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号囚徒》 第一章 自由城 “我不喜欢这样的天空” 火堆旁的阿木看着天空,暗下来的世界只有一轮月亮挂在那里,星星,好吧这个世界可能没有这个概念。 阿木扯了下衣角,夜晚的温度有点凉了,不过也只是刚刚开始罢了,其实也习惯了,不会太难过,离火堆近一点就好了。阿木伸手拔了几棵略带红头的草,好吧,晚上是看不见颜色的,但阿木知道。他把草放在手心里使劲的揉碎,然后一口放进了嘴里,手放在嘴上,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一口就吞了下去,黑暗里看不清阿木的表情,他的手一直没离开嘴边。 这是这里最常见的一种植物,有略微的麻痹神经的作用,对于寒冷,只要感觉慢一些就好了,毕竟还有天亮,只是味道实在,怎么说呢,就像动物腐败的尸体一样, “不过又有什么区别呢”阿木捏了捏鼻子,然后用手背擦了擦嘴边的草渣,看着身上,一块长布勉强围起来的衣服,犹豫了一下,在草地上随便的摸了摸手,毕竟他就这么一件,虽然看上去没事,但是他毕竟找不到第二块这么大的布了。 “你又蹲在那里装死是不是啊?” 阿木像一只受惊的小鸟猛地站起来,一个趔颤差点扑在脚前的火堆上,他不敢回头,他知道那个人就在那,不远。 “您醒了?”阿木尽量让声音不显得那么颤抖。 “怎么,巴不得我醒不过来是吧?”身后的声音虽然低的吓人,但阿木心里突然放心下来,看来屋子里的那个女人还算是卖力。 “跟你那死去的老娘们一样让人看着火大”后面的男人咒骂道,“要不是你,那个婆娘老子还能多玩一阵,老子玩的这么多女人,就那个娘们让老子看一次火大一次” 彭,一根木头不偏不正的砸中阿木的脑袋,阿木抱住脑袋,连声音都不敢出,“tmd,在那里傻站着等死啊,看不见火堆小了啊,不知道填柴火啊,妈的,看着就堵心,不行,老子还得泄泄火”然后就是茅草屋的开门关门声,接着是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的喘息声。 阿木揉了揉脑袋,把火堆往中间堆了堆,然后起身朝更黑的地方走去,他要去拾柴火了。 那个吼她的男人是阿木的父亲,那个男人口中的女人,是阿木的母亲,在阿木出生的时候,他的母亲因为难产去世了,这些是从他的父亲打他的日子里知道的,他的父亲是个将近2米的大汉,脸上有一道很长的伤疤,每次他一喝醉就开始说自己如何在黑森林中走出来的这件事,虽然没人知道真假,但他确实很能打,也因为如此,附近两千多人的群聚地,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主。 阿木去拾柴火的方向就是黑森林,没有人知道黑森林有多大,到现在只看见有人进去,没见过谁出来。黑森林不是因为树木是黑的,而是因为这里越往里光亮的时间越少,就好像有东西在吞噬着阳光一样,黑森林的范围很明显,森林里的树木在边缘很齐整,像一道墙一样从这一头延伸到很远,阿木试着沿着寻找边界,但是没有成功,因为他知道如果回去晚了,会是一顿毒打,而他昨天的伤还在隐隐作痛。 阿木轻车熟路的往黑森林方向穿行,不用怕撞到树上,因为除了黑森林之内,其他的地方是没有一棵树木的,而一旦摸到了树,阿木也知道他不能再往前了。阿木一路小跑,然后突然停住,他伸了伸手,摸着前方,树木出现的那么唐突且冰冷。其实也不是阿木有多熟悉,而是黑暗里一双双墨绿色的眼睛,那么的让人胆寒。这是黑森林危险的原因之一。阿木亲眼见过,他的父亲把一个跟他做对的人扔进了黑森林里面,瞬间被蚕食干净的场面,连惨叫声都没有。但是阿木一点也不害怕,说来奇怪,这群怪物从来不会离开黑森林,哪怕是一小步都不会,有的仅仅是在这周围徘徊。 阿木赶紧捡拾地上散落的树枝,回去如果慢了,估计又要挨骂。 “希望那个女人能坚持久一点”阿木心里想着,然后抱起一大堆木头往回跑去,身后一对对的眼睛,好像没看到一样,在黑森林的边缘继续游荡。 往回走的路要顺利的多,毕竟目光所能看到的远方还是光亮的,阿木知道,那里有座城市——自由城,好吧,其实他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城市,想着可能就是更大一点的群聚地吧,毕竟也是偷偷的听那些大人们说的。自由城,貌似群聚地里的人都向往的地方,所有人都想着进去,人们都说那里的白天比我们这里的多一倍,而晚上的时间要少一倍,里面要暖和的多,有各式各样的吃的,有穿不完的衣服,其实还有很多,但是阿木关心的也只有这些,而且他不敢偷听太久,如果被发现,又会是一顿毒打。 “多希望能去看看”阿木望着远方的光亮,但眼睛里的光瞬间暗淡,他知道每年能进去的人少的可怜,而且一般都是群聚地最强的那几个人,还有他们的直系亲属,从阿木三岁记事起,他的记忆里只有两件事,那就是毒打和每年能进入自由城的人的笑脸,他见过很多的笑容,但那种笑容他从未见过。虽然他的父亲是这个聚集地的头,但是他知道,他没可能进去的,他不过是被遗弃的一个废品,而他的父亲也从不在乎。 “啊”一声痛呼在黑夜里显得那么刺耳。阿木小心翼翼的从灌木从中爬起来,虽然这一片没有树木,但是高大的灌木林还是有的,本来阿木对这一带还算是熟悉,但是想事情想得太出神,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些。阿木站起来,仔细的摸了摸围在身上的勉强算作的衣服, “还好只是个小口子”摸着腰间被划开的一小道口子,阿木稍微放心了一点,然后急忙弯下身子把散落在地上的柴火一点点的拾起来,抱好,然后飞奔向聚集地。 “呼,还好”望着还有火苗的火堆,听见不远处草屋中传来的鼾声,阿木悄悄的露出了一丝笑容。急急忙忙的填了柴火,看着火苗逐渐旺起来,阿木的困意也一点点的涨了起来,越来越黑的夜更冷了,他向火堆旁靠了靠,一阵风吹来,阿木又将衣服裹的紧了一些,他用手摸了摸脸,黏黏的,把手摊在火堆前,望着一手的血渍,才知道脸上应该是在刚才跌倒的时候划伤了,可是,这点疼痛,阿木毫不在意,他用手在草地上抹了两下然后又使劲在脸上抹了抹,他望着火堆,然后犹豫了很久,掀起衣服的一角,反过来,用很小的一块不停地擦着脸。如果明天让他父亲看到,估计又是一顿毒打,这种毒打没有理由,他不怕疼,但是他不想挨打。 阿木又填了填柴火,确定了不会熄灭之后,换了个方向,然后抱着脑袋慢慢躺下。聚集地的夜晚是很安静的,人们不会大声说话和出来走动,黑森林附近的夜晚是很消耗能量的,像阿木这样能吃到很少东西的人,宁可安静的躺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而像阿木父亲那样的人,通常都是在草屋内消耗一天多余的能量。 阿木望着远处的光亮,那是自由城的方向,那里还没有天黑,他又想起大人们的谈话,想象里的温暖,想象里的食物,想象里的衣服,阿木笑了笑,扭过头,远处大大小小的火堆在黑夜里随风摇曳,阿木不知道,是不是每个火堆的旁边都有一个像自己的人,但是他知道,他需要离自己的火堆再近一点了,夜深的更冷了。 “我多想去那个地方看看”阿木闭着眼睛抱紧自己,渐渐睡去,头顶月光如瀑。 “咚”阿木猛地从睡梦中惊醒,然后马上从地上爬着站起来,头晕晕的,但是没有用手去捂,看着脚边刚刚砸过自己的木桶,不敢多动一下。 “妈的,比老子还能睡,不用给老子准备洗脸水啊。”阿木的父亲一点点的向阿木走来,阿木能明显感觉到身后的那种恐惧感越来越高,越来越重,他的双腿开始忍不住的颤抖,但是阿木死死的咬紧牙关,尽量不让双腿看上去有那么一丝的颤抖,双手的指节因为太过于用力,而显得异常的弯曲,他知道,现在连攥拳都会成为一顿暴揍得开始。“啪”一声清脆的拍击声,恩,就是拍击的声音,可以想象一个将近2米的大汉的手打在一个十三岁少年的脸上,阿木像一只玩偶一样橫横的飞出去三米,落在火堆的另一边,还带蹋了一小点火堆。 “老子怎么就造了你这么个玩意”阿木的父亲在衣服上擦着手,嘴里咒骂着。 “妈的,越看越堵心”阿木迷迷糊糊听着咒骂声,一点点的从草地上爬起来,他紧闭着嘴巴,尽量不让血流出来,甩了甩脑袋,去摸刚刚在脚边的木桶。 “没看到火堆歪了啊”阿木刚拾起木桶,赶紧用另一只手去收拾火堆,虽然明火已经不大,但是烧过的木头温度还是很高,刚刚一掌的晕眩感还没过去,又冷不丁的摸到一块烧红的木头上,阿木的冷汗瞬间流了下来,但是他没敢吱声,迅速的把火堆捧齐。“咚”,这次阿木稍微让身体往外偏了一下,躲开了刚搭好的火堆。“赶紧的滚去打水”阿木的父亲走过来狠狠地给了一脚,然后转过头向草屋走去“妈的一早上就这么火大”说着,在门口站着的女人屁股上狠狠地抓了一把,女人明显疼的很,整条大腿蹦的紧紧的,但她不敢出声,就那么站着。 阿木捡起又脱手的木桶,跌跌撞撞的向河边跑去。 像大型的群聚地,一般都会在有水的地方附近居住,因为不仅取水方便,猎捕一些动物还是比较容易的。没一会,阿木来到了河边,这个时候,已经有来取水的人了,但是彼此间好像很陌生,虽然同在一个群聚地,阿木印象里,只有见到了他的父亲,这些人才会停下来,很恭敬的喊一声大人好,然后在父亲的一声“滚吧”中快速的离开,阿木先是快速的用河水洗了洗手和脸,漱了漱口,猛地喝了两口,然后快速的洗了一下水桶,灌满整整一桶水,就往回走,他的姿势很奇怪,尽量让身子佝偻着保证能小跑起来,是的他不怕疼,但是他不想挨打。 阿木回来的时候,聚集地里已经开始吃东西了,香味很远就闻得到,阿木也仅仅是闻闻而已。七八个平时跟着阿木父亲的人围在一起,吃着这两天的战利品,食物永远都不会缺,只要这些人不懒。那个女人坐在不远处,她的手里握着两个鸡爪和一个鸡腿,虽然她吃的尽量看上去很慢,但是还是能看到她把最好的肉都使劲的塞进嘴里,每一块骨头都努力的吸允好几次,生怕有一点肉沫落下,阿木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咽了咽口水。 突然阿木父亲的那群人说了什么,然后一群人大笑了起来,然后一个人站起来朝着阿木过来,不过这一下,倒吓得吃东西的女人一跳,下意识的加紧了手里的速度,她惶恐的看着那个人,然后又瞬间松了口气。 走过来的人阿木认识,大家都叫他“大牛”,他父亲最得力的手下,大牛结果水桶,然后在阿木面前扔下两块,阿木认识,这是鸡屁股, “小子,给你的,你爹看你这么瘦,让你好好补补,哈哈哈”后面传来一阵参差不齐的笑声。阿木仿佛没有听见笑声一样,其实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快速的捡起面前的两块鸡屁股,然后捧在手心,他记不得上次吃新鲜的食物是什么时候了,一口将一个放进嘴里,他使劲嚼了嚼,然后使劲的咽了下去,就像怕剩下的一个会飞了一样,又是一口,放在嘴里使劲的嚼了两口,咽了下去,然后又把手心使劲的舔了两遍,阿木悄悄的向香味的方向撇了一眼,立马坐回了火堆旁。 这顿饭很快就结束了,毕竟人多肉少,昨天剩下的食物本来就所剩无几,一群人坐在一起互相吹嘘着,消化着刚刚下肚的食物,然后陆续的开始各回各住的地方,阿木知道,他们这是准备去狩猎,为了下一顿饭做准备。 在这里你可以残暴,但你不能懒惰,一旦你开始懒惰,那就是你灭亡的开始。 一群带好工具的人在阿木父亲的带领下向着远处去了,而这也是一天中阿木最放松的时候。不远处,大着肚子的女人在一群人吃剩下的食物中翻来翻去,她贪婪的吮吸着每一根带着肉丝的骨头,哪怕一丁点都舍不得放过。阿木没有上前的意思,他害怕了这个在父亲耳边可以说话的女人。阿木回过头望着远处的光亮 “我觉得我可以去看看”。 第二章 都得死 阿木回头仔细看了看依然在食物堆中翻找的女人,其实他大可不必这么小心,女人的眼里除了食物别无其他,只要你不去碰她的食物。 阿木看了看身边的火堆,往里面塞了两块木头,尽可能的让自己不发出声响,然后起身,又回头看了看那个女人,接着悄悄地向远处的光亮溜去。 聚集地通常建立在比较开阔的地方,虽然没有高大的树木,但各式各样的地表植物还是随处可见,高大的灌木丛,奇形怪状的蕨类植物,半人多高的菌类植物,还有一片片的成簇的,阿木叫不上名字。 阿木很少离开聚集地,他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那条河以及到黑森林的边缘拾取烧火的木材,他甚至不能完全认清,他们每天的食物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当然他也不需要知道。聚集地到底有多大阿木没有概念,其实他也从来没有想过,相比较那些天方夜谭的东西,阿木更关心的是他父亲的脸色。 阿木走的尽量很小心,很多时候都是佝偻着身子,让身子尽量贴着地面,眼睛时刻盯着周围的动静,倒不是担心会有野兽,而是担心那些出来狩猎的人,附近的聚集地不止一个,彼此间大都没什么来往,阿木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变成这些狩猎的人的猎物,聚集地里一般都需要新的劳动力和生产力,那些落单的人通常跟野兽没什么区别,在这里,吃人也不是很难接受的事。 阿木一边小心的观察,一边从身上的口袋中掏出些木炭灰洒在沿路,这种炭灰落在泛红的草皮上要一阵的时间才能消失,勉强也能算作记号,在这么大的野外,走丢肯定不是一件好事情,阿木是这么认为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阿木摸了摸口袋,然后伸手把整个口袋翻过来,看着空空的口袋,阿木知道自己已经跑出来的足够远了,应该回去了,这个时间回去,刚好能赶上他父亲狩猎回来,阿木看了看眼前越来越高越来越密的各类植物,然后抬起头看着眼前越来越亮的光明…… 阿木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父亲他们,连那个女人也没有看到,估计是在草屋里睡觉,当然他也不想看到,他小心的在火堆旁坐下,往里面添了两块木头,习惯的抓起一把木炭灰放进口袋,然后抱着头坐着。火苗一点点旺了起来,他就这样呆呆的看着火苗,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他又抓起了一把木炭灰放进了口袋。 阿木父亲的狩猎队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开始黑了,这中间,阿木都没来不及添一根柴火,聚集地的白天从来都是那么短暂。 远处狩猎队伍举着火把,把今天的收获往地上一放,在阿木父亲的咆哮和笑声中,一群如狼似虎的人围上来,将一地的食物瓜分干净,然后在一片赞美和感激中悄然散去。 阿木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也看腻了这些人的笑容。阿木父亲扛着一头巨角麋鹿扔到草屋前,而屋中的女人早就在屋外等了很久了。阿木拿起木桶,他在父亲的拳头中,学会了打水是每天这个时候必要的工作。当阿木拎着水桶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父亲端坐在那里的目光,旁边是已经宰好的麋鹿,身后是看着麋鹿两眼放光的女人, “妈的,打个水也要老子等这么久”阿木父亲咒骂着,一脚狠狠地揣在阿木的肚子上,飞出去的阿木趴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放在嘴里狠狠咬着,冷汗在头上的青筋间滚动。 “没死就别在这给老子趴着,滚去再打一桶” 趴在地上的阿木挣扎着站起来,向身边摸了摸,拿起木桶,弓着腰向河边跑去。 今天的晚饭,阿木得到了一小段肠子和一根后腿骨的骨头,上边还残留着吃剩下的肉丝。 晚饭后的世界没有什么不同,阿木父亲依旧在女人的身上发泄着一天多余的能量,阿木依旧蹲坐在火堆旁望着天空,聚集地的夜晚是安静的,除了欲望的声音。人们基本上不会交流,所有的语言基本都留给了阿木父亲那帮人,无论赞美还是谩骂。 阿木早早的去拾了柴火,坐在火堆旁打盹,草屋中的鼾声如期而至,阿木看了看四周,然后爬起来准备向远处的光亮跑去,刚没出去两步,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站住,悄悄的走回火堆旁,加了两块柴火,然后刚站起身,他习惯的瞥了一眼草屋的方向,半只麋鹿就挂在那里,阿木吞了一口口水,晚饭的鹿肉味道还残存在嘴里,他犹豫了一下,又坐回了火堆旁,他抱着头,看着远处的光亮 “也许有机会可以去看看。” 日子过得飞快,但其实又无所谓飞快,每个人每天都过着差不多的生活,阿木父亲还是每天狩猎,谩骂,发泄,每个人见到他还是会笑着点头哈腰,草屋里的女人依旧在各种食物残渣中翻找,只是肚子越来越大,阿木还是每天伤痕累累,但偶尔他也能吃到几口新鲜的食物,疼痛,其实忍忍就过去了。 …… 今天的清晨,显得有些不一样,刚睡醒的阿木说不出来,但是明显感觉得到,他揉了揉还有淤青的大腿,忽然意识到,好像今天父亲并没有管他。阿木站起来,远处阿木父亲正在一群人中说着什么,远处陆陆续续的还在有很多人围上来,阿木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他从听得人脸上看见了笑容,他记忆里的那种笑容,阿木猛地站起来,连踢倒了火堆都没有在意,朝人群跑去。 “今天是每五年可以进入自由城的日子”阿木父亲站在人群中间,他没有很大声,但声音却很清晰,这种时候,连喷嚏都甚至都不敢有人打。 “还是像每次一样,由这里最强的人带队”说完摸了摸胡子“想去的一小时以后在这里集合,不想去的就可以滚了,” 自由城,在聚集地,这是一个充满神奇魔力的词,当这个词一出现,在场的人忽然死一般的寂静,“我允许你们欢呼”当这句话一出口,前一秒还寂静的人群刹那间如浪般的欢呼与拥抱,紧接着一大群人像疯了一样的散去,准备总是要花时间的。阿木父亲看着这一切,眼睛里的讥讽一闪而过。他扭过头,看见站在远处发呆的阿木,他招了招手。 阿木看到父亲抬手,下意识的准备回头, “滚过来” 瞬间,阿木硬生生的止住了要动的身体,然后腿微微发颤的向父亲走去。 “一会你也跟着去,在这等着”阿木父亲咧开嘴,笑着,看着阿木,但阿木却感觉头顶的太阳突然没了温度。 一小时的时间一闪而过,其实也不必要一小时,十分钟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到了,他们不过是在等阿木父亲。当阿木父亲从草屋里出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的事了,而大着肚子的女人,也从草屋里出来,什么也没拿颤颤巍巍的走进人群。 “出发”紧接着一大群人带着自己的东西,向着远方的那个光明,缓缓走去。 阿木跟在队伍的最后面,他回过头,看着剩下的几十人,他忽然觉得这是一条不知道终点的路,他忽然发现,远处的光明好像并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他甚至想留下来,留在这个寒冷,吃少穿少,每天都充满伤痕的世界。 “我这是怎么了”阿木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了脑袋,回过头跟上了队伍。 阿木父亲走在最前端,他带着队伍走过大片的红草堆,穿过灌木林,阿木不记得走了多久,他突然很庆幸自己当初没有继续向前,因为他也不确定当时的他是否还能回的来。阿木扭过头,身后的世界一点点变暗,他忽然发觉现在站的地方跟刚出发时的光亮好像没有什么不同,只要往前,无论背后多么黑暗,他的前方都是那么的光明。 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阿木都已经开始麻木了,他听见人群中各种细微的抱怨声,细小却很明显,而前面的阿木父亲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一句话都不说,就这样,人群中的抱怨声开始越来越大,争吵声,打架声越来越多,但没有一个人掉队,当然死掉的人不能算数了。突然队伍中嘈杂的声音没有了,阿木还没回过神来,一下撞到了前面的人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阿木慌忙的连声道歉,他低着头闭着眼,但是过了好久,想象中的拳头没有落下,他抬起头,发现所有人都努力的向前眺望,他撞到的大汉也不例外。阿木悄悄的从他身后溜走,从一旁的空隙中尽可能小心的向前挤去,不惊动身边的人,当他挤出跟他差不多高的灌木丛时,他呆住了。 十几米高的巨大城墙矗立在那里,在阳光的照耀下,银灰色的城墙向两面疯狂的延伸着,阿木努力眺望,他踮起脚尖,隐隐约约看见城墙在远方拐了个弯,一座塔从城内高耸而出,越过城墙,直达天际般的耸立在城市的正中心,没有花俏的颜色,纯粹的白色有一种能吸纳人类灵魂的力量,它高傲的矗立在哪里,孤独着。城墙下五米多高的巨大青铜门缓缓开启,轰隆声直击心灵的深处,两队人马从青铜门内缓缓走出站定,两名穿着红色刺绣长袍的人从抬轿上缓缓下来。 “看什么看,赶紧走”一路走来,阿木父亲第一次张口说话,嘴里透漏着兴奋,不耐烦和惶恐。停顿的人群瞬间又开始动了起来,队尾的大汉,回过头,看了看漆黑的身后摸了摸脑袋“刚才是不是有东西东西撞了我一下”。 而此时,阿木已经悄悄的溜到了队伍的前端,没有人在意,也不会有人在意,他们的眼中,现在只有眼前这座传说中的城市。 走在前面的阿木,近看着眼前将近五米的城门突然觉得,一切都太不可思议“这一定是在做梦”阿木呢喃着。本来阿木刚看到将近两千人的队伍就已经足够震撼,毕竟他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但是当所有人走到城墙下,站到城门前,阿木突然发现,他对于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七爷,九爷,今年是您二老啊”阿木父亲看到眼前的两个红袍人,急忙跑上前去,蹲在地上,掀起袖口最里面的精纺,给两人擦着鞋,长衫上用金丝纹着“九”字的年轻人轻轻一踢收回了脚。嫌弃的瞥了瞥眼。 “行啦,行啦”旁边的红袍人,抖了抖袍子的下摆 “姚正是吧?” “对对,七爷,正是小人”阿木父亲急忙站起身,而七爷也微微把脚挪了挪。 “这应该是你送的最后一批了吧。”七爷翻开册子,在姚正的名字上画了个圈。 “对对,小人出来十五……”姚正急忙说道。 “恩,凑合的过去”七爷看着远处的人群,把册子扔给了身后叫做九爷的年轻人,叫九爷的年轻人嘴角微微一挑,然后接过了册子。 “不知小人的平民记什么时候能…能给小人”姚正局促着,脸上写满了焦急。 “别着急啊,年轻人”七爷缓缓走向人群,站在姚正旁边,七爷的眉角微微扬起,右手一抬,一道两米多长的血红色线出现在人群前面 “穿过这条线,你就可以进城了”七爷抽出一张手帕轻轻的擦着手,看着脸上洋溢着笑容的人群,。 “那么剩下的人” 七爷微笑着,手中的手帕轻轻滑落, “都得死。” 第三章 交易 阳光,午后的阳光,最是温暖的。 城墙虽然很高,但阳光依旧散在城中每个角落,每条街道熙熙攘攘,吆喝声,叫喊声不绝于耳,奔跑的孩童以及后面大声训斥的大人。 “啊,美丽的城墙,你银灰色的外表是那么迷人,你慷慨的胸怀是那么伟大,你给予的关怀是那么宽广,你……哎呀,谁,谁打我?” 苏收回疼的发麻的右手,扶了扶额头, “死胖子,把你的猪头拿出来” 然后在一大捆白菜中间挤出来一张自信可以迷倒万千女性迷人的脸,当然也仅仅是自己相信。 “怎么样,小苏苏,是不是被我伟大的诗词迷住了”庞威在白菜堆里挤了挤, 尽量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吹了一下头上的白菜叶“虽然我知道你迷恋的是我的外表,但我还是希望你因为我的内涵而爱我” “滚蛋,大白天的一见阳光就发骚,又哪口白菜吃多了?还有你把什么玩意扣在你脑袋上了?”苏一脸嫌弃的往后撤了一步。 “啊,苏,你退半步的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滚!”苏一脸黑线。 庞威摸了摸头,然后从脑袋上拿出来一口锅, “刚才居然有个傻子来敲我的锅,我这脑袋,啊,不行了,脑震荡” “你妹的,你没事把一口锅顶在脑袋上干嘛?” “还不是上次你非要做什么黑暗料理,说看见白菜就想吐,你家……不我们的白菜啥时做黑了吃过”庞威看了看苏,见苏没啥反应,继续说道“再说了,黑就黑呗,你不放水你是什么鬼,不知道的以为你在炒锅呢”看着苏脸上的黑线越来越长,庞威眯着眼一脸贱笑。 “啊,美丽的城墙,你赠与的阳光是多么廉价……” “啊” “啊” “你鬼叫个头啊”苏捂着再一次发麻的左手,怒视着庞威,庞威一脸委屈,然后摸了摸头,摘下一个圆底的钢碗, “我才没有因为那个老不死的嫌我吃饭废碗,而拿了个钢碗,还有,刚才又有个混蛋打我的脑袋,我这么英俊的脑袋,一天被打了两次,啊啊啊,不行了,脑震荡,脑震荡” “你哪来钱买碗?” “没钱啊。” “那你怎么买的?” “拿了就走啊,人那么多,都在拿。跟拿白菜一样。” “白菜我付钱了!” “啊,是吗,我以为碗你也给钱了。” “啊,哎…”苏一脸无奈。 庞威委屈着把碗又放回了脑袋,然后看了看苏, “对了,你刚叫啥?” “你个猪头。” “你改名了?” “你妹啊!” “我没有妹妹啊。” “你马蛋。” “我这有个鸡蛋”庞威摸了摸口袋“不,两个。” 苏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追上前面正在看王八的加老,庞威耸耸肩,跟了上去, “呦,快看,这小王八跟老家伙一样唉”庞威凑过来,看着一只正舔着脸往上爬的王八。 “咳咳”旁边的加老猛然咳嗽了两声,然后转过身接着向前走去。苏瞪了眼胖子,急忙跟上,胖子看着他们又看了看王八, “明明很像嘛”然后抱着一大堆东西慌忙追上,远处的加老微微一个趔颤。 “你刚才念的是什么?”苏走在中间,也不回头 “一个叫什么李大石的诗人写的,叫什么赞美自由,不过写的还不错,就是比我差了一点”庞威一脸不屑 “你又从哪看见的?” “小贩给我的包白菜的纸上啊,你看这还有什么我的爱人”庞威从一大块裹纸上撕下一块,,塞到苏的脖领。 “喂喂,死胖子,你找死是不是?” “来啊来啊,我要是怕你,你苏字倒着写。”庞威吹了个口哨,苏看着庞威头上的钢碗,放下了还有些发麻的拳头。 “嗨,老头,那个王八跟你好像,要不我们买回去吧”庞威追上前面的加老,刚站稳的加老又是一个趔颤。苏看着地上的裹纸,娟秀的字迹印在泛黄的纸张上, “其实,在这座城市,阳光才是最奢侈的东西吧。”苏弯了弯嘴角,向前跟去,一阵风吹来,裹纸随着风飘向远方,消失不见。 自由城内,城墙与居住区中间隔了一条将近十米的河道,整个自由城内的用水基本都取自这条河,日日夜夜,年年岁岁,从不干枯。 “呦呵,东城门这群懒狗今天怎么了,一个个这么精神”庞威一行人走过东城门桥,庞威看着桥两侧站着的灰袍城卫军,故意拉高了嗓门。 “你又想去天牢里蹭饭?”苏看了一眼庞威, “怎么会,我只是不想吃白菜而已”庞威看了看手里的大小不一的白菜, “天牢里的也是白菜” “最起码是白色的白菜” “你……好吧,你赢了,去得时候算我一个”苏捂着脸叹息道。 “我就知道,就你够朋友”庞威眯着眼,一把搂住苏,用脑袋和苏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浑——蛋!” 不过,今天的城卫兵好像没听见一样,依旧站的笔直,老头停下来,看着桥上整齐的走下来的两排黑衣军,像是在等什么。 “我说嘛,怎么会这么认真,原来有黑狗在啊,看来一定有两条红狗喽”庞威的声音悄悄拉低了很多,苏捂着脑袋看着庞威,一脸鄙视。 “我去,我就是突然嗓子不舒服,咳!咳!”庞威使劲的咳嗽了两声,就像有口老痰卡在嘴里十几年一样。苏懒得搭理,向前走了走,站在老人身前,看着桥上缓缓走来的两道红色身影。 十分钟前,东城门外。 七爷手里的手帕轻轻滑落,在风里翻了几个滚,朝着远处的人群飘去。 “都得死。” 声音不大,却清晰的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前一秒还各种吵闹的人群,突然寂静无比。人们的眼中还倒映着对于城墙宏伟的吃惊,巨大青铜门的震撼,也有很多人已经开始畅想城内的美味的食物和穿不完的衣服,当所有人都还沐浴在这温暖的阳光中,沉浸在幻想的的幸福中…… “不,我不想死!”不知道是谁先说的第一句,顷刻间,上千人的人群开始乌压压的向城门涌去,人们不断推搡着,拉扯着,生怕死亡下一刻就降临到自己头上,呼喊声,嘶吼声,摔倒声,踩踏声接踵而来。阿木还没有看懂是怎么回事,就被人群挤了出来,看着疯掉的人群,阿木也向前挪动着脚步,他也追赶着人群,他知道前面有食物,还有衣服。一阵风吹过,阿木停住了脚步,看着脚下的手帕,他抹了抹手犹豫着,蹲了下去。 “听,没有什么声音,能比这更让人兴奋的了!”七爷舔舔嘴唇,看着冲过来的人群,扬了扬下巴, “杀。” 瞬间,两侧的二十名黑衣人,成扇形散开向人群冲去。不需要多少技巧,仅仅横冲就可以,当最前面的人真正面对死亡想要停下脚步的时候,他会发现这时候已经不是他能决定的了,后面会有更多的人为了活下去而更努力地向前挤去,挤在一起奔跑的人群和猪肉没有什么分别。而这些黑衣人需要的不过是让握刀的手更稳一点罢了,人群不会知道等待他们的就是死亡,就算意识到了又如何,后面有人,后面的后面还有人,哪怕最后的人意识到了,而等在他们面前的则是缺了口但依旧锋利的刀,有时死亡并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 阿木抬起头时,世界里是满满的红色,拿着刀的黑衣人向他慢慢走来,他扭过头看着满地的尸体,忽然仿佛回到了聚集地一样,他看着人群围着一地的动物尸体来回欢呼,疯狂的瓜分着,争抢着。 刚刚阿木的脸上还没有疯狂,没有恐惧,他一直以为自己不害怕死亡,但是望着缓缓落下的刀锋,鲜血落在他的脸上,当死亡离他那么近的时候,他开始惶恐,他开始挣扎,他开始试着去反抗,但是当刀锋离他越来越近时,他眼睛中的光一下子暗了下来,空洞,绝望,而他手里的那块手帕,漆黑如夜。 “停吧。”远处的七爷挥了挥手,二十名黑衣人瞬间收刀,然后迅速的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除了身上的血迹,看不出他们哪里动过,连呼吸都那么平稳。 七爷向蹲在原地的阿木缓缓走去,一路上七爷的鞋上,连一滴血渍都没有沾到。七爷从腰间掏出一个黑色盒子,缓缓打开,而盒子里只简简单单用古文镌刻着两个字——神裁。 “小家伙,把手帕放进这个盒子里可好。” 阿木愣愣着,抬起手,缓缓的将手帕一点点的很小心的放入盒子,然后木讷着看着七爷一点点的关上盒子。 “你想不想进去?”七爷将盒子放起来,指了指自己身后。 阿木看着七爷的身后,空洞的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他抿了抿嘴唇,张开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看见那条线了吗”七爷指了指刚刚的那条线“过去,过去了你就可以进城了。”然后转过身,往回走去。 “过去,过去了你就可以进城了……过去,进城,过去,进城……”这两个词在阿木的脑袋中不断盘旋,阿木渐渐地站了起来,他开始向城门方向挪去“过去,进城,过去,进城……”阿木嘴里念叨着,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大,离红线越来越近,离自由城越来越近。 七爷经过姚正身边,看着他脸上兴奋,微微一笑“记住,只有一个人可以越过红线活着进城,”看着姚正瞬间凝固的表情,七爷扭过头看着越来越近的阿木,“这是我刚刚想到的。”而这时阿木的身影从红线前一闪而过。 “不!”上一秒还兴奋的姚正,瞬间向疯了一样窜了出去,他一把抓住嘴里还在念叨的阿木,冲着他单薄的胸口就是一拳,“不,进城的是我,是我,你凭什么跑过去,凭什么!”接着第二拳第三拳,一拳接着一拳,阿木瘦弱的身体被拎在半空中,嘴里不断喷着鲜血,他极力的扭头,想要再看一眼,但眼皮却越来越沉,越来越沉,然后是无尽的黑暗。 姚正把不动了的阿木扔到地上,然后回过头,跪在地上向七爷挪去, “七爷,七爷,让我进去,让我进去,九爷,九爷”姚正跪在地上哭求着。 “我说过了,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进去。”七爷绕过跪在地上的姚正, “行啦,老九,我们该回去交差了”向青铜门走去。 “哦,对了,有个东西忘记给你了。”七爷扭过头右手轻轻一扬,然后继续向城内走去。姚正扶着肩膀,看着那个血淋淋的“自”字,慌忙的爬起来,向城内跑去。只留下地上的阿木,睁着眼看着自由城,一动不动。 “呦呵,倒是巧了”刚要上桥的七爷看见桥对岸的老头,笑了笑,然后转过头,对身边的黑衣人说 “去告诉看门的那几条狗,让他们听到下一个钟声再关门”(自由城内按钟声计时,一天响24次) “是” “对了,再告诉他们,要是有个老头要出去,不用管” “是” “七哥,怎么了”一旁的九爷看了看跑走的黑衣人, “没事,见一个老朋友。”说着,抬脚上了桥。 “喂,小苏苏,你打不过他们俩”庞威看了看桥上的人,站到了苏的旁边。 “你闭嘴。” “小苏苏你不要逞强嘛” “行了,你俩靠后吧”老头抬了抬额头,走到了苏跟庞威的前面。 “呦,加老别来无恙啊”走下桥的七爷在老头面前弯了弯身子。 “还是排在第七啊,没什么长进”加老看了看外衫上娟秀的“七”。 “哈哈,加老,您是知道的,”七爷指了指胸前笑笑“这个,没什么用。” “当年的功劳,好像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加老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笑。 “其实也还好”七爷转了转右手的戒指“排名,没那么重要”。 看着一闪而过的戒指,加老身后的苏突然呼吸急促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平静。 “哦对了,加老,你上次找我的事我突然改主意了,我可以同意” “真的?!”加老一脸的不可思议,他努力地看着面前的这张脸,可是越看越觉得模糊。 “不过你得答应我个条件”七爷微笑着看着加老, “什么条件” “去城门外,捡一个男孩。”远处的天空,一道惊雷划过。 第四章 大雨 自由城的天空说变就变,前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就已经是阴雨密布。 “我去,这什么鬼天气”走在最后的庞威嘟囔着。 “加老,那个人你认识?”苏回过头看了看,转动戒指的样子在脑海中不断浮现。 “是啊,认识他的时候,还是个孩子,十二三岁的样子”,加老语气平缓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最后见的时候已经是神裁殿的七殿主了,不过也好多年了,一点长进没有”,像自言自语一般。 “哦,对了,他姓牧,叫牧离”回过头的苏楞在原地。 “咋了?”庞威从后面走上来拍了拍苏的肩膀,“发什么呆啊,再不赶紧的,一会就要挨淋了。哎,我说老头,你走慢点,我拿着这么多东西,跟不上啊!”庞威又抱了抱白菜,快步向加老追去。 “老头你跟小苏苏说啥了,咋跟傻了一样?” “我说让他晚上做饭。” “啥,他做饭,我这新买的锅啊,不是,我心疼这几根白菜啊,也不对,关键我心疼我的肚子啊,上次就是因为他做饭,我整整蹲了三天的厕所,你……” 听着胖子渐渐变远的抱怨,苏摸了摸心口,又回头看了看,然后向前面的两人追去。空中惊雷阵阵,云彩渐渐厚了起来。 “看来是要有场暴风雨了”走在青石板上的七爷——牧离,听着雷声喃喃道。 “老九,你带着人回去复命吧”牧离站在拐角处,看着另一边的城主府。然后从腰间掏出盒子交给身边的年轻人。 “对了,你叫什么来着”年轻人接过盒子, “陆遥。” “哦。陆遥,恩,不错的名字。年轻人啊,千万不能着急。”牧离转身向城主府走去,陆遥看着手上的盒子,小心的慢慢打开。 “对了,要是大殿主问起来就说我去城主府交差了。还有,如果我是你,就会收好我的好奇心。”陆遥看着渐渐走远的红色身影,眼中闪过好几种神情,嘭的一声关上了盒子,“我们走”,然后朝另一边走去,身后的黑衣人缓缓跟上。 远处的牧离,在路的尽头,转了个弯,消失在城主府门前。 “哟,那些绿毛龟又跑哪偷懒去了”庞威看着空荡荡的城门口,大声嘲笑道。 “死胖子,你不刚还说人家是狗嘛?”身后的苏一脸鄙视。 “我只是觉得要便于区分,要不黑狗和绿狗分不清。” “懒得理你。”苏快步跟上加老出了城门, “我去,你俩等等我,” 荒凉,是城墙外不变的基调,只有在远远的山坡处,才能看见半人多高的植物,再往后,就是阿木来时的地方。 “怎么会这么大的血腥味?”庞威看着周围灰色的土地,捂着鼻子四处张望,所见之处全是灰色。 “那里死过人”加老指了指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阿木身后,“很多人。” “我怎么没有看见”庞威又仔细看了看,除了灰色的土地还是灰色。 “感情没了,人就死了。欲望没了,人就消失了。”加老指了指地上的阿木, “阿威,把他背回去。” “我去,背个死人,不是吧老头,你别整我啊”庞威一脸的错愕,“我不就是随口说说想吃肉而已,也不至于找个死人吧”看着地上的阿木,和面无表情的加老,庞威一脸惊恐 “大不了我不叫你老头不就得了,老…不…加老,加爷爷,加大大,加爸爸。” “你们俩一起”加老好像没听见一样转身向城内走去,一旁的苏看了看,也转过了身去。 “喂喂,过分了啊”留下站在原地的庞威一脸无助。 “咚——咚——咚”城内响起悠长的钟声,巨大的青铜门缓缓关闭。 “喂,你俩也太没人性了”刚进屋的庞威就把阿木往地上一扔,然后把白菜慢慢放下, “你俩倒是跑的快,真是累死了,下次可不能对你这么好了,小苏苏,忘恩负义。”庞威摸下头上的锅朝着坐在床上发呆的苏扔了过去。一抬手,苏稳稳的接住,放到一旁,然后继续发呆。 “我去,厉害啊。老头呢?”苏指了指楼上。 “今天怎么了,都这么奇怪”庞威嘟囔着把钢碗从头上摘下来,抱在怀里, “那口锅省着点用,下次出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对了,老头说这个怎么弄了没?”庞威指着地上的阿木,看着还是一脸呆滞的苏, “好吧,当我没问。”庞威摊了摊手,愤愤地踢了踢地上的阿木 “又得去洗衣服了,不过正好,赶上下雨。”看着一身血渍的衣服,庞威嘟囔着,从阿木身上跨了过去。 “咳咳”躺在地上的阿木咳嗽了一声,一把抓住庞威的大腿,嘴里微弱的说着 “水……水” “我去,诈尸了!”庞威猛地跳了起来,向旁边一闪,盯着地上的阿木,而一旁的苏也走了过来, “水……”昏迷中的阿木喃喃着。 “轰隆隆”自由城的雨说来就来,夹杂着雷声和闪电,顷刻间,大雨如瀑。 神裁殿的走廊格外的悠长。陆遥绕过幽暗的走廊,大厅中,高高的阁台上,一个埋在斗篷中的身影端坐着。 “大殿主,我回来了,七殿主他……” “城主府。”斗篷里的声音清亮悠长,陆遥微微欠了欠身子,掏出那个嵌有神裁的盒子,斗篷下伸出一只看上去极为细腻的手,然后盒子就出现在了手上,身前的烛火微微晃动。陆遥举着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悄悄放了下去。 “他就不能换个理由吗,每次都是这一句,”大殿主打开盒子看了看,然后放在了一边“不过也无所谓,东西送来就行,至于人嘛,不必守着老规矩,毕竟现在的神裁殿是我说了算。行了,你也回去吧。”斗篷下的身体动了动换了个 姿势。 “是”陆遥朝着阁台弯了弯腰,缓缓的退出了大厅。此时,空寂的大厅内,斗篷下的那只手轻轻拿起放在旁边的盒子,将手帕从盒子里慢慢的抽出,看着漆黑的手帕,斗篷下的脸漏出了一抹惬意的微笑,他将手帕慢慢拿近斗篷,深深地吸了口 气,一缕黑色从手帕上缓缓流出,然后慢慢消失在漆黑的斗篷上,而手帕刹那间洁白如故。 “恐惧,绝望,贪婪,愤怒,呐呐,多么新鲜的味道,看来死亡的瞬间还真是精彩啊,不过说回来,这些还真是让人无法拒绝啊!” 走廊中,陆遥还沉浸在刚刚大厅中的感觉,他每一次来,大殿主给他的感觉都不一样,那种感觉越发的模糊和难以捉摸。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陆遥的思绪, “九殿主”迎面而来的卫兵行了个跪礼,声音有些微喘。 “什么事啊” “黑森林方向,五殿主消息”那个卫兵低着头,略显急促。 “给我……算了,你进去吧”陆遥突然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挥了挥手,跪着的卫兵又行了个礼,站起来向大厅跑去。 “这场大雨什么时候能停啊。”陆遥出神的看着窗外。 “报!”空旷的大厅中,卫兵的声音久久不散,斗篷下的手慢慢将手帕放进盒子,轻轻关上, “进来。”卫兵从拐角处缓缓走出来,走进大厅,跪在地上, “什么事?”大殿主把玩着手上的戒指,骨节按得咔咔作响。 “五殿主,黑森林方向消息。”卫兵低着头,一动不动。 “说。”大殿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身体微微前倾。 “五殿主他说,黑森林,黑森林开始向自由城方向移动了。” “哦,你下去吧。对了,告诉五殿主,让他回来一趟。”大殿主又继续把弄着手里的戒指。 “是”卫兵站起身,慢慢的退出了大厅。 “这场大雨看来要下一阵子了。”他习惯的扭了扭手上的戒指,望着窗外,硕大的雨点打在窗户上啪啪作响。 奈落门,坐落于自由城的西南,与城主府隔了三条街道,坐拥整个自由城最繁华的地段,角斗场,死亡狩猎,赌场,妓院,一切满足人们心理需求的东西,这里应有尽有,每天来这里挥金如土的人络绎不绝,人们在这里发泄着所有原始的欲望,享受着梦幻般的待遇,体会着那种为所欲为的快感,当然前提是你要有足够的金钱。在这里,只要你能付的起足够的筹码,就没有实现不了的愿望。 牧离走到整栋建筑最高的房间前,这是所有房间中唯一一个没有门牌的房间,一路上所有人像看不到他一样,胸前的“七”那么醒目。牧离推开门,一张简单的桌子,一把简单的靠椅,桌上放着两个杯子,热气萦绕。牧离在桌上端起 一杯,走到桌后的玻璃墙前,看着楼下的竞技场, “好味道”他抿了一口,然后一饮而尽。 “黑色雪山的水泡的” “我还担心,会不会又是上次的那什么”牧离把杯子放回桌上,然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以为十八岁处女的心尖血那么好弄?”窗边的中年人装过身,端起另外一杯, “有点凉了。”轻抿了一口,又放回了桌上。 “你又穿着这件衣服来我这里?难道没人拦你?”中年人皱了皱眉头。 “他们可不敢拦我”牧离坐在椅子上转了半圈,指指窗外, “至于有些人呢,其实也没必要吧,再说了,你不也有这么一件,干嘛不穿着”牧离站起身,伸手去端中年人刚放下的那杯。 “有些东西自己放着就好,该穿的时候就穿,该脱得时候也得脱,至于有些东西嘛”中年人移了移桌上的杯子 “不是自己的,就别乱伸手,小心烫。” “小气。”牧离笑了笑,又坐回椅子里。 “你怎么有空来我这?”中年人端起杯子,将杯子整个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抽出张纸,擦了擦手。 “出个任务,刚好路过。”牧离转过身,看着玻璃墙下的竞技场如火如荼。 “看来今天风真大啊!”中年人走到门口。 “要有随手关门的习惯。”然后轻轻带上了门。 “有时门比较难关嘛!”牧离笑了笑。 “怎么,还有你关不了的门?”中年人拿起台子上的喷壶,摸着窗边的血腥曼陀罗,轻捋着花瓣。 “没办法,这次门有点大”牧离看上去无奈的笑了笑。 “哦,说来听听。”中年人小心的揪下一片泛黄的花瓣。 “今天我又看见加老了。”牧离从桌子上翻出几块糖果,剥开放进了嘴里。 “是吗,我记得你说过,他两年前好像因为那个什么找过你,什么来着。”中年人扶着花朵,一点点的浇水。 “对啊,我今天答应他了。”牧离又剥开一块糖果,把嘴里的那块吐了出来。 “你下次要是再把我这里弄脏,你就不用来了”中年人把喷壶放在台子上,然后在垃圾桶旁张了张手,一朵鲜艳的血腥曼陀罗从手心缓缓滑落,窗边的花盆里,花枝颤抖着。 “嗒嗒嗒”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进来。”中年人在桌子后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推开门,一个穿着暴露的高挑美女走了进来。 “门主,黑森林消息。”美女说着,看了看玻璃窗前的牧离。 “说吧。”中年人眯着眼,看着美女胸前深深地沟壑。 “据可靠消息,黑森林突然开始向自由城方向移动,原因不明,速度不明,持续时间不明。”女人挺了挺胸脯,合上文件夹。 “这场雨看来是要越下越大了。”中年人扭过头看着窗外,大雨依旧在下。 “哪里,刚刚开始罢了。”牧离低着头,玩弄着手上的戒指,嘴角微微一笑。 城主府内,一封信件摊开在桌上,杯中的水还有余温,城主站在窗前,看着外面世界倾盆的大雨,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曦儿,我可能错了。” ps.感谢月关不是朕送的推荐票,前两天没有看到,在这里深表歉意,努力的路上感谢每一位读者的支持,我会继续加油努力码字。 第五章 苏醒 “水……”看着地上不断呢喃的阿木,苏跟庞威对视着, “看什么看,去弄水啊!”苏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庞威的脑袋上 “老子让你带头盔,让你带头盔”然后紧接着又是一拳。 “我说,你别太过分啊,再来我就还手了。”庞威捂着脑袋玩后退了两步,怒视着“还有,凭什么我去弄水,你回来歇了这么半天,”看着一脸满足的苏,庞威一脸的不情愿。 “是我动手送你,还是你自己去?”苏白了庞威一眼,抱起地上的阿木,然后慢慢的放到床上。一旁的庞威举起手准备向苏做了一个敲头的动作,看见苏转头,迅速的把手一收,然后抓起一边的钢碗, “哼,老子的新碗,便宜你了。”噘着嘴刚出门的庞威突然又折了回来, “怎着,不服气还真想打一架啊。”床边的苏一点点掀开混着鲜血粘在阿木身上的衣服。 “粗鲁,我可是个文化人。”庞威一脸的不屑,“不过有个事得告诉你。” “有屁快放!”苏的动作很小心,怕弄疼昏迷的阿木。 “你挂在外面的衣服我忘记给你收了。”说着,一脸贱笑的跑出了门。 “死胖子,你给我等着!” “嘶——”床上的阿木昏迷中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额…找胖子。”苏看着手里的衣服,耸了耸肩,扔到一旁,然后在一旁的箱子里,翻找着药品。 “水……”昏迷中的阿木,气息越来越弱。 “我这是在哪?”阿木眼看着远处的青铜门,他敲了敲疼痛欲裂的脑袋,咧了咧嘴,背后不断传来嘶吼声,哭泣声,争吵声,阿木回过头,看见乌压压的人群朝着城门不断地奔去,十几个黑衣人就站在那里收割着,残破的四肢在空中飞舞,半截的身体在地上艰难爬行,紧接着又埋没在后面人的脚下。 “过去,过去你就自由了”阿木回过头,他看见一个红袍人站在远处,似笑非笑着向他招手,视野里地上的那条线那么鲜红,“过去,过去你就自由了”阿木的耳边不断地萦绕着这句话,然后是红袍人似笑非笑的脸“自由……”阿木喃喃着,他努力回想着这个词,他忘记了自己从哪里听过这个词,但是他觉得好熟悉,好重要,“自由……”他不断念叨着,生怕下一秒就会忘记。 “过去,过去你就自由了,过去了你就有吃不完的食物,穿不完的衣服,还能在温暖的房子里睡上一觉”阿木迷茫中又听见脑子中的声音,“食物,衣服,温暖”阿木重复着,一点点的迈开双腿,向红线跑去。一路上,阿木看到了很多熟悉的人影,大肚子的女人,大牛……他们哭喊着,谩骂着朝阿木抓来,阿木急忙加快脚底的脚步,近了,更近了,阿木看着近在咫尺的红线,突然感觉自己轻飘飘的,悬在半空中,他回过头,看见姚正正抓着自己,脸上的疤痕像活了一样在肆意攒动,瞬间各种各样的人人爬上了阿木的身体,有的半截身子,有的缺了胳膊,有的人耷拉着肠子,甚至有的人只剩下脑袋,他们张着嘴,手臂挥舞着,而他却听不见任何声音,姚正一拳拳的捶打着他的胸口,身上的人一口口撕咬着阿木,阿木想大声喊叫,但张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阿木感觉越来越累,他渐渐放松了身体,他觉得也许这样死了也好,不用再挨饿,不用再挨打,不用再多感受这世界的寒冷,他慢慢闭上眼,却突然觉得耳边好吵,他想努力的睁开眼看看,但是他做不到,他的眼睛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接着意识就像陷入了泥泞的黑色漩涡中。 “看吧,我就说是你的错吧,没事脱衣服那么用力干嘛,现在人醒不过来了吧”庞威看着一脸黑线的苏一脸得意。 “你家撕衣服能把人撕死啊?死胖子,你怎么不说你回来就把人往地上一扔,我还说醒不过来是你摔的呢。”苏看着又把钢碗扣在脑袋上的庞威,愤愤地放下了举起的拳头。 “我擦,这个你不能随便诬陷啊,不信你问问他,看摔疼了没有”庞威晃了晃床上的阿木“喂喂,刚我摔疼你了没?不说话是吧,那就是没有了,呐,你看,人家都说没有了。”胖子吹着口哨,晃着脑袋看着一旁咬牙切齿的苏。 “不会是你上药上的太多把人撑死了吧?我就说你嘛,做饭不好吃也就算了,上药这点事都能搞砸?不会你就说嘛,我又不是不教你。你干什么去?说你两句就走?生气了,这本来就是事实嘛,对吧。你看看我,那个,好吧,人是我摔晕的总行了吧,喂!喂!好好好,衣服我是故意没帮你收的,我帮你重新洗还不行吗?你这,我再也不说你做饭难吃了总行了吧,行吧,小苏苏,苏哥,苏爷,您消消气,老举着菜刀多累啊。”苏一脸黑线,拿着菜刀在庞威的头上“当当当”拍了三下,庞威眼前冒着金星,眼泪在眼睛里不停打着转,一脸委屈的躲到了加老身后。 阿木努力地挣扎着,就像一条离开水渴望呼吸的鱼,冲着眼前的光明不断前进。他慢慢的睁开了眼,但是没有看见每次醒来熟悉的天空,看着房顶,一切的东西都那么陌生,他依旧听得见周围的争吵声,但是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他努力的扭过头,正看见苏拿着菜刀拍打庞威,一个慈祥的老者站在床边,就这么注视着他,嘴里好像说着什么,他没有听见,紧接着又是无尽的黑暗。 “你看你看,举个菜刀又把人吓晕了,还说不是你”,躲在加老身后的庞威一脸不服气。 “行了,你俩,一个人留下来看着,一个人赶紧去做饭。谁去做饭?”加老抬手制止了俩人的口角。 “他。” “我。” 苏拿着菜刀指着一旁的庞威,而庞威则拍着胸脯一脸得意。 “还算你识相。” “切,我是怕你在菜里下毒,毒死我不要紧,我的白菜…不…毒死加老就不好了”庞威一脸正气。 “下毒那么费事的活我才懒得做,杀你直接就一刀。”苏拿着菜刀做了一个抹脖的动作。 “行啦,赶紧去做饭”加老拉住又要张嘴的庞威,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上了阁楼。庞威“哼”了一声夺过菜刀,转身出了屋子,不一会就传来了切菜的声音。苏坐回床边,看了一眼阿木,然后抽出一根烟点着,又陷入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阿木又慢慢的睁开眼,看着了房子的屋顶,忽然间闻到食物的香气,饿极了的阿木贪婪的吸了两口,结果拉扯到了胸口的伤口,瞬间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说胖子,你吃慢点,那还一个人呢”苏看着狼吞虎咽的庞威一脸嫌弃。 “他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今天醒不来难道还要我饿着肚子啊。”说着庞威从苏面前抓起一块馒头。 “你碗里没有啊,拿我的。”苏敲着庞威的钢碗叮叮作响。 “切,小气,还……” 这时,阿木正好“嘶——啊”了一声,桌前的三人停止了动作,回头看向床边,然后苏扶着加老站起身朝阿木走去,庞威看了看手里的馒头,想了想放进了自己碗里,也站了起来。 勉强做起来的阿木,坐在饭桌前,他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喉咙深深的上下动了一下,他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加老,又看了看两旁的苏和庞威,然后低下了头, “没事来,随便吃,反正你不吃也便宜了这猪头”苏看着低着头的阿木,把筷子放到了阿木面前。庞威“哼”了一声,继续往嘴里噎着馒头。阿木实在是太饿了,他怯怯的抓起一块馒头,放在嘴里咬了一口,阿木大口咀嚼着,大口吞咽着,生怕下一秒馒头就会消失,眼泪在阿木的眼睛里转了两圈,然后在脸上肆意流淌。 “不是吧,一个馒头也能哭成这样” “没事,慢点吃。”苏朝对面撇了一眼,自知道说错的庞威把头埋进碗里继续吃饭。多年以后,苏在黑暗的角落里想起今天的这顿饭,泪如雨下。 夜晚的自由城安静祥和,雨停后的空气细腻且清凉,阿木跟苏坐在露台上,头顶月光如瀑。阿木抬着头,感受着自由城里别样的空气,这里是他做过的无数个梦里幻想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那么新奇,他不用再守着火堆,裹着破布,提心吊胆的等着责骂,一切都那么美好,美好的让阿木感觉难以置信,他努力睁大双眼,看着这里的一切,阿木微笑着,哪怕下一秒梦醒了他也心满意足。楼下,庞威一边唱着歌一边洗着衣服,小楼的夜晚宁静祥和。一旁的苏指着楼下的庞威, “看见那个胖子了没,他叫庞威,没事你喊他猪头就行。” “这不太好吧。”阿木看着苏,又看了看楼下放声歌唱的庞威。 “没事,反正他也习惯了,”苏笑了笑“他是我十岁那年,加老在一个旧房子前面看到的,当时他九岁,好像是个孤儿,加老说看他可怜就捡了回来,我不信,”苏摇摇头继续说 “我叫苏。”苏看着阿木,给了阿木一个大大的微笑。 “我叫阿木。”阿木看着苏,也笑了笑,然后就是漫长的寂静。 “我日,黑脸苏,你居然把今天换的衣服也拿来洗,还有,这是啥,袜子!这是对文化人的侮辱。我!不!干!了!”苏从露台上跳了下去,刚还安静的夜晚瞬间热闹了起来。 夜晚的奈落门最是热闹得,有人在酒吧的吧台上肆意买醉,有人在酒吧门口抱着垃圾桶放声痛哭,有人在沙发上侃侃而谈,有人在赌桌上一掷千金喜极而泣,有人在赌场外无家可归,有的人在各种女人间游走揩油讨论价格,有的人在柔软的胴体上放肆驰骋挥洒金钱,决斗场上气喘吁吁的俩人怒视而对,决斗场下人们热情澎湃,高声咆哮,所有白天安静的、放肆的、成功的、失败的、空虚的、压抑的、得意的、受挫的种种人们,无论被不被这个世界所认可,通通都来到这里,发泄,发泄,再发泄,唯有发泄,才能让这些麻木的躯壳中的灵魂感受到一丝丝的拗动。 “我该走了”坐的有些麻木的牧离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不留下吃个饭?这两天来了一批新货色,正好你可以试试。”中年人坐在玻璃墙前一动没动。 “不用了,我还得去趟城主府,毕竟差还是要交一下的。”牧离笑了笑,拉开屋门, “对了,好货色记得留着哦,我下次来用。”屋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下次,可就不新鲜了。”窝在椅子中的中年人自言自语道。 “吱——嘭”门开了又关。一个年轻人走进来,随便在屋子里闲逛了两下,然后走到窗台边。 “父亲,你最爱的曼陀罗怎么没了?”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子,洒在年轻人的脸上,正是白天的九殿主陆遥。 “你怎么来了?”中年人声音很低,语气中显示出些许的不悦。 “恰巧路过,进来看看。” “又一个恰巧路过。”中年人第一次微微笑了一下。 “看来今天不止我一个人来过?”陆遥走到玻璃墙前扶着椅子,站在中年人身后。 “刚走一会,一个你不太想见的人。”中年人打开抽屉,摸出一根雪茄,在手上搓了搓,又放了回去。 “这么巴不得我走?”陆遥的脸上微笑着,看不出一丝不悦。 “听说你最近跟城主府的小公主走的挺近。”陆遥扶着椅子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我的事还不用你来操心,不想见我就明说,我走了。”陆遥扭过头绕过桌子朝门口走去。 “我才懒得管你跟谁交往,反正我的话你也不听,说多了浪费口舌,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一下,脑子是个好东西。”玻璃墙前的中年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还有,当初你进神裁殿的时候就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所以以后不要再喊我父亲,让别人听见会误会的。” “是,三殿主,陆屠大人。” 第六章 白鬼 床上的阿木翻来覆去,第一次睡在木质的床上,阿木觉得浑身不自在。这里不再是黑夜一直比白天多的聚集地,也不会因四面而来的冷风而瑟瑟发抖,更没有父亲的训斥和忽明忽暗的火堆,没有殴打,没有饥饿。望着房顶,阿木忽然觉得这一切都那么的虚幻,就像多少次从梦里出现的一样,只是这一次那么真实,真实的让阿木有些恐惧,他害怕,害怕一闭眼这一切又被无尽的黑暗吞没。阿木慢慢爬起来,隔壁的庞威打着呼噜,像是梦见了什么,哼唧了两句,翻了个身,又继续打着呼噜。阿木小心的爬上露台,感受着洒下来的月光和细微的风,阿木不安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远处苏坐在露台的边缘,嘴里的烟明了又暗。阿木走了过去,从苏的身边坐了下来。 “怎么,睡不着?”苏看了看阿木,然后接着抽烟。 “恩,不太习惯。”阿木看着苏手里的烟,新奇无比。 “这里对你来说还是太陌生了,慢慢就习惯了,”苏看了阿木一眼,耸了耸肩。 “你要不要来一个?”看着阿木好奇的眼神,苏象征性的问了一句,然后从口袋摸索了一下,抽出一根新的烟,在嘴边点着,然后递给阿木,烟这种东西阿木还是第一次看到,阿木接过烟,放在嘴边,学着苏的样子,用力的吸了一口,“咳咳”,阿木剧烈的咳嗽着,眼泪顺着眼角留下来。 “第一次都这样,以后就好了。”苏看着一脸苦涩的阿木,笑了笑,接着又是无言的沉默。 “为什么你一个人在这?”阿木看了看手里的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加老身体不好,至于那个死胖子,一开始叫他不来,后来就懒得跟他费口舌了。”苏用力的吸了一口然后继续沉默,阿木看着手中的烟,空气突然安静。 “原来你俩在这啊?”阿木转过头,看见迷迷糊糊的庞威朝着露台边缘走了过来,解开裤子,冲着远方,黑夜中水声格外响亮。“舒服”,庞威哆嗦了一下,然后嘴里嘟囔着提起裤子。 “你们半夜不睡觉在这干嘛?”庞威看着阿木手里的烟, “不是吧,刚认识你就教那个…对了你叫啥来着?” “阿木。” “对对,阿木,这才刚认识,你就教小木木抽烟,教点好毛病不行吗。”庞威一脸正义的指着一旁继续抽着烟的苏。“小木木……”阿木听着这称呼,无话可说。庞威一屁股坐在阿木的身边,然后手搭在阿木的肩上,轻轻抹了抹, “你别跟他学”庞威鄙视的看了一眼苏“你看看我,腹有诗书气自华,信手拿来全是诗,你要有内涵,有修养,要提高自我素质,这样才能有完美的人生,才能有各种各样的妹子,才能有很多的好吃的,不要像某些人,就知道……” “死胖子,你还有完没完了”苏从台沿上站起来,看着侃侃而谈的庞威,用手把烟掐灭,伸展了一下胳膊。 “你看,小木木我说什么来着。黑脸苏,我告诉你啊,暴力是对文化人最大的侮辱。”庞威一把松开阿木,然后跳回露台,嘴里嘟囔着,脚下一点点的向露台门口移去。 “早点去睡觉吧。”苏转身走回了屋里。 阿木转过头看着天空,突然,他觉得他的世界多了一些东西,但是他说不出来,阿木拿起手里的烟,重重地吸了一口,然后学着苏的样子掐灭了烟,灼痛让阿木咧了一下嘴巴,然后看了看苏消失的门口,月光如练。 夜里的城主府安静内敛,尽管与奈落门仅仅隔了三条街道,但却像在两个世界。牧离推开面前书房古朴的门,一身白衣的城主依旧站在窗前,窗子打开着,月光洒进来,远处的灯红酒绿看的清清楚楚,但却没有听见一丝纷繁嘈杂,就好像这里不属于这个世界,也好像外面的世界形同虚幻一般。茶桌上,两杯新茶热气萦绕。 “随便坐。”城主回过头,径直在茶桌边坐下。牧离随手关上了门,走到茶桌边,在城主的对面坐了下来。 “晚饭吃了没有?”城主端起一杯新茶,细细的品了一口。 “还没有,不过内人在家应该做好了。”牧离用手摸了摸茶杯的杯沿,然后收回了手。 “是吗?工作是做不完的。要多注意身体才是。”城主微笑着,将手里的茶杯放在茶桌上。 “多谢城主关心。”牧离从衣服下拿出白天勾选姚正的那本册子放到桌上,然后又拿出一个黑匣子,放在册子上。 “怎么样,还顺利吗?”城主看了一眼黑匣子,然后端起茶壶,茶香在茶杯中缓缓升腾。 “还好吧,没什么问题,就是费了点时间。”牧离又伸手摸了摸杯沿,然后举起杯子,小心的抿了一口。 “你们神裁殿虽然平时讨厌了点,但是效率还是比我手下的那些废物们要强不少的。”城主举起茶杯,闻了闻香气, “怎么样这个味道?” “怎么这次一个都不让入城呢?”牧离放下手里的茶杯,第一次抬头看着眼前的城主。 “不是放进来一个吗?”城主吹了吹茶杯上的热气。 “姚正是十五年前因为失职流放出去的,今天正好是他刑满的日子,至于记号这个东西,”牧离看了看手边的黑匣子“应该算物归原主吧。” “哦,是吗,一晃都十五年了,真快啊!”城主放下茶杯微笑着看着坐在对面的牧离。“一转眼,你在七殿主这个位子上也坐了十五个年头了,当时也算是神裁殿历史上最年轻的一位殿主了吧。” “哪里,运气罢了。”牧离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有点凉了。” “自便。”城主指了指桌上的茶壶,然后拿起册子和黑匣子,转身站了起来。牧离端起茶杯,将手中的茶杯慢慢倒满。城主把黑匣子放在书架上,然后随手把册子扔进了垃圾桶里。 “那个,时间也不早了,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再不回去内人估计在家该着急了。”牧离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 “那好,我就不送你了。”城主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回过头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牧离站起身,微微弯了一下身子。 “对了,今天进城的有几个人?”刚走到门口的牧离把手停在了门把上,回过头,看着专心看书的城主。 “按照您的要求,只有姚正一个进来。” “哦,对对,我们刚刚说了,你看这人稍微老一点,记性就不好。”城主从抬起脑袋,歉意的朝牧离笑了笑。“对了,下个月是我小女儿十五岁生日,到时候带着夫人一起过来。” “一定。”牧离点点头,然后慢慢的退出了房间。房间里,城主又坐回茶桌前,把书放在茶几上,然后又倒上一杯茶,摸着略微有些发凉的茶壶,皱了皱眉头“来人,换一壶新茶进来。”桌上的书有些发黄,封面上好像有两个字,但是已经模糊不清了。 走在街道上的牧离面无表情,回想着那本人名册最后一页的内容,牧离突然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他抬头看着天空, “这个夜晚,还真是漫长啊。” 黑森林深处,各种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在这里一天能见到阳光的时间几乎能忽略不计,一支三百多人的部队,悄悄的在树林间穿行, “龙藏大人,我们已经又深入了大概三十公里了。”一个黑袍人站在一棵树前,龙藏坐在树下,借着微弱的月光拿着树枝在地上盘画着,并不时的四下张望,然后貌似确定了一个方向,然后站起身, “全体原地休息三个钟时,然后朝着这个方向前进,六小组警戒。”说完二十个人从大队伍中分离出来,成扇形散开,其余的人立马原地坐下,有的检查装备,有的喝了口水闭上眼睛开始小憩。 “龙藏大人,神裁殿消息。”一个卫兵跑了过来。 “什么时候?”树下的龙藏抬起头,看了看卫兵。 “一个钟时前。”卫兵咽了咽口水,大声说道。 “念。”红袍人掏出水壶,往嘴里灌了两口。一个小时前,他们刚刚从一个几百只的血鬼的聚居地逃了出来,如果再晚一点,可能就不只几百只那么简单了。血鬼,黑森林特有的且唯一的生物,全身血红,嘴巴奇长,四条腿,头上的 两颗眼睛在黑暗里发出绿色的光,奔跑速度快,喜欢群居。 “五殿主龙藏大人速回。” 龙藏看了看卫兵,又看了看刚刚确定的方向。 “回去休息,告诉所有人,原定方向不变,休息时间缩短到一钟时。” “是。”看着卫兵下去传达命令,龙藏也闭上了眼睛进入休息。远处血鬼的叫声不断传来。 自由城,神裁殿。 大厅里,灯火昏暗,大殿主依旧坐在大厅中椅子上,双手抚摸着黑袍上的黑色,仔细看过去就像火苗一样燃烧着。 “报。” “进来。”卫兵从拐角处走出来,跪在厅前。 “黑森林方向的?”大殿主看了看天花板,然后笑了笑“才两天,还不算太笨,念吧。” “是,黑森林方向有变,发现白鬼,损失惨重。” “没了?”坐在上面的大殿主楞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没了。”台下的卫兵依旧低着头。 “那去通知七殿主吧,让他来我这一趟。”黑袍下的大殿主想了想“算了,去叫四殿主吧。” “是。”卫兵慢慢的退出殿内。 “白鬼……白鬼,这应该是最后一只了吧。希望这个龙藏不算太笨,别死的太早,要不又要麻烦了。”大殿主坐在那里自言自语。 过了大概半个钟时,大厅中忽然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走进来一个五十多岁上下的人。 “四殿主宿青见过大殿主。” “宿青啊,我这有一阵子没看见你了。”大殿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拖着漆黑的长袍从台上缓缓走下来。“是不是忘了神裁殿的大门往哪开了。” “怎么可能,”宿青微微一笑“您忘记了,我上个月还来过一次呢。” “上个月,呵呵,不算久,不算久。”大殿主笑了笑走到宿青面前。 “大殿主,您这是有事找我?”宿青笑了笑,往后撤了一步。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大殿主转了个身,又回到了座位上。 “大殿主真会说笑,像我这种老骨头不比年轻人了,禁不住折腾。” “听说你老是常去黑森林?”大殿主扶着脑袋想着什么。 “黑森林中物产丰富您也是知道的,现在的人……” “我不想听废话,我就问你去过没有?”大殿主语气慢慢拉低了一些。 “去过。” “去帮我带点东西出来?” “什么东西?” “龙藏和一只白鬼。” “五殿主?他去那里干什么去了。”宿青看着大殿主,面无表情。 “就问你能不能?” “龙藏我倒是能带出来,不过白鬼有点问题。”宿青犹豫着说, “能带个人出来就不错了,白鬼我也没太指望你俩能搞定。”大殿主摇了摇头,“对了,顺道帮我洗一下手帕。” 宿青一抬手,接住了飞过来的盒子,看了看盒子“大殿主,我还有个要求。” “说。” “我想带上九殿主。” 第七章 疑惑 “哎,小苏苏,唔,你说老头子今天是怎么了,这才两天就又唔,放我们出来了,唔…”庞威手里拿着吃的,嘴里含糊不清,然后在各个店铺间来回穿梭。 “我要纠正一下,加老没有放风,是你带头偷偷跑出来的,还有,不许再叫我……”苏杀气腾腾的看向一旁的庞威,但是小苏苏这个词,他真的说不出口。 “这个看上去不错,来小木木,尝一个。”庞威趴在一个店铺前,看着刚刚出锅的糕点,眼里精光闪现,抓起一块递给阿木。阿木一脸无奈的看着庞威,“小木木”这个称呼阿木听了整整两天,从最开始的拒绝,到后来的没有办法。阿木伸出手,结过庞威手里的糕点,虽然已经进入自由城两天了,但是食物对阿木的诱惑还是巨大的。阿木看着手上的糕点,香味穿过阿木的每条神经,阿木小心的将整块一口放进了嘴里,其实对于阿木来讲,食物就是为了填饱肚子的,他根本不需要去区分好吃与不好吃,能吃到食物,对于他来说就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幸福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庞威看着一脸幸福的阿木,伸手又拿起一块放进了自己嘴里。 “喂,你们俩,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苏看着两个站在柜台前大口咀嚼的吃货,暴走指数瞬间暴涨。 “啊,什么”庞威扭过头看着满脸杀气的苏,“喂,黑脸苏,你要讲道理啊,明明是你看见老头子出门,然后你先悄悄溜出去的,说到底我跟阿木也就勉强算个从犯,对吧阿木?”说着顺手有往阿木手里又塞了一块糕点。阿木不知道“从犯”是什么意思,但看着手里的糕点还是习惯性的点点头,然后扭头看见苏越来越黑的脸,阿木又使劲的摇了摇头,接着低下头吃手里的糕点。庞威给了苏一个“你看大家都知道”挑衅的眼神,而苏也朝庞威举了举拳头。 “喂,你们准备免费吃多久啊?”柜台内的店员,看着柜台前的阿木和庞威。 “啊。老板,你做的糕点真好吃,我要五斤。”庞威扭过头,真诚的看着店员。 “你有钱吗?”苏一把把柜台前的庞威拉到身边,眼神瞥了瞥柜台,又瞥了瞥庞威手里咬掉一半的糕点。 “钱不都是你拿着吗。”庞威耸耸肩,一脸的事不关己。 “可是我是悄悄的出门,呸,不是,我因为追你俩太着急,所以……” “你看,你承认了吧,我就说嘛,文化人是从来不说谎的。哎呦——” “说正事呢!”看着一脸贱笑变成一脸委屈的庞威,苏揉了揉拳头。 “你的意思是没带钱喽。”捂着脑袋的庞威一把拉过旁边看着柜台出神的阿木,“你有钱吗?” “钱,什么东西?”阿木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庞威一抹自己的圆脸,然后看了看柜台,一把把苏也搂了过来,“看来只能又实施b计划了,一会我数到三,我们就跑。” “为什么要跑呢?”阿木一脸疑惑。 “因为你吃了东西。” “那为什么吃了东西就要跑呢?” “因为你没有钱。” “为什么我,额,我们没有钱呢?” “因为苏早上忘记带了。” “为什么苏忘记带了。” “因为……我怎么会知道他为什么忘记带。” “为什么你不知道?” “啊,小木木,不,木弟,不不,木哥。你饶了小的吧,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脑子里全是为什么吗?你吃了东西就要给钱,没钱就会被抓住,被抓住就会被暴打,被暴打之后……”庞威一脸的生无可恋,几乎要抓狂。 “我懂了。”阿木突然点点头,虽然他没有听懂庞威啰嗦的什么,但是他听懂了暴打,他不想挨打。 “我去,懂了?”庞威一脸诧异,他也记不得自己半天变过多少次表情了,但是他感觉这次的表情肯定最精彩。“你确定你不是在玩我,啊?小木木。” “先生,您的糕点包好了。”柜台里店员把打包好的糕点放在柜台上。 “记住,我喊到三我们就跑。”庞威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扭过头, “谢谢啊老板,多少钱。”庞威伸手拿起柜台上的糕点,把手放在口袋里摸索着。 “一共……” “三。”庞威猛地一转身,“我擦,我这刚喊,小木木你这也太有天分了吧。”看着已经跑出去的阿木,庞威张了张嘴,然后提着糕点埋头追了上去。 “握草,你个猪头,不是数到三吗!直接喊是什么鬼啊!”苏看着绝尘而去的两个人,直接暴了句粗口,扭头看了看楞在柜台内的店员,“对不起了。”苏心里默念着,朝两个人追去。 “九十…五”柜台里的店员看着跑走的三人,愣了愣“握草,敢在老子的店里不给钱,滚回来。”店员顺手抄起门口的木棍朝三人追去,而三人听见喊声,脚底下又加快了几分。 阳光下的城主府,端庄大气。陆遥站在城主府门口,一席白衣的他英朗帅气,手里拿着礼物,但眉宇间夹带着一点点焦急。“吱呀”,城主府的大门慢慢打开, “九殿主,不好意思啊,小姐出门了。” “方伯,说过多少次了,叫我陆遥就好。”陆遥赶紧上前搀扶住走出来的方伯。 “哎,人老了,身体就不行了。只是一来陆殿主又要白跑一趟了。”老者方伯,向陆遥弯了弯腰。 “没事,我也只是恰巧路过。”陆遥冲着方伯笑了笑。 城主府楼上,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站在窗户边,注视着门口交谈的方伯和陆遥,嘴角露出淘气的笑容。 “颖儿,吃饭了。”城主推开屋门走了进来,一脸疼爱。 “哎呀,知道了,一会就去,烦不烦啊。”窗边的叫颖儿的小女孩没有回头,依然注视着窗外。 “那个叫陆遥的小子又来了?”城主看看窗外,方伯和陆遥在门口交流着,“你怎么不让人进来。” “哼,我才不让他进来呢,每天都要来,烦都烦死了。”颖儿两手在胸前一叉,嘟着嘴,但嘴角处却有一丝的微微扬起。 “那你还邀请人家来你的生日晚会。”城主摇摇头,无奈的笑笑。 “哼,我的生日晚会我说了算,哎呀,你好烦啊,出去,出去。”颖儿一把把城主推出门外,然后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呋……”小女孩长出一口气,然后跑回了窗前。 “记得赶紧下来吃饭。”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远。 “喂,你们三个,站住别跑。”远处街道突然传来喊叫声,陆遥,方伯还有颖儿纷纷转过头,看向街道的拐角。 “这边这边,”跑在前面的庞威指着陆遥站着的这条街道,然后带头拐了进去,紧接着阿木,苏也纷纷拐了进来,不远处拿着木头的店员嘴里喊着也追了上来。 “让开,让开。”回过头的庞威正好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陆遥,虽然陆遥站的已经很靠边了,但是同时跑过来三个人,宽敞的街道也突然间显得有些拥挤,左边和中间的苏和庞威还好,而右边的阿木则结结实实的撞在了陆遥身上,抓过糕点的双手瞬间在陆遥的衣服上留下来两个硕大的手印,阿木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被撞的陆遥,又看了看陆遥的衣服,“对不起,对不起”阿木慌乱的赶紧道歉,但是阿木没有认出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当天城门外红袍人之一,当然那天他也根本没有注意过。 “我去,你发什么呆啊,赶紧跑啊。”庞威一把拉过还在那不停道歉的阿木,然后跟站在原地的陆遥说“手印就送你了,不用谢。”接着三个人消失在街道远处。 “他不是死了吗?他是怎么进来的?城主这次不是说只让一个人进来,算上那个刀疤脸,就是两个人了,牧离到底想干什么?”陆遥看着阿木远去的背影,瞬间心中无数的念头闪过。 “他是谁?为什么给我的感觉这么熟悉呢?”站在窗边的颖儿,看着远去的阿木背影,摇了摇头。 “陆殿主,陆殿主”看着发呆的陆遥,方伯轻轻叫了两声。 “啊,方伯。哦,对了,这个是送给小姐的礼物。”陆遥回过神,把手中的礼物递给方伯。 “一定送到。”方伯接过礼物,看着有些失落的陆遥。“陆殿主不进来坐坐吗?” “不了”陆遥抬头看了看远处的窗户“她不太喜欢我进去。”然后扭过头离开。 “对了,陆殿主,下个月是小姐生日,小姐说那天您可以来。”陆遥听见身后方伯的话,停了一下,“请转告小姐,那天我一定来。”然后又继续向远处走去。 “大笨蛋。”窗户前,看着远去的陆遥,颖儿一跺脚然后跑出了房间。 “下面往哪边走?”三个人扶着膝盖,站在路边气喘吁吁,一口气跑出三条街道也是很累的。庞威回过头看了看被落下老远的店员,然后从袋子中拿出一块糕点塞进嘴里。“果然郎了就唔好吃了。”嘴里被糕点塞满的庞威含糊道。 “吃都闭不上你的嘴,”苏喘着粗气抬起头,四处望着,不远处奈落门的大门金碧辉煌。 “喂,我说你想好了没有”刚把糕点咽下去的庞威扭过头,看见追来的店员越来越近。苏想了想,然后指着奈落门前的街道“走这条。”三个人很快的跑过奈落门的大门前,忽然间苏停下脚步,他看见不远处加老从奈落门的大门走了进去,一时间苏的眼神不断变化。 “我去,你又开始发呆,”庞威一把拉起发呆的苏,“拉着你俩跑是真费劲,不行,这袋糕点我要分大份。”苏回头又看了看,然后跟着俩人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不可能啊,我明明看到他已经死了的啊。”走在街道上的陆遥心里满是疑惑,脑子里全都是刚刚阿木的样子。对于陆遥这种人,单单用眼睛去看就能肯定一个人是生是死,当姚正打完阿木把他扔到地上的时候,他能感觉得到阿木的呼吸已经没有了,心跳也停止了,整个人死的不能再死了。当一个你认为绝对不可能活着的人就这样活生生站在你面前,并跟你不停的道歉,你一定会觉得这个世界疯了。 “可以肯定,我刚刚看到的那个人和前几天在城门外死掉的是同一个人,但是他是怎么进来的呢?如果没有平民记是不可能通过城门守卫的排查的。”陆遥在青石板的街道上越走越慢。“难道是有人把他带了起来?可是是谁呢?难道……是他?还是那个老头?”陆遥突然想起,进城的当天,七殿主牧离曾让一个卫兵离队,而且还和一个老头交谈了一会,但是陆遥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上位者总会有一些秘密不想让别人听见。陆遥相信绝对不会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去管一个可以说算是已经死亡的人,更何况这个人又活了过来,而且陆遥可以肯定,这个人必定知道阿木会活过来。 “小陆?”陆遥从思考中回过神来,停下脚步,宿青从另一条街道走了出来。 “四殿主。”陆遥看着宿青,行了行礼。 “你看,见外了吧,行这又没人看见,叫我宿叔叔就好了。”宿青拍了拍陆遥,假装有些不高兴。 “宿……叔叔。”陆遥硬生生的叫了一声。 “怎么,跟你父亲又吵架了?”看着表情不自然的陆遥,宿青关心到。 “没。”陆遥别过头,呼了一口气。 “嗨,父子嘛,有啥事不能好好说,非得吵成这样。你爸也是,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过不去,回头我去说说他,不过小陆啊,你也得体谅一下,怎么说也是你的父亲,我跟你爸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他就那臭脾气,一辈子了跟谁都犯不上来……” “宿殿主,您要是有事就说,要是没事的话我先走了。”陆遥一脑子的乱七八糟,又听着宿青的唠叨,脸上渐渐有些不高兴。 “有趟任务需要你跟我一起去,大殿主的命令。”宿青笑着拍了拍陆遥。 “去哪?” “白草滩。” 第八章 出城 白草堆,黑森林极深处的一种极其反常的生态形式,黑森林内外的土地,基本被红色的什么草覆盖,许多黑森林之外的野生动物基本以它为食,黑木是黑森林重要且唯一的组成成分除了在黑森林的边境地带会有少许的其他植物,但是一旦进入黑森林的区域,地上除了什么草,再无其他,向黑森林的极深处延伸,黑色基调会在不确定的区域戛然而止,然后取而代之的就是白色什么草覆盖的世界,但是见不到一颗树木,而之所以称为堆是因为在这里,有着数之不尽的珍稀物种,那些在自由城里高价甚至无价的商品,大都出自这里。但是想要到达白草堆,就必须穿过黑森林,路途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黑森林中数之不尽的血鬼,虽然这群生物喜欢分散型的群居,但是如果对黑森林不熟悉的人一旦进入,幸运的也许能从一两个群居的血鬼堆里跑掉,但是幸运的人从来都不多,而每个白草堆的出现,都意味着这里存在着一只令人胆寒的白鬼,金钱与风险从来都是等价的,但前提是你可以度过风险。虽然商人们把这里看成金子的天然储仓,但是极少有人敢深入到这里,因为当然除了哪个家族,作为自由城里最大的奢侈品供应商,哪个家族可以说是自由城里唯一一个可以深入白草堆的,当然所有进出黑森林的路线是哪个家族几代人积累下最宝贵的财富,而当下哪个家族的掌舵人正是——宿青。 “白草堆?那种地方宿殿主应该熟悉的很吧,至于我没有必要去拖宿殿主的后腿吧。”陆遥看着宿青,一脸疑惑。 “你看,陆侄儿哪里的话,宿叔叔毕竟年龄摆在了这里,不像你们年轻人。最近好多年一直光专注于管理家族产业了,活动的时间都少了,更别说打打杀杀了,要是有陆侄儿在,这一路上肯定是安全不少,再说了,这次是去救五殿主,对于你这种刚刚进入神裁殿不久的殿主,这种有把握晋升的任务可不多啊。”宿青看着沉思的陆遥,拍了拍肩膀“好好想想,机会要懂得把握啊。” “什么时候能够回来?”陆遥看了看不远处城主府的高楼,眼神闪动。 “快的话五六天,慢的话半个月。”宿青顺着陆遥的目光看去, “对了,下个月应该是城主那个宝贝女儿的生日。放心,绝对误不了的,怎么,你对她有意思?”宿青看着沉默不语的陆遥意味深长的说道,“没事有什么问题,跟叔叔说,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不过你自己努力才是最重要的。” “什么时候出发?”陆遥收回目光,看了看身上脏掉的衣服。 “二个钟时后,城南。” “我去换身衣服。”陆遥慢慢消失在街道尽头,而宿青注视着奈落门的方向,不知思考着什么。 “像这种地方”加老指了指面前的咖啡桌,又指了指咖啡吧台内的书架,以及手边触手可及的花朵盆栽“我敢赌一瓶黑金这绝对不是陆屠那个蛮子能想出来的,除非他的脑袋能从屁股中拿出来。”黑金,一种十分昂贵的酒。 “像这种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实,说赌都是浪费时间”坐在对面的牧离笑着摇摇头。 “去拿两杯咖啡。”牧离在身边的兔女郎屁股上拍了两下,兔女郎冲牧离撒了撒娇,然后朝吧台走去。 “加老,你说,都是在这里穿着同样的衣服”牧离指了指不远处的脱衣舞兔女郎,台下一群赤裸上身的大汉,伸着手,在兔女郞的身上肆意游走。“为了做同样的事,有的人就在那里,而有的人就在这里呢?”牧离指了指身后,吧台旁等咖啡的兔女郎向他送了个飞吻。 “有的人喜欢狂野,有的人喜欢含蓄,有的人喜欢听污言秽语,而有的人则喜欢听甜言蜜语,在这种看似最需要怜悯,但却最不需要怜悯的地方,有时无法选择,那就不如选择个自己喜欢的方式,最起码看上去很美好。”加老笑了笑,看看远处的脱衣舞,又看了看身后的死斗场“这里倒是挺安静的。” “那要不要我把隔音去掉,”牧离无聊的笑笑。 “算了,我可不像陆屠那个蛮子,一边摸着兔女郎的屁股,一边喊着杀了他,杀了他。” “我倒是觉得陆屠肯定是在兔女郎身上卖力的驰骋。”牧离看着递咖啡的兔女郎“是不是啊,随意驰骋?”然后在屁股上摸了一把, “你真坏。”兔女郎把屁股尽力的撅高,像是在央求牧离的手再用力一点。 接过兔女郎递过来的咖啡,加老闻了闻“我更喜欢安静点的喝咖啡。” “这可不像你?”牧离推开兔女郎,然后看着加老的身后,死斗场的笼子里,一个满脸是血的人勉强站着,而躺着的像是个女人浑身血迹应该没了呼吸,衣衫不整。 “人慢慢都是会变的。”加老喝了一口咖啡,“就跟喝咖啡一样,二十多年前的味道我还记得,但是如今再也喝不到了。” “那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对这件事还是念念不忘呢。”牧离把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纸扔到桌上,崭新的纸张上泛着微黄,就像故事中时间的沉淀。 “其实很多时候很多事都是没有道理的,”加老又喝了一口咖啡,热气升腾在他被时间侵蚀的脸上,斑白的头发,额角的皱纹深邃,“其实你不也是一样。”加老放下杯子,注视着牧离,浑浊的眼睛里,岁月的眼神渐渐明亮。 “我?不不不,我可不像你,你看看,这才两年不见,你老的更快了。”牧离喝了一口咖啡,然后向加老举了举杯子。 “是啊,一晃又两年了啊,真快啊,不知道自己还能有几个两年。”灯光下加老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看着咖啡杯,时间就像定格了一样。 “我觉得你越来越陌生了,你和十五年前几乎判若两人”牧离看着眼前出神的加老摇了摇头“要知道,当年你可是我的人生标杆。” “有时候有些事不知道反倒是一种幸运”加老扭过头看着身后的死斗场“有时候,我们就像在笼子里,站在我们对面的是我们的敌人,我们试着去打败他,但是发现他要强大的多,于是我们隐忍,我们拼了命的防御,我们一直在寻找他的弱点,然后认为时间刚刚好的时候,我们开始反击,然后我们胜利了,我们羞辱着他,咒骂着他,我们接受来自笼子外的欢呼和掌声,我们以为我们就是这里的主宰了,然后我们开始索取,开始不满足,我们讨厌被束缚,于是我们开始讨厌困住我们的牢笼,并试着去打破它,我们努力着,不懈的努力着,终于我们打破了这个牢笼,我们为自己骄傲,然而还没幻想着自由多么美好,你就发现你好像又进入了另一个牢笼。是的你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进入到了另一个牢笼,而这个牢笼里,依旧有一个敌人在等着你……”加老低头继续喝着咖啡,他似乎还有很多话没说,但是当他放下杯子之后,他就又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一句话也不说。 “看来加老是准备给我上一课了,我洗耳恭听。”牧离依旧笑着看着加老。 “不不不,人老了,说不好哪天就没机会张嘴了,所以偶尔说话就停不下来”加老笑了笑,然后一口把咖啡喝完“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加老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来“对了,有个事忘记告诉你了。”加老看着对面的牧离“我记得你有个弟弟吧,如果十五年前没死,现在应该十八岁了吧。” 牧离端起咖啡,慢慢的一点点喝完,只是拿杯子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谢谢你的咖啡。”出了大门的加老冲牧离摆了摆手。 陆屠站在玻璃墙后,从加老和牧离进来到俩个人离开,陆屠一直站在那里一动没动,手中杯子里的咖啡已经凉了许久,却一口也没动。 “嗒嗒嗒”敲门声传来, “进来”,然后吱的开门声,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几沓文件,玻璃墙前的陆屠依旧一动不动。 “门主”女人熟练的翻开文件,“跟……” “过来。”陆屠轻轻拍了拍桌子。女人合上文件,咬了咬嘴唇,慢慢走到桌前,一点点拉起本来就不算长的短裙,然后趴在了桌上。陆屠转过身,把咖啡杯平稳的放在桌上。接着就是女人的呻吟声痛呼声,衣服的撕扯声和肉体碰撞的声音。 “什么事?”赤裸着下半身的陆屠坐在椅子上,趴在桌子上的女人满身淤青,她慢慢的爬起来,扶着桌子尽量站好,但是双腿的乏力和下身的疼痛感还是让她有些站立不稳,她拿起桌上的文件,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呼吸均匀下来。 “根据消息称,五殿主深陷黑森林深处,神裁殿派四殿主和九殿主去支援,估计一个钟时以后,不,现在应该已经出发了。”女人像整理一下衣服,但看到身上挂着的被撕成一条条的衣服,拿着文件的双手一动不动。 “这种事,神裁殿怎么会派一个新人去?”陆屠挑了挑眉头。 “据说,是四殿主要求的。”因为乏力和疼痛女人微微晃动了一下身子,饱满的胸部颤动了两下。 “宿青?”陆屠转过身,面对着玻璃墙,看不清表情,不知在想什么。“行了,把桌子收拾一下,你出去吧。” “是。”女人微微欠了下身子,然后速度的整理着凌乱的桌子,仔细的清理着溅洒的咖啡,然后拿起杯子,缓缓的出了屋子。女人小心的关上了门,然后一下子瘫坐在走廊的地上。 “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有时候,哪怕你笑着脸,也是会挨打的。”屋子里寂静无比,玻璃墙外依旧喧哗。 自由城城南,一千人的黑衣神裁军排列整齐的站着,宿青站在桥上,把玩着手里的一块乳白色的吊坠。陆遥从的街道一端远远走来,一路上没有多少人,自由城的南边基本上没有什么居民,全城最大的武器装备加工厂和军事训练营地都建立在了城南。 “让您久等了,宿…叔叔”陆遥走到宿青面前,犹豫了一下。 “没有没有,我就是想着多晒晒太阳,要不到了那边,根本见不着。”宿青拍了拍陆遥的肩膀“有时候啊,阳光这东西老是看着吧就不觉得有多好,不过一看不见了,你又想念的紧,哈哈。” “什么时候出发。” “你来了就走呗”陆遥看着城主府的方向,看着城主府高耸的府尖,然后回过头,冲着一排排的黑衣人“出发!”然后浩浩荡荡的部队就出了城门,天空中,太阳被飘来的一朵云轻轻遮掩。 城主府,书房内。 “你是说,神裁殿准备对这只白鬼动手?”书桌前的城主手指敲击着桌面。 “不能确定,但是大殿主确实对四殿主提过这件事。”书桌前的人影说道,模糊间分辨不清男女。 “还不是时候啊。”城主自言自语着,语气略微有些犹豫。 “什么不是时候?”书桌前的人影诧异道。 “没什么。”城主微笑着摇摇头,看着眼前的人影“就四殿主一个人?” “还有九殿主,不过好像是四殿主要求的。” “那个叫陆遥的小子?”城主看了看窗外“他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应该已经出城了吧。”黑影看了看时间。 “行了,你下去吧,最近不要来我这里了。”城主收回了目光,然后起身在书架上抽出一本书。 “是。”黑影弯了弯腰,退出了房间,刚刚弯腰的一刹那,斗篷微垂,衣服上一个金闪闪的“八”字一闪而过。 城主把书放在桌上,正是牧离交任务的那个晚上的那本,他翻开残破的封皮,书的扉页上写着两个字, “自私。” 第九章 深入 聚集地的黑夜总是来得很快,宿青和陆遥的队伍也只是走了大概半个钟时,周围的景物已经开始慢慢模糊不清了,每隔二十米左右就有两个黑衣人举着照明工具,即使是这样,光线能穿透的距离也有限,勉强维持着队伍之间的联系,走在队伍中间的陆遥环顾着四周,入眼的全是黑暗,这是他二十年来第一次离开自由城,并且也是第一次穿越聚集地进入黑森林,好奇之余不免多打量几眼,但也仅仅借着照明的光能看清十几米外的地方。 “第一次出来是不是很好奇。”走在前面的宿青回过头,看着四顾的陆遥,脚下的步子微微的慢了一些,陆遥回过神,走路的位置渐渐与慢下来的宿青步伐保持一致, “还好吧,平时对于黑森林的了解都是在书中或者纪实中看到的,这次出来,发现许多地方并不像书中介绍的那样,有的跟自己的想象中差别很大。”陆遥也稍稍的放慢了一点步子,尽量保证自己错后宿青半个身位。 “那些书啊,就用来骗骗你这种什么都没见过得有识青年还行,”宿青笑着摇摇头“写书的人都不一定进过聚集地,更别说黑森林了,绝大多数都是杜撰的,但当然这也是必须的……”宿青好像还说了什么,不过陆遥没有听清,远处的天空中雷声阵阵,“看来要有场大雨了。”宿青扭过头看了看天空,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阿强,”宿青朝着不远处的队伍喊了一身,不一会,一个黑衣人从前面跑了过来,“四爷,您找我?”黑色的衣服下,一张刚毅的黝黑面孔。 “大概还有多久到达黑森林边缘。”阿强属于那种一直跟随宿青进出黑森林的卫兵,对于黑森林的远近,他们有自己的一套计算方式。 “大概还有两个钟时吧。”阿强想了想,然后看了看宿青的脸“如果再快点,估计能一个半钟时到。” “两个吗……”宿青嚼着这几个字,然后摸了摸额头,远处的天空雷声接着滚滚而来。宿青拍了拍阿强的肩膀,“没事,不用太着急,估计一会得有场大雨,先找歇脚的吧。” “是,四爷,那还是老规矩?”阿强抬起头,询问的眼神看着宿青。 “恩,就老规矩吧,要红的。”宿青点点头。 “是。”阿强回答后转身回了队伍,然后大概三分之一的队伍加快了行进速度,然后消失在远处的黑暗里,剩下的队伍渐渐跟了上来,然后有秩序的继续前进。 “怎么了?”听着一头雾水的陆遥凑近宿青身边,看着渐渐消失的一队队伍。 “这不是快下雨了嘛,总得找个地方避下雨吧。”宿青从一名卫兵手里拿过一盏照明工具,向远处照了照,陆遥顺着光亮的方向看了看,什么都没有,漆黑一片。 “这里有什么能遮雨的地方?”陆遥看着周围,除了草地就是半人高的灌木林。连一点能遮挡的东西都没有。 “那你觉得这里的人们都住在哪?都睡在草地上?”宿青看着陆遥笑了笑“所以说啊,让你少看那些无聊的书,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那找到地方之后呢?”陆遥耸耸肩,眼神中的不耐烦一闪而过。 “当然是住下了,要不然呢,站在外面淋雨。”宿青慢慢加快了脚步。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接应五殿主他们?”陆遥也紧跟着宿青,慢慢加块脚步。 “着什么急,等雨停了再动身也不迟。”宿青摊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一开始的时候不还告诉我,他们的情况很紧急吗?”陆遥一脸不解。 “对啊,从龙藏那个家伙发回来的消息来看,说实话就算我们马不停蹄的真到了那,估计也只能是找找他的遗体,然后顺道带回去了。不过还好,马上就要下的这场雨,没准能救了他的命,”说着宿青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远处不知什么方向,身后的陆遥慌忙一个收腿,差一点就撞到了急停的宿青身上,陆遥也顺着宿青看向的方向望去,依旧一无所获,耳边则传来宿青低声的自语 “这个龙藏还真是命大啊!” 白草堆边缘,一个黑影在白色的草地上迅速的疾驰,然后一头扎进了白草堆与黑森林的交界处。龙藏倚在一棵树上闭着眼休息,听到身边有脚步的声音,然后睁开眼,看着眼前喘着粗气的黑衣人。龙藏稍微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身体,但胸前剧烈的疼痛还是让他吸了口凉气,龙藏扯了扯粘在胸前的布满血渍的布条,已经和身体微微地有些粘连,他慢慢的用力的一点点撕开,一条从脖颈直到右下肋的伤口缓缓地露了出来,刚刚有些愈合的伤口在刚刚的撕扯中,又开始慢慢的渗出鲜血,龙藏从身边的药箱中摸索着,然后拎起箱子倒过来晃了晃,一个小药瓶从箱子中掉到地上,龙藏一把扔开箱子,捡起地上的药瓶,打开闻了闻,然后笑一声,摇摇头把手里的药瓶子扔到一边,随手捡起身边的一件衣服,准备撕扯下一块布条,但胸前剧烈的疼痛感却让他一点力气使不上。 眼前的黑衣人喘息声渐渐平稳下来,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撕成长布条,蹲下来帮面前的龙藏包扎伤口。 “消息传出去了?” “传出去了。”卫兵迅速的包扎完伤口,接着又站回了刚才的位置。 龙藏四下看了一下,开始跟随自己出来的几百人,如今只剩下这寥寥的几十个人,大多数人身上都带着伤分散的坐在周边,而有的甚至只能躺在地上两眼空洞的看着高处,连呼吸都微弱的很。 “现在是我们到这的第几天了?” “应该是第三天。”黑衣人想了想。 “第三天……”龙藏说着从口袋摸出烟盒,抽出一根,放在嘴里,又从口袋摸了摸,却发现火机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失不见了。他看着眼前的黑衣人“有火吗?” “大人,我们出任务是不允许带个人物品的。”龙藏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黑衣人,突然间有种想笑的冲动,他收起嘴边叼着的烟,然后看着不远处的白草滩,这几天的记忆一下子蹦出了脑袋。 三天前,黑森林深处。 “大人,一个钟时到了。”站在龙藏面前的黑衣人一丝不苟。龙藏捏了捏有些刺痛的鼻梁,长时间的思考让他的大脑暂时的休息不过来。 “恩,收拾一下,准备出发。”龙藏站起身,看着慢慢集结的部队,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忍和决然。 “信号兵,记得做好回程标记和保持通讯。”龙藏冲不远处的一队人喊了一句,而远处的一队人听到喊声先是一阵小声议论,然后慢慢的有一些骚动。而没得到回复的龙藏的脸色慢慢的难看了起来,他刚想再说神马,然后从队伍中走出一个人来到龙藏的面前。 “怎么回事?”语气中略带着意思不悦。 “那个,大人,一路上的回程标记都没落下,但是……”面前的这个人低着头,声音有些顿挫。 “好好说话。”龙藏掸了掸衣服,然后抓起一旁的水瓶。 “是,大人,”面前的人抬起头看着正在喝水的龙藏“从刚才开始,信息接发器好像就已经和外界失联了,”龙藏喝水的手突然停在了空中,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人,而眼前的这个人仿佛没看到龙藏的动作一样“我们已经有一定的时间段没与外界有任何的联系了,虽然我们尝试了往回走一段路,但是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我们担心……” “你刚才说是信号突然消失,确定不是机器的问题?”龙藏打断了面前这个人的说话,重复性的问了一句。 “是的,大人。” 听到准确的回答,龙藏拧紧手里的水瓶,眼睛中流露出赤裸裸的渴望,因为他知道,这种机器的信号是不会突然中断的,就算在再深的黑森林深处也不会被干扰,但是除了一种情况,那就是周围肯定有一处白草堆,而其中肯定有一只白鬼,和十五年前一样。 “我知道了,继续做好回程标记,信号的事随时注意就好。”龙藏支走了眼前一脸疑惑的卫兵,然后又看了看队伍的行进方向,“十五年了,当初本来就该是我的东西,哼,也无所谓了,现在我自己来拿好了。”龙藏跟上行进的队伍,继续向更深处走去。 大概走了近一个钟时,走在前面的部队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是一阵细小的骚乱声,龙藏向前面看了看,一个卫兵一路小跑跑到他的面前, “怎么不走了?”龙藏看着眼前的卫兵一脸疑惑。 “大人,您得来看看这个。”龙藏跟着卫兵向队伍的前端走去,他来到队伍停止的地方,当他看到眼前与黑森林分隔明显的白草堆,他的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十五年了,没错,我又见到你了,新的白草堆,新的白鬼,这次,你是我的了。”这些话开始不断的在心里扭动,他深吸了一口气,收了收心思, “所有人注意,进入戒备状态,我们马上要进入白草堆,估计会有白鬼出现,这次的任务,猎杀白鬼。”随着龙藏命令的下达,几百人的队伍迅速成扇形散开,然后一组组有秩序的跨出黑森林的范围,踏进白草堆。 而在白草堆的深处,一只巨大的白色怪物躺在裸露的岩石上,它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你来干什么?”白鬼嘴里说着人类的语言。白鬼面前的人一身白衣,如果龙藏站在这里,一定会很惊讶,因为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由城的城主。而此刻的城主,看着白鬼,像是见多年的朋友一般,微笑着, “跟你谈一笔交易。” 第十章 是在找我吗? “交易?”白鬼的眼睛中绿光闪动,他晃了晃巨大的脑袋,又从鼻腔里打了几声闷响,眼神不闪的看着眼前微笑的城主,“我可不觉得我们之间能交易什么啊,城——主——大——人。” “你要决定一直就这个样子跟我说话了吗?抬头是件挺累的事。”城主脸上的微笑依旧,接着摸了摸下巴,转身走了几步,与身后的白鬼拉开了一些距离。趴在岩石上的白鬼,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城主,眼睛里的绿光瞬间亮了几分,但随即就暗了下来,他慵懒的的伸了伸一下前爪,锋利的爪尖在岩石上划出几道不深不浅的刻痕,但撕裂岩石的声音还是十分刺耳的。白鬼看着不远处依旧一动不动貌似什么都没有感觉的城主, “你是知道的,变小会消耗我的灵魂力量的。” “所以,你变小了我们才好谈条件不是?而且你还可以讨价还价。”白鬼紧紧盯着不远处背对着自己的城主,虽然之间有不短的距离,但声音却犹如在耳边一样清晰可闻。 “其实我倒是觉得这样也挺好啊,反正你说啥我也能听见,我说啥,恩,你当然也能听见,何必要这么麻烦……” “你先变小,然后我们谈条件。”背对着白鬼的城主依旧保持着不动的姿势,甚至连声音也没有一丝的起伏,白草堆常年都是微风阵阵的,但城主站在风中却连衣角都不曾被吹动,而白鬼却觉得身边的空气突然间变得粘稠起来,粘稠中隐隐的渗着一种压迫感,那种淡淡的压迫感让他莫名的烦躁和不安,他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白衣男子,发现记忆中这个人的样子越发模糊起来。 “十几年了,我突然怀疑,当时和现在的我看见的你是不是真的。你究竟存不存在。”白鬼闭上眼睛,雪白的身体发出淡淡的红光,接着身体以一种可见的速度慢慢缩小。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长进没有。”城主转过身,看着接近两米高的白鬼,依旧满脸微笑。“不过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想我们可以谈谈我们的交易了。” “希望交易的结果能让你满意。”白鬼看着转过身的城主,而此时城主的样子也逐渐从他的脑海中逐渐清晰,白鬼用前爪挠了挠脑袋,身体变化带来的细微疼痛,让他不得不把满脑子的疑惑抛到一边。 “你其实更希望的是让你自己满意吧。”城主看着面前一脸理所当然的白鬼,然后伸手扯了扯左手的袖角“不过也无所谓,我倒是认为,这个交易,你蛮不好拒绝的。” “你想交易什么?”白鬼睁大那双幽绿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城主的眼睛。 “黑森林现在在移动对不对?”城主像是没听到白鬼的话一样,问了一个不关痛痒的问题。 “你确定你是来交易,而不是来耍我的?”黑森林移动这种事情根本不用问,只要踏入黑森林,就能有细微的感觉,更别说像城主这样的人,白鬼看着眼前的城主,如果此刻眼前换成另外一个人他一定会瞬间把这个人撕碎。 “我问,黑森林是不是在移动。”城主依旧不紧不慢的问着。 “你自己不都感觉得清清楚楚,还要问我。”虽然白鬼强压着心中的不悦和愤怒,但语气中还是微微夹杂着一丝的。 “我问你,是不是在移动。”城主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依旧十分的平缓,像是没有听出白鬼的不悦一样。 空气中突然弥漫的压抑感又让白鬼感到莫名的烦躁,他强忍着随时可能爆发的可能,“对,在移动。”虽然语气平缓,但前爪按压的地面已经开始凹陷,裂纹密布。 “可是,它移动的太早了,太早了。”而城主虽然注视着白鬼,嘴里却在念念有词就像在跟另外一个人说话一样。 白鬼听着一头雾水,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城主,刚刚准备张嘴接话,但身边慢慢消失的压迫感还是让他闭紧了嘴巴,悄悄藏好了自己的好奇心,他微微的向后退了一步,与城主之间拉开了一个最好的发力距离,前爪微微翘起,后腿慢慢弯曲,幅度尽量做得小心翼翼。 “我想让它停下来。”像是被白鬼细微的摩擦声打断了一般,城主回过神来,但是对白鬼的动作却好像没有发觉一样。 “这个你找错人了吧。”白鬼一脸茫然,虽然他身处白草堆,也是第一时间知道黑森林开始移动的,但是也仅仅是知道而已,至于怎么让其停下来,他还真是不知道。 “放心,你能让黑森林停下来。”白鬼看着眼前一脸笃定的城主,脸上的紧张感竟然慢慢的舒展开。他晃了晃身子,先是伸展了一下因为过度紧张而有些麻木的前爪,紧接着在旁边的岩石旁找了个舒服的地方,慢慢卧了下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整个身体瞬间放松了下来。 “既然城主觉得我能,那肯定就是知道方法了。”白鬼一脸真诚的看着城主,嘴角微微上扬,“虽然我都不知道什么办法能让这黑森林停下来,甚至也好奇为什么黑森林会突然开始移动,不过这些现在我都不关心,我倒是开始好奇,会是什么事居然能让您这位城主大人来找我,而且还是来谈条件的。”白鬼一脸轻松地仰着头,前爪在白草堆的草地上来回摩擦。 “十五年前我们见面也是在谈条件吧。”城主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哦,也对。让你这么一说倒是感觉过了好久了,”白鬼摸着左脸上,一条血红色的伤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颚,在白鬼的脸上显得格外狰狞“不过那一次可不像现在这样看上去那么和谐。” “你应该庆幸,如果不是我,可能你就和你哥哥一样了。” “你是说贪婪那个大脑有问题的家伙?”白鬼看着城主,那种眼神就像是发现了很可笑的事情一样,“拜托,那种头脑不灵活还极度自我的傻瓜跟我有什么关系,明明……算了,你接着说。哦,对了,”白鬼依旧紧紧盯着眼前的城主 “当时我先离开是因为我们条件谈蹦了,跟你没有什么关系。” “所以,方法就是我需要你沉睡。”像是没有听见白鬼说什么一样,城主自顾自的说着。 “沉睡?这样就能使黑森林停止了?这是什么鬼方法。”白鬼一脸疑惑的看着城主,心里各种想法一闪而过。 “三年。我需要你沉睡三年”城主没有理会白鬼,思考了一下,然后回头看了看自由城的方向。 “那说说你准备用什么来交换这三年吧。”白鬼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结,既然城主认定的事,他也懒得去问,不过看到城主这么认真的表情,倒是让他对交易的条件充满了好奇。 “十五年前,你们提出的最后一点要求。”城主扭过头,左手一翻,一团白色在手心浮动,而白鬼看到城主手中的白团,身体微微一颤,但是表情却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 “我还以为,看到这个你会很兴奋呢。”城主掂了掂手中的白团,看着一脸平静的白鬼。 “看来,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重要啊,”白鬼玩味的看着城主,虽然他极度压制着自己,尽量不让心中的狂喜表现出来,但他的眼睛里,欲望的火苗已经越来越亮“现在的我更加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么大费周章。” “那你是同意了?” “为什么不呢?就像你说的,这个条件我没有理由拒绝啊。”白鬼眯起眼睛,尽量不让欲望表现的那么赤裸裸,但是目光却停留在城主的左手不曾移动, “不过……” “说吧,还要什么?”像是预料到一样,城主站在原地,手心的白团忽明忽暗。 “贪婪的那份我也要了。”白鬼抿了抿嘴唇,虽然视线始终没有移开城主的左手,但是说完这句话,他还是移开视野看了一眼城主的表情,但余光依旧盯着城主的左手,生怕下一秒那团白色就突然的消失。 “你刚不是还说,你跟他没有关系吗?”城主看着白鬼浅浅一笑,接着右手一翻,一团一模一样的白色浮动在手上。 “现在有了。”此刻的白鬼眼睛死死地盯着城主的两只手里的白团,此刻眼神里的欲望也开始不加掩饰,格外的炙热。 “怎么我突然觉得,你更像贪婪一些。”城主随手把手中的白团丢给白鬼,紧盯着城主的白鬼猛然起身,一把将抛来的白团抓在爪子里。但他并没有摊开手,转而看向转身就要离开的城主, “你都不要求我什么时候开始沉睡吗?”看着渐渐走远的城主,白鬼一脸的疑惑。 “你应该还要见别的人吧。”城主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但声音依旧在白鬼的耳边清晰可闻,“做完你该做的事估计你也该沉睡了,不是吗?”而此刻白草堆上已经看不到城主的身影了。白鬼收回目光,摊开前掌,看着掌心浮动的白团,表情变得有些凝重起来。突然间,他扭过头,看着白草堆的一个方向,本来烦躁的心情一下子涌了出来, “这些臭虫还真是烦人。”白鬼在心中咒骂了一句,不知道是在说谁。他将手中的白团一口吞进嘴里,面色微微红润了一下,然后又变回了白色,接着起身朝这个方向奔去。 此时的白草堆边缘,龙藏和他的部队刚刚踏进白草堆,所有人都披着白色的披风,尽量里面衣服的黑色包裹的严实一些,毕竟在白色的草地上,黑色显得太过扎眼。龙藏看了看眼前的白草堆,远远望去,看不到边界,范围比他预想的要大的多,他这时才明白为什么大殿主只是要他来确认消息的准确性。他看了看身后的几百号人,这么大的范围,就凭现在的这几百人,如果分散的话,一旦碰到白鬼,无异于虎口送肉,可是如果不分散,这么大的范围又不知道会找到什么时候。 龙藏知道,这时候退出去是最好的,越早退出去面临的危险就越小,虽然他没有直面过白鬼,但是十五年前的那场围剿还是有所了解,尽管最后以一只身亡,一只重伤逃遁告终,但是参与围剿的部队也仅仅剩下四成,整个白草堆甚至都被染成了红色,他作为接应部队的指挥,也心有余悸。而如此大的投入与牺牲自然与换回的东西成正比,每一只白鬼在死亡的时候都会产生一个特殊的能量元,而这种能量元一旦被人吸收,那么这个人将获得一种超越认知的力量。所以当他知道现在白鬼就藏在前方某个地方,那种赤裸裸的力量就摆在眼前时,欲望就开始一点点的占据理智,那种对力量的渴望还是一点点盖过了恐惧。 “大人,怎么了?”身后一个卫兵看见龙藏站在原地不动,走到他身边小声问道。 “十五年前的那次白鬼围剿你参与过吗?”龙藏回过神,看着身边的卫兵,然后问了一句。 “参与过,大人。”卫兵低着头,龙藏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恐惧。 “那你觉得这次行动呢?”卫兵依旧低着头,这次没有马上说话,像是思考了好久,然后小声的说, “如果现在撤出去问题应该不大,但是如果见到白鬼,”卫兵停了停,像是在组织语言,接着抬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龙藏,“逃跑的机会还是有的。” “机会?”龙藏皱了皱眉头,“先派几组鹰眼出去,一旦有消息,第一时间发信号。其他人保证状态,发现目标第一时间靠拢。” “是,大人。”卫兵转过身,在身后的队伍里点了几下,然后十几个人从队伍中分离出来,两三个人一队朝着不同的方向奔去。 “希望他上次的伤还没有痊愈。”龙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白草堆上一阵风吹过,龙藏轻轻打了个冷战。 而此时几组“鹰眼”已经悄悄的向白草堆深处移动,而其中一队恰巧在白鬼移动的方向上。 “刘哥,你是不是见过白鬼?”奔跑中的俩人小心的观察者周围的一切,前面的人回过头,撩了一下披风的帽子,指着自己脸上的伤疤 “看见没,这就是上次围剿留下的,”说着把帽子继续盖好“我算幸运的,当时在我身边得那位就没这么幸运了,直接被切成了两段。我这道伤疤是被掀翻在旁边的岩石上留下的。” “可是我听说,如果发现了踪迹,殿主会有奖赏的。”跟在后边的年轻人一脸兴奋。 “你最好还是祈祷不要被我们碰上的好,如果你还想活着回去的话。”前面的人摇摇头,叹了口气,然后回过头, “好好地观察周围,发现白鬼的……话……”前面的人一下子紧的一停,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身后的年轻人猛的一下撞在了他的身上, “刘哥,你……”年轻人抬起头,刚要张嘴,然后整个人就楞在了原地, “你们,是在找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