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永宁》 作品相关 《盛唐永宁》作者:苏展眉 走过初唐,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只是一个逍遥过客; 谁料从最初的身不由己,到后来的心不由己, 有些人、有些事却早已注定放不下了; 于是,她便只能把那份情,牢牢的握在手中! 于是,为了“盛唐”这个承诺,此生褒贬由他人! 类别:历史时空总点击:939274总推荐:204369 作者自定义标签:he读者印象:好看、喜欢加油!、不一样高宗 ==================================================================== [转载]李世民和长孙无忌(考据派yy) 长孙无忌,凌烟阁第一功臣。 他与李世民少年相识,一路携手走过,可说情谊颇深,翻过《旧唐书》,那日太宗垂危,他看着守在身边的三个人——长孙无忌,李治,褚遂良。太宗开口唤了褚遂良,却不是托孤,不是托付国事,而是对无忌的深切叨念。他握着褚遂良的手,将他挚爱的无忌托付给对方,他说:今后卿家务必保护好无忌,别让那些宵小之辈伤了他。你若做不到就愧为人臣!(尔辅政后,勿令谗毁之徒损害无忌。若如此者,尔则非复人臣。) 究竟是怎么样的感情,才让我们的千古一帝,致死仍念念不忘? 长孙无忌,他少年丧父,与妹妹一起投奔舅舅高士廉,在高士廉门下博览文史,学习儒家礼仪。也正是缘于舅舅的介绍,他遇见了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李世民,两人一见如故,遂结为挚友。不久之后,高士廉将无忌的妹妹嫁与李世民,而她,正是未来以才智和德行著称的长孙皇后(于是我们就可以联想到历史上若干个兄妹/姊弟同时收入**的例子,武帝啦~苻坚啦~现在有多了一个二凤啦~) 大业十三年,李渊起兵太原,渡过黄河之后,无忌前去谒见,得到了一个文书的职位,从此跟随李世民南征北战,不离左右。 之后,战争从战场转移到了皇宫,夺嫡之战有看不见的血雨腥风。《资治通鉴》记载,一日世民自东宫饮酒而归,吐血数升。那一日,无忌正式恳请秦王定夺嫡之计,长孙无忌开始为李世民多方奔走。玄武门事变中,他跟随李世民埋伏于玄武门,舅舅高士 廉镇守秦王府,妹妹长孙皇后亲自出面安抚士兵,他们一家人全都置身于权利斗争的第一线,随时准备为秦王而献身。 在事变成功若干年之后,李二凤仍旧恋恋不忘长孙无忌的恩情,做《威凤赋》赠予无忌,诗中,李世民自比凤凰(还是威凤~个自恋的人-_-///),无忌是拯救凤凰的君子,诗曰:“幸赖君子,以依以恃,引此风云,濯斯尘滓。”(全诗很长,欢迎百度一下) 纵观贞观一朝,太宗对无忌的宠爱冠绝群臣。然而,有一点也值得我们关注。无忌高居凌烟阁第一功臣,相较褚遂良房玄龄等人,却未能得到比较有实权的职位,担当的多是位高却空有头衔的虚职(就是闲着在家也有俸禄拿)。但是不有不可否认长孙无忌在贞观一朝政治中的重要作用,相传当年太宗要搞分封制(就是分土地给王侯,汉初就这制度,后来被武帝废了)的时候,许多大臣都苦谏,但未果,于是无忌跑出来哭诉:“陛下,您这是要赶我们走么?我我我不要离开陛下。”于是分封制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好吧,这纯粹是我yy,这个故事应该扣在另一个人头上,不过扣在他头上也蛮好的不是么:)总之,无忌在政治上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后来立李治(高宗)为太子都是无忌强烈保举的结果。于是这些作用是怎么来的?史载“太宗以无忌佐命元勋,地兼外戚,礼遇尤重,常令出入卧内”。(二凤喜欢把心爱的大臣叫到卧室去议事的风格,果然是从无忌兄开始的啊) [转载]李世民和魏征(考据派yy) 魏征,贞观年间最着名的铮臣之一。 魏征生于乱世,少年孤苦,却落拓而有大志。他先后投靠过瓦岗李密和河北窦建德,当然这两个人都败了,于是魏征顺理成章地投降了李渊,继而投靠李建成,成为东宫僚属。(大家要知道一件事,我们的太子殿绝对不像我们某些不道德的历史书中说的那样无能,简单想一下如果他很没用,我们那么爱惜自己名声的李二就完全没必要背个弑兄的罪名,直接用政治手段就可以让他over了。)魏征跟了李建成之后,两个人合作还是比较愉快的,堪称黄金组合。他们曾共赴河北通过怀柔的手段安抚民心,从而不战而屈人之兵,解决了刘黑闼和徐元朗的问题,而这之前李世民也曾以武力大败过刘徐,但不久对方就死灰复燃了,相较之下还是李建成魏征的解决方案更为高明。 之后,一心为李建成着想的魏征就一直劝他赶快把秦王解决掉。李建成优柔寡断,在他正在思考“杀还是不杀”这个 深刻的问题的时候,秦王就先动手把他解决掉了。 解决掉之后,李世民就跑过去质问魏征:你为什么要离间我们兄弟感情。(哭一下~民成王道啊啊啊~亲手斩杀挚爱啊啊啊)魏征很牛地说:如果他早听我的,你早就挂了。于是,原本应该被激怒的太宗就“不计前嫌”地把对方留下了。 留下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呢?大家都知道,就是魏征没事干去骂骂李二凤,骂完了还说:是尧舜说有什么话要当面说,不能背地里说,你要是不满找尧舜去。(征曰:“昔舜戒群臣:‘尔无面从,退有后言。’若面从可,方别陈论,此乃后言,非稷、蒐所以事尧、舜也。”)想想看,魏征心里不平衡想骂人也是很正常的,他好不容易嫁了人,两人也算是情投意合举案齐眉,然后半道上某人杀人夺妻(请无视我的这种比喻),即便他看李世民很顺眼很愿意,但也不能自降身价,显得很薄情很廉价是吧(请继续无视我……)。 结果,李二凤每次被骂气得想砍人的时候,都没砍下去。至于为什么没砍下去……我们叫什么来着?同人女啊~ 唐贞观六年七月,大唐天子李世民在丹霄殿设宴与近臣饮乐,席间,酒酣,李二凤同学忘形地说:“人言征举动疏慢,我但见其妩媚耳!”——别人都说魏征傲慢无礼,我倒见其妩媚非常啊。 酒醉以后可做事有两件,其一是乱性,其二是吐真言,太宗显然没有乱“性”,那么就是吐真言了。但用妩媚来形容魏征,就外表而言是相当orz的,“征状貌不逾中人”(其实就一小老头……)。不过呢,我们知道,即便是很xx的人,在某些时候仍旧是可以很妩媚的。继续翻《旧唐书》,有载:“太宗新即位,励精政道,数引征入卧内。”嗯嗯,偶们太宗就是这样见到小征征妩媚的一面的哈~ 魏征死后,也陪葬昭陵。说到陪葬,因为为小李倾倒的人太多了,所以陪葬的人也成打成打的,陪葬墓自然也是一层一层的,最里层的,无疑是“至亲”,主要的是嫔妃和公主。但是魏征却也属于最里层……貌似魏征不是公主来着,所以,初唐还真的是民风开化,民风开化啊~ [转载]李世民和房玄龄(考据派yy) 房玄龄,贞观名相。 房玄龄,玛利苏一只。谁都敢欺负他,尉迟敬德估计都把他骂过数百次了,连偶们向来没事干就大喊“我要纳谏,大家都来骂我吧”的太宗都敢欺负他,经常在魏征那受完气之后,抓住房玄龄痛骂一顿。甚至某次 直接说要把房某人革职了,然后房相回家去了,对家人说,“把房间扫一扫,过会儿皇帝过来”。大家都知道结局了,太宗亲自登门道歉来着,然后房玄龄自然很高兴地跑回去继续做他的宰相去了。这这这多么像小两口吵架啊,床头吵架床尾和,有事没事别扭一下,吵架容易,和好也快。 他的另一件著名事件,大家估计也听的多了,就是吃醋的故事。据史载,房玄龄非常怕老婆,太宗对此非常不爽,于是某天派人送了毒酒和美人给房夫人,带话说:要么饮下毒酒,要么让房相收下美人。房夫人自是豪迈,将那毒酒一饮而尽,而那所谓的毒酒不过是一杯醋而已。于是房夫人女中豪杰的称号千古流传是为佳话,大家不知道有没想过,一个君王没事干管自己臣子家的私事做什么,还送一杯醋给对方的夫人,这难道不是说人家房夫人在吃你李二凤的醋么? 我注意到这个人,不是因为上述的两个故事,始于《读者》上的一篇文《房玄龄:生而为宰相》,文章写道:“这一老(房)一少(李),刚一见面,那微妙的、对立的、又恰好能融合互补的家世和气质,就深深吸引了彼此。” 我当时读得心潮澎湃,国家发展了,民风开化了,读者上也登bl了。几年之后得到证实,写这篇文章的确实是同人女来着。 这句话说的是他们的初识,隋朝末年,风雨飘摇。大业13年,房玄龄拜会了李世民,史载“太宗一见,便如旧识,署渭北道行军记室参军。玄龄既遇知己,罄竭心力,知无不为。”有佳丽三千不如知己一见,由此而知。 再之后的三十几年间,房玄龄竭尽全力辅佐太宗,高祖亦称赞房玄龄“此人深识机宜,足堪委任。每为我儿陈事,必会人心,千里之外,犹对面语耳。” 而李世民也表现出对房玄龄的别样关怀。贞观一朝,太宗量刑细致,处死的人,少之又少。被处以腰斩的更少,据说太宗只动用过三次,其一是为太子李承乾的男宠称心,另两次皆是因为房玄龄。太宗争高丽时,房玄龄留守长安,有人上表说,房玄龄要谋反。我们二凤同志,二话不说直接把对方扔出去腰斩了。另一次,相传房玄龄的儿媳与某人有染,太宗同样二话不说直接下肢把对方腰斩了。 时至贞观23年,年迈的房玄龄旧疾复发,李世民命人将其抬入宫中,至御座侧。君臣二人两两相视,赧然泪下。(“太宗对之流涕,玄龄亦感咽不能自胜。”)之后,房玄龄在玉华宫中养病,病情却不见好转,直至弥留之际“上又亲临 ,握手叙别,悲不自胜。”而后巨星陨落,太宗为此废朝三日,并准其陪葬昭陵。也就在十个月,尚在壮年的李世民亦病重不治,追随他终身的知己而去。 [转载]李世民和尉迟敬德(考据派yy) 尉迟敬德,大唐第一肌肉男。 他的名字大家一定很熟悉,对了,就是我们现在说的“门神”中的一只(另一个是秦琼)。相传,玄武门之后,太宗夜夜梦到死去的兄弟,难以安眠,于是扯住心爱的武将地衣服:不许走不许走,你走了我就睡不着,你就忍心丢下我一个人独守空房啊。于是尉迟敬德和秦琼就只能满脸黑线的夜夜侍候着。终于有一天,太宗意识到自己根本招架不住这两个人,于是就遣人画了他们在大门两侧,从此一夜安睡到天亮。于是民间就有了门神的说法,家家争相买画,一时长安纸贵,间接推动了我国造纸业的发展。 和诸多功臣一样,尉迟敬德,起先并不在李二凤门下。隋末,他投在刘武周手下当偏将,跟宋金刚一起拿李渊开刀,并且有一定战绩。当然好景不长,李二凤就亲自带兵来了。省略很长的战争过程,总之,在李二凤面前,尉迟同学不堪一击,最后被打得举城投降了。李二凤收了尉迟敬德,自然非常高兴,任命他为右一府统军,让他继续统领旧部8000人,与诸营相参。这样做也使得唐军中有诸多人人不满,新来的,又是降将,还是肌肉男……之后和尉迟敬德同为降将的若干人开溜了,尉迟就被早就看他不顺眼的屈突通关了起来。 这种事,小李同学自然是不能允许的,说了一大堆废话之后,“遽命释之,引入卧内”,然后发生了啥米大家自行想象,总之,尉迟敬德很感动非常感动,然后表态愿意“以身相报”。然后自然是真的以身相报了哈:) 从这一次之后,尉迟彻底被李二凤同学的胡萝卜收服后,每每出战皆舍命相护。待到回长安之后,自然就有人看不顺眼了,这看不顺眼的人自然就是我们太子殿和齐王李元吉。他们三番五次地讨好的结果,是维持同学直接冲到秦王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表示忠贞:不管发生了什么,我是一定不会离开你的!偶们二凤,自然也很配合地说:“公之素心,郁如山岳,积金至斗,知公情不可移”。然后,两两相对,眉目传情…… 不过得罪太子当然没什么好下场,对方随便拿个罪名就把他下狱了,偶们小秦王那个心急啊,直接找他老爹去了。李渊当年也是站在李建成这边的,李世民跑去找他八成也不是那么容易说的,不过居 然还是成功地说服李渊放了尉迟,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表态,说什么儿子与尉持将军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之类的话。 玄武门之后,尉迟敬德一路春风,“拜右武候大将军,赐爵吴国公,与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四人并食实封千三百户”。可是天下太平之后,国家愈来愈倚靠文臣,尉迟敬德的弃妇心态开始作祟:当年还叫人家小甜甜,现在居然另有新欢,你以为你每晚做噩梦时是枕着谁睡的啊。新欢自然就是长孙无忌,房玄龄等文臣。于是尉迟在某次酒宴上借着酒疯就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还顺便把前来拉架的道宗同学揍了几拳。 青梅竹马的有长孙无忌,柔情似水的有房玄龄,要说一同出生入死的将领侯君集就比他资格老、能力强,估计长的也要帅不少。太宗是明眼人,有大把美色当前的时候,某人还不识抬举地出来闹腾,破坏现场气氛。自然是不爽,偷个空就窜到他家里先是大棒,然后胡萝卜,再然后说要把公主嫁给他。尉迟自然老泪纵横:人家要陛下人家不要替代品。于是乎拒婚。 从此之后尉迟就闭门在家,直到死后也陪葬昭陵。 [转载]李世民和侯君集(考据派yy) ·侯君集 侯君集,初唐杰出的军事领袖之一,其开拓高昌的军事行动可与李靖破吐谷浑,阿史那社尔开西域媲美。 不同于魏征等人,曾经做过李世民的敌人,侯君集早在小秦王时期,就是其幕僚堪称心腹,可以说他从始至终都是李二凤同学的人。在玄武门一案中,作为心腹的侯君集自然没有采取和李靖等人的中立态度,立场明确,史载“建成、元吉之诛,君集之策居多”。当然李靖等人采取中立也无可厚非,毕竟忠君是中国一直以来被称颂的美德,要能放得下到的道德理念,并且甘心在历史上留下骂名,这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当然我们侯君集做到了。然而,也就是这样的一位心腹,日后在太子李承乾一案中背叛李世民,倒戈相向。 对簿公堂时,太宗唯恐旁人有辱于他,亲往查问。而后,太宗又召集百官说:“我将乞其性命,公卿其许我乎?”(《资治通鉴》)注意了,这里用的词是“乞”,想想看一个帝王要在何种情况下才会用“乞”这个字。然而,事到如今,群臣皆言:“君集之罪,天地不容。”临行前,太宗与他诀别,哭着说:“吾为卿不复上凌烟阁矣!” “吾为卿不复上凌烟阁矣!”大约是流传最多的一个版本,《旧唐书》中记载的是 ,从今往后,若想见你,惟有登凌烟阁(凌烟阁的画是真人大小的,至于像不像……用来意淫应该满合适)。 不论是为你上凌烟阁还是为你不上凌烟阁,终究是为你(估计其他23个功臣听到要哭死了)。想来李世民对侯君集用情甚深,早在李承乾案发之前,就有多人向李世民报告:侯君集有谋反之意。太宗都一笑了之,其中证据确凿的一次,是张亮在有人证的情况下向太宗密报,结果太宗说:这件事就你一个人知道,对质也对不出个结果。于是不再提这件事,“待侯君集如初”。 对于侯君集,我个人居然非常有好感(虽然在新旧唐书中他都没啥形象,在野史中还尚可吧)。大约这就像某人说的,贞观一朝,良臣可以善终,名将得见白头,一干开国功臣没有遭遇被屠杀的命运,而是人尽其才,善始善终。其中被诛杀的、并且最有功绩的一只,大概就是侯君集,对于喜欢悲剧喜欢虐的我来说,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回过头来说,太子李承乾的谋反,谋反的原因时多方面的,谋反催化剂很简单,就是称心——他家很漂亮的一只小受被李世民拖出去腰斩了。这一段历史,未曾细考,于是开始yy……那一夜,称心被诛,李承乾痛心不已,遂有反志。及见侯君集,李承乾拱手:“请大人助我,父皇连我的爱情都无法宽恕,又如何能够宽恕他自己的。”于是,侯君集允诺。一场悲剧的发生,引发了另一场悲剧的发生。 而侯君集的背叛,亦使得向来用人不疑的李世民,开始猜忌,诛杀功臣的行为是与侯君集,之后,李君羡、张亮、刘洎也先后被诛。 ------------------------------------------------------------------------- 第一卷风雨长安楔子 意外,通常是一个故事的开始。 可是,如果一个意外之后,还跟着的是一连串的意外的话,那就叫做命运了…… 当然,某女巫是绝对不会承认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叫做“意外”! 这是红果果的耻辱! 她只觉得自己是上下古今最失败的女巫,哪怕她当年是以全优的成绩从魔法学院毕业的,也不能掩饰她今日的失败! 她——居然被一张报纸给“砸”到穿越了!!! 她努力的回想过前生的最后一幕,结果很悲愤的发现,居然真的只是 一阵会让树叶动而无声的微风,堪堪卷起的那么一张报纸砸到了脸上,然后她眼前一黑,再睁眼,她已经成了一个刚落地十个月的小女娃。 秉承着这个年纪哭起来不丢人的想法,她当时就哭了个昏天黑地,在被灌了几碗黑呼呼的苦汁子后,她才算是冷静了下来。 然后,她开始思考——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难道她在不经意见得罪了什么人?所以被人暗算了?所以才会穿了?——不会!她很快推翻了这个想法。虽然说,对英国魔法界来说,她这个华裔女巫是一个外来者,但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魔法界的什么机要秘密,而且从学院毕业以后,就立刻回到了中国,然后把自己丢进了普通人里,重新考了大学,毕业后更是宅在家里码字混日子,虽然还是偶尔去英国采购魔法相关的日常用品,兼与三五好友聚一聚,但这些人、事、物,根本不可能触动到哪方的利益,自然也不可能有人会费力吧嚓的跑到中国一个二级小市来干掉她…… 又或者还是早亡的爹娘的所谓家族给惹来的麻烦?——这也不会吧?!这都已经二十来年前的事了,而且自己又在国外呆了那么久了,回国之后也没跟任何“故人”联系过,更没见过什么“亲朋”,应该不会惹来什么陈年旧怨吧?!不会,一定不会! 那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呢?! 难道……难道真的是自己倒霉吗?! 想她从小良善,从没干过缺德事儿,怎么就落这么个下场?!爹娘早亡,一个人在国外讨生活,好容易长大了,自食其力了,这才过了几天清闲日子呀?居然就莫名其妙的死了一回,死就死了吧,还没死透,居然一睁眼就变成了一个坐都坐不稳当的小奶娃,得,还得重新再长大一回! 最重要的是,她发现在自己如今这小身子板儿边儿上晃来晃去的男男女女们,都身着古装,说话也古腔古调,若非回国六、七年了,她都可能把这些人说的话当成某个小语种的外语来对待…… 苍天呀,大地呀,哪位神仙姐姐来拉咱一把吧,就算要穿,也让咱穿个有电脑、有网络的地方吧,没电脑的日子可怎么过呀,咱在x点,x江,x袖,x湘追的好多文都还没完结呢,以前虽然总报怨作者大大更的慢,可是那也好歹还有点盼头,这穿到了连电都没有的时空,可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这让她咋活呀?! 第一章 抓周 某女巫在认真的学了一个多月相当于外语的方言后,终于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首先,她确认了她的名字叫永宁,家里还算富裕,奶娘、丫环、家丁样样不缺,家有父母一对,兄长两个。拜大学念的历史系所赐,她从衣着、用辞等方面推断,现在的时代应该是在隋唐之间,可惜年纪太小,听到的话,看到的东西,都很有局限性,所以能得到的信息实在有限。 于是永宁女巫决定,目前还是滋润的活着吧,不管什么事,也得等她先长大了再说呀!每天一睁眼,立马有奶娘上前伺候她用餐,然后洗澡、穿衣、拉、撒、睡,除了偶尔活动活动手脚,练习练习翻爬,她唯一耗费心神的爱好,就是翻看整理自己储物手链里的所有物品,这条手链是魔法学院优秀毕业生纪念品,她不止一次的庆幸当初认主的时候,她选择了程序最麻烦的灵魂绑定,如果当时她稍微偷一下懒,只用了简单的滴血认主的话,这会儿她非哭死不可! 日复一日,突然有一天,永宁发现自己居然没能睡到自然醒,而是一大早就被奶娘给弄醒了,然后对着她就是一阵的忙碌,连喂奶都显得匆匆忙忙的,一身崭新的大红缎子婴儿装就套到了她身上,好不容易消停下来了,奶娘却从一只盘子上拿了本书跟她唠叨了起来:“永宁小娘子,这是书,咱们家素以诗书传家,呆会儿永宁小娘子一定要选书……来,拿手里试试,软软的,很好玩是不是?闻闻,这上面是墨香,永宁小娘子喜不喜欢?……” 永宁远远的瞄了眼,只见那盘子里似乎乎放着不少东西,有笔墨、书籍,还有钗环、银锭子之类的五花八门,她一下子就明白,今天一定是她的周岁生日,今天她要抓周! 从奶娘的举动里看,应该是家长希望她呆会儿抓东西的时候,抓到奶娘手里的这本诗经……这里有什么深意吗? 书,代表做学问……可是谁家会希望自己的女儿将来要做学问呢?又不是儿子,将来能考状元……不对,难道如今是武则天在位?女人也可以做官,所以这家希望女儿将来可以做天子近臣?! 永宁惊了。她哪里是宫斗、官斗的材料呀?!这劳心费力的事,一定不能干!她暗下决心,得会儿一定要朝着那些胭脂、钗环下手,誓死要把这本穿越文写成种田文! 就在永宁给自己制定人生目标的时候,她此生的娘亲大人带着两个丫环走了进来。 “夫人。”奶娘忙抱着永宁站了起来,顺手就把永宁不待见的那 本诗经塞到了永宁的怀里,然后被永宁非常不给面子的扔到了地上。 “这孩子,”娘亲大人也不生气,笑吟吟的弯腰把书拾了起来,对奶娘说道:“虽然让我担心了足足十个月才睁开眼,可是这一睁眼我就知道,又是个不安份的……你就是教她抓了书,也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这丫头倔着呢!” 娘亲大人一边说,一边把永宁从奶娘怀里抱了过来坐在了榻上,拍了拍那本诗经,又塞回到了永宁的怀里,哄孩子似的说道:“永宁乖女,呆会儿呀咱就挑这本书,别的不说,好歹让你爹心里先畅快两年再说,你大姐当年抓周抓了把短剑,性子那叫一个跳脱,你爹一直愁到了现在,出嫁前呢,是愁她嫁不出去,好容易嫁了出去,又怕你姐夫嫌弃她那性子,自打得了你呀,你爹又添了一段愁,就怕你跟你大姐一个性子……乖女,咱就当哄哄你爹,今天一定要抓这本书哟!” 听着娘亲大人的唠叨,永宁险些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来不是想让她读书上进、攀龙附凤呀,只是这位大姐,她还是第一次听说,也没见过,想来是嫁到外地去了,今天多半也不会出现吧,不然就娘亲大人这脾气,她也不会这么安稳的坐在这儿了,早就去迎她大闺女去了。 想到这儿,永宁还是忍不住把头埋进娘亲大人的怀里偷笑了起来,说什么她不安份,大姐也跳脱的,要说起来,这都是遗传呀遗传!这位娘亲大人就不是个温婉人儿,还能指望儿女安静随份不成?要说起来,这一家子里,除了大哥随了父亲大人的温和外,其他孩子大概都随了娘亲大人了——当然,永宁认为自己应该排除在外,毕竟她的性子是早就定了的,就算是随了父母哪一方,也跟遗传扯不上关系…… 娘亲大人显然也很忙,只在永宁的屋里呆了一会儿,便又出去处理事务,而奶娘再接再厉的向永宁推销着那本诗经。等到太阳升的老高了,才有丫环过来会话叫奶娘带她去前厅。 永宁一直以为自家不过是小富而已,毕竟从衣、食上来看并不算太富贵,可是到了前厅后,她却另有一番感受,这男男女女的居然站了好几十号人,这可不像是小富之家会有的排场,普通人家的女儿抓周,至多也就是几家亲近的亲戚来凑热闹,哪里会象今天这样? 正各自在男客、女客堆里应酬的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看见奶娘带着她进来,才双双走出人群迎了过来。 过于嘈杂的声音让永宁这个方言半吊子听不太懂别人在说些什么,只是猜也知道肯定是些吉祥话。 等丫环、小厮在厅中央空出来的地上铺好了毯子,奶娘亲手把原先放在盘子里的东西一样样的摆到了毯子上。 永宁知道下面就该自己出场了,伸了伸胳膊腿儿,正准备下地运动,却见一个俊秀的中年大叔笑着跟父亲大人说了些什么,然后从袖拢里摸了样东西放到了毯子上,接着不少人开始往毯子上放东西,原来毯子上只放了二十多样,可是添了一圈之后,两米见方的毯子上已经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娘亲大人笑着把永宁抱到了毯子边儿上,往前推了她一下,说道:“永宁乖女,去,好好挑样自己喜欢的!” 永宁刚才已经想了一圈了,既然娘亲大人说挑书是为了安慰父亲大人,那么她就孝顺点挑书吧!于是她半爬半走的扒了条路出来,直奔粘了她一早上的那本诗经。到底才周岁,腿短体弱的,又加上这一路的坎坷,短短几步路,硬是让她走的头上冒汗了,到了书边儿上,一屁股就坐了下来,呃,咯着了——她下意识的从屁股底下掏出了样东西…… 居然是一枚印章! 永宁一愣,刚想甩手扔出去,却突然被印章上的几个唐隶小字给惊住了——杜克明印! 天呀!杜克明,隋唐年间叫杜克明的,她可就知道一个呀!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杜如晦大大的私印?! 永宁小脖子转圈扭着看,这一堆中年大叔里,哪个是杜大大呀?!她一门心思找这枚印的主人,却没注意到大厅里因为她的举动蓦地静了一下,然后又一番高谈阔论。 直到父亲大人把她抱了起来,她才注意到旁边的娘亲大人脸色有些难看,而难看的原因似乎正是因为她手里的这枚印章。 “克明误人呀!”父亲大人从永宁手里拿过那枚印章,递给了刚才第一个往毯子上添东西的大叔,永宁心里一阵激动,原来这就是杜克明,只是不知道,这位是不是…… 那位疑似杜如晦的大叔笑着收回了印章,说道:“房兄说笑了,你这个做父亲的小气,我也只好自己出东西,让贤侄女抓出个好前程了……” “罢了罢了,这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与人添些口舌罢了……”父亲大人把永宁递到娘亲大人怀里,自与客人应酬去了,可是永宁却彻底呆了。 杜克明,房兄,当这两个称呼在隋唐时代的背景下联系在一起的时候,恐怕所有历史系的学生都会给出四个字:房谋杜断。 难道,难道那位近看脸色有些苍白的中年俊大叔真的 是杜如晦?而自己这辈子的亲爹,居然是,居然是传说中超级惧内的房玄龄?!那自己这位娘亲大人,岂不就是那位“吃醋”代言人? 永宁直愣愣地看着自家娘亲大人,心里哀嚎:本来幸福有前途的小富之家,咋就变成这样了呢?一家子名人,咱还能低调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吗?! 第二章 遗爱(小修) 抓周这一天,永宁过得晕三倒四的,不是这位夫人捏一下,就是那位夫人掐两下,偏偏被人占了便宜还没落着什么好处,除了知道自家姓房之外,其他的佐证消息是一点没得。 一连好几天,永宁都处于亢奋状态,就是传说中那种吃不下、睡不着的状态——被刺激大了。于是娘亲大人发愁了,请医延药,甚至请了个道士在永宁屋里跳了半天大神,才把永宁给吓得又恢复了正常。 人小力不逮呀! 本来热衷于吃了睡、睡了吃的永宁开始改变习惯,没事儿就让奶娘抱着她往人堆儿里凑合,然后悲催的发现,想从大家的嘴里确认自己老爹是不是唐初宰相房玄龄,这根本就是个不可能的事情! 为啥呢? 很简单,家里上上下下的除了对着她的时候会叫她永宁或是永宁小娘子之外,根本不会对其他人称呼人名!对她叫名字,那应该是特殊照顾,毕竟还小,得让她习惯自己的名字,就跟养狗似的,这是一个形成条件反射的过程。 而她的父母亲大人之间,一个叫“夫君”,一个叫“夫人”,两位尊长叫儿子是“大郎”、“二郎”,就算是教永宁叫人,也是“爹爹”、“娘亲”、“大哥”、“二哥”,根本没人告诉她以上四位的名字!当然,更不能指望家下人会对着主人叫名字。 于是永宁泄气了。毕竟才周岁的小娃,她既不可能进书房翻东西、找证据,也没机会留在大人说正事的现场,所以,一切还是不确定呀不确定! 有时候她都想跑去抱着爹的腿问:你是不是房玄龄?要不然就去抱着娘的腿问:你是不是卢夫人?实在不行就抱着看起来才四、五岁的二哥问:你是不是那个传说中的巨绿小白房遗爱?!——只不过这仨想法也只能是想法,只要她还没疯,她就只能让内心里滴小人自己如此排演过过瘾罢了。 也不过是折腾了几天,永宁就消停下来了,当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她不消停也没办法不是?反正她总会长大,这些事情她总会知道,早知道、晚知道其实都没什么差别,早死、晚死不都是个死吗?操那么多闲心干嘛?!颇会安慰自己的永宁,很快就撇开这些心事,安份的学说长句子话和四肢协调的走路去了。 虽然心里安慰自己不要去想,可是永宁还是忍不住去观察父母兄长。不过父母都太忙,大哥似乎也在读书,所以经常见不到人影,而正太二哥就很荣幸的成为了她的观察对象。 永宁实在有些不能想 像,如今这个活泼好动、胆子憨大、一转眼珠就一个坏主意的二哥,会是历史上那个老婆偷情他看门的弱智。撇了撇嘴,把奶娘喂过来的糊状婴幼儿食品咽下去,然后决定还是认命的做她的婴幼儿好了,这样的话题实在是太影响食欲了——她真的被恶心到了。 可是,这世上的事情是她想放下不去想,就能不想的吗?答案是:不可能! 只听见外头咣哩咔嚓几声脆响后,娘亲大人那中气十足的吼声穿宅越院就传到了永宁的耳朵里:“房——遗——爱——” 噗——刚被奶娘填嘴里的糊糊被永宁一口喷了出来。 奶娘急忙拿了帕子帮永宁擦拭,边擦边唠叨道:“这肯定又是二郎淘气呢,听那动静像是又打翻了腌菜坛子……这二郎就是不让人省心……去年腌的那点菜,还没吃上几回呢,倒是让他砸了个差不多了,真不知道他是不是跟那些菜坛子有仇……等大人回来了,准又是一顿好打……” 永宁的眼泪哗哗的。她才说不去想了,这“房遗爱”咋就蹦出来了?命运就一定要这么悲催吗?就不能先让她有个心理准备,然后再扔大雷吗?——她内心的小人,不停的作出无语问天状。 不过这次,她淡定的很快。其实她也算是有心理准备了,从“克明”、“房兄”,她就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如今这声“房遗爱”不过是帮她确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家庭背景而已,这实在算不了什么……算不了什么……狗p!毛的算不了什么!内心的小人竖起中指:等日后这位二哥兄长房遗爱童鞋变成巨绿小白兼造反派后,跟他一母同胞的自己难道还能有安稳日子过不成?!老天爷呀,您老人家别这么耍咱成吗?梅林呀,虽然如今招呼您似乎有点跨界,但是好歹看在俺曾经是巫师中的一员的份上,给点优待吧,成吗?! 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后,永宁再次认命。 不就是一巨绿小白吗?咱让他从现在开始改造,姑娘她就不信会拼不过命!要是这位房家二郎将来真长歪了,实在改造不过来了,大不了她就下狠手,毒死丫的高阳,一了百了!摸着手腕上被她施了忽略咒的储物手链,永宁坚强的内心小人再次泪流满面:想咱一良善小女子,来到这个地界儿还不满俩月,就连杀人的念头都冒出来了,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挨呀?! 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慢慢往前走着,永宁的心随着时间也慢慢的沉静了下来,心理状态也渐渐的走过了穿越的适应期,可以理智客观的对待身边的人、事、物 了。 这段时间以来,她想了很多,知道自己应该放下过去朝前看,开始学着淡忘已经算是上辈子的那些事,很久以前,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人永远要向前看,能够活着,其实是一件幸运的事,更何况她现在的环境并不算差,而她所要做的也仅仅是好好的活下去而已…… 其实要是细想想,事情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要知道她爹房玄龄那在历史上可是位真强人!再加上有了她这只小蝴蝶,想来只要她适时的小扇一下翅膀,她爹是绝对有能力让大唐晃三晃的! 不过是房家二郎的一场婚姻危机,又不是什么过不去的坎,肯定能平安渡过的!这个不急,毕竟现在房家二郎还没绿,也没白,事在人为嘛!她穿越的时候又没遇到大神,又没谁交待过她要“尊重”历史,她干这么想不开非让自己二哥往悲催的道路上狂奔而去?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好歹她上辈子也是个女巫呢,如今手上的东西虽然不算多,但是如果要下个绊子阴个人,或是下点小毒害个人,估计还是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 永宁暗暗的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的扇动小翅膀,改变房家的噩运——毕竟房家好,她才能好呀! 第三章 出门 时光总是喜欢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偷偷溜走,当永宁真的把自己当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开始用心去了解和习惯这个从文字间活了过来的时代后,时间如流水般滑过。 六岁的永宁,每天的作息时间已经固定了下来。寅末(不到五点)起床,然后给父母请安,送父亲大人上朝,然后回房读书;辰时(七点左右)跟娘亲大人一起吃早饭,然后回房练字;到了午时再一顿饭,饭后小睡一会儿,下午学习乐理乐器;晚饭一般是全家一起吃的,饭后(七点左右)父亲大人考教兄妹三人学问,然后亲自教永宁认字读书,并为她白天练的字描红,做批讲…… 如今永宁已经习惯并喜欢上了这种生活。 这几年里,房家倒是上下平安,而且添人进口,先是前年房家三郎房遗则出生,然后去年房家大郎也娶了新妇。 这新妇原是杜如晦的嫡女,而杜如晦也终究没能逃过历史的诅咒,在贞观四年冬末因病而逝,而这门婚事原是在他病中所定,本来想尽快把婚事办了的,只是终究没来的及,他就……去年杜氏守孝期满,便嫁入了房家。 房玄龄夫妻对这个长媳十分看重,平时卢夫人不仅将家事托付她,房玄龄还特意嘱托她教导永宁,以期能教出一个合格的“淑女”来,由此看来这位大唐宰相对自己夫人教导女儿的水平似乎不太信任,永宁都不止一次想象那位嫁给了韩王李元嘉的大姐究竟彪悍成了什么样,竟让父亲大人敢于质疑娘亲大人的教育方式了…… 永宁倒是也很喜欢这个嫂子的,也乐意与她亲近。本来还有些担心,娘亲大人会因为父亲大人将教导她的重责交给嫂子而心里别扭,但是仔细观察了一阵子后,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人家老两口是早就商量好了的,统一了思想,娘亲大人居然毫不留恋的将原本放在她身上的所有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从小就显得活泼好动的房家三郎身上了,估计是老两口提高了对孩子教育问题的重视程度,认为不仅家里不能再出一个跟大闺女一样的小闺女,同样也不能再出一个跟二儿子一样的小儿子,于是分片包干,婆媳俩一个负责一个…… 其实永宁现在的生活状态对一个孩子来说,显得过于无聊了,至少房家二郎就对她堪称坚强的宅属性嗤之以鼻了不知多少次,而且全家上下都非常热衷于带她出门这种事,只是她自己对此非常之不感兴趣,十回里倒有七八回要拒绝大家的好意,不过房家上下却依旧是锲而不舍的鼓动她出门。 这天,永宁午睡刚起 ,就见房遗爱不管不顾的闯进了她的房间,满脸喜悦的高声说道:“妹妹,听说西市里新来了一个散乐(杂技)班子,看过的人都赞不绝口,我与几个朋友约了同去,妹妹也一起吧!” 不得不说,房遗爱确实是个好哥哥,可惜的是这妹妹却不是好妹妹,经常性的不给面子。永宁非常平静的接过丫环递的过来的热帕子擦了擦脸,然后很淡定的拒绝:“我不去。下午还要跟嫂子练琴呢。” “嘿嘿,”房遗爱眯着眼,笑着说道:“我刚才先去问过嫂子的,嫂子说她下午正好有事没时间教你呢,妹妹还是跟我一起去玩吧!” 永宁一愣,没想到房遗爱居然都被她拒绝出经验了,连釜底抽薪的招数都想出来了,嗯,实属难得呀!她在心里大概算了一下,这已经是这两个月来房遗爱第七次邀请她了,如果再拒绝下去,似乎不太好啊……心里虽然还是有些不情愿,但是她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了。 房遗爱是一个特别直爽的男孩儿,见妹妹终于答应了,高兴的一拍巴掌,刚想伸手拉着永宁往外走,却发现永宁还穿着居家的夹衣,不由得讪笑了两声,在刚进门的奶娘徐氏开始教育他之前跑到了屋外,边跑还边喊:“妹妹快点换衣服,我先去娘亲那里等你!” “这个二郎哟,”奶娘早就对房遗爱粗线条的行事作风绝望了,秉性如此,再怎么教都没有用的,只不过她却不愿放松对永宁的教导:“小娘子可不敢象二郎这样没规矩,女孩子家若是没规矩,是会被人家笑话的……” 永宁早就有经验的,对付奶娘的训导,只能用置之不理这一个办法,你一旦张嘴,不管是附和还是反驳,都会让她老人家火力猛增。于是闷不吭声的换衣服,闷不吭声的收拾出个装钱的小荷包,闷不吭声的来到娘亲大人的屋里,可惜的是房遗爱童鞋被奶娘堵住了,于是奶娘好好发挥了一把,花了小半个时辰把房家二郎从头发丝到脚后跟儿都挑剔了一番后,兄妹俩才平平安安的出了门。 门外早有家人准备好了马车。一直到上了马车,房遗爱才长出了一口气,装模作样的甩了把汗,立马从温顺小生变回了狂野少年,撇撇嘴报怨道:“奶娘也真是的,干嘛这么认真呀?每次在娘亲那儿遇上她,总跑不了一顿唠叨……” “若非在娘亲跟前,她才懒得理你这个不受教的呢!”永宁习惯性的解说,这是她思考了很久后才想到的一个改造房遗爱的小招数,那就是每次发生了什么房遗爱不能理解或是看不明白的事的时候,她就站出 来当老师,负责讲解:“她这是想让娘亲知道,她恪尽其责,时时规劝于你,而你时常所行的那些无理之事,不过是因为你自己没脑子、不受教,而她这个教养有责的奶娘是不该负这个责任的。” “啊?!”房遗爱瞪大了眼睛,说道:“原来奶娘这么阴险呀?” “哼!”永宁瞟了他一眼,说道:“你要是跟我一样乖乖的听话,奶娘至于要跑到娘亲面亲去撇清自己的干系吗?别露出一副你很无辜的样子,让人想抽你!” 虽然被永宁嫌弃了,可是房遗爱却仿佛一点都不在意,笑眯眯的将桌上的蜜饯挑了一颗塞进永宁嘴里。 马车才刚调过车头就突然停了下来,房遗爱手脚快,掀开门帘子就往外看,却正好迎进一个人——房家大郎房遗直。 房遗爱刚想说话,脑门上就重重的挨了大哥一巴掌。 房遗爱哭丧着脸看着自家大哥,问道:“大哥怎么会这个时辰回家?”边说,他还边看了眼外边儿依旧高高在上的日头,这个时间,这位新入职的殿中侍御史怎么会有工夫回家? “还不是因为你!”房遗直没好气的瞪了兄弟一眼,说道:“你们几个混小子也够憨大胆的,最大的卢国公家的老三也才十二吧?你们就敢不让大人跟着混西市了?你自己偷溜着去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带着小妹,你就不怕万一出点什么事,到时候让你哭都来不及……” “大哥,你怎么知道的?!”房遗爱一脸的惊讶。 “哼,就你们这群混小子闹出来的动静,谁能不知道?几家大人是忙的没空管教你们,于是我和伯玉兄就被委派过来监督了!”房遗直无奈的看着自家这个憨大胆的弟弟,实在不知道该说他们这些小混球什么好,一个个胆大可包天,三天两头不闹出点事儿出来就混身不舒坦…… “啊?”永宁做出一脸惊讶状,落井下石道:“二哥,你刚才不是跟娘亲说是卢国公要带着咱们去的吗?” 妹妹,咱不带这么玩的呀!——房遗爱看着房遗直越来越冷的脸,真的哭了。 第四章 神医 房宅是御赐的,就在务本坊,离西市不远也不近。马车晃悠悠的往前走着,房遗直是一刻不停的教训着房遗爱。永宁一边吃着蜜饯,一边对着垂头丧气的房遗爱无辜的笑着。 其实如果今天不是永宁也在车里,房遗直真打算直接把自家二郎这混小子给拎回家,好好的教训一顿,如今也不过是看在平时不爱出门的妹妹的面子上,才只是口头训斥。他心里直叹气,这个弟弟太不受教了,半大不小的年纪,天天跟着一群功臣之后、纨绔少年们斗鸡走狗,好像哪天不惹点事出来就过不去似的。父亲大人政务繁忙,娘亲大人又有溺爱的嫌疑,于是平时管教兄弟的责任就落在了他身上。可是他的为难又有谁明白呢? 眼看着快到西市的时候,兄妹三人就感觉马车“咯噔”的响了两声,然后竟再次停了下来。房遗爱正大哥训的灰头土脸的上不来气呢,这下子可来了精神,动作迅捷地蹿到车门掀开帘子大声问道:“又怎么了?这回又遇上谁了?”边问,边跳下了车,那动作快的好像后面有鬼追一样。 房遗直看着自家弟弟毛躁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跟着问了声:“怎么回事?” 外面车夫恭敬地回道:“回公子话,车轴……好像断了……” 房遗直拍了拍永宁的头,示意她呆在车里别乱动,然后也下了车。只过了一小会儿,房遗爱过来掀开了车帘,说道:“小妹,车坏了,一时也修不好,反正这里离西市已经不远了,咱们走着过去吧……嗯,别担心,你要是走不动,二哥背你!”他一边说,一边拍了拍小胸脯,一副万事有他的样子。 “我自己能走!”永宁一脸的黑线的搭着房遗爱的手跳下了马车,她每次看见房遗爱这种表情都有种想抽他的冲动——非常之让她联想到巨绿小白的形象! 十一月的天已经很冷了。本来早上的时候还有太阳,可是这会儿天色却显得有些阴沉,云层积厚,风声呼啸。永宁身上穿的并不单薄,并且早早就给自己悄无声息的加过了保暖咒,但是看着这天色,再看看路边大幅度摇摆的树枝,她还是忍不住感觉有些冷呀! “冷吧?”房遗直看见妹妹一下车就缩了缩肩,不免心疼,一把抱起了永宁,用身上的披风将她裹了起来。 “我没事,我能自己走……”永宁有些不好意思,挣扎了两下,想要下地。 房遗直腾出一只手,将她小披风上的毛领子竖了起来,说道:“这么冷的天,还是大哥抱着你吧,要是冻坏 了,娘亲可是要心疼了。” “只娘亲心疼吗?”永宁笑着伸出双手环住了哥哥的脖子,问道:“大哥就不心疼吗?” “当然心疼!”房遗直拍拍妹妹的背,说道:“所以,小妹还是乖乖的让大哥抱着吧!” 永宁点着头答应,一抬眼却看见房遗爱跟在他们两个身后噘着嘴,心思一转就知道二哥这是又吃醋了,于是笑嘻嘻地招呼房遗爱:“二哥,你在家时可说了,今天要带着我好好逛逛西市的,好吃的、好玩的都要买给我喔!” “没问题!”房遗爱眼睛一亮,再次拍起了胸脯,大声说道:“我今天可是把我攒了两个月的银钱都带来了,你看!”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小荷包使劲儿晃了两下,哗啦啦直响。 “你才有几个钱?”当惯老大的房遗直又蹦出来扫兴:“小妹,呆会儿看上了什么只管跟大哥说,你二哥那点钱还是留给他自己买点喜欢的东西吧……” “不!就要二哥给我买!”永宁忍不住瞪了房遗直一眼,这个大哥实在是太……那啥了,她已经很努力的缓合这兄弟俩的关系了,可是每回不是大哥不领情,就是二哥不开窍。房遗直一直都不曾把房遗爱这个房家老二的那点小自尊放在心上,总是自以为是的做出决定,从不去考虑房遗爱的那点小心情。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房遗直,这个时代就是如此,“长兄如父”这四个字可不是说着玩的。只是房遗爱似乎所有的敏感点都放在了这些小地方,回回都被刺得伤痕累累,结果这人是越来越倔强不听说教了。 兄妹三个边说边往西市走,一路上两个做哥哥的不停地把沿途路过的地方讲解给不常出门的永宁听。什么脂粉铺子、书画斋,这是哪个衙门,那是谁家的宅第等等。 “小妹,你看那边,”房遗直用下巴指了指对街的一座小门小房的宅第,说道:“那里就是神医孙思邈的宅第了……” “神医孙思邈?!”永宁一愣,这位在历史上不是一超难找的主儿吗?每次有人病的要死了,找她总是找不见人的,按术语来说,找这位看病,是要靠缘份的,他什么时候有固定住址了?还是在长安…… 房遗直一脸敬仰地看着对面的黑漆门板,说道:“孙神医真大才也!当日皇后旧疾复发,太医们诊治十余日却愈发的不好,甚至都上书请皇上准备后事,结果孙神医却被袁天罡仙师请了回来,不过三个月,皇后就痊愈了,这都是孙神医的功劳呀!” “是 啊,我也听说了,”房遗爱急急的插嘴,生怕不能显摆似的:“后来皇上想让他进太医院,他不肯,想赏赐金银珠宝,他也不要,只想着什么云游四海、医病活人,可是皇上却担心皇后因疾并未除根,若再复发时找不见孙神医可怎么办?于是就赏了座大宅给他,让他长留长安,结果孙神医还想要辞,这次皇上却万不肯允,于是他只得答应留在长安了,只是却不肯要大宅子,只挑了这座小院,而且也不去太医院供职,反而带着弟子在延康坊的一家小药铺坐堂,听说,那间药铺现在生意好的不得了,每天天没亮就有人排队等着,还有人一等就是好几天呢……” 永宁抬头看向对面那扇黑门板,觉得这个世界已经错乱了,孙思邈居然就这么被留在长安了!不过,有这样一个能逮得着的神医住在身边,她还是觉着挺好的,最起码,有安全感呀! 兄妹三人郑重的瞻仰了一番孙宅的木头门,正准备继续往前走,却见孙宅的门突然开了。三人心里都有点小激动,不知道出来的会不会是孙神医本人呢?三个人集体转身扭头,三双眼睛直勾勾的看了过去。 第五章 诱拐 从孙宅出来的是一个老道士,年纪大概在六十岁上下,穿着一身藏蓝色的道袍,身形高大健硕,须发皆白,精神矍铄。 房遗直跟房遗爱这兄弟俩一看见这个老道,不约而同的轻吁了口气,满眼的遗憾。永宁拽拽房遗直的领子,问道:“大哥,这人不是孙神医吗?” “肯定不是!”房遗爱跳出来插话:“我听说,孙神医虽然也日常一身道袍,可是却身材瘦小,这个老道这么健硕,肯定不会是孙神医……” “嗯,这人我认识,不是孙神医,”房遗直瞟了抢他话的房家二郎一眼,说道:“这位也不是寻常人,是陛下亲封的火山令袁天罡仙师。” 袁天罡?!永宁忍不住瞪大了眼,目光钉死在了正跟两个小道僮在孙宅门口说话的老道,心里暗叹今天这趟门没白出,好歹又见了一个传说级的人物。 房遗直看出永宁对袁天罡的兴趣,便站在路边没动,轻声在永宁耳边跟她细数起这位仙师的传奇经历,站在边儿上旁听的房遗爱也听的津津有味。 此时那袁天罡却已上了孙宅门前候着的马车,正朝着他们兄妹三人的方向驶了过来,等到了他们三人跟前的时候,马车居然停了下来。 房遗爱的眼睛都放光了,心里嘀咕:难道今天还能有幸得到仙师的点化?! 永宁倒是有些忐忑,这道士可是专职抓鬼的,那她这个借身还魂的会不会被看出来呀? 房遗直也有些紧张,见袁天罡伸手打开了车窗,连忙把永宁放到了地上,小整了一下衣冠,上前一步揖手为礼道:“房遗直见过袁仙师。” “房……可是房相家的公子?”袁天罡微微探头出来,话虽然是对着房遗直说的,可是永宁感到他的目光却是一直盯在自己身上的。 “正是!”房遗直一手拉着房遗爱,一手拉着永宁,说道:“这是我二弟与小妹。” “这便是你府上那位十月始睁眼的小娘子了?”袁天罡微眯着眼睛,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永宁,突然笑着说道:“小娘子果然非是常人,可有兴趣入我道门?” 入道?!兄妹三个都有点傻了,眼睛瞪的一个比一个大。 房遗爱只一恍神,接着就怒了:“喂,你这道士什么意思?我家小妹才多大年纪?你居然想着拐带她出家?!找揍呢?!”边说,边撩起了斗蓬,挽开了袖子,仿佛半点也没把严寒放在眼里。 房遗直瞪了房 遗爱一眼,把他拉到了身后,随即弯腰抱起了永宁。他心里的恼怒并不比自家弟弟的少,哪有头回见面,就在大街上鼓动人家的女儿出家当道姑的?嘴里却不好接话,只套路似的说道:“袁令使一向公务繁忙,我们兄妹就不打扰了……”说着,就要带着弟、妹离开。 袁天罡却对房家兄弟的反应没有兴趣,只是专注地看着永宁听到他的话后的表情,从错愕到思考,再到认同的微笑……袁天罡呵呵地笑着,对错身而过的永宁高声说道:“老道住在长兴坊的乾元观,来日小娘子若有避世之念,不妨前去寻我……”说完,便示意车夫扬长而去。 若不是房遗直使劲儿拽着,房遗爱非冲上去给袁天罡两记老拳不可——居然诱拐自家妹妹出家,不可原谅! 房遗直有些担心的看着怀里不停念叨着“长兴坊、乾元观”的妹妹,忧心冲冲地说道:“小妹,你在魔怔什么?那老道士不是好人,你可别信了他的话……他,其实就是一拐子,专门拐了小孩儿去卖,你可离他远着着,要不,被他骗了,你以后可就见不着爹娘和哥哥、嫂子了……” 永宁一脸黑线的看着自家大哥,没想到这位跟父亲大人一样脾性、举止,常以谦谦君子自居的兄长大人,居然还有捏造瞎话抹黑人的时候。 “就是!”房遗爱也急忙过来帮着大哥劝说:“那老道贼眉鼠眼,一脸龌龊相,肯定不是好人,小妹,赶紧把他的话忘了,要不回头让娘亲知道了,说不定会罚你跪祠堂……” 永宁无语望天:二哥大人,你这是什么逻辑呀?我被人骗了,娘亲大人还罚我跪祠堂?我冤不冤呀? 虽然有两位兄长在旁边不停的唠叨,但是永宁的心情愉悦指数还是一路飙升。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就开始考虑以后要走什么样的路,能过什么样的日子,可是盘算来盘算去,总是缺憾多多。 房家呀,就是一餐桌呀!上面摆满了杯具和餐具。永宁头上时刻悬着两把利剑,一把叫做高阳公主,一把叫做则天女皇。 虽然房遗爱现在没有变白的趋势,但是却不能肯定李世民不会抽疯的把高阳公主下嫁。原先永宁心里还有一点小奢望:既然房遗爱没有白,那高阳公主是不是也有可能不是历史记载的那样? 结果她失望了,偶尔从娘亲和大嫂那里听到的消息里,高阳公主那是没有最刁蛮,只有更刁蛮呀!与历史上的那位是一样一样的! 当然,如果这位公主殿下嫁进了房家,房家就不用等 着则天女皇掌权了,肯定会走进历史的窠巢,等高宗李治一登基就会完灭在长孙无忌手里。当然,她肯定不会等到事态发展到这一步的,她一定会提前准备好灭了高阳公主的善后事宜的…… 可是即使这位公主殿下不连累房家,就自家这两个哥哥的脾性来说,等到女皇陛下大权在握的时候,房家还是逃不了灭亡的结局。她总不能再跑皇宫里去灭了则天女皇吧?!说不得,到时候还是带着房家满门跑路比较容易吧?! 就房家目前的发展趋势来说,永宁实在不能想像如果自己嫁了人,一面应付着三妻四妾的宅斗生活,一面操心着房家上下的生死存亡,这日子还是人过的吗? 甚至有回夜里她做噩梦的时候,居然梦见自己嫁给了李家某个王子什么的,结果武氏当政……反正结果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她惧怕婚姻。 有时候她也会笑话自己,烂好心!虽然此生是房家女,可是灵魂却是属于她自己的,事到临头保全自己就好了嘛!想她堂堂魔法院校毕业的高材生,怎么可能没有一点自保的手段?! 可是她就是觉得放不下。她眷恋着房家给她的一切,她舍不得这份温暖。甚至有时候,她觉得能有人让她这样操心,都是一件幸福的事。 可是今天袁天罡却一句话就为她指出了一条康庄大道——入道出家! 她很清楚,只有先把自己从这场可以预期的悲剧中解脱出来,她才能去尝试挽回房家上下。 从本质上来说,永宁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斯莱特林。如果不是上辈子加入巫师行列的时候,曾经签订了一份关于“东西方修行界交流准则”的契约,限定了她不能对普通人施加不可逆转的魔法伤害,并且这个契约的铭文是镌刻在灵魂上,陪着她一起穿越了时空,那她现在倒是能省却很多的麻烦。可如今这种情况,却让她不能不前思后想,多方谋划了。 不过,虽然手里筹码有限,但永宁却想要尽最大的努力,保住房家一世平安! 第六章 阴谋 永宁虽然早已在心里描绘过无数遍西市的繁华,可是当这初唐盛景真的跃然眼前时,她还是被震憾了。青石板的路面足足可以并行四辆马车,车行道的两边居然还各有一条足够四人并行的人行道。街道两边的店铺门面大小都差不多,也有些一看就知道是两三间并做一间的大商户。集市的规划也很合理,同类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在同一个区域销售,一目了然。 房遗直和房遗爱兄弟俩了为了让永宁撇开袁天罡的疯言疯语,从吃的到玩的,也不管她喜不喜欢,买了一大堆,还好身后一直有两个家丁跟着,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拿了。 永宁从前世带来的毛病,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虽然刚看见这么热闹的集市时,小小的兴奋了一下,可是逛了两条街下来,就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了,央着房遗直找地方休息。房遗爱长出了一口气,陪着笑对房遗直说道:“大哥,你带着小妹先去月白楼吧,时间还早,我……我再逛逛……” 房遗直冷哼了一声,说道:“早点过来,不许惹事!”说完,示意一个家丁跟着房遗爱,这才抱着永宁朝着西边走去。 永宁看着撒着欢儿奔向远处几个少年的房遗爱,问道:“跟二哥一起的人是谁?他们好像跟着我们有一会儿了……” 房遗直回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说道:“几家国公府的公子,一群爱惹事的混小子,呆会儿等他们过来了,再一个一个说给你知道。” 永宁点了点头,知道这群人估计就是传说中的功臣第二代,而且是天不怕、地不怕,很让家长头疼的那种。 房遗爱口中的月白楼生意很不错,这半晌儿不夜的时辰居然座无虚席。大厅的中央搭了一个长方形的高台,这会儿正在表演歌舞,可惜不是胡旋舞,这多少让永宁有些失望。这楼有两层高,一楼围着舞台摆了二三十张桌子,人已经差不多坐满了。二楼明显是单间,冲里的这面是一个个的大窗户,挂着竹帘子,想看表演的就把帘子卷起来,不想看的放下帘子就是一个个相对私密的空间。 房遗直显然对房遗爱这次西市活动的章程了解的非常清楚,直接走到柜台问掌柜:“卢国公家的公子订的厢房是哪间?” “喔,您是卢公子的客人呀,厢房在二楼,”掌柜的点头哈腰地招呼过了一个伙计,说道:“还是让这伙计带您过去吧。” 房遗直点了点头,由着那伙计引路来到了靠中间的一个单间门口。因为听见单间里有说话的声音,所以房遗直把永 宁放了下来,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拉开了门。 “遗直兄,你可算来了!”一个跟房遗直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快步走了过来,笑着将房遗直拉了进去。 一进屋,永宁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里也太香了吧?!她打眼四下里一望,乖乖,好似进了女儿国,屋角的长几跟前围坐了七、八个上到十七、八,下到四、五岁的女人、女孩子,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只是时不时的传过来几声争执。永宁不禁疑惑,难道今天不是来看杂技,而是一群大唐纨绔要来相亲? 房遗直看到屋子里的人,明显也是一愣,然后看向了拉他进来的年轻人,悄声问道:“伯玉兄,这是……”显然他也不认识眼前这些明显出身高贵的姑娘们。 那位伯玉兄苦笑着,说道:“一群公主、千金,遗直兄要小心呀!”他明显没有帮房遗直引荐的意思,而房遗直自然也不愿意惹这麻烦,于是他先是帮永宁解下了披风,又解了自己的,便拉永宁坐在一个可以看得见下面舞台的角落,然后一脸不豫地小声交待永宁:“小妹呆会儿不要乱说话,想要什么只悄悄的跟哥哥说就好,那边儿的几位公主我虽不认识,但却也不好招惹,咱们且耍一会儿,等你二哥过来了,咱们就回家去,这个散乐班子一时不会走的,等过了今天,大哥再找时间带你来看,可好?” 永宁点头答应,自顾自地从房遗直怀里翻出了一包零食吃了起来。如果不是要等房遗爱,她真想现在就回家。那位二哥童鞋明明说是约了几个“兄弟”一起来看杂技的,可是这单间里除了那位伯玉兄和房家大郎,就没有别的男性了! “大哥,二哥会不会悄悄的换了厢房,不来这间了?”永宁瞟了那堆美女一眼,悄悄的说出自己的猜想。 房遗直明显也想到了这种可能,头上的青筋一下子蹦出来老高,冷哼了一声,说道:“他一会儿老老实实的过来就罢了,要是溜了……等回到家看我怎么收拾他!不行!就算他老老实实的过来,回到家,一样得收拾他!” 房家老大实打实的怒了。自家兄弟跟一群纨绔公子混在一起是一回事,这牵扯上公主可就是另一回事了!皇帝这些年一直有意往房家嫁进一个公主来,当年他定婚之前就问过他,被他推掉了,这些年那位似乎又瞄上了自家这彪呼呼的兄弟。他心里那个怕、那个悔呀!早知道皇帝不嫁一个公主进来不死心,那还不如他委屈点娶一个算了,也总比这驸马的差事落到没心眼又憨大胆的老二头上好呀!那活儿可不是好 应付的,一个不小心就是带累家族的大祸呀!平时这皇上家的公主,他们是躲都躲不过来呢,今天可好,居然让房遗爱一下子就招来了这么大一帮,还是从大到小都有的……皇上今天怎么就这么放心呢?这么多的公主居然一起放出来撒欢儿,图什么呢? 房家大郎阴谋论了。眼神时不时地瞟向那群公主们,开始猜测皇帝今天的目标会是谁呢?他正琢磨着呢,突然单间的门又被拉开了,这回进来的人房遗直倒认识一大半——最前面的少年是自家小舅子杜荷,跟在杜荷后面的小女孩儿是高阳公主,再后头是晋王李治,最后那位跟杜荷年纪相当的少女他就不认识了。 杜荷眼尖,一进来就看见自家姐夫了,但是却没立刻过来,而是把身后的那三位给引到长几前,才对那少女说了几句话,然后才过来坐到了房遗直旁边。 第七章 热闹 房遗直见没人注意他们这个角落,便拉着杜荷悄声问道:“今天这是怎么回事?”边问,边朝着公主堆儿瞟了一眼,也扫视了一眼围着几位适龄公主团团转的几位世家公子,别说,还真的都认识。 杜荷苦笑着说道:“谁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今天的动静小不了,说不得过会儿皇上也会过来呢!” 房遗直倒吸了口凉气,问道:“皇上会过来?你从哪儿听来的?可是哪位公主露的口风?” “我今天本来在家读书来着,结果刚用罢午膳,就得了皇上的口喻,说是城阳公主、高阳公主、晋阳公主和晋王殿下要到西市来看杂耍,让我进宫去接,然后陪同保护……”杜荷摊开双手,一脸无奈地说道:“结果到了这里,我本来想新订一间厢房的,却听公主说是程家的三郎已经订好了位置,等我一进来就只见到伯玉兄与衡山公主已经坐在这里了,至于皇上会过来,这是方才晋王殿下说的,想来不假。对了,姐夫你怎么也来了?”一边说着,他的眼神忍不住朝着围在那群少女边上的几个公子瞟去,似乎很是羡慕他们有勇气站在那里。 房遗直有些傻眼,他今天明明是来看管一群混小子玩耍的,怎么看着这会儿的架式倒像是皇室的适龄公主要来选驸马呀?等他把原由详细地告知了杜荷之后,杜荷也不免陪着他一起傻眼了。 “杜二哥要做驸马了吗?”本来一直当背景的永宁发现那边那位跟着杜荷一起进来的少女,眼神时不时的落在杜荷身上,忍不住在心里偷笑:“那边一直偷看你的是哪位公主呀?” 杜荷闻言回头看去,结果正与那少女的目光对上,两人的脸一下子就都红了。他吭哧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道:“那……那是城阳公主……我……我不是……我没有……驸马……” 房遗直心中暗叹,知道这定是皇帝感念杜如晦的功劳,要加恩于杜家,所以才想让没有袭爵的杜家二郎杜荷尚主。可是这驸马都尉哪里是好当的,如果真的成事,自己这个小舅子怕是要受一番委屈的。 永宁起身坐到房遗直和杜荷中间,小声地问道:“那边的都是公主吗?” 杜荷又回头看了一眼,说道:“不全是,年幼的那几位里穿粉色襦裙的是赵国公家的嫡女,一身胡服的那位是卢国公家的千金,坐在最外面抱着个手炉的是陈国公家的幺女……”这三位看来都只有十岁上下,将刚才房遗直点给永宁知道的高阳公主排除在外,这三位倒是极好认的。 赵 国公家的嫡女,就是长孙家的;卢国公家的千金,就是程家的;陈国公家的幺女,就是侯君集家的。这三位哪个身份都不差,难怪能坐到公主堆儿里,而没有被排斥。只是这样一来,永宁越发的感觉这单间里的空间显小了,伸手拽了拽房遗直的衣袖,说道:“大哥,要不咱们再出去转转吧,如果能碰上二哥……”咱直接拽着他回家成不?她生平是最讨厌人多,更讨厌应酬,这会儿她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赶快回家!而且,她决定,以后再也不对着房遗爱这家伙心软了,打死都不再跟他出来! 房遗直心里也有些着急,他也是一点都不愿意被卷今天这个局面里来。于是点了点头,刚想起身,却被杜荷一把拉住:“姐夫,你不能这样吧?你就这样把我扔到这儿,就不怕出点什么事,不好跟我姐交待?” 房遗直冷哼了一声,抽出了衣袖,说道:“这要是要出事,我在这儿能顶什么用?再说了,你是皇上亲自为公主找来的护花人,我却没被点名,还不趁早回去,难道要在这里等着惹麻烦!” “姐夫!我,我一个人在这儿总不自在,姐夫就陪陪我吧!”杜荷一边死拽着房遗直不肯撒手,一边冲着永宁许愿:“房家小妹,别急着走呀,好看的耍戏再过一小会儿就要开始了,且留下看看吧……呐,你要是跟你大哥留下来陪我,赶明儿我把我家里那张卫夫人的簪花小楷的贴子借给你临摹,你看如何?” 永宁眼睛一亮,她如今正在跟着嫂子学写簪花小楷,早就听说过杜家有这么一张书贴,心里也惦记了好久,只是不好开口相借,没想到今天杜荷居然主动送上门了,那可就是不借白不借了!她满是渴求的目光刷地定在了房遗直的脸上。 房遗直再次叹了口气,说道:“既是如此,那就留下来吧……不过约法三章,呆会儿谁都不许多言多语,等老二来了,还要把他看住,不要让他招惹是非才是!” 杜荷和永宁一齐用力的点头。 就在他们三个人说话的工夫,单间的门再次被拉开了,这次进来的是一水的大唐版未成年人,房遗爱赫然就在其中。这些少年一进门也都有些傻眼,虽然知道这边肯定已经有人在等着,却没料到有这么多让人眼晕的女性。他们中间最大的程怀弼也不过才十二岁,一个个都还没到“知好色,而慕少艾”的年纪,对女孩儿的唯一认知就是——麻烦! 结果这会儿一进屋就见着这么多的“麻烦”,不由得一个个都把脸垮了下来。这样一来那几个公主、千金可不乐意了, 居然不被待见了,这还了得?一个个天之骄女立马就端起了小架子,单间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这些纨绔少年们可不像房遗直和杜荷这么乖,跟这些公主、千金们多有接触,尤其是年纪相仿的那几位,那是经常性起冲突,一见面就没个消停的,一个嗓门比一个高,一个架式比一个足,而明显不常出门的晋王李治则很明智地拉着年方四岁的晋阳公主躲在两个宫女身后,一副怕被误伤的样子。 看着站在中央地带跟高阳公主较劲儿的房遗爱,房遗直和永宁都是一头的黑线。房遗直是气房遗爱跟公主对上,而永宁则是气他对上的那位公主叫高阳! 难道这就是宿命吗?! 杜荷此时早就忍不住跑到了城阳公主身边,小心地护着她挪到了墙角的安全地带,两个人的表情明显是看对眼儿了。房遗直暗自点头,如果是两情相悦,那将来的日子倒也不会太难挨。 而永宁却想的更多一些,等到几年以后太子谋反的时候,这屋子里的这些人,有几个能全身而退? 第八章 关系 混乱的局面,不过顷刻之间就被几位年纪稍长的公主和公子给镇压了下来。 房遗爱唬着一张脸,虽然被房遗直拉开了,却不肯跟着他过去坐在永宁身边,反而跑到女孩儿堆儿里,挨着程家的千金坐了下来,两人仿佛很熟识,旁若无人的说起了悄悄话。 房遗直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不好再管,转过身正打算过去永宁那里,谁知又被杜荷与魏伯玉给拉住了,他见永宁正安静的坐在角落里吃零售、看表演,也就顺势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那个据说很不一般的散乐班子的表演已经开始了,可是永宁却一点也提不起兴趣,这个时代略嫌粗糙的表演是无法吸引住她挑剔的目光的。反而屋子里这些人的人际关系,让她很是好奇,如果不是大部分的人她都不认识,恐怕都要忍不住画张关系对照图出来以做参考了。 屋子里的人,三两一伙的各自为政,真正把注意力放在一楼的表演上的,似乎只有那有限的几个人而已。偏偏这会儿还空着的观看位置只剩下了永宁身边。永宁只一恍神间,就发现身边有人坐下了。 她转头看去,却是发现是杜荷先前指给她看过的晋阳公主与晋王两个人。这两位怕是这群人中最好认的了,一个年方四岁的粉嫩小萝莉,一个刚满八岁的文气小正太,都正是一汪水儿似的勾人年纪呀,永宁心里的小人已经变成星星眼了。 永宁刚把内心小人的口水擦干净,才发现她和晋阳公主已经互相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了,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下意识的将手中的什锦零食袋递了过去,问道:“你……要不要尝尝看?” 晋阳公主倒是真不客气,挑了个喜欢的果子就塞进了嘴里,然后侧着脸很是疑惑地问道:“你是哪家的千金?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永宁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这位公主殿下年方四岁,整天被皇帝、皇后捧在手心里照看着长大的,哪里有什么机会见外人?她有不认识的人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有必要这么奇怪吗? 晋王似乎对妹妹不客气的口吻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轻拉了一下妹妹的衣袖,说道:“这位应该是房相家的千金吧?刚才我看到房相家的大公子一直跟着你的……” 永宁点了点头,挑了一个不酸不甜、椒盐口味、比较讨男生喜欢的小点心递给了晋王,说道:“嗯,我的名字叫永宁,你们呢?”她这话一问出口就后悔了。这完全是习惯问题呀!可是这话既出口,也是收不回来的,整个人显得越发的尴尬 。 晋王一愣,似乎没料到永宁会这么问,倒是晋阳公主似乎一下子高兴了起来,笑眯眯地说道:“我是晋阳公主,我叫兕子,这是我哥哥晋王,他叫雉奴……嗯,以前都没人问过我们叫什么名字呢!” 永宁悄悄吐了吐舌头,连忙补救似的把零食袋子塞进了晋阳公主的手里,一叠声地说道:“刚才我忘语多有冒犯,还请两位殿下不要介意……嗯,这些好吃的都给你们,你们可不许告诉别人我刚才失礼的事喔,不然,要是我爹娘和哥哥知道了,指不定会怎么罚我呢!” 晋阳公主没有一点谦让的意思,抱着零食一边挑捡,一边问道:“你爹娘和哥哥经常罚你吗?” “那倒没有,我们家都是二哥被罚的多些……你尝尝这个,酸酸甜甜的,我最喜欢了……”说着,她指了指零售袋里的糖渍青梅,大力推荐。 晋阳公主尝了一颗,似乎挺喜欢,又捡了两颗分别递给了晋王和永宁,而本来侍立在旁边的两个宫女则眼明手快的给三人各斟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汤后,就又站到了不远处候着去了。 “你二哥经常被罚吗?”晋阳公主似乎对于罚人这种事很感兴趣,一直围着这个话题转。 永宁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把房遗直往日里的丰功伟绩,捡了好笑的、无甚影响的说了出来,惹得晋阳公主一阵大笑,连晋王的眼眉也带了笑意。才一会儿的工夫,永宁便借着房遗爱的事迹不着痕迹的拉近了与晋阳公主、晋王的关系。 晋阳公主一脸好奇地问道:“你二哥可真有趣,他今日可来了?”一边问,还一边在人群里扫视,似乎想要猜猜看哪个是永宁嘴里神奇的房家二郎。 “今天就是二哥带我来的……”永宁把头转向了房遗爱那边,正打算把二哥指给晋阳公主看,没想到晋王倒是先了她一步,指着房遗爱那晋阳公主说道:“那边那个,程家子贞小姐旁边的那个,就是房家的二公子了……” “晋王殿下认识我二哥?”永宁有些奇怪,这两个人的脾气性格,平时常去的地方,甚至连交友圈子都有着一定的距离,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嗯,跟清河姐姐去程家的时候见过一面,呃,后来,在别处也见过几次……”晋王说的犹犹豫豫的,似乎另有隐情。 晋王嘴里的这位清河姐姐,应该就是下降到卢国公府的那位公主了,永宁是知道房遗爱时常往程家跑的事的,这么想来,他们能遇上倒也不算什么奇事了。 “啊——我知道了!”晋阳公主却听明白了,拍着手说道:“他就是上次哥哥跟我讲的,在程家跟高阳姐姐挥鞭子的蛮小子,对不对?” 永宁听了晋阳公主的话,不免有点惊吓过度,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脑袋一抽一抽的疼了起来。这房遗爱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居然敢对公主挥鞭子!他疯了吗?! 晋王倒是个善心的,一看永宁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连忙说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而且都已经过去了,你不要害怕,呃,回去后也别跟房相提起,那日事后你二哥也怕的不得了,把在场的人都嘱咐了一遍,就怕被房相知道……” 永宁心里的小人爆了满头的青筋!他还知道怕?!知道怕还死性不改?刚才遇见高阳公主居然还跟个气蛤蟆似的,他是怕那位刁蛮公主会忘记了前事是不是?!永宁现在非常能理解刚才高阳公主一见房遗爱就乍毛的表现,换谁都得跟他杠上:“可是,高阳公主……”她一脸后怕的表情看向了晋王,这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呃,你别担心,其实高阳姐姐也没真生气,我觉得……我觉得……”晋王的眼神有些散乱,似乎还带着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我倒觉得高阳姐姐挺喜欢跟你二哥吵闹的,虽然她常常被气的不行,可是一打听到你二哥要去哪儿玩,她就铁定要跟着去,然后见了面两个人就又斗个不可开交……就像今天,就是高阳姐姐听说你二哥他们要来这里看杂耍,所以才求了父皇出宫的……” 晋王童鞋,乃是在告诉我,他们俩其实是一对欢喜冤家吗?!永宁内心滴小人忍不住挥舞着小拳头吐槽:皇室儿童的教育的确与众不同,想这晋王殿下也不过是一个才八岁的小正太,居然能把房遗爱和高阳的复杂关系描述的这么到位,不简单呀不简单! 永宁的透过众人看向坐在房遗爱斜对面的高阳公主,结果发现这位号称要来看杂耍的公主殿下,正一脸怒容地瞪着跟程子贞有说有笑房遗爱,混身散发着嫉妒的小花火,让人想误会都不行。 唉,这都是什么情况呀?!永宁忍不住低头捂脸,就算这年代流行早婚,这几位也不用表现的这么早熟吧?!事到如今,她再不愿意也不得不考虑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了:或许属于她的这本古装穿越文,其实不是历史正剧文,而是架空历史文来着! 第九章 太宗 眼看着高阳公主的怒气值已经快到达临界点了,永宁忍不住有些担心。可是她瞟了一眼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异样的房遗直,再看一眼还正跟程子贞陪笑脸的罪魁祸首房遗爱,非常之无奈选择站起来救场:“二哥!” 就这一声,瞬间将单间里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这多少让永宁有些不自在,可是房遗爱除了扭头看向她,居然没有其他的动作,这不免让她对自家二哥跟那位程子贞小姐的关系,不厚道的有了些新的猜测。 面对一脸莫名其妙的房遗爱,永宁不得不无视了那众多看向她的目光,再次开口:“二哥,过来呀!”说着,还冲着房遗爱招了招手。 房遗爱起身看了眼坐在他身后的房遗值,得意地挑了挑眉,似乎很满意妹妹在人前显示出与他的“亲密”,然后笑眯眯地快步走到了永宁身边,先是向坐在旁边的晋阳公主和晋王大大咧咧的行了个礼,然后便摸了摸永宁的头,问道:“小妹,叫我做什么?可是想起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了?只管跟二哥说,二哥这就让人给你买去!”他拍着胸脯,将这几句话说的是豪气干云。 “我才不要别人去,我就要二哥亲自去买!”永宁悄悄松了口气,顺着房遗爱的话说道:“我要吃来时路上看见的糖炒栗子,就是刚才大哥不让你给我买的那家的,现在想想都觉着香,二哥悄悄买来给我尝尝好不好?” 他们兄妹三个方才逛西市的时候,房遗爱本来想买些炒货给永宁,可是却被房遗直以“天气燥,怕上火”为由给拦了。这会儿说起吃食,永宁倒是只能想起这一样儿来,而且那家买卖离这月白楼离着有两三条街那么远,等着房遗爱跑一个来回,想来高阳公主的气也能消下点了。 当妹妹也不容易呀! 永宁交待完,就催促着房遗爱快去。谁知平时疏于礼仪且又多有莽撞之举的房遗爱,这会儿却偏偏多礼了起来,一个劲儿的问晋阳公主与晋王两个人想要吃点什么。 晋阳公主到底年幼,并不清楚永宁将房遗爱支出去的用意,搬着手指数了好几样平时喜欢的细点与果子,而晋王却多少明白点永宁的意思,只摇头说买这些就够吃的了,才算把房遗爱打发走。 永宁目送着房遗爱出了门,一口气还没来的及松下去,就被高阳公主气冲冲的跟着出去的摔门声给吓了一跳!这下永宁可傻眼了。 这两位的脾气那是一个比一个火爆,更别提高阳公主还在气头上,要是单独相处的时候,房遗爱脑子一热做 出什么事来,房家的下场怕是比娶了高阳公主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可能更糟! 想到这儿,永宁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她随即站了起来想要跟出去,不想却被晋王拦了下来:“你别担心,他们每次都这样,你不让高阳姐姐把这口气出来那肯定是不行的,你也不用为你二哥担心,我虽没跟过去看见过,但是每次你二哥回来的时候人都是好好的……” 晋阳公主有些不明所以,只是被高阳公主的出门时的动静惊了一下,晋王却忍不住在心里偷笑,他早就知道肯定会这样。 以前他也见过几次,房遗爱那家伙明明把他家高阳姐姐气的要死,却还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而他家高阳姐姐也不是个能忍得住火气的,每次都要追着房遗爱不管是打还是骂,总要把心里的那股火气给消下去才算完。今天看来又是如此。 永宁听着晋王越说越暧昧的话,忍不住有点眼晕。 房遗爱今年才刚十岁,高阳公主据说比他还小了几个月,这么点年纪的两个人,怎么到了晋王的嘴里就好像成了一对儿呕气的小夫妻了呢?而且还是床头打架床尾合的那种。 她内心的小人做失意体前屈状,真的很想大声跟这些皇帝家的娃们告白一声:俺房家真不想跟你们做亲家呀! 永宁有些沮丧地坐了下来,看向晋王的目光有些不善,本想刺他两句,可是一看眼下自己这五短的小身材,不禁泄气了。她刚才的表现就已经够早熟了,怎么都不像个孩子,这会儿要是再说些出格的话,怕是更要让人疑惑了。她左看右看,发现这位晋王殿下虽然长的挺白嫩,但是馅却有点发黑呀!而且,还很八卦! 还好还有个真正幼年体的晋阳公主在,可以让永宁稍微弥补一下。于是两个加起来正好十岁的女娃,开始了拼幼稚的聊天型对话,十几句开外,话题已经被永宁扯到了天边,再拐了两个弯以后,基本上已经是鸡说鸭讲,一人一句各自说的是什么,就只有她们自己明白了。 晋王一开始还听着,后来有了眼晕的症状后,径自跑去了杜荷那边,听房遗直、魏伯玉等人研究诗文去了。 一楼表演的杂技算是彻底没了市场,连那些起头来这儿爱热闹的少年们都没顾得上关注。笑闹的声音似乎渐渐的汇成了一条河,永宁放缓了说话的速度,与晋阳公主有的搭没一搭的接话,原本有些慌乱的心不知道为什么竟一点点的平静了下来。 “没想到,这里倒是真的挺热闹的呀!”门再次 毫无预警的被拉开,永宁抬头望去,单间外头似乎乌秧秧的站着好几个人,而正站门口的是一个身材魁梧板正、气势惊人的中年人。 当晋阳公主扑到那中年人怀里的时候,永宁瞬间就明白了——眼前这位就是史书上那个开创了“贞观之治”的一代明主,唐太宗李世民! 虽然知道自己生活在贞观年间,虽然知道做为大唐宰相房玄龄的女儿,她总有一天会有机会站在这位千古一帝跟前,但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她再没有比这一刻更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真真切切地活在大唐,活在大唐的贞观年间,活在这样一个写满了传奇的时代! 第十章 请罪 永宁那颗激荡不已的心,在看清李世民身后跟着的人后,顿时瓦凉成了一片。 两眼冒着火光的高阳,恨不得缩成一团的房遗爱,脸上寒的能刮下来一层冰花儿的房玄龄……别人她就不用看了,就这三位就足够让她自行排演出一幕精彩的话剧了! 现在这个局面已经不是她能左右的了,轻叹了口气,跟着众人一起向皇帝行大礼,然后就缩回角落里当壁花。实在不能怪她见死不救,房遗爱这家伙真的是太欠教训了!他跟公主杠上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会连累家里上下吗?永宁内心的小人再次出现,不停地拽着满头的黑线捶地:那家伙肯定是在逞英雄,要是出了事一定会高喊什么“好汉做事好汉当”、“要头一颗,要命一条”…… 永宁越想越觉得自己这几年来的努力都打了水漂儿了,就房遗爱这种人,脑子里一根筋,认死理儿的程度已经到了撞翻了南墙都不会回头的地步,让他行事三思而后行,还不如指望猪会上树呢!这次被父亲大人逮个正着也是好事,狠抽这家伙一顿,就算抽不改他,好歹也能让他在下次遇见高阳公主的时候,能记得起来为什么挨的这顿打,要是知道怕那就更好了……呃,他要是挨打了,会不会把这顿揍记到高阳身上?然后两人再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斗得个天翻地覆?!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永宁就忍不住狠狠地甩了甩头,似乎想要把这想法带给她的惊吓甩出去,她突然觉得应该向父亲大人提个建议,把房遗爱撵出长安才好。这对冤家再怎么能闹腾,只要见不着面不也没辙?等再过个几年,两个人年纪大些了,想来是会好些的……当然,要是今天这事能刺激的父亲大人赶快给房遗爱订门亲事,绝了他做皇帝女婿的可能,那就再好不过了。 永宁正在那里翻来覆去的思前想后,没提防突然被人拽着胳膊拉了起来,她还没看清拉她的人是谁呢,就被拖前了两步跪在了地上。“低下头,别乱动!”当房遗直的声音小声的在耳边响起,她才知道拽她的人是自家大哥。 虽然低着头,可是她毕竟幼小,前面又有人挡着,于是还是能够用眼角扫视出来当下的情况。她跟房遗直跪在第二排,他们前面跪着的是房玄龄和房遗爱,虽然她反应过来的有些慢,可是房玄龄最后说的两句话,还是让她明白过来:他们这一家四口跪在这里,是在请罪呢!于是心里对房遗爱的恼怒更甚。 皇帝怪罪不怪罪那是皇帝的事,但是这罪该请还是要请的,这是态度问题!房玄龄一生谨慎,在这些事情上 是从不肯落人把柄的。他刚才那番请罪的话,虽然永宁没听全,可是却是句句都挠在李世民的心上,一时间竟觉得天下忠臣莫有过房玄龄之人! 李世民这心里一得意,行动上就带了出来,大笑着亲自上前搀起了房玄龄,说道:“爱卿太多虑了,不过是孩子间的争执,哪里就用得着请什么罪呀?再说了,你家这二郎,我倒是挺喜欢的,直率坦荡,是好个好孩子!” 得!房遗爱跟公主斗气,反倒斗出了个“直率坦荡”的评价! 房家三个脑子清醒的人,看着一脸洋洋得意、挑衅似的看着高阳公主的房家二郎,一个个恨不得现在手里有根鞭子,立马把这混帐东西抽个生活不能自理!这丫的太气人! 连一向以温和著称的大唐宰相房玄龄大人都淡定不下来了,后槽牙咬的嘎吱直响,手指也隐约可见的在衣袖里摩挲着,想来今天这顿打,房遗爱是一定躲不过去了。 等永宁再次被房遗直拉着坐下,才发现单间里已经大变了模样,空间似乎大了许多,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应该是把两个单间中间的隔板拆下后合成了一大间。 李世民坐在正中的主位上,条案两边陪坐的是晋王和晋阳公主、高阳公主,永宁与两位兄长陪着父亲坐在右手的第一席,旁边那一席应该是程咬金一家三口——程子贞正坐在一个穿着绿袍的精壮老汉和一个壮实的小胖墩中间,隔了好几个人的距离跟房遗爱对眼神儿…… 永宁对自家二哥是彻底没脾气了他一边“挑逗”高阳公主,一边跟程咬金家闺女眉来眼去,他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他难道都没看见旁边程家小美人旁边的老汉那脸色儿已经快赶上他那绿袍子了吗? 想到这儿,永宁忍不住侧倾过身去,隔着房遗直使劲掐了房遗爱一把,然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他的尖叫声给堵在了嗓子眼儿里。仗着身材矮小,她悄悄的起身,拉了拉房遗直,跟他换了个位置,挨着房遗爱坐了下来,然后动作迅速的把小手停放在房遗爱腰间的嫩肉上,小声的威胁道:“你要是再不老实,我还得掐你!” 房遗爱连忙点头,妹妹的话是要听的——这句行为准则完全体现了永宁这两年对房遗爱的调教结果,虽然离得远了就会失控,但是近距离下还是很有制约力的。 看着房遗爱这会儿已经安分下来了,永宁才有了心情开始跟他小声的打听各桌坐的都是什么人。她很容易的从房遗爱介绍时的态度里了解到,那些人和他们背后的家族跟房 遗爱或者说是跟房家的关系,有亲密的,也有对立的。 今天跟着李世民过来的大臣,只有房家的大家长房玄龄和卢国公程咬金——这位是半道上碰上的,于是房家的坏小子房遗爱和程家的小胖墩程怀弼神色都有些萎靡,永宁甚至能从对面坐着的那些少男、少女眼中看出幸灾乐祸的意味。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李世民在问完了在坐的都是谁家孩子后,突然兴致大发一连声的宣了好几个在坐孩子的家长过来侍驾。于是神色萎靡的人终于不止两个了,而仅有的两个漏网之鱼,虽没被请家长,那神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家长不得帝宠,他们两位在小团体中的地位也是得不到提高的。 永宁抚额暗叹,都已经闹腾一下午了,难道还要再接着闹腾一晚上不成?她可不可以申请提前回家呀?她想她家娘亲大人了…… 第十一章 矛盾 皇帝陛下今天似乎是打定主意要走亲民路线。筵席间,一会儿把这家的公子叫过来亲切的问几句话,一会儿把那家的公子叫过来狠狠地表扬几句,一群快成败家仔儿的纨绔子弟在他嘴里那个个都成了有用之才。 永宁看着被李世民的赞语给刺激的挤眉弄眼、满脸通红的房遗爱,忍不住又狠狠地掐了他一把,警告他说:“你给我注意点,你那脸上都是什么表情?要是让爹爹看到,小心晚上回家跟你算帐的时候罪加一等!” “小妹,这,这可不能怪我,”房遗爱憋着笑,咬着舌头小声说道:“你是不认识这群家伙,你要是认识,然后再听听皇上的话,你也憋不住!”说着,他一连声的闷笑再也忍不住,低头耸肩,身体抖的很有节奏。 永宁其实挺能理解房遗爱的感受,毕竟就她这个陌生人听了李世民的那些话,都替被他称赞的人脸红,更别提跟这些人大有交情的房遗爱了。就连边上坐的笔直的房遗直神情都有些尴尬,显然对于现在这个场面很有些不适应。 倒是房玄龄居然在李世民偶尔瞟过来个眼神的时候,还能附和着夸奖几句,让永宁与房遗直在心中赞叹不已——这就是道行呀! 就在依旧剩下了那没被请家长来的两个“幸运儿”,还没被皇帝陛下叫过去表扬的时候,那些被请的家长们陆续赶了过来。于是这两个少年再次萎靡了。 房遗爱似乎跟这两个少年很不对付,对着永宁很是嘲笑了他们二人一番,永宁这才知道这两位居然都是公主家的儿子,只不过一个是谯国公柴绍的独子柴令武,,一个是宋国公萧禹的嫡孙萧景,都有些来头,可本人却不怎么争气。跟房遗爱这群混小子比都算是不争气的,那就真的是废材了。 这些家长赶到后,坐次席位便要重排,包括原本坐在左边首席的公主们在内的所有小字辈集体让座。 左右两列各四席除了早到的房玄龄与程咬金,分别坐了瘦精干巴的小老头魏征,彪悍阴鹜的大将军侯君集,轻袍绶带、满脸儒雅却从骨子里透着傲气的长孙无忌,最后一拨一起赶过来的却是跟笑面佛似的英国公李绩和一脸书生样的老将军李靖。而最后空下来的那一席,皇帝居然点名由房遗直与杜荷、魏伯玉、魏叔玉四个年轻人陪坐在下首,倒是小辈中难得的殊荣。 然后其他的小辈们也没按席坐,只在席面最末处打横坐了两排,正对着皇帝那一席。前面那一排是三位公主与侯宝珠、长孙婧。程子贞倒是大大方方的跟着哥哥与房 遗爱永宁挤坐在第二排,连其他几家公子打趣似的笑声都充耳不闻。 这些小辈凑在一起自然热闹,虽然家长坐在上头不敢大声,可是小动作却是不断。程子贞对永宁很是照顾,不停的挑些好消化的东西给她吃,房遗爱看着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坐在他旁边的程怀弼有些不满了,用力的捅了捅他的腰眼,朝着前面的席面上呶了呶嘴,示意这小子看看自家老爹的脸色,然后小声说道:“房老二,你就是喜欢我妹子,也最好是收敛着点,她可是我爹的珍珠宝贝儿,你再这么看着我妹子笑下去,指不定我爹都敢从上头蹦下来踹你!” 其实程怀弼自己心里头也不痛快,自家的宝贝妹妹还这么小就被人惦记了去,换谁心里能高兴?尤其惦记他妹子的又是房遗爱这么个二百五。要说起房遗爱,做朋友他会很高兴,毕竟对脾气嘛,可是要做妹夫的话,那就要多掂量掂量了。他自己和他的朋友可以不学无术,但他绝对不能容忍自己妹夫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帐东西! 于是,房遗爱悲剧了。只不过这位的大脑沟回非常之直线条,所以竟然一直都没发现自己这个最好的“兄弟”,居然一直在自己追寻爱情的道路上悄无声息的设置着障碍…… 永宁再次为这个早熟的年代漾起了满头的黑线,可是看着程子贞透着粉红的耳尖,还是忍不住笑着问道:“程姐姐是要做我二嫂了吗?” 程子贞这下子从脸到脖子都粉红成了一片,可是对着童言无忌的永宁又不好发作,只拿着程怀弼做伐子,狠锤了他两下子,显然是用足了力的,程怀弼吡着牙叫唤了好几嗓子。旁边有那跟着程怀弼、房遗爱关系好的少年,也压着嗓门开始调笑了起来,羞的程子贞起身就挪到了前排。 谁知到了前排,城阳公主、兰陵公主、巴陵公主带着侯宝珠、长孙婧,也不肯放过程子贞,只拉着她问她与房遗爱之间的事。一时间,这边倒是热闹成了一片。 永宁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热闹,心里却有些七上八下的,虽然这一对儿现在看是两小无猜的自己对上眼了,但是事情会这么顺利吗?她抬头看了看坐在李世民旁边的高阳公主,有些拿不准这位到底是真讨厌房遗爱?还是喜欢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她倒真希望这位公主殿下是真讨厌房遗爱呀,可是就冲着高阳那难看的脸色,还有一直盯着房遗爱和程子贞的小眼神儿,她就忍不住想捂脸——好几次她都看见,如果不是那位正跟大臣们联络感情的太宗皇帝按着,这 位公主殿下怕是早就跑过来了。 不过,这程子贞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娶来当嫂子倒是正合适。永宁心里一直憋着的那口气,稍微出来了点。可就在她转头间,却见不远处坐着的一个少年正满脸怒气地瞪着房遗直他们那一席,不觉一愣。 永宁扯了扯房遗爱的衣袖,指着那个少年悄悄问道:“二哥,那人是谁呀?他干嘛一直瞪着大哥?” 房遗爱本来正与朋友谈笑,被永宁这一问,扭过头去也看见了那少年的难看脸色,他脸上的笑容立马就淡了下来,稍稍抬高了声音,说道:“长孙湛,瞪着俩眼珠朝我大哥下什么咒呢?怎么?不服气吧?跟我们这些人混在一起,想来是失了你长孙六公子的身份了吧?说起来,你虽然比我大哥小了两岁,可是好歹比杜家的二公子可大了一年呢,人家现在就上头坐着,你还跟我们一个行当里混着,心里是什么滋味?说出来让我们也学习学习,省得将来老大不小的时候,也混成你这德行……” 永宁没想到房遗爱也有说话这么损的时候,不过似乎那长孙湛的人缘确实不怎么样,房遗爱这边一开口,少年们立刻跟风过来损起了长孙湛。与这些人一比,房遗爱说的那番话倒显得算是厚道的了。 坐在前排的长孙婧扭过头来似乎想替兄长说些什么,可是却张了几回嘴都没能成言,只是又羞又恼的涨红了脸。三位公主有心开解,可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说了几句场面上的套路话,也没起任何作用。 长孙湛气量本来就不大,要不然也不会一直看着房遗直他们四人在那里生闷气了,这会儿被少年们拿话一激,越发的恼恨了起来,居然忘了眼下是在御前,竟然猛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他站起来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他身上,这其中就包括他的父亲长孙无忌和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 长孙湛的脸色一瞬间从红到白再到青,竟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第十二章 护短 坐在左手首席的长孙无忌缓缓的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发了一声轻响,长孙湛却不由得浑身哆嗦了一下。 “六郎,你可知君前失仪,是什么样的罪过?!”长孙无忌的声音很和缓,可是语气中带着的寒意,却是谁都听得出来的。 “不是的,父亲,”长孙婧见哥哥吓得嘴唇都发青了,连忙站起来替他说话:“六哥和几家公子要斗诗呢,一时激动才失了礼数,还请陛下和爹爹万勿怪责!”说着,她赶紧离席跪在了厅中央,一副请罪的模样,而长孙湛也似乎清醒了点,连忙跟过去跪在了妹妹身边。 在坐的少年们,尤其是刚才损长孙湛损的起劲儿的这拨儿,一个个面红耳赤,心里不停的咒骂起这对奸诈的兄妹——就他们这半瓶子晃荡的本事,哪里会做什么诗?好容易今天皇上没提什么考教学问在的事,他们正心里得意呢,这两个奸人就说出了什么做诗的话,这不是把他们往死路上推吗?! 永宁倒是挺佩服长孙婧的急智与大胆的,敢当着公主的面欺君,她就这么有把握公主们不会当场揭穿她吗?嗯,算了,谁让人家的“姓”好呢,想来就冲着“长孙”两个字,公主们也得避讳三分。只不过她居然把这罪过牵扯到做学问上,就如今的风气和李世民的脾气来看,想必这样一来,皇帝陛下是必定不会再追究什么“君前失仪”的罪名的,说不得反倒会考教他们的学问……永宁扭头看了看房遗爱和他身边的这群损友,一个弄不好,这些人这回都得成了长孙湛表现自己的踏脚石了吧? 长孙婧,十岁左右的少女,已经这样的有谋算吗? 永宁不介意长孙婧为救自己哥哥说瞎话欺君,但是要拿房遗爱当踏脚石,那就得先问问她答应不答应了。姑娘她别的毛病没有,就一条“护短”那是公认的,平时她怎么调教房遗爱都没问题,可是别人要欺负他,那就不行! 果然,听了长孙婧的话,长孙无忌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李世民更是连声笑着说道:“好好好!我正说今日的宴席少了助兴的,你们这诗斗的好!就这样,今日谁得了这诗魁,朕有重赏! 李世民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人半数以上脸色都难看了起来,尤其是被长孙婧划拉进赌诗圈子的那几位少年和他们的家长。 家长们也知道自己孩子的水平,哪里能做出什么诗来?平时里去国子监读书也不过是混日子,他们这些当家长的早就放弃了让自家孩子学富五车的想法,只要这些混帐玩意儿能少闯些祸出来就算万幸了, 可是自家事自家知是一回事,要是捅到了皇帝跟前,给皇帝留下了一个自家孩子是草包的印象,那岂不是毁了孩子的前程? 一时之间,长孙无忌不得不苦笑着面对众多恚怒的目光。 永宁赶在少年们的抱怨出口前,欢快的装着可爱冲到了自家父亲大人身边,拉着靠山爹爹的衣袖,向李世民问道:“陛下,有什么重赏?” 永宁的行为也有些失礼,但是一个才六七岁的小女娃,谁也不好意思责怪,就连房玄龄都只是轻拍了她的后脑勺一下,而没有多说什么。 “怎么?你这小丫头也想来抢彩头?”李世民对小女孩儿一向有耐心,笑眯眯地看着永宁。 “不行吗?”永宁瞪大了眼睛装可爱。 “呵呵,好,算你一个!嗯,至于这彩头吗……你倒是和朕说说,你想要什么吗?”李世民倒有些好奇,想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都喜欢什么,唉,皇帝也难当呀,他家那宝贝闺女兕子是越来越不好哄了…… 永宁扭头看了看自家父亲大人,满脸为难地说:“嗯,陛下,可以等我拿了诗魁再说吗?” “喔?你就这么有把握能得魁首?”李世民挑了挑眉,两只眼睛写满了“不信”俩大字。 “试试不就知道了?!”永宁把头抬的高高的,满脸的自信。 “好!那朕就拭目以待了!”李世民点了点头,心里对永宁的的这份自信,又多喜欢了几分。 永宁冲着父亲大人讨好似的笑了笑,然后又跑回了房遗爱身边,拿起房遗爱的手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也不管房遗爱疼的唉唉真叫,一脸严肃地说道:“今天的诗魁我当定了,谁都不许我跟抢!” 房遗爱本来正疼的甩手呢,听了妹妹的话,先是一愣,旋即无声的大笑了起来,然后再次用力的拍了下桌子,高声说道:“我说哥儿几个听见我妹妹的话了没?是兄弟的,今儿就不许跟我妹妹抢诗魁!” 李绩家的孙子李敬业平时最为机灵,一听房遗爱的话,立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也跟着拍着桌子说道:“瞧二郎这话说的,你妹妹那不就是我们大家的妹妹吗?我们都这么大的人了,哪里好意思跟咱妹妹争诗魁?放心,为了兄弟,为了咱妹妹,今天我李敬业就不战而败一回,这诗魁,兄弟我就不争了……” 一群纨绔这会儿哪还有不明白的呀,你一言、我一语,慷慨豪迈的表示,自己再无能,也不能跟一个六岁的小女娃比做学问 ,这种赢了也丢人的事,还是让那些没脸没皮的人去干吧…… 满屋子的人自打房遗爱来了那一下后,都静了下来,因此倒把永宁的话都听了个清楚,再有后来一群少年认妹妹的表白,席上的几位大臣,包括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都露出了略带轻松的笑容。 长孙无忌虽然盼着儿子出头,可是也没急切到为了一个儿子去得罪这么多同僚重臣的地步。今天这诗会黄了是最好,要是真让长孙湛压了这些公子少爷一头,那在坐的人他就算是得罪完了。 而原本对自己学问还有点小自信的长孙湛、柴令武和萧景,却被气得嘴唇都哆嗦了。这么些年来,他们等着这个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有多难,为了这花多少心思,其中吃的苦真的是只有他们自己明白。结果这机会好容易掉到眼前了,却又眼看着就要被一个小丫头给搅黄了,心里的嫉恨竟愈发高涨。三人互望了一眼,决定就算被人嘲笑,也绝对不放弃这次的机会! 他们压根就没把永宁放在眼里,觉得这就是个搅局的。下定决心后,更觉得没那群混帐小子搅和,他们反而更易发挥。于是在众小辈鄙视的目光下,非常勇敢的站到了李世民面前,请皇帝陛下赐诗题。 平时总是板着一张脸的魏征,这会儿突然笑眯眯地冲着李世民,拱了拱手说道:“陛下,臣等来的路上,外面在下雪,这会儿外面怕是都已经素白一片了,不如就让他们以雪为题,可好?” 李世民点了点头,他这会儿也看出来了,正暗悔刚才考虑不周呢,那点诗兴已经散了一多半了,本来还想着逗逗房玄龄家这个有趣的小女儿就算了,没想到长孙湛三个人倒冒了出来,不免心中不喜。 长孙无忌也在心中暗暗叹气。长孙湛是他的嫡子,排行又小,哪里能不疼爱,只是这个儿子心胸却是小了些,眼界也不够开阔,所以时常有行差踏错之举,不免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时时压制,原想着多调教几年,待他年长些、懂事些,再为他谋个前程,结果没想到反让长孙湛越发的不堪了起来。今日之事,可如何了结呢? 长孙无忌跟李世民大半辈子的交情,自然看得出来李世民心里对自己儿子有了意见了,更别提这边还虎视眈眈的坐了好几位天子近臣……长孙无忌的目光挪到了永宁身上,现在叫长孙湛下来已经来不及了,他也只盼着永宁真能写出首稍微像样点的诗来,就算让儿子被一个小女娃比下去叫人笑话,也好过为了这些许小事替家里树敌呀! 第十三章 诗情 永宁也在心里暗骂长孙湛三人,顺着台阶下去就算了,居然还有脸站了出来,真是给脸不要脸!只是他们这一不要脸不打紧,她倒是从哪里变出首能压的住场面的写雪的诗来呢? 才情那种东西是天生的,她上辈子只学过白话文,如今能认繁体字已经算不错了,可是要说到做诗——算了,她还是剽窃吧!反正对于穿越众来说,搞原创的才是傻蛋! 于是,永宁开始努力的翻腾着自己的记忆,看看哪首写雪的诗可以在现在这个时候被她拿来用用。做巫师就是这点好,记忆是可以随时检阅的,而她大学时身为归国华侨却念了历史系,可没少被导师逼着背那些唐诗、宋词什么的,说是要培养气质,现在要找一首应该不难…… 这时已经有侍从清理了四张几案出来,摆上了笔墨纸砚。永宁笑嘻嘻地拒绝了房遗爱为她磨墨的好意,自己半趴在那里磨了起来。因为这个位置离着李世民并不算远,于是她一边磨,一边聊天似的问道:“陛下,今天既然要选诗魁,那都有谁做评审呀?” “这自然是要在坐诸位爱卿与朕一同审评喽!”李世民捋着胡子,朝在座的几位家长点头示意,而家长们也都非常客气的拱手揖礼,连声的说着“不敢、不敢”,可是那脸上却都露出带着小得意的笑容。 “噢,是这样呀……”永宁放下已经磨的差不多的磨条,拿起笔一边蘸墨,一边带着调皮的笑容对着那些家长一个一个的看了过去,在落笔的同时,说道:“各位叔叔、伯伯,我可是很爱哭、也很会哭的哟!” 席间一静,所有人都被永宁带着威胁的语气说的一愣,然后才恍过神来——这丫头那意思是,如果不选她当诗魁就要大哭一场! 一屋子的人集体大笑了起来,当然这中间并不包括长孙湛三人。这三位只觉得手里的笔有千斤重,这会儿别说让他们一展诗才了,满脑子里除了浆糊那是什么都不剩了,欲哭无泪呀! 房玄龄的笑容里却带了些不明的意味,对于永宁此刻的作为,他迷惑了。眼前这个洞察人心、进退自如的丫头真是自己那个年方六岁的女儿吗?虽然平时教女儿读书写字时,也对女儿早慧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从今天的事看来,他还是小看了这个女儿,她居然能凭借着年纪小的优势把来自各方的压力与矛盾都化解于无形…… 唉,房玄龄忍不住长叹了口气,看了看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房遗直,又看了看正笑的没心没肺的房遗爱,再想想家里那个一天到晚惦记 着上房揭瓦的小儿子,心里悄悄的抱怨上天:为什么这么通透明事的孩子要是个女儿呢?如果是个儿子…… 长孙无忌此时也悄悄的松了口气。虽说他很生长孙湛的气,可是也不愿意自己儿子真的落个坏名声。这一场比诗,局势所定,长孙湛三人是毫无胜算的,就是他们的诗写的天下无双,可跟一个六岁的小女娃放在一起比,那也就成笑话了。这会儿永宁那句暗示着不得诗魁就要哭的话一出来,才是真的给了个大台阶呀! 趁着众人都站在已经开始动笔的永宁身边,准备先睹为快的机会,长孙无忌走到了长孙湛的身边,低声厉喝道:“你怎么还有脸坐在这里?还嫌丢脸丢的不够吗?!快退下去!”说完,一挥衣袖也站过去看永宁写的诗去了。 长孙湛至此是彻底的绝望了,心灰意冷地抛下笔,颓败的径自推门出去了。而柴令武和萧景一向以长孙湛马首是瞻,见他走了,便也灰溜溜地跟着去了。席上虽有人注意到,但都是轻扬嘴角,谁都不曾理会这三个人。 永宁将写诗的架式端的很足,摇头晃脑一字一斟酌,完全把剽窃当成了原创来做秀。可是一道七言绝句,统共也就四句二十八个字,不过一盏茶的工夫,诗就写成了。 魏征当仁不让的将永宁墨迹未干的大作拿了起来,抬高声音念道:“五丁仗剑决云霓,直取天河下帝畿。战罢玉龙三百万,败鳞残甲满天飞。” “好!”魏征一念完,以李世民便忍不住头一个站出来叫好了。本来他只是想逗逗小姑娘玩,顺便缓和一下气氛,可是当这首诗一出来,他的眼睛就亮了,怪不得人家小姑娘那么大口气,原来是真有才呀!想到这儿,他不免埋怨似的看了房玄龄一眼。 年初的时候晋阳公主要课蒙入学,选伴读的时候他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心爱宰相家的千金。房家的女儿据说年龄相当,家教想来也定是不错的,多么合适的人选呀!可谁知他才一开口,就被房玄龄给推辞了,说是幼女宠爱无度,才情鄙陋,天资驽钝,不足侍君…… 现在看来,那就是一整篇的瞎话呀! 李世民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想要给房玄龄施恩,怎么就这么难呢?!当初,他刚露出点想嫁给他大儿子一个公主的意思,没过两天房玄龄就联合当时病情危殆的杜如晦一起上了个折子,说是两家要结亲。得,就冲着杜如晦当时的病情,他也不能拦着这门亲事呀! 那时他虽心里别扭,但还算想得开,反正房家又不是只有一个 儿子,他们家老二也不错,次子不能袭爵,嫁个公主过去,也算是补偿,正好!可是他家这二郎居然整天跟着程家的丫头黏黏糊糊的,还弄得整个长安城是人尽皆知……只可怜了自家的小高阳哟! 如今再加上这个据说才情鄙陋、天资驽钝,可实际上却能写出一手好诗的闺女,李世民觉得自己被疏远了,这明摆着就是自家宰相大人不愿意跟自己亲近的表现嘛!他的情绪指数直接破表,朝着负数狂奔而去。 于是一众本来就是跟皇帝的情绪在起哄的老臣都悄悄的先后安静下来了,而那些激动的少年们看着家长不吭声了,自然也不敢吭声,于是,宴席间再次安静了下来。 李世民一脸哀怨地看着房玄龄,问道:“房爱卿呀,上次你跟朕提起的‘宠爱无度、才情鄙陋、天资驽钝、不足侍君’的幼女,就是眼前的这个吧?……” 房玄龄表情很无奈,当初那种情形下说的那翻话,搁谁都知道是客气话,这皇帝怎么今天倒翻起旧帐来了?可是皇帝既然提起了,他也只能接着呀,于是,房大宰相一脸“惭愧”地低头认罪。 ======================================================== 本书参加了12月的pk,请大家多多支持!!!点击、推荐、收藏、评论、pk票、粉红票,统统砸向我吧!!! 第十四章 请旨 皇帝陛下一看自家宰相这表情,恍惚中就想起这些年常常“欺负”宰相的事了,心中一软,脸上不觉又挂上了笑容,招手将永宁叫到了跟前。 “丫头,今天虽然你是胜之不武,”李世民四下里看看,忍笑不住地的伸手点了点远处正笑成一团的少年们,说道:“但看在这首诗的份上,这诗魁还算是你的。你且说说,想要什么彩头?” 永宁心里一直在权衡,自己到底要不要这个时候提出那个要求呢?她扭头看向房玄龄,她家父亲大人正眉头轻皱地看着她,显然怕她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那她现在心中所想,算不算过分呢? 李世民并不知道永宁在琢磨什么,只见她看着房玄龄不说话,还以为是怕提了要求被父亲责怪,于是很和蔼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不用看你父亲,现不要怕他,今天是朕答应要给你的赏赐,你父亲也管不着的!”说完,皇帝陛下看着房玄龄大笑了起来。 李世民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房玄龄还能说什么?只好陪着笑,目光若有似无地瞟了永宁那么一小下。 永宁低下头悄悄的撇了撇嘴,父亲大人还真是看得起她,就那么个小眼神儿,他还真不怕她会会错意。定了定心神,她抬起头,从李世民身边退开两步,跪在地上,说道:“臣女别无所求,只请陛下恩准臣女于乾元观出家入道!” 永宁会执着于乾元观的理由非常简单,那里不仅有传说中的高人袁天罡,还是御旨钦封的皇家道观,如果可以在这样的地方做道观,先不说含金量问题,最起码安全性是足够的,又不会与政治中心脱节,绝对是一块理想中的风水宝地。 所有人都被永宁的请求吓了一跳,甚至有好几位不小心摔了酒杯。在李世民呆愣着忘了做反应的时候,房遗爱已经冲了过来,抓着永宁的肩膀高声问道:“小妹,你说什么呢?我不是告诉你了,下午在街上碰见的那个道士就是个拐子,不能信的,你怎么还惦记着这事呀?!” 房遗直一边在心里暗骂着惹出这事来的袁天罡,一边也离席跪到了永宁的身边,顺手把房遗爱也扯着跪了下来,然后才对李世民说道:“请陛下见谅,舍妹这是在说胡话呢,信不得的……” 房玄龄黑着一张脸,看着跪在那里的自家三个孩子,胸中一阵恶气翻滚,又想起房遗爱话里提到的什么道士、拐子的,不由得厉声问道:“孽障,今日带着永宁出来怎么不好好看护,还有什么道士、什么拐子的,倒让她尽说起了胡话……这到底 是怎么回事?!” 这时在坐的诸人已经反应过来了,只是碍着房玄龄的面子,不好大声议论,一个个交头结耳的交换着意味不明的眼神。 李世民清了清嗓子,示意众人收声,然后问永宁:“你这丫头小小年纪,怎么会想着要出家做道姑呢?道姑哪里是那么好做的,清规戒律森严,整日里见不到一点热闹繁华,可不是你这样的千金小姐该过的日子……” 永宁推开房遗直拉扯她衣摆的手,然后清楚明白地说道:“清规戒律森严,那就守着好了,女儿家的闺条教律也不见得比那些东西轻松到哪里,至于热闹繁华,我素来不喜,能避开我求之不得……别的千金小姐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可是我却是羡慕道观里的清静自在的,因此今日才会求陛下恩准!” 李世民被永宁的话说的不知道该做何表情,无奈地看向房玄龄,说道:“爱卿,这……”那意思是,这问题还是让这位当亲爹的自己来解决吧! “永宁,不许胡闹,快退下去!”房玄龄摆出做父亲的威严,死皱着眉头喝斥永宁,然后向房遗直问道:“你且与我说来,下午是在哪里碰到的拐子?可有报官查办?”宰相大人是真的怒了,居然敢拐带他家闺女,他要是不公报私仇一回,别人怕是都当他这当朝宰相是吃素的了吧?! 旁边坐着的几位家长一个个捋须点头,都认为该将那拐子缉拿归案,严加惩办,要不自家孩子天天在街上瞎蹿的也太不安全了。 房遗直哭丧着脸,结结巴巴地说道:“下午……下午我们……碰着的人,是……是……火山令袁天罡袁仙师……” 一下子,所有人都不吭声了。袁天罡的大名谁不知道呀?在座的众人,从皇帝到大臣,谁没被这位批到命?谁没被批得准的要死?这一听说让房家小闺女出家当道姑的是袁天罡,除了房家爷儿仨,基本上看永宁的眼神,都是看道门中人的眼神了——既然袁天师说让她出家,那她当定了道姑了! 李世民看着房玄龄愈发难看的脸色,相当的同情自家心爱的宰相大人,虽然他本人也对袁天罡的话是深信不疑的,但是让他这会儿就捅自家爱卿一刀,他还真做不出来,于是乎,本来想立刻准了永宁所请的话,在舌头尖转了两圈后,就变样了:“嗯,你这丫头到底年幼,哪里就真能明白什么出家不出家的道理?等你年纪渐长,想来就不会做此想了,到时候来求的,怕就是才夫俊婿了!哈哈哈……” 永宁自然也看到了自家父亲大人 和两个哥哥难看的脸色,可是都已经到了这份上了,绝对没有半途而弃的道理,名正言顺进皇家道观的机会可不是好找的,她暗自咬咬牙,顶着重重压力,说道:“说什么才夫俊婿,不过是名僵利索痴顽人罢了,人都道‘人生莫做女儿身,百年苦乐由他人’,我才不要自己的一生过得那么可悲,与其把命运交由别人操纵,我宁可出家渡道,清静自守,好歹还能落得个干净!” 永宁的话说的干脆利落,让人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房玄龄父子的脸色更加的难看,如果不是上上下下都有人盯着,房遗直都想狠狠的揍她一顿了!平时还说她懂事听话,可是猛的弄出点事故来,威力一点不比房家二郎差,甚至可以说是犹有过之! ============================================== 12月pk,求点击、推荐、收藏、评论、pk票,粉红票,统统来者不拒!!!多谢支持!!! 第十五章 散席 场面一时冷了下来,永宁说的话虽不像是六岁孩子能说出来的,可是她那身量跪在那里,谁能把她当大人看?便是有大道理,也是说不出口的。 魏征见气氛尴尬,不由笑着对房玄龄说道:“房兄,我怎么听着侄女这话,倒像是在怕嫁了人会被人欺负,怎么?难道房兄在为侄女议亲,而且人选还有些不堪不成?” “魏兄不要妄猜,哪有此事!”房玄龄估计也是今天被气的多了,这会儿反而没有那么不淡定,只是冷着脸说道:“如今她年纪尚幼,尚看不出将来秉性如何,哪里就敢随便议亲……哼!只今日看来,也是个不省心的!要出家,也随她,免得日后……哼!” 李世民也有些好奇了,看了看底下依旧一脸平静的永宁,问道:“你要做道姑,总要说出个实实在在的理由吧?不然的话,便是朕,也不好随意下旨要当朝宰相之女、名门千金入道修行啊!” 好吧,永宁这会儿得承认,她后悔了!说理由,能说的刚才都说了,难道这会儿还要让她编个实话出来,综述一下若干年后房家的惨状?她要真敢这么做了,估计也能进乾元观——被当妖孽关进去镇压!于是,她很严肃的板着小脸儿,说道:“不能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李世民有点不乐意了:“朕可是天子,朕让你说,自然说得!” 永宁还是很坚定的摇头,一副打死也不说的样子。 于是,李世民败退了。一个六岁的小女娃,他能用上副供的手段吗?要是用上了手段,最后套出了一个幼稚如“买糖豆”之类的答案,他还不得郁闷到吐血呀?! “如今你年纪尚小,说什么出家入道,也只是顽话,这样吧……”李世民看在自家宰相的面子上,还得帮着哄孩子:“等你年纪大些,若是还一心向道,朕便准你渡道修行,可好?!”说完,李世民洋洋得意地看了一眼房玄龄,对自己的说辞很是满意。 房玄龄却是摇头苦笑,瞪了房遗直兄弟一眼,喝道:“孽障,还不带着这丫头下去!” 房家两兄弟这会儿很齐心,连扯带抱,连话都没再让永宁说一句,便把人给带到角落里去教育了。 永宁也并没有挣扎,能得了李世民最后那句话,她今天就没白折腾这一场,就算是回家后被罚跪祠堂,她也认了!说实话,她原先也没准备如今这点儿年纪就去乾元观的说,她家还有个名叫房遗爱的定时炸弹呢,不把这炸弹的引信拆了,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心的。 两个哥哥教训她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她的目光一直悄悄的停在程子贞身上——回家得跟娘亲大人提提,这姑娘真是绝佳的嫂子人选呀! 宴席上的气氛被永宁搅和的异常惨淡,李世民也没了继续下去的欲望,他拉着心爱的小闺女兕子站了起来,看了看远处的那群纨绔少年,对在坐的家长们说道:“这些孩子再这么放纵下去,怕是想成材就难了,国子监那地方,他们去了,想来也就是混日子罢了,你们且去想个章程,还是让他们一起到弘文馆,与诸皇子、公主一起就读,怕是还能学些东西……” 弘文馆建在门下省,来往的都是父辈高官,想来这些小辈也不敢太放肆,没见他的皇子们到了那儿都老老实实的吗?李世民觉得自己很有想法,是个很为臣子着想的仁君! 可这些家长们听了都有点傻眼,自家这些倒霉孩子自己混帐也就算了,要是进了弘文馆,把皇子带坏了,或是一时不慎卷进什么事情里,那可是带累家族的大事哟!可是这是皇帝的一片“好心”,他们也不敢当面拒绝,只是互相对了个眼色——嗯,这事一定得让它黄了! 皇帝带头一退席,自然不会有人还留下,家长们心里都窝着股火,只等着回家好好出出气。 恭送皇帝和公主、皇子上车起行后,在场的家长各自拎了自家孩儿,互相告辞。人人都打房玄龄身边过了一遭,都一个举动——看看他背后的仨孩子,然后万分同情状拍拍他的肩膀,似乎在安慰他一般…… 房玄龄本来已经压下去了几分的火气腾地又冒了上来,一挥衣袖,看都没看那兄妹三人一眼,就这么上了车自顾自的走了。 房遗直吓得直冒冷汗,指着房遗爱和永宁,想了半天也不知该说他们什么好,只长叹了一声,然后带着他们上了家里另派来接他们的车。 “三儿,走慢点,越慢越好!”房遗爱一上车,就交待车夫。他知道,今天被他爹逮到他在大街上跟高阳公主动手的事,回家绝对没有善了,跪祠堂、挨家法怕都是轻的,就他爹那脾气,把他逐出家门都是有可能的。 这会儿知道害怕的房遗爱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家大哥和小妹,只盼着这俩聪明人能给他出点什么好主意,让他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永宁看都没看房遗爱一眼,她护短,也只是看不惯别人欺负他,但是她自己下手的时候,可一点也不会放水! “啪——”永宁话音还没落地,头上就挨 了房遗直一下:“你还敢说你二哥?你以为你今天能得着好去?且看着回家后,父亲大人怎么罚你!” “怎么罚我?”永宁满脸的不在乎:“顶多罚我跪跪祠堂罢了,难道还能把我撵出家去?要是真撵了我出去,倒也好了,我直接就上乾元观去!” “你——”房遗直抬起手想再对着永宁来一下,可是看着妹妹倔强的小脸儿,这巴掌就怎么都下不去了。 “小妹呀,”房遗爱暂时性的忘了自己的麻烦,蹭到了永宁身边,问道:“跟二哥说说,你怎么就想着要当道姑呢?当道姑有什么好玩的?怎么那老道一句话,就把你勾了过去?” 房遗直听了房遗爱的话,手缓缓的放了下来,他对此也是万分不解——自家小妹平时又没接触过修道之人,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呢? ============================================== 这是补昨天的一更,晚上还有。。。嗯,大家要是有票票的话,多多支持哟~~~~~~~~~~~ 第十六章 醒悟 永宁黑黝黝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房遗爱,脸上的笑容说不出的冷冽:“二哥,真的想知道?” “这是自然!”房遗爱满眼的好奇:“咱们家可就属你乖巧听话了,从小到大就没见父亲大人训斥过你,可今天你怎么就这么没分寸……” “原来二哥还知道什么叫分寸!”永宁清冷的声音打断了房遗爱的话:“二哥既然知道什么叫分寸,怎么就敢对高阳公主挥鞭子?!” “什么?!”房遗直一脸的震惊,一把将房遗爱从永宁身边拉了过来,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可是今天下午?可是被皇上和父亲大人亲眼所见?……” 房遗爱也一脸的惊讶与尴尬,他没想到当日的事居然被永宁给揭了出来。他偷眼觑向房遗直,对这个大哥虽然平时常常看不惯,但是还是有些怕的,声音不由的小了下来:“不是今天……都已经好些日子了……这事早就过去了,小妹怎么又提起了?” “过去?”永宁是打定了主意,要在回家之前先给房遗爱一个深刻的教训的,所以说起话来格外的不客气:“你怎么知道过去了?没人提起就是过去了吗?你怎么知道不是别人放在了心上,只等着应景儿的时候抛出来,治房家一个‘大不敬’的罪名?今天路过买卖奴隶的台子的时候,你拉着我不许我看,说是怕吓着我,其实我倒觉得我该好好看看,指不定哪天在那台子上被人当物件买卖的人就换成是我了……”说着,她的眼泪一串串的掉了下来,扭过头去,不肯再看房遗爱。 “小妹,你胡说什么!”房遗直急声低呼,却也心疼妹妹今日受了惊吓,把永宁抱在怀里,一边帮她拭泪,一边轻拍着她的背安慰。 “我……我哪有胡说?”永宁哽咽着继续说道:“爹爹做了几年的宰相,不知树敌多少,那些人一个个乌鸡白眼的等着抓咱们家的错处,可二哥倒好,不上进也就罢了,反倒上赶着给人家送把柄过去,今日虽不知他与高阳公主是什么样的情形被皇上和爹爹撞上的,显然也不会有什么好事,指不定明日就有御史上折子参爹爹了,若是以前他对高阳公主的种种不敬之处被人翻腾了出来,爹爹在朝中可怎么自处?就算是皇上此时不计较,难道还真会不放在心上?谁家父亲知道自己女儿被别人欺负了会真的不上心?将来不定要应在哪一日、哪一事上……” 房遗直的脸色本就难看,听了永宁的话,愈发的难看,气恨的看着脸色惨白的房遗爱,暗恼这个莽撞兄弟居然连小他四岁的妹妹都不如。 房遗爱是真的被吓住了,张口结舌了半天,才蹦了句话出来:“这事是我做出来的,自有我担着……” “你担着?!”永宁从房遗直的身上跳了下来,看着房遗爱有些扭曲的脸,声音又不由自主的高了起来:“你有什么资格去担?房遗爱,你究竟以为你自己是谁?如果你不是当朝宰相家的公子,你有资格站在高阳公主的面前吗?既是凭借了房家的门庭才有了这样的资格,那么你闯出的祸事,也自然是由房家替你担着!你总是在外头逞什么英雄,你觉得回家被爹爹、娘亲打一顿,便是有担当了吗?我今天明白的告诉你,担着那些事的还是爹爹,替你赔情的还是娘亲……看着爹爹华发渐生,你都不觉得惭愧,不觉得心疼吗?” 房遗直再也忍不住了,一巴掌扇到了房遗爱的脸上,他也气急了。他一直只当自家二弟素性莽撞,很多事都是冲动之下所为,却并不知道房遗爱是真的不知道轻重,不明白事理。他心里暗暗后悔,前些年不该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学业上,若是在发现房遗爱被娘亲大人溺爱成性之时,便将他带身边教导,想来二弟也不会是如今这般模样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房遗直却是再忍不住,一时泪涌。 他也心疼自己的老父亲呀!入职虽然不久,可是却也是知道自己的宰相父亲并不如表面看来风光,大权在握便是木秀于林,隔三差五便有攻讦父亲的奏折上达天听,虽幸皇帝信赖,可是这信赖真能一辈子?怕是最后还是会像小妹说的那样,应了景,往日种种就都成了罪过了! 房遗爱低着头,双手紧紧握成拳,他心里的确是糊涂的,但是妹妹的话,他却听了进去,原来自己的行为是可能会造成极大的恶果的,而这恶果却不是自己吆喝着说担起来就能担起来的。他脑子里一直闪着永宁说的那句“指不定哪天在那台子上被人当物件买卖的人就换成是我了”的话,自己也忍不住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如果真有那样一天,自己轻狂的行为给妹妹、给家人带来了那样的伤害,他还有脸活下去吗? “我,错了!”房遗爱说的很缓慢,却掷地有声:“我知道,我错了!以后我再也,再也不会……小妹,你别怕,二哥改,二哥一定改了这脾气……二哥虽笨些,但二哥会努力的,你,你别怕……” 房遗爱的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原来是自己的行为吓到了妹妹,吓得妹妹想要出家求个清净。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他一定会好好保护妹妹,再不跟以前一样肆无忌弹的行些轻狂之举了,他就算不能为房家添 彩,但也绝对不会祸害了房家! 房遗直再次把永宁抱进怀里,紧紧地搂着她,说道:“大哥也会好好保护你的,小妹什么都不用怕,以后就乖乖的长大,等你长大了,大哥帮你挑个好夫婿,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然后做你的靠山,必不会让你的夫家欺负了你去……呆会儿回家,要跟爹爹认错,以后也不要再说什么出家修行的话了,不然,爹爹、娘亲还有哥哥、嫂子都会难过的,知道吗?” 永宁低着头不说话,她的心其实也乱了。她今天出家的要求,再联系到方才的这番话,如果让家里的父母亲大人知道了,他们怕是会伤心的吧?虽然她挺乐意敲醒房遗爱的榆木脑袋,但是却一点也不想那两位老人家难过——她舍不得…… 第十七章 到家 “大哥,”永宁声音里还带着些哽咽,头低低的垂了下去:“我,我刚才说的这些话,可不可以,别告诉爹爹和娘亲?我怕……怕他们听了会难过……” 她小小声的请求,房遗直忍不住想答应,可是再想想今日发生的事情,和房遗爱难得的态度转变,又让他觉得这些话不能瞒着,于是,他轻轻的拍了拍永宁的背,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永宁有些沮丧,但是偷眼看看房遗爱沉思似的表情,不禁又有些庆幸,刚才这些话说的正是时候呀!房遗爱是早产儿,就生在玄武门事变那一天,当时卢夫人被吓的动了胎气,生下来后身体极弱,小半年就没断过大夫汤药的,为此房家两位大家长一向娇惯房遗爱。 就算是房玄龄气起来打的厉害,可是过后心里大概也后悔,每每的由着卢夫人可着劲儿给房遗爱进补,这些年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补药真的起了作用了,房家二郎是一天比一天强壮,就是光长肌肉不长脑子。这老两口一向把房遗爱当孩子惯着,这些话他们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今日借永宁的口说出来正好。 小半个时辰的路程很快就结束了,在家门口下车的兄妹三人眼睛都是红的,让候在门口的杜氏吃了一惊。 “父亲大人可到家了?”房遗直见妻子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有些不自在地问道:“可有说些什么?母亲大人可休息了?” 杜氏语气中带了点害怕地说道:“父亲大人已经回来了,说是让你和二弟、小妹回来后,就过去大厅……母亲大人也在大厅里等着呢……我看父亲好像很生气……”她说着,看了看房遗爱和永宁,心里着实好奇,房遗爱惹祸是常事,永宁岁数小惹祸也正常,可是连自家夫君大人都红了眼眶,这事儿可就不正常了。 正说话间,奶娘徐氏带了两个丫环走了过来,远远的看见兄妹三个站在门廊底下,便招呼上了:“唉哟,这外头下着雪呢,门廊子底下哪里能站人,大郎、二郎还是赶紧带着小娘子去见大人吧,小娘子年纪小,可禁不起冻……”奶娘说着便要来拉永宁。 永宁扭了扭肩,小退了一步,从奶娘的手里挣脱了出来。奶娘一愣,却也只当她发小脾气,并没有在意,反而更靠近了一步,说道:“小娘子今天出去可是惹大人生气了?没关系,去跟大人认个错……” 没等奶娘把话说完,永宁就红着眼眶、冷着小脸说道:“这事奶娘不用管,你也管不了……大哥,我就不去大厅见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了,我自己去 跪祠堂就是,天色也不早了,还请大哥和嫂子去服侍二老先回去歇着吧,就是要教训我,等明天父亲大人下了朝,再到祠堂来,也赶趟儿……”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不免哽咽了起来,拿着袖子蹭了蹭脸上的眼泪,昂着头便朝祠堂的方向走去,临去还交待奶娘和丫环们不许跟着。 站在梁国公府的匾额底下,房遗爱总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来,用低低的声音说道:“就麻烦大哥、大嫂了,好好劝劝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别再为我生气,我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我也先去祠堂跪着去了,等明日父亲大人有了闲暇,再来行家法也使得的……别累着了……”最后几个字他说的声音更小,只近在耳边的房遗直听了个分明。 看着弟、妹径自去了,房遗直叹了叹气,心里其实有些高兴自家二弟终于懂事了,可是再一想到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故,便还是觉得头疼欲裂。 “小妹和二弟,就这样走了,合适吗?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还在大厅里等着呢。”杜氏有些惊慌地看向自家夫君,越发的想知道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这会儿却又不好开口问。 房遗直看了看犹豫着要不要跟过去的奶娘,说道:“不用管他们,让他们好好跪着反省一下也是好的……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那里,我去说!”这就是当大哥的命呀! 正厅中,卢夫人正看着铁青着脸却一言不发的房玄龄着急,这位自打回来后,就只交待了声让仨孩子回来后就来大厅见他,其他的什么都没说。这可把卢夫人唬得不轻,怎么看都觉得这回出的事不小,只不过她还是想不明白,才六岁的小闺女怎么也在传见之列呢?这么大个丫头能惹出什么事来?…… 她正在这里胡思乱想,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她连忙抬头向屋外看去,却见进来的只有房遗直两口子和奶娘带那两个丫环,并不见房遗爱和永宁,不由急声问道:“二郎和永宁呢?” “哼——怎么?这会儿知道怕了,躲在外头不敢进来了?”房玄龄冷哼了一声,终于开口了。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房遗直先上前行礼,然后才替弟弟、妹妹解释:“他们两个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心中不安,自行跪祠去了……还说,请父亲大人万勿忧心,等明日有了闲暇,再行家法也使得……他们也是怕您累着……”说到最后,他不免陪上了笑脸,父亲生气、母亲着急,他也心疼。 “万勿忧心?!他们还能想到这个?若是真不想我忧心,哪里做的出这样的事来? !”房玄龄气呼呼的站了起来,抬腿就要往外走。 房遗直忙跪下拦住了他的去路,恳切地说道:“父亲大人,这次二弟是真的知道错了,他这会儿是真的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其实以前也是怪我这个做大哥的,没能善加教导,让他懂事知情,所以才会犯下此等大错,不过他这会儿是真的明白了,还请父亲大人消消气吧……” 卢夫人此时更着急了,一把拽住了房玄龄的袖子,高声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了?二郎和永宁闯了什么祸?你便是要教训他们,好歹也要给我个明白吧?” “他们闯了什么祸?哼,你让大郎说给你听!”房玄龄气得一挥袖又坐了回去,只是那脸色却更加的难看了。 房遗直看见屋里的人太杂,挥了挥手,将下人们都清退了出去,屋里只留下了他们一家四口,这才开口将从下午到晚上发生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只把卢夫人和杜氏惊得目瞪口呆! ============================================ 终于把欠的帐还上了。所说明天就要上青云榜,感觉有些不真实呀!我以为要申请好几次呢,谁知一次就过了……还是要求些pk票、粉红票的说,好想留在首页的pk榜上,各位亲们,多多支持吧~~~~~~~~~~~ 第十八章 祠堂(上) “这些话,真是你妹妹说的?”房玄龄听完房遗直转述的永宁在车里说的那番话后,心里酸酸涩涩的。他没想到自家的小女儿居然这么通透,他,宁愿他的女儿愚笨一些呀!聪明的孩子更易走错路,聪明的孩子也总是要多吃苦的呀…… 房遗直点了点头,他很无奈,知道这些说出来,自家父亲大人定是要难过的,可是又不能不说,他这会儿倒觉得自家小妹的问题比二郎那个憨货更难解决,小丫头认死理儿的狠,要是打定了主意要出家,就是拖上个十年八年的,她也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 卢夫人的眼泪一双一对儿的往下掉,心里纷乱成了一团,也分不清是在担心自家二郎,还是在心疼自家小女儿。她拿着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扶着儿媳妇儿站了起来,说道:“你们爷俩有话就先说着,我,我先去祠堂看看……” 这大冷的雪天,祠堂那地方又不能烧火取暖,儿子自小体弱(?),女儿尚且年幼,要是冻出个好歹,那可怎么办?卢夫人轻轻拍了拍杜氏的手,小声交待:“你且去让人给二郎和永宁准备些厚实的衣衫,再交待厨房做两碗姜汤,嗯,再准备些他们俩喜欢的点心吃食,然后一起送过去……” 杜氏应声下去安排,卢氏则扶叫了丫环服侍着出去。 “父亲……”房遗直看着房玄龄的脸色渐渐恢复平静,忙倒了杯热茶汤递了过去。 房玄龄端起茶看了看,又随手放了下来,站起身说道:“走,随我一起过去祠堂看看吧!” 房遗直虽有心想劝父亲明日再过去,可是想想自家娘亲已经过去了,而父亲的脸色也刚刚好看了点,终究不敢违逆了他的心意,只得随着父亲过去。 房家的祠堂在房府的正房后头,离着大厅倒是不远,只是需要绕点路。等房玄龄父子走过来的时候,却发现卢夫人独自一人正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而陪她同来的几个丫环却被她撵到了远处的廊檐底下候着。父子二人不由的放轻了脚步,缓缓地走了过去,还没走到门口,便听到房遗爱说话的声音。 “小妹,你别不理我,我心里难受。小妹,我以后一定听话,一定把毛病都改了,也听父亲大人的话多读书,还听你的话不乱惹麻烦,我以后看见高阳公主就躲得远远的,再不招惹她……”房遗爱的声音可怜兮兮的。 永宁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很沧桑地叹了口气。她这会儿只是想安静一下,才主动跑来跪祠堂的,可是偏偏房遗爱也跟了过来。他跟过来也就 算了,难道不能安静点对着祖宗思过吗?怎么这嘴就不带停的?她烦,很烦! “小妹,我以后会话,你也听话些吧,别再念叨什么要出家的话了,让父亲大人和娘亲听到,心里该多难过?你要是生我的气,就打我一顿……我以后会保护你的,一定不让你受委屈!” 永宁暗暗翻了个白眼,很无奈地说道:“跪祠堂是要在祖宗跟前儿思过的,你能安静点,‘静’思己过吗?” 房遗爱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就带着点兴奋地说道:“小妹,你跟我说话了……其实,我是有些事不懂,想要问你……” “什么事?” “你,你是怎么能懂那些的?” “什么?你说的是哪些?” “就是你在车上说的那些话,我年纪比你大,可是都不明白这些道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房遗爱一边说,一边从眼睛里透出渴望的光芒。 永宁明白了,房遗爱终于有了点上进心了,这是想问问她怎么才能洞察世情。嗯,这是好事!于是,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二哥,你以后好歹多看些有用的吧,这些东西书里都有的,看的多了,很多事情,你自然就明白了。” “那你平时都在看什么书呀?”房遗爱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了,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说成材不成材的,最起码不能成祸害! “哼——”永宁瞟了自家二哥一眼,一个论语都没有能通读的十岁小儿,让他看《史记》,他能看得明白吗?她撇了撇嘴,说道:“不是我小看你,我现在看的书,不适合你看,你要真有心的话,其实这辈子只要读透一本书,做到活学活用,也就差不多够用了。” “哪本?!”房遗爱眼睛一亮,虽然有心向学,可是他对自己的学习能力还是没什么信心,不过如果只是一本书的话,那怎么也能克服下来吧! “孙子兵法!”永宁很痛快的给出了书名。 房遗爱一听是兵法,更感兴趣,连忙问道:“怎么还是本兵法?你平时读的就是这本书?” “这本书里有大智慧,将来不管你是从军打仗,还是在朝堂上立足,都有大用。不过,”永宁认真的考虑了一下房遗爱的程度,说道:“估计依你现在的水平来说,可能让你现在来读这个有点难……” “没问题!我行!”房遗爱倒是极信心,大声说道:“既然你说这书好,那我就用心去读,一天不懂,就学一个月,一个月不 懂,就学一年,总有一天我能学会、学好!” 永宁扭头看着房遗爱,心里一片欣喜,只要他自己肯上进,那比什么都好!她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二哥这么有心,那我一定帮你!你最近就呆在家里,哪儿也别去,我也好好想,写一本书,让你先学着,等有了基础,再去读《孙子兵法》,就会容易些了……” 她心里暗暗打定主意,要再干一回剽窃的勾当,先把《三十六计》给抄出来——正好她手链里有一本口袋书版的《三十六计故事》,浅显易懂,正合适让房遗爱学习,她决定要亲自出马教导房家二郎!要知道房遗爱可是他们老房家最大的定时炸弹呀,只要解决了他,房家就算是安稳一半了! ============================================ 嗯,晚上还有一章,不过可能晚些。。。俺在pk,俺要票票!!! 第十九章 祠堂(下) “小妹,”房遗爱的神情有些纠结:“你准备写一本书,让我学?” 虽然知道跟妹妹比,他差得远,可是难道他们之间的差距已经有这么大了?他妹妹写书,让他学!这个事实让他如何能不纠结?! 门外陪着他一起纠结的还有四口人,杜氏拎着食盒拿着厚斗篷过来的时候,正好听见这句,低头忍笑,站在自家夫君身后,一声不敢吭。 “说是写书,其实也就是总结一些前人的经验教训,到时候只要你理解透了,像今天长孙湛这样的,你收拾了他,还得让他上赶着跟你道谢,什么时候你功力深到这种程度了,你就算是学成出师了。”永宁想起长孙家兄妹今天惹出的乱子就心烦,当时真是一时冲动呀,怎么就真把出家这个想法说出来了呢?唉,这会儿估计两位家长同志还没睡呢吧——肯定睡不着的说! “小妹,”房遗爱突然很严肃的说道:“我既然答应了你会学好,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不许再提什么出家的事了,更不许为这事惹爹娘伤心,知道不?”他总算是有点做人兄长的觉悟了,口气很正。 永宁点了点头,说道:“今天晚上这事,是我思虑不周,以后不会了。这会儿冷静下来想想,出家实在是下下之策,一人之安,何如一家之安?所以,我决定以后一定要选一个能帮衬到咱房家的人,然后嫁过去!” 说实话,今天见过正太版的晋王李治后,她确实有点心动,或许从小开始培养感情,她真能跟以后的女皇陛下争上一争也说不定!房家只要治好了房遗爱狂妄鲁直的毛病,做为外戚还是很合格的,到时候…… 不过,这样会很累呀!永宁一想到要从三妻四妾的斗争升级成为三宫六院,就觉得头疼,可这又分明是条捷径,要不要走呢?! “小妹——”房遗爱满脸震惊地高声叫道:“你究竟都在想些什么?这些事都让你一个女儿家做了,还要我跟大哥、三弟这些男人做什么?” “啊?”永宁吃惊地看着房遗爱,她没想房遗爱的觉悟提高的这么快。 “小妹,”房遗爱以为吓着了永宁,放低了声音,缓缓说道:“以后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做你想做的事,等到你长大了,就挑一个你喜欢的人嫁过去,高高兴兴的过日子就好了,其他的自然有我和大哥打理,若是日后你的郎君待你不好,二哥一定帮你揍他!你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知道了吗?” 永宁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房遗爱,她似乎从来都没有这 么认真的看过他的脸,她知道,不管将来会怎么样,这个晚上,她会一生铭记。 门外的四个人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这俩倒霉孩子究竟在想什么呢?说得跟房家明天就要抄家灭族似的。 房玄龄重重的冷哼了一声,然后也不进祠堂了,转身便走。转过身后,他脸上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自家二郎终于长大了,是该好好调教了,再不能任由他荒废下去。只是永宁这丫头……还得好好再想想。 卢夫人虽然也被祠堂里跪着的兄妹俩给感动了,可是一见自家夫君大人似乎还在生气,赶忙跟在他身后,琢磨着回房后怎么着也得替俩“懂事”的孩子求求情才是。走过儿子、媳妇儿身边时,冲着两人使了使眼色,将屋里的两个就算是交给这夫妻俩了。 房遗直轻叹了口气,拉过妻子手里的食盒,推门进了祠堂。 房遗爱和永宁正一脸惊吓的表情望着门口的方向,见只有大哥、大嫂两人进来,忍不住勾头朝外望去。 “别看了!”房遗直轻轻拍了拍房遗爱的头,说道:“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已经先回房去了,今天晚上,你们俩少不得还是得在这儿跪上一晚的。” 裹上厚实的大斗蓬,捧着温暖的姜汤,房遗爱和永宁这才觉得自己手脚冰凉。 “小妹,你可以告诉大哥,你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吗?”房遗直问出去了他最想问的问题,他就不明白了,永宁的危机感怎么会强烈到这种程度。他自己也知道房家正站在风头浪尖上,可是以父亲的圣眷看,一时三刻是绝对出不了什么事的,永宁怎么会怕成这样? 房遗爱和杜氏也齐唰唰的把目光投了永宁身上,他们也同样疑惑。 永宁看着房遗直和房遗爱,不知为什么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再没有比此刻更清晰的感觉到——他们真的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她咬了咬牙,决定使劲儿的扇动一下小翅膀儿,做回剧透! 默默的在心里编排了一下语言,她轻轻推开了杜氏帮她拭泪的手,说道:“前些时候,我做了一个梦……” 房遗直与房遗爱、杜氏目瞪口呆的听着永宁所谓的“噩梦”,听着房遗爱尚主后的悲惨生活,听着房玄龄的死,听着房遗爱谋反的下场,听着房遗直最后饿死在流配的路上…… “梦醒了我好怕,怕到不敢哭。我悄悄的打听爹爹的事,悄悄的打听二哥和大哥的事,竟然都和我梦见的一样,我更害怕了……我,哇——”说到最 后,永宁忍不住哭倒在了杜氏怀中。 房遗直一脸的戾气,死死地盯着房遗爱,说道:“你个混帐东西,如果将来敢长成小妹梦里那样,我宁可背着不悌的罪名,也非掐死你不可!”他突然觉得,如果没有小妹今天点醒了这个二愣子,自家这个二郎日后倒真是有可能变成永宁的梦里人。 “那只是个梦!”房遗爱也不服气了,他怎么可能蠢成那样?忍不住大声吆喝了起来:“我难道就真长了一幅缺心眼儿的样子?明天我就让娘亲去程家提亲去,那高阳公主我惹不起,我躲着总行了吧?!”他其实也被永宁的梦给恶心到了,很悲哀地想着,难道他在自家妹妹的心里,就是那么一个形象吗?他的人生怎么可能悲剧到这种程度?! 杜氏则悄悄的握住了房遗直的手,这是她一生的良人,房家是她一生的依靠,她也会努力的,她的夫君她自己保护! 一整晚,四人都没有睡,静静的坐在祠堂里,各自想着心事。 第二天,天光大亮,雪霁云开,一轮红日缓缓升起。 ========================================== 俺在pk中,求票呀~~~~~~~~~~ 第二十章 剽窃 第二天一早,就有丫环过来传话,说是让房遗爱和永宁兄妹俩回房歇着去,然后,前一天的事像是就那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再没人提起。 房遗爱哪里歇得住,只回房洗漱了一下,就跑到永宁屋里来找她。永宁本来倒是想好好泡个澡,然后再睡上一觉的,可是看到房遗爱那个兴奋的样子,倒也觉得不好打消他学习的积极性,于是跟他一起去了隔壁的小书房。 这小书房是去年的永宁生日的时候,特地跟房玄龄求来的礼物,因她年纪小,房玄龄平时用的书房自然不方便她进出,可是她却又是个爱看书的,于是她申请了这间小书房的时候房玄龄倒是没反对,很快就给她置办了起来,里面备下的书虽然都是市面上常见的,但是应付一下三十六计的故事,还是足够的。 房遗爱把书房里侍候的小丫环都撵了出去,亲自铺纸研墨,动作生硬的很。他一边磨墨,一边笑着问道:“小妹,你这书难学吗?” “说难不难,可说易也不易,不过,只要你用心,肯定学的会的!”永宁趁着说话的功夫将储物手链进而施了忽略咒的口袋版《三十六计故事》拿了出来,悄悄的摊在了桌子上。观察了房遗爱三十秒,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便放心的用魔力控制着把书翻到了总说那部分,然后开始动笔。 总说部分极短,一共就二、三十个字,永宁考虑再三,还是没打上标点符号,只是在断句处留白。抄完了总说,她换了张纸,跟打目录似的,把三十六计按六套分了六面分别把标题列了出来。 她昨天晚上就已经想好了,虽然说要剽窃,但是也不能全体照抄,她只打算把每一计的按语写下来,然后再让房遗爱自己去她指定的书里翻做为范例的相关历史事件,至于三十六计是不是真的能于唐代成书,那就要看房玄龄同志最后审书的时候,肯不肯动手了。 自从昨晚她知道自己跟房遗爱说的话,被房玄龄两口子听了个正着以后,她就知道,自己“写”的这本书,肯定是要在老爷子跟前过一圈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倒说不定真的会把全文都给搬过来的。幸好昨晚她家父亲大人哼了那一声,让她脑子清醒了些,不然等全文出来了,她这个六岁的“神童”不知道得被多少人惦记着了。 也幸好这三十六计从表面上看确实是浅显易懂的,哪怕能瞒个三两年的,等她再大些,就算得个才女的名声,也没什么了,现在,太妖孽! 只做目录的话,这三十六计也真正没多少字,几页纸 ,寥寥几行,搞定! 永宁一歇笔,房遗爱便将墨迹未干的几页纸抢了过去,满脸疑惑地问道:“这些都是什么呀?我怎么看不懂?嗯,也不是看不懂,只是……” “只是觉得挺熟的,却又说不出来是什么,是吧?”永宁笑眯眯地说道。 房遗爱用力的点点头。三十六计本来就是从字面看就能让人有所领悟的东西,他有这种感觉不稀奇。 永宁站了起来,走到书架前一面挑书,一面说道:“我昨天说过了的,我所谓的写书,其实也不过是总结一下前人的经验以为己用,所以,你看到我写的纲目,才会觉得熟悉,等我把这些条目说的故事都找出来,你读了之后就会知道,他们到底写的是什么东西了。” 房遗爱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但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也站起来跟在了永宁身后,把她挑出来的书抱在了胸前,永宁每挑一本,他的眉头便紧皱一分,忍不住问道:“小妹,这些书,难道都是要让我看的?” “知道你不耐烦看书!”永宁白了他一眼,说道:“只是要从中间挑一些历史故事,给你做范例,让你知道刚才我写的那些计谋都是在什么情况下用的。哼,要看这些书的,是我这个要写书的人,不是你这个要学的!” 永宁见挑的差不多了,才又坐回了条案前,将挑好的书放在跟前,然后跟据《三十六计小故事》里面标注的故事出处,从相关的书籍里找出来,然后夹上书签做标注。 房遗爱抓耳挠腮的有点坐不住,趁着永宁换书的空当,问道:“小妹,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永宁本来想说让他自己找地方玩去,可是想想,这么好使的苦力,不用白不用。于是,将找好的小故事递给他,跟他说清要求格式,让他抄录下来。 房遗爱苦着脸坐到了另一张空着的条案前,他最讨厌写字了,不过,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了,那也只能忍了! 两个人折腾了一天,连午饭都是在书房随便对付了点,到房玄龄处理完公务回家时,永宁已经将所有小故事的出处来源都整理了出来,三十六计的按语也都写好了,房遗爱也将前六计的故事抄完,一天下来很出成绩呀! 房遗直下午早早就回来了,他一直惦记着自家小妹要写的书,好奇的很。等回到家,听说永宁和房遗爱两个在小书房呆了一天,还不让别人靠近,便忍不住亲自前来视察。他来的时候,永宁正在写按语,而房遗爱更是抄书抄的浑身墨迹 。 房遗直心里一阵安慰,他家二郎可从来没有在书房呆着写这么长时间的字过呀!等他拿起永宁已经写完了按语的那部分看过后,嘴都快合不拢了,结结巴巴的问道:“小妹,这,这些都,都是你,你写的?!” 永宁点了点头,说道:“不是我是谁?大哥,你让一让,挡到光了,我都看不清楚了……” “大哥!”房遗爱语气里透着得意地说道:“小妹写的好吧?我也有帮忙,你看——”说着,他将自己抄录的小故事递了过去。 房遗直接过来一看,心情更是好上加好,虽然字还是很趴,但是纸面却很干净,对照一下房遗爱身上、脸上、手上的墨迹来看,绝对是用了心的,嗯,不错,不错! 如果说,房遗直看了小兄妹俩一天的成绩很欣慰的话,那房玄龄的心情就只能用激荡来描述了。对于他这种浸淫在书和计谋堆儿里几十年的人来说,这三十六计只从字面上,他就能理解个七八分,可是这却是六岁大的女儿自己总结出来的! 虽然所谓总结,在他看来是拾人牙慧的勾当,但是只要一想到女儿的年龄,他就忍不住的骄傲! =============================================== 拜托亲们别再投催更票了,压力好大的说,我每天码字的时间很有限,而且打字又慢,今天这两张催更票压在心上,码的更慢了,这会儿才码完。。。。泪~~~~~~~~~换成pk票给我成不?!!! 第二十一章 温泉 《三十六计故事》在房玄龄手里过了一遍之后,果然成了完整版,这位大唐的宰相大人亲自备注了原典。虽然和永宁手里的“原版”有些微不同,但是永宁还是觉得自家父亲大人补完的这部分看着顺眼。 房家上下一致决定,这本书只作为房遗爱的“启蒙”教材,不对外宣扬。这个策略不用说,是为了保护永宁。 房遗爱从本质上就喜武厌文,对于这本讲战术、战略的故事书,格外的感兴趣,亲自用他那笔趴字从头到尾干干净净地抄了一遍,然后真的下功夫去看,白天自己读,晚上就把不明白的地方请教房玄龄,一派上进的形象。房家上下喜笑颜开。 永宁拒绝了卢夫人将她带入社交圈的愿望,再次缩回到了她的小书房。她还是觉得天天看书、写字的生活比较适合她,趁着现在环境尚佳,能多舒服一天是一天呀! 腊月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个消息,让永宁再也宅不下去了——皇帝赐给房玄龄在西郊庄户地里居然发现了一个温泉眼!永宁两眼冒着光的非缠着卢夫人带她去看。 卢夫人见永宁难得要求出一回门,便应了下来。趁着这天无事,便带着房遗爱和永宁一起去了西郊。 这天虽然刮着西北风,吹得人脸生疼,可还是挡不住永宁的热情,一路上叽叽呱呱的跟卢夫人打着商量,想要建一座合她心意的温泉山庄。 永宁平时是个极安静的孩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活泼过,卢夫人笑眯眯地摸着女儿的头发,觉得现在的永宁才像个小女孩儿的样子,心里也不免对永宁的提议动心。房家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富之家,但是建座庄子让女儿开心,还是做的到的。 房遗爱实在是被《三十六计》给迷住了,连出门都不忘拿在手上看,还时不时的露出一些若有所悟的表情,短短的几天时间,就把身上那种粗野的气息收敛了七七八八,很是养出了点文人的气质——当然,这个前提是他不要开口说话,他只要一说话,他的那点气质就散的涓滴不剩了。 “好了,二郎,”卢夫人伸手从房遗爱手里夺过了《三十六计》,说道:“今天是带你和永宁出来散心的,娘亲知道你现在上进多了,可是这用功也不在这一时,你妹妹说想在那块热地上新建个庄子,你看如何?” 房遗爱笑着挠了挠头,说道:“那自然是好呀!那里离家也不远,咱们在家里住腻了,也可以去庄子上松散松散,听人说,常泡温泉对身体也是极好的,您和父亲大人也上了年岁, 正是该好好保养的时候……” “嗯嗯,正是这样,”永宁连忙点头敲边鼓:“娘亲,我要把那庄子建的一等一的漂亮,让您和父亲去了就不想回家!” “胡说!”卢夫人轻轻拍打了永宁一下,说道:“你父亲日日都要上朝的,哪有就能不回家了?我与你大哥、大嫂也不能常来的,嗯,这样想来,新建这样一座庄院,似乎也没什么大用呀……” “那不是还有我跟二哥呢嘛!”永宁也知道自家娘亲大人说这话是在故意逗她,可还是装做不知道似的搂着卢夫人的胳膊撒娇,惹得卢夫人一阵大笑。 卢家在西郊的这片地并没有多大,只有五十来顷,是那年李世民分赏群臣的土地里最小也是最贫瘠的一块。庄户人家只有百十户,出息也并不多,平时也不过是三五个月的时间管家会过来看两眼,又因为就在近郊,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建庄院。这次也是庄户们想趁着农闲挖水渠,才发现了一个温泉眼。 房玄龄本人对此倒没什么想法,全家的热情都是永宁一个人给带动起来的。那泉眼的位置靠在一个小山坡的底下,山坡上大冬天的居然也葱葱郁郁的,看的永宁笑弯了眼睛。 “咱们就在这里建座庄子,然后我要在庄子里种满桃花,娘亲,到时候那景象一定很美很美……”永宁的脑子里已经自动呈现出了一副美景。 “能有多美呀?”房遗爱一听桃花就忍不住撇了撇嘴,说道:“小妹你怎么会喜欢桃花那么艳俗的东西,而且一年里头也就开那么几天的花……嗯,这样也好,等桃子熟了,好歹还能卖几个大钱……” “哼!”永宁推了房遗爱一把,气呼呼的说道:“我种的桃花一年四季花开不谢,更不会结什么桃子!” 房遗爱指着永宁大笑了起来,说道:“小妹,你莫不是在做梦?哪里会有四季不谢的桃花?要说不会结桃子嘛,我倒还信……” “我就是可以!”永宁头抬的高高的,满脸自信,扯着卢夫人的衣袖,说道:“娘亲,就让我种桃花好不好?好不好嘛?!”她再次祭出了撒娇大法。 卢夫人也只以为是孩子的玩笑话,但是她与她家夫君早就商量好了,这座庄子就按自家闺女的心意建,等到将来她出阁的时候是要给她做陪嫁的,所以倒也不反对。只是有些话还是要说到前边的:“这庄子呢,我与你父亲已经商量好了,以一百万贯为限,由你自己决定要建成什么样,永宁,这庄子将来是要给你做嫁妆的,你可要好 好想清楚了哟!” 她并不怕女儿会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她如今对自家女儿的聪慧程度已经有了新的认识,虽然一上手就让永宁自己建一座庄子是难了些,不过她相信女儿不会让她失望的,再说还有她在一旁把关,这算是她教永宁管家的第一步。 永宁倒是一愣,抬头正看见房遗爱在捂嘴窃笑,知道他是在取笑“嫁妆”一事,忍不住冲着他做了个鬼脸,然后才很严肃的对卢夫人说道:“娘亲放心,我会好好想清楚的!”说完,她便煞有其事的指挥着跟来的家丁丈量起土地,然后更是亲自找了那些庄户人家,问清了泉眼附近的土地哪些是出息不好的,整整忙了大半天,甚至亲手绘制出了一幅简易的地形图。 卢夫人再次在心里感叹自家小女儿的早慧,也忍不住暗暗担忧,太聪明的孩子可不容易养活呀! ============================================== 朋友帮忙新建了个q群:21416649,敲门砖:盛唐永宁,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加入哟~~~~~~~~~~另:招聘评论区管理员,欢迎踊跃报名~~~~~~~~~~~ 第二十二章 消息 永宁并没有打算建造什么奢华的大庄园,她在询问过管家房德市场行情之后,给自己定下的预算在三十万贯以内。 然后永宁完全不假手于人,在翻阅了前人的建筑笔记后,按照唐代建筑的规制开始自画草图。因为泉眼附近的地都是没有什么出息或是出息极差的,所以她下手的时候倒也不怕会耽误了耕地,连着泉眼挨着的小山坡,一起圈了有三十来亩地,做为新建庄园的占地。 虽然卢夫人说了,这个庄子是要给她做嫁妆的,但是规划的时候也不能不考虑父亲、兄弟们住所,于是永宁根据地形的便利,将庄子规划成了梅花状,五片花瓣是他们兄妹的住所兼客院,而中间的花蕊部分正好留给父母亲大人。 她根据花匠提供的资料,计划将在庄子里种上三千到三千五百株桃树,到时候所有的住所都将被桃花淹没。她让人专门探看了那温泉眼的出水量,然后专门计算了流水系统,不仅保证了每个院子都能有温度适宜的温泉池子可用,而且还将水流在桃林间循环了起来。又兼着这片地紧挨着沱河,她又兴起了引进活水的念头,反正桃树临水长势会更旺,而庄子里冷热水交激,到时水雾一生,就真跟仙境一般了。 虽然温泉水含有大量不利于植物生长的物质,但是对于一个魔法学院的优秀毕业生来说,配置相关的抑制剂和特殊营养剂,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至少永宁的储物手链里就有她二年级时候配置高级品质的成品可用,甚至这些魔药连桃树长年开花问题都可以一并解决,而且是一劳永逸形的。这让永宁心里不免有些小得意,来了唐朝这么长时间,除了一些生活常用小咒语外,她的魔药也终于派上了用场,好歹没真让她这个巫师无用武之地。 永宁花了足足有半个月的时间,终于赶在大年二十九这天,将她美仑美奂的设计效果图递到了卢夫人手里,当然,同时递交的还有规划预算书。她尽可能的将自己想到的一切都做了规划预算,如果等过了年,开春后开始动工的话,经验丰富的管家房德估计了一下,最多两个月的时间就能完工,也就是说,一切顺利的话,暮春时节就能在新庄子里赏桃花了。 这张计划图赢得了全家的一致好评,房玄龄老先生看完了永宁的规划预算书后,当即拍板,开了春就动工! 于是,永宁这个年过得激动易常,三天两头拉着好不容易对学习产生了极大热情的房遗爱去逛东市、西市,订制了一大堆她计划里建庄子的时候要用的东西。房遗爱被她指使的头晕眼花,一个 劲儿的叨咕,还是以前那个不爱出门的妹妹可爱呀! 好容易熬过了正月十五,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着开工动土了,房玄龄突然带回了一个消息,让永宁心里一颤——卢国公程咬金的小闺女、房遗爱的心上人程子贞,毫无预兆的被李世民许给了年仅十岁的皇八子越王李贞。 这次的指婚来的有些莫名其妙,两个当事人都才十岁上下的年纪,根本没有必要这么早就定下婚事,可是这事还就发生了。 房遗爱听到这个消息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的呆了三天,然后再出来时一副云淡风清的模样,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是永宁却明显的感觉到,他不一样了! 全家上下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再他面前提起这件事,偏他还像没心没肺似的,天天摇头晃脑时不时傻笑一声的专心攻读《三十六计》。 永宁心里也一阵阵的发寒,把修建新庄子当成了发泄的渠道,每天一大早就赶到西郊的工地,认真的做起了监工,可是对李世民心思的揣测却一会儿也没有停止。 终于,在一天晚饭后的学习时间,她忍不住问房玄龄:“父亲大人,陛下这么急着将程姐姐许给了自己儿子,是不是……是不是怕您与卢国公结党?” 房玄龄似乎很讶异永宁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可是看着两个儿子也竖直了耳朵等答案的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不过是帝王心术,古来如此……只是这样一来,二郎的婚事,反而更加难办了……” 皇帝既然已经摆明了不愿意房家与程家结亲,那就是说,对于房家与功臣之家联姻一事并不看好……皇帝既然不看好了,那这事自然难办。现在房遗爱的婚事,要么高攀公主,要么就要从小门小户里去挑了。 从房家的角度考虑,他们自然是想要个小门小户的次媳,也好过娶个公主进门,可是皇帝却一定不会这么想。 房遗直和永宁都担心的看向了房遗爱。在《三十六计》近两个月的熏陶下,房遗爱看问题也有了一定的深度,房玄龄话里的意思,他也听的很明白,指甲忍不住狠狠的掐进了掌心。 房玄龄心里也不痛快,再次轻叹了一声,又扔出了一个炸弹:“陛下已经着令弘文馆学士陆德明任馆主,总领馆务,二月初一选贵戚及近臣子弟入学,二郎与永宁都名列其中……” 房遗直急了:“有二弟也就罢了,怎么连小妹也在其中?” 大唐虽然风气开化,可是永宁 这样的千金小姐还是少有入学就读的,顶多是在家里请了先生来教,或干脆就像房家这样,半自学半由父兄讲解。这上学堂还真是新鲜事。 “唉——”房玄龄满脸无奈地说道:“据说,是晋阳公主亲自点名,要永宁伴读的。” “伴读?!”房遗爱不由惊呼了一声,说道:“晋阳公主不是有伴读了吗?怎么又选了永宁?这公主的伴读哪里是好当的,父亲大人还是去推辞了吧……” “若是能推,为父岂有不推之理?”房玄龄揉了揉额头,说道:“前次晋阳公主入读之时,我便已经为永宁推辞过一回了,偏偏那日在月白楼,唉,这次却是万万推脱不掉了……” 晋阳公主啊……永宁倒是对这个公主很感兴趣,史书所载,能让李世民那么宠爱的公主,就算如今境况已小有不同,但从传闻中看来这份宠爱倒是半分不少的,如果得了这位公主的青眼,日后房家是不是又可以多一个靠山了? 永宁脸上的笑容不带半分勉强,平静地说道:“晋阳公主人很好的,父亲大人和哥哥们不用为我担心……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 朋友帮忙新建了一个q群:21416649,敲门砖:盛唐永宁,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加入哟~~~~~~~~~~另:招聘书评区管理员,欢迎踊跃报名~~~~~~~~~~ 第二十三章 调 教 事情就是一步一步的赶的那么急。 头一天晚上永宁才被房玄龄关于“入读弘文馆”的消息给吓了一跳,结果第二天一早,居然就接到了皇后请她和卢夫人、房遗爱入宫觐见的旨意。 因为皇后派来传旨的是两个女官,卢夫人也不好冷落她们,便拉着两人同乘一车,而房遗爱与永宁则一起坐了后面一辆。 房遗爱一路上都很沉默,这让永宁有些不安。她知道最近房遗爱的情绪一直有问题,程子贞突如其来的婚事对他打击挺大——据说,原本卢夫人都已经在跟程咬金的夫人在讨论关于两家联姻的事了,可是却被皇帝陛下横插了一杠子,程咬金这几天听说脾气也见涨。 “二哥,”永宁拉了拉房遗爱的衣袖,说道:“你别这样,我心里难受。” 房遗爱扯出了个难看的笑容,说道:“你别担心,我不会再惹事了,今天就算见着了高阳公主,我也不会跟她争执的,大不了不就是让她打一顿嘛,反正我皮糙肉厚的,挺一挺,就过了……” 永宁暗暗叹了口气,想把房遗爱调教成个黑芝麻包,看来还是任重而道远呀!这位的脑子是全直线的,根本就没有拐弯的道道儿。 “二哥,你觉得,你以前在众人眼中,是个什么样的形象?”永宁开始了她的调教大业。 房遗爱挑了挑眉,回忆似的仰着头,说道:“冲动、鲁莽、没脑子,天不怕、地不怕,爱打架的祸头子吧……” “嗯。”永宁点了点头,说道:“就你这样的一个形象,咱们打个比方说,你跟着一群纨绔子弟,在街上闲逛,突然遇见了一个不认识的官宦子弟,你二话没说,上去揍了他一顿,别人会怎么想?” “别人会怎么想?”房遗爱翻了个白眼,他有那么混帐吗?可是,妹妹的话却还是要回答的:“人家肯定会想,我没事儿找事呗!” 永宁微微一笑,说道:“别人一打听,你根本就不认识那人,那么可以做出两种推论,一个就是你看那小子不顺眼,所以没事儿找事,另一个就是有人挑拨离间,拿你当刀使……” 房遗爱坐直了身体,表情认真了起来,说道:“我从来不会因为对陌生人看不顺眼就大打出手……” “没错。你从来不会对陌生人,因为看不顺眼就大打出手,那么,就是说我刚才说的第一种推论是不能取信于人的,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了第二种推论……”永宁一步步的引导,《三十六计》光看进去 是远远不够的,理论联系实际才是最重要的。 “我就是那借刀杀人的刀……”房遗爱的眼睛亮了起来,他仿佛已经明白永宁想说些什么了。 “你说,到了这一步,别人是会把注意力放在你和房家身上?还是会放在经常与你在一起的人身上?”永宁脸上的笑容愈见诡诈。 房遗爱眯起了眼睛,认真的思考着永宁的话。 永宁缓缓的继续说道:“房家二郎就是这样一个鲁莽、直率的形象,我一直都觉得这没什么不好,最主要的是,只要你的本质不是那样不分轻重、那样糊涂就行……二哥,黑白永远不会那么分明的,你要学会站在灰色地带,左右逢源才是……利用你的人,并不可怕,焉知这样的人不会反过来被你利用呢?” “我该一直维护着我如今在所有人心里的这个形象,事情我做了,背黑锅的却是其他人……这样看来,我应该找机会另寻一些‘好友’才是……”房遗爱狠狠地点了点头,心绪霍然开朗。 “对高阳公主也该如此,”永宁再接再厉:“上次在月白楼的时候,我注意到,那高阳公主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你的身上,不管是讨厌也好,喜欢也罢,总之,你如今要做的,就是让她心里除了你,就容不下别人!” “什么?!”房遗爱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连连摆手,说道:“小妹,你别开玩笑了,这位公主殿下,我可没办法!” “二哥!”永宁瞪了他一眼,说道:“如今看来,皇上是铁了心的想要赏房家一个尚主的荣耀,而公主里跟你年龄相当的也就是高阳公主了,虽说如今你们年纪尚小,但是如果你不抓紧时间,赶快把这个公主殿下给拿下的话,我的好哥哥呀,你不会真想变成我梦里的那个‘巨绿小白’吧?!” 面对永宁关于“巨绿小白”的威胁,房遗爱不得不低头了:“可是,我只要一想起她,就忍不住火气……” “对着高阳公主,你平时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只是记住一点,不可以跟她动手!”永宁的《爱情三十六计》开讲:“只是偶尔的时候,要表现一下你不为人知一面……” “不为人知的一面?”房遗爱一脸迷茫,他有吗? 永宁笑眯眯地说道:“比如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别别扭扭的夸夸她呀,偶尔带些小礼物,一脸嫌弃的塞给她,有机会的时候表演个英雄救美呀……”她照着言情小说里别扭男主的路数,胡乱出着主意。 房遗爱张大 了嘴,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家小妹,这丫头才几岁呀?对这些手段居然这么清楚,她都是从哪儿学来的呀?! “趁着这次进弘文馆的机会,你要想方设法多了解一下高阳公主的生活习惯和她身边发生的事情,然后不着痕迹、有针对性的取得高阳公主的信任,慢慢的让她觉得离不开你,等她事事都肯为你着想的时候,你就算是功德圆满了!”永宁叹了口气,事情会这么顺利的发展下去吗? “这,这样好吗?”房遗爱一脸的别扭,似乎连手脚都不自在了起来。 永宁看了看房遗爱,突然沉默了。她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了一种很沉重的感觉,这样算计高阳公主,似乎,挺对不起她呀……她这是怎么了?似乎从她知道了自己是房家的女儿后,心态都一直不太正常。曾经的她,明明也是一个很简直的女孩,可是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爱算计了?现在的她,还是她吗?! 房遗爱看着永宁渐渐苍白的脸色,有些手足无措,结结巴巴的说道:“小妹,你,你别担心,我知道,知道该怎么做的。既然这桩婚事多半是推脱不了的,那我一定会让她喜欢上我,我,我也会喜欢上她的……你别担心……” 永宁看着房遗爱涨红的脸颊,眼睛突然有些湿润。为了这样的哥哥,为了好容易才拥有的家人,就算自己变得不再像自己了,她觉得也是值得的呢! ============================================== 前两天弄了个调查,结果高阳公主高票当选了房家二儿媳,于是乎,房二要开始辛苦的追妻行动了…… 第二十四章 觐见 马车到了月华门便停了下来,再往里走便是内宫需要步行了。永宁和房遗爱都规规矩矩的低着头跟在卢夫人身后,谁都没心情左顾右盼。 大兴宫名字里不愧有个“大”字,她们这一行人走了足足有一柱香的工夫,才走到了长孙皇后的居所——立政殿。立政殿里今天挺热闹,不仅高阳公主、晋阳公主、晋王都在,还有两位永宁不认识的小姐与长孙婧。 按着规矩行了大礼之后,长孙皇后让人搬来绣凳让卢夫人坐下,然后便把永宁叫到了身边。 永宁这才有机会悄悄抬头看清了长孙皇后的模样。这位历史上著名的贤后,并不是那种第一眼美女,只是五官异常的柔和,气韵天成。她身上穿着褚红色的襢衣,头上的珠翠并不繁复,身上戴的首饰也是那有限的几样,可是她只是坐在那里,便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一种气势,让人心生敬意。 永宁只看了一眼,便快速的低下了头,任由长孙皇后拉着她的手打量。 “你们家这小娘子,只这样看来就知道是个聪慧过人的,”长孙皇后笑着对卢夫人说道:“难怪前些日子皇上夸她,连兕子都对她念念不忘呢!” 卢夫人欠了欠身,谦虚地说道:“小女素性顽劣,实在当不得娘娘的夸赞。” 长孙皇后轻轻摇了摇头,把目光转向站在卢夫人身后的房遗爱身上。关于房遗爱的纨绔行径,她很是知道一些的,经常有人在她耳朵边嘀咕,只是她跟李世民一样,都有些不以为然。少年儿郎年少轻狂些,算不得什么大错,虽然常闹出些事情,但却从来没真的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而且房家一向家风严谨,她也认为房家的孩子本性应该坏不到哪里去的。这会儿见着真人站在眼前,愈发觉得那些传闲话的人别有用心了,这房遗爱虽然不似父兄气质儒雅,但却突显刚健英武,仪表堂堂,该是个不错的驸马都尉的人选。 长孙皇后笑着召手叫了身边的女官过来,让她们领着房家兄妹跟那些公主千金们一起去外面的花园逛逛,然后才跟着卢夫人聊天似的说起话来。 高阳公主一见房遗爱,立刻就乍起了毛,眼睛瞪的圆鼓鼓的,随时准备应战似的。反而是房遗爱撇了撇嘴,抬头挺胸拉着永宁一步三晃的往前走着。旁边的几个孩子多多少少都看出来或知道些什么,一个个捂着嘴偷笑。 永宁苦着一张脸,冲着晋阳公主做了个鬼脸,惹得小萝莉一阵娇笑。然后很够朋友的从房遗爱手里把永宁抢了过来 ,这下前方战场上就只剩下了房遗爱与高阳公主。 看着前面越走越快,不停斗嘴的两个人,永宁叹了口气,说道:“我二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晋王笑眯眯地说道:“干嘛非要长大呢?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平时我十七姐装淑女的功夫可是一等一的,可是每次一碰上你二哥,她就原形毕露了……其实,我挺喜欢这样凶巴巴的十七姐的……” 永宁斜眼瞄了这位未来的高宗皇帝一眼,噘着嘴说道:“我二哥这样,要是让我爹爹知道了,他可就惨了……上次从月白楼回家后,他可是跪了一夜的祠堂,我爹爹气得连国子监的学业都给他停了。”她的话说的半真半假,那国子监是房遗爱自己强烈要求退学的,他觉得《三十六计》比《论语》更适合他用心研读。 “停就停了呗!”晋阳公主笑着说道:“反正过几天你们都要去弘文馆,跟我们一起读书的嘛!” 永宁满脸的不乐意:“二哥去念书是应该,可是为什么我也要去呀!” “怎么?你不喜欢?”晋王挑了挑眉,没想到永宁会有这样的表情。这弘文馆一向是皇子、公主读书的地方,这次能入选的都是家世不凡的贵胄子弟,荣耀非凡,怎么还会有人不乐意呢? “当然不喜欢啦!”永宁垂头丧气的说道:“我好容易找到了个好玩的东西,刚刚开始,就要进弘文馆读书去了,太可惜了……”她是真的舍不得在这时候离开她心爱的小庄园呀!虽然初建阶段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可是看着自己的房子一点点建起来,那是种成就感呀! “什么好玩的东西?”晋阳公主颇感兴趣地问道。 永宁眼睛亮晶晶的开讲:“我家在西郊的农庄发现了一块热地,我求我娘在那里建个温泉庄子,我娘答应了,前几天就已经开始动工了,再有一个来月,大概就能建成……” “一个温泉庄子罢了,哪里值得这么大肆宣扬?!”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永宁回头一看,说话的是那两位她不认识的小姐中的一位。这两位她不认识的小姐应该与长孙婧关系都不错,三个人手挽着手一起走在后面。永宁没有说话,只是扭头看了看晋阳公主。 晋阳公主明显有些生气,板着脸冷哼了声,也没开腔,只是拉着永宁转身快行了几步,仿佛要跟身后的人拉开距离似的。 永宁悄悄的凑到晋阳公主耳边问道:“那人是谁呀?怎么好像很凶的样子?我 又没有得罪她,干嘛那样说我……” “你别理她!”晋阳公主满脸的厌弃,说道:“刚才说话的是邳国公家的孙女,她旁边的长孙婧你该是认识的,另外一个是长孙家的庶女,哼,一个个就会在我母后跟前卖好装乖,讨厌死了!” 邳国公,长孙顺德。永宁记得自家父亲大人提起过,当时替她推辞了做晋阳公主伴读的差事后,这位子落到了邳国公家了。说不得,刚才说话带刺的这位,就是晋阳公主的伴读呢! 她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她这新职位还没来得及上岗,就已经先得罪了人,成了别人的眼中钉,看来以后还要多加小心才是。而眼前的这位小公主,更是要巴结好,虽然跟晋阳公主亲近会更让人忌恨,但是却也是个很好的保护罩呀……永宁的笑容越发的甜美了,她开始详细的描述关于她的仙境小庄园,然后得意洋洋地邀请晋阳公主和晋王等到庄园建成后,一起来玩…… 晋阳公主和晋王早被永宁的描述迷花了眼,一个劲儿的点头,表示到时候一定要去好好看看那地方是不是真的那么美。 在逛了大半个御花园后,经过永宁的刻意结交,她和晋阳公主、晋王的阶级友情迅速升温,彼此都觉得可以继续深入交往。等到了最后永宁跟着母亲、哥哥在立政殿跟皇后辞行时,皇后也很满意的看着三个小萝卜头儿在那里依依惜别。 一场觐见,从永宁的角度看来,算得上皆大欢喜。 ============================================== pk中,票票来者不拒哟~~~~~~~~~ 第二十五章 灾民 这次觐见,永宁知道长孙皇后肯定和娘亲大人对于某些事达成了共识。只是,对于这些早有预料的事,她已经提不起兴趣去打听了,她也没有那个精力了。 从宫里回来后,卢夫人突然对永宁和房遗爱的管教严厉了起来,甚至专门从外面礼聘回来了两个宫女出身的教养嬷嬷来教导他们兄妹宫廷礼仪。永宁还好些,上辈子在魔法学院的时候也有礼仪课,很多东西都是相通的,房遗爱就惨了些,他一向大大咧咧、随性惯了的,为这没少挨抽。 这一切当然是为了二月初一入读弘文馆做准备的。 一连好几天,永宁都没能挪出时间去西郊,这天管家房德过来汇报新庄子的修建进度的时候,说道桃树苗已经运到了一部分,而且地基已经打的差不多了,一些地方可以先把桃树种上了,问永宁有什么意见没有。 永宁听的一阵兴奋,跑去跟卢夫人磨了半天,才得了出门的机会。 或许是因为永宁的效果图画的太诱人了,在准备施工的时候,房玄龄居然亲自托了营造司相熟的人员帮忙筹建,从施工图纸到工程用料,都相当的规范,永宁的想法设计也都得到了很好的实现。或许是为了巴结宰相大人,这些来“帮忙”的人干劲儿十足,十几天下来,庄子已经小有规模了。 永宁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在挖坑,准备种树了。 “德叔,沱河的活水,可引过来了?”永宁四下了看了看,从这个角度,没能发现水源。 管家房德朝着西边指了指,说道:“引水的水渠现在才挖了一半,大概还要三、四天,才能完工。” “那现在就种树……”永宁不解地看着房德,现在把树种上了,那水渠过来的时候,难道再挖出来? 房德知道永宁在担心什么,笑了笑说道:“小娘子不用担心,那水渠经过的地方营建司的师傅们都给标注了出来,小娘子说的石头铺成的小径也已经留出了位置,现在种树的地方,都是不妨碍建造的。小娘子是不是先看看这些树苗,虽然选的这些春树都是花期长的,可是这跟小娘子说的花开不谢,差别可大着呢,真的没关系吗?” 房大管家对于自家小娘子说的“不谢的桃花”实在是心存怀疑,尤其是他汇报过工作后,这小娘子居然挑了这些很普通的桃树,他真不相信这些在别人地里都会结桃子的桃树,到了自家地里就光开花不结果了。他这几天也一直惦记着,要是结了桃子,该怎么办?几千棵桃树,到时还要雇 人摘桃子,还要处理桃子…… 他现在想起桃子两个字都觉得头疼——这些桃子可是长在内院的,摘的时候雇什么样的人都是事儿呀! 永宁自然也猜得出来房德为什么脸色突然难看了,笑眯眯的说道:“德叔放心,等桃树都种好了,我自然有办法让它们长年开花不结果的……”她早就想好了,等到树都种好了,她就找个没人的晚上,将已经根据需要调配好的魔药按剂量洒下去,一切都会跟她预想中的一样的! 房德却不敢有这样乐观的想法,可是自家小娘子既然这样说了,他也只能听着,不过他还是决定等回府就去跟大人、夫人商量一下,这庄子虽说是要建给小娘子的,但也不能真的全都让一个六岁的女娃娃来拿主意吧! 永宁可不管房德在琢磨些什么,她只顾着巡视自己名下的第一份产业。她已经想好了,等庄子建成了,就让父亲大人亲笔提上“桃园房府”的牌匾,然后她就要长住在这里,嗯,要是能把父母亲大人一起拐来同住,就更好了,反正这里离城里也不算太远。 回家的路上,永宁心情很好的撩起了车帘子看风景,身边跟着的大丫环秋兰心疼她最近被管教的狠了,也没有阻止。可是当永宁看到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有蹒跚着进城的,有就地坐在路边的,不由的皱起了眉头,问道:“秋兰姐姐,这外面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呀?” 秋兰朝外看了一眼,面露怜悯地说道:“听说去年的时候,关内道、河东道、陇右道都闹了灾荒,想来这些人是出来逃荒的吧……” “这可才过完年呀……”永宁眉头皱的更紧了,哪有刚过完年就出来逃荒的?而且这些人看着倒像是远道来的,说不得都是年前就跑出来了,这还没出正月呢,就到京城长安了,难道都没人管吗? 秋兰叹了口气,说道:“我听说,这次的灾荒闹得厉害,好多地方都是全村一起出来逃荒的,这些人想来是实在没去处了,才想着到京城来碰碰运气的吧……” “他们往别处去,怕还好些,往京城来,说不得连京城的城门都进不去……”永宁说的虽然是猜测,但却是很有根据的,这些人出来逃荒,那是地方官失职,如果这些人再进了京城,岂不是连那些京官都要牵连进去,顺带的还往大唐盛世的脸上抹黑? 果不其然,等永宁的马车来到城门口的时候,就见有几队官兵正在驱赶这些灾民。永宁叹了口气,放下了车帘子。虽然她也觉得那些人可怜 ,可是她的能力太有限了,还是等回家见着了父亲大人,再说说这事吧。 这些灾民既然已经到了京城门口,这事就已经注定不能善了。房玄龄也同样是职责所在,不能妥善解决的话,出来背黑锅的肯定得有当朝宰相大人。为了父亲大人的政绩着想,永宁也不能袖手旁观。可是有什么办法能帮上父亲大人的忙呢?嗯,她得好好想想,或许,去翻翻储物手链里的东西,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灵感呢…… 刚才攒起来的那点好心情,一下子就散的没影了。她心里还在不停的想,这些灾民怎么就会往京城来了呢?一路上的那些地方官怎么敢放他们过来?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啊? ================================================ 俺在pk中,可是pk票好几天都不见一张。。。看的俺眼泪哗哗的呀~~~~~~~~~~~~ 第二十六章 挑人 永宁刚回到府中,就有家人传话说,卢夫人让她先去前厅一趟。 永宁扯了扯身上外出穿的裘衣,有些不解地问前来迎候的丫环:“娘亲那里有什么事?怎么这么急着要见我?” 那丫环笑着说道:“回小娘子的话,今天人牙子带了好些小丫头过来,想来夫人是要替小娘子挑贴身丫头呢……” 永宁点了点头,挑贴身丫环的事,卢夫人倒是早就跟她提过的。一直以来永宁身边跟着的人,年纪都比较大,除了奶娘等几个嬷嬷级的人物外,就是身边服侍的丫环都是十六七岁的大姑娘了,跟在她身边,除了照顾她的起居外,行动举止什么的都是会管的,这样的人当然算不得贴心。 而选贴身丫环,通常都是找些年纪相当的小女孩,是要跟着主子一起长大,要使唤起来既贴心,又忠诚可靠的才行。 等永宁到了前厅,就见卢夫人和杜氏都坐在那里,厅中间站着二十来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旁边有个婆子正拉着一个还没她个头儿高的小女孩在那里做介绍,左右不过是些聪明伶俐、能干活、能吃苦什么的。 卢夫人见永宁过来了,连忙招呼着人帮她脱了外面的裘衣,又有丫环拿来了热帕子帮她擦了手、脸,再递了杯热茶汤给她,才笑着对那牙婆说道:“今天挑小丫头,主要就是给我这小女儿选几个可心的人贴身侍候,这要挑个什么样的,还得我这女儿说了算……” 那牙婆其实来前就知道今天宰相府挑人,是要给府里的小娘子选贴身丫环,这可是笔上好的大买卖,虽然贴身丫环挑不了几个人,可是这单买卖是宰相府的,以后说出去宰相家小娘子的贴身丫环都是从她手里边卖出去的,别人也能高看她几眼不是? 牙婆扭捏着走上前两步,冲着永宁道了个万福,然后肃手立在那里,等着永宁说话。 永宁也没看那牙婆,转头向卢夫人问道:“娘亲,今天要挑几个人?”她对这事可是一点经验都没有的,卢夫人以前也没具体说过,所以只能现问了。 卢夫人被永宁这一问才想起来,上次虽然跟她提过一次挑贴身丫环的事,却没来得及详细讲,心里不免有些犯嘀咕,不知道女儿能不能挑出合适,不过转念一想,不过是几个丫环罢了,就算自家闺女挑的不合适,大不了做粗使丫环也是可以的……于是,卢夫人笑了笑,说道:“不拘几个,六个或八个都使得,左右你挑了合眼的出来,也是要调教一番才能使的,你也别操心这个,只管先挑出来就是 了……” 永宁点了点头,对那牙婆说道:“你带来的这些丫头里头,可孤女?” 那牙婆连忙点头,伸手召过来了四个小丫头,说道:“这四个丫头都是孤女,家里头的人都死绝了的,没奈何,只能卖身为奴,求口活命饭…… 永宁点了点头,让这四个小丫头先站到了一边,然后又问道:“这剩下的人里,可有全家一起卖身为奴的?” 那牙婆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回一下子拉出来了九个小丫头,说道:“这九个丫头都是全家一起卖的……” 永宁将手里的茶汤放在了几案上,说道:“那你将她们和她们家人的情况都说一下给我听听……” 那牙婆连忙从左边第一个开始介绍:“这个丫头叫春桃,老家是庆州的,去年家里遭了灾,不得已才全家逃了出来,结果路上她父母都没了,只剩下她和她哥哥,她哥哥今年十三了,会一手木匠活,人也老实……” …… 牙婆一个挨着一个介绍,这几个全家一起卖身为奴的,大多都是逃荒出来的,结果剩了孤儿寡母没活路了,才走了这条路的。永宁看着这些小姑娘,一个个脸上带着惊惧之色,心里隐隐发酸,可是她也不是做救世主的料,还是咬着牙将其中一个犯事官员官卖的家眷和两个眼神太过伶俐的女孩挑了出去,至于剩下的这些女孩,她也只能可怜巴巴的看向了卢夫人。 卢夫人心里倒是说不出的喜悦,自家闺女虽然说年纪小,可是想事情却挺周全的,先是让牙婆挑出了外头没牵挂的孤儿,然后就是全家都要卖身为奴的,这样的下人用起来才是放心的。这会儿见永宁可怜这些小丫头,便笑着将永宁抱到怀里,揉着她的头发,说道:“我家小娘子既然可怜她们,那这十几个丫头,连她们外面的家人,咱都一起买回来,可好?” “可以吗?”永宁忍不住笑着问道:“咱们家用得了这么多人吗?” “怎么用不了?”杜氏在一旁抿嘴笑着说道:“你西郊那个庄子,再过个把月就建好了,难道那里是不使人的?原本就是要去外头再买些人回来的,只今天这些怕是还不够用呢!” 那牙婆一听,原来后头还有生意,连忙凑上前一步,说道:“少夫人若是还要用人,只管跟我说,我这里且有好使的给府上送来呢!” 卢夫人摆了摆手,说道:“那些还不急,只这几个我呆会儿会让管家跟着你去问清楚,如果家世都真如你说的那样 ,那我便将她们都买下来,如果有什么差错……”说到最后这一句,卢夫人的眼神一下子就凌厉了起来。 “不能,不能,万万不能!”那牙婆连连摇手,说道:“您只管查去,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房府的管家房德自然是非常有眼色的,眼见着挑丫头的工作已经基本结束了,连忙走了过来,引着那牙婆和她带来的那些小丫头出去,后面查证、付款、签契约的事,自然有他一手完成。 等那些闲杂人等都出去了,卢夫人才问永宁:“刚才那个叫兰芷的丫头,看着也是个好的,你怎么没把她留下?” 永宁想了一下,知道卢夫从说的正是那个犯官的家眷,于是撇了撇嘴说道:“她身后的关系太麻烦了,虽然家里的男人都死了,可是那些大家出来的女人哪是省心的?别带坏了咱们家的家风……而且,谁知日后会不会冒出来什么沾亲带故的,再惹来什么麻烦,岂不是糟糕?” 卢夫人点了点头,房家很少买人进府,便是买人也从不买这些大家子里出来的,犯官的家眷更是沾也不沾的,为的就是怕麻烦。她心里倒是很得意女儿能想到这些,又笑着问道:“那另外那两个丫头呢?我看着模样也是好的,人也机灵,怎么也被你给挑出去了?” “哼,模样是挺好,人也挺机灵,那心,怕也是大的吧!”永宁一脸不屑的说道:“如今二哥才刚学着上进,可不能让这些心大的丫头给带坏了!” 卢夫人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朝着永宁的脑袋就是一巴掌,皱着眉头说道:“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这些话都是哪里学来的?这是你一个姑娘家该说的吗?” 永宁抱着脑袋,吐了吐舌头,说道:“这些话哪里还用学?古往今来的稗传野史上,不知有多少,凭什么他们做的,我却说不得?!”说完,没得卢夫人反应过来,便拉着秋兰跑出了前厅。 卢夫人与杜氏相视而笑,姑娘家聪明知事些,其实真没什么不好。 ============================================ 俺要pk票、粉红票!嗷嗷嗷嗷嗷~~~~~~~~~~~~ 第二十七章 林邑 永宁回到自己屋里,脸上的笑容才淡了下来。由着奶娘和秋兰几个丫环服侍着梳洗、宽衣后,便将自己关进了隔壁的小书房。 她记得以前在哪本书里见过,说是周边某小国有一种高产稻种,是隋唐时期就已经有了,但是直到宋朝才通过民间交流引进种植。她现在想做的就是从书堆里把曾经看到过的那本书找出来,然后想办法换个样子把相关资料送到自家的父亲大人面前。 天灾不可怕,只要国家手里有粮食,赈灾及时,就不会出大乱子的。 可是,究竟是在哪本书里看到的呢?!永宁看着自己手链里那五大书架的书,在心里回忆了一下检索条件,然后说出了关键词:高产稻种、隋唐…… 然后永宁低头看着飞到自己手里的这本书,眼泪哗哗的——xx初唐,给了她那么深刻的记忆的东西,居然是来自一本穿越系小说?! 她再一次后悔,早知道会穿,她一定会去搬空新华书店,把手链里放满靠谱的书!绝对不会再让这些小说之流的东西占据了她宝贵的空间……她紧握着手里的这本小说,仰望四十五度角,默默祈祷:大人,看在我虔诚的从当当邮购了您的小说的份上,您书里的资料,希望都是百度回来的、没有经过艺术加工的吧! 这本小说的内容,其实永宁早就已经忘的差不多了,虽然当初很喜欢,但是毕竟时间已经隔了很久,如今再看,她实在是感慨颇深呀!人家书里怎么就能过得那么生猛,轮到她这儿就缩手缩脚的?为毛人家就能穿成男人,她就非得做女人呢?话说,她一点都不在乎会变耽美文的说…… 永宁以一目一页的速度,很快就找到了她想找的关于高产稻种的内容。她将其中的关键字记录了下来,然后将书收了起来。 据小说上写的,那些高产稻种是从一个叫林邑的小国家弄来的,那里应该是热带气候,一年三熟,亩产两到三石。而就永宁所知,现在大唐的粮食亩产平均只有一石。这中间的差距可就大了。 可是,林邑这个国家真的存在吗?她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呀?!永宁一边想一边出了书房。秋兰和另一个大丫环秋芳正坐在廊下的避风处做针线,见她出来,连忙迎了过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永宁抬头问秋兰。 秋兰笑着回道:“已经申末了。” “我大哥可回来了?”房遗直下午一般是不办公的,只不过经常有些应酬,所以回来的时间非常不固定。 “大郎已经回来了,刚才我去夫人那里送东西的时候,还见到了呢……”秋芳一边收着手里的活计,一边说道。 永宁点了点头,说道:“书房里的东西不用收,我呆会儿还要用……”她边说,边朝院子外头快步走去。 秋兰和秋芳连忙跟在了她后面,一个劲儿的叫她走慢些。 房遗直这会儿正在给房遗爱讲书。房遗爱最近也迷上了读史书,然后从史书的事件里,跟三十六计对照。房玄龄和房遗直都对他的这种学习方法很是赞许,于是他每天除了学那些宫廷礼仪之外,就是抱着史书自读,等父兄回家后,再找他们讨教。就冲着他这好学的劲头,虽然程度还浅,但是在房玄龄跟前,还是很得了些夸赞的,如今日子可是好过多了。 今天房遗直回来的比平时早些,兄弟两个正在聊些学业上的事,还没正式开讲,永宁就闯了进来。 “大哥!”永宁一进屋,就先扑进了房遗直的怀里。 房遗直一愣,他这个妹妹可是很少这样“热情”呀!今天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闯祸了?想着,他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个戏谑的笑容,问道:“小妹今天这是怎么了?可是闯了什么祸事,等着为兄我救苦救难?” 永宁瞪了偷笑的房遗爱一眼,然后满脸委屈的对着房遗直说道:“我像是那样爱闯祸的人吗?我今天不过是有些事想要问大哥而已,结果还被大哥取笑……” “好好好,是大哥的错,”房遗直一边笑着认错,一边把永宁抱到了榻上,问道:“小妹有什么事要问我?” “大哥可听说过林邑这个地方?”永宁满是期待地看着房遗直,如果真有林邑这个地方,那么最起码小说里的资料就先对上了一半,如果连这个地方都是杜撰的,那别的也就更不用问了。 “林邑呀,”房遗直皱着眉头想了又想,犹疑着说道:“似乎听说过,前两年南边有个进贡的小国,好像就叫林邑,所说那里贫瘠的很,人也多未开化,尚在交州往南千余里之处……小妹,你问这个做什么?” 永宁大喜过望,拉着房遗直的手,说道:“大哥你能确定,南边真的有个国家叫林邑?!这是真的吗?!” “应该是吧……”房遗直其实不太能确定,他去年才入职,这些东西都是听热闹的时候听来的,自然有些拿不准,不过他更好奇自家小妹怎么突然对这个地方感兴趣,一手扶着永宁坐稳,问道:“你好端端的怎么想起问这个地方? ” 永宁愣了一下,她还没想好借口呢!不过眼前的房遗直和房遗爱两个人,显然不打算让她蒙混过去,四只眼睛直钩钩的盯着她呢……她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今天我出城,见到很多逃荒的灾民,他们都是因为没有粮食吃,才不得不背井离乡的……嗯,我听人说,林邑那个地方,有一种稻子,在他们当地可以一年三熟,亩产两到三石……我想着,如果咱们大唐也种这样的稻子的话,是不是吃不上饭的人就会少很多了……” 房遗直先是一惊,又是一喜,连忙问道:“这事可是真的?你是听谁说的?” 永宁撇了撇嘴,说道:“我哪里知道是真是假?我连是不是真有林邑这个地方都不知道,至于听谁说的,我不记得了!”说到最后这一句的时候,她一脸耍赖的表情,大有一付我就是不说的意思。 房遗直这会儿也顾不上再问其他,忍不住站了起来,绕着屋子来回转着圈,一边用掰着手指头计算着什么,一边还在嘴里不停的嘀咕着:“这要是真的……这要是真的……” 永宁捂嘴偷笑,也不打扰房遗直,拉着房遗爱一起溜了出去。 ============================================== 接着求pk票,粉红票,推荐票。。。。俺还想要收藏,要评论。。。。是不是有些贪心?!! 第二十八章 凶吉 永宁将林邑国的事透露给房遗直以后,就没再把精力放在这件事上,反正依着房遗直的个性,他是肯定会跑去告诉房玄龄的,然后这件事能走到哪一步,就先听天由命吧。反正她本人是挺乐观的。 结果当天晚上的饭桌上房玄龄和房遗直父子一起缺席,彻夜未归。等到第二天晚上房遗直回来的时候,已经换了身新官服,顶着礼部主客司郎中的头衔,背负起了出使林邑的任命。 原来他们的运气实在是好,那林邑国去岁恰逢朝贡之期,而今使团尚滞留长安未返,这产粮之事一问之下,却是正如永宁告诉房遗直的那样。这样的好事自然没人肯瞒下的,上奏之后,果然龙颜大悦,相关章程也很快拟定。 一天的工夫,房遗直就从从七品的官职,一路飙升到了正五品。他到家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有点飘,满面红光,抱起永宁就是一通猛亲! 房玄龄跟在他后面进的门,脸色却有些不太好看。见儿子一副忘形的神态,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压根没答理卢夫人叫吃饭的茬儿,直接把房遗直和永宁兄妹俩叫进了书房。 最先被审的自然还是永宁。 “说吧,林邑的事,你是哪里听来的?”房玄龄脸上不带一点好颜色,语气也极为严厉。 永宁有些发懵,怎么还在纠结这个事呀?她本来以为,只要有了个好结果,那她开始的这点小纰漏就应该被遗忘了,谁知她家父亲大人上来第一句就问这个。心慌意乱之下,她一时也想不出别的套路,只得沿续了前一天对房遗直的说法,怯怯懦懦地说道:“我,我是听别人说的……”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要是她家父亲大人问这个别人是谁可怎么办呀?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房玄龄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给她,紧接着问道:“这个‘别人’是谁?” 永宁心更慌了,她平日里见的人实在有限,而且去哪里都有人跟着,根本没有跟人单独见面的机会,这会儿让她上哪儿编个人出来呀?她要是随便编个人,房玄龄找人一对质,立马就会漏馅……于是,她只能对着手指,不说话了。 房玄龄猛的一拍桌子,语气也越发的严厉了:“嗯?说呀!是谁?!” 永宁被吓得一哆嗦,心里泛起点点的委屈。她明明是办了件好事,父亲大人为什么拿她当贼审?眼泪在眼眶里转来转去,随时准备决堤。 房遗直也万分不解,父亲大人干嘛这么难为小妹,她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在外头 随便听来了句话,就就是记不住谁说的,又有什么奇怪?想想父亲的火气多半还是因为他新得的这个差事来的,不由得心疼起永宁,伸手便将她拉到了身后,硬着头皮、陪着笑脸说道:“父亲大人,小妹年纪还小,您……” 房遗直的意思是想劝着房玄龄消消气,谁知他这一站出来,反倒让房玄龄的火气旺了,拍案而起,指着他的鼻子说道:“她年纪小,不懂事,你呢?难道也年纪小?做事这么毛燥!这事就真的重要到不能等我回来再商量?今日得了个郎中的衔,你得意了是吧?你就没看见别人在算计你的小命?!” 房玄龄显然是气极了,手都不由自主的有些颤抖。 房遗直和永宁却都是一愣,这升官是好事,出使林邑虽然中途远了些,可是最多辛苦点,哪里又牵上小命的问题呢? 房玄龄看着大儿子还是一脸的无知状,不由得长叹了口气,失神地坐了下来。 看见房玄龄这般神态,永宁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她的初衷只是想当灾民的问题爆发出来的时候,这个高产粮的出处可以让房玄龄的日子好过点,到时候功过相抵,最起码能少受些攻讦。刚才听说房遗直升官了,而且还得到了出使林邑的差事,她也挺高兴的,这算是一箭双雕,父亲大人和哥哥各得一份功劳,本来挺好的事,怎么到了父亲大人嘴里,就成了祸事了呢? 她慢慢的从房遗直身后蹭了出来,走到房玄龄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说道:“爹爹,是不是我做错了事情?有人要害大哥吗?”说着,她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 房玄龄见女儿哭了,才惊觉刚才太过严厉吓到小女儿了,可是那个问题还是要问的:“永宁,听话,告诉为父,究竟是何人告诉你林邑有粮的事的?” 永宁心里更纠结了,怎么还在纠缠着这个问题呀?她低着头,认真的回想,这些天见过的哪个人可以背起这个黑锅来? 房遗直有些沉不住气了,皱着眉头问道:“父亲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今天朝议不是挺顺利的吗?而且那林邑使臣言之凿凿,粮食之事应非虚言,这趟差事虽然辛苦些,可是并无什么危险吧?” “你懂什么?!”房玄龄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儿子一眼,再次长叹了一声,才又说道:“你可知道那林邑使节为何逾期未归?那是因为他们国内动乱,有乱臣谋国,此次范氏遣使来长安,本就是来求救的,今日与他们提起出使之事,他们自然是求之不得……那侯君集素来与 我不合,可朝议之时,他却那么大方的举荐了孙成化,而且还调了右武卫三千勇士随行,你以为他是安了好心?!” “他——”房遗直这会儿脸色也变了,他总算知道了房玄龄为什么朝议的时候脸色就那么难看。 “那孙成化是侯君集的义子,他一向视之为心腹,而林邑之地又有兵灾,你这一去……你这一去……”房玄龄说到这儿,语气越发的沮丧,抚着额头,“凶多吉少”这四个字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永宁这时也全然明白了房玄龄的担心,心下不由懊恼,早知道会惹来这种麻烦,她才不会这么多事,外面那些灾民再多、再苦,在她心里,也比不上房遗直的安危来的重要。可是,这会儿再想这些,却已经晚了…… 她也明白了房玄龄一直追问她,是谁跟她提起林邑这件事的用心,父亲大人是担心她这个小女儿身边有意图不轨的歹人…… 房遗直呆愣了一会儿,仍然有些不解地问道:“儿子自问平时并不出众,也不曾得罪谁,那侯君集,说不定……说不定……”他想说,或许侯君集并无为恶之心,可是这话连他自己都有些不信。 房玄龄摇了摇头,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挥了挥手,将他们兄妹赶了出去。孤灯之下,他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很多。 ======================================================= 老规矩,求票~~~~~~pk中,一票难求呀~~~~~~~~~~~ 第二十九章 地图 卢夫人见儿女被脸色不善的丈夫叫进了书房,哪里能放得下心?一步没离的等在书房外面,这会儿见到房遗直和永宁兄妹两个出来,连忙迎了上来,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你们父亲刚才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房遗直并不想母亲担心,强笑着说道:“没什么大事,只是爹爹教训了我一顿,怕我得意忘形罢了……” 卢夫人哪里肯信他的话,将永宁拉了到了身边,问道:“如果只是这样,那为什么要永宁跟着进去?永宁可是又闯什么祸了?”她最近发现这个平时省心的小女儿,也开始让人不省心了,也不知道她小小年纪哪来的那么些心事…… 听见母亲的问话,永宁的眼泪一下子忍不住了,也不哭出声,只是一串一串的掉眼泪。 房遗直连忙蹲下来,将永宁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小妹不怕啊,没事的,不会有事的,小妹不怕……”他知道妹妹是被父亲刚才的话给吓着了,他这个妹妹虽然年幼,却是个什么话都听的懂的。 卢夫人也是一惊,见女儿这样,还以为是被自家夫君大人训斥的厉害了,也蹲了下来,拿着帕子一边帮她拭泪,一边说道:“可是被你父亲吓着了?永宁不怕啊,有娘呢,呆会儿娘就去找你父亲,怎么能这么吓唬娘的宝贝女儿呢……” 在母亲和哥哥的安慰下,永宁渐渐地平静了下来。眼泪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但是任何问题都是有解决之道的! 她借着卢夫人手里的帕子擦了擦脸,然后便很认真地问房遗直:“大哥,那林邑究竟在什么地方?你可有地图?”虽然房遗直跟她说过,但是她对什么“交州往南千余里”一点直观的概念都没有,还是需要地图,才能知道林邑的具体位置。 谁知房遗直却摇了摇头,说道:“那样远的地方,哪里会有地图,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而已……” “那大哥能不能把长安的位置和林邑的位置在纸上给我标注出来?嗯,简单的画一下就行……”永宁也知道这个年代想找份全国地图都不太可能,更别说现在还牵到“国际”问题,地图就更难得了。不过好在她也只是想对出这个林邑在后代地图上的位置,这应该还是不难办到的。 果然,房遗直点了点头,说道:“这倒是不难……不过,小妹,你要这图做什么?” “你别管,你先画出来给我再说!”永宁非常霸道地推着房遗直往他住的院子走,边走边回头向卢夫人说道:“娘亲,我跟大哥呆 会儿再吃饭,您跟嫂子、二哥、三弟他们先吃吧……” 卢夫人看着儿女不正常的反应,再回头看看紧闭着房门的书房,叹了口气,自回前厅去了。这外头的事,不是她这妇道人家该管的,她只要管好这个家,管好孩子们,也就是了…… 简易地图的绘制非常容易。永宁先大致画出了后世中国地图的公鸡形,然后按着印象描出了黄河、长江,再大笔一挥,一个弧线把现在应该属于吐蕃和西域的位置给括了出去,才让房遗直来标注哪里是长安,哪里是林邑。 卢遗直看着自家小妹画出来的这个东西,心里总有种古怪的感觉,他从来不知道大唐的疆域能画成这个样子,可是看着永宁认真的小脸,他满心的疑问怎么也无法问出口。 他认真的回忆着别人提起林邑的说法,再根据自己的印象,不仅在这张纸上标注出了长安、林邑,为了方便起见,还将一些他能记清楚的道、郡、府、县也标识了出来。 永宁看着新鲜出炉的地图,愣住了。这林邑的位置,如果不出差错的话,应该就在后世的越南中部。 越南呀……永宁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她穿越之前翻到的一篇新闻,说是越南的宝石矿盛产翡翠、红宝石、蓝宝石。宝石虽然是好东西,可是做为筹码却轻了些,还不够!越南还有什么?永宁捧着地图慢慢的靠在一个墙角席地坐下。 房遗直有些心惊,永宁的举止根本不似平时,而且靠墙席地而坐,更不是千金小姐所为。他缓缓地走到永宁旁边,蹲了下来,生恐惊吓了她,小声地说道:“小妹,怎么坐在这里了?地上凉,大哥抱你去榻上坐,可好?” 永宁沉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没听清楚房遗直在说些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房遗直吓的脸色发白,想伸手去抱永宁,却又不敢。回头看了一眼也苍白着一张脸站在门口侍候的小丫环,轻声说道:“快去请夫人和少夫人过来一趟,另外让管家快去请个大夫回来……” 那丫环连忙点头,一路小跑着出去了。 “小妹,跟大哥说,你在想什么呢?”房遗直也学着永宁的样子靠着墙席地坐了下来,却仍是不敢碰永宁,怕吓着她,听说魔怔的人是最怕吓的。 谁知,永宁语气虽然有些恍惚,却条理分明地说道:“我在想,越南除了宝石还有什么……” “越南?宝石?”房遗直一愣,这说的都是什么呢?他探头看过去,刚才标出来的 地图上,根本就没有越南这个地方,更别提能从哪里看出什么宝石了。他越发觉得自家小妹是被吓的魔怔了,心急不已。 过了约有半盏茶的工夫,永宁突然大叫了一嗓子:“我知道了!”然后从地上跳了起来,满脸兴奋地喊道:“那里还有铜矿和银矿!”她仔细的回想当初看到的那条新闻,为示慎重,还特意用魔法回放了那段记忆,终于找到了答案。 “你慢点……”房遗直见永宁猛然间这样大的动作,吓出了一头汗,连忙站起来在她身后虚扶着,就怕她一不小心摔着了。 永宁却没心思理会房遗直,将那张地图随便叠了一下就塞到了身上的荷包里,然后扭头就往外走。 迎面正赶上卢夫人、杜氏和房遗爱满脸焦急地走过来。见了永宁要往外走,卢夫人连忙拦住:“你这是怎么了?你大哥叫人过来传话也没说清楚,你是哪里不舒服?” 永宁一愣,摆了摆手,说道:“我哪有什么不舒服,我好的很,我现在要去见爹爹,有事呆会儿再说……”说罢,也不理会卢夫人的叫声,快步而去。 ============================================== 收藏涨的好慢。。。pk票也好久不见动静。。。。推荐跟点击也不成比例。。。好吧,我承认,半夜了,我说梦话呢。。。。。 第三十章 忧思 永宁一路急行,小胳膊小腿的,待到了书房门前便有些喘。她站在门口,没待气息平稳便想推门。这手都挨到了门上,却突然的停住了。 她的脑子这时候才清醒过来——她进去书房,见到了父亲,要说些什么?! 难道她真能跟父亲说,林邑之地矿产丰富,有铜、有银、有宝石,请父亲设法将利益最大化,然后将大哥这使节的任命撤换掉,另选老成干练的能臣办理此事? 这些话只要她敢说出口,那么所有的事情都会重新回归她无法解释的第一个问题:“谁”告诉的她这些……她怎么知道的关于林邑的事情?! 然后,她要怎么回答? 永宁缓缓的后退了一步,脑子“嗡——”的一声,一抽一抽的疼了起来。她突然惊觉,从这个世界清醒过来之后,她给自己的定位出现了偏差,她不是神仙,不是救世主,房家的女儿只能是一个或许聪慧过人,但绝对不会也不该妖孽的女孩儿…… 她将自己的位置放的太高,一直在以俯视的态度看人和事,回想这些日子以来她的所作所为,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是怎么了?怎么会得意忘形至此?! 永宁的腿一软,顿时跌坐在了地上。 这时卢夫人带着杜氏、房遗直、房遗爱也赶到了书房门口,正看见永宁跌坐的这一幕。这做儿女的都是当娘的心头肉,卢夫人这时哪里还忍的住,心疼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走过去弯腰将永宁一把抱了起来,一边拿帕子擦着永宁头上的冷汗、脸上的眼泪,一边连声问着:“可摔着哪里了?可是哪里不舒坦了?” 杜氏也拿出帕子帮着擦,边擦边小声说道:“母亲大人,我看着小妹好像是被吓着了,你看这眼睛都有些直了……” 房遗直一跺脚高声问道:“大夫呢?刚才不是让人去请大夫了吗?怎么还没来?” 房玄龄终于被门外的这些声音给吵了出来,沉着一张脸,皱着眉头,问道:“吵什么吵?!这里是你们吵闹的地方吗?” “你还有心思管这是什么地方?”卢夫人本就压了一肚子的火气,一听房玄龄的话,愈发的忍耐不住,哽咽着说道:“你也不看看,你刚才都跟孩子说什么了?女儿都吓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思说什么‘地方’不‘地方’的……”说着,她的眼泪掉的更快了。 房玄龄这才看见小女儿正脸色苍白的被妻子抱在怀里,一身病态,心下也是一惊,可是又拉不下脸认错,只 是转头问房遗直:“我刚才听见你喊大夫,可有派人去请?” “已经派人去了……”房遗直一边朝着院口的方向张望,一边对着卢夫人说道:“娘亲,还是先送小妹回房去吧,这夜风生冷,别再吹出些毛病来……” 等他们将永宁送回她自己的屋子的时候,管家房德也正好引了大夫进来。 偏这大夫是个慢性子,一手捋须,一手把脉,且皱眉,且摇头,好一会儿就是没说永宁的病情如何。房遗爱急得直喘粗气,忍了好半天,还是没忍住,高声问道:“杜老头,我家小妹这究竟是怎么了?你倒是给句话呀!” 这大夫姓杜,这些年来房家上下有个头疼脑热的,多是找这位看诊。房遗爱儿时体弱,长大后又调皮,经常混些外伤出来,都是这位杜大夫医治的,天长日久的,两人之间倒也磨合出了些交情,言谈之间百无禁忌。这会儿情急之下,房遗爱说话难免不客气,直到被房玄龄瞪了一眼,才脸红脖子粗的退回到了房遗直的身后。 卢夫人也有些心急,刚才抱着永宁过来的时候,这孩子还睁着眼,可是这会儿却跟睡着了似的,愈发的让人不安。她虽也着急,但好歹还知道放低音量,轻声问道:“杜大夫,小女这病?” 杜大夫叹了口气,看了房玄龄夫妇一眼,低下头,又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夫先开个安神的方子,待小娘子喝了之后,再与她行针……”说着,他起身来到外间的几案前,开了个药方,然后又瞩咐了跟着他的小药僮几句,便让小药僮带着房府的人回药店取药去了。 房家上下都被杜大夫叹的那两口气给吓到了,一齐跟到了外间,只等着杜大夫给解释。 因为本就极相熟,杜大夫也没有跟房家的人客气,只是冲着房玄龄拱了拱手,皱着眉说道:“从小娘子这脉相看,想来是今日受了惊吓,这症状眼下看来倒是不妨,安神行针之后,将养些时日,便无大碍,只是……”说到这儿,他突然顿了一下,摇了摇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处。 “只是什么?”卢夫人这会儿恨死杜大夫的慢性子了,是人都知道大夫嘴里的“只是”是最吓人的,偏偏这位还在这里卖关子。 杜大夫抬头看了看房玄龄两口子,再次叹了口气,说道:“只是老夫方才给小娘子把脉之时,发现她脾肺郁结,症候不轻呀……这思伤脾,忧伤肺,这脉相明显是忧思过度有些时日了……这么大的孩子,忧思过度……”说着,他不由自主的再次摇起了头。 房玄龄闻言重重的哼了一声,背着手在屋子里急促地踱着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卢夫人只剩下一个劲儿的掉眼泪了,至于房遗直夫妻俩与房遗爱除了叹气,就是跺脚。 这时,在里屋侍候的丫环秋兰突然大喊了一声:“小娘子醒了!”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让杜大夫先行,都再次跟进了永宁的卧房。 永宁这会儿已经在秋兰的帮助下坐了起来,卢夫人一见,连忙快行了两步,走到床前扶住了她,心疼的说道:“我的儿,好端端的起身做什么?想要什么,只管吩咐她们去拿就是了……” 永宁抬起头,目光从卢夫人、房玄龄,再到房遗直夫妻、房遗爱,缓缓的看了过去,然后眼泪不知怎么的就又流了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拉了拉卢夫人的手,说道:“娘亲,我有些话,想单独跟父亲大人说。” =============================================== 嗯,求不来票票~~~~~~那大家是不是能给些评论呀? 第三十一章 心结 房玄龄从来都知道他的这个幼女是不同的。 有件事,房玄龄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永宁出生那日袁天罡就曾亲自登门送了一道平安符,言道她幼逢大劫,若是能耐过十月之期,当可得一线生机。结果,果然如袁天罡的谶语,他这个女儿十个月都不会吃、不会动,若非一口气在,便与死人无二,全靠妻子凭着那腔母爱不遗余力精心照看才活过了那艰难的十个月。 次年二月十五,道祖诞辰之际,乾元观的祝祷钟声响了一百零八声后,永宁才睁开眼哭了第一声。 房家的长女永安出生的时候,房玄龄刚刚投奔到了当时还是秦王的李世民麾下。在长女的成长阶段,是他一生中最为动荡不安的时候,所以对长女他有愧疚,感情上却并不算亲近。而永宁,却是他陪着妻子从孕期到出生,为她操足了十个月的心之后,再亲眼看着她一点点的长大,一笔一画的教她读书写字,他花在永宁身上的精力甚至多过长子房遗直。 整个大唐的人都在传,当朝宰相家最娇惯的孩子是二郎房遗爱,其实在他和妻子心里,最心疼、最担心的却始终都是小女儿永宁。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烛光透过晕黄的纱罩,将整间屋子映的透出了几分迷离。房玄龄将其他人都遣了出去,坐在了永宁的床前,一言不发。 永宁此时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觉得涩涩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她低着头,并不敢看向房玄龄,她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该对房玄龄讲,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头好像要炸开了似的生疼生疼的。不由自主的,她将自己蜷缩了起来,双手环膝,将额头抵在了膝盖上。 看着幼女如此举动,房玄龄说不出的心疼。 房玄龄深深地看了永宁一眼,叹了口气,说道:“永宁,我们是血脉相承的一家人,对着为父,你究竟有什么是不能说的?杜大夫说,你忧思过度,你平日里究竟在忧思些什么?!” 我们是血脉相承的一家人啊!永宁缓缓地伸手抹去脸上的泪痕,吸了吸鼻子,坐直了身子,终于将目光投向了房玄龄。这一刻,她在心中做出了某种决断。深吸了口气,她轻声问道:“父亲大人,我这里还有一些关于林邑的消息,如果我同样不能说出消息从何处得来,您还会不会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 房玄龄眉头紧皱,心下暗自后悔,今日不该将永宁叫去书房质问,怕是此事也成了她的心结 了。只是,林邑之地甚是荒僻,连他这个当朝宰相都所知不多,永宁究竟是哪里得来的消息呢?她素日里是从不爱出门的呀……房玄龄的思绪一下子飘的老远,几乎忘记了永宁还在等他的答案。 永宁见房玄龄不说话,只当他还是放不下这消息的来源,不由得在心里苦笑了一声,闭上眼睛,再次深深地吸了口气,问道:“父亲大人,可相信世上真的有人会生而知之?” “什么?!”房玄龄被永宁的问话惊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只从永宁这一句问话,他便能明白太多的东西了,怎么能不吃惊! “父亲大人,这世上,真的会有人,生而知之呢!”永宁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容,笑的很悲伤。 房玄龄知道自己的举动让女儿伤心了,可是,换了谁突然听到这样的事,都会这样的反应吧?!他轻咳了一声,再次落坐,摆了摆手,说道:“这个‘生而知之’的事,我们以后再说,你先跟我讲讲林邑吧。” 永宁一愣,她没想到房玄龄居然会这样轻易的放过她心中最大的秘密,反而将话题再度扯回到了她希望的正题。 房玄龄看着永宁呆愣的表情,忍不住轻轻一笑,俯身拍了拍她的头,说道:“不管你再怎么‘生而知之’,你也是我房玄龄的女儿……这些事,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去说,现在还是先跟为父讲讲你知道的林邑的事吧……” 她的孤注一掷似乎赌赢了呢!永宁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终于忍不住扑进了房玄龄的怀里,搂着父亲大人痛哭了起来。 听到永宁的哭声,一直在外间坐立不安的卢夫人再也忍不住了,推门便走了进来,脸色不善地问房玄龄:“你跟永宁说什么了?孩子还病着呢……”显然,她以为永宁又是被房玄龄给骂哭的,这笔帐自然而然的就记在了房玄龄身上了。 虽然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永宁的确是为了房玄龄才哭的,但是房玄龄的确很冤枉呀!这位大唐宰相大人摇头苦笑,却无可辩驳。恰好杜大夫端着煎好的药进来,给他解了围。 房玄龄将永宁抱回到床上安置好,亲自接过了药来喂她,倒让永宁有些不好意思。 安神药的方子里大多都是些助眠的药物,再加上永宁这大半天下来心绪起伏也着实是累着了,一碗药下去,便觉得眼睛有些睁不开了。 迷迷糊糊间,倒还记得拉着房玄龄的手,将林邑之地多矿产的消息告诉了房玄龄,又把自己关于扩大利益、置换使节的想法 说了个大概,这才沉沉睡去。 房玄龄看着沉睡的女儿,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孩子的想法虽然幼稚了些,用心却是好的。只是,她如今尚不满七岁,怎么就总是惦记着这些事呀…… 他轻轻的揉了揉额头,今天的事,他的确还要好好的想想——不止儿子的“命”,更有闺女的“病”! 其实他在书房的时候,便已想到了解决房遗直出使之事的办法,只是如今永宁提出的另外这个思路,又让他有了些新的想法。这些都好说,可是这永宁的问题却是真的难为住了他。 生而知之。这四个字代表的意义,可深可浅,实在让他不好拿捏。可是,这明显是永宁的心结所在,不为她解开是不行的……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房玄龄不得不承认,或许这件事还是要着落在那人身上呀! ============================================== 这一章写的好累。。。甚至我已经有预感,下一章会更累。。。。各位亲,撒点票票,来点评论,鼓励一下吧~~~~~~~~ 第三十二章 新庄 病了这一场之后,永宁发现自己的生活突然之间有了很大的改变。 小书房里的书,经过房玄龄与房遗直父子俩的亲自筛选后,所有的史书都被清理了出去,连那些稗传野史都不例外,但是在她的强烈抗议下,那些传奇小说什么的,倒是都给她留下了。这一下子,她这间原本摆满了书的小书房,顿时显得空空荡荡的了。 不仅是那些史书被清理了,就连平时晚饭后的教学活动,房玄龄也禁止她再参加,只是每天抽出时间给她讲解《道德经》。如今永宁正读着的这本《道德经》可不一般,这可是房玄龄亲自去乾元观求来的。永宁忍不住心里犯嘀咕,这父亲大人不会是把她当成什么妖怪了吧?难道这本经书是用来降妖的? 可是后来她观察了几天,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房玄龄一门心思的在跟她讲解什么叫“无为”,永宁这才恍然,原来还是在担心她的身体,怕她想的太多,忧思郁结,所以才不让她再读史书,所以才不让她做学问,所以才让她念《道德经》…… 永宁的心情终于彻底的放松了下来。每天按着房玄龄希望的那样,早上看看书,中午练练字,下午学学女红或乐理,晚饭后跟母亲、嫂子说说话,一天天过的很平静。 因为她病的这一场,二月初一的时候,只有房遗爱一个人去了弘文馆,她则被房玄龄报了病休。那位皇帝陛下不知出于什么想法,居然派了两位太医前来看诊,还好她这病不是装出来的,而且当时也正是调养的关键时期,于是倒也得了不少名贵药材的赏赐。 待到三月初的时候,房遗直还是没能推脱掉出使的任务,由孙成化带兵护送而去。听说了这个消息的时候,永宁顿时有些懵,她不明白房玄龄怎么就能放任房遗直陷入危险之中。等她跑去问房玄龄的时候,却也只得到她家父亲大人神秘兮兮的微笑和几句不许她再管外面这些事的训斥。 后来还是房遗爱见她接连几天都心神难安的,私下里悄悄告诉她,房遗直这次出使随行的亲兵护卫,是几家与房府交好的国公府的少国公们和他们带的亲随,除非侯君集真敢一次与这么多家国公府对立,否则是绝对不敢随便下黑手的,至于背后使黑招,只要房遗直跟这些人抱成团,形影不离的,想来要害他也不容易…… 永宁心下大安,详细追问了一番,才知道这次居然是房遗爱立了大功。房玄龄虽有心去几家国公府借人,可是却不好开口,结果房遗爱便把这个差事接了过来。他捡着在弘文馆上课前人正齐 整的时候,在那里一通卖弄,大叹自己年幼,眼看着这么出趟远门就能到手的大功劳,居然挨不上边儿…… 结果,当时在场的几家国公府里年纪不小,却没机会赚功劳的小一辈便开始动了心思了。起先这些少年是想着军功,希望能从孙成化的麾下占个名额,结果人家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死咬着不松口。结果这群少爷们一咬牙,就鼓动着父亲去素来好说话的房玄龄那边讨人情。于是,房玄龄皱着眉头、叹着气,把他们编成了亲兵护卫队,专职保护房遗直。 这样一来,自然是皆大欢喜。老一辈的想着的是战场上刀箭无眼,这排上个亲兵跟着正使,自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回来后功劳却是大大的!而小一辈想的就更简单了,出趟远门玩一圈,然后回来顶着功劳捞个好差事,正合适呀!…… 永宁长长地吁了口气,笑眯眯地狠夸了房遗爱一通,这位莽二郎,如今真是长进了。 房遗爱听了这些夸赞却显得很平静,脸上的笑容也淡淡的,拍了拍永宁的头,说了一番话:“我知道,他们想对付大哥,只是因为大哥如今没有子嗣,如果大哥出事,以后继承房家的自然就是我这个没出息的东西,等我成了房家的嗣子,咱们房家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败亡只是早晚的事……可惜,他们小看了我房遗爱!我不会永远都那么没出息的,别说大哥不会有事,就算大哥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也一定会撑起房家的!小妹,你以后别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好养身体,等大好了之后,该玩就玩,想闹就闹,二哥,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永宁用力的点了点头。她何其有幸,能成为房家的女儿,曾经不敢信任亲情,如今面对房家,却让她不能不付出这份信任! 房遗直这一去,少说也得年余才能回来,卢夫人与杜氏两人心情难免低落。可是没过几天,杜氏就被诊出有喜了,一时之间房府上下人等个个是喜笑颜开,卢夫人更是整天笑的合不拢嘴,这可是长房长孙呀! 永宁心里也说不出的欢喜,她一边高兴府里要添人进口,一边更高兴大家把注意力都放在杜氏身上,她总算可以松口气了。趁着卢夫人心情好的时候,她提议全家一起去刚刚完工的温泉庄子小住几日,卢夫人毫无异议的同意了,就连房玄龄都笑着点头。 在准备了几天后,终于定下了出城小住的日子。因为房玄龄还要在中书省处理政务,而房遗爱则在弘文馆进学,所以这天一大早收拾好东西之后,卢夫人便带着杜氏、永宁和房家三 郎房遗则先去了新庄子。 这新庄子最终还是没有尽种桃花,没等永宁开口,房玄龄便做主,让人把其他那些准备种桃花的地方,都改种了海棠,以前已经种好了的便也由得它去。海棠的树种是有一年四季都可开花的,便是中间夹杂着几株桃花四时不谢,倒也不会太引人注意。 永宁从病了之后,还一直没有机会过来新庄子看看。等一出了城,永宁便将车窗上的帘子撩了起来。三月正是出游踏春的时节,城外此时游人不断。起伏的田野已经透出了点点的绿意,田边路角更是时不时的冒出几丛野花迎风摇曳。 等拐了两道弯之后,便远远的看见了房家新建的庄子。白色的围墙,黑色的重瓦,却也遮不住满院深深浅浅的红艳。永宁分不清那远处怒放的是桃花还是海棠,只是这么远远的看着那些深深浅浅的红色,映着远处小山坡上的绿树与头顶上的蓝天白云,心里只剩了欢喜。 卢夫人与杜氏也被眼前的景色震憾了,这远比原先永宁画出来的效果图更动人,更有生命力。离着庄子还有半柱香的路程,卢氏禁不住永宁和房遗则的闹腾,放了他们姐弟下去步行逛着玩,她到底还是不放心杜氏,婆媳两个依旧是坐在车上,只交待永宁的贴身丫环和跟着房遗则的大丫环要小心看护。 永宁的贴身丫环最后还是卢夫人亲自从那批新买回来的丫头里挑出来的,这两个丫头都是刚满了八岁,安静点的那个赐了个名叫添福,活泼点的赐了名叫添喜。永宁对这两个丫环说不上来满意不满意,平时她习惯了能自己做的事情就自己做,而且也不喜欢有人跟着,这两个丫环说是贴身侍候,但是其实也没能贴身到哪里,只是随处跟在她身后罢了。 现在永宁比较满意的是奶娘徐氏不再时时突击检查似的闯进她的房间,而秋兰等大丫环也已经配了家丁,正在备嫁,不再不错眼的盯着她。自由,这是她这段时间以来最大的收获! 房遗则今年才两岁多点,正是活泼好动,还听不懂话的年纪,最难照看。不过好在这小子向来粘永宁,这会儿倒也肯老老实实的让永宁牵着手,不会乱跑。 房家这几十顷地尽是薄田,关中土地肥沃,平均亩产能达到一石五,可是房家这些地里的出息连一石都不到。眼下正是春耕时节,早有农人在田里耕作。房家的租子一向收的少,这些佃户倒也肯用心劳力。 永宁对田地里的事也是不懂的,面对房遗则层出不穷的问题,不觉得有些头大,只好找些花草虫鸟的转移 他的注意力,不远的路程他们姐弟俩倒走了快半个时辰。 来到庄院门前,看着匾额处的空白,永宁提醒自己一定要不要忘了跟自家父亲大人讨张墨宝。管家房德已经站在这里等了他们姐弟好一会儿了,见他们终于过来了,忍不住悄悄地松了口气,迎了他们进院子。 这庄子的大门没有用朱漆,只是普通的黑漆木门,永宁的原意也是不想太显眼,房玄龄对些也很满意。对着正门的影壁上没用什么松鹤延年的吉祥图案,只雕篆一个大大的“福”字——这字却是皇帝的亲笔所书,是过年的时候,永宁撺掇着房玄龄趁着李世民心情好的时候求来的。 绕过影壁,入目的便是满眼的花海。各色的海棠,有的成树,有的论丛,高高低低恣意怒放,中间偶尔夹杂着几株的桃花,一片春色缭乱。 三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分别通向三个方向。永宁接着拉着房遗则选了正中间这条去正院的路,缓缓走进了花丛之中。 永宁早就知道会很美,可是真的走在其中,那感觉更是不一样的。如果不是脚下的鹅卵石时时提醒着她,她不定会随着花走到哪里去了。顺着一个半圆的池塘又走了半刻钟,才算是到了正院前厅。 卢夫人早就坐在那里候着了,而杜氏则早被她撵回自己院子歇着了。见他们姐弟进来,卢夫人忙把永宁拉到了怀里,一边用手帕替她擦着额头上的薄汗,一边问道:“可是累着了?怎么没让人用软榻给抬进来?”说道,她将目光转向跟着永宁姐弟进来的管家房德。 房德低眉顺眼的正要回话,就听旁边的房遗则大声吆喝道:“好孩子,要自己走路!” 这话是永宁教给他的,这孩子小时候太喜欢让人抱着了,于是永宁就经常跟他说这句,倒还真让他给记住了,这几个月来,走累了宁可坐下来歇歇,也轻易不肯让人抱了。 卢夫人无奈地指了指了自家小儿子,见他也是满头的汗,也顾不得教训,一连声地叫人给他梳洗换衣。 永宁也觉得身上粘粘的,早惦记着这里的温泉,便嚷着要回自己的小院去。卢夫人也知道自家这个小闺女好干净,也不拦着,只交待这回要坐着软榻过去,不要再过了风,便让人送她出去。 永宁的院子在西南边,跟正房的格局是一样的,都是标准的唐式建筑。只是永宁悄悄的让人将她这个院子里的温泉分了两个池,一个在室内,另一个却是在室外的。室外的温泉池子建在屋子的后边,另有一些巨石遮掩, 面积也不大,可谓是不显眼到极了。而室内的这个倒是中规中矩,一点逾越之处都没有。 因为快到午饭时间了,所以永宁只是简单的洗了一下,并没有来得及好好体会温泉的舒服,便又急匆匆的赶回了前厅去。她一到前厅,就觉得气氛不对。卢夫人与杜氏的眉头都皱的紧紧的,连房遗则都老老实实的坐在榻上,不敢闹腾。 “娘亲,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永宁对着卢夫人行了礼,就凑到她旁边坐了下来。 卢夫人叹了口气,说道:“还不是你二哥!” “二哥?他又怎么了?”永宁心里有点小紧张,房家二郎不会又闯祸了吧? 卢夫人摇着头说道:“这个二郎呀,做事也太没章法了,刚才跟着他的家丁回来报信,说是下午他弘文馆里的那些同窗要来咱们这庄子玩耍……” 永宁不解地说道:“以前那些人不是也常常来咱们家玩吗?也没见娘亲发愁呀……” “以前的那些人,跟现在的能一样吗?”卢夫人拍了拍永宁的脑袋,说道:“以前的那些个小子,随便招呼不招呼都无所谓,由着你二哥去就是了。可是如今这弘文馆,可不光是有那些小子,还有别人呢!” 永宁这才反应过来,如今房遗爱的同窗里,可是还有皇子公主的,谁知道今天这些人会不会一起出来放风?先不说怎么招待这些人,就是安全方面,都是大问题。 于是永宁也开始跟着卢夫人、杜氏一起发愁了。 =============================================== 四千字的大章。。。俺眼泪汪汪的求pk票,粉红票,坚决不要催更票!!! 第三十三章 锦绣 也不知是家丁传话有误,还是房遗爱心里有了算计,到了未时他居然只带来了高阳公主、晋阳公主与晋王。平时与他交好的那些公子少爷们,居然一个都没来。 不过,这倒让房家上下悄悄松了半口气。这三位皇子公主年纪小,能出宫想来是皇帝、皇后允许了的,身边自然就不会缺少保护的人,安全方面最起码不用房家操心,只要招待他们吃好、喝好、玩好就行了。 卢夫人与杜氏在见过礼之后,就很主动的各找借口走了,临走还把房遗则这个不懂事的奶娃娃也顺便给拎了出去。高阳公主在卢夫人消失的第一时间,卸下了她脸上的淑女面具,恶狠狠的拽着房遗爱的衣襟将他拉了出去。 永宁引着晋王和晋阳公主沿着路徐行,边赏风景,边聊天。远远地看着高阳公主活力四射的背影,她忍不住摇头赞叹:“高阳公主好厉害哟!” 晋阳公主点头附和:“没错,我父皇就常说,十七姐是皇室公主中最像平阳姑姑的人了,英武爽朗!” 英武爽朗?!这词是形容女孩子的吗?这话放到公主身上,是夸奖?还是……永宁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晋王干咳了一声,转移话题:“听说前阵子你大病了一场,如今可大安了?” 永宁点了点头,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我爹娘紧张我,所以硬是把我关于屋子里呆了好久……” “唉,当爹娘的都一样!”晋阳公主终于找到了有共同语言的朋友,拉着永宁的手就开始诉苦:“前些天我也着凉了,本来也就是几贴药的事情,结果我母后也是紧张的不得了,天天不错眼的盯着我,我都替她累的慌!” 永宁笑眯眯的说道:“公主殿下要惜福哟,有人疼,可是好事呢!虽然天天被看着挺烦的,但是一想到爹娘是因为疼我才这么紧张的,我就忍不住悄悄开心哟……”每次跟晋阳公主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助词就特别多,整个人也幼龄化起来。 晋王似乎很高兴看到晋阳公主交到可心的朋友,坐在一旁只是笑看,并不插话。晋阳公主拉着永宁叽叽咕咕地说着这些天发生的事,一个劲儿的报怨永宁没来弘文馆,让她都找不着人说话,又问起永宁打算什么时候进学。 永宁对于进学的事情其实并不排斥,但是房玄龄眼下似乎无意让她入读弘文馆,她病愈之后对这个问题是只字未提。于是她皱了皱眉,无奈地说道:“这个我也说不好。病了这一场之后,爹爹连书都不怎 么让我看了,我的小书房都被清空了,都是那大夫,说什么我体虚,不宜劳累,结果我现在也就是每天练练字打发时间罢了……” “既是大夫这么说的,你还是听了的好……这念书的事,也不必急在一时。”晋王的话虽然是这样说的,可是永宁却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失望。 永宁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指点着四处的景物给这两位观赏,时间过的倒是极快。傍晚的时候,宫里面便派人来接他们了,并没有留在房家别院用晚饭。 接下来的几天倒是极平静,再没人来打扰他们一家人。房玄龄在永宁的缠磨下,为别院题了个“锦绣山庄”的名,乌木洒金的匾额没出两天就被挂在了大门上。 住在城外的日子虽然娴静清幽,但是对于房玄龄和房遗爱来说,还是大为不便,不过三五天,他们父子俩就先搬了回去。卢夫人倒是又多住了两日,可终归放心不下也要跟着回去。永宁死缠活赖的,终于还是让卢夫人答应让她再多住些日子。 等卢夫人和杜氏一回城,永宁便不由自主的长长吁了口气,这下可是真的自由了! 接下来的时间,她过得格外悠闲。每天不是泡温泉,就是可着别院乱转。当然,她也没忘记趁得这难得的机会,重新调配了一剂草木营养剂,中和了硫磺对土壤成份的破坏,找了个晚上在整个别院的范围洒了下去。第二天,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她总觉得满院的花开的更艳了。 将别院逛遍了之后,永宁忍不住将目光转到了别院之外。 虽然卢夫人回府后将永宁的奶娘徐氏送了过来,但是徐氏如今却不太管永宁,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事,一般都由着永宁自己做主。于是在看见永宁拉着添福、添喜穿了粗布衣裳要去别院外头玩去,她也只是交待了不许跑太远,又嘱咐了两个家丁远远的跟着,便也由得永宁去了。 这个时节庄户人家的孩子但凡能干点活的,都跟在大人身后帮忙,而实在是小的也多是带到田边,由着孩子们滚泥牛。永宁虽穿着朴素,可是从长相、举止就能看出来,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那些满山野跑的村娃们哪里敢靠近,只远远的对着她指指点点的。 永宁也不在意,只叫着添福、添喜拎着竹蓝子朝小山坡上走。当初从沱河引水进别院的时候,从这小山坡上绕了一下,有了水源的滋润,山上的草木更加的青翠可人。永宁沿着水渠往前走,时不时的捡些野果或认识的植物放到篮子里。 添喜性子活泛,看着篮子里的东西,忍不住问道:“小娘子,您捡这些做什么呀?”在这丫头看来,这些东西都是穷人家吃用的,甚至有些她不认得的草叶子是送人都没人要的,实在不明白永宁这个娇小姐拾这些东西做什么。 添福虽然跟添喜一般大,可性子却稳重的多,悄悄地拉了拉添喜的袖子,生怕她多嘴惹了永宁不高兴。 永宁却并不在意,只是笑了笑,说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捡着玩呗!咱们捡回去尝尝,如果好吃,便在别院里撒上些种子,来年只在庄子里捡也就是了……”说着,她让添福、添喜也跟着一起捡,有时见到不认得的东西,还要回头问问她们,这些山野里的东西,这两个丫头懂得确实比她多。 ============================================ 话说,有四票更新票呀。。。。俺到底要不要加更呢?唉。。。要好好考虑考虑呀~~~~~~~~~ps:召唤pk票,粉红票。。。。。。。 第三十四章 人偶 永宁往这小山坡上跑,最终目的是想找些能泡水喝的植物。她恨死了那辛辣苦涩的茶汤,偏偏如今的高门大户都拿着这个东西当身份的象征,煮得跟刷锅水似的东西,还整出套规范动作,每每让永宁黑线无语。 现在下春暖花开,这山坡上的树种驳杂,想来这里的植被应该都是自然生长的,那么她就很有可能找到想要的东西。沿着水渠往山坡上走,一路上倒真让她在背阴处发现不少野薄荷、野菊花,顿时心情大好。等到回程的时候,添福和添喜两个人手里的蓝子基本上都已经装满了。 庄户人家午饭吃的早,永宁她们从山坡上下来的时候,田间地头已经蹲坐着许多正吃午饭的农人。孩子们的心思却没在吃食上,里外里好几层的围在一个推着独轮车的货郎身边。永宁也满心好奇地凑过去看热闹。 这货郎的独轮车上还真是不少的东西,从脂粉盒子,到松子糖,还有些不占地方的农具家伙什儿,吸引孩子们的自然是那些吃的、玩的,花红柳绿的永宁好多都不认得,自然她也不耐烦细看那些。倒是两个被货郎挂在货架高处的人偶,吸引住了永宁的目光。 这对儿人偶是木头雕成的,一个宫装少女,一个儒生装的文士,被旁边的那堆劣质玩意儿衬得格外精致。永宁很久都没有见到这么合心意的东西了,扬声冲那货郎说道:“小郎,麻烦把那对人偶拿下来给我瞧瞧……” 那货郎倒是好脾气,笑着应声,将那对人偶取下来递给了永宁。 永宁拿在手里左右看看,虽然近看有些瑕疵,但是也还算过得去,便又问道:“这对人偶多少钱?” 货郎似乎没想到永宁会问价,愣了一下才说道:“要一个的话十五个大钱,如果要一对儿的话,只要你二十八个大钱……” 永宁很少出门买东西,对于这“二十八个大钱”的价格也不知道是贵是贱,不过这些钱在她这个宰相千金眼里也只能算是小钱,回头冲着添福点了点头,添福便会意地从荷包里数了钱递给货郎。 永宁高高兴兴地捧着两个人偶娃娃边走边琢磨,或许这回真的找到了些好玩的东西了。一回到别院,就见房遗爱居然正坐在门口等她,不免有些好奇,问道:“二哥今天怎么过来了?”前天来给她送鲜果的时候,还说过这几日都没时间过来呢。 房遗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指了指她手里的两个人偶问道:“这是什么?哪里来的?” “这是人偶呀,二哥不认得? ”永宁瞪大了眼睛,说道:“那边的货郎整车的东西,我也只看上了这一对……” “我自然知道这是人偶……”房遗爱没好气地弹了永宁的脑袋一下,说道:“我是说,你平日里不是不喜欢这样的东西的吗?以前我淘换来的那些瓷娃娃也没见你玩过,现在怎么拿着这样的破玩意儿当起了宝贝?” 永宁回身将人偶塞到添喜怀里,不满地揉了揉头,噘着嘴说道:“以前我忙呀,每天读书都嫌时间不够,现在可好,每天就是那一本《道德经》,早就读得烦了……刚才看到这对人偶,我突然想到一件好玩的事,所以才把它买了下来……” “什么好玩的事?”房遗爱拉起永宁的手,一边往别院里走,一边问。 “我要自己做人偶娃娃玩!”永宁大声地宣布自己的决定。 “自己做?”房遗爱回头看了一眼添喜搂着的木头人偶,说道:“这人偶不是木头雕的,就是泥巴烧的,你要怎么自己做?” 永宁歪着头讨好般地冲着房遗爱笑,边笑边说道:“二哥帮我弄一套雕木头用的刻刀好不好?等我学成之后,肯定送一套漂亮的人偶给你!” “胡闹!”房遗爱一听这话便皱起了眉头:“你好好的一个千金小姐,学什么雕木头?!这是你该学的吗?你想要什么样的人偶,只管告诉二哥,二哥帮你找人做!” 永宁低下头悄悄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在很诚恳地承认了错误并表示绝对不再提学雕刻的事之后,她缠着房遗爱帮她找一个会刻东西的匠人送过来。 这自然不是什么难事,房遗爱满口答应。 永宁这才满意地再次问起房遗爱突然来别院的目的。 房遗爱有些尴尬地说道:“下个月初七是高阳公主的生日,我,我不知道该送什么样的寿礼,所以……”说到最后,他的目光有些飘乎不定,耳朵尖也可疑的泛起了红晕。 永宁捂着嘴偷笑,把房遗爱恼得狠狠拽了拽她的发髻,才强忍着笑意,说道:“这有什么难的,你赶快把会雕刻的匠人给我送来,我弄一套人偶你去送她,保管她喜欢!” “这样好吗?一套人偶才值多少钱,只怕,只怕她会看不上吧……”房遗爱有些犹豫,最近他与高阳公主渐入佳境,虽然是他有意为之,但是对目前这样的“无冲突”局面,他还是很满意的,如果因为寿礼再闹出点什么事,就不太好了…… 永宁白了房遗爱一眼,说道 :“高阳公主在宫里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你就是真弄来些值座金山的东西,她也未必放在眼里,还不如弄些有趣、好玩的小玩意儿来的讨巧……” 房遗爱想了想,觉得似乎挺有道理,于是立刻派了人回城,去寻精于木雕的匠人。 木雕本也不是什么难得的技艺,第二天房遗爱就让人带了四个匠人让永宁挑。永宁让这四个人各雕了一只小木头猪,看了下手艺,最后留下了一个五十多岁、手艺并不出众的老手艺人。 然后,永宁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人偶娃娃上,每天画好了图,就送去王老头儿那儿盯着他雕刻。等雕好了,她便拿回房,亲自上色。永宁画的图,都是q版的人物造型,在描眉画前上色前,是看不出有什么奇特之处的,但是经过她的后期加工以后出来的成品,让见过的人都赞不绝口。就是王老头儿自己都不敢相信,那些人偶就是他雕出来的。 永宁暗暗偷笑。当时她会留下来年纪最大、手艺最差的王老头儿,就是看中这老汉老眼晕花,人也不是很清楚,这样她在雕好的木头胚子上做手脚才容易。 每每王老头儿雕好了木头胚子,她拿回房后都会把添福、添喜撵出去,然后自己再用变形术修饰一番才算真正完工。说白了,这些人偶也不过是借了王老头儿一个名儿,其实成品都是永宁用魔法变出来的,所谓上色,也不过是个借口罢了。这样做出来的成品,怎么可能不让人喜欢?! 这中间房遗爱又跑来了好几趟,可是永宁都没有让他看那些做出来的人偶,一个劲儿的地吊他的胃口。那些见过的人也一个个只夸好看,却绝口不提怎么个好看法,把房遗爱急地抓耳挠腮却无计可施。最后他实在是放心不下,回家跟卢夫人磨了不知多少回,终于把卢夫人请到了别院来视察。 结果永宁故意下绊儿,找了管事的拖住了房遗爱,只悄悄的把做成的两套共十六个巴掌大的人偶娃娃给卢夫人看。这些娃娃逗趣的模样把卢夫人笑得前仰后合的,一连声叫好。 有了卢夫人出马做保,这才总算是稳住了房遗爱。 永宁又让王老头儿做了几大箱子、四五百个的原型胚子,然后就结算了工钱,让王老头儿回去了。有了这些原型,她以后再想变什么娃娃出来,也都方便了。 ============================================= 看在催更票的份上,我会努力在十二点前再更一章 的。。。当然,如果更不上,那也是没办法。。。泪奔着去码字~~~~~~~~~~~~ 第三十五章 回府 高阳公主生日的前几天,房遗爱亲自来别庄接永宁回府。永宁也正好有些想家了,很爽快地收拾好了东西。一回到府中,房遗爱也不等永宁安置东西,便缠着她要看准备给高阳公主的寿礼。永宁也不恼他添乱,只笑眯眯地叫添福把那两只装了寿礼的锦盒给了房遗爱,便将他撵了出去。 永宁这些日子以来着实做了不少的人偶,用魔法做后期加工的手法也是越来越纯熟了。如今她手里称得上精品的人偶,都已经不再是那些纯木头的了,而是仿现代芭比娃娃式的。 一个光着身子的娃娃,外面的衣服什么的都是一针一线量身定做的,而头发是拿了绣线细密的穿在了染了肤色的小布块上,然后再粘在木头娃娃的脑袋上的,钗环首饰也是样样不缺,这些零七杂八的东西把奶娘和她身边的丫头累的不轻。 永宁卧房隔壁的小书房如今也基本荒废了,正好让她摆放这些人偶娃娃。那些空着的书架子,三个一排、两个一堆儿的竟也摆得满满腾腾的。收拾好了之后,永宁四下里看了看,非常有成就感。 等到卢夫人与杜氏腾出工夫来看她屋子收拾的怎么样的时候,倒是都吃了一惊。然后便对着满屋子的人偶迸发出了极大的热情,东挑西挑的挑走了不少喜欢的。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除了房遗爱以外,其他人心情都很不错。饭后,房玄龄首先对永宁送回家来的那些野薄荷的功效做出了肯定,然后便将满脸沮丧的房遗爱拎进了书房。 永宁看着房遗爱可怜兮兮的背影,捂着嘴偷笑:“二哥肯定是对我帮他准备的那两套人偶不满意了……” 卢夫人听了之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点了点永宁的额头,说道:“哪有你这么捉弄自家兄长的?那些人偶……不过,那些人偶倒是有趣……” 杜氏看着笑成一团的婆婆和小姑,忍不住问道:“什么人偶呀?” 永宁只是抿着嘴笑,卢夫人拿帕子拭拭了眼角,解释道:“过几天便是高阳公主的生日,二郎托了永宁做寿礼,结果这丫头做了两套人偶娃娃……一套男娃娃,一看就是二郎的样子,另一套是女娃娃,跟高阳公主简直一样一样的……”说到这儿,卢夫人又想起了那些好笑的画面,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杜氏有些不解,这样两套娃娃就算是像真人,也没什么好笑的吧? 卢夫人轻咳了一声,仍轻笑着解释道:“如果这两套娃娃分开放着,那也没什么,可是永宁这丫头给我看的 时候,偏偏两个一对儿、两个一对儿的摆出来,像是高阳公主的娃娃满脸怒容的掐腰站在后面,前面放着一脸得意望形的二郎模样的男娃娃,还有两个贼笑兮兮的男女娃娃对看着好像各自在算计着什么的,还有……哎哟,太好笑了,我看了都舍不得丢手了……” 杜氏想像着卢夫人说的那些画面,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永宁突然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我回来的早了些,离初七还有几天的工夫呢,说不定二哥一狠心,随便买些东西就抵了这寿礼呢……刚才看他那样子,对这礼物可是不喜欢的紧呢!” 杜氏轻轻地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就这几天的工夫,哪里去淘换精致的人偶去呀……二弟这些日子可把准备送高阳公主人偶的事嚷的人尽皆知了,只要小妹你把你屋子里的那些玩意儿都看好了,只怕二弟到了日子也就只能送你给他的这些了……” 永宁一听也笑了,眨巴着眼睛说道:“其实二哥如果聪明点的话,是可以把那一对儿一对儿的拆开来放,单送一盒子都是高阳公主样子的娃娃,也不错哟!” 卢夫人与杜氏又齐声笑了起来,她们自然听得出来,永宁这是故意在整房遗爱,如果他没反应过来,成盒按对儿的送出去后,等他想明白还可以拆开来送的时候,不知要气成什么样了。 不过卢夫人和杜氏可不会去提醒他这些,那娃娃原是要一对对的才有趣。这些玩笑也无伤大雅,且由着他们闹去,反正也出不了什么事。 果然,房遗爱在多次试图从永宁手里再哄出来个人偶而没能成功后,不得已从永宁给他的那两只锦盒里随便选了一盒送给了高阳公主。 结果第二天,高阳公主、晋阳公主和晋王就大驾光临了房府。 晋阳公主一见永宁的面,就噘着嘴说道:“亏我还拿你当朋友呢,你得了好玩的玩意儿居然也不想着我点……”一副今天不淘到喜欢的绝不罢休的表情。 永宁无奈,只好请这三位去了她的小书房。 永宁自打回了家,每天折腾这些娃娃的时间虽然少了,可是家里能打下手的人却更多了,有时候卢夫人和杜氏闲了也会过来帮忙绣件小衣裳,串个小首饰什么的。如今她这小书房里的娃娃也不再是单个的了,都是论组成套的。 高阳公主与晋阳公主两人一进屋子,就被满眼的漂亮娃娃给迷住了。她们本来以为房遗爱口中更精致的娃娃,也不过就是雕工更上一层楼,却没想到所谓的 精致居然都精致在了服饰妆容上。姐妹俩手拉着手,一个书架一个书架地看了过去,觉得哪一个都好、都喜欢,可是却也不好真的给人家都搬空,于是两人都纠结了。 晋王做为一个男孩子,对这些东西天生就有着一定的距离感。不过他一进屋,也被放在门边几案上明显刚完工的一组娃娃给吸引住了视线。 永宁注意到晋王的目光,心里暗暗赞叹他的好眼光,然后就开始后悔,昨天做好后怎么就没把这套二郎神的人偶给收起来呢?这可是她的最爱呀最爱! “这是谁?”晋王拿起一个浑身黑衣黑甲,头束飞凤登云冠,手握三尖两刃刀的二郎神人偶问道。 “呃,”永宁愣了一下,才明白晋王大概是以为她这里的人偶都是以真人为雏形的,于是解释道:“这个是清源妙道显圣二郎真君……” “他是个道士?”晋王也是一愣,他实在没有办法把手里这个冷冽的人物,跟一向讲究无为的道士形象联系起来。 永宁一看晋王的脸色,就知道他又想岔了,笑着说道:“他只是一个神话传说中的人物……” 晋阳公主与高阳公主各抱着一个人偶走了过来,听到永宁的话,忍不住问道:“什么神话传说?” 高阳公主却在看见晋王手里的人偶后,眼睛一亮,随即将手里那个华丽宫装仕女的人偶往几案上一扔,伸手便将二郎神的人偶抢了过来,兴奋地说道:“嗯,这个人真好看,还是这个好,我就要这个了……” 晋王有些无奈地说道:“十七姐,这个明明是我先相中的……” “你一个男孩子家家的,玩什么人偶,快快回宫去,好好念你的书吧!”高阳公主随意的挥了挥手,根本不把晋王的抗议放在心上。结果转头之间,她又看见了几案上另外那四个形象各异的二郎神,大喜之下不顾形象的统统抱进了怀里,可怜兮兮地对着永宁说道:“这些我都好喜欢……” 永宁忍无可忍的翻了个白眼,低着头,有气无力地说道:“那就都拿去好了……” 晋阳公主笑眯眯地拉了拉永宁的袖子,问道:“那我呢?” 永宁冲着一屋子的人偶摆了摆手,咬着牙说道:“随意!” 晋阳公主高兴的直拍手,然后拉着晋王当苦力就去挑她看得上眼的。 等这三位兴高采烈的满载而归后,永宁的小书房已经空了一半了。当她看见在屋外朝里偷看的房遗爱时,不由得 暗下决定,这些损失都要从他的身上找补回来! =============================================== 催更票任务完成了。。。累死人了。。。我这么乖,大家是不是该多奖励些票票呀?!!! 第三十六章 卢家 高阳公主毕竟还是年幼的小公主,没有大办生日的道理,只是在她生日正日子的那天得些赏赐罢了。于是永宁想象中热闹的庆祝场面什么的,都也仅止是想象,她这才知道房遗爱干嘛提早把寿礼就给了高阳公主——正日子的时候随大流,哪有私下里悄悄送来得妥贴? 高阳公主、晋阳公主和晋王三人从那日搜刮了永宁的小书房之后,就成了房府的常客,几乎日日都要来房府溜达上一回。走的时候一般也不会空着手,永宁这里新做好的人偶,或是人偶配件什么的,见着喜欢的就必定是要拿走的。 这段时间房遗爱见着永宁就下意识的赔笑脸,他为自己带回家三个“土匪”的事情,感到万分的对不起妹妹。于是,对永宁是有求必应,永宁说一,他绝对不说二! 永宁虽然每天都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可是心里其实一点都不生气。这些人偶得来的容易,拿来做人情有什么好心疼的?眼看着就凭几手简单的变形术、几块烂木头,就跟两位公主、一位皇子的把关系拉近了,天底下还有这么划算的事吗?就是这三位越来越不好打发了,拿了人偶也就罢了,还要打听关于人偶原形的故事,这着实让永宁觉得头大。 四月底的时候,卢夫人突然打包行李宣布要出远门,随行人员名单中就有永宁。原来六月十三是永宁外公的七十大寿,卢夫人斟酌再三,虽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有孕在身的杜氏,但还是决定亲往贺寿。由于房遗直出使,杜氏有孕,房遗爱还要进学,最后被点名随行的就剩了永宁和房遗则。 于是永宁极度热情的表达对娘亲大人决定的坚决拥护,然后万分遗憾的将这个消息转达给了“土匪”三人组,在出行前总算是消停了几天。 因为路上的时间安排的很宽裕,卢夫人又心疼女儿的七岁生日要在路上过,所以十分迁就永宁。偶尔路上想在某个地方多停上一天半天逛逛玩玩的,卢夫人几乎都应了下来,让永宁这一路上玩的挺尽幸。房遗则也跟着添了不少的笑话,更学了不少新句子,说话也不再是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蹦了,一句十来个字的话都能很清楚的表达出来,这也算是收获。 等过了河中府,卢夫人在剩下的路程里,开始将卢家的人事捡着主要的告诉永宁。她这半大不小的年纪,有些人总是要自己应酬的,出门在外,就算是亲戚家,也不好什么都不懂丢了房家的脸面。至于房遗则,倒真是最有福的,年纪小就是好。 卢夫人娘家本是河东卢氏一脉的分支,祖上迁居汾州 ,几代人经营下来,在地方上也算是小有名望。更因着卢夫人嫁了当朝宰相,便是世居河中府的卢家嫡系一脉,对着卢夫人的娘家也礼让三分。 卢夫人一母同胞的两位兄长都不曾为官,大哥卢承年继承家业,打点名下的商铺田产,二哥卢承望则在汾州建了一家书院,自任山长。兄弟俩都是温和宽厚的人,卢家老爷子虽然脾气冲了些,但是人缘也都还不错。 卢夫人将父兄一带而过,话里话外的重点都放在了内宅上。详细说了内宅各人的喜好,还有一些忌讳,繁琐细碎。要是仔细说来,卢夫人与两位兄长都是嫡出,自然不会计较太多,偏偏卢家老爷子当日尚有三房妾生有子女,虽说分家的分家,嫁人的嫁人,可是却依旧时常闹腾出些事情来,卢家如今的事端也多是出自这些庶出的子女。永宁是最讨厌这些繁杂的人际关系的,只听了个头昏脑涨。 卢家早就接着卢夫人要回来贺寿的信儿,卢夫人的母亲卢家的老夫人算计着时间天天派人在城外候着,可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急得直上火,生怕自家闺女在路上出了什么事。等卢夫人终于到了汾州,早就候着的家丁赶紧快马将消息传回了府里,若不是被卢承年的夫人赵氏和卢承望的夫人崔氏拦着,老夫人都要亲自到门口接来了。 最后还是赵氏亲自带人在府门接人,老夫人这才做罢。 卢夫人在进城的路上已经听迎人的家丁说起,母亲天天着急上火的在等着她们一家三口,心里大为愧疚。这会儿又见大嫂亲自站在大门外相迎,更是觉得不好意思。下了马车赶紧冲着嫂子行了个礼,然后拉着嫂子的手,说道:“都是我不好,没想着母亲大人惦记,路上净由着孩子们胡闹了,还给大嫂添了不少麻烦吧?” 赵氏温和地笑着,拍了拍卢氏的手,说道:“且先别说这些,赶紧带着孩子们进去吧,老夫人可是真的等急了……” 卢夫人这才恍然地回头看去,却见永宁已经自己从车上下来,房遗则也被丫环给抱下了马车。赵氏打趣的目光,直把卢夫人的脸看红了,眼见儿女自有有服侍,便挽着嫂子的胳膊,自往内堂而去。 永宁拉着房遗则的手,慢慢的朝里走。她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可跟不上卢夫人的速度,更别提怎么都不肯让人抱的房遗则,刚能走的稳当,哪里快速的起来?于是姐弟二人再次被卢夫人“遗忘”,等内堂这边卢夫人跟着母亲抱头痛哭了一场之后,永宁姐弟俩才迈着小短腿儿赶到。 等着永宁和房遗 则对着屋里的长辈们行礼问安之后,老夫人连忙让人把她们姐弟带到了跟前,眯着眼睛仔细地打量了打量自家的外孙女和外孙子,连声的叫好,又嘱咐丫环们把早就准备好的点心吃食拿来,搂着虎头虎脑的房遗则就不撒手了。永宁也坐在了老夫人旁边的榻上,小口的啃着点心,坐在一边装淑女。 这时外面有丫环报话:“三娘子、四娘子、五娘子、静慧小娘子到了……” 永宁好奇地朝门口处看去,三、四、五这三位娘子应该是两位舅舅家的表姐妹,可这位被单列出来的静慧小娘子又是何许人也? ============================================== 俺悲催的感冒了。。。头疼中。。。努力更新。。。。今天就这一更了。。。估计。。。。没力气码字的说。。。。 第三十七章 表姐 门外翩翩然进来了四个姑娘。打头的一位穿了件水红色的短衫,嫩黄色束裙,年纪约在十六、七岁的少女,想来这位就是三姑娘了。后面跟着的四姑娘大概有十三、四岁,一样款式的衫裙,只是短衫的颜色是桃红色的。再后面跟着的小姑娘大概只比永宁大上个一、两岁,也跟永宁一样梳着童髻,缠了珍珠飘着丝带,身上的短衫却是银红色的。 这姐妹三人的相貌多有相似之处,特别是一对大眼睛,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可最夺人眼球的却是走在最后的少女。说她最夺人眼球,并不是指她比别的姐妹长的都好看,而是她居然穿着一身月牙白的衫裙进来,浑身上下的衣饰就没有别的颜色,乍一看,跟在带孝似的。 四个姑娘一排站好,跟着老夫人见礼。永宁自然懂事的避到卢夫人的身旁,只是好奇的打量着这些姐妹。老夫人本来看着挺高兴的,可是一看到站在最后那少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静慧怎么还穿成这样?我记得你不是去年就已经出了孝了吗?四姨奶奶万事都不经心的,你若是缺了什么,就去跟你大舅母要去……”说着,她看了一眼陪坐在一旁的赵氏。 赵氏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见婆母提到她,连忙站了起来,回道:“回老夫人话,去年静慧出了孝以后,她的衫裙都是做了新的了,就是上个月她们姐妹们做新衣服的时候,也是给她做了的,只是看起来静慧不怎么喜欢……”她也是窝了一肚子的火气,这死丫头就不能懂点事吗?家里眼看着要做寿办喜事,她偏偏穿的跟哭丧似的,这分明是来寻她的晦气…… 那静慧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可是身量却已经开始发育,很有些少女特有的青涩意态,听见老夫人和赵氏的话,仿佛被吓到了一般,畏缩了一下,才上前一步,泪眼汪汪地说道:“回老夫人的话,大舅母,大舅母给做了新衫子的,只是……只是静慧觉得这些旧衣还是可以穿的,所以,所以就没舍得穿新的……” 永宁注意到那静慧一开口说话,其他三个表姐妹都悄悄的翻了个白眼,想来这是个不招人喜欢的。不过,就看她这番作态,也不难想像她为什么被人嫌了。卢夫人自然对这些家事异常熟悉,虽然这些年嫁到人口简单的房家已经多年不曾经历这些了,可是少年时代的记忆里,也绝对不缺少相同的画面。只是如今她再回来这里,已经变成了客人,这些家事却是不好插嘴的。 老夫人又哪里是真心责怪自己儿媳妇儿?只不过是用来敲打静慧罢了,冷哼了一声,说道:“再过几日便是你 外祖父的寿诞之日,你也该忌讳着些,家里现在人来人往的,你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静慧忙应了声是,才又委委屈屈地站回到姐妹的行列。 老夫人这才叹了口气,对着卢夫人说道:“这丫头你不认识吧?是七娘家的独生女儿,七娘也是个苦命的,出嫁十余年才有了这么一个女儿,偏偏一生下来就没了爹,前两年七娘也没了,如今只养在府里……” 卢夫人眼神恍惚了一下,想起当年那位四姨娘所出的七妹妹的为人行事,再看看这个外甥女的模样,心中暗生提防。只陪着老夫人感慨了几句,然后便笑眯眯的把话题转到了一直站在那里没出声的三个侄女那里。老夫人这才高兴起来,叫过了孙女们给卢夫人人见礼。 三娘子玉芸是二房里的嫡次女,她前面的玉芙、玉蓉都已经出嫁,如今家里的女儿倒是数着玉芸年纪大。四娘子玉苓却是大房的庶女,但赵氏行事一向公正严谨,并不曾亏待打压于她,行动间并不见怯懦。而最小的五娘子玉茵,今年刚九岁,是大房嫡出的幺女,平日里最是得宠,可幸的是家教甚好,并不显刁蛮。 卢夫人身边的大丫环茂兰、芳兰早就准备好见面礼,待四位姑娘见过礼之后,便送了过去。玉芸、却玉苓、玉茵只是笑着谢过,便将东西递到了丫环手里,那静慧却哽咽着像是要说些什么,只不过被老夫人瞪了一眼之后,便也低头不语了。 永宁在一旁悄悄看着,不知为什么总觉得那看似弱势的静慧极不简单。不过她只是来做客几日,左右不会长相处,远着些就是了。玉茵难得见着年纪比自己小的妹妹,待永宁格外热情,拉着她的手坐在下首的几案旁,一个劲儿的介绍桌子上哪些点心好吃、哪些有些甜腻…… 玉芸和玉苓也都很有姐姐的样儿,与永宁时不时的挑些孩子间的话题聊上几句,气氛倒也融洽。只是坐在几案另一头的静慧的眼神,让永宁觉得非常不舒服。明明这静慧整个人都显得娇娇弱弱的,可是她的眼神却总让永宁觉得自己像是被狼盯上的猎物。 “你别理她,”玉茵注意到永宁的不自在,悄悄跟她说道:“她看着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其实可会告状了,常常在祖父、爹爹和二叔跟前哭哭啼啼的让人觉得祖母、娘亲和婶娘亏待了她,有时还会在哥哥面前也这样,弄得我们姐妹也常常被训……” 玉苓冷笑了一声,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玉芸拦住了。玉芸又瞪了玉茵一眼,压低了声音教训道:“这些话是你这做妹妹的 该说的吗?女诫都是白读了不成?……” 永宁原先心中对静慧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女生起的那点同情心,被玉茵的话冲击的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她下意识地朝着姐妹堆儿里挪了挪,然后笑着说道:“也不知我的行李收拾好了没有,我也有给你们带礼物哟!” “什么礼物?”玉茵眼睛一亮,这个表妹是从京城长安来的,想来这礼物该是些平时难见的。玉芸和玉苓也有些心动,只是不好像玉茵一样这么直白的问出来。 永宁满脸得意的说道:“是人偶喔,我亲手做的!” “人偶呀……”玉茵有些泄气,这样的玩意儿她可有不少呢,都玩的不想再玩了。 永宁噘着嘴说道:“等见过了,准保你们喜欢……要知道,我带来的这几个,可是从高阳公主、晋阳公主,还有晋王手底下抢下来的……” 玉苓忍不住问道:“公主和晋王?他们也喜欢玩人偶?” “那是当然。我做的可漂亮了!”永宁继续引诱,她实在是不愿意再坐在这里难受了,那静慧的目光跟粘在她身上似的,越来越不加掩饰。 果然,玉茵忍不住说道:“咱们去回了祖母,跟表妹出去看看吧……” 于是她们姐妹一起去向老夫人回了一声,便由玉芸领着出了内堂。 ================================================ 说实话,我看见pk票和粉红票,会比较有更新的谷欠望呀~~~~~快月底了,大家的票票快点砸给我吧~~~~~~~~~ 第三十八章 家宴 卢夫人母子三人的下处被安排在了内宅靠角门的一个小院子。毕竟她们一家子不是外客,不好住在客房,这个院子进出倒也方便。永宁跟着玉芸姐妹进院子的时候,就见人来人往的很是忙碌,卢夫人身边得用的妈妈柳氏正站在院子中间指挥着家丁小厮搬东西,如今管着永宁房里物件的大丫环墨菊和红梅也里里外外的忙个不停。 这会儿见永宁跟着几位小姐模样的姑娘过来,院子里的仆役纷纷过来见礼。柳氏有些犹豫地看着乱糟糟的院子,说道:“小娘子,这屋里还没收拾好,您看……”这会儿实在是没有招待客人的地方,由不得这位平日里极为干练的妈妈不皱眉头。 永宁看了看,也确实是挺为难,不过好在已经是六月的天了,便指了指院角一棵石榴树下,说道:“先取了条案放在这里,我们也只是随便坐坐,碍不着你们干活的……” 柳氏忙应了一声,一招手,便有机灵的家丁去搬了几案坐垫,红梅更是提了壳现冲的野薄荷茶给几位小姐都倒上。添福、添喜如今也越发的会侍候人了,不等永宁吩咐,就自己跑回屋从行李里翻出来了永宁从长安带来的装人偶的箱子,然后整箱给抬了出来。 永宁捂着嘴直笑,然后冲着玉芸姐妹卖乖:“姐姐们可瞧见了?我的丫头可是怕亏着姐姐们呢,连箱子都搬了出来……姐姐们也别客气,快瞧瞧有没有喜欢的,若是看上了哪个,只管拿去!”她一边说,一边示意被她调笑的有些脸红的添福和添喜将箱子打开。 本来永宁还想推荐一下她平时觉得好看的人偶,可是一回头,突然发现那静慧居然不见了,四下里看了一眼,然后压低了声音问添福:“你可瞧见静慧表姐哪里去了?” 添福也一脸疑惑地摇了摇头,说道:“刚才进院子的时候还瞧见了,这会儿怎么就不见了?” 玉芸正与玉苓、玉茵说着手里精致的人偶,就见永宁皱着眉头跟添福说话,以为她这边出了什么事,连忙问道:“表妹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便宜的地方?还是缺了什么?”玉苓和玉茵听见这话,也连忙回头看向永宁。 永宁满脸无辜地说道:“没什么,只是静慧表姐不见了,我想着是不是我刚才说话、行事哪里得罪了她,所以正问呢……”虽然她如今是来外祖家做客,可是静慧来了她暂住的院子,便也只能算她的客人了,这客人悄没声的不见了,那瞧在别人眼里自然会怪罪做主人的待客不周……永宁这会儿满心的冤枉,这位寄养在卢家的表小姐怎么比卢家正 经小姐都难侍候呀? 玉茵撇了撇嘴,说道:“理她做什么?刚才受了‘委屈’,这会儿指不定在哪儿告状呢!” “委屈?”永宁满眼茫然,不解地问道:“受什么委屈了?我,我也没做什么呀……” 玉芸连忙安慰道:“哪里是为了你的事,她只怕是方才在内堂让祖母说了几句,心里正不痛快呢……” 玉苓也跟着说道:“这事这里是常见的,她惯常是这样没规矩的,你很是不用放在心上,若总是跟她计较这些,我们怕是没有气死,也早就累死了!” 永宁忍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难道那位表姐大人是因为在内堂受了委屈,而在她这里没得到安慰,所以泪奔而去了吗?用不用这么夸张呀?!再说了,她是真不觉得那位表姐大人受什么委屈了,总不能这么喜庆的日子里,她穿得跟哭丧似的出来,还不许长辈说两句吧? 玉茵笑着说道:“你只管由得她闹腾就是了,反正她也翻不出什么花来,她那德性祖母和母亲还有婶娘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定然怪不到咱们身上的……这会儿她不在,我倒自在些……” 永宁见玉芸、玉苓都是一脸不在意的样子,估计这姐妹几个都是习惯了静慧的做态的,于是也不再想这事,只捡着她们挑出来的几个人偶详细的说起了外面那些华裳丽服是怎么做的,那些饰物又是什么东西制成的…… 姐妹几个直到老夫人房里的大丫环来催着过去内堂用饭时,还意犹未尽的商量着饭后接着来玩。 今日因为卢夫人的到来,内堂摆的是家宴。下午时候没见着的卢家老爷子和卢承年、卢承望都在场,而且还有一些子侄辈的年轻人陪坐在下首。 永宁在卢夫人的指点下,跟外祖父和两位舅舅见过礼后,便又坐回到玉芸姐妹身边。她打眼四下里看了看,居然又没见着静慧,不由得悄声问玉芸:“三姐姐,怎么静慧表姐又没来呢?我还说要跟她赔个不是呢……”从称呼上,她已经自动分出了远近。 玉芸似笑非笑地悄悄点了点对面的六、七个少年,说道:“你跟她有什么不是好赔的,且不用理她……那边的几个你是不认得,如果你就知道还少了谁了……你看着吧,呆会儿准有场好戏看,只不知道这次她又要闹腾出些什么把戏……” 永宁吃惊地看着在她印象里极为端庄的淑女玉芸,这话说的怎么就这么让人发寒呀?还是静慧真的人神共愤到了某种程度?可是,对面少了谁呢?都是子 侄辈的,就算是少个人,玉芸为什么这样的表情? 玉苓也听见了玉芸的话,悄悄拉了拉永宁的衣袖,冲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再问了。玉茵也看出玉芸脸色难看,只捡了几案上当地特色的菜肴让永宁品尝。 永宁越发的不好再问,只得把疑问都闷在心里,却也不免担心,一会儿若那静慧惹来什么风波,不知她会不会被牵扯进去……她下午的时候实在是冤枉呀!并不是她不肯招待这位表姐,实在是这位表姐没给她招待的机会呀! 她越想越觉得委屈,脸色也郁闷起来。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夹着菜,吃到嘴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连带的玉苓和玉茵也都没了好心情。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便有少年男女的争执声传来。人越走越近,声音也越清楚。就听那少年愤恨地说着:“你总是这样,忍忍忍,有什么好忍的,你越是忍让,她们越是不把你当回事,越是欺负你……有贵客?什么贵客?说来说去,还不是同你一样,都是自家亲戚?……哼!你快放手,有客人才好,今天我非要替你讨个公道出来不可!” 永宁越听越吃惊,外面夹杂着的少女的声音虽低,但却与静慧一般无二,可这少年是谁?她偷眼向玉芸看去,却见玉芸脸上已经挂了层冷霜…… =============================================== 这算是今天粉红票的加更~~~~~~看书的亲,打个商量,如果打算打赏的话,能不能换成pk票给我呀?我很想在首页占个位置的说。。。。拜托大家了~~~~~~~~~~~ 第三十九章 做主 外面的吵嚷声早就传进了内堂,方才还欢快畅饮的众人早就停杯止言,静成了一片。卢家的老爷子卢凤年满脸的阴霾,手里的酒杯重重的搁下,发出的闷响让不少人颤了一下。 “外面说话的可是小六郎?!还不让他给我滚进来!”卢凤年有些混浊的双眼还是微眯着,可是那口气和音量却已经显示出他极度恶劣的心情。 门外的说话声,因为卢凤年的话顿时停了下来,片刻之后,就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与静慧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那少年一脸的愤懑之气,而静慧依旧是那副梨花带雨的怯弱之姿。 那少年一进来居然没有先向长辈们行礼,而是冲着永宁这边狠狠地瞪了几眼。永宁心往下一沉,然后火气就往上顶。她招谁惹谁了?妨着谁?碍着谁了?一上来先瞪她,这是什么意思? 玉苓见永宁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也顾不得玉芸正在生气,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子,朝她悄悄示意,玉芸这才注意到永宁不高兴了。玉芸将心头的怒气压了又压,硬扯出了个笑脸儿,小声对永宁说道:“妹妹别多心,今儿这事不是冲着你来的……等明儿,我定让我家六郎去给你赔情儿去……” 她家六郎,那就是二房唯一的嫡子卢明逸了……永宁郁闷地瞥了玉芸一眼,她能不多心吗?这两位方才在外头说的话,这一进屋的举动,要说不是冲着她来的,谁信?! 玉茵气鼓鼓地小声抱怨:“她是不是就见不得咱们家好呀?回回有点儿什么高兴的事,她准出来搅局,弄得好像全天下都对不起她似的?她倒是明堂正道的站出来说说,咱们家欠了她什么?好吃好喝的供着,使奴唤婢的养着,倒供养出了个白眼狼!” 玉苓捅了捅玉茵,怕她再把玉芸和永宁的火气挑上来,然后扭头刚想再劝和两句,就见卢明逸拉着静慧来到卢凤年跟前跪了下来,高声说道:“还请祖父为静慧做主!” 这下子满屋子变了脸色的人就更多了。卢凤年摩挲着几案上的酒杯没有出声,倒是老夫人沉着脸问道:“你要你祖父为静慧做什么主?又是谁欺负了她了?” 卢明逸脖子一梗,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明慧一把拉住了。明慧双目微红,泪珠一串一串的往下掉着,也顾不得擦,只一个劲儿地摇着头,说道:“没有,没有人欺负静慧……大家都对静慧很好,没人骂静慧……也没人嫌弃静慧,不肯跟静慧一块玩……是六郎误会了,真的是误会……六郎,你快认错呀……外祖父,都是静慧的错,您别怪六 郎……” 屋里很静,静慧虽然语焉不详,甚至多有哽咽,可是她的话众人还是听得很清楚,当然,她话里透出来的那些意思,除了小得还不懂事的以外,也都听明白了。 老夫人不禁气结,看着静慧此时仍穿在身上的那身月白色的衫裙,提高了音量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今天下午过来的时候,我说了你几句,心里不服?” “祖母,”卢明逸跟打了鸡血似地胀红了脸,大声说道:“您怎么可以这么对静慧?静慧已经很可怜了,您怎么可以……” “六郎,你还不住口!”卢承望就被儿子的言行激得站在了旁边,这会儿看见儿子居然敢指责祖母,气急之下一脚将卢明逸踢了个倒仰。 卢承望的妻子崔氏低呼了一声,却碍着丈夫难看的脸色,站在一边,并不敢去扶儿子,但心里却是真将静慧给恨到底了。 “好了!”卢凤年见闹得太不像样子了,终于出声了:“来人,将六郎带到祠堂里,先让他跪一晚清醒清醒,好好想想清楚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什么事该管,什么事不该管……”他话音未落,旁边便有过来几个家丁从地上扶起了卢明逸往外走去。 那卢明逸也是个有胆气的,到了这时仍不忘替静慧“伸冤”,挣扎着扭过头来,高喊:“祖父大人,静慧也是您的外孙女,您怎么能如此的厚此薄彼?难道就因为她没有一个做宰相的爹吗?所以就活该被人欺负?……” 全屋的人再度静默,连拉着卢明逸的几个家丁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所有人都用一种吃惊的目光看向了卢明逸。 永宁内心的小人忍不住抚额长叹:不牵扯上我,你会死吗?你会死吗?!她从刚才静慧说的那句“也没有人嫌弃静慧,不肯跟静慧一块玩”,就知道这位表小姐在卢家六郎跟前绝对没少上她的眼药……只是,今天她们是初见,又不曾得罪过这静慧,她干嘛总是攀扯上自己呢? “永宁,你过来!”卢夫人终于也忍不住了,冷着脸将永宁叫到了自己身边,心疼的将她半搂在怀里,然后转头冲着卢承望说道:“按理说,这些事不是我一个出阁多年妹妹该说的,可是二哥,你家这六郎很是该好好管教一下了,还好今天坐在这里的都是咱们自家人,如果有外人,日后传出来些什么是非来,你让你这小外甥女可要如何自处?” 刚才卢明逸被拉走的时候,静慧像是被吓傻了,瘫在那里没有反应,这会儿却好像突然明白了过来,膝 行了两步,挪到了卢夫人跟前,一边磕头一边哭着说道:“姨妈,今天的事都是静慧的错,不关六郎的事,求姨妈高抬贵手,饶了六郎吧……求您饶了六郎吧……” 永宁如果不是谨记着自己只有七岁,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她非拿盘子砸死这个不着调的死丫头不可!她跪在这里哭着求情是什么意思?那个混帐小子挨踢是他亲爹下的脚,被押走关祠堂是卢家老爷子的命令,自家娘亲干什么了?不就是为自己抱不平了一句吗?那混帐小子话里敢牵扯上房家,还不许房家的当家夫人说一句了? 里外里,她这一求情,让别人看着倒真像是她们母女拿着当朝宰相府的派头发作人了……永宁趴伏在卢夫人的怀里,目光冷冽了起来。 =============================================== 平时经常听大家说起点抽了。。。我还一直不理解,今天我终于知道啥叫抽了。。。明天小女巫要发威了,大家要票票支持哟~~~~~~~~~~~ 第四十章 真心 魔法界有一个很可爱的小咒语,在纯血小巫师中流传,这个咒语翻译成中文就叫做“说说心里话”。它的效果和吐真剂相同,但是却没有副作用,而且中咒的人说那些“心里话”的时候,人是完全清醒的,这咒语只是让中咒的人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只能说实话而已。 而它之所以只是在小巫师中流传,是因为只要魔力强大到一定程度之后,这个咒语就不能再起作用了。不过对普通人,这个咒语自然是百发百中,万无一失的。 永宁实在是太想知道这静慧究竟在想些什么,又究竟想做些什么了。于是,这个她当年一时好奇学会的咒语就派上了大用场。这咒语很短,只有四个音阶和一个让人不易察觉的手势,即使是趴在母亲的怀里,永宁也很轻易地用了出来。 然后暗暗倒数了五秒的生效时间,才抬起了酝酿了半天的朦胧泪眼,看着仍然跪在那里的静慧,问道:“静慧表姐,你这么求我娘亲是什么意思?我娘亲又不曾难为过谁,你这是想让人以为我娘亲欺负了你吗?” “她怎么没有为难我?她怎么没欺负了我!当年要不是她抢了我娘的夫君,那么现在的宰相千金就是我了!现在被人捧在手心里的人也是我!可是原本该属于我娘和我的一切,都被你们抢走了!像她这么恶毒的人怎么能平安和顺的活到现在?老天爷怎么就不开开眼呀!”静慧在咒语的影响下,声音有些阴冷,脱口而出的言语更显疯狂,可她脸上的表情却显现出一种未知的恐惧,乍眼看来格外狰狞。 原本内堂里“嗡嗡”的窃窃私语声一下子都消失了,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目光看着静慧,不明白她话里的那些奇思异想是从来哪里来的。她娘当年不过是个小小的庶女,房家虽然不是什么世家阀门,却也是书香门第、官宦之家,怎么也不可能让独出的嫡子取了卢家的庶女做嫡妻的。 再说当年房玄龄自己上门求娶的就是卢家六娘,如今的卢夫人。人家两口子那是一见钟情,两情相悦的一对,这又关她娘什么事? 卢夫人脸色发青地狠狠地瞪了静慧一眼,然后气呼呼地看向了同样脸色难看的卢凤年。当年的事,如果不是老父亲说什么“家丑不可外扬”,她哪有可能放过静慧的母亲、她那个“好”七妹?当年的事没跟那贱人计较,如今倒被她的女儿给倒打了一耙,可见做人不能滥好心! 在场众人还没从静慧的话里反应过来呢,静慧的嘴又不当家儿了:“你娘抢了我娘的夫君也就罢了,谁让我娘是庶出,我们 认命,可是你如今又来和我抢六郎,这次我不认命!平时里跟我说的千好万好,可是你一来,我便又成了做妾的命,难道我们母女生来便是要给你们糟蹋的吗?我唔唔唔……”静慧终于缓过神来,自己捂住了嘴,可是含混不清的声音依然未停,把她吓得瘫在地上头都不敢抬了。 “父亲!”卢夫人本就是个火爆脾气,虽然如今年纪渐长平和了不少,可是被人这样欺上门来,如何忍得?只是对着外姓小辈,她到底是不便发作,不由得使起了未嫁时的小性儿,要卢凤年主持公道。 卢凤年也气得不轻。当年在房玄龄前来迎亲之时,静慧母亲不顾脸面做出勾引姐夫的勾当,如果不是怕家丑外扬他当时就想把那个不孝女活活打死。没想到那次饶过了她,居然还有脸在女儿跟前说这些不着调的话…… 要是只说当年的事也就罢了,毕竟静慧还是个孩子,当年的事情不知情,听差了也是有的,可是这牵扯上了两家结亲的事,事关永宁女孩子家的清誉,可是半点由不得他们糊弄了。 卢凤年冲着妻子使了个眼色,老夫人早就看静慧不顺眼了,一挥手,自有她身边得用的丫环仆妇上前捂着静慧的嘴就往外拉。静慧早就吓坏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些藏在心里的话怎么就突然被她说了出来。再看看周围的嘲讽的目光,浑身不由自主地哆嗦了起来,被两个仆妇拽着居然连挣扎都忘了。 好好的一场接风宴就这么不欢而散。卢凤年将卢夫人留了下来,而永宁则被人先送回去歇息了。 静慧的话终究是在永宁心里扎了根刺,她什么时候那个脑子有问题的六郎扯上关系了?而且这静慧还说的跟真事儿似的。洗漱之后,永宁把添喜叫到了跟前,问道:“今天晚上,我见你一直与玉芸姐姐身边的丫头们在一处,你可听她们说起过什么?” 添喜一边侍候着永宁躺在了榻上,一边犹犹豫豫地悄悄说道:“方才没散宴的时候,我听见玉芸娘子身边的丫环说话,她们说,说今天晚上闹这一场,其实,其实是因为这府里传言小娘子要与他家六郎做亲……” 永宁一听,心里不由一惊。这话是能随便传的吗?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她翻身坐了起来,问道:“做什么亲?你仔细把她们的话学给我听听……” 添喜抿了抿嘴,说道:“其实我也没听太清,她们见我过去,就不说了……” “你听见多少,就说多少!”永宁觉得这卢家实在是跟她八字不合,这才头一天,怎么 就这么多事呢? “就是听见她们说,那静慧小娘子与他家六郎从小一起长大,情份自然不同,可是小娘子这个相府千金一来,静慧小娘子这六少夫人的位置便不保了,所以,所以才闹起来的……”添喜一边说,一边偷眼看永宁的脸色,见永宁似乎没生气,才悄悄松了口气。 永宁没生气吗?怎么可能?!只不过不好当着添喜的面发作罢了。心里不免嘀咕上了:这做亲是怎么回事?自家娘亲大人不会真有这样的想法吧?她可是宁死也不愿意跟脑残咆哮男扯上什么关系的! 那静慧被亲娘长辈误导着长歪了也就算了,今天那个六郎可是二房唯一的嫡子呀!怎么也长成了脑残了?难道是因为跟那个静慧相处的时间久了,所以被传染了? =============================================== 继续求票中~~~~~~~我爱小粉红~~~~~~~我爱pk票~~~~~~~大家不要犹豫全砸给我吧!!! 第四十一章 浪平 一晚上,为了“做亲”这件事,永宁都翻来覆去的睡不安稳,第二天自然而然地起晚了。不过,因为那对儿脑残男女的闹腾,卢夫人也起晚了,一院子三个主子,只有完全没受影响的房遗则精神头儿最好。 等她们赶到内堂给卢凤年两口子请安的时候,卢凤年已经出门会友去了,只有老夫人在等着她们。玉芸姐妹三个是早就到了,等永宁跟老夫人见过礼后,便将她拉到了里面的小阁间里说话。 玉芸先是一脸歉意的替卢明逸跟永宁赔不是,然后眉眼带笑地小声说道:“以后这府里可清静了,静慧那丫头今天一早就搬走了……哼,我想她也没脸再住下去了!” 永宁挑了挑眉,那丫头不是父母双亡了吗?能搬到哪里去?还没待她问出来,玉芸便已经看懂了她满脸的疑问了,笑着替她拢了拢鬓角的碎发,说道:“看看你,难道还为她担心不成?昨天她可没少歪派咱们姐妹,六郎那么失礼的举动都是让她教唆出来的,我听六郎身边的丫环说,昨天她在六郎跟前足足哭诉了有一个时辰呢……” 你们家六郎会做出那样事的,从根本上说,还是他脑子有问题!永宁暗暗吐槽,又忍不住想静慧,这丫头从小都是受的什么样的教育呀?还哭诉了一个时辰?!这得多么强大的怨念呀?如果换了她,别说哭诉了,就是说话说上一个时辰,她都受不了。 玉苓不知想起了什么,冷哼了一声,然后对永宁说道:“妹妹很是不用替她操心的,她虽无父无母,可是她父亲留下的产业都在的,这些年虽然是卢家在帮着打理,也不曾贪了她一分一毫,卢家一片好心待她,没落着好不说,反倒结了怨了……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玉茵小心翼翼地问玉芸:“三姐姐,那她搬走的事,六哥知道吗?”平时卢明逸只要一遇上静慧的事就犯混,静慧搬走这么大的事,怎么卢六郎就一点动静都没呢?不会等着他得了信,还要再来闹上一场吧?昨天那场面可是吓坏她了…… 玉苓也有些奇怪,扭头看向玉芸,希望她来解惑。 玉芸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说道:“昨天那丫头也不知发的什么疯,六郎趁人不备从祠堂里溜去见她,结果却被她痛骂了顿,说是六郎对她也没安好心,还有一些乌七八糟的话,我都不敢学……明明也是跟咱们一样教养出来的,也不知道那些话她是跟哪里学来的……我看着呀,六郎如今对她也是寒了心了!”说着,她的脸上自然而然的透出了浓浓的不屑。 永宁悄 悄的吐了吐舌头,她用的那个咒语如果是放到小巫师身上,一般效用时间是四分钟,可如果是个普通人的话,一般在两到四个小时……估计卢六郎去找静慧的时候,她还处在咒语的控制之下吧?要不,估计也不会做出这么毁形象的事来…… 玉苓撇了撇嘴,满脸厌恶地说道:“她能哪里学来的?还不都是跟着那位四姨奶奶学的呗……” “这说来也怪了,”玉茵突然坐直了身体,说道:“平时那位四姨奶奶有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恨不得闹腾的家宅不宁的,今天她的亲外孙女都搬出去了,她怎么反而没动静了?” “对呀,”玉芸也满脸不解地说道:“上次为了件短衫,她闹得全家上下折腾了好几天,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呀?” 永宁有些不安地动了动,小声说道:“她,静慧表姐就这么搬了出去,会不会,别人会不会说是我和娘亲仗势欺人,将她撵出去的?”她越想越有这种可能,这种麻缠的人突然变的这么干脆利落,要说背后没什么谋划倚仗,她是断断不敢信的。 听永宁这样一说,玉芸和玉苓互看了一眼,脸色都又难看了起来,她们也觉得这倒还真像是静慧能干的出来的。 玉茵的目光从她们三个脸上转了一圈,然后无奈地说道:“那怎么办?如今她人也搬出去了,难不成还把她再弄回来?”她脸上露出嫌恶的神色,好容易摆脱了那个疯子,如果再把她弄回来,也太恶心人了…… “这个,”玉芸想了想,说道:“应该不会吧?咱们都能想得到的事,没道理祖父、祖母,还有长辈们会想不到,应该不会让她乱说话的,咱们别乱想了……后天又赶上花会之期,咱们去求了祖母,一起出去玩玩吧!” “花会?”永宁也觉得玉芸说的有理,这些事还是让大人操心吧,她随着玉芸的意,将话题转开:“这花会是做什么的?” 玉苓贼兮兮地看着玉芸,笑着说道:“这花会,自然是赏花的……不过,偶尔用来赏人,也无不可!” 玉芸被玉苓看得脸通红,再听她说的话也不成样子,不由得羞意大增,扑过去就要拧打玉苓,偏偏玉苓一闪身,竟出了小阁间,玉芸也追了出去。外面老夫人和卢氏都在,玉芸也不敢再闹,只扯着玉苓的袖子,不许她再乱说话。 永宁有些迷茫地看着玉芸和玉苓,回头问玉茵:“五姐姐,三姐姐怎么突然就恼了?” 玉茵捂着偷笑了几声,然后悄悄地凑到永宁耳边说道 :“三姐姐说去花会,其实是为了去见未来的三姐夫……” “啊?!”永宁其实也猜到肯定与男女私情有关,只是这会儿还得装出惊讶的样子,问道:“未来三姐夫?谁呀?” 玉茵一边拉着永宁往外走,一边低声说道:“三姐姐去年订了婚,是城东林府的大公子,那林家与咱们家原也沾亲,那林家大哥与三姐姐也是打小就熟识的,只是订了婚,这才见得少了……我听婶娘和娘亲说起,等到年底的时候,就要把三姐姐嫁过去呢……” 永宁点了点头,还是装出一副懵懂的样子。心里却暗叹,还是唐朝的风气好呀,看看,这先谈恋爱再结婚的未来小两口,多甜蜜…… ================================================= 又见催更。。。于是,把这章更到0点之后。。。嘿嘿~~~~~明,不对,是今天,俺会再码4000+滴~~~~~~~今,昨天滴小粉红和pk票,让俺热泪盈眶。。。这几天,俺会不定时加更!!!!月底+年底。。。实在有点忙。。。所以有点保证不了。。。但俺会努力!!! 第四十二章 花会 静慧离开的事,在卢家连点小水花都没激起来。当家掌权的人物对此事视若无睹,其他人却多有幸灾乐祸之态。 永宁心里一直记挂着“做亲”这件事,私下里找了个没外人的机会,悄悄的跟卢夫人提起卢府里的“传言”。结果卢夫人的话语和态度让永宁对静慧和卢明逸生起了一眯眯的感激之情——如果不是这两位瞎闹腾,说不定卢夫人还真会弄出些事来…… 不过,现在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就卢明逸那晚的言行举动来看,卢夫人再怎么偏着娘家,也不会让这样的脑抽人物当自家女婿的。永宁算是暂时放心了,也有心情跟着玉芸姐妹一处玩乐。 玉芸心心念念盼着的花会,如期而至。老夫人虽然有些犹豫,可还是同意了她们姐妹出府。只是如果只让些女孩子出门,难免不放心,于是老夫人又叫来了大房的次子卢明达,让他带着妹妹们一起去逛逛。 卢明达今年已经二十出头,去年通过了府学的考试后便无心进益,便去了卢承望的书院里做了个教授经史的先生,一年下来倒也颇得了些好评。家里见他确实能耐得下心教书育人,也就没要求他一定要赴京赶考。 经历过战乱年代的卢凤年,对于让子孙做官的欲望并不大,他早年也在先朝的官场上打滚了几十年,这些名利场上的东西早已看淡。如今卢家上下,除了卢承年的嫡长子卢明远在河中府谋了个司户曹参军的职缺外,并无他人置身官场。 卢明达性情温和,又兼着长兄长年不在家中,所以府里的大小事务,不少都是由他出面打理,替父祖分劳。今日本来他正在待客,谁想居然又被祖母叫去陪妹妹们逛花会,不由有些为难。好在那客人也算不得什么外道人,乃是河中府卢家嫡系的三公子,这次来卢家也是为了拜寿,听说了花会的事,倒是表示想要一同前往,这下自然是皆大欢喜。 长安的风气素来都不拘着女儿家不出门的,卢夫人平日更是巴不得女儿多出去逛逛,今日见永宁居然一反常态来求着去逛花会,心里自然高兴,兴致勃勃的按着汾州当地的习俗,在永宁的发髻上插了许多的石榴花,手腕上也系了一串,好生打扮了一番才放她出门。 汾州当地的花会,一年四季,三月、六月、九月、腊月各办一回,整条阳安街绵延二、三里地,家家户户门前都摆满了当令的鲜花。附近的商家也多来摆摊设点,招揽生意,更有些酒楼在门前打出些迷题、文对什么的,聚拢人气。 路上的人三两成群摩肩 擦踵,个个都是喜笑颜开,永宁还真没见过这样的热闹。西市虽也繁华,可是与这花会相比却少了几分喜兴。她个子矮小,卢明达不免担心她被人冲撞了,于是便将她抱在了怀里,饶是如此,逛了小半个时辰,她也有些受不了了,看见的东西都差不多,可是却吵杂的厉害,她最不耐烦这样的环境,凑到卢明达的耳边说道:“二表哥,咱们找个地方歇歇吧,这里好吵……” 卢明达摸了摸她的头,见已经出了一层薄汗,怕她中了暑气,连忙点了点头,说道:“刚才跟玉芸她们说好了,要到阳汾酒楼碰面的,你看,就在那里……”说着,他朝前一指,那酒楼的招牌果然就在不远处。 卢家的人早就习惯了花会的热闹场面,一早就约好了见面的地方。往年也是如此,大家常常一进阳安街就会被挤散,只要看着时间去约好的地方见面也就是了。果然,进了花会没走多远,卢家三姐妹和河中府来的卢家三郎卢明时都不见了人影。永宁暗暗庆幸卢夫人的先见之明,还好没带着添福和添喜,不然非得挤丢了不可。 阳汾酒楼是整个汾阳都数得上的大酒楼,门前极是宽敞,这会儿不仅摆满了时鲜花卉,还有人主持了诗会。卢明达一过来,便有不少文士学子跟他打招呼,都是些同窗、世交,还有几个是书院里的学生。 那卢明时不知何时也到了这里,正坐在门前散摆着的几案前跟人说话,见卢明达带着永宁过来了,连忙出声招呼:“茂之兄,这边!” 茂之是卢明达的字,他听见了卢明时的招呼,连忙跟着身边的几位熟人告了个罪,转身就走到了卢明时的那边。将永宁从怀里放到了地上,然后整了下衣冠,才冲着卢明时拱了拱手,说道:“泽安贤弟,你怎么过来的这么早?这位是……”跟卢明时在一起的这个青年,看起来气质不凡,让他不免兴起了结交之念。 卢明时也连忙站了起来,回了礼之后,方拉着卢明达给那人介绍:“茂之兄,这是关陇崔氏的七公子,如今在魏王府上做客卿……说起来,他和府上的二夫人还沾亲呢……”卢承望的夫人也姓崔,早几代年倒也跟关陇崔氏联过宗,虽然如今关系早远得没法说了,但卢明时这样说,倒也真让人不好反驳。 那青年男子倒也颇有些气度,站起来冲着卢明达拱了拱手,说道:“在下崔延,字景和……这位想必就是这汾州卢家的二公子了吧?泽安可是在这里夸了你好一会儿了……” 卢明达一听这青年是关陇崔氏的子弟,皱头微不可见地皱了 皱,眼中的热情一下子消散了不少可脸上的笑容却没有减淡半分,从容的又还了一礼,然后便将两人往酒楼上相让:“外面太过嘈杂,咱们还是进去说话吧……”说着,错后一步,让两人先行,然后才拉着永宁便往里走。 永宁看着这三个人说话,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阵烦躁之意。关陇崔氏,魏王……这个崔延这个时候跑到汾州来干什么?总不会是为逛花会来的吧?这个卢明时明显与崔延早就相识,这次碰面是碰巧?还是,有意安排?她悄悄地叹了口气,心里只盼着外公的寿辰赶快过去,然后赶快催着娘亲回长安…… 在长安的时候,就是再多的麻烦事,只要有父亲大人在,她都不觉得害怕,可是这会儿,什么事都还没有,她却止不住的担心…… ================================================= 下一章,我还在码。。。亲爱的们,耐心等着吧~~~~~~~~~~ 第四十三章 拉拢 本来永宁还觉得自己是瞎操心,可是这陆陆续续过来跟崔延、卢明时打招呼,并毫不客气地坐下来攀谈的三位“青年才俊”,让她又觉得自己的担忧不无道理。 汾州虽然是个州府,但其实也还是个小地方。而崔延这个出身豪门世阀的贵胄子弟,和三个家世在整个大唐都数得着的世家青年,特别需要声明一点的是,这三个人的言谈都多多少少都挂着魏王,甚至有一位跟崔延一样都是在魏王府做事的…… 这些人上赶着跟卢明达这个卢家分支出身的教书先生攀谈,而且言谈之间还有意去卢府拜寿,希望卢明达引见,这就非常有问题了。还好卢明达脑子够清楚,猛打太极,一个劲儿的绕圈子,就是不吐一句实在话。 永宁半缩在卢明达的身后,啃点心喝茶,安分地当着小透明,可惜她的身份注定她透明不了。那卢明时见话题一直打不开,眼睛一转,便把主意打到了永宁头上,笑着将一碟小点心放到了永宁跟前,然后扭头对着崔延几个人说道:“刚才茂之兄都没顾上跟诸位介绍,这位小娘子就是他的表妹,房相家的千金呢!” 同桌的几个都是一静,然后一致的将目光挪到了永宁身上。卢明达微露恼意,非常不满卢明时将永宁牵扯了进来,看着卢明时的眼神便有些不善。他仍是将永宁半掩在身后,皱着眉头说道:“我这表妹年纪尚小,三公子别吓着她……”他很自然的将原先的“泽安贤弟”变成了现在的“三公子”,瞬间将卢明时也划到了外人的行列。 卢明时脸色僵了一下,眼中的怒意一闪而过。心里暗恨卢明达不上道,如果不是他家出了个宰相夫人,自己这个卢家嫡支所出的公子怎么可能纡尊降贵的来跟他交往!偏偏这卢明达还这么不识相,他们这些人这么明白的打出了魏王的旗号,居然还在这里装傻,真是不识抬举…… 崔延悄悄拍了拍卢明时的腿,让他安稳下来,然后笑着对永宁说道:“原来这就是房相家的小娘子,去岁小娘子在月白楼的一首咏雪诗,可是风靡了长安呢……可惜房相家风太过严谨,小娘子镇日里也不出门,倒是今日才得相见。” 永宁心里呕得直想吐血!这厮说得好像她被关在家里没见过他崔公子多吃亏似的!要不是出门在外,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房家,不能由得性子直接给他难堪,她都想直接扭头走人! 永宁放下了手中的小点心,强压下了心头的火气,用帕子将手擦干净后,她才抬头看着延,说道:“崔公子过奖了,不过是些玩笑之 作,难登大雅之堂,当不得公子赞言……至于房家的家风,倒也没严谨到不许女儿出门,只是平日里我多与高阳公主、晋阳公主还有晋王殿下一处玩,公子常在魏王身边驱策,自然没有什么机会见到我的……” 崔延闻言,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人家七岁的小姑娘很明白的在告诉他,人家不是平时不出门,只不过人家平常都是跟公主、皇子一块玩的,你这样的小人物,没见过人家纯属正常! 卢明达心里暗笑,可是面上却没带出来。就在一桌子人突然一下子没话说了的时候,玉芸和玉苓拉着玉茵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位蓝袍公子。 卢明达连忙起身招呼:“惠成,三妹、四妹、五妹,这边!” 永宁也站了起来,转身拉着玉芸姐妹径自坐了旁边的桌子去了。没待坐定,她便笑着问玉芸:“三姐姐,那个穿蓝衣服的,就是未来姐夫吧?” 玉芸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想说些什么,可是再看看那人就坐在她背后,便什么都说不出口了,惹得姐妹们一阵大笑。 而崔延几人见卢明达一点口风都不肯露,又见来了生人,便也不好再留,客套了一番之后,便由卢明时陪着一起离开了。 那些人一走,卢明达便拉着那位林公子坐到了永宁她们这桌。大家都逛了一上午,早就累了,随便吃了点东西,也没力气再逛了,于是坐了一会儿便回府去了。 永宁一回卢府,便把了个机会把花会上遇见崔延的事说给了卢夫人听。那些人话里拉拢的意思表达的非常明白,可是这卢家虽然在汾州当地小有名望,与这些人的家世却是万万不能比的。要说卢家有什么值得这些权贵之家或者说是魏王拉拢的,那也只有做了卢家女婿的人正是房玄龄这个当朝宰相! 卢夫人听了永宁的话之后,也是心忧不已。 卢凤年也早就得了消息,这样的事情,卢明达自然也是不敢瞒着的。卢凤年当下就叫了两个儿子过来,一家三代议论起这件事。 卢承年觉得这并没什么难办的,人家明面上也只是说来拜寿,将人家拒之门外,不免有些失礼。 卢承望却不这样想,摇着头说道:“他们哪里是来拜寿的呀,如果真是登门拜寿,我们自然不能拒客,可他们这私下里跟二郎说出的那些话,明显是在替魏王招揽人……不是我说泄气话,咱们家有什么值得人家招揽的,他们的目的明显是在妹婿身上,这事,哪里是咱们能说要或不要、做或不做的?” 卢凤年点了点头,嘱咐两个儿子和卢明达:“这事,今天二郎处理的很好,以后咱们也都照此应对就是了……这些朝中的争斗,我们是没有那个资本参与其中的,若是被牵累了进去,说不好就是一个抄家灭族的下场……我也不指望你们这些子孙出人投地的,只要一家子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 卢承望与卢明过连忙应下,可是卢承年脸色却有些不好。 “怎么了?可是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卢凤年眯着眼睛看向长子。 卢承年苦笑着说道:“我,只是有些担心大郎……前些日子他来过一封信,很是将魏王夸赞了一番……” 卢凤年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皱着眉头说道:“这事怎么不早来告诉我?” 卢承年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想着,您寿诞之时,大郎肯定是要赶回来的……我没想到……” 卢承望边忙帮着大哥圆场:“说来,大郎如今只怕已经在路上了,等这两日,他到家了,再仔细问问他事情的来龙去脉,才好决断……” 卢凤年看了看两个儿子,又看了看卢明达,长叹了口气,挥挥手,将他们都撵了出去。 ============================================ 嘿嘿~~~~~~今天的六千催更已经完成。。。。多谢大家的支持哟~~~~~~~~~ 第四十四章 私议 六月初八傍晚,卢承年的长子卢明远,带着家眷回了卢府。这嫡长孙在卢凤年夫妻心里的地位自然是不一样的,老两口脸上的笑容都深了几分。 永宁对卢明远的印象却算不上好,跟卢明达比起来,这位大表哥显得功利心太强了些。那位大表嫂刘氏也是个机敏伶俐的人物,只是对着她们母女俩的奉承有些过,让人亲近不起来。 这天的家宴非常成功,没有人出来搅局。只是第二天一早,永宁正在梳洗,就见添喜神秘兮兮地跑了来,趁着屋里没外人的时机,悄悄跟她说:“小娘子,听说昨晚卢家大郎跟老大人闹得很不愉快,听说吵的好大声喔……” 永宁的心一沉,不知为何崔延这个人又从她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这卢明远已经在官场上厮混了近四年了,供职之处又在河中府,想来跟嫡支应该颇为熟悉,他…… 永宁不敢再细想下去,催着添喜、添福和墨菊将她的衣着打理好,便小跑着去了卢夫人房里。卢夫人正坐在正屋的外厅里喝茶,见永宁跑着过来,满脸不悦地说道:“好好的,跑什么?哪家的千金小姐像你这样?好歹这是在你外祖家做客,别失了分寸让人笑话!” 永宁赶紧放下被她撩起来的裙摆,又抚了抚微皱的衫袖,低着头慢慢踱到卢夫人面前,规规矩矩地行礼请安。卢夫人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伸手正了正她发髻上别着的珍珠,低声说道:“这府里的人,眼珠子眨都不眨的盯着咱们母女呢,你说话行事可要小心在意些才是……知道吗?” 永宁一愣,来时的路上,卢夫人话里对卢家多有眷恋,可是此时听这话音可有些不对了……她也不敢细究,连忙点头答应,然后想了想,还是将添喜告诉她的话说给了卢夫人,然后犹疑着说道:“娘亲,这大表哥,大表哥是不是,……” 卢夫人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沉吟了一会儿,将柳氏叫了过来,耳语着嘱咐了几句,然后柳氏便点头离去。永宁知道这柳氏当初是卢夫人的陪嫁丫头,如今在卢府里还有些人脉关系,这明显是自家娘亲让柳氏去打听详情去了,于是也耐下心陪着房遗则玩了起来。 柳氏出去不多时,便回来了。卢夫人将屋子里侍候的丫环仆妇都撵了出去,连房遗则也让人抱了出去,只留下了永宁在身边。 “可问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吗?”卢夫人的语气很平静,但眼神却着实晦暗。 柳氏点了点头,说道:“回夫人话,我堂妹家的女儿如今正在老大人的书房当差, 我刚才悄悄去找了她,她说昨晚书房里没留外人,只老大人、大郎两人在里面说话,她只在换茶时听见大郎在说什么魏王聪敏仁厚,是宰相大人都赞过的,可是老大人脸色挺难看,似乎骂了大郎……嗯,她还恍惚听见大郎说想去长安供职,让老大人替他在咱们家大人那里说项,结果老大人狠狠地甩了大郎一巴掌,然后便让他回自己院子不许出门,后来还喊来了管家派人看着大郎……” 听了柳氏这些话,卢夫人的眼神柔和了许多,随手从头上拨了根金钗赏她,便让她下去做事了。 卢夫人也没有传人进来侍候,只是让永宁坐在了身边,摩挲着她的头发,问道:“这事你怎么看?” 永宁眨了眨眼睛,这些事让她本是听都不应该听的,怎么还问上她的看法了?这着实让永宁费解。在永宁心里,虽然与卢家也是血亲,但终究是两家人,她并不在乎卢家会如何,她只担心会不会给房家惹麻烦。她时时关注这些琐碎关节,也只是怕措不及防之下,被人暗算罢了。可是卢夫人的情绪却着实不对头。在永宁的认知里,卢夫人与娘家一向亲厚,此时怎么能这么平静呢? 卢夫人看出了永宁的疑惑,笑着说道:“临来时,你父亲跟我说,若是大事难决,便来问问你……” 永宁吃惊地看着卢夫人,她怎么也想不到,她家父亲大人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更想不到她家娘亲大人居然还真的照办了!心里喜悦的小泡泡一个劲儿的往外冒,小脸儿激动得通红通红的。 她在卢夫人打趣的目光下,干咳了两声,然后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我觉得外祖父的劝诫阻止不一定有用,大表哥那么大的人了,又在河中府供职,难不成外祖父还能把他关在家里一辈子?若是不能真正的说服了他,只怕他不回轻易收手的……” 卢夫人点了点头,说道:“大郎那性子确实如你所说,若不能真正的说服他,怕是他出了这个门,便会一意孤行……要不,我去劝劝他?” 永宁连忙摇头,说道:“娘亲,不论谁出面都好,唯独您不可以出面!魏王招揽卢家,谁都知道是冲着爹爹来的,您若是直接出面,岂不是把爹爹明打明的摆在了魏王的对立面上去了吗?事情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平白的让魏王忌恨爹爹?这样不好……其实我倒是觉得,您可以跟外祖父说说看,这汾州离长安这么远,朝中的消息怕是得来不易,您将朝中太子和魏王的争端,以及魏王的劣势说给外祖父听,外祖父想来就知道该怎么劝大表哥了……” 卢夫人一愣,说道:“这朝中的消息,我又哪里知道什么……” 永宁想了想柳氏方才的话,说道:“刚才柳氏说,大表哥拿爹爹称赞魏王的话来反驳外祖父,或许,可以让外祖父给大表哥分析一下,爹爹的用意?” 卢夫人皱了皱眉头,说道:“你爹爹也真是的,他自己常常约束你两个哥哥,不许他们搅和到太子和魏王中间去,可他自己却又在外头乱说话……” 永宁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爹爹用储君的标准来衡量太子,所以常常参奏太子的过失,这是为了让太子上进,爹爹用闲王的标准来衡量魏王,于是才会对人称赞魏王,这是为了让魏王安于王位……” “这些话,你从哪里听来的?难道你爹爹平日里,还与你说这些东西?”卢夫人有些吃惊地看着永宁,心里有些生气,不明白自家夫君怎么会对女儿讲这些事情…… 永宁又摇了摇头,说道:“这些哪里还用爹爹告诉我,只从爹爹平时的言行便可以猜的出来,他可是陛下的骨肱之臣,守的是忠君之道,陛下如今正值壮年,爹爹哪里会涉足夺储之事?这些陛下心里也是明白的……” 卢夫人愣愣地看了永宁好一会儿,长长地叹了口气,将她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说道:“永宁,女儿家太过聪明终究非福呀……” 永宁伸手环住卢夫人的脖子,蹭了蹭她的脸颊,低声说道:“女儿知道的,女儿在外人面前会收敛,不会让您和爹爹操心的……” 卢夫人只是又叹了口气,却没有再说话。 永宁忙将话题又扯了回来:“娘亲,若是外祖父只字不提,这事只怕您也不好直接去找外祖父说,那可怎么办?”这里面的事都是私下里打听出来的,哪好拿到台面上来讲? 卢夫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外头传过来丫环传话的声音:“夫人,大少夫人来看您来了……” 卢夫人看了永宁一眼,笑着说道:“看看,你外祖父不提,自然有人提的……” ================================================ 万分感谢亲们的打赏和小粉红~~~~~~~~今天去逛街了。。。泪~~~~~~心奈滴小外套不但没降价,反而又涨了200,居然标价2300.。。。咬了咬牙。。。。俺扭头就走……悲伤中~~~~~~~~~ 第四十五章 刘氏 卢明远的妻子刘氏,是卢明远的上官河中府别驾刘鹄的三女,自幼长在官邸,官场应酬那一套东西可以说是刻在她骨子里的。从回来后见着了卢夫人与永宁,甚至是房遗则,她都八面玲珑地奉承,对着卢夫人比对自己正经婆婆都恭敬。 永宁见刘氏进来,忙从卢夫人怀里跳了出来,等着刘氏跟卢夫人见过礼后,永宁才跟刘氏见礼问好。刘氏对着永宁,又是一通狠夸。 永宁看了看刘氏微红的眼眶,冲着卢夫人使了个眼色,便告罪了一声径自先去内堂找姐妹们玩去了。卢夫人见永宁出去了,这才端起了丫环们重新上的薄荷茶,问道:“大郎媳妇儿眼圈怎么红了?可是跟大郎怄气了?” 刘氏的眼泪来的倒也现成,卢夫人的话音刚落,她的泪珠便掉了下来,委委屈屈地说道:“本来这些事也不该和姑妈讲的,可是,我,我又实在心疼我家夫君……” “这是怎么话说的?”卢夫人一挑眉,问道:“听着倒不像是你们夫妻拌嘴,反倒是谁委屈了大郎不成?大郎是这府里的长子长孙,谁敢委屈了他?” 刘氏拿出绢帕拭了拭泪,然后可怜兮兮地说道:“倒不是我不尊重长辈,背后议论,可是我家夫君原也是一片上进之心,为家族计,才想着进京谋职的,家父也已经跟京里的故交打好了招呼,疏通好了关系,可是,可是祖父却怎么都不肯让夫君去长安,而且……而且还把夫君关在了我们院子派人看着,不许他出门应酬……” “也不能这么说,说不定父亲大人另有考量呢?”卢夫人半真不假的劝慰着:“长辈们考虑的事情,总比你们长远些,你回去劝劝大郎,眼下正是喜日子,哪里好跟父亲大人争执?且缓上一缓,等日后再做计较方好……” 刘氏顿了一下,然后扯出了个笑脸儿,半倾着身子,问道:“姑妈,您说祖父这是为什么呀?夫君也是为了家族考虑,才想着去长安,再说了,长安还有姑妈在,难道还怕夫君惹出什么祸事不成?眼下机会难得,若是错过了,不知又得熬上多久……” 卢夫人眼光闪了闪,微微一笑,却没有接她的话,将手边的茶杯推了推,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今天还没有去母亲那里请安,你可要同去?” 刘氏陪着卢夫人到了内堂的时候,老夫人正开怀大笑,手点着玉茵骂她调皮。却原来是玉茵趁着玉芸恍神的工夫,不知从哪找了几支银筷子,七七八八的乱插在了玉芸头上,将玉芸的发髻都插散了……玉芸也是一脸的羞恼 ,满屋子追着要打玉茵。 刘氏本来心情就有些不好,再见这些小姑子们一个劲儿的闹腾,便有些不悦,沉着脸对玉茵说:“妹妹怎么这么没规矩?三妹妹是你姐姐,哪里有捉弄姐姐的道理?快去跟你三姐姐赔不是!” 老夫人听了这话心里却不大痛快,将一脸委屈的玉茵招了过来搂在怀里,说道:“她们姐妹一处说笑高兴,我看着也好,哪里就用得着陪什么不是?都是自家姐妹,哪里用得着这么外道……” 刘氏是大嫂,教训小姑子倒也说的过去,可是这姐妹们原本就是在玩闹,被她这样一说,倒像真起了隔阂似的。虽说是玉茵挨了教训,可是玉芸也是老大没趣,只跺了跺脚,便去了小阁间让丫环们重新为她梳妆。本来围坐在老夫人旁边的玉苓和永宁也觉得挺没意思的,过去拉着玉茵也往小阁间去了。 卢夫人觑着这空才上来见礼,老夫人顺势拉了她坐在身边,问道:“昨儿听你嚷头疼,可是晚上着了风?我让人给你送去的定风丸可吃了?” 卢夫人笑着说道:“已经吃过了,今天可全好了,倒是让母亲记挂了……” “你呀,老大的人了,偏偏有时还跟个孩子似的……”老夫人看着女儿,是怎么看怎么高兴,不由得便将刘氏晾在了一边。 大家子里的规矩,刘氏这样的小媳妇儿在长辈跟前是没有坐的地方的,只能站在一边侍候着。她到底年轻,心里有事,脸上便不觉得带了出来。可老夫人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拉着卢夫人说话。一直到大夫人赵氏叫人来找刘氏过去前面帮忙,她才辞了出去。 刘氏前脚出门,老夫人后脚就问自家闺女:“她早上可是为了大郎的事去求你?” “哪里就说得上求,不过是想我替大郎在父亲跟前说和说和罢了……”卢夫人扶着母亲半歪在榻上,自己寻了个矮凳坐下有一下没一下给老夫人捶腿。 “你父亲昨晚回来气得不轻!”老夫人半眯着眼,交待女儿:“专门跟我说,让我交待你一声,不许管他们的事……你父亲和哥哥们自有主意!等着你父亲寿诞之日过去,你便尽快回长安去吧……倒也不是爹娘撵你,只是你再留下来,怕是对姑爷有影响……” 卢夫人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低着声音说道:“说来,这些祸事的根子怕还是在夫君那里来的……” “所以,你才更要早早的回去!”老夫人猛地睁开眼睛,拉住女儿的手,说道:“让姑爷也有个 准备,将来咱们家要是真有个什么,怕也只能靠姑爷周旋了……” 卢夫人点了点头,说道:“母亲请放心,我心里有数。” 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听说你那大郎娶的媳妇儿是好的,这很好,你那二郎选媳妇儿的时候,你也要掌好眼……妻贤夫祸少,这话可是一点都没错!你父亲昨儿悄悄叫了大郎身边侍候的人问过,这次的事情,那刘氏跟她娘家在中间没少撺掇,真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卢夫人对母亲的心思倒也能猜着个七八分,不由得也叹了口气,说道:“二郎的婚事怕是由不得我们自主的,皇上……唉,说不得哪一日这二郎就要做了驸马督尉了……” 老夫人一惊,说道:“这话怎么说的?你那二郎转过年来才十一吧?可是有了准信?” 卢夫人点了点头,说道:“前些日子皇后召见,这事已经定了八九成了……现在就只等着二郎年纪大些,旨意怕是就要下来了……” 老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这驸马哪里是好做的……这二郎日后怕是少不了受委屈了。我原本还想着,他与玉茵年纪也算相当,亲上加亲也是美事,唉……” 卢夫人也是满脸的无奈,她倒是宁愿娶了娘家侄女当儿媳妇儿,可是这又哪里能由得了她? ============================================= 月底了,快忙翻了……万分怀念学生时代~~~~~~~~~~ 第四十六章 离别 虽然老夫人说了不许卢夫人插手卢明远的事,可是卢夫人到底放心不下,还是亲自去见了一次卢凤年。永宁不知道他们父女说了些什么,只是从卢夫人微红的眼眶、轻松的笑容看得出来,谈话效果应该不错。 六月十三这天,崔延还真的带着几个世家子弟前来贺寿。只是卢明远始终被卢承年拘在身边,半步都没能离开。就是刘氏也被婆婆指使的团团转,压根没机会与外人接触。卢家的招待规规矩矩、不冷不热,崔延几人虽然是心里暗恨,却也只能强笑着坐了一会儿,便即离开。 寿筵第二天一大早,永宁刚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梳洗,就见添喜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一脸惊色地说道:“小娘子,我刚才跟红梅姐姐一起去打热水,不想却听见厨房的大娘说,卢家的大郎今天一早摔断了腿,北院这会儿都乱成一片了……” 永宁一愣,怎么这么巧?又不是十冬腊月的天儿,上冻结冰地上湿滑的,这深宅内院,再加上卢明远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摔的这么重?断了腿……她心里突然冒出了个想法,心里直咋舌:外祖父大人不会这么狠吧?! 这时卢夫人也得了信,让丫环过来催永宁快些梳洗,然后一起去北院探看。等着卢夫人母女到了北院时,就看见卢家大大小小的主子都已经到了,都坐在小花厅里等着大夫的诊断,里屋隐隐刘氏的哭声。 永宁跟在卢夫人身跟长辈们见过礼,便悄悄地走到了玉茵身边,小声问道:“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大早的就出了这事?你可知道大表哥是在哪里摔到的?是不是那些下人们不经心,没打扫干净,才滑了脚?” 玉茵摇了摇头,说道:“我刚才听祖父说,早上大哥请了安正要回来,偏踩在了内堂外头青石台阶上的青苔,这才滑了脚,又是摔在了台阶上,才愈发的严重了……” 永宁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旁边的玉芸小声嘀咕道:“大哥也真是的,那么早去请安做什么?这会儿天才刚刚亮,往常都是要再晚个一刻才去请安的……” 永宁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七八分,暗叹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过了好大一会儿,大夫才拿了方子出来。 “大夫,我家大郎这伤可要紧?”卢承年脸上带着焦虑,谁家当爹的不心疼儿子? 那大夫脸色倒还平静,斟酌了一下,说道:“令郎这伤,倒是不轻,不过方才我为他续骨,效果倒也还好……好在他年纪也轻,好好养上些时日,想来将来 也不会落下什么毛病……” 刘氏扶着丫环抹着眼泪一出来,正好听见大夫的话,连忙上前一步,问道:“大夫,我夫君这伤要养多久?平时日都要注意些什么?” “他这伤至少要卧床半年,便是过了这半年,也要好好再养个一两年,这骨头才能长稳……”那大夫和颜悦色地说道:“至于日常禁忌,还是稍后我写下来给少夫人吧……” 刘氏听见大夫话里的“半年”、“一两年”,眼泪落的更快了,偶尔瞟向卢凤年的一个眼神,正被永宁看在眼里——那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永宁再次暗暗叹了口气,这卢家从此怕是再无宁日了。她暗暗掐着手指头计算,现在才贞观十年,李世民废太子是在贞观十七年,同年黜魏王李泰,那就是说,这魏王如日中天的日子还要再过七年……也不知卢家能不能抗得过去。 卢凤年等人问了大夫一些问题后,又看着卢明远喝了药歇下,众人才一起回了内堂。尚未坐定,卢凤年便对卢氏说道:“你这次出来也不少时日了,我听你母亲说,你家大郎媳妇儿现在也有了身子,我也不多留你,你准备准备便回长安去吧……” 老夫人将卢夫人拉到了身边,目光慈和地拍着她的手,说道:“我这一辈子只生了你这一个女儿,自幼便骄纵你,你出阁后,我常常担心你与姑爷起争执,怕你过得不舒心……如今几十年过去了,知道姑爷始终待你如一,我也终是放下了这份心……今日你这一去,你这一去……”老夫人说着,这眼泪不由自主地便落了下来。 卢夫人哪里还忍得住,抱住老夫人也是泣不成声。屋里的女眷也都陪着掉眼泪,便是卢凤年与卢承年、卢承望,也都忍不住红了眼圈。永宁也被玉茵几个抱着哭成了一团。 这一准备就又准备了三天。卢夫人来时带了七八车的礼物,到了回去的时候,这回礼也装了七八车。老夫人又不放心路上的安全,非让卢承年亲自送卢夫人回长安。里外里一折腾,又是几天,直到六月二十,才算是正式成行。 六月二十这天一大早,老夫人就亲自来了永宁她们暂住的小院,拉着卢夫人的手,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女儿细看,眼圈虽红着,那眼泪却强忍了下来。赵氏、崔氏、卢明达的妻子何氏和玉芸姐妹也是早早的就过来了,尽诉离别之意。 永宁注意到卢明达的妻子刘氏从卢明达受伤那天后,就没在人前露过面。不过,这毕竟是卢家的家事,她也不好多问,再说了,她这就要回家去了 ,又哪里肯多事。于是也只是跟姐妹们说些悄悄话,又应对了几句长辈们的叮咛,也便罢了。 用过早饭,卢夫人带着永宁与房遗则去拜别了卢凤年,才挥泪辞别上了马车。 “小娘子,你看!”永宁刚上马车,还没坐稳,就见添喜指着车窗外,满脸的惊讶。 永宁顺着添喜的手指向外看去,却见街角处站了一个白衣少女,正是静慧!从那日得了静慧离府的消息后,便再没人在永宁跟前提起过这个人,不想此时此地又看见了她。 不过这个人,永宁并未放在心上,也不觉得日后还会再有什么交集,毕竟从身份地位上看,她跟静慧完全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她淡定地撩下了窗帘,对添喜说道:“她有什么好看的?有这工夫,你且去把我淘换的那些传奇小说取来,我还想挑一本路上解闷呢……” ================================================ 加班磨洋工中。。。。再次重申:我恨年底!!! 第四十七章 魔药 回去的行程倒比来时紧凑了几分。不仅卢夫人挂念着有孕的儿媳,便是永宁也因为这些天发生的事没了游玩的心思。连着赶了七八天的路,便出了晋州的地界。因着前一天路上遇了一场急雨,这天早上一起床,奶娘便发现房遗则有些着凉。卢夫人与卢承年商量了一下,决定今日不赶路,在这个叫做徐风铺的镇店休整一天,请个大夫给房遗则开上两付发散的药物,等明日再起程。 永宁看着一向皮实的房遗则萎靡不振的样子,心里突然警醒了一下。这些年家里上下身子骨都还康健,她倒是忘了一件极重要的事情——也是到了该为家人的身体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她趁着卢夫人哄着房遗则喝药的工夫,悄悄回了自己房间,指了个差使将添福、添喜打发了出去,便开始从储物手链里翻腾出了有养身兼改善体制效果的魔药。只有用这种魔药改善过体制后,普通人才能服用魔药治疗疾病。 可是将药拿在手里,她不免又犹豫了起来。她从来没有服用过这种药剂,她手里现有的这一套三瓶,是一个不知道她是“孤儿”的同学送她的圣诞礼物。这是魔法药剂,顾名思义,平时都是给巫师们服用的,至于普通人服用了之后会怎么样,或者应该以什么样的剂量让普通人服用,她以前倒还真没打听过。 永宁将装着蔚蓝色药剂的水晶瓶在手里把玩了好一会儿,然后叹了口后,取了只杯子,一个无声咒变出了一杯清水,将药剂滴入水中三滴,一饮而尽。她挥手在眼前显示出了一个倒计时的时间数字,然后取出魔杖看着时间,定时施出一个个的检测身体状态的魔法。 她身上的魔力是灵魂附赠的,虽然经过这几年的整合,她的身体已经越来越习惯充满魔力的状态,但是从根本上来说,这身体还是具普通人的身体。从她现在小魔咒的无声无杖魔法熟练施展,到需要大量魔力支持的魔法无法施展的情况看来,她的身体并没有被灵魂附赠的魔力同化,那么她用自己的身体测试出来的安全剂量酌减后,应该就是可以用于普通人的剂量了。 十五分钟的测试时间很快过去了,永宁揉了揉隐隐有些酸痛的胸腹,三滴的剂量对她的身体来说,还是有些过量了。一个缓和魔法过后,永宁开始测试两滴的剂量…… 普通人的身体就是弱呀!永宁哭笑不得地看着酌减后的剂量——三分之一滴!也就是说,一滴药剂溶于水中后,要平分成三分,分给三个人……这个剂量,一天一次,要连续七天,才能达到正常的药效。 也算不错!永宁将用过的杯子清理干净,然后推门出屋。添福、添喜早端着永宁要的茶点候在候在门外了,一见永宁出来,忙迎了上来。永宁看了看添福手里端着的热呼呼的栗子糕,点了点头,说道:“咱们去看看三郎吧,刚才他还闹着不肯吃药,这会儿有了栗子糕,想来能笑一笑的。” 房遗则这会儿正委屈着呢,两泡眼泪在眼眶里晃荡着,好像随便一眨眼就能决堤而出。这一抬头看见消失了好一会儿的姐姐终于出现,不由地伸出了双手,要让永宁抱。 就房遗则那瓷实小身板,哪里是永宁能抱得动的?她快行了一步,就着床将房遗则搂在了怀里,然后伸手从添福手里的盘子里取了块栗子糕,送到房遗则面前,说道:“三郎,不许哭哟,如果你不哭了,姐姐就给你吃你最喜欢的栗子糕哟!” 房遗则一早上除了一碗去火气的稀饭,就灌了一肚子的苦药水,这会儿看见了平时的最爱,连忙抻着袖子左一下、右一下立时将两眼的泪擦了个干净。永宁忍不住小声笑了起来,将手里的栗子糕掰成小块,一口一口地喂给房遗则。 “对了,三郎现在吃药呢,不能喝茶……”永宁装出一脸恍然的神色,让添喜另去倒了一杯温开水过来。她趁着接过来转身喂房遗则的机会,悄悄的将杯中的水换成了她方才调制好剂量的魔药,这一切,屋中人无一发觉。 等到下午的时候,也不知是魔药起到了养身的效果,还是大夫开的草药确实对症,房遗则一改早上的萎靡,又活蹦乱跳了起来。永宁则趁着卢夫人心情不错的机会,悄悄也劝着她喝了一杯加了料的温开水。 第二天再起程的时候,卢承年和卢夫人都不敢再着急赶路了,反正也就十余日的路程了,每天晓行夜宿,安排的非常细致。 这一日将过申时,便赶到了凤翔府。这凤翔是回长安的最后一站,过了凤翔再有不足百里就是长安了。走到了这个地方,一路护送的那些家将仆从,才算是松了口气,卢承年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不足百里的路程,怎么也得走上大半天,若是此时接着赶路,怕是到了长安也赶上宵禁了。于是卢夫人和卢承年决定今日便早早住店,明天再赶早起程。 永宁最近心情很不错,卢夫人和房遗则的魔药疗程已经圆满结束。她计划着等回了长安,要给父亲、哥哥都改善一下,至于嫂子嘛,还是等着小侄子出生以后再说吧,她对产妇的剂量可不敢大意。 房遗则的精神头儿 一天好过一天,被奶娘一抱下车,便迈着小短腿冲着一个卖火烧的摊子冲了过去,唆着手指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卢夫人,一副要是不给我卖我就不走的架式。 卢夫人又好气又好笑地走了过去,手高高抬起、轻轻落下地拍了房遗则好几巴掌后,到底还是给他买了两个火烧。 这次住的店,恰好是她们上次路过时住的那一家,掌柜的都还记得卢夫人,招呼的越发热情。永宁拉着卢夫人人的手去了二楼用饭,一上楼,她就一愣,这几个人怎么在这儿?! ================================================ 真正的到了月底了,大家手里要是还有票票没有投出来,就不要再犹豫了。。。。热烈地期待着大家最后一波投票热情~~~~~~~~~~使劲儿砸我吧!!! 第四十八章 窃听 永宁一上来,正看见对着楼梯口的一桌人,崔延和曾去过汾州花会的那几个世家子弟赫然其中。崔延正坐在对着楼梯的位置,见着卢夫人和卢承年带着永宁、房遗则上来,立刻赔着笑脸迎了过来。 “卢世伯,卢夫人,真是巧呀,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崔延态度十分恭敬,只是永宁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卢夫人并不认识崔延,在卢府的时候,崔延倒是以后学晚辈的身份求见过,但是贴子没到卢夫人跟前,便让永宁私下里给推了。卢承年倒是识得他,只是一想到儿子“摔”断的腿,就扯不出好脸色,只淡淡然地拱了拱手,道了声巧,便催着伙计带路去了雅间。 永宁回头间,正看见崔延一脸扭曲的恨意。 “那年轻人是谁呀?”卢夫人进了雅间没待坐定,便问道:“他好似认识我,可我却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永宁撇了撇嘴,说道:“他哪里是认识您呀,他是认识大舅舅和我,才猜出来您是谁的……他就是崔延,花会那天我跟您提起过的,魏王府的客卿。” 卢夫人闻言皱了皱眉头,她现在听见魏王府就闹心。 永宁不知为何,见到崔延后便一阵心慌,随便吃了两口饭后,便觉得胸口堵得厉害,跟卢夫人、卢承年告了声罪,带着添福、添喜先辞了出来。 走出了雅间,永宁特意放慢了脚步。二楼大堂用餐的人不少,可是却几乎没什么人说话,即使说话也是极小的声音在交谈,与她印象中的酒楼大是不同。十几步路的工夫,永宁发现,这些人之间似乎是认识的,虽然他们各吃各的,彼此之间也没有说话,可是偶尔间碰撞的眼神,怎么看也不像是陌生人。 路过崔延的位置的时候,永宁特地冲着他笑了一笑,然后在崔延对她抱拳示意的时候,在崔延身上放了个窃听咒。这个咒语是她过了七岁生日后,才能顺畅使用的,今天还是第一次正式派上用场。 回到房间后,永宁由着添福、添喜服侍着她梳洗,然后便将二人撵去吃饭。将两三个警戒用的咒语施放到了门外的走廊和门口后,她才开始放心地监听崔延的动静。 崔延等人极是小心,在大堂用饭的时候并没有说什么话,可是等他们回到房间后,或许是自以为安全,访谈间便有些肆无忌惮,一些私密的话也没有遮掩。 永宁越听脸色越难看,当添福、添喜经过警戒咒语推门进了房间时,都没能将表情缓和下来。 “小娘子——”添福看着永宁僵硬地半倚在榻上,脸色苍白,鬓角微有汗渍,不由一惊:“小娘子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添喜,快去请夫人来……”她一边交待,一边倒了杯热茶给永宁,而添喜则一路小跑着出去了。 永宁摇了摇头,将茶杯推开,小声交待添福:“我没事,你去门外看着,呆会儿除了娘亲和大舅舅,我谁都不见!” 添福虽然一脸的担忧,可也知道自己这个小主子素来是说一不二的,便大人和夫人也难让她改变主意,只得出去守在门外。 不过片刻,卢夫人与卢承年便前后脚赶到了。 永宁这会儿脸色已经缓过来了一些,只是还是有些晦暗,捧了杯茶坐在榻上出神。听到卢夫人进门的动静,这才连忙起身让座。 “添喜那丫头急匆匆地跑来说你病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卢夫人一脸的焦急,刚才女儿饭吃的少,她就有些担心,没想到才哄着房遗则玩了一会儿,添喜就跑来报信了。 卢承年倒没多担心,只以为是孩子过了暑气,伸手探了探永宁的额头,觉得并没有发热,更是放心,安慰卢夫人道:“妹妹别担心,外甥女怕是过了暑气,去取两丸清心丸吃了也就没事了……” 卢夫人还是不放心,将永宁搂到了怀里,正想问她哪里不舒服好去请个大夫,就见永宁冲她摆了摆手。卢夫人一愣:“怎么了?” 永宁站直了身子,拉着卢承年也在榻上坐了下来,压低了声音说道:“刚才我一个人在屋里躺着,突然从窗户里飞进来了一个人……” “什么?!”卢夫人一惊,下意识地朝窗外望去,这客房在三楼,能高来高去的,想来也只能是那些游侠了,只是不知这人来意如何…… “娘亲,你听我说!”永宁躲开了卢夫人伸过来检查她有没有受伤的手,依旧低声说道:“他说太子派了人冒充了魏王府的死士,要在今晚来劫杀我们母子……而崔延等人也是因为知道了这个消息,才等在这里,打算等我们遇险之时再出手相救,这样既洗清了他们魏王府,又能借着恩情将父亲拉到魏王那边去……”她自然没办法说她知道的那些事是自己窃听来的,只能假托出这个么人,将事情讲故事似的说出来。当然,她也隐瞒了一小部分更恶毒的真相,比如那崔延恶狠狠地说“今晚定要让房家少一口人”之类的…… 卢夫人与卢承年的脸色一下子煞白了起来,互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了震惊与恐惧。卢夫人强忍 着惧意,问道:“那个人可有说他是谁?这消息他是哪里得来的?” 永宁摇了摇头,说道:“他只说以前受过爹爹的恩惠,这次纯粹是为了报恩来的……我,我觉得,他倒像是今晚要来杀我们的人中的一个……”她只反以补上后面这么一句,无非是想将消息的正确性做实。 “这要是真的……”卢承年急得满头大汗,这凤翔虽然离着京城不远,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这天色已晚,就是派人回京,怕是搬来救兵也不赶趟儿了。 卢夫人更是惊慌,进退失据。 永宁轻抚额头,小声问道:“娘亲,我以前听晋王说过,这凤翔的刺史是申国公的堂侄叫高建行,与皇后娘娘素来亲厚……” 卢承年眼睛一亮:“妹妹可与高家熟识?若是可以得到刺史府的庇护……” 卢夫人摇了摇头,说道:“申国公与我家夫君是一个脾气,都不爱与人结交,再加上他辈份又长,所以两家并无深交,再加上这次又是太子与魏王……高家如何会庇护我们?” “娘亲,性命攸关,哪里还能顾得上什么脸面交情?”永宁绷着脸说道:“也不必与他们说什么太子、魏王的事,我们只快些收拾东西,就这样光明正大的投了去,难道他高建行还能把宰相的家眷撵出去不成?如今怕是我们也只能躲去刺史府,才能避过今日这一劫了……” “这高家与太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他们能帮我们?”卢夫人还是有些犹豫,害怕此去便是送羊入虎口。 永宁挑着眉梢冷笑道:“宰相的家眷堂堂正正地进了刺史府,若是有个什么闪失,这凤翔刺史可愿意为了个不成器的太子交恶宰相,并在陛下跟前落个坏名声?再说太子是不是真的肯为了给魏王栽个脏,就把高家得罪个干净?”她赌的就是做人的这份私心,只要有人在外头挡着,她便能用些手段护得母亲、弟弟周全! ============================================== 今天收藏破千了。。。虽然想加更,但是有心无力。。。等元旦排班表出来了,或许我就能跟大家说,元旦会不会有加更了。。。先提前跟大家道声:新年好!祝大家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哟~~~~~~~~~~ 第四十九章 父至 卢承年虽无急才,但也是老于事务的人物。定了定心神,将永宁的话又捋了一遍,然后想了想,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要送信去长安,不管妹婿是派人来接,还是做出什么样的安排,都是赶早不赶晚。然后,这去刺史府,咱们这样突然上门,怕是不好,总要找个合适的借口才好应对……” 卢夫人点了点头,说道:“正该如此。派往长安的的差事,就交给老许吧……”说着,她叫来了门外候着的丫环出去唤人。 “那这借口……”卢承年看着卢夫人,说道:“妹妹还是好好想想平日里与高家的交往,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 卢夫人想了又想,还是叹了口气,说道:“高府也是个从不宴客的,我与高家的几位夫人虽见过几面,也都是在别人府上,点头之交罢了……唉,早知如此,当日就该跟高家的夫人好生结交一番才是……” 卢夫人正自懊悔,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家将首领老许到了。 卢夫人将刚刚书写完成的书信封好交给了老许,说道:“这信十分紧要,你现在立刻快马回长安交给大人,万万耽误不得!” 老许为人一向寡言,只点了点头,将信塞进怀里,便施礼告退,自往长安去了。 对于高家,卢夫人始终心存顾虑,犹豫了好了一会儿,才说道:“咱们又何必非去刺史府?咱们的人也不算少,随行的家将有近五十人,身手也都还算不错,今夜咱们小心提防着,若真的事发,便立刻向刺史府求救,咱们只要能撑过一时,难道这杀人放火的事,这刺史是敢不管的?……” 永宁正想说话,就听门外添喜兴奋地叫道:“夫人,舅爷,小娘子,大人来了……大人来了……” 大人来了?! 卢夫人、卢承年和永宁都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能让添喜称呼为“大人”的,可不就只有房家的一家之主房玄龄吗?! 三人大喜过望,一起迎了出去。 房玄龄刚进了卢夫人他们租的客院,正站在庭院中间跟老许说话,手里握着卢夫人才写的那封信,尚未拆启。他听见添喜的声音,不由抬头朝楼上看去,趁着天边已经暗淡下去的霞光,正看见妻子、女儿和大舅子正站在廊檐处,扶着栏杆看他。 房玄龄又低声跟老许交待了两句,便快步朝楼上走去。 看见父亲大人亲至,永宁悬着的那颗心算是安安稳稳地落地了。瞬时便觉得又累 又乏,强撑着跟房玄龄见过礼后,便将说话的空间留给了大人们,自己回房休息去了。 卢夫人心情也很是激动,不待房玄龄与卢承年叙旧,便情急地问道:“夫君怎么好端端的会到凤翔来?” 房玄龄脸上的笑容停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般地说道:“陛下听说了你们明日便能到长安,体恤于我,便了许我告假前来迎你们……这都只剩了一日的路程了,怎么还写信让人快马送我?不过也亏得老许要送这信,正与我在城门处遇上,不然我怕是还要好一会儿才能找到你们的下榻之处呢!”他边说,边拆阅起了手里的那封信。 卢夫人的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方才她着实受了一番惊吓,语气里不免带了几分委屈:“今天的事可吓着我了……你若是不来,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房玄龄一目十行的看完了那封简短的书信,长叹了一声,说道:“原还想瞒着你们的,没想到你们竟也知道了……” “怎么回事?”卢夫人一惊,问道:“难道你是在京里得了消息,才赶来的?” 房玄龄点了点头,说道:“陛下今早在两仪殿大发雷霆,革了东宫诸卫,还罢免了太子右庶子,然后特旨遣了一队千牛卫随我一起赶了过来……太子行事不密,又素行乖张,只不知这次告密的又是哪个……” “永宁说,那人说是为了报恩……”卢夫人详细的把永宁的话学了一遍给房玄龄听。 卢承年突然想起崔延等人,趁机说道:“太子那边倒是摆平了,可是魏王这边……” 房玄龄温和地笑了笑,说道:“此时我到了凤翔的消息想来已经传开了,魏王那边的人未必敢见我……说来,太子谋划此事既然连魏王都知道了,那么事败便也在意料之中了……” 魏王,已经被房玄龄心里狠狠地记上了一笔。既然敢对他房家的人下手,那不管是太子还是魏王,都要为此付出代价!魏王——房玄龄在心里冷笑,不知道等太子知道了魏王属下有这么多人等在凤翔府,太子会做何想?以太子殿下一向的脾气来看,虽不至于明刀真枪的对上魏王,可是全力打压是免不了的。有了太子的全力打压,魏王仅凭着皇帝陛下的恩宠,不知道还能为自己挣出来条什么样的路呢?他房玄龄,等着看这场好戏! 卢承年见事情已经基本解决,又见妹妹似乎有私房话要跟房玄龄讲,便也起身辞了出来。经过此事,他的心情愈发的沉重了起来,本来他还觉得卢凤年对 长孙严酷了些,为了不让卢明远牵到争储之事中,居然弄断了卢明远的腿,可是今天看来,还是卢凤年有远见呀!他心里原先被儿子勾起来的那点小念头,一下子都消散了,暗下决心,宁可儿子残废一辈子,也不能让他把卢家拖进这些事情里! 房玄龄送了卢承年出去后,转过身便问卢夫人:“我见大舅兄的神情,似乎对魏王很有些不满,你此次回家,可是还发生了些什么事?” 卢夫人点了点头,将魏王拉拢卢家,卢家老爷子宁可打断孙子的腿也不肯牵扯进去的事说了出来。 房玄龄心中暗赞岳父大人深谋远虑,脸上不觉带出了笑容。他见窗外天色已暗,忙站起身来对卢夫人说道:“你且去吩咐人看看千牛卫的兵士是否安置好了,再让店家多多准备些吃食送去……我去看看永宁,将报信那人的事再问问清楚!” 卢夫人这才想起来丈夫此来还带了不少兵士,连忙应声张罗去了。 =========================================== 一个月的pk,再有几十分钟就要结束了。展眉在此拜谢大家这一个月来的支持!以后我也会努力的,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另祝大家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万事顺意!!! 第五十章 进学 房玄龄的到来,让永宁觉得自己应该可以放心了,可是那一阵阵的心慌却并未停止。做为一个女巫,相信直觉是一种本能。回房后,她喝了杯温水定了定神,便借口要休息,将添福、添喜撵了出去。 如同下午那般,在门外施了几个警戒咒之后,她再次监听起了崔延的动静。房玄龄来看她的时候,她的监听正好告一段落。 永宁依旧没让丫环们进屋侍候,亲手给父亲斟了杯茶,然后恭恭敬敬地站在了一旁。 房玄龄朝着身边指了指,示意永宁也在榻上坐下,然后沉吟了片刻,说道:“你今日……”话到嘴边,他突然间问不出口了。他听了卢夫人转述的话后,心中便存了疑惑,觉得永安没说实话,可是这会儿女儿就坐在身边,他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永宁自己也知道,她的那套说辞蒙蒙卢夫人和卢承年还行,在房玄龄跟前,就有些不够看了。她低着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房玄龄看着女儿的神态,摇头长叹:“罢了,我也不问你了,只是你自己当有分寸,遇事不要自专,我与你母亲总是盼着你们好的……” 永宁点了点头,见房玄龄站起身来要出去,连忙拉住了他的袖子,可是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要怎么跟父亲大人说起她监听来的内容,一时愣在当地。 房玄龄对永宁一向有耐心,看女儿的神色,似是颇有忧虑,当下问道:“怎么了?可是还有话与我说?” 永宁咬了咬嘴唇,有些心虚的小声说道:“我有些事想告诉爹爹,可是爹爹能不能不要问我从哪里知道的?” “你且说来听听!”房玄龄坐回了榻上,表情平静地看着永宁,却并没有如她所愿的表态。 “爹爹,”永宁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个魏王手下有个叫崔延的,现在正在这客栈里,他们,他们,……”后面的那些话,她终究还是不敢说出来。 房玄龄叹了口气,摸了摸永宁的头,说道:“如果是为了这事的话,你不用担心,太子派人过来欲行不轨的事情已经被陛下知晓,为父此来,便是陛下所遣,不管魏王曾经打了什么样的主意,此时必不敢再动的……” “不是的!”永宁用力地摇了摇头,说道:“那崔延此去汾州未能成事,记恨卢家让他失了颜面,此时正计划着孤注一掷,想趁着咱们不防备时偷袭……爹爹,他,他手下有江湖游侠近百人,就埋伏在左近……”这些内容是她方才监听到的,那崔延见 房玄龄带了三百千牛卫,原本人都吓傻了,可是转念间,倒是生起了杀了房玄龄,嫁祸给太子的念头,一如太子当初的计划。 永宁心中虽恨,但是她一人之力终究有限,若是稍有疏漏出了什么差池,岂不是悔之晚矣?此事交接与房玄龄才是最妥善的安排,那三百千牛卫不就是为了拱卫他们的安全才赶来的吗?她担忧又满含着信任的目光投向了房玄龄。 房玄龄神情一凛,皱着眉头问道:“你既不想告诉为父你从何得来的消息,为父便也不问,这事我权且当真,你不要再想,更不要去管……为父自会安排!”说着,他便起身离去。 那一夜,卢夫人带着永宁和房遗则同睡一房。房遗则睡得像个小猪一样,对外面的喊杀声与火光一无所觉,可是卢夫人和永宁却足足担心了一夜,当房玄龄带着一身肃杀之气回来时,母女俩才忍不住抱头痛哭。 ********************************************************************************** 卢夫人受了此番惊吓,回京后就大病了一场。皇帝、皇后不知是不是出于补偿的心理,分别赏赐下了大批的补身良药,甚至时常遣了太医前来诊看。 待卢夫人病情稍好,永宁便被皇帝特旨召进了弘文馆读书,开始了天天要起早贪黑陪读、陪写、陪玩的三陪生涯。 公主们读书跟皇子们不在一间教室,毕竟男孩子和女孩子所受的教育是不同的,而皇子们和臣子也不在同一间教室,不过公主和臣女却没有分开教育。如今还在弘文馆读书的公主只有高阳公主、金山公主、晋阳公主、常山公主和新城公主,其他年长的公主不是已经出嫁,就是在备嫁。 因为已经召了勋戚贵胄家的千金同进弘文馆读书,所以公主们的伴读已经名存实亡。永宁第一天进课堂,便被晋阳公主拉到了身边的位子坐下,得意洋洋地跟永宁说道:“我身边的这个位子,我可是给你留了好几个月了,你总算是来了……对了,听说你母亲病了,如今可大安了?” 永宁笑着说道:“谢谢殿下关心,家母已经好多了,只是到底亏损了元气,大夫说要好好将养。” 晋阳公主点了点头,说道:“有没有请孙神医去看看?现在我对别的大夫都不怎么信了……”她自幼体弱,这两年在孙思藐的调理下,倒是健康了许多,再也不会吹点凉风就得病上一场了。 “孙神医也给留过一个方子,说是一直给母亲医治的那位大夫也是个不俗的,方子开的很对症。”永宁满脸的感激,心里暗叹这皇宫就是教育人呀,看看这晋阳公主年纪虽小,可是说话还挺老道。 “那,你今日散学后,是不是还要赶着回家呀?”晋阳公主不知想起了什么,嘴都嘟了起来。 永宁一愣,问道:“公主可是有什么事?” “你上次送我的那套人偶,都还没告诉我他们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故事呢!”晋阳公主想起那套据说都是天上神仙的精致人偶,就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永宁无力的抚额。这事说起来还真的都是她的错呀!她最初弄出这些成套的玩偶,都是根据脑子里突然想起来的某个故事或某个人物得来的,等晋阳公主他、高阳公主、晋王来“抢”的时候,她常常做出一副不舍的样子,然后念叨一阵娃娃的来历故事才让他们拿走。 结果,那三位不单拿人偶上瘾,听故事更上瘾。到后来的时候,每相中一个人偶,便去问永宁这人偶的故事,惹得永宁不得不瞎编一通。 而晋阳公主现在提到的这一套人偶,本来是永宁藏起来准备自己把玩的,可惜还是没能躲过晋阳公主的魔掌。不过,这套人偶的故事…… 永宁眼睛一转,说道:“殿下,你是想听简短版的介绍?还是想听详细版的故事?” 晋阳公主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先把简短版的介绍说给我听一下,如果好听的话,我再听详细版的……” 永宁笑眯眯地说道:“简单版的介绍呢,就真的很简单,就是神仙与凡人的爱恨情仇……” 晋阳公主瞪大了眼睛问道:“神仙和凡人?你以前不是说什么‘仙凡不通婚’吗?怎么还会有爱恨情仇?而且凡人怎么可能跟神仙对抗?” 永宁故作高深状,长叹了一声:“法律不允许的事情多了,难道那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吗?神仙也难免会有动凡心、触天条的时候……唉,世事无常呀!” 高阳公主正好气鼓鼓地从永宁身边路过,听到她的感叹,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扶着永宁的肩膀说道:“你这小丫头,居然还感慨上‘世事无常’来了,真不害羞!” “任什么我就不能感慨‘世事无常’了?只要读了他们的故事,怕是谁都会明白什么叫做‘世事无常’了!”永宁不服气地噘着嘴反驳。 “喔?你说的‘他们’是谁呀?且说来给 我听听!”高阳公主突然来了兴致,挤到永宁的旁边坐下。 永宁正待说话,就听门外传来一声咳嗽,然后就见屋子里的学生们小小的骚动了一下,高阳公主也不情不愿地回了自己位子,原来是先生到了。 为她们讲读《诗经》的学士是当代大儒褚亮,这位老先生已经年过花甲,可是精神头儿还挺好,脾气也好,对学生极有耐心,就是这些公主们对他的印象都是很不错的。永宁听房玄龄在家的时候提起过他,两人私交甚笃。 褚亮显然已经知道今天这课堂上多了一个学生,一进来就看了永宁一眼,然后清了清嗓子便开始讲课。这是永宁第一次进课堂,平时虽然也读书,但是基本上是半自学的形式,像现在这样坐在课堂上听课的感觉,让她有些怀念。 褚亮的声音不大,但是他咬字极清,讲解的内容也很有趣,很快就能抓住学生的心。永宁也很快就进入了学习状态。 公主们的学习任务并不重,每天只在上午上两个时辰的课,每个时辰中间还可以休息两刻钟。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被晃悠了过去,永宁收拾东西的动作极快,没等添福、添喜从外面进来,她就已经自己先收拾好了。 晋阳公主和高阳公主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扯住了她的袖子,异口同声的要请她去自己宫中用饭。 “呃,这个,我娘还在家里等着我呢……”永宁满脸的为难:“今天是我第一天来上学,我娘肯定想知道我过得怎么样……反正来日方长,今天两位殿下就先放过我吧……”她急得直作揖。 晋阳公主的表情有些松动,看着高阳公主等她拿主意。高阳公主笑得跟个狐狸似的,挑着眉说道:“今天放过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她得意兮兮地摆出一副要好处的表情。 永宁看着高阳公主的样子,突然站直了身体,拨了拨额发,两眼望天地说道:“唉,原本我打算将那个‘世事无常’的故事写出来的,可是这会儿被公主殿下的‘但是’,给吓得把那故事给忘了,这可怎么办呢?”她边说,边斜眼看向了晋阳公主。 晋阳公主果然不负永宁所望,伸手拉了拉高阳公主的袖子,说道:“十七姐,既然永宁打算把那故事写出来,那还是算了,咱们便让她先走吧……毕竟卢夫人还病着呢……” 高阳公主不服气地掐了掐永宁的脸颊,说道:“这可是你说的,你要把那故事写出来,如果明天写不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明天?! ”永宁怪叫了一嗓子:“我的殿下,那个故事好长、好长、好长的,一、两个月都未必写的完,你居然让我明天就写完?!那怎么可能!” “这么长?!”高阳公主一愣,她以为一个故事不过三两页纸罢了,哪里能费多少工夫,没想到永宁居然说要写一、两个月。 “嗯,很长很长!”永宁快速点头,然后笑眯眯地说道:“如果嫌我写的慢,那公主殿下也来帮忙好了!” “怎么帮?”高阳公主一脸的戒备,她总觉得永宁这小丫头在哄她。 “这个嘛!等明天再说吧,我回去先写一段,如果你们喜欢,那我就把这个故事完整的写出来,要是你们不喜欢,我干嘛还费这个力气呀……”永宁将手里的收拾好的书袋塞到了添喜手里,然后趁着两位公主还没还过神来的机会,冲着她们摆了摆手,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 pk一结束,突然没了追求。。。有点郁闷的说~~~~~~~ 第五十一章 来访 一如永宁所料,下午未时刚过,高阳公主、晋阳公主和晋王,便随着房遗爱一起回了房府。晋王也不知是畏于高阳公主的胁迫,还是对晋阳公主的关心太过,每次这两位公主来房府,他都会在后面跟着。在探望过卢夫人后,几个便直接去了永宁的院子。 永宁却没在自己院子里呆着。自从回来后,卢夫人病着不能理家,杜氏又有孕在身,那些家些便有一小半是永宁帮着杜氏处理的。房家如今规矩也改了,不太急的事情多是下午才回,不怎么要紧的更是直接去问永宁了,有永宁拿不定主意的,才会推到杜氏身边,有时卢夫人精神好些,也会教她该如何处置。 房遗爱是知道妹妹最近在帮忙理家,于是跟三位客人解释了一下,便吩咐人取了茶点待客。 高阳公主他们三个对于永宁住的这个小院也是非常熟悉的,常来常往也没拿自己当生客,坐卧之间非常随意。 这待客的小花厅与永宁的小书房只一门之隔,此时那扇门却不知怎么的并没有关上。晋阳公主眼巴巴地看着那小书房,扯了扯高阳公主的袖子,朝那边指了指。 高阳公主旋即明白了妹妹的意思,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放,昂着头说道:“房遗爱,永宁什么时候过来呀?” “呃,我已经让人去叫了,想必快回来了……”房遗爱也看见晋阳公主的小动作了,他实在怕了这些皇子、皇女,一个个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客气,每次来永宁这里都跟扫荡似的,倒叫他欠下了永宁好大的人情……他就奇怪了,明明永宁今天也去了弘文馆,这些人怎么还是要跟着他来呢?如果是永宁自己把她们带来的,就是她们再拿了什么东西,那也是永宁自己“交友不慎”,不能怪到他身上了…… “哼!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呀!”高阳公主拉着晋阳公主站了起来,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房遗爱:“咱们就先去小书房里转转吧,这些茶和点心什么的,就等着永宁回来了,再一起用!” 房遗爱欲哭无泪,很想跟高阳公主说,不用这么“客气”,还是坐下来喝茶吃点心好了!可惜这小半年的相处,他已经很能看明白高阳公主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于是,他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在晋王同情的目光中,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引着这三位贵客进了永宁的小书房。 小书房里有些凌乱,地上摆了好几只木偶,书桌上还有几本摊开的书,也有几页写过字的纸,笔墨也都没有清理地放在那里。 高阳公主和晋阳公主 先是好奇地拿起了地上的木偶看了看,确定这些纯木雕的手艺自己看不上眼后,便将视线放到了那些摆放着更精致人偶的地方去了。晋王却好奇地拿起了一本摊开在书桌上的书,翻看了起来。 永宁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高阳公主和晋阳公主各捧了一只人偶坐在窗前的矮榻上小声说话,晋王坐在她的书桌前看书,而房遗爱却一脸无奈地靠着门框发呆。 “小妹!”房遗爱最先发现永宁回来了,兴奋地大叫了一声,然后冲出去便将永宁拉进了小书房。 高阳公主和晋阳公主也很高兴地迎了上来,拉着永宁坐下,举着手里的人偶问起了那些衣饰搭配的小问题。这些东西房遗爱自然不会感兴趣,再次无奈地叹息,然后捡了个亮堂的地方,从怀里掏了本书细瞧了起来。 说了好一会儿话,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晋阳公主突然想起了来房家的目的,一把拉住永宁的手,问道:“你不是说要把那些神仙的故事写出来的吗?写了多少了?快拿给我看!” 永宁转身指了指书桌的方向,说道:“家里事忙,我才写了一点点……我后悔了,我不要写了,好累好麻烦哟!我还是找时间讲给你们听好了……” 高阳公主站起身来,边往书桌前走,边冲着永宁摆了摆手,说道:“这要让我先看看你写的好不好看,如果不好看的话,你就讲出来算了,如果好看话,那还是要写出来才好!” “这故事要是写出来,一定好看!”晋王扬了扬手里的几页纸,他刚才听见永宁的话,便已经先将那几页纸翻看了一下,虽然不过才数千言,但故事的脉路就已经很吸引人了,于是大力推荐:“十七姐,兕子,如果不让阿房把这个故事写出来,你们以后一定后悔!” “真的吗?拿来我看!”高阳公主将晋王手里的几页纸抢了过来,看一页便递给晋阳公主一页,不一会儿两人就看完了,然后一人拉着永宁的一只手,逼着她一定要写出来,而且今天晚上就要写,明天去弘文馆的时候好带去给她们瞧。 永宁之所以会写这个《宝莲灯》的故事,原本就是为了同他们三个联络感情,怎么会不答应?自从经历了凤翔的事情之后,房家算是彻底与太子、魏王交恶,对于晋王,永宁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的笼络。 少年时代这种没有功利性的交往,应该很容易博取这位未来高宗皇帝的好感的,至少从现在的情况看,他跟房遗爱就很合得来,这样的交情,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挥作用 的。 永宁装出一脸委屈无奈的表情,步步退让的让高阳公主和晋阳公主占了许多的“便宜”,直到宫里派人来接,她们才得意洋洋的撤退。 搞定了这两位,她才发现晋王正一脸赧色地站在那里没动,于是眨巴着眼睛问道:“晋王殿下可是也看上了什么东西?”这位皇子殿下算是“抢劫三人组”里最客气的一位了,通常是帮着姐妹抢了东西后,自己还空着手,最后他带走的也多是永宁觉得过意不去送的,于是,永宁倒是真的挺好奇他到底是看上什么了…… 谁知晋王摇了摇手里才翻看了几十页的书,说道:“这本书挺好看的,先借我瞧瞧可好?” 永宁探头看了过去,居然是她用变形术改了排版、纸张和字迹的《封神演义》!她原是为了看起来方便才将这本书给“改版”了,没想到晋王居然看上了……不过难得这位开口,她也不愿意驳了他的面子,于是点了点头,带着点不舍地说道:“那好吧……不过,殿下要看得快些,早些还我,要好好爱惜,造成别弄破了……”她啰嗦了一大堆,直到门外的宫人又来催了,才放了晋王携书离去。 =========================================== 闲着也是闲着,点击、推荐、收藏、评论神马的,还是要求一求的。。。。谁有就直接给我哟!!!! 第五十二章 寿礼 弘文馆里有了晋阳公主的庇护,永宁的小日子过的倒也滋润。那些写写背学的东西原也难不住她,很是在几位教授她的学士跟前出了些风头。 长孙婧和晋阳公主原来的伴读长孙婷虽然眼神不善,但到底不敢在弘文馆里做出事情来。 晋王是彻底被《封神演义》的故事给迷住了,时不时的在课间拉着房遗爱过来找永宁聊天,更是许下了许多的好处,催着永宁快些编《宝莲灯》那个故事。 高阳公主最近被晋阳公主和晋王缠着时时带了他们往房家跑,早就有些不耐烦了,趁着这天晋王又来催永宁的机会,捅了捅永宁,说道:“你说你天天被他这么催着,就不烦吗?那故事你何必非要写出来?只讲给他听听也就是了,也省得你嚷着写字写得手疼!” 永宁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四周看了一眼,见同窗都离着这边有些距离,便悄悄从书袋中取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高阳公主。 “这是什么?”高阳公主本以为是永宁新做出来的装扮人偶的衣服,可是拿到手里一看,就觉出了不同——这是个没身子的人偶,有头、有手,脚也在下边晃荡着,可是衣服底下却是空的。 “这个是要这样玩的!”永宁得意洋洋地将手套进了人偶的衣服,然后用手指操纵着人偶拨了拨头发,转头,自己配音长叹了一声:“想我杨戬一世英雄,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糊涂的妹妹呢!” 晋阳公主一脸惊喜地将那人偶从永宁的手上抢了过来,然后自己套在手上试了试,说道:“嗯,这个倒是有些像傀儡戏用的木偶,不过,似乎比那个简单好玩多了……” 永宁连忙点头,说道:“对呀,这个简单多了……我想着,等宝莲灯写完了,咱们自己也来排出傀儡戏玩吧,肯定很有趣!” “原来你是打的这个主意呀!”高阳公主剜了永宁一眼,说道:“我就说嘛,一个故事而已,何必非要用写的……不过,用这个做傀儡戏,好像是挺有趣的,算我一个!”说起好玩的东西,她从来都是不甘人后的! 晋王也颇感兴趣地将那布袋人偶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然后说道:“若是想排成傀儡戏,那要做的事情可还多着呢……不知赶不赶得及父皇万寿……” “诶?!这个主意好,咱们抓紧时间,把这个东西给弄出来,到时就当做寿礼献给父皇……”高阳公主高兴地一拍手,然后问永宁:“你这故事还要多久才能写完?” 永宁想了想,说道 :“总还得十天半个月的吧……反正前面的故事都已经写出来了,场景、人物都已经出来了,你们且去找人做布景,还有人偶也要根据角色做出来,等这些东西都准备齐了,想来这故事我也该写完了……” “九郎,明天你且把永宁已经写好的那部分带去太乐署,着人安排布置……嗯,记得要保密哟!”高阳公主笑眯眯地分派任务,也不抱怨永宁了。 晋王却有些犹豫,皱着眉头说道:“我去?我,这合适吗?我去了,要怎么说呀?……” 高阳公主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晋王的额头,说道:“你拿出点皇子的气派来行吗?!还要怎么说?直接找了太乐令,跟他说要他挑最好的匠人出来,然后按着话本小说里的内容将背景做出来……诶,不对,这个背景跟傀儡戏的样式应该是不同的吧?”她后一句问的是永宁。 永宁点了点头,说道:“傀儡戏是要从上面吊线下来的,咱们这个却是要在下面用手来动作,自然是不同的……不过,我想只要把这个东西的特点告诉了那些匠人,他们应该就知道要怎么做了吧?这又不是很难……” “嗯,就是这样!”高阳公主将那个布袋人偶塞进了晋王的手里,然后说道:“永宁写好的那一部分不是正在你那里吗?你明天便将那故事和这个人偶都拿去,太乐署的人想来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别忘了交待他们,这是准备给父皇的寿礼,他们自然就会上心了!” 眼看着又到了上课的时间了,晋王也只好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然后拽了房遗爱回去自己的课堂了,高阳公主也回了自己座位坐下。 趁着学士没来的工夫,晋阳公主悄声问永宁:“刚才那个套在手上的人偶可真好玩,你那里可还有现成的?” 永宁将包里早就准备好的另一个套在了手上,在晋阳公主眼前晃了晃,说道:“我就知道这个东西公主殿下一定喜欢,所以就让人多做了一个……你且拿回去玩吧,平时不玩的时候,就拿个竹筒做支架,将这个套上去放着,这样比较容易收藏……” 晋阳公主笑眯眯地将人偶收下放进自己的书袋里,然后许诺:“我也不白拿你的东西,昨天我新得了些海里的干货,问过太医了,说是妇人生完孩子后的补身良品,你嫂子不是快生了吗?呆会儿你且在学堂里等我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来……” 永宁自然知道这些都是好东西,而且是这个年代不多见的好东西,于是连忙道谢,然后在晋阳公主变脸前,又接着说道: “以后公主殿下若是再得了这样的好东西,也还要想着我才好!” 晋阳公主听了这后一句,才哼了一声,脸色转晴:“有了好东西,我自然会想着你的,你也要记得,有了好东西也要想着我才是!” “我若是不想公主殿下,那这个东西是哪里来的?”永宁指了指晋阳公主又悄悄拿出来把玩的布袋人偶,笑着说道:“不过,有时候还真的觉得挺无聊的……” 晋阳公主见学士站在门口跟人说话,一时顾不上屋里的这些学生,便凑到了永宁的耳边,小声说道:“这几天咱们找个时间去学骑马,怎么样?” 永宁瞪大了眼睛,说道:“骑马?!陛下和皇后娘娘能答应吗?就咱俩这小个头儿,都还没马腿高呢……要是摔下来,那可不是玩的!” 晋阳公主噘了噘嘴,说道:“父皇下个月准备去秋猎,我也想去……” 秋猎?!永宁目光中透出几分神往,不过这样的大型围猎行动,很少会让她们这些年纪幼小的女孩子去的,倒是晋王有可能混上个名额。她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说道:“以后还多的是机会呢,咱们还是盼着下一回吧,就是咱们现在开始学骑马,怕是也不赶趟儿了……” 晋阳公主同样哀怨地低下了头。 第五十三章 大姐 杜氏的预产期在十月,房家上下自打进了九月,便都紧张了起来。可巧中旬的时候房玄龄带回来一个消息,房家那位嫁给了韩王李元嘉的大小姐房永安月底就要进京了! 卢夫人听了这个消息,眼泪“刷——”的就下来了,一连几天都在念叨着自己大闺女的喜好,不停地嘱咐人去准备女儿喜欢的东西,就这么三折腾两折腾的,气色倒比整天躺在床上将养的时候好的多了。房玄龄不放心,请了大夫过府诊脉,诊断的结果更是让房家上下喜笑颜开——卢夫人痊愈了! 母亲的病大好了,永宁也算是松了口气。原本她有想过给卢夫人用魔药治疗的,可是那些大夫三天两头过府诊脉,诊出来的病情也是日日见轻,永宁也就忍了下来,她手里的这些药还是用在关键的时候比较好。 到了九月二十三这天,杜氏一大早就开始阵痛。房家早就安排了两个经验丰富的稳婆在家里住着,一应用具也都是准备好的,倒也不显忙乱。永宁本来是想告假在家的,可是卢夫人说什么也不让,说是这些事不是她一个小姑娘家该看的,结果等她午时下学回到家的时候,她的侄子已经在窝在奶娘怀里吃奶了。 这可是长子长孙,房玄龄在中书省得了信,立刻就跟皇帝告假回家来了,抱着孙子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从下午开始,房家便络绎不绝的有贺客上门。高阳公主、晋阳公主和晋王的到来,算是解救了正被一众夫人们参观的永宁。 在永宁院子的小花厅坐下后,永宁好奇地问晋阳公主:“公主殿下今天好像特别高兴呀,可是有什么好事?” 晋阳公主满脸兴奋地眯着眼说道:“今天中午跟父皇一起用膳,然后父皇答应要带我一起去秋猎!” 这事晋阳公主已经惦记了很久,私下里还拉着永宁一起学骑马,虽然成绩依然惨淡,但是兴致却丝毫未减。永宁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那恭喜殿下心想事成……回来的时候,记得留些猎物给我尝尝!” 晋王看着永宁有气无力的哀怨表情,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说道:“何必让兕子带给你?难道你就不想去?” 永宁眼睛一亮,随即目光又暗淡了下去,对着手指在那里抱怨:“我倒是想去,可是爹爹一定不肯带我去的,二哥好像这次也是要去的,不过有爹爹看着,他就是敢偷渡我过去,我还怕被爹爹逮到呢……唉!” 高阳公主点了点永宁的额头,说道:“平时见你这丫头挺聪明的,怎么一到关键的时候就松劲儿 呢?难道你忘了你大姐、我十一皇婶这次也是要随驾的,到时候你就跟在她身边,我就不信房相还能不让你们姐妹亲近?” “这样行吗?”永宁说的虽然是问句,可是语气却万分的肯定,浑身上下都写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字样。 晋阳公主拉着永宁的手,使劲儿地摇了摇,说道:“这次咱们一定要一起去,好好玩玩!到时候也让你见识一下骊山的温泉,那里的水可比你那个庄子里的清澈多了……” 皇家猎场就在骊山脚下,皇帝秋猎多半是为了联络宗室感情、笼络近臣用的。永宁对骊山的温泉期待已久,骑马打猎的事她没什么兴趣,可是说起泡温泉,她却什么时候都不会觉得腻。 晋阳公主临回宫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放心,嘱咐永宁:“听说十一皇叔最晚后天就会到长安了,出猎的日期定在十月初七,你可要抓紧时间跟十一皇婶说,如果十一皇婶这边实在有麻烦,你便来告诉我一声,我去求了母后,让你跟我一起便是了……” 跟着自己的亲姐姐和跟在公主身边,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待遇,永宁自然更希望自家大姐这边能行得通,不过如果实在不行,那给晋阳公主做伴也没什么不好,于是她很是承晋阳公主的好意。 因为家里事情多,永宁求了房玄龄在弘文馆那里请了十余天的假,专心在家帮着卢夫人料理家务,应酬客人。晋阳公主的消息果然精确,到了九月二十六这天,辰时刚过,便有韩王府的侍从管过来报信,说是韩王携王妃已经应召进宫去了。 卢夫人知道这个时辰入宫,只怕午膳就要在宫里用了,想见自家大闺女最快也得等下半晌了。虽然知道一时半会儿大闺女到不了家,可是卢夫人还是坐不住,满府里乱转,一会儿嫌弃这个花色女儿不喜欢,一会挑剔那个味道女儿不爱闻…… 管家被折腾的愁眉苦脸的求到了永宁这里,结果永宁直接将房府的长孙抱给了卢夫人,这才让她安静了下来。 好容易挨到了申时,房玄龄与韩王夫妻俩一同回了房府。热热闹闹地见过礼之后,永宁挨在卢夫人身边听她和大姐说话。 这位房家的大小姐跟永宁印象里的大为不同,从父母家人那里得来了说法看,这位大姐是个极爽利又脾气急躁的人,可是如今看来,她的行事说话,甚至行动举止都显出了一派温文尔雅的名门闺秀的作风,跟永宁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这位大小姐是永宁出生的那年嫁给了韩王的,如今已经生 育了一子一女,孩子这次也跟着来了长安,只是今天被皇后留在了宫里。几年的人妻生活显然将房永安改变了很多,卢夫人说着话,眼泪便忍不住掉下来,虽然嘴里常常抱怨,也时常交待永宁不能学她大姐,可是当真看到自已的女儿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房永安自然知道母亲为什么难过,偷眼觑向韩王,见他正与父亲说话注意不到这边,忙低声劝母亲:“娘亲,快别这样,让王爷看到,还以为我在跟您告状呢!其实这些年,王爷待我挺好,并没有受什么委屈……” 卢夫人拭了拭泪,叹了口气,说道:“我在长安都听说过的,韩王好美色,那王府中姬妾成群的,哪里会不受委屈?为娘不知后悔了多少回,当年应该早早的为你订下门婚事,就是寒门小户,也总好过,总好过……” 房永安的眼眶也红了起来,却仍旧强忍着劝道:“这都是命……命里该女儿享这份富贵,避也避不开的……只是小妹,娘亲还要早做打算才好!”说着,她转头看向了永宁,伸手摩挲着永宁的发髻,“父亲执掌相位已近十年,如今惦记着小妹的怕也不在少数,这倒也罢了,最怕的就是若皇上也惦记上了,那小妹来日里的际遇怕是还不如我了……如今,皇子们可都大了……” 虽远离长安,可是皇子之间蠢动的局势,她远在潞州也是有所耳闻的,为娘家担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次回京,她就是想劝父母早做打算…… =============================================== 求推荐;求收藏。。。更精彩的内容还在后面哟~~~~~~~ 第五十四章 礼物(改错) 用过晚饭后,韩王便携着房永安回去了长安的韩王府。永宁见卢夫人心情低落,便拉着房遗爱和房遗则先辞了出去,只留父亲大人安慰娘亲大人。 永宁的心情也不大好,她大姐一晚上话里话外的催着卢夫人早些给她订门亲事,天知道她有多憎恨这个话题!虽然郁闷了一个晚上,但是对于王妃大姐主动提出要带她去参加秋猎这件事,她还是很开心的。 晋阳公主得到永宁传的信,知道她会跟着韩王妃一起参加秋猎,很兴奋地送了永宁一套骑装胡服,海棠红的颜色,穿上后衬得她脸色越发的白嫩。 到了十月初六这天,房永安一大早就亲自来房府接永宁去韩王府,明日她们是要从韩王府一起出发的。小女儿要出“远门”自己却不能同行,卢夫人自然攒了一肚子的话要交待,又来回的翻看永宁的行李,左添一样、右添一样,三添两添的就又整出了一只包袱来。 永宁满脸的黑线,一个劲儿的求饶:“娘亲大人呀,秋猎也不过十天半个月的工夫,哪里用得着这么多东西?我跟在大姐身边,这可是我亲姐姐,难道还能短了我吃食不成?您准备的这些东西,知道的我是随驾秋猎,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逃荒的呢!……”她边说,边将卢夫人正准备往她行李里塞的青梅果脯挡了回去。 房永安只坐在一边笑着看,并不阻止,也不插言,只是目光中透着几分怀念。 她们母女正在这里为了行李的小事争执,突然有家丁跑进来禀告:“回夫人话,德总管让小的进来报信,皇后娘娘宫里的苏公公来了,说是送礼给小娘子,德总管请您赶紧过去前厅……” 卢夫人惊讶的与房永安对望了一眼,都不明白皇后怎么会突然赏赐永宁,而且派来送礼的还是苏公公。这位苏公公还不是普通太监,那是跟了皇后几十年的老人了,如今已经是皇后身边的太监首领,便是年节赐礼都不会动用到这位亲自来送的……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母女三人随便整理了一下妆容,便一起去了前厅。 一番厮见之后,这位苏公公也不绕圈子,笑眯眯地直奔正题:“上个月御苑新得了几匹温驯的小马驹,晋王殿下特意去跟陛下求了一匹,今日御马监来人说已经驯好了,殿下便求了皇后娘娘,说是要将这马驹送给府上的小娘子……小娘子年纪还小,又是新学驾御,这小马驹给小娘子骑正合适……” 且不说卢夫人和房永安听了苏公公的话做何感想,单是永宁脑门子上的青筋都忍不住跳起来 了。心里暗恨这晋王会找麻烦!真要是有心,他自己留着这小马驹,等去了猎场只管借给她骑就是了,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兴师动众的吗?还遣了皇**里重量级的太监总管来送,生怕无人侧目是吧?! 卢夫人张口结舌地愣了片刻,才陪着笑说道:“这样的重礼,小女如何敢受?这……” “诶——这是晋王殿下的心意,皇后娘娘的旨意,有什么不敢受的?贵府的小娘子,可是多得公主、皇子赞赏的,皇后娘娘心里对小娘子也是十分喜欢,晋阳公主近来大好,也多有令千金的功劳呢!” 房永安悄悄拉了拉卢夫人的衣摆,示意她不要再多说了,然后母女俩跟着苏公公又各自客套了一回,才送了份重礼与苏公公,将他送出了门。 那匹小马驹已经被人牵到了院子里,通体枣红的毛色,个头比成年马匹低了近一半,眼神确实温驯。马背上成套的马鞍用具,都是宫里特制的,想来就是晋阳公主用的也是这样的规制。 卢夫人寒着一张脸,拉着永宁就回了内宅。 “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卢夫人看着怯生生的小女儿,一点也心软不起来。 “我,我真的不知道……”永宁真觉得自己冤枉:“虽然前头跟着晋阳公主一起学过几次骑马,可是,可是我从来也没说过,说过想要……” “我是问,晋王为什么会特意去跟陛下求了匹小马送你!”卢夫人将“晋王”两个字咬的很重,虽然平日里晋王也时常出入房府,可是总有房遗爱跟着,而且她也曾悄悄地去“视察”过几回,女儿多是跟着两位公主在说话,并不曾与晋王有什么亲密举动……好吧,怨不得她不曾多心,毕竟她家这小闺女今年实在还太小呀太小,谁会往这上面想?!可是今天这“礼物”一送来,就由不得她不多想了…… 永宁真想哭了:“娘亲,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上次见晋王,还是小侄子出生那日,当时也只说了秋猎的事,晋阳公主还特意嘱咐我,如果不能跟着大姐一起去,就让我差人告诉她一声,她去求皇后娘娘把我带在身边……我真不知道晋王怎么会突然送小马给我……” 房永安见永宁真的急了,有些心疼地把她搂到了怀里,劝卢夫人道:“好了,母亲……说不定是平日里相处得好,晋王才……唉!这小马驹好歹是在皇后跟前过了明路的,小妹就是收下也没什么的,您也别想太多,小妹毕竟还小……” 卢夫人的脸色并不见缓和,但是却 也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她送走了房永安和永宁姐妹俩后,又忙着为房玄龄和房遗爱父子俩收拾行装。只是她对晋王送小马驹的事始终耿耿于怀,待房玄龄一回府,她便将此事说与了房玄龄。 谁知房玄龄只是长叹了一声,说道:“这事我已经知道了……今日下朝后,陛下召我议事,还特意跟我提起,说是晋王殿下特意求陛下在我面前说项,怕我训斥永宁……”他边说,边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卢夫人愈发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压低了声音问道:“夫君,晋王……陛下是什么意思呀?” 房玄龄还是摇了摇头,说道:“陛下现在什么意思都没有……只是以后,就说不准了……永宁这些时日以来,跟晋阳公主、晋王走得也太近了些,待秋猎过后,要好好说说她才是!” 卢夫人会意地点了点头。 第五十五章 委屈 韩王夫妻两个回京已经有近十天了,永宁也只是在他们初回京的那天,在房府见过韩王一面,当时她对这个姐夫的印象不算好,可是也并没有差到哪里去。可是在这位韩王殿下当着她的面,对房永安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搂着两个妖娆的姬妾登上了王驾车辇后,她对这个男人的印象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房永安心情多少有些惶恐,将世子和小郡主交给奶娘照看,紧张地拉着永安的手上了自己的车辇。“小妹,在爹娘面前,不要多言……”她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恳求。 韩王生母早逝,在她去逝前,将自己身边两个大宫女给了儿子做侍妾。这两个侍妾是打小就服侍过韩王的,又是生母所赐,情谊自然不同,又加上韩王外家送了一个女儿过来给他做侧妃,这三个女人都比房永安早进韩王府,又连成一气,等房永安嫁过来的时候,她们早就在韩王的默许下,将整个王府把持的滴水不漏了。 好在房永安出嫁的时候,皇后陪嫁了宫女、嬷嬷服侍,再加上她的肚子也还算争气,身边养下了嫡子嫡女,这日子倒也不至于过不下去,只是个中苦楚却不能明言。 永宁只在京城王府呆了一夜,这些事情倒是知道了大半,不由得红了眼眶,低声说道:“大姐,便是瞒着娘亲,你也该和爹爹说说自己的苦处的,总不成这一辈子都这样混着过吧?你便是不为自己,也要为着外甥、外甥女想想,如今爹爹尚在,他便敢如此对你,与孩子也不见亲近,你就不怕来日里,爹爹,爹爹不在了,外甥、外甥女有个什么不测?” 韩王的土地远在潞州,真要有个什么事,那可是天高皇帝远,不想个办法挟制住他,真要是来个爱挑弄是非的宠幸滕妾什么的,她们母子还不得让人挤兑死呀?!永宁简直没办法把眼前这个软弱的女人,与父母、兄长口中那个活泼外向的大姐联系起来,这几年间究竟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竟让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房永安苦笑了一下,幽幽地说道:“我出嫁之日,母亲嘱咐了我许多为人妇的道理,父亲却只交待给了我一句话……” “什么?”永宁实在想像不出来,什么样的话能把她打击成这样。 “父亲说,该受的就不叫委屈,为人妻后便要学会忍耐……”房永安的目光幽远,似乎又回到了被父亲叮嘱的那天,只是当时懵懂,并没有理解这句话背后的含意,而等她悟透了这句话,心已成灰…… 永宁撇了撇嘴,不服气地说道:“大姐真是死心 眼儿,什么是该受的?什么又是不该受的?只有想受的,和不想受的……夫君这种东西,一丈之内才是你的夫,出了一丈可就成了别人的了……你可是父亲大人的亲闺女,只管打压收拾了他,便是惹出了事来,大不了和离回家,咱们家又不是养不起你!” 房永安被永宁的话逗得忍不住笑了出来,刚才那点抑郁之情顿时减轻了不少。 “大姐,我说的是真的!”永宁却没有笑,一脸认真地说道:“咱们家原也不图女儿攀亲结贵,自然也不能眼看着女儿被夫家欺负……这次秋猎皇后也有随驾,您平时多去奉承奉承,父亲那里也透个消息,这次就把韩王留在京里两三年,就着这机会,便是韩王的心笼络不住,好歹也得要把王府的大权接下来……就昨天到今天,我看着王府里的那些下人也太不把您这个王妃放在眼里了,留在京里怎么说离娘家也近些,你底气也足些,等你将王府的大权拢在手里了,将来便是再回潞州,有个什么事,你也能庇护儿女不是?……” 房永安瞪大了眼睛看着永宁,不可思议地问道:“这些话,你都是哪里学来的?!” “多看看书,这些道理自然就会明白了……”永宁翻了个白眼,说道:“再说了,我虽不常出门,可是平时跟高阳公主、晋阳公主一起的时候,经常听她们聊起这些内宅里的事情,多听多想,想不懂也难!” 房永安一脸的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低声问道:“小妹,可想过自己的将来?可是想跟大姐一样,嫁入皇室?” 永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我的心愿是希望可以出家入道,我才不想跟大姐过一样的日子呢,天天跟一群女人抢一个男人有什么趣儿?放眼四望,天大地大,我才不愿意让一个男人挡住我的天地……不过,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且走一步说一步吧……” “那你跟晋王……”房永安对于后面专人的照管的那匹小马驹,始终心存疑虑。她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既希望妹妹高嫁,这样她的处境便不会太艰难,又有些舍不得妹妹走跟自己一样的路…… 永宁嘟着嘴抱怨道:“大姐快别提这事了,等到了骊山,我就去把这小马还给他去,昨天亏得咱俩走的快,如果撞上了爹爹,还指不定怎么教训我呢!” “我听母亲说,平日里晋王也是常常过府来玩的……”房永安一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样子:“其实晋王倒也算得上是良配,你跟他……” “我跟他什么事也没有!我与 晋阳公主交好便是真的,说不定,那小马是晋王看在我陪伴晋阳公主有功的份上,才‘赏’给我的”永宁实在不明白她们怎么总是纠结在这件事上,晋王还没满十岁呢,而她更小!他们能有什么事?!都是大人们瞎想出来的…… “晋阳公主……”房永安对永宁列出来的理由倒也有三分信:“听说陛下极宠爱晋阳公主,可惜这几次进宫的时候都没见着……还有,那高阳公主和二郎,究竟是怎么回事?” “欢喜冤家呗!还能怎么回事……”永宁笑眯眯地跟房永安说起了房遗爱和高阳公主的纠葛,她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得意,房遗爱如今能脱离巨绿小白的形象,她可是立了大功的。《三十六计》没白交给房遗爱,至少他以退为进的招数使的挺顺溜,高阳公主现在经常不自觉的就会维护他了,这就是成绩呀! 房永安听了房遗爱和高阳公主的交往故事,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听皇后的意思,可能年前就会有婚旨下来了,再过几年,高阳公主一及笄就完婚……” 永宁长长地出了口气,笑道:“那他们倒也算是尘埃落定了……这是好事!” 第五十六章 失马 骊山此时还没有行宫,只是因为皇家猎场建于附近,所以皇帝曾命人于此处修建行营。从长安到骊山的行营,路程并不算太远,巳时未过便到了。 韩王分配到的院子并不算小,前后三进,还带了个小花园。车驾到了之后,韩王便携着两个姬妾自顾自地去了,房永安也不计较,只带着永宁和儿女们洗漱之后,进了午膳,便各自休息去了。 永宁有午睡的习惯,每天总要小睡上半个时辰,可是今天她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房永安的生活状况让她很是生起了此“兔死狐悲”的感觉,不知为何还有些隐隐的害怕。房永安并没有细讲她这些年的经历,永宁不能理解房永安为什么会这么忍气吞声,不是都说女人为母则强吗?难道她真的都不为自己的儿女考虑?…… 永宁觉得这中间应该还有些什么她不知道的事,而这些事才是房永安沉默的原因——这原因绝对不会是因为房玄龄那句训戒的话!如果她想要帮房永安摆脱现在的局面,那么就要找到这个原因,并解决掉它……只有让房永安自己有了相争的心,那么她的生活才能有所改变! 永宁刚理清了思路,房永安便派人来请她过去说话。正房的小花厅里,世子李敦和小郡主李清正安静地坐在榻上玩骰子,永宁每次看见这两个孩子,都忍不住想皱眉头——他们太安静了……或许是因为生活环境的原因,这两个孩子都极会看人脸色,而且胆小,说话声音大些似乎都能吓着他们。 永宁跟房永安见过礼之后,见她正跟管事嬷嬷说话,便没有打扰,转身坐在榻上轻声细语地跟李敦说话。李敦今年已经五岁了,已经差不多懂事了,李清才三岁,话有时还说不清楚。两个孩子的戒心都很重,对着永宁十句话里回不了两句,永宁唱了半天独角戏,便觉得无趣,只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不说话了。 未时未过,外面就有人传话说是高阳公主约永宁去骑马。永宁悄悄地吁了口气,总算能出去了,她实在不喜欢这里压抑的气氛。谁知等她换了骑装再来见房永安的时候,就见花厅地上跪了两个中年男人,其中一个永安认得,昨天房永安跟她介绍过,那是王府的总管,很得韩王信任的一个人。 李敦和李清的奶娘正手足无措地站在榻边安慰着两个孩子,而房永安正脸色难看地坐在主位上发作这两个人。永宁看见两个孩子被吓着了,连忙冲着奶娘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将两个孩子抱走,然后快步走到了房永安跟前,问道:“姐姐,出了什么事?看把你气的……” 房永安伸手朝着跪着的两个人指了指,手有些不自然的颤抖,声音也有些颤:“你自己去问问他们去!你们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永宁挑了挑眉,顺着房永安的手指看了过去,怎么听着这话劲儿,像是什么事情牵扯上了她呢? 那穿着有些邋遢的汉子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只是一个劲儿地冲着永宁磕头。永宁更觉得奇怪了,问那总管:“何总管,这人是谁?究竟出了什么事?看把我姐姐气得……” 何总管有些尴尬地开口:“这,这是府里的马夫……小娘子的马,小娘子的马……” 永宁一愣,脸色立马沉了下来,问道:“我的马怎么了?” “小娘子的马,被肖姬骑出去了……”何总管似乎并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事,看向房永安的眼神似乎觉得她有些小题大做似的:“王府也有几匹温驯的母马,小娘子先暂时将就一下……” 永宁伸手按住要说话的房永安,似笑非笑地说道:“我的马什么时候被人骑出去的?可有先来禀过王妃?” 那马夫颤微微地回话:“是两刻钟前,肖姬亲自来马厩选马,我原是准备了另一匹给她的,可是她偏偏选中了房府的这匹……她,她说,不用告诉王妃……”他有些慌乱地悄悄向上看了一眼,正看见永宁似笑非笑的表情,头上的冷汗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 “看来你是知道这马是我房家的……你既跟着韩王,想来也见多了宫中的御马,那你可看见了我那匹马腿上的标记?你不会不知道我那匹也是御赐之物吧?”永宁的语气非常和缓,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里发寒。 “小人,小人看见了……”那马夫浑身轻颤地高声说道:“小人真的劝阻过了,可是肖姬执意要骑这匹马,王爷,王爷也答应了,真的不关小人的事呀!” “王爷答不答应,与我何干?你刚才也说了,那是我房家的马,是皇后娘娘赏给我的东西,现在这马不见了,谁执意要骑的,谁答应的,这些我管不着,你只与那些管得着的人说去好了!”永宁的语气突然凌厉了起来,转身叫了添福过来,说道:“你去告诉外面高阳公主派来接我的人,就说皇后娘娘昨天派人赏我的马不见了,我这儿正找呢,怕是不能赴约了,然后去见我父亲,就说我在韩王府丢了御赐的马匹,请他过来一趟……” 添福行了礼,立刻便往外走。何总管这时才急了,也顾不得规矩,站起身便将添福拦了下来,擦了擦汗,苦笑着对 房永安说道:“王妃,这事闹大了终究不好,您,您……”他拿眼神看了看永安,想让房永安劝了劝永宁,将这事抹平才好。 房永安也觉得永宁的处理有些不妥,可她刚想开口,就被永宁抢了话头:“姐姐,那匹马是皇后娘娘赏的,您昨天可是亲眼所见的,这御赐之物不见了,只一个马夫过来说是被谁骑走了,难道我就要信吗?若是他串通了不知哪里的贼人监守自盗,我倒是信了他,可是回过头这遗失御赐之物的罪名岂不是还要我来担了?我不知道那肖姬是谁,想来是王府里哪位上不得台面的姬妾吧?这韩王府难道就是这样的规矩?一个这样的人物,都能挑着御赐的马匹来骑?我可不信韩王殿下会这样没规矩!咱们房家小门小户的,这罪名我可担不起……”她的话虽然是对着房永安说的,可是她的眼睛却始终盯着何总管,相府千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添福在永宁的眼神示意下,一把推开了何总管,快步走了出去。 第五十七章 伤情 何总管脸色难看地看着添福离开,然后急匆匆地冲着房永安施了一礼,便要往外走。 “何总管这是要去哪里?!”房永安气息未匀地喝道:“本王妃有说过你可以离开了吗?!” 她突然强硬起来的态度,让花厅里的人都是一愣,而何总管更是不由自主地止住了脚步,当他回身看到房永安冷然的表情时,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房永安冷哼了一声,也没说别的,直接让何总管和那个马夫院子里跪着去了。 永宁叹了口气,在房永安身边坐下,说道:“大姐,如果你早就这样硬气,怕是那些下人也不敢这么无视你的存在了……”她今天气就气在这府里的人也太不把房永安这位王妃,和站在她背后的房家放在眼里了,若说往常韩王对房永安的无视只是他们夫妻间的小矛盾,那么今天韩王的做为完全是在打房家的脸了。 房永安并没有接永宁的话茬儿,只是愣愣地看着手里的茶杯,神情有些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才轻叹了一声,幽幽地说道:“我第一次见韩王,是在皇后娘娘的办的赏花会上,那天皇后请来了许多家的千金……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皇后这是要为几位皇子选妃,我本就没这个心思,去的时候打扮的也简单,只是平日里出门的装扮。花会上,我也尽量地躲在人后不出头,待皇后发话让我们自己去逛逛的时候,我才松了口气,捡了个人少的角落走了过去……一走过去,我便看见了他,他正站在那里仰望着一树合欢花……” 永宁心里低叹了一声,曾经恐怕她是喜欢过他的吧…… “我们俩并没有说话,只是对望了那一眼……后来,没过多久,他就上金殿请旨赐婚,求娶我做他的王妃……”房永安的语气里突然多了些哀怨,永宁知道这之后肯定发生了些什么,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的手。 房永安回握住永宁的小手,冲着她一笑,可笑容未歇眼泪便已止不住地落了下来:“他的土地在潞州,我们在长安大婚后,不及三月,我便与他同归,等到了潞州我才知道,一切都与我想像的是不一样的!他府中早有姬妾,这我不奇怪,他们这些王孙公子都是这样的,出嫁前娘亲也与我说过这些,我可以忍耐宽容,可是我不解的是,到了潞州后,他曾经的温柔小意,体贴细腻也都不见了……府中的事务全由他母家所出的侧妃把持,我这个王妃的话居然连自己的院子都出不去……我当时也想过要争,可是,可是……” 永宁见房永安把话停在了最关键的地方,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我去他的书房想要找他理论,结果却听到他正与人说话,说……”房永安的神情突然显得有些痛苦,显然那段回忆带给了她极大的刺激:“他对人说,原以为娶了我这个宰相千金,父亲便会为了我对他多有优容,谁知父亲与公务间居然待他如常,甚至身为父亲门生弟子的新任刺史更是常常上书参他……他竟,他竟跟人抱怨白白浪费了嫡妃的位置!” 随意房永安突然高亢起来的声音,永宁一下子就理解了房永安的心情,曾经懵懂间喜欢上的男人,欣喜的成了他的新娘,付出了真心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永宁从添喜手里接过帕子,轻轻地为房永安拭去脸上的泪,低声叫了句:“大姐……” 房永安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即使是在哭的时候,也挂着。她吸了吸鼻子,无所谓地摇了摇头,说道:“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虽然现在提起,我仍然会觉得难过,却早就没了当时那份求死的心……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所以,小妹,千万别步我的后尘!”说到这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紧紧地握住了永宁的手,神情说不出的紧张。 永宁抬头轻笑,眼神中透着几分别人不懂的倔强:“大姐,我可不是你!异地而处,我绝对不会让自己把日子过成你现在这样!他既求娶了我,便有对我好的责任,该忍的我会忍,可是该我得的,我也要一分不少的得到手!大姐,女人这一生,可以柔弱,但绝对不可以软弱!” 房永安先是被永宁的话说地愣了一下,然后苦笑着说道:“到底还是个孩子,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永宁倒也不和她辩白,只是又问道:“那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敦儿和清儿,你可考虑过他们的未来?” 房永安摸了摸永宁的头,说道:“今天的事,且由你自己去处置,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至于我跟敦儿、清儿的日后,你不用担心……虽说那王府里我并不管事,可是等闲他们也不敢来惹我的,不说我身边侍候的这些宫女、嬷嬷都是皇后娘娘所赐,入的是宫册,不在王府的例,就是潞州刺史……呵呵,潞州刺史是父亲的学生,他的妻子还是母亲保的媒,但凡我那里有些什么不顺意的事,总是有人为我出头的……如今,我是乐得清闲!” 永宁轻轻地舒了口气,好歹不至于天高皇帝远的被欺负了也没人知道,这局面倒也算好。 姐妹俩的话题渐渐地轻松了下来,旁边侍候着的那些宫女们的脸色也和缓了下来,她们都是从宫里跟着房永安陪嫁去了潞州的,房永安说的那些事,她们都曾经一点一滴的看在眼里,只是碍于身份不好开解房永安,这会儿见房永宁把这些话都说了出来,倒也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过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然后就听见韩王气急败坏的在院子里大声问道:“何安!谁让你跪在这里的?我让找的御医呢?怎么还没来?……” 永宁眯着眼睛冷笑了一声,然后给了房永安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便带着添喜走出了花厅。花厅外,韩王正抱着一个用披风包起来的女子,身旁还站了一个梨花带雨的姬妾,半院子的下人都跪在那里不敢抬头。 永宁一出来,韩王那身边那个正哭着的姬妾就先看见了,她悄悄地拉了拉韩王的衣袖。韩王不耐地回过头,脸色难看地刚想说话,却被永宁抢了话头儿:“这韩王府的规矩可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了,这韩王府的奴才更是让我开眼界……我今儿才知道,原来何大总管的名字叫‘何安’!” 韩王冷硬地说道:“我王府的总管叫什么名字,难道还犯了相府的规矩不成?!” 永宁挑了挑眉,并没有回话,只是带着笑看着何总管。而何总管却是在永宁开口之后,立刻就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了,也不敢辩驳,只是不停地跪在那里磕头。 ============================================ 今天看见更新票。。。俺只想泪奔~~~~~~~过年前,俺都没有礼拜的说。。。。加班倒是天天有。。。忙得要吐血。。。说实话,俺对于自己日更能达到6q+不抱啥希望的说。。。 第五十八章 把柄 韩王见何总管这做态,情知有什么地方自己疏忽了,可是却不愿在永宁跟前失了面子,用力踹了何总管一脚,喝道:“快滚出去给我找御医!” 谁知何总管居然没敢立刻起来,反而是抬头看了永宁一眼,然后趴伏在那里不敢动弹。 韩王的脸都气绿了,也顾不得发做何总管了,只回过身来看着永宁,咬着牙问道:“房家的小娘子,似乎对本王的家务很感兴趣啊……” 永宁脸上笑意不减,可是心里的火气却蹭、蹭、蹭的连上了三个台阶,接下来她的举动几乎全属本能,都没经过大脑——她直接对上了韩王的眼睛,一个无声无杖的简易版“摄魂取念”就丢了过去,她现在的魔力还不够支持她使用正版的,而且正版的没有魔杖她也使不出来!这个简化后的咒语效果很单一,只能挖出被施咒者最想隐藏的一个秘密,只有一个…… 回馈过来的信息,并不是完整版的记忆,而是一个很书面的记录,就像写作文的六要素一样,只能显示出时间、地点、人物,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永宁只是下意识地想抓住韩王一个把柄,然后好好敲打他一下,可是等她把东西挖过来之后,她就有些后悔了——这韩王的胆子也太肥了,这样犯忌讳的事情也敢干! 一个咒语的时间不过三秒钟,几乎就是眨眼之间完成的。永宁又用了三秒钟缓了缓神,然后清了清嗓子,看了看韩王怀里抱着的人,说道:“韩王殿下既然急着给你的小美人请御医,就快点给你家总管新取个名字,看我干什么?你们家的家务我犯得着操那个心吗?” “取名?”韩王一愣,还没待他反应过来,就见何总管膝行了一步,冲着他磕了个响头,带着哭腔地恳求:“求王爷救救小人,再赏小人个名字吧!” 以前见房永安不得宠,这何总管虽然心有忐忑,但是父母取的名字能不换那不是很好,没人提这事,他自己自然乐得不提,可是这会儿给翻腾了出来,一个弄不好,“奴大欺主”的罪名就要扣在他头上,这可是打死无论的大罪呀!他如何敢担? 韩王这会儿总算反省过来了,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看向永宁时眼睛里都闪着火光,恼羞成怒地又踹了何总管一脚,恨恨地说道:“那就叫何贵好了!回头自己去领二十板子,向王妃谢罪!” 何总管轻吁了一口气,刚想请求是不是还需要他去请御医,就见一个侍卫快步走了过来,跪过回话:“禀告王爷,房相求见……” 韩王一听,不 免有些惊慌,人人都说房玄龄性情温和,他在成了房家女婿之前也是这么以为的,可是等娶了房家的闺女后,不知为什么他见着房玄龄总有些莫名的畏惧。他这一惊不打紧,手居然也松了那么一松,把怀里的美人吓得惊呼了一声,轻声娇语地哭诉:“王爷,奴家好疼,好怕……” 韩王的脸色立刻又凌厉了起来,狠狠地瞪了永宁一眼,对那个侍卫说道:“哼!房相既然来了,还不快请进来,就由王妃接见便是……”然后头也不回地带着他的小美人儿们匆匆离去了。 永宁压低声音对添喜说道:“你且出去迎迎父亲大人,将这里发生的事告诉他老人家……”添喜伶俐地应声而去,她却转身回了花厅。 房永安听说父亲来了,很是紧张,坐立不安地直打转,看见永宁还有心思坐在那里喝茶,忍不住抱怨道:“都是你,你说你干嘛非请了父亲来,这些事情怎么好让父亲忧心……唉——”说着,说着,她自己便说不下去了,妹妹请了父亲来,还不是为了她这个不争气的姐姐?!还不是怕委屈了她?…… 永宁只是笑了笑,并不介意,也不搭话。 房玄龄在进院子外头遇上添喜,便由着添喜将前前后后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听得老爷子脸都黑了。当年这门婚事他就不看好,只是皇帝那里推脱不掉,不得已才将大女儿嫁了过去。女儿过得不算好,他哪里会不知道,只是碍着身份不好说罢了。但是,即使如此,他也断不能容忍韩王如此欺负他房家的女儿。 进了花厅后,见过礼,房玄龄并没有提起那些事,只是很温和地对房永安说道:“前几日你们初进京,陛下就跟我提起过,说是想留世子在弘文馆就学,可是世子毕竟年幼,你这几日见了皇后,不如请下恩旨,留京照看孩子好了……”他是下定决心,这回说什么都不会让女儿再跟着回潞州了,过得好不好先不说,照着韩王如今这宠妾灭妻的架式,怕只怕女儿跟外孙子、外孙女悄没声儿的就没了,天高皇帝远的他们这些娘家人想作主都难! 永宁含笑冲着房永安挤了挤眼,她家父亲大人跟她的想法一样呢,都觉得王妃姐姐以后还是留在长安的好…… 房永安却心里一酸,眼泪涮地一下落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这……”房玄龄当下就慌了,房永安一向开朗外向,打小就不爱哭,这猛得一见她的眼泪,房玄龄如何能不慌? 永宁递了条帕子给房永安,笑着说道:“姐姐以后若是留在长安,那可是好 事,咱们一家要也能常常相见了,您哭什么呀……不过,爹爹,这韩王殿下还是该敲打一下,不然他还以为咱们房家的人好欺负呢!” “哼——”房玄龄瞪了永宁一眼,说道:“你还嫌你今天闹得不够大吗?好端端地将事情捅到高阳公主跟前,刚才我来的路上就听说,高阳公主打了韩王的姬妾,还跟着晋阳公主、城阳公主给了韩王好大的没脸……” 永宁一愣,心想难道刚才韩王抱着的那个女人就是被高阳公主给打了?虽然很想笑,可是看着自家父亲那脸色,还是强忍了下来,满脸委屈地说道:“这关我什么事呀……” “哼!怎么次关你的事?高阳公主非说韩王的姬妾所骑的御马是盗来的,也不听人辩解,直接下了鞭子,晋阳公主还在一旁直叫好……当时旁边围观的官员、官眷不知凡几,韩王今日被你弄得是大失颜面,你倒是个胆子大的,就不怕连累了你姐姐?!”房玄龄初听说这事的时候,心里确实恼怒永宁,觉得小女儿做事失了分寸,怕大女儿为难,可是等添喜将韩王府里的事说给他听以后,他心里的冲着永宁的那股怒气立马就平了,现在正翻腾不休的却是针对韩王的了。 恰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然后就听宫女通报:“王爷驾到——” ============================================ 我终于还是愧对了莫明其妙123同学的厚爱。。。。6000+对我来说太难了。。。。今天就这些了。。。大家看了就洗洗睡吧。。。我也要睡了。。。好梦~~~~~ 第五十九章 哭诉 听到外面通传的声音,永宁小碎步蹭到房玄龄跟前,凑在他耳边,悄声说道:“爹爹,呆会儿您且由着我来跟他打对台,您只管安安稳稳坐在这里听着就好……嗯,要是听见我说了什么不明白的话,千万别露出诧异的神色……” 房玄龄皱着眉头看了看永宁,也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又想做什么怪?!” 永宁瞥了眼走进花厅的韩王,小声说道:“这两天得了他一个把柄,总得敲打他一下才好……” 房玄龄脸色不豫地瞪了永宁一眼,可是韩王已经进来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依礼厮见。 韩王并不是一个人进来的,他身后还跟着那两个姬妾,只是其中一个娇娇弱弱、泪眼汪汪地靠在另一个身上,而那扶着人的另一个也是一脸的胆怯,时不时地看向房永安一眼,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似的。这两个女人这会儿都挺规矩,当房家父女跟韩王见过礼后,她们也赶紧跟房永安这个王妃见礼,房永安叫她们起来之后,她们便小心翼翼地站到了韩王身后。 韩王的脸色还是很难看,只是跟房玄龄说话的时候,还是硬扯出了个笑容。房玄龄见他不提今天的事,也不往这上面带这个话题,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些长安这几年人事变迁。房永安和永宁姐妹俩更是坐在那里装淑女,端着茶杯不搭言。 那个貌似伤病在身的姬妾满含委屈地盯着韩王的后脑勺,脸色越来越苍白,终于忍不住“唉哟”了一声,姿势优美地跌坐到了地上,顺带把扶着她的那位也带倒在地,然后两个人演戏似地跪爬到花厅中央跟韩王和房永安请罪。 房永安没等韩王开口,便皱着眉头说道:“既然身子不舒坦,就回去歇着,今天又没叫你们上来侍候,你们在这里摆出这么一副样子,怎么?想跟别人说,本王妃平日里苛待了你们不成?!” “不敢不敢!”病体的娇弱的那位连连摆手,眼泪在眼眶里转来转去:“是奴家今日犯了错,来见王妃请罪……”说着,她的小眼神居然还瞟了永宁一眼。 永宁心里冷笑,可面上却不显,端着茶杯安安稳稳地坐着,只当没看见。 韩王强压着怒气,陪着笑脸对房玄龄说道:“说来今日倒是小王的不是,小王这肖姬不擅骑术,求着小王教她,可是我这府里的马匹都太过高大,所以才借了小妹那匹小马……” “看王爷这话说的,”永宁似笑非笑地看了韩王一眼,将手里的茶杯放了到几案上,说道:“这个‘借’字用得 真好,不告而取这种借法,我这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丫头可还真是头回听说呢!” 韩王的脸色“腾——”地一下涨得通红,可是又不好跟个小丫头争辩,只是微微前倾了身体,看向了房玄龄。谁知房玄龄跟没听见自家小闺女的话似的,端着杯茶,拿茶杯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茶叶,就是不搭腔。 那被韩王点了名的肖姬,眼眶里的泪珠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同样掉的极具美感。她冲着房永安磕了个头,然后哽咽着说道:“贱妾真的只是太想学骑马了,一时失措才失了规矩,王妃就饶过贱妾这一回吧……”说着,她还不忘抛了个怯生生的小眼神给韩王。 房永安一早说了,这事由永宁自己处置,所以这会儿也并不说话,学着父亲的样子拨着茶叶玩儿。 韩王干咳了一声,皱着眉头说道:“这事马夫是知道的,他没告诉王妃吗?” “说了,怎么没说?”永宁还是那个要笑不笑的样子:“他是高阳公主约我去骑马,我让备马的时候才说的,他还说,是王爷说不用告诉王妃和我的,王爷,我该信他的话吗?” 韩王张嘴结舌地说不出话来了。当时那马夫确实犹豫着说要去告诉王妃一声,是他说没这个必要……可是这会儿,房玄龄在坐,他如何敢承认?被永宁这么一挤兑,那马夫当下就成了替罪羊,韩王倒也实在,一张嘴就赏了五十大板,但凡身子骨差点,这顿板子就能要了小命。 那肖姬泪如泉涌,看向永宁的眼神充满了愤恨,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指着永宁哭诉道:“你这小娘子好歹毒的心肠,不过骑了骑你的马罢了,你便让高阳公主打了我,如今连马夫都不放过,你还想害死几个人?” “放肆!”韩王跟房永安异口同声地喝斥了一声,见韩王出声,房永安将训斥的话咽了回去,只是怒火中烧地看向了韩王,只等着看他怎么处理。 韩王只觉得头大,他直后悔明知道房玄龄也在,怎么还让这两个女人跟着进来了呢?心里暗恼这肖姬眼皮子浅,连情势都看不出来,房玄龄在坐,连他都忌讳上七分,这个女人怎么就敢不占着理的指责房家的千金呢?! 可是这肖姬却是这数月来他极宠爱的一个姬妾,要是罚得重了,他自己也心疼,可是要是罚的轻了……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这事会闹成这样,多数原因都起在永宁身上,这丫头可比她姐姐敢下手…… 韩王张了张嘴,训斥的话倒现成,可是他拿不定主意训斥之后 怎么处罚,于是,在他思考的过程中,永宁笑着开腔儿了:“我歹毒?我歹毒在哪里?那马不是我让你偷的,也不是我让那马夫瞒哄不报的,这会儿赏他板子的人更不是我,今天就是为这事再死几个人,又关我什么事?你们韩王府家教不严,难道还是我的错了?说什么,你不过是骑了骑我的马?难道那马夫没告诉你,我的马是御赐的?就你这种一贯钱能在西市买一串儿回来的女人,也配骑它?说句实话,我那匹马就是掉根毛,都比你金贵!你倒真有脸敢骑!” 永宁早打听过了,这肖姬原是贱籍,只是得了韩王的青眼,才在这韩王府站住了脚跟。可惜她为人见识浅薄,又刻薄寡恩,平日里也没人提点过她规矩什么的,又见房永安这个正妃是个不得宠的,便多有冒犯之处,次数一多,便愈发不把房永安放在眼里了。今天遇上了这样的机会,正好可以打压一下她的气焰,永宁怎么可能放过她? 那肖姬其实也明白韩王顾忌着房玄龄,只是她仗着韩王的宠爱,又有今天被高阳公主抽了顿鞭子的刺激,便也不看韩王难看的脸色,居然继续跟永宁顶了上来:“那马夫明明就有告诉过你,那马是我骑了去的,你还如此做为,分明就是故意的,你,你……王爷,您要为贱妾做主呀!” 这肖姬再次把韩王架到火炉上烤去了…… 第六十章 惊吓 那肖姬哭哭闹闹的做派让韩王一阵腻歪,更觉得在房玄龄跟前失了脸面,心情愈发的恶劣。以往这肖姬种种的好,此时想来都成了恃宠而骄的罪证,韩王猛地一拍几案,站了起来,怒喝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由得你哭闹?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 那肖姬的哭声一下子止住了,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了韩王,连被太监拖出去的时候,都忘了挣扎。 此刻陪着肖姬跪在那里的另一个姬妾,跪趴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吓得直发抖。韩王也没心情理会她,只挥了挥手,打发她下去。 韩王看着房玄龄波澜不兴的脸,那份尴尬就别提了。他自己也奇怪,这房玄龄从来都是温温和和一个人,跟他说话也带着恭谨,可是他怎么就是看见这位就觉得心里发憷呢?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韩王强笑着说道:“都是小王管教不严,让房相见笑了……” 房玄龄终于把手里那杯快凉了的茶给放回了几案上,冲着韩王一拱手,平缓地说道:“我这长女出生之时,正是我投了还是秦王的陛下之时,待大势已定,我虽接了她们母女来了长安,可是却仍将心思放在了政务之上……后来回想,对永安,我有愧,于是后来又有了这小女儿,便忍不住加倍疼爱!”说到这儿,他的语气突然加重,目光也凌厉了起来:“我今日只告诉王爷一句,我房家的女儿个个都是宝!只要有我在一日,便不许别人欺负了她们!” 韩王的脸色“涮——”地一下白了,而房永安的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永宁吸了吸鼻子,站到了房玄龄身边,轻轻地拽住了他的袍子。 “韩王殿下,”房玄龄依旧是那副波澜不兴的样子,缓缓地说道:“今日咱们且将话摊开来说,你这些年与永安离心,可是为了潞州刺史许志安多次上书弹劾于你之事?” 韩王脸色一变,目光迅速地从屋里侍候着的宫女、太监身上扫过,这些下人从来都是有眼色的,一个个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房永安看着韩王冷笑了一声,说道:“王爷难道还想否认?您可不止一次对人抱怨白白搭上了嫡妃的位子,却没派上用场……不是吗?!”她眼睛里面的恼恨不加掩饰,当着父亲、妹妹的面,她只想发泄一次! 房玄龄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冷哼了一声,说道:“看在你是永安夫婿的份上,我就提醒韩王殿下一声,皇上不需要能干的、没有劣迹的蕃王!皇上更不喜欢有野心、有能力的蕃王!以后韩 王行事,还请三思!” 韩王的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如果说房永安的话只是让他尴尬恼怒,那么房玄龄的话,就实在是让他后怕惊惧了…… “韩王殿下,”房玄龄却没有停止对韩王的打击,他双手交握,意态轻闲地坐在那里,继续说道:“韩王殿下在朔州养的三千私兵是想干什么用的?去年韩王府的书吏去单于都护府做什么去了?三年前辽州刺史舞弊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韩王殿下难不成真以为自己瞒得过谁不成?!” 房玄龄对韩王其实一直都没什么好感,当年如果不是皇帝一意孤行,事先都没透过风声给他,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女儿嫁给韩王的。这些年,他经手的事务,只要是有关韩王封地的,都是直接转交给皇帝,让皇帝亲自过问的。不是说他不关心女儿的生活,只是这些事他置身事外,反而好处置。 他口中所说的这些,都是皇帝曾经发过脾气的大事,最后都在他的转圜下轻拿轻放的解决了。皇帝如今对韩王不仅有戒心,在房玄龄的疏解下,其实对他也稍稍放下了些心。韩王年轻太轻,行事火气太壮,瞻前顾后,犹疑难决,在皇帝和房玄龄这些经历过真正的斗争的人看来,他还显得太嫩! 皇帝这次之所以召韩王夫妻带着世子进京,其实本身就有留他们夫妻长居长安的意思,只是一时没有找着合适的理由。房玄龄本来还只是想让女儿带着孩子们留下,可是看着韩王如今这个样子,他心里也默默地赞成了皇帝的想法——这人还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的好,要不自家大闺女还不定被他牵累成什么样呢! 韩王早在房玄龄提起朔州的私兵时,便大惊之下站了起来,待房玄龄的话说完,他脸色惨白地又跌坐回了位子上。房永安也一脸惊色,她知道韩王私底下是有些势力的,可是没想到父亲人在长安居然知道的这么清楚……那,皇帝知道不知道这些事呢?!夫妻两个心里同里浮现出这个疑问。 “陛,陛下……”韩王这会儿已经不见了先前的儒雅风度,惨白着一张脸,哆嗦着问道:“这些事,陛下,陛下可知道……” “陛下乃圣明天子,烛照万里,有什么事是不知道的?”房玄龄斜睨了韩王一眼,说道:“若你不是永安的夫婿……嘿!若你不是永安的夫婿!”老爷子也是一肚子的气,若不是为了这么个志大才疏的女婿,他才不会去管这些破事,还转圜呢!他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永宁站在房玄龄背后直乍舌。这韩王也忒不着调了 ,她从他那摄回来的他隐藏的最深的机密大事,居然不在房玄龄提的这几条里!永宁真想吐血!她都想冲过去使劲儿晃荡这韩王的小肩膀,问问他要是少招点麻烦会死吗?!会死吗?! 不过,她也对房玄龄会对韩王说起这些,觉得奇怪。房玄龄做事一向谨慎,按理说,这些话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对韩王开口的,尤其还是当着她和房永安的面。就算韩王是房家的女婿,可是依着房玄龄对李世民的忠心度来说,韩王可是一点也占不了上峰的…… 永宁好奇地看了房玄龄一眼,几年间的父女默契,还真让她从自家父亲的眼神里看出了那么一眯眯算计的痕迹……永宁挑了挑眉,原来还想自己出面收拾韩王的,可是现在看来不用了,老爹出马,一个顶俩! 不过,永宁觉得韩王心里藏着的那个秘密,还真是个定时炸弹。她是现在揭出来好呢?还是私下里悄悄告诉父亲大人好呢?这还得好好想想呀…… ================================================= 那个,编辑大人通知我,明天要上架……说实话俺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上架后还有多少人会继续支持……不过,我会努力把这本书写好,所以拜托大家一定不要抛弃我哟~~~~~~~嗯,我就在这里通告一下,不另写上架公告了。。。明天我会努力。。。多更。。。。至于能多多少,就不能保证了……飘走~~~~~~~~ 第六十一章 遗腹 第六十一章遗腹 房玄龄下重手敲打了韩王一番之后。脸色难看地便要告辞离开。韩王却是连相送的心劲儿都没有了,只叫房永安安排,然后扶着两个宫女颤微微地先走了。 房永安拉着房玄龄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父亲……这,这可怎么是好呀……王爷,王爷他怎么就这么糊涂,这么胆大妄为……他……”她心里惊惧交加,单从父亲口中听到的这些事,皇帝就是把抄了韩王府,也不足为奇,如果以前对韩王只是恼恨的话,现在却已经没了恼,只剩恨了! 房玄龄叹了口气,拍了拍房永安的肩膀,劝道:“你也不必太过忧心,这些事情为父已经帮韩王转圜了过来,便是有处置,也不会太重……只是,你且去劝说韩王,让他称病长驻长安吧,潞州封地那里。还是上折子请皇上派人安置为好……” “他哪里肯听我劝?他,他……”房永安一想到这些年受的冷遇,便对韩王又多了几分怨怼之情,可是再一想到年幼的儿女,心气儿倒强了三分:“好,我去劝他!他若是不肯,他若是不肯……” “他若是不肯,你便带着孩子留下!”房玄龄眯着眼睛,将这话说得斩钉截铁。若是韩王执意回潞州,那他能做的也只是保全自家女儿与外孙了。 房永安点了点头,她当年对韩王的那点朦胧爱意,早就消磨的一干二净了,如今她牵挂的也只是孩子而已。既然父亲说了这话出来,那必是有保全她和孩子的办法,那么韩王会如何,她才不愿去操这份心!劝他一句,那是尽了为人妻的本份,至于那人听不听劝,就不是她所关心的了…… 因为晚上还有皇帝赐宴,房玄龄还要回去准备,不好久呆,便告辞出来。永宁以房永安气色太差为由,揽下了送父亲出去的工作。 房玄龄过来的时候是骑马来的,早有下人牵着马等在了韩王府门外。永宁犹豫再三,还是在房玄龄正要上马的时候拦下了他,拉着他往边上走了两步,与侍候的人隔了点距离。然后悄悄下了个静音咒,才一脸烦恼地开口对房玄龄说道:“父亲刚才和韩王说的那些……嗯,父亲,皇上如今是不是在韩王的封地安插的有人?” 房玄龄皱着眉头问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父亲有没有听说过,有没有听说过潞州府四方街柳家胡同……这个地址?”永宁问得小心翼翼的,她知道自己要说出口的这件事,如果自家父亲大人不知情的话,非得吓着不可…… 房玄龄眉头皱得更紧了:“那是什么地方?” “父亲不知道吗?”永宁无辜地眨巴着眼睛,然后放雷:“韩王在那里安置了一对母子……那儿子,那儿子据说是息王的遗腹子……” 息王,有唐以业,只有一位被封了息王。那就是当今皇帝的同胞大哥,死于玄武门的先太子李建成!玄武门事变之后,今上便秘令诛杀太子李建成与齐王李元吉家眷,尤其是他们的子嗣,可谓是斩草除根……等人都杀干净了,今上继位才追封了先太子息王。 房玄龄被永宁的话吓得一抖,然后他微弯着腰,一把握住永宁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问道:“这事你是从哪里知道的?”他是真被吓到了,皇帝对李建成、李元吉这两兄弟的恨意。这些年来可是丝毫未减,每每提起这两个人的时候,脸色都难看的厉害,如果韩王真的做下了隐匿李建成遗腹子的事……只要被皇帝知道,就绝落不了好! “我,我偷听来的……”永宁目光有些闪烁,在房玄龄跟前说谎,是非常考验人的心理承受能力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房玄龄缓缓地站直了身体,默默地看着永宁,好一会儿都没说话。永宁低着头,压根儿不敢跟自家父亲大人对视,就在她不安地扭动了几下,想继续编故事的时候,房玄龄终于开口了:“我也不问你哪听来的,怎么听来的……我只问你,你说的这事可是真的?” 永宁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是真的!我以前听说过息王,据说,据说那是,那是先太子……我觉得韩王此事极险,若不告诉父亲早做安排,怕是日后难免牵累大姐……”她越说,头低得越狠,压根不敢看房玄龄的表情,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话其实不足以取信于人,更何况眼前的这个人还是自家目光如炬的父亲大人…… 房玄龄摸了摸永宁的头,长叹了一声,说道:“此事为父知道了。还要回去好好想想才是……不过,你要记住,绝不可再对人提起!哪怕是你大姐,也不可以让她知道,知道吗?!” 永宁点了点头,这种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哪里敢大肆张扬呀! “回去后,也劝劝你大姐,万事自有为父,让她不要过于忧心……如果有机会见着皇后,让她在皇后跟前露出些想留在长安的意思,她摆出了态度,为父也好为她周旋……告诉你大姐,韩王府的一应事务,一定不要插手!只管好两个孩子就行了,韩王那里,也先远着些……”房玄龄一直知道韩王没什么太大的才干,可是却没料到他居 然昏聩到了这种地步,息王,玄武门之后,谁不躲着这俩字?他竟然就敢做出这样的事来,真是…… 房玄龄脸色难看地带着随从离开了韩王的别馆,永宁一直目送着父亲转过了街角。这才回去。房永安已经回了卧房,正坐在窗前的榻上抱着清儿落泪,敦儿也坐在一边陪着哭。 永宁一进来,敦儿就跑过来拉住了她的手:“姨妈,你快劝劝母亲吧,我以后会乖乖的,也会护着妹妹,你快让母亲别哭了……” 敦儿只比永宁小两岁,说起来倒是与晋阳公主同年,但是个子却比晋阳公主这个体弱多病的女孩子还要瘦小。永宁拍了拍敦儿的背,无声地安慰了他一下。然后伸手接过了侍女手里的帕子,帮着房永安擦了擦脸上的泪,劝道:“大姐这是做什么?看把孩子们吓得……父亲刚才走的时候还交待我,让我劝你不要忧心,万事都有父亲替你担着,你怕什么?” “我自然知道父亲不会不管我,可是,可是,我只要一想起,一想起那人,我就,我就……”房永安咬着嘴唇,目光冰冷刺骨,一看就知道这次她是真的恨透了韩王。 “大姐,这个时候,哪里是你想他的时候?有这工夫,你还是多想想敦儿、清儿和你自己吧!”永宁有些艰难地把清儿抱到了自己怀里,帮着孩子擦了擦眼泪,又拿了果子哄她。 “敦儿,清儿……我自己……”房永安的目光从孩子们的身上划过,眼泪再次决堤而下:“他做的那些事,还容得我来想我们母子如何吗?” “大姐!”永宁被房永安哭得心烦,皱着眉头说道:“那些事,既然父亲敢当众说出来,就证明是不用避人的,是皇上都知道的,皇上既然知道了,却没有发作韩王,这说明什么?说明只要韩王态度好,这些事情都是可以揭过去不提的……你有这工夫在这里哭,还不如去把韩王骂醒,也省得他再做出些什么事连累你们娘儿几个!” 房永安脸色一沉,长吁了口气,缓缓地说道:“小妹说的是,解铃还需系铃人,祸事是他闯下来的,自然也该他来收场!”说着。她站起身便招呼人来为她梳妆。 永宁拉着清儿站在梳妆台旁,问道:“大姐,你打算跟韩王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房永安气愤难当地将手里的梳子扔回到了梳妆台上,说道:“自然是要他上请罪折子,跟皇上请罪去!” 永宁叹着气摇了摇头,说道:“姐姐,韩王虽然久在封地,可是难道他在长安就真的没有耳目 ?父亲说的那些事,他居然一无所知,您觉得这是为什么?这说明那些事虽然皇上知道,但是知情人的范围并不大……皇上都无意将这些事闹大,您却让韩王去上书请罪,这合适吗?” 房永安一愣,说道:“那,那怎么办?” 永宁接过侍女手里的金步摇,插在了房永安的发髻上,低声说道:“父亲不是说了吗?让你劝韩王静态驻留长安……” “他,他肯吗?”房永安的直觉告诉她,韩王不会喜欢她的这个提议。 “他肯不肯是他的事,你只是劝说,又不能帮他做决定……只是父亲要我再次提醒你一声,若是有机会见到皇后,一定要在皇后面前表态,希望能跟孩子一起留在长安……”永宁其实也觉得韩王不会甘心留在长安,尤其是在他那潞州还藏着那对母子的情况下。 房永安会意地点了点头,她听明白了永宁的话,去劝韩王,是尽了妻子的义务,至于他听不听她的劝,就不归她管了……只要她们母子留在长安,那么将来就是韩王出了什么事,她们也能少受些牵累!她暗自咬了咬牙,夫妻情份什么的早在她初到潞州的那年就消散了个干净,如今,她在乎的也只是她的孩子! 第六十二章 流言 第六十二章流言 房永安出去这趟用的时间并不长。回来后的脸色也很平淡,倒让永宁猜不出来谈话的效果如何。 按着常例,秋猎第一天晚上,皇帝、皇后是要设宴款待随行的亲贵大臣乃其内眷的,而房永安做为韩王嫡妃自然也受到了邀请。不光是房永安,这次连永宁和敦儿、清儿都有份。 晚宴设在戌时,房永安带着妹妹、儿女妆扮好,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差人去问韩王是不是准备好了——这种正式的宴请,肯定是要夫妻同时到场的。 不大会儿的工夫,韩王便阴沉着脸过来了,也不与房永安说话,径自上了自己的座驾。房永安也不气恼,打了永宁和敦儿、清儿同车后,便也上了韩王的车辇。 皇帝的驻跸之地早已灯火辉煌。永宁一下车,就看见房遗爱带着添福站在不远处,一看就知道是在等她。她朝着房遗爱挥了挥手,然后将敦儿、清儿送到了房永安的身边,跟着韩王与房永安说了一声,便过去了房遗爱那边。 房遗爱站得远远的冷眼看着韩王与房永安一家人被一个太监引着朝内去,脸色颇为不善。见永宁走到了跟前,低声问道:“大姐那里究竟出了什么事?还有晋王送你的那匹马,怎么闹成那样子?” 永宁撇了撇嘴,说道:“那位韩王殿下不识好歹呗!别管他,爹爹自然会收拾他,哼!总会让他知道,咱房家的女儿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房遗爱朝着四周看了看,拉着永宁朝里走,边走,边凑到她耳边说道:“来时,父亲让我告诉你,让你把事情闹大!说是要把大姐与韩王夫妻不合,韩王宠妾灭妻的事,往大里闹腾,最好闹得人尽皆知……父亲也不告诉我原由,你说这是为什么呀?真闹起来,丢脸的还不是大姐?” 永宁闻言挑了挑眉,看来“息王遗腹子”这件事,还真的是大事呀!单听房玄龄这交待,这是准备跟韩王决裂的意思呀……她看了房遗爱一眼,也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事你别问!待会儿只管冲着韩王瞪眼就是了……丢脸,总比丢命强!”她悄悄握了握房遗爱的手,示意事关重大,不是大厅广众之下可以议论的。 房遗爱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在家里他是最没地位的一个,发生什么大事都没人告诉他……不过。如今他经过在高阳公主身上的实习,确实认识到了《三十六计》的强大之处,这段时间以来收获颇多,再不像以前一相,说话做事一条筋了,当然,在外人看来,他还是那个撞了 南墙都不回头的房家二郎。 还没转过回廊,便已经隐隐有话语声传来。房遗爱来得早,早就在席面上转了一圈了,这会儿倒也熟门熟路,拉着永宁直奔房玄龄的位置而去。 房玄龄做为李世民最宠信的臣子之一,座位自然靠近御座,他上首坐着的是赵郡王李孝恭,而他下首坐的却是卢国公程咬金。 今天房玄龄一入席,谁都看出来他心情不好,连跟皇上说话都黑着一张脸。早有好事的人把房玄龄下午气急败坏的拜访了韩王殿下的事传播了开来,都在猜测这翁婿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程咬金一向是藏不住话的人,硬凑到了房玄龄身边,问道:“我说房相,都说你是个没脾气的。怎么今天生这么大的气?怎么了?你那女婿还敢跟你乍毛不成?” 房玄龄将手里的茶杯一顿,冷哼了一声,斜睨了程咬金一眼,说道:“怎么?你还想看我笑话?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来日里,你自己也要有个当王爷的女婿的,到时候,嘿!到时候呀……你就知道那滋味了……” 程咬金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他为她闺女那门亲事私下里也呕得想吐血,谁乐意把闺女嫁到皇帝家呀?小门小户还能一心一意的过日子,可是嫁入皇室,那就纯粹是受气去了!他扭头看向坐在自己身后那席的宝贝闺女,决定好好跟房玄龄取取经,得问问房家闺女在韩王府里是咋过的日子……想着,他伸手夺过了房玄龄手里的茶杯,拎起案上的酒壶,倒了杯酒放在房玄龄跟前,说道:“房相,别气啊,不就是个韩王嘛,回头老程找由子帮你揍他一顿,给你出气,你看可好?!” 房玄龄又是一声冷哼,将程咬金倒的那杯酒一饮而尽,然后长长地出了口气,脸色却还是那么难看。程咬金是一心想套话,不停地给房玄龄斟酒,谁知房玄龄却是个口风紧的,酒到杯干。就是不吐口。 宴席上的人,多有注意到房玄龄的脸色的,待韩王夫妻报名而入的时候,偌大的大厅居然突然静了一下,然后随着韩王夫妻貌合神离的举动,大部分人都认为自己真相了。 自认为自己真相的这部分人,是下午有幸看见高阳公主鞭打韩王宠姬的场面的,以及听说了这则八卦的人。 宠妾灭妻。这罪名可不算小,尤其这韩王妃还是韩王亲自上金殿求娶,由陛下圣旨赐婚的,更别说这位王妃的父亲还是当朝宰相。不少人都想不明白这韩王究竟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高阳公主一直注意着入口的 地方,待房遗爱兄妹一出现,她立刻拉着晋阳公主和皇后悄悄地禀告了一声,便将房遗爱和永宁召到了她们两个人的席位上。 永宁一坐下,晋阳公主就紧张地拉着她,问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呀?可是你在韩王府的时候,被人欺负了?” 永宁噘着嘴说道:“欺负我算什么?我大姐那才叫惨呢!” “大姐怎么了?我刚才问你,你也不说……”房遗爱急了,拉着永宁的胳膊,非让她把在韩王府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一遍。 永宁也不添油加醋,只把房永安告诉她的,和她亲眼看见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这下子。连两个公主都被刺激得瞠目结舌了。 “韩王叔,韩王叔怎么会是这样的人?韩王府的管家,真的叫何安?!”晋阳公主瞪大了眼睛,她实在不能想像,怎么会有这么大胆的奴才?就是做主子的一时没想到,难道他自己就敢这么混赖下去?这样的人要是在宫里,早就被一顿板子打死了事了…… “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要不是今天下午被挤兑得没话说了,怕是如今那个奴才还没改名呢!”永宁气呼呼地瞪了远处的韩王一眼,一副怒气未平的样子。 “看着不像呀……”高阳公主对这个偶尔会让人从封地送些好玩意给他的叔叔,其实还是挺有好感的,摇着头说道:“韩王叔虽然我见得不多。可是印象里一直都是副温雅的样子,而且脾气也好,人也和善,怎么可能是你说的那样?” 永宁冷哼了一声,说道:“公主殿下也说了,你们见得不多,那一时半会儿的,他装出一副好人的样子有什么难的?今天你是没看见,他把我爹爹都气成什么样了……就是我眼花看错了他,难道我爹爹也能看错了他不成?” 高阳公主和晋阳公主对望了一眼,不再替韩王说话了。就像永宁说的,就是她看错了韩王,可房玄龄这个被皇帝信任倚赖的人,却是万万不会看错的。这样想来,永宁刚才的话,倒像是一下子有了凭证一样,顿时被两个人相信了。 永宁又朝着房永安那席看了一眼,然后吸了吸鼻子,红着眼圈,说道:“公主殿下可见过韩王家的世子,我的小外甥?敦儿跟晋阳公主是同年生的呢,可是他一个男孩子,如今长得比晋阳公主都瘦小,可想而知我大姐她们母子在潞州那地方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了……” 高阳公主没见过李敦,但是晋阳公主却在皇后宫里见过一次。等她听永宁说起李敦居然跟她是同一个年生人的,不 免大吃一惊,说道:“我是见过李敦的,我一直以为他要比我小上一、两岁的,怎么他也五岁了?!” 房遗爱一直在旁边听着没插言,只是双手的拳头是越握越紧,脸也憋得通红通红的,看向韩王的眼神越来越不善。高阳公主有些担心地伸手搭在了他的拳头上,趁着永宁和晋阳公主说话的工夫,悄声劝慰道:“你别气,回头我给你出气去!哼!今天只抽了那个贱人几鞭子,算是便宜她了,赶明儿得了机会。看我不直接抽死她!” 房遗爱瓮声瓮气地说道:“就是把韩王身边的那些姬妾都抽死了又有什么用?难道那样韩王就会善待我大姐了不成?今天如果不是父亲去见了韩王,指不定他还要把爱姬被你鞭打这事,记在我大姐头上,到头来受磨搓的不还是我大姐?” 永宁见房遗爱气得青筋都爆了起来,连忙按住他的胳膊,说道:“二哥别急!爹爹说了,这次大姐回了长安,就想法子不让她再回潞州去了,如果大姐留在长安,有爹爹在,看谁还敢欺负她!” “诶——这倒是个好主意!”高阳公主赶紧附和,又拉了拉房遗爱的袖子,说道:“房相哪里会不心疼女儿,他肯定有办法帮你大姐的,你就别太担心了……” 晋阳公主也点着头说道:“那天听母后和韩王妃说话,似乎这次要把世子李敦留下来,在弘文馆进学,那样的话,如果房相去求父皇,我看韩王妃多半是可以留下来的……” 高阳公主见房遗爱的拳头松开了些,脸上的笑容立刻就灿烂了起来,再接再厉地劝道:“你就放心吧,回头我和兕子一起去母后那里帮你大姐说好话,父皇那里有房相,母后那里有我和兕子,你大姐留在长安这事,肯定没问题!”她拍着胸脯打包票,说的倒也真有几分成算。 房遗爱点了点头,满是感激地看了高阳公主一眼,说道:“那我先谢谢你了,若是我大姐这事真成了,到时候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永宁看着房遗爱跟高阳公主的互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问道:“二哥,你欠高阳公主一个人情,可想好打算怎么还了?” 晋阳公主最近对于这两个人的粉红色气泡也很敏感,也笑着问道:“是啊,房二郎,刚才十七姐可说了,是要拉着我一起去母后那里说情的,你怎么就只欠十七姐一个人情?难道我就要做白工吗?” “呃,这个,”房遗爱非常憨厚地傻笑着,挠了挠头,说道:“我都欠行了吧?你们说吧,想要什么?” “这还没怎么着呢,你就先欠上人情了,这以后可要怎么办呢?”不知何时晋王已经站在了几人身后,此时突然插言,倒是让他们四个人吃惊不小。 高阳公主拍着胸脯,将晋王拉到了跟前,掐了他胳膊一把,气恼地说道:“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也不说一声,猛地站出,倒吓了我一跳!” 晋王“唉哟哟”地揉着胳膊,抱怨道:“十七姐,你可真不讲理!我哪有猛地站出来?不过是说了句话罢了,你有什么好怕的?说吧,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高阳公主又拍了他一巴掌,他才不敢再说什么了。可是坐在那里也不老实,一直贼笑兮兮地打量着房遗爱,把房遗爱看得一阵不自在。 “你又想干什么?!”高阳公主却不乐意了,这段时间以来,她早就把房遗爱看成了她的私有财产,那是绝对不准他人觊觎的。 “我这是在想着,要怎么恭喜房二郎呀!”晋王露着大白牙,笑得十分开怀。 “什么恭喜?我有什么好恭喜的……”房遗爱愈发摸不着头脑了。 倒是高阳公主似乎猜到了些什么,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伸手就又给了晋王一巴掌。晋王赶紧起身挪到晋阳公主和永宁中间坐下,挑着眉笑问道:“十七姐,我要恭喜房二郎,您打我干什么呀?” 永宁也想到晋王想说的是什么了,坐在那里捂着嘴笑个不停。唯独晋阳公主很认真地看着房遗爱,似乎在琢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好事,把房遗爱看得脸也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以下不收费====================== 谢谢大家的支持~~~~谢谢独墅同学的粉红票,谢谢莫明其妙123同学的打赏,我会继续努力的!!!顺便说一声,莫明其妙同学,昨天的更新票,今天完成喽~~~~~~吼吼~~~~大家不要大意的丢出小粉红砸我吧!!!明天我会接着努力的~~~~~~ 第六十三章 行猎 第六十三章行猎 高阳公主被永宁和晋王调笑的眼神看得不自在。落荒而逃似地跑去了清河公主和城阳公主那一席,而房遗爱也被晋阳公主看得不好意思再呆在这里,交待了永宁一声,便也溜去了他那群狐朋狗友堆儿里去了。 永宁和晋王相视而笑,举起手里的果汁碰杯。晋阳公主不满地噘着嘴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呀?看起来你们都知道,唯独瞒着我一个!” 晋王笑眯眯地拍着晋阳公主的头,说道:“是好事哟!开宴前,我听见父皇和母亲商量,等秋猎结束回京后,就下旨给十七姐和房家二郎赐婚……父皇很是高兴呢,选给十七姐的公主府也在务本坊,离着跟房家一个街头,一个街尾……” “怎么会这么快呢?今天大姐也和我说起了这事,不过,听她说,最快也要到年底才会赐婚的……对了,下午到底是怎么回事呀?高阳公主怎么就打了韩王的姬妾?你们可不知道,韩王回别院的时候,那脸色难看成了什么样,要不是我爹爹来的及时,他还指不定要怎么发作我和我大姐呢!”永宁看向晋王。她对于肖姬被打的事还真是挺好奇的。 晋王先是担心地看了看永宁,然后然后开始详细说起下午发生的事:“下午的时候,我们本来说是去溜马的,可是等了你半天,你也没来,你那个小丫头过来报信说是你的马丢了,唬了我们好大一跳,本来说是要去韩王别院那里看你的,可是没走出去两步就见到前面一个妖妖娆娆的女子骑着小马,好像就是我送你的那匹,十七姐那脾气你也知道,二话没说,上去就是一鞭子,将那女子抽落马下,等我确认那真是我送你的那匹小马后,十七姐又是连着几鞭子下去,如果不是韩王叔赶来的及时,当场打死那女子都是有可能的……” 晋阳公主见永宁噘着嘴,满脸的不高兴,知道她是又想起下午不愉快的事了,连忙转移话题,兴奋地说道:“今天下午你没来猎场,你家二哥可是在父皇面前大大的出了回风头呢!” 晋王也在一旁连连点头,说道:“就是!我们后来本想跟着韩王叔一起去他的别院的,可谁知半路上遇见了父皇,韩王叔倒是不管不顾地抱着他的‘爱姬’先离开了,我们几个可没这个胆子。父皇让人给我们配上了弓箭。结果你二哥一箭穿喉射下了三只大雁,父皇和当时在场的几位老将军可是一个劲儿的夸赞你二哥勇武呢!父皇还说,房相教子有方,你大哥文才卓越,你二哥又英武过人,父皇当时可连赞了三个‘好’呢!” 永宁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然后满脸黑线,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二哥那一箭肯定是蒙的!”南飞的大雁可不比鹰小,张开翅膀也有一两米,再加上雁行时的间距,房遗爱虽然臂力惊人,可是一箭之威想要射穿三只大雁的咽喉也决非易事…… 晋王和晋阳公主听了永宁的判断,不约而同地拍掌大笑。晋阳公主憋红了脸,强忍着笑意说道:“我们私下里赞你二哥的时候,他也挠着头说那一箭是蒙的……他说,本来是想着能一箭双雁就不错,实在不行一只雁也可以接受,可是真射下来了三只雁,他自己当时那表情,都像只呆雁了……” 晋王也笑着补充道:“你二哥的实话一说出来,就挨了十七姐一鞭子。然后我十七姐先是威胁你二哥不许瞎说实话,然后又威胁我和兕子不许把你二哥的‘实话’说出去……嘿嘿……” 永宁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蓦地轻松了很多。房遗爱的追妻、驯妻行动很成功,高阳公主如果说以前对着房遗爱只是心口闷着口气出不来,才会时不时地缠着他,找他麻烦,那么现在怕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吧?有了感情基础,以后就算那个小和尚辩机再出现,或许……永宁挑了挑眉,或许她该先让辩机消失才对,这可实在是个不安定因素呀…… 晋王见永宁一脸若有所思地坐在那里,以为她还是在为房永安的事情难过,他抬头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个小小的角落,便低头凑到永宁的耳边,低声说道:“你别为你大姐的事担心了,下午的事已经传到了父皇耳朵里,听说父皇很是生气,晚宴前我去见父亲的时候,听见父皇在安慰房相,这次说不定不止你大姐不用回潞州,就连韩王叔说不定也会被留下来呢……” 永宁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说道:“哪有那么容易呀……就是潞王留在长安又怎么样?就是他这一时善待了我大姐,可是他难道会在长安留一辈子不成?将来总有一天他是要回封地的,那时候我大姐会是什么样,谁又会知道呢?” 晋阳公主也看出永宁心情不好,拉着她的手说道:“好了,好了,别总想着那些不开心的事。要我说呀,有房相在,这些事哪里用得着你来操心?我跟你说,明天是行猎第一天,你可一定要早些来,我已经跟母后说了,明天你就陪在我身边,咱们一起跟在父皇后面看热闹去……” 晋王看了看永宁,突然对晋阳公主说道:“兕子,不如你去求了母后,让阿房这几天都跟你一起好了,也省得她回了韩王别院受委屈……” 永宁心里突然泛起了一种古怪的感觉,她总觉得这晋王有哪里挺别扭的,似乎,似乎对她关心的有些过了…… 晋阳公主却对晋王的主意非常的感兴趣,连连点头,一刻也不愿等的样子,立刻就跑去长孙皇后的身边,抱着皇后的胳膊扭来扭去的撒娇。 永宁其实并不想跟在晋阳公主身边,后宫中人哪有好相与的?时时刻刻都要小心谨慎。可是晋阳公主一片好心,却也不容她辜负,只能这么无奈地看着。这一席上只剩了她与晋王两个人,莫名的气氛尴尬了起来。她不自在地在四处张望着。 高阳公主已经从清河公主和城阳公主她们那一席转去了一群贵妇人堆儿里,而清河公主和城阳公主身边也围了不少的女人,虽然离得远,听不见她们的说话,但是只这么看着,永宁也知道那些人是在讨论韩王府的八卦。想来过了今晚,跟着来秋猎的勋贵人家就该都知道韩王宠妾灭妻,欺辱房家女儿的事了,等过秋猎,这则八卦想来就会很快的传遍大唐…… 永宁看了看远处的房玄龄,不知道这样的传播速度。是不是符合父亲大人“闹大”的标准?! 晋王也在看着永宁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晋阳公主高高兴兴地回来时,正看见晋王和永宁两个人这种诡异的气氛。不过她到年纪小,也没多想,只拉着永宁的手说道:“父皇和母后已经答应了,母后还说她会亲自跟韩王妃讲,让你留在我身边……” 永宁闻言下意识地回头看向皇后,正看见房永安被召到了皇后跟前说话。而皇后也正看向了永宁,见永宁望了过来,不由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冲着她点了点头。 这晚的宴会还算成功,虽然房玄龄与韩王翁婿的八卦让宴会一度跑题,但总得来说,参加的人都是满意的。 永宁这晚就住在了晋阳公主的院子里,添福、添喜也被恩准进来侍候。永宁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的场面很宏大。本来晋阳公主兴冲冲的要去跟着皇帝后面看热闹,可是却被皇后板着脸给拦了下来,那样的场面皇子出场是理所应当的,可是如果是公主出现的话,就有些落人话柄了,所以,连皇帝替晋阳公主求情,都被皇后给拦了下来。 前面旌旗招展,万马奔腾。而晋阳公主却只能咬着小手绢站在一溜帐子中间悄悄地向外张望,还时不时地要被皇后叫过去教训两句。 永宁非常老实地坐在角落里。并不是她不好奇外面的恢宏场面,只是她很 清楚有些热闹不是她能凑的。如果是武后临朝的年代,想来她们这些女儿家就是站在前面也没人敢说什么,可惜呀…… 晋阳公主再次被训了一顿后,终于忍住了张望的欲望,愤愤不平地坐在了永宁身边,噘着嘴说道:“母后也小心的太过了,父皇都答应了我的,可是她还偏偏拦着……” “皇后娘娘是为了你好……”永宁递了杯茶汤给她,说道:“当然,也是为了皇上好,要知道几千年来的规矩就是如此,虽然我也觉得对咱们女儿家不公平,可是又有什么法子呢?谁让那些律法教条都是男人订的。咱们也只能认了……” 晋阳公主赌气似地喝了一大口茶汤,苦得她小脸儿都皱了起来。永宁赶紧拈了个果脯塞到了她里,这才好些。晋阳公主泄了气似的将手里的茶杯放了下来,哀怨地叹了口气,说道:“难怪你那天在明月楼说‘人生莫做女儿身’,如今想来,还真有道理……” 永宁一愣,那天她说过这话吗?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她自己都不记得了,难为晋阳公主居然还想得起来……她笑了笑,问道:“公主怎么突然想起这句来了?我那天也不过是顺嘴胡说的罢了,哪里想过什么道理……” 晋阳公主扭着看着永宁,说道:“可是那天父皇把你说的那两句‘人生莫做女儿身,百年苦乐由他人’念给了母后听,母后当时就哭了呢……后来也常常念叨这两句,还说有机会定要问问你,这两句诗是从哪里听来的呢!” 永宁挑了挑眉,她没想到她自己顺嘴剽窃的两句诗,居然还让人惦记上了,看来还要替这两句诗找个合情合理的出处,等皇后问起来的时候,才不至于露出什么破绽。 帐外的鼓声渐渐的急促响亮了起来,想来外面的秋猎已经开始了,晋阳公主愈发地坐不住了。就在这里,外面通传进来了一个小太监,跪地跟皇后见过礼后,禀道:“启禀皇后娘娘,陛下宣高阳公主、晋阳公主见驾!” 晋阳公主高兴的一下子跳了起来,也顾不上永宁了,跑过去拉着高阳公主跟着皇后就是一通撒娇,生怕这次又被皇后给挡了回来。还好,皇后也知道现在外面的典礼已经完成了,公主跟着皇帝行猎,倒也不算违制,于是交待了高阳公主和晋阳公主一番后,便让她们去了。 这个时候这些随驾的贵女、贵妇们,也是可以出去骑马游乐的,皇后自然不会再把这些人拘在身边,便让众人自便。年纪小些的女孩子们自然不愿意坐在这里听大人说话,谢过皇后的恩典后,便 三三两两的出去了,而那些年纪大些的,哪里愿意为了出去玩乐而放弃了亲近皇后的机会,倒是大半都留下来陪皇后说话了。 永宁也随大溜地出了帐子,添福、添喜早就候在外面了,还有房遗爱派来的两个家丁正牵着马等着她。永宁自己一个人,哪里有兴致骑马,只打发了两个家丁远远的跟着,她自己带着添福和添喜随意地四处走走。 这猎场有多大,她不知道,反正是一眼望不过边。她也不敢走远,正好离着女眷歇息的长帐不远的地方,有一片稀疏的林子,远远的就听着那边有水声传过来,永宁就带着丫环慢慢地溜达了过去。 十月里正是收获的季节,这片林子虽然不算繁茂,但是一路走过去却有不少的酸枣、野果什么的。这年代也没有什么环境污染,永宁指挥着两个丫环采摘下来也不洗,拿着帕子擦了擦便往嘴里送。尝过觉得好吃的,便让丫环多摘些,等着见着了高阳公主和晋阳公主,也能让她们尝尝鲜,不知不觉竟采了好多,添福和添喜不得不用裙摆兜着,样子古怪极了,惹得永宁一阵大笑。 “小娘子!”添喜这丫头一向直白,噘着嘴跟永宁抱怨:“我们这样,还不是为了小娘子?您居然还笑我们……” 添福也一脸委屈地看着永宁,把永宁看得有那么一眯眯心虚,干咳了一声说道:“这样,添福把你摘的这些先放到添喜这里,你去找个篮子来,我们在这里等你……” 添福乐不颠儿地点头答应,迅速把裙子兜着的那些野果都倒进了添喜裙摆上,然后一路小跑着往外走。永宁拉着添喜捡了个干净的树荫底下坐着,时不时地擦干净一颗野果丢嘴里,别得多自在了。 不大会儿的工夫,添福就拎着个竹篮回来,将那些野果都放了进去以后,她们主仆便又开始继续探险。 林子的中间地带有一条小溪,十月的天已经有些凉了,倒是不好下水去玩,只不过晴空日照,将小溪衬得五彩斑斓,而小溪里一群群游过的鱼,让永宁突然兴起了烤鱼兴致。 将那些野果再次倒在了地上,永宁指挥了添喜站在溪边用竹篮打鱼,又让添福去叫了候在林子外头的家丁帮她们捎些作料过来,顺便帮她们引火。 等着永宁忙活地都有些饿了的时候,架在火上的烤鱼,也发出了诱人的香味,而一大帮闻香而来的食客们,也大驾光临…… 永宁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再看看抢走了她好容易挑选出来的卖相最佳的烤鱼的高阳公主,欲 哭无泪。再看看正一脸歉意地看着她的房遗爱,她的手指头忍不住用力地掐上了他的胳膊,看着自家二哥不敢喊疼的委屈样儿,她不甘心地问道:“你们不是随着陛下行猎去了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没等着房遗爱说话,就见晋王递过来了一条烤鱼给她,并且解释道:“跟着父皇行猎虽然荣耀,但是也太不自在了,而且我们这些能耐也实在不够在那些大将军们面前显摆,于是就半路溜了回来……那程家三郎倒是个鼻子灵的,路过这边的时候,非说有人在烤鱼,我们就一起过来看看,谁知道却是你在这里……” “就是!”晋阳公主一边指挥着随行的侍卫去收拾房遗爱他们的猎物,要一起烤来吃,一边跟永宁抱怨:“我原来还想着,把你一个人丢下,你指不定坐在哪里发呆呢,谁知你倒是会享受,背着我们弄了这么多好吃的……”她一口烤鱼,一口野果,吃得那叫一个美。 房遗爱早趁着永宁不注意,溜回到了他那群朋友堆儿里,就这么大会儿的工夫,这群少年们就又起了两座篝火,呼朋友唤友地围坐了几圈,也不知谁去弄了几坛子果酒过来,交杯换盏,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连空气中都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永宁小口地吃着烤鱼,时不时地与晋阳公主和晋王交流上几句,引着有些兴奋的两个人说着刚才跟着皇帝行猎时的热闹场面。 她的心渐渐地柔软了起来,看着身边一张张鲜活的面孔,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扭头看向晋王,问道:“晋王殿下,可有想过将来?可有什么想要达成的心愿?” ====================以下免费====================== 谢谢月望羽同学和山上女大王同学滴小粉红,谢谢星月櫻雪同学滴打赏。。。嗯,今天就这一更了。。。不过,这一更可有5000+哟,跟没入v滴时候比,也算多了。。。大家别嫌弃。。。 第六十四章 下水 第六十四章下水 “将来?”晋王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随后浅笑着低头吃了颗野果,细细地咀嚼了好一会儿,才又低声说道:“将来哪有什么好想的,身为皇子的将来,也就是那个们呗……不过,要说到心愿,我倒是想到江南去看看,看看那个地方,是不是像你歌里唱的那么美……” “我歌里唱的?”永宁一愣,她什么时候唱过呀?唱过些什么呀?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晋王点了点头,悠闲地半靠在身后的一块石头上,微微笑着回忆:“那天傍晚我去你家见房相,路过你的院子,就听见你在吟唱‘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他凭着记忆将这首词念了出来。 永宁听他这一念便想起来,是有那一日,她被母亲逼着坐在窗前做女红,实在无聊地哼唱了那么几句,没想到却被他听了去。 “九哥!”晋阳公主噘着嘴坐到了永宁和晋王中间,抱着晋王的胳膊抱怨道:“你刚才在跟永宁说什么?怎么只你们两个说话。都不理我……” 晋王连忙坐直了身体扶住了晋阳公主,冲着永宁露出了个狡猾的笑容,然后才对晋阳公主说道:“我哪有说什么呀,只是以前听阿房唱过的一首曲子词,我让她再唱,她不肯呢……” 永宁气呼呼地瞪了晋王一眼,这家伙怎么就把事儿又推到她身上了?看着眨着星星眼的小莉萝一副要扑过来的样子,永宁连忙摆着手说道:“我唱就是了,我唱就是了……”她朝着远处的人群望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到这边,便轻声地唱了起来。 这曲调是她跟大嫂杜氏学来的,杜氏平日里做女红的时候,也喜欢哼唱些小曲,连带着永宁现在也染上了这个毛病。这首词原本就柔和,永宁细嫩的嗓子唱出来,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晋阳公主双手抱膝,将下巴搁在膝盖上,一连逼着永宁唱了好几遍。“江南真有那么美吗?”晋阳公主也问出了跟晋王同样的问题。 永宁也学着晋阳公主的样子,把下巴搁在了膝盖上,说道:“我怎么知道?我也只是听歌唱的,又没去过……不过,应该挺美的吧,不然干嘛别人都说江南好呢?” “嗯!”晋阳公主猛地坐直了身体,认真地做了决定:“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去江南看看!看看那里是不是真的那么美!” “那公主殿下倒是可以和晋王做伴了……晋王殿下刚才也说要去江南看看呢!”永宁 笑着给晋阳公主出主意。 “真的吗?”晋阳公主回头看向晋王,见他真的点头,便开心地说道:“那九哥去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呀!” 晋王素来最宠这个妹妹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两个人就跟明日就要起程一般,居然现在就讨论起了行程。永宁坐在一边也不插话,只是偶尔被两人问及,才对答上几句。 远处房遗爱在与人笑闹着赌酒,一群少年在旁边起哄,高阳公主笑得前仰后合的。永宁总觉得这样的场面不属于她,每每置身人群中,她就会兴起那种她不属于这里的感觉。轻叹了口气,将高阳公主刚送过来的一小坛子果酒打开,倒了一碗一小口一小口的啜饮,有些甜,又有些酸,却不醉人。 晋王回眸间,正看见永宁一脸落寞的样子,不知为何心里蓦地一酸。“阿房,你难道不想去江南吗?”他轻轻推了推晋阳公主,晋阳公主会意地挪到永宁身边,也跟着问道:“就是啊,永宁,你把江南唱的那么好。难道你就不想去看看?” 永宁深深地吸了口气,将手里的酒碗放下,抬头看着天空说道:“我自然是要去的,我不止要去江南,我要去的地方还很多呢!天下那么大,不亲自去走走看看,我怎么能甘心呢……” “你心倒是不小,不过,若只是江南,倒还罢了,你若是想走遍天下,怕是不能够的……”晋王挑着眉说道:“女孩子大了总要嫁人,难不成,你夫家还能许你整天不着家的在外面吗?” 永宁冷哼了一声,说道:“谁说我要嫁人了?皇上可是都答应我了,等我长大了,就准我出家入道的!等我做了女冠,自然就可以去云游四海了……” “诶?!这个主意可真不错!”晋阳公主拍着巴掌叫好:“永宁,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做女冠,然后咱们结伴同行,云游四海去……” 晋王的脸一下子就黑了,狠狠地瞪了永宁一眼,然后变着法儿的吓唬晋阳公主,把这出家做道姑的事儿描述的跟羊入虎口差不多了,永宁在一旁听着直捂嘴偷笑。 远处的少年们突然发出了一阵巨大的哄笑声,然后就见房遗爱弯着腰从人群里挤了出来,高阳公主却还坐在原地没动,指着房遗爱惨兮兮的样子跟旁边的程家三郎程怀弼嘻嘻哈哈的不知在说些什么。永宁虽然有些同情自家二哥,可是却绝对没有参与进去的意思。但是房遗爱怎么可能放过眼前的救星? 不过,房遗爱倒不是冲着永宁来的,他是冲着晋王。他回身冲着他那群朋友 喊道:“你们总欺负我这个老实人算是什么本事?有本事去让晋王来唱一个呀!” 晋王猛然间被房遗爱点名,一脸迷茫地看了过去,就见高阳公主又一阵大笑,指着房遗爱不知说了些什么,便冲着他们三个人的小角落走了过来。 “你们三个倒是会躲清闲,大伙一起出来玩,你们也太不合群了吧?难道还真的非要我来请?”高阳公主掐着腰站在晋王身前,俯视的目光从晋王、晋阳公主和永宁身上划过,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哆嗦,然后一点都不磨叽地站了起来。 一走进这群少年堆儿里,高阳公主就非常大姐大的把晋阳公主和永宁护在了身侧,却把晋王推到了一脸菜色的房遗爱身边,说道:“好了,这回九郎也来了,你要是再输了,我看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你们在玩什么呀?”永宁看着这群被果子酒醺红了脸的少年,问高阳公主。 高阳公主笑着指了指火堆旁边的挖出来的三个小坑,说道:“出来的时候也没准备什么,就地取材,挖了这三个小坑,然后站在这条线后面往里头扔石头子。看谁扔的又准又多……你别看着简单,程怀弼这小子坏着呢,他挖坑的时候把坑挖的浅不说,还不平整,这要是不用点巧劲儿,扔进去也得弹出来……” 永宁一下子就明白了房遗爱为什么这么狼狈,因为他是个从来不会用巧劲儿的人!他的准头儿再硬,也搁不住扔进去一个就弹出来一个呀! 晋阳公主朝四周看了看,拉着高阳公主的衣袖问道:“那输了要怎么罚?”她看了一圈也想不出来什么样的处罚,能把房遗爱弄得一脸菜色。 “对呀!”高阳公主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一般,用力地拍了拍手。高声说道:“刚才那些烤成焦碳的兔肉已经都被房二郎吃光了,现在再比,可用什么做处罚呀?!”说着,她便拉了程怀弼、李敬业等人围了个小圈小声的嘀咕了起来。 永宁看着房遗爱瞬间又青了三分的脸色,忍不住捂着嘴偷笑了起来,惹得房遗爱狠狠地瞪了她两眼。晋阳公主捅了捅永宁,说道:“你看我九哥,脸色怎么也这么难看?” “呃,”永宁犹豫了一下,说道:“他该不会是不会玩这个游戏吧?” 晋阳公主吃惊地说道:“可是听十七姐说来,似乎也不是多难呀……我刚才听他们在那里嘀咕,你家二哥可是好几轮都只扔进去了一两个,甚至还有一回连一个都没扔进去,我九哥不可能比你二哥还笨吧?” 永宁满脸黑线的替房遗爱辩驳:“我二哥哪里笨了?他只是不‘擅长’玩这个东西罢了……哪里能算得上笨?!” 晋阳公主捂嘴笑着,跑去跟晋王说起了悄悄话。 永宁也走到了房遗爱跟前,低声问道:“二哥,你不会真的输的那么惨吧?” 房遗爱黑着脸苦笑道:“你也知道,我对这些小巧的东西从来都玩不转的,也不怎么回事,我明明已经射进去了,可是回回都被弹了出来,有时还会把上回进去的也弹出来……结果最后数石头的时候,总是我最少……” “你不会小力些吗?那坑那么浅,你用力大了,它自然会弹出来呀!”永宁试图点化房遗爱。 房遗爱却一脸难色地说道:“你以为我没试过吗?可是力气小了根本连坑都进不去……算了,算了,随他们折腾吧,大不了不就是再被罚几次吗?我才不在乎呢……”他边说,他偷眼看了看脚边已经只剩下了黑色骨头的烤肉,嘴里还是有些发苦,不过,好在这些难吃的东西已经没有了…… 高阳公主他们商量了半天,终于决定了处罚的办法,那就是输的人,要在今晚的宴会上献舞! 晚上的宴会与昨天的夜宴不同,是分年龄、分层次的小圈子聚会。比如高阳公主今晚就是一个小型宴会的主人,显然在坐的少年们都是她的座上宾。 可是。就算是这种小圈子的聚会,也算得上是半正式的场合,这要是输了,真被逼着去舞了这一回,估计这辈子都摆脱不掉这个笑柄了。房遗爱一跳三丈高,大声的反对:“不行!这绝对不行!” 永宁也基本上不对房遗爱的技术抱什么希望了,刚想开口声援自家二哥,就听见旁边晋王干咳了一声,说道:“十七姐,这个,不太好吧?……”显然,他对自己也没什么信心。 见晋王似乎有点软弱可欺,房遗爱的嗓门立马小了,站在那里上下左右地打量着晋王,似乎在估量这个对手的实力。不过,他对自己实在是太没信心了,还是随着晋王的话,跑去高阳公主那里求情。可是高阳公主被程怀弼几个人护在当中,就是不让房遗爱跟她好好说话,把房遗爱急得汗都下来了。 最后,在求情未果的情况下,房遗爱和晋王两个人一声战战兢兢地站到了场地边上。 这个游戏非常简单,地上相距三个巴掌的小坑,随便把石子扔到哪个坑里都算数,每人每轮有十个石子,等都投完了,就由高阳公主去查落进坑里的有几个 石子,然后以多少论输赢。 程怀弼等七八个人的成绩都不相上下,基本都在八颗石子的数量上,轮本来第九个该房遗爱上场的,可是他硬把晋王拖到了他前面。晋王开始几颗石子的时候,手明显不稳,大多都没沾着坑边,可是到最后几颗的时候他已经摸着规律了,等高阳公主报数的时候,他居然中了四颗! 房遗爱脸都绿了!他玩了好几轮,可都没有出过这种成绩!他额头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子就冒了出来。而旁边那些少年们一个个起哄地喊着让他直接认输算了…… 永宁实在不忍心看自家二哥的可怜样子,可是他这会儿明显已经没了斗志,要是上场还不是输定了?她走到了房遗爱身边,拍了拍他的胳膊,说道:“二哥,你怕什么?你要是怕了,岂不是更输?” 房遗爱看了妹妹一眼,用袖子蹭了蹭额头上的汗,然后深吸了口气,站到了横线的位置上。 房遗爱是真的不擅长玩这种游戏,一连五颗石子都进了小坑,但又都遗憾地被弹了出来。边上的少年们笑声更大了,就连晋王的脸色都轻松了下来,照房遗爱的水平来看,晋王是非常有可能安全过关的。 看着房遗爱微微有些发抖的手,永宁淡定不下来了,她走上前去,将房遗爱手里的石子都拿了过来,说道:“剩下的我来替你投吧!” “这怎么能行?!”李敬业和李业诩同时跳出来反对,说道:“这哪里还有替的道理?!”其他那些少年也你一言、他一语地反对开来。 结果还没等房遗爱表态,程怀弼倒站出来主持“公道”来了:“嗯,这样吧,如果要替呢,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房家小妹,你要想替呢,就不是这个规则了!” “难道规则还能改吗?”晋阳公主其实也有些同情眼前这个高高大大,但是玩起这个游戏显得“笨笨”的房家二郎了。 程怀弼坏笑着说道:“到底是兄弟一场,我们也不能太不容情,这样吧,房家小妹要替房二郎来投,那就得蒙上眼睛来投!” 永宁其实本意只不过是打算替房遗爱胡乱将石子扔出去就算了,省得他在这里急得难受,她看得也难受,可是这程怀弼一出来刁难,倒把她的火气勾上来了——其实,最主要的是她护短的脾气又上来了!于是,她微微一笑,说道:“蒙眼睛什么的太麻烦了,这样吧,我背对着投过去,这总行了吧?” 程怀弼没想到永宁居然这么简单就答应下来了,这背投和蒙 眼投难度是一样一样的,他自然没有意见,其他人也表示对此没有意见。唯独房遗爱,刚擦干的汗又冒了出来,围着永宁直转圈,一个劲儿地跟她嘀咕:“小妹,你行不行呀?要不,还是我来投吧,好歹我还能看着点……” 永宁被房遗爱唠叨得头晕,一把将他推到了高阳公主身边,拜托高阳公主看着他,然后就走到了那三个坑边上。众人不解地看着她转过身,再小步地走回到了横线以外的位置,然后做出了准备向后抛石子的姿势。 永宁手里一共有五颗石子,如果她五颗都投中了,那么输的人就变成晋王了。晋王本来还在咧开嘴笑得开心,可是看着永宁的动作,心里的不安一点点地扩大,在看到永宁拈了一颗石子在右手掂量的时候,他忍不住握着晋阳公主的手,小声说道:“兕子,你说,阿房能不能投……进……”当他这个“进”子出口的时候,正好看见永宁抛石子的动作,然后那颗小石子乖乖地躺在小坑里一动不动的。 晋王和程怀弼等人一样,一个个张大了嘴,不敢置信地看着永宁一下下的将五颗小石子统统都扔进了那三个坑里,没一个落在外面的,也没一个弹了出来! 等这个结果出来之后,房遗爱欢呼着将永宁抱了起来,举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直到永宁尖叫着头晕,才把她放了下来。 “怎么样?我厉害吧?!”永宁得意洋洋地看着房遗爱表功。对于一个巫师来说,第六感的敏锐程度是普通人难以想像的,这么来说吧,巫师之间是不会玩纸牌之类的游戏的,因为他们只凭直觉就能知道对方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游戏到了中局就很难进行下去了。而这个投石子的游戏,如果让永宁用眼看着投,她不一定能投得进去,但是如果靠直觉,那是一投一个准儿! 程怀弼等人都有些泄气,最近他们经常被房遗爱不着痕迹的整治,今天好容易逮着了机会准备报仇,结果还被永宁给破坏了,沮丧的心情可想而知。而最想哭的人却是晋王,他明明已经站在安全线里面了,结果被永宁这一翻盘,结果要兑现赌约的人就换成他了! 天啊!晋王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跳舞?!他连宫中那些舞伎的表演看都很少看,更遑论让他去跳了!他幽怨的小眼神儿把永宁盯得一阵不自在。 高阳公主笑得别提多灿烂了。她本来其实只是打算吓吓房遗爱,等到晚上宴会的时候,让他舞趟剑混过去也就是了。可是这会儿居然让房遗爱翻盘了,那她可是一点都不介意看看自家九弟的笑话的。 “九郎,今天晚上十七姐我可等着你了……”高阳公主很“温柔”地拍了拍晋王的肩膀,说道:“需要准备什么,你只管跟姐姐我说,我保证让人都给你安排的妥妥贴贴的……”说完,她拉着晋阳公主一阵大笑。 程怀弼等人倒不觉得这有多好笑,皇子的笑话哪里是那么好看的,他们多多少少都有些想打退堂鼓了,可是高阳公主笑得这么高兴,他们也不好直接泼冷水,于是场面一时之间显得极为怪异。 晋王瞪了高阳公主和晋阳公主两个人一眼,然后走到永宁跟前,清了清嗓子,说道:“本来吧,今天我是不该输的……因为你吧,所以现在输的人成我了……你就不想对我说点什么?” 永宁下意识地往房遗爱身后躲了一下,然后才理直气壮的说道:“愿赌服输!刚才我替我二哥的时候,殿下既然没意见,那么现在再来说这些,不觉得晚了吗?我可不觉得我有什么想对殿下说的……嗯,难道殿下是想让我预祝您晚上表演成功?!”她承认,她有点恶劣,不过依她想来,输的人是晋王才好,毕竟他是皇子,大家不会太难为他的,如果换了房遗爱,晚上还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呢! 晋王瞪着眼,气呼呼地转身对高阳公主说道:“十七姐,你不是说需要准备什么都只管跟你说吗?那好,今天晚上我就要她陪我一起跳!要是她不跳,那我也不跳!”他非常孩子气地把指头指向了永宁的鼻尖上,一副永宁要是不答应,他就坚决不跳的样子。 永宁一下子急了,不服气地说道:“这关我什么事?凭什么我要跟你一起跳舞?输了赌约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谁知晋王一副“我说了就算”的表情,抬头挺胸地拉着晋阳公主一起转身,招呼了侍卫,他居然就这样骑马走了! 永宁被晋王气得目瞪口呆,再看看高阳公主一脸要看好戏的表情,她无奈地承认,这次她好像是真的被晋王给拉下水了…… ====================以下免费================== 感谢優雅貓同学的打赏~~~~~~继续求小粉红,求打赏~~~~~大家不要怕砸到我,有什么好东西,都丢给我吧!!!入v后,俺虽然还是一更,便每章都很多的说,大家是不是该表扬一下?!!! 第六十五章 遇刺 第六十五章遇刺 永宁垂头丧气地骑着自己的小马。跟着房遗爱身后往回走。回程的路上,房遗爱一个劲儿的安慰永宁,说是晚上肯定会好好看着他的这些狐朋狗友,不让他们难为她…… 可是永宁哪里放得下心?这个年纪的少年正是好玩的时候,疯起来哪里还会顾忌什么面子?不过,想起拖自己下水的人是晋王,她好歹还算是得到了点安慰,有个皇子顶在前面,应该,不会,被刁难吧?只是,这些少年们不刁难她,不代表晋王不刁难她呀!如果她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肯定不会去“救”房遗爱! 她正骑在马上瞎琢磨,就见前面尘土飞扬,晋王居然又带着十几名侍卫回来了! 高阳公主一马当先迎了过去,笑着问道:“九郎,可是又想起了什么,需要姐姐我帮你准备?”说完,她便在马上笑得前仰后合的,吓得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地蹭到了她身后半个马身的位置。就怕她出什么意外。 晋王狠狠地瞪了高阳公主一眼,冷哼了一声,说道:“十七姐还是把心思放到你的晚宴上去吧,至于我嘛,就不用你费心了!” 高阳公主将马鞭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挑着眉问道:“那你现在这是要……” “我找阿房有事商量!”晋王冲着永宁招了招手。 永宁一愣,下意识地驱马上前,满脸委屈地问道:“找我?什么事?” 晋王干咳了两声,说道:“说是有事,就是有事,跟我走!到了地方,你就知道是什么事了?”说着,他打马前行了几步,将永宁的马缰拉在了自己手里,然后不顾永宁的意愿,将她的马头调转了过来。 永宁吓得身子一晃,赶紧扶住了马鞍,回头看向自家二哥,希望他能赶快站出来英雄救美。房遗爱也确实有做妹妹的英雄的念头,可惜他身边的美人不乐意他做别人的英雄——高阳公主一马鞭抽在了房遗爱的马屁股上,房遗爱只留下了一声饱含感情的“小妹——”,便被胯下的骏马带跑了,只留下了一串烟尘…… 永宁欲哭无泪地看着高阳公主冲她做出了个让她好自为之的手势,然后跟着那群少年嘻嘻哈哈地打马而去了。 晋王看着高阳公主一行人已经走得远了,这才轻轻吁了口气,然后没好气地对永宁说道:“好了,他们都走远了。不要再看了,我们走吧……”说完,他将手里的缰绳扔回给了永宁,便策马前行。 永宁接过缰绳,轻轻拍了拍马颈, 小跑着跟上了晋王,问道:“殿下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呀?”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快点——”晋王怎么都不肯吐口,只是一个劲儿的催促永宁快行。 永宁本来在骑术上的表现,一直很符合她只陪着晋阳公主学过几次的水平,可是这会儿被晋王一再的催促,不由得提了心劲儿,拿出了上辈子的真实水准,居然真得跟上了晋王的速度,引得晋王拿着异样的目光看了她好几次。 走了约有半个时辰,永宁注意到大半的路都是在往山上走,只是这山不是骊山的主峰,她也不大认得这是哪里。十月里的天气,半下午的太阳还是挺毒辣的,晋王见永宁额角淌着汗,气息也喘不匀了,心里倒是有些后悔。不该一时兴起跑来这个地方,要想躲着不见人,骊山行营那里也是找的着地方的…… 他小声地问了身边的侍卫几句话,然后回头对永宁说道:“累了吧?再忍忍,前头转过弯就到了……” 永宁长出了口气,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呀?” 晋王有些得意地笑着说道:“前面转过弯,有一座前朝留下的行宫,虽然经过战火,可是景致大多还在,也能住人的,我跟人打听了很久,才问出来的……” 能住人?这厮想干嘛?永宁用着怀疑的目光打量了晋王一回,然后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打听这里做什么?难道还想住在这里不成?” “当然!”晋王哪里知道永宁脑子里刚刚转过了些什么念头,依旧得意地说道:“今天晚上,咱们就住在这里,等明天一大早再赶回行营去!” 永宁满脸黑线地尖叫出声:“今晚住在这里?咱们?!夜不归宿,你是想让我爹爹打死我不成?!”其实真不能怪她误会,实在是晋王的话太容易让人曲解了。 旁边的侍卫都被永宁的话逗得咳嗽了起来,其实他们对晋王的话也是有些疑义的,不过,那是他们顶头上司,他们不好置疑罢了。 如今的晋王还是一个纯洁的小小少年,他并没觉得自己的话、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不解地看了永宁一眼,说道:“你如今又没有跟房相住一起,我已经跟兕子说了,如果有人问起,就让她遮掩过去……你放心,十七姐他们即使晚宴上见不着咱们。也不敢大肆声张,到处去找的……” 永宁这时候倒是听出了些意思,问道:“殿下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躲开高阳公主的宴会?” “那是当然!你不会是想去那里跳什么舞给人 看吧?!”晋王一提起这事就一肚子的气,又瞪了永宁一眼,说道:“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本王哪里会这么狼狈?” 永宁已经万分后悔帮房遗爱的事了,不过她这会儿更后悔没问题清楚就跟晋王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而且还要过夜!房玄龄发黑的脸色在她眼前直晃荡,如果这件事让房玄龄知道了……她都不敢想像自己的下场了! 永宁猛地勒住了马,冲着晋王说道:“殿下,这样不行的!我,我要回行营!殿下要留下,便留下好了,我要回去!” 晋王跟着勒停了马,回头看了永宁几眼,也不说话,突然拨马回来,冲着永宁的马就是一鞭子,那马扬蹄嘶鸣了一声,便不顾永宁的意愿,直奔着山路跑了下去。 一转过山弯,入目的便是一片断瓦残垣。不过就像晋王说的那样。主建筑是完好无损的,住人是完全没问题的。等永宁明白过来,自己如今的身份相当于被挟持人的时候,她就放弃了挣扎。一到地方,她的那匹小马就被没收了,有专人看管。虽然她有那能力回去,却很难做到不着痕迹,于是便随遇而安了。 只是永宁还是忍不住跟晋王抱怨,不该只拉了她来,好歹把添福、添喜带来,这会儿也不至于连个贴身使唤的人都没有。端茶递水都成了她的工作了。 晋王倒是挺享受永宁的服侍,永宁一露出不甘不愿的神色,他便拿出永宁帮房遗爱害他输了赌注的事说事儿,让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的永宁忍不住直翻白眼…… 晋王的侍卫们准备的东西非常齐全,就是懒了些。他们直接将带来的被褥等物交给了永宁,然后便跑得没影了。这废弃行宫的正殿和正殿旁边的一间配殿是可以住人的,里面居然还有床榻等家具,虽然脏旧了些,但好歹不用打地铺了。 趁着晋王跑出去看侍卫们搭随军帐篷的时机,永宁一连几个清洁魔法,将一应用具都清理得干干净净,然后又挥了挥手,被褥等物便自动的跑到了榻上。收拾完准备给晋王的正殿,永宁又同样地收拾了一遍旁边的配殿,这是给她自己准备的。等这些都收拾好了,天色也将到傍晚。 晋王在永宁收拾东西的时候进来过一回,说是要带着侍卫出去打些猎物回来当晚饭,让永宁收拾好了自己转转去。不过永宁素来就是个宅性坚强的人,收拾好了屋子,便坐在榻上从手链里掏了本书随意地翻着,压根没想着去外头瞎逛。 等着天暗得看不清书上的字了,永宁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外面 怎么这么安静?!晋王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把那些侍卫都带走,还留下了几个在做些挑水、升火的活计,刚才还热热的听见说话声和脚步声,甚至远处还有马匹的嘶鸣、踢踏声,这会儿怎么会突然变得悄无声息?! 永宁将书收回了手链中,将久未运用过的魔杖握在了手里,顺着墙边往外走去。她没敢直接出去,而是站在门边向外张望,探出头去前,也小心翼翼地先发了个了窥探咒,确认门边没有危险,才凑过去。 门外篝火已经烧的很旺了,篝火旁的帐篷都黑黝黝的,看不出来里面有没有人,刚才侍卫们用来挑水的水桶和扁担都倒在地上。入目之处,并无人迹! 永宁闭上眼稳了稳心神,然后给自己加了个忽略咒,这才走出了配殿。等她走到篝火边上,这才发现两个侍卫倒在帐篷旁边的阴影里,如果不是走的近了根本看不见! 永宁长长地出了品气,心里害怕的感觉慢慢滋生。只一墙之隔,这两个侍卫被人杀了,而她居然完全不知道!更为奇怪的就是,杀人者居然没有进配殿去杀她,这是为什么?永宁想了想,或许凶手并不知道有她的存在,所以,才只对付了侍卫! 那么,她现在疑虑的就是,晋王现在安全吗?凶手是路过杀人?还是目标是晋王?如果凶手不知道她的存在,那么至少可以说明晋王身边的侍卫是可信的……晋王在哪里?! 永宁心慌了。如果晋王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出了事,而她却毫发无伤,她不敢想像房家会落得个什么下场!她快步跑去正殿后面的空地,那里长满了野草,她看见有个侍卫将马匹牵去那里喂养。可是等她赶到那里,看到的只有一地的尸体,一个侍卫,六匹马,她的那匹小红马也在其中。 永宁跌坐在青石台阶上,她来自和平年代,虽然见过死人,却从来没有跟死亡这么近距离接触过。她颤抖着从手连里取了份镇定剂,一口灌了下去,然后等药物生效后,才算能继续思考。 六匹死马,除去她自己的那匹,也就是说,留在这里的侍卫应该有五个。现在发现了三具尸体,也就是说,还有两个侍卫下落不明。永宁又重新将忽略咒加在了身上,刚才那个因为她的情绪波动太大失效了,然后绕着这座废弃行宫走了一圈,没有人!这里已经没有人了! 永宁捏紧了手里的魔杖,知道自己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回去行营求救了!只是没有了马匹代步,她要想迅速回去就只能用魔法,可她现在能使用的魔法……瞬移,瞬间移动到目光 所及之处。这个魔法需要消耗大量的魔力呀!她不确定她现在的魔力能够她坚持到回去行营…… 就在她咬紧了牙,准备朝着她最远能看到的那道山梁的时候,突然断墙外面传过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永宁立刻躲在了殿前的立柱后面。 永宁身上的忽略咒,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忽略她的存在,但是这个魔法对于意志坚定的人效果不大。当一连串类似于暗号的声音响起后,永宁深吸了口气,将身上的忽略咒,换成了魔力消耗相对较大的隐身咒。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外面便进来了二十来个黑衣蒙面的汉子,而最后那一拨儿过来的时候,有一个大汉肩上抗着的正是昏迷不醒的晋王。 这群黑衣人里有一个人让永宁觉得很可怕,他几次都很认真地打量着永宁隐身站立的位置,似乎能感觉到她的存在。这个人的存在,让永宁根本连动都不敢动。 这些人并没有久留,窃窃私语了一阵之后,他们分成了四队,各选了一个方向分头离去。永宁虽然极害怕那人,可是晋王就在他这一队人的肩膀上抗着,她也只能咬着牙给自己另加了个漂浮咒,然后悄悄拉住晋王的衣角,连带着被带走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就在永宁觉得自己魔力快要耗尽的时候,这几个黑衣人终于停了下来。 这时天早就黑透了,等永宁终于看清周围的环境后,心里顿时凉了一大半儿——这居然是个悬崖峭壁的边儿上! “就这儿吧!”感觉很敏锐的那个黑衣人发话了:“就从这儿把这个小王爷扔下去吧!对了,别忘了把他的衣角撕下来一条,挂在悬崖边上,免得皇帝陛下找不着儿子!”他语气中透着刻骨的恨意。 永宁缓缓走到悬崖边上,只看了半眼就觉得头晕,下面黑呼呼的一片,好像有只怪兽正张着大嘴等美食一般。这一路走来,植被是越来越稀少,也就是说,这绝壁下面很有可能是光秃秃的一片,这要是被扔下去,八成是活不了的,更别提被扔的那位现在还正处于昏迷状态了。 永宁看着黑衣人布置好现场,然后又看着那个黑衣人单手拎着晋王的腰带走到了悬崖边儿上。她一边咬着牙暗恨那个让她没法用魔法杀人的契约,一边在黑衣人松手把晋王丢出去的时候,扑上去抱住了晋王陪他一起下坠…… 下坠的过程中,永宁暗数了五声数之后,便也顾不得会不会暴露,撤下了隐身咒,一道长长的亮光从魔杖上发了出去,以期能在落地前恰当的时刻使出漂浮 咒。 这悬崖很高,虽然上面的部分完全是石壁,没有任何植被附着,但是很快便能看见一些粗硬的藤蔓的存在,所以在晋王在永宁耳边发出了一声不明意义的冷哼后,永宁能够非常果断地撤去了照明魔法,并忍着疼,用双腿紧紧地夹住了身边的一条树蔓,而晋王睁开眼后,适应了黑暗看到的,就是永宁双手紧紧地抱着他,倒挂着的情景。 “阿,阿房……”晋王的脸正贴在永宁的脸上,他适时地注意到了两人的现状,伸手摸索着从永宁背后也拉住了一条藤蔓,然后双脚也本能地攀了上去:“阿房,我拉紧了,你抱着我别松手,将腿松下来吧……” 永宁轻轻地哼了一声。她心里那叫一个悔呀!为什么不先加个漂浮咒再玩倒挂咧?她的腿哟,不知道有没有被带下来块肉!她紧咬着下唇,将痛得有些麻木的双腿缓缓放了下来。她没敢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晋王身上,在感觉到晋王已经稳住了身体后,她便松开了原先抱着晋王的双手,也握住了身后的藤蔓。 晋王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他看得出来这是处绝壁,也能想像的出来,如果没有永宁这样抱着他,他是什么样的下场,所以当永宁慢慢地将姿势变换过来之后,那陌生的血腥味,和她压抑不住的呻吟,让他不仅感激,更觉得心疼。 “我们现在怎么办?”永宁非常觉得晋王醒得不是时候,如果他等到了峭壁底下再醒,那该多好?!现在这样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的…… 晋王还是个孩子,又没有经历过这些,哪里能有什么主意?可是当着永宁这么个女孩子的面,他自觉有保护永宁的责任,于是想了想,说道:“现在太黑了,我们什么都看不清,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情形,咱们先忍忍,等着天亮了再想办法吧……” 永宁点了点头,听着晋王说话的动静,他并没受什么伤,那么就不能期待他会突然晕过去——让他晕过去理由也不好找!可是就这么吊在半空中,实在有些让人害怕。永宁悄悄地朝四周下了几个驱逐咒,省得有什么蛇虫鼠蚁的过来骚扰,然后问晋王:“殿下身上的匕首可还在?” 永宁说的这把匕首是上个月皇帝赏给晋王的,晋王非常喜欢,出门的时候总喜欢把它插在靴子里。晋王小心地搂着藤蔓往靴子里摸了摸,然后高兴地说道:“还在!”说着,他将匕首抽出来递给了永宁。 永宁不着痕迹地身边的一条藤蔓变得柔软后,用晋王的匕首将它割下来了一段,然后将两端分别在自己和晋王的 腰间绕了几圈,打上死结,这才松了口气,说道:“这样,咱们俩只要有一个人拽紧了藤蔓,便不会有事了……” 晋王伸手摸了摸腰上异常柔软的藤蔓,小声地建议:“阿房,要不,咱俩试着往下走走吧?这样,我先下去,等到藤蔓到头了,你再下来?好不好?” 永宁也觉得这么吊在半中腰儿不是个事,这么动动也省得犯困,于是便也点头答应。这一动,原先的这个驱逐咒便不好再用,永宁只得分别在自己和晋王身上各下了一个,然后两个人开始了黑暗中的攀岩运动。 “殿下,那些黑衣人是哪里来的?”永宁觉得这种摸不着底的黑暗实在太压抑了,不停地找话跟晋王聊天。 晋王郁闷的声音从下面传了过来:“我也不知道,我跟着侍卫正追一只野獾呢,他们就突然冒了出来,我的那些侍卫,那些侍卫了都被杀了……我也被打晕了……你呢?你那里是怎么发生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殿下,当时留下来的侍卫有几个?”永宁对于失踪的那两个侍卫始终心有疑虑。 “五个!怎么了?”晋王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这五个人是他亲自安排,他记得非常清楚。 “有两个不见了……”永宁觉得这个事必需让晋王知道,这不见了的两个,虽然也有可能死在外边了,可是更有可能是内奸!如果这两个人是内奸的话,那么,这次被算计的人就不止是晋王,还包括房家了! “什么?!”晋王大吃一惊,问道:“怎么回事?” 永宁简单地说道:“我听见外面突然安静了,觉得不对,就跑出去看,结果就见帐篷那里有两个侍卫死了,我害怕,就跑去后面找马,结果又发现马都被杀了,还有一个侍卫的尸体在那里……我数了数留下来的马匹,也觉得应该留下了五个侍卫的,可是剩下的那两个我怎么都找不到……再后来,那些黑衣人就来了……” ========================以下免费==================== 感谢babo同学的小粉红,感谢风之晨同学的打赏。。。乃棉给了偶更新滴动力呀!!!今天又是6000+。。。偶这么努力了,大家素8素继续奖励偶呢?召唤小粉红~~~~~~期待打赏~~~~~ 第六十六章 险境 第六十六章险境 晋王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作为一个皇子。对于有些事情他生来敏感,而有些东西更是他生来就懂的。今天这事,明显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某些人策划已久的,只是,他虽是嫡子,排行却小,能碍着谁?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暗骂自己发傻,古往今来的皇宫里,没有原因被害死的人还少吗?! 永宁这时已经向下攀爬到了晋王所在的位置,正看见晋王低头苦笑的模样,想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沉默。她摇了摇身下的藤蔓,觉得它的长短似乎已经快到头了,刚想换条藤蔓继续往下去,却突然心生警兆,一股阴冷的气息直直地窜向她的后脑,那一瞬间,就像是成为了别的什么东西的狩猎目标一般,让她心里泛起了一阵说不出的寒意。 永宁一把拉住晋王。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地说道:“殿下,我突然有些心慌,咱们在这里歇一会儿,可好?” “啊?!”晋王本来正在想着心思出神,被永宁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然后听出永宁语气里的惧怕,忙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行,咱们歇歇……嗯,阿房,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永宁尽可能的靠近晋王,趁着黑暗将她所能用的防御类咒语统统施加了一遍,然后小心地朝着直觉的方向施了一个远距离的窥探咒。 咒语很快反馈回来了一个让永宁的心沉到了谷底的画面:右下方一千米开外的地方,有一条巨大的蟒蛇正盘踞在那里,伺机而动! 永宁闭上眼定了定神,然后轻轻地吁了口气,伸手拉住了晋王的胳膊,小声说道:“殿下,这里好可怕……会不会有什么怪物?”她边说,边抬头看了看深蓝色天幕下,快要看不见的悬崖边沿,心里暗自决定,实在不行,就弄昏晋王,拼一拼看能不能瞬移上去…… 晋王被永宁说的也有些害怕了,可是他还是强自镇定着劝慰永宁:“你。你别自己吓自己了,你若是害怕便拉着我,咱们便在这里呆着不动,等到天亮了,就好了……等父皇、母后知道我,我们不见了,一定会派人来找的……” 永宁轻轻“嗯”了一声,将晋王的胳膊握的更紧,说道:“我知道的……那黑衣人将你,将咱们扔下来前,曾经把你的衣摆撕下来了一块,好像就是为了给陛下留下线索……陛下,陛下一定会很快派人来找咱们的……”她这会儿是真的害怕了,就在她说话的时候,她已经隐约听到下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完全可以感觉到那条蟒蛇虽然缓慢,但却 直挺挺地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游走了过来。 晋王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安慰永宁,可是抬眼间却正看见远处两团绿莹莹的光不徐不急地移动了过来,吓得他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永宁一听到晋王的尖叫,心知不好,立刻取出魔杖就要瞬移。可谁知晋王在这个时候却突然松开了藤蔓一把抱住了永宁,然后双脚朝石壁上一蹬,居然就这么跳进了看不见底的那片黑暗之中! 永宁一下子就懵了,这时她再想瞬移也不赶趟了——那条蟒蛇怎么肯让到嘴的猎物溜掉?居然一蹿之下就到了两人身前,晋王这一跳,倒像是要直接跳进了它嘴里似的! 永宁使出全力施展了一个漂浮咒,生生把自己和晋王往上漂了七尺有余,可晋王还是没躲过那蟒蛇的这一咬,右肩上被蛇牙刮出了一条长长的伤口。永宁的手上感觉到了血流过的粘腻,更有近在咫尺的血盆大口的威胁, 那蟒蛇在石壁上游走的速度极快,一咬未中,紧接着就是第二下,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永宁。根本不能分出精力瞬移回悬崖上边的永宁,只能不停地靠着本能漂浮在半空中躲闪。而晋王此时已经然神智不清,显然这巨蟒的牙上带毒,永宁咬了咬牙,施了个盔甲咒,然后在蟒蛇尾巴扫过来的时候强挨了一下,任由它将自己和晋王拍了下去。 这次下坠的速度极快,快到那巨蟒还没反应过来,便渐小渐消失了。晋王此时已经彻底的昏迷了,永宁强忍着魔力渐空的晕眩感,再次用魔杖打出一道亮光。在堪堪看到地面的时候,一连串的驱逐咒便打了下去,更是在落地的前一秒,将自己和晋王的身形先漂浮在了离地面一尺高的地方,这才落地。 地面很是松软,永宁借着魔杖的光看见地上铺满了枯叶。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腥臭的味道,方圆三尺开外的地方,不停的有大大小小、粗粗细细的蛇类在蠕动,看得永宁一阵反胃。 可是这会儿她也顾不上清理这些东西了,急忙将晋王反转过来,晋王的伤口已经漆黑一片。永宁不假思索的从手链里取出了一支解毒剂,先含了小半口在嘴里停了三秒,然后才俯身去吸晋王伤口里的毒血。她这会儿万分后悔,早知道会有今天,她一定早早的哄着晋王先将改善体制的魔药连着喝上七天,这会儿也不用这样费事,直接将魔药给他灌下去就是了。 永宁吸上十几口毒血,便要喝一小口解毒剂,一直吸了小半个时辰,晋王的血才恢复成了正常的红色,可想而知,方才那巨蟒的毒性有多烈。永 宁揉了揉发麻的嘴唇,给晋王施了一个止血咒,然后,又将裙子撕破、清理干净为晋王包扎好,这才坐下来喘了口气。 她抬头朝着已经耳畔遥不可见的崖顶看了看,虽然有些后悔没早些打晕了晋王上去,但更多的是庆幸。庆幸那只巨蟒居然没有追下来…… 永宁此时已经是疲累交加,但是她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她发现周围的蛇类越聚越多,而她的驱逐咒的范围却正在缩小。她抱着尚处于昏迷中的晋王,不由得苦笑了起来,逃过了巨蟒,难道最后却要死于万蛇齐吻不成?她再次抬头望天,她知道以她剩余的魔力来看,别说带着晋王,就是单单她自己,也是不可能上去的了…… 永宁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晋王,突然从心底生出了一股希望——这可是未来的唐高宗呀!老天一定会留条生路给他们的! 永宁靠着一股心劲儿。再次施出了一个驱逐咒,将蛇群再度驱出三尺开外的距离,然后开始清理身下的枯叶。等驱逐咒范围内露出了黏滑的泥土后,永宁咬了咬牙,将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打出了一个烈焰咒。 她本来已经做了隔离烟尘和防止蛇类反扑的准备,可谁知那火只燃烧起来了不到三秒钟,便被蛇群滚动着熄灭了。永宁的眼泪在眼眶里转动了两圈,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就在永宁无措的时候,一阵熟悉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再度响起,随之而来的是蛇群的暴动。那些小蛇纷纷闪过一旁,那条有着巨大碧眼的蟒蛇,再度出现在了永宁眼前。 永宁脸色惨白地紧紧抱住了晋王,一动不敢动。谁知就在这时,晋王突然痛哼了一声醒了过来。“阿房……”他仿佛呻吟般地叫着永宁。 “我在……”永宁小小声地回答着,眼睛却仍旧一眨不敢眨地盯着停在不远处的巨蟒。 晋王刚睁开眼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迷糊,他用力地甩了甩头,才眯着眼打量四周的环境。永宁为了节省魔力,早就停止了照明魔法,于是一片黑暗之中,晋王看到的是一片斑斑点点的绿色小光点,和一对大如灯笼的绿色光球。 晋王立刻反应过来,那大蟒蛇仍在对面! “阿房……”晋王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是背上的疼痛却让他没有了这个力气。 “殿下,怎么办?我好害怕……”永宁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了晋王的脖子里,她不知道对面那只巨蟒在等什么,可是她知道,自己的驱逐咒是经 不起这巨蟒的几次攻击的,她晕眩的感觉越来越严重,魔力几近干涸。她知道,一旦她无力再支持这个驱逐咒的话,那么她和晋王瞬间就会葬身蛇吻。 晋王拉过永宁的手,紧紧地握着,小声地说道:“阿房,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执意带你来此,你也不会遭此劫难……” 永宁摇了摇头,只抱着晋王不说话。 “阿房,扶我坐起来吧……”晋王突然提出了这个要求,虽然他也知道因为背上的伤,他目前这样趴在永宁腿上才是最好的安排,但是莫名地他就是不想在永宁面前这么狼狈。 “这样好吗?”永宁根本不敢乱动,生怕自己的动作会让对面的蟒蛇冲过来。 “扶我起来!”晋王非常地坚定,强忍着疼痛用双手撑住了地面。 永宁见他坚持,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放缓了动作,慢慢扶着晋王坐了起来。 对面的巨蟒此时果然有了动作,摇晃着脑袋慢悠悠地滑行向前,可是只两步的距离,它居然又停了下来。 “这蟒蛇怎么总也不过来?”晋王依旧半靠在永宁身上,对于蟒蛇的举动非常不解。 “我也不知道……”永宁心底一直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似乎是她忽略了什么东西,可她怎么也想不起。她的头越发的晕沉了起来,虽然她很努力地强睁着眼睛,可是眼皮还是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永宁晕过去的时候,晋王因为背后少了支撑,与她一起跌倒在了地上。这时晋王才想起,身边这个女孩儿身上也带着伤,也流了很多的血,受了很大的惊吓……他忍着疼,将永宁搂进怀里抱住,然后在黑暗中摸索着永宁身上的伤口。 到处都是粘腻腻的,他根本弄不清楚永宁哪里受了伤。他伸手探了探从背后到胸前将伤口包得好好的、缠得紧密的布条,再摸摸永宁从手、胳膊再到腿、脚上的伤,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是他一时任性害了这个女孩儿,可这个女孩儿在这种时候,还将他照料的好好的,好到忘了她自己……他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涌上来的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是一遍遍地跟自己说,如果能活着出去,这一生,都要好好保护她! 黑暗之中,晋王并不能看清楚永宁的脸,可是他还是目不转睛着盯着她脸的位置看,脑子里不时的闪现出从他们相遇以来的这段日子。他过得很开心呀! 晋王的脸上沁出了微笑,心里突然一片坦 然,再看向巨蟒的时候,恐惧的感觉居然减轻了不少。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永宁一直没有醒过来,那巨蟒也一直停在不远的地方不曾动作,天色却渐渐地泛起了曙光。 一直强撑着的晋王,看着上空亮起来的一条线,忍不住松了口气。可是当光亮将崖底的黑暗驱散后,他不由自主地倒吸了口冷气! 密密麻麻的蛇群拥挤出了半尺高的蛇墙,团团围在他们身周不足两尺的范围,若非他搂着永宁蜷着腿盘坐着,怕是早就遭了蛇吻了。而蛇墙唯一的空当处,正是那条巨蟒的所在。纠缠了一个晚上,晋王这时才看清这巨蟒的原形,青碧色的鳞片,外露的獠牙,足有三丈开外的巨大体型,这一切都让他忍不住庆幸——他和永宁居然真的活到了现在! 天色渐亮,对蛇群似乎颇有影响,那巨蟒不停地吐着信子,巨大的头颅着晋王和永宁的方向探了又探,可是最终它也没有再次上前,反而绕着两人游走了几圈后,便径自攀着岩壁向上游走而去。 而那蛇群在被巨蟒围着晋王和永宁绕圈的时候便被驱散,渐渐地竟都躲进不见光亮的阴影里,不再出来了……很快地,地面上便只余了厚厚的枯叶。 晋王大喜,借着亮光拍了拍永宁苍白的脸颊,小声地叫道:“阿房,阿房,你醒醒,快醒醒……” ======================以下免费======================= 加班到八点半才回家,饭都没吃就开始码字。。。今天实在太累了。。。就这些了。。。莫明其妙的人123同学,虽然很感激乃滴,可是乃滴更新票实在太吓人了~~~~~~俺前两天一天6000+,那是偷偷在上班的时候抽空码了一部分的说……想9000+,基本上是8可能滴。。。乃滴饶了我吧……爬走吃饭去~~~~ 第六十七章 脱困 第六十七章脱困 晋王一连叫了永宁好几声。可是永宁都一点反应都没有。晋王大惊之下,颤微微地将手指伸到了永宁的鼻子下面,永宁的呼吸虽然微弱,但却没有断绝……晋王先是松了口气,但马上又担心起来。这里无医无药,甚至连水和食物都没有,永宁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那么,那么…… 晋王不敢再想下去了,只是紧紧地抱着永宁,不错眼儿地看着她,一个劲儿地唤着她。 永宁其实听见了晋王在叫她,只是她实在没有力气动弹,浑身上下都火辣辣地疼着,起先加给自己的止疼咒早就失效了,还好止血咒的效果还不错,最起码没让她死于失血过多。只是当她听见晋王的声音起来越伤心,也越来越低沉的时候,忍不住强撑着精神睁开了眼…… “阿房——”晋王一见永宁睁眼,立刻兴奋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扶着永宁靠在他的胸前。说道:“你可算是醒来……身上是不是很疼?你先忍忍,我,我去找找看,这附近有没有干净的水源,如果找到了,就帮你处理伤口……” 环境这么险恶,永宁哪里敢让晋王独自行动,连忙握紧他的手,声音嘶哑地说道:“别,别让我一个人,我害怕……”她边说,边打量起四周。 那巨蟒已经不见了,蛇群也退得干净,就好像它们都惧光一样。永宁非常想不通,那巨蟒守在这里那么久,怎么肯放过他们两个呢?难道这个地方有什么奇物不成?她这样想着,还就真在头顶五尺开外的地方,看见了一株奇花。 说这花奇,是因为它伸出的枝桠上,凡是见了光的花都通体乳白,而处于阴影中的,却通体漆黑,甚至有两三朵,是半黑半白的状态。永宁之所以觉得这花不是俗物,倒也不仅仅是因为它的颜色,更因为她能从这株植物上感觉到一种力量,虽然这种力量与她身上的魔力不属同源。但是她却能感觉的到那力量的强大。 晋王也顺着永宁的目光看到了这株奇花,惊奇地“噫”了一声,然后,抽动着鼻翼,说道:“阿房,你有没有问题一股奇怪的味道?” 永宁本来还没有注意,可经过晋王这么一提醒,她也闻到了一种饭锼掉的味道,然后便是一阵心慌。她心下一惊,难道这是这花的味道?难道这花有毒?!她趁着晋王还在看那奇花,悄悄给自己又下了几个止疼咒,然后轻轻舒了口气,扶着晋王的肩坐直了身体,说道:“殿下,这花怕是不善,那些蛇说不定就是惧怕这个东西,才都散了开去的……咱们也 快离开吧……” 晋王担心地看着永宁,问道:“你的身体……” “没关系……趁着我这会儿精神还好,咱们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如果能找到出路,就再好不过了……就是不能。也要赶在天黑前,找到个安全的地方呆着……”永宁拉着晋王站了起来,四下里看了看,选了条最亮堂的路。 晋王也被昨晚的事情吓得不轻,虽然疲惫不堪,但也还是坚持着搀扶着永宁,挑着有亮光的安全路线前行。 永宁辩了辩方向,发现他们挑的这条路是在朝西走,而且越走,地面越干燥,空气中那股腥臭的味道也越来越淡。可能是秉承着想尽快摆脱死亡威胁的想法,虽然她和晋王身上都带着伤,但是两个人居然硬撑着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里,走了近三里路! 别小看这三里路,在两个伤者时刻小心着脚下偶尔会冒出来的毒蛇的情况下,他们能走出这样的成绩,永宁自己是非常满意的。 此时他们所处的环境已经在有不同,永宁悄悄地发了个探测咒,发现方圆三丈内,居然都没有了蛇类的踪迹,这个发现不禁让她大大的放松了一回。扭头看了看晋王越来越疲惫苍白的脸,她指了指不远处一块干燥的石头,说道:“殿下,咱们坐在那儿歇歇吧……” 晋王早就累得不得了了,只是在永宁跟前强咬着牙不肯示弱罢了,这会儿有了永宁的提议,他自然不会再逞强。两人肩并着肩在石头上坐下,然后他们的肚子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阵“咕咕噜噜”的声音。 永宁装着没看见晋王突然染上红晕的脸颊,低着头把已经刮破的荷包解了下来。然后扭头笑着对晋王说道:“晋下猜猜看,我这里有什么好东西?” 晋王不解地看着永宁,却没有说话。 永宁将手伸进了荷包里,跟使障眼法似的,从手链里取了一把昨天中午她悄悄放进去准备当零食的野果,然后递给了晋王。 晋王看了看永宁的荷包,又看了看她手里的野果,并没有都接过去,只拿了三只,剩下的五六个又推回给永宁,说道:“我要这些就行了,你也早就饿了吧?快吃吧……” 永宁的眼神暖暖的,将手里的野果又分了一半,强塞给了晋王,说道:“殿下一定要多吃些才行,呆会儿如果遇到危险,殿下还要保护我呢!”说完,也不等晋王再说话,便笑眯眯地吃了起来。 晋王紧紧地握着手里的野果,深深地看了永宁一眼,然后一口、一口的 慢慢吃了起来。 这些野果虽然不顶饿,但好在水份充足,多多少少地为两人补充了些力量。他们并不敢在这个地方多呆。已经是过午时分了,再过两三个时辰天就又会黑了,可他们还没有找到可以安全过夜的地方,更没有找到出路…… 两人继续前行,路上已经偶尔会出现一些野果之类看似可以果腹的东西,可是他们却不敢随意食用,只是随手采摘了一些,撕了块衣摆包裹好了带着,如果能找到安全的可以食用的食物,那这些东西自然就可以丢掉,如果实在找不到东西吃的话。那说不得也只能用这些属性不明的野果裹腹了。 这条悬崖下的峡谷也不知有多长,他们两个人前前后后走了四五里路,却仍是不见尽头。天色将暮,永宁不安地开始频繁使出探测魔法,希望可以找到个山洞之类的地方安身。 晋王也颇为焦急,昨夜那条巨蟒给他的冲击太大了,如果今晚那条巨蟒再度出现的话,那他实在不能想像他和永宁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就在这时,永宁突然听到一阵模糊的水流之声从前方传来,她不敢置信地停住了脚步,下意识地握紧了晋王的手,说道:“殿下,你听见没有?” “什么?”晋王正在担心,并没有太注意周围的环境,不解地看向了永宁。 “有水声啊!殿下,你听,前面有水声呀!”永宁此时已经用咒语探测过了,前面不到一里的地方有一注尺余宽的干净水流从山岩上流下来,在谷底冲出了一个不大的小水潭! 晋王侧耳倾听,果然隐约听到水流的声音,一时之间信心倍增。紧紧地回握住永宁的手,然后两人相互扶持着大步朝前走去。 有了目标后,两人的速度变快了不少。只小半个时辰,两人便来到了目的地。 那水潭里来来去去的有不少小鱼在游动,这水是可以喝的。晋王和永宁惊喜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冲到水潭边上便是一痛狂饮。 “可惜,我身上没有火折子……”晋王看着水潭里的鱼,心中万分遗憾。 永宁一边撕了幅衣袖沾着水擦着手脚身上的血渍,一边疼的呲牙咧嘴的对晋王说道:“殿下可听说过一句话?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你有办法?”晋王有些心疼地看着永宁收拾伤口,他不是不想帮忙,只是怕自己手底下没个轻重,反而会让永宁更疼…… “殿下的手上可有伤?”永宁因为自己的手上都是擦伤, 倒没注意到晋王的手是不是伤着了。 晋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虽然有些细小的血痕,可是跟永宁手上那团血肉模糊相比起来,实在算不了什么。于是他摇了摇头,说道:“我的手没事,你快说,有什么办法?” “殿下去捡两块可以握在手里的石头,然后再拾些枯枝、枯叶来,将石头对着枯叶撞击,时间久了,便会出火星子,然后那叶子便能被引着了……”她的衣裳已经被她撕的不成样子了,已经算得上衣不蔽体,可是她这些裸露在外头的伤口又不能不包扎起来。 她看了看已经成了半截袖的上衣,又看了快碎成布条的长裤(骑马专用的),正下不了决心从哪下手的时候,晋王突然用匕首将自己的两条衣袖都割了下来塞进了永宁怀里,说道:“我去找石头……”然后也不看永宁,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永宁抿嘴笑着,趁着独处的机会很快地用魔咒将伤口都处理好,然后想了想,又掏出了几瓶魔药喝了下去——谁知道晚上会发生什么事?自然还是要早做准备的好…… 不大会儿的工夫,晋王便抱回了一堆的枯叶和一些细小的干枯树枝,也捡了两块大小适中的椭圆形石卵,很认真地蹲在那里一下一下地敲击着石头。 永宁坐在一旁看着,待晋王不懈地敲击了半刻钟后,永宁悄悄的一个咒语,将那堆枯叶引燃了。晋王喜出望外地回头看了永宁一眼,然后小心地将其他的枯叶、枯枝堆在了火苗上。青烟袅袅而起,晋王长长地吁了口气,然后对永宁说道:“你坐着别动,我趁着天还亮着再去捡些干柴回来,今晚这火一定不能让它灭了!”说着,便朝着更远一些的地方走去。 永宁自然也不会真的闲着,捡了一根直挺的树枝,然后将一头用变形术变成很自然的尖头儿,便站到水潭边上去扎鱼。水潭里的鱼不少,就是小了些,永宁仗着魔法一口气扎了好几十条才罢休。 等晋王用藤蔓拖着半人高的柴火回来的时候,那些小鱼已经被永宁收拾干净,用细树枝串成一串一串的了。甚至她还找了一块不大的青石,在石头中间变出了个凹形,装了水,将收拾好的鱼放进去,然后紧挨着火堆就炖上了…… “这,这些鱼都是你抓的?”晋王一脸诧异地看着永宁,他捡柴火的时候还在想着要怎么去抓这些小鱼,没想到回来后,这鱼都收拾好了…… 永宁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里的鱼又傻又多,我都站到那里了,它们也不知道躲,我拿着树枝一下 子就能扎上好几条呢!” 晋王回头看了看水潭里依旧成片成片游来游去的小鱼,也没多想,便高兴接过永宁手里的鱼串,跟她并肩坐下一起烤起了鱼来。 虽然没有调味料,但是这些烤鱼还是让他们两个吃得很高兴。而那“石锅”里的鱼汤,更是让他们两个喝得一滴都没剩下来。 这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永宁见晋王一脸的倦容,便拉着他将火推挪了个地方,然后又收集了一些枯叶铺在了原先火堆的位置,这才让他躺下:“殿下先睡吧,等我困了,就叫醒殿下……前半夜我来守夜!” 一天一夜没睡,这会儿吃饱喝足,又处在相对安全的环境里,晋王再也顾不得跟永宁客气,只交待了声下半夜一定要叫他,便倒头睡下。 峡谷中的过山风极为阴冷,永宁看着躺在热地上还蜷成一团的晋王,挥手给了他一个保暖咒。她的精神高度集中,虽然已经走出来的几里远,但是这个距离并不算安全,虽然她的魔力已经恢复了一些,可是昨晚的那条巨蟒给她的冲击力太大了,她实在没把握再次从它的口中逃出生天。 火堆不时地发出“噼啪”的声响,和水流进水潭的声音将夜晚衬得格外的空寂,可是永宁的心一点也静不下来。一夜又一天,想来行营那里已经知道了她和晋王失踪的消息了,也不知道寻找他们两个的人,有没有找到那处悬崖。如果找到了悬崖,又会不会下来救他们?毕竟如果依着常人的推断,这样的高度摔下来,是绝无幸理的。 如果皇帝陛下放弃了的话,那她和晋王,还能不能活着出去?她的目光朝着远处还未探察过的方向看去,那里会有出路吗?如果他们已经被放弃了,那么,也就只能寄希望于那个方向能有出路了……她实在没有勇气再走一遍回头路了…… 因为身上有伤,永宁也觉得格外疲倦。可是看看眉头皱成一团的晋王,她也不忍心叫醒他。想了想,她悄悄起身,快速走到当初听到水声的地方,放了几个警戒咒,然后回到火堆旁,将驱逐咒、忽略咒放了好几个,又施了个咒语让火堆保持燃烧,这才靠着晋王旁边的一块石头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声巨响伴着一阵剧烈的地动,将永宁和晋王同时惊醒。 “这,这是怎么了?!”晋王扶住永宁险些跌倒的身体,看着同样一脸惊色的她,问道。 永宁摇了摇头,说道:“这声音,这动静,像是,像是从,从咱们来的那个地方传过来的…… ”说着,她与晋王互望了一眼,两人心中不约而同地冒出了个想法——难道是那条巨蟒?! “殿下……” “我们……” 永宁和晋王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惧,然后同时收声。 稳了稳心神后,永宁又添了些柴火到火堆里,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殿下,咱们还是呆在这里吧……不管那里发生了什么,我觉得咱们都不要凑过去,那,那也太危险了……” 晋王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咱们,咱们就呆在这里……如果,如果……这都是命!尽心尽力就好……” 显然晋王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他也无心再睡,拉着永宁靠着火堆坐了下来,也不说话,只是不安地朝来时路张望。 那一声巨响和地动后,又有几次轻微的地动传来,晋王和永宁越发地紧张了起来,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声,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那片黑暗,生怕那双碧绿的灯笼眼再度出现。 可是当所有的动静都停止了很久后,也没有他们想像中的危险出现,倒是空气中渐渐地传来了一种火烧火燎的味道。 晋王瞪大了眼睛看向永宁,结结巴巴地问道:“阿房,你,你有,有没有,闻到?!” 永宁红着眼圈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有,我有闻到!那里,肯定是那里着火了……一定有人在那边,一定是有人来救我们了!”说着,她的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晋王的眼圈也红了起来,伸手擦了擦永宁脸上的泪,说道:“这是好事,你哭什么?!” 永宁有些不好意思的自己用手背蹭了蹭脸颊,问道:“咱们是在这里等?还是回去?” 晋王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是在这里等着!这里黑夜的时候那么危险,咱们还是不要乱跑的好,反正我们一共也没走多远,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的,很快的……” 他们两个人都尽可能的朝着好的地方想,两个人都没有想过,即使有人来了,也不一定是来救他们的……这一天近两夜的时间里,他们已经经历过太多次的绝望了,已经承受不起再多一次…… 就在他们小心翼翼地期盼下,天色再次大亮,可是却仍然没有人出现。晋王和永宁的脸上都闪过了一丝失望。 “我们,我们现在……”永宁不安地看了晋王一眼,有些拿不定主意,是该留在这里?还是继续往前走?更或者,回去?! 晋王低头想了想,转头看了看水潭,说道:“咱们再好好吃一顿,然后如果还没有人过来,咱们便继续往前走……或许,说不定,昨晚根本,根本不是……”他犹豫着,有些可能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永宁却明白,他是怀疑昨晚的动静根本不是有人来救他们而发出来的,神情间不免带出些一些沮丧的意味,点了点头,同意了晋王的主意。 然后两个人分工,晋王再去捡些柴火回来,而永宁则继续扎鱼。这顿鱼两个人吃得都有些心不在焉,目光都不时地朝来时路上扫过,可惜却仍是一次次的失望。 就在两个人准备再度起程的时候,他们盼望已久的声音终于隐隐约约地出现了!峡谷里的回音虽重,但他们却仍能清楚的辩认出,那是有人在喊“晋王”! 晋王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掉了下来,他也顾不得擦,只是用力地抱了永宁一下,然后便拉着她朝着声音的来处跑了过去。 永宁边跑边松了口气,终于,终于算是要脱离险境了!她悄悄地将身上的止血咒撤了,虽然因为止疼咒的关系感觉不到疼痛,可是看着自己身上的血不停地渗出来,实在算不上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从眼前这个险境脱险后,她还有另一道险关要过,被牵进谋害皇子的事件,其中的危险之处,实在不亚于巨蟒之灾。 永宁现在终于有心思细细地回想事情的整个经过,然后发现自己有一处极大的破绽——那些黑衣人并没有抓她,可是她却出现在了晋王身边…… 如果,那些黑衣人被抓了,特别是将晋王扔下来的那一队黑衣人,那么,她将无法自圆其说!她皱着眉头,为难了起来…… 晋王在回头间正看见永宁皱眉的样子,正想开口问她怎么了,目光便扫过了那些被血染红了的伤口。他顿时停了下来,一把扶住了永宁,厉声说道:“你伤口疼,怎么不告诉我?!”心里暗骂自己粗心,明知道她满身是伤,还拉着她奔跑。 永宁被晋王的话吓了一跳,然后顺着他的目光正看见自己满身的血渍,吱吱唔唔的不知该如何解释。晋王扶着她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然后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心疼地说道:“是不是很疼?都是我不好……我怎么就忘了你身上都是伤?我……” “殿下,”永宁拉住晋王的手,说道:“殿下身上也有伤呢,您的伤口疼吗?” 晋王一愣,他都快把自己身上的伤给忘了,他只记得刚被刮那一下的时候疼痛入骨,可是等他醒过 来后,只要动作幅度不大,便没什么不适的感觉了,到了现在这会儿,他差不多都快忘了自己受过伤了…… “咱们不走了,就在这里等着……”晋王不许永宁乱动,也陪着她一起坐在青石上,目光左右不离刀子的那些伤口。 永宁这会儿也有了失血过多的反应,头晕晕沉沉的,耳边虽然一直传过来晋王说话的声音,可是她还是渐渐的失去了知觉。 ========================以下免费===================== 虽然晚了些,但看在6000+的份上,大家就不要见怪了。。。非常感谢书友090908225452543同学、风之晨同学、妙芙儿同学和星月櫻雪同学的打赏,以及sissi9同学和红の最爱同学的小粉红~~~~~吼吼~~~~声明一下,第一卷快要完结了哟~~~~~第二卷开始,就要正式展开感情线的发展了。。。大家要继续支持我哟~~~~~~ 第六十八章 问讯 第六十八章问讯 永宁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黑夜了。她发现在自己躺在一间陌生而华丽的屋子里,床榻温软,身上的伤也都重新包扎过了。房间里只点了两盏昏黄的宫灯,床边却有一个微微有些眼熟的宫女打扮的少女正倚着床柱假寐。 永宁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闪烁了一下。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她心里清楚,她所担心的那些事,多半还是发生了。即使她拼了命的保护晋王,还是免不了被怀疑。不过,从这住处来看,情况应该还不算太糟。 嘴里苦苦的,她回味了一下,像是参汤的味道。她动作轻微地动了动手脚,发现虽然还是有些无力,却算不上虚弱,而且从魔力的恢复情况看来,她大概已经昏迷了好几天了…… 永宁装出刚刚醒来的样子,哼唧了几声,那宫女很是警醒地坐直了身体。“小娘子,你醒了?!太好了,奴婢这就去请太御医……”那宫女很是高兴地跑了出去。让本来还想套些话出来的永宁稍稍的失望了一下。 御医来的很快,似乎就在左近休息。须发皆白的老头儿慢悠悠地给永宁诊过脉,也不解释什么,直接下了方子,然后才交待那宫女可以让永宁吃些流质的食物。食物是早就准备好的,御医还没出门,便有另一个宫女拎着食盒进来了。 永宁手上也有伤,宫女们服侍的也很殷勤,喂饭喂的很专业。喝了一碗粥后,永宁摇了摇头,便不肯再吃,拉着那宫女问道:“晋王殿下可好?” 宫女扶着永宁躺下,浅笑着答道:“晋王殿下已经没有大碍了,御医说,只要好生将养上三两个月,便能恢复如初了……今天下午晋王殿下还问起小娘子的伤势呢,还交待了,如果小娘子醒了,一定要去告诉他一声呢……” “这里是哪里?”永宁很恰当地摆出了一副迷茫的表情。 “这里是立政殿的西配殿……”那宫女扔出了一个让永宁目瞪口呆的答案:“皇后娘娘担心小娘子回家后传用御医不便,便将小娘子留在了立政殿照顾呢!”她语气里多有艳羡,似乎永宁得了天大的恩典。 原来已经回京了呀!可永宁却忍不住在心里苦笑。立政殿呀,这可是皇后的寝宫呀!皇后生养的皇子未成年时,随住在东配殿,而未成年的皇女则随住在西配殿……看来,她现在这待遇确实是高呀!都赶上公主了…… 这会儿永宁已经不想再问什么了,就从这宫女的几句话里,她已经明白了很多东西。现在她能做 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等!等着皇帝召见,或者,是等事件的处置结果…… 她昏昏沉沉地将宫女煎好的药喝了下去,然后便又昏睡了过去。而在稍早的时间里,她苏醒过来的消息,已经快速地传遍了半个长安…… 房玄龄从床上被人叫起来,听见皇帝让内侍传来消息,说是永宁已经醒了,他的心才算是放下了一半。从女儿获救之后,他就没见着人,只知道伤得颇是不轻,可具体怎么样,皇帝没有告知,他也不好打听。只是从去营救的禁卫口中,听说了那处绝地的险况,忍不住一阵阵的后怕。去的五百禁卫,只回来了一百来人,永宁和晋王能从那样的地方逃出生天,实属万幸。 想到这里。出事后袁天罡劝慰他的话,便又在耳边回响。其命在天,贵不可言…… 房玄龄揉了揉额头,不敢再想下去,转身回房,将永宁见好的消息告知了几天来忧心不已的妻子。 一夜之间,不知多少人夜不能寐。 永宁第二天早早地便醒了,宫女正为她梳洗的时候,就听见外面一阵喧哗,然后便见房门被猛地一下推开,然后晋阳公主披头散发地闯了进来。 “永宁,永宁……”晋阳公主一脸忧心不已地站在床边看着永宁,喘匀了气,才小声说道:“你,你可好些了?” 永宁笑眯眯地说道:“多谢殿下挂心,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她低头看了看被包得跟粽子似的小手,有些担心地说道:“只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疤啊……” 晋阳公主一把推开了挡在她身前的宫女,斜坐到了永宁的床边上,拉着她的手看了看,说道:“别怕!我上次胳膊被划破了,也这么担心来着,后来御医晋了种玉颜膏上来,我抹了几次,那伤痕便真的不见了……回头我去问问御医,看看你能不能用,如果能用,我那里还有好多,都给你!如果不能用。便让他们另想好法子就是了……” “那太好了!谢谢殿下!”永宁见服侍晋阳公主的大宫女们陆续走了进来,一副想劝又不敢劝的样子,连忙说道:“殿下今天是不是还要去弘文馆?别在我这里耽搁了,反正我也没什么大碍了,您还是快去准备吧……” 晋阳公主的宫女也齐声来劝她回去,她只得交待了永宁想要什么只管让宫女们去帮她拿后,便又跟一阵风似的走了。 永宁身上擦伤颇多,并不能下床走动,一上午的时间都躺在床上发呆。不管是皇帝,还是皇后,好像都没有把她 醒来的事当回事儿,遗忘了她一般。她以为晋阳公主从弘文馆下学回来,应该还会再来看看她的,可是谁知连晋阳公主也再没出现过。 一连三天,永宁都是这样安静的呆在这间屋子里,除了一直服侍她的那两个宫女,她没再见过其他任何人,也没敢打听其他任何消息,只是时不时地说起想家、想爹爹、想娘亲的话,那两个宫女虽也会劝慰她几句,却没有跟她说起关于房家的任何消息。 就在永宁的耐心即将被消磨干净的时候,终于来了个小太监传话——皇帝在两仪殿召见! 永宁暗自舒了口气,任由两个宫女梳洗妆扮。然后坐着软轿一路被抬到了皇帝面前。 两仪殿在内廷,能被皇帝召来议事的最少也要五品以上的官位,而且基本上都是宗室近臣。永宁一被抬进来,最先看见的不是坐在正中央的皇帝陛下,而是坐在左下首的房玄龄。一段时日未见,永宁突然觉得父亲,真的老了…… 房玄龄看见一向疼爱的小女儿脸色苍白的被人抬了进来,手上还隐约还看得见包扎的痕迹,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皇帝或许是给房玄龄面子,见永宁挣扎着想下地见礼,连忙冲着旁边服侍的宫女摆了摆手。说道:“她身上有伤,你们好好照应着,别再伤着……丫头,有礼不在这上头,你且坐着回话就是,别乱动!” 永宁做出一副慌乱之态,看向了房玄龄,像是怕父亲责怪一般。谁知一向谨慎小心又规行矩步的房玄龄居然点了点头,对永宁说道:“还不快谢过陛下?!” “谢陛下……”永宁赶紧做出了一个万福的姿势,虽然是坐着的,但好歹是那么个意思。 “今天叫你来,主要是问问你和晋王遇险的事……”李世民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你且把那天的事,从头到尾说一遍。” 这几天,永宁早就把这个故事想的很圆满了,对于她突然出现的这个问题,她是拿定主意死不承认,只要她咬定自己是在那旧宫被抓住的,那么那些黑衣人就是被捉住了,证词也未必就能取信于人。于是,她清了清嗓子,从中午的烧烤大会开始说起,然后详细地解释了自己会跟晋王一起去那个地方,真的是巧遇,再后来那些很惊险的经历,更是被她说得跌宕起伏,没等她说完,房玄龄已经被吓得把她抱在怀里不撒手了。 永宁说到最后,缩在房玄龄怀里,眼泪一双一对儿的往下掉,看得李世民都不忍心再问下去了。 皇帝陛下其 实心里根本就没有房家跟刺客是一伙的这个想法,只是几天来不停的有人在他耳边嘀咕这些话,他本着还房家一个清白的念头,才留了永宁在宫里,并在今天召了她来问话。这会儿永宁讲述完了事情的经过,跟晋王回来后说的是严丝合缝,不带一点儿含糊的。他心里不免有些小得意,觉得自己跟房玄龄绝对算得上是“君臣相得”的典范,他扭头看向坐在右下首的长孙无忌,说道:“辅机,你可还有话说?” 这些天,就属长孙无忌在他耳边唠叨的厉害,他今天是专门叫了长孙无忌过来听听,顺便也想缓合一下自家大舅子和心爱的宰相之间的关系。虽然他对于两个人不对盘儿,经常意见相左这件事挺满意,但是做为帝王,在臣下之间闹腾的太厉害的时候,还是要制衡一下的…… 长孙无忌面带微笑地看向了永宁,刚想说话,就听见殿外传来一阵喧哗。李世民皱了皱眉头,示意身边的贴身太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那太监很快就回来跪下回话:“启禀陛下,是晋王殿下……” 李世民看了看阴下脸的长孙无忌,然后说道:“宣!”那太监立刻领命而去。 晋王来的很快。永宁觉得他很可能已经闯到了殿门口了,然后那宣见的太监一出殿就看见了他,所以他才能这么快就进来。 晋王规规矩矩地跟李世民见过礼,然后又分别与长孙无忌、房玄龄互相见了礼,便立刻走到了永宁跟前,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然后皱着眉说道:“怎么气色还是这么差?可是御医用药不经心?可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换个御医看看?……” 永宁虽然感动于晋王的关心,可是在场的三个大人物气场太强悍了,她只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不敢多说一句。 房玄龄干咳了一声,将永宁在怀里搂得更紧了。也不跟晋王搭话,只是很镇定地看向了坐在御座上的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对于自家儿子的言行举止也同样不满,这些话是能在大厅广众之下说的吗?他也看出房玄龄对于自家儿子的不满,于是连忙招手把晋王叫到了跟前:“你的伤还没好,御医不是说要卧床静养吗?你来见朕,可是有什么事?” 晋王这会儿也察觉出自己行为的不妥,耳朵尖泛起了红晕,低着头,嚅嚅地说道:“我,我是听说父皇召见阿房问话,所以,所以……” 李世民皱了皱眉头,声音冷冽地问道:“听说?你从哪里听说的?” 晋王不明所以地看了李世民一眼,有些紧张地抓 着衣袖,说道:“是,是魏王兄,刚才来看我的时候说的……” 李世民的目光暗了暗,然后拍了拍晋王的后背,算是安抚这个一向单纯的儿子,然后很严肃地说道:“太极殿和两仪殿的事情是不许瞎打听的,这些规矩你该知道的!以后,行事万万不可再如此鲁莽,知道吗?” 晋王突然明白了李世民刚才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连忙点头答应。 李世民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家听话的小儿子在身边坐下,然后再度看向长孙无忌,又问了一遍:“辅机,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长孙无忌的脸色这会儿已经恢复了正常,笑呵呵地冲着皇帝陛下拱了拱手,说道:“臣确实有几个问题想问问房家小娘子……” 李世民冲长孙无忌挥了挥手,示意他随便问。 长孙无忌得到了允许后,转身冲着房玄龄也拱了拱手,然后看着永宁问道:“房家小娘子,你在那旧宫之处见到了三个死人,和那么多死马,都不害怕吗?怎么还敢继续四处走动?”正常来说,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乍见这么些死人,还不得吓得大哭一声,瘫在那里不敢动了吗?可是眼前这个小姑娘却偏偏还能思前想后,到处走动,这太奇怪了…… 永宁明显得感觉到房玄龄身体一僵,显然她家父亲大人也觉得这是个破绽。永宁不着痕迹的轻轻拍了拍房玄龄的胳膊,然后含着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长孙无忌,说道:“我,我当然害怕……可是,可是如果留在那里,我,我更害怕呀!我就是,就是想着,就算找不到其他侍卫,也能找个看不见死人的地方……爹爹,我怕!”说着,她把头整个埋进了房玄龄的怀里。 房玄龄安慰地拍抚着永宁的脑袋,狠狠地瞪了长孙无忌一眼,说道:“长孙大人,我且问你,谁家孩子能胆子大到坐到死人堆儿里不动弹?” 长孙无忌显然没想到永宁会这样回答,又加上房玄龄的挤兑,不免有些尴尬,满带歉意地看了李世民一眼,然后干咳了一声,说道:“这是老夫失言了……嗯,我还想再问一下房家小娘子,你和晋王是一起被扔下悬崖的?” 永宁红着眼眶点了点头,压根连看都没看长孙无忌一眼。 “晋王殿下说,他醒来的时候,是你拉着他吊在树藤上的,小娘子好本事呀,须臾之间,都能拉得住晋王殿下!”长孙无忌听了晋王和永宁分别叙述的、非常圆满的故事,总觉得事有蹊跷,一个巧合是巧合,可是要是出现了一连串的巧合,那 可就不再是巧合了…… 永宁迷茫地眨了眨眼,说道:“可我就是拉住了呀……我心里一怕,正看见晋王殿下在我眼前,于是便伸手拉住了殿下,难道我做得不对吗?”她扭头看向父亲,又低声问了句:“爹爹,我错了吗?” 房玄龄沉着一张脸,看了看长孙无忌,又看了看皇帝陛下,一言不发。 晋王脸涨得通红,不明白舅父大人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对于他幸免于难这件事,有所不满吗?! 李世民对于长孙无忌这些一个比一个不靠谱的“疑问”也没有耐心,这比鸡蛋里挑骨头还过分!这明显都是小姑娘下意识里的举动,哪里能要求人家把这些事都说出个一二三来?!现在的重点是,在房家小女儿的帮助下,他一向宠爱的九皇子平安地回来了! 李世民终于冲着长孙无忌摆了摆手,语气里带着些许不满地说道:“辅机,如果你的问题都是这些没影儿的事,那就不要再问了,房卿家的千金重伤在身,可经不起你这般拷问!” 皇帝陛下的用词不可谓不重,长孙无忌连忙起身表白了一番,然后恳求地说道:“陛下,臣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一下房家小娘子,您看……” “好!”李世民一听,既然是最后一个了,那么便也就准了。 长孙无忌冲着房玄龄陪了个笑脸,然后冲着永宁问道:“房家小娘子,后来下到悬崖底下救人的禁卫告诉了我一些事,再加上晋王讲述的经历,还有御医的一些佐证,我发现小娘子似乎对于行军打仗之事颇为精通啊……” 永宁这回是真的迷茫了,她有表现出优秀的军事天赋吗?她自己怎么都没发现?“小女不知长孙大人所言何事?”她下意识地握住了父亲大人的手,实在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了纰漏。 “吸血祛毒,击石取火,火堆热地……老夫说这些,小娘子该明白了吧?”长孙无忌挑眉扶须,坐得笔直等着永宁的回答。 “这些,跟打仗有关系吗?”永宁例行装傻,很纯真地看着长孙无忌开始讲解:“吸血祛毒之事,是小时候娘亲给我讲的故事,多年前,爹爹就是被蛇咬过,然后是我家的管家将那毒血吸了出来,爹爹才捡了条命,所以娘亲告诉我,以后要尊敬管家伯伯,击石取火是我二哥常常玩的把戏,小时候他还用这一招骗过我月例钱呢!至于火堆热地,这个是在爹爹的手扎上看到的……这些,跟打仗有关系?” 长孙无忌眯着眼看向永宁,他没想到 这小姑娘这么难对付,居然把这些事条理分明的说了个一清二楚,这让他越发地怀疑晋王遇险事件,另有内情!可是他眼角的余光看见上位的父子俩,脸色都异常难看,倒也不敢再继续问下去,只得尴尬地笑了笑,摊开双手,表示就此作罢。 李世民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笑着问永宁:“你说那火堆热地,是你从你父亲的手扎上看来的?那是什么手扎?”虽然问的是永宁,可是他的目光却放在了房玄龄身上。 房玄龄抱着永宁欠了欠身,说道:“回禀陛下,臣有个随笔记事的习惯,日常将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觉得有用的东西记录下来,以备后用,天长日久倒也积攒了不少,去岁臣女在臣的书房里见了这些东西,便提出替臣整理成策,臣觉得这也是好事,便允了她……没想到她一时勤奋,倒救了她一命……” “呃?原来房卿还有这么个习惯?那你是在何处记下的这火堆热地的事情的?”李世民对此似乎格外的感兴趣,追问不休。 房玄龄长叹了一声,说道:“这还是当年虎牢之战时,屈突通将军教我的……当日陛下遣我与屈突将军长袭虎牢,行军途中连降暴雨,臣体弱难耐寒气,屈突将军便用火堆烧烤热地,让臣宿营……唉,回想往事,臣……”他说着,眼圈也红了。 李世民也被房玄龄的话,带回了当年征战天下的豪迈情怀,对于这些矢志不渝追随他的老臣,更多了几分顾念,激动地与房玄龄和长孙无忌话说起了当年。说话间,还不时地提点晋王几句。 永宁对这些自然没什么兴趣,再加上她身上有伤,这会儿精气神一泄劲儿,便窝在房玄龄怀里昏昏欲睡了起来。 两仪殿君臣三人说得正热呼的时候,忽然门外有人通传:“启禀陛下,金吾卫散骑常侍傅狄求见!” 房玄龄与长孙无忌连忙起身辞驾,晋王也一起辞了出来,李世民也不挽留,只是又给了房玄龄父女一堆的赏赐。 房玄龄并没有让永宁再坐那软轿,而是亲自抱着她走了出来。永宁一听能跟父亲一起回家了,兴奋劲儿顿时就上来了,那点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来到殿外,正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盔甲鲜明的将军走了过来。永宁一见此人,目光立刻一闪,待得长孙无忌与他交谈了几句之后,永宁越发的肯定了一件事!她凑近了房玄龄的耳边,悄声说道:“爹爹,这个将军说话的声音,与那天捉了晋王的黑衣人一模一样……” 房玄 龄的身形顿了顿,便轻轻地拍了拍永宁,然后若无其事地缓步离开…… 第六十九章 迷局 第六十九章迷局 回家的路上,永宁几次想提那黑衣人的事。都被房玄龄给拦住了话头儿,她也只得安静地坐着不说话了。房玄龄还有公务在身,将永宁送回家后,只将御医的医嘱交待给了卢夫人后,便又回去处理公务。 卢夫人这些天是吃不下、睡不着的,就怕自家小闺女有个好歹,虽然房玄龄告诉过她,永宁身上的都是外伤,并无大碍,可是做娘的哪能放得下心? 等这会儿自家女儿真的坐在自己怀里了,那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掉。一个劲儿地唠叨自家闺女受罪了,这么些天了脸色还这么难看……一连声地叫人去准备永宁平时喜欢、现在又没妨碍的吃食并着那些补汤、补药什么的,说是要给她好好补补。 永宁也知道这些天让母亲担心了,便也随着卢夫人折腾。卢夫人虽然有很多话想跟永宁说,但是顾念着她身上的伤,到底不曾开口。永宁在两仪殿折腾了一番,这会儿早就疲惫不堪了,又已经回到了自家里,靠在母亲怀里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卢夫人生恐怕添福、添喜年纪小,照顾不好永宁,将自己身边的两个大丫环派了过来服侍她。 永宁一觉睡醒已经下午了。只觉得神清气爽,在宫里呆的那几天憋在胸口的那股抑郁之气,都消散了个干净。她刚梳洗好,房遗爱便来了。 这时添福和添喜正取了专门给永宁准备的“午饭”,房遗爱安静地坐着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丫环们服侍妹妹吃饭,目光时不时地从永宁身上扫过,像是在估量她身上的伤一般。 永宁是真的饿了,昏迷不醒的时候且不去说,就是醒来后呆在宫里的这几天,她心里压着事情,对着那些精致的食物也是一点都提不起兴趣,顿顿都是草草的吃上几口就罢了。这会儿回到了家里,不禁胃口大开,她吃得兴起,便也顾不得跟房遗爱说话。 等吃饱喝足之后,才将丫环们都撵去了外头,兄妹俩才说起话来。 “那天到底怎么回事?”房遗爱转动着手里的茶杯,脸色有些阴沉。 永宁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还是等爹爹回来了,去问问爹爹吧,他老人家想来知道的会多些……” “爹什么都不告诉我!”房遗爱将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了几案上,说道:“这些日子我都问了好多回了,可是他什么都不说……你是不知道,你和晋王被救回来后,我跟爹爹根本连见都没能见你一面,而且回京的时候。宫里还 派了禁卫亲自‘护送’,今天之前,我连府门都没出去过!” 永宁垂着眼睑,问道:“这些天你都没去过弘文馆?是爹爹让你呆在家里不要出去的?还是……” “是爹交待我不许出门的。”房遗爱有些沮丧地说道:“本来,我还想趁着爹去上朝的时候溜出去找人打听打听消息的,可是出门没走多远,就发现身后跟着尾巴,我就没敢……结果跑了趟西市,买了些果子、蜜饯什么的,才回来……” 永宁长长地吁了口气,看来这次算是有惊无险。皇帝对房家还是信任有加的,不然估计那些禁卫就不仅仅是“护送”,而且会顺势留下来“保护”了……可是,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呢? 这天的晚饭,永宁让人抬着去了内堂与父母、哥哥同用。杜氏因为还没出月子,所以还在吃小灶。 饭后,房玄龄将永宁带到了书房。 抱着永宁坐在铺厚了好几层的榻上后,房玄龄开门见山地说道:“今**说与陛下的那段经历中,有不少不实之处吧?” 永宁也不遮掩,点了点头。说道:“其实,我并没有被那些黑衣人捉住!” “什么?!”房玄龄虽然对此事有些猜测,却没想到开头就这么震憾,连忙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是怎么躲过那些人的?” 永宁摇了摇头,说道:“那些人根本就没有搜察过那旧宫!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进到殿内过!” 房玄龄自然明白永宁话里的意思,那些人行事算得上周密,怎么可能大意到不搜察内殿?除非他们是故意的!如果此*房家的女儿毫发无伤,而晋王殿下却……那么就算是皇帝再怎么信任他,心中也必然会存有芥蒂! “那你……”房玄龄看着女儿,心里突然一片酸涩:“你那时便觉得不对,然后一直跟着他们?” 既然永宁没有被捉,却在最后跟晋王同了一场生死,那么,有些事房玄龄便很容易就可以猜到了。 永宁点了点头,说道:“我本来一直藏的好好的,可是后来我看到有个黑衣人扛着晋王过来,便有些担心,所以,所以就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后来,后来……”她抬眼着看见房玄龄的脸色苍白的厉害,突然不敢再说下去,只怯怯地看着父亲。 房玄龄闭着眼睛稳了稳心神,好一会儿,才长长地叹了口气,问道:“后来,你是自己跳下去的?” 永宁再点了点头,说道:“我 ,我当时。当时就想着,就算是死,也得和晋王死在一块!当然,如果能一起活着,就更好了……”她的声音越说越小。 “傻孩子!”房玄龄隔着几案轻轻地摸了摸永宁的额头,说道:“你要记得,你是爹娘的宝贝,以后便是遇到危难之事,也定要以保全自己为先,知道吗?” 永宁含着泪点了点头。 房玄龄又接着问道:“晋王邀你同往,是巧遇?还是有备而来?” 永宁本来是倾向于巧遇的,但是这几天她回忆了一下当日他们遇见的细节,他们回程路上会遇见,应该是晋王特意来找她的。于是,她将那日晋王说的话,又详细地说了一遍给房玄龄听,至于她可以确定,当时行营里,是有人知道晋王要带着她在外宿营的事的——比如说,晋阳公主就是知道的,晋王说过,要她帮着打掩护的! “那些黑衣人,嗯。特别是将晋王扔下悬崖的那个黑衣人,听他的口吻,似乎与陛下有仇……”永宁将那人当时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说道:“今天在两仪殿前遇见的那个将军,不仅与那个黑衣人体形相似,声音相同,更特别的是他的眼神,我一直忘不了他当时看我的眼神,很可怕、很可怕!” “傅狄……”房玄龄若有所思地说道:“他是候君集一手举荐上来的呀!候君集……”候君集素来与太子亲厚! “这候君集与爹爹有仇?”永宁对于朝中的人事,所知不多,房玄龄回家后从来不对她们母女说起这些的。 房玄龄点了点头。说道:“魏征多次举荐于他,都被为父挡了回去……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又刚愎自负,为父与他,算得上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可是,如果说,他对付你,对付为父,这倒没什么难解的,但是对晋王下手……他有这个胆子?”最后这一句,他是在问自己,以他对候君集的了解,这件事实在不像是他的手笔。 永宁也皱起了眉头,说道:“听说,这候君集与太子……这次,会不会是太子?这也不对,便是爹爹不得太子的心意,可是晋王可没碍着太子什么,又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太子应该不会对晋王下手的,对吧?”说到后来,她自己都有些为太子辩解不下去了。皇位之前,谁还会顾念什么父子兄弟的?今上,不也是杀了亲兄弟,逼迫自己的父亲,才得了皇位吗? 永宁愣愣地看着正在沉思的房玄龄,低声问道:“晋王殿下难道近来做了什么事,犯了太子殿下的忌讳?” 房玄龄瞪 了永宁一眼,冷哼了一声,说道:“晋王近来何止犯了太子的忌讳?他还犯了魏王的忌讳!那两位殿下对房家都各有一段心思,可你们兄妹却与晋王走得那么近,难道这还不够惹眼?” 永宁从来都没往这上面想过。虽然她是刻意的与晋王、晋阳公主套交情,但是在她固定的思维里,晋王这个时候该是很安全的。太子与魏王争斗的厉害,又怎么会注意到他这个小dd?而房玄龄此时的话。却让她突然明白了过来,或许与房家走得太近,真是晋王与她这次遇险的真正原因! 太子与魏王的多次拉拢、打压,都被房玄龄连消带打的给带了过去,房家上下依然荣宠有加,平平安安的。对于他们,房家也是素来都不亲近的,可是晋王却异军突起,时常出入房家,被他们忌恨,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以后……”永宁有些犹豫,这个时候按说是加深交情的最好时机,如果放弃,会不会前功尽弃?那也太可惜了…… 房玄龄似乎从来没想到永宁与晋王、晋阳公主交好的原因,他一直以为女儿是难得有了同龄人一起玩,这才舍不得,可是,为了房家,他也只能……于是,他叹了口气,说道:“我会交待你二哥,以后不准再带晋王到家里来……你也不许再随意与他见面,知道了吗?” 永宁点了点头,问道:“那,晋阳公主……”没了晋王,如果能继续拉拢晋阳公主,其实也不错。 谁知房玄龄摇了摇头,说道:“陛下今日已经命人拟召,很快就会为你二哥和高阳公主赐婚了……婚旨下来之后,高阳公主就不便再到咱们家来了,那晋阳公主年纪尚幼,自然更不便出门……你若是觉得烦闷,倒是可以让你母亲把你舅父家的姐妹们接来住上些时日……” 永宁听得这话一愣,连忙问道:“怎么突然又说起舅父家的姐妹来了?可是外祖家出了什么事?” 房玄龄叹了口气,说道:“这些事,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就不要打听了……你且安心养伤,等伤好了,嫌家里闷,就去西郊的别庄小住,也是可以的……弘文馆的学业,你就不要再去了,我今日已经在陛下那里替你辞了……” 永宁一愣,居然连弘文馆以后都不用去了?而且,还可以长住城外?这次遇险这件事里,究竟还有多少内情是她不知道的呀?怎么跟被放逐了似的? 永宁看着父亲疲惫的身影,缓缓地点了点头。 ======================== =========================== 第一卷结束了。。。明天开新卷。。。永宁就要长大了哟~~~~~~嘿嘿~~~~召唤小粉红。。。召唤打赏。。。。召唤推荐、收藏~~~~~~鼓励支持正版订阅~~~~~~ 第七十章 云来 第七十章云来 贞观十四年,朝野间争论最大的消息。便是吐蕃赞普松赞干布派出大相禄东赞备厚礼黄金五千两及宝物珍玩数百件,到长安再次向唐太宗请婚。 为什么说是再次呢?因为从贞观八年起,这位吐蕃的新王便不断的派出使者前来求婚,更在贞观十二年的时候,因为求婚不果,发动过一次战争。虽然这场战争前后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便被大唐以全胜之姿结束了,但是,却在人们心里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等到这一年吐蕃再次来求婚的时候,原本不是很坚定的那一部分人,认为和亲可以平息干戈,而另一部分人却坚持认为和亲之风不可涨,要坚决抵制!于是,朝野上下,分了三派,两派互掐,一派看戏…… 总之,贞观十四年的大唐,很热闹! 居德坊的云来小馆,是高阳公主的陪嫁。这位公主殿下在贞观十四年初的时候,便嫁进了房家。虽然在外面的时候公主的架子摆得十足,可是回到家后,倒也没有做过什么不敬翁姑的事来——不得不说,房遗爱几年来的调教,还是很成功的。 这云来小馆是个酒馆,也兼着表演这几年越来越受欢迎的布袋戏。因为它紧挨着金光门,两刻钟的工夫就能到了房家的锦绣别庄,于是便成了晋王、晋阳公主日常与永宁小聚的秘密聚点。 为什么说是秘密聚点呢?这就不能不提房玄龄隔离自家儿女与晋王的高压政策了。当年永宁与晋王遇险的事,很平静的被缓和了过去,被抓的几个人不过是替死鬼,这是人尽皆知的。此事过后没多久,房玄龄便将房遗爱扔到了领着左千牛卫的英国公李绩手下,算是让他正式从了军。 没了房遗爱这个领路人,不止晋王,便是高阳公主和晋阳公主也不好再随便登房家的门了,更别说,高阳公主与房遗爱的婚旨一下,她这个待嫁之人,更是被规矩约束着不好再来。 于是,永宁在房家养伤的小半年时间里,过得格外的安静。等着她伤势大好,便用温泉水能养颜祛疤的理由搬去了郊外的别庄“小住”。而每次她回府时,房玄龄都要不厌其烦地交待她不许与晋王接触,当然,如果房遗爱回家的话,也会得到同样的嘱咐,于是兄妹俩就很有默契地将与晋王的交往瞒了下来。 房玄龄一直觉得儿子、闺女在家里住着的时候才有碰着晋王的机会。他哪里知道,这左千牛卫的营地紧挨着大明宫,这晋王每每借着去东内的机会,都会去房遗爱那里溜达两圈,顺便 替高阳公主带点东西、捎个口信什么的,比去房家还方便。 而永宁这里,西郊的别院晋王殿下跑得更是勤快,隔个两三天,便会找由子出宫,然后便溜到锦绣别庄去见永宁。等到两年前,晋王殿下满了十二岁,开始在宫外有了自己的王府后,更是每天都借着出宫理事的名义,跑来跟永宁见面。 这兄妹俩在房玄龄面前绝口不提这些事情,房玄龄日常又公务繁忙,也多有疏忽,居然让他们瞒了过去。 自打高阳公主大婚之后,房遗爱这个新鲜出炉的驸马都尉也得到皇帝的提拔,被选进了右金吾卫得了个长史的职位,除了每三天轮值一回的工作外,平日里连卯都不用点。空闲的时间一下子多了起来。高阳公主与房遗爱是新婚燕尔,天天恨不得粘在一起,可是就算这样,这位公主殿下也没忘了自家九弟的“艰难”处境。 说起来,这三位出身后家的皇子、公主倒是挺能理解房玄龄不愿意惹麻烦的想法。但是理解他让儿女疏远晋王的原由,不代表这些天家子弟就愿意接受!于是,高阳公主婚后清点嫁妆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居德坊有个店面,立刻就动上了心思,三来两去的,云来小馆就开张了,然后秘密小聚点就此成立。 十二岁的永宁,个头已经抽高了不少,身材也已经开始发育,开始有了那些少女的小苦恼。不过对于一个再世为人的小女巫来说,这些麻烦都是非常容易解决的,几组魔药下去,便出落的像朵待放的鲜花了。平日里,只要是来这云来小馆,永宁绝对是一身利落的胡服,而且是男装。虽然云来小馆这地方,不是房玄龄日常会踏足之处,可是她还是小心谨慎地生怕被人认出来告到父亲跟前。 云来小馆并不大,也没有二楼,散座和雅间都在一层。这里的雅间,也不跟月白楼那样是真正的单间,而是简单的用竹帘子隔开的空间,如果将竹帘拉开,那跟外面的散座就并无二样了。高阳公主弄这么一个地方出来。原先并不打算赚什么钱,只是想弄个聚会之所罢了。可是有了房遗爱和他那群虽然长大领了差事的狐朋狗友的帮衬,一来二去的竟然火了起来,不少的世家子弟,寒门书生都爱来这里小坐,高谈阔论,很是热闹。 有唐以来,从来没有过因言获罪的例子,而来往这云来小馆的人,对于畅谈国事也分外地热衷,时不时有人酒气上涌,一言不和便大打出手。高阳公主是个爱热闹的,于是在这云来小馆里打架是绝对没人拉架的,不过打完了,损失还是要打架的人包赔的,只这一条,动手的倒 少有寒门子弟了,那赔偿金,要得很黑! 这松赞干布求婚的事一出来,云来小馆里便热闹了起来,天天一大帮人在那里为要不要公主和亲争吵。而高阳公主特意留出来的雅间里,晋王和房遗爱两个人也为了这事心烦地闷头喝酒不理人。 晋阳公主拉着永宁坐在竹帘边儿的围栏上,听着外面的两帮人引经据典地争论。而高阳公主却坐在房遗爱身边,沉着脸按住了他的酒杯:“好好的贪什么杯?想说什么便说,想做什么便做,干嘛这么跟自己过不去?” 房遗爱气呼呼地看了高阳公主一眼,然后非常泄气地往后一倒,躺在了地板上,说道:“公主说得容易,我昨天刚跟父亲提了个头儿,便被父亲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顿。昨天我没被父亲关禁闭,怕都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了……” 高阳公主挑了挑眉,刚想说话。就见晋王重重地将酒杯摔在了几案上,同样气呼呼地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大唐的男人都死绝了吗?!居然想着用公主去平息干戈,合着被送去蛮荒之地和亲的不是那帮老不死的闺女,所以他们不心疼是不?!” 晋王非常生气,朝议的时候居然有大臣建议送晋阳公主去和亲!这跟戳他肺管子没两样,当然,也跟戳皇帝陛下的肺管子一样,那个大臣刚说出晋阳公主的名字,就把皇帝陛下气得直接让人把他叉了出去。 晋阳公主跟晋王感情一向好,这会儿见哥哥发脾气,原因又出在她身上,连忙过来坐在他身边,搂着他的胳膊撒着娇,说道:“好了,九哥,永宁不也说了吗?这和亲的人选绝对不可能是我的,就是新城妹妹也不可能被选上,你就别再为这事生气了……” “这事的可气之处,不在于谁去和亲,而在于和亲这件事本身!”房遗爱猛地坐直了身体,夺过高阳公主手里的酒杯,说道:“前两年刚因为吐蕃求亲未遂打了一仗,如今他们再来求亲,咱们如果应了,让那些外番之人怎么看?以前只听说过打仗输了,送公主和亲求存的,怎么到了咱们大唐,就成了打赢了送公主和亲了?那倒不如当初就嫁个公主过去好了,还省得死伤了那么些大唐勇士呢!那些将士在外头为了我大唐的荣耀抛头颅、撒热血,结果打了胜仗,却反而送了公主去和亲,这算什么事?!” 高阳公主最爱见房遗爱这种英武的样子,也不顾屋里还有别人,两眼放光地贴到了他身上,双环着他的脖颈,说道:“二郎。你别生气,我知道你一心想要建功立业,为我大唐开疆拓土……你放心,等来日 里若有战事,我必定去父皇那里为你说项,让你一展长才!” “公主……”房遗爱一脸感动地伸手搂住了高阳公主,刚想感慨一把,就听身边连续传来了三声呕吐之音——晋王、晋阳公主、永宁都是脸红脖子粗的直做干呕状。 “十七姐,姐夫,你们俩好歹也注意点场合好吧?这里可还有三个‘未成年’人呢!”晋王撇着嘴卖弄着从永宁那里学来的新词。 “就是!”永宁也坐了过来,下巴搭在晋阳公主的肩膀上,笑眯眯地说道:“真不知道你们气什么,和亲是国策,自有陛下和那些大臣们商讨决策,你们就是在这里吵翻了天,对事情本事也没有半点影响……要我说呀,当年戏就好了,反正去和亲的既不会是二嫂,也不会是晋阳,管那么多干嘛?” 房遗爱两眼一瞪,正想驳斥永宁的话,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个高亮的嗓门说道:“吐蕃份属蛮夷,如今人心向化,思慕天朝威仪,求娶公主,正是我大唐教化万民之始,尔等之言,实乃误国之论!” =================================================== 第七十一章 争执 第七十一章争执 房遗爱本就永宁那几句话撩拨得气冲顶梁门了。再听见外面那人的话,火气更壮。伸手抄起几案上的酒壶,回手便砸了出去。也合该外面说话的书生倒霉,房遗爱的准头儿也不知怎么就这么寸,这酒壶正砸在那书生的脑门上,当时就见了血了。 这下子云来小馆更热闹了,那书生的同伴一边为他止血,一边大声喝道:“哪来的无耻之徒,居然暗箭伤人?!有种的站出来——” “爷爷一直跟这儿站着呢!你那俩眼珠是用来出气的?爷爷这么大的人都看不见?!”房遗爱一身痞气地站在已经全部拉开的竹帘后面,阴沉着脸看着那几个穿着国子监学生服饰的青年。 “二郎,你也太不像话了!”高阳公主走到房遗爱身边,跟抛媚眼儿似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一脸不屑地看着那几个人,说道:“你这到处认孙子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呀?就这么几个没骨头的东西,你认回来也不嫌寒碜?小心让父亲大人知道了,罚你跪祠堂!” 这位公主殿下如今把她家驸马捧得如珠似宝,自己都舍不得说句重话,哪里能容得下别人无理?即使是她家驸马先砸破了别人的头,在她看来,那也是被砸的那人不好——谁让他招她家驸马不高兴了?! 房遗爱斜睨了眼那几个脸色灰败的国子监学生,非常迅速地跟高阳公主承认错误:“夫人教训的是。为夫失言了,夫人可千万要帮我瞒着些,要是被父亲大人知道了,罚我跪祠堂倒没什么,要是气坏了他老人家,为夫我可真是难辞其咎了……” 高阳公主对房遗爱的表现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扶着房遗爱便要坐回去。 国子监的几个学生本来见高阳公主和房遗爱衣着华贵,都不也搭言,只想着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谁知那个被砸的学生终于被人搀扶着站了起来,一脸愤色地指着房遗爱,说道:“你这人也太不讲理了!凭什么动手伤人?” 房遗爱本来已经转过身去了,可是听了这话,立马又转了回来,似笑不笑地说道:“本公子就是不讲理了,你想怎么样?本公子看你不顺眼,还就是砸你了,你想怎么样?你要是再继续一副软骨头、卖国贼的样子说话,本公子还砸,你信不信?!”说着,他的眼睛瞪得齁大,大有一言不合,立刻动手揍人的架式。 这些书生素来是欺软怕硬的,可是他们也更爱面子,听着房遗爱将“软骨头”、“卖国贼”的字样砸到了他们头上,立刻便一个个挺直 了身体,不忿地说道:“我们不过是议论国事。哪里软骨头了?又怎么就成了卖国贼了?!” 房遗爱跨过小腿高的护栏,晃晃悠悠地走到了这几个书生跟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们几眼,说道:“你们这一个个大吆喝着什么仁义道德的,对着一个番邦小国谄言献媚,一门心思要把我大唐的公主送给别人当小老婆,你这不是软骨头、卖国贼,是什么?” 房遗爱这“小老婆”三个字一出口,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云来小馆一片哗然,立刻有那认识房遗爱的跑了过来,拉着他问详情。 而那个被砸的书生却一脸愤然地指着房遗爱,说道:“你这厮在胡言什么?吐蕃赞普求娶我大唐公主为王妃,这事天下皆知,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成了什么‘小老婆’了?你,你这厮,实在,实在是……”他已经气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房遗爱了。 房遗爱却跟没听见这书生的话似的,跟着身边一个熟人高谈阔论了起来:“吐蕃的那个鬼赞普忒给脸不要脸了,想当年他第一次来大唐求亲前,就已经迎娶了尼泊尔国尺尊公主做王妃。你说他都娶了王妃了,居然还真敢开那个口,竟然还派人又来我大唐求亲,你说这货是不是欠收拾?他那一次求亲,陛下就没答应,怎么说,也没有我大唐公主给人做妾的道理不是?结果这家伙居然还贼心不死,又多次派人来求亲,陛下都不曾答应,结果前年这家伙就亮明了兵马,不是跟咱们干了一仗吗?这一仗李大将军只用了三万铁骑将他们七万人杀得只剩了不足两万……我就不明白了,这帮子书生文人都在想些什么东西?咱们大唐打了胜仗,反而要送大唐的公主给人做妾,那咱们还打个屁呀?这不是软骨头、卖国是什么?” “你,你胡说!”国子监的书生脸色青白、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声音都不由自主地小了下来:“吐蕃求娶大唐公主,是为通两国之好,止革息兵,这,这才是老成谋国之策,是,是……” “是个屁!”房遗爱的脾气就是认死理儿,他认定的事就容不得别人说个“不”字,这会儿他这脾气又上来了,上前两步就是一脚,踹是只踹着了一个人,但是却跟倒葫芦似的一下子带倒了三四个。 这些国子监的学生这算是知道了,眼前这位就是个没理可讲的,什么都不说了。互相搀扶着,溜着边儿就跑了。 房遗爱照旧一肚子的气,而他刚才的话也太惊悚了,一时之间竟被散坐着的拉住详细地问了起来。大唐年间,信息流通非常的成问题,关于松赞干 布早已娶了尼泊尔国的尺尊公主为妃的事,身处长安的众人根本是一无所知。等着房遗爱说出了那位尺尊公主出嫁六七年,已经为了松赞干布生了两个王子、一个公主,并且她所出的长子已经被立为王储的事后,整个云来小馆的气氛为之一变,不管是刚才力主和亲的,还是保持中立的,都气愤填膺地站到了拒绝和亲的立场上去了。 永宁站在雅间的竹帘后面,看着在外头说得眉飞色舞的房遗爱,忍不住摇着头叹了口气。 “怎么了?”晋王不知何时站到了永宁背后,说道:“我觉得姐夫说得挺有道理的,你怎么好像不怎么高兴?” 永宁看了晋王一眼,转身回到几案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果酒,轻啜了一口,才缓缓说道:“二哥今日做得过了……和不和亲是国策,他现在在这里,说这些话。并不合适……依我看,和亲之议恐怕是必行的,至于时候民间若有怨言,二哥怕是就要担一分罪过了……” “如今父皇可还没议定此事呢,你何必这么悲观?我倒觉得,如果让父皇听见了这些民间的呼声,怕是不会再行和亲之策了……”晋王的心情倒还不错,想法很乐观。 永宁看了晋王一眼,摇了摇头,说道:“吐蕃的那些消息,我这样一个不常出门的女子都打听的到。你不会以为陛下会不知情吧?如果不知情,前几次吐蕃求亲的时候,便不会拒绝的毫不犹豫了……可是,这次陛下犹豫了……” 晋王的脸色一变,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永宁转动着手里的酒杯,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道:“攘外必先安内……不处置了内忧,陛下怕是分不出精力去对付外患的,所以,这次吐蕃求亲,陛下多半会准的……不知你注意了没有,上次李大将军与吐蕃交战的时候,时局有何变化?” 晋王回想了一下两年前的事,然后脸色渐渐地难看了起来,当时他可是听说山南道、河东道府兵多有异动,不过这些很快就随着李大将军的捷报传来,都被压了下去…… 永宁见晋王似有所悟,低头微笑,为他和自己各斟了一杯果酒,说道:“陛下也是为难的,这个时候鲁莽冲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还是敬候陛下处置为好……” 她早就劝过房遗爱,可惜那位别筋劲儿一上来,那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的,连房玄龄都骂了他好几场了,他也没把火气降下去半点。不过,他这么闹腾,顶多得顿训斥,从另一个方面来讲,皇帝陛下反而会更看重他,这也是永宁没有 阻止他的原因。 “咦?!”一直拉着高阳公主站在门口处看热闹的晋阳公主忽然惊呼了一声,说道:“九哥,永宁,你们快来,这下可糟了!” “怎么了?”永宁一惊,还以为房遗爱在外头吃亏了,连忙扶着几案站了起来。跟晋王一起站到了晋阳公主背后。 “是国子监的祭酒孔颖达!”晋阳公主脸上的神色说不出来是兴奋还是害怕,一边朝外指着,一边躲到了高阳公主的身后。 永宁很不淑女地翻了个白眼,扭头看了眼晋王,问道:“这位孔祭酒这么怒气冲冲地跑过来,不会是来替学生出头的吧?” 晋王非常无奈地说道:“刚才看那几个学生的气度,怕是寒门出身……孔祭酒,对寒门出身的士子一向关照,你说的,也不是不可能……” 就在他们俩说了这两句话的工夫,那个瘦小干枯的老头儿已经冲到了房遗爱跟前,引经据典、口沫四溅地训斥起房遗爱来了。 永宁看着房遗爱恨不得缩成一团的样子直想笑,拉了拉高阳公主的袖子,问道:“嫂子,二哥为什么好像很害怕这孔祭酒?” “你不知道?”高阳公主一脸惊奇地回头看着永宁,说道:“所说当日父亲大人便请了这位给二郎课蒙的,虽然二郎的玩劣将老先生气得不行,但二郎也着实被这位老先生给打怕了……当然,我一直觉得二郎怕这位,完全是因为父亲大人站在背后呀……” 晋王冷哼了一声,说道:“虽然我理解父皇考虑和亲,是有着种种原因在里头,可是这位坚持站在支持和亲的立场上,却全是为了他那满口的‘仁义教化’,这种食古不化的老顽固,真不知道父皇还留着他干什么!” 永宁白了晋王一眼,说道:“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做样子给天下的读书人看啊!他再食古不化,只凭着他姓‘孔’,那他便有资格站在朝堂之上!” 高阳公主不耐烦地推了推永宁和晋王,说道:“你们俩说这些有什么用?还不快想想办法把二郎救回来?你看那老家伙得理不让人的劲儿头,要不是顾忌着,要不是顾忌着……哼,我非抽飞了他不可!” 永宁和晋王相视一笑,他们一点也不介意有人帮忙训训房遗爱这家伙呀! 第七十二章 开溜 第七十二章开溜 孔颖达,其人的执拗、认真的程度少有人及。房遗爱虽然素来纨绔。但是对这个从小被房玄龄赋予了管教他的重责的老头儿,还是多少有三分怕的。在这位老先生跟前,别说是挥拳头了,连刚才那副高谈阔论的劲儿都敛了下去。 于是,云来小馆出现了极为搞笑的一幕,一个干瘦矮小的老头儿,踮着脚指着一个高大健硕的年轻人子曰诗云的一通教训,把个小年轻儿“惭愧”的恨不得钻地底下去。 高阳公主看得那叫一个心疼哟!一把推开只顾着看热闹的晋王和永宁,提着裙摆就要亲自出马去救夫。就她这脾气,晋王和永宁哪里敢让她去?连晋阳公主都一起拽胳膊、挽手地将她拦了下来。 “好嫂子,我知道你心疼我二哥,可是,他这人也确实得有个人教训一下才是,从和亲的事情出来之后,他闹腾的也太过了些,若是日后事情有了什么不对付,少不得要背个过错的……”永宁一边拉着高阳公主,一边劝她。 晋王也跟着说道:“就是啊,十七姐,如今父皇是什么意思还不清楚,姐夫这样的言行怕是不妥的……再说了。今日里让孔祭酒训他一顿,总好过来日里房相找他后帐,你且忍忍吧……” 高阳公主对于自家弟弟和小姑子的话,还是听得进去的,可是再回头看看自家可怜的夫君……进退不得的高阳公主气愤不已地坐回到了几案前,哐哐哐,连干了三杯果酒降火气,眼不见为净吧,她自欺欺人地堵上了耳朵,死活不愿意再听见孔颖达的声音。 晋王与永宁相视一笑,拉了晋阳公主一起陪着高阳公主坐下,轻声细语地宽慰着她。 就在这时,临街的窗子边上突然冒出了个人影,对着晋王小声地叫道:“殿下……殿下……” 晋王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贴身小太监得顺儿,知道他不会无故唤自己,连忙走到窗前,低声问道:“怎么了?” “回殿下,奴婢刚才看见皇上身边的侍卫大人了……”得顺小心翼翼地说道:“奴婢听见那大人传话,让人去请房相过来云来小馆!” 这得顺儿也是晋王身边得意的人,平时晋王往房家别庄跑的时候,也多是带着他的,所以他也是清楚房玄龄对晋王的态度的,所以一得了信儿,便立刻跑来通知。 晋王一愣,然后一把抓住得顺儿的肩膀,问道:“你说是父皇身边的侍卫?是哪个?” “是。是刘侍卫……” 得顺儿报出来的人,正是李世民平时寸步不离的贴身侍卫首领。 晋王立刻交待道:“快去,把马车赶到后门等着!” 得顺利落地施礼告退。 “怎么了?”永宁也是认识得顺儿的,见晋王与他说了几句话后,眉头便皱了起来,便连忙问道。 晋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凑到她们三个跟前,低声说道:“得顺儿在外面看见父皇身边的贴身侍卫了,而且还听见侍卫吩咐人去请房相了……说不得,父皇就在这云来小馆呢!” “啊?!”永宁低声惊呼了一声,她对于皇帝是不是在这里不感兴趣,只是听到父亲要来,不禁大吃一惊,连忙站了起来,说道:“那我还是赶快回去吧!那个,就当我今天没来过这儿,得会儿你们可得提醒我二哥,千万别把我供出来,拜托啦!”说着,她哭丧着脸做了个请托的姿势。 高阳公主也同样吃惊,可是她的担心之处却在于。生怕皇帝陛下听到了房遗爱的那些话后,对他不喜。于是她死死地拉住了想往外走的永宁,小声说道:“不行!你不能走!快想想办法……刚才二郎的话肯定被父皇听见了,万一父皇,万一父皇……” 永宁急着脱身,边透过临街的窗户向外张望,边语速极快地劝解道:“嫂子别担心,少年意气,二哥有这份血性,陛下就算是明面上略有不喜,可是心里却未必会不喜……二哥这些年来也没少在陛下跟前露面,他是什么性子,陛下心里有数……你尽管放心吧……” 高阳公主这会儿可听不进这些话了,死拉着永宁不放手。就在永宁还待再劝的时候,就听着隔壁——真正的隔壁,只隔了一页竹帘的隔壁传来了一声高阳公主非常熟悉的大笑,这笑声让她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永宁隐约猜到了笑的人是谁,不过却没心思再留在这里,趁着高阳公主没反应过来,快步地朝门边走去。 晋王本来也是被那熟悉的笑声弄得一愣,可是看到永宁的动作后,很快的反应过来,连忙跟在永宁身后,说道:“我已经叫得顺儿把马车备在后门……我送你回去吧!”说着,他朝着高阳公主和晋阳公主使了个眼色,便陪着永宁径自去了。 “这九郎!”高阳公主掐着腰看着晋王的背影,恨恨地说道:“真真跟永宁话里那种‘有异性,没人性’的混帐一个德行了!” 晋阳公主心有同感地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已经走到他们这雅间门口的侍卫。说道:“还是别提这些了, 父皇派人来叫了,九哥走的可真及时!”要是再晚一步,被侍卫给堵住了,那可就不好再走了——就差那么一点点呀,真正的前后脚! 高阳公主这些年来跟永宁的关系处得很不错,又有晋王的面子在里头,所以对永宁的拜托还是很上心的,有意磨蹭着等房遗爱也被叫了过来后,才跟前他一起往皇帝所在的雅间去,几步路的工夫,已经悄悄地告诉了房遗爱晋王和永宁已经先溜了的消息。 房遗爱松了口气,冲着高阳公主笑着点了点头。他今天被逮着已经算是很倒霉了,要是再把妹妹和晋王牵扯了进来,那让父亲知道了……他都已经是娶了妻的大人了,再被行家法、跪祠堂的,那也太没面子了。听见妹妹跟晋王已经先溜了,他的心也就悄悄地放下了一大半了。 李世民也是心情不好,才带着身边的侍卫出来散散心,其实也是想听听看,民间对于和亲之事做何想。三逛两逛的就走到这云来小馆门前了,等身边的人说,这是高阳公主的生意后。他才临时起意进来坐坐的。 也是赶得巧,他才坐下,高阳公主跟房遗爱便带着晋阳公主来了,再过一会儿,晋王也接了永宁过来,偏偏两边的雅间还紧挨着。一个多时辰的时间里,李世民倒是听着隔壁的时候多,注意外面的时候少,听着晋王跟房遗爱的话,一会儿感慨女婿少年锐气,一会儿感慨儿子长大了…… 等着房遗爱趁着酒意揍了国子监的学生后。他是又好笑,又好气,不过对房遗爱后来说的那些话,他倒是忍不住长叹了一声,对这个一向莽直的女婿,心里倒是真如永宁猜测的那般,激赏居多。 等着高阳公主、晋阳公主、房遗爱和孔颖达进了雅间后,李世民微微一愣,这人数不对呀!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自家九郎跟房家的小娘子哪里去了?他看向了去隔壁雅间请人的那个侍卫。 那侍卫其实是眼睁睁地看着晋王跟着永宁身后离开的,虽然他当时想叫住他们,但是被晋王狠狠地瞪了一眼后,便也只能当做没看见了。这会儿见皇帝陛下用目光询问,连忙凑到近前,耳语着告诉了一声,隔壁就两位公主在…… 李世民挑了挑眉,想起刚才自己的侍卫首领悄悄回话说,在外头看见了晋王身边的小太监……他自然不会认为自己儿子是在躲他,而是很真相的想到了自家儿子这是想躲着他的宰相。想通此节,他笑着摇了摇头,自家宰相的谨慎态度虽然是值得肯定的,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同情自家儿子…… 高阳公主、 晋阳公主一向受宠,在这样的非正式场合见了李世民也一向不讲礼数的,眉开眼笑地扑到了李世民身边,一左一右地抱着他的胳膊跟他撒娇。李世民一边笑眯眯地享受着女儿们的亲近,一面摆手让孔颖达和房遗爱也坐了下来。 在孔颖达看来,高阳公主和晋阳公主的行为是非常失礼的,对于一个一向用礼教衡量世间万物的儒生来说,这两位公主的行为真的是太刺眼了。于是,这个老先生刚才已经差不多平复怒气值又开始飙升,脸涨得通红。 房遗爱对孔颖达的了解还是非常深刻的,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这是又想“忠言逆耳”了,可是房遗爱如今也是加入了爱妻一族的新好男人了,哪里值得妻子被人责难,连忙抢在孔颖达前面。再次跪倒在了李世民跟前——请罪。 于是,孔颖达的怒气走向又回到了房遗爱身上。他老人家唾沫横飞地开始指控房家二郎这个纨绔子弟,仗着家世帝宠,肆意污辱打骂国子监的学生,然后从个个方面论述了房二郎的行为对大唐的和谐局面造成的恶劣影响…… 这位老先生对于房遗爱的印象估计是坏到了极点,这一状他告了大半个时辰,连房玄龄都已经列座了,他还没告完…… 高阳公主看着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房玄龄已经黑成一片的脸色,真是恨不得把孔颖达这老头儿撕成碎片!委屈的小眼神儿一个劲儿地抛给了自家父皇,只盼着父皇能还自家驸马一个“公道”,…… 李世民始终笑眯眯地,他并未打断孔颖达的说话,但是为了安女儿的心,还是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紧张的小手,回了一个让女儿安心的眼神…… ==================================================== 感谢风之晨同学和金蟾姐姐同学的打赏,同样感谢657muzi同学的小粉红~~~~~~偶觉得太幸福了!!!天天有打赏、有小粉红的日子,真美~~~~~~ 第七十三章 偷听(上) 第七十三章偷听(上) 等到孔颖达喘着粗气。恭请陛下圣裁后,李世民还是那副笑眯眯地样子,花样文章似的夸奖了一番孔颖达的忠君爱国之心,然后话锋一转,便将房遗爱那些出格的作为归结到年少轻狂上,很是表现了一番做为君王的宽容大度,于是,在房遗爱认真地做了个深刻的检讨后,事情就此完结! 孔颖达气得鼻子都歪了。合着国子监几个一身是伤的学生,就值这么一口头检讨?!可以皇帝要偏心自己女婿,那他这个国子监祭酒也只能认了。不过,老先生恶狠狠地瞪了房遗爱一眼,决定以后一定要天天盯着这混小子,就不信抓不住他的小辫子,就不信整治不了他! 房遗爱见皇帝岳父已经把孔颖达给搞定了,连忙冲着高阳使眼色——他旁边还坐着位比孔颖达更难搞定的人物呢! 高阳公主哪里不知道自家驸马最怕他爹?说句心里话,她这位大唐的公主殿下见着了宰相大人发脾气,也得退避三舍……她轻轻扯了扯李世民的衣袖,可怜兮兮地示意皇帝陛下看看房玄龄的黑脸,小声地求救:“父皇……” 李世民心里那个乐哟!高阳公主从小受宠,一向刁蛮惯了。就是当着他这个皇帝的面,那小脾气也嗖嗖的,可是等着她出嫁后,皇帝陛下明显感觉到自家闺女的脾气跟上了锁似的,居然有了把门的,能控制住了……虽然小小的嫉妒了下自家宰相大人,但是他还是高兴于女儿终于长大了,对于女儿能夫妻合美,家庭和睦,还是很满意的。 “玄龄呀,你也不要生气了……”李世民应女儿所求,做起了合事佬:“遗爱这孩子从小就这脾气,朕倒是挺喜欢的,你回去后可不要拘束了他,他如今武将出身,有点血性不为过!” 李世民这一开口,房玄龄倒还真不好说什么,在心里暗暗地给房遗爱记上了一笔后,然后对着皇帝谦虚了几句,又转头很郑重地向孔颖达道谦。 事情至此,才算完结。 孔颖达虽然心中气愤,可是上面有皇帝压着,下面又有房玄龄亲自道谦的面子,也只能忿忿不平地告辞离去。 孔颖达借着国子监的事务告辞,房玄龄中书省也一堆事情没处理完呢,于是也想借机离开。谁知皇帝陛下突然站起身,说道:“听说房卿家在西郊有座别庄?而且是四季花开不谢的?不知今日是否能陪朕一观?” 房玄龄非常无奈。虽然皇帝很客气地用了问句,可是普天之下谁能有胆子拒绝皇帝这样的 要求?他心里虽然叹了口气,但脸上却挂着万分荣幸地笑容,嘴里更是连番的客气、恭维话。 房遗爱和高阳公主两个人却被皇帝陛下的突发奇想吓了一跳,心里着急,脸上还不敢挂出来,只盼着得会儿能得着机会让人先去通知一声,不然,永宁和晋王如果被逮到正在一处……房遗爱下意识地揉了揉胳膊,其实他真的已经好几年没挨过家法了,真的! 晋阳公主却在一旁低头偷笑,对于锦绣别庄之行,万分期待——她这些年看戏都看出瘾来了! 以前高阳公主还曾得意于云来小馆与锦绣别庄距离近,房遗爱也为此很是“奖励”过她一番,可是到了这会儿,小夫妻俩都巴不得这两个地方能隔上个百八十里的! 从皇帝提出了要去别庄的“建议”后,高阳公主便发现自己和驸马被隔离了,身边跟着好几个侍卫不说,跟着她的下人也被皇帝遣了回去,不许他们跟着……于是,小夫妻俩无计可施之下。淡定了。 锦绣别庄经过永宁这几年来的经营,景色越发的怡人。初秋时节,庄子后面的小山坡上还是郁郁葱葱的一片,衬着别庄里绽放在枝头的如锦繁花,远远的望去,美得像画。 房玄龄平日公务繁忙,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别庄两趟,所以,当他看到别庄的管家一脸惊讶的神色时,并没有多联想些什么。而房遗爱站在李世民和房玄龄背后,一个劲儿地冲着管家挤眉弄眼地打手势,就盼着他能机灵点,快点找人进去通知一声。 可惜,皇帝陛下没给他们这机会,正待往里走的时候,突然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说道:“那马车,怎么好像是稚奴的?” 房玄龄顺着李世民的手指看了过去,结果还真的看见了打着晋王府标记的马车,脸色再次黑了起来。高阳公主、晋阳公主和房遗爱三个人,捂脸的捂脸,偷笑的偷笑。 “别庄有‘客’?!”房玄龄把这个“客”字念得极重,语气也不由自主地恶劣了起来。 管家很早以前便被永宁嘱咐过,不准让房玄龄知道晋王常到别庄来的事,这会儿看到自家老爷的脸色,觉得小娘子其实还是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可是对着房玄龄,他哪里敢说谎,哭丧着脸说道:“回大人话,是。是晋,晋王殿下……” 如果不是顾忌着皇帝陛下就在身边,房玄龄一定会重重地冷哼一声,然后立刻冲进庄子去找到他那个不省心的女儿,好好的教育教育她!可惜,这会儿皇帝陛下在场!他斜着眼瞟 了正笑眯眯地皇帝一眼,然后干咳了一声,说道:“还不快去让小娘子前来接驾?!顺便也告诉晋王一声,陛下来了!” “不用,不用!”皇帝陛下来这趟就是为了看戏,哪里肯让房玄龄搅局?摆了摆手,说道:“让他们孩子玩孩子的,咱们只管去逛咱们的就是了……对了,晋王现在何处?”他最后一句问的是管家,语气非常的和蔼。 管家虽然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帝,可是这两年早就被锻炼的胆大多了,一点也不怯场地偷看了房玄龄一眼,见自家大人没有拦着他说话的意思,便躬身回话:“回陛下的话,晋王殿下和我家小娘子正在水榭读书……” 李世民冲着拉着他手的晋阳公主挤了挤眼,然后任由晋阳公主拉着他往别庄里走去。 锦绣别庄的秋海棠,这几年在长安已经很有名气,不少文人墨客都会挑着闲暇的时候过来看看。即使不能进别庄,可是仅仅从外面远观,已经让人心旷神怡了。而真正的置身其内,更有无穷妙处。李世民本来是想借着房玄龄的手,来打算敲打敲打自家不务正业的儿子的,可是的来到了锦绣别庄,他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儿子对这里流连忘返了,不说这里还有个小美人儿勾着那混小子,就单单这景色,就已经能迷住人了…… 晋阳公主对锦绣别庄的路,怕是比房玄龄这个正经主人都熟。一路行来。一边为李世民指点着景物,一边堪堪地冲着永宁日常喜欢的水榭行进。有皇帝陛下压阵,又要顶着房玄龄时不时丢过来的带着杀气的眼神,房遗爱和高阳公主都是一脸的苦色。 那水榭就在内堂后面,纯木结构,半建在水面上面,顺着荷花池往前走不远就能看到。此时的天气还有些燥热,而这水榭正是乘凉的好去处。三面环水说,周围还有不少的花木,永宁通常从春末时分便会将书房暂移到此处,待到天气凉爽了,才会挪回自己院子。 透过半卷起来的竹帘纱缦,远远的便能看到永宁和晋王正并肩坐在几案后面,边说话,边写着什么东西。李世民冲着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噤声,然后一行人才缓步靠近水榭。 离得近了,便听到晋王说话的声音:“我还以为你对和亲之策是赞成的呢,没想到你也不喜欢呀……”晋王的语气里,有着一点点雀跃。 然后就听见永宁叹了口气,说道:“汉家青史上,计拙是和亲。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岂能将玉貌,便拟静胡尘。地下千年骨,谁为辅佐臣……其实我倒觉得你有句话说得挺在理,我大 唐的男人都死绝了吗?!” “永宁,你,你这诗,这诗是你新做的?”晋王瞪大了眼睛看着永宁,虽然他这几年对于永宁的才气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了,但是这会儿永宁在他心里的高度又上升了一截。 永宁冷哼了一声,说道:“会写两首歪诗算得了什么本事?我只恨,不是男儿身!如果我是男儿……如果我是男儿……”她越说越泄气,最后只剩了一声长叹。 “你别这样……”晋王连忙宽慰道:“谁说女儿家便不能报效国家了?你难道不记得我平阳姑姑了吗?那就是位女中豪杰……” 永宁心里虽有些小得意,却还是笑着说道:“罢罢罢,我不过发两句牢骚罢了,你便拿平阳公主与我相比。让人听见了,还不得说我轻狂?这话以后可别再提起来了……” “阿房,你先别写了,与我再说说吐蕃……”晋王伸手便要去抢永宁手里的笔。 永宁躲了躲,说道:“吐蕃有什么好说的,我知道的那些东西,不是都说给你和我二哥听了吗?你还想听什么?这些东西我还打算今天写完呢,晋阳公主都催了我好几次了,催得我直心烦……” ==================================================== 连续加班中,然后我发现我码字的速度快了。。。九点半到家,十点开始码字,然后到这个时候就有3000+。。。以前还是松懈了~~~~感谢风之晨同学和莫明其妙的人123同学的打赏。。。加班时间倒计时,传说中再有三天加班生涯就会结束。。。继续召唤打赏和月票,飘走~~~~ 第七十四章 偷听(下) 第七十四章偷听(下) 晋王从永宁手边拿起一撂张。翻看了一下,说道:“你真的打算写完这一本,便封笔收山了?” “这是自然!”永宁斜睨了晋王一眼,说道:“当年,如果不是因为高阳公主是我未来嫂子,你和晋阳公主又联成一气的帮着刀子,我哪里会花费这份心思?” 晋王装模做样的长叹了一声,单手撑在几案上支着下巴,笑着说道:“‘青山旧客’若成绝响,不知有多少人会食不知味呢,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如今可是连我母后都追着十七姐要文稿的,这几个月来,母后为了娥皇哭了好几场呢……” 青山旧客是永宁这几年来写传奇小说和戏本子用的笔名,声名算得上是如日中天,很有一批拥趸,也因为她隐藏的够深,所以外面的人都只知道这青山旧客是高阳公主府养着的清客,却都没见过本人,更没有人把这个名字和永宁联系在一起过。 永宁气呼呼地冲着晋王哼了一声,说道:“还说呢,上个月我回家去。就见爹爹正拿着半部《江山美人情》在读,看一会儿,便骂上几句……我二哥还说,我爹爹找他打听过这青山旧客是何许人呢,吓得我那几天都不敢打他眼前过,生怕露出什么马脚……” “你又没干什么坏事,用得着这么怕房相吗?不就是写了几篇传奇小说吗?”晋王对于永宁的小心,不以为意。 “我爹爹不喜欢我读史书……若是他知道这《江山美人情》是我写的,虽未必会骂我,但心里总归不会欢喜……爹爹年纪日渐老迈,我总不愿他再为这些琐事忧心于我……”永宁手里的这个故事,是改编的连续剧《李后主与赵匡胤》,这几年来,她将架空历史这个概念成功的植入到了大唐,用才子佳人的故事将宋太祖开国的故事给包装了一下,里面的内容多与正史背景相关联,行文之间也多有剖析大唐朝政上的弊病。 虽然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看这小说只是看个热闹,感慨一下有情人难成眷属,但是若是落在有心人眼里,这个故事里可是大有文章……所以,当她发现房玄龄居然在看这部小说的时候,很是吃了一惊。 而站在门外偷听的房玄龄忍不住揉了揉额头,这丫头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他呀? 而同样站在门外的李世民一脸的若有所思,眼神中闪过那么一瞬间的复杂,不过,很快被他遮掩了过去。 房遗爱汗湿的手紧紧握着高阳公主的手。几次想张嘴提醒水榭中的两人,都被皇 帝陛下的目光给打断了。 而晋王和永宁却对此一无所觉,依旧坐在那里随意地说着话。屋角有一个小碳炉子,上面温了一壶水,汩汩地冒着白烟,晋王见水开了,非常自觉地从旁边的柜子里取了一个竹筒出来,将茶叶放进杯子里,就着热水冲泡。 嗅着茶叶的清香,晋王心满意足地抿了一口,说道:“阿房,不是我说你,你也太小气了些,这样好的东西,居然还藏着掖着……你都不知道,在外面的时候,每次那茶杯放到了我眼前,我都觉得痛苦不堪,以前不觉得,可是喝了你这里的清茶,再去喝茶汤。太痛苦了……” “我敢不藏着掖着吗?当初我好容易得了些上好的成品,拿去给我爹爹品尝,东西倒是得了个好,可是他一听说我得了这茶叶的过程,便将大哥与我痛骂了一顿,‘劳民伤财’这四个字就成了这些清茶的标签了……我哪里还敢给别人?让我爹爹知道了,还不定要怎么罚我呢!”永宁说得极委屈,她制茶叶虽然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但是如果能推广开来,好歹也算是有点小功劳的吧?可谁知,房玄龄一知这新茶是房遗直拜托在福建的同年给捎来的,便大发雷霆,连带着茶叶这好东西也没得着好…… 到后来,永宁的茶叶便只在锦绣别庄里能享用得着了,房遗直也爱上了这种味道,三不五时的便跑来过过瘾,当然,每年拜托人送新茶的事他也非常的用心。 “要不,你给我一筒,我送给父皇、母后尝尝?如果父皇、母亲尝了说好,那房相想来就不会再骂你了……我在宫里的时候,也想能喝上茶叶呀!”晋王积极地出着主意,其实这已经是他不知第几回提出这个建议了,不过以前每回都会被永宁驳回罢了。 永宁这次照旧摇头,说道:“你如今也已经出宫建府了,想喝的话,且拿些回自己王府去喝便是了,至于送进宫的话,就不要再提了……” 永宁的拒绝本来就在晋王的意料之中。这个话题他也没兴趣再继续下了,刚才会再次提起,也实在是因为压在他心里的那些话,让他不知道从哪里开口,才随便起的话头儿。看着正低头认真地写字的永宁,他的心情格外的忐忑,茶杯端起来又放下,放下再端起来,来来回回地折腾了好几回,永宁终于忍不住停笔问道:“你今天是怎么了?好像坐不住似的,若是有事,便只管去就是了,何苦在这里烦我?” “阿房……”晋王咬了咬牙,将茶杯放下,坐直了身体,很认真地说道:“阿房,你以前说过,以后想去江南 看看……你现在可还想去?” 永宁点了点头,不解地说道:“这个是自然!我又没有去过,自然还是想去看看的,好好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嗯——”晋王低着头,小声地说道:“我。我跟母后说,想将封地换到江南去……” “啊?!”永宁一惊,这晋王演的是哪一出呀?怎么还整出来换封地的事来了?要知道李家可是从晋阳起的家,而晋王的封号更是得了一个“晋”字,这是何等帝宠?这封地是能随便换的吗?“九郎,你不是病了吧?!好好的,怎么想起换封地的事?”说着,便放下手中的笔,伸手去探晋王的额头。 晋王的耳朵尖已经粉红成了一片,一边躲过永宁的手,一边说道:“其实这个事情我已经想了很久了。只是一直没跟你说起过罢了……阿房,母后那里在为我挑选王妃了……” 永宁这会儿终于有点明白过来晋王拐着弯想说什么了,可是,她对此事却没有办法回应。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愿意为了一个男人,而放弃外面广袤的天空。她在心里轻轻地吁了口气,然后脸上笑容不减地说道:“这是好事呀!不知道皇后娘娘为你选中的是哪家千金?” “阿房!”晋王最见不得永宁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关于这件事他以前也不是没提过,可是都是刚起个头儿,便被永宁把话题带到十万八千里外去了,可是今天他是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话说开的:“母后对于我想把封地换到江南去的事,并没有反对,也答应我会为我在父皇面前说项……等,等我大婚后,便,便会请旨就蕃……”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永宁被晋王直勾勾的眼神看得直心慌,将手里的笔握得紧紧地,做出一副认真写字的样子。 “阿房——”晋王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这几天,我一直想问你,想问你一句话……你,你可愿与我同赏江南春色?阿房,你可愿意?” 永宁脸色变了变,刚想张嘴说话,就听门外突兀地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干咳,她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晋王自然也认得出来外面的声音是房玄龄的,脸色先是红了一下,然后立刻便苍白了起来。 永宁的手脚都有些发软了,从房玄龄出声的时间来看,怕是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虽然前面说的那些话,她已经有些记不清楚了,但是晋王最后的那句,却可以肯定房玄龄是听着了的,她恨恨地瞪了晋王一眼,然后便扶着几案站起身来。并且很自觉得与晋王保持了一个不远也不近的距离。 李世民看着自家宰相大人难看的脸色,心里忍不住偷笑,然后就觉得自家九郎与房家小娘子也算绝配,认真地考虑起了赐婚的相关事宜。这位皇帝陛下一点都没有偷听的羞耻感,撩起竹帘便进了水榭。 房玄龄阴沉着脸回头瞪了房遗爱一眼,大有“晚上再收拾你”的意思,吓得房遗爱又是一阵瑟缩。高阳公主和晋阳公主对此事倒是乐观其成的,她们姐妹俩私下里不知笑话了晋王多少回,可是真赶得这么巧碰上晋王跟永宁说这些话,她们其实也是有些担心的。 永宁本来以为要面对的是自家爹爹,可是打头儿进来的却是皇帝陛下,她再看看后面房玄龄的脸色,忍不住哆嗦了两下。这运气也太差了! 晋王对于要面对房玄龄这件事心有余悸,当皇帝陛下一出场,他便忍不住悄悄地松了口气,可是等他扭头看见永宁的脸色,心又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 =================================================== 感谢lele乐了同学和晚空坠星同学的小粉红。。。同样感谢莫明其妙的人123同学的打赏。。。ps:更新票什么的。。。我没看见~~~~飘走~~~~ 第七十五章 心思 第七十五章心思 皇帝陛下脸色一片晴好。坐下后看着紧张不安的晋王和永宁,播弄了一番晋王未饮尽的半杯清茶,说道:“嗯,这茶看起来和平时喝的是不一样……” 永宁这才发现紧张过头,连茶都未奉。小声地征得了皇帝陛下的允许后,亲自泡了几杯茶给皇帝陛下、房玄龄等人,然后又安静坐回到了房遗爱身后,紧紧地抓着房遗爱的衣摆不放。 李世民对于这新茶似乎真的很有好感,细品了大半盏,又与房玄龄大赞了一番,才翻看起了几案上墨迹未干的纸张。 这个《江山美人情》的故事已经写到了最后的结尾部分,其实如果不是晋阳公主的一意要求,早在娥皇过世的时候,永宁就想把这个故事结束了。现在的这个结尾,不仅有被化名成陈煜的李煜的下场,更多的部分是隐晦的宋国的一些政治措施、施政纲领。落在李世民这样的人眼里,他所关心的自然不会是一个亡国之君的下场,于是皇帝陛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虽然知道大唐一朝,从无因言获罪的事发生过,但是永宁对于皇帝陛下的关注还是觉得有些头大。至少在她原先的认知里,这样的传奇小说是没什么可能让一国之君看见的。所以有些地方写得实在是有些直白呀……尤其当她看见皇帝陛下的眉头皱了起来后,更是有些提心掉胆的。 房玄龄虽没看见李世民手里的这几章纸写的是什么,可是看着皇帝脸色,也能猜出几分。这小说他并不陌生,本来只是陪着妻子打发时间,才读给她听的,可是详细看来,倒还真是让他看出了不少东西。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这“青山旧客”是个不得志的贤才,而这样的贤才不能为朝廷所用,是他这个宰相的失职,可是多次跟房遗爱打听此人,却都被这个孽子给推搪了过去,又听人传这人是高阳公主所蓄,便也不好逼迫,只能长叹贤才不能为我所用…… 等今天听说,这贤才居然就是自家女儿,他真不知该做何反应,只是觉得一口气憋闷在胸口,一时不得消散。再加上方才晋王殿下的那番话,更让房玄龄觉得坐不住,他干咳了一声,说道:“陛下,时辰已经不早了,是不是该回宫去了?” 李世民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了房玄龄一眼,说道:“爱卿这是在赶朕?” “臣不敢!”房玄龄拱手退散,皇帝这话说得可有些重。 水榭一时静了下来。近二十页纸,李世民看了足有半个时辰,看完之后,居然又从头翻看了一遍。然后才对 着永宁说道:“这是你写的?” “是!”永宁的声音很小,几乎听不出其他感情因素在。 “写得倒有些意思……回头将前面的一起呈上来,让朕也好好看看……”李世民终于将手里的那撂纸放了下来。 晋阳公主早就被眼前这有些压抑的气氛给闷得不能行了,听见皇帝如是说,连忙凑到了皇帝身边,拉着他的衣袖说道:“永宁写好的部分都送到儿臣那里去了,父皇想看,那回去儿臣就给父皇送去!” 李世民慈爱的抚摸着晋阳公主的发髻,看着晋王说道:“稚奴想去江南?” 晋王虽然对房玄龄有几分惧意,但是对自家父皇,那可是他的大靠山呀!一听皇帝陛下部这话,连忙点头,说道:“常听人说江南很美,儿臣一直想去看看……” “是江南很美?还是说江南很美的人很美呀?”皇帝陛下看着儿子急切的样子,忍不住调侃道:“朕在宫里都听到人传唱‘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了……” 当年,虽然这首曲子被永宁冠以他人之名,可是有心人查找了一番之后。发现确是她初唱的,于是这作品也就成了她小有才名的出处了。 “父皇——”晋王的脸一下子红透了,如果只是自家人在场也就罢了,偏偏房玄龄也在跟前,还有永宁……他是真的不好意思了。 李世民也不忍心真的为难儿子,于是他的矛头再度指向永宁:“你笔下这陈后主,倒与先朝南陈后主有些仿佛,可是这赵匡胤此人,又从何处脱胎而来?”他看见几案上有一本隋史后主传,自然而然地便把两个“陈后主”套在了一起。 “回陛下话,赵匡胤他是臣女心目中的英雄。”永宁借了小说中的一句台词,倒也用得恰到好处。 晋王闻言,却心头一颤,看向永宁的眼神里,多了些与众不同的东西。 李世民没有看过前文,自然不知道这句是台词,看向永宁的眼神也多了些东西,却没有再继续追问。再闲谈几句,皇帝陛下终于有了去意,将永宁已经写好的结局和剩余的几筒清茶一扫而净,带着闺女儿子一起离开。 高阳公主倒是很是意气地陪着房遗爱留了下来,本来还以为房玄龄会大发雷霆的,可是没想到这位宰相大人居然很平静地让永宁收拾行李,由房遗爱送回家,然后便拂袖而去。剩下永宁和房遗爱、高阳公主面面相觑,不知道他究竟会怎么处置此次的事情。 ======= ==========================场景分割线================================ 李世民是大笑着进了立政殿的,近来长孙皇后少见皇帝这么好的兴致。见皇帝高兴,连忙问道:“陛下何事如此开心?” 李世民很兴奋地把下午的事情说给了皇后听,说完后交待道:“朕知道皇后近来在为稚奴的王妃人选发愁。如今看来,此事倒可缓办,朕要好好想想,房玄龄家的千金……嗯,不错,不错……” 皇后的眼神一黯,犹豫着说道:“稚奴从小仁弱,固执任性起来又是个不听劝的,臣妾倒是想着给他找个年纪大些的,也好有个管束……这房家的千金听起来,也是个爱玩的,要是两个人整日里玩在了一处,怕是不好吧……” 李世民沉思了一下,摇了摇头,叹着气说道:“就如你所说,稚奴自小仁弱,这两年朕也没少为这操心,可是今日看来,这房家千金……倒是个有能为的,若是这门婚事成了,稚奴,日后怕是也不用我们操心了……这姑娘,这姑娘不简单呀!” 皇后看着皇帝似乎心意已定。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将手中那撂闺秀名单攒得紧紧的,最上面那张,赫然是她的娘家侄女——长孙婧! =================================场景分割线================================ 永宁心里压着事,半点不敢耽搁地收拾随身物品,跟房玄龄几乎是前后脚到的房府。一到家,就见管家房德站在门前迎候,说是大人在书房等她。 房遗爱和高阳公主有心无力地安慰了永宁两句,然后一路将她送进了书房。 房玄龄已经换了家常的衣服坐在那里,看见永宁进来,脸色依旧平静。只是指了指旁边让她坐下半晌无言。 永宁却一点也没了平日里的沉稳,偷眼看着房玄龄,有些层懦地叫了声:“父亲——” 房玄龄长叹了一声,并没有看向永宁,自语般地说道:“贞观四年,皇后病重,陛下怜惜晋王殿下和晋阳公主,将二人接到了两仪殿亲自教养,待到皇后大安,也只是将晋阳公主送回了立政殿,而晋王殿下从此却是长住在了两仪殿……众人皆言陛下爱重魏王殿下,可是魏王殿下年逾十二,便出宫建府,而晋王殿下今年已经十四了……” 永宁的心不停地往下沉,她一 直以为晋王在魏王搬倒了太子以后,才被李世民看重的,可是从房玄龄的话听来,晋王…… “永宁,你一向聪慧明达,可是,你真的想清楚了吗?”房玄龄看着女儿,他是真的拿不准,女儿究竟是看上了晋王这个人,还是看中了晋王背后所代表的意义。 永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说道:“爹爹,这哪里是我想清楚就能解决的?女儿,女儿也不过是顺势而行罢了……日后,成也好,不成也好,怕是都由不得我们做主的……” 房玄龄眯了眯眼,眼神幽暗地说道:“你若是想好了,为父自然会为你争上一争!近来有传言,皇后似乎有意从长孙家选一女为晋王妃……” 永宁挑了挑眉,说道:“长孙家?适龄的怕是只有那位长孙婧小姐了吧?” 房玄龄点了点头,说道:“皇后娘娘,唉!若是,若是。嘿!长孙家的千金可不都是皇后娘娘那种明智的人,外戚,哼!外戚!” 永宁一下子明白了房玄龄所说的,愿意为她争上一争是什么意思了。他这是真的不看好太子和魏王了,而且不看好这两位的还大有人在!他现在已经开始在担心外戚擅权的问题了,只是不知道长孙家最近做出了什么事,才会让他有此担心呢? 不过,不管如何,眼前这一关算是平安渡过了,永宁还是忍不住悄悄地松了口气。结果等父女二人从书房里出来,管家房德才看着二人的脸色过来回禀道:“大人,夫人今日出门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个极狼狈的姑娘,说是表小姐……” =================================================== 感冒发烧捂汗中~~~~~感谢清西同学和yingying74同学的小粉红,感谢莫明其妙的人123同学的打赏。。。。俺要钻被窝了。。。 第七十六章 提防 第七十六章提防 房玄龄与永宁对管家口中的表小姐都感到好奇。可是房玄龄毕竟不好亲去探看,于是便由永宁去了客房,而房玄龄则留下来教训起了房遗爱。 等永宁到了客房,不免一愣。卢夫人坐在榻上一脸戚色,而她腿旁却跪着一个一身素服纱裙**妆扮的小妇人。 卢夫人见女儿进来,连忙擦拭了一下眼角,面带喜色地招呼着她过来,问道:“我的儿,怎么好端端的这个时辰回府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嗯,父亲今日去了别庄,顺便接我回家……”永宁见有外人在,总不好说出实情,便只遮掩着回答。 就在此时那跪在地上的**突然抬起头来,永宁一见之下,眉头便皱了起来,这人居然是静慧!“这,这不是静慧表姐吗?怎么跪在地上?”她一脸惊色的看着静慧,伸手便去相扶。 那静慧怯怯地看了卢夫人一眼,便顺势就着永宁的手站了起来,也不说话,只是那眼泪一双一对的往下掉。 永宁转头看向卢夫人。眼神中充满了疑问。卢夫人却只是拍了拍她的手,然后交待了静慧安心住下,又安排了两个丫环服侍,便带着永宁出了客房。 母女二人回到内堂,就见高阳公主坐立不安地在那里转来转去的,一见卢夫人过来,这位公主殿下的眼神立马就亮了,也不待卢夫人与她见礼,便一脸委屈地扶住了卢夫人的手臂,说道:“母亲大人,你快去求求驸马吧……父亲大人已经叫了他去书房训话好一会儿了!” “二郎又闯什么祸了?”卢夫人对于这个二儿子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都已经是成了家的人了,可是还是天天小祸不断的,让爹娘跟着操心。 “哪有闯什么祸嘛!不就是揍了几个国子监的学生,这算得了什么大事?都已经被训了一下午了,这回了家,父亲大人还要接着训斥……”高阳公主早在孔颖达出场的时候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的不满了,这会儿更是怨气冲天。 卢夫人一听,却知道这事她是管不得的,那国子监是什么地方?那里的学生出来大小都是个官身,房遗爱居然一出手就揍了几个,还被房玄龄逮了个现行,这哪里能讨得了好去?只摇了摇头,拉着公主的手坐下,说道:“殿下,不用担心,他们一家子父子。难道这做父亲的还真能打死儿子不成?这二郎的性子呀,也是该磨挫磨挫他了,总好过他将来闯出什么大祸来……” 永宁也忙过去拉着高阳公主 的手劝慰道:“嫂子还是别多想了,父亲大人也未必就是为了下午的事在教训哥哥……怕是,怕是,嗯,嫂子,你看我不是都好好地站在这儿了吗?二哥不会有事的……” 高阳公主一听永宁的话,心里也静了下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永宁一番,突然笑眯眯地问道:“刚才父亲大人在书房与你说什么了?” 卢夫人这会儿也听出来了点意思,连忙问道:“永宁,你可是也闯了什么祸?” “哪有……”永宁被高阳公主语气里的调侃味道弄得不免羞涩,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卢夫人见永宁不肯说,便转头看向了高阳公主,问道:“殿下,永宁可是在外头惹了什么事?” 高阳公主瞟了永宁一眼,然后凑到卢夫人耳边,将在别庄的时候晋王说的那番话,学了一遍给卢夫人听,惹得卢夫人目光复杂地看着永宁。不知是喜是忧。 永宁知道这些年因为大姐过得不如意,卢夫人是万不分愿她再与皇家牵扯上什么关系的,看着卢夫人神色不对,连忙转移话题:“娘亲,那静慧表姐是怎么回事呀?” 卢夫人也知道女儿不好意思当着高阳公主的面跟她细说与晋王的事,便长叹了一声,说道:“我今日去普光寺上香,结果出来的时候,正撞上她一身狼狈地跌倒在寺外……唉,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当日里为了跟你外祖父赌一口气,执意从了一名四品官儿为妾,不想那官却是个短命的,她夫君死后,大妇却是容不下她,不仅吞没了她的嫁妆,还将她赶了出来……唉,今日若不是遇上了我,还不知她会怎么样呢!” 永宁听了卢夫人的话,眉头再度皱了起来,说道:“虽说她是与人为妾,毕竟是良家妾,哪里是大妇能随意赶人的?更何况竟还吞没了她的嫁妆?便是与外祖家再不亲近,那也算是她的娘家,岂能由着人这么欺污?娘亲,怕是这其中有些事,她说不得吧?您且把您的这份善心留三分,还是去封信到外祖家中,静慧表姐的事。您虽姨母,却也不好做主,还是让外祖家来处理吧……”反正说到底,她对静慧此人实在是生不出好感,而且,她出现的这个时机,怎么就这么巧呢?! 卢夫人自然也知道女儿的话是正理,可是一想到儿女婚事,便又被牵引地心酸不已,摩挲着永宁的手,说道:“我儿说的是,呆会儿我便写封信,着人快马送去汾州……” 高阳公主在一旁听得糊里糊涂的,见卢夫人说得伤心,便问道:“虽不知这静慧是什么人,可是 母亲大人若想为她做主,又哪里费什么事?不过是个四品官儿罢了,难道还能越得过相府不成?您一封书信过去,自然会有人替她做主的,何苦在这里为难?” 永宁悄悄地冲着高阳公主使了个眼色,冲着她直摇头,暗暗示意此事不宜多管,高阳公主这才迷糊着止言。两人又陪着卢夫人闲言了几句。永宁便借口回去梳洗,拉着高阳公主回了自己院子。 “那静慧到底是什么人呀?你刚才干嘛不让我说话?”高阳公主还没待坐下,便急性子地拉着永宁问。 永宁撇了撇嘴,说道:“那也不是个什么好人,很是不用咱们替她操心的。我虽只是当年随着母亲与外祖父拜寿时与她相处过一日,可是就这一日也足够我认清她的本性了,那可不是个好欺负的……就母亲学来的这番话,里头不定藏着什么内情呢,这事却是不好管的,这人呀,也不能让她在这府里长留!” 高阳公主好奇地追问当年发生了什么事。等着永宁把那一日的事情说了出来后,高阳公主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哼!果然不是个好的,小小年纪就知道勾人做乱,怕是在夫家也没少使坏,才让大妇那样容不下她……” 永宁笑嘻嘻地看着高阳公主,说道:“家里住进来了这么一位,嫂子可要把哥哥给看好了哟!这男人呀,对着这样温柔会勾人的野花,可都是怜惜的紧呢……” “他敢!”高阳公主的眉毛立刻立了起来,一脸怒容地说道:“二郎若是敢有外心,哼!看我怎么收拾他!” 话虽是这样说,但是高阳公主到底是把永宁的话放在了心上,等着房遗爱灰头土脸的从书房里出来了,也不顾卢夫人挽留他们夫妻用晚膳的意愿,拉房遗爱便辞了出来。 永宁对高阳公主说的那几句话,本来也就是个调侃的意思,可是等话说出口,倒还真是让他品出了些意思,思前想后了一番,她终究是不放心,趁着晚饭前的工夫,去了趟房遗直的院子,小声的将静慧当年的言行举止告诉了杜氏,又嘱咐她对静慧要多多提防,这才算罢。 房家如今人丁也算兴旺,虽然房遗爱尚主后,便少在家用饭,但是房遗直两口子这两年又新添了一子一女,再加上房遗则这小子,饭桌上倒也热闹。静慧并没有出现在晚饭桌上,对于她的存在,卢夫人也只是在席间简单地提了两句,更是说明了,已经派人送信去了汾州卢家,不过一两个月间,想来就会有人来接。 永宁听了这话,才算稍稍安心。可是还是与杜氏 交换了个眼神。这些年房府的家务基本上都是杜氏在料理了,要说提防静慧自然还是要靠杜氏来做,才比较方便。 等着晚饭过后,房玄龄正待回书房处理公务,管家房德突然一脸异色地引着两个小太监,抬了一筐杨桃进来,说是南方新进上来的鲜果,皇帝陛下赏给永宁的。 等着送走了那两个小太监,卢夫人再也憋不住了,抓着房玄龄的衣袖问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房玄龄没好气地瞪了永宁一眼,说道:“你自己去问她!都是她自己做出的好事!” 房遗直是真的有些傻眼,这皇帝陛下对房玄龄那是时有赏赐,从吃的到用的,赏什么都不稀奇,可是今天这新鲜的水果却是点名送给永宁的!这中间可是大有文章呀! 永宁低着头,揉搓着腰佩,心里暗恼晋王。她素来爱吃水果,这事晋王知道后,便时常送些进上的水果送去别庄给她,今日这杨桃说是皇帝赏的,可是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又是晋王搞的鬼!他这么明仗执火的行为,跟逼亲可没什么两样了…… ==================================================== 感谢yingying74同学的小粉红,感谢风之晨同学的打赏。。。今天小年,不知道大家都是怎么过的,不过我过得挺开心的!!!嘻嘻~~~~~ 第七十七章 抹黑 第七十七章抹黑 永宁在父母兄嫂诡异的目光下。落荒而逃。等着回到自己屋里,梳洗过后,拥被而卧,才有时间静下心来细想今天发生的事。 这些年她与晋王亲近,起初还真没起那份婚嫁的心思,因为她心里总惦记着这位是属于则天女皇陛下的。可是一日日的相处下来,她却慢慢地从晋王的眼中看出了些不一样的东西,偶尔她也会动心,却从来不曾动情……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其实毫无主张。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适应后宫中的生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在宫斗中保住本性不失,更不知道她与李治,最终会走到哪一步…… 不忘初衷,不失本心。 这句话,她铭记了两辈子,到了此时,却突然没有信心坚守下去。轻叹一声,一夜无眠。 第二日一早,永宁按着房玄龄上朝前的时间前去请安,不想却见静慧已经候在内堂了,心下不免不愉。她一个外客。这么积极的一大清早跑过来,实在是失了规矩。杜氏见永宁眼神不愉,连忙过来拉着她的手轻轻摇了摇,毕竟是客,倒不好在长辈面前发做的。 永宁自然也知道,只规规矩矩地请安,然后送房玄龄与房遗直上朝。待转过身才对着分去侍候静慧的丫环发做:“听兰,你也是跟着夫人身边侍候了这么些年的的人了,怎么连这么点规矩都不懂,哪有让来家里做客的表小姐一大清早过来给大人请安的道理?让外人知道了,还当咱们家苛待亲戚呢!” 听兰被永宁这几句话吓得立马跪在地上请罪,满脸的委屈却没处诉去。她侍候的这位表小姐看着是个好性子的,可是却是半点不听人劝的,早上没待她叫便自己起身了,还不顾她拦着执意要来请安,说是昨晚没来拜见已经是失礼了,早上的请安自然不能免的。 静慧眼见着听兰跪下请罪,居然不顾身份地也跟着跪了下去,倒吓了杜氏和永宁一跳,就是卢夫人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姨母请万勿责怪听兰,都是侄女一时情切,才做出这样不合时宜的事来……”静慧话里的意思明明是在请罪,可是那肢体动作、那偷瞄永宁的眼神,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怕是还真要以为是相府的小姐欺负她这个名客了。 杜氏一看静慧这做派,倒是真把永宁昨天对她的提醒信了个十成十。暗自庆幸刚才听了永宁的示意,已经把儿女都带回去自己院子了,要不万一孩子有样学样,那可就 糟了! 卢夫人本就在见到静慧来请安后的恶劣起来的心情,这会儿更是平静不下来了。这个侄女从小就是个失教的,她也知道,可是嫁人已经这么些年了,怎么还是这么一个样子?这丫头到底把房家当什么地方了?又把自己当成谁了?这个时间就是妾室也是没资格来请安的,她倒是跑得勤快!而且,卢夫人对于静慧看着永宁的眼神份外厌恶,当年汾州发生的事,又再涌上心头,暗悔昨天不该心软,怕是带回来了个麻烦…… 可是,这会儿静慧的作派倒还真不好发作于她,卢夫人只得强笑着让人扶起了静慧,然后又将房家的规矩简单说了一遍给她知道,又重新安排了两个上了年纪的嬷嬷跟着静慧,这才算罢。 永宁也被静慧气得不轻,可是却也不好真的与她计较,倒强忍了下来。反正这屋子里都是房家的人,便是有闲话传出来,也绝对不会挑她这个房家小娘子的不是。 可是这静慧又哪里是个安分的?按理说,卢夫人与永宁是一起用早膳的,而杜氏按规矩是要在一旁服侍的,虽说卢夫人总是心疼杜氏,每每等她布一回菜后,便让她回自己院子照看孩子。但是这样的场合无论如何静慧这个新丧夫的外客,是无论如何都不该留下来的。但是这位偏偏就跟没这个眼色般地堂而皇之地坐上了桌。 杜氏正在摆放碗筷的手立时僵住了。永宁哪里还忍得住?杜氏做为长媳,侍候正经婆婆、小姑子那是该当的,这静慧算是什么东西?也能坐在这里?难道还等着房家的嫡长媳侍候她吃饭不成?!因此一见静慧坐下,永宁立刻板着脸把温水杯子重重地搁到了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静慧。 静慧被永宁搁杯子的动作吓了一跳,然后抬头正看见永宁黝暗的眼神,连忙怯生生地站了起来,眼中含泪地说道:“表妹,表妹是不是还记挂着小时候的事?那时候都是我不懂事,表妹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这个失意人计较了……我,我给表妹赔罪了……”说着,便要躬身施礼。 永宁一惊,连忙起身避让。心里更是气得牙根痒痒,这静慧是在指责她小肚鸡肠吗?用这些不明不白的话说她拿捏着小时候的一点龌龊,来欺负她?她沉了沉心,微微一笑,缓缓地说道:“表姐说的哪里的话,小时候不过见了那么一两面罢了,我怎么不记得表姐怎么得罪过我了?那么久了,也难为表姐居然还记在心上……说来。若不是昨天见了表姐这一身的素服,又满脸是泪的样子,怕是就算管家先提了家里来了位表小姐,我也还是认不出来表姐呢 !” 永宁几句话,就撇开了关系。小时候的事,她早就不记得了!别再拿当年说事!她的眼神朝着刚分给静慧的嬷嬷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嬷嬷赶紧上来拉住静慧后退了两步,悄声提点她规矩——依她的身份是没资格在内堂这里用早膳的,就是请安也该在早膳过后才能来……这两个嬷嬷刚才就被静慧突然留下来上桌的事给吓着了,又听了她对着永宁说的那些不着调的话,这才完全明白过来卢夫人为什么把她们俩派到静慧身边,这是让她们俩看着她,不能再让她做些不着调的事呀!两个嬷嬷对望一眼,都觉得自己任重道远…… 静慧在嬷嬷、丫环的提点、搀扶下,脸色惨白地退了出去。卢夫人皱着眉头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交待杜氏道:“你且往客院多放些机灵又懂事丫环、婆子,这个丫头一定要看好了,家里人来人往的,若是让她这么乱来冲撞了哪家贵客,那可不得了……送些经书给她,就让她在客院里静心守孝吧!” 杜氏自然听出来卢夫人的意思,以后是要把这位表小姐关在客院里了。她连忙点头,表示一会儿就去安排。然后她犹犹豫豫地又说道:“母亲大人,我总觉得这位表妹有些不太对……她这言行之间,怎么总是针对着小妹呀?似乎一意想把小妹比成那不懂事、不知礼又娇蛮、霸道的样子?她……” 静慧的言行,何止杜氏觉出不妥?卢夫人自然也看出来了,所以才会让杜氏多加些人看住了她。 永宁想得却更多,草草地用了膳后,她还是觉得有些事情不能瞒着家里人,于是留住了杜氏,将屋里侍候的丫环仆妇都撵了出去,说道:“娘亲,大嫂。有些事虽然我一个女儿家不该开口,可是事情毕竟也关联着咱们家,我觉得还是要把话说开的好……” 卢夫人神情复杂地看了永宁一眼,伸手将她拉到怀里,摩挲着她的脸颊,说道:“可是想跟娘亲说你与晋王的事?这事昨天你父亲已经与我说过了,我的儿,你怎么,你怎么就选了这么一条路呢?难道你大姐的前车之鉴还不够你警醒的?那王府哪里是什么好去处,便是受了委屈,也,也不得娘家做主的……” 房永安虽然在房玄龄的运作下,终于是带着孩子留在了长安的韩王府,可是她这失宠王妃的名声早就成了别人的笑柄,日子过得极是惨淡,若不是儿女争气,怕是更要难过些的。对于永宁跟晋王的事,卢夫人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可是她却从房玄龄的话里,听出了些别的意思,以至于她此时对女儿却真的不好劝说些什么。 杜氏却是又惊又喜。她早就听房遗直说起过晋王待永宁与别不同,时常去别庄探望,还让她注意些不能让家里知道……等着现在这话从卢夫人嘴里说出来,房家再出一个王妃的事,怕是十拿九稳了。若是房家背后再有个极得帝宠的皇子做靠山,想来不至于如现在这般步履维艰……可是这事却不是她能插言的,虽然永宁留下了她,可她也只是有个听听的份。 永宁自然明白卢夫人的担心,轻轻环住卢夫人的腰,说道:“娘亲,女儿虽然要说的是与晋王的事,但是却还没有想到您说的那么远……娘亲,您不觉得静慧表姐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了吗?而且她的言行似乎在意于抹黑女儿……皇后此时正在甄选晋王妃,如果女儿传出了什么不好的名声来……” 卢夫人和杜氏这时才把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然后两个人的脸同时黑了下来。对卢夫人来说,女儿做不做晋王妃不重要,但是一个女儿家如果传出了什么不好的名声。那绝对是要影响以后的婚事的,只要一想到永宁会被拖累到嫁不到好人家,她的心就跟针扎的似的。而杜氏想的就简单的多了,她只是在心里把静慧上升到了拦路虎的高度,然后暗下决心,一定不能让这位突然出现的表小姐影响了永宁的前程! 卢夫人与杜氏将事情的严重程度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后,立即调整了相应的应对措施。不仅往客院配备了超过永宁标准的人手,更把自己身边得用的丫环各支派了两个一起过去“服侍”静慧,务必要保证她在汾州来人前,安分地呆在客院里念经守孝。 永宁也是对静慧越来越疑心,不顾卢夫人和杜氏的反对,坚决地接下了去往客院送经书和素服、素首饰的活儿。她还是想要亲自再见见这位不同寻常的表姐,她倒是要看看,这静慧究竟在搞什么鬼! ==================================================== 召唤打赏、小粉红~~~~~~预约下个月的小粉红中~~~~~~大家一定不要抛弃我哟~~~~~~~~ps:又看见莫明其妙的人123同学的更新票。。。或许明天可以期待一下。。。但是同样不能保证。。。8过,我会努力的!!远目中~~~~~ 第七十八章 底细 第七十八章底细 等永宁来到客房的时候。静慧正坐在窗前抹泪,身后站着的听兰和心兰两个丫环正无奈地举着手帕和水杯侍候着,而卢夫人新拨来的那两个嬷嬷更是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也不劝说,只打眼瞧着她哭。 等静慧看见永宁进来,连忙从听兰手里接过帕子拭了拭泪,然后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对永宁说道:“表妹,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永宁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容,说道:“母亲和大嫂为表姐准备了些东西,正好我想来瞧瞧表姐,就顺便给带了过来。”说着,她一摆手,添福、添喜便带了四个小丫环将那些物事放到了静慧跟前。 静慧万分感激地看向了永宁,没待她装模做样地说出那些感激的话来,永宁便一个无仗的“摄魂取念”发了过去,然后眼前顿时浮出了一副副画面。一切过程在不过三两秒钟内便完成了,静慧也只是自觉恍了一下神,然后轻轻晃了晃头,才接着将准备好的一通说辞说了出来。 永宁却被自己看到的东西惊得没心思再与静慧纠缠,随意应酬了几句。便找借口离开了。 回到自己屋里,永宁将下人都撵了出去,独自坐在榻上愣神。 她实在没想到,静慧背后的人,居然是魏王! 当年那所谓纳了静慧的四品官,其实也只是经了道手,这静慧根本就是被崔延给送进了魏王府。这些年她在魏王府过得确实不好,她本是崔延进上的,可是崔延却因为凤翔府的事情落了个满门流放的下场,所以她虽进了王府,却没了依靠,魏王待她也不过是三两天的新鲜,最后竟是连个名分都得,通房丫头都没挣上,人又是这样一副作派,在魏王府的内院里树敌无数,生计艰难。 这次她能“巧遇”卢夫人,也确实是魏王的手笔。这些年来,不止是房玄龄等心思细腻的近臣察觉到了皇帝对晋王的宠爱,连魏王也早有所觉。当他发现晋王与永宁来往密切后,才定计往房家送人,然后静慧这个早已被他忘得干净的女人,再度被人提起。 永宁知道从自己看到的画面,所联想出来的事情跟事实一定是有些出入的,可是这静慧……不光要防,是不是还要利用起来才好呢? 永宁心里其实挺没底,对于这些争来斗去的事情。她多是纸上谈兵的功夫,要是真让她去做,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得好。而且,她发现魏王只是将静慧送进了房府,却并没有交待她做些什么具体的事情,似乎只是想让房家乱起来 ,但这对魏王有什么好处呢? 再说了,虽然卢家远在汾州,但是静慧出了这样的事,怎么说都是要通知卢家一声的,到时卢家只要一出面,恐怕很容易就能查出来静慧这些年的下落的,这魏王到时准备怎么解释?还是说,魏王的计划,是要在三两个月间,卢家没来查清楚前,就要进行并完成?! 想到这儿,永宁一下子心慌了起来。这事一定不能等,要在卢家动起来之前,就先着手去查,静慧的身份越早揭开。对房家越好! “来人!”永宁扬声叫了丫环进来侍候她梳洗,然后便去见卢夫人。 “怎么这会儿又过来了?”卢夫人看见永宁进来有些诧异,往常这个时间永宁都是在练字的。 永宁挥手让屋里侍候的人都退了下去,然后坐到卢夫人跟前,小声地说道:“娘亲,静慧表姐的事情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对,您看,是不是我们先派人去她夫家打听打听具体情况?虽说已经送信去了汾州,可是这路途这么远,怕是等着舅父赶来处理都不赶趟儿了……咱们先派人查清楚了,等舅父来的时候,由他主持处置,也不算失礼……” 卢夫人看了永宁一眼,轻声问道:“你刚才去见静慧,可是在她那里瞧出了些什么?” “娘亲……”永宁脸色一白,说道:“虽然我们没说几句话,静慧表姐看着也挺伤心的,可是,我总觉得那不是丧夫之人才有的难过……娘亲,她的里衣居然滚着水红色的镶牙儿……”其实静慧的里衣什么样她哪里看得着,不过是翻看记忆的时候有那么一眼印象罢了,这时说来,倒也应景。 卢夫人眉头皱得紧紧地,冷哼了一声,说道:“你道我不想查吗?昨天我就使人打听去了,她那‘夫婿’亡故后,已经全家迁回故里,往山南道去了……不过也怪了,左邻右舍的邻居和与那家人有过交往的人家。居然没人知道那家有静慧这么个妾!刚才房德进来回话的时候,我就想着,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不对……” 姜还是老的辣呀!永宁暗叹一声,原来自家娘亲大人早就派人去打听静慧这些年的底细去了。“娘亲,这静慧表姐会不会,会不会当年压根就不是跟了这个四品官儿?而是,而是……” “不会吧?!”卢夫人缓缓地摇了摇头,她自然明白永宁话里的意思,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儿,说道:“静慧不会这么傻吧?正经的良家妾若是出室,那可就成了贱妾了,她总不能连这个都不知道吧?”其实她心里是有几分赞成女儿的话的,这静 慧看着是个软性子的,可是这样的人通常都是执拗地听不进人劝的,走上歪路也不是不可能。 “那官儿,是谁的人?上头有什么靠山?”永宁又提出了个思路。 卢夫人一听倒也有道理,若是真赠送姬妾,自然是要送给上司的,她连忙叫来了房德,又吩咐了他几句,由他打听去了。 永宁的心算是放下了小半,心思却始终转着魏王的计划打转。一整天下来,都显得无精打采的。等着下午高阳公主过来的时候。还被取笑了一番,这位公主殿下还以为她害了相思病了呢! 不过永宁也没心情跟她争论这些,只悄悄地将静慧不对劲儿的事告诉了高阳公主,有时候这些皇子、皇女要是想去查些什么事,毕竟更方便些。尤其是高阳公主对于永宁成为晋王妃这件事,有种志在必得的坚定感。她已经是房家的媳妇儿,自然是希望房家能更上一层楼的…… 此时听了永宁的话,毫不犹豫,立刻派了身边的得用的人去查。然后才回过身安慰永宁:“你别为这些琐事担心,外头的大事有父亲大人撑着,至于那些小事。我这个公主还不至于处理不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养得漂漂亮亮的,我可听说,最近皇后要在宫里设宴,请的主客可都是与你年纪相仿的千金小姐,用意为何,可不用我再明说了吧?” 永宁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嫂子,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了呢?” 高阳公主不解地看了永宁一眼,问道:“什么事变成什么样了?” “人为什么要长大呢?”永宁扯着花瓶里垂下的一片兰叶,说道:“如今我和晋王还没怎么样呢,就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人和事发生,若是,若是我跟晋王真有那样一天,这种日子,我真的过得下去吗?”这话与其说是她问高阳公主的,不如说是她问自己的,她对自己的未来,从来没有像这两天这样困惑过。 虽然也曾经想过会与晋王发展下去,但是真的事到临头,她却又不由自主地退缩了。相对于一辈子困守宫院一角,她更向往外面的天空呀! 房家,她放不下的牵挂。虽然高阳公主和房遗爱夫妻和美,但是高阳公主体内属于李家的那份对权势的向往,却依旧让她偶尔会感觉胆战心惊。这些长于宫廷的皇子与皇女,可不是她这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小女子能操控的了的呀! 高阳公主似乎有些明白永宁的感受了,不过在她的认知里,想要得到,就要去争、去抢,然后拼进全力去守护。所以,她 对于永宁此时的软弱,有些不解。“永宁,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信不过你自己?还是信不过九郎?”她冷眼旁观,早发现晋王对永宁是情根深种,可永宁却一直是若即若离。以前她还以为那是永宁故意使出的小手段,可是此时看来,她倒是有些不能确定了。 永宁回头望向高阳公主,微微一笑。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就是有些怕了……若是只有我自己,那倒也没什么,可是我背后还站着房家上上下下这么些人,若是因为我……嫂子,我害怕……”说着,她轻轻伏在了高阳公主肩上。 高阳公主忍不住嗤笑了一声,点了点永宁的额头,说道:“真不知道你怕个什么劲儿?父皇昨儿回宫,可是在母后面前将你狠狠地夸赞了一通的,而且还说让母后将给九郎选妃的事先放一放,不用急……显然对你是满意的,至于九郎,那就更不必说了,他的那颗心呀,早落在你身上了……你不用怕,外头那起子小人就是争破了头,这晋王妃也落不到她们头上!”她最后两句话,语气生硬似有所指。 =================================================== 感谢风之晨同学的打赏,感谢子绯同学的小粉红~~~~继续预约下月滴票票~~~~本来我是打算挣更新票的。。。结果回家就被我妈拉着打扫卫生。。。趁着打扫到我屋的工夫,先发上来吧。。。今天估计没空码了。。。大家都洗洗睡吧~~~~~ 第七十九章 游幸 第七十九章游幸 不得不说,高阳公主的消息来源还是很灵通的。当天晚上房玄龄回来的时候,便带回了皇后将于三日后邀请各家夫人带着适龄千金闺秀们游幸大明宫的消息。 房家上下从卢夫人、杜氏这些做主子的,到添福、添喜这些小丫环,一个个都紧张了起来。而永宁的心思却仍是放在魏王的谋划上,她已经悄悄地将事情告知了房玄龄,房玄龄当时难看的脸色更是让她升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一直到了要赴会的当天,卢夫人还是拿不定主意让永宁穿什么颜色的衣裳为好。嫩黄色的淡雅,素来合皇后的眼缘,可是海棠红的娇艳,又衬着永宁格外动人……最后还是高阳公主派人送了消息过来,说是长孙家的小姐今天准备的是黄绿相间的衫裙,才让卢夫人下定决心给永宁选了海棠红的颜色,又简单地配了芙蓉玉的钗环,接着便着人给永宁梳正妆。 永宁素来不喜唐人的画妆方法,总觉得那会让人喘不上气来,可是今日她却不求出众,于是也只得忍耐。一系列的敷粉,抹胭脂,画眉,贴花钿,贴面靥。描斜红、涂唇脂等等步骤过后,虽然卢夫人等极力赞叹,但是永宁还是觉得已经认不出来铜镜中的少女是谁了。 自从上了车,卢夫人便一个劲儿地拉着永宁说话,从皇后的喜好,到今天会到场的千金背景,再到说话时需要注意的分寸,虽然这几天她一直在跟永宁唠叨这些,可是这会儿还是忍不住再交待一遍。永宁也知道卢夫人紧张,今日算是她正式踏入社交圈的第一步,做为母亲,卢夫人自然希望她这一步能走得踏实,至少不能出错。 永宁轻抚着裙摆上金银线勾勒出的团绣暗花纹,暗暗有种预感,今日大概也顺遂不了。因为是以游幸大明宫为名目召集的众人,所以聚会的地点自然也是设在大明宫的,理由是大明宫太液池的睡莲开了…… 等卢夫人带着永宁赶到太液池旁的蓬莱山时,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其中自有与卢夫人相熟的,卢夫人便带着永宁进了人群应酬。永宁素来是个爱宅的人,对应酬这种事根本属于深恶痛决,可是逼到这一步了,也只能陪着笑脸装淑女。这些夫人身边基本上也都站在自家闺女,话题更是在自己女儿身上绕来绕去的,永宁听得直想犯困。 这蓬莱山确是赏景的好去处,只不大的工夫,周围的景色便将永宁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她轻轻拉了拉卢夫人的衣摆。然后悄悄告知了一声,便转身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处专心地赏起花来。 永宁呆的这个角落种着几株桂花,已经隐隐起了花苞,虽然还没有释放出桂花的香甜味道,但是星星点点的白,却让人不由心情愉悦。永宁正看得出神,突然一个少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就是房相家的才女千金?” 永宁先是一愣,然后才回头看去,就见一个穿着水蓝色衫裙的少女正俏生生地站在那里。“才女不敢当,小女正是姓房,请问您是……”永宁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女孩儿,而且她也绝对不在刚才卢夫人的介绍范围之内。 “兰陵萧氏,萧青宜。”那少女介绍自己的时候,一脸的骄傲。 可惜永宁对兰陵萧氏根本闻所未闻,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刚想转身继续赏花,突然想到,高宗的淑妃不正是姓萧的吗?不会就是这位吧?心里这样一想,她立刻上上下下地认真打量起了这个萧青宜。 应该是个漂亮姑娘。至少身材很好。毕竟年纪在那里放着呢,少说起来也要比永宁大个两三岁的,可惜这唐代的妆容实在是毁人,她看不出这姑娘五官到底什么样。声音挺好听,加分;举止挺柔媚,加分;家世应该还不错,继续加分……总的来说,如果日后要对着李治这个同志一辈子的人不包括永宁在内的话,那么她对眼前这个萧青宜还是很有好感的。 萧青宜对于永宁的打量并没有感到不满,反而更添了几分傲人之态,她缓步走上前,抬头看着永宁一直在看的这片桂花,说道:“我虽才来长安不久,可是也经常参加些宴会的,怎么从来都不见房小姐?” 永宁心里有些无奈,这姑娘也太以自我为中心了,她也顺着萧青宜的动作转身,然后抬头看着桂花树,说道:“我自幼体弱,常年呆在城外静养。” 其实永宁当日与晋王一同遇险归来后,便传出了她身体损毁的消息,只是不管是皇家,还是房家都没有出门澄清,以至于谣言也仅止于谣言,但是随着永宁年龄增长却没有出现在社交圈,这个谣言的传播范围又再扩大了些罢了。不过即使这些在传谣言的人,碍着晋王与皇家的体面,在房家人跟前也是从来不会提这样一个话题的。这萧青宜……永宁对这姑娘又有了些不一样的想法。 “原来如此呀……”萧青宜斜眼看了永宁一眼,又接着说道:“我还听说。房小姐与晋王殿下相熟?” 永宁挑了挑眉,扭头看向萧青宜,这姑娘没毛病吧?这话是可以在这个地方问的吗?而且,身份也不相宜呀……“不知萧小姐是听谁说的? ”永宁哪敢肯回答,直接反问了回去。 “这个……”萧青宜突然明白自己问急了,有些尴尬地说道:“反正大家都在说呀……哎呀,我姑妈在叫我了,我先过去了……”说完,她急急地朝着人群中的一个妇人走去。 永宁见萧青宜离开,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心里却暗暗吃惊,她与晋王相熟不是秘密,毕竟同过一场生死的事几乎是人尽皆知了,但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突然被人拿出来翻传,就有些问题了。这让她愈发的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安分老实,能不出头就一定不要出头。 又过了一会儿,永宁突然发现她呆着的这个角落热闹了起来,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身边已经三三两两地站了三四堆凑在一起的女孩儿们,生生地围着这几株可怜兮兮地桂花树看。她回身张望了一下卢夫人的位置,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继续站在这里被人悄悄打量好了,她算了算时间。皇后大概还要再过一会儿才到。 一群小姑娘们站在一起能做什么?自然是聊八卦!永宁一个人站在这里的时候自然是显眼,可是当她站在这片姹紫嫣红的美人娇中间后,倒是一点也不显眼了。永宁也爱听八卦,但是如果她成了别人的八卦对象的话,那就实在算不上是件愉快的事。尤其是那些人故意用你将将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地说着你不喜欢的话题,那感觉真是糟透了。 在这些女孩儿嘴里,她竟真成了晋王妃的热门人选,但是入选的原因却不是什么情投意合,而是她仗着当年救过晋王的功劳索债,晋王殿下心里虽然不满。却也不愿落个忘恩负意的名声……然后更有人说起永宁当年受的伤,伤了哪里哪里,多么严重严重的,说是再不巴着晋王,这辈子别想嫁出去了…… 永宁这会儿倒庆幸脸上的妆容画得浓了,好歹变脸也没人看得出来。 卢夫人那边终于应对了一圈想起来永宁了,本来见她站在一群闺秀中间,还以为自家女儿转了性,也能跟陌生人交流了,可是看了几眼卢夫人便觉出不对了,永宁根本就是被孤立在人群中了,她连忙轻声叫了永宁过来身边。“怎么了?可是受委屈了?”卢夫人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与她说话的语气一点都不想符。 永宁却微微一笑,说道:“来前我便想过会这样的……娘亲,您别为我担心。” 卢夫人点了点头,帮永宁理了理鬓角,说道:“所以娘亲才不希望你嫁入著族豪门,应酬起来太辛苦,你这性子哪里受得了这个?永宁,以后的路终究要你自己走的,你 可一定要想清楚……爹娘也不求你什么,只要你好好的,平安喜乐,爹娘就开心了……” 永宁的眼眶红了一下,但很快忍住,换上甜美可人的笑容,说道:“娘亲放心,不论置身何种境地,我都会让自己快乐的生活下去的!” 卢夫人还待再说话,就听外面有内侍传话:“皇后娘娘驾到——” 传话声一声比一声近,蓬莱山前的众人各自找到自己该呆的位置,然后跪伏于地,迎驾。等着大礼过后,永宁一抬头才发现,长孙婧居然就站在皇后的身侧,她是跟着皇后一起来的! 永宁与长孙婧也是多年未见,她们俩的生活圈子实在太不搭界了。长孙婧比晋王李治大两岁。今年已经十六岁了,正是花一样的年纪,今日她穿着一件杏黄色的夏衫,外面套了件浅黄色的半袖,裙子却是嫩绿色的,衫裙上连枝绣着芙蓉朵朵,衬得她的身材越发的高挑,与脸上的妆容想映更显清贵。 长孙婧如此的出场方式,倒是让在场的千金小姐们对永宁的敌意小了几分,但是也仅止于此刻她们看向永宁的目光里不再是敌意,而换成了嘲讽。 永宁倒觉得无所谓,可是卢夫人却眼露不甘地握紧了永宁的手。 ================================================== 感谢耶律楚同学和天上的芸芸同学的小粉红,同样感谢星月櫻雪同学的打赏。。。快过年了,大家忙不?我现在就盼着放假。。。继续预约下月的票票~~~~~ 第八十章 两船 第八十章两船 长孙皇后一如当年华贵尊荣。可是永宁却从她的眉梢眼角,觑到一丝的疲态。也是,换了哪个当娘的,整天看着两个亲生儿子互掐,一个个恨不得立时能置对方于死地,想来都轻松不了的。 长孙皇后简单的客套了几句之后,也不停留,直接带着这些夫人、小姐们往太液池而去,行动间,她的手始终扶在长孙婧的胳膊上。长孙婧一脸谦淡的笑容,也不多言,婷婷而立。 永宁扶着卢夫人站在一个不前不后的位置,随时等候皇后召唤。果然,没一会儿长孙皇后便将注意力放到了房家母女身上。“本宫与房家小姐却是经年不见了……”长孙皇后回头看向永宁,当下便有她身边的随侍女官引了永宁到她跟前。 “见过皇后娘娘!”永宁规规矩矩地行礼,然后半垂着头站在那里,任由长孙皇后打量。 长孙皇后显得很温和,微笑着问道:“听说,这几年你一直在城外将养,身体可大好了?” “回皇后娘娘话,臣女安好。谢皇后娘娘关心。”永宁的回答一丝不苟,中规中举。 “嗯,那就好……”长孙皇后继续扶着长孙婧往前走,似乎对永宁的垂询告一段落。 虽然只简单的两三句话,可是永宁莫名的从长孙皇后身上感觉到一点不善的意味,心里不免暗忖,难道真的是嫌弃她挡了长孙婧的路? 在场的众人见长孙皇后对永宁并没有多加关注,愈发把敌意放在了长孙婧身上,自然也有些身份较低的上赶着巴结讨好,这也是能理解的。 卢夫人这会儿心气也平了下来,拉着永宁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时不时地指点着路过的风景,倒也悠闲。“永宁,你怎么看?”卢夫人一边指着远处,一边轻声在永宁耳边问。 永宁笑着顺着卢夫人的手指看去,然后也同样低声说道:“我看不明白……也想不明白皇后娘娘究竟在想什么?” 史载,长孙皇后素来忌讳外戚擅权,甚至几次要求李世民不要加恩长孙无忌。可是,从眼前发生的这些事情来看,永宁实在把握不住长孙皇后这位有名的“贤后”,到底是想做什么了。 卢夫人轻抚着永宁的后背,说道:“是呀,她们这样的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咱们是不会明白的,永宁,过日子还是踏踏实实的好,这富贵荣华能得几时长久?便是少年时的心情悸动。又有谁见过真的可以天长地久?都说侯门一入深似海,这滩水哪里是那么 好渡的……”她是时时不忘点拨自家女儿,一心想将永宁从晋王的魔爪里拯救出来。 永宁不自然地笑了笑,说道:“娘亲,这些我都知道的,只是,世事岂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罢了……” 太液池中已经备好了楼船。一上船后,长孙皇后便将一众贵夫人们拘在了一起,而由身边的女官引着这些千金小姐们在船上游览。 永宁再次找了个清静的角落坐下。她这回选的地方很好,背光死角,还挨不着水,便是出了什么事也挨不到她身上。她这会儿只盼着这赏花会能快点结束,然后安全的回到家里去。 可惜,愿意总是美好的,但现实却总是会让人失望的。即便躲在这么清静的角落,她也没能得着清静。她才坐下来没多大会儿,便有两个少女携手走了过来。 “见过房小姐,”两个少女中丰腴一些的那个先开始自我介绍:“小女姓刘,家父乃是吏部郎中……” 而另一个身材高挑些的也忙接着说道:“小女姓李,家父乃是礼部员外郎……” 永宁有些茫然地起身还礼。然后挂着客气地笑容坐在那里。 那位刘小姐倒像是个开朗好脾气的,而且还有些自来熟,拉着李小姐便坐在了永宁旁边,说道:“房小姐怎么不去外面赏花?” “这里不是一样可以看得到吗?”永宁伸手朝窗外一指,景色虽不及外面开阔,但却也别有一番味道。 “这倒也是……”李小姐掩袖而笑,说道:“何必跟那些人挤在一处?也不知道是去看花,还是想要被人当成花来看……” 永宁一愣,皇后和那些夫人们都在楼船的最上面那一层,从那样的位置想要看下面的小姐们,怕是多有不便,难道这李小姐意有它指?她下意识地朝四周张望。 刘小姐见引起了永宁的注意,冲着李小姐使了个眼色,然后拉着永宁站了起来,指着一个方向要她看。永宁这才发现,原来绿柳荫荫中竟还隐着另一艘小些的船舫,而她更是凭着那熟悉的感觉认出站在船舷处向这边张望的那人——正是晋王! 永宁心里暗气,可是脸上却没显出什么,就像是随意张望一下,便很快又坐了回去。而刘小姐与李小姐却似乎显得有些失望,再次对望一眼,也陪着永宁坐了下来。 “房小姐可认得那边船上的人是谁?”李小姐还没坐稳,便急急地问道。 永宁摇了摇头,说道:“离得那么远,哪里看得 清楚……再说了,这大明宫中,我哪里认得什么人?” 刘小姐咬了咬嘴唇,一副神秘兮兮地的样子,压低了声音说道:“刚才听人说。那边船上的人,好像就是晋王呢!” 永宁实在不理解这些小姐们都在想什么,她都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了,干嘛还非把她往这是非圈里拉呢?这两位究竟是自己好奇?还是受了谁的指使、挑拨才过来跟她说这些的?……只要一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她就心烦。 可是她也不能真的不理人,这样日后难免会传出来相府千金高傲不容人的传言,终究不是好事。于是,也只能忍着了。“喔?离得那么远,也能认得出来,想来说这话的人,与晋王殿下相交非浅吧?”永宁笑着看向了刘小姐。 刘小姐的目光果然不自然地闪烁了一睛,而李小姐更是紧紧地握住了手里的丝帕。永宁却依旧不肯放过这个话题,一脸八卦状地问道:“刚才认出晋王殿下的,是哪家小姐呀?” 刘小姐吱唔了一声,脸涨得通红,再不敢说什么,跟着李小姐随便指了一事,便离开了这个角落。 一时清静下来,永宁的目光便不由得放到了远处的船上。看着晃动的人影,那边不止晋王在,怕是连晋阳公主与高阳公主也都在的,这三个人她太熟悉了,即使离得远。可是举手抬足间还是能认得出来。她几乎都可以想像得出来,这会儿晋王一定已经被高阳公主与晋阳公主姐妹俩调侃的满脸通红了。 虽然房遗爱总说在外头的时候,晋王身上还是很可以看出皇家气度的,但是在永宁心里,这个尚显单薄的少年,还只是个少年而已,清澈、干净。也或者是他复杂的一面从来不曾展现在永宁面前,所以永宁才没有感觉到他,他们都长大了。 而另一艘船上的晋王也确如永宁所想的那样,正被高阳公主和晋阳公主合手攻击中。 “九郎,不是我说你。早在母后有意为你选妃开始,你便该将永宁的名字给抖出来的,若是你早说了,现在怕是也能少些麻烦……”高阳公主斜坐在软榻上,轻拈了一枚蜜饯放入嘴里。 “就是!”晋阳公主也不满地看向了晋王,说道:“九哥就是动作太慢,干什么都慢吞吞的……现在可好,母后明显更中意长孙婧一些……哼!九哥,你若是娶了长孙婧,以后别指望我去你的王府玩去!还没怎么样呢,就先跟我摆上嫂子的架子,时时说教,还总挑着母后在跟前的时候,生怕显不出来她似的……讨厌死了!” 晋王也不答话,只是站在船舷上朝远处的楼船看着。 “兕子,你常跟在母后身边,你说母后为什么好像不大喜欢永宁似的?永宁又没有常常进宫,与母后几乎没什么接触,外头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传闻出来过,母后的那点介意来得有点莫名其妙呀……”高阳公主也是最近才感觉到皇后似乎对永宁不太喜欢,但是却一直也没探听到原因。 晋阳公主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呀……不过,每次长孙婧进宫的时候,我都不爱留在立政殿的,说不定就是她趁着我不在的时候,说了永宁什么坏话,也说不定的……”她从小跟长孙婧不对付,连带的对长孙家其他小姐都厌烦的,话里的这些想法绝对是真心话。 “那你以后就算是为了九郎,也多多忍耐些吧!”高阳公主瞟了晋王一眼,说道:“好歹也忍到他把媳妇儿娶过门再说,不然,我看他这样子,都未必娶得着永宁……” 晋阳公主连连点头,她对晋王似乎也没什么信心。 晋王却突然叹了口气,说道:“十七姐。兕子,你们说,阿房,真的有心要嫁我吗?” “你什么意思?!”高阳公主和晋阳公主异口同声地问道。 晋王回身坐到了晋阳公主身边,垂着头说道:“阿房那样简单的人,我若真的娶了她,是不是反而是害了她?” “什么?!”高阳公主和晋阳公主再度异口同声地问道,脸色是同样的不解。 ==================================================== 从昨天到今天,小粉红涨了好些票。。。我都来不及记下这些同学的名字了。。。总之,在此一起感谢了!!!临到放假,俺重感冒了。。。俺妈说俺是为了躲避劳动。。。其实俺真滴粉无奈呀。。。大家要注意身体呀!!!天气不正常,生病很难受。。。爬走去睡~~~~~ 第八十一章 迟疑 第八十一章迟疑 “永宁,简单?……”高阳公主忍不住伸手去探晋王的额头。非常怀疑他是不是发烧了,在说胡话。她实在不能把“简单”这个词跟永宁联系在一起。 晋阳公主托着腮看着晋王,叹了口气,说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搁到九哥这里,连永宁都变简单了……九哥,永宁都简单了,那我和十七姐该怎么算?” 晋王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其实,阿房是一个特别简单的人。虽然常常言行间常常小有智慧,但那些都是她从书上读来的,从房相身上学来的,从别人嘴里听来的……她懂得很多,可是自己能做到的却少的可怜……嘴强牙硬,心却很柔软,也胆小的很……我们从小本能就会的那些东西,她懂,但却未必做得到,每每想到把她拉到这是非圈里,我都觉得心疼,也有些怕……” 他想起这段时间以来身边的异动,还有母后那些意味深长的话语。心里乱成了一团。 高阳公主与晋阳公主缓缓地坐直了身体,她们此时才明白晋王所谓的“简单”是什么意思。也不由得沉思,过去这几年里,她们一直不曾注意过的一些细节,而永宁也确实如晋王说的那样“简单”…… “九哥,你是怕永宁会被人害了吗?其实,这有什么?置身于此,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明白该怎么应对了……”晋阳公主不解地看着晋王,她小时候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长大后,自然不会再如当年那样天真,皇宫之中,是容不下天真的! “我就是怕,她会变呀……”晋王长叹了一声,站到了窗边,看着不远处缓缓驶来的楼船,说道:“她若变了,那她还是她吗?还是我放在心里的那个人吗?……” 高阳公主拉了拉晋阳公主的衣袖,不让她接着问下去。高阳公主此时已经明白晋王的矛盾心情从何而来了,不由得想起前几天与永宁的对话,这两个人都有着一样的顾虑呀!不过,这些已经不是她们这些旁观者可以插言的了,只等能等他们自己去解决。 这时楼船上已经派下了小船,过来请人。 晋王让随侍的宫女整了下环佩,然后小声对高阳公主说道:“十七姐,呆会儿麻烦你护着点阿房……到了那边,怕是我就顾不上她了……” 高阳公主点了点头。携着晋阳公主先行了一步。 等这三位一上楼船,永宁躲清闲的行为算是正式告一段落。高阳公主身为房家的媳妇儿,跟皇后问 过安后,便拉着永宁陪在卢夫人身边,并不与旁人多说什么。 “你们怎么好好的也来太液池了?”永宁坐在高阳公主身边,小声地问。 高阳公主瞟了永宁一眼,说道:“还不是为你!兕子一早就送信过来,说是皇后要带着长孙婧一起赴会,九郎怕你受委屈,便拉了我和兕子一起来游太液池……” 永宁皱了皱眉头,说道:“真是麻烦!” “怎么?你还不领情?”高阳公主轻轻推了永宁一把,说道:“九郎对你,可是真上心了……你可别不知好歹!” “好嫂子,今天的事情,很是有些不对劲儿呢!”永宁握住高阳公主的手,低声说道:“这些天,外头是不是有许多关于我的传闻?” “怎么?那些小姐夫人的难为你了?”高阳公主面色一寒。 “左右不过说上几句话罢了,这些我不会放在心上,但是,”永宁叹了口气,说道:“我总觉得这中间有什么事。绝不仅仅是为着晋王选妃,一定还有其他事,针对的也绝不仅仅是我,所是连房家也被算计在内的……嫂子最近也要多留意才是!” 会有谣言不奇怪,但出现的时机就有些不太正常,而且谣言的内容虽然她还不是很清楚,但是从这些千金小姐们的表现看来,这内容与她想象中的怕是有些出入……说实话,如果不是长孙婧一直没落单,她都想直接给这丫头一个“慑魂取念”了! 高阳公主歪着头想了想了,说道:“这几日倒还真是有些关于你和九郎的只言片语在外面传,但是都是当年你们遇险后的一些事,如今也没翻出什么新花样来,所以我便也没太在意……永宁,心细不在这上头,你别总是自己吓自己,左右不过是婚嫁之事,何至于弄出什么阴谋来?” “嫂子!”永宁用力握了握高阳公主的手,说道:“若只是婚嫁之事,我自然不会如此,嫁谁不嫁谁,我原本也没太当真……你且想想,家里现在可还有一个魏王的人呢!那位素来是个心大的,他巴巴的往房家塞这么个东西进来,图的是什么?难道还能真的是冲着我来的?” 静慧的事,在房玄龄的干预下,很快查到了魏王身上,但是这烫手山芋此时却不好直接扔回魏王府,只能看紧了她。静待时机。 高阳公主被永宁的话说得心里“咯崩”了一下,从政治的角度上来说,没有谁会为了让别人不痛快而出招,出招的背后,永远有着不变的利益!她深吸了一口气,强笑着说道:“你别 想太多了,这些事怎么也轮不到你来操心的,你还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待嫁好了……” 永宁缓缓地点了点头,在心中轻叹了口气,天知道她多不愿意操这份心呀!只是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天天瞎琢磨、还琢磨不到点子上的日子了。不过不管怎么样,只要房玄龄还在一天,她便能得一天安稳,这是她万分确定的——她低下头,开始琢磨最近要用怎么给自家父亲大人好好调养一下了…… 本来卢夫人与高阳公主、永宁这一席算得上是靠前,可是自从晋王被皇后拉着坐在了长孙婧旁边后,这边似乎就成了边沿地带了。晋王身边倒还好,晋阳公主左右却坐满了人,而长孙婧似乎也着意表现她的娴淑大度一般,将隔着不远的晋阳公主照顾的“无微不至”。 晋阳公主很快受不了的落荒而逃了。“真是气死我了!”她气呼呼地坐到了高阳公主和永宁中间,脸色不愉地说道:“她就一定要拿着我来表现她自己吗?难道让母后斥责我一句‘有失风仪’,她能得多少好处不成?回回都这样,真没见过这么讨厌的人!” 永宁伸手接过宫女递过来的热帕子。塞进了晋阳公主的手里,说道:“快擦擦手吧,你那手上沾的是什么?” 晋阳公主低头一看,果然手上沾了不少鲜果的果肉,黄呼呼的直让人恶心,连忙一脸嫌恶地接过了帕子使劲儿蹭了蹭,又叫人送了水净手,这才气呼呼地说道:“刚才我拿了一颗杏,都还没吃呢,她就又寒、又热的说了一大堆,好像就显着她有学问、会关心人似的。气得我,气得我……”她有些不好意思说下去了,人前不好发脾气,倒捏烂了果子,传出来总不好听。 高阳公主扭头看向前面的热闹处,斜着嘴角笑了笑,说道:“看把她得意的,她还真以为能得着什么好了……此事就算真的被她谋划得手了,日后……哼!且有她的好果子吃呢!” “这倒是!”晋阳公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捂嘴偷笑。 “又怎么了?”永宁一见晋阳公主的笑容,就知道肯定又有什么“好事”发生了。 “刚才她一个劲儿的往九哥那儿递东西,什么果子、糕点啦,九哥都给推了出去,结果她居然又让人给倒茶,结果九哥在母后的注目下勉强喝了一口……你都不知道九哥那表情,要是没有母后在那里坐着,怕是他都能一口给吐出来……”晋阳公主想起那个画面就想笑。其实这些天晋王讨厌喝茶汤的传闻早就传遍长安了,可是这会儿长孙婧偏偏还 拿茶汤来堵晋王的嘴,晋阳公主倒是不知道该要说她些什么好了。 楼船上的气场变得有些诡异。长孙皇后带着晋王和长孙婧坐在上首说话,周围围了一圈的夫人小姐,非常热闹。而卢夫人与高阳公主、晋阳公主、永宁这一席相比之下,显得冷清的多,但是这四个人倒是相谈甚欢,而且气氛很融洽。至于边边角角里散坐着看戏的那些人,就不必计入其中了。 晋王坐在长孙婧身边,脸上一直挂着谦和的笑容,只是言辞不多,似乎有些拘谨。反观长孙婧,倒很有些长袖擅舞的意思,将那些夫人小姐们打点的妥妥当当,就算心里有所不满,可是脸上却谁也没敢露出来。 长孙皇后对这个局面似乎很满意,偶尔间,便将注意放在了永宁身上,见她始终波澜不兴地坐在那里,笑容也很自如,不由点头。只是再回头的时候。看到长孙婧,她的眼神仍是忍不住黯了黯。她的兄长长孙无忌对她说的那番话,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 很多时候,人生是不容许她去选择什么的…… =================================================== 非常感谢1月支持我的大家!!!请大家下个月也要继续支持我!!! 明天正式放假,于是可以上午去打点滴,然后下午准备年货,晚上可以用来码字。。。说起来似乎时间并没有宽裕很多,但是比这几天强。。。我这几天都是晚上在打点滴的说~~~~马上就2月1号了,要开始召唤票票们了~~~~~大家一定要注意身体。。。生病太辛苦了。。。 第八十二章 辩机 第八十二章辩机 赏荷会波澜未起的结束了。最出风头的。自然还要属长孙家的四娘子长孙婧。从晋王登上楼船后,便一直在皇后的示意下陪在她左右,很是让长孙婧得意了一回。而后宫中的赏赐,也似乎更加加重了她的筹码。 有了长孙婧做这个出头鸟,永宁事后倒很是得了份清静。而一些关于永宁和晋王的传言,也悄悄的消失了,而一些有意攀附的人,也悄悄压下了心思。 从这次回府后,永宁的学习任务再次被房玄龄提上了日程,每天晚上本来只有房遗直和房遗爱兄弟俩参加的学习研讨会,也再度有了她的席位。虽然只是旁听席,但是却着实让永宁光明正大的知道了很多大局上的事件,以及某些特殊的人、事等等。永宁明显的感觉到,房玄龄是在培养她某些方面的才能,或者说是开发她某些方面的天赋。永宁对于这些东西并不排斥,甚至可以说得上喜欢,至少比那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有趣多了。 晋王从赏荷会后,便有意的疏远了房家。高阳公主将永宁的担心告诉了他了后,他的言行愈发的严谨,人也更显内向。 而卢夫人却热衷于和家中有适龄未婚少年的夫人们聚会,更是时不时的在永宁耳边嘀咕着“谁家的谁谁很不错”这样的话题。 小半个月下来。日子过得很平静。永宁的心慌不安却越来越严重。 等到这天早饭后,静慧过来跟卢夫人请安,顺便请示想去庙里上香的时候,永宁居然生出了一种心落地的感觉。天天等着被人算计的感觉实在不怎么样,如今静慧愿意动起来,她自然是求之不得。于是,在永宁的鼓动下,卢夫人决定带着永宁,陪静慧一起去她提议的位于金城坊的会昌寺上香。 会昌寺并不算什么大寺庙,在长安来说,规模只能算在二流里头,静慧选这样一个地方,自然更是让人生疑。可是静慧似乎一点都不怕别人怀疑似的,出行的时候虽然还是穿着一身素服,却上了妆,怎么看那打扮都不像是守孝女子该有的。 “柳儿她娘!你是怎么侍候表小姐的?!”卢夫人见了静慧的样子心里厌烦,瞪了跟着她的嬷嬷一眼,说道:“以她的身份,哪里能如此打扮出门?还不快扶表小姐下去重新梳洗!”虽然她是知道静慧并没有什么死了丈夫的事,但是既然是顶着这个名义进的房家,那就得把这个身份扮好,总不能让别人戳着房家的脊梁骨说房家没规矩吧?! 那嬷嬷也不过是在强忍罢了,对静慧连她这样的 下人都是一万个看不上的,只是碍着静慧是客人,她也只能劝,劝不听也只能随静慧去了……这会儿卢夫人的话一出口,她哪里还客气。叫了两个小丫环,也不看静慧哭求的脸,便径直地将静慧拽走了。 永宁对静慧此人实在无语,当奸细能敬业点吗?静慧的种种行为,实在让她很无力…… 一番折腾后,等到了会昌寺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永宁自打来了唐朝,就没进过寺庙。说来也奇了,房玄龄与卢夫人两口子都是笃信佛教的,但是却从不曾带永宁进过庙。 会昌寺的大小跟普光寺是没法比的,只山门看来便相差甚多。不过永宁一下马车,便在山门旁边看到一株要两人合抱粗细的合欢树,繁茂的树冠上正恣意地绽满了合欢花,顿时她便有些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卢夫人看到那一树合欢,却忍不住挑了挑眉,转头低声对永宁说道:“要不你还是留在车上好了,娘亲陪你表姐进去……” “这都到了门口了,怎么又不让我进去了?”永宁并没有注意到卢夫人的表情,她的目光一直没有从那一树的合欢花上移开。渐粉的绒花衬着黄墙黑瓦,有一种禁忌的诱惑。 “原是娘亲没想周全,你一个没出阁的女儿家。常来这种地方不好!”卢夫人摆了摆手,擅自做出决定,让永宁就在庙外逛逛,不许她进去。 永宁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她并不信佛,对于进庙这种事也不强求,只是向跟着静慧的听兰、心兰两个丫环使了个眼色,让她们盯紧了静慧便是。 会昌寺虽然不大,但是附近还是挺热闹的。不少的小商小贩在卖些香烛纸钱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些卖小玩艺的货郎也三三两两的站在庙前。永宁带着添福、添喜随意地逛着,不时地选些野趣儿的玩意买下来。 “小娘子,夫人为什么不许您进庙呀?”添喜的目光不停地往庙门处看,她是一心想去求道平安符的。 永宁偏头看了添喜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放心,今天虽不得进去,明儿我一定放你假,让你来求道平安符给栓哥儿……” 添喜前两个月已经被卢夫人做主许给了家里的小厮栓子,说好了明年就完婚的。添福也已经被许了人。虽说这两个丫头都只比永宁大两岁,满可以再侍候上几年再考虑婚事的,但是卢夫人今年配人的时候,还是将她们俩也添了上去,而永宁身边侍候的小丫环,也已经被她们俩带在身边教导了。 添 喜脸一红,跺着脚却不好反驳,只拿求救的目光看向了添福。添福原先显得有些木讷,可是自打订下了婚事后,人倒灵醒了起来,就像放下了心事似的,平时也肯和添喜一起闹一下了。这会儿见添喜被永宁一句话说红了脸。居然不紧不慢地说道:“你看我做什么?你放心,明天小娘子就我一个人侍候就是了,耽误不了你求平安符!” 永宁捂着嘴笑了起来,添喜却又羞又恼地追着添福要教训她。主仆三人将原本带着三分肃穆的山门,搅得一片旖旎。 永宁逛来逛去,还是走到了那树合欢花下,站在树荫底下,仰头眯眼。绿叶间闪过点点的阳光,细碎而温暖,微微晃动间,带着一丝清香。 “这花,很美……”一个少年的声音,从永宁的背后传来,很清悦,又带着点飞扬的味道。 永宁先是一愣,然后连忙回头,只见一个英挺俊朗的少年僧人,正站在她身后三尺处。不知为何,永宁竟觉得这僧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她又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那僧人见永宁看了过来,微微一笑,也抬头看向了那树合欢。然后温柔又多情地说道:“这花,很美……”声音低的像呢喃。 添喜和添福这时也发现了那僧人,连忙跑过来站到了永宁身边。 那僧人见永宁只是好奇地看着他,却不曾接话,也不靠近,只是抬头静静地看着那树合欢,任斑驳的光碎洒落在他的脸上、身上,表情细腻的动人。 永宁心里突然冒出了个很奇怪的想法——这个和尚在勾引她!她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但就是那样清晰的出现在了她的心里。永宁垂下眼睑,暗忖:这难道就是静慧此行的目的?!那也未必太小看她了吧? “小娘子……”添福有些不安地拉了拉永宁的衣袖,她怎么看都觉得眼前这个和尚不正常。 “我累了。咱们回车上去吧……”永宁扶住了添福的手,转身便往回走。 “这位小娘子,请留步……”那僧人见永宁要走,连忙留客:“小娘子既到了会昌寺,为何不进庙一拜?” 永宁转回头打量了那僧人一番,笑着问道:“我只是到了贵寺山门前,难道菩萨还规定我一定要拜了才能回家去不成?” “难道小娘子就无所求?”那僧人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顾盼之间,神采熠熠。 “求人,不如求己!”永宁神色间淡淡的,这个僧人她越看越心烦 ,绝对属于气场不合。 那僧人一愣,似乎没想到永宁会如此回答,然后轻叹了一声,说道:“小娘子倒是个明白人……”然后双手合什,便也转身朝山门走去。 “小娘子,这和尚好奇怪呀!”添喜对那僧人的感觉倒还好,只是觉得他与别的和尚有所不同,却也说不清楚不同在哪里。 添福狠狠地瞪了添喜一眼,恼她说话不动脑子,这和尚明显就不是好人,还要跟小娘子提。 永宁看着那僧人悠闲缓步而行,一步一步韵律天成,突然扬声问道:“大师请留步!” 那僧人顿了一下,然后转身含笑看向永宁。 永宁婷婷而立,仿佛世俗人交往般自得地问道:“不知大师法号……” “贫僧辩机!” 褚色的僧袍悠扬地划起一道弧线,然后那挺拨的身影一步一步的朝前走,渐渐走出永宁的视线。 辩机。 永宁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这厮居然是辩机! 刚才不停的在用肢体动作勾引她的少年僧人,居然,是辩机! 永宁闭上眼,深深深呼吸。她需要冷静。 静慧。会昌寺。辩机。魏王。…… 她要不要进去会昌寺,好好的会会这个辩机?! 永宁看着通天坦途一般的山门,再度深吸了口气…… 第八十三章 暗斗 第八十三章暗斗 会昌寺,还真应了那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老话,不大的面积却山门殿、天王殿、大雄宝殿、法堂、藏经楼,样样不缺。 永宁带着添福、添喜沿着路往里走,边走边问辩机的去处,一路便走到了法堂。此时法堂中正有一位法师在说法,不止辩机盘坐于殿前,便是卢夫人与静慧也在。 永宁素来对佛道之说不感兴趣,便站在殿外,也不进去。夏末秋初的风,还带着些许暖意,吹过法堂外种着的几株桑榆,沙沙做响。佛香幽远,钟罄相间,永宁站在殿檐下,一时间,心静。 卢夫人听完法师说法,一出法堂便看见永宁站在殿外,心下一惊:“永宁?!” “娘亲——”永宁避让过鱼贯而出的僧众,笑着上前两步挽住了她的胳膊,撒着娇说道:“怎么这么久呀?我在外头都等烦了。” 卢夫人眉头暗皱,她今日是第一次到会昌寺。看到了山门前的合欢树,才想起房玄龄提醒过她,尽量不要带永宁进佛寺,尤其是种有合欢的寺庙……原以为以永宁的性子,留她在外头,她会喜欢的,可没想到她居然还是进来了。卢夫人紧紧地握住永宁的手,回头招呼静慧:“静慧,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就回府去吧!” 永宁抬眼向卢夫人身后看去,那静慧果然在与辩机说话。 “姨母,您平日不是都在普光寺听道岳法师说法吗?这位辩机小师傅居然是道岳法师的弟子呢!”静慧笑着为卢夫人介绍。 卢夫人一愣,这道岳法师如今是普光寺的主持,他的弟子怎么会在会昌寺修行?而且看辩机的年纪,也不像是已经出师的弟子,心下愈发觉得奇怪。不过,她的脸上却没带出来,笑着跟辩机颔首为礼,却并无意交谈,只与静慧说道:“我们走吧……”然后,便拉着永宁往外走去。 卢夫人拉着永宁走得极快。永宁进来的本意,就在于辩机,可是卢夫人却将她的手拉得极紧,半点停留的机会都不给她。就在永宁回头张望间,正看见静慧脸上闪过的一丝挣扎。 “姨母,”果然静慧略略提高了音量,叫住了已经快穿过回廊的卢夫人。边快行了两步,边说道:“这会昌寺的斋菜也是有名的,姨母难得带着表妹来一趟,不如留下来尝尝吧……” 辩机也走了过来,双掌合什,说道:“敝寺的斋菜虽比不上普光寺,但是也不惶多让,施主若有闲暇,还请赏脸一尝……” “还 是下次吧,今天实有不便……”卢夫人一想起房玄龄的交待,便对会昌寺莫名的反感,哪里肯让永宁留下来。 “表妹……”静慧见卢夫人这边说不通,便用祈求的目光看向了永宁。 永宁这会儿也感觉到卢夫人对会昌寺的排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却不好逆了她的意思,只低着头,装做看不见静慧的求助。 “小施主……”辩机突然对着永宁说道:“敝寺后山还有两株同根的合欢树,小施主可想去看看?” 辩机说话的声音,让永宁的脊背麻酥酥的。她发现,这个和尚每次对着她说话的时候,声音似乎都有一种魔力。总是能勾着她的心痒痒的,可是她用魔法悄悄检查过自己的身体,完全没有异常状况,实在令人费解。 永宁悄悄地抚了抚胳膊上起来的鸡皮疙瘩,深吸了口气,然后猛地抬起头,正对上了辩机的眼睛。一些人、一些景物,然后很快变成了星星点点、残缺不全的画面,再然后就是一片幽黑……永宁很久没有试过“慑魂取念”的时候被人屏蔽出脑海过,当下不敢再继续,闭眼,低头,冷汗从鬓角悄悄滑落。 原来,辩机是他! 虽然看到的不多,但是收获却不小。永宁强压着被反噬的眩晕感,强撑起了个微笑,继续三秒钟前的话题:“同根双生虽奇,但我却没有兴趣,就此别过……”说完,便搀着卢夫人,脚步有些虚浮地往外走去。 “慢着!”辩机的声音显得有些邪肆,上前几步正挡在永宁身前。 “你想做什么?!”添福一直注意提防着辩机,见他突然挡住永宁的去路,忙斜身站到了永宁的身前。 辩机此时整个人的感觉与方才决然不同,虽然唇边微笑的幅度相同,但是却比方才冷上了十分。他直直地对着永宁,仿佛此地别无他人一般,肆意地上下打量着她,好一会儿。才冷哼了一声,说道:“贫僧居然没看出来,原来相府的千金,也是同道中人……” 永宁此时已经缓过来了些,早在辩机打量她的时候,便不着痕迹地将卢夫人护在了身后。“同道?只怕未必吧!”她这会儿已经明白过来,这辩机和尚应该是东方修士,而且是有些道行的那种,所以才挡得住她的“慑魂取念”。 卢夫人本能地感觉到危险,却不知道这不对劲儿的感觉从何而来,干咳了一声,说道:“今日实有不便,等来日再来叨扰为好……小师傅请留步,就不用送了……”说着,她一拉永宁,便想从辩 机身旁过去。 辩机微笑着侧身让路,可是他却正站在了永宁的身侧,宽大的袍袖微动,一股劲力朝着永宁便打了过去。永宁早在辩机让路的时候便有所提防,早早地为她自己和卢夫人都加了个“盔甲护身”,这次偷袭被消散于无形。 辩机自然能感到他的劲力未乃永宁之身,便被一层无形的护体罡气给挡住了,心下不免讶然。他自修行以来。一直都进境神速,师门中更多以天才称之,今日居然先是被永宁暗算,又回手无功,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待辩机回过神来,卢夫人已经拉着永宁出了正殿往山门去了。他轻叹了一声,便转身回去了自己的禅房。 永宁上了马车,才算是放松下来。悄悄撩起窗帘看着会昌寺的匾额,心绪纠结。她很清楚,辩机绝对不会是什么所谓的武功高手,而是真正的东方修士。虽然她从小长于国外。可是那个时候东西方交流已经很频繁了,对于东方修行界她多少还是知道些的。据说东方的修士很少会在世俗修行,他们多是呆在自己的门派,深山宝境,元气浓郁之地。 可是这辩机怎么会留在长安呢?他还有多少同门也在世俗修行?他这次出现的目的是什么?…… 永宁只觉得头大:魏王啊,你真的知道自己惹上的是什么人吗?! 回到家,永宁便借口身体不适回了自己院子。她这会儿对静慧什么的已经没兴趣了,现在矗立在她心里过不去的那道坎,叫辩机! 她正在自己屋子里坐立不安,就听有丫环过来传话,说是房玄龄在前厅等着见她。永宁先是一愣,然后便下意识地抬头看天,午时才过,房玄龄怎么回府了?而且居然要在前厅见她,这也太奇怪了。 转念一想,永宁一叫添福、添喜帮她打理妆容,一边问那传话的丫环:“前面可是来客了?” 那丫环点头说道:“来了位道长,好像很有能耐的样子,大人让备素席呢……” 道长?不会是袁天罡吧?永宁心里暗暗想道,自打当年见了袁天师一面之后,这位就再没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过,房遗直和房遗爱兄弟俩防这位防得跟什么似的,别说人出现了,就是名字都不许别人在她面前提的。不过,房家出现道士真是件怪事,房玄龄夫妻俩信佛,家里可是从来都没有道士来过的…… 等永宁收拾妥当来到前厅的时候,发现房家的人到的非常齐全。从房玄龄、卢夫人,到房遗直夫妻、房遗爱夫妻,再到房遗则和那群第三代 的小萝卜头儿们,都到齐了,就等她一个了。 客席首位上坐着的老道,正是袁天罡。 这老道还是当年的模样,永宁一眼就认了出来。就是认不出来,单从房遗爱那满脸戒备中,也能猜到几分了。“爹爹——”永宁上前与房玄龄见礼,然后便好奇地看向了袁天罡。 袁天罡笑眯眯地也打量了永宁一番。然后一开口便放出了一个大雷:“乖徒儿,可还记得为师?!” “臭老道,你说什么呢?!谁是你徒弟?我们家可没你徒弟!要找徒弟,去别的地方找去!——”这下子可真是捅了房遗爱的肺管子了,他一下子蹿起来老高,要不是被高阳公主手快给拉着,他这一下便能跳到袁天罡身上去。 高阳公主满头黑线的死死拽住了房遗爱,一脸谦意地冲着袁天罡笑了笑,然后压低了声音开始告诫房遗爱,不许他再乱说话。 房玄龄和卢夫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只不过他们俩一个是因为房遗爱的无礼,另一个却是因为袁天罡的话。永宁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管她叫徒儿的那位,不知道眼下唱的到底是哪出儿…… ==================================================== 兔儿跳跳新年到,兔子乖乖把年拜。兔眼红红事业彤彤,兔耳长长财源广广,兔毛绒绒感情浓浓,兔脚短短金钱满满。恭祝兔年更开心,一切都给力!!! 第八十四章详谈 第八十四章详谈 “爹爹——”永宁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了房玄龄,如果说房家还有人能给她一个答案的话,那铁定就是身为一家之主的父亲大人了。 房玄龄的眼神有些飘忽,干咳了一声,说道:“是有这么回事……你生来体弱,为父便将你寄名养在乾元观,认了袁天师为师……” 永宁眨巴着眼睛看向房玄龄,这事儿听着怎么让人觉得像是现编的呀?父亲大人究竟在想什么?没等她把心里的疑问问出来,房遗爱就已经大受打击地叫道:“父亲大人——我怎么没听说过这回事?您怎么能让小妹拜这么个师傅呀?您就不怕她真被人拐带着束发出家了?”他觉得他这几年“防火防盗防道士”的工作,全成了笑话。 永宁只看着卢夫人那一脸讶异的样子,就知道这事不可能是像父亲大人说的那样,可是既然他老人家这么说了,她也不能拆台不是?于是,她恭恭敬敬地走到袁天罡面前,行了个大礼,然后叫了声“师傅”。 袁天罡笑得很和蔼,捋着长髯直点头。可是房家其他人的脸色都说不上好看,就连房玄龄都紧抿着嘴唇,目光凌厉地直瞪袁天罡。 永宁站在袁天罡身侧,正看见房玄龄瞪袁天罡的样子,突然明白,这老道一定是说了什么话,或是做了什么事,逼着父亲大人认下了这件事。她心里非常不厚道的窃笑,看来认了个好师傅,这大唐上下,能左右得了房玄龄的人,怕是只有限中更有限的那么几个吧? “乖徒儿今天出门,可是去了会昌寺?”袁天罡根本无视掉了房玄龄的瞪视,侧头看着永宁问道。 永宁挑了挑眉,看来这会昌寺还真有问题呀!她才去了这么一趟,立刻就把袁天罡这样的人物给引到家里来了。她点了点头,很乖巧地说道:“今天跟母亲一起去的,是个‘有趣’的地方……”她将“有趣”两个字咬的极清,说得极重,然后毫不意外地从袁天罡眼中看到一抹了然。 房玄龄听见永宁的回答,转头看向卢夫人,说道:“不是交待过你,不要带永宁进佛寺,尤其是山门前有合欢树的佛寺吗?今天怎么还带了她去?” “今天是到了会昌寺,我才见到那株合欢树的……”卢夫人心里也有些别扭:“见了那树,我便交待永宁在寺外等着,不许她进寺的,谁知她也只等了一会儿,便不耐烦地进去找我去了……”她想起那个叫辩机的小和尚,突然有些不安地皱起了眉头。 “你今日在会昌寺,可见 到了什么奇怪的人?”袁天罡虽是笑着问的这句话,可是永宁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那份认真。可是现在房家上下老小都在,她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袁天罡这个问题了,在脑子里过了两圈之后,她才皱着眉头说道:“见到了一个小和尚,长得挺眼熟……他若是俗家打扮,我准会将他归到宗室里去……就他那眉眼,一看就是姓李的!” 永宁说这话的时候,虽是回答的袁天罡的问题,但是她却直直地看向了房玄龄,希望父亲大人能听懂她的言外之音。果然,房玄龄一听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 袁天罡揉搓着他的胡须,不以为意地问道:“容貌倒在其次,他可有对你做出什么奇怪的事?” 永宁的眼睛眨巴的更快了,这样的问题当着一大家子的面,实在是没法回答了,于是,她用表情在脸上写出了“疑惑”两个大字,以示听不懂袁天罡的问题。 袁天罡老神在在地盯着永宁看了一分钟,然后干咳了一声,说道:“这样吧,你且伸出手来,为师为你把一下脉,自然就知道你有没有被人暗算了……” 永宁很自然地伸出了手,可是当她看见袁天罡伸过来探脉的手指上隐了层青光时,立刻将手收了回来。她直想叹气。据她所知,东方的修真士们是极少入世俗的,除非有什么天地大劫的时候,他们或许会出来救世,否则他们都是隐于深山灵地各自修行的。但是,她所在的这个大唐,怎么就这么不一般呢?短短一上午的工夫,她这已经见到两个修士了,而且还是功法不同的两个…… 袁天罡倒是被永宁的动作给弄得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向了永宁。房玄龄也觉得自家女儿有些失礼,低声喝道:“永宁,你这是做什么?!” “啊?!”永宁被房玄龄吓了一跳,可仍是将手背在身后,目光游移不定地说道:“那个,我没事,没被人暗算,就不劳师傅把脉探看了……”东方修士习惯用元气入体的方式探察身体状况,但是元气这种东西跟魔力撞在一起是会起冲突的,虽然出了问题并不难解决,但关键在于——受罪呀!那种又酸又涩的疼,她在学校实习课的时候试过一回,记忆非常深刻,有生之年都不想再试第二回的! 袁天罡皱着眉头看着永宁,叹了口气,说道:“你个小小姑娘家,哪里知道其中的厉害?还是让为师看看的好……”说着,他径自伸手去拉永宁的胳膊。 永宁后退了一步,非常无奈地看了看袁天罡,又看了看房玄龄,妥协般地说道:“那个,父亲 大人,要不咱们去书房说吧……这个,其实吧,那个小和尚也确实不是只有容貌有问题……”说话间,她的目光从房家一众人等身上划了一圈,示意房玄龄,有些话是不适合全家都知道的。 房玄龄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对卢夫人说道:“夫人且去准备宴席,我与永宁陪袁天师去书房叙话……” 房遗爱一脸的不服气,瞪着永宁正想说话,就被高阳公主捂着嘴拉回了座位。高阳公主一点说话的机会也不给房遗爱,总着房玄龄笑着说道:“父亲大人,我与二郎还约了人,便不留了,请父亲大人勿怪!” 房玄龄对高阳公主一向恭敬,连说不敢,竟亲自送了她与房遗爱出去。 虽然卢夫人与房遗直也是满心的疑问,但是房玄龄既然发话了,他们从来是不会打折的,一起跟袁天罡告了罪后,便都离开了。 永宁引着袁天罡先去了房玄龄的书房。 “我的身体忌元气。”没等袁天罡坐稳,永宁就先扔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什么?!”袁天罡嘴张得老大,愣愣地看着永宁,就跟没听懂她说的话似的。 永宁似笑非笑地坐在那里,再次重复道:“我说,我的身体忌元气,所以如果‘师傅大人’要把脉的话,请不要用元气探察我的身体,我不喜欢那样!” “你,你——”袁天罡手指颤抖着指向了永宁,结结巴巴地问道:“你师傅,师傅是谁?” 永宁但笑不语。一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二嘛,却是为了保持神秘感。如果让人以为她背后还有个“师傅”存在的话,想来对她会顾忌几分的。而且只听袁天罡的话,她也知道他误会了。她说得是身体忌无气,但是袁天罡肯定给理解成她修炼的功法是忌外来元气侵体的,虽然听起来这像是一个概念,但要从东西方来划分的话,这是绝对不同的两回事。不过,她是不会去解释这些给袁天罡听的。 袁天罡稳了稳心神,神情复杂地看着永宁,缓缓地问道:“你今日在会昌寺,可是与索情宗的人过招了?没吃什么亏吧?” “索情宗?什么东西?”永宁不解地问道,她对东方修真士的门派划分,从来都是一知半解,更别提眼下这个稍嫌诡异的大唐时代了。 “你不知道索情宗?”袁天罡挑着眉问道:“难道你师傅都不曾跟你讲过这些门派间的事吗?” 永宁摇了摇头,说道:“这跟我又没什么相干,干嘛要跟我讲这些?” 袁天罡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下子沉默了。 永宁不解地看着袁天罡,总觉得这个老道有什么关于她的事瞒着她没说。 不一会儿的工夫,房玄龄便从外头进来了。进了书房他就是一愣,永宁跟袁天罡一左一右地坐着,竟似对峙一般。“这是怎么了?”他一边走到主位坐下,一边问。 永宁摇了摇头,很认真地看着房玄龄,说道:“爹爹,今天我见到的那个小和尚叫辩机……” 房玄龄叹了口气,满脸疲惫地说道:“原来果真是他……” “爹爹,他怎么会在长安?!”永宁不解地看着房玄龄,从她看到的这辩机的身世,她真不觉得这家伙能活到现在呀!这么多年,父亲大人怎么就没处置了这个祸害呢? 房玄龄却被永宁的话说得一愣:“你,你知道他是谁?!” 永宁点了点头,说道:“见到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了……爹爹,当年您不是说此事已经解决了吗?怎么——” 房玄龄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这是陛下的意思……陛下既准了,为父又有什么可说的?只是,据为父所知,他应该在大总持寺才对,怎么会去了会昌寺呢?” =================================================== 第八十五章透底 第八十五章透底 永宁皱着眉头说道:“我听静慧表姐说,他是道岳法师的弟子,可以母亲又说道岳法师如今是普光寺的主持……我也挺奇怪,他怎么会在会昌寺挂单?”她一边说,一边看向了袁天罡,虽然房玄龄不清楚这事的底细,但是袁天罡应该会知道的。 果然,袁天罡看了看永宁,问道:“你说的这个辩机小和尚,可是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今日与你过招的,可是就是他?” “过招?过什么招?”房玄龄一愣,看了看袁天罡,又看了看永宁,有些不明白他们俩在说什么。 永宁撇了撇嘴,说道:“他整个人都怪怪的,说话的声音,看人的眼神……”说着,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光是回想,那种酥麻的感觉就又回来了。 袁天罡皱着眉头看向永宁,叹了口气,有些疑惑地说道:“听你说的,倒是极像他们索情宗的炼情术……你可有受什么影响?”他其实还是挺担心的,但是永宁拒绝元气探体,倒让他一时没了主意。 永宁摇了摇头,说道:“除了后背发冷,倒也没什么……不过,我反击了他一回,也不知他有没有什么……”她突然想到“慑魂取念”被拒时,为了避免受伤,她意念撤回的时候,顺手丢了个反弹型的小魔咒做防护,话说,当时她觉得那辩机确实是想回击她一下的,但是他眼神迷茫了一下,就没了下文,她还是回来仔细回想这件事的时候,才发现的…… 袁天罡却挑了挑眉,问道:“反击?怎么反击的?” “呃——我似乎把他对我的攻击给反弹了回去……”永宁的眼神有些飘忽,在房玄龄跟前讨论这些东西,她实在觉得压力很大呀! 房玄龄的脸色非常之阴沉,比在前厅的时候更难看了三分,看着永宁的眼神颇为不善,心里着实不满女儿有这么些事都瞒着他。不过,他对永宁所谓的反击,实在不能理解,这些年他对永宁的“关心”绝对属于无处不在型的,可是他对永宁的“攻击力”却一点都没有了解,这事对他而言,简直比辩机出现在会昌寺,更让他难以理解。他干咳了一声,用尽可能和蔼的声音问道:“永宁,你什么时候,跟什么人,学的功夫?居然都能跟人过招,都能反弹别人的攻击了?” 永宁有些紧张地看了袁天罡一眼,可是这位新认下的师傅两眼望天,显然没有为她解围的意思,更有甚者,这位也正竖直了耳朵等着听她的答案。她不安地搓了搓手,说道:“那个,爹爹,那年我生病 的时候跟你说过的,有些东西,有些东西……”当着袁天罡的面,她怎么都不愿意把“生来就会”这几个字说出来。 房玄龄的眉头依旧皱得死紧,接着问道:“你都会些什么?” “这个……”永宁有些不太确定房玄龄的接受能力,而且旁边还有一个袁天罡,更让她觉得为难,拿不定主意,这会儿能“显摆”什么…… 袁天罡眯着眼看了看永宁,将手边的茶汤一饮而尽,茶杯放到了永宁跟前,说道:“可有本事再变碗茶出来?” “这怎么可能?!”没等永宁说话,房玄龄已经先说了这么一句,在他心里,他家闺女也不过是会点拳脚功夫,再高明点,也不过飞檐走壁,哪至于袁天罡说的这么神话,这么传说,这么不可思议…… 永宁低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茶杯,又细细打量了一番房玄龄与袁天罡的脸色,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然后手上做了个手势,嘴里低声念叨了句别人听不懂的咒语,然后就见不光袁天罡递过来的那只茶杯热腾腾地冒起了热气,更让房玄龄目瞪口呆的是——他亲眼看见另外有只茶杯凭空出现,而且同样冒着热气! 袁天罡本就站在永宁身边没动,等那杯茶一出现,他虽也惊讶,但却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就往嘴边送。永宁也不理袁天罡,径自端起她变出来的另一杯,送到了房玄龄跟前。 房玄龄有些木然地接过了永宁递过来的杯子,然后低着头很认真地观察,这杯子确实跟他书房用的是一套的,可是——他转头看像放置茶具的角落,只看摆放的位置,都不用查数,他都知道自己手上端着的这个是多出来的……他轻抿了一口茶,跟卢夫人亲手泡的是一个味道!这,这能是幻术吗?! 西市常有幻术表演,也有这种凭空取物的,房玄龄也在应酬间看过几次,虽然一开始的时候他有想过永宁变东西的手法用的是幻术,可是等这杯茶到了他手里,尝过了味道,他突然不能肯定这是不是幻术了…… 袁天罡心里的惊讶比房玄龄只多不少。他修行多年,虽然道行在大多数修士眼里都低得可怜,可他好歹是见过世面的,但是对于永宁这样的施法手段,他却是从来没见过的。尤其是永宁施法时的法力波动,更是让他觉得陌生。一时之间,他看向永宁的目光不由得灼热了起来,可是一想到他刚才强认了永宁做徒弟,又不由得担心……“那个,小娘子,拜师之事,还是容后再议吧……老道,怕是没那个能耐做你师傅的……”说着,他苦笑了起来。 永宁一愣,随即明白袁天罡是在担心她的“授业恩师”,怕落个抢人徒弟的名声,估计他更怕被她所谓的“师傅”记恨……她抿嘴一笑,说道:“我既认了您做师傅,您只管应下便是,其他的,没什么好担心的……”她意定神闲地给袁天罡吃定心丸。 袁天罡听了她的话,脸色果然好看了些,坐了回去转动着手里的杯子,小心翼翼地说道:“你这法术,与老道常见的,似有不同……” 永宁点了点头,说道:“我这功法,只有有天赋的人才能修习,与资质好坏无关,不像东……嗯,不像大多数功法那样,谁都可以修炼,只是资质所限,成就高低不一……”她差点说漏了嘴,暗暗吐了吐舌头,提醒自己话出口前先在脑子里过一遍再说。 “天赋?!”袁天罡与房玄龄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两个字,然后互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些别的意思来。 永宁最讨厌这种被隐瞒的感觉,抿着嘴坐在那里看了看两人,问道:“父亲大人和师傅,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这个……”房玄龄看向袁天罡,其实他一直觉得袁天罡当年讲的那些事,纯属怪力乱神之说,不足为信,但今天永宁露了这一手后,又点出了“天赋”这个问题,他突然对当年的那些话,有些相信了……但即便他相信了,却还是不知道该如何跟永宁开口,于是,他用眼神将这个问题丢给了袁天罡。 袁天罡也很苦恼。他一直知道永宁必定是个与众不同的,但却没想到她居然已经与众不同到了这种程度。他此时都有些怀疑,永宁是不是带着投胎前的记忆了,如果永宁真的还记得前生的事……袁天罡再度苦笑,他有些不确定,如果永宁还记得前生的事,那她会怎么对付他这个害她投胎转世的人…… “怎么?很难讲吗?”永宁挑着眉问,从房玄龄和袁天罡的神情看来,似乎问题很严重呀! 袁天罡躲避着永宁的眼神,干咳了一声,说道:“这个事,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那个,乖徒儿,为师最近为你卜了一卦,你近来命犯小人,而且桃花债缠身,要多加小心应对,记住为师的话,为师那乾元观,便是你的退步之地……” 永宁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命犯小人,不用说她也知道,静慧不就在客院住着吗?可是这桃花债……自打她来了大唐,十二年下来,算得上桃花的也就是晋王李治了吧?可是如果他被用“债”来形容了的话,难道说,他真是朵烂桃花?!她不解地看向了房 玄龄,就见她家父亲大人正坐在那里瞪着袁天罡运气,于是一肚子疑问都被她咽了下去,还是回头亲自去趟乾元观让新上任的师傅大人为她解惑好了…… “老夫是绝对不会让就宁出家的!”房玄龄称得上恶狠狠地冲着袁天罡撂下了这句狠话。 袁天罡却微笑摇头,一副后知五百年的架式,说道:“老道的卦相是绝对不会出错的,永宁既与我有师徒的缘分,便少不得要入我道门转一圈的……” “那个,师傅呀,你究竟都算出了些什么呀?”永宁不喜欢东方式占卜,就在于这些东方占卜师总说些模楞两可的话,而在西方那些专职搞预言的人,总是能把事情说得很具体,虽然再具体也大多不能改变那些结果,但是至少让人心里有底呀……她实在憎恨东方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不得不说,永宁这些年对东方人的思维摸得还是挺透的,袁天罡果然端着高人的架子,多一个字都不肯再说,甚至于……没等她再接着追问,便被房玄龄和袁天罡联手赶出了书房。 可惜房玄龄和袁天罡对永宁的本事还是小瞧了,人家姑娘临出门前,非常不客气地扔了一打窃听咒在书房,然后才迤迤然地回了自己院子…… ==================================================== 第八十六章憋屈 第八十六章憋屈 永宁很想吐血! 她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她是被穿越,罪魁祸首居然就是袁天罡这个半仙儿! 心里慢慢消化着窃听咒偷听来的内容,她斜靠在软榻上抚额长叹——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最奇怪的就是,为什么会是她呢?再想想袁天罡对于她是天仙转世的猜测,她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些年她一直不敢去想没穿之前的生活,当这天真相突然摊开在她的眼前后,永宁的心一时之间酸涩难当,不明所以的,眼泪悄然而落。 她是喜欢房家,喜欢房玄龄和卢夫人这对爹娘,喜欢房遗直、房遗爱这两个哥哥,喜欢房遗则这个弟弟,甚至对于杜氏及那些侄子、侄女她都是喜欢的。可是如果让她选择的话,她还是宁可孤独的生活在属于她的那个时代。 来到大唐的十二年间,她慢慢地消化着曾经的生父灌输给她的那些关于权谋的东西,并试试将那些她从来不喜欢的复杂心思,用在每天每时的生活中去,从开始觉得累,到慢慢习惯,没有人知道她付出多少的心血,又将自己改变了多少…… 她想念她独居的小公寓,想念那些三五月与好友相聚一回的轻松,想念,曾经单纯无忧的自己…… 可是她曾经拥有的可以生活,却毁在了一心要报李家恩德,不惜损毁修行为李家逆天改命的袁天罡手里! 永宁轻轻拭去腮边的眼泪,心里突然对自己过去十二年间的做为,起了否定的念头。凭什么她被袁天罡穿越而来,还要按着他的心意去做那些逆天之举?!凭什么?! 一时之间,她心里居然生起了一种舍弃房家的念头。她突然想从这里逃开,逃到哪里都好,只要不用再被长安的时局纷扰所困,便好! “永宁——”就在她心思纷乱的时刻,门外突然传来卢夫人唤她的声音,不由得激灵打了个冷战…… 卢夫人原是在外头安排膳食,因为宴请的是袁天罡这样的高人,所以她是亲力亲为。不想这边还没安排好,那边就有添福小心翼翼地过来回话,说是永宁从书房里出来后,脸色很难看的把自己锁在了屋子里…… 卢夫人当下忧心了起来,她本来就对今天会昌寺的事情觉得不安,这会儿听说自家夫君大人和袁天罡还在书房叙话,可是女儿却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难免多想。于是她将厨下的事交给了杜氏,转身便来了永宁的院子。她来的也恰是时候,永宁这边正钻 牛角尖,她这一唤,倒让永宁醒了一半。 卢夫人也没等永宁应声,便径自推门进屋,结果一眼正看见永宁泪痕未干的小脸蛋。卢夫人素来疼爱这个小女儿,倒比儿子更宠三分,见到永宁在哭,连忙快行了两步,将永宁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问道:“好好的怎么哭了?可是在书房的时候,你父亲骂你了?乖女儿别怕,回头娘亲便帮你教训你爹爹去,看他再吓唬你!好了,别哭了……”说着,她便掏出帕子为永宁拭泪。 永宁愣愣地看着卢夫人,心里的那份委屈偏偏却是不能说与人知的,眼泪便怎么也止不住。 卢夫人见永宁这副模样,不由心急了起来,一迭声地叫人去唤房玄龄过来,要问问他究竟怎么难为女儿了……永宁素来是不爱哭的,打小就是个“常打雷、不下雨”的脾性,待长大后,更是少见她的眼泪,这做娘的见女儿这副模样,哪有不心疼的?只抱着永宁在怀里哄慰,急得眼泪也快下来了。 房玄龄与袁天罡本也说得差不多了,结果听见下人来请,连忙一起来了永宁的院子。 房玄龄看着快要哭成一团的妻女,自然是心疼的没话说,可是任他怎么问,永宁也不肯开口。倒是袁天罡在一进门的时候便被永宁骇人的眼神关照了一下,猜出了几分底细,知道怕是这小姑娘使了什么手段,听到了他和房玄龄的说话。 袁天罡苦笑着摇了摇头,干咳了一声,低声对房玄龄说道:“房相,怕是令千金知道了咱们刚才在书房里说的话了……” “怎么可能?!”房玄龄的第一反应便是不可能,可是他旋即想到永宁凭空变出茶汤的手段,心头颤了一颤,低声念叨:“怎么会呢……不会吧……” “房相,不如让我和小娘子单独谈谈吧……这个心结不与她解开,怕是不好……”袁天罡叹着气与房玄龄商量,神情间竟有些抑郁。 房玄龄也无奈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劝说了卢夫人一回,留下袁天罡与永宁说话。 “小娘子此时心里怕是对老道多有怨恨吧?”袁天罡自然不会等着永宁招呼他,自动自发地搬了个绣墩坐在了永宁跟前。 永宁面无表情地瞪视着袁天罡,并不说话,只是那份愤怒一点没遮掩的全从眼神里露了出来。 “小娘子来此之前,想来是逍遥自在的吧?”袁天罡想像着传说中那些神仙过的日子,眼神里满是向往。 可永宁哪里禁得起他说这个?刚才本就没被卢夫 人擦干的眼泪又冒了出来,在现代就是当个小老百姓,那日子过得也比现在强呀!更何况身为巫师,她过得日子更是普通人不能比的…… 袁天罡看着永宁突变的脸色,伤心一叹:“小娘子可知道,若是老道没有请您下凡,这大唐会变成什么?” “与我何干?!”永宁出口的话,冷意十足。如果她还是人在现代的女巫一枚,这大唐的腥风血雨,于她也不过是故纸堆里的几页故事,转头即忘…… 袁天罡一愣,似乎没想到永宁会这样问,他抿着唇沉思了一会儿,才摇着头说道:“小娘子说的是,若是您不在这里,这里便是尸横遍野,也不关您分毫……可是,您如今已在此地!” 永宁被袁天罡的话顶得差点内出血。这老道说得没错,她现在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她已经来了大唐,她已经在这里,已经搅和进了那些是非之中,她是可以逃开,可是……她闭上眼睛苦笑着摇头,从刚才卢夫人抱着她抚慰那一瞬间起,她就知道,她是真的在意这家人,她舍不下他们! 舍不下房家,就意味着,她仍旧要面对那些她不喜欢到想要逃避的东西,或许最后还是不得不走上袁天罡希望她走的路……只是,不甘心呀! 她是真的不甘心! 袁天罡似乎明白永宁是怎么想的,很镇定地说道:“小娘子或许不甘心,可是这却是小娘子的天命!老道求神化劫,应劫而来的却是小娘子,那就说明这一切是小娘子逃不开的责任!” 永宁郁闷了。袁天罡求的神,肯定是道祖这挂的东方神仙,可是她却是一个地道的巫师呀!就算她身上流着东方人的血,可是从信仰上来说,她归西方管的说!这倒霉事儿怎么就落到她头上了?她喊了那么多年的梅林保佑,这梅林怎么就没保佑她这一回呢? 再想想刚才偷听到的袁天罡说的话,她对自己的未来突然很没信心。眼前这老道的占卜技能,据说已经达到了高级程度,差不多能称得上是算无遗漏,难道她真的要按着他算计的那样,走那条他所谓的天命之路? 这一刻,永宁突然觉得自己的这回穿越很像个笑话。永宁的人生,突然不像是她自己的人生,而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再重要的棋子,也只是棋子而已……可是,只要她心底舍不下房家,似乎就不得不按着袁天罡说的那条路走下去…… 曾经她自己的小说里,最先出现的男人总是配角,于是她习惯性的接近李治,却没有真的认定过这个人。可是如 果袁天罡说的真的成为了她的天命……永宁在心底悄悄地叹了口气,帝王的后宫三千,再加上一个命定的对手——史上唯一的一个女皇帝,她的路,要怎么走? “我很抱歉!”袁天罡神情淡然地看着永宁,他笃定房玄龄口中那个孝顺乖巧的女儿,舍不下房家,做不出违逆天命的事!他耗尽半生的修行,才换来了这样一个机会,他不接受半途而废! 永宁愣愣地看着袁天罡,忽然明白这个老道是吃定了她舍不下房家。“为什么?”她突然问出了这三个她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的字眼。 “我欠李家的祖上的恩情,此恩不报,修行便难寸进……”袁天罡语气里多了几分愧疚,再怎么大义凛然,也掩盖不住他因私将永宁拖进麻烦事实。 “我还是那句话,这与我何干?为什么是我?”永宁实在是不服气,他欠人恩情,凭什么她来还? 袁天罡摇了摇头,说道:“此事是老道欠你的,便是今生难偿,来世必报!” “你世世报恩,何时修行?”永宁看着袁天罡,冷冷地说道:“你的报答,我不需要!”接着,她便不说话了。她实在没啥话好说了。来世?除非她还能再穿一回,否则,来世于她,毫无意义…… 袁天罡愣愣地看着永宁,忽然想到她是天仙下凡,应劫之后,自然还是要回归上界,那自己欠下的债,岂不是无处可还了吗?可是如果这债还不了……袁天罡打了个冷战,看向永宁的目光突然热切了起来——他一定要努力这辈子就把这债给还了! ==================================================== 第八十七章心劫 第八十七章心劫 中午这顿饭,永宁顶着一脸戚色,称得上坐立不安地草草陪着随意吃了一点东西,然后便又将自己锁进了屋子。这次房玄龄和卢夫人都没有再出现,袁天罡很体贴地告诉他们,永宁需要时间沉淀一下心情。 事实上,永宁恢复的速度远比房玄龄预计的要快的多,不过两天的功夫,她就又变回了原先的模样,对人处事的态度分毫未变,让一直担心她的房玄龄很是松了口气。 其实,这些天矛盾的何止是永宁,房玄龄的心里也不好受。自己的女儿突然之间暴露出了她与众不同的一面,并且跟什么天命扯上了关系,让他没来得及惊吓,便陷入了隐隐的忧心之中。 他原先觉得晋王是良配,也仅仅是从局势推测,可是当有些话从袁天罡嘴里说出来后,他便只能摇头苦笑,心里莫名地抗拒了起来。 高阳公主无数次的后悔,那天怎么一时想差了,就拖着房遗爱走了呢?如果她知道后面会发生那么多的事,说什么都会留在房家继续看下去的……结果等她听说了永宁不对劲儿的消息,去房府打听详情的时候,一无所获。 等到永宁大哭,神情恍惚等等一系列消息传到晋王耳朵里后,把李治焦急郁闷得够呛。他这些天的日子也不好过,长孙皇后是整天的把他跟长孙婧拉到一块凑对儿,偏偏皇帝陛下突然兴起了看儿子笑话的兴致,只坐在那里笑眯眯地看戏,对他求助的目光视而不见。 平心而论,李治对长孙婧并无恶感,但这却是建立在两人只是表姐弟的关系上。连一向单纯,性子又好的晋阳公主都看得出长孙婧是个两面三刀的人物,从小被李世民教养长大的李治哪里会看不出来?他几乎都能想像,如果长孙婧成为他的嫡妻,他的生活会成什么样……如果连在自己家里,都得戴着面具,防备着枕边人,那这日子还是人过的吗? 李治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长孙皇后就看了长孙婧了?以长孙家的门第,出一个皇子妃不算什么,可是怎么就认定了他呢?偶尔他心里也会闪过长孙皇后看向他和长孙婧时,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可是每每他都强自压抑下想要查找真相的欲望,他怕当真相真的摆在面前的时候,他所失去的,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自打赏荷会后,李治便没机会再去见永宁,长孙皇后将他的行踪看得死死的。不仅是他,就是晋阳公主这些天也没了出宫的机会,而高阳公主虽然常进宫,可是长孙皇后也没有给他们多少说话的机会。 等着李治知道永宁这些天常常出入乾元观的消息时,袁天罡收永宁为徒的消息在长安已经算得上无人不知了。 “十七姐!永宁到底怎么回事?房相怎么就能许她整日里流连在道观之中呢?!”李治好容易在两仪殿逮到给李世民请安的高阳公主,心急火燎地抓着她问。 谁知,高阳公主也是一脸郁闷地说道:“这我哪里知道呀?任我怎么问,永宁那死丫头都不肯吐口,谁也不知道那天父亲大人和袁天师都跟她说了些什么,认识这丫头这么些年,我都还没见她哭过呢,别说是见了,就是听说的都没有……二郎一听说她哭,吓得跟什么似的,气死我了!” 李治有些愣忡,看着高阳公主压低了声音问道:“十七姐,你说,袁天师会不会,会不会跟她说了些什么关于我的事……她才哭的?” “不会吧?”高阳公主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可是那份担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看着李治喃喃自语似的说道:“我今天挑这个时辰来,就是想着能见着你,告诉你一声,昨天永宁从乾元观回来的时候,居然带了袭道袍!母亲大人黑着脸要把那道袍拿去烧了,谁知居然被父亲大人拦了,还让永宁带着回了自己院子……” “什么?!”李治的声音一下子尖锐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阿房这是想干什么?!” 当年永宁在月明楼孩子气地话,一直都是很多人心里的一根刺,这很多人里,便有李治一个。房遗爱这些年天天防着道士什么的人物出现在永宁面前,甚至家里的人连提都不许提,这其中就有李治的一份功劳。一直以来,房玄龄虽然没有说过,但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对女儿想当道士的想法是绝对不可能支持的,那么现在是出了什么变故?能让爱女如命的宰相大人不再拦着女儿进出乾元观? 李治越想越心急,越想越害怕。一时之间竟将皇后宣他去立政殿的事都抛到了脑后,径自跑去求了李世民,便拉着高阳公主匆匆的去找永宁。 这些天永宁天天往乾元观跑,其实出自袁天罡的要求。那天的谈话虽然算不上顺利,但是袁天罡还是看出永宁对于现世修真界很陌生,如果她没被会昌寺的人注意到,那还没什么,可是她既然已经成了索情宗的目标,那么有些东西便是她需要了解的了。于是,他这些天便将精力都放在了为永宁扫盲上。 那天永宁虽然说过,她在会昌寺曾经反弹过辩机一次攻击,但是两人其实都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可谁知就在第三天,会昌寺的智 伽法师便带着辩机小和尚亲至乾元寺拜访来了。 永宁其实对于辩机此人,心里一直觉得有点发毛,头次见面时的印象实在是太不寻常了,让她不免生出了敬而远之的心思。只是这次再见,她却发现辩机似乎与上次大有不同,如果说他上次是柄将邪气凛然藏起来的利剑,那么今日却成了温润的菩提树,见之生暖,生机勃勃…… 永宁挑了挑眉,询问地目光看向了袁天罡。 袁天罡自打辩机一进来,嘴角便忍不住抽搐了起来,良久,才苦笑着对智伽法师说道:“你今日来,是兴师问罪?还是……”说着,他伸手指了指永宁,又指了指辩机,突然觉得无话可说了。 智伽法师转身瞪了辩机一眼,然后无奈地看着永宁,说道:“还请道兄成全!” 袁天罡苦笑着摇头,说道:“若是别人,老道便是应了你也没什么,只是老道新收的这个徒儿,却是由不得老道做主的……” “只要道兄别拦着,敝寺上下便感激不尽了……”智伽法师急切地说道:“说来都是这孽障自己的心魔未消,才招来这场祸事,成与不成,贫僧这些做长辈的也只是尽份心意罢了……” 永宁在一旁听着袁天罡和智伽法师说暗语似的对话,有些心惊肉跳,她感觉到这两位现在沟通的事物里绝对有她一份,再加上辩机有些晦暗不明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更是让她深深地感觉到不安。 然后永宁很悲剧地发现,袁天罡跟那位智伽法师三说两说的,这辩机和尚,居然落户在了乾元观这个道士窝里!这算怎么回事呀?! 袁天罡在送走了智伽法师后,便唤了一个小道僮带着辩机下去安置。然后才叹着气,将被辩机临去时的目光给打击的直打冷战的永宁,叫到身边坐下。 “乖徒儿呀,你这回麻烦大了!”袁天罡皱着眉头,手指缓缓地在桌面上敲击,满身苦恼的样子。 “我怎么了?我好像也没干什么呀……”永宁撇了撇嘴,心里暗自琢磨,既然辩机落户在了乾元观,那她以后还是少来此地为妙,那厮的小眼神儿实在是让她受不了…… 袁天罡叹了口气,说道:“你那天说,曾在会昌寺反击了辩机一回……” 永宁一愣,有些莫名其妙地说道:“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呃,他不会是落下什么后遗症想要我负责吧?师傅大人明鉴,那天可是他先攻击我的,我绝对是正当防卫呀!”她一下子反应过来,辩机那天估计是吃 了什么亏,或许还不止是吃亏这么简单,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事。 袁天罡接着叹气,无奈地看着永宁说道:“修真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各门各派之间,除非是生死敌对状态,对你与辩机这样新入门的小弟子,大多都会被置于保护状态,通常若是为了新入门弟子的修行问题,门派之间求助,是不能不应下来的……更何况,这次为辩机种下心魔的人,还是你……” 永宁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种心魔?这都什么东西呀?我怎么听不明白?” 袁天罡还是叹气,接着为永宁扫盲:“索情宗的修行功法与别不同,从无情到有情,再从有情到断情,从断情再回归无情,方为大成……这辩机……唉,你如今已经成了这辩机的心劫了,如果他参得透,来日成就不可限量,可若是参不透,他这辈子也就只是辩机了……” 永宁一下子悟了,然后脸马上黑了。“师傅大人,你那些不成文的规矩我只当没听过,那个辩机,来日里他是辩机大师也好,辩机和尚也罢,我不感兴趣!我没帮人解心结的义务!”她的心情绝对称不上好,当日辩机明显是想害她,只不过害人不成反害己,她又不是属圣母的,没那个义务去帮自己的敌人!不过她倒是好奇袁天罡的态度,她这新师傅也是知道那天辩机跟她绝对处于敌对状态,怎么今天倒是会应下这件事呢? “为师有逼你做什么吗?”袁天罡翻了个白眼,然后气哼哼地说道:“为师为索情宗提供的帮助就是让辩机住下来,至于其他,听见由命!难道为师还要为他的修行负责不成?” 永宁看着一脸无赖状的袁天罡无语了,刚才还义正辞严地说什么不成文的规矩,这会儿看来,这规矩一个弄不好是会毁人弟子的…… 于是,永宁便在袁天罡的要求下,开始了天天跑乾元观的生涯。 再于是,当晋王拉着高阳公主跑了一大圈终于在乾元观找到永宁时,正看见辩机拈花一笑,对着永宁低语的样子…… ==================================================== 今天吃了一大份水煮鱼,然后咳嗽+拉肚子。。。气得我妈直骂我见了好吃的就不要命。。。可是我真的拒绝不了美食的诱惑呀~~~~~ 第八十八章两苦 第八十八章两苦 高阳公主见晋王一脸阴沉地看着不远处的永宁和那个俊俏的小和尚,紧抿着嘴唇不说话,心里不免焦急,扬高了声音叫永宁的名字。 永宁一回头,笑脸都没来得及扬起来,便被快步走过来的晋王一把抓住了手臂,错愕间便被他拉出了乾元观。 待晋王着人牵马过来的工夫,她才用力挣开了晋王的手,生气地说道:“殿下这是做什么?都抓疼我了……”她边说,边皱着眉揉搓着已经发红的手臂。 晋王依旧紧抿着唇不说话,翻身上马后弯下腰,一手拉着永宁的胳膊,一手揽住她的腰,硬是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抱上了马,然后也不理会身后高阳公主的叫唤,便急驰而去。 高阳公主叹了口气,赶紧叫人跟着晋王,生怕他出什么意外,然后上了马车也追着晋王而去。 从头到尾,都没有人在意过辩机。辩机站在乾元观前,神情黯然中更带了三分不甘心,看向晋王远去的方向时的目光,更是充满了挣扎。 永宁被晋王横抱上马,侧坐在他身前,极快的马速让永宁不得不抱住晋王的腰来稳住身形。她此时已经想到晋王在生什么气了,她不得不承认,辩机这家伙还是挺有勾引女人的资本的,这些天如果不是她时时小心的提防,说不定真会被他迷了去。 这些天,房玄龄与袁天罡都时不时地提点她几句关于当前局势的话,如果说她原本还没有下定决心要怎么回应晋王,那现在的局势却已经没有留给她选择的余地了……她低垂着眼睑,任由晋王策马带着她招摇过市,心里暗暗决定,今天,有些话一定要与晋王说清楚! 晋王心里憋着股火,拉了永宁上马后,习惯性的便往西郊走,可是等真到了金光门,他才一下子警醒,这个时候去房家的别庄并不合适,于是出了城后马头一转,便朝着沱河上游驰去,他名下在那边也有一座小庄子,虽不能与房家的锦绣别庄相比,但也算清静雅致。 这地方永宁来过一回,并不算陌生,扶着晋王的手从马上跳下来,便一脸沉默地跟着晋王身后往里走。庄子里的管事见晋王突然驾临,不免有些慌张,又见主子脸色难看,请安奉茶后,便十分有眼色地告退了。 永宁低着头坐在那里,端着茶杯在手里转来转去,并不说话,也不抬头看晋王。晋王见她这副样子,心里的火气更盛了三分。他强压着怒火,问永宁:“我听十七姐说,你这些时日天天往乾元观跑,可有此事?” “是有这回事……”永宁依旧不肯抬头看他,连语气中都带了三分敷衍。 晋王的双手掩在袍袖中,紧紧地攥成拳头,低沉着声调问道:“那个和尚是谁?乾元观好好一个道观,怎么会有和尚?!” 永宁深吸了一口气,低垂着眼睑,说道:“他叫辩机,是普光寺道岳法师的弟子……他留在乾元观是师傅答应的,我并不知内情……” “师傅?!”晋王的声音突然一颤,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所说的师傅,指的是何人?” 永宁的心,突然被晋王语气里的那份小心翼翼给刺痛了,她闭上眼睛稳了稳心神,然后才抬头直视着晋王的眼睛,有些艰难地说道:“我,已经拜了袁天师,为师……” 晋王被永宁的话惊得站了起来,急切间袍袖竟将几案上的茶杯扫落在地,他却恍然不觉,直愣愣地看着永宁好一会儿,才语气飘忽地问道:“此事,此事房相,可有应允?” 永宁吸了一下鼻子,下意识的再度低下眼睑,低声说道:“这是自然……若是父亲不答应,师傅怕是连房家的大门都进不来的……” 晋王目不转睛地看着永宁,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却一无所获。他有些颓然地坐了回去,闭上眼睛,满身疲惫。好一会儿,他才不错眼地看着永宁,满脸认真地问道:“阿房,现在我只想问你一句,究竟是我自做多情?还是,还是你,你有什么不得已?……” 永宁被他看得心慌,别过头轻声说道:“这又有什么不同吗?” “自然不同!”晋王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 永宁平静的脸上突然漾起一抹微笑,直视着晋王的眼睛,说道:“都是一样的……结局不会有什么分别的……殿下,该放手时,就要学会放手,不然,将来痛苦的还是殿下……殿下的前程远大,我,我便是帮不了殿下,也断不能妨了殿下……”说着,她眼中积蓄已久的眼泪终于决堤而下,衬着她脸上未变的笑容,份外的凄凉。 晋王坐到了永宁身边,将她的手捧到手心紧紧地握着,问道:“阿房,你别这样,我看着难受……你说的什么前程,什么妨了我?房相和袁天罡,都与你说什么了?你且告诉我,我一定会想法子解决的……你别怕,我一定能解决……” 永宁缓缓地将手抽了出来,侧过身去坐着,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殿下……师傅已经与父亲大人商定,下个月,下个月初九便要为我束冠入道…… 殿下,别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还是小心提防身边才是……” “我不许!”晋王用力地按住永宁的肩膀,逼着她直视自己的眼睛:“阿房,一切都还没正式开始,你便要放弃吗?可是房相从中阻挠?你放心,我会去求房相的,必定要他答应的……阿房,你不是常说,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所以也是需要两个人一起去面对的吗?阿房,求你了,别让我一个人孤军奋战,好不好?好不好?……” 永宁的眼泪愈见汹涌,奋力地挣开了晋王的手站了起来,哽咽着高声说道:“我与你说过那么多话,你怎么就只记着这些没用的?我与你讲过那么些故事,你也常有所悟,可是为什么就总也没用在正途?九郎呀九郎,你究竟还要装天真到什么时候?你是真的看不出来吗?皇后娘娘不喜欢我,不是因为我不够优秀,不是因为房家门第寒微,而是因为我姓房,不姓长孙!太子势微,魏王虽得上宠,却不得人心,皇后未雨绸缪,想要保住他们二人,势必将重心着落在你身上,她又怎么会让你娶了与太子、魏王二人有怨的房家的女儿?所以,她才要从自己的娘家为你选妃,这不止是为了你的前程,更是为了关键的时候能保太子与魏王的性命……” 晋王愣愣地坐在那里,抬头看着永宁,那些话在他心头过了一遍又一遍。他不是想不明白,只是不敢去想,自欺欺人罢了。当永宁把这些事实揭开摊在他的面前后,他突然有种压抑的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其实近两年来,从李世民对他的教育,他已经察觉到了一些事情,只是恪守着自己的本分,不敢多想。从李世民的态度看来,他也知道父皇对于太子和魏王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很不耐烦了,但却仍旧不敢去想太多。 李世民,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皇帝。从小养在李世民身边,他对自家父皇的脾气秉性也能摸着个七八分,李世民喜欢有才华的孩子,却不喜欢不安分的孩子……于是,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很努力地扮演着父皇心目中的好孩子,话不多说一句,路不多走一步,于不知不觉中加重自己在父皇心目中的份量。 虽然从永宁的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让他有种莫名的欣喜,但是看着站在那里无声流泪的永宁,他的心,止不住的疼痛。从他认定了永宁的那一天起,他便从来没想过,会求而不得,几年的时间里,为了这份感情,他放进去了太多的心血,收获了太多的喜悦,如果将永宁从他的生命里剥离…… 晋王低头看向空空如也的双手,人生有六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如果此时 他真的放开了永宁的手,那么人生六苦中,怕是有两苦便要永远被他铭记心头了吧?爱别离……求不得…… “阿房……”晋王红着眼眶,语气中带着哀求,说道:“别这么轻易放手,我们一起争一争吧,好不好?好不好?……” 永宁上前一步蹲下身子,轻轻地抱住晋王,无奈地说道:“九郎,我不敢争,不敢啊……我怕争了,便连守着一方净土想念你的资格都会失去……九郎,于我而言,入道没什么不好,更是我眼下最好的选择……你可知道,你可知道,皇后娘娘前几天招见我母亲,有意为我赐婚!若是真如此,若是真如此……九郎……”她再说不下去,只埋头在晋王的肩膀哭泣。 晋王满脸呆愣,缓缓地将永宁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像是要溶进骨血中一样。怎么会这样?为永宁赐婚?他在宫中从来没听到过这个消息……他闭上眼睛,不用细想也知道是谁对他封锁了消息来源。心底的无力感,蓦然而生。原来,人生真的有这么多的无可奈何呀…… 眼泪流了下来,可是他的眼神却渐渐清澈。 “阿房,既然想要入道,那便入道去吧……只是,阿房,等我,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晋王扶着永宁站了起来,捧着她的脸,这个诺言突然说不出口。 太过美好的誓言,总是难以实现的。这是永宁曾经感慨过的。 “我送你回去!”晋王擦去脸上的眼泪,拉着永宁的手往外走,没人看到的地方,他为自己设定了一个将来…… 一个一定会有永宁的将来! ==================================================== 第八十九章内情 第八十九章内情 高阳公主是追着晋王过来的,只是原先看方向,她还以为晋王是带着永宁去了房家的别庄,结果走岔了路。等她得了消息赶到晋王的庄子的时候,刚下马车,就见晋王和永宁手挽手地走了出来,她第一时间发现了两人哭红的眼眶。 此时晋王与永宁的神色都已经平静了下来,高阳公主不免以为他们俩之间的“小误会”已经解释开了,于是笑着打趣他们:“怎么眼圈都红了?可是刚才避着人打架来了?打疼了哪里?用不用我给揉揉?……” 若是以往,高阳公主这话一出口,怕是晋王与永宁两个人早就一个脸红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凑到她跟前不依……只是今天这两人却跟没听到似的,仍旧一脸平静。 晋王将永宁往高阳公主身边一推,却不曾松开她的手,隔了一步之遥,轻声说道:“阿房,不管怎么样,都好好的……十七姐,麻烦你送阿房回去吧,见到房相与卢夫人,替我致歉,今日之事,是我鲁莽了……” 永宁含泪微笑,点头无语。 高阳公主却被晋王的话吓得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目光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来回的转了好几圈,才问道:“到底怎么了?你们俩又在闹什么?” 永宁走到高阳公主跟前,扶住她的手臂,说道:“嫂子,别说了,咱们回家去吧,若是再晚,怕是父亲、母亲该担心了……”她边说,边拉着高阳公主往马车走去,扶着不甘不愿的高阳公主上了马车后,她才忍不住回头看着晋王,说道:“殿下,也要多保重……”然后灿然一笑,才转身上了马车。 晋王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高阳公主的车驾随从渐行渐远,渐渐消失在路的那头。心像是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是冰,一半是火。他缓缓地坐在门前的青石台阶上,将欲言不敢的仆从都撵得远远的,然后仔细地消化着永宁说的那些话。 再怎么不甘心,他也不得不承认,永宁是对的。再怎么难过,他也不得不承认,眼下他与永宁怕是注定无缘……便是永宁肯为了他退让一步,屈居侧妃之位,他的母后与长孙家也断不能容忍的,他们绝对容不下一个让他真心喜欢的、家世显耀的女子来与长孙家的女儿争宠! 晋王的手轻轻地覆在了自己的眼睛上,仿佛这样按住,眼泪就不会再落下来。他李治身为得宠的嫡皇子,从小被父皇精心教导,若说他没有野心,怕是谁都不会信的。可是,他曾经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从来都没有想过,想要得到那个位子, 就要用真情、真心去换…… 他突然想起永宁讲过的很多故事,曾经被他嗤笑过的那些故事中的情节,似乎正在他眼前上演……然后他又想到,永宁面对他的时候总是带着三分冷然,每每他想靠近的时候,永宁总会不着痕迹的后退,她那时,是在害怕吗?因为太明白,所以,不敢迈出那一步?! 他想起方才永宁仿佛崩溃似的眼泪,忍不住笑着哭了起来。原来,她再怎么后退,依旧落在了他的情网里,所以,才会这么难过吧?他想起自己的前不久才对永宁许下的承诺,果然呀,就像永宁说的那样,太过美好的诺言,总是难以实现的…… 永宁坐在马车里,平静的让高阳公主心慌。“永宁,你跟九郎究竟怎么了?”她实在忍不住问道。 可是永宁却只是摇了摇头,扔了一句“回家再谈”,便不怎么都不肯再开口。 她们回到房家的时候,时间并不算晚,可是房玄龄却已经在家里等着了。 高阳公主一见内堂中的阵式,见礼之后便很安静地坐在旁边,不再说话了。 房玄龄满脸怒容,来回的快速踱着步,好半天才气急败坏地指着永宁说道:“你平时看着倒像是个懂事的,可是怎么每每到了关键的时候,就总要出些岔子?眼下咱们躲晋王都嫌来不及,你倒好,居然与他同乘一骑,还招摇过市……你是嫌局面不够乱吗?!” 永宁低着头站在那里,也不说话。高阳公主看了却有些不忍心,强笑着对房玄龄说道:“父亲大人,今天的事实在怪不得永宁,九郎跟发了疯似地抓着她就往外跑,她一个女孩子家哪里挣得脱?刚才临回来时,九郎还让我给父亲大人带话,说是今日之事,是他鲁莽了,请父亲大人原宥……” 房玄龄对着高阳公主却不好板着脸,缓颊就着她转达的晋王的谦意连说了几声不敢,然后便将永宁带去了书房。 高阳公主怎么想都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再看看卢夫人发红的眼眶,忍不住问道:“母亲大人,永宁和我九弟……这中间可是出了什么事?方才回来的时候,我见九郎的气色也是极难看的……” 卢夫人的眼泪“涮——”地一下落了下来,拉住高阳公主的手,说道:“咱们家原也没巴着晋王殿下,虽说永宁与晋王殿下共了一场患难,关系比别人近些,可是咱们家的女儿也没抱着非他晋王不嫁的念头,皇后,皇后娘娘也太欺负人了,为了替她娘家的侄女清路,居然想替永宁赐婚,听她那意思,竟是想将永 宁送到东宫或是魏王府做侧妃的,这事我哪里肯应,回来告诉了你父亲,你父亲居然,居然说,让永宁去乾元观束冠出家……我的女儿呀……” 高阳公主一下子惊呆了,她于宫中是常来常往的,消息也算灵通,可是卢夫人说的这些事,她居然一无所知,可见是有人在防着她了。可是,这皇后是不是疯了?若只是为永宁赐婚,她倒也不会觉得奇怪,要换了她,也会想出这法子杜绝后患的,但是把永宁赐给太子或是魏王……难道皇后是觉得如今她只有两个儿子在兄弟阋墙,这热闹看得不过瘾,所以要把晋王也给拖进这个战场?!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两样,可称得上是不共戴天了,皇后真的会这么糊涂?! 她低头看了看哭得伤心的卢夫人,虽然卢夫人素来性急,脾气也烈了些,可是人却极通透,断然不会误会了皇后的意思,既然卢夫人如此说,怕是皇后是真的有这个意思了……不过,永宁居然真的要出家做道士了,难怪那日她带了一袭道袍回来,只是,这样一来…… 高阳公主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不甘,这些年她费心费力地撮合晋王和永宁,便是希望房家的根基更稳一些。她也不傻,皇帝对晋王的宠爱,她是全看在眼里的,再冷眼旁观太子与魏王的争斗,更有皇帝对他们的态度,她心里早就存下了一个隐隐约约的念头。这几年下来,事情一步步走得很顺利,等着那天跟在皇帝身边偷听到了晋王对永宁说的话,她才算是放下大半的心。 可是才没多长时间,事情居然急转直下,在她毫无所觉的时候,已经发展到了此刻这种地步,实在是她始料未及的。她死死地咬着唇角,心思不停地翻转,却被皇后这么座大山挡在身前,顿觉无路可进。 书房里,房玄龄的脸色已经缓和了下来。“可与晋王说清楚了?”他的手指摩挲着几案上的一本书,轻声问永宁。 永宁点了点头,说道:“父亲放心,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我一个字都没有提……您,也不用为我担心,退一步海阔天空,女儿不会死心眼儿的去钻什么牛角尖,难为自己的。” 房玄龄眼中带了笑意,点了点头,说道:“呆会儿你出去,记得与高阳公主也好好谈谈……高阳公主也算是有城府,但是可惜急躁了些,你记得要好好劝说于她,免得她好心办坏事……” “我知道了。”永宁会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晋王殿下,嗯,他今日虽然兴起了些斗志,却似乎有些消沉,父亲若是在宫中见了 他,还请开解他几句……有些话,却是女儿不便说的……” “这个为父自然理会得,你不用操心……袁天师那里,可有与你说过什么?”房玄龄捋着长须问道。 永宁想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说道:“师傅那里也只是与我说,初三开始沐浴斋戒,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提,算算时间,也只有二十多天了……” 房玄龄叹了口气,满是慈爱地看了永宁一眼,说道:“说到底,终究是委屈了你……不过,就像你说的,形势比人强,如今为父也只盼着这二十多天可以平平安安地过去,只等你平安地入了道门,有袁天师庇护着,有些事为父才好放手去做,哼——他们还真当咱房家,当我房玄龄是好欺负的吗?!” “爹爹——”永宁走到房玄龄身旁,搂住他的脖子,小脸儿蹭了蹭他的脸颊,说道:“爹爹,何必与他们争这一时之气,来日方长,女儿受的委屈,日后女儿自己讨回来!皇上的心意,如今尚不好揣度,一动不如一静,您……” 房玄龄伸手安慰似地拍了拍永宁的胳膊,叹慰似地说道:“爹爹的乖女儿真的长大了……不过,皇上的心思,为父倒是猜到了几分……” “喔?!”永宁站直了身子,偎依在房玄龄身边,问道:“爹爹,您猜到了些什么?” 房玄龄只长叹了一声,摸了摸永宁的发髻,低声说道:“怕是最后,委屈的也只是我家永宁了……” ==================================================== 话说,明天要陪我妈上山。。。想想都想哭的说。。。我平时不是宅在办公室,就是宅在家里,办公楼里跑来跑去有电梯,去厂房有顺风车,上下班有班车。。。我体力真的不行呀!!! 第九十章劝说 第九十章劝说 永宁刚回到自己院子,便被前来寻她的高阳公主逮了个正着。恰巧她也有意与高阳公主沟通一下,于是便让丫环们奉了茶后都撵了出去。 可是高阳公主却没给永宁说话的机会,下人们刚被清场,她便拉着永宁的胳膊车轱辘话来回说,唯一的中心意思就是——绝对不要轻言放弃,出家做道姑的打算要先搁浅! 待永宁为高阳公主添了三回茶后,她终于累得长长喘了口气,而永宁也终于逮到了说话的机会。“嫂子,若是真的还有别路可走,您觉得父亲大人会让我选这条路吗?”她不紧不慢地把房玄龄拖出来当招牌,当下就让高阳公主僵在了当场。 “嫂子,”永宁轻轻拍了拍高阳公主的手,微微一笑,说道:“今日我退这一步,却是为了将来进上一丈,我年纪还小着呢,来日方长,现在与他们争得两败俱伤,又能如何?最后怕是也只会便宜了别人……与其便宜了别人,我倒宁可退这一步,为自己的来日,留下条坦途……” “永宁……”高阳公主愣愣地看着永宁,曾经她以为自己将永宁看得通透,可是这会儿永宁的言行,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甚至,她从永宁的话里,从那些得失算计里听出了很多重的意思,却独独没有永宁对晋王李治的感情! “永宁,我一直以为,你是喜欢九郎的……”高阳公主蹙着眉,虽然她心中也多有谋算,但是毕竟与李治从小一处长大,感情颇佳,从心而论,她并不愿意看到弟弟受伤害。 永宁的眼中适时地流露出一抹悲伤,然后又很快的消失无踪,她垂下眼睑,转动着手里的茶杯,喟叹似地说道:“喜欢呀……唉——若是不喜欢他,便不会像现在这样进退维谷了……嫂子,正是因为喜欢他,才会这样费心地谋划我,和我们的将来呀!嫂子,眼下长安的局势瞬息万变,嫂子还是安稳度日为上,以不变应万变,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高阳公主眼神闪烁了一下,将头转向了一边,低声地解释道:“我,我怎么会搅和进那些事情里去?我怎么会那么没分寸……”她实在心虚,心里暗暗揣测,是不是她给魏王下套的事,被永宁,或者是房玄龄知道了?若是只永宁知道便还罢了,若是房玄龄也知道了,那,还真是,心里不舒坦…… “嫂子——”永宁似笑非笑地看了高阳公主一眼,说道:“皇后娘娘如今是被太子殿下和魏王气急了,行事已经乱了章法,嫂子进宫的时候,要注意言行,不要再为我说什么 好话,如今我已经用不上了,若是能让皇后娘娘忘了我,那才是最好不过的……” 永宁并没有揪着高阳公主暗地里的一些小动作说话,反而很耐心地告诫她关于皇后的问题。对于高阳公主,她跟房玄龄的意见是一致的,他们只能提醒,却不能强迫这位公主殿下依着他们的意思行事。 高阳公主会意地点了点头,暗暗松了口气,却对于房家、对于永宁做出的决定,依旧不满:“永宁,其实我觉得你和父亲大人实在是太悲观了,要知道父皇对你的印象可是非常好的,这些天就我的观察来看,他老人家没出声,完全是因为想看九郎的笑话,形势哪里就险恶到了你说的那种地步了?照我说……” “嫂子!”永宁打断了高阳公主的话,叹了口气,说道:“嫂子,即使皇上再满意我,可是如果皇后真的下旨为我赐婚,你觉得皇上可会为了我这样一个小女子,去驳皇后的面子?” 永宁这一句话,顿时将高阳公主的长篇大论给整治的胎死腹中。高阳公主低头想像了一下,如果永宁话里的那种情况出现了,皇后不经皇帝同意,便为永宁赐了婚,那么皇帝会做何反应?依着高阳公主对自家父皇的了解,皇帝陛下至多私下里训斥皇后一顿,但却绝不会驳回皇后的懿旨! “难道,就只能这样?”高阳公主有气无力地看着永宁,神情间带了几分难过,问道:“你今日可是与九郎说了这些?” 永宁的眼中泛起了水光,轻轻点了点头。 “那他该多难过呀!”高阳公主的眼眶也红了起来,李治与永宁的感情发展,她是从一开始便一直关注着的,甚至大多数时候就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发展起来的,此时即使作为一个旁观者,她也打心里感觉到惋惜。 “且,留待他年吧……”永宁长叹了一声,轻抚着软榻上放着的青玉枕,这还是旧岁晋王送与她的,上面雕刻的岁寒三友的图案是她亲手画的,却被晋王拓在了这玉枕上,她初见便极喜欢,自得了之后,便不分冬夏一直用着。 “永宁,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此时不争,那么,那么……”高阳公主的脸色有些踌躇,总觉得这些话有些不好开口。 永宁却是明白高阳公主在担心些什么,笑容里带了三分忧伤,说道:“嫂子是想说,如果此时不争,那么便是有来日,只怕我也只是个为侧为庶的命了,是吗?” 高阳公主有些吃惊地看了永宁一眼,只从永宁的话里便听得出,她是想过这些问题的,可 是她真的打算就这么委屈自己吗?当朝宰相的千金,做晋王嫡妃是完全够格的,可是到最后却落得个为侧为庶的下场,永宁真肯受这份委屈吗?还是,到最后,她会放弃?…… “嫂子还是没想明白……”永宁看着高阳公主吃惊的神情,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今日退这一步,在晋王殿下心里,却是进了一大步,只要晋王殿下的心在我这里,那么来日里,谁还争得过我?争宠、争宠,争得不就是男人的心意吗?来日里,就算晋王殿下对我的心意淡了,但是为了‘平衡’二字,在我与长孙婧之间,他也只会站在我这一边的……当然,这前提是长孙婧此次能谋得晋王妃的位子!” 据袁天罡那里得来的消息看,如今惦记着晋王妃位子的人,可不止长孙家一家,有远见、看好晋王的大有人在,如今还真不好说,哪家能笑到最后。只是房家,却是已经在皇帝隐约暧昧地传出了一些意思后,选择了静观其变。 “永宁!你对九郎难道就这么没有信心吗?”高阳公主不敢置信地看着永宁,她此时才发现,原来永宁居然是一个这么悲观的人,都还没怎么样呢,永宁就已经把晋王变心当做了某件事的前提条件。 永宁苦笑着看了高阳公主一眼,低沉着声音说道:“感情是最靠不住的东西,少年擅变,今天喜欢了,明天不喜欢了,这些事,其实一点都不稀奇……”、 “永宁!”高阳公主皱着眉头看着永宁,实在不知道该说她些什么才好,就她说的这些话,如果让晋王知道了,还不知要伤心成什么样子呢。高阳公主正想说教永宁几句,却听见永宁用一种极悲伤地语调,喃喃自语般地说道:“我也只有这么想着,才能让自己好受些了……” 高阳公主顿时无语。虽然永宁极力表现出一副很平静的样子,可是她怎么能忘记了,这件事伤害的不止是自家九弟,还有永宁呀!高阳公主轻轻地抱住永宁的肩膀,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可是劝慰的话,却一句都说不出口。 良久,永宁振作了一下精神,很认真地对高阳公主说道:“嫂子,有些话我不好跟你说,可是父亲大人做出这样的决定,很大程度上是取决于皇上的态度……也就是说,我与九郎会走到今天这步,其实是皇上默认了的,所以,你一定不要插手这件事,还是任由它自由发展下去为好。而且,今日我与你说的这些话,请不要让九郎知道,从长孙家试图站在他背后开始,注定了九郎未来几年会过得很辛苦,我的事,还是不要他操心的好,我总会好好照顾自己, 然后等着,等着有一天……其实若是没有那一天,也无妨,能入道,于我是幸事……” “永宁,难道这些话,你并不曾与九郎讲清楚?”高阳公主一愣,然后气急地站了起来:“你不曾说与他知道,干嘛还不许我告诉他?总要让他知道,你为了这份感情做出过什么样的努力,又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让他心里记着你的好才是,你既盼着能与他有一个将来,那么如今的每一步就都不可以放松!” 永宁有些着急地正想说话,谁知又便高阳公主抢去了话头儿:“他辛苦?!难道你就不辛苦了?世道原本就对我们女子不公,这件事说到底,你承受的压力可比他大多了,别的忙他帮不上你,可是听你诉诉委屈总是应该的吧?哼!不管一年还是两年,我总要让他一时一刻都忘不了你,日日夜夜都惦记着你才行!” 其实高阳公主心里总有个感觉,若是晋王李治一旦对这份感情淡了下去,怕是永宁会更加绝情地转身便走,丝毫不会留恋。从她的内心里来讲,她是绝对不愿这一对儿就此被拆散的,因为那样就意味着,她过去数年间为此耗费的精力都打了水漂儿…… 永宁看着高阳公主一脸激愤的样子,脸上无奈,心里却泛起淡淡的喜悦。 ==================================================== 今天上山,一切顺利!并且很幸运的遇见了从冬天到现在的第二场雪。。。山上的雪景美极了,照了粉多照片的说。。。更新完就要去睡了,明天又是万恶的礼拜一!!! 第九十一章横祸 第九十一章横祸 永宁送走了高阳公主后,才松了口气似的回房休息。可是躺在榻上,却翻来覆去地歇不安稳。 她的心,很乱。 她不懂什么是爱情。 上辈子的时候,她之所以会成为孤儿,便是因为她有一对爱情至上的父母。父亲死后,母亲根本不顾才九岁的她在异国他乡要怎么生活,径自在她面前殉情而死。 从那个时候起,她应该就是害怕爱情这个东西的。所以,即使曾经有很多人追求过她,她却从来没有过心动的感觉,更有甚者,当察觉到或许会喜欢的时候,她便会选择逃离,她就是这样回的中国。 如今,面对晋王的时候,她每每都会失措。她从晋王的眼中,看到了那种让她熟悉又害怕的光芒,那是她在曾经的父母眼中看到过的。于本能来说,她是想逃离的。可是理智又在告诫她,不可以!这个机会,她要抓住! 她喜欢晋王吗?她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可是那个答案在显而易见了,喜欢,也仅止于喜欢而已。李治于她,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人,在利益面前是随时可以被舍弃的……对这个少年,她愿意付出信任,却没有爱! 爱情是什么?如果有人问永宁这个问题,她会毫不犹豫地回答——那是种不顾一切的疯狂!而她的人生里,没有不顾一切的恣意,也同样不需要有疯狂的存在。 所以,可以许诺在一起,但,她无法承诺爱情。 偶尔想起,对晋王,会觉得有亏欠,会想要回报,但是,那回报,也不包括爱情…… 永宁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几年来与晋王相处的片断,心,真的乱了。 接下来的几天,相对平静。晋王与永宁同乘一骑、招摇过市的消息,很快被晋王陪长孙婧去普光市上香的消息给盖了过去。 卢夫人的心情忽忧忽喜的,但永宁却仍旧一副波澜不兴的样子,该干什么干什么,似乎一点都不在意晋王与长孙婧的事一般。 这天永宁正在乾元观听袁天罡论道,就见房遗直额头沁汗地闯进了静室。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永宁先是一惊,然后赶紧递了块帕子给房遗直擦汗。 房遗直又怒又惊地看着永宁,紧紧地握着那块帕子却没有顾得上擦汗,急声说道:“小妹,这次可真是麻烦大了!那吐蕃大相禄东赞居然上书陛下,点名要你去和亲!” “什么?!”永宁不敢置信地看着房遗直,这个消息也未免太震撼了吧?! 袁天罡倒还能沉得住气,站起身来,问道:“房相怎么说?” 永宁听了袁天罡的话,也赶紧点头,她也想知道自家父亲大人对此事做何应对。 谁知房遗直摇了摇头,说道:“父亲大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让我来接永宁回府……” 永宁低头不语,对这突如其来的事件,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袁天罡轻轻拍了拍永宁的头,低声说道:“不用担心,为师早就算出,你入道之事,应该会小有波折,但是终会遇难成祥……” 永宁其实只是有点烦躁,她很讨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突然出现,而且还逼得她不得不面对,而她心里此刻的种种情绪里,也并不包括担心这一样。而当她完全消化了这个消息后,她的心里甚至隐隐认为,如果能去和亲,其实也挺不错…… 房府此时也已经得到了消息。卢夫人和杜氏婆媳俩正坐在前厅掉眼泪,而高阳公主则坐在一边低声咒骂着,满脸的怒容。 等这娘仨一看见永宁回来了,不约而同地将她围在了中间,摸头的摸头,拉手的拉手,一副她就要羊入虎口的模样。 “娘亲,您别这样……”永宁一见卢夫人的眼泪,就觉得心酸,搀扶着让卢夫人坐下,又奉了杯茶,这才小心地说话:“娘亲,事情到底怎么样,还要等父亲大人回来之后才知道,您现在就伤心,不嫌早了些吗?虽然说吐蕃那边上书,但是皇上能不能准,还是另外一回事呢,如果什么都是那些吐蕃人说了算的话,他们早几年前不就已经娶了公主了吗?” 永宁的话,或许真的起到了安慰的作用,卢夫人的眼泪很快就止住了,可是她还是拉着永宁不肯撒手,眼底流露出的不安,让人见之生悲。 高阳公主在永宁跟前来回地转着圈,一脸的气恼状,气呼呼地说道:“哼!永宁平日里素来不爱出门的,那些吐蕃人是哪里知道的她?还上书请婚,这中间不定是谁在搞什么鬼呢!大哥,你在礼部就没有听说些什么吗?”说着,她的目光看向了正陪坐在袁天罡身边的房遗直。 房遗直因为当年出使林邑的事,留任在了礼部,任主客司郎中,这接待外蕃使节的事,就是由他负责的。可是这吐蕃人上书的事,他却真的是一无所知,这事根本就没有经他的手!他对着母亲、妹妹摇了摇头,说道:“这事我事先根本就不知情,方才还是父亲 大人派人告诉我的,只是那人也不知详情,只是转告了父亲的话,让我先接永宁回来……” “这事没经主客司?!”永宁的眼睛眨了眨,唇角微扬:“那就是说,这份奏疏该是有人代转吧?那等父亲大人回来,便能知道是谁这么抬举我了!” “永宁,你怎么还笑得出来?!”高阳公主看着永宁,不可思议地问道:“你难道就不知道担心吗?!” 永宁微微抬着头,说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此事定然难成的,反倒是撺掇此事的人,怕是会在陛下心里留下点坏印象,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要担心也轮不着我!” “你这话怎么说?”卢夫人像抓住根救命稻草似地拉着永宁的手问道。 永宁坐了下来,偎在卢夫人怀里,轻声细语地解释道:“和亲,是国与国之间的大事,陛下又怎么可能选了宰相之女去和亲?便是皇室没有适龄的公主,可是宗室之中却还是选得出人来的,便是宗室之中也选不出人来,怕是陛下宁可从宫女中选人,也不会选大臣之女的……陛下是不会让臣下有机会坐大的,这便是为君者的平衡之道呀!”她最后这句是贴在卢夫人耳边说的,除了卢夫人谁都没有听到。 卢夫人似乎也挨过了开始的心慌,渐渐冷静了下来,又有永宁的话做安慰,她的精气神慢慢的恢复。 高阳公主却还是怒气冲冲地样子,只在看向永宁的时候,目光有些怪异。当她看到袁天罡时,眼睛一亮,忙凑了过去问道:“袁天师,你的占卜之术堪称天下无双,不如你现在为永宁卜上一卦,看看她此劫过不过得去……” 高阳公主的提议,让在坐的众人眼睛统统亮了起来,于是袁天罡在永宁调侃的目光中,又摆出了半仙儿的架式:“诸位不用担心,这卦老道根本就不用卜的,下月初九,可是老道正式收徒的好日子,老道的这乖徒儿怎么可能被别人拐走?” 袁天罡的话音刚一落地,永宁就发现其他人统一动作地松了口气,她不免在心里感慨了一回,这半仙儿的威力还真是惊人…… 高阳公主拍着胸脯对卢夫人说道:“母亲大人,既然袁天师都这样说了,看来咱们是可以放心了,也真是的,咱们刚才怎么就没想起这个茬儿呢?虽说让永宁当道姑,我挺舍不得的,可是比起去和亲,嗯,还是当道姑好些,最起码,想什么还俗,就可以什么时候还俗,总比和蕃去了那蛮夷之地,一辈子都回来的强!” 卢夫人赶紧点了点头,赞同地说 道:“公主殿下说的是,永宁就是当了道姑,也好歹还在我眼皮子底下,总不会让她受了什么委屈,若是被嫁到那蛮夷之地……唉,这丫头从小娇生惯养的,哪里吃得了那份若呀?” “娘亲!”永宁摇了摇卢夫人的胳膊,说道:“这话可不能再说了,谁知这最后去和亲的是谁,您说的这话,要是让人知道了,这不是戳人心窝子吗?” 卢夫人也自知失言,便抿着嘴,不再多说什么。 前厅里的气氛渐渐缓和了下来,有了永宁的劝解、袁天罡的担保,房家人的脸上,倒还真少了几分忧色。可是等着天色将晚,房玄龄回府后,这些人又淡定不起来了—— “什么?!”卢夫人的声音不知不觉地尖锐了起来:“陛下召永宁明日太极殿奏对?!陛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要让咱们女儿去和亲不成?夫君大人,你倒是说句话呀!”她边说,边推搡着坐在那里闷不吭声的房玄龄。 房玄龄也是郁闷,这明显不能成的事,为什么皇帝陛下要召永宁太极殿奏对呢?那可是太极殿呀!非大典,连皇后都不能轻易踏足的地方,这究竟是福是祸?一向足智多谋的房玄龄,一时之间竟无计无想了…… 永宁的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这位皇帝陛下,在想什么呢? =================================================== 昨天真对不起大家。。。俺自pia!!! 昨天下班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个人要请我吃饭,本着不吃白不吃的态度,我去吃了。。。九点多回到家,才知道家里停电了,一打听,原来是因为有人在放烟火的时候,把变压器附近的线路给烧了,要修的话要找电业局,可是晚上人家没维修人员,要修得等白天。。。于是,俺很愧疚的就去睡了…… 第九十二章妆扮 第九十二章妆扮 房府的书房里,房玄龄与袁天罡据案而坐,永宁则站在一旁,愁眉不展的三人,都在为明日的太极殿奏对为难。 “房相,”袁天罡皱着眉头抚弄着手里的拂尘,说道:“这事有些古怪呀!” “喔?怎么说?”房玄龄自然也觉得事情透着古怪,可是,却又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永宁下月初九入道的事,我前几日,已经说与陛下知道了,陛下当时虽然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但却表示如果那日无甚要事,便要亲自到场的,显是认可了永宁入道之事了,可今日怎么又会弄出这么一出呢?”袁天罡当日其实看出来了,李世民对于永宁放道之事,是持支持态度的。虽说皇室之中并无适龄的公主可以和亲,但是宗室之中却不难选出的,而且,和亲也没有让吐蕃自己挑人的道理,这么做也太不合李世民的脾气了。 房玄龄有些吃惊地看着袁天罡,说道:“袁天师已经禀知陛下永宁入道的事了?!难道……难道……”他一脸的若有所思,似乎已经找到了思路。 永宁跪坐在了房玄龄身旁,挽着他的胳膊问道:“爹爹,难道什么呀?您可是想到了什么?” 房玄龄转头看了永宁一眼,叹了口气,说道:“今日我私下里悄悄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吐蕃使臣奏疏居然不是主客司转交的,而是长孙无忌代转的……长孙家真是欺人太甚!真当我房玄龄是好欺负的吗?!” 永宁心头的怒火也一下子升了起来,这些日子以来,她算得上是步步退让了,这长孙家也忒不知好歹了,竟是拿她的退让当软弱了……她此时心里莫名地升起了一些小念头。 “长孙家……”袁天罡皱着眉头问道:“那房相可猜到陛下的意思了?” 房玄龄将手里边的茶杯端起来,又重重地放下,冷哼了一声,说道:“皇上什么意思?皇上的意思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明日永宁在殿上直言入道之事,陛下自然会顺水推舟,将此事了结!说到底,陛下还是要保长孙家,不愿老夫与长孙无忌此时对上罢了!”一向忠君的他,此时怒极,言辞间便多少有些激烈不恭。 永宁也学着房玄龄冷哼了一声,说道:“想得美!凭什么这么欺负人?想顺水推舟,还得看看我答不答应呢!”她此时才觉得,自己似乎一直以来太过低调了,倒让人觉得她是个没脾气、好欺负的了,不立一下威,怕是日后这样的麻烦还是少不了的! “你可别胡来!”房玄龄看着女儿那张认真的小脸,倒真有几分担心:“明日太极殿中可是大朝会,文武群臣都在,可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爹爹放心!”永宁脸上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说道:“我自然有法子让他们有苦说不出!”说完,也不理会房玄龄难看的脸色,径自告退离开。 “这,这丫头……”房玄龄看着一溜烟跑没影的永宁,气得直拍额头。 袁天罡却面露笑容地说道:“房相不必担心,老道这乖徒儿行事自有分寸,不会有事的……” 房玄龄摇头苦笑,他这个女儿他还是了解的,素来行事都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明日不真不知会是个什么局面呢! 永宁从书房里跑出来,直接便去了房遗直的院子。晚膳的时候大家都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杜氏正给房遗直和孩子们加餐。 房遗直见永宁就这样只身跑了过来,连忙放下筷子,站起身来,问道:“小妹,可是有什么事?” 永宁看了看桌子上的吃食,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那些事一会儿再说,好嫂子,我也饿了,也给我吃点儿……”说着,她便蹭到杜氏身边坐了下来,自有丫环为了添了杯筷碗碟。 房遗直见永宁的脸色还好,便也没继续再问,只是交待人再去备些永宁平素喜欢的小菜过来。 杜氏也知道永宁这会儿跑来,肯定不会只是为了蹭饭吃,很快便带着孩子吃完下去,只留了他们兄妹二人在厅里说话。 永宁来找房遗直的原因很简单,她就是来打听吐蕃这次和亲的详情,从吐蕃的军政,到吐蕃的贵族,再到他们这次求亲的详细过程…… 因为房遗直主管的就是这些事务,所以对于永宁的这些问题,他都能详尽地回答,甚至还有一些永宁没有提及的相关部分,房遗直也都一一解说得很清楚。 兄妹俩在花厅里一说就是近两个时辰,最后还是杜氏催促着,永宁才回房休息去了。 永宁本来对于吐蕃和亲之事,持无所谓的态度。她一点也不在乎会不会和亲,会由谁去和亲,可是当事情摊到她自己的头上后,她便不由得改变了立场,不把这件事搅和黄了,绝对不罢休!不让那些打她主意的吐蕃蛮子鸡飞蛋打,这事就不算完! 永宁斗志昂扬地整晚没睡,认真地计划着她这一次的完美出场。 因为皇帝已经发话,要永宁太极殿奏对,所以她是要跟房玄龄一 起出门的。唐朝其实并没有明清时期的早朝的制度,房玄龄所谓的上朝,其实也就是去尚书省办公,办公时间在早上七点左右,从这个时间起,就要随时听候皇帝的召唤。房玄龄为人认真谨慎,从来都会提前一个小时到岗,所以房家上下都习惯了跟着他早起。而这次,永宁也是要跟在房玄龄身边,等着皇帝传唤她到太极殿去见驾。 一大早,寅时刚过,永宁便叫人准备热水沐浴更衣。卢夫人平时这个时候都是在自己屋里服侍房玄龄的,可是今天却愁容满面地跑到了永宁这里。可谁知永宁却一点也不领情,连推带哄地又把卢夫人劝了回去。 沐浴之后,永宁将添福、添喜几个近身侍候的丫环也都撵了出去,执意自己打扮,让服侍她的这些下人,急得团团转。 永宁是拿定了主意,今天绝对要高调一回的。于是从发型到妆容,再到衣饰,凡是不满意的地方都用魔法修饰了,等她打扮好了,在清晰的魔法水镜前转了好几圈,确定今天的打扮没有瑕疵而且非常出众后,才出门。 “小,小娘子……”永宁的奶娘徐氏,本来正在教训添福、添喜她们几个,认为她们没服侍好永宁,居然让永宁自己在屋里妆扮,实在胡闹……可是这一转头看见永宁出来后,不禁被眼前的永宁吓了一跳。 “怎么了?奶娘?”永宁含笑轻轻拉了拉手臂上搭着的水粉色披帛,说道:“难道我这么打扮不好看吗?” 奶娘看着永宁似乎没有上过妆却娇嫩明媚的面容,精致大气的双鬟髻,雅丽不俗的首饰,再配着海棠红的衫裙,她蓦然觉得自家的小娘子,真的长大了,明艳动人…… 当永宁这样一身妆扮来到房玄龄与卢夫人跟前的时候,房玄龄倒还好,卢夫人的脸却一下子黑了。“添福、添喜!你们这是怎么给永宁挑的衣裳、上的妆?!”她的怒气一下子就冲着永宁的贴身丫环去了。 “娘亲——”永宁赶紧走到卢夫人身旁,挽住了她的胳膊,说道:“这不关她们的事,今天的妆容、衣裳都是我自己弄得……难道不好看吗?”说着,她在卢夫人眼前转了个圈,裙摆陪着她的步伐荡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卢夫人气急地指着永宁,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倒是房玄龄干咳了两声,说道:“时辰也差不多了,该走了……”这才算是替永宁解了围。 等卢夫人将他们父女一起送到了府门外的时候,就见高阳公主的车辇已经等在那里了。高阳公主见房玄龄与永宁出来,才从车辇上下 来,互相见礼之后,她跟房玄龄“商量”了一下,便将永宁带到了她的车上。 这时天色尚未大亮,平素这个时候高阳公主是绝对不会起床的。永宁知道她肯定是担心自己,心里淡淡地泛上三分感激。 公主的车辇称得上华丽,在琉璃宫灯的光亮下,高阳公主也被眼前的永宁吓了一跳。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才惊讶地说道:“永宁,你,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平时永宁都是素面朝天的,这猛一打扮起来,整个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原本只算得上清秀可人的永宁,这会儿却被脸上的妆给画出了三分惑人姿态,尤其是那双眼睛,微扬的眉梢,上挑的眼角,怎么看怎么勾人…… 高阳公主干咳了一声,说道:“永宁呀,你今天这么打扮,是打算去勾引谁呀?” “什么勾引!”永宁气恼地推了高阳公主一把,说道:“还是我嫂子呢,怎么就这么不留口德?!” “这哪里怨得了我?”高阳公主回瞪了永宁一眼,说道:“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去,就你这打扮,说你不是去勾引人的,谁信?!我跟你说,今天九郎也在太极殿听政的,你可要小心!” 永宁目光微转,抛了个媚眼给高阳公主,轻笑着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我今天可就是为了他,才打扮成这样的……” 高阳公主瞪大了眼睛看着永宁,一句未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你打算在太极殿勾引九郎?!” 永宁目瞪口呆地看着高阳公主,这主意她是怎么想出来的呀? 第九十三章候见 第九十三章候见 就在与高阳公主的笑闹中,永宁进了宫。有高阳公主陪着,她自然是不必跟着房玄龄去尚书省,甚至进宫的时候连马车都没有下,就直接去了太极殿的西配殿等候传唤。 按理说,高阳公主带着永宁留滞西配殿并不合宜,可是谁让高阳这个公主是个得宠的,想当年她在宫里称王称霸的时候,这太极殿也没少闯,她那个皇帝爹回回训斥她都是带着笑容的,甚至皇后想说她几句,都还会被她皇帝爹给顶回去……久而久之,这在太极殿服侍的宫人也就习惯了高阳公主偶尔会“路过小憩”这件事了。 她来进宫的时间颇早,太极殿还是寂静一片,宫人们虽说都已经开始清扫,可是灯却仍未熄。 永宁眨巴着眼睛,一只手撑着下巴对高阳公主抱怨道:“嫂子也真是的,如果你早点说会陪我进宫,我怎么也不会跟着爹爹一起出门,好歹在家里用过早饭也好……” 房玄龄一向是不用早饭就先上班,到了早饭的点儿了卢夫人便会派人将饭食送到尚书省,三不五时的皇帝陛下还会赐食。于是,永宁这会儿觉得饿了。 高阳公主瞟了永宁一眼,说道:“你急什么?难道在宫里还能让你饿着?你且等着,这早膳呀,要不了多大会儿,就会有人给送过来的!” 永宁叹了口气,眼巴巴地盯着门口,似乎期待着下一秒钟就会有食物出现。 高阳公主被永宁没出息的样子气得笑了起来,可是一恍眼间,竟发现永宁的脸上似乎在闪光,心下一时好奇,立刻坐到了永宁的身旁,仔细地打量起她脸上的妆容,结果越看越心痒:“坏丫头,老实说,今天的妆是谁给你上的?你脸上用的都是什么粉?还有这些亮晶晶的是什么?快说!”说着,她的手指居然很不老实地去摸了摸永宁贴在眼角的水钻。 永宁赶紧侧身躲了躲,然后按住高阳公主的手,笑着说道:“好嫂子,别欺负我了,今天我可还指望这妆扮能给添些彩呢……等事情了结之后,咱们回家,我也给你画这么个裸妆,可好?” “这是你自己画的?”高阳公主先是错愕,然后又皱着眉头,说道:“裸妆?怎么起来了这么个古怪的名字?” 永宁抿着嘴笑着说道:“我这样的妆容,跟你脸上的白粉面具比起来,可不就是裸妆了吗?!” 高阳公主自打及笄之后,便迷上了给自己上敷粉、贴面靥,硬是把自己那张脸整的让永宁都快想不起来她的五官 长什么样了。偏偏大唐就这种风气,以此为美,对于爱美、爱追流行的高阳公主来说,每天早上脸上的那二斤粉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省的。 不过,这会儿见了永宁的裸妆,高阳公主倒是真的心动了。平时看惯了永宁的清秀佳人样,这会儿再对照一下她那张妩媚的小脸蛋,差别不是一般的大呀!而且明明还是一样的五官,也没见什么太明显的妆痕,偏偏就整治出了这样的效果,高阳公主不心动才怪! 于是,拉下来的一刻钟时间,基本就是永宁和高阳公主沟通化妆艺术的专题了。为什么是一刻钟的时间呢?因为一刻钟之后,永宁期盼已久的早膳送来了。 看见送早膳的人,永宁就是一愣。来的居然是得顺儿,晋王的贴身小太监。她转过头就见高阳公主在捂嘴偷笑,心里便有些明白了,偷偷推了高阳公主一把,便端坐不语。 得顺儿殷勤地帮着宫女摆好了膳食,笑着对高阳公主和永宁说道:“这些都是我们殿下昨晚就交待好的,说是一早就让送来太极殿,公主和小娘子看看可还要些什么?奴婢这就回去取……” 永宁摇了摇头,没有说话。高阳公主向她身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往得顺儿手里塞了个银角子,得顺儿笑着谢了赏,倒告退了。 高阳公主往永宁碗里夹了一筷子她喜欢的食物,低声说道:“昨天我一回府,便被九郎请进了宫,他硬是拉着我和兕子磨了父皇半宿,就为了你今日太极殿奏对的事……不过,昨天父皇的态度倒是挺奇怪的,他似乎并不想你和亲,可是这中间又似乎有什么挂碍,让他不方便直接出面驳了吐蕃的奏疏……后来如果不是天太晚了,九郎怕是都要跑去房府去见你的,就这也还拜托我一大早就赶出宫去接你,生怕你受了什么委屈……”她边说,边用那种“你可别不知好歹”的眼神看永宁。 永宁挑了挑眉,没有接高阳公主的话茬儿。经过昨天房玄龄和袁天罡的分析,她已经明白了李世民的为难之处。李世民并不是难在吐蕃的请求不好驳回,而是难在长孙无忌横插了一杠子!这位皇帝陛下对老臣素来优容,更不愿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真的对上,于是才有了今天永宁上太极殿奏对的事。 其实长孙无忌跟房玄龄不和,那已经是举朝皆知的事了。只不过以前他们所争的朝政,从来无关私事,但这次,明显是长孙无忌挖了个坑要把永宁给填进去,这可就牵上私怨了。任何事情只要一牵扯上阴私之事,通常都是不死不休的结局。这是李世民此时绝对不希 望看到的。 永宁小口小口地吃着晋王特意备下的饭菜,心里暗暗演练着呆会儿可能会出现的状况,她是下定决心要给某些人一些教训,让他们知道房家的人,不是没脾气的!房家的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就在她们用早膳的工夫,天已经大亮了。外面也渐渐有了人声,想来已经有朝官在外等候了。 高阳公主让宫女将碗碟都收了起来,然后拉着永宁站到了配殿门口一个外面看不着的死角,观察起了外面已经到了的那些官员。 高阳公主对这些官员很是了解,外面聚集的那些人,她倒能认出一多半,一个个指着说给永宁听,不只告诉了永宁他们的官职,甚至与朝中哪些大佬有关系,或是与哪位皇子走得近,她都能说出个一二来,这样本事倒让永宁佩服不已。 她们姑嫂俩正在这边嘀咕,就听身后晋阳公主的声音,低低地传过来:“永宁……永宁……” 永宁与高阳公主齐齐回头,就见晋阳公主正站在殿后的窗子跟冲她们俩招手,她们俩赶快迎了过去。 “兕子,你怎么过来了?”高阳公主朝窗外看了看,晋阳公主身边居然只带了一个小宫女。 晋阳公主一边踩在小宫女的身上翻窗户,一边说道:“我这不是不放心永宁嘛!”说着,她扶着高阳公主跳进了殿内。 永宁赶紧让高阳公主的侍女投了块热帕子给晋阳公主擦手,又帮着她打理了散乱的钗裙,这才拉着晋阳公主坐了下来。“殿下可是悄悄跑出来的?若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了,小心娘娘再罚您抄写宫规!”永宁其实更想说,如果让皇后知道了,怕是这过错还是要安在她身上的,只不过,这话却不好在晋阳公主跟前说出来的。 “罚就罚呗!我才不怕呢,如今青芙、青蓉她们也练出来了,那字写得跟我一样一样的,三五十遍的宫规,搁她们手里,也就几天的工夫就能好……”晋阳公主一脸得意地跟永宁显摆。 永宁摇了摇头,没再说话。在她看来,晋阳公主的叛逆期就该是提前到来了,现在她是对皇后的教导一点都听不进去的,凡是皇后喜欢的,她就要讨厌,凡是皇后支持的,她就要反对……永宁都怀疑,如果皇后此时突然表示很喜欢她,说不定晋阳公主都能和她绝交! “其实,是九哥托我过来的!”晋阳公主突然转头看着永宁,低声说道:“九哥方才去母后那里请安的时候,抽空托我转告你,呆会儿奏对的时候一定要小心,长孙无忌天 没亮就跑去两仪殿见我父皇去了,也不知跟父皇说了什么,总之父皇的脸色很难看,而且提起今日太极殿朝会的事,语气也很不好……” 高阳公主看了看已经悄悄地从殿门进来的跟着晋阳公主的小宫女,说道:“便是传话,又哪里用得着你亲自来?派个宫女过来不就行了吗?咦?不对!这事九郎怎么会托给你,他便是自己不能来,也能派个人过来呀!刚才得顺儿送早膳过来的时候,也没听他提起呀!” 晋阳公主撇了撇嘴,说道:“还不是母后!一大早就派了安姑姑亲自去两仪殿‘请’了九哥过去,要不然,你以为九哥干嘛把这事托给我!” 高阳公主挑了挑眉,说道:“这么说,母后的意思是不会让九郎参加今日的朝会了?” 晋王虽然还住在宫内,但是却已经在宫外开府,所以一旦有朝会,他也是要参加的。皇后如此做为,明显是将晋王给拦了下来,今天多半是不会让他出现在太极殿的。 永宁明白皇后的意思,她自然是担心如果皇帝答应让永宁去和亲,晋王会在朝堂之上做出什么不合宜的事情来。由此而知,长孙无忌这次的突然发难,皇后多半是知情的,并且对于此事,她也是持赞成态度的。永宁暗暗叹了口气,知道这次的事情,估计就是那天跟晋王同乘一骑招摇过市惹来的麻烦。 晋阳公主与永宁也是多日未见,今天好容易见着了,自然有说不完的话,永宁素来与她交好,也乐得哄她开心,不免放下心事,与她畅谈。 辰时中刻,皇帝驾临太极殿。 一个时辰后,才有太监进西配殿宣召永宁。 此时的高阳公主与晋阳公主看起来比永宁还紧张,永宁却冲着她们浅浅一笑,然后便昂首挺胸,姿态优雅地走向正殿…… 第九十四章挤兑(上) 第九十四章挤兑(上) 太极殿中,一片肃穆。从中间坐着的皇帝,到两边坐着的大臣,再到站在大殿中央的吐蕃使臣,目光的焦点都聚集在了永宁身上。 永宁跟在引路的太监身后,非常规矩的微微垂着头,目视着斜下方,优雅而端庄地莲步轻移,行动间,裙摆缀着的玉铃铛一声未响。一丝不错地给皇帝见过礼后,她便落落大方地站在那里任人打量。 禄东赞做为吐蕃的大相,受松赞干布之托,这次是下定了决心,要排除万难为吐蕃娶一个大唐的公主回去。可是自打来了长安后,从大唐的皇帝到礼部的官员,都是在用一种敷衍的态度应对吐蕃求亲的事,这让他感到万分的无奈。 万般无奈之下,他广撒金银,探听大唐皇帝的想法,然后根据种种迹象判断,大唐方面之所以一直没有正面回应此事,根本原因在于皇室之中没有适龄的公主,当然就是有,估计皇帝也未必会舍得远嫁,说到底,就是大唐皇帝现在没有办法确定和亲的人选! 于是,禄东赞非常“善解人意”地替李世民琢磨起了大唐的贵女们,然后,永宁便被有所察觉的有心人,给推荐到了禄东赞跟前。 禄东赞对永宁的家世非常的满意,比起王昭君那个宫女出身的和亲公主,永宁背后所代表的价值高多了!而且从把永宁推荐给他的人来看,他认为只要他向大唐皇帝上书,那么这件事情成功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所以,此时站在太极殿的禄东赞,有种志得意满的兴奋,他几乎都能想像大唐公主来到吐蕃后,会为吐蕃带来什么样的变化,会让吐蕃繁荣昌盛到何种程度…… 在这样的场合,皇帝不开口,是没人敢说话的。于是,一小段时间的沉默后,伟大的皇帝陛下说话了:“房氏,想必你也知道朕今天召你来太极殿所为何事……朕来问你,你对吐蕃使臣替吐蕃赞普求娶于你此事怎么看?” 永宁朝着李世民福了福身,问道:“陛下,臣女想知道,吐蕃求娶臣女,为何不去臣女家中,与臣女父母商谈?” 这回皇帝没有开口,倒是左手边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儿嗤笑了一声,说道:“吐蕃使臣求娶的自然是大唐的公主,怎么可能去与你父母商谈?陛下方才是问你,是否愿意受封公主远嫁吐蕃!”他非常热心地纠正永宁的错误观念。 永宁这时才缓缓抬头,瞟了一眼那位热心人士后,冲着李世民一笑,说道:“能够受封公主,为我大唐牧守一方,是 臣女之幸!只是,既然臣女需以公主之礼下嫁,倒有些相关事宜,要当着陛下的面,向吐蕃使臣问个清楚,请陛下恩准!” 永宁的话一出口,殿上的大部分人都愣住了,其中就包括房玄龄。谁都没想到永宁居然会有允嫁的意思!甚至连设计了此事的长孙无忌都愣住了。长孙无忌都已经挖好了一个环环相扣的大坑,只等着永宁往里跳,照他的想法,运气好点的话,说不定连房玄龄都能一起套进去……结果没想到永宁居然就这么轻易地应下了! 殿上端坐的众位大臣忍不住左顾右盼,小声攀谈,嘴里赞扬着永宁的大义,可是那眼神里却都透着些别样的东西。 今天的席位安排的非常诡异,房玄龄居然与长孙无忌坐在同一张几案后面,对手多年的两个人互望了一眼之后,不约而同云淡风清的笑了那么一下,倒让一直注意着他俩的众人有些摸不着头绪。 李世民为永宁刚才那一笑间的风情恍了下神,顺嘴便应下了永宁的请求,让她有什么想问的都只管问。皇帝陛下缓过神来后,心里苦笑了一下,暗恼事情居然有些脱轨了,皱着眉头想着要怎么善后。 而禄东赞看清了永宁的长相后,对她更是满意,觉得她一定可以分了尺尊公主的宠,他对于如今松赞干布的后宫里,尺尊公主一家独大的形势非常的不满,他已经想像着等永宁嫁到了吐蕃,凭着大唐的威势,肯定能与尺尊公主争上一争,那将来……他笑眯眯地向李世民躬身施礼,然后便侧身看向永宁,摆出一副随时准备回答她的问题的样子。 永宁转头打量了一番禄东赞很有异域特色的长相装扮后,浅笑施礼,说道:“小女既是要以公主之尊下嫁,不知与贵国那位已经育有王子的尼泊尔公主,如何分嫡庶?请吐蕃使臣当着我大唐皇帝陛下,与三省六部的官员明言!” 永宁的问题一问完,太极殿里便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禄东赞脸上的笑容几乎龟裂成了一片一片的,那脸色更是忽青忽白,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从吐蕃从贞观八年开始来唐求亲开始,关于松赞干布已经先一步迎娶了尼泊尔的尺尊公主这件事,便被吐蕃和大唐两边非常有默契地给忽视掉了,这个问题从来没有人拿到台面上来说过。此时永宁一张口就先问嫡庶,立刻便逼着所有人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并且——在座的大唐人士,从皇帝到大臣,没一个有脸敢说同意让大唐的公主为庶,别说为庶了,就是两头大,那都是打大唐的脸! 李世民一阵儿 牙酸,咬着牙挤了挤眼,暗恨自己怎么没想起这个茬儿,当天在云来小馆,明明听房遗爱提起过这事的,并且那天永宁也在场,今天会被这丫头这么挤兑,其实完全是有迹可寻的! 永宁见没人搭腔,就冲着禄东赞很“温柔”地笑了笑,满含着情谊地说道:“小女毕竟不是宗亲,便是受封公主,也万不敢与真正的金枝玉叶比肩,所以使臣不用担心小女会提什么让赞普休掉尼泊尔公主的要求,只要明确了嫡庶之分,小女绝不会对尼泊尔公主多加为难的……” 和亲支持派的人听到永宁的说法后,一个个陪着皇帝陛下牙疼了起来。她的话什么意思?因为她身份不如宗女尊贵,所以不敢过多要求,她下嫁只要吐蕃方面贬嫡为庶就可以了,如果大唐这边让真正的宗女和亲,那是要要求松赞干布休掉现在的嫡妻、尼泊尔的尺尊公主的…… 这些和亲派的人怎么可能不牙疼?!如果今天永宁和亲的事情黄了,那么再派宗女和亲……为了大唐的脸面,那规格是万万不能低于永宁的,可是吐蕃方面怎么可能休掉已经育有王子的王妃?!这么一来,和亲之事是必不能成的! 长孙无忌的脸色阴沉成了一片,而房玄龄虽然也紧抿着嘴,一脸怒容,可是熟悉他的人都不难看出他眼中的笑意。 李世民坐在御座上看着永宁是哭笑不得,他原来还真是打算让永宁只要说上一句她下月初九束冠入道,便能解决此事。却不想永宁偏偏不肯这么轻易的了结此事,被她这么一挤兑,皇帝陛下心里暗叹了一声,和亲之事,怕是不用再提了……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想过真的把永宁和亲到吐蕃去,当然,永宁这么明堂正道的说法,也是让他顾忌的原因之一。 永宁见禄东赞紧抿着嘴一言不发的样子,并没有接着逼问答复,她恭敬地冲着李世民施了一礼,然后说道:“陛下,臣女既然要远嫁,不知嫁妆要如何准备?” 李世民一愣,单看禄东赞的表情,基本上谁都知道只那个“嫡庶”的问题,就基本否决了永宁和亲的可能,他有些不明白永宁这个问题又有什么含义,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本着这样的想法,皇帝陛下非常大度地回答了永宁的问题:“既然要以公主的身份下嫁,嫁妆自然由礼部备置,吐蕃使臣已经递了清单……” 永宁挑了挑眉,用一种非常惊讶的目光看了禄东赞一眼,然后上扬着声调说道:“难道在吐蕃,女方的嫁妆是要由着男方索要的?那家里但凡穷苦些的女儿家,岂 不是难得婚配了?!” 她的话意未落,太极殿中便传来了一阵嗤笑之声,其中以武将居多。 禄东赞刚想说话,却被永宁眼明嘴快地抢在了他前头:“陛下,嫁妆之事还请陛下以我大唐的规矩置办,臣女自小被父母娇惯,好鲜衣,好美食,万请陛下赏赐臣女些实用的嫁妆才是,至于那些什么粮食种子、工艺匠人、百科书籍什么的,臣女并无所需,还是换成金银器物,于臣女更有益处……” 太极殿中凡是知道吐蕃此次来唐最终目的的人,都倒吸了口冷气,心里暗叹房玄龄家闺女真狠!她要是把那些东西和人剔除到了嫁妆之外,那吐蕃还求个屁亲! 禄东赞此时也不知是恼是气,咬牙切齿地说道:“房家小娘子,金银器物我吐蕃并不少见,这些东西等公主到了吐蕃,我家赞普必不吝赏赐,倒是那些粮食种子,工艺匠人和百科书籍,有了这些,想来用不了多久,公主殿下就可以吃用到吐蕃自亲的粮食器具了,这样岂不是更方便?” 永宁似笑非笑地看着禄东赞,挑了挑眉说道:“使臣此话差矣!便是有了这些东西,那些粮食器具也不是三两年间可以收获的,难道这两三年里可让人怎么过呢?所以,倒不如开通了吐蕃与大唐之间的商路,这样如果有了短缺,便可以到大唐购置,这样岂不是更加的快捷方便吗?” 太极殿中偶有点想法和脑子的大臣眼睛都是一亮,商路呀!如果能开通……对此,他们的想法都是很多滴! ==================================================== 话说,本来是打算努力更新票的,可是下午被叫回单位做安防——今天晚上要放三个小时的焰火。。。。于是,回来的实在太晚了,只能发上一半。。。。 第九十五章挤兑(下) 第九十五章挤兑(下) 开通商路?!商路是那么好开的吗?大唐倒是和林邑开通了商路,可林邑如今都成什么样了?为保护商路驻兵,为保护商路建城,为保护商路……短短几年间,林邑王虽然还是姓范的,可是谁不知道那一亩三分地上,如今是大唐驻使说了算的?由此可知,那商路哪里是好开的? 禄东赞这会儿看永宁的眼神完全称得上是恶狠狠地,那绝对就是恨不得吃了永宁的狠意。从永宁上殿之后,其实也并没有说多少话,可是就这仅有的几句,已经将他几乎逼到了绝地。他心里泛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后悔,怎么就一时鬼迷了心窍相中了她呢?怎么就没打听清楚,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就这么出手了呢?…… 禄东赞并不奇怪永宁会对吐蕃如此了解,每句话都正说中他们的软胁。他看中永宁,不也正是因为她有一个已经执掌相位十余年的父亲,和一个凭着自己的能力几年间已经做了礼部主客司堂官的兄长吗?更别提房家的二郎还尚了个得宠的公主,永宁会知道这些信息,一点都不足为奇。 他的目光从坐在那里交头结耳的大臣们身上划过,希望能有哪个得了他好处的可以站出来,替他缓和一下,可是看了一圈,赫然发现,没一个能指望的!甚至连他原先视为倚仗的长孙无忌,都面带着微笑正与房玄龄相谈甚欢。 一时之间,禄东赞再次阴谋论了!他开始怀疑,长孙无忌将永宁推荐给他的真正用意!当他心里藏了这么个念头后,再看那些先前与他多有交往,很是从他这里得了些实惠的大臣们的时候,竟疑心生暗鬼地看见了好几道“嘲讽”的目光! 禄东赞顿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紧张又后怕地用袖子蹭了蹭额头鬓角的汗渍,再不给永宁开口的机会,抢先冲着李世民恭敬一礼,然后说道:“陛下,方才房家小娘子所言,都不是臣下能做主之事,请陛下容许臣先行通知赞普,再做定夺!” 李世民暗暗吁了口气,对于禄东赞这么识实务,还是挺满意地,于是很痛快地准了。 禄东赞小心翼翼地谢恩之后,便依着礼数带了副使想要躬身告退。 永宁却在这时笑得春花灿烂地转身对禄东赞说道:“使臣大人可不要让小女等太久哟!小女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如果你们答复的晚了,只怕就不赶趟儿了……” 禄东赞深深地看了永宁一眼,强挤出了个比哭都难看的笑容,也不答话,径自下殿去了。 等着 吐蕃一行人离开后,永宁顿时觉得在这太极殿呆着不自在了,可是皇帝不发话,她倒也不好开口,于是只能无奈地站在大殿中央,被一众目光形成的“风刀霜剑”刺得肌肤发麻。 李世民看着吐蕃这票人灰溜溜的滚了,心里其实还是得意的,只是一想到自己原先的谋划,又对永宁添了不少的怨念。可是事已到此,还能怎么样?太极殿的大朝,从皇帝到大臣,再到殿中的任何一个人说的任何一个字,都是有史为记的。今日之后,吐蕃再想娶大唐公主,那就一个字:难! 算了!他本来就对和亲之事有些犹豫不定,今天就只当永宁是替他下决心了。于是李世心狠狠地自我安慰了一番后,摆摆手,让永宁也退下了。 永宁在小太监的引领下没走出多远,便看见了高阳公主与晋阳公主的车辇停在永巷的另一头,一见她过来,早有人跑去给两位公主报信,车架立刻便迎了过来。 “怎么这么快?”高阳公主还没从车上下来,便立刻问了这么一句,她原先以为怎么着也得耗上个把时辰的,谁知连半个时辰都没到,永宁便从殿内出来了。 晋阳公主也好奇地拉着永宁问道:“刚才我看到那些吐蕃蛮子面如土色地从里头出来,可是出了什么事?你快说与我听听!” 永宁只站在那里抿着嘴笑,却不愿在宫里多话。高阳公主是知道永宁的脾气的,轻轻推了推来晋阳公主,说道:“你不是说要去我府上玩吗?咱们就先回吧,有什么话要问,等到了我府上再问……” 晋阳公主了然地点了点头,心里对永宁的谨慎态度也是认同的。虽然太极殿内的事是瞒不了人的,可是皇宫这个地方的确不是个能随便说话的地方。于是,两位公主一左一右地“挟持”了永宁上车,径自往宫门驰去。 禄东赞一行灰头土脸地出了宫后,这位吐蕃大相才反应过来,他怎么就这么不战而退了?他这么一走,只能让事情更糟啊!可是这会儿再想回太极殿请见,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于是,他思前想后的在宫门口转起了圈儿,他怎么想怎么觉得大唐的那些大臣们不应该是铁板一块的才对,虽说刚才在殿上那些得了他好处的人不好帮他说话,但是这出了宫,总要有那么一两个有“良心”的,能看在他送出去的那些“善意”的份上,给他透个底,帮他说句好话什么的,说不定这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 冷汗涟涟、脸色苍白的禄东赞今天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在等到他想等的人之前,非常不巧的先遇上了永 宁。 虽然在太极殿里挤兑了禄东赞一番,但是永宁心里憋着的那口气,才出了一半,不成想这禄东赞居然就那么脆弱地逃跑了,这会儿这么巧在宫门口又遇上了,趁着宫门禁卫检查车辆的机会,她下了马车,目光中透着三分挑衅,看向吐蕃诸人的眼神非常不善。 当然,禄东赞等人看永宁的神色更加不善。本来大好的局势,今天被永宁三言两语给破坏殆尽,那感觉绝对是被人拎着棒槌从云端直接给打落了谷底的落差呀!不过禄东赞到底是吐蕃大相,倒还能强行忍住即将爆发的怒火,但是他有这样的度量,不代表其他人也有。 吐蕃此次来唐的副使,是松赞干布最小的弟弟叫噶南尔岱,松赞干布此次有意让弟弟历练一番,所以让他跟着禄东赞一起来了大唐。只是这噶南尔岱从小就是个气脾气、火爆性子,所以来前松赞干布再三的交待他,一路行事要全听禄东赞的,又加上禄东赞是他的老师,这才算是能压制得住他。 方才在太极殿上的时候,他用了太多的时间去理解永宁话里的含义,于是没得着机会跟永宁对上,这会儿他已经在旁边其他人的翻译下,完全明白了永宁都说了些什么,又会对他们吐蕃造成什么样的影响……等着再见到永宁,这他哪里还忍得住? 噶南尔岱完全不顾禄东赞的阻拦,上前了两步,晃动着他钵大的拳头,用非常不纯熟、怪腔怪调的汉语对永宁说道:“房家小娘子,你方才在大殿上妄言,难道就不怕挑起两国的战争吗?要知道我吐蕃可不是好欺负的!我……” 永宁本来看着禄东赞的神情举止,以为他要忍下来了,有些泄气地正准备上车,结果噶南尔岱就蹦了出来。她立刻精神抖擞地抢过了话头儿:“我当然知道吐蕃不是好欺负的……也知道你们吐蕃和亲不成是会举兵来犯的,前两年你们不就这么干过一回吗?不过,那次运气差了点,听说你们吐蕃那七万人,最后只逃回去了不足两万,只不知这回你们又打算举多少兵马来犯?” “你——”噶南尔岱脸胀得通红,指着永宁直哆嗦,当年那一战,他还没来得及跟唐军对战,就被已经被李靖打得胆怯的主帅裹胁着逃回了王城,这事算得上他这一生三十多年来最大的耻辱,平时他身边的人连提都不敢跟他提起,结果今天居然让永宁就这么云淡风清地直接把他这块伤痛连皮带肉的给揭了下来,他哪能不气?! 禄东赞本来就是在强忍着火气,结果永宁就是有这个本事,几句话出口便直接让他忍无可忍了。 这位年近五旬的吐蕃智者,轻轻拍了拍噶南尔岱的背,然后貌似悠闲地站在了永宁的对面。 可惜,永宁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这会儿全然顾不上尊老爱幼,她压根就没给禄东赞说话的机会,笑眯眯的一脸拜托状,说道:“这次如果你们吐蕃再度举兵来犯的话,可千万拜托你们派些有能为的,别再三两个月间就被打得抱头鼠蹿的,让长安一众喘着粗气红着眼,想抢军功的兵将跑死了战马却连打扫战场的活儿都抢不着……话说,上次我家二哥跟着程老将军的援兵那叫一个日夜兼程,结果都还没到地头儿,人家李大将军就已经大获全胜,人也在回长安的路上了,诸位是不知道,就为了你们吐蕃不争气,我家二哥不知跟人抱怨了多少回,到现在他评价起你们吐蕃,也就只有一个字,弱呀!……” 高阳公主跟晋阳公主早在永宁下车的时候,便也跟着下了车,这会儿见永宁抢白吐蕃来使,笑得是花枝乱颤。 而吐蕃一众人听得懂汉语的脸憋得一个比一个红,而听不懂的在听了翻译后,也跟着赛起了红脸。禄东赞怒目圆睁,提了口气刚想大声与永宁争辩,结果——永宁照旧没给他机会! “哎呀!倒是小女的不是,净瞎说些实话……大相也不用脸红,其实你们吐蕃也不是那么‘弱’,比起吐谷浑,你们吐蕃可是有出息多了……”永宁眼神里和语气里的调侃太过明显,引来了一片低沉的闷笑声。 第九十六章吐血 第九十六章吐血 禄东赞被永宁的话气得胸口胀闷,眼前直发黑,要不是噶南尔岱察觉不对,伸手扶住了他,他非一头栽倒在地不可! 而宫门口宿卫的禁军则气势大涨,一个个拨高了胸脯,再看禄东赞等人的时候都不拿正眼瞧了,斜睨着还满眼的鄙夷,三三两两的做出了窃窃私语的样子,但实际上说话的声音恨得不能传出八丈远,话语中将永宁的未尽之意发扬的非常光大,更有几个背景深厚的捉狭鬼,学着永宁的语气“捧”起了吐蕃,一个劲的拿吐蕃跟吐谷浑做比较。 要知道,这吐谷浑在年初的时候派遣了一支人数过万的骑兵偷袭大唐边塞,结果被一个年仅二十岁的年轻小将席君买率领了一支仅有一百二十人的骑兵小队给全歼了。 此战之后,吐谷浑就彻底的沦为笑论了。 禄东赞神智有些模糊地听着越来越多的人将吐蕃与叶谷浑联系在一起,胸口憋着的那口血再也忍不住了,抚胸喷吐了出来。吐蕃众人大惊失色地扶住了支撑不住身体向后仰去的禄东赞,不停地用吐蕃话说着些什么。 那些禁卫则撇了撇嘴,收声不再说话,一个个只当没看见。还是当值的统领觉得不能轻忽,才派了个人去禀知皇帝。 永宁看见禄东赞吐的这口血,心里才算是平静了下来。暗自冷哼了一声,扯了愣在当场的高阳公主与晋阳公主径自上了马车,然后扬长而去。 等马车走出去好远了,晋阳公主才缓过神来,轻拍着胸口,有些担心地看着永宁说道:“那人毕竟是吐蕃使臣,你这么做,会不会有事呀?” 永宁浅笑了一下,说道:“虽然今天我在太极殿折腾了这么一回后,大唐跟吐蕃邦交已经岌岌可危了,但是陛下为禄东赞惩罚于我的可能并不大……公主殿下想想,陛下要用什么理由惩罚我呢?我既没打那吐蕃蛮子,也没骂他,他自个儿身子弱,血不归经,难道还能怨到我头上不成?” 高阳公主被永宁的话逗得笑个不停,正要说话,不想却被永宁眼角的水钻闪了眼睛,于是,她立刻将话题再度扯回到了化妆上,在这位大唐公主的心里,别说只是气吐血了一个吐蕃使臣,就是真气死了,那也是那吐蕃蛮子自己气量小,算不上什么大事,而永宁这新鲜的裸妆,可比那吐蕃蛮子重要多了。 就在永宁在高阳公主的公主府,为两位公主讲解裸妆的化妆要诀的时候,太极殿已经再度热闹了起来。 吐蕃使臣在 宫门前吐血倒地,昏迷不醒,这事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好歹关系着两国邦交,李世民这个大唐皇帝倒还真不好置之不理。 等将禄东赞安置到了禁卫的宿值班房,又派了御医诊治后,李世民叫来了两个宫门前的禁卫,询问情况。当满殿大臣听说此事又与永宁有关后,目光“唰唰唰——”地都射向了正苦笑着跟皇帝陛下请罪的房玄龄。 李世民实在是有苦自己知呀,你说处置永宁吧,此事却又是吐蕃人先行挑衅,可是若不处置永宁,那吐蕃大相毕竟被气得吐血,还是在宫门口……等皇帝陛下沉默着将那两名禁卫转述的永宁的话,在心里过了两遍后,皇帝陛下非常确定对永宁他实在是处置不下去呀! 那丫头的话虽然说得冲了些了,但是,却也着实没堕了我大唐的威风呀! 李世民是个马上打天下的皇帝,他骨子里就沁着那种铁马金戈的悍勇之气,他可以妥协同意和亲,但是不代表他能容忍那些蛮夷欺到头上来! 他淡淡地安抚了房玄龄几句之后,便不再提及此事,与坐众人谁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这些大臣谁也不傻,哪里会为禄东赞主持什么“公道”?一个个顺着皇帝的意思,议起了其他朝政。 长孙无忌坐在那里有些心不在焉恍神。这些年来他其实一直都在暗地里注意着永宁,可是房玄龄将这个女儿雪藏的非常彻底,除了高阳公主、晋阳公主和晋王外,几年来永宁压根就没与外人接触过。他对永宁的了解,都是些从侧面得来的三言两语,虽然意识到这个小丫头不简单,可是他到今天才明白她已经不简单到了哪种程度。 做为房玄龄多年的对手,长孙无忌对房玄龄的了解是非常深刻的,他很清楚今天永宁在殿上的表现,绝对不是房玄龄事先为她预演过的,从宫里到宫外,她的话说得并不多,却每一句都正切中要害,生生把教出了松赞干布那样一统了吐蕃的学生的吐蕃大相禄东赞,给气到吐血…… 长孙无忌的眼神暗了一下,这个小女子不能留呀!以他对自己女儿的了解,别看长孙婧比永宁大了几岁,但是不管从跟晋王的感情来说,还是从心计智谋来说,长孙婧都是占不了上风的…… 后宫之中,有了宠爱,地位就是浮云,而没有了宠爱,地位才是保障! 长孙无忌再没有比这一刻更清晰的感觉到,如果他想让女儿在未来坐稳中宫之位,那么房家的这个小娘子,便是最大的障碍!吐蕃和亲之事,已然难成,那么……他知道,他 呆会儿该再去立政殿,看看自己的皇后妹妹了。 房玄龄很少有机会这样近距离的观察长孙无忌,平时即使是同殿议事,他们俩也绝对会站在截然相反的两端。他对长孙无忌的了解,绝对不亚于长孙无忌对他的了解,单看长孙无忌的眼神,他便知道长孙无忌绝对没有放弃为长孙婧清除障碍的计划。 房玄龄其实并不愿意让房家在未来披上外戚的皮,但是以他对长孙无忌的了解,担心他外戚擅权只是一个方面,他更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儿孙。他与长孙无忌在皇帝若有似无的平衡下,互相制约了半辈子,李世民在位一日,他都没什么好担心的,可是如果新君上位,而长孙无忌以外戚之尊挟势立于朝堂…… 那时候,若他已经不在人世,倒还好说,若他还在……房玄龄心里微微发苦,不是他不想做纯臣,只是他或许真的老了吧?每每思索将来时,总是忍不住为子孙计…… 在这位执掌大唐相位已逾十年的天子近臣看来,晋王上位,已成必然。除去百官不谈,晋王之事只怕皇帝、皇后和长孙无忌也都是心中有数的。其实晋王这些年时常去锦绣别庄之事,哪里真得能瞒得过房玄龄这个一家之主?他只不过是顺势而为,佯做不知罢了。他再为子孙计,也是想要女儿能有个合心意的归宿的,如果能两情相悦,那日后永宁的日子,怎么也能好过些吧? 房玄龄斜着眼瞟了长孙无忌一眼,忍不住暗叹了一声,当年多么惊才绝艳的一个人物呀,如今也陷在了名利圈里,被这“名利”二字遮住了眼界。如果长孙无忌看得清,便不会做这么多的动作,皇帝那架式早就摆明了是想要房家在将来继续制约长孙家的,可叹这位国舅爷却还没看明白……他缓缓地吁了口气,半垂着眼睑,静等着散朝。 其实此刻殿中的大臣哪个还有心情议事?都是草草的三言两语,皇帝的批复也基本都是容后再议。可是就在眼看着就要散朝的时候,又有禁卫来报,吐蕃大相禄东赞已经醒过来了,那群吐蕃人正在宿值班房品性嚣着要见驾,要请皇帝陛下还他们一个公道! 李世民忍不住气笑了。如果不是顾忌着天朝上国皇帝的面子,他真想抽那群不省心的东西一顿鞭子,居然还想讨公道?想讨什么公道?难道他们还以为他们占着理了?这会儿皇帝陛下只恨永宁刚才话说得太含蓄,怎么就没把那禄东赞直接气死算了?! 满殿的大臣也是各怀心事,没一个敢站出来给皇帝陛下出主意的,一个个正襟危坐、道貌岸然的样子,恭请陛 下圣裁。 李世民的目光在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两人的身上来回地转了两圈后,似笑非笑地叫人宣吐蕃一行人上殿,然后又叫了人去传永宁来太极殿见驾。他非常不厚道地决定,这些吐蕃蛮子还是让永宁来解决比较好,就算真气死几个,他也好收场…… 于是,刚把高阳公主打扮得比青蛇传里的张曼玉都妖媚的永宁,再度踏上了进宫的路。 “永宁,别担心,刚才那传旨的太监不是说了吗?父皇听到那些吐蕃人要求公道的时候,脸色很难看吗?要我说呀,父皇肯定也恨死了那些吐蕃蛮子不识实务,叫你上殿,说不定就是想让你再教训他们一顿呢!”拿着一面磨得非常光滑的小铜镜的高阳公主,非常真相帝地劝慰着看上去有些烦躁的永宁。 晋阳公主倒是皱着眉头,轻声说道:“其实我觉得那些吐蕃蛮子倒没什么,就怕在殿上那些心怀鬼胎的大臣给永宁下绊儿,房相一个人,倒是显得力孤了些……” 房玄龄在朝中素不结党,便是私交好的也不多,李世民爱重他,也多是为此。 永宁悄悄地吐了吐舌头,她其实早就猜到会再走这一趟的,只是没料到会这么快,她以为多半会是过几日,皇帝陛下会再召见她,然后敲打一番,不成想在陛下敲打她之前,她居然还有机会再敲打吐蕃一番……其实,她的心情挺不错。 --------------------------------------------------------------- 这个礼拜点推严重不成比例。。。希望下个礼拜能好点。。。 第九十七章“助人” 第九十七章“助人” 等永宁再次回到太极殿的时候,禄东赞一行已经在李世民跟前哭诉过一通了。而满殿的大唐官员,脸色都尽可能的表现出平静,但眼神里都透着几分不耐烦。 高阳公主和晋阳公主沾了永宁的光,顶着证人的身份,在李世民的有意包庇下,跟着永宁一起进了太极殿。 李世民看见高阳公主的时候,小小地吃了一惊,差点没认出来眼前这个一身翠绿衫裙的**是自家十七女。殿上斜眼偷看高阳公主的大有人在,不过也都是在太监唱名而入后,根据排除法认出来的。 永宁给自己弄个裸装出来,别人会觉得好看,却不会吃惊,因为她本来就少在人前露面,大家也没有个对比。但是高阳公主可不一样,这位一向都是个高调的主儿,宫禁之中跑过马,闹市跟人斗过酒,各处官署停车路过什么的,再加上一些聚会中的碰面,大唐三省六部的官员认得最清的公主,就要数高阳了。 永宁跟李世民见过礼后,但安静地站在那里当壁花,看着高阳公主得意洋洋地在那里东瞟一眼、西瞟一眼的炫耀。房玄龄狠狠地瞪了永宁一眼,他一看就知道高阳公主这妆扮绝对又是永宁折腾出来的,虽然看着是挺赏心悦目的,但是得有一个前提——那不是自己儿媳妇儿! 永宁悄悄吐了吐舌头,她其实真的拦过高阳公主的,但是这位爱美的公主殿下一听说让她卸妆,跟要杀她似的,尖叫着跑出去老远,一副打死也不从的样子,永宁还能怎么办?只能认了吧! 不过房玄龄的眼神还是很有杀伤力的,永宁悄悄地在背后扯了扯高阳公主的衣摆,低声说道:“嫂子,注意点影响,父亲大人可是已经瞪了我好几眼了……” 高阳公主还算有良心,或许也是对房玄龄有些敬畏之心,于是,她终于把头半垂了下去。 谁知此时晋阳公主却冷哼了一声,瞪了高阳公主一眼,又瞪了永宁一眼,然后拎着裙摆但冲到了李世民的身边。“父皇!”这位小公主跪坐在李世民的脚边,抬头仰望着父亲,说道:“永宁欺负人!她只给十七姐打扮,都不肯把我也变漂亮……” 李世民素来疼爱晋阳公主,眉眼含笑地拍了拍晋阳公主的头,刚想说话,就听底下此起彼伏的响起了好几声干咳声。皇帝陛下这才醒悟过来,他这会儿正在太极殿主持朝议,于是他也只能干咳了两声,低声交待了晋阳公主两句,然后将晋阳公主撵下去与永宁和高阳公主同站。 “请陛下为我等主持公道!”禄东赞实在被永宁出现后的“温馨”氛围给郁闷到了,居然抢在皇帝说话之前,抢先出声。 李世民冷哼了一声,瞟了吐蕃诸人一眼,然后义正辞严地看着永宁,问道:“房氏,方才吐蕃使臣状告于你,说你方才在宫门外言辞不敬,多有挑衅,置两国邦交于不顾,可有此事?” 永宁一脸委屈地朝上看了一眼,躬身施礼,然后说道:“回陛下,臣女实在是冤枉!臣女方才出殿之后,蒙高阳公主与晋阳公主相邀,同车出宫,行至宫门处,按制下车接受检查,不想吐蕃使团也站在宫门外,见臣女下车后,便有一个吐蕃大汉挥舞着拳头朝臣女冲了过来,张嘴就说他们吐蕃不是好欺负的,说臣女是有意想要挑起两国战争……陛下明鉴,臣女素来循规蹈矩,不敢稍有疏忽,哪里敢担这样的罪名?……” 永宁说到这儿顿了一下,再次偷眼向李世民看去,见皇帝陛下脸色还算平静,才继续说道:“于是,臣女就好心的与他们分辨,我大唐国力强盛,与我国为敌殊为不智,前两年李大将军那一仗,便是前车之鉴,希望吐蕃使臣三思而后行……陛下,臣女秉承着一片善心劝解,倒也见些成效,吐蕃使团众人面红耳赤,似是羞愧难当,臣女听说吐蕃人素来烈性,生怕他们中间再有几个性子强的,万一一时想不开撞死在宫门前,那就不好了,于是臣女还劝慰了他们几句来着……虽然后来臣女也反省过,当时似乎言辞稍嫌犀利,但是臣女真的是一片好心来着……何至于到他们嘴里,就成了‘言辞不敬,多有挑衅,置两国邦交于不顾’了?陛下,会不会是他们对咱们大唐语言理解不深,所以产生了曲解?” 永宁的话还没说完,太极殿中就时不时地传来几声憋笑的闷哼,而等她话音一落地,周围的大臣低头闷笑的,不停耸动肩膀的不知凡几。而冲着房玄龄使眼神,竖拇指的,更是不少。连长孙无忌的眼中都带着几分笑意,对永宁的语言艺术颇为欣赏。 皇帝陛下看着气得直哆嗦的禄东赞,心里那叫一个美!刚才那股腻歪透了的感觉统统不见了,浑身上下一片通爽。 可是,禄东赞那叫一个气哟!哆嗦着指着永宁,脸色惨白成了一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本就是强撑着上的大殿,他的目的倒也不是真想讨什么公道,只是想借机缓和一下,希望能为和亲之事留出余地。他原以为李世民多半会安慰他们几句,然后顺势将和亲之议能再继续下去才好,不成想李世民居然又把永宁叫上了殿,而永宁这番剖白, 更是让他的伤情雪上加霜。于是,宫门前的那一幕,再度重演,可怜的吐蕃大相再次血溅大唐! 御医早就在殿外相候——这是李世民的安排。这位也没安什么好心,禄东赞这样的人物,在皇帝陛下看来,早死比晚死好! 一个禄东赞倒下去了,可是还有好几个吐蕃使团成员很坚定地站在太极殿中,义愤填膺地瞪视着永宁,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样子。 永宁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神非常之无辜地看着仍坚守在殿中的那几个吐蕃人,试图用肢体语言告诉他们——你们真的误解俺了!俺真是好人来的!俺说那些话,真是一片好心…… 李世民清了清嗓子,将笑意强压了下去,然后非常公正地宣召了一干证人上殿,走完了这个过场之后,另召了个通译过来,然后义正辞严地告诉吐蕃来使——他们冲动了!他们误会了!通译还是大唐的好,吐蕃带来的不好用呀……最后,慷慨的大唐皇帝陛下非常大方地借给了吐蕃使团,一个通译。 这天的朝会,就此“圆满”地结束了! 永宁低头耷耳地跟在房玄龄身后出了太极殿,她实在是被自家父亲大人散朝后的那一眼,给吓住了。房玄龄其实心里美着呢!相较于“攘外必先安内”的政治思想,他更倾向于“祸水西引”!今天吐蕃和亲的问题算是解决了八成,他很早以前就在构思的一些想法,差不多也是时候形诸文字,呈奏御前了……若此事能成,他觉得他这辈子的功绩就算是到顶了! 房玄龄带着永宁一出大殿,肩膀上就挨了程咬金一巴掌,疼得老头子直咧嘴。“老房,不错呀!这闺女生的不错!可惜了,俺以前咋就没发现你家闺女有这能耐呢?要是早知道了,俺就不那么早给俺三小子订亲了……”程咬金拿着打量货物的眼神,上上下下地看了永宁好几圈,看得永宁满头黑线,还不敢吭声。 “你老小子什么意思?!”旁边过来了一个红脸老汉,正是程怀弼的未来老丈人尉迟恭:“你这是在嫌弃俺闺女咋地?!”说着,这老汉就挽起了袖子,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意思。 旁边立刻出来几个人将程咬金和尉迟恭给拉开,说和劝慰。 永宁垂着头直撇嘴,这程家其实还真跟房玄龄提过亲事,可是到卢夫人那儿给挡了回去,程怀弼那性子跟房遗爱一样一样的,要是把闺女嫁过去……卢夫人很直白地跟房玄龄说,她家闺女没高阳公主的身份,也没高阳公主那“本事”! 朝 会虽说散了,但是这会儿滞留在太极殿外的大臣还有很多,房玄龄每走一步,都有好几个人过来打招呼,永宁也被迫沐浴在形形色色的目光之中。她这会儿对高阳公主和晋阳公主非常怨念,这两个没义气的,居然一人甩她一个小眼神儿,然后一左一右地陪着李世民走了,只剩下她在这里独自承受着压力。 “房家小娘子——”就在永宁跟在房玄龄身后,将将要走出人众人的包围圈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禄东赞的声音。 本来各自在说话的大臣们不约而同地收声,目光有志一同地射向了被人搀扶着站在配殿门前的禄东赞。房玄龄拉着永宁一起转身,他下意识地将永宁半挡在了身后。 “房家小娘子,”禄东赞的内伤估计不轻,说话有气无力的,目光却透着几分狠厉:“此番‘厚赐’,我吐蕃必有回报!” 永宁挑了挑眉,笑得非常温柔:“我大唐乃礼仪上邦,素来以助人为快乐之本,行善不求回报,所以大相实在不用这么客气!……” 第九十八章失望 第九十八章失望 房玄龄低头看了看如今个头儿只到自己胸口的永宁,平时一直觉得自家闺女是个温和、乖巧、又懂事的孩子,怎么今天说起话来,这么的气死人不偿命呢?难道平时在他面前的时候,那都是伪装?! 他见永宁脸上仍旧挂着那副“温柔”的笑容,似乎还想开口说话,于是轻轻地伸手按住了永宁的肩膀,脸上的表情和煦中带着三分威严:“大相放心,大相的‘回报’,房某必定奉陪到底!” 一众对房玄龄此人有着深刻了解的大唐臣子,不约而同地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向了禄东赞。房玄龄此人乍一接触,通常让人觉得是个没什么脾气的滥好人,就是有些胆小而且还死板,只要规矩之内的事情,他从不为难,但是出格一点,他这一关也绝对过不去。不过只要是接触久了,但凡心细些的人,都是能了解到这位的厉害的,那绝对是当面笑眯眯地捅了你一刀,都还让你感激涕零的道谢,等回家反省n久才能省悟过来——原来自己中刀了…… 房玄龄就是这么个人物。都说他脾气好,皇帝陛下隔三岔五的被魏征等一干言臣给批得体无完肤后,攒了一肚子的气,基本上也都撒他身上了,但是,这么一个脾气好的人,身居高位这么些年,攻讦他的奏章不知凡几,但人家却把这重中之重的位置坐得稳稳当当的,只凭天子的宠信,能做的到吗? 对房玄龄此人多有欣赏的那批人,早就在等着看,欺负了房玄龄家孩子,房玄龄是不是还能那么得“好脾气”……于是,房玄龄“奉陪到底”四个字一出口,底下一群等着见风使舵的大臣,就开始琢磨着怎么把吐蕃往死里打压,在朝中,政治路线跟房相保持一致,是个非常关键的选择,虽然不一定能捞着什么功劳,可是却一定不会落下什么过错…… 禄东赞在房玄龄开的口的时候,便明白大势已去。他之所以叫住永宁,其实探的便是房玄龄,或者该说是李世民的底线,但凡皇帝陛下对吐蕃留有一点善意,以房玄龄的为人,是绝对不会将话说得这样不留余地的。 房玄龄也不欲再纠缠下去,冲着四周的人群拱了拱手,便拉着永宁径自往外走。那些围观的大臣们见热闹看完了,也三三两两地往外走去,不过那些文臣还算厚道,那些武将出身的却一个个绕着圈的特意从禄东赞面前走过,路过禄东赞的时候,不是挤眉弄眼满脸的不屑,就是眉头紧锁一脸的思量,一个个都将“不怀好意”这个词体现的淋漓尽致。 武将们的想法永远跟 那些文臣靠不到一块,对于和亲,武将们将之视为一种耻辱,而文臣却只会把它当作一种政治手段。其实这些武将也有些看房玄龄笑话的意思,议和亲之事的时候,房玄龄站在那里可是一直没表过态的,结果拖了这么些天,吐蕃突然把房玄龄家闺女给推了出来,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将军们,便支着架儿在这儿等着看笑话。 房家大闺女,韩王妃,这些年可以一直带着韩王世子和小郡主住在长安的,房玄龄紧张他家小闺女的婚事,都快成了长安一景了,这些年有适龄儿郎的人家,只要露出点相结亲的意思,这位宰相大人都恨不得把人家儿子一顿饭吃几粒米给查问出来,将一干想结亲的人家给吓得恨不得立马躲出去八丈远。有这么个当爹的,能舍得让自家刚及豆蔻之年的女儿嫁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 从吐蕃一提出永宁这个人选,这些武将们便琢磨着这事估计难成,一个个心里都拨拉开了——要是对吐蕃开战,谁能为帅?自己有没有机会上阵?自家儿郎有没有机会跟着捞点军功?…… 这出大戏结果虽如他们所料,但是过程却是他们始料未及的。他们只想着房玄龄战斗力惊人,没想到都还没轮到房玄龄出场,事情就已经被永宁一小丫头片子给结束了,而且结束的非常之大快人心!不过不管如何,总是趁了他们的心意的,于是这拨儿人笑呵呵地约着一起喝酒耍乐去了。 武将们能没心没肺的傻高兴,那些文臣却是笑不出来的。如今大唐虽然看起来蒸蒸日上,一片繁荣景象,可是他们这些接解日常事务的人,却很是知道些弊病隐患的,原本以为和亲政策好歹能赢来三十年的时间改善现状,没成想竟生生让一个小丫头给毁掉了两国邦交。这样一来,很多事情都需要从头谋划,繁杂的事务实在是让人欲哭无泪呀! 永宁却没心思管这些,她原以为以房玄龄爱岗敬业的态度,绝对会把她一个人扔马车上,让她回家的。谁知她家父亲大人居然跟着她一起上了马车,沉着脸一副有话要谈的样子,于是,她低着头开始反省了。 等他们父女俩回到家的时候,卢夫人早就亲自在门口迎候了。没待房玄龄从马车上下来站稳,卢夫人便拉住了他的胳膊,焦急地问道:“怎么样?皇上怎么说?永宁她……” 房玄龄冷哼了一声,回头瞪了永宁一眼,说道:“你还担心她?实在是多余!怕是这会儿全长安都该传遍了,房家的小娘子能耐可大着呢!能把吐蕃大相气到吐血,你以为吐蕃敢要这样的女子去和亲?” 卢夫人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怒容满面的房玄龄,又看了看一副做错事了的样子的永宁,不满地推了房玄龄一把,然后便将永宁搂在怀里,往屋里走。这时杜氏也得了信儿迎了出来,只是见公公、婆婆和小姑的脸色都不算好,问了安后便安静地跟在后头,并不敢多言。 房玄龄并没有给卢夫人细问详情的机会,一进屋便直接将永宁拎到了书房。 进了书房,房玄龄颇有些坐立不安的意思,刚坐下去,便起身踱步,踱了几步,又坐下去,如此反复。永宁始终低着头站在书案旁边,不敢做声。 等房玄龄终于稳下心神,坐了下来,抿了口茶后,才直视着永宁,说道:“今日行事,如此不留余地,你是有意的。”他已经反复地将永宁的言行细想了好几遍,所以这句话他说的极为肯定, “是。”永宁也知道,她是瞒不过房玄龄的,于是也不隐瞒。 房玄龄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不免长叹了一声,揉搓着额头说道:“永宁呀永宁,为父一直当你是个懂事明理的孩子,可是你今次怎么就,怎么就……唉!” 他是真头疼呀!拒婚什么的都好说,永宁做得漂亮他也是得意的,但是细想之下,那些后续细务的处理,他就不免头疼。他虽也不赞成和亲,但却无意与吐蕃交恶,可是今天被永宁这一番折腾……一步步终不免走到了他不希望的方向。 “爹爹!”永宁抬起头看着房玄龄,抿了抿嘴唇,认真地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他们,算计我,是要付出代价的!不管是吐蕃,长孙无忌,还是皇上!都一样要付出代价!” “胡闹!”房玄龄被永宁的话吓得一哆嗦,站起身来,深吸了口气,压低了声音说道:“这话是能乱说的?!你只记得,今日所为,只是你小孩子家的一时意气,知道吗?!” 永宁点了点头,不以为意地说道:“出去外面,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些话也只是说与爹爹听听罢了……” 房玄龄几乎是跌坐了回去,用手撑着额头,摇头苦笑:“你这孩子呀,怎么越是遇见大事,就越是意气用事呢?你跟吐蕃、跟长孙无忌较劲儿也就罢了,怎么就还能扯上皇上?就是扯上皇上,也不该拿国策家计、黎民安危赌气呀!两国若真起纷争,可不会只有吐蕃兵士有伤亡,我大唐勇士也同样会有伤亡的……便是那些消耗的粮草军晌,你不放在心上,可是那些人命,你也不放在心上吗?”说到最后,房玄龄直视着永宁的眼睛,目光中透着 几分检视的意思。 永宁愣了一下,她对战争从来没有一个很直观的认识,就算曾经在电视、电影里看过些逼真的画面,也从来没有把那些东西当真过,对她而言,战争、伤亡其实只是史书中的几行字,从来不曾真的认真去想过这些。 房玄龄看着永宁的反应,目光中隐隐露出了点失望,他原以为永宁是有那些为国为民的悲悯之心的,却不曾想到,原来她竟是不懂这些的。他也反省自己这些年对永宁的放养是不是错了?如果一直将她带在身边,时时提点着,永宁如今是不是会更懂事些? 自私。这两个字是刻在骨子里的。永宁面对房玄龄的失望,心里其实很坦然。虽然身在此处,但是她其实还是原来的那个自私的小女巫,她的心其实一直没有改变过。她一直渴望着一些东西,但却绝对不会为了她所渴望的那些东西而改变自己——这也是她一直暗暗告诫她自己的。 看着永宁一脸执迷不悟的坚定表情,房玄龄的头更疼了。他现在有些不确定,如果让这样的永宁嫁入皇家,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尤其如果永宁要嫁的对象还是那个“仁弱又耳根子软”的晋王的时候,后果,…… 房玄龄不愿意再想下去了,他觉得他这会儿不该在家呆着,这些事情不该他自己一个人发愁,他也觉得该给皇帝陛下一些教训,他想起他那里还有一堆皇帝陛下平日里避之唯恐不及的琐碎事务,正好可以拿去让皇帝陛下头疼头疼,想来那样的画面是能让他缓和一下心情的…… 于是,房玄龄脸色复杂地一个人离去了,剩下永宁自己在书房里不明所已地站着。 ============================================================== 这两天为了工作调动的事,郁闷得我想跳楼。。。几年的辛苦,都为别人做了嫁衣裳,如今我算是一下回到解放前,所有的一切都要从头开始。。。真的快疯了!!! 第九十九章三人 第九十九章三人 相较于房府的暂时平静,宫中倒显出了几分波诡云谲的意思。 长孙皇后从一大早开始,便一直派人留意着太极殿的消息,永宁和吐蕃使臣在太极殿两进两出的详情,不停地有人报到立政殿。 随着那些消息不停地传过来,长孙皇后,心慌了。 其实她在李世民下旨要永宁今日上太极殿奏对的时候,便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若是陛下有意同意永宁和亲,那么只要召见了房玄龄,适时地露出些意向,以房玄龄的聪明和忠心来说,此事万万不会不成。而若是陛下并无意让永宁和亲,那更简单,只要驳回了吐蕃的奏疏便是,总之无论怎么说,都没有在太极殿召见永宁的道理。 可是到了此时,听着宫人转述的事情经过,长孙皇后心里升上了一种她不愿也不敢承认的想法,她满脸的苦笑,缓缓地合上了眼睑,将满眼的无奈与懊丧掩去。 晋王一大早便被长孙皇后叫到了立政殿,母子俩各怀心事地匆匆用完了早膳,长孙婧便进宫来了。晋王现在已经能够很平静地面对长孙婧了,只是言语间总带着生疏与应酬的感觉。 每每见到晋王与自己客套,长孙婧心里都特别的不是滋味。她是长孙家年纪最小的嫡女,素来得皇后姑**心意,自小便在内廷常来常往的,因着年龄的关系,与晋王和晋阳公主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可是幼时倒还好,等着房永宁这个名字出现在他们中间的时候,她突然发现,晋王和晋阳公主身边突然没了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对于父亲和皇后姑妈谋划着要她成为晋王妃的事,其实原本她心里是有那么一些不愿意的,她心里也有一个英雄梦,也有一个想像出来的影子,而晋王比她年纪小不说,身上也并没有吸引她的那些特质。她曾经想过要反抗,可是当房永宁这个名字再度出现在她与晋王之间的时候,她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不甘,不知为何对晋王竟突然之间的不愿放手了。 这些时日以来,皇后几乎日日都要召她进宫,更是时时找机会让她与晋王亲近,可是她除了晋王的冷淡、晋阳公主的嘲讽之外,一无所获。即便如此,她居然也没有生出过放弃的心意,反而咬紧了牙,天天强撑着笑脸迎奉晋王。 可是天知道她心里有多恨! 她恨永宁。明明没见过几面的人,偏偏让她就这样牢牢地记在心里,深深地嫉恨着。 比起长孙婧,晋王李治的心情要复杂得多。这些天下 来,他看明白了很多事,也想明白了很多,可是当他真的明白了这些事后,心里那种酸涩的感觉便怎么都忍不住了。他抬头看着坐在凤榻上的皇后,怎么都想不通,明明他也是她的儿子,可是她心里担心惦记着的为什么就只有太子和魏王?!或者,不止太子和魏王,还有长孙家,甚或其他人……她算计着所有人的利益得失,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心意! 长孙皇后并没有错过晋王晦暗的目光,她的心也在一抽一抽地疼着,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已的九郎渐渐的与自己离了心。可是她却只是不停地告诉自己,他还小,他还不懂……一个女人罢了,等他拥有了更多的时候,今日的一切,自然会过去…… 本来立政殿的氛围还算平静,可是当永宁在太极殿的表现传来后,长孙婧便开始有意无意地指摘起永宁,句句不离“不识大体”,语语暗讽永宁所言都是为了不愿和蕃……晋王只坐在一旁听着,目光虽然越来越冷,却终究没有与长孙婧争起口舌。倒是长孙皇后皱着眉瞪了长孙婧几眼,方才把她的话头儿给截住了。 可是等到永宁在宫门口将禄东赞气吐血的消息传过来后,长孙皇后再也淡定不下来了。推荐永宁和亲的事,长孙无忌是与她商量过的,虽然他们兄妹俩设想过很多后果,但是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却统统不在他们的计量之中。 “这房家的小娘子,还真是……”长孙皇后半闭着眼睛斜靠在榻上,宽大的袖拢遮住了她死掐着襟摆的手指,被胸口憋闷着的那口气,压抑得眼前发黑。 长孙婧目光中却闪过几丝得意,撇了撇嘴附和着长孙皇后的语气,说道:“姑妈还说呢!刚才我说她不识大体,您还瞪我,好像我冤枉了她似的,您倒是看看,她这都是做的什么事?正经公主和亲都还要顾虑两国邦交呢,她现在还没怎么样,倒是先摆上谱了……” “阿房素来任性又年纪小、不懂事,与表姐是不能比的,”晋王突然笑着看向长孙婧,说道:“怎么和亲这事反倒落在她头上去了?要论起来,表姐与皇家的关系可近多了,便是封公主和亲,也该选表姐才是……” 长孙皇后与长孙婧的脸一下子都白了。长孙皇后是心虚,若被晋王知道了永宁和亲之事是她点了头的,怕是母子情份更要伤上一分。长孙婧却是被吓到了,从永宁这个和亲人选出炉后,如她这般的世家贵女人人自危,生怕一不留神也会有相同的事情落在自己头上……尤其她对晋王的话很认同,身为外戚,与皇室的关系自然比臣女亲近,那么如果永宁 不用去和亲了,和亲这事会不会落在她头上? 长孙婧的眼神有些怯怯地看向了长孙皇后,小声问道:“姑妈,这房家小娘子这么一闹,怕是吐蕃再不会要她去和亲的,您说,皇上再选和亲之人的时候,会选谁?” 长孙皇后暗暗叹了口气,其实如果不是长孙家实在没有其他适龄的人选的话,她实在不希望长孙婧嫁给晋王,这孩子不管脾气还是心计,都不适合在宫廷中生存的……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哪里还用再选什么和亲之人,房家小娘子这么一闹,哪里还有和亲的可能?能不再起战端便是好的了……” 长孙婧一听不会再有和亲之事,精神头儿立马就足了起来,两眼放光地扬声说道:“战端?!难道我们大唐与吐蕃还要再开战?这房家小娘子也太不懂事了,生生把一件喜事给弄成了现在这样……唉,战端一启,也不知会有多少将士马革裹尸,葬身边塞了……”她边说,边露出了满脸悲天悯人的表情。 晋王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大唐的男人还没死绝呢!哪里就用得着用女人去换和平?吐蕃若要战,那便战!难不成我大唐还能怕了他们不成?!” 长孙皇后皱着眉头瞪了晋王一眼,训斥道:“穷兵黩武,好战必亡!圣人的教诲,难道你都忘了不成?!” 晋王的目光少见的冷冽,双手紧紧地按在几案上,一字一句地说道:“保家卫国,男儿本色!将靖边之念,托于妇人之身,岂是大丈夫所为?!” 长孙皇后从没见过这样的晋王,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儿子尚有如此刚强的一面,一时竟看着晋王呆住了。而长孙婧也似乎是到了此时才发现,原来她一直看不上眼的仁弱少年,竟还有如此豪气冲天的时候,脸颊悄悄地泛起了红晕。 就在这时,太极殿那边再次传来了消息,说是皇帝在太极殿再次召见永宁。晋王实在有些坐不住了,便起身向皇后告辞。长孙皇后今天把晋王拘在立政殿的目的,就是不想让他掺和进这次和亲的事情里,更不愿他与永宁在太极殿见面,生怕他在上下臣公面前言行不谨,为他与长孙婧的婚事再添波澜。因此,皇后虽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却仍是将晋王强留了下来。 晋王心不在焉地坐在那里,长孙皇后与长孙婧的话,于他可以算得上是充耳不闻。好在那两位此时也无意撩拨他,也由得他一个人在那里胡思乱想瞎担心。 长孙婧偷眼看着晋王皱眉的样子,心里突然泛起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可是一 想到他在担心永宁,长孙婧的心里便跟长了草似的痒得厉害,也恨得厉害。明明她才是与他一起长大的那个人,明明她与他的关系才更亲近,可是为什么他放在心里的人,却偏偏不是她呢? 不知为何,长孙婧又想起了晋阳公主,她和这位公主表妹原先也算亲近,可是后来关系却日渐恶劣,不论她怎么讨好,晋阳公主都不肯回个笑脸给她,连带得让她与晋王也渐渐地疏远了。或许,该与晋阳公主好好谈谈……或许…… 长孙婧略有些期待地看向了长孙皇后。她前些日子听父亲与母亲说起,似乎皇后有意将晋阳公主许给她的幼弟长孙诠,若是这门婚事能成,那她与晋阳公主,与晋王的关系,想来会有所改善吧?想到这儿,她笑着转换话题,说起了长孙诠的一些趣事,倒真的引起了长孙皇后的兴趣…… 晋阳公主的婚事晋王也有所耳闻,只是事情尚未放到明面上来谈,倒让他无计可施……可是看着长孙皇后满脸满意的神彩,晋王却忍不住寒了心,这就是他们的母亲呀!她从来都没有想过问问他们这些儿女想要什么的人,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哪怕明知道他们的心意,仍是要一意孤行……他忍不住微微错身,再不肯看与长孙婧相谈甚欢的长孙皇后。他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兕子,他最疼爱的妹妹呀!他可以不为自己去争,但却一定不会委屈了他的兕子! 长孙家——不管是在他心里,还是在晋阳公主心里,都绝非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