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好皇帝》 第一章 兄弟 九月的皇城,已然入秋,微冷的风从上空掠过,吹散了片片落叶,不问根源,吹走了炎夏的炙热,无关爱恨,吹迷了那双眼眸,莫论风月。 城墙上,他背着手面朝着某个方向,任由秋风将他整齐的长发吹起,似乎要飘到什么地方去。 “大典,要开始了。”身后的一人公子打扮,开口却是女声,淡淡的说道。 眼眸低垂,他沉默半响,转身,张开双手,看向那人,嘴角扯上一抹不明意味的笑,问道;“红雪,朕,帅吗?” “帅!”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红雪依旧毫不犹豫的认可了,看着他眼中那抹难明的意味,理解不了他的心情,但是,她愿意就这样顺着他。 后者听到这话,嘴角的弧度愈发大了,无声的大笑似乎让他有些喘不过气,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扭头看向皇都之中,并不完美的躲过了眼角的晶莹。 “走!” 文墨宇似乎做了一项重要的决定,扭头下了城楼,红雪一手横在胸前,一手拿着折扇轻轻拍打肩头,看着他的举动眼里有些迷茫,脚下步子却跟上了。 紫禁城,这座与二十一世纪清朝建筑重名的皇宫却要比华夏首都那座宫殿气派许多,作为周国皇室的居住之地,这座宫殿自周高祖的曾孙周元宗建造传承至今,已有五百多年历史,时至今日,这是大周开国以来的第七百年。 一声明黄色龙袍的文墨宇在宦官宫女的簇拥里,在乐器声中,在文武大臣的注视之下,一步一步走上铺就大红地毯的乾议殿,在阳光下亮得有些刺眼的龙椅摆在大殿门口前面,中间隔着一扇龙游云海的屏风,文墨宇自然的坐了下去,身后的红雪安静的站在他的身侧。 “士子拜新皇......” 一道尖细的声音过后,所有的文武大臣不管甘愿的还是不甘愿的,都不得不走了出去,随着队伍跪下,叩首,口中大呼:“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并没有多大感触的文墨宇沉默许久,让下面跪着的许些大臣心中不由得发慌,汗水慢慢沁出额头,在这种诡异的安静下,没人敢动一下,他们,在害怕。 “诸卿平身”文墨宇吐出四个字,早已被汗水湿透后背的众人如蒙大赦,谢恩平身。 将下面的人一一扫视过去,文墨宇大喝一声;“带人犯!” 这声音威严庄重将下面那些本就战战兢兢的臣子的心情,变得愈发忐忑,两名带刀侍卫领命离开,不多时,就押着三名身穿囚服,带着镣铐的人走上前来。 “三皇兄,弟弟知错,弟弟知错!求三皇兄网开一面啊......”一人看到龙椅上的文墨宇,挣脱侍卫冲上前来,被另一名侍卫拦住,便扯开嗓子在那求饶,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便是之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六皇子殿下文墨洪。 文墨宇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正在哭喊的文墨洪,对于他的话也压根无动于衷,另外两人已经走了过来,一人缄默不言,自顾自的跪下了,另外一人盯着文墨宇,双目通红,一旁的红雪看到他握成拳的手掌边缘的一抹红色,则是有些不屑。 “跪下!”那侍卫大喝一声,一脚朝那人膝腕踹去,那人闷哼一声,却是跪在了地上,强忍下疼痛,他看向文墨宇,冷笑一声;“我的好弟弟,你可藏的真深啊。” 文墨宇轻笑,眼神却冰冷的看着他,说;“大皇兄,跟你们玩,要是不藏深一点,恐怕今日,朕坟前的草,都有三丈高了吧。” “哈哈哈哈,想不到啊,我文墨峰居然会败在你手里,哼,成王败寇,你要杀要剐尽管来便是了。”文墨峰苦笑一声,认命般闭上了眼睛。 成,便是大周之主,万人之上:败,便是九幽亡魂,遗臭万年,从举兵谋反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这个准备。 “大哥!皇位,对你来说真的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你连命都不要了吗?”文武大臣中走出一人,一声银色盔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攥紧了手中的剑柄,一脸悲痛的神色看着跪在前面的身影问道。 文墨峰听到这话,身体一僵,神色柔和下来,说道;“二弟,记得小时候,大哥送你第一把剑的时候你说,你以后要当一名将军,这是你的愿望。而大哥的愿望,就是成为大周的皇帝,那个时候我想,如果我当了皇帝,我便给你一个将军,可是,二弟,你当上了将军,却在我离那皇位一步之遥的时候亲手将我打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我一母同胞的兄弟,帮的却是那个废物!” 说到这里,文墨峰瞪红了双目,扭头看着那个自己一直以来疼爱的弟弟。 “砰!” 文墨战跪在地上,平日在疆场傲然无双的七尺男儿的脸上,已布满泪水,开口道;“大哥,父皇为君,儿等为臣,你这是造反啊!” “那又如何,父皇?那个不问朝政沉迷酒色的人绝不是我父皇,他也没资格是大周的皇帝!” “你的意思是,你是吗?”文墨宇忍不住开口了。 文墨峰看着他没有说话,默认一般。 而文墨战直起身来,叹了口气,向着文墨宇弯腰行礼,道;“皇上,臣,愿意以所有军功来换大哥的一条命,求皇上念在兄弟情谊,饶过大哥一命。” 文墨宇摇摇头道;“错了,便是错了,无功可抵,文墨峰,你身为皇子,统领佑城卫,护皇城安危,却不守本职,居心叵测,领兵包围紫禁城,意图谋反,朕念血缘之亲,不忍骨肉相残,便撤去你所有封号,没收家产,流放边疆,永世不得回京。” 听得这话的文墨峰有些愕然,文墨战本来绝望的目光中绽放出浓烈的感激之情,向着没反应过来的文墨峰催促道;“大哥,快谢皇恩啊。” “草民...谢恩。”文墨峰低垂着头,用微弱的声音回道,此时此刻,谁也说不清他的心情,如果是他,会用自己的军功换一个兄弟的命吗?如果是他,会放过一个夺位失败的兄弟吗? 兄弟... 第二章 凌迟 文墨峰想着,被侍卫押送着离去。 “皇上,皇上,我没有参与谋反,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啊,皇上!”文墨洪眼中闪出希翼的光芒,文墨峰谋反还有一条命在,那自己也应该能活,但是他舍不得,舍不得自己荣华富贵的生活,更舍不得自己的身份给自己带来的种种快活。 这时,文墨宇才看向他,说道;“你是没有谋反,可是,先皇怎么死的,文墨洪,你应该比朕清楚。” 登时文墨洪头上的冷汗就下来了,眼珠一转却是大喊道;“皇上,弟弟冤枉啊,父皇,父皇不是病死的吗,与我无关啊” “文墨洪,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你勾连先皇身边的宠婢,每日在父皇的饮食中投放微量的毒药,日渐累积毒药发作,才会导致先皇驾崩,那婢女临死之前都招了,你还有何话好说?”文墨宇声音渐冷,又道;“像你这般连亲生父亲都能谋害的人,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对你来说,死都是你的荣幸,从今往后,你不在是六皇子,贬黜为民,就去皇陵对先皇求饶去吧,用你的一生去赎罪!” “不要啊皇上,皇兄,皇兄我知道错了我不要去皇陵不要啊......”侍卫已经将挣扎求饶的文墨洪拖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转向从头到尾还没有说过一句话的文墨泽,他,又会怎样。 “五弟,朕想问问,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呢?”文墨宇开口了,那声音压抑着很多复杂情绪。 跪在地上的文墨泽抬头看他,居然露出一丝笑容,又转而看向他身旁淡然的红雪,带着一丝疑惑问道;“我真的好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红雪挑了挑眉,想了想,吐出两个字;“红雪。” 这个回答让文墨泽有些无语,以为她不愿意说,也没有多问,只是苦笑一声说;“文墨宇啊文墨宇,我输了,但绝对不是输给你,没有她红雪,你不可能还活到今天。” “我只想问,清儿,在哪?”后者咬牙问出这几句话,双目如同利剑般穿透文墨泽。 突然感觉自己被杀意包围的文墨泽不可思议的看着文墨宇,他再一次的觉得眼前的人如此的陌生,他,真的是那个只知道风花雪月,一无是处的废物太子吗? 然而恐怕谁也不会想到,在三个月前,文墨宇的这幅身体已经换了一个主人,此刻的他早已不是那个无脑的纨绔太子,他的灵魂,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黑暗王者,一个用尸体和鲜血堆积荣誉的兵王 “清儿?哈哈哈,文墨宇,我告诉你,她没死,但是她在哪里,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啊。”文墨泽有些疯狂的笑着,得意的看着文墨宇。 “你想死?”红雪冷了脸,一道肉眼看不清的身影闪过,她已出现在文墨泽面前,原本跪着的文墨泽此刻狼狈的躺在地上,一只脚踩在他的胸膛。 文墨宇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清儿没死,这就够了,不管天涯海角,他一定会找到她的。 “文墨泽,文墨洪的下毒和文墨峰的谋反,都是你在后面搞的鬼吧。”他淡淡的开口,不是疑问,是肯定。 “这你也知道?” “很简单,文墨峰的性格冲动,他心里最难过的无非就是朕当了太子,二弟和六弟受父皇偏爱,若没人教唆,他也不敢起谋反的心思,而文墨洪也是不用脑袋想事的人,若是没有人怂恿,绝不会想到勾连婢女给父皇下毒吧,二哥四弟都不是觊觎皇位之人,那这幕后的主使者也就只有你了。” “呵呵,文墨宇,我倒是小看你了,是又如何,可惜,我布局这么久,倒是成全了你。”文墨泽吐出一口鲜血,冷笑道。 文墨宇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在他耳侧摇头叹息道;“文墨泽,其实你可以坐在这把椅子上的,皇位?说实话,我真没多大心思想要,可是啊......”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想着拿清儿来威胁我,害得她此刻生死不明,所以,你该死!”说完,文墨宇站起身来,下令道;“文墨泽策划谋反,教唆兄弟毒害先皇,心思歹毒,于明日午时,紫禁城门前凌迟处死。” 凌迟!那种将人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在完成一千刀之前都务必要保证犯人意识清醒的刑罚! 文墨泽脸色苍白,疯狂的冲着文墨宇大喊;“文墨宇,我死了不过贱命一条,你就算当了皇帝又怎么样,你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就是个废物,废物!哈哈哈哈.....” 不等侍卫拉走文墨泽,红雪已经向前一步,一掌拍在他肩头,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便晕了过去。 文墨宇丝毫没听到他的话的模样,只是红雪见他攥紧的拳头,拧了拧眉头。 “诸位爱卿,朕,今日登基,前尘往事既往不咎,日后谁敢心怀不轨,那便新旧共罚,退朝。”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墨宇在他们的谢恩声中拂袖离去,今晚,想必很多人的觉,都能睡得安稳了。 走在皇宫小路上文墨宇遣退所有随从,身后只跟着红雪一人。 “红雪,你爱过人吗?”文墨宇开口问道。 身后的红雪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又接着说道;“我倒是忘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爱上一个人....心会痛。”出乎意料的,红雪有些苍凉的回答道。 她失去了记忆,或者说,没有了以前所有的记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说到爱,她有着难以掩饰的悲伤。 文墨宇没有多问,红雪的过往却深深的吸引了他,究竟是什么样的遭遇,能把如此一个女子变得冷若冰霜,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除了过往,没有人知道答案,文墨宇至今忘不了,自己初见这个女子时她冰冷到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的眼眸,究竟是多么大的悲伤,才能让她变得如此强大,强大到令人心疼...... 第三章 发誓 “你想不起以前的事,也没有个安身之所,就留在我这太子府吧。” “什么条件?” “教我武功。” “不可能。” “保佑我太子府安全,直到...你离开为止。” “我只出手三次。” 这是文墨宇在大街上把红雪捡回来救醒,在她一招之内败了太子府所有高手之后的对话,那时的文墨宇对这个世界里存在的内力所知不多,对于这样的一个高手自然生出了好奇之心。 红雪,是他起的名字,那时她脑海中没有丝毫关于以前的记忆,名字也是不记得了,文墨宇见她时,她一袭红色衣裙,一脸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于是便有了这个名字,他救了她,所以在交易达成之后,她对于这个名字并没有多大的抗拒,或者说,不在乎。 回忆越飞越远,文墨宇不禁又想起一个身影,冷淡却清雅...... 天气很好,阳光很暖,人,很美。 竹屋前的木质靠椅上,文墨宇很没形象的翘着二郎腿,哦,对了,差点忘了形象这东西他没有,正盯着对面,坐着的女子出神,准确点说,是一位身着素色青衫姿色倾城的女子。 “好看吗?”叶怜清开口,声音轻柔,却是有些淡漠的清冷。 他痴笑,“好看!” 白皙的手轻轻翻过一页书,头也不抬的说:“你若再看,我不介意将你那双眼珠子挖出来。” 淡淡的冷意将文墨宇拉回神来,但是这一个月的相处以来,他足够了解眼前女子的口是心非,摸摸鼻子露出一个自认为很阳光但在叶怜清看来很猥琐的笑容:“我的清儿美若天仙,我若不多看几眼,岂不是白生了这双眼珠?” 正在看书的叶怜清听到这不要脸的话,没有出声,她不止一次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把这么个口花花到令她无言以对的贱人从山崖下拉回来? 清儿这个极其亲密的称呼在叶怜清几番威胁恐吓下都无法纠正,现在也只能默认了,摇摇头,不去理会一旁又再盯着她看的文墨宇,眼神继续回到书本,却是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了。 此时在她对面的文墨宇没有再打趣女子,而在心中却想着另外一件事,他堂堂的冥夜佣兵团创始人,在中东地区令人闻风丧胆的冥王,莫名其妙的掉进了一个洞?!莫名其妙穿越了?! 老天爷,你玩我呢? 不过…貌似玩的挺好,看在你送我这么一大美女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让这身体重伤的事情了。 老天爷“……” 这不是地球,或者说,不是地球上的历史,没有唐宋元明清,也没有现代的文明,勉强说是,异世的古代,而文墨宇占据的这具身体,原主人已经挂掉了,所以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具身体的身份,还有个未婚妻!貌似还挺漂亮?哦不,我要对我的清儿一心一意,嗯…不能走心,走肾可以吧? …… 无心看书的叶怜清干脆放下了手中的书,她并不知道眼前文墨宇心中纠结走不走肾的问题,眼神扫向貌似还盯着他看的文墨宇,开口道:“脱衣服!” 职业性察觉到叶怜清目光的文墨宇一愣,突然双手抱胸,一脸羞涩的说:“这…不太好吧,大白天的做这种事情,要不…咱们去屋子里?” 叶怜清微微皱眉,道:“快点!” 文墨宇立马将外袍脱下,边脱里衣边说着:“我说……清儿啊,我知道你窥探我的美色很久了,可是,这好歹是在外面……” 一愣之后的叶怜清这才明白这登徒子的心思,刚放下的书便砸了过去,冷冰冰的扔出三个字,“看伤口!” 已经脱完衣服露出后背的文墨宇装出一副失落的模样,摇摇头叹了口气:“哎,可惜了我一片痴心,清儿你竟这般对我。” 痴心?色心才对吧! 翻了个白眼的叶怜清用手指戳上背后那道狰狞可怖,从右肩撕裂到左腰的伤口,文墨宇顿时“嘶”的一声吸了口冷气,故意大声叫道:“我嘞个去,清儿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背后的叶怜清挑了挑眉,揭穿道:“装?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哇!我的清儿果真慧眼,你怎么看出我装的?”转身拿起衣服穿上的文墨宇一脸贱笑问。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叶怜清怀疑再跟他待在一起自己迟早要气死,很好,她再一次输给了文墨宇的不要脸,那伤口看着恐怖,但是都快要脱痂了好吧!!!还有,谁是你家的?!!! “你伤也快好了,过几天你可以走了。”叶怜清下了逐客令,原本她的竹屋从不留男子过宿的,无奈文墨宇实在伤的太重,她是医者,不可见死不救,只好让他在自己的竹屋里修养了一月,这时候,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也便没有了留人的意思。 听了这话的文墨宇突然沉默下来,脸色沉沉,点点头,吐出一个“好。” 那沉重沧桑的声音,却是让叶怜清听着,心中有些莫名的情绪。 “你…怎么了?” 她柔声试探着开口,似乎担心触伤眼前这个感觉被遗弃的孩子一样的人。 沉默半晌,文墨宇扭头看着叶清的眼睛,嘴角勾勒起一丝无奈,孤独又像是悲伤的苦笑,哑着嗓子开口道:“清儿,我无家可归你信吗?” 叶怜清从来没有见过脸上一直贱笑的文墨宇这般模样,听到这话,顿时呆住了。 “我没有家人,我不知道,他们是死,还是活,我也没有家,从小到大,我的世界,就只有一个人。”扭头重重叹了口气,文墨宇继续道:“我无家,或许,这天下,便是我家吧。”说完这句话的文墨宇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留下一个孤独萧瑟的背影。 神色复杂的叶怜清看着他一步一步远去,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一个月来文墨宇的各种贱笑和调戏自己的话,没有生气,也没有厌恶,她开口了:“等等!” 前方的身影站定,没有回头,似乎再等下文。 “我这里还缺一个采药的伙计,你要来吗?”叶怜清轻咬着唇,等待着文墨宇的回答,心中突然有些忐忑。 背对着叶怜清的文墨宇眼中闪过一道预料之中的笑意,转身,回头,露出一个贱笑然后边冲了过来,边大喊:“耶!我就知道清儿你是舍不得我的!!!哈哈哈。” 有点傻愣的叶怜清被文墨宇一把抱住,回过神来却用上内力一把将文墨宇推开,一张俏脸冷若冰霜,目光如刀的看着一脸惋惜之色,后悔没有多抱一会的文墨宇:“你骗我?” “我文墨宇对天发誓,我方才若有半点假话,就让我断子绝孙!”看出叶怜清要动真火的文墨宇立马伸出手掌指天为誓,神色庄重道。 叶怜清不置可否,转身进了竹屋,文墨宇也一脸贱笑,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前世的经历今世发誓,也没什么不对吧…… 第四章 不会做饭 “你,你不会做饭?!” 文墨宇一脸惊愕的看着难得脸上有些微囧神色的叶怜清,不可思议道。 看到对方移开眼神轻轻的点头,文墨宇有些迷茫,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月,饭食都是叶怜清端到他房间去的,故而看到他的反应,又疑惑的问:“那我之前吃的饭菜……” “客栈送过来的。“ 文墨宇无语的拍了拍额头,看着叶怜清,又觉得这样宛若天仙的女子,是不应该沾食人间烟火的,声音不由温柔了下来,微笑道:“没事,以后你吃的饭,我给你做。” 叶怜清看他,眼神有些奇怪,君子远庖厨,她很纳闷一个男人居然会做饭?! 文墨宇也不解释,看了看没有一丝烟火气息的厨房,摇摇头叹了口气,看来还要自己去找食材。 “附近哪里有菜田?”文墨宇问道,想想叶怜清不下厨自然是没有种菜的,但是附近有些村庄,菜地总是有的。 “跟我来。” 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叶怜清带路,将文墨宇带到山脚下一块种满蔬菜的田地里,解释道:“附近有些村民都会在附近种菜。” 文墨宇点点头,四下张望了一下,翻身越过篱笆进了菜田,感谢了一下老天这个世界的古代还是有很多菜的,顺便,只是顺便,摘了几个包菜和一些辣椒,葱……用长袍兜住,以进来的方式又翻了出去。 旁边的叶怜清早已经被这熟练的动作看得目瞪口呆,文墨宇邀功似的笑道:“清儿,中午不用饿肚子了。” “不问自取,乃为偷!放回去。”叶怜清冷冷的瞪着文墨宇说道。 “拿银子来。”文墨宇不以为意的向叶怜清伸手。 “你这是…要给这菜主人?”叶怜清脸色缓和下来,边拿出银子边边问。 文墨宇哭笑不得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文墨宇虽命苦,但是偷鸡摸狗的事从来没干过。”接过银子,一手抓着外袍的蔬菜兜,又翻过篱笆,将几十枚铜钱埋在了土里,才和叶怜清往竹屋的方向走去。 走到半路,文墨宇突然神秘兮兮的将蔬菜放在地上,冲着女子眨了眨眼睛,扔下一句“等我,速速就回。” 果然,一小会,就见文墨宇走了回来,只是,手中多了一只肥肥的鸡…… “也不知道谁放养在前面竹林里的,可馋了我好久了……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可留了银子的。”文墨宇解释道,叶怜清这才放下心来。 回到竹屋,文墨宇熟练的操刀宰鸡,生火切菜,叶怜清看着…看着……对,只是看着…… 万幸叶怜清那已经西去的师父还是会做饭的,留了许些还能用的柴米油盐,不然,今天中午是肯定要饿肚子了。 洗了下手的文墨宇将叶怜清赶了出去,习惯性的贱笑道:“清儿,好好等着本厨神的大餐。” 老天爷的脸说变就变,上午阳光明媚,中午便稀稀落落的下起了小雨,想必因为路不好走,客栈的伙计才没有过来,以往这般,叶怜清懒得出去,饭量本就不大,便饿过去,等饿到不行,便关了医馆,出门去客栈吃东西。 听着厨房传来切菜炒菜的声音,闻到那淡淡的柴火气息,叶怜清感觉回到了以前,师父,就是这样给自己做饭的,自从师父去世后,自己有多久没有这种温暖如家的感觉了? 叶怜清不知道。 她没有说过,文墨宇好像也明白了什么没有去问,她是在两岁的时候,被师父在一个山洞中抱回来的,父母是谁?她不知道,一直打探,也没有消息,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她不是被抛弃的,这就够了。 “好咧!” 窗外的雨还在稀稀落落的下着,撸着袖子的文墨宇端着两盘冒着热气的菜笑嘻嘻的走了过来,叶怜清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意,似冬去春来融化白雪的明媚阳光。 文墨宇放下手中的菜,正好捕捉到这美丽的风景,看得有些痴了。 “怎么了?”叶怜清问,声音是他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温柔。 脸慢慢向向前面的佳人凑了过去,叶怜清僵硬了脸色,不知道文墨宇要干什么。 “咕咕…” 两人同时看向叶怜清的肚子,闻着这菜香,它倒有些迫不及待了。 看着一抹酡红爬上叶怜清的面容,文墨宇笑了,带着些宠溺的声音传来:“小傻瓜,开饭了。” 眼神看向桌上两盘感觉很不错的菜,听到文墨宇献宝一般的话:“这是辣子鸡丁,还有手撕包菜,荤素搭配…哦,差点忘了。” 男子转身冲向厨房,双手捧着一碗鸡汤过来,小心翼翼的吹着热气,边嘟囔道:“还好还好,时间刚好,土鸡就是营养多,闻着都香,来,清儿,尝尝味道。” 看着文墨宇将那碗黄澄澄的鸡汤放到自己面前,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叶怜清突然感觉一股热流涌上心头,低下头微微抿了一口。 文墨宇急忙提醒道:“小心,有点烫。” 已经将鸡汤咽下的叶怜清想了想,还是没有把那句你把鸡汤吹得温热的话说出口,不然又不知道这家伙要得意到什么样子。 “味道不错。” …… “没了?”文墨宇拧着眉头问道。 “没了。” “清儿,我幸幸苦苦折腾一中午,你要不要考虑多表扬我几下?”文墨宇像个孩子一样的苦着脸追问。 “不要。”换来叶怜清清冷的两个字。 “好吧,清儿你太残忍了,居然拒绝我这么好的提议。”文墨宇苦着脸,像个没得到糖而苦恼的孩子。 他不知道是,叶怜清看着他这副模样,却是心中暗暗窃喜。 这顿饭吃的很愉快,叶怜清不得不承认的是,文墨宇的厨艺真的不错,两盘菜破天荒的让她吃了三碗饭,最后一块鸡肉在她眼神的威胁下,得意的被夹进了她的口中。 饭后,叶怜清说“教我做饭。” 文墨宇求之不得,严肃的声称做饭要手把手的教学,叶怜清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他不知道,她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与男子有过这般亲密的接触,就是平时问诊,也要隔着手帕。感受到身后男子呼出的热气,她哪里还有心思学做饭? 最后炒出一盘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却被文墨宇狼吞虎咽的下肚了,结果是,他拉了一晚上的肚子…… 第五章 喜欢你 过程是美好的,而结局总是痛苦的,昨日握着清儿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故意贴近她微微颤抖的身躯,差一点文墨宇就控制不住,想要一亲芳泽了……话说那碗菜,半生不熟,盐放多也没什么,但是谁能接受整整三勺的辣椒粉啊!!! 文墨宇吃过生肉,吃过树皮,但是他绝对没有吃过这种无异于谋杀的食物! 报应啊…… 日上三竿,文墨宇因为拉了一晚上肚子,仍在被窝里闷头大睡,却被外面传来的声音打搅了美梦。 “叶大夫,你看,这一大堆都是那些公子哥想要给您的礼物,这个,玉珠钗,可是周公子废好大的功夫托人从皇都的瑰玉阁给您带回来的,配上您这玉脂般的皮肤……哎呦,王婆我可是女人,我若为男儿身,也要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呢!” “还有这个,这个金镶玉镯子,可是刘公子特意拿出家中珍藏的宝石为您特别定制的呢!” “许公子玉树临风,器宇轩昂,饱读诗书,未来若是中了举,那您可就是堂堂的状元夫人啊……” 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耐心的给叶怜清一一介绍那些公子送来的礼物,又是将那些纨绔子弟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可惜了叶大美人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坐着一杯又一杯的喝着茶水。 那王媒婆说的似乎有些急了,终于停下来问叶怜清:“叶大夫,你倒是说说,看中了哪个?奴家也好回去有个答复啊。” “嗯,请回。”叶怜清不动于衷的开口道,却让那王媒婆更急了,这些公子之前可是许诺了,要是能抱得美人归,红包一定会让她心满意足的。 可是叶怜清这一句请回,自己岂非白忙活一场了? 她不死心的说道:“叶大夫,咱们这女人啊,最重要的,不就是青春嘛,这是咱们最大的优势,可要好好把握啊。” “嗯。” “岁月不饶人啊叶大夫,这么些公子让你挑,你都不满意?” “她满意的,在这里。”一个男声陡然响起,王媒婆有些恼怒的扭头去看,却见一个光着上身的男子走了过来。 “你,你是何人?”王媒婆看了一眼扭开了头,疑惑道。 文墨宇直接走到叶怜清身边,白了一眼王媒婆,说道“没看到吗?我是清儿的男人。” “噗!” 叶怜清口中的茶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猛然喷了出来,被呛了一下,咳嗽起来。 文墨宇连忙轻轻拍她的背,口中还责怪道:“昨夜着凉了?睡觉一直踢被子,跟小孩似的。” “清儿?…男人?不可能,叶大夫不是没成亲嘛?”王媒婆惊疑道。 看见叶怜清缓过神来的文墨宇一个冷眸过去,冷声道:“我与清儿成亲,莫非还要通报你?” 那王媒婆哑口无言,只好嘟囔着什么讪讪的离开了。 看见王媒婆的身影渐渐消失,脸色微红的叶怜清开口说道:“她走了。” “哦”文墨宇一脸坏笑的看着她,假装没听懂她话中的意思,依然站在她面前。 她皱皱眉头,“去把衣服穿上” “没事,知道清儿你关心我,我不冷。” 谁关心你冷不冷啊!!!叶怜清不由得在心里抓狂,自从遇上文墨宇,她的心好像再也没有平静过。 “我去练剑。”她想起身出去,却被文墨宇挡住了去路,心中暗自奇怪,自己也不是没见过文墨宇光着上身的样子,伤在后背,这一个月以来都要自己给他上药,怎么今天就感觉心在噗通噗通的跳呢? 很有霸道总裁范的俯下身去,双手撑着叶怜清坐的椅子把手上,嘴角的笑容邪魅而帅气,凑到叶怜清小巧玲珑的耳朵旁边,声音低沉:“清儿,你这辈子是我文墨宇的女人,谁也别想和我抢!” “为什么?”叶怜清呆呆的看着文墨宇的眼睛,对于感情这种事情,她很陌生,也很迷茫。 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回想这短暂的一个月来个眼前女子相处的点点滴滴,第一次,有人给他上药,第一次,有人关心他的伤势,也是第一次,他看到那些聘礼感觉难受的要抓狂!文墨宇回应清儿的目光,说了一句他不论是前生还是今世都没有说过的一句话,“因为……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女子耳际,犹如一颗石子掉进平静无波的心湖之中,她感觉的到,自己并不讨厌面前这个有时候笑得很贱很猥琐,嘴上像个登徒子的男人,可是……喜欢…是吗? “打赢我”发了一会呆却想了很多的叶怜清开口了,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吐出让文墨宇感觉很煞风景的三个字,同时也让他有些惊喜。 他知道,叶怜清其实一直都是个清冷话少却面冷心热的女子,也许,是她和自己同样的孤独刻意将自己伪装起来,没有直接的拒绝,这对于文墨宇来说,是难得的机会,也是意外的收获。 “这可是你说的,清儿,你就乖乖的做我的女人吧。”文墨宇自信的笑道,输赢其实没有多大的定义,他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内力到底有什么作用,但是打架,他从来就没输过! 终于找到机会起身离开这个让她有些面红耳赤的场景,叶怜清取过了剑,回头扫了还在自信满满得意的文墨宇一眼,嘴角上扬,信心满满道:“打赢了再说。”然后扔下一个挑衅的眼神出了门。 振夫纲!一定要振夫纲!!! 依旧光着上身的文墨宇在心中大喊! 画面转变的有些诡异,竹屋门口的空地,叶怜清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执剑,冷峻的目光看着对面的男子突然变得无奈,另一边,文墨宇拿着一把造型奇怪的木质匕首,一抛一抛的把玩着。 “你到底打不打?”叶怜清有些不耐烦,真没见过这样比武的!! “打!” 声未尽,文墨宇抓住落下的匕首,如同捕食的猎豹一般冲了过去,叶怜清没想到文墨宇这么不要脸,来不及反攻,只好运转体内的内力,身体若随风落叶般往后飘去,文墨宇一击不成,刚想后退,却敏锐的捕捉到后方的风声,只好往前一滚,起身时叶怜清已经一剑刺了过来! 第六章 姐夫 好快的速度! 文墨宇来不及惊叹,多年的战斗本能下意识的让他就地一滚,堪堪避过这一剑,顺势混到叶怜清脚下,双手一抱一拉,就将反应不及的叶怜清摔到在地,手中的剑也被甩开了去,文墨宇饿狼扑食般压了上去,然后………叶大美女就被这种男上女下的姿势困住了…… “清儿,你输了。”文墨宇贱笑的看着叶怜清。 “你……你耍赖…这满地打滚,哪里是比武?”叶怜清又羞又恼道。 文墨宇吐了吐舌头,道:“管我什么打法,事实就是你输了,想耍赖?” “你…你先起来!” “那你答不答应,你不答应我就压着你一辈子。”文墨宇继续发挥他不要脸的眼神,逗着近在眼前的美人。 叶怜清似乎有些恼了,没有被控制住的右膝往上一顶……就听得一声惨叫传来…… “清儿,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趁机起身的叶怜清看着男子捂着下身痛苦的在地上打滚,心中有些不忍,但想到方才这人的可恶,冷哼一声转身离开,毕竟那一下,她控制好了力度的。 苦肉计没有成功,文墨宇影帝般的变换了脸色,一个翻身从地上起来,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清儿?” “清儿你渴不渴?” “不渴” “那你饿不饿?我做饭给你吃?” “不饿” “清儿那你会不会反悔?” “不会……”上当了! 一个顺口,叶怜清恼恨的跺了跺脚,无奈话已出口…… 一旁的文墨宇早已乐开了花,冲着叶怜清眨了眨眼睛,说道:“看来清儿你果然是爱我的!” 无可奈何,叶怜清理也不理献媚的文墨宇,直接进了房间,顺便把他锁在了外面。 文墨宇愣了愣,没有说话,转身离开,去给叶清准备午饭,他不知道屋内的叶怜清心思复杂,但他知道,现在她需要一个思考的时间。 心烦意乱,她已经没办法向以前那么淡定自若,只因为一个人,文墨宇。 兵者,一寸短,一寸险,其实她明白,就在文墨宇将自己扑倒在地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输了,可是,她有些迷茫和彷徨,他,真的会是陪伴自己一生的人吗? 也许是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虽然叶怜清不排斥文墨宇,但是相爱,对她来说是那么的陌生到遥不可及。也许,她需要时间,或者一个契机,来明白自己的心。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很有默契的没有提这个事情,文墨宇暗自苦恼太冲动了,和以前那般卖萌耍宝,变着法的哄着叶怜清,可惜这实在不是他的强项,讨好半天只是让叶怜清心中给他的印象中加深了猥琐和无耻! “叶大夫不好了!叶大夫!叶大夫!” 一顿饭还没有吃完,就听到屋外传来的喊叫,叶怜清习惯性的将筷子一扔,冲了出去,文墨宇跟上。 “呜…铭子乖,叶大夫来了……叶大夫,快点!快点看看我儿子啊。”一个妇人一边用粗布袖子擦着眼泪,一边向刚出门来的女子催促哀求着。 叶怜清俯身看着被两名中年妇女抬过来的男孩,示意她们将孩子轻轻放到地上,边看着铭子的伤势,边柔声问道:“铭子,告诉姐姐,怎么摔的?” 文墨宇看了看,那小孩十三四岁的模样,右腿的裤腿破了个好大的口子,还有些淤青,被抬过来,想必是摔断了腿,只是,这孩子好强的毅力,到现在脸上没有丝毫泪痕,明明痛苦异常,却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毕露,却没喊一声疼。 他垂着头,大喘气低声道:“树上掏…嘶…鸟蛋,没踩稳…嗯” 叶怜清点点头,取了研磨好的草药和竹板布条,刚想给那个男孩上药,却被文墨宇拦住了。 “铭子是吧?哥哥问你,为什么要掏鸟蛋?”文墨宇有些欣赏这个男孩,他从来不会看错人,眼前的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就凭那份过人的耐力,就不会是贪玩小儿。 铭子的目光有些闪躲,低着声音道:“就是…玩。” “你个憨娃,怎么就知道玩,娘就你一个儿子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老娘也不活了!”一边擦着眼泪心疼儿子的妇人听到这话有些怒了,铭子向来乖巧懂事,若非这次贪玩摔伤了,为了给他个教训,她又哪里舍得责备这个唯一的儿子呢? 终究是有些孩子心性的铭子突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大哭道:“娘,孩儿……孩儿只是不想你天天干那么多农活…呜……只吃青菜…把肉都留给我……那树上有好几个鸟蛋……掏下来就能跟娘一起吃了…” ……… “傻孩子…我的傻孩子”妇人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水,将心爱的儿子紧紧搂住。 叶怜清的双眼泛红,铭子……真幸福,他有娘! 而文墨宇却趁着这时,右手迅速抓住铭子受伤的的腿一拉一送。 “嘎吧” “啊!” 铭子痛呼一声,那妇人背对林旭,并没有看到他的动作,听到自己孩子的喊声,急忙道:“铭子,怎么了,怎么了?” “铭子,起身走走”文墨宇开口。 妇人急了,扭头道:“你什么人啊,我儿子伤成这样你……铭子?你!你腿好了?” 正在说话的时候,铭子感觉到腿上一阵剧痛之后却是有些舒服起来,半信半疑的站了起来! 他的母亲话音一变,有些惊喜的看着铭子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受伤脱臼的右腿。 “感觉怎么样?” “还有一点痛,但是已经好多了。” “嗯,等下清儿给你擦伤的地方上点药,明天应该就可以正常活动了。” “谢谢大哥哥。” “嗯……等等,你叫我什么?” “大哥哥?” 文墨宇很不满意,板着脸摇了摇头,指着叶怜清问,“你叫她什么?” “大姐姐……我明白了!谢谢姐夫!”铭子闪亮的眼珠一转,抹了把脸上的眼泪笑着喊道。 “嗯,小伙子有前途” “……”叶怜清。 这回文墨宇满意了,得意洋洋的看向无语状态叶怜清,旁边的两位妇人脸上有些惊讶,但又哪里看不出来两人之间的关系? 第七章 枪 “叶大夫你真是好人啊。” ”叶大夫你们小两口就在我们甘棠村待一辈子吧,这可是我们的福分啊。“ ...... 铭子和两名妇人千恩万谢的离去了,叶怜清收起了对她们的温柔笑意,转身看向文墨宇时,又恢复了她那清冷的一面,顺便给了等待表扬的文墨宇一个明明感觉很冷却被文墨宇定义为妩媚的眼神! 文墨宇总算明白为什么有人说女人是天生的演员了!!!这变脸速度简直绝了!!! 接下来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叶怜清依旧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和以前没有什么变化,唯一的区别是多了一个无论在谁面前都自称为自己丈夫的人!!! 天知道她是有多想再把文墨宇背后的伤口生生撕开!!!谁说的医者仁心?你跟文墨宇过几个月看看!再善良的大夫都会变想变成杀人凶手的!!! “来,收好,这是我家清儿开的药,绝对的药到病除!” “清儿,你辛苦了,来,喝杯茶” “哇,清儿你太厉害了!!!” 作为十里八乡唯一的大夫,医术精湛的叶怜清就是所有人心中的神,乡下人体质虽然好,却谁也免不了有个头疼脑热,风湿病痛的,每日前来问诊拿药的人三三两两,都听得文墨宇一口一个“清儿”,于是乎,附近所有的人都知道美若天仙的叶大夫嫁人了。 可怜了尚未出阁的叶怜清不知道怎么去解释,她最大的乐趣就是学医,和病患之间也只有对于药物和病情的交流,平日最多的活动就是上山采药,从不在意或者说去了解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所以久而久之便养成了清冷淡漠的性子。 她试图解释过,但是……谁信呢? 尤其是文墨宇一脸伤心的表情走过来扯着她的衣袖,“含情脉脉”的说:“清儿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跟你抢被子了,你就别生气了……” 然后所有的人一副我懂的的表情……甚至还有人劝说叶怜清,小两口过日子床头打架床尾和!!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叶怜清已经完全麻木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个人之间愈发有了默契,叶怜清想教林旭草药方面的知识,却发现对方大部分草药的特性懂得比自己还多! 开玩笑!以前文墨宇一次次在原始森林中逃命,生存,不认识草药自救的话,他早就活不到今天! 叶怜清跟着文墨宇学做菜,但是她貌似天生就是吃饭的命,那一盘盘相貌和味道惨不忍睹的不明物体,就被文墨宇三两口吃下,还称赞叶怜清的手艺有进步,最后在拉了三天的肚子后,终于下定决心承包了两人的一日三餐。 文墨宇觉得自己突然怀念以前吃的野菜和树根,他发誓,那和叶怜清的饭菜比起来绝对是美味! 让叶怜清惊讶的不只只是文墨宇的厨艺和对草药的知识,书法,茶艺,还有一些与众不同的理论,都让这个十几年惊讶次数加起来不会超过三次的女子狠狠的震撼了一把,她不会知道,这些都是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经过几千年文化沉淀的精华。 问叶怜清借了点银子,文墨宇出去了一趟,空手而归,隔了半个月,取回来一堆黑漆漆的铁疙瘩,还有上百个黄澄澄、小拇指头大小的东西,脸上激动兴奋的样子让叶怜清好奇起来,什么东西能让他这么高兴? 紧接着,女子看到文墨宇将这些东西一一摊开,双手不可思议的动作起来,那些造型奇怪的铁疙瘩在他手中快速搭配组合,似乎变了个模样,很快,一个奇怪的物件产生了! “捂上耳朵。” 吩咐一句,那个把手模样的东西很趁手的被文墨宇抓在手上,右手抬起,闭上左眼,食指微微一动,就听得“砰!”的一声巨响,然后那东西指向的一棵竹子应声而倒,从中间折了下来! 文墨宇装逼的做了一个很拉风却让叶怜清莫名其妙的动作,他把手中的东西收了回来,轻轻吹了一口气。 “这…这是什么?”被眼前一幕震惊许久的叶怜清呆呆的问道。 “枪。” “枪?” “对,准确来说,是手枪,百米之外,只要瞄准了,勾勾手指,就能带走一条命。”文墨宇看着手中的老朋友,轻轻叹息。 本来以为自己和这老朋友再也没有缘分了,但是他在集市上意外得知这个世界已经发现了硝石,硫磺和碳,甚至一些游历记事中,一些地方已经有了爆竹的存在,有了这些,打造一把手枪对于文墨宇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对于他来说,枪和冷兵器就是他的第二生命!! 画好图纸,交代不同的铁匠铺的老板将生铁融化,反复捶打后才能打造图纸上的物件,而子弹的制作有些麻烦,铜是这是世界的国家制造钱币的材料,严格管制,明令禁止不得贩卖,交易,文墨宇只好兑了十来两银子的铜钱,给铁匠铺老板作为材料,那人一听要融了铜板做材料,怎么也不肯,这可是掉脑袋的死罪! 最后文墨宇只好给他出示了一块玉牌,那老板脸色变了,急忙答应下来。 那是这具身体上的玉牌,文墨宇回到被捡回去的地方发现的,上好的玉石打造成雕龙花纹,三个雕刻的大字霸气威武…… 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把手枪诞生了,这是文墨宇在众多成品中反复挑选出来的配件,为了它的保密性,文墨宇跑遍了全城的铁匠铺,分工制作,好不容易得出的这东西,却是有些差强人意,但他也理解,在这个世界,能有这样的效果已经很不容易了。 只是他不知道,这块玉牌的出现,会不会让他和叶怜清陷入危险的境地?但是管不了那么多了,哪怕他的本事再大,他没有那些武侠高手的内力,终究是要落了下乘,这把枪现在也许没有什么用,但是至少自己多了一张出其不意的底牌! 叶怜清听到这个回答后皱着眉头离开了,她下意识不喜欢这东西,从文墨宇的话中可以听出,这东西就意味着危险和死亡,她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大夫,自然理解不了文墨宇多年来养成的危机意识! 但是她没有多说什么,她能看出来文墨宇看那把枪时眼中炙热的光芒,不喜欢,却接受了,因为他喜欢。 文墨宇,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叶怜清越来越想知道答案。 第八章 雨夜 “轰隆!” “哗哗哗……” 突如其来的大雨伴随着响雷在空中咆哮,怒吼,惊醒了睡梦中的人,也让梦,更深了…… 山洞中,一个两岁大的小女孩被突如其来的雷声惊醒,一睁眼,四周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口中唤着爹娘,然而预想之中的光亮和父母的关怀却没有出现,反而是外面的雷声更大,雨势更猛了! “小娃娃,怎的哭的这般伤心,可是与家人失散了?” 哭了许久,没了眼泪的小女孩看到了摇曳的一道烛火和一位背着竹篓的中年妇女,她正和蔼的看着自己。 “娘……爹……不见了……哇…”她好像记得,父母说过在外面是要叫爹娘的,说到这里,又伤心的大哭了起来。 那中年妇女急忙将这个粉雕玉琢的娃娃搂到怀里,安慰道:“娃娃乖,娃娃不哭,饿了吧?来,我给你吃饼!” 似乎是真有些饿了,那娃娃听话的吃下几口饼去,没有再哭,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中年妇女,好像知道眼前这人对自己的好,双手一张便抱了上去,那中年妇女本就孤身一人,上山采药偶见此女,见她这般乖巧,,母性光辉闪耀,雨停后,便将娃娃带回了自己住的竹屋。 日子很快就过去了,小女娃也一点一点开始长大,那妇女收她为徒,并给她取了名字,叶怜清。 妇人去世了,只留下叶怜清孤零零的生活着,她怕黑,怕雷声,怕雨夜,因为师傅不在了,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再抱着她轻声安慰,所以她习惯了一个人抱着被子缩在角落等雨停。 没有点灯火的屋子里,她似乎,在等待那个为她点亮世界的人。 …… 文墨宇也醒了,多年的习惯一直没有改,稍微一点动静都能让他迅速惊醒,何况这么大的雷雨? 了无睡意,他干脆起身下床,看着窗外的雨幕,又回到那个晚上…… 同样的大雨,幼小的他躲在角落看着来往的人群急匆匆的跑到屋檐下,一辆汽车驶过,溅起一滩泥水,那些避雨的的人纷纷骂骂咧咧,只有他抹一抹脸上的泥水,无动于衷…… 雨下了许久,直到深夜,他一直蹲在角落里,双手搂着自己瑟瑟发抖,突然眼前停下一辆面包车,迅速的下来两个大汉,又迅速的上去了,角落空了,而车上,多了一个惊慌恐惧的男孩。 再次醒来,他知道自己来到了一个基地,这里没有灯红酒绿,车水马龙,有的,是一个个同样茫然惊慌的孩子,还有一个个手持枪支的大汉。 他杀了第一个人,那是一个和他抢食物的男孩,食物很少,而且一天比一天少,而人很多,却也在一天天减少,通过训练的方式,是杀戮,杀死自己的竞争者,他想活,所以他不能死!! 鲜血的滋味很恶心,却一度令他着迷,能感觉到厌恶的感觉很好,至少,这能证明他还活着。 那一战,八个人对三百多个佣兵,暴雨冲刷过的战场,只剩下他一个人,满身的鲜血,有自己的,有敌人的,也有兄弟的,从此,中东地区多了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冥王…… “轰!” 一道惊雷拉回了飘飞的思绪,文墨宇长长的呼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过去了,都过去了,自己不再是那个嗜杀的冥王,这个世界,多了一个能让自己去在乎和守护的人。 目光移向叶怜清的房间,这个男人突然很恶趣味的想去看看睡着了的清儿,会是什么模样…… 然后,就见一个人影蹑手蹑脚,鬼鬼祟祟的溜到了叶怜清的门口,很有影帝风范的探头看了看四周,没人……废话,半夜下这么大的雨哪来的人!!! “吱…” 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房门,文墨宇蹑手蹑脚走了进去,却见床上的人影缩在角落,隐隐有些哭声,心中一惊,顾不得男女之别,便冲上床去。 又是一道惊雷! 哭声更大了,明白过来的文墨宇有些哭笑不得,清儿……居然怕雷声! 而他看到此时床上的角落里,抱着双膝垂头落泪的女子,心中的某块地方瞬间就软了下来。 脱下鞋子,轻轻的将叶怜清揽到怀中,女子布满泪水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愣了下神,扭头擦去脸上的泪水,倔强道:“你……你下去!” 再没有平日的嬉皮笑脸,文墨宇心疼的看着叶怜清,霸道的伸手轻轻擦去那未干的泪痕,叶怜清的身世他并不知道,但是一个正值大好年华的女子孤身一人在这偏僻的地方,除了她的师父,这里再没有其他人生活过的足迹,这已经可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清儿,你我都是孤寂树上随风飘零的落叶,答应我,让我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给你一个家,陪你走这一生,好吗?” 叶怜清心里所有的迷茫和不知所措似乎在这句话之后一扫而空,一个家?和文墨宇的家? 她哭了,又笑了,主动伸手抱住了林旭,外面的雨声更大了,但是,她不怕。 文墨宇低头,心中没有一丝杂念的抱紧了身前的女子,这样有牵挂的感觉,真好! 然而与此同时,没有入睡的又哪里只有他们? “混蛋混蛋!这个野男人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西江城,刘府大院的一间住房内,传出一阵瓷器碰撞破碎的声音,还有一名男子愤怒的吼叫。 刘四看着眼前愤怒发狂的少爷,额头已经渗出了冷汗,自己的主子自从上次在街上看上了那叶怜清之后一直魂不守舍,查清身份后本想立刻就派人前去提亲,谁知一件旧事事发,刘老爷一怒之下给少爷禁足了一个月,才刚刚解禁,就请了煤婆要去提亲,结果那媒婆又把带去的礼品原封不动的带了回来,还说那女子已经有了丈夫! 这让刘耀明怎么不怒,一个月前还是孤身一人的叶怜清这时便已为人妇,这让占有欲极为强烈的他近乎疯狂,砸了房间内所有能砸的东西,才慢慢冷静下来。 第九章 我爱的人 “刘四,你去给本公子好好查查,那个野男人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一个月之前还没查到叶怜清和哪个男人有过太多交集,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就已经成家了,一定有问题!”刘耀明沉默半晌后开口道。 刘四点点头,走了出去。 屋内的刘耀明冷着脸,烛光映在他的脸上,配合屋外的雷雨声,显得格外的狰狞,“叶怜清,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公子看上的女人,可从来没有能够逃出我掌心的,哼。” ...... 西江城外,不到百里的一片树林中。 几名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子藏身在几棵树上,听着远处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雨幕下的荒野几匹快马奔驰而过,为首的一人身穿银白色的铠甲,雨水打湿了他刚毅的面容,却丝毫影响不了他眼中的锐意。 马蹄声渐渐消失了,树上的人等了一会,确认他们不会再回来之后,才吹了一声口哨,黑衣人纷纷跳了下来。 “将军,这墨战可真是穷追不舍啊。”一名黑衣人向着旁边的男子说道,语气中全是愤恨。 被称将军那人皱紧了眉头,道;“我等这次任务如此机密,墨战再怎么神机妙算也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情,但是他不好好守他的玉门关无缘无故跑到这里,也不一定不是针对我们,见机行事吧,这次的任务要是出了岔子,不仅是你们,连我也会人头不保。“ 听得男子这话,其他黑衣人神色一凛,这才知道这次任务多么重要! ...... 一夜的大雨过后,清晨的暖阳透过纱窗,撒在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脸上,文墨宇睁开了眼睛,扭头看着自己怀中睡的香甜的女子,露出一抹微笑,清儿睡着了之后,可没有平日那副清冷的模样了。 而且睁开眼睛就能看到自己爱人的感觉,真的很好! 在女子的额头上轻轻一吻,他起身下床,这样的日子还有很多,他该去给这只睡的像小懒猫一样的笨蛋准备早点了。 …… “清儿,不要跑,我抓住你咯”竹屋后的竹林经过文墨宇的休整,已经变成一个天然的乐园。 此时,文墨宇抓住跑开的叶怜清,坐在自己搭建的藤椅秋千上,秋千慢慢荡悠,从后面揽住女子盈盈一握的腰肢,头探到她耳侧缓缓呼吸出热气,打在叶清白皙的脖颈,瞬间红了一张俏脸。 “放开我”叶怜清羞道,有些紧张,也有些欣喜与期待,自从那晚两人相拥而眠后,她似乎对文墨宇开了道小小的心门,神色早已没有以前的清冷。 “不放,清儿,我这辈子都不放”文墨宇迷醉道,叶怜清腰上的手更紧了些。 纤细的柳叶眉下,一双明亮的眼眸,平时冰冷,此时却有些慌张,又似水般的温柔,娇俏挺立的鼻子下一张淡薄的嘴唇,就像画中仙子模样的清纯,檀口处一点樱桃红,却又显得俏皮。 文墨宇默默注视着眼前的佳人,情难自禁,一低头,吻上那略显冰冷的嘴唇,叶怜清一愣,身体微微僵硬。 似乎感觉到男子那霸道的索取,叶怜清也闭上了眼睛,笨拙而又青涩回应着,一只手慢慢攥上他的衣襟…… 良久,文墨宇意犹未尽的松开了怀中已经娇喘吁吁的女子,叶怜清此时一张俏脸已经娇艳欲滴,整个人瘫软在文墨宇的怀中。 罪魁祸首却一脸笑意的看着叶怜清,一只猪蹄轻轻抚上早已褪下清冷外衣的容颜,轻轻摩挲着爱人的面容。 “清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愿许你白首不离,嫁给我,好不好。”文墨宇很认真的看着叶清,温柔的说道。 叶清凝视着文墨宇的眼眸,婉儿一笑,露出如百花盛开般明媚的笑颜,在文墨宇的紧张注视下,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像是开启幸福的钥匙,文墨宇一手在女子的背上,一手在腿弯上,抱起叶怜清站起来蹦跳晃悠着,哈哈大笑道:“哦~清儿愿意嫁给我啦,哈哈哈,清儿我爱你!” 在文墨宇怀中抱紧的叶清双手勾着林旭的脖子,脸上满是温柔明媚的笑意,就那般静静的注视着眼前像个吃到糖孩子一样的爱人,眸中满是温柔的笑意。 没有喜字花烛,没有花轿媒人,在叶怜清的坚持下,只有一面牌位,以山水为证,两人进行了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婚礼。 只羡鸳鸯不羡仙。 这七个字来形容文墨宇的心情最好不过,这种日子是他前世一直求而不得的,却在这个世界真实的实现了。 白天,他上山采药,下地种菜,闲暇时煮一壶清茶,和清儿一起畅读诗书。 晚上……嗯,少儿不宜! 时间过得很快,从叶怜清师父留下的各种书籍里,他充分的了解了这个世界的组合。 周国,也就是他们现在身处的国家,由第一任皇帝开国以来已经传承了三百多年,盛极而衰和弱肉强食是永恒不变的生存法则,如今的大周已然没有了曾经的富强和辉煌,和现代的清朝有些相似,这个国家从骨子里开始腐败了起来。 自大,傲满,明明已经病入膏肓,却依旧以为自己是最强大的,周边的云国,夏国,楚国,还有隔海的木国在努力进步的时候,这个国家却固步自封,不思进取,换句话说,二十一世纪清朝的下场就是不久后这个国家的结局。 当然,这些东西在书本上是看不到的,文墨宇知道该从哪些方面来猜测证实这一点。 有些头疼的的合上了书,文墨宇皱起了眉头,且不论其他,若是有一天,大周没了,自己与清儿还能过着这般悠闲地日子吗? 答案是肯定的,但是他一点也不想去改变这些,前世,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而今生,他不想再经历那些腥风血雨,更不想让如白纸般纯洁的清儿接触到这些。 茶香袭来,文墨宇舒缓了神色,抬头对上叶怜清投过来的疑惑眼神。 “怎么了?” 当水乳交融后的两人变得亲密无间,叶怜清也不在像往常那般神色淡然,她会笑,会温柔,会嗔怒,会有一个女子对待恋人的亲密。 “清儿,如果……我曾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会嫌弃我吗?”文墨宇有些忐忑,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叶怜清转移了目光,用手撑着下巴,眼中闪烁着狡黠之色。 “嗯……那你为什么要杀人呢?” “因为不杀了他们,他们就会杀我!因为只有杀了他们,我才能得到我想要的!” 文墨宇很紧张,他可以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但是,他重视他在乎的人对他的看法! “想杀你的人被你杀了,是因为他们不厉害啊,而你想要杀的人被你杀了,因为你厉害啊!” 叶怜清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文墨宇的眼神顿时亮了,仰头大笑道:“因为我厉害?!哈哈哈哈,清儿,我的好清儿,你太聪明了!可是,你不害怕吗?在你面前的,真的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 一只手搭上了他的手,叶怜清歪着头问:“那你会杀我吗?” “不会!” 听到回答的叶怜清笑了,“墨宇,我不在乎你的过去,不管你曾经是怎么样的人,我只知道,此时,以后,你是我的丈夫,我爱的人。” 对面的人愣住了,他自认为自己是个很冷血的人,但是这番话,却真的让他感动了。 我的丈夫! 我爱的人! 这天下,哪里还有这八个字更能让他想要倾其所有去守护的呢? 将怀中的人搂的很紧,清儿,我发誓,这一辈子,下辈子,你都会是我值得去守护的珍宝。 画风很美好,但……老天总是一个爱开玩笑的家伙! 第十章 二皇子 西江府衙内院,身为知县的刘玉林恭恭敬敬的站在厅中,目光飘忽不定的看着前方太师椅上的男子,就在今天大早,他被一名衙役敲门声从被窝里拉起来,恋恋不舍的从小妾身上抽回了手,他边穿着衣服边骂骂咧咧的打开了房门,一道折射的太阳光照射到眼睛里,揉揉眼睛,门外几人身披盔甲就那样骑在马上居高俯视着他。 为首的一名年轻人一声银色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下意识的把手放到额前,怕被那光又晃到眼睛。 ”刘大县令真是好勤快,日上三竿还在睡大觉。“这威严的声音一传来,就让刘玉林心中一慌,平日天高皇帝远的,谁敢让他这个县令大老爷起早床?今日不知来的这几位是什么角儿,说话气势却是不凡。 不顾身上衣衫尚未整理好,刘玉林一拱手道;“将军远道而来,下官不曾远迎,着实失礼,还请将军前厅上座,下来喝杯茶水。” “哼,刘县令,本皇子没空跟你扯犊子,穿好衣服马上给本皇子滚过来。”墨战两道浓密的剑眉微微皱着,一地县令这般时候居然还未起床,想必也不是什么好官,这时自然没有好脸色。 这话一听刘玉林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敢自称本皇子的将军…… 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穿衣洗漱,几乎是在墨战等人刚下马在前厅坐下的时候,刘玉林便赶到了厅前,顺势一个冲步以一种很干脆的方式跪倒在地,摆出五体投地的姿势口中大喊:“微臣拜见二皇子殿下,殿下千岁!” 墨战看着在眼前一系列动作的刘玉林,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淡淡的说声:“起来吧。” 相对于二皇子这个名头,他更喜欢别人称呼他为将军,但是想想他为了省些麻烦,自称本皇子,也没多讲什么。 起身的刘玉林站在一旁,心中惊疑不定,西江城不过是余德府几十个城县最边缘的一个,平日连知府都懒得过来,怎么今日一来就来了个皇子? 二皇子文墨战的名声他也有所耳闻,出身高贵却偏爱武枪弄棒,现担任玉门关守将,是那些文人眼中最看不起的武夫,大周太平已久,重文轻武是绝大部分人的观念,但是怎奈何人家出生皇室,也没有人敢讲什么。 可是好端端的,二皇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刘玉林却是捉摸不透,又不敢开口,只得忐忑的等着吩咐。 都说做贼心虚,他在西江府任职三年,做过的那些事情大多都见不得人,要是被挖出来了……刘玉林想到这里,不由打了个冷战。 “刘县令,本将军这次过来,是要抓几个潜入大周的奸细,不知刘县令最近可有发现什么来历不明之人?”墨战将他神色收入眼底,明白了几分,却是懒得去管,官字两个口,他也管不了那么多。 稍微放下心来的刘玉林仔细想了想,摇摇头道:“回二皇子,西江城并不大,却也不小,下官派出所有衙役好好查查。” “也只能这样了,不过本将军给你三日为期,若是实在找不到,那便算了。”墨战说道,他手下的亲信一次偶然,在余德府西江城附近曾见到云国绝崖关守将南宫克,而同样的,自己在云国的探子也传来南宫将军不在军营的消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墨战带领几名亲兵追了过来,却是在西江城附近把人给跟丢了。 刘玉林精神一震,心里已经下了主意,要好好讨好这位皇子,机会正在眼前,立马就下去吩咐人了。 “将军,这刘县令,能把他们找来吗?“一名长得有些呆愣的士兵犹豫着开口问向主坐上的墨战,他不明白,连他们都找不出来的人,这一个小小的县令怎么可能做到。 墨战则是伸了个懒腰,轻笑一声,问道;”大熊,你累不?“ “累啊,将军,俺们可有几天没睡觉了。”大熊苦了脸,引起其他几名士兵大笑。 作为墨战的亲兵,他们都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兄弟,武夫出身的他们不会虚与委蛇,从来都是口直心快,这也是墨战喜欢跟他们待一起的原因。 “大熊,就你这样,一觉下去还不得睡个三天三夜啊依我看,你别叫大熊了,叫大猪吧哈哈哈哈”一名同伴打趣道,惹得大熊急了眼,骂道;“皮猴,你再讲俺,俺就把你半夜睡觉想婆娘的事情.....呜呜呜呜”话到一半,确实被那皮猴跳了上身,捂住了嘴巴,其他人看着他们折腾,感觉身上的疲惫也消失大半。 看着眼前的人,墨战脸上也是淡淡的笑意,等他们闹够了,才示意安静,开口道;“大熊,这么长的时间不休息,连你这熊人都觉得累了,他们就能好过?这刘县令能力怎么样我不在乎,也没指望他能抓到人,咱们好好休息,让那群衙役好好闹腾一下他们。” “哈哈哈哈,还是将军有谋略,嘿嘿,将军,俺现在是不是能去睡觉了?”大熊憨笑,对于他来说现在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能好好的睡上一觉。 瘦猴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他身后,冲着大熊的后背就扑了上去,抱着他那圆滚滚的脑袋闹道;“大猪,走,睡觉去。” “你这瘦猴给我下来!” “哈哈哈哈,大猪,驾!” 第十一章 聒噪 刘府,在西江城这个算不上富有的地方上,却是名副其实的大户,刘玉江的父辈本是平民出声,却靠着头脑拼下许多家财,生下刘玉江刘玉林兄弟两个,一个读书中举,加上钱财疏通,成了西江城的知县老爷,一个头脑机灵,从商将父辈留下的家产翻了个倍,而在这样的背景下,刘家第三代唯一的男丁刘耀明自燃被溺爱成了一名纨绔恶少。 尤其是在刘玉林上任以来,欺男霸女,强占房屋,暴力伤人,几乎是家常便饭,而且他也不用考虑后果,自然有刘玉林在后面给他擦屁股,刘家兄弟俩虽是恨铁不成钢,却舍不得太过苛责,这,就是刘耀明随心所欲的资本。 二皇子突然来到西江,这无疑让刘玉林坐立难安,吩咐手下人多留意城中的陌生面孔,他便急匆匆的赶去了他哥哥家商量对策,听到这些话的刘耀明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拉着他这县令伯父耳语一阵,刘玉林神色变换,最后在刘耀明一句“这事做好了你在二皇子面前可是留了好印象。”中,点下头来。 ...... 一大早,一群人来势汹汹的“拜访”了叶怜清的竹屋。 “叶大夫,我等奉命捉拿逆贼,还请行个方便。”为首的一名衙役冲着叶怜清拱手道,若非那位少爷看上了她,他也不必如此客气。 女子轻轻皱眉,这群人态度如此恶劣的冲进来,她自然也没有好脸色,回道;”这里只有夫妻两人,没有什么逆贼。“ “叶大夫,还请自重,你身旁的男子来历不明,分明是他国的奸细,你想要包庇他,难道你也是吗?!”那衙役听到叶怜清的话,心里马上就不舒服起来,这时也懒得讲究那么多,冷下脸来喝问道。 文墨宇眉头一皱,这帮衙役不分青红皂白,毫无证据就要来抓人,要说这背后没有人刻意指使,鬼才信。 伸手拦下还准备说些什么,文墨宇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扭头看着那人道;“我跟你走。”又回过头,看着叶怜清神色柔和道;“相信我,最多三天我就回来。” “哼”为首的衙役冷哼一声没有说话,眼前这人好生狂妄,他以为县衙大牢是他家后院吗? 叶怜清点头,眼中忧虑之色溢于言表。 “给他带上镣铐。”衙役瞥了一眼文墨宇,一挥手下令道,紧接着传来骨头脱臼的声音和惨叫。 却是文墨宇抓着他扬起的手逆时针折了过去,那人的手立马呈诡异的姿势扭曲着,那衙役惨叫之后刚想下令给他点颜色看看,只听耳边传来冰冷至极的声音,“你们要带我去哪,领路便是,若是要搞些别的花样,我保证你下次断的,可就不只是一只手这么简单了。” 接收到那如利刃一般的眼神,那衙役硬生生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文墨宇无视他们走在前面,之前文墨宇怎么出手他们都没看清,自家头头就断了一只手,这下都听到他的话,没人敢尝试他会不会真的下手。 县衙的大牢绝对是比猪圈还要糟糕的地方,简直不是一个臭气熏天可以形容,简单的木质框架,里面就是铺了些许稻草,蟑螂老鼠随处可见,墙边的凹槽下犯人的排泄物已经累积成黑色,散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气味。 文墨宇眉头一皱,他前世也见过更脏的环境,闻过更恶心的味道,但是现在却下意识的不想让自己身上沾染这些气味。 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他说道:“既然我已经过来了,你们的主子也没必要藏头露尾的了吧,直接带我去县衙。” 几名衙役相互看了一眼,被打断手的衙役怨毒的看着文墨宇,冷笑一声:“既然你这么想死,跟我们走吧” 来到县衙大堂,收到消息的刘玉林穿着青色官服戴着黑色纱帽一本正经的坐在上方椅子上,见到进来的人脸上一愣,问道:“王阳,你的手怎么回事?” 那衙役见到刘玉林,似乎有了底气,跪在地上哭喊道:“大人啊,可要为属下做主,属下奉命拿人,可这逆贼却出手伤人!” “废物!你们几个还打不过他一个人吗?大胆刁民,你见到本官为何不跪!”刘玉林气道,一拍惊堂木,怒视着跟没事人一样的文墨宇,自他当官以来,哪一个人不是恭恭敬敬下跪行礼喊声大老爷,下令拿人衙役被打还是第一次! 毫不在意的伸了个懒腰,文墨宇反问:“一个以权谋私的昏官,有什么资格让我跪下?” “哼,真是放肆!出口诬陷朝廷命官你该当何罪!来人,给本官先打二十大板!”刘玉林气的脸色铁青,本来他与文墨宇无仇无怨,听了这话,却是在心中暗下决心要把这人的罪给定了。 一群衙役有了主心骨,也不信文墨宇敢在县衙公堂上翻出什么风浪来,那些棍棒狞笑着走上前来,尤其是王阳,右手只是简易的包扎了一下,感受到手上传来的疼痛,他咬咬牙说道:“兄弟们,给我往死里……” 话未说完,他就飞了出去,砸到公堂的墙上! 其他衙役一惊,抡起棍棒就要砸向踹出一脚的文墨宇,可众人直觉眼前一花,胸前传来一阵巨力,自己就飞了出去,紧接着发出与地面碰撞沉闷的声音,身体各处传来剧烈的疼痛。 更让他们想要一口血喷死的是,文墨宇回到原地活动了下筋骨,感叹道:“哎…还是生疏了啊” 一群平日作威作福的衙役,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近身搏击?那可是他的强项! “反了反了!大胆刁民,竟敢在公堂上出手伤人你……啊!”刘玉林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一根飞来的棍子砸中了,摸了摸头上的流下的液体,大惊失色的指着文墨宇叫道:“来人啊来人!你这逆贼!你敢殴打朝廷命官你……” “如果你不想死在这里的话,给我闭嘴!”文墨宇毫不压抑自己身上的杀意,瞪着刘玉林开口道。 实在聒噪! 第十二章 狗咬狗 没有理会已经乖乖闭上了嘴的刘玉林,文墨宇坐了下来,那起惊堂木把玩了起来,开口问道:“怎么,打算溜去哪?” 一个快到门口的身影停下了脚步,既然被发现了,恐怕自己出不了这大门了。犹豫一下,他转身回来,看着文墨宇咬咬牙,说道:“你打伤县令和衙役,可是谋反之罪,你,你放我离开,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冷笑一声,文墨宇看小丑一般的眼神看着他,“你不应该给我好好解释一下吗?” “解释?解……解释什么?”刘耀明目光闪烁,见识到文墨宇的身手,他哪里敢把自己想陷害他的事情说出来? “砰!” 文墨宇手中的惊堂木长了眼睛一般飞了过来,狠狠的砸在刘耀明的额头上,他惨叫一声,就听到文墨宇如同恶魔般的声音传来。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在那天上门的媒婆提亲失败,文墨宇的危机意识让他打听清楚了那些提亲的人,而这个刘耀明正好是其中一个,而刘玉林是他伯父,要说这事情与他无关?你们信吗?反正我是不信的。 刘耀明咬死了牙不承认,捂着伤口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的神色。 文墨宇可没那么多耐心,冲上前来又是一脚踹出,刘耀明酒囊饭袋一个,哪里能挡?稳稳的被这一脚踹中胸口,毫无悬念的飞了出去,正巧跌倒在一人脚下。 一看来人身上的装扮,刘耀明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抱上那人大腿就开始哭喊:“二皇子殿下,您,您快拿下那逆贼啊,他在县衙大开杀戒,这是要谋反啊!” 来人正是被一名见情形不对就跑去找外援的衙役请来的墨战,他鄙夷的看了眼地上的刘耀明,拔出脚来,就向里面走去。 而他身旁的几名亲兵,已经在刘耀明飞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冲了进去,想要把文墨宇拿下。 而里面已经和那几人打起来的文墨宇皱了眉头,他明显能感觉出来,这几人身上的杀气绝对不是衙役可以比拟的,一个擒拿,抓住了一人,将那人手中的匕首压到他的脖颈,他终于有机会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少废话,有种就杀了我。”那人开口,一脸的不甘。 “你以为我不敢?”刀锋压下一分,那人毫无抵抗之力,脖子上已有一道淡淡的血痕。 其余几人又惊又怒,惊的是文墨宇的身手竟然强悍如斯,在五个人的攻击下游刃有余,还能抓住一人,怒的是文墨宇严重的威胁了他们兄弟的生命安全,偏偏豹子还在他手上,几人不敢轻举妄动! 墨战走进来的时候,公堂上就是这个僵持的情景,他握着剑的手一紧,看向文墨宇的面容,脸上的表情突然就变得很精彩。 而文墨宇这时也看到了进来的墨战,一种熟悉的感觉在脑海闪过。 “二皇兄?“ “老三?“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顿时惊掉了一地的下巴。 这是什么情况?将军叫这人老三,那这人岂不就是......三皇子,或者说,太子殿下?! 文墨宇此时已经放开了被他挟持的豹子,看向文墨战的目光露出一丝无奈之色。 “二皇子殿下,就是这个反贼!他打伤了县令和衙役,这是想要造反啊!“人未到,声先至,刘耀明扶着摔伤的腰走了进来,指着文墨宇就喊叫出来,心中大喜,在他看来,有墨战出马,文墨宇自然是要死定了,到时候,叶怜清还不是自己的?想到这里,他也是冲昏了头脑,没看清眼前形式,叫嚣道;“你这贱民,斗敢......” “啪!” 墨战着实见不得他这副小人模样,一巴掌过去之后,目光如鹰的盯着还在一脸懵逼状态的刘耀明。 “你说,他造反?” 刘耀明下意识的点头,迎接他的却是墨战的一脚。 “真是天大的笑话,本皇子可是第一听说,大周的太子殿下,要造反!”墨战冷笑,这时他怎么可能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刘耀明更懵逼了,“太太太...太子殿下?” 墨战直接没有理会他,走到文墨宇身边,神色复杂,他的三弟,以风流纨绔之名闻名大周,在他的映像中,这个三弟虽是太子,但是一向爱好风花雪月,手无缚鸡之力,可是,就凭这样的他,能拿下自己亲兵中最猛的豹子? 文墨宇见他神色,先开口道:“说来话长,有些事情以后再和你解释,先解决这里的问题吧。” 这时的刘玉林已经醒来,见到眼前发生的一切,连滚带爬的跪到了文墨宇面前,一个又一个巴掌抽着自己,忏悔道:“太子,太子殿下,我知罪,我知罪啊,我再也不敢了我知罪。” “如果你们要抓要陷害的人不是我,恐怕他现在已经被你们以莫须有的罪名整死了吧”对刘玉林的行为,文墨宇没有丝毫动容,他所谓的有罪,不是对自己的行为,而是因为他太子的身份! 想到这里,文墨宇目光微寒,跟墨战说道:“麻烦二皇兄手下的人发布告示,这西江城内这几年来,凡是有关刘家的劣行冤案受害之人,今日都可到县衙申冤!” 墨战点点头,派出一名亲兵,眼前的文墨宇让他熟悉而又陌生,他倒想好好看看,这个许久未见的三弟,又能给他什么样的惊喜。 而听到这里,刘玉林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眼中一片灰暗之色,眼角扫到瘫在地上的刘耀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起身冲了过去对着自己这个侄子就是一顿踹。 “你个不长眼的祸害!你就是生下来祸害我刘家的,我踹死你个祸害!”刘玉林所有的戾气迸发出来,每一脚都下了死力气,刘耀明本来就被文墨宇打伤,刘玉林这一通踹,痛的他鬼哭狼嚎。 一边狼狈闪躲,刘耀明找准机会挥起拳头就向刘玉林打去。 “你个老东西,敢打我,要不是你是县令,你以为我会给你脸,我呸!” 两人扭打起来,文墨宇等人也没有去分开他们的意思,除了鄙夷,也没兴趣看这狗咬狗的戏码。 第十三章 谎言 太子要审刘玉林的消息传开了来,西江城内的百姓奔走相告。 “哎!陈大爷,快去县衙吧…” “去哪?” “县衙!” “什么衙” “县衙!” “哦…去哪干什么?!” “太子要审刘玉林啦……哎!大爷你的拐杖,别跑啊!” …… 西江城外一处山林竹屋,叶怜清神形憔悴,虽然文墨宇让她安心等着,三天就回,可是文墨宇在县衙会经历什么,她不知道,所以心难安。 “叶大夫,怎么今日不见你那小相公?”前来抓药的一位妇人八卦的问道。 叶怜清听到那句“小相公”,俏脸一红,回道:“他有些事情离开一两天了。” “哦是这样啊,哎,叶大夫你可知道城里发生一件大喜事呢!”那妇人也没在意,转眼想到什么,拉着叶怜清扯了起话来。 叶怜清有些好奇,西江城地处偏僻之所,平日都是如同一潭死水般平静无波,能有什么喜事? “叶大夫,你可不知道,昨天,那个大贪官刘玉林被太子抓起来了呢,听说今天就要抄家呢,这个老扒皮,总算是有报应了!” 贪官?抄家? 叶怜清眼中闪过疑惑之色,总感觉哪里不对,却是说不上来,想到被带走的文墨宇,她急急的抓住那妇人的手,一脸焦虑的问:“那被刘县令抓进去的人呢?!怎么样了?!” 急中生乱,叶怜清一不小心将那妇人的手抓的生疼,“哎呦呦,叶大夫你轻点,我告诉你就是嘛,那太子殿下可是说了,牢里的犯人查清罪名,无罪的,全部释放!” “全部释放…太好了。”叶怜清喃语,沉闷一天的面容上总算是阴转晴了。 “那可是真的好啊,这太子殿下可真是好人,有他当皇帝,以后我们百姓的日子就好过了。”那妇人笑的合不拢嘴,其实百姓的想法很简单也很单纯,他们分得清谁对他们好,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只是,不知道还在县衙处理烂摊子的文墨宇,知道自己也有被定义成好人的一天,会不会哭笑不得。 高兴过后的叶怜清突然想到,文墨宇的罪名,或许不是子虚乌有,自己是上山采药从山脚下捡回他来,他也从未说过自己是何人来自何方,如果……他真的是他们要抓的人呢? 叶怜清从小跟着师父生活,几乎是不问世事,对任何人都没有防备,她爱文墨宇,才会嫁给他,可是,好像自己从来不了解他的过去,这是冲动还是幸运? 她不知道,此刻她对自己的这种爱已经产生了怀疑。 脸色苍白了几分,她犹豫些许,关了门往西江城的方向前去。 不得不说,叶怜清的反应太迟钝了,她生性清冷,只因不谙世事,一个月来,文墨宇的耍贱卖萌让她体会了一种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她记得师父说过,爱一个人,自己会很快乐,她迷茫了,或许她以为,这就是爱,可是,对文墨宇的陌生让她开始怀疑这份感觉,会是爱吗? 叶怜清不知道,她此刻唯一知道的是,嫁给文墨宇,她并不后悔。 路程不算太远,城里的街道人来人往,每个人都面带喜色的讨论刘玉林被下狱一事。 “太子殿下这次可真是大快人心啊,刘家的人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干出不少天怒人怨的事情,这下可算是有报应了。” “谁说不是呢,昨日我就在公堂外面,你是没有看到刘玉林那个贪官落魄的样子啊!” “太子殿下真是好人啊,我们大周有福了。” “走吧,还吃什么饭啊,今天咱们好好看看刘玉林那狗官的下场!” …… 公堂外面,已是人山人海,文墨宇端坐上方,心里总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在前世,他以各种各样的手法结束过别人的生命,只是他打死都不会想到,有一天会是在公堂上以太子的名义处置贪官! 默默感叹一声世事无常,他把目光从新放到堂下跪着的三人。 “刘玉林,你身为地方父母官,在其位而不思其职,包庇罪犯行凶,收受金银,陷一方百姓于水火之中,你可知罪?”文墨宇一拍惊堂木,冷声喝问,心里有些囧迫,前世电视剧里……好像是这么演的吧…… 下面跪着的刘玉林早已换上一身囚服,面如死灰,原本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现在是乱糟糟的,他低下了头,在这么多人的指控和文墨宇的身份之下,他起不了半点反抗的念头。 “刘玉江,你为富不仁,纵容儿子行凶,仗着刘玉林的官威强占田地,欺辱百姓,你可知罪?”文墨宇的目光转向那名和刘玉林长相相似的中年人,后者同样没有说话,他比谁都要清楚自己大部分的钱财是怎么来的。 最后,只剩下刘耀明,他想开口求饶,但想到昨日自己的求饶换来的是一顿板子,此时也慌张了神色却不敢开口。 文墨宇终究是没有放过他,一开始,他的打算是教训一下以示惩戒就这么算了,可是在看完那些百姓交上来的一件一件冤案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是多么仁慈,而这个刘耀明更是禽兽不如! 想到那些在其他女子身上发生的事情或许可能发生到叶怜清身上,他眼眸中的目光更冷,说道:“刘耀明,你该死!” 说完,也不管其他,直接宣判了三人的死刑,斩立决! 公堂外的百姓一阵欢呼,而更让他们开心的是,刘玉江所有的家产全部用来安抚受到刘家迫害的百姓!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人们欢呼,都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喊着。 文墨宇此时总算懂了古代为什么那么多人想当皇帝,这种感觉……真的挺好! 他有些心虚,急忙让众人起来,眼角余光捕捉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凝神去看却是什么都没有。 自己可能是太想清儿了吧,他这般想到,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时的叶怜清就在离公堂不远的一条小路上。 沉默良久,她脸上浮现出一抹自嘲的神色来,转过身,看着县衙的方向,轻声开口喃语:“太子殿下,好威风啊…呵,都是谎言…” “你们,带我走吧!”她纠结挣扎,最终轻叹一声,下了决心。 不知从各处闪身出来的人听得这话一喜,弯腰低头应道:“是,主子!” 第十四章 勿念 烈日炎炎,晒干了许久未染过鲜血的刑场土地,刘家三人就这样问斩了。 文墨战看着自己的三弟有条不紊的处理后续工作,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对他的陌生感也越来越强烈! 而文墨宇早就感觉到这位二皇兄看向自己眼神中的不解,心里早也想好了说辞。 “三弟,为兄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还有此机遇,万幸,万幸!为兄这杯酒,给弟弟赔罪了!”文墨战仰头灌下一口酒,神色毫不做伪。 文墨宇心中有些感动,也有些内疚,都说皇室之中无亲情,文墨战却是个例外,在这具身体的记忆中,自从十岁被立为太子,他遭受到其他皇子排斥,而偏偏文墨战就是个例外,去哪都带着他,许多人说他刻意讨好太子,他理也不理,任由他人怎么猜想。 记得有一次,年少的文墨宇也问他,为什么别人都不跟我玩,你就跟我玩?他说,哥哥当然是要照顾好弟弟的。 长大以后,之前的文墨宇骄奢淫逸,张扬放肆,也开始嫌弃文墨战是个武夫,少于来往,但是文墨战对于这个弟弟,从来没有变过。 现在的文墨宇并非无心之人,也绝不是上一个文墨宇那般不知感恩,只是,自己的武力和头脑比较之前的差异简直是天壤之别,难道要跟文墨战说,你弟弟死了,我穿越来的,占了你弟弟身体? 估计他会被人乱刀砍死! 搜刮脑子里所有的故事情节,文墨宇故作神秘的说,在三年前,自己被一位高手看中,收为弟子,自己的变化都是师父给的,师父不喜张扬,自己也就装着只会吃喝玩乐的模样。 文墨战一想,三年前他刚好奉命离开皇都,这又是三弟身上种种疑问的唯一解释,也没多想,只是对自己弟弟的变化浑然不知而深深内疚,觉得自己没有当好一个好哥哥。 情绪缓和之后,他又问文墨宇为何出现在此地。 他许久未回皇都,自然不知道此时的皇都有资格知道内情的圈子里,太子失踪之事已是闹的沸沸扬扬。 订婚前夜,太子遭歹人掳走,生死不明!皇上一气之下,卧床不起! 回想那日情形,文墨宇眉头紧皱,脑海的记忆中是有一名黑衣人潜入太子府的卧房,将太子打晕带走,待自己醒来的时候,已是被叶怜清所救,身上除了各处的淤青,便是背后一道狰狞的刀疤,这一个月才恢复过来。 “在皇都,有胆子掳走你的人不多,而且不早不晚的,就在三弟你订婚前夜…”文墨战说到这里,想到什么,沉默了下来。 他是武夫没错,但是身为皇子,若是真没点头脑,真会死的一天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在皇都敢对太子下手的人能有几个?还是在太子与白右相之女的订婚前夜?!恐怕除了那几位兄弟,谁也不敢这么做吧。 文墨宇看着文墨战的模样,心里微暖,他从不是悲观主义的人,来者为友,酒醉三巡,来者为敌,血染三里! “走,二皇兄,我被抓已经两天,估计清儿在家可要急了,咱们回去再喝!”文墨宇一拍文墨战的肩膀,显然是已经认可了这位兄长。 见文墨宇这般爽朗无畏,文墨战也大笑几声道:“好,咱们走,看看弟妹去!哈哈哈。”听过文墨宇被那名叫叶怜清的女子所救,文墨战对她也满是感激,这下也是兴冲冲的吩咐人备马去了。 刘玉林一案所有的卷宗和前后关系,文墨战都让人整理好,快马加鞭送到吏部,新的官员半个月后就能上任,无事一身轻的文墨宇兄弟骑着马往竹屋走去。 骑马这项运动文墨宇并不擅长,但是前世为了多具备一种逃生技能,也去学习过,所以此时骑起马来,也不是特别生疏。 “三弟,你与弟妹已经成了亲,回到皇都之后,那白家小姐又该如何处置,毕竟你俩的婚约可是先皇定下的。”文墨战不由担心起来。 文墨宇想了想,吐出两个字:“退婚。” “什么?!” 听到这个回答的文墨战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我与清儿是相爱而成亲,白家小姐虽然与我有婚约,但是我对她,毫无感情可言,想必就我在他们面前所表现的那一面,皇都的第一才女,也不会喜欢上我这样的人吧。” 文墨宇似乎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一般,却没注意文墨战的目光奇怪。 后者又问:“三弟,皇都不是盛传你痴心于白家小姐,为此还与几名与她有过交谈的公子大打出手吗?” …“师傅交代的。” 文墨宇默然,只好又搬出那个子虚乌有的师父。 “可你师父为何叫你这般?”叱咤疆场的文墨战大将军自从遇上文墨宇好像就变成了好奇宝宝…… “我要是我师父,还至于被人掳到这里吗?” “那倒也是,三弟,你既然深得你师父真传,要不以后也教为兄几招?”文墨战一脸奸笑的看着文墨宇。 竹屋已在眼前,大门却是紧紧的闭着,文墨宇心中一惊,没有理会文墨战的请求,匆匆跳下马去。 叶怜清极少出门,除非是上山采药或是紧急出诊,但是药篓和诊箱都在,那清儿去哪了?! 后面跟进来的文墨战一头雾水,见文墨宇着急的模样,明白了几分。 看到桌上一个信封,文墨宇冲了过去,直接把信封撕开,飘出一张写好了字的信,和离书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民女出身寒微,不敢以贫贱之身坏太子与右丞相小姐之宿世姻缘,天涯路远,有缘再见,或是陌路,愿君安好,勿念。” “勿念…勿念…”文墨宇反复念着这两个字,双目空洞,良久,才压抑着情绪平静的开口:“二皇兄,今日之内你能调动多少兵马?” “最近的三个城,接近一千人。”文墨战想了想。 “吩咐六百人执行城禁,所有人只许进不许出,两百人在西江城内查,两百人在西江城外找,凡是妙龄女子,都特么给我带回来!”文墨宇吩咐着,最后变成了低吼,双手压在桌上,话音刚落,木质桌盘塌了下去。 第十五章 不由天 文墨战快马加鞭回西江吩咐人马去了,只剩下文墨宇一人静静的坐在竹屋里,拇指细细抚摸着那页纸边上的一块略显干硬的地方,那是水滴过纸风干后的痕迹。 眼前似乎浮现出那女子流泪写完这封信的模样,一滴眼泪不受控制的滴落在纸上。 眼眶微红,胸口处传来一阵陌生的痛楚,文墨宇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想要拭去心爱之人脸上的泪痕,却停在了半空。 收回手来,在脸上胡乱摸了一把,他收好那纸信,转身大步走了出去,骑上马,也不管自己的技术如何,一挥马鞭,胯下骏马长啸一声,毫无目的性的奔腾了出去。 文墨宇不知道叶连清是何时知道自己身份的,她绝不是在意身份的人,她所介怀的,是文墨宇的欺骗和隐瞒!但是如果仅仅是这样,绝不至于就这样消失…… 两天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但是她一个女子又能走到哪去? 以竹屋所在的地方为中心,文墨宇焦急的寻找着,本来整洁的衣服此时已是狼狈不堪,他不擅长骑马,中途几次从马上摔下来他已经不记得了,他不敢收拾一下,深怕自己的一个走神就与叶怜清擦身而过! 清儿,你到底在哪里,我不该骗你的,我应该早就告诉你这一切的,对不起对不起。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愿意用一生弥补,什么太子什么婚约都不重要!我只要你…… 文墨宇的心情实在用言语形容不了,他,弄丢了爱人,弄丢了心。 叶怜清自然听不到文墨宇此时的心声,这个时候的她,已经出了西江城,正往玉门关出发,只要出了玉门关,这就脱离了周国的范围! “主子,喝点水吧,旅途奔波,让主子受累了。”一名男子朝着发呆的叶怜清走了过来,略带恭敬的递上了一个水壶,开口说道。 女子微微一愣,不太适应这样的称呼, 但眼前这人一句“礼不可废。”自己也就随他去了。 接过他手中的水,却没有喝,目光转向远方问道:“还有多久能到?” “快马加鞭,也要两日才能到玉门关,再走上一个月,就可以回去了。” “嗯。” 叶怜清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南宫克见此,想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来,叹息一身,走到了一边,眼神却一直停留在那道略显孤寂的身影上。 叶怜清蹲坐在地上,看着远方的天边,夕阳的余晖,亮的太刺眼。 墨宇,对不起,等我找到他们之后,再来和你面对这一切吧。 自从在公堂之外,看到端坐堂上的丈夫,叶怜清心安了下来,却突然想到这个男人曾经在自己面前发过的誓言,那一刻,她无法用语言形容这种悲哀,自己的丈夫,却从来不知道他的身份! 但她不是一个矫情的人,等这份情绪很快的淡去,她想得更多的,却是文墨宇回到皇都之后将要面临的局面! 太子与白右相之女之间的婚约,连一向不问世事的叶怜清都知道,可以想象这个事情多么高调和张扬! 墨宇既然已经以太子的身份处置了刘玉林等人,那迟早有一天是要回到皇都去的,可那个时候,她又该如何自处? 三妻四妾是这个时代的礼,但是让白家小姐为大,文墨宇定然遭人诟病,反之,想必风波更大! 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不长却也不短,不管外面对于这位太子是如何的评价,她坚信自己的直觉,文墨宇不会抛弃她的!她爱他,所以绝不愿待在他身边成为他的负担,何况此行若是顺利,不久,她会回到他身边的。 …… 这份感情,恰好了时间,也不会错了身份… 入夜,夜深人静,颓废的文墨宇牵着马打算入城,第一次,这位在前世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冥王大人深深的感觉到一阵的无力。 一天的寻找,前来禀报的,却是一句又一句,没有收获,连行踪都没有,清儿是人间蒸发了吗?! 文墨宇深深的疑惑着。 “无根花果无根树,无根姻缘无根劫,世间因果,总使庸人自扰啊…” 不知何时,身穿灰色道袍的一名老者出现在前方街头,悠悠叹息。 “无根…缘…劫…”文墨宇丝毫没有情绪波动的呢喃着,眼中神色迷茫,而后渐渐清明。 他抬头来,看向那人问:“你是谁?” 那老道像是抬手捋了捋胡须,说:“无名无姓亦无根,贫道道号无根是也。” “敢问大师,你方才所说,是何意?” “无根本无意。” “那我这姻缘……” “缘?或者是劫?贫道说了不算,它说了算。”老道士伸出食指往上指了指。 我说了不算,这是天意! 文墨宇抬头,想起自己的前世经历过的种种,身上作为一名王的气势展现开来,嘴角勾上一丝带着蔑视的笑意,朗声大喝:“我命由我,不由天!” “轰!” 像是在响应他的话,话音刚落,天空划过一道紫色的闪电,惊雷随之响起。 对,没错,就是紫色的闪电! 那道士见此一惊,背在身后的右手手指快速跳动着,脸上的震惊越来越浓,最后化作惊喜,仰头大笑了起来。 文墨宇实在不懂这老道士发的什么疯,打开了心结,他也不再理会,自顾自从他身边走过。 “无根树,花正幽,贪恋荣华几时休;浮生事,苦渔舟,荡来飘去不自由;无边无岸难泊系,常在鱼龙险处游;肯回首,是自由,莫待风波坏了舟。” 老道也走了,留下这渐渐融入在夜色的声音… 文墨宇突然停下了脚步,追寻着这声音,他听过这首诗,在前世! 既然重生而来,有着这样的身份,还有自己在乎的人,那自己还有什么理由能逃离这一切? 那便来吧,自己前世都能从一名流浪的孤儿一步一步拼下一片江山,今世,若是碌碌无为,又怎对得起他冥王的威名? 第十六章 大风将起 九月的秋,吹散炎夏的炙热,带给人们阵阵凉爽的舒适,也给那些逃难而来流落街头的流民带来几个还算舒服的睡眠。大周皇都的大街上,匆匆来往的人**错而过,偶尔的停留歇息带来玉门关外两军依旧对峙,难分高下的消息,令人失落,兴奋或是鄙夷。 角色不同,地位不平,思考的角度不一样,反应自然也不一样,这些事情对于那些身份高贵地位卓越的人来说,无关紧要,反正是打不到皇城,与他们锦衣玉食毫无干系,此时,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在为一件事情表示出不同的态度和情绪,或者说,一个人。 大皇子府:“哦。” 四皇子府:“有好戏看咯” 五皇子府:“有意思。” 六皇子府:“哼,真是命大!” …… 大周的皇都,位于大周国土最中心的位置,九条蜿蜒曲折的壮阔山脉自各地飞涌而来,聚集在此,雄壮厚重的城墙将偌大的皇城环成一个圈,形成天然罕见的九龙拱珠,曾有一老道游历自此,见此景,跪地而拜,口称:“建国者若能以此为都,后代必出天下主!” 仅此言,大周开国太祖立都此地!天下主,一统天下,五国归一,这是谁不想要的荣誉和权利? 这时,城门处,一名小卒例行公事上前拦下进城的一支队伍,为首的一名男子取下腰牌,那小卒随意扫了一眼,突然就恭敬了神色,颤抖着双手将那面刻着四个古朴大字的“战王府兵”令牌奉还。 队伍停顿一下,继续往前走去,一辆鎏金装饰的豪华马车被队伍拥在中间缓缓从城门处经过,路过之人停下脚步纷纷好奇揣测,天子脚下,这是哪家公子或是皇子如此招摇? 马车的帘子撩开一边,露出一张俊朗的面容,带着复杂的眼神打量着这些熟悉却又陌生的建筑,帘子放下,那人不语,他身侧一个与他七八分相似的人将他动作看在眼中,道:“三弟,弟妹她…” “还没找到。”文墨宇好看的眉头拧成疙瘩,随之又快速舒缓开来。 文墨战叹息了一声,安慰道:“这也未必不是好事,毕竟白家那边……父皇也不好处理。” 文墨宇没有说话,眼中精光闪动,很多事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恐怕一旁的文墨战绝不会想到,文墨宇此时已经在心里完善自己大致的计划! 他清楚的知道,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的重要性!何况,就凭这具身体的身份,要说那些皇子不会来找自己的麻烦,谁信呢?这次的失踪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了。 希望你们,不要惹我。 文墨宇长吁一口气,转脸问向文墨战:“二皇兄,你打算什么时候回玉门关?” 文墨战经这一问,脑海中呈现一名年轻男子的模样,目光中露出深深的忧虑,说道:“此行没有抓到他,已经耽误太多时间了,等你回到太子府,我也要赶回去了……南宫克,希望不会是他,而且,他也没有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来大周的必要啊。” 早听过文墨战说明原因的文墨宇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光亮,说道:“二皇兄,你说,他们的目标会不会是清儿?” “弟妹?不可能,据你所说弟妹是孤儿,从小被她师父收养,一直生活在那片竹林之中,云国的人不可能和她有交集!”文墨战想了想否认道。 文墨宇没有放弃,说道:“也许有些原因我们不知道,二皇兄,你回玉门关之后,多留意一下吧。” 文墨战点点头,把这事放在了心上,南宫克来的太诡异,若不是自己的探子正巧遇到,自己都不知道他们会出现在大周境内! 而且叶怜清一个女子,最多消失两天时间,自己派出去大部分人马都没能找到一丝踪迹,这太不寻常了! 看来,回去之后,要好好派人到云国找找了…… 马车停了下来,文墨宇走下马车,一名小厮模样打扮的人跟狗腿的跑了过来,一脸讨好的笑着说:“哎呀,我的太子殿下,你可回来了,来来,小心些。” 文墨宇看了一眼他,没有理会,文墨战没有下来坐会的意思,需要立马赶回玉门关,探出头来与文墨宇告别之后就随马车离开了。 那小厮见文墨宇没有搭理他,心里咯噔一声,更加殷勤的跑了上去。 “太子殿下,小人已让人备好热水,随时可以沐浴更衣。” “太子殿下,不知今晚要让哪位夫人侍寝,小人去安排?” “太子殿下,你可不知道小人这两个月来天天提心吊胆,食不知味,天天祈求太子殿下早日回来”说到这里,这小厮还装模作样的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换做是以前的文墨宇,定然大手一挥,叫道一声:“赏!” 可是,他不是,文墨宇听了这话,只觉得一个男子对自己殷勤如此,心里直犯恶心,想了想,叫道:“范建啊。” “哎,太子殿下,小人在。”看着他的模样,文墨宇心里感叹一声,这名字取得真好。 “本太子先去沐浴,这段时间,你去把府里的人都集合起来,包括后院那些人。” “好咧。”虽然心中疑惑,范建第一反应就是答应下来。 等到文墨宇渐渐走远,他才收起了神色,疑惑的挠挠头,好像太子殿下回来之后,变了一个人的模样。 文墨宇不会去理会范建此时的想法,打开卧房的门,看到一件件金银玉器不要钱似的装饰满了整个卧房,实在无语的摇了摇头,好好的一个太子,却把自己整成暴发户一样的,也是难怪会被其他皇子看不起。 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房间,文墨宇苦笑了一声,如果可以,他宁愿执一卷书,与山水朋,闲时赏流水青山,佳人侧立,红袖添香,携手看夏暑冬寒,人生如此,怎不快哉? 可是,自己重生之后,注定没有选择的余地。 短暂的感伤过后,文墨宇的神色坚毅下来,既然都决定了接受这个身份,那就没什么可矫情的,大周皇帝重病,自己这个太子回来之后,这皇都,大风将起,只待真龙现身! 第十七章 退婚 太子回府的消息,并没有在民间惊起太大的波澜,毕竟能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是太多,而且皇家的耳舌,轻易乱嚼不得。 相反,昨日一件事让那些闲来无事的百姓反复讨论传播。 据说昨日傍晚,太子府遣散了后院所有女眷,只留下少许丫鬟,小厮也一下子大部分无条件退还了卖身契。 所有人纷纷猜测,太子殿下是玩女人把自己玩废了,还是有了断袖之癖喜上了男风?显然,消失了两个月的太子殿下突然出现在世人眼中并做下这样的决定,两者皆有可能! 而对于其他的皇子来说,也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应,毕竟一个有名的草包太子,除了那个有名无实的身份,没有什么能让他们重视的,只是今日一大早太子府传出一个消息之后,许多人的目光被吸引过来了。 太子殿下拜访右相白忠敏,太子府今日闭门谢客! 太子去拜访右相? 所有人第一个想的,不是政治拉拢或是两人结成阵营,而是觉得太子还没有对白家小姐死心? 先皇生前给两人定下的娃娃亲并没有太多人知晓,所以两人的订婚宴,皇帝特地发出告示,全城同庆三天,但是在订婚之日,却因太子突染风寒,给取消了,而今日太子殿下拜访他的老丈人,只是让皇都坊间再一次的感叹白菜被猪拱了。 少部分知道太子失踪的人,则是觉得太子彻底没救了,失踪两个月,回来第一件事不是探望重病的父皇,而是想着未过门的白家小姐,也庆幸自己没有早早的站队。 不管外面对于这两件事的风评如何,猜测如何,文墨宇此时,已经站在了右相府大门前! “太子殿下里面请,老爷已备好茶水等候多时。”右相府的管家是个有些和蔼的干瘦老头,此时面对这位太子,他不卑不亢,礼数齐全的挑不出毛病,只是略带鄙夷的目光不经意的闪现出来。 将他所有的表情收入眼底的文墨宇在心底长叹一口气,这也太憋屈了,前人作恶后人背锅,偏偏他还解释不了什么!!! 右相府很朴素,和富丽堂皇的太子府比起来,真的不是一个天上地下可以形容的。 随着那老管家走进右相府,绕过门后镂空花开富贵石墙,一条笔直的石板路两侧长满了齐腰高的小树,在入秋的这个季节,这些树木依旧蓬勃生长,毫无衰败之意。 一路往前走去,景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来往的佣人也是各自忙碌着,老管家率先进了大厅,高喊一声:“老爷,太子殿下驾到。” 有些发福的白忠敏走了过来,边笑道:“太子殿下光临寒舍,老夫有失远迎,太子莫怪啊。” 文墨宇笑了笑:“不怪不怪,早就听说白相爷喜欢喝茶,本太子刚好有些好茶,今日特地带过来给相爷尝尝。” 范建及时的双手奉上了一包茶叶。 白忠敏看了眼那茶叶,又看了眼文墨宇,吩咐那管家去准备热水,便邀着文墨宇来到茶室。 “听闻太子殿下前些日子感染风寒,今日看来,是无恙了?”白忠敏笑问。 文墨宇看着他,冷笑一声:“白相爷没必要这般跟本太子打马虎眼吧,这件事情要说你不知道,打死本太子都不信。” 白忠敏脸色一僵,有些尴尬,又瞬间恢复过来,开门见山的说:“那太子殿下今日来老夫这右相府恐怕也不是喝喝茶这么简单吧。” “嘿嘿,白相爷果然是聪明人,本太子可是找你家女儿有点人生大事要谈的。”文墨宇嬉笑道。 白忠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声音渐冷:“太子殿下失踪两个月,平安回来了不去探望皇上,反而来找小女,这不太符合情理吧。” “父皇日理万机,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偷偷懒,本太子又怎么忍心打搅呢,倒是白相爷,若非本太子这次失踪,想必你已经是本太子的老丈人了吧”文墨宇把玩着手中折扇,语气平缓说道:“哦对了,早就听说,白相爷不怎么喜欢这门亲事,本太子一直不信,现在看来……恐怕本太子这次的意外,可是白相爷最喜闻乐见的吧?” 茶水满了茶杯,溢了出来,白忠敏听到最后,面色微微沉了下来,低声喝道:“太子殿下慎言,老夫行得正坐得端,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此时,这位老狐狸就这样轻易的被拨乱了心境。 很悠闲的喝了口茶,文墨宇说道:“白相爷可别激动,我今日过来,可是真有事情要说。” 深呼吸了一下平复了心境,白忠敏这才问道:“老夫洗耳恭听。” “本太子,要退婚。” “咳咳咳…”白忠敏刚咽下的茶水呛了出来,却擦也不擦,两眼直勾勾的看着文墨宇,惊道:“你说…退婚?” 文墨宇轻轻叹了口气,白忠敏出身富商之家,考取功名之后一路扶摇直上,官拜右相,他可不会认为能和贵族世家子弟出身的左相柳森分庭抗礼的白右相,定力仅仅如此,他能有这般反应,充分的证明了他是一个怎么样的父亲。 坚定的点了点头,文墨宇重复道:“白相爷,你没听错,本太子今日,就是为退婚而来。” 白忠敏沉默了,他想不通,两个月前还对自己女儿死缠烂打的太子,为什么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来退婚?! 而且,这个太子殿下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换了个人,以前的太子殿下,怎么会几句言语就能搅乱自己的情绪?又怎么能在谈话间风轻云淡自信满满? 这个,还是那个所谓的草包太子吗?是他另有所图,还是背后有人主使这一切? 太多的疑问挤在脑海里,让这位向来淡定的白右相变的不淡定了。 文墨宇也不催促,等待着白忠敏的反应和回答。 正在这时,茶室的门被推开了,一道翩然的身影走了进来,开口便是:“这婚事,不能退!” 第十八章 白语溪 来人,正是与文墨宇有些婚约的白语溪。 淡蓝色的衣裙,白色的束腰,一身简单的装束很好的衬出她的纤细苗条的身姿。明眸皓齿,肤白若脂,想必天生就是为这样的女子而生的。 “溪儿,你怎么来了?”白忠敏看着女儿问道。 白语溪乖巧的轻笑,亮了文墨宇的眼,只听那天籁般的声音半嗔道:“父亲大人,要不是女儿恰巧路过,可不知道父亲大人要如何把女儿卖了呢。” “你这孩子,为父哪里舍得?”白忠敏笑道。 白语溪这时才看向坐在一边的文墨宇,脸上没有了任何表情,开口问道:“方才太子殿下可是说,你要退婚?” 文墨宇挑挑眉,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点了点头。 “恕小女子无礼,敢问太子殿下,可是小女子配不上太子殿下?” 文墨宇摇了摇头,他倒想看看,这位皇都第一才女,才在何处。 白语溪又问:“那可是小女子有何失德,令皇室无颜?” 文墨宇依旧摇头。 “那是小女子做的不好令皇上不满?” 文墨宇还是摇头。 白语溪皱了一下好看的眉头,低垂着眸子,那模样煞是可爱,想了想,又开口道:“退婚之事是你提的主意?” 这下文墨宇点头了,白语溪看着坐在椅子上淡然处之的文墨宇,像是有些不屑的下了逐客令:“那既然如此,太子殿下可以请回了,退婚之事,无需再谈。” 她这个反应文墨宇并没有意外,皇帝年迈,皇子壮年,新老皇帝之间的替换是一场无形的战争,大臣们如果站错了队,一个不小心就是满门抄斩,皇子若是夺位失败,一生无望!没有谁能抗拒端坐龙椅天下臣服的权力所带来的快感和诱惑,所以他们讨好皇帝,拉拢大臣,费尽心思的去增加自己夺位的筹码。 作为当朝右丞相,他们都想拉拢白忠敏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可惜,这位富商出身的丞相从来都是保持中立,用他的话说,就是,忠君! 白家有女名语溪,姿色倾城,文采卓绝,有好事者称之为皇都第一才女!所以拉拢不成,各位皇子都下了聘礼,想要娶得白语溪,人势两得,但是都被白忠敏以小女尚无出阁之意一一婉拒。 或是恼羞成怒,或是因爱生恨,那些皇子大臣愈发针对白忠敏,使他在朝堂之上受到的排挤愈来愈多。 就在这个时候,皇上或是为了朝堂安定,还是有些其他心思,将先皇为太子和白语溪定下的娃娃亲公之于众,并且重新选了黄道吉日为两人定下婚约,白忠敏最后终究是服从了。 太子早有名声在外,纨绔成性,胸无点墨,胆小如鼠,根本就是个草包!而白语溪却是截然相反!且不论这桩婚事所受到的阻碍,白语溪和文墨宇之间毫无感情可言,这完全是一场彻彻底底的政治联姻! 在没有皇帝的允许下,谁也没资格提出退婚,包括作为主角的文墨宇和白语溪。 文墨宇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白语溪跟前,跟她对视着,用她刚刚的语气说道:“敢问白小姐,你与本太子可是两相情愿?” “不是” 文墨宇再上前一步,道:“再问白小姐,本太子可有哪一方面令你折服,想要以身相许?” “没有。” 又上前了一步,文墨宇的鼻子几乎要顶在了白语溪的额前,后者不由后退了一步,文墨宇又说:“那白小姐可愿入我太子府,孤独终老?” “太子殿下!请谨言慎行!”白忠敏喝道,自己的女儿在自己面前欺负到这般田地,哪里看的下去? 白语溪又退后了一步,抬起头来和文墨宇对视着,目光有些冰冷的说道:“太子殿下若是很闲,还请到其他地方娱乐消遣,这份婚约,我想并非是太子殿下能做主的。” 文墨宇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睛,露出一个很诡异的笑容:“既然如此,白小姐可敢跟本太子打个赌?” “有何不敢?”白语溪嘴上这么说,却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眼前的人了,什么时候,这个太子变的如此自信? 文墨宇的笑容更多了,说道:“这桩婚事若是退了,你答应我三个条件,若是退不成,本太子今后任你驱使,如何?” “什么条件?” “这个……本太子还没想好,白小姐尽可放心,这个条件,会是在你同意的前提下兑现的。” “好,我跟你赌。” “一言为定!哈哈哈,白相爷,白小姐,既然如此,本太子也不打搅了,告辞!”说完,文墨宇转身大步离去,坑挖好了,猎物已经跳进去了,就等收网了。 屋内的白语溪和白忠敏两人面面相觑,都搞不懂文墨宇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溪儿,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太子有点不一样了?”白忠敏惊疑不定,文墨宇今天所有的变化都太过反常。 白语溪沉默许久,回答道:“爹,不是有点不一样,是太不一样。” “太子失踪两个月,到底经历了什么?看来我要去好好查查。”白忠敏若有所思。 白语溪想了一会,开口阻止道:“爹,不要,他的变化其他人不可能看不出来,自会有人很感兴趣,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 文墨宇此时,正坐在马车上,这种晃晃悠悠的感觉并没有让他有太大的不适应,白家父女会有的反应,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如果白语溪这么急的就跳了出来,恐怕那皇都第一才女之称,也是徒有虚名。 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皇都的这谭水,越浑越好…… 第十九章 父爱如山 灰色的城墙,隔断了繁杂热闹的街市,将气派恢宏的紫荆城区分开来,城墙上有规律的分布着身穿黑色甲胄的兵卫,每隔一刻钟时间就会有十人一队的兵卫进行巡逻,而黑色的巨大城门边,一边一队,佩戴了特制的刀剑,两个兵卫来回走动,扫视着每一个路过的人。 放下了车帘,文墨宇摇了摇头,看起来精密的防护其实也只能看看而已,守城士兵打着哈欠没有一点精神的感觉,甚至有几个干脆站在城墙上闭上了眼睛,门口巡逻的那两个更是离谱,专盯着过往女子的身影时不时讨论几句,这样的兵,又怎么可能防护好皇室的家门? 马车从容经过,他们让开了道路问也没问,因为都知道,这是大周太子的马车,文墨宇心想,恐怕有人仿造或者偷了他的马车堂而皇之的走进皇宫来,也不会被这群守城的兵卫发现吧。 摇摇头,文墨宇也理解他们的想法,大周,和平太久了,也昌盛太久了,让他们自大的忘记了危险。 “宣,太子殿下觐见。” 在怡和殿前下了马车,范建轻车熟路的前去跟今日当值的太监说了一声,不一会,尖细的嗓音响起,文墨宇抬步往前走去。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看着他,一定可以发现这位太子殿下的鼻尖,冒出了点滴的细汗,提起长袍前摆的手甚至在微微发抖。 太子殿下他……有点怂…… 谁也不知道,面对上百人的围杀,孤身一人眉头都不眨一下的文墨宇,在黑暗世界叱咤风云的冥王大人,此刻心里有点紧张…… 当这具身体融合之后,文墨宇就看到前任主人的所有记忆,文子胥作为皇帝来说,性格太过温和,处处遭受一些大臣肘制,看着大周一步一步走向衰败而无能为力,无疑是一个不称职的皇帝,但是作为一个父亲来说,对于文墨宇,他是一个很好的父亲,对的,是好,但不代表称职。 文墨宇再如何无能,因为在文子胥的宠爱下,依旧稳坐太子之位,这也是他放肆的最大资本,以前的文墨宇利用写份父子之情为非作歹,但是现在的文墨宇,不会。 他紧张,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是孤儿,这种亲情让他渴望,也让他迷茫,父亲,多伟大的称呼,他,这辈子也有了吗? 长吁一口气,文墨宇脱下鞋子,走进了怡和殿,进了一个房间,一张雕龙金床就在正中,几名宫女太监低着头站在一旁。他跪下,带着些莫名情绪道:“儿臣不孝,拜见父皇。” “咳咳咳…宇儿,是你回来了吗?快过来。”声音有些沙哑,激动的问道。 文墨宇心中一颤,起身走了过去,看着躺在床上面容和蔼的男子,这,是他的父亲! “父皇,儿臣回来了。” 文子胥笑着,有些缓慢的抬起手来,招呼道:“你们都下去吧,来,宇儿,坐到父皇身边来。” 宫女太监应诺而去,文墨宇坐到床边,双腿仍然在微微发抖。 “宇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至于你那几个兄弟,哎…不说也罢。”文子胥拍着文墨宇的手背,感叹道。 文墨宇笑着安慰道:“父皇,没事,儿臣这两个月,自在着呢。” “哦~那说与父皇听听?” 把两个月来发生的事情省略一番,都讲了出来,讲完之后文子胥急了,咳得满脸通红,文墨宇急忙扶他起来,轻轻的给他拍打着后背。 “咳…宇儿你…咳咳,你说,朕的好儿媳不见了?咳咳咳…”知道有人救了自己儿子的文子胥对那女子充满了好感,听到后来两人成亲甚是欣慰,只是到后来发生的事情让他不由得急了,巴不得文墨宇现在马上把她找回来。 看着父皇这般模样的文墨宇眼眶微红,父爱如山,便是这般吧。 “父皇,儿臣相信,清儿不会就这么离开的,她一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儿臣会去打听她的消息,等她回来。”文墨宇认真道。 文子胥看着自己最疼爱的这个儿子,忽然笑了,伸出手去拍拍他的肩头道:“好你个混小子,总算是长大了,朕听说,你昨日回府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些个莺莺燕燕都给放了?” 文墨宇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并不奇怪抱病卧床的文子胥会知道这些,一个皇帝要是自己没有些暗地里的机构,就不是被大臣架空这么简单了。 他趁机说道:“不仅如此,父皇,儿臣今日去右相府,提了退亲一事。” 这会文子胥沉默了,想了许久,才说道:“宇儿,你可想好了,父皇这江山,都是给你留的,与白家的婚事,对你助力不小。” 父皇这江山,都是给你留的! 文墨宇震撼了,都说帝皇之家无亲情,可是他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文子胥对他这种的父爱,历史上因为争权夺位父子相残的案例不可谓少,但是文子胥却不是这样做的,他要把这片大周的江山,都就给自己疼爱的儿子! 像是不经意的抬了抬头,快速的眨动着眼睛,才能不使那滴泪很没出息的流出来。 “父皇,儿臣心中自有打算,而且,要拉拢白右相,也并非要结亲这一途,何况,儿臣心里只有清儿。” 文子胥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件事情,父子两人在房中聊了许久,笑声不断,等到文墨宇离开的时候,天色渐黑。 文子胥召来宣旨太监传下一封旨意之后,起身拿起了一副画卷,小心翼翼的拂去上面的灰尘,徐徐展开,画卷之上,一名窈窕女子站立雪中一片红梅林下,手中拿着一片掉落的梅花放到鼻前,似在轻嗅? 文子胥的手,细细抚着画中女子的脸,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忧,好久没看你了呢,我好想你,你看到了吗?宇儿,也有自己爱的人呢,哦对了,咱们儿媳叫叶怜清,还救过宇儿呢,宇儿,长大了,你在那边,可以安心了……” 秋风清幽,难道几许愁。 第二十章 朕 秋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将那被盛夏烈日晒的微红的天空洗成淡蓝色,街上角落的难民紧了紧衣裳,一脸愁苦的对不久要到来的冬天充满了忧虑。 文墨洪招呼一大帮子臭味相投的好友在他的六皇子府饮酒作乐,歌姬美眷数不胜数,偶尔诗兴大发,胡编乱造些牛头不对马嘴的词语,引来那群好友刻意讨好的称赞,却浑然不觉,自得不已。 大皇子文墨峰却是在自家府内的武场挥动棍棒,口中喝哈有声,十来名府兵一一被他或踹或踢或打落了出去,众人纷纷起身称赞大皇子殿下武功高强,文墨峰却摇摇头,甚不满意,他又怎看不出他们刻意的退让? 四皇子离京游浪未归,也不知在何处,而作为五皇子的文墨泽在府中书房练字。 “听说,三皇兄回来了?”他一身黑色镶金线花草纹绸缎长袍,腰间系着黑色金线边腰带,正中一颗血红的玉佩,松开了发髻的黑色长发自然垂直到背上,两侧太阳穴处的一缕长发由一根黑色的发带绑在脑后。他站在书桌前,一手撩起另一只手的袖子,白皙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杆毛笔,落在宣纸上的墨,和他的衣服一般颜色,此时开口,手上动作却是未有丝毫停顿。 身侧穿着褐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微微低头,说道:“是,奴才该死。” “你死有用吗?掌嘴。”文墨泽依旧写着自己的字,没有理会耳侧啪啪作响的耳光声。 换了张宣纸,他继续写着,“他昨天去了右相府和皇宫?” 那人停下手上的动作,强忍着肿痛道:“是,右相府探子传来消息称,太子要退婚。” “理由?” “没…没有…” “掌嘴。” 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文墨泽丝毫不以为意,换了支粗毛笔,右手翻动,写好后拿起宣纸轻轻抖动着,呼气吹着纸上未干的墨。 “三皇兄回来之后,听话不少啊,晚上找个人,看看他。来看看,本皇子这字如何?”文墨泽轻笑,看向那人。 那人这才敢微微抬起头,露出已经红的像猴子屁股一样的脸庞,看到那纸上的字,麻木的肌肉抖动几下,赔出笑脸道:“五皇子的字依旧是天下无双。” 搁了笔,文墨泽背剪着双手目光放空道:“仅仅是字吗?” 白色的宣旨上,正是大大的一个“朕”字! …… “太子…太子殿下,不好了,不好了!”一人从远处仓皇跑来,匆匆站定在文墨宇面前上气不接下气说道。 文墨宇白他一眼,打趣道:“范建,你这是火烧屁股了?” “太子殿下…不是,不是火烧屁股…不是”仍没缓过劲来的范建一喘一喘急道。 文墨宇凝了神色,抚了抚他的后背问:“究竟怎么了?” “太子殿下,昨天您捡回来的那个女子醒了,跟罗将军打起来啦!” “跟我过去看看,罗将军也太不知轻重了吧,为何要为难人家一个姑娘?” “太子殿下,不是罗将军要为难那姑娘…而是……哎呀太子殿下,快过去看看吧。” 客房与主居有些距离,离着不太远的地方文墨宇还是没有听到打斗的声音,生怕那罗正源下手不知轻重,将那姑娘打死了,脚下步子更快了。 只是,当他走进院子,却是脸色微变。 太子府的府兵一个个零七八落的倒在地上,仅剩几个站着的人却提着刀剑畏畏缩缩不敢上前,而在他们正中央,一个红衣女子扼住了罗正源的脖子,与他们对峙着,神色自若,控制着一个比她高大许多的壮汉却仿若无物。 “姑娘好大的戾气,本太子好心将你救回来,你就是这般报恩的?”文墨宇朝她走去,言语间已是有些火气。 昨日他出了皇宫,坐着马车朝太子府驶去,暮色苍茫,她一身红衣亮的有些刺眼,文墨宇的目光被吸引过去,正对上那双冰冷的没有一丝情感的眼眸,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是什么,文墨宇却是再熟悉不过了,只是他实在不明白,一个妙龄女子,为何有如此重到如有实质的杀意? 死在她手上的人,有多少?这个年纪,她又经历过什么? 他目光中的疑惑尚未消散,那女子突然倒了下去,鬼使神差的,他叫车夫停了马车,下去将那女子带回了府中。 如今看来,自己实在鲁莽,杀意如此之中的女子,自己何必无端染上因果? “是你救了我?”红衣女子的目光看向文墨宇,锐利的能看透人心一般。 文墨宇冷哼一声:“是本太子多管闲事了,但你既然醒了,又为何在我太子府捣乱,打伤本太子的府兵?” 红衣女子随意的一甩手,轻飘飘的就将罗正源扔了出去,文墨宇挑了下眉,能有这般力气,恐怕内力浑厚,众人只是被打伤,看来,她的杀意也并非是针对所有人。 “你救我一命,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说吧。”红衣女子开口,也没有对为什么打伤人的事情有解释的意思。 这时罗正源爬起身来,走到文墨宇身侧,提醒道:“太子殿下小心,末将无能,我等…都不是这女子一招之敌。” 文墨宇看着他,点了点头,心中更加震惊,这女子竟然厉害如斯,太子府的守卫都不是无能之辈,却这般轻而易举被她打败,不过听她的话,也并非十恶不赦之辈,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对于那些武林的武功内力了解不多,而且,之前在太子府文墨宇还能被人掳走,想必要对付他的人,武功也不会低,也许,这是个机会。 瞬息之间,文墨宇就打定了主意,这女子也承认自己救了他,那就好说了,上前一步,文墨宇问道:“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红衣女子皱眉,脸色有些茫然…“名字…名字…,我没有名字。” “什么?”文墨宇更加好奇了,谁长这么大会连名字也没有,但看那女子神色不似作伪,想了想问道:“姑娘可是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 红衣女子没有说话,脸色一如往常的冷淡。 第二十一章 绝对服从 “你想不起以前的事,也没有个安身之所,就留在我这太子府吧。”文墨宇开口道。 “什么条件?”红衣女子想了想,觉得这话也在理,但天下绝没有白吃的午餐。 文墨宇目光灼热,能让自己变的强大的机会他从不错过,“教我武功。” “不可能。”红衣女子想也没想,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文墨宇也知道不会这么容易,不过只要能把她留下,什么都可以慢慢来,想了想,又道:“保佑我太子府安全,直到...你离开为止。” “我只出手三次。”红衣女子想了想,提出了条件。 哈哈一笑,文墨宇道:“成交!不过你没有名字,我要如何称呼你呢?嗯…红雪如何?红衣翩翩,冷傲如雪!” 红衣女子扔下一句随意,便回了之前的客房,文墨宇想了想,转身对罗正源说道:“罗将军传本太子命令,凡太子府的人,无论是谁,见红雪姑娘犹如见本太子。” 罗正源领命,带着手下人下去治伤去了,文墨宇看着他的背影,想到他之前过来提醒的话,摸摸鼻子,喃喃自语:“我是不是也该在这个世界,培养出自己的势力呢…宁缺毋滥,我要的…是绝对服从!” …… 玉门关内的一个小镇,某家客栈内,南宫克一脸阴沉的坐在房间里,地上已经碎了一个杯子,他阴着脸,目光从跪在地上的手下身上一个一个的扫过,咬牙道:“谁能告诉我,主子去哪了?” 他带了两个人离开,去查看当初绕过玉门关的小路是否安全,谁知他回来之后,自己这些手下都被人打晕,而叶怜清也不知所踪! 南宫克从来没有像这次这么生气过,没有谁比他清楚,叶怜清对于他们的重要性,这次自己非但没有把人带回去,还把主子弄丢了,恐怕不仅仅是自己,连南宫世家都会遭受打击! “都给我去找,天黑之前,如果还没有消息的话,连夜赶回西江寻找线索!” 一声令下,所有人跑出客栈,疯狂的在街上寻找,几次差点惊扰了玉门关过来的守军,可见他们着急的程度。 与此同时,在玉门关到皇都的官道上,一辆马车不停加速…… “奉天承运,吾皇有昭:白右相之女白语溪,素有皇都第一才女之称,本先皇有意,欲与两家谛下百年姻缘,今两人无男欢女爱之意,朕亦不愿强人所难,故两家婚约就此作废,钦此。”尖细的嗓音落下,宣旨太监双手将圣旨交于已经站起身来的白家父女。 送走宣旨太监,白忠敏似乎还有些不可思议,拿着圣旨看了好几遍才哈哈大笑道:“溪儿,为父这桩心事也算落下了,你以后的婚事,大可自己做主了。” 白语溪却没有白忠敏那般乐观,提醒道:“爹爹可别忘了,这婚约退了,女儿便要输给太子三个条件。” “这倒也是,哎,福祸相依。”白忠敏说了句,淡了脸上的喜色,平静下来。 白语溪回了房间,拿起书翻了几页又放了回去,铺好纸提笔却停顿半晌放了下去,一旁的丫鬟见了,不由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奴婢可从来没看过你这样心神不宁的样子。” “莲月,你觉得…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慵懒的靠在桌子上,用手撑着下巴,想了许久,才问出来。 莲月有些不太明白主子的意思,回答道:“还能是什么样的人呢,仗着自己太子的身份就来纠缠小姐,整天在外面胡作非为,依奴婢看,其他皇子,随便哪一个也是要比他好的。” 白语溪白她一眼,道:“你这丫头这般口直心快,幸亏了是在我闺房,若是在外面,可不知道怎么死的。” 莲月吐吐舌头,故意苦着脸道:“小姐可大大的冤枉奴婢了,这话可还是你问的呢。” “我问了你便要都说了?不怕我把你卖了?” “奴婢不怕,小姐对奴婢可是最好了。” “哼,改天就找个人把你嫁出去,看你在这卖乖。” “小姐怎么舍得?奴婢可是随小就跟了小姐的,何况真要把奴婢卖了,小姐上哪去找这么懂事的丫鬟去呢?” 两人打闹一会,白语溪的心思又回到那道圣旨上,开口道:“莲月,你说,太子之前那般没皮脸的死缠烂打,为何这次回来之后,要退婚呢?皇上居然也允了他?” 那丫头转了转眼珠子,发现新大陆般惊奇道:“小姐,婚约作废之前,可没听你提过太子,这一退婚,莫非小姐又舍不得不成?” 又是一个白眼千娇百媚的扔了过去,白语溪道:“别扯这些不正经的,我只是觉得,这次太子回来之后,太反常了,。” “那小姐您派人好好查查他两个月经历过什么,不就知道他为什么会退婚了?” “不行,我总有一种看不透他的感觉,还是不能先轻举妄动。莲月,你觉得,会是什么,能让一个人改天换面的变化?” 莲月抿着嘴想着这个“难题”,忽然眼前一亮道:“小姐,奴婢知道了,是爱情!” “爱情?” “对啊,这是有一次奴婢和清风聊天,她说的呢,她说,爱情,是最能把一个人变的面目全非的,小姐,这可不就是太子那般吗?” 白语溪闻言后,若有所思,太子那样的人,也是会有爱情的么?也是会为爱改变的人吗? 第二十二章 钢铁侠 夜凉如水,夜深人静,皇都中万家灯火寂灭,只留半轮皎月在空中巡视天下。 一道影子在月下飞快的跳跃,很快便停留在一个屋檐上,熟练的揭起一小片瓦,露出一只眼睛查看下面房间的情况。 房内一片漆黑,他文墨宇双目悄悄睁开,来人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并没有逃过他的耳朵,正待着那人下一步的动作,却听得砰的一声,紧接着就是瓦砾坠落碰撞地面哗啦啦的声音,文墨宇一个激灵,翻身坐起,只见一片红影缓缓从屋顶翩然落下,稳稳的站在地上,皎白的透过破碎的屋顶大洞,撒在她冰冷如霜的面容上,却是别具一格的美。 文墨宇怔了一会,目光移向地上一动不动的黑衣人,眯了眯眼睛,边穿起鞋子边问道:“死了?” “活的”红雪吐出两个字,又看向文墨宇补了一句:“第一次。”然后头也不回的打开门走了出去,扫视了一遍听到声音匆匆赶来的府兵,她挑挑眉,毫不留情的嘲讽道:“就你们这样的速度,你们的太子殿下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说完,转身离去,一脸傲然。 “太子殿下,我等来迟,求太子殿下恕罪。”罗正源赶来,跪地拜道。 文墨宇将红雪的话一字不落的收到耳中,心里也有了自己的打算,摆摆手,指了指地上的人,说道:“拉出去,埋了。” 罗正源一愣,看了看一动不动却双目圆睁的黑衣人,问道:“太子殿下,这,还活着,不审吗?” “没什么好审的,拉下去埋了,本太子要睡觉,对了,明天记得叫人把屋顶修一下”文墨宇说着,又爬到了床上去。 罗正源点点头,把人带了下去,听从吩咐给埋了。 文墨宇哪里睡得着了,躺在床上看着屋顶的大洞,一阵无语,也还有些后怕,他只听到黑衣人的动静,都不知道红雪是如何上了屋顶,如果是红雪要杀他,自己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吧。 还有两次机会,可不要浪费了,真希望多点时间,让这一切都尘埃落定吧。 天边初初露白,文墨宇拿着厚厚一叠的宣纸,叫来了罗正源,将一些细节在后者震撼惊喜的目光中一一讲解,瞬间让这位将军大人佩服不已。 许久之后,临走时,罗正源迟疑了一下,又回头建议道:“太子殿下,如果这事红雪姑娘可帮衬一二,效果绝会比预计的好。” 文墨宇点点头,让他先下去了,正好几名婢女端上了水来给他洗漱,文墨宇还是比较习惯自己动手,边拧着毛巾问道:“红雪姑娘可起来了?” “回太子殿下,红雪姑娘起了许久了,正在居安院里练剑呢。”一名婢女低头细声说道。 文墨宇手上动作一顿,眼睛发亮道:“练剑?本太子过去看看。”说完,看也没看,手中毛巾就往后抛去,正好的落在了铜质脸盆上,让几名婢女看的一阵愕然。 居安院,就是红雪所住的院子,只是这个时候的她,却将三千青丝梳成发髻,由一根宝蓝色发带绑住,褪下那袭大红女裙,换上一身宝蓝色滚边金绣长袍,外穿着淡黄色彩纹长褂,腰间一条金线彩织腰带,让这位倾城美人瞬间转变成一位翩翩公子。 刚一只脚踏进院里的文墨宇眼前一花,心中危机骤起,来不及将另一条腿抬进来,只好借地发力,屈着腰诡异的翻转了一个一个三百六十度,躲过了来势凌厉的一剑,刚刚站稳,只听得一声“咦。”,他来不及说什么,下意识向后下腰,到一半时,腰身扭转,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一把匕首如一条毒舌般猛地向偷袭的那人腰间射去,眼看就要刺入那片蓝袍,横空一把折扇,轻描淡写的将那把匕首拍飞。 文墨宇只觉握着匕首的那手传来一阵令他心惊的力量,眼看就要摔落在地,那人又抬腿劈来,他一咬牙,即将落地的双手猛地在地上一拍,硬生生凭借着巨大的反震力弹起半个身来,另一把匕首也出现在手上,向地上的那条腿横扫过去。 “哼。” 极其不屑的一声冷哼,那人根本一动不动,任由那尖锐的匕首刺上大腿,发出“叮”的一声,劈下的腿改了力道方向,正中文墨宇胸口,将他踹飞了出去,正砸中了院边的墙上。 红雪走到他面前,俯视着扔下他的两把匕首,用脚踢了踢,嘴角挂上一丝嘲讽的笑意,挖苦道:“你属刺猬的?” 文墨宇从地上翻起身来,强行咽下已经冲上喉咙的腥味,装作自然的拍拍衣服上的泥土,然后绕着完全没有愧疚意思的红雪上下打量着,用手托着下巴,那模样,让极不自在的红雪怎么看怎么想揍他。 “哎,红雪啊,你是不是钢铁侠变的?”文墨宇开口问道。 红雪一阵茫然,江湖有大侠,可是钢铁侠是什么…? 叫她神色茫然,文墨宇很贱的笑了,用着她方才同样的语气说道:“哎呀,红雪姑娘武功盖世,可没想到,连钢铁侠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需要知道吗?”红雪挑眉,一脸的傲娇。 “哎,可惜可惜,要是钢铁侠兄在此就好了,让他教教你,什么叫能打,也让他教教你,该怎么样对待救命恩人。”文墨宇特地将“救命恩人”这几个字咬的特别重,在红雪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完全忘了前世是谁一脚踩在那部电影的宣传海报上吐槽这是一些国家搞出来的无聊东西。 红雪又怎么知道这些,饶又兴致的问道:“如此说来,那位钢铁侠很厉害?” “嗯,这么说吧,打败十个你是不用多大力气的。”文墨宇依旧瞎话。 “哦~既然如此,看来我也不必留在这里了,告辞。”红雪的眉毛动了动,告辞礼都懒得给一个,背着双手,拍打着她拿来当剑用的折扇转身便走。 文墨宇冷笑一声:“江湖儿女,所谓承诺看来不过笑话。” 红雪停了步子,转身,很不符合画风的把文墨宇拎了起来,甩了出去,拍拍手,一打折扇,扔下一个蔑视的眼神进了房间。 第二十三章 俏郎君 摔得惨痛的文墨宇尽力的护着了脸,起身的时候,却还是有个眼角磕青了,不过他好像真的是天生命贱,此时脑子里想的不是怎么报复和嫌弃,而是在高兴着,自己总于有了提升实力的机会! 他是不懂内力的,前世人体在科学上能达到的任何一项高度,他都达到了,甚至在速度力量远远超脱了,可是,这样的自己遇上这个世界的内力武者,只能勉强一战,如果红雪是武林第一人还好说,可如果红雪不过普通武者,那自己就算坐上皇位,实力还是远远不够的! 提升实力,是他目前最紧要的事情,可是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做,红雪的出现就像是在他山穷水尽之时出现的那柳暗花明又一村,他看得出来,红雪虽然冷傲,但是恩怨分明,既然如此,也不怕她一生气杀了自己,而目前提升实力的唯一办法,就是……被打! 文墨宇垂头丧气的走了,这个结论真的太伤人了。 没走几步,一个晃悠的身影看到他,屁颠屁颠就过来了,不是范建那货还能是谁走路这般猥琐。 “小的给太子殿下请安了,太子殿下,小人正找您呢,您…这是怎么了?”范建一脸谄媚的笑着,滴溜溜转的眼珠子看了看文墨宇发青的眼角,又扫了扫不远的居安院,笑容更加猥琐了。 文墨宇见他神色,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抬手盖了个巴掌过去,没好气道:“笑什么笑,找本太子干嘛。” 范建摸了摸头,也不敢再触这霉头,说道:“太子殿下,今日七公主办了个赏菊会,特地差了人来,请太子殿下前去。” 文墨宇闻言,脑海中闪出一个娇俏的身影来,伴随着过往的片段,脸上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吩咐道:“备好马车吧。” “哎呦,我的太子殿下,马车已经备好了,现在就出发?” “嗯。”文墨宇抬脚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朝范建看了一眼,说道:“去把红雪叫上。” 范建苦了脸,他可是看见昨日那母老虎的威势,可太子吩咐,不能不办,只好边走边在心中嘀咕着:太子殿下一回来,人变了,对女人的口味也变了,我这条小命一个看不好可就没了啊。 他更应该庆幸的是红雪没有读心术,不然他这小命,可就真没了。 文墨宇刚在马车上坐定,一把折扇缓缓撩开了马车的帘子,一身男装的红雪弯腰走了进来,看见文墨宇,标志性的挑了挑眉,用手中折扇指了指,口中吐出两个字,“下去。” “这是本太子的马车!”文墨宇学着她挑眉道。 红雪懒得看他这贱样,折扇在指间转了个圈,扇柄随意的在文墨宇身上点了一下,另一只手将不能动弹的文墨宇从椅子上拎起来扔到角落,才满意的坐下,这马车特地被以前的文墨宇改造过,哪怕三四个人一起也不会拥挤,但是红雪却偏偏将他丢到一个角落。 文墨宇睁大了眼睛,因为抗议,也因为震惊,点穴这种事情他从来不信的,没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不但看到了,还自己亲身经历着,他身体所有的部位除了眼睛好像全部都不听大脑支配了! 马车前进着,木制的马车窗门相隔的外面,正驾着两匹骏马的车夫绝对不会想到,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正在他后面的角落蹲着,而红雪却是悠然自得的坐在软垫铺垫的椅子上把玩着折扇,时不时给文墨宇扔过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大周的皇子在宫外都有自己的府邸,只有公主留在宫中,个中缘由却也难说。 入了皇宫,红雪撩开一角车帘,细细的打量着这座皇室的宫殿,黄色的宫瓦,朱红的柱梁,灰白的地面,四下寸草不生,来往宫女太监忙忙碌碌也不停留,倒是有些冷清了。 红雪摇头笑笑,显然失望之极,宫殿不应该如此的!她记得,有一处宫殿,隐于山林之中,年年季季,各有风景。 舞剑于林中,弹琴在树下,偶尔教务繁忙,在殿中处理繁杂事务,也有佳人作陪…… 脑海中突兀涌出的画面让红雪猝不及防,一些破碎的片段在她面前闪烁着,她看见浩浩荡荡穿着同样紫黑服饰的人站在下面,振臂一呼,但是她听不到他们在喊什么,她看到一群死人堆中,自己颓废的坐在地上,却没人可以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她看到白雪皑皑,湖水冰冷刺骨,一对夫妇相携离去…… 红雪打着哆嗦用双手抱紧了自己,只感觉好冷,刚刚脑海里闪现的,好多好乱,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角落里的文墨宇还是丝毫不能动作,他睁大着眼睛盯着红雪,想要知道她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红雪渐渐缓和回来,双目空洞看向窗外,完全遗忘了被点住了穴位的文墨宇的模样。 等马车停下,红雪率先下了马车,等车夫去扶文墨宇时,文墨宇才发现一个尴尬的事情……腿麻了。 无比幽怨的看了红雪一眼,被后者直接无视,文墨宇任由车夫将他搀扶下去,脚刚落地,另一辆马车停在了旁边。 白语溪走下马车来,走到文墨宇面前微微欠身,行了一礼道:“太子殿下安好。” 文墨宇笑了笑,道:“白小姐何必多礼,父皇的圣旨,可收到了?” “愿赌服输,白语溪定会遵守承诺。”白语溪脸色一如往常的说道。 文墨宇瞥她一眼,直接转身朝涵舞殿走去,丝毫不在意她说的是自己而不是白府,有些事情事到临头,她应该知道,不是她一个人就能承担的。 没有被理会的白语溪微微有些尴尬,这时却将目光放到了红雪身上,想到自己方才在马车窗户看见太子马车上这张面容,不由好奇,这是哪来的俏郎君,竟可以上太子的马车? 太子素来有个规矩,非他或是他的女人,谁也上不得他耗费大量钱财定制的豪华马车,可是,眼前这男子……对了,近日坊间盛传,太子喜好男风,莫非…这人是他新宠? 这般想来,太子退婚之事也解释的通了…… 白语溪这般想着,看着文墨宇与红雪的目光难免有些异样,如果文墨宇知道她此时的想法,定然一口老血喷死。 第二十四章 文涵舞 大周皇帝文中晋生有六子一女,其中大皇子文墨峰与二皇子文墨战同为温妃所生,四皇子文墨逸是德妃之子,五皇子文墨泽和六皇子文墨洪分别是丽妃与淑妃之子,太子文墨宇和七公主文涵舞则同是皇后所生,然而,诡异的是,在皇后难产而死之后,这些妃子也一个接着一个的离世了。 作为大周唯一的公主,文涵舞无疑是所有人的掌上明珠,何况她身为女子,与各位皇兄都没有利益冲突,自然没人会与她过不去,惹皇帝不喜,所以今日的赏菊会,可是汇聚大周所有顶尖的官宦子弟,用现代话说,今日来的,都是牛逼的官二代。 “三哥,三哥!” 台阶才上一半,一个粉红色的身影便蹦跳着下来了,直跑到文墨宇身边,露出一个明媚阳光的笑脸,而她身后,几个宫女急忙忙的跑下来,口中直呼:“公主小心,公主小心啊。” 文墨宇笑了笑,抬手摸了摸文涵舞的头,宠溺般责怪道:“多大的人了,怎么还不稳重些?今日你是主人,还要有大人的样子。” 闻言,这位可爱的公主殿下眨了眨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文墨宇,还伸出手来扯着他的脸,嘟囔道:“你还是我的三哥嘛,我三哥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呢,你明明比我还不稳重呢。” “我不是你三哥是谁?”文墨宇那折扇轻打了一下她的头,心中却没那么有底气,严格来说,他还真不是文墨宇,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无论是作为一个儿子还是哥哥,他都可以做的更好。 文涵舞寡着嘴一脸幽怨的看着文墨宇,可怜巴巴道:“可是太没天理了,三哥,你居然敢打本公主,我要告诉父皇去!” “矫情。” 听到七公主的话,打量着皇宫的红雪收回了眼神,不屑的吐出两个字。 听到这话的文涵舞瞬间瞪圆了眼珠子,转眼看向她,不敢相信的问道:“你,你说什么?” 红雪看她一眼,随即转移了目光,被起双手昂首道:“我说,七公主不是聋子吧。” “你才是聋子呢,你是谁,竟敢在本公主面前放肆!”文涵舞叉着腰,一脸怒容,像极了一只炸毛的小猫。 文墨宇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小舞,这是我朋友,红雪,你也别与小孩子一般计较。” “三哥!我才不是小孩子!” “也对,确实挺小的。”红雪点点头,说这话时,有意无意的在文涵舞的胸部扫了一眼。 文涵舞本来平静下来的神色在感受到红雪的眼神之后,又恼火起来,突然一脸愕然,向着红雪后方乖巧的叫了声:“父皇…” 文墨宇和红雪不疑有它,随即转身过去,可身后哪有什么人,正在这时,文涵舞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一掌朝着红雪后背拍去,如若红雪不备,立马就要被推下身后的楼梯,可偏偏红雪如同身后长了眼睛一般,轻飘飘的往旁边挪了一步,就让文涵舞那掌打空。 可文涵舞没控制好力道,这掌落空,带着她的身体向前倾倒,眼看就要磕到台阶角上,文墨宇阻挡不及,红雪却是伸出一只手挡了一下,又用内力将她往后推去,另一只手一把揽住她的腰身,才没使这位公主殿下狼狈摔倒。 文涵舞以为自己真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个大糗了,却是突然感觉撞到一只手臂,阻挡了下坠的身体,又反弹了回去,脚下不稳,又要摔倒时,被一只手 抱住了,她有些庆幸的回过头来,那张被阳光照耀着显得特别顺眼的面容映入眼帘,很安心的感觉突然让她想在这个怀抱里多待一会。 “小舞,没事吧。”文墨宇过来问道,红雪将文涵舞扶了起来,松开手没有再说话。 文涵舞摇摇头,悄悄看了红雪一眼,面色绯红。 旁边的文墨宇只当她有些愧疚,说道:“你瞧你,叫你稳重些,走吧,进去说话。” 一行人往里走去,涵舞宫内的院中已有许多衣着华丽的公子小姐,文涵舞与文墨宇每过一处,总有人纷纷过来行礼,所谓的赏菊会说到底,也无非是各个大臣子女之间的政治交流,不管是毕恭毕敬的讨好还是刻意视而不见,他们的态度都代表着那些大臣的态度,永远不会过时的话题中心点,便是利益。 文墨宇前世对于这些也是司空见惯,哪怕是父子亲情,或是深爱着的恋人,在他看来都不是永恒的,因为那些在自身利益面前,都会发生改变,人从来都是自私的,只不过看所求多少罢了。 有时候知道太多真的不是好事,看透了事情本质之后,文墨宇便觉得这场宴会索然无味,他之所以会来,不过是因为眼前这个从小到大一直真心把自己当兄长看待的妹妹。 跟文涵舞招呼一声,文墨宇带着红雪去别处清静了,只是两人转身后,谁也不知道,文涵舞看着红雪背影的眼神有些异样…… 涵舞宫距离皇宫的后花园并不算太远,因为养着菊花的缘故,涵舞宫就在御花园附近,偌大一个湖泊在园中熠熠生辉,折射的光芒照亮了湖心亭的顶盖。 红雪突然问道:“今早你在院中用的,是什么功夫?” “功夫?”文墨宇想了想,哑然失笑,也没谁告诉他近身搏击和长久养成的杀手本能会是什么功夫啊,问道:“怎么?有问题吗?” “太子府的那个粗人,走的是内家拳的路子,讲究刚猛有力,一招制敌,只可惜,资质一般,学了点皮毛,可你不一样,你出招的刚柔并济,最让我奇怪的是,诡异。” “诡异?” “对,诡异,你的速度和力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你的身法很奇怪,好像全身长满了眼睛,虽然每一招应付起来很吃力,但是都能躲过去。”说到这里,红雪盯着文墨宇的眼睛,瞬间散发出一股气势无形将他笼罩:“这是一个经历过无数场生死战斗的人才会拥有的身体本能,可是,太子殿下,你身为一国储君,娇生惯养,有什么危险都会有大批的侍卫给你挡去,会有这样的本事,还不够诡异吗?” 第二十五章 命比狗贱 皇宫御花园湖心亭中,画面有些诡异,太子殿下呆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另一名俊俏公子却饶有意味的打量着他。 文墨宇突然笑出了声,道:“你倒是观察的仔细,可是,相比我而言,你的身份倒才更是诡异吧,看你模样,最多不过二十五六,可是你一名女子,身手不凡,轻而易举就能将上百斤的大汉举起而且杀气极重,连我都自叹不如,那么,红雪,你到底,又是谁呢?” 习惯性的挑了挑眉,红雪没有说话,自己是谁?一个连名字都忘了的人,身手强大又会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啊,红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我不愿意说,你也不用问,你忘了自己的故事,那我愿意,陪你找回来。”文墨宇看到她脸上的迷茫,轻叹道。 红雪点了点头,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嘴角勾了勾,转眼即逝。 两人或站或坐在湖心亭中,很默契的沉默着,直到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安静。 “三皇兄,哈哈,你怎么在这里?” 亭中的两人扭过头来,一群衣着华丽光鲜的公子有说有笑朝着这边走来,为首的,正是六皇子文墨洪。 文墨宇对着红雪重重的叹了口气,感叹一声:“苍蝇来了。” 后者冷哼一声,道:“拍死就是了。” 朝着这边走来的文墨洪并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一脸嬉笑的走到文墨宇,说道:“三皇兄,这两个月可是去哪金屋藏娇了?” 文墨宇看他一眼,却是懒得理会,后面跟着文墨洪的几名公子见此,已是见怪不怪,以前他们也是这般跟着六皇子殿下戏弄太子的,这时在文墨宇面前,也没有行礼,只是在放声大笑着,一名男子看到男装打扮的红雪,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大笑一声道:“六皇子殿下,您可说错了。” “嗯,本皇子哪里错了?”文墨洪笑道,很配合的问道。 那人一喜,暗自高兴成功拍了个马屁,声音更加响亮了,道:“回六皇子殿下,这几日坊间盛传…太子殿下,可是龙阳之好呢?” 朝依旧面无表情的文墨宇扫了一眼,文墨洪朝着那人骂道道:“放肆!本皇子的皇兄怎会做出那般伤风败俗之事?无依无据,且不要胡言乱语!” 那人本来心中一颤,以为惹怒了六皇子殿下,听到最后却是越发欣喜,这时又走出来一人挤眉弄眼的笑道:“六皇子殿下,这依据,可不正在此?不知道,这位俊俏郎君,可是哪家的公子?” 文墨洪像是这才看见红雪的模样,轻蔑的笑了一声,手中折扇指了过去,不屑道:“你…那个谁…给本皇子过来!” 听了这话的红雪转身,便是走了过来,文墨洪见他这么顺从,也是开心,抬起一只手就要拍拍红雪的肩头说些什么,却只见红雪对他露出一个笑容,伸出的手发出“嘎巴”一声,眼前便是一阵天昏地暗,自己好像飞了起来,又摔了下去,“噗通”,落水成功。 “六皇子,六皇子落水了,来人啊,来人啊,啊啊啊啊…放我下来……噗通” “你好大的胆子,这里是皇……啊啊…噗通” “疯子…这是疯子,快跑啊……噗通”这人喊出这句话之后,就被红雪一脚踹飞了下去,剩下两三个人扭头就跑,可来往湖心亭唯一的路口,被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文墨宇挡住了。 几人咬咬牙,看看前,又看看后,默契的往文墨宇的方向冲了过去,文墨宇看着来人笑了笑,手都懒得动,几脚便将几人踹了回去。 六皇子殿下和同伴还在湖里折腾,自己几人又没办法出去找救兵,若是湖中任何一个人出了问题,绝不是他们可以担待的起的!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我等知错,放了我们吧太子殿下。”几人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求饶,文墨宇冷哼一声:“滚。” 几人如蒙大赦,狼狈起身找人去了。 文墨宇走到亭边看着还在湖水里扑腾的文墨洪,感觉却是索然无味,目视远方,轻声道:“跳梁的,总是小丑。” 看到亭边总算有了人影,文墨洪一喜,等看清那人,他便怒了,大骂道:“文墨宇,你疯了,还不快找人把本皇子拉起来?” 本来打算叫红雪把他们拉起来的文墨宇咽下了到嘴边的话,问道:“你知道湖水有多深吗?” “七尺半。” “……,你量过?” 文墨宇大略算了一下,不由有点无语,怎么说文墨洪到现在还那么精神,如果他站起来,那湖水最多淹没他的下巴。 “文墨宇,本皇子告诉你我要是出了任何意外,舅父不会放过你,五皇兄也不会放过你的!!!”文墨洪在水中一上一下不停折腾着,一边呛出水来大声威胁道。 亭中的文墨宇目光骤冷,没有人会喜欢被威胁,正巧这时一队巡宫卫匆匆朝着这边赶来,正打算下水救人,文墨宇大喝一声:“这是本太子与六皇子的兄弟私事,谁若是敢下水救人,本太子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巡宫卫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下去还是不该下去,最后都把目光看向卫队长,而那卫队长看了看还在水里折腾的六皇子,又看了看文墨宇,心一横,道:“太子殿下,人命关天,六皇子若是有何危险,绝不是我等可以承担的,来人,下去救人!” 文墨宇目光微沉,没有说话,看着湖中的人一个一个的被捞起来,红雪看他一眼,咯咯笑着说道:“看来,你这个太子,当的也不怎么样嘛。” …… “废物,废物,你怎么来的这么迟,害本皇子喝了一肚脏水!”已经上岸的文墨洪大骂将他救了上来巡宫卫,那几人耷拉着脑袋,却是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走了过来的文墨宇冷笑一声,道:“本太子让你们做人,你们却非要当狗,朽木难雕。” 巡宫卫几人脸上一阵青红变化,只得低着头应诺。 但是就算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还是要下去的,在这个皇权至高无上的世界,做奴才的,命比狗贱。 第二十六章 查个清楚 “来人,把那个意图谋害本皇子的刺客拿下!”文墨洪怨毒的看着文墨宇身后的红雪,他打出生以来就是一国皇子,享尽万般荣耀,何曾这般落水狗一样狼狈? 他在心中想着,要怎么报复红雪才能出了他的怨气,可是他却没有想过,红雪是跟谁进来的。 文墨宇伸手抓住了文墨洪的衣襟,将他拉近,在他耳边开口,声音很冷:“六弟啊,还记得你刚刚威胁本太子什么吗?” 莫名打个寒颤的文墨洪咽了咽口水,对上文墨宇的眼神,顿时感觉浑身冰冷刺骨,支吾道:“太…三皇兄,你我兄弟…这是做什么?” “你刚刚说,如果你出了意外,柳左相不会放过我,五弟,也不会放过我?” 文墨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三皇兄你…你定是听错了的。” “本太子倒是很想知道,你这么个怂货,能让他们付出多大的代价”文墨宇笑着说出这句话,那脸上的表情在文墨洪看来比魔鬼还要可怕,手一扬,他脑海中再次有了之前天旋地转的感觉,扑通一声,大量的湖水将他淹没,他被文墨宇重新扔回了湖中。 刚冒出头来,就听到他在岸上的声音,“本太子在此,谁若再敢下水救人,那也一便陪着六皇子泡泡湖水吧。” 巡宫卫众人看着这个陌生的太子殿下,那浑然的气势让他们有点喘不过气,没有人,敢有任何动作! 几名被捞上来的公子相互看了看狼狈的同伴还有在湖水中挣扎的六皇子,他们不明白,以前被他们欺压的草包太子,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还有红雪,太子身边,何时出现的这么一个神秘诡异的男子? 没人敢去救人,眼前的文墨宇在他们看来是如此的可怕,他就那样站在那里,却让他们想要逃离,家里大人的责骂和惩罚相比于此,好像也是有些微不足道了。 姗姗来迟的文墨泽一干众人看到的就是这么诡异的一幕,文墨宇的身影在那群人中像是那么的耀眼,如同一道光芒,刺痛了文墨泽的眼睛,这种上位者的气势,从来都是他想追求的,可是现在那个人,竟然不是他! “三皇兄,你这是在做什么?”他没有众人所预想的愤怒,反而一脸和煦的笑容看着文墨宇问道。 文墨宇转过头,同样露出一个笑容,道:“五弟,你看不出来吗?我和六弟玩呢。” 狠狠的扯下嘴角,玩?你是傻子还是我是傻子? “五哥,救命啊,文墨宇要杀了我,救命啊…”文墨洪有些气喘吁吁,看见文墨泽如同看见了救星,强打起精神大喊。 文墨泽一脸的无动于衷,问道:“不知道三皇兄这是玩什么?” “玩命。” “可有原因?” “本太子为什么要告诉你?”文墨宇很轻蔑的看了文墨泽一眼,目无表情的丢出这句话。 被轻视的感觉让文墨泽咬了咬牙,脸上的表情也不再淡定,大声喝道:“文墨宇,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是杀人!” “哦。”文墨宇平淡的应了一声,文墨泽就要发飙,却是被抢先了的文墨宇说道:“五弟,有你在此斥责我的时间,六弟已经上来了吧?” “你!……来人,还不下去救人?” 那些巡宫卫急忙又再下水,朝着文墨洪游去,文墨宇静静的看着文墨洪被救上岸来,走近了文墨泽,直视着他的眼睛,脸上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轻声道:“太子就是太子,太子要做什么,皇子,没资格知道为什么。五弟,你现在很不爽吗?那就对了,来杀我啊,像…昨天晚上那样,只是啊,下次,可别找个跟你一样的废物。” 跟你一样的废物!!! 犹如一道惊雷炸响在耳畔,文墨泽愣住了,废物?和我一样的废物?这个草包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手上的指甲刺破了手掌的皮肤,扎进了肉里,文墨泽脸上却毫无端倪的依旧微笑,说道:“三皇兄何出此言呢,昨晚太子府遇刺了?那三皇兄可得好好小心,这才刚回来呢,可别又失踪了。” “呵呵,倒是多谢五弟关心了,这两个月来,本太子过的,可比神仙逍遥,还巴不得再去一次呢。”文墨宇对他的威胁丝毫不以为意,真以为,他还是两个月前的那个蠢货吗? 这时,浑身湿漉漉的文墨洪走到文墨泽身边,一只手耷拉着,怨毒的眼神盯着着红雪道:“五哥,就是这个小白脸把我扔下水的,三皇兄见死不救,你要帮我把他抓起来,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红雪抬起眼皮瞧他一眼,众人眼前闪过一道人影,本来在地面上的文墨洪再次飞到了水里,原来的位置上,红雪悠闲的把玩着折扇,开口道:“我已经警告过一次了,别用手指我。” “你是谁,好大的胆子,竟敢在皇宫中放肆,巡宫卫,你们都瞎了吗?还不把他拿下!”文墨泽怒了,看着红雪大声呵斥道,自己的弟弟就在自己眼前被扔到湖中,他要是再忍下去,他这个五皇子将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他是本太子的朋友,谁敢放肆!”更洪亮的一声冷哼,文墨宇的气势丝毫不输于文墨泽。 后者瞪着他,眯着眼睛威胁道:“三皇兄,你是太子也不能这般胡作非为,任由外人欺辱我皇家子弟,若是禀告父皇,恐怕,父皇也难免要责罚三皇兄吧。” “倒是一个好建议,本太子的事情还没过去呢,要不一起叫父皇,查个清楚?”文墨宇也看着他,意味深长的说道。 “三皇兄开心便好,我们走。”文墨泽咬牙,转身就要带人离去,现在的文墨宇,让他浑身都不舒服,心中有极其不好的感觉。 “等等。”文墨宇又开口了。 文墨泽回过头来,压下所有的情绪问道:“三皇兄还有何吩咐?” “本太子…让你们走了吗?” 第二十七章 秋菊 文墨宇和红雪往涵舞宫的方向走去,脑海中回想着方才那群人一脸惊慌的模样,脸上笑意更甚。 红雪瞧他一眼,说道:“你作为太子,但却与这群公子贵族格格不入,在你和两个皇子发生争执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是站在你这边的,看来你想活到登基,还真是痴人说梦。” 对她的话,文墨宇丝毫没有芥蒂,确实,如果他不是穿越而来,占据了文墨宇的这句身体,这个时候的大周太子,已成一堆白骨。 “谁说我身边一个人没有?你不是人?”文墨宇笑问。 换来的,是红雪的一个白眼,骂道:“油嘴滑舌。”犹豫了一下,又问道:“今日你一直咄咄逼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锋芒,是要刻意激怒他们?” 文墨宇诧异的看她一眼,拧着眉头打趣道:“看来,胸大无脑这句话,还不一定谁都能适用啊。” “砰!” 文墨宇生平的第一次被踹飞,就这样没有一点点防备的发生了。 他拍拍屁股起身,毫不在意又冲着前方渐行渐远的红雪奔了过去…… 不远处的两道人影看到这幕不由瞠目结舌,莲月难以置信的问道:“小姐,方才……可是太子与那位红雪公子?” 白语溪点点头,眼神稍稍有些复杂,出来透透气却是难得看到这一幕,谁又会知道,真有人踹了太子一脚还能让太子屁颠屁颠跑过去,偏生这人还是个男子…… “阿嚏!阿嚏!” 文墨宇一边走一边打着喷嚏,身边红雪沉默,脚下的步子却加快不少。 涵舞宫的赏菊会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也许是谈完了利益,一群人热闹的喝酒聊天,时不时传来阵阵稀稀拉拉的掌声和叫好声。 “肖公子不愧是今年炙手可热的状元郎,文采卓绝,可令我等佩服!”一人举起酒杯,遥对那名肖公子敬了敬,拍了个马屁,一饮而尽。 文墨宇看到这一幕,一笑置之,什么状元在这群人看来都是没资格融入到这个圈子里的,敬酒之人那般作态,不过是因为肖文杰之父,是那二品吏部尚书肖晖之子。 那叫肖文杰的公子得意的笑着,对那人的话很是受用,回敬一杯酒,也算接受了对方的示好。 有人眼尖,瞧见边上的文墨宇,酒意有几分上脑,斟倒了一杯酒,笑道:“太子殿下,今日赏菊会这般热闹,太子何不来一同吟诗作对,饮酒作乐?” 众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听到这话已有许多人偷笑着,等着看文墨宇出糗。 “你…”文墨宇看向他,露出苦恼思索的神色,众人等了一会,却听得他道:“你谁啊?” “噗嗤。” 有几个人忍不住笑出声来,端酒那人一脸尴尬,抬手举着酒杯的手收也不是喝也不是,就那样尴尬的举着。 “太子殿下,我是礼部侍郎徐敬之子,徐明。”他提醒道。 果然,文墨宇露出恍然之色,气氛刚收回来,却听到文墨宇声音骤然变冷:“礼部侍郎不过从三品官员,你无官职在身,也无封号功名,区区白身,见本太子一不行礼,二不尊敬,徐敬什么礼部官员,就是这么管教儿子的吗?” 一语惊人,四座哑然! 徐明有点不可思议的问道:“你…你说什么?” “哼,不知死活,来人,把他给本太子拉下去,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直到身披甲胄的巡宫卫上前,徐明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冷汗大滴大滴的往下掉,一阵微风却是吹的他透心凉,他自恃过高了,太子不管在这场皇位之争多么劣势,只要皇帝还在,他就是一国太子,绝不是自己可以欺辱的! 无非二十大板,也算给自己长个教训,等其他皇子登基,自己这个仇迟早要讨回来! 侍卫压着他从文墨宇身边走过,他眼中的神色没有躲过文墨宇的眼睛,却毫不在意。 可能因为被抢了注意力,肖文杰看着文墨宇,拱手行了一礼,话却是不客气:“太子殿下可是太过严苛了?不过酒后失言罢了,莫不是,太子殿下怕了?” 转眼看过去的文墨宇笑了,说道:“肖大状元真是高见,依你所说,礼数不重要?本太子真是想不到这句话竟是出自大周的新科状元之口,不知会不会为天下人耻笑。” 肖文杰脸色一变,没想到能让他从自己的话中挑出毛病来,如果传出去他不尊礼数,恐怕他将被天下才子所耻笑!他转了转眼珠,转移话题道:“太子殿下想多了,在下也绝无此意,太子殿下说这么多,可是想不出句子?无妨,我等也不会在意。” 他得意的看着文墨宇,这是他们以前惯用的伎俩,依文墨宇的文化水平,定要出糗,但是,现在的文墨宇,可以不会写,但一定会抄! 没有回答肖文杰,他走到案桌边,略一沉思,提笔蘸墨,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这一幕让肖文杰有着不安,但想到文墨宇以前的水平,也就安下了心来。 见文墨宇提笔,不等他把笔放下,肖文杰拿起桌上的宣纸,朗声道:“各位公子,都来鉴赏鉴赏太子的文采。”说着,看到众人的眼光都在这边,他清清嗓子,打开宣纸大声念道:“秋菊能傲霜,风霜重重恶,本性能耐寒,风霜…风霜……”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却是听不见了。 看着肖文杰涨红了脸也没有说出下面的字来,一人急了,叫道:“肖公子,风霜如何,倒是说啊。” 肖文杰却把宣纸合上,沉默了许久,神色复杂的看着文墨宇,突然把宣纸撕的粉碎,不可置信道:“不可能!不可能!这一定不是你写的!风霜其奈何…其奈何!” 秋菊能傲霜,风霜重重恶,本性能耐寒,风霜怎奈何! 众人纷纷想着,一时也没看出这诗句怎么能让肖文杰露出这般神情。 不远处的白语溪却是眼前一亮,秋菊,风霜…说的可不就是文墨宇目前这般处境?诗虽一般,但是寓意却深刻贴切,更重要的是,这出于太子之手,谁又能接受一个一直被自己看不起的人突然有了不亚于自己的才华呢? 文墨宇,你身上,还有什么秘密…… 第二十八章 浑水 “肖文杰!谁允许你顶撞太子?又是谁谁允许你在本公主的宴会上放肆?”换了身衣服出来的文涵舞正好看到这一幕,冲到文墨宇身边愤怒的叉着腰瞪着肖文杰,像极了发怒的小老虎。 她办赏菊会,只是想好好跟文墨宇团聚一下,顺便为他归来接风洗尘,可是没想到自己换身衣服的时间,肖文杰竟敢这样欺负文墨宇,这是她所不能容忍的。 肖文杰被这一骂,却是不敢吱声了,他父亲一直都期望他能成为这位大周唯一的公主的驸马,如今公主对他印象如何尚且不知,却是先把她给得罪了,若是肖晖知道,恐怕又是不小的一顿责罚。 根本不想听他解释的文涵舞伸手指向大门,呵斥道:“你给本公主滚出去!从此之后,涵舞宫再不欢迎姓肖的!” 肖文杰脸上顿时一阵青白交接,这时门口正好走进来一人,身材壮硕,大步流星,人影尚且不明,就听得那人的声音传来:“七妹,今日你举办宴会,怎么这般大动肝火?” 文涵舞循声望去,敛起怒容,说道:“大皇兄,有人在本公主的宴会上闹事,该怎么办?” “呵呵,那大皇兄帮你把他扔到天牢去怎么样?”文墨峰笑着走到文涵舞面前说道。 这时,另一个方向却传来声音,冷哼道:“大皇兄,父皇让你统领佑城卫,是让你保护皇城安危的,不是让你为人出气。” 文涵舞闻言,恼怒的转过头去,忽然一脸愕然,随之哈哈大笑起来,故意指着文墨洪问道:“六皇兄,你这是…什么时候残的哈哈哈。” “你!”文墨洪变了脸色,气急败坏,看了眼已经包扎好的手,眼神又扫向了红雪,看到对方朝着自己笑了一下,立马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正好看到他这幅模样的文涵舞顺着他的目光往后看,正是和文墨宇站在一起看好戏的红雪,心中更加欢喜。 文墨泽暗自摇了摇头,开口道:“六弟,休得胡言,肖公子不过与七妹开开玩笑,怎能当真?” 一句话,却让肖文杰与文墨峰都投过去感激的神色,前者是因为不用因此下狱,后者,也是知道自己话中的鲁莽。 可文涵舞却是不依了,刚要开口反驳,文墨宇却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头,站出来道:“玩笑也好,认真也罢,只是,肖文杰,你既然说这诗不是本太子所写,可有依据?” “我…太子殿下,在下失言,万望恕罪。”肖文杰低下了头,行礼道,好不容易淡化此事,他不敢再惹怒文涵舞。 文墨宇摆摆手,却道:“你不是不服么?也罢,本太子今日,便让你心服口服。”说着,又转身提笔,边念边写道:“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馐直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声落笔停,涵舞宫一片寂静,众人沉浸其中,还未回过神来,文墨宇将笔一搁,说道:“小舞,我府中还有点事情,就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大步离去,红雪静静的跟在身后,许多人看着他远去,心思各不相同。 等宴会散去,肖文杰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耷拉着头,一路上的人仍在讨论这首诗,但是更多人感兴趣的,是太子到底有何底气,放出这般豪言? 白语溪回府的路上更加沉默,她与文涵舞本是再要好不过的朋友,如今因退婚之事,自己也不好意思与她多加接触,而文墨宇的那首行路难是那般壮志凌云,豪气冲天,她不信,一个人能在两个月之内就拥有这般的才华与气度,除非…文墨宇骗过了所有的人整整二十年! 可是…这可能吗?如果是真的,恐怕,没有谁会是他登基路上的对手! 退婚只是开始,文墨宇,你会是那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下之主吗? 各方的种种反应,都在文墨宇的预料之中,他却毫不在意,他在朝堂之上势单力薄,想要坐上皇位,就要把皇城这滩死水给搅浑,争取时间完成势力组建,再快刀斩乱麻! 但是,组建势力要钱!首先自己要在这个世界打造以前的那个冥夜佣兵团,训练出一批又一批忠于自己的人马,这将是个巨大的无底洞,他吩咐管事整理了太子府目前所有的资产,若是将那些摆设用的金银玉器全部变卖出去,再加上太子府库房中剩下的银子,大约有七百万两的模样。 唤来罗正源,文墨宇令他在皇城周围的府镇召集了青壮三百多人,化整为零,在皇城之外的一片树林中集合,就地休息等候命令。 再分别从街上找了几个跑事,给足了银两,让他们带上图纸,去不同的铁匠铺打造物件,半个月后交工。 想了想,文墨宇又提笔画了画,叫范建带着银两去皇城外联系制衣铺,务必在七天之内完工。 范建一脸庄重,倒让文墨宇有些诧异,看来这人倒是机灵,感觉到时势变化的气氛了。 红雪走进书房,范建正好是退下了,看着他远走,红雪问道:“你就不怕他拿了银两走了?或者把你吩咐的事情放出去?” 文墨宇还在纸上飞快地画着什么,听到红雪的话,说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后者听到这话,眼前一亮,好大的魄力!她开口,破天荒的问了一句:“我能做什么?” 抬起头来,文墨宇目光灼热的看着她,笑的特别灿烂,又变的有些诡异,道:“给你玩点好玩的。”说完,过来带着红雪走到了院子里。 简单讲解了一下,文墨宇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控制在一百米左右,伸手摸索着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把枪,抬眸扫了扫远处的红雪,嘴角勾上笑容,暗暗呢喃道:“我倒要看看武功高强,怕不怕快枪!” 第二十九章 走火入魔 砰!砰砰砰砰! 五声枪响,五颗子弹,封锁了红雪所有的退路,她原本散淡的眼神也骤然凝起,往前迅速走了几步躲开四颗,最后一颗已到身前,她眼眸一扫,左手调动了大量的内力,轻轻抬起,那颗子弹就那样镶嵌在空气中一般没有继续往前飞去,红雪想将它拉近一点看个清楚,那颗子弹却猛地冲破内力飞了出去! 赶过来的文墨宇看到之前一幕目瞪口呆,看到子弹冲破束缚射了出去,才安下心来,如果这个世界的武者都像红雪这样能定住子弹的话,这东西大量打造也没多大的用处。 “你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威力如此之大?”红雪摸了摸鼻尖的细汗,心有余悸的问道。 文墨宇笑出声来,“红雪,你还没看到威力更大的,还有,我刚刚放出去的子弹,没有加磷粉。” “磷粉?” “对,红雪你看,所有的子弹都是由铜外壳打造,内部填充火药,如果在子弹头挖出一个洞来放入少量的磷粉,外表抹上一些容易脱落的物质,子弹飞出去,击中目标,擦开外皮,磷粉易燃,遇到空气,再有发热的子弹壳引导点燃,那么……轰!哈哈哈哈哈”文墨宇拿出一颗子弹兴致勃勃的跟红雪演说着,这是他特有的子弹标志。 红雪却打击性的说道:“你一个人,一把枪,无非当做暗器偷袭偷袭人罢了。” 笑容变的神秘的文墨宇看着红雪,有些邪魅,压低了声音问道:“如果有一批百人军队,都配备了这种枪,一起开枪,你说,你还躲得过去吗?” 冷汗爬上了后背,红雪心惊不已,这种感觉很陌生,好像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东西能威胁到她了。 深深呼吸一下,她看着文墨宇,说道:“不得不说,你有能力,也有野心。” “野心……”文墨宇反复着这两个字,面色却突然有些阴郁,接着说道:“红雪,我相信你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也许你可以明白,再大的权势和名利,都抵不过一个和你相守一生的人,我的身份,注定我这辈子不可能平庸,躲,没用,那就战,我的野心,就是没有人可以阻碍我和我爱的人的这一生。” 听着文墨宇的话,红雪的视线迷蒙了,她好像看到一个人,他的脸,他的笑,都曾是她所有的眷恋,可是她想不起来,看不清这脸的模样,只是那双满是恋爱的眼眸突然变的狰狞,她看到了,这双眼睛里,有厌恶,有悔恨,有绝情,有很多很多,唯独,没有爱。 红雪下意识的将手捂上左肩,哪里什么也没有,却透心的疼。 “红雪?红雪,你怎么了?”文墨宇伸出手在红雪眼前摆动,也不知怎么,说着说着,就发现她突然盯着文墨宇,眼中神色由爱恋到心伤,再到绝望,她应该是想起一些事情吧,有句话,叫做哀大莫过于心死。 “不好!”文墨宇看她眼瞳渐渐变红,第一直觉就是不好!抓上她的肩膀,大声吼道:“红雪!红雪!你醒醒!醒醒!” 任他如何摇晃,红雪都无动于衷的看着文墨宇,眼中的红,愈发妖艳诡异! “砰!砰!砰!” 文墨宇将手里的枪离到红雪耳边不远处,放了三枪,整耳欲聋的枪声将红雪拉了回来,瞬间清醒过来,不知所以的她一脸惊怒,愤怒的看着文墨宇吼道:“你干什么?!” 松了一口气的文墨宇简单描述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问道:“我说,你没事吧?” 红雪有些歉意,却被自己否认,她有点不自然的说道:“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有点走火入魔…” “什么?!走火入魔???”文墨宇大声吼了一句,他记得前世的小说里,什么走火入魔都会嗜杀成性,滥杀无辜,红雪武功这么高强,那太子府还安全吗……这样想着,文墨宇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他的动作自然逃不过红雪的眼睛,眼眸中闪过一丝狡猾的笑意,她拧起眉头,一脸担忧的说道:“万幸万幸,若非那枪声将我惊醒,恐怕,这个时候的太子府……”说着,她瞄了一眼不断后退的文墨宇,变脸般大笑出声来,打趣道:“倒是想不到堂堂的太子殿下,这般胆小如鼠。” 这是红雪第一次笑,深深得刻在了文墨宇的脑海中,那个时候,他才认识到,她是女人,一个也会哭会笑的女人,而不是一块,没有灵魂的木头。 只是文墨宇不会知道的是,这个时候,叶怜清,也在皇城。 “主子,人,在里面。” “嗯,都退下。” “是!” “吱呀。” 听到门被打开的身影,被蒙上眼睛的叶怜清没有表情也没有动作,感觉着那人渐渐走近,眼前的布条被解开,她眯着眼睛适应明亮的光线,眼前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 “倒是个美人,话说,我那三哥挑女人的眼光从来都不错啊。”那人开口,却对那个三哥满是轻视之意。 叶怜清依旧没有说话,脑子却极速运转着,文墨宇在众皇子中排名老三,想来,眼前的,应该是排名在他之后的某位皇子吧。 看到这人没有任何反应,那人很有耐心的继续说着:“皇嫂啊,说起来,你和我那太子哥哥认识不过两个月,很多地方,你太不懂他了,归根究底,你不过是一山野村妇,皇城之中多少大家闺秀想要以身相许而不得,他又怎么把你会放在心上呢?” “你想说什么?”叶怜清我算是看清了这个和文墨宇长相相似的男子,开口声音因为几日的奔波而有些沙哑。 文墨泽很自信的笑道:“我的意思,皇嫂想必再清楚不过,要不是文墨宇伤了你的心,你又怎么跟几个外商私奔而去呢?可是,你就愿意这样看着文墨宇逍遥快活吗?我想,我们之间可以有个很愉快的交易。” 叶怜清看着他,想把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融合到那张脸,听到他的话,却迅速将两人区分开来。 第三十章 我想学武 被文墨宇伤心?跟外商私奔?叶怜清有点明白了,文墨泽该是想用自己来要挟文墨宇,但是南宫克等人为了保险起见,早就办好了外商的通关文牒,一路上也是以外商名义通关,文墨泽查到这些,却以为知道了一切,可是,他哪里知道这背后的事情? 墨宇,你,也会这样看我吗? 叶怜清眼眸神色渐渐暗淡,她不想文墨宇误会,可这模样被文墨泽看在眼里,却以为是她被自己的话勾起了伤心事,装模作样叹息了一声:“佳人欲泣,为谁神迷?叶姑娘,你这般倾城美人,何必为一登徒子神伤,你若愿意,他日本皇子登基之时,我许你母仪天下!” …… 皇城西郊一片树林深处,三百多人零散的分布在各自休息的地方,有人精神抖擞,也有人奄奄一息,罗正源环视一遍,时而满意的点点头,时而失望的皱眉,这十天里,他服从文墨宇的安排,将每天提供的食物慢慢减少,到第三天的时候,这些食物对于一些力气大体力消耗快的人来说,就是杯水车薪了,想要吃饱,可以,树林里多的是各样的食物,自取自足! 允许派发下去的食物,在前天,就已经发完了,这个时候,他们的精神状态,同样代表了他们的能力。 罗正源此时对文墨宇佩服的五体投地,但是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保护了十年的主子怎么在失踪之后回来,完全变了一个人的模样,但是他心眼直,想不通的事情就不会去想,何况文墨宇拿给他的图纸个一系列的安排,让他叹为观止。 “搞什么啊!你们到底还让不让人活?我们这三百多号兄弟跟着你们就是为了一口饱饭,现在劳什子的选拔,饭都不给吃,这不是把兄弟们往绝路上逼吗?”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冲到罗正源面前大声抗议道。 闻声望去的罗正源看了他一眼,刚要说什么,脸色一变,大步冲他走了过去。 那人脸色霎时白了,以为罗正源是要找他算账,当初有几个不长眼的见他穿着不错,动了心思,可是五六个人刚动手,没几下功夫,就被打趴在地哭爹喊娘。 正当他心情忐忑的时候,罗正源却越过了他,走到刚刚在此停下的一辆马车前面,方才还有人奇怪,这荒山野岭,马车停在这干嘛,都见到罗正源的动作,才明白过来,正主子来了。 先从马车出来的,是依旧一身男装的红雪,文墨宇叫府人找来裁缝给她量身制衣,被她拒之门外,出门转了一圈,跟随的下人手中提满了包裹,全是一件件的男装。 此时,她一身灰蓝色长袍,简单的灰色腰带,再一把折扇,倒好个玉面郎君。 罗正源微微一愣,稍稍弯腰,唤了声:“红雪姑娘。” 压根没理会他的红雪自顾自走下车夫第一时间准备好的台阶,等文墨宇走了出来,罗正源上前一步行礼道:“太……” “罗将军不必客气。” 文墨宇走下马车,环视一遍将众人神色看了个遍,往前走去。 “你们,好像对我的安排有什么意见?”文墨宇走到罗正源的位置上坐下,看着他们缓缓开口道。 那人看他那般气势,心里有些胆怯,但许多人都看着他,他想了想,壮着胆子道:“对!兄弟们来这里都是为了求温饱,可是你们不给吃不给住,既然这样,兄弟们干嘛还要跟着你们!” “嗯……”文墨宇点点头,没有回答他,转头示意众人,问:“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许多人都点了头,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脸冷漠没有动作,在这群人中异常显眼。 “你,过来一下。”文墨宇看向他说道,他在所有人奇怪的目光中走到了文墨宇面前。 “你刚才没有点头,既然不是为了温饱,你来这里干嘛?”文墨宇看着他疑惑的问道。 那少年白他一眼,随后看向了站在文墨宇身后的罗正源,眼神炙热。 “我要学武!”年龄尚小,说话却坚定无比,掷地有声! 文墨宇的兴趣被勾起来了,他玩味的打量着眼前衣衫褴褛的少年,笑道:“和哪家孩子打架输了?” “哼,肤浅!”他冷哼一声,又给了文墨宇一个白眼。 “放肆!你……”罗正源一心护主,刚要呵斥这个男孩,却被文墨宇拦下。 那少年罗正源对他瞪大了眼睛怒目而视,却毫不在意的说道:“我知道,他的地位比你高,可是在我看来,一个需要依靠别人的力量的人,不值得我尊重!” 文墨宇没有怪罪他,问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学武干嘛?” “我要变强大!你可能有很多钱,有很大的势力,可是你也是人,可是没有足够的实力,你拥有的永远守不住!” “小子,竟敢口出狂言,给我拿下!”罗正源冒出一头冷汗,好大胆的小子,你面前坐的,可是大周的太子啊! “罗将军,无妨。” 文墨宇满意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想了想问道:“你家人何在?” 刚才霸气十足的少年像是被戳中了软肋,微微红了眼眶,“死了。” 听到这个回答的文墨宇微微一愣,问道:“你,还有其他亲人吗?” 少年脑海中浮现出一大一小两个娇俏的身影,如同一个成熟的小大人叹了口气,说:“也许在,也许,不在了。” “嗯……你叫什么名字?” “我告诉你你能让我学武吗?” “那要看你的能力了。” “我叫董伯方。” “董伯方……嗯,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文墨宇笑道。 董伯方犹豫着,指着罗正源问道:“你能让他教我武功吗?” 那日,罗正源以一敌五的模样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他暗自发誓,迟早有一天,自己要变的比他更强大。 文墨宇笑了笑,摸着他的头,又问:“想变强大的路很难走,伴随你的会是难以想象的苦难,你还想变强大吗?” 少年很郑重的点头。 “好,那就跟着我,我会带你去看,这大周,最顶端的风景。” 第三十一章 付出代价 “我知道,你们的期望,一口饱饭,一张暖床?呵呵,确实是再简单不过的要求,你们可以付出你们的力气你们的青春,但是,这不是我想要的!” “你们这里,最大二十五岁,最小十三岁,在你们最宝贵的年纪,你们追求的,仅仅是这些东西吗?”文墨宇冷笑道,他在激怒这群人,一个人,只要还会愤怒,那就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果然,一小部分人攥紧了拳头,愤怒的看着文墨宇,却有更多人沉默着,在心底议论着,你又不是平民,你天天吃饱喝足自然有大把时间说谈理想抱负。 将众人神色看在眼里,文墨宇又开口了:“钱,我有,势,我也有,金银珠宝,荣华富贵,我有的是,但是我又凭什么给你们?同样的,这些我都可以给你们,我可以让你们变得强大,不再为一顿饱饭奔波劳累,不再让你们挨饿受冻,但是我告诉你们,在我身边做事随时都能去跟阎罗王做客,如果你们愿意跟着我,站出来,别的我保证不了,如果你真的因我而牺牲,你们的家人,将会得到最好的照顾!” 话音刚落,五六名年轻人站了出来,其中一人大声笑道:“哈哈哈,说的好,俺罗汉贱命一条,赌一赌这荣华富贵又怎么样?” 另一人也说道:“没错,我就不信我们兄弟几个注定一辈子平民的命!” 听到这些话,又是陆陆续续十几个人站了出来,“不就是一条命嘛,赌了!赢了有钱有势有美人,输了家人也有个好生活!” 一炷香后,前方已经站了一百九十多人,后面的人犹犹豫豫,却没人再上前。 文墨宇看都差不多了,站起身来,伸手中断了众人的吵杂。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在前面的各位,今晚吃顿好的,明天就开始训练。” 后面的一百来人被罗正源吩咐人带走,送回各自的地方,至于前面的一百九十多人,都带到一座郊外的府邸,那里,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董伯方自然也被罗正源带过去了,回去的路上,红雪一直沉默,若有所思的模样,这不由让好奇宝宝又有点不安分了,想到她那永远无影无踪没有任何征兆的无影脚~他酝酿着口气小心翼翼的问道:“红雪?你怎么了?” “董伯方……董伯方……董……”她轻启红唇,像是没有听到文墨宇的话,一直重复着这个名字。 文墨宇不懂什么意思,见她模样,深怕自己又引得她走火入魔,干脆闭上了嘴。 马车向皇城驶去,红雪呢喃几句便沉默了下来,文墨宇看她神色落寞,便猜到她该是想要找回记忆却失败了。 “有人来了。”红雪突然一眯眼眸,嘴角带上一丝玩味的笑意。 文墨宇回神,明白过来,敲了敲马车的门,唤道:“六子,停车。” 一阵马儿嘶鸣的声音响起,那命叫六子的车夫听到文墨宇的话一拉马缰,前进的马车缓缓停下。 正在这时,前方一米左右的平坦地面上陡然飞起一根绷直的麻绳,显然,有人事先在此设下了埋伏,六子心中暗叹一声好险!若非太子下令停车,这马该是这时已经被撂倒在地,马车摔落下来,要是太子殿下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就算有九个脑袋也不够皇上砍得。 六子后怕之时,两侧树林的树下,十几个黑衣人纷纷跳下,手中都提着银晃晃的快刀,冲着这边快速奔跑过来,几个呼吸就将马车包围了起来。 一个黑衣老者缓缓走了出来,他一脸得意忘形,虽然计划有点小小的变故,但是并不妨碍最终的结果,想到大周的太子终究死在自己手中,他就止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六子哪里见过这阵势,吓得哆嗦,指着他们说道:“你们……你们是……是什么人?……知不道……知道……这可是太子殿下的马车?” “太子殿下,你不会打算在这马车中躲一辈子吧”他开口笑道,直接无视了双腿打抖的六子,众黑衣人讨好的附和着笑。 敲了敲车门,示意让六子下去,文墨宇推开车门,出来站直了身体,缓缓伸了个懒腰,完全无视了包围着他的黑衣人。 “怎么都秋天了,苍蝇还这么多,嗡嗡嗡的吵,茅坑里的屎没吃饱啊。” 看着文墨宇不但没有自己意料之中的惊慌失措,反而完全不把自己等人放在眼中,还嚣张的口出狂言,他瞬间气红了一张老脸,勃然大怒道:“找死!都给我上去砍死他!老夫要把他剁碎了喂狗!” 黑衣人得令,都被文墨宇的苍蝇比喻激怒的他们,举起快刀往前就要往文墨宇身上砍去,眼看文墨宇就要死在乱刀之下,他眼中狡黠之色一闪,急忙抱头蹲下,还不忘大喊一声:“拍苍蝇啦!” 一群黑衣人更怒,手中又加了几分力道,誓要将文墨宇砍成肉酱,方可消心头之恨,眼看就要得逞,这时,以马车为核心震发一道气劲,为圆形弧度散发出去,团团围着文墨宇的黑衣人突然感觉一种巨大莫名的力量将自己震荡开来,极速往后飞了出去,直到撞到大树才停下,摔落在地,浑身都被这气劲散了骨头一样的疼痛。 那老者看到这一幕,眉头一皱,也不心疼这些替死鬼,双目如刀盯着那马车,冷笑一声道:“我说你这个草包这么有底气,原来是有高手相助,老夫倒想看看,这藏头露尾的孙子,是何方神圣。” 说完,手中酝酿好的内力成球,朝着那马车扫了过去,一声响声之后,简易的马车爆炸开来,一道人影瞬间停在了半空,文墨宇看着她的身影,眼中神色复杂。 红雪冷冷瞧了那老者一眼,冷哼一声,身上的气势毫不保留的散发开来,如同一名睥睨天下的王者。 那老者突然瞪圆了眼睛,仿佛看到什么极不可思议的事情,指着红雪疯狂般的吼道:“不可能,你……” 他来不及说完这句话,红雪动怒了,眼前人敢打烂她坐的马车,还敢口出狂言,那么,就该承受惹她发怒的代价。 一道虚影如同觅食的雄鹰捕捉猎物般急冲向下,直接穿过了那老者的身影,留下一具,左胸口破碎露出一个大洞的尸体。 第三十二章 贪心 王行建一脸惊恐的摔躺在地,渐渐失去生机的瞳孔和恐惧到扭曲的表情让文墨宇若有所思的看向红雪,对她来历的好奇也愈发强烈。 也许,以后会知道的吧,马车坏了,两人把被那死状恐怖的尸体吓晕过去的六子扔到了马背上,走路回去。 那些黑衣人相互搀扶着起身,看到王行建的尸体,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忌惮,只一招,受主子万般礼遇的高手就这般死在当场,这样变态的武力值,他们再生不起丝毫反抗抱复的念头,但是就这么回去恐怕他们也会活不成,讨论一番,他们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天涯海角,不管哪里,都要比待在皇城安全。 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只有破碎的马车残骸,和一具带着噩梦般回忆的尸体……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是什么?没有外人眼里的豪情万丈,快意恩仇,更多的,是刀光剑影,生死由天。 弱肉强食,是亘古不变的生存法则,拥有内力根本不受朝廷管制的武林人士区分正邪两派,去年深秋,他,还是正行门的门主,手下三百多弟子的中等门派,一直跟随嵩山派,是众多正道门派中中等的一派。 但是,那一战,那个穿着金甲红衣的男子,打碎了他所有的骄傲,带给他一个一年来都无法摆脱的噩梦。 王行建永远记得,那天他跟着一干正道人士前去围攻那个武林中邪教第一人,那人手下所有的教众被邪教地位极高的一名叛徒和被邪教的前一任教主控制,上百高手围攻一人,他却没有丝毫慌乱,微抬着下巴,漠然的眼神扫过包围着他的高手,带着些不屑的傲然道:“想杀我,就凭你们?” 那时候,王行健,还有所有的高手都觉得他太过狂妄,可是,没多久,他们就明白了,他,有狂妄的资本。 没有用剑,也没有用刀,一个人,一把折扇,还有一堆神出鬼没的暗器,他甚至没看清那暗器究竟是什么,只见这上百号在武林中地位卓然的门派长老,掌门,成片成片的倒下,作为被围攻的他,却神色自若,连大气,都没喘一口。 那一战,尸山血海,那一战,轰动武林,那一战,正道门派元气大伤,他很幸运,是十几个幸存者中的一个,但他也很不幸,那一战,那个身影,那些场景,都成了他的心魔,他夜晚的噩梦。 最终,他还是死了,死在一个正道门派的大弟子手中,开始他不信的,那样的高手,怎么会死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手中,可是这个消息在武林中传的沸沸扬扬,也没人再见过那人,他觉得自己终于摆脱了噩梦,那天,他高兴的大醉了三天三夜。 后来,他一次偶然,与一位皇子有了交集,那位皇子给他许多的金钱,对他毕恭毕敬,极大的满足了他的欲望和虚荣心。 那个皇子要当皇帝,自然要除掉太子,在权势面前,什么兄弟,也不过是狗屁罢了,他早已司空见惯。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么一次在自己看来简单无比的刺杀任务,却让他再次遇上了这个魔鬼。 他终究是死在了他的手下,也许,这就是他的宿命,魔鬼让无边的恐惧笼罩着他,把他拖进了地狱。 已经丧失了记忆的红雪不会知道这些,即便她没有失忆,恐怕也不会见得能记得这么一个人,对于他对自己所有的情绪,更是不会去在乎的。 此时的她,一直没想起董伯方这个名字究竟在哪里听过,是那般的耳熟,却又那般的陌生。 三人一马走回了太子府,远远的瞧见了一辆马车和两队身穿大皇子府兵衣服的侍卫,走到门口,就见范建在那里焦急的左右张望,看到几人的身影,迫不及待的冲了过去,愕然的指着几人,疑惑道:“太子殿下,你们,这是怎么了?” 文墨宇见他神色,猜是有什么事,于是说道:“先别管了,发生什么事了?” “太子殿下,大皇子来了。”范建心有余悸的说道,平日没有哪位皇子会踏足太子府,大皇子性格急躁,上次与太子一言不合,将太子打得在床上躺了三天,虽然事后他也被皇上狠狠的责罚了,可是那点惩罚对于常年习武的文墨峰来说就是毛毛雨,他们还因“护主不力”被皇帝罚完以后又被文墨宇罚了一顿,所有这次大皇子上门,范建那叫一个战战兢兢。 谁知文墨宇却浑然不在意的说道:“来就来呗,让他先等着,你把六子带下去,再告诉他本太子要先洗个澡。” “啊~?”范建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了,太子殿下回来真的跟换了一个人的模样,太子殿下从小被习武的大皇子打怕了,以前说大皇子过来,那可是担惊受怕,乖的跟小绵羊似得,现在却变得这么淡定,若非了那容貌身形和声音自己熟悉了七年,他真是要怀疑这个太子殿下是别人冒充的了。 文墨宇看他眼神多少猜到他的心思,也不在意,更换的无非是灵魂而已,就这具身体来说,谁敢怀疑他的身份? 范建拉着马和六子走偏门进去了,文墨宇和红雪一同进去,红雪扔下一句:“你还有一次机会。”就回了她的庭院,文墨宇苦笑一声,回了房间。 今天的事情对他刺激不小,作为一个骨子里有着强烈的大男子主义的他,并不习惯被一个女子保护着,但是身份敏感没有实力又想要活命,他目前只能这样。 前世的他能从一名流落街头的孤儿一步一步在黑暗世界打拼下一片江山,今世自己带着脑子里超越时代的文明和那些用鲜血生命换来的经验知识,他又有什么理由失败? 有人要放下抢,拥抱爱人,却丧失了保护她的能力,有人要拿起枪,保护爱人,却丢失了拥抱她的能力,文墨宇很贪心,他要有能够保护爱人的枪,更要能给她拥抱的能力。 第三十三章 神经错乱 文墨宇慢悠悠的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才悠闲的往大厅走去。 大约下午两三天的时刻,阳光微暖,他穿了一件金线绣蛟龙的长袍,同色图案配套的腰带中垂下一块碧绿的龙形玉佩,金色的发冠在阳光下有些亮眼,屋顶的红雪看着文墨宇从不远处走过,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起他来。 刀削斧凿般棱角分明的脸说不上惊艳,却也有几分英姿,那两道剑眉下的深邃眼眸中,好像藏了许多故事,在吸引着她,蛊惑着她,让她不自觉的想探个究竟。 文墨宇对红雪的来历很好奇,红雪又何曾不想走进他的世界了解他的故事? 作为一国太子,他没有任何的拥护者,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也多少在外人嘴里听说过文墨宇的风流事迹,可是,自己眼前的人,和传闻却是截然不同,是他隐藏的太好,还是刻意这样做? 红雪想着,遇到这样的谜,自己在找回记忆之前,是不会过得太无聊了吧。 文墨宇并没有注意到那道目光,他走进大厅,就见文墨峰满脸怒色的坐在那里,丫鬟奉上的茶,已经和四分五裂的茶杯一起躺在了地上,文墨宇挑挑眉,看都不看文墨峰一眼,直接走上那大厅的主位,在文墨峰快要喷火的眼神中端起茶杯轻泯了一口,一脸享受道:“嗯,好茶,大皇兄何必暴殄天物呢?” “砰!”文墨峰一直在等着文墨宇先开口道歉,让自己在大厅这般苦等,可是他不但没出口解释,还这般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态度,怎是他能容忍的? 愤怒的猛拍了一下右手边的桌子站起身来,那瘦弱的桌几嘎吱一声,四分五裂的掉落在地。 “文墨宇,你还有没有把本皇子这个皇兄放在眼中?” 依旧面不改色,不咸不淡的喝着茶,文墨宇放下茶杯,说道:“大皇兄,何来这么大的火气?有什么事,坐下好好说便是了。” “哼。”文墨峰冷哼一声,想到此行的目的,压着脾气又重新坐了下去。 文墨宇也不在意,明知故问开口问道:“本太子刚出去转了一圈,倒是不知大皇兄上门拜访,所为何事啊?” “三弟真有兴致,这刚大难不死的回来,又不安分了。”文墨峰冷笑。 “嗯……大难不死,真是贴切啊,看来大哥对本太子这次失踪很了解啊。”文墨宇看着他,笑容诡异。 文墨峰突然瘆的慌,他哪里听不出来这话中的意思,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怒道:“文墨宇,你敢怀疑我?” “怀疑说不上,但是大皇兄,你若真对此事问心无愧,何必这么大反应啊?”文墨宇说道,这话听到文墨峰耳朵里更是火上浇油。 “文墨宇,你欠收拾!”吼出一声,文墨峰挥起拳头就向文墨宇打去,早有防备的文墨宇一侧头夺过这一拳,却依旧感觉脸边拳风划过火辣辣的疼,文墨宇冷了脸,如果刚才那一拳没躲过去,恐怕他不死也要瘫痪,坐在椅子上的他毫不犹豫的一脚往文墨峰的小腹踹去。 文墨峰楞了一下,该是想不通文墨宇能躲过他这一拳,动作迅速的另一只手一捞一拉,抓住了对方踹过来的脚,想把文墨宇从椅子上拉下去。 文墨宇顺着脚上的力度从椅子上滑下去,一只手在即将落地的时候猛的拍向地面,借力扭过身子,另一只脚腾起来朝着文墨峰的头部扫去,文墨峰只好放开手去挡那一脚,谁知道文墨宇只是虚张声势,看准时机收回了脚,被松开的脚准确的踹中了文墨峰的胸膛。 文墨峰被踹的往后退了两步,文墨宇也被反震回椅子上,若无其事的端起已经凉了的茶喝下。 什么样的言语都形容不了文墨峰此时心中的震撼,他看着文墨宇,突然大喝一声:“不对,你不是文墨宇!” “大皇兄可是出门没有吃药导致神经错乱这才满口胡言?”文墨宇的手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却被极好的掩藏起来,快速的说道。 文墨峰被这没头脑的话绕晕了一下,却指着文墨宇肯定的说道:“不可能,你绝对不是文墨宇,谁都知道太子是个……哼,反正你绝对不可能是文墨宇!” “大皇兄,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你可有证据来否定本太子的身份?” “我……” “本太子十岁那年,初立太子,你在立储大典上演武,手中长矛脱手,差些杀了本太子,可还记得此事?本太子十三岁,随父皇前往御林园狩猎,你们把本太子扔到荒郊野外,却被杨将军碰巧遇见带回,可还记得此事?三个月前,本太子看中的女人被你的手下强迫,本太子不过教训几句,你便来我太子府将本太子打伤,又可还记得此事?文墨峰,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本太子,就会自此任由你们欺凌?” “你!”文墨峰目光复杂的看着文墨宇,那眼神就像看着一只突然反水的忠犬! 文墨宇回想着前世和这具身体所有的记忆,这些故事,慢慢融合,有感而发,他是兵王,他是太子,他是文墨宇! “没错,本太子生母并非名门望族之后,所以本太子也没有你们那么多的权臣在身后支持,但,那又如何?本太子,从来不会输!” 文墨峰愣了一会,他对文墨宇突如其来的话和反应有些不能理解,冷哼一声,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你别高兴的太早,告辞!”说完,便转身走去。 “大皇兄,你,好像忘了些事情。”文墨宇不瘟不火的提醒道。 踏出脚的文墨峰转过身来,不耐烦的说道:“什么!” “这个茶杯,是本太子前几个月在玲珑阁花了六百两银子拍下的,这张茶几可是花了本太子九百五十两啊,你就这么打算拍拍屁股就走,不太合适吧。”文墨宇脚不红心不跳的扯道。 文墨峰又怒了,骂道:“文墨宇你把我当傻子?就算这被子椅子是黄金做的也不值这个价!” 第三十四章 我还能喝 “大皇兄此言差矣,黄金可没本太子这茶具和椅子珍贵,玲珑阁所出,何来凡物?这茶杯,可是已逝的武林神秘高手风若扬老前辈和老友品茶论道所用过的,寓意深刻啊,岂是六百两银子可比的?至于这茶几,这可是蜀山一颗千年老树取其根支又经千百能工巧匠雕琢出来的,若非本太子身份尊贵,怎么能用九百多两的银子买来?你我兄弟,本太子便吃点亏收你一千五百两银子罢了,大皇兄,可不会连这点银子都给不出来吧?”文墨宇信口开河,却表情忧伤如同失了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一般。 文墨峰咽下快要喷出的一口老血,哪里信文墨宇那鬼话,但是这银子不能不给,不然明日他堂堂大皇子赖账的事情将成为坊间笑料! 扔下一句,“无非一千五百两银子罢了,等下叫人送过来。”便逃离般的匆匆离去。 门口听了许久的范建走了进来,谄媚的笑着对文墨宇竖起一个大拇指道:“太子殿下真是高啊,小的还是头一次见大皇子吃寡呢!” 文墨宇看他一眼,意味深长道:“今日本太子只不过让他受点教训而已,若是还不识趣,那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范建嘿嘿笑了两声,背后却是平白起了一身的冷汗,文墨宇只不过释放了些许杀意,在他看来,却是那般的恐怖,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永远不要得罪文墨宇! 文墨宇却是想着,自己今日的做法还有赏菊宴上的表现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文墨峰不可能无端上门,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是有人想要来试试水了,大皇子能上门,也会有人去查查西江府的事情,文墨战在那边早已安插了自己的人,就等鱼儿上钩了。 皇城的水,必须得乱,自己才有足够的时间成长势力,登基,可不是光凭着一个太子的身份就能十拿九稳的事。 “三哥,三哥,本公主驾到,还不速速前来接驾。”人未到声先至,来人不是文涵舞又能是谁? 只见门口蹦哒进来一个身影,一脸笑嘻嘻的挽上了文墨宇的手。 文墨宇看她,笑道:“可是稀客啊,小舞怎么有空跑出来了?” “哼,三哥你还说呢,那天你走的那么急,我还有事情没问你呢。”文涵舞不悦的嘟起了嘴,对文墨宇说道。 “你能有什么事情。”两人边说边朝庭院走去,文墨宇疑惑的问道。 文涵舞的不悦瞬间变得凝重,把身边侍女和范建都打发了下去,谨慎的看了看四周,那模样看的文墨宇不得有些好笑:“怎么,这太子府你还信不过啊?” “三哥,别打岔,你老实告诉我,你失踪的两个月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委屈?”文涵舞盯着文墨宇问道,那严肃的表情倒像她是姐姐了。 文墨宇心里温暖,伸出手来摸着这个妹妹的头发笑道:“小舞,哥没事,有你嫂子照料,那两个月,可要比在皇城潇洒多了。” “真的吗?可是三哥,你是被人掳走的哎,怎么……?”文涵舞疑惑的看着文墨宇,那表情煞是可爱。 这也是文墨宇所疑惑的地方,但是那段时间自己还没占据这具身体,而原来的文墨宇昏迷了过去,没有这段记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了出来。当然,自己受伤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告诉文涵舞的。 看着文墨宇也摇了摇头,文涵舞失望的叹了口气,转而又变脸似得嬉笑起来,道:“不管了不管了,三哥你能平安回来便是。哎……三哥啊,可惜你已经有了三嫂,我还想要语溪姐姐做我嫂子呢。” “你这丫头,婚姻是要讲究两情相悦,我对白语溪无意,何苦为难了她。” “哼,说的好听,之前拿身份婚约压她,对她死缠烂打的,可不是本公主!” “你!”文墨宇汗颜,又是一个必须要默默担下的黑锅,幸好,文涵舞很快的转移了这个话题。 “三哥,今日怎么不见你那个朋友?” 文墨宇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朋友……该是红雪吧,朋友吗?他笑了笑,说道:“在居安院住着呢,走吧,找她喝茶。” 文涵舞窃喜,连连说好,可叹文墨宇却是不懂这小女人的心思。 两人走进居安院,却见红雪摆了张矮几在树下自饮自酌。 文墨宇还没说话,文涵舞就小跑了过去,拿起酒坛闻了一口,开心道:“好诶,三哥快来,喝酒可比喝茶好玩多了。” “女孩子家家,怎可饮酒?”文墨宇故事一板脸说道。 丝毫不在意的文涵舞白他一眼,学着红雪方才的模样,仰头灌下一口,得意的看着文墨宇,烈酒烧喉,一大口酒咽了下去,呛得她直流眼泪,边哭边咳道:“咳咳咳,三哥,咳咳,这,咳咳,这什么酒,咳咳咳,怎么这么辣嘛,咳” 这时红雪才抬起眼皮瞅她一眼,示威般的仰脖灌下了一口酒,脸不红气不喘的不屑道:“不会喝逞什么强。” 刚刚平复下来的文涵舞红了眼睛,赌气道:“哼,不就几口黄汤嘛,谁说我不会喝,本公主刚才是,是意外,我还能喝!”说完,文墨宇来不及阻拦,就见她抓着酒坛仰起头咕咚咕咚全灌了下去,最后却是连抓坛子的力气都没有了,酒坛摔到地上,文涵舞一张脸已经通红,站也站不稳,目光都找不到焦距,晃晃悠悠的指着红雪的方向喊到:“你看,看,我,我还能喝的。” 话音刚落,她身子一软,就要倒在地上,离她最近的红雪伸出一只手来,准确的将她接住,仅存着一丝意识的文涵舞看着那张侧脸,花痴的笑了,接着便睡了过去。 “你这位公主殿下,可算是安分了。”红雪无奈的看了一眼手上的文涵舞,又转而对文墨宇说道。 文墨宇也是苦笑一声,走过去将文涵舞接过来抱进了红雪的房间,给她盖好被子才轻轻的关好门走了出去。 第三十五章 剑出鞘 夜色袭来,中秋将至,皎洁的明月挂在空中,将银白色的神圣光辉撒向大地,文墨宇和红雪身旁的空酒坛也堆了好几个,两人这般沉默着,一句话也没说。 文墨宇砸巴砸巴了没有味道的嘴,一脸失望,这个世界所谓的烈酒在他看来实在是能淡得出鸟来,红雪却喝的难得开心,心中没缘由的有种想要月下舞剑的冲动。 二话不说摘了文墨宇头上的发冠,将发带解下,站起身来轻轻一抖,那软飘飘的发带瞬间变得笔直,明明是白布所织的柔软发带,却犹如宝剑出鞘般尽显锋芒。 起舞,那一瞬恍惚,红雪回到那片麦田…… 月下空旷的麦田,宛若只有两人的天地,她欣喜,惶恐,羡慕,失落,那段剑舞,是为助兴,也为劝解。 稻穗勾住拉下了发带,她一旋身,三千青丝飘然落下,美艳至极。 “浮生浪迹笑明月,千愁散尽一剑轻。” 那个模糊的身影痴痴的望着她,说她若是女子,定然倾国倾城,她否定女儿身份,心中却甜。 可这美好的一切如水中泡影幻化成风,所剩下,只有无尽的痛苦和冰冷。 红雪收了剑,准确来说,是收了发带,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喝着酒。 文墨宇看着她,把自己的酒壶也递了过去,在红雪疑惑的眼神中说道:“好诗好词但非好心情,你说的那句诗,既要有浮生浪迹的潇洒,笑看明月的畅怀,还要有千愁散尽的得意和一朝剑轻的忘怀,可是我在你眼里看到的,只有痛苦和失落。喝吧,醉吧,一场大梦醒来,初阳依旧。” 文墨宇抱着还在昏睡的文涵舞离开了,背后,是红雪也知道有着什么心情的眼神,和那脸上开心畅快的笑容。 将文涵舞抱到马车上送回了皇宫,文墨宇孤身一人走在有些清冷的大街上,文墨宇看着清冷古朴的街道,恍惚之间,好像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三个月了。 前世的自己,在记事的时候就是个沦落街头的孤儿,独来独往,在成名之前,他也有战友,兄弟,可是一次次的杀人,被杀,等他成为令所有杀手和佣兵团闻风丧胆的冥王的时候,早已是孑然一身,无亲无故。 很多次,前世的他问过自己,如果有一天,自己老了,手里的刀钝的不能再杀敌自卫,那他的下场,恐怕会比死在他手下的任何一个人都悲惨吧。 可是,命运总是个爱开玩笑的家伙,自己穿越了,那种,只存在小说里的东西,却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他的面前。 父亲,妹妹,兄弟,朋友,他前世奢望而不可得的,现在都有了,这三个月,他过得比前世的几十年还要真实快乐,那么,无论是谁,都别想再让他失去这一切! “在那里,追!” 一道声音将文墨宇在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只见前方不远处的一伙黑衣人正追杀一个灰色长袍的男子,那人浑身是伤明显已经精疲力尽了。 文墨宇见此便明白了什么,靠着路边走去,他不是圣人,也不是卫道士,看惯了太多人的生死,便没了那么多的见义勇为,也不会为一个并不认识的人出手。 可是他有心不惹事,事却来惹人,一个黑衣人看到他,边跑边对另一个黑衣人说道:“大人说了,此事务必保密,你先去解决他,我们先追方龙。” 那名黑衣人点头,提剑就冲着文墨宇刺了过去,文墨宇耳力极好,听到那话时双眼已经冰冷一片,那黑衣人袭来之时,他一个闪身绕过那一剑,冲到黑衣人身前,也没看清他什么动作,黑衣人只觉拿剑的那只手一痛,立马松开了剑。 剑到了文墨宇手里,他冷冷看了一眼还在惊异的黑衣人,毫不犹豫的将手里的剑抹过他的脖子,一脚将那尸体踹开,脖子上喷涌出的血没有污了他的白袍,他满意的点点头,转身朝着那伙黑衣人追去,剑已出,饱血方休! 身后的黑衣人如同附骨之疽怎么也摆脱不了,方龙身上的伤长时间没有医治,已经开始溃烂,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跑多久,还能跑多远,可是他告诉自己,不能死!一定不能死!自己要是死了,亲人的仇将永世不得昭雪! 力气一点一点流失,身后的人也越来越近,方龙的心跳愈发急促,难道今日,自己就要死在于此吗?师父,爹,娘,孩儿无能…… “啊!杀了他,快,杀了他!他是魔鬼!” 身后的惨叫吸引着他,他回头,却见十来个黑衣人如今只剩四个,地上全是黑衣人的尸体,而一个白色人影来回穿梭,最后剩下的一个人拼了命的跑,希望逃离这个地狱一般的地方。 可是方龙只见那杀了十几人却衣不沾血的白衣男子手中长剑一甩,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往那黑衣人背后钻去,透过胸膛带血而出,那黑衣人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文墨宇一眼,睁着眼睛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文墨宇看了看四周的尸体,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方龙急了,拼了命的跑到文墨宇前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了一个响头,双目含泪道。:“方龙,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皱了皱眉,文墨宇侧身,没有接受这一礼,说道:“我没想救你,只不过他们惹到了我而已,男儿膝下有黄金,起来说话。” 方龙依言起身,却对着文墨宇一拜,道:“师傅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公子救命恩情,只是我如今大仇未报,所以请公子留下姓名,报仇之后我方龙若是还活着,定给公子当牛做马。” 文墨宇心中一动,这方龙一身泥泞神行憔悴,想来被追杀的时间不短了,能被十几个有些身手的人追杀,虽然狼狈,但能逃到这个地步,也是有些身手的,而且这般重视恩情之人,能否将他培养成自己的一大助力呢? 第三十六章 三日之后 亮明身份,将方龙带回了太子府,犹豫一下,文墨宇叫来范建前去处理还在大街上的尸体,又安排人给方龙沐浴更衣,清理伤口,这么一折腾下来,已是大半夜了。 当焕然一新的方龙出现在文墨宇面前的时候,顿时感觉眼前一亮,清洗了那些泥垢之后,方龙的原貌才露出来,面容刚毅,双目炯炯有神,有颜值的人不论性别总是能给人以好感的。 “说吧,你为何被追杀。”文墨宇开口问道。 脸色一直沉重的方龙深深吸了一口气,将他的故事缓缓道来…… 铭德府,皇城隔壁靠近沿海的一个地方,因为水上交易往来方便,带动了这一片的经济,大周许些有名的商人大多经营着这一带的生意,而方龙的父亲方卫,便是靠着地势便利发家的一名商人。 士农工商,是帝王制封建社会区分所谓高低贵贱的产物,商人,在这样的社会里,是那些高风亮节的文人雅士最为鄙夷的,而方卫不想自己唯一的儿子从商,无奈方龙又学不来四书五经,只好花了许些钱财,将十二岁的他送去蜀山学道。 十五年后,方龙因随师父下山,为救一家被土匪打劫的老少,失手将匪徒打死,而被师父赶出师门,可是,心灰意冷回到家中的方龙却闻的一个惊天噩耗! 铭德府知府洪茂林为了霸占方家家产,威逼利诱和方卫有生意往来的朋友诬告方卫通敌叛国,将大量物资低价卖给和大周正在玉门关打仗的云国,方家一门皆下狱,为免夜长梦多,次日,方家满门八十多人以叛国之罪论处! 当方龙从父亲的至交好友嘴里听到这一切的时候,犹如五雷轰顶,呆在了原地,那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银两,赶着方龙快些离去,去皇城告御状,早日为父亲沉冤昭雪。 但是在方龙出城的时候,还是被洪茂林的人发现了,洪茂林第一时间派人去将他就地灭口,但是方龙在蜀山苦修十五年,没学到功法,拥有内力,可是一些功夫还是会的,被追杀了三天三夜,他一刻都不敢休息,早已精疲力尽,黑衣人却像猫捉老鼠般悠闲,今日眼看就要死在皇都,可是黑衣人偏偏要招惹文墨宇,惹来杀身之祸,方龙才就此逃过一劫。 “不对,你说你十二岁就上了蜀山,为何你未学功法便有了师父?”文墨宇之前也是看过这些记载,没有记错的话一般武林中的门派收弟子定是要修习功法的。 方龙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只记得,他见到他师父的第一眼,那面容和蔼的老人家看他一眼,便说:“这孩子,贫道收了。” 一开始他也很开心,有了师父自己就能学高超的武功!可是,十五年来,虚空子让他做比别人少两倍的活,却要抄比别人多十倍的书! 他也问过虚空子:“师父,为什么别的长老收弟子不用做这些?” 虚空子总是很不符合道长气质的瞅他一眼道:“因为你笨!” 文墨宇若有所思的没有说话,两人沉默许久,最后扔下一句令方龙激动不已的话:“给你三天时间养伤,三天之后,随本太子出发铭德府。” …… 夜深人静,睡不着的人可不只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遭遇的方龙。 “今日,大皇子怒气冲冲从太子府离开。”黑色布衫的一名老者对坐在木榻上的文墨泽开口道,语气平淡的像是早已预知这一切,并不稀奇。 文墨泽把玩着和文墨宇身上一模一样的龙型玉佩,勾起嘴角道:“所有兄弟中,最没脑子的,是六弟,不过,那是本皇子调教的,毕竟一母同胞,我将来也不想因为皇位伤了他,傻点好。其次,就是文墨洪了,他这人向来自视甚高,太子之位封给了文墨宇,他一直不甘心,一个人有欲望,那就像钓鱼有了钩,我们做的,无非是加点饵。” 黑衣老者笑着点了点头,不卑不亢的道了句:“高明。” 摇摇头,文墨泽毫不犹豫的否认道:“小聪明而已,不足挂齿,但是现在本皇子倒觉得,文墨宇,要比文墨逸危险的多。” “五皇子可是多心了?”黑衣老者一愣,却是没想到文墨泽会说出这样的话。 文墨泽却摇了摇头,问道:“木叔,你如何看待今日之事?” “今日,除了我们见到大皇子吃寡之后,也无其他之事啊。” “木叔啊,你轻敌了。” “是五皇子把太子看的太高了。” “可是今天之后,我觉得,把文墨宇看的多高都是必须的,木叔啊,你要知道,一个身后没有大臣世家支持的太子殿下,可是会招来很多明枪暗箭的,文墨宇之前很聪明,伪装成无所事事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这样,我们才能看轻他,忽视他,直接开始皇子之间的斗争,很明显,他之前,做的很成功。” “但是这次计划失败,可能让他不想再装了,于是跟以前完全换了个人一般模样,呵呵,恐怕,我和文墨洪也是今天才知道,文墨宇会功夫的事情,也许,这就是他的真实面目,但是也可能是他,有了跟我们开战的准备!” 木四海一惊,想要否认这说法,可却没有任何的理由再来解释文墨宇回来之后所有的反常,张了张嘴,无话可说,又闭上了。 文墨泽没有看他,继续沉默着,细细感觉着手中玉佩温润的触感,有句话没有说出来…文墨宇再厉害又如何,一个能让他不惜退了白府婚事的女人,在一些关键时刻,作用会很大。 想到那个女子,文墨洪笑的更加灿烂了,要不是文墨宇退婚太过诡异,自己派出去的人也不会为了追查却阴差阳错的找到了她,有内力又如何?软筋散,可让多少好汉含恨九泉啊…… 文墨泽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猛的转头问道:“什么时辰了?” 木叔走到窗前看了看月亮,说道:“估摸戌时左右。” “王掌门可回来了?” “没有。” “哎…”文墨泽叹了口气,自语道:“文墨宇,你可真是命大啊。” 第三十七章 闹事 次日中秋,大街上更热闹了,文墨宇起个大早,换了身蓝色便装出门,他挺好奇,这个世界的人,是怎么庆祝这个节日的,因为他,从来没有过过节。 如果他给前世的自己一个定义的话,那应该会是就像活在地下的老鼠,没有阳光也没有节日,生活的唯一目的,就是生存。 但是这一世不同,他有亲人,有爱人,他才感觉到自己是一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人,而不是一个冰冷麻木的杀人机器。 古代的人似乎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大约五六点的早晨,闹市的人已经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中秋佳节,他们要置办大大小小的礼品赠送好友亲人,大周重文,更重礼,所以在这种仅次于过年的节日男女老少都要一家团聚,吃团圆饭。 手里拿了一个圆圆的月饼,文墨宇一个人边吃边走,看着这行走的人脸上的各种表情,很热闹,很平淡,却也很真实。 只是路边不少衣衫破旧的难民看着皇城百姓的喜悦暗自垂泪,她们,没有亲人,没有了节日,因为战争。 文墨宇看到几个小孩眼巴巴的看着路边摊子上卖的月饼留着口水,默默走了过去。 “小…哥,你这摊子所有的月饼我都包了,帮我发给她们吧。”文墨宇拿出几锭银子,对那小贩说道。 卖月饼的小贩没接过银子,顺着文墨宇指着的地方看了过去,一愣,随之笑容爬上了那张有些憨厚的脸庞,说道:“公子可真是好心肠,可这些月饼也用不了这么多银子啊,哎,边疆打仗,这群人流离失所也怪可怜的,今日佳节都没亲人在身边。” 文墨宇笑了笑,说道:“无妨,我出门也就带了这么些银子,你再买些月饼尽量多发点出去,都是大周的子民嘛。” 那小哥这才接过银子,笑道:“好嘞,既然公子信的过我,那小的这就过去了。” 他把摊子上的月饼一收,就朝着她们走去,拿出几个月饼递给早就把口水流了一地的小孩,那小孩也不知是几日没吃饱饭了,刚伸出手就要去接,伸到一半却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在角落的一位妇人,那妇人勉强站起身来,走到卖饼小哥面前弯腰深深鞠了一躬,才接了月饼,给到一脸馋相的孩子手中。 那孩子接了月饼,咬了一口,不舍的将手中月饼又递回了给母亲,妇人犹豫了一下,又推了回去,卖饼小哥正发着月饼,看到这一幕,走上前去说道:“别推了,来,再给你们一块。” “多谢,多谢好人啊。” “别别别,我一卖饼的,就算有这心也没这力啊,要谢就谢那边那位公子吧。”卖饼小哥指向文墨宇。 这时,另一条巷子走出几个青年,同样的衣衫褴褛,却精神饱满,看到这边卖饼小哥的动作,冲着他就走了过去。 文墨宇本来是转身打算离开,看到这一幕,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又停了下来。 “四狗子,挺阔绰啊,饼不卖了在这当财神爷?躲什么躲!”一个青年走到警惕的将篮子里的月饼放到身后的卖饼小哥面前,一把扯过他抓着篮子的手。 那名叫四狗子的小哥顿时急了,死抓着手中的篮子不放,叫道:“刘原,这是一位公子买来送给这些难民的,你不能抢走!” “难民?老子也是难民,你特么给老子拿过来!”那青年呵斥一声,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想把篮子抢过来。 另外一名青年则是看到一旁的妇人孩子手中的月饼,上前一把抢了过来,嘴里骂道:“吃什么吃,给老子!” “哇哇哇…娘,饼…饼没了!”那孩子顿时哭出了声,妇人鼻子一酸,抱着孩子安慰道:“不哭不哭,乖娃不哭,娘在呢。” “哭什么哭,吵死了。”抢了饼的青年恶狠狠的盯着那孩子,抬手就是一巴掌要挥过去。 只是在手快要落在孩子脸上的时候,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顺势往旁边一扭,那青年痛的惨叫一声,嘴里的饼也掉到了地上。 “啊啊啊…你…你给老子撒手!” “嘭!” 文墨宇一脚踹过去,将他踹出五六米,和四狗子争月饼篮子的青年这时看到,松开手看向文墨宇,见他穿着普通,骂了一声:“哪来的白脸书生,活腻歪了,敢管老子的闲事?” “哼,欺负弱小妇孺,就是你的本事吗?”文墨宇怒视着他。 那青年乐了,讥笑道:“呦呵,还真是不怕死的?老子怎么样要你管吗?今天你可打伤了我兄弟,没个百八十两银子,你是别想离开了。” “皇城之中,天子脚下,你们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哈哈哈,老子无亲无故,贱命一条,怕你个屁的王法,说吧,你是要花财消灾,还是让兄弟们打一顿?”那青年笑道,身后的几人像是都听他的话,看傻子般的看着文墨宇。 “看来…什么都没拳头说话管用啊。”文墨宇抬手叹了口气道。 青年面色一冷,阴狠的盯着文墨宇道:“小子,你找…啊!” 话未说完,文墨宇已经冲了过来,一拳挥出,那青年哪里反应得过来,惨叫一声,捂着鼻子往后退去。 鼻子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这一拳打的他两眼冒金星,他拿开手一看,手上全是通红的鼻血。 “娘的,给老子打死他。”他叫了一声,五六个青年就冲了过去,可又瞬间以更快的速度退了回去,倒在地上鬼哭狼嚎,为首的那名青年这才有些慌了,知道眼前的人自己暂时招惹不起,便习惯性想要求饶服软。 “何人在此闹事?!”一声呵斥传来,身穿盔甲的佑城卫推开不知何时围在四周的百姓,走了进来,那青年看到他,大喜过望,大声喊道:“大哥,弟弟在这。” 陈武一看又是这为非作歹的弟弟,皱起了眉头,但无论陈文再如何不堪,那也是他亲弟弟,父母早亡,他不护着又能让谁护着,当下冷喝一声:“来人,把闹事的人抓起来带回大牢,你们都撤了!” 第三十八章 佑城卫 在听到青年喊大哥的时候,文墨宇就猜到了什么,皇城好歹是天子脚下,没点小背景还敢在大街上猖狂的不是傻就是脑子有病。 他一直没有回头,就等着这位佑城卫怎么处置这样的事情,结果,不出所料。 “佑城卫真是好大的威风啊!”文墨宇转过身去,直视那人。 卖饼的四狗子急了,将月饼篮子匆匆给了陈文,喊道:“大人,大人,冤枉啊,这位公子可是好人,饼给你们,给你们。” 陈文拿了饼,一脚将他踹开,嘴里要骂什么却还来不及说出去,就被文墨宇夺过篮子一脚踹了出去。 “大胆狂徒,当着我的面你还敢伤人,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他拿下?”陈武怒了,弟弟当着自己的面被打,心里仅有的一丝丝愧疚感也没有了,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帮弟弟出气! 看着上前的佑城卫,四狗子吓得瘫坐在地上,陈文的恶名声在这一片是传开了的,他们本是贫农出身,好在陈武出息,通过了佑城卫考核,又被上官赏识,当了个侍卫长,佑城卫是护卫皇城安危的兵士,小小的一个侍卫长权利要比四品官都大,陈文仗着自己这么一个哥哥,嚣张跋扈,也没人敢和他作对,就算有的,也被陈武收拾服帖了,这位公子只是做件好事,怎么就惹了这么位爷呢,难道好人,都没好报吗? 谁都不知道卖饼小哥已经开始在怀疑人生了,文墨宇冷漠的看着向他走来的佑城卫,他倒是想知道,堂堂的大周太子在皇城被佑城卫打入大牢,大皇子和他身后的世家,脸上的颜色会有多精彩。 只可惜,他这个想法注定是不能实现的。 “你们,你们不能抓他啊,这位公子是好人,他买饼给我们这些穷苦人吃,是他要抢我们的饼,公子才出手的,你们不能抓好人啊!”那名妇人这时一咬牙站了出来,挡在文墨宇身前对着那佑城卫苦苦哀求道。 有人带头,那些难民纷纷走了过来,附和道:“对啊,我们都两天没吃饭了,这位公子是好人啊。” “你们不能滥抓好人啊。” “公子是好人,你们不能抓走他!” 一大群人边说边走上前来,纷纷挡在在文墨宇身前。 她们因为战争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流浪到了皇城,却因为饥饿,贫困,看着一个又一个同伴死去,他们融入不了这个城市,哪怕是在这个本应该喜庆的节日,是一个陌生人能掏出银子给她们一个月饼,对她们来说,都是莫大的恩赐,他是好人,让他们感到温暖的人,所以她们毫不吝啬的给出自己的一点力量。 佑城卫停下了脚步,踌躇不前,看了看阻挡他们抓人的难民,又看了看身后一脸铁青的陈武,不知道该怎么办,打心底来说,他们并不赞同陈武的做法,但是官大一级,真的可以压死人。 陈武心里也是忐忑,但是看到一旁鼻青脸肿还在地上嚎叫的陈文,一咬牙,下令道:“看什么看!还不把暴徒拿下,任何人敢阻挡,一并带回大牢!” 人群中挤进来一个人,正是出门寻找文墨宇的范建,他一看这情形,刚好听到陈武的话,自己的主子在眼前被人这般欺辱,他哪里能忍,一挥手,带着身后数十人的太子府兵走到两方的中间。 没有在文墨宇面前的谄媚耍贱,只见他挺像回事的板着脸,怒视着陈武等人,朗声喝道:“太子亲卫何在?!” 众府兵抬起右脚齐齐往地上重重一顿,大声回道:“在!” 范建又喝道:“若有人胆敢欺辱太子,当如何?!” “跄…!”这群从战场上下来还带有杀气的侍卫们纷纷一同拔剑出鞘,冰冷的看着佑城卫几人,齐声吼道:“斩!” 仅仅十几个人的声势却比几百人还要恐怖,吓得那群过惯了太平日子的佑城卫,他们连刀都不敢拔,连连后退,陈武更是惊疑不定,不知道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太子府兵,勉强扯起笑容上前一步问道:“大…大人,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范建直接无视了他,转身对着文墨宇跪倒在地,道:“小人来迟,让太子殿下受惊了,请太子赎罪!” 太子卫也转身单膝跪地,齐声道:“请太子赎罪!” 就像是小说情节一样的神转折,本来气势汹汹的佑城卫都不是傻子,想到自己要抓太子,双腿都在抖个不停,陈武更是脸色难看,相反的是,那群站出来的难民和卖饼小哥则是惊喜的难以置信,四狗子特地掐了一把大腿,才确定这不是在做梦。 “你们来的,刚刚好。”文墨宇开口,又道:“身为佑城卫,任务是护佑皇城安危,保护皇城里的百姓,你们倒好,利用自己的权利欺凌百姓,你们,配不起佑城卫这个名字,把他们的刀剑盔甲都给本太子收了,绑起来跪到城门口,这是给你们的所作所为一个交代!” “好!好!”这些平日里被陈文陈武两兄弟欺负而不敢反抗的人们纷纷拍手叫好,也对这个平日被称为废物的太子有了莫大的好感。 “太子殿下千岁!太子殿下千岁!”范建一转眼珠,带头喊道,太子卫也跟着喊,然后是那群难民,然后是百姓,纷纷跪地齐声呼道:“太子殿下千岁。” 见此情形的范建嘿嘿一笑,又恢复了他的猥琐模样,凑到文墨宇身边低声道:“嘿嘿,太子殿下,小人这事办的怎么样?” 文墨宇笑着看他,心里也多了一些好感,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不错不错,你感觉怎么样?” “感觉?特别好,太子殿下,小人迟钝,这才发现跟着您是件多威风的事情!” “威风吧,有件更威风的事情你愿不愿意去做?” 范建并没有发现文墨宇脸上如同老狐狸一般的笑容,听到这话,连忙点头道:“愿意愿意!” “嗯,你将昨日大皇子派人送来的一千五百两银子都拿来,换成大米和月饼,带人给皇城里的难民都发下去,若是有多余的,就买些棉被好让她们过个冬。” “啊…”范建苦了脸,没想到这威风是这么个苦差事。 “不愿意?”文墨宇故意把脸一板。 “愿意愿意。” 第三十九章 团聚 佑城卫被几个太子卫带走,范建一幅苦逼相带了两个人去准备执行太子的命令,又留下几个人护送太子回府,并且转告太子殿下别忘了午时的中秋宫宴。 带着孩子的那名妇人盯着留下的一名侍卫看了许久,犹豫了许久试探着开口唤道:“候…明强?” 那名侍卫身体一颤,这才仔细的看向那名妇人,看到他的反应,妇人松开孩子激动的冲了过去哭喊道:“相公,相公啊,你还活着,太好了你还活着!” “娘…娘子,你怎么在这里?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们受苦了!”侍卫也认出这是自己离散三年的妻子,紧抱着她一个劲的道歉。 妇人的眼泪在再忍不住崩堤而出,手中拳头捶打着候明强的胸口边哭边骂:“你王八蛋!从军离家一走就是三年,念儿都七岁了,我还当你死在战场上了,你回来做什么啊!” “对不起,娘子是我不好,念儿…念儿呢?”候明强看向在一旁眼中还嚅满了泪水,眨巴着眼睛好奇的看着他的孩子,抹了把发红的眼睛,柔声唤道:“念儿?念儿,我是爹爹啊,爹爹在这里!” 孩童不知所措的看了看母亲,在对方点头之后,张开双手扑了上去,也哭道:“爹爹!念儿好饿,哇哇哇…但是,哇…但是念儿不能哭,念儿要照顾好娘,爹爹!” “乖,念儿乖,爹爹在,爹爹在,念儿不哭,念儿想吃什么,爹爹都买给你好不好?”候明强鼻酸的收了收快要落下的眼泪,摸着念儿的小脸安慰道。 念儿把一脸的鼻涕眼泪都擦到了候明强的衣服上,指着四狗子手里的篮子道:“爹,我想吃月饼,和娘和爹一起吃。” “好好!以后,我们天天吃。”候明强欣慰的笑道,四狗子看到这幅情形,笑呵呵的拿起月饼就给孩子递了过去,说道:“你叫念儿是不是?以后来哥哥的摊子吃饼,哥哥不收你的钱好不好?” “那,那念儿可不可以和娘一起吃,还有爹爹!”念儿眨着大眼睛问道。 四狗子啊了一声,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好啊好啊。” “嘿嘿,谢谢哥哥,爹!娘!以后念儿有爹了,也有饼吃了,娘也不用饿肚子了。” 夫妻两人相视一笑,紧抱在了一起。 “候明强。”文墨宇忽然唤道。 下意识反应的候明强急忙放下孩子答:“到!” 妇人有些紧张,紧紧呢抓着候明强一只手的袖子,生怕刚团聚的一家又要分散。 “本太子命令你,休息三天,好好陪陪你的家人。”文墨宇笑道。 候明强精神一震,大声道:“谢太子殿下千岁!” “嗯,还有你们也是,虽然二皇兄为了本太子的安危,将你们这几个老兵安排到本太子身边,但是,你们多是边疆从军保家卫国的好男儿,还有家人未曾找到的,先在太子府待着吧,找到了家人,是去是留,任由你们抉择。” 几人正羡慕着候明强的一家团聚,听到文墨宇的话,都感激不已,大周与云国的战事长年不断,他们从军当兵打仗,家中父母老少的生活,是他们永远的牵挂,他们不知道自己的亲人是不是安好,有没有被人欺负,这么久以来,没找到家人的都放弃了希望。 看到候明强的团聚,听到文墨宇的话,他们的心中又升腾起无限的希望,由心而发的跪下吼道:“我等,誓死效忠太子殿下!” 确定这边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文墨宇才回到太子府换了衣服,又去叫上了红雪,一同上了马车往皇宫走去。 红雪问了一句,“你们的家宴,叫我作甚?” “你是我朋友啊,我怎么舍得你一个人孤零零的看月亮?” 文墨宇如是说道,红雪没再说话,跟他上了马车。 …… “小姐,小姐,你可不知道,今天太子在街上可威风了呢。”从外面采购回来的莲月兴冲冲的跑到白语溪的书房里说道。 白语溪搁了笔,无奈的看着他,说道:“等下你出去找个媒婆来。” “啊,小姐你要嫁人吗?“莲月一头雾水。 白语溪坐下,看着她道:“对,我是要嫁人,把你这怎么都教不安分的妮子嫁出去,也好落个清静。” “奥,小姐若要嫁便嫁呗,莲月以后就当个哑巴,什么话都不说了。”莲月听出话中的玩笑,故作委屈的说道。 白语溪也是无语的白她一眼,宠坏的丫头啊…… “说吧,太子又怎么了?” “小姐,你可不知道,现在满皇城的人,都在说太子英明大周有望呢!”小丫头换了张脸色,兴冲冲的说道。 白语溪有些好奇了,问道:“他究竟做什么了?” “奴婢不敢说话了,等下小姐嫌弃奴婢吵,又要把奴婢嫁出去呢。”莲月故意闭上了嘴。 白语溪伸手去拧她耳朵,装着凶巴巴的模样威胁道:“好你个莲月,敢和本小姐卖关子了是吧,我看也不用找什么媒婆了,府里那么多下人,随便给你许一个就是了。” “别别别,小姐,我说就是嘛,耳朵都要给你拉长了。”白语溪力道并不大,莲月捂着耳朵配合道。 哼了一声,白语溪说道:“拧长些倒好,不然可不长记性。” 莲月委屈的看着她,把早上发生的事详细的给白语溪说了出来,末了还问了句:“小姐,你说这太子,是不是真的变好了啊。” 白语溪也是想不通文墨宇这变化,听到这话白她一眼道:“你还不愿意他变好怎么?” “哪里啊,我这不是好奇嘛,反正他要是真变好了,小姐你可别悔青了肠子。”莲月嘟嘴嘀咕道。 “他这般变化,我悔什么?只是恐怕爹爹又要头疼了。” 莲月不明白,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该问的,她怎么会理解,太子今日之事,肯定会让朝堂上的各方势力更加警惕,一个有了百姓支持的太子,不是他们所愿意看到的,到时候,皇位之争更加激烈,白忠敏的身份注定是不能置身事外的。 第四十章 失礼 文涵舞难得的起了个大早,任由宫女给她梳洗打扮,是不是问自己贴身的侍女:“小仪,你说这样真的好看吗?” “小仪你说本公主是要化妆淡一点好还是浓一点好?” “哎小仪,你把本公主的那件金缕羽衣拿来。” “小仪你……” “我伟大的公主殿下啊,您天生丽质怎么样都好看呢。”快要崩溃的小仪苦笑道,她实在不知道今日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一向不爱脂粉对自己着装越简单越好的公主殿下为何突然要画上妆容,那件金丝羽衣只在成年礼宴上被陛下哄着穿过一次便嫌碍事给扔到了柜子里,也不知怎么今日要穿的这么积极。 另一个宫女却偷笑几声,手上动作利索的给文涵舞挽好一个发髻,笑道:“小仪可是傻了?女为悦己者容,咱们公主殿下,肯定是有如意公子了呢。” “小曦,休得胡说,本公主哪里有什么…如意…公子啊。”听得她们说话的文涵舞瞬间红了半张脸,这一点底气也没有的解释在两个宫女眼中更是欲盖弥彰了。 小仪小曦相视一笑,也没有揭穿出来,继续给文涵舞打扮。 等文墨宇的马车到了皇宫,文涵舞早已一身华装等候多时。 文墨宇很诡异的发现,文涵舞没有像往常那般跟兔子一样的蹦跶着就跑过来,而是很淑女的一小步一小步慢慢走过来,等走近了文墨宇才发现她脸上精致的妆容,更是摸不着头脑。 “三哥,本公主今日漂亮吗?”文涵舞笑着对文墨宇问道,眼神却有意无意瞟向他身后一身天蓝卷云纹长袍的红雪,心中窃喜,他果然也过来了。 文墨宇没发觉这妹妹的小眼神,朝着天空张望了几下,又上下打量文涵舞,疑惑道:“嘶…奇怪啊。” “奇怪什么?”文涵舞突然有些紧张,是不是哪里没做好出丑了?被红雪看见怎么办?他会不会嫌弃我?完了完了,本公主还要脸啊三哥你千万不要说出来。 正在她多想之时,文墨宇看着她笑道:“今日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怎么小舞你今日这般乖巧?” 偷偷的松了口气,文涵舞撅嘴道:“哼,三哥你可真迟钝,本公主一直这么乖巧你不知道吗?你要是敢说是,我就…就不理你了!”她本想说的是,你要是敢说是我就告诉父皇,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红雪的话,下意识的改了口。 “好好好,小舞最是乖巧了,走吧,先去看看父皇。”文墨宇笑着哄道。 文涵舞这才放过了他,三人还有几个宫女太监跟着一同往怡和殿走去。 等他们到怡和殿时,早他们一步的五皇子和六皇子已经站在文子胥的床榻前。 行过礼,文墨宇和文涵舞被文子胥叫到床前,看到生面孔的红雪愣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却被六皇子文墨洪抢先开口道:“大胆刁民!父皇在此,你为何不行跪拜之礼?!” 在赏菊宴之后,文墨洪就派人查了红雪的背景,得知他来历不明没有背景之后,就恨的牙痒,自己的手还没好,他却在太子府过的逍遥,好不容易抓到他失礼的罪名,恨不得他立刻被父皇斩首示众! 红雪冷眼过去,不卑不亢道:“皇上还没开口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能代替皇上说话?” “本皇子可是……”文墨洪刚要反驳,却被文墨泽扯了扯他的衣袖打断,转头看向文子胥道:“父皇,您看这……?” 皇室的关系总是敏感的,就算是太子也不能说有资格代替皇上发声,何况只是一个皇子,文墨泽及时拉住了差点闯祸的文墨洪,向文子胥问道,失礼之罪皇上若是不治,传出去恐怕也不好服众。 “五皇兄!他是本公主的朋友,你也要为难吗?”文涵舞不悦的看着文墨泽。 文墨泽苦笑一声道:“小舞,别胡闹,我大周乃礼仪之邦,若是一介平民在皇帝面前都不遵礼数,那些天下岂不乱套了?” “够了…咳咳咳,你们今日是来看望朕的,还是来吵架的?咳咳咳…”文子胥伸手让身边的海德公公扶起身来,说道。 文涵舞坐到床上,给他抚了抚背撒娇道:“父皇~天天那么多人跪您,也不缺他一个嘛~你就放过他行不行啊。” “你这丫头啊,还是这么任性,老三,这位是?”文子胥看向文墨宇问道。 “父皇,这是红雪,儿臣的朋友,她对儿臣有救命之恩,因为是江湖人士,自在惯了,父皇若是要罚,儿臣愿一同领罚。”文墨宇开口,让文墨泽警惕的眯了眯眼,说话是门艺术没人比他清楚,文墨宇这话看似无关痛痒,却恰到好处的既给了皇上面子又给了台阶下。而且,红雪居然是江湖人士,那王行健定然是死在她的手下了,该死!他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 这时文涵舞也站起来挡到了红雪面前,对文子胥说道:“父皇,那日我险些从台阶上摔下去,要不是红雪扶我一把,你的宝贝公主可要出个大糗呢!你要罚,那女儿也跟着一起罚好了。” “好啊,你们都想受罚,就跟着一起好了,父皇,你看他们居然往外拐胳膊,都…” “给朕闭嘴!”文子胥直接打断了文墨洪的话,本来他对红雪的无礼也是有些微恼,但是这是文墨宇变好之后的第一个朋友,救过他最疼爱的子女,那点无礼和这比起来又算的什么? 文墨泽这般叫好,不分是非,若是他真的罚了对文墨宇兄妹两有恩之人,那才是为世人诟病之事。 想了想,说道:“这位…红雪,既然为江湖人士,又对老三和老七有恩,朕便特赦一回,日后,皆可见朕不跪。” 在文墨宇和文涵舞暗示的眼神中,心中微暖的红雪很给面子的抱了个拳谢恩。 文墨洪依然是愤愤不平,但是文子胥已经下了口谕,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这时把将红雪带入宫的文墨宇一同恨上了。 第四十一章 四皇子 在没有高科技的古代,身为太子,想必最大的好处便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声令下,前扑后拥了吧。 等文子胥穿上龙袍,坐上龙撵往玉膳殿去的时候,来往忙碌宫女太监已经将这座只有在重要节日才会开启宴请大臣的宫殿打扫一新,装饰华丽。 “臣等参见吾皇,愿吾皇中秋颜悦。”贺词早有礼部的大臣拟好上呈,随着海德公公一声陛下驾到,原本端坐在凳子上的各位大臣纷纷起身下跪迎接。 等文子胥免礼赐座之后,御膳房的种种膳食才一一上桌,紧接着就是长篇大论令众人昏昏欲睡的贺词。 文涵舞眼睛半睁半眯,差些头就要磕到桌上,被身旁的白语溪拉了一把,才惊醒过来。 大周重礼数,更重男女之别,在一年中,仅有中秋宴才可携女眷入席,但规矩繁琐,又有出阁与辈分之分,所以这一桌也只有白语溪,文涵舞,左相柳森之女柳韵然和景王之女文墨诗,除了后者之外,柳韵然和白语溪与文涵舞皆是闺中好友,身为公主,文涵舞虽然平日行事风格比较干脆,但也不会在这种场合出糗,装睡,只不过是想与白语溪解开退婚的尴尬,被拉一把之后,她冲着白语溪轻笑,靠着她的肩膀低语:“多谢溪姐姐了。” 白语溪无奈的看她一眼,罕有的冲她做了个鬼脸,她怎会不懂这丫头的心思? 繁杂的步骤总算让众人熬了过去,就在文子胥打算宣布开席的时候,门口传来通报:“四皇子到!” 话音刚落,一身白衣的文墨逸踏入了大殿,走近跪拜道:“儿臣拜见父皇,行程劳碌,险些错过了中秋大宴,望父皇恕罪。” 文墨宇看向这名从头到尾都面带微笑的四皇子,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确实比自己帅气很多,阳光的笑容让人对他不由得能生出好感,只是,这笑,不够真。 “老四能回来就好了,何罪之有,平身入席吧。”文子胥抬了抬手,微微笑道。 文墨逸站起身来,说道:“多谢父皇,儿臣常年在外云游,偶得一颗千年山参,借此佳节献给父皇,愿父皇万寿无疆。” 旁边的随从默默将手中双手端着的红色锦盒奉上,海德公公便接了过来,在场的众位大臣直吸冷气,论金银珍宝,各种奇珍,他们见过不少,甚至自己还有些珍藏,但是百年难遇的千年山参只是听人说过,这四皇子,好生大气! 然而,文子胥却淡淡的笑了一声,说句老四有心了,便没有了太大的反应,文墨逸依旧笑着入了席。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直接坐在了文墨宇的身边,将众人都问候了一遍,看向了红雪,疑惑道:“不知阁下是?” 红雪无视了他,文墨宇代替她说道:“本太子的朋友。” 笑容不改,文墨逸端起一杯酒敬了文墨宇饮下,好奇道:“能让三哥带来宫宴还能与众位兄弟同坐一桌,想必,定然是不一般之人了?” “什么不一般,无非是个会些拳脚的武夫罢了。”文墨洪怨气满满的嘀咕一句,被文墨泽赏了一记冷眼。 文墨宇看了看依旧不动声色的红雪,笑了一下,也端起酒回敬过去,说道:“四弟若当她是朋友,那便是朋友,不一般的朋友。” 同样没有理会文墨洪的文墨逸在几人的脸上扫过一眼,没有再说话。 食不言,寝不语,一场诡异沉静的宴会随着太阳的移动慢慢结束了。 “真是不能理解你们怎么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还没有被逼疯的,在我看来,所谓的宫宴也不过如此。”走在皇宫的路上,红雪百无聊赖的开口道,文墨宇更加无奈的看着她,认同道:“英雄所见略同啊!” “你说,我现在要跑吗?”红雪皱皱眉,突然开口问道。 文墨宇一愣,紧接着就听道后面传来的声音…“三哥,等等我!” 文涵舞为了追上文墨宇和红雪也顾不得装矜持了,微微提了提起裙摆就追了上来,说道:“三哥别跑,你们带我出去玩好不好?” “你哪里见三哥跑了?中秋佳节不陪陪父皇,就想着玩啊。”文墨宇好笑的看着她。 “啊…我不嘛,三哥,听说中秋节外面的灯会特别热闹,我也想去看看嘛,再说了,我天天在宫里陪父皇呢,就让我玩一次好不好嘛。”文涵舞一脸委屈的扯着文墨宇的衣袖摇晃。 文墨宇才发现自己对这个妹妹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无奈的点头应允,这丫头瞬间笑的灿烂,忽然冲着不远处招手道:“溪姐姐,溪姐姐。” 扔开了抓着文墨宇的手,她又跑到了白语溪面前,将她拉了过来,说道:“溪姐姐,我们一起去看中秋灯会吧,可好玩了。” 白语溪看向了文墨宇,随即又收回了目光,说道:“这,不太好吧。” 故作糊涂的文涵舞说道:“哪里不太好了,溪姐姐你是不是不愿意陪我玩了啊,你说过你不会不跟我玩的。”微红着眼睛,就快要哭出来的文涵舞可怜巴巴的望着白语溪。 后者被她看的不忍,只好点了点头。 文墨宇也没说什么,一行人坐着他那宽敞的马车往灯会的地方走去。 夜色渐渐沉淀下来,点点星火跨过灯河,将两条热闹的街连在了一起,皎洁的明月静静的挂在了夜空上,像是黑夜的眼睛,在孤冷的远方看着热闹的人群,美的遥不可及。 人群熙熙攘攘,文涵舞假装不小心的撞上了红雪,在对方的目光中一脸不好意思的笑。 看了看前面不远处的人群中并肩走着的白语溪和文墨宇,红雪没来由的皱了皱眉,开口语气平淡的说道:“你想撮合他们。” 文涵舞有点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一幅乖乖女的模样点了点头,笑道:“你看他们两个郎才女貌多般配啊,三哥变好了,溪姐姐肯定也是愿意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因为我是三哥的妹妹啊,我当然知道,虽然三哥有了三嫂,可是他以后是要当皇帝的,身边怎么可以只有一个皇后呢?”文涵舞理所当然的说道,随后突然想到什么,补充了一句:“你可不许!” 第四十二章 心理学家 “三嫂?”红雪直接忽略了文涵舞后面那句话,问道。 文涵舞解释道:“你不知道吗?三哥前不久失踪两个月啊,然后就遇见我三嫂了,听三哥说她可美了呢,可是后来她又不见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哎…你这么关心我三哥干嘛?” 红雪移开眼睛看向远处,淡淡的说了一句:“没什么,问问罢了。” “哦…”文涵舞回了一句,看到一处眼睛都亮了,拉着红雪就跑了过去。 在桥上的文墨宇看着文涵舞拉着红雪就跑到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面前,无奈的笑了笑。 旁边的白语溪见此,开口道:“小舞,好像对那位洪公子有些意思。” “啊,洪公子?”文墨宇一头雾水,想到红雪的装扮,恍然道:“不会的,小舞还小呢。” 白语溪见他不信,也不多说什么,看到河中飘荡着的盏盏花灯,不由想走近一点看看这些承载了许多美好祝愿的风景。 “啊!” 一道黑影冲撞过来,扰了佳人,白语溪惊叫一声,被这力道推的往后倒去,文墨宇眼疾手快,见此上前一步,将她抱在了怀中,才没使她在这桥上狼狈摔倒。 白语溪这时冷静过来,感激的看他一眼,红着脸睁开了这个厚实温暖的怀抱,刚想道谢,身后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 “哪来的狗东西,敢坏你爷爷的好事?”一个青年冲了上来,气急败坏的骂道,身后五六个彪形大汉则一幅不屑的表情看着两人。 文墨宇皱起了眉头,冲撞白语溪那人一看主子来了,立马迎了上去,一个巴掌毫不留情的拍到了他的脸上:“废物啊,叫你撞个人都撞不好,滚一边去!” 万骏罚了办事不利的下人,看着现在一起的白语溪和文墨宇,明明是自己叫人去撞了那女子,自己等在她身后趁机一抱,可是结果却让那小子抢先了一步,狠狠的丢下一句:“小子,走夜路,可小心了。” 想到父亲刚到皇城定居不久,皇城中多是自己惹不起的公子,他有些收敛,便不敢多惹是非,撂下一句并没有什么用的话他脸色好看些就带着凶神恶煞的大汉从他们身边走开。 “嘭!” 已经消失在文墨宇面前的万骏,以一种狼狈的姿态再次闯入他的视线,没有之前嚣张气焰的他狼狈的趴在地上,那几名大汉手忙脚乱跑过来搀扶。 “想走?有那么容易么?”红雪背着手冷脸走了过来,买完糖葫芦找文墨宇的时候,她就已经将方才一幕看在眼中,故而在另一边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一掌将万骏拍了回去。 “啊,痛!你们这帮废物,瞎了吗,还不给本公子把他们收拾了!”万骏疼的呲牙咧嘴,却还骂道。 文墨宇本来也不在意这样的蠢货,但是万骏实在不识好歹,既然一心求死了,那成全他又如何? 在几个大汉冲上来的瞬间,他抬脚就踹了出去,双手紧握成拳,眨眼功夫就将空有一身肥肉的大汉扔下了湖中,扑通扑通的声音甚是悦耳。 “三哥,你好厉害!还有洪公子,你怎么可以拍一掌他就飞那么远,可不可以教教我?”文涵舞眨着大眼睛拍手叫好,看向红雪的眼神完全是一幅小迷妹的状态。 “接下来,你是不是该叫人了?”文墨宇看着靠在桥边满面恐慌的万骏淡然问道。 “有种…有种你报上名号,本公子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万骏壮起胆子,看了看还在水里扑腾的家丁,咬牙发狠道。 看着他的样子,文墨宇好笑的说:“想找到我们很简单,右相白府,或者,太子府。” 被这地名吓的瘫坐在地的万骏哭丧了脸,问:“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文涵舞走到他面前,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凶巴巴道:“我们啊…是杀了你都不犯法的人。” “饶命啊,饶命,小人错了,小人再也不敢了,几位大人饶命啊。”万骏哪里还有方才威风凛凛的模样,一个劲的跪在地上磕头赔罪,他父亲再有钱也不过是个商人,不管是太子府还是右相府,一声令下,只怕不出一炷香,万家一门就要人头落地! 拉起还在得意的文涵舞,几人看都不看一个劲求饶的万骏转身离去。 闲不住的文涵舞死拉着红雪过去买花灯,白语溪依旧和文墨宇并肩走着,突然缓缓说:“刚才之事,多谢太子了。” 文墨宇停下脚步看着她,说道:“白小姐大可不必道谢,我也不过是顺手而为,再说,美人在怀,我也没吃亏啊。” 幽幽叹息一声,白语溪没有丝毫恼怒,“太子,你变了。” “变?呵呵,人从来都是一样的,只是有时候想让别人看成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了。”文墨宇呵呵一笑。 白语溪眼神有些复杂,说道:“不,不一样,一个人所有的故事和品性都能从眼睛里看出来,坏人的凶狠,长者的慈祥,孩童的天真,还有…情人的爱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也都有自己的眼神,你现在的眼神和以前的,不一样。” 沉默了许久,直视着白语溪对视过来的目光,忽然咧开了嘴说道:“如果不是在这个时代,你一定会成为一种人。” “什么人?”白语溪好奇。 “他们不干正事,喜欢以研究人的各种想法思想为乐,甚至把此取得的各种无聊成就当做骄傲的事情,这样窃取别人内心秘密的盗贼,有一个很光明正大的名称叫做…心理学家。” “噗嗤……心理学家,是什么?”白语溪被这说法逗乐了,随即疑惑问道。 文墨宇挠了挠头,反问:“月亮是什么?” “月亮,就是月亮啊。” “那心理学家就是心理学家嘛。” …… 手中举起的花灯,无声的放下,点点灯火,照亮了河畔树下谈笑欢畅的两人,也刺痛了她的眼睛。 红雪不知道为什么此时自己的心情很差,差到看这一切都了无兴致,好像现在此时的任何一件事都会令她发狂,但更糟糕的是,她不知道这种情绪,因何而起…… 第四十三章 嫦娥 很美的中秋夜,有花灯,有圆月,有诗情画意的船舫,有倾城绝色的美人,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 清儿,现在的你,又在哪里呢?我们抬头看着的,是同一轮明月吧,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再见?我真的,好想你啊…… 圆盘似的月亮倒映在湖水中,也倒映在了文墨宇的眼中,晚上总是一个人最矫情的时候,中秋团圆夜,那他与清儿的团圆夜,又在何时? “你,有心事?” 白皙如玉的手拿着一只酒杯出现在文墨宇眼前,白语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微微歪着头问道。 转身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文墨宇靠上船边的栏杆说道:“女人太聪明,可未必是件好事。” “难道,明明很聪明却要装成一幅愚笨的模样,就是好事?”白语溪意有所指。 文墨宇摸摸鼻子,心中大写的冤枉却无从说起,干脆转移话题道:“月色华美,我们讨论这些是不是太没意思了?” 白语溪扭头看向那高高挂在夜空上的圆月,清冷一笑,那模样恐怕是嫦娥看见,也是要嫉妒三分的,“太子所言有理,如此美景,倒是不知殿下有没有像上次那般的绝句,令小女子一睹为快呢?” “中秋…月亮…,我试试。”文墨宇心想,抄一篇也是抄,两篇也是抄,各位诗仙诗圣诗祖宗,本太子就带着你们的千古绝句在异世发扬光大吧,嗯,对,本太子在做好事!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一步三摇,文墨宇若有所思的边走边吟,白语溪代入这词中意境,沉迷不已,好像看见一个孤独的身影在月中翩翩起舞,美若天仙,圣洁无比,她在纠结,徘徊,该是飞向美丽的月亮,还是留在人间。 “还有吗?”突然清醒过来的白语溪意犹未尽的问道,沉默半晌总算记起来下半段的文墨宇若无其事的继续道:“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人长久,…共婵娟…妙,太妙了!心托明月,遥寄祝福,殿下好文采!”白语溪的眼睛像河中飘荡的花灯一般闪亮,在这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她作为白忠敏的独女,却能够毫无阻碍的博览群书,前人多少流传百年的诗词,在这首词面前,也有些黯淡无光。 文墨宇丝毫不脸红的点头微笑,应了这声夸赞,这场景,却让正走出来的红雪突然有种想揍他的冲动。 “倒没想到太子还是个风流种子,自己的结发妻子还没找回来,倒有空在这吟诗作对风花雪月。”红雪看着两人毫不留情的出声挖苦道。 扭头看她,文墨宇苦涩的笑了一下,他又何尝不想找到她,陪在自己身边,可是大势未定,清儿跟在自己身边连性命都难以保障,他又怎么放心找她回来? “小舞呢?” “那位公主殿下明明酒量不好却硬要逞能,这会,已经又昏睡了过去。” “还是贪玩的孩子性子,由她去吧,过来喝一杯如何?” 挑了挑眉头,红雪转身回了船舫,出来时手中多了两坛子酒,微抬了下巴不屑道:“要喝,便喝个畅快!” 扔了杯子,接过递过来的酒坛,文墨宇大笑一声,道:“哈哈,好,要喝便喝个畅快!” 两人对视一眼,抓起酒坛仰头咕噜咕噜灌了小半坛下肚,文墨宇用袖子胡乱擦了下嘴,说道:“痛快,但是干喝酒也太没意思了,我给你们……讲故事吧。”文墨宇本想说行酒令,看到一旁无所事事的白语溪想了想,改口说道。 红雪抬眸看他,没有反对,白语溪也感兴趣的看着文墨宇。 “赏月那咱们就讲月,传说,还在神话时期有一神人后羿……世人都称,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一个嫦娥奔月讲完,坛中酒空,白语溪久久没能回神,红雪则是打个哈欠,摇了摇已经空了的酒坛,嗤笑道:“虚无缥缈之事,说来也不过是些无聊之人杜撰出来挣些名声的东西罢了。” 文墨宇无奈的看她一眼,说道:“故事便是故事,何必当真?聊来无趣,我送你首诗如何?” “哦?说来听听”红雪挑眉看他。 “嗯…我想想啊,像你这样的…有了!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间一场醉!哈哈哈”文墨宇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红雪拧着眉头,把这首诗重复了一遍,感叹道:“江湖,皇图霸业,多少恩怨情仇,争夺厮杀,倒不如眼前这壶酒,喝完醉完万事皆休,好个不胜人间一场醉!” “红雪,我不知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但你的行事做派与江湖之人无异,不管以后如何,希望你记得这首诗,江湖恩怨多少事,畅饮一笑解恩仇。”文墨宇看着红雪的眼睛认真道,红雪从来不是守规矩的人,他不想,自己的朋友将会成为过去的自己。 转移了目光,红雪摇了摇手里的酒坛嘟囔道:“啊,真是讨厌,没酒了,我去拿酒。”说着,起身进了船舫,红雪突然有点心慌,她没说,在文墨宇念那首诗的时候,自己脑海中闪过的片段。 “太子,你说月上广寒宫里,真的有嫦娥吗?”总算从故事中回味过来的白语溪一脸好奇的看着天上依旧清冷孤寂的圆月,好奇的问道。 文墨宇笑着说:“时间不乏有欲望的女子,达到了目的却也付出了代价,她们,都是嫦娥。” 白语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两人安静下来,一起抬头看着月亮。 一条游船悄然靠近文墨宇所在的船,船头的男子高声喊道:“三哥,好雅致,不知我们能否结伴,一同游湖啊?” 第四十四章 江湖 红雪再次从船舱里出来的时候,外面的桌子上已经多了三个人,她依稀记得,其中一男一女是四皇子文墨逸和柳韵然,另外一人面容清秀,一身紫色花草刺绣的长袍,他看到红雪时微微皱起了眉,似乎在仔细回想着什么。 “哈哈,原来这位不一般的朋友也在,来来来,一同赏月喝酒。”文墨逸笑,眼中闪过一道精芒。 红雪走了过去,将手中的酒坛给文墨宇,手不稳,酒坛脱手,眼看就要落到坐着的文墨逸头上,他身边的紫衣男子快速伸出左手,抓住了酒坛,红雪却突然一掌拍向他的左手,酒坛一震,朝着柳韵然的方向飞了过去,紫衣男子另一只手伸出,准确无误的抓住酒坛,红雪的下一掌渺无声息的悄然而至,拍向他的胸口处,紫衣男子左手横挡,惊人的力道却让他手臂一痛,接着整个人被拍飞了出去。 酒坛和人同时落地,坛子碎了,酒液蔓延,紫衣男子也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紫寒,道歉!”文墨逸看都不看他一眼,开口坚决道。 紫寒心中庆幸,松了口气,心甘情愿的拱手赔礼:“在下,得罪了。” 红雪不为所动的眯眼看他,转身走到了文墨宇身边坐下。 自己的人被打出内伤,文墨逸缺毫不在意,笑容也没有变化一丝看着红雪道:“这位朋友好身手,怎么在江湖上未曾听闻?” “怎么,四弟好像对江湖之事很感兴趣?”一直堆眼前发生得事情无动于衷的文墨宇停下喝酒的动作问道。 文墨逸对他打断自己的问题没有不悦,腼腆的笑笑:“这些年,我不在皇城,四处游山玩水,江湖之事也略有耳闻。” “哦?倒是不知江湖中有什么奇闻趣事?”文墨宇一幅很感兴趣的模样问道。 “如今江湖倒是平淡,一年前,一场正邪大战之后,各个门派正忙着休养生息呢。”文墨逸边说着边打量着红雪的脸色,让他失望的是,她的脸色丝毫没有变化。 “正邪大战?” “对,江湖中所有正道门派结成联盟,围攻邪道的不败神教,自称江湖第一人的东方傲被得到风若扬武功传承的华山大弟子林慕聪打落崖下丧命,自古邪不胜正,那一战就是最好的证明,只是在那之后,江湖中的正道门派都失去了大部分的掌门长老和精英弟子,而林慕聪大侠则是和不败神教的圣女任盈结成眷侣双宿双栖去了。” “这倒有些意思,杀了教主娶圣女?”文墨宇问道。 从始至终不见红雪有任何脸色变化的文墨逸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心中暗觉自己多心,接着笑道:“三哥可有所不知,任盈虽为不败神教的圣女,但是为人善良,林慕聪大侠还未得到武功传承时还曾被她救过一命。” “江湖之事,众说纷纭,他日若是有空,我倒想看看所谓江湖的风景,与我大周的风景何异。”文墨宇飘飘然说着,倒像是个刚出茅庐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 文墨逸还是那张笑脸,说道:“三哥身为大周储君,即位之后,天下之大,有何处不可去。” “哈哈哈,小伙子有前途,会说话,来,接着喝酒。” 你要装?本太子跟你装,看谁是奥斯卡影帝!文墨宇心里想着,热络的勾起了文墨逸的脖子,红雪实在无聊,骂了句“酒鬼”转身离去。 而在船头的另一边,两个女人的“战争”也在悄然拉开序幕…… “很难相信,你会在这里。”柳韵然和白语溪并肩而立,看着远处说话,却更像喃喃自语。 “他变了。”白语溪回道,像是在回答柳韵然也像是在告诉自己。 柳韵然听到这个回答并不意外,那日赏菊宴她也在,而且最近文墨宇的事一件接着一件,没少让她父亲头疼,沉重的呼吸了一声,问:“你决定了?” “决定了,在看到你站在四皇子身边的时候。”白语溪说道,声音同样沉重。 柳韵然抬头,有些凄凉的无声笑着,却笑红了眼睛,转头看着白语溪那张美到令人发指的容颜,带着些许哭声说:“语溪,你是皇都第一才女,你的容貌,你的智慧,曾让我羡慕和嫉妒,但是那次宴会你帮我解围之后,我们亲如姐妹,我一直为此自豪,以前,我总想要打败你,一次也好,这次,我一定会赢,可是,我不想你输啊!” 转身在另一侧用袖子擦了下脸,白语溪笑容惨淡看向了身边的昔日姐妹,未来对手,又扫了眼不远处喝的欢快的两人。 不可否认的是,文墨逸在任何地方都是最优秀最耀眼的,从小就遵文守礼,才智双全,所有大臣都看好他,统一的向皇上进谏立他为太子,这在任何一个朝代来说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却做到了,最后皇上立了一向顽劣的文墨宇为太子,他 没有表现任何的不满,甚至表明立场,志在山水,令许多大臣扼腕叹息。 可是,一个真的志在山水的人,为何会对江湖之事知道的那么清楚? 没有人会不犯错,也没人会是完美的,相比较文墨逸,白语溪却发现自己更喜欢文墨宇改变之后的真实,会怒会笑会疼爱妹妹的,一个真实的人。 “韵然,你我都是相府之女,立场不同,注定会成为敌人,这是一场见血的博弈,我不觉得这次我会输,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好自为之。” 说完,白语溪转身朝着船舱里走去。 柳韵然看着她的背影,一张脸已是梨花带雨,再看向文墨逸的目光,却是那般痴迷,突然的笑了起来,心中默语:“逸,不管输赢,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黑暗中的红雪将这些看在眼中,脑海中突然清晰的呈现一张苍白的女子面容…… “玉娘,什么是爱情?” “教主,你不知道,爱情的滋味是多么的美好,多么的令人向往,这么短短的几天,我愿意,用生命来换……” 玉娘,我终于明白了你的感受,可是,我宁可,不明白。 第四十五章 似水年华 中秋夜深,文墨宇和文墨逸都喝的烂醉如泥,只是在柳韵然和紫寒带着文墨逸离开之后,他眨了眨眼睛,没事人一样醒了过来,将白语溪送回府之后再把睡熟的文涵舞送回了宫中,毕竟在这个时代,女子夜不归宿,视为失节大罪。 一眨眼,两天过去,一大早上方龙就站在了文墨宇卧房门口,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文墨宇才想起答应过他的事情,马上叫来了范建准备马车,用过早饭之后,四人坐上简朴的马车出了皇城直奔铭德府而去。 这里离皇城不算太远,但是马车到达这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文墨宇吩咐方龙去定下客栈,应声说是的却是一名满脸头发,哦不,满脸胡子的大汉。 临行前,文墨宇想到方龙既然被追杀,那铭德府知府也肯定画了画像发布了通缉令,想要报仇计划顺利的话,定然不能让方龙太早的暴露,于是乎,明明面容俊毅的小伙,就这样变成了一脸胡子的草莽大汉。 方龙肯定,就算是自己的父母也认不出铜镜中的那张脸会是自己的儿子。 夜幕降临,这座古色古香的城市并没有就此安静下来,铭德府不比皇城机要,却不输皇城繁华,没有皇城的宵禁,这里的夜要比皇城热闹许多。 “苛……”文墨宇抬手敲响了红雪的房门,第一声落,第二声尚未响起,房门咯吱一声打开了,屋中门口却空无一人。 文墨宇自嘲的笑了笑,走进房间,对正在床上打坐的红雪一脸好奇的说道:“你的内力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睁开眼睛看他一眼的红雪想了想,最后口中吐出两个字,“忘了。” “哎,红雪,你说,我能学会你的武功吗?”文墨宇再忍不住这个问题,开口问道。 “你?”红雪上下打量着他,忽然起身上前抓起文墨宇的手捏来捏去,细想了一会,最后说道:“根骨不错,若是在你五岁的时候学上乘的武功,现在成就定然不小,现在嘛,你可以打消那份心思了。” “一定不行了吗?”文墨宇不死心的问道。 红雪拧起眉头说道:“办法一定是有的,但是…我忘了。” 文墨宇的眼神黯淡下来,又问:“那你知不知道,我大皇兄的武功如何?” “没交过手,不知道,但是他的身上没有一丝的内力波动,想来,也不是会武功之人。” “红雪,你到底有多强大?” “我不知道,但是从遇见你到现在,我并没有感受到任何一个能威胁到我的人,唯一能让我看得上眼的,应该是你父皇身边的那个老太监。” “老太监?”文墨宇想了想,该是那个海德公公吧。 “你过来就是找我问一堆问题的吗?”红雪看着文墨宇问道。 只是那个眼神让文墨宇觉得,如果自己的回答让她不满意的话,自己肯定是要从这个房间飞出去的,何况,自己本就不是因此而来。 “没有没有,我听说铭德府的夜市热闹非凡,要不,一起出去走走?” …… “说吧,依照你的性子,不像是平白出来逛逛这么简单。”走在街上,红雪背着手,对身旁的文墨宇问道。 对方的嘴角勾了起来,冲她眨眨眼睛,说道:“当然,听闻铭德府的似水年华,可有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蒙面花魁,今日,恰好她要选位入幕之宾,你我不前去一睹芳容,岂不可惜?” 听到这个回答,红雪皱起了眉头,扭头就走,文墨宇急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拉着她边走边说道:“走啦,今天晚上那里有大鱼。” 拐过几条街道,似水年华出现在两人眼前,烛火昏暗,只看得眼前熙攘吵闹的人山人海。 在帝制阶级的统治下,人人都分三六九等,青楼之中自然也不例外。 最低等的女子,在青楼中是最没地位的,一般是家境贫困迫于生计,被卖到青楼为生的女子,或者是在封建统治下婚姻破裂被夫家赶出家门的女子,像这样的,只要有银两,就可选中意的女子春宵一度。其次就是卖艺卖身的女子,称之为艺妓,大多是青楼从牙贩子手里买回来打小培养的秧子或者富足官宦人家的丫鬟,不听话被人卖到此地,稍有些才艺却不出众,也是那些爱好游船聚会的公子最爱带在身侧的女伴。最好的,便是青楼中的官妓了,也是些罪臣奸商家道中落沦落至此的,可以自主选择客人,若是青楼之中的花魁,可以卖艺不卖身,等攒够了银两,碰上好的老鸨,自是可以随时为自己赎身走人,但是在这种社会情况下,一个女子要谋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真的脱离青楼,那就失去了保护伞,命运如何,谁也不知道,所以,很多人有了为自己赎身的能力,却不想离开。 若有命好的,便是遇上中意的男子,赎身下嫁,可是,难,太难了,身在青楼,她们早已看透了男人和所谓的海誓山盟,所以很多人到最后,都不得不听从命运的安排。 “呦,两位公子,快往里请,美人美酒人间美景,可都在我们这似水年华呢。”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堆满了脸的笑容迎了上来,抓着文墨宇的胳膊就要往里面拽去。 文墨宇挣扎一下,居然没能把手抽出来,只好从怀中拿出一小锭金子,别扭道:“这个,给我们来点美酒吃食,我们看看就好。” “好咧好咧……刘小二,你死哪去了?……来来来两位公子这边请坐……上酒啦!”倒不愧是风雪场中的老鸨,变脸的功夫比谁都要厉害,这边对赏了金子的文墨宇笑容满面,扭头叫唤小厮时又凶神恶煞的模样。 似水年华里面站着坐着已经挤满了人,老鸨推开人群,将文墨宇和红雪领上了楼,安排在边上的一个座位,低低头就能看到一楼舞台上的所有表演。 文墨宇扫视一遍楼上的众人,眼神在几名喝着酒嬉笑的人身上停留一会,随之转移。 接下来,鱼儿该咬钩了。 第四十六章 美人颂 “哎呦,今日各位客官有福啊,大大的眼福啊,我们倚景楼的选花赛在昨日结束,今日,我们的花魁云柔姑娘在此献舞一段,向各位客官讨赏咯。” 此时拉文墨宇进来的老鸨站到舞台上,挥舞着她手中大红色的娟帕笑意盈人的招呼着,嘈杂的人群也开始安静了下来。 却有几人起哄开腔道:“早就听闻这云柔姑娘的大名,现在可以说是三届花魁啊” “哎,只可惜佳人一直蒙面示人,我等难以一睹芳容啊…” “切,你以为你是世家子弟?” “秀娘,这哪里是什么有福?三年来,少有人能一睹云柔姑娘的真容,这不是让咱们看着吃不着嘛。”有熟客一脸不忿的对着秀娘道。 那秀娘笑道:“胡公子莫要心急,可等奴家把话说完嘛,今日,我们云柔姑娘有言在先,谁若能为她赋诗一首,得她满意,愿邀一位入幕之宾,与她谈诗写词,品茶弹琴呢。” 此话一出,众人沸腾,皆是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而文墨宇发现楼上几名书生模样的人摇扇轻笑,像是胜券在握。 不多时,乐器声慢慢响起,议论的众人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文墨宇好奇地向厅台中看去,只见随着音乐,台边的重重纱帐被撤下,只留下薄薄的一层,一个衣着青衫的女子慢慢起身,甩起衣袖翩翩起舞,没有特效灯光,也没有背景彩饰,身肢摇曳间,曼妙的身段展现的淋漓尽致,身形转动间,风吹起掩住口鼻的丝巾,露出绝美的一角容颜,让人惊艳!文皓分明觉得一只蝴蝶在百花丛中纵情飞舞,又感觉像一片雪花在空中恣意翻飞,转眼变成一条游鱼在水中随心游走…… 前世的文墨宇身边绝对不缺少形形色色的女人,但是眼前正起舞的女子给他一种超然物外的感觉,没带丝毫的刻意,这,才是真正的不食人间烟火! 文墨宇笑了,众人如出一辙的痴了,醉了。 曲罢,舞终,文墨宇大喝一声:“好!”惹来红雪几个白眼,回过神的众人纷纷鼓掌,口中称赞不绝,台上的女子跳完这支舞,并未向以往那般匆匆离去,而是撩开了纱帐,款款而来,等她站定之后,轻福一礼,众人痴迷而视,全场鸦雀无声。 “小女子在此多谢诸位客官捧场,不知哪位公子愿提笔赋诗一首,与小女子品茶谈诗,小女子定当感激不尽。” 这声音说不上好听,但是柔软至极,令人感觉舒服畅意。 才子佳人的佳话谁不向往?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青楼女子却是要比普通人家的女子快意的多,常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自诩风流的“才子”们,却乐于与青楼女子谈论诗词,甚至更乐于与青楼女子发生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所以云柔这话一出,众人纷纷行动起来,不是与身边好友讨论,便是个个冥思苦想,比对待科举还要认真。 有人起身吟诗,将美人美酒作比,也有人将她夸比天上仙女,可惜云柔只是点头,那些人很快的失望坐下,半晌无人,云柔眼中失望神色愈发浓郁,这时只听楼上一个声音缓缓开口吟道:“青衣素素舞迷朦,娇俏玉面半羞容,回眸一笑生百媚,天下四海如暖冬,归雁见兮惊落鸿,游鱼见兮溺水融,百花见兮竟低首,皎月见兮闭宫中,文人自此不提笔,倾词难绘恨墨空。” 话音落,场内沉寂许久,云柔抬头向他看去,美眸中精光闪闪,赞道:“如此佳作,小女子愧不敢当,敢问公子,这诗名为何?” “诗怂美人,我也不过取巧,赞誉姑娘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就称美人颂吧。”文墨宇轻笑道。 云柔反复呢喃着“美人颂”三字,面纱下露出一个不为人知的绝美笑容,问道:“公子高才,不知小女子可有此幸,请公子喝杯粗茶?” “荣幸之至。” 此言出,全场轰闹,云柔从来都是在纱帐后弹琴,何曾邀人喝茶?今日虽然自己不抱希望,也没看好谁能与云柔姑娘一起喝茶,这时冒出个生面孔,让许多人都心中不悦,但是技不如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之前谈笑的几人面色阴沉下来,看向为首的一名年轻人。 “洪公子,这……” “喝酒!”洪叙低喝一声,酒往嘴里灌去,他却感觉不到什么味道,阴冷的眼神紧紧的盯着由一名丫头带领着往云柔闺房而去的文墨宇…… “公子愿意赏脸少来,小女子感激不尽,不知这位是?”云柔好奇的看向红雪。 “红雪。”红雪回道。 云柔眼神冷了几分,问道:“不知洪知府是公子何人?” “这,跟你有关系吗?”红雪也非好相与之人,这下也不客气的答道。 文墨宇看这架势像是要打起来,急忙问道:“姑娘可是有所误会?我二人自京城而来,至于这位……洪公子,孑然一身,无亲无故。” 明白过来自己误会了人的云柔朝着红雪微微屈膝,低头道:“小女子莽撞,万望公子莫怪了。” 红雪瞧也不瞧她,说道:“那我若是非要怪你,又当如何?” “这……”云柔哪里遇见过这种情况,只好求助般的看向了文墨宇。 “红雪,云柔姑娘也非是无心之失,你看……”文墨宇为难的看向红雪,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红雪听了这话更加恼怒,不阴不阳道:“文公子要当这色中恶鬼,我怎敢打扰?”说完,直接出了房间。 文墨宇唤了两声,她却头也不回,他暗自疑惑,红雪也并非小肚鸡肠之人,怎么今日这时这么蛮不讲理? “姑娘莫怪,她今日心情不是太好。”文墨宇解释道。 云柔谅解的轻笑,点了点头,邀着文墨宇上了软榻坐下,边收拾着茶具边道:“公子姓文?” “文墨。”文墨宇看着他的动作,并没有说出全名,想了想问道:“云柔姑娘好像对铭德府知府意见很大?” “官是官,民是民,小女子一介白身,不敢妄言。” 第四十七章 要犯 “公子用茶。” 素净纤细的双手,端着白色瓷杯放到自己面前,文墨宇闻茶香赏佳人,茶亦醉人。 这时,云柔收回的手抬到脑后,稍微动作,脸上的面纱滑落下来,文墨宇微怔,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眼前的女子,都说男人如酒,女人其实更像一坛陈年老酒,初入口有些微涩,却是愈喝愈香,愈喝愈醉,而云柔,初入眼时姿色一般,第二眼却觉得愈发好看,久视之下,却如那陈年美酒一般,酒不醉人人自醉,那明媚的眼眸转动间,表达着内心的忐忑与娇羞,就像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清儿,也有一双这样的眼睛,纯净而清澈,只是,此时,她又在哪里呢? “公子,公子?”云柔轻唤。 举着茶杯发愣的文墨宇回过神来,苦笑一声,喝下了杯中的茶,随之皱起眉头,道:“好苦。” 云柔婉约一笑,拿着茶壶又给他添上了茶,说道:“苦的不是茶,是公子的心吧。” “何出此言?” “人的眼,是心的窗,一个人不管什么样,从眼睛里总能看到最真实的一面,来往形色,云柔见过许多人的眼神,若没猜错,公子方才可是想到了离别的挚爱之人?” 文墨宇喝下热茶,轻笑一声不置可否,只是说道:“都说女人心七窍玲珑,今日见到云柔姑娘,可算是明白这话了。” “缘之使然,公子初来似水年华,便碰上小女子诗邀入幕之宾,不迟不早,正如此茶,不烫不凉。”云柔笑视。 “缘与茶比,云柔姑娘好个性子,我也算不枉此行了。”文墨宇说道。 云柔却笑着摇了摇头,道:“公子此行,并非是为云柔而来,你想要做的事情,该也快来了。” 好个聪颖的女子!文墨宇心中惊叹,却问:“云柔姑娘如此洞悉人心,我倒想问问,我此行,如何?” “小女子不过识人一分,哪敢妄言?公子,这茶若再不喝,可要凉了。”云柔抬手,做了个请。 文墨宇端起茶杯,看了眼白色瓷杯中琥珀色的茶,放到鼻子下嗅了嗅,接着一饮而尽,起身道:“多谢云柔姑娘的茶,他日若是有缘,我便请你来尝尝皇都太子府的茶。” 云柔闻言,神色不变,笑着应允:“初阳新升天朗清,公子相邀千万金,云柔替铭德府百姓多谢公子了,慢走。” 看着文墨宇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云柔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起身打开了床边的衣柜,在角落里取出一个黑色锦盒,颤抖着的手打开铜质的扣子,取出一块灵牌,上书:上官名图之灵位。 一滴晶莹不舍的划过脸庞,滴落在了灵牌上,上官云柔轻轻拂过那块灵牌,梨花带雨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 “爹,您很快就可以沉冤昭雪了……” 在一群人好奇嫉妒的目光下出了似水年华,文墨宇没有找到红雪的身影,想到她该是先回了客栈,绕过几条街道,再不远处就是客栈了,昏暗漆黑的小巷,一只老鼠悠闲的巡视它的王国,鼻子一耸一耸,搜寻着可以不让它肚子唱歌的食物,一阵冷风吹过,它突然停下了脚步,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突然撒开了它的小短腿就跑开了去,很快消失在了阴暗的角落。 与此同时,文墨宇停下了脚步,背着光的脸上勾起的笑容显得那般诡异。 “你们若是再不出来,本公子该走远了。”他对着面前的墙突然开口,这是一条死胡同,适合打狗。 他背后的一条巷子里冲出十来个手持棍棒的人影,为首的一人眼神狠厉的盯着他,说道:“小子,你有种,知道有人还不跑,不过,做错事情总要付出代价的,少爷要废了你三条腿,得罪了!” 话音落,两三个在前面的人将手中木棒高高举起,就要往背对着他们的文墨宇身上砸去,说话的那名男子虽然奇怪文墨宇的无动于衷,但是想到少爷的命令,心一狠,手上力道又大了几分,在木棍悬在了文墨宇头顶上空的时候,却再也没有落下去…… 为首的那人感受到后背的剧痛,低头看到自己胸口冒出来带血的剑,所有力气迅速的流失,拿不稳的木棍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大脑清晰的传达了利剑从身上拔出的疼痛,他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的倒在了地上。 文墨宇回头,堵在身后的十几人全部倒下,只剩下一个手里执剑的红雪。 “他们不过听从命令行事,教训一顿也就是了,怎么都给杀了?”文墨宇头疼道。 一道惊雷炸响了红雪的脑海,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破束缚,好像,好像有人说过这样的话,我很在乎,谁?是谁? 没有理会文墨宇,她将手中已经染血的剑扔到一边,转身飞上了屋顶,消失的无影无踪。 文墨宇要拦却力不从心,只好扫了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叹了口气回了客栈。 一夜无话,文墨宇次日推开红雪房门时,里面空无一人,用早饭时,范建还问了句红雪,却被文墨宇凶了一句吃你的饭!叫他心情不佳,方龙也不敢说话,一顿早饭谁也没吃出个滋味来。 “让开,都让开,官府办案,无干人等都让开!”一群衙役凶声恶煞的推开无辜路人就冲进了客栈,柜台前正在算账的张掌柜苦了张脸,肉疼的从钱柜深处拿出一锭银子,想了想,咬咬牙,又取出一锭,赔着笑脸走到衙役面前弯腰讨好道:“官爷官爷,来,那些请兄弟们酒喝,不知小店怎么劳了几位官爷大驾?小人先陪个不是了。” 接过了张掌柜赛过来的信息,衙役头头在手里惦了惦,满意的揣进了怀中。 “张掌柜,没你事,今日我等奉命捉拿杀人要犯,我且问你,你店里是不是有个叫宇墨文的人?”衙役头头收了银两,缓和了神色问道。 张掌柜拧起眉头想了一会,没想起来这个名字,边上的一个小二凑上前来,扯了扯他的衣裳,使了个眼色,往文墨宇那桌看去。 第四十八章 制造证据 张掌柜看懂了小二的眼神,那衙役头头也明白过来,大手一挥,直指着文墨宇等人,下令道:“把他们给我拿下!” 他身后的衙役立马凶狠的扑了上去,方龙范建看向文墨宇,后者给他们一个配合的眼神,一名衙役的手压上了文墨宇的肩头,想把他摁住,却被文墨宇扣住了手腕,翻折了过去。 众衙役见此,拔出佩刀想要上前,却被文墨宇眼神吓住,“我有功名在身,可免镣铐加身,别动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哼,到了公堂,我看你怎么嚣张,带走!”那衙役头头冷哼一声,几人将文墨宇等人围在中间往铭德府府衙而去。 …… “啪!带人犯!” 惊堂木一拍,一个声音响起,将文墨宇等人包围在门外的衙役推搡着几人进去,文墨宇闲庭信步,丝毫不慌乱的样子恼了大堂上的洪叙,“啪!”的一声,又拍下了惊堂木,骂道:“大胆刁民,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文墨宇冷眼瞧他,说道:“你是哪来的官?铭德府知府何时换了人?” “哼,现在是本官问你,什么时候轮到你质问本官来了?不跪是吧,周良,把他给我摁下!”洪叙瞪眼,他不敢找似水年华的麻烦,听闻那背后的人连他爹都要忌惮三分,但是一个从皇城过来的商人他还不放在眼中。 那名衙役头头,也就是周良,犹豫了一下,上前小声提醒道:“少爷,他有功名在身,可…可以见官不跪。” 洪叙一愣,骂了句娘,随之皱眉又问:“他有什么功名?” 周良转头问道:“宇墨文,你有何功名?” “秀才。”文墨宇道。 洪叙稍稍安下心来,大周重文,凡有功名的文人都能享受一些特殊待遇,秀才,举人,进士,状元,待遇各有不同,而他父亲洪庆则是举人入仕,攀了个贵人才从知县一步步走到从三品知府的位置,小小秀才,他还不放在眼中。 “啪!” “穷酸秀才也敢嚣张,本官问你,你为何要杀魏凯等人?”洪叙学着他爹平日审案的样子,强装出一幅威严的模样,可惜了他被酒色掏空的身体着实没有那般气质,反而让人觉得滑稽可笑。 文墨宇猜想,魏凯该是昨日那人的名字,范建却是不知道此事,正色道:“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什么魏凯,何来杀人一说?” “哼,明阳街侧巷中整整十三条人命!今早才收拾回来的尸体,你说一句不认识就不认识?”洪叙冷哼,想到那些尸体的惨状,本就苍白的脸更没了颜色,转眼想到这可是在府衙,他爹的天下,再狠的人都要任由他的处置,不由又飘飘然起来。 魏凯是他昨日派出去的,云柔在铭德府这么久,一直都是头牌花魁,他垂涎已久,但碍于似水年华背后的人物,他不敢放肆,而且看到云柔对谁的待遇都是一样的,心情也就平静一些,昨日这位神秘花魁要选入幕之宾,他自恃是知府公子,这女子再如何也是要给些面子的,谁知搞出哪门子诗选,还被一个外地人抢了先,他怎么能忍?更觉得在铭德的公子圈里抬不起头。 叫来自己养着的十几个打手,他要断了宇墨文的三条腿,对他来说,只有这样的方式能出气又能挽回他的面子,这就是招惹他的代价。 “那你说我家公子杀人,人证物证何在?”范建怒问,要不是来之人太子吩咐不能暴露身份,哪里还容得这个二世祖在此嚣张? 洪叙笑了,大声道:“带物证!传人证!” 看着衙役拿上来一把染血的剑,还有步入公堂的更夫,洪叙笑的更开心,这可是他爹教他的“为官之道”! 想要将一个人定罪很简单,他有没有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要他有什么罪,没有证据?那就制造证据! “草民…拜见大人。” “打更的,我问你,你昨日看到的,可是这三人?”洪叙得意的问道。 那老更夫眯了眯眼睛,看了文墨宇等人一眼,对洪叙道:“没错,没错,大人,就是这三个人,昨天晚上啊,一身血的从明阳街侧巷跑出来,可吓坏老头我了。” “打更的,公堂之上你可说清楚了,还看见什么?”洪叙越发入戏。 那老头想了想,指着旁边的剑,说道:“大人,我还看见,看见他们丢了这把剑,说…说要去喝酒庆祝。” “好啊,好啊,好恶的凶徒,杀了十三个人还要喝酒庆祝!” “啪!”洪叙感觉自己这时很霸气,抓起一块令牌就扔了下去,道:“来人,把这三人押入大牢,明日西街路口问斩!” 周良拾了令牌就要下令,突然一愣,回头道:“少爷,这,这是流放的令牌。” 洪叙脸一红,手中惊堂木就朝着他丢了过去,恼羞成怒的骂道:“你废什么话,本少爷就用它斩人,谁敢说什么,记住了,铭德府就是我爹的天下,我就是太子爷!” “不好了,不,不好了,少爷,太子…太子…”守门的衙役突然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喘道。 洪叙瞪眼,一脚踹了过去,笑骂:“混账东西,本少爷敢说你他妈还真敢叫。” “不是,不是啊,少爷,太子亲卫来了!”这名衙役好不容易喘口气过来,还没等洪叙回过神,一阵整齐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上百人的队伍分成四列,直冲到了大堂门外,脚步声戛然而止。 六名全黑色甲胄的侍卫走进公堂,没有理会一众愕然的衙役和洪叙,齐齐单漆跪地,立剑低首。 “参见太子殿下!” “高…高良,你,你说,本少爷是不是在做梦?”洪叙脸上的表情无比复杂,他不敢相信也害怕相信,扯了扯旁边的高良问道。 高良没有应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垂下头去,绝望道:“太子殿下,小人,认罪!” 文墨宇抬手对几名亲卫说了句,“起来吧。”然后一步一步走上了公堂的案桌,范建抢先一步,把一头冷汗浑身发抖的洪叙一脚踹了下去,然后拍了拍椅子,才对文墨宇笑道:“太子请。” 文墨宇依旧面无表情,一撩长袍坐到了椅子上,不怒自威的气势不由的散发出来,眼神从下面每一个人身上扫过,出了堵在门口的太子亲卫,皆是战战兢兢。 “嘭!” “带洪庆上堂!” 第四十九章 痴儿 洪庆被几名侍卫带到公堂上的时候还是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在侍卫冲进他房间的时候,他还抱着小妾在睡梦之中,突然被人从床上拽起来随便拉了一件衣服披上的他又惊又怒,一路上都在逼问对方来历,可两名侍卫完全不理会他的威胁和逼问,一把将他扔在了公堂的地面上。 “你们到底是谁,竟敢这么对待本官,本官要上京告……” “嘭!” 洪庆骂骂咧咧起身,这一声突如其来熟悉的惊堂木的声音将他又吓倒在地上,疼的他一顿呲牙咧嘴,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年轻人端正严肃的坐在堂上,环视一遍,看到穿着他官服的洪叙,瞪眼骂道:“小兔崽子,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嘭!” “咆哮公堂,太子亲卫!” “在!” “杖责三十!” “是!” “哎哎哎…啊!啊!” 声声惨叫传来,洪叙听的心惊肉跳,大腿上一热,一股子的骚臭气味传开了来。 众人皱眉,悄悄挪动了脚步,离他远了一些。 二十大板打完,侍卫将快半死的洪庆拉了起来跪倒在地。 “洪庆,子不教父之过,洪叙使人围攻本太子,还盗穿官服,坐堂审案,伪造人证,篡改朝纲,如此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罪当株连九族!本太子暂且治你失教之罪,你可服气?” 洪叙听到这些,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气红了脖子,想把洪叙打一顿却有心无力,只好低了头,咬牙道:“罪臣,服气!” “那么,洪庆,现在本太子要问的是,方卫叛国一案!”文墨宇盯着他,堂下的方龙早红了眼睛,手上握成的拳已经发白。 洪庆心里咯噔一声,说道:“太…太子,方卫一案,已经,已经完结了,方卫勾通外商,将米粮低价贩卖给……” “嘭!” “洪庆,事到临头,你还不从实招来,那就别怪本太子没给你机会了,方龙!”文墨宇再拍惊堂木,喝道。 一旁的方龙走上前来,跪拜下去,双目泛红,道:“太子殿下为我主持公道啊!我父方卫虽是一介商贾,可是从来都遵守法纪,从不行任何违背良心道德之事,更妄逞通敌叛国!这狗官为了贪没我方家家产,栽赃陷害,屈打成招,求太子为我父洗刷冤屈,还我方家八十余条命一个清白啊!” 又是一个响头,磕红了他的额头。 “太子,太子别听这罪人胡言!方家通敌叛国罪证确凿,人证物证具在!我不过秉公办事啊太子!”洪庆慌了,急忙说道。 文墨宇扫他一眼,问道:“洪大人,你若问心无愧,慌什么?方龙,你所言可有证据?” 方龙从怀中掏出一叠信纸给了范建,送到了文墨宇手中,说道:“太子殿下,这是我昨晚前往家父好友和案中人证家中取出的口供,是这狗官!为了一己之私,威胁人证做伪,诬陷我方家!” 文墨宇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看向抖成筛糠的洪庆,说道:“将洪庆洪叙父子还有所有衙役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所有人被带了下去,文墨宇头疼的捏着鼻梁,如果可以,他实在不想去知道这些罪恶,揉揉僵硬的脸,拥有的有多少,责任就有多大,有些事情,用要有人去做的。 “范建。” “太子殿下。” “发布告示,本太子坐镇铭德府审案,任何有冤屈之人都可击鼓鸣冤,但若有人谎报,杖责五十,这几天叫个人来把这一桩桩一件件都给本太子查清楚了!” “是。” “方龙。” “太子殿下。” “留活口,其他的,你自己安排。” “多谢太子!” …… 一件件事情安排了下去,连连审了五天,在铭德府为官三年,冤案两百多起,玲琅满目的罪名足够洪庆父子死上百次有余,太子府的侍卫从铭德府府衙后院发现地窖,藏有珠宝黄金白银共计九千七百万两,其中还有一本账簿,记录了洪庆为官二十三年以来给大大小小官员的礼品,其中牵扯了上百名官员! 文墨宇翻看了账本之后,扔到桌上,下令将洪庆父子午时问斩,消息传出,举城欢呼,不约而同走上街头奔走相告,铭德府万人空巷。 在押送洪庆父子的囚车的路上,挤满了人,菜叶与臭鸡蛋石头一路飞舞,洪叙还没到半路就晕了过去,被一名侍卫打醒,反复几次。 一家茶楼的二楼,文墨宇看着这一幕,心情复杂,他没想过当圣人,更没想过当伟人,但不得不承认,命运从来都是一个捉弄人的家伙,前世杀人如麻的冥王,这一世,却成了惩处罪恶的好人。 远处一队披麻戴孝的队伍在人群中格外亮眼,人们不由自主的让开了道路,文墨宇看到为首那人,分明是大仇得报的方龙。 他的身后,人人抱着灵牌,那些,都是因为洪庆父子的私欲而无辜惨死的人仅剩的家属!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直接捏断了窗口的扶手,文墨宇发现自己以前真的错了。 他从来不参加故去战友的葬礼,他害怕,害怕看到曾经在身边嬉笑怒骂共同作战的兄弟,最后变成了一张黑白照片,可是现在他突然明白了,他该去的,带着敌人的头颅去让他们瞑目! 天上乍起一道惊雷,随之倾盆大雨呼啸而来,洗刷着亡灵的冤屈也洗刷着世间的罪恶,血水和眼泪混在了一块,不知流向何方。 方龙丢了手里的刀,堂堂七尺男儿在雨中嚎啕大哭,仇,报了,可是,亲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哭了笑,笑了哭,现在的方龙像个疯子,却更像个孩子。 不知何时,雨停了,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肩,“痴儿啊痴儿,安能悟,杀,无道?” “杀无道?哈哈哈哈,杀若无道,何又为道?”方龙反问。 那人叹息一声,像是无奈,又像不甘:“痴儿啊,你终究,还是要入杀道。” “终究?师父,何出此言?”方龙转身反问。 第五十章 惊变 虚问扶着白色的胡子,目视天空良久,悠悠的叹了口气道:“清然,你是为师的徒儿,跟了为师十五年,为师没有子嗣,但一直把你当做为师的儿子啊,若非你心属杀心,必入杀道,为师又怎会与你断绝师徒情分呢?”说到这里,深深的看了方龙一眼,又道:“可是,你的道终究如此,在蜀山清修压下的杀性被洪家父子引发,此后,一发不可收拾啊” 听到那句清然,方龙激动了几分,这个名字,是眼前的师父取的,自此明白了师父的一片苦心,双膝跪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哽咽道:“师父,徒儿不孝。” 虚问摇摇头,将他扶了起来,瞬间苍老许多,沉声道:“清然,既然阻止不了,便好好接受吧,杀,是你的道,但是,切莫迷失本心,一念成魔,否则,为师今生便以命为你殉道!” 脸色复杂的方龙郑重的点头表示遵守。 文墨宇从不远处走来,看向虚问道:“道长大可放心,方龙之刀,只杀该杀之人。” “有太子殿下导正,贫道安矣。”虚问弯腰行了一礼道。 “哦,道长怎知我身份?”文墨宇来了兴趣。 虚问道:“道有道法,亦有因果,清然此生,有从龙之命。” 文墨宇轻笑,不以为意,相邀道:“道家讲缘,本太子与道长有缘,不知道长可愿相与,品茶,论道?” “贫道惶恐。” 人群渐渐散去,谁也不知道旁边衣着朴素的那人,就是他们口中千恩万谢的太子。 “太子殿下这般英明,我大周必然有望啊!” “对啊对啊,这洪庆父子在铭德府三年,贪了多少民脂民膏,这下,可算是因果报应啊!” “哎,你们说说,那狗官被太子斩了,他那些赃款太子会怎么处置?” “这就不是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操心的事情咯。” …… 茶楼包厢内,文墨宇和虚问相对而坐,小二端上的热茶冒出袅袅轻烟。 虚问犹豫几分,开口问道:“太子殿下,贫道有一问,不知,该不该问。” “道长但说无妨。” “太子殿下三个月前,可是经过一场大劫?” 心里咯噔一下,文墨宇想到他说的那劫,该是自己占据了这具身体的时候,莫非,这道士看出了什么? 端了茶杯轻抿,他若无其事道:“嗯,道长可有什么问题?” 虚问盯着他看,说道:“贫道斗胆,不知可否借太子殿下的手一观?” 伸出右手,文墨宇示意,虚问抓起他的手,皱眉沉思,最没像想到什么。 “道长可有疑问?”文墨宇问道,他并不清楚这个世界的道士和他前世的道士有什么不一样,更不知道自己鸠占鹊巢的事情会不会被发现,心情无比忐忑。 虚问抚了抚灰白的胡子,说道:“贫道斗胆,见太子面相手相,不应该…活到现在的。” “道长说,本太子是鬼?”文墨宇故作轻松的开了个玩笑。 “贫道不敢。” “按理说,本太子那次若是没遇到一名女子相救,恐怕,你此刻见到的,可真是鬼魂一缕了。”文墨宇自嘲的笑笑。 虚问虽未消疑虑,却配合的跟着笑,说道:“风华正茂之年,恩情相与之恩,太子可是动心了?” 文墨宇笑而点头,接着又问:“道长,道家术中,识面相,观手相,本太子都知道,不知,可否问姻缘?” “有是有,但可惜这并非贫道所长啊,不过……”虚问想了想,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这……哎,罢了,罢了,太子可听说过,凤凰栖白树,饮溪轻笑语?”虚问纠结一阵,认真的问道。 文墨宇愣住,他曾在太子府书房的一本典籍上看过这句话,出自先皇生前一位大国师口中,传闻这位大国师在先皇的再三请求下,损耗了余生的寿命窥探天理,在留下这句话后便一命呜呼而去了。 那时,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纷纷猜测是不是下一个皇后姓白?先皇更是下令,在大周所有未出阁的妙龄女子中寻找一名白姓女子,可惜,近十万万的大周百姓中找出两百多个符合条件的,都被一一否决,过了几年,此事便成了悬案,渐渐的被淡忘了。 可是,虚问这时候提起来的话,文墨宇脑海中浮现了一个人影,白语溪。 “道长此意是……”文墨宇想问个清楚。 这老头却很吊人胃口的一闭眼,摇摇头,说道:“天机不可泄露。”气的文墨宇想把手中热茶砸他脸上。 “太子,天色渐晚,蜀山路远,贫道,该告辞了。”虚问下榻起身,微微颔首。 “道长慢走便是。”文墨宇瞧他一眼,丝毫没有相送的意思。 虚问转身出去,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扭头说了一句:“贫道一句忠告,劳烦太子殿下谨记,清茶难以配烈酒,情深缘浅莫强求。”说完,立马出了包厢,顺便关上了门。 门刚关上,里面便传来了茶杯撞击门上落地破碎的声音。 方龙听到声响,见师父出来,立马迎了上去,问:“师父,这……” “清然啊,你跟着太子师父就放心了,蜀山还有些事务等着为师去处理,为师先走一步了。”虚问丢下这句话,匆匆离去。 “师父,徒儿有空会去蜀山看你的!” 不远处的虚问摆摆手,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包厢内,文墨宇面无表情的坐着,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他没有去追虚问问个清楚,他那样子,就算问恐怕也不会说。 可是,清茶难以配烈酒,情深缘浅莫强求,莫强求……是说他和清儿吗?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不! 他不信! 若天命如此,他便要逆天改命! 清儿是他的妻子,他爱的人,没有谁可以让他们分开,就算是命也不行! 拳头慢慢攥紧,现出条条狰狞的青筋,重生穿越本就是违背天理之事,既然已经悖逆了一次,再来一次又何妨? 他的命运,从来都是自己做主! 包厢门被打开,外面,是神色复杂的红雪,还有一名浑身带血的男子,他看到文墨宇,眼睛一亮,哭喊着就冲了过来跪在了地上嚎道:“太子殿下,皇上…皇上驾崩了!” 第五十一章 情况紧急 “范建你留下处理铭德府剩余事务,方龙,你拿本太子的令牌去皇城外西郊的王家庄罗府,他们知道该怎么做,传本太子令,所有太子府兵换下兵服,化妆为乞丐,在两日内用自己的方式汇集在皇城附近,红雪,你跟我走。” “是!” 各人领命下去,文墨宇正打算上马,一旁报信的人拉住他急道:“殿下,你还是快跑吧,皇都的城门都封了,不许任何人进出,违令者斩啊,出来的十个公公,也就剩下我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先走了再说,走!”文墨宇翻身上马,马鞭一挥只留下一阵烟尘,那太监追不上拦不住,只好重重的跺了下脚转身离去。 下午出发,快马加鞭抵达皇城外已是深夜,文墨宇下马时只感觉到屁股火辣辣的疼。 只是现在无暇顾及这些,从那送信太监口中得知,在文墨宇离开皇城当天,大皇子带领佑城卫和皇宫守卫包围了皇宫,想要逼文子胥禅位,文子胥本就重病未愈,因此气急攻心驾鹤西去。 就在文墨峰大喜过望的时候,文墨泽带领了一队私军杀入了皇宫,两人至今在僵持,左相柳森为了皇城安全,拿令牌迅速调来了离皇城最近的成武关的龙征军,封锁皇城! “红雪,这里能上去吗?”文墨宇看着高耸的城墙皱起眉头。 “轻而易举。” “那还不快带我上去!” “上去之后然后呢?那些守卫不足一惧,但是我保证不了能不动声息杀了所有人而不让你我暴露。” 看着红雪的眼神,文墨宇长长的呼吸一口气,这些问题他该想到的,可是,死的人是他的父亲,他的妹妹在皇宫生死未卜! 他乱心了! 他在乎,在乎这些亲人! 也许相处时间不算太长,甚至这具身体的真实主人不是他,但是,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无牵无挂冷血无情的冥王。 “谁在那边?”红雪朝一个方向冲了过去,消失在黑暗中,再次出现时,手中抓住了一名女子。 文墨宇定睛一看,很是熟悉,犹豫道:“莲月?” “太,太子?可等到你了!啊呀呀!你,你放开我啊!你们好心没好报!”那人拍打着红雪抓住她的手,着急的说道。 红雪松开她,文墨宇疑惑的走上前问:“等我?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在这里?” 莲月摸了摸发疼的手腕,气道:“哼,小姐早就猜到你们进不来了,特地叫我在这里等你们,谁知道你们不识好人心,还打我!” “等便等了,何必这般鬼鬼祟祟!”红雪翻个白眼道。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莲月,我替她向你陪个不是了,你在这里等我,可是有办法带我们进城?”文墨宇问道。 莲月朝着红雪翻白眼做个鬼脸,才对文墨宇说道:“那是自然,快跟我走吧!” 文墨宇抬脚就要跟上,红雪横出一只手挡在他面前,问道:“你信她?” “不信也得信,看看吧。” 红雪听到他的回答,放下了手,对着前面的莲月说道:“喂,你若敢骗我,我杀了你!” 莲月回头不屑的白她一眼,道:“记住了,本姑娘叫莲月,不是喂!” 几人没再说话,中秋刚过,月光何在明亮,没走多远,莲月停在了一个绿莹莹的光点面前。 解开锦囊的口袋,立马飞出了许多大大小小闪着光亮的小虫子。 “萤火虫?”文墨宇惊奇道,原来萤火虫还可以这么用! “什么萤火虫,这明明是亮蜂!”莲月边鄙视文墨宇边从土里扒拉出了地窖门,“你们快进去,这条地道直达白府的后院。” 文墨宇明白两个世界的称呼不同,也不争辩,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然后是红雪,莲月。 “莲月,你可知道现在皇宫情形如何?小舞怎么样?”文墨宇急切的问道。 提了灯笼走在前面的莲月无奈道:“太子殿下,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哎,哪里知道这些?不过情况真的不太好,连老爷都被囚禁在府中了。” 文墨宇脚下步子更急,几人没多时就从这条密道的另一个出口出来,也就是白府的后院。 “扣扣扣扣扣扣” “小姐!” “莲月,怎么样,人呢?”神行有些憔悴的白语溪听到暗号急忙打开了出口,看着莲月问道。 莲月钻了出来,让开洞口没好气道:“这不来了。” “太子殿下”白语溪唤了一声。 走出来的文墨宇抱拳道:“多谢白小姐了。” “话不多说,大皇子和五皇子现在在皇宫之中打的不可开交,柳相从中调和,也不知情况如何,不知殿下是何打算?”白语溪皱眉问道,白府如今被人严格看守,谁也出不去! 她知道如今情况,文墨宇就算有办法进入皇宫,势单力薄也不能够挽回局面,但是她还是希望,文墨宇能够给她一个惊喜,能够赢。 文墨宇一路上静下心来之后也想了许多,交给罗正源的人稍后差不多就到了,靠一百多人组成的枪队攻入皇宫问题不大,但是靠着他们取胜希望不大,最好的办法也只能命枪队打头阵,太子亲卫成第二道防线,只是,这力量还是太弱,最让他不安的是,文涵舞的安危! “太子殿下!”一个人影走过来,行礼唤道。 …… 打晕了一队在白府外巡逻的龙征军,红雪和文墨宇换上了他们的衣服,向皇宫的方向而去。 “站住,什么人?” “这位将军,我们是负责看守白府的,有紧急情况要向林将军汇报!”文墨宇开腔说道。 那人仔细看他着装,没有怀疑,对旁边几人说道:“你们两个,带他们进去。” “是!” …… “哎呀,怎么办啊!三哥还没回来,大哥和五哥就打起来了,怎么办怎么办!”文涵舞如热锅蚂蚁似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心一急,打开房门,两名侍卫站在她面前伸手拦住。 “你们让开,本公主要出去!”文涵舞凶巴巴的瞪着他们。 两人也不说话,就这般拦着。 “你们要造反是不是!我要见大哥五哥,让我出去!” “信不信本公主下令砍了你们,灭你们九族!” “你们,你们,混蛋!!!” 第五十二章 败局 皇宫,议政大殿。 “柳相,你这是什么意思?!”文墨峰怒气冲冲的瞪着闭目养神的柳森,他脑子再笨也明白过来了,先不论龙征军驻守边疆的成武关,抵达皇都少说也要十天半月,柳森在自己即将成功的时候突然站出来,就很说明问题了。 柳森抬了抬眼皮瞧他一眼,又移开了目光,说道:“大皇子,做事情,得讲规矩!” “狗屁的规矩!别以为本皇子不知道你们背后的勾当,你们……” “大皇兄!你带兵谋反,逼死父皇,忤逆人伦,还有什么话好说!”文墨泽急忙出口打断。 文墨峰闻言冷笑一声道:“父皇老糊涂了,自然要有有才能之人来治理大周,他宁愿立一个吃喝玩乐的废物为太子,也不愿为大周选一明主,文墨泽,别告诉我你心里就一点想法也没有!” “你带兵谋逆,三皇兄至今未归,父皇驾崩也未有遗诏,此时,若我不出来围剿尔等乱臣贼子,这大周,也便要亡了!”文墨泽毫不在意的说道,言语之意,他,便是铲除逆贼,救大周于水火之中的明主。 诡异的是,两个皇子打着嘴仗,作为调和之人的柳森却闭着眼睛一言不发,静静的听着。 “大周帝位,能者居之,只要我赢了,天下历史,谁又会记得谋反之事?太子,哼,笑话而已!”文墨峰阴沉着脸,他何尝不想名正言顺的登基?可是还是手下的话有道理,父皇偏宠文墨宇,哪怕他丝毫没有才能和本事,都能护着他稳坐太子宝座,名正言顺,就是等着看大周的江山落入他人之手! 谋反?逼父禅位?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后人知道的,不过是史书里的文字! 文墨泽听到这话笑了,说道:“大皇兄这是打算执迷不悟了?那便战!看看谁,能成为这大周龙椅之上的新主!” 一时间,两人身边的亲信纷纷拔剑气氛瞬间变得气拔弩张! “我说,你们是不是决定的,太草率了点?” 正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柳森睁开眼睛,文墨泽文墨峰纷纷看向来人,正是本该还在铭德府的文墨宇!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三天前,文墨宇就已经进入了皇都! “文墨宇,你来的正好!哼,单枪匹马也敢过来送死!看来你是活的不耐烦了!”看到孤身一人的文墨宇,文墨峰先是一愣,随之狞笑道。 文墨宇看到他的眼神,一脸惊慌的躲到了文墨泽的身后,抓着文墨泽的手害怕的说道:“五弟,五弟救我,大哥要杀我啊!” 文墨泽先是鄙夷,后来心中一动,向前一步将文墨宇护在了身后,对文墨峰说道:“大哥不知悔改,就别怪弟弟心狠手辣,传五皇子令,杀!” “杀!”文墨峰也大吼一声,殿外的两方人马立刻厮杀到了一起,兵戈敲击声,嘶吼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而文墨峰和文墨泽的亲卫也杀到了一起,文墨宇则走上了台阶,站到了柳森的旁边,淡淡的问道:“老头,你就不阻止一下?” “年轻人嘛,打来打去很正常,倒是太子殿下这般老神在在,着实令老夫不解啊。”柳森有些意外的说道。 文墨宇暗骂一声老狐狸,随意回道:“我一个人哎,你总不能让我上场吧,哎,可惜了,这个时候要有点瓜子花生多好。” “太子殿下一点不担心?” “担心什么?” “皇位。” “奥,哎老头,你告诉我呗,这两个可都跟你沾亲带故的,你要帮哪个?”文墨宇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更让柳森琢磨不清他的意图。 换上一幅难看的笑容,柳森道:“若是我说,我帮的,可是太子殿下您呢?” “那感情好,你先把那两个给本太子抓了,说不定,本太子一高兴,赏你千万黄金,怎么样?”文墨宇很霸气的一挥手说道。 柳森尚未回答,另一个队伍由远而近冲了过来,为首那人银白铠甲,手持一柄天子剑,正是被文子胥密旨召回的文墨战! 在他身后,有服装奇特的枪队,黑色甲胄的太子府兵,还有文墨战从玉门关带回来的数十人亲信。 走到近处,文墨战翻身下马,面容刚毅得像是没有一丝温度。 “二弟,快来帮我,哈哈哈哈”文墨峰看到来人,踹飞一个文墨泽的暗卫,欣喜的大喊。 文墨战只是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下令道:“列阵!” 两百余人的队伍将场内的人包围了起来,很好的让一名侍卫搭配一名枪手,几人想要反抗,刚举起手中的刀,只听“嘭嘭嘭”三声,就有两人莫明其妙的终结了生命。 文墨泽脸色变得难看,文墨峰也好不到哪去,因为他们压根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为何有如此之大的威力! “弟臣,参见太子殿下。”文墨战又到了文墨宇面前,单膝跪地道。 这个时候,这个动作,已经足够表明立场,他是为文墨宇而来! 文墨峰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文墨战!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同父同母的大哥是我啊!你为什么帮这个废物!” “柳相,你可真是厉害,你调龙征军过来,就是放文墨宇文墨战进宫的吗?”文墨泽满脸阴郁,盯着文墨宇身边的柳森问道。 他不明白,明明是自己的支持者,为何临阵倒戈! 可是,何止是他不明白,柳森自己也糊涂了,刚刚明白过来,怒吼一声:“林震!” “别叫了,很吵!我说,你们都不是傻子吧,嗯?柳相,柳老头,你真的以为父皇一手组建的龙征军,是那么好收买的吗?还有,你处心积虑的让吴国公,景王,还有南阳王离开皇都,真的以为父皇一点察觉也没有吗?文墨战能出现在这里,很多事情,你们也该想明白了吧。”文墨宇悠闲的踱着步子说道。 其实他自己也没想到,为了他,文子胥做了这么多!那个人没等他就离去了,而那句话犹在耳际,朕的江山,都是留给你的! 对,留给文墨宇,其他人,休想染指! 第五十三章 疯魔 文墨峰想不明白,文墨泽想不明白,甚至文墨宇都想不明白,文子胥在重病在床的时候,还如此呕心沥血的为文墨宇谋划一切,护佑他成功登基! 带着那些未知的答案,他永远的离开了。 败局已定,文墨峰不甘心的看了文墨宇和文墨战一眼,提剑就要自刎,文墨战眼疾手快,手中天子剑轻轻挑动,挡住了即将触碰脖颈的长剑,文墨峰朝他看去,对上那双泛红的双眼,长叹一声,扔了刀剑。 柳森面如死灰,不仅仅是因为文墨宇的话,从文墨战出现的时候,他才明白一些事情,也许真的在这个位置坐的太久,把一些事情都看得太想当然了。 成功的辉煌多耀眼,失败的代价就有多大,长江后浪推前浪,这天下,终究还是年轻人的吧,眼中的绝望愈发清晰,他抬头苦笑一声,朝着大殿上的盘龙柱上一头撞去,带着遗憾,就这般了结了生命。 文墨宇看着他的尸体良久,其实他也没打算处死柳森,何况凭借他柳家氏族的势力,保他一命并不难,他一心求死,究竟是为什么? 柳森死了,文墨峰被抓,文墨泽慌了,看着陌生的文墨宇,他想到什么,心又安了下来,上前一步,他鼓掌笑道:“好啊,太子殿下真是好威风啊,逼死一朝丞相,你有何颜面登基祭祖,向死去的父皇交代!向天下百姓交代?” 莫名其妙的和文墨泽对视一眼,文墨宇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还敢这个时候出声,然而,还没等他的回答,文墨泽的下一句话,令他脸色大变! 走到文墨宇身前,文墨泽笑意吟吟的附耳轻声说道:“威风凛凛的太子殿下,你说,你又如何,于你的结发妻子,叶姑娘交代呢?也许,她会在你登基的时候,给你殉道呢。” 像一条,饿极了却丢失了骨头的疯狗,更像一头,从沉睡中苏醒的雄狮,一瞬间的变化让文墨泽有点始料未及,如坠冰窟的感觉让他来不及恐惧,脖子就被文墨宇掐住一把提起了整个人。 定下眼神看到的,是一双沸腾了杀意腥红嗜血的眸子,犹如恶魔般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让他极度后悔没有离眼前的危险人物远一点! “说,她在哪!” 几乎是咬紧了牙吐出这句话,清儿什么时候落到了文墨泽手中他竟浑然不知!自己还是没有保护好她,她怎么样?有没有被伤害?他好想好想就这样掐死了文墨泽,可是,他死了,自己就真的再也见不到清儿了! “文墨宇,你,你,你最好,最好放了我,不然,我,我一定,让你的女人,生,咳咳,生不如死!”文墨泽挣扎着,想要掰开文墨宇的手,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抗衡那可怕的力量! “五弟,你知道耶稣的惩罚吗?”掐着文墨泽的手慢慢松开,突然又紧了几分,文墨宇突然笑了,他明白过来,自己现在如果放虎归山,恐怕救不了清儿,自己也会因为被抓住软肋受制于他,“你不知道没关系,我告诉你,就是把你绑到城门口,然后把你的手脚绑住,订上长钉,然后呢,牵条恶狗,去吃你膝盖上的肉,哦不对,那太少了,大腿吧,当然你放心,没这么简单,我会让太医给你上药包扎,然后等你的肉长出来,又可以喂它们了,周而复始,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说,怎么样?” 文墨宇的笑容很冷,声音很轻,在脸色苍白的文墨泽看来就是来着地府的召唤,这样的刑罚,恐怖至极却闻所未闻!光是想想就够渗人,何况真的实施? “她,她,她她她,她在……”说完这句话,文墨泽就晕了过去,他发誓,如果给他机会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和文墨宇作对! 门口已经将文涵舞带出来的红雪听到地方,看了文墨宇一眼,转身离去。 皇都西市的一处偏僻的院落,十几个看守的人都倒在了血泊之中,火把扔下,火苗借风大势而起,吞没了这个偏僻的院落,一辆马车在滚滚黑烟和尘土飞扬中渐渐远去。 “不好了,走水啦,快来救火啊!” 附近的居民看到这边的灾情,急忙敲响了附近的几户人家,众人纷纷走出家门,打水,灭火,凌乱的脚步,完美的掩盖了马车的轮迹。 红雪在大火将灭的时候来到这里,看着凌乱的人群和只剩下残垣断壁的宅子皱起了眉,走进废墟,拉起了数十具已经烧成了木炭一样的尸体,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半路赶来的文墨宇看着空手而归的红雪,心沉到了谷底…… “她,可能,死了。”红雪犹豫着说出这句话。 文墨宇睁大了眼睛,“不可能,不,可能,她不会死的,不会,不会!”疯魔一般的文墨宇扔了马,朝着那个方向冲了过去,他能看到的,只有一片片废墟,烧成焦炭的尸体,男女莫辨。 文墨宇突然朝着一具尸体走去,解下了那尸体腰间的配饰,伸手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露出白色的玉。 眼睛里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往下流,滑落到嘴唇上,文墨宇都快忘了这是什么,抿了抿,不是咸的,是苦的,苦到了心里。 手指蹭开了玉佩上余下的灰尘,露出一个刀刻的清字,那是她的玉佩,她师傅临终前送给她唯一留念的东西,从不离身。 将玉佩揣进了怀中,擦干眼泪,文墨宇缓和了神色,没再说话。 皇都的残局没有收拾,他就离开了,快马加鞭,他连赶了两天三夜的路,中途跑死一匹马,他又到驿站牵了一匹,这一路,他一言不发,滴水未进,粒米未沾。 红雪一路上跟着,同样没有说话,文墨宇在哪里,她就在哪里。 她很羡慕叶怜清,同样的没有父母,可是,她比自己幸福,至少,有一个人,爱她,关心她,为她疯魔,为她喜怒,这一生,有此便足了吧。 第五十四章 下毒 又是七天过去,文墨宇把自己锁在了竹屋里,其实爱上一个人,哪需要理由和太多时间呢?很多很多的时候,只此一眼,盟定余生。 在这些天的时间里,文墨宇只说过一句话,他扔了两锭金子给一家酒店老板,叫他将店中所有的酒送到竹屋处。 红雪走进院子里,皱眉看着已经遍地都是的空酒坛,文墨宇,却丝毫没有要出来的意思,推开那扇关闭了七天的房门,已经大醉的文墨宇瘫倒在床前,头上的发髻散乱了下来,没有束缚打理的头发凌乱不堪,他一身脏兮兮的衣服散发着臭味,面带笑容的他,似乎在做着什么美梦。 叶怜清没死,她回来了,他把这大周扔了了文墨战,然后和清儿在这竹屋中厮守,和以前一样,她问诊,他帮忙抓药,她看书,他做饭,空暇时间,泡一壶茶,一起依偎着在院里聊天玩闹,她看着书,他看着她…… 伸出手来,拍了拍那张瘦了一圈的脸,红雪轻声唤道:“文墨宇,文墨宇。” “清儿,你回来……”半梦半醒的文墨宇一把抓住了红雪的手,叫着叶怜清的名字,等视线清晰下来,看清了面前的人,眼中的明亮又黯淡了下来。 红雪甩开他的手,脸红了一瞬,转了转身说道:“你就那么爱她?连到手的江山都不要了?” 抓起旁边的酒坛,到嘴边仰脖灌下,却突然发现酒坛里已经空空如也,文墨宇冷笑了一声:“江山?跟我有关系吗?要不是这狗屁的太子身份!狗屁的江山,我的清儿也不会死!” 几乎是吼出这句话,手中酒坛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破碎成了一片一片。 “谁说,叶怜清死了?”红雪挑眉,说道。 文墨宇蹭的一下从地上起身,抓着红雪的肩膀激动的问道:“你什么意思,说,你什么意思?” 平白生出的火气让红雪内力一震,就讲文墨宇震开了出去,冷声说道:“十几个人的尸体被烧的面目全非,你可确认哪一具尸体是叶怜清的?一块玉佩,我可以造出千万块一模一样的!你凭什么认定,一定是叶怜清的?” 听到这番话,文墨宇渐渐冷静了下来,这事绝不会是文墨泽干的,他没有理由杀了清儿再来要挟自己,何况,就算要杀,也没必要连自己的人一起杀,还要放火烧了整座院子! 何况,红雪赶到现场的时候,火已经灭了,从放火到灭火,中途最少也要半个时辰! 那么,究竟会是谁,带走了清儿,还杀了十几个人之后放火离开呢?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柳森的死也太让人无法理解,这,会不会也和背后的人有关系呢? 文墨宇拧紧了眉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这不重要,只要背后的人有所求,终有一天会冒出头来,他能在背后操控这一切,必然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会登基,那么,他的意图又是什么呢? 想不出的事情文墨宇不再去想,他相信,叶怜清不会死的,她,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自己,接她回来? …… 皇都皇宫中,文涵舞低着头独自散步,半个月不到的时间里,父皇驾崩了,大皇兄造反和五皇兄一起被三哥关起来了,四皇兄在中秋宴结束后又跑去游山玩水了,二皇兄还在处理各种的烂摊子,太监宫女被勒令不得四处行走,六皇兄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整个皇宫就像个偌大的牢笼,空空荡荡。 “哎呀,六皇子,不要…在这里。 文涵舞走到一处假山,一个女子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文涵舞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听着假山里面的声音。 “哎呀,我的小宝贝,父皇死了,大皇兄和五皇兄都被抓起来了,二皇兄还在处理事情,谁会到这边来,来来来,先让本皇子亲一个。” “哎呀六皇子,不急嘛,奴婢,奴婢好担心,我们在皇上的饮食里下毒的事……唔唔” “我的好明娟,可别乱说话,这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假山里的人浑然不觉的亲热着,而外面的文涵舞震惊的捂住了嘴巴,明娟,可不就是父皇生前的贴身侍婢,父皇…父皇竟然是被六皇兄害死的! 无声的流出眼泪,文涵舞第一次这样痛恨皇室子女的身份,为了权利,父子变成仇敌,为什么?为什么啊! 找了家客栈,洗澡换了身衣服,红雪和文墨宇启程赶回皇都。 而在玉门关外接近绝崖关的一处小路,马车后面的马上,一人上前疑惑的对南宫克问道:“将军,你说,那紫衣男子究竟是什么人?连主子在哪里都知道?还告诉我们?” 南宫克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的马车,说道:“大周如今不太平,既然有人希望这水浑一点,对我们云国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只是,主子嫁的人竟是大周的太子,这事情恐怕不好办。” “将军,主子不是扔下了随身的玉佩吗?也许,在那个太子眼里,主子已经去世了。” “但愿吧,快到绝崖关了,进关之前,不许再出任何的岔子,不然,谁也保不了我们。” “是!” 后面的队伍更发认真的盯着马车,而马车里面,叶怜清同样心绪复杂。 她丢下那块玉佩,只是想要给文墨宇留个念想,权利的更替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其中牵扯了太多的势力,哪怕有很多的不舍和眷恋,她必须要狠下心离开,才能不成为文墨宇的累赘。 两个月的时间说不上太长,却也不短,文墨宇不是一个适合平庸的人,他该有一段自己书写的辉煌,她愿意成全,或者说有一天,她希望自己可以帮助到他。 摸了摸小腹,叶怜清笑了,孩子,我们一起祝福墨宇吧,他永远是最好的,对吗?等你出来的时候,说不定,我们就可以一家团聚了。 残阳如血,马车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了远处,日落之后,初阳,依旧耀眼。 第五十五章 捐献 所有的思绪被一点点的拉回,那些文墨宇所知道的,不知道的,都已经翻过了一页篇章,登基,并不代表终结,而是站在了另一段路程的开头,他看了看身上金光闪闪的龙袍,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转身朝着寝宫走去,身后跟着,依旧沉默的红雪。 …… “咚……咚……咚……”金黄色的太阳刚从山边爬起,露出全貌,三声朝钟响起,上百位的文武百官按着官阶排序朝着议政大殿走去。 “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家平身。” “谢皇上。” 龙椅高高在上,文武百官群臣叩首的感觉让文墨宇有种江山在手号令天下的感觉,这是很多人费尽心思求而不得的权利,却没有让他有多大的欣喜,两世的经历,让他比任何一个人明白这辉煌下面隐藏的罪恶,还有森森白骨。 “先皇仙逝,举国哀悼,至今,已有一月,朕,初登大宝,执政决议之处,有何不妥之处,还要仰望各位爱卿指引。” “臣等不敢。” 眼神扫视着下面的人,文墨宇甚觉无聊至极,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 “柳森畏罪自杀,左相之职空缺,诸位以为,谁能担此任?” 文墨宇开口问道,群臣议论纷纷,选丞相可是大事,虽说事先文墨宇并未和任何一位大臣商议,但是这一步迟早要走,很多势力已经在暗中谋划。 “启奏陛下,臣以为,从一品太书院院长莫华莫大人,德才兼备,品学兼优,可担此任。”第一个出来说话的,是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还好在登基之前,文墨战给他普及了朝堂上所有官员的名字还有背景。 文墨宇想了想,这人应该就是从二品吏部侍郎曾经贵,皇都四大世家中曾家的庶子,而他推荐的莫华,则是同为四大世家曾家的嫡孙,年方三十。 “莫院长再如何有才能,也才三十岁,这般资历,不足以胜任丞相之位,还有吗?”文墨宇说道,否认了曾经贵的提议。 “启奏陛下,臣推荐从一品都兆胡凉胡大人。” 从二品刑部侍郎莫名强。 文墨宇想起眼前中年男子的身份,又想到他口中推荐的胡凉,暗自冷笑一声,这人,分明是柳森在位时一手提拔的门生。 “朕登基不久,皇都事宜相关甚重,都兆一职胡凉担任已久,此时,不宜换人,还有呢。” “启奏陛下,臣推荐从一品内阁太辅郑中源郑大人。” “郑卿家虽有阅历,但年事已高,朕不忍其为国操劳。” …… 接下来几名推荐大臣的提议,被文墨宇以各种理由否决了,年轻者说资历不足,年迈者说不忍操劳,这让下面的大臣都心中清明了起来,选丞相只是一个过场,这个心思难测的皇帝陛下,恐怕心里早有了人选,为了让他们闭嘴才要先推荐。 谁说这位太子是废物?这老道的行事风格分明是深谙权术!看来这位新皇,可要比先皇更难对付。 再无人出声推荐,文墨宇心中记下了方才出声推荐的人和被推荐的人,说道:“既然诸位大臣都给不出一个适合的人选,那边如此吧,白右相。 ” “臣在。” “你托先皇遗愿转交龙征令给朕,足可见先皇对你之信任,你便接收柳森生前职位和俸禄,此后,大周朝堂,只一位一品丞相。” 这话震动朝堂,引发一阵喧闹,白忠敏眼睛一亮,当即上前领命道:“臣,定不负皇上隆恩。” “嗯。朕今日还有一事,诸位大臣为大周江山百般操劳,劳苦功高,听闻有些官员甚至家徒四壁,朕甚感痛心,决定即日起,文武百年俸禄翻倍。”文墨宇装模作样的演着,让站在身旁的红雪嘴角柔和。 “臣等谢陛下。” “无妨无妨,对了,寒冬将至,从玉门关内过来的难民流落街头,实在有失大周泱泱大国之体统,如今国库空虚,不知各位大臣慷慨解囊愿意拿出多少银两,让那些流离失所的苦难百姓过个暖冬啊。”文墨宇端起一杯热茶,看着下面上一秒笑意盈盈的官员下一秒就变了脸色,他也不急,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茶,等着他们的回答。 登基之前,文墨战清查国库账本,竟发现大周国库余银仅八十三万两,这包括了皇宫中上千人的吃穿用度,文武百官的俸禄,若是有个天灾战事,恐怕会因财政危机而走上覆灭之路! 账本不全,钱少的诡异,但是文墨宇没有时间再去思考这个问题,寒冬将至,有些偏处寒冷的地方若没有朝廷提供充补,绝对是要冻死人的,时间久了,必有动乱! 皇都之中就有一批难民,如果冻死在街上,自己定然难辞其咎! 钱! 缺钱! 那就拿两张口的家伙吐点出来! 各位两张口? 官! 朕体谅你们,所以给你们涨了俸禄,那同样的,你们也要体贴朕,拿出银子解决问题! “陛下,臣愿意捐献白银一千万两,为陛下解忧。”白忠敏一阵犹豫,才站出来开口。 “够意思!白爱卿果然有颗仁慈之心,这样,朕赏你个爵位,世袭!咳咳……还有哪位爱卿啊?”文墨宇喜道,看来自己还遇到了一个大财主,毫不在意扔出一个不花钱的爵位。白忠敏则是肉疼了一把,又为了那爵位高兴不已,他一直想摆脱商人之子的身份,有了爵位,谁还敢再说丞相是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 有些大臣恨恨的瞪了白忠敏一眼,站出来道:“陛下,微臣寒苦,不及白丞相家业阔绰,却也愿为百姓出力,微臣,愿意捐献一千两银子。” “陛下,臣家徒四壁,……捐献五百两银子。” “……捐献六百两银子。” 文墨宇的眼神冷了下来,没想到白忠敏的带头并没有太大的作用,毕竟柳森刚死,他在朝堂上的势力并不大,说话哭穷的那些个大臣哪一个不是有些三四处房产? 好啊,跟朕玩心眼?朕给你玩的你妈都认不出来! 第五十六 精明 退朝之后。 “曾大人,你说这陛下是要搞哪一出啊?皇帝要臣子捐银子,呵,这可是从所未闻啊。”一名穿着二品官服的中年男子把手穿到袖子里,一脸纳闷的说道。 那曾大人瞄了瞄四周,低声说道:“听家里人说,大周的国库,可差不多快空了,如果这位皇帝陛下听话点,钱自然有,要是不听话,哼,他怎么做上这龙椅的,就让他更狼狈的下来!” 那名官员并不意外的点了点头,四大世家存活了四五个朝代,其底蕴惊人的难以想象! 皇帝又如何?要是没钱可用,下令无人执行,还不是任他们宰割的鱼肉? 两人相视一笑,出了皇宫,打算等着文墨宇的笑话。 可是,他们打的如意算盘,注定不会如愿。 刚回到自家府邸换了便装的曾经贵,屁股还没坐热,自家管家就匆匆进来禀报:“老爷,不好了啊,老爷!” “何事如此惊慌?”曾经贵翘了个二郎腿,毫不在意的问道。 那管家喘了口气说道:“老爷,门口一群衣衫破旧的贫民堵在了门口,说…说…” “说什么你倒是说啊。”曾经贵催促道,一脸莫名。 “他们说,要住进咱们府里!”那管家气道。 曾经贵瞪大了绿豆眼,说道:“什么什么?老爷我没听错吧,他们疯了?” “老爷,你没听错,他们也没疯,方才皇上命人在城门口贴了告示的,说今年多事之秋,边疆战事耗费巨大,国库空虚,但不忍皇都内的难民无衣过冬,流落街头,也为了彰显大周官民鱼水之情,便准许所有无家可归,穷困潦倒之人入住五品以上官员的家宅,还派了一百衣着怪异的侍卫在各府巡逻,谁要敢将这些人拒之门外,或是殴打侮辱,不用禀报,当场击毙!”管家无奈的说道,这新登基的皇帝可真是让人无话可说了。 曾经贵把肥胖的身子从椅子上挪开,朝着大门处走去,远远的看到一群人,还没等走近,进听的一声巨响,人群安静了下来。 “皇上有令,谁敢将贫难之民拒之门外,死!”一个男子举着手中冒着青烟的枪,威风的说道。 没人敢怀疑他的话,因为,眼前已经倒下了一个推搡了难民的家丁,额头正中的血洞还在往外冒着鲜血,他连眼睛都没闭上,就这般倒在了门口。 出来看到这一幕的曾经贵气歪了鼻子,指着开枪那人骂道:“大胆!大胆!你是谁手下的侍卫,光天化日,行凶杀人!本官,本官定要状告陛下,灭你九族!” 那人出人意料的没有一丝慌乱,反而轻蔑的笑了笑,抬手朝天放出一枪。 “嘭!” 曾经贵被吓的踉跄了一下,底气也没那么足了。 “皇上有令,谁要是敢违抗圣命,就别怪我们神枪队卫枪,不长眼睛。”那人说着,将手中的枪口对准了一脸恐慌的曾经贵。 黑漆漆的枪口让他吞下了所有愤怒,咽口唾沫,拍了拍身边大气不敢喘一口的管家吩咐道:“收…收…收拾客房,让他们,进去,赶紧进去。” 哆哆嗦嗦说完这些话,那人挪开了枪口,笑嘻嘻道:“曾大人果然爱民如子,皇上一定很高兴的,哎呀,可惜了,我还没打过瘾呢,算了算了,兄弟们,走着。” 目送着那些人原去,曾经贵心有余悸的扫了眼地上的家丁尸体,气的说不出话来,他也想到,同样的事情,在别的府邸绝对会再次发生! 好一个厉害的文墨宇! 街头的拐角,一身便装的文墨宇和红雪看着曾府 门前的事情,嘴角勾起冷笑。 “你这样,有用吗?”红雪有点疑惑的问道。 文墨宇故作高深的背起了手叹气,说道:“哎,朕好心让他们自觉点掏点钱落点好名声,他们不愿意,等到非要哭着喊着抱着朕的大腿送钱的时候,可没这么好说话了。” 红雪看他一眼,也不说话,眼中愈发明亮。 “……那个神枪卫已经杀了十来个人,但都是将贫民拒之门外或是想要动手殴打的家丁,也有几个世家子弟想要反抗,可是也是怪了,那神龙卫手里的武器扣个开关,连盔甲都能穿透,没有哪个不怕死的,何况皇上下的命令,他们杀人不但无罪还有功,现在,那些大老爷可都乖乖的腾出房间收人呢……” 听着老管家的话,白忠敏喝下一口茶,长叹一声:“好啊,好啊,皇上这主意可真是绝了,哎,老夫可真是走了眼啊。” 他目光放空,先皇那晚的话回响耳际。 “墨宇这孩子,是朕看着长大的,可是朕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这大周江山,从来都是留给他的…” “龙征军,是照着先皇的遗愿组建的,所有的将领都是忠心追随先皇的功臣后代,这,是龙征令,也是先皇留给墨宇的最后一份大礼……” 那个有些萧索的背影浮现眼前,如果,没有当年那件事情,他也成为像他父亲一样的明君吧,也不会在明知饮食有毒的情况下还装作不知道一心求死吧…… 新皇既然已经登基,希望过去的事情,也随着时间慢慢消逝吧…… 第二天上朝,文墨宇没有再提要大臣捐献银两的事情,那些大臣却纷纷自告奋勇要捐献银两为那些无衣食过冬的百姓提供帮助,文墨宇却慢条斯理,毫不着急,说体谅各位爱卿家境,还是让那些人先住着。 那些人都急了,在这个阶级观念严重的社会,自家府院如同无人之所任由平民来往,怎么说都不是一件好听的事情,何况有神枪卫的约束,他们不敢妄动,可是那些平民却肆无忌惮,更有甚者竟侵入内宅,要是坏了女子闺誉,可是要毁了一生的大事! 所以,宁愿多花点钱财,他们也不要再接纳一群不懂礼数的贫民,听得文墨宇的话,他们可都急了,毫不犹豫的多加了银两,才换的文墨宇一句撤销令。 这件事情让四大世家开始重视起文墨宇,这个曾经的的废物太子,可要比任何人都精明! 第五十七章 冤案 其实有了白忠敏的一千万两,用来安排那些人过冬已是绰绰有余,但是文墨宇要的,是对那些大臣的震慑,再说,谁会嫌钱多呢? 玉门关的战事打了一年多也没有个结果,十几万人的吃穿粮草本就是一项无底洞,再加上皇宫开销,国库里的那点银子又哪里足够?自己组建势力也是要烧钱! 想到这些,文墨宇头疼的拧起眉头,那些大臣捐献的银两加起来也就三千万两左右,再有白忠敏的一千万两,共计四千万。 支出五百万两来供给皇都中的穷苦百姓过冬,国库还余有三千五百万两,若是没有灾情发生还好,若是有点大事,这些银子对于一个国家来说,远远不够。 穷啊! 文墨宇摇头叹气。 这时,御书房的门被推开,一名公公行礼后提醒了句:“陛下,该用膳了。” “唔,放桌上吧。” 十几名宫女端着一盘盘精致的菜肴走了进来,将菜拜访到文墨宇书桌对面的饭桌上,文墨宇看着她们动作突然问道:“小晖子,朕吃不完的饭菜你们怎么处理?” “回陛下,您吃不完的都会倒了。”小太监恭敬的回答道,偷抬起头瞄了瞄眼前皇帝的脸色,生怕哪里说错了惹得龙颜大怒,万幸,看上去这皇上的心情还好。 “小晖子,那你们平日都吃什么?” “回陛下,膳房会准备些荤素搭配的大锅菜,奴才们饿了,自然随时去吃。” “哦这样,你传朕的命令,日后宫中伙食,最高规格为三菜一汤,三菜则为两荤一素,朕平日用膳,一荤一素一汤即可,谁要是敢铺张浪费,朕绝不宽赦,明白了吗?” “奴才领命。” 小晖子纳闷的带着宫女们下去了,文墨宇则看着满桌的丰盛菜品摇了摇头,嘀咕道:“朕本来就穷,你们真是太败家了!”嘀咕完,风卷残云的就把它们消灭了,嗯,不是贪吃,是泄愤! “皇上,白丞相求见。”海德公公给先皇守陵一年,尚未归来,跟在身边侍奉的,正是那日报信的太监阿寅,劝阻文墨宇不成,就想去玉门关找文墨战,正好和文墨战在半路上遇到了。 吃饱喝足的文墨宇翻了翻头疼的奏章,听到这话眼前一亮,道:“快宣,快宣!” 他刚登基,倒是不知道当个皇帝事情这么多,成堆的奏章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却着实让他看的心烦意乱,文墨战已经回玉门关了,红雪最近倒是被文涵舞拉着潇洒的逛着皇都,让她看奏折估计这些奏折全要报废。 于是,我们帅气的皇帝陛下面临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无人可用! “宣,白丞相觐见!”阿寅呦呵了一声,门外整理了一下衣冠的白忠敏走进书房,抬手就要下跪行礼,文墨宇上前一步将他扶了起来,忙道:“爱卿无需多礼,来人,赐座。” “这…臣,谢陛下。”白忠敏犹豫一下,坐了下来,在这个神秘莫测的皇帝面前,他难得的有些忐忑。 文墨宇也在书桌前坐了下来,又吩咐阿寅道:“奉茶。” “臣,臣不敢。”白忠敏一个慌忙又站了起来,皇帝请臣子喝茶,这是哪门子规矩? “白丞相,你呢,安安心,冬天快来了,有什么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再说。”文墨宇抬眸看他,不慌不忙的轻笑道。 白忠敏莫名的摸了摸额头的冷汗,果然,人最害怕的不是强大,而是未知,因为不知道文墨宇的脾气性格,哪怕是朝堂上的老狐狸也不敢轻举妄动。 “白丞相啊,朕刚登基,朝上也没什么心腹,你也算父皇的遗托忠臣,所以朕想看看,你的意见。”文墨宇看着白忠敏忐忑的喝下一杯茶,微笑着开口,让人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白忠敏低头想着眼前的陛下想要什么意见,文武百官的履历资料画像他都是看过的,要是觉得谁可用,直接提拔便是,为何要问我?猜我的想法?不太可能。那么…… “回陛下,这…皇都的天牢,有宗冤案,可能要您亲自处理?”白忠敏试探着说道。 文墨宇笑的更灿烂,却带着疑惑和惊讶的问道:“天牢之中也有冤案?” 心领神会了这笑中意味的白忠敏安下心来,摇了摇头慢慢说道:“朝中奸臣横行,先皇被蒙蔽,天牢之中的冤案又何止一桩?太书令许世杰清正廉洁,恪尽职守,却被奸人以贪污之名下狱,臣斗胆,请陛下还许大人一个公道!” 说着,白忠敏起身下跪请求。 “嘭!” 文墨宇一拍案桌,怒道:“竟有此事,来人,备好车马,去天牢!” “是!” 屋外侍卫应了一声,下去准备,白忠敏和文墨宇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看向了案桌上摆着厚厚的卷宗,最上面那份,正中三个红色大字,许世杰…… 早在文墨宇翻阅各大臣的资料的时候,就曾问过这许世杰的事情,作为当朝从二品大员,他家无豪宅,住的小院子还是租的,房东不敢收钱,每次都是许世杰跟他推拉半天才敢收。 曾经想给他送礼拜他为师的门生小吏多不胜数,却无奈许世杰早有言在先,不收徒不收礼不收钱财不收祸,所以一直靠着自己微薄的俸禄在皇都艰难维生。 而这样的人,因为不愿意给柳森做事被诬陷以贪污之罪下狱,而那个时候,父皇不问朝政,凡事都是交给柳森白忠敏处理,而白忠敏正为女儿和太子的事心烦意乱,却是没能及时阻止这桩冤案。 文墨宇很佩服许世杰,一个这般奇葩的清官能一路走来坐上从二品大员的位置,就是其能力的最好说明。 但是,他不能太早的表现出要放他出来的想法,必须要有一个人来提出这件事,才显得合乎情理,而同样的,他们也会联想到捐钱之事,说不定,也是白忠敏的主意,而皇上,不过依旧是那个废物太子…… 一个要拿枪,而另一个愿意当这把枪,两个人的第一次合作,很默契! 第五十八章 奏折 许世杰之事在文墨宇和白忠敏的默契配合之下被提了出来,他们的对话也很快传到了别的耳朵里。 此时,景王府。 一众的家丁丫鬟心里七上八下,刚回到府中面色阴沉的景王心情看起来极为不好,连心爱的小妾近前也没得到什么好脸色,然而,在看过一封信之后,这位老爷脸上突然露出笑容,直让他们一阵莫名其妙又心惊肉跳。 天牢门口,白忠敏拿了皇上的圣旨带许世杰上了自己的马车。 “白相爷,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已至花甲之年的许世杰睁着有些浑浊的眼睛茫然的问道,在牢里待了快半年,他没有想到,自己还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斑驳的面容上老泪纵横。 白忠敏看着眼前的同僚,感触良久,忠臣无明君,遗恨谴人伦。一切,都不算太晚…… “啊…你们……” “杀了他们!” 白忠敏心中一惊,伸手就要撩开车帘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一支羽箭提前一步钉到了马车门边,白忠敏被吓的缩回了手,许世杰面无表情,眼中的愤怒越来越盛。 “嘭嘭嘭!” 枪响了,马车又重新跑了起来,驾车的人伸手掀开车帘朝里面看了一眼,笑道:“两位大人放心,我等一直暗中保护着,陛下早有交代,要将两位毫发无伤送到他面前,驾!” 许世杰看了看他眼角的枪,拱拱手道:“谢过将军了。” 那人却挠了挠头,没再说什么,扭过去的脸笑的夸张,不过任谁能被二品的官叫声将军心里不痛快?终有一天,我会成为他们口中名副其实的将军! 那人那般想着,在心中默默发誓。 “二十五个人,都是死士,神枪卫死了五个。”先一步回到了皇宫的罗正源正在文墨宇面前禀报着。 “死士……死士……景王回来了吗?”文墨宇现在窗前,看着天空若有所思。 罗正源恍然大悟的问道:“皇上,你是说…” “罗将军,准备礼物,明日,朕好好拜访一下景王。”文墨宇打断说道。 “是!”罗正源正要下去准备,文墨宇突然又道:“等等!” “神枪卫的人,还是太少了,这样,朕给你三百万两银子,大量打造器械,找个隐秘点的地方,要大,把朕上次给你的图纸上面的各方面设施都落实好,招兵买马,秘密进行,这次,朕要的,不是只会开枪!神枪卫如果有好苗子也扔进去,这支队伍,必须要只忠于朕,明白吗?”文墨宇边想边说道。 罗正源听完,面色激动严肃的点了点头,单膝下跪领诺道:“臣,定然不负陛下信任!” “嗯,你先下去吧。” 罗正源行礼下去,和正好进来通报的阿寅擦肩而过。 “陛下,白丞相带许大人求见。” “宣。” “是。” …… “罪臣许世杰叩见……” 许世杰看到文墨宇一激动,就要跪下,文墨宇抢先上前,扶住了将要跪下的老人家,说道:“许爱卿受苦了,朕于心有愧,怎敢受礼?” “不不不,陛下英明,愿为老夫这条贱命费神,这一拜,陛下受得。” “不用不用……大胆!”许世杰坚持要跪,文墨宇被这破规矩搞的烦了,大喝一声,将许世杰惊在了原地不敢动作。 “朕是皇帝,尔等为臣,朕说不许跪便是不许跪,那边,坐下。”文墨宇佯怒道,手指向了一边的椅子。 “白相爷,这……”许世杰为难的看向白忠敏,接收到对方一个安心的眼神,才忐忑的走到那边坐下。 见此,文墨宇才缓和了脸色,坐到了书桌前,看向坐立难安的许世杰,说道:“许爱卿,你的冤情朕已经知道了,柳森已然畏罪自杀,朕今日,还你清白。” “老臣…老臣谢……”许世杰虽然从白忠敏口中知道了这事,这时听文墨宇亲口说出来,还是难以平复心中的激动之情,起身又要跪下,却瞧着文墨宇一瞪眼又犹豫着坐下了。 “闲话朕也不想多听,既然白丞相相信你的能力,朕也无需多虑,即日起,你官复原职,以后这些奏章就交给你了。”文墨宇摆摆手,这劳什子的奏章早看得他头疼,巴不得找个人来处理,许世杰的清廉早有名声在外,他相信一个不为名利所动之人。 白忠敏坐不住了,和许世杰几乎同时跪倒在地,直呼:“皇上慎言,奏章批阅乃是国家大事,必须由一国之君亲自处理,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啊。” “臣才疏学浅,不敢妄为,恳请陛下收回成命。”许世杰也是慌了,急忙跟着说道。 文墨宇看着两个跪在地上,头疼的扶了扶额头,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朕乃一国之君,发出的命令怎能收回,一些重要的政事内阁那群人早就有了定断,这些奏章,谁看都一样。” “可是陛下,您身为国君,不亲朝政,可是大忌!这若传了出去,恐怕…恐怕要遭天下人为之诟病的。”白忠敏不死心的劝道,他不明白文墨宇此举何为。 “你们两个,先起来说话。”文墨宇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道。 许世杰却倔道:“陛下若不收回成命,臣,长跪不起。” 文墨宇不是昏君,不然也不会把自己从大牢里放出来,可是一个皇帝把奏折扔给大臣,却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两位爱卿,朕问你们,当今天下局势如何?”文墨宇叹了口气问道。 白忠敏和许世杰对视一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文墨宇接着说道:“云国对大周国土虎视眈眈,早已俯首称臣夏楚两国已经十年未曾向我大周纳贡,木国那帮倭贼越大频繁的抢劫掳掠沿海百姓,两位爱卿不会还以为大周,是一片太平盛世吧。” 下面的两人听完之后,脸上的表情同样的复杂,在他们还在忧心四大世家和皇帝的声誉的时候,这位皇帝陛下想得却是整个天下,该说他目光长远,还是好高骛远?现在的他们,不知道。 第五十九章 老家伙 文墨宇接着说道:“盛世重文,乱世用武,当今天下局势看似平衡,但是一旦有什么意外,大厦将倾!这样的后果两位不会想不到吧。” 白忠敏和许世杰哑口无言,听着文墨宇继续说着:“攘外必先安内,皇都四大世家对大权觊觎已久,现在朝堂之上都是他们的势力,令出不行,朕现在能信得过的,也就你们二位了。” “臣,多谢陛下器重。”两人感激的又行一礼,原来文墨宇早已打算好了一切,白忠敏心中暗自叹息,若是之前的婚事能够继续,溪儿跟着这样的陛下,也算荣幸吧。 “朕,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些奏章上,此事无需再说,许世杰,朕相信你的才能,便这样决定了吧。” 许世杰没有再犹豫,抱拳称是,道:“臣领命。” 两人相行,离开了皇宫,摆脱了一堆奏章的文墨宇却也没多大的喜悦,清儿下落不明,朝堂局势错综复杂,自己现在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拿什么和四大世家斗? 佑城卫和皇宫禁军在夺位一战中死伤半数,剩下的也敢用,毕竟他们都曾是文墨峰的心腹,范建派去担任了佑城将军,能力还有待考验,龙征军已经离开,神枪卫战力不错可是人数太少了,如果四大世家不再顾忌百姓愤怒后人诟病,起兵造反的话,恐怕,这龙椅,坐不热! “站稳,手抬高,眼神看前方……” 皇宫校场,身穿着粉色练功服的文涵舞别扭的拿着越来越低的剑艰难的用一只脚站在地上,红雪在旁边指教着,突然文涵舞一个重心不稳,站着的腿抖了抖就要摔下去,红雪突然出现在她即将要倒下的地方,提住了文涵舞的衣领不再让他往下坠去。 公主殿下大感丢人,缠着红雪教她练剑的可是自己,可是没想到差点出糗。 “啊啊啊啊……我不要练了,红雪,你带我出宫去玩好不好。”她装着楚楚可怜的模样扔了剑扯着红雪的衣服。 可惜,红雪不是文墨宇,这招用在她身上不管用。 “没空。”冷冷的扔下两个字,红雪转身就要离开。 “哎,你不要走嘛。”文涵舞着急了,快步挡在了红雪面前,不死心的说道:“练剑多无聊啊,你陪我去走走好不好。” 红雪刚要拒绝,脑海中突然闪现那日和文墨宇回来之后这丫头趴在自己肩上一阵大哭的模样,父皇去世,兄弟反目,她心中又该有多难过?算了,便陪她走走吧。 在文涵舞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红雪任由文涵舞拉着她走在皇宫之中。 看着眼前欢呼雀跃的身影,红雪脑海中莫名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她忘了那个影子是谁,但是她有种感觉,那对她很重要,她也想看到那个影子像眼前女子这般高兴起来…… 文涵舞对身后红雪的想法并不知晓,这个时候的她大概丧失了所有的思考能力,她只知道,现在她正牵着意中人的手,会不会,他们就这样走啊走,就走到了白头呢? 正在文涵舞笑得明媚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声不满的大喝:“放肆!光天化日,男女拉扯成何体统,实在是不知廉耻。” 各怀心事的两人朝来人看去,文涵舞如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一般躲到了红雪身后,红雪冷了眼神,也不顾及对方是谁,骂道:“老家伙,你说什么?” 本来就有点上火的景王一听这话,怒气直冲脑门,嘴边的长须气的一翘一翘让文涵舞咬牙忍笑忍的实在辛苦。 “老,老家伙?反了反了!你是谁,敢在宫中败坏公主声誉,本王今日不扒了你的皮我……啊啊啊你要做什么,放本王下来!”景王气的哆嗦,伸手指着红雪就要放出狠话,却忽觉眼前闪过一道人影,自己的身子就悬空了起来,他似乎还没意识到状况,继续仗着自己的身份叫嚣着。 红雪单手抓着他的衣襟就把他提了起来,听他自称本王,皱了皱眉,心想该是文墨宇的亲人,打消了想把他砸到墙上的念头,随手甩到了不远处,力道却也不轻。 正巧巡逻的一队禁军跑上前来,一看倒地的可是景王,急忙将他扶了起来,狼狈不堪的景王气红了脸,扶着老腰对着红雪怒不可遏的命令道:“把…哎呦…把那凶徒给本王…哎呦…给本王拿下!” 那几名禁军正要动作,一看眼前的可是皇上身边的人和七公主,哪里敢动?领头的犹豫了一下,凑到景王耳边为难的说道:“王爷,这,这是皇上的人。” “皇上的人又怎么了?就是皇上站我面前,也要恭恭敬敬称本王一声皇叔!你们,你们怕他,本王可不怕!”景王骂道,他本就对文墨宇登基之事不爽,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打伤出丑,心里的火却是怎么也消不下去。 后面的文涵舞苦着张脸,说道:“完了,完了,景皇叔脾气最差了,又要骂死我了…不过你刚才好厉害啊。” 红雪无奈的看她一眼,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谁那边的。 禁军左右为难,怎么也不敢动,景王被气的没话说,又不敢自己上去和红雪动手,怒道:“好,好,本王这就面见皇上,问问他这宫中养着的,都是谁的人!哼!” “略略略…” 文涵舞冲着他离开的方向吐了吐舌头,得意的说道:“见就见,三哥最疼我了,红雪,走我们一起去,气死他!” 这小孩般的话让红雪翻了个白眼,也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过去,若非她给文墨宇几分面子这老家伙哪里还有站起来的机会? 文涵舞屁颠屁颠跟了上去,那些禁军看着几人的背影才松了口气继续巡逻,在宫中当差,还真是脑袋栓到裤腰带上的活,哪一个都得罪不起偏生哪一个都能要了他们的命。 第六十章 御前侍卫 御书房,气氛很是尴尬,景王扶着老腰坐在椅子上,愤怒得快要喷火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红雪。 “皇上,你就是这样管理皇宫的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任由公主败坏皇家名声?哼!” 文墨宇看了看一幅没事人模样的红雪,又看了看气的半死的景王,咳嗽了一声,说道:“皇叔,是不是有点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难道本王亲眼所见也会有错?”景王瞪大了眼睛看着文墨宇大声问道,以前的文墨宇一看见他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现在竟然不问还要帮着打了他的人,他怎能不怒? 红雪看文墨宇对景王的态度,心中便明白了几分,抬手抠着指甲,不再给面子的说道:“谁知道你是不是老眼昏花。” “什么?!反了反了,皇上你看看……” “景皇叔!”文墨宇冷眼朝着伸手指着红雪的景王,声音也没了之前那般客气:“这皇宫该怎么管理,朕心中自有定数,若是景皇叔不满意,你来坐这龙椅如何?” 没人能被别人这般指责还能好声说话,何况,皇帝就算犯了错,也容不得别人这般直言甩脸。 景王心中一颤,听了这话突然冷静了下来,文墨峰和文墨泽都不是没脑子的人,可皇位依旧被一直被无视的文墨宇拿到了,文墨宇隐藏这么多年,没有任何人发现端倪,其心机令人惊悚! 自己要是不明情况乱了大事,那就遭了。 稍微软了语气,景王说道:“皇上,臣,绝无此意,只是宫规国礼断不可违!” “哼,不可违?来人!”文墨宇冷哼一声,朗声叫道,门口的阿寅听到声音,急忙进来,问道:“皇上?” “给朕拟旨!红雪武功高强,懂礼识体,更有三救皇帝性命之大恩德,封一品御前侍卫,赐天子剑,凡之所至,如朕亲临!”文墨宇大手一挥,豪气冲天放出话来,这话惊住了红雪,也惊住了景王,他恐怕不会想到自己逼皇帝表态却莫名其妙逼了个御前侍卫出来! “皇上,莫要糊涂!朝中凡三品大员任命定要通过太阁决议!”景王急了,急忙出声阻止。 这个举动让本来就看他不爽的文墨宇更不爽了,老子是皇帝,你要跟我对着干?行啊! 手中将要递给红雪的一把金色龙纹宝剑随着一声清脆的出鞘之声,银白的剑身折射出刺眼的阳光,闪过景王的双眼,冰冷锋利的剑锋定格在景王喉结前一厘米处,给他带来丝丝凉意…… “景皇叔,你说,朕这个决定如何?”文墨宇歪了歪头,看向呆滞的景王,挤满了笑容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笑意,眼中闪过的冷芒让景王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敢有什么不安分的动作,眼前的剑会毫不留情的刺透自己的脖颈! 冷汗一滴接一滴,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苦涩:“陛……陛下英明!” 文墨宇笑容更大也更冷了,手指翻转,挽了个剑花,长剑入鞘的同时,景王脖子边的一缕长发落地。 “景皇叔,可还有事?”惦了惦手中的剑,一把扔给了红雪,文墨宇笑容不改,很客气的问向景王,嗯,好歹怎么说,也还是个皇叔,待客之道总是要有的。 景王心中惊骇莫名,逃都来不及又还有什么心思试探文墨宇?急忙摆了摆手说道:“没,没有。臣,臣告退。” 点点头,文墨宇突然想起什么,开口说道:“景皇叔,有空的话,改日陪朕狩猎如何?上次一条疯狼咬了朕的侍卫,朕宰了那头畜生,可是现在想想,太便宜了,狼死一头不算多,朕要,猎场无狼!” 景王的脚步退了退,背后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故作镇定道:“臣遵旨,臣…告退。” 看到文墨宇点头,景王如释重负的退出了御书房,抬抬头看了看天上飘荡的云层,他一阵恍惚,突然有些动摇了对某些事的决心…… “为什么帮我?”红雪看着突然疲惫下来的文墨宇问道。 文墨宇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道:“什么?” 红雪神色复杂:“你没必要这样得罪景王的,如果他也参合进来,你面对的局面将更加的危险。” “景王是父皇的二弟,从小在宫闱之中长大,比谁都更懂权术阴谋,夺位之争,朕不信他没参与,就算没有你的事,他还是会与朕为敌,何况,朕的人,不是谁都能欺负的。”文墨宇想了想,认真回答道。 朕的人,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红雪只把这句话听入耳中,心中某个地方像是被触动了一下,好像,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感觉…挺好的。 “我可以杀了他。”红雪询问的眼神带着些肯定,看向了文墨宇。 后者接收到眼神,脸色严肃了几分,说道:“红雪,死亡不一定会是麻烦的终结,甚至会引来更大的麻烦,所以有时候,脑子,要比武力好用。” 扔个白眼过去,红雪没有辩驳,道理她懂,只是有时候她懒得去斗也懒得去争,任何人敢打搅她的懒,一巴掌拍死便是,何必动脑? 门口探进一个脑袋,大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文墨宇先看过去,忍住了笑意,说道:“小舞,怎么跟做贼似的?” “嘿嘿。”文涵舞走了进来,跑到文墨宇身边兴奋的鼓起了掌,“三哥,你真厉害,你可没看到刚才景皇叔出去的时候,脸都是白的。” 无语的摇了摇头,文涵舞在宫中长大心思玲珑却又保持这那份单纯,文墨宇笑了笑,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说道:“放心吧,有三哥在,谁也别想让朕的小公主不开心。” “嘿嘿,三哥最好了,要不三哥再好一点点,让红雪带我出宫去玩吧,我天天待在皇宫里,无聊死了。”文涵舞笑眯着眼睛,又开始扯起文墨宇的衣袖撒娇道。 文墨宇点点头,问道:“多出去走走也好,红雪陪着朕也放心,你想去哪?” “我…我想去找语溪姐姐,我已经好久没见到她了……”文涵舞说道。 第六十一章 懒得解释 文墨宇放行,文涵舞兴冲冲的拉着红雪就出去了,而这个时候,包括六部尚书在内的朝堂五品以上大员的府邸门口纷纷驶出马车,或多或少的汇聚到了四大世家的门口,他们从各自的渠道中,都已得知许世杰之事被皇上亲手翻案不说,还被授命理政,这些事情,皇上在早朝只字未提! 不是扑风捉影,也不是草木皆兵,人对自己拥有的权利和地位从未曾安心过,因为得到太多,他们害怕失去,任何一点风吹草动有不好的动向,他们都会紧张,想要未雨绸缪。 文墨宇对他们来说,太陌生了,当太子时,他一无是处,纨绔成性,可是谁知道最后登坐大宝的,会是他!现在他是皇帝,做事老道也就罢了,在他们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任命大员,谁也不知道,明天上去的会是谁,下来的,又会是谁! 不得否认,他们慌了。 气氛截然相反的白相府,回来没多久的白忠敏正坐在院子里喝着茶水,下人禀了一声公主驾到,他摆摆手示意:“她可不喜欢见我这个老头子,带去小姐院子吧。” 下人领命告退,却见着公主拉着一名男子已经冲着小姐院子里过去了,挠挠头疑惑的和其他人八卦去了。 “莲月…莲月…莲月?” “啊…啊小姐怎么了?” 琴声止,白语溪无语的看着自家打着瞌睡的丫鬟,伸手想要敲过去,却被她嬉笑着拦了下来,说道:“小姐,你弹的太好听了嘛。” “少来了,往日你听我弹琴可没今日这困劲,怎么,昨夜又偷吃去了?”白语溪一眼看穿,笑问。 莲月睁大了眼睛,不服气又带着疑惑的说道:“可没有呢,可是,小姐,怎么你今日弹琴没…没以前好听了?” “有吗?” “怎么没有?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白语溪皱起眉头叹了口气,想不到自己的心不在焉连丫鬟都听出来了,眼前慢慢浮现那个在桥头喝酒赏月的男子,离她很近,却又很远…… 他在皇宫,过得还好吗? 那日听爹爹说,他疯了一般的赶回西江,他找到他思念的那名女子了吗?大概是没有吧…… “我没事。”勉强的笑着,白语溪伸手拂过了琴弦,又不由想起,那个一身黄袍受群臣跪拜的身影,是那般的俊朗霸气…… “还没事呢,小姐,你可别骗我了,自从太子…不对,是皇上了,自从那天咱们在皇宫看完皇上登基回来之后,小姐你就做什么事都魂不守舍的,哇,小姐,你是不是后悔了?要是皇上没有退婚,你现在可是皇后娘娘了呢!”莲月亮着眼睛打趣白语溪,都已经提防好了小姐可能过来的小拳头和白眼,等了许久,却是没有什么动作。 白语溪淡淡看她一眼,目光放空呢喃着说道:“如果…他没有退婚……现在站在他身边的人,会是我吗?” “小姐……”莲月唤了一声,声音复杂纠结,欲言又止,抬手指了指她的身后,白语溪顺着她的手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笑成一只小狐狸般模样的笑脸。 “语溪姐姐,看样子,你很想成为我嫂子呢!”文涵舞惊喜的说道,这话瞬间红了白语溪半张脸,慌忙道:“没…我,我没有。” “没有?那你不喜欢我三哥咯?” “不是啊…不…不对,我没有!”白语溪语无伦次的辩解,却是越解释越乱,她干脆闭嘴转身,懒得再理会文涵舞。 公主殿下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跑到她面前笑道:“语溪姐姐,喜欢就直接说嘛,如果没有那次意外,你早就是我三嫂了呢。” “好了,别闹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白语溪眼中闪过一丝黯淡,看了眼文涵舞身后一言不发的红雪,说道:“怎么今天从宫里跑出来了?不怕挨骂?” “才不会,三哥多疼我啊。”文涵舞丝毫没有公主形象的坐了下来,趴到了桌上,眼角余光扫到一边的红雪,又端正了姿势。 另有心思的白语溪没看到这幕,犹豫着问道:“皇上登基之后,应该挺忙的。” “哎呀…我的语溪姐姐,你可不知道,里里外外那么多事烦的,我三哥都瘦了一圈呢,心疼死我了。”文涵舞可怜巴巴的抱着白语溪,红雪抬眸,却见到埋在白语溪怀中那张脸上嘴角奸诈的弧度。 白语溪故作镇定,却早已乱了心神,将文涵舞拉起来,把额前一缕不长不短的头上撩到耳后,问道:“宫中那么多太监宫女侍候,怎么瘦了?” “哎呀呀,语溪姐姐,那些宫女太监怎么有用呢,三哥不吃饭的时候谁敢提醒他吃饭啊,三哥不睡觉的话谁敢叫他睡觉啊,三哥缺的,可是贴身侍候的人。”文涵舞解释道,眼神意味深长的看着白语溪。 对面的人眼神闪躲道:“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文涵舞苦叹一口气,摇了摇头认真的看着白语溪道:“语溪姐姐,说真的,我特别想你当我嫂子呢,这样宫里还有个陪我说话的人,多好。” 白语溪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对她扔个眼神示意着小声说道:“怎么,你的洪公子没侍候好公主殿下?” “哼,他啊,冷冰冰的,真不知道是不是冰块做的!”文涵舞苦巴着脸气鼓鼓的小声回应。 白语溪轻笑道:“便是冰块做的,还不是令咱们的公主殿下动了心?” “哎呀,语溪姐姐我…我才没有呢!” 两人打闹,却是不知红雪将她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皱了皱眉又舒展开来,文涵舞是文墨宇在乎的亲人,朝政,权斗,她帮不到他什么,照顾好文涵舞也算是让他没有后顾之忧,至于文涵舞对她的感情,她无所谓,不在乎,也懒得解释…… 第六十二章 封赏 “太书令许世杰接旨。” “臣接旨。” “太书令许世杰清正廉明,才能出众,却被罪相柳森诬陷,蒙冤入狱,今,朕已查明因果,特许许世杰官复原职,并授令参理奏折,钦此。” “臣领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身深红色一品官服的许世杰在一群官员的议论声中,颤抖着接过阿寅递过去的圣旨,激动的跪地谢恩。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阿寅站在龙椅前方唱诺一声,立马站出一人双手抱拳作揖行礼道:“陛下,臣有奏。” “奏。” 文墨宇看到那人,正是谏官喻家豪,心中明白几分,这群人,是要批君啊! 人非圣贤,皇帝也是人,不可能没错,如果皇帝犯错了,谏官便要直言不讳,纠正皇上的错误,这是批君。但是会不会被皇上因为被得罪而怀恨在心,那是他们避免不了的事情,自古以来多少谏官死在皇帝手下的例子多不计数,可没谁敢废除这个官职,那将在史书上遗臭万年,被后人评判为独裁专政的昏君! 可是,他们不敢,文墨宇敢!谁说朕要当好皇帝?不当好皇帝,朕要做的,是千古昏君! “臣,斗胆批君!太书令许世杰一案尚未查明,皇上草率放人,实属不贤!允许朝臣干政,是为不明!任命一品大员不经内阁商议,是为专政!臣请陛下,收回成命!”说完,喻家豪下跪磕头,在外人看来,好一番直言忠臣的作态。 文墨宇点了点头,一抬手,阿寅便从怀中掏出一本帐溥双手呈了上去。 “喻爱卿,所言极是,不勤政,不贤明,非帝皇之德,凡事有其先后,你的意见,朕纳了,这,是铭德府府衙内搜出来的帐溥,罪人洪庆为官十余载内向各位大臣的所有孝敬,阿寅,给朕念念,公正不阿的喻大人,都背着先皇做了什么!”文墨宇翻开帐簿冷哼一声,又给了阿寅。 “周纪695年,拜访谏言大人喻家豪,礼黄金三百两白银一千两,上好绸缎百尺百匹……周纪696年,谏言大人喻家豪生辰,礼黄金五百两,南海明珠一对,麒麟玉一双,上好瓷瓶十个……周纪697年……” 随着阿寅的声音一个个报过去,喻家豪跪的挺拔的腰板弯了下去,其他站着的朝臣也不安了起来,他们开始明白,登基大典上文墨宇所说的前事不咎,只是对于他们支持大皇子五皇子的事,至于其他,那就是看他心情了。 “喻大人,对于这些,你怎么看呢?”文墨宇探寻眼神的看着下面跪着的喻家豪。 喻家豪湿透了官袍不敢说话,莫华看这一幕,恼恨咬了咬牙,站出来行礼道:“陛下,臣以为,喻大人身为谏官收受贿赂,数额巨大,臣耻于与这般朝堂败类为同僚,恳请陛下治罪!” 有莫华的带头,一大帮子的大臣懂眼的站了出来,异口同声道:“恳请陛下治罪!” 喻家豪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莫名强,在对上对方威胁的眼神,绝望不甘的又把头垂了下去。 文墨宇眯起眼睛,说道:“莫院长,朕若是没记错,喻大人可是你的得意门生吧。” “臣识人不明,错用贪官,请陛下治罪!”莫华很干脆的跪下了。 好个壁虎断尾的莫华! 丢了个实权不大的谏言官明哲保身,没有狡辩也没找借口,直接了当的认下这个错,文墨宇对他高看了一眼,又暗自警惕,对自己都这么狠的人对其他人必定更狠,这样的人若是够忠心绝对是一名得力干将,可惜了…… “那便这样吧,来人,扒了喻家豪的官袍,打入天牢,贬为庶民,其家产,尽数抄没,充入国库。” 想了想,文墨宇又补了一句:“这些事宜,范建一手督办。” 其他人,文墨宇信不过,鬼知道经过一层层的剥削之后,充入国库的还剩下多少。 刑部尚书曾文敬和户部尚书赵祥的脸色更加阴郁,其他人想要说些什么,却不敢出声,那本账簿上肯定不止喻家豪一个名字,但是皇上没有再念下去,就是要让他们明白,乖乖听话,你还能当着你的官,可是要跟朕对着干的话,朕也不让你舒坦! “对了,莫院长,你这般大义灭亲,实在为百官之典范,朕赏你官升一阶,以资奖励,至于金银…就算了吧,你知道的,朕穷啊。”文墨宇无奈脸说道,还很恶趣味的冲着莫华眨了眨眼睛。 莫华赔着笑,掩过眼中的阴沉,道:“多谢陛下。” “你我君臣,何必言谢,退朝吧,对了,莫院长,朕还有事与你商量,留下宫中用膳吧。”文墨宇起身,热情的说道,像与莫华是多年老友。 心知肚明的莫华有苦难言,回头看了看几名面色阴沉的盯着他的官员,脸上浮起一丝苦笑,道:“臣领旨。” 文墨宇心满意足的离开,纷纷离开皇宫的百官各怀鬼胎。 被带到御书房的莫华坐了两三个时辰,只是在午宴时分来人端了两菜一汤上来,直到傍晚,阿寅推开门进来让他离开,莫华还是一头雾水,从始至终,文墨宇都没有出现过。 “莫大人,这些都是陛下的赏赐,稍后派宫中马车给大人送过去。”阿寅一幅笑脸,对莫华热情客气。 莫华隐隐明白了几分,问道:“陛下呢?” “陛下国务繁忙,无空相送,烦请莫大人见谅了,陛下说,有空,随时欢迎莫大人来御书房喝茶。”阿寅声音尖细,像是刻意大声说着。 莫华皱皱眉头,转身离去了,而阿寅在看着他的背影远走之后,冷哼一声,去了皇帝所在的御花园,这个时候,文涵舞正弹奏着昨日刚从白语溪那学来的曲子。 “陛下,莫大人走了。” “嗯,你传朕旨意,罗将军号令宫中禁军,巡宫卫紧急集合清点人数,凡旷职者,不问缘由,斩!” “可是…陛下,这……” “朕不喜欢做事犹豫的人。” “是!” 第六十三章 痴念 莫府,刚下马车的莫华被管家带着去了书房。 “父亲。”关上了房门,莫华走到书房前跪下,恭敬的行礼唤道。 老者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也没有让莫华起来的意思,不紧不慢的写着字,气氛沉默的像纸上的墨一般浓郁。 也不记得多久过去,莫华感觉自己的腿慢慢僵硬,发麻,书桌前的莫正海才开口问道:“喻家豪,怎么回事?” “回父亲大人,皇上,掌握了洪庆贿赂官员的证据,我们,又失败了……”莫华如实说道,换来的却是莫正海的一声冷哼,“我要知道的,不是这个!” “孩儿愚钝,请父亲大人明示!”莫华一惊,跪伏在地,在这种礼数严苛的家族里,妻儿不得忤逆丈夫父亲,否则视为大逆不道之人,而身为家主的莫正海不苟言笑,是整个莫家唯一令莫华畏惧的人。 莫正海扔了笔,坐到太师椅上,半睁着眼睛道:“今天,去了御书房?” “是的,皇上把孩儿叫去,人却不在,直至方才,才许孩儿出宫。”莫华疑惑道。 莫正海坐直,盯着莫华的眼睛问道:“真的,什么都没说?” “父亲大人在上,孩儿不敢欺瞒。” 又是许久的沉默,莫正海感叹了一声:“好个文墨宇啊,老夫倒是小瞧他了……你下去吧。” “是。” 莫华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艰难起身,半弓着身子退了出去,嘴角扯了扯,转身离开了。 一名年轻人从不远处走来,与他擦肩,两人互不招呼。 “爹,我来了。”那年轻人大大咧咧的推开了房门,丝毫不恭敬的唤道。 莫正海没好气的看他一眼,话语之间却是要比对莫华亲热的多,:“怎么,你还知道回来啊。” 莫轩嘿嘿一笑,朝门口扫了一眼问道:“听说大哥升官了?” “嗯,升了一阶。”莫正海不以为然的说道,想想又叹了口气,在家族给他极少的资源扶持下,一个庶子都能成长到这个地步,怎么自己的嫡子花费这么多资源还低了几阶只是二品少辅,干什么都不行呢? 莫轩露出嫉妒神色,怀疑的说道:“爹,你想想啊,文墨宇又不是咱们扶持的,为什么撤了一个喻家豪,还要升大哥的官?会不会是大哥吃里扒外,卖了咱们?” 莫正海听着这话,恨铁不成钢的举手点了点他,气道:“轩儿啊,你能不能学学你大哥?他升了官什么都不解释,就是因为他也是明白人,这是皇上的离间计!皇上要的,就是通过这件事让依附咱们家的大臣心怀芥蒂,从而削弱四大世家的势力,也让我们怀疑你大哥!” “爹!我这不也是担心嘛,若是大哥没有做这事,自然是最好不过了。”莫轩嬉笑,眼神却是不甘,他才是莫家嫡子,未来的家主,哪里会容下有一个威胁到他地位的人存在? 莫正海头疼的挥了挥手:“下去吧,没事的时候,很多事情还是要跟你大哥学习一下。” “是。”莫轩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转身离开。 ……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皑皑白雪如清羽飘荡落下,飞入大地的怀抱,改了绿树,白了青丝,漫无边际的远方一片死寂,黑白色的天地似在追思,亦或悼念? “大周皇子争夺皇位,太子文墨宇死于五皇子文墨泽之手……” 她在花园散步,却偶听得探子的汇报,两眼一黑,便是晕了过去,醒来确定了消息之后,毒酒已经满了杯口,她抬手拿起,已无生意,看了看微微隆起的小腹,神色复杂,无奈又将酒杯放下。 “清姐姐,在这里,你快乐吗?”有人问她。 “快乐……?” 是那段时光竹林清幽?还是那个人笑脸相拥?谁曾许下承诺与她白头?却忘了盟誓孤身下九泉? “清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愿许你白首不离,嫁给我,可好?” “哈哈,清儿要嫁给我啦……” “这辈子,我都不要和你分开!” 墨宇,你的承诺,我信了,可是为什么,又再骗我? “连便连,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窗外的稚嫩牙语入耳,苦了佳人的笑,涩了嘴边的泪,墨宇,如果可以重来,我不要这里的所有,只要你,等我吧,等咱们的孩子落地了,等我去找你,你履行你的承诺……好不好? 不知何时,不远处走来一名男子,眼中的柔情,似要将这个暗自伤神的女子融化。 “你还在恨我。” “无悲亦无喜,何来爱恨?”她笑,和天上的雪一样远,一样冷…… 男子像要解释,口微张半晌,只道无奈,“我只负责你的安全。” “你错了。” “我没错!我救你没错,我喜欢你更没错!” “将军,自重!” “我快要疯了你知不知道!文墨宇到底哪里比我强?哪里比我好?他只是一个废物,一个……” “啪!”一个巴掌,干脆利落。 “滚。”女子扔出这个字,毫不留情的回了自己的房间,愣在原地的南宫克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远去,激动的神色也在瞬间变得一片惨白,他没想到,就算认为文墨宇死了,叶怜清也不会多看他一眼,他到底凭什么?为什么?! 遥远的大周皇都,文墨宇连打了三个喷嚏从梦中惊醒过来,点点烛火闪烁的大殿冰冷孤寂,像是前世大雨滂沱的夜。 再无睡意的他起身下床,穿好了衣服打开大殿的门。 “皇上。” 门口的侍卫笔挺的站在自己的岗位,坚守着自己的职责,文墨宇点点头,示意不用人跟着,便一人走在偌大冷清如同死牢的皇宫里。 天地之大,身份之高,你却无法拥抱自己的爱人,该说无奈还是无能? 一夜无眠,相思难叙,明日初阳旧,念卿心难休,皆是执念,痴念…… 第六十四章 纳妃 日子一天天过去,叶怜清毫无音讯,朝堂争斗从未消停,抄没了喻家豪所有家产的国库勉强充裕,而罗正源带领训练的队伍在充足的后援资金下也在慢慢成长。 这天,文墨宇处理着一些必须皇帝亲自批阅的奏章,阿寅走了进来禀报:“皇上,太阁少辅莫轩求见。” 莫轩?文墨宇微微一愣,:“宣。” 莫轩走进了书房,行礼之后,看着眼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皇帝,心中不平暗道:“若非你出生皇家,又有什么资格坐在这个位置?” “莫爱卿求见,不知所为何事?”文墨宇开口问道。 脸上挂上虚伪的笑容,莫轩自我感觉良好的说道:“臣此番觐见,特来向皇上投诚,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文墨宇心中一动,却不知作为未来家主培养的莫轩,是自己的意思还是代表着整个莫家的意思? 四大家族在这个世界的能量难以估计,朝堂,商贾,军队,都有些属于他们的势力,曾家莫家在大周,而轩辕和慕容分别在夏国和楚国,依照他们的想法,是绝不愿屈于人下的,看来,莫轩是有了别的心思。 思量之后,文墨宇装着惊喜的模样看着他,忙问:“爱卿此言当真?” “臣不敢欺瞒陛下……” 莫轩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一脸自得意满的笑容,在他的想法里,什么文墨宇,什么莫华,都不过是铺垫给他上位的垫脚石。 他不是狐狸,注定是要乖乖钻进猎人的圈套的…… “皇上登基已有半年,该为大周皇嗣着想,充盈后宫了啊。” 早朝,礼部尚书徐敬上书。 文墨宇笑了笑,这群人打的如意算盘可真好,入宫的女子虽说是由皇帝自己选择,但是参选的可都是官家女子,不管谁能入选进入后宫,都会是他们监视自己的眼线,如果自己偏宠爱了上了谁,还能用“枕边风”影响一些决策,只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 “徐大人多虑了,朕尚且年轻体壮,皇嗣之事,不急。” “皇上不可,您虽青壮之体,但是这事关大周传承,再者说,国不可无母,恳请陛下纳妃。” “恳请陛下纳妃!” 朝臣附和,文墨宇有点头大,眼神示意向白忠敏,后者急忙站出来说道:“徐大人,你这么心急陛下纳妃,可是觉得,陛下时日无多?” 徐敬暗骂句老狐狸,惶恐道:“陛下,白相爷,臣绝无此意!” “那是什么意思?” 曾经贵站了出来,问道:“白丞相,徐大人只是为大周社稷忧心,你怎可误导他的一番苦心?难道你要看着盛世大周,后继无人吗?” “曾大人,本相绝无此意,你说后继无人?敢问曾大人可将陛下放在眼中?”白忠敏不慌不忙道。 “够了!”文墨宇大喝一声,头疼道:“此事容后再议,退朝!” “恭送陛下。” “曾大人,你看这陛下……”退朝之后,徐敬脸色不是很好的凑到曾经贵身边犹豫问道。 “没事,我就不信这皇上能一直不想女人不成,到时候,咱们就有机会了。”曾经贵不以为然道。 徐敬点了点头,又问道:“曾大人,莫院长最近可是有点春风得意啊,他会不会……” “别把莫家的人当傻子,不过莫华的事也不好说,如果他代表莫家的态度,那就危险了。”曾经贵眯了眯本来就小的绿豆眼睛,同为世家的庶子,莫华的官却比他还要大,心里怎会服气? 徐敬没有再问,两大世家之间的事情,他还没资格知道太多。 御书房内,白忠敏看着闭目养神的文墨宇欲言又止,踌躇的模样让文墨宇先开口问道:“白爱卿有话尽管说便是。” 白忠敏这才问道:“陛下,纳妃之事……” “怎么,你也赞同朕纳妃?”文墨宇看向他,问道。 白忠敏咬咬牙,说道:“陛下,其实臣觉得他们说的多少有些道理,虽说皇上正值年壮,可皇嗣是要从小培养的,再者说,先皇在您这个年纪,您都出世了。” “那朕问你,朕若纳妃,该选谁好?”文墨宇抬眼看他,若是没有遇见清儿,白语溪,该会是大周母仪天下的皇后吧。 “臣,斗胆,小女若是有幸……” “白爱卿,婚姻并非儿戏,且不说朕与白小姐并无两情相悦,朕心中,皇后之位,只有一人,不论生死。”文墨宇打断他的话,话中的坚决,不容置疑。 白忠敏苦笑了一声,说道:“陛下多虑了,小女若能侍奉在陛下左右,已是其大幸,怎敢奢求凤位?” 知女莫若父,在文墨宇登基之后白语溪的魂不守舍都看在白忠敏眼中,他早年丧妻,一直未娶,把自己女儿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不是知道女儿心思,他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将她推出去? 文墨宇摆了摆手,:“此事日后再议,若没有其他的事情,退下吧。” “是,臣告退。” 白忠敏退下之后,刚闭上眼睛的文墨宇就听的一个气哼哼的女声:“三哥,语溪姐姐哪里不好了!” 无奈的睁开眼看着这个为自己好姐妹打抱不平的文涵舞,文墨宇说道:“小女孩子家家懂什么情情爱爱?一边玩去。” 文涵舞顿时就像炸了毛的猫,叫道:“三哥!你看不起人是不是?谁…谁说我不懂了?“ “哦?”文墨宇诧异的看她,笑道:“哪家的公子让朕的公主妹妹动心了?你报名号,朕给你赐婚。” “不要!”文涵舞知道自己失言,转移话题神秘兮兮道:“哎!三哥,我上次去找语溪姐姐,你知道我听到她说什么吗?” “说什么?” “她说如果你没有退婚,现在站在你身边的人会不会是她呢,看来,你已经成功俘获了她得到芳心呢!” 抬手在笑的得意的文涵舞头上敲个爆栗,在对方幽怨的眼神中说道:“古灵精怪。朕是该给你物色个好人家了。” 第六十五章 烈酒 “三哥,我不要!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文涵舞一听要把她嫁了,急忙着急道。 文墨宇笑了笑,追问道:“哪家公子,说出来,朕给你把把关。” “不告诉你,叫你气我,哼,不识好人心,本公主不跟你玩了,你就孤独终老去吧!”冲着文墨宇扮个鬼脸,文涵舞就红着脸跑了出去。 文墨宇摇摇头感叹道:“父皇啊,你女儿还真是不中留。” 桌上的奏章许世杰都已经批阅好了,文墨宇一时闲得无聊,就在书架上翻了翻,想找本书看看,也不知道手碰到哪里,掉下一卷厚厚的卷宗,上面没有一丝灰尘,像是经常翻阅,文墨宇拾起,好奇的打开看看。 “大周纪年六百八十一年七月,无忧,你在那边可安好?舞儿最近闹哭,她该是和我一样想你了吧。” ……“大周纪年六百八十二年五月,无忧,舞儿会叫父皇母后了,你听到了吗?宇儿在学堂又挨训了,哎……我没有太多时间陪他,他以后,会是一个英明的皇帝吗?” ……“大周纪年六百九十年,无忧,那些害你的人都死了,以后,没有谁能再伤害到你了,对不起啊,是我害了你……” ……“大周纪年六百九十九年,无忧,我来了,宇儿长大了,我也放心把大周和舞儿交给他了,你等我,很快,很快……” 翻阅完这些卷宗,已到深夜,文墨宇久久无言,谁曾说帝皇无情?这个便宜父皇偏却是个情痴,无忧,该是自己的母后吧,可是,他说的害了无忧的人,是谁?当年皇后难产而死,又有什么样的隐情?这些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没睡?正好,陪我喝酒。”御书房的门被推开,这个时候还没休息不经通报推门而入的,也只有红雪了。 文墨宇收了卷宗,看了看外面的夜色,苦笑一声:“来吧,我最近真的越来越晚睡了” “听说,他们叫你纳妃?”把手中的酒壶递了过去,红雪漫不经心的问道。 “这帮人,还是太闲了。”文墨宇喝下这没什么味道的烈酒,只觉得索然无味。 红雪歪头看他,问道:“好像,你从来都不会醉?” 摇了摇酒壶,文墨宇无奈道:“太淡了。” “哎,这可是你宫里的好酒,要说淡,这天下也找不出更烈的酒了吧。”红雪抱胸看他,打趣道。 文墨宇没有回答,嗅了嗅酒壶口,突然眼前一亮,神秘兮兮道:“红雪,今天朕要和你大醉一场哈哈哈。” “什么?”红雪来不及反应被文墨宇拉着就往御膳房跑去,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一阵折腾,想来,她是第一个看着身穿龙袍的皇帝在炉灶前烧火的人吧! 命人搬来一坛坛的美酒被倒进了锅里,盖上经过文墨宇改造连着竹筒的盖子,竹筒的另一头悬在了一个海碗上面,炉火烧旺,竹筒上开始滴下液体…… 一股浓郁的酒香在御膳房弥漫开来,红雪抽了抽鼻子,几个侍卫议论纷纷。 “好香啊,我可从来没闻过这么香的酒。” “是啊是啊,我也没有。” “陛下果然厉害啊。” 文墨宇闻着这香味笑而不语,酿酒他不会,可是他会蒸馏啊,酒精的沸点要比水的沸点低,这个物理原理这些古代人怎么会懂? 竹筒滴落酒液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满了碗,文墨宇拿起另外一个海碗替换,将手中盛满了酒液的碗递给了一旁目不转睛的红雪,笑道:“来,试试?” 红雪接过,看他一眼,文墨宇来不及阻拦,就看着她将一大碗酒仰脖灌下。 “咳咳咳…怎么…怎么这么烈?” “哈哈哈哈!”文墨宇大笑的看着被呛红了脸的红雪,喝惯了之前的淡酒,这被蒸馏之后的烈酒怎能就这样入喉? 灌满了两坛子烈酒,文墨宇吩咐道:“你们几个就在这里待着,把宫里的酒都搬过来倒进锅里去,明天早上来人换勤之后,一人抱一坛回去,可别偷喝啊。” 几个侍卫激动不已,习武之人多为酒鬼,闻着这酒香,早馋的不行,一听皇上的命令,急忙感激道:“多谢皇上。” 文墨宇抱着酒坛离去,和红雪爬上了寝宫的屋顶,酒喝得烈才叫喝酒,他猛灌下一口,好不痛快! 月牙浅浅,没有星光,屋顶上的视野开阔无比,夜深没了灯火的远处像这宫殿一样死寂,以前这样的夜,是最好的饮血之夜,而现在,却是思人之夜。 微微有些醉意的红雪半睁着眼睛看着文墨宇的侧脸,开口道:“你…好像可以经常制造一些让人想不到的东西。” “嗯?什么?”文墨宇收回放空的思绪看她。 红雪微皱着眉头,难得露出可爱的一面,:“你之前很喜欢白语溪,可是,你退婚了,你给人的印象一直是个没用的太子,可是,你登基了,作为高高在上的人,你会关心街边百姓的温饱,生在无情帝王家,你却如此痴心的爱着一个人,你,真的很奇怪。” “皇帝,也不过是多穿了件颜色不一样的衣服,皇帝也是人,也要吃喝拉撒,也会有喜欢人的权利。”文墨宇笑着说,说到喜欢,眼神黯淡,喝下一口烈酒,又想到御书房的那卷卷宗,心中补了一句,其实,相比其他人而言,皇帝没有和喜欢的人平淡的过一生的权利。 月下的影子,有些落寞冷清,红雪移开目光喝下一口酒问道:“说说她吧,我特别想知道,那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 “她……”文墨宇无意识的勾起了嘴角:“很笨,不会做饭,不会女红,也很傻,不会讨好任何人,任何事,很固执,刚认识她的时候,就像一块冰,但是我知道,她很善良……” 酒喝完了,话也说完了,红雪眼神有些迷蒙,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很熟悉也很陌生,看不清的人脸在脑海中沉浮,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她摇摇头,想要把脑海里的那个人扔出去,起身时,脚下一歪…… 第六十六章 卖身 宫殿很高,以红雪现在的状态摔下去肯定要在床上躺几个月,文墨宇伸手抓住即将落地的身影,猛地一拉了回来,抱住了那盈盈一握的腰肢,红雪回神看他,也不知是酒意还是心意,探头吻在了文墨宇的唇边。 “我不喜欢欠别人。”红雪的唇点到即止,挣开了文墨宇的手走到一边,扔下这句话便逃离似的飞身下了屋顶。 许久之后,一脸懵逼的文墨宇才回过神来,伸手不可置信的摸了摸嘴角刚刚被亲过的地方,又看了看红雪离去的方向,该死的!朕这是被调戏了? 不过他并不觉得自己的魅力能有多大,只当是红雪醉了,又待了一会,倦意袭来,他便回了寝宫睡觉,天快亮了,矫情也要收一收了,这天下,等着他的事情还多着呢。 天亮之后,御膳房的一群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造型奇特的锅盖,上面的竹筒中散发的浓郁酒香让他们惊奇不已,谁也没闻过这么香的酒啊! 听说值了班就能抱走一坛酒,这群侍卫一个比一个积极,最后还是范建跑过来维持了秩序,侍卫在一群人火热的眼神中得意的抱着一坛宝贝似的美酒走了,范建蹬了蹬脚,就往着御书房跑去了,今天他就是跟皇上死乞白赖也得要到坛子美酒来。 “陛下,您渴吗?” “朕喝着茶呢。” “陛下,您累吗?” “不累。“ “陛下,那您......” “范建,有话你只说便是。”文墨宇看着异常殷勤的在自己身边转悠没事找事的范建,头都大了。 范建嘿嘿一笑,那脸上的表情...居然有些羞涩!对没错!文墨宇在这样一个大男人的脸上看到了羞涩! “听说陛下昨夜英明神武,才思泉涌,如有神助的奇思妙想,研究出一种美酒,小人闻着那酒香,那真是令人飘飘欲仙啊,所以,所以......” 听了这话的文墨宇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都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词,不就是一坛酒的事至于这么拐弯抹角吗,摆摆手;“你自己到御膳房搬去,哎不行,就你这毛病,非的把朕的酒都搬空了去,朕许你搬两坛,以后若是有功,酒多得是。” “多谢陛下,臣日后定将尽心尽力,哦不,是更加尽心尽力,为陛下鞍前马后......” “行了行了,你就嘴上厉害,下去吧。” 打断范建嘴里源源不断的马屁,文墨宇摆摆手招呼他下去,这货贱笑一声,马不停蹄的就退了出去往御膳房跑去。 白忠敏看他这个模样,笑了一声,又好奇的看着文墨宇问道;“陛下,不知刚刚范统领说的,是什么酒?” 文墨宇便将昨夜想到将酒蒸馏提纯的事说了一遍,白忠敏连连称奇,激动道;“陛下可否将酒给臣试试?” 命阿寅取来昨夜灌好的酒,白忠敏倒出少许,陶醉的嗅了嗅这香浓的酒味,迫不及待的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连声叹道;“好啊好啊,好酒啊,陛下,臣有个主意,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爱卿有话直说便是。”文墨宇看他。 白忠敏露出笑容,说道;“敢问陛下,这酒成本几何?” “这就要看酒要多烈了,像爱卿喝的这杯,该是五坛寻常的酒蒸馏出来的。” 白忠敏思衬些许,突然站起来对着文墨宇拱手笑道:“臣恭喜陛下啊!” 文墨宇一头雾水,问道:“不知这喜从何来?” “哈哈哈,陛下,您这是入宝山而不知,凡文人雅士,江湖草莽,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布衣平民,谁人不好酒?您这酒,够烈够香醇,一些百年老年也不过如此吧,若是将这些酒发展成一条商线,可谓财源滚滚来啊!”白忠敏笑道,他出身商人之家,对商机的嗅觉异常敏锐,还就让他看到了这么条财路! 文墨宇听这一说,也是明白过来,当即拍案道:“好!白爱卿,酒的事宜朕便交给你一手处置了!” “陛下,这万万不可,”白忠敏却是慌了,这其中的利润有多大他可想而知:“臣老了,朝堂之事都力不从心,哪里有空管这酒的事情?不过,老臣可以举荐一人。” “哦?何人?” “宫中禁军统领,范建范大人。” “他…行吗?”文墨宇有些犹豫。 白忠敏肯定道:“陛下,范统领虽然平日里嬉笑逗乐,可是,他的才能绝不限于此,依老臣看,领兵打仗他未必可行,但是商海计谋他绝对是绰绰有余。” 抱着美酒回家的范建打了个喷嚏,他要是听到白忠敏这话肯定要跳上去亲这老头一口,他可受够了整天对着一群木头呆子,还不能跑出去逍遥快活,烦人! 文墨宇想了想,先前的太子纵是废物一个,前途黯淡,范建也未曾离弃,这人的忠诚绝对能信,不然他也不会放心把宫中禁军交给他,也许,他真有经商之才? “来人,传范建过来。” 就这样,宫门还没出去的范建又被一道诏令叫回了御书房,看着他死命抱着两坛酒不舍得放下的模样,文墨宇赏他个大白眼,骂道:“没出息的东西,把酒放下,过来!” “嘿嘿,陛下叫小人前来,有何吩咐?”范建小心翼翼的放下两坛子酒,带着标志性的贱笑凑了上去。 文墨宇静静的看着他,也不说话,范建感觉极度不妙,刚想开口就听得皇上嘀咕道:“朕也没看出来你哪里有经商之才啊,怎么白丞相就看出来了呢?” “经商?这是陛下给小人的新差事?”范建转转眼珠子,有些意外的问道。 文墨宇移开目光道:“嗯,卖身,去不?” “啊?”范建苦了一张脸哭道:“陛下,臣不要离开陛下啊,臣还要为陛下鞍前马后效……” “行了行了!”一招手打断了他的鬼哭狼嚎,文墨宇不再逗他,说道:“让你去卖酒,具体一些流程安排你去请教白丞相,宫中禁军统领,就让给方龙吧。” “陛下啊,你真是圣人下凡,英明神武啊!” “滚下去!” 第六十七章 将军令 卖酒要作坊,商铺,还有客人!有皇上在背后撑腰提供资金,范建买下皇城边上的一座酒楼,位置不好找,但好在一个便宜,何况,这酒香不怕巷子深,等名声打出去了,不愁没客人! 选定作坊之后,所需的基本资金也已经到位,产出的第一批酒文墨宇没有拿来出售,而是作为军用物资运给远在玉门关的文墨战,烈酒最御寒,冬天来了,边疆的战士们又要度过一个不能陪伴亲人的春节,二皇兄不争不抢,甚至不接受他登基之后任何的封赏,坚守着大周的国门,朝堂之事尚未安定,自己能为他们做的,便只有这些了。 白忠敏没有看错范建,他处理起这些事情来井然有序,所有安排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适逢白忠敏五十大寿,宴请朝臣,政治便是这样,派系如何尚且不论,礼不可废,白忠敏作为皇上最宠信的一品大员,他的寿辰,没人敢不去。 要说这姜还真是老的辣,席间用的酒,都是皇上的法子处理过的酒,果不其然,宴会散去后,一大帮子的酒鬼纷纷来问,这是何酒,闻所未闻。 将军令,便是文墨宇给这酒取的名字,不失文雅不丢豪放,众人叫个好,又中了白忠敏下怀问道;”不知这等美酒,相爷如何得来?“ 故作高深的一笑,白忠敏指明方向,众人急急赶去却见告示曰;开张尚有六日。 各人无不抱着遗憾回去,逢人问之,倾诉此事,六日之内,绝世好酒将军令的名声如东风一般,飘到许多人的耳朵里,而两大世家的人也在一直查探,想要知道这将军令背后的老板究竟是谁,结果莫名失踪上百精心培养的探子还不知对方到底是谁! 时至将军酒楼开业,精神抖数的范建在一群便装禁军的拥护下推开了拥挤的人群,揭下牌匾上的红布,宣布将军酒楼正式开业的时候,很多人才发现,上当了! 狡猾的文墨宇利用未开业售卖的将军令,吊足了众人的胃口,也引起了两大世家的好奇心,派出去的探子定是死在了文墨宇的手中!偏生这口气,还没地方出! 这一日,有人欢喜有人忧。 而此时,在深山之中的一片庄园内,一名男子被刺几十个手持利剑的黑衣人包围,其中一个黑衣人大喝一声,挥舞出手中的利剑,男子闻风而动,拔剑出鞘。 剩下的黑衣人纷纷举起手中的剑,向他冲杀过去而男子,在众多黑衣人的包围之中,不慌不乱,手中长剑灵动的挑砍劈刺,片刻之后,所有黑衣人都被打飞出去,而男子只是额头微微有些细汗。 被打飞出去的黑衣人急忙起身,口中高呼道:“少主威武,尔等无能。” 一名女子见此情况嫣然一笑,穿过人群,将手中的帕子递给了男子。 男子接过帕子,突然问道,:“紫寒呢。” “他在书房呢。” “嗯。”男子应了一声,扔下手帕往书房走去,就在原地的女子目光有些黯淡,转而又自我安慰的撑起笑容,只要,能陪在他身边,什么都是好的吧。 “莫家和曾家在和文墨宇的争斗中节节败退,情况不妙,现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官员倒戈,那些王爷也都还在观望,局势对他们很不利……” “依照我们现在的势力,两大世家不足为虑,就让他们斗吧,只是我的好哥哥,可越来越让我看不透了。” 紫寒点头,更让他看不透的,是那个身手诡异的红雪,只是他至今未曾想起这似曾相识的身法来源。 “对了。”文墨逸又问:“我的好大哥和好弟弟怎么样了?” “文墨峰在边疆服役,好像是认命了,也没什么动静,文墨泽在皇陵守墓不太安分,但是也折腾不出什么风浪来。”紫寒如是说道。 文墨逸沉思些许,嘴角上勾:“派人帮帮他,我这弟弟当小人的潜质可不能小觑,说不定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也算我回报他了。” “是。” “红雪的身份查清楚了没?” “还没有,她就像是平白冒出来的一个人一样,没有丝毫线索。”紫寒皱眉。 “一个人只要在世上存在过,就一定会有痕迹,她的身手对我们是个威胁,尽快吧。”文墨逸有些不安,他的计划不允许出现任何一个异数! “嗯,主人,轩辕家的二公子同意和我们合作了,而楚国的司徒林也成功坐上了宰相之位。” “这些事情都在意料之中,木国那边可有进展?” “主人,语言不通,所以我们……” “任何事情都不是你办事不力的借口,总有解决的办法,下去吧。” “是。” 紫寒退出书房,迎面遇上方才武场的女子,急忙低头唤了声:“柳姑娘。” 柳韵然点点头,也不看他,就结果身后侍女手中的汤盅,敲响了书房的门。 “谁?” “墨逸,是我。” “进来吧。” 紫寒抬头看着走进书房的身影,脸上快速闪过一丝失落的神色,转身离去。 眼中只有主子的柳韵然,又怎么会注意他一个下人呢…… 皇都御书房,文墨宇见到一个差点被自己遗忘的人。 “陛下,您不是愁纳妃之事吗?这可不是现成的人选?”范建嬉笑着在文墨宇耳边说道:“她父亲曾是铭德府知府,有这样的身份,让她侍奉在皇上身边,也好堵了那些大臣的嘴不是吗?” 这事文墨宇也是知道的,上官云柔的父亲上官名图也算是个好官,可是洪庆要上位,贿赂了几个大臣,就设下陷阱诬陷上官名图杀害无辜百姓,斩首示众,在自己清查铭德府卷宗冤案时平反,要不是范建想到,他差点就忘了与云柔的品茶之约。 依旧的青纱蒙面,白衣素素,文墨宇对上那双清澈如许的眼眸,微微一笑:“云柔姑娘远道而来,不如先在宫中住下?” “云柔有幸,为侍奉陛下报恩而来,全听陛下吩咐。” 第六十八章 任督二脉 次日,早朝,当那些大臣又一次提起请皇帝纳妃一事,文墨宇没有再反对,而是直接一道圣旨,宣布了将上官云柔迎入后宫,封为云妃,赐婉仪殿。 这圣旨令众大臣猝不及防,来不及反对就被文墨宇一句“朕乏了,退朝。”给堵上了嘴。 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丫鬟宫女,一夜时间,婉仪殿就已经整理好了一切,退朝之后的文墨宇没有往御书房去,而是直接到了婉仪殿。 “上官姑娘,委屈你了,若是还有何需要,尽管言语,朕一定派人置办齐全。”文墨宇歉意的看着上官云柔开口道。 云柔温婉一笑,道:“此为奴家之幸,何谈委屈,能有一处安身之所,还能侍奉陛下,已是难得,云柔,不敢多求。” “上官姑娘可别这么说,你这一来,可解决了朕的大麻烦,你尽可放心,若是他日遇上意中人,朕定会成全你,”文墨宇允诺道,虽封她为妃,可是两个人都知道这只是明面上的说法,暗地里,两人依旧是朋友的关系。 云柔笑容未变,心中却有些苦涩,回避这个话题转而道:“陛下唤奴家云柔便可,可莫要说漏了。” 文墨宇点点头,又看了看宫殿中的一些布置,确认无误之后就离开了婉仪宫。 “老奴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岁。”御书房,等候已久的海德公公对文墨宇行礼道。 文墨宇上前,亲手将他扶起,:“海德公公为先皇守陵至今,辛苦了,不必多礼。” 头发白了大半的海德站直了身子,背微微佝偻着,欣慰的笑笑:“老奴刚到皇都,就听到了民间关于陛下的种种称赞,先皇他,在天之灵也是会欣慰的。” “海德公公谬赞了,您在父皇身边侍奉多年,如今父皇仙逝,不知您作何打算?” 海德说道:“老奴曾是江湖草莽,蒙先皇赏识,才能入宫侍奉,如今想想,也无安身之所,若陛下不嫌弃,老奴愿追随陛下。” 文墨宇惊喜道:“海德公公此言当真?” “自然当真。” “好,海德公公在宫中当值多年,朕有不懂之处,还要多多请教公公。” 海德谦虚道:“请教不敢当,陛下愿意留下老奴,老奴定当为陛下尽心尽力。” “海德公公,咱们也别这么客气了,朕是你看着长大的,您是长者,以后在宫中,您的身份地位照旧,若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便是。”文墨宇笑道,先皇并非世人所认为的那般无能,他所信赖的老臣定然是信得过的,朝政之事他见多识广对自己也是一大助力。 海德点点头,看向文墨宇突然问道:“陛下,不知您哪位朋友,是何来历?” “海德公公怎么对她感兴趣了?”文墨宇有些疑惑。 “老奴冒昧了,虽许久未曾涉猎江湖之事,但感觉那位红雪公子内力不凡,想来该是江湖后起之秀,只是不知其师出何人?”海德笑了笑,其实他更想知道的原因,却是红雪身上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文墨宇冲他摇了摇头,道:“她自己也不知道。” “这是怎么回事?” “朕遇见她的时候,她就失忆了,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记得过往种种。” 海德皱起眉头,失望的叹了口气,摆手道:“既然如此,老奴便先退下了。” “且慢。”说到红雪,文墨宇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海德,问道:“公公,不知你可知这宫中,哪里有习武的典籍?” “陛下要学武?”海德若有所思的问道。 文墨宇点点头,他向往那神秘高深的内力许久,可惜红雪不愿教他,他只能问海德了。 拧着眉头考虑一会,海德说道:“陛下想学武,也并非不行,大周皇室一本秘典是绝好的武功秘籍,可是……” “可是如何?”文墨宇紧忙追问。 海德犹豫着说:“可是陛下根骨已然成形,现在修炼的话恐怕收效甚微,弄不好,还会伤及根本啊。” 文墨宇头疼的来回踱步,问道:“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也非尽然,若有内力强劲之人不惜损耗寿命为陛下强行打通任督二脉,再修习《御龙决》,也是可行的。”海德说道。 文墨宇皱眉惊道:“真有任督二脉吗?还有,为什么给人打通经脉的人后果如此惨重?还有所谓的武林高手,真能将摘花落叶皆化为手中利剑?” 海德点点头,说道:“任督两脉原属于奇经八脉,因具有明确穴位,医家将其与十二正经脉合称十四正经脉。任脉主血,为阴脉之海;督脉主气,为阳脉之海。也就是说,任督两脉分别对十二正经脉中的手足六阴经与六阳经脉起着主导作用,当十二正经脉气血充盈,就会流溢于任督两脉;相反的,若任督两脉气机旺盛,同样也会循环作用于十二正经脉,故曰:「任督通则百脉皆通」,打通任督二脉的好处可想而知,但是其中蕴藏着极大的风险,若是通脉之人内力后继不上,则两人都会血脉爆裂而亡,就算打通,通脉之人也会功力倒退,轻则减寿至少十年,重则暴毙而亡。至于陛下所说的摘花为剑,对于一些高手来说,只是小事一桩。” 听完这话,文墨宇沉默下来,原来那些武林小说中动不动就打通的任督二脉却是有这么多的说法,复杂又危险,难道自己想要修习内力,就这么艰难吗? “武功内力如此强大,可为何,这大周兴文风而称武夫鲁莽?”文墨宇又问道。 “陛下,习武说着简单,可要没有强大的师父强大的门派,单凭一人是难以成就的,而各大门派扫帚自珍,各种修习功法藏的太深,就算是入门弟子也未必能修习其中精髓,何况是世俗中的平民官商?重文,只是不能习武的一种发泄吧。”海德说道。 文墨宇叹了口气,不死心的问道:“除了打通经脉,朕,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海德沉默了,也许有,可是,他不知道。 门被推来,一个冷傲的声音道:“有!” 第六十九章 嫂子 文墨宇看着红雪,激动问道:“你有办法?” 边走进来的红雪看了眼海德,又看向文墨宇,说道:“一个人不行,那就两个。” “不行,这绝对不行。”文墨宇看她眼神明白了她的意思,毫无犹豫的拒绝道。 红雪翻个白眼,文墨宇眼前人影一闪,身上被轻点一下,刚想开口却发现大脑无法支配身体,动弹一下都不能。 “哎,老头,一点内力而已,你不会吝啬吧。”红雪点住了文墨宇的穴道,扭头看着海德说道,她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她要和海德一起,打通文墨宇的经脉。 海德苦笑了一声,脸色凝重下来:“陛下是我看着长大的,先皇又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也罢,我便将这毕生功力都成全陛下吧。” 说完,不顾文墨宇想要阻止的眼神,走到了文墨宇的身后,红雪将文墨宇扔到御书房屏风后的木塌上,将他双腿盘起,坐直身体,对外吩咐一声不许任何人进来之后,说道:“放心吧老头,要你帮点忙而已,要不了你的命。” 在文墨宇身后同样姿势坐着的海德看着她,笑道:“我对你的身份真是越来越好奇了,真不知道会是哪位高手能培养出你这样的弟子。” “老家伙,我要你动手不是动嘴。”红雪看也不看他就说道。 被一个晚辈称为老家伙,海德只好苦笑,江湖规矩都是达者为先,红雪比他厉害,他也无话可说,收了心神,便闭上了眼睛调动体内的内力,打个手势,双掌拍到了文墨宇的背上。 不能动弹的文墨宇感觉到背上传来的热力,有些灼烫的感觉,皱了皱眉,却听红雪说道:“放松,感受这些内力洗涤经脉的过程。” 源源不断的内力从海德身上通过双手传入文墨宇体内,分寸控制的极好,迅猛的冲开一条条经道却不使那些内力冲破静脉,在海德的手掌和文墨宇的背上肉眼可见一道又一道的热浪,而文墨宇的面容也越来越痛苦,扭曲。 红雪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个过程,直到海德额头冒汗,脸色发红,提掌运功拍在了海德的背上。 “这怎么可能?!”海德惊呼一声,不可思议道。身后传入体内的内力竟然完美的和自己的内力融合到了一起! 功法不同,内力自然也不同,有的刚猛有的阴柔,就算是同一种功法,别人的内力与自己的内力也不可能完全一致,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自己的感觉绝不会有错,那道内力不仅能和自己的内力完全融合,甚至要比自己的更加浑厚精纯! “集中精神!”红雪提醒一句,加大了内力的输出,文墨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两股热流从背部进入身体,在全身各处运转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 汗水湿透了龙袍,经脉一条条被打通,冲破了定身的穴道,文墨宇再忍不住巨大的痛处,身体内的气劲猛然爆发,将身后的海德震开了出去,仰头长啸一声,吼声之中,居然带有丝丝龙鸣之声! 从地上爬起的海德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吐出一大口鲜血却不管不顾,魔怔一般的喃语:“真龙之体!居然真的存在!怪不得,怪不得,原来是这样!” 发泄出痛苦的文墨宇两眼一黑,昏了过去,红雪将他拦腰抱起,眼神冷冷的撇了眼地上的海德:“有些事,最好烂在肚子里。” 海德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他相信,若非自己不是文墨宇信任的人,在文墨宇的任督二脉打通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红雪若要杀他,不费吹灰之力! 一脚踹开御书房的房门,红雪抱着昏过去的文墨宇回到他的寝宫,这画面在那些宫女太监看来实在诡异,堂堂的大周天子在一个男子的怀中抱着,回了……陛下寝宫…… 将文墨宇安放龙床,盖好被子,红雪再也忍不住内力过度消耗的疲倦,也倒头睡在了一旁…… …… “你便是皇兄封的柔妃?” 婉仪殿,文涵舞围着上官云柔上下打量着,她想不明白明明不愿纳妃的三哥为何突然封了个柔妃,既然已经纳妃,那又为何不肯接受语溪姐姐呢? 上官云柔温婉笑着:“你便是陛下的妹妹,大周的涵舞公主吧。” “你知道我?”文涵舞睁着眼睛看她,她倒是想知道这个能让倔脾气的三哥改变主意的女子有什么过人之处。 “皇上最疼爱的七妹,大周唯一的公主,云柔早有耳闻,只是今日有幸,能得见真人。”云柔依旧笑着,宠辱不惊,风轻云淡。 文涵舞说道:“我知道你,铭德府似水年华的……前铭德府知府的女儿,对不对。”半路改口的文涵舞面色有些尴尬,她也从范建口中得知了这女子的身世。 “公主不必避讳,进宫之前,我确实是似水年华的头牌花魁。”云柔没有丝毫的异样,说道:“陛下为家父沉冤之后,我就曾发誓追随侍奉陛下。” “那如果皇兄不是皇帝呢。”文涵舞有些说服不了自己,钻了牛角尖问道。她过来可是是为了白语溪打抱不平,想要证明上官云柔没有白语溪好,可是上官云柔不卑不亢,声音语气让人对她偏生不起坏感来。 云柔笑道:“公主说笑了,陛下怎么可以不是陛下呢?云柔要侍奉的是为家父洗冤之人,而非大周的天子。” 文涵舞听出这话外之意,她所追随的是恩而非身份。 两人突然沉默了,文涵舞看着云柔的眼睛,后者则是坦然的回视着。 “噗嗤。” 文涵舞突然笑出声来,说道:“你这个嫂子我认了,可是我们要说好,三哥欺负我你要帮我不能帮他!” “啊?”上官云柔有些跟不上文涵舞跳脱的性子,茫然了一下,文涵舞马上挽上了她的手欢呼道:“哈哈,本公主终于有个嫂子啦!” 第七十章 夏国来使 午夜时分,昏迷半天的文墨宇终于睁开了眼睛,头脑异常清醒,他能够感觉到全身上下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回想起上午的事情,还有海德说的关于打通任督二脉的代价,一个激灵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刚准备下床的文墨宇看到趴着睡在床上的红雪,动作缓了下来,他小心翼翼的揭开被子,神色复杂的看着那张近在眼前的面容。 红雪来历不明,武功高强,一直喜欢以男装示人,文墨宇大概是忘了,她是一个女人。 如果一种花可以代表一种女人的话,红雪,大概是带刺的红玫瑰,美的妖艳,但是刺又那么锋利。 文墨宇突然想起那个晚上,喷着酒气亲在自己嘴角的吻,心头起了一丝异样,却又很快平静下来,清儿是他的妻子,哪怕现在生死不明,自己也不该再喜欢上别的女人,他可以不是一个好皇帝,但是他想当一个好丈夫。 扯下被子给红雪披上,文墨宇走出寝宫,他倒是想知道,任督二脉被打通之后,到底有什么好处。 轻风扬,文墨宇静立在大殿前方,学着自己曾翻阅的武侠小说里的方法,静下心来闭上眼睛感受体内的气流并尝试着调动它们,感觉到内力在自己的静脉中沸腾一般的兴奋,文墨宇猛地睁开眼睛,抬起一只脚踏上了身前的石麒麟底座,身体借势而起,轻松就上了七米高的大殿。 文墨宇站在屋顶,惊喜的看着自己的身体,没玩尽兴,他又学着以前红雪的样子从殿顶飞身而下,谁知方才还听话的内力不受控制的躁动起来,身在半空的文墨宇来不及恐慌就噗通一声摔到了地上。 感觉自己浑身快要散架的文墨宇扶着老腰脸色痛苦的从地上爬起来,正好看到一边强忍笑意的红雪,又马上装做没事人的样子抬头看了看天空,勉强道:“嗯,今天夜色不错,哎你怎么醒了?” “梦到一只猪在天上飞着飞着摔下来了,笑醒了。”红雪笑意盈盈呢看他,打趣道。 文墨宇瞪起眼睛看她,板着脸道:“好你个红雪,居然敢骂朕是猪!” “有吗?我哪里说过?是陛下自己对号入座吧。”红雪浑然不惧,扔个白眼过去。 “我…算了,红雪,为什么我身上的内力会出现不受控制的情况?”文墨宇问出自己的疑问。 红雪也正经起来,说道:“你可知道,你是真龙之体?” “什么?”文墨宇一脸懵逼,这不是穿越小说吗怎么感觉变成了神话小说,还有什么真龙之体?! “龙集兽禽之长于一身,而真龙之体则是集万千种内力融合于一身,换句话说,不管是谁的内力,到了你的身体里面,那你都可以将其转化为自己的内力。”红雪解释道,再看文墨宇,仍是一脸懵逼的状态,叹了口气继续道:“普天之下,能将别人的内力转化为自己的内力的方法只有一种,就是传说中的神吸大法,但是这门功法有个弊端,就是无法完美的融合吸取的内力,修炼这门功法的人,大多后期体内的内力紊乱,爆体而亡。” 文墨宇惊奇的低头打量自己的身体,问道:“那这么说,凡是真龙之体,轻而与举就能独霸武林了?” “岂止是独霸武林,真龙乃是天子象征,承载了一国之气运,你若是将你的体质修炼至大成,便可一统天下!”说到这里,红雪目光复杂,有真龙之体,并不代表万事无忧,成就真龙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其艰辛难以想象,这也是至今这个天下从未一统的原因,眼前的这个人,会成功吗? 文墨宇听到一统天下,惊了一惊,但是却没有太多惊喜的模样,前世的种种反而让他忧心起来,他想要的,只是和心爱之人享山水之乐,白首不离,能力越来,那责任也就越大,强者之路,他不想,也不愿。 “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知道这么多?”文墨宇疑惑道。 红雪又扔个白眼过去:“皇宫中的种种典籍都有记载,只是你没空去翻。” 文墨宇尴尬的摸摸鼻子,想起给自己打通任督二脉的海德,又问:“海德公公怎么样了?” “有我帮忙,那老头不过损耗几年寿命,修养一阵自然就没事了。” “那就好,天色晚了,回去歇吧。”文墨宇说完,转身走进了寝宫,红雪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还想说些什么,想想没说,也转身离开。 …… 几日后,夏国使者抵达大周皇都,文墨宇当朝否决率众大臣在皇都门口迎接的提议,由白忠敏带礼部尚书和太书院莫华在宫门迎入皇宫。 文墨宇在收到夏国来使的公文之后,就和白忠敏讨论过,因为大周的日渐衰落,周遭的楚国,夏国,木国和云国几十年未曾派使者来大周了,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夏国突然来人,恐怕绝非好事。 白忠敏也提议,因大周一直以文礼治国,出于礼貌,是否由皇帝出宫迎接?文墨宇想也不想,道:“不过区区一个皇子,有何能耐让朕接见?”,白丞相也只能称是。 而此行陪同夏国大皇子前来的,是轩辕世家的嫡系子弟轩辕千一,也是夏国的兵马大元帅,还有夏国丞相之子邱书凌,以及轩辕千一手下的三百亲信侍卫。 看见在宫门迎接的是个老头子,走下马车的大皇子夏离的脸上少了几分笑意,缓了缓才走向前去。 “夏国大皇子来使大周做客,我等奉皇上之命,前来迎接。”白忠敏拱手示礼笑道。 冬风冷冽,夏离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说道:“一直听闻大周乃礼仪之邦,我等远道而来,却怎不见主人迎接,也不知这所谓的礼数何在?” “皇子见笑,陛下乃堂堂一国之君,朝政繁忙,一些小事自然是要我等臣子费心分担。”白忠敏回话也不客气,这火药味让夏离的脸色又垮了几分,也不与他多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带路吧。” “请。” 第七十一章 下马威 第一天,夏离等人抵达大周皇宫,白忠敏称,事从仓促,尚未备好酒宴之称直接将众人安排到了驿站,夏离不满,却被邱书凌一句“既来之则安之”安抚下来。 第二天,白忠敏称陛下龙体欠佳,让夏离等人静候宣传,夏离快要发飙,邱书凌抢先一步答应再等。 第三天,白忠敏直接没去驿站,把夏离等人晾下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本皇子从夏国千里迢迢来到大周,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夏离摔了个被子,愤怒道。 邱书凌脸色凝重,道:“殿下稍安勿躁,大周皇帝这样做,不过是想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我们都来了,他总不可能把我们晾个十天半月,可别忘了,临行前陛下的嘱托。” 想起父皇给自己安排的任务,夏离冷静下来,看向这个父皇赞誉有加的挚友,问道:“书凌,那你说,本皇子该怎么做?就这样等着?” “等,只能等,下马威这种东西要恰到好处,如果大周的皇帝陛下是个聪明人的话,明天就会接见我们,如果不是的话,那更好了,一个意气用事的皇帝,决不配成为我夏国的敌人。” 夏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时,轩辕千一推开了门,道:“大皇子,曾,莫两家来人了。” “哦?”夏离和邱书凌对视一眼,道:“叫他们进来吧。” …… “陛下,夏国使者何时接见?” 御书房内,白忠敏看着文墨宇问道,书桌前的文墨宇将手中奏折扔给了右边桌前的许世杰,闭目养神了一会,问:“那两大世家有什么动静?” “今天上午,去过人了。” “谁?” “曾家第二代嫡系弟子曾少庭和莫家第三代嫡系弟子莫轩。” “莫轩?”文墨宇一愣,倒是感叹曾家为了培养这个嫡子可谓煞费苦心,但是可惜养了个白眼狼。 “命人准备明日的宴会吧,所有的膳食依照朕之前定下的规矩。” “可陛下…这是不是有点,有点……” “太寒酸了?”文墨宇说出白忠敏难出口的话,脸上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朕自然有打算,你安排便是。” “臣遵旨。” 次日,夏离等人果然等来了白忠敏,将他们带入皇宫,轩辕千一看到不远处走过的禁军,微皱起了眉,观察一会后走近了夏离低声说道:“大皇子,这大周皇宫的禁军,不可小觑。” 夏离顺着他的目光朝不远处看去,只是觉得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并未有其他不寻常之处,不由疑惑的看向轩辕千一,道:“轩辕将军可是想多了?” “大皇子并非军中之人,也许不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性动作,很难调整,这些侍卫的个人能力可能一般,但若是联合起来,那将是十倍甚至百倍的力量,而一个将军若是能将自己的每一个部下都和他们的动作一样控制的整齐规范,必然战无不胜。” 夏离明白过来,低声吩咐道:“你注意一下,宫中这样的禁军有多少。” “夏国使者,可对我大周皇宫有何评价?”见他们窃窃私语的白忠敏笑呵呵的向前一步问道。 夏离礼貌性的笑道:“大气磅礴,威严厚重,大周的皇宫一向以宏伟称著,今日有幸一见,果不其然。” “哈哈哈,夏国使者谬赞了,我大周皇帝已备好美酒美食,还请几位玩的尽兴。”白忠敏抚了抚花白的胡子,伸手示意。 邱书凌还礼,笑道:“早就听闻大周地广物博,山珍海味不计其数,看来今日我等是有口福了。” “岂止是地广物博,本皇子还听说大周人杰地灵,美酒美食哪里没有?只是不知道这偌大的皇宫之中,可有能令我等惊艳的国色天香啊?”夏离嬉笑着问道。 “美不美,老头子我是不知道的,夏国使者莫非就是为了美人而来的?”白忠敏不经意的打趣道。 夏离刚想认可,被邱书凌抢先一步回答道:“丞相说笑了,走吧,可别辜负了美酒美食昂。” …… 夏离看着邱书凌,邱书凌看着轩辕千一,而轩辕千一瞪着大殿上方位的文墨宇,文墨宇剥了个橘子,分成三份,一份给了红雪,一份给了上官云柔,剩下的一份扔进了嘴里吃的欢快。 “大周皇帝,我等远道而来,这便是大周的待客之道吗?”轩辕千一忍不住了,大声开口质问道。 文墨宇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说道:“夏国使者,你这话是何意思?朕何处怠慢了你们?” 邱书凌站了起来,冷静的说道:“皇帝陛下,在夏国,皇帝宴客通常以十二道山珍海味,以示尊重,堂堂大周,却仅两荤一素一汤,莫非,这便是你们大周所推崇的礼数?” “原来如此,这是夏国使者有所不知啊,百姓疾苦,就是你说的这些普通的两素一荤一汤,寻常人家除非过年过节才有这般丰盛,朕虽为一国之君,但也坚决杜绝铺张浪费之风气,你要的十二道山珍海味大周皇宫并非没有,只是请问使者,你可能光盘?”文墨宇反问。 光盘?邱书凌纠结一会才明白是吃光盘中菜的意思,没有回应,转而嘲笑道:“都传大周国土富饶,百姓安居乐业,原来,在夏国百姓家中常有的荤素也吃不起啊。” “敢问夏国使者,您贵为丞相之子,可曾微服做客寻常家?”白忠敏开口反问。 邱书凌一愣,尴尬道:“没有。” “既然没有,那夏国使者又怎知那些百姓能吃的起?” “这……丞相言下之意,可是曾吃过百姓的饭菜?”邱书凌又把这个皮球扔了回去。 白忠敏面色严肃道:“老夫虽为丞相,但也是寻常人家出生,大周虽国土富饶,但是疆土辽阔养万万人却是不够的,于此,老臣尤为佩服陛下体谅民间疾苦,以身作则,即日起,臣的府中也立下规矩,以此标配伙食。” 听到这里,文墨宇一脸惆怅,装模作样的长叹一口气吟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 第七十二章 百艺园 一首诗,令大殿宴会上的气氛沉寂下来,有人在沉思,有人在探究,也有人无地自容。 “敢问大周皇帝,这首诗名为何?出自何人之手?”邱书凌抱着一丝侥幸问道。 文墨宇一愣,像是自顾自喃语道:“诗名?这个朕倒是没想好,嗯…便叫《悯农》好了。” 邱书凌的脸色很精彩,讪笑道:“大周皇帝忧国忧民,着实令我等敬佩。” “哪里哪里,身为一国之君,若是不能体察民情,又怎对得起身上这龙袍?”文墨宇谦虚的摆了摆手说道。 假装没有听懂这话中的含沙射影,轩辕千一开口转移话题道:“大周皇帝,我等来意想必我夏国国君的文函之中已有说明,不如直接步入正题吧。” 文墨宇想到那所谓的文化交流,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夏,楚,云本是大周开国之后分裂出去的诸侯疆土,但是渐渐的都不再有了臣服之心,云国还举戈相向,想要夺下大周的国土,而大周因为各方面因素一直无法聚集兵力反攻,在玉门关僵持至今。 夏国也开始不安分了,夏离等人的来使,文化交流的借口很勉强,谁都看得出来,云周交战一直未有胜负,夏国也开始跃跃欲试了,疆土和权利的诱惑太大,所以才会让夏离等人来一探大周的国力虚实,这点,他们要比云国谨慎。 “大周皇都的才俊已经在百艺园等候多时了,夏国使者,请。”文墨宇自信的起身说道,文武大臣纷纷起身跟上,一同往百艺园而去。 文有琴棋书画四阁,武有马武箭剑四场,百艺园是皇宫东北方位的一处场地,可用来演武,考试和各种比试活动。 “小姐?小姐!” “啊?”白语溪把目光从门口移开,回神看着身前的连月,“怎么了?” 莲月叹了口气,道:“我的大小姐,你盯着门口看了大半个时辰了,能不能搭理一下你可怜的丫鬟?” “我,有吗?你怎么可怜了?”白语溪心虚的说道,目光忍不住又朝门口瞥了一眼,那里只有四个站的笔挺的侍卫。 “小姐,可气死我了,你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吗?”莲月抓狂,气呼呼的说道。 “说什么?”白语溪一头雾水的模样,莲月看的更火,嚷道:“小姐啊,她们都在说你呢!她们说就算老爷贵为丞相,可你是已经被皇上退过婚的人,没人敢娶你!注定要成老……” “老姑婆?”白语溪轻笑说出那个莲月不太好开口的词。 莲月只好道:“小姐啊,你还笑的出来,奴婢恨不得撕了那群长舌妇的嘴呢!” “好了,我都没气你气什么?”白语溪看着护主心切的莲月,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 “语溪姐姐!”文涵舞隔着许愿发现了白语溪的身影,高兴的小跑上前叫道:“语溪姐姐,就知道今天你一定会来呢!果然呢,本公主猜对了。” 无视了一路行礼称呼公主殿下的官家小姐,文涵舞直接跑到白语溪身边,惹的许些人嫉妒怨毒的盯着白语溪,也有人好奇的看着文涵舞后面那个一身白色宫装的女子。 “上官嫂嫂,你快来,这便是我常跟你提起的语溪姐姐了。”文涵舞将上官云柔唤了过来,介绍起白语溪。 两人互相打量这对方,两个原本一辈子都不可能有交集的女人却因为一个男人产生了交集,一个是被皇帝退婚的皇都第一才女,一个则是皇帝如今新纳的柔妃,有些个知内情的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这边,想要知道这样的两个女人会不会碰撞起来。 “语溪,见过柔妃娘娘。”白语溪微微低头弯膝,向上官云柔行礼。 云柔连忙伸手将她扶住,道:“白小姐多礼了,快快起身。” “多谢柔妃娘娘。”白语溪站直,心中黯然,眼前的上官云柔人如其名,说话动作如天上云朵般轻柔,让人忍不住的亲近,怪不得,会成他的妃。 她不知道的是,上官云柔却在想,白语溪的姿色并不逊色于她,甚至感觉要比自己耀眼,为何文墨宇会与她退婚?莫非,是因为那位叶怜清?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令一国之君为其神魂颠倒呢? “皇上驾到。”一声高唤,打断了两人的思绪,上官云柔看向门口,脸上绽开了笑颜,缓步上前:“臣妾见过陛下。” “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平身吧。”文墨宇说了一声,转向上官云柔问道:“云柔,这几日在宫中住的可还习惯?” “回皇上,臣妾就是有些清闲了。”上官云柔笑着回复。 文墨宇点点头,低声道:“等打发了这些使者,朕过去喝茶。” “随时恭候。” 文涵舞看到身旁白语溪有些黯然的目光,一把抓住她的手就走到了文墨宇身边说道:“皇兄!你这几天是不是把本公主这个妹妹给忘了?哎,红雪呢?” “哈哈哈,你这鬼机灵公主,朕哪里敢忘?红雪去办点事情了,走吧,都入座吧,今日招待夏国使者,可别胡闹。”文墨宇大笑一声,就往上面已经备好的座位上走去。 上官云柔看了眼白语溪,也抬脚跟上了,文涵舞也不管白语溪愿不愿意,也拉着她走了过去。 突然,文墨宇停下了脚步,看着右边静立在那里的一名太监,走了过去问道:“抬起头来。” “奴才,奴才不敢。” “不敢?朕叫你,抬起头来!”文墨宇的声音严肃了几分,阿寅立马一挥手,文墨宇身后的侍卫就要上前。 那太监明显惊了,甩出袖中的匕首就要往身前的文墨宇身前刺去,不知是自信还是狂妄,大叫一声“去死…啊!” 文墨宇的手更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往后掰断,伸脚就将他踹开了出去。 而此时,另一边的一名太监也掏出了匕首,趁文墨宇身后的侍卫上前去了,举起匕首就往文墨宇的后心刺去。 感受到身后的杀意,文墨宇立马回头闪躲,却见身旁人影一闪,噗嗤一声,刀已入肉! 第七十三章 昏迷 “语溪姐姐!” 感觉到手被挣脱的文涵舞大叫一声,却是来不及了,白语溪冲上前去,挡下了这可能致命的一刀。 白语溪被这冲力逼的后退了一步,那太监一击未达,逃也不逃,拔了匕首又冲文墨宇冲去,这一次侍卫更快,拔刀向他逼去,想要拦下他的去势,被阻挠的太监闪躲着转身,匕首顺势朝着文墨宇飞射过去! 没有如他预料,这最后一击的匕首被文墨宇一侧身躲了过去,太监绝望了,就在他打算被即将落下的刀剑斩杀的时候,腹部传来一阵巨大的力量,将他踹到一旁,躲过了侍卫的攻击。 两名太监被涌上前的侍卫死死摁住,文墨宇冷声道:“留活口,问个清楚!” 话音刚落,两名太监对视一眼,坚定了想法,文墨宇刚想到不好,而两名杀手面色一青就垂下头去没了声息! “传太医!快传太医!”事情发生就在瞬息之间,文墨宇抱着倒在怀中的白语溪大声唤道。 “语溪,你撑住,撑住啊!御医马上就到了。”文墨宇抱着白语溪心急如焚,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白语溪会冲出来为自己挡下匕首! 白语溪看着文墨宇那张近在眼前的面容,艰难的扯起嘴角:“皇上…我,”说着,喉间一甜,吐出一大口鲜血,却接着说道:“我,我能死在你的怀里,这一生,够了。” “你说什么傻话!你不会死,朕不会让你死,来人啊!太医呢,太医呢!”文墨宇大吼着,一只手捂着白语溪身上还在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 文涵舞红了眼睛,抓着白语溪的手哭道:“语溪姐姐,坚持住,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陛下,人太多了,先把白小姐抱去寝宫吧。”上官云柔上前轻声道,这份付出,她自愧不如。 文墨宇将白语溪抱起往寝宫跑去,而被侍卫赶着飞奔而去的太医也到了,立马打开药箱给已经昏迷过去的白语溪治疗。 禁军统领方龙第一时间下令封锁宫门仔细排查还有没有刺客同党,而夏离等人也被请到了一处宫殿等候陛下。 “我们是夏国使者,大周皇帝遇刺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们凭什么将我们留在宫中!”轩辕千一脾气火爆的抗议道。 方龙可不管他是谁,他只听文墨宇的吩咐:“就凭本将军现在怀疑你是刺客同党!若要证明清白,就好好待着,不然本将军的刀剑,可不认什么夏国使者!” “你!”轩辕千一怒目而视还要说话,邱书凌见状却将他拦下,无缘无故,大周皇帝没必要和夏国挑起纷争,任务尚未完成,他们最好不要先伤了和气。 “这位将军尽心尽职,我等敬佩,听从将军安排就是。”他笑着说道。 好歹伸手不打笑脸人,方龙看了眼闷闷不乐的轩辕千一,说道:“这是做臣子的本分而已,你们两个,带夏国使者去歇息吧,其他人跟本将军走。” 方龙领着侍卫离去,邱书凌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一行人跟着两名侍卫一起离开。 皇帝寝宫殿前,殿门紧闭,文涵舞上官云柔两人紧张的抓紧对方的手,文墨宇焦急的来回踱步,也不知道里面的白语溪情况如何,而白忠敏站在一旁双眼泛红,白语溪是他唯一的女儿,这些年没再续弦也是担心女儿受欺负,可是如今她正躺在殿内生死不明,着实令他心如刀绞。 “咯吱。”殿门打开的声音引来一片目光,太医赵吉程摸了摸头上的汗,缓步上前,文墨宇却已经快一步冲了过来问道:“情况如何?” “回皇上,匕首淬过剧毒,毒性剧烈,白小姐昏迷不醒,情况不容乐观啊。不过……”赵吉程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文墨宇犹豫说道,生怕皇上一怒之下自己人头不保。 “不过什么你说清楚!”文墨宇冲他嚷道,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此刻的模样有多凶神恶煞,太医打个激灵,腰弯的更低了:“不过这毒并非无解,臣祖传一名药方可解百毒,但,但缺了最重要的药引雪岭冰莲。” “哪里有,你告诉朕哪里有?朕马上命人给你找来!”文墨宇听到还有希望,紧紧的抓住了太医的胳膊问道。 感觉自己两条胳膊快要被捏断的赵吉程急忙说道:“陛下,陛下,这冰莲宫中便有,只是这是先皇曾赠予先皇后的礼物,臣等不敢取用。” “人命关天,也顾不上许多了,快去拿啊!” “是,是,臣马上去。” 赵吉程如蒙大赦般退下,文墨宇皱起眉头看着门被关上的大殿,咬咬牙,吩咐道:“来人!传禁军统领方龙到御书房见朕!” 方龙第一时间赶到御书房,刚进门便跪到了地上,道:“陛下,臣失职,特向陛下领罚。” 文墨宇于他有恩,可是在招待夏国使者的时候出现刺客险些陷皇上于生死,他内心愧疚不已。 “有没有查出来,那些刺客的背景?”文墨宇强压抑着内心莫名的情绪问道。 方龙头更低了:“卑职无能,还没有。” “他们怎么进来的?” “出宫采办的太监被人打晕,扒了衣服和宫牌。” 文墨宇闭上眼睛捏着鼻梁,究竟是谁?在这个时候行刺自己又有什么目的?栽赃陷害吗?谁会最不想看到大周与夏国交好呢? “你退下吧,这样的错误,朕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如果,不是前世生死之间养成的对杀意的敏锐感觉,如果,那个伪装成杀手的太监能够再谨慎一点,这个时候的自己,恐怕就是一具尸体了吧。 重生之后舒适安逸的生活果然还是让自己没了以前的那份危机感,朕不想再杀戮纷争,既然你们不打算让朕安宁,那朕,也绝非怕事之人!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你们要逼朕出手,那便来战,看一看,最后会鹿死谁手! 第七十四章 比武 有了雪岭冰莲入药,白语溪的伤情稳定了下来,只是一直昏迷不醒,连太医也不知道,她会什么时候醒来。 次日,文墨宇早朝突然宣布大周将要开创首项武举应试,凡大周臣民皆可参加,设武状元一职为国效力。 毫无疑问的,这项举措受到了许多大臣的反对,而原因无非就是武夫鲁莽登不得大雅之堂,而且大周向来无武状元一说,不能开次先例。 文墨宇也懒得再和他们虚以逶迤,冷哼一声,霸气道:“好一群嘴皮子比刀剑尖利的文官,在朕遇刺的时候,谁曾往前一步?这也罢了,如今朕要立个武状元你们都要阻挠,来,这皇位朕拱手相让如何?!” “臣等不敢。” 出声反对的大臣身后的冷汗簌簌落下,之前文墨宇在各方面表现的都冷静温和,他们今日也是下意识的反对他的决策,可是直到今天他们才发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他们要对着干的,不是那个废物太子,而是一个皇帝!一个抗衡两大世家丝毫不落下风的皇帝,更是一个一声令下可令他们人头落地的皇帝! “此事,谁还有异议?” 文墨宇冷下声音又问一遍,百官低了头,却还有个不怕死的咬咬牙,站了起来直言道:“陛下,臣反对!” 二品礼部尚书,付伟。 按理说能做到这个位置的大臣,不该是个不懂眼的莽夫,但他是曾家扶持起来的,他儿子付天叙是从四品下州刺史,这段时间两大世家的势力在朝堂之上连连受挫,他也不得不站出来阻挠皇上的命令,如果成功,曾家,定会想办法给他儿子升个官。 可文墨宇却懒得管他这么些心理活动,行啊,老子发飙你还出来送死,那朕成全你。 “付大人,你有什么意见?”文墨宇盯着他,老家伙,你说啊,把朕惹火了朕马上灭了你的九族! 付伟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不出这话中的威胁意味,仍一幅大义凛然的样子上谏道:“陛下,武状元科举有违大周礼法,武夫皆为鲁莽之辈,又怎能和臣等共事?何况……” “嗯,有道理,来人啊。”文墨宇点点头,直接打断,付伟刚一欣喜,又听得皇上下令道:“礼部尚书付伟,贪赃枉法,欺君罔上,扒去大红官袍,摘下头上乌纱,抄没家产,打入大牢!凡同族为官之人皆一一清查,有半点违法乱纪,皆严惩不贷!” “这,这,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付伟吓得脸上无一丝血色,文墨宇对于他的求饶没有理会,任由两名侍卫上前将他扒了官袍乌纱带走。 直到付伟的求饶哭喊的声音远去,文墨宇笑眯眯的看着跪在下方胆战心惊的各位大臣,说道:“朕,还是比较能接受大臣的建议的,就是天牢空旷了些,朕不忍心其荒废下去啊。哎对了,不知武状元科举之事,各位大臣可还有什么意见?” 自以为笑意温和的文墨宇在心底骂道:来啊来啊,多来几个不长眼的,一锅端了多好! 让他失望的是,这下再无反对的声音,所有大臣无不统一道:“皇上英明,臣等从令。” 文墨宇失望了摇了摇头,叹息道:“哎,可惜了,既然如此,那圣旨便发布下去吧,三个月后,文科举与武科举一同开试,退朝。” “恭送陛下。”长舒一口气的诸位大臣纷纷落下了心上的石头,不由都在心中骂道,昏君啊!大昏君啊! 文墨宇自然是不知道大臣的心声,不过就算知道也无所谓,朕又没说自己是好皇帝。 又过了几日,白语溪依旧未醒,方龙带着禁军将宫里所有的宫女太监盘查了个遍,确保足够安全之后,文墨宇才把晾了几天的夏国使者请了出来,邱书凌和夏离倒还淡定,武将出身的轩辕千一却压制不住火爆脾气,没好气的问道:“大周皇帝,不知这次,皇宫里还有没有刺客?” 文墨宇不改笑容,回道:“说来也是凑巧,朕也不明白了,这刺客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就挑了朕招待夏国使者的时候来,让几位受惊了。” 轩辕千一登时睁大了眼睛涨红了脸怒道:“大周皇帝这是什么意思?!我堂堂夏国使者好心与大周交好,你竟怀疑我们?!” “放肆!陛下岂是你一个将军可以质疑的?!”方龙不客气的回击,身后的几名禁军纷纷将手中的快刀拔出一些,只待方龙一声令下,就能将眼前的几人拿下。 邱书凌连忙站出来开口道:“大周皇帝,轩辕将军有口无心,万望莫怪,只是我等怎么也不可能会与刺客有关系的。” 夏国随行的三百人马进宫只带了十名,谁也不敢保证大周皇帝会不会为了一时之怒而杀人,如果真的激怒了他,自己这些人根本不可能逃出守卫更加森严的皇宫! “方龙,退下。”文墨宇毫不在意的喝退了方龙,笑道:“方将军护主心切,唐突了各位,夏国来使大周,想来定是有交好之意的,百艺园已备好酒水,不如我等移步过去如何?” “多谢大周皇帝。”夏离承笑一声,再次跟着文墨宇过去了。 古人生活乐趣不多,无非是文人吟诗作对喝酒,武夫骑马练剑狩猎,轩辕千一不忘夏国国君交付自己等人的重任,此行,是为探查大周国力而来,所以直接提出,要与皇都中的青年才俊比武。 文墨宇挑了挑眉毛,自信道:“好!” 朝中两大世家的势力过多过大,就算他可以一次性拔除他们多年的根基,那么职位空缺无人处理政务,他将变成一个光杆皇帝,这无疑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策略,外有强敌,稍有不慎就会倾覆国土! 而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温水煮青蛙一样,慢慢清理,在朝堂上慢慢巩固凝聚忠于自己的人马,轩辕千一的办法正好是让文墨宇有借口去提拔一些有能之士,当然,最重要的,是忠诚! 第七十五章 前辈 一个,两个,三个……八个! 夏离看着轩辕千一将一个又一个挑战者打出场外,脸上的笑容也得意了起来,轩辕千一看了看一群公子畏惧的目光,再无人敢上场挑战,哈哈大笑道:“堂堂大周,难道就无一人是本将军的敌手?” “休要张狂!皇上,末将请战!”一名身披甲胄的将军站了出来,对文墨宇行礼道。 文墨宇循声望去,寻常战将的甲胄,相貌平平,仔细想了半天,才记起这名七品的都将名叫林慕枫,是兵马大元帅林震的孙子,林家到了第三代少有人从军,而林慕枫因为是庶出,地位低下也就随了家中的安排当了个可有可无的都将。 他能站出来多少让文墨宇有些惊讶,但也想看看,威名赫赫的林震将军家中的后辈,到底有多少斤两。 长枪上手,平日默默无闻浑浑噩噩的林慕枫突然像打了鸡血般的精神抖擞,试着挥动手中的长枪,林慕枫眼中带着莫名的情绪。 将军之后,他不像族人那般享受安逸的生活,虽是庶出,但如果他愿意,也可以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但是除了他母亲,没人知道,他有热血也有梦想! 祖父骑马持枪的英姿一度令他神往,年幼的他第一次拿着比他高出一大截的长枪,梦想着终有一天他也能身披甲胄,用手中的长枪到战场上奋勇杀敌,这才是一个男儿该有的生活! 可是,他长大了,家中祖传的虎威枪法也学的出神入化,穿上这梦寐以求的甲胄,他所有的热血和激情,被腐败的官场和不理政事的先皇,磨得一干二净。 文墨宇登基,这个皇帝,好像不一样,他很多的政策和做法都不符合礼法,但却真真实实的帮到了百姓,和两大世家的抗衡看似平分秋色,但谁都知道,两大世家节节败退! 有这样的帝皇,大周何愁不兴,而他,又岂能一直浑浑噩噩下去? 今天,他就要借手中长枪,重拾梦想,他要让世人知道他林慕枫的名字!而不是林震的孙子! “你选一把兵器吧。” 林慕枫回神,没有直接朝着轩辕千一冲杀过去,而是轻声提醒,他不和对赤手空拳的人比武,这是武的礼,武的道。 大概是也感受到了这份与别人不同的气势,轩辕千一抬手,随行的侍卫上前递上了一把长剑。 拔剑出鞘,轩辕千一没有丝毫轻视之心,大喝一声,举剑往前刺去,林慕枫眼神一凛,整个人如一道利剑般飞射出去。 “跄!” 长剑与长枪击打到了一起,林慕枫手腕一抖,枪头宛若游龙朝着轩辕千一的衣袍刺去,而轩辕千一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微微侧身,手中长剑直奔林慕枫的喉咙而去! 后者一惊,收枪回防,轩辕千一却趁着此时,一脚将林慕枫踹了出去,眼看就要落到场外,半空的林慕枫转身将长枪刺向地面,双手抓住枪杆纵身一跃,又回了武场,只是待他定神之时,冰冷的长剑已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夏国使者,胜!”太监的声音宣布最后的结果,林慕枫眼眸中的亮光黯淡了下来,终究是技不如人啊。 让人想不到的是,轩辕千一将手中的剑扔回给侍卫,走到催头丧气的林慕枫身边,说道:“你很不错。” 林慕枫扯起嘴角笑了笑,没打起精神,输的人,没资格找借口,可是轩辕千一却明白,简单的招式之间蕴藏了多大的风险,自己的后背,已经湿了一片。 走到前面,林慕枫屈膝跪下:“陛下,臣,无能。” 文墨宇沉着脸,看不出心里想法,突然问道:“林震大将军是你祖父,他还在玉门关为大周作战,你便去陪他吧。” “臣,遵旨。”林慕枫叹了口气,起身退下,这样似乎也好。 许多公子听此安排,不由幸灾乐祸,一个庶子,莫非也想出头不成?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文墨宇将阿寅叫到身前,附耳吩咐几句,就见阿寅退了下去。 “不知还有谁,要来挑战?”轩辕千一扯了扯被刺破的长袍,不再像之前那般自信。 场外鸦雀无声,文墨宇不由叹了口气,不过想到了刚刚离开的林慕枫,也算是有些收获。 “很久没有活动,手脚都麻了。” 此时,一道慵懒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所有人看向闲庭散步般的红雪,有些人的眼睛亮了起来,也许,借此机会,能探出红雪的底细! “不知阁下是?”轩辕千一谨慎的问道。 红雪却不耐烦的说道:“要打就打,哪来这么多废话?” “你…”轩辕千一气红了脸,我要跟你讲礼你不领情,那便打吧! 谁知,红雪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中道:“你们有多少人,一起上吧,我忙着呢。” “好。”轩辕千一看着他,平静下来,既然他要找死,也怨不得自己了。 十名侍卫拔剑,一同站到了武场之上,他们都是轩辕家族培养出来的精英,轩辕千一相信,除非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的侠客,不然没人可以挡住他们的剑阵! 一声大喝,所有侍卫挥剑上前,组成一个个变化莫测的剑阵,可红雪依旧一幅懒洋洋的模样,还背起一只手,许些听过红雪名号的人都打算看他的笑话。 然后这场比武结束的太过仓促,谁也看不清红雪的动作,只觉得一道模糊不清的影子在武场上穿梭,顺势对应的,是一个个飞出场外的侍卫,轩辕千一是最后一个! “大周侍卫,胜!” “好啊!”一阵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除了夏国使者,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轩辕千一起身,朝着红雪深深鞠了一躬,道:“谢前辈赐教。” 红雪丝毫不谦虚的受了这一礼,问道:“还打不打了?不打我回去睡觉。” “在下不敢,前辈慢走。”轩辕千一的态度连夏离和邱书凌都觉得不可思议,轩辕千一一向自傲,从不曾见他服过谁,为何输了一场就这般姿态? 第七十六章 联姻 林慕枫回到家中,稍稍收拾就打包好了包袱,含泪辞别了妻子,就上马绝尘而去,刚出城门,就被一队佑城卫拦了下来,带到一名穿便装的男子面前。 阿寅的出现令林慕枫有些诧异和疑惑,这个时候,大总管太监不是应该在皇上身边吗? 朝着林慕枫笑了笑,阿寅挥手,两名侍卫抬来一杆长枪,通体漆黑厚重,枪头却是银白,在阳光下发出刺眼的亮光。 林慕枫诧异的伸手接过,也看清楚了枪头上的凹槽,阿寅开口说道:“陛下说,枪是好枪,名唤仲翟,可枪若不曾染血,不知死生,终为摆设,希望林将军莫要辜负了此枪,令陛下失望啊。” 说到这里,阿寅仔细注意着林慕枫的表情,他伸手慢慢抚摸过枪身,眼神也愈发明亮,跪下朗声说道:“臣谢恩,烦请总管禀告陛下,臣愿以仲翟,诛尽犯我大周之人!” “既然如此,林将军,杂家愿将军荣华而归。”阿寅笑道,便带着侍卫回宫复命去了。 有了红雪的出手,夏国使者不敢再放肆,入夜,许久未眠。 “虽然大周玉门关在和云国久战,但是大周的皇都一切井然有序,尤其是那些禁军,他们就算是巡逻也规范整齐,而且根据曾莫两家的态度,我们现在出兵,胜算不大。” 驿馆,轩辕千一脸色严肃的说道。 邱书凌认同的点点头,皱眉道:“白忠敏是只老狐狸,可是大周皇帝却更让我觉得深不可测,年纪如此之轻,能力却不小,和我们之前的情报,相差甚远。” “那你们说,这该如何?”夏离问道,轩辕千一和邱书凌都是父皇所看重的人,对于他们意见和决定,他都没有太大意义。 两人对视一眼,邱书凌说道:“如今的大周我们尚且没有胜算,何况以后?大皇子,我建议,只可和,不可战。” 夏离点点头,叹了口气,突然问轩辕千一:“轩辕,你可知道那红雪是何人?” 闻言,轩辕千一低头,还有些后怕的说道:“我不知道,但是她身上的杀气好重,武功,更比师父还要厉害!” 邱书凌震惊道:“这怎么可能!左掌门可是五岳中最强的人啊!” “这就是我所说,胜算不大的原因,武林中隐世高手也不多,红雪的名号,我没有听过,但是这般强大的人,不可能没有一点传闻,现在也只能等我回去问问师父了。” 夏离点点头,吩咐人下去准备好东西。 皇宫之中,白语溪依旧昏迷不醒,文墨宇看着沉睡之中的佳人,想着那日她义无反顾的冲在自己面前挡下那道利刃,心头不由堵的慌。 他并非无心之人,白忠敏在朝堂上如此尽心尽力,也不全然是为了名利,白语溪又这般舍命相救,说他对白语溪完全没有感觉,那是假的,但是清儿至今人间蒸发一般音讯全无,他又哪里有心思再接纳别的女人? 经历太多生死,也看淡太多的世事,文墨宇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但是情债,最难还,他欠白语溪一条命。 次日,早朝。 夏国使者觐见,轩辕千一和邱书凌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夏离命人抬上十几箱盖着红布的大箱子,求娶大周公主,文涵舞。 文墨宇想起莫轩给的情报,笑了笑,道:“恐怕要让夏国使者失望了,先皇驾鹤之前留下圣旨,涵舞是大周唯一的公主,日后夫婿可任由自己选择。夏国使者要不再看看其他的大家闺秀?” 夏离脸上的笑意有些僵了,扯了扯嘴角笑道:“本皇子代表夏国,有意与大周交好,这般回去,恐难以向父皇交代啊。” 文墨宇的声音冷了几分,“夏国使者,这是要逼婚?” 一旁的邱书凌见气氛不对,眼神急忙扫向一人,那人接收到他的意思,不得不硬着头皮站了出来道:“皇上,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由女子自己选择婚事?望皇上三思啊!” 文墨宇看着他,笑了笑:“曾太辅这是要质疑先皇的圣旨?” “微臣不敢,只是大周礼数如此,先皇又怎会如此轻率?周夏两国一直交好,夏国皇子生的如此俊朗,想必公主殿下出嫁,定会是两国之幸事。”曾为誉似乎觉得自己很有道理,朗声说着,全然没有感受到文墨宇看着他的目光。 “曾大人今年高寿?”文墨宇问道。 曾为誉一愣,有点跟不上文墨宇的思维,道:“回皇上,臣今年正值之命。” “嗯,朕若没记错,曾太辅已经为官二十余载了,你如此为朝廷尽心尽力,朕,便封你为一品祭礼,即日上任吧。”文墨宇一幅心疼的模样说道。 曾为誉先是惊喜,听到后面就苦了脸了,从二品的太阁太辅到一品的祭礼,明升暗降,少了实权不说,祭礼是不用参理早朝的! 更加糟糕的是,自己没了实权,也就意味着没有了价值,家族也不再会扶持自己,他本是庶生,自己已至半百之年也无望再进一步,可是自己的子女太过平庸,他被放弃之后,又该如何? 心如死灰的曾为誉无可奈何,鞠了一躬道:“臣,谢恩。” 有次前车之鉴,后面的大臣再无异议,得罪皇上的后果明显要比得罪两大世家的后果严重许多。 邱书凌见此情形,突然眼前一亮,站出来说道:“大周皇帝,既然大周的先皇早有圣旨再前,我等也不敢强求,听闻白丞相有一女,才貌双全,不知可否……” “白语溪至今昏迷不醒,此事容后再议,皇都绝妙景色想必夏国使者尚未欣赏,不如先好好游玩一番,也让朕一尽地主之谊如何?”文墨宇沉下声音直接打断道,先不说白语溪还没醒,就是醒了他也不想将她的一生毁到只为利益的联姻上。 邱书凌并不介意文墨宇的拖延,笑道:“如此也好,那此事就等白小姐痊愈之后再行商量。” 第七十六章 多情人 退朝之后,心急如焚的白忠敏立马去御书房求见,白语溪是他心头肉,他今日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能让她远嫁他乡,葬送了一生的幸福去为了所谓的联姻! 阿寅直接让他进去了,文墨宇早猜到白忠敏是要过来的,还没等他开口,就直接抢先说道:“白丞相大可安心,若白小姐不愿意,朕也不会强人所难。” “多谢陛下。”白忠敏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大声行礼谢恩。 “不可以!语溪姐姐不能去跟夏国使者联姻!” 门被冲开,阿寅对着文墨宇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退朝之后得知了消息的文涵舞直接冲了进来,大声抗议道。 文墨宇一看这小祖宗头都要打,随口打发道:“小舞,朕正和白丞相讨论国家大事呢,有什么事等下再说。” 文涵舞的目光看向一脸笑意的白忠敏,更气不打一处来的问道:“白伯父!难道您也要牺牲语溪姐姐一生的幸福吗?您不是最疼她的吗?怎么舍得把她就这样嫁出去!” 白忠敏一愣,对于这样关心自己女儿的文涵舞心里有许些的暖意,又不好直说文墨宇的承诺,只好说道:“公主殿下,老臣,服从陛下的安排。” “你,你!”文涵舞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冲着文墨宇叫道:“三哥,你怎么能这样,语溪姐姐一直喜命呢!” “够了!”文墨宇低吼一声,“朕何曾说过要白语溪去联姻?” “啊?”文涵舞义愤填膺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像是突然发射正欢畅的枪炮哑了火。 “小雯,你不是说?”文涵舞尴尬的看着身边的宫女,小雯无奈的说道:“公主殿下,奴婢,奴婢还没说完,您,您就冲了出来……” 文涵舞咬咬牙,攥紧拳头砸了砸空气,深吸一口气挤出一脸讨好的笑容向着正看着她的文墨宇跑过去,抓起他的手摇着撒娇道:“哎呀三哥,好皇兄,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嘛,小舞错了……” “你啊,能不能稳重些,白丞相可把他女儿看的比命根子重要,他都这般淡然,你倒还护起短来了。”文墨宇无奈的说道。 白忠敏呵呵一笑:“小女有此荣幸,能被公主殿下记挂,是她的福分。” “对了,白丞相,此番遇刺,白语溪护驾有功,朕不知该如何赏赐?”文墨宇想起这事,询问道。 想着已经昏迷了五天还未醒来的女儿,白忠敏没了笑意,长叹一口气忧心道:“陛下,老臣不想要什么封赏,只求小女康复醒来,就是大幸了。” 文墨宇目光深沉许多,像这样的植物人状态,别说是在古代,就算是在现代也没有任何办法,眼前他能做的就是尽力安抚这个突然苍老了的父亲:“白丞相放心,朕就算是遍寻良医,也要将白小姐救醒。” 白忠敏点点头,却没抱多大希望,宫中的御医都是成名已久的杏林高手,他们都素手无策,哪还有谁能救溪儿? 文涵舞也安慰道:“语溪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醒过来的。” …… 红雪总喜欢一个人坐到大殿的屋顶上喝酒,伴着夜色和缕缕星光。 那个时候,文墨宇也会沉默下来,看着红雪看的方向,没有诗且黑的深沉的远方。 “雪景冰莲是好药材,可惜,药方一般。”沉默着的红雪突然开口,文墨宇一愣,随即惊喜的问道:“你有办法吗?” “没有。”红雪依旧平淡的语气,在她看来,一个女子的生死,无关紧要。 文墨宇丧了气,一口接着一口的喝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脑子像一锅乱粥,他想到自己和白语溪在中秋灯会游船上的场景,被自己抱在怀中时的脸色泛红呼吸急促,然而又想到生死不明的叶怜清,越发苦恼。 灌下烈酒,长吐一口气,文墨宇问:“红雪,你说,我该如何对待白语溪?” “娶了她。”红雪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 文墨宇摇摇头:“我已经有了妻子,这辈子,有她一个人就够了。” 红雪看着他,摇摇头道:“文墨宇,你太不懂女人了,上官云柔封妃,虽然是你防止那些大臣在后宫安插眼线的招数,可是你一道圣旨下去,就算他日休了她,有谁人敢娶皇帝不要的女人,你又让她清誉何存?白语溪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你觉得,她这辈子嫁给别人,她会幸福吗?” 文墨宇沉默不语,红雪移开了目光,若有所思:“有些人,爱上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除非那个人真的让她死了心。“ “你,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文墨宇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轻声问道。 红雪摇摇头,虽然有时候脑海中会闪过一些断断续续的场景,但是她还是对以前的自己,一无所知。 以前的她大概,是个很自傲的人,傲到了骨子里,就算是皇帝又如何,她依旧无所谓的直呼其名,不会行礼也不会委屈自己。 气氛再次沉默下来,两个人都喝着酒想着自己的心事。 直到红雪突然开口:“也许,我能救她。”感受到文墨宇半怀疑的目光,她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个方法能不能管用,但是可以试一试。” 文墨宇扔了酒,抓着她就要下去,红雪眼神复杂,直到了大殿门口才松了手问道:“人可能可以醒过来,但是,你真的做好了娶她的准备吗?” 文墨宇闻言停下了脚步,看着红雪的眼睛,说道:“我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如果这便是我文墨宇的缘,受之何妨?” 红雪点点头,嘴角微翘,可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些什么。 第七十七章 因为爱情 红雪的手掌和白语溪的手掌合到了一起,文墨宇感觉到周围空气诡异的波动,皱了皱眉,听得红雪自顾自说道:“武者的内力并非只有攻击一途,若运用之人内力浑厚且心善,也可以用来治病救人,这种方法古籍中早有记载,可惜,多数人只会用内力为自己谋求利益……你刚打通经脉,静下心去感受空气中的内力波动,大有好处。” 文墨宇点点头,盘地而坐,闭上了眼睛。 约大半个时辰之后,红雪收回了手,无法再感受水波纹般内力波动的文墨宇睁开眼睛,眼前的红雪已经大汗淋漓! “情况如何?” “如果不出意外,天亮之前就能醒来,我困了,先去休息。”红雪用袖子擦擦额头的汗渍,宽大的袖子借着昏暗的烛光掩过了苍白的脸色,帮忙离去。 文墨宇虽有疑心,也没多想,坐到了床前看了看白语溪的状态,便闭上眼回忆着御龙诀的口诀,尝试自己修炼内力。 “哐当!” 海德公公住处的门被人粗暴的推开,正在床上打坐的海德苦笑一声,问:“你怎么来了?” 这个时候的红雪状态异常虚弱,浑身无力,一手撑着门边却咬牙强撑着上前。 “平亦凉,在哪?”红雪冷眼看他,问。 给文墨宇打通任督二脉之后的海德并没有红雪对文墨宇说的那么轻松,原本还算年轻的面容苍老了许多,讲话也是有气无力,幽幽的叹了口气问:“你想起来了?” “少废话,你还没提问的资格!”红雪依旧冷傲,海德却毫不在意,仿佛对她这个模样并不意外,苦笑一声摇头说道:“听闻自您离开之后,他云游四海,我也不知道,现在他在哪里。” 喉间一阵腥甜,红雪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海德惊诧莫名,她一开始进来就状态不对,究竟是遇到了什么?又有谁,能令她重伤如此? 大概只有红雪明白,自己为了帮文墨宇打通经脉还要保住海德的命已经内力损耗过度,再加上今晚帮助白语溪苏醒,内力严重不足,完全无法抵抗之前身体上留下的种种旧伤! 方才刚离开大殿时胸口剧痛难忍,脑海中突然闪出一个人名——平亦凉! 之前在御书房的时候,红雪觉得海德看自己的眼神就不对劲,曾经的江湖人士,大概会认识自己,故此前来一问,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要尽快修复自己的伤势。 “不过…您要养伤的话,可以去一趟灵鹫寺。”海德也不知道打的什么心思,转了转眼珠提醒道。 红雪一把扼住了他的脖子,突然笑出了声来,体内同样没有了内力的海德毫无反抗之力,恐慌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你想我死?”红雪的眼神冷酷的没有丝毫的温度,手上一紧,海德的脸因为缺氧涨得通红。 他不由后悔起来,既然早不理会江湖之事,自己为什么还要试探这个魔头?不管他有没有失忆,他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可质疑的存在! “在下,在下不敢……”勉强吐出这几个字,海德感觉脖子一松,急忙大口的呼吸空气。 红雪冷冷的看着他,刚刚用劲导致气血上涌,强行咽下喉间的一口血,说:“今日之事传出去一个字,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如果不是因为海德是文墨宇还信赖的人,红雪绝对控制不住内心的杀意,海德看着离开的背影,苦笑了一声,喃语道:“陛下啊,皇上身边有这样的人,你的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吧。” …… 天亮了,白语溪睁开了眼睛,入眼的环境令她一阵错愕,自己这是在哪里? 回忆起百艺园发生的种种,她才想了起来,在文墨宇踹飞那名太监的时候,她眼角被匕首反射的光芒闪了一下,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冲上前去,匕首很凉,但是他的怀抱,真的很暖。 嘴角的笑意泛起,突然看到了在床边打坐已经入睡的文墨宇,白语溪起身想给他披件衣服,扯动未痊愈的伤口,闷哼一声,又倒了下去。 声音很轻,却足够惊动感觉敏锐的文墨宇,他睁眼看到床上脸色痛苦的白语溪,急忙过去问道:“怎么了,可是扯到了伤口?” 白语溪微微一笑,文墨宇脸上的关怀之意毫无隐藏,只感觉心里莫名的温暖。 “皇上,臣女无事了。” “脸色如此苍白,还说无事?你可知道自己都躺了七天?”文墨宇脸色严肃的说着。 白语溪微愣,七天,可自己只是记得睡了一觉?想着又要起身,说:“爹爹定要着急了,臣女无大碍了,也该回去报个平安。” “白语溪,你可知罪?”文墨宇轻按着白语溪的肩头,将她放回床上,故意板着一张脸问道。 女子一愣,又听得文墨宇说道:“白丞相那里朕自会派人通知,你现在要做的而且唯一能做的,就是躺在床上,好好养伤。不然,便是抗旨不尊,别怪朕降罪下去!” “可是……” “没有可是,你要抗旨?” “臣女不敢……” “好好休息吧,这几天都是宫女给你喂了些粥,想吃什么叫人去做吧,朕下朝之后再来看你。” 白语溪乖巧的点点头,看着文墨宇给她掖好被子转身离去,这短暂的温柔令她沉溺,可是她怎又看不出文墨宇眼中的愧疚? 她舍命相救,只是不想自己爱的人受到任何伤害,他没事,她便安心了。 白语溪想自己能成为站在文墨宇身边的人,但她希望那是因为爱情,而不是感动。 第七十八章 东方 太阳升起,人们又将进入忙碌或者无聊的一天,有无聊的人无聊的想着,这太阳升起落下,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可真要到头了,遭罪的,却还不是自己? 忙碌的人不会绝对累,懒才会。 进宫的马车上,坐着夏国的使者,夏离撩起马车的窗帘,看着皇城路边忙碌的百姓,脸上都带着笑意,不由疑惑道:“这群平民,在高兴什么?不用为生活而烦恼吗?” 邱书凌看了一眼,回道:“大周皇帝登基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那些玉门关流离失所漂泊过来的难民安排住处,准备吃食,不少人已经在皇城安居下来,都对大周皇帝感恩戴德,说,大周有了一位明君。” 夏离闻言,将帘子放下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同样的年纪,如果是他,在国库空虚对敌两大世家的同时还能为安置好那些难民吗?他明白,他做不到的。 “书凌,你为什么提出让大皇子娶那个丞相的女儿啊?陛下不是说和亲公主吗?”轩辕千一对于这些民生政事没多大兴趣,开口问出心中的疑惑。 夏离也看向邱书凌,对于自己的皇子妃,他早就明白不可能让自己选择,谁也就无所谓了,只是也是不明白,邱书凌从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一个女子,还是丞相之女,在皇上遇刺之时不顾生死挡下匕首,绝不可能是为了名利,这样的做法只有一个解释,白语溪,对大周皇帝有意。”邱书凌停顿一下,似乎是有些惋惜,接着说道:“我之所以提出由她和亲,是因为这件事若是成了,我们可以与白忠敏结亲交好,一个商人能靠着自己的能力坐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之位,其心机和能力可想而知,与他交好,绝无坏处。” “那若是大周皇帝不同意呢?”轩辕千一追问。 邱书凌说:“若是他不同意,那就更好了,联姻的最根本目的,是为了与大周交好,白语溪未出阁,大周皇帝能拒绝这门婚事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把她变成自己的女人。” 轩辕千一眼前一亮道:“如若真是这番,我等岂不是为大周皇帝促成一段姻缘?” “嗯,这份情,大周皇帝不得不承。” “那和亲之人,选谁?”夏离脸上没有喜色,他是高高在上无比尊贵的夏国皇子,这种恭维人的感觉,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邱书凌沉思许久,道:“要数大周除了七公主和白语溪,能配上大皇子身份的,就是景王之女,文墨诗了。” 明白了什么的夏离点点头,感叹道:“书凌啊,本皇子总算明白了父皇为何称你为智狐了。” 几人哈哈一笑,马车进了皇宫。 白语溪苏醒的事情,文墨宇下令照顾着她的宫女太监不可泄露此事,其他人也只是告诉了红雪和白忠敏,夏国使者等人也不着急,倒是两大世家的人坐不住了,他们派人想和夏离等人商量对策,却被一个“身体不适”给拒之门外,气的莫 正海拍了桌子。 他们有哪里看不懂他们的心思,只是怎么也想不到同气连枝的轩辕世家的嫡子轩辕千一也没有要和他们结盟的意思! 两大世家放下彼此的恩怨,秘密策划起一场“大动作”。 大周与夏国的交界,一处不为人知的世外桃源,青山绿水处一间茅草屋的出现显得特别突兀。 “聪哥!” 女子声音轻柔,正在舞剑的男子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去,唤了声:“盈盈。” 傲盈盈上前,用手中的帕子轻轻擦去男子额前微微的细汗,心上人俊朗帅气的面容就在眼前,她微闪烁着明亮的大眼睛,玉臂勾上了男子的脖颈,面若桃花,别有风情。 正值青壮的林慕聪哪里还控制得住?大手一伸就将眼前的家人揽到了身前,一低头就吻住了女子娇艳的红唇…… “聪哥,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 许久之后,女子瘫软在男子的怀中,双颊绯红,气喘吁吁的说道。 正在女子身上摸索的大手一僵,停下了动作,林慕聪安慰道:“盈盈,我们都还年轻,孩子……再过几年吧。” “可是聪哥……”女子不甘的还想说着什么,却被林慕聪打断道:“盈盈,我该去练剑了。” 说完,也不管傲盈盈难看的脸色,转身捡起了地上的剑。 傲盈盈很快将自己的情绪调整过来,微微一笑,保持着贤惠的模样进了屋子。 在她离开以后,林慕聪停下了练剑的动作,看了眼她离去的方向,从怀中掏出了一天蓝色的发带。 和傲盈盈成亲快有一年,自打成亲那晚过后,自己就没有了东方的消息,他一直觉得,自己是爱盈盈的,可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亲近盈盈,脑海里却全是东方的影子,这番下来,却是全然没有了兴致。 东方,你到底去哪了?为什么没有半点的消息,我好想你啊…… “啪!” 攥着筷子的手太过用力,筷子断在手中,刺破了皮肉,猩红的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桌子上,而看着窗外的女子却浑然不觉。 一道黑影闪身进来,跪地拜道:“主人。” “说!” “神剑山庄的少主求见。” “不见。” “这……” “还有什么事情?” “主人,我等无能,在攻打五岳剑派的时候,神剑山庄突然插手,那些兄弟,已经死伤大半了……” “什么?!”傲盈盈这才变了脸色,一个耳光毫不留情的抽了出去,骂道:“向峤这个废物!究竟会不会办事的?!” “属下无能,属下无能。”黑衣人一个劲的磕头求饶,生怕眼前的女子责怪自己,那些兄弟所遭受的酷刑,他宁愿死也不想经历! 傲盈盈微笑着上前,伸手捏起黑衣人的脸,柔声问道:“你,很怕我?” “不,不敢,主人,主人身份尊贵,能为主人做事,是,是属下三生有幸!” “哼,算你识相,滚。”傲盈盈一甩手,黑衣人立马逃离般的离开此处人间仙境般的地方! 第七十九章 回忆 时值争乱之年,四处风起云涌,文墨宇的重生就像一颗核弹,就像变数之中的一只蝴蝶振翅,就引发了千里之外的海浪呼啸,此时的云国皇宫,也不平静。 “夏国使者以大皇子夏离为首已经抵达了皇宫,随行的还有邱木骞的儿子智狐邱书凌和兵马大元帅轩辕千一,我们派人驱逐难民扰乱皇城治安的办法不但没有奏效,反而为大周皇帝赢取了一片民心。”御书房,一个穿着普通的衣服长相普通的人跪在地上,向前方身穿龙袍的沐河图汇报着情况。 沐河图闻言,脸上看不出喜怒,感觉到周围气氛压抑的探子流下了冷汗。 “继续打探。”许久之后,沐河图吐出四个字,探子正要告退,又听得他问:“公主那边,你知道怎么交代了?” “属下明白。” “如果这些事情被她知道,后果,你知道的。”声音沉了沉,探子心头一惊,想到自己的一家老小,急忙道:“属下明白!” “下去吧。” 挥挥手谴退了探子,沐河图的眼神一下子疲倦了下来,记忆飞快的倒退,回到几十年前的那个午后…… “妹妹,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他挡在已经收拾好行囊准备私自离开的妹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不可思议的问道。 女子眼神闪躲,不敢直视,说:“皇兄,你若真当我还是你妹妹,就放我离开吧。” “可是你要想清楚!你真的要为了他,连父皇母后甚至皇兄都不要了吗?!”他大吼着,平日他对这个妹妹宠爱有加,从不曾对她大声说过一句话,可是这次,她太冲动了! 女子的视线被泪水模糊,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哽咽道:“皇兄,我放不下他,我这辈子就爱过这么一个男人,求求你,让我去找他吧!” 沐河图不敢相信这一幕,忍不住的后退了一步,抬头躲开妹妹的眼神,大吼一声:“走,走啊!” “谢谢皇兄,以后,以后父皇母后就交给皇兄了!”女子大喜,想到什么,有跪下朝着皇宫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才抹了把眼泪,依依不舍的说道。 “慢着。”沐河图又把即将离开的女子叫住,后者惊疑不定,问:“皇兄,你……” “告诉那个男人,如果他敢让我沐河图的妹妹受半分委屈,他日,本皇子就算举国杀到大周,也要取他的命!”沐河图眼角发红,却拼命眨着眼睛不让那滴晶莹溢出。 女子却再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上前保住了沐河图,道:“皇兄,你放心吧。” “走吧,等下被父皇母后发现你就走不了了,快走!”沐河图推开女子,看着妹妹一步三回头的离他而去,直到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他知道她如愿的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了,他知道她为那个男人生下了子女,也知道,她离世了,早就写好的书信送到手中,已经准备的兵马却没再有动静。 思绪被拉扯回来,沐河图觉得脸上凉凉的,摸了摸,苦笑一声,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有些事情,在早些年就有结果,那么,这一次,他不会再让这一幕发生了,绝对不会! …… “语溪姐姐,你可算醒了,你知不知道,我和皇兄都担心死了。”文涵舞一大早跑过来看望白语溪,看到正在喝粥的她不由得喜不自胜的说道。 白语溪嗔怪的看她一眼,说道:“公主可不要胡言,打趣臣女。” “本公主从不说假话,哎,语溪姐姐,你的伤如何了?”文涵舞上前关切的问道。 白语溪摸摸胸口,道:“好一些了,我打算今天就回去。” “啊?别啊,语溪姐姐要不你别走了,留下来当我的皇嫂吧!” “别胡闹…你,” “皇上驾到!” “参见皇上。” 走进大殿,太监宫女急忙行礼,文墨宇笑了笑:“免礼。” “语溪姐姐,三哥来了呢。”文涵舞听到动静,一脸看好戏的笑意对白语溪说道。 后者红了脸,急忙起身,却被文墨宇上前拦下,说道:“伤没好全,不必这么多礼数。” “谢陛下。” 文涵舞的眼珠在两人身上打着转,怪叫道:“哎呀呀,好一对金童玉女,本公主不要在这待着惹眼了,三哥,你快告诉我,红雪去哪了?” 说到红雪,文墨宇这才想起这几日都未曾见到她的人影,皱皱眉头,道:“该是忙自己的事去了吧。” “怎么这样啊,说好陪我去玩的!不管了,三哥,我要出宫。”文涵舞撅嘴撒娇道。 文墨宇笑着说说:“想去便去吧,多带些侍卫。” “嘿嘿,遵旨!”文涵舞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自说道:“那些侍卫个个冷冰冰的跟个木头人一样的,等本公主出宫就甩了他们,哼。” 看着文涵舞跑了出去,文墨宇和白语溪尴尬在了原地,他们之间,好像没有太多的话题。 坐了半晌,白语溪开口道:“皇上,臣女的伤已经差不多好了,今日,可否搬回府中去?” “嗯,这个,要朕送你吗?”文墨宇说完就恼恨的攥紧了拳头,他明明是想留下她的,话一出口却变了意思。 白语溪眼神黯淡了一下,接着推辞道:“谢陛下好意,臣女可以自己回去的。” “嗯,朕,给你准备马车。”文墨宇张了张嘴,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白语溪笑了笑,谢过了陛下。 马车准备的很快,白语溪回头看了一眼,也不知心里在期盼着什么,身后的宫殿空空荡荡,没有丝毫的温度。 “白小姐,上车吧。”太监搬好了上车的楼梯,站在一旁恭敬的提醒着。 白语溪点点头,弯腰进了马车,车夫长吁一声,马儿被惊动,拉着车子往前走去。 白语溪说不清自己什么心情,也许,这样就够了,自己一介女流,能为他做的不多,只要看着他平安,看着他辉煌,看着他站在最高处荣光万丈,君临天下,便是这世间,最好的风光了吧。 第八十章 花心之人 “等等!” 一阵马儿的嘶鸣之声响起,车夫急忙拉紧缰绳,才没使马车撞上前面骑马的人,车子因为突然停下摇晃了一下,惊动了车内的白语溪,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车夫正想发火,看看谁有这不要命的狗胆敢拦宫里的马车,定睛一看,却是变了脸色,急忙下车行礼:“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车内的白语溪听到这动静,撩开了车帘,只见一人背对着冬日难得的阳光,看着她,一脸笑意的问道:“朕的皇宫可否华丽庄严?” 白语溪一愣,文墨宇骑马追到宫门口,就是为了问这个?她虽疑惑,却不失仪态的笑道:“陛下的宫殿,自然是最好的。” 那人驱马走近,俊朗丰毅的面容让白语溪的心跳了跳,只听得他说道:“可是这样的皇宫,少了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岂不是太可惜了?” 心跳的越来越剧烈,白语溪深深呼吸平稳下来,说道:“大周的女子,皆可任由陛下挑选。” 话音刚落,白语溪就感觉一只手揽住了自己的腰身,腾空而起,突然就坐到了马背上,文墨宇笑着把脸凑到她的面前,挑了挑眉,问:“那不知,溪儿,可愿当这个皇后?” 一句“溪儿”听得女子芳心一颤,心上的眉眼就在面前,自己甚至都能感觉到他的鼻息打在自己脸上的感觉,白语溪说不出话来,文墨宇看出她眼中的羞意,大笑一声,不等她回答便说道:“不说话便是默许了?那便随朕回宫吧,驾!” 扬鞭策马,白语溪一个不稳急忙抱住了文墨宇的腰,后者脸上的笑容更甚,马也骑的更快了。白语溪羞的脸颊通红,把头埋到了文墨宇的怀中,等速度稳定下来,偷偷看着文墨宇的侧脸,感觉这一切,不真实的就像一场随时醒来的梦,她突然笑了,如果这是一场梦,拜托永远不要让她醒过来…… “三哥!语溪姐姐!”隔着老远就看到这个场景的文涵舞兴奋的手舞足蹈,朝着他们挥手招呼道。 驾马上前,文墨宇看了看怀中的女子,下了马,并将她扶了下来。 “哈哈,这下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咯。”文涵舞拍着手,高兴的说道。 文墨宇看了看脸颊通红的白语溪,对文涵舞感叹道:“多亏了小舞把朕骂醒了,不然,朕就该错过你了。” 一头雾水的白语溪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文涵舞,后者故作玄虚的笑了笑,却不说话。 原来,本来打算出宫去玩的文涵舞正撞见了白语溪坐上马车离去,二话不说就冲到了御书房逼问文墨宇:“三哥,你当真对语溪姐姐一点喜欢也没有吗?” 文墨宇皱着眉说不出话,世间唯感情最磨人,往往折腾的人心力交瘁却又教人欲罢不能。 而最揪心的,是连当事人也不明白复杂的感情是爱是感动亦或是依赖。 “三哥我问你,倘若语溪姐姐再也醒不过来了,甚至就因为救你而死,你会如何?”文涵舞看着文墨宇依旧不说话,叹了口气,说:“三哥,我不逼你,自己好好想想,有些人,不要等到失去才懂得珍惜,就像,至今下落不明的清姐姐。” 说完,文涵舞走了出去,文墨宇突然明白了什么,二话不说命阿寅备马,朝着宫门口的方向奔去。 “宁为情种,不做痴人。” 这是他前世被兄弟问及怎么不找个嫂子的时候,咬下身边妩媚的女子用嘴喂过来的葡萄,大笑一声说道,好不潇洒! 是啊,他不是痴情人,他放不下清儿又喜欢白语溪,但他也非薄情人,身边的女人,任何一个他都不想放弃! 喜欢一个人要么看她幸福要么给她辛福,文墨宇选择后者,因为他不想错过,更不愿看着喜欢的人身着红装,与他人情长。 说他多情也好,霸道也行,文墨宇认定的女人,一眼即一生。 …… 红雪去了灵鹫寺,在海德面前,她没有暴露失去记忆的表现,直觉告诉她海德知道她的身份,但是她没问,除了文墨宇,她信不过任何一个人,这是本能,骨子里的本能。 她很想知道,自己以前究竟是什么人,有着怎样的过往又有怎样的人生,身上的旧伤已经压制不住了,唯一的活路,可能就是这个地方。 “施主,是来敬香?” 在酒馆扔了些银子问路过来的红雪走过安静祥和的一片树林,来到这座庄严的古寺前,冷清的寺院门口,一个三五岁的小沙弥扔下了扫帚双手合十上前询问。 红雪看他一眼,那光头的小和尚奶声奶气着实可爱的紧,心情还算好的她难得的做了个揖,道:“敢问小和尚,住持可在?” 小和尚抬头,明亮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好奇的问道:“住持在的,不知施主寻我寺住持何事?” “见面自然知道,带我进去吧。”红雪笑着说道。 “可是,可是住持师父说,有人找他,就说他身体抱恙,不能见客……”小和尚纠结的拧起了眉头,心中犹豫着是不是要带红雪进去。 红雪想了想,柔声说道:“你便告诉师父,他不见客,客去见他,不就没事了?” 小和尚眼前一亮,扯了扯红雪的衣裳,后者蹲了下来,小和尚凑到她耳边悄声道:“住持在灵书阁,你不要说我告诉你的哦。” 红雪笑了笑,摸摸他的小光头,说:“放心,我不会说的。” 看着红雪起身走进了寺庙,小和尚冲着灵书阁做了个鬼脸,嘟囔道:“臭师父,叫你罚我……”想到师父一本正经强调的话,小和尚吐吐舌头,道:“阿弥陀佛…施主面善,定然与我佛有善缘,师父不会责怪我的吧……” 红雪走进寺庙,拦下一个和尚以住持相邀之名被带到了灵书阁。 “阿弥陀佛,施主,前尘往事已作古,还来作甚?”花白胡子的住持看到红雪并不意外,深深忧虑的道了句佛号问道。 第八十一章 身份端倪 仍记去年一个深夜,一名女子拉着牛车敲响了灵鹫寺的院门,牛车上,是重伤而昏迷不醒的男子。 “大师,他的伤病,只有贵寺的灵络经可救。” “这位施主,我寺灵络经乃佛门重宝,一向不得外传,恕老衲无能无力。” “佛门不是整日把普度众生救死救难挂在嘴边吗?怎么,现在一个重伤垂死的人就在你们佛门圣地,你们明明能救却迂腐的守着什么破规矩而将伤者拒之门外吗?!这是哪门子的佛?!”女子怒了,也不管这是清修之地,张口就骂。 她也是着急,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男子就这样死去。 “佛家重缘,这位施主能坚持到此,也算与我佛有缘,要救他,不是不行……”归一犹豫些许,沉声说道。 女子一喜,追问道:“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便是。” 只要归一开口,这天下,又有什么东西是她拿不到的? 老和尚盯着她看了一会,又看了看昏迷的男子,叹了口气:“阿弥陀佛,佛祖座下,老衲不敢见死不救,施主,这位少侠的伤我们能救,但是你欠了我寺一条人命,该如何算法?” “只要归一大师,能够治好他的内伤,我便一命赔一命。”女子毫不犹豫的开口,自己的心都是他的,如果他死了,自己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归一看着她,眼中没有意外,问:“女施主,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眼眸低垂不语,归一又道:“你不愿意说,老衲也大概知道,你是元初神教的圣姑,前任傲教主的独女,是也不是?” “是又如何。” “既然如此,你是邪教之人,求我佛门救人,就留你在庙中清修一年,你可愿意?”归一问道,女子犹豫些许,坚定了神色,被和尚带走的时候深深看了眼男子,对着归一发狠道:“我愿在此清修,但是如果你没做到,就别怪我一把火,烧了这灵鹫寺!” “阿弥陀佛,施主,你的杀心太重,去吧,去吧。” …… 红雪听了住持的问话,挑了挑眉,“佛门清静之地,正好我最近没什么事,过来与住持大师论论佛道,有何不可?” “来者是客,玄真,奉茶。”归一脸色没有任何变化,红雪也捉摸不透,这人是敌是友,又能否从他口中套出话来。 不请自坐,这是红雪历来的风格。 “灵鹫寺虽是一帮出家人,但江湖之事也过问不少,不知住持对如今江湖有何看法?”红雪想了想,问道。 归一转着手中念珠,闭着眼睛,道:“由成到败,由生而死,阁下明白的,该要比老衲更多。” 红雪沉默,暗骂了句你个老狐狸,又问:“今日相谈,我们只论事,不论身份,我就想问,住持大师是如何看待如今江湖局势?” 归一像是睡着了又好像在沉思,红雪静静的等着,许久,归一睁开眼睛神色复杂的吐出一个字,“危!” 不等红雪发问,他自顾自的说道:“五岳剑派因为攻打元初神教元气大伤,元初神教教主死在林慕聪林大侠手下,之后林大侠又迎娶了元初神教的教主,本以为江湖从此安宁,可是,短暂的平静引来的,是更大的风雨……” “一琳,一琳师父,你怎么跑这来了?怪不得我在你房间都找不到你,给,我刚才在后山摘的果子,可甜了。”恒山,大殿前不远的一块石头上,身穿粉红衣袍的女子正坐着发呆,听到声音,扭头一看,一名男子身穿道袍,极没形象的用道袍下摆包住一包东西,往这边跑了过来,到了跟前,讨好似的递出个青色的果子。 女子无奈的抿了抿嘴,伸手接了过来,嘴中却道;“木博康,怎么哪里都有你啊。” 弯腰坐下的木博康听了这话,扭头瞪了双目,道;“一琳师父,我可是要保护你的,怎么能不跟着你呢?” 一琳懒却得与他多说什么,将果子放到身侧,双手撑着头,呆呆的看着无尽额的夜空发呆。 “一琳师父,你怎么不吃啊,我洗干净了的,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一定打的他连他娘都认不出来。”边说边挥着拳头的木博康信誓旦旦道。 换着往常,一琳定要劝他别整天打打杀杀的,穿着僧袍也没个僧样,或者直接说你欺负我,然后木博康像模像样的左一拳右一拳往自个脸上招呼,装着一副惨样,直到逗乐了一琳为止。 今天,一琳却是没有理会他的油嘴滑舌,目光一直不离眼前的天空,仿佛那里有她极感兴趣的东西。 木博康见此,心中叹了口气,朝夕相处的人,又怎能不明白她的心思?也不知如何相劝,便沉默的陪着一琳发呆。 于是,浩瀚星空下,他看着她,她看着远方,一向活泼好动的木博康在月色下看着安静的一琳,突然想着,要是能这般看着她,直到天涯海角,白发苍苍,该有多好? 良久,一琳像是经不住异性这般注视,终于开口道;“木博康,你说我姐姐她为什么这么久不来看我了?” ...... “木博康!”仪琳见许久未听到回答,扭头一看,木博康正盯着自己一脸猥琐的模样嘴边就差流出口水来了,顿时一阵大羞,大声喝道。 木博康回过神来,惊了一下,才问;“啊,一琳师父,你说什么?” 一琳一阵气恼,防色狼一般,哦不,眼前就是一头大色狼,下意识的向旁边挪了一下,木博康那货立马贱笑的跟着挪了一步,一琳见身侧没有地方坐了,也是羞恼,将木博康推远些,装出一副要生气的模样,木博康只好乖乖坐下,一琳才道;“你说我姐姐怎么这么久没来看过我了?” “东方教主....肯定有她的事情嘛,过一段时间总会来的。”木博康装着不在意道,连一琳都能听出他的不确定。 心下更是担心,皱了眉头道;“你说...你说姐姐会不会出什么事啊,现在她不是圣教的教主,会不会有很多人追杀她...她...” 木博康一阵无奈,安慰道;“一琳师父你别担心嘛,东方教主武功那么高,肯定不会有事的,再说,再说不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嘛,东方不败那么大个魔头,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木博康,你...你说的什么话啊,你...气死我了,不跟你聊了,回去睡了。”一琳一阵气苦,说完话立马转身离去,不再理会一张苦脸的木博康。 第八十二章 请君自便 皇都,位处大周国土中腹偏北,大概与与现代的首都一般的位置。 用过晚膳,文墨宇视察完罗正源暗中培养的人马之后,回到皇宫,阵阵冷风袭来,文墨宇打个哆嗦,感觉脸上一片冰凉,抬头去看,原来夜空中,飘下点点晶莹的雪花。 文墨宇想想也无事,便命着太监抬起龙撵,赏赏这夜间的雪景,大概也会别具一番的风趣。 龙撵行到一处,文墨宇忽然听得一阵断断续续的琴声,又命人停了脚步,向一旁的阿寅问道:“这是何处?” “回皇上,这是婉仪殿的后方。”阿寅看了看四处建筑,回答道。 “婉仪殿……”文墨宇走下龙撵,想着许久未去婉仪殿看看,挥手谴退了抬撵的太监,只带着阿寅往婉仪殿去了。 “娘娘,该歇了。” 一曲作罢,宫女上前细声提醒道,上官云柔摇摇头,却道:“我还不困,你去烧些热水吧,天这么冷,咱们煮些茶喝。” 雨薇和书瑶笑着对视一眼,齐声说:“那便谢过娘娘了。” “娘娘,您人可真好,又生的这般天姿国色,能跟着您,可是奴婢的福气呢。”雨薇叫人烧水去了,书瑶上前边收拾琴边笑着对上官云柔感叹道。 她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家人迫于生计,便将年幼的她们卖到了宫中,打小培养,运气好些的碰上个有人味的主子,把事情做好了就能盼着等她们成年给自己寻个好人家,这辈子也就安定了,可是绝大多数不是因各种原因惨死宫中,便是孤独老死。 后宫女眷不多,先皇自皇后去世后不曾纳妃,而原来的妃子因为各种原因都归西去了,新皇登基之后的第一个妃子,便是上官云柔了。 因为和阿寅有些熟络,做事又认真本分,两人这才派到了上官云柔跟前侍候,原本的忧心忡忡,担心主人不好侍候的两名宫女在与柔妃娘娘相处几日后就安了心,庆幸起来。 只是令人奇怪的是,皇上自从封妃那日之后就没再到过婉仪殿了,而柔妃娘娘也经常看着御书房的方向发呆却从不去求见皇上,两人都搞不懂这是什么原因。 云柔善待她们,她们自然也想着为主子解忧,但是身份卑微,又能怎么办呢? 云柔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苦笑了一声:“这算什么福气啊。” 书瑶走到她背后,开始给她取下头上的发簪,当奴才,眼力劲那肯定是要有的,瞥见了镜中柔妃的神色,她试探着开口问道:“娘娘,可是…想念陛下了?” 正好走到了门口的文墨宇突然停下了脚步,一个眼神过去,让阿寅硬生生的把那句“皇上驾到”塞回了肚子里。 “想又如何呢,他是一国之君,九五至尊,我是配不上他的。”云柔低垂下了眼眸,黯然神伤了起来,就算父亲的罪名被平反,可是,她毕竟是青楼出来的女子。 书瑶急了,云柔平日把她们当自家姐妹看待,又怎人心看着她这幅模样,说:“娘娘说笑了,这怎么会呢,您可是陛下第一位妃子啊,或许,是陛下太忙了……” 这声音越来越低,书瑶自己也没有底气了,再忙的人,总是要吃饭睡觉的吧,可是,如果陛下真的不喜欢娘娘,为何又要封她为妃呢?书瑶觉得自己的脑瓜子真真是猜不透主子们的心思啊。 云柔沉默着没有回答,她又该说什么呢,文墨宇已是与她商量好的,封妃,不过是他搪塞大臣的借口,他与她,只有名而无实。 “啊…啊,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屋内听到动静的两人又惊又喜,书瑶急忙拿起一件大红色的莲蓬衣给她披上,系好了带子,上官云柔才深呼吸一口,朝着门口走去。 冬天的风刮起来,是跟刀子划到脸上一样的生疼,吩咐完一名小太监烧水的雨薇低垂着头躲避着无处不在的冷风,却不自觉的装上一个人影,踉跄了一下再看那人,立马惊的跪下行礼。 能在后院宫闱中听墙角听得如此光明正大的,可不就是咱们的皇帝陛下,雨薇不知是惊的还是冷的,一个劲的打抖,心中一直叫道,完了完了,这一撞把命撞没了,这是冲撞圣驾的大罪啊!自己有几个脑袋够砍的,完了完了…… “起来吧。” 让她没想到的是,文墨宇没有生气也没有计较,柔声免礼。 这时云柔和书瑶也出来了,急忙行个礼,却被文墨宇拦下拥进了房间中,边说道:“外面冷,快进来吧。” “臣妾不知陛下来此,没能出门迎接,臣妾……”缓过神的云柔朝着大方坐到木塌上的文墨宇请罪道。 文墨宇伸手把她拉到了身边,笑道:“朕也是路过,进来看看,还吓到了你的宫女,是朕的不对。” “皇上,奴婢,奴婢知错了。”雨薇以为文墨宇还要怪罪急忙求饶道。 摆摆手,文墨宇呵呵一笑,道:“都无罪,无罪,朕是人,又不是豺狼虎豹,自然些就是了。” 雨薇道了句“奴婢遵命”,却咋咋舌,暗道,再多的豺狼虎豹可没一国之君可怕,不是都说伴君如伴虎吗? 云柔想到之前和书瑶的对话,脸红了一片也不知文墨宇听到没有,问:“这么晚,皇上怎么来了?” “天气更冷了,朕来看看,你这宫中还缺些什么,好命人准备,还有,朕想喝你的茶了。”说完这话,云柔微一抬头,正对上了文墨宇温柔至极的眼眸,说不出话来了。 看到主子红了脸,心思玲珑一些的书瑶笑道:“陛下可是和娘娘心有灵犀呢,娘娘方才让奴婢们烧水煮茶呢。” 云柔闻言,娇嗔着瞪了她一眼,文墨宇脸上的笑意更浓。 水端了上来,文墨宇和云柔扯着些有的没的,各有各的心思,等喝完了茶,也聊完了天,书瑶趁机问道:“天黑路滑,陛下可是在此歇了?” 云柔低头不语,文墨宇看着她,心中明白了女子的心思,却故作君子模样问:“可不知云柔,是否愿留朕呢?” 两个宫女一个劲的朝着云柔使眼色,女子的声音细若蚊声:“请君自便……” 第八十三章 三封急报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 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 一首《长恨歌》,大概用来形容此时的文墨宇是最好不过的了,但是立志不当好皇帝的他,不可能和唐玄宗一样,真的沉迷女色,罢朝多日。 阿寅没敢前来打搅,生物钟却让他第一时间挣开了眼睛。 温香软玉在怀,大被下嫩滑细腻的肌肤与自己紧紧相贴,他将女子脸上凌乱的秀发轻轻拂到耳后,看着那张带些疲倦的容颜,笑了笑,从此之后,这便是自己的女人了,他不善承诺,因为承诺太假,他想用一生的行动证明他所有的感情,他想去守护她们,一辈子。 怕惊扰了睡梦中的佳人,文墨宇小心翼翼的抽开有些发酸的手臂,起床穿衣。 动作很轻,却还是让睡眠一向很浅的云柔醒了过来,她刚想起身服侍,身上一阵凉意传来,才猛然惊觉自己未着寸缕,急忙拿被子掩住了令文墨宇二弟蠢蠢欲动的春光。 “朕吵着你了?”文墨宇将她身前的被子裹紧一些问道。 云柔摇摇头,看着爱人的目光无限柔情。 文墨宇忍不住,低头吻上那香唇,云柔没有闪躲,生涩的回应着。 “朕先去早朝了,你好生休息,毕竟昨晚,可是累坏你了,等下朕命人给你做些益气补血的粥汤过来。”恋恋不舍的放开怀中女子,文墨宇柔声安慰。 云柔本想拒绝,又感受到身下隐约的疼痛,只好点头答应。 等着文墨宇离开,床上的云柔伸手进被窝中摸索出一块白色手帕,上面,有一朵血染的红梅,云柔笑的很甜,把它小心折好,压在了枕头下面。 …… 人生从不给人圆满,情场得意的文墨宇在战场上,可就没那么得意了。 刚上朝,玉门关急报,云国大军压境,他们这一次来势汹汹,南宫克疯了一般的下令所有将士将生死置之度外,誓要拿下玉门关,而情况不妙的是大周的军队正值粮草将尽后援未至之时! 二皇子文墨战出战负伤! 广厦府急报,木国的海盗屡屡扰民,打家劫舍,但是大周的海上军事并不发达,只能看着那些海盗杀人放火之后嚣张得意的扬长而去! 南方三个府地上奏,冬季来临许多地方发生灾荒,饿死上千百姓,已经有一股民兵势力揭杆而起打砸府衙,想要造反!地方节节败退! 文墨宇头疼的闭上了眼睛,破事真是一箩筐的来! 之前国库的银子,都被他用来培育神枪队和一些自己暗中其他的组织经费,边疆粮饷,南方灾荒,木国海盗,联合起来,足以尽了大周的气运! 灾荒饿死一千两百多人,如果不是饿极的百姓联合起兵,地方府衙再压不住这件事情,只怕文墨宇到现在还蒙在鼓里!按照这个情况来看,所饿死的百姓,可能远不止报上来的数字! 文墨宇不是菜鸟,没有足够强大的人在后方支持,那些六七品的地方官员也不敢知情不报,这提醒了文墨宇,朝堂上的势力,绝大多数还是在两大世家手中! 白忠敏,许世杰,方龙,范建,罗正源等文墨宇的心腹聚集御书房,思虑对策,却都沉默,一言不发,眼前的局势不管是对大周还是对文墨宇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这三封急报来的仓促,他们想不通云国的想法,但肯定的是,两大世家依旧在想着将文墨宇从皇位上拉下来! 就在此时,海德求见。 文墨宇等人震惊的看着眼前白发苍苍风烛残年的老人,不敢相信半月不见的硬朗公公,变成这幅模样。 “海德公公,是不是那日……”文墨宇想起海德说过帮自己打通任督二脉的后果,有些愧疚的问道。 海德说:“陛下,这是老奴该做的,老奴本就是将死之人,这把年纪了,留着那些内力也没什么用。” “公公大恩,朕无以为报啊。”文墨宇更加内疚,感叹了一声。 海德欣慰的笑了笑,脸色突然扭曲了一下,咳嗽几声,道:“陛下,老奴…咳咳咳,老奴命不久矣,这是天数,咳咳咳…这个,也是时候交给你了。”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文墨宇。 文墨宇接过信封,看到上面的两个字皱起了眉,嘀咕道:“一笑?” 他一头雾水,不知这是何意,看向海德,却也是摇头不语,补充道:“先皇有所交代,这信,你必须交给这个人,咳咳咳。” “白丞相,许大人,你们可曾听闻一笑?”文墨宇扭头看向两位大臣,让文墨宇失望的事,两人都沉思一会,肯定的摇摇头。 一旁的方龙面色古怪,却没开口。 “咳咳咳,陛下,先皇给的交代,老奴做到了,这下,便也安心去了……”这声音渐渐低沉,海德就在御书房的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文墨宇感激的朝他弯腰行个拜礼,但是内心也深深的疑惑,父皇,给他做的安排,好像都那么的恰如其分? 一脸沉重的命人安排好海德的丧事,文墨宇下旨将他追封为德义王,白忠敏与许世杰和海德也算老熟人了,以前怎么也不会想到,海德会比两个人都先走,白忠敏叹口气,亲自给他披上了白布。 海德葬到了皇陵,文墨宇念他对父皇一片忠心,便将他葬到了先皇的身旁。 等这些事情处理下来,方龙突然求见文墨宇,等文墨宇问他有什么事时,他脸色纠结,许久才犹豫着开口说:“陛下,微臣,好像听到过一笑这个名字。” “在何处?”文墨宇的声音有些惊喜,不是因为这或许会是自己的助力,而是一件件的事情之后,他的好奇心泛滥了,他想要通过其他的人事,去了解那个真正的父皇…… 第八十四章 夏国联姻 很久之前,文墨宇也曾向往江湖,仗剑走天涯,大概是很多男孩子的梦想,因为那样很帅很潇洒。 可是活过了一世的文墨宇,对于江湖,却尽量的避而远之,一次次的生死和一座座墓碑让他明白,江湖是残忍而又无情的,你想要生存,就要让别人死亡,名利,从来都是用白骨堆积的。 这个世界的江湖,有很多门派,但是有人的地方,从来不会缺少争执和纠纷,有人要名,有人要利,于是,便有了仇和恩,有了冷枪暗箭,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恒古不变的。 蜀山,道家剑派,是所有门派中势力最为强大的,但是这个门派向来隐世不出,不问江湖之事,就算是轰动武林的五岳剑派与元初神教正邪之战中,也未曾见到任何一名的蜀山弟子。 当方龙说出一笑是蜀山掌门的时候,文墨宇很惊讶,一国之君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震慑力,那么,世人眼中不问朝政的昏君,为何会留下一封信给他呢? 文墨宇想不明白,况且这个世界很多事情是想不出原因的,他决定,上蜀山! 暗自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文墨宇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这段时间留在皇都,他必须要处理好一些事情才能上路。 文墨宇拦下白语溪同骑一马回宫的事情在皇宫中传的沸沸扬扬,夏国使者自然也知道了白语溪苏醒的事情。 早朝上,文墨宇呵呵一笑,先开口说道:“夏国使者,语溪,将是大周的皇后,你们若真要联姻,恐怕要再挑一位名门闺秀啊。” 看他高兴成这个样子,邱书凌笑着回道:“君子不夺人所爱,我等,祝大周皇帝与皇后,举案齐眉,相携白首。” “哈哈哈,好啊,冲使者这爽快,看中哪家女子,尽管开口吧。”文墨宇喜不自胜,和聪明人讲话从来不累,夏国使者对于文涵舞的婚事自己选择没有出言质疑,白语溪救驾对文墨宇的一片真心有目共睹却还是提出要她联姻,再次被拒也没动怒,这些事情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要不要和夏国交好,说实话,文墨宇没有想好,国家和国家之间,从来没有什么友谊,但是大周目前的局势太过不利,不愿交好也决不能树敌。 夏离看了邱书凌一眼,对文墨宇说道:“不瞒大周皇帝,本皇子前几日见过墨诗郡主之后,茶饭不可思,希望大周皇帝,能成人之美,我等,感激不尽。” 文墨宇的眼眸深邃,他想了想,像是有点难为情,问向大臣:“诸位爱卿啊,夏国使者一片赤诚之心,着实让朕感动啊,只是,朕只是郡主的兄长,怕是不好这般做主吧。” 都知道皇上这几天心情不好,看他的神色便猜到他的想法了,身后的人对此事也没有特别的交代,便纷纷说道:“皇上,您乃一国之君,何事不可做主?” “兄长为长者,此事,可做主。” “陛下赐婚,郡主之幸啊。” 在一群大臣事不关己顺君而行的附和声中,文墨诗就这样被派去联姻。 “爹,我不要啊,我不要嫁去夏国,你快去跟皇兄说说啊,爹……”圣旨到达景王府,文墨诗瞬间就炸了,也不管宣旨太监还在,就扯着景王的收尸嚷道。 景王咳嗽一声,对着宣旨太监道:“让公公见笑了,这圣旨,本王收了,劳烦公公了。” “这都是杂家份内之事,王爷,杂家告退。” 等着人走了,景王的脸沉了下来,一把甩开了文墨诗的手,冷声道:“回房,这件事为父回去安排。” 文墨诗张了张嘴,又不敢反抗父亲大人的威严,一跺脚,就往闺房去了。 景王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两个儿子早逝,一个宝贝女儿宠坏了,文墨宇不可能不知道,他要文墨诗联姻,就是想要钳制自己,可他想不明白的是,提出这件事的,为什么会是夏国皇子?莫非,他们已经结盟? “来人,备马车。” 马车从景王府出发,到了曾家的老宅,开门的管家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才关上门将景王领到一处小院。 “哎呦呦我的景王殿下,这是哪门子风把你吹过来了?”曾老爷子坐在树下逗着鸟笼中的鹦鹉,看见风风火火进来的景王,打趣道。 景王却没心思和他谈笑,着急道:“曾老太爷哎,本王现在还真没空跟你开玩笑,今日早朝的事情,你可别说不知道啊。” “知道,不过就是个郡主嘛,又不是去送死,那是去享福去了,你急什么,对吧,小鸟儿。”曾老太爷悠闲的给笼中的鹦鹉喂了口食,乐哉乐哉道。 景王气的不行,心中骂道废话不是你的女儿你自然不心疼!这话自然是说不出口的,景王赔着笑脸,道:“曾老太爷啊,本王就这么一个女儿,怎舍得她嫁到夏国去,若是受了委屈,那本王……” “哎呀,景王,你可比我这老头子还要糊涂啊,来来,坐会,何必这么大火气呢?”曾老太爷笑呵呵的拉着景王坐下,又逗着那只不讲话的鹦鹉。 景王无奈,一屁股坐下,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曾童礼看他模样,失望的摇了摇头,起身提起了鸟笼,边吧笼中门打开边嘀咕道:“鸟啊鸟,去,飞去吧,那树林里有吃食,自个找去吧,你要是还有点灵性,就带些虫子回来吃,走。” 景王看着他的动作,一头雾水,放出笼的鸟,还能带虫子回来? 一道灵光闪过,景王皱眉沉思,曾童礼看他模样,依旧对着鸟儿说:“笼子里,待不了一辈子啊,何况适合你的地方,是天空。” 话说完,看着景王的神色不再犹豫,曾老太爷欣慰的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王爷啊,过段期间可是莫家那老不死的八十大寿,咱们,好好看场戏,说不定啊,咱也能是个好角,你说呢?” “本王,拭目以待。”被点醒的景王笑的很勉强,这下,就算想要抽身,也不可能了。 第八十五章 公道永存 世界上总是有一群人,一出生便能含着金汤匙长大,他们无需劳作也能大鱼大肉,不用思考也能活的安逸,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让他们高高在上,看不清路,认不清人,等发现眼前的是万丈悬崖,却已来不及勒马。 莫杰很恼火,非常恼火,他看上了自家府上的丫鬟,前几天的一个晚上把她叫来想要成其好事,可是谁知道那丫头不识抬举,宁死不从,他随手一个花瓶砸了下去,那贱人命薄,竟就此一命呜呼。 坏了好兴致,莫杰自然没有好心情,叫来两个家丁吩咐,不许把女子入葬,直接扔去山上喂狼狗。 “淫贼,你还我妹妹命来!”后方一声大吼,一个青年举着手中的柴刀就对莫杰冲劈了过来,莫杰一惊,可身后数十名家丁已经将来人按倒在地。 莫杰上前,朝着那青年脸上啐了一口,骂道:“哪里来的疯狗,爷爷是你能咬的?” “莫杰!你害死我妹妹,我要去告官,我要你长命啊!!”青年挣扎的紧,张着嘴像是要将眼前的人活活咬死,家丁手上用劲,青年挣扎的手条条青筋清晰可见。 莫杰起身朝着他的头踹了一脚,又用力的将青年的脸踩在地面上,得意的大笑:“你妹妹啊,那个命薄的贱人?哈哈哈,我告诉你,她是本公子用花瓶砸死的,而且,死都不清白啊。”莫杰低头看着青年呲牙咧嘴暴怒至极的表情,像是发现了新玩具般快活。 “想告官?去吧,那都兆胡凉,可是我莫家的狗,哈哈哈,一个贱民,也想跟本公子斗,真特么是搞笑啊。”莫杰踩着他的脸,突然感觉心情通畅,放声大笑。 家丁也迎合的跟着笑了起来,手上劲一松,被那青年挣扎起来,他双目充血,举着柴刀吼道:“就算大周没王法,我就要替天行道,劈了你这狗养的畜生!” 家丁又是一拥而上,青年砍伤两个,还是架不住人多,被打倒在地,手中的柴刀也被踢的老远。 “打,给我打,打残打废了,敢骂我爹,本公子要他生不如死!”莫杰怒道,指着那青年命令道。 这时边上的围观人群越来越多,许多人幸灾乐祸,也有人愤愤不平,但是知道这是莫家的子孙,都不敢吭声。 “让开让开,在干什么!”身穿佑城卫军卫服装的人拨开人群,高声问道,在他身后的,是一身黑色盔甲气宇轩昂的禁军统领,方龙。 他是身兼两职,既是皇宫禁军统领,又是佑城卫的将军,今天照例巡视一遍,没想这里一片哄乱,连街道都堵塞起来了。 “住手!都给我住手!”走在前面分开了人群的佑城卫看到正在被围攻的家丁,急忙喝令停手,谁知一旁悠哉的公子哥看他一眼,理也不理,说道:“给本公子接着打!” 方龙看到这一幕,一挥手,道:“把闹事之人都给我拿下!” 他身后的佑城卫纷纷上前,将那些家丁压了下来,莫杰朝着过来的佑城卫一个耳光过去,骂道:“不长眼的狗东西,本公子是莫家的公子,看谁敢动!” 方龙怒了,这帮子佑城卫可是他带出来的人,打他们不就是打自己的脸一样的吗? “把刀都给本将军拔出来,谁敢反抗给老子劈了他!”和侍卫兵条子混多了,方龙也沾上了那股子粗味,现在的佑城卫眼里只有将军,管他什么莫家,挨打的那小子一脚踹过去,就讲莫杰踹倒在地,拔刀架上了他的脖子。 那些家丁不敢乱动了,他们只是奴才,杀几个都没事,挨打的青年哭出声来,跑到方龙面前一把跪下,哭喊道:“大人,将军,你要为草民做主啊大人。” 方龙看他穿着落魄,一身是伤,将他扶了起来,问道:“你有何冤情,尽管说来,本将军在此,定会为你作主!” 莫杰听了这话冷笑不已,他不信凭借莫家的地位,这群武夫真能把他怎么样,现在刀架在脖子上,他不敢乱动,可只要等他出去,不把这什么狗屁将军搞的生不如死,绝对不是他的风格! “草民名叫刘大山,以上山砍柴贩卖为生,草民的妹妹,叫刘小凤,是莫家的丫鬟,妹妹每个月都会回家一次,可是上个月却没有回来,第三天草民来卖柴,碰到一个老乡是和妹妹一起在莫府做事的,他告诉我,妹妹就是被这个淫贼凌辱,还被他打死了,将军,求你为草民做主啊,草民就这么一个亲人,不能让她连死都不瞑目啊!” “我且问你,他方才说的,是否属实?!”方龙沉着脸看着莫杰,周身隐隐有着一层杀气。 莫杰突然打个冷颤,有些不敢看方龙,但想到自己的身份,和一个又一个恭维讨好自己的官员公子,眼前的,不过是佑城卫的一个小将军罢了,又有了底气,道:“证据呢?有证据吗?这位将军,做人做事最好是玲珑点,你腰上挂的,可是全家人的命啊。” 看着方龙面色平坦了,莫杰以为他想通了,笑着接着说:“还不把本公子放了?这样的贱民说的话,怎么可以当真呢?” 方龙上前,脸上带些微笑,他示意一下,佑城卫犹豫着挪开了架着莫杰的刀,莫杰笑的更加得意,可是,下一刻,他的笑意凝固在了脸上。 家人的死,是方龙心中永远的梗,就算是用洪庆父子的鲜血都洗刷不去,莫杰的臭名昭著他是听闻过的,他信那青年的话。 本来打算把他压到牢里交给陛下处理,但是莫杰看起来不是很想活,那便成全他好了。 一拳,两拳,三拳……直到莫杰的脸被打的血肉模糊,方龙才起身,撕下身上衣服上的布擦了擦手,命令佑城卫疏散人群,把那帮子的家丁都抓去天牢。 “谢谢将军,谢谢将军,将军是草民的再生父母啊!”那青年被方龙的残暴吓的一呆,回过神之后急忙感激道。 方龙给他些银两,道:“好生生活去吧,善恶到头终有报,天地之间,公道永存。” 第八十六章 方龙受伤 莫杰的尸体,方龙让佑城卫送到莫家,而他则去了皇宫,向文墨宇一五一十的汇报了此事。 文墨宇没有说话,沉默了许久,对着方龙身边的佑城卫说道:“你的刀,给朕。” 佑城卫急忙递过,文墨宇看也不看,拔出刀来就往方龙身上砍去,一刀砍在左手臂膀,深可见骨! 方龙一声不吭,咬牙忍着,倒惊了那名佑城卫,跪地求情道:“皇上,此事方将军无错啊!” 文墨宇看他一眼,把刀扔了,也懒得解释什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末将赵明。” “好,今日起,你就是佑城卫将军了。” “皇上,末将不敢,末将是方将军培育出来的人,方将军为民除害没有做错什么,末将不能欺师不义。”赵明一脸愤慨,不似作伪。 文墨宇看他尚且稚嫩的面容,微扯嘴角,这样的年纪很直接,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可是以后他就会明白,有时候,对错没那么分明的。 “赵明,赵将军,朕出口的话可不是说收回就能收回的,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在这里表示你的大义,而是好好履行你的职责!莫杰目无王法草菅人命,还砍伤前任佑城将军,人虽已正法,但是其罪行必须要清楚,你还不去拿人?”文墨宇咳嗽一声,故作严肃道。 赵明眼睛一亮,朗声笑道:“末将,遵旨!” 说着就要退下,看到手上流血不止的方龙,停下脚步犹豫着问道:“皇上,方将军的手……” 文墨宇叹了口气,对方龙说道:“下去治伤吧,好好想想你错在什么地方,不然,你永远不会明白你师父的用心。” 方龙一愣,磕了个响头,“臣,定不负皇恩。” …… “我的儿啊,你怎么这样了,你醒醒,你醒醒看看为娘啊…我的儿,我的儿啊……” 莫府正堂,一妇人趴在莫杰的尸体上垂泪哭嚎,身边丫鬟连连劝阻,却被她一把推开,骂道:“都是小凤那个骚蹄子惹的祸!我儿子死了,她就算是死也别想安宁,她那个哥哥,要给我儿子陪葬!还有那该死的佑城……” “住口!”一中年男子拍了桌子喝道。 妇人顿时就不依了,不可置信的看着男子,冲上去拉扯他的衣衫哭道:“老爷啊,这可是你最疼爱的亲儿子啊,如今他惨死,你不要给他报仇吗?!” “慈母多败儿,这话果然没错!小杰从小到大惹过多少祸事,你都包庇纵容他,能有今日,也是你的错!”男子不耐烦的将妇人推开,怒不可遏。 “莫丰源!你还有没有人性!死的可是你的儿子,行,这个仇你不报,我报!我现在就去找我爹爹!”妇人指着男子骂道,说完,就要往外面走,身为曾家的女儿,她有这个能力。 莫丰源对着那些家丁大喝一声:“你们都是死的是不是,给我拦着夫人,把她带回房去,谁若敢让她出来,我要了你们的命!” “莫丰源,你个怂包,自己儿子被人害死你就会对我撒气,我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曾文巧被一帮丫鬟拉着下去,愤怒的挣扎,破口大骂,这时的她,如同市井泼妇,哪来平日端庄的姿态? 莫丰源气的砸了茶杯,看着地上面容扭曲的儿子,他又何尝不痛心,但是他没有被气愤冲昏头脑,这个时候冲动只会自乱阵脚,他有三个儿子,传宗接代自然不用担心的。 目前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将此事上告家主,然后派人找到张小凤的哥哥,不管是威逼利诱,也要让他改口,然后再由莫家出面,要那个方龙偿命! 莫杰的死不重要,重要是莫杰的死代表着莫家的脸被打了,对方还是一个小小的佑城卫! 小杰,你放心吧,为父会让那个杀害你的人,给你偿命! 这个时候,莫杰和方龙之间的恩怨,已经是曾莫两家和皇上的斗争,莫丰源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也把方龙想的太不重要。 他还没备好马车,这处小院就被佑城卫包围了,一男子走进来,直接挥手喝道:“皇上有命,莫杰杀害无辜人命,顶撞佑城卫,砍伤佑城将军,我等奉命查明实情,相关人等,统统压到天牢,等候发落!” 莫丰源蹬圆了眼珠子,反抗道:“荒唐!我儿子尸骨未寒你们就要往他头上泼脏水,他一介文弱书生,怎么能伤害到佑城卫!” 那领头的佑城卫正是赵明,他目睹了莫杰那番嚣张的劲头,哪还会给莫丰源好脸色,冷冷道:“我等奉命行事,带走!” “你们,你们滥用职权,我要告御状,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佑城卫可不理会他的反抗,粗暴的把他控制住压了出去,而莫丰源剩下的两个儿子也被他们从房中拉了出来,还有一干家丁丫鬟。 消息很快传到莫宅,莫正海沉着脸,对两个儿子问道:“此事,你们如何看?” 莫轩立马激动的说道:“爹,这可是打我莫家的脸啊,我们必须要向皇上施压,让他放人,然后把方龙交给我们处置!” 莫正海失望的摇了摇头,又看向莫华。 “父亲,孩儿觉得,目前不适合和皇上正面冲突,我们应该想办法把三叔救出来。”莫华沉吟,谨慎的说道。 “哥,你在说什么啊,我们莫家吃了亏还不能吱声了?这让我们莫家的脸如何安放?!”莫轩不依了,站起来愤慨的说道。 “坐下!”莫正海对莫轩喝令一声,又问莫华:“说说你的理由。” “父亲大人,其一,事实尚不清楚,我们去要人太过草率,其二,此事若真是莫家理亏,莽撞出头只会正中皇上下怀,这样我们就被动了,其三,方龙是皇上心腹,没有绝对的理由,恐怕我们不但要不到人,还会留下把柄令世人诟病。” 听完这话,莫正海满意的点点头,道:“就按你说的做吧,但是此事我莫家绝不能低头,这件事,为父就交给你了。” “孩儿领命。”莫华作个揖,离开了。 第八十七章 信鸽归巢 女人,从古至今最难破解的一种怪异生物,她们的嫉妒之心一旦爆发,足够让一国之君都为之无可奈何,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古代宫中的妃嫔勾心斗角的例子从来不少,其激烈程度,不亚于世界大战。 当然,和睦相处的可能也不是没有,不过只活在本公子的小说里…… 皇宫很大,但是尚未正式行过大礼的白语溪和皇上刚临幸过的上官云柔就是如此偶然的在御花园相遇了。 “语溪姐姐,身子,可好些了?”上官云柔上前开口,文墨宇和白语溪的婚事已经定下,再过两月就是两人大婚之时,故而上前先打了招呼。 白语溪见她示好,得体的笑着回应:“多谢云柔妹妹关心,这几日休养,已经好多了。” “出来走动走动也是好的。”上官云柔点点头,找不到话题,气氛还是控制不住的有点小尴尬。 白语溪抓住着她的手,说:“听闻云柔妹妹的茶让陛下喜欢的紧,不知道姐姐有没有这个荣幸呢?” “姐姐说笑了,如若不嫌弃,去我宫中坐坐如何?”上官云柔低低头,主动与人热络,她并不擅长。 几名宫女互相看看,像是有些诧异两个女人能这般和谐,白语溪和上官云柔笑了笑,随意拉扯些有的没的,边往婉仪殿走去。 一张茶榻,两名各有风情的女子相对而坐,谈笑甚欢…… 文墨宇进来看到的,便是这幅诡异而又和谐的场景。 “你怎么到这来了?”文墨宇疑惑的对白语溪问道。 白语溪面对文墨宇,还是有些拘谨,上官云柔急忙道:“臣妾在御花园偶遇了语溪姐姐,外面冷,便邀着她过来喝杯热茶。” 文墨宇笑了笑,主动伸手讲白语溪拉了过来,坐到自己怀中,说道:“何必如此拘谨?朕吓着你了?” “没,没有,皇上金贵之……” “行了行了,朕的女人怎么自在怎么来就好了,溪儿,以前在朕面前底气十足的模样,怎么藏起来了?”文墨宇按住了微微挣扎的白语溪,笑问着,惹的白语溪一阵面红耳赤。 “皇上,听闻您以前的风流事迹可是不少,号称皇城第一纨绔太子?”这段时间的相处,已让上官云柔明白了和文墨宇的相处方式,在她们面前,他从来不像一个皇帝,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文墨宇故意把脸一板,道:“胡闹!朕明明是第一纨绔皇帝!” 两女先是一惊,又忍不住的掩嘴笑的开心,文墨宇摸摸鼻子,天知道他心里是有多冤枉,要是以前风流快活的真是他那便好了,果然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有利无弊的,占了身体换了人生,背背骂名,好像也没什么…… “对了,皇上,臣女听说,你将文墨诗派去联姻?”白语溪想到此事问道。 “怎么,有何不可?”文墨宇一脸茫然的问道,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白语溪却不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了,她不知道这是故意还是偶然,那日在百艺院,便是文墨诗领着一群围在她身边的官家女子,指桑骂槐的嘲弄白语溪麻雀想要成凤凰。 士农工商,就算是丞相之女,在文墨诗这些人眼中,也只不过是出身卑贱的下等人,这个世界上,总有人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做着自己眼中的上等人却堂而皇之的说着最下等的话,教养,跟出身真的没多大关系。 偏偏不幸的是,咱们皇帝陛下耳朵灵的跟狗似的……跟哮天犬……跟兔子似的,就讲这话听了进去,景王不曾念过与他的亲情,和曾家同气连枝,文墨宇又何必顾及他?夏国使者也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提出了文墨诗联姻的建议。 轻松的时光没有多久,阿寅走到文墨宇身边附耳道:“陛下,信鸽归巢了。” 文墨宇一愣,只好歉意的看着白语溪和上官云柔,有模有样的作个揖道:“两位娘子,为夫失陪了。” 白语溪和上官云柔相视一眼,忍不住的挥挥手道:“去吧去吧。” …… 董伯方又长高了,青涩稚嫩的面容渐渐有了几分刚毅。 “拜见主上。” 皇宫的某处宫殿,文墨宇见到穿着特制服装的董伯方,沉吟一声,:“闲礼免了,信鸽归巢,有什么消息?” 当初罗正源找的三百人经过文墨宇定制的方案训练,根据每个人的特长安排了不同的岗位,其中,设神枪卫是明面上的人,而鸽舍和虎穴是暗中的势力。 鸽舍,专门收集情报,培养耳目:虎穴,则是文墨宇按照记忆中的现代特种兵选拔训练方式培养的全能型杀手。 董伯方,便是文墨宇挑选的总管。 “楚国异动,近期频繁演兵,大量调动粮草,目标直指我大周北部姜同关…”董伯方少了桀骜,多了认真,首先汇报了他认为最重要的事情。 屋漏偏逢连夜雨,五个国家中数大周的国土最为辽阔,如果三件急报自己处理不好任何一件,他们都会有足够的理由发兵,借机瓜分大周国土! 文墨宇想了想,道:“军队行速缓慢,就算他们不停下休息日夜兼程的抵达姜同关也要两个月时间,此事后议,还有什么事情吗?” “武林好像有点不太平静,许多侠客好像都不约而同的赶往一个地方。” “哪里?” “鸽子打谈过,好像是说什么邪教的教主没死,重出江湖了,他们要去为武林除害。”董伯方表情有点激动,他崇拜强者,自然想见见曾经的“武林第一人”的风采。 文墨宇皱起眉头,他隐隐觉得这件事情自己不能置身事外,具体什么原因,却也说不出来,只好问道:“嗯,退下吧,领些银子好好犒劳那些兄弟。” 董伯方没动脚,面色犹豫,文墨宇见了,问道:“还有什么吗?” “有件事,有点奇怪,臣,不知该不该说。” “哦?说说看。” “云国多了位公主,据说是沐河图从小养在外面的,可是……” 第八十八章 阴阳两隔 又是一个不太平静的早朝,文墨宇期待莫家问罪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反而莫华主动请罪,自责没能管教好家人,惹下如此祸事,并且提出用一万两白银赎回那些家丁,再加一万两白银给方龙治疗休养。 这是个让文墨宇拒绝不了的条件,莫华很聪明,他知道文墨宇现在正缺的就是银两!这般态度,也让他没有借口再问罪莫家。 只是莫华可能不会想到这让文墨宇得到了启发,他下了一道密旨,佑城卫增加巡逻的时间和人马,专盯着皇城里那些嚣张跋扈的公子哥,一旦有人犯案,在有理有据的情况下都请到天牢做客,并且要新官上任的赵明给那些想要赎人的家属暗示,要人可以,给钱! 为了就此做下铺垫,文墨宇在朝堂之上大声斥责皇都中的衙内不良之风,并且立下禁令,若还有人不知悔改,佑城卫可就地正法! 大臣慌了,回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再三叮嘱自家儿子,谨慎一些的,直接把喜欢惹事的儿子禁足一个月! 深夜一次密会之后,很多大臣开始附和文墨宇的所有决策,这诡异的情况让文墨宇皱紧了眉…… 古人多酒痴,这话一点没错,茶和酒是这个时代最热门的饮品,许多电视剧或是小说中,那长的五大三粗的汉子往酒馆一坐,豪气的一拍桌子,豪气的一拍桌子,便扯开嗓子道:“小二,来三斤好酒!”…… 扯个犊子了,没有蒸馏过的酒里面的酒精含量都不高,寻常人喝个四五斤也就有一个问题…肚子涨。 将军令酒馆开业当天,那酒香飘十里是一点也不夸张,怎么说呢,方圆十里处处有酒鬼,自然有酒香。 这酒一传十,十传百,几日之间,便成了皇都最炙手可热的美酒,许多酒坊经营不下去纷纷倒闭,范建动动心思,大肆招揽那些人扩大酒坊,端端半月之间,盈利达到了数十万两银子,乐的范建合不上嘴。 巨大的利益让有些势力的动了心思,开始查探将军令酒坊,如果对方没有什么背景的话,便要寻机打压霸占,可是一打探,酒坊的当家竟是皇上的亲信,也只好断了这想法,钱固然很有诱惑力,可是要跟皇上抢东西,再多脑袋也是不够砍的。 夏离听了邱书凌的提议,直接订购了十万两的酒,打算迎亲的时候带回夏国,这也算是变相的对文墨宇示好了。 好枪要练,好刀要磨,虎穴的人都被文墨宇派去了广厦府,伪装成山贼,伏击大周沿岸地区上岸抢劫的木国海盗,以人头计军功,一起过去的,还有想要变强的董伯方。 点算国库,文墨宇勉强的凑了三十万两银子采购米粮,缓解南方灾荒之急,随之保护赈灾粮的,还有一直闲置在江龙府的青平军,文墨宇没有遵循以前层层下派的做法,而是一道圣旨,命工部侍郎黄德江为钦差,执天子剑前往监督赈灾,胆敢有官员意图贪污或是不听命配合,无需禀报,就地正法! 玉门关战事刻不容缓,可是现在的情况急不得,文墨宇安排好这些事宜之后,带上方龙和数百名在暗中跟从的神枪卫乔装出发,上蜀山! …… “清儿姑姑,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曾经的回忆。” “回忆…看得见吗?”稚儿挠着头,有点胖的小脸拧巴到一起,圆溜溜的眼珠满是疑惑的看着女子。 女子低低头,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道:“回忆,是留在心里的。” “姑姑,皓儿不懂……”他更迷惑了,才六七岁的年纪,又能懂什么呢? 叶怜清眼色黯淡,看这孩子一脸委屈,却依旧笑着安慰道:“皓儿长大就会懂的。” 稚儿眼睛亮了起来,又问:“姑姑,那皓儿长大的话,是不是可以懂很多东西,会厉害的功夫,就可以保护你了?” “保护…我?”叶怜清有些惊讶。 皓儿却认真的点点头,说道:“姑姑,你笑起来可好看了,比娘还好看,可是娘就是天天哭天天哭才会离开皓儿的,姑姑,皓儿不想看到你哭,皓儿害怕,你也会离开……” 大周还是腊月寒冬,夏国已是春雨连连,叶怜清想起那个雷声阵阵的雨夜,同样害怕雷声的皓儿跑到了自己的房间,那时她回想起那个男人的承诺,还有那个她一直害怕相信的噩耗,却是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 没想到那一幕,却让这孩童记在了心里。 “皓儿,姑姑不会离开你的。”叶怜清摸摸他肉嘟嘟的笑脸,笑着承诺。 稚儿笑的开心,上前小心翼翼的伸出小手,摸上叶怜清隆起的小腹,又扑闪扑闪着眼睛,问道:“就算有了小妹妹,姑姑也不会不要皓儿的是吗?” “嗯!” 得到叶怜清认同的皓儿高兴的拍起了手,又认真的把小小的食指挡在嘴上,“嘘……”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说道:“妹妹要休息,皓儿不能吵她,姑姑,皓儿去做功课啦。” 说完,小小的人踮着脚,迈着小短腿走出外面。 皓儿想有个妹妹,叶怜清摸着肚子,墨宇,你知不知道,我们的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清儿啊,咱以后生孩子肯定是要生个加强连的,一个两个哪里够?这样啊,男孩子像我,以后我就把所有的本事都教给他们,等他们大都扔出去谋生养活自己,少来打搅咱们,女孩子肯定是要像你的,个个貌美如花,哈哈哈……” 春风徐徐,窗外的风沙飞扬进来,迷了眼睛,叶怜清笑了,眼角却不自觉的留下两行清泪,所有的心情,大概,就像是墨宇讲过的那首诗……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 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 小轩窗。 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第八十九章 东方傲雪 无名山,灵鹫寺最高处的静修佛室。 红雪一身蓝紫色衣袍盘腿坐在正中的石台上,三千青丝披下,她捻着佛珠,脸上的表情平静而又安详。 “女施主,你可以走了。”归一走了进来,看到她这幅模样,安心许多,上前提醒道。 红雪睁开眼问:“大师,何出此言,我倒是觉得这地方,挺好的。” 归一说:“阿弥陀佛,女施主,该想起来的事情你大概都记起来了,短短几日,你的心境能成长到这般地步,老衲自叹不如啊。” “你知道我失忆了?”红雪挑眉看他,神色淡定。 “老衲只知道自己该知道的,许多门派已经往灵鹫寺聚集而来,女施主还是今早离开吧,莫要惹了佛门清静。”归一垂首,他不愿灵鹫寺,再经杀孽。 红雪冷笑:“老秃驴,你是怕了?” “阿弥陀佛。” “今日之恩,我记住了。”红雪起身,扔下这样一句话,就推开门走了出去,是风是雨,她从未怕过! 还是这片熟悉的树林,她怒过,疯过,绝望过,可是一切的起因是为了什么,她却无法再回想起来。 风声响,惊飞鸟,红雪眯起了眼睛,说道:“别躲躲藏藏的,都出来吧!” 话音刚落,四面八方的侠客飞身落下,远处一大群人也往这里跑了过来。 “魔头,没想到你居然还没死!” “今日我等正道同盟就要为武林除害!” “邪不胜正!” 红雪看这阵仗,也不想多说什么,将双手背到了身后,昂首说道:“那便来吧!” 没有万众一呼的教众,也没有那身金黑条纹的教袍,她的傲发自骨子里,从不是外物所附加的。 数百名剑客将她紧紧包围在其中,那些眼神里,有喜悦,有疯狂,有盲目,也有自傲,只要杀了眼前的人,自己就会是武林里威名远扬的大侠,女人,钱,地位,什么都会有!杀了他,杀了他! 没有人认为,红雪在这样的阵仗中还能活下来,很多人都是一些不入流的门派,他们不会知道所谓的武林第一人有多么强大,甚至没有资格参与给许多人留下梦魇的正邪大战。 没有人能看清红雪的身影,只觉得被包围的人突然都不见了,所有冲上去的人,以更快的速度飞了出去! 红雪看了看他们,只说道:“今天,我不想杀人,滚!” 从地上爬起来的众人相互对视着,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强!而更多的,却是不断蔓延的恐惧! 仅仅一招,连对方的动作都没看清,还怎么打?名利的诱惑确实很大,可是自己也要有命拿! 人都是这样的,他们期待有人带头再发起另一波的攻击,可是一旦没人敢动,其他人都不会去当肯定被打的出头鸟。 一个人仓皇的走了,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起身离去,就在红雪暗中松了口气的同时,远方又有一群人闻风赶来! 蓝色衣袍,华山派! 黑色衣袍,嵩山派! 紫色衣袍,泰山派! 黄色衣袍,衡山派! 五大剑派同盟来了四个,那些人瞬间又有了自信! “魔头,正道联盟都聚集于此,你还不束手就擒?!”嵩山左少云剑指红雪,自己的父亲就是死在了他的手下,这仇,不可不报! 红雪强撑着,没露出一点虚弱的模样,冷眼如剑,“要打就打,哪来这么多废话?” “好!”左少云挥手,四大门派组成剑阵,直指正中的红雪,左少云拔剑喝道:“杀!” 剑阵弟子运功举剑攻去,训练有素的招式自然要比方才的散沙杀伤力更大!左少云比他那嚣张自大的父亲聪明许多,剑阵杀招连绵不绝,几名弟子出招之后立马换下一波,在不间断的发动招式同时,还能保证大部分人的体力,这才是车轮战术! 红雪挡过一次又一次的攻击,动作越来越慢,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在侧身躲过一名弟子的剑之后,后面的弟子趁机上前,长剑划破了她的外袍,留下一道浅淡的血痕! 左少云见此,阴阴笑着,此战之后,他要拿红雪的尸体昭告天下,他,嵩山左少云,才是真正的武林第一人! 旧伤未痊愈,内力再次损耗,红雪越来越无力,身上已经多了许多的伤口! 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视野慢慢变得一片模糊,此时的红雪完全是在生死之间,依靠本能躲避越来越凌厉的攻击! …… “东方兄弟,说好了,我要是被罚了,你可是要带着烤鸡美酒来看我的。” “行啊,我会去看你,只不过,是吃完烤鸡美酒再去。” …… “林慕聪,为什么,遇见你之后,我的心,就像是跌进了深深的湖水……” “东方,以后,我们在一起……” ……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人,为什么你会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为什么!” “对啊,我就是魔头,我就是杀人不眨眼,你要杀了我吗?来啊,你来啊!” …… 都说我负了天下人,这天下人,又何曾善待过我?你只知道我杀了人,却不知道我本想问你下落,他们却说你死了出手招招致命,林慕聪,你给的那一剑,好疼…… 所谓的武林第一人,她东方傲雪,大概,是败了吧,败给了那个人,那颗心,那段情…… 红雪停下了动作,眼瞳慢慢发红,身上的杀气,也越发凝重,左少云的脸变了颜色,一阵不好的预感驱使他大吼:“杀了他,快,杀了他!” 弟子不敢不从,纷纷举剑上前,想要将看起来已经没有了反抗之力的红雪斩下! “嘭!嘭!嘭!” “砰!砰!砰!” 两种巨大的声响几乎是同时响起,前者是那些弟子的尸体落地的声音,另一种,却是来自外围的武器! 第九十章 我也陪你 蜀山在南,无名山在西,两者之间一点都不顺路,可是文墨宇在接到信鸽消息得知有人看到红雪侍卫在打听灵鹫寺的位置时,就感觉不对劲,再一查探,江湖异动的聚集就是往灵鹫寺而去的! 想到红雪诡异的身手和遗忘的过往,文墨宇立马日夜兼程的赶了过来,等他抵达这里时,红雪已经走火入魔,大开杀戒,他毫不犹豫的命令神枪卫开枪,他不知道现代化武器和古代的武者碰撞会有怎样的后果,在看到红雪破碎的衣袍和那些裸露的伤口,文墨宇怒了,他的怒,要用血来消! “你,来者何人,为何伤我五岳剑派弟子?!”左少云一脸惊疑的看着下马上前的文墨宇,还有他身后服装怪异,手上还拿着一个个黑疙瘩的队伍。 文墨宇面沉似水,没有理会他的问话,直直的走到红雪身前,后者看着他,手上,还有热腾的血液…… 红雪一阵恍惚,突然笑了,放声大笑,笑着笑着,却又哭了,那般令人心疼…… “文墨宇,你也要杀我吗?我是魔头,我是东方傲雪,是元初邪教的教主,是不是你,也要替这天下苍生除害呢?哈哈哈哈你来啊,杀了我,我叫你杀了我!”红雪大吼着,脸上血泪混杂。 文墨宇突然抬手,对着红雪举起了手中的枪,黑漆漆的枪口让红雪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她不怕死,但是她怕,被自己信任的人再次抛弃! 一阵火光闪过,砰的一声,枪响了,红雪愣了愣,转身往后看,一名想要偷袭的弟子被子弹炸开了头颅,脑浆迸溅了一地。 文墨宇脱下外袍,给还没回神的红雪披上,抬起手仔细的用袖子擦去她脸上的血污,红雪就这样愣在了原地,任凭文墨宇动作,眼中凝聚的红色竟然开始退散! 左少云不甘心的开口了,“不管你是谁,竟敢对抗正道联盟帮助这个魔头,你将为所有的正派人士所不耻!” “正派?好一个口口声声的正派!你口中的正,就是数百人仗势欺压,偷袭刺杀无所不用其极吗?!”文墨宇怒了,红雪身上一道道深深的伤口,刺痛了他的眼睛。 左少云眼神有些闪躲,却狡辩道:“只要是除魔卫道,什么样的方式都是正确的!你可知道正邪一战死在这魔头手上的人有多少?!你又是否知道这魔头的手上,有多少冤魂?!” 文墨宇笑了,很优雅的微笑,他把红雪小心的扶到树下坐着,轻声道:“你先歇会,这些事情,就交给我吧。” 说完,文墨宇起身,杀气凌然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左少云,脸上的笑容越发优雅,然而这模样在左少云看来,却是诡异的可怕。 “你说,什么方式都不重要是吗?那我也不怕别人说我欺负人了,神枪卫!” “在!” “以人头计军功,给我杀!” 砰砰砰砰砰! 数百人听令,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长时间的训练使他们的枪法精湛不少,也懂得互相配合给部分人换弹夹的时间。 在子弹如雨的攻击下,数百人不多时就倒下大半,剩下的纷纷逃窜! 左少云的脸都白了,眼看就能杀了东方傲雪,却天杀的冒出一群莫名其妙的人,他们手中的,究竟是什么武器,能让没有丝毫内力的他们拥有如此之大的杀伤力,眼前的这个男子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在江湖之中一点传闻也没有?! 子弹的速度,可比轻功快太多了,眼看着自己带来的人就剩下了数十人,左少云眼睛都红了,他忍不住喝道:“住手!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停!” 文墨宇看了看这场景,下令道,他也没想就此把他们赶尽杀绝。 这场两方的战斗还不如说是单方面的屠杀,左少云那边的人死伤大半,而神枪卫只是十几个人受了伤。 左少云又惊又怒,但他不是不识时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时候,保命最重要! “所谓正邪,不在嘴里,而在心里,你记好了,告诉所有人,任何一个想要伤害东方傲雪的人,都给我做好和大周军队敌对的准备,滚!”文墨宇冷冷的扔下这句话,就懒得再去理会左少云,后者震惊,许久之后垂下了头,如丧家之犬般带着仅剩的弟子离开。 文墨宇霸道的将红雪拦腰抱起,后者没有反抗,愣愣的看着他。 “你不怕我吗?” “为什么要怕?” “我杀了很多人,还是他们口中的魔头。” 文墨宇抱着红雪,跨过一具具尸体,身后,是人间炼狱般的战场,怀中,是女子无限的柔情。 这话让文墨宇愣住了,他想起和叶怜清曾经的对话…… “清儿,如果……我曾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会嫌弃我吗?” “嗯……那你为什么要杀人呢?” “因为不杀了他们,他们就会杀我!因为只有杀了他们,我才能得到我想要的!” “想杀你的人被你杀了,是因为他们不厉害啊,而你想要杀的人被你杀了,因为你厉害啊!” 只有足够的在乎,才会特别在意对方对自己的看法吧。 文墨宇在来的路上,派人收集过东方傲雪的信息,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天生十恶不赦的人,更多的,是孤独和现实造就的可怜的灵魂。 他低下头,看着红雪,或者准确来说,是东方傲雪。 “就算你要和全世界作对,我也陪你。” 东方傲雪笑了,很罕见的温柔的笑,曾经她为了一个喜欢的男人,几度将生死置之度外,为他受伤,为他难过,为他褪下了一身的骄傲的去爱,结果却惨败不堪。 过度脱力使她渐渐睡了过去,这个怀抱很安心,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安心的睡一觉了,曾经她也奢望那个男人的怀抱,好想好想偷偷告诉他,其实,我很累了。 第九十一章 采花大盗 一家闹市酒馆,一名男子独自一人在桌上一杯一杯往肚中灌酒,不消片刻便烂醉如泥了,稍有些清醒的时候,嘴中嚷着陆天的名字,等真是醉了,却一次又一次的念着东方,一会大笑,一会却又一副痛苦的模样。 来往的客人只当他是喝醉了酒发了疯,见他嘴中胡言乱语,那掌柜的收了银两也懒得再招呼,只吩咐那小二天亮之后,将这醉鬼扔了出去。 谁知小二刚到那客人身边,那人就揽着小二道;“东方,东方兄弟,你...你来陪我喝酒啊,我...最喜欢和你喝酒了,真的...真的好开心啊...不,不对,你不是东方兄弟,你,你是东方傲雪!你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走...你走啊...走啊...”喷着酒气,林慕聪又一把将小二推开,力气之大,直接将他推开几米远。 那小二也是怒了,依稀听到几句他的话,回骂道;“哪来的疯子,胡言乱语,你以为你是大侠林慕聪啊,我告诉你啊,东方傲雪可重出江湖了,有本事你杀了她去,少在这做醉鬼!” 满脸通红的林慕聪听到这话,打架的眼皮睁了又睁,扯着那小二的衣裳问道:“你…你说,你说什么?东方,她…她……” “行了行了,我要关门了,去去去,一边去。”小二不耐烦的推开他的手,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林慕聪晃了晃笨重晕眩的头,向远处走去,前方一片昏暗,也不知是酒意还是困意,林慕聪眨眨眼,前面,好像是一条永远走不到头的路。 …… 文墨宇寻了家客栈,将东方傲雪小心的安放到床上,他听着她口中一遍又一遍的林慕聪,脸上的表情却是那么痛苦,文墨宇心疼的伸手,想要抚平女子紧皱的眉头,东方傲雪的危机意识很强,哪怕是在睡着的时候,在文墨宇的手即将触碰到她的时候本能的抓住了他的手。 大概,她真的是累了,连眼睛都没睁开一下,文墨宇叹了口气,刚要抽出手来,却听到一声轻唤:“文墨宇。” 他扭头看她,刚想愧疚吵醒了她,却发现女子还是熟睡模样,只是口中的名字,变成了文墨宇。 文墨宇想了想,东方傲雪在他面前,好像,一直是跟高冷的,他极少看过她笑,或者说,他极少去了解自己身边的这个人。 没有人生来就是王者,这个世界的法则很公平,你的荣耀有多大你要承担的风险和责任就有多大,所谓的武林第一人的背后,是太多的冷枪暗箭,而这王者座下累积的,是森森白骨! 东方傲雪的现在,就像文墨宇的前世,他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伤害,能让一个女子去经历他所经历的事情,并且,成功了。 这种感觉,不是可怜,而是心疼,他在心底做了个很重要的决定,这个决定,转折了很多事情。 …… “皇上,有人求见。” 一大早,方龙敲响文墨宇的房门提醒道。 “谁?” “自称恒山派弟子。” “哦?”文墨宇打开房门,伸个懒腰冷冷一笑,“走吧,既然这么喜欢送死,那便成全他们好了!” 客栈的大堂,粉色道姑衣袍的一琳焦急的坐立不安,听说昨天四个剑派围攻姐姐,姐姐受了重伤,也不知如今怎么样了。 木博方则坐在凳子上,双手撑着头,眼睛跟随着一琳的来回走动转悠着,无奈的说道:“我说一琳啊,东方教主一定没事的,你就别担心啦。” 一琳看他这幅模样,气的跺跺脚,懒得理会,一回头,看见方龙和文墨宇走下楼来,却没看见东方傲雪的身影,一琳急忙上前问道:“我姐姐呢?” “你姐姐?”文墨宇愣了愣,这是怎么回事?东方傲雪是元初神教的教主,为何她还有个妹妹是恒山弟子?他上下打量,怀疑的问:“你是傲雪的妹妹?” 一琳点点头,木博方警惕的拎起他的刀搁脖子上,站到了一琳的身边,开口道:“这位呢,是东方教主的亲妹妹,我呢,是东方教主的亲妹夫,我问你,东方教主人呢?” 方龙上前一步,挡在了文墨宇身前,文墨宇转身坐下,冷笑道:“可真是奇事,出家之人有个邪教的姐姐,还有个泼皮的相公。” “哎哎哎,你说谁泼皮呢?信不信小爷我……”木博方一瞪眼,举刀指着文墨宇,这一动作令暗中的神枪卫立马将他围住,枪口对着他。 一琳推了木博方一把,着急道:“木博方你别捣乱了!” “你说,你是傲雪的妹妹,那我问你,昨天她被人包围的时候,你们在哪?你知不知道你的姐姐,昨天差一点就死在了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剑下!”文墨宇沉声,想到昨日的惊险,若是自己迟了一步,傲雪就真的走火入魔了。 一琳低着头,眼圈发红,木博方见她模样瞬间急了,对文墨宇大声说道:“你凭什么这么说她,你知道一琳多想她姐姐吗?!东方教主的消息是我瞒着她的,我告诉你啊,别仗着你人多就这么嚣张,我木博方也算江湖上有名的人物,你信不信我砍的你求爷爷告奶奶!” “有名?嗯,采花大盗木博方确实是很大的名声啊。” 有些慵懒的声音传了下来,木博方抬头看去,瞬间就蔫了,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东方教主,那不是过去的事情吗,我现在可很守本分的。” “姐姐!”一琳激动的跑上去一把抱住了东方傲雪,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 “姐姐,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我好想你,我以为,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见到了吗?跟姐姐说,这段时间木博方有没有欺负你?”东方傲雪拍拍一琳的背细声安慰,一边的木博方急忙给一琳使劲使眼色,后者却理也不理他的暗示,对东方傲雪问道:“姐姐,我听说你受伤了,怎么样了快让我看看,我带了恒山最好的伤药过来。” 第一章 圣旨赐婚 第一章 “奉天承运,吾皇诏曰,白丞相有女白语溪,正值妙龄,待字闺中,闻其吾儿墨宇也逢迎娶之年,对白小姐痴心一片,朕甚欣慰,承大周之运,赐下良缘,于一月后五月二十日大婚,钦此。” 夜已深了,白府一处房间却灯火依旧,女子看了那金黄的圣旨许久,没有言语。 主子心情不好,莲月的脸上也不似以往那般的活泼,可怜了自家小姐生的花容月貌,又文采绝绝,却要嫁给那么个只晓得吃喝玩乐的登徒子,可又能如何呢,怪只怪那登徒子投了个好胎,生在帝王家,就算是不务正业的吃喝玩乐,依旧有个当皇帝的爹宠着。 “小姐,很晚了,歇了吧。”莲月心疼的看着自打接了圣旨之后就没了生气的白语溪,细声说道。 白语溪动也不动,眼神木然的问道;“莲月,今日什么时候了?” 莲月低头咬着唇不想讲话,白语溪自顾自的说道;“没记错的话,五月十九呢,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啊。” “小姐......” “莲月,我给你找个好人家吧,我是躲不掉的,你却没必要入那火坑。”白语溪抬起头来转移了目光,脸上竟带着些笑意。 莲月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急忙说道;“小姐,我不嫁,奴婢这条命是您捡回来,莲月要永远伺候在你身边。” “何必呢?”白语溪也知莲月对自己的忠心,叹了口气无奈说道。 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的白忠敏穿衣起床,本想到院子里透透气,舒缓一下这些时间的不痛快,看到白语溪房中的烛火还亮着,便想着问问她心里的想法,妻子早逝,自己这唯一的女儿,他不愿见她受委屈,可是圣旨已经下了,若是抗旨不尊,恐怕全家性命难保。 刚到门口,听得那句火坑,白忠敏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心思一定,推开门说道;“溪儿,为父给你备好马车,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有什么事情,为父来担。” 白语溪愣住,听完这话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委屈的扑到了父亲怀中放声大哭,白忠敏也有点眼眶泛红。 “爹,我不能走,抗旨,是要株连九族的,女儿没事,说不定以后,女儿还能当一国之母呢。”许久之后,白语溪擦干了泪水笑着安慰白忠敏,也在安慰自己。 这个时代的男尊女卑,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白语溪没有辜负上天给的好样貌,从小到大一直与同龄的男儿比强,论四书五经吟诗作对,许多所谓的才子都要自叹不如,可是不论古今的女子,都有一个梦想,梦想自己的意中人可以踩着七彩祥云来迎娶自己,她自然也不例外。 文墨宇身为太子,却不好诗书不善武功,一直以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为由吃喝玩乐,这样的人又岂是白语溪所中意的人? 但是违抗皇权的后果,她承受不起,白忠敏承受不起,整个白府,也承受不起,白语溪再一次深刻的明白权利的重要。 女儿倔强,白忠敏也无可奈何,他又怎么会不知道,皇帝更看重的,是把自己和太子绑上,甚至希望自己能辅佐太子成功登基,至于自己女儿的想法,太微不足道。 白忠敏垂着头离开了。 “小姐,别想那么多了,你看你,都瘦了。”莲月抹了抹眼角,扶着白语溪躺到了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白语溪睡得很快,这将近一个月来,她都没有好好的休息过。 莲月熄灭了烛火,小心的关上房门,抬头看着天上的圆月,直接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老天爷,小姐是好人,能不能拜托你对她好一点。 这个时候的太子府,热闹非凡。 “殿下,陪奴家喝一杯嘛。” “哎呦,好好好,美人快喂给本太子喝...唔,好酒,好酒哈哈哈。” 衣衫不整的太子殿下躺在两名名歌姬的怀中,醉眼迷蒙,喝下女子用唇喂过来的酒,笑得快活。 红粉帐,有歌有舞有美酒,文墨宇表情陶醉,他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等皇帝死了,他会是大周这片广泛沃土上独一无二的皇,他打出生,就是来这世间享受的。 “哎呦我的太子殿下,你,你怎么还在这快活啊。”一男子打开房门,看到这场景也是见怪不怪,推开一个有一个醉醺醺的歌姬,将文墨宇拉了起来。 文墨宇睁开半只眼,看清来人,笑道;“阿健啊,本太子要大醉三天三夜,你,你别拦我...哈哈,美人,本太子来.....” “太子殿下,我的祖宗,奴才求您了,明天可是您的大婚之日啊。”范健捂着鼻子躲避文墨宇口中喷薄的酒气,这话让后者一愣;“大婚?大婚...哈哈哈对,本太子大婚,白语溪,终于要做本太子的太子妃了哈哈哈。” 范健配合的点点头,又问;“那殿下是不是要早些休息,为大喜之日养精蓄锐?” “阿健啊,你是不是越活越傻了?”醉意上头的文墨宇揽着范健的脖子勉强站着,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脸说道;“嫁夫从夫,圣旨下了本太子还担心她跑了不成?她要惹本太子不开心,本太子,就要,把她,打入冷宫.....唔唔唔” 范健一听话头不对,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太子没登基只是太子,隔墙有耳,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太子最多被责罚一顿,自己这些当下人的,可小命难保啊。 “殿下,奴家,不胜酒力呢。” 一名歌姬摇晃着走过来,像是站不住一把扑到了文墨宇的身上,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本就轻薄的衣衫自肩膀处滑落大半,暴露出一大片肌肤,一个劲就往文墨宇裸露的胸膛上蹭着,范健甩甩头,将文墨宇给她推了过去,逃一样的飞快离开了这个房间,你奶奶的,太子可是个醋坛子,他的女子别说碰,就是多看几眼被他发现了,都是要炸毛的。 第二章 大喜之日 日头升起,还沉醉在温柔乡的文墨宇被范建硬着头皮拉了起来,换上新郎官的大红蛟龙袍,镜子里的人生得俊逸非凡,可面色虚浮,苍白虚弱。 “殿下,您穿上这喜服可真好看啊。”说话的女子,正是文墨宇最为宠爱的歌姬舒瑶。 文墨宇邪笑了一声,看着她说:“可本太子觉得,我的瑶瑶不穿衣服可更要好看。” 女子故作姿态,羞涩的倒在了文墨宇的怀中,忽然就嘤嘤哭了起来,攥紧的小拳拳锤着文墨宇的胸口。 文墨宇一急,急忙问道:“瑶瑶,你这是怎么了?” “殿下,您今日,可就要成亲了,以后,是不是不要奴家了?”女子抬头,一幅我叫尤怜的模样。 “怎么会呢,本太子又岂是喜新厌旧之人?你大可安心,好好服侍本太子,本太子保你一世荣华富贵。”文墨宇笑的得意,等白语溪今日过门之后,娇妻美妾在怀,天下还有何事能比这般快活? 舒瑶伸手,慢慢的摸着文墨宇身上的喜服,幽幽叹出一口气,感伤道:“可惜,奴婢出身卑微,这辈子,怕是不能和太子殿下同堂结拜了……” 文墨宇听完,长舒了一口气,不怕女人有情绪,最怕女人有情绪了却什么都不说,既然找到了原因,对症下药不就是了。 “那有何难?就今日吧,本太子不仅要娶妻,还要纳妾,尽享齐人之福又如何?”文墨宇哈哈一笑,这般哄道。 舒瑶眼睛一亮,却犹豫的说道:“殿下,这,会不会不太好啊?” “有什么不好,这是喜事,再说,有谁敢指本太子的不是?”文墨宇大手一挥,一股子热血冲上脑门,瞬间感觉自己豪情万丈。 果然,舒瑶一脸痴迷的看着他,将身子紧紧的靠了上去,笑道:“奴家盼着这一日,可太久了,奴家准备好的喜服,终于有机会穿上了。” 文墨宇更加感动,正想再与女子恩爱一番,范建却已经敲门提醒该去接亲了。 “你快些换衣服,本太子先去了。”依依不舍的放开怀中的女子,文墨宇整了整衣袍出门了,背后的,是宠爱的女子毫不掩饰的怨恨的目光,还有嘴角诡异的微笑。 太子迎亲,阵仗自然是少不了的,前有百人佑城卫开路,后有府丁八人抬的大花轿,再往后百名宫中的礼部乐工敲锣打鼓,然后是数十名壮夫抬着的大口箱子的迎亲礼,最后又是百人佑城卫护卫。 一大长溜的人马都穿着大红的喜服,从太子府邸出发,横跨两个闹市到白府,随行的小厮一路跟随,给过路百姓派发几枚喜钱,骑马的文墨宇看着过路的人群,像是一个帝皇审视着自己的子民,他在想,父皇什么时候能驾崩啊,自己都等不及想要登基了,到那时候,天下臣服,万民跪拜,是何等的威武啊! 沉醉在自己美梦中的文墨宇没有听到百姓人群中的议论纷纷,更不会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的臭名昭著。 “这是哪家高官迎亲啊这么大的阵仗?” “你不知道吧,这是咱们大周的太子殿下,要娶相府的白小姐了。” “啊?!那不是鲜花插牛粪上了嘛?” “可不是,可惜了咱们皇都的第一才女,要名花有主咯。” “嫁给太子,还不如嫁给我呢!” “你可小声点,不要命了?我也想啊,可咱们有那出身吗?” ……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一路到了白府,文墨宇翻身下马,刚想以一个潇洒一点的姿势落地,可脚上力道不够,差点摔下马来,牵着马的范建眼尖,上前一步就把即将摔趴下的文墨宇给扶住了。 文墨宇整整衣袍,自觉的英俊神武,才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老臣,见过太子……” “哎呦呦,老丈人,可不能行礼,今天过后可都是自家人了,哎,我娘子呢?”文墨宇扶了一把白忠敏,眼神四处张望着,却是没看到白语溪的身影。 白忠敏脸上也没有一点开心的模样,提醒道:“太子,小女还在梳妆打扮,还请随老夫去客厅,喝杯茶水吧。” “啊,打扮?无妨,本太子最爱看女子打扮了,我看看去。”文墨宇说完拔腿就要进去,美人不看看你一个糟老头子作甚。 白忠敏声音沉了下来,道:“太子,这是规矩,不可破!” “呵,什么规矩?本太子就是规矩,给我起开!”文墨宇一怒,他向来是嚣张惯了,也不管对方是谁,张嘴怼了过去。 白忠敏气的喘不上一口气,指着文墨宇道:“你,你,你……” “爹爹!”正换好衣服出来的白语溪见这一幕,急忙跑到了父亲身边,抚背顺好他的呼吸之后一脸怒容的瞪着文墨宇:“你要我嫁,我嫁了,可你为何还要为难我父亲?!” 文墨宇冷冷一笑,问:“你敢不嫁吗?白语溪,你要知道,你白家满门的命,可都在你手上呢。” 范建扯扯文墨宇的衣袖,却被对方一把甩开,他无奈了,自家主子长个子不长脑子,这话可是就能明面上说出来的吗? 白语溪气愤难当,咬紧了红唇,一狠心说道:“要我嫁也行,和我父亲道歉,不然,我今日就撞死在这里!” “你!”文墨宇瞪着她,最后就说:“好,不就是道歉吗?老丈人,本太子错了。” “你见过谁道歉还自称身份的?”白语溪冷着脸。 文墨宇看她一眼,心里做着打算,很直接的说道:“老丈人,我错了。娘子,现在可愿跟为父走了?” 白语溪的脸色缓和下来,转身看着父亲脸上的担忧,勉强的挂上了微笑,不顾阻拦的跪下边磕头边说道:“爹,这一拜,女儿感恩你的养育之恩,这一拜,女儿抱歉以后不能服侍在父亲身边了,这一拜,爹,女儿很幸运,有你这样的父亲!” 三拜之后,白语溪红着眼一狠心转身直接朝着大门走去,身后的老父,老泪纵横的喊着溪儿,白语溪脚步一顿,头也不回,毅然的上了花轿。 第三章 民女有冤 马上的人在笑,轿里的人在哭,所有不是嫁给爱情的婚姻,都是不幸的。 文墨宇下马,一脸的春分得意,踢两脚轿门,白语溪走了出来,莲月上前扶着盖好了盖头的白语溪,媒婆也按着章程开始一道又一道的礼仪。 太子大婚,来的人很多,大周有六位皇子一位公主,而这六皇子中,文墨宇排行老三,而他能成为太子的原因也很简单,在皇帝的七个儿女中,只有太子文墨宇和七公主文涵舞是为皇后所生,皇后嫡子为储君,这是向来的礼法。 二皇子文墨战驻守玉门关,四皇子文墨逸常年游山玩水不在皇都,七公主文涵舞则是去皇陵给先皇后守陵三年,至今未归,在皇都的三位皇子本不想来,可是兄弟相争总是暗地里的,皇上赐的婚可不能拂了陛下的面子。 当新人宾客进门,除了文墨宇,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诡异的表情,而三位皇子忽然来了兴致,直觉告诉他们,有好戏看了。 太子府大堂已经挂上了大红灯笼,四处也是装扮的一片喜庆的模样,可突兀的是,大堂里,已经站了一位身穿这喜服的新娘子。 对身边人的表情浑然不觉的文墨宇很自然的将白语溪领了进来,媒婆看这场景愣住了,也不敢开口说话了,得罪了谁都是要命的事情。 莲月更是一脸的不忿,开口问道:“太子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文墨宇一愣,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差错。 “你今日是要娶我们家小姐的,可为何还有一位新娘?”莲月气极,大声问道。 文墨宇看了看堂中的舒瑶,听了这话感觉被一个婢女喝问颜面大失,反击道:“本太子今日,娶妻纳妾,有何不可?!” “你,你……” “三弟,可莫要糊涂了,你今日要娶的,可是相府的小姐,一个小妾,怎么有资格站在这里?”文墨峰挺着胸膛一幅长者的模样站出来教训道,他是长子,父皇却把太子之位给了文墨宇,教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文墨宇眼神闪躲,他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了这个大哥,武夫出身的他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会下手,而父皇再宠他也不太在意兄弟之间的争斗。 想到今日大婚,这里这么多达官贵人,他又来了底气,道:“大哥,这是本太子的婚事,不用你多管。” “文墨宇,你这样,是将我白家置于何地!”走进来看到这场景的白忠敏直接怒了,大声喝问。 文墨宇正烦的紧,一瞪眼就要开骂,门口传来尖细的一声:“皇上驾到!” “拜见皇上,吾皇万岁。” 所有人收了看热闹的心思,跪下行礼道。 文中晋朗声笑着进场,摆摆手道:“免礼免礼,今日吾儿大婚,朕忙里偷闲过来看看,这,都是怎么了?” 看到两个新娘子,文中晋也愣住了,文墨宇却眼睛一亮,上前道:“父皇。” “宇儿,这怎么回事?”文中晋没了笑意。 文墨宇却浑然不觉,像是找到了靠山一样自得道:“父皇,孩儿不过想娶妻纳妾来个双喜临门,他们就百般阻挠,这是不把本太子放在眼里,也不把你放在眼里啊。” “啪!” 一个耳光在寂静的太子府显得特别响亮,文墨宇久久不能回神,父皇,从未打过他。 “白丞相,太子荒唐,朕,替他赔罪了。”文中晋走到白忠敏身边,微微颔首。 白忠敏不说话,他在等,这个皇帝要如何处理这样的家事。 文墨宇看到这一幕,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文中晋又看向堂中的新娘子,下令:“来人,把这个意图破坏太子婚事的女子,打入天牢!” 一群侍卫立马上前,文墨宇刚想阻拦,看到父皇扔过来冰冷的眼神,只能现在原地不敢动作。 侍卫刚到女子身边,舒瑶把盖头一扔,冲到文中晋身边,跪地痛呼:“皇上,小女冤枉啊,求皇上主持公道。” 还没到文中晋身前,侍卫就压住了挣扎的舒瑶,文中晋皱眉,不想引出更大的麻烦,可百官皆在,他也不好太过偏袒文墨宇。 “说吧,你有何冤情?” “小女子本是花满楼的歌姬,一直是清白之身,再有几日就能赎身随我夫君成婚,可是,太子殿下带我出去游湖,借酒霸占了小女,还将小女子囚禁在这太子府中,今日之事实非女子所愿,都是太子逼迫啊皇上,求皇上明察。”舒瑶哭的撕心裂肺,令人都为之垂泪。 文中晋的脸色难看无比,只好说道:“你说的事情朕绝会明察,若你有半点假话,便是欺君之罪,小心你九族的性命!来人,带下去!” “陛下,你这是偏袒太子,昏君!昏君啊!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舒瑶大骂一声,用力挣脱了侍卫,一头撞上了大堂前的柱子,临死前的眼神,带着怨恨和报复的快意直勾勾的看着文墨宇。 文墨宇完全吓傻了,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不会有人信他的解释,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来人,把这女子的尸体带下去,此事,朕要查个水落石出!” 文中晋走了,几位皇子也走了,宾客纷纷离去,白语溪揭下了盖头,无喜无悲,看了眼还在茫然无措的文墨宇,无喜无悲,带着莲月去了太子府准备好的洞房。 没有拜堂,不代表就不是夫妻,自打白府接到圣旨的一刻,她白语溪,就没有退路可走,婚事被破坏,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这一切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不是吗? 文墨宇不知道这究竟又是怎么回事,舒瑶,不是依偎在自己怀中说喜欢自己的吗?拜堂,不是她想要的吗?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 没人会给他答案。 太子大婚被人告御状,这番趣事,怕是很长时间内皇都坊间的笑谈了,而等着文墨宇的事情,可不只这样。 第四章 不想也罢 一夜烛火未灭,白语溪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文墨宇一晚上都没有过啦。 范建求见,文中晋见他是一幅匆忙惊慌的模样,刚想责怪,却听的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喘道:“太子,不见了!” …… 二十一世纪地球中东地区某座深山。 “文墨宇,你身后就是万丈深渊,我看你往哪逃!” 十几个穿着作战服的大汉看着前方浑身是伤的男子,一人攥紧了手中带血的军刺,狞笑道。 文墨宇看了看身后,临危不乱,笑的畅快:“我文墨宇这条命,是和老天抢来的,你们上百个杀我一个,我这辈子也不算亏了,什么第一,就让你们争吧,老子这一次,就听天由命一回!” 话音刚落,几人心中一跳,就见眼前的男子转身一跳,落下了身后的悬崖。 “大哥,你看……” “这个世界,再无第一杀手文墨宇,没了主心骨的龙剑佣兵团就是一盘散沙!明日召集兄弟,我要龙剑除名!” “是!” ……………我是分割线…………… 两个月过去了,太子文墨宇依旧没有任何踪影,有人说他没脸见人,上山出家了,有人说他肯定在哪个春楼寻花问柳醉的不知道清醒了,也有人说,太子被舒瑶的夫家寻仇给杀了。 文中晋很头疼,因为群臣再一次提出要新立储君,可是他不愿意把这江山交给除了文墨宇之外的人,再一次的拒绝群臣的提议,文中晋干脆连早朝也不去了,任那些文武百官争相议论。 而没有人知道,在皇都隔壁的玉将府西江城郊外的一处山林中,议论的核心,好不悠闲! 天气很好,阳光很暖,人,很美。 竹屋前的木质靠椅上,文墨宇很没形象的翘着二郎腿,哦,对了,差点忘了形象这东西他没有,正盯着对面,坐着的女子出神,准确点说,是一位身着素色青衫姿色倾城的女子。 “好看吗?”叶怜清开口,声音轻柔,却是有些淡漠的清冷。 他痴笑,“好看!” 白皙的手轻轻翻过一页书,头也不抬的说:“你若再看,我不介意将你那双眼珠子挖出来。” 淡淡的冷意将文墨宇拉回神来,但是这两个月的相处以来,他足够了解眼前女子的口是心非,摸摸鼻子露出一个自认为很阳光但在叶怜清看来很猥琐的笑容:“我的清儿美若天仙,我若不多看几眼,岂不是白生了这双眼珠?” 正在看书的叶怜清听到这不要脸的话,没有出声,她不止一次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把这么个口花花到令她无言以对的贱人从山崖下拉回来? 清儿这个极其亲密的称呼在叶怜清几番威胁恐吓下都无法纠正,现在也只能默认了,摇摇头,不去理会一旁又再盯着她看的文墨宇,眼神继续回到书本,却是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了。 文墨宇也不去吵她了,他忍不住又掐了掐自己手上的肉,大脑清晰的传递出这份痛感。 真的不是做梦,自己,还活着! 虽然是占据了这样一副虚弱的身体,但是能重活一世的喜悦冲淡了一切,老天爷,你果然暗恋我! 老天爷:“滚!” 这是一个,没有唐宋元明清也不是小说里那种打怪升级的世界,这是古代,一个有文人有武者的古代,嗯,貌似自己这身份还不错嘛,场景出身都还好,只是……文墨宇啊文墨宇,你生前就不能干点人事吗?老子以后还要帮你背锅??? 在心里骂娘的文墨宇忍不住一顿吐槽,在叶怜清看来就像是对着空气张牙舞爪。 “你把手伸过来。” “啊?哦。”文墨宇回过神来,将右手递了过去,叶怜清搭上几根手指,细细的感受着脉动。 “清儿?有什么问题吗?”文墨宇看叶怜清秀眉紧锁,不由担心的问道。 叶怜清没搭理他,又感觉了一会,问:“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没有……” “那你方才为何一直抽搐?” “抽搐……”文墨宇很想反手一个煤气罐,但又不愿辣手摧花,只好尴尬的说道:“我这是活动活动,嗯,活动活动。” 叶怜清眼神怪异的看着他,突然说道:“脱衣服。” 职业性察觉到叶怜清目光的文墨宇一愣,突然双手抱胸,一脸羞涩的说:“这…不太好吧,大白天的做这种事情,要不…咱们去屋子里?” 叶怜清微微皱眉,道:“快点!” 文墨宇立马将外袍脱下,边脱里衣边说着:“我说……清儿啊,我知道你窥探我的美色很久了,可是,这好歹是在外面……” 一愣之后的叶怜清这才明白这登徒子的心思,刚放下的书便砸了过去,冷冰冰的扔出三个字,“看伤口!” 已经脱完衣服露出后背的文墨宇装出一副失落的模样,摇摇头叹了口气:“哎,可惜了我一片痴心,清儿你竟这般对我。” 痴心?色心才对吧! 翻了个白眼的叶怜清用手指戳上背后那道狰狞可怖,从右肩撕裂到左腰的伤口,文墨宇顿时“嘶”的一声吸了口冷气,故意大声叫道:“我嘞个去,清儿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背后的叶怜清挑了挑眉,揭穿道:“装?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哇!我的清儿果真慧眼,你怎么看出我装的?”转身拿起衣服穿上的文墨宇一脸贱笑问。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叶怜清怀疑再跟他待在一起自己迟早要气死,很好,她再一次输给了文墨宇的不要脸,那伤口看着恐怖,但是都快要脱痂了好吧!!!还有,谁是你家的?!!! 回到房间关了房门,叶怜清的心静了下来,不由想着,文墨宇,到底是什么人呢?剑客吗?可有时候他的笑那般温暖,不像。官家子弟?他太浪荡形骸,也是不像那些公子斯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被人打的浑身是伤还想置之于死地? 罢了,反正也没有答案,不想也罢。 第五章 当个伙计 “你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清竹居不无故留客,你择日离开吧。” 给文墨宇上完最后一次药,叶怜清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文墨宇转了转眼珠,苦巴巴的说道:“清儿啊,你看我也无处可去,要不你留我给你打打杂吧。” “你父母家人呢?”叶怜清一脸的不相信看着他。 “哎……无父无母亦无亲无故。”文墨宇叹息一声,有点伤感,他没有说谎,前世的他自打记事之时,便是一个孤儿。 叶怜清见他神情不像作伪,犹豫道:“也罢,我这里也缺个伙计,你平日便负责抓药采药…你可识得草药?” “认得认得!”见叶怜清允许他留下,文墨宇急忙点头说道。 “规矩还是要有,我给你吃住,你帮我做事,一月二两钱,如何?”叶怜清想了想,这两月文墨宇虽是没个正形,却好歹心底不错,没什么非分之举,找个这样的伙计,也是要比找个陌生人好。 文墨宇对于银两也不在意,如果他愿意,大可凭借这句身体留下的记忆回到皇都当那个锦衣玉食的太子殿下,可是经过太多生死之后,他看重的,却是这般半隐世的生活,至少目前,他不想回去。 就这样,文墨宇在叶怜清的许可下住了下来,嗯,恐怕谁也不会想到,大周皇帝心急如焚寻找的太子殿下,在这么一个地方当伙计。 文墨宇开始查探脑海中留下的记忆,去了解这个世界。 周,云,楚,夏,木。五个国家是当今天下局势,其中以周国国土最为广阔,其次为云国,然后是楚,夏,木国则和地球上的岛国面积一般。在封建阶级统治下,而这个时代的文明发展远远落后于二十一世纪,打仗作战都还是最传统的刀剑盾牌。 另外还有曾,莫,轩辕,楚四大世家,其中曾,莫两家的祖宅是在大周皇都,而轩辕家在夏国,楚家则在楚国,四大世家同气连枝却又明争暗斗,而占据着楚国国君之位的楚家,是为四大世家之首。 大周皇帝文中晋,也便是如今文墨宇的便宜父皇,懒于朝政,将朝中大权都交给了首辅柳森和丞相白忠敏,很少人知道游手好闲时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皇帝,整日如何消遣。 …… 整理完所有的记忆,文墨宇皱紧了眉,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不管是这具身体大婚之日被掳之事的蹊跷还是文中晋的不合常理,背后好像都能牵引一大片人物故事来,很精彩可绝对也很现实。 文墨宇很头疼,他宁愿跟一百个人生死搏斗也不愿意参与几个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太特么伤神了,不晓得我懒吗?! “很闲?”叶怜清恰巧走过,看到发着呆拧着眉的文墨宇,上前问道。 文墨宇第一时间抬头,一脸很欠揍的笑,“不忙,不忙……” “哦?药材拿出去晒了吗?晒干的药材分好了吗?还有柜子里缺的草药采好了吗?”叶怜清眯着的眼睛里都是危险的笑意,她想到要给文墨宇普及草药知识却意外发现很多药效用途他居然比自己还清楚,那得意的嘴角着实令她咬牙切齿一番。 意料之中的,文墨宇的脸色耷拉下来,叶怜清来不及嘚瑟能够扳回一局,就听他说道:“没干的拿出去晒了,干了的收好了也分类了,缺的草药都补上了,我顺便把后院的柴劈了,厨房的水缸呢也都填满了,清儿,我现在,是真的很闲啊。”说到这里,文墨宇还很大声的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种人,上剑不练练下剑,金剑不练练银剑,日积月累之后终于做到了人剑和一,成为天下第一剑人!啊不对,贱人! 叶怜清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我是大夫,我是大夫,不能杀人,不能杀人,可是真的忍不住啊! “嗯,对了,刚好悦来福客栈的小二这几天病了,还没有痊愈,饭菜问题,就交给你了,反正,你很闲啊。”叶怜清灵光一闪,把这个光荣伟大的任务扔给了文墨宇,得意的走了,你勤快你力气大我就不信了你还会做饭! 君子远庖厨,做饭一直以来都是女人的天职,这是很不合理却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叶怜清是个不会做饭的女人,已经是这个世界的人认为很另类的事情,而偏偏,这个另类的女子遇上的,也是一个另类的男子。 没有满汉全席,仅仅两菜一汤,那香味却让叶怜清忍不住的咽下了口水,她好像是有点不能相信,眼前这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是那个贱人做出来的。 “鸡汤好了,来来来,快喝,土鸡汤就是香啊。”卷着袖子的文墨宇小心翼翼的端着热腾腾的鸡汤出来,黄橙橙的汤水上漂浮着油星,令人食指大动。 吹上几口热气,文墨宇把汤端到了叶怜清面前,催促道:“快喝快喝,等下就凉了。” 叶怜清低头看看鸡汤,又看看文墨宇,脸上的表情要多怪有多怪。 “鸡哪来的?” “前面竹林抓的啊。” “菜哪来的?” “那边有个菜田,里面的青菜长的可好了……” “恭喜你。”叶怜清笑了,她很少笑,但笑起来却是特别好看,被这笑容迷到的文墨宇丝毫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叶怜清继续说道:“鸡是东边村子里那个王大娘家里的,哦,也就是提着菜刀追一个小偷追了两里路那个,你知道她为什么追他吗?” “为什么?”文墨宇一脸呆愣。 叶怜清没回答,低头将温热的鸡汤喝了个干净,才说道:“那个小偷偷了她家母鸡的两个蛋。” 文墨宇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己在外流浪逃命的时候看到能吃的都是随手取之,可是这次情况不一样,自己考虑不周全了,那日惨不忍睹的场景他是看到了的,女人,尤其是大妈级别的女人,他惹不起! 这顿饭吃的叶怜清神清气爽,觉得连阳光都明媚了许多,文墨宇想到那王大娘要拿着菜刀追杀自己的样子,嘴里一点味道也没有了。 第六章 星辰夜下 叶怜清也不能真的看着文墨宇被王大娘追杀的,她寻了个空,独自去到王大娘家道歉,并给上几两银子。 王大娘却连连推辞,难得大方的说道:“叶大夫,一只鸡罢了,吃了就吃了不碍事的,我儿子的命都是你救的,你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你给这银子,我要收了可不是给自己打脸么?拿回去拿回去。” 叶怜清从小在这长大,跟随师傅学医救人,对于穷苦人家,向来只收取少量的药费,附近村民多多少少都受过她不小的恩惠,故此,叶怜清在这一片深受那些村民的喜爱。 “救死扶伤,本就是医者该有的责任,这是我该做的,我家伙计不问自取,是我不对,这银两,您还是收了吧。”叶怜清坚持道。 王大娘拗不过她,只好答应收了一两银子,又收拾了许些新鲜的蔬菜瓜果让叶怜清带回去,叶怜清本不想收,王大娘就把那些蔬菜往叶怜清怀中一塞,威胁道:“叶大夫,你不收可就是看不起我了,咱也没啥拿得出手的东西,这些自家的青菜你可别嫌弃。” 叶怜清张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拎着它们回了清竹居。 百无聊赖的文墨宇坐在院中的木桌上,拿着一块块削的大小均匀的木块在宣纸上移动,叶怜清看到纸上奇怪的横竖格子,中间还有楚河汉界四个大字,目光被吸引了过去。 “这是什么?” “象棋啊。” “象棋?那是什么棋?” 文墨宇看她挺好奇的模样,才想到这个世界只有围棋,还没有象棋,只好耐心的解释道:“来,你看,这些木块呢,分为两方人马,黑色为楚军,红色为韩军,以中间的楚河汉界为两国分界展开厮杀,十六枚棋子,包括了帅士相车马炮兵,另一方则是将仕象车马炮卒……” “好神奇,三十二枚棋子,居然能清晰的将两国交战的场景跃然于纸上!若是各国之间以这般方式相定输赢,岂不就天下太平了?”叶怜清久久回神,作为大夫,她第一个考虑的,是士兵和百姓的性命。 文墨宇笑着摇了摇头,正经道:“一场战事,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其中的凶险,命悬一线,又岂是小小几个东西可以阐述清楚的?再说了,两国相争牵扯甚大,不可能是一盘象棋就能解决一切的。” 听得认真的叶怜清把头歪了歪,像是在琢磨这话中的意思。 “别想了,想得再多不如实战一番,如何?”文墨宇挑衅的看着她。 叶怜清不甘示弱,回道:“谁怕谁?” 两个人之间的一场大战就此展开,结果自然毫无悬念,文墨宇的棋艺是无师自通,多经战事的他,早就将孙子兵法运用的炉火纯青。 想曾经,他带着自己手下龙剑佣兵团的三百多兄弟和当时盛名一时的血狼佣兵团五百多人殊死一战,血染整个血狼总部,最后剩下的,是血狼全部成员的尸体和龙剑还站着的三十多名兄弟。 这样的战斗太多次,多到他记不清具体的数字,他的战术,他的荣耀,都是数不清的血肉铸就的。 叶怜清不服输还要再战,文墨宇却没了兴致,下棋只是打发时间的娱乐活动,没必要太过较真,只好故意败给了叶怜清。 …… 夜空真正的颜色,是黑色的,伟大的神抓起一把星辰,撒到了夜空中,将单调枯燥的黑夜变成了深紫,铺就了一条璀璨的星河,这幅画卷美到心醉。 文墨宇是很少看夜空的,好像,也从未曾抬头凝望那片黑的深沉的夜空,这个世界的文明虽然落后,但是感谢谢谢落后,保存了大自然最美的风景。 “你在看什么?” 一个时辰过去了,文墨宇靠在院子里的竹椅上一动不动,目光一刻也未曾离开过那片星空,叶怜清忍不住疑惑的问道。 文墨宇指着那片星海,问:“清儿,你觉得,那些星星上,会不会住着同样的人类,过着与我们不同的生活?” “人类?可是星星那么小……” “你觉得它小,其实只是我们离它太远,也许在它们那里看这里,也是这么小的……”文墨宇说着,努力想该如何和一个古代女子解释银河系。 叶怜清也坐了下来,突然有些伤感,喃喃说着:“师父说过,人死了,就会变成星辰挂在天上,守护着自己的亲人……” 文墨宇转头看着一手撑头黯然神伤的女子,突然好想,将眼前的女子抱到怀中,也好想告诉她,以后的日子,我来守护你。 这是一种从来未曾有过的感觉,天不怕地不怕就算被枪指着头还能风轻云淡的文墨宇感觉到心脏剧烈的跳动,深吸一口气开口,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清儿,你看那里,那颗最亮的星星,就是你的师父,它在看着你呢。 果然,叶怜清抬头看去,大概是心理暗示让她看到一个妇人慈祥的目光,她太熟悉了,那是师父的目光,在看着自己。 文墨宇突然冲着那边挥手,大喊道:“师父,您老人家放心吧,以后我会好好照顾清儿的!” 吹过一阵微冷的风,文墨宇打个机灵,就听到有个微冷的声音说道:“你要照顾谁?” 文墨宇摸摸鼻子,以前听说一个人在喜欢的人面前是很怂的,事实证明,果然如此。 只是他不知道该用什么的方式,去表达这份喜欢。 “当然是做好一个伙计,好好照顾我的叶大雇主,你说是吧。”文墨宇露出习惯性的贱笑。 叶怜清撇他一眼,转身掩过了一丝的慌张,缺故作淡然的回了房间。 文墨宇想到她走前的对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王大娘的儿子病还没好,走路不方便,明天就你给他送药过去吧。” “哎!清儿,不去行不行?” “不行!” 第七章 拉钩上吊 文墨宇提着两包药材,在王大娘的门口徘徊许久,一狠心,终于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心中一直祈祷王大娘不在家的愿望没有实现,刚一进门就见王大娘拿着一把银光闪闪的菜刀从屋子里出来。 “这不是清竹居那个小伙计吗?你咋过来啦?”王大娘看到文墨宇,一愣,走了过来。 这阵势吓得文墨宇连连后退,一咬牙,低头道歉道:“王大娘,我错了,我不该宰了你家的鸡,等我有了工钱肯定把鸡钱给你送过来。” “嗨呀,你说这事啊,叶大夫昨天来过了你怎么还跑这一趟,不妨事不妨事。”王大娘摆摆手,坐到了旁边的小板凳上,拿起一个菜头就开始切。 文墨宇见这一幕,才松开一口气,放下了心,提起手中的药材说:“这是清儿让我过来给你儿子的药材。” “哎呦呦,瞧我这记性,还让你多跑一趟,来来来,喝杯茶水歇会。”王大娘恍然大悟道,讲着自己一会下地一会倒腾鸡食也是忙糊涂了,上次的药吃完了都忘了拿。 看这冷清的屋子,文墨宇忍不住疑惑的问道:“王大娘,怎么我好像极少见到这附近的男性村民啊?” “哎,可别说了,打仗打了十几年,没隔三五年就要召集青壮从军,我家那个,都已经六年多没回来了。要不是我儿子体弱多病,恐怕……”王大娘叹了口气,话语间藏不住对丈夫的思念。 都说好男不当兵,男子一旦从军,那就是把命和青春都给了这个国家,文墨宇知道,就算是和平的二十一世纪,也难免会有一些国家之间的争斗,更何况在这样的古代呢? 心思有些复杂的离开了王大娘家,文墨宇问着自己,田园之乐虽然安逸,可是,他真的能对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的事情视而不见吗?他不喜欢战争,更不喜欢杀人,前世是为了生存而无可奈何,这辈子,他有选择,可是这具身体的身份,有些事情,注定是无法置身事外的。 清竹居就在眼前,文墨宇看着里面忙碌的叶怜清,突然就想通了,去他的战争,也去他的身份,前世他和天争斗抢命,已经够累了,既然上天给了他一次机会重新活一回,那就听天由命一回吧,目前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享受在这里的生活,好好守护这个让自己第一次心动的女人。 嗯,他不是太子,也不是第一杀手,他就是个伙计,清竹居的伙计,请叫他,天下第一贱,文墨宇。 “小弟弟,你在玩什么?” “我,我不小,娘说我已经长大了。” “奥,那大弟弟,你在玩什么?” “你傻啊,这都不认识,这是铁珠子。”孩童翻个白眼,又扔个小铁珠滚了出去,看着圆圆的小铁珠在地上滚动,玩的不亦乐乎。 文墨宇无语一把,这什么破小孩,天真可爱呢?童趣无邪呢?但转眼想到那样东西,文墨宇挤出笑脸上前,那模样,活像一个要拐卖儿童的坏人。 “小…呃,大弟弟啊,哥哥给你五个铜板买糖吃,你卖几个小铁珠给我好不好?”文墨宇期待的看着他,小孩的表情很纠结,但是天真的大眼睛早就把他的嘴馋给出卖了。 “那,那你不能告诉我娘,我就给你。”小孩有点顾忌挨骂,提出条件。 文墨宇郑重的点点头,说:“好,哥哥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那我们拉勾。” “拉勾?” “对,拉了勾如果你说话不算话你就会没媳妇。” 文墨宇忍住笑意,点了点头。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打光棍。” what???光棍???不是变小狗吗??? 就这样,文墨宇跟一个小破孩的约定就这样达成了,小孩很大方,把手里的十几个小铁珠挑了又挑,拿出了五个,小脸拧在一起,纠结一会又给出一个,还说道:“我送你一个,以后你要小铁珠还要拿铜板来跟我换行不行?” 谁说小孩不懂事?谁说小孩智商低?谁说小孩好骗?文墨宇隔空就是一个煤气罐! 在这个世界的铁压根不值什么钱,铁矿遍地都是,在集市上一般这样给小孩玩的小铁珠杂质特别多,也没什么重量,一个铜板能买一把,自己看这孩子小也无所谓多给了几个,这小破孩子居然把生意做到自己身上来了? 文墨宇有点哭笑不得,还是点了点头,看着这小屁孩乐颠乐颠的离开,他也回了清竹居。 前几日一个病患发了癔症,发狂时推翻了桌椅打碎了一个花瓶,叶怜清没说什么,文墨宇却清楚的捕捉到她脸上的心疼,这清竹居的一草一木都是她的师父留下来的,她尽力维持着这里的一切,可有些意外,不是人力可以阻止的。 文墨宇很有做贼……咳咳咳,做好事的潜质,趁着叶怜清还在给医患看病,他偷偷摸摸…呃,光明正大的进了叶怜清的房间。 竹屋房间的摆设大致相同,只是墙上多了些许字迹清秀的字画和一股淡淡的香味,文墨宇找出了叶怜清收藏起来的花瓶碎片,嘿嘿一笑,也不知道藏着什么心思。 文墨宇想起以前当兵时候的一个战友,他总喜欢用收集一些特别的玻璃杯,然后在休息的时候用带着的小铁珠和细麻绳做成一个个好看的风铃,挂在床前。 战友们经常笑他娘,戏称他为风铃兵,他憨笑一声,也不在意。 有一次围攻一个贩毒团伙,激烈的战斗中,他和几个战友和部队脱离了,被一伙毒贩包围,等文墨宇赶到的时候,已经牺牲了。 文墨宇翻找着一个个尸体,找到了奄奄一息的他,他最后撑着一口气,把一个小女孩的照片给了文墨宇,吩咐他,一定要把他做的那些风铃给他女儿,她最喜欢风铃的声音了。 眼眶有些湿润,文墨宇又回到那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岁月,回头看看,许多人,都已离去。 第八章 以身相许 “铃铃铃铃铃。” 清晨,叶怜清拉开房门,动作惊扰了安静的风铃,响起一片轻快的铃声。 叶怜清定睛一看,几条细麻绳套住了一个个小铁珠,前几日破碎的花瓶碎片上钻好了小孔也用细麻绳吊在了小铁珠的周围,稍微有点动静晃动了了绳子,便带着那些小铁珠敲击着那些花瓶的碎片,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不用想,这便是文墨宇的杰作了。 不过,若是让人知道叱咤地下风云的第一杀手代号冥夜的文墨宇居然会做风铃,恐怕要惊掉一大片下巴,文墨宇很庆幸自己有个记性还不错的脑子,看多了风铃兵做风铃,也勉强的做了个勉强能称之为风铃的东西。 美好从来都是短暂的,叶怜清嘴角的笑还没凝聚,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几个年轻人的声音。 “叶大美人,哥哥生病了,快来救我啊。” “尼玛,刘二狗,不是说好今天是我的吗?” “哎呀都一样都一样,哥几个还计较啥?” 叶怜清皱皱眉,这几个人是附近出了名的流氓痞子,偷鸡摸狗无恶不作,上次过来骚扰叶怜清,结果被叶怜清在茶水里的泻药折腾了五六天,消停一段时间后,又贼心不死的过来了。 叶怜清皱皱眉,问道:“怎么,上次的病还没好吗?” “叶大美女,你还好意思提?哥几个,就是为了这事来的!”那个刘二狗子的人想到自己被那泻药折腾的死去活来,面色一狠,威胁道:“你今天最好把哥几个伺候舒坦了,不然,我们就去官府告你庸医害人!” “对对,告你,让你在西江城待不下去!” 得到几人附和,刘二狗子得意的笑着,边打量着叶怜清窈窕纤细的身形,目光中满是**之色。 女子不怒反笑,道:“你们若是敢告官,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庸医害人是否属实,自有证人,至于你们干过多少伤天害理之事,恐怕是经不起官府拷问吧?” “你,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刘二狗子有点慌了,但一看自己这边有四个人,难不成还怕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狞笑一声道:“叶大美人,哥几个,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主,今天,你觉得你出的去吗?” “哈哈哈,对,大哥,你先吃肉,给我们留口汤。” “嘿嘿。” 四个人,不对,四条狗看着叶怜清的模样,像极了饥饿的狗盯着一锅肉汤般激动,脸上的表情实在不是一个猥琐可言。 就在叶怜清犹豫要不要违背师父遗言对寻常人动手的时候,文墨宇出来了。 做好了早餐听到院中动静的文墨宇忍无可忍,走到叶怜清身边,大手一伸将女子揽了过来,一脸人畜无害的微笑,道:“你们,要动我的女人?” “你谁啊?凭什么说她是你的女人?”刘二狗子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文墨宇生的俊朗,在养伤这段时间刻意锻炼了这副被酒色掏空的身子,一段时间的养精蓄锐使他面色红润,更增了几分味道,相比一下那几个游手好闲的痞子,自然是好看许多的。 谁说男人之间没有嫉妒心?此刻的刘二狗子就被嫉妒之火给点燃了。 可是他的质问直接被文墨宇无视了,他看向叶怜清,微笑有了些许温度,“清儿啊,今天你墨宇哥哥就给你看看,什么叫做,关门打狗。” 还没等几个人发怒动手,文墨宇用脚一踢一挑,地面的上的竹竿就飞到了半空(不要问我地上为什么有竹竿,装逼也是要道具的。),长了眼睛一样的手精确的抓住半空中的竹竿顺势抽了出去,瞪着文墨宇的刘二狗子压根没看清楚他的动作就感觉大腿传来剧烈的疼痛,顿时惨嗷了一声。 文墨宇丝毫不受影响,手里的竹竿像一条灵活的蛇一般迅速抽打着四人身上各处,本来很严肃的场景变得搞笑,一名男子现在中间气定神闲的挥动手里的竹竿,身边四个男子疼的上蹿下跳,却不能停下来,动作稍有迟钝,竹竿就打到身上某处带来火辣辣的疼痛。 “噗嗤。” 叶怜清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忍不住的笑了出来,有时候,这个贱人也不是这么可恶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文墨宇打累了,扔了竹竿,一幅温和笑容的模样问那四人:“你们说,好不好玩啊?” 四人疼的呲牙咧嘴,想摇头又顾忌文墨宇捡起竹竿再打,太特么诡异太特么丢人了,几个人被一根竹竿一个人打成这般地步。 “我呢,很喜欢和人玩游戏的,欢迎你们下次再来啊,不过,下次咱们的玩法可要变一变了,比如,蘸点辣椒水什么的……”文墨宇还没说完,四人就吓的爬起来手脚并用逃出了院子。 文墨宇对自己的成果很满意,一回头,女子却丝毫无动于衷的模样,他坏笑着上前,一步一步,凑近了那张不施粉黛依旧仙姿佚貌的俏脸。 叶怜清不淡定了,男子动作缓慢却坚定的上前,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你,你干嘛。” “我……你觉得我想干嘛?嗯?”文墨宇还在往前,叶怜清一再后退,身后就是一段台阶,她退无可退。 “文墨宇!”叶怜清冷了声音,看到他停了下来,暗暗松了口气,她受不住那文墨宇意味莫名的眼神,也不知是怎么,被他一直看着,却是心慌慌的,想要闪躲逃避又有些舍不得。 “那个,谢谢你。” 察觉气氛有些不对的叶怜清软下了声音,毕竟文墨宇好像也没有做错什么,还替自己解决了麻烦。 文墨宇依旧贱笑,这大概是他最拿手的表情。 “你是谢什么?早上那个风铃,还是刚刚的事?如果是那个风铃,这句谢我收了,可如果是刚刚的事……一句谢谢,恐怕不够吧。” 叶怜清不知道为什么不敢看他,目光躲闪,:“那你想要什么?” “嘿嘿。”文墨宇的笑跟不怀好意,他围着叶怜清转着,走到她的身后,突然凑上去,在女子耳旁柔声道:“我想要,清儿你以身相许,行不行?” 第九章 主仆二人 自古一些美丽的爱情故事,都是由英雄救美,然后美人以身相许发展开来的,文墨宇正做着美人在怀的美梦,丝毫没有感觉到周围骤然变冷的气氛,叶怜清很好的表达了自己的感谢,毕竟能把身为大夫的她逼到用手肘去顶撞肚子的人,文墨宇还是第一个。 当然某个人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捂着肚子脸色痛苦也不忘耍贱,“清儿,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可是哪里不舒服了?本大夫帮你瞧瞧?”叶怜清“关切”的问道,一脸看似柔和却没有温度的笑意吓的文墨宇连连后退,果然,有些女人是惹不得的。 “叶大夫,叶大夫,快来救人啊!”门外传来的呼救声吸引了正在打闹的两人。 村民阿树带着两位一主一仆模样的男子进来,公子打扮的男子遍体鳞伤,相反那位仆人只是手上有些轻伤。 文墨宇警惕的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叶怜清第一时间已经上前吩咐阿德把伤者扶了进来。 “大夫,拜托一定要救好我家少爷,要多少诊金尽管开口。”那仆人着急却不慌乱,文墨宇看向那位奄奄一息的公子,叶怜清已经在为他诊脉了。 “人命无价,要想他没事,就乖乖闭嘴不要打扰!”文墨宇很没礼貌的回了句,那仆人看他,竟也不再说话。 两者受的皆是刀伤,衣着华丽些的男子背后都快被砍成肉泥了,相反那个仆人打扮的,只是手上有点轻伤。 叶怜清让阿德扶着伤势严重的男子进屋上药,另一名男子正要跟上,被文墨宇一伸手挡了下来。 “治完伤,赶紧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初千玉惊了惊,也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引起了这人的反感,但还是拱手作揖:“大夫,你放心,只要你们救好我家少爷,我们一定不会为你们带来麻烦。” “但愿如此。” 文墨宇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他的礼,转身进了屋子。 “文墨宇,去收拾两间客房。” “啊?” “他的伤太重了,没有三五天恐怕不能保证可以活下去,就先安排他们住下吧。”叶怜清手上忙活着给那人上药边吩咐文墨宇。 文墨宇现在的表情很纠结也很尴尬,上一幕自己还在赶人来着,下一幕就要给他们收拾客房???搞错没有?!我是穿越来的!我是主角! 初千玉正愁无处可去,听到这话,又拱手作揖:“多谢大夫了。” 文墨宇强行压下躁动的双手,生怕一个控制不住,就砸到那小子的脸上,同时心里的警惕也更加强烈了。 等房门再次关上,初千玉急忙走到床上看着躺在床上的男子问道:“一叶,你感觉如何?” “公子,我,感觉好多了,只是,这里安全吗?”一叶此刻虚弱无力,脸色苍白的没有半点血色,却没有放松一丝警惕,同伴的反水,让他们对周围的一切都保持高度的警惕和怀疑。 初千玉想到文墨宇对自己说的话,有些无奈和疑惑的说道:“安全应该是安全,不然那位女大夫也不会出手救你了,只是那个叫文墨宇的,对我们有很强的戒心……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公子。”一叶不放心,用力撑起身子,说道:“公子,拿些伤药我们离开吧,你绝对不能有任何事情,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回去,回去就安全了。” “回去?你这个样子,还想去哪里?”文墨宇没有敲门直接进来了,不屑的看了眼床上的一叶,把手中熬好的汤药放到了桌上。 初千玉盯着他,质问道:“你偷听我们讲话?” “偷听?搞错没有,这是我的地盘!”文墨宇翻个白眼,直接不客气的坐下了,“说吧,你们的伤,怎么回事。” “我们是楚国人士,来大周游玩,却遇到了山匪,才和一……我家公子沦落……”初千玉想也没想,回答道。 文墨宇显然不信,冷冷一笑打断:“装,继续装,盗也有盗的规矩,山匪劫财,你们身上的伤口,至于刀刀要命吗?还有,你们主仆的身份,恐怕也不对吧。”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一叶艰难的起身挡到了初千玉的面前,显然,文墨宇所说都是真的。 “你们,长脑子吗?你虽衣着华丽些,可是收的伤却要比这个仆人严重的多,而当下人的不帮主子挡刀,留之何用?何况你们可见过哪个仆人,会把拱手作揖的礼仪做的如此高雅而不卑微?”文墨宇有点无奈,这两货的演技着实太差,他都不想吐槽了。 初千玉和一叶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初千玉眼前一亮,突然笑了:“文墨宇,文墨宇,哈哈哈,大周太子文墨宇,你藏的可要比我们的深啊。” 闻言,文墨宇收了笑意,隐晦的看了眼屋外,叶怜清此时应该是在配药,他放下心来,哈哈大笑着走到初千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抓住了他受伤的那只手,使劲用力,“哈哈哈,这位兄弟可说笑了,我就是清竹居的一个伙计而已……” 凑到男子身旁,文墨宇压低了声音:“我劝你,赶紧滚,你们要是给清竹居惹出一丝的麻烦,老子要了你们的命!” 初千玉被手上传来的疼痛痛出了一头的冷汗,脸也白了几分,只得讪笑道:“一定,一定。” 文墨宇扔下一个威胁的眼神,径直出了房间。 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初千玉才松了口气,一叶不顾身上因动作扯动的伤痛,急忙说道:“公子,我们赶紧走吧,他身上的杀意太强了。” “你的伤不能乱动,更不能赶路,无论如何,先休息一晚吧,他看起来似乎很在乎那名女子,相信不会在她面前为难我们。” “公子,那你方才所说的……”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毕竟我所听闻的那个太子文墨宇,只是个纨绔子弟。” “公子,现在只但愿我们能活着回去……” 第十章 雨夜情深 一夜凉风惹急雨,倾盆覆下洗凡尘。 正是燥热的七月,一夜大雨滋润了许多干涸的土地,冲刷了夜色下的罪恶,也惊了许多人的梦。 “少爷。” “都处理干净了吗?” “干净了,明天一大早刘二狗子会去府衙击鼓鸣冤。” “叔父那边我会打好招呼,动手的几个兄弟,你都安排出去避避风头。” “小人明白。” “哼,敢动我要的女人,这就是代价,本少爷绝对不允许有人玷污她,就算是伙计,也不行!” 闪烁的烛火下,男子的脸忽明忽暗,阴狠诡异…… 山洞中,一个两岁大的小女孩被突如其来的雷声惊醒,一睁眼,四周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口中唤着爹娘,然而预想之中的光亮和父母的关怀却没有出现,反而是外面的雷声更大,雨势更猛了! “小娃娃,怎的哭的这般伤心,可是与家人失散了?” 哭了许久,没了眼泪的小女孩看到了摇曳的一道烛火和一位背着竹篓的中年妇女,她正和蔼的看着自己。 “娘……爹……不见了……哇…”她好像记得,父母说过在外面是要叫爹娘的,说到这里,又伤心的大哭了起来。 那中年妇女急忙将这个粉雕玉琢的娃娃搂到怀里,安慰道:“娃娃乖,娃娃不哭,饿了吧?来,我给你吃饼!” 似乎是真有些饿了,那娃娃听话的吃下几口饼去,没有再哭,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中年妇女,好像知道眼前这人对自己的好,双手一张便抱了上去,那中年妇女本就孤身一人,上山采药偶见此女,见她这般乖巧,,母性光辉闪耀,雨停后,便将娃娃带回了自己住的竹屋。 日子很快就过去了,小女娃也一点一点开始长大,那妇女收她为徒,并给她取了名字,叶怜清。 妇人去世了,只留下叶怜清孤零零的生活着,她怕黑,怕雷声,怕雨夜,因为师傅不在了,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再抱着她轻声安慰,所以她习惯了一个人抱着被子缩在角落等雨停。 没有点灯火的屋子里,她似乎,在等待那个为她点亮世界的人。 …… 文墨宇也醒了,多年的习惯一直没有改,稍微一点动静都能让他迅速惊醒,何况这么大的雷雨? 了无睡意,他干脆起身下床,看着窗外的雨幕,又回到那个晚上…… 同样的大雨,幼小的他躲在角落看着来往的人群急匆匆的跑到屋檐下,一辆汽车驶过,溅起一滩泥水,那些避雨的的人纷纷骂骂咧咧,只有他抹一抹脸上的泥水,无动于衷…… 雨下了许久,直到深夜,他一直蹲在角落里,双手搂着自己瑟瑟发抖,突然眼前停下一辆面包车,迅速的下来两个大汉,又迅速的上去了,角落空了,而车上,多了一个惊慌恐惧的男孩。 再次醒来,他知道自己来到了一个基地,这里没有灯红酒绿,车水马龙,有的,是一个个同样茫然惊慌的孩子,还有一个个手持枪支的大汉。 他杀了第一个人,那是一个和他抢食物的男孩,食物很少,而且一天比一天少,而人很多,却也在一天天减少,通过训练的方式,是杀戮,杀死自己的竞争者,他想活,所以他不能死!! 鲜血的滋味很恶心,却一度令他着迷,能感觉到厌恶的感觉很好,至少,这能证明他还活着。 那一战,八个人对三百多个佣兵,暴雨冲刷过的战场,只剩下他一个人,满身的鲜血,有自己的,有敌人的,也有兄弟的,从此,中东地区多了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冥王…… “轰!” 一道惊雷拉回了飘飞的思绪,文墨宇长长的呼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过去了,都过去了,自己不再是那个嗜杀的冥王,这个世界,多了一个能让自己去在乎和守护的人。 目光移向叶怜清的房间,这个男人突然很恶趣味的想去看看睡着了的清儿,会是什么模样…… 然后,就见一个人影蹑手蹑脚,鬼鬼祟祟的溜到了叶怜清的门口,很有影帝风范的探头看了看四周,没人……废话,半夜下这么大的雨哪来的人!!! “吱…” 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没有惊动被恐惧包围的叶怜清,文墨宇探进一个头,正听到女子的哭声,心头一紧就冲了进去。 床上没人! 文墨宇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就慌了,猛然看见床角缩到了一团的人影,瞬间又安下了心。 尽管裹着被子,里面的人影依然瑟瑟发抖,文墨宇小心翼翼掀开被子,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惊愕的看着他。 “轰!” 又是一道惊雷,闪电短暂的照亮了屋子,叶怜清看清了眼前的人,没有犹豫的扑到了文墨宇的怀中,哭声更大了。 文墨宇感觉心里某块柔软的地方被女子的泪水所触动,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希望能给予这个雨夜柔弱的女子一些安慰。 叶怜清从未提过父母,文墨宇也不过问,被师父到大的人总该有些故事,她不愿说,他自然也不会问,但是他愿意就这样守护她,最少,在她需要的时候,他还能给她一个怀抱。 清儿,大概,我们都是孤寂树上随风孤零的落叶,起风了,我愿伴你飞扬。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文墨宇低头,叶怜清的呼吸平稳下来,应该是睡着了,他轻轻的将女子放到床上,盖好了被子,睡着之后的叶怜清没有平日的冷意,睫毛轻轻颤动,一滴蓄意已久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文墨宇抬手轻轻擦去,他喜欢看到她的笑,因为那样,他也会开心。文墨宇想,这应该就是爱了,重活一世,他也有爱人的感觉和权利了。 天快亮了,文墨宇关上了叶怜清的房门,天亮之后很多事情都要去解决和面对,他愿承担所有的风雨,去守护睡梦中牵扯着他所有情绪的女子。 这不是承诺,这是誓言。 第十一章 打入大牢 “扣扣扣” 文墨宇的房门响了,开门之后,眼神第一时间接收到的信息,是叶怜清羞愤难当的面容。 “你,昨天晚上,做了什么。”叶怜清咬着唇细若蚊声的问道,她昨夜哭迷糊了,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清楚的记得,文墨宇来过。 斜着身子靠到门边的文墨宇又是贱笑,道:“那……你希望我干了什么?” 叶怜清更气了,横眉怒道:“你若是还不正经,就别待在清竹居了。” “那是什么?”文墨宇看向叶怜清身后,紧皱了眉,叶怜清刚回头去看时,房门彭的一声被关上了。 “想赶我走?抱歉,晚咯。” 里面的声音欠揍又可恶,叶怜清气的脸色通红,却又无可奈何。 “里面的人呢?给我出来?” 一个气势汹汹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叶怜清看了眼房门,走了出去。 “这位官爷,我清竹居何事能惊扰你们大驾?”叶怜清诧异的看着一屋子五六名官差,一头雾水的问道。 那衙役头子上下打量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咳嗽一声,道:“咳咳,叶大夫啊,我等奉命捉拿人犯,你这,是不是有一名叫做文墨宇的伙计?” 文墨宇?叶怜清更加诧异了,但是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信任,开口问道:“官爷,你找我的一个小伙计所为何事?” “何事?”衙役头子丁亮冷笑一声:“今日府衙有人击鼓鸣冤,说是文墨宇杀了他两名兄弟,尸体已经带回府衙有仵作验证,我等,特来捉拿杀人犯文墨宇。” 杀人犯文墨宇!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叶怜清耳际,那个嘴欠欠的人,会害怕王大娘追杀的人,会下厨的人,会是杀人犯吗? 她不信,至少这将近三个月的相处里,文墨宇不管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坏人。 “官爷,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文墨宇在我清竹居从未离开过,又如何杀人?”叶怜清再次开口,说出的话连自己都惊讶,自己何时会想要袒护那个贱人了? 丁亮没了耐心,挥挥手:“我们官差办事何曾出错过?他的事情自有府衙追查,叶大夫还是莫要操闲心了。” “那很抱歉,文墨宇是我清竹居的人,要带走他,我不同意。”叶怜清冷下声音,她有这个底气,清竹居也有这个底气。 丁亮火了,有些事情他还没资格知道,他想着给表少爷几分面子,既然叶怜清不领情,他自然不会客气,喝道:“你们几个,给我搜,若是犯人敢反抗,就地正法!” “找我吗?”文墨宇早听到了动静,走了进来,第一眼看到叶怜清担心的眼神,心里暖了暖,道:“我跟你们走。” “文墨宇你……”叶怜清想要出口阻止,她曾跟着师父救治过牢中的犯人,也见识过那些惨无人道的手段,只要文墨宇进了府衙,不管他有没有杀人,他们也会屈打成招的! 文墨宇很淡然的走到叶怜清身边,安慰道:“放心吧,等我回来。” “给他拷上锁链!”看到两人如此亲近,丁亮嫉妒的盯着文墨宇下令道。 扔过去一个满是杀意的眼神,文墨宇伸手一捞,铁质的锁链就抓到了手中,他用力一扯,竟断作了两截,扔到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我会跟你们走,但是别对我用犯人的称呼和方式,不然,我保证你们出不去这大门!” 丁亮被吓到了,眼前的文墨宇,不,是恶魔,恶魔一般嗯眼神,还有断裂的锁链,他退了一步,看着下属望着自己询问的眼神,只好说道:“走吧。” “文墨宇我跟你一起。”叶怜清拉上了文墨宇的袖子,眼神坚定。 文墨宇没了方才的气势,依旧熟悉的贱笑:“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男人去战斗的时候,女人要好好看家吗?” “可是……” “没有可是,等我回来,对了,你该给我发工钱了。” 文墨宇跟着那些官差离开,叶怜清看着他的背影,想到那句好好看家,出奇的没有气愤,而是笑着点了点头,对,看家! 衙役领着文墨宇向府衙走去,丁亮走在后面,回想自己被文墨宇吓到的表现,眼神阴狠起来,咬牙暗道,等回到府衙,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路上遇见不少村民,看到这场景都议论纷纷,有认识的讨论道:“这不是清竹居的伙计吗?这是怎么了?” “大婶,我还没逛过府衙呢,这不,他们带我去玩玩呢。” 文墨宇插上一句嘴,气的几个衙役咬牙切齿,那些大婶懵了,有个好心的劝道:“回来回来,府衙有什么好逛的。” 文墨宇哈哈一笑,不再回答。 说真的,他还真没见过古代的府衙什么样,记忆中的建筑,不是庄严的宫殿便是迷眼的花楼,曾经的太子殿下,又怎么会踏足府衙这种是非之地? 让文墨宇失望的是,这些衙役没有带他去府衙的正门,而是从侧门进去,直接关到了大牢。 县衙的大牢绝对是比猪圈还要糟糕的地方,简直不是一个臭气熏天可以形容,简单的木质框架,里面就是铺了些许稻草,蟑螂老鼠随处可见,墙边的凹槽下犯人的排泄物已经累积成黑色,散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气味。 文墨宇忍住恶心,道:“不是要审案吗?直接带我去大堂就是了。” 到了自己的地盘,丁亮的神气又回来了,一把将文墨宇推进牢房,锁上了三把锁链,才放心下来,呸了一句,骂道:“阶下囚有资格提要求吗?县太爷忙着招待二皇子呢,你就在这等着通报吧。” 说完,几个人直接坐到了牢外的桌上开始喝酒。 文墨宇无奈的摇摇头,盘腿坐下闭目养神。 总有些东西,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谁也不知道坐着的文墨宇现在最头疼的事情,是要如何与叶怜清解释自己身份的事情,她会以为自己骗她吗?又会原谅自己吗?如果真的要暴露身份,她……会不会跟自己回皇都呢? 第十二章 不是好官 文墨宇没有想在玉门关镇守的文墨战为何会来到西江城,而话转昨夜,西江城外,不到百里的一片树林中。 几名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子藏身在几棵树上,听着远处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雨幕下的荒野几匹快马奔驰而过,为首的一人身穿银白色的铠甲,雨水打湿了他刚毅的面容,却丝毫影响不了他眼中的锐意。 马蹄声渐渐消失了,树上的人等了一会,确认他们不会再回来之后,才吹了一声口哨,黑衣人纷纷跳了下来。 “将军,这文墨战可真是穷追不舍啊。”一名黑衣人向着旁边的男子说道,语气中全是愤恨。 被称将军那人皱紧了眉头,道;“我等这次任务如此机密,文墨战再怎么神机妙算也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情,但是他不好好守他的玉门关无缘无故跑到这里,也不一定不是针对我们,见机行事吧,这次的任务要是出了岔子,不仅是你们,连我也会人头不保。“ 听得男子这话,其他黑衣人神色一凛,这才知道这次任务多么重要! 西江府衙内院,身为知县的刘玉林恭恭敬敬的站在厅中,目光飘忽不定的看着前方太师椅上的男子,就在今天大早,他被一名衙役敲门声从被窝里拉起来,恋恋不舍的从小妾身上抽回了手,他边穿着衣服边骂骂咧咧的打开了房门,一道折射的太阳光照射到眼睛里,揉揉眼睛,门外几人身披盔甲就那样骑在马上居高俯视着他。 为首的一名年轻人一声银色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下意识的把手放到额前,怕被那光又晃到眼睛。 “刘大县令真是好勤快,日上三竿还在睡大觉。”这威严的声音一传来,就让刘玉林心中一慌,平日天高皇帝远的,谁敢让他这个县令大老爷起早床?今日不知来的这几位是什么角儿,说话气势却是不凡。 不顾身上衣衫尚未整理好,刘玉林一拱手道;“将军远道而来,下官不曾远迎,着实失礼,还请将军前厅上座,下来喝杯茶水。” “哼,刘县令,本皇子没空跟你扯犊子,穿好衣服马上给本皇子滚过来。”文墨战两道浓密的剑眉微微皱着,一地县令这般时候居然还未起床,想必也不是什么好官,这时自然没有好脸色。 这话一听刘玉林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敢自称本皇子的将军…… 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穿衣洗漱,几乎是在墨战等人刚下马在前厅坐下的时候,刘玉林便赶到了厅前,顺势一个冲步以一种很干脆的方式跪倒在地,摆出五体投地的姿势口中大喊:“微臣拜见二皇子殿下,殿下千岁!” 文墨战看着在眼前一系列动作的刘玉林,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淡淡的说声:“起来吧。” 相对于二皇子这个名头,他更喜欢别人称呼他为将军,但是想想他为了省些麻烦,自称本皇子,也没多讲什么。 起身的刘玉林站在一旁,心中惊疑不定,西江城不过是玉将府几十个城县最边缘的一个,平日连知府都懒得过来,怎么今日一来就来了个皇子? 二皇子文墨战的名声他也有所耳闻,出身高贵却偏爱武枪弄棒,现担任玉门关守将,是那些文人眼中最看不起的武夫,大周太平已久,重文轻武是绝大部分人的观念,但是怎奈何人家出生皇室,也没有人敢讲什么。 可是好端端的,二皇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刘玉林却是捉摸不透,又不敢开口,只得忐忑的等着吩咐。 都说做贼心虚,他在西江城任职三年,做过的那些事情大多都见不得人,要是被挖出来了……刘玉林想到这里,不由打了个冷战。 “刘县令,本将军这次过来,是要抓几个潜入大周的奸细,不知刘县令最近可有发现什么来历不明之人?”文墨战将他神色收入眼底,明白了几分,却是懒得去管,官字两个口,他也管不了那么多。 稍微放下心来的刘玉林仔细想了想,摇摇头道:“回二皇子,西江城并不大,却也不小,下官派出所有衙役好好查查。” “也只能这样了,不过本将军给你三日为期,若是实在找不到,那便算了。”文墨战说道,他手下的亲信一次偶然,在玉将府西江城附近曾见到云国绝崖关守将南宫克,而同样的,自己在云国的探子也传来南宫将军不在军营的消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文墨战带领几名亲兵连夜追了过来,却是在西江城附近把人给跟丢了。 刘玉林精神一震,心里已经下了主意,要好好讨好这位皇子,机会正在眼前,立马就下去吩咐人了。 “将军,这刘县令,能把他们找来吗?“一名长得有些呆愣的士兵犹豫着开口问向主坐上的墨战,他不明白,连他们都找不出来的人,这一个小小的县令怎么可能做到。 文墨战则是伸了个懒腰,轻笑一声,问道;”大熊,你累不?“ “累啊,将军,俺们可有几天没睡觉了。”大熊苦了脸,引起其他几名士兵大笑。 作为文墨战的亲兵,他们都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兄弟,武夫出身的他们不会虚与委蛇,从来都是口直心快,这也是文墨战喜欢跟他们待一起的原因。 “大熊,就你这样,一觉下去还不得睡个三天三夜啊依我看,你别叫大熊了,叫大猪吧哈哈哈哈”一名同伴打趣道,惹得大熊急了眼,骂道;“皮猴,你再讲俺,俺就把你半夜睡觉想婆娘的事情.....呜呜呜呜”话到一半,确实被那皮猴跳了上身,捂住了嘴巴,其他人看着他们折腾,感觉身上的疲惫也消失大半。 看着眼前的人,文墨战脸上也是淡淡的笑意,等他们闹够了,才示意安静,开口道;“大熊,这么长的时间不休息,连你这熊人都觉得累了,他们就能好过?这刘县令能力怎么样我不在乎,也没指望他能抓到人,咱们好好休息,让那群衙役好好闹腾一下他们。” “哈哈哈哈,还是将军有谋略,嘿嘿,将军,俺现在是不是能去睡觉了?”大熊憨笑,对于他来说现在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能好好的睡上一觉。 瘦猴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他身后,冲着大熊的后背就扑了上去,抱着他那圆滚滚的脑袋闹道;“大猪,走,睡觉去。” “你这瘦猴给我下来!” “哈哈哈哈,大猪,驾!” 第十三章 当堂问审 刘府,在西江城这个算不上富有的地方上,却是名副其实的大户,刘玉江的父辈本是平民出身,却靠着头脑拼下许多家财,生下刘玉江刘玉林兄弟两个,一个读书中举,加上钱财疏通,成了西江城的知县老爷,一个头脑机灵,从商将父辈留下的家产翻了个倍,而在这样的背景下,刘家第三代唯一的男丁刘耀明自燃被溺爱成了一名纨绔恶少。 尤其是在刘玉林上任以来,欺男霸女,强占房屋,暴力伤人,几乎是家常便饭,而且他也不用考虑后果,自然有刘玉林在后面给他擦屁股,刘家兄弟俩虽是恨铁不成钢,却舍不得太过苛责,这,就是刘耀明随心所欲的资本。 二皇子突然来到西江,这无疑让刘玉林坐立难安,吩咐手下人多留意城中的陌生面孔,他便急匆匆的赶去了他哥哥家商量对策,听到这些话的刘耀明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拉着他这县令伯父耳语一阵,刘玉林神色变换,最后在刘耀明一句“这事做好了你在二皇子面前可是留了好印象。”中,点下头来。 县衙大牢的门被打开,衙役不是之前那帮人,嚣张跋扈的气焰却如出一辙。 “彭!” 衙役打开锁链,一脚踹开牢门,指着文墨宇说道:“你,出来。” 文墨宇起身,看他一眼,走了出去。 看到这犯人竟然不怕自己,衙役一瞪眼,看准了一脚就要踹到文墨宇屁股上,文墨宇就像后面长了眼睛一样恰到好处的一转身,衙役一脚落空,摔到了地上。 他爬起身来,恼怒的瞪了文墨宇一眼,嘀咕道:“不识抬举的东西,等下有你受的。” 文墨宇也不理他,朝着牢堂的方向就走了过去,来的不是丁亮,只是一名普通的衙役,定然不是提审,自己无辜下狱,这个时候,背后下黑手的人,该冒头了。 牢堂是给犯人用刑的地方,几个衙役将没有反抗的文墨宇绑到了十字架子上,带血的刑具,烧红的烙铁,还有抱着胳膊冷笑的衙役,这个场景说明,配角要上场了。 “来来,少爷请坐。”丁亮一脸谄媚的领着一个年轻人进来,讲一张椅子用袖子擦了擦,放到了那年轻人的身后。 男子也不客气,往后一坐,翘起了二郎腿,眼角余光上下打量着文墨宇,几乎是哼出的声音:“你就是叶怜清的伙计?” “你既然都已经把我抓到这了,何必明知故问呢?”文墨宇有点好笑的看着他,这逼装的,也就这样了。 没等男子说话,丁亮瞪着文墨宇骂道:“放肆,你现在,不过是一介囚犯,有什么资格质问少爷?” 文墨宇好像笑的更开心了,道:“呦,好忠心的一条家犬。” “你……” “丁亮,你怎么做事的?”刘耀明不悦的看着丁亮,在西江城这片土地上,谁看到他不得恭恭敬敬称声“刘少爷”?文墨宇的淡定让他特别不爽。 丁亮冲着几个衙役一瞪眼,骂道:“不长眼啊?还不给我打?” 刘耀明更气了,一个耳光过去,就打到了丁亮脸上,骂道:“蠢货,二皇子可是在西江城,我们等下审问他的时候伤痕累累,被发现了怎么办?” 丁亮捂着脸,一个大男人哭丧了脸问道:“那少爷你的意思是?” 刘耀明又是冷哼了一声,起身走到文墨宇面前,突然很得意的笑道:“叶怜清是本少爷认定的女人,除了我,谁也不许接近他,今天之后你就要被问斩了,要怪啊,就怪你命不好吧。” 这个世界的傻逼总是很多,毫无疑问,眼前的就是了,文墨宇邪邪的笑容,看的刘耀明很不舒服,那声音,也有些冰冷:“别碰我的女人,你会后悔的。” “看来本少爷太仁慈了,你们几个,把他好好收拾一顿,有什么问题本少爷担着。”刘耀明莫名一阵心慌,恶狠狠的下完命令,就匆匆出了牢房。 鞭子抽在身上的感觉并不好受,文墨宇咬牙忍着,反而希望自己身上的伤口,越多越好…… “二皇子,说来也是巧了,今日我们抓到一个人犯,杀了两个人,其身份无人知晓,来历也不明,所以下官特地来请您过去看看,是否是你们要找的。” 刘玉林赔着笑,开始了和自家侄子的计划。 文墨战哦了一声,心里有些怀疑,南宫克等人可不是一个人过来的,何况以这小地方的兵力,怎么可能抓到他和那些身手敏捷的亲信?但他决定看看再说,便带着亲信几人,随着刘玉林上了公堂,坐在一侧。 清正廉洁的牌匾下,刘玉林戴好乌纱帽,内心一阵激动,这事若是给二皇子办好了,加官进爵那是一片辉煌啊。 “啪!” 一拍惊堂木,众衙役顿起了杀威棒,丁亮高喝一声:“带人犯文墨宇!” 刘玉林有些觉得哪里不对劲,可转眼想到富贵荣华,又懒得深究是哪里不对了,完全没有注意到二皇子的脸色有了微微变化。 这一次,穿戴了镣铐囚衣的文墨宇伤痕累累的被两名衙役拖着带了进来,长发凌乱,面无血色。这是他刻意激怒衙役和丁亮的后果。 被衙役扔下之后,文墨宇假装虚弱不堪,躺在了地上,也不行礼,就一个劲抱着双肩哼唧。 刘玉林偷偷瞄了一眼二皇子,发现他难看的脸色,暗道一声不好,又是一拍惊堂木,喝道:“堂下何人,为何见到本官不行礼?” “回大人,草民,草民无法行礼啊。”文墨宇痛苦的呻吟道。 刘玉林感觉颜面打大失,又要喝问,文墨战开口道:“既然是审案,他已经伤成这样,行不行礼,我看,也没必要了吧。” “是是,下官糊涂。”刘玉林赶紧附和,转向文墨宇,又问道:“文墨宇,本官问你,刘四和罗皮,可是你所杀害的?” “大人,草民冤枉啊,草民没有杀人。”文墨宇逛了,拼命摆着手矢口否认。 刘玉林却不理会,大声道:“传起状人刘木!” 第十四章 公堂好戏 文墨宇正好奇这刘木是谁,只见那日骚扰清儿被自己收拾的刘二狗子恭敬的快步走上堂来,想来刘木是他的大名了。 “草民拜见青天大老爷啊,求大老爷为草民做主,为草民惨死的兄弟做主啊。”刘木一上堂,对着刘玉林就跪拜哭喊,要不是文墨宇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也要信了这滑头。 刘玉林挺了腰杆,自觉得威武霸气,一拍惊堂木,道:“刘木,你且看,堂下这人,是不是你所指认的凶手?!” “回大人,就是此人,草民就算烧成灰也认得他!”刘木瞥了一眼地上的文墨宇,斩钉截铁的说道。 看到二皇子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刘玉林接着问道:“本官问你,可要据实说来,这凶手,是如何杀害你兄弟三人的。” “启,启禀大老爷,有一次我得了伤寒,张伟刘四还有罗皮带我去清竹居叶大夫那里治病,正巧碰见这个清竹居的伙计,想要调戏叶大夫,我们兄弟几个看不过去,就制止了他,可是奈何他身手非凡,我四人也不是他的对手,昨晚大雨,我看着他杀害了我三个兄弟,草民因为有些事情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他刚好行凶离开,幸免于难,求青天大老爷,将这恶徒绳之于法啊大人!”刘木说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这是早就串好的供词,他还背了许久呢! “啪!”刘玉林好像拍惊堂木有瘾,大声喝道:“好一个嚣张的狂徒,来人,给本官打入大牢,杀人偿命,择日问斩!” 两个衙役就要上前,押下地上的文墨宇,二皇子突然阻止道:“且慢!” 刘玉林头皮一紧,急忙赔笑问道:“不知二皇子还有何疑问?” 文墨战连个眼神也没有给他,径直走到了大堂之中,将文墨宇扶了起来,苦笑一声,问道:“三弟,你这是何必呢?”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 脑中灵光乍现,文墨宇…文墨宇…文墨宇!大周太子,不正叫文墨宇吗?二皇子的三弟…… 刘玉林软了骨头一样瘫到了椅子上,双目无光,嘴里绝望的喃喃:“完了…完了……” 文墨宇披上二皇子脱下递过来的衣袍,无奈的说道:“二皇兄,我还没玩够呢。哎,那个,刘县令是吧,你审案啊,接着审,你,刘木,接着说嘛,怎么冷场了呢?” 谁人敢说话?刘木不知道文墨战身份,也不知道文墨宇的身份,一听“二皇兄”,再看县太爷的脸色,哪里还不明白呢? “殿下,太子殿下!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啊,那几个人,是刘耀明的人杀的,是他指示小人这么做的,太子,小人上有老下有小,求求您,饶了小人吧太子殿下!” 刘木把一个个耳光不要钱似的往自己脸上抽,这下,可是真的连哭带喊怎么凄惨怎么来,把自己从中撇的一干二净。 刘玉林也不落后,双腿发软只能连滚带爬的到了文墨宇面前,跟着刘木打自己耳光的节奏磕着头,哪里还见方才的威风? “太子殿下,二皇子,下官该死,这一切,下官可都不知情啊。” 文墨宇看着两人小丑一般的表演,摇摇头,这可没有刚才良民和清官一唱一和的戏码精彩。 声音很冷,笑容也很真。 他弯腰,抓着刘玉林的肩膀,将他几乎是拖到了太师椅上,一脸温和道:“刘县令,刘青天,这案子可不能审一半啊,三条人命啊,百姓等着你的交代呢,好好审。” 说完,文墨宇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刘玉林的肩膀,吓的他好不容易坐稳又跪了下去,苦巴了脸:“太子殿下,下官……” “啪!” 文墨宇发誓,他只是好奇的拿起惊堂木试试手感,没抓稳才掉到桌子上的,绝不是他故意吓刘玉林的,真的! 至于刘玉林吓的打个哆嗦,又爬会椅子上,只能表扬他一下,懂事了。 等文墨宇再躺回堂上,刘玉林硬着头皮道:“带,带犯人,刘耀明,上堂!” 丁亮和几个衙役对了对眼色,正打算领命而去,趁机通知少爷赶紧逃走,谁知二皇子身边的亲信大熊就跟在了他们身后,手中的大刀扛在肩上,察觉到丁亮的目光,凶神恶煞的瞪了他一眼,吓得后者急忙回头。 而二皇子,看着躺到地上的文墨宇拧紧了眉头,这,真是自己的三皇弟吗?听闻他失踪数月,为何会在此地?又是如何招惹到那个刘耀明的?还有,他刚刚的表现,和扔给自己的眼神,这是他一时兴起,还是有什么原因?看来等此事了结之后,该好好问问,只是他身上的伤……父皇一向宠爱三皇弟,这西江城的县令,看来是不死也难了。 刘耀明被带到公堂上的时候还是一脸怒意,离开县衙之后他便回了刘府,娇妻美眷还没抱热,就被丁亮押了过来。 “你个狗东西,反了天了敢抓我?叔父,叔父你给侄儿主持公道啊,这狗奴才反了!”看到刘玉林像看到救星的刘耀明挣开了衙役的束缚,指着丁亮破口骂道。 然而,他意料之中叔父为他撑腰严惩丁亮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刘玉林一脸尴尬,看到二皇子的脸色,心中更虚了,一咬牙一跺脚,抓起惊堂木用力一拍,狠声道:“公堂之内,只有是非黑白,绝无叔侄亲眷,丁亮!” “在!” “将这咆哮公堂的狂徒拿下,先打二十大板!” “是!” 丁亮无奈的看了眼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一样的刘耀明,抓起杀威棒走了过去,自己一路上都给这个作威作福惯了的少爷使眼色,可他那死了的脑筋硬是没明白过来,到了公堂之上还没看出个明白过来,刘玉林要是能为他撑腰的话,何至于将他押到这来? “刘玉林,叔父,我的好叔父,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要见父亲,我要我爹过来!” “刘玉林你个白眼狼,我爹给过你多少银子,我可是你唯一的亲侄儿啊!” 第十五章 找个媳妇 说刘耀明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可是一点都不过,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刘大少爷怎扛得住这腿粗的杀威棒整整二十大板啊,再加上那阴着眼睛的大熊搁边盯着,丁亮等人只能用力不敢放水,没到二十下,这刘耀明就剩半条命趴着了,屁股上是一片的血肉模糊啊。 开始还有些力气求饶惨叫,渐渐着就开骂了,后来连骂的力气也没有,估计这少爷啊,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闻得儿子被抓的刘玉江冲进大堂,得见的就是这样一番模样,自己的亲弟弟坐在堂上,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打的奄奄一息而无动于衷。 这哪是他火爆的性子能忍的,抱着也不知死活的刘耀明痛嚎一声我的明儿啊,就抢过了丁亮手里的杀威棒,红着眼睛冲着刘玉林过去了,并配台词一句:“我打死你个不分亲疏的畜生!” 一棒抡下,砸倒了大堂上的案桌,刘玉林往着旁边一躲,人无大恙,那顶乌纱却掉在了地上,被刘玉江一脚踩扁。 大熊和皮猴怕这疯子伤了二皇子和太子殿下,只好上前把刘玉江拦下,皮猴抢过杀威棒,大熊生的虎背熊腰,抓起刘玉江的衣领跟拎小鸡仔一样将他拎了起来,随手丢到了地上,一插腰,大声喝道:“二皇子在此,岂容你们放肆?!” 文墨宇看这情形,想必也没什么好戏可看了,也不管旁边惊得一身冷汗的刘玉江,对着大熊伸伸手道:“那个,大个子,过来扶我一把,在地上趴麻了。” 大熊一头黑线,只好上前将这无厘头的太子殿下扶起来。 “你们啊,你们,戏要好好演,你们这样子,本太子还有什么看头?不玩了不玩了,二哥,把这几个都抓起来吧,刘玉林当官三年了,屈打成招,随手断案,伪造证据,这些个招数用的可是炉火纯青,你好好审审啊,那些涉案人员,肯定一查一个准。” 文墨宇扶着老腰,边指挥着边偷偷挪着脚步往门外走去,二皇子微笑脸看着他,问道:“三弟啊,你说的我都记住了,可是你好像还没交代,这清竹居叶大夫的伙计这个身份,是怎么回事吧?” 说话之间,来不及求饶的刘玉江和已经心如死灰的刘玉林被文墨战的亲信押入了大牢,不能行动的刘耀明则是被拖进去的,那些衙役也没幸免,二皇子没发话,一个个都先扔大牢查明这些年的冤假错案之后再行发落,大堂之中,也就剩文墨宇文墨战这两个说真不真说假不假的兄弟了。 文墨宇苦笑一声,道:“二哥,玉门关不需要你守吗?可别告诉我,你来这就是专门冲着我来的。” “玉门关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来这里……也是一件小事,只是,三弟,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你可知道父皇苦寻你多日,听闻一气之下卧床不起了?”文墨战看着这个弟弟,有些无奈,以前,兄弟两人之间的关系是最好的,可是随着自己远离皇都,这个弟弟渐渐长大,自己听到的,都是他的荒唐事情,几次回京,他却见也不见,如今好不容易相遇,谈话之间,却是这般的生疏,他也不知是心寒了还是觉着心酸。 文墨宇有些沉默,他知道自己是在躲,躲着这句身体记忆中那个一直护着他的父皇,还有这个唯一认同的兄弟。 那个真正的那个文墨宇,可以理所当然的没心没肺,享受父皇给予的庇护,但是现在的文墨宇,不能。 他本就习惯了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的日子,突如其来的亲情让他渴望却又胆怯,一向理智的他迷茫了,他不知道怎么和这些“捡来”的亲人相处,他选择逃避,可是所有想逃避的事情,终究还是要去面对的。 “二哥,你先把这里的事情处理清楚吧,我回趟清竹居,再来找你,行吗?”文墨宇下了决心,狼窝虎穴他都闯得,又怎会去怕这些亲情?但是清儿那边还是要问清楚,她,愿不愿意跟自己走呢? 文墨战看着他,想要知道他的真实意图,许久不见,这个弟弟真的让自己看不透了。 “嗯,好,你去吧,带上大熊吧,你要是有了闪失,父皇可不会放过我。”文墨战想缓和气氛,却是让空气更冷了。 文墨宇哪里不知道,这二哥是担心自己会开溜?为了让他放心下来,只好拉着这一大坨…咳咳,一头大熊回清竹居。 可怜了耿直的大熊,一路上可是被无聊至极的文墨宇调戏的够惨。 “哎,大个子,你叫大熊?”文墨宇换了囚服,走在前面,问向身后。 大熊好像有些拘谨,点点头说:“回太子殿下,是的。” “打住打住,不许叫太子殿下,叫……少爷。”文墨宇赶紧命着他改了称呼,在公堂上耍耍威风自称本太子无妨,可是这一口一个太子殿下着实令他浑身不舒坦。 大熊点点头,不再说话,他的世界一向都是杀敌,吃睡还有保护和服从二皇子将军,怎么讨好权贵他不懂,只知道这是二皇子的弟弟,大周的太子,自己听话就够了。 文墨宇是个闲不住嘴的家伙,沉默一会,他又问:“大熊啊,找媳妇了没?” “回太…少爷,俺没媳妇。” “二哥打光棍,二哥的部下也打光棍,啧啧啧,我给你们起个名字,叫光棍军,怎么样?”文墨宇贱笑着,可能因为前世一段时间的军旅生涯,他对军人一向有特别的好感。 大熊挠挠头,憨道:“可是你还不是皇上,不能封军。” 文墨宇冲他丢个白眼,玩笑不会吗?不会吗?! “哼,大熊,你们不好好守玉门关跑来西江城玩,本太子要去告发你们,让父皇命令你们打一辈子光棍。”文墨宇眼珠一转,板下脸来了。 “哎,不要,不要……”大熊一听要打光棍,有些慌了,急忙摆着手说道:“太子……少爷,我们不是来玩的,我们来抓人的!” “抓人?你以为本太子三岁啊,什么人要你们来抓?”文墨宇盯着他,并不相信。 大熊急的一头汗,想也不想就说:“我们来抓绝崖关的南宫克,我们的人看到他……” 意识到不对的大熊急忙捂住了嘴,二皇子有过吩咐不能泄露,抓到了还好说,没抓到肯定是要被有心人冠上玩忽职守的罪名的。 文墨宇满意的拍了拍大熊的脸,笑眯眯的说道:“乖啊,憨熊,改天本太子心情好了,给你找个媳妇。” 第十六章 杀人之夜 一个油嘴滑舌的文墨宇和憨厚的大熊一路玩笑,很快就到了清竹居不远处,文墨宇各种恐吓之下,大熊已经把此行的目地交代的清清楚楚,要是被文墨战知道自己的下属这么不靠谱,恐怕会悔青了肠子让大熊跟着文墨宇。 隔着竹林百米开外,文墨宇的脸色真正的沉了下来,空气弥漫的味道他再熟悉不过,那曾令他痴迷,可是现在有的,只有难言的恐惧。 大熊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文墨宇已经像射出的利箭一般飞奔了出去。 清竹居隐于青山之下竹林之中,不远处的小溪潺潺流淌,这时是初秋的下午,阳光正暖,平日搬张椅子泡壶清茶坐在院中,问茶香,听鸟语,若种下许些桃树,春暖花开,大概就是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了。 可是此时,呈现在文墨宇面前的,哪里是与世隔绝的清静之地? 横七竖八的尸体遍地横陈,染血的刀剑散乱在地上,晾晒的药材撒了一地,桌椅被掀翻,上面还有一道道清晰的刀痕! 文墨宇在地上的尸体上搜寻着,想要找到那牵扯着所有心思的身影,大熊一见这场景,也明白了什么,帮着文墨宇在尸体堆里寻找那名女大夫。 “这里发生了什么?清儿呢?清儿呢!”文墨宇看到角落里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一叶,攥起他的衣领怒问。 一叶艰难的喘口气,费劲的抬起眼皮,看清了面前的人影,才断断续续的说道:“去…去东华山,黑水寨,公子……公子和叶大夫……都,都被抓走了。” 闻言,文墨宇也不管这人重伤垂死,狠狠的将他推开,捡起地上的一把大刀,就要出门。 大熊虽笨重,动作却很利索的挡在了文墨宇的身前,不容置疑道:“太子,不能冲动,我们去找二皇子,借调兵力杀上去!” 文墨宇抬头看他,笑了笑,伸手将比高出自己一个头的身影硬生生推到了一旁,说话的语气同样的不容置疑。 “我一秒钟都等不了,后面的事情你来处理,我要去救人。” 扔下这句话以后,文墨宇走了出去,黑水寨,他知道,西江城外占山为王的一个匪窝,其具体位置有些医患曾闲聊提起过,文墨宇一向记性很好。 大熊愣了一下,他没时间去震撼文墨宇对血腥味的嗅觉和手臂上自己无法抗衡的力量,看了眼可能还活着的一叶,他摇摇头,转身离开,终究还是太子重要,自己必须去告诉二皇子,派兵救人! 尽管清楚多一分时间叶怜清就可能多一份危险,但是在紧急情况下保持冷静,一向是曾经的兵王该有的素质。 文墨宇单枪匹马,明目张胆的杀上不清楚有多少人马的山寨着实鲁莽,指不定救不成人,自己也要搭进去。 该死的,自己消失半日功夫,怎么会这样?! 趁着等天黑的时候,将长袍的前后下摆割下,撕成布条绑住宽大的袖口,文墨宇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刀口,手还是有些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这样的状态实在不适合作战。 当远处地平线上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文墨宇行动了,趁着夜色猫着腰往山上摸去,山寨不大,而他选择等待的地方是可能离山寨最近且不回出现在岗哨视线之内的地方。 一个拿着土制长枪的人出现在文墨宇的面前,出来找地方小解的男子没有发现草丛中的文墨宇,扔了长枪刚解开腰带,眼前突兀的出现一个人影,惊讶的表情还没定格,文墨宇手中的刀利落的砍过他的脖子,斩首! 尽管手中的大刀不是前世自己惯用的三菱刺,文墨宇还是找到了以前的那种感觉,不同的是,这质地并不怎么样的大刀上,出现了一个缺口。 还有温度的新鲜血液喷撒到脸上,文墨宇毫不在意的抹了一把,有点想笑了,他,还是那个第一杀手,还是那个骄傲的兵王! “虎哥,怎么了?” 无头尸体失去平衡倒了下去,发出沉闷的声响,惊动了另一个守门的人,文墨宇没有丝毫慌张,压低了声音:“哎呦,他妈疼死我了,快来扶我一把。” 声音带着疼痛的哼声,那人没察觉出什么异样,走了过来,还打趣道:“虎哥啊,玩女人玩虚了吧,解个手都能摔……” 刚拐弯的男子什么也没看清,只觉一道刀光闪过,自己好像看见了自己的身体…… 将两具尸体扔到一块,文墨宇踢开两颗人头,扒下了尸体上的衣服换了上去,也是没办法,相比自己这身,他们的衣服血迹少一些。 抓乱了自己的头发,文墨宇把头低下来,擦了擦刀上的血迹,跟没事人一样进了寨门。 黑水寨着实不入流,门口除了两个已经被解决的守卫,其他地方都没有守卫,文墨宇刚皱眉怀疑有诈,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声大笑和呦呵的行酒令。 他稍稍放心,在不多的房子里寻找清儿的踪迹。 查完两间房子,里面都没人,文墨宇耳边闪过风声,他一回头,一个醉汉揽上了他的肩,傻笑着:“来,喝酒,喝酒。” 文墨宇立马踉跄了几步,假装要摔倒,扶稳了那醉汉的肩膀,同时口齿不清的说道:“多,多谢兄弟。” 醉汉傻笑一声,抱着酒坛又喝下一口酒,摆摆手迷糊回道:“不谢不谢,你看你,都……都喝醉了,哈哈。” “哎呦,兄弟酒量不行啊,哪里有你厉害呢?”文墨宇配合道,又有点担心的说道:“兄弟,我有点不放心今天抓的人,我得去看看。” 说着,做出了要走的姿势,又好像醉的不知道方向了,问那醉汉:“兄弟,人关哪里来着?” “哎呀,你真是喝糊涂了,可不就在最后面那间吗?”醉汉不耐烦道。 文墨宇学着他的傻笑,点点头,“对,对,在那里,我得去看看。” “等等。”醉汉转身严肃的盯着文墨宇,就在文墨宇的手摸上刀柄的时候,他突然又傻笑一番,低声叮嘱道:“我知道你想干嘛,可要记得,这头汤,可要留给寨主的。” 第十七章 血洗山寨 忍住了就要将这醉汉撕碎的冲动,文墨宇脚步虚浮的朝着他所说的方向过去,因为那屋子要路过还在饮酒作乐的大堂,文墨宇瞥了一眼,见都喝的半醉,也就放心的去寻找叶怜清。 “姑娘,抱歉,是我连累你了。” 房内,狼狈不堪的初千遇满是愧疚的对着叶怜清说道,双拳难敌四手,他也没有想到幕后黑手为了抓到他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以至于自己在杀了数十个山匪之后还是不顾一切的冲上来,叶怜清本来可以脱身事外,却为了保护自己牵扯了进来。 那个挡在他面前,坚定的说着:“我清竹居的医患谁也不能带走!”的倩影,大概就这样刻在他心头。 两人被五花大绑,叶怜清只能摇摇头,道:“你是我的病人,这是我的职责。” 初千遇苦涩的笑了笑,他又怎么看不出来,这个女子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自己的处境,而是还在县衙生死未卜的文墨宇? 叶怜清心里固执的想着,自己会没事的,文墨宇也会没事的。如果要问原因,她不知道,这就是一种信念吧。 “谁啊?” 门口看守两人的守卫看到跌跌撞撞过来的身影,狐疑的问了句。 文墨宇把刀藏到身后,假装着酒醉不清醒,模糊的说了句:“兄弟,自己人自己人。” 这声音也听不出是谁,守卫觉着自家寨子来外人肯定会有动静,也没多大疑心,问:“醉成什么样了你,过来看着,我还没喝上一口酒呢。” 看着文墨宇走近,那守卫刚想拍拍他的肩膀让他给自己替下岗,刀光一闪,他没有任何反应的倒了下去。 “嘭!” 文墨宇踹开房门,里面是惊愕的两人,初千遇还没认出是谁,文墨宇已经割断了叶怜清身上的绳子,一刀朝他劈来,他下意识一闭眼,就觉得身上一松,才明白是救兵来了。 “寨主,有官兵杀上来了!” 随着一声惊叫,那些山匪一阵恍惚,急忙寻找抵御的刀剑,才一会时间就乱作了一块,几个兄弟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和以往做做样子不同,这次上来的官兵更猛,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见人就杀,拔刀斩下的动作快准狠,根本不像作威作福惯了的衙役! 文墨宇安下心来,算这时间,应该是二哥来了,他抓起叶怜清的手,快速的说道:“现在什么都来不及解释,抓紧我,跟我走!” 叶怜清一点头,回应似的抓着文墨宇的手不肯放松,文墨宇带着她,手中长刀横劈竖砍,斩杀一个又一个冲过来的山匪,鲜血迸溅了出来,却没有一点玷污到叶怜清的衣衫。 看着前面为自己大杀四方的文墨宇,叶怜清突然有了笑意,以前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夫君要是怎么样的人,可能,就是文墨宇这样的吧。 几百人的山匪,虽然个个醉意朦胧,但是人多力量大,文墨宇渐渐感觉到一阵吃力,一不留神,手上被乱刀砍出一个伤口,动作没有停顿的反手一劈,又是一具尸体倒下。 “三弟!” “二哥,帮我保护她。” 一内一外终于碰面,文墨宇将身后的叶怜清交给了文墨战,转身又朝着人群中杀去,这些人敢绑了自己前世今生第一个在乎的人,就要承担他所有的怒火,今夜,血洗黑水寨! 文墨战看了眼女子,不放心的提刀跟了上去,有自己的亲信和将功补过的衙役,她的安全自然是不用担心的。 没有后顾之忧的文墨宇如同下山猛虎,出海蛟龙,随心所欲的大开杀戒,那群山匪节节败退,混战之中,一个大汉眼看局势不利,就要开溜,眼尖的文墨战将手中的长刀飞射出去,刺中了大汉的大腿,几个衙役立马将他押下。 “寨主被抓了,寨主被抓了!” 也不知是谁呦喝一句,反抗的山匪纷纷丢了刀剑蹲在地上,文墨宇踹开一人,走到那大汉身旁,将他拎了起来,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死人,直接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爷,大爷,我们只是拿钱办事,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没有一丝犹豫,文墨宇一刀劈下,眼前还在求饶的人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旁边的初千遇微微咋舌,这真的只是一个小医馆的伙计吗?杀伐果断,猛勇如虎!一群衙役争先抢后的打扫着残局,情况紧急,文墨战带的亲信也不多,为了以防万一,只好把那帮衙役放了出来帮忙,并让他们戴罪立功。 文墨宇终于放心下来,扔了全是砍出豁口的刀,才察觉到手上传来的刺痛,他也不去管,第一时间在人群中搜寻叶怜清的身影。 “二哥,清儿呢?” “啊?她不是在……人呢?!” 原本被保护在后方的叶怜清就这样人间蒸发了?! 地上两具衙役的尸体引起了文墨战的注意,他狠狠的一拳砸到空气里,骂道:“妈的,都是废物吗?被人偷了都不知道,还不给我去找!” 二皇子一声令下,大熊等人和衙役急忙冲了出去,和山匪乱战的时间不长,人肯定没走远,他们要尽最大的努力找到那名女子。 静站在原地的文墨宇看不出情绪,他的脸上,身上,衣服上,全是敌人的血,文墨战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文墨宇突然动了,转身一步一步走向初千遇,后者微微后退一步,任由眼前这个杀神抓住了自己的衣领。 “我说过,让你们早点滚……” “为什么不听?!” “如果清儿有任何意外……” “我保证……” “你会生不如死。” “噗通。” 初千遇被扔到地上,他无法形容自己心底的恐惧,也无法明白自己方才与之对视的,是怎么样的眼神,不是人,是杀神,是魔鬼! 夜色渐浓,一辆马车在小路上飞驰,驾车的人撕扯下衙役的衣服,扔到路边,不放心的看了眼马车里已经被迷晕的女子,又快马加鞭加快了马车的速度。 马车后拖拽的树枝,扫去了马车轮子碾过的痕迹…… 第十八章 相守之约 出去的人回来了,却是一无所获,叶怜清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无影无踪,谁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文墨战所带出来的衙役中混进了贼人,文墨宇沉默的有些诡异,一句话也没说找了匹马就飞驰而去。 文墨战看着绝尘而去的三弟,突然发现他一点也不了解这个在所有人眼里的废人,是他终于长大了,还是他一直隐藏了这份成熟? 在黑水寨的一个房间,搜出大量的财宝金银,还有账本,大多数的钱财,都来自于刘玉林兄弟贪赃枉法。 文墨战砸了桌子,好一个官匪一窝,刘玉林身为地方官员的所作所为,不可能一手遮天,看来西江城这事,又能扯出一大批的人! 黑水寨所处位置,本就是西江城郊外,清竹居就在这边的反方向,这里的路线并不复杂,一条官道两条小路,叶怜清是被人带走,难度要比直接杀害大了很多,但是那些人选择带走她,一定是有所图谋,短时间之内,她的性命是有所保障的。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会走哪条路? 衙役搜寻的地方只是附近,而他们要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带走,不可能连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一定有的,一定有! 文墨宇用深深的呼吸平稳内心的焦躁,下马观察起路边的环境,眼睛眯了眯,毫不犹豫的上马冲着一个方向离去。 …… “事情就是这样,有什么唐突之处,还望少主见谅,属下也是实属无奈。” 一处山林,苏醒过来的叶怜清目光复杂的看着对方递过来的玉佩,又问:“连具体地方,也不能告诉我?” “此事关乎重大,少主……见谅。” 叶怜清没再说话,走到火堆边坐下了,火光照亮了唯美的侧脸,看不出女子的心事。 东方已经微微露白,文墨宇,现在会急成什么样呢?他冲进那个房间的时候,眼中的焦虑和不安是那样的明显,他带着自己杀出血路时抓着自己的手,那么紧…… “不好,主子,有人来了。” 一个黑衣人从树上跳下,急匆匆的跑到方才说话的男子身边汇报。 “几个人?” “目测只有一个。” 男子皱眉想了想,走到叶怜清身边问道:“主子。出发吧。” 叶怜清抬头看他,无所谓的笑笑,道:“又不是做贼,何必心虚,一个人而已,莫非,你怕了?” “这…少主,还请配合,出了差错,属下人头不保。”男子神色很是为难。 叶怜清有些疑惑,这未曾见面的家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若非这块玉佩与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样,她不会答应跟他们走。 就在女子犹豫之间,由远及近的马匹随着长吁一声,停在了几人面前,那些黑衣人齐齐拔剑,挡在了男子和叶怜清面前。 “人,我要带走,你们的命,自己选择。” 文墨宇下马,看到安然无恙的叶怜清,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眼神扫向那些黑衣人,最后定格在叶怜清身边的那名男子身上,不容置疑的开口说道。 男子像对文墨宇很感兴趣,他在山寨里的勇猛他是看到了的,甚至和他大杀四方的气势产生了共鸣,可是自己这些人,可不是那些乌合之众,他对自己和属下的身手,有绝对的自信。这苗子挺好,却不知,能不能为自己所用? “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文墨宇想到路边压折过草的新痕,没有想回答他问话的意思,转身拔出了马背上的佩刀,笑的有点冷,“看来,你们不要命了。” 男子想不到这人的杀意如此之重,脸色也沉了下来,这是他的威信,第一次遭受挑衅。 “给我杀……” “等等!” 从头到尾目光一直停留在文墨宇身上的叶怜清打断,男子有些尴尬的看着她。 “今天,他活我活,他死我死。”叶怜清直直的看着浑身是血的文墨宇,她记得,为了给自己挡下一刀,他手上是受了伤的。 男子听出她的坚定,皱眉,挥手退了前方的黑衣人。 叶怜清想要上前,被不放心的男子上前一步拦下。 “我答应过的事情,自然会做到,我有话对他说,你们去旁边等着吧。” 男子犹豫不决,脚步后挪,不放心的看着叶怜清。 “还疼吗?” 女子抓起文墨宇手伤的手,目光流离,她好像又看到那一刀下去,翻起了大片血******墨宇抽回手来,不在乎的笑了笑,道:“不碍事,哪个男人身上不带点伤疤?” 叶怜清白他一眼,取出手帕,给文墨宇细细包扎,动作很慢,很轻,一滴泪水滑过面容,滴到文墨宇的掌心。 “我要走了。”梨花带雨的容颜强撑起笑容,看着文墨宇说道。 男子愣了,问:“你要去哪?” “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我家人派出来的人,以一块和我身上一模一样的玉佩为凭证,我想找到他们。” 女子擦去泪水,故作轻松,可是她不知道,文墨宇也不知道,此行一去,何是归期? “我陪你,哪怕天涯海角。” 文墨宇捧起了女子的脸,轻抚过泪痕,话音轻柔,却也坚定。 女子又一次的没控制住泪水,固执的摇头,说:“你也有自己的家人,你也需要他们,我一个人,可以的。” “可是……” 话到嘴边,却被柔嫩的唇堵上,文墨宇来不及品味这份带着伤感的美好,女子却已红着脸转身,道:“我该走了。” 文墨宇迈不动步子,他是舍不得的,可叶怜清很少这么坚定,她想要知道自己的亲人是谁,他没有理由留下她。 上了马车的叶怜清看了文墨宇一眼,绽放出最美的一个笑容,随之进了马车。 文墨宇拎刀逼近男子身边,直视着他的双眼:“照顾好她,不然,我会成为你无法摆脱的噩梦。” 一把钢刀,断作两截,近凭一只手的指力。 不去管男子惊骇万分的目光,文墨宇上了马,冲着那马车大声吼道:“每年今日,我在清竹居等你!” 车内的女子含泪点头…… 三个月,不长不短,可是再长时间的时间也无法衡量爱情,有些人,一眼即一生。 第十九章 亡命之徒 秋恋了九月,悄然而至,赶走了燥热,飞扬起落叶,排排大雁路过夕阳的世界,在天边渐行渐远,留下惹人遐想的风景线。 一辆马车朝着皇都城门的方向驶来,锦绣花纹的车窗帘子被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撩起,露出一张如仙子般不食人间烟火的容颜。 “莲月,这外面,好美。” 女子开口叹道,她大概忘了有多久,没看过这郊外的风景了。 莲月看了眼窗外,回头注视着女子脸上的笑意,欣慰的说道:“小姐若是喜欢,以后莲月天天陪小姐出来看。” 白语溪收回手来,车帘落下,遮住了窗外的景色,车厢昏暗下来,像是隔绝了世界。 “还是不必了,再好看的风景,看久了,也什么意思。” 看到主子脸上微微的黯然神色,莲月撇撇嘴,很是苦闷,因为大喜之日太子下落不明,至今音信全无,在有心人的刻意渲染之下,小姐已经成为了那些百姓口中的“克夫女”,老爷的政敌在朝堂上也以此为借口多次提出降罪白家,奈何皇上卧病在床,许久不上早朝,才没能成功,但是小姐的心情再没好过。 今日自己死磨硬泡,才将她拉出来去安宁寺烧香散心,可是微乎其微的效果,让她有些无可奈何了。 “啊!” 一声惨叫打破了车厢内的沉默,白语溪一惊,就要掀开车帘,一支羽箭直接穿破帘子钉在了主仆两人身后的车板上,两个女子尖叫一声,吓的抱在了一起。 “废物啊,谁让你乱放箭的!” “大哥,我,我错了。” “行了行了,这马车看上去挺不错的,把里面的人给老子拉出来,兄弟们,看来这一票,够咱们吃喝玩乐好几个月了,哈哈哈哈。” 听到马车外的对话,白语溪有些慌乱了,许久未出皇都,谁知道一出来竟能遇上匪徒。 “小姐……小姐……” 莲月更是慌张,吓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听有些人说拦路劫财的,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自己跟小姐出来未免多生事端,只带了一个车夫,这该如何是好? 任凭两个女子如何焦虑,车帘还是被人打开,那人穿着布衣,一看车内是两个女子,一个略有姿色,一个却是天仙美女,顿时双目放光,兴奋的大声叫道:“大哥,大哥,两个女的,今天弟兄们可以开开荤了!” 一听这话,为首的大汉也是有些激动,拎着大刀走到马车面前,那人赶紧把帘子扯了下来,车内两个可怜的小白兔缩到了角落,一脸惊慌的看着目露凶光的大恶狼。 “呦,哈哈哈,这一票可肥啊,两位美女,是要哥哥上去把你们抱下来呢?还是要自己下来呢?”大汉笑的得意洋洋,这两位一看就是大家闺秀,跟青楼女子可没有可比性,自己今天是人财两收啊! 他这一说,莲月急的眼泪都下来了,荒郊野外,四下无人,可真是走投无路求救无门啊! “大哥,还问什么?今天就是您大喜之日啊,把新娘子抱下来呗。” “对啊,大哥,女子羞涩,还不快把人家抱下来?” 众人起哄,大汉哈哈一笑,扔了刀就要上车,莲月急忙带着哭腔开口:“不要!我们自己下来,自己下来。” 大汉见这车厢低矮,自己行动不便,只好说道:“来来来,可别摔着,哥哥我心疼啊,哈哈哈哈。” 莲月咬牙,朝着外面走去,白语溪攥着她的衣袖,唤道:“莲月……” 女子艰难的笑了笑,下了马车,白语溪犹豫一下,跟着下去了。 “你们放了我小姐,要我如何也随你们,若是不放,我今天就死在这里!” 莲月躲开大汉凑过来的怀抱,拔出发簪抵在了脖颈上,另一只手,紧紧的护着身后的白语溪。 显然,这个时候不是表达感动的合适时候,白语溪看着那名大汉,冷静的说道:“你们为匪,不过求财,害了人命,恐怕日后再无安生之日,你放了我们二人,我保证,不会有官兵追究你们的责任!” 这时的大汉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他突然出手,夺下了莲月的发簪,将不断挣扎的女子紧紧控制在了怀里,其他人也马上抓住了白语溪,不让她有机会逃脱。 “杀人?又如何?这不已经死了一个吗?老子要是怕了官兵,就缩着脑袋不出来了!想威胁我?真他妈当你牛哥吃干饭的?”大汉冷笑着,又招呼道:“兄弟们,反正附近也没什么人,今天,咱就在这把她们办了,让她们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 “好!大哥威武!” “对,让她们知道。咱们可不是好惹的!” 见此情景,白语溪彻底慌乱了,她是丞相之女,又何曾见过这场面,看着一个个如狼似虎的匪徒,她第一次,这么无助。 大汉已经在撕扯莲月的衣衫,女子的剧烈反抗却被大汉轻而易举的化解,几个男子也扔了兵器狞笑着朝她走来,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丞相之女如何?皇都第一才女又如何?被逼婚给不喜欢的人,背负莫须有的骂名,如今,连清白之身也要丢弃于此,此生,她再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咯噔,咯噔,咯噔……” 一阵马蹄声越来越响,随之耳边响起几个噗通噗通的倒地声,白语溪睁眼,一道刀光闪过,一个已经解开腰带的男子就这样倒在了自己面前,身首异处! 来不及反应的女子感觉自己身子一轻,再回神时,已经脱离危险坐到了马上,一只大手紧扣住了自己的腰身。 “你是什么人!敢坏老子的好事!” 看着马上男子冲过来,用手中的刀瞬间斩杀了几个兄弟,大汉有些慌了,搂着莲月的脖子后退几步骂道。 马上的男子蒙着脸,看不出面容,也不搭理他,两腿一夹马背,就冲了过去,剩下聚拢到一起的匪徒被他两刀劈个干净,再向大汉冲去时,来不及捡起刀的大汉就地一滚,躲过擦着耳朵过去的刀锋,急忙推开莲月向远处跑去,男子眯了眯眼睛,将手中的刀抛到空中,反手握住,往前射去,正中心脏,三分! 第二十章 大风起兮 果断的杀伐就在电光火石之间给这场战斗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白语溪还有些惊魂未定,身后的男子却已经翻身下马,很绅士的微微弯腰,伸出了一只手横放着。 女子先是一愣,想明白他这举动,便扶着那手下来了。 七八个匪徒已经变成了七八具尸体,血流了一地,场面暴力血腥,白语溪有点不适应这个场景,移开了目光,而莲月直接跑到一边呕吐起来。 “多谢侠士救命之恩。” 白语溪对着男子行了礼,如果不是他来的及时,恐怕后果不堪设想,一低头,瞧见他手臂上的血迹,急忙问道:“你受伤了?” 男子抬手看了看,微微皱眉,旧伤没有上药包扎,方才一用力,就把口子撑开了。 他嗯了一声,撕下衣袍上的布粗略的包扎一番,目光就看向别处,道:“无妨,你们上车吧,天色渐晚,抓紧时间回去。” 已经吐空了胃的莲月看着倒在地上的车夫,皱了皱眉,问道:“小姐,我们不会驾车,怎么回去啊?” 两名女子的目光一起看向了站在一边的蒙面男子。 “呃…我,可能会。” 没了车帘的马车继续行进着,速度跟蜗牛大概是差不多的,车内的白语溪看着男子的背影,有些走神了…… 今日,他没有晚一步,也没有早一步,就在自己最绝望无助的时候,如从天而降的盖世英雄一般出现在了自己身边,这会不会,就是所谓的缘分呢?可是,终究是迟了不是吗?自己现在,是大周的太子妃。 莲月终究还是个小姑娘,心里大概有点接受今天从鬼门关走一遭的经历,在马车的颠簸之下,渐渐昏睡了过去。 “今日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能否请侠士给个名号,他日也好报答。” 白语溪往旁边坐了一点,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看到蒙面男子的侧脸,他的眼睛很大很亮,眉毛很浓,只是不知道,在面纱下面,会是怎么样的模样。 “无名无姓,今日也只是路见不平而已,何谈图报?” 男子毫不犹豫的开口拒绝,这让白语溪有些错愕,这人好生孤僻,她对自己的容貌还是有些自信的,不然也不会被那些好事之徒评了个第一才女,这可不是只看才华不看模样的。 可是从头到尾,这男子也未曾多看自己一眼,连名字都不愿意透露,好生的孤僻冷傲。 想了想,白语溪又不死心的说道:“皇都外的这路一向偏僻,今天也亏了侠士相救,不知侠士,怎么会路过那里的?” “再孤僻的路,也是会有人走的,小姐如果怀疑在下,我下车便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管怎么说,这恩情我记下了,你以后若有难处,可到丞相府求助。” 白语溪有些怕他生气,急忙解释,许这诺时,也不知如何鬼使神差报的是白府名号。 那蒙面男子竟无丝毫惊诧或是动容之色,只是平淡的应了声。 他大概是不好名利吧,白语溪这样认为。 马车停了停在了白府大门前,白语溪唤醒了莲月下车,再想道谢时,马车上已经空无一人。 女子出嫁从夫,若是无故跑回娘家,便是对夫家的不忠,白家如今也算是风雨飘摇之际,白语溪不想再给父亲生出事端,只好依依不舍的看着熟悉的大门,转身离去。 今夜的太子府,热闹的有些异常,四周挂起了烛火,将这一小片天地照个通明,无精打采的丫鬟家仆都忙忙碌碌,像是把一些东西清理出去。 “你小心点,这玩意可价值不菲,弄坏了你有几个脑袋够殿下砍的……” “哎哎哎,干嘛呢?这是大宴的礼服……” “马车到底准备好了没有啊……” 这两个月来跟丢了魂一样的范健突然就诈尸一样的上窜吓跳,指挥着这里又安排着那里,忙的满头大汗。 “范总管,这是怎么了?” 莲月好奇的问道,看这模样,好像是在清理什么东西。 “哎呦,太子妃,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太子殿下回来了!” 范健看上去很是激动,太子名声再不好,也是他的主子,现在太子平安无事的回来了,也就代表着他的主心骨回来了。 白语溪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点点头算是知道了,就带着莲月回房了。 既然是早就定了无法更改的命运,早一点迟一点,也就不重要了。 太子回府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各个地方,让人摸不清头脑的是这个太子殿下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的房间清理了个干净,白语溪一夜未眠,直到天边微微露白,才经不住困意睡了过去,今晚,太子没有过来。 …… “我需要一个解释。” “主子,我们,我们是真的确定他没了脉搏,何况那山崖那么高,他不可能还活着啊。” “你是觉得,我跟你开玩笑?” “属下不敢。” “废物!一群只会吃干饭的废物!都自己滚去领罚!” 跪在地上的黑黑衣人退出去了,房间内一片寂静,清晰可闻的呼吸声由急促到平静,渐渐缓和了下来。 “王老,恐怖,还是要麻烦您出手了。” “小事一桩。” “那就多谢了,改日,我必备重礼拜访您。” “嗯。” …… 金黄的蟒袍花纹精细考究,裁剪得体,穿在身上轻便舒适,金丝线绣花纹的腰带由着身上的丫鬟系上,不松不紧,刚好的尺寸。 看着铜镜中长发披肩的男子,文墨宇沉默了许久,他没有坚定的跟叶怜清离开,就是为了身上的这层皮。 他继承了太子文墨宇的身份,自然也继承了他的骂名和麻烦,而没解决这些就冲动的离开,只怕日后会将这些麻烦,会惹出更大的事端。 而早就决定安排好的命运之书,因为蝴蝶效力发生改变,皇都,大风起兮! ” 第二十一章 登门道歉 “太子殿下,陛下喝完药已经睡下了,您还是别打搅他了。” 海德保持着一贯的笑脸,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太子,第一次在皇上面前吃闭门羹,由此可见,这次的事情让的皇上多么失望和生气,就算太子失踪三月回来,也没有一点询问的意思。 文墨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了个谢,转身离开了。 这倒是让海德诧异了几分,换做往常,按照这小祖宗的脾气早就大喊大叫要冲进去了,今日怎么这般淡然,莫非,真如二皇子所说,太子,真的转变了性子么? “陛下,太子殿下走了。” 房内,文中晋披着龙袍站在窗前,显然是在看着文墨宇离去的背影。 “海德,你说,朕以前,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文中晋很迷茫。 海德咧嘴笑着:“陛下,您也是人,也是一个父亲,护犊子,这是天性。” “可是,就是因为朕太护着他了,才会让他养成嚣张跋扈的性子,只知道吃喝玩乐,一事无成啊。”幽幽一声叹息,却包含了从前的文墨宇所 不懂的父爱。 海德没再说话,他不懂,同样是皇子,为什么陛下就偏宠着太子?大皇子有能力,二皇子勇猛,四皇子聪颖,五皇子足智,六皇子孝顺,可是他们,没有一个被陛下如此的重视,在乎,这也是很多人包括那些皇子本身也想不通的问题。 “战儿的信,朕看过了,但愿我儿,真的成长了。” 文中晋的背,弯了许多,走回床上,没多久就入睡了。 无忧啊,这么多年了,朕累了…… 出了皇宫的文墨宇,没有回太子府,马车里准备了上好的茶叶。 “爷,往哪?” “白府。” 驾车的范健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这小祖宗究竟玩什么把戏?回来清了卧房,遣了歌姬,现在还备了礼物往白府跑,太子可不像是会改邪归正的人,自己还是盯着点,这条小命可经不起这祖宗折腾。 “注意点!” 文墨宇注意到这小子表情几番变化,明显走神,手中折扇不客气的敲到他的头上。 在这具身体的记忆中,范健虽然有时候挺不着调,但各方面还算一个忠心的人,他也就能放心的带他出来。 马车到了白府,文墨宇破天荒的吩咐范健上去交了拜贴,后者一愣,问:“爷,直接进去不就行了吗?” 文墨宇看他一眼,正色道:“礼数,得守。” 范健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文墨宇,以前他大摇大摆的进出白府,怎不记得礼数,何况,太子什么时候是个守礼的人了? “好咧,爷,咱守礼。” 他嘿嘿一笑,太子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让人家是主子呢? 白忠敏正在院子中喝茶,刘管家过来了,微微弯腰道:“老爷,太子请了拜贴,您看……” “什么?”白忠敏觉着自己耳朵可能不太好使,又问:“你说,太子来我白府,请了拜贴?” 刘管家点点头,道:“老爷,确实是给了拜贴,人,在门口候着呢。” “德正啊,今个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白忠敏抬头看了看天,又自己回答道:“挺正常啊。” 刘管家苦笑一声,问:“老爷,您看,这见是不见?” “见,怎么不见?好歹我这女婿第一次守了礼数,不给面子怎么成?让他们进来。”白忠敏笑了笑,你太子要我女儿,女儿嫁了,你皇上要我不追究大婚之日的事情,我也没追究了,最后剩下这条老命,也不怕你们拿去了,有什么幺蛾子,尽管来吧。 无辜背锅的文墨宇可不知道递了个拜贴能让这个便宜老丈人想这么多,他跟着刘管家来到后院,就见着白忠敏起身,对他行礼,道:“老臣,拜见太……” “相爷,多礼了。” 文墨宇眼疾手快,阻止了他继续下去的动作,虽然之前无理取闹的人不是自己本人,可是这个锅,他不能不背,这个歉,也不能不道。 白忠敏算得上是一介老臣,太子只是储君,在朝政、权利的地位上,还是比不过他的,何况,丞相对太子本就不用行礼,文墨宇明白,白忠敏这番姿态,心中对之前的事还是有所怨言的。 “听说相爷闲来无事,喜欢饮茶,刚好本太子府上,有上好的茶叶,就拿来讨好讨好您了,之前许多糊涂事,还望相爷,大人不记小人过。” 文墨宇笑意谦和,拿过范健手里的茶叶,双手奉上。 白忠敏没接,失踪了三个月的太子,竟让他看不透了,谈吐气度,简直是天翻地覆。 伸手将茶叶往前推了推,白忠敏直接跳过这个话题,问:“溪儿怎么没来?” “不瞒相爷,今天我过来,是专门来向相爷道歉的,溪儿…还在太子府。”文墨宇毫不在意的把茶叶给了范健,笑着回答道。 白忠敏眯了眯眼睛,说:“道歉?道什么歉?太子殿下跟我这么一个糟老头子,有何道歉的?” 他在笑,在生气,也在装傻,文墨宇有点无奈,两手作揖,弯九十度的腰行个大礼,说道:“相爷,我以前少不更事,轻狂傲慢,如今也有了教训了,我是诚心道歉而来,还希望相爷你丞相肚里能撑船,别跟我一毛头小子见识。” 气氛沉默沉默了下来,文墨宇的诚意白忠敏看出来了,可是他越发不明白,这太子所为究竟用意何在?难不成他真的变了? 一旁的范健眼神诡异的看着文墨宇,上下打量起来,这还是自己服侍了好几年的主子吗?难不成是有人冒充?可又不对,没谁能比他更熟悉文墨宇了,那眼前的,又要怎么解释? 一个人,做好事做久了突然做坏事,很容易被人相信,但是一个人做坏事做久了突然做好事了,就会让人产生怀疑,目前的文墨宇就是这样的情形。 白忠敏沉默了很久,也没想通这事情的缘由,他紧盯着文墨宇的双眼,沉下了声音:“舒瑶之事,溪儿需要一个解释,我白家,也需要一个解释!” 第二十二章 公堂对峙 从白府出来的时候,文墨宇的心情放松不少,谁也不愿意背着骂名生活,只要把舒瑶的事情处理好了,这太子的形象,也能挽回一点。 “爷,您方才怎么对白丞相那么客气啊?”范健心里憋不住事,怎么也想不通,干脆问了出来。 文墨宇看他一眼,伸手勾过他的脖子,笑的有些猥琐:“阿健啊,你觉着是蛮不讲理的太子招女人喜欢呢,还是文明礼貌的太子招女子喜欢?” 范健看着太子殿下与自己这般亲近,激动的连忙点头道:“果然还是太子殿下聪明啊,小人自叹不如,自叹不如啊!那爷,咱们接下来,去哪乐呵?”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跟班,文墨宇看他笑的满脸淫荡,哪里不知道他说的乐呵是什么意思? 白了这马屁精的范健一眼,文墨宇一副正经人模样说正经话:“回家!” “啊?!” 范健苦着脸,太子府虽然养着不少姿色非常的歌姬,可是太子殿下一向更喜欢留恋各处青楼,自己也能跟着沾沾光,这三个月来,太子下落不明,皇上震怒,自己哪里敢去寻花问柳,身边几个相好都快跟别人跑了,本以为太子回来有好日子过了,可这位爷真像是转性了。 摇头叹了口气,想着自己可真是命苦啊,一瞧太子上了马车,范健又屁颠屁颠的笑呵呵跑了过去当起了车夫。 “太子殿下,我等,奉都兆胡凉胡大人指示,特来请您过去一趟。” 来人穿衙役服装,带着佩刀,说话那人明显是硬着头皮说出这句话的,姿态很低,脸上尽是为难之色。 “大胆!你是什么身份,胡凉是什么身份?我们太子殿下又是什么身份?岂能你们说请就请?!”范健一瞪眼珠子,毫不客气的骂道。 文墨宇站了出来,微笑道:“阿健退下,不可无礼,胡大人此举,所为何事?” 听到这问话,那衙役只好硬起头皮道:“回殿下,舒勇在府衙击鼓鸣冤,状……状告太子。” “哦?”文墨宇没想到,在太子府迎接自己的会是这群人,他隐隐猜到所为何事,更没想到的是,他昨天晚上才回,今天,那群人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无妨,太子犯法,也该与庶民同罪,你们也是职责在身,本太子跟你们去一趟便是。” 拦下想要阻止的范健,文墨宇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只是在他耳边吩咐一阵,后者点点头就离开了。 那衙役也没想到太子殿下这么好说话,赶紧配着笑,道:“殿下请上马车,我等为您护驾。” 文墨宇饱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没有推迟,又坐回了马车上。 而此时,在都兆府,胡凉穿着三品白色官服,懒洋洋的坐在太师椅上,时不时看一眼下面的舒勇,心中打着自己的心思。 话说状告太子的案子,这还是头一桩,文墨宇虽然不务正业,但是大多数的时间都用来吃喝玩乐了,哪有空做坏事?何况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也犯不着做坏事。 太子大婚的荒唐事他知道,上面明眼的都能看出这是个套子,本来这事也轮不到他插手,可是舒勇一纸诉状,上面直接把这个大麻烦踢到了他这里,处理好了,没有封赏,可处理不好,那是两边都得罪,自己的仕途也就到了头了,妈呀,头疼! 舒勇抬起头,瞄了眼上当捏起鼻梁骨的胡凉,又把头底下了。 随着衙役一声通穿:“太子驾到。” 胡凉端正了坐姿,冲着走进来的文墨宇抱拳道:“太子殿下,恕下官处理公务,不能相迎了。” 文墨宇摆摆手,道:“无妨,听闻本太子被人告了,今日,来瞧个黑白。” “来人,赐座!” 看文墨宇悠闲的坐下下去,胡凉暗松一口气,拿起惊堂木一拍,问道:“舒勇,你状告太子害死你妹妹舒瑶,如今太子到堂,且把你的诉状再说一番。” 舒勇看了眼文墨宇,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哽咽道:“大人,你,你可要为草民做主啊,我那妹妹一向心地善良,多年来用自己卖身的银两养活我们一家老少,可是如今,却被这畜生不如的太子祸害,逼上绝路,一命呜呼啊……呜呜呜。” 舒勇一哭,门口聚集的围观百姓开始出声附和道:“好可怜啊……” “真不是个东西!” “太子就能犯法吗?那要律法有什么用,欺负咱们老百姓?” 人群之中闹哄哄的,胡凉一个头两个大,“啪!”的一声拍了惊堂木,等声音平缓下来才问道:“舒勇,你此言可有证据?” “大人,我有!”舒勇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把手中的书信呈上,道:“这是我妹妹留下的遗言,所有事情都写上去了,大人请看。” 胡凉接过信件,仔细看了起来,良久,将书信交给师爷,递给了文墨宇。 字很清秀,像是女子的笔记,文墨宇也不怀疑舒瑶这遗物的真伪。 文墨宇大略的看了一边,突然鼓起掌来,笑道:“不错不错,胡大人,这么精彩的表扬,替本太子赏几两银子吧。” 胡凉有些错愕,这太子殿下不会给糊涂了吧? 还在堂下跪着的舒勇撇到文墨宇炯炯有神正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慌乱,又冲他怒道:“你什么意思?莫非你想说我妹妹的遗言是假的?!” “遗言?”文墨宇摇了摇手里的信,笑的更灿烂了,道:“本太子没说它是假的,舒勇,如果你说完了,能不能听听本太子想说的?” 舒勇没说话,胡凉道:“太子请便。” “范健。” 文墨宇轻唤,刚来到公堂上的范健立马呈上手中的金锭,看着文墨宇将金锭放到舒勇身边,百姓人群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文墨宇不理会舒勇的反应,对胡凉说道:“有错,必罚,这些金子,是那日本太子的随从冲撞了舒勇父亲,舒厚生的补偿。” 第二十三章 死无对证 听到这里,舒勇又是一阵嚎啕,急忙哭喊道:“我可怜的老父亲啊,胡大人,我父亲也是惨死在这太子手下,求你要为草民做主啊!” 胡凉不是傻子,他问道:“既然还有冤情,方才的诉状怎么没提?” “那,那是因为,因为草民没想起来了……” “舒勇!”文墨宇沉了脸,喝道:“一个连父亲生死都不在乎的人,你有何脸面替你妹妹讨要所谓的公道?!” 舒勇低下了头,突然激动的对胡凉说道:“胡大人,胡大人你看,太子做贼心虚,做贼心虚了。” “好一个做贼心虚,可怕的是那些,做了贼还理直气壮的人!”文墨宇不再客气,逼问道:“你说,你妹妹卖身的钱用来养活一家老小,本太子且问你,身为女子且能如此你堂堂七尺男儿干什么去了?” “我,我要照顾父亲,自然没空挣钱……” “照顾父亲?哈哈哈,舒勇,你真以为本太子什么都不知道吗?你花着你妹妹卖身所得的钱,好吃懒做,嫌父亲重病费钱,将他赶出了家门!是也不是?” “我……我没有,我没有……” “胡大人,那日本太子乘马车出行,那胡厚生乞讨饿晕,倒在大路之中,被本太子的府兵拉到路边,罗将军于心不忍,将身上的银两都给了他,谁知被你瞧见,抢夺他手中的银两,胡厚生在这过程中苏醒过来,不愿你得逞,死抓着银两不放,你朝他踹了一脚,正中心窝,才导致他死亡的,是也不是?!” 舒勇听着话中的细节居然丝毫不差,不由得脸色大变,惊恐的指着文墨宇,“你,你,你……” “你是不是想说,我怎么知道?舒勇,还没完呢,你害怕父亲的死无法给你妹妹一个交代,更怕你妹妹以后不给你钱了,所以你就将胡厚生的死都推给了本太子,让你妹妹舒瑶对本太子怀恨在心,是也不是?!” “我,我没有,我没有!胡大人,他说的都是假的,假的啊,胡大人要为草民主持公道啊!”舒勇慌了,乱了,他不知道这些事情为什么文墨宇知道得这么清楚,可是他不能承认,打死不能承认! 文墨宇的脸色更冷了,看了眼没有做声的胡凉,喝道:“范健,把人带进来!” 一名男子和一名女子走了进来,冲着胡凉跪下,齐齐道:“草民拜见太子,拜见大人。” 胡凉开口,问道:“你们来公堂,所为何事?” “大人,舒勇一直对他父亲不好,附近村民都知道,只有在他妹妹回来的时候会做做样子,那日舒勇打死他父亲的时候,草民正在身旁,事后他还分了五两银子给草民,这钱来的亏心,草民不敢花,都在这里。”男子看了眼舒勇,微微后退了一些,从怀里掏出碎银子,伸出双手往前呈去。 舒勇一看,急了,破口大骂:“王湖,你个王八蛋,你敢出卖老子,老子……” “休的咆哮公堂!”胡凉恼怒的拍下惊堂木,那些衙役上前一把将他按押到地上。 看到舒勇被制服,王湖松下一口气,女子又接着说道:“民女是舒瑶的姐妹,那日舒勇过来告知噩耗的时候,民女就在现场,亲耳听到舒瑶说,她要复仇……” 胡凉终于察觉到了这份不对劲,这个太子文墨宇,今天从头到尾都如此从容,哪里像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 疑惑徘徊在心头,他也不敢去探究,胡凉知道,在这场阴谋算计里面,自己唯一可以保全自己的,就是中立办案。 “舒勇,事实俱在,你再不从实招来,莫怪本官大刑伺候!”他板起脸,冷声喝道。 舒勇哪里经得住这气势,顿时就说道:“大人,我招我招!他们说的……啊!” 异变陡生,正打算认命招供的舒勇突然脸色铁青,掐着自己的脖子惨叫起来,翻了个白眼,吐出白沫,就倒在了地上。 “大,大人,他死了……”衙役伸手探了探舒勇的鼻息,大惊道。 胡凉瞳孔一缩,立马道:“传仵作,验尸!” …… 舒勇是被毒死的,在他告状之前就被人在饮食中下了剧毒,连仵作也不清楚,为什么这毒能在几个时辰之后才发作出来。 文墨宇走出都兆府时,围观百姓都散去了,太子被告却闹出一件命案,背后之人的用心,太过歹毒! 特地吩咐范健将两个证人送回家中,文墨宇独自一人走在街上,心中思绪不断。 他从不打无准备之仗,所以在回皇都之前,就到花满楼和舒瑶舒勇的老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查了个彻底,这件事情看上去没有人插手,可是有些事情,解释不清楚。 舒瑶在花满楼的地位不算高,若是没有别人的刻意引导或者安排,她又怎么能接近太子讨好太子呢?舒勇是个小人,这样的人向来无利不起早,一个平民状告太子在这样的社会来说无疑是死路一条,那他为什么还这么做? 他的死,太过蹊跷,也太过阴险,不管舒勇的状子有没有给自己造成麻烦,人往往是看重结果的,而这个结果就是,舒勇死了! 而人们最喜欢的版本就是,善良无辜的良民状告作恶多端的太子,最后被太子打死! 文墨宇实在有些想不通,这样的做法,究竟是为了什么? …… “主子。” “怎么样了。” “出了点状况,舒勇死了。” “死了?你们做的?” “属下不敢,舒勇是被人下毒,此事,恐怕还有别人参与。” 男子沉默,把玩着手中的玉佩,许久之后,才露出笑容,道:“这样,也好。尽快查出是谁插手此事,敢把老子当枪使,哼。” “是!” “退下吧。” “主子……” “还有事?” “属下觉得,太子有点不对劲。” “哦?说!” 第二十四章 大皇子 小院花开,片片金黄,朵朵清香。 秋是深情的季节,在山间的和风里,在飘摇的落叶里,在闲适的午后里,也在这静谧的小院里,展示着它带有诗意的温柔。 女子低头轻嗅着只在秋天开放的金菊,带些惆怅的面容轻松了几分。 “禀告太子妃,大皇子来了。” 穿着深蓝色服饰的年轻府丁匆匆而来,压低头掩饰着自己红着的脸,对着女子说道。 白语溪直起身子,轻皱了眉,道:“此事告诉太子便是了。” “回太子妃,太子他,不在府中。”府丁回道,偷偷抬头,看了看近在眼前的梦中情人,头又更低了。 太子不再府中? 先是愕然,而又失望,白语溪才想起来,他永远是那么个没有心肺的太子,莫名其妙失踪三个月惹的皇都议论纷纷,在府中还没待多久,大概又是去那些烟花柳巷了吧。 “走吧,来者是客,总是要接待的。” 白语溪迈开步子,朝大堂方向走去,目光有了些黯淡,这样也挺好,但愿,他可以一直遗忘了自己。 …… “宇哥哥,你等等我啊。” “鼻涕虫,不许跟着我!” 多年前皇宫的一处假山群,一个幼小的身影涨红了小脸,奋力追逐着前面稍稍高大一些的身影,可是女孩子的力量还是有限的,没多远,就噗通一声摔到地上,扯着嗓子哭出声来。 前面的男孩一回头,见她这副模样,犹豫一下,还是朝着她跑了过去。 “宇哥哥,你,你别丢下我啊……” 小女童的眼睛里积蓄着泪水,可怜巴巴的看着男孩。 “麻烦,真是拿你没办法,不许哭了,跟我走。”男孩不耐烦的一挥手,却口是心非的把女童扶了起来,刚走几步,就疼的呲牙咧嘴,却又强忍着不敢说不出,怕那宇哥哥不愿带她玩了。 男孩看在眼里,极度嫌弃的白了她一眼,蹲在了她面前,不情不愿道:“上来吧。” 见此,小女孩的眼睛亮了起来,乖乖的趴到男孩的背上。 “真是的,这样怎么去玩?先去太医院好了。” “嗯。”女孩红着脸,低声回应。 “白语溪你个鼻涕虫,怎么这么重!”男孩大声抗议,双手更紧了些。 “哧溜……”女孩吸了口鼻涕,偷笑着不敢说话。 两个幼小的身影在清冷的皇宫中走着,场景美得像是童话,成长,却改变了本该美好的情节。 …… “啪!” “废物,你没长眼睛吗!” 不远处大堂的一声怒喝,惊醒了回忆过往的白语溪,她加快了脚步赶了过去,只见大堂中,大皇子文墨峰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茶水茶杯摔到了地上,顺势泼了文墨峰一身,而旁边一个小丫鬟站在旁边,捂着脸正小声啜泣。 白语溪像是视而不见的样子,甚至带了些笑容走到上方坐下,对文墨峰点点头,算是礼貌,问道:“看来大皇兄今日很是清闲,都有空来太子府坐坐。” 文墨峰看她一眼,脸色微微缓和,说:“听闻三弟回来了,做兄长的自然应该过来探望探望,可你们太子府的待客之道,本皇子算是领教了。” 那小丫鬟哭的更厉害了,强捂着嘴不发出声音来。 “小薇。”白语溪柔声唤道,朝她招招手,笑道:“你过来。” 那叫小薇的丫鬟忐忑不安的走向了白语溪,低着头准备迎接主子的处罚。 “来,告诉我,怎么回事?” 白语溪将自己的声音放的更轻,耐心问道。 “回,回太子妃,奴婢该死,一,一不小心就把茶水撒到了大皇子身上,请太子妃责罚。”小薇一咬牙,不清楚白语溪性子的小丫鬟心如死灰。 一旁的莲月急了,说道:“小薇,你怎么不说实情?明明是大皇子故意伸腿绊……” “住口!”白语溪冷喝一声,莲月只好不再说话。 “小薇,今日之事,罚你半年俸禄,退下。” “是……” 文墨峰冷眼瞧着,显然这个结果不是令他很满意,但是白语溪的果断令他高看一眼,是个有些手腕的女子,可惜了,却是那草包的家室。 小薇委屈的走向一边,但是这个结果要比受板子好上许多了。 白语溪问询的目光看向文墨峰,带着些歉意,道:“府里人不懂事,大皇兄心怀宽广,还望见谅。” 这样的夸奖明显让文墨峰很受用,嗯了一声算是放过了那小丫鬟,谁知,白语溪突然话锋一转,问道:“既然这事说清楚了,那不知道,大皇兄动手打我太子府的人,又该有个什么样的说法?” “区区一个奴仆,本皇子能打她,是她几辈子的福分?弟妹,你怕是在这太子府,住糊涂了吧!”文墨峰冷笑,还有些不可置信,堂堂皇子给奴才一个说法?哼,之前还觉得这白语溪知道些抬举,看来,不过只是个有些姿色就自大无边的女子。 白语溪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不卑不亢的回道:“大皇兄,你打的若是你府上的下人,自是与我无关,可你现在打的,是我太子府的人!” 文墨峰怒了,他本就极好面子,如何能忍受在大庭广众下被一名女子呵斥?当即一拍桌子,怒声道:“那又如何?按照长幼尊卑之礼,就是文墨宇被本皇子打了,也不敢与本皇子要个说法!” “大皇兄,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强求,此事我太子府受的委屈,只能请皇上分个黑白。”女子轻声陈言,她既有理,又如何要忍气吞声?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大皇子打了太子府的人,也就是打了太子府的脸,如今白家与太子府俱荣俱损,这事若是出了出去,太子府与白家的脸面,怕是再也捡不起来了。 文墨峰盯着白语溪,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冷笑道:“白语溪,你可想清楚了,只怕这之后的事情,你们太子府,担不起!” “哦?是吗?”一个声音传了进来。 第二十五章 想谈一谈 文墨宇在门外站了许久,听到这话时,忍不住笑了起来,带些不屑的意味开口。 “呦,这不是我的三弟嘛,大婚给皇家长了好大的脸,自己却谦虚的不露面了。”文墨峰讽笑,他对太子有敌意,从来不是暗地里的事情。 这情况让一旁的白语溪脸色凝重下来,太子要说有什么怕的人,那一定是这位手握兵权会些功夫的大皇子了,同为皇子,还是大哥,文墨峰时常仗着“长兄”的名字动手“管教”文墨宇,就是皇上,也不会说什么,所以这也让文墨宇对文墨峰又恨又怕。 可是这次,文墨峰打了太子府的人,文墨宇若是再认怂,丢的,可不只是自己的脸面了。 让所有人诧异的是,文墨宇竟丝毫无所畏惧,还回击道:“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别人都欺负到家门口了,本太子若是还不出来,恐怕别人要以为这大周的太子,是个缩头乌龟呢。” “本皇子今日,就是打了你的府里的人,那又如何?你又能把为兄怎么样呢?”文墨峰气急反笑,看废物的眼神不加掩饰的看向文墨宇,文,他胸无点墨之才,武,他手无缚鸡之力,凭什么他能做这个太子之位?! 这,是文墨峰心里跨不过去的梗。 “大皇兄,淡定淡定,不能浮躁,你看你脸这么臭做什么呢,本太子知道,你看我不爽很久了,可是呢,你又干不掉我,这样,本太子今天给你个机会啊,今天的事,咱们也爽快点,比武!”文墨宇换了一个人的模样,嬉笑着上前就和文墨峰勾肩搭背,这话说出来惊掉了一堂的下巴,就连白语溪也忍不住的怀疑,他是不是要找个借口认怂。 “输赢怎么算?” 文墨峰更加觉得这个三弟就是个怂包,还没被自己打够吗? “输了,我自愿向父皇承诺,让出太子之位。”文墨宇还是笑着,让人看不出真假。 大皇子眼中精光一闪,掩饰不住激动问道:“此言当真?” “当真,但是……”文墨宇的笑意沉淀,道:“若是大哥你输了,给本太子的丫鬟,赔礼,道歉!” “好!” 文墨峰不假思索点下头来,他虽有疑惑,但是已经被文墨宇的承诺所兴奋的晕了头脑,在他一向的认知中,太子文墨宇不过一个草包废物,根本不可能打败他,让出太子之位并不一定能轮到自己当太子,但是总算有了一个机会,他不允许自己错过! 两人一起来到太子府武场,白语溪和一众家丁丫鬟纷纷跟了过来,但是所有人,都没对文墨宇有信心。 没有太多废话,文墨峰眼神炙热的看着文墨宇,挥拳就冲了过去,所有人预想里像往常文墨宇被打的满地求饶的场景没有出现,文墨宇伸手一挡,令来势汹汹的一拳顿在空中。 文墨峰一愣,顿觉小腹一痛,身形急剧后退,他急忙稳住,不可思议的看向文墨宇。 “大哥,忘了告诉你,本太子这三个月可是掰拜了一位世外高人为师,你小心了。”文墨宇笑了,“好心”的提醒道。 对面的文墨峰脸色凝重下来,不敢再掉以轻心,前冲蓄势,一记横扫猛烈朝文墨宇下三路攻去,看清他起势的文墨宇恰到好处的纵身一跃,躲过这一击,越到了文墨峰面前,一脚正中胸口,后者直接飞出场外。 轮打斗经验,一个是和敌人身经百战,一个却是宫廷侍卫刻意讨好,轮作战反应,一个是生死拼搏之后历练出来的,一个却是装腔作势玩闹般的态度,一经比较,高下立判! 文墨峰有点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他确确实实的输了,一招,一招都接不下。 文墨宇站在场中,静静的看着他,失败不可怕,可是一个人在失败之后的反应,可以看出他的心性。 “对不起,我错了。” 短暂的适应之后,文墨峰起身走到那丫鬟小薇身边,微微低下了头。 一个家丁推了推身边的同伴,道:“我不是做梦吧,大皇子居然对一个丫鬟道歉!” 众人神色反应各不相同,白语溪的目光则复杂了许多,明明是一起长大的,可是眼前的文墨宇,更陌生了。 “她一年的俸禄,我会让人送来太子府,文墨宇,我发誓,今天所发生的,我都会讨回来!”文墨峰战意昂然,扔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文墨宇很欣赏他,一个人没有被失败击垮,就一定会更加强大,今天解决了一个麻烦,恐怕以后会有一个大麻烦,哎,头疼。 “都干嘛,偷懒啊,小心本太子扣你们工……俸禄!” 感觉到周围家丁丫鬟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己,文墨宇清清嗓子,故意板着脸恐吓道,那群人赶紧作鸟兽状散开。 只有白语溪一人站在原地,不说话也不动,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文墨宇。 后者有些尴尬,他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个女子,尤其是在了解了这具身体留下的记忆之后,真要他说,那些骂名都不算什么,白语溪,才是那个文墨宇给自己留下的最大一个锅。 “咳咳,那个,你,怎么不走?”文墨宇硬着头皮的上前,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怂! 白语溪微笑着看他,道:“你不在府中的时候,太子府所有的家底,范主管已经交给我了。” “卧槽!”文墨宇忍不住的爆了句粗口,恨不得把那贱人抓来吊打一顿,老子不过失踪三个月,特么就把这太子府给卖了?自己成了个穷光蛋太子?! “范健呢,来人,把范健给本太子叫来!”文墨宇哀嚎,可是因为他之前的威胁,那些人没一个敢过来,就连府里巡逻的府兵也绕道而过,除了白语溪,依然是没人能听见他的呼唤。 女子目光更加复杂,看着眼前一副鬼哭狼嚎模样的文墨宇,直接揭穿道:“别装了,你堂堂太子,从不在乎这个的。” 文墨宇尴尬的咳了咳,道:“财政大权还是很重要……白语溪。” 女子转身就要离开,文墨宇突然开口唤道。 “你的东西,我不稀罕,还有事?”女子轻轻回头。 文墨宇不再耍贱,认真道:“有空吗?我想和你谈一谈。” 第二十六章 猪肉成精 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个会享受的主,出了武场不远,就是一个偌大的湖泊,根据记忆,这里的湖水是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从皇都之外的昌江挖渠引流而来,出口的管道又迂回的将湖泊中的湖水引到出口的下游,清澈见底的湖水倒真是应了那句“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今天一件件事情折腾下来,现在正是傍晚时分,男女走在湖边,谁也没有先开口,一个在等,一个在纠结。 “呃,那个……” “你好像……” 很有默契的同时开口,又停下推诿。 “你先说吧。” “你先说吧。” 这种情景下的小凑巧,让周围的气氛也缓和了不少,文墨宇微笑着,道:“女子优先。” 白语溪怔怔的看他,很快又转移了目光,对着前方开口:“你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是吗?”文墨宇感觉自己手心出了些汗,难道她看出了什么?只好试探的问道:“哪里不一样?” 女子却没再开口,目光深邃,像是回到了过去,这几年,文墨宇的变化,让她伤感,也让她失望。 文墨宇没有说话,准确的说是不知道该表达什么,其实,出身皇家,严苛的礼数和规矩,以前的那个文墨宇不管怎么样,也不会成为现在的纨绔,可是,他偏偏是了。 …… 那年正夏,佳人成画。 十七的文墨宇牵着十六的白语溪走到桃花苑中,北方皇都的桃花,在此时开的最盛,也最美,而树下的人,艳若桃花,甚至更甚三分。 “我记得,你最爱宫中的桃花。”稚气未脱的文墨宇伸手折下一枝,温柔的插在了女子头上的发髻,女子抬头看他,倾城一笑,竟令这片桃园都为之失色。 文墨宇动情而视,伸手将女子拥到了怀中,低声深情问询:“待我满岁,求父皇赐婚,将你许做太子妃可好?” 难掩激动的女子又是惊喜又是娇羞,将头埋到文墨宇怀中,轻轻嗯了一声。 那一年,他允诺要与她白头。 那一年,她发誓要陪伴他永久。 可是,那个时候的他们,不会知道承诺和誓言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欺骗者,有些误会一旦产生,负面情绪泛滥到不可收拾,更可怕的是,一个人不愿意说,而另一个人永远不知所以。 …… “语…白小姐,很多的事情,我无法给你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今日我去白府和相爷讲明白了,舒瑶一事我会给你们白家一个交代,至于这桩婚事,也许本身就太过荒唐,你且放心,择日,我会去与父皇说清楚的。” 过去的种种,让文墨宇皱起眉头,这具身体的记忆是缺失的,可能连原来的主人都不知道,白语溪突然之间冷漠转变的原因,只是在一夜过后,白语溪不再见他,就算一些迫不得已的见面,也对他冷面敷衍。 他是文墨宇,现代的兵王,一个鸠占鹊巢的家伙,他有要等待的人,也许这个决定,是对双方都好的。 “你不是文墨宇。” 女子惊讶的看着他,突然摇了摇头,话音很是肯定。 “那你说,我是谁?”文墨宇抬头与她对视,淡然而又自信。 白语溪说不出话来了,天下不可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眼前的不是文墨宇,又会是谁? 文墨宇笑了笑,背过身去,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人,都会变,都需要变。” 很精(biao)湛(lian)的演技,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白语溪信了。 她笑的有些凄凉,文墨宇所看不懂的凄凉,骤然冰冷下的声音有些突兀:“如果这就是你说的谈一谈,我想,不必了。这婚,是你太子殿下求陛下赐的,我和白家,不想再成为笑柄。” 白语溪说完,再也不看文墨宇一眼,转身离开,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就像是,再没有交集的平行线。 文墨宇突然有一种冲动,想叫住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文兄!文兄!” 一坨身影喘着粗气从远方蠕动而来,文墨宇一看,心中直呼:“卧槽,猪肉成精了?” 等那坨肉终于到了身前,文墨宇才认出来,这哪里是什么猪肉精,分明是吏部尚书的三公子,朱敬。 “我的太子爷,你真不够意思啊,三个月,躲哪金屋藏娇去了?”朱敬累的满头大汗,一双绿豆小眼幽怨的盯着文墨宇。 如果说以前的文墨宇还有朋友的话,无疑就是眼前的猪精……呸,朱敬!两个是臭味相投,拥有共同爱好的死党啊,而且,名声都不好。 “朱头,半年不见,你又胖了啊。”文墨宇笑着看他,倒是想起来了,这货惹毛了他爹,把他关家里面壁思过足足关了半年,可没想到,这面壁还能面出一身油水。 “什么胖?什么胖!这叫壮!”朱敬扯红了脸,也亏是文墨宇这么说,若换了旁人,直接翻脸。 文墨宇懒得与他口舌,便问道:“行行行,壮,行了吧,话说,一出来就往本太子的太子府跑,你不怕你父亲再把你关起来?” “这不听说你回来了吗?小六跟我说你因为大婚的事情藏起来了,朱爷我反手就是一巴掌过去了,咱太子是那样的人么?”朱敬说着,激动的时候脸上的肉都颤了几颤。 文墨宇忍着笑意,说道:“行了行了,说来话长,不提也罢。” “嘿嘿,刚知道你回来了,我就过来了,太子爷,花满楼给你摆了好酒,算起接风洗尘,咱去坐坐?” 朱敬极其猥琐的冲文墨宇使个眼色,后者怎会不知道那所谓的“坐坐”意味着什么? 深深的砸过去一个白眼,文墨宇道:“你可以叫宇兄,墨宇兄,但是你再叫一句文兄我就弄死你。” “啊?” 朱敬显然不能理解,嘀咕道:“不是一直这么叫的么?” “那我不管,我说不许!”文墨宇大声抗议,文兄?文胸?这胖子要活腻歪了。 “行行行,文……宇兄,你是太子你说了算行吧。” 第二十七章 逛逛青楼 莺莺燕燕,花花绿绿。 这大概是文墨宇对于青楼最大的印象,和电视剧里的不同,古代流连青楼的,大多数不是大腹便便的商贾富豪,而是清瘦的书生。 大周百年和平,安逸的生活让人们追求的是吟诗作对的附庸风雅,而不是舞枪弄棒的粗鲁庸俗,在这个文明科技并不发达的古代,没有电脑手机wifi,没有网吧酒吧ktv,饮酒饮茶下围棋,赏花赏景逛青楼,无疑是人们最喜欢的消遣方式。 在皇都,可能不会有人知道汇聚大周学士的文锦阁,但是一定不会有人不知道花满楼。 “太子爷,你这是怎么了啊?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酒也不喝,美人也不理,光在那吃菜。”朱敬搂着两名女子不断调笑,注意到一旁显得有点另类的文墨宇,给怀中的女子使了个眼色。 女子斟倒一杯清酒,起身坐到文墨宇身侧给他喂到嘴边,文墨宇却推辞了去,朱敬这才疑惑的问道。 文墨宇没看他,抓起自己面前空空的酒杯,通体瓷白,手感很好,他对酒杯的兴趣好像比对身边的女子的兴趣更大。 “胖子,让她们出去吧。”文墨宇开口。 朱敬一愣,他第一次见过文墨宇这般模样,竟有些心虚了,问:“怎么?太子爷不满意?来人,换……” “我有些话想问你。”文墨宇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 朱敬意识到不对劲了,也不再开玩笑,挥手让两个女子出去了。 “怎么了这是,这么严肃啊。”朱敬咧嘴干笑,像是想缓和一下气氛,可文墨宇并不买账,直接说道:“舒瑶的事情,给我一个解释。” 朱敬沉默了,舒瑶是花满楼的人,而众人皆知,花满楼,是朱家大公子,也就是朱敬大哥朱礼的产业。 “文墨宇,你怀疑我。” “没有怀疑,只是现在,我谁也不相信。” 听了这话,朱敬郁闷的灌下一杯酒,才说道:“我知道,舒瑶是我引荐给你的,你以为是我要害你,但我要告诉你的是,花满楼,不姓朱,姓莫。” 小眼睛认真的与文墨宇对视着,不似作伪。 文墨宇会心一笑,端起一杯酒冲他示意,仰脖灌下。 他选择了相信。 记忆中的那份信任感没有一丝杂质,朱敬和文墨宇是一起长大的难兄难弟,那份情谊不只是一起吃喝玩乐培养出来的,更何况,陷害自己,他没有一点好处。 朱敬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眼神幽怨又奇怪的看着文墨宇,直呼:“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宇兄,你大婚,失踪这一闹,怎么感觉闹得把你人都变了?” “再没心没肺下去,你想和我喝酒的话,只能去我坟前了。”文墨宇苦笑。 朱敬也不是没脑子的人,脸色一变,凝重道:“有人要对付你。” “没错,只是这姓莫的花满楼背后,还不知道是排老几。” “啪!”朱敬猛的一拍桌子,正义凛然道:“谁敢害我兄弟,我朱爷跟他死磕到底!” “行了行了,你那两百来斤肉还不够人家下饭的,再说了,你什么德行我不知道?在御膳房偷吃烧鸡被抓住了说是给我偷的,我可曾看见一根鸡毛?倒是你一嘴油光。” 小胖子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道:“那能怪我吗?那鸡太香了!” “你啊,估计有一顿满汉全席就能把本太子给卖了……” “咯吱……彭!” 突然被人踹开的房门打断了文墨宇的话,一人大摇大摆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三四个跟班和花满楼的老鸨,来人一看里面的人,乐了。 “哎呦喂,这不是本皇子的三哥吗?还有朱家胖子,花姨,你不是说没房间了吗?好办,把这两给本皇子赶了。”文墨泽旁若无人的坐下,自顾自喝了杯酒,吩咐道。 朱敬变了脸色,文墨宇也没说话,都看着那半老徐娘的花姨,想知道她究竟会怎么做。 “六皇子这玩笑开大了,做生意哪里有把客人把外赶的道理?奴家真要这么做了,这东家也得收了奴家的饭碗不是?两位既是兄弟,不如凑这个巧,一起热闹热闹?” 花姨不慌不忙,不卑不亢,特意强调了东家二字,竟让文墨泽点了点头,看向文墨宇,笑道:“三哥,弟弟跟你坐下喝喝酒,没问题吧。” 文墨宇看着那花姨,倒想知道这六弟想玩的什么把戏,也笑着回道:“没问题。” “那行咧,阿杰,快把姑娘们都领上来,给三位爷挑挑。”花姨喜道,转身吩咐小厮去了。 朱敬看着这诡异的组合,摇摇头,喝着酒,文墨泽就是来找麻烦的,今天有场戏要看了。 十来个女子进门,在桌前站成了一排,不时冲在座的三人抛着媚眼,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文墨泽也没有谦让的意思,第一个上前在那些女子身前转了一圈,不满意的嚷道:“花姨,太子殿下也是你的常客了,就拿这样的货色招待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不起我们太子殿下呢。” 文墨宇一愣,这是给自己拉仇恨啊,还用这样小孩子的把戏,这样他也很无奈啊。 花姨娇嗔着说道:“六皇子,这是天大的冤枉,这都是花满楼出来接客里面姿色上乘的姑娘啊。” “那不行,本皇子第一次来你这花满楼,你得让本皇子满意啊,可不是什么小花小草都能近本皇子的身。”文墨泽开着玩笑,朱敬和文墨宇依旧沉默着,他话里话外贬低文墨宇的伎俩着实低劣了些。 这时,阿杰突然凑到花姨耳边嘀咕了几句,花姨点点头,阿杰便出去了。 “六皇子今日是有福气的,花满楼来了位新姑娘,让您掌掌眼?”花姨笑着,可这话明显是不自信的。 文墨泽指了指站着的姑娘,回道:“那还不带上来?如果还是这样的,那就别浪费本皇子时间了。” “那自然不能够,你们都下去吧。”花姨招呼着那群女子离开,而阿杰已经带着一名女子过来了…… 第二十八章 教训弟弟 面若银盆,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 红楼梦中形容薛宝钗的句子,用到眼前女子身上再恰当不过,美,确实很美。 文墨泽看呆了,舍不得挪开眼睛,喃喃道:“好美的女子,花满楼中竟有此绝色,敢问美人芳名?” 花姨像是松了口气,听了问话,咯咯一笑:“六皇子好眼光呢,这可是花满楼新来的女子,名唤雪儿。” “花姨可藏得真深啊,这女子我还真美见过呢。”朱敬眯着小眼睛,脸上的表情很明显的表示,老子不爽! “朱少爷,您在家待了半年,奴家就是想给你引荐,也没这机会不是?”花姨从容应对,尽量在三人之中周全。 文墨泽直接笑着冲那女子招手,道:“来,给本皇子倒酒。” 雪儿目光空洞,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作,那阿杰推着女子上前,文墨宇看着奇怪,这女子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任人摆布。 文墨泽却以为这女子不给他面子,冷笑了一声:“怎么,不乐意?” “六皇子,这新来的丫头不懂事,您可别生气,来,这第一杯酒啊,奴家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分,和六皇子喝一杯呢?”花姨见势不对,急忙上前救场。 文墨泽竟没有发作,不情不愿的喝了这一杯,闷着声道:“这第二杯,花姨不是还想陪本皇子喝吧?” “奴家怎敢扫了六皇子雅兴,雪儿,陪六皇子喝一杯。”花姨前面陪着笑,转身却冰冷的瞪着女子。 而女子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怎么,依旧目视前方,没有动作。 “啪!” “来人,把她给本皇子押过来,这酒,今天她不喝也得喝。” 文墨泽怒了,猛一拍桌子,这雪儿明显是不把他这皇子放在眼中,他哪里能忍,登时一拍桌子,身后的跟班就要上前押人。 “六弟啊,差不多行了,这女子,我要了。”文墨宇喝着酒,淡淡开口。 “三哥,凡事有个先来后到,这女子,是本皇子先看上的!”文墨泽冷声宣示主权,也不知道文墨宇哪来的底气,敢和他抢人? 文墨宇叹了口气,空酒杯从手中飞出,在空中闪出一道白影,砸到文墨泽头上,没人看清他什么动作,只听到一声惨叫,文墨泽已经被文墨宇踩在了地上。 “我的好弟弟,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为兄没教好,有责任啊。”文墨宇一副心如刀绞内疚万分的模样,看的众人一愣一愣。 文墨泽惨嚎道:“痛啊!文墨宇,你是不是疯了,你敢打我!你们这帮废物,还不把他给我拿下!!!” 几个跟班反应过来,冲上前去,文墨宇收回脚,直接将几人踹开了去,冷声道:“这是本太子的家事,你们若要掺和,小心你们的脑袋!” 套路啊,文墨峰在这里的话估计会哭笑不得,这都是他教训文墨宇的套路啊! “文墨宇,你疯了是不是,你敢打我?!现在连父皇都不愿意见你,你的太子之位,也坐不了多久了!”文墨泽不知死活,还放话威胁,文墨宇的眸子一冷,踩在他背上的脚又重了几分。 “文墨泽,本太子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文墨宇我告诉你,今日之仇,我他日一定百倍奉还!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啊!” 文墨宇俯身攥着他的发髻,笑的邪恶:“你喜欢拍桌子是吧,来。” “嘭!”文墨泽的额头磕到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文墨宇你……” “嘭!” “我要去跟父皇……” “嘭!” “你个混蛋……” “嘭!” “三哥,三哥……” “嘭!” “三哥我错了,我错了,这女人我不要了,给你,给你!” 文墨宇随手一甩,将他丢到一边,摇头叹气道:“早这样不就得了,本来就是过来找麻烦的,何必费这么多波折呢?” 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的文墨泽头发凌乱,额头鲜血淋漓,他不敢说话,只是用怨毒仇恨的目光盯着文墨宇。 几个跟班急忙去扶,却被他用劲推开,狠狠瞪了文墨宇一眼就要离开。 “等等。” “你,你还要干嘛。”文墨泽扭头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今天经历的一切,都是他的噩梦。 文墨宇笑着提醒道:“还没结账呢。” “你!好,好!” 文墨泽气急败坏的扔下几锭银子,逃离似的飞奔离去,今日之事,绝不会就此结束! “我的天!太子爷,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太子爷吗?”朱敬的小眼睛里闪烁着小星星,一脸崇拜的看着文墨宇。 后者被这眼神看得极其不适应,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道:“别打我主意啊,本太子可没有龙阳之癖。” 朱敬仗着皮厚,不以为意,大呼痛快:“太子爷,你真太帅了,估计这次六皇子得躲个十天半个月不敢出门见人了哈哈哈哈。” 文墨宇看他一眼,无语道:“你是开心了,文墨泽可把咱们记恨上了,我是不怕,你啊,可小心你那两百来斤的肉!” “朱爷我是跟太子殿下你混的,兄弟要是有难,你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对吧?”胖子嘿嘿笑着,脸上的肉一颤一颤。 花姨叹了口气,行礼告退了,六皇子在花满楼被打,虽说动手的是太子爷,可是毕竟她没有阻拦及时,恐怕东家是要怪罪的。 可也未必,今日一事,这个太子的行为举动太一反往常,也许东家,会有兴趣吧。 “太子爷,这女人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钱已经给了,总不能浪费吧,等下我带她回太子府。” 文墨宇说完这句话,才发现朱敬的目光诡异起来,冲着他竖起两个大拇指,感叹道:“厉害!真是太厉害了!见过不要命的,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命的。” “几个意思?快说,别给本太子卖关子!”文墨宇一时脑筋转不过弯来。 朱敬悠闲的夹起一筷子菜放到嘴中,感叹道:“你大婚之日的汉字我没赶上,这出戏大概可以赶上咯。” 文墨宇翻个白眼,看向女子的眼神深邃起来…… 第二十九章 你大爷的 文墨泽很记仇的,这是记忆中对他的印象,花满楼里丢了面子又挨了打,对于心高气傲的他来说,这口气是怎么也咽不下去的,至于后面他会怎么报复,文墨宇不关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招数尽数接下再加倍奉还回去就是,以前的文墨宇已经死了,现在的文墨宇,不是谁都能过来踩一脚再轻松愉快的离开的,他有个原则:你来啊,你来惹我啊,你来一个我弄死一个! 那名叫雪儿的女子,被如此的文墨宇牵着,光明正大的进了太子府,范健惊掉了下巴,急忙将文墨宇拦了下来,看那模样,都快哭出来了。 “我的爷啊,这又是整的哪出啊,皇上的气还没消呢您这又领回来一个,还,还是牵回来的。哎呦我的爷,小人可求求您,让小的多活两年吧。” 文墨宇听得这一串连珠炮似的话一愣一愣的,最后有些哭笑不得,他也很无奈啊,这女子压根没有意识,不牵着回来她压根不会走。 “行了行了,本太子有本太子的打算,你的小命啊,好好的。” 范健可见识过这太子爷的百般荒唐,哪里会信这说辞,也知道劝他不过,只好说道:“爷,您这样奴才也没办法,走这边吧,可别让太子妃瞧见了。” 文墨宇想了想,也不想多找麻烦,拉着雪儿往另一边走去。 什么叫做命运弄人?什么叫做冤家路窄? 笔直的小路上,最不想遇见的人遇见了,对方不傻也不瞎,目光在文墨宇和雪儿牵着的手上停留一瞬,看也没看文墨宇,转身离去,剩下文墨宇和范健两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阿健……” “爷。” “你说,本太子要跟白语溪说我跟这姑娘是清白的,你觉得她会信吗?” “爷啊,换了我,打死不信。” “昌江在哪?” “啊?” “我跳进去看还能不能洗的清。” …… 居安苑,最靠近太子卧房的一处院子,不顾范健死磨硬泡的请求,文墨宇还是选择将雪儿安排在这。 离开院子的范健面如死灰,心想:太子死性不改,恐怕自己这做奴才的要小命难保,想他范健也算一表人才,若真的离世,连个后人也没有,岂不是太可惜了?嘿嘿,莲月,健哥哥来咯。 正在白语溪房中的莲月莫名打了个喷嚏,手一抖,盛着热茶的杯子险些摔落在地。 “怎么?可是着凉了?”白语溪正见这一幕,关心的问道。 莲月摇摇头,将手中的茶递了过去,道:“我可没这么娇弱呢,小姐,夜都深了,喝了茶快些睡吧。” “无妨,你把茶喝了吧,我还没有倦意。” 看着女子脸上神情,和她一起长大的莲月哪里不会懂小姐此刻的心事? “小姐,今晚你什么都看到了,还不死心啊。”莲月把茶一搁,有些无奈了,小姐的心病,自己还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女子看向窗外,不懂也不明白:“莲月啊,你说,文墨宇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还能是什么样的人?仗着自己的身份胡作非为,为非作歹,坏事做尽,简直就是极品中的极品,人渣中人渣嘛。”莲月撇着嘴,对文墨宇的鄙视不加以掩饰。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哎呀我的小姐啊,以前说不定是他伪装的好呢,你就别想他了,嗯……想想那日救了我们的侠士,我们还没好好感谢人家呢。” “明日你去打听一下,都兆府最近的案子,毕竟他杀了那么多人,若真惹上了麻烦,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知道啦小姐!” …… 居安苑房间中,雪儿呆呆的坐在桌前,眼中毫无生机,文墨宇用手撑着脑袋在她身边走来走去,上下打量个不停,像是在她身上寻找什么。 他向来不是多管闲事之人,文墨泽那些小把戏他也只当是小孩子过家家的东西,根本就没当回事,而动手的原因,只是为了救一救那个便宜弟弟。 文墨宇何许人也?一个经过战争和鲜血磨砺的男人,他对杀机的感知尤其敏锐,就在文墨泽命令随从将女子押过来的时候,这女子身上迅速爆发的杀机令他都心悸不已,只可惜,他的好意被那愚蠢不及的弟弟当成了驴肝肺。 这股杀机,在文墨泽被自己打倒在地的时候,才慢慢消散,从头到尾,这女子的眼神,没有丝毫的色彩。 根据那花姨所说,这女子是下人从后门拉回来的,发现她时,她正处于昏迷状态,见她姿色非凡,今日为了缓和六皇子的情绪,只好拉出来救场。 文墨宇想不通,这女子来历不明,身上杀气为何如此之重,是被人培养的杀人机器吗?可是为何被自己带回来没有任何反应?莫非,之前的杀机,都是出于身体的本能?那此人,也太可怕了。 这个模样不是办法,文墨宇从身上摸出匕首,精神高度集中,将手中匕首猛的刺向女子心窝! 刀锋刺破一层衣衫,眼看就要入肉,可任凭文墨宇如何用劲,那匕首却难再进入半分,更让他惊恐的是,一直没有动作的女子缓缓抬起头来,空洞的眼神没有聚焦,就那样看着他,文墨宇能感觉到,那女子在看着他。 眼眸中的瞳孔一点一点的聚焦,眼神开始有了色彩,冷漠……蔑视! 女子勾唇,笑的诡异,轻一挑眉:“你,要杀我?” 心中骤然升起一阵可怕的危机感,文墨宇直觉不好,就要撤回拿着匕首的手,可惜,晚了。 像是被一辆疾驰而来的卡车撞飞了出去,文墨宇整个人腾到了空中,再狠狠的砸到了墙上,气血上涌,哇的就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浑身散架一样的疼。 女子起身看着他,眼中亮光一闪,也不知是在夸还是在贬,道:“你的肉身力量,不错。” 你妹的!什么叫做不错!我这样的肉身已经是别人眼里的变态了好吗?! 文墨宇用手擦了下嘴边的血,瞪着她,怒道:“你大爷的!” 第三十章 约法三章 “你在骂我?” 女子脸上仍带着笑意,一步一步朝着文墨宇走过去,而后者,怂的不能再怂的一退再退,直到整个人贴到了墙上。 “咳,那个,女侠,好歹是本太子带你脱离了虎口的对吧,咱做人要将道义的,你不能知恩不报,还要谋杀仇人的对吧。” “我可说过要杀你?” “那个,男女授受不亲啊,你,你别过来了。” “哈哈哈哈,怎么,还担心我吃了你不成?”女子看着文墨宇的模样,觉得甚是好玩,堂堂太子竟能吓成这般模样。 文墨宇看她大笑,松了一口气,也不知这是哪路的妖魔鬼怪,太他娘的邪了。 “那个,不知女侠姓名,家住何处啊?本太子好人做到底,赠你盘缠,送你回家如何?” “姓名?回家?”女子脸上先是茫然,很快又换了副表情问道:“怎么,想赶我走?” “这,这不是怕你家人担心你嘛。”文墨宇立马解释,可是这话,他连自己都骗不了。 果然,女子一挥袖子,转身坐到椅子上,不容拒绝道:“我没有家人,也没有姓名,既然你于我有恩,我也不是有恩不报之人,打今日起,我就在这住下了,报完恩再走。” 文墨宇瞪起了眼,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什么叫做自己挖坑跳?这是报恩吗我怎么看着像报仇?这尊大佛喜怒无常身手诡异,留下她的话,这不是在太子府在自己身边埋下的定时炸弹吗? 可是,说不定这颗定时炸弹,也能炸别人…… “姑娘,女侠!我知道你呢,身手高强,天下更豪华更安全的去处可多了去,我这个人啊仇家多,你要住在这里,可是很危险的。”文墨宇一副苦口婆心,若是外人见了,还真以为他是为了这女子好。 女子闻言,笑的放肆又危险,立马起身边朝着外面走去,昂首阔步,道:“既然这里如此危险,那我不住了。” “哎等等等等,你恩还没报呢。”文墨宇看她真的要走,急忙“好心”提醒道。 即将跨出门槛的脚步一顿,文墨宇只看到一道残影,就感觉一只带些凉意的手拍打在自己脸上,耳边响起女子冰冷的话:“我只出手三次,别想拿我当枪使。” 文墨宇皱眉,道:“行,三次就三次,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但是我们必须约法三章。” “哦?”女子乐了,问:“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和我约法三章?” “我确实还没有跟你讲条件的资格,但是这不意味着我在自己身边埋下一个隐患,如果你不答应或者做不到,我要你,马上离开。”文墨宇咬牙,不服输的抵抗着女子身上的气势。 女子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这不服输的模样,真熟悉…… “说吧。” “第一,不能主动伤害我或者我身边的人。” “可以。” “第二,你所谓的出手三次,都要在我允许的情况下。” “……行。” “第三,跟在我身边不许乱跑!” “……说完了?” “说完了。” “嘭!”……“我去你大爷!” 从地上爬起来的文墨宇扶着老腰,一瘸一拐的朝外面走去,心里不可救药的乐呵着,这笔交易他可赚大发了,免费找了个绝世高手当保镖,哇哈哈哈。 太子瘸着腿傻笑的模样,被巡逻路过的府兵撞见了,一人赶紧戳了戳罗正源,低声问道:“将军,咱太子殿下……是不是疯了?” 罗正源也皱着眉头不知所以,听了这话,瞪一眼说话那人,朝着文墨宇奔去。 “太子殿下,您这是……?” “哦,罗将军啊,你来的正好。”文墨宇为了挽回一点颜面,带着微笑掩饰脸上的痛苦之色,道:“你先通知下去,以后,谁也不许招惹居安苑的人,见她犹如见本太子,还有,吩咐完之后来本太子书房,交代你一些事情。” “是。” 罗正源一抱拳,立马去吩咐事情去了,文墨宇见他走远,四下无人,立马驼了背扶着腰一脸的痛苦之色。 …… “爷,六皇子来了。” 男子手上书写的动作未停,道:“他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是又怎么了?” “看样子,是被人打了?” “嗯?” 笔一顿,墨在宣纸上晕开,这幅字,毁了。男子毫不犹豫的将它揉成一团,扔向一边,道:“让他进来。” “是。” 文墨泽头上包扎着白布,几乎是冲进书房的,一见男子,激动道:“五哥,文墨宇疯了,他敢打我,他疯了!” “文墨宇?”五皇子文墨弘更惊讶了,文墨宇和文墨泽虽说从来都看不惯对方,但是若说动手,谁也没这胆子,何况是在随着文墨宇回来舒瑶风头又起的关头上,莫非,他真是破罐子破摔了? “对,就是他,五哥你看,看看我头上的伤,今天真是邪了门了,要不是看你的面子,今天我就闹的花满楼鸡飞狗跳!”文墨泽咬牙,恨恨的说道,花满楼姓莫,而莫家一直是支持五哥的,所以今天在花满楼,他不是给花姨面子,而是给自己的五哥面子。 文墨弘闭着眼睛不说话,听着文墨泽说完,才缓缓睁眼,道:“你先回去吧。” “五哥,弟弟受了这般委屈,你,你不帮我?!你还是我三哥吗?”文墨泽一阵气恼,他不认为文墨弘对文墨宇有什么忌惮的,以往他与文墨宇争斗败下阵来,都是找文墨弘为自己找回场子,他也从未拒绝过,今日,都怎么了是? 然而,文墨弘的语气还是那么不容置疑:“我说过了,回去!” “好!好!哼!” 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文墨泽一脚踹开房门,满怀着怨气离开了五皇子府。 男子回到桌前,毛笔被提起,又被搁下,如此反复,最后在纸上写下了文墨宇三个字,男子目光阴狠,手上控制不住的猛一用力。 “嘎巴” 红木笔杆断裂成了两截…… 第三十一章 深夜来客 “所有的构造,设施,都按照草图上的去做,用地隐秘一些,最好是在城外,能够随时进城最好,千万不能有丝毫的差错。” “可是,太子,这上面很多东西属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找木匠连夜加工去定制,要快,所需的银两,都从库房支取,罗将军,你是为本太子挡过箭的人,本太子信得过你,但是参与此事的府兵,一定是你所信任的。” “属下遵命!” “还有,你去皇都之外凑齐千人为阵,有任何难处,随时与本太子联络,此事,务必保密!” “是!可……殿下,府上的银子……都给太子妃管着呢。” “……” “这事本太子会处理好,你先下去,这些事情,必须要快!” “属下告退。” 罗正源抱着一堆图纸离开了,文墨宇靠在椅子上,手指不停的在桌上敲动,他有一种,很强烈的危机感。 舒瑶的诬陷,舒勇的告状,前任身体主人的失踪,还有大皇子的到访和六皇子的试探,这些,究竟是蓄谋已久还是偶然碰撞? 直觉告诉文墨宇,有只摸不着又看不见的手,好像在冥冥之中推动着这一切,可问题是,任何一位皇子都不应该可能有这样的能量,那么,会是谁呢? 不管是谁,这一世,要想保护自己所在乎的人,就必须要有强大的势力和能力,要想维护这份安稳,就必须将所有敌人粉身碎骨,这是他多年杀戮得来的结论。 他有点期待了,融合了两个世界的文明在这个世界,会给那些躲在阴影下的人,带来多大的震撼? …… 夜深了,月亮冷冷的,有些凉意了。 一个黑影在高楼屋顶灵活跳跃,落脚青瓦之上,竟悄然无声! 终于,黑影在一处屋顶停下,轻轻俯下身去揭开一片瓦,再低头去看时,浑身打个冷颤,目光顿时惊悚起来,一抬头,想要逃离却没有了机会。 “嘭!……哗啦。” 重物坠地和瓦片碎落的声音,几乎是令睡熟的文墨宇从床上弹起来的,刚下床想看个究竟,只见一片红影缓缓从屋顶翩然落下,稳稳的落到地上,皎白的透过破碎的屋顶大洞,撒在她冰冷如霜的面容上,却是别具一格的美。。 卧槽?!这是轻功?! “你还有两次机会。” 女子勾唇,笑的得意,那黑衣人就地一滚,想都不想,就要冲破窗户逃走,可惜他的动作,太慢了。 “你现在只是猎物。”女子比他更快,挡到他的身前,一脚将他踹回了原地,冷声提醒道。 文墨宇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心中一阵后怕,重生之后的日子太安逸了,安逸到他连最基本的警惕性都没有了,若非今天有这女子在此,恐怕,自己早已身首异处! “谁派来的人?” 上前几步将黑衣人拎起来,文墨宇紧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可惜,还没等到他的回答,黑衣人白眼一翻,彻底没了呼吸。 竟是个死士! 文墨宇脸色凝重了,可惜他不知道在大婚之夜究竟发生了什么,这黑衣人和绑走这具身体的人,又是不是同一个呢? “苍蝇拍死了,我困了。”女子看着眼前的场景,觉得甚是无聊,伸个懒腰扔下这一句,转身打开了房门,而门口,正是听到动静才匆匆赶来的太子府兵,一个个手执刀剑面色不善的看着女子。 “你们的太子殿下可真是命大,就靠这么一群乌合之众当府兵还能活到现在呢。” 女子一点也不给面子的讽刺道,也听得屋里的文墨宇一头黑线,只好开口安抚众人情绪道:“没事了,都下去吧,顺便把这碍眼的尸体丢出去,明日派人修修屋顶就是了,娘的,掉啥不好掉个尸体,晦气。” 众府兵收回兵器,拖走那尸体,文墨宇叫住正要离去的女子,问道:“哎,那啥,你既然没有名字,本***你取个名字如何?” “说来听听。” “第一眼见你,你一袭大红衣裙,很衬你的肤色,傲如冰雪,又很能形容你的性格,你看,红雪如何?” “红雪?红雪……”女子喃语,不说好也没说不好,看了文墨宇一眼直接走开了,没有理由的,文墨宇觉得她应该是接受了这个名字的。 太子府,再度回归平静,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几名婢女端上了水来给文墨宇洗漱,自力更生的太子殿下还是比较习惯自己动手,边拧着毛巾随口问道:“居安苑的那姑娘可起来了?” “回太子殿下,那姑娘起了许久了,正在院里练剑呢。”一名婢女低头细声说道。 文墨宇手上动作一顿,眼睛发亮了,说道:“练剑?本太子过去看看。”说完,看也没看,手中毛巾就往后抛去,正好的落在了铜质脸盆上,让几名婢女看的一阵愕然。 居安院,就是红雪所住的院子,只是这个时候的她,却将三千青丝梳成发髻,由一根宝蓝色发带绑住,褪下那袭大红女裙,换上一身宝蓝色滚边金绣长袍,外穿着淡黄色彩纹长褂,腰间一条金线彩织腰带,让这位倾城美人瞬间转变成一位翩翩公子。 刚一只脚踏进院里的文墨宇眼前一花,心中危机骤起,来不及将另一条腿抬进来,只好借地发力,屈着腰诡异的翻转了一个三百六十度,躲过了来势凌厉的一剑,刚刚站稳,只听得一声“咦。”,他来不及说什么,下意识向后下腰,到一半时,腰身扭转,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一把匕首如一条毒舌般猛地向偷袭的那人腰间射去,眼看就要刺入那片蓝袍,横空一把折扇,轻描淡写的将那把匕首拍飞。 文墨宇只觉握着匕首的那手传来一阵令他心惊的力量,眼看就要摔落在地,那人又抬腿劈来,他一咬牙,即将落地的双手猛地在地上一拍,硬生生凭借着巨大的反震力弹起半个身来,另一把匕首也甩到了手上,毫不留情向地上的那条腿横扫过去。 第三十二章 井水河水 “哼。” 极其不屑的一声冷哼,那人根本一动不动,任由那尖锐的匕首刺上大腿,发出“叮”的一声,劈下的腿改了力道方向,正中文墨宇胸口,将他踹飞了出去,正砸中了院边的墙上。 红雪走到他面前,俯视着扔下他的两把匕首,用脚踢了踢,嘴角挂上一丝嘲讽的笑意,挖苦道:“你属刺猬的?” 文墨宇从地上翻起身来,强行咽下已经冲上喉咙的腥味,装作自然的拍拍衣服上的泥土,然后绕着完全没有愧疚意思的红雪上下打量着,用手托着下巴,那模样,让极不自在的红雪怎么看怎么想揍他。 “哎,红雪啊,你是不是钢铁侠变的?”文墨宇开口问道。 红雪一阵茫然,江湖有大侠,可是钢铁侠是什么…? 叫她神色茫然,文墨宇很贱的笑了,用着她方才同样的语气说道:“哎呀,红雪姑娘武功盖世,可没想到,连钢铁侠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需要知道吗?”红雪挑眉,一脸的傲娇。 “哎,可惜可惜,要是钢铁侠兄在此就好了,让他教教你,什么叫能打,也让他教教你,该怎么样对待救命恩人。”文墨宇特地将“救命恩人”这几个字咬的特别重,在红雪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完全忘了前世是谁一脚踩在那部电影的宣传海报上吐槽这是一些国家搞出来的无聊东西。 红雪又怎么知道这些,饶又兴致的问道:“如此说来,那位钢铁侠很厉害?” “嗯,这么说吧,打败十个你是不用多大力气的。”文墨宇依旧瞎话。 “哦~既然如此,看来我也不必留在这里了,告辞。”红雪的眉毛动了动,告辞礼都懒得给一个,背着双手,拍打着她拿来当剑用的折扇转身便走。 文墨宇冷笑一声:“江湖儿女,所谓承诺看来不过笑话。” 红雪停了步子,转身,很不符合画风的把文墨宇拎了起来,甩了出去,拍拍手,一打折扇,扔下一个蔑视的眼神进了房间。 摔得惨痛的文墨宇尽力的护着了脸,起身的时候,却还是有个眼角磕青了,不过他好像真的是天生命贱,此时脑子里想的不是怎么报复和嫌弃,而是在高兴着,自己总于有了提升实力的机会! 他是不懂内力的,前世人体在科学上能达到的任何一项高度,他都达到了,甚至在速度力量远远超脱了,可是,这样的自己遇上这个世界的内力武者,只能勉强一战,如果红雪是武林第一人还好说,可如果红雪不过普通武者,那自己就算坐上皇位,实力还是远远不够的! 提升实力,是他目前最紧要的事情,可是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做,红雪的出现就像是在他山穷水尽之时出现的那柳暗花明又一村,他看得出来,红雪虽然冷傲,但是恩怨分明,既然如此,也不怕她一生气杀了自己,而目前提升实力的唯一办法,就是……被打! 文墨宇垂头丧气的走了,这个结论真的太伤人了。 “太子殿下安好。” 莲月端着一盆热水,见到文墨宇从居安苑出来先是一愣,紧接着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就算对眼前的男人再如何的不屑和气愤,她也只是个丫鬟,礼数,不可不遵。 文墨宇抬手掩饰着眼角的淤青,应了一声就赶紧离开,太特么丢人了。 他这举动在不知情的莲月看来,却更像是做贼心虚,心中更是为自家小姐不忿,娶了小姐对他来说是多大的福气,可是从回来到现在,从未踏足过小姐的初殊苑也就罢了,竟还将外面的女子领进府来。 根据对文墨宇所有的印象还有方才的情形,莲月心里已经肯定了文墨宇昨夜定是在居安苑过夜的,愤愤的一瞪眼,极度不爽的往初殊苑走去。 可怜的文墨宇啊,不知不觉又背上一口莫名其妙的大黑锅,他能怎么办呢?他也很无奈啊。 初殊苑。 白语溪正由两名侍女伺候着穿衣,莲月抱着水盆进来,一脸气鼓鼓的模样。 女子觉着奇怪,问道:“莲月,怎么了这是?” “哎……小姐啊,过来的时候,奴婢遇到太子了。” “他敢欺负你?”白语溪皱眉。 “才不是,小姐你可知奴婢看见了什么?” “小丫头再卖关子,看我不好好收拾你的。” “太子他,他从居安苑出来的。” “那又如何?这太子府是他的,从哪里出来也不至于你这般模样吧。”白语溪低头整着衣衫,有些好笑的说道。 莲月却急了,说:“小姐啊,昨天那女子住的,也是居安苑。” 白语溪一怔,微笑着道:“那又如何?” “反正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没嫁之前死缠烂打,拿棒子赶也赶不走,嫁过来之后呢,又装起了君子,不对,也不是君子,昨夜还是在居安苑过夜的呢。”莲月为自家小姐抱不平,心中是恨极了文墨宇的。 早膳上桌,白语溪听着她的嘀咕,抿了口白粥,淡笑着看她,道:“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你还希望他过来不成?” 小丫头不解,双手撑着头,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又说道:“可是小姐你都嫁过来了,难道一辈子就这样过吗?” “命运,谁又能说清楚呢,以后的事情我是不清楚的,可我清楚你再不吃饭,早膳可就凉了。”白语溪开着玩笑,也拉着那两名侍女坐下用膳。 让下人上桌的主子可让两名侍女从未见过,毕竟于礼数不合,但照顾白语溪三个月来,两人对这样的事已经习惯了,心中不知多庆幸,能遇到这样的主子。 四个人开着女儿家的玩笑,画面很是和谐,正吃着的莲月抬头时一愣,朝着白语溪努努嘴,道:“喏,井水来了。” 白语溪给她个白眼,若无其事的继续吃着自己的早饭,两名侍女却没这胆子,急忙起身擦擦嘴,冲着来人行礼,称道:“太子殿下安好。” 第三十三章 死皮赖脸 “都免礼,你们继续吃,没关系,继续吃。” 文墨宇一边热情的吩咐着,一边带着猥琐讨好的笑,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坐在了白语溪旁边,很自来熟的抓起个馒头大咬一口,又随手拿了白语溪面前的白粥猛吸一口,响亮的声音让在座的几名女子都放下了筷子。 “小丽,我饱了,都撤了。”白语溪吩咐一句,连个眼神都没有打算给文墨宇,就要起身离开。 剧情不是这样发展的啊!!! 文墨宇忙咽下没嚼几口的馒头,一把拉住白语溪的手腕,道:“等等等等,急什么,有事跟你说呢,坐下。” “松开。”白语溪坐下了,看着他抓着自己的手淡淡说道。 乖宝宝一样的文墨宇立马松手,将碗里的粥一口喝完,才满意的打个饱嗝,对那侍女道:“可以撤了。” 白语溪见状,有些挖苦道:“太子真是好兴致,来我初殊苑蹭饭吃?” “本太子正要和你说这事,昨晚有个不长眼的苍蝇从天上掉下来,砸了本太子的卧房。”文墨宇说的轻描淡写,女子一愣,瞬间明白了这话,昨夜的动静挺大,她醒过一会,没再听到声音也就接着睡了,没想竟是这样的事,所以文墨宇过来,该是要银子修缮? “这事让范总管来一趟就是,何需您太子亲自来?”白语溪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话平淡的有些讽刺。 文墨宇摸摸鼻子,问道:“我是想问问,府中还有多少银子?” “约有二十余万两。” “这么少?” “太子殿下何时关心起银子了?您以往吃喝玩乐大把花出去的,可从未心疼过。”白语溪看他,心中也是有些疑惑,文墨宇问银子作甚? 尴尬的文墨宇一头黑线,要不是疼的是自己他还真想给这身体抽一嘴巴子,你个败家玩意! “我先取十万两用吧。” “唔,先将所需花费的用处陈列成书交给范总管,再由范总管交给我,等我发完府上的俸禄,置办好府中的吃食和柴米油盐,再修缮一下府中年久的屋顶和家具,就可以考虑你的支取了。” 白语溪左看右看,还是觉着自己的手更适合之前的蔻丹颜色。 而听完这些话的文墨宇感觉头都大了,这样下来,自己猴年马月才能拿到这十万两银子?等银子到手,黄花菜都得凉了,自己有命没命还不知道呢! “本太子,是在取自己府上的银子,还要这么麻烦?这都什么规矩,以前怎么没有?!”文墨宇有充分的理由怀疑白语溪是故意的。 可女子抬头看他,一脸无辜甚至有些恐慌的表情说道:“小女子,可不敢抗旨不遵呢。” 是的,那个便宜老爸,额,不对,便宜父皇,不但给文墨宇吃了闭门羹,还限制了他的花销,你个瓜皮,有你这么坑儿子的吗?! 文墨宇此时是抓狂的,但是他同时很好的保持了自己有优雅的风度,冲着白语溪诡异的一笑,在她疑惑不解的眼神中,起身,以悠闲地姿态走向里间,理所当然之的,堂而皇之的,极其无赖之的,躺到了女子的床上。 此时此刻,他想即兴吟诗一首,而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啊……”(发声嘹亮,猥琐,再有一点点享受。) “太子妃啊不给钱啊……”(扩大音量。) “不给钱啊我睡你床……”(表情要享受!) “睡一个啊地老天荒……” “不给钱啊我不起床……” 莲月呆了,两名侍女也呆了,白语溪更呆了。 天下十八般武艺,文墨宇啊文墨宇,你说你为啥练什么不好非要练剑? “起来!” “不给钱啊我不起床……” 文墨宇说着,很是享受的在床上打起了滚,眼角余光看到白语溪站在床前气恼的瞪他还不松口,假装乱滚就滚到了床边,一只手迅速探出,将女子拉到了床上。 “啊。” 白语溪感觉身形不稳,倒在床上顿时一声惊呼,文墨宇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上,邪笑的脸慢慢凑近,说道:“娘子,咱们还差一个洞房花烛呢,你看……” “你别碰我,银子我给你!”白语溪也不知怎么生出一股力气,狠狠的将身上的文墨宇推开,冷声说道,此时另外的三名女子早就看呆了,哪里能反应过来护着主子? 可就算她们想护又能怎么护?这里是太子府,眼前闹腾的男女是行过了大礼的两口子。 达成目的的文墨宇适可而止的起身,看着白语溪整好有些凌乱的发丝,然后将一把钥匙扔了过来,这是库房存放银两的钥匙。 “区区小事,娘子就不必去惊扰父皇了吧?”文墨宇把玩着钥匙,依旧坏笑的看着白语溪已经红到了耳根子的俏脸。 白语溪不想搭理他,沉默着不肯说话,文墨宇只好凑到她的耳边,轻喃道:“娘子的床,好香!为夫可不介意再上一次。” 说完,不待白语溪发怒,他已经蹿了出去,刚到门口,就听的这女子冷声道:“给我增加守卫,我不想再看他踏足这里半步!” “小姐,这里是太子府……”莲月弱弱提醒道。 “……” 虽然方法有点不要脸,但是只要能达成目的的,都是好方法! 十万两是到手了,可是组建势力本身就是个无底洞,这些钱支撑不了多久,所以此刻正得意的太子殿下想到此事,给自己浇了一盆冷水,神色又颓废了下来。 缺钱啊!!! “太子殿下。” 范健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将手中的一张红帖递给文墨宇道:“这是莫家来的请柬,说是莫家家主三日后办个茶会,邀请殿下您到场。” “莫家……” 文墨宇看着请柬,以往记忆中,不管是什么聚会,他可从没有收过莫曾两家的请柬,昨日的事情不少也不小,想来是传到他们耳中了,此行,是试探?还是拉拢? “行了,我知道了,你来的正好,这是库房钥匙,取十万两银子给罗将军,他知道该怎么做。” “是。” 第三十四章 公主回都 皇宫怡安殿。 作为皇帝亲信的海德公公对卧病在床的文中晋汇报着昨日太子所有的行踪,先是拜访白府,再是舒勇击鼓告状,然后大皇子挑衅受挫,连他在花满楼打了六皇子的场景都与真实情况不差分毫,最后对于那来历不明的雪儿,却是担忧了起来,此女来历不明,在太子殿下身边,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咳咳,咳,宇儿,终于长大了。”文中晋面色苍白,听完这些情况,脸上多了些许的欣慰之色。 海德赶紧把被子掖紧了些,叹道:“这样,也算了却陛下您一桩心事了吧。” 文中晋摇摇头,眼底的担忧却愈发浓郁了:“他的转变,是好也是坏,两大世家的鼻子可是比狗还灵啊,我们能知道的,想必他们也知道了,咳咳,朕时日不多,宇儿要面对的,还有很多,很多啊……” 海德点点头,几位皇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谁的品性他是最清楚不过,两大世家的野心在陛下不理朝政的时候,就已经显露无疑,文墨宇作为陛下选定的唯一的储君,要走的路,太困难也太残酷。 “他想创建自己的势力,这是好事,咳咳,你有空就帮帮罗正源吧,还有,昨夜,咳咳咳,昨夜的人,还没查出来吗?”文中晋撑起眼皮问道,声音愈发的虚弱。 盯着他那张龙椅的人很多,想要文墨宇死的人也不少,是谁在大婚之夜把他劫走?又是谁在他回来的第一天,就想将他除之而后快? 海德有些惭愧,摇摇头道:“回陛下,丝毫线索都没有。” “哎……咳咳,继续查吧,至于那女子,是她昨夜杀了刺客?” “是的。” “咳,你,咳咳,你可知她深浅?” “老奴不知,据罗将军所言,恐怕,绝非凡人。” 文中晋闭上了眼睛,沉默许久,才无奈的说道:“别去管吧,宇儿有自己的路要走,以前,是朕,干涉太多了。” “陛下用心良苦,殿下总有一天会明白的。”海德感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文中晋对文墨宇的那份偏爱,也许未来的某一天,他会明白这个父皇,为他做了太多太多…… …… 皇都之外的文墨宇打了个喷嚏,自然不知道自己正被深宫之中的便宜父皇和海德公公议论着,他抬起头遥望远方,佑城卫清人守护的大道上,出现了一辆由皇宫侍卫开路护驾的马车,正媛媛驶来。 “三哥,三哥!” 女子粉衣素面,头上的步摇随着她招手呼唤的动作晃动着,文墨宇循声凝神望去,那娇俏可爱的面容和记忆中的身影重叠。 三年了,文涵舞曾经稚嫩的面容更加成熟可爱了一些,这性子,却和记忆中的人没有太多的变化。 马车到了城下,文涵舞迫不及待的跳下了马车,提起长裙就朝着文墨宇跑了过来,文墨宇带着笑意看着她活泼不改的身影,伸手准备迎接这个妹妹。 然而…… 文涵舞跑到了文墨宇身边,丝毫没有要停下脚步的的意思,继续往前,直到文墨宇身后的白语溪身前,张开了双手给女子一个大大的拥抱,把头亲昵的搁在白语溪肩头,蹭啊蹭,还一脸享受的说道:“语溪姐姐,我可想死你了,你有没有想我呀。” “小舞都成大姑娘了,这么多人,可知害臊的?”话虽像嗔怪,白语溪的笑却带着几分宠溺,文涵舞小她五岁,在她离宫之前,两人情如姐妹。 “我可不管,谁敢笑话本公主,看本公主不好好收拾他。”傲娇的公主殿下得意道。 白语溪无奈的摇摇头,这丫头的性子倒是从没变过,看来三年她这三年守陵的日子过的并不枯燥,但还是关心的问道:“同我讲讲,这三年自己一人过的如何?” “哎呀语溪姐姐你可不知道,我老可怜了,在皇陵孤零零的,没人陪我玩,还吃不到你做的点心。” “你这妮子可少玩这一套,嘴又馋了不是?” “哎呀语溪姐姐,不要这么聪明好不好,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么?” “你那馋样都写脸上了……” 两名女子聊的不亦乐乎,相携着往城中走去,时不时的娇声笑语传入耳中,一阵风吹过,只剩下可怜的太子殿下犹如石化般僵硬在原地…… exm? 这真是这身体同父同母的妹妹? 本太子被赤裸裸的无视了? “阿健。”文墨宇看了看身旁仅剩的一人。 范健还是百年不变的笑脸,哎了一声,问:“爷有什么吩咐?” “咱们接的是谁?” “公主殿下啊,您的妹妹。” “是本太子的妹妹吗?” “这个……应该是。” “本太子可能接了个假妹妹。” “……” 两女并没有理会凌乱在风中的文墨宇,或者说没想理会,直到文涵舞上了白语溪的马车,才提起此事,问道:“语溪姐姐,你真的成了我的三嫂?” 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下,白语溪微笑着点点头,道:“这不正如你心愿了?” “嗨呀,语溪姐姐,我确实很想你成为我的三嫂,可是如果这样会让你不开心的话,我也不会开心的,还有三哥这些年的荒唐事,我也听说了一些,你们是我最重要最在乎的人,我不希望你们过的不开心。”文涵舞的小脸纠结的拧在了一起,她懊恼的用手撑着头,难得认真的陈述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这样的话对白语溪来说,一点都不意外,在外人看来大周唯一的公主殿下有点小任性,小野蛮,可是她知道这个可爱的女孩有些最纯洁真挚的内心,她的想法很简单,只是希望自己在乎的人过的开心。 “傻丫头,有些事情是你还不懂的,你回来了,就是我现在最开心的事情。”白语溪摸摸女子的头,看她脸上纠结的表情渐渐缓和,又补了一句,道:“我想啊,府里还等着公主殿下临幸的绿豆糕和桃花露,也很开心呢。” “车夫,快些快些。” 第三十五章 命犯桃花 阳光撒到湖水上,幻化成一块块斑驳的碎片,像那些失散的记忆,可望不可即。 灰蓝色的人影站在湖心亭中,呆呆的看着那片湖,目光无神。 我是谁呢?叫什么?从哪里来? 依稀记得,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一片黑色,她想走,走不到边,四面八方的冷让她无处可躲,胸口很疼,很疼,手抚上胸口,她想知道为什么这么疼,可是那里,什么也没有…… 她开始害怕了,她努力的在脑海中寻找,找一个可以呼唤的名字,可以让她有一点温暖的名字,她看到了很多的人影,很陌生,却又像曾经见过,那些人影看着她,目光比身上的冷,还要刺骨。 她想逃,逃离那些目光,她开始跑,在梦里,没有方向没有路线的跑,跑啊跑啊,梦里的场景渐渐明亮了,她看见了一座城门,看见了许多行人,最后看见了一座灯火闪烁的高楼…… 梦,醒了,她能看见身边的人,听见他们说的话,也知道这是哪里,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当那个男人命令手下押她时,她本能的怒了,而此时,文墨宇的举动给了她好感。 她慢慢的尝试掌控自己的身体,直到那把匕首,激发了她所有的危机感,在生死一线,运转了内力,将它抵抗在了体外…… 红雪茫然的低头看着双手,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体内蕴含着深厚的内力,还有一些没有愈合的旧伤,胸口的伤口,是经过了二次缝合的,我,究竟经历过什么呢? 没有答案,她就像突然出现的一个没有过往的人,不知来路,也不知往何方。 “喂,你是什么人?” 身后传来一群人的脚步声,还有一个女子的疑惑的声音。 红雪背起双手转过身去,眼前的女子和文墨宇有七分相似,年龄看起来小一些,大概这就是他与自己说出府去接的妹妹了吧。 而文涵舞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这公子,好生俊俏!那肤色白皙,竟比女子还要柔嫩几分!有些慵懒的气质,太迷人了!这是哪家的公子呢?怎么在皇都中从未见过? 文涵舞习惯有些傲慢的语气,没有给红雪几分好感,她哪里知道这女子正对自己犯着花痴,抬抬下巴,只看了女子一眼,转身就要离去。 “哎,等等。”文涵舞急忙出声将他拦下。 红雪没回头,稍稍瞥了眸子,道:“有事?” 眼睛更亮了几分,文涵舞低了低头,藏在身后的手不断的纠缠拧捏着,细弱蚊声的问:“我,我叫文涵舞,不知公子……” “小舞,点心来了。” 领着一行端着糕点的丫鬟来到湖心亭,白语溪话除出了口,才发现这里竟有个陌生男子,当即站到了文涵舞身边,警惕的看着红雪,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太子府?” “文墨宇呢,叫他出来。”红雪不喜欢麻烦,更不喜欢解释,直接问道。 “你是我三哥的朋友吗?”文涵舞才不会理得许多,只是白语溪上下打量着红雪,这人莫说是在太子府未曾见过,在皇都有这般容貌气质的人,也是闻所未闻。 她还是不放心问道:“你是哪家公子,我怎从未见过。” “你见过如何,你没见过又如何,这天下,可有什么地方是我去不得的!”红雪傲然,瞥她一眼,这自信,源自骨子里的权威。 这般模样在文涵舞眼中,更是威武霸气,白语溪则深深皱起眉来,这人既能出现在太子府,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还能说出如此话来,何来的底气?因为文墨宇吗?堂堂太子殿下,他凭什么直呼其名? “即是太子的朋友,一同坐下如何?”白语溪掩去疑色,面带微笑的照顾着,又转头对莲月说道:“将罗将军请来吧。” 不得罪也不放松警惕,刚到湖心亭的文墨宇认可的点点头,看来这白语溪也并非无用的花瓶一个。 然而红雪又何曾想不到她的用意?只是她却不喜这般的交流,抬抬头冲着文墨宇的方向说道:“既然要留我,麻烦自己解决,我乏了。” 文墨宇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苦笑一声,这女子脾气着实诡异,临走还不忘给自己找点麻烦。 果不其然,他从拐角走出的时候,白语溪楞了一下,紧接着说道:“却不知太子有听墙脚的习惯。” “嘿,嘿嘿,路过,路过……”文墨宇尴尬的笑着。 “哎,三哥,那个红雪是谁啊?”文涵舞急忙问道,从未有人让她如此感兴趣过。 文墨宇没注意这妹妹的神情,说道:“我的一个朋友,过来借住一段时间,对了,你才想起来有我这个三哥啊?” “哎呀,才不是,你可不知道我多关心你呢,不过,三哥,你是不是要和妹妹好好聊聊你与语溪姐姐的大婚呢?”文涵舞瞪着大眼睛盯着文墨宇,那眼神看得文墨宇有些发毛。 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亭中的白语溪听个清楚,女子坐在石凳上,也明白这丫头是自己刚回来趁着两人都在,希望文墨宇将此事摊开说个清楚明白。 且不说白丞相位高权重,两个婚约是皇帝亲赐,此事的给白府的名誉影响多大。白语溪一个女子,在自己的大婚之日才知道自己要嫁的夫婿还有另外一名新娘子,作何感想?这对她的声誉又是多大的诋毁? 无奈背锅,百口莫辩的文墨宇看着别过头去的白语溪,长叹一口气。 毫无疑问的,一个有样貌有气质的绝色美人,说文墨宇丝毫不为所动,那是不可能的,可他清楚的是,相比白语溪,他更在乎的是叶怜清,甚至他曾想过远离皇都,就与叶怜清过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 但是白语溪呢?她是无辜的,被迫嫁给太子,在大婚之日受委屈,她又何曾做错过什么吗? 退婚,并不现实,一个被太子抛弃的女人,此生,谁人敢娶? 文墨宇不愿辜负任何人,又不能做到两全,也许,这是命,他此生,命犯桃花。 第三十六章 败给自负 也不管白语溪在不在听,文墨宇还是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如实陈诉,只是有些猜测却没有表露出来。 文涵舞听完之后,愤愤不平的一跺脚,过去拉着白语溪的衣袖道:“语溪姐姐,这可太过分了,三哥竟是被人陷害的!你可不能错怪了他啊。” 将糕点端到文涵舞面前,白语溪神色平淡,只道:“糕点再不吃了就要坏了,坏糕点可要引虫子的。” “语溪姐姐……” “怎么,可是没有胃口?听说居安苑来了位姑娘,要不让太子殿下请过来陪你吃?”白语溪貌似不经心的问道,果然,一听这话文涵舞就狠狠的白了文墨宇一眼,亏了妹妹这么帮你,你倒好,一事不平又起一事! 她看着文墨宇,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道:“三哥,我觉得语溪姐姐说的特别对,把那位姑娘请来吧。” “这……这……” 文墨宇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了,红雪已与她们见过,都没认出来这是女儿身,自己若是说了她们会信吗?要解释的话依着红雪那性子,别说帮忙,不添乱可就不错了。 “三哥,什么样的女子,都不愿意给妹妹见见?”文涵舞的目光幽怨了起来,又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令人不忍拒绝。 “哪里是三哥不愿给你见,那姑娘一大早就离开了,昨夜从路边捡回来的一名女子,怪可怜的,便收留了她一晚。”文墨宇没有打草稿,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差点文涵舞就信了他。 一旁白语溪悠悠的开口了,她应该是来报仇的,报早上自己占她床的仇……“奥对了,殿下,您的卧房屋顶修缮好了么?刚刚下人来说,工匠告回亲假,可能要三五日之后回来,我都忘了与你说了。” “卧室屋顶怎么了?”文涵舞愣神,问道。 傲娇脸的白语溪瞥了文墨宇一眼,带着笑意道:“无甚大事,只是昨夜,太子殿下的卧房屋顶被砸了个大洞……” 剩下的话,她没说,可在座的都听得明白,屋顶破损,自然是要换个房间休息,那么,在这个当头提起这话,无疑是在指明了文墨宇昨夜的去处。 还是一脸懵逼的文墨宇先一愣,转而看到白语溪身后的莲月,顿时哭笑不得,今早从居安苑出来该是让这多嘴的丫头误会了,只好在文涵舞故作面前一脸凄凉神色,长叹一口气道:“哎,漫漫长夜,孤枕难眠,堂堂太子睡一夜的露天房,起来找红雪切磋被打,找夫人被赶,真是生无可恋呐。” “那倒是可惜了,花满楼的姑娘没盼到咱们太子殿下临幸。”白语溪笑的端庄,嘴却不饶人。 有文涵舞在场,文墨宇着实不敢像早上那般对待白语溪,毕竟记忆中,这丫头袒护她语溪姐姐的功力可不一般,果然啊,惹谁也别惹女人。 文墨宇忽然想到前世的一个女杀手,因为自己伏击敌人躲在草丛中不小心看到她洗澡,被发现之后不眠不休的追杀了自己三天三夜哇,那叫一个凶悍泼辣。 文涵舞从两人的话中听出了些东西,她许久不在皇都,却不知道自己的三哥可给了她不少的“惊喜”,她也很无奈啊,看来这夫妻俩的矛盾,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想着父皇生病还在宫中,文涵舞吃了些点心便告辞了,离开之前,还特地将白语溪拉到一边,替着自己的哥哥说着好话。 “语溪姐姐,其实,三哥是个怎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不愿意说,那我就不问,如今你们的婚姻已成定局,我还是希望,你们可以好好的。” 短暂的沉默之后,白语溪摸摸文涵舞的头,微笑道:“小舞,你长大了,希望你以后的夫君,会是你爱的人。” “那语溪姐姐,你,爱三哥吗?”文涵舞小心翼翼的问道。 白语溪认真的想了想,又是淡然的一笑,道:“就像你说的,他现在,是我的夫君。” 嗯,夫君,可夫君未必是爱的人。 文涵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离开了太子府。 …… “少主,昨夜去的鸽子,没有回巢。” 男子一身紫衣,墨黑的长发垂在身后,紫色的发带束起两缕黑发,低着头,准备迎接面前黑衣男子的怒火。 他是骄傲的,从不允许失败。 可有些出乎意料的是,黑衣男子竟笑了,本就邪魅到惑乱天下的脸愈发的罪恶,有人云,薄唇之人最为心狠,这让紫衣男子更加紧张了。 “第二次了。”他的嗓音很好听,语气中带着令人猜不透的意味。 紫衣男子的头更低了,回道:“属下该死。” “该死?不不不,你是我身边最优秀的人了,也许这样的话,这个游戏,会更有趣一点不是吗?”黑衣男子看上去很开心,他很久没有如此意外过了,那个人,再一次的勾起了他的兴趣,这是件很棒的事情。 紫衣男子知道主子的自负,他有足够妖孽的脑子,还有很多人难以企及的势力,这是他玩弄世人的资本。 “可是,少主,他会不会成为我们计划中的异数?”紫衣男子皱眉,还是有些担心的说道。 “异数?”黑衣男子大笑:“哈哈哈哈,你与我下过棋的,你可曾见过,棋子能左右下棋之人?” “可是,棋子是死物,他是活人。” “在我看来,有区别吗?” “属下明白了,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帮助他,不留余力的帮助他,我期待他能给我更大的惊喜,毕竟,一个人飞的多高,才能摔的多惨!” “这样,不会出问题吗?” “你得知道,无聊的日子,总是需要一些东西来打发的,我给予他所有的东西,他以后都是要百倍奉还的。” “属下明白了。” 紫衣男子退出了房间,眉头的担忧更深了,主子如果有一天输了,一定是输给了自己的自负。 而房间内的黑衣男子放空了眼神,独自喃语:“文墨宇,你,终究只会成为我的垫脚石。” 第三十七章 出席茶会 文墨宇向来起的很早,何况今日,还有莫家的宴会要去,可想而知,宴无好宴,可是文墨宇怕吗?怕吗?开玩笑!能不怕吗,那可是龙潭虎穴,谁不怕谁去! 婢女送来的,是暗红色的黑绣长袍,文墨宇一皱眉,他不喜欢这个颜色,像血,太压抑。 换了身浅蓝白绣卷云长袍,太子的衣衫都是量身定做,裁剪适宜得体,白色配玉饰腰带束在腰间,银质卷云冠拥着中间深蓝宝石,两条淡蓝色的发带垂髫在墨发之间,铜镜中的男子,风度翩翩,谪雅如仙。 文墨宇满意得露出无比自恋的笑容,才招呼范健出门,路过居安苑前,他忽然停下脚步,看向院门,想了想,还是推开了门。 莫家能成为四大世家,其底蕴不可想象,拥有几个内力深厚的高手也未必可知,为了不必要的意外,还是叫上红雪一起保险一些,这条小命可经不起折腾。 让他失望的是,房间内空无一人,只好无奈的苦笑一声,红雪身手诡异,行踪也是飘忽不定,看来,还是得靠自己。 离开居安苑,文墨宇出了太子府,门口等候的白语溪让他一愣,很脑残的问了句:“你去哪里?” 白语溪目光怪异的看着他,却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径直上了马车。 “爷,帖子邀的,是您与太子妃的。”范健忍不住上前提醒,文墨宇这才想起来,古人重视礼仪,而自古夫妻一体,邀请客人自然也是一起的。 一路无话,不是文墨宇高冷,而是白语溪压根没有搭理他的打算,女人最是记仇的,估计还在为昨天早上的事情生气,文墨宇只好看向窗外,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 莫家祖宅坐落在皇都东处,方圆十里地只这坐落一处宅子,传闻内设九九八十一处庭院,有房间三百六十间,仆人一千六百人,光一日吃食就需消耗鸡鸭鱼肉数百斤。 走下马车,文墨宇着实被眼前气派的宅府震撼了一把,这规模,比若皇宫恐怕也不逞多让。 这就是世家的底蕴吗? 文墨宇眯着眼睛,看不出心里想着什么,古人的马车都有各府专属的标志,门口的家丁一看,赶忙迎了上来,又有人朝着里面传一声:“太子驾到。” 门口已经停了数十辆的马车,有大皇子的,五皇子的,尚书府,内阁太傅……看来莫家的茶会,来的可都是非富即贵啊。 一句传呼经过重重的通报,响在大院上空,引起众人纷纷议论。 “太子?他怎么来了?” “莫家的宴会可是第一次邀请太子啊,这可是暗示什么?” “一个废物,怎么有资格来这里?” 文墨宇的耳力是极好的,尽管在进到院里时,众人已经沉默了下来,可是那些话没有逃过他的耳朵,往那个方向瞥了一眼,暗暗记下了样貌,他不是记仇的人,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 一个带着几分书生气的迎上前,冲着文墨宇一抱拳,笑的儒雅道;“太子殿下大驾,下官有失远迎,万望海涵。” 有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莫华作为太书阁的院长,礼数周全,文墨宇轻轻点了点头,随着他进了院子,男女有别,白语溪则跟着侍女进了偏院。 入座之后,席间的气氛有些尴尬的沉默,皇帝有六个儿子,文墨宇虽是太子,但是他一无是处,不务正业,没有一个人看好他,更不相信没有任何势力支持的草包太子最终能登上大宝,所以没人会对这样的太子奉承迎合,也就导致他突然加入宴会,众人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太子面圣被拒之门外,舒瑶之事风波未平,又有了被舒勇状告一事,引得四方议论不断,这个时候,谁都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可谁都摸不清莫家的心思,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邀请文墨宇呢? 五皇子文墨弘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文墨宇没看他,他自然也不会主动上前打招呼,脸色有些阴郁,因为莫家宴会邀请了文墨宇的事,竟没有人和他招呼过,这算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莫某茶会,多谢诸位赏脸。” 莫家现任家主莫正海朗声大笑着坐到了首位,冲着众人拱手作揖,这算是开始了这次的茶会。 一番你来我往,奉承吹嘘,众官员宾客乐此不疲,却可怜了文墨宇哈欠连连,终于,莫正海开口步入了正题。 “各位都是饱读诗书的文人才子,在此茶会若不作几句好诗助兴,岂不是可惜了?” 他的眼神轻扫了一眼四周,在眯着眼睛的文墨宇身上停留了一秒,又转而移开了。 在场的哪个不是官场上的人精?或许有几个风头正盛又无功名的年轻人,却都明白了这莫正海的心思,往着文墨宇的方向看着,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一男子配合的问道:“莫爷,这吟诗作对可是甚好,只是不知,该以何为名而做题啊?” “哈哈哈,诸位,一草一木一山一水,皆可为题,此次茶会,无题。” “无题?甚好甚好,莫爷可是开了茶会之先河,果然英明,英明啊!” “是啊,英明啊!” 这些话,一字不落的传到了看似熟睡的文墨宇耳中,不由又是在心里一顿吐槽,这帮子的马屁精,啰嗦半天,可终于把这正题扔出来了。 可仅仅只是为了让他出丑,莫家可没这么无聊,他们想要试探什么呢? “在下不才,以秋为题,就先行出个丑了。”一书生抱拳一笑,便开始摇头晃脑了起来。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好,萧状元不愧是为才子,此诗可称妙决啊!” 掌声雷动,萧宾谦虚的笑着,眼角掩不住的得意,可是看看席上的文墨宇,只是转个头接着睡着,没有丝毫要醒过来的意思。 第三十八章 无用书生 一副副诗篇呈现在纸上,一位以书法闻名的才子毛遂自荐,撩起袖子就开始泼墨挥毫,笔走龙蛇,记录下那些随兴而作的诗句。 谁不喜欢荣华富贵?谁不喜欢平步青云?莫家的茶会上,一群书生腐官卖弄文采,倒是生生将一场文会,演绎成花花绿绿的青楼,只那莫正海一人宾客,他们都是些搔首弄姿期待被注意到的姑娘们。 这样想着,文墨宇忍不住笑出了声,越想越乐,拍着桌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一直心不在焉的莫正海正愁如何让佯睡的文墨宇来出这丑,闻得这笑声,也乐了,道:“太子笑的如此畅怀,可是才思泉涌,也想作诗一首?” “啊?你说啥?”文墨宇像是刚回过神来,一脸懵逼的看着莫正海。 莫正海不愿落人口舌,冲那新科状元使个眼色,那人立马心领神会,站出来冲着文墨宇一拱手道:“太子殿下,萧某不才,想与殿下讨论一番诗词。” 话虽客气,可是这意思一点都不客气,萧宾看着文墨宇,那眼神却热切的像看着莫家能够赐予的功名利禄。 一个草包太子,一个底蕴深厚的世家,萧宾觉得自己足够聪明。 文墨宇不仅耳朵好,记性也好,自己还没算账,这什么状元倒是把头伸过来找打了,不好意思,太子很嚣张。 “新科状元,哎,谁告诉我一下,几品官来着?”文墨宇挠挠头,环视着周围的人问道。 萧宾脸色有些不好了,他考取功名到现在还没有合适的职位,低的看不上,高的又不够资历,这才寻人送礼,求人引荐,来了莫家的茶会,想要谋取一份好职位,太子这个时候问起此事,不是戳伤疤吗? 还好,莫华及时出口解围道:“太子,新科状元可是一种荣誉,而非官名啊。” “哦?是吗?”文墨宇很怀疑的问道,那表情又惹的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堂堂太子,竟连这样的常识都不知道? 文墨弘勾起嘴角,大声道:“三哥,你向来不喜这些繁琐东西的,不知道,也是人之常情。” “这重要吗?既然不是官名,那就是说,你连九品芝麻官都不如,有什么资格和本太子讨论诗文啊?” 折扇一打,昂首挺胸,再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嗯,很自信的太子殿下,如果他腿不要一直抖得厉害的话,众人或许可能认为他很自信。 萧宾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暗骂自己也是够蠢,眼前的太子再不济,也不是自己可以踩一脚的,就算刚刚莫华帮他说话,可是若自己真的惹下太子怒火,恐怕莫家,能随时把自己丢出去灭火! 想到这里,萧宾折腰,又是一拜,几乎是咬着牙请罪:“草民萧宾,自视过高了,望太子恕罪。” 文墨宇瞎了,嗯,假装瞎了,没有理会萧宾的请罪,任由他弯着腰抬着手,而是背起手踱步到记录诗篇那人身边,拿起那沓宣纸,边翻着便嘀咕道:“新科状元……萧宾……嗯,写的不错啊,就是这意境差了些……” 听到这句话的人又是一阵鄙视,什么叫差不多?你懂诗词吗?对于你这样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太子爷来说,这可是你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的。 “太子,这话,可是有失公允吧。”莫正海直摇头,也算是给萧宾说了句公道话。 “公允?”文墨宇笑了,在众人看好戏的目光中提起笔来,在空白的宣纸上龙飞凤舞一通书写,旁边一人跟着念道:“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寓情于景,又由景衬情,只寥寥数语,竟将深秋的凄凉萧瑟,展现的如此淋漓尽致。 在场的都不是庸人,自然也感觉出了这诗的意境,比之萧宾那诗,确实优胜不少,可是,这真的是文墨宇所作吗? 一个是豪情万丈,一个是孤寂冷落,究竟谁胜谁负,莫正海纠结了,但却领悟了太爷今日安排的用意。 “弱冠年中乘东风,一夜星变化青龙!” 这句话是前国师以二十年寿命为代价卜卦问天,在临死前留下的一句话,而所问解之人,就是当时年仅五岁的文墨宇! “敢问太子,此诗可是你亲自作出?” 开口说话的,是内阁太辅一品大员柳森之子柳文山,依附着莫家的二品太书阁副院长可不怕即将失势的太子,正义凛然的逼问。 文墨宇看傻逼的眼神一样看着他,问:“你是不是瞎?没看到是本太子写出来的?” “可是,依你的本事,谁相信你能写出这样的诗来?”柳文山愤然道,此言一出,许些人摇了摇头,谁说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柳森的老奸巨猾,他儿子可是一点都没学到,就算有质疑,也是在这种场合能说出来的吗? “老夫信!” 莫正海站起身来,脸色平静的看着柳文山,接着说道:“此次茶会,莫某诚邀各位,可不是为了争论输赢的,柳公子,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讲!” 众人错愕,谁能想到莫家的家主,竟为文墨宇说起话来了?文墨弘脸上没有表情,可袖子下的手紧紧攥着,文墨峰深深的打量了文墨宇一眼,这个三弟失踪回来之后,可是给了他不少意外啊。 而众人不知道的是,文墨宇眯着眼睛,同样不明白莫正海此番用意何在。 柳文山脸色苍白了几分,自己父亲对莫正海都要毕恭毕敬,他又怎敢放肆? “莫爷,在下错了。” 大庭广众之下低头认错的滋味并不好受,柳文山记恨上了文墨宇,此仇不报,他在皇都如何能抬头?! 噗通! 一直弯着腰的萧宾终于控制不住倒在了地上,已是满头的大汗,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失去意识前,听到文墨宇扼腕叹息一句:“百无一用是书生。”更是巴不得死在当场。 茶会仍在继续,只是文墨宇受莫正海的邀请入了内阁,引起种种猜测…… 第三十九章 不拘小节 古人有些地位的人,都喜欢把自家府第分为内宅和外宅,像莫家这样的世家,则有内府和外府,外府用来招待客人和举办今天这样的宴会。 文墨宇想不通,这莫正海究竟要玩什么把戏,他可不会单纯的认为,就因为一首在这时代来说算得上上乘的诗词,能让这样一个世家的家主对自己刮目相看。 没有人知道,这个世界的四大家族,源起于哪个朝代,又是如何评定,但是在记载留存的史料上,都能找到这些世家的影子,出了楚家,其他三大世家的实力凌驾于皇权之上却从不愿自己出面主宰江山,也曾有过几代的皇帝不满这种被傀儡的感觉,想要联手对付四大世家,然而,都被轻易的“驾崩”了。 当然,史书上可不会明着记载这些东西,这些,都是好奇宝宝文墨宇推想出来的。 莫家的内宅,已经不能用豪华来形容了,建筑所用石木,都是大周难得寻觅踪迹的珍稀物种,处处设计精细灵巧,赏心悦目。 “太子,看老夫这内府如何?”莫正海打破沉默,开口问道。 文墨宇伸个懒腰,打着哈欠道:“莫叔叔,你如果就带我进来看宅子的话,本太子还不如回去睡会呢,困死了。” “呵呵,太子跟老夫过来就明白了,看你这样子,昨夜可是没睡好?” “哎呀!”文墨宇突然一拍大腿,来了精神:“莫叔叔,本太子可不是没睡好么,大半夜的天上掉只死老鼠,砸了本太子的卧房屋顶,可气死我了。” “哦?” 有人已经动手了?是曾家还是…… “太子说笑了,请进,里面的,可都是解乏的东西。”莫正海露出一个笑容,眸中神色莫名。 哪还用他说? 那莫家的下人一打开房门,文墨宇的眼睛散发着亮光,倒拉着莫正海急着进去了。 莫正海依旧笑着,推开了文墨宇的手,笑道:“老夫还有些急事,太子先去吧,老夫稍后就来。” “去吧去吧,那,本太子可不客气了?”文墨宇 笑的猥琐,脸上的表情摆明了巴不得莫正海马上消失。 莫正海回道:“太子,就当做是自己家就好。” “哈哈哈,好,你忙你的去,去吧去吧。”文墨宇更开心了,折扇一收,就走进了屋里,房门随及关上…… 好好玩吧,今天,会是你当太子的最后一天! 莫正海的笑容慢慢扩大,直到笑的眼角溢出了泪水,才背着手离去,来到一处偏僻的书房。 “正海,计划如何了?”白发苍苍的老人躺在靠椅上,翻着一本泛黄的古书,三名婢女对家主的到来视若茫然,继续给老人捶腿捏肩。 在外面呼风唤雨的莫正海在老人面前低下了头,带着些恭敬的语气回答道:“回父亲大人,万无一失。” 老人轻轻皱眉,看着儿子脸上神色,长叹一口气道:“正海,成大事者,不可拘小节啊。” “儿子,明白!” …… 文墨宇走进房间,数十名穿着浅绿衣裳的女子挥着水袖翩翩而来,将他拥着推上了前方的木塌,木塌上的方桌上,瓜果酒食,应有尽有。 琴声起,丝竹之音入耳,那些女子在房间正中翩翩而舞,柔软的身姿婀娜轻快,如花间嬉闹的轻蝶,身形曼妙,像春岸摇曳的柳枝,这场景,岂是一个赏心悦目可言? “好!” 文墨宇口中的酒还没咽下,就迫不及待的大叫一声,鼓起了掌。 陡然,轻快缓慢的乐音一变,那些女子和着歌声分散,两两为组,在四周遮上重重白色轻纱,文墨宇一愣,转眼轻纱撤下,而女子中,多了一位蒙着脸的红衣女子。 一道红影,在浅绿衣衫中格外惹眼,上身的抹胸很短,露出毫无赘肉的细腰,下面的长裙缀着流苏,随着女子身体的摆动摇晃着,如若无物的红纱遮盖那圆润白皙的香肩,和若隐若现的锁骨,实在容易勾起人的犯罪欲望。 女子踩着舞步,向已经被她深深迷成呆样的文墨宇靠近,在他身前一个旋身,像是有意却又无意的倒在了他的怀中,好闻的香味,扑了个满怀。 文墨宇的目光随着女子的动作而移动,直到低头对上面纱没有遮住的双眼。 含羞带怯,似水柔情,却又那般的千娇百媚,勾人心魂,眼底的世界,只文墨宇一人。 男子心中一动,伸手搂住她堪堪一握的腰肢,手掌触及的肌肤,温润细腻,他竟舍不得放开了,亲密的距离使荷尔蒙迅速发酵,文墨宇低下头去,想要亲吻这磨人的尤物,然而女子眼疾手快,涂着红色蔻丹的白嫩食指,抵在他的唇上。 文墨宇的动作停了下来,那女子的手,却滑过薄唇,下巴,喉结……一路往下,说着衣领轻滑过胸膛,如蜻蜓点水,浅尝辄止,惹得男子只感觉小腹火热,心痒难耐,艰难的吞咽着口水。 “公子,冲动了呢,咯咯咯咯咯……” 女子收手,贴近了文墨宇的耳畔,轻声低语,笑的得意,鼻息喷打在他的脸上,那般醉人。 文墨宇是男人,不是太监,火热的眼神像透过衣衫的阻碍,直视女子丰盈傲人的身姿,就在他即将失控之时,女子又笑着快速起身飘走,引得男子怅然若失,空留一手余香。 文墨宇岂会任她摆布? 伸手一拉,又将女子拉回怀中,不等慌乱的女子回过神来,抱着她在木塌上几个翻滚,就将她压在了身下。 红衣女子慌神之中,文墨宇的手,已经压在了高耸的胸前,她甚至可以感觉到,男子的手指,已经触及那片柔软之地,面纱下的小脸红扑扑的,让人想要咬上一口。 她想反抗,奋不顾身的反抗,手到半空,又停了下来,为了达到目的,自己就必须牺牲……咬咬牙,女子闭上了眼睛,就当是被狗啃了吧。 “如果本太子撕了你的衣衫,甚至就这样凌辱了你,你也不会反抗吗?” 第四十章 八十万两 “老爷,老爷,不好了老爷!” 所谓有急事的莫正海正在外院与诸多的宾客谈笑风生,难得这次茶会,莫家的家主露面,身边想要结识亲近或是攀附的人,多不计数,而能在莫家茶会现身的,不是权贵之人,便是才学出众之人,一个丫鬟如此慌张而来,令莫正海有些不悦,喝道:“大胆!大庭广众之下,慌里慌张,成何体统?!” “老爷,婢子知错了,可是,你,你快去救救小姐啊!”小丫鬟实在着急,噗通一声跪地,带着哭声大喊道。 莫正海一惊,急忙问道:“小婵怎么了?快说!” “老爷,你,你让小姐招待,招待太子殿下,可是太子殿下发了疯一般,撕扯小姐的衣服,想要,想要非礼小姐!” “放肆!” 莫正海一声怒吼,摔了酒杯就往内府冲去,那些宾客眼前一亮,一人喊着:“莫爷,小人帮您擒下那淫贼!” 此言一出,众人急忙提脚跟上,太子若真敢敢非礼莫府的嫡女,那这太子也当到了头,墙倒众人推,他们争先恐后,都不想错过这个可能让莫家感激的机会。 …… 女子诧异的睁开眼,面前的男子眼神清澈,面容正经,方才陶醉的表情和登徒子的模样,竟不见分毫。 文墨宇抽出手来,站起来看着那女子,面容冰冷,嘴角的笑,像是在嘲弄这不入流的伎俩。 “你这身衣服,太金贵,本太子真要扒了它,恐怕,又该背个大锅了吧。” 女子不敢直视他的眼神,眉眼间也没了之前的媚意,底气不足的别开头,低声抗辩:“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嘭!” “竖子尔敢?!” 震天响的一声怒吼,让文墨宇回了头,挑眉看向一脸怒容的莫正海,问道:“莫叔叔,你说什么?” 莫正海看着衣衫完整的女儿,还有离女儿半丈远的文墨宇,呆愣在了原地,这是怎么回事?文墨宇没有上钩? “莫爷,这……” 众人看到这场景,也是觉着诡异,不是说太子非礼莫家小姐么?可莫家小姐在何处呢?这房间里,可就太子和一名歌姬啊,何况两人衣裳完整,何来非礼? “哎呀莫叔叔,你可对本太子太好了,原来你说的急事就是叫他们过来一起陪本太子热闹啊,哈哈哈,多谢多谢。”文墨宇笑的像个傻子,事实在众人认知中,他和傻子也没什么区别,一个劲的拍着莫正海的肩膀,后者也只好尴尬的笑着。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来莫正海的用意呢,只是奇怪了这色中恶鬼的太子,今日竟没有入套? 文墨宇从来不是被人惹了还能好好说话的人,只不过他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 “莫叔叔,你看你对本太子这么好,本太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样吧,这名歌姬呢,本太子赏她做个太子府侧妃如何?” 勾搭着莫正海肩膀的文墨宇手指向那名红衣女子,一脸吃了亏的表情。 场面异常的安静,红衣女子瞪大了眼睛,等着父亲的反应,众人如果没有记错方才丫鬟的话,这女子,可是莫正海的嫡女莫婵啊! “啪!” 莫正海闻言,面色铁青,单手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到那丫鬟脸上,骂道:“不长眼的东西,老夫招待宾客,怎能让小婵出来胡闹,还不把小姐带回房去!” 捂着脸的丫鬟格外委屈,忍着眼睛的泪水却不敢争辩,只好上去对着红衣女子请求道:“小姐,我们回房吧……” 红衣女子看向两人,挪动了脚步,文墨宇懵逼了,直嚷嚷道:“哎哎哎,咋回事咋回事,难道她不是歌姬吗?” “太子,这是老夫的亲生女儿。”莫正海几乎是咬着牙回答的。 果然,不懂眼的文墨宇一脸不相信:“莫叔叔,你跟本太子开玩笑呢,你家小姐,怎么能穿成这样呢,还,还给本太子献舞?” 众目睽睽,莫正海的脸挂不住了,准确的说,打进了这门,事情就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内。 环视了一眼众人,莫正海只好将文墨宇拉到一边,低声说道:“太子,小女顽劣,你误会了,这样,你若是想要其他补偿,老夫一定满足你。” “这样,无妨无妨,就是本太子最近啊,府里的钱都让父皇给太子妃管着了,男人出门在外嘛……” “老夫随后送五万两白银到府上,如何?” “这个……哎,莫叔叔,您女儿就这个价吗?” “那……”莫正海皱眉,想不到这太子胃口这么大,但是事关自家女儿名声,他只好询问的看着文墨宇。 有人伸脖子出来宰了,文墨宇自然不会客气的,伸出拇指和食指,朝着莫正海比了个八。 “八万两?”莫正海松了口气,这对于莫家来说,小钱而已。 他的神色被文墨宇收入眼底,微微一笑,道:“加个十。” “八十万两?!”莫正海倒吸一口凉气,没有答复。 文墨宇冷笑一声,突然大喊道:“嘿,诸位……” “我答应你!”莫正海低声吼道。 文墨宇听了,对着众人闻声看向这边的目光,接着道:“没事没事,本太子糊涂啊,莫叔叔,莫怪莫怪啊。” 人群中,大皇子和五皇子对视了一眼,又移开了目光。 众人再次回到外宅席上,莫正海没心情出现了,文墨宇也甚敢无聊,有些人想上来打听点什么,他也懒得理会,又不给钱。 他正想着寻白语溪回府,文墨弘却挡住了去路。 “三哥,你回来了也没上门拜访,不一起喝一杯吗?” 他脸上的笑容很温和,但是文墨宇怎么看怎么想揍他,没有缘由。 “别挡路别挡路,本太子要找太子府回去了,真无聊。”说着,文墨宇也不理会他,直接绕路过去。 文墨弘僵在原地,一脸茫然,这是他所认识的文墨宇吗?怎么感觉一点都不对呢?换做以前,两人也没有恩怨,关系平淡,也不至于这么不给面子,还有那首诗,真是他写的吗? 他有些烦躁,脱离掌控的东西总是危险的。 第四十一章 孙子过来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这是哪位才子的诗呢?竟如此伤感?” “是啊,可是哪位萧宾萧状元?” “不像,他的诗词向来豪情万丈,可不是这风格啊……” 丫鬟吟着另一个院子传过来的诗词,引得这些大家闺秀议论纷纷,根据这诗句猜测出作者,前面的几首经过讨论都定了是出自谁的手笔,这一首,却是为难了。 “太子妃娘娘,你怎么认为呢?”开口的女子坐在白语溪不远处,粉色的衣袍衬着白皙的肤色,姿色也是不错,但若要与白语溪做个比较的话,却是高下立判。 白语溪摇了摇头,她也未曾看过哪位才子的诗,这般沧桑又凄凉。 女子一笑,有些稀奇道:“都说太子妃娘娘是皇都第一才女呢,竟也有你也猜不出来的诗。” “天下人才济济,本宫也不过略知一二,很奇怪吗?”白语溪含笑看她,这位郡主殿下的心思,她哪里不明白呢? 怪就怪那群好事之人,闲得无聊,硬是评出个什么第一才女,为此不服气几番找麻烦的女子,可并非这文墨诗一个,她也就见怪不怪了。 文墨诗挑衅般的与她对视着,道:“既然没这本事,可就莫要称什么第一才女,你现在可是太子妃,别在外污了皇室的形象。” “郡主妹妹说的是,这名号,虽非本宫所愿,但也算本宫引起的,论那些诗词文章,在座姐妹谁又会逊色于本宫呢?” 美女天生让人有好感,无关性别,会说话的美女,更招人喜欢,相比文墨诗的咄咄逼人,那些小姐夫人,更要喜欢白语溪这份谦虚温柔。 “行了行了,既然都猜不出来,我们就不卖关子了吧,绿荷,快说说,这是哪位才子的佳作。” 随着吏部尚书之女的催促,那名叫绿荷的姑娘点头一笑,目光看下纸边的落款,众女子正期待着她念出名字,却见目光停留纸上的绿荷愣住了。 “绿荷,怎么了?谁写的你倒是说啊。”一女子开口催促了,绿荷这才抬起头来,面色古怪道:“这诗,是太子殿下写的……” “什么?!” 众女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何况她们?就是绿荷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白纸黑字落款的文墨宇,没有丝毫差错啊。 在许多势力刻意的宣扬下,人人皆知太子连一篇文章都写不好,何况是难度和意境更高的诗词呢?而且这诗,写的如此之好? 文墨诗看向了白语溪,众女也若有所思的将目光放在白语溪身上,如果说太子府有这个水平写这首诗的人,没有人不会怀疑是白语溪。 “太子妃娘娘,可真是煞费苦心了。”文墨诗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能打击白语溪的机会,冷笑着说道。 白语溪看她,还是那副让文墨诗看着就想撕烂的笑容,“郡主,何出此言呢?” “哼,还用本郡主明说吗?这诗拿出去,谁会信是太子作出来的?” “哦,敢问郡主,相比本宫,你觉得你更了解太子吗?” “我……” “你如果认为那些道听途说的流言蜚语会是真实的太子的话,那你就错了,认识了解一个人应该用眼睛,而不是用耳朵,本宫没有神机妙算之能,猜不出莫老爷会出的题,你身为郡主,这般评价你的堂兄,倒不知道这话传到南阳王耳中,或是陛下耳中,又会如何?” 不要忽略一个女人怼人的本事,在白语溪看来,她现在再怎么讨厌文墨宇,也改变不了自己已是太子妃的事实,她代表着太子府,这个时候如果她不解释,被抹黑的可不止太子一个。 “你!”文墨诗气的失了仪态,还要反驳什么,却让席上的莫夫人抢先道:“今天是来喝茶的,可不是斗嘴的,太子这文章,也要亏了太子妃的教导,写的真不错,丫头们,说了半天茶都凉了,来人,上茶吧。” 说完,看了白语溪一眼,很快移开了目光,若不是商女的出身,这女子,入莫家的门楣也是不错。 文墨诗闻言,软了下来,莫家,不是她能放肆的地方。 而白语溪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同时也有些疑惑,莫夫人,为什么要帮太子说话呢? 这个疑惑直到茶会结束也没有想个明白,马车离了莫府,文墨宇躺在马车上闭目养神,而此时白语溪已经在离去人群的议论中,大略知道一点男院发生的事。 “太子今日是舒坦了,也不知,那侧妃,何日进门来,本宫也好命人收拾卧房?” 文墨宇睁眼看她,叹了口气:“一出拙劣的美人计罢了,本太子,又哪是让人玩弄的傻子?” 和聪明人说话从来不累,白语溪没有再问什么,只是她不懂,文墨宇究竟做了什么让他们要这样做呢?还是说,这风雨来的,要更快了? “吁——” 驾车人的呼声和马儿的嘶鸣惊动了车内的两人,文墨宇一激灵,将来不及反应的白语溪拉到了身后,车帘撩开,露出前方路面上十几个身穿夜行衣,手执火把和明晃晃的大刀的人。 “保护太子妃!” 文墨宇跳下马车,一声令下,出行带的几名侍卫拔刀护在了车前。 罗正源不在,自己因为相信红雪的实力,又让他带走了一半多的侍卫去训练,出门也就没带几个,偏偏红雪不在,就遇上了刺客。 “几位,图财图命?” 那些人明显没想到这位太子殿下面对这么多的人还能这么从容,领头人想着,这个有男子气概,就留个全尸吧。 很敬业的杀手们并没有回答文墨宇的问题,一名黑衣人把火把一扔,喝道:“杀!” 黑衣人提刀就上,文墨宇一咬牙,从车边抽出一把大刀,将碍事的长袍下摆割下往身后一甩,嘴角一勾,痞里痞气的骂道:“孙子们都过来,让爷爷我杀个痛快!” “找死!” 几人暗骂,冲上前去的速度更快了…… 第四十二章 生死一刻 没有猛虎下山,狼入羊群,也没有血光飘洒,人头落地,文墨宇此时面对的,不是只会三脚猫功夫的山匪和滥竽充数的衙役,而是一群带着杀气嗯杀手,更让他感觉不妙的是,这群人不管是力量,还有速度,都不在他之下! 这怎么可能?! 难道…他们都有内力? 会是谁?谁派来的人? 文墨宇没心思再考虑这些了,一个不留神,肩上就擦出了一道血痕。 “咦?”为首的黑衣人没有动手,而是看着人群中不断闪躲的文墨宇眯起了眼睛,果然,皇族就没个省油的灯,就连这个被称为废物的太子,都伪装的这么好,可惜,以后没机会了,他得意的笑了起来,下令道:“速战速决!” 黑衣人的招式更加凌厉! 文墨宇踹开一人,狠狠地瞪了那说话的人一眼,局势对他很不利,此处是离莫家甚远,恐怕求救无援,这条路又是回府的捷径,只有自己的马车会从这边过,也别指望有谁能路过增援了。 呼吸愈发的急促,感觉愈发的力不从心,文墨宇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他喘着粗气,狞笑着,不顾一切的远离马车冲向一边,果然,黑衣人上当,立马喝道:“不能让他跑了,杀了他!” 话音刚落,文墨宇汗毛炸立,猛的俯身趴下,随之一柄大刀从上方横劈过去,如果他稍慢一步,恐怕此刻已被腰斩! 一招未能得手,那人顺势把刀往下劈过去,地上的文墨宇想也不想,朝他滚了过去,一脚踢起,正中下阴,那人立马丢了刀捂着裤裆发出惨叫。 你大爷的! 眼角刀光闪过,文墨宇骂句卧槽,手却没有丝毫停顿,摸上后腰,抓住一个冰冷的物体,又是滚了个身顺势拉开了枪栓…… “砰!” 抡着刀已经跃到半空准备把文墨宇砍成两节的黑衣人来不及任何的反应,击发出去高速旋转的子弹摩擦空气产生高温,冲破皮肉后被血液极速降温,改变了轨道,冲出了脑后。 黑衣人的头部完全炸裂,血肉喷洒到其他人的眼睛,面罩上,巨大的枪响让所有人停下了动作,惊疑不定的看着文墨宇手上诡异奇怪的物体。 文墨宇终于有机会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自己早有准备,这条小命可是好不容易捡来的,可不能说丢就丢,大周的工艺水平还是可以的,有了火药和硝石,在这个铁矿遍地的时代打造出这个世界上第一把手枪的过程,并不难,就是铁质一般,开枪之后枪身滚烫,他感觉手掌要被烤红了…… “来啊,跟小爷嚣张是吧,嗯?来,看看你们的身手快还是本太子的枪快?老子动动手指头就能送你们见阎王!”文墨宇极其装逼举起枪口对着他们,一副自信十足的模样,那些黑衣人不知道的是,如果可以,他现在恨不得把滚烫的手枪先扔一边去,想想,算了吧,小命重要。 输人不能输阵! 文墨宇咬着牙祈祷红雪浪够了早点回府,然后跟范建寻过来,枪是仿现代五四式,弹容量只有十发,先不说这点子弹能不能对付这里剩下的十八个人,首先会不会打几枪就炸膛就是个问题。 那些黑衣人面面相觑,全部看向了身后,为后面那人,让开了路。 “把你手里的东西放下,不然,我可不能保证这位美人,会不会在此,香消玉殒。”那黑衣人挟持着白语溪,架在脖子上的刀,已经勒出了一道鲜红的雪痕。 文墨宇沉着脸,枪口移向那人,声音沉闷,冰冷:“放开她!” “我的刀,很快。” “我的枪,也不慢!” 气氛在僵持,刀更深了一些,黑衣人笑了,文墨宇看不到,可是他能感觉到,他在笑。 文墨宇的手动了,慢慢的,把枪放下…… “文墨宇!”白语溪突然大声喊道:“你在犹豫什么?我告诉你我受够了,我被逼嫁入你太子府,大婚之日还要被你羞辱,要不是为了我白家的名声,我早就无颜苟活于世了,尤其是嫁给你这么一个废物,混蛋!” “闭嘴!把你手里的东西马上放下,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黑衣人有些慌了,手上的力道又用力了一些,白语溪咬牙忍着疼,流出一道清泪,最后的眼神像是眷恋,又像解脱,伸手抓住脖子上的刀就要抹过去,眼睛缓缓闭上…… 刀脱了手,没有痛楚,女子的眼睛又诧异的睁开,身边挟持自己的黑衣人,已经身首异处。 再一次看到这幅场景的白语溪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几声枪响惊醒,十来个黑衣人全部倒下,一个不剩…… “在我面前,你没有选择生死的权利。” 白语溪听这声音有些熟悉,还没想起来是谁,就感觉被人推了一把,直扑到前面文墨宇的怀中。 文墨宇看她一眼,一皱眉,将她打横抱起,径直走上了马车。 红雪看着他安置好白语溪,才忍不住问道:“喂,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武器?” “想知道?” “废话!” “教我武功。”文墨宇的表情很严肃,很认真。 如果刚才红雪晚了一步,白语溪就已经命赴黄泉了,最关键的时刻,是她,如鬼魅般出现在那黑衣人身后,拧断了他的脖子,拍开了那把刀,也是她,轻而易举的杀了十来个黑衣人,自己开枪打死的,只是反应过来立马想逃走的人。 不管白语溪和他的恩怨如何,至少这个女人现在的身份,是他的太子妃,要他眼睁睁的看着白语溪死在他面前,他做不到,尤其是在最后的生死关头,她为了不成为了他的负担,宁愿自刎来保全自己。 文墨宇想要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哪怕要比前世经历的种种更加艰难残酷,他也在所不惜。 红雪没有说话,文墨宇也没有期望她能回答,毕竟,她是一个连记忆,都没有的人。 马车开始前进,路上留下的尸体,会有人解决的…… 第四十二章 逗我玩呢 “父亲大人,今天……” “把婵丫头叫过来。” “这……” “叫过来!” “是。” 莫婵咬着红唇犹豫许久,还是伸手推开了房门,那个老人懒洋洋的躺在竹椅上,闭着眼睛像是已经睡着了,可是莫婵了解,他没有在睡前传唤人的习惯。 “祖爷爷……” “嗯,过来。” 莫忠闵的声音有些沉闷,比莫婵印象中,更加威严了。 她稍作犹豫,就走到了老人身边,蹲下身子问道:“祖爷爷,可有什么吩咐?” “今天的事情,说说吧。”老人睁开眼睛,看向莫婵,生硬的语气,丝毫没有一点祖孙之间的温馨。 莫婵也不意外,在这种拿子孙作为棋子的家族,本就没有亲情可言,她也已经习惯了。 “我们一直认为的废物太子,没想象中那么简单,今天的一切,他都看穿了,甚至对我的美人计,无动于衷。” 语气有些无奈和挫败,老人沉默,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不甘心:“那加了东西的酒呢?” “我换了。” “为什么。” “这是四皇子的意思。” “……” “婵丫头。”老人叹了口气:“你心里,还对莫家有怨。” “哦?”莫婵抱着手,想起他们的种种,眼眶隐隐发红,讽刺的笑道:“难道还想要我感激你们所做的一切不成吗?!” 老人加重了语气:“你要知道,你是莫家生养的子孙!” “所以活该让你们掌控人生和命运是吗?!”莫婵几乎是低吼出这句话来,压抑许久的委屈和心酸涌上心头,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 莫忠闵重新闭上了眼睛,对于眼前孙女的情绪丝毫无动于衷,只是问道:“四皇子,什么时候回来。” “中秋。” 莫婵扔下两个字,背过了身去,快速的收拾了情绪便直接离开,有些事情,她改变不了,只能接受。 白语溪终究还是被习惯保护的娇柔小姐,受了惊吓,草草包扎伤口就睡下了,莲月不放心的在身边陪同。 辗转反侧的文墨宇想到在莫家的红衣女子,内心没来由的一阵不安,爬起床来穿上衣服,就往居安苑走去,红雪可能会知道更多。 刚进院子,就听得屋顶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太子大半夜过来,是要做贼?” 文墨宇闻声抬头,月色下的屋顶明亮清冷,她又是一身大红的长袍,只手倚着顶上的横梁,毫不吝啬的展示完美的侧脸,高傲的懒的给出一个眼神,只是自顾自的喝着酒,看向不知名的远方。 “喂,上面不冷吗?” 这句话实在太坏气氛,红雪差点气的呛到,直接无视了下面可怜巴巴抬头看着她的文墨宇。 我们的太子殿下也很无奈啊,也很绝望啊,他也想应景的来个飞身而上,可是,他的人设不会轻功啊他能怎么办?! 万万想不到,文墨宇还是坐到了屋顶上,是吧,一个屋顶而已,好歹他曾经也是个王者,嗯,王者顺着房梁就爬房梁,就是,可能,或许,姿势不是那么的优雅,谁让自己受伤了呢? “说吧,有什么事。” 红雪换了个姿势看着文墨宇,脸上的不耐烦很生动的告诉文墨宇,赶紧说,说完赶紧滚。 太子殿下从来不长记性,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往红雪身边凑了凑,道:“红雪啊,你说你怎么就那么聪明呢?” “……” “我告诉你,我这次来还真的有事,你猜什么事?……哎哎哎,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可还废话?” “不废话,不废话,你放我下来,会摔死人的!” “是吗?” 红雪抓着文墨宇的衣领,丝毫不费力的将他拎了起来,轻松的挂在了屋顶外面,在他死皮赖脸……不对,是视死如归的僵持下,红雪又把他扔回了屋顶上。 文墨宇没再开玩笑了,他揭开一片瓦往膝盖上一砸,瓦片顿时碎开好几片,还被文墨宇抓在手中的碎片断口锋利,他伸出左手往上一划,殷红的鲜血立马流淌出来。 “你做什么?!” 红雪看着他,皱起了眉。 文墨宇面色凝重,盯着左手上流动的血液,就像在受伤流血的不是自己的手臂。 “嘶啦。” 衣服撕碎的声音让文墨宇回头看向了红雪,一脸茫然道:“你干嘛?” “给你包扎伤口啊,看不到吗?”红雪翻个白眼,将撕下的布条绑到了文墨宇流血不止的手上。 文墨宇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可他就没法理解了,撕衣服包扎伤口没毛病,可是为什么偏偏撕背后的衣服?漏风很凉的好吗? “惑心蛊!” 红雪停下包扎的动作,脸色难有的严肃,看向文墨宇,逼问道:“你体内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 “真的是蛊虫?!” 文墨宇也是感觉不好了,自己的猜测竟然成真了,可是这惑心蛊又是什么东西? “蛊心蛊是云南苗疆的东西,具体的我也没有多少记忆了,但是这东西已经极为罕见可,它最大的作用就是迷惑心智……谁要害你?!”红雪尽力的想要想起更多的东西,可是却一无所获。 文墨宇深吸了一口凉气,蛊虫他并非第一次接触,前世一条小小的蛊虫都差点要了他的命,他岂敢不慎重? 若不是今日那莫家莫婵魅惑激荡的舞蹈,他还发现不了身体里的异样,文墨宇不是一点定力也没有的人,但是坐怀不乱还是可以做到的,可偏偏的,在那一舞之中,竟动了欲念,这要是换做前世,自己那多不计数的仇家还在的话,真是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而且,血液里生物轻微蠕动的感觉太熟悉了,直接激起了他前世的记忆,那是蛊! “很多蛊虫的死亡,是跟随宿主的,甚至他们还会吞噬宿主的血肉……” 红雪一脸的沉重,缓缓诉说着的内容让文墨宇心惊不已,难道,重活一世,是老天爷开的玩笑吗?! 逗我玩儿呢? 第四十四章 最美的梦 随着文墨宇忧心忡忡面如死灰之色的离去,红雪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轻勾起嘴角,这人,倒是挺有意思的。 许多人、事还没有印象,其他的东西自己倒是记起来不少,惑心蛊,其最大的特性便是乱人心性,加剧宿主内心的负面情绪,对于身体却无大碍,但是蛊虫有个标配的特性,就是除了养蛊人,别人难以使蛊虫脱离宿主。 像文墨宇这样的身份,想害他的人太多了,红雪也没这个闲情雅致帮他追究幕后之人,她倒是隐隐觉得,有个人能帮到他,可是是谁呢? 越去想要记起一些东西,脑袋就跟即将炸裂一般疼痛,红雪皱了皱眉,懒再去想。 而文墨宇更懒,反正也拿这蛊虫没办法,还能怎么办呢?他没有为难自己的习惯,困了,睡觉! 又是一夜过去,清晨的阳光重新照耀在这片大地上时,短暂的驱散了黑暗下隐藏的罪恶,带给人们的,是充满着无数未知的生活。 “小姐,你醒了?” 莲月拧好的毛巾递到了白语溪的身前,女子掀起被子下床,接过毛巾,赶紧脖子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才想起昨夜的事情,边问道:“太子呢?他……怎么样了?” “太子能有什么事情,倒是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啊,不是去参加莫家的茶会吗?怎么回来还带着伤了,莲月可是心疼呢。”小丫头幽怨的看着白语溪,她是一晚上都没睡好,在白语溪身边照料着。 “路上遇到几个刺客,我这不是没事嘛。”白语溪轻描淡写的说道,将毛巾递给莲月,开始穿衣。 小丫头的眼神更幽怨了,急忙对着地面呸了三声道:“呸呸呸,要是有事可还得了?!早知道,我就跟你一起去了!” “行啦,知道你对本宫的忠心啦,你去又能如何?你这扭伤了脚的小丫头,乖乖在府里给本宫洗衣做饭就好了。”白语溪轻笑着安慰,她和莲月虽是主仆,却更像姐妹,这样的关心,对她而言,难能可贵。 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日子总是阳光明媚的平静,没人来打扰的文墨宇甚有闲情的在自己府后的花园转悠了起来。 本是有范建跟着,又嫌弃他碎嘴的毛病甚是烦人,便赶了他,一人信步行园。 是太舒服,还是太疲惫,也分不清什么原因,文墨宇睡倒在湖心亭的椅子上,渐渐入了梦境…… 梦里,他来到一个地方。 这片天地,山清水秀,鸟语花香,还是一往如常的宁静,各种药材的清香飘散在空气中,还夹杂了许些熟悉的香味。 眼前的门,轻轻的被打开,门内女子青衣素素,墨黑的长发垂在脑后,看着文墨宇,浅笑轻语:“你回来了。” 相顾无言,种种情愫却于眼间弥漫…… “我找到我的家人了,他们从来没有抛弃过我,墨宇,我们把他们接来一起住在清竹居好不好?” 门口晾晒药材的草地上,一对再寻常不过的恋人并肩躺着,女子趴在男子身边,双手撑着头,带着无比纯净的笑容想象着未来的生活,说道:“以后啊,你负责采药做饭,我就负责看病出诊,爹娘呢,就跟那些叔叔婶婶一起聊天喝茶,晚上我们一家人,都可以坐在院子里说话看星星,好不好?” 男子不语含笑,伸手拨开她脸上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发丝,那容颜,那眉眼,那唇齿,都是他喜欢的样子。 他伸手,想要将女子搂在怀中,不再分开,眼前的人影却突兀的如风散去,他正愕然,身后却传来声音。 “墨宇,快过来,该拜堂了。” 文墨宇一转身,就看见女子一身大红的凤冠霞帔,双手扯着手帕,面色绯红,娇艳欲滴,低着的头就像要钻到地里去了。 叶怜清没有酒窝,也没有酒,却有人醉的难已自休。 一步一步走到女子身前,文墨宇的视线像定格在了那张脸上,再也转移不开…… “小姐,我们快点回去吧,你还带着伤呢,可不能乱跑。”莲月开启碎碎念模式,跟着白语溪的脚步嘀咕个不停。 白语溪无奈的看着她,道:“在太子府里你还担心什么,屋子里太闷了,可让我透透气吧。” “那小姐等下要跟奴婢去换药,可不能捉弄奴婢。”莲月倒学精明不少,白语溪最怕疼了,从小到大仅仅几次的受伤给她上药总是最麻烦的。 “好哇,你个小丫头敢算计本宫,看来也该找……咦,谁在那边?”白语溪转过拐角,正瞧见躺在湖心亭内的人影,疑惑的问道。 莲月朝着那边伸长脖子去看,然后撇撇嘴道:“还能是谁,可不正是太子殿下么?他好像睡着了。” “睡着了?” 正打算离去的白语溪心下一软,想到昨夜他将自己护在身后的模样,对莲月吩咐道:“去拿床毯子过来吧。” “什么?”莲月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姐这是在关心太子殿下吗? 白语溪看懂她眼中的古怪,白她一眼,道:“还不快去。” 莲月搞不懂自己小姐的心思,只好回院去拿。 停留在原地的白语溪想了想,还是朝着湖心亭走去。 眼前的人,比以前变化不少,面容更加丰毅,虽是从小一起长大,甚至曾经是彼此之间最亲密的人,可是白语溪却觉得,他一次又一次的让她感觉到陌生,那个曾经许下诺言要娶她的男人,得偿所愿了,可是这个过程和结果,却是她幻想过所有的场景里都不曾出现的。 她一直以为,她是最懂文墨宇的那一个,可是现在,白语溪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他,这就是所谓,最熟悉的陌生人吗? 睡着的文墨宇脸上带着熟悉的笑,那笑容曾是她的专属,可她多久未曾见过,不记得了。 他的梦,一定很美,梦里的人,会是自己吗? 白语溪摇摇头,时过境迁,他们不再是彼此心有灵犀的恋人,他的心思,她不再懂。 “清儿……清儿……” 第四十五章 狼狈落水 清风拂过的水面,绽开圈圈涟漪,男子梦中呼唤的名字,像一颗石子,投进了白语溪的心湖。 她是当朝一品大员的独女,有着羞花闭月的容貌,也是皇都千万人只可远观的第一才女,白语溪足够骄傲。 可这些骄傲被男子一句“清儿”打破的粉碎,这么多年,她开始以为是他收不住心,可是现在她才明白,住到了他心里的人,不是自己。 “小姐,这毯子……”莲月抱着毯子看着感觉心情不好的白语溪,轻声询问。 白语溪有些恍惚,只挥挥手道:“给他盖上吧。” 莲月也不知自家小姐这是怎么了,乖乖拿着毯子给文墨宇盖上,谁知,她的手刚放到文墨宇面前,就被一把抓住。 “谁?!” 文墨宇条件反射一般猛的睁开眼睛,看到被自己抓住的莲月顿时尴尬了起来。 “啊!你干嘛啊,还不快松手!”莲月扔了毯子忙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可那手就像铁钳一般难以挣脱。 听了这话,文墨宇才赶紧松开了手,莲月揉着手腕没好气的看着文墨宇道:“太子殿下可真不识好歹,若不是小姐说给你拿床毯子,奴婢才不过来呢。” 看到一旁背对着自己的白语溪,文墨宇心里一暖,问道:“你……的伤,还好吗?” “谢太子关心,本宫没事,莲月,我们回去吧。”白语溪的态度说不上亲热,也说不上疏远,可让文墨宇怎么都感觉怪怪的。 这桩婚事本就让他对白语溪有些愧疚,想想她这样的态度也是应该,便懒于计较了。 …… “公…子,公子,我们真的要去吗?要是被老爷知道了,会不会责罚我们?”一个小书童扯着一个柔弱书生模样公子的衣裳,表情难是纠结之色。 那公子无奈的瘪了瘪嘴,道:“荷露,你还不知道本公子的性格吗?我要做的事情是一定要做到的,何况,我好不容易才得知这个办法,怎么样也是要去试试的。” 小书童更是无奈,可也知道,眼前这人要做的事情,怕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又问:“要不,我们多带一些人吧。” “不行不行。”那公子急忙摇手道:“人多就太过招摇了,反而不好,没事,一个晚上而已,走吧。” “那好吧。”小书童看上去委屈巴巴。 这公子书童二人,好生的细皮嫩肉,仔细一看,正是大周的公主殿下和她的贴身婢女荷露,文中晋的病一直没见好,文涵舞也是心急如焚,不知从哪里打听来,若是去皇都外安宁寺后的荷花池,取辰时的花上的露水熬药,可医治百病。 担心下人侍卫不够用心,文涵舞干脆来了个乔装出宫,身边带的,也就荷露一人。 天黑之前,两人总算来到了安宁寺,向住持说明来意之后,寻了客房休息睡下。 天一亮,两人拿着装水的葫芦,就开始采集那些荷花上的露水。 荷花池很大,盛开后的荷花凋零不少,但并不影响这片荷花池宁静祥和的美丽。 “哎,哎,这船,怎么晃个不停。” “啊,公子,公子,我们,我们不会划船啊。” 是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公主殿下,被一叶小船难到了,两人拿着船桨这边扒拉一下,那边扒拉一下,这小船不仅没有前进分毫,反而因为两人的动作摇晃个不停。 “哎,哎,哎呀。” “噗通。” 不是美人出浴,也不是出水芙蓉,傻乎乎的公主殿下,落水了。 荷露急的不知所措,只好大声呼救道:“来人啊,快来人,我家公子落水了。” 正是那些僧侣早课,听不到这边的动静,文涵舞在一人高的池子里扑凌,呛了好几口池水,荷露想抓住她的手,却几次落空,急红了眼睛。 正在这时,一个人影毫不犹豫的跳进了池子里,抓住不断挣扎的文涵舞往岸边拖过去。 没有英雄救美的潇洒,可怜的好心人被下意识挣扎挥动手臂求生的文涵舞拍打了好几下,甚至在脸上抓出几道红印子。 等到了岸上,那人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面容扭曲,瞪着瘫到了地上的文涵舞怒道:“好心没好报,你可知道本公子这张脸有多重要!” “咳咳,咳咳咳,呼……”文涵舞呛了几声,正听到这话,不服输的回瞪道:“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啊,谁叫你那么用力,你差点勒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什么?!”那人气乐了,道:“怜香惜玉?你一个大男人要什么怜香惜玉啊,要不是本公子,你今天就淹死在这里了。” “我,我……” 文涵舞想了想,他说的可真是,自己此时是男儿装扮,又怎么能埋怨人家不怜香惜玉? 可是,要公主殿下认错,那绝对不可能,好歹她也是堂堂的公主,传出去丢不丢人? 明知自己无理的文涵舞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假装自己很有道理的样子道:“那个,没错!你是救了我,可是你刚刚差点勒死我了,最多……我们扯平了!” “你,哼!不可理喻!”那人一甩袖子,懒得再理会文涵舞,转身离去。 文涵舞松了口气,看向那荷花池,又垂头丧气了起来,硬着头皮冲那背影问道:“哎!” 那人不理,文涵舞一咬牙,冲到他身前,问道:“你会划船吗?” 林风皓明白了她的意思,昂起头来道:“会啊。” “那你帮我划船,我可以给你钱。”文涵舞眼睛都亮了,若是不到池子内,自己在边上是收集不了多少露水的。 男子有些好笑,勾唇笑道:“你能给本公子多少钱?” “你开口吧,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不是太过分。” “哦,你很有钱是吗?” “雇你划船的钱,总是有的。” “哦,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要本公子帮忙不是不行,只是我要的,不是钱。” “不要钱?”文涵舞狐疑的看着他,问道:“那你要什么?” “你的道歉。” 第四十六章 说错了话 “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你道歉。”林风皓认真的把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搞事情吗?自己最得意最在意的就是这张脸,救个人不但没有一点感激也就算了,还把自己的脸抓成这幅模样,叔能忍,婶也不能忍啊! “是不是我道歉你就帮我划船?” “可以。” “好,对不起。” “……” 这么爽快?! 林风皓有点惊讶,上一刻还蛮不讲理的人,这时道歉认错竟如此干脆? 不过他还是言出必行之人,微愣一会,就转身走上了那小船,撑起了浆,他不知道是,文涵舞也觉得自己不对,却碍于拉不下脸道歉,只是她好歹是堂堂公主,从小到大还没谁让她道过歉,看着林风皓的背影,一丝丝阴谋的味道在眼神中酝酿…… 小船缓缓驶进了荷花池,文涵舞和荷露认真的将那些荷花上的露水采集下来,等日头完全升上山顶,葫芦里面已经有了慢慢一壶的露水。 林风皓尽职的划动小船,一言不发,也没有想要打听她们采集这些露水的原因的意思。 “公子,擦擦汗吧。” 荷露拿出手帕,递给文涵舞,她这才歇下了手,小心放好葫芦。 “喂,看你穿着不错,是哪家的公子啊?”文涵舞擦了擦汗,对着林风皓问道。 后者有些好笑的反问:“穿的不错的,一定是要名门望族出身吗?” “呃……难道不是这样吗?”文涵舞不解。 林风皓只笑了笑,没再说话,眼前的人,既非姿色不凡的美女,又不是才华超群的公子,他没有说话的兴趣。 可是文涵舞不依了,又说了句:“喂,我问你话呢。” “你问我就一定要答吗?” “这……也不是,好歹礼貌总是要有一点的吧。”文涵舞又一次感觉到了这种深深的无力,这人和那个红雪一样讨厌,可是又没红雪好看。 林风皓毫不犹豫的回答道:“礼貌是给友人,至少目前,你还不是我的朋友。” “你以为本公…子稀罕吗?哼。”文涵舞甩开了头,一脸傲娇,开玩笑哎,她堂堂的公主殿下,哪里会在乎是不是谁的朋友,想要跟她成为朋友的人,排队都要从皇宫排到城外呢! 船靠了岸,林风皓放下船桨,看着文涵舞想说些什么,摇摇头,直接转身离开,本就是萍水相逢,也无所谓什么了。 “哎,等等,这银票你收下。” 文涵舞追上他,递过去一张百两银子面额的银票。 林风皓却看也不看,摇摇头道:“不用了,本公子还没沦落到这个地步,况且在这个世界上,钱,不是万能的。” 说完,大步离去。 “公子,我们快回去吧,不然让老爷知道你不在宫里,会着急的。” “嗯,走吧。”文涵舞抱着葫芦,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两人来向住持告别,刚到门口,却见那男子也在屋中…… “林施主,你这份孝心实属难能可贵,令尊定能安然回返的。” “真若如此便好,可父亲这次招惹的,是从二品大员,恐怕,凶多吉少。” “阿弥陀佛,林施主,自古邪不胜正,恶不欺善,佛祖,会庇佑你们的。” “借住持吉言了。” 林风皓很有礼貌的施了一礼,退出房间,与文涵舞一个擦肩,也没招呼。 “住持,方才那位林公子看上去行色匆匆,可是怎么了?”文涵舞进去直接开口问道。 老住持神色无奈,回道:“哎,林施主是个可怜人,他父亲林正可是那开峰府的清官啊,却因说错一句话,得罪了开峰府的巡抚,打了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关了起来,前两日,移送了都兆府,林施主从他乡闻讯日夜兼程赶来皇都,路过此处,便歇了一夜。” “原来如此。” 文涵舞所有所思的点点头,朝堂上的东西她不懂,可是从礼数上来说,以下犯上可是足够杀头的大罪,只是因为说错一句话,至于如此吗? 荷露带着还在走神的文涵舞离开安宁寺,直奔了皇城而去,再晚,可真要挨罚了。 …… 太子府大门内外,两个人影行色匆匆,还是走路低头不看人的那种,于是咚的一声,两个人影没有意外的撞到了一起。 “我靠,谁啊,瞎了啊!” 范建摸了摸额头,没好气的骂道,一抬头,看见面前气呼呼的丫头,正是白语溪身边的莲月,立马换了一副嘴脸,贱笑道:“哎呀,怎么是莲月姑娘,对不住,对不住,可没把你撞疼吧。” “你走路带不带眼睛啊!”莲月也摸了摸额角,冲他怒道。 范建赔着笑,道:“这眼睛,白长了,白长了。哎莲月姑娘,你不在太子妃娘娘那里,这是去哪?” “还不怪你,身为太子府的大总管,府里伤药没了都不知道采办,娘娘脖子上伤还要换几次药呢!”莲月翻个白眼,边说着边越过范建,准备去药铺买些伤药。 范建横跨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道:“哎呀,伤药,好说好说,我房里还有呢。” “你房里怎么会有伤药?范总管,你这是中饱私囊啊。”莲月一脸狐疑的看着他,白眼翻的更厉害了。 这说听得范建连连喊冤,道:“我可不敢啊,这可是太子府啊,那伤药,还是太子回来用剩下的。” “太子?他什么时候受过伤?”莲月的眼神中满是怀疑。 范建解释道:“就太子回来那晚,也不知是怎么弄得,右手好长一道刀痕,血流不止,可把我吓坏了。” “行了行了,就当你说的是真的,还不快去拿来,要最好的啊,小姐最不喜欢留疤痕了。” “得嘞,现在就去,现在就去啊。” 第四十七章 几坛好酒 皇都城外数百里树林,左转进入,往深处数十里,安置着百来顶帐篷,住着上千青壮之人,正在一块开辟不久的空地上排列成阵,随着一声声口号整齐划一的动作。 这是文墨宇下了马车之后所看到的场景,经过半个月的训练,他们的动作相比那些现代军人虽然略显生涩,却也算有模有样了。 文墨宇有个说不上疯狂但绝对有病的想法,他想把二十一世纪特种部队的训练方法,都用到这帮古代人身上,他想培养出一支精锐,服从命令听从指挥的军队。 谁说不行呢?古代人也是人嘛。 “太子。”罗正源褪下将军盔甲,穿着布衣,那份英气却没有减少半分,看向文墨宇的眼神,更加的恭敬。 他是上过战场打过仗的人,更加清楚这些方法对于将士的好处,那些口令动作看似无聊,但是培养的,是将士在战场上的气势和对命令的执行标准,这些看似奇怪的办法,用到战场上,却有无法想象的益处。 军人崇拜强者,也崇拜能使他们变强的人,目前的文墨宇,显然是后者。 “进展如何?” “都在计划之中。” “嗯,可还是太慢了,这样吧,粮食减少,想不饿肚子的,都自己去狩猎,我不管是个人行动还是集体行动,谁狩猎最多,评分增加。” “太子,这不会出乱子吧。” “乱子?”文墨宇看着他,幸灾乐祸道:“出了乱子本太子拿你是问。” “是!” “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苗子?” “有倒是有一个,就是年纪,太小了。” “领本太子看看。” 罗正源带着文墨宇来到队伍的另一侧,指着一个看上去方才十五六岁的男孩对文墨宇道:“太子,就是他,别看他小,这小子力大无比,而且骨子里有股狠劲。” 那个幼小的身影站的笔直,皮肤黝黑,汗水从他脸测落下,那眼神里,文墨宇好像看到了年少的自己…… “把他叫过来。” 文墨宇扔下一句,转身到帐篷里坐下,只听身后罗正源喝了句“董伯方!”,红雪抬个眸子赏他个眼神,接着吃桌上的水果。 男孩跟着罗正源走进帐来,还是青雉的年纪,却没有一丝这个年纪该有的胆怯和好奇,面容上有的,只是平静无波。 “公子,人带来了。”罗正源行礼,退到一旁。 文墨宇看着那个男孩,微微一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眨着眼睛看他,声音冷漠:“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不得无礼!” 罗正源怒目,出声喝道。 文墨宇摆摆手,示意不要紧,接着说道:“说说吧,你来这里的目的。” “我想变强!” “理由。” “报仇!我的父母,都死在山匪手上,我要变得强大,我要报仇!” “哈哈哈哈。”董伯方的眼睛里,有复仇的怒火,文墨宇看的真切,突然放生大笑了起来,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罗将军,他说要复仇?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还想找山匪复仇?哈哈哈哈哈。”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现在是很弱,可你不过是一个需要护卫和身份的懦夫!”董伯方咬着牙,握成拳的手臂上青筋毕露,愤恨不平的眼神狠狠地瞪着文墨宇。 此时此刻还笑的欠扁的文墨宇从座位上走了下来,直走到了董伯方的面前,蔑视的眼神刺痛了这个少年。 “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打我?嗯,来啊,不敢吗?”文墨宇瞥了眼他攥的紧紧的拳头,笑意嘲讽。 董伯方被他一激,压抑的情绪随着一声大吼,不再犹豫的挥拳狠狠的砸了出去。 拳头刚伸出去,文墨宇立马一抬脚,狠狠的踹在了他的小腹,将他踹飞了出去。 “想动手,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如果没有,就给我把你身上那股子狠劲收起来,报仇,连我这个懦夫都打不过你配吗?” 文墨宇懒得再去看他,叫上红雪,上了马车离去。 “你是要打磨那小子。” 马车上,一直没出声的红雪突然开口,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文墨宇笑了笑,道:“你怎么知道,他可是出言不逊骂了我,我怎么就不是因为报复呢?” “如果你是这种人的话,我这个时候,也不会在你的马车上。” “嗯,过刚易折,如果他能领悟这个道理的话,倒算个可塑之才,不过,那一脚,我还有真有点报复的意思。” “这样的你,竟会被那群蠢材称之为草包……说吧,你从来不做没有目的的事情,今天把我带过来,有什么可以帮忙的。”红雪单刀直入,她不喜欢拐弯抹角。 文墨宇贱笑着:“与其说是帮忙,不如说是我给了你一群沙包,你若是无聊,就过来溜达溜达,不死不残就够了。”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 “可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样的聪明人。” 相视一笑,文墨宇心情大好,有些人交流起来,一点都不累。 目光看向别处的红雪,想到那个男孩,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董伯方的身上,总有一种让她很熟悉的感觉,她想要追寻这感觉的源来,该死的头痛又来纠缠,只好作罢。 “看来,我又要帮你拍苍蝇了,你是不是得给点好处?”红雪眯起了眼睛说道,脸上的笑意玩味起来。 文墨宇的眼神冷了下来,道:“我欠你几坛子好酒。” “就这么打发我?” “不会让你失望的。” “勉强。” “六子,停车!” 六子哪里见过这阵势,吓得哆嗦,指着他们说道:“你们……你们是……是什么人?……知不道……知道……这可是太子殿下的马车?” “太子殿下,你不会打算在这马车中躲一辈子吧”他开口笑道,直接无视了双腿打抖的六子,众黑衣人讨好的附和着笑。 敲了敲车门,示意让六子下去,文墨宇推开车门,出来站直了身体,缓缓伸了个懒腰,完全无视了包围着他的黑衣人。 “怎么都秋天了,苍蝇还这么多,嗡嗡嗡的吵,茅坑里的屎没吃饱啊。” 第四十八章 梦魇轮回 看着文墨宇不但没有自己意料之中的惊慌失措,反而完全不把自己等人放在眼中,还嚣张的口出狂言,他瞬间气红了一张老脸,勃然大怒道:“找死!都给我上去砍死他!老夫要把他剁碎了喂狗!” 黑衣人得令,都被文墨宇的苍蝇比喻激怒的他们,举起快刀往前就要往文墨宇身上砍去,眼看文墨宇就要死在乱刀之下,他眼中狡黠之色一闪,急忙抱头蹲下,还不忘大喊一声:“拍苍蝇啦!” 一群黑衣人更怒,手中又加了几分力道,誓要将文墨宇砍成肉酱,方可消心头之恨,眼看就要得逞,这时,以马车为核心震发一道气劲,为圆形弧度散发出去,团团围着文墨宇的黑衣人突然感觉一种巨大莫名的力量将自己震荡开来,极速往后飞了出去,直到撞到大树才停下,摔落在地,浑身都被这气劲散了骨头一样的疼痛。 那老者看到这一幕,眉头一皱,也不心疼这些替死鬼,双目如刀盯着那马车,冷笑一声道:“我说你这个草包这么有底气,原来是有高手相助,老夫倒想看看,这藏头露尾的孙子,是何方神圣。” 说完,手中酝酿好的内力成球,朝着那马车扫了过去,一声响声之后,简易的马车爆炸开来,一道人影瞬间停在了半空,文墨宇看着她的身影,眼中神色复杂。 红雪冷冷瞧了那老者一眼,冷哼一声,身上的气势毫不保留的散发开来,如同一名睥睨天下的王者。 那老者看到那身影,突然瞪圆了眼睛,仿佛看到什么极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脸惊恐的指着红雪疯狂般的吼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你……” 他来不及说完这句话,红雪动怒了,眼前人敢打烂她坐的马车,还敢口出狂言,那么,就该承受惹她发怒的代价。 一道虚影如同觅食的雄鹰捕捉猎物般急冲向下,直接穿过了那老者的身影,留下一具,左胸口破碎露出一个大洞的尸体。 随着王行建带着无法瞑目的眼神的尸体摔落在地,渐渐失去生机的瞳孔和恐惧到扭曲的表情让文墨宇若有所思的看向红雪,对她来历的好奇也愈发强烈。 也许,以后会知道的吧。 马车坏了,两人把被那死状恐怖的尸体吓晕过去的六子扔到了马背上,走路回去。 那些黑衣人相互搀扶着起身,看到王行建的尸体,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忌惮,只一招,受主子万般礼遇的高手就这般死在当场,这样变态的武力值,他们再生不起丝毫反抗报复的念头,但是就这么回去恐怕他们也会活不成,讨论一番,他们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天涯海角,不管哪里,都要比待在皇城安全。 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只有破碎的马车残骸,和一具带着噩梦般回忆的尸体……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是什么?没有外人眼里的豪情万丈,快意恩仇,更多的,是刀光剑影,生死由天。 弱肉强食,是亘古不变的生存法则,拥有内力根本不受朝廷管制的武林人士区分正邪两派,去年深秋,他,还是正行门的门主,手下三百多弟子的中等门派,一直跟随嵩山派,是众多正道门派中中等的一派。 但是,那一战,那个穿着金甲红衣的男子,打碎了他所有的骄傲,带给他一个一年来都无法摆脱的噩梦。 王行建永远记得,那天他跟着一干正道人士前去围攻那个武林中邪教第一人,那人手下所有的教众被邪教地位极高的一名叛徒和被邪教的前一任教主控制,上百高手围攻一人,他却没有丝毫慌乱,微抬着下巴,漠然的眼神扫过包围着他的高手,带着些不屑的傲然道:“想杀我,就凭你们?” 那时候,王行健,还有所有的高手,都觉得他太过狂妄了,可是,没多久,他们就明白了,他,有狂妄的资本。 没有用剑,也没有用刀,一个人,一把折扇,还有一堆神出鬼没的暗器,他甚至没看清那暗器究竟是什么,只见这上百号在武林中地位卓然的门派长老,掌门,成片成片的倒下,作为被围攻的他,却神色自若,连大气,都没喘一口。 那一战,尸山血海,那一战,轰动武林,那一战,正道门派元气大伤,他很幸运,是十几个幸存者中的一个,但他也很不幸,那一战,那个身影,那些场景,都成了他的心魔,他夜晚的噩梦。 最终,他还是死了,死在一个正道门派的大弟子手中,开始他不信的,那样的高手,怎么会死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手中,可是这个消息在武林中传的沸沸扬扬,也没人再见过那人,他觉得自己终于摆脱了噩梦,那天,他高兴的大醉了三天三夜。 后来,他一次偶然,与一位皇子有了交集,那位皇子给他许多的金钱,对他毕恭毕敬,极大的满足了他的欲望和虚荣心。 那个皇子要当皇帝,自然要除掉太子,在权势面前,什么兄弟,也不过是狗屁罢了,他早已司空见惯。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么一次在自己看来简单无比的刺杀任务,却让他再次遇上了这个魔鬼。 他终究是死在了他的手下,也许,这就是他的宿命,魔鬼让无边的恐惧笼罩着他,把他拖进了地狱。 轮回,这是轮回! 有他相助的太子,又会是谁的对手呢?他没死,那武林,将再掀起一片腥风血雨,自己,不过是早一步罢了…… “他好像认识你。”文墨宇牵着马看向红雪。 “那又如何?”背着手一脸悠闲的红雪挑眉反问。 “可是,你不是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那不能成为他打烂了马车让我走路的理由。” “……” “你真是个怪胎。” “谢谢夸奖,你也一样。” “我们真的要走回去了?我可是太子哎!” “你可以选择把马给我,然后把这个人背回去。” “算了,我们还是走吧。” 第四十九章 三哥最好 两个人一路斗斗嘴,聊聊天,总算回到了太子府,刚到门口就见范建那货蹲坐在门口傻笑,让文墨宇看见了,大觉丢人,他堂堂一个太子,怎么就有这么一个损形象的总管? “阿健,想什么呢?” “莲月好漂亮啊……”痴呆状态的范建还没听出这声是谁,喃喃的说着自己的心声。 冒着腰躲在他身后的文墨宇狡黠的笑了笑,突然声音一冷,板着脸喝道:“好胆!本太子的陪嫁丫鬟你也敢打主意,小命还要不要!” “太,太子殿下!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被这一喝惊的差点蹦起来的范建急忙跪下,自己也是不识好歹了些,莲月可是太子妃的陪嫁丫鬟,进了太子府,也就是太子的女人了,岂是自己能够染指的? 想到这里,眼神黯淡了下来。 “处理好你外面的破事,喜欢呢,就光明正大的追,可别耍什么下三滥的手段,丢本太子的人,还有啊,你要是敢欺负莲月,别说本太子不帮你,白语溪都能扒了你的皮。”文墨宇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喜欢一个人,从来都是勇敢而又充满正能量的事情。 这话听的范建一阵激动,巴不得马上给文墨宇两肋插刀了。 一个人遇到了爱情基本就是废了,文墨宇摇摇头,把马和六子扔给范建,回到自己的院子。 喜欢的人,像叶怜清吗?那个善良而又孤独的女子,现在会在哪里?过的怎么样了呢?她找到了自己的亲人吗?约定好的诺言,她还记得吗? “三哥,你跑哪去了,一个上午都不在府里。” 文涵舞看见文墨宇,一脸埋怨的走了过来,鉴于文墨宇之前的种种事迹,她误以为这一上午这不安分的三哥扔下如花似玉的太子妃,又跑去寻花问柳了。 文墨宇笑着看她,可能是第一次有个妹妹,平常不着调的他在文涵舞面前却是要稳重许多。 “处理点事情去了,怎么,找我有事?” 两人一起在院子里坐了下来,文涵舞突然严肃的说道:“我的事情先不急,三哥你告诉我,你失踪是怎么回事?” 原来,文墨宇大婚失踪之事,文中晋怕文涵舞担心,特意下令此事不得传到公主耳中,原本文涵舞也是不知情的,但宫里的太监闲聊又提起这个事情,却正巧被文涵舞听见了,立马出宫直奔太子府而来。 她表露无遗的担心,文墨宇哪里看不出来,只好将三月来的事情粗略说了一下,刻意忽略了自己受伤还有与那些山匪的打斗。 “三哥,你厉害啊,失踪都能给我找个嫂……”文涵舞听完之后放下了心来,一脸佩服的看着自己的三哥,话没说完,又变脸似得盯着文墨宇道:“不对,三哥,你已经有语溪姐姐了呀,那清嫂子要怎么办?” 文墨宇无语的看她一眼,这面都没见,嫂子都叫上了,这个问题他也很无奈啊。 退婚或是和离对白府和白语溪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在这样的时代,普通女子被退亲就足够被人在背后戳一辈子的脊梁骨,何况是位高权重的白丞相之女? 可是若就这样维持夫妻的名分,将来又将清儿置于何地? 就算清儿愿意委屈自己,两人又要怎么相处? “小舞,你不是过来关心你三哥我的,你是过来给三哥找麻烦的。”文墨宇斜眼看她,这妮子有时候真是讨嫌弃的。 “嘿嘿。”文涵舞露出纯洁无害的笑容,睁着大大的眼睛卖萌讨乖,嬉笑着说出来的话却没点客气:“三哥啊,你女人的事情我就不问了,但你不能让语溪姐姐受委屈哦,还有,本公主过来找你,是真的有事,你可是我最最最喜欢的三哥了,你忍心不帮忙吗?” 行,你可爱你说什么都对。 文墨宇默默安慰自己,才道:“就知道你贫,说吧,什么事?” “帮我……朋友一个忙,去一趟都兆府放个人。” “呦呵,在这皇都你七公主一声令下,还能有办不成事?” “哎呀不一样嘛,三哥你帮帮忙呗。” “犯的什么事?” “得罪人了,那人我听说过,可是一个两袖清风的青天大老爷呢。” 文墨宇突然不说话,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文涵舞的眼睛,问道:“你刚回皇都,怎么就知道那人两袖清风?还青天大老爷?” “这个……” “老实交代!” “干嘛这么凶嘛,我不就是去了趟安宁寺吗,这都是住持告诉我的,他总没必要骗我吧。” 文墨宇哪是这么好糊弄的人?接着追问道:“你不好好在宫里待着,跑安宁寺干嘛去?” 幽怨的公主殿下没想到几年不见这三哥竟如此精明起来,只好将前因后果都乖乖的从实招来。 谁知刚说完,文墨宇竟哈哈大笑了起来,气的她一阵不爽,气呼呼的说道:“三哥,你不帮忙就算了,还敢笑本公主,哼,我去找父皇去。” “哈哈哈,行,行了,父皇身体还没好,我帮你,我帮你还不行吗?”文墨宇快笑岔了气,又得强行憋着,拉住了就要离开的文涵舞。 接着还是忍不住的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父皇喝了你采集的露水之后,有没有好一点?” “这个……可能是露水不够,明天我和荷露接着去。”文涵舞声音越来越小,自己说这话都没底气,又怎么能让文墨宇相信呢? 文墨宇也没有责备她的意思,她的孝心也说明了她的善良。 “行了,我答应你,用过午饭就去要人,行吧?” “三哥,我就知道你对小舞最好了。” 文涵舞抱着他的手,高兴的把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干嘛干嘛,我都答应你了,还不回宫,想蹭饭吃啊?” “三哥,你那个朋友在哪里呀?” “红雪?你找她干嘛?” “哎呀,你的朋友不就是我的朋友吗?带我认识一下呗,除了语溪姐姐,我还没有什么朋友呢。”文涵舞瘪着嘴,看上去委屈无比。 文墨宇也没做他想,只好带着这磨人的小公主来到红雪所在的居安苑。 第五十章 饱血方休 两人走进居安院,却见红雪正摆了张矮几在树下自饮自酌,她好像特别喜欢喝酒。 文墨宇还没说话,文涵舞就小跑了过去,拿起酒坛闻了一口,开心道:“好诶,三哥快来,喝酒可比喝茶好玩多了。” “女孩子家家,怎可饮酒?”文墨宇故意一板脸说道。 丝毫不在意的文涵舞叛逆性的白他一眼,抓着酒壶就学着红雪方才的模样,仰头一口灌下,然后得意的看着文墨宇,烈酒烧喉,一大口酒咽了下去,笑容僵住,直呛得她直流眼泪,边哭边咳道:“咳咳咳,三哥,咳咳,这,咳咳,这什么酒,咳咳咳,怎么这么辣嘛,咳。” 这时红雪才懒懒的抬起眼皮瞅她一眼,炫耀一般的仰脖灌下了一口酒,脸不红气不喘的不屑道:“不会喝逞什么强。” 刚刚平复下来的文涵舞红了眼睛,赌气道:“哼,不就几口黄汤嘛,谁说本公主不会喝,本公主刚才是,是意外,我还能喝!”说完,文墨宇来不及阻拦,就见她抓着酒坛仰起头咕咚咕咚全灌了下去,最后却是连抓坛子的力气都没有了,酒坛摔到地上,文涵舞一张脸已经通红,站也站不稳,目光都找不到焦距,晃晃悠悠的指着红雪的方向喊到:“你看,看,我,我还能喝的。” 话音刚落,她身子一软,就要倒在地上,离她最近的红雪伸出一只手来,准确的将她接住,仅存着一丝意识的文涵舞看着那张侧脸,花痴的笑了,接着便睡了过去。 “你这位公主殿下,可算是安分了。”红雪无奈的看了一眼手上的文涵舞,又转而对文墨宇说道。 文墨宇也是苦笑一声,走过去将文涵舞接过来抱进了红雪的房间,给她盖好被子才轻轻的关上门。 夜色袭来,中秋将至,皎洁的明月挂在空中,将银白色的神圣光辉撒向大地,文墨宇和红雪身旁的空都嫌酒壶不够尽兴,直接命人抬了几大坛子酒过来,也不知过去多久,喝了多少,那空空酒坛堆了好几个,两人这般沉默着,一句话也没说。 文墨宇砸巴砸巴了没有味道的嘴,一脸失望,这个世界所谓的烈酒在他看来实在是能淡得出鸟来,红雪却喝的难得开心,心中没缘由的有种想要月下舞剑的冲动。 她从来只做不想,二话不说摘了文墨宇头上的发冠,将发带解下,站起身来轻轻一抖,那软飘飘的发带瞬间变得笔直,明明是白布所织的柔软发带,却犹如宝剑出鞘般尽显锋芒。 起舞,那一瞬恍惚,红雪回到那片麦田…… 月下空旷的麦田,宛若只有两人的天地,她欣喜,惶恐,羡慕,失落,那段剑舞,是为助兴,也为劝解。 稻穗勾住拉下了发带,她一旋身,三千青丝飘然落下,美艳至极。 “浮生浪迹笑明月,千愁散尽一剑轻。” 那个模糊的身影痴痴的望着她,说她若是女子,定然倾国倾城,她否定女儿身份,心中却比喝了蜜还甜。 可这美好的一切如水中泡影幻化成风,所剩下,只有无尽的痛苦和冰冷。 红雪收了剑,准确来说,是收了发带,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喝着酒。 文墨宇看着她,把自己的酒壶也递了过去,在红雪疑惑的眼神中说道:“好诗好词但非好心情,你说的那句诗,既要有浮生浪迹的潇洒,笑看明月的畅怀,还要有千愁散尽的得意和一朝剑轻的忘怀,可是我在你眼里看到的,只有痛苦和失落。喝吧,醉吧,一场大梦醒来,初阳依旧。” 文墨宇抱着还在昏睡的文涵舞离开了,背后,是红雪也知道有着什么心情的眼神,和那脸上开心畅快的笑容。 将文涵舞抱到马车上送回了皇宫,文墨宇孤身一人走在有些清冷的大街上,文墨宇看着清冷古朴的街道,恍惚之间,好像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三个月了。 前世的自己,在记事的时候就是个沦落街头的孤儿,独来独往,在成名之前,他也有战友,兄弟,可是一次次的杀人,被杀,等他成为令所有杀手和佣兵团闻风丧胆的冥王的时候,早已是孑然一身,无亲无故。 很多次,前世的他问过自己,如果有一天,自己老了,手里的刀钝的不能再杀敌自卫,那他的下场,恐怕会比死在他手下的任何一个人都悲惨吧。 可是,命运总是个爱开玩笑的家伙,自己穿越了,那种,只存在小说里的东西,却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他的面前。 父亲,妹妹,兄弟,朋友,他前世奢望而不可得的,现在都有了,这三个月,他过得比前世的几十年还要真实快乐,那么,无论是谁,都别想再让他失去这一切! “在那里,追!” 一道声音将文墨宇在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只见前方不远处的一伙黑衣人正追杀一个灰色长袍的男子,那人浑身是伤明显已经精疲力尽了。 文墨宇见此便明白了什么,靠着路边走去,他不是圣人,也不是卫道士,看惯了太多人的生死,便没了那么多的见义勇为,也懒得做什么见义勇为的好事。 可是他有心不惹事,事却来惹人,一个黑衣人看到他,边跑边对另一个黑衣人说道:“大人说了,此事务必保密,你先去解决他,我们先追方龙。” 那名黑衣人点头得令,提剑就冲着文墨宇刺了过去,文墨宇耳力极好,听到那话时双眼已经冰冷一片,那黑衣人袭来之时,他一个闪身绕过那一剑,冲到黑衣人身前,也没看清他什么动作,黑衣人只觉拿剑的那只手一痛,立马松开了剑。 剑到了文墨宇手里,他冷冷看了一眼还在惊异的黑衣人,毫不犹豫的将手里的剑抹过他的脖子,一脚将那尸体踹开,脖子上喷涌出的血没有污了他的白袍,他满意的点点头,转身朝着那伙黑衣人追去,剑已出,饱血方休! 第五十一章 一桩交易 身后的黑衣人如同附骨之疽怎么也摆脱不了,方龙身上的伤长时间没有医治,已经开始溃烂,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跑多久,还能跑多远,可是他告诉自己,不能死!一定不能死!自己要是死了,亲人的仇将永世不得昭雪! 力气一点一点流失,身后的人也越来越近,方龙的心跳愈发急促,难道今日,自己就要死在于此吗?师父,爹,娘,孩儿无能…… “啊!杀了他,快,杀了他!他是魔鬼!” 身后的惨叫吸引着他,他回头,却见十来个黑衣人如今只剩四个,地上全是黑衣人的尸体,而一个白色人影来回穿梭,最后剩下的一个人拼了命的跑,希望逃离这个地狱一般的地方。 可是方龙只见那杀了十几人却衣不沾血的白衣男子手中长剑一甩,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往那黑衣人背后钻去,透过胸膛带血而出,那黑衣人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文墨宇一眼,睁着眼睛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文墨宇看了看四周的尸体,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方龙急了,拼了命的跑到文墨宇前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了一个响头,双目含泪道。:“方龙,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皱了皱眉,文墨宇侧身,没有接受这一礼,说道:“我没想救你,只不过他们惹到了我而已,男儿膝下有黄金,起来说话。” “方龙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望求公子成全!”男子自己也觉得这话有些过分,人家好心救他,竟还想人家帮忙,可是,父母之仇不报,此恨难消,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 文墨宇倒觉着有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能帮到你?” “这……”方龙面露难色,像对往事有些难以启齿,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曾在蜀山做过许些年的杂役,也跟着学到一些皮毛的相术,公子天庭饱满,气色红润,且衣着不凡,定当非富即贵!”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袍,他是堂堂太子,穿着尽是锦罗绸缎,先不说他所谓的相术是真是假,夜色浓重,这方龙还能观察到这一点,看来也非不可造之材。 “说吧,要我怎么帮你?”文墨宇蹲下身子,与他平视。 方龙一喜,急忙抱拳道:“请公子帮我进宫面圣,我要告御状!” 告御状? 文墨宇的眼神古怪了起来,也怪不得他多疑,这人大半夜被人一路追杀,也不知跑了多久,怎么好巧不巧的,就跟自己遇见了? 又怎么能如此肯定,自己能带他进宫告状呢? “我可以帮你。”文墨宇沉思良久,开口道。 “真的吗?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方龙抱拳行谢礼,那动作却引起了文墨宇的注意。 各行各业各国,礼仪皆有界限区分,他行的谢礼,不像是杂役,反而像是门派弟子。 “先不急说谢,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我可以帮你,那你,又能给我什么?” 文墨宇的语气没有开玩笑,帮人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无亲无故素昧平生,他还很忙,没空去乐于助人。 这个叫方龙的人想来也明白这点,神色坚决,冲着文墨宇又施一礼:“如若公子不弃,此事了后,方龙愿认公子为主,这条贱命,也就扔给了公子!” “我能信你吗?” “……此物,相当于方龙的身家性命,就此交于公子!” 被方龙从脖子上扯下的,是一枚迷你令牌,通体黝黑,看不出什么材质,两个不知是什么字体的大字像是生在令牌上的一样,浑然天成。 文墨宇看着他眼神中的不舍,将面前的令牌又推了回去。 “皇都城外东郊树林内,你去找一个叫罗正源的将军,他会带你来找我,如果到那里你还活着的话,我就允下这桩交易。” 文墨宇像个找到玩具的孩子,笑的得意的走了。 而此刻,摆在方龙面前的是两条路,寻个安身之所等待时机告御状,或者是听这个来路不明的陌生男子的话,冒险出城,他可能被那些杀手剁成肉泥。 杀父之仇!亡家之恨! 令牌的棱角硌的手掌生疼,方龙一咬牙,艰难的朝着城门的方向而去,他不想等,那贼人多活一天,他的家人就一天无法瞑目! 街角的角落,文墨宇扭过头勾起了唇角,他就喜欢这么不怕死的。 …… “少主,五皇子和大皇子,都失手了。” “很奇怪吗?”黑衣男子抬了抬眼皮,换了支毛笔接着道:“两个自以为是却半斤对八两的蠢货,招数都是一样的,不过我比较好奇,你们出手了吗?” “没有,我们……甚至不敢跟太近。” “哦?”男子诧异的停下了动作,又很快恢复过来,接着边画边说:“让我猜一猜,嗯……那废物身边应该有个高手,甚至是内力深厚的高手,你们甚至曾被他警告过?” “这……少主高明,属下无能。” “说点我不知道的吧。” “他叫红雪,关于他,我们查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只知道他身手诡异而且,我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太子府的。” 黑衣男子点点头,注意的还是自己那副未完成的画,左看右看,墨应该再淡一些。 “太子府,有没有过什么很奇怪的人出入?” “没有……不对,倒是有个人,自从进了府,就未曾见她出来过。” “说。” “那晚太子从春楼带回来的女子!” “还有事吗?” “回少主,没有了。” “嗯……紫寒你看我这幅画如何?” 搁了笔,男子小心翼翼的捧起新作的话,轻轻吹干墨水,笑意温和的对着汇报完毕的男子问道。 毛笔画山水最为有神,可如果浓淡调和到位,曲线勾勒均匀,画人,也别具神采。 “公子书画从来无人能及。” “好是好,可惜……”黑衣男子的笑容变了,变得冰冷无情,那画纸也随着“嘶啦”一声,被他随手扯成了两半,揉成一团扔到地上。 “她现在叫太子妃!” 地上的纸,依稀可见那张盛世容颜…… 第五十二章 上哪辆车 文墨宇回来之后,白语溪还是第一次到他的卧房,若非知道他夜夜住在这里,她都有点不敢相信如此素净的房间会是文墨宇的。 依稀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这里奢华耀眼,金银玉器数不胜数,他称:“本太子堂堂储君,所安眠之处必然不可次于任何一处。” 那个时候她对文墨宇很是失望甚至不齿,堂堂男儿不思进取只知道作威作福,可仅是三个月的时间,那个人,却像脱胎换骨一般变的如此陌生。 “你怎么来了?” 回到房中的文墨宇见着白语溪一愣,他对这女子对他一向的视而不见已经习惯,没想她竟出现在自己的房中。 白语溪回神,有些不知所措,又很快反应过来,道:“宫中来人,说皇…父皇要见我们,我便过来知会一声。” “奥,这事让下人来就行了,还麻烦你跑一趟。”文墨宇客气的倒了杯茶,递向了她。 女子却看着他,问道:“怎么,我便不能过来吗?” “不是这意思,你脖子上的伤还没好全,不要乱跑嘛。”文墨宇微囧,今天白语溪怎么感觉怪怪的? 女子接过茶,喝的很认真,她也不知道自己今个怎么了,本就可以让下人过来通报一声的事情,鬼使神差的就自己跑过来了。 她不开口,文墨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本就不知道怎么面对白语溪,又不清楚她是什么心思,只好沉默下来。 就两个人的房间,空气都尴尬了起来。 “对了。”白语溪终于放下那早就空了的茶杯,问道:“听范总管说,你回来那天受了伤,没事了吧?” 想到莲月对自己说的话,女子有些疑惑,这三个月,文墨宇究竟经历了什么? “本太子生龙活虎,能有什么事情?小事而已。”文墨宇无所谓的笑着,看样子,也不可能有什么大事。 “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去了,门口的马车已经备好,你准备一下吧。” 看着白语溪离去,文墨宇突然松下一口气,如果……没有如果,恩怨情仇,走一步看一步吧。 房门刚掩上,白语溪突然想到宫中传信的公公还让文墨宇带上红雪一起,虽有些奇怪皇上会召见那神秘的红雪,但白语溪还是转身回去与文墨宇说一声。 “忘了告诉……啊!” “你想偷窥本太子啊!” 赤裸着上身的文墨宇听到惊叫声后立马扯过衣衫遮住,两手抱胸,回头怒视着去而复返的白语溪说道。 已经红了脸颊的白语溪轻啐了一口,袖子遮挡后的她忍着羞意道:“我,我不知道你在换衣服……” “那你怎么不敲门啊!”文墨宇活脱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模样,心里却不停地冒着坏水。 “你,你门没有关,我就进来了,谁知道……” “你偷看我换衣服你还委屈了?”明明大男人一个,却装出这幅娇弱的样子,若非白语溪有些慌乱,恐怕更要为这样的文墨宇所惊奇了。 要说白语溪也并非普通女子,很快的回了神来,名义上讲文墨宇也是自己的丈夫,看了又如何? 念及此,甩下袖子看着他,抬头道:“看便是看了,你能拿我如何?” “哦?” 文墨宇被这倔强又带了几分羞意的白语溪激起了好胜之心,直接把衣服一丢,换了一副贱笑的嘴脸朝着她走近:“说的也倒在理,夫人,那你觉着为夫这身材,怎样?” “一,一般般。”白语溪忍不住移开了目光,不自然的语气说道。 她可从未见过赤裸着上身的男子,又怎知好是不好?不过文墨宇的上身看上去结实刚硬,有棱有角……想到这,白语溪感觉自己的脸愈发滚烫了。 显然,这个回答不能让文墨宇满意,他凑的更近了一些,白语溪不自觉的往后退去,直到后背装上房门,才发现已经退无可退。 “一般般?”文墨宇的眼神很危险,霸气的将手撑在她头边的门上,完成一个完美的“门咚”,才开口道:“夫人对为夫不满意?无妨,为夫的其他方面,会让夫人满意的。” “你,你要干嘛?”白语溪突然很是不安,文墨宇的话让她不由的往那方面想去,大婚之日因为他的下落不明躲过一劫,现在……是终于躲不过去了吗? 文墨宇抬手,将女子吓的一闭眼,却只是将她的头发弄的散乱,反应过来之后的白语溪瞪着他的样子,格外可爱。 “夫人还不走,莫非是想伺候为夫换衣服?”文墨宇冲她挑眉,双手作势解开裤带。 “流氓!”白语溪啐他一口,红着脸开门跑走。 无辜的文墨宇做个鬼脸,嘀咕一句:“女流氓?” 女人是最记仇的生物,这话一点没错。 等文墨宇换好衣服出来,白语溪又无视了他自己走上马车。 很好,问题来了。 太子府门前有两辆马车,一辆坐着白语溪,一辆坐着红雪,于情,文墨宇该与红雪坐,于理,却该上白语溪那辆马车,所以,他到底要去哪边? 搞事情! 这就是搞事情嘛! 纠结再三,文墨宇还是上了红雪那辆车,白语溪生气顶多无视自己,这位爷生气了可要塌天的。 然而,自作多情的文墨宇可不会知道,两人都不希望跟他一起坐…… “你上来做什么?下去!”红雪一脸嫌弃的看着他,直接赶人。 “这可是本太子府上的马车哎!”文墨宇抗议,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红雪理所当然道:“我是客人你得让我!” “不让,偏坐!” “你不下去?” “不下?” “由不得你!”话音一落,红雪隔空扬起了手,文墨宇顿时感觉被无形的货车撞飞了出去。 行吧,惹不起我躲得起! 文墨宇回头,又想上白语溪那辆马车,莲月却上前一步伸手拦下,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说她想一个人待着。” “这,这是本太子的车!” “现在也是太子妃娘娘的车。” “行!行!你们厉害,阿健,再备一辆马车!”气极的文墨宇大声喝道,他就不信了他堂堂太子进宫,车都没有。 “那个,太子殿下,府里的马车,就这两辆了……” 第五十三章 面见父皇 “一个一个都给本太子翻天了是吧,行啊,谁怕谁啊!”看上去受了欺负的文墨宇愤愤不平,他是谁?他可是有主角光环增加智商属性的太子爷! 白语溪的马车是太子专属的那俩,按照大周的礼仪,他的马车是三驾的,也就是有三匹马拉的车,不坐马车行啊,那本太子还不能骑马了吗? 解开马匹上的锁套,文墨宇纵身上马,回头得意的一笑,扬长而去。 再次站在怡和殿的门口,文墨宇的心,要比第一次平静许多,这段时间,他已经融合了大周太子的身份,也开始接受那些并不熟悉的亲人,这幅身体骨子里的血脉和他们紧紧相连,自己要见的,不是一个皇帝,而是他的父亲,文墨宇的父亲。 等着白语溪等人也到了门口,文墨宇才走上台阶,红雪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守卫森严的皇宫,眸中闪过一丝的不屑,就这个地方,她有信心能取走那个皇上的首级而毫发无伤的离开。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陛下已经等候多时了。”海德看到他们,满脸笑意的迎上前来,这段时间文墨宇的表现不仅令皇上欣慰,也让他对这个太子刮目相看了起来。 目光接着扫过红雪,海德的眸子微微一缩,又很好的掩饰了下去,对着红雪笑道:“这位公子,陛下和殿下有些家事要商议,还请公子在宫中观赏一会,等待杂家的通传。” 这话听的文墨宇微微皱眉,这个目前还没见面的父皇,在打什么主意? 红雪轻笑一声,道:“无妨,我现在也没有见他的心情。” 说完,扔给文墨宇一个眼神,独自转悠去了。 文中晋随意穿着一身白色的便服,脸上的胡须修剪之后显得更加年轻,那眉眼和嘴唇,跟文墨宇如出一辙,他想着,自己老了的话,就是这般模样吧。 这是家宴,一旁坐着的,还有那醉了一夜的文涵舞,正冲着她们挥手道:“三哥,语溪姐姐,你们可来了,菜都要凉了。” “拜见父皇。” 两人对文涵舞回应一个笑容,就对着文中晋行了礼,后者没有理会文墨宇,却亲切和蔼的对白语溪说道:“丫头,来,坐父皇身边来。” “谢父皇。” 白语溪看着跪在地上的文墨宇犹豫了一下,还是先行坐下了。 “父皇。”文涵舞看文墨宇还跪着,不依的唤着文中晋,提醒道:“三哥还跪着呢。” “朕知道,他跪着是应该的,能让他起来的,不是朕。”文中晋语气难得有些严肃,文涵舞马上噤了声,同时有些疑惑,不是父皇还能是谁呢? 文墨宇和白语溪隐隐猜到了什么,果然,就听得门口的海德公公高呼一声:“白丞相到!” “亲家,哈哈哈,你可算愿意来朕这怡和殿了。”文中晋没有一点皇帝架子的迎了上去,显然,白忠敏的到来让他很是开心。 君臣有别,这点白忠敏还是很清楚的,文中晋能这么对他,也是因为太子与自家女儿的婚事,他心中有愧而已,并不代表他就能借此蹬鼻子上脸,这点觉悟都没有的话,他也不可能坐这么高的位子。 “陛下言重了,老臣这也是风寒方愈,才能出门进宫面圣。”白忠敏施了一礼,给足了文中晋面子。 “亲家,爱卿,你这分明是心病,这孽子太不像话,今日,就跪在这里,任凭你处置了。”文中晋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文墨宇一眼,若不是为了让白忠敏这个能臣尽心尽力辅佐他登基理政,他又何必这么劳心伤神? 白忠敏也不傻,皇上说的好听,也不过是在此事上给白家一个台阶下,他又怎么能真的把一国太子如何? “陛下,此事,太子已经给过交代了,若是溪儿满意了,老臣也无异议。”白忠敏看向了白语溪,事情的来龙去脉自己已经了解,对他来说,只要能让自己女儿不委屈,他也只能认命了。 “父亲,我……”白语溪有些犹豫,最后在文涵舞可怜巴巴的眼神下只好说道:“父皇,让他先起来吧。” “哈哈哈哈,好,能看到你们夫妻和谐,朕很开心,海德,把那东西拿来。”文中晋借坡下驴,朗声大笑着,同时又对着文墨宇喝道:“混账东西,还不起来?先罚三杯,给你老丈人请罪。” 文墨宇依言起身,二话不说就倒满了三杯酒,端起一杯对着白忠敏恭敬的说道:“白丞相,先前之事,是我犯了错,以这三杯酒,向您赔罪。” 说完,仰脖将那三杯酒灌下。 白忠敏嗯了一声,道:“以后,你要好好待溪儿,若是她受了半分委屈,我可要为你是问。” “哈哈,亲家啊,这你可就放心了。”文中晋满意的看了文墨宇一眼,将海德递过来的一个盒子打开,取出一枚金玉镶嵌的手镯,眼中露出些许怀念的神色,才将那镯子递给了白语溪。 “父皇,这……” “收下吧。”文中晋打断道:“这是宇儿和小舞的娘留下来,给她儿媳的,这是一种认可,以后宇儿登基了,只有你,才能是这大周的皇后。” 白语溪有些为难的看向自己的父亲,后者微笑着道:“溪儿,收下吧,这是皇上对你的认可。” “多谢父皇。”白语溪双手接过,触手时才觉着那玉竟有丝丝温度,看这玉镯原本应是一整块的,不知道为什么碎开了,才用那金修复掩盖,看上去反而更加大气。 “父皇,母后怎么也没留什么给我啊。”文涵舞看着那镯子,小孩子气的撅起了嘴。 文中晋宠溺的看着她,说道:“你母后哪里会忘了你?等你以后成亲了就知道了。” “那父皇我们可要说好了,若非本公主心仪之人,你可不能逼着女儿嫁人。”文涵舞睁着大眼睛,一脸令人不忍拒绝的期盼之情。 文中晋满是慈爱的眼神看着她,允诺道:“放心吧,以后你的驸马,朕就让你自己来选。” 第五十四章 公子面熟 “父皇,您可是金口玉言,说出的话可不能收回去了!”文涵舞深怕文中晋反悔,连忙说道。 文中晋笑着对白忠敏说:“果真是个鬼精灵,还敢威胁起朕来了,不收回,不收回!” “公主开朗活泼,将来定能寻到一位如意郎君的。”白忠敏附和道,话说的真心,白语溪未嫁之前,文涵舞是他府中常客,他对这丫头也是如女儿般喜爱的紧。 这时,文中晋又从海德手里接过一根细长的竹鞭,看了文墨宇一眼,将它递向了白语溪,道:“宇儿有时做事太过胡闹,或许顽劣了些,但本性不坏,也为了避免日后你再受委屈,这教鞭,用做家法,专惩这逆子。” 文墨宇狠狠的扯了下嘴角,这尼玛是亲爹?自己附身这货该是捡来的吧。 “即使如此,多谢父皇了。”白语溪温柔的笑了笑,接下了这份礼物,眼神示威一般的瞥向文墨宇。 换做以前的文墨宇可能不会明白文中晋的用意,甚至会心生怨气,可是现在的他知道,文中晋此举,可是为了他,拉拢白丞相的心,只有能让白语溪不受委屈,白忠敏才能忠心的辅佐文墨宇。 可是文墨宇同时又有了一个疑问,皇子不止他一个,可为何偏偏,文中晋就为他操心谋划呢?这其中,是不是还有其他的隐情? …… 红雪从未到过皇宫,但对于那些庄重辉煌的建筑,却没有丝毫的惊叹与意外,她甚至下意识觉得,皇宫,不过如此。 “公子觉着,这皇宫如何?”忙完就赶过来的海德突然向红雪开口问道。 “一般。”红雪看他一眼,吐出两个字。 海德不置可否,而是马上转了话题,疑惑道:“杂家看公子面熟的紧,不知道,是否在哪见过?” “哦?”红雪想问些什么,却欲言又止,只道:“我云游四海,见过的人太多,也不知何时与公公遇过。” “呵呵,也难怪,杂家上次出宫过问江湖之事,还是十年前呢。”海德低了低头,像是自嘲,可红雪不是傻子,听不出他的意思。 “公公怎么就如此肯定,我是江湖人士?”红雪看似天真的反问。 “能在最短时间内只手灭掉数十个杀手,就连王行健那样的高手在你手中扛不过一招,你若是说你并非江湖之人,恐怕,谁都不会信吧。” “看来我倒是多事了,堂堂的一国之君,又怎会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死在暗杀之下。” “都是骨肉,陛下太过插手也是心里过不去,这方面,还要感谢公子对太子殿下的帮助。” 海德的语气听起来很是真诚,但红雪却是冷冷一笑,道:“你们皇室的人偏生的如此道貌岸然,明明担心却视而不见,况且,皇上可不止文墨宇这一个儿子吧。” “有些事情,杂家只是下人,并不清楚,公子……果真是不记得杂家?”海德眯起眼睛紧紧盯着红雪的眼神,似乎非要明白个真假。 红雪挑眉,傲然视之,道:“这重要吗?我目前,不想杀你就够了。” “既然如此,杂家就退下了。” “你早应该这么做。” 海德讪笑两声,这人果真是一点面子不给,心中疑虑未消,他走过拐角,唤来一个小太监,只道:“传令下去,依计划行事。” “是。” 红雪感觉,海德一定是认识自己,至少也知道自己是谁,但是未分清敌友之前,她不会将自己置于可能危险的境地,她能感觉到,这个老太监的内力,不会逊她太多。 方才的表现应该是掩饰过去了,就算没有,他也没有对自己动手的条件,至少目前来说,太子,还是要靠她的保护。 相比这些,红雪更期待自己体内的暗伤痊愈之后,内力精进,能在多长时间内打败这个老太监…… “哎!你你你!站住!” 从红雪身旁路过的一个男子领着四五个侍卫和几个公子有说有笑,看着从旁路过的红雪竟不来参拜自己,莫名一阵火大,怒气冲冲的冲她喝道。 红雪一愣,回头,道:“你是叫我?” “不是你还有旁人吗?你是哪家的人,见到本皇子,为何不跪啊。”文墨泽背着手,不知何处来的优越感让他一阵得意。 “有病。” 红雪扔下两字,就转身离开,一个五皇子竟比太子还要高调,真是不知道要怎么死。 “什么?他,他说什么?!他敢骂本皇子?!给本皇子拿下,本皇子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文墨泽气急败坏的命令侍卫上前,丢了面子的他恨不得把红雪给碎尸万段。 侍卫拦住了去路,红雪皱眉,转身朝着文墨泽走来。 “哈哈,看到没,我就说嘛,谁敢无视本皇子。”文墨泽满以为,红雪是怕了,才回来向他请罪,谁知刚跟这几个狐朋狗友得意完,就感觉身子一轻,飞了起来,摔落到旁边的湖水中,窒息感让根本不会水的他快疯了。 “不好,五皇子落水了,五皇子落水了,快,快把这个刺客抓起来。” 文墨泽一落水,几个公子都慌了,边后退边指着红雪命令那几个侍卫。 侍卫相视一眼,拔刀冲了上去,可红雪动作太快,他们来不及反应,就扑通扑通的都掉到了湖里。 “谁人在此闹事!” 皇子和侍卫们挣扎求救的声音引来了宫中巡逻的禁卫,为首的禁卫统领郑强一看湖中挣扎的是五皇子,顿时就慌了神,派人下去营救,听明白那几个公子说的前因后果,眼神紧盯着红雪,面色凝重的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皇宫之中?又为何将五皇子扔下水去?!” “看他不顺眼行吗?” 红雪微微一笑,身形一闪,刚被救起来还没喘上几口大气的文墨泽只来得及“哇啊”一声,又摔回了湖里。 “你,大胆!来人,给我拿下!”郑强气急,也不管是不是会得罪人了,五皇子有任何损伤,自己一家都性命难保! “这皇宫太无聊了,就拿你们练练手好了。” 第五十五章 欠钱得还 “叫文墨宇给我滚出来!” “放开郑统领!” “我数到三,数一声断他一肢,第三声,我保他 身首异处。” “且慢!你等等,等等!” …… 喧闹的声音传入怡和殿,文中晋皱眉,刚想让身边太监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就见文墨宇扔下碗筷冲了出去。 如果这是现代横店拍戏的剧组,那绝对是大场面大制作,大殿下的空地上,围满了至少上千的禁卫,纷纷手持刀剑将挟持着郑强的红雪围困中央,高处弓箭手已经预备,一声令下便可万箭齐发,而身为主角的红雪浑然不惧,看见跑出来文墨宇,一脚将郑强踹开,背着手如高高在上的神,睥睨着众人。 几个将士扶起郑强,一人喝道:“快把刺客拿下!” 众人正打算一拥上前,文墨宇马上爆喝一声:“都给本太子退下!” 那些前面的禁卫却来不及收回脚,锋利的刀剑齐齐朝红雪攻去。 红雪怒了,却只是眸光一冷,以自身为核心向四方散出一道气劲,紧接着身形迷乱,血光飘洒,所有攻击上前的禁卫身死当场,重新站定的红雪手执染血的长剑,身上衣袍随风扬起,滴血未沾。 “刚才是谁擅做主张下的命令?” 从大殿上冲下来的文墨宇沉着脸喝问,已经退后的禁卫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人群慌乱,却没听清这是谁的命令。 一个便衣小厮站了出来,看了眼杀神一般的红雪微微退了半步,躲在一名禁卫身边,自觉有底气的说道:“这刺客欲加害五皇子,太子殿下还不快快下令把他拿下。” 文墨宇盯着他,只问道:“刚才,是你下的令?” 那人有些慌乱,想到这太子平日被自家主子欺负的不少,也不知怎么就来了胆量,道:“没错,五皇子差点被他淹死在湖里,我……” 话没说完,文墨宇夺过禁卫手里的剑,抓着他的衣裳就把他拎了出来,一把甩到地上,脚踩上他的后背,二话不说一剑下去从他后心刺入,死个通透。 “皇宫禁卫,岂容一个小厮命令操纵,老五呢,给我滚出来!”文墨宇扫视着人群,看到一个方向缩了缩眸子,大声喝道:“五弟,你打算去哪?” 浑身湿漉漉的文墨泽咬了咬牙,转身怒视着文墨宇,一看到他身后的红雪,气势又弱了几分,这魔头,喜怒无常,可想想,这是皇宫,这里都是自己的人,他又突然没脑子的恢复了平日张扬的性子。 “三哥,你这是要包庇刺客吗?信不信我这就找父皇……” “啪!” 这个耳光贼响亮,也贼狠,还没说完话的文墨泽被这一耳光打蒙在了原地。 这个废物,草包!他居然敢动手打自己? “文墨宇!你他妈疯了!” “啪!” 又是一巴掌,下手之狠,连文墨泽脸上的巴掌印都清晰可见。 “道歉。”文墨宇看着他,吐出两个字。 皇室的米养出来的人都不长脑子吗?要不是还念及那么一点的血缘关系,文墨泽就是此时被红雪一剑杀了,自己也懒得过问一句。 “文墨宇,你非要我把父皇请出来吗?”文墨泽形象全无,如市井无赖般吼叫。不过也难怪,平日不可一世的皇子今日又是被人扔到湖里又是被在众目睽睽之下扇耳光,任谁也不能保持风度啊。 “朕不用你请了,墨泽,道歉!” 威严却又响亮的声音不难让文墨泽听出是谁,可那两个道歉,却让他气的憋红了脸。 “凭什么?!父皇,我也是您的儿子!”文墨泽不甘心的大吼。 “如果你不照做,那就未必是了。”文中晋只是看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文墨泽的情绪,不重要。 像被抽空了力气的文墨泽瘫倒在地,又突然爬到红雪身边,使劲磕头:“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 红雪自顾自的挽个剑花,将剑直直插入坚硬的石板地面,剑身割下文墨泽一缕头发之后入地一半有余。 “我不喜欢试探,也不喜欢被人威胁,这是第一次,最好,也是最后一次,不然,我不敢保证我还能不能这么好说话。” 禁卫退下,风吹散了血腥味,也扬起了红雪身后的长发,大殿上方的海德一阵胆寒,退了几步才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五皇子平白无故为何会去湖边?禁卫首领为何又能那么准时的出现?一个小厮真能仗着主子的恩宠轻易的发号施令? 一个巧合可以说是巧合,两个,甚至三个,那就太刻意了。 文墨宇顺着红雪的目光看到了上方的海德,心中了然,笑问红雪:“上去坐坐?我记得父皇好像说他想见你来着。” “你就不怕我一怒之下杀了他?”红雪挑了挑眉,对文墨宇方才的举动很是满意。 “你可不会看着你的救命恩人变成孤儿吧?” “那未必。” 红雪白他一眼,提脚上了台阶。 大殿前的海德躲无可躲,强撑着笑意道:“公子方才,神勇。” “我记得你说我们在哪见过,我倒是想起来了。”红雪停下脚步,忽然明悟道。 海德心中觉着不妙,果然,红雪笑眯眯的说道:“公公曾欠我十万两白银,可还记得?” 这不怀好意的语气和威胁般的眼神,海德哪敢否认,想着自己在宫里呆了二十多年,也就俸禄打赏和几个小官的孝敬存了二十来万两的家底,转眼一句话就没了一半,肉疼的脸都在打颤,还得咬着牙说道:“记得,记得,稍后就给公子取来。” “嗯,对了,别忘了加上五万两利息。”红雪扔下一句,进了大殿。 文墨宇看海德快要哭出来的老脸,忍不住笑了出来,拍拍他的肩膀,落井下石道:“活该了吧?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海德更想哭了,杂家命苦啊。 “哎,他真欠你银子?”文墨宇追上红雪,低声问道,红雪不是失忆了么? “之前我不记得,现在欠了。”顿了顿,红雪瞥了文墨宇一眼,补了句:“都赏你了。” 第五十六章 昭告天下 文墨宇心头涌上一股热流,红雪看着冷冰冰的,但是内心却如此的热情,有这十五万两,天下之大她随处可去,可是她偏偏轻描淡写一句赏,就将那足够让许多人眼红的银子送给了自己。 世人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者少,这份人情,文墨宇记下了。 “红雪,啊啊啊,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真的好帅啊!!!” 文涵舞跑到红雪身边,激动的上蹿下跳,丝毫没发现自己父皇满是黑线的脸,红雪的威风,可是建立在死数十禁卫的代价上,不过,也无所谓,死就死吧,禁卫上下,能让他信任的人,已经不多了。 白忠敏难得见到皇上一副如此无奈的神情,笑着对文中晋说道:“陛下,女大不中留啊。” “不好意思,动静大了点,想来陛下贵为一国之君,也不会因为一介布衣的小打小闹而降罪吧。”红雪直接忽略了行礼之事,轻笑试问,她的潜意识里,强者为尊,没有对谁行礼的规矩。 文中晋苦笑一声,道:“你这布衣的小打小闹可不一般,要是真闹起来,朕还不知道这皇宫,会不会被你拆了。” “那就看陛下,想不想拆了?”红雪挑眉,那挑衅的意味显而易见。 来而不往非礼也,她可不信没有文中晋的示意,一个阉人就能安排这个计划。 “别别别,你真要拆了,麻烦的不是朕,可是宇儿啊。”文中晋开着玩笑,他的意思很明显也很坚定,以后这皇位是给文墨宇的,没谁可以更改,红雪真拆了这里倒霉的也是文墨宇。 红雪了然,也没等文中晋发话,自顾自的坐下了,白忠敏察言观色,看文中晋对于这人的无礼丝毫没有不悦之色,更清楚了文中晋对文墨宇登基之事的决心。 话说文墨宇身边有此助力,再加上现在的变化,成功登基的阻力也就少了许多,可是为什么皇上一定要把皇位给文墨宇呢? 这可不只是白忠敏这种人精一样的大臣所想不通的。 一顿饭,吃的算是皆大欢喜,席间文涵舞如花痴般看着红雪,后者自动无视,这公主的意思她并非不懂,但对于其他,她懒得解释。 接过海德一脸心疼叫人装上马车的银子,文墨宇笑的比菊花还要灿烂,连声道谢,这模样看的海德打心底怀疑这两人是串通好的。 “海德,对上她,你有几分把握?” 众人离去之后,文中晋不再强撑着身子,瘫倒在床上问着海德。 给文中晋褪下了衣裳的海德细细想着,面色凝重道:“不清楚,她的内劲外强中干,恐怕还是有伤在身,尽管如此,却还能转眼杀了数十禁卫,这战力,老奴也只有巅峰时期敢与之争个高低。” “年纪轻轻,武功如此之高,这红雪,到底是何方神圣?”文中晋不由疑惑。 海德附和道:“这也是奇怪的地方,这般人物,在江湖中不可能一点传闻也没有啊,而且老奴看他着实眼熟,可惜,人老了,许多事情也记不起来了。” “等到宇儿登基,咱们,都能歇歇了,只要他能帮助宇儿,其他的,都不重要了……”文中晋皱着的眉头舒缓几分,累的闭上了眼睛。 海德点点头,给他盖好被子,轻轻退出了怡和殿。 马车上,红雪犹豫一下,还是对文墨宇提醒道:“你父皇,可能时日无多了……” “你说什么?!”文墨宇愣了愣,说不上的复杂心情,接着道:“他……他还没过五十,这,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红雪看了眼他微微抖动的手,没再说话。 等着文墨宇缓和情绪,又对她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像在开玩笑?你父皇今日看似健朗,那不过是强撑罢了,不出两月,他……”剩下的话红雪没有接着说,文墨宇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从古至今,当皇帝的很少哪个长命,可文墨宇还是没办法接受,他才刚刚接纳这个父亲。 “有别的办法吗?”文墨宇希望看出内情的红雪能有解决的办法,可是对方轻轻摇了摇头,又让他失落了起来。 从未拥有过,也是好事,偏偏短暂的拥有过又是失去,更教人难受。 ………… 一行马车风尘仆仆由远及近,速度渐渐缓了下来,素净白皙的芊芊玉指拂开车帘,露出一张足够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落凡仙子。 “这是哪里?” 朱唇轻启,这声音宛若天籁,空灵世外。 南宫克不敢与她对视,微微低头:“少主,稍后您就能见到您的亲人了。” “嗯。” 女子应了一声,放下了帘子,她几次试探自己亲人究竟是何身份,为何不能亲自前来相认,却被这嘴巴极严的南宫克一句“恕难奉告”无果而终,如今虽疑问重重,也懒得再问,问了他也不会说。 眼看已经入了云国境内,叶怜清的心反而愈发平静了下来,师傅去后,她本就孑然一身,一人独来独往也是惯了,此刻面对即将见面的亲人,她想的更多的,却还是那个嬉皮笑脸的男子。 一年相见之约,会提前吧,自己不在,他若敢将清竹居弄的杂乱,就等着受罚吧。 想到那人脸皮之厚也不怕自己的惩罚,女子勾唇轻笑,只可惜车帘严实,这令人心动的美景,恐怕无人可以一睹。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南宫克提醒道:“少主,我们到了。” 女子这才走出马车,看到四周场景微微一愣,很快的冷静下来,轻轻走下马车。 ………… “哎,公示?发生什么事了?” “走走,快看看去。”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朕有小女沐怜清,幼年遭奸人掳走弃之野外,被一老妇收养,成人至今,承蒙云国气运,苍天赐福,今可使血亲得以相认,以此昭告天下,恢复其公主身份,且举国欢庆三日,大赦天下非死罪之人,减一年三分赋税,钦此!” 第五十七章 万民请命 大周皇都,都兆府门口。 “咚咚咚咚咚咚……” “何人在门口击鼓鸣冤,且与本官带上堂来!”胡凉端正衣帽,一拍惊堂木,带着三分火气。 这一大早的,他还没睡醒就有不长眼的过来催他起床了,他哪能有好脾气呢? “堂下所跪何人?” “回大人,草民是开峰府义云县知县林业图之子林风皓。” “击鼓,所为何事啊。” “是为家父受人诬陷顶撞知府之事,特来鸣冤击鼓,恳请胡大人,还家父清白,还大周一片青天!” 说完,林风皓郑重的磕下三个响头。 “林业图?开峰府……”胡凉摇摇头醒了醒神,这才想起此事,不耐烦的一摆手道:“无视礼数可是大罪,此事已经结案,本官若没记错,王师爷,这林业图是今日问斩吧?” “老爷,没错,就是今日。”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有这功夫还不如回去给你爹准备副好棺材,等着收尸,退堂退堂。”胡凉打个哈欠,想着还得回去睡个回笼觉。 林业图这事他记得了,开峰巡抚熊博江为此可是来找了他三四趟,念着两人这交情,又是一个小小的六品知县,也就应了下来,别说是今日问斩,就算不是,林业图也翻不了案。 “大人,人命关天,你怎能如此草率,大人……” 林风皓急了,胡凉下访府县,他来都兆府几次都无功而返,今日终于在了,却说此案已然拍板结断,他哪里甘心? 从地上的站起来就要去拦住胡凉的去路,却被衙役挡住,强行往外面推搡出去。 “胡大人这般公正廉明,本太子今日是见识了,好,好啊!” 正在这时,文墨宇领着几名府卫带着范建悠闲的走了进来,不嫌事大的太子殿下叫好时,还为胡凉鼓起了掌。 原本困意席卷还打着哈欠的胡凉一听这声音像喝了风油精一样的瞬间清醒了过来,心里骂声这祖宗闲的蛋疼,却把脸挤的像菊花一样灿**看到自己亲爹还高兴的模样迎了上去。 “太子殿下驾到,下官未能远迎,失职,失职啊。” “无妨无妨,本太子早上吃多了,出来溜达溜达,不知怎么就溜达到你这都兆府来了,这……怎么回事?”文墨宇看上次说的跟真的一样,胡凉可不信这祖宗没事能跑到他这来,莫不是与这林风皓有交情? 这要慎重了。 胡凉回道:“这人击鼓说要为父鸣冤,可这案子已经结了,今日便是行刑之日,大周律法明言,行刑之日的案子不可再议,国法如山,哪能由他胡来啊,这便将他遣出去。” “可大周律法绝不会草菅人命,我父亲是被人诬陷,你不能不查个清楚,就白白送了我爹的性命!”被衙役押着的林风皓挣扎不脱,眼看文墨宇可能成为父亲的一线生机,也顾不得许多,大声吼叫起来。 “住口,不得咆哮公堂!”胡凉冷声道,国法在前,这太子也不能问他的不是,可他真要插手此事,自己恐怕也拦不住,若被这祖宗玩出了茬子,这事就不好办了。 果然,文墨宇就是来搞事情的,胡凉一喝,他便冷声道:“胡大人好大的威风啊,你没听见他说吗?人命关天!大周律法条例是为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而非你胡凉的不理民诉的挡箭牌!” “好!”外面围观的百姓一听如此正义凛然的言论,纷纷拍手叫好。 一时之间,胡凉难以下台了,只好一咬牙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是,下官马上重审此案,公堂乃是非之地,太子是否先行回府,莫沾染了这的晦气?” “没事,本太子也闲的慌,就看看胡大人如何明断是非。”文墨宇极优雅极有风度的一笑,胡凉想让他离开,他偏偏不如他的愿,自己前脚刚走,他定是后脚马上行刑,到时候人已经死了,自己也就无法再追究了。 胡凉心愿落空,只好派人给文墨宇抬来椅子,再坐上大堂,一拍惊堂木,道:“开堂!” 被衙役放开的林风皓感激的看了文墨宇一眼,虽然不知道堂堂的太子为什么会帮助自己,但是只要父亲能够得救,现在也顾不得询问此事了。 “林风皓,你既击鼓鸣冤,所为你父亲无视礼法之事,你可有证据,证明你父亲是无辜的啊?”胡凉故作镇定的开口问道,心里的底气还是有一些的,礼数这东西虚无缥缈并非实物,主张者举证,如果林风皓拿不出证据,那这罪名林业图是坐定了。 可林风皓却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和一纸长卷道:“大人,这是义云县百姓的万名书,和开峰府清水县知县对此事来龙去脉的记述,我父清白,为官清正廉明,为人守礼守法,皆可由此证明!” 王师爷将这两样东西上呈给胡凉,胡凉越看脸色越难看,又把这东西转递给了文墨宇。 原来,林业图为官太过刚正,不耻于对身为上司的巡抚趋炎附势,本就不讨喜,与同僚随意的一句玩笑话嘲讽熊博江不干事实只知吃喝,却被同僚为了攀附巡抚给添油加醋的传到了熊博江耳中。 这人本就小肚鸡肠,故意到义云县衙找麻烦激怒林业图,顶撞两句,就被扣了个以下犯上,不尊礼法关押下去,移送都兆府行刑。 “荒唐!胡闹!父皇给予的权利,就是让他们这么利用的吗?好好一个清官连实话都不能说了?胡大人,你说是不是?”文墨宇一拍桌子,怒骂起来。 胡凉哪敢否认,触霉头不说可能还把自己栽进去,连忙点头称是,看到万名书那一刻他就知道 这案子会翻,民意所向,有万名书为之请命的官员犯法可视其具体事宜轻判,再加上那封书信,自己可以当成没看见可文墨宇不会配合,这两者一结合,别说定罪了,林业图加官进爵都大有可能啊! “是你还不放人?莫非,胡大人你与那开峰的知府勾结……” “没有没有,下官冤枉,来人啊,快放人!”胡凉摸了摸头上的冷汗,道句好险,熊博江对自己竟然也没句真话,自己若真斩了林业图,恐怕是要被他害的不轻。 第五十八章 通敌叛国 关押在死牢的林业图被押了出来,本以为即将奔赴刑场的他,却发觉衙役只是客气的将他领到了都兆府的府衙,还解开了他手脚上的镣铐,看到大堂上神色激动的儿子,他哪里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 “爹!您没事吧。”林风皓上前一步紧张的问道,左右打量着林业图,他这几日来也不能。 后者看着已经长大成人,还能解救自己脱困的儿子,激动的老泪纵横,道:“为父没事,没事。” “那就好,对了,爹,这是太子殿下,你能平安出来,可都是他的功劳。”林风皓侧了身子,对文墨宇微微低头表示感谢。 “多谢太子殿下大恩大德,草民,一定铭记于心,感激不尽。”林业图跪下行了大礼,林风皓也跟着跪下,今日若非太子,恐怕自己要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含冤而死。 文墨宇低下眸子,将林业图扶了起来,脸色微微凝重,“林大人,不用谢本太子,这世间的公平正义,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来维护,此事,本太子必然向父皇一一禀报,还您一个清白。” 几句话,听得一旁的胡凉面色惨白,却让本来对自己做法产生怀疑和迷茫的林业图更加坚定了为官的信念。 “太子恩德点拨,草民定当谨记,日后若还能为百姓谋福,必然以清正为本,还大周一片青天明日!”林业图声声掷地,浩气凛然。 文墨宇欣慰之余,扫了眼已经开始发抖的胡凉,冷声道:“胡大人,今天的事,你自己好好跟父皇解释清楚吧。” 说完,也不管面如死灰的胡凉,带着范建等人就要离去,能帮完小舞的忙还能救个好官,文墨宇心情还是不错的。 “太子殿下,留步。” 林风皓追上已到县衙门边的文墨宇,纠结一会,还是问道:“草民自认与殿下素昧平生,太子您……” 不就是想问自己为什么要帮他吗?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文墨宇暗暗翻个白眼,他对于这些扭捏的书生向来没多大的感觉。 “善恶有报,因果纠缠。”文墨宇文绉绉的扔下一句,又怕说的太玄妙这呆子不懂,又说了句:“安宁寺的莲花池挺好看的。” 林风皓还是没听懂,善恶因果,跟莲花有什么关系呢? 文墨宇懒得理他,背着手一脸傲娇的走了,你猜啊,你猜啊,猜不出来我也不告诉你。 林风皓:…… 林业图的事情文墨宇没再去管,如果胡凉还有点脑子的话,就会第一时间去宫里请罪,无论哪个朝代,犯了错自首的结果会比等待处置的结果好很多,再说就算胡凉真的这么蠢,那群吃瓜群众也会好好宣扬他太子的威风,此事,还用不着他操心。 “太子殿下,他……” “你还活着。” 太子府门前,文墨宇越过了罗正源的眼神看向狼狈不堪的方龙,身上的衣衫没一处是干净完整的,头发也乱糟糟的,向他走来的步子一瘸一拐,显然是腿上受了伤。 “你说的,我做到了,你,你真的能帮我报仇吗?”方龙激动的眼神还没平复下来,方才罗正源的一句太子殿下,他便知了这男子的身份,堂堂太子,还会治不了一个三品的知府吗? “报仇?你不是说要告御状吗?”文墨宇微微皱眉,方龙告状究竟所为何事? 没错,方龙之前想着告御状,可是慢慢冷静下来之后,他才发觉,他要告状,一无物证,二无人证,就算他见到了皇帝,一国之君又岂能听信他的一面之词? 刚到皇都就听到太子在都兆府为清官平冤的事情,方龙就改了主意,他想要文墨宇帮他,为了洗清冤屈,也为了报仇雪恨! 文墨宇将方龙领进书房,这才让他把自己的事情从头道来。 铭德府,位处皇都东侧,临近海岸故而海上交易甚是兴旺,也因此成就了那一带的许多富商,而方龙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 然而,士农工商,是帝王制封建社会区分所谓高低贵贱的产物,商人,在这样的社会里,是那些高风亮节的文人雅士最为鄙夷的铜臭之人,因此方卫不想自己唯一的儿子从商,无奈方龙又学不来四书五经,只好花了许些钱财,将十二岁的他送去蜀山学道。 十五年后,方龙因随师父下山,为救一家被土匪打劫的老少,却失手将匪徒打死,而被师父赶出师门,可是,心灰意冷回到家中的方龙却闻的一个惊天噩耗! 铭德府知府洪茂林为了霸占方家家产,威逼利诱和方卫有生意往来的朋友诬告方卫通敌叛国,将大量物资低价卖给和大周正在玉门关打仗的云国,方家一门皆下狱,为免夜长梦多,次日,方家满门八十多人以叛国之罪论处! 当方龙从父亲的至交好友嘴里听到这一切的时候,犹如五雷轰顶,呆在了原地,那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银两,赶着方龙快些离去,去皇城告御状,早日为父亲沉冤昭雪。 但是在方龙出城的时候,还是被洪茂林的人发现了,洪茂林第一时间派人去将他就地灭口,但是方龙在蜀山苦修十五年,没学到功法,拥有内力,可是一些功夫还是会的,被追杀了三天三夜,他一刻都不敢休息,早已精疲力尽,黑衣人却像猫捉老鼠般悠闲,今日眼看就要死在皇都,可是黑衣人偏偏要招惹文墨宇,惹来杀身之祸,方龙才就此逃过一劫。 听完这些,文墨宇沉默了下来,通敌叛国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不可能不通过父皇的批示,可根据时间推算的话,方家问斩的时候,他还未回皇都,那时文中晋分明是卧病在床,无法理政的,也就是说,这涉及了近百条人命的案件,皇帝可能自己也被蒙在了鼓里! “你先在府中安顿,此事,本太子再考虑一会。”文墨宇将方龙先打发下去,想了想,往白语溪的院子里走去,这轰动的大案,真的会没有一点风声吗? 第五十九章 一手遮天 “什么?竟有此事?!” 白语溪的反应不似作伪,更坚定了文墨宇的猜测,父皇这个皇帝不问政事之后,已然被架空了,那白丞相又是否知道此事呢? 想了想,文墨宇道:“白丞相……知道此事吗?” “你怀疑我爹?!”白语溪皱起眉来,面色不喜,白忠敏在她心中绝对是不容置疑的存在,她不相信也无法接受自己的父亲会是个无视近百条人命的冷血之人。 见白语溪瞬间冷了下来的眼神,文墨宇也知她护父心切,道:“事情的真相我们都不清楚,现在相信谁都是一件盲目的事情,何况,我也相信白丞相,不是这样的人。” 听到这里,白语溪才缓和了情绪,突然又狐疑的看向文墨宇,道:“你不是向来不喜这些事的么?怎么想着要插手此事呢?” 文墨宇才不会告诉她自己是因为第一次感受到亲情的温暖,所以想要投桃报李替那个便宜父皇解决一些麻烦,故而装出一副迷途知返的悔恨模样,道:“此事惹的铭德百姓怨声载道,本太子身为一国储君,也该替父皇分忧解难了。” 白语溪听他说完,一脸你猜我信不信的模样。 “咳咳……那个……”文墨宇自知这说辞白语溪也不会信,便道:“听说铭德府……美女挺多的……” 果然如此! 白语溪翻个白眼,便成功的被文墨宇诱导,以为他想查这事只是为了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去铭德府寻花问柳,心中不由一阵酸涩,她白语溪好歹也能被皇都中的才子称为第一才女,貌美无双,可是为什么在文墨宇眼中,再未有过自己的影子? 从前的海誓山盟,自那件事之后,这个男人恐怕忘的一干二净了吧。 果然,女人总是情绪化的生物,若非未放下多年前的恩怨纠缠,聪慧如白语溪,又怎能想不到文墨宇若是真心为美女而去,何必来问她是否知晓此事? 只可惜,现在的白语溪全被儿女情长乱了心思,只冷声下了逐客令,道:“你想做什么是你的事情,我乏了,你出去吧。” 一脸莫名其妙的文墨宇被莫名其妙的赶了出去,等面前的房门狠狠地关上时,他突然想起了地球世界上的一句话……“女人的心思你别猜……” 原谅文墨宇智商高武力值高情商是真心不高,虽说前世女人也有过不少,可大多逢场作戏,事后走人,要他懂女孩子的心思,那真是为难了他。 方龙被灭门一事追查起来,恐怕涉及的事件人物太过巨大,只一个知府的权利想要一手遮天,那绝不可能,文墨宇也不敢保证现在的自己有能力去触碰背后之人的利益,左思右想,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进宫一趟。 “三哥,三哥,本公主吩咐你的事情办好了没?” 刚到宫里,眼尖的文涵舞瞧见了他,提起罗裙跑了过来,文墨宇看着她身后一帮气喘吁吁的宫女太监,无奈了下来。 “怎么,这么着急,可是看上了人家?”文墨宇揉乱了那些宫女刚帮文涵舞梳理整齐的秀发,随意打趣了一句。 一脸不爽的文涵舞打掉他的手,道:“什么嘛,他帮过我,本公主自然也要投桃报李嘛。” 本公主喜欢的,可是你府上的红雪公子呢! 不过这话,她自然是不敢现在说出来的,也不知道红雪喜不喜欢她呢,若是不喜欢,那不是丢人丢大发了嘛。 “嗯……这才像本太子的好妹妹,这事已经给公主殿下您办好了。”文墨宇一脸谄媚的笑容,假的不能再假了。 看穿了的文涵舞一阵无语,这才想起要问文墨宇怎么过来了。 “我找父皇有些事情要商量。”文墨宇含糊其辞,没有明说,从小到大,他和父皇唯一的默契就是不约而同的不会让一些阴暗肮脏的人事玷污到这个小天使。 文涵舞也不傻,只是愿意装傻,既然父皇,哥哥都不愿意让她知道的事情,那就不知道好了。 但配合演出的她还是装出一幅不开心的样子寡着嘴道:“就你们有大事吗?本公主也要忙的,哼!” “你忙啥?又去采露水?”文墨宇面色古怪的看她,也不知她从哪听来的胡说八道,竟还傻乎乎的乔装出宫,还差点就淹死在荷花池里,文墨宇还真怕她再来一次,可说不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说到这里,文涵舞瞬间炸了毛,那露水给父皇熬药没有见效不说,还害的父皇拉了几天的肚子,气的她狠狠地责罚了提供这个偏方的公公,都快内疚死了。 文墨宇哈哈一笑,又问:“不是采露水,那你干嘛去?” “语溪姐姐……啊不对,三皇嫂的生辰快到了,我还没选好礼物呢,刚才已经传了奇珍阁,玉宝阁还有锦绣楼的老板过来,我先去看看。” 对啊,好像白语溪的生辰正是三日后的中秋呢,文墨宇暗自记下,挥挥袖子道:“那你去吧。” 一转身,红雪那句话又回响耳际。 “等等……小舞,有空的话,多陪陪父皇吧。” “三哥,怎么突然这么说?”文涵舞敏感的皱了皱眉。 “没事,没事,你陪在身边,父皇的病,会好的快一点。” 还是不要告诉她了吧,让她顺其自然,也好。 文墨宇敛下眸中神色,转身而去。 身后的文涵舞总感觉三哥这话怪怪的,又琢磨不出什么,领着她的一大帮宫女太监离开了。 真好呢! 现在想想还像是在做梦,三哥终于和语溪姐姐在一起了,父皇这几天的身体越来越好,自己也有意中人了呢…… 想到过几日中秋宫宴或许还能看到红雪,文涵舞开心的蹦哒了起来,这影子落到她后面不远处回头的文墨宇眼中,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或许,文墨宇现在才知道,在他下定决心组建势力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并不属于他这份灵魂的责任和野心,终有一天,他将手执利剑,守护身边人的那份天真和美好,斩灭一切,想要破坏他这份安宁的敌人。 第六十章 忍气吞声 “啪!” “看什么看?你也要看本皇子笑话是吧,滚下去,滚!” 文墨泽从床上跳下来,愤怒和不甘将他原本说得上几分帅气的面容变的狰狞恐怖,卧房里能砸的已经都砸了个干净,过来端汤药给他喝的婢女也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捂着脸跑了出去。 被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几次扔到湖里,自己的亲信被文墨宇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而父皇,却让自己开口道歉! 他堂堂的六皇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啊啊啊啊!文墨宇,文墨宇!你个废物,我一定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 文墨泽越想越气,一脚踹在房门上,本就虚弱的身子被这力道反弹,反而狼狈的摔了一跤。 正在此时,一个声音冷冷的说道:“你想做什么?找死吗?声音要不要再大些?” “五哥!”文墨泽看向来人,面色一喜,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急忙说道:“五哥,你要帮我,弟弟受辱受到……” “你闭嘴!” 文墨宏瞪他一眼,冷喝一声打断他的话,警惕的看了看房外,把房门关紧,才皱眉说道:“我平时怎么教你的?都记狗肚子上去了?” “是,要稳重,要冷静,可是五哥,你现在要我怎么冷静,你弟弟的脸,全都丢没了!”文墨泽深吸一口气,话中还是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他向来最好脸面,却偏偏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了这般糗事,他现在是恨不得将红雪还有文墨宇甚至那个心长偏了的父皇给千刀万剐,方能消心头之恨! 文墨宏看他这幅咬牙切齿的模样,暗骂一声废物,却道:“你现在在府里发狂发疯,又能如何?能解决问题吗?有父皇在,你又能拿文墨宇如何?” “难道……难道我就平白受了这气吗?!”文墨泽不甘心的低声嘶吼,若要他就此咽下这口气,那绝不可能! “六弟,你我一母同胞,你受辱为兄何尝好过?”文墨宏眼神晦暗,叹口气无奈道:“同为皇子,可文墨宇那般废物也能成为太子,父皇眼中,恐怕从没有过我们的存在,此事,我们不忍气吞声,又能怎么样呢?” 文墨泽攥紧的拳头慢慢松了下来,低着头认命般道:“五哥,我知道了。” “嗯。”文墨宏清楚的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狠厉,点点头,道:“你能做到,那就是最好的,为兄还有其他事,你,照顾好自己。” 拍了拍文墨泽的肩膀,文墨宏沉重的叹了口气,才转身出去。 文墨泽的目光盯着文墨宏的背影渐渐消失,直到看不见了,才狠狠的啐了一口,不屑道:“窝囊废!” 他是六皇子,怎么可能甘心受别人的气还缩头缩脑,就算是他老子的也不行。 文中晋,你既然不把我当你儿子,我又何必把你当我父亲?你不是喜欢护着那个废物吗?好,等你死了,我看你怎么护!五哥,既然你这么窝囊,那这皇位,弟弟替你坐了! “来人!更衣入宫!” 文墨泽像换了个人一般,比以前,更阴狠了,只可惜他并不知道,躲在院子外门边的文墨宏听到他这句话时,嘴角勾起狐狸般的笑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此时,皇宫怡和殿。 “此事,能信几分?” “五分。” “原因呢?” “直觉。” 文中晋沉默了,身为皇帝,他所能知道的,看到的,比文墨宇多,这事情背后,有着太多的利益牵扯和凶险,他不知该如何抉择,宇儿,能承担这些吗? 看着面前神色淡然自若的文墨宇,文中晋突然笑了,自己老了,宇儿也长大了,或许,该信他一次,他会给自己一个惊喜吧。 “中秋之后,你去铭德府一趟吧,朕想吃那的荷花鸡了,那……也是你母后最爱吃的。” 文墨宇顺着文中晋的目光,看向墙壁上的画,画中女子粉红色宫装,披着狐毛大氅,眉眼间与文涵舞相似极了,纤细的玉指捏着一枝开的正盛的红梅,眼眸微闭,薄唇一点朱砂红,像是在轻嗅梅香,面容精致到无可挑剔,青丝墨发,更衬的肤白胜雪,精湛的画工将这女子画活了,仿佛下一秒,她就要睁开眼睛,抿唇轻笑…… “父皇,从未跟儿臣提过母后。”文墨宇看了许久,收回了目光,原本的记忆中对于那位母后,仅有的记忆,便是儿时冲他伸手微笑,若非这幅画,他大概忘了,母后,是什么模样。 “她啊……她是个善良,美丽的女子,也是一个贤惠的妻子……”文中晋的目光放空,像是陷进了回忆里,看的出来,他爱极了那女子。 文墨宇撇撇嘴,谁说帝王心最无情,眼前的文中晋,偏偏是个痴情汉,这是不是就说明,他注定当不了好皇帝? “陛下,该喝药了。”宫女端着黑糊糊的汤药走了进来,冲文墨宇点头示意,然后将药膳呈上。 被打断回忆的文中晋无奈的端起碗,闭上眼一饮而尽。 “父皇喝的什么药?”文墨宇问那宫女。 那宫女眼睛一闪,面不改色道:“回太子殿下,是根据御医的方子熬的药。” “哦?”文墨宇还是感觉不对劲,拿起药碗嗅了嗅很正常的药味。 文中晋见此,笑了笑,道:“小绿跟朕身边服侍十多年了,信得过。” 这才把碗放下的文墨宇也跟着笑了笑,把碗放下,别有深意的看了眼被小绿扯的褶皱的宫裙,道:“既然父皇信得过,是儿臣多虑了。” 等小绿端着碗退下,文中晋才看向文墨宇开口道:“怎么,你怀疑她?” “父皇,还是要多保重身体为好。”文墨宇真诚的说道,如果红雪真说准了的话,文中晋恐怕…… “朕的身体朕知道,宇儿啊,你能迷途知返,朕很欣慰,若是朕真的遭遇不测,你得照顾好小舞,不能让她受一点委屈啊。” 文墨宇听这话鼻子酸酸的说不出话来,如鲠在喉的感觉更加难受。 第六十一章 太子布局 从皇宫出来的文墨宇心情沉重,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慢慢去接受这具身体的一切,他大概忘了曾经对于生命的漠视,这辈子,他有了太多在乎的东西。 而向来随遇而安的文墨宇,此时才发觉,他一直还是处于懵逼的状态,这几个月来身边的人和事带来的温暖,磨灭了他太多的锐气,以至于对很多事情都选择袖手旁观,可这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做。 父皇的汤药绝对有问题! 这是他曾经作为一名杀手的直觉,可他还是没有阻止文中晋喝下去。 因为在看到那个父皇看那副画时眼中的无限温情,文墨宇突然就明白了这么多年来,他对于两大世家干涉朝堂独揽大权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若是心死了,人活着,又能如何呢? 大概对他来说,这会是解脱。 只是…… 这份郁闷的心情实在不好受,文墨宇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宣泄口。 话转太子府书房。 “罗将军,莫家的八十万两银子,可到位?” “回太子,都到位了。” 罗正源想到那八大箱白花花的银子有些懵逼,那些钱,哪里来的? 文墨宇自然不会告诉他,只是继续说道:“衣服,枪支,够吗?” “衣服都到位了,枪支的话……” “但说无妨。” “因为工序太过复杂,目前只有六百支,剩下的五百支,还要一个月后才能到位。” 经过文墨宇教导,罗正源已经会使用这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武器,他彻底被枪的威力震惊了,而那些人见到这么厉害的机关,更加对这支尚不成熟的有了信心。 况且罗正源告诉他们,这支队伍将会成为一个大人物的秘密武器。 文墨宇听了他的话,皱起了眉头,他向来对一些危险的事情有极强的预感。 手指规律的在书桌上敲击,他道:“太慢了,你去召集百名工匠,就到训练基地制造,日夜加工,十天我要所有的武器人员全部到位!” “还有,火药的装配工作,必须是要信得过的!” “太子,这,是不是太着急了?”罗正源面露难色,他不太明白文墨宇的举动。 “罗将军,这是命令!” 所以你只需要服从! “是!” 罗正源立马板正了脸,现在的文墨宇和他认识的那个文墨宇已经截然不同了,他所有的命令和交代,自己照做就是。 “佑城卫有多少人?”文墨宇见他这样子,稍稍缓和了语气。 “整一万。” “皇宫禁卫呢?” “加上宫门守卫,总八千。” “行了,你先退下。” 罗正源关上房门之后,文墨宇还是闭着眼睛皱眉思考,三日中秋之后,他就要离开皇都前往铭德府,这是他们的机会,也是文墨宇的机会。 自从太子回都,种种变化早就引起了他们的猜疑,不然在莫府也不会派人试探自己,可因为红雪的高超身手让他们捉摸不透,所以几次小打小闹试探红雪的深浅,那几次三番的杀手,对文墨宇来说已经是大麻烦了,他可不信,能经几代帝皇不倒的世家,只有这样的能力和底蕴。 如果自己离开,必然要带上红雪的,就算不带,他们肯定会想办法让红雪跟他离开,如此一来,皇都之中就没有不稳定的因素,要是在这个时候,皇帝出事了,毫无疑问,他们会发动攻势,扶持自己支持的皇子上位,皇都夺位之争开始彻底爆发! 恐怕连红雪都不会想到,她的存在,竟能牵扯出如此巨大的风云。 尽管文墨宇知道,自己和红雪不离开皇都,所有的变动都可能会推迟,可他从来不是一个拖拖拉拉的人,既然要战,那便战个痛快! “范建!” “殿下吩咐。” “备车,去朱家。” “是!” 文墨宇觉得,他有必要去朱家一趟了,吏部尚书朱天翰虽然在朝堂上站莫家的队,但却不是莫家一手培养出来的人,唯利是图的官员,是最好收买的,莫家有足够的信心,没有谁更有能力收买这样的官员。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朱家二公子朱义,也就是皇宫禁卫的副统领,还是一个,和禁卫统领不对眼的副统领。 朱天翰这个时候应该在当值,而朱义,今天休息,别问他怎么知道的,这些消息他要是都查不来,这个太子的身份只能当做摆设了。 行吧,他在有些人眼里,确实是摆设。 “朱胖子,人呢?本太子驾到,还不滚出来迎接?”文墨宇进了朱府,根据记忆里的路线向朱敬的院子里走去。 太子来府里找三少爷也不是一次两次,管家也就没有跟随。 来到朱敬远门前,在门口守着的家丁面露难色,弱弱的对文墨宇说了句:“太子殿下,三少爷,被老爷禁足呢。” “老爷?本太子问你,是你老爷大还是本太子大?”文墨宇冷脸问道。 那家丁是在为难,道:“这……” “本太子找你们少爷有正事,要是耽误了本太子的大事,你们有几个头够砍的?嗯?” 看的两个家丁畏惧的往后退了一步,文墨宇趾高气昂的进了院子,笑话,拿身份压人谁不会啊。 “嘿嘿,宇兄,你真是太帅了!” 打开的房门里滚出一个肉球,激动的抱住了文墨宇,他从花满楼回来之后,悲催的又被禁足了,尤其是听说还惹怒了六皇子之后,他爹还气的抽了他十鞭子,这心情,要多郁闷有多郁闷。 “滚滚滚,本太子可没有断袖之癖!”文墨宇嫌弃的推开他,见他一脸的委屈,也不管他,只一个劲的拍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再一次表示对他的嫌弃。 “行啦,不跟你闹腾,我问你,想出去不?”文墨宇正色道。 朱敬眼睛一亮,随及又灰暗了下去,道:“行不通,我爹这次是动了真火了,不把我关上个一年,哪里出的去?” “你信不过本太子?” “那倒不是……哎不对,你可没这么好,说,有何目的?”朱敬蠢,但不是傻,以前每次文墨宇救他出去都是有目的的! 果然,文墨宇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看了眼院门外的家丁,附耳在朱敬耳边道:“我带你出去,你想办法拉上朱义。” 第六十二章 雪中送炭 “我就说嘛,你肯定没这么好心过来救我,怎么,看上我二哥了?”朱敬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看着文墨宇,想到近来小六与自己讲那些坊间的传言,看向文墨宇的眼神诡异了起来,莫非,他遣了府上的歌姬,真是因为换了兴趣? 这诡异的眼神看的文墨宇浑身不自在,顺势抬脚要踹,给他使个眼色,朱敬意会,就地一滚闪进了房里。 “哈哈哈,打不着。”朱敬得意的扮了个鬼脸,同时扫了眼院门外的情景。 文墨宇白他一眼,跟进了房去。 房门关上,朱敬才收了一脸嬉笑的神色,问道:“怎么了?搞得这么神秘?” “胖子,我先问你,你最希望谁做皇帝?”文墨宇盯着他的眼睛,丝毫不放过他眼中任何神色。 朱敬的小胖脸皱成一堆,许久之后,才回道::“如果你要问我,谁最有可能做皇帝,我觉得你的可能性最低,可是要问我想的话,那肯定是你。” “我?为什么?” “我靠,你要是当了皇帝,以后有你罩着我,谁还敢关我?” “可你不会不知道,你爹支持的,是五皇子。”文墨宇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朱敬诧异的看他一眼,随后无奈的笑了笑,道:“你果然是变了,也不用这样套我的话,我爹是什么样的人,想来你也清楚,说好听点是识时务,说不好听的也就是墙头草,你以为没有他的默许,我还能跟你玩一块?那些禁足,也不过是做给莫家的人看罢了。” “你爹是个聪明人,不过你也不笨,你爹求稳,你却要疯狂许多,这些年,你把筹码都压给了一个没有一点可能的太子。” “相比锦上添花,我更喜欢雪中送炭,何况,你也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现在看来,我赢面很大嘛。” 文墨宇笑了,果然如此,谁能想到外人眼中最没用的朱家三公子,才是最聪明最有野心的人,而他也有理由相信他的话。 “中秋后我要去铭德府一趟,这期间恐怕皇都会有变故,所以,我需要你二哥的帮助。” “你是说……我听说皇都今日有场较为盛大的拍卖会,二哥会对一些兵器感兴趣的。” 两人相视一笑,推开门朝后院武场走去,院门两个家丁想拦,但还没迈出步子,就被文墨宇狠狠瞪了一眼,只好乖乖待在原地,不敢动作。 朱家大公子从商,有家庭背景的支持和还算不错的商业天赋,在皇都有五座酒楼两家成衣铺一家珠宝铺和最负盛名的花满楼,不过根据上次的情况来看,那些产业是朱家的,还是莫家的,还说不定。 朱家二公子从武,师从老将军林震,以前一直跟随林将军在玉门关与云国作战,后来突然被调回来,在皇宫当差,朱敬曾提起过,因为将朱义调回皇都之事,朱义还和朱天翰吵过一架,但无济于事。 朱家的武场上,一道黑色身影来回穿梭,手中长刀挥舞,横斩竖劈,上挑下赐,最后旋身跃起,一刀劈向地面,武场石台碎开一条缝隙,深越五寸,可这长刀,也断了。 朱义看了看长刀的断口,皱了皱眉,把刀一丢,接过随从手上的汗巾,边擦汗边朝着文墨宇走去。 “末将朱义,见过太子殿下。” 他抱拳施礼,心中满是不解,自己三弟与太子关系不错,可与自己又无交情,怎么会来武场? 文墨宇笑了笑,道:“将军身手不错,就是可惜缺了把好刀。” “哎呦喂,太子你是不知道,朱家的刀都快给我二哥败光了。”朱敬一副肉疼的样子,好像跟花了他的钱似得。 朱义给个冷眼,道:“你禁足时间到了吗就敢跑出来?” “哎,二哥,你别说兄弟不讲义气,今天玉机阁有场盛大的拍卖会,去哪里说不定可以遇上一两件称手的兵器。”朱敬嘿嘿笑道。 果不其然,朱义的眼神一亮,假正经道:“那……我便与父亲说你带我出去买兵器,你不许乱跑。” “知道知道,还不快走?”朱敬拉着朱义往外走,在他背后扔给文墨宇一个得意的眼神。 文墨宇看着两人,不由纳了闷,朱义长的玉树临风,跟自己比也就差那么一点点,可是怎么朱敬却长了一副肥头大耳的模样,谁是捡来的? 幸亏朱敬不知道文墨宇的想法,不然肯定拉着朱义回来了。 玉机阁,是皇都之中最神秘的一家拍卖铺子,里面拍卖的,都是难见的奇珍异宝,或是神兵利器,价格也是高的吓人,可是谁也不知道,他的幕后老板是谁。 唯一知道的是,没人敢在这家铺子闹事,就算是莫家曾家的人进去,也得对里面的管事恭恭敬敬的。 据传曾家有个不长眼的公子看中了一把宝剑,却想动手抢夺,直接被那管事的废了两条胳膊,当日曾家就派人前来送上厚礼赔罪,至此,再无人敢在这胡来。 三人下了马车,定了楼上的包间,小二送上吃食酒水,便退了出去,拍卖会还没开始,楼下大厅已经人满为患,不过大多数是来凑个热闹的,毕竟玉机阁的东西能阔绰出手买下的人,并不是很多。 桌上有一卷宣纸,画着各式各样的物品,皆是今日所拍卖之物,文墨宇一张一张翻去,突然又拿起刚放下的那张纸,看了许久,才放到一边。 “二哥,你看这些如何?” 朱敬挑出一些兵器,刀枪剑戟应有尽有,却还是没有朱义中意的。 他失望的摇了摇头。 文墨宇拿出一张纸递向他,问道:“这件如何?” 画上的兵器乃是一柄长刀,陨铁制成,刀柄长约一米,刀身宽约三寸,刀背宽一寸,刀尖上斜,可作剑刺,总重三十三斤。 朱义的眼神亮了,看到最下方的价格,又黯淡了下来,三十八万两,依他的俸禄,恐怕这辈子都买不起,他倒是可以和大哥开口,但是他不会这样做。 文墨宇看他神色,微微了然,只待着拍卖会的开始。 第六十三章 用过的剑 玉机阁前,灰袍蓝边的俊俏公子看着这阁楼,一头雾水,文墨宇把她叫来这里做什么? “红雪公子,怎么了?” 范建见她停下脚步,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自从红雪进太子府来,太子好像去哪都喜欢带着她,甚至命令府人,见这公子犹如见太子,再加上几次见识到她诡异的身手,范建对于红雪,更是又敬又怕,想要讨好吧,又不知这公子什么性子,只好小心伺候着,不求有功,好歹也别惹个错。 红雪摇摇头,只道:“没事,走吧。” “好咧。” 范建领着她,进了文墨宇那间包间。 两人并不知道,包间的门关上之后,一个老者从一旁走了出来,拧着眉头向那招待客人的小二问道:“那是谁的房间?” “回掌柜的,是太子的。” “太子?” “对,还有朱家两位公子。” “那刚刚进去的呢?” “这,小人就不清楚了,应该是太子的人。” 小二有些摸不清头脑,掌柜的怎么会对那几个人来了兴趣,以前就算是曾家莫家的公子过来,也没见他过问的。 秋冥鹤皱着的眉头更紧了,想了许久,才舒了口气,吩咐道:“这个房间的人看中了任何东西,都给他们。” “给?!”小二怀疑自己听错了。 “分文不取!” 秋掌柜的强调了一句,又深深的看了眼那个包间的方向,才急匆匆的走出门去。 刚才的背影如果真的是那个人的话,恐怕这江湖,要出大事了。 还没反应过来的小二凌乱在风中,他没听错?自家掌柜的吩咐那些人看中什么都白送出去?这可是玉机阁开业以来谁也没有过的待遇啊。 …… “哎,宇兄,这人看着,好生眼熟啊。” 朱敬戳了戳文墨宇的肩膀,眼神看着红雪,的确眼熟,可又实在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也难怪,在花满楼那天晚上,烛火偏暗,又加上那时红雪还是一身大红女装,与现在的模样相差甚远,朱敬能看出眼熟,也算记性不错了。 文墨宇并没有打算告诉他红雪的事情,多一个人知道难免就多一分意外,谁也保不齐有人从她的来历追查,会查出什么来。 红雪也没有理会三人的打算,只扫了眼文墨宇,便坐到了一旁。 朱家兄弟二人觉着她的举动甚是无礼,但太子都没说什么,他们也便没有开口。 拍卖会开始了,随着老者一堆客套的屁话结束,侍人小心的端着今日第一件宝贝呈到台上,开头是块暖玉,椭圆形,正好一握的大小,适合体寒之人把玩,温养身子。 这东西虽是有些罕见,但也不是很稀奇,若非天生体寒之人,这暖玉买来,也形同鸡肋,没多大实用之处。 不过,玉机阁要拍卖的东西,想来是早传出了风声的,也是为了有需求之人的方便。 这暖玉经过几次叫价,最后以三万两白银之价落在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手中。 紧接着,武林功法,丹药,砚台……都是一些许些人能用钱,去解决的心愿,和达到的目的。 “诸位,接下来要拍卖的,可是此次拍卖会的重宝了。”老者故弄玄虚的摸着花白的胡子,对下面人的议论纷纷和种种猜测表示满意,等吊足了胃口,才接着说道:“众所周知,如今的江湖第一大侠,便是除去了江湖第一人邪教教主的大英雄林慕聪!而许多人不知道的是,林慕聪曾为华山派大弟子,而今日所拍卖的这把剑,就是这林大侠昔日所用之剑!” 随着大红的帘布被一把掀开,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得长剑展露出来,剑与其他的相比没什么不同,只是剑柄上有些华山剑派特有的标志。 没人不会崇拜英雄,很多人除了崇拜,也想成为英雄,当这种心愿愈发强烈却无法得到满足的时候,和英雄拥有共同点或者是物品事件上的重合,都会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无法形容这是人类的何种心理,但是这把普通得剑在拥有了曾经主人是江湖第一大侠林慕聪的背景之后,变的不再普通,至少,它会比普通得剑,贵。 可这又怎么样呢? 这可是林大侠用过的剑啊! “十万两!” “十二万两!” “我出十五万两!” 场下的价格追逐,让老者的脸上堆积了满满的笑容,他眼前看到的,尽是白花花的银两。 “我要那把剑。” 红雪的开口让文墨宇有些诧异,按她的性格,应该不屑于用别人的剑吧? 可是她终究也还是女子,崇拜英雄也无可厚非。 文墨宇觉得有些酸酸的,却还是喊了小二进来,一口价开了三十万两。 小二一口应下,却没喊出价来,一溜跑到老者身边,附耳吩咐几句,那老者看了看文墨宇包间的方向,点了点头,那小二才退下。 “有位贵客出价三十万,各位可还有加价的?”老者的话,又引起了众人的纷纷议论。 “这把剑最多值二十万两,谁那么大的手笔?” “估计是哪个人傻钱多的主。” “这剑就本身而言,不值得再加了,我们还是等后面的吧。” …… 见众人没在加价,老者松了口气,大声宣布道:“三十万两白银,成交!” 小二接过剑,双手捧着进了包间。 红雪拿过,只看了一眼,便扔到一旁,仿佛刚才说要这剑的人,并不是她。 拍卖会仍在继续,本想低调一些的文墨宇无奈的发现,这件物品,正是朱义心仪的长刀,名曰:破浪! 在红布掀开的时候,朱义的眼神是发着光的,实物自然要比简陋的画像耀眼许多,刀身上寒光闪闪,但最低调而致命的,还是上面两道血槽,视力极好的文墨宇没有放过血槽口边的倒刺,他甚至能够想象到,拿把刀刺入敌人的体内,拔出时带出的大片血肉。 是把好刀。 还没等看着老者说话,许些人已经开口竞价。 “二十万!” “二十一万!” “三十万!” 第六十四章 一生庸碌 “五十万!” 文墨宇扔出了他最后的家底,如果有人再要加价,恐怕,他是要力不从心了。 朱义不懂文墨宇的心思,朱敬却是有些明白,可他又想不通,文墨宇有必要这么拉拢二哥吗?何况这么多的银两,他从何而来? 小二又上了台去,对老者一阵耳语,显然,老者很是诧异,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再次上台时,一脸歉意道:“诸位,抱歉了,这把宝刀,我家东家订下了,今日,就不参与竞拍了。” “怎么这样?不是说好拍卖的吗?” “是啊,玉机阁要言而无信吗?” “对啊对啊,已经订了干嘛还要拿出来?” 这番说辞,显然不能让那些人满意,许多人都是冲着这把刀而来,哪里又甘心这么空手而归? “我家东家说了,今日参与拍卖的物品,皆只收八成的价格,诸位若还是不满,大可寻我家东家说去。” 老者面露愠怒之色,玉机阁的权威,不是说挑战就挑战的,就算在座有不少江湖人士,那也不敢在这里放肆。 果然,这话一出,场内便安静了下来,发几句牢骚没事,可要真在玉机阁闹事,还没人有这个胆子。 可却没人知道,老者目光扫过另外两个包厢,见无人发话,心中松下了一口气。 文墨宇皱起的眉头还没下去,却见小二把那刀抱了进来,双手呈上:“这是我家主子于公子的赠礼,还望笑纳。” “你家主子?!”朱敬猛的站了起来,身为文墨宇的发小,看向文墨宇的眼神愈发高深莫测了。 他怎么不知道,文墨宇什么时候能够结识连曾莫两家都为之忌惮的玉机阁掌柜? 然而,作为受赠人,文墨宇也是懵逼的,这记忆里也没有关于玉机阁掌柜的任何事情,他与那掌柜完全是素昧平生,怎么会送来如此重礼? 小二见他不收礼也不吱声,只好眼神扫了扫旁边的红雪,也不知这是何方神圣,竟使掌柜这般客气。 “告诉你家掌柜的,这份礼,我承下了。” 红雪玩着指甲,淡淡开口。 小二恭敬的把刀放在桌上,鞠躬退下。 朱家两兄弟是懵逼的,却都以为自己明白了红雪能如此无礼的资本。 文墨宇没说话,也没问原因,听说拥有内力的武者都是可以相互感知的,看来,这玉机阁掌柜送来这刀,是想和红雪交个朋友,更或者说,他想让红雪欠他个人情。 莫非,他知道红雪的身份? 察觉到文墨宇追寻的眼神,红雪回头幽怨的白了他一眼。 这个人情,完全是看他的面子才欠下的,她才不认识劳什子的掌柜……应该是刚才外面那个内力还凑合的老家伙吧。 也不知道这心声传到江湖之中,有多少人要吐血而亡了。 “朱将军,你看此刀如何?” 文墨宇看向朱义,很满意他丝毫不加以掩饰的炙热眼神。 “杀人利器。” 朱义显然也注意到了那刀身上的血槽,双目放光。 很满意这个答复的文墨宇接着问道:“那便给你,杀尽犯我大周之敌,如何?” “我?”朱义心动了,可眼眸又黯淡下来,苦笑道:“太子莫要取笑末将了,现在末将已经是禁卫副统领,再没机会上阵杀敌了。” “朱将军真的甘心空有一身武艺,却要与朝堂上的那些口蜜腹剑的伪君子为伍吗?”文墨宇的眼神像是看穿了一切,淡淡开口,正中了朱义的痛脚。 他反驳道:“自然不是!堂堂男儿若不保家卫国,只知勾心斗角,趋炎附势,实在丢脸!” 朱义想到那个在他面前永远趾高气昂的郑强,语气难掩轻蔑。 “本太子若能让你赴前线追寻你家恩师林震大将军,为我大周上阵杀敌,你可愿意。”把玩着扳指的文墨宇信心十足的开口。 一个有梦想,有追求的人,对于一些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或多或少都会需要别人的帮助,文墨宇相信,一直渴望奔赴前线的朱义,没有理由拒绝这份帮助。 而正如他所料想的那般,朱义心动了。 “你需要我做什么?” 没有无缘由的帮助,何况文墨宇这番举动,让他敏锐的察觉,这个曾经被所有人忽略的太子,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文墨宇笑了,显然这个问题在他的意料之中,而朱义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这事情便算成了大半,他单刀直入道:“杀了郑强。” “什么?!”朱义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文墨宇解释:“不是说要你现在杀了他,本太子不会让自己人去当杀人犯,你会在一个特别的场合还会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比如……谋反。” 朱义沉默了,作为兄弟的朱敬隐约猜测到了文墨宇这番举动。 皇宫禁卫是保护皇帝的最近的一道屏障,如果有谁意图策反这个队伍,自家二哥无疑成了文墨宇的一招暗棋,还是极其致命的暗棋! 郑强苛待下属,剥削粮饷,别人不知道,但朱义几次不经意的抱怨却让朱敬明白这个统领在禁卫中并威信,若他一死,而二哥又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统率禁卫,那皇宫数千禁卫,岂不是皆在文墨宇掌控之中? 而一个太子为什么要掌控皇宫禁卫?在座都心知肚明! 这是一件稍有不慎就能株连九族的事情,可若成了,甚至很大程度上能帮助到文墨宇那个并未出口的计划,朱家,荣耀满门! 朱义沉思良久,单手抓起了桌上的长刀,打量着刀身的眼中,闪过一道锐芒。 “朱某一生,或流芳百世,或遗臭万年,但绝不想一生庸碌!太子殿下,多谢!” “哈哈哈哈,宝刀赠英雄,朱将军,你放心,我不会输,因为我不喜欢输。” 众人满饮一杯,而这时,拍卖会的最后一件物品的竞拍,也快接近尾声。 压轴的东西,向来是最好的,虽然那上面只是一本残破的书,但是却令许多人兴奋而狂热。 第六十五章 疯癫神医 林家剑谱 这是足以令江湖众人疯狂的功法,论其地位,仅在林慕聪修炼的绝世九剑之下,它曾令五大门派不惜反目争夺,最后,却下落不明。 玉机阁虽来历神秘,但是恐怕他们也不可能拥有全本的林氏剑法,就算是有,也不可能拿出来拍卖。 所以这最后压轴的重宝,只是林氏剑谱的残本,还是复刻版,但这对于许多无门无派的江湖散人来说,已是重金难求。 文墨宇有些心动,他的肉身再强大,遇上有内力的高手,还是无法抵抗。 可是内功心法对于江湖人士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更何况他一个凡世的太子? 这个想法愈发强烈,刚想竞价的文墨宇却在红雪的示意下,忍住了欲望。 最后,这本功法被曾家的人以两百万两白银拍下,文墨宇再一次的被这样的世家惊住,也深深的感到无奈,就算他参与竞价,恐怕也无法给出更高的价格。 和朱家兄弟告辞之后,文墨宇便带着红雪回了太子府,他并不担心这件事情会被其他人知道,因为担心也没用,毫无疑问,文墨宇是个赌徒,只能一条路走到底的赌徒。 “刀,剑,玉机阁都没收一分钱。” “哦。” “玉机阁那位掌柜在讨好你。” “哦。” “他可能……知道你的来历。” “哦。” 进了府门,文墨宇一连串的疑问终于说出了口,可红雪却都只风轻云淡的应下一声,他不禁又问:“你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吗?”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他要送礼我便承下这份人情,有些事情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何况,你希望我离开?”红雪挑眉高冷的看着文墨宇,她又哪里看不出来,文墨宇就是担心她离开才有此问。 “嘿嘿。”文墨宇摸摸鼻子,道:“那啥,恩还没报完呢,红雪你肯定不是这种人,不问了不问了。” 红雪丢给他一个白眼,转身背着手朝自己院子里走去。 “哎,你的剑!” 文墨宇扬了扬手里的剑,又想起一个事,红雪为什么要这把剑? 红雪回头,看着那把剑犹豫了许久,开口道:“给你了。” “给我?” “晚上过来,我教你一套剑法。” 懒得解释什么,红雪再次转身离去,也不管文墨宇在背后的呼喊。 剑上残留的主人气息让她感觉很熟悉,可想要触碰这把剑的时候,胸口莫名的刺痛,尘封记忆,也在这一刻泄露些许。 …… “来啊,你杀了我啊,我叫你杀了我!” “啊!!!……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 那个面容模糊的男人,拿着并不相同的剑,刺进了自己的肩头,稍稍往下,就是心脏的位置了。 红雪终于明白了左肩那处伤痕的来源,可是她不知道,刺伤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 木涯山深处。 “聪哥,吃饭了。” 简陋的茅草屋上袅袅炊烟慢慢悠悠的飘上天空,一身粗布衣衫的男子正在完善尚未建造完成的院子,被太阳晒出的汗水低落到木桩上,滴答,滴答。 听到女子的呼唤,林慕聪擦了擦汗朝屋子里看去,同样装扮的女子正端着这盘菜冲着他笑。 恐怕谁也料想不到,这农夫农妇模样的两人,却正是江湖上如今最为厉害的林慕聪傲盈盈夫妇,也是许多年轻侠客最为羡慕的神仙眷侣。 傲盈盈放下饭菜,就跑了出来,没有手帕,就用袖子细细的给林慕聪擦去额上的汗渍,粗布麻衣宽大黯淡,却没有遮住她多少风华,反而越显得清纯朴素。 林慕聪笑着看她,脑海中却不可抑制的想到了另外一名女子,看过她玉树翩翩的男装,也见过她妖娆抚媚的女裙,可好像从未见过她清秀婉柔如这般的模样,不过,想来她那样的性子,是不会穿这样的衣服的吧,大概,会比盈盈更好看。 爱人的眼神在看着自己,可傲盈盈却仿佛感觉,他看的人,是另外一个女人。 眼眸中蓄起水波,傲盈盈伸出手挽住了林慕聪的脖子,娇羞又含蓄的在他薄唇上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柔柔弱弱的开口:“聪哥,我们会永远永远在一起的对吧。” 林慕聪不忍拒绝女子眼神中的期望,伸手将女子拥到了怀中。 “盈盈,我们……” “不好了,林大侠,大小姐,不好了,林大侠,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 一个疯疯癫癫的男子冲进了这片安宁的院子,很成功的打断了二人世界。 林慕聪松开女子,定睛打量许久,才不可置信的开口问道:“华一指?你……你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作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华一指向来重视自己的形象,还有高度的洁癖,可是看看,眼前这人的模样差点让林慕聪没认出他来。 原来干净整洁的衣服不知道几天没有洗过了,脏兮兮的满是褶皱,甚至有些破烂,平常梳理的一丝不苟的黑发也乱糟糟的结起了团,脸上更是一片灰尘,憔悴瘦弱。 “林大侠,林大侠,不好了,我告诉你,不好了……”华一指看见林慕聪,眼精瞬间亮了,抓着他的手,语无伦次道:“走,找教主,教主丢了,教主丢了!” “什么不好了?教主丢了?向云天去哪了?”林慕聪一头雾水,一旁本来有些不满的傲盈盈眼中闪过惊慌,急忙上前抓着华一指,向林慕聪解释道:“向云天可能在闭关,既然华神医找他有急事,聪哥,我带他过去就好了。” “你,你走开!”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华一指一把推开了傲盈盈,癫狂般的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神医?什么破神医?我?是我吗?不是!没有神医,没有,教主,教主不见了,林大侠,我们去找教主,走,去找教主……” 林慕聪不知道华一指怎么了,傲盈盈却知道,可是这件事,永远不能让他知道。 她咬了咬牙,上前趁华一指不备,一手刀将他砍晕了过去。 第六十六章 公主起疑 “盈盈,你这是做什么?!” 林慕聪一惊,眼疾手快的抱住晕过去的华一指,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傲盈盈。 这可不像她平日轻声细语,温柔可人的模样。 “聪哥,我……”傲盈盈心道不好,急忙展现一副委屈的模样,软糯了声音:“我也是怕他神志不清,伤了你。” 林慕聪见她模样,也不忍再怪她,抱起林慕聪向屋子里走去。 “聪哥!” 傲盈盈看上去有些着急,快步走到林慕聪身边,道:“你我也不会医术,要不给向云天找个大夫给他看看?” 林慕聪点点头,抱着依旧昏迷的华一指向外走去。 傲盈盈则看着他快速消失的背影,放心下来,吹声暗哨,两个元初神教的教众没多久便现身在院子里。 在他们面前,傲盈盈在林慕聪面前的温婉消失的干干净净,反而一脸冷漠。 “交代向云天,我不想华一指再看见林慕聪。” “是!” ………… “三哥!” 文涵舞看着走过来的文墨宇,兴奋的招了招手,一看他只身一人,貌似不经意的问道:“哎,那位红雪公子呢?他不与我们一起吃饭的么?” 文墨宇一愣,平日吃饭都是各在各自房中吃,今日文涵舞过来蹭晚饭,白语溪才差人去叫他过来,文涵舞这一问可算为难了他,只好搪塞道:“他不喜人多,一直都是一个人吃,来,我们先吃。” 闻言,文涵舞只好失落的点点头,心里却盘算着,自己好不容易出宫,怎么样也得寻思个借口看看他去。 因为文墨宇,太子府从来不是一个守规矩礼数的地方,可是因为各怀心事的三人都无心聊天,这顿饭却真的做到了食不言寝不语。 白语溪和文墨宇是无话可说,文涵舞则是盘算着如何见到红雪,莲月在旁伺候着,只觉得这饭吃的莫名诡异。 在这样的情形下,极度不适应的文墨宇两三口快速的解决了这餐,抹抹嘴道:“你们接着吃,我吃饱了,先回去睡了。” 文涵舞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等文墨宇走到门口了,又突然发现不对。 “三哥。” “怎么了?”文墨宇回头。 “回去?回哪去?你和语溪姐姐不是成婚了么?难道你们一直分房睡?” 文涵舞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而问得此言,白语溪难得不淑女的呛了一口饭,目光也看向了文墨宇。 “怎么会呢?我,我回书房,看会书。”文墨宇尴尬的摸摸鼻子,回答的很不自然。 文涵舞哦了一声,点了点头,正在文墨宇缓下一口气的时候,又听她道:“荷露,派人与宫里说一声,今日本公主在太子府歇下了。”说完,又看向白语溪和文墨宇,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说道:“三哥,三嫂,你们不会赶我走的对吧。” “这……”文墨宇皱了眉,他算看明白了,这丫头起了疑心,定是要看个明白。 “语溪啊,你以为呢?” 这个皮球扔了过去,文墨宇冲她使着眼色,希望她能开口拒绝一下。 虽然他和叶怜清之间并未挑明,可是文墨宇早已认定那是自己喜欢的女人,所以对于白语溪这个太子妃,他一直在逃避,平日在府中就避免和她碰面,更不要说是同房了。 刚平缓了呼吸的白语溪看到他的眼色,却视若罔闻,半垂下眼帘,心中生出些许委屈,再抬眸时,带了些赌气对文涵舞道:“自然不会,这也是你家。” “嘿嘿,我就知道三嫂对我最好了,哎,三哥,你不是还要看书吗?怎么还在这?”文涵舞亲昵的抱着白语溪的胳膊,顺带嫌弃了文墨宇一下。 无可奈何的文墨宇看了眼两人,走出院门,他想着,是不是该来个一夜看书未眠? 想法挺好,现实很残酷。 书刚翻了两页,门就被敲响了。 “太子殿下,太子妃已经吩咐人备好了热水,您可以去沐浴了。” 荷露的声音。 又是那鬼丫头的主意吧? 文墨宇回道:“本太子沐浴过了。” “公主说,那太子殿下应该早些休息了。” “嗯,我再看会便去,你先退下吧。” 过了一会,文墨宇抬头,却见她还在原地。 “太子殿下,公主吩咐说,要奴婢等您一起过去。” 文墨宇突然想哭了,他怎么就摊上个这么古灵精怪的妹妹? 妹妹不应该都是乖巧可爱的吗?听话懂事的吗? 这是个什么鬼??? 文涵舞:…… “行了行了,本太子过去便是,走吧。” 文墨宇无奈的将本就看不进去的书搁下,两步作三步走的一路晃悠。 路过红雪院门,又道:“本太子突然想起来,与红雪有要事商议,你先回去与公主和太子妃说一声,今夜,本太子便不过去了。” “太子今夜在……这里?”荷露面露古怪的神色,看向文墨宇的眼色多了一分诡异。 文墨宇浑然不觉,道:“是了,你回去吧。” “可是……太子殿下,要是公主知道您,您在一个男人的房间过夜,这……恐怕……” 无语问青天!!!! 红雪你女装多好看!!!! 干嘛一直以男装示人!!! 本太子这回真是要跳进黄浦江都洗不清了!!!! “不去了。” 憋了一脸委屈的文墨宇一甩袖子,大步往前走去。 荷露想着,太子这事还是要与公主说的,这么大的事情穿了出去,皇家脸面可就没了啊。 如果文墨宇知道跟在身后的丫鬟心里想的,定要回头把她吊打一顿,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啊,思想就不能纯洁一点吗? 哎呀好气奥。 “小舞,自打你从皇陵回来后,咱们也是许久未一起说过贴心话了,要不今夜,就扔了太子,咱两聊聊?” 其实答应文涵舞之后,白语溪那股气过了,便有些后悔了,她与文墨宇向来只有夫妻的名头,如何能单独待在一个房间里? 可文涵舞并没有放过两人的意思,只道:“聊是肯定要聊的,可今日不是时候,语溪姐姐,我心里可憋着一大堆问号呢,为什么感觉我只离开三年,感觉身边好多人都变了。” 第六十七章 摆了一道 “变了?什么变了?无非就是我从你的姐姐变成了你的嫂子。” 白语溪嗔她一眼,然后低头整理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文涵舞没有和她开玩笑的心思,用手撑着脑袋,怔怔的看着她,说道:“你变了,三哥变了,父皇也变了。” “傻丫头,再怎么变,我们都是爱你的不是?”白语溪轻声安慰,笑容带了些许的苦涩。 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文涵舞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语溪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三哥了?” 这个问题让白语溪愣住了,她闪躲了眼色,只道:“傻姑娘,我现在可是太子妃呢。” 是啊,太子妃,一个徒有其名的太子妃。 “语溪姐姐,我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这事情是三哥不对,可是你要相信,他是因为喜欢你才这样做的。何况,何况你们之前,不是那么的喜欢彼此吗?” 人,终究是会变的。 这句话,白语溪没有说出来,她又想到那日那夜的那个场景,心口还是不争气的痛了一下,但是对着文涵舞,却还是装作没事人一样道:“你啊,没事别瞎想这么多,对了,你是不是也该好好跟我交代一下,怎么这么关心那个红雪?” “有吗?”这下却换做是文涵舞眼神闪躲了,自己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没有?”白语溪打趣她,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事了,这公子生的倒是俊俏,倒也不知有没有许下婚事,若没有,我可要帮帮忙了。” “哎呀,你别!” 话刚出口,文涵舞看到白语溪饱含意味的眼神,瞬间就后悔了,只好赌气般道:“你帮你帮,以后本公主若嫁不出去,就赖你们一辈子了。” “咯咯咯咯。”白语溪看着文涵舞小孩子似的模样,不由大笑了起来,文涵舞更气了。 “好了,喜欢便是喜欢,你若不说,人家又如何去懂?只是他这人太过神秘,你可考虑清楚了。” “太子妃娘娘,你该歇息了。” 文涵舞瞧见走进来的文墨宇,俏皮的冲白语溪眨了眨眼睛。 文墨宇没好气的给这妹妹丢个白眼,道:“还不睡去?难道还要看着我们睡下才走?” “嘿嘿,这就走,这就走,荷露,走走走。”文涵舞拉上荷露赶紧退场。 白语溪也吩咐道:“莲月,带公主去她房间。” “是,小姐。”莲月担心的看了眼白语溪,最后带着公主离开了。 只剩下两人的房间先是诡异的沉默。 “你……” “你……” 神同步! “你先说。” “你先说。” 神同步x2! “好吧,我就是想问你这有没有多余的被褥,我睡地上就好。”文墨宇摸了摸鼻子,尴尬的问道。 “没有。”白语溪扔了一句,也不管文墨宇怎么办,自顾自的走进屏风后面,褪下外衣,又自顾自的上床睡了。 文墨宇一脸懵逼,也不知进是不进,最后站了一会,只好坐下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茶。 一道屏风,一人一边,各有心事。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茶壶已经空了,白语溪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忽觉身侧多了人影,顿时一惊,文墨宇已经上了床来,作个嘘声,又指了指门外,眼神极其无奈。 真不知这大周的公主殿下是有多无聊大晚上不睡觉过来玩偷窥??? 白语溪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自在的往里面缩了缩,身上的被子也裹紧了一些。 细心听着外面动静的文墨宇吹熄了烛火,躺在床沿边上,静等着那鬼丫头离开。 “公主……我们,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荷露压低着声音,小脸满是纠结。 此刻,她们在蹲在白语溪窗边听着里面的动静。 文涵舞道:“哎呀呀,无妨无妨,你不觉得,她们太奇怪了吗?我几次过来,他俩都不在一个院子,肯定有古怪。” “可,可那是太子和太子妃的事,我们……” “行了行了,别说了,都已经过来了,我这是替父皇监督他们,好让父皇能早点抱孙子呢。” 文涵舞给自己寻了个很正大光明的理由,这下,却是荷露也没话说了,况且,她说了无用,公主殿下认定要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 听到细微的窗户纸破碎的声音,文墨宇心里记下了这笔账,翻个身,隔着被子搂住了白语溪。 女子的身子瞬间僵硬起来,刚想冷声喝问,文墨宇先一步低声道:“那丫头偷看呢,别出声。” 白语溪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这小妮子几年不见,本事可是见长了! 过了一阵,外面的人也走了,可文墨宇还是没有送开搂着白语溪的手,反而慢慢凑近了一些,又再近了一些…… 他近乎贪婪的嗅着女子身上的淡淡的清香,喉咙干涩,声音低沉的唤着:“语溪……” “嗯?” 白语溪刚一作声,鼻息拍打在文墨宇脸上,他再也克制不住,巡着声便吻了上去。 轰! 唇间传达到大脑的触感在白语溪脑海中惊起一道炸雷,在短暂的茫然后,她使劲推开文墨宇,可以她的力量,又如何能与紧搂着自己的那只大手抗衡? 白语溪急了,从被窝里挣出手来,毫不客气的一个响亮的耳光过去,冷冷喝道:“滚!” 这一巴掌,总算是将文墨宇的神智拉了回来,黑暗中他眼眸内谁也没有注意到的红色渐渐消退。 回想起方才的情形,文墨宇面色一凛,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张了张嘴,只留下一句对不起。 房门再次关上,说不出什么心情的白语溪摸摸唇角,眼角滑下一行清泪。 文墨宇疏忽大意了,他又被惑心蛊摆了一道! 上次在莫家,也是因为它差点坏了事,今日,竟险些被迷惑了心智,若非白语溪那一巴掌,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第六十八章 输不起了 “你迟到了。” 刚进居安院,红雪标志性冰冷的声音就从屋顶传了过来,这人好像对屋顶情有独钟。 文墨宇笑了一声,借着横梁爬了上去,自来熟的抓起红雪刚喝过的酒,猛的灌下一口。 还是太淡。 不知道蒸馏一下之后,酒精浓度能否提高一些。 红雪突然看着他,皱眉问道:“蛊毒发作过了?” “什么都瞒不过你。”文墨宇苦笑一声,真不知红雪功力有多深,还能带给他多大的意外。 习武之人向来五官灵敏,闻到文墨宇身上残留的气息,还有脸上那个尚未消去的巴掌印,红雪莫名感觉很是不舒服,移开目光,不再理会。 旁边放着的剑,正是今日拍卖来的,文墨宇好奇的抓过来细细观察,他倒想明白,红雪看中的这把剑,究竟有何不同寻常之处。 结果很失望,这就是一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剑,硬要说和别的剑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就是它曾经的主人是现如今江湖炙手可热的第一大侠林慕聪。 可是记忆全无的红雪,为什么要选这把剑呢? “打一架。” 红雪扫了他一眼,挑眉说道,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这话也燃了文墨宇的战意,这阵子太安逸了,长此以往,再锋利的剑也是要生锈的。 “来!” 话音落,文墨宇气势一变,却扔了剑,一拳不留余力的朝红雪挥去。 面对比自己强大的人,留有余力不是怜香惜玉,而是脑子有问题。 红雪像是压根没看到这一拳,头微微一偏,去抓酒坛。 一拳落空,文墨宇并不意外,紧接着手臂横扫过去,红雪头一扬起,灌下一大口酒,未等他再出招,一脚正踹中文墨宇的胸膛,将他踹下了屋顶。 她大概也知道文墨宇的身体素质,这一脚只是将他踹下屋顶,并未用力。 狼狈落地的文墨宇顺势一滚,站了起来,胸口的疼痛反而让他笑了起来,对着刚飞下来的红雪大笑一声,道:“再来!” 这一晚上,不记得文墨宇被打飞出去多少次,身上没一块干净地方,可他却难得的畅快,每次都是爬起来再冲了上去。 红雪像是身上长满了眼睛一样,总能轻而易举的化解他的各种招式,在文墨宇已经气喘吁吁的时候。她却好像只是散了个步一样轻松。 文墨宇炸毛了,这特么跟耍猴似得!!! 又是一拳即将落到腰侧,红雪挥掌去挡,不料落了个空,微微意外,却才发觉是文墨宇虚晃一枪,趁她抵挡之时竟晃到她身后,身体跃起以双腿夹住她的腰,红雪去打他脚,正中他的套路,双手伸出穿过她腋下,再攀上她的肩头,借势一扭,死死的锁住了红雪的双手。 这是什么鬼招式! 红雪心里骂了一声,想将文墨宇甩下来,可文墨宇也不是蠢的,多年的近身搏斗的经验让他借着这力道再次跃起,松开了红雪的腰,却朝着脖子上锁去。 两人一起落地,文墨宇松开她的手,再地上滚了起来,双腿死死的锁住了红雪喉咙! “文墨宇,放开我!” 红雪掰腿无果,只好喝道。 文墨宇看她狼狈的模样,也不管自己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丑样,得意的大笑了起来,扯痛了伤口,也忍不住的得意。 让你再给小爷嘚瑟! “行啊,你叫声宇哥哥,放了妹妹,我便让你起来。” “找死!” 感觉红雪即将炸毛,文墨宇心道不好,赶紧松腿,三十六计,跑为上计!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刚刚松开的腿还没撤回,就被红雪一把抓住,运起内力凌空几个踏步,飞上了屋顶。 而不作就不会死的文墨宇就这样被她倒拎着在屋顶穿梭。 “红雪,大侠,饶命啊,我错了行不行我错了啊!!!”文墨宇人在空中无处发力,反抗不得只好求饶,可红雪哪会听他的? 在一处停下,魅惑众生的笑容满是阴险,道:“宇哥哥?文墨宇,你该冷静一下了。” “别别……啊啊啊啊啊啊啊!” 文墨宇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晕眩感还没过,就感觉自己被四面八方的湖水给淹没。 是的,堂堂的太子殿下就在这么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被一个女子丢进了自家府中的湖里。 “太子殿下,红雪公子,这……” 落水的响声惊动了巡夜的府兵,几队人急忙赶来,发现如此诡异的一幕场景。 “没事,你们的太子殿下说天太热了,想要凉快一下,你们退下吧。” “这……” 一个侍卫犹豫了一下,想着太子与红雪打闹,自己等人谁也得罪不得,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好了。 “走吧走吧,没事。” 侍卫退下了。 还在湖中的文墨宇有些苦笑不得,太子府的府兵是不是需要好好的调教一下了? “还打么?”红雪现在岸上,俯视着他问道。 正爬上岸的文墨宇赶忙说道:“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还不行么?” “骨气呢?” “骨气可没小命重要!” 抖了抖身上湿哒哒的衣衫,文墨宇突然就想到那首歌,怎么唱来着? “小和尚下山去化斋,老和尚有交代,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 思及此,文墨宇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山下的女人未必是老虎,可在自己面前的,绝对是头母老虎! “你做什么?” 这动作并未逃过红雪的眼睛,她的眼神告诉文墨宇,如果回答让她不满意,自己将再“冷静”一次。 身子骨再好也不能这么折腾,文墨宇转移话题道:“没啥没啥,对了,红雪,你觉得那个朱义能信吗?” “不管信是不信,你都已经下注了不是吗?”红雪翻个白眼,朝回路走去。 文墨宇突然笑了起来,知我者莫若红雪。 本来就是捡来的一条命,赌了又何妨? 可他又突然不自信了起来,自己已经不再是无牵无挂了,如果输了,文涵舞怎么办?父皇怎么办?还有那个心里始终挂念的人儿,怎么办? 他,输不起了。 第六十九章 街上闹事 次日中秋,大街上更热闹了,文墨宇起个大早,趁着文涵舞还没起来,换了身蓝色便装出了门,他挺好奇,这个世界的人,是怎么庆祝这个节日的,因为他,从来没有过过节。 如果他给前世的自己一个定义的话,那应该会是就像活在地下的老鼠,没有阳光也没有节日,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活着。 但是这一世不同,他有亲人,有爱人,他才感觉到自己是一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人,而不是一个冰冷麻木的杀人机器。 古代的人似乎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大约五六点的早晨,闹市的人已经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中秋佳节,他们要置办大大小小的礼品赠送好友亲人,大周重文,更重礼,所以在这种仅次于过年的节日男女老少都要一家团聚,吃团圆饭。 手里拿了一个圆圆的月饼,文墨宇一个人边吃边走,看着这行走的人脸上的各种表情,很热闹,很平淡,却也很真实。 只是路边不少衣衫破旧的难民看着皇城百姓的喜悦暗自垂泪,她们,没有亲人,也没有了节日,因为战争。 文墨宇看到几个小孩衣衫破旧,咬着手指眼巴巴的看着路边摊子上卖的月饼,口水都快滴落下来,便默默走到那饼摊前。 “小…哥,你这摊子所有的月饼我都包了,帮我发给她们吧。”文墨宇拿出几锭银子,对那小贩说道。 卖月饼的小贩没接过银子,顺着文墨宇指着的地方看了过去,一愣,随之笑容爬上了那张有些憨厚的脸庞,说道:“公子可真是好心肠,可这些月饼也用不了这么多银子啊,哎,边疆打仗,这群人流离失所也怪可怜的,今日这喜庆的佳节都没亲人在身边。” 文墨宇笑了笑,说道:“无妨,我出门也就带了这么些银子,你再买些月饼尽量多发点出去,都是大周的子民嘛。” 那小哥这才接过银子,笑道:“好嘞,既然公子信的过我,那小的这就过去了。” 他把摊子上的月饼一收,就朝着她们走去,拿出几个月饼递给早就把口水流了一地的小孩,那小孩也不知是几日没吃饱饭了,刚伸出手就要去接,伸到一半却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在角落的一位妇人,那妇人勉强站起身来,走到卖饼小哥面前弯腰深深鞠了一躬,才接了月饼,给到一脸馋相的孩子手中。 那孩子接了月饼,咬了一小口,不舍的将手中月饼又递回了给那妇人,妇人犹豫了一下,又推了回去,目光满是慈爱:“念儿,娘还不饿,你吃吧。” 卖饼小哥正发着月饼,看到这一幕,走上前去说道:“别推了,来,再给你们一块。” “多谢,多谢好人啊。” “别别别,我一卖饼的,就算有这心也没这力啊,要谢就谢那边那位公子吧。”卖饼小哥指向文墨宇。 这时,另一条巷子走出几个青年,同样的衣衫褴褛,却精神饱满,看到这边卖饼小哥的动作,冲着他就走了过去。 文墨宇本来是转身打算离开,看到这一幕,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又停了下来。 “四狗子,挺阔绰啊,饼不卖了在这当财神爷?躲什么躲!”一个青年走到警惕的将篮子里的月饼放到身后的卖饼小哥面前,一把扯过他抓着篮子的手。 那名叫四狗子的小哥顿时急了,死抓着手中的篮子不放,叫道:“刘原,这是一位公子买来送给这些难民的,你不能抢走!” “难民?老子也是难民,你特么给老子拿过来!”那青年呵斥一声,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想把篮子抢过来。 另外一名青年则是看到一旁的妇人孩子手中的月饼,上前一把抢了过来,嘴里骂道:“吃什么吃,给老子!” “哇哇哇…娘,饼…饼没了!”那孩子顿时哭出了声,妇人鼻子一酸,抱着孩子安慰道:“不哭不哭,乖娃不哭,娘在呢。” “哭什么哭,吵死了。”抢了饼的青年恶狠狠的盯着那孩子,抬手就是一巴掌要挥过去。 只是在手快要落在孩子脸上的时候,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顺势往旁边一扭,那青年痛的惨叫一声,嘴里的饼也掉到了地上。 “啊啊啊…你…你给老子撒手!” “嘭!” 文墨宇一脚踹过去,将他踹出五六米,和四狗子争月饼篮子的青年这时看到,松开手看向文墨宇,见他穿着普通,骂了一声:“哪来的白脸书生,活腻歪了,敢管老子的闲事?” “哼,欺负弱小妇孺,就是你的本事吗?”文墨宇怒视着他。 那青年乐了,讥笑道:“呦呵,还真是不怕死的?老子怎么样要你管吗?今天你可打伤了我兄弟,没个百八十两银子,你是别想离开了。” “皇城之中,天子脚下,你们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哈哈哈,老子无亲无故,贱命一条,怕你个屁的王法,说吧,你是要花财消灾,还是让兄弟们打一顿?”那青年笑道,身后的几人像是都听他的话,看傻子般的看着文墨宇。 “看来…什么都没拳头说话管用啊。”文墨宇抬手叹了口气道。 青年面色一冷,阴狠的盯着文墨宇道:“小子,你找…啊!” 话未说完,文墨宇已经冲了过来,一拳挥出,那青年哪里反应得过来,惨叫一声,捂着鼻子往后退去。 鼻子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这一拳打的他两眼冒金星,他拿开手一看,手上全是通红的鼻血。 “娘的,给老子打死他。”他叫了一声,五六个青年就冲了过去,可又瞬间以更快的速度退了回去,倒在地上鬼哭狼嚎,为首的那名青年这才有些慌了,知道眼前的人自己暂时招惹不起,便习惯性想要求饶服软。 “何人在此闹事?!”一声呵斥传来,身穿盔甲的佑城卫推开不知何时围在四周的百姓,走了进来,那青年看到他,大喜过望,大声喊道:“大哥,弟弟在这。” 第七十章 盖世英雄 夜色微凉,云国的皇宫中灯火通明。 月光下的小院里,依旧青衫素衣的沐怜清轻轻晃动葱白的手指上挂着的风铃。 破碎瓷片碰撞发出的声音,勾起了她对清竹居的思念,或者说,对文墨宇的思念。 这个男人以一种狼狈的姿态出现在她的世界里,打乱了她向来规律的生活,在她心湖激荡起了涟漪。 他的热情化解了她所有的冷清,为她下厨,陪她看书,带她认识许多千奇百怪的知识。 那一夜,他没让自己失望,如天神下凡一般就她平安的救出来。 文墨宇,你是我的盖世英雄吗? “皇后娘娘。” 程凝静走进院子,几个宫女急忙行礼,她摆摆手,向沐怜清走了过去,轻唤一声:“清儿。” “娘。” 沐怜清移开视线,看着正朝着自己走来的妇人,犹豫些许,还是唤出了这个称呼。 那雍容华贵的妇人听到这声称呼,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多少年来她做梦都想听到声音,就在眼前,就在耳边。 “怎么还不就寝,是住得不习惯?缺什么和娘说一声,我吩咐她们给你置办。” 程凝静收收激动的心情,坐到了沐怜清的身侧。 她虽性子清冷,但并非无心之人,这段日子爹娘面对她所有的激动,内疚,喜悦,她都看得清楚,这份迟来的亲情,触动了她多年来除了文墨宇外再不平静的心。 沐怜清摇摇头,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道:“娘,这什么都不缺。” “那就好,那就好,这些年,让你受苦了。”程凝静摸着女儿的头,满是慈爱,失散多年的女儿终于回到身边,她想给她最好的一切。 这番再寻常不过的母女间亲昵的举动,让沐怜清的身子微微一僵,师父过世的早,她也忘了曾几何时,这种亲密举动给她带来的眷恋。 “娘,我没事。” 程凝静摸了摸眼角,笑着点点头。 目光看到女儿一直握在手中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沐怜清被问的一愣,将风铃收了起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 回道:“没,没什么。” 妇人想到什么,笑得更开心了:“清儿啊,你都这么大了,听你说你师父也过世的早,想来,也没与你许配什么人家?” 这好像是父母的通病,对于儿女的终身大事,都会费尽心思的去了解。 沐怜清年方二十,对于古代女子十二岁成婚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大龄剩女了,故而程凝静虽会不舍失而复得的女儿,却难免忍不住操心起来。 “明年今日,我在清竹居等你!” 那个男人的话,回响在耳边,沐怜清不知道,这句等你是约定,还是承诺,她唯一清楚的是,那个男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闯进了她心里。 “嗯。” 神情有些恍惚的沐怜清应了一声,是在回程凝静,也是在答应文墨宇。 妇人笑着,又问:“那不知,清儿,可有中意的人?” “我……”沐怜清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目光垂下,看着掌中的风铃。 他有夫人吗?有过一句等她,可他从未曾出口过喜欢,自己,会是自作多情吗? 陷入爱情中女子总爱多愁善感,就连沐怜清这样如仙子般的人也不例外。 看她一会忍不住的勾起嘴角,又轻皱秀眉,程凝静捂着嘴笑出声来。 “豁呦,看来娘的闺女可是长大了,有心上人了吧?” “娘~” 沐怜清难得小女儿姿态的嗔怪一句,惹的程凝静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急忙说道:“快与为娘说说,他个怎么样……” “妹妹!妹妹!快快快,好东西呢!”一个男子着急忙慌的闯进了院子里来,上气不接下气的从怀中掏出一本书。 “你这孩子,能不能稳重些?”程凝静看着沐郜天,嗔怪的说道。 沐郜天摸着头嘿嘿一笑,又看向沐怜清,道:“妹妹快看,可是你要寻的那本医书?” 沐怜清之前是大夫,两人已经从她之前的陈诉中了解了,虽然女大夫在这个时代是件稀奇的事情,但是他们并没有打算干涉她的喜好。 沐怜清翻开看了看,满是惊喜,她想不到自己随口一句提到这书,兄长便将此事记在心里,还去找寻。 “谢谢兄长,就是这书。” “嘿嘿,一家人谈谢就意外了,你是我沐郜天的妹妹,就算是想要天上的月亮,兄长都想办法给你取来。” 男子眼神溺爱的看着抱着书的沐怜清,他较年长,对于当年的事情还有印象,小时候,他也是这般疼妹妹的,时光荏苒,再次团聚,她已经这般大了。 “对了,兄长,我也有东西要给你。”沐怜清回房中取出一个香囊,交给沐郜天,道:“你将去玉门关打仗,野外多毒性蚊虫,里面的草药可驱蚊虫。” “多谢妹妹了!”沐郜天将它好好收到怀中,不管有没有用,自家妹子给的,都是好的。 “还有一件事……”沐怜清咬着唇,看了眼程凝静,还是开口道:“麻烦,兄长帮我打听一个人。” “哦?是谁?”沐郜天问道,程凝静也满是趣味的眼神看着沐怜清。 “他,他叫文墨宇,我以前的一个伙计。” 话刚出口,程凝静笑问:“清儿啊,只是伙计吗?” 沐怜清很违心的点了点头。 “文墨宇,文墨宇?”沐郜天念着这个名字,脸色古怪道:“你的伙计?确定是这个名字吗?” “怎么?”沐怜清感觉兄长的语气有些不对,难道他认识文墨宇? “没事,可能是重名吧,周国有个臭名远扬的太子,也叫文墨宇,不过他可是大周储君,应该不会成为你的伙计。”沐郜天摇摇头,打消了这个想法,承诺道:“不管是什么人,为兄帮你打听打听。” “好。” 娘和兄长离开了,沐怜清晃晃手中的风铃,笑得清甜,公主的身份,她不在乎,她此生最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第七十一章 大胆狂徒 陈武一看又是这为非作歹的刘原,皱起了眉头,这远方的表弟平日好吃懒做也就罢了,还四处惹事,但好歹这说得上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弟挺懂事,平日自己也收了他不少的“孝敬”,能帮忙的地方帮一点也不过分,又看那布衣书生不似哪家的公子,也就没了顾忌,当下冷喝一声:“来人,把闹事的人抓起来带回大牢,你们都撤了!” 在听到青年喊大哥的时候,文墨宇就猜到了什么,皇城好歹是天子脚下,没点小背景还敢在大街上猖狂的不是傻就是脑子有病。 他一直没有回头,就等着这位佑城卫怎么处置这样的事情,结果,不出所料。 “佑城卫真是好大的威风啊!”文墨宇转过身去,直视那人。 卖饼的四狗子急了,将月饼篮子匆匆给了陈文,喊道:“大人,大人,冤枉啊,这位公子可是好人,饼给你们,给你们。” 刘原拿了饼,一脚将他踹开,嘴里要骂什么却还来不及说出去,就被文墨宇夺过篮子一脚踹了出去,直撞到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大胆狂徒,当着我的面你还敢伤人,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他拿下?”陈武怒了,自己要罩着的人当着自己的面被打,感觉颜面大失的他,心里仅有的一丝丝顾虑也没有了,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整死文墨宇! 看着上前的佑城卫,四狗子吓得瘫坐在地上,刘原的恶名声在这一片是传开了的,他们本是贫农出身,好在陈武这个沾亲带故的表哥有些出息,通过了佑城卫考核,又被上官赏识,当了个侍卫长,佑城卫是护卫皇城安危的兵士,小小的一个侍卫长权利要比四品官都大,刘原仗着自己这么一个表哥,嚣张跋扈,也没人敢和他作对,就算有的,也被陈武收拾服帖了,这位公子只是做件好事,怎么就惹了这么位爷呢,难道好人,都没好报吗? 谁都不知道卖饼小哥已经开始在怀疑人生了,文墨宇冷漠的看着向他走来的佑城卫,他倒是想知道,堂堂的大周太子在皇城被佑城卫打入大牢,大皇子和他身后的世家,脸上的颜色会有多精彩。 只可惜,他这个想法注定是不能实现的。 “你们,你们不能抓他啊,这位公子是好人,他买饼给我们这些穷苦人吃,是他要抢我们的饼,公子才出手的,你们不能抓好人啊!”那名妇人这时一咬牙站了出来,挡在文墨宇身前对着那佑城卫苦苦哀求道。 有人带头,那些难民纷纷走了过来,附和道:“对啊,我们都两天没吃饭了,这位公子是好人啊。” “你们不能滥抓好人啊。” “公子是好人,你们不能抓走他!” 一大群人边说边走上前来,纷纷挡在在文墨宇身前。 她们因为战争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流浪到了皇城,却因为饥饿,贫困,看着一个又一个同伴死去,他们融入不了这个城市,哪怕是在这个本应该喜庆的节日,是一个陌生人能掏出银子给她们一个月饼,对她们来说,都是莫大的恩赐,他是好人,让他们感到温暖的人,所以她们毫不吝啬的给出自己的一点力量。 佑城卫停下了脚步,踌躇不前,看了看阻挡他们抓人的难民,又看了看身后一脸铁青的陈武,不知道该怎么办,打心底来说,他们并不赞同陈武的做法,但是官大一级,真的可以压死人。 陈武心里也是忐忑,但是看到一旁鼻青脸肿还在地上嚎叫的刘原,一咬牙,下令道:“看什么看!还不把暴徒拿下,任何人敢阻挡,一并带回大牢!” “住手!” 人群外传来一声爆喝,陈武转头望去,急忙换了一副谄媚的笑容迎上前去:“曾副统领,您……” “啪!” “混账东西!瞎了你的狗眼么?你以为你是谁?连大周的太子都敢抓!” 曾少乾一个巴掌过去,将陈武的牙都打掉了几颗,可让陈武更心惊的是,自己眼前要抓的布衣书生,竟是太子殿下! 天知道为什么太子殿下会穿成这样独自出现在街上?! 该死的是还被自己那个所谓的表弟给得罪了! “太子,太子殿下,殿下恕罪,小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该死……”陈武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到文墨宇面前,一个接一个的巴掌扇着自己的脸,如果把这张脸抽烂能够救自己一命,他一定不留余力! 文墨宇往旁边侧了一步,明示自己并不打算接受陈武的请罪,对曾少乾道:“佑城卫一直是大哥管理的,本太子还不知道,这一出,是谁的指示呢?” 被文墨宇的目光注视着的曾少乾眉头一跳,直接下令道:“来人,把陈武的冠帽褪下,佩刀取下,五花大绑,任由太子殿下发落!” 文墨宇看着他们动手扒去一脸死灰之色的陈武身上的衣服,没有任何同情,有时候规则就是这样,如果自己没有太子这层身份,如果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很可能一条人命,就这样被他夺去。 曾少乾,曾家众多子弟中的一位,有点意思。 他没有直接回答自己,而是用行动来证明,他能把陈武交由自己处置,对此事自是问心无愧,自己也不好再用此事做文章。 “本太子还要入宫,这厮既仗着职务之便欺凌百姓,那便让他在这城门前跪上一月,向百姓赎罪吧。”文墨宇扔下一句,看了眼曾少乾,转身离去。 他的声音不大,也不小,许多百姓听到这话,跪地直呼:“太子殿下英明。” 曾少乾看着文墨宇离去的背影,皱了皱眉,这还是他以前认知里的太子吗?换做以前,陈武就算能残留一条狗命,也会变成一个废人,可是现在只是区区一句话,既惩罚了陈武,还为自己赢的了一片民心,好手段! 看来,此事得禀告家主,重新定义这个太子殿下了。 第七十二章 入宫赴宴 文墨宇没回太子府,马车问题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几条街的路程,他松松筋骨就跑了过去,只是在进宫之前,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站住!宫廷禁地,白衣莫入!” 守卫小兵将佩刀一横,冷眼看着文墨宇,大有上前一步就要拔刀斩首的气势。 文墨宇有些哭笑不得,他好歹堂堂太子,竟有被人拦在宫外喝问的一天,他也懒得与这小兵计较,只问道:“你且看看,我是何人?” 小兵闻言,用眼神在文墨宇的脸上扫了一眼,又迅速移开目光,道:“管你什么人,再敢上前半步,莫怪刀剑无眼!” 文墨宇第一次知道小兵也能这么霸气,还真是厉害了。 不过他没有理由去为难一个尽忠职守的小兵,苦笑一声,从怀中掏出自己的令牌。 “参见太子。”朱义下了马车,看着站在宫门外的文墨宇一阵诧异,看些架势,才明白几分,急忙上前行礼。 朱义可是皇宫禁军的副统领! 那几个守卫对视一眼,皆是震惊?! 被自己等人拦下的是太子殿下??? 可是,可是,他咋穿成这样??? 娘咧,小命不保咧! “太太太太太子殿下,小的,小的真不知知知知道你,你就是太子啊……”小兵快要哭出来了,完了,把太子给拦宫门口,自己这是哪来的胆子啊! 小兵职责所在,文墨宇也没有降罪他的意思,眼神转向朱义,笑了笑,道:“你是个什么官,算有点眼力劲。” 朱义一愣,心中了然,回道:“末将是皇宫禁卫副统领。” “禁卫?哼!”文墨宇脸上的笑沉了下来,道:“本太子现在最烦的就是禁卫,赶紧从我面前消失。” 太子的朋友被禁卫招惹导致他大发雷霆的事情,宫里人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他这般反应,也在那群小兵意料之中。 朱义无奈的苦笑一声,拜个礼,入了宫门,身后小厮抱着的,正是昨日那柄长刀。 有些话真要明说,可就没意思了。 在小兵惶恐的目光中,文墨宇脚步轻快的走进了宫去,得益于前世养成的身体本能,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牢记地形的他没有在这偌大的宫殿里迷路,要不然没乘马车的他,指不定还要像没头苍蝇一样转悠许久。 待他到了礼安殿的门口,正巧太子府的马车也到了。 白语溪换了一身粉色宫装,在莲月的搀扶下走下马车,目光扫过一旁的文墨宇,却假装没有看到,径直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文墨宇苦笑一声,也是无奈,他本就还不知怎么去对待这位名义上的太子妃,又出了昨夜那一遭,怕是白语溪心里这时可是恨死了自己。 后面又一辆马车停下,文涵舞几乎是从马车上蹦下来的,那灵活的动作怎么也没办法让人相信是一国公主。 让文墨宇奇怪的是,文涵舞从他身边走过,招呼也没打,只气冲冲的冷哼了一声。 他当然不会想到,他昨夜因为惑心蛊从白语溪的房间离开之后,在红雪屋顶上喝酒的那一幕,正给还在院子里因为想着怎么才能见到红雪的文涵舞瞧个正着。 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的小妮子气势汹汹的冲到居安院,却发现两人都没了踪影,第二天又打算去算账的文涵舞又因为文墨宇早起给扑了个空,这下见他,哪里会有好脸色? 想不通的事情文墨宇便懒得再想,挠挠头,便走上了礼安殿的台阶。 记忆中这个地方是专门用来办宫宴的,但是一年来也就先祖祭日,中秋节和元宵节才会用到这个地方,所以这处宫殿平日很是冷清。 但是今日,在众多宫女太监的忙碌之下,这处宫殿已经添上了许些热闹喜庆的装饰,走上红毯铺就的台阶,宫殿的正上方,放置着一张金黄的龙椅,那无疑是文中晋的位置。 由此下来,宽敞的宫殿中分布了数十张精致的的矮几,如果文墨宇猜测不错的话,官员宾客应该是按官阶入座的。 而隔着一面山水屏风后的座位,该是官员女眷的位置了。 此时,有资格入宫参加宫宴的大臣三三两两在一旁你来我往,谈笑风生,文墨宇仔细一看,皱了皱眉,这些官员看似散乱,可是明显的派别还是有的。 人数较多的那边,以一位深红色官服的老人为核心,看他衣服上的金线和镶嵌的宝石,这人,应该是太阁首辅柳森了。 而在他身旁的,也尽是些二品三品大员,文墨宇一个个的记住了那些脸,或许有一天,这会成为自己拔除毒瘤的名单。 从那群人身上移开目光,文墨宇扫过一道身影,正是他那便宜老丈人白忠敏,他身边同样簇拥了一群官员,只是相比柳森,不管是人数还是官阶,都要逊色不少。 很小的一个现象,折射的却是在朝堂上的影响能力,文墨宇也是有所了解,在文中晋登基之后,本就少问政事,后来直接朝也不上了,这就让许多有些小心思的大臣们开始争权夺利,包揽大权,而失去皇上扶持的以白忠敏为首的寒门士子,可谓受尽打压,如今这般情形,也在文墨宇意料之中。 除了还没到皇都的四皇子和二皇子,大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已经在官员中熟捻的交流,这番情形下的文墨宇,看起来倒是有些形单影只了。 不过却也合他心意,他本就不喜这般带着面具口蜜腹剑的场合,几乎用不上猜测,在这里面带微笑与你说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人转眼就可能因为一点利益把你卖个一干二净,政客,向来是靠着嘴皮子生存的人物。 文墨泽第一个看到在旁边坐下的文墨宇,见他一副没人搭理的模样,得意的笑了起来,只是那趾高气扬却要强装着温和的笑容着实不大美观,将他还算看得过去的面容变得狰狞扭曲。 文墨宇感受到这目光,抬头看去,皱眉心说,坏事年年有,六弟这是抽风了? 第七十三章 她回来了 “皇上驾到!” 海德标志性尖细的声音响起,纷乱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等那一身黄袍在门口出现,众大臣皇子像排练过千万次一般,不约而同的屈膝行礼,或真或假的恭敬说:“吾皇圣安。” 文中晋黯淡的眸子扫了一眼,在海德公公的搀扶下,走到上方那处龙椅坐下,才轻轻抬手,道:“平身。” “谢陛下。”文武大臣这才起身,按着官阶顺序站在矮几前,待的文中晋又一声:“众爱卿请坐。”才敢入座。 文墨宇目光流转,看着一个个正襟危坐的大臣们,再一次了解了古人对于礼数的重视。 “中秋佳节,难得的好日子啊,诸位爱卿为大周尽心尽力,劳苦功高,朕,了然于心,今日,便敞开了吃喝,佳节,需尽兴啊。”文中晋一脸微笑,看上去很是温和,事实上,他登基后在各方面表现都是如此,甚至可以说是窝囊了。 众大臣也都极尽所能,硬生生把毫无作为的文中晋夸成千古明君,其夸张程度,真是令文墨宇叹为观止。 一番溜须拍马的奉承下来,文墨宇忍不住眼皮开始打架了,他看着仍是一脸微笑的文中晋,叹了口气,父皇的脸现在应该笑僵了吧,而那位御史大夫却还在滔滔不绝道:“……微臣对陛下的敬仰之情,可谓如黄河之水……”。 “启禀陛下,四皇子到。” 殿前的小太监走进门来,朝着殿上禀告了一句。 文中晋脸上没有一点意外,只淡淡道:“哦,老四回来了,宣。” 听了圣令,小太监又回到殿前,高呼道:“宣,四皇子入殿。”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门口,只有喝酒提神的文墨宇打个哈欠,无动于衷。 只少许,礼安殿大门前,就出现了一位白衣翩翩的男子,墨发如瀑,随意披散在肩上,精致的五官让人无可挑剔,浓密的长眉下,一双眼睛明亮有神,浅薄的嘴唇勾起一个和煦的笑容,璀璨惊世,偏偏又谪雅如仙,这,便是大周最闲的四皇子,文墨逸。 只一露面,便使得屏风后许些闺阁女子面色羞红,芳心暗许。 “儿臣,拜见父皇。” 淡然步至龙椅之下,文墨逸屈膝下跪行礼,脸上笑容更甚,与亲人重逢的喜悦溢于言表。 文中晋微微下沉又迅速扩大的笑容让文墨宇收到眼中,心里多了份沉思。 “回来正好,赶得及这中秋宫宴,入座吧。” “谢父皇。”文墨逸起身,在场上巡视一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在文墨宇身旁的位置坐下了。 歌舞上场,杯影交绰,文墨逸端起酒杯,对看上去无聊的发呆的文墨宇唤道:“三哥?” “唔?”文墨宇叼着空酒杯看他。 这美到天理不容的男子看得文墨宇拳头痒痒,很是想一拳打扁这张怎么看都不舒服的脸,不行,哥是文明人,伸手不打笑脸人,于是硬生生对着这个没好感的家伙挤出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道:“四弟,何事?” “三哥大婚,作为弟弟没能到场恭贺,亲口祝愿新人,当属失礼,在此借佳节,当自罚一杯。”说完,文墨逸一笑,将杯中酒优雅饮下。 文墨宇看着他,却没举起杯来,眼中意味不明,只问:“四弟喜欢游山玩水,浪迹天涯,为兄怎会怪你?说来倒想听四弟说说,这天下山水,有何玄妙,能引得本太子的四弟脱下锦衣黄袍,摒弃富贵荣华去迷恋?” 看来那些人所言确实不错,这文墨宇真是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换做以前,他哪里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文墨逸微微诧异,却没表露出来,轻笑一声,道:“三哥这话错了,皇权富贵,不过过眼云烟,奇山异水,才令人流连忘返,想来三哥,也怀念在清竹居的日子吧。” 清竹居?! 听到这句话,文墨宇瞳孔微缩,他怎么知道自己在那待过?那清儿……是不是也被他知道了? 果然,这所谓最闲的皇子,最是不简单。 “清竹居?奥,那个地方,你不说我倒是忘了,四弟也去过?”文墨宇端酒饮下,心中竟有一丝莫名的慌乱,不知不觉中,那个地方,成了他不愿被外人所知的存在,尤其是文墨逸这样让他感觉很危险的人。 这样的反应落在文墨逸眼中,嘴角的弧度又勾起一些,道:“那倒没有,听说那里风景不错,民风朴实,若三哥有空,可要带弟弟去好好游赏一番。” “呵,穷山恶水,贪官刁民,有何好去?若四弟想看好风景,本太子带你去花满楼,保你乐不思蜀,如何?”文墨宇突然笑得猥琐起来,给文墨逸使着眼色。 后者看他转移了话题,也不在意,只道:“柳韵然回来了。” 柳韵然…… 文墨宇在记忆中搜索这个名字,眉头皱起。 柳森的长女,也是皇都中名头仅次于白语溪的才女,两人论起家世,一个是官宦世家,一个是当朝丞相,自是不相上下,论相貌身姿,她与白语溪也是伯仲之间,各有千秋,只在文章诗词,略逊一筹。 想起这个名字,许些事情也渐渐浮出脑海…… 太子文墨宇臭名远扬的起始点,就是因为当时发生的一件震惊朝野的事情,强奸未遂! 而且对象还是柳森的女儿,也就是这个柳韵然,自那以后,她便离开皇都,不知去处。 以上一个文墨宇的脑子,自然想不到什么,可是现在文墨宇回想起来,却是发现许多不对劲的地方。 好像,就是从这里开始,青梅竹马的白语溪与文墨宇决裂,表现一般却胆小如鼠的文墨宇日益张扬处处惹事,朝中废太子之声一日胜一日…… 文墨宇觉得自己好像抓到一丝关键,可还是很多事情没有办法解释,比如,那个时候和白语溪正打的火热的文墨宇为什么突然在那段时间痴迷柳韵然?这具身体原来主人性格为何大变?还有…… 第七十四章 传国玉玺 沉默下来的文墨宇心不在焉的吃着饭菜,他隐约猜到柳韵然和文墨逸在这个时候回来的用意,但那又如何? 前世许多经历告诉他,该避免不了的终究还是要面对,既然都是战,那便来呗,他前世今生,何曾怕过谁? 纯金的龙椅,天下权利的象征,他想坐坐。 文墨逸的笑容依旧温文尔雅,谁也看不懂他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文中晋到宴席中途就借病离开,剩下的人也没多少吃饭的心思了,饭在哪里吃不行,宫宴不过就是给皇帝的面子,也表示自己的地位,正主离去,大臣也就三三两两的告退了。 文墨宇起身,也朝着外面走去,这样的场合,他向来不喜欢。 “三哥。”身后的文墨逸唤了一声。 文墨宇回头,对上那满是笑意的眼眸,听着他说道:“可别忘了,你说带弟弟好好见识花满楼的事。” “有空再说。” 文墨宇扔下这样一句,转身大步离去,留下仍在原地的文墨逸露出一个甚是玩味的眼神。 “太子殿下。” 一个小太监在一处转角,拦下了文墨宇。 “陛下吩咐,您随奴才去个地方。” “带路。”文墨宇看他一眼,淡淡说道。 他心中忍不住疑惑,在这个时候,父皇找自己做什么? 跟着小太监左拐右绕走了半天,文墨宇发觉已经快把整个皇宫转了大半圈,前面的小太监还是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直到了一处小院…… 金碧辉煌的皇宫中,竟有一处如此素静清雅的庭院,文墨宇有些诧异。 小太监停下脚步,恭敬的站到一边,对文墨宇道:“太子殿下,陛下,在里面等着您呢。” 文墨宇看了看院子,点点头,走了进去。 院子并不大,一眼可以看到全部的环境和设施,进门左手边开垦出一小片菜地,种了一些日常的蔬菜,左边的葫芦藤已经蔓延到了墙壁之上,一片翠绿颜色很是赏心悦目。 此刻,换上了一身粗布衣衫的文中晋正躺在葫芦藤下的竹椅下闭上了眼睛。 “父皇?”文墨宇上前,轻声唤了一声。 文中晋睁开眼来,看着他,摇了摇头:“这里,没有父皇,只有你爹。” 没有父皇,只有你爹? 文墨宇更发疑惑了,文中晋想要表达的究竟是什么? 他也懒得深究,犹豫一下,还是唤道:“爹,你唤孩儿前来,有何事?” 文中晋从躺椅上站了起来,目光移到那木屋上,露出几分眷恋的神色,道:“你要出远门了,跟你娘说一声吧。” “娘?”文墨宇这才明白些什么,这院子,该是为沐无忧建造的,木屋里的,该是沐无忧,也就是他娘的排位所在吧,因为据他所知,皇祠里,没有当今皇后的牌位。 跟着文中晋走到木屋前,推开木门,展露眼前的,赫然是一副画卷,上面画着的,是一对身穿大红喜袍的新人,这个时代的画像很是写实,并没有什么太抽象的东西。 男的英俊非凡,玉冠下的面容与文中晋有七八分的相像,那女子正是自己曾在皇上寝宫看到的那人,一袭红衣相衬,肤白若雪,满眼柔情似水的情意,看着身侧的男子。 不作多想,这应该是文中晋和沐无忧大喜之日的画像,画像下,是一面牌位,上书:爱妻无忧之位。 “自从立你为太子之后,我再没进过这屋子,你娘在天有灵的话,她定是要怪我的。”文中晋顿了顿,看了眼文墨宇,说道:“作为父母,我们都不想你成为下一任的皇帝,可作为文族子孙,这份责任,你必须承担起来。” 心中五味杂陈的文墨宇终于问出这个疑问,道:“为什么是我?” 是啊,大周六位皇子,为什么偏偏是他? “前国师叶道子有言,弱冠年中乘东风,一夜星变化青龙。”文中晋的面色凝重,道:“他以二十年阳寿推演,你,承载了大周的国运,只有你登基,大周,才不会覆灭!” 文墨宇沉默了,如果自己的灵魂没有重生到这具身体上,这句预言还会成真吗?莫非,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可是,为什么这预言就能肯定,自己能在两大世家的虎视眈眈之下,保全大周? “如果,我拒绝呢。”文墨宇直视文中晋的眼神,锋芒毕露,他不喜欢这种被他人掌控人生,哪怕眼前,是已经被他认可的父亲。 文中晋并不意外的笑了笑,道:“你不能拒绝,因为你别无选择,那女大夫来头不小,你想跟她在一起,只有成为大周,说一不二的皇!” “那我便不与她在一起,何况,我已有白语溪为妻了不是吗?”文墨宇叛逆的挑眉,眼中却闪过一丝心虚。 谁知文中晋却摇摇头,看向画像中的女子,叹息一声,说道:“每一个被人所爱的女子都是无价之宝,你若没有能力去守护,必然会失去她……桌子上,是我作为父亲,最后能留给你的东西了,选择,还是在你手里。” 文中晋回到躺椅上,只留下文墨宇静静地站在屋子里,他犹豫许久,还是上前,拿起桌上的锦囊打开一看,里面放着的,是二十万龙征军的半块龙符,还有大周的,传国玉玺…… 文墨宇苦笑一声,喃喃道:“选择?我别无选择……” “咿呀” 木门被关上了,躺椅上的文中晋睁开眼睛,又深深的叹了口气,仿佛苍老了许多,目光再次转到那小木屋,带着许些解脱的语气轻声说道:“孩子大了,我,终于可以放心来找你了,以后的路,让孩子们自己去闯吧……” 文墨宇并不知道这些,他揣着锦囊走在宫中路上,思绪翻腾,文中晋把皇位交给自己,恐怕,不只是国师的预言这么简单吧,罢了,深究无益。 只是,想到铭德府一行后,恐怕再也不能唤那声爹了,文墨宇竟感觉眼眶有些湿润。 抬抬头,深深呼吸,他大步向前走去,身后,是一个丈夫,给予他妻子最大的深情…… 第七十五章 中秋赏灯 “三哥,你跑哪去了。” 文墨宇正打算出宫门,早就在旁等待的文涵舞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挥舞着小拳头气冲冲的说道。 这小丫头倒是记仇的很,可没忘记昨晚还被文墨宇欺骗了的事情呢。 文墨宇冲她笑着,说道:“怎么,为兄去哪,还要跟你报备不成?” “哼,我不管,今晚你得陪我去赏花灯,语溪姐姐都同意了,你可不准不去。”傲娇的公主殿下得意的扬起了脖子。 “中秋佳节,你……要不多陪陪父皇?”文墨宇轻皱着眉,他纠结要不要把这些事情告诉妹妹。 被蒙在鼓里还以为文中晋身体健朗的文涵舞哪里依他?看着兄长不是很愿意带自己去玩的样子,马上气呼呼的说道:“你少拿父皇来压我,昨晚你骗我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闻言,文墨宇心里咯噔一声,不好,不是自己和白语溪的事被这丫头知道了吧? 于是装的一脸糊涂,试探性的问道:“昨晚?昨晚何事?” “好啊,你还想骗我?你丢下语溪姐姐跟红雪跑到屋顶上喝酒的事,你以为本公主不知道是不是?”文涵舞冲着文墨宇张牙舞爪的,越说越气。 那边文墨宇却松了口气,想着也罢,趁着风雨前这少许的平静,就好好带她开心一下吧。 故此,有着奥斯卡影帝之称的文墨宇表现的很尴尬,做贼心虚般连忙说道:“好好好,不就是看个花灯嘛,为兄陪你去就是了。” 见文墨宇服软,文涵舞得意的扬了扬小拳头,这才钻进马车。 而我们可怜的太子殿下,只好充当了车夫。 马车晃晃悠悠的出了皇宫,到太子府接上红雪,再晃悠到热闹些的夜市,正好是夜幕降临的时候了。 没有手机电视电脑的古人,是很乐于闹花灯的,晚饭刚过,大的小的都涌出家门,去到街市上热闹,孩童馋着路边小食,大人赏灯猜谜,百年安乐下的皇都,此刻,一片祥和。 夜色渐渐沉淀下来,点点星火跨过灯河,将两条热闹的街连在了一起,皎洁的明月静静的挂在了夜空上,像是黑夜的眼睛,在孤冷的远方看着热闹的人群,美的遥不可及。 人群熙熙攘攘,文涵舞假装不小心的撞上了红雪,在对方的目光中一脸不好意思的笑。 看了看前面不远处的人群中,因为被文涵舞推到一起而并肩走着的白语溪和文墨宇,红雪没来由的皱了皱眉,开口语气平淡的说道:“你想撮合他们。” 文涵舞有点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一幅乖乖女的模样点了点头,笑道:“你看他们两个郎才女貌多般配啊,三哥变好了,语溪姐姐肯定也是愿意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因为我是三哥的妹妹啊,我当然知道,虽然三哥有了三嫂,可是他以后是要当皇帝的,身边怎么可以只有一个皇后呢?”文涵舞理所当然的说道,随后突然想到什么,补充了一句:“你可不许!” “三嫂?”红雪直接忽略了文涵舞后面那句话,问道。 文涵舞歪着头解释道:“你不知道吗?三哥前不久失踪两个月啊,然后就遇见我三嫂了,听三哥说她可美了呢,可是后来她又不见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哎…你这么关心我三哥干嘛?” 红雪移开眼睛看向远处,淡淡的说了一句:“没什么,问问罢了。” “哦…”文涵舞回了一句,看到一处,眼睛都亮了,不由分说的拉着红雪就跑了过去。 在桥上的文墨宇看着文涵舞拉着红雪就跑到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面前,无奈的笑了笑。 旁边的白语溪见此,打破沉默,开口道:“小舞,好像对那位洪公子有些意思。” “啊,洪公子?”文墨宇一头雾水,想到红雪的男儿装扮,恍然道:“不会的,小舞还小呢。” 白语溪见他不信,也不多说什么,看到河中飘荡着的盏盏花灯,不由想走近一点,看看这些承载了许多美好祝愿的风景。 “啊!” 一道黑影冲撞过来,扰了佳人,白语溪惊叫一声,被这力道推的往后倒去,文墨宇眼疾手快,见此上前一步,将她抱在了怀中,才没使她在这桥上狼狈摔倒。 惊魂未定的白语溪皱起眉来的文墨宇,没缘由的一阵心安。 “没事吧?”文墨宇看着她,问道。 白语溪这才回神,感觉到自己腰间男子的大手,面色一红,急忙站起身来,道:“没事,谢谢。” “无妨。”文墨宇收回手,背在身后,目光瞬间凌厉的扫到冲撞白语溪的那名男子身上。 还未等他发话,就听得旁边传来一个气急败坏的男声:“哪来的臭小子?竟敢怪本公子的好事?特么是活腻歪了?” 柳文韬很不爽,叫家丁去冲撞女子,自己则在身后趁机抱得美人的伎俩不是第一次了,几乎未曾失手,今日转悠半天,好不容易碰到如此绝色,眼看就要得逞,竟被人搅和,哪里能甘心? 何况在皇都,有他那叔父撑腰,这坊间街头,他需怕谁? “道歉。”文墨宇看他带着五六个大汉冲到自己面前,声色未动,眼神冰冷,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开口道。 “什么?你敢让本公子道歉?好,真好,柳三,把他腿给本公子折了!”本来柳文韬被文墨宇的眼神吓到,开始冷静下来,不想在天子脚下太过嚣张,可他竟让自己道歉??? 柳文韬想到叔父的权势,底气又足了起来,一脸狞笑的吩咐属下。 很可惜,他并没有看到文墨宇痛哭流涕,满地求饶的模样。 文墨宇动手了,奥不,动脚,因为他刚才听到一个很好提议,所以他并不介意拿这个碍眼的东西来发泄一些今日莫名的郁闷。 是的,他没有内力,可这不代表,他以前的身手就一无是处了,至少,教训一个纨绔子弟的能力还是有的,包括他身后六个大汉。 第七十六章 你欠我的 “啊!!!!” 伴随着惨绝人寰的一声惨叫,柳文韬的身体倒飞了出去,砰的一声闷响,狠狠地摔落在桥边的台阶下,巨大的疼痛让他扭曲着身体。 那几个大汉脸色一变,手忙脚乱跑下去将自家公子搀扶起来。 柳文韬睁眼,看着桥上男子气定神闲,周遭看热闹的百姓冲他指指点点,顿时气血上涌,不管不顾了起来,冲着身边几人骂骂咧咧道:“你们一群废物,废物,废物!给我上啊!本公子要把他的腿剁碎了喂狗!!” 文墨宇的眼神彻底冷冽了下来,连带着白语溪身边的空气都低了温度。 在柳文韬的命令下,不敢违抗的几名大汉已经冲上桥来,挥舞着硕大的拳头,脸上已经些许狰狞的笑意。 尽管文墨宇方才一脚踢飞了柳文韬,但是他们却认为是他故意偷袭,自己这边五六个弟兄,他怎样能敌? 一般想的太美好的东西,都不会如愿。 拳到耳边,文墨宇一只手将白语溪往后推了推,一手竖起挡住,那人只感觉手腕打在了石头上那般生疼,正想收回,却见那书生模样的人手腕一转,五指已经扣上了他的手腕,明明看着自己,脚却跟长了眼睛一样踹飞一名兄弟,然后另一只手四指并刀,转腕,下劈。 废了一人的胳膊,文墨宇将他踹开,冲到还在上前出招的那群大汉之中,或砸或劈或踹,不消些许,五六个大汉就抱着胳膊或腿在台阶上哀嚎。 “你,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然,我,我伯父,一定不会放过你,一定不会!”原本等着文墨宇跪地求饶的柳文韬,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看着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的文墨宇,心中惊惧莫名。 “刚刚你说,要把我的腿拿来喂狗?”文墨宇笑的温和,眼眸却没有丝毫的温度。 柳文韬哪里见过这样的眼神,喉咙像是哽塞的说不出话来,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 文墨宇的动作很慢,很慢,慢到柳文韬可以看清他,如何一点点的把脚抬起来,压到他的膝盖上。 “住手!” 后面传来女子的一声娇咤,文墨宇顿了顿,回头看去,来人衣着淡绿的襦裙,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稍稍深些的衣带,身姿曼妙,再往上,一张精致的面容,不比白语溪逊色。 此刻,她横着柳眉,对文墨宇带着冷意开口呵斥:“放了他。” 见到女子,柳文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面露喜色嚷道:“表妹救我,救我啊。”说着,不顾身上的疼痛想从地上爬起来。 文墨宇一脚踹在他胸膛上,柳文韬只感觉这脚有千斤重量,压的他直喘不过气来。 “给我一个理由。”文墨宇含笑看着女子,对她所表现的态度没有丝毫的意外。 桥上的白语溪看着来人,眼神莫名,这一次,文墨宇会选择谁? 女子看也不看文墨宇,理所当然的开口:“这是你欠我的。” 一生清誉毁于一旦,文墨宇确实欠她的。 可惜…… “哦?”文墨宇嘴角勾上诡异的笑容,抬脚,还没等柳文韬眼中的得意凝聚,又重重的踩在他的右脚膝盖上,只听“嘎巴”一声,这条腿,算是废了。 柳韵然满脸怒容,狠狠的瞪着文墨宇,未等她发话,就听文墨宇说道:“我不喜欢别人跟我说话的时候不看着我。” 动作迅猛的又废了柳文韬的左腿,接着道:“更不喜欢接受威胁。” 如果柳韵然说话的态度好一点,至少礼貌一点,文墨宇不介意考虑一下放过柳文韬,毕竟自己占据的身体确实欠她,可这个机会没有被珍惜,重生之后的文墨宇不欠她任何东西。 “文墨宇!你非要与我过不去吗?” 柳文韬废了两条腿,痛晕了过去,虽说柳韵然属实不喜这个表弟的作风,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她柳家的人,文墨宇打的,是柳家的脸面。 “柳小姐,太子府从未和任何人过不去,不知意图对太子妃不轨这个罪名,够不够废了这人两足的刑罚?”白语溪聘聘婷婷走下桥来,边说着,边站到了文墨宇身后,一番话风轻云淡,却巧妙的将文墨宇和柳韵然之间的恩怨名义化,成了太子府的事情。 柳韵然脸色一僵,显然也不是个蠢的,柳文韬什么货色她也并非不清楚,如果此事闹大,意图对太子妃不轨,却被太子废足,恐怕于柳家颜面,更是不堪。 可这不代表,她能就这样释怀此事,心中对文墨宇的恨意又深刻几分,有些意外的对白语溪说道:“想不到,许久未见,你的眼光,还是没什么变化。” 第一才女配第一纨绔,柳韵然明显是想戳白语溪的痛处,这桩婚事怎么成的,别人不清楚,柳韵然身为柳森之女,自然是清楚的,只可惜,她打错了算盘。 文墨宇丝毫没给柳韵然面子而放过柳文韬,白语溪心中有些莫名的窃喜,听她这说,却满脸笑意的看着文墨宇,一双玉手勾上他的胳膊,道:“珠玉蒙尘,终也会有光华耀世之日。” “拭目以待。” 柳韵然冷冷的丢下一句,也不管晕死过去的柳文韬了,只觉得白语溪的笑太过碍眼,转身离去,没入那人群之中。 一个几乎被所有人判了死刑的纨绔太子,会是珠玉吗? 没有热闹可看的人群渐渐散去,直到文墨宇离开,那几个大汉才敢相互搀扶着去扶起柳文韬。 “方才,为何帮我?” 两人以这样的姿势走了许久,文墨宇才开口问道,他能感受到,身边女子对她那莫名的信任。 白语溪松了手去,看了眼远处的灯火,清浅一笑,晃若隔世。 那年青梅竹马,稚嫩伢伢,父亲还只是四品御史,她芳华未显,总爱哭鼻子,不少惹得伙伴嫌弃欺负,初次见他时,那伙人正抢着她心爱的风筝,她不肯给,他们便咬她,扯她头发,弄脏她的衣裳,她哭得厉害,格外狼狈。 那少年看不过,过去帮她,却被不知道他身份的那些小公子好一顿揍,最后鼻青脸肿,却略显霸气的将那已破烂的风筝交到她手中。 “鼻涕虫,别吵了,烦死了……” 第七十七章 水调歌头 直到登上了画舫,白语溪还是没有回答文墨宇那个问题,幸好文墨宇也不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 画舫循着河流飘飘荡荡,随着那沉浮的花灯,也不知往哪里驶去。 文涵舞倒是个乐得享受的,派人来租下这画舫时,不忘去五味楼定下一桌酒菜,四人在船内吃喝,倒也算有过节的模样。 “三哥,我,我今天真的很开心,自从你搬出宫后,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开心呢,真好,你跟语溪姐姐终于走到一起了,来,我们干杯!”文涵舞本就酒量欠佳,这下多喝了几杯,就已经小脸微醺了,但是能看出来,这丫头今天是真的畅快。 还好这酒是适合女子饮用的桂花酿,纯度不高,文墨宇也就配合的端起杯子,宠溺的笑了笑,陪她喝下这杯。 见她喝完之后,还往杯中倒酒,坐她身侧的白语溪见她已有几分醉态,急忙伸手拦了下来,道:“你开心也不是这个喝法,荷露,快给公主盛杯清茶,让她清醒清醒。” “语溪姐姐,我,我,我还,没喝醉……”舌头都快捋不直的文涵舞甜甜的笑着,话没说完,却一头栽在了另一旁的红雪怀中。 女子一幅果然如此的无奈神情看她,只好吩咐莲月带她去屏风后歇歇。 谁知,倒在了红雪怀中的文涵舞不知是真醉假醉,抱着红雪,却怎么也不肯撒手。 文墨宇也是苦笑不得,略带歉意的对红雪说道:“这丫头也是任性惯了,还麻烦将她带后面去吧。” 红雪皱了皱眉,她本就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只起身把醉酒的文涵舞往肩上一扛,就转身进了屏风后面。 “男女有别,这……”白语溪皱着眉头,看似并不认同文墨宇的这番做法。 因着白语溪之前的相助,文墨宇笑容柔和,不好道破红雪女儿身,只说:“无妨,红雪有分寸。” 或因一起经历了方才之事,或因今日佳节,白语溪也饮下不少桂花酿,此时面色不复那疏远的冷意,疑惑的问了句:“红雪公子玉树临风,傲如谪仙,这般人物不该是默默无闻的,只是为何我在皇都,从未听过这名号?” “他非皇都人士,你自是没听过的。”文墨宇自若的饮酒,见他没有往下说的意思,白语溪也便识趣的没在追问,只是幽幽提醒了句:“小舞倒是与他走的亲近。” 她这一说,文墨宇没去明白这其中意思,倒想起别的,说道:“丞相喜茶,听闻安溪府的乌龙茶甚好,本太子前几日派人过去了,只是我手下尽是些粗人,怕是要出差子,明日,你与小舞过去看着,那丫头向来是嘴馋的,那边也有许些吃喝玩乐的地方,去好好玩玩吧。” 这话说的风轻云淡,可白语溪却不是好糊弄的人,何况,堂堂太子,再不堪,也不至于找不到一个会办事的人。 秀眉忍不住皱了下,白语溪狐疑的问道:“那你呢?” “本太子哪里懂这些东西?节前答应过方龙往铭德府走一趟,过几日,也是要出发了。”文墨宇笑了笑,却不敢看着女子灼灼目光。 “去安溪……是不是太急了些?”白语溪问,毕竟明日就要出发,随从安排,行李准备,至少也要两日时间。 文墨宇却道:“随从本太子已经安排好了,由范建带二十侍卫跟随,需要备着的东西也吩咐下人准备好了,你们收拾些贴身物件,随时可以出发。” “这是你早就安排好的?”白语溪微微哑然,她隐隐感觉,文墨宇该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男子讪讪笑着,道:“这不是一直没机会跟你商量么?” 白语溪没说话,一双秋水似得眼眸静静地看着文墨宇,对面男子的眉眼是那么熟悉,与记忆中那个略显稚嫩青涩的面容慢慢重合,却又迅速的分离。 那个一脸嫌弃却处处照顾她的宇哥哥,那个草包无脑风流成性的纨绔太子,还有眼前这个被迷雾遮掩的陌生丈夫,文墨宇,到底哪一个才是你? 看着他起身,提着酒壶走到船板上,月光给那人影镀上一层银辉,岸上的桂花随风而起,落下些零碎花瓣在他衣衫上,他浑然不觉,墨发微扬,,俊郎的侧脸足够丰毅,带着白语溪看不懂的沧桑。 画舫并未走远,两岸的灯火阑珊,热闹非凡,却映得那男子的背影萧条,独立世外。 眼神渐渐朦胧起来,这个男子她曾深爱,也曾恨之入骨,记忆零碎几般痴缠,如今究竟是爱还是恨,白语溪迷茫了,她只感觉前面的人离她越来越远,两人之中隔着巨大的沟壑,纵使她想跨,却怎么也跨不过去。 她不喜欢这种疏离。 “皇都近日盛传一首无名诗,听闻是太子所作?”白语溪走到文墨宇身旁,淡淡说道。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 当她听到这诗出自太子之手时,诧异,悲伤的同时,还有一种莫名的……心疼。 “啊?”文墨宇一懵,这才想起应莫家邀约那次为了打击那新科状元,剽窃了马致远的一首《天净沙?秋思》,被这一问,有些心虚道:“随手为之,不值一提。” “哦?”白语溪温婉一笑,却是不信,道:“随手为之?今日佳节,月色正好,倒不知太子能否以月为题,再随手一次?” 文墨宇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两大嘴巴,叫你装13!叫你扯犊子! 自己装的13,死也要装完,咱这是在异世发挥中华古代文化。 想到此处,越发不要脸的文墨宇故作深沉,两指捻起耳边的发丝,一步三摇,又是垂首深思,又是仰头望月,在白语溪等的快要炸毛之前,沉声吟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第七十八章 关你屁事 “好!” 旁边忽然传来一人鼓掌叫好之声,船上的人循声看去,却眼前一花,一叶小舟空空荡荡。 文墨逸依旧身着白衣,身后跟着一位紫衣男子,两人施展轻功,稳稳的落在船上之后,带着那副文墨宇怎么看都不舒服的笑容道:“臣弟初闻三哥风采,没想竟是如此惊觉艳艳,三哥如此奇才,可是低调的很啊。” “关你屁事。”文墨宇撇撇嘴,翻个白眼,丝毫不给情面的怼了回去。 文墨逸的笑容只僵了一瞬,又恢复如初,他身后的紫衣男子却是不依了,冷笑一声,道:“想不到堂堂太子就是这般修养。” 噗通! 紫衣男子话刚出口,脸上嘲讽的神色还未褪去,膝盖一弯,竟对着文墨宇单膝跪下。 一个白色的酒杯在甲板上咕噜噜的滚着。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船顶上男子,一袭白衣烈烈,墨黑青丝不加束缚修饰,好一番仙风道骨,冰冷的眼眸微微低垂,如帝皇般俯视着下面的臣民。 这模样,竟比文墨逸还要帅气不少。 文墨宇有些哭笑不得,红雪似乎特别喜欢高处不胜寒,在太子府是屋顶,在画舫上也要以这般高姿态出场,仍记起她红衣女装的惊艳,如今一身纯白衣袍的男装,竟也毫不逊色于任何人。 只是,她什么时候换了身衣服? “你是何人?!”紫衣男子缓和了眼中闪过痛苦的神色,看着暗算自己的男子,顿时怒道。 红雪这才看他,红唇一张,道:“关你屁事。” 卧槽! 什么叫神一样的队友? 这就是啊! 要不是文墨逸算是他弟弟,恐怕文墨宇现在就要给红雪鼓掌竖大拇指了。 紫衣男子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想着自己活这么大,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 右手成拳,脸色难看的紫衣男子起身,正想飞身上去将红雪打一顿,身侧的文墨逸示意了一个冷静的眼神,只好不甘的散去内劲。 “本皇子许久未回都,却未想,佳人已成偶,不知溪儿,过得可好?”文墨逸嘴角噙着笑,温柔的对着白语溪问道,那语气,很是暧昧。 他可算是学聪明了,两边碰了钉子,便跟绝不可能出口成脏的白语溪“寒暄”了起来。 要说白语溪身为丞相之女,抛去和文墨宇那些爱恨,与皇室的关系是不错的,不然文涵舞也不会对她一口一个语溪姐姐叫的亲昵,而几位皇子中,私交甚好的,就是四皇子了。 曾有好事者,称四皇子和白语溪,是当世最受之无愧的金童玉女,门当户对不说,一样绝世,也一样祸国殃民的姿色。 聪明如白语溪,如何闻不到这几人间淡淡的火药味? 只是她所奇怪的,是文墨宇的态度,换做以前,他绝不敢这般回文墨逸。 听到“溪儿”这声昵称,白语溪轻轻皱眉,回道:“四皇子殿下慎言,于礼,你该称本宫为太子妃娘娘。” 卧槽!!! 给力给力给力!!! 文墨宇突然很想亲白语溪一口!!! 看着文墨逸一副如鲠在喉的表情,文墨宇就是莫名其妙的很高兴,心道:特娘的,老子叫你上我船了?还在哥面前装帅,噎死你活该! 也不知道文墨逸的心是有多大,这时又很快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只道:“是臣弟失礼了。” 话虽如此,可是那句太子妃还是没出口。 文墨宇也不与他计较,只靠着那装饰用的栏杆上懒懒说道:“本太子与太子妃在这赏月饮酒,好不快活,你过来作甚?”话中,是抑制不住的幽怨,大题意思是:我们夫妻两个在如此皎月之下情深意切,你侬我侬,你这个电灯泡过来干嘛?搞事情啊! 饶是文墨逸再好的君子风度,闻言后,那张魅惑苍生的面容也忍不住黑了黑。 上船之后作为客人,酒水招待没有这就罢了,文墨宇连让他坐下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摆明了一副不爱搭理你,赶紧滚的模样。 “臣弟……也是兴起,夜下泛舟赏月,看两岸灯火,见皇兄在这画舫之上,便想来讨杯酒喝,不想,却是打扰了。”谁知道酒没喝,还被你们怼了一顿,文墨逸感觉自己真的吃饱了撑的找不自在来了! 文墨宇还是那幅靠在栏杆上的模样,一只手在旁边暗处放着,抓着栏杆的指尖因为用力已经发白,另一只手晃了晃手里的酒壶,然后仰头把最后一口酒倒入口中,大呼过瘾。 而后又把已经空了的酒壶倒了过来,冷笑道:“酒,没得喝了,所以现在……滚!” 最后那个滚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这时的文墨宇,已然没了方才的慵懒和悠闲,血红的眼眸怒视着文墨逸,冰冷恐怖的杀机毫不掩饰。 身旁的白语溪被他这疯魔的样子吓了一跳,对于他对文墨逸的态度也是震惊,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她从小认识的文墨宇吗? 文墨逸笑了。 看起来很开心,道:“既然皇兄如此厌恶臣弟,那臣弟,也不叨扰了。” 说完,又是飞身回了他乘来的小舟。 紫衣男子对文墨宇冷冷笑了声,也要随着文墨逸离开。 谁也没有注意,还在屋顶的红雪,此刻她的眼中,一片冰冷。 随着紫衣男子飞身而起,一个酒坛被内力裹挟,如炮弹般飞射出去。 啊! 噗通! 紫色的身影发出一声惨叫,随之从空中掉进了湖水里面。 文墨逸一愣,脸色阴沉下来,也不管那紫衣男子,拂袖而去。 等那小舟消失在目光所及的视线内,文墨宇再也控制不住喉间的腥甜。 哇! 一大口血猛的吐了出来。 红雪急忙冲了下去,两指并拢,点了文墨宇身上几处穴道后,搭上他的手腕,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他……他这是怎么了?”变故来的太过突然,不明所以的白语溪看着此时站都站不起来的文墨宇,心中不由担忧的问道。 谁知,红雪突然看着她,目光如剑,喝问:“你用的是何种香料?” 第七十九章 断腿癖好 自文墨逸二人上船之后,红雪就察觉那身穿紫色衣服的男子身上有股诡异的香味,她只觉这香味似曾相识,此刻走近,闻到白语溪身上的香味,才惊觉明明是两种不同的香味,却有一点莫名的相同。 只是白语溪身上的异香,要淡许多! 若非红雪内力深厚,五官异与常人,恐怕也不会察觉到这点相同,更何况文墨宇这个没有内力的人? 再联想到文墨宇上次蛊毒发作,红雪几乎可以断定,这香味就是勾引他体内惑心蛊异动的诱因! 红雪没有记忆,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虽然文墨宇留下她的原因有点利用的意思,但是如果没有他,自己意识没恢复的时候,恐怕已经沦落红尘,何况他待她,确实不错。 朋友。 红雪心里不愿意承认的存在,但不可否认,她已经把文墨宇当成一个朋友看待,此时他被人暗算,可能还是身边亲近的人,红雪如何不怒? 可能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是,想到可能是白语溪暗害文墨宇,她左肩的伤口,隐隐作痛。 文墨宇看上去伤的很重,而此时红雪却问她用什么香料。 白语溪莫名惊疑,还是回答道:“我,我用的是天香阁的花蝶舞。” 看她反应不似作伪,也不知情,红雪没再去管她,她方才打入几道内力到文墨宇体内压制蛊虫,现在他苍白的脸色看起来,也缓和不少。 感觉胸口蚀骨的疼痛渐渐缓和下来的文墨宇,听着两人的对话,强扯起一个笑容,对红雪道:“无妨,我信她。” 红雪这才放下心来,只道:“一般的惑心蛊只是迷惑心神,刺激滋生人的阴暗面,可是没想到,你体内的蛊虫竟还会噬咬心脉,恐怕其中令有文章,下蛊之人,是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文墨宇一震,惊怒之余,却是想不懂已经挂了的那位太子,到底和谁结下如此深仇大恨? 此次毒发是因为那紫衣男子,可是不难看出,他听令于文墨逸。 可遍寻记忆,自己与他的仇恨,无非就是这太子之位! 当年作为百官中意的太子之选,一直以来都听话懂事的文墨逸不管是为人处世还是文章功课,都不愧为众皇子中的佼佼者,在那道圣旨还没下来的时候,谁都不会想到,偏偏是贪玩成性又胡作非为的文墨宇,成了大周太子。 可仅仅是如此,文墨逸便不声不响的恨了他这么多年吗? 文墨宇眼眸低垂,看不出在想什么。 好好的佳节,闹了这么一出,任谁也没有继续玩下去的心思了。 吩咐人将船靠岸,荷露将还在醉酒的文涵舞搀扶上马车,几人一同回了太子府。 在文墨逸面前出现的紫寒,浑身湿漉,拖着被酒坛打伤的右腿,看上去狼狈不堪,不知是羞愧还是什么,他把头深深埋着,沉沉唤了声;“少主。” 躺在木榻上的文墨逸没有人前那副温和的笑容,微微抿着嘴若有所思,听到紫寒的样子,冲着他受伤的腿呶呶嘴,问道;“怎么样了。” “废了。”紫寒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由让文墨逸为之一愣。 “他这么强。” “他若敢与我正面一战,我未必会输!”紫寒抬起头,眼中尽是不甘。 文墨逸看着他扭曲的右腿,冷笑一声;“技不如人,还嫌不够丢人吗?” “我......”紫寒脸色一阵苍白,还想再说什么,文墨逸却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下去找个大夫看看吧。” 紫寒咬咬牙,只好离开。 大拇指上的扳指通透光滑,借着摇曳的烛火,隐隐的映出文墨逸曾经的可笑。 他逃避一般的闭上了眼眸,只是思衬,有些事情,好像越来越好玩了呢,来历不明的武林高手,性格大变的太子殿下,哦对了,还有那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就是死,也别想安生...... 在门被推开的同时,文墨逸嘴角狰狞的笑容淡了下来,闻到那熟悉的香味,他抬了抬眼皮,又马上合上了,声音平淡,道;“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柳韵然不答,走到他的身后,伸出那娇嫩的双手,轻轻揉着文墨逸的太阳穴,他也放松下来,由她伺候。 这几年来,柳韵然早就了解了他的习惯,他疲惫或是思考的时候,就喜欢靠在这木榻之上,用食指细细摩擦大拇指上的玉质扳指,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够离这个男人近一点。 恐怕任谁看到这一幕,都会惊掉下巴,堂堂内阁首辅大臣柳森的女儿,在文墨逸面前,竟是如此的卑微! 然而在当事人看来,却再正常不过。 “今日,我去街上赏灯,看见太子和太子妃了”柳韵然像是随口一提,却用眼神的余光关注着文墨逸的表情变化,毕竟当初在皇都传的沸沸扬扬的天作之合,她也有所听闻,而且她知道的是,文墨逸明明有能力将这流言压下去,却选择了视而不见,女人的直觉,由不得她不去想。 文墨逸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道;“哦,然后呢。” 这个笑容让柳韵然慌了一下,她差点忘了,他是最讨厌有人跟他玩心眼的,听他问话,便乖乖回道;“柳家有个子侄调戏太子妃不成,被太子打断了一条腿。”说到这里,柳韵然语气中不由有点不忿,还有些幸灾乐祸,向来调戏别人的太子殿下,竟也会有自己女人被别人调戏的时候,只怪那柳文韬实在丢人,调戏不成,还被打断了腿。 听到被打断腿,文墨逸面色古怪了起来,莫非这太子府的人,都有把人腿打断的癖好吗? 只是...... “被打断腿的,可是你家子侄。”文墨逸抬眸看了女子一眼,意思很明显。 柳韵然想来又是愤恨,说道;“他是当着我的面打的,毫不留情。” 文墨逸再一次惊讶了,却没有和柳韵然再继续这个话题,闭眼后只扔下一句;“独腿太难看了,另一条也削了去,齐活。” 第八十章 杀人诛心 “三哥...皇兄...真的要去那么远吗?” 刚醒酒起来的文涵舞就被通知前往安溪,精致的小脸上一片懵逼神色,随之就是狂喜,但是何其恋家恋兄长的公主殿下怎么会轻易地暴露自己的本性呢? 于是乎,充满温情的一幕出现了,只见涵舞公主泫然欲泣,珠泪欲滴,小手紧紧的扯着文墨宇的衣裳,好一出游子离家......啊不对,游女离家的好戏啊! “皇兄,纵然臣妹不舍与你离别,可白相视茶如命,若是饮不到安溪最好的茶,恐怕是生不如死啊,他向来待臣妹犹如父女,臣妹怎舍他难过呢?此去安溪一别,皇兄,可要保重啊。”文涵舞红着眼睛,脸上满满的都是戏啊! 文墨宇是一头黑线,说好端庄大方的公主殿下呢?说好乖巧可爱的小妹妹呢?你妹!玩我啊! “你若是再不走,等下我便送你回宫。”文墨宇附耳,咬牙挤出一句话。 果然,文涵舞小脸一变,嬉笑道;“三哥你就爱逗我,走啦走啦。”说完,却怕文墨宇反悔似得,几步冲上了马车。 文墨宇见状,不由笑了笑,目光再看向后一辆马车,范健说太子妃已经进去了,他也没再过问,两辆马车慢慢驶了出去,知道要去浪的文涵舞之前还在哭天抢地,上车离开后,却连一个告别,都兴奋的忘了给。 “红雪。” “嗯。” 文墨宇转身,认真的看着她,道;“我曾说过,要你做三件事。” 红雪点点头,不置可否。 他便继续说道;“莫家外遇袭,是你救了我,城外树林被伏,是你解了围,如今,帮我做最后一件事吧。” “你错了。”红雪撇他一眼,道;“昨晚也算一件,三件事已经做完了,所以无论你现在有任何要求,我都拒绝答应。” ...... “我还没说要你干吗呢!” “你这猪脑子还能干嘛?想让我去保护那两个小姑娘啊?不好意思,没兴趣。”红雪很是不给面子的甩了甩头,目光却从那几个随从身后扫过,心中暗骂;文墨宇你真是猪脑子! 文墨宇一愣,道;“你怎么知道?” 红雪翻个白眼,却是懒得再理会他了。 又是两辆马车从太子府出发,方向却是不一样的,文墨宇并没有发现,他后面的马车停了停,然后一个府兵被红雪叫进了马车里。 “爷,人走了。” 等马车出了皇都城门,渐渐消失在远处,一个伙计行色匆匆进了一座茶楼,警惕的打量一番四周后,动作迅速的钻进了包厢,对坐在首位的一个中年人说道。 若是文墨宇在此,想必不会陌生,这人,便是被他勒索了八十万两的莫家家主,莫正海。 听了伙计的汇报,他不由得笑了笑,对着座下一人道;“皇子可以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好戏,要开唱了。” 那人似乎可以预见自己黄袍加身,天下臣服的样子了,浑身一震,朝着莫正海行礼拜道;“若大业有成,大周必为莫府论功行赏。” “若是如此,那再好不过了,皇子尽管放手一搏,莫家定来追随。”莫正海也是一副喜色,立马拍着胸膛保证道。 那人有了这承诺,这才放心离去。 莫正海的神色在他走后渐渐平淡了下来,此时,屏风后走出一人,莫正海上前,恭敬一拜,口称;“少主。” 文墨逸冷淡的嗯了一声,走到他之前坐的位置上坐下。 “人手已经派出去了,按照少主吩咐的,只是一些最普通的武夫,有三个武者带领。” 文墨逸喝了口茶,点点头道;“别让他走的太轻松,但也不能把人给我弄死了,想来这个尺度,莫老爷能够把握好的吧。” “小人,定当尽心尽力。”听着那一声莫老爷,莫正海却是惶恐,腰更是又弯下了一些。 “一切按计划进行,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属下明白。” 文墨逸笑了,目光却是冷酷,恨一个人,千万不能让他死的太快,这多没意思?他想做的,就是一步步把他推上顶峰,再亲手剥夺他拥有过的一切,杀人,得诛心! 白语溪上了马车,看到正好整以暇坐在座位上看着自己的红雪,微微一囧,她自认为已经隐藏的很好了,却没想还是被这个神秘的男子发现了。 “为何不去安溪?”红雪开门见山问道。 女子坐定,对上他的目光,同样直接的问道;“你们有事瞒我?” 红雪嗤笑,道;“把们字去了,只有文墨宇。” “他若只是为了帮那个方龙伸冤,何必自己过去?只需与父皇那说一说,朝廷定不可能坐视不理的。”白语溪盯着红雪,继续说道;“何况他早不安排晚不安排,偏偏这时安排我和小舞去安溪,茶不是重点,重点是要我们离开皇都,对吗?” 红雪继续沉默,白语溪愈发觉得自己没有猜错,继续道;“皇上重病未愈,朝廷上废黜太子的声势愈发强烈,这时候离开皇都的理由只有一个......宫中有变!” “你知不知道,太聪明的人一般都不会活的太久?”红雪先是惊讶她的猜测,竟与真实情况如出一辙,而后却冷声说道。 白语溪昂起头来,正色道;“我不怕。” “这是你乔装打扮跟过来的理由?若我说,文墨宇就是个天生的麻烦篓子,还是要命的那种,去安溪,你至少可以平安,马车还未走远,现在,你还有机会反悔。”红雪想着,像这样的大家小姐,闻生死则色变,总该要退却的吧。 谁知,白语溪却是笑了,道;“我爱他,也恨他,恨到最后却又猛然发现,其实还是爱着的,若能死在一起,也算缘分,总好过,他所有的改变,我都不了解。” 红雪觉着自己理解不来这种感情,在她眼里,爱便是爱,恨便是恨,极端的两者怎么可以混为一谈?只是这时,也想不到用什么话来反驳这言论,只好低着声音骂道;“傻子。” 第八十一章 似水年华 正所谓天下熙攘皆为利往,庙堂蝇营皆为名来,大周南北通商若是光凭陆运,耗时耗力不说,成本也是不小,若天不合时,遇上暴雨狂风,牛马不行,道路不通,难免耽搁,相比之下,漕运就显得方便许多,不用翻山越岭,还不用担心山匪劫掠,速度也要快上不少。铭德府临海而居,大周最大的港口就在此地,每日人货流通,来往交易吃住,促就了此地一片繁荣。 而铭德府深处内陆,上是一国之都,下是鱼米之乡,左边是大周数十座城池,右边则是一片汪洋大海,外无强敌,内又繁华富强,所以不可否认的是,铭德府的知府,可是令不少人馋涎不已的肥差啊。 有句话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文墨宇两世为人,对于这句话可谓深以为然,他见过太多为利益反目的父子,兄弟,情侣,也见过太多为利益把手言欢的生死仇敌。付出成本就能收获三倍的利益的话,良民也会去犯法,而如果能收获十倍的利益,书生也会去杀人。 大周百年太平,吃饱喝足高枕无忧的官吏,极少会满足于现状,而他们手上又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有时候只要张张嘴,闭闭眼就能坐享其成的事情,他们又何乐而不为呢?于是,贪腐滋生壮大。 “柴夫...五百钱。” “官爷,您行行好吧,我这些柴火卖了也不值五百钱啊,您行行好,我家已经两天没揭锅了啊......” “滚滚滚,你揭不开锅怪我吗?有钱进城,没钱滚一边去...下一个...书生,一两银子。” 文墨宇听到外面的动静,挑起车帘,就见那佝偻着背的老人已经被城门口的衙役推倒在地,背着的柴火也给踹翻了去。 一旁的方龙解释道;“那狗贼上任之后,打着各种名义搜刮民脂民膏,进城有进城费,摆摊有摆摊费,逢年过节燃放烟火,还有烟火费,价格统一,村夫五百文,城民八百文,书生一两,商贾十两.....” “这是天子脚下的城池,他如此肆无忌惮,朝廷无人知晓?”文墨宇放下帘子,沉声问道。 方龙更是冷笑一声,愤慨道;“小人也是近些日子才回家,谁知,已无家可归,据一世伯所言,也有人看不下去,向朝廷告发,三三两两也来过几个视察民情的钦差,只是来的人都和那狗贼狼狈为奸,还将告发之人冠以莫须有的罪名,斩首示众,于城墙悬尸示众!” 话到这里,文墨宇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所谓上行下效,朝堂上各自为营拉帮结派,就连天子脚下的府城都已无人监管了,这是悲哀,还是讽刺? “皇都来的商贾?看你们这么多人,官爷我给你们个实惠价,一百两纹银吧。” 负责开路的范健登时一瞪眼,怒道;“什么规矩?进城还要收钱!你们是府衙的还是都尉的?把你们头头给我叫出来,这还是官吗?明明是匪!” “呦呵,给脸不要脸了你是吧,行啊,一百五十两,有钱进城,没钱滚蛋!”那衙役本来见着来人是从皇都坐着马车过来的,还带了十来个仆从,该是个大户,便摆着一副笑脸相迎,听了范健的话,那笑容渐渐沉淀了下来,冷冷朝他啐了一口,又冷笑道;“看清楚了,这是铭德府,在这里,规矩,由我们知府大人说了算。” “天子脚下,你们竟然.....” “阿健。”文墨宇在车内唤了一声,范建不理会那衙役,走近马车前,弯着腰,恭敬唤的道;“爷。” “天快黑了,我等舟车劳顿,早些入城才是,不过一百多两银子,赏他吧。”文墨宇吩咐一声,车内的方龙却是一头雾水,这钱,就这么给了? “是。” 范健也有不解,却不敢违抗文墨宇的意思,从包裹里取出三锭五十两的银子,没好气的丢在了那衙役面前。 那衙役也不在意,确认了银子无误,立马又讨好的笑道;“几位爷,请了。” 马车继续前行,范健则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在进入城门。 等到几人找到客栈安定下来的时候,天刚好黑了,范健开了四间上房,刚好是文墨宇,范健,方龙,红雪一人一间,两个六人间通铺,也刚好两个车夫和十个府卫。 只是白语溪...... 红雪不怀好意的笑了,这个时候,这位太子妃,该怎么办呢? 察觉到红雪玩味的眼神,白语溪却是很淑女的淡淡一笑,她的名声,可不是来源于这幅皮囊。 一番酒足饭饱之后,文墨宇淡笑道;“世人言,饱暖思**,这铭德府有一楼,名似水年华,红雪,不如你我去走走?” 另一桌的白语溪听到似水年华,眉头皱起,这座青楼在皇都都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红雪挑眉,笑道;“说来你我也是于青楼有缘的很,初次相识,可是在皇都的花满楼呢。去见识见识这似水年华,刚好,我正有此意。” 两人说的兴起,一同起了身。 范健倒是急了,自从太子认识这个红雪之后,自己的存在感一低再低,哪里还有太子府大总管的威风在?现在一听太子去青楼都不带自己玩了,哪还得了,这下饭也不吃了,追过去叫道;“爷,爷,奴才也得去伺候您呐。” 这下,连白语溪也坐不住了,昨夜被文墨宇无意点燃的一点希望,她不想熄灭的这么快。 他来这里是为了办案的...... “保护殿下。”实在无法欺骗自己的白语溪丢下一句,也急忙跟了上去,几个府卫对视一眼,也是对这太子妃娘娘无可奈何,又是匆匆跟上。 方龙懵逼了,说好来惩奸除恶的呢,说好让沉冤昭雪,为什么现在一个跟一个的都跑去似水年华?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过去呢? 与此同时,铭德府城中一座豪华的宅院里也不平静。 “如何?” “无一活口,只是......他儿子去了似水年华。” “主子有令,赶尽杀绝,去似水年华!” 数十位身着夜行衣的男子分头离散,空荡荡的院子里,只留满地的尸体...... 第八十二章 花魁大赛 在帝制阶级的统治下,人人都分三六九等,青楼之中自然也不例外。 最低等的女子,在青楼中是最没地位的,一般是家境贫困迫于生计,被卖到青楼为生的女子,或者是在封建统治下婚姻破裂被夫家赶出家门的女子,像这样的,只要有银两,就可选中意的女子春宵一度。 其次就是卖艺卖身的女子,称之为艺妓,大多是青楼从牙贩子手里买回来打小培养的秧子或者富足官宦人家的丫鬟,不听话被人卖到此地,稍有些才艺却不出众,也是那些爱好游船聚会的公子最爱带在身侧的女伴。 最好的,便是青楼中的官妓了,也是些罪臣奸商家道中落沦落至此的,可以自主选择客人,若是青楼之中的花魁,则可以卖艺不卖身,等攒够了银两,碰上好的老鸨,自是可以随时为自己赎身走人,但是在这种社会情况下,一个女子要谋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真的脱离青楼,那就失去了保护伞,命运如何,谁也不知道,所以,也很多人有了为自己赎身的能力,却不想离开。 若有命好的,便是遇上中意的男子,赎身下嫁,可是,难,太难了,身在青楼,她们早已看透了男人和所谓的海誓山盟,所以很多人到最后,都不得不听从命运的安排。 “呦,两位公子,快往里请,美人美酒人间美景,可都在我们这似水年华呢。”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堆满了脸的笑容迎了上来,抓着文墨宇的胳膊就要往里面拽去。 文墨宇挣扎一下,居然没能把手抽出来,只好从怀中拿出一小锭金子,别扭道:“这个,给我们来点美酒吃食,我们看看就好。” “好咧好咧……刘小二,你死哪去了?……来来来两位公子这边请坐……上酒啦!”倒不愧是风雪场中的老鸨,变脸的功夫比谁都要厉害,这边对赏了金子的文墨宇笑容满面,扭头叫唤小厮时又凶神恶煞的模样。 似水年华里面站着坐着已经挤满了人,老鸨推开人群,将文墨宇和红雪领上了楼,安排在边上的一个座位,低低头就能看到一楼舞台上的所有表演。 文墨宇扫视一遍楼上的众人,眼神在几名喝着酒嬉笑的人身上停留一会,随之转移。 喘着粗气追过来的范健一看眼前这情形,却是傻了眼了,一路上只听说这似水年华选花魁,却不想,有这么多人,我的天,得上哪找太子殿下去啊。 “人呢?”白语溪看到傻愣在似水年华门口的范健,张口问道。 范健也没细听这声音,盯着这人海不耐烦道;“我哪知道,这么多人你给我找出来啊!” ...... 气氛突然尴尬下来,范健只感觉脖子上一阵凉气,慢慢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个俊俏的府卫,可是...... “太太太太......”范健直舌头打结,他做梦都想不到,太子妃会穿着府卫的衣服出现在铭德,自己好像还凶了她...... 白语溪皱眉,再问道;“你真没看见他?” “天地良心,我是真没找到公子。”范建竖起三指朝天,急忙肯定道。 白语溪的目光转向似水年华,一咬牙道;随我进去找“说完,也不顾范建惊呆的眼神,一马当先的挤了进去。 “哎呦,今日可是似水年华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奴家在此,多谢各位客官捧场了,想来大家也不愿听奴家在这唠叨,奴家宣布,花魁大赛,现在,开始。” 此时拉文墨宇进来的老鸨站到舞台上,挥舞着她手中大红色的娟帕笑意盈人的招呼着,嘈杂的人群也开始安静了下来。 听完这秀娘的话,人群都沸腾了起来,一片欢呼直拍手叫好。 这花魁大赛也算是青楼向来的揽客手段,本来应是一城众青楼选出姿色卓绝,才艺双佳的女子参赛,在分个高下,然而,铭德府的似水年华也不知是背后势力庞大,还是这幕后老板手段不小,竟在城内,一家独大,故此,所谓的花魁选拔,不过是在似水年华自家比试,即便如此,那些宾客却依旧热情未减。 文墨宇看着一个又一个节目出场,琴棋书画舞,各不相同各有风情,他并不在意这个,只知这最后夺魁的女子,名为云柔。 只听有几人起哄开腔道:“早就听闻这云柔姑娘的大名,现在可以说是三届花魁啊” “哎,只可惜佳人一直蒙面示人,我等难以一睹芳容啊…” “切,你以为你是谁?” “秀娘,三年来,少有人能一睹云柔姑娘的真容,这不是吊咱们胃口嘛。”有熟客一脸不忿的对着秀娘道。 那秀娘笑道:“胡公子莫要心急,今日,我们云柔姑娘可放出话来,谁若能为她赋诗一首,得她满意,愿邀一位入幕之宾,与她谈诗写词,品茶弹琴呢。” 此话一出,众人沸腾,皆是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而文墨宇发现楼上几名书生模样的人摇扇轻笑,像是胜券在握。 不多时,乐器声慢慢响起,议论的众人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文墨宇好奇地向厅台中看去,只见随着丝竹之声奏起,台边的重重纱帐被撤下,只留下薄薄的一层,一个衣着青衫的女子慢慢起身,甩起衣袖翩翩起舞,没有特效灯光,也没有背景彩饰,身肢摇曳间,曼妙的身段展现的淋漓尽致,身形转动间,风吹起掩住口鼻的丝巾,露出绝美的一角容颜,让人惊艳!文皓分明觉得一只蝴蝶在百花丛中纵情飞舞,又感觉像一片雪花在空中恣意翻飞,转眼变成一条游鱼在水中随心游走…… 前世的文墨宇身边绝对不缺少形形色色的女人,但是眼前正起舞的女子给他一种超然物外的感觉,没带丝毫的刻意,这,才是真正的不食人间烟火! 文墨宇笑了,众人如出一辙的痴了,醉了。 曲罢,舞终,文墨宇大喝一声:“好!”惹来红雪几个白眼,回过神的众人纷纷鼓掌,口中称赞不绝,台上的女子跳完这支舞,并未向以往那般匆匆离去,而是撩开了纱帐,款款而来,等她站定之后,轻福一礼,众人痴迷而视,全场鸦雀无声。 第八十三章 入幕之宾 “小女子在此多谢诸位客官捧场,不知哪位公子愿提笔赋诗一首,与小女子品茶谈诗,小女子定当感激不尽。” 这声音说不上好听,但是柔软至极,令人感觉舒服畅意。 才子佳人的佳话谁不向往?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青楼女子却是要比普通人家的女子快意的多,常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自诩风流的“才子”们,却乐于与青楼女子谈论诗词,甚至更乐于与青楼女子发生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所以云柔这话一出,众人纷纷行动起来,不是与身边好友讨论,便是个个冥思苦想,比对待科举还要认真。 有人起身吟诗,将美人美酒作比,也有人将她夸比天上仙女,可惜云柔只是点头,那些人很快的失望坐下,半晌无人,云柔眼中失望神色愈发浓郁,这时只听楼上一个声音缓缓开口吟道:“青衣素素舞迷朦,娇俏玉面半羞容,回眸一笑生百媚,天下四海如暖冬,归雁见兮惊落鸿,游鱼见兮溺水融,百花见兮竟低首,皎月见兮闭宫中,文人自此不提笔,倾词难绘恨墨空。” 话音落,场内沉寂许久,云柔抬头向他看去,美眸中精光闪闪,赞道:“如此佳作,小女子愧不敢当,敢问公子,这诗名为何?” “诗颂美人,我也不过取巧,赞誉姑娘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就称美人颂吧。”文墨宇轻笑道。 果然,美色误人,此时的文墨宇,丝毫没有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扫到他身上。 云柔反复呢喃着“美人颂”三字,面纱下露出一个不为人知的绝美笑容,问道:“公子高才,不知小女子可有此幸,请公子喝杯粗茶?” “荣幸之至。” 此言出,全场轰闹,云柔从来都是在纱帐后弹琴,何曾邀人喝茶?今日虽然自己不抱希望,也没看好谁能与云柔姑娘一起喝茶,这时冒出个生面孔,让许多人都心中不悦,但是技不如人,也不好多说什么,雅座之上,之前谈笑的几人面色都阴沉了下来,不约而同的看向为首的一名年轻人。 “洪公子,这……” “喝酒!”洪叙低喝一声,酒往嘴里灌去,他却感觉不到什么味道,阴冷的眼神紧紧的盯着由一名丫头带领着往云柔闺房而去的文墨宇…… 同样的,范健也一脸为难的看向面无表情的白语溪,问道;“娘娘,这......” “回客栈!” 白语溪也不知哪来的气,拂袖而去。 “公子愿意赏脸少来,小女子感激不尽,不知这位是?”云柔好奇的看向红雪。 “红雪。”红雪回道。 云柔眼神冷了几分,问道:“不知洪知府是公子何人?” “这,跟你有关系吗?”红雪也非好相与之人,这下也不客气的答道。 文墨宇看这架势像是要打起来,出口问道:“姑娘可是有所误会?我二人自京城而来,至于这位……洪公子,孑然一身,无亲无故。” 明白过来自己误会了人的云柔自知失礼,忙朝着红雪微微屈膝,低头道:“小女子莽撞,万望公子莫怪了。” 红雪瞧也不瞧她,说道:“那我若是非要怪你,又当如何?” “这……”云柔哪里遇见过这种情况,只好求助般的看向了文墨宇。 “红雪,云柔姑娘也非是无心之失,你看……”文墨宇为难的看向红雪,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红雪听了这话更加恼怒,不阴不阳道:“文公子要当这色中恶鬼,我怎敢打扰?”说完,直接出了房间。 文墨宇唤了两声,她却头也不回,他暗自疑惑,红雪也并非小肚鸡肠之人,怎么今日这时这么蛮不讲理? “姑娘莫怪,她今日心情不是太好。”文墨宇解释道。 云柔谅解的轻笑,点了点头,邀着文墨宇上了软榻坐下,边收拾着茶具边道:“公子姓文?” “文墨。”文墨宇看着他的动作,并没有说出全名,想了想问道:“云柔姑娘好像对铭德府知府意见很大?” “官是官,民是民,小女子一介白身,不敢妄言。” 公子用茶。” 素净纤细的双手,端着白色瓷杯放到自己面前,文墨宇闻茶香赏佳人,茶亦醉人。 这时,云柔收回的手抬到脑后,稍微动作,脸上的面纱滑落下来,文墨宇微怔,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眼前的女子,都说男人如酒,女人其实更像一坛陈年老酒,初入口有些微涩,却是愈喝愈香,愈喝愈醉,而云柔,初入眼时姿色一般,第二眼却觉得愈发好看,久视之下,却如那陈年美酒一般,酒不醉人人自醉,那明媚的眼眸转动间,表达着内心的忐忑与娇羞,就像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那个女子,也有一双这样的眼睛,纯净而清澈,只是,此时,她又在哪里呢? “公子,公子?”云柔轻唤。 举着茶杯发愣的文墨宇回过神来,苦笑一声,喝下了杯中的茶,随之皱起眉头,道:“好苦。” 云柔婉约一笑,拿着茶壶又给他添上了茶,说道:“苦的不是茶,是公子的心吧。” “何出此言?” “人的眼,是心的窗,一个人不管什么样,从眼睛里总能看到最真实的一面,来往形色,云柔见过许多人的眼神,若没猜错,公子方才可是想到了离别的挚爱之人?” 文墨宇喝下热茶,轻笑一声不置可否,只是说道:“都说女人心七窍玲珑,今日见到云柔姑娘,可算是明白这话了。” “缘之使然,公子初来似水年华,便碰上小女子诗邀入幕之宾,不迟不早,正如此茶,不烫不凉。”云柔笑视。 “缘与茶比,云柔姑娘好个性子,我也算不枉此行了。”文墨宇说道。 云柔却笑着摇了摇头,道:“公子此行,并非是为云柔而来,你想要做的事情,该也快来了。” 好个聪颖的女子!文墨宇心中惊叹,却问:“云柔姑娘如此洞悉人心,我倒想问问,我此行,如何?” 第八十三章 适合打狗 缘之使然,公子初来似水年华,便碰上小女子诗邀入幕之宾,不迟不早,正如此茶,不烫不凉。”云柔笑视。 “缘与茶比,这说法也是新奇,品了姑娘这茶,我也算不枉此行了。”文墨宇说道。 云柔却笑着摇了摇头,道:“公子此行,并非为我而来,也并非是为茶而来,你想要做的事情,该也快来了。” “哦?”文墨宇的眼中带上几分怀疑和警惕,道;“那云柔姑娘可否说说,我来这似水年华,不为风月,又是为何?” “为还铭德府一片青天。”云柔抿唇轻笑,很是优雅。 文墨宇不动声色,笑问;“何出此言?” “公子低头便知。” 腰下衣袍上挂着香囊玉佩,还有...太子府的铭牌。 文墨宇挑挑眉,未曾想到这云柔如此观察入微,不过虽说自己有些大意,可是铭牌本就是身份象征,猜测到身份不足惊奇,可她又如何知道自己来意呢? 云柔似是看出文墨宇的疑惑,解释道;“公子身份尊贵,却带女眷入这风花雪月之地,想来不可能是来此寻花问柳的,而铭德府能惊动您这般人物的,只有这一件事了。” 好个聪颖的女子! 文墨宇心中惊叹,却否认道:“姑娘想多了,我的名声为人,大周谁人不知,带女眷入花楼,也未尝不是一种新奇体验。” “小女子不过识人一分,哪敢妄言?公子,这茶若再不喝,可要凉了。”云柔抬手,做了个请,不再回答。 文墨宇端起茶杯,看了眼白色瓷杯中琥珀色的茶,放到鼻子下闭眼闻香,接着一饮而尽,起身道:“多谢云柔姑娘的茶,他日若是有缘,我便请你来尝尝皇都太子府的茶。” 云柔闻言,神色不变,笑着应允:“却之不恭,公子,慢走。” 文墨宇大笑而去,到了门口,却听身后女子呼唤;‘“公子!”,他一愣,侧目。 云柔跪身,笑意全无,道;“拜托了。 一拜,五体伏地! 文墨宇沉默些许,叹了口气,回去将云柔扶起身来,对上那泫然欲泣充满希翼的目光,他竟无言以对。 看着文墨宇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云柔脸上的情绪渐渐淡了下来,起身打开了床边的衣柜,在角落里取出一个黑色锦盒,颤抖着的手打开铜质的扣子,取出一块灵牌,上书:上官名图之灵位。 大多没有明显拒绝的事情,便是答应。云柔深信。 一滴晶莹不舍的划过脸庞,滴落在了灵牌上,上官云柔轻轻拂过那块灵牌,梨花带雨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 “爹,您很快就可以沉冤昭雪了……” ...... “滚滚滚,没钱还想喝酒,滚。” 文墨宇下楼,就见那刘小二推搡一个醉鬼出门,也不在意,正要绕过这人出门,也不知那醉鬼是喝了多少酒,神志不清,就在文墨宇要与其擦肩而过的时候,一把抱住了他,口中还一个劲唤道;“东方姑娘,东方姑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嘿你这醉鬼来劲了,快放开这位公子!”刘小二见状不好,便要将这醉鬼拉开,不曾想这醉鬼力气甚大,连文墨宇动手都扯不开,那双手,就像长在文墨宇身上一样的。 “这次......我不会再放开你的......不会......不会......” 文墨宇想打人了,mmp,我可不是你的什么东方姑娘啊! 他并不想和这醉鬼在这纠缠一晚上,听他嘴里说什么对不起,只好尝试着说道;“我原谅你了。” 不想果然奏效,醉汉急忙松手想要当面确认,文墨宇却找准时机,一脚踹出,将这醉汉踹的几米远,再加上他那酒劲,一下便昏死过去。 总算松了口气的文墨宇并没有找到红雪的身影,想来她该是先回了客栈,也便打算回去了。 绕过几条街道,再不远处就是客栈了,昏暗漆黑的小巷,一只老鼠悠闲的巡视它的王国,鼻子一耸一耸,搜寻着可以不让它肚子唱歌的食物,一阵冷风吹过,它突然停下了脚步,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突然撒开了它的小短腿就跑开了去,很快消失在了阴暗的角落。 与此同时,文墨宇停下了脚步,背着光的脸上勾起的笑容显得那般诡异。 “你们若是再不出来,本公子该走远了。”他对着面前的墙突然开口。 这是一条死胡同,适合打狗。 他背后的一条巷子里冲出十来个手持刀剑的人影,为首的一人眼神狠厉的盯着他,说道:“小子,你有种,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发现了我们,不过,做错事情总要付出代价的,少爷要废了你三条腿,得罪了!” 话音落,两三个在前面的人将手中刀剑高高举起,就要往背对着他们的文墨宇身上砍去,说话的那名男子虽然奇怪文墨宇的无动于衷,但是想到少爷的命令和手段,心一狠,手上力道又大了几分,然而那大刀悬在了文墨宇头顶上空的时候,却再也没有落下去…… 为首的那人感受到后背的一片冰凉,低头看到自己胸口冒出来带血的剑,所有力气迅速的流失,拿不稳的大刀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大脑清晰的传达了利剑从身上拔出的疼痛,他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的倒在了地上。 文墨宇回头,堵在身后的十几人已全部倒下,只剩下一个手里执剑的身影,在零散的月光中格外冷酷。 他一阵恍惚,以前的自己是不是也是这般,嗜杀,嗜血? “他们不过听从命令行事,教训一顿也就是了,怎么都给杀了?”文墨宇头疼道。 一道惊雷瞬间炸响了红雪的脑海,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破束缚,好像,好像有人说过这样的话,我很在乎,谁?是谁? 没有理会文墨宇,她将手中已经染血的剑朝着文墨宇射去,长剑紧贴他的衣衫没入墙内,红雪转身上了屋顶,消失的无影无踪。 文墨宇要拦却力不从心,只好扫了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叹了口气回了客栈。 第八十四章 太子遇刺 “客官,实在不好意思,本店只有四间上房。”店家小二无奈说道,他记得这人明明是跟在几位公子身后的一个仆人,不知为何单独过来要开一间上房。 “那还有其他房间吗?”白语溪皱着眉头,她定不可能与几个男子同室而居,更遑论是同床而眠了! 小二摇摇头,面露难色道;“客官啊,卖给你们的,是本店最后的六个房间了,已经没有了啊,您看天色已晚,不如暂时将就一晚,明日就有空房了。” 白语溪叹了口气,又不死心的问道;“那这附近可还有别的客栈?” “这...有是有,不过客官,这几个月都是旺季,许多天南地北的商人从这边走货,估计在这附近五条街之内,您恐怕是不可能找到有空房的客栈了。” 店小二的话,让白语溪感到一阵挫败,看来,今晚是只能在马车上将就一晚了。 她低着头走出客栈,却正好撞到文墨宇进来,冷不丁的一下撞到他的怀中。 “啊...太...爷。”白语溪推开来人,一看是文墨宇,忙是一阵慌乱的把头深深的埋下去。 “太爷?我有这么老么?”明知她口误,文墨宇却故意打趣道,见她低着头不肯说话,便叹了口气道;“随我来。” 白语溪犹豫一会,还是跟着他上楼了。 等房门关上,文墨宇看她许久,才问道;“为什么不去安溪?” 文墨宇的眼力极好,在太子府门口,白语溪可以躲藏在那些侍卫身后,可在客栈落脚的时候,就被他发觉了,只是这时候,再让她去安溪已经不可能了。 自以为伪装的很好的白语溪抬起头来,睁大眼睛问道;“你早就发现我了?” 想到这,白大小姐突然又生出一股气来,自己之前为什么要那么怕他的模样?我不过没去安溪而已,况且,我为什么要听他的?他呢?明知道自己在,还要跟那个红雪去青楼,成为那个云柔的入幕之宾! 丝毫没察觉自己犯了错的文墨宇,看着脸色几番变化的白语溪,道;“你不应该来这里的。” 去安溪,至少不会有危险,而且就算皇都里争斗起来,她一个女子,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怎么说也可以置身事外。可是铭德府,潜藏了太多危险,这也是他伪装身份过来的原因。而且,自己离开皇都,也是那些想要至他于死地之人的一个最佳时机。 只是这话到了白语溪的耳朵里,却变成了另外一层意思。 “是,我不应该来这,影响咱们太子殿下寻花问柳,那我走!” 女人是水做的,这话一点也没错,出尘如白语溪,此时,亦是双目泛红,带着哭腔。 打开的房门,被动作更快的文墨宇关上,女人,果真是个令人头疼的生物,当然,清儿除外。 “我......”文墨宇刚想解释,房间的蜡烛,却突然熄灭了下来。 文墨宇顿时汗毛乍起,条件反射的抱住白语溪刚转翻个身,一枚泛着寒光的袖里剑呼啸而来,带着颤抖的尾部,钉在了方才文墨宇所在的位置。 “啊...唔唔...”反应过来情况的白语溪惊吓出声,却被文墨宇一把捂住了嘴。 可是这也足够让那个杀手在黑暗中知道他们的位置。 他没有任何迟疑,一击不成,拔出腰间软剑,直朝着两人的方向刺来。 那软剑反射出撒进屋子里的月光,格外森冷。 就这样死在一起,也不错吧,所有的恩怨情仇,都不再计较。 白语溪这样想着,认命般闭上了眼睛。 而文墨宇在转身之后,就拔出了靴里特制的三菱刺,此时,他面临两样选择。 用三菱刺挡住这一击,身影闪躲的同时,顺势刺向刺客,胜负五五,但是软剑毫无疑问的会刺向他身后的白语溪。 软剑眨眼及至,文墨宇来不及考虑,下意识就做出了反应,他微微侧身,用肩部挡住了软剑,在刺客大喜的目光中,冷笑的向前一步。 三菱刺,如闪电般捅进了刺客的胸口。 “你......” 刺客骇然倒地。 听到动静的白语溪下意识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从文墨宇肩头穿过的软剑,上面的血,还是温热的。 这场景,像极了他们的初见,那时,他也是把自己牢牢地护在身后,只是,他没有再笑着对她说;“我保护你。”而是捂着伤口,慌乱的在带来的行李中翻找着伤药。 白语溪急忙上前帮忙。 “爷,爷,爷,您没事吧?”听到动静后,范健带领几个护卫第一时间冲到房中,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他脸色大变。 侍卫点上了蜡烛,地上黑衣人刺客的尸体让几人一惊,急忙在房中寻找文墨宇的身影。 “滚过来。” 屏风后传来文墨宇虚弱的声音,范健急忙领人往后看去,这一看,却是吓得他魂都快没了。 只见文墨宇面色苍白,浑身血迹,肩头还插着一把明晃晃的软剑! “爷...您,您这是......” “别问了,还不快去找大夫过来,把这剑给拔出来!”白语溪扶着文墨宇,着急的冲着范健喝令,文墨宇的脸色苍白的让她有些害怕,爱也好,恨也罢,他不能丢下她! “不用了。” 红雪进来,看向文墨宇的目光中带了一丝愧疚。 她并指在文墨宇的穴道上打入内力止血,然后按住伤口,迅速的把那柄软剑给抽了出来。 文墨宇咬着牙,硬是没吭声,白语溪见此,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小心的脱下文墨宇的上衣,给他上药。 众目睽睽之下,饶是文墨宇再厚的脸皮也扛不住了,感觉气力恢复一些,便道;“作甚?你们还要留下来喝茶不成?” 范健见已经没事了,也放下心来,笑道;“不敢,不敢,咱就滚了。” 说完,又急忙带着侍卫出去了,为了以往万一,避免发生意外,范健还是安排了五个人在文墨宇房间门口轮流守夜。 只是文墨宇才不相信这些侍卫能发挥什么作用了,他应该要相信一下电视剧的,出门带侍卫的人,不是被打就是被杀,反正不会有好下场。 第八十五章 禽兽不如 “谢谢。” 白语溪察觉文墨宇和红雪之间有话要说,懂眼的出去透口气,文墨宇靠在床头,开口道谢。 在旁一言不发的红雪一愣,目光闪躲,道:“谢我什么?” 文墨宇的脸色不是很好,带着虚弱的苦笑说道:“刺客只有一个,还是个这么差劲的武者,如果我猜的不错,其他的,都被你拦下来了吧。” “那你有没有猜到,这一个,是我放进来的?”红雪咬着牙,难得有了几分倔强。 她实在气苦,明明是为了帮文墨宇才杀了那些人,可是到最后,文墨宇却还要怪她。 也是心中实在委屈烦躁,红雪又跑上了客栈屋顶喝酒,十几个不长眼的刺客也在这时运气很好的撞上了她。 红雪本想让文墨宇吃点苦头,便故意疏忽的放走一个修为较差的武者,以文墨宇的能力,就算打不过也不至于受伤。 可她忘了,也想不到白语溪竟也会在文墨宇房中,为了保护她,文墨宇硬生生的用自己身体抗下了那一剑! 听了红雪这话,文墨宇摇摇头自嘲道:“若非你出手,恐怕我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红雪,说来也不怕丢人,如果不是你在,恐怕我文墨宇,早已尸骨无存。” 红雪没说话,虽然失忆,但她也明白,权利的斗争,最是残酷。 “皇都,风雨将起,我知道你很厉害,只是这时,你我恩怨已清,实在没必要再趟这次浑水了。我想,天地广阔,凭你的身手,绝不会吃亏,所以,红雪……” “你要我走?!”红雪抬起头来,突然打断文墨宇的话。 文墨宇看着她,认真的点点头,他不想连累任何人。 “文墨宇,恩怨已清?谁告诉你恩怨已清?你的命,是我救的,你欠我一条命!”红雪的声音格外冰冷,继续说道:“在我收回你这条命之前,你没资格赶我走!”说完,直接拂袖而去。 文墨宇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皇都风云将起,自己的胜算有多大,说实话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输,代表死! 前世他从没怕过死,可是现在,他怕了。 “去安溪,也是为了不想连累我们是吗?” 白语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房中,神色复杂的看着文墨宇。 文墨宇摸着鼻子笑了笑,没有回答。 自己的目的有没有这么明显? 白语溪得到了答案,她没有表达什么,只是靠着文墨宇在床边坐下,目光沉沉,许久才犹豫着唤了声:“墨宇。” 文墨宇一颤,没有回答。 “三年前的那天晚上,你还欠我一个解释。”白语溪转头,和文墨宇对视着,那目光中,没有了以往的平静如水,回忆交织了愤怒,悲伤,痛楚,还有,期待…… 三年前…… “太子,不,你,你不能这样……” “柳大美人,你也说了,我是太子,乖乖从了本太子,以后本太子登基,你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啊哈哈哈哈。” “不,不行,你不是已经有了白语溪吗……” “哼,那个讨厌的鼻涕虫?要不是她还算有点姿色,本太子哪会看那丑八怪?韵然,本太子喜欢的可是你啊……” “啊!!救命啊……” 那是只有白语溪和文墨宇才知道的地方,可是那晚,那里有了第三个人。 白语溪本是过去找遗落的耳环,可是却听到了这样一番话,她踹开门,冷冷的看着里面衣衫不整的两人。 至此,劳燕分飞,恋人陌路。 之前,文墨宇几次找她想要解释,可是她不听,甚至不见。 现在,她想听他的解释。 文墨宇没想到,这个时候她会提到这件事情,犹豫一下,还是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没有非礼柳韵然。” 这话让白语溪的眼神又回归了平静,只觉得胸口堵得慌,浅浅抿了嘴角,那个弧度的笑意,很是冷漠。 “你说的解释就是这个吗?”白语溪的眼神很是失望,她很想去相信文墨宇,可是当年的一切,是她亲耳所听,亲眼所见! 没人会喜欢欺骗和谎言。 她能感觉到文墨宇的种种变化,这使他变得陌生,却也让她暗自欣喜,他们之间有过恩爱,也有过背叛,爱恨纠缠不休,命盘里的线早就将两人捆绑到了一起,牵扯不清。 中秋夜对她的维护,方才遇刺对她的保护,白语溪的心中忍不住又生出一些希望,他们,是可以回到以前的吧。 这簇希望之火,在瞬间,被文墨宇一句解释熄灭的一干二净。 白语溪没再说什么。 而文墨宇见她神色,便知道她并不相信自己的话,可是这不重要了。 他说出来原本就算是给那个苦逼的太子了解一个小小的心愿,她不信,他也懒得多言。 气氛诡异的沉默了下来。 “咳咳……那个……我看客栈也没房间了,要不,今晚你睡这?放心,我睡地板上就行了。”文墨宇摸摸鼻子,说道。 白语溪转头看了看地板,又看了看文墨宇的伤口,想了许久,才皱着眉头说道:“你有伤在身,怎能睡地上。” “那……一起睡?”文墨宇贱笑,白语溪翻个白眼之后,立马一幅正人君子模样,三指指天道:“拿床被子放你我中间,谁越界了谁就是禽兽!” 白语溪闻言,想着也只能如此了。 只是躺下之后,文墨宇突然说:“能听我讲个故事吗?” “嗯。”白语溪不冷不淡的应了一声。 “咳咳,从前啊,有个书生进京赶考,被大雨困在了一间寺庙,同日,也有个闺家女子,上山拜佛,也被大雨困住了,可寺庙,却只有一间空房了。” “于是呢,两个协商,在仅有的一张床上放一条被子,谁也不许约线,还在佛前立誓,谁越线谁就是禽兽。” 白语溪听着,感觉正像此时的自己和文墨宇,便竖起耳朵听下去,只听得文墨宇咳嗽一声,继续说道:“第二天起来,两个人都睡的规规矩矩的,并未越界,可那小姐突然给了那书生一个耳光……你可知为何?” “为何?”白语溪愣道。 “因为那小姐骂书生……禽兽不如。”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meinvlu123长按三秒复制 第八十六章 传国玉玺 皇都,最为偏僻的西市中的宅院之中,一个老人躺在树下的藤椅上,偶尔路过的晚风吹拂起他宽大的衣袍和长长的胡须,他闭着眼睛,不为所动,那姿态,格外安详。 差不多年纪的管家匆匆进来,见此,放缓了步伐,上前弯腰附耳,轻声道:“太爷,六皇子入宫了。” 老人依旧闭着眼睛,管家继续道:“五皇子去大皇子府了。” 老人还没反应,管家便接着说道:“少主改变了计划,让那个人登基。” 这时,老人的眼睛骤然睁开,额上的皱纹更加深了,他沉默许久,无奈的叹了口气:“听他的吧。”想了想,又道:“若是五皇子过来,便说我身体不适,要多少人,你看着给吧。” “是。” 管家依言,看到老人又一次的闭上了眼睛,便默默退下。 又过了许久之后,老人再次睁开眼睛,露出一个老人该有的萧条孤寂,作为曾家的太爷,他能为自己考虑的,太少了。 …… “父皇,把传国玉玺给我,我给你解药,以后我是皇帝,你就是太上皇,咱们父慈子孝,不是很好吗?” 怡和殿内,文墨泽拿着一个白色的瓷瓶,狞笑着对那正被体内毒素折磨的文中晋说道。 “哈……哈哈哈,父慈子孝?咳咳,朕,朕没有,没有你这个孽子!”文中晋强忍着那如同万千蚂蚁撕咬的痛楚,怒声骂道。 文墨泽俯视着他,冷冷笑道:“我是孽子?对啊,我就是孽子,如何?这么多年,你眼里看到的,只有文墨宇,只有那个草包废物!何曾有过我这个儿子?!为了一个外人,你就要和我断绝父子关系!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愤怒,让文墨泽的五官扭曲了起来,他狠狠的把那瓶解药砸到地上,病态般狰狞道:“是因为那个女人对不对?因为她,你没有再踏足过我母后的寝宫一步!甚至,甚至她死了你也没去看过她一眼,我知道,你为了那个女人,还在宫中设立了一处禁地,文中晋,你死之后,就在天上好好看着,看着我如何登基,如何将那禁地烧成飞灰,如何将你最心爱的儿子,碎尸万段!!!” 文中晋咳嗽不断,可看着文墨泽的眼神,依旧冷漠。 没有看到他暴怒如雷的文墨泽有些失望,继续说道:“告诉我,传国玉玺在哪,我给文墨宇,留个全尸。” “你,做,梦!咳咳咳……”文中晋咬牙吐出几个字,让文墨泽的眼神更加冰冷,他狂声笑道:“好,好!” 说完,抓起床边的药碗,捏着文中晋的嘴硬是强灌了下去,卧病在床的文中晋根本没有力气反抗,徒劳的挣扎一会,便如解脱般的闭上了眼睛。 状若疯魔的文墨泽,根本没发觉文中晋已经死去,直到把所有的汤药灌完,才注意到父皇已经没了动静。 伸手试探时,才发觉,他已没了鼻息。 “我,不,是你,是你逼我的,你逼我的……”文墨泽终究是没杀过人,在确认文中晋已经死了的时候,瞬间瘫软在龙榻上,双目无神,喃喃说道。 只是很快,他便回过神来,在殿中翻找传国玉玺,只要找到传国玉玺,他就是大周唯一的皇! 先祖有令,凡新帝登基,必须以传国玉玺示明身份,无玉玺即位者,等同谋逆,可诛! “怪乎!怡和殿今夜怎无人值守……尔等在这侯着,待本皇子,面见父皇……” “是。” 外面的动静让文墨泽停下动作,心中一惊,大叫不好,这个时候,文墨峰居然过来了! “完了完了,大皇兄进来定会发现父皇已经死了,那我的弑父之罪定要公然于天下就算舅父也救不得我……不行,我得躲起来!” 慌乱中的文墨泽左右环顾,着急忙慌的跑到一扇屏风后面,刚刚站定,便听得门外文墨峰的声音响起。 “父皇可安寝?儿臣所来。有要事禀告!……父皇?” 文墨峰小心翼翼的推开大门,殿内还飘溢着一股药香。他伸出脚,试探性的走向龙榻,这才见得双目圆睁,已经死去的文中晋! “来人啊,来人!父皇……遇害了!”文墨峰惊恐大叫,完美的压下了眸间的喜色。 这一声,使得整个皇宫不再平静。 熟睡中的文墨宇在这时睁开了眼睛,他似有所感的走下床去,在客栈的窗口眺望皇都…… 次日,白语溪并未像故事里的那个小姐一样,骂文墨宇禽兽不如,因为她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文墨宇没有用迷药,他不屑用这东西,当然,也是因为没有。 自诩怜香惜玉的他,在打晕白语溪的时候下手可不轻,至少能够保证范建等人带她出铭德府之前不会醒来。 至于白语溪会不会恨他,已经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能活下来再说吧。 而事实证明,文墨宇的做法是对的。 天微微亮时,而这座客栈便被一群官兵包围,凶神恶煞的都尉冲进客栈,一声令下,众官兵便拿着画像闯进屋子里开始找人。 睡意朦胧的小二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壮着胆子问道:“军,军,军爷,这是做什么?我们,我们可是良民啊,该给的茶水钱,也都给全了的。” 都尉一瞪眼,大手一伸,攥着那小二的衣衫就把他像拎鸡仔一样的拎起来,喝道:“知府大人于昨夜遇害,满门覆灭,从今日起,铭德府关闭城门,缉拿凶手,本都尉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凶手找出来!而凶手,可能就在这家客栈里,你,有问题吗?” “没没没没有,军爷,小的一定配合,一定配合。”小二捋直了舌头,不敢再多话。 那些住客被官兵抓了出来,有几人脸上还有些乌青之色,又是一人被打搅了美梦,冲那些官兵骂骂咧咧,一个小兵一拳过去之后,便老实了下来。 早就被惊醒的文墨宇立马让红雪先带走方龙,转而整了整衣裳,直接走了出去。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meinvlu123长按三秒复制 第八十七章 凶手在此 几个官兵看到文墨宇,正要上前,文墨宇冷眼一瞧,喝道:“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几人冷哼一声,让开了路。 那都尉看着一个个被带下来的人,从怀中掏出画像对比起来。 与画像不符的,立马便被放了,等轮到文墨宇的时候,都尉眸子一缩,指着他道:“凶手在此,给我拿下!” 官兵立马蜂蛹而上,就要将文墨宇拿下文墨宇不慌不忙,看着那都尉,大喝一声“谁敢动!” 这气势也不是盖的,众侍卫心头一震,动作不由慢了下来。 “我可以配合你们,但是,我是谁想必你也清楚,如今局势未明,该怎么做,我想将军心里有数吧。”文墨宇说着,那都尉对上他的眼神,有些心虚的闪躲开来。 这话一出,回过神来的官兵都是一副看死人的可怜模样看着文墨宇,在铭德府,你得罪洪茂林不一定有事,可要是得罪了翟川,可真会让你想死都难! 不过一般想的都不大可能成真,翟川听到这话后,竟有些犹豫,然后在众人惊掉下巴的目光中,侧身让出一条道,说道:“请吧。” 文墨宇撇他一眼,径直的走了出去。 他身后的翟川捏了一把手里的汗,警惕的打量着四周,有他姐夫身后的靠山,在铭德府这片土地上,他可以为所欲为,但是他也清楚,有些人,他得罪不起。 就在昨夜,本应在家中的他,毫无知觉的被人绑到洪府,一盆冷水下来之后,他一睁眼,看到的是断臂残肢! 洪家上下满门一百多人,无一活口!无一全尸! 翟川自诩心狠手辣,却也没见过这样的死法,胃里一顿翻江倒海,吐了个干脆。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冰冷锋利的刀尖,已经抵在了他脖子上。 “好,好汉,别杀我,别杀我!” 身后的声音干枯沙哑,道:“别紧张,都尉大人,我,只是一个好心的匿名目击证人,这个,是凶手的画像,和我的证词。” 翟川颤抖着双手,接过身后递过来的画像,急忙应下道:“我知道,我知道。” “很好,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他可是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呢。” “啊!” 感觉脖子上的剑已经移开而还没来得及的高兴的翟川一听这话,吓的一个不稳,摔坐在地。 能要太子的命的会是什么人?翟川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看到自己姐夫一家的惨状,翟川哪敢不听? 可文墨宇方才的话也提醒了他,为什么那人要特地告诉自己文墨宇的身份?恐怕那人也没有绝对的把握,毕竟这上面,还有个皇上! 文中晋驾崩的消息还未外泄,翟川脑子里想的越来越多,都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你说你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不在皇都好好待着,来这干嘛呀,祸害人不是吗。 话说有因必有果,若不是铭德府官官相护一手遮天犯下命案,哪会有文墨宇的微服私访……虽然是一个不太顺利的微服私访。 文墨宇边走着,心里却在思衬,会是谁下的手? 也亏翟川是个武夫,脑子不太好使,一句话露了底。 他的表现,分明是知道自己身份,但他还敢动手抓自己,还扣上一个杀害知府满门的罪名,这不是不知内情的栽赃嫁祸,分明是杀人灭口!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那帮人的能量,早知道铭德府一行,会触动很多人的利益,却没想到他们如此果断狠辣,满门都无一活口! 或许,还有一个! 不过,又有什么用呢? 文墨宇清了清脑子里的思绪,转瞬之间,眼角掠过一道身影,使他蓦然一惊! 再扭头去看时,那里只有几个围观的百姓。 会是她吗? …… “公子,我们,我们为何要逃?那可是太子,他也斗不过那些人吗?还有那知府,真的是太子所杀吗?” 红雪和方龙在一处空宅歇下脚来,一直欲言又止的方龙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原本,他以为一到铭德府,太子亲临,这些地方官员必定如惊弓之鸟,战战兢兢,然后方龙再请太子重查父亲一案,定能沉冤昭雪,让九泉之下的亲人瞑目! 可没想到,这太子却隐藏身份入住客栈,当晚逛青楼,今天一大早,知府满门被灭,太子竟被小小的都尉抓走了? 方龙又如何不急? 可红雪性子向来冷淡,被文墨宇“抛下”本就不爽,面对方龙的提问,她实在懒的回答,只找了个干净地方,就静坐下来。 方龙再急,也是无可奈何。 一直到暮色沉沉,这院门被敲响了。 “扣扣扣扣扣” “开门去。”红雪听了动静,朝方龙瞟了一眼,说道。 方龙点点头,打开门来。 那日文墨宇让自己去皇都郊外寻的将军满头大汗出现在门口,身后还有数十个同样气喘吁吁的男子。 罗正源看到方龙开的门也不惊讶,直接推开门进去,问道:“太子何在?” “太子他,他被抓了,不过红雪公子在里面。” “无妨。” 方龙没想到,听到太子被抓,罗正源也不着急,反而领着人上前对着红雪行礼一拜道:“公子。” 红雪点点头,罗正源这才吩咐同行几人坐下休息。 断断续续的,这个空院子前后来了数十队人,进院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袍,露出里面诡异的绿色劲装。 “人齐了?”红雪问罗正源。 “回公子,都到齐了。” “嗯。两个时辰后,出发。” “是。” 两百人,对铭德府府城内的五千都尉军! 方龙觉得不是自己疯了,是文墨宇疯了!不只是文墨宇,还有这里所有的人!他们都疯了! 他没有看见刀枪剑戟,也没看见弓箭大炮,就这些人,要对付五千人?凭什么? 荒谬!太荒谬! 自己应该去蜀山求师父的,尽管师父已经多年未插手世俗之事,可毕竟人命关天,他未必会袖手旁观。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方龙的内心是绝望的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meinvlu123长按三秒复制 第八十八章 杀狗东西 “兄弟,你是怎么进来的?” 脏兮兮的铭德府大牢中,人满为患,只是绝大多数,竟大多是衣着锦绣的富家子弟,文墨宇被塞进一个略显空旷的牢房中,那些侍卫一走,便有几人盯着他打量,其中一人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冲他笑问。 文墨宇回了个微笑,也不在意这牢里的地脏不脏,两腿一弯,便直接坐了下去,略带几分玩笑道:“听说,我杀了知府满门。” “卧槽!你说什么?” 那人原本是在地上坐着,听了这话一个激灵居然直接跳了起来,冲上前抓着文墨宇的手急问:“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这人两眼放光的样子实在把文墨宇吓了一跳,不止是他,只要听到这句话的人都围到文墨宇身边,旁边牢房也有几个扒着木栏杆看向文墨宇。 “我说,我杀了知府满门。” “狗官死了卧槽,哈哈哈狗官死了!狗官死了!” “狗官死了!狗官死了!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呐!哈哈哈哈” “什么,死了?真的死了?爹啊,你看到了吗,狗官死了,你可以瞑目了啊呜呜呜呜呜。” 这句话,在人群中沸腾炸裂了开来,仰天大笑者,跪地伏哭者,拜神谢天者,无一相同,却又无一不同的在欢喜同一件事。 文墨宇的脸阴沉了下来,他实在想不到,一个地方官,是做下多少天怒人怨的事情,才能在死后如此大快人心。 那人激动够了,竟冲着文墨宇跪行大礼,口呼:“多谢公子,为我等除此狗官!” 有他一个带头,众人也急着纷纷跪下,大呼道:“多谢公子为民除害!” “吵什么吵什么,干嘛呢,想死啊!”在外面听到动静的官兵冲了进来,看这模样,感觉跟见了鬼似得。 本来他们就不讨喜,现在又冲进来呵斥,立马有人瞪着他们,怒道:“骂你怎的,狗东西,有本事放大爷出来,送你去见那狗官!” “你,你,你等着。”那官兵也不敢跟这些人较劲,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兵,犯不起民怨。 文墨宇没有注意到门口那边的动静,急忙扶着身边的人起来,脸色羞红道:“各位快快请起,在下受不起如此大礼,他们说我杀害知府,只是栽赃陷害,但知府死了却是事实,不过有我在此,各位有何冤情尽管说来。我可为大家申冤!” 原本,文墨宇配合翟川进这大牢,只是为了给范建争取时间通知罗正源等人迅速集合,可没想到,到这大牢却因被栽赃的罪名受此大礼,任他脸皮再厚,此时也不得不惭愧起来。 听他此言,牢中众人才纷纷起身,只是,文墨宇面前那人却苦笑一声,道:“公子,我知你是好心,我等心领了,可是,要申冤,何其难啊,你有再大本事,不也在这大牢之中吗?” “可我若能出去呢?”文墨宇说道。 那人摇摇头,道:“出去是一回事,申冤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说到冤,恐怕这大牢里的人也都是冤的。” 文墨宇更疑惑了,问道:“这位兄弟,何出此言?” “哎,你大概是外来的,有所不知,有言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那狗官在铭德府两年,贪墨的银两,远不止十万雪花银啊。”那人一脸无奈,接着说道:“他上任之初,就开始增设各种赋税,有人打官司,还要出官司钱,吃完原告吃被告,只要有钱,颠倒黑白也是家常便饭,渐渐的,无人敢再告官,他便盯准了富家子弟,一旦犯事,无论大小,通通押来牢里,再通知家里带钱赎人,若是不愿给的,便给他们上刑,家里实在没钱的,要么押了女子入府,要么便乱棍打死。” “放肆!大周律法,他都视若无睹吗?这般狗贼,朝廷也不派人查办吗?”文墨宇怒声喝道。 那人无奈,讽刺道:“朝廷?现在谁还能指望朝廷?谁不知道,当今皇上不问朝事,太子又窝囊纨绔,如今的大周啊,是曾家莫家的大周,你以为那姓洪的狗官为何敢如此目无王法,还不是他有个好姐姐是莫家的夫人?这铭德府,早就成了莫家的钱袋子!” “难道这大周,就无人能收拾他们了吗?”文墨宇的眉头拧成了川字。 “收拾?”那人笑了,拍了拍文墨宇的肩膀,好笑道:“公子,等你当上了皇帝,说不定就能收拾他们咯” 说完,他自己也觉得这话可笑,笑了几声,便又无奈的躺了下去。 文墨宇见状,忍不住又问道:“这位兄弟,我看你也不是给不起银钱的人,怎么也还在这里?还有这里大多数人,看你们着装,也不像是家里会没钱赎人的吧。” “钱是有,可是再多钱也经不起那狗官三天两头这么折腾,家里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赎过几次,也索性丢我们在这消停个把月,敲打敲打。” “既然如此,为何不搬走呢?大周,也不都是铭德府这样的官员呐。” “走?说得轻巧,搬家还有迁户费,那可是天价,再说家里老人念着这块地,也舍不得背井离乡,这两年来,也就几户人家搬了出去,可让那知府好宰了一刀。” 文墨宇点点头,眸中一片杀机,想到那翟川,又问道:“对了,兄弟,你可知那铭德府的都尉,是那狗官何人?” 旁边有人插嘴道:“那个翟川?真可惜,他怎么没死?他可是狗官的小舅子,一丘之貉,这狗东西做的坏事可不比狗官少,哎,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能死,他要死了,我让我爹在铭德府摆三天流水宴,放十里烟火!” 文墨宇冲他笑了,道:“会有这一天的,那时候,我可要蹭顿好的。” “他要真死了,别说你,在场的各位都来!”那人也豪气,大声笑道。 只是那一天真的来的时候,他可被他爹扣了个大巴掌。 又坐了半晌,文墨宇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笑道:“各位,在下,先走一步了。” “说什么傻话,你能上哪去?” “我啊,杀狗东西去,兄台,准备好好酒啊。” 第八十九章 一波未平 “太子!” 当一身迷彩服的罗正源出现在文墨宇所在的大牢前,抱拳行礼称呼时,所有的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一脸笑意的文墨宇。 说要摆流水宴的那人更是快把眼珠子掉到地上了,另外一人也是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把不住门的嘴,刚刚好像说错了话。 “各位,本太子从不说傻话,说杀狗东西,那就一定把他宰了,明日初阳升,本太子定还铭德府一个青天!”文墨宇正色道。 说完,接过罗正源递过来的手枪,一枪打烂了门锁,走出大牢,其他人也纷纷让人让开,开枪解锁。 “多谢太子殿下大恩大德!”众人齐拜欢呼,等文墨宇等人出了大牢,才纷纷跑了出去。 还有几个胆大的,捡起死去官兵的佩刀,直把几个官兵的尸体剁个稀巴碎。 铭德府这两年,有点良知的官兵是被杀就是被排挤走了,剩下的,没一个是不该死的。 “都尉……都都都尉!不好了,出大事了,有人劫狱!有人劫狱!” 一个官兵慌慌张张的冲进翟川的卧房,惊醒了正熟睡在温柔乡的翟川。 “啪!” 迎接官兵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还有那句暴怒的吼声:“死了娘吗,嚷嚷什么,叫魂呐!” 翟川不情不愿的推开身上的婆娘,边穿衣服边骂骂咧咧。 那官兵也不敢顶嘴,只得捂着脸道:“都尉!出事了啊,有人劫狱!” “出你娘个事,在铭德府这块地上,居然还有不长眼的敢跟我作对,好啊,他们有几个人?”翟川一把拽过官兵的衣领,瞪大了眼睛盯着他问道。 官兵更是畏惧,哆嗦道:“有有有,有几十个。” “啪!” 又是一大嘴巴过去,翟川怒道:“几十个人你慌个屁,你们都吃干饭的吗?还是力气劲往婆娘身上使了?几十个人也敢过来吵我?” “不不不是啊都……” “砰!” 巨大的一声枪响惊的翟川险些瘫到地上,一脸懵逼道:“这,这是什么声音?打雷了?” 那官兵看样子都要哭出来了,沮丧个脸道:“都尉,不是我等无能,是他们太邪门了,一个个身穿花花绿绿的衣服,手里有个会喷火的黑疙瘩,朝谁一指,谁就会死啊!” “啪!” 翟川又一巴掌过去,打在官兵脸上,这样的感觉让他又回了几分胆色。 “娘的,老子就不信了这个邪!在铭德府,有五千都卫!就算是阎王爷,老子也敢给他拔几根毛下来!走,出去看老子怎么宰了他们!”翟川快速穿好了盔甲,一拔佩刀,豪气冲天的大声说道。 只这时,无人给他喝彩叫好。 “哦?翟都尉,你现在,应该好好担心一下自己能不能出这个门吧。” 文墨宇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窗户上,背靠窗口,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里的短剑。 “你你你……你不是应该在大牢里吗?”翟川一脸恐慌,脚步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文墨宇也不看他,只是点点头,道:“翟都尉很奇怪?不奇怪不奇怪,本太子在牢里溜达了一圈,受人之托,来跟翟都尉借样东西。” “什么?”翟川不由疑惑,问道。 一抹冷酷的微笑挂在文墨宇的嘴角,凉薄的唇张张合合:“借你狗头!” 说完,文墨宇便如同闪电般出现在翟川面前,横刀一抹,那恶贯满盈的翟都尉便僵在了原地。 眸中的惊惧一点点放大,最后瞳孔涣散,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文墨宇看了眼已经吓破了胆缩到墙角的官兵,割下了翟川的头,抓着他的头发冲到房外,看着混战中的官兵,暴喝道:“”“翟川伏法!本太子接管铭德府,凡有违令反抗者,杀无赦!” “杀无赦!” “杀无赦!” “杀无赦!” 罗正源听令,打头鸣枪附和,紧接着其他人纷纷大吼。 都尉府的官兵先是惊愕,然后慌乱,急忙弃械投降。 这一战,文墨宇损失过半,但是铭德府的官兵却死伤数百,热武器与冷兵器的战斗,以此胜利,至此,铭德府之乱,平定了下来。 文墨宇不是傻子,枪在这个时代虽说是神兵利器,但是铭德府人多势众,他也不会用一百人跟五千人硬扛。 前世,他可说得上是暗杀的老祖宗,这本事,自然也不能白白浪费,一百人从大牢出来后,化整为零,躲过闻讯赶来的铭德府官兵,全部赶往都尉府,以最快的速度斩杀翟川,再以太子身份震慑! 翟川一死,都尉府一平,铭德府之乱自然解决。 这些说来简单,可对于初次真枪实弹战斗的那一百人来说,真的做到并不容易,他们第一次见血,第一次杀人,真正能将自己所学灵活运用的却是不多,这一战,一百人仅剩三十六。 “怕吗?” 文墨宇看着面容略显稚嫩的董伯方,这个少年的脸上还带着血,那是被他杀死的那个人的。 董伯方的眼中还有深深的恐惧,但在文墨宇面前,却倔强着说道:“不怕。” “那就好,毕竟以后,你要杀的人更多。”文墨宇假装没有看到他正颤抖的厉害的双腿,淡淡说了句,便不再理他。 杀戮,是对这些人来说,最好的磨炼。 红雪依旧是那幅冷冷的模样,她没有参与到这场战斗,成了最好的见证者。 而那个之前认为所有人都疯了的方龙,在接受胜利之后,对文墨宇只有一种心情,佩服! 如何不服?这个深藏不露的太子,给了所有看不起他的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太子!陛下驾崩了!大皇子命佑城卫封都缉拿凶手!皇都要乱了!” 天快亮了,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文墨宇看着这个冒死赶来报信的小太监,脸色凝重无比,这消息虽在意料之中,却也难免让他心头一震! 封都!好大的阵仗! 他捏紧了那块玉玺,道:“备马,回皇都!” 可在这时,一支羽箭破空而来,钉在了文墨宇身边的门上,箭头带着一纸书信…… “欲见叶怜清,天亮之时,孤身来后崖!” 第九十章 像条死狗 权利,女人。 这是从今至今以来所有战争祸乱的核心,可是当这两者发生冲突,绝大多数的人会选择前者,因为有了权利,女人,便不再重要。 后崖往西,官道往东,文墨宇看了布条,上马直往西去。 红雪突然上前拦下,异常认真,道:“你可知你这一去,就失去了最好的时机,待到皇都大势一定,这眼看唾手可得的天下,就没你什么事了!” 马上的文墨宇坚定的摇了摇头,看着红雪,问道:“江山皇权,不过人生一场浮梦,我所追求的,只是一份能够保护我所爱之人的力量,如果没有她,我要这江山,也无用!” 红雪沉默,向旁边侧了一步。 文墨宇骑着马,急奔后崖。 一个人的寿命最多不过百年,十岁懵懂,三十岁苍背,剩下的,就是六十岁的光阴,再将这六十岁分成日夜,所剩的,也就三十岁光阴。 有人用它追逐名利,有人用它浪荡人生,可若追不动时,浪不动时,最珍贵的,不是拼搏一生求的名利和玩乐,而是身旁白首与共的枕边人。 可是等到一个人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都为时已晚,逝爱难追。 红雪看着文墨宇渐渐消失的背影,心头莫名触动,有些人注定是傻,却傻得可爱。 后崖边上,等着文墨宇前来的,是一群黑衣人,文墨宇厌恶极了这身装扮,看起来像老鼠,只会躲在阴暗的角落隐藏自己,不敢见人。 “你居然来了,还是一个人!” 一个黑衣人开口,脸上仅露出的眼睛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文墨宇下马,上前,冷冷问道:“你们叫我过来,我来了,人呢?” “呦,着急了?哈哈哈哈,这可是位难得的美人,你不知道,我们兄弟可很久没开荤了,你来晚点,可还不知道我们兄弟几个,会干出什么事来呢。”后面的一个黑衣人抓着女子的手臂,将她从身后拉出来。 “清儿!”文墨宇看着那被蒙上了嘴的女子,第一时间便认出了她的眉眼,担忧的唤了一声。 女子满眼急色,冲着文墨宇一个劲的摇头,却又被黑衣人往身后扯去。 “你们放开她,我已经过来了,你们还要如何?!”文墨宇攥紧了拳头,眸中一片血红! 黑衣人看他这个模样,笑的更是得意,道:“哈哈哈,看到没,咱们太子殿下,还是个怜香惜玉之人呢。” “我再说一遍,放开她,我任由你们处置!”文墨宇像个暴怒的狮子,杀意蔓延。 笑着的黑衣人看到那阴冷的目光,突然打个冷颤,却又很快恢复过来,一个草包,有什么可怕的? “任由我们处置,可以。”黑衣人走到文墨宇面前,面罩下的脸狞笑着。 一个勾拳,毫不留情的打中了文墨宇的肚子。 文墨宇下意识的想要反击,手刚抬起,却见那边一把弯刀已经架在了叶怜清的脖子上。 他硬生生的放下手来,黑衣人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胸膛,将他踹趴在地。 “哈哈哈哈,你们看,大周的太子殿下,在给我们行大礼呢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黑衣人笑成一团,文墨宇咬着牙,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 “砰!” 他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却依旧咬牙,咽下了喉间的腥甜,一点一点,爬起来。 “我就不信,还打不死你。” 黑衣人神色更狠,连着对文墨宇的腹部发出数十拳,然后又是一脚飞踹,再一次将文墨宇踹飞出去。 “好!” “厉害!” “哈哈哈哈哈。” 文墨宇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那双眼睛依旧像狼一样盯着那人。 黑衣人却浑然不惧的走到他面前来,眼中尽是嘲笑,然后狠狠一脚下去,只听嘎巴一声,便踩断了文墨宇的腿骨。 他附身,笑道:“太子?呵呵,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一条死狗!哈哈哈哈……呃啊!” 文墨宇动了,他忍了这么久,就是等这一刻,等黑衣人放松警惕的这一刻! 看似无力扒在头边的手,突然扬起,准确的扼住了黑衣人的脖子,然后从地上迅速翻身而起,看着那边的黑衣人道:“放了她,不然,你们的同伴会死!” 黑衣人抓着文墨宇的手,窒息的感觉并不好受,他向旁边的一个黑衣人求助,可是,他接收到一个冷漠的眼神。 “一个废物,死了也罢。”旁边一直没开口的黑衣人说话了,语气冰冷漠然。 另一个黑衣人接着道:“放了她?可以啊。”说完,就一脚将叶怜清踹下了他们身后的悬崖! “不要!” 文墨宇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的看着她毫无反抗之力的飞了出去,而文墨宇手中的黑衣人,抓起长靴内的匕首,一把捅进了自己的心脏! 黑衣人撤了,可能在他们看来,文墨宇已经没有任何的威胁。 一步,两步,三步…… 被废了一条腿的文墨宇无法起身,他爬到那崖边,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却突然笑了。 不怕,我来陪你。 两世为人,两世跳崖。 文墨宇突然觉得,老天让他苟活了这么久,只是想把上一世他没有感受过的爱情,亲情和友情,让他好好感受一遍。 他知足了。 入眼处一片烟雾缭绕,文墨宇感受不到身上的疼痛了,受伤的腿好像也恢复了,自己像是沐浴在一片霞光之中,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这是哪? 梦? 还是仙境? 叶怜清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莞尔一笑,恍若天上不沾尘埃的仙子。 “文墨宇,你忘了吗,我们的一年之约。”她轻轻开口,有些委屈。 “不,我没忘,清儿,我没忘!”文墨宇心疼不已,急忙说道。 “文墨宇,救我,救我,我不想死啊!”身后传来叶怜清哭喊的声音。 文墨宇猛的回头,又是一个叶怜清梨花带雨,哭喊的撕心裂肺! 她身后,是无尽深渊…… “不,清儿,不,不要!”文墨宇急忙伸手,想要抓住她,可是却没抓住。 “文墨宇,你忘了……” “文墨宇,救我!” 两种声音,一样的面容,文墨宇疯了,疯了…… 第九十一章 登基大典 昭文三十一年,文中晋病逝,谥号“文忠”,入葬皇陵。同年十月,六皇子文墨泽失踪,大皇子文墨峰起兵封都,意图谋反未遂,被五皇子文墨宏携禁卫斩杀于午门前。 昭文三十二年元日,太子死而复生,在五皇子登基典礼上以传国玉玺证明身份,禁卫副统领朱义立斩逆贼禁卫统领郑强,立从龙之功。 史书寥寥几字,背后却是皇城动荡,血流成河的权利战争,兄弟相残,骨肉相争,将毒害改成病逝,是文墨宇给文中晋留下最后的尊严。 白雪消融,立春之时是最寒冷的。 文墨宇负手而立,现在城墙之上沉默的看着远处的苍茫大地。 冷风刮过他略带胡渣的面容,将那脸庞打磨的更加刚毅。 “寒风配烈酒,喝点吗?” 红雪不知何时出现,递过一壶酒。 这是文墨宇蒸馏提纯过的烈酒,入喉火辣炽热,给文墨宇冰冷的心带来一丝丝温暖。 “天下英雄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间一场醉,红雪,你说,这是梦吗?” 明黄的龙袍,九道珠帘的皇冠,威严的龙纹舞爪张牙,怒目圆睁,可男子脸上却没有一个帝皇还有的狠心和城府,而是一脸的迷茫无措,像个犯错的孩子。 说来可笑,前世他手上的人命不知道有多少,可这一世,竟有了一丝莫名的感伤。 红雪看着他,她懂他的心情,心想,这大概就是自己愿意和他成为朋友的原因吧,不管那些兄弟害他几次,不管皇权名利有多么诱人,他从未想要去伤害他们,直到,被触碰底线。 “就当它是一场梦吧,永远不会醒来的梦。”红雪开口,她并不擅长安慰人,看着文墨宇,她不太忍心的提醒:“登基大典快开始了。” 文墨宇扯起僵硬的嘴角,苦涩道:“说的也对,人没必要活的太过清楚。红雪,朕,帅吗?” “帅。”虽然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红雪还是下意识的点头肯定道。 文墨宇大笑一声,抬起沉重的脚步向皇宫走去,道:“走吧。” 登基大典,锣鼓喧天,黄色的旗帜绣着周字在风雪中飘扬,文官武将分级而立,升任禁卫统领的朱义带领禁卫站的笔挺。 文墨宇乘上龙撵,随皇后白语溪一同前往城外皇陵祭祖祷告,龙征军开道,后面追随着官员大臣,出行的队伍浩浩荡荡,所过之处,百姓皆跪地而拜,欢呼万岁。 在礼官的唱喏下,文墨宇祭完祖,又领着众人返回皇宫,红雪骑马跟在龙撵旁,未曾离开半步。 白语溪披着与文墨宇龙袍同色的凤袍,头戴飞天凤冠,与文墨宇执手走上绣着百兽朝龙图案的红毯铺就的九十一阶玉阶。 从头到尾面无表情的白语溪突然开口了,声音略带忐忑,问道:“如果那天,被绑架的是我,你会去吗?” 文墨宇沉默些许,道:“会。” “那如果落崖的我,是我呢?” 文墨宇又是沉默,直到走上台阶之上,转身时才道:“没有如果。” “奉天承运,有昭令曰:先帝驾鹤西去,举国哀痛后,国不可无君,今有太子仁德有礼,忠国爱民,登基为帝,改年号大和,并大赦天下,非穷凶极恶之徒,皆可释放出狱,钦此。” 宣旨官退下,新上任的太监总管抱着拂尘,尖着嗓子道:“礼成,众臣拜新皇!” 文武百官跪地而拜,撅着屁股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震耳欲聋,直冲云霄。 跪下的人中,恐怕要数曾莫两家的官员脸色最为难看,跟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 放屁的仁德有礼,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是想不清楚,为什么进京述职驻扎城外的二十万龙征军会突然出现在曾莫两家的府外。 还美其名曰是演武,你见过军队演武跑人家府邸门口去的吗?你见过军队演武把别人府邸围的水泄不通吗?连个下人出门都会被以干扰军机大事抓起来。 若是不反抗,他们唾手可得的皇位就要拱手让人,多年图谋付之东流,可若是反抗,龙征军可是太祖开国的精锐一直传承下来的,在百姓中有极高的威望,曾莫两家敢动,那就永远会背上谋反的罪名。 曾家家主不经事,气的跳脚,直骂先帝的心是往偏了长的,同样是他的儿子,区别待遇也太大了! 文墨宇可不会管他们心里痛不痛快,伸手虚空抬了抬,道:“众卿平身。” “谢陛下。” 文墨宇转身正想坐上龙椅,一个宫女帮忙来报:“皇上,清姑娘醒了。” “什么,清儿醒了?”文墨宇面色惊喜,就想奔去安和殿,突然想到登基大典还没结束,便直接下令道:“朕龙体欠安,登基大典就此结束,众卿家退下吧。” 说完,便松开了白语溪的手,匆匆离去。 那身影在目光中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眼前,白语溪咬紧了牙,满腹酸涩,是啊,有些事情,是没有如果的。 文墨宇一路直奔安和殿,无视了太监宫女的行礼问安,直到入了殿门,步子才放缓了下来。 “这,这是哪里,你们,你们是谁啊。”叶怜清像受了惊的兔子,抱着膝盖缩在床角,把头埋起来,只留一双清澈的眼眸迷茫慌乱的打量着周围的宫女太监。 文墨宇见她这幅模样,更是心疼不已,自己,终究还是连累了她,若非崖下的一片湖泊,恐怕此时,她已香消玉殒。 “清儿,是我,别怕,是我啊。”文墨宇柔声轻唤,小心得伸出手,想要将她拥在怀中,好好安慰。 不料,女子却侧身躲过,万分惶恐的看着他,颤着声音道:“你,你是谁啊,我,我叫清儿吗?为什么,我,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为什么,为什么?” 叶怜清痛苦的抱着头,看向文墨宇的目光陌生而又畏惧。 文墨宇皱着眉看着她头上还未拆卸的纱布,唤道:“来人,快请御医!” 第九十二章 初次上朝 “沉心静气,慢慢去感受体内的气流,将它下沉至丹田,再慢慢引领到全身各处经脉……” 随着红雪在旁的缓声提醒,床上闭目打坐的文墨宇再一次尝试沟通体内的真气,却总是半途而废。 又失败几次之后,文墨宇睁开眼无奈道:“还是不行。” 红雪瞥他一眼,冷声道:“你是真龙之体,难得的修炼奇才,再加上那老东西数十年的内力倾注,这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天资财富,你的修为应当是一日千里,可是你却因为儿女情长,白白浪费了他的一番苦心!” 文墨宇看向曾经断裂的腿,许多大夫都说它再无康复的可能,就在文墨宇心灰意冷之时,海德公公却突然出现,将一生修炼来的内力都传给了文墨宇,也因此,他了无牵挂的随父皇而去。 “清儿……失忆了,太医说是淤血阻碍了脑部神经……是我害了她。” 低着头的文墨宇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让红雪无名冒出火来。 “难道你就没怀疑过吗?她为何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那关头就出现了?文墨宇,我不管你是深爱还是愧疚,你别忘了,还有个女人需要你负责!” 红雪说完,愤然拂袖而去。 房中一片沉默,良久才传来一声叹息。 新帝登基第一次上朝,很多大臣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文墨宇什么货色谁人不知,虽说自大婚失踪回来之后消停了许多,可人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们倒想看看,这个曾经被称废物草包的太子,到底有几分能耐! 众臣入殿,拜礼。 那声:“众爱卿请起。”却迟迟未曾响起。 文墨宇坐在大殿龙椅之上,很有耐心翻看一本册子,像是完全把这帮大臣抛在了脑后。 旁边的阿寅,是文墨宇钦点的太监总管,原本只是个打杂的小太监,文墨宇见他单纯,底子也清白,便留在了身边。 “陛下,陛下。”他凑近文墨宇,轻声唤道。 文墨宇的目光还停留在册子上,只轻轻嗯了一声。 阿寅无奈,只好继续提醒道:“陛下,大臣们,还跪着呢。” 这下,文墨宇才丢了册子,一脸惶恐道:“呀呀呀,诸位爱卿怎么还跪着呢?看朕这糊涂的啊,众爱卿平身。” 已有几位上了年事的大臣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心里已经不知道把文墨宇的祖宗十八代骂了多少遍。 可这遭天杀的坐在龙椅上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还打个哈欠问道:“各位爱卿,都莫要拘谨,朕不是坏人,今日第一天上朝,诸事还是要仰望诸位爱卿的,朝中事务啊,一切照旧,照旧。” “臣等不敢。” 众臣俯首谦虚,心里却暗爽不已,这太子果真是个没能耐的,看上去,也忒好拿捏。 阿寅记着自个的职责,便尖声宣道:“诸位大臣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立马有人附和,道:“臣大理寺丞有奏!”随即,一位身穿二品官服的中年男子出列,拜礼问道:“皇上,逆贼文墨宏,该作何处置,还望皇上定夺。” “哦。”文墨宇经这一提醒,才想起来当初自己亮出传国玉玺证明身份的时候,文墨宏怕自己坏事,眼看到手的江山就要拱手让出,心有不甘,夺剑就想当场劈杀了文墨宇,可惜被红雪一脚踹飞,后来关押进了大理寺。 “众爱卿有何见教?” “皇上,刺杀储君,此罪当诛!毕竟王子犯法,也当于平民同罪!” “皇上不可,先皇仙逝不久,定不忍见兄弟想残,何况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如将文墨宏流放塞外,永不得回京。” “皇上,臣认为,文墨宏留之恐为祸患,杀之又显得陛下心胸狭溢,不如将其囚在皇子府,终生悔过。” 文墨宇将出声的大臣都略扫了一眼,只心下叹了句世态炎凉。 主杀的大臣,都是曾经文墨宏依靠的曾莫两家的人,如今文墨宏失势,又背上了弑君的罪名,再无翻身的可能,他们并不介意毫不留情的舍弃这枚棋子。 而主放之人,多是寒门子弟,他们的出发点较为中肯,倒是不偏不倚,只是相比白忠敏的建议而言,少了几分深思熟虑。 心思已定,文墨宇不耐烦的挥挥手,道:“既然如此,就听国丈所言,此事,就劳烦国丈了。” “臣不敢。”白忠敏施了一礼,退到一旁。 “诸位爱卿可还有本奏来?”文墨宇向下面看去,那眼神却分明在说,赶紧退朝老子要去睡觉! 文武大臣互相对视,有的暗喜,有的担忧,有的不屑,有的麻木。 半晌无人开口,文墨宇乐了,大手一挥:“退朝。” 见皇帝这般不爱理政,白忠敏的心都不由沉了沉,只想着找个空与自家女儿说说,好好劝导陛下,其他的,他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只是白忠敏没有想到的是,因为皇上在早朝上的一句“国丈”,他这个多年来被视若无物的丞相竟成了香饽饽,无论是寒门子弟,还是贵族人家,无不登门拜访。 一个是想找个有力的靠山,一个,则是曾被大军围府心中没底想要摸清皇上的想法。 白忠敏老狐狸的本色开始敏锐的察觉到什么,不动声色,来人来礼,笑而纳之。 下朝之后的文墨宇依旧满脸困顿之色,先是去了御书房,看着那空空荡荡没有一本奏折的书桌,顿时清醒了起来。 “来人,把吏部尚书给朕叫来!” 于是,刚出宫门的沈熹鸣被一个小太监又叫回了宫里。 文墨宇极没形象的躺在龙椅上,两脚翘起,靠在书桌上,见到沈熹鸣,顿时两眼放光的问道:“沈尚书,朕且问你,国库还有多少银子?” 沈熹鸣被问的一头雾水,却还是毕恭毕敬的答道:“回陛下,国库……还有一百三十二万五千九百四十八两。” “卧槽,你说啥!” 文墨宇一听,顿时炸毛了,老子这么穷??? 第九十三章 怎么赚钱 文墨宇幽幽然的目光看的沈熹鸣头皮发紧,只听皇上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问着:“沈尚书,我大周国土富裕,百年来没甚大的战事,国库里怎么就这么点银子,可是你中饱私囊了?” “臣不敢!”沈熹鸣故作惶恐,急忙拜倒在地,大呼冤枉道:“陛下,您就是给臣十个胆子,臣也不敢贪墨国库啊,近年来,多地水患,虫灾,大旱,再加上每年各官员俸禄和节年的赏赐,边境又有云国作乱,消耗不少的粮饷,国库,早就入不敷出了啊……” 当然,他没有说的是,他每年给两大世家的孝敬,可都是国库买的单。 “就这么点银子,朕怎么玩?滚吧滚吧!”文墨宇一阵不耐烦的就把沈熹鸣赶了出去。 他演技确实不错,但是要瞒过文墨宇,还是差了些火候。 要说没贪,傻子才信!可是这钱,要怎么从那帮王八蛋嘴里挖出来呢? 文墨宇笑了,笑的身旁的阿寅直打冷颤。 “阿寅!” “奴才在。” “摆驾,安和殿。” 叶怜清这两日恢复的还算不错,身上大小伤口,用的都是宫里最好的药材,可是以前的事,却仍是半点也记不起来。 文墨宇到安和殿时,她正与几个宫女聊些什么,也不知聊了什么趣事,叶怜清与她们笑的开怀,看的文墨宇的心情也是好了不少。 宫女眼尖,见到文墨宇不知何时出现,急忙行礼。 “见过皇上。” 叶怜清愣了一愣,也赶紧起身学着她们的模样行礼。 文墨宇赶紧上前一步将她扶起,女子稍稍闪躲,往后退了一步。 尴尬不已的文墨宇冲几人吩咐道:“免礼,都下去吧。” 等着几个宫女依言退出去再关上殿门,文墨宇才对一旁不知所措的叶怜清道:“清儿,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谨的,你我,没必要这般生疏。” 女子低着头,像是有些委屈,低声道:“您是皇上……” 文墨宇上前,将女子拥到怀中,目光里又是怜爱又是愧疚,道:“在你面前,没有皇上,只有文墨宇,我,还是清竹居那个小伙计。” 女子身体略有些僵硬,却没有拒绝文墨宇的怀抱,闻言,眸中眼波流转,轻轻唤道:“皇上……” “你以前,可是叫我墨宇的。”极其不要脸的某人扯了个谎。 女子几番犹豫,细若蚊声唤道:“墨宇……” 若不是怕叶怜清看出些什么,文墨宇此刻怕是要乐的蹦哒起来,尽管一个劲的克制,他的嘴角,却是忍不住扩大了弧度。 用手轻轻将女子的秀发拨到耳后,文墨宇笑的宠溺,道:“你以前一直是住在清竹居的,那青山绿水,自由自在,你怕是不习惯这深宫里的高墙青瓦,我带你出宫转转,可好?” 女子眼神瞬间亮了起来,轻轻的点了点头,文墨宇更是欢喜,柔声道:“那你换身衣裳,等下我便带你出宫。” 说完,也去自己寝宫换了身普通人家的衣裳。 一辆马车,三两侍卫,便如此简便的出了皇宫。 皇都的大街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新帝的登基,对他们而言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只是街头巷尾对于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之事,贬褒不一。 文墨宇也没想到,自己效仿前世电视剧里的一项举动,竟会引来诸多反响,但很显然,此举,甚得民心。 “烤地瓜咯,香喷喷热腾腾的烤地瓜啊。” 叫卖声传进了马车里,叶怜清撩开帘子,看向那处,看模样有些意动,却没有开口。 文墨宇温柔笑着,只唤道:“停车。” 未等叶怜清回过头来,他便下了马车,直奔那地瓜摊子。 “大哥,这地瓜怎么卖?” 这时候的天还是有些冷的,文墨宇搓了搓手,问那卖地瓜的汉子。 “嘿嘿,公子,不贵不贵,五文钱一个。”汉子笑的朴实,说话间,又紧了紧身上的大棉袄。 文墨宇抓起两个揣到袖子里,又让那汉子装了几个分给随从,付了银子,便匆匆进了马车里。 “给。” 笑呵呵的文墨宇拿着剥去了皮的地瓜递给叶怜清,那焦黑的地瓜皮下露出金黄的地瓜,很是诱人,此时小小的马车内都洋溢着烤地瓜的香味。 叶怜清没接地瓜,将手里捧着的小暖炉放在一旁,伸出手来,捂到了文墨宇的脸上。 气氛沉默了下来,两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过了些许,叶怜清收回手来,接过地瓜低头啃着,像是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文墨宇却凑了过去,一脸笑意,道:“心疼我啊。) 女子沉默。 “清儿,我感觉,还是有点冷怎么办?” 女子沉默。 “哎呀,你是不知道刚刚那冷风,跟刀子似得直往脸上刮,那叫一个疼啊……” 女子还是沉默。 明显对手中的烤地瓜,要比眼前的文墨宇感兴趣的多。 这时,车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随之马车一阵剧烈的颤动,叶怜清反应不及,一下子撞到了车门上,文墨宇急忙扶起。 车夫赶紧请罪,道:“皇上,草民该死,草民该死!” 文墨宇安抚完叶怜清,怒道:“怎么回事?” “有……有几个公子骑马,冲撞过来,这才……”车夫打着哆嗦,生怕被降罪,连话都说不清楚。 文墨宇将叶怜清扶出来,看着远处扬长而去的马匹,问道:“你们可看清,那是何人?” “回皇上,是南阳王家的世子文铎和王尚书家的公子王睦,还有太书院院长家的公子莫景坤。” 随从打扮的禁军统领朱义上前答道。 文墨宇眯了眯眼睛,突然笑的诡异,道:“大街之上怒马而行,天子脚下竟如此目无王法,他们是自己不要命,还是想要朕的命呢?” “这……皇上,贵族大臣公子在街上赛马冲撞,已非奇闻,只是其背景庞大,无人敢拿。” “无人敢拿?”文墨冷笑一声,喝道:“朱义听令!” “到!” “朕命你带禁军二十,将方才三人以意图弑君之罪缉拿归案,打入天牢,违令者,立斩!” 第九十四章 不要节操 文铎赛马又拿了头名,没了兴致,和几个好友照常谈笑完那些百姓被马冲撞后的丑态后,便打道回府,谁知刚到门口,便冲出一队禁军要将他拿下。 “放肆!狗奴才,本世子可是皇亲国戚,你们有什么资格敢押我?信不信本世子一声令下,灭了你们九族!”文铎负手而立,傲然怒骂。 朱义冷笑,道:“当街怒马,冲撞圣驾,罪同弑君!南阳世子,要拿你的可是当今皇上!你竟妄言要灭皇上的九族!”说完,冲禁卫丢去一个眼神,喝道:“愣着作甚?还不把这欺君罔上的罪臣拿下!” 皇……皇上? 文铎懵了,在禁卫的手搭上他肩膀时又回过神来,将人甩开,骂道:“走就走,本世子倒想看看,那个废……皇上,能把老子怎么样?!” 他硬生生将废物两字咽回了肚子里,以前他是太子,怎么骂都没关系,可是现在,他再不济,也是一国天子。 想着那废物以前跟自己玩都没资格,如今自己却要受他肘制,文铎怎么想怎么都不爽,苍天是瞎了眼还是要亡我大周? 朱义做事很有效率,在文墨宇带着叶怜清回到皇宫的时候,已经站在御书房门前复命。 “皇上,此举,可会激怒朝臣,对朝堂稳固不利啊。”朱义皱眉担忧道,他抓人雷厉风行,可心里,也不无担忧。 毕竟文墨宇刚上任,本就没有哪一方的势力支持,此举,无异于火上浇油。 文墨宇苦笑了一声,问道:“你觉得朕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能放过朕?” 朱义没说话了,两大世家碍于面子,不会篡位登基,但是为了家族长久的繁荣昌盛,国家大权,定会将其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里。 而文墨宇,当今圣上,隐忍十余载,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有雄心,定是不会成为他人的傀儡,那世家与天子的一战,或迟或早,终会打响。 很何况,文墨宇先前竟以大军围府,威胁两大世家不许插手夺位之争,此辱,最要面子的两大世家如何能忍? “皇上,那三人,做何处置?”朱义想了想,问道。 文墨宇笑的像个无赖,冲朱义眨了眨眼,道:“朱统领,朕,穷啊。” 上道的朱义难得的笑了笑,道:“臣明白了。” 要说真用这几个人做什么文章,文墨宇不是没想过,只是目前直接跟他们撕破脸,对大周,对他自己而言,没什么好处,可这不代表,他就拿他们无可奈何了。 他们能纵容铭德府知府关押富家子弟勒索钱财,朕堂堂皇帝怎么不行? 至于节操,文墨宇从来就没有这东西的。 朱义走了之后,阿寅便来禀报,南阳王入宫求见。 “告诉他,朕微服外出受惊了,刚服了汤药需要休息,不方便见他。” 文中晟这老王八蛋,想给他儿子求情,等着吧! 御花园。 冬雪消融,梅花开的正盛,白色,粉色,美的令人迷醉,醺了一方天地。 白语溪最爱梅花,可她不喜欢冬天,因为爹说,娘就是在冬天去世的。 “小姐,这时候正冷着呢,咱们回去吧。”莲月将温好的手炉放到白语溪手里,忍不住的提醒道。 白语溪看她,嗔道:“你这丫头,又忘了规矩?在宫里,该叫娘娘。” 莲月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道:“我家小姐生的闭月羞花,这一句娘娘,可是把你给叫老了。” “油嘴滑舌!”白语溪白她一眼,也不在深究,捧着暖炉,披着白色的大氅,缓步在梅林中游荡。 片片梅花凋零飘落,有几瓣粉红的梅撒到女子及腰的长发上,更衬的她如画中走出的江南女子一般温婉。 “有些日子未见过爹爹了,也不知他的老寒腿可是又发作了?”白语溪叹了口气,眉间化不开的担忧。 莲月问道:“那不如我们出宫去看看老爷吧,小姐离府后,老爷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府里,肯定也想小姐了。” “出宫容易入宫难,没有皇上的允许,后宫的女子,哪能随意出入?”白语溪又是一声叹息。 自打文墨宇登基之后,她便再没见过他了,谁人知堂堂皇后,犹如虚设? “清姑娘,你看这梅花开的多好啊,,估计整个皇都,也只有宫里的梅花才能开的这么好看吧。” “很好看。” “皇上吩咐奴婢们陪您多出来走走,这对你的伤势恢复也是极好的。” “倒是辛苦你们了。” “陪姑娘玩,哪里辛苦呢,清姑娘,皇上对你可真好啊。” 声音由远及近,传进了不远处主仆二人的耳中。 莲月瘪着嘴,嘀咕道:“宫里这么大,怎么这么巧就碰到了那个女人。” 白语溪看她模样,脸上不由带上了几分笑意,道:“她招惹你了?怎这般不待见她。” “哼,要不是她,皇上怎么会……”莲月把不住的嘴将话嘀咕了一半,就停了下来,她哪里看不出自家从小陪到大的小姐这几日的烦闷。 白语溪还没教训这小姑娘,那几个宫女拥着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已来到她们面前。 “见过皇后娘娘。” 几个宫女行了礼,叶怜清稍慢一步,也学着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免礼吧。” 白语溪轻轻一笑,很是平易近人,待叶怜清站直了身子,才细细打量这个文墨宇挂在心尖上的人儿。 眉若黛月,眸似星辰,秀鼻微耸,轻轻抿起的唇也像艺术品一般完美的无可挑剔。 白语溪自认容貌不曾逊色于任何人,可是在这个女子面前,她却没了自信。如此佳人,又有几人能不为之动心?何况她曾于文墨宇救命之恩。 “姑娘在宫中,住的可还习惯?” 心下再多思绪,皆化作一个大方得体的笑容,白语溪的柔婉,没有一丝作伪。 叶怜清闻言,很是客气的点点头,道:“谢谢皇后娘娘关心,墨宇他……什么都安排好了。” “大胆,你怎可直呼皇上的名讳?!”莲月愤愤不平,呵斥一声。 女子像是受了惊吓,后退半步,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低下头委屈道:“可,可是墨宇让我这么叫的啊” 第九十五章 打死作者 “莲月放肆!谁教你这般无礼?还不给清姑娘道歉?!” 白语溪沉下脸来,冷声呵斥,虽说她的话在理,可是有些规矩,不是对谁都适用的,何况在这皇宫,一点小差错都会被无限放大的地方,稍有不慎,便是性命难保! 见得小姐动怒,莲月慌了,也是自知失言,懊恼的低下头来。 “这丫头是我给惯坏了,有口无心,姑娘莫怪。”白语溪一脸歉意,对着叶怜清微微低头道。 莲月见状,行了一礼,说道:“清姑娘,奴婢多嘴,还请责罚。” 叶怜清摇摇头,上前将她扶起来,道:“我有很多事记不清,也不知道这宫里的规矩,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你的事,我也知道,不知者无罪,何况皇上,也不会怪罪你的。”白语溪客气的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的这女子的目光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叶怜清看着她,同样笑道:“墨宇真有福气,娶了你这么好的妻子。” 妻子? 听到这个字眼,白语溪的笑容僵了一下,只道:“对于皇上来说,你才是他的福气。天冷容易着凉,姑娘带着这手炉吧。”说完,将手中的炉子放到叶怜清手里,扭头吩咐莲月:“我乏了,回吧。” 宫女又一声:“恭送皇后娘娘。” 叶怜清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炉子,莫名笑了。 “清儿,怎跑这来了?” 文墨宇去了安和殿,却听宫女说清姑娘去了桃园,便急忙赶来。 见她无恙,才安下心来。 “宫里有些无聊,便让她们带我出来走走。”树下女子笑的娇媚,漫天梅花更衬的她肤白若雪。 文墨宇心中一动,上前将佳人拥到怀中,体贴问道:“冷么。” 宫女见状,懂眼的退下,叶怜清靠在文墨宇怀中,摇摇头,将手炉拿给他看,道:“遇见皇后娘娘了,她把这个给我了。” “皇后?”文墨宇想到白语溪,心绪复杂了起来,她好像是最喜梅花的。 察觉到文墨宇恍惚的眼神,叶怜清突然攥紧了他的衣裳,唤道:“墨宇。” “嗯?” “是不是我不能直呼你名讳的?” “何出此言?”文墨宇皱起眉来。 叶怜清带着几分委屈道:“是她们说,在宫里要叫皇上。” “她们是她们,我说过,在你面前,没有皇上。”文墨宇看着她,笑得宠溺。 “那皇后娘娘呢?她不是你的妻子吗?”女子的眼睛里,带着疑惑。 这个问题让文墨宇无言,静静的将女子送回宫中。 红雪这几日很忙。 她本是喜欢清净的人,只是面对一个刚刚失去父亲的女子提出的要求,她不忍心拒绝。 得知父皇去世的消息那晚,酒量不好的文涵舞拉着红雪喝了一夜的酒,又哭又闹,还吐了红雪一身。 文墨宇的妹妹,也就成了红雪的妹妹。 她便陪着她,任她哭闹发泄,再收拾残局。 “红雪,你的家人呢?” 当醉酒的文涵舞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红雪愣住了。 家人? “我不知道。” “不知道?哪有人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是谁的啊,你分明是骗我的。” “我是你哥捡回来的。” 红雪说出这话时,面无表情,末了,又添了一句:“我没有记忆。” “啊!没想到咱们一样可怜。” 可怜吗? 红雪不知道。 与海德临终前的一番对话再次冲进脑海。 “你不该在这的,不该的……” “此话怎讲?”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你知道什么?” “哈哈哈,千秋霸业,一统江湖,最后到头,又有什么用呢,不记得好,不记得好啊。” “老东西,你究竟想说什么?” “老秃驴没说错,凤凰涅槃,才是真的一飞冲天啊,可惜杂家是没有机会看到那一天了,你若想找回记忆,去一个地方吧。” “哪里?” “灵鹫寺!” 红雪记下了这个名字,却没有去,或者说,不敢去。 一个人要有多绝望,才能抛弃所有的记忆呢? 她自己都没察觉到那份恐慌,她怕接受可能不堪的回忆,隐隐中,更怕记起一个,不能记起的人。 “喝酒!” 红雪仰头闷下一口酒,不声不语,文涵舞再一次醉倒在她怀中。 “皇上,方龙求见。” 阿寅的通报才让文墨宇想起,方龙,在收拾完铭德府的残局之后,突然被他师父带回了蜀山,没有原因。 “宣他进来。” 方龙走进御书房的时候,一头白发,差点亮瞎了文墨宇的眼睛。 “卧槽,方龙,你师父带你回去染头发去了?” 面对文墨宇的粗口,方龙轻笑,举手投足之间,特么竟有仙人般的大师风范! “回禀皇上,蜀山……不染头发的。” 铭德府一战,方龙手执长刀,含恨杀戮,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硬生生劈死了三十多人,而他自己,身中数十刀,还有几刀刺中的要害。 他师父将他带回蜀山之后,耗费不少天材地宝才将他救回来,只是这时,方龙的杀星命格,无法再隐瞒天机。 文墨宇听他讲着,脑子里一个劲犯迷糊,先是自己莫名其妙的真龙之体,以天下内力为食,特么又来一个杀星命格,这是穿越吗?特么写小说啊! 杀星命格者,以杀入道,以杀悟道,以杀成道,更有云,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是为雄中雄! 看着面前长相斯文如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模样的方龙,文墨宇傻了,特么说书里茹毛饮血的杀神,会是这模样? 如果这真是写小说,麻烦各位把作者打死吧,太不敬业了,太不专业了,特么还有没有责任心的! 不管怎么说,文墨宇心里还是开心的,眼下可是他最缺人的时候,方龙的忠诚无需质疑,只为了一个承诺,便丢下在蜀山修炼的大好机会来兑现,这样的人,信得过。 当然,这是文墨宇并不知道是方龙师傅主动让他下山,因为杀星命格之人,注定一生不会太平,这等于是丢了个麻烦给文墨宇,偏生这货脑子缺了根经的,还特么跟捡了块宝一样乐的合不拢嘴! 第九十六章 无愧于心 “二爷,老爷请您去书房。” 朱义换班之后刚到府中,便有小厮前来提醒。 自文墨宇登基这几天来,朱义忙的脚不沾地,当初他果断斩杀郑强,坐上禁军统领的位置,文墨宇没有信得过的人,将佑城卫和禁军一同交由他管理。 提拔副手,清除郑强的党羽,平定因兵变带来的些许民乱,还有应付那三个纨绔子弟身后的势力,好不容易闲下空来,听的父亲召见,心中已经明白是何事了。 朝中能让两大世家看上眼并拉拢的大臣,只有以丞相白忠敏为首的几个老顽固保持中立,其他人,都纷纷投靠依附或是利益牵扯,与两大世家共同进退。 扶持皇帝,是世家长久不衰的主要宗旨,同时也是两大世家相争输赢的一场赌博。 按照之前的形势,赢的不是五皇子,便是大皇子,可谁能想到,偏偏是个应该死在铭德府的文墨宇当了皇帝。 朱家依附莫家,本应支持五皇子文墨宏,可是在登基大典,却一刀劈了郑强维护文墨宇! 而朱义这几日不回家,也是为了躲开父亲,等他平心静气接受了这个事实,再去请罪。 “父亲。” 朱义换了家中的便衣,来到书房,一见朱天翰,便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想来朱天翰年少也是个翩翩公子,如今虽至中年,却依旧英神俊郎,面白无须。 他转过身来,冷声道:“你眼中,可有我这个父亲!” “孩儿,知错。”朱义表情不变,又是一拜。 这幅乖巧模样,让朱天翰一肚子的火无处可发,指着朱义怒道:“你你你……哎呀,气煞老夫!” “你可知那日你那一刀,砍的不只是郑强,还有莫家的手啊!你此举,必遭大祸!”朱天翰沉低了声音,一幅痛心疾首的模样看在朱义眼中,很是刺目。 “爹!”朱义开口,完全用一幅陌生冰冷的模样看着朱天翰,道:“小时候,你告诉我,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孩儿一直记得这句话,无论是为国上阵杀敌,还是在宫中当值,不贪生怕死,不贪慕虚荣,不卑躬屈膝,孩儿不求功名,只愿无愧于心!” “那爹你呢?这些年,你的所作所为,抿心自问,可有愧于民,有愧于君,有愧于大周!” 几声冷喝,惊的朱天翰脸色煞白,他捂着胸口说不话来,直往后退,瘫坐到太师椅上。 朱义起身,平静心情之后拜礼道:“父亲珍重,孩儿还有公务,先下去了。” 走到门口,他脚步一顿,又道:“父亲,我多想,你还是那个敢为贫苦百姓仗义执言的父亲。” 说完,出门而去。 朱天翰沉默不语,想起自己步入仕途的那些年。 那时他刚中举上任,只是个八品小官,胸怀壮志,刚正不阿,为了被打死几个乞丐,就将自己顶头上司的公子斩于闹市。 可是这些年呢?官越做越大,进入朝堂,却发现很多事有心无力,他原本以为自己杀了上司的公子不到平安无事还能升官发财,是太辅慧眼识黑白,谁知,只是他上司无意惹恼过太辅。 再后来,心灰意冷,自甘堕落,为莫家收买,买卖官位,同流合污。 朱义的话犹如当头一棒,打醒了这浑浑噩噩的官员。 朱天翰起身,更显苍老了几分,走到书案前,犹豫许久,终究落笔…… “臣,体弱年迈,耳目不清,已不宜再任当朝吏部尚书之职……” 文墨宇收到这封请辞奏折的时候,陷入了沉思…… “传禁军统领朱义。” 话说朱义来到御书房,看到这封奏折之后,跪倒在地,冲文墨宇拜道:“皇上仁慈,臣身为人子,忠君也需敬孝,家父糊涂,犯下许多过错,但请皇上念及他也曾有功于社稷,放他于朝堂之外吧。” 皇帝不是一个傻子,更不是一个草包,不然,他也不可能坐上这个位置。 这个道理在文墨宇出现在登基大典上的时候,朱义就明白了。 与其隐瞒那些本就是事实的东西,还不如直截了当,求一个平安。 文墨宇沉默了许久,道:“阿寅,宣旨!” “禁军统领朱义以下犯上,冲撞皇帝,即日起,卸任禁军统领一职,发配玉门关充军,子不教,父之过,吏部尚书朱天翰教子无方,撤其吏部尚书之职,以儆效尤!” “另,朱敬才华横溢,胸怀社稷,朕起爱才之心,钦点为吏部尚书,即日上任!” 朱义跪在地上,等听完文墨宇发布的旨意,又是感动又是欢喜,急忙磕下响头,道:“草民……定誓死效忠陛下,为陛下,为我大周,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此去,你不再是尚书之子,也不是林将军的爱徒,朱义,用军功去换取你要的荣誉,朕在皇都,等你凯旋!”文墨宇亲手将朱义扶起来,一脸凝重道。 朱义重重的点头,那颗心,已然蠢蠢欲动,他实在没想到,自己,还能有重回战场的一天! 至于自己那捡了大便宜的三弟,朱义起了疑心,一开始自己认为三弟和文墨宇走得近,不过是臭味相投,可是谁知文墨宇却并非一个纨绔,那三弟呢?他真的就只是运气好吗?还是他早就看出了什么? 不过不管怎样,这样的结局皆大欢喜,朱义回府之后,便命人打点行装,次日出发。 那夜,朱天翰与朱义待了一夜,谁也不知道父子两聊了什么,只是朱义出发前的眼眶红的吓人。 “我去,啥?!” 朱敬接到圣旨的时候,惊的连嘴里没吃完的鸡腿都吐了出来。 文墨宇疯了是吗? 让自己当吏部尚书? 他这是要破罐子破摔,亡国之前好好过一把皇帝的瘾吗? 疯子啊疯子。 “朱尚书,陛下还有吩咐,让您接旨之后去宫里面圣,您的官服还在赶制,这里是官印。” 朱敬捏了捏,官印是冰凉的玉石,清晰的触感告诉他这不是做梦,他顿时傻乐起来。 “哈哈哈,老子要当官咯!” 第九十七章 意气风发 “皇帝大爷,您万岁万万岁你把我这职撤了行不行,我是真没这个本事啊。” 朱敬入宫,一见文墨宇,顿时跟死了爹一样哭丧着脸,死活求着文墨宇把他这个吏部尚书的官给撤了。 气的文墨宇踹他一脚,骂道:“好你个不义气的,偷吃挨打你把朕丢了不管,现在朕面前一堆烂摊子,你不帮朕排忧解难,又想着怎么跑呢?朕告诉你,没门!金口一开,圣旨一下,哪有收回的道理。” 被踹了一脚,朱敬也不恼,拍了拍自己的肥屁股,一脸谄媚讨好的笑着上前,道:“陛下啊,您说小的这啥也不懂,大字不认识几个的,这上了任,谁服啊。” 说来说去,这心思总算说出来了,朱敬虽是皇帝钦点的官,可这皇帝手上并无实权,各地奏折都到不了他手上,更何况是需要内阁审核通过才能任命的三品大员? 谁人不知,这朱敬是跟文墨宇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哥们,文墨宇登基打碎了两家的算盘,他们岂能让文墨宇好过? 皇帝他们不敢太过放肆,那一个三品尚书,岂不是任由他们拿捏? “都说朱家三公子浑身肥肉一脑子浆糊,谁知道你的算盘可打的比谁都精明,瞧准了朕能信的人太少,给你个官当还来跟朕要把尚方宝剑啊。”文墨宇斜眼,无比鄙视的看着朱敬。 心思别揭穿,朱敬不好意思的憨笑,看上去是真的傻里傻气,当然,也只是看上去。 文墨宇接着笑道:“这样,那帮子大臣的事朕来解决,朕再赐你一道手谕,谁人不服,阳奉阴违,你可酌情斩杀,以儆效尤。” “我的乖乖,陛下,你这是要玩把大的啊。”朱敬咋舌,道:“如此一来,你这昏君的名头可就坐实了啊。” 他原本只是要文墨宇表个态,好歹有什么事情得出来给他撑个腰,没想到这货玩的比他还大! “朕要当好皇帝吗?放屁,朕,要做千古昏君!”文墨宇嗤笑一声,他可是从现代过来的,才没有古人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臭毛病,老子当皇帝当爽了最重要,史书上谁要骂又不关我屁事。 朱敬还是第一次听这说法,乐道:“服,墙都不扶就服你!陛下威武!” “少拍马屁,给朕滚去上任去,把你的本事都给朕拿出来,若敢耍混,朕把以前替你抗的揍十倍还你!” 被这一顿威胁,朱敬吓的缩了脖子赶紧退下。 这时阿寅来报:“陛下,太书院院长莫华,南阳王,还有礼部尚书王滹求见,已在门外等候多时。” “宣吧。” 文墨宇想到朱义临走前给的银子,不自觉的笑了起来,不诈不知道,一诈吓一跳,为了赎回……啊不,为了给自家公子请罪,南阳王和太书院院长各出了五十万两银子,王尚书出了十万两银子! 足足有一百一十万的进账,文墨宇不晓得几开心,只是人都是贪心的,朱义一走,谁知道自己收了这些银子呢? “臣等,拜见皇上。”三人行礼的声音惊醒了沉浸在发财大计中的文墨宇。 他急忙道:“各位钱包……啊不对,爱卿请起,不知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南阳王的脸基本和锅底灰一样黑,他道:“皇上,臣子不懂事,冲撞了陛下,如今身在大牢中,日夜反省,已经知道了自己的错误,还请皇上网开一面,臣,定当好好教育他一番。” “对啊对啊,皇上,臣子糊涂,但谁人无过呢?皇上未登基时,不也曾这般意气风发吗?还请皇上网开一面。” “请皇上网开一面。” 莫华和那王滹异口同声道,南阳王心中还是有怨气的,一点也没有求人的模样,说到底,他可是文墨宇的叔父。 文铎被抓那日,他便入宫面圣,不想,竟被拒之门外,今日能有好脸色就奇了怪了! 文墨宇费老大劲,才想起这几人说的是何事的模样,脸色渐渐地就沉了下来,毕竟,演戏还是要演全套嘛。 只听他一声冷哼,道:“知错?意气风发?好个意气风发,王尚书,你儿子一个意气风发,差点要了朕的命!” “臣,知罪!”王滹惶恐,急忙跪下,这三人中,莫华是莫家的人,南阳王是皇帝的叔父,他位分最低,也是最容易被文墨宇拿来开刀的人。 “朕出宫,虽是率性而为,但不能说明这宫中没有多嘴的人,你们都是为大周尽心尽力之人,朕,很不想怀疑你们,那三个罪徒的行为,是不是受人指使,名为赛马,意图谋反呢!” 文墨宇沉下脸,怒不可遏,桌子一拍,便惊的三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上息怒,臣等,绝无此意!” “幸好朕有天命在身,神佛庇佑,只是受了惊吓,哎,可怜呐,枉朕堂堂一国之君,连补药都喝不起。”文墨宇捂着胸口,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十分惆怅。 在场的都是人精,哪里听不出这个意思,只是之前得到了朱义的暗示,已经大出血一番,谁也没有收两次银子的规矩啊。 莫非,是他们猜错了?那钱,是朱义假借皇上的名义要的? 可是朱义如今已经被发配充军了,这叫走无对证,卧槽,究竟是朱义不要脸,还是皇上不要脸啊? 这种交易从来不是能在明面上提出来的,文墨宇上道,他们自然更上道。 南阳王憋着一口老血道:“陛下龙体欠安,臣愿从府中节衣缩食,取五十万两纹银给陛下调理身体。” 莫华跟着道:“臣,附议。” 慢了一步的王滹也赶紧道:“陛下受惊,臣惶恐不已,愿出二十万两银子给陛下调理身体。” “哎呀呀,怎好劳烦几位爱卿破费呢?”文墨宇谦虚道,正在几人以为不用出血的时候,他又补了句:“阿寅,等会带人去爱卿府上取钱,如此一番心意,朕怎么能拒绝呢?” 旁边的阿寅憋着笑,应诺一声。 第九十八章 两碗汤圆 三位大臣出了御书房的时候,皆是一脸阴郁,换谁被人勒索还出不得气的时候,都不会有好脸色。 “王爷,王尚书,我府上来了新茶,过来尝尝?”莫华开口相邀,几人关系向来不错,不然他们儿子也不会玩到一起。 南阳王点点头,几人一起出了宫门。 尽管得了皇帝的亲口允诺,但几人还是有些不放心,亲自到天牢接回自家公子,才放心聚会。 看到自家公子一身脏污,蓬头垢面,三人都没个好脸色,当王尚书问及是否要提醒诸位大臣接下来好生约束自家公子的时候。 南阳王冷冷一笑,道:“说个屁,咱们这次出这么多血,也不能尽让别人看笑话,皇上从别处捞不到银子,可别把主意又打到咱们身上了。” “也是,不过,今日起,咱们三家都好生管管那群混账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莫华感叹一声,引发两人共鸣。 宫中。 文墨宇看着到手的银票,脸上的笑怎么都收不住。 这时,阿寅匆匆来报:“陛下,不好了,安和殿来人说,清姑娘方才忽然身体不适,腹泻不止。” 闻言,文墨宇丢下银票,急忙问道:“太医呢?” “太医已经去请了,陛下……”阿寅本想问陛下是否要去看看,可他话还没说完,文墨宇已经出门飞奔而去。 宫里人向来都是看皇帝脸色行事的,清姑娘在后宫虽说还未有名分,可是皇上基本一得空,就往安和殿跑,那清姑娘直呼其名,还是皇帝授意,如此盛宠,也唯有先皇在世时的皇后娘娘可以比肩。 此时,清姑娘一出事,整个安和殿都乱了,太医一把老骨头,硬是被三个太监架着往安和殿跑,生怕皇帝盛怒之下,要了他们的脑袋。 “清儿,清儿,你怎样了?” 文墨宇冲进安和殿,直奔床前,看着面容憔悴虚弱不已的女子,怒火冲天而起。 “墨宇,我,没事的。”叶怜清撑起一个很勉强的笑容,更是让文墨宇心疼不已。 “混账,你们是怎么照顾她的?”文墨宇扭头冲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吼道。 几个贴身伺候的宫女吓哭了,赶紧说道:“回,回皇上,清姑娘的饮食,和,和往常无异啊。” “那怎会腹泻?!”文墨宇怒问,几人说不出话来了。 旁边一个宫女弱弱道:“是今日……皇后娘娘让人送来一碗汤圆,清姑娘,都给吃下了……” “不得胡言,墨,墨宇,皇后娘娘待我很好,不会是汤圆的原因的。”叶怜清有气无力的呵斥宫女一声,又跟文墨宇解释。 叶怜清平常待这些宫女不错,就算是皇帝对她万般宠爱,也不曾有过一丝的架子,为难宫女。 那宫女为她愤愤不平,已断定自家伺候的主子腹泻,是那皇后搞得鬼,便道:“姑娘心善,不与陛下说,那日在桃林,皇后娘娘身边的丫鬟可把清姑娘好一番呵斥呢!” 文墨宇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不许说了。”叶怜清撑起身来,似流下些许泪水。 “说!”文墨宇看着宫女,冷喝道。 宫女犹豫,还是说道:“那丫鬟斥责清姑娘,不得,不得直呼陛下名讳。” 文墨宇这才想起,那日在梅园寻得叶怜清时,她还有些委屈的问自己,是否不能称呼自己墨宇。 待太医来诊断,开了方子,又喂了叶怜清喝下汤药,好好睡下,文墨宇嘱咐宫人好好伺候,日后入口的饮食,务必多次检验。 阿寅看文墨宇黑着脸出来,急忙上前,问道:“陛下,去哪?” “乾怡宫。” 文墨宇扔下三个字,便大步流星而去。 乾仪殿乃一国之母的寝宫,四处陈设金碧辉煌,雕龙画凤,只是在深宫之中,任是再好看的建筑,都会失了那抹灵气。 文墨宇登基之后,还是第一次到这来,故而几个闲散的宫女太监见到他时,都不由愣了一下,然后赶紧行礼。 随着阿寅宣声:“皇上驾到。” 白语溪放下手中碗来,还有些不知所措。 再次看到那个披着风雪前来的男人,只觉得,恍若隔世。 “臣妾参见皇上。” 女子由着莲月将她扶起,微微屈膝,行礼参见。 文墨宇本有满腔怒火,此时,看着白语溪略无神采的模样,有些发不出来了。 或是来路上的冰雪冷风,吹醒了他,文墨宇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是白语溪在汤圆中做了手脚,那,动机何在? 争风吃醋吗? 他自认没有这个魅力,能让曾经被受害至深的女子回心转意,何况这具身体的主人与白语溪青梅竹马,从那些记忆中文墨宇看得出来,白语溪,不会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那……莲月呢? “起来吧。” 文墨宇虚抬着手,目光看向还未收拾的饭桌,上面,还有一碗热腾腾的汤圆,一想,今日竟是元宵节了。 “朕蹭碗汤圆,没问题吧?”文墨宇指着桌上碗里的圆滚滚的汤圆,有些馋了。 白语溪心中还有几分气的,被这模样一问,忍不住又勾了勾嘴角,却只道:“宫中一切都是皇上的,谁还敢说个不字?” 文墨宇听了这话,也顾不上面子了,坐下就将一碗汤圆喝个干净,白语溪来不及提醒,只见自己吃过一口的汤圆,三下两下就被文墨宇下了肚。 某人大概忘了他是来干嘛的吧…… 叶怜清身体不适,惊动大半个皇宫,身为皇后的白语溪自然也可能毫不知情。 见文墨宇吃完,便坐在他对面,拿过碗来,又盛了一碗递给他,才道:“皇上来我这乾仪宫,总不会是为了这一碗汤圆吧。” “当然不是,是两碗。”文墨宇说了一句,又专心对付面前的汤圆。 汤圆:…… 白语溪:…… “语溪,朕,想问你个事。” 文墨宇解决了汤圆,看向白语溪,缓缓开口。 要来兴师问罪么? 白语溪暗了暗眼眸,听他说着。 “你,想不想离开。” 第九十九章 天下之大 白语溪错愕的眼神,让文墨宇有些莫名的难过,他实在想不通这种情绪从何而来,只是继续说道:“清儿于朕有恩,朕于她有情,而你……语溪,当初朕娶你入府,是朕错了,和一个你不爱的人过一辈子,谁都不会幸福的。” “所以,你想离开吗?去寻找你自己的幸福,朕不会为难你,更不会为难白家。” 这番话犹豫许久,文墨宇终是说出了口,他不是不喜欢白语溪,不是没有想过跟她过一辈子,可是,他终究没有古代男人心安理得三妻四妾的思想。 人不能太贪心,有清儿,已是他最大的庆幸,又何必将一个不爱自己的强留在身边? 白语溪笑了,眼泪失控,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 “文墨宇,你混蛋!” “当初千方百计要娶我的是你,现在让我离开的也是你!”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女子咆哮着,哭花了妆容,文墨宇心中有愧,任她打骂。 “先是柳诗韵,然后是叶怜清,墨宇,你爱的人,为什么不能有我一个?” “什么时候,你的眼睛里才会有我的影子。” “从你帮我抢回风筝的时候,我就开始喜欢你,我喜欢了你整整十五年啊!” 白语溪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拍打着文墨宇胸膛的手,缓缓抱住了文墨宇,泪水放肆的流淌下来,痛过,恨过,可她终究,放不下这个男人。 文墨宇真的很笨,他以为曾经的背叛和威胁,足以让这个女子对他死心,可是有时候喜欢一个人,深爱到了骨子里,是怎么样也放不下忘不掉的。 就像白语溪这么多年来,时时不在回忆他们曾经在一起的日子,回忆那些承诺誓言,笑着笑着,又突然红了眼眶。 发泄出情绪的白语溪很快松开了手,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优雅的笑了,只道:“皇上,是臣妾失言了,你若要我走,臣妾打点行装,明日便离开。” “等等!” 文墨宇心中一紧,拉住女子即将放开的手,他甚至感觉到女子身体的轻微颤动。 “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白语溪回谋,红着眼睛,道:“真的假的重要么?反正皇上都不会信不是?” “朕……” 女子期待的眼神在文墨宇的犹豫中,一点点的暗淡了下去。 她抽回手,不再说话。 阿寅进来时,就看到皇上和皇后沉默的场景,只觉气氛有些诡异,便轻声提醒道:“皇上,清姑娘醒了,想见您。” 文墨宇皱眉,看了眼不为所动的白语溪,还是抬脚向外面走去。 临出宫门,顿了顿,道:“朕,还是希望你考虑清楚。” 白语溪没说话,他便直接出门而去。 良久,莲月进了宫殿,看了泪痕未干的白语溪,急忙拿出手帕给自家小姐擦拭,道:“娘娘,是不是那混蛋干的?奴婢在厨房就听说了,那混蛋一听清姑娘腹泻可能因为咱们送过去的汤圆,就杀气腾腾的到这来了,奴婢还是来晚了,让娘娘受委屈了。” “没事。”白语溪扭头,道:“莲月,帮我收拾一些平常穿的衣物,明日,便离开皇宫。” “收拾衣物?”莲月一愣,疑惑道:“娘娘,我们去哪?” 白语溪一愣,对啊,去哪呢? 她垂下头,只道:“天下之大,随处可去。” 莲月一知半解,心中虽然疑惑,却也不多话,反正小姐到哪,她也到哪便是了。 安和殿内的叶怜清服药之后并无大碍,文墨宇好生安抚一番,待她又睡下后,便离开了。 他无子嗣,也没什么交情甚好的朋友,唯一一个朱敬还被吏部的事忙的焦头烂额,妹妹文涵舞说想去皇陵看看父皇,好好的元宵佳节,文墨宇倒真成了一个孤家寡人,更肉疼的是,过节还要给诸多官员派发福利。 虽然不多,可是奈何大周在京的官员成百上千,一番下来,国库又少了二三十万银子。 “你果然在这。” 文墨宇抱着酒来到城楼上,不出所料,有着在楼顶喝酒怪癖的红雪早就在这坐了多时。 有了内力,他不必像以往那般艰难的爬上去,只踏一脚便飞身上了顶。 “有心事的人喝酒,容易醉。” 红雪给他挪个位置,见他闷下一口酒,好心提醒了一声。 文墨宇扭头看她,“红雪,你喝醉过吗?” “未曾。” “这是不是说,你没有过心事?” 这个问题换来红雪的沉默,她抓起酒坛猛灌一口,道:“我没有记忆。” 觉着自己可能触动了红雪的痛处,文墨宇尴尬一笑,摸摸鼻子转移话题问道:“对了,我一直不曾问你,为何总喜欢男儿装扮,你若穿上红妆,泄下三千青丝,想来,定会是位魅惑众生的绝色美人。” “嗯。” 红雪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便听得文墨宇补充一句:“多笑笑,就更好看了。” 看向他的红雪硬扯出一个笑容,道:“大概失忆之前,我便是这么个人,记忆虽然丢了,但是骨子里的本能不会变,我不喜欢笑。” 文墨宇僵住了,曾几何时,他好像如此问过另一个人。 “清儿,给小爷笑一个嘛。” “我不喜欢笑。” 轰隆! 春雷乍起,倾盆大雨转眼覆下,红雪转眼飞了下去,留下愣住的文墨宇给这雨浇了个透心凉。 “真是个傻子。”红雪摇摇头,又冒雨上去,将文墨宇拎了下来。 看着还没喝完的酒,红雪心疼道:“真是可惜了,这可是你宫里最好的酒。” “酒有的是,红雪,你随意去拿,我还有事。”文墨宇丢下一句,也不顾这大雨,朝着宫中一处飞奔而去。 那几个月来在清竹居的点点滴滴浮现眼前,和与叶怜清重逢以来的种种交织,还有那个诡异的梦! 安和殿前,文墨宇抬起还滴着雨水的手,缓缓推开沉重的大门。 一道闪电掠过,照亮了沉闷的宫殿,男子浑身湿漉,拖着步子走向那张床。 屋外雷声阵阵,屋内女子,安睡如颐…… 第一百章 当初承诺 一夜的大雨,给这群沉重庄严的建筑,带来些许的活力,浓浓的乌云并未散去,像是挂在文墨宇心头的雾霾驱逐不开。 白语溪乘着一辆简单低调的马车,换上一身素白的衣袍,不用顾忌皇后仪态,卸下那些沉重的头饰,姿容更加出尘脱世。 只带了几身常用的换洗衣裳,和足够出门的银两,便与莲月一起,离开这座牢笼。 她心里终究是不舍的。 莲月看着白语溪几番回头,漫长的宫道尽头,没有一人。 “小姐,要不,咱们留下吧。” 见主子眼中黯然,心疼不已的莲月开口道。 她何曾不明白自家小姐的心思呢?从稚嫩到如今,她始终爱着的,不过是那个混球而已。 可他又偏偏不知好歹,几次惹得小姐伤心难过,如今为了一个相识不过数月的清姑娘就把小姐弄的如此憔悴,真是混账极了。 不过这些话莲月也就在心里嘀咕,说出来只是又惹得小姐苦闷。 听了莲月的话,白语溪却摇摇头,终是放下车帘来,道:“留下,也只徒增烦恼,莲月,我累了。” 十几年来,未曾改变一分的爱恋,终是让她身心疲惫,出去走走,总能忘了,总能放下。 马车驶出皇宫,渐行渐远,就像天上的风筝,越飞越远,最后只剩下一个黑点,消失不见。 风筝是有线的,那他们之间,还能有几分关联? “既然不舍,何不留下她?” 宫门楼上,红雪双手抱于胸前,对目送马车离开的文墨宇发问。 她是真搞不懂这些情情爱爱的,白语溪喜欢文墨宇,文墨宇对她也并非全无感情,为何明明可以相爱的两个人非要这么酷呢? 男子摇摇头,目光仍在远方,脸上竟有些许落寞。 “哎,鼻涕虫,你为什么喜欢放风筝啊。” “因为风筝可以飞的很高很远,能看到许多我未曾看过的风景啊。” “幼稚,风筝能飞多高,整个大周都是我文家的,等小爷当了皇帝,就带你看遍大周的风景。” “真的吗?” “这话说了,十匹马都追不回来。” “墨宇哥哥,是不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啰嗦,你知道什么意思就行了,等着吧。” “好,我等着。” 抱歉,终是负了当初的承诺,也负了你。 文墨宇回宫,记忆翻涌而出,他已分不清,辜负这诺言的,是曾经的文墨宇,还是如今的自己。 …… “皇上,今个早朝,还是不去吗?” 阿寅过来伺候,问了句,除了第一次早朝文墨宇走了个过场后,这几日,都以身体不适为由,不曾上朝。 “不去。”文墨宇丢下一句,又问:“神枪卫在哪处校场?” “东校场。皇上要过去吗?” “不,先去安和殿。”文墨宇顿了顿步子,目光深邃。 安和殿。 “清儿,身子可有好些?” “没事了。”叶怜清摇摇头,有些紧张的问道:“墨宇,你…没有为难皇后娘娘吧。” 文墨宇冷哼一声,怒道:“那恶妇妄图毒害于你,朕怎会饶她?朕已命人,将她逐出宫去了。” “怎能如此,墨宇,可能皇后娘娘也非故意,你,你把她找回来吧。”叶怜清面色惶恐,很是愧疚。 文墨宇摇摇头,伸手摸摸她的头,安慰道:“清儿,你放心,朕,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你。” 女子释然,莞尔一笑,靠在了文墨宇胸前,柔声道:“有你真好。” 两人温存一会,文墨宇问道:“清儿,你,想不想回清竹居看看?” 女子直了身子,黯然神伤:“清竹居……我已记不清那里的样子了,墨宇,你国务操劳,不宜离开,反正我也没了记忆,就与过去,告别吧。” “好。”文墨宇宠溺的笑着,不再提起。 阿寅进来,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待两人分开,才上前提醒:“皇上,今日,不是要去神枪卫检视么?” 文墨宇拍拍脑袋,一脸歉意的对叶怜清道:“瞧朕这记性,清儿,你好生歇着,晚点朕再过来。” “墨宇。”女子顺势抓住了文墨宇的手,满眼期待道:“宫里太无聊了,不知道,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文墨宇稍稍犹豫,叶怜清便赶紧说道,道:“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在宫里等你。” “怎会不便,清儿感兴趣,那便走吧。”文墨宇弯起嘴角,牵着女子的手一同去往东校场。 神枪卫,也就是文墨宇曾私自招募的那帮人,经过训练,配备枪支,很好的成了他的一大利器,也是他登基的一大助力。当然,最主要是感谢这个世界极其强大的铁工业,能够打造出手枪最重要也是最为难做的膛线。 枪的杀伤力太大,而且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这样的武器太过诡异和神秘,他们搞不懂枪的原理,更加忌惮。 所以,目前来说,枪支的制造过程,是最需要保密的东西。 神枪卫接受编制入宫以来,关各种各样的探子都斩杀了几百有余,都是为了枪支图纸而来,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制造图纸,只在文墨宇的脑子里。 登基之后,文墨宇从龙征军选了一万人,忠心在先,再优胜劣汰,选出一千人加入神枪卫,此时,正是紧锣密鼓的训练之中。 “臣,参见皇上。” 经铭德府一战,罗正源更加信服文墨宇,见他过来,毫不犹豫的单膝跪地而拜,动作迅速,声音铿锵有力,浑身一股子军人的气势。 刚刚进入神枪卫的龙征军见皇帝来了,异口同声,行礼称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势震天,可是文墨宇脸上并无笑意。 “罗将军,你们方才在做什么?” “回陛下,根据您的规划方法,现在是在……站军姿。” “哦?那你方才可有下达行礼参见的口令?” “这……未曾。” “训练加一个时辰!” 众人一脸莫名,也不知自己是哪里冒犯了皇帝,突然要增加训练时间,只是罗正源大喝一声“立正”之后,谁也没再开口。 第一百零一章 何必欺你 “墨宇。”叶怜清的目光中满是疑惑,问道:“为什么让他们站在那一动不动的啊,这要是打起仗来,不是就让敌人随意砍杀吗?” 文墨宇笑了笑,坐到了平日罗正源处理军务的书案前,一脸的玩世不恭,道:“清儿,你不觉得这群木桩人很好玩吗?现在又不打仗,养着也是闲人,还不如给我取取乐。” 一旁的罗正源目光有些古怪,文墨宇瞪一眼过去,沉了沉声音,道:“罗将军是有意见?” “属下不敢。”罗正源抱拳,惶恐道。 文墨宇满意的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对了,枪支的图纸放好了吧?” “这……”罗正源面色犹豫,晦暗的看了眼叶怜清。 女子察觉到他的目光,便对文墨宇道:“墨宇,我,出去看看。” “为何要出去,你又不是外人。”文墨宇给罗正源丢个眼神,道:“罗将军,这是朕最喜欢的女人,她可是救过了朕的命,直说无妨。” 罗正源只好道:“遵命。皇上,图纸,臣就藏在你坐的椅子坐垫下,看管的很好,任谁也想不到,臣会放在这。” “哦?”文墨宇惊奇,起身拿开坐垫,果真是有张图纸,便笑道:“好个罗正源,看来朕把它交给你,可是放心了。” 说完,又将图纸放回原处。 “报!皇上,将军,神枪卫和新人打起来了,几个班的人都动起了手。” 小兵冲进书房汇报,文墨宇一急,拍案而起,怒道:“搞什么?都是朕的兵,打什么打?带朕去看看!” 叶怜清本欲跟上,文墨宇回头,立马换了笑容,道:“清儿,那群武夫鲁莽,可别误伤了你,你就在这等我,可好?” “嗯。那你可要小心些。”叶怜清乖巧的点点头,嘱咐一番,才目送文墨宇等人出门而去。 待人影消失在转角,叶怜清将门关好,转身急奔到书案前,掀起椅子上的坐垫,拿出那图纸,打开细细一看,轻轻笑了起来,满意的点点头。 只可惜这些东西太过复杂,很难记忆,叶怜清犹豫一下,将桌上一张皇城布防图折叠,放到坐垫下,再把那枪支的制造图纸塞到袖口中。 文墨宇回来的很快,就在叶怜清完成一系列动作之后。 “处理完了?” 叶怜清带着笑迎了上去,就像是在家待丈夫归来的妻子。 文墨宇伸出手,拨弄开她脸上的发丝,一点点抚过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容那目光,沉默而又眷恋。 “清儿,救过朕的命,可我爱她,却不是因为这份救命之恩。” 话出口时,文墨宇的右手便如铁钳一般捏住了女子的下巴,声音陡然冷冽了下来。 “你的易容术真的很高明,简直和朕的清儿一模一样,可是,你终究不是她!” 女子面色痛苦,与叶怜清一模一样的面容还是让文墨宇有些不忍心,只好甩手将她摔倒在地。 “墨宇,你,你在说什么,我,我是你的清儿啊。”女子伤心垂泪,瘫在地上哭出了声来。 “我听说,江湖上有些易容术已经不玩人皮面具这种低级玩意了,要不,我用刀看看,能不能把你脸上的皮一刀一刀刮下来?” 红雪突然从房梁上落下,拍拍手露出一个恶魔般的笑容。 地上的女子一脸惊骇,停下哭声,问道:“你,你什么,什么时候在上面的?” “不久,在你偷图纸之前。” 红雪淡淡一语,让女子瞬间心如死灰,见再伪装不下去,她转而平静下来,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看向面色复杂的文墨宇,冷冷道:“昏君,你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此时的文墨宇气质儒雅,目光俊朗,哪还有一分昏庸模样? “朕说了,你不是她。” 叶怜清清冷话少的性子,是打小养成的,她不善交流,就算失忆,也不会因为几日的相处,就跟文墨宇亲昵撒娇。 她眼神清冽明亮,如夜空中最美丽的星辰,她心地纯善,绝不会栽赃陷害白语溪。 都说陷入爱情的人都是傻子,文墨宇傻了一回,因为一张脸,忽略了种种细节,可是昨晚,一夜打雷下雨,眼前这个女子,却无动于衷。 年幼的经历,是叶怜清一直无法面对的噩梦,雨夜无眠,几乎成了她的本能,只是这一点,除文墨宇外,再无人知晓。 “咯咯咯咯,奴家可不曾想到,原来你这么个纨绔草包,也会有这么痴情的时候呢。”女子不再伪装,露出她本来的声音,让文墨宇似曾相识,她又道:“是不是很心痛啊,你的清儿,至今下落不明呢,咯咯咯咯。” 女子放肆的笑着,面容因为仇恨和痛苦扭曲着。 旁边红雪见状,叹了口气,道:“云柔姑娘,何必如此?杀害你父亲和情郎的人,不是文墨宇。” “你胡说!当我是傻子吗?”女子声嘶力竭,大叫道:“他的模样,我刻骨铭心!三年前,我与丫鬟小红逛街,遇上这烂醉的畜生,将我强掳去了驿站,凌辱了一夜,还将小红和闻讯而来的萧郎活活打死!” “还有我的父亲,他为国为民,清廉一生,就因为这个太子事后想要灭口,以贪污罪名立斩!” “从此我便流落青楼,生不如死!文墨宇,这三年来,我日日夜夜无不想着如何将你碎尸万段!” 似水年华那个柔婉似水的女子,实在无法和眼前状若癫狂的人联合起来。 也是个可怜人。 只是这锅,文墨宇不能背。 “三年前,朕确实去过铭德府,那时,你父亲还是铭德府知府,的确是位好官。” 说到这,文墨宇咳嗽一声,另外一个锅不得不背了,道:“朕还是太子,那次只是微服游玩,在似水年华胡闹了十天,不分日夜,门都未出,未曾见过你,更没做过你说的这些事。” “你撒谎!不是你会是何人?!堂堂一国之君,敢作敢当的勇气都没有吗?!”云柔指着文墨宇,怒声骂道。 文墨宇冷哼一声,“朕是一国之君,一个欺君之罪就能诛你满门,是真是假,何必欺你?!” 第一百零二章 更待何时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你骗我,我不会上当的,一定是你骗我!”云柔此刻已经失去了理智,她不能接受自己三年来恨不得将其扒皮抽骨的仇人竟也是无辜的受害者。 可是,她又找不到什么理由来证明文墨宇说谎的原因。 云柔哭着蹲下,抱着头,呜呜的大哭起来。 “此事的真相朕自然会查清楚,至于你……”文墨宇的声音陡然肃杀了起来,道:“朕最恨的就是欺骗,交代你幕后之人吧,朕会还你父亲清白,给你留个全尸!” 云柔是官家女子,不可能会江湖上如此高明的易容术,就算学,也绝无可能在三年内将这门手艺做到炉火纯青,而且,她挑拨自己与白语溪,偷盗图纸,若说背后无人指使,文墨宇不信。 他想知道为何她能易容成清儿的模样且与她一般无二,声音也是相同,叶怜清,到底去哪了?! 云柔抬起梨花带雨的脸,愤恨道:“我背后没有什么人,文墨宇,当年之事就算你没有参与,也与你脱不了干系!我上官云柔,这辈子报不了仇,但是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话音一落,就要冲撞到旁边的柱子上,显然是要以死了断。 红雪眼疾手快,看清她的意图,如风一般出现在柱子前,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一脚将她踹开。 “想死,有这么容易?”她冷哼一声,上前从女子袖中取出图纸,扔向文墨宇。 谁知,文墨宇接下,却撕了个粉碎。 “朕可对这造玩具枪的图纸感兴趣。” 红雪一愣,笑出声来,转而看向云柔,道:“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那张叶怜清模样的脸,还是让文墨宇有着不少的怒气,皱眉问道:“她这易容术,没办法去除吗?” 红雪挑挑眉,道:“我不是说过了?一刀一刀刮下来,总是可以的,就怕,多情的皇上不舍得啊。” “朕……算了算了,来人,把这刺客打入大牢,严加审问。”文墨宇一挥手,不再去看云柔。 校场内的一群兵士正是休息时间,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的军姿一点也不简单,当兵的本就没啥忌讳,号令一响,便瘫倒在地随意放松。 “都起来!围着校场跑三圈,再活动活动!”一个年轻的士官挥着棍子,将地上的人一个一个赶起来,文墨宇觉着这面容有些熟悉,便唤来罗正源。 “那是谁?” 罗正源顺着文墨宇的手指的方向,笑道:“皇上,这是董伯方,您当初还敲打过这小子,现在可沉稳多了,铭德府一战,这小犊子那叫一个勇猛,杀人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哦?”文墨宇有些意外,道:“叫他进来。” 都说战场是最能磨砺一个人的地方,经过几个月的训练和铭德府血战,董伯方稚嫩的脸上有了些许棱角,更显男儿刚毅。 “末将拜见皇上。”董伯方一跪,动作干脆利落,第一眼见他时的戾气已然不再。 文墨宇笑道:“肯跪了?” “这……”董伯方尴尬的挠挠头,露出少年的羞愧神色。 “朕记得,你说,你家人是为山匪所杀?”文墨宇问道。 董伯方的脸色瞬间冰冷了起来,只道:“是!” “想报仇吗?” “想!” 文墨宇笑的更开心了,活脱一个恶棍。 “有些事不是用来想的,对了,罗将军啊,兵,是要用血肉浇筑的,明白吗?” 罗正源回以一个臣明白的笑意,道:“皇上,近年来,多地山匪扰民,打家劫舍,无恶不作,臣请奏,率众将士剿匪,为民除害!” “准了。” 两人对话隐喻,让董伯方默默湿了眼眶,又是一跪,道:“皇上圣明,董伯方无以为报,这条命,任凭皇上差遣!” “那就好好活着,为我大周,守国门,斩敌寇!”文墨宇大笑一声,换来红雪一个白眼。 几句话收买了人心,看罗正源一脸崇拜的样子,还想这人心还多收了一个。 文墨宇瞟到红雪的白眼,不以为意,又看向董伯方,忽然一愣。 这红雪与董伯方的面容,竟有些许相似?! 可不对啊,若红雪与董伯方有什么关系的话,以红雪的身手,董伯方的家人何以会被山匪所杀? 文墨宇只当自己多虑,不再细究。 神枪卫增员之后,又面临一个问题,没钱! 近千人的吃喝拉撒,高强度的训练还要配合肉类蔬菜,以补充营养,光凭正常士兵的伙食,这群人训练起来,身体营养一定是跟不上的。 罗正源粗粗算了下,一个士兵一天吃食就需要二两银子,这特么够大周一个三口之家过一个月的啊! 一千士兵,一天光吃就要话费两千多两银子,何况还有服装,子弹消耗,枪支配备这些烧钱玩意,文墨宇悲哀的发现,刚打劫啊不,刚挣来的两百多万,还不够一个神枪卫折腾的。 可是没办法,这钱咬着牙也得出啊,枪杆子里出政权,今日省了养兵的钱,明日就得丢了命,算了算了,有命还能挣钱,于是,文墨宇一闭眼,一咬牙,大手一挥,给神枪卫拨了二百万两银子。 阿寅报,“范建求见”。 文墨宇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哇咔咔咔咔,赚钱啦赚钱啦。 从文墨宇登基后第二次见到文墨宇的范建,总觉着这爷是当了皇帝乐傻了,那发着光看着自己的眼神,怎么特么就像大灰狼见了小白兔啊! 他打个哆嗦,道:“皇上,您让小人做的事,都做好了。” “快,把名单给朕。”文墨宇收不住笑,不等阿寅接过再递给自己,直接从龙椅上下来抢过范建手上的名册。 皇都,这个一片叶子掉下来都能砸中一两个官员的地方,大周权利的核心,最繁华的地方,要说人人两袖清风,可能吗? 不可能! 人一有钱就容易飘,飘的不知道自己是谁,文中晋当政几十年,有十来年不问政事,更是助长了那些纨绔的气焰。 可是现在,文墨宇登基了,这就算了,问题是他缺钱啊,这时不收割这群肥羊,更待何时? 第一百零三章 有备而来 “诸位大臣,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臣吏部尚书钟志宏请奏!” “臣邢部尚书王卫请奏!” “臣太书阁副院长柳文山请奏!” …… 登基以来,这朝堂第一次这么热闹,文墨宇不耐烦的挥挥手,道:“吵啥吵啥,一个个来,那个,柳文山是吧,你先说。” 文墨宇记啥记不好,记仇可是记的特别清楚的,这货官挺大,还在莫家顶撞过他,第一个不怼他怼谁? 柳文山穿着大红官服,倒是一副人模狗样,他冲着文墨宇一拜,朗声开口道:“臣斗胆,敢问皇上,为何枉顾祖宗律法,跳过太阁太书阁审核,直接罢免吏部尚书朱天翰,更任命其三子朱敬为吏部尚书?” “怎么,朕堂堂一国之君,罢黜官员,任命贤能的权力都没有?还是说,朕,比不上你一个小小的太书阁副院长?”文墨宇冷哼一声,没啥好脸。 柳文山被怼的一愣,接着道:“皇上,凡大周官员任命,皆以太祖之法施行,需由太阁考核其品德,学识,再由太书阁备案,皇帝批准,方成规矩,下达旨意,皇上之举,实为背祖忘宗,还望皇上,收回成命!” “还望皇上,收回成命啊!” 柳文山一说完,满朝文武跪作一片,就连白忠敏,也不认可文墨宇的做法。 文墨宇的脸色更阴沉了,他开口道:“好一个太祖之法,朕没记错的话,太祖之法上还有言,为官者,需正其身,公其行,明其德,廉其正吧,柳文山,你入太书阁不过两载,每年俸禄五十两,可你在花满楼花费的银子,高达三百万两,名下房产土地不下十处,任人唯亲,你要与朕谈先祖之法,你配吗?” “这,这这……”文墨宇一语如轰天霹雳,将柳文山轰倒在地,大呼冤枉:“皇上,这,定是有人陷害于臣,请皇上明鉴!” “有或没有,一查便知!”文墨宇冷哼一声,这满朝文武,有几个身上干净的,能经得住查? 自家儿子就要出事,太阁太辅柳森站不住了,他不好出面,只得给莫华丢个眼神过去,莫华便出声道:“皇上,此事谨慎而行啊,如此行事,莫不是寒了天下仕子的心?” “那莫院长的意思是,朕为了数千仕子,就要寒了天下百姓的心?”文墨宇反唇相讥,继续道:“来人,将柳文山打入大牢,其名下产业花销,都给朕好好的查!” 两名侍卫依令,将面如死灰的柳文山押了下去,文墨宇瞟了眼没有多大脸色变化的柳森,随即看向邢部尚书王卫。 “你要奏何事?” “臣,臣臣无本奏。”王卫打着哆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今天是有备而来,柳文山都拿来开刀了,他哪还能再往刀口上撞。 凡是帝王,都不得不顾忌太祖之法,稍有不慎,就会在史书上背扣上一个背祖忘宗的罪名,被天下人辱骂,这是这些官员搬出太祖之法后有恃无恐的原因。 可谁也没想到,文墨宇却是个不怕事的,骂就骂了,老子弄死你再说! “荒唐,朝政大事岂容你儿戏,你若不说,朕便治你个欺君之罪!”文墨宇又哼一声,他今天就是要搞事的,你不说老子怎么搞? 王卫抹了把冷汗,壮起胆子开口道:“皇,启奏皇上,臣,斗胆弹劾新接任禁卫统领的丁伍,越权离职,凡犯事罪人向来由邢部捉拿问审,丁伍身为禁军统领,不在宫中忠于职守,反而大肆缉拿街上闹事之人入大牢,就连看管,也有宫中禁卫当值,这,属实不合规矩,请皇上降罪。” “王尚书啊,你要弹劾丁伍?那是朕下的旨意,你是否,也要弹劾朕呢?”文墨宇冷笑着,让这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官员,又生出一身冷汗。 “臣不敢。” “哼!”文墨宇翘起二郎腿,道:“有个叫王书涵的,可是你侄儿?” 王卫暗暗叫苦,不得不答道:“回皇上,是。” “他抢占他人土地,对方不从,竟命人将苦主关入邢部大牢,可有此事?” “这,这,回皇上,臣该死,近来公务缠身,对侄儿少于管教,待回去之后,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王卫咬咬牙,恨透了那不成器的侄子,只相着回去后,把此事掩盖下去。 谁料,文墨宇直接冷哼道:“等你查?到时候来个死无对证吗?王书涵,已在天牢了。只是,爱卿啊,你这位侄儿可是了不得啊。禁卫奉旨抓人,他倒大吼一声,我乃邢部尚书的侄儿,这皇都内,谁敢拿我?!哈哈哈哈,好大的魄力,好大的胆子!” 一声大吼,将王卫吓的瘫倒在地,直呼:“皇上,臣未能好生管教自家侄儿,求皇上恕罪,求皇上恕罪啊!” “恕罪?王爱卿,朕倒是好奇了,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天子脚下,目无王法?!” 柳森眯着眼睛,看着在龙椅前锋芒毕露的文墨宇,轻叹一口气,真是老眼昏花,看走眼了,一夜悬壶灌顶,灵智大开,有了帝王之才,这样的故事谁会信呢? 唯一能解释的是,这些年来,文墨宇一直藏拙,故意纨绔,如今登上皇位,所有的帐,都要做个了结了。 如此之深的城府和魄力,当为大敌啊! 王卫还在跪着,在柳森眼中,他已经是个死人了,文墨宇有备而来,自然不会咬几口就松嘴,只怕,王卫的罪证,他都收集好了吧。 区区几日,大牢人满为患,几乎都是世家旁系子弟或是官员家公子亲戚,他们借着如蛛网般的关系连接,作威作福,为祸已久。 这是文墨宇正式打响朝廷争斗的第一枪,边疆战事未平,不先安内,又如何壤外? 这下,很多人都意识到,文墨宇,并非是纨绔草包,相反,他比任何人都危险,有野心。 只是现在两大世家还不担心文墨宇会咬到他们头上,因为世家根基太过庞大,他们许久以来高高在上的姿态已让他们盲目,以至于还不知道,世家,已经成为文墨宇最想拔除的眼中钉! 第一百零四章 母仪天下 “过份!简直太过份了,柳太辅,您倒是想个办法啊,我们,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户部尚书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一日早朝,文墨宇就干掉两位大员,借着抓获的那些公子少爷,顺藤摸瓜,用根本不能说是证据的证据,抄了两位大人的家,结果,显而易见。 金银珠宝地契银票,在乾政殿门口堆成小山,文墨宇怒不可遏,不待众臣反应过来,夺刀活劈了两位大员,惊得满朝文武不敢言语。 如今朝堂,人人自危! 柳森坐在太师椅上,不动声色的喝着香茶,仿佛方才死在大殿门口的,并非他的儿子。 他不说话,沈熹铭也不敢催促,只好甩甩袖子,坐到一旁,他这些年来,可没少贪墨国库的银子,指不定文墨宇下一个斩的就是他! 两个活生生的人就在眼前死了,杀伐果断,手段残忍,沈熹铭不自觉的摸摸脖子,汗毛炸立。 “听说莫院长的公子在大街怒马,冲撞了圣驾,前几日,平安无事的接回了家中?” 柳森慢慢开口,语气平淡的好像在问,你今天吃了吗? 在座的大臣闻言,目光纷纷看向莫华,这位之前在莫家并不受器重的庶子,能坐到从二品大员的位置,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莫华打个哈哈,苦笑道:“柳太辅果然消息灵通啊,也没啥,只是个误会,我家那不成器的,这一次竟败了我一百万两银子。” 众人的目光明亮了起来,文墨宇喜怒无常,让人难以捉摸,他到底要的是什么,如果只是求财,那就好办了。 柳森闪了闪眸子,让人看不清他心中想法,道:“一百万两银子,只是不知道,我家那孽子,能值个什么价。” 莫华再度尴尬了起来,在座的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此事若之前莫华有过提醒,他们现在也不会陷入这般被动的境地,可是他偏偏没有,导致柳森之子惨死大殿,还失去邢部尚书这位得力助手。 “柳太辅,那现如今,我们该如何应对?”沈熹铭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开口询问,显而易见,这个圈子,是以柳森为主。 沉默许久后,这个年至花甲的老人开口了。 “第一,犬子之事,还请莫家,给个交代。” “第二,皇上不遵太祖之法,对待臣子如牲畜,残暴糊涂,此事,应让天下人声讨。” “第三,宫里派人打听打听,这皇上的喜好。” “各位,此时是关键时期,家里没出事的,都给我关好咯,别放出去惹是生非,不然,犬子的下场,也可能各位的下场!” “我等明白。” 众人拱手而去,莫华最后一个出门,便听柳森缓缓说道:“莫大人,都是给一个主子办事的,有些事,该怎么做,不用老夫多说吧。” 莫言沉下脸来,没有回答,大步出了这处别院。 随着房门关上,柳森渐渐塌下了腰,脸上露出疲态,随即满目凶光。 “文墨宇,老夫终有一天,要让你血债血偿!” 还在书房看着太监们清点银两的文墨宇打个喷嚏,却不在乎的摸摸鼻子,傻笑着看着面前的金山银山。 “启禀陛下,这里,共有金五千两,银十六万三千两,银票七百九十三万两,珠宝首饰估价两百四十九万两。” 阿寅的话,就像天籁之音,让文墨宇文墨宇笑的更加合不拢嘴。 “都交给范建,这些钱让他好好给朕看着,丢了一两,朕要他提头来见!” “是。” “然后……”文墨宇的脸瞬间变了,微眯的眼睛里有着危险的光芒。 “传令禁卫,给朕查,柳文山和王卫在位期间,做过多少徇私枉法的混账事,一笔一笔,都不准遗漏!狗娘养的,比朕还有钱,到底是贪污了多少民脂民膏,都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是,奴才告退。” 天子一怒,胆战心惊呐。 阿寅生怕皇上盛怒之下,斩两位大臣一样把自己给斩了,急忙告退。 白忠敏求见的时候,阿寅正如飞奔一样出了御书房,他也懒得去管,怒气冲冲直入御书房。 行过君臣之礼,便张口问道:“敢问皇上,皇后何在?!” 文墨宇来不及躲,只好硬着头皮笑道:“国丈爷怎么有空来此,来人来人,赐座,奉茶!” “不必了,老臣今日斗胆前来,只问陛下,皇后何在?!” 白忠敏是个讲道理的人,可是要是触及他唯一的女儿,管你是不是皇帝老子,拼了老命也要弄死你。 文墨宇摸摸鼻子,他不敢想象,要是被他知道白语溪离宫而去后,这个老人的冲天怒火! “国丈大人何必这么心急,朕还能吃了语溪不成?”皇上赔着笑,将白忠敏扶上座。 堂堂皇帝这般礼遇,若是换了平时,白忠敏不甚荣耀,可是现在涉及他的女儿,他便是个只认死理的父亲。 “皇上,那你告诉我,我的女儿,在哪?!” 今日得了空闲,白忠敏思念女儿,便想着入宫见见,谁知,那乾怡宫,竟成了一座空殿。 他拦下路过的太监询问,不曾想,那小太监竟说皇后失踪了,白忠敏更是心急如焚,直奔御书房而来,要找这个女婿,兴师问罪。 文墨宇解释道:“深宫苦闷,语溪甚感乏味,朕便允了她私服出宫去了。” “皇上。”这个解释白忠敏并不买账,冷哼道:“你是当老夫糊涂吗?老夫不在宫中,却也听闻皇后并不受宠,只怕皇上,是被山野女子勾了魂魄,想要废后吧!” 文墨宇脸色尴尬,不再解释,只道:“国丈大人请放心吧,语溪,是大周唯一的皇后,她想要出去散散心,回来之后,仍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这点,不会改变。” “皇上呐!”白忠敏摇摇头,道:“溪儿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个皇后之位,她想要的,是你啊!” 文墨宇沉默下来,白忠敏继续道:“从小你们一起长大,她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尽管你曾经糊涂,做下许多错事,可是她想要的,从来没变啊……” 第一百零五章 风老前辈 江南奉阳府熙山城玉顶峰。 费了许多功夫才爬上山顶的主仆二人气喘吁吁。 莲月来不及抱怨,便被眼前的景色惊的目瞪口呆。 入眼之处,净是粉红的梅花,朵朵盛开,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花海在未消融的雪中尽情绽放,仿佛天地间,就此白红之色。 “哇,小姐,你看你看,都是梅花呢!传言果然不错,这的梅花,可要比皇宫里的,好看太多了!”莲月兴冲冲的对白语溪说道。 白语溪自然也是看到了,眸间露出欢喜之色,道:“寒梅傲雪,宫中的梅,自然体现不出它这番不畏寒冷的傲骨。” “还是小姐有才,奴婢光知道这梅花好看,还不知道有这么多道理呢!”莲月笑着说道,扶着白语溪往前走去。 白语溪也知这妮子想逗自己开心,便笑了笑,慢慢欣赏这片罕见的花海。 也不知走了多远,莲月指向高处,奇道:“小姐你快看,那有凉亭,咱们可以过去歇歇……奇怪,这冰天雪地,那里好像有人哎?!” “还是算了,可能也是上来赏景之人,莫去扰人清净罢。”白语溪望去,像是有三人正坐在那边。 莲月却道:“可是小姐,咱们都走了这么久了,这里都是梅树,还有何处能歇,既然是赏景之人,说不定也跟小姐你一样喜爱这梅花,聊聊天,也好啊。” “这……”白语溪还是有些犹豫,莲月却拉着她向前走去。 走到近处,两人一愣,凉亭中的三人,有两人竟是认识的。 “见过四皇子。” 莲月躬身行个礼,文墨逸看到两人,有些惊奇:“白小姐,怎会在此?” 白语溪礼貌微笑,道:“宫中烦闷,出来走走。” 文墨逸这才恍然大悟般拍拍脑袋,道:“糊涂糊涂,我竟忘了,三哥已为九五之尊,臣弟在外游玩,没能回去祝贺,还请皇嫂转达。” “会的。”白语溪点点头,又道:“我与连月上山,走的有些累了,见此处有凉亭,才想过来歇息,不知可会打搅你们?” 文墨逸还没说话,旁边的老人抚须大笑,道:“不会不会,老头子我这一年四季没几个客人,今日好不容易热闹一番,何况山路崎岖,你们上来也是不容易,坐下喝杯粗茶吧。” 闻言,白语溪不再客套,行礼谢过,便在一边坐了下来。 见这亭中不仅有泡好的热茶,还有烧的正旺的火盆,便好奇问道:“听老人家方才所言,是一直住在这山顶上?” “哈哈哈哈,这山顶隔绝尘世喧嚣,可是个难得的安度晚年的好地方啊。”老头爱笑,说着,却不喝茶,而是拿起温好的酒,大口饮下。 莲月问道:“老人家,您说您一直住在这,那山路那么难走,你吃什么喝什么,还有,这冰天雪地的,不会冻死你吗?” “多嘴!”白语溪呵斥一声,心中虽也有疑虑,却不多问,只好尴尬笑道:“老人家,小婢无礼,还请勿怪。” 老头是个好相与的,哈哈一笑,道:“不怪不怪,老头没这么多规矩。” 文墨逸对莲月笑道:“莲月,你可不知道,这是位老神仙,不吃不喝,也没关系。” “四皇子可别忽悠奴婢,这世上哪有神仙。”莲月摇摇头,显然不信。 白语溪也是不信的,只是看着文墨逸方才看这老人,竟有几分讨好的意味,让她不由的暗留了心。 “清风作酒,景色可餐,谁说我不用吃饭,还睡雪地的?老夫的身子骨可糟蹋不起呦,看,那边山洞,就是我老人家的住处。”老头喝口酒,兴致勃勃的与莲月讲着。 “我就说嘛,不过老人家,您这一身白衣,就连胡子和头发都是白的,看起来跟神仙也没什么两样嘛。”莲月嬉笑。 “小姑娘,有眼光,有眼光啊哈哈哈哈哈哈……” 白语溪看看文墨逸和紫寒二人,有看向与莲月谈笑正欢的老人,心中更加奇怪,方才文墨逸与自己打招呼完全没有隐瞒身份的样子,可是这老人家却宁愿与莲月这样一个奴婢交谈,却不给这皇子一点面子,偏偏文墨逸还很是好脾气? “这山上的风雪是越发的大了,现在下山甚是不便,老夫这难得来客,两位姑娘,不如去山洞中避避风雪。”老头这般好客,笑着相邀,白语溪也不好拒绝,便与莲月起身,随着老头走去。 文墨逸与紫寒何曾听不出这老头的话外之音?明明有四人,却只邀了两位姑娘,逐客之意,显而易见。 紫寒脸上明显有些不悦,自己少主亲自上山,竟得这般待遇,文墨逸倒是不恼,极有风度的行了个礼,道:“风老前辈,今日与您一番畅谈,晚辈受益匪浅,天色渐晚,我等,便不多打扰了,改日再来拜访。” 风若扬回头,瞥他一眼,脸上冷了下来,道:“玩把戏别玩到我这糟老头子身上,老夫何曾与你畅谈,让你受益匪浅?拜访就不必了,老夫,无福消受!” 文墨逸一惊,被这老人眼中弥漫的杀气震慑几分,急忙请罪,可风若扬理也不理,冷哼一声离去。 一旁的白语溪和莲月看了看两人,转身跟上老头。 白语溪越想越是不对劲,这老头什么来头,让四皇子都如此忌惮,客气? 老头的山洞很是朴素简单,一张石床,一套桌椅茶具,墙壁上挂着两幅画像,一把长剑。 进来之后,老头折下洞中的树叶枯枝,将火燃起,便请两人就坐。 “老人家,您真的一直住在这啊。”莲月何曾见过这样的住所,好奇的四处看看,摸摸。 老头笑道:“你以为老夫还会骗你一个小女娃不成?” “那你没有亲人吗?”莲月睁大了眼睛,又问。 “莲月,休得无礼。”白语溪呵斥她一声,又转身对老头福了一礼,道:“奴婢无礼,冲撞了前辈,还请莫要怪罪。” “哦?”老头好奇,问道:“你叫我前辈?你知道我是谁吗?” 第一百零六章 情为何物 白语溪摇摇头,道:“前辈虽未说过自己名讳,但小女子斗胆,有几分猜测。” 老头看起来很是感兴趣,便笑道:“那你说来听听。” “小女子闲来无事,也曾看过些闲谈杂记,若我没记错,这其中一副画像,画的是华山派祖师爷郝大通,华山剑派作为江湖上的名门正派,威名远扬,剑术一流,更有人言称,华山高手使剑登峰造极时,摘花飞叶亦可伤人。” “我看墙上的剑,已有灰尘,可见许久没有取出过,可这山壁的道道痕迹,不似天成,倒像是宝剑划过留下的痕迹,而且不少痕迹,像是刚刚添上的,在加上方才文墨逸对前辈的称呼和态度……” “小女子斗胆,敢问前辈,是否是传说中的风若扬老前辈?” 白语溪说完,老头就哈哈大笑鼓起掌来,奇道:“好个聪明伶俐的女娃,观察竟这般细微,不过有一点你可说错了,摘花飞叶伤人,可与剑术高低无关,而是取决于武者的内力,我呀,也不是什么前辈,就是个糟老头子” “方才听那小子的意思,你是皇后?哎,老头子没记错的话,皇后不应该是沐家那小丫头吗?怎么成了你?” 风若扬拍拍脑袋,又道:“老头子很久没下山了,世道变迁也未可知,如今当朝的,是哪个皇帝?” “回老前辈,是先帝三子,文墨宇。”白语溪笑了笑,想到那个人,心中还是有些许难过。 他最终,没有留她。 “文墨宇?没听过没听过,不过你说先帝?小晋子死了?!”风若扬有些惊讶,他发现自己避世太久,很多物是人非,他都不知道。 小晋子? 白语溪很难将这个称呼与先帝联想到一块,却是点了点头,看样子,这前辈和先帝很是熟稔? 得到确认,风若扬叹了口气,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一别二十年,竟生死相隔,以后,怕是没人来偷我的猴儿酒喝咯。” “您与先帝……认识?”白语溪试探性的问道,话说文中晋乃是一国之主,怎会与江湖之上的人来往? 风若扬想起往事,气的吹了胡子,大声道:“岂止认识?那小兔崽子还是蜀山弟子的时候,跟他师父来拜访老夫,名为拜访,实为讨酒,可怜我那藏了八年的好酒,给那两个混账喝的点滴不剩,是一点也没给我老头子留啊!” 这些往事白语溪自是不知晓,朝廷与江湖向来有约定,互不干涉,竟不知先帝还是蜀山弟子?! “方才,前辈谈及先帝,说情为何物,莫非,先帝与先皇后之间,还有什么故事不成?”白语溪好奇,忍不住问道。 风若扬知道她是故人儿媳,也乐意讲讲故事,三人围着火堆坐下,开始听着风若扬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 为了江湖与朝廷的平衡,各大门派都要从皇室子嗣中挑选优秀的皇子作为掌门或长老的亲传弟子,为期十年,除非被选中的皇子经过考验放弃师门,否则,不得未到年限离开师门。 先帝的父皇有两位皇子,南阳王资质平庸,相比之下,当年还是太子文中晋被蜀山选中,跟随蜀山掌门长卿学艺,那年,他刚过十五,娶了柳森的妹妹柳书恬为侧妃。 本来这般年纪,已经过了修习武功的最佳年纪,但奈何当年的皇帝没有其他兄弟,而且文中晋一直以病推脱不愿修武,直到后来皇帝以死相逼,才使他不甘不愿上了蜀山。 文中晋根骨奇佳,不然蜀山也不会等他这么久,他上山仅仅用了六年时间,便将掌门的功夫修练得炉火纯青,再假以时日,定会是又一位闻名天下的高手。 只是,那一年,他随掌门师父参与一次盛宴,遇到了云国皇室的公主,沐无忧。 两人一见钟情,自此念念不忘,但蜀山身为江湖上的名门正派,自有清规戒律,入山弟子不得插手俗事,更不得谈婚论嫁! 文中晋只好等待十年期满,下山去求娶沐无忧,因为沐无忧的哥哥沐河图同在蜀山,沐无忧也以探望兄长之名与文中晋私会,她并不介意文中晋府中已有侧妃,两人早已私定终身。 可是,云周两国为邻,并不和谐,云国皇帝不愿将女儿嫁与周国储君,听闻此事后,便与前来求亲的楚国联姻,为两人定下婚事。 沐无忧心中只有文中晋,不愿成为这两国利益的附属品,便偷偷上山要与文中晋私奔。 可那时,云国皇帝已带人在蜀山下,同蜀山掌门商议,将沐无忧带回。 掌门虽也乐见一对恋人情意相合,但是他碍于约定,却不好插手皇室之事,文中晋不愿心爱之人嫁作他人之妻,立马提出,他宁可放弃修武,入世与云国一战,也不愿与沐无忧分开。 于是,在蜀山掌门劝说无果下,文中晋闯过蜀山三十六道剑阵后,硬是把剑驾到了云国皇帝脖子上,逼他立誓,不再逼迫沐无忧。 他虽不再是蜀山弟子,但还有一身武功,乃为武林中人,此举无异于逾越承诺,得罪了天下人。 但文中晋丝毫不后悔,此后,以自废修为作为代价,又有蜀山庇护,才安然离开蜀山,回到大周。 说到这里,风若扬还是忍不住的叹道:“可惜了,当年他要是不离开蜀山,现在什么江湖第一人还有林慕聪那小子什么事啊。要我说,小晋子可比林慕聪那糊涂小子好太多了。” 莲月兴奋的鼓掌道:“没想到,先皇还有这般痴情的时候,太感人了!” “我也曾听闻,自先帝登基之后,独宠皇后一人,只可惜皇后,在为先皇生下一双儿女后,撒手人寰。”白语溪抿口清茶,有些惋惜。 风若扬抚了抚胡子,也感叹道:“当年他们大婚,老头子还过去讨酒喝,没成想,就是最后一面,可惜了啊。” 文中晋再如何,好待是和心上人修成了正果,林慕聪那个糊涂蛋,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呢? 第一百零七章 往事 云国皇宫。 沐河图闲暇之余,最喜欢的事便是去到尚云宫静坐,今日处理完政务,他便又过去了。 一开门,墙上的画中人冲他嫣然而笑,像是等着他下朝过来的妻子。 沐河图关上门,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往事,又如潮水般翻涌而来。 那年那时,那番光景。 那个车队从村外路过,一个穿着破烂的小女孩出于本能冲了上去,被两个大汉拦下,一个小哥哥走过来呵斥手下:“放开她。” “大哥哥,给我点吃的吧,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沐河图跟前的小姑娘瘦小柔弱,一张小脸上脏兮兮的,那双眼眸却清澈的很,带着湿意的乞求和期待。 川府大荒,百年难得一见,死的人堆成白骨,处处哀嚎。 “小姑娘,你的父母呢?” 沐荣听到动静,走过来,弯下腰,轻轻摸着她的头,目光慈祥而又怜爱,如果小忧没死,她也应该这么大了吧 小女孩不说话,头移到一边,沐荣朝那边看去,一对已经看不出模样腐烂恶臭的尸体,肩并肩躺在一起。 沐荣深吸一口冷气,再次看向这个瘦弱的小女孩,她,是自己的子民,那双眼神,多像那个小公主啊,不,无忧走了,她一定是老天再还给朕的!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叫小莲...” “不,从今天开始,你叫沐无忧,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好吗?” “你......你能给我点吃的吗,我,我......” 小女孩说到这里,饥饿抽空了她所有的气力,再也无法支撑这具瘦弱的身体。 沐荣把她抱稳,急急唤来太医,从此,云国,重新有了一位小公主。 沐河图身边,也就多了一个小跟班。 “哇,皇兄,那野鸭子的花灯好好看啊!” “那是鸳鸯......” “咳,这小麻雀也不错嘛。” “那是比翼鸟......” “那那那那盘扣好看。” “那是同心结......沐无忧,你说你出门带没带脑子?” ...... “皇兄,你去蜀山学武下来,是不是就能飞檐走壁了?” “怎么?” “那你以后要带我去摘树上最上面的桃子,一定很甜呢。” “让侍卫摘。” “可是我想自己摘嘛,太高了我够不着。” “好。” “嘿嘿,皇兄最好了。” ...... 她最终,还是摘到了树上最上面的桃子,只可惜,揽着她腰肢飞身上树,宛若神仙眷侣那个人,不是他。 五指用力,茶杯瞬间破碎,扎入掌心的碎片丝毫没能让这个陷入回忆的人清醒过来,双目血红,似要将画面里的人碎尸万段方肯罢休。 “皇兄,别让我恨你。” 两军阵前,那女子以命相逼,而那个男人,那个已经失去一身武功的废物,已经被自己踩在了脚下,剑破咽喉,只在瞬息。 沐河图咬碎了牙,想不到她爱他竟可以爱到连命都不要! 转身,只一句:“退兵!” ...... “文中晋死了,他居然死了,无忧,他竟敢比我先去见你,哈哈哈哈哈哈。” “你儿子登基了,呵,装疯卖傻纨绔十多年,他成功的骗了所有人,和他父皇一样的狡猾,他竟然,竟然让怜清对他念念不忘,哼,当年,他父皇从我的身边带走了你,可是如今,我绝不允许,他再带走我女儿!” “无忧啊,你可知道,我对你的爱,不比文中晋少,可是,你还是选择了他,兄妹?哈哈哈,你是我父皇捡回来的女子啊,狗屁的兄妹!” 这个儿女都已成年的一国之君毫无形象的怒吼起来,状若疯魔,他放不下,这么多年,一直放不下,仇恨滋生发芽,就算文中晋的死,都无法熄灭。 “无忧,你等着,终有一天,我会再次挥军南下,灭了大周,我会杀了你的儿女,他们,根本就不应该存在!我要证明给你看,你当年的选择有多不明智!” 门外,皇后宫妆的妇人伸到半空的手还是没有扣下,像是僵在了原地,片刻后,她转身离去…… 文墨宇好言好语的劝走了这位老丈人白忠敏,得到禁军统领带来的好消息,喜不自胜。 恰逢阳光正好,文墨宇命人找了张藤椅搬到大殿门口,喝着小茶,晒着太阳,看着丁伍数钱。 “督察御史赵大人给了十万两,太阁中书令孙大人给了三十万两,还有大理寺少卿吴大人给了二十万两……” “行了,行了,这些小鱼小虾都不用报了,说说大的。”文墨宇挥挥手,道。 丁伍诺道:“是。皇上,这次莫家没有太大过错,但还是给了五十万两,曾家前前后后,给了一百二十万两银子。国库总进账一千零六十万两。” “卧槽你说啥!” 文墨宇一个机灵,从藤椅上蹦了起来,十两就是一斤,一百多万斤的银子是什么概念?! “全是现银?”他傻眼问道。 “这……皇上,还是以银票居多。”丁伍头上一阵冷汗,有点不懂这个陛下的脑回路,要都是现银,这得往哪堆啊。 发财了发财了! 有了钱,军事力量一旦成长起来,结合现代的训练方式,以后谁还敢跟老子叫板?! 蹦跶吧,都可劲蹦哒吧,到时候,老子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覆巢之下复有完卵乎? 第一百零八章 满足你们 “说吧,都有什么看法。” 柳森懒懒的靠在太师椅上,书房在座的各位,无一不是朝廷重臣,只是此时个个愁眉不展,郁闷憋屈,哪还有平日的意气风发? 自打文墨宇登基,一切都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可又像什么都变了,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太子,似乎比所有人想的还要更加无耻和无赖,然而一切却没有往他们所预想的那一面发展,屡战屡败,并非偶然。 没人说话,因为谁也摸不清文墨宇的真实意图。 “怎么,哑巴了?”柳森冷哼一声,都知道这群老奸巨猾的油头开始摇摆不定,在新帝和两大世家之间权衡利弊,这个时候,谁也不会轻易决定什么。 柳森继续说道:“国库空虚,他就把主意打到咱们身上,光这一次,各位都出了不少血吧。” “凡事有一必然有二,各位日后,也要如今日这般沉默吗?” 下面的人不淡定了,所谓的派别,其实就是利益缠绑的团体,文墨宇的举动像是一个打劫的强盗,没人敢不给,但同样没人不怒。 “柳大人,你说吧,我等,该如何行事?” 有一个人开口,其他人连声应和,理亏归理亏,文墨宇打劫大臣的行为也不光彩,儿孙回了家,严加管教,他们也没什么可担心的,皇帝说好听点是天下之主,可是如今的世道,离了大臣的心,皇帝也可以什么都不是。 座下征询的目光统一的停在柳森身上,这并没有让他感受到以前那种掌控的快感,没有忠诚,只有利益。 口袋鼓了,文墨宇说话底气也足了,大手一挥,批了三百万两的军费给神枪营,只是这样一来,其他人可就不乐意了,纷纷过来哭穷。 “皇上,虎卫营军费吃紧啊。” “皇上,狼军卫无米下锅了啊!” “皇上,我......” 一个接一个面露难色的将军,让文墨宇难得的好心情消失殆尽,忽而一笑,让众大臣摸不着头脑。 “大周多年太平,就是云国时常来扰,不过有皇兄和林将军坐镇,朕也不必忧心,只是诸位将军一言,朕倒是想起来了,盛世多出懒兵,像虎卫营,狼军卫还有城尚军这样的零散军队,无内忧外患,倒是闲散不少,几位将军说的有理,三百万军费,光不足千人的神枪卫肯定是用不完的,朕思来想去,不如,将那些闲散的军队,都扔到一起,再创出一个新军队出来,如何?” 一语惊人,朝堂顿时乱作一团! 出声讨饷的几人都焦急的看向那些大臣,没有他们在背后指点,这几人又哪敢跟皇帝要粮饷? 大周地广物博,人何其多也?逢百年太平,都以吃官饭为荣,文则入仕,武则从军,导致如今养下数百万闲兵,各分入军营,吃喝玩乐,耍剑弄刀,更有大量匪兵欺压百姓,鱼肉乡里,若要整合,谁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好日子? 更重要的是,光这三四个军队整合到一起,就可达百万之众啊,兵权,又该何去何从? 三人慌了,拜跪奏请,连忙称:“皇上三思,臣,臣糊涂了,这想起来,军中还有余粮。” “对,对,皇上,微臣以为,神枪卫以三百万军费,丝毫不过,丝毫不过。” “皇上,微臣军下,还有牛羊,足够支撑到下次发军饷。” 文墨宇笑了,现在军饷不重要了,一点也不重要,这群大臣啊,干什么呢,先是送钱,现在又送人,哈哈哈哈,爱死你们了呢! 怎么形容官和权呢? 若要将大周形容为一个人的话,皇宫,便是这个人的大脑,凡民生,政治,文明,军事,这个大脑传出的每一道指令,都会关系着这个人的衰弱强盛,但是这个指令的传输,还要经过一个又一个的关节,这个关节影响着这个指令能否正常传输下去,这就是官了。 权力,是这个人的心脏,大脑传输的指令如果没有心脏的配合,那就是纸上谈兵,根本没有办法起到效果。 而如今,大周这个人的大脑和心脏并不配合,心脏主持着所有器官的活动,自立为王,表面附和,心里却否决大脑存在自立为王! 怎么办呢? 朝堂上各自为派,牢牢掌握朝政大权,让文墨宇这个外来者无从插足,可是现在,他找到了一个口子。 本是恶魔,何需伪善? 本擅长舞刀弄剑,何装谈文问墨? “朕意已决,三位将领不必多言,十日之内,朕要在城外检阅新军,否则,尔等提头来见!” 圣令下,鲜有应和。 殿下几个眼神流转,大红官袍的御史上前请柬。 “皇上,臣斗胆,以为百万之众,何人敢以为将?原部中的伍长,百人长,千人长,都将,副将,将军,又该如何任命?” 权力,才是核心重点。 文墨宇笑了,看着殿下各怀心思,明明竖着耳朵却还要假装不在意的众人,假意咳嗽道:“闫爱卿觉得,朕如何?” “啊?” 闫立明脑子一懵,急忙脱口而出:“不可!” “有何不可?”文墨宇冷冷看他,又问:“闫爱卿觉得,朕无德还是无才,不足任众军之将,或者说,你认为朕,不配为天子?” “臣不敢!” 闫立明五体伏地,顿时涕肆横流,长呼:“陛下若执意为将,颠倒纲常,臣不敢阻拦,但死后,亦无颜面见太祖太宗,闫家三代为御史,无不为大周皇帝谏言献策,如今陛下糊涂,臣有罪,何敢苟活,今求一死,万望陛下明目,三思啊!” “臣求一死,还请陛下三思啊!” “臣等,愿以我血明陛下之心,请陛下三思啊。” 一跪跪一片,真有意思。 要不是知道那个哭的一塌糊涂让自己不能乱了规矩的闫立明是个贪墨了铭德府六百多万两白银的大贪官,恐怕文墨宇都要被他表现出的忠心好好感动一番了。 “想死?多么奇怪的要求啊,看在你们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朕满足你们。” 第一百零九章 皇上英明 死谏。 大臣们曾屡试不爽的招数,多次让曾想好好治理江山的文中晋束手无策,最后只能不问政事。 没有哪个皇帝会因为进谏斩杀大臣,因为一旦这么做了,不但让天下仕子寒心,不愿为官,还会留下暴君,昏君这样的千古骂名。 可是,谁说文墨宇要当好皇帝呢? 众人等了许久,都没听到文墨宇的一声“诸位爱卿平身”,而是一个一个缓缓的脚步声,些许人偷偷抬起眼睛观察情况,看到面目阴冷的文墨宇,又赶紧低下了头。 “呃啊。” 文墨宇走到闫立明身边,蹲了下来,对上那失了分寸而闪躲慌乱的眼神,微微一笑,然后伸手扼住了他的脖颈,随着起身,不顾手中猎物的挣扎,将他轻松的拖到了殿前。 “来,借把刀。” 很绅士很礼貌的笑,文墨宇实在是不懂这个侍卫为什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满头大汗?很热吗? 宫里的侍卫用的刀很锋利,至少,杀个人没问题。 接过侍卫抽出来的刀,文墨宇比着姿势,嘀咕着用什么样的姿势杀人会帅气一点,手里提着的闫立明抖的厉害,眼睛都不敢睁开。 “啊对了,国丈大人,场面太血腥,不适合您老看,不如到后面坐会?” 唯一一个站着的白忠敏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却不说话,看着文墨宇。 文墨宇也没空理他,想了想,把闫立明砸到了地上,一脚踩在他的后背,随即,那刀尖就落在了闫立明的脸侧。 “皇皇皇皇皇皇上,臣......” 闫立明以死相逼,可并没有真的做好死的准备,他是高官,他是清流的御史,他还有七八房小妾,他还有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金银珠宝,可是第一次,他感觉到了死亡,什么莫家,什么柳森,都见鬼吧,什么都没有活着重要! 可是文墨宇,从不虚张声势。 “闭嘴,朕让你说话了?”文墨宇又给脚上加了几分力道,嗜血的眼神阴冷黑暗,他讨厌这朝堂上无休止的勾心斗角,计谋?那太累了,这些苍蝇应该和以前那些各怀鬼胎的敌人一样一起见鬼去。 “都给朕,抬起头来!” 一声冷喝,惊的下面跪成一片的大臣忍不住的抬起头来,皆冷汗涔涔的看着那个一身龙袍却执刀而立的男子,这一刻,他像个疯子。 文墨宇很满意这个效果,抬腿踢飞了闫立明的官帽,弯下腰直攥起他的发暨,冷笑道:“闫大人,你不是要死谏吗?怎么现在一副怕死的样子呢?” “臣......唔!” 闫立明刚吐出一个字,文墨宇已经转动刀身前推,眼都不眨一下的直直切下了他的人头。 脖颈血管的血液瞬间飞涌而出,喷了前几位大臣一脸,形象全无的连爬带滚往后撤去。 而作为凶手的文墨宇却无动于衷的站起了身,若无其事的掀起一角龙袍擦拭那把刀上的血迹,抬起刀的瞬间,又是一群大臣的胆战心惊。 说来不奇怪,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大臣,哪见过这样血腥凶残的画面? 人头掉落在殿中,猩红的血液一直在流淌,空气中血腥味浓郁的让人想吐,只有文墨宇,很是迷醉。 他拖着刀,走到那群大臣身边,刀尖在地上拖动,跟上等的大理石地板发出清晰刺耳的声音。 “朕听说,杀人也是有门道的,杀一人为贼,屠万人为雄。”文墨宇再一次抬手,举起刀来,一帮大臣吓的又是连忙后退,生怕这刀下一步就会落到他们头上。 文墨宇见状,轻笑了一声,看向了柳森,开口问道:“柳爱卿,你觉得呢?” “臣,臣以为,闫立明不配为御史,其为官多年,骄奢淫逸,名声颇为不堪,陛下亲手清君侧,是为大义之举,虽一人,足以称雄。” 柳森拱拜的手轻微的颤抖着,说话也不如平常那般淡然,文墨宇弯下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还是柳大人有文化啊,不错,不错,那诸位爱卿以为......” “皇上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当头,他们面对的不是皇帝,而是一个疯子,谁敢跟疯子说不呢? “哈哈哈哈哈,好,这样看来,朕要当这百万之军的将军,众爱卿,是没什么意见咯?” “臣等,不敢。” 文墨宇把刀丢回给侍卫,大刀阔斧往龙椅上一坐,当即拍板:“三位将军就不用回去了,拿兵符来,朕亲自派人去召集,至于闫家,方才柳爱卿也说了,这老东西可不干净,劳烦国丈走一趟,抄家,家产一律充公。” 白忠敏往前一步,道:“臣,领命。” 朝堂一场变故,来的快去的更快,闫立明的尸体很快被拖了下去,血迹也被打扫干净,干净的,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样。 在金銮殿上杀人,文墨宇绝对是第一个,也可能是最后一个。 只是任谁都能看出,柳森的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暴君,明君。 一字之差,柳森原本还想着,死一个闫立明,坏一个皇帝名声,相当于一条贱命撞散了民心所向,也值,可不成想,文墨宇狡猾如斯,竟拉着自己一起下了水,恐怕,这不仅仅是洗白名声,更是想要自己的党羽分崩离析! 太阴险了,太狡猾了! ...... “红雪,渴了吗?宫里有三十多年的女儿红,去喝?” “红雪,饿了吗?御膳房的御厨能做各个地方的美食,去吃?” “红雪,累.......” “文墨宇,你怎么跟苍蝇似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红雪是实在被问恼了,随手点了文墨宇的穴道,等自己说完话,又慢悠悠的喝了杯茶,瞧见他可怜兮兮又耍贱的模样,轻轻勾起嘴角,又是一个随手解开了。 感觉自己能重新掌控身体的文墨宇开始淫荡的笑了,这笑容是谁看谁发毛。 “你再这个样子信不信我让你在这杵一天?” 红雪挑个眉,似乎很期待这个场景。 文墨宇立马道:“红雪,你说你武功盖世,英俊帅气,朕,赏你个将军当当怎么样?” 第一百一十章 不可小觑 大周朝,有了个副将。 这本不稀奇,武官,还带个副职,顶天了也就个三品官的小角色,在皇都这种随便丢个石头都可能砸个三品官的地方,实在是平平无奇,可是,这个副将却不同。 官,是皇帝钦封,所穿盔甲衣袍,或刻或绣,都带着象征皇家的龙纹,他的顶头上司只有一个,就是那要当将军的皇帝,更重要的是,他的手下,有的是百万之兵! 皇都南郊城外,大周开国而设立的军校场曾是最大的一个校场,可是随着盛世,武衰文昌,这个校场也被遗忘的太久了,处处残垣断壁,杂草丛生,一片荒芜,但如今,越来越多的营帐驻扎到这里,一眼望去,尽是军帐,不见边际。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红雪一身戎装,在山顶瞭望塔,双手背负,拧眉看着文墨宇。 把近百万军队集中一处,她第一个念头,就是文墨宇疯了。 这些军队分到各处,分别管理,自然有人拉拢,吃喝不愁,如今一聚集,与人为敌不说,军费何来?衣食住行何来? 再者说,这样聚集的军队,又有几分的忠诚可言? “我比任何时候都清楚。”文墨宇笑着,像是在说别人的事,“这次他们出了很多血,所以他们想要弄死我的心情更加急切了。” “我不擅长权术,这太头疼了,我只知道,他们不听话,我就打一棍子,再不听话,又一棍子,如果三棍子还不能让他懂事的话,不是太笨就是太恨我,死了干脆。” “大周不缺人,但缺兵,真正的兵,我想要的队伍,个个都得百里挑一!” 百里挑一! 这话跟那不知名的火器一样震的红雪耳朵疼,她愈发看不懂这个男人,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她不喜欢猜。 “然后呢?你想做什么?” 文墨宇笑了,很没有野心的笑。 “我只是,想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叶怜清。红雪的脑海第一时间浮现一个名字。 她还记得,文墨宇被救醒的第一句话就是:“清儿呢?”,腿断了,他可以无所谓,五皇子即将登基,他可以无所谓,只有那个女子,任何一个牵扯到她的事情,都能让文墨宇失去理智。 红雪不想去想这件事,转开了头,恢复她一向的高冷,“我能做什么?”。 “嘿嘿。”文墨宇狡猾的笑着,指向那片营地,说道:“看见没,这,全是你的玩具。” 淡漠如红雪,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趁着大军集结尚未安定,文墨宇借着闫立明血撒金銮殿的余威,又在朝堂上搞起了事情。 第一件事,更改新军职称,取消人长,改为营将,一营百人,连将,一连千人,都将,一都万人,旅将,一旅十万人。 第二件事,设立科部,国丈白忠敏兼任代科部尚书,科部人员皆到民间聘任,凡合格录取者,食俸一月八十两纹银,有贡献者,皆另做封赏。 “皇上,这科部所设何为?” 白忠敏有些糊涂了,也不清楚文墨宇打算做什么。 “嘿嘿,折腾,朕给经费,给福利,让那些能人,巧人,奇人,都来给朕折腾。”文墨宇嘿嘿笑着,除了折腾,他还真想不到用什么词语来表达科技强国,对这些古人来说,科技这两个字,就足够解读不透了。 白忠敏把脸一板,直吹胡子,指着文墨宇气急败坏道:“荒唐!实在荒唐!皇上,你堂堂一国之君,岂能儿戏?多少百姓民不聊生,你竟拿国库折腾,你,嗨呀!气煞老夫!” 显然,这个古代老头没有理解文墨宇的意思,以为他要玩物丧志了。不过话说,敢在御书房指着皇帝鼻子骂的人,他还是第一个。 文墨宇有些头疼了,直接把枪拍在桌子上,解释道:“国丈大人,你别急啊,就这样的枪,朕折腾的如何?” “这,你是说,你让他们折腾这个?”白忠敏见识过这东西的威力,百步之外,能轻易取人性命,威力极大! “没错,我大周铁矿极多,工艺也甚是精湛,国丈大人,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东西如果用来武装我大周的军队,那会如何?”文墨宇耐下性子,循循引诱。 白忠敏沉默许久,眼神渐渐明亮,却忽然又长叹一口气,摸着胡子感叹道:“老臣,真是老了,目光也不如陛下这般长远,有君如此,老臣百年后去见先帝,也不会无颜啊。” “国丈大人言重了,朕要你过来,可不是感慨的,国丈见多识广,对大周也是忠心耿耿,朕想问问,你可有这方面能够举荐之人?”文墨宇期待的看向白忠敏,也表露自己得到一些无力。 无人可用啊! “可以愚钝些,但是,必须忠诚!”文墨宇见白忠敏已经在想着人选,又加了一句。 官家未必皆出纨绔,衣食无忧,荷包富余,好追求乐趣之人中说不定也会出那么几个在别人看来是怪胎的公子哥。 比如,白初。 “白初?”文墨宇觉的这名字甚是耳熟,细细一想,好像曾听闻,如今的花火,也就是烟花,便是他鼓弄出来。 “白初是老臣的堂兄,曾是个秀才,后考取功名落榜,下海经商,家中以贩卖硝石,硫磺等物为生,说来惭愧,老臣当年家贫,还是堂兄慷慨解囊,资助老臣读书写字,才能考取功名。”谈及过往,白忠敏心中甚是感激,又道:“老臣本想将他接来皇都同住,可惜,堂兄心不在此,一个人搬到山上去住,就喜欢鼓弄些硝石,前些日子接到来信,身子尚可,老臣听闻陛下的火器也用这些硝石硫磺,不知堂兄能否为陛下出力?” “好,太好了!”打瞌睡马上就有人送枕头,文墨宇能不开心吗?立马激动道:“你堂兄在何处,朕马上派人去请,不,朕亲自去!” “这,皇上,您亲自去?这怎么行!”白忠敏立马反对,身为天子,决不可这般低三下四。 “不,朕意已决,国丈大人,可能你们不清楚这东西,自然也不看重,可朕相信,你堂兄自己一个人搬到山上去,就明白了这些东西组合起来的威力,要是把这些东西开发出来,其威力,绝对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