷厂去!” 菊秋白只觉血液直往头上冲,脑袋在急剧膨胀。刹那间,天旋地转,菊秋白摇摇晃晃着,突然,“哈哈哈……”放声大笑起来……“你们都把尾巴夹紧点……小心我从背后捅刀子……” 大伙儿的言笑嘎然而止,齐刷刷的目光同时射向菊秋白。 “嘿嘿嘿……我王八蛋,白眼狼……小心我告你的黑状!嘿嘿嘿……”菊秋白只言片语地说着、笑着却无休无止了…… 第二十八章 林思春奔西山又遇凶险 黎明,林思春悄悄起身,见段英英仍在酣睡。楼道已有清洁工擦地板,打扫卫生。她忙穿上段英英的外套,拿上段英英的出门证,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大步流星地出了院大门,一头钻进出租车。 段英英醒来见床上空无一人,忙走到门外,大呼小叫:“护士!10号房病人跑了!”值班护士跑步赶来,到房间一瞧说:“你啥时发现的?” 段英英说:“我刚上厕回来,就发现人不见了,把我的外套衣服都穿走了。” 此时,主治大夫黄驱疾与其他几个护士都赶过来。 黄驱疾大声喝道:“都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寻找?” 乌云密布,风雪交加。山脚下,稀稀落落地住着十几户人家。风尘仆仆的林思春走到一户门前敲门。“汪汪汪……”一只大黄狗猛扑过来。林思春惊呼一声,慌忙躲到大树后边。一名中年妇女赶出来,把狗喝赶回去。 林思春走上前问:“大婶!刁彤彤是住这儿吗?”中年妇女还未开口。“妈!谁在找我?”刁彤彤应声跑出来,一见林思春,惊喜地喊道:“思春姐!”也顾不得她满身冰冷的雪花便扑上去。 “彤彤!你让我找得好苦。”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泪光闪闪。 彤彤妈说:“彤彤,快领客人进屋里坐嘛,这么大冷的天。”说着忙帮林思春拍打身上的雪花。刁彤彤接过林思春带来的一大包东西交给母亲,拉着林思春走进自己的房间。“思春姐,刚赶上吃午饭,你先坐,我给咱俩端饭去。” 林思春一看破旧的院落,简陋的房间,一想刁彤彤几年来的遭遇,再联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不觉心中一酸。刁彤彤端着两碗面条进门说:“思春姐,饭不好,凑合吃点。” 林思春接过饭碗,还未动口,眼泪又涌出来。 刁彤彤忙说:“思春姐,你快吃饭!你一哭,我心里也不好受。” 林思春掏出餐巾纸擦擦眼泪,接着说:“彤彤妹,你现在还过得好吗?” 刁彤彤说:“我现在只有呆在家里,无脸再回到市上。” 林思春说:“我一见到你,不由我就想起咱俩在金烟公司的那些经历,都是被人利用,被人玩弄。” 刁彤彤应和道:“你说的一点儿也没错!我开始以为金天龙是名优企业家、省劳模,也是市长看重的人物,便惟命是从,啥事都听他的。日久见人心,我才看清他是惟利是图、言而无信、无恶不作的流氓无赖!” 林思春说:“你终于明白了!金天龙是明里募捐钓名誉,暗中窃取卖灵魂的典型代表!是玩权、玩钱、玩色的三玩人物。金天龙糟蹋了你,葬送了你的青春,又转手把你送人。这都是金天龙在利用咱女人搞钱权交易,害得你一个年轻轻的漂亮姑娘倒落了个被人遗弃的下场。我同你的遭遇一样,也是被人把青春糟蹋了。咱俩都是官商勾结、假公营私的牺牲品,不能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走了。咱俩联手,要同他们斗!要揭穿他们的丑行!” 听到林思春这话,刁彤彤便激奋难抑地把她设局诱骗金天龙吸毒之事和盘托出。 “你居然把金天龙都玩弄了!”林思春听罢很痛快、很好笑地说:“怪道人都说金天龙在受审时突然躺倒,满地打滚儿。刑警还以为他耍死狗,装疯卖傻。” 刁彤彤得意地说:“我用金天龙教我毒害峰队长的办法,又来对付金天龙。” 林思春笑道:“你是以其人之道,攻其人之身。这真是报应!自食其果!” “是的,我也要金天龙饱尝一下吸毒的滋味,叫他生不如死,替峰队长解气!替所有受害人报仇!” 林思春又忍不住笑笑,说:“真有你的!不过,你这种作法只能是金天龙暂时吃点苦头,他有钱,毒瘾一犯,吸两口烟就恢复常态了。他还会继续作恶,只有把他绳之以法,才能使老百姓不再受害。” 刁彤彤说:“金天龙黑道白道都通着哩,谁也拿他没办法?他强奸了叶苦瓜还不照样逍遥法外。” “不,金天龙因冒牌飞天毒品烟大案,又被拘留了。”林思春说。 “真的!恶人自有恶报!早该法办他!”刁彤彤喜出望外地说。 林思春接着说:“可金天龙拒不认罪,说是苍海龙背着他私下干的。根据苍海熊和苍海狗交待,金天龙与大毒枭黑龙签订了一份毒品加工买卖合同,就放在他的别墅里。你不是偷配了金天龙别墅门上几把钥匙吗?我陪你进室内,拿到这份合同。铁证如山,金天龙就死定了,谁也救不了他。你也立了大功,也就抵补了你过去违心干过的错事。咱们以后就是金烟公司的功臣、主人了,咱要堂堂正正活人。” “思春姐,我巴不得他明天就被枪决!我时刻都在琢磨咋样揭穿金天龙的假面具,所以几把钥匙我一直保存着,还真派上用场了。”刁彤彤说。 林思春说:“我知道你猴精猴精的,肯定还保存着。” 刁彤彤忙说:“那你快吃饭!吃完饭我就带你去他那栋别墅。” 梅雪娇见杜云飞又找上门来,当即回绝道:“杜秘书,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爸老了,甘愿让贤” “那不是心里话。”杜云飞急切地说:“太遗憾了!我为梅总编深表惋惜!难道你能眼看着老父亲从他热衷的事业上退下来吗?大丈夫能屈能伸,说两句软话就把事了啦。人在屋檐下,那能不低头?固执己见只能吃亏。我理解梅总编,文人一般都清高,拉不下脸。小梅,你替你爸写一份检讨吧。” 梅雪娇说:“我爸没有错,检讨什么?我不写!” 杜云飞苦口婆心地说:“小梅,你咋不听人劝呢?你爸一旦被免职,你也脸上无光。我全是为你好,真不想为难你。你实在不便写那我替你爸代笔吧。” “你愿写就写吧。”梅雪娇随口说。 杜云飞连忙说:“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梅雪娇问:“啥条件?” 杜云飞说:“答应做我的女朋友。” 梅雪娇轻蔑地瞧他一眼:“这不成交易了吗?” 杜云飞蛮有理地说:“商品社会、市场经济,一切都在交易!” 梅雪娇嗤笑道:“我的市长秘书,爱情都能交易吗?亏你能说得出来!” “我给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啦?算我没说。”杜云飞尴尬地埋下红脸膛苍皇离去。 高铁柱进门说:“梅队,鱼队叫你啦。”梅雪娇赶到鱼水跃办公室。鱼水跃笑哈哈地伸手相邀:“梅队,快来坐下!今天还有些时间,咱俩好好聊聊。从我来队里,你整天马不停蹄地跑着查案,一直没顾得上和你长谈。我是个生手,经过这一段工作,你有啥看法,可以说说。” 梅雪娇没想到鱼水跃竟这样谦恭,还能主动找她征求意见,不觉肃然起敬,便说:“没有啥。” 鱼水跃又说:“我知道我不是干刑警的料,还是你说得对,队里没有峰松不行。当初,你们配合得多好,我也打心眼里佩服峰松,他是一块好钢,应当使在刀刃上。峰松也很器重你,你确实干得也很出色。在工作上,我不如你和峰松,但在其它方面,我比你有经验。今天,我忠告你一句,工作要干,个人婚事更要抓紧。该定不定,反受其乱。大伙儿都明白,你和峰松情投意合。可峰松一心扑在工作上,再加上他结过婚,还带一个小男孩,不免自卑一些。你再不主动出击,可有人捷足先登了。” 梅雪娇由衷地说:“谢谢鱼队的关心!我是喜欢峰松。可菊记者为了峰松,险些连命都搭上了,她爱峰松爱得发疯。常言道,君子不夺人之爱,我不能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再说,我再横插一足,让峰松左右为难,那就给峰松的压力太大了。我已决定放弃了,成全他们。” 鱼水跃接话说:“听说菊记者暗中告你父亲的黑状,你还让着她。” 梅雪娇辩解道:“那是两回事,我不能同她一般见识。” “可你知道峰松真正爱的是你,你忍痛割爱退让出去,不等于害了峰松吗?你千万不能这样做,这可是你一辈子的大事。另外,杜秘书这人华而不实,你得防着点。”鱼水跃不耐其烦地说。 “我心理有数。算啦,莫谈个人事,只有全心身地投入到工作中才是最大的快乐。”梅雪娇的话音刚落,忽然,一个小姑娘拿着一束红玫瑰进门,冲梅雪娇问:“你是梅阿姨吗?有人给你送花。”梅雪娇喜出望外地接住花看看、闻闻,欲问话,见小姑娘已走了。她忙打开花束下面的一张纸条:“祝你生日快乐!文若剑。” 梅雪娇这才想起来说:“连我都忘了,他还记着我今天过生日……” 鱼水跃故作惊喜地问:“你今天过生日?那该好好庆贺一下,我替你筹办。” 梅雪娇随说:“谢谢鱼队!最近,经历了那么多不愉快的事,叶苦瓜也刚刚惨死,大伙儿还处在悲痛之中,我哪有心情过生日?” 大街上,浓雾弥漫,寒气凛冽。满目白茫茫,呛鼻直痒痒。忽听话语响,难辨人束装。近前细瞧,原是香红林边走边对着手机讲话:“峰松!秋白昨晚未回家,不知上哪儿了?我都快急死了……” 火车站广场,菊秋白蓬头垢脸,疯疯颠颠地游荡着。一伙讨饭吃的小孩围着她取闹。 “嘿嘿嘿……你们陪我玩……嘿嘿嘿……来,让我亲亲你……”菊秋白扑向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吓哭了,其他孩子一哄而散,边跑边骂:“疯子……疯子……” 菊秋白手舞足蹈地,傻笑着追赶孩子们…… 突然,一辆出租车应声而至。峰松和文若剑惊愕地下车,拉住菊秋白。“嘿嘿嘿……你们是谁?拉我干啥?我和孩子们玩呢……”菊秋白挥动着红肿的手腕挣扎着,吆喝着。峰松心如刀绞,立马抱起菊秋白。文若剑含悲忍痛地打开车门,跟车而去。 西山名胜地、风景秀丽。林思春、刁彤彤从金天龙的豪宅出来,如获至宝,喜不自胜地走进一家餐馆,随便吃了点饭,正抬脚走人,迎面碰上杜云飞。 杜云飞惊疑地问:“你二位来西山干什么?” 林思春说:“玩儿嘛,那你来干什么? 杜云飞避开林思春敏锐的目光,却直视着刁彤彤说:“听说你辞职不干了,我介绍你到网络公司去,那是当今最热门的,也是女孩最向往的工作。正好,那家公司老总也来西山,我带你过去当面谈妥。” 刁彤彤心热地瞧瞧林思春说:“咱俩一块儿去吧。”林思春重任在身,无心久留,便说:“我累了,你愿去就自个儿去吧,有杜秘书关照还用得着我陪你吗?” 市急救中心病房,峰松和文若剑含涕流恻地站在菊秋白两侧,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一手拉住她的胳膊。香红林拿着热毛巾给菊秋白擦脸,覃宁给菊秋白梳头。 菊秋白胡言乱语地大叫着:“别动我!你们离我远点……嘿嘿嘿……小心我告你们的黑状……” “秋白!秋白!我是你妈……”香红林泪流满面地呼叫着,见她毫无反应,越喊越凶,忙吩咐覃宁给菊秋白打了一针镇静剂。峰松和文若剑强拉她躺下,菊秋白才渐渐地停止了喊叫。峰松拉文若剑走到门外,急切地问:“菊秋白咋成这样?到底发生啥事了?” “唉!”文若剑叹息一声说:“我听报社一位朋友讲,杜云飞在报社大会上宣读了菊秋白写给雷市长的告状信,要求罢免梅总编的职务。” “这纯是无稽之谈!断不能信!”峰松感愤地说。 “我也不信,我那位朋友却说,大家当场把信看了,千真万确是菊秋白的字迹。” 此刻,覃宁走出门接话说:“梅雪娇也拿着这信,我亲眼看了,真是菊秋白写的。” 峰松情绪激越,明断地说:“这里面一定有鬼!菊秋白绝不会写这样的信。她奋笔砭丑伪,仗义执言,得罪了黑恶势力。他们反攻倒算,伪造信件搞挑拨离间,想彻底搞臭菊秋白。这一招狠毒得很!那封信还在吗?” 覃宁说:“不知小梅还保存么?” 峰松还欲问话,手机突然响了。他听罢忙走进病房,见菊秋白静静地躺在床上正挂着吊针,忙问香红林:“伯母,秋白不要紧吧?” 香红林悲切地说:“很难说,秋白脑子受到强烈刺激,现在精神全错乱了,让她好好休息几天,再看。” “香伯母,你别太难过了!那封信是导致秋白患病的祸根,这说明她完全是被冤枉的。我尽快破解这封信,还秋白一个清白,才好治愈她的心病。刚才,我接到一个紧急电话要出去一趟。”峰松还放不下心地冲文若剑叮咛道:“老同学,有劳你多照顾秋白了。”说罢,他的视线又在菊秋白身上停留了几秒钟,听她喉咙里发出轻微的鼾声,他纷乱的心才随之平静下来。 峰松约同牛奋蹄火速赶到林山县仙客来旅馆。一位服务员迎向峰松、牛奋蹄,热情地问:“二位来客,住宿吗?” “我找302住宿的林思春。”峰松说。 服务员忙说:“林思春出事啦,刚被人打成重伤,送县医院啦。”峰松愤然失色,急问:“凶手几人?年龄?” 服务员说:“两个年轻小伙子。” 牛奋蹄紧接着问:“个头,相貌?” 服务员说:“噢,对啦,一个叫光来福的脸被抓破了。” “两人从啥方向逃离?”峰松问。 服务员说:“坐夏利出租车向西去了。” “车号你能想起来吗?”牛奋蹄问。 服务员摇摇头说:“没注意看。” “好!谢谢你!”说着,峰松当即打手机向梅雪娇通报了案情。 “仁弟,我估计歹徒很可能已抢走了这份合同。你快去关照林思春,我与林山县公安局联系一下,先在本地各大医院、私人诊所查找医治脸伤的人,歹徒肯定先要治伤。”牛奋蹄见峰松点头同意,便开车急速离去。 峰松赶到县医院,得知林思春正在抢救。他赶紧来到急救室门前,正好遇见一位护士从室内出来,着急地问:“林思春的伤势严重吗?” 护士说:“很严重,她急需输血。” 峰松忙说:“我是o型血,输我的。”护士说:“那你快进来。” 秋红椒被拘留七天,饱经饥寒,身心俱损。她回到学校,还未走进办公室,就被校长柳叶媚堵在门口。她鄙视着秋红椒,一句紧接一句,一声更比一声高地骂道:“你是一名人民教师,为人师表,竟然大闹金烟公司,并打掉金总的牙齿,还光顾一回拘留所,学校的脸都让你丢尽了!这种道德沦丧、素质低下的人怎能当教师?怎能教好学生?经教育局批准,你被开除工职。” 如同听到晴空一声霹雳,秋红椒惊呆了。她由红变白的脸上挤满了汗珠,嘴唇哆嗦着,舌头颤动着,想说什么,却噎在喉咙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思春脸色煞白、嘴唇干裂,满头缠着纱布昏睡在病床上。峰松心情沉郁地坐在床边默默地注视着她。忽然,牛奋蹄推门进屋说:“仁弟!你辛苦啦?林思春伤势不要紧吧!” 峰松说:“已经脱离危险。歹徒抓到了吗?” “唉!”牛奋蹄长叹一声说,:“我同县刑警队的同志把林山县翻了个底朝天,劳而无获。最后在距县城20里外的一家村医疗所找到线索,顺藤摸瓜,才于今天上午在西山一家私人旅馆将两名歹徒擒获。突审一下,毫无结果。这两个家伙顽固得很,只说合同已毁,死活也不讲他的指使人。看来,金天龙背后还暗藏着更厉害更阴险的人。” “不错!这人手眼通天,刚弄到证据,又被他们抢去了,制毒大案又得搁浅。”峰松气愤得拳头握得格格响,禁不住在床边擂了一拳,竟把林思春震醒了。 峰、牛两人忙问:“林思春,你醒啦?伤口还疼吗?” 林思春强忍着疼痛说:“峰队长,那份合同被暴徒抢走啦,我未能保得住。” 峰松急问:“那刁彤彤去哪儿?” 林思春低声说:“我俩从金天龙的豪宅刚出来,却意外地碰见杜秘书,他说给刁彤彤找工作,便把她叫走了。” 牛奋蹄接话道:“杜秘书和刁彤彤熟不熟?” 林思春说:“只是认识,从无交往。” “那他怎么突然关心起刁彤彤?”牛奋蹄惊疑地问。 “杜秘书这人城府很深,想必又在搞什么鬼花样。算啦,回头问问刁彤彤便知。”说罢,峰松又问林思春:“你用的手机是……” 林思春说:“是公司给我配备的。” 牛奋蹄问:“是不是你亲手经办的?” “不!”林思春说:“是金天龙让电信公司直接送来了一对儿,他自己留用一个。” “果不其然!问题就出在这里。”峰松当即警告林思春:“林思春,你不能再用这手机。这是他们监视你的一个窃听器。在你给我打电话告知已拿到毒品加工合同的同时,他们也得到这个信息。你记得最早一次,你让我去艺乐园辨认刁彤彤的电话,就让他们窃听了。” “原来如此!我成了他们的利用工具,可恶!”林思春一动气,顿感伤口钻心地疼,咬着牙半响说不出话来。” “你不敢再说话了,需要好好休息。”说罢,峰松拉牛奋蹄走出门外,坐在走廊一条长椅上,见四下无人,又说:“老兄,最近一连出了这么多事,菊秋白又被陷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在情况愈来愈复杂,你要想尽办法,尽快使光来福开口,还要提防杀人灭口。” “没错!关于林思春受伤及擒获凶手的消息,我一直封锁着,就连信局至今也一无所知。我已经想好了治服光来福的绝招,还需刁彤彤配合一下。”说罢,牛奋蹄站起身,同峰松走进病房,见林思春还醒着,便说:“你好好养伤我走啦,先由峰松看护你。你告诉我刁彤彤的地址,我立即把她接来照顾你。” 林思春说:“林山县大坝乡小沟村二组,谢谢牛队的周密安排!” 牛奋蹄笑道:“应该感谢你和刁彤彤!” 第二十九章 牛奋蹄独创奇招破疑案 牛奋蹄煞费苦心、周密安排后,再次提审光来福。他正襟危坐,目光咄咄地盯着光来福说:“光来福!今天再给你最后一次坦白的机会,若还抗拒交待,就按故意……”话未说毕,刁彤彤突然冲进门撕住光来福的衣领,连哭带打,破口大骂:“杀人犯!你还我姐!你把我姐活活打死,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我跟你拼了……” 牛奋蹄故作怒态,喊道:“住手!他打死你姐,杀人偿命!我们不正审理此案吗?你来大闹公堂,干扰办案,成何体统!拉出去!” 刁彤彤被拉出去后,牛奋蹄冲神色慌乱的光来福大喝一声:“光来福!我再重复一句,若不供出幕后指使人,就按故意杀人罪起诉你!” 光来福欲言又止。正在这时,梅雪娇进门说:“牛队,他的同伙已经交待了,没必要再跟他费口舌了。”说着,她又走近牛奋蹄跟前耳语了几句。 牛奋蹄当即宣布道:“把光来福押下去,立即按故意杀人罪报请检察院!” 光来福再也扛不住了,慌忙说:“我坦白!我彻底交待!” 梅雪娇故意说:“晚了,没时间再听你罗嗦。” 牛奋蹄却说:“再给他一次机会,若有举报立功表现,幸许还能保他一条活命。你坐下一块儿听听。”说罢,牛奋蹄的目光扫向光来福:“讲吧,你的罪行与你的认罪态度生死攸关。” 光来福睨视牛奋蹄一眼说:“你们说话算数?” 牛奋蹄说:“当然算数。” 光来福喉头蠕动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杜……杜云飞,指使我干的。” 梅雪娇一愣,马上追问道:“哪儿的杜云飞?” 光来福说:“就是现在的市长秘书。” 牛奋蹄、梅雪娇相顾赫然,故作镇定地接问:“那份合同呢?” 光来福说:“已交于杜云飞?” 牛奋蹄突然变脸,嗔喝道:“光来福!你好大胆!竟敢诬陷市长秘书,想把水搅浑,让我们无从下手,也好为你的人命案开脱。” “不不不!我说的全是实话。上次,梅警官被检察院传讯,也是杜云飞指使我摄像举报的。” 梅雪娇恍然大悟,拍案而起,厉声道:“卑鄙!你俩是无恶不作,什么坏事都能干得出来!” 光来福忙分辨说:“他不是成心想害你!只是想给你制造点危难,才有他赴难解冤情,向你讨好的机会。”梅雪娇忙打断他的话问:“扯淡!杜云飞还让你干了那些坏事?” “再没有,就这些,我全说出来。开头不敢说,就怕你们不相信,反追加我诬陷罪。”光来福说。牛奋蹄忍不住笑了一下,问:“那现在咋敢说出来?” 光来福说:“都出人命了,我还顾忌啥呢?坦白交待,争取宽大处理。” 牛奋蹄接着问:“那好,我再问你。杜云飞多大年龄?长得啥样?” 光来福说:“三十多岁,大个子,小白脸。” 梅雪娇又问:“你是怎样认识杜云飞的?从实讲来。” “那是我行窃时认识的。”光来福永远忘不了那次因祸得福的奇遇……。 杜云飞家外屋,一片漆黑。光来福握着手电筒东瞅西瞧,目光马上锁定写字台。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桌前,拉开抽屉,小心翼翼地翻动着。 屋内,杜云飞一觉醒来,听到外屋有响动,急忙披衣下床,轻轻地将门拉开一条缝向外窥探。黑暗中,一束白光在晃动。他仔细一瞧,发现有人在偷东西。他急中生智,摸起小儿子的玩具枪,倏地开门,拉灯,大喝一声:“不准动!动就打死你。” 光来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两手抱住头,战战兢兢地说:“别……别开枪,我……我……” 杜云飞两眼射出愤怒鄙夷的光,骂道:“你这个窃贼!谁叫你来的?同伙是谁?” “我,我没有同伙,我是跑买卖的,赔了钱,回不了家。大哥!你饶了我吧,我家里还有两位老人。” “你这可恶的小偷,不知坑害了多少人家?不把你抓起来,群众哪会安生?”杜云飞骂不绝口。 “不不不!我是头一遭。大哥!你放了我吧,我啥也没有拿到……”光来福苦苦哀求。 杜云飞一看电脑安然无恙,便说:“你这混帐东西!年轻轻的,为啥不靠勤劳致富,偏要干这不光彩的下作事?” “大哥你说得对!我真浑,我再也不干了。” 杜云飞消了气,放下玩具枪接着问:“你是咋进屋的?” “我爬到三楼,撬开窗户。” 杜云飞这才发现窗子大开着,近前一看,窗台上留有明显的脚印及玻璃碎片,突然灵机一动,马上和善地说:“好吧,你起来。你家在哪儿?” “甘肃。”说罢,光来福站起来拧身欲走。 “慢着!”杜云飞说着手伸进兜里。 光来福疑惑地望着杜云飞。杜云飞掏出一百元递到光来福面前说:“拿着,给你路费。” 光来福惊呆了,真想不到世上竟有这样的大好人。他羞愧难言,不好意思伸手接钱。 “快回家去,父母盼着你啦。以后要勤劳致富,规规矩矩做人!”杜云飞把钱硬塞到光来福手里,拍拍他的肩膀,和颜悦色地说,尽量使他伪善的面孔装得更象一些。 光来福双膝跪倒,热泪潸潸:“大哥,你留个名吧!我叫光来福,日后有用得着我的时候,打bp机呼我,上刀山,下火海,就是搭上身家性命也在所不辞!” “光来福,你那次没盗走杜云飞的电脑?”梅雪娇的问话打断了光来福的回忆。 光来福马上说:“那哪儿成呢?一套电脑那么沉,我一人怎能从三楼上带下去?” 梅雪娇仍疑虑地问:“你能记清那次行窃的具体时间?” 光来福说:“记得,99年4月8日晚四时。” 牛奋蹄紧问道:“你怎能记得这么清?” 光来福说:“因为那是我第一次行窃,而且碰上一位好大哥,所以记忆犹新,终生难忘。” 梅雪娇愤愤地说:“就是这天晚上,我刚好值班。杜云飞报案,说他新买的价值二万元的电脑被盗。我赶到现场只提取了窗台上的脚印和玻璃片,再无任何线索,未能破案。后来,杜云飞到保险公司领取了索赔。” 牛奋蹄嘲弄地瞪光来福一眼,说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好大哥!” 信守道听取了牛奋蹄、梅雪娇的汇报后,马上追问道:“杜秘书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给光来福发指令的?” 牛奋蹄说:“前天下午四点十分,杜秘书在西山一家私人公用电话上给光来福发去指令。” 信守道又问:“开设公用电话的人能证明吗?” 梅雪娇说:“当时是一位上了年轻的老太太守电话。我们拿着杜秘书的照片让她辨认,她说她眼花耳聋,记不清打电话的人。” 信守道仍然一句紧接一句地问:“那光来福又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将毒品加工合同交于杜秘书的?” 牛奋蹄说:“当晚十点半于西山杜秘书那套豪宅内成交的。” 信守道再次问道:“有人证么?” “没有。”梅雪娇刚回答完毕。信守道便斩钉截铁地说:“那你们拿什么来证实犯罪嫌疑人的供词?他的供词又有几分可信性呢?你们心中有数吗?” 牛奋蹄从容不迫地说:“我们心中没底,才向局长请教吗?” 一直阴沉着脸的信守道一听到这话,眼睛又增大了几分,满脸凶气地说:“现在才想起请教我,早干啥去啦?竟让金天龙的同伙抢先一步,夺走了证据!你这位缉毒大队长说得头头是道,办案常常失着!” 牛奋蹄和梅雪娇从局长办公室出来,路过消防科见到峰松。牛奋蹄惊喜地问:“仁弟,啥时回来的?林思春好些了吗?” “好多了。”峰松忍俊不禁地瞧着牛奋蹄、梅雪娇说:“你二位配合得很默契,让刁彤彤演了一场大闹公堂的戏,一下子瓦解了光来福的心理防线,供出了杜云飞。” 牛奋蹄说:“供出来也是干瞪眼!杜云飞与光来福接头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单凭犯罪嫌疑人的口供还拿他没办法。”峰松问:“向局长汇报了?” 梅雪娇说:“刚汇报完。这次信局也是束手无策,气呼呼地还把我俩训了一顿。看来,这制毒大案又得泡汤。” 此时,三人都陷入沉思。少顷,牛奋蹄突然冲动地说:“小梅,你们以骗保为由先把杜云飞抓起来。”峰松惊诧地问:“骗保?咋回事?” “99年4月8日,杜云飞谎报家里丢失电脑,骗取了保费。光来福就是那次行窃未遂的小偷,才证实了此事。”梅雪娇说。 峰松摇摇头说:“这种骗保小伎俩构不上刑事犯罪,又与制毒大案无关,即使追查此事,只不过是批评教育退回保费的问题,你怎抓他?局里就不会批准你。” 牛奋蹄沉吟片刻,眉头上皱出几道沟,又豁然舒展,目视着梅雪娇笑道:“小梅,听说杜云飞对你纠缠不休,你举报他性骚扰。” 梅雪娇没想到牛奋蹄竟出这馊主意,羞得面红耳赤,立时哑口无言。 峰松忙说:“老兄,你的歪点子真不少,可用错人。小梅那么自爱自尊的女刑警,咋能与人打那种官司?你叫她咋说出口?” “小梅别见怪,我跟你开个玩笑。”牛奋蹄补赔道。 梅雪娇才抬起头说:“没有啥,你也是急不择言。” 牛奋蹄赶忙说:“是呀,我是急猴了,病急乱投医。信局说我讲得头头是道,办案常常失着。我这次一定要干出个绝活,把此案破了!” 峰松笑道:“那我静候佳音。” “哎!有了。”牛奋蹄略一沉思,又想出一个新点子。他目光灼灼地瞅着峰松说:“你说我用错人,倒把我提醒了。那我让刁彤彤告发杜云飞强奸罪。” 峰松说:“你这不是陷害吗?” 牛奋蹄振振有辞地说:“他们能栽脏于你!我就不能嫁祸于他?只要把制毒大案破了,用点小阴谋有情可原吗?如今,不择手段是成功的密秘武器,不管白猫黑猫,能逮住老鼠就是好猫。再说,刁彤彤对金天龙恨之如骨,为了挖出这只大老鼠,刁彤彤肯定会积极配合的。” 梅雪娇说:“就算刁彤彤一口咬定他,杜云飞矢口否认,你能拿他怎么样?” 牛奋蹄接着说:“这个事实他不会否认吧?就在西山那一天,杜云飞把刁彤彤骗到他豪宅内到底干了些啥事,他能说得清吗?” “那也不行,强奸罪是不好认定的。”峰松说。 牛奋蹄紧盯着峰松说:“你说弄不成,咱打个赌!这次我非办成铁案不可,叫杜云飞有口难辨,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就需要小梅亲审此案。” 峰松阻止道:“老兄,你又用错人,办这种糊涂案,就要糊涂官,小梅只能配合一下。” “对!仁弟言之有理。”牛奋蹄毅然决然地说:“那我让刁彤彤直接向鱼水跃举报。鱼水跃对刁彤彤一往情深,他一听肯定信以为真。一怒之下,给他来个先斩后奏。雷市长不会为了秘书而责怪女婿吧。信局和鱼水跃的关系非同一般,也只能作罢。” 峰松再次反驳他说:“你想得倒美?办铁案要铁证!杜云飞也不是草包,精得很!这次,他拿出一封信,硬说菊秋白忘恩负义,告小梅父亲的黑状。让菊秋白有口难辨,都气疯了。” 牛奋蹄叹息一声:“我也听说了,还没顾得上看她去。” “真的?”梅雪娇暗吃一惊:“这么说真把菊记者冤枉了?” “肯定是杜云飞做了手脚!”峰松气愤地说:“噢,小梅,你还拿着菊秋白写的那封信吗?”梅雪娇:“我拿着,可我一眼就认出是菊记者的手迹,当下就把我气晕了,也没顾得细究。”说着,梅雪娇到皮包、衣兜内摸了一遍,终于找出一张复印件。 峰松把复印件摆在桌上,同牛奋蹄一起反复地看,仔细地琢磨:“暴光金总秽闻非我一人所为,与梅总编有关。我不承担责任,不接受任何处罚。恳请雷市长应免梅总编之职。”念着、念着,峰松灵机一动:“对啦!破绽我找出来了!” 牛奋蹄、梅雪娇急问:“破绽在哪儿?” 峰松接着说:“你二位想想看,他为啥不把原信件拿出来?因为原信件才是真的,这复印件是伪造的。我敢断定原信件是这样写的:暴光金总秽闻是我一人所为,与梅总编无关,我应承担责任,接受任何处罚。恳请雷市长别免梅总编之职。” 牛奋蹄忙应和道:“对对对!你的推论完全正确!杜云飞把原信中‘是、非、有、无、不、应、别’几个关键字剪裁下来,调换位置,重新粘贴后再复印出来,就变成与原信内容完全相反的这个假信件了。仁弟,真有你的,再狡猾的狐狸也难逃你的金睛慧眼!” 梅雪娇这才恍然大悟,又愧又气地说:“杜云飞这混蛋,挑拨离间,捉弄了我,又害惨了菊记者,咱快上医院看她去!” 峰松却说:“你现在不急看她去。她两天没吃没睡,身心受到极大的损害,让她安安静静地休息几天,对她恢复健康有利。当务之急是深入调查取证,尽快传讯杜云飞。” 牛奋蹄又说:“那你们先以诽谤罪把杜云飞抓起来。” “怎么抓?对于这封伪造信,我只是推论,没有证据。”峰松说。 牛奋蹄说:“那咱要求他拿出原件来。” 峰松说:“他说已转交市长了,一句话就把咱的嘴堵了。” 牛奋蹄苦笑一下说:“这么说,真是有看法,没办法!” 牛奋蹄静静地躺在床上苦思冥想着,嘴里时不时地冒出一句:“我就不信把你抓不住……我非绾个笼头把你套住!”覃宁洗完锅走进内室问:“把谁套住?我在厨房都听见你喊叫。” 牛奋蹄搪塞道:“我刚才睡着了,说梦话。” 覃宁随口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看你最近忧虑重重,饭量也减了,啥事把你逼成这样?说出来我也好替你分忧。” “破案的事,对你说你也不懂。”牛奋蹄说。 覃宁睨视他一眼,嗔怪地说:“破案也可以发动群众,群策群力呀?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你小看人!” “好好好!那我问你,一个姑娘被人骗到家里强奸,男方却不承认,你咋证实这事?”牛奋蹄倏地座起来,紧盯着妻子问。 覃宁说:“在女方阴部提取残留液化验。” “这我能不知道吗?假若男方带避孕套呢?”牛奋蹄进而问道。 覃宁接着说:“那就看男方下身有啥异样的东西,女方若能指证出来……” “对!”牛奋蹄急忙下床,一把将妻子拉到床边坐下,兴奋地说:“我的医学顾问!你把我提醒了。那我再问你一件事,你给杜秘书打过肌肉针吗?” 覃宁说:“打过好几次,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 牛奋蹄又问:“那你发现他屁股上有啥异样的东西吗?” 覃宁说:“哦,你这一问倒使我想起来了,他屁股蛋上有一颗黑痣。” “真的?”牛奋蹄惊喜得睁大眼睛连声追问道:“有多大?在屁股哪个部位?” 覃宁说:“黑豆那么大,在左屁股上方,常挨针头的那个部位。” “你能确定?不会张冠李戴?”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牛雷蹄又强调一句。 “没问题!杜秘书象女人一样,皮肤比较白嫩,因而那个黑痣特别显亮,我影响较深。” “那就好!你给我提供了一个好信息,你真是我的贤内助,好帮手!”牛奋蹄乐得手舞足蹈,抱住妻子连摸带咬发起狂来。 第三十章 刁彤彤奋勇举报强奸案 刁彤彤跑到刑警队字字血、声声泪地向鱼水跃控诉着:“鱼队长!你要为我作主,严惩杜云飞……” 鱼水跃惊诧地问:“啥事吗?你别哭,慢慢说。”刁彤彤羞口难言地说:“他……他强暴我!” “他敢非礼你?”鱼水跃怒火中烧,急忙问道:“啥时发生的?在什么地方?” 刁彤彤擦擦眼泪说:“大前天下午三点多,我和林思春去西山玩,巧遇杜云飞。他以给我介绍工作为由,把我骗到他那豪宅内,给我倒了一杯饮料。我喝后只觉浑身酥软无力,他便扑上来……”“他不怕你告发他?”鱼水跃半信半疑地反问道。 刁彤彤随即说:“杜云飞说公安局除了峰松,他怕过谁呀?你只管告去?” 鱼水跃听到这话,心里很不舒服。他两眼火辣辣地盯着刁彤彤问:“你说的是实话?” 刁彤彤很委屈地说:“这种事我能乱说吗?不信,你可以查验杜云飞,他屁股上有颗黑痣。他要不脱裤子,我怎能发现?”鱼水跃又问:“那你咋现在才报案?” 刁彤彤接着说:“我想他是市长秘书,无人敢管此事。今天听人说新上任的鱼队长比峰队长更励害,敢碰硬,铁面无私,才来找你。” “色胆包天!没王法了!”鱼水跃义愤填膺地说:“你先回去,我饶不了他!” 石磊落又接到杜云飞的电话,忙问;“杜秘书,又有何指示?” “石部长,是你把梅总编说服了吧?他给雷市长写了一份长达五千字的深刻检讨。雷市长看这份检讨写得情真意切、文笔流畅,念他才艺超群,一下子气全消了,让恢复他的职务。我告知雷市长,这全是石部长从中调教的结果。雷市长笑道:‘知我者,石部长也!’”杜云飞花言巧语地讲着,把子虚乌有的事说得象真的一样。 “鱼队,你真是未卜先知,料事如神!杜云飞果然打电话来了,省得我再约他。这样,再好不过。”听了梅雪娇高誉他的话,鱼水跃喜之不禁地笑道:“那当然好,他主动约你,就免除了他对你的怀疑。你快去赴约,依计行使。” 杜云飞请梅雪娇吃饭的真正目的是想打探光来福的案情。他站在湖滨大酒店门前,见梅雪娇如约前来,满脸堆笑地说:“小梅,你能赏脸,我受宠若惊!”梅雪娇一见他就气上心来,她努力克制自己,不想让烦他的情绪留露到脸上来,但不由她还是说了一句生硬的话:“你找我有啥事?” 杜云飞赔笑道:“你跟我来,我有好消息告诉你。”说着,他领梅雪娇走进餐厅继续向二楼包间走去。梅雪娇站在门口靠窗子的一张餐桌旁说:“就坐在这里行啦。” “坐在这里说话不方便,咱还是上二楼包间去。”杜云飞回过头急切地说。 “有啥不方便的?行啦!”梅雪娇说着已经坐下了。杜云飞做梦也没想到梅雪娇执意要坐在较显眼的门口,是为配合鱼水跃来智擒他的,只好也坐下来,唤来服务小姐点了几个高档菜。 梅雪娇接着问:“有啥事你快说吧!”杜云飞往周围看一眼,绘声绘色地说:“你爸不会有事了。我把检讨交上去,雷市长看过顿时就笑了,说梅总编不愧为金州市第一支笔,啥事叫他一说就说没了,金州报总编非他莫属。你就放下心吧!我已离开报社,你爸明天就会复职的。我今天约你就想及早告诉你这好消息,免得你担忧。另外,还要祝贺你,听说你最近破获了一个大案,犯罪嫌疑人在你的威慑下,不攻自破……”梅雪娇不耐烦地站起来说:“我还有急事,走啦。” 杜云飞忙拦住她说:“你还没吃菜呢?” “你慢用,我没有这口福。”梅雪娇假意推脱着,见鱼水跃已到,故作惊讶地说:“鱼队!你怎么来啦?” “我洗澡去。”说着,鱼水跃瞟杜云飞一眼说:“哎!杜秘书请你吃饭啦!那你快吃吧,别辜负了人家的好意。” 杜云飞忙站起来说:“鱼队!刚才我还问你哩,小梅说你外出办事。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快坐下一块儿吃!” “不不不!我好多天都没洗澡了。”鱼小跃有意把此事说得很重要。 杜云飞便说:“吃完饭,我请你洗桑拿浴。” 鱼水跃就等的是他这句话,随说:“那好,恭敬不如从命。” 梅雪娇向鱼水跃会心地点点头,乘机离去。 浴室,鱼水跃一眼就瞧见杜云飞屁股上的一颗黑痣,有意打趣道:“杜秘书,你屁股上还长着一颗美人痣,怪道你福星高照,飞黄腾达。” 杜云飞说:“鱼队,你真会说话,我还以为是个不祥之兆呢?” 鱼水跃笑道:“不不不!好兆!好兆!” 鱼水跃和杜云飞从浴室走出来。鱼水跃向守候在门外的高铁柱、淳于冰使个眼色。高铁柱、淳于冰冲向前,随将杜云飞抓住。 鱼水跃却佯装不知地问:“你俩干什么?怎抓起杜秘书?” 高铁柱回答道:“鱼队,刚才有人举报,杜云飞在西山嫖娼。经局里批准,传讯他。” 杜云飞急赤白脸地说:“鱼队,这纯是无稽之谈!” “既然没事,你就跟他俩到局里把问题说请,不就完事了吗?他俩也是奉命行事。”说着,鱼水跃又对高铁柱两人强调了一句:“对杜秘书客气一点,实事求是!” 信守道得知杜云飞被抓的消息,立马把鱼水跃叫到办公室,怒气冲冲地责问道:“你怎么不请示就把杜秘书抓了?” 鱼水跃不慌不忙地说:“信局,你有言在先,不论啥官,只要犯罪证据拿到,先抓后报。” 信守道仍扳起面孔说:“这话你咋那么爱听?” “信局的每句话我都牢记心中,视为左右铭。”鱼水跃花言巧语地应对一句。 信守道听了这话,阴沉的脸色、强硬的语气一下缓和了许多。他接着问:“那杜秘书犯啥罪?” 鱼水跃说:“刁彤彤告发他强奸罪。” 一听到刁彤彤三个字,信守道额头的青筋又暴起来,大声道:“那她要是诬陷呢?你查证了吗?” “我当然验证了!”鱼水跃有点理直气壮地说:“开始,我也没有确信这事,可……”‘刁彤彤’三个字已到口边,鱼水跃立马改嘴说:“可原告声称杜秘书屁股上有一颗黑痣。经查验,那颗黑痣的大小,方位与原告讲的完全相符。” 信守道立马打断他的话,怒视道“这能说明什么问题!” 鱼水跃直视着信守道抢嘴说:“杜云飞不耍流氓,原告怎知他屁股上的一颗黑痣?” 信守道又驳斥他一句:“那不是什么秘密?杜云飞洗澡时不就让外人发现了。” 鱼水跃再应对他一言:“尽人皆知,杜秘书从不去大澡池洗浴。” 信守道被鱼水跃弄得下不了台,随将桌子一拍,怒吼道:“那你亲自向你岳父大人解释去!” 第三十一章 菊秋白当众面投怀送吻 香红林见脸色阴郁的梅文英走进医护办,急问:“梅总编!你病啦?快坐下!我给你量量血压。”梅文英说:“不用。听说菊秋白住院了,我来看看。” 霎时,香红林垂首锁眉,悲切地讲:“我听说她告你的黑状,就痛骂她一顿,又被报社……” 梅文英忙打断她的话说:“我不相信这事,你的女儿你还不了解吗?心直口快,刀子嘴、豆腐心,有意见当面提,从不背后搬弄是非!” 香红林接着说:“可能是我错怪她了,她都气疯了。” 梅文英心情沉重地说:“秋白是个很要强,很爱面子的姑娘,岂能受这种冤屈?她精神上肯定受不了,不疯才怪呢?” 香红林叹息一声又说:“是呀,不过,最近经过静养治疗,才恢复了一点记忆,就是一口饭不吃,见谁也不说话。市公安局肖局长两口,牛队长,鱼队长等人都来看过她,就连一直守护在她跟前的文律师也没说上一句话。” “在她心里这个冤气未消之前,她能说什么?连你都不相信她?她还能相信谁呢?走!快带我看看她去。”梅文英着急地说。 病房,文若剑见香红林领着梅文英进门,惊诧地问:“梅总编!你……” 菊秋白半躺在病床上,两眼死盯着梅文英发呆。 “我来看看秋白。”说着,梅文英坐在菊秋白身旁,一句句亲切诚恳的话语从肺腑流淌出来:“秋白,你受委屈了……”菊秋白顿感一丝宽慰,嘴唇微微抖动了一下,欲言又止。“我坚信你,你绝不会写黑信告我的状!不管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怎样恶毒攻击你,你应该相信自己,相信党和人民群众,事情总会昭然若揭的。”说着,梅文英的眼睛湿了。菊秋白的眼泪也悄然无声地流出来。香红林忙掏出餐巾纸,给菊秋白拭拭泪,又递给梅文英一些。梅文英接过纸沾沾自己的眼窝,接着说:“即使冤案一时难以揭开,你也应当相信我,不管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就象子不嫌母丑,师不怪徒笨的道理一样,你应该坚强地站起来,走自己的路,随他人说去。” 此刻,菊秋白再也躺不住了,忽地坐起来,一头扑到梅文英怀里,犹如久别的父女相逢一般,哭声一发而不可收,好象要把她积压多日的委屈一股脑儿全哭出来,又好象把她失去的父爱,亲情全哭回来,直到听见峰松、梅雪娇的说话声,菊秋白的哭声才嘎然而止。 “老同学!菊记者!你醒了?”峰松,梅雪娇兴奋地问候。 菊秋白怔怔地望着梅雪娇:“不知小梅还能信认我?”心里正嘀咕着,却听梅雪娇说。“菊记者,杜云飞这个混蛋把你坑苦了!他篡改了你写给雷市长的检讨信,蒙骗了不少人。我也没看出来,还生了你的气。峰队长破解了那封伪造信,还原了你这封信的本来面目。” 菊秋白乐以忘忧,赤脚下床,连鞋也顾不得穿,忙扑上前,双眸热切地紧盯着峰松。 峰松接着说:“杜云飞伪造的告状信,乍看无误,外人自然会信以为真。细究,就会发现他弄了手脚。我把那信还原出来,老同学!你看对不对?” 菊秋白急切地说:“好好好!你快说!” 峰松便拿出修正过的那封信念道:“尊敬的雷市长!我怀着沉痛的心情向您坦白!我有过不思悔改。暴光金总秽闻是我一人所为,与梅总编无关。我应承担责任,接受任何处罚。恳请雷市长别免梅总编之职。” “太对了!一字不差。峰松,你真太伟大了!咱俩心照神交,知音也!”菊秋白听了峰松拨云见日的话,兴奋异常,赞叹不已,忍不住扑向峰松。 峰松见她两眼热得冒火花,生怕她感情失控、失态,忙抓住她的两只手礼节性的的握了握说:“恭喜你恢复健康!再送你好消息,杜云飞已被捉拿归案,他还有更严重的问题。也祝贺梅总编恢复职务!”说着,峰松又紧紧握住梅文英的手。 那知,菊秋白不顾一切地再次扑上去,搂紧峰松的脖子狂吻。 峰松唯恐再刺伤她,不好将她推开,无奈地扭头躲避着。 顿时,在场的人相顾失色,刚刚舒展的眉头又锁紧了。香红林和梅文英张慌无措。覃宁立即出去,又很快返回病房说:“峰松,医护办有你的电话。” 菊秋白这才松开峰松,峰松急忙走出病房。覃宁紧跟出去小声对峰松说:“菊秋白的病还没彻底好,刚才,她一激动就失控了。为给你解围,我才谎称有你的电话。你干脆走吧,我向香大夫他们告知一声。”此时,梅雪娇也走出来,两人相顾无言,默然离去。 杜云飞被抓后强烈要求面见了梅雪娇。他极口表白说:“小梅,我是冤枉的,你是了解我的。我一直清心寡欲,克已奉公,怎敢放荡不羁,率性而为?” 梅雪娇厌烦地说:“别说那么多!那你把刁彤彤骗到你的金屋干啥? 杜云飞难以启齿地说:我……我有点别的事。” 梅雪娇鄙视道:“啥事?不能在外边讲!非要把她带进屋内?” 杜云飞欲言又止:“我……” “无话可说了吧?你那贼心谁不晓得?一见刁彤彤便起歹意!”梅雪娇一语揭了他的老底。 杜云飞立马矢口否认:“绝对没有那回事。” 梅雪娇又问:“那是啥事?你咋不敢说呢?你心里肯定有鬼!你口口声声讲,啥事都不瞒我。其实,你全在骗我!” 杜云飞慌忙说:“不不不!我就是谎言吹破天也不会骗你的。” 梅雪娇提高嗓音说:“那你就实话告诉我,你到底与刁彤彤干了些啥?” 杜云飞说:“你不要逼我,我以后会告诉你的。” 梅雪娇嗔目而视,厉声道:“没有以后啦!你这个王八蛋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你把菊记者检讨信中几个关键字调换位置,复制成告状信,离间我俩的关系,害惨了菊记者。你以为无人识破你的阴谋鬼计!菊记者已以诽谤罪起诉了你,你就等着坐牢吧!” 杜云飞惶惶不安,已无言以对。梅雪娇紧接着说道:“我给你透个底,光来福在缉毒队全招供了。”杜云飞暗出一惊,睁大疑虑的眼神望着梅雪娇。 梅雪娇的视线毫不松懈地盯着他说:“你这卑鄙小人!耍阴谋,设圈套,指使光来福把我告到检察院。你却佯装不知,怒骂举报人,扮出一副正人君子的面孔。你以为无人知晓你的卑劣行为吗?”杜云飞强辩道:“我也被检察院关了几天嘛。我用心良苦,你应该理解……。” “胡扯!你当天就离开了检察院,还在骗人?你给我老实听着,你的所有罪行我们全掌握了。99年4月8日晚,光来福未盗走你的电脑,而你却向我谎报案情,骗取保险费。更严重地是你指派光来福对林思春暗下黑手,抢走了金天龙与黑龙签定的毒品加工合同。” 杜云飞浑身一抖,转颜失色,不得不避开梅雪娇锐利的目光埋下头去。 梅雪娇乘机诱导说:“好在缉毒队还未提审你,你若主动说清问题,交出那份合同,就算你投案自首,那问题就轻多了。我还可以说服刁彤彤和菊记者撤回对你强奸罪、诽谤罪的起诉,而且对你栽赃陷害我及骗保之事既往不咎。这是我指给你的唯一一条可行之路。” 杜云飞见事情已经败露,如同放了气的轮胎,彻底蔫了:“好好好!我全说,我改写菊记者的检讨信,全是为了讨好你……” “闭嘴!我再问你,我爸被停职是你狐假虎威一手策划的吗?” “我只是想让你爸暂时休息……” “够啦!讲你西山之行的意图。” “西山这套豪宅是金天龙的。他原想送给我,我没有接受。他又托万律师把房子钥匙给我送来,并由万律师作证,暂借我用。那天,我去西山看房子,突然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让我顺便到金天龙的别墅取回那份合同。我才知金天龙在制毒,当即回绝了。这个陌生人威逼我说:‘你在金烟公司入有股份,一旦金天龙出事,你也难逃法网。无奈,我去了那套别墅,发现文件柜被撬,合同不翼而飞。出门后碰见刁彤彤和林思春。我怀疑是他俩所为,便把刁彤彤骗到屋内,想搜出那份合同,结果未获。一小时后,那个陌生人又打来电话,命我对林思春下手。” “陌生人的电话号码?”梅雪娇当即问道。 杜云飞说:“他共打了三次电话,换了三个号码,我估计他用的是公用电话,我一时记不起来。” “那份合同呢?”梅雪娇紧接着问。 杜云飞说:“我照陌生人的指令放到西山东街头第一个垃圾筒内。” 梅雪娇急忙问:“啥时放的?” 杜云飞说:“当晚十点半,想必那陌生人已经……” “别说了!”梅雪娇立马打断他的话说:“你身为市长秘书,知情不报!反而转移证据,企图掩盖犯罪事实!”杜云飞说:“我是打算举报的!” “屁话!”梅雪娇一下子气坏了,大声怒吼道:“你拿什么举报?” 杜云飞说:“我还复印了一份合同,你放我回去,我取复印件。” “好!” 一直在室外旁听的牛奋蹄当即走进门,笑道:“我陪你去拿!” 梅文英恢复职务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拨乱反正,给菊秋白鸣冤雪耻。他在报社全体工作人员大会上无比激动地讲:“首先,我要纠正一件极其荒谬的决定!杜云飞在代理报社总编期间,公报私仇,挟嫌诬告菊秋白记者,给她的身心健康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无人不为之痛心呀……”说到此,梅文英的嗓子发哑,声音低沉得说不下去。 全体与会人员都屏息静气,心凝形释地望着梅总编,无不动容。梅文英悲愤地说:“大家曾见到的那封所谓的告状信,正是杜云飞将菊秋白写给雷市长的检讨信,移词倒字、偷梁换柱后炮制出来的冒牌信,栽赃陷害菊秋白,挑起民怨众怒,终于实现了取消菊秋白记者资格的意图。其用心何等险恶?手段多么卑鄙?今天,我把菊秋白的原信件拿给大家看,大伙儿便会一目了然。现在,杜云飞已被公安机关收审。这就印证了古人一句话:“以害人为先,以害己告终!” 会场上,同志们无不愤慨地传阅着,个个都向坐在后排的菊秋白投去同情和歉意的目光。梅文英激昂的话语再次响彻大楼:“因此,我今天当众为菊秋白澄清事实,昭雪平反!恢复菊秋白政文部主任的职务。希望菊秋白振作精神,日以继往!”“杜云飞太可恶了!把菊秋白都整成神经病了……”会场几人叹息着。 不料,却被敏感的菊秋白听见了。她霍地站起来,大吼一声:“谁是神经病?你妈才是神经病!以后,谁敢说我是神经病,我就跟谁玩命!” 全场一下子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也无人敢看她一眼。 梅总编也被满脸凶光,眼球凸起,翘鼻噘嘴的菊秋白吓住了。他瞪着眼,张着嘴半天没出声…… 第三十二章 胡成非妙手杀人不留血 六一强奸幼女案重新开庭,旁听的群众把法庭围得水泄不通。金天龙满不在乎的背靠在椅子上,跷起二郎腿,同律师万弃钱交头接耳。台下一片谴责声。 审判长贾大高声宣布道:“现在开庭!被告金天龙站起来!请公诉人宣读起诉书。” 公诉人肃然起立,声音凝重有力地说:“六一强奸幼女案终于真相大白,苍海凤作伪证,谎报受害人生日时间,造成受害人已满14周岁的事实,致使被告金天龙无罪释放。请法院以事实为根据,以法律为准绳,重审此案,追究被告金天龙的刑事责任。” 审判长说:“请被告辩护人辩护?” 万弃钱站起来说:“人非圣贤,谁能无过,除非不干事者。我的当事人虽有过错,但他多年来呕心沥血,殚精竭虑,为金洲市经济建设立下了汗马功劳,每年上交利税上千万元。另外,我的当事人由于常年劳累,积劳成疾,经几家医院先后检查,患有严重的心脏病、肺结核。这有几家医院的诊断证明书和检验单为证。特请法院将功折罪,从轻发落。” 审判长看文若剑一眼说:“原告代理人还有何言?” 文若剑站起来,痛心疾首地说:“尊敬的法官及旁听的各位父老乡亲!此刻,只能由我代受害人控诉,因受害人再也不会开口讲话了。12月8日,受害人怀着孽种,含恨而去。因长时间被软禁,造成难产,又未能及时住院救治,导致大出血死亡。”这时,全场鸦雀无声。许多听众的眼睛都湿了,几位年龄大的老妇人都忍不住抹起了眼泪。文若剑声音颤抖,含泪讲求:“请法院为受害人伸冤,以强奸罪、致死人命罪两罪并罚,严惩犯罪嫌疑人。” 休庭十分钟后,合议庭人员重新归位。“六一强奸幼女案现在宣判!”审判长大声道:“全体起立!经合议庭合议,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236条第三款之规定,判处被告金天龙有期徒刑三年,缓期四年执行。”全场哗然,群情激愤,久久不愿散去。 菊秋白忙走到文若剑面前愤愤不平地说:“断案不公!老同学,你上诉,不能又让金天龙逍遥法外。”文若剑说:“上诉也是徒劳。”峰松接话说:“关键是医院的患病诊断证明有无猫腻。” 菊秋白应和道:“对对对!按文若剑的话说,有肉敢教狗咬豹,有油能使鼠捕猫,有钱便能开来假证明。” 几人正议论着,金天龙和万弃钱神气活现地走过来,轻狂地说:“又让几位劳心伤神,总想把我送进大牢,可监狱不收我,你说好笑不好笑,我还得回公司去。” 突然,牛奋蹄带人冲进来说:“金天龙,你还是回看守所吧。”说着,一幅手铐又套在金天龙的手腕上。全场又轰动起来。金天龙、万弃钱目瞪口呆。围观群众鼓掌欢呼。峰松、梅雪娇、菊秋白几人脸上绽出灿烂的笑容。 市检察院会议室,灯光熠熠。云中立连夜主持召开紧急会议。专案组组长方正凿凿有据地说:“现已查实,金烟公司偷漏税款九千五百七十万,还有一千二百万现金不知去向。我们分析:一是挪用贪污,二是行贿所用。” 云中立正要发话,电话响了。方正拿起电话:“喂……” “叫云中立接电话!”话筒内传出一句强硬的话语。方正听出来是雷震宇的声音,忙把话筒递给云中立说:“雷市长找你。” 云中立接过话筒说:“哦!雷市长,您好!正准备向您当面汇报呢。” 雷震宇郑重其事地说:“你们送来的材料我看过了,事实清楚,证据确凿。金天龙与大毒枭黑龙勾结制毒、贩毒,是震惊全国的大案要案。省上领导非常重视,你们要从重、从快结案,火速起诉法院,予以审判,尽快给全市人民有个交待。” 被告金天龙再次被法警押到审判台。他耷拉着头,东倒西歪地走着,装出一副重病缠身的可怜样。律师万弃钱上前把他扶到被告席。台下一张张面孔、一双双眼球都洋溢着扬眉吐气之情。峰松、文若剑、菊秋白、梅雪娇陪叶大爷坐在旁听席第一排。看见叶大爷打开袖珍录音机,文若剑忙问:“叶大爷,怎么还录音吗?” 叶大爷悲愤地说:“我要让苦瓜听到公审恶人的实况,好让她安息。” 菊秋白接声道:“叶大爷,你这注意还不错!应当给苦瓜有个交待,让她瞑目。我帮你录音。” 叶大爷将录音机交给菊秋白说:“这还是峰、梅两位队长给我出的主意。” 这时,贾大审判长庄严宣布道:128制毒贩毒案现在开庭!请公诉人陈述。” 法庭内立即静下来。公诉人义正辞严地说:“几年来,被告金天龙打着生产金天龙香烟的招牌,与大毒枭黑龙勾结,在一号仓库地厅私设车间,伪造冒牌飞天毒品烟836箱,制毒贩毒3682克。二、偷漏税款九千五百七十万,贪污挪用公款一千二百三十万。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两罪并罚,请法院予以严惩。” 审判长望着万弃钱说:“请被告辩护人辩护?” 万弃钱站起身来对审判长说:“我的当事人金天龙最近血压升高一百八,病势危殆,急需住院治疗。特请法院延期审理。” 审判长又望着金天龙说:“被告金天龙,你还有啥可交待的,或检举揭发的事,给你最后一次立功的机会。” 金天龙故意张大嘴,边喘气,边呻吟道:“你看我都快死的人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看着办吧!” 审判长收回视线,与其他法官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抬起头对大家说:“现在休庭十分钟。 贾大等合议庭人员来到刑事庭,见市长雷震宇和市公安局局长信守道在此等候多时,还来不及问候,雷震宇便笑容可掬地说:“人民大法官,你们依法办案,我无须过问。可省领导刚打来电话,对此案作了重要批示,就八个字:从重从快,速决速战。我是奉命而来。”信守道接着说:“我局刚刚收到群众强烈要求判处金天龙死刑的联名请愿信。”说着,信守道拿出十多封信件交给贾大。 审判庭,峰松、梅雪娇、文若剑、菊秋白等众多人焦急地等待着。大约二十分钟后,合议庭人员亟亟入座。 “现在宣判!全体起立!”审判长愀然而起,满脸肃穆地说道:“被告金天龙罪大恶极,同时犯制毒贩毒罪、贪污罪、强奸致使人命罪。民愤难消,国法不容。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347条第二款第一项和第236条第一款第二款之规定,三罪并罚,判处金天龙死刑,并赔偿叶大爷抚养费,精神损失费共计十二万,其余财产全部没收。带下去!” 随即,两名法警架着金天龙便向外走。金天龙这时才如梦初醒,歇斯底里地喊道:“我检举!信守道……雷震宇……大贪官!老流氓……” 峰松、梅雪娇心中一惊,面面相觑,想说什么,却都未说出口,一下子愣住了。 文若剑、菊秋白忙提醒他俩道:“你俩快听,疯狗乱咬人,竟把信局长都咬上了……” 看守所牢房203单间,灯光昏暗。金天龙两手抓住铁窗,仍在嚎叫:“我要见雷市长,我要见信守道,我要检举揭发……”胡成非匆匆走过来,看守警忙道:“胡所长,你看夜都这么晚了,这货还大叫不休,吵得四邻不安,都提出抗议了。” “你把门打开,我进去和他谈谈。你去值班室代我值一会儿班。”胡成非见看守警打开门走远了,急忙入内冲金天龙说:“金总,委屈你啦。” “噢!胡所长!你转告雷震宇和信守道,赶快救我出去!要不我揭了他俩的老底,谁也别想好过!”金天龙悲愤地说。 胡成非假惺惺地说:“我就是受上面指意来救你的。你快躺在床上,紧闭双眼,装出昏迷不醒的样子。急救中心马上来人把你接走。” “你不会骗……”“嘘!”金天龙的话刚一出口,胡成非忙制止他说:“这是你逃生的唯一机会,装得越象越好,一旦露出破绽,谁也救不了你,快躺好!” 听胡成非这样一说,金天龙便乖乖地躺在床上紧闭双眼,连气都不敢出。这时,胡成非立即照金天龙的头顶猛击一掌,打昏他,然后他戴上顶针,把一根大针刺进他的后脑中。 牛奋蹄行色匆匆地走到信守道办公室门口,正欲扣门,忽听有人喊他。他回头见肖无华站在楼梯口,便快步走过去问道:“肖局你好!信局在吗?” “信局去雷市长那儿了。”说着,肖无华把牛奋蹄领进自己的办公室,热情地招呼道:“快坐下歇歇!金天龙能被绳之以法,你是费尽心机、劳苦功高!” “哪里!哪里!”牛奋蹄自谦着忙说出一件意外的事:“肖局,听说金天龙昨晚死在看守所?” 肖无华点点头。牛奋蹄满面疑云地问:“怎么会突然死亡?” 肖无华说:“听信局讲,金天龙昨晚毒瘾大发,导致心肌梗塞死了。” 牛奋蹄摇摇头却说:“不会是他杀灭口吧?” 肖无华紧盯着牛奋蹄问:“你听到什么了吗?” “没有,我只是感觉。”牛奋蹄说。 肖无华接着说:“没有根据的事咱不说。今天碰上你啦,我想起一件闲事。梅雪娇父女俩相依为命十多年,都忙于工作,顾不上家。香红林母女俩也是过着有家不象家的孤苦生活。两家合而为一,岂不两全其美?” 牛奋蹄笑道:“肖局,咱俩想到一块儿啦,真是不谋而合!梅总编和香大夫也很投缘。我听覃宁说,梅总编常去急救中心看病,香大夫关照备至。” 肖无华又说:“那你就让你爱人当个红娘吧,我再让史兰溪给菊秋白做做工作,促成这桩婚事,以解他们的后顾之忧。”牛奋蹄笑笑:“好!咱俩就作个幕后操纵者。” 刁彤彤给林思春梳完头,喜不自禁地说:“思春姐,你伤势已经好多了,脸色也红润了,越发妩媚可爱了。”林思春笑笑:“还不是你和峰队长精心照料的结果吗?” 刁彤彤眨眨眼,诡秘的一笑:“峰队长对你可经心,他今天准会来看你的。” 正说着,峰松进门便道:“告诉你俩好消息,金天龙被判死刑!” 林思春、刁彤彤齐声叫好:“太好了!罪有应得!” 峰松又说:“你二位可真称得上半面天,功不可没!林思春为保护证据险些丢了性命。” 刁彤彤接话道:“多亏你为我思春姐及时输血,你俩现在是热血相通。”说着,她忙走出去,随手关门时又回头扮了一个鬼脸一笑说:“你俩好好说说话,我上街买点东西。” 林思春望着峰松也笑了笑说:“你看刁彤彤人小鬼大,说话俏皮,怪讨人喜欢的。” 峰松说:“是啊!她为这次破案帮了大忙。” “你还不知道,她还诱骗金天龙吸了毒,说是为你出气、报仇。”林思春兴奋地说。 “是吗?”峰松听罢不觉笑道:“这真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恶有恶报!” 林思春随口道:“是呀,那金天龙还要上诉呢?” “还上啥诉呢?你还不知,死刑一宣布,金天龙一下子急疯了,狂呼乱叫,竟骂信守道老流氓,贪污受贿……精神一下子崩溃了,当晚又发毒瘾,导致心肌梗塞死了,天也不容他!”峰松讲到此,见林思春突然埋下头,黯然失色,急忙问:“你怎么啦?你咋不说话?”连问几声,林思春噤若寒蝉。峰松急坏了,再次催问道:“你有啥心事全说出来,你还信不过我吗?” 林思春这时才说:“我当然相信你,那你能相信我说的话吗?” 峰松坦诚地说:“我相信你是个诚实善良的好女人,骨子里仍流着革命先烈的血。” 林思春心里一热,眼睛湿润了。她双唇颤抖地说:“你能这样了解我、信任我,我很感动!我跟叶苦瓜的身世、遭遇差不多。爷爷是烈士,父母双亡。我同袓奶奶相依为命。十三年前,我刚高中毕业,还不到十六岁就……”林思春双手捂住胀红的脸颊,陷入不堪回首的往事中去了…… 一条背街上,灯光昏暗,行人稀少。穿着红裙子,扎着两根小辫子的林思春,从同学家出来,骑车急急地向回赶着。突然,巷道里冲出两个青年,拦住去路,死皮赖脸地说:“小妹子,陪哥们玩玩!”说着,两人架起林思春就走。 林思春边喊边骂:“救命,抓流氓!”却无人理会。两人把林思春拖到一个桥洞下,便对她动手动脚。林思春气坏了,急疯了,便胡抓乱打。一个青年忙拉住她的手,另一个青年便撕扯她的裙子。林思春急中生智,当下咬了拉她手的青年,挣脱出来,拔腿便跑,竟顾不得回头,只听见紧追不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耗尽全力跑到桥上,已喘得气如裂帛,不觉栽倒了。两歹徒如黄鼠抓小鸡似地架起她又向桥下拖。她没有任何反抗的气力,彻底绝望了。正在千钧一发之时,一名穿警服的中年男人骑车赶来,上踢下劈、干净利落地就把两个小流氓打跑了。林思春望着救命恩人十分感激地说:“警察叔叔,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警察说:“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林思春忙说:“我的自行车还丢在前面街口。” 警察又说:“那好,我带你过去看看。”两人一块儿赶到街口。车子已不见了,林思春急哭了。警察连忙劝道:“别哭,我骑车带你回去,丢车没丢人就是万幸,你应该笑!你叫啥名字?” 林思春仍流着泪说:“我叫林思春。” 警察故意逗哏她说:“好名字,真象林黛玉似的就会哭,说不定你还是林黛玉的子孙呢?” 林思春被他逗乐了,只觉这位警察叔叔说话挺有意思的,便说:“我家距这还不近呢,让你跑一趟,我心里过意不去。” 警察问:“啥地方?”林思春说:“柳林湾。”警察很脆快地答应道:“没关系,走!” 柳林湾密林深处,月色朦胧,露重夜凉。草丛中不时传来蟋蟀鸣叫声。警察带林思春来到一个独院大门口。 “这就是我家。”林思春说着连忙推门:“呀!坏啦,我奶把大门关啦,现在几点?” 警察看看表说:“十一点多。” “怪道呢?每晚十点关门。这可咋办呢?”林思春焦急地说。 警察督催道:“快叫门呀?” “不行,我奶耳朵不中用,喊破天也听不见。” 警察说:“那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倒回去住我家。” “那怎么行?”林思春疑惑地问。 警察不容置疑地说:“我家三室,还没你住的地方?” 林思春仍犹豫不决地说:“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 警察诚心实意地说:“那有啥?都这么晚了,警察叔叔总不能把你这小姑娘扔在野外不管吧?” 林思春忧心忡忡地返回警察家,进门便问:“我婶子呢?”警察说:“出差去。” 林思春又问:“那你的孩子呢?” “跟她妈一块去了,他和你差不多一样大,挺贪玩的。你快坐下,一块吃点东西,你饿了吧?” 一听警察家里再无他人,林思春心里不由得一阵惊慌。警察拿来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香肠及五香牛肉,见她仍旧站着,无心久留,便笑眯眯地说:“你觉得住在我家不方便,吃完饭我送你去你同学家里住。” 林思春见这位警察非常和善可亲,便打消了一切顾虑,也真有点饿了,就坐下来忍不住吃开了。警察又从里屋拿来一瓶红酒,倒满两杯说:“小林,陪警察叔叔喝两杯。” 林思春摇摇头说:“我不会喝酒。” “这酒不醉人,很好喝,不信你尝尝。”说着,警察把酒递到林思春嘴边。 盛情难却,林思春便喝下去。警察喜形于色地问:“怎么样?好喝吧。” “还可以。”林思春不好意思地笑笑。 警察又倒一杯递过来。林思春不假思索地喝下去,越喝越想喝,一连干了几杯,林思春顿觉精神倍加,亢奋异常,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警察趁时打开录相机,荧屏上放映《金瓶梅》原版片。林思春看得入了神,不知不觉同警察拉上手,不期而然地接上吻,糊里糊涂上了床。 林思春拼死逃出了小青年的魔掌,却无意识地把自己的处女奉献给比她年长二十八岁的警察叔叔。 林思春思绪难收,喉头蠕动,半晌又说:“第二天,他便给我买了一辆女式飞鸽车。以后便是每周来柳林湾,帮我奶买菜买面,做些力气活,实际上是为同我幽会。至今还霸占着我,不让我生孩子,也不主张我嫁人,我都为他打过三次胎。” 一直静静倾听,竭立克制着情绪的峰松,此刻再也无法沉默,禁不住说:“你说的这人是信守道。” 林思春说:“就是他!” “伪君子!情场老手!”峰松怒不可遏,冲口而出: “待客不收礼,借钱不留据。 明里喊打黑,暗中又通匪。 采花不沾衣,偷情不抛妻。 守住根据地,长期打游击。” “你说得太对了!”林思春很冲动地说:信守道先后借过金天龙七、八十万元却从不留借据,自然对金天龙是明抓暗保。” “老狐狸!”峰松大骂一声,牙齿咬得咋咋响:“怪道多次抓金天龙都扑了空。上次,侯烟鬼诬陷我和菊秋白在柳林湾幽会,也是他告密的。两次关键证据被抢等等全是他暗中操纵的,卑鄙!” 林思春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伤心:“他怕我出卖他,一直想暗害我。苍海龙肯定是信守道派人放毒暗害的。他想一箭双雕,把我与苍海龙一同除掉,一是让你永远洗不清杀人的嫌疑,二是也除了我这个知情者。但他没想到我录了音,提前走了。” 峰松越听越愤慨,越听心里越憋得慌,此时,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思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心中积压多年的怨恨全倒出来:“信守道一计不行,施二计,硬把我弄到精神病院,名为看病,实际串通医生,给我打毒针,想让我永远失去记忆,却被梅队长意外察觉,将注射液调了包,让我将计就计,装死。” “原来如此,太毒啦!”峰松再次被震怒了,他摩拳擦掌,来回踱步,苦苦思索着:“我们要设法抓住他这只狐狸尾巴……可他做事从来深藏不露,就拿他长期霸占你这件事,也难以取证。” 林思春擦干眼泪说:“他把钥匙丢在我那儿,这就是证据。” “你有他家门上的钥匙?”峰松惊喜地反问:“这太巧了!真是天助我也。我要找出证据,彻底揭穿他!” 第三十三章 峰警长闯官宅窍金盗宝 清早上班,峰松把工作交待完毕,便接通了梅雪娇手机说:“小梅,你好!忙啥呢” 梅雪娇灿烂地一笑说:“峰队长,你好!信局长正召集我们开会呢。” 峰松接着说:“今天,我出差去,有空了替我去幼儿园看看强强。” 梅雪娇满口应承道:“好好好!没问题。” 峰松也没有再说什么客套话立即终止了与梅雪娇的对话,又打了一个电话,等了半晌无人接听。这时,他才背上帆布包,急不可待地出门了。 朝阳破雾,给寒冷的大地带来一丝温暖。一个活泼可爱,大约五六岁的小男孩,正在幼儿园同小朋友们做游戏,见峰松走过来,忙扑上去喊道:“爸爸!你好久都没来看我。” “强强!乖儿子。”峰松抱住儿子亲了亲,掏出一个糖果喂到强强嘴里,把剩余的一包糖果交给幼师。“强强,多听阿姨的话,爸爸有空再来看你。”说罢,峰松在强强脸上亲了一口,向幼师道别一声,拧身便走。 “爸爸!爸爸!”强强疯狂地追上来,一阵悽厉的哭叫声撕扯着峰松的心。他忍痛割爱,毅然离去。 湖滨花园,梅花盛开,满园清香。几栋豪华住宅楼拔地而起,独占风光。峰松背着大包,来到大院门外,又掏出手机按了重拨号,还无人接听,他马上走进门房。 门卫保安员迎上来说:“峰科长,有何贵干?” 峰松说:“检查消防安全。”说完径直走到二栋一单元门前,向周围环视一下,立时上到三楼西户,将钥匙插进门锁,仅转动一下,门就开了。他进屋把房门锁上,回头仔细地察看着。客厅放着一套旧沙发,一个旧茶几。三个房间的房门都开着,他进到各房间一看,除了一套组合柜、写字台之外,并无贮珠藏宝的保险柜。他转眼一想,象信守道这样老奸巨滑的贪官,不可能把赃物放在惹人注目的保险柜里,更不可能放在未挂锁的柜子里。他急忙搬开几个床垫,打开床体暗室,均未发现贵重东西。他又把视线集中在墙壁上,蓦地,主卧墙上装贴着一张大幅毛泽东画像吸引了他。他上前揭开画像,也没发现什么东西。他带着失望的神情走进书房,墙壁上镶着的一个先进公安干警的奖牌引起他的注意。他忙打开工具包,取出一把钳子,卸下奖牌,一个壁柜亮出来。他惊喜不已,很快打开壁柜,将内边的钱物一卷而光,然后出门,直接走进市检察院检察长办公室。他将一张张存款单据,一件件金银首饰摆放在云中立面前说:“这些全是信守道的赃款赃物,价值百万,请云检查收。” 云中立吃惊地问道:“你是怎样得到的?” 峰松毫不顾忌地回答道:“我私闯民宅,偷来的,原封不动交公,投案自首。” 云中立不解地问:“你就不怕坐牢?” 峰松大义凛然地说:“能挖出深藏不露,道貌岸然的大贪官,值啦,无憾!” 鱼水跃从办公室出来,又逢菊记者来访,他满脸堆笑地问:“菊记者,您好!快进办公室坐!” 菊记者说:“不能再打扰你了,我找梅雪娇。” “梅雪娇去局里,很快就回来。”鱼水跃接着说:“上次你交代的那件事,我已经给梅雪娇谈了,当她接到文律师送来的红玫瑰时,激动得半晌说不出话来。”鱼水跃说话往往是虚中有实,虚实搭配。因而说了谎话也不觉脸红,而且还沾沾自喜。 菊记者自然也信以为真,兴奋地说:“是吗?” 鱼水跃忙又借题发挥:“说来也巧,我对梅雪娇正说文律师,文律师送的花就收到了。” 菊秋白笑着说:“这就是缘份,这事十有八九就成了,你我只等着喝喜酒了。” “说啥呢?看把你俩个高兴的。”梅雪娇说着走来了。 菊秋白忍不住笑出声来:“说曹操,曹操到,真是太巧了!” 鱼水跃忙对梅雪娇说:“菊记者等你多时了。你们谈,我不打扰了。”梅雪娇把菊秋白拉到她的办公室,泡茶倒水。菊秋白忙拦住她急问:“你知道峰松上哪儿去了?我给他打手机,老是关机。” 梅雪娇连忙说:“出差了。” “不可能,他要是出差肯定会告诉我的。再说,都快过年了,还上哪儿出差呢?”菊秋白争辩道。 梅雪娇说:“他走时打电话告诉我,并让我代他去幼儿园看看强强。对啦,我还给强强拍了几张像,你晚上去他家看看,顺便交给他,别说是我拍照的。” 菊秋白说:“那怎么行?你给强强拍的照片,亲自送去多好。” “我不想再与他有过多的接触,我真心的祝愿你俩早结同心。”梅雪娇说罢便把强强的几张照片硬塞到菊秋白手中。菊秋白想起鱼水跃刚才说的那些话,断定梅雪娇已经移情别恋,有心于文若剑,便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梅雪娇的请求,禁不住感叹道:“雪娇妹,你真好!善解人意,从不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真是太善良了。” 正说着,文若剑心急如火地赶来。梅雪娇热情地迎上去问候道:“文律师,您好!谢谢你……”梅雪娇刚说出三个字,文若剑连忙打断她的话:“谢我干吗?” 梅雪娇娇羞地瞥他一眼说:“谢你送我生日礼物!” 文若剑一愣。菊秋白忙接上话茬,故意打趣道:“送就送了,还装糊涂,想当无名英雄呀?” “胡说啥呢?我没心思跟你们开玩笑。”文若剑沉下脸说:“峰松又被关进拘留所。” “你闭嘴!快过年了,尽说不吉利的话。”菊秋白狠狠地瞪他一眼说。 “真的,咱们快去拘留所看看。”文若剑睁大眼睛着急地说。 “你胡说!我不信。”菊秋白极不情愿听到这样的坏消息,歇斯底里地大吼一声旋即跑走了。 “菊记者!”梅雪娇、文若剑喊着连忙追赶出去。 菊秋白回家,一声不吭地走进卧室关上门。香红林听见动静,从厨房走出来叫道:“秋白!秋白!”见无人应声,她忙打开菊秋白的卧室门,见女儿蒙头大睡,急问:“秋白,你咋啦?快起来吃晚饭。”菊秋白伸出头说:“我不想吃饭。” 香红林坐到女儿身边,摸摸她的头,和蔼可亲地问道:“又遇到啥烦心事?给妈说说,妈替你分忧。”菊秋白这才坐起来,扑到香红林的怀里,抽抽噎噎,语塞半会儿才说:“峰松又进去了。”说罢放声恸哭。“你别哭!先告诉妈,峰松进哪儿?”香红林焦急地问。 菊秋白张开发抖的双唇说:“拘留所。” 香红林忙搬起菊秋白的头惊诧地问:“为什么?你听谁说的?” 菊秋白流着泪说:“他偷出信守道家的金银财宝投案自首。” 香红林的神情蓦地僵在脸上,顿时也没话了。菊秋白却一发而不可收,口无遮掩地说个不停:“黑恶势力没有把他送进监狱,而他自己却义无返顾地选择了这条死路。他的大好年华将在牢里度过,他亲手毁了自己的前程,我万万没想到他会这样做。” 香红林一只手搂着菊秋白抖动的肩膀,一只手抹着自己流泪的眼睛,压抑着发颤的话语,强装平静地说:“峰松疾恶如仇,舍生取义。” 菊秋白思潮汹涌,措辞激烈,越说声越大:“他全然不顾我的感受!不替强强想想!世上那有他这样做事的人?他不懂爱情,不珍惜生活,我恨死他!他是冷血动物,冷酷无情,我狠不得一刀捅了他!” “秋白,你冷静点。”香红林加重语气说:“妈有一句话一直想对你说,怕你不爱听。事到如今,还是说明白好一些。”菊秋白一愣,屏息静气地问:“啥话?你说吧。” 香红林接着说:“你向峰松说过你俩之间这事吗?” 菊秋白说:“这还用说吗?瞎子都能看明白。” “妈总觉得峰松老把你当亲妹子似的呵护着,更本没有那种意思,也许他刚离婚,还未及想这事,自然也就想不到你的感受。” 菊秋白又激动起来,大声嚷道:“我不管他怎样想,就是克制不住自己,我爱他!爱他!他的一举一动,时时在牵动着我的心。” 香红林苦口婆心地说:“既然你深爱他,就要宽容他,尤其在这个时候更应该理解他,不要埋怨他。他心里肯定很苦很苦,别看他脸上含笑,心里却在滴血。你快去拘留所看看他,千万别当着他的面痛哭流涕,这样他的心里会更不好受。” 市公安局严打紧急会议正召开着。信守道慷慨陈词,向干警做打黑除恶动员报告:“反腐倡廉,打黑除恶,扫黄禁娼,缉毒抓赌是营造和谐社会的关键,我们要长抓不懈,一抓到底。要完成这一重任,自身必先过硬,逮鼠先堵其洞,打铁先要锤硬。首先净化公安队伍,肃清内部不纯分子。” 猝然,一阵疾速的脚步声惊动了会场。霎时,云中立带人冲进会场,出示逮捕证,厉声道:“信守道!你被捕了。”全场震惊了,个个目瞪口呆。鱼水跃、梅雪娇、高铁柱、淳于冰等人马上拔出枪冲向前,护在信守道身旁,并吼道:“谁敢动!” 云中立郑重地说:“公安局同志,你们别冲动,冷静一点。我们是依法办案。现已查明信守道有重大贪污受贿行为。你们持枪阻拦是暴力抗法!难道你们不懂法吗?” 信守道马上推开众人,大声说:“放下枪!下去!大家坐好了。”他又冲云中立笑道:“云检,开玩笑也不看个场所,我局正开反腐倡廉紧急会议。” 云中立严肃地说:“谁跟你开玩笑?快跟我们走!” 信守道说:“那你看,让我再说几句,把工作交待一下吧。” “你还是交待你个人问题吧!”云中立话音刚落,一幅亮铮铮的手铐便套在信守道的手腕上。信守道被两名检察官架着走,还不时回头高喊着:“肖局长!同志们!你们是相信我的,他们一定搞错了,我会回来的……” 这时,会场象炸开了锅似的人声鼎沸。肖无华、鱼水跃提高嗓音,大声喊道:“大家不要慌乱,咱们继续开会,要相信党和政府,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 鱼水跃一进家门,二话不说先打开电视机,试图松弛一下紧绷的心弦,冲淡纷乱的思绪,可没有一个节目能吸引他,他拿着遥控器不停地换台。忙于做饭的雷心兰从厨房走出来说:“你今天咋啦?回家闷闷不乐的,连一句话也没有?” 鱼水跃关了电视,叹口气才说:“信局长被检察院逮捕了。”“为啥?”雷心兰惊愕地问。鱼水跃说:“贪污受贿。” “多年廉洁自律的先进公安局长怎能受贿呢?”说着,雷心兰把饭菜端出来,递给他筷子。 鱼水跃边吃边说:“那都是装出来的,上次我给你说过嘛,人都是外表光堂,一肚子杂秽,心灵深处更阴暗。你不是也说过嘛,家家出丑事,人人有稳私,登台耍魔术,不露是高师。信局若不是家里失窃也露不了。” 雷心兰忙问:“小偷抓住了?”鱼水跃说:“什么小偷,是峰松干的。” “峰松?”雷心兰又吃一惊说:“峰松怎么会干偷窃之事?” “嫉恶如仇嘛。”“哦,我明白了。 峰松为反贪不怕坐牢,那才是真共产党呢!” 鱼水跃心里一沉,立即反问道:“那谁是假共产党员呢?” 雷心兰振振有辞、直言不讳地说:“当今有几个是真的?党章上明确规定,共产党员吃苦在前,享受在后。这也是共产党与其它政党唯一的区别。而现在的领导干部名利双收,比旧社会的刘文采还腐化堕落!真共产党员是人民的公仆,人民的勤务员!而不是升官发财,当老爷!你刚才还说,人都是装出来的吗?” 鱼水跃说:“你不能一概而论,全面否定嘛,那你爸是……” 雷心兰当即拉下脸,不高兴地问:“我爸咋啦?你还不服我爸吗?” 鱼水跃嘿嘿一笑说:“佩服!实在的佩服!” 雷心兰瞪他一眼说:“你别给我耍两面派!” 鱼水跃说:“我说的是心里话,只是佩服的方面不一样。” 听到这话,雷心兰的脸色缓和一些,接着问道:“那你佩服我爸那一方面?” 鱼水跃说:“我佩服老爷子的领导艺术。” “去去去!什么领导艺术,你的意思我明白。”雷心兰连忙制止他说。 鱼水跃辩解道:“你别想歪了,我指的是领导才能嘛,难道你认为我说错了?” “好好好!你是有名的八哥嘴,我说不过你。”雷心兰不想与他再闲扯下去,忙转移话题说:“听说新任市委书记快来了,我爸不会有啥变动么?” 鱼水跃说:“变动是官府常事,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嘛,只要不出问题就好。” 雷心兰睁大眼睛,紧盯着他问:“能出啥问题?” “那就难说了,目前已有人反映,金天龙能长期制毒贩毒,是你爸养痈成患。”鱼水跃说。 “那是胡说八道!你不会有问题吧?”雷心兰忧虑不安地问。 鱼水跃说:“我早都说过,人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就看上面查不查,如同人体一样,不查好好的,一查病都出来了。”雷心兰又问:“你估计上面会审查你吗?” “我担忧的就是这问题,唇亡齿寒,墙倒众人推。老爷子自身难保,也就顾不上咱们。眼下唯一能靠得住的就是自己,自己救自己才是硬道理。”鱼水跃深有感触地说。 雷心兰应和道:“这话绝对正确,可你有能力自救吗?” 鱼水跃说:“我已想好了应对办法。” 雷心兰忙问:“啥办法?” 鱼水跃说:“耀功遮过。” “你有啥功可耀?”雷心兰进而追问道。 鱼水跃一笑,得意地说:“8。12命案只所以能最终翻过来,是由于梅雪娇终于拿出了苍海龙杀人的录音证据。而这个千金难买的关键证据正是我安排刁彤彤从金天龙那里弄出来的。大家至今还不知情我这个幕后策划者,若现在公之于众,不是功效更佳吗?” 雷心兰为之愕然:“你现在才说出来,当初为何不声张呢?” 鱼水跃说:“当初说出去,就体现不出我这位做好事还不留名的无名英雄,况且还怕你胡思乱猜,又怀疑我与刁彤彤……”雷心兰忙打断他的话,穷追不放地问:“那你现在就不怕我怀疑吗?” 鱼水跃说:“现在都到这个时候了,保位子要紧,也顾不了那么多。你愿怀疑就怀疑吧,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明天就去找刁彤彤,激她说出事情的真相,抬出我来。” 第三十四章 遗弃妇羞愤逃离花心男 林思春见鱼水跃提着一袋子水果,笑迷迷地走进病房,颇感意外,笑道:“鱼队长工作那么繁忙,还不远百里专程来看望我,太感谢了!” “不不不!”鱼水跃看林思春一眼,马上就将视线移向护理林思春的刁彤彤。刁彤彤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连忙冲了一怀茶水端过来。鱼水跃接住茶杯,又把目光转向林思春,假惺惺地说:“应当感谢你二位女侠!你俩见义勇为,对刑警队工作支持很大。”边说边吹捧着,鱼水跃很顺溜地把话引入正题:“你好不容易取得了苍海龙杀人的证据,却不翼而飞。眼看案情逆转而下,都砸死了。谁能想到失窃的证据又被刁彤彤追回来了?真是奇迹!你二位是咱公安局的义务侦察员,堪称巾帼英雄了。”说到此,鱼水跃紧盯着刁彤彤,有意反问一句:“彤彤,我说得对吗?” “不对,你才是英雄呢?”一直埋头不语,心中暗喜的刁彤彤不得不对林思春说:“鱼队长和峰队长一样棒,做好事从不声张。我追回录音带全是鱼队长精心安排的。” 林思春不觉肃然起敬,忙埋怨刁彤彤说:“鱼队长功不可没,那你咋不早说呢?” 刁彤彤说:“鱼队长不让我说出他这位幕后策划者。” 鱼水跃故作谦虚地说:“这全是刁彤彤的功劳,我不过动动嘴罢了,不值一提。”说罢,他只觉自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便向林思春告辞。林思春愈加敬重鱼水跃,忙说:“彤彤,你代我好好送送鱼队长。” 鱼水跃把刁彤彤带进一家旅馆,又拿出一袋子好苹果,热切地凝视着刁彤彤说:“我今天来名为看望林思春,实际是专为你而来,这些苹果是专门留给你的,多吃苹果美容养颜,你的脸色会更加红润好看。信明义那小子有眼无珠,竟抛弃了你。我决定让你到刑警队办公室搞后勤收发工作。多日没见你了,还挺想你的。”说到此,鱼水跃随即握住刁彤彤的手。 刁彤彤抽回手说:“那不好,我是有前嫌的。” 鱼水跃说:“你已立功补过了吗?” 刁彤彤又说:“那也不行,我跟林思春回金烟公司。” “金烟公司都倒闭了,艺乐园也完蛋了。雷蕾、明义难逃法网。你在我手下干,前途无量,将来把你招为正式干警,多美!”说罢,鱼水跃紧紧抱住刁彤彤耳语道:“实话告诉你,我准备离婚,娶你为妻。” 刁彤彤立马推开他,激愤地说:“雷蕾正面临困境,你不能落井下石!这样,我以后不再理你了。”鱼水跃不高兴地说:“雷蕾当初那么恨心对待你,让你当三陪小姐,你还替她说情?要不是我搭救你,你哪有今日?早都沦落街头。”刁彤彤说:“你对我的恩情我会报答的。” “我要你现在就报答我!”鱼水跃已无法克制,猛扑过去,把刁彤彤按倒在床上,狂亲乱摸。刁彤彤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舌头,挣脱出来跑走了。 鱼水跃出乎意外地坐起来,不觉喟然长叹:“她长大了,成熟了……” 秋红椒拿出金天龙给她的三万元存款单到银行取钱。营业员接手仔细查看一下,白她一眼:“你这存款单是假的!” 秋红椒瞪大眼睛,怔怔地与营业员对视足足三秒钟,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一句:“你……你说什么?”营业员将存单扔出窗外,厉声道:“你这存款单是伪造的!”秋红椒只觉耳朵里嗡的一下,热血直往头上涌去。立时,她头昏眼花,竟连落在柜台上的皮包都忘带了,埋头撤身离去。旁边一位好心的女士拾上包忙向秋红椒追去。 梅雪娇坐在办公室闭门不出,案卷也懒得查阅,只觉心里又悲又凉。她万万没有想到以廉洁奉公著称于世的信守道居然贪污受贿?更让她震惊的是峰松竟出此下策,私闯民宅,非法取证。突如其来的两件事对她触动太大了。她为信守道假公营私的行为感到羞耻,也为峰松的非常之举深感痛惜:“他利人损已,重义轻生!他的大好前程将毁于一旦……” 鱼水跃见梅雪娇忧心忡忡,一蹶不振,便主动上门找她谈心。“梅队,你的心情我理解。峰松为反贪不怕坐牢,其志可嘉,令人折服。那我们更要迎头赶上,而不是消沉,丧失斗志!这也是峰松最不希望看到的。当务之急是我们要干峰松想干而未干完的事。胡成非为虎作伥,至今还逍遥法外。黄大夫这个杀人不用刀的帮凶也未传讯。我们现在立即出动,你与淳于冰速去精神病医院传讯黄弃疾,我和高铁柱抓捕胡成非。这才是峰松所希望的,你说呢?” 梅雪娇茅塞顿开,见鱼水跃就象换了一个人一样,说话果断,办事干练。更令她刮目相看的是刁彤彤去金天龙办公室偷回录音带原是他一手催办的,不觉心悦诚服地说:“是!执行命令!” 市童心幼儿园,幼师们张灯结彩,准备过大年。秋红椒无精打采地来到幼儿园,见一伙儿童在室外玩游戏,正好强强也从室内跑出来。她快步向前,还未走到儿子跟前,一句句刺耳扎心的闲言碎语使她悚然止步。“去去去!我们不跟你玩,你妈是坏女人,都被学校开除啦,羞!羞!羞!”几个孩子嚷嚷着,一个大一点的男孩子扑上去便把强强推倒了。她也顾不了许多,连忙跑过去将小儿子扶起来紧紧地搂在怀里,其声哀哀地说:“强强,不哭!幼儿园过年放假了,快跟妈妈回去。” 强强反应过来,立即擦干眼泪,挣脱出她的手说:“你滚!我不想见到你!”说着象遇见歹人似地跑进室内。秋红椒的心骤然一痉,象被刀割似的再次受到重创,随即,她那双暗淡无光的眼睛变得更加呆滞,脸色也难看得吓人。 一名幼师走过来说:“秋老师,最近一直是菊记者来接强强,他们相处的还不错,强强和你有些生疏了。今天都大年三十了,你才回来,快把家里好好收拾收拾。我让菊记者给你把孩子送来。” 然而,秋红椒象啥也没听见似的,久久地伫立着…… 夜深了,万籁俱寂。牛奋蹄和覃宁半躺在床上,却仍无睡意。覃宁忍不住说:“真没想到信守道竟在一夜之间成为阶下囚。” 牛奋蹄不觉感叹道:“久占茅坑不觉臭,常掌勺把难辨香。 玩火弄权遭火烤,敛财贪色被财亡。” 覃宁却反驳道:“可信守道越玩越风光,先进一人揽,桂冠满头悬。若不是峰松偷出他家财宝,撕破他的假面俱,人家还是座上客。” 牛奋蹄解释说:“信守道是官场斫轮老手,把政客那套政治手腕玩到家,一下子蒙蔽了不少人。” 覃宁长叹一声,忧伤地说:“唉!可峰松就惨了!为了揭穿他,竟付出了坐牢的代价,两派俱伤,同归于尽!” 牛奋蹄忙打断覃宁的话:“别别别!少说那些不吉利的话,扫兴!” 覃宁道:“那你就说点趣事,让咱俩放松放松。” 牛奋蹄看了看覃宁说:“那我给你讲个幽默故事。” 覃宁顿时眉开眼笑地说:“好!我最爱听你讲故事。” 牛奋蹄津津乐道:“有一户五好家庭,每逢过节,总要对诗取乐。这次,由儿子先说。儿子率口而言: ‘电脑四四方方,荧屏占满中央。 鼠标一来一往,全球尽收眼眶。’ 儿媳眉头一皱,对句便出:‘手机四四方方,按键设在中央。 电话一来一往,天涯宛如同堂。’” “对得好!”覃宁望着牛奋蹄笑个不停,拍手喝彩。牛奋蹄接着说:“儿媳说罢,得意地瞧瞧婆婆。婆婆也不甘示弱,随口道:锅台四四方方,铁锅盘在中央。 锅铲一来一往,香气直扑鼻腔。 覃宁连连称赞道:“老母对得也很秒!” 牛奋蹄笑道:“你先别叫好,最叫彩的在后边呢。老爸见他们讲的都是自己擅长做的事,便笑眯眯地说:‘床铺四四方方,夫妻躺在中央。’ 儿子心中一惊,儿媳羞得埋头捂脸。老爸略顿,满不在乎地说出下联: ‘手指一来一往,两人互搔痒痒。’” “哈哈哈!对得太妙了!看这老两口多好?细微处见深情。”覃宁笑得前仰后合。 牛奋蹄笑笑,直视着覃宁有意追问一句:“你知道这故事是谁创作的?” 覃宁摇摇头。牛奋蹄加重语气说:“我告诉你,大文人梅总编。” 覃宁惊叹道:“他独居多年,还把一个家庭写得这么有趣,就象身临其境似的。” 牛奋蹄说:“他之所以这样写,是对美好家庭的向往。” 覃宁也说道:“是呀,他该找个老伴。” 牛奋蹄忙说:“我正要给你说这事,香大夫同你共事多年,终身未嫁,若促成他俩这桩婚事,岂不甚好? 覃宁道:“我早都有此意,曾给香大夫提过此事。她说梅总编是个好人,可菊秋白老大不小了,至今未婚。她都这般年纪了,还谈婚论家?还不让人笑话死了吗?硬要我给菊秋白帮帮忙,提早完婚,好让她取掉一块心病。” 牛奋蹄若有所思地说:“我明白了,看来只有先说通双方宝贝女儿,才好促成这对黄昏恋。” 覃宁恍然大悟:“哦,我也明白了,你今晚给我讲这个故事,绕来绕去,是要我给梅总编当红娘呢?”说罢,两人挤眉弄眼地忍不住都笑了。 菊秋白狠下心,不想再见峰松。可他的影子老在眼前晃动,赶也赶不跑,搅得她食不甘味,卧不安席,终于忍不住,随文若剑、梅雪娇一块儿来到经纬区刑警队。 市民纷纷赶来,静坐请愿,群情激愤,振臂高呼:“强烈要求释放反贪英雄峰警官!偷盗有功该免裁!” 他们无不动容,但又深感悲哀。峰松却处之恬然地说:“都大年三十啦,快回去办些年货,欢欢乐乐过大年。我虽在押一身轻,你们只管放下心。” 梅雪娇泪眼汪汪地说:“峰队长,你为反贪竟付出坐牢的沉重代价,我们能安下心过好年吗?”文若剑不想再看到以泪话别,忙捡令人开心的话题说:“信守道公判大会已开,震惊万民,轰动全国。” 峰松依然风趣地说: 明拒礼金暗贪赃,昼当卫士夜为狼。 惯于演戏善装相,粉墨登台终卸妆。 梅雪娇应和道:“你说得太对了!我没眼力,竟没看出来,还被他哄得团团转。” 文若剑接话道:“不是你眼力太低,而是他演技太高,不光你没看出来,大家都被他的假象迷惑了。” 郁郁寡欢的菊秋白见大伙儿谈笑风生,犹如在家聚会,立时心胸开阔多了,才随大溜儿地说:“就是,若不是峰松私闯官宅,偷出百万财宝,谁能相信一位享有廉洁盛名的全省先进公安局长竟是个大贪官?最近市民都为你反贪被押报打不平,静坐请愿,齐声高歌: 舍身反贪闯官宅,贪官面纱被揭开。 破门取证属无奈,偷盗有功该免裁。” 文若剑笑道:“唱得好!现在大门口又拥满了大批市民,一致要求放你出来。” “就是,信守道被挖出来,大快人心!他还明抓暗保着胡成非。现已查实,胡成非就是谋害侯烟鬼的内应,已被逮捕。黄驱疾是他们的帮凶,也缉拿归案。”梅雪娇激愤地说。 菊秋白接着说:“群众还在议论纷纷,说金天龙死的蹊跷,苍海龙是信守道派人谋害的。” “信守道死不认账。”文若剑说。 峰松说:“抓贼无贼赃,贼嘴硬似钢。我早都料到了。” 文若剑说:“他还盼望后台老板来救自己。” 梅雪娇说:“他是痴心妄想!听说市委新书记快来了。” “那太好了!金洲有希望了,老百姓有好日子过了。”峰松说罢忙冲菊秋白问:“香伯母最近还好吧?”。 “我妈好着呢,强强最近也长高了,发胖了。我还给他拍了几张照片。”菊秋白边说边拿出照片递给峰松。峰松爱不释手的凝视着:“就是高啦,胖了,我最近常梦见孩子受欺负……”说着,峰松双眼湿润了。 菊秋白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出来,哭着说:“峰松,你别难过,我会照顾好强强,决不让他受苦。” 突然,区刑警队丁午阳赶来说:“峰科长,别再给我们添乱了,快回家去。” 峰松、梅雪娇、文若剑、菊秋白皆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与此同时,林思春被押过来,更出乎大伙儿的意外。林思春跟警察边走边回头说:“你们快接峰队长回去吧!信守道的那些赃物都是我偷出来的。峰队长担忧我受伤身子虚,受不了牢狱之苦,替我顶了罪。” 峰松忙对丁午阳解释道:“不不不!真是我偷的,你们不能拘留林思春。”说着,他见林思春被押走了,连忙大声喊:“林思春,你不能这样……” 丁午阳笑着说:“好啦,峰科长,你不要再怜香惜玉了。她已全部交待了作案的前因后果,她原是信守道长期包养的情妇,终于觉醒了,检举了他。你快走吧!大伙儿还等着你呢。”此刻,梅雪娇、菊秋白、文若剑几人全愣住了。 “爸爸!”突然,强强跑进门扑向峰松。大伙儿又一惊,才发现香红林默默地站在门口,一齐说:“香伯母!峰松没事了。” 可峰松象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直向远去的林思春追去。 第三十五章 肖无华送礼金别出心裁 雷震宇坐在书房沙发上专心注志地批阅文件。夏荷婷从外边回来,进门就喊:“老雷,我回来了。”说着便喜之不禁地唱起来: 千家万户换新颜,挂红灯,贴对联。 爆竹齐鸣迎新年,男女老少皆心欢。 小孩盼的压岁钱,老人盼的大团圆。 访亲会友互拜年,知心话儿说不完。 夏荷婷推开书房门,见雷震宇连头也没抬,仍在阅文。她笑容顿失,大声嚷道:“大年三十都不闲,成天就知批文件,烦!烦!烦!你不过年我还要过年!” 雷震宇这才抬起头,两眼向上,从老花镜外边直视着夏荷婷说:“我的演唱家,我哪能象你那么悠闲?无官一身轻,带长向前冲。官靠民俸养,民依官领航。不发文件,办事无章,心中发慌,瞎忙瞎撞。” “你常有理!你不看几点了,还不收拾收拾,我估计给你拜年的人都快来了。”夏荷婷继续唠叨着。 雷震宇不急不躁地说:“看看,你是不看文件,不懂政策,瞎指挥!如今反腐倡廉,市上有规定,不准拜年行情送礼。” “制度年年定,旧俗岁岁行。”夏荷婷说着,门铃突然响了。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对着猫眼向外窥视。 门外,肖无华空着手等待开门。 门内,夏荷婷很扫兴地返回,不禁自语道:“大过年,把年拜,什么东西也没带。不懂规矩不学乖,我才懒得把门开。” 书房,雷震宇仍在埋头阅文,连夏荷婷也没顾得看一眼就问:“谁呀?咋不开门?” 夏荷婷搪塞道:“不认识,可能是走错门啦。” 傍晚,秋红椒拖着沉重的腿脚走到湖滨大厦108户门前,拿出钥匙开门,却怎么也插不进锁孔。她仔细一瞧,才发现换锁了。她一下子傻眼了,钥匙便从手中滑落下来,两腿一软,扑腾一声就坐在地上。苍海凤从里边打开门,堵在门口开口便骂:“你这种谋财害夫、卖身求荣的下贱货,还想霸占别人的房子?” 秋红椒费力地爬起来,还未缓过气来,她的衣物伴随着一阵叫骂声全被扔出来。 “滚!滚到妓院去,那才是你的专卖店。”苍海凤骂完,‘嘭’的一声关了门。 秋红椒只觉脸上滴血,心慌气喘。她两手死死抓住门框,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好不容易才从几乎堵死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金……金大牙!大骗子!” 雷震宇家门口,几人仍在叩门。夏荷婷不耐烦地走到门口,照旧对着猫眼一瞧,顿时眉开眼笑,脱口而出:“门外又有几人来,大包小包抱在怀。”忽而转颜变色,自语道:“不识相的那人还等待。”她在客厅徘徊一阵,心想:“罢!罢!罢!我先把门开。” 肖无华和后来的两人一块进门。雷震宇笑容可掬地迎上去招呼道:“你们都来啦,快请坐!”霎时他又沉下脸,冲带礼品的两人说:“这是干什么?大包小包的,好象不拿东西就难进门似的,今年有规定嘛,我在会上反复强调过,不让拜年送礼嘛。你看肖局长就能做到,不带东西照样进门了嘛?” 夏荷婷忙说:“是呀、是呀,老雷说的对,你们来就来了么?还带东西多不好看。” 雷震宇毫不客气地说:“你们跟我已多年,党的政策都熟烂。三个代表是指南,群众时刻放心间。干好工作是关键,拜年送礼跑得欢,把我看成贪婪官。愿送礼,可以干!退休干部挺孤单,为何不把他们看?” 两人羞不堪言,忙提着礼品告辞。雷震宇送出门,返身招呼肖无华说:“快坐下!”,又冲夏荷婷喊道:“快倒茶!” 夏荷婷拧身回卧室,嘴里嘟噜道:“未收礼,还招待,我没劲,腿难迈,不给冷脸算我高姿态。” 肖无华哪里还坐得住,忙站起身毕恭毕敬地说:“雷市长,我给您拜个年,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春节快乐!顺便捎封信。” 雷震宇送肖无华走后,拆开信封正看着。夏荷婷从卧室出来开口便嚷:“你今晚动真的,来硬的,待客不收礼。”她见雷震宇没答理她,手里拿着一张票据沉思着,忙走上前,一把抢到手看了看,禁不住喜逐颜开,失声喊道:“存单一万元!” 雷震宇郑重其事地说:“寄款人是心星他奶,收款人是你。你要弄准,咱不能拿人家不明不白的钱!” “既然是他奶托肖局长捎给心星的压岁钱,这存单上白纸黑字,明明白白,还能有鬼?再说,谁还把钱往别人口袋里捣呢?我处事,你放心!这么多年,哪回给你惹麻达了,你还信不过我这后勤部长吗?现在时代变了,生活水平提高了,压岁钱自然也升级了,这钱我拿定了。”夏荷婷振振有辞地说着拧身回卧室去。 “哎哎哎!”雷震宇连声喊着正要向卧室追去。雷心兰、鱼水跃带着心星开门进屋。 “爷爷!”心星叫着扑向雷震宇。夏荷婷忙从卧室赶出来抱住心星,爱不释手地说:“心星!乖孙子。你奶奶托人给你送压岁钱,我孙子真有福气。”她说着便将存款单塞到孙子手里。 雷心兰抢到手,疑惑不解地看看夏荷婷,又瞧瞧雷震宇问:“他奶送的?谁捎来的?” “肖无华刚带过来,你要查实,有问题就给退回去。”雷震宇说罢进书房了。 雷心兰顿悟,会心地笑了。鱼水跃也忍不住笑道:“肖局,高!实在是高!佩服!佩服!” 大街上,灯光通明,行人来去匆匆。四面八方不时传来噼噼啪啪的鞭炮声。秋红椒背着几个大包袱,猫着腰,步履维艰地行走着,嘴里无休止地自语道:“我真傻……上了金大牙的当……我是个傻冒……大傻冒!” “秋红椒!秋红椒!你咋啦?”一种熟悉而急切的呼叫声传来。秋红椒抬起头来,发现万弃钱来到跟前,边问边接过自己的大包袱。她羞口难言,不觉凄然泪下。 万弃钱惊疑地打量着秋红椒,再三催问:“你病了吗?脸色咋这么难看?背着大包小包上哪儿去?”秋红椒这才哭诉道:“金大牙把我坑死了,他把苍海龙的房子交于我,又趁我被拘留期间,偷换了房门钥匙,让苍海凤住进去。预付我的三万元存折也是假的,害得我钱物两空,无家可归。” 万弃钱问:“那你现在上哪儿?” 秋红椒说:“我不知道。”万弃钱连忙说:“那你先住到我家。”秋红椒用手抹去眼泪,露出惨淡的微笑:“那你住哪儿?”万弃钱说:“我家三室,还不够住吗?” 一听此话,秋红椒的心又凉了半截,羞愤地说:“你别逗我了,孤男寡女的,亏你能说出口来?你走吧,我住旅馆去。” 万弃钱忙拦住秋红椒,苦口婆心地说:“我都这把年纪了,可以当你的父亲。你从小无爹无娘,我也无儿无女,我就一直把你当亲生女看待。今儿都大年三十晚上了,旅馆都关门了。你举目无亲,还能上哪儿去?”万弃钱见秋红椒疑云满面,泪水又涌出来。为了打消她的顾虑,随说:“那我收你为干女儿?” 秋红椒心里一热,平生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称谓。多年来她最怕听到‘爸妈’二字,做梦都想得到母爱和父爱。万弃钱提出这话虽有点唐突,却正迎合了她的心。她对万弃钱也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平时,别人都在背地唾骂万弃钱,她却总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同情感。万弃钱见秋红椒虽未答应,但也没有反对,连忙拦住一辆出租车,把秋红椒拉上车。 万弃钱一到家中,先领秋红椒到各房间边看边说:“你看我这房子虽说比不上苍海龙的豪宅,但各种配备一应俱全,冬暖夏凉,住着也挺舒服的。” 秋红椒点点头说:“可以。”万弃钱又指着一间靠里头的房子说:“这间一直闲置着,你就住这里,床铺都现成着。”说话间,万弃钱从大立柜拿出两床新被褥把床铺好。接着,他领秋红椒走进餐厅,拿出酒菜,殷勤地说:“快坐下!你肯定饿饥了,先随便吃点。”说着,他打开一瓶西凤酒,倒了一杯,给秋红椒递过去,郑重地说:“你要认了我这个干爹,就把这杯酒喝了。” 秋红椒推拒道:“我不会喝酒。”万弃钱又取出一瓶长城干红葡萄酒,倒满一杯,紧盯着秋红椒说:“你红我白,庆贺咱俩结拜成功!”秋红椒不好再推辞,就接过酒杯喝了一口。 万弃钱忙说:“感情真,一口吞!一滴不剩。”无奈,秋红椒一口喝完。 万弃钱得意地说:“好!从今你就是我的干女儿。”说罢,他再倒一杯红酒,递给秋红椒说:“我先敬干女儿一杯!” 秋红椒又喝一杯。万弃钱又给秋红椒添满酒,然后举起自己的酒杯说:“咱父女碰一杯。” 秋红椒见万弃钱连连敬酒,不觉想起苍海龙酒后起歹心之事,禁不住盯了万弃钱一眼,见他满脸堆笑,和善可亲。转眼她又想起一句 ‘知人知面难知心’的谚语,就决定试探他一下,便将计就计,喝下半杯酒,起身装醉,摇摇晃晃地向卧室走去。万弃钱急忙上前扶住她。秋红椒半推半就地说:“我不会喝酒……你……你变着法儿灌我。”嘴里嘟囔了一句,就顺势倒在万弃钱怀里。 “红椒!红椒!你醒醒!” 万弃钱呼叫着忙把秋红椒抱进里屋大床上,给她脱掉外衣和鞋袜,又搬起她的头放好枕头。万弃钱在翻动秋红椒时见她毫无知觉,便兽性复发,原形毕露。他刻不容缓地去自己房间倒了半杯开水,一下吃了两粒伟哥。片刻,内裤就被顶起来。他淫心难抑,自鸣得意地说:“又一条鱼儿上钩了,让干女儿尝试尝试干爸的雄风!”边说边走过去,见秋红椒仰面平躺着,仍醉得不省人事,就先把自己的衣服剥了个精光,立马向秋红椒身上扑去。 秋红椒从万弃钱给她脱掉外衣和鞋袜,却未盖被子,更未关上房门的异常举动中,就已觉察到情况有些不大对头。但她仍旧静静地躺着,到底是凶是吉?她必须看个究竟。即使万弃钱有歹心恶意,凭她自己在峰松手中学到的几招擒拿之术,对付一个上年龄的男人是十拿九稳的。秋红椒正思虑着,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逼近,她睁眼一瞧,色然而骇。万弃钱的丑态令她恶心作呕,差点闭气。她怎能受得了这种奇耻大辱?‘嘭’的一声,一个飞脚就踢在万弃钱的睾丸上。万弃钱大叫一声,双手捂住小肚,当即就跪倒在地板上。 “你!你!你!人面兽心的大色狼!大骗子!我还把你当好人,没想到你竟……竟敢趁人之危,打起老娘的坏注意!老流氓!老色鬼!不知糟蹋了多少良家妇女?”秋红椒一下气疯了,骂不绝口,忍不住又照万弃钱的身上连踩数脚,即刻逃离那个狼窝,冲向茫茫的黑夜。 堤灯暗淡,寒风刺骨。金州湖即将封冻,近岸处已结了薄冰。远处亭台竹林依稀如画。河堤上除了几处放炮的人影外就只剩下疯疯颠颠的秋红椒了。她一时哭,一时笑,嘴里的话语没完没了:“万弃钱!金大牙!我操你妈!一对狗娘养的!把我害苦了……哈哈哈……我咋这么倒霉?天要罚我!地不容我!这到底为什么?”转眼,她又悔恨自己:“怪我,怪我做了缺德事。我有罪!我丧尽天良!我怎么变得这么贪婪?变得这么丧心病狂?我竟昧着良心,出庭作伪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诬告自己唯一的亲人……”倏地,峰松愤怒的面孔,大伙儿鄙夷的目光,又浮现在她的眼前。她悔恨交加,不寒而栗。“柳校长训得对,我不配当人民教师!苍海凤骂得对,我卖身求荣!不知廉耻!”她突然仰天呼号:“老天爷!你惩罚得对!我真傻!我亲手毁了自己的家,连亲生儿子都不认自己……爹娘!你们在哪里?为什么生下我?又为什么遗弃我?老天爷!我的家在哪里?我该上哪儿去?爹娘!你们为什么这样狠心?丢下我孤苦伶仃,无亲可投,无地自容……”蓦地,她的目光凝固在金州湖面上。“金州湖!你不会嫌弃我吧?龙王爷!你会收留我吧?我给你当侍女来了。”她撕心泣血地喊着纵身跳进金州湖中。 第三十六章 香红林忍痛割爱舍血亲 喧闹的除夕夜渐渐沉寂下来,乐此不疲的人们都进入了梦乡。可急救中心重病护理室还亮着灯光。香红林满面悲戚地坐在昏睡于床的秋红椒身旁。她忘情地默默注视着她,听着她已经趋于平稳的呼吸声,仍不放心地摸摸她的额头。 “强强!强强!”突然,秋红椒手舞足登地呼叫起来:“峰松!峰松!” 香红林忙拉住秋红椒的手,惊喜地说:“红椒!红椒!你醒啦?我是你香伯母,你还认得我吗?”香红林喊了几声,见她无任何反应,忙把她蹬开的被子重新盖好,忍不住又拉过她的右手,将衬衣袖子挽上去,看了看她肘窝里的那个小黑记,不觉自语道:“怎么与当年那个女婴的小黑记如出一辙?难道秋红椒就是我遗弃三十年的亲生女儿……怪道大伙儿都说她长得象我,怪不得万弃钱查对此事,还想认女儿。” 香红林心里一抖,双眉翘起,定住眼神,仔细地打量着秋红椒的面容,就连她的眉毛、鼻孔、嘴形、耳轮一一辨认,又拿来一面镜子,对照着自己左瞧右看,嘴里嗫蠕着:“象!象……秋红椒是孤儿院长大的,举目无亲……是她!绝对是她!”霎时,香红林的心象被火燎了一下,嘴唇发抖,声音发颤,连抚摸秋红椒额头的那只手都在颤抖。 “我可怜的女儿……妈对不住你……让你吃尽了千辛万苦……”香红林积压已久的隐情忍不住全暴发出来,泪水从她那双红肿的眼窝里迅速浸漫出来,滴落在秋红椒微微起伏的丰满的胸脯上。蓦地,香红林又缩回手,悲愤万状地说:“我不能认她!不能暴露她的身世,不能让万弃钱得逞!不能再让她受到任何刺激……”香红林两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扼住阵痛的额头,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感情。她拼命地咬住下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年气未消的公安干警节后重逢,欢聚一堂。肖无华陪同雷震宇和石磊落走进会场。 雷震宇和蔼可亲地说:“同志们,过年好!我给大家拜个晚年,祝同志们在新的一年里再创丰功伟绩!” 一片掌声过后,肖无华难以拟制激荡的心潮,热情洋溢地说:“咱们节后第一天上班,雷市长和石部长就不辞劳累,亲自前往咱局参加坐谈会,这是对我局的偏爱,是全局同志的荣幸!现在就请雷市长讲话!” 雷震宇笑吟吟地看看大伙儿随口道:“看到同志们精神饱满,意气奋发,不由我想起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俗语。 雷震宇讲到这,突然声色俱厉:“一派胡言,谬论!咱市公安局恰恰相反嘛?上梁歪了,下梁端正如初。信守道蜕化变质了,可广大公安干警却日以继往,永葆本色。就象一根大葱,葱头蔫了,大葱却依然一清二白,味道纯正。又象前线阵地上一样,大旗倒了,阵容不乱。当然再好的团体组织,总得有人把大旗举起来。因此,市委作出一项决定,由石部长向大家宣布一下。” 石磊落很严肃地站起来,拿起一份文件。犀利的目光环视一周,干咳了一声,朗朗地一字一板地念起来:“金市字[2003]8号文件,经市委会研究决定,任命肖无华为市公安局代局长,主持局委会工作。” 全场僵持了几秒钟,峰松、牛奋蹄、鱼水跃、梅雪娇带头鼓掌欢迎,全场才响起一阵掌声。 肖无华回家,见客厅灯火通明。妻子史兰溪手里拿着一瓶干红从厨房迎出来,眉飞色舞地说:“回来啦!”她立马把干红蹲放在餐桌上,双手接住肖无华脱下的外套和公文包。 肖无华问:“拿酒干啥?”史兰溪满怀深情地望着肖无华说:“庆贺你荣升呀!” 肖无华不以为然地说:“这有啥庆贺的,临时主持工作。” 史兰溪忙打断他的话说;“今天是正月初八,八八八,发发发!你第一天上班就迎来了开门红,大吉大利,取掉“代理”二字那是迟早的事。” 肖无华说:“你别高兴得太早,市委新书记马伏枥很快就上任了。听说那是一位作风正派、工作扎实,在选用干部上特别看重实绩和有群众威望的人。今天会上宣布了我的任职决定,会场气氛不怎么热烈,可能是我平时工作平庸,又没有啥特色和亮点,大伙儿不太服气。” “那是大伙儿早都估计到你接班是顺理成章的事,因而也就惊喜不起来……”史兰溪的话还没说完,忽听有人敲门,连忙上前打开门。 “史主任,过年好!”史兰溪见是金屋大厦何大发总经理,忙说:“何总,快进屋里坐!” 何大发跨进门,伸出一只大手,向肖无华扑过来,热情地说:“肖局长,您好!我刚出差回来,给你拜个晚年!”肖无华站起来握住何大发的手说:“快坐下!”史兰溪进厨房沏茶端菜。 何大发直言相告:“去年在贵局的大力扶助下,效益可观,同时荣获全国五星级文明宾馆奖。为了庆贺这一业绩, 我拿出十万元奖励了干职员工,自然也少不了肖局长一份。”说着,何大发便从西服里边大兜里抽出一个用信封装好的沉甸甸的红包,放在茶几上, 拧身便走。史兰溪端着茶杯赶出来已无人影。 肖无华拿着红包追出门去,却被红楼夜总会总裁郭小钉堵在楼梯口。“肖局长,别送了,何大发已走远了。”肖无华问:“郭总,你找谁?” 郭小钉没有正面回答,却装出十分惊喜的样子说道:“你搬了新家,也不让我进去看看。” “哪里话?都在这儿住了好几年。郭总是贵人多忘事,也难得上我家一回,那有不请之理。”说着,肖无华邀郭小钉进屋。史兰溪忙把刚给何大发冲好的浓茶递过来,热情地说:“郭总可是稀客,第一次来我家,请用茶!” “早就听说,肖局长刚正不阿,闭门修身,不善交往,怕来有所打扰。今晚正好碰上了。”郭小钉说着抿了一口茶,搁下杯子,直视着史兰溪说:“嫂夫人将金屋收拾得井井有条,不亏是半边天的领头人,你得好好调教我那一半儿。” 史兰溪笑道:“郭总家里有保姆侍候着,还用得着贵夫人动手吗?” 肖无华趁他们说话之机,忙从鼓鼓囊囊的裤兜里抽出那个红包塞到沙发下面。与此同时,郭小钉嘴里说着话,手里的小动作也已完成,忙站起来说:“二位晚安!不打扰了。” 肖无华送郭走后,伸手到沙发下面一摸,一下子摸出两个红包。 “怎么变成两个?”史兰溪惊讶地问着忙从肖无华手中拿来一个红包打开,一沓百元面额的钞票呈现眼前。信封里的一张纸条上写到:“奉送肖局长年终奖一万,请笑纳!郭小钉。”肖无华一看何大发也送来一万。史兰溪紧盯着肖无华忧虑地说:“这是两发糖衣炮弹,明天送交纪检委。” 一听到‘纪检’二字,肖无华不觉想起上次去纪检委举报不成反遭疑之事,至今让他忧心忡忡,便说:“你先放好,让我好好想想。” “这还有啥好想的?你不去我去!”史兰溪拿走两大红包进卧室了。 肖无华半躺在沙发上,挠了挠乌黑发亮的头发,眉头越拧越紧了。门再次响起来,史兰溪从里屋走出来拉开门,见一位七八岁的小姑娘,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站在门外。 “小姑娘,你找谁?” “这是市公安局肖伯伯家吗?”小姑娘问。 史兰溪说:“是呀,你有啥事吗?” “楼下有一位老伯伯,说他腿脚不好,让我把这份检举坏人的材料交给你们。”说罢,小姑娘连袋子一块儿递给史兰溪,小跑下楼去了。 史兰溪关好门,取出材料袋交给肖无华。肖无华拿到手掂了掂,笑了笑说:“又是一发糖衣炮弹。”史兰溪娇嗔地说:“你还笑呢?炮弹一掷就响了。” 肖无华仍笑眯眯地望着妻子说:“那咱让它响到该响的地方。” 史兰溪提高嗓音反问道:“什么该响不该响,你别再费心伤神了,干脆上交组织一了百了,还落个反腐拒贿的美名儿。” 肖无华坚决地说:“不!我会处理好的。钱这东西就象高压电,虽说碰不得,但你把他管理好,用到地方,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神奇效果。快把饭拿出来,我饿坏了,咱们到里屋吃。我估计还会有人来,你出去接待,来者不拒,钱物齐收,造册登记。” 鱼水跃再次来到肖无华办公室门口,一看门关着,耳朵贴着门缝一听,欢声笑语阵阵响起。他欲敲门,又缩回手,在走廊转了两个来回,欲走开,又止步,回头一瞧,又见几人在肖局门前打转转。他看看手表都十一点钟了,忙掏出手机摁了摁按键,对准耳门说:“肖局,我在你办公室门外边,有紧急情况向你汇报。”他关了手机,抬头向前望去,见肖局长送两人出门后,向自己招手。他急冲冲赶过去,进门便讲:“我们搞车轮战轮番会审,胡成非终于扛不住了,讲了一个很重要的情况。”肖无华直视着鱼水跃问:“啥情况,快讲嘛!” 鱼水跃沉吟一下说:“他说金天龙制毒贩毒,雷市长心知肚明,并在金烟公司占有股份。” 肖无华听罢忙关上门,瞪大双眼,吃惊地说:“他不仅是市长,还是你岳父,你打算咋处理?” 鱼水跃毫不犹豫地说:“一视同仁,绝不姑息!” 肖无华又试探地问:“你不怕得罪雷心兰?能大义灭亲?” 鱼水跃说:“说心里话,我也考虑到这层关系。可我是党员,而且还是新上任的刑警队长,她若不能理解我,就说明我们不是一路人。实在不行,我就和她划清界线,分道扬镳。” “你这种公私分明,在大是大非面前毫不动摇的大无畏精神,我很满意。”肖无华凝望着他笑道:“你变了!变得刚毅、勇猛,具有峰松的那股劲儿。” 鱼水跃也笑了:“还不是形势所逼,赶鸭子上架嘛。” 肖无华收住笑容接着说:“不过,你还是回避一下好。这事我交给牛奋蹄处理,查处雷与金同流合污,加工毒品也是他们缉毒队的职责。” “那也好,不过,雷现在还是大权在握的头号人物,光靠他们缉毒队能弄得动吗?”鱼水跃有点担心地说。 “说的也是,你赶快弄个材料。听说马书记已悄悄来到金州,正在走访群众呢?咱俩私下见见他,把情况及时反映上去,取得马书记的支持。”肖无华嘱咐他说。 鱼水跃高兴地说:“好!太好了!我知道你棋高一着,才高过人,肯定会拿出办法的。” 肖无华笑笑:“别耍嘴皮子,赶快行动!” 鱼水跃当即站起身与肖无华握紧手说:“咄嗟立办!” 信明义在父亲出事后,惶惶不可终日。雷心兰把情绪低落的信明义叫到办公室耐心开导着:“明义,你要振作起来。现在市上换届会都开过了,以马伏枥为首的新领导班子已经产生,势头不小。你爸是栽在女人手里。莫道清官变污吏,只缘小偷闯官宅。咱要吸取教训,智者适可而止,愚者贪得无厌。从今日起,全部关停赌场、烟馆,洗浴中心也要守法经营。从此洗手不干,谁也奈何不了咱们。如今,抓住了是贼、是阶下囚,抓不住是人、是座上客。” 信明义仍神魂不定地说:“那以前的事被人告发了呢?” 雷心兰说:“放心吧!谁会告发咱们呢?知情者一是自已人,二是那些赌徒、烟鬼、嫖客。他们陷进泥潭满身污,洗都洗不清,只怕拔出萝卜带出泥,还会告别人吗?你就放一万个心,打起精神好好干吧!” 信明义又问:“鱼队长的职务还能保得住吗?” 雷心兰说:“当不当刑警队长已经无所谓了,咱们规规矩矩做事就不需要保护伞了。只要他对我和孩子真心相待,我就满足了。” 史兰溪在家如坐针毡,忽听开门声连忙迎上去,一见肖无华嗔笑道:“你咋才回来?”她边说边接住肖无华的公文包。 肖无华不乐意地问:“啥事在电话里不能说吗?非叫我回来!” 史兰溪解释道:“我怕你中午又不回来了,我心里慌得厉害。今上午我细算了一下,连你最近在局里收的奖金共计三十万。咋办呢?才几天功夫就收了这么多钱,怪吓人的!” 肖无华接着说:“我上午又收了六万元。官和钱就象水和船一样成正比上涨着,怪道信守道受贿几百万。” 史兰溪忙提醒他说:“水也能沉船,信守道就是前车之鉴。” 肖无华满不在乎地说:“你不用担忧,我心中有数。” 史兰溪把饭菜拿出来,见肖无华狼吞虎咽地吃着,仍不放心地问:“你到底打算咋办?说出来好让我静静心。” 肖无华放下碗筷,擦擦嘴,眉毛一扬,两眼射出一种洋洋自得的光芒说:“我决定把这些钱全部捐赠给市急救中心,作为特困户的医疗救助金。” “好!太好了!我就佩服你这脑子,一到紧要关头,总能想出奇招,化险为夷。” 肖无华沾沾自喜地说:“比上交纪检委好多了吧。” “那当然好多了,把黑心钱变成救命钱,使死钱化为活钱,一下子把钱花响了。”史兰溪激动得赞不绝口:“此事也将成为金州反腐拒贪史上的一个创举。你的大名和光辉形象将会在媒体头版位置,黄金时段闪亮登场。一夜之间,你就会成为全省甚至全国新闻热点人物。真是一炮打响了,还愁取不掉“代理”二字。” 肖无华笑道:“看把你兴奋的,我可没想那么多。咱说办就办!你不是和菊记者很熟嘛。” 一听这话,史兰溪又犯难了,叹息道:“唉,你还不知道,听说菊秋白精神病时好时坏,反复无常,大伙儿都躲着她。” 肖无华毅然决然地说:“没那么严重吧?你就给她打电话,让她通知她妈下午二点赶到金华路中行,咱把这三十六万元以市急救中心的名义存入中行,把存款入户收据直接交于香红林。我下午还有会,就不再跑急救中心了。” 肖无华和史兰溪到中行把开户存款手续办妥,走到大厅西头,坐在靠墙角的一套沙发上。正在此时,香红林和菊秋白急巴巴地走进营业厅。 “香大夫!菊记者!”史兰溪急叫一声。香红林、菊秋白忙赶过来。“肖局长!史主任!让你们久等了。”香红林抱歉地说。 菊秋白和史兰溪握握手解释说:“我妈出门时又碰上急症病人,耽误了一会儿。” 肖无华笑笑:“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我们也刚办完开户存款手续。” 史兰溪拉香红林坐在自己跟前,掏出开户存款单据递给她。 肖无华压低声音说:“最近,一些企事业单位给我发了些年终奖,共三十六万,我全部捐献给你们急救中心,作为特困户的医疗救助金。” 香红林由衷地说:“肖局长,你这精神太令人感动,当今罕见!我听到秋白讲了你这种壮举后,心里一直难以平静,秋白也激动得非要赶来采访你。” “就这么点事,有啥可采访的?”肖无华忙阻止道。 “不!我要浓笔重墨,用大量的篇幅,头版头条地报道此事。”菊秋白非常感兴趣地说:“我还要建议召开新闻发布会,大力弘扬你这种反腐拒贪、拯弱济危的爱国忧民精神,让那些贪官蛀虫好好受受教育。” “不不不!千万不能报道!”肖无华态度坚决地说:“你执意要写,就别暴露我的真名实姓,这是我唯一的一点要求,希望你尊重我个人的意见。” 史兰溪忙说:“不点名道姓,菊记者不好写嘛。” “这你就不用管了,菊记者会妙笔生花的。”肖无华劝道。 香红林便说:“秋白,就按肖局的意见办。” “好吧,我遵命就是。”菊秋白说。 香红林又对肖无华和史兰溪说:“我一定管好用好这笔款子,绝不辜负二位领导的一片厚意!”史兰溪说:“我们十分了解香大夫的人品和医德,才选择了急救中心。” “多谢二位领导的信认和支持!”香红林话音刚落,高铁柱从外边走进来说:“肖局长,车来接你啦。”肖无华站起来对香红林和菊秋白说:“咱们一块儿走。” 出了大厅,肖龙吟对高铁柱吩咐道:“你先送香大夫和菊记者回去。” 香红林说:“不不不!你有政务在身,不能因小失大。” 肖无华笑道:“对,急症病人还等着你,救人要紧,人命关天!孰轻孰重呀?”他说着硬把香红林和菊秋白推上车。 肖无华见车跑远了,回头对史兰溪说:“菊记者好好的?很正常嘛,哪有病?” 史兰溪说:“菊记者从上次精神受挫后留下后遗症,自控能力减弱,不受刺激当然好好的,一受刺激就胡说八道,摔碟砸碗,俗称半疯病。算啦,不说这事,咱说说今天的事。我就想不明白,你为啥不让宣传你?不让暴露你的真实姓名?这正是你闪亮登场、耀功扬名的大好时候,尤其是在你代理局长的这个非常时期,更需要媒体舆语炒红这件事,你却偏偏放弃了,简直不可思议!” 肖无华笑笑,没有正面回答她,却反问了一句让她感到莫名其妙的话:“你不会不知道,‘此处无声胜有声’的名言吧!” 第三十七章 梅雪娇揭秘保举鱼水跃 市公安局会议室,人声喧哗。大家争先恐后地抢看着金州日报。报上头版头条刊登的菊秋白撰稿的‘某局领导将36万贿款捐献市急救中心还不留名’的特大新闻,成为大伙儿谈论的热门话题。此事,不仅轰动了公安局,而且引起省市各界人士的极大关注。 鱼水跃见肖无华走进会议室,忙拿着报纸问:“肖局,是你捐赠的吗?” 牛奋蹄笑笑说:“肖局一无贼心,二无贼胆,非他莫属。” 肖无华一本正经地说:“别开玩笑啦,大家肃静一下。今天局里召开学习三个代表研讨会,结合目前打黑除恶的工作,同志们有啥问题及好的建议可以提出来,咱们集思广议。” 峰松愧疚不安,忍不住又一次对肖无华说:“肖局,我再次提请局里对我本人立案查处,尽快释放林思春。信守道家里那些东西是我偷出来的。林思春只是给我提供了信守道家门上的钥匙。她现在替我顶罪,搞得我心神不宁,啥事都干不成,你们要相信我说的话。” 肖无华说:“峰松同志,你俩争担过错的事已在社会上传得沸沸扬扬。我当然相信你的话,你是疾恶如仇,不得已而为之。新上任的市委马书记也过问了此事,我想很快就会妥善处理的。” 牛奋蹄笑笑:“仁弟,你俩现在已成为金洲市民街谈巷议的英雄救美人,美人爱英雄的新闻人物。群众都编成顺口溜啦,说什么: 非法取证闯官宅,清官家里亮宝财。 英雄美人争过错,真假小偷难分开。 “谁说真假小偷难分开?谁好谁坏,群众心里最明白!”随着一声响亮的话语,从门外走进来两男一女三位来客。肖无华、鱼水跃忙站起来,冲走在前面的五十多岁,气宇轩昂的人,恭手相迎:“马书记亲临基层,快请坐!” 马伏枥目光灼灼,望着大家问候道:“同志们好!你们辛苦了!我来给大伙儿拜个晚年!” 肖无华忙介绍说:“同志们,这是新来的市委马书记,大家欢迎!” 一阵掌声过后,马伏枥指着两位记者说:“我还给大家带来两位贵客,这位男士是省电视台大记者阳华。” “同志们辛苦了!”阳华招手向大家致意。 马伏枥继而说:“这位女士是省报大记者阴莹。” 阴莹热切地望着大家说:“人民卫士们,你们好!” 马伏枥又说:“他二位对咱公安系统最近发生的新闻事件颇感兴趣,专程赶到金州看望大家。”鱼水跃忙招呼两位记者坐在马伏枥身旁。 肖无华又向马伏枥汇报说:“马书记,我局正召开学习‘三个代表’研讨会,请马书记辅导!”马伏枥言之凿凿地说:“三个代表是指南,群众时刻放心间。这话人人会说,可做起来很难。因此,关键是身体力行,让群众满意。你局有个峰松同志就很不错吗?老百姓称他为保护神。有人专为他写了一首打油诗,一出手,不胫而走: 高高山上一棵松,顶天立地斗妖风。 任凭冰雪加霜冻,永不变色岁岁荣。 峰松忙站起来,愧疚地说:“马书记,我愧不堪言,我是一名不合格的警察,违法办案,请求组织查办。”马伏枥走到峰松跟前,握住他的手笑道:“你就是峰松!”马伏枥连忙又对两位记者说:“这就是市民极口揄扬的峰松同志。”两位记者忙上前同峰松握握手。 马伏枥接着对峰松说:“你的情况我已完全掌握,群众满意你,这比什么都强”。 “鸭掌熊掌,不及群众鼓掌。”牛奋蹄憋不住小声插了一句,引起大家轰笑。 “说得好!”马伏枥又合一句:“金碑银碑,不如群众口碑。”又是一阵掌声过后,马伏枥冲大伙儿说:“关于峰松私闯民宅取证的问题,不仅在社会上引起很大反响,在法律界也引起激烈争论。违法办案是不言而喻的,但动机是良好的。这与一般小偷行窃不能相提并论,那是有质的区别。尤其在去年那种特殊情况下,市委老书记久病住院,心有余,力不足,还有身居要位的某些领导以权谋私,甚至同流合污,充当了信守道、金天龙的保护伞。可想而知,这将给公检法办案造成多大的难度。因此,你也是无奈之举。你已受到刑事拘留的处罚,现在回局安心工作,协助肖副局长搞好最近一阶段的工作,尤其是群众反映强烈的热点问题,不管牵扯到什么人,都要一查到底,绝不宽容!给群众有个交待,把‘三个代表’精神落到实处,来迎接市人代会的胜利召开,为选好新一届局级领导班子打好基础。” 马伏枥的话音刚落,肖无华突然站起来说:“马书记,我检讨!我工作不力,而且还有行情纳礼,变相行贿、受贿的问题。我要求辞去副局长之职,建议由峰松同志代理局长职务,主持换界前的这段工作。” “好!赞成!”同志们一声吼,鼓掌欢迎。 马伏枥站起来,向会场摆摆手说:“好好好!大家一致推荐峰松同志,这实际就是一种公开选举,集体表决。我们办事的宗旨就是顺民意、解民怨、安民心、造民福,一切按群众的意愿办事。市委会考虑的。另外,肖无华能踊跃承担责任,主动交代问题,这本身也是一种进步,更值得一提的是他虽然受贿了,却没有中饱私囊。”说着,马伏枥又把肖无华介绍给两位记者:“这就是你们不远百里,专程要来采访的肖无华同志”。 两位记者紧紧握住肖无华的手说:“你反腐拒贪的举措令人钦佩!会后咱们好好聊聊!” 肖无华忙说:“小事一桩,不值一提,惭愧!惭愧!” 马伏枥接着冲大伙儿说:“同志们,今天的金州日报看了吗?头版头条刊登的某局领导向急救中心捐赠三十六万元受贿款的人是谁?就是你们的副局长肖无华。” 顿时,全场欢声雷动。等到热烈的掌声过后,马伏枥继续说道:“市公安局虽然出了信守道这样的腐败分子,但也有肖无华、峰松这样过得硬,群众信得过的好干部。我坚信,在他们的精神感召下,公安系统会涌现出一大批人民满意的好卫士。” 鱼水跃见大事不妙,哪还坐得住?也站起来痛心疾首地说:“各位领导!同志们!今天我听了马书记的讲话,对我启发很大。我再也不能沉默了,我揭发、我举报!艺乐园目无法纪,私下开设赌场、烟馆,并提供色情服务。为此,我与雷心兰吵过多次,甚至拿离婚威胁她,可她恶习不改,一意孤行。我也就妥协了,听之任之,也是碍于信守道的面子,知情不报,而且通风报信,使其逃脱法律制裁。我不配当人民警察。”说到此,鱼水跃眼睛发湿,声音发颤。“我有罪!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我辞去刑警队长之职,建议由梅雪娇担任,并立即传讯雷心兰、信明义,也请组织对我严办。” 梅雪娇当即站起来说:“马书记!肖局!我谈一下自己的意见。鱼队长虽有过错,但他在紧要关头却立了大功,还不留名。刁彤彤夺回苍海龙行凶的录音证据,全是鱼队长一手策划安排的。我建议留用鱼队长。”举座皆惊,全场又响起一片掌声。 林思春获释从看守所出来。峰松、梅雪娇、文若剑、菊秋白、牛奋蹄、刁彤彤一帮人迎上前,将林思春接到面包车上,直送金烟公司。 “欢迎新经理林思春归来!”金烟公司百名干职员工,敲锣打鼓,列队欢迎。 转眼,元宵节到了。大街上,锣鼓喧天,花炮齐鸣。欢庆元宵节的社火排开长龙阵,浩浩荡荡地开过来。数万群众峰涌而来,挤满了街头巷尾,个个都眉开眼笑,神采飞扬,沉浸在无限欢乐之中。 峰松却一点儿也乐不起来,他静静地坐在办公室,认真仔细地翻阅着群众的大量举报信。“不少信反映了雷震宇对金天龙的庇护问题,却缺乏有力的证据。雷震宇虽被停职检查,却还是人大委员,怎能轻易动他?”峰松沉思着被一阵脚步声惊扰。他猛抬头,见梅雪娇扶着叶大爷进门。峰松忙走上前,惊喜地说:“叶大爷!多日未见,快请坐!” 叶大爷一坐下就说:“峰队长,我有要紧事……” 梅雪娇端来一杯热茶放在叶大爷面前的茶几上,随口道:“叶大爷,先喝点水。峰队长现在是我局副局长啦。” 叶大爷高兴地说:“哦,那太好了!峰局长!” 峰松连忙说:“叶大爷,就叫我小峰好吧。有话不急说,先喝水。” 叶大爷并未喝水,却拿出三沓钞票,冲峰松说:“我先把救命钱给你还了。石头河乡给我把拖欠款清了,多谢你们的关照!” 峰松欲言,叶大爷忙打断他的话说:“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我觉得太出奇了。”接着,叶大爷便讲述了他亲眼所见的事: 北坡陵园,空气清幽,百卉俱腓。唯有满园松柏抖搂出几分生机,写意出冬天特有的迷离,隐约蒸腾出一点早春的气息。 叶大爷坐在叶苦瓜墓碑前,老泪横流。“苦命的孙女,你看不到公审恶人的实况。我录了音,你快听听。”叶大爷打开录音机,公审金天龙的录音就传出来:‘现在宣判,被告金天龙罪大恶极,民愤难消,国法不容,判处死刑。’“苦瓜,你听到了吗?那个混蛋死有余辜!你就瞑目吧。”叶大爷诉说着,被一阵吵闹声惊扰,他朝着吵声望去…… 苍海龙墓碑前,苍海凤正喝斥雷震宇。叶大爷颇感意外,十分好奇,忙关了放音键,打开录音键。父女两人的吵闹声就被录制下来: “你少叫我的名字,我不想看到你,我弟也不愿见到你,你走!”苍海凤大声嚷嚷着。 “爸今天来到你姐弟面前,你有恨有气就尽管骂吧。”雷震宇说道。 “弟弟!你活着受尽磨难,现在又遭人暗算,死得不明不白……”苍海凤哭诉着。 “海龙,都是爸的过错,爸对不起你……”雷震宇忏悔道。 “你连自己的亲骨肉都敢算计,还有啥脸面充当父亲!”苍海凤质问道。 “我怎能陷害海龙呢?那是信守道与金天龙背着我,指使万弃钱放毒谋害的。我责令公检法已把二人制裁了嘛,只是万弃钱还未抓到。如今也把我牵连进去,我现在也是身败名裂,生不如死。”雷震宇争辩道。 “你早已死了,变成鬼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那些缺德事……”苍海凤悲切地说。 听完叶大爷的讲述,峰松、梅雪娇惊喜不已。“没想到,苍海龙、苍海凤竟是雷震宇的亲生儿女。”梅雪娇说。峰松接话道:“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看出,苍海凤还掌握着雷震宇的不少问题。叶大爷,你立大功了!” 叶大爷哀声道:“是苦瓜的亡灵把我招去,才有了意外的发现,这功要记在苦瓜头上。” 梅雪娇应和道:“对对对!是苦瓜显灵啦,她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应当给苦瓜记一大功。” 峰松当机立断:“对!我们要实现苦瓜的遗愿,给金洲人民一个完满的答卷。小梅,你立即抓捕万弃钱,传讯苍海凤!采取攻心战,让她彻底交待,把这些冠冕堂皇的不法分子一网打尽!” 第三十八章 苍海凤挺身而出揭家丑 鱼水跃从来没有今天这么焦虑过。刑警队很快抓到万弃钱,局里把此案交于他亲审,要求三日内结案。可面对这样一个老奸巨滑的嫌疑犯,而且他还是一名老到的律师,精通法律,具有很强的反审能力,着实让他感到棘手。他连审几次,万弃钱避重就轻,谈到实质性的关键问题,他就闭口不言,拒不交代。转眼两天都过去了,案情没有任何进展。若不能按期破案,不仅影响了全局的工作进度,还叫别人小瞧,笑他没能耐,以后还怎么当这个队长?因而,他发了狠心,今天无论如何也要了结此案。为此,他变换了审讯策略,他认为峰松提倡的攻心战很好,克敌必先攻心,摸准他的心病,下猛药,敲重锤,攻其要害及薄弱点。那么当务之急,也是最关键的问题就是首先要摸清万弃钱的心病是什么?他还有什么隐情或隐痛?要揭开这个秘密,就必须找到与他关系甚密的人了解一下,然而,与万弃钱交往深的金天龙、苍海龙等等都已不在人世了。想到这里,鱼水跃并未丧失信心,又调整了思路,再次打开大脑信息库,搜寻万弃钱先后接触过的异性。猛然,他想起万弃钱早年曾死缠硬磨地追求过香红林,便马不停蹄地赶到市急救中心。 香红林听说鱼水跃来到医护办,指名道姓地找自己,忙放下其它事回到医护办。鱼水跃一见香红林便急不可耐地说:“香大夫!你好!我有点急事,想耽误你一点时间。” 香红林微笑着说:“哦,我以为你找我看病。” 鱼水跃郑重地说:“也就是看病,是请你给犯人看病。” “犯人?”香红林一愣,马上想到肯定与破案有关,忙领鱼水跃走到一间空闲的病房。 鱼水跃接着说:“这个犯人顽固不化!有人检举他行凶杀人,他死不承认,拒不交代。我们决定采取攻心战,摧垮他的心理防线。因为你认识他。” “我认识?”香红林惊诧地问:“是谁?” 鱼水跃说:“这人就是万弃钱。” 香红林最避讳别人在她面前提到万弃钱这个人,她一直希望没有人知道她与他的过去。多年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颇受重创的心也渐渐愈合了。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鱼水跃又撕开她的伤疤。她只觉心口隐隐作痛,半晌缓不过气来。 鱼水跃一见香红林转颜失色,沉吟不语,连忙赔情道:“香大夫!我说话太直,一语勾起了你的伤心事,请你原谅我的莽撞!” 香红林这才抬起头说:“不怪你,只怪我太脆弱。” 鱼水跃马上开导说:“香大姐!说句心里话,我早该这样称呼你,你为人正直善良,医术、医德无人不夸?早给人们留下非常美好的影响。因而,你不要再为过去的那件事耿耿于怀。你是无辜的,是受害者,万弃钱流氓成性!恶习不改,常骚扰女性!这些大伙儿都知道,都同情你。你就应该勇敢地站出来,配合公安,将他绳之依法!” 听了鱼水跃的这番话,香红林的心情好多了,连忙说:“我巴不得明天就把他送上断头台!” 鱼水跃乘机说:“那你就给我们提供一些有关他的私生活,具体地说,他内心深处都想些什么?最想得到什么?还有啥心病?有啥隐情或隐痛?有啥心愿未了?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香红林当然知道万弃钱求之不得的一桩心愿,也是埋藏她心底长达三十年之久的一个隐私,但这万万不能让那个混蛋知情!他一旦知道真相,别人就遭殃了。她想着叹息一声,欲言又止。 鱼水跃已看出来香红林有隐情,便穷追不舍地劝解道:“我已看出来,你肯定熟知万弃钱的心病。你快说出来,我们才好对症下药,以便瓦解他的心理防线。” 香红林很难为情地说:“我是知道他有一个心愿未了,可这关系着一个人的隐私,若是说出来,当事人会承受不了的。” 鱼水跃当即说:“你放心!在审案中遇到当事人的隐私,公安机关要绝对保密的,这有严格的规定,谁也不能泄露!一旦泄露,要追查泄密人的责任。你要信得过我,就说出来。” 香红林被鱼水跃激起来,才说;“万弃钱目前最想……”她的话已到口边又咽回去了。 鱼水跃忙鼓励她说:“为了惩治坏人,及早破案,你要挺身而出,抛开一切私心杂念,拿出亮私不怕丑的勇气来,大伙儿不但不会怪你,而且会更加赞赏你!敬重你!” 受到鱼水跃的启发和鼓励,香红林终于说出口:“他想认女儿。” “万弃钱还有一个女儿?”鱼水跃惊奇地连声追问:“她是谁?现在哪儿?” 香红林心里一沉,悲切地说:“她就躺在我院重病护理室。” 鱼水跃问:“啥病?很严重吗?” “她受了金天龙、万弃钱一伙人的教唆、欺骗,干了错事无脸再活下去,跳湖自杀。现在她刚刚脱离生命危险,岂能相认她那个混蛋父亲?我也不愿让她再受任何刺激。”香红林情绪激愤地说。 鱼水跃连忙说:“我能理解,我也决不会叫他们父女见面,只是告诉万弃钱这个事实,焕起他的良知。你快说她叫什么名字?” 香红林这才很为难、很伤心、很难以启齿地说:“她……她,她就是我的私生女,峰松的发妻秋红椒。” “哦!原来就是她!”鱼水跃惊呼一声:“世上竟有这样凑巧的事?” “当年,我被万弃钱强暴后生下她。当时我刚选调到县医院工作,一个大姑娘未婚先育咋好见人?我羞愤难忍,一气之下把她扔在大路上。”说到这儿,香红林眼泪不禁潸潸。他掏出餐巾纸擦擦脸接着说:“以前,我也不知道秋红椒就是我的亲骨肉。大年三十晚上,她被人送到急救中心,浑身湿淋淋地结了许多冰快,人都冻僵了,处于深度昏迷状态。我给她脱换湿衣服时,才发现她右胳膊肘窝有一块黑记,与我当年遗弃的那个小女婴的黑记一模一样。再说年龄生日都能对得上,大伙儿也说秋红椒长得象我,她又是孤儿院长大的,从小就无亲无故……”香红林说着伤心地哭起来。 鱼水跃安慰她说:“我早就看出来秋红椒长得特象你,但从未想过这层关系。现在找到了亲闺女,这是大好事!你别难过,高兴才对。” 香红林忙试试泪,很果断地说:“我不打算认她,不想暴露她的身世。你也要保证不告诉秋红椒事实真相,让她浑然不知。你想想,她要是知道生父是个混蛋、魔鬼,怎能受得了这个打击?说不定又去跳河!” “我守口如瓶,保证不告诉任何人,包括峰松。”鱼水跃很坚决地说:“但这事必须告诉万弃钱,包括秋红椒被金天龙迫害自杀的消息,让他罪恶的心灵受到极大的震撼,这对突破案情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还希望你能配合一下,最好亲口告诉他。” “只要对破案有利,我可以配合。”香红林说着又担心地问:“那万弃钱提出要见秋红椒……” 鱼水跃当即说:“这一点我也向你保证,绝对不可能答应他这个要求。为了确保秘密,我决定让你单独跟万弃钱谈这事。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鱼水跃再次提审万弃钱,一开口却说;“万弃钱,有人来看你。”话音刚落,香红林走进审讯室。鱼水跃几位办案人员便有意回避了。 万弃钱压根儿也没有想到香红林能来看望自己,他以为做梦,但定睛一瞧,发现香红林果真站在当面,先是一惊,马上就说:“你来是看我的笑话吗?你别得意!他们奈何不了我?” 香红林轻蔑地说:“我看你活不了多少天,想告诉你一件事。” 万弃钱睁大眼睛,紧盯着香红林的半个脸问:“哦,你是怜悯我?” 香红林侧着身,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冷地说:“谈不上怜悯不怜悯,只是不想再瞒你了。” “那我还得感谢你了。”万弃钱奸笑道:“该不会是耍什么花招吧?” “你愿听就听,不愿听拉倒!我还懒得跟你磨牙。”香红林烦不可耐,拧身欲走。 万弃钱连忙说:“好好好!你说吧,难得来一躺。” 香红林微微转过身,只瞟了他一眼,很不情愿地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女儿的下落吗?” 万弃钱疑云满面地问:“那你为啥偏偏在这个时候告诉我?” 香红林语气生硬地说:“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嘛?你是将快要死的人了,不说就没机会,以免你变成鬼再来缠我。” “满嘴喷粪!你巴不得我明日就死!没那么容易!”万弃钱立刻打断她的话,急问:“你快说我女儿在哪里?她是谁?” 香红林悲愤填膺地说:“她就是被你们这些害人精残害得死去活来的秋红椒!” 万弃钱不听则罢,一听霎时惊得头昏脑胀、面红耳赤。他万万没有想到他趁人之危起淫心,刚刚骗奸未遂的落难女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亲闺女,他简直不敢再想下去。他恨香红林为啥不早些告诉他这个事实,顷刻,他又恨香红林告诉了他这个事实,他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他暴跳如雷地叫嚷着:“你胡说!她不是我女儿,你骗我!你走!我不想听你胡编乱造!” 万弃钱异乎寻常的反映令香红林颇感意外,她没好气地厉声道:“你这人怪得很!这话能随便说吗?我有必要骗你吗?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信拉倒!”香红林说罢忿忿地走了。她一分钟也不想在那里多呆,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他,几乎是跑步离开那个令她难堪的鬼地方。 鱼水跃一直守候在审讯室门外,观察着万弃钱的情绪变化。他听见他的声都喊哑了,仍在咆哮着。他断定他的心灵受到重创,人性、良知此刻再现,这才不失时机地走进门,佯装不知地问:“万弃钱!你暴跳啥呢?你吃错药啦?你关在这儿多日,有谁来看过你呢?香大夫能来看望你是你的福气!真不知好歹!” “我是不知好歹!我不是人!我是畜生!”万弃钱捶胸顿足地说:“你快枪毙我吧!我一天也不想活了。” 鱼水跃故意激他说:“你不是说,你没有行凶杀人吗?我干吗枪毙你?” 万弃钱立马说:“我杀人啦,苍海龙就是我放煤毒暗害的,我坦白!我彻底交代!” 鱼水跃一见万弃钱终于被他制服,认罪伏法,不觉暗自庆幸,沾沾自喜!还以为全是他的锦囊妙计发挥了作用。 苍海凤被高铁柱、淳于冰带进刑警队。她一见梅雪娇便哭诉道:“梅队长,苍海龙是万弃钱放毒谋害的,你们要尽快抓住他。”梅雪娇平心静气地:“苍海凤,你为啥对这事这么关心?”苍海凤噤不能语,凄然垂泪。 梅雪娇:“我知道你是苦不堪言。我替你说吧,这确实是一件令人痛惜的事。三十六年前,有一对深深相爱的男女知青,双双来到林山县八仗沟公社,马头岭村插队。男的因家庭问题受人冷遇,一直未招工回城。女的为了男友前程,把分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招工指标让给他,男的终于招工走了。女的却留在大山再也无机会出去了,更不幸的是她怀孕了,在人们的唾骂声中产下一个私生女。苦尽甘来,四年后,他们正式结婚了,又生下一个男孩。女的含辛茹苦把一对儿女供养上小学时,男的突然提出离婚,竟胡说一对儿女不是他的亲生。女的岂能受此侮辱?一气之下悬梁自尽。留下八岁的小女儿托着四岁的小弟弟日转千街,乞讨为生。” 此刻,苍海凤泪如雨倾,脑海中立即闪现出幼年时的一幕…… 一九七四年的一天,八岁的海凤和四岁的海龙跟随母亲苍水莲来到临时租住的房子跟前。苍水莲开开门,不堪入目的情景令她震惊痛心,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堂堂的市文化局长大人正与一个烫发女郎拥抱亲嘴。 烫发女破口大骂:“那来的野女人,瞎摸瞎撞,扫兴!滚!” “小婊子!你勾引我的丈夫。”苍水莲羞愤难忍,冲上去撕住那女子的头发。海凤扑上去拧那女人的屁股。海龙搬起半块砖头砸烫发女的脚。烫发女郎疼得哇哇地尖叫起来。 局长大人把两人拉开:“滚!都给我滚!” 烫发女理直气壮地瞪着局长大人:“该滚的是他们,你马上叫他们滚!” 局长大人当即对苍水莲吼道:“谁让你们来的?还不快滚!” 海凤、海龙连忙扑上去抱住局长大人的腿:“爸爸!爸爸!你让那女人走……你不要我们啦……” “我不是你爸爸,你问你妈要亲爸爸去!”说着,局长大人双腿一抬,将一对儿女踢出门外,“啪”的一声关上门。 苍海凤泣涕涟涟,哽咽得说不下去。梅雪娇神情激昂:“后来,你就和小弟弟相依为命,受尽千辛万苦,终于把弟弟带大。你弟弟就是当了替死鬼的苍海龙。你忘恩背义的父亲就是雷震宇。”苍海凤连连点头:“你们全知道啦。” 梅雪娇:“对你的过去和现在,我们已经全部掌握。你是一个受尽磨难的女人,同你妈一样,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女人。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实心想把你从火坑中拉出来。” 苍海凤只觉心中一暧,今生第一次遇上知心人。一肚子苦水顷刻全倒出来,不堪回首的青年时代又宛然在目: 豆蔻年华的苍海凤送弟弟苍海龙到县城中学门前。苍海龙回头深情地说:“姐,你快回去吧,日头不高了,再耽误你就要摸黑了。” 校门旁,一名秃顶男人突然盯紧年轻美貌的苍海凤,一双贼眉鼠眼在苍海凤全身滴溜溜地直打转,一对大牙给狞笑的面孔又添凶光。 大街上,苍海凤行色匆匆地向回走着。秃顶男人躲躲闪闪,尾随其后。山沟里,夜幕降临。烟树迷离,秋风萧瑟。一片片玉米随风摇曳,也想给这寂静沉睡的黑夜增音添韵。苍海凤沿着一条崎岖小道独步急行。路面依稀难辨,不免脚步有些慌乱。突然,一只猫头鹰从路旁枯树上腾空而起,发出一声哀鸣,仓皇飞走了。苍海凤不寒而栗,还未缓过神来,就被一人从背后拦腰抱起,倏地钻进玉米地。此刻,苍海凤急促的呼救声、苦苦的求饶声、凄厉的尖叫声响彻山谷…… 苍海龙从学校回来,见到卧床不起,面容憔悴,两眼红肿的苍海凤忙问:“姐,你咋变成这个样子?你病啦?”苍海凤饮泣吞声,闭口不语。 苍海龙便跑到邻居家,张大婶小声告诉他说:“你姐送你上学回来的路上,被县城一个外号叫金大牙的秃顶流氓男人欺负了。” 林山县城歌舞厅,乐声此起彼伏,彩灯忽明忽暗。双双男女紧紧相拥翩翩起舞。苍海龙怀揣一把匕首,站在一旁,两眼环视着每张面孔。突然,一名秃顶外露大牙的男人引起他的注意。他立即掏出匕首寻机动手。 大街上,灯光昏暗。苍海龙尾随金大牙。金大牙拐进胡同,走进一间房屋。苍海龙猛冲过去敲门。门开了,苍海龙立即照开门人的胸脯猛刺一刀。 雷震宇家,灯火明亮。金天龙拿出两沓钞票,跪在雷震宇当面,求饶地说:“雷局长,我不是人,强暴了你的女儿,甘愿受罚,这是两万元作为补偿。你儿子杀死我老婆也就算了。我对你的女儿已经那样了,我要娶她为妻,对她负责到底。” 雷震宇一脚把金天龙踢倒一边,怒斥道:“你这个畜生!赖皮狗!” 夏荷婷拿起两沓钞票看了看,笑道:“震宇,这倒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儿子获救,女儿也有了着落。再说,海凤以后也不好嫁人。结了婚,那些风言风语自然就消失了。” 金天龙又来到林山县公安局局长办公室,拿出三沓钞票,冲局长信守道赔着笑脸说:“我甘愿受罚,这是三万元。” 信守道问道:“罚款两万,你带那么多钱干吗?” 金天龙乞求道:“信局长,你全收下,我还有一事相求,苍海龙杀死我老婆,只要他姐能给我续弦,你们就放过他。化仇为亲,皆大欢喜!有劳信局长费心调解!私了此事。拜托了!” 金天龙走后不久,油头粉面的胡成非便把苍海凤带进公安局。信守道亲审此案,他先声夺人地说:“苍海凤,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弟这事比较难办,金天龙强暴你最多判10年。你弟杀死他老婆,这问题就严重了。看在你父亲的情面上,我决定私了这事。” 苍海凤忙说:“只要能救出我弟,你说吧。” 信守道直截了当地说:“那好,一、金天龙对你非礼这事既往不咎;二、你嫁金天龙为妻。” 听了此言,苍海凤顿时就跳起来,她胀红着脸大声嚷道:“强暴我不说也就罢了,还让我嫁给那个混蛋,亏你能说出口,我死也不从!” 信守道正要发话,胡成非进门对他说:“信局,办公室有市文化局打来的电话。” 胡成非随信守道走进办公室,等他接上电话后又急忙拐回去对苍海凤说:“金大牙是有名的无赖,贩毒贩假药,无恶不作!去年刚从监狱放出来。你千万不能嫁给他,他会毁你一生。我看你是个心底善良的好姑娘,怕你上当受骗,才给你说这话,还不敢让信局长知道。”说完匆匆离去。 信守道紧接进门,语重心长地说:“苍海凤,我也是为你好。我知道金天龙是个混蛋,他即是再脱骨换胎一次,也配不上你。可你为了弟弟,就得委屈求全。金天龙实心爱你,也有钱,还可以供你弟上大学。再说,你们结为夫妻,那些爱嚼舌头的人也就无话可说了。” 苍海凤仍不冷静地说:“你甭再蒙我了,难道只有这样,我弟才能得救吗?” 信守道强忍着心中的不快,继续劝导她说:“常言道,民不告,官不究。只要金天龙撤诉,你弟自然就没事了。你能眼看着你弟就此了结一生吗?我也知道你姐弟俩感情很深,从小与父亲绝裂,相依为命,受尽了种种磨难。金天龙也答应,只要你嫁给他,他会加倍补偿你和弟弟所受的苦难,把所有财产都交给你。” 苍海凤当即打断他的话,激愤地说:“他就是把金山背回来,我也不会嫁给那个畜生!” 信守道耐心相劝却碰了一个硬钉子,他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厉声道:“苍海凤,别不识抬举!实话告诉你,这也是你父亲的主意,他刚在电话上对我亲口交待的。” 苍海凤竖眉瞪眼,迎视着信守道的怒目,毫不留情地说:“那你就让他当面给我谈,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开口?”说罢,苍海凤奋袂而起,走出门。 胡成非忙拦住她说:“你先别走,等我一下,我有话对你说。”胡成非走进局长办公室,对怒容满面的信守道说:“信局,你别犯愁,我能叫她答应这桩婚事。”信守道心想,我竭尽口舌,软硬兼施,都没有说动她,你逞啥能呢?不耐烦地说:“去去去!少说大话,多办实事。” 胡成非满有把握地说:“我就是要办成这件事。抬驴提尾巴,杀猪看刀法,各有各的杀法。我若说动她呢?” 信守道转忧为乐,当即承诺道:“你能说成此事,我马上提升你为办公室主任。你现在就谈,我给你把地方让开。” 信守道出去后,胡成非立时把苍海凤叫进来,连忙沏了一杯热茶放在茶几上,指着沙发热情地说:“苍海凤,快坐下喝点水。” “不喝水。”苍海凤说着不好意思地坐在沙发上。胡成非忙坐在苍海凤旁边,端起茶杯硬让苍海凤喝水。苍海凤推辞不过便接住茶杯。胡成非这时才说:“我非常同情你的遭遇,我还不知你弟杀死了金大牙的老婆。事到如今,只能这样办。常言道,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衡取其重。救弟为重,婚嫁为轻。我听说你弟聪明好学,还是县中高才生,若救不出弟弟,不仅断送你弟一辈子,而且你也不会安生。结婚还可以离婚嘛,你先假意答应他,等把弟弟救出来,再跟他离婚。我等着你,非你不娶。”苍海凤惊疑地问:“你不嫌弃我?” 胡成非两眼射出火辣辣的亮光,直视着苍海凤,动情地说:“我怎能嫌弃你呢?你舍身救弟,人美,心灵更美,我爱都爱不够呢?”说着,胡成非便拉住苍海凤的手。苍海凤心里一热,就扑进胡成非的怀里。 “苍海凤!”梅雪娇一声问话把苍海凤唤回当代:“那后来呢?” 苍海凤接着说:“后来,我就与金天龙离婚。胡成非也提升为办公室主任。我找到他,他便翻脸不认我了,因为他知道我父女已断绝了关系。我才如梦初醒,他完全是为了利用我往上爬。以后,我便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自暴自弃。胡成非想女人了,就来我住处甜言蜜语地哄哄我。” 梅雪娇说:“其实,你弟当年还属未成年人,是不负法律责任的。他们全是在吓唬你,利用你搞钱权交易。你要挺身而出,揭露他们的丑行,将功补过,重新做人。” 苍海凤激动地说:“你说得太对了!我那时年幼无知不懂法,完全成了他们利用和玩弄的工具。我不能再沉默了,我要揭发他们。金天龙、信守道、胡成非都是一路货色。黑吃黑,包括我的父亲。金天龙就是胡成非剌死的,却谎报心肌梗塞,糊弄人。” 梅雪娇立即逼视着苍海凤,连声追问:“你是怎么知道的?胡成非用啥凶器剌死金天龙的?” 苍海凤一五一十地说道:“金天龙临死的那天下午,胡成非向我要了一根大针和顶针。我问他干啥?他训我一句,你问那么多干啥?叫你拿,你就拿嘛。晚上,他零点以后才回来,蒙头便睡。睡不到半个时辰,便被噩梦惊醒,大喘粗气地说,金总,你不要老缠着我,我也是受雷市长、信局长指使。” 市公安局案情汇报会上,梅雪娇面对肖无华、峰松等局领导,难以掩饰大功告成后的喜悦,直言快语地说:“雷震宇涉嫌犯罪的要案全部告破。万弃钱已缉拿归案,他开始死不承认,拒不交代。鱼队也采用峰局的攻心战,并出了一个新点子,说服香大夫探监,一下瓦解了万弃钱的心理防线,才彻底坦白了。他不仅供认了暗害苍海龙的犯罪事实,还交代了其它许多问题。候烟鬼拦路侮辱菊记者,金天龙窃取录音证据,黄驱疾加大药量暗算林思春等,都是信守道出谋划策,就连万弃钱去刑警队拘留室串供苍海熊,也是信守道暗中帮他创造机会的。另外,苍海凤也全部交待了。雷震宇与信守道狼狈为奸,杀人灭口,指使胡成非用大针剌死了金天龙。” 鱼水跃补充道:“我们已查过金天龙的骨灰盒,里面果然有一根大针。铁证如山!胡成非是杀手,信守道是主谋,金天龙成为替死鬼。雷震宇才是总后台,罪魁祸首!” 肖无华慨然长叹:“那里有黑势力,那里必有黑后台!” 峰松应和道:“乌鸦啄乌龟,黑吃黑!” 鱼水跃又对一句:“黄鼠捕墨鱼,贼喊捉贼。” 几人忍不住都笑了,惟有峰松和梅雪娇笑得最灿烂,最响亮…… 第三十九章 一个势利人终撤钱权恋 夏荷婷来到女监探视室,见到身穿囚服的雷心兰含涕流恻地说:“可怜的女儿,你受苦了……”雷心兰忍泪含悲,问道:“我爸最近好吗?他咋没陪你一块来?” 夏荷婷失声痛哭,呜咽道:“你爸被人诬告,也进去了。” “谁诬告我爸。”雷心兰惊慌万状地问。 夏荷婷咬牙切齿地说:“你爸的私生女苍海凤。她出庭作证,指证你爸指使胡成非剌死金天龙。” 雷心兰忙问:“那胡成非咋说呀?” 夏荷婷仍气咻咻地说:“胡成非为了减轻罪责,自然也承认了。刚才我先去看你爸,没料到那个叛逆苍海凤也来了……” 苍海凤突然出现在男监探视室。雷震宇直眉愣眼、夏荷婷横眉怒目,恶言恶语地说:“你这个杂种、孽子!你得意了吧?你想看老雷的悲惨下场吗?” 苍海凤没有理她,径直走到雷震宇跟前叫道:“爸!我来看你啦,最近身体还好吗?” 雷震宇吃惊地说:“我在位时,你没叫过我一声爸,今天却认了我这个阶下囚父亲。” 苍海凤说:“你在位时,你不象你,今天我才看到真正的你。” 夏荷婷怒视着苍海凤,没好气地问:“不象他象谁?” 苍海凤讪道:“按大众的话说,跟你一样,倒象个大导演。” 夏荷婷接着对雷心兰说:“你看这个孽子还在讽刺你爸。” 雷心兰烦躁地说:“妈,算啦,不谈这事。心星最近乖吗?” 夏荷婷说:“心星常哭喊着你,我哄他说你出国了。” 霎时,雷心兰泪如泉涌,哭泣道:“妈,你别说了,下次来一定带上心星,我也非常想他……”话刚出口,雷心兰又悲腔哀调地说:“算啦,还是不带他的好,我不能让心星看到一位穿囚服的妈妈。”说罢,雷心兰忍不住哭出声来。 “我明白,你也别太难过,你想开一点,注意保护好你的身体,妈也照顾不上你了。”说着,夏荷婷也心痛难禁地掏出餐巾纸,给自己和女儿拭拭泪。 雷心兰接着问:“鱼水跃最近在吗?” 夏荷婷哀怨地说:“痴情的女儿,你还盼望鱼水跃来看你,就是他出卖了你。” 雷心兰惊愕地喊道:“不可能。”正说着,鱼水跃进门。雷心兰顿感慰籍,眼睛闪出一点亮光。 鱼水跃却拿出离婚协议书,冷冷地说:“都是你连累了我,害得我险些丢了乌纱。请你签字,我要离婚!” 雷心兰悲愤欲绝,指着鱼水跃骂道:“你这个伪君子!势利小人!”夏荷婷鄙夷地瞥他一眼说:“色狼!政客!” 鱼水跃冷笑着说:“你骂得对!但比起雷震宇,我还是小巫见大巫,还不是跟他学的……” “你!”夏荷婷、雷心兰一下急眼了,四睛瞪得溜溜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信明义穿着囚服,耷拉着头,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探视室。蓦然,他发现坐在对面的刁彤彤,眼睛一亮,颇感意外,嘴唇张了张,欲言又止,很愧疚地埋下头。 刁彤彤忙说:“明义,我刚看过老父亲,他精神状况还好。我向他瞒了你的事,说你去了新疆,还想大干一番。希望你振作起来,将功折罪,争取减刑提早出来,我等着你。家里你别惦记,我会常看老母亲。最近,天气冷了,我给你织了一件毛衣。” 说着,刁彤彤把毛衣递给他。 此刻,信明义的嘴唇又张了张,始终说不出话来,只有眼泪如开了闸门的渠水一般汹涌而出,漫过双颊,直冲嘴角。见此情景,刁彤彤心痛难抑,禁不住也泪流满面了。 双休日,梅文英在家洗衣服。梅雪娇望着父亲诡秘地一笑,说:“爸!中午有我几位熟人来咱家。” 梅文英二话不说,擦擦手,又进厨房忙活,准备炒几个菜。梅雪娇拦住父亲说:“爸!今天你只管陪客人说话,饭菜由我们做。”梅文英扭不过女儿,便走出厨房,听见敲门声,上前将门打开。 “梅总编!听说你病了,我们来看看你!”菊秋白领着香红林、覃宁、史兰溪笑吟吟地站在门口。梅雪娇走上前,冲菊秋白、史兰溪,覃宁会心地一笑,忙直视着香红林热情地说:“香伯母,快请屋里坐!”又回头吩咐父亲道:“爸!你陪我香伯母到里屋说话,我们几位年轻人还有其它事。” 梅文英招呼香红林坐到里屋,接住梅雪娇端来的两杯热茶,递给香红林,率口而言:“你怎么来啦?稀客!” 香红林脉脉含情地看着梅文英说:“听说你病了,孩子们让我来给你检查一下。” 梅文英忍俊不禁地说:“我哪儿有病?你上娃娃伙的圈套了。” “怎么会是圈套?你就别硬撑了,你的体质我还不清楚?”香红林忙拿出测压仪,不容分说地说:“你先把袖子挽上去,我给你量量血压。” 梅文英言听计从。香红林量过血压后说:“高压140、低压80,血压还是高。你把上衣钮子打开,我再听听你的心脏。” 梅文英用微微颤抖的手打开衣扣。香红林近前,随着听诊器的移动,梅文英的呼吸也加快了。 “你的心脏跳得很厉害!明天上医院来,我给你再作个心电图,进一步查查。”香红林查过心率后说。梅文英笑笑说:“没事,平时都好着呢,不知咋的?一见你我的心跳就加剧了。” 门外,偷听的覃宁和史兰溪跑到厨房,望着正做饭的梅雪娇、菊秋白忍不住掩口而笑。 里屋,香红林接着梅文英的话茬说:“那是咱俩很少单独在一块儿说话,你有点紧张,见面机会多了,你也许就好一些。” 梅文英随说:“咱俩是两条道上跑的两辆车,不可能碰面机会多。” 香红林接话道:“是呀,你是办报的,我是行医的,不同道的车只能擦肩而过。” 梅文英笑道:“建个车站不就汇到一块儿了。” 香红林直眉愣眼地问道:“建个车站?公路、铁路到处不都有站吗?” 梅文英恳切地说:“我说的是咱们之间建个站口。” 香红林忙低下头,柔声细语地说:“你尽说笑话,人与人之间还建什么站口?” 史兰溪、覃宁随即进里屋,冲香红林笑道:“香大夫,梅总编说得很对!车有站口,船有港口,一切最终都要归口。你两家合而为一,皆大欢喜。孩子们都同意了,非常支持你俩这对黄昏恋,定婚宴都摆好了。” 香红林的脸腾地红了,埋下头,手都不知该放到哪儿。梅文英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剧烈跳动起来,他默默注视着香红林的表情。她虽没吐一个字,但从她春心荡漾的眼神中,他看明白了她的心。他没想到梦寐以求的事能发展得如此突然,迅速……他恍恍惚惚,象在梦中,却感到有人在拉他的胳膊。他定睛一瞧,看见女儿等几人站在身旁搀扶自己。“爸!咱吃饭。” 他才清醒这不是梦,当着孩子们的面,他窘得不知如何是好。大伙儿连推带搡,将梅文英、香红林拉到客厅餐桌上。史兰溪郑重地说:“今天为梅总编、香大夫举办定婚仪式,我与覃护士长为证婚人。他二人默默不语,表示默然同意。梅雪娇、菊秋白两位千金表个态。” 菊秋白抢先说:“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举双手同意!” 梅雪娇喜噱不已地说:“我早都盼着这一天!” 第四十章 一对玉佩引发轩然大波 峰松办完了几起大案,总算松了一口气。今天,他专门挤出时间,约好几位朋友去柳林湾,看望林思春的祖奶烈属老人。文若剑和梅雪娇刚到,菊秋白领着强强也进门了。 “爸爸!”强强大叫着扑到峰松怀里。菊秋白惊喜地看看文若剑和梅雪娇,故意逗弄他辆说:“你二位并驾齐驱,比翼先飞,怎不告诉我一声,偷偷地先行了。”梅雪娇脸一红,不好意思地埋下头。 文若剑却反唇相讥道:“那里还用得着我叫你,我想你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早都飞走了。” 菊秋白忙打断文若剑的话,目光移向峰松问:“去去去!少贫嘴!林思春咋还没来?” 峰松接话道:“林思春提前回去作准备,还专门买了一箱好酒,并拉上刁彤彤帮忙,要好好招待咱们。”菊秋白又把视线对准文若剑讪道:“怪道若剑这么积极上心,原来是勤民之意在于酒。” 文若剑打趣道:“我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菊秋白还欲抢嘴逗乐。峰松忙岔开话题说:“别逗闹了,香伯母最近忙吗?” 菊秋白忙说:“从大年初一到现在,我妈一直坚守在医院。” 文若剑接上话茬说:“听说香伯母原是你的养母,而且你还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孪生哥。” “我也是刚听我妈说的。”菊秋白说此话时眼神里忽而掠过一种似忧似喜的复杂表情。 “香伯母多年来忍辱负重,为了你终生不嫁。梅总编为了小梅,也不续弦。这次你两位女儿能主动替父母牵线联婚,可喜可歌!香伯母和梅总编肯定满心欢喜。” 峰松的话音刚落,强强抢嘴说:“我也欢喜!” 文若剑忙问强强:“你欢喜啥?” “我欢喜香奶奶。”强强说着又扑到菊秋白怀里撒娇地说:“我也喜欢菊阿姨。” 菊秋白立刻捂住强强的嘴。“好孩子不说妈妈坏话。”说罢她突然垂首不语。 峰松见菊秋白转喜为忧,惊疑地问:“你怎么啦?刚才还象小鸟叽叽喳喳的,现在咋默然埋头。” 菊秋白欲言又止。峰松又问:“有啥事快说出来,憋在心里不好受。” 菊秋白这才说道:“有个意外的事,本来不想告诉你,怕扫了咱们的兴,可不说我又憋得慌。” 峰松着急地问:“啥事你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菊秋白低声说:“秋红椒跳湖寻死十多天了。” “你听谁说的?这话当真?”峰松十分惊诧地紧盯着她。 菊秋白:“我妈打电话告诉我的。”梅雪娇忙问:“人救活了没有?” 菊秋白:“人虽救活了,但她不吃不喝,谁也劝不住,心彻底死了。我妈说这种思想病比肉体上的病更难医治。”文若剑:“那天出事的?” 菊秋白:“大年三十晚上1点左右,幸亏还有人在湖边放花,才得救,至今还躺在急救中心。我妈连年也没过,一直守在秋红椒身旁,靠给她输液维持生命。” 此刻,峰松的双眼发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菊秋白叹息一声,接着对峰松说:“我妈急得没办法,才让你带着强强去医院劝劝她,她在昏迷中老呼唤你和强强的名字。” 峰松猛地捂住头,十指插进头发中,不停地揉搓着,令他刻骨铭心的往事不觉又闪现在眼前: 烟厂建筑工地上,烈日当照,大地冒火。十八岁的秋红椒蓬头垢面,汗流浃背地卸车扛水泥袋。一名男装卸工冲她说:“这种活怎是你姑娘家干的?” 秋红椒说:“这活脏点累点,却挣钱多。” “你只管挣钱,不怕累坏身子吗?” 秋红椒说:“我还年轻,不要紧的。” “你家里没钱吗?你父母也忍心让你干装卸工?” 一听这话,秋红椒隐忍不言,只管埋头干活。忽然,一名工头跑过来,冲秋红椒说:“大妹子,你不用搞装卸了,金厂长请你,好好洗一洗,收拾收拾。” 秋红椒掏出毛巾擦擦脸,拍拍身上的灰土,来到金厂长办公室。四十开外的金天龙直溜溜地盯着秋红椒说:“长得这么心疼的一个大姑娘干啥不行,却要当装卸工?听说你还是高中生,为了供你干弟上大学,才放弃了自己的学业,真太可惜!看你挺精干的,心眼又好,我给你从换个工作,就在我这办公室当个内勤吧,工资不会少于装卸工。” 秋红椒忙说:“不不不!当装卸工脏点累点,心里畅快。” 金天龙色迷迷地一笑:“你放心,我会好好宽待你的,保证你乐得眉开眼笑。”说着,他拿出五百元钞票,走到秋红椒面前悬赏道:“我知道你急等着用钱,先预付你两月工资,只要你乖巧听话,我还要重赏呢?” 秋红椒愣在一边,不知所措。金天龙拉住秋红椒的手腕,把钱放在她手上,顺手在她脸蛋上摸了一下,调戏道:“死脑筋!不开窍。” “不!”秋红椒扔下钱撒腿就跑走了。 月底,秋红椒去财务室领到工钱一清点,觉得钱数不对,就冲出纳员问:“这月咋给我少开二百元。” 出纳员摆着一副无奈的面孔说:“那你去问金厂长吧。” 秋红椒又跑到厂长办公室质问金天龙:“你为啥要克扣我的工钱。” 金天龙凶巴巴地说:“我让你快快活活挣大钱,你不愿干吗?好心当驴肝肺,真是不知好歹,贱骨头!下月还要扣你呢?愿干就干!不愿干走人!” “你混蛋!”秋红椒怒不可遏,扑上去便给金天龙两个嘴巴。霎时,保安队来人将秋红椒打倒在地。 秋红椒头青脸肿地半躺在病床上。青春焕发的峰松来到病房见状,大惊失色地问:“谁把你打成这样子?” 秋红椒搪塞道:“我不小心自个摔的。” 峰松急躁地说:“你别瞒我了,满头是伤,怎会是摔的?快告诉我?凶手是谁?” “你别问了,我不要紧。只要你能完成学业,比什么都强。”秋红椒之所以忍气吞声,就怕峰松知情后无心上课。 “不!你不要再干装卸工!我不上学了。”峰松已猜出秋红椒挨打受气的原因,便激愤地说。 秋红椒猛然坐起身,瞪圆她那又黑又亮的大眼睛说:“你胡闹!上大学是你梦寐以求的宏愿,怎能半途而废呢?” 峰松急痛攻心地说:“你被人欺服,受苦挨打,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我能安心上学吗?” 秋红椒缠绵悱恻地说:“咱俩都是在福利院一起长大的孤儿,亲如姐弟,你知道我多么渴望你成材呀?只要你能出人头地,我受苦心甘情愿。你若荒废了学业,就是对我最大的伤害,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峰松感激涕零,大喊一声,紧紧地握住秋红椒的手说:“我的好姐姐!我一定完成学业。” “峰局,改日再去柳林湾,快到医院看看!”几人齐说,把峰松从沉痛的回忆中唤醒。峰松擦干眼泪,抱起强强,冲大伙儿:“去医院!” 秋红椒面如死灰,半躺在病床上。香红林将饭碗伸到她嘴边。她嘴不张,眼不睁,比植物人还难侍候。香红林不厌其烦地开导着:“红椒,我知道你不能原谅你自己。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我相信大伙儿会原谅你的。你不为自己活着,也要为强强活着。强强太顽皮太可爱了,你能忍心舍下强强吗?” 秋红椒的鼻子抽了一下,眼角滚下一颗泪珠。香红林恳切地说:“红椒,你快吃点饭,一会儿,大伙儿领着强强就来看你了。” 秋红椒微微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有人来看我?还有人来看我?” 正说着,峰松、强强、菊秋白、文若剑、梅雪娇轻轻推门走进来。 秋红椒骤然一惊,是梦境?是幻觉?她使劲睁大双眸,定睛细看,突然全身抖动了一下,诚惶诚恐地问:“峰松,你来嘲笑我吗?来看我今日的下场吗?” “不!”峰松扑上前坐在秋红椒身旁,忙把强强拉到床跟前说:“快叫妈妈!” “妈妈!”强强叫着扑向秋红椒。秋红椒的眼睛里骨碌骨碌地滚出一串晶亮的泪珠,伸出手紧紧抓住强强,喉咙里发出细微发颤的声音:“强强,我不配当你的妈……峰松,我,我害苦了你,我好浑,财迷心窍,上了金天龙的圈套,昧心做伪证,罪有应得……今天,你还肯来见我最后一面,我死……死也甘心了……只是……只是有点舍不下强强……”秋红椒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愈来愈低,最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见嘴唇微微扇动,一点声音也听不见了。 峰松立即抓住秋红椒的胳膊大声摇喊着:“红椒!你不能死!你要活下去!人非圣贤,谁能无过?你要振作起来,重新作人,我能原谅你,大伙儿也能原谅你。”峰松喊着,泪水潸潸顺颊而下。 “红椒!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峰松已经原谅你了。”香红林满含热泪地说。 秋红椒又微微睁开眼睛,露出一点亮光。“原谅我?峰松不恨我?还能原谅我?”她的声音有些吃惊,呼吸也有些急促。 “对!我们都能原谅你。”梅雪娇、文若剑齐声道。 突然,秋红椒的眼泪象断了线的珍珠成串成串地滚落下来。“峰松是真正的男子汉,大好人。我是贱骨头,不知好歹……”说着,秋红椒放声恸哭。“我不该在你最危难的时候离开你,背叛你,而且落井下石,我好悔,好悔……” 此时,峰松哭、强强哭,一家人抱头哭成一团。 半晌没作声的菊秋白想叫一声嫂子劝劝她,可怎么也张不开口。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胸口憋得慌,便悄悄拉开门走出去。香红林连跟出去,把菊秋白拉到一间空病房。 “妈妈!”菊秋白一头扑进香红林的怀里,双肩抖动,胸脯起伏,哽咽得哭不出声来。 香红林紧紧搂住菊秋白,眼泪也纷纷地落下来。“孩子,你想哭就好好地大哭一场,妈心里悲喜交加,五味俱全……妈总觉得峰松就是你失散多年的孪生哥。” 菊秋白突然抬起头,直盯着香红林说道:“妈,你想儿子想疯啦?见谁都想认儿子!” “不!峰松与你不仅是同一个生日,而且还长得那么象,刚才又得知他也是孤儿院长大的,更坚定了我的判断。”香红林边说边掏出餐巾纸给菊秋白拭拭泪,也给自己擦擦脸。 菊秋白心里一抖,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但又禁不住问:“妈,你当年给我哥身上戴什么小玩艺么?” 香红林说:“对啦,我当年给你兄妹俩买了一对刻有佛像的小玉佩,以保佑赐福你们,你小时侯常常戴在脖子上,不知你现在还戴着么?” 菊秋白又是一惊,忙说:“我一直戴在身上,强强也戴着这玩艺儿。”她说着从脖子上取下来。香红林接手一看说:“就是这个小玉佩,快看看强强戴的那玉佩。”说罢,菊秋白和香红林快步向护理室赶去。 此刻,秋红椒的精神状况好多了,一见香大夫进门,非常感激地说:“谢谢香伯母多日的精心照料!” 香红林多看了秋红椒几眼欲答话,却被峰松的问话打断了。“伯母,最近把你累坏了?连年都没有过好。” 香红林欲言,又被菊秋白的话吸引了。菊秋白进门二话没说,忙拉住强强说:“强强!阿姨看看你那小玉佩。” 强强从脖子上取下来。香红林也把菊秋白的玉佩拿出来,放到手心一比对。 峰松、秋红椒、文若剑、梅雪娇都好奇地喊起来:“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两个玉佩!” 香红林随问:“峰松,强强这玉佩是从哪儿来的?” 峰松说:“这是我小时候身上戴的,可能是我妈留给我的唯一物品。” 霎时,香红林双眸圆睁,泫然泪下,默默地上下打量着峰松。 峰松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忙问:“伯母,你咋老看着我?” 菊秋白一把抓走自己的小玉佩,大笑一声:“哈哈哈……原来他是我的孪生哥……”她笑着说着跑走了。 强强忙喊:“菊阿姨!你跑啥呢?” 秋红椒看明白了,忙扑到香红林的怀里,亲昵地叫了一声妈,又直盯峰松说:“峰松,你还愣着干啥?还不快追赶你亲妹子去!” 香红林紧紧搂住秋红椒,热血沸腾、心潮激荡。她真想叫一声女儿,话到口边,却强忍住,而对着峰松热切地叫了一声:“秋白!” 峰松凝视着香红林,眼睛发热,喉咙发喘,双唇抖得说不出话来。 “菊秋白!”文若剑大叫一声跑出去。梅雪娇也尾随而去…… 大街上,菊秋白见人傻笑不已:“嘿嘿嘿……原来他是我孪生哥……嘿嘿嘿……” 文若剑、梅雪娇忙上前拉住她,急切的说:“快跟我们回去!” 菊秋白挣扎着,傻笑着说:“你们是谁?拉我干啥?嘿嘿嘿……我没有神经病……嘿嘿嘿……他是我的孪生哥……孪生哥……” 著作权证号 陕作登字:25-2006-a-185号 作者简介巨洪涛,笔名莫默,大专学历。多年来在全国各大报纸、杂志发表小说、散文、杂文、报告文学、戏剧小品等作品。著有长篇小说《花落雾里知多少》、剧本《非常男女非常情》、诗集《巨洪涛格言诗歌三百首》、笑话集《巨洪涛幽默笑话一百首》。另外有百首诗分别刊登《中华诗词》、《中国诗词艺术家大辞典》、《中华诗歌精萃》等二十多本书刊,并被中华当代文学艺术展藏馆和中国现代诗词馆收藏,而且多次在全国文学作品大赛中获奖。现为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作家代表作陈列馆专栏作家。 地址:陕西省宝鸡市中滩路1号商品楼二单元207号信箱邮编:721006 邮箱:momo6103@1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