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天裂》 第一章:雪中行,雪中情 寒风如刀,雪花飞扬,万里雪山连绵不绝,这里是雪的世界,玄灵大陆上唯一一个常年飘雪的地方,雪域。 风已住,雪未停。 远方传来一阵细碎的踏雪声,只见一个身着破旧单服,镶嵌着黄色金边,头发凌乱,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在雪中前行。 他的人看上去虽然憔悴,甚至还有些颓废,但是他的眼睛,却是明亮的。 因为他要用这双眼睛去了解真相,他不相信流言蜚语,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想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人竟忍心抛下他和孩子? 他走得很快,以至于身后的少年难以跟上。 那少年每走一步都非常吃力,每一脚踩下去都会陷入雪里,直没膝盖。厚厚的绒服上已有积雪,红彤彤的小脸上没有一丝疲惫与不满。 中年男人走过的积雪上并没有留下任何足迹,踏雪无痕,显见其功力。 他走得虽然很快,但始终与少年保持一定距离。 这对父子不知在雪中走了多久,也不知他们要到何处去,茫茫白雪中仅有这父子俩孤独的身影。 铅云密布的天空上突然掠过一只白色的苍鹰,中年男子耳力甚聪,一粒石子从他手中弹出,风声劲疾,那只白色苍鹰不及躲闪,中石跌落下来。 少年一喜,冲上去将它拾起,笑道:“老爹,你等着,我马上就好。”中年男人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取出一个银色酒壶喝了起来。 他不喝酒还好,一喝酒就咳嗽,而且越咳越厉害,使得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一种病态的酡红。烈酒正在吞噬他的肉体与灵魂,或许只有这样,才能使他暂时忘记痛楚。 见状,少年鼓起勇气劝道:“老爹,你……你不喝酒行吗?” “我说过多少次了,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中年男子眼中射出怒火,厉色道:“你若再多说一句,我……”举起手掌,示意要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孩子。然见儿子低着头,撅着嘴,那股倔强样儿像极了他的母亲,心中一痛,叹气道:“你还是回去吧,回爷爷那里去,不要再跟着我了。” 少年坚定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爹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中年男子眼神变得柔和起来,温言道:“那你答应爹爹,日后见我喝酒时,不要再劝我。” 见到父亲慈爱的眼中竟有一股祈求之色,少年沉默了很久,最终点了点头。 中年男子眼中流淌出愉悦的光芒,仰起脖子,大口灌酒,仿佛要将多年内心的孤苦和思念全部都一饮而下,接着又是一阵咳嗽。 少年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将手中那只苍鹰的羽毛飞快拔光,破腹取肠,用积雪擦净血渍后,捡了一堆枯枝,生起火便烧烤起来。 雪,终于停了。 篝火之上,鹰肉烤得金黄金黄的,油光闪闪,香气阵阵喷发。 少年咽了咽口水,将手中整只鹰肉递给了父亲,笑道:“老爹,可以吃了。” 中年男子扯下一只翅膀,柔声道:“你正在长身体,要多吃一点。” 少年道:“爹爹身体不太好,也不能少吃,我们一人一半。”将鹰肉从中间撕开,较大的那一块递给了父亲,自己吃最小的那一块。 见儿子如此懂事,中年男子心中有一丝愧疚,自从少年的母亲生下他后,便不辞而别,族中派人多方查找,都了无音讯,仿若人间蒸发。一个好端端的活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若不是留下一个儿子,他简直要以为过往的种种缱绻,只是黄粱一梦。每当想起孩子的母亲,他心里就一阵剧痛,只能通过酒精来麻醉自己。 十年下来,一直浑浑噩噩,没有一天尽到过父亲的责任。一身尚好的修为,也因为伤心过度,荒废了不少,从超脱境跌到了登峰境。 他原本是家族的希望,是父亲的骄傲,二十岁出头就达到了超脱境,成为家族史上最年轻的超脱境强者,如此天才,家族当然寄以了厚望,甚至把他当作下一任族长来培养。 有一年他在执行任务途中,路过静水河畔,结识了一位才情与相貌都堪称绝顶的女子。自此,两人便坠入了爱河,喜结连理,恩爱迥殊。 只是这段恋爱注定是一场镜花水月的刻骨片段,当孩子满月那天,她便从他的世界彻底消失了。就如那九天之上私入凡尘的仙子,神君一怒,便将她遣回了天界,从此天涯两茫茫。 十年中他每时每刻不在思念,总是盼望孩子的母亲能够回来,可是她这一走,就再也没有音信,直到三个月前,中年男子的家族终于得到一个有关她的消息。 当他得知内容后,脑中嗡的一下炸裂了,就像晴空中打下一个霹雳,无情地击碎了他期盼已久的团圆美梦。 孩子的母亲竟然是雪域之主慕容璟的女儿,柳素素只是她的化名,慕容嫣才是她的本名。 佳人如梦,美景短暂,十年苦等,她却要另嫁他人了。 玄灵大陆浩瀚无垠,万道争锋,各方势力层出不穷,而雪域便是其中一股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 慕容璟实力不但深不可测,举手可摘星弄月,抬足能移平山河,更是八方圣人之一,神威无匹,声名遐迩。 相比之下,中年男子的家族,只是水中蜉蝣,苍海尘砂,也难怪他的家族在得知孩子母亲的情况后,固然暴跳如雷,气愤难平,也不敢有任何行动。 中年男子更是万念俱灰,一日夫妻百日恩,难道曾经的山盟海誓,你侬我侬,只是逢场作戏。 泪眼婆娑间,季天仇仿佛看见了,那个白衣如雪的女子,此刻正俏立在柳树之下,冲着他挥手。 而她的新夫君便是玄域之主,弃悲鸿的儿子弃无伤,同样的家世,同样拥有难以动摇的地位。 这叫什么?叫门当户对吗? 季天仇自嘲的一笑:“那么我们之间的爱又算什么?莫非只是一场错误的安排。不,绝对不是,因为我们有一个孩子。 你一定有苦衷!不得已要所托非人。你那么善良、不但是个好媳妇,好妻子、相信你还是个好母亲。怎么可能仍下嗷嗷待哺的婴儿,就一走了之?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见你一面,有什么困难,让我们一起面对。 为了你,我愿意舍弃生命。 你的家族很强大,你夫婿的家族也很强大,面对这些,我的家族沉默了。但我不能,因为我是你的丈夫,也是孩子的父亲。 当我偷偷离开家族,怀揣着破镜重圆的心情,不远万里,翻越千山,就为与你再续前缘,在路上足足行了半个多月的我,竟为发觉儿子早已跟在后面。直到已然离开荒域,踏上雪域边界的时候,我才有所洞察。打又不是,骂又不是,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由他跟着。” 就在季天仇思绪如飞的时候,四周树木枯枝上的积雪簌簌地落下来。从中窜出三头凶威凛凛的冰豹,片刻间就将他父子二人围住。 偏巧这时,季天仇老毛病又犯了,伏在雪地上咳个不停,脸上又泛起了那种病态的酡红,就像地狱中的火焰,正在焚烧他的生命。 当此情况,父亲已无力保护儿子。那么,便由儿子保护父亲。 第二章:小羊跪乳,乌鸦反哺 少年手中白色光华一闪,便多出一把绿油油的短剑,刀锋薄而锋锐,挡在父亲面前,眼神坚定,毫不退缩。 冰豹是雪原上颇为常见的凶兽,体型与虎相似,头圆、耳短、四肢强健有力,有许多斑点和乳白色的毛皮,速度奇快,凶猛异常,即便是成年壮汉也很难对付。 少年双手握着短剑,有一丝紧张,不是害怕,而是担心。他担心稍有不慎,让冰豹乘虚而入,伤到了父亲,那就追悔莫及。体内灵力悄然转动,浑身滚烫烫的,原本因为寒冷而微微发白的脸色,也红润了起来。 少年虽然岁数不大,今年才十岁,但莫要小瞧于他,别的孩子在这个年龄,或许正在参悟造化,感应天地灵气,修炼上算是刚好步入了初窥境的殿堂。有些天分好一点的,也许已经登堂入室,能够熟练的操控体内灵力。然而少年却属于天才那一类,年仅十岁,体内灵力已然炉火纯青,步入了至纯境,能够开碑裂石。 须知从初窥、登堂、到至纯,这三个境界平常人少许也要二十年苦功。然而少年短短十年修行,就成功晋级至纯境,如何不令人震惊。 三头冰豹见少年手握短剑,临危不惧,特别是短剑之上,绿光森森,寒气逼人,有一股危险的味道。不由得张牙舞爪,颈部的发毛根根倒立,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中的短剑,凶悍无比,做欲扑之状。 他这把短剑却是少年的母亲临走时,留给他的唯一物品,整体为红色。剑柄是一只凤凰的头和脖子,剑鞘上雕刻着凤凰的身子和尾巴,当短剑回归剑鞘时,便组成一只完美、高贵、栩栩如生的凤凰,所以它的名字叫——凤哕。 这把短剑不但锋利无匹,削铁如泥,还是一件绝妙的空间存储器。出行前少年往里面塞了很多东西。后来他发现,除了可以用来储藏东西外,还可以将自己整个人藏身在里面,只要一旦进入短剑空间,便是雷都打不动。但也只限于他自己,别人是无论怎样也无法将自己的身子藏入里面,唯独神识不受限制。 他虽然无法将父亲送入短剑空间避难,但他却会用他娇小的身躯充当一道防线,冰豹要是敢逾越雷池一步,必将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叫季羽,是个活泼,坚韧的孩子。 一头冰豹疾扑而来,卷起片片雪花,光线折射下,闪着晶莹的美。季羽毫不迟疑,提剑刺出,破风厉啸,如凤鸣一般,十分悦耳。冰豹见微知著,抖身避开,剑尖泛着凄凄寒意,从冰豹腰侧擦身而过,锋利的刃风已在它毛皮上划出一道殷红的血线,随后冰豹发出一声悲鸣,便倒在雪地上不动了。 直到生命最后那一刻,冰豹都不清楚它是怎么死的。其实它死在这把短剑上并不亏,因为这把凤哕剑与龙吟剑齐名,在神兵榜上排名三十六。龙吟凤哕本是一对,寓意龙凤和鸣之意,现如今凤哕剑在季羽手里,那么龙吟剑又在何处? 天空又下起了雪。 季天仇仍是咳个不停,仿佛要将心肝咳出来,他颤巍巍站起身子,将儿子拦在身后,想亲手解决剩下的两头冰豹。但他一动灵力,一股血气就涌入喉头,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常年的酗酒,纵然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腐蚀。加上相思成疾,整天郁郁不欢,身体早已百孔千疮,不复昔日之旺。 “爹爹!你怎么啦?”季羽立时扶住即将摔倒的父亲,眼圈竟自红了,担心、焦急写满整张小脸。恰在这时,一只冰豹裹挟着翩飞的雪花,凶狠嗜血,毫不容情地扑咬而来。另一头冰豹也不闲着,紧跟上去,一左一右的攻击他父子二人。 形势危急,季羽无法一剑斩落两头冰豹,即便刺死左边那一头冰豹,也来不及回刺右边这一头冰豹。当下抛去短剑,左手仍是扶着父亲,右手横臂劈出,化作重重掌影,好像万万千千只蝴蝶,翩跹飞舞。 天级武学:大乘御风掌。 这是他家族中的武学,看似青灵飘逸,实则掌力雄劲,威力至极,练至大成,势如狂风大浪,有惊涛拍岸之威。当年季羽的爷爷,便是凭借这套掌法立威天水城。 只见两头冰豹嗷嗷一声惨叫,身子摔出十丈开外,就此不动,显见已然毙命。鹅毛般的大雪越下越急,父子二人头发上,肩上、各自堆满一层白雪。眼前白茫茫一片,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一个可以躲避风雪的地方。 季羽拾起短剑,搀扶着父亲,顶着霜雪严寒在冰天雪地中寻觅避风处。没走多远,便发现一个废弃的洞穴,父子二人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了进去。 季天仇的咳嗽虽然止住了,但他却感觉浑身乏力,困意绵绵。季羽从短剑空间中取出一张棉被,铺在地上,小心地扶着父亲躺下,很快他便沉沉睡去,打起了呼噜。季羽笑了,不管人受了多么重的伤,只要在睡梦中还能打呼噜,就证明他暂时无恙。 看着不过三十出头的父亲,眼角已布满皱纹,耳朵两边的发髻已然斑白,面容愁苦,满脸胡渣,季羽心里难免有一些心痛,不过更多的还是同情。小小的拳头紧了紧,有些倔强的咬了咬嘴唇,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他该不该怨恨她呢?自己的娘亲。 在季羽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声音,当那个狠心丢下他和父亲,没有留下一句话,就毅然决然离去的女人,如果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满脸温柔,张开怀抱,深情款款的看着自己。他要不要扑入她的怀里,感受母亲的温暖与百般的宠溺? 望着洞口处飘飞的雪花,少年暗暗做了个决定,当父亲再次见到母亲时,她如果愿意放弃那段本不该属于她的婚姻。和我们一起回到天水城,做一个贤妻良母,孝敬长辈的媳妇,他就原谅她长达十年的不闻不问。不然,他就恨她一辈子。 言念至此,心下登时舒畅,偎依在父亲身旁,渐渐睡去。 第三章:白猿献果 雪,终于停了,天地间的寒气却更重,然后悄悄溜进洞穴,爬上季羽的脸颊,将他从睡梦中唤醒。他睁开眼,见父亲不在身旁,心里一惊,猛地坐起身来,却见父亲正坐在洞口处,手里拿着一只玉簪愣愣出神。原来父亲并没有撇下自己,吁了口气,知他是在思念母亲,当即叫道:“爹爹,你饿了吧?我去弄点吃的。” 季天仇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有听到,抚摩着手里的玉簪也不回答。这种情况季羽早已习惯,他怕父亲受冻,便将地上的棉被披在他身上,笑道:“爹,那我去啦。” 季天仇回过神来,眼中爱怜横生,抚摸着儿子的脸颊,问道:“她,会跟我们走的,对吧?”季羽笑了笑,道:“会的,娘,一定会和我们走的。” 漫天游走的寒风,发出一声声怒嚎,就像丛林中的野兽在向世人示威。一个小小人影在雪地上疾驰,脚步轻捷,宛如御风。季羽几个起落,来到昨日杀死冰豹的地方,想捡一个便宜,拉一头回去烧烤。可眼前除了雪就是血,三头冰豹的尸首已不见踪迹,想必是被其它大型猛兽拖走了。无奈,只好另觅野味。 一进入树林,季羽便警觉起来,灵识散开,方圆十数丈范围内的所有异动,他都能尽数感观。大概是太冷的缘故,在林中寻了半个多时辰,仍一无所获。走过一条结冰的河流,上了对岸,见远处一座雪山高耸入云,直如撑天玉柱,昂然挺立在群山之中,巍峨壮观,不由得心情澎湃,久久不能平息。 忽听得几下猴子的吱吱叫声,甚是紧迫,其中还掺夹着凶兽的欢跃之声。他循声奔去,见一只雪白小猴在雪地中疾步狂奔,后面十几头恐狼成包围之势,已将它困住。恐狼是一种群居荒兽,个头高大,非常凶猛,每十到二十头结为一群,单独遇到一头已不易对抗,何况一群集体出动。 小白猴浑身发抖,害怕至极,抓起地上的积雪向狼群砸去,一个小雪球落在其中一只恐狼头上,便即散开,真是不痛不痒。那头恐狼龇牙咧嘴,眼露凶光,后足一蹬,急扑而前,欲将它撕成碎片。眼见小猴危在旦夕,季羽心生恻隐,不顾凶险,纵身落入狼群,一脚踹出,激起一层烈风,那头恐狼惨叫一声,骨骼断裂,飞了出去。 小猴异常机灵,见天降救星,当即沿着季羽小腿,爬山他的肩头,在他肩上蹦蹦跳跳,向着恐狼群吐舌头,做鬼脸,甚是顽皮。 季羽觉得有趣,哈哈大笑。突然腥风扑面,一头恐狼已然扑到,季羽掌中灵力一涌,挥掌打出,正中狼头。那头恐狼滚到在地,立即翻身而起,继续扑上。季羽吃了一惊,不料恐狼头骨如此坚硬,竟然扛得住他六层掌力。 心念电转间,六七头恐狼齐齐扑到,恶猛之极。季羽双掌展开,左右开弓,但凡进入他周身两尺内的恐狼,都被他凌厉无匹的掌风震退。 然而恐狼不畏强敌,轮番扑来。十二头恐狼张开獠牙,龇牙咧嘴,分别从上下、左右、前后、六个方位扑至。每个方位各有两头恐狼,并肩而上。让你顾得了上面,就顾不了下面,顾及前面,就来不及回救后面,如若先击杀左面,右面的两头恐狼便会乘隙攻来。总而言之,无论你顾及哪一方,另外五个方位的十头恐狼就会相拥攻来。 面临这种攻势,季羽杀伐果断,灵气附着在双掌之上,白光闪动,身子宛如旋转的陀螺,生出一股半球形劲气,护住自己,双掌如刃,横七竖八的一阵急挥。 风刃掌! 只听狼嚎声连连响起,十二头恐狼拦腰而断,二十四截血淋林的残肢掉落雪地,鲜血将白雪染成了红色。 余下两头恐狼已无心念战,夹着尾巴,如丧家之犬般慌慌张张的逃走了。 看着满地的狼尸,小白猴眨了眨圆圆的大眼睛,感到惊恐。一点也没看出来,这个满脸秀气的小男孩竟如此凶残,还是妈妈说得对,果然人类才是最可怕的动物啊。 季羽将一条恐狼后退收入短剑之中,摸摸小白猴的脑袋,笑道:“以后小心一点,别到处乱跑,下次指不定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你自己回家吧,我也要走了。”起身沿着之前来时的路径而去。他怕父亲等急了,运气提速,身如离弦之箭,射出十丈之远,数个呼吸间,他父子二人暂居的洞穴便遥遥可见。 季天仇睹物思人,浑不知时间的流动,季羽出去再回来,对他来说,只是片刻而已。火焰升腾,脂香四溢,一只狼腿已烤的油光发闪,眼见已熟,季羽拿出短剑,将狼腿切成一片一片的,嚼起来非常带劲,父子俩很快便将一条狼后退吃得干干净净。 只听吱吱两声,那只小白猴居然知道感恩图报,不知从哪里摘来一枚拳头大小的蟠桃,蹦蹦跳跳的来到洞中,一脸得意,要献给季羽。雪域一年四季风雪交加,怎么会有时令水果,只见这枚蟠桃鲜红肥大,十分诱人,不知能不能吃。季羽心想:“我对它有救命之恩,量这只小猴也无意加害于我。”笑着接了,说道:“谢啦,饭后来点水果却也不错。” 小白猴翻了个跟头,显得很高兴。季天仇抬头看了猴子一眼,目中露出奇异的光芒,脱口道:“白猿!哪来的?”小白猴赶紧躲进季羽身后,藏了起来。于是季羽便将如何救助这只猴子的经过说了一遍,季天仇点了点头,见儿子手里拿着一颗蟠桃,问道:“它给你的?”季羽点了点头。季天仇道:“吃吧,不会有事的。” 小白猴跳了出来,双手比划,显然是在催促他赶快吃。季羽不再犹豫,咬了一口,只觉鲜美绝伦,香甜滑腻。咽入肚中,顿觉一股热气倾泻而下,化成千百条涓涓细流,掺入骨骼,暖洋洋的极是受用,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精神为之一振,喜道:“爹爹,这……这蟠桃竟有增强灵力的功效!” 季天仇点了点头,神情上倒没有多大意外,显见他早已料到。季羽喜不自胜,忙问小白猴道:“我的乖乖,你从哪里摘来蟠桃,能带我去看看么?”小白猴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带季羽前去。 雪地上一只白色猴子在前面跑着,季羽紧跟其后,他很快便发现小白猴要去的地方,竟然是那座高耸入云的巍峨大山。 第四章:猴儿佳酿 小白猴带着季羽来到雪峰面前,只见这雪峰生得十分怪异,拔地而起,与地面成九十度直角,光溜溜的,草木不生,全是坚石。抬头仰望,尚有半截山峰隐没在云雾之中,不觉心中一寒,叹气道:“这么高一座山,我可爬不上去。” 小白猴动动爪子,又动动脚丫子,一鼓作气,攀援而上,转眼间竟爬了十余丈之高。季羽心想:“小猴能上,估计自己也能上。”五指伸张,灵气运于指尖,白光缠绕,发出咔咔音爆之声。 地级武学:玄玉爪,有破树穿石之能。 季羽纵起身形,离地十余丈,一抓探出,五指如穿豆腐般插入峭壁,待身子稳定后,微微一笑,再借力跃起,玄玉爪再次探出,闪电般插入绝壁。此时离地已二十多丈,季羽见此法奏效,便不在顾忌,依法炮制,反复施为,仗着轻身功法了得,玄玉爪之利,一个时辰下来,虽然累出一身大汗,人已到了半山腰。 这时寒风如刃,透肌入骨,亏他灵力精纯,不然早已冻成冰人。小白猴虽不畏奇寒,但见他上来,灵机一动,干脆搭个顺风车,跳入他头上,偷起懒来。 季羽又好气,又觉好笑,骂道:“你还真是个猴精。”小白猴得意洋洋,连连催促他赶紧爬,顺手抓起季羽头发,往腰上一缠,做了个安全带,防自己跌落下去。直用了两个多时辰,季羽才爬山峰顶。 季羽上得山峰,只见四周景色瑰丽无比,千万年不化的寒冰结成一片琉璃世界,晶莹剔透,秀美绝伦,不得不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忽然一阵香风扑来,异样甜美,只见不远处有一颗大树,盘根结扎,绿叶葳蕤,上面挂满各种水果,桃子、香蕉、苹果、雪梨、龙眼等,个个鲜肥硕大,诱人食欲,沁人心扉。 季羽心中大喜,直奔过去就要采摘,刚要靠近果树时,突然身子猛地一震,金光乍现,符文交织,形成无形墙壁,将他远远弹飞,跌了个四脚朝天,金星乱舞。小白猴躺在地上打滚,幸灾乐祸,捂着肚子吱吱而笑, 季羽做起身来,双臂抱胸,大生闷气。小白猴走过去,跳上他肩头,伸出小手,拍拍他的脑袋,一脸老气横秋,那意思显然是说:“乖宝宝,别生气,看我的。”随即大摇大摆的朝果树走去。说来也奇怪,小白猴居然相安无事的穿过了结阵,爬山果树,攀枝穿叶,肆无忌惮的摘取果子。 此刻季羽已知这颗果树必是有主之物,而且这只小白猴定与果树的主人有莫大关系。到底是谁在这里布下了防御法阵?为何不现身相见?莫非主人已故,只留下一只小猴。季羽这样想着,一只香蕉投来,砸中他的头,才回过神来。 捡起香蕉,季羽微微一笑,扒皮就吃,他可不是一个恣意浪费食物的孩子,何况还不是一只普通香蕉。像这种天地灵根结出的果实,得天独厚,定是健体补元之物。一入肚中,果觉经脉顺畅,四肢百骸陡然升温,仿佛有股无穷的力量在体内凝聚,最终沉入丹田。 小白猴甚通人性,既是热情,心知季羽无法破阵进入里面,那么偷果子的事情,只好由它扛起大旗。不消片刻,便替季羽摘了一堆五彩缤纷的新鲜水果。季羽哭笑不得,急忙制止,他可不是一个贪心的孩子,见好就收,最为适宜。 小白猴比比划划,一脸无所谓,貌似这颗果树是它自家的一般,水汪汪的大眼睛咕噜一转,好像想起了什么,兴高采烈的跑回果树。季羽不知它要干什么?以为他又要摘果子,连声叫道:“够了,够了,真的够了!”只见它爬上树干,钻入树洞之中,不知在里面捣鼓什么? 不一会儿,就见它扛出一个陶罐,盛酒那种,举在头顶,趔趔趄趄的下了树,看样子那陶罐颇为沉重。来到季羽身前,撕开封泥,纯香扑鼻,飘飘渺渺一层酒气散入空中,闻之口齿生津,垂涎欲滴。季羽喉头动了动,但见那酒水无杂无质,盈盈反光,比琥珀还要透明,比明珠还要清澈,不禁意摇神驰,想要大肆畅饮一番。 小白猴埋着脖子,吧唧吧唧的喝了一通,脸上洋溢出无比满足的神情,一连翻了好几个跟头,见季羽眉头锁紧,犹豫不决,便拍着胸脯做担保,那意思是说:“你尽管放心喝,出了什么事,责任就由我来担。” 季羽犯难,酒香虽然勾出了他的馋虫,他也很想品尝这酒水的滋味,但族中长辈都不准他喝酒,加上父亲常年买醉,整天迷迷糊糊,意志消沉,从未对他有过一天的关怀,以至于心里对酒之一类的东西怀有抵触。这时见小白猴吱吱呀呀,显然是在劝说,笑了笑,说道:“这酒我就不喝了,谢谢你的好意。”取出短剑,将各种水果收入其中,好东西,自然要带一些回去给父亲。 小白猴叉着腰,很生气,觉得季羽辜负了它的好意。季羽倒有些为难了。见状,小白猴加猛火力鼓动,咿咿呀呀,满腔热忱。 季羽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抵受不住小百猴的盛情,抱起陶罐,喝了一口,酒水顺着他喉咙滑下,直沁心窝,恰如一股清泉倾泻而开,游遍全身,所过之处万物复苏,春暖花开。 季羽立觉神清气爽,精神百倍,仿佛心中的一切烦恼都云消雾散。不由得大赞好酒!玉液琼浆也不过如此。 借酒消愁愁更愁,没料到此酒竟有消除烦恼的功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忘忧酒’?管他是不是,先收起来再说,没准能解父亲的相思之苦。旋即盖好封泥,将整罐子酒也收入了短剑之中。他急着将得来的东西带给父亲,便说道:“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走吧。”起身欲行,刚一转身,便撞上一个热乎乎,毛茸茸的墙壁。 季羽心念电闪,顿时感觉到危险,来不及辨别那物是什么?脚一点地,立即倒射而出,倒掠途中,仍是不忘抓起小白猴一并跃开。他身子瞬间来到二十丈外,这已经是他的极限,脚一沾地,周身灵力便即倾巢而出,如临大敌。只见之前那里不知何时竟是出现一头灰白巨猿,体型庞大,浑身上下弥漫着恐怖波动,威风凛凛,气概不凡。 第五章:神猿通臂拳 季羽这一惊,非同小可,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我命休矣!”根本就不用作战,面对这头巨猿,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绝无反抗之力。巨猿要取他性命,是分分钟的事情。 他毕竟是个十岁的孩子,面对死亡的威胁,不觉心中惴惴。 他死在这座雪峰上父亲会知道么?那个他从未见过的母亲会伤心么? 寒风刺骨,他感觉好冷,好落寞,多希望得到父母的庇护啊! 下一瞬间,小白猴雀跃的扑入巨猿怀中,神情亲昵,满脸调皮,有些撒娇的样子。巨猿脸上有责备之意,但更多的还是温柔与慈爱。 季羽懵了,但他心里也燃起了希望的火焰,至少性命保住了。谁都看得出来它们是一对母子,不禁有一些羡慕,目中莹莹有光。 这一幕场景,他期盼已久。此刻,他觉得小白猴很幸福。能在母亲怀中撒娇,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只见小白猴呜呜咿咿的讲述着季羽如何救它,如何大战恐狼群,加油添醋,精彩纷呈。 巨猿眼中露出感激之情,望向季羽的目光也温和了很多。探出大手,抓住他后领,将他轻轻拈了起来,放在自己肩上坐好,大步便行。 季羽不知它要带自己去哪里,想来也无恶意,便规规矩矩的坐在它肩上,并不反抗。 巨猿纵跃如飞,在冰岩怪石间奔行,稳如平地,行了良久,四周渐渐有了绿色,隐隐显出一片云杉,郁郁葱葱,枝叶繁茂。 原来这峰顶上并非全是冰雪,也有植被灌木,遮天蔽日,各种鸟兽穿行其间,繁花似锦,绿草如茵。 季羽心中纳闷,不知这里为何不受气候影响。行了一阵,愈走愈低,来到一湾碧潭,水面呈蓝绿色,环境清幽,景色静美。 巨猿放下小白猴和季羽,做了个动作,示意他们捂住耳朵。小白猴知道妈妈的用意,毫不含糊,赶紧用爪子捂上。 季羽也跟着捂住耳朵,只见巨猿昂头挺胸,走至潭水边,对着水面怒吼一声,简如惊雷轰顶,群山响应,震得鸟儿狂飞,野兽四散。 季羽虽然捂住了耳朵,仍觉头晕目眩,呼吸急促。但见湖面一阵翻滚,白浪滔天,一片黑影破水而出。顿时腥风大作,凶气弥漫,那是一头如山丘般的大鳄,鳞甲森森,锯齿狰狞,张开血盆大口就咬。 巨猿不避不让,抡拳砸出,暴风激烈,力量惊人,直接将大鳄尖锐的巨牙打脱三颗,整个身子在空中翻滚一圈后,又砸进了碧潭,激起满天水花。 季羽震惊无比,舌挢不下,见到巨猿出手,才知什么叫做破碎山河,这一拳之力,要轰塌一座山丘,实是绰绰有余。倘若轰在自己身上,恐怕连灰都找不到。 那大鳄砸进湖中,想是怕了,竟躲在湖底不敢出来。 巨猿哪肯放过它,一跃而起,纵入碧潭之中,一阵乱搅,似有翻江倒海的神通一般,气势汹涌,浊浪翻卷。但见它突然抓住一条鳄鱼尾巴,猛力拽起,身子旋转一周,猛地一抛,大鳄身子直直飞出,落入远方森林之中,砸倒一排古树。 巨猿迅若流星,眨眼间降临大鳄身前,双臂摔劈,肩臂撩挂,出手部位之精准,动作之连贯,直如武学大宗师。 那大鳄乃上古遗种,在潭中生活了五百多年,凶威无匹,鳞甲刀枪不入,等闲凶物不可匹敌。 怎料碰到巨猿这颗煞星,两者实力相差实在太大,只有挨打的份,实无还手之功,霎时间已奄奄一息。平时双方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也不知今日哪里得罪了它,竟要对自己下杀手。 它哪里知道,正因它鳞甲珍贵,刀剑难伤,是做护身软甲的上好材料,才招来杀身之祸。 原来巨猿得知是季羽救了它的宝宝时,心存感激,觉得几枚灵果与一坛美酒不足以报答这份恩情,于是决定送他一份大礼。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小猿猴的吹嘘部分,它将当时的情况说得凶险异常,恐狼的数量也夸大了十倍。季羽怎样与恐狼群赤身肉搏,弄得伤痕累累,血沫横飞等等,猿妈妈一听之下,自然好感倍增。 巨猿一拳落下,血花飞溅,大鳄鱼头骨迸裂,瞬间断绝了性命。只听咔咔咔几声,整条鳄鱼的皮,就让巨猿给扒了下来,往碧潭一洗,去净血迹,随后一阵捣弄,竟然做成了一件皮甲,交到季羽手里,另有一件小皮夹套在小猿猴身上。 整个过程季羽都是懵的,张大了嘴合不下来。巨猿也会做衣服?若不是他亲眼所见,打死都不会相信。而且穿在身上大小合适,针线细腻,完全不输人类。直到巨猿送他下山,他都一直处在懵圈之中。 季羽寻路回去,只见远远一道身影走来,发现是自己的父亲,便跑了上去,问道:“爹爹,你是来找我的么?”季天仇点了点头,仰面望着东方的曙色,喃喃道:“还有十天,十天内我们一定要赶到漫雪城,不然你妈妈就……就……”想到将要发生的事,季天仇只觉心如刀割,自己的爱妻就要嫁给别人,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会痛不欲生。 季羽仰着小脸,说道:“爹爹你放心,到时候我就跪在妈妈面前,死死拽住她的裙子,我就不信,她不跟我们回去。” 季天仇不由得笑了笑,觉得这孩子还真是有一套。季羽第一次见父亲展露颜容,真是比什么都开心,但想:“就算到时给娘亲打死,也要求得她跟爹爹复合。” 雪峰之上,小猿猴看着季羽父子远去的背影,有些恋恋不舍,情绪显得很低落,不知以后还能不能见到这个人类小朋友。 “好孩子,记住妈妈的话,人类多数都心怀不轨,往后最好不要和他们来往。”小猿猴咿咿呀呀的反驳,显然是说:“季羽不是那种人。” “唉!” 巨猿叹了口气,说道:“他还只是个孩子,很多事情都不了解,日后等他知道我们的秘密后,说不定也和其他人类一样,会想方设法得到那样东西。我们不能住在这里了,必须尽快搬走。” 如果季羽此时在场的话,一定会吓一跳,这头巨猿非但会做衣服,还能口吐人言! 第六章:占山威王 影影绰绰的雪,不知疲倦的飘着,就像雪中这一对父子,不管多累,都绝不肯停下来休息。这场雪已落了三天,这对父子也在雪中走了三天。 季天仇突然停下脚步,季羽眉头一皱,他也觉察到了,周边密林之中,有数道呼吸,一半是人类的,一半是凶兽。 “就现在,动手!” 一声指令,十几人骑着三眼雪狮,自左右密林中冲出,嘴中呜呜而呼,双手挥舞着板斧,就像野人一样。 只见他们胯下所骑之兽足有一丈多长,獠牙外露,鼻孔喘着白气,三只眼睛开阖间极其吓人。转瞬之间,便围住他父子二人。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在下盘龙山二当家费仲,你们快快留下钱财,否则就别想从此处过。”一个大汉抖了抖手中的斧头,上前喝道。 季羽白眼一翻,说道:“为什么满世界的山贼都是一套说辞,你们串通好了么?难道就不能换个新花样说说?”这一路走来,他父子二人至少碰到过五六起拦路打劫的事件,但每一次开场白都是这句话,也难怪季羽心生厌烦。 山贼一愣,他们每次打劫过路的百姓时,要么脸色剧变,要么放下银两乖乖走人,亦或者跪地求饶。从未有人指责过他们的窃语有问题,一时间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在这一伙山贼中,有一个相貌美丽,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她一见到季羽,眼睛就从来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就像见到一个久违的玩伴,漂亮的眼睛眨了眨,浅浅一笑,问道:“喂!小屁孩,你叫什么名字啊?” 季羽循声望去,见是个和自己年龄相差无几的小女孩,美目中有股狡谲之色,虽对她的言语有些不满,但仍是礼貌的回道:“我叫季羽。” 那小女孩纵身脱离狮背,蝴蝶般轻灵的落在季羽身旁,抓住他的手,笑道:“走,跟我回龙盘山,做我的跟班。”季羽甩脱她的手,怒道:“开什么玩笑。”只觉这小女孩莫名其妙。突然手腕一紧,又给她抓住了,只见小女孩脸一板,佯装生气,道:“跟我走不走!”似乎季羽要是不听话,就要以武力征服他。 季羽不想和她废话,再次摆脱她的手。小女孩怔了一下,没想到这个漂亮少年能够挣脱她的手掌,显然修为不错。拍手笑道:“好啊!我们现在就比划比划,如果你赢了我,就放你们走路。要是你输了,就乖乖和我回龙盘山。这样吧,你爹爹也去,免得到时候你一个人在山上哭鼻子,不知你敢不敢和我打赌。” 季羽看看父亲,见他点了点头,便笑道:“这可是你说的,输了,别说我欺负你。”那女孩道:“你赢了再说,对了,我今年十二岁,你呢?你几岁了。”季羽今年只有十岁,但他不愿比她小,也不想落个以大欺小的名声,便谎报道:“我今年也十二岁。” 小女孩道:“我不信!”说着就是一掌,掌风遒劲,来个先下手为强。季羽斜身避开,一掌拍出,掌风猛烈,直袭对方右肩。小女孩身形轻盈,飘身退开,进退趋避,宛如一只灵猫。只见两人拳来脚往,交碰之间,一股无形波动不断扩散,将围观者的衣带震得猎猎作响。 季天仇似乎不太关心这场战斗的胜负,于是走到一颗树旁,靠着树干坐下,自顾喝起酒来。季羽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将他壶中的酒偷偷换掉,所以他此时喝的仍是市面上普通的烈酒。 小女孩与季羽这一搭上手,霎时间斗了数十招,灵力相互激撞,掀起满天雪花。两人身法奇快,带出大片残影,宛如十几人同时奔跑嬉戏一般。 季羽施展开家族‘凌影步’更是快捷异常,东窜西斜,擦着小女孩身子游走,连打代消,伺机而动。 小女孩自忖天赋了得,十二岁便达到了至纯境,认为同龄中绝无对手,斗了数十回合,却治不住季羽,难免有些沉不住气,叱道:“臭小子,仗着身法灵巧算什么本事,有种我们硬碰硬的斗上一场。” 季羽冷笑道:“有何不敢,你小心了!”说话间指风破空,指上附着灼灼火焰,迎了上去。 地级功法:烈炎指。 小女孩脸色一变,知道厉害,脚尖在雪面一点,向后跃开数米。与此同时,一丝丝红色灵力猛地在她掌中汇聚,随后五指如钩,硬抓了下去。 地级功法:九阴爪 一指一爪轰然接触,空气激起一阵涟漪,荡漾开来。两人身子都晃了两晃,小女孩倒退三步,手臂隐隐作痛,只见季羽稳稳站定,面色如常,显然是自己输了。季羽道:“承让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小女孩想了想,道:“这个嘛,我可不能做主。” 季羽眉峰一皱,气道:“不能做主!是什么意思?刚才不是说好了么,现在赖皮,算什么。”小女孩似笑非笑,说道:“你别生气嘛,我去问问我二叔。” “不用问了,我们龙盘山说话算数,认赌服输,小兄弟,你们请便吧。”三眼雪狮上,那说话之人费仲淡淡道。 刚才一番比试,他瞧得清清楚楚,要不是季羽未倾全力,处处容让,他这个小侄女又岂能在他手里走上十招。没想到季羽小小年纪,修为竟如此纯厚,不禁对他赞赏有加,起了爱才之心。又知侄女最爱胡闹,八成心里是不愿放他们走的,嘴上说要问我,其实不过是装模作样,心里指不定在捣什么鬼。只恐多生事端,不待侄女来问,便答应了。 小女孩撅了撅嘴,道:“既然我二叔答应了,那你们就走吧。”说着哼了一声,飞身跃上狮背,对二叔的决定暗暗不满。 季羽也不理会,和父亲继续赶路,才走出十来步,就听小女孩叫道:“喂,小屁孩,你给我记住了,我叫费青青。”不见季羽回答,接着问道:“喂,你们要去哪里啊?” 隔了半晌,季羽才回答她这一句:“漫雪城。” 第七章:几许心酸几许愁 来到福泽镇,再有两天的路程,就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漫雪城。天色灰蒙,朔风突起,眼见又要下雪,季羽父子拣了一家小小饭铺吃饭,便在镇上住下,明日再行赶路。 吃饭中,季羽时不时偷瞄几眼父亲桌上的酒壶,见他已将壶中之酒喝干,正欲叫店家添满。当即笑道:“爹,我见镇口有一家酒铺,香气扑鼻,料来口感不错,不如孩儿跑一趟,替你打一斤来尝尝。” “也好,那你早去早回。”见儿子难得乖一次,季天仇也没有多想,淡淡一笑,爽口答应了。季羽计谋得逞,,心中甚喜,脸上不动声色,说道:“放心吧,老爹,我马上就回来,耽误不了你老人家喝酒。”拿起父亲的酒壶,就出了饭铺。 大雪纷纷而落,街上行人只剩三三两两。季羽拐进一条小胡同,从凤哕剑中取出忘忧酒,将它尽数倒入银色酒壶中。心想:“不知这酒对父亲是否灵验,且试上一试。”准备就绪,约莫估算了一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便信步返回。 菜很快就凉了,季天仇命厨房将饭菜拿下去加热,待儿子回来再吃。等到三菜一汤重新摆上,见儿子已提着酒壶回来。微微笑了笑,道:“快些吃饭吧,菜已经热过了。”季羽将酒壶递给父亲,笑道:“爹爹,你尝尝这酒,可香啦。” 季天仇道:“好!”这一声好,却含着深深地伤感,他不是一个嗜酒如命的人,他只是要借酒压抑心中的悲痛。好酒;坏酒,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分别。酒,顺着他的喉间滑下,能否洗涤他的忧愁,抚平他的创伤,季羽满心期待着。 只见父亲脸上似乎恢复了一丝神采,不过很快就悄然隐退。接踵而来的便是令人心碎的咳嗽,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还须心药医。他若不相思,只怕已无法再活着。随后季天仇将掌心的一抹嫣红,藏于桌下。细心的季羽还是看到了,泪水迷糊了双眼,默默地扒着饭。 街道口有一株梅花,唯有它不畏酷寒,迎雪吐艳,昂首怒放,于无声处,彰显高贵。它洁白无暇,象征着纯洁、坚韧、不屈不挠的精神品质。就连慕容世家的族辉也用梅花作为标志,他家后院的梅林开得正盛,红的娇艳,白的纯洁,粉的淡雅。 梅林中有一座小楼,琉璃瓦上堆满积雪。楼中有一道倩影,云鬓凤钗,凭栏远眺,她望着远方成群结队的白云,心中思绪如潮。将近三十岁的她,不但美貌如昔,气质如昨,更多了一种温婉清丽的韵致。风乍起,花瓣簌簌飘落,吹起她衣袂一角,却吹不走她心中的伤痛。 室内炉火旺盛,走进几个丫环,手里捧着镶珠凤冠,金绣霞帔,大红衣裙,件件都是上等的料子,璀璨华丽,闪闪生光。丫环笑道:“小姐,凤冠霞帔已经准备妥当,你试穿一下吧,看合不合身。” 那女子道:“不用试了,你们先出去,我想一个人呆着。”这声音似水如歌,空灵似幻。丫环有些为难,说道:“可老爷说,一定要让小姐试穿一下。”女子冷笑一声,凄然道:“合不合身,重要么?我早晚要穿上它的。” 门帘掀处,走进一个青袍老人,约莫六十来岁年纪,神态威严,双眼精光四射。老人屏退了丫环,只听他温言道:“嫣儿,还有五天就是你大喜的日子,你应该高兴一点,来看看,爹爹替你准备的嫁妆,你还满意么?” 那女子冷冷道:“爹爹什么都替女儿安排好了,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话中明显有一股讽刺之意。老人叹了口气,道:“你嫁过去后,若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爹爹一声,我叫冲儿给你送去。”那女子道:“玄域物产颇丰,我们雪域有的,他们弃家通通都有了,我还有什么需要的?” 老人笑道:“那就好,我就怕你刚嫁过去有些不习惯。”那女子心里一痛,含泪道:“不习惯又能怎样?不习惯我就能取消这门婚姻吗?我能吗?”转过身来,质问着老人,心中充满了痛苦与无奈。 老人看着女儿,眼中竟也有了泪花,缓缓道:“你不能,这是你的使命,任谁都不能改变。” 那女子闭上了眼睛,泪水终于流了下来,说道:“爹爹,你先出去吧,让女儿一个人呆会。” 老人紧紧抱住女儿,柔声道:“对不起嫣儿,苦了你啦。” 那女子摇了摇头,说道:“谁叫我是慕容家的子孙,爹爹又是雪域之主呢。”话中那股无奈之意,见于颜色。 忽然间,房中温度急速下降,无论是墙上、地上、还是家私上都起了一层薄薄的冰,甚至连炉火中的火焰都冻成了冰状。到底是什么力量如此强大?奇怪的是,父女二人非但不惊讶,神色反而极其尊重,不敢有一丝冒犯。 一个声音淡淡响起,仿佛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小嫣儿,都怪我不好,若不是我渡劫失败,元气大伤,也不必依附玄域,你也不用嫁给不喜欢的人。” 慕容嫣边流泪,边道:“不,守护灵大人,这不是您的错,您已经保护我们雪域万年不受侵害,只有功劳,哪来的过错。生为慕容家后嗣子孙,我慕容嫣虽是女子,但若为了雪域亿万生灵的安危,纵使心有千万个不愿意,我也会秉义直前。” 玄灵大陆争斗激烈,每天都有无数势力崛起,无数势力倒下。八域之间更是暗斗汹涌,虽然已有好几十年没有发生大的战争,但并不代表他们没有野心。只因八域整体实力都差不了多少,互相制衡,谁也没有绝对的力量把另一方吞下,所以一直都保持表面上的和谐。 八域中要属雪域面积最小,人口最少,物产也不及其他几域丰富,整体实力较其他几域为弱。但其他几域之所以不敢对雪域下手,就因慕容世家有一头存活了万年之久的守护神兽玄霜大蛇。而弃无伤对慕容嫣一直情有独钟,三番两次登门求亲,慕容璟见他丰神俊朗,又得乃父真传,修为不俗,双方家世又匹配,加上女儿年芳十八,确实到了出嫁的年纪,便答应了这桩婚事。 慕容嫣自然不满意,于是趁着夜黑人稀,收好行囊,跳窗逃走了。这一逃便是一切痛苦的开端,她一路潜藏行踪,游山玩水,来到荒域相识了季天仇,两人一见倾心,情投意合,后来便有了季羽。可就在季羽满月当天,慕容璟找来了,无声无息将她捉了回去,并让慕容嫣发誓永远不见季羽父子,他就当此时没有发生过,否则季族上下鸡犬不留。 慕容嫣情知老父性格,说得出做得到,为保护季家安全,便忍痛答应了。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纸包不住火,这件事还是让玄域知道了。弃悲鸿怎肯让儿子取一个有妇之夫,便亲自登门取消了婚约。原本这么一来,慕容嫣以为就能与儿子相聚,与季天仇长相厮守,双宿双飞了。可不管她如何恳求,慕容璟始终不准她离府半步,也不承认有季天仇这个女婿,有季羽这个外甥。还叫慕容嫣决了这个念头,哪怕后半辈子守寡,也绝不许她与季天仇有何来往。 如是过了数年,或许弃无伤真是痴情慕容嫣,竟不顾父亲之意,也不在乎她是否贞洁,硬要取她为妻。弃悲鸿那肯同意,父子二人周旋了几年,最终犟不过儿子,弃悲鸿也就妥协了。弃无伤再来提亲时,慕容璟心中大悦,这才是他心目中女婿的不二人选,奈何慕容嫣死活不肯再嫁,说自己生是季家人,死是季家鬼,如若威胁逼迫,便以死明志。 别无他法,这件事一拖又是一年多,加上之前的一切事情,整个事件便过去了九年半,仍未得到解决。直到数月前玄霜大蛇渡劫失败,实力大打折扣,消息不胫而走,老早就想吞并雪域的火域便蠢蠢欲动。家族面临存亡威胁,为了雪域免遭涂炭,不得已之下,慕容嫣只好应承了这桩婚事,和玄域缔结亲盟之约,存亡与共。 第八章:爱的奉献 看着纵横万里的冰墙,壁立千仞、屹立如山,季羽非但不觉得它气派威严,固若金汤,反而觉得它就像一座牢笼,他的娘亲就住在里面。不知是忘忧酒起了作用,还是用不了多久就要见到魂牵梦绕的妻子,季天仇面色看起来精神多了,积郁心中多年的苦痛似乎都谈了几分。 父子二人怀着不同的心情走进漫雪城,只见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空气中仿佛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城主的女儿即将出嫁,城中百姓都为之高兴,这几天大到豪门贵族,小到贩夫走卒无不在议论此事。听到满街的祝福声,季天仇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季羽道:“爹爹,我们先找个清静的地方落脚,等婚礼当天便去大闹一场,然后带走妈妈,你说好不好?” 季天仇苦苦一笑,只觉儿子这话未免孩子气,婚礼当天不知有多少盖世强者,凭他父子俩能否混入婚礼现场都成问题,更别提大闹婚场。见儿子雀雀欲试,笑道:“你去婚场捣乱,就不怕妈妈打你屁股?”季羽道:“如果她肯跟我们回去,挨一顿打,又算得了什么。”季天仇摸摸儿子脑袋,宠溺地责怪了一句:“你这傻孩子!” 四方楼中,季羽父子商议后,决定分头出去打探消息。街上人烟稠密,来来往往,等到父亲的身影在转角处消失,季羽才开始行动,穿过几条繁华的街道,沿路竟是高耸的建筑,朱门大院随处可见,各种店铺字号鳞次栉比,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但见一栋几层楼的客栈,里面客人熙熙攘攘,华服珠履,一看便是大贾富商。 这些人中,定有邀请参加婚礼的,季羽目光炯炯,大步走进,径直上了二楼,跑堂过来招呼,菜价虽然贵,但他家在天水城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这点钱还付得起。酒菜上桌,季羽假意饮酒吃菜,侧耳细听,西首座上果有三人在议论他母亲婚嫁之事。 其中一人身怀请柬,还要参加当天婚礼。季羽向那人瞧去,见他三十五六的样子,一脸得意洋洋,身穿黑貂大袍,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一看便知是纯钢所铸,显然是件称手的兵刃。从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来看,竟是一名登峰境强者。季羽眉头一皱,想打他请柬的注意,看来还颇不容易,弄不好小命都得赔进去。 酒足饭饱,只见那人拱了拱手,起身向同桌二人辞行。季羽待他下楼,结了账偷偷跟在后面,始终与他保持一个绝佳距离,既保证不被对方发现,又避免跟丢。北风冷冽,那人似觉寒冷,紧了紧衣领,走近一条小巷。季羽跟了进去,不由得一怔,只见眼前是一条死胡同,那人竟不知去向。 突听身后一人冷冷道:“小朋友,你一路跟着本大爷干嘛?”季羽吃了一惊,不愧是登峰境强者,还是让他给发现了,转身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说道:“谁说我跟着你了,我明明是回家,突然尿急,便跑进这胡同里解决,给你这么一吓,也尿不出来了。” 那人右手拿着铁扇,敲打着左手心,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容,道:“是么?那可真是我的不是,惊了你的尿性。”季羽叹了口气,道:“算了算了,这泡尿也不争气,说没就没了,我还是先回家吧。”迈步从他身旁擦肩而过。 李淳轻笑一声,看来真是自己多疑了,猛然之间,只觉身后一缕指风,泛着一股热气,向他脑后风府穴点来。 亏得他临敌经验丰富,身子前扑。那人好似早已预料到他身子会前扑,突然改指为爪,空气咔咔作响,猛朝他后心要害抓去。李淳毕竟是登峰境强者,危难关头却不慌乱,灵力聚于后背,宛如披上一层护甲。可那人反应神速,立即沉身扫腿,反攻他下盘。李淳心中震惊,这人一招发出,竟早已料到他的应对之法,是以三招使下来都一气呵成,节节贯穿,毫无一丝生硬拘囿。此时他要变招,已然不及,身子蓦地腾空,摔倒在地。 季羽偷袭成功,见对方如预料般摔倒在地,当即五指箕长,隐约闪出淡淡白光,凌厉狠辣的朝他胸口抓落。哪知这一抓,却抓了个空,咔嚓一声,五指插入地面,留下五个指洞。李淳身子突似一条游鱼般滑了出去,堪堪逃过一劫。随即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跃起,整张脸瞬间阴鸷下来,盯着季羽,道:“小兔崽子,好本事,差一点就栽到你手里。说吧,是谁派你来的,或许能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季羽情知让他缓出手来,自己多半性命堪忧,所以一出手就环环相扣,着着进逼,攻他个措手不及,希望能在短暂间制住他,怎料还是失败了。那么接下来,自己面临的必是对方狂风暴雨般的致命攻击,此时此刻,要想脱身,几乎不大可能,唯一办法就是冷静,全神以待,身体每一寸肌肉,各个器官都要做好迎战准备,不然下一刻自己就会躺下。 他知道这是一个可怕的对手,彼此间相差实在是太大,至纯境挑战登峰境绝不是相差一星半点,其中要越过至纯境中期,至纯境后期,然后才是登峰境。没有人敢这样挑战,但他别无选择,人有时候会做一些疯狂的事,但这件疯狂的事,却要用死亡作为代价。他这样做,只为了自己的父亲能与母亲团聚,父亲能为母亲付出生命,他又何尝不能为了父母付出年轻宝贵的生命呢。 这不是做作,这是爱,谁会用生命去做作? 他不愿意回答对方问题,因为那样会分心。他必须做到全神贯注,绝不能错过对方一丝动作,唯有这样才有存活的机会。只要有一丝机会,他都会争取,他要是死了,父母定会伤心难过,他怎忍心让父母伤心难过。 他为了父母可以付出生命,但他为了父母也必须活着,好好的活着! 第九章:生死之间 胡同中两人对峙着,连周围的一切仿若也在刹那化为静物。李淳道:“怎么突然之间变哑巴了?是谁派你来杀我的,老老实实交待,留你个全尸!” 屋檐下的冰柱闪着寒冷的光,季羽恍若不闻,始终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李淳突然感觉季羽周身的气场在发生变化,皱眉道:“小兔崽子,我就不信撬不开你的嘴。”铁扇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刺出,带起一串电弧。 李淳身子前倾那一瞬间,季羽跟着便动了。他退得虽快,铁扇来得更快,须臾间已离他喉部不到半寸,当下身子后仰,错步滑出,铁扇便擦着他的鼻翼而过,实是险到极处。 李淳舞动铁扇,犹如一道道寒芒,纵横交错,劲风激荡,萦绕在季羽身周,誓必要将他扼杀于铁扇之下。季羽身形眨眼间变换了七八个方位,仍旧摆脱不了李淳的铁扇笼罩,仗着凌影步巧妙,才得以化险为夷。 “身法不赖嘛!但别以为我就制不了你。”李淳冷笑一声,灵力奔腾,当即暴冲过去,身如一道黑色闪电,扇端呼啸着烈风,已将面前的空气洞穿。季羽连连后退,背脊已靠上一堵墙壁,身子便沿着墙壁滑了上去。 只听轰的一声,砖石纷飞,墙体被季淳扇端击出一个大洞,辛亏季羽应变得当,于千钧一发之际,沿着墙体滑上,不然李淳这一击,强悍无论,迅若奔雷,早就要了他的命。 李淳不容他有片刻喘息,扇面展开,冲天飞起,铁扇一阵狂舞,阴风阵阵,如刀似刃,空气被切割出道道裂痕。季羽身法巧妙,凌空倒翻,险之又险的避开了扇风。刚一落地,李淳挥舞着铁扇已然袭到,扇缘闪着凌厉的光芒,划向他胸间。嗤的一声,季羽胸前衣服裂开一条缝,露出一件鳄鱼护甲。 “好小子,原来你还有这种宝贝。正好,解决掉你,护甲就归我了。”李淳见宝眼开,杀意凛然。 “你若有本事杀了我,尽管拿走便是。”季羽临危不惧,错步滑开,掌中灵气聚集,白光闪现,掌缘如一把利刃,迅猛之极的劈向李淳颈项。 “风刃掌这种雕虫小技也想伤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李淳铁扇反转,以扇缘削他手腕,季羽变掌为爪,叼住铁扇,随即各自用力回夺。 两人身上都爆发出一股强悍灵力,特别是李淳周身灵力明显霸道强横的多。相持之下,季羽自然落入下风,被对方强行震开。 季羽受到灵气冲击,身子横飞了出去,撞上墙壁,脸显痛苦之色。 “小兔崽子,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区区至纯境,也想打我的注意。”李淳不屑的一笑,闪电逼近,伸手扼住他的脖子,将他高高举起,抵在墙壁之上,阴恻恻道:“我说过,会撬开你的嘴!”铁扇合拢,摺成跟短棒,猛往季羽嘴里插去。 一旦插中,季羽必死无疑! 突然青光一闪,手头一轻,铁扇断掉半截,插了个空。李淳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见扼住季羽脖子的那只手,不知何时已齐腕而断,季羽身子早已滑落在地,手中握着一把雕刻精美的短剑,脖子上还掐着自己的一只断掌。 “啊啊啊……” “狗娘养的,老子将你碎尸万段。”李淳双眼布满血丝,势如疯虎,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堂堂登峰境高手,居然会被一个至纯境小子削断手腕。这当然是因为他过于自负,面对一个绝对可以碾压的对手,任谁都不会放在心上。季羽便抓住了这一项弱点,一击成功,有时候过于自信,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但让他更加想不到的是,季羽手中这把剑,便是神兵榜上声名响亮的凤哕剑,只要被它擦破一点皮,凤毒侵体,顷刻间便会致命。所以他想将季羽碎尸万段,是不可能的了。只见他冲出两步,全身血液便即凝固!整个身子僵立在空气中,临死之前,脸上仍保持着愤怒、惊惧、不甘等神色。 季羽拿掉脖子上的断掌,第一次杀人,心中也有些害怕与歉仄。他本不想杀人,抢走他身上的请柬也就算了,可对方修为高他太多,形势所逼,倘若不果断出手,等他一扇往自己嘴里戳来,哪还有命在。就算剩半条命,落在对方手里,也不知道会受尽怎样的折磨。 季羽缓了片刻,将短剑插入筒靴之中,走近李淳尸身旁,搜出请柬,只见上面绘着深奥符文,想来是辨别真假用的。小心将它收好,正欲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忽然之间,眼前一黑,全身已被一只布袋子套住,跟着闻到一股香味。接着身子悬空,被人扛在肩上,急速飞奔。 他伸手去撕布袋,可惜全身软绵绵的使不出半点力气,意识渐渐模糊,昏了过去。原来布袋上洒有药粉,闻之使人晕厥。也不知过了多久,觉得脸上痒痒的,下意识用手挠了几下,只听咯咯一声娇笑,随即惊醒,五指如钩,闪电抓出。 那人吓了一跳,后退而开,骂道:“你这小屁孩怎么回事啊?一醒来就动手,我有那么讨人厌么?”语气中有些气愤,也有些失望。 季羽只觉这声音颇为耳熟,定眼一看,不是费青青是谁。原来刚才她正用头发在自己脸上挠痒,愣了一下,道:“你怎么在这里?” 费青青道:“这里是我的房间,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季羽这才发觉这是一间女子闺房,脸上微微一红,跳下床来,问道:“我怎么在这里?”费青青双手叉腰,一本正经的道:“是我命人将你捉来的,怎么样,你服不服?” 季羽拉下脸来,气愤愤道:“你有病吧,捉我来干嘛?”费青青道:“你落在我手里还敢这么凶,我告诉你,我上头几个婶娘也是我叔叔抢来的,所以我捉你来陪我玩有什么不对。” 季羽哭笑不得,没空和这疯丫头胡闹,转身就朝房门走去。身形一晃,费青青拦在当前,昂头道:“没有我的同意,你哪里也不许去。” 季羽道:“你让开,不然我打你啦!”费青青见他怒容满面,即便生起气来也掩饰不住那股俊秀之气,微微笑道:“你打呀,就会欺负女孩子。” 季羽气急败坏,道:“大小姐,我真没空和你瞎折腾,我还有要紧事要做。” 第十章:缘深、缘浅 “什么要紧是啊?看来很好玩的样子,带我一起去,好不好?”费青青一脸兴奋,拽着季羽的手,恳求着。 “我可不是去玩的,我是要……算了,和你说了也白搭。”季羽心想自己的妈妈要嫁给别人,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最好越少人知道越好。 费青青道:“我就知道你不愿意,心里讨厌我,对不对。”季羽道:“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我没空和你瞎闹,告辞了。”转身夺门而出,只见院中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看守十分严密。 守卫上前拦住,季羽冷冷的看着费青青,道:“费大小姐,在不叫他们让开,我就动手啦。”费青青道:“就算他们不拦着你,没有我引路,你也下不了龙盘山。”季羽道:“不就一座山么,有什么了不起?” 费青青道:“龙盘山道路复杂,荆棘满布,不熟悉地形者,必定困死山中,你若不信,就请自便。”季羽看她样子也不像撒谎,万一真在山里迷路,错过母亲婚嫁的日子,可大大的不妙。”便拱手道:“那就有劳姑娘带路,日后必有酬谢。” 费青青脸有得色,笑道:“外面天冷,进屋在说。”季羽无可奈何,只得返回屋里,温言道:“你……你什么时候带我下山,最好现在动身,我真有要紧的事,一天也延误不得。” 费青青心里已打定主意,定要好好为难为难他,若能把他气哭了,那才好玩,见他神色急迫,笑吟吟道:“我肚子有些饿了,你吃过饭没有啊?” 季羽稍稍一皱眉,说道:“我早就吃过了,你先忍一忍,下山我请客,好不好?”见他软语相求,费青青心中一软,几乎便要答应他,但这个念头只在心中一闪即过,脸上红了红,全当没听见,仍是吩咐厨房做了一桌饭菜。 季羽着实气恼,也只能等她吃完再说。 这顿饭费青青足足吃了两个时辰,方才放下筷子。季羽站起身来,道:“吃饱了,我们这就走吧。”费青青道:“好吧,先去见我父亲,只要他老人家同意了,就没有问题。”带着季羽穿过层层寨门,来到聚义堂。 砰! “虎踞山这帮王八蛋,真敢和我们撕破脸,他们总共带来多少人。”首位之上,费芥勃然动怒,忍不住将茶杯摔落在地。 费仲道:“据探子来报,少说也有八九百人。”闻言,大厅一片寂静,众人纷纷皱起了眉头。这个人数,可是龙盘山的三倍呀!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传我命令,封锁山门,聚集弟兄做好迎战准备。”费芥大手一挥,事到关头,躲是躲不过了,只有殊死一搏。 “爹爹,发生什么事了,干嘛要关闭山门啊?”费青青带着季羽走进大厅,只见寨中几位重要首领都在场,个个神色凝重,满脸焦虑。 费芥见女儿到来,勉强一笑,骂道:“死丫头,总是大呼小叫,一点也不像个姑娘。听说你叫你三叔替你抓回来一个小跟班,就是他么?”转头看向季羽,见他眉目清秀,俊朗非凡,笑呵呵道:“不错,不错!女儿,你眼光果然不错,这小子我看着也喜欢。”看向季羽的目光不由得也多了一丝慈祥。 季羽正色道:“费寨主,我可不是你女儿的跟班,她已承诺放我下山。”费青青摇着父亲的手,撒娇道:“爹爹,这小子撒谎,女儿可没有答应过他什么。”季羽气极,瞪眼道:“你怎么又变卦了,之前不是说好,等禀明你父亲,就带我下山?” 费青青向他吐了吐石头,道:“没有,就是没有。”季羽道:“你明明答应过的。”费青青道:“我几时答应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 季羽气的脸色发情,和她争执起来,一时间大厅中两个小冤家你一句,我一句的争吵不休,到的后来越吵越激烈,弄得面红耳赤,怒气填胸。 众人摇了摇头,见少年俊美如玉,少女俏脸凝脂,怎么看都是一对璧玉佳人。费芥叹了口气,打断道:“青儿,别吵啦。虎踞山那帮龟孙子想吞掉我们龙盘山,如今已带了九百多人聚集在山脚下,敌强我寡,恐怕这次我们会陷入一番苦战。” 费青青“啊”了一声,面带愁容,问道:“九百多人?这消息可靠吗?他们虎踞山哪来这么多人?”费仲道:“他们联合了通元谷和祁连山两大帮派,不然单凭虎踞山这帮杂碎,我们也不惧他。” “茅泰和雷昊这两年来修为大进,据说到了登峰境中期,我和二哥刚好可以应付,大哥属于登峰境后期,正好对付虎踞山的首领萧霸天。关键在于对方人数是我方三倍,此番交手,我们胜算相当之小。”说话这人身形消瘦,像个竹竿,名叫费山,将季羽装进麻袋,擒上山来的人便是他。 季羽眉头大皱,心想:“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被人擒上山来不算,还碰上这种势力间纷争,看情形龙盘山完全处于劣势,恐怕败多胜少。哼!都怪费青青这死丫头,搞不好自己这条小命也得搭上。不行,我可不能白白死在这里,必须想办法脱身才行。” “走罢!小屁孩,你不是老早就想下山么?我现在就带你走。”季羽正自筹思脱身之策,不料,费青青却在这时,走近身来,拉着他的手,往门外就走。 季羽微微一愣,跟随着她一路走出,但觉她手掌柔软无骨,心中暗暗奇怪,为什么她上次拉我手时,没有察觉呢?两人左拐右拐,出了山寨,转过一条山道,只见道路两旁布满荆棘。 费青青取出一把斧头,劈开道旁荆棘,劈了一阵,从中显出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费青青道:“下山的主要道路都给虎踞山的人堵上了,这是一条秘径,你沿着这条小道,一路披荆斩棘,天黑之前,就能下山了。”将手中斧头塞到季羽手里,说道:“滚吧,小滚蛋!我知道你在心里骂我。”说完飞奔而回。 季羽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愣愣出神。 第十一章:大举进攻 费青青一路奔跑,想到此后与季羽可能无缘再见,忽地胸口一热,眼中发酸,似要流下泪来。她停下脚步,望着四周银装素裹的青山默默发了一会儿呆,叹了口气,重新振作精神,慢慢回到山寨。 大战在即,寨中弟兄均知敌众我寡,如不奋血浴战,那么整座山寨,恐怕会面临毁灭性的灾难。因此丁壮之夫固奋起持刀抗敌,便老弱妇孺,也不甘落后,人人拿起铁锹农具,捍卫自己的家园。 高高的壁垒上,费芥三兄弟极目远眺,见半山腰处旌旗招展,人头攒动,日光自东向西照来,白光闪烁,众人身上都带着兵刃,没有一千也有九百,东一队,西一队,正朝山上进发。 “来的可真快,所有人,戒备!” 听到费芥厉喝,山寨内所有人顿时进入了作战状态,弯弓搭箭,火石上架,就等虎踞山的人马靠进。过不多时,天空传来一声唳鸣,穿金裂石,但见一头凶禽横空,投下巨大的一片黑影,黑暗瞬间笼罩龙盘山。 这是一头怪鸟,似鹰非鹰,身布龙鳞,双翅展开,足有十米长。壁墙上的护卫纷纷挽起铁胎弓,搭上狼牙箭,箭似飞蝗,射向高空。只听得当当当之声不绝,铁箭射在怪鸟身上,激起无数火花,竟是难以穿透,一一跌落。 众护卫见铁弓长箭,都奈何它不得,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费山抓起一杆铁矛投掷而出,飕的一声,只见铁矛若一道黑色闪电,疾飞而至,威力之猛,连空气都在轰鸣。眼看怪鸟就要被这杆力量惊人的铁矛击杀,突然之间,怪鸟背上一道身影大袖一抚,将铁矛卷住,顺势反投了回来。 咻! 费山见那人反投之力惊人,来势迅若流星,眨眼间便飞至胸前,吃了一惊,当即鼓足灵气,双臂一伸,硬生生将铁矛截住。但这杆铁矛附着之力奇大,费山双手一碰,立觉手臂巨震,如遭电击,铁矛劲力未衰,他连连后腿了七八步,才稳定身形。 “嘿嘿,三当家,数月不见,就这样招待兄弟么?”怪鸟背上,只见那说话之人身形魁梧,身穿黑袍,目光如鸷鹰般锐利,正是虎踞山大当家萧霸天。那只怪鸟便是他的坐骑,名叫苍鸢,善于飞行,能持久翱翔于天际。 费芥大声道:“萧霸天,我们龙盘山与你们虎踞山历来不和,大大小小也交过几次手。万没想到你这么不要脸,啃不下我们这块骨头,便勾结通元谷和祁连山的人一起来啃。怎么?今个想将我们龙盘山一举消灭不成。” “我也是迫不得已啊,谁叫你们龙盘山日益兴旺了呢,如果不采取点措施,下一个倒下的只怕还是我们虎踞山。”苍鸢之上,萧霸天微微冷笑,接着道:“我今日乃是念及旧情,先来通知你们一声,如若识相,就下令打开寨门,束手就擒。倘若不然,天黑之前,定叫你们龙盘山血流成河!”大袖一挥,苍鸢羽翅一震,已然高飞远遁。 闻听此言,寨中老小均有忧色。费芥等人心知局面艰困,但除了舍命苦战,一时也想不出别的计较。堪堪等到夜幕降临,寨内点起数百火把,提供照明,猛听得杀声震天,山腰处也亮起千余火把,火光映着白雪,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就见几条火龙飞也似的冲上山来,势气汹涌,刀光闪亮,用不多时,便要兵临寨下。 费芥振臂高呼:“兄弟们,今日一战有关生死存亡,敌方人数比我们多那又怎样?只要咱们齐心协力,虎踞山那帮贼崽子休想撼动我们。”他这一声呼喝运足灵力,千人呐喊之中,仍是听得清清楚楚。寨中弟兄听到他这么呼叫,登时精神大振,见敌方进入射程范围,手中弓弦一松,箭雨纷飞,有似蝗虫过境。 “嗖嗖嗖嗖!” “有意思,有意思!”山寨大门外,两道身影纵跃而起,赫然便是通远谷的当家茅泰和祁连山的当家雷昊。两股雄厚的灵力自他俩身上散发而出,形成一层保护罩,笼罩全身,羽箭在厉害,也难以刺透。两人同时挥拳,凌厉拳风宛若万斤巨锤,狠狠地砸在了厚实的铁门上,轰的一声大响,铁门破出一个大洞。 “兄弟们,给我冲进去!谁杀的人越多,奖励越丰富。”茅雷二人带头率先冲入山寨,后面的队伍便跟着涌进。见到虎踞山的人马蜂拥而进,龙盘山的领军人物也是一声厉喝:“兄弟们,给我杀,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龙盘山的厉害。”顷刻之间,山寨中东一团,西一团的挤满了人,兵刃铿锵声,不绝于耳。 费青青暗暗心惊,敌方人数之众,远远超出了预料,我方虽然剽悍力战,但以一敌三,今日恐怕凶多吉少。突觉眼前青光晃动,一把大刀已然劈下,当即身子微移,险险避开,腰身一扭,转到那人身侧,戳指往他颈中点去。持刀之人但觉颈中一痛,身子立即软倒在地,就此毙命。 一个青年男子急忙跑了过来,单膝跪地,说道:“青青姑娘,你没受伤吧,敌人太多,让你受惊了,属下罪该万死!” 费青青摇了摇头,只见父亲和萧霸天已然交上了手,强悍的灵力自他们身上爆涌而出,激起烈烈飙风,沙砾满天乱舞。两人凭着雄厚的灵力,踏立虚空,不断交锋,整个天地仿佛响起了闷雷般的轰隆声,看两人的阵势,一时半会,也难以分出胜负。 这次虎踞山派出的人员皆是英萃,费青青在人群中遇到了好几名能手,几番下来,倒杀了不少劲敌。她双足一蹬,跃上屋顶,举目一望,但见二叔费仲、三叔费山都各自和两位强者交上了手,定神看时,正是茅泰与雷昊。 “小丫头,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你好久了。”伴随着一声阴笑,一股雄厚的灵力劲风,扑面而来,连屋顶上的石瓦都如大风卷落叶般掀翻了不少。听声音就知是萧霸天的儿子萧宁,费青青也不闪躲,冷哼一声,周身灵气蒸腾,猛拍一掌,硬撼其锋。她自信同等境界之下,即便赢不了萧宁,也不至于落败。 两人灵力硬碰,气流震荡,费青青立觉一股奇大奇猛的力道撞击而来,手臂登时酸麻,身子倒飞数丈。她所站的屋顶,也受不住萧宁这一掌的威力,哗啦一声,坍塌了下去。 费青青落定身形,仍自后退了三步,心中惊愕万状:“至纯境中期!”没想到萧宁进步如此神速,不知何时居然步入了至纯境中期,这下可万万不是他的对手了。 正感着急,突听身后一个声音道:“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可以将他交给我。”费青青心中一喜,回头一瞧,见那个向着她走来的少年,面带微笑,正是季羽。 第十二章:仗义援手 费青青喜出望外,激动不已,但随即想到强敌压境,是否能将之击退,实属难料,他回来岂不是枉自送了性命,嗔道:“小王八蛋,你回来干嘛!” 季羽挠了挠后脑勺,呐呐道:“也许多一个人也改变不了什么,但我……我就是想要回来。” “哪来的毛头小子,你这是要学大人英雄救美么?”萧宁嘴角一撇,看着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少年,眼中充满嘲笑与藐视。一个至纯境初期的愣头青,三两下就打发了,因此并不把季羽放在眼里。 季羽向对方看去,见他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身形高挑,双眼似鹰隼,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一看就是属于那种欠揍的类型。双眉扬起,挑衅道:“我最喜欢的就是以小欺大了,今日就让我教训教训你。” 费青青道:“谁准你插手了,我和他还没有分出高下呢。”发掌击向萧宁胸前,似乎季羽一出现,连灵力都暴涨了一般。 季羽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暂且由她对抗萧宁。突见天空中有只怪鸟兀自在头顶盘旋,洋洋自得,似乎在炫耀没人能奈何得了它。季羽冷哼一声,随手拾起地上一根铁矛,对准它的项颈,运劲投掷了出去。 铁矛去势如电,破云穿雾,苍鸢待要高飞闪避,矛杆已从颈中对穿而过。铁矛贯着它庞大的身躯,自空急堕,轰的一声,压在屋梁上,瓦砾四处乱飞。 “哼!从哪冒出来的小畜生,还有点本事,不过在我面前,你还是嫩了点,今日先将你宰了再做计较。”萧霸天见自己的坐骑被击毙,心中窝火,身形猛的飞近,手掌一台,掌中灵力翻腾,欲将季羽毙于掌下。 季羽只觉烈风扑面,刺人骨髓,自知决计抵挡不住,但他还是运足了灵力,准备格挡。 蓦地里听得一人说道:“萧寨主,你的对手是我,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有本事接我一掌试试。”说话之人正是费芥,见季羽处境危险,立即发掌救援。 萧霸天但觉一股掌力犹似大山倾倒般压来,心中骇然,若不招架,自己难免身受重伤。当即说道:“接你一掌又何妨。”潜运灵力,倏地回掌反击。 两掌相激,嘭的一声大响,一掌犹似凶涛努浪,一掌犹似惊涛骇浪。灵力撞击扩散,满天瓦砾横飞,两旁房屋刹时化为断木残垣,两人身子一震,同时倒飞数丈。众寨民包头鼠窜,但瓦片飞溅,如利刃飞舞,端的是惨呼如沸。 季羽脱离险境,长长吁了口气,旋即展开身法,东一晃、西一窜,抢进人群中,手指连点数下,登时便有数人倒毙。双手伸处,抓住一人背心,往后猛力一带,要将那人摔出去,谁知这人滑不溜秋,身子左扭右扭,便从他手中挣脱。 季羽眉头一皱:“看来其中还有不少好手。”他一抓离手,心有不服,冷哼一声,踏前一步,五指如钩,疾向对方肩头抓落。 他这一抓之势,已潜运灵力,手掌光泽晶莹,如同羊脂白玉一般。看似脆弱易碎的‘玄玉手’却有破树穿石之能,五指一扣住那人肩部,登时将他肩骨捏得粉碎。 那人痛呼一声,身子猛的摆动,只觉整个肩部痛入心扉,身子已牢牢固定在五根手指之上,那里还能挣脱。 季羽微微一笑,左手立即抓他腰心,劲运双臂,将他整个身子举过头顶,狠狠地摔了出去,直飞三十米之远。 众人见这少年清秀无双,美如冠玉,顶多不过十岁的样子,竟然轻轻巧巧的将一个壮年汉子举起摔出,惊得都住了手,一起呆呆的看着他,一时竟忘记了这是一场生死搏杀,分分都有性命之优。直到两旁屋檐上跌落下几块瓦片,众人这才醒觉,顿时兵器交碰之声,吆喝斥骂之声,再次大作。 原来费芥等几位登峰境强者交手,灵气宛如狂风涛浪般四处涌动,屋檐边的瓦片受到这股力道的冲荡,吃不住便跌了下来。 季羽砰砰砰三拳,将一名登堂境好手向后逼开数步,跟着五指向前一探,抓他胸口。当他五根手指将到未到之时,一人手挺狼牙棒猛地砸下,季羽右手立即缩回,一脚踢出,将那人踢得凌空而起,扑通一声跌落在地上,捂着裤裆,惨呼豪叫。 他暗骂一声:“活该!”之前那名登堂境好手,见季羽如此凶悍,心中怯了,不敢和他交手,缓缓退出战圈,跑到另一堆里蛮横逞凶去了。 季羽余光也时时注意着费青青那边的动静,见萧宁攻势凌厉,将她逼得左支右绌,连遇凶险,显然不出二十回合,必败无疑。陡然之间,只见萧宁低喝一声,凌空一拳,顿时拳影扫荡,白雪飞扬。 那身旁各自交战的成员见势头不对,统统落荒而逃,不过有些还是躲避不及时,被拳风击中,倒地不起。费青青手掌一台,掌心光芒四射,一掌拍出,带起阵阵狂风,与拳影硬捍在一起。空中轰然炸响,气浪滚滚,震得四周的货架纷纷倒塌,各种物品到处滚落。 两人大动拳脚,费青青身子一震,连退七八步,这才站定,脸色刷的一下变白,胸部微微起伏。萧宁修为高出她一筹,身子微晃,却不后退,冷冷的道:“我可不会怜香惜玉,接下来可要辣手摧花了。”身子前扑,五弯如鹰钩,狠辣的朝她头顶抓落。 费青青脸色沉重,正欲抵挡。突然间一道身影闪出,只听他道:“你休息一会儿,这招我替你接了。”爪风如刀,直迎而上。萧宁脸色一变,认出来人是谁,喝道:“臭小子,你硬要强出头,现下也不必对你客气。”灵力暴吐,狠狠地抓了下去。 指力对指力,激起数星火花,季羽倒退而开,萧宁面色阴沉,他初入至纯境中期,虽未被震退,手臂却又酸又麻,心中颇感诧异:“这小子明明是至纯境初期,灵力为何如此霸道,难道是服食了什么药物?” 季羽踏前一步,嘲讽道:“至纯境中期也不过如此。” 萧宁脸上显出傲狠之色,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去死吧!”周身灵力全开,飞身而起,手掌一抖,掌心中红色灵力涌动,猛往季羽头顶拍落。 他竟想凭借境界之间的差距,一举将季羽击溃,再一鼓作气,击毙费青青。 第十三章:龙争虎斗 季羽如若避开,那么萧宁凌厉的攻势便会击向身旁的费青青,势在紧迫,不容思索,手掌一握,灵力暴涌至手臂,一拳砸出。 两人再次交手,灵气激撞,萧宁人在空中,无从借力,被震了出去。季羽虽稳稳站定,但脚下地面已是四分五裂,胸口如翻江倒海般难受。 突觉风声飒然,萧宁的拳头夹杂着狂暴的灵力又攻了过来,季羽大吃一惊,凌影步展开,身子斜窜而出,萧宁的拳头从他肩膀掠过,拳风猛烈,将他肩上的衣布绞碎了一大块,露出细腻白净的肌肤。 “哪里走,看掌!” 萧宁动若惊雷般对着季羽爆冲而去,掌缘泛起金色光芒,无比锋利。季羽运转灵力,掌指似玉,使出‘玄玉手’拿他手腕。萧宁变招奇速,手掌上翻,反削对方手臂。季羽手肘后缩半寸,以守为攻,两人指掌刚好相交在一起。 “砰!” 萧宁整条手臂震颤,几欲断折,强忍疼痛,左手猛的拍击一掌,劲风强悍之极。季羽眼明手快,回击一掌,风力强横无匹,双掌交锋,灵力振荡,威力当真不小,直接将身旁的数十人震翻在地。 萧宁身子摇晃,强力撑住,季羽身子立即下沉,灵气灌入右腿,横脚扫去,不容他有半分喘息之机。这一扫之势,如猛虎扫尾,劲力雄猛,萧宁身子登时腾空,狼狈摔倒。 周围那些虎踞山的人马大惊,急忙抢上救援,拳、掌、刀、枪、通通往季羽身上招呼。季羽喝道:“来得正好!”也不慌乱,双掌齐飞,呼呼两响,已将两人打倒在地。脚下凌影步随即发动,幻化出道道身影,似游鱼般在人群中穿来插去,指尖火焰跳跃,烈焰指一经施展,瞬间穿肌、透骨、入脏,顷刻间又击毙了数人。 很快龙盘山的人马也抢身进来,协助季羽。 刀枪剑戟四下舞动,只听得喝骂声、痛呼声、兵器碰撞声,响成一片。季羽飞足踢翻一人之后,正待曲指点倒身旁那名精壮汉子。忽觉脑后风声劲急,知是萧宁起身后突施暗袭,当即侧身避开,运转体内灵力,便见他掌中银色光芒大炙,一道灵力光剑,随着手印的变化,渐渐汇聚成形。 萧宁见他掌中的银色光剑逐渐明亮起来,脸上显出浓浓的忌惮,知道非同一般,立即飘身后退,穿过人丛,随即双掌舞动,掌心灵气汇聚,雾气缠绕,从中传出沉闷的兽吼声,两人目光一触,均从对方眼中瞧出一丝冷冽。 突然之间,精光耀眼,一道强烈的光芒冲天而起,直破云霄,灵力巨剑已然成型,杀气腾腾,锐不可当。见到季羽手中这把灵力巨剑,众人面面相窥,只觉剑锋入骨,锋芒逼人,森寒的剑气瞬间在人群中蔓延开来,连呼吸在这一刻,似乎也窒滞了。恐怖的一幕发生了,灵力巨剑飞速斩下,破空之声大作,杀气森然,仿佛有斩破天地之威。 冲灵剑诀! 季羽一剑斩落,银辉灿灿,挟着一股劈山之势,无可匹敌,连空气都被逼迫得四处逃离而开。众人看到这一剑恐怖如斯,无不胆寒心惊,慌忙避在一旁。 同时萧宁也在这时,隔空一掌,黑色雾气翻滚卷出,凝聚成一头狰狞狮兽,以极端惊人的速度撞击而来,所到之处,大地震裂。 狂狮怒嚎! 猛听得砰然一声大响,狂暴的螺旋风暴席卷四周,砂石乱舞,狂风激扬,将不少人众卷翻在地,灵力光剑与那头狰狞狮兽对碰,皆是一颤,同时暗淡了一分。 狮兽张开血盆大口,狠狠的咬住剑身,试图将它撕碎而去。然这柄光剑丈许来长,虽非实质之物,却无比锋锐,无强不破。青色光芒闪耀,灵力凝成的狮兽已被剑锋从中破开,散于无形。跟着萧宁身子一晃,脸色煞白,而那柄巨剑,仍快速无论的斩落而下,如中实了,势必身首异处。当此关头,唯有脱身自保,萧宁猛地吸了一口灵气,发足便走。 “想走!” 季羽立即追出,灵力巨剑再次出现在掌中,这套天极武学,他已达随心所欲,挥洒自如之境。剑锋一扫,地面被划出一条深深的剑痕,不等萧宁逃远,身形掠起,迅猛的对着萧宁后心暴刺而去。 萧宁突觉寒风袭体,心中一惊,全身灵力倾巢而出,手掌一翻,掌中灵力暴聚,兽吼咆哮声再次响起,随后反掌拍出,硬捍剑芒。砰然一声大响,灵力光点暴碎,季羽体内灵力震荡不堪,身子直飞十步之远。 饶是如此,在两股力道相互激荡下,萧宁的衣袖也登时被撕得粉碎。露出一条壮硕有力的手臂,臂上鲜血淋漓。季羽只不过是至纯境初期,竟能伤他,可见一斑。萧宁盛怒之下,双眼已布满血丝,可怖至极。 季羽身子一落地,便及时跃起,双指点出,指尖上火焰闪烁,热气腾腾,猛往萧宁颈部戳去。萧宁厉喝一声:“你要找死,我今日就成全你!”体内灵力疯狂运转,手臂青筋暴起,猛地一拳轰出,撼在季羽指锋之上。 低沉的音爆声陡然乍响,整个空间都震动了一下,四周正在激烈打杀的人众,突感空气震荡,到有不少人站立不住,摔倒在地。虽然摔在地上,双方仍是扭打不休。烟尘冲起,只见季羽和萧宁已缠斗在一起,这种肉身赤膊,最为致命,生死只在一瞬间。 季羽双掌如幻影般不断飞舞,下手毫不留情,招式更是千变万化,层出不穷。萧宁杀招虽然不少,招式变化上却不及季羽繁复,加上之前左臂受伤,运转不太灵活,已然落入下风。 空中费芥三兄弟和萧霸天、雷昊、茅泰等人之间的战斗扔在持续,灵力四下弥漫,那种波动极度惊人,众人头顶渐渐显出一团清幽幽的雾汽,可见双方灵力已催到极致。 费青青打倒敌方一名高手后,猛听得一声惨呼,回过头来,远远望见萧宁身子狼狈的倒飞而出,重重地撞在围墙之上,那围墙顿时倒塌,烟尘四起。 只见萧宁挣扎着站起身来,没走得几步,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看来受伤不轻。这还是季羽手下留情,不然刚才那一击,已取了他的性命。 第十四章:计谋得售 至纯境中期的萧宁,竟是败给了至纯境初期的季羽,横跨在不同境界之间的那道天堑,居然就这么轻松的被这个年仅十岁的少年跨过了。这般结果,不得不说太过震撼!若不是亲眼瞧见,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四周之人面面相窥,均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无限钦佩之意。 对于这些目光,季羽已经是见怪不怪,在天水城,他可是远近驰名的修炼天才,前途不可限量,是被众多大势力相中的苗子。 “臭小子,敢伤我儿子,留你不得!”瞧见萧宁受伤,萧霸天又惊又怒,猛发一掌逼开费芥后,当即暴冲过来,脚下地面被他暴掠而过的巨大气浪卷动破碎,留下一条长长的沟壑,呼啸的灵力自他手心喷涌而出,然后对准季羽胸膛一掌按下。 “你敢动我,就先杀你儿子!”季羽面色一沉,凌影步及时展开,动如脱兔般转至萧宁跟前,伸手扣住他喉咙,威胁道。萧霸天一掌击了个空,大感惊讶:“这小子身法好快!”但见儿子已落入季羽手里,只要他手上微微一用力,萧宁立时就会断气,惊惶之下,颤声道:“有话好好说,别……别冲动。” “哈哈哈,干得好,小伙子!”一道人影跃至而来,正是费芥。他见萧霸天的儿子被季羽制住,心中窃喜,仰天大笑起来,有了萧宁这枚人质,便有了谈判的本钱。不利的局面,也会有所改观,为防萧霸天救人,立时护在季羽身旁。嘿嘿一笑,厉色道:“萧霸天,还不叫你的人马住手,你是想让我在你儿子头顶留下五个窟窿么?”利爪探出,架在萧宁头上。 这样一来,萧霸天就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从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手里救走儿子或许还有一点希望,但要从一个实力和自己不相上下的登峰境强者手中救人,就没那么容易了。咬了咬牙,叫道:“虎踞山的人都给我听着,不得命令,谁也不准动手!”他提气呼喝,声若闷雷,震得四周屋檐上的积雪,沙沙直落。 雷昊、茅泰等人一怔,恶狠狠地瞪了费仲、费山一眼,心有不甘的退后而开。费青青在一名壮汉身上踢了一脚,向后跃开两丈,来到季羽面前,笑道:“季羽,真有你的。”心想亏我有先见之明,叫三叔将他捉上山来,不然今天如何收场,只觉为山寨立了一件大功,待事情结束后,一定要向爹爹讨赏。 见虎踞山带来的人马都停了手,费芥哈哈笑道:“萧霸天,想让你儿子活命,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萧霸天眼皮跳动,他这次攻打龙盘山的计划筹谋已久,可畏是百无一失,哪知凭空钻出个黄口小儿,破坏了他的好事。不由得愤恚难言,但儿子命悬敌手,投鼠忌器,只能暂忍一时之气,当即道:“雷当家、茅当家,麻烦两位先带兄弟离开龙盘山,今日之事,惟有作罢!” 雷昊道:“这怎么行,我已经死了好几个兄弟,怎能凭你一句话说撤退就撤退,今日一战,势在必得,灭了龙盘山对我们三方都有好处。萧老兄,我明白你的心情,若是我儿子落入对方手中,也会有你这般想法,但是你不要忘了,我方人数是对方三倍,就算贵公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也能替他报仇。” 茅泰笑吟吟道:“雷兄弟说得对,成大事难免有流血牺牲,都这股节骨眼上了,且能轻易放弃。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萧寨主,你可听说过这句话。” 萧霸天铁青着脸,愈益恼怒,心想:“这般王八羔子,不是你们的儿子,你们当然说得轻巧,不过看样子,他们是不肯听命于我了。”正自拿不定注意,却听季羽道:“你们今日就算灭了龙盘山,也会死伤大半兄弟,对双方都不利。其实何必这般打打杀杀,我到有个办法,可以减少伤亡,不知你们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形格势禁,萧霸天别无他法,只得问道:“什么办法?”季羽道:“办法很简单,单打独斗,一局定生死。我替龙盘山出战,你们无论派谁应战,只要他能打赢我,萧宁就完好无损的交还给你们,并且龙盘山上下束手就擒,绝不反抗。倘若你们输了,萧宁仍是完好无损的归还给你们,但唯一的条件是,你们必须全数收兵下山,决不反悔。” 他这话一说出口,全场顿时议论纷纷,只听龙盘山的人道:“这小子没毛病吧?雷昊、茅泰、萧霸天他们要是亲自应战,他能打得过么?这不是白白送死么?况且他凭什么决定我们的生死?萧宁哪能轻易还给他们,万一他们不守承诺怎么办?这小子太天真了,便宜都让对方占尽了,他到底帮哪一方啊?……” 费芥和费仲,费山三人也是大邹眉头。费青青拉拉季羽衣袖,在他耳边小声道:“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啊?”季羽笑了笑,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费青青笑道:“那好,我相信你。” 但听虎踞山那边的人也小声议论道:“哼!这小子输定了,还以为他有什么妙计呢,原来是自掘坟墓。这条件是输是赢对我们都大有好处,怕他什么?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赢过我们几位当家的。至纯境在登峰面前,不值一哂,要解决他,还不是弹指间的事……” 萧霸天、茅泰三人毕竟老练弥辣,心知其中必有蹊跷,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但不管季羽要玩什么花样,只要他们其中一人出战,在绝对可以碾压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将土崩瓦解。何况,他们即便输了,也可以翻脸不认帐。 山贼,是从来不讲信用的。 雷昊眼珠转了两转,笑眯眯道:“很好啊,我们就这么办。就由我来做你的对手,你觉得怎么样?”季羽眼睛明亮,笑道:“非常好,我就等你这句话。” 第十五章:巧计毙敌 费山心想:“山寨存亡大计,岂同儿戏,不知这小孩儿在搞什么鬼?只怕一招之间,就会给雷昊打得筋折骨裂,我可不能容他胡来。”当即踏上一步,说道:“堂堂雷大当家,登峰境强者,欺压一个后生小辈,传了出去,也不怕笑话。就算赢了,哼哼!也不光彩吧。不如让我费山和你斗上一斗,生死各安天命!”说着全身灵力暴涌而出,一身黄色长袍被他雄浑的灵力激得蓬然鼓动,猎猎作响。 雷昊道:“也好,之前我们还没有分出胜负,借此机会,正好可以一较高下。” 季羽微微一笑,走到两人中间,说道:“这场决斗是我提出来的,主角当然应该由我来担当。”转头向费山道:“三当家,你大可放心,我是不会拿龙盘山众兄弟的性命开玩笑的,这场比试,我最少有七成把握,能否请你赏脸,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费芥道:“三弟,你先退下,我相信这位小兄弟定有取胜之法,我们暂且静观其变。”手上一紧,扣住萧宁脖子的那只手又加了一份力道。 萧宁脸色煞白,顿觉呼吸困难,心知命悬一线,只盼望父亲尽早救自己脱身。 费山始终不信季羽能够取胜,但大哥都已经这样说了,他也只能任由季羽下场。茅泰和萧霸天皆是相顾喜色,对手仍是季羽的话,那么胜负就毫无悬念了。 雷昊大步往场中一站,双手抱胸,竟是不把季羽放在眼里,要让他先进招。 季羽笑道:“雷大当家,不用这么着急,我们先讲一下规则。” 雷昊道:“什么规则?你尽管开口,我都依你便是。” 季羽道:“规则非常简单,就是我朝你胸口打一拳,你也朝我胸口打一拳,我们都不躲不闪,直挺挺站着,硬挨对方的拳脚。谁要是受不住,先行倒下,那么就算他输了。你既然无条件接受我的规则,那我也不能占你的便宜,我决定让你先出手朝我胸口打上一拳,如果我侥幸活了下来,那么你就得让我在你胸口打上一拳,可不准反悔。” 此言一出,场间众人尽皆耸动:“这小子脑袋没问题吧?就他这样的小身板,受得了登峰境强者一拳么?还敢让人家先动手,这不是找死么?呵呵,我们当家只需一拳,就能要了他的命!我看他啊,简直是活腻了……” 费芥三兄弟脸上都大有忧色,以他们登峰境实力,不躲不闪,硬抗雷昊一拳,也会重伤呕血,心肺俱碎。 费青青秀眉微蹙,满心担忧,她虽信任季羽,但硬受对方一拳,真的没问题吗? 雷昊忍不住笑了,转头向萧霸天、茅泰二人道:“萧兄、茅兄、天下竟有这等狂妄小子,就算他身子是精钢铁骨,我的‘地煞拳’也能将他打成一堆烂泥!”茅泰纵声大笑,萧霸天为人谨慎,说道:“还是小心点为妙,不可轻敌。”心中总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却又说不上来。 季羽挺起胸膛,双手负在背后,道:“你先出招吧,我准备好了,朝我胸口打下,我如躲闪招架,就算我输了。” 雷昊道:“那好!你想死,我就送你一程。”一股狂暴的灵气陡然自他身上升起,手掌一握,滚滚灵力蔓延上拳头,爆发出霸道的劲风,刚猛之极,身子前冲,每踏前一步,落足点便即凹陷,留下一个二寸多深的足印,便是踩在软泥上一般。 这地面是一种质地坚硬的铁石岩铺成,即便是刀砍锥砸,也不能伤其分毫。雷昊将灵力注于全身,强悍至极,别说铁石岩了,哪怕是坚硬异常的金甲兽的背壳,也要给踩裂了。他虽未把季羽放在眼里,但也不敢托大,一上来就发动最猛的攻击,势必要将季羽毙于拳低。 众人见了他这等刚猛绝伦,霸道无匹的攻势,尽皆心惊,认定季羽必死无疑,虎踞山那帮人脸上更是扬起了胜利的微笑。 季羽见对方拳头卷起一股彪悍之极的劲风,也悚然一惊:“不愧是登峰境强者啊!不知我身上这件鳄鱼软甲,是否承受得住?”跟着身子一阵剧痛,雷昊的拳头重重地落在了他的胸口之上,整个人如炮弹般倒飞了出去。 嘭! 后方一堵围墙轰然倒塌,费青青花容失色,大叫:“季羽!”飞奔过去。雷昊冷笑道:“费山,那小子已经死了,你还不放……”话只说到一半,脸色瞬间凝固,只见季羽从砖石瓦砾中针扎着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的走了几步,嘴一张开,呕出大口鲜血。虽未毙命,显见受伤极其严重。 火光照耀下,但见他胸口衣衫破开一个碗口粗的大洞,里面有一件鳞甲类的护甲,熠熠生辉。 “原来这就是你的凭仗,怪不得敢硬受我一拳。”雷昊冷哼一声,继续道:“你既然还活着,那么接下来就由你发拳打我吧。嘿嘿,不过看样子你似乎连站都站不稳了,还有力气回击我吗?” 虎踞山那帮人哈哈大笑,一脸嘲讽,均知季羽现在恐怕连一只苍蝇都打不死,又如何能打倒一名登峰境强者,这小子还是太嫩,失算了啊! 费青青上前扶住季羽,心中大急,泪汪汪道:“季羽,你……你没事吧,你可不能死,都怪我不好,早知道就不叫三叔捉你上山了。”季羽见她如此关心自己,倒是大出意料之外,心中感激,笑道:“放心,我不会死,只是受了一点震创而已,休息几天就好了。不过,他就快死了。”说着眼望雷昊,就像看着一个死人,淡淡道:“你觉得我还有必要出手吗?” 在场之人皆是一怔,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雷昊道:“那么你是认输了。” 季羽道:“你看看你的手就知道了。” 雷昊提起手掌,只见手背上破了几道口子,想是刚才用力过猛,被他身上的鳄鱼鳞甲划伤的,也不放在心上,说道:“能怎么样?一点皮外伤罢了。” 季羽冷笑道:“已经够了。” 雷昊察言观色,见他神情透着古怪,不觉心中发毛,寒声道:“你什么意思?”突听手下弟兄惊叫道:“老大,你……你的脸……” 雷昊惊道:“我的脸怎……怎……怎么啦!”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就此不动。 直到死,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脸,到底怎么了? 第十六章:力挽狂澜 现场一片哗然,萧霸天、茅泰二人大惊失色,雷昊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暴毙了呢?难不成这小子会使妖法!不觉一股寒意袭上心头,只见雷昊扑伏在地,双眼凸出,整张脸已变成了紫黑色,手背伤口已然化脓,流出一滩黑血。 中毒了! 原来季羽沿着小径下山,想起费青青离去的身影,越走心里越不是滋味。按理说龙盘山一干人的死活,于他本无半点关系,何况还是一伙山贼,打家劫舍准没少干,并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就算被同行剿灭,也不值得同情。 可不知为何,想到费青青可能就此丧命,哪怕心里并不待见她,甚至有时会感到厌恶,也有一丝不忍。嘟了嘟嘴,心想:“这个死丫头,有什么好?死了就死了,我才不管她。”提起斧头,继续披荆下山。 行到一半,费青青那刁蛮俏皮的身影,始终在他脑中萦绕,抛之不去。拿着斧头随意劈了几下,渐觉心烦意乱,只想:“就算我回去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无非是白白送死,我和爹爹来雪域的目的,就是要将妈妈接回去,此刻妈妈都未曾见到,就这样死在土匪窝里,岂不可惜。” 嘴里这样说着,可腿却不听使唤的往回路走去,边走边道:“对方人数众多,龙盘山明显不及,假如干掉对方一名首领,情况会不会好一点呢?”想到此处,便靠在一棵树上,筹思对策。 绞尽脑汁,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正烦恼间,突听呱呱两声,草丛中跃出一只蛤蟆,只见此蛤蟆两寸来长,身上七种色彩的斑点交相辉映,缤纷夺目,煞是好看。季羽一见,立即便想到万毒榜上,那排名一百三十九的七彩毒蛙。 此物毒性猛烈,大小与普通蛤蟆无异,常年栖息在酷寒地带,因此从不僵眠。全身由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组成,喜食毒虫,虽无攻击性,但它那华丽的色彩,以及通身剧毒的特性,就足以令其它掠食者退避三舍。 一些在刀口上讨生活的亡命徒,碰到极难解决的对手,就利用七彩毒蛙的血液去涂抹刀剑和暗器,一旦对方不甚被伤,毒素透过血液,渐而入侵大脑,短时间内哪怕是超脱境强者,也会一命呜呼。 季羽灵机一动,计上心来,隔空一指,将七彩毒蛙当场射杀。然后解开外衣,用枯枝夹起七彩毒蛙,趁鲜血还未流尽,均匀涂抹于胸前鳄鱼甲之上。 如果血液足够,整件鳄鱼甲都涂抹上七彩毒蛙的血液,自然最好,那么无论对方袭击他身上哪个部位,都极有可能被锋利的鳞甲划伤,中毒猝死的机率就更大。 关键一只两寸不到的蛤蟆,能有多少血呢?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当然要选择敌手最易攻击的部位,而这个部位非胸膛一带莫属。 他已想好,到时候就去挑战敌方的领军人物,如果能用见血封喉的凤哕剑将对手斩杀,那就最好。倘如对方实力强劲,不足以伤其分毫,那么他一旦反击自己,赤手空拳打来,部位刚好是胸口周遭,就极有可能中毒丧命。 这其中虽说有些投机取巧,但一时间也没有其他办法可想,哪只事态的发展,竟比他预料中要好。几番巧言巧语,竟骗得雷昊上当,一来他在言语中紧紧扣住胸口二字,二来雷昊固然深谋熟虑,又怎会想到这一层,故此死于非命。 混乱的山寨,在此刻寂静如水,呼吸可闻,一道道目光,带着浓浓的震惊,瞳孔不断在收缩。雷昊死了!死在一个方才十岁,实力仅有至纯境初期的少年手里!不解其中原因的人,不免心惊肉跳。 在众人眼里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这样实实在在的发生了,不难想象,带个大家的是一种怎样的震骇! 山风乍起,有一丝寒意,惨白的月光照进山寨,雷昊的尸身直挺挺躺在地上,众人只觉背脊发凉,至凉到足底。 季羽擦干嘴角血迹,忽然道:“费寨主,对方死了一名登峰境强者,我们又有人质在手,局面对我们来说是否已有所不同?” 费芥一听,豁然醒悟,心喜不已,没想到原本不利的局面,竟被这小子硬生生扭转了。当即哈哈笑道:“茅泰,你是要和我们斗下去呢?还是带着兄弟乖乖下山?”他只问茅泰,心知有萧宁充当人治,谅萧霸天这边也不敢轻举妄动。而雷昊暴毙,祁连山这边群龙无首,人心大乱,已构不成威胁。 茅泰脸皮抖动,情知凭他们通元谷一支力量,决计斗不过龙盘山,朗声道:“今日就暂且放过你们龙盘山。”左手一挥道:“我们走!”带着部署一拥而散。 祁连山的人马见老大横死,通元谷不战而退,哪还敢多做停留,抱起老大的尸体,纷纷落荒而逃,一路上抛旗投刀,不成样子。 萧霸天道:“费芥,这次你们龙盘山赢了,还不归还我儿子。”费芥森然道:“想要你儿子活命,简单,你只需留下一条胳膊,我就将你这宝贝儿子还给你。” “你!” 萧霸天怒火中烧,咬牙利齿,呵呵冷笑道:“我当真老糊涂了,不留下点什么,就想叫你放人,天底下哪有这般便宜的事情!”脚掌一跺,地上一柄单刀弹跳而起,他夹手夺过,挥刀就往自己左臂砍去。鲜血暴起,整条胳膊应声而落,染血遍地。 “有种!” 费芥哈哈大笑,萧霸天自断一臂,从此虎踞山再无威胁。手掌一送,将萧宁推了过去,说道:“带着你儿子滚吧。”萧霸天脸色惨白,几欲晕厥,众部署灰头土脸,护着他父子二人迅速走了。 龙盘山顿时沸腾,这次大战虽说伤亡惨重,但终究以胜利告终,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那个十岁的少年。 “小子,好样的!” 龙盘山的人众立刻簇拥过来,目光中充满敬畏与感激,若不是季羽挺身而出,葬送掉对方一名高手,彻彻底底的改变了局面。今日一战,龙盘山必然一败涂地,因此上上下下无不感恩戴德。 “好啦,好啦,你们让他好好休息一下。”费青青担心季羽伤势,推开人群,拉着季羽的手,朝房间走去。费芥三兄弟微微一笑,均想:“这丫头,什么时候起,学会关心人了。” 第十七章:吐气开声 费青青关心季羽伤势,扶他到房中休息,眼中泪光盈盈,问道:“你真的没事吗?”季羽微微一笑,道:“并无大碍,你先出去吧,让我运气疗伤。” 费青青点了点头,道:“那好,我就守在门外,有什么事,你叫我。”出去时也不忘带上房门,季羽苦笑着摇了摇头,坐在床上调息起来。 幸亏他有鳄鱼甲护体,不然雷昊那一拳,足以致命,但也因此受了不轻的创伤。若不是他骨骼强健,即便鳄鱼甲替他消除了一半的力量攻击,内骨也会断掉几根。 季羽运气半晌,脸色好了很多,但伤势要完全康复,估计要三五天左右。突听一人轻轻敲门,说道:“小兄弟,我可以进来么?”却是龙盘山的当家费芥。 季羽道:“进来吧。”费芥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微微笑道:“感觉如何,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么?” 季羽道:“好多了,多谢费寨主关心。”费芥笑道:“小兄弟何必客气,你是我们龙盘山的救命恩人,往后只要有所吩咐,我费芥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季羽见他说的热忱,不好意思道:“这也算不了什么,费寨主不必放在心上。” 费芥道:“那怎么行,我费芥岂是知恩不报之人。”伸手入怀,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朱红药丸,说道:“小兄弟,你赶快服下它,对你的伤势大有帮助。”语气极是诚恳。 那药丸倒出来时,辛辣刺鼻,闻到气息已觉气血滚烫,房中幻影不断,影像中竟有龙角象、飞天莽、剑齿虎、黑魔蛛等蛮荒凶物,各个凶威滔滔,煞气重重。 季羽一见这种景象,便知这药丸非同小可,定是聚集了各种凶物珍血练制而成。知道练制这种药丸极费灵力,而且所用药材多属珍异,眼中也不禁出现一丝火热。伸手接过药丸,微感烫手,就像刚炒熟的栗子。 此药丸名兽血丹,顾名思义就是用荒兽的珍血作为主药,在配以各种奇草异药练制,非七七四十九天不可成。 据说一些超级大宗派,以及一些神秘家族,所用的兽血丹,均是上古遗种,远古生灵等凶物的血液练制而成。 这种级别的‘兽血丹’强大无比,不但能使人脱胎换骨,突破屏障,暴涨实力,甚至能够涅磐重生,万劫不坠。但上古遗种,远古生灵,都是极其可怕的存在,要不是自身实力通天彻地,哪敢去轻捋虎须? 蛮荒凶物虽然远不及上古遗种,更不如远古生灵,但凶性极盛,人人皆惧,即使是登峰境强者,也极少有人敢触其锋芒。 其中的王者更是凶威赫赫,实力堪比超脱境高手,任意一头出动,都能轻易捣毁一座城池。可见用蛮荒凶物的珍血练制而成的兽血丹,也是非同一般。 整座龙盘山,也就积攒了一颗,此丹的珍贵以及难配程度可想而知,毕竟杀死一头蛮荒凶物极其不易,而且凶多吉少。 季羽也不矫情,立即服下,但觉一股暖气随着血流散入四肢百骸,灵力越发充沛,若洗礼一般,血肉一点一点的再发生变化,登时精神焕发,随即闭目调息。费芥也不再打扰,自行退出房间。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季羽吐出一口浊气,面露喜色,兽血丹果然灵验,原本要三五日才能康复的伤势,经过一番调息,已然恢复如初。正欲睁开眼来,突觉丹田豁然空阔,大量灵气蜂拥而来。仿佛久旱逢甘雨,脏腑、骨骼、血肉、经脉都充满了无限的生机。 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要突破了么?想到此节,心中狂喜,当即屏气凝神,排除杂念,引导着灵气不断的涌入体内,使丹田更加充裕,伴随着灵气的涌入,季羽周身已罩上一片霞光,灿烂生辉。 这一入定,又是一番景象,仿佛置身在山川狂野间,一道道水流正欢快的流淌着,向着远方那汪深潭流淌而去,潭水盈盈,溅起朵朵白色的浪花。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初时他还能听到走廊上守卫们交耳私语之声,到后来却什么也听不到了。仿佛进入了物我两忘之境,完全感觉不到时间在流逝,眼前只是青山隐隐,流水迢迢。 细水长流,不断往深潭汇聚,潭中之水越积越多,到的后来,终见盈满,猛的翻涌而出,奔向更大的湖泊。季羽睫毛微微颤动,眼中精光一闪,口中不自禁的发出一片呼声。 “啊……” 这声音犹如虎啸狮吼,直震得房梁上的瓦片格格而响,灰尘乱落。聚义堂中,费芥听到他所发奇声,先是一惊,而后脸露微笑,喃喃道:“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小子,这种情况下也能突破!” 费仲和费山你瞧着我,我瞧着你,不料季羽刚突破至纯境中期,精气竟如此骇人,真不知他是如何修炼的?如此强绝的灵力,只怕与至纯境后期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季羽吐出一口气,以是察觉到了体内的变化,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喜色。修武者每当突破一层桎梏,体内的灵力便会越发的精纯厚实,而丹田的容量也会随之增大数十或数百倍不等,以便积蓄更多的灵力。 据悉一些修炼上的至尊强者,一个丹田好比一方世界,浩瀚无边,能容三千大道,丹田中积蓄的灵气则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当然季羽要达到这步田地,还遥不可及。 他翻身下床,将桌上的茶碗握在手中,手上一紧,光芒涌动,那茶碗顿时化为齑粉。而后随手一扬,噼噼啪啪之声登时便如连珠密雨,掌中碎屑竟破门而出。 望着木门之上留下的细小孔洞,密密麻麻,如同筛子一般,季羽暗自骇异:“至纯境中期与初期之间,果然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层次啊!” “季羽,恭喜你,修为又精进了一层。肚子一定饿了吧,我拿了一些点心给你吃。”费青青推门而入,季羽能够突破,她比谁都高兴。 第十八章:下一个等候 费青青将糕点放在桌上,回眸一笑,道:“快些吃罢,我特意叫厨房替你准备的。”季羽正觉饥饿,也不多话,拿起糕点便塞往嘴里。费青青见他吃的甚急,抿嘴轻笑,忙道:“慢点吃,可别噎着了。”拿起桌上的茶壶,斟了一杯茶给他。 季羽吃完糕点,也就饱了,笑道:“谢谢你,青青,我明日就要走了。”费青青神情沮丧,说道:“你就不能多呆几天么?”季羽道:“我出来已经整整一天了,爹爹找不到我,会担心的。” 费青青道:“有什么关系,我偷偷下山玩,也经常三四天不回家,我爹爹还不是活的好好的。”季羽道:“我爹爹和你爹爹不一样,我要照顾他。”费青青问道:“你爹爹怎么啦?我看他总是闷闷不乐的样子,而且老是喝酒。哦,对了,他喝醉了,会不会打你。”神色极是关心。 季羽垂下头,眼神变得很灰暗,说道:“有时候我倒希望他能够打我管我,可是他只知道喝酒。”费青青只关心季天仇喝醉了会不会打他,哪里听得出他话中的悒郁之意,笑道:“他不打你我就放心了,我还道你天天挨打呢?” 季羽白了她一眼,道:“天天挨打,是铁打的身子也给打坏了。”费青青笑笑道:“没事,反正你皮厚,不怕打。”季羽道:“你皮才厚,比死猪皮还厚。”费青青啐道:“小王八蛋,你敢骂我是死猪,当心我揍你。”说完比了比拳头。 季羽见她拳头小小的,张口闭口就要揍人,只微微一笑,说道:“你打不过我的。”费青青目光闪烁,有一股咄咄逼人之意,笑道:“但你会让着我,对不对?”季羽给她说中心事,脸上一红,道:“这叫好男不跟女斗。” 费青青眉花眼笑,当即道:“那好,我打你,你可不许还手。”说着扬手就是一拳。季羽哪料得到她说打就打,还没反应过来,鼻梁上已挨了一拳,登时鼻血长流。不由得怒火中烧,骂道:“死丫头,你真打啊!”提起拳头,要打还回去。 费青青见他扬眉动怒,要打自己,小嘴一扁,楚楚可怜,就要哭出来。季羽扬起的拳头便打不下去,气愤愤的将拳头放下,在她肩头轻轻一推,恼道:“好玩么?臭丫头骗子。”擦了擦鼻上的血迹,还好不是很严重,没在流血。 费青青笑了笑,问道:“我刚才是不是打痛你了?”季羽怒道:“你不会看吗?都流血了!” 费青青心中有些过意不去,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现在还疼不疼?”季羽道:“打了人,道个歉就管用的话,这世上就不会有纷争了。我打你一拳,陪个理,行不行。” 费青青笑道:“那你刚才怎么不打还我?”季羽道:“我看你是女孩子,才不跟你计较,若换作男孩,早就打爆你的头了。”费青青很认真的问道:“万一有其他女孩子要来欺负你,你是不是也还手?” 季羽气道:“没来由的人家干嘛要欺负我,以为都跟你一样么?动不动就打人,一点也没女生的样子。”费青青噘了噘嘴,道:“指不定偏偏就有很多女孩子要来欺负你。”季羽只觉她胡搅蛮缠,索性不去理她,倒在床上睡起觉来。 费青青走近,说道:“怎么?这就困啦?”季羽全不理会。费青青叹道:“好吧,我走了,你好好休息。”转身出了房间。季羽也不在起来,躺在床上果真就睡着了。 次日天明,用过早饭,费芥三兄弟得知他要走,也不好强留。一番寒暄后,费芥命人牵来一头纯白色的猛虎,体魄强健,极其乖顺,无半点凶残特性。 此虎名为:幽冥白虎,以速度见长,有兽中鬼魅之称,背生双翼,能翱翔九洲十海。同时也是贵族公子哥们,理想中的保驹之一。 费芥笑道:“龙盘山崎岖难行,小兄弟若不嫌弃,就让这畜牲带你下山。”季羽道:“太好也没有了,让它带着在天上飞来飞去,想想就好玩。” 费青青叫道:“爹爹,就让女儿护送季羽下山好不好?我也想坐一坐幽冥白虎。”费山笑道:“大哥千万不可答应,你这闺女一下山,保准就跟着季羽跑了,日后你上哪里找去。”说完三兄弟都哈哈大笑。 季羽和费青青眼光一对,脸上都不自觉的红了红,好在气候寒冷,脸蛋本就有些发红,倒不容易发现。 费青青极力辩解道:“三叔就爱胡说八道,这小子哪点好,我才不稀罕。”费山笑道:“丫头,你老是这样凶巴巴的,日后可没有男孩喜欢哦。”费青青吐了吐舌头,不在说话。 幽冥白虎猛吼一声,羽翅砰的一下撑开,白色羽毛漫天飞舞。季羽翻身坐上虎背,道:“各位时候不早了,就此别过。青青,送我到山脚下吧。”费青青心中一喜,足尖轻点,跃上虎背。季羽双腿一紧,幽冥白虎羽翅一震,激起一股强风,朝山下飞去。 云气濛濛中,幽冥白虎飞行速度奇快,季羽二人只觉耳旁虎虎生风,没用多久,便到了山下。费青青道:“日后我们还有机会见面么?” 季羽笑道:“最好不要见面,免得你又打我。”费青青道:“小气鬼,还生我气啊。”季羽笑道:“当然,我可不会忘记你昨晚打我哪一拳,迟早要找你打还回来。”费青青眼中射出喜悦的光芒,笑道:“那好啊,我等着你,就怕你做缩头乌龟,不敢来找我报那一拳之仇。” 季羽笑道:“我会好好修炼,到时定打的你满地找牙,你可要小心了。”费青青一仰下巴,道:“哼,不管你怎么练,都没用的,我天生就是你的克星,你永远永远也休想赢我。”季羽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两人默默相对,呆立片刻,季羽这才转身而去。 只听得幽冥白虎羽翅震动,往山上飞去,渐渐没入雾霭之中,终于消失不见。季羽笑了笑,也不回头,径直朝不漫雪走去。 第十九章:乳燕飞华屋 一日未归,不知父亲是否在到处找寻自己,一入城中,便快步回到客栈,匆匆上了二楼,叫道:“老爹,我回来了。” 房间里没有人,被褥一点褶皱也没有,季羽跑下楼,询问店家:“老板,可有见到我父亲,昨晚有没有见到他回来?” 那柜台老板道:“昨日你们父子出去后就没回来过,怎么,走散了么?放心,不会有事的。” 季羽心中着急,问道:“他没回来,那他会去哪里?”柜台老板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季羽焦躁起来,越想越不安,丢下明后天的房费,就跑出客栈,找他父亲去了。 层楼叠院,错落有致的城市中央,有一片高的可怕的建筑群。四周街面上,到处都是慕容世家的精锐护卫,个个高大威猛,气势不凡,那种灵力散发出来的强悍程度,赫然是登峰境。连这些护卫们的实力都达到了登峰境,想见高墙里住着怎样可怕的存在。 高拱的大门上方悬着一块黑色金边楠木匾额,上书“慕容府”三个金漆大字,庄重威严,令人肃然起敬。 季羽唯一能够想到父亲会去的地方,便是这里了。他一定是克制不住对母亲的思念,乔装成杂役混了进去。 慕容嫣婚嫁日期将近,里里外外悬灯结彩,装点得花团锦簇,喜气洋洋。大门处有不少人进进出出,忙前忙后。 季羽还未靠近,便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威压扑面而来,这股威压源于慕容世家那头传闻中的玄霜大蛇,不说别的,光这股气息威压就足以令人敬而远之。 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来到这里,不禁心里也有一丝激动。只要设法进去,就能见到自己的妈妈了,他突然间很理解父亲那种心情。 季羽跟着一批挑着担子、驾着马车的杂役,很轻松地便混了进去,早知道如此容易,他又何必冒着生命危险,去抢人家的请柬。突觉李淳死得有些冤,不知他跟妈妈这边是什么关系,最好没有任何关系,若是沾亲带故,此事就糟糕透了。 慕容世家很大,无比想象的大,仅院落就不下千余间,像个迷宫,不熟知四周环境和布局定然会迷路,所以季羽迷路了。 他穿过重重叠院,走了好一阵,来到一处花园。只见深水潭边有一座凉亭,池水呈碧蓝色,水面微波荡漾。 池底疑似有什么东西在游动,黑黑的一团,不知是何生物。心想莫非那头玄霜大蛇就藏在池底。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这种推测,因为那股气息威压的源头不在此间。那么究竟在何处,他一时也摸不着头脑。 整座慕容府都被这股气息笼罩着,这种感觉就像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偷偷的窥视着亮光处的每一个人,只要谁有异常举动,就会被无情镇杀。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空气里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慕容府某处,一双拥有竖形瞳孔的眼睛陡然睁开,金色的瞳仁如无底深渊般深邃。这是一双可怕的眼睛,仿佛只要多瞧一眼,就会深陷进去,然后坠入黑暗,永无天日。此时这双瞳仁中竟也流露出一丝感情,就像一个慈爱的长辈。不过它似乎有些累,很快就阖上了眼皮。 庭院中也有一些年龄不大的小孩,十二三岁之间,互相追逐玩耍着,估计是慕容家那些远房亲戚。他们跟着长辈提前就来到姑父家,平时这些高门子弟,整日修炼,哪有时间嘻戏,好不容易有此机会,还不尽情放纵一番。 季羽眉目清秀,清新俊逸,浑身散发着贵族气,加上相貌随她母亲多一些,慕容府那些护卫看着似觉眼熟,虽然不是很确认是否见到过,但这几天府中来了不少贵客,这些客人中也带来不少如他这般大的孩子。 因此,竟把季羽错认为是他们中某位客人的子嗣。见他堂堂皇皇跟在杂役后面走进,也就没有阻拦。何况又有那家小孩,敢擅闯慕容府! 季羽想不到这一节,不然他就可以肆无忌惮,不必处处谨慎。趁着无人注意到他这边,纵身跃上一株大树,身法轻如丝絮,枝丫上的残雪未落下半点。四处瞭望,想从重重庭院中找到母亲最有可能居住的院落。如果父亲混了进来,那么他定会设法接近母亲。只要找到母亲居处,也就找到了父亲。 突然大树剧烈摇晃,玉屑似的雪渣儿哗哗乱落。一个少年猛力摇动树干,试图将季羽从树上晃荡下来。周围也围了四个小孩,嘻喜直笑,期待季羽从树上摔下时的狼狈样儿。 但是让他们失望了,季羽虽从树上摔了下来,却不狼狈,姿势飘逸,如同一片枫叶,稳稳地落在两丈之外。 “唰唰唰唰!”无数道目光射向季羽,有好奇,有复杂,有敬佩,有不屑,也有怒意。 薛鼎眼中自然有股怒意,他费力摇动树干,就是想看季羽出丑,那知他轻飘飘落了下来,使得他的计划功亏一篑,心情怎能好。 范一凡眼里流淌着不屑,对方身法固然不错,但和自己相较,还是要逊上一筹。 郭旭由衷敬佩,不料这个看上去比自己要小三四岁的少年,修为却也不俗,倒很想认识认识他。 游龙生浅浅微笑,眼神复杂,英俊的脸蛋上出现几分快意,又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唐梦灵淡淡看着季羽,长长的睫毛眨啊眨,眼中充满好奇,不知这少年叫什么名字,怎么长的这般好看,不由自主生出一种亲近之心。 季羽冷冷的看了这五人一眼,见对方年龄大的也不过比自己大个二三岁,小的估算也和自己差不多。心道:“身处险境,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既然没受伤,也不和你们计较。”转身便行。 郭鼎叫道:“喂!谁准你走啦?”见季羽不理,径直向外走出,火气上冲,身形一动,猛往他肩头抓去。指尖上阴风弥漫,灵气四散,方圆两丈内已被他凌厉无双的爪风罩住,任季羽如何躲闪,都难逃他爪指的擒拿。 第二十章:强者风范 季羽心中一惊:大家族出身的子弟就是不一样啊!这一抓之势,就显示出了不凡之处。当下沉肩反击,五指探出,双爪交碰,空气震荡,季羽身子晃动,脚下踉跄,借着这对爪的力量,纵出数丈之外,轻轻落在一座假山上面。 唐梦灵拍手叫好,游龙生嘴角挂笑,郭旭点头称赞,范一凡冷哼一声,薛鼎双手抱胸,淡淡道:“有点本事,和我对了一爪,还能站的住,显见你不是个绣花枕头。” 季羽不想旁生枝节,淡然道:“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薛鼎道:“等等,你是哪个家族的?” 季羽道:“无可奉告!”转身便走。薛鼎平时颐指气使惯了,见季羽态度傲慢,不把自己当回事,怒不可遏,扑上去发拳便打。他家学渊源,自小得长辈亲传,虽今年才满十二岁,境界上已是至纯境后期高手,这一拳打出,劲风强悍,刮人肌骨。 季羽一闪避开,回手也是一拳,风声烈烈,朝薛鼎腰间打去。薛鼎却不闪不避,挥拳再打。砰砰两响,两人各自中拳,向后退开。 季羽有软甲保护,也不觉得疼痛,薛鼎从小药物锻体,身躯远胜铁石,季羽那一拳,落在他身上直如挠痒痒。当下跨步而前,冷笑道:“我到有多厉害,原来也就这点力度,跟蚊虫叮咬一样,看来我要收回刚才的话,你就是一个绣花枕头。” 唐梦灵道:“薛鼎,人家比你小,力量上不如你,也属正常,有什么好取笑的。” 薛鼎道:“唐梦灵妹子,你见这小子长的漂亮,像个娘们儿似的,是不是想和他做姐妹啊?”说完捧腹大笑。忽然眼前人影一闪,左脸上已重重挨了季羽一拳。整个人倒飞而出,双脚在地面擦出一条长长的印痕。 “怎么样?这一拳滋味不好受吧!”季羽保持着挥出拳头的动作,面色阴沉,他可不是好欺负的。 倒退中的薛鼎左脚用力,踏碎一块青砖后,强行稳住了身形。脸也是瞬间阴沉下来,怒上心头,喝道:“臭小子,我今天非将你打扁不可!”施展出家传武学,双拳一握,赤焰升腾,当即朝季羽暴冲过去。 “哼!要想打扁我,就看你有没有那本事了。”季羽也是彻底怒了,凌影步展开,躲避着薛鼎的火焰重拳。同时掌影连连,猛烈还击。 两人这一交手,地面顿时迸裂,狂暴的劲风逼得范一凡、郭旭、唐梦灵、游龙生一系四人节节后退,不时有砂石飞出,形体虽小,破空之声却响劲异常,躲避都不急,自然不会上前劝解。 游龙生道:“喂,大家猜猜看,他们二人谁会赢啊?依我看,那小子多半不敌薛鼎。你们看他的招式,变化虽然繁多,但凌厉狠辣度却不及薛鼎。” 郭旭一笑,说道:“在境界上薛鼎要压他一头,然而从灵力纯度上分析,两人是乎不分上下,双方若不动用高深武学,只拼拳脚,恐怕难分高下。” 唐梦灵眼眸微微闪动着,笑道:“瞧瞧他俩这破坏力,在动用高级武学,不知会打坏多少东西?这事闹大了,惊动父辈,只怕他们双方都得挨板子。” 范一凡微笑不语,冷冷的看着薛鼎二人相斗,暗忖自己能用几招击败季羽。 这时双方翻翻滚滚已斗了一段时间,薛鼎闪身纵起,强横的灵力涌上拳头,如雷神之怒砸向季羽脑袋。 季羽脚下幻动,巧妙躲开,而后猛发一掌,暗劲森然,袭击薛鼎胸脯。薛鼎出掌抵制,砰的一声,双掌相交,灵力劲风呼啸,四处激荡。两人连连后退,脚步踉跄,险些双双跌倒。 薛鼎暴喝一声,身形闪处,人已到了季羽身旁,雄厚灵力爆发,五指弯曲,泛起深寒白光,仿佛要撕裂空气,竟一爪洞穿了季羽胸膛。 没有血花溅起,因为只是一道残影。 “什么!”薛鼎大吃一惊,怎料季羽身法如此之快,暗叫一声:“糟糕!”极速转身,果见季羽不知何时已跃到了自己身后,只觉掌风强烈,紧接胸口一痛,人已飞起,摔出数丈。 薛鼎一摔落地,羞愧难当,不由得满腔怒火,手掌一拍地面,愤然跃起,灵力暴涌而出,然后一掌拍出,化为一道金色掌印,跟着身随掌势,飞身而起,又是一道金色掌印拍出,这道金色掌印后发先至,瞬间融进第一道金色掌印中。紧接掌中光芒再聚,又拍出一掌,并顺速叠加进前两道掌印中。 他连发三掌,都加在一起,威力顿时暴增,那金色掌印也瞬间暴涨了三倍,强烈的风暴席卷四周,飞砂卷石,狂风暴雨般向季羽笼罩而去。 “狂风三叠浪!” 这是他家的天极武学,威力不俗,目前已然熟练掌握。之前他太低估季羽的实力,原以为单凭拳脚之厉,就能完胜季羽。万料不到这个美貌少年比想象中强悍,如不施展功法,只怕会惨败! 虽然大动干戈,不免摧毁一些东西,极有可能受到长辈责罚,但只要能击败对手,赢得颜面,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季羽见这一掌来势汹汹,如怒潮狂涌,还未逼近,已觉气息窒滞,不禁吃了一惊!百忙中潜运灵力,双手变化间,丝丝缕缕青色火焰蔓延了出来。 他家中有三大天极功法,分别为:冲灵剑诀、大乘御风掌、紫焰怒流。三部功法各有长短,而这套‘紫焰怒流’如今施展出来,已颇具威力。 紫色火焰如一条火焰长龙,在季羽身周盘旋游走,火光升腾,热气愈发的灼人肌肤,甚至连周遭树木上的白雪,都渐渐融化。 “好恐怖的火焰!” 唐梦灵、游龙生、郭旭、范一凡一众四人,骤然见到这一幕,无不骇然失色。 季羽没有丝毫犹豫,手中火焰长龙,悄然的飞出,空间仿佛都在震荡。 轰轰! 眼见两股强大的能量即将展开一场孰强孰弱的较量,突然在这两股力量中,莫名的出现一道身影。身穿青袍,是一位老者。也不知他是何时出现的,又仿佛他老早就伫立在哪里。 也没见他有任何动作,就见两股暴烈的能量顿了顿,似乎受到了什么阻碍,突然间便风吹云散,消于无形! 这一幕太过匪夷所思,季羽等人都惊得呆了。心中只存一个念头:“对方是人?是鬼?还是神?” 第二十一章:威逼恐喝 季羽等人咽了咽口水,只见那人身材高瘦,六十上下,神态威严,脸上的老年斑让他看起来更加睿智。头发虽已白多黑少,整个人却精神抖擞,挺拔如山。 老人没有理会薛鼎等人,一双冷电似的眼睛落在了季羽身上,神色木然,在他身上注视良久,才缓缓的道:“你跟我来。”语气平淡,平淡的可怕! 季羽本不想去,但老人言语中自有一股威严,使他无法抗拒,一颗心也不争气的扑通扑通乱跳,虽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但还是乖乖的跟在老人后面。 唐梦灵、游龙生、郭旭等五个小孩见状,都松了口气,虽不知季羽是什么身份,那个老人为什么单独要将他叫去?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都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老人在前面走着,始终不发一言。季羽看着他清瘦的背影,隐隐猜到了他的身份。心中有些局促和紧张,不知他要带自己去哪里? 这是一条狭窄的长廊,老人停了下来,双手背在身后,斑白的发丝垂腰,静静地看着院中的梅花,默然无语。 姹紫嫣红的各色花朵,在寒风中吐露芬芳,不惧风刀雪剑,傲立枝头。它不需要绿叶陪衬,也能独领风骚。 ——梅花是慕容家的族徽。 因此,他们家的梅花永远不会凋零。他也决不允许它凋零。 季羽静静地等着,与老人保持着距离,不敢说话。这距离既近且远,仿若他与老人的关系,既生疏又亲密。 良久,老人转过头来,见季羽乖巧的站在一丈之外,漂亮的眉峰,干净的脸颊,是个讨人喜爱的孩子,眼神怯怯的,有股询问之意。 “为什么来这里?”老人开口了,不带一丝感情。 季羽心中一痛,说道:“找我妈妈。” 老人突然哐喝,如雷霆万钧:“谁是你妈妈!” 季羽吓了一跳,仍是鼓足勇气,傲然道:“我妈妈叫慕容嫣。” 老人突然纵声而笑,空间震颤,暴发出极端恐怖的灵力,似乎认为这是一件极其可笑的事情。廊外风雪交加,肆虐的狂风怒吼不息。只一瞬之间,四周景象便发生了变化。 只见周遭变成了一望无际的黑云,每片云层中都闪烁着雷光,如果有人要是不幸落入其中,一定会当场碎裂,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老人与季羽却突然出现在这片恐怖的雷云之中,狂风不断的呼啸,但见季羽被一个球体的透明光幕包裹着,使得他不受雷池伤害。 再看老人,只见他毫不在乎的伫立在雷池之中,身上没有任何保护,花白的头发披散垂至腰间,任狂风如何肆虐,雷电如何击打,都无法撼动他分毫,连一根头发丝都没被吹起过。 滚滚惊雷在耳边炸响,撼天动地,金色闪电在眼前飞舞,仿佛要将整个苍穹撕裂。瞬息之间,老人便将季羽带到了万里高空,这是一种怎样的力量? 即便有光幕包裹,季羽仍是吓得脸无人色,眼中是浓浓的恐惧。额上冷汗直冒,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光幕之中。 一个十岁的孩子,见到如此空前恐怖的场景,如何不害怕。 “哼!你妈妈是谁?”老人再次开口,问出一个和上述相同的问题,深沉的声音回荡在滚滚云层中。 因为害怕,季羽身子开始颤抖,抬起头来,看着前方的老人,紧握拳头,吼着嗓子道:“我妈妈是慕容嫣,是你的女儿,就算你不承认我和爸爸,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听到这顶撞之言,老人并没有动怒,反而很平静,沉默半晌,说道:“哪里来,就回哪里去,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袖袍一挥,一道白光飞出,穿过云层,飞向无尽的远方,那里有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峰,瞬间被这道白光击中,甚至连地都没有震动一下,就这样消失了。 受到威胁,季羽心中气苦,反而激发了身上那股倔犟气,缓缓站直身子,扬起那张清秀稚嫩的小脸,直视着老人,一字一字道:“我偏不!”这三个字说得铿锵有力,甚是坚决。 老人冷冷的笑了,说道:“如果我撤掉你身上的保护罩,你猜会怎样?” 季羽怒目切齿,拽着拳头,反抗道:“就算粉身碎骨,我也不怕,我要见妈妈,有什么错?你为什么不准我见她?” 老人神色渐冷,说道:“还有几天就是她大喜的日子,如果让她见到你,定然会影响她的心情,渐而影响这桩婚事。凡是不利于和亲的因素,我都决不允许发生!” 季羽眼中闪出一道怒火,说道:“她是我爸爸的妻子,是我的妈妈,什么婚事不婚事的,真是笑死人啦!” 老人喝道:“季天仇那小子怎配得上我慕容璟的女儿,我也不承认你这么个外孙。向你们这些蚁虫般的存在,在我眼里通通都是废物!只会给我们慕容家摸黑。” 季羽忿然作色,气冲冲道:“你这死老头,你们慕容家族有什么了不起,我才不稀罕。迟早有一天,我会让我们季族的名声,盖过你们慕容氏,响彻大千世界。” 老人淡然一笑,说道:“那好啊,我等着那一天,或许到时我就会承认你是我的外孙。” 季羽断然道:“我说过,不稀罕!” 老人哼了一声,不以为意,淡淡道:“不管怎么样,首先得保住你这条小命,才能实现你这伟大的理想。还是那句话,哪里来,回哪里去,我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如果你不听话……”说到这里,整张脸顿时布满阴云,杀气凛然,接着道:“我立刻就将你丢进雷池中,让你的梦想和你的身体一同灰飞烟灭!” 季羽环顾四周,看着翻腾的黑云,和可怕的雷光,心知雷霆乃天地之威,以他此时的修为,还不足以抗衡。掉进其中,必然形神俱灭。 这臭老头原就瞧不起我们季族的人,但若为了保全性命,答应了他的要求,反让他更加瞧不起了。把心一横,傲然不惧,说道:“你要动手就赶快,磨磨唧唧的算哪门子事。” 第二十二章:忆苦思甜 见季羽摆出一副视死不屈的模样,老人痛孔收缩,仰天长叹,道:“嫣儿,你莫要怪为父,我已给过他机会啦!”一转身,踩着雷云,渐渐远去。加持在季羽身上的光幕瞬间消失,他整个身子便直接跌进了雷海之中。 梅林,小楼。 铜镜面前,一道倩影静坐,三千青丝垂于腰间,一袭紫衣逶迤拖地,宛如清水芙蓉,碧海谪仙。柔荑玉手上捧着一个香囊,囊中装的却不是香料,而是一撮婴儿的头发。 她玉手芊芊,轻轻抚摸着那一撮柔软的细发,浅笑在脸上荡漾,眼中流淌着母爱。这是她唯一的心灵寄托,她也就看着这撮头发时,才会感到辛福,平时心中都是被愁苦取代。 时间荏苒,一晃就是十年,朝思暮想的孩儿也已经十岁了,不知他长成什么样了?平时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经常洗澡?天凉了有没有多添件衣服?睡觉前会想妈妈么?……。 想到这里,女子微微一笑:“孩儿,你可千万不要淘气,不然爹爹会打你屁股,会很痛的。”然想到孩子的父亲,慕容嫣的眼角眉梢,又弥漫上无限相思,无限忧愁。 天仇,你过的还好么?我的离开,你一定伤心透了吧?都是我不好,请你原谅我,我这样做,只是想保护你,保护我们的孩子,保护季家。 往事如烟: 天水城上空,黑云翻滚,黑压压的一片云海遮蔽了整个苍穹,昏天黑地,景象十分煞人! 季族。 一个女子手中的茶杯忽然掉落,茶水溅了一地。女子身着一身白衫,清秀动人的脸上现出一抹惊恐,但仍然遮掩不了她姿色的万一,用倾国倾城,人间仙子这些词汇来形容她,也不为过。 但是,又有谁能想到,如此一位绝世丽人,已然为人妻母。她自然便是季羽的母亲,化名柳素素与季天仇喜结连理的慕容嫣。 “素素,你怎么啦!”季天仇急忙跑过来,握住她的玉手,上下翻看,关切道:“没烫着吧!看你,都当妈妈的人了,还这么不小心。” “没……没事,杯子太滑了。”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一脸宠溺的笑容,慕容嫣眼中不禁起了一层水雾,实不舍和他分离,但她非离开不可。 “天仇,我想看看孩子。”慕容嫣突然道。 季天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温言道:“你看你,才离开孩子一会儿就想啦,今天是羽儿满月的日子,他爷爷正抱着他在宾客面前摆弄呢,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个孙子似的,你也知道,老人家是最喜欢小孩了的。” 此时,季族正厅、前厅、后厅、到处充满觥筹交错之声。一位红袍老人手里抱着婴儿,在众宾客面前有说有笑,一脸得意。一个丫鬟走到他跟前,在他面前说了些什么,老人不太情愿的将怀中婴儿交给了她。 没过多时,季天仇来到正厅,红袍老人走过去,把脸一板,道:“你小子刚将我乖孙抢走,不好好照看孩子,还出来干嘛。”季天仇苦笑道:“爹爹,我也没办法,母子连心,素素她念着羽儿,一刻也分开不得,所以才……” “好啦,好啦,知道你疼老婆。”老人白了他一眼,道:“正好,今天不但是羽儿满月的日子,还是我将族长之位传给你的日子。你应该多陪陪宾客,往后你这个族长才能做的稳稳当当。” 房间里,慕容嫣在婴儿额头上轻轻一吻,柔声道:“羽儿,以后妈妈不在你身边,你要健健康康的长大,不要调皮,要听爸爸的话,记得要天天洗澡,要多吃菜,多吃饭,这样才能长得高高的。妈妈爱你,妈妈舍不得你……”说到这里,语音已经哽咽,但她脸上仍是保持着笑容,这笑容看起来虽然是那么的心酸,却也那么的慈爱。 “妈妈不是一个好妈妈,妈妈对不起你和爸爸,但妈妈是爱你们的。等你长大以后,不要取一个像妈妈这样的女人,只要一个平平凡凡的女子就好。 妈妈真的好想好想陪在你和爸爸身旁,看着你一天一天长大,可是妈妈不能,还有好多好多事,妈妈都想告诉你,但是……”讲到这里,慕容嫣早已泣不成声,心如刀绞。 随后慕容嫣取出凤哕剑,咬破手指,在剑身上渗入一滴精血后,她整个人看起来也虚弱了几分。最终将短剑放在孩子身旁,这才站起身来,转身离去。看似简单的一个动作,却需要多大的决心,和承受多大的痛苦,她的心已在滴血。 即便听到孩子的啼哭声,仿佛在呼唤妈妈似的,心头就像有千万根针在扎刺,她也不敢回头,她怕自己一但回头,就再也没有勇气离开。 慕容嫣飞身上了屋顶,因为她不想让人发现,所以没有人发会现她。纵然是季族后山闭死关那个老家伙,也没有注意到她。 目光落在正厅内,那道英俊挺拔的男子身上,满腹心酸,单薄的身子禁不住颤抖起来。离别的痛苦有谁能体会,何况还是和自己的丈夫,和自己十月怀胎的儿子分别。 心头又传来一阵剧痛,就像有一把一把尖刀,在她心口上戳了戳去。慕容嫣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热泪从脸颊滑落。身子化为一道流光,射进了空中那翻滚的黑云之中。 明明是白天,此时就跟黑夜一样,不过季家的人并没有在意。厅里厅外的晶石早已闪闪发光,照亮了每个角落。没有人去怀疑那些黑云是否不正常,都以为马上就要下一场大暴雨。 轰隆隆! 黑云层中,狂风怒吼,万里雷海电光交织,雷浪翻卷,一道道雷霆涟漪,气势磅礴,散发着恐怖的波动,令人叹为观止。 一位衣着朴素的老人就立在雷云之上,他背对而立,挺拔如山。 嗖! 慕容嫣出现在他身后,倔强的将头偏向一边,不说一句话,眼泪却止不住的往外淌。 “你终于肯跟我回去了么?”淡淡的声音在这天地间响起,是那么的威严,令人无法违抗。 慕容嫣没有说话,贝齿咬破了红唇,鲜血从唇瓣上流了下来,默默地站在他后面,因为悲痛,身子不停颤抖着。 “怎么?还是舍得那两个费物。”老人突然厉喝,整片空间都在抖动。 “不,女儿愿意跟你回去,从此不在见他们就是,也请爹爹遵守诺言,不伤季族人分毫。”慕容嫣凄然一笑,哀求道。 “只要他们永远留在这块土地上,不踏足雪域,我保证不动他们一根毫发便是。”听到女儿亲口承诺,老人也就答应了。 昏暗的天空,乌云散尽,万丈光芒又从新照耀天水城,刺眼的光芒,也照亮了季族。 回想起这撕心裂肺的一幕,慕容嫣不禁泪流满面。 第二十三章:有凤来仪 话说季羽跌进雷海之中,凭他现在的肉身程度,那是必死无疑,顷刻间便会化为飞灰。他身子从空直坠,离下方雷海不足一尺时,突然想起一事,眼前现出一线生机。说时迟,那时快,当即从筒靴中取出凤哕剑,不假思索地躲进剑柄空间中。 最后我们看到的就是一把雕刻着凤凰图案的精美短剑,落进了雷海之中。紧接一片红光泛起,高达数千丈的烈焰从雷海中喷薄而出,其中仿佛有只凤凰在歌鸣,意欲展翅高飞。 ——那不是凤凰,那是凤哕剑,神兵利器也。 万千惊雷,亿万闪电在它身上纠缠,试图将其困住,景象十分骇人。凤鸣声再次高亢,嘹亮之极,奋起反击。它经千万次捶打,于雷火中诞生,取凤凰精血灌之,拥有不死鸟的意志,区区万钧雷泽,怎能奈何它。 只听凤鸣声大作,尖锐至极,早已化为磅礴剑气,向四面八方激斩而去。天地间寒光绽放,滔天剑光匹练奔涌,直欲斩断万亿雷电束缚。 恐怖的闪电似满天巨蟒,金光灿灿,互相交织,组成一道道银蛇电网,封住了整片空间。一望无际的雷海在下方推波助澜,雷浪高涨,汹涌澎湃,与浩荡剑气,展开了殊死搏斗。 轰! 凌厉的剑光在天地间纵横击杀,凤哕剑名不虚传,它实在太强,数万道雷电被它瞬间斩碎。最终以火凤的形态,冲破了万里雷海,朝地面飞去。 当年慕容嫣不惜耗损功力,在剑身上注入自己的一滴精血,其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季羽遇到危难时,凤哕剑能够发挥它应有的锋芒,替她保护儿子,使其不受伤害。 但见凤哕剑浑身包裹着烈焰,宛如一只火凤,疾速朝地面飞去。所过之处,天空被烧出一条长长的焦痕,附近空气都被蒸发而去。 很快,它落在一座山峰之上,火焰退去,显出剑身,插入地面。一道人影闪现,正是躲进凤哕剑的季羽。 他眼光炽热,喜不自胜,既为死里逃生感到庆幸,又为凤哕剑所暴发出来的威力,欣喜若狂。经过这件事,让他对凤哕剑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本来还有些发愁,躲进短剑空间后,固然是雷都打不动,但要如何从雷海中逃离?这是一个问题。 殊不料,凤哕剑似乎知晓他的忧虑,居然自行其是,与浩大雷霆展开了激烈较量,最终斩断惊雷闪电,带着他从浩瀚无垠的雷泽中成功逃脱。想起刚才的惊撼场面,就觉热血沸腾,好男儿自当如此,与天地一争长短,是通往强者宝座的必经之路。 虽然此时的季羽还不具备那种能力,但他相信总有那么一天。只要给他时间,经历重重磨砺,待铅华尽去之时,便是他在这强者如林的玄灵大陆中展露英姿的时刻。 那时,季这个姓氏,必将在大千世界中崛起,享誉各大位面。让那个老家伙睁大眼睛,好好瞧瞧,他们季族,才不是什么废物般的存在。 不过空喊口号也没有用,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来证明,与其相比,现在最重要的则是找到自己的父亲。突然脑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那个老家伙为了两域联姻,狠心对我这个外孙下手,只恐父亲已然遭到他的毒手。 想到这点,不觉后背冷汗直流,惶恐不安。如果父亲当真出了什么意外,他应该怎么办?那个老家伙毕竟是妈妈的父亲啊!待自己变强之后,是否要去找他报仇。 但转念一想,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纵然对不起妈妈,也要先将那老头杀了。然后在自行了断,向妈妈谢罪。他此时只是一时忿激,才做下的决定,如果冷静下来一想,其中有众多不脱之处。假使这件事真的发生了,最受苦的,还是她的母亲慕容嫣。 杀父之仇固然可恨,但丧子之痛,唯有父母才能了解,跟何况这个杀死自己父亲的人,还是自己的亲身骨肉。只求天可怜见,这种人间惨剧,莫要发生在他们一家身上。 季羽没有想那么多,收好短剑,抬头仰望天空,双手紧握,深恶痛恨的道:“你对我怎样,我也不来和你计较,毕竟我现在还好好的活着,但若你敢对我父亲下手,我拼了命也不会放过你,铁定让你血债血偿!” 看了看四周,展开身形,往山下跃去,心中只想:“最好父亲没事,准是自己想多了,此时说不定他已然回到客栈,见自己未归,正在焦急的到处找寻自己。嗯,一定是这样,我的尽快赶回去才行,免得又错过了。” 一路风驰电疾,身如飞箭相似,再次回到客栈,已是黄昏。急急忙忙冲上二楼,推开房门,只见房中空空如野,被褥还是原样,整整齐齐的叠放在床上。心中不由得发慌,当即抓来一人,问道:“我……我爹爹一直都未曾回来么?”心中着急,只想放声大哭。 那人是店中住客,人高马大,今日出去赌钱,输了不少银子,悻悻而归。心中本就有些不平,刚要回到自己的房间蒙头大睡,想通过这种方式缓解情绪,待养足精神,明日再战。 那知突然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个小孩,上前就将他拽住,问东问西。不禁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顿时暴怒,喝道:“老子就是你爸爸,今日非要教训教训你这龟儿子。”扬起他那蒲扇般的大掌,就朝季羽扇去。 季羽见他这一掌扇来,势挟劲风,刮得嫩脸生痛,也是大吃一惊。倘若被他扇中,整张脸还不稀巴烂,当下低头避过,着地滚开。 那人更怒,骂道:“老子管教儿子,还敢躲闪,真是无法无天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手掌往后一招,竟是产生一股强大吸力,硬生生将季羽吸了过去。右手高高举起,掌中灵力汇聚,只待季羽被吸近身前,便要重重给他一个耳刮子尝尝,无伦是谁挨了这一掌,都会头破血流,五官变形。 第二十四章:实力才是王道 季羽暗叫一声:“糟糕!”在这个节骨眼上,当真危险之极,等于直接将自己的身子送过去挨打。看情况,对方实力不弱,起码位于至纯境后期。掌中白光乍现,急忙举手招架,大掌对小掌,砰的一声,空气微微一震,两人都是急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 那人满脸震惊,哪里料得到一个小小少年,却有如此高的修为。细细向季羽瞧去,唯恐他是某些大宗族的子弟,今日开罪了他,只怕要大难临头。眼睛不停的在季羽身上转来转去,想从他的穿着打扮,判断出背后的势力。 季羽不愿多生事端,眼下还是找回父亲要紧,赔礼道:“这位大哥,刚才真是不好意思,我向你道歉,还请原谅小子的无理行为。” 李樵奎怔了一下,大宗族中的子弟,基本上都是一些桀骜不驯,飞扬跋扈的家伙,主动道歉的人还真是少见。试探着问道:“恕我眼拙,敢问小兄弟族上名号?” 季羽道:“小子姓季,我的家族远在荒域,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宗族,刚才多有得罪,冒犯了。” 李樵奎挺直身板,粗声道:“我当是何方神圣,原来只是小家族的猴孙。小朋友,这件事可不是道个歉就能解决的。” 季羽见对方语气轻慢,在得知自己的家族来历后,脸上现出一副不值一哂的神情,心中微觉不爽,连这种路人阿三都如此,难怪乎那个老家伙会瞧不起我们季族,抬头道:“怎么?你想打我出气!” 李樵奎道:“不不不,小兄弟,你可千万别误会啊!我怎会和你一般见识。只不过适才给你这么一拽,我这件新买的袍子……”嗤的一声,将自己身上的衣布撕下一块,狞笑道:“就给你拉扯坏了,你看,这如何是好?” 季羽心下了然,知他是要勒索自己,当此关头,也不和他客气,免得让他认为没有背景的人都是好欺负的。笑了笑,问道:“那你说因该怎么办啊?” 李樵奎笑道:“好说,好说。我这件袍子也不是很贵,你身上带了多少现钱啊?拿出来给大爷我瞧瞧,看看够不够,即便不够,我也自认倒霉了。”心想:“妈的,今日手气不佳,正好可以从这小家伙手里捞一点回来,明日好翻本。”突然间人影晃动,只见季羽裹挟灵力的拳头,已朝自己挥来,只听他道:“钱我就没有,不过拳头倒有一双。” “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肯陪我衣服的了。” 李樵奎眼中,寒芒闪动,手掌一握,灵气奔涌间,拳头已然砸出。两人拳头相撞,略一凝持。李樵奎大喝一声,灵力暴涌,季羽身子一震,倒飞了去处。不过他身子一落地,脚尖一点,又飞身向前,双掌齐施,掌影连绵,围着李樵奎或击或避,或攻或守,泰然自若。 李樵奎顿觉身前身后全是掌影,凌厉异常,劲风强绝,立时吓了一跳,这黄口小儿,实非庸手,搞不好今日要阴沟里翻船。只觉闪得左边,顾不上右边,避开前面,后方背心又实难躲开。一时间竟被攻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心中叫苦不迭,大有后悔之意。 季羽双掌舞动,脚下凌影步迅捷,虽然在境界上要低于李樵奎,但论到招式的奇巧奥妙,却要远胜于他。运用借力打力的方法,将对方猛烈的招式尽数化解了。 李樵奎越斗越惊,心想:“玄灵大陆真是人才辈出,这小子再过得几年,等到各域各界召开演武大会,评选新一代五王十绝,此子只怕也能斩获一席,到时不但名震八域,其家族也会受万万人仰慕。”一咬牙,全力反击,拳风呼呼,气旋激荡。 季羽丝毫不惧,滴溜溜一转,避开攻势,掌出如风,轻飘飘在他背心拍了一掌。劲力透过肌肤,深入骨髓,李樵奎身子前扑,忍住疼痛,随即回身就是一记重拳。 铁拳碎山! 季羽见这一拳暴烈异常,重叠而来,威力无寿。震惊之余,连拍三掌,烈风鼓荡,交错而前,两人拳掌之力在空中相互抵消,灵力荡漾,扩散而开。季羽身子跟着在猛扑而下,五指弯曲,犹如恶鹰捕食,迅猛绝伦,离李樵奎面门已不足一尺。 李樵奎猛伸手臂格挡,万料不到季羽招式变化莫测,竟绕过自己的手臂,闪电般变招,咽喉立时被他扣住。对方只需手上加劲,自己立马便会丧命,生死关头,也不敢做出任何反抗,只好举手投降。苦笑道:“小兄弟,身手果然了得,日后必成大器,你小人不计……不不不,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放我一马吧。”说完嘻嘻傻笑。 季羽道:“你的衣服还让不让我陪?”李樵奎道:“不敢,不敢!都是我自己不小心撕坏的,怎敢让小爷你出钱。”季微微一笑,甚感满意,问道:“若我真把你衣服撕碎了,你会这样?” 李樵奎陪笑道:“我这身破衣裳撕了就撕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小爷愿意撕,那是看得起我,我感激都还来不及,怎敢有任何怪罪之处。” 季羽脸上显出玩皮神色,有意要做弄他一番,微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只听嗤嗤嗤嗤几下响过,爪风锐利,碎布纷飞,李樵奎身上里里外外所有衣衫,以被季羽撕的破破烂烂,巾巾条条,比之乞丐还不如。 李樵奎欲哭无泪,窘不堪言,上前动手又和他相差甚远,只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雪域天寒地冻,冷风灌来,冻的他全身发抖,牙齿格格作响。兀自强笑道:“小兄弟,这下你……你总该满意了吧。阿嚏,阿嚏!”早已鼻涕连天。 季羽哈哈大笑,得意洋洋,说道:“算你识趣,就放过你吧。” 李樵奎如获大赦,不敢停留,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回到自己房中,增添衣服去了。却在这时,突听一个声音自身后响起:“那家的小孩,如此顽劣,今天就让我带你父母稍稍给你一点教训。” 季羽正要回头,想瞧瞧那说话之人到底是谁?一股大力已将他按倒,抓住他双手扭在背后,死死地将其压在地上。季羽大吃一惊,奋起全身灵力反抗,哪知竟半分也不得动弹,不禁心中大骇,此人是谁?他生平所见的人物中,出了那个臭老头,就属此人最强了,恐怕已经到了天人境! 第二十五章:娘亲舅大 天人境! 要知道至纯境过后是登峰境,登峰境过后是超脱境,而超脱境过后才是天人境。 如此一来,两者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已不言而喻。 面对这种级别的强者,可以说毫无还手之力,唯有被动挨打的份,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 季羽也深知身后那人的本领要高出自己十倍、百倍、甚至是千倍。但他不肯就此服软,至少嘴上不能服输,大喊大叫道:“喂,你谁啊?快放开我!背后偷袭真不要脸,有本事放开我啊,我们面对面单挑……”只想通过言语激得对方放脱自己,那知“啪”的一声,屁股上已重重挨了一巴掌,甚是疼痛。 只听那人道:“叫你调皮,打你屁股!”啪的一声,屁股上又挨了一下,火辣辣的痛。 季羽啊的一声,大声呼痛,怒道:“你到底是谁?凭什么打我。”拼命挣扎,只可惜身子仿佛镶在了地板上一样,被那人单手按着,无法动弹分毫。 那人道:“坏孩子人人打的,仗着有点本事,就到处欺负人,不打你打谁?”提起手,在他屁股上又狠狠地打了两下。 季羽又气又怒,这家伙一定是看到了之前的事情,误以为自己是那种专横骄悍的世家子弟。故此要行侠仗义,扶弱抑强,忍痛道:“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家伙根本就不是好人。他当面勒索我,所以我才给他一点教训。” 那人扬起手来,正欲再打,听他这么一说,顿了顿,道:“是这样的么?”季羽道:“你若不信,叫他出来,我和他当面对质。” 那人一抬头,只见李樵奎从门后探出头来,向这边张望,将头一缩,又躲进了房中。当即叫道:“这位大哥不必害怕,你若有冤屈尽管说出来,我自会替你做主。”季羽心道:“明明最有冤屈的人是我,你这个白痴。” 李樵奎心中大乐:“季羽已然被那人压制的无法动弹,暴起伤人绝不可能。料来那人是乎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的原尾,他既然事先就认定我是被欺凌者,有了这先入为主的念头,何不将计就计,一口咬定季羽就是一个持强凌弱,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反正又没有第三人在场,空口对质,怕他何来。”冷冷一笑,走出房去。 季羽见他出来,脸带狞笑,感觉有些不妙,大声道:“你说,之前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实说来,若敢颠三倒四,小心我打飞你!” 那人一抬手,又在他屁股上观顾了一番,说道:“瞧你这说话口气,就暴怒了本性,想威胁人家是吧。” 季羽恼将起来,张口大骂道:“你别动不动就打人,先将事情搞清楚,行不行!”他接连挨了五下,臀部又是多肉之处,每一下都甚为疼痛,当真是又屈又冤又气。兼之小孩最怕的就是打屁股,不觉眼中泪光隐现。 那人道:“好,这位大哥,你就将事情的经过说一遍,实事求是,不用害怕,谁是谁非,我自会判断。” 李樵奎暗暗一喜,说道:“我晚间回到店中,不小心撞了一下这位小兄弟,我向他赔礼,他不接受,便挥拳打我。我想是我撞他再先,让他打几下,消消气也就是了,那知他打完了还不满意,硬是将我全身衣服撕碎了这才肯罢休。唉!真没想到,他小小年纪,脾气这般不好。说来也算我倒霉,谁叫我冲撞了他呢。” 那人沉声道:“你都听到了,还有何话可说。”季羽气极,破口大骂道:“你这颠倒黑白的卑鄙小人,胡说八道,天打雷劈。啊!”屁股上又挨了一记。 李樵奎暗中冷笑,表面上却装作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季羽心想:“到此地步,说再多也是枉然,若不负隅顽抗,只怕屁股要给身后这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家伙打开花。”咬一咬牙,拼尽全身灵力,做最后一搏。强横的灵气从他身上喷薄而出,楼板格格直响,裂纹蔓延。砰的一声,楼板被他强悍的灵力震碎,破出一个大洞,整个人便掉下了一楼。 那人却悬浮在空中,轻描淡写道:“本来打你十下也就算了,这下可好,破坏店中楼板,罪加一等,最少要打你二十下屁股。”他说这句话时,眼中有一股笑意。 季羽一抬头,从破洞中望上去,只见那人气质出尘,俊美绝伦,身穿华服,大概二十、二三左右,脸上噙着一股放荡不羁的笑容。虽然适才被他打了一顿屁股,可不知为什么,却觉得他身上有一股亲切之感。 突然之间,那人却在眼前消失而去,季羽还没有反应过来,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一股大力已将他按到,抓住他双手扭在背后,将其牢牢地压在地上,使他全身动弹不得。 季羽惊恐交集,知道今天屁股是难逃厄运了,也懒得做无谓的挣扎,干脆咬紧牙关,强忍过去算了,反正也就二十下,前后已然挨了六下,还剩十四下,打完就没事了。只要强行忍住,再痛也不能哭出来,免得被他嘲笑。便一声不吭,用力绷着臀部的皮肉。 那人只道他要全力反抗,大喊大叫,那知他竟一声不响,微感意外,笑道:“小鬼,我可要重重打你了。”季羽哼了一声,也不搭话,紧紧咬住嘴唇,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那人笑了笑,说道:“看样子剩下的十四下,要脱了裤子打才行。”季羽吓了一跳,当即叫道:“不可以,你……你饶了我吧。”一想到接下来会被他脱下裤子,光着屁股挨打,就深深地感到害怕,当真是羞也羞死啦! 不得不竭尽全力再次反抗,非要从他的魔爪中挣脱不可。只见一股股强横的灵力自他体内暴发而出,不断激荡,从二楼掉下的断木残渣受到这股灵力的冲击,尽数化为齑粉,以他二人为中心的地面,一个大大的圆圈内,裂纹交错蔓延,只可惜这是一楼,乃实质地面,却非悬空的楼板,任他灵力再强,也不能如之前那般,震碎楼板,往下掉。 不过在他强横灵力的冲击下,爆裂的地面,却有微微下陷之势。那人左手始终紧紧的压着季羽的双手和身子,见到这一幕,也是稍感惊讶,不料这小鬼十岁年纪,灵力竟已如此霸道。微微一笑,摸摸他脑袋,柔声道:“好啦,我和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说着松开左手。 季羽一觉背上松动,便立即弹身而起,挥拳就朝他面门打去。只可惜打了个空,那人却不知何时,已闪躲而开,出现在他身后,伸手按住他脑袋,微笑道:“季羽,快住手,我是你舅舅!” 第二十六章:强者再现 舅舅? 季羽一怔停手,转过身来,剪水般的双瞳,漂亮至极,在那人身上转了几眼,脸显狐疑之色,问道:“你说,你是我舅舅?” 那人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季羽也笑了笑,很兴奋似的,突然扬手就是一拳,变脸道:“打完我,还敢冒充我舅舅,当我好骗吗?” 那人身形雾散而去,又在季羽身后凝聚而出,苦笑道:“你小子先冷静一下,听我慢慢道来。” 季羽气恼之余,哪里管得了这么多,扑上去拳打脚踢,要先出了心中这股恶气再说。 那人身形东闪西晃,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季羽展开凌影步穷追猛打,始终挨不到他一片衣角,每每拳风或劲气将要碰到他身子时,他总是倏忽一下在眼前消失,又倏忽一下出现在季羽身后,伸手轻轻在他脑袋上拍击一下,竟是闹着玩一般。 到的后来,整个店里到处都是那人翩跹的身影,晃来晃去。季羽只觉有千千万万之手朝自己伸来,一会儿左脸被摸了一下,一会儿额头又轻轻被点了一下,一会儿鼻梁又被刮了一下,一会儿后脑勺又被拍了一下……实是应接不暇,手忙脚乱,难以招架。 只见季羽瞳孔之中,倒影着无数人影,飘忽不定,似鬼似魅。他看得久了,渐感头晕目眩,心中烦恶,眼前一黑,仰天就倒。 那人微微一笑,闪身过来,趁他还没有完全倒地,伸手将他抱起。见他已然昏迷,笑了笑,身形一个闪烁,便消失不见,再次出现时,人已到了季羽父子居住的那间客房之中。 他将季羽放在床上躺好,自己则坐在床边,眼角之间蕴有笑意,细细瞧了季羽几眼,喃喃道:“真像我姐,怪不得爹爹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捏住了季羽的鼻子。 季羽只觉胸口憋闷,便即醒转。但见那个自称是自己舅舅的家伙,眼神怪怪的看着自己。心中余怒未消,暴起身形就是一拳。可拳到中途突地回转,相同的事情第三次发生,季羽惊叫一声,双手已被扭在背后,力量涌到,整个身子便被按在床上。 却听那人道:“小鬼,你最好乖乖听我说完,不然我又要打你屁股。”季羽小脸胀得通红,真怕屁股再次遭殃,悻悻道:“有话快说,罗里吧嗦干嘛。”那人温言道:“我叫慕容冲,真是你舅舅,绝对没有骗你。”季羽叫道:“骗人,我才不信。” 除了长女慕容嫣外,慕容璟确实还有一个儿子慕容冲,姐弟俩相差七岁,自小感情深厚,无话不谈。当日季羽潜入慕容府,与薛鼎等人发生冲突,双方使出天级武学,动静之大,连天价响,最后引得慕容璟现身,将季羽带走等一干经过,他都瞧在眼里。 本来他也不清楚季羽的身份和来历,只是看着有些面善,也不知父亲为什么要单独与他会面,出于好奇,便远远跟在他二人身后,藏身于假山花丛之中,隐去周身气息,偷听他二人说话,才知晓了季羽的身份。 他得知这件事情之后,又惊又喜,心知这些年,姐姐日日夜夜无不在思念着远方的那一对父子。如今她日思夜想的骨肉寻上门来,如果能让她们母子见上一面,相信姐姐一定会高兴的跳起来。可就在他心念电闪间,父亲与季羽已不知去向。 一种不详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情知父亲大人曾经立过誓,只要季家父子胆敢踏足雪域,他老人家绝不容情。想到这点,只觉阵阵寒意自背心间涌起。难道父亲果真要处决季羽吗?关键不知父亲将季羽弄到哪里去了,也无法营救。 这一天,他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也不敢让姐姐知晓此时,不然她一定会疯掉。只有等父亲回来,暗中探他口风,同时派人悄悄到城中调查,看能否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后来探查到季羽父子在城中的住处,便来到店中碰碰运气,正好撞见他与李樵奎激斗。 他原以为季羽已遭不幸,没想到他安然无恙,毫发未损,不禁大喜。只道父亲念及姐姐,放过了季羽一马。至于苍穹之顶,雷海之中,发生的事情,他却不甚了然。 慕容冲见季羽不相信自己是他舅舅,说道:“你想不想见你妈妈,我可以带你去见她,让她亲口告诉你。”季羽这一下喜出望外,大声道:“好啊!你带我去见妈妈,打我屁股这事,就一笔勾销,我就认你这个舅舅。” 慕容冲又觉好气,又觉好笑,显然他心中早已相信了自己的话,只是嘴上不肯承认我这个舅舅罢了。提起手来,在他屁股上打了两下,笑骂道:“好小子,原来你心中打着这个鬼主意。” 季羽只要能够见到母亲,别的什么事都置之脑后,又感觉这两下不是很痛,咧嘴一笑,道:“好舅舅,是外甥的不是,你赶紧带我去见妈妈吧。” 慕容冲笑道:“你这脸变得可真快。”将他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膝盖上,问道:“你爹爹呢?” 季羽想到自己的父亲,眼中盈满担忧,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上哪里去了,我很担心,舅舅,你说会不会……。”他本想说会不会被外公杀了,但又不敢说出口,生怕此事成真。 慕容冲明白他心意,说道:“不会的,你放心好啦,我敢肯定,你外公没有见过你父亲。”季羽稍觉放心,擦了擦眼泪,问道:“那他去哪里啦?都两天没消息了。” 慕容冲安慰道:“小羽,你放心,舅舅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你父亲。” 季羽点了点头,蓦然间一抹神念飞入他脑中:“想知道你父亲的下落,明晚戌时,来秋水阁找我。只你一人前来,若你告知旁人,今生今世休想再见到你父亲!”这声音嘶哑之极,又深沉之极,仿佛来自九幽之下,令人毛骨悚然。 慕容冲见季羽有一瞬间的晃神,皱眉道:“小羽,你没事吧?” 季羽震撼莫名,内心深处无疑是掀起了滔天巨浪,这人是谁?居然能够在舅舅这样的顶尖强者面前,悄无声息地将神念传入自己脑中!如此强者,实属罕见。 第二十七章:母子重逢 季羽心慌意乱,强行压制内心翻涌的情绪浪潮,呆愣了片刻,脸上又跟没事人一样,小小年纪,要做到这点,还真不容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此事让除他之外的人知道了,真不敢想象,会是什么后果。关系着父亲生死的事情,他可不敢有丝毫的差错,那人不许他告诉其他人,那么他也只好隐瞒,笑着:“没事啊,我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妈妈了,高兴的过了头。哈哈哈!” 慕容冲疑惑:“是吗?刚才我看你脸上明明有一丝慌乱。” 季羽摸着后脑勺,讪讪笑道:“看来还是瞒不过舅舅啊,刚才想起外公了,所以有些……呵呵呵,有些害怕。” 慕容冲笑道:“原来如此,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你外公那边,我自会搞定。小子,你见到我姐姐后,可要上前给他一个大大的轻吻哦,这些年她真的很想你们。” 季羽心中一暖,用力的点了点头。其实他又何尝不想念自己的母亲。 慕容府很大,庭院上千,飞檐重重,屋宇连绵,好似天宫福地。窗外有风,吹落梅花数朵,在微弱的月光下飘飞。 室内炉火正红,一个亭亭玉立的身影俏立在窗前,长发如墨,倾泻而下。这背影看起来虽然不沾一丝烟火气,飘然欲举,却显得那么落寞伤感。让你一见,莫名的心酸就会涌上心头。 丫鬟们都睡了,她却睡不着。夜深人静最是思绪泛滥时,她心中满是离殇,且能安稳入睡。 门帘掀起,一个人走了进来,脸上透着兴奋,透着激动,因为他即将给房间中这名女子带来一个天大的惊喜。他笑了笑,轻轻唤了声:“姐姐。” 慕容嫣回过头来,看着打小一起长大的弟弟,眼睛里涌出淡淡的温柔:“怎么,还没睡?” 慕容冲向门外张望了一番后,上前握住慕容嫣的手,笑道:“姐姐,我有一件东西给你。”从怀中取出一柄雕刻着凤凰图样的短剑,双手托着,呈于她面前。 见状,慕容嫣的脸色变了,眼中盈出晶晶水光,他的心在颤抖,连带整个人也在颤抖,低声地询问道:“哪……哪……哪来的。”竟是声音也颤抖了起来,这是她留在儿子身边的凤哕剑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 慕容冲没有说话,缓缓点了点头,心情激动,将凤哕剑交到姐姐手中,微笑着退了出去。 十指如春葱般纤细,托着凤哕剑,慕容嫣的手,是那么温柔。一道人影从凤哕剑中闪现而出,那是一个少年,背对而立,低着头,心情复杂。 慕容嫣“啊”的一声,短剑落地,身如电震,只见那少年双肩抖动,竟是在微微抽泣,因为他感受到了身后那道身影,在呼唤,在落泪。 你……你是季羽? 少年点了点头。 母子连心,何须多言,慕容嫣没有丝毫犹豫,疾扑而前,从少年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她怕,怕这是梦,她既要紧紧地抱牢他,怕他从眼前消失,又担心抱的太紧,梦就碎了,就醒了。如果这是梦,她不愿醒来。 但梦,终究会醒来! 好在这不是梦,少年的身子是温暖的,是真切的,是有血有肉的。他体内流淌着自己的血,她感受的到,她真想将他融进身子里,然后谁也无法将他们母子分割。 二人痛哭流涕,慕容嫣的脸,紧紧贴在少年柔嫩的脸蛋上,双方滚烫的泪水彼此交融,慰藉着彼此的心灵。她不断轻吻着少年的脸颊,嘴里不断劝说着:“好孩子,你别哭,你别哭……”可自己却哭个不停。 听到这悲悲戚戚的哭声,守在门外的慕容冲,也不禁感到鼻酸。但他的心里是开心的,因为他知道,姐姐的心里一定比他还要愉悦。 少年感受着母亲的温暖,感受着她抱住自己的那份力量,感受着她言语间的那份深沉的爱意,藏在心中的怨责、委屈,顿时消散。哭叫道:“妈妈,妈妈,你是我妈妈,我好想你啊,妈妈,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转过身来,泪水朦胧中,但见那张充满温柔慈爱的脸上,双眼红肿,挂满道道泪痕。季羽心头激荡,伸长双手紧紧搂住她的脖子,将整长脸埋在她肩上不停的蹭来蹭去,嘟着嘴,撒起娇来。鼻涕眼泪,尽数擦在了她的肩上。 慕容嫣开心的笑了,一面哭,一面伸手抚着他的头,将他紧紧抱住,任他在怀里发泄情绪。只想把这十年下来蓄积在心中的母爱,一切亏欠,一股脑儿都通通给他。 母子二人相拥良久,慕容嫣柔声道:“乖孩子,让妈妈好好看看你!”抓住季羽肩头,左看右瞧,喜不自胜。只见儿子面貌俊美,双眼灵动有神,初此见到娘亲,还有些羞羞怯怯的,甚是可爱。 季羽只见妈妈淡眉如秋水,五官更是艳绝天下,无人能及,浑身透着一股清雅高华的气质,美目流盼间温柔可人,满脸怜惜疼爱的看着自己。只想永远腻在她怀里,享受她的宠溺和关怀。 突然脑中想起一事,猛地扑入慕容嫣怀里,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害羞的将头埋在她肩膀上,双手紧紧搂着母亲的脖子,不愿松手。 那一刹那,慕容嫣的心都快融化了,只觉这十年之中,所受的苦楚煎熬,都被儿子这一下亲吻,给带走了。将季羽抱了起来,走近卧室,将他放在床上躺好,替他拉上被子,温柔的笑了笑,偎依在床边,说道:“天气冷,你乖乖在被窝里躺着,妈妈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季羽乖巧的点了点头,笑道:“妈妈,你也上来,我想睡在你身边。” 慕容嫣颔首微笑,除下鞋袜上了床,侧躺在儿子身边,捏了捏他的小小鼻梁,笑道:“大老远的,你怎么跑来了?你爸爸呢?” 季羽道:“爸爸他……”突然打住,心想:“爸爸失踪这事,可不能让妈妈知道。那人让我明晚戌时去秋水阁找他,也不知所为何事。哼,只要能够见到爸爸,纵然有什么危险,我也不怕。”接着道:“爸爸他很想你,所以我也就跟着来了。” 第二十八章:舐犊情深 一提到孩子的父亲,慕容嫣心中便思潮起伏,眼中脉脉含情,问道:“他,这些年过得可好?” 季羽望着母亲,说道:“爸爸这些年过得很不好,他真的很想你。妈妈,你跟我们回去,好不好?只要你回去,和我们在一起,他身子就会好起来。” 慕容嫣胸口一酸,说道:“好儿子,妈妈也想和你们住在一起,可我心中实是有说不出的苦楚。所以,请你原谅妈妈,我不能跟你们走。” 季羽着急起来,问道:“为什么啊,妈妈?难道是因为那个……那个叫弃无伤的男人?” 慕容嫣反而笑了笑,说道:“不,不是的,妈妈不喜欢他。妈妈心里,永远都爱着你爸爸。” 季羽心中甚喜,放心下来,只要妈妈还喜欢着爸爸,就有转换余地。估计碍事的人就是那个老家伙,但在母亲面前却不敢如此称呼,轻声道:“妈妈,是不是因为外公的原因?” 慕容嫣道:“不,即使没有你外公,我也会这么做的。” 季羽道:“为什么啊?” 慕容嫣笑道:“好了,儿子。时候也不早了,你乖乖闭眼睡觉,妈妈就这样看着你。”显然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季羽本欲追问,但初次领略到慈母之爱的他,又深怕惹得母亲不高兴,恼怒起来,就不再喜欢自己了,睫毛一阖,便闭目入睡。 慕容嫣以是觉察到他内心深处的那份惶恐,身子猛地一震,霎时间心痛如绞,喉咙哽咽,泪水如荷叶上的露珠般,粒粒滚落。忍不住在他额头上,脸蛋上吻了几吻,只觉亏欠他良多。 静静看着儿子入梦,不觉天已大明,丫鬟进来伺候,见小姐床上平端多出一个小孩,也不以为意,她们跟随慕容嫣多年,对她忠心耿耿,有关她的事情也知道一些,何况慕容冲已经交代过了,谁要是敢多嘴多舌,报到老爷那里去,绝不轻饶。 慕容嫣兀自不放心,冷眼一瞥,整个房间的温度疾速下降,寒意彻骨,一道道冰凌悬空,威胁道:“他是我儿子,你们都看到了,若谁管不住自己的嘴,我立刻就杀了你们。” 萍儿等三个丫鬟吓得脸色发白,磕头如捣蒜,颤声道:“小姐你放心,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决计不敢多嘴。” 慕容嫣点了点头,房间内那股彻骨的寒意,和悬浮在空中,对准三个丫鬟的数道冰凌,也随着她脸色的恢复,而悄然隐去。随即道:“你们退下吧,今日不用你们服侍了。”丫鬟们松了口气,领命退出。 季羽睡饱了,睁开眼来,见母亲目不转睛,满脸温柔的瞧着自己,微微一笑,叫道:“妈妈。” 慕容嫣笑道:“睡醒啦?要不要多睡一会?”季羽摇了摇头,于是慕容嫣亲自帮他洗涑梳头,无微不至,母子二人同桌饮食,其乐融融,一个舐犊情深,一个至诚孺慕,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温馨和甜蜜的氛围。 用过饭食,慕容嫣正要问一些关于季天仇的事情,突然一道强大的灵识在广阔的慕容府中游荡而开,就像在散步,随意而行。短短一瞬之间,半个慕容府的一花一草,都反射进了灵识主人的脑海之中。 灵识不可阻挡,继续扩散,穿过层层墙壁,越过百余庭院,刚好来到慕容嫣居住的小楼中。当他无意间窥视到季羽的身影时,另一个极远的房间中,一个闭目静坐的花甲老人,双眼猛地睁开,那眼中竟是射出了暴怒的火焰。当即怒喝道:“好大的胆!” 随着一声怒喝,慕容嫣和慕容冲几乎是同时惊叫:“爹爹,不要!”慕容嫣离季羽最近,当即挺身挡在儿子身前,季羽被妈妈的后背挡住了视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右侧方一道人影一晃,舅舅慕容冲闪身而进,不知看到了什么,脸色苍白。 只听慕容嫣道:“爹爹,你要杀我儿子,就先杀了女儿!” 季羽心中一惊,从慕容嫣背后探头一看,这才发现,外公慕容璟不知何时已来到房间之中。蓄满灵力的手掌,离母亲胸膛已近在咫尺。 原来适才若不是慕容嫣挺身护子,慕容璟瞬息之间来到房中,蓄势待发的雄厚掌力,落在季羽身上,哪还有命在。亏得慕容嫣闪身而出,慕容璟虽在盛怒之下,欲毙季羽于掌底,但他修为高深莫测,能发能收,见女儿舍命救子,大惊之下,便硬生生将掌势顿住。 慕容璟是何等强者,不然这一掌落将下来,纵然以慕容嫣的修为,也会经脉寸断,喷血而亡。所以那随后赶到的慕容冲,见到这惊险万分的一幕,怎不吓得脸色苍白。这其中的凶险程度,实是难以言说。 换句话说,如果慕容璟没有及时收住那股掌力,即便慕容嫣挡在儿子身前,依着慕容璟那一掌之威,浩瀚灵力透胸而过,她母子二人也会双双毙命。 只听咔嚓咔嚓之声不绝,慕容嫣面前的空间竟是如同爆裂的镜面一般,出现一道道蛛网状的裂纹,不断扩散而开,范围越来越广,波及了整个房间,随后轰的一声,爆碎而去,劲风四散。 好恐怖的掌力,看似轻描淡写,却有破碎虚空之力。 什么是强者?这便是强者! 季羽双眉一挺,愤愤不平,大声道:“你这老家伙,我才不怕你。”挺身向前,挡在母亲身前,双眼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老人,面目狰狞,就像一头随时会择人而噬的小野兽。 慕容嫣斥道:“羽儿,不得无理!”伸手将他拉在身后,抬头眼望父亲,含泪道:“爹爹,羽儿是我十月怀胎,千辛万苦才身下来孩子,我决不许任何人伤害他。 我不是一个好母亲,在他满月当天就离开了他,没有给过他天伦之爱,但不管我这个妈妈如何的不称职,当他遇到危险时,我仍会拼了性命的去保护他。 就像女儿的生命受到威胁时,爹爹你也会毅然决然的保护女儿一样。所以,希望爹爹你明白,你要是杀了他,女儿也不可能独活。” 第二十九章:速战速决 慕容璟想不到季羽还活着,原以为他已然葬身雷海,霍然见到他出现在女儿房中,怒不可仰,只想将他打杀了,以绝后患。 听了女儿这段话,不觉心中大震,自己悄无声息的将季羽毙了,也就罢了。今后只要瞒着女儿,不让她知晓,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若当着女儿的面将这小子处死,丧子之痛,实属大焉,她悲痛之处,必定轻生,岂不等于亲手断送了女儿的性命。叹了一口长气,道:“罢了,罢了,我饶他性命便是。”随后声调转柔,说道:“还有三天,玄域的迎亲队伍就要到了,希望你做好准备,不要因为一些琐事,影响心情。” 慕容嫣明白父亲的意思,点头道:“嫣儿知道怎么做,请爹爹放心。女儿有一件事情,求爹爹务必要答许我?” 慕容璟道:“什么事?你说吧。” 慕容嫣道:“希望爹爹准许羽儿留在这里,我想利用这三天时间,尽一份母亲的责任,弥补这十年来对他的亏欠。” 慕容璟点了点头,转身出屋。 慕容冲见父亲离去,松了口气,道:“太好了,姐姐,这样一来,小羽就不必躲躲藏藏的了。” 慕容嫣嘴角边现出微笑,拉着季羽的手,柔声道:“羽儿,刚才有没有吓坏你。你别怨外公,他不是真的要打杀你,只是吓唬吓唬你而已,其实在他老人家心里,也是喜欢你的。” 季羽将头一偏,说道:“他才不是吓唬我呢,他是真心想杀我,我也不求他喜欢。”但想:“在那雷海之中,若不是有凤哕剑,自己早就灰飞烟灭啦!他不过杀人未遂罢了。今日这一次就更加凶险得紧,如果不是妈妈护住自己,纵然我有十条命,也一一给他毙了。” 慕容嫣只想安抚儿子,见他愤愤不平,呵护道:“放心!有妈妈在,日后谁也欺负不了你。”季羽大感温暖,不满之情,消解过半。 中午饭罢,他一人在庭院中闲步,想着今晚去秋水阁会见神秘人之事。忽听身后一人冷哼道:“哟,这不是上次那贼小子么?”语音之中,带着三分轻蔑之意。 季羽回头,只见是前一天和自己动过手的少年,好像叫什么薛鼎,目光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对他没什么好感,转身欲走。 突然头顶一阵劲风过去,薛鼎从他头顶窜过,挡住他去路,横眉竖眼的说道:“上次我们还没有分出胜负,今日敢不敢一较高下。” 季羽道:“算你赢了就是,我懒得和你比试!”转身往回路走去。 薛鼎嘲笑道:“没种的家伙,你换上女装当女人算啦!” 听到这刺耳之言,季羽霍然停步,双拳握了握,一股雄厚的灵力波动,悄然升起,沉声道:“五十个回合内,我若打不倒你,就算我输了。” 见激将法奏效,薛鼎冷冷的道:“好狂妄的口气!”衣袍鼓动,体内灵力同样是暴发而出。咧嘴一笑,不等季羽转身,直接就是一拳轰了上去,使他再无反悔余地,非和自己动手不可。 季羽也不回头,待他拳劲将到未到之时,斜身侧步,身法轻盈,指端生出一缕劲风,朝他脖子点去。 薛鼎但见对方指力沉猛,劲风凌厉,不敢抢功,只得避开。旋即双拳舞动,虎虎有风,空气都震了一震,可见其霸道程度。拳影交错间,进退自如,和季羽斗了个旗鼓相当。 砰砰砰! 但见两道身影翻来翻去,窜高伏低的激斗在一起,强烈的劲气波动在拳风碰撞之中扩散开来,震的两旁的草木枝叶瑟瑟抖动。 季羽双掌翻飞,催动掌势,劲力逐步加强,烈风鼓荡,时而锋利如刃,时而沉猛如锤。薛鼎节节败退,暗暗心惊,渐感难以捉摸。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和上次相比,实力明显精进不少,莫非背后有高人指点修行。 他却不知,季羽天赋卓绝,上次与他一番交手,虽然胜负未判,但已将他招式之间的变化暗记于胸,回去一加琢磨,细细推敲,已然被他寻出破绽,所以一上来,他才敢大胆直言,五十个回合定能击败他。 这倒不是薛鼎所习的拳法不够精妙,主要在于他自己,未将招式臻至完美,遗有缺陷,碰到季羽这种聪慧之人,自然逃不过对方的眼睛。 此时二人已斗了三十个回合,薛鼎被季羽招招抢先的招式,攻得手忙脚乱,满头大汗。心中纳罕,为何自己每一招攻出,都能被对方提前看破。心思电转之间,只见季羽微微冷笑,泛着白光的掌缘,竟是莫名其妙的穿透了薛鼎的拳风防御,直接斩向他的右颈。 薛鼎好歹也是高门子弟,危急中立即便招,五指弯曲成爪,撕风声劲急,爪影纷飞间,不等季羽掌缘袭到,手臂暴长,直往季羽面颊抓去。 岂知季羽斩向他右颈的掌缘突然改道,转而袭向他的手臂。砰的一声,手臂一阵剧痛,软软垂下,跟着胸口好像被钟杵撞了一下,倒飞而出,却是被季羽踢了一脚。 薛鼎身子正在倒飞之中,尚未落下,季羽身形便已欺近,泛着灵力强光的拳头,急速砸下,结结实实的落在了他的胸膛之上。这一拳季羽卯足了灵力,强悍无匹,即便薛鼎肉体在如何刚硬,也承受不住。 嘭! 剧痛传来,薛鼎只觉胸口似乎微微下陷了一寸,体内气血翻涌,脸色刷的一下惨白如纸。身子便如一颗铅球一般,轰的一声,砸在地上,惯性驱使之下,滑出去老远一段距离,才停下来。 季羽拍了拍手,一脸轻松,微微笑道:“三十五个回合,你便倒下,看来是我赢了。”丢下这句话,瞧了薛鼎一眼,便即转身离开。 才走出两步,猛觉背后拳风劲急,料知是薛鼎不服气,起身偷袭。微微侧身避开,薛鼎一拳砸了个空,季羽乘势扫腿,薛鼎身受重伤,脚下虚浮,哪里还站的住,扑了个满面桃花开,登时昏死过去。 第三十章:看不见的战斗 季羽见状,略显尴尬,感觉自己下手似乎重了一点。蹲下身子,用手指戳了戳薛鼎的脑袋,想将他唤醒:“喂,你没事吧!喂,快醒醒……”唤了半天不见醒转,不由得有些慌乱。但想:“这家伙不会出什么事吧?若是他父母追究起责任来,找到我头上,让妈妈知道了,不会打我屁股吧?” 便在这时,暗香浮动,一道人影跃来,伸手将薛鼎抱起,神色惶急,口中不住叫喊:“鼎儿,鼎儿,你怎么啦!是谁打伤你的?你快醒醒啊!别吓妈妈。”却是个三十五六的美妇,身披白狐貂袍,容貌秀丽,气质冷艳,凛然有股不可侵犯之色,正是薛鼎的母亲王熙芸。 薛鼎眼皮动了动,幽幽醒转,见母亲满脸关怀,败给季羽,心中憋屈,加上胸口又疼痛异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叫:“妈,我胸口好痛,痛死啦,都是这小子不好,他向我挑衅,打我不过,就用卑鄙手段将孩儿打倒。妈,你不能不管啊,我这胸口,只怕骨头都断了好几根!”他将过错尽数推在季羽身上,只求母亲能够出面,替他教训季羽。 王熙芸听罢,怒不可遏,一双凤眼冷冷的扫向季羽,斥道:“小小年纪,手段这等狠辣!你父母是谁?”声音甚是威严,可也颇为清纯动听。 季羽心中微微有气,反驳道:“明明是他先挑衅我的,输了还赖皮,真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人……” 王熙芸目光凌厉,手臂倏地一抬,要赏季羽一个巴掌,不管好歹,先替儿子出口恶气再说。只见她手掌扇出,虚无缥缈,仿佛已然隐去。季羽浑不知觉,嘴中仍在为自己辩护,眼看就要白白挨一耳光。 突然从旁伸出一只玉手,中指与拇指相扣,形似兰花,曲指一弹,正中皓腕。王熙芸手腕一震,立时缩回,只见季羽身旁无端出现一位紫衣女子,身形苗条婀娜,貌美如仙。那女子用手轻轻抚了抚季羽的头顶,柔声道:“羽儿,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害得妈妈找你半天。”语音中尽是温柔怜爱,正是慕容嫣。 季羽先是一喜,随后又不禁担忧,生怕妈妈待会听了对方辩白,便即信了薛鼎之言。咬了咬嘴唇,道:“妈,你听我说,是他先骂我的,所以我才……” 慕容嫣笑道:“妈妈知道,我们回去再说。”拉着季羽的手,迈步便行,竟是瞧也不瞧王熙芸母子俩。 王熙芸初时见季羽管慕容嫣叫妈妈,也是大感惊讶,有些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但电光火石间便即明白,当年慕容嫣与季天仇之事,他们这些世交贵族都多多少少知晓一些眉目,想来这个小孩就是她在荒域跟那个男人生的野种。冷笑一声,叫道:“嫣儿妹子,请等一下。” 慕容嫣转过身来,傲然道:“芸姐姐有何指教!” 王熙芸道:“指教不敢当。”眼睛转向季羽,微微笑道:“妹妹好福气,这孩儿相貌随你,模样生的也俊俏,自是十分惹人喜爱。老域主将他接回来是对的,不管怎么说,他体内始终流着你们慕容家高贵的血脉,长期留在那种卑微的家族,难免会沾染上一些粗野之气,不过好在他尚且年幼,以后好好教导,相信以你们慕容家的家风,定能帮他改正过来。” 慕容嫣面若寒霜,这话显然是说季羽缺少教养,做妈妈的怎能忍受。而季羽听到卑微家族这种轻视言语,不由得心头火起,怒目而视。 突然空气咯咯而响,仿佛被什么东西切割着,现出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口子,地面上、两旁的树干上,无不如此。那些树上的枝叶,更是纷纷折断,在空中碎成无数片。 季羽这才惊觉,原来妈妈听了刚才那番言语,赫然而怒,已悄然间和王熙芸动上了手。 只见慕容嫣与王熙芸静静而立,身上连一点灵力波动的迹象都没有,竟已展开了无声的较量。 无招无式的战斗,才是可怕的,因为你看不见,所以随时都可能受伤,随时都可能致命!慕容府庭院上千,除了这间庭院以外,其余那些院子里的一株株高大榆树,都不免被他二人的气势所摄,正迎着狂风不停飘摇。 甚至连她们头顶上方,那万里高空中的云层也在不停变幻,天地已然变色,可见双方战斗已达焦灼状态。 两人就像是已完全凝结在空气中,动也不动!但是却没有人敢走近她们两人中间,因为那样做,其结果必然会被两股无形的力量,压的粉身碎骨! 慕容嫣仍然很镇定,云淡风轻。 王熙芸已渐渐不支,额上沁满汗珠。她只感头顶上有一座大山,压的她喘不过气来,他脚下花青石铺就而成的地面已经开始裂开。 薛鼎心急如焚,知道在斗将下去,妈妈必然脱力重伤,求恳道:“嫣姨,你们别斗了,是我不对,不该找季羽的麻烦,更不该将过错通通推在他身上。” 季羽也道:“妈妈,算了吧。” 气息收敛,一切归于平静,慕容嫣微微一笑,道:“芸姐姐,得罪了。”牵着季羽的手,转身离去。 王熙芸缓出一口气,恶狠狠地看着慕容嫣母子俩离去的背影,恨恨不已。心想迟早有一天,会向你们母子二人还以颜色。 回到房中,季羽想要解释与薛鼎之间的事。慕容嫣笑着打断道:“谁对谁错都不重要,只要你没事,妈妈就放心了。” 用过晚饭,季羽出了慕容府,街上华灯初上,他穿过灯火阑珊的大街小巷,断定身后无人跟随,拐了几道弯,脚步在一间老旧的楼阁外停了下来。 若不是确定自己没有记错地方,他真想转身离开。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座破败的酒楼,挤在那些宏阔的楼阁之中,显得格格不入,既寒酸,又落魄。只见破损的匾额上油漆早已剥落,依稀可以看出三个大字——秋水阁。 第三十一章:祸源始末 站在大门口,略微迟疑,季羽最终还是迈步走了进去。里面很安静,桌上一灯如豆,却不见半个人影。游目四顾,见拐角处有一道楼梯通向二楼,便硬着头皮走了上去,那楼板发出咯吱咯吱的不平之声,灰尘扑簌簌地掉下来,险些折断而开。 二楼更是冷清的诡异,漆黑一片,所有房门都是紧闭着。季羽抖擞精神,朗声道:“阁下约我到此,为何不肯现身相见。我爹爹呢?”回音传荡开来,却没人回答。 突听哧的一声,房间顿时大亮,就在光线亮起那一刹那,季羽瞳孔猛地一缩,惊恐的发现,这哪里还是秋水阁的二楼,此时他所处身的地方,分明就是一座云雾袅袅的山巅。但见头顶骄阳似火,四周奇峰险峻,群山起伏,放眼望去,苍苍莽莽,辽不可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虚拟空间,还是小世界!季羽惊骇失色,猜不透对方是何等人物?但有本事构建这两种空间的绝代强人,即便玄灵大陆人杰辈出,浩如星海,也是寥寥无几。 正自惊疑,只见远远一道人影,踏着虚空,迈步而来,每次脚步落踏之处,便会生出一朵黑色火莲,妖艳诡异。就这样承载着他的身子,凌空虚步,缓缓走来。动作明明很慢,但转瞬之间,便来到季羽面前,悬浮在他头顶上空。 离得近了,看得清了,季羽啊的一声惊叫而出,险些吓得魂不附体,不由自主的退后两步,全身寒毛竖立,只想拔腿逃走。只见眼前哪里是一个人,分明就是一具披着黑色斗篷的骷髅! 脑中第一个念头便是:原来这根本不是什么绝代强者,我是撞到鬼啦!人再厉害都不可怕,总有办法可以对付,可鬼就不同了。这……这可怎么办?谁来救救我? 看着面前的骷髅人,季羽心中实是害怕到极点,两条腿抖得跟筛糠似的。颤声道:“你……你是不是要吃了我?告诉你吧,其实我一点都不好吃,身上又脏又臭,又不爱洗澡,你吃了我,会拉肚子的。” 他也不管若是鬼的话,是否真的会出现拉肚子的问题,继续道:“求求你了,鬼大爷,你鬼人有鬼量,就放过我吧。我还小,今年刚满十岁,还有好多梦想都没有实现。要是就这样死了,多可惜呀!” 那骷髅人也不说话,随手扔了一个东西在他面前,却是个银色酒壶。季羽一见之下,悲愤填胸,脸色涨红,眼中闪出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悲伤和愤怒取代了恐惧,怒吼道:“这是我爸爸的酒壶,你吃了我爸爸,我跟你拼了!”青光一闪,凤哕剑已出现在手中,暴跃而起,剑尖寒芒吞吐,向骷髅人身上刺去。 “好一把凤哕剑!”那骷髅人竟也识得此剑,说话声音有些嘶哑,仍是直挺挺立在空中,任他刺来。只见剑尖离他身子尚有半寸,就再难前进分毫。 季羽鼓足灵力,双手握住剑柄,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口中不住叫喊:“你这恶鬼,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替我爸爸报仇!” 那骷髅人嘿嘿笑道:“你放心,你爸爸现在还好好的,能吃能睡,我也不吃人,但你要他活命,就得帮我办一件事。” 季羽喜道:“是真的吗?我爸爸真的没事?那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吃了他,原来你不吃人啊。”跃回地面,将短剑插入筒靴,既然他不是一个吃人的鬼,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那骷髅人道:“你想救你爸爸,就得替我办事。”季羽不等他说完,插嘴道:“是不是想叫我逢年过节给你烧一些纸钱,这个你大可放心,我绝对时时牢记在心,保证不会忘记。” 那骷髅人道:“有劳你挂在心上,不过我让你办的事情,却不是这个。”季羽问道:“那不知是什么事?只要能救我爸爸,我什么都愿意做。” 骷髅人道:“很好,这件事非你去做不可。慕容家的藏宝阁内,有一颗太古融血丹,你只需将它盗出来交给我,我就将你爸爸活生生的交给你,不然我就交一具尸体给你。” 如果玄灵大陆上的奇珍异兽,按照年代划分,大致可分为:洪荒神灵,太古大凶,远古生灵,上古遗种,以及活在当下的各种蛮荒猛兽。 太古融血丹,顾名思义便是以太古时代的凶兽精血炼制而成,据说此种等级的兽血丹能生死人肉白骨。 季羽眉头大皱,说道:“只要能救我爸爸,叫我去偷东西也没什么,只是想那藏宝阁必定戒备森严,守护在那里的人也必是绝顶高手,就我这点微末本事,怎能进入里面。你这么厉害,干嘛自己不去。” 那骷髅人一声叹息,说道:“我身上唳气太重,很容易被慕容家的宿老发现,何况慕容璟可不是省油的灯,再加上一头太古神兽玄霜大蛇,就更加难办了。 不过你放心,藏宝阁那里到没有什么高手看管,只是一道结阵罢了。我这里有两张符纸,一张用于破阵,一张用于逃走。 到时你只需用我手中这张破阵符,贴住阵心就可以顺利的进入藏宝阁。待东西到手,你再将这张寸地符贴在身上,就能瞬间穿梭,来到我这里。”说完将符纸抛向季羽。 季羽伸手接住向他飞来的两张符纸,只见上面弯弯曲曲画着几道符纹,晦涩难懂,看久了还有些头晕脑胀,难以支持,知道此符非凡,是能否进入藏宝阁的关键,于是谨而慎之的将它收好。 那骷髅人道:“办成此事,再来这里找我,到时候自然放你爸爸。”说完这句话,足下生出火莲,踏着虚空,扬长而去。天地顿时一片漆黑,只见四周房门紧闭,场景又回到了秋水阁的二楼。 季羽发了一会呆,他曾听闻一些十分逆天的家伙,肉身虽然陨落,但他们的神魄却不会消失,反而到处寻找机会,以求重获新生,显然这个家伙也和那些盖世强者一样。 就是不知他是正是邪,重塑肉体后,对整个玄灵大陆来说,是好是坏?一路想着此事,心不在焉的回到慕容府。但为了救出父亲,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即使这就是造成日后整个大千世界,血雨腥风的开端! 第三十二章:潜入藏宝阁 第二天清晨,季羽从被窝醒来,见母亲慕容嫣那双秋水般的眼睛,瞬也不瞬的瞧着自己,好像总是瞧不够似的。这两天下来,尽皆如此,不觉心头大动,就像秋天的雨水,润物细无声,无声无息的深入心田,让他深切的饱尝到了来自母亲的关爱。 慕容嫣照常帮他穿衣打扮,细致入微,吃着母亲亲手做的早晚,听着母亲满怀爱意的言语,竟是连食欲也大增了,一口气喝了三碗蛋花粥,方才饱足。季羽放下碗筷,慕容嫣替他擦了擦嘴,虽然有些不舍,总希望他能够腻在自己身边,但还是微微一笑,吩咐他自行去玩。 爱玩是孩子的天性,身为母亲,又怎能不了解。经过几处庭院,绕过九曲连弯的回廊,穿过月牙门,在一座塔式建筑楼面前站定。季羽仰头望了望这栋足有二十层高的辉宏阁楼,见斗拱精美,飞檐挂铃,金漆大门上方有一块游龙镶边的匾额,上书藏宝阁三个古朴文字,苍劲有力,神秘叵测。 “原来就是这里啊。”他瞅了瞅四周,见无人注意,便大步走近,左足刚迈上第一节台阶,好像触动了什么似的,豪光夺目,劲风乍起,如刀似剑,从四面八方向他周身要害斩来。季羽身形当即暴退数丈,在暴退途中,只见他原先所踏足的第一道台阶上,碎石四溅,已被斩出道道印痕。 季羽落下身形,舒了一口气,刚才真是万分凶险,拾起脚边一粒石子,抛向台阶。见那石子刚一落下,空气一震,便已沙化而去,黑烟袅袅消散。 季羽抓耳挠腮,自言自语:“这结阵看起来有点难搞!阵心,到底哪里才是阵心?眼前只有空气,什么都看不到,叫我怎么弄。唉,竟给我出难题。”突然心念一闪:“对了,从地面不能进入,不知从高空能不能进去。”环视四周,见左边有颗大树,高不可攀,直插云霄。于是纵起身形,跃上较矮的那一节树杈,在借力一跃,窜高数丈,落在第二节树杈上,如此反复为之,一节一节攀上,宛如踩着天梯,身法迅捷,不消片刻,人已到了大树顶端。 季羽右手扶着大树主干,以防脚滑,如若跌下,必然无幸。俯视下方,见整栋藏宝阁尽收眼底。微一思量,折下一节枯枝,从空抛下,试探是否能从空中进入。但见那节枯枝,刚临藏宝阁上空,豪光闪烁间,便即焚烧殆尽。 季羽心中微喜,虽然从高空也无法进入藏宝阁,但就在豪光闪耀那一瞬间,尽管只是一闪即逝的一个镜头,他已清楚的见到,一道道繁奥符文,以及一些奇怪符号,或者说是古怪文字,构建而成的庞大结阵,覆盖了整栋藏宝阁,盘旋在它的头顶上空。 原来防守结阵布置在空中,他也没有修习过结阵,不知所谓阵心,是否就是指整个阵形的中心。事到临头,也只有试上一试,结阵虽然已经隐去,但那中心位置,他却早已记在心中。随即从身上取出骷髅人给他的破阵符,看准方位,运劲掷出。 那符纸平平飞出,准确无误的落向季羽心中所要它到达的地方。只见那符纸悬浮于空中,微微一震,整张符纸上顿时便有丝丝电光流窜而出,紧接隐于空气中的结阵,竟被它强行吸纳进了整张符纸之中。随后那张符纸,不知是耗尽了灵力,还是完成了他的使命,竟自动燃烧而去。 见大功告成,季羽毫不耽搁,提了一股气,将身一纵,踩着树杈,一节一节跃下。到了地面,再次打量了一下四周,确认无人注目,当即展动身形,凤哕剑闪现于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断大门上的铜锁,破门而入。 轻轻合上大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古老而久远的气息,季羽震了震,映入眼帘的是一码码书卷,井然有序的堆积在书架上,其量之丰,浩如烟海。虽然有些书卷上布满灰尘,但仍然整整齐齐,错落有序。 看着这些琳琅满目的各中书卷,季羽就觉一个头两个大。整栋藏宝阁有二十层楼,这仅是第一层就如此壮观,要从中找寻一颗丹药,直如大海捞针。粗略看了一下,发现第一层堆放在书架上的全是一些古文典籍,摇了摇头,径直上了二楼。直到第五层,顶到栋梁的书架上,已不再是各种古学文集,而是一部部武学功法,数不胜数,堆积如山。 一般来说,武学功法大致可分为四个等级:地级、天级、绝世级、神级。根据自身领悟上的大差小异,纵然是同一等级的武学,施展出来的威力,也会迥然不同。 以慕容世家的地位,他家世代收藏的武学典籍,岂能小觑。大凡武人莫不对稀世武学秘笈梦寐以求,但季羽性子又倔又逆,加上骨子里颇有一些傲气,慕容璟不认可他这个外甥,鄙视他们季族,他便也不稀罕他家收藏的武学典籍,要变强,有千百种方法,干嘛要偷看他家的武学。哼了一声,对书架上的武学一眼也不瞧,直接上了六楼。 原来六楼、七楼、八楼、直至第十楼皆是慕容世家收集而来的武学功法。他一口气来到十一楼,才发现架子上堆放的终于不在是武学典籍,而是各种奇奇怪怪的物品摆件,还有很多盒子,大大小小,形状不一。无论是物品摆件还是盒子,都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季羽不屑的撇了撇嘴,继续往更高一层爬去,到了第十三层却是各种五花八门的灵器,他手中有了凤凰剑,哪里还将这些东西看在眼里,淡淡的瞟了一眼,登上第十四层。只见物架上摆放着各种瓶瓶罐罐,有大有小,看样子太古融血丹极有可能,就藏在这一层,显然这一层是收藏药物的地方。 但这么多药瓶也不可能一个一个查找,何况如此珍贵的东西,也不可能随意摆放,必是藏在极其隐秘的地方,但这个地方会是哪里呢? 第三十三章:快到碗里来 季羽顺着药架一一看去,游走了好半晌后,终于是看完了第一排药架,而像这样的药架少说也有千百列。好在每个药瓶上都贴有标签,倒不用挨个打开查看。 忆神丹,火精枣,凝血膏,护心丸。 …… 种类繁多的药品充斥着季羽的眼球,其中不乏有锻体疗伤,破障增幅,续脉凝骨等可遇不可求的圣品灵药。若出现在拍卖会上,势必震惊整个片场,其结果必然是引起全场哄抢。 季羽却不为所动,他有他的傲骨,他将灵识散开,在房间中四处蔓延,周遭大范围内的景象,都进入了他的感观。少顷间房中所有药瓶都被他尽数查阅,遗憾的是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丹药。 就在他收起灵识,要往更高一层去的时候,一只小兽进入了他的视线。那是一只奇怪的动物,酷似麒麟,却又不是麒麟,神似貔貅,却又绝非貔貅,犄角像鹿,蹄子像牛,总之就是齐集了多种传说中的凶兽于一身的丑陋家伙。 它愣愣的望着季羽。季羽也愣愣的望着它。大眼瞪小眼,一人一兽脑中都有同一个问题:“这家伙是谁呀?真丑!”以这只不明生物扭曲的审美观来看,季羽这种人类美貌少年自然是丑的。由于不知它是何种生物,总之我们先叫它小丑兽。 突然看到如此奇怪的家伙,季羽玩心大起,想将它抓住,好好观察一番。卷子卷袖子,坏坏一笑,纵身扑上,不成想小丑兽张嘴吸气,猛地一吹,登时生出一股小小的风球,威力却也不小。季羽猝不及防,被风球击中,身子如腾云驾雾般倒飞,撞倒一排药架,药瓶散落一地,尽数摔碎。 季羽哪里吃过这种亏,何况还是被一只来路不明的小丑兽给欺负了,心中如何咽的下这口气,当即翻身跃起,怒气冲冲,大骂道:“小畜生,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你。我要把你抓住,考来吃!”定眼一看,早已没有了小丑兽的身影。 季羽摩拳擦掌,气鼓鼓道:“你以为你跑得了么?让我抓住了,你就死定了。” “跑哪里去了,混蛋!你给我出来。”季羽气呼呼的在房中左找右找,翻箱倒柜,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它的踪迹。越发生起气来,嘴中不停叫骂:“小丑兽,你给我出来,躲躲藏藏算什么,你这个胆小鬼,我要和你单挑,把你丢进黑河里喂王八!” 不见回应,季羽旋即闭目凝神,灵识一扫,微微一笑,身形倒纵而起,五指擒拿,往身后一排药架顶层抓去。那只小丑兽就躲在上面,见季羽五指如雄鹰捕食般抓来,当即张嘴一吐,这次竟然喷出一个小火球。 季羽一惊,原来这只小丑兽还会喷火,真好玩啊,这次有了防备,将身子微微一侧,避开火球,擒拿手继续前探,指风已将它罩住,眼看就要将它抓住。怎知小丑兽异常迅捷,身子一闪,瞬间蹦了出去。 “好快的速度!” 连季羽都不得不惊讶它的速度,只见它落在第三排药架上。更不迟疑,手掌在药架顶端一按,借力跃出,便往第三排药架飞去,笑道:“嘿,你真有意思,我就陪你好好玩玩。”小丑兽不等他飞近,张嘴一喷,这次却是一股水箭,径直射向季羽。 季羽甚是惊讶,这东西又能喷风,又能喷火,又能喷水的,而且闪避速度还如此敏捷,到底是什么生物啊,不由得愈发对它来了兴趣。见水箭射来,手掌一拍,水箭爆碎,水花四溅,尽数反击了回去。 小丑兽一蹦一跳,很轻松的便躲开了四处激射的水珠,而那些散开的水珠,受到季羽掌力的助推,如同一粒粒钢珠一般,乒乒乓乓,四下乱射,真可谓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药架上的那些各色药瓶罐子,倒有不少被水珠击中,当场便炸碎而去。 季羽也不敢太过大手大脚,如果动静太大,引来慕容府的高手,就完蛋了。何况这里的每一件药物,都价格不菲,要是毁坏太多,让他的外公慕容璟知晓了,还不暴跳如雷。大怒之下,说不准一个巴掌,就将他拍死在当场。 小丑兽趁季羽不注意,又朝着他喷出一股寒气,奇寒透骨,季羽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好在小丑兽不大,只有拳头大小,虽然能够喷风吐火,降雨降霜。然对季羽也造不成什么实际上的伤害,但季羽已隐隐察觉到不对之处。 直觉告诉他,小丑兽以上这几种能力,风、火、霜、水、加上一个速度,极有可能来自不同凶兽身上的一项能力,也就是说它身上最少聚集了五种凶兽的能力,至于是哪五种凶兽,他一时却说不上来。 而且他已然开始怀疑,眼前这只小丑兽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兽类,很有可能是一种极有灵性的东西幻化而成。而这个东西,倘若他没有预料错的话,便是那枚太古融血丹。 季羽看向小丑兽,眼神微微一寒,冷冷道:“你不用装了,还不现出你的本来面目。” 那小丑兽开始害怕起来,退了三步,眼神戒惧。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你是由哪几种大凶之物的精血炼制而成,但你身上还残留着它们的某些能力。再者看你演化而成的小兽模样,也隐然有它们的影子,乖乖跟我走吧,别逼我动粗!看着眼前的小丑兽,季羽威胁道。 那小丑兽摇了摇头,突然生出一双羽翅,疾飞而走。 季羽身形展动,已将它拦了下来,说道:“你逃不掉的,别白费力气了,快到我碗里来吧!”嘻嘻一笑,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大金碗,托在手中,显然是要拿此物去降伏它。 小丑兽怕极,掉头飞逃。季羽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唉,冥顽不灵!”金碗抛出,朗声道:“看我收了你。”那金碗被他用巧劲掷出,果然正好盖住小丑兽的身子,落了下来。 季羽心中一乐,飞扑上前,双手按住金碗,防它逃脱。隔了一会儿,见里面没有动静,当下缓缓掀开一条缝隙查看究竟,只见那金碗下方的地板上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没想到那小丑兽竟已咬碎地板而逃。 季羽鼓起腮帮子,愤愤道:“原来你还有这一手,我到小看你了,不过今天休想逃出我的五指山。”站起身来,往楼下冲去。 第三十四章:成功逃离 来到十三层,季羽将灵识扩散开来,搜寻着小丑兽的踪迹,不到片刻,便即发现它的藏身之地。当下小心谨慎的靠近身去,抬起头来,望向货架顶端,那尊三足铜鼎。心知它就躲在里面,脚下一用力,冉冉跃起身形,五指探入铜鼎之中。 这尊铜鼎唇口的直径大小,与季羽手掌的大小,差不了多少,按理说季羽五指铺张,伸入铜鼎之中,便似一个鼎盖一般,小丑兽是决计逃脱不了的。 眼看就要手到擒来,不成想,小丑兽在危急关头,变回本相,化为一粒金色丹丸,嗖的一声,从季羽指缝之间飞出,落地时又变回小丑兽模样,溜之大吉。 “好狡猾的家伙!” 季羽暗骂一声,当即追赶,小丑兽敏捷至极,上跳下跃,满屋子乱跑。季羽一边捉拿,一边防范追逐之中,衣带生风,不小心碰到,或是撞到货架上的器具,一但跌落下来,响动过大,被慕容府中的高手知觉,就功亏一篑了。 他这一举动,渐渐被小丑兽窥破心中所忌,因此跳上货架,故意撞倒货架上的器物,要引得人员前来,只有这样,才能逃脱被人吞服之厄。 季羽见机得快,身形一动,将那物接入手中,微微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放上货架。 小丑兽趁机再次踢下一件器物,季羽身形转动,伸手接住,紧接又是一件器物被踢了下来,季羽微微一挑眉,用另一只手接住。 正在这时,第三件器物相续落下,季羽不及将两只手中的器物回归原处,百忙中左脚踢出,将那物踢高数米,就这么在空中缓上一缓,争取了一些下落的时间,渐而迅速将手中两件器物放回了原处,未等那物落下,手臂伸出,已然将它抢入手中。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潇洒之极,露了这一手,连自己都感到得意。 季羽抬起头来,笑道:“小东西,你还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我一一接下。” 小丑兽也不客气,一个劲的将货架上的各种器品,接二连三的撞击下去。季羽施展出凌影步,东走西斜,手疾眼快,一个不落的将掉下的器物抢入手中,并逐一归位。近似有三四个身影在物架之间游走,有七八只手共同抢物一般,单是这份敏捷速度,同辈之中又有几人能够匹敌。 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小丑兽发起很来,猛力往货架上一撞,身子倒飞,整座货架便直接往后倾倒。待它身子落向后方一座货架时,再度猛力撞去,于是后方那一座货架,经它猛力一撞,也向后倾倒而下。 季羽暗叫一声:“糟糕!”他纵有三头六臂,也分身乏术,虽然两座货架被撞击的时间上有先后之分,但这中间相差也不过厘毫。 就算他将身法发挥到前所未有的极限,能扶正一座货架,并将那座货架上的百余件物品,在它们没有完全落下地面,引起轩然大响之前,尽数抢入手中,并一一放回货架,也来不及抢救后方那一座货架。 除非能像某些大人物一样,使出强大力量,将一定空间内的物体,尽数定格。关键此刻的季羽还不具备那种通天彻地的能力,他能救得一座货架,已然是超乎常态的发挥了。 但听哐啷之声不断,由于季羽腾不出手回救后方那座货架,因此各种器物纷纷掉落在地。跟着轰的一声,那座货架也随后倒下,烟尘弥漫而起。 “不好!” 季羽冲口而出,心知此时此刻,间不容发,必须在没被人发现之前,兵贵神速的将小丑兽抓住。当下也不在顾忌,身形疾速展动,使出地级功法:缠丝擒拿手,分从四个方位抓、扣、压、点,一举将小丑兽的前、后、左、右,四个方向的退路,尽数封死了。 他这一下发动攻势,动若雷霆,疾如电闪,无路可逃的小丑兽,还没来得及抵抗,就被他擒入手中。 余光瞥处,见随处散落的器物中有一个黄金袋,这间房内摆放的各式物件,都是不同类型的灵器,料来此物不凡,顺手拾起,抖开袋口,将小丑兽塞了进去。见袋口处有一条绳子,伸手一拉,将口袋封了起来。 只见小丑兽在黄金袋内拼命挣扎,试图撕碎布袋逃走,不一会儿袋中红红一片,想必是它在里面喷火,想将布袋烧毁。可不管它使出百般手段,黄金袋始终牢而不破。 季羽微微一喜,这黄金袋还真是一件不错的灵宝,竟然不惧水火。就在他兴高采烈时,房间中已多了九位老人,身着相同衣袍,年龄均在八十上下。其中一位稍微年轻,头发花白,六十左右的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季羽的外公慕容璟。 季羽吓了一跳,后退一步,赶紧将黄金袋藏在身后,见除了外公外,其余八位老人都没有见过,想必是慕容家的宿老。 慕容璟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货架,随即眼光转向季羽,见他神色张皇,就像是做了什么坏事,怕被大人责罚。哼了一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外边的结阵是谁破的?你身后藏了什么?” 季羽不敢直视外公的眼睛,毕竟盗取丹药也不是件光彩的事情,何况还被撞见,自觉羞愧,呐呐道:“没……没什么啊,我……我帮忙抓老鼠,你们不用感谢我。”说完这句话,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站立不安。 慕容璟向前一步,伸出手掌,冷声道:“把你手上的东西拿出来!” 季羽退后一步,小声道:“我不。” 这时在他们两人之间,又出现一道美丽的身影,风姿绰约,若飞若扬。季羽当即叫道:“妈妈,你……你怎么来啦。” 慕容嫣扫了一眼现场,秀眉微蹙,温言道:“妈妈要的东西没找到么?那就算了,我们回去吧!”她远远听到藏宝阁内发出异声,当即过来查看,不料一来到这里,见儿子也在其中,料想是他贪玩,闯了进来,故此惊动了族中长辈。 她心怕儿子受到责罚,因此替他开脱,说是自己默许他进来的。即便长辈们要追究责任,也怪不到儿子头上。 季羽摇摇头,泪光闪烁,心知妈妈是在掩护自己,于是道:“妈妈对不起,我闯祸了,不关你的事。孩儿现在还有事情要做,暂时不能跟你回家,等我救回爸爸,你在重重责打孩儿吧。” 慕容嫣道:“你……你说什么,救……救你爸爸!”正想问个究竟,见儿子掏出一掌红色符纸,往自己身上贴去。 慕容家一位宿老见到此符,身子猛地一震,惊呼道:“寸地符!”心知此符一但沾身,便会瞬间遁走,就算敌人再强大,也可以凭此逃离。来不及想这小小孩儿为什么会有如此神符,当即袖袍一拂,使出袖里乾坤之术,乾坤,天地也!此术一经施展,天地皆困。可还是慢了一步,只见季羽身形一闪,变消失而去。 第三十五章:枯木逢春 “不好,他盗走了太古融血丹!”慕容八老纷纷大惊,顿足失色,适才眼睁睁看着一个胎毛未退的小顽童,从眼皮底下溜走,传了出去,颜面何存。 关键太古融血丹可不是一般的丹药,整个大千世界恐怕也找不出第二颗,要配制这种级别的兽血丹,已经不是实力能够解决的问题,你纵有乾坤挪移的大神通,也于事无补。 因为炼制太古融血丹所需要的材料,本就凤毛麟角,何况随着时代的变迁,如今早已断绝。说起来,慕容家这颗太古融血丹,还是他家太祖爷那一辈遗存下来的。 或许觅遍整个大千世界,还能从某些隐世大宗族中找到相同等级的丹药,甚至是更高一级的老丹,但却未必有生死肉骨的功效。 “嫣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这孩童就是你和荒域那小子生的逆子么?” “唉,真是引狼入室啊!” “此等贼崽子,留着何用,抹杀掉算啦!” …… 慕容八老愤怒无比,几乎在咆哮,然而面对这些犀利的言语,慕容嫣却置若罔闻,魂不守舍。心中只想着儿子适才的话:“等我救回爸爸……”难道天仇遇险?这些天她只道季天仇住在城中客栈,心中虽然极欲与他相见,但素知父亲的脾气,他能容忍季羽留在慕容府三天,已是最大的让步了。 若不知寸进,私自与他会面,父亲恼怒起来,那时不但季天仇有危险,就连儿子恐怕也难逃父亲的雷霆怒火。因此强制按压住想与季天仇相见的冲动,只在夜间和儿子聊天时,探问他这十年的生活状况。 慕容嫣与季天仇伉俪情深,听了儿子适才的言语,已知他遇到了危难,不禁方寸大乱。此外儿子孤身前往,会不会有危险?她生命中最爱的两个人,随时随地都有性命忧患,如何能够安心。 只盼季羽要前往的地点不要太远,于是微微合眼,心神守一,念力转动,极力探寻着留在儿子凤哕剑上的精神印记,待确定他的位置后,再赶去救援。 …… 这里是一座断崖,身穿黑袍的骷髅人盘膝而坐,下临万丈深渊。他身后的空间突然裂开一条口子,从中跌出一个少年的身影。 那骷髅人似乎知道来者是何人一般,也不回头,只淡淡的问道:“东西到手了么?” 季羽道:“我爸爸呢?我要先见到他,确认他没事,才能给你。” 那骷髅人道:“你到很谨慎,不过这要求也不过分。”只见他身后的空间又平白无故的裂开一条口子,一个中年男子从中跌了出来。 季羽大喜,上前扶住父亲,叫道:“爸爸,你没事就好了。”见父亲除了下巴处的胡渣子没有刮过以外,其它也没多大变化,看起来还是那般颓废沉郁,知他没有受苦,心中渐宽。 季天仇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快走,别管我。”声音甚是惶急。 季羽道:“爸,我是来救你的,他答应过我,会放我们走的。”随即将手上的黄金袋子抛了过去。 那骷髅人伸手接住,掌中蓝色火焰升腾,黄金袋登时焚毁而去,只见小丑兽在他手中犹自挣扎,是乎想要脱离他的掌心。 骷髅头人厉喝道:“畜牲,见到本尊还敢反抗,还不乖乖回归本相!”小丑兽一怔,脸上大现惊惧,吓得蔫了,果然乖乖的回归了本相,化为一粒花生仁大小的金色丹药。 骷髅人纵声大笑,心情激动,口中高声吟道:“顺我者生,逆我者亡,三千世界,唯我独尊!哈哈哈。”笑声远远传送出去,不一会儿回荡而开,满山皆是:“顺我者生,逆我者亡,三千世界,唯我独尊!顺我者生,逆我者亡,三千世界,唯我独尊!……”一声一声传入季羽父子耳中,均觉心中发怵。 那骷髅人狂笑一阵,嘴巴一张,便将太古融血丹吞入腹中。 嘎吱、嘎吱…… 只见骷髅人缓缓浮空,双手张开,神情十分享受。突然,从他体内爆发出万道金光,耀眼无比。 季羽父子双眼为之一炫,难以睁开,骷髅人顿觉一股强大力量在体内涌动,那是起死回生的力量。最终如同喷泉般爆发而开,在体内流淌,恰如经过了山川大地,高山平原,所过之处,万物复苏,生机盎然。只见经脉在搭建,脏腑在重生,血肉在凝集,森森白骨渐渐长出了光滑的肌肤。 整个过程就宛如枯干的树木遇到了春天,又恢复了活力,从新长出了繁茂的枝叶。 他就要重生了,那个曾经跺一躲脚,连天地都要颤一颤的男人! 那个拥有强大野心,无伦是剑道,武道,符道,都已达绝顶巅峰的男人! 顺者生! 他就是那个让无数惊世强者,都屈服在他脚下的男人。 逆者亡! 他就是那个让无数盖世帝尊,都化为他脚下垒垒白骨的男人。并且,每一具白骨都包含着一场惨绝人寰的制裁。 他只要活着,人间就是炼狱! 因为他视人命如草芥,在他看来,天下之人,除开他自己,人人可杀。 他妖娆绝代,拥有让女子都汗颜的容貌,他冷酷而霸气,睥睨天下至尊。 他的名字叫昼夜!一个尘封久远、几乎快被人们遗忘了的名字。 一个已经被载入史册的名字,但凡了解那段历史的人,一旦听到这个名字,必然为之震悚!为之恐慌! 但他已经重生,大千世界是否又要面临一场血雨腥风? 季羽看着悬浮于天空,已经重生归来的昼夜,宛如天仙化人般的倾世容颜,不禁愣了愣,他以为在这世上,除了他妈妈慕容嫣外,就再也寻不出一个能与之媲美的女子,没想到眼前就出现了一位。 季天仇诸事不系于怀,虽然震惊于他的容颜,却只淡淡的瞟了一眼。在他眼里,任何绝世容颜,又怎及得上他心中的唯一——慕容嫣。 季羽看傻了眼,愣愣道:“原来你是女的啊!” 昼夜微微一笑,百媚丛生:“谁说我是女的?”声音温文尔雅,富有磁性,恰似流水击石,清明婉扬。虽然极其动听,但确实是男子之声无疑。 第三十六章:千山暮雪 季羽大是惊讶,讶完后想想,三千大世界,众生众态,有美色,理所当然就有男色。哑然道:“先生这般美貌,委实少见,恕我冒犯之罪。” 昼夜笑一笑,道:“你何罪之有,不但无罪,还有功。你助本尊重获肉身,实乃大功一件。再则,我看你这娃娃很是不错,天资聪慧,本尊就破例收你为徒,量才施教,传你至高无上功法,日后跟随本尊,称霸三千世界,你意下如何?” 季羽道:“我不要。”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整个空间仿佛都冷了下来。那是因为昼夜的脸色冷了下来,只听他缓缓的道:“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季羽道:“我不知道。” 昼夜道:“以前凡拒绝我的人,我对付他们只用一种法子,灭满门!” 季羽父子一凛,双双戒备,虽然猜到他可能不会是什么好人,不成想竟是杀人如麻的大魔头!心知他拥有难以匹敌的恐怖实力,只要动一动手指头,父子二人当场便会损命。当此关头,无人能够阻挡,既然必死无疑,也没什么好惧怕的。 昼夜嘴角幽幽地凝着一丝冷笑,魅力无穷,叹道:“罢了,谅你有德于我,本尊就饶你三次性命,就当是抵消你的功德。今日你已用过一次,还剩两次机会,望你好好珍惜。日后如若我们再度碰上,希望你不要做出一些令我不高兴的事情。哼!你娘亲来救你来啦,后会有期。”说完这句话,身子开始扭曲、模糊,逐渐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大响,是破碎虚空的声音。只见四周青山如同碎裂的冰面一般,土崩瓦解,纷纷坠落。极寒之气灌了进来,天空雪花簌簌,连绵不断的雪山现于眼前,原来这里是漫雪城外,一处雪峰之上。 来者正是慕容嫣和慕容璟父女,跟随而来的还有慕容家的八大宿老,乾坤离坎艮震巽兑,个个修为通玄,至强无匹。 季羽叫声:“妈妈。”当即投入慕容嫣怀里,喜道:“妈妈,你怎么来啦?” 慕容嫣见到儿子无恙,悬在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笑着道:“我来抓你回去,打你屁股。” 季羽心知自己的行径,着实让母亲为难了,软语道:“妈,是我不对,你要打孩儿是应该的,不必手软。”指着不远处的季天仇,口中连连催促,道:“但这都不重要,你看,爸爸就在那边,你快过去呀!” 慕容嫣心中大恸,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望去,将目光落在一个落寞的中年男子身上。 而季天仇的目光早就落在了她身上。他千里迢迢,翻越重山险阻,终于又见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只见她气质依然,貌美如昨,十年不见,他有好多好多话想对她说,可是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惟有泪千行! 慕容嫣又何尝不是呢?满腹苦楚,眼泪早已夺眶而出,望出去模糊一片,十年了,那个念念不忘的人影,今日终于是出现在她面前。只见他两鬓星星,神色凄苦,不由得好生自责,心中同样拥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惟有相对微笑,泪湿衣裳。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运转,回忆就像冬日的寒风,侵骨入髓般的袭来,别离整整十年,两人首次相逢,眼前似乎幻出了青山绿水,杨柳依依,只见那少年英挺俊朗,满面春风,少女衣袂飘飘,我见犹怜。 山间采花,河边嘻戏,古墓寻宝,笙歌夜醉,枯洞疗伤等等美好回忆,一幕一幕的闪现于他二人眼前。回忆自然是美好的,但现实永远都是那么残酷。突然从二人中间升起一道横贯百丈,牢不可破,高不可攀的冰墙。 明明只有手掌宽的冰墙,却注定要将他们分隔成两个世界的人。 一个在这边,一个在那边,一强之隔,仿佛是天涯。 见此情景,季羽怒气填胸,身形暴跃而起,拳头灵气弥漫,携五丁开山之势砸在冰墙上。 轰的一声响,反震之力传来,冰墙岿然不动,季羽只觉拳头灼痛入骨,宛如撼在一块烧红了的铁板上一般,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手臂软软垂下,鲜血直流。 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嘴中喊道:“妈,你快把这座冰墙毁了啊,快啊,快一点啊!妈,你愣着干嘛?快一点啊!”声音着急,喊道后来,语声已带哭腔。 见母亲闭目不语,当即在她身前跪下,拉着她的裙摆,哀求道:“妈,你快动手啊,将这冰墙打破,和爹爹聚在一起,然后跟我们一起回荒域,回天水城,好不好?不要嫁到玄域去了,你又不喜欢那人,干嘛要嫁给他。” 慕容嫣内心宛似千百把钢刀在绞刺一般,捧着季羽的脸,泪如雨下,柔声道:“还孩子,听妈妈的话,别闹啦,你们回去吧。” 季羽哭道:“不,除非妈妈和我们一起走。” 慕容嫣摇了摇头,将头转向一旁。 季羽一再哀求,见母亲始终不理,心里越来越急,料想一定是外公从中横加阻挠,想到这里,眼中露出一股恨恨之意,指着慕容璟,道:“定是你这个臭老头作怪,对不对!我……我杀了你!”聚灵气于手指,脚下一瞪,就要朝他外公冲去。 慕容嫣勃然大怒,扯住他的手臂,将他拉过身来,反手便是重重一记耳光,喝道:“放肆!”季羽脑中一片混乱,呆在当地,两行热流顺着脸颊滑落,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慕容嫣恼他弑祖之言,因此才出手教顺他。此时见他面颊上给自己打了一巴掌后,肿起老高的一个红印,不禁怜惜,只想将他搂在怀里,宽慰一番。但转念又想,这种念头实是大逆不道,他如果不知悔改,脸上现出一股不服之情,那今日我这个母亲,就必须狠下心来,好好教育教育他。 过了片刻,只见季羽抹了抹眼泪,转头道:“妈,我错了。” 慕容嫣心中一喜,将他楼在怀里。季羽扬起小脸,面颊上手印宛然,眼中泪珠滚来滚去,哀求之意甚浓,开口道:“妈,是我不对,孩儿从小没人管教,性子乖戾,你就跟我们回去,严加管教我罢,好不好?”说着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看着儿子祈求的神色,慕容嫣不由得心中动摇,但立即想道:“我若一时未能忍住,答应了与他父子二人回去,弃雪域于水深火热之中,我良心何安,又有何面目面对慕容世家历代先祖!”长叹一声:说道:“你日后要听爸爸和爷爷的话,不可意气用事,妈妈就不和你们回去了。”隔着冰墙,看了看那道模糊的身影,一咬下,转身而去。 季羽抓住母亲衣角,不让她走,慕容八老中的慕容兑袖袍轻轻一拂,劲风霸绝,将他掀飞而起,跌入冰墙那边,说道:“逆子,你盗走丹药这事,若不是嫣儿求情,今日怎能饶你!更别说让我们来救你,不管你将丹药交给了谁?你既无事,我们也不欲追究,就该好自为之,休再来纠缠!” 随即慕容八老和慕容嫣父子身子同时化为一道光束,向漫雪城射去。 苍茫雪山上,只留下一道连绵万里的冰墙,和被冰墙阻碍的一大一小,两道孤寂无力的身影。 第三十七:十里红妆 一天过后,漫雪城内锣鼓喧天,迎亲的队伍终于到了。城门处,一条令无数女子为之向往;为之心醉的红色花瓣铺就的道路,宛如一张延绵不断的大红地毯,穿过十里长街,直达慕容府的大门。 簇拥在花瓣道路两侧的百姓中,站在最前面的则是身着素装,手持花篮的仕女,在队伍经过的地方,撒开漫天艳红的花瓣。 这景象华丽。亦艳绝。 浩浩荡荡的队伍前方,有四头瑞兽,它们身上含着麒麟的血脉,名火云麟。这四头瑞兽昂头摆尾,高视阔步的在前方开路,其胸前各自带着大红绣球,喜庆十足。 在其后方,那赤骥马上坐着一位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的中年男子,约莫三十二岁左右,剑眉斜飞,周身上下都充满王族的高贵气质。 街道两旁欢呼嘈杂,议论纷纭,不少女子为之倾倒,男子不由得都有自惭形秽之感:“他就是弃无伤么?果真器宇轩昂,仪表不凡,与慕容嫣确实匹配,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佳人终成眷偶啊,听说他为了迎娶慕容嫣,足足等候了十年,要说以他这般身份地位,爱慕的女子多了去了,可他却偏偏无动于衷,单这番痴心,就足见情真意切。” 群众议论声中,迎亲队伍徐徐前进,敲锣打鼓,热火朝天,最终来到慕容府大门前停住。但见慕容家的长辈,以及众多宾客早已等候在此。 弃无伤满心欢喜,当即翻身下马,向岳父见礼,跟慕容家的各方亲朋施礼,一切繁文缛节过后,丝竹之声响起,就见慕容嫣凤冠霞帔,脸罩红巾,由兄弟慕容冲背出,送上了花轿。 在锣鼓、唢呐、舞狮的伴随下,花轿开始起程,往反玄域拜堂成亲。雪域与玄域之间相隔何止万里,自然不会一步一步抬着轿子走回。只需走走形式,出了漫雪城,便可开辟空间甬道,极速返回玄域,用时也不过一个时辰。 吹鼓手沿街吹吹打打,热闹非凡,行到中途,突听一人急声叫喊:“妈妈,妈妈,等一下!”身影晃动,一个小小少年从空而坠,张开双臂拦住了去路,却是季羽。 迎亲队伍不识得他,只道是哪家不懂事的调皮孩子,登时纷纷呼喝起来,让孩子的家长速速将他带走,免得耽误了行程。 一见是他,慕容家一路陪送的成员,脸色都极度难看,脾气暴躁些的便欲上前动手,若不是顾忌慕容嫣,真想将他当场击毙! 慕容冲见家中长辈神色不愉,心怕他们大怒之下,杀了季羽。当即纵身跃出,手臂伸处,将季羽抱起,身子化成一道豪光,脱离现场。只留下一句如蚊吟般的细语,缓缓传入花轿之中,在慕容嫣耳边轻轻说道:“姐姐,季羽就交给我了,放心,我会看好他的。” 慕容嫣放心下来,嘴唇动了动。那抱着季羽,化光而去的慕容冲耳边,立时便响起了她的嘱咐言语:“多谢了,羽儿就拜托你多加照顾,他若不听话,带我严加管教便是。” 季羽没料到舅舅身法如此之快,还没反应过来,已被他制住。此时只见房屋在眼前急速倒退,耳边风声飒然。知道无法反抗,一张嘴便不闲着,拼命的大叫大嚷:“快来人啊,救命啊!人口贩子啊!谁来救救我。” 慕容冲嘴角邪邪一笑,说道:“你信不信,我可以一边飞行,一边打你屁股。” 季羽心中害怕,慌忙道:“我信,我信!好舅舅,外甥知道你本事大,上天可揽月,下海能捉鳖。你的高超技艺,就别在甥儿面前演示了。” 慕容冲微微一笑,不在理他,飞行一阵,身形落在一座极高的建筑物上,将季羽放下,命他坐在瓦楞上。 季羽心中老大不情愿,但若不服从,肯定要挨揍,只好乖乖坐下,神情上却不服气,嘟囔着嘴。 慕容冲笑道:“哟,脾气还不小。”季羽生气道:“哪有像你这样的舅舅,我不喜欢你,你走开!” 慕容冲道:“当真是好心没好报,我救了你,还埋怨我。” 季羽突然吼道:“谁让你救啦,我就是想让他们将我打死,反正也没人要我了。”说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极是伤心,边哭边道:“妈妈不要我了,爸爸也不要我了,我活着也没意思。” 慕容冲道:“怎么会呢?”季羽道:“妈妈不肯和我们回去,不就是不要我了吗?今早连爸爸也走了,他也不要我了。” 慕容冲皱眉道:“你爸爸走啦?上哪里去了?”季羽道:“我不知道。他留下一张字条就走了,叫我不用找他,让我一个人回家。” 慕容冲安慰道:“没事,你爸爸这么大个人,不会有时的。或许他只是想在外面散散心,等他想通了,心情好了,就回来了。倒是你,我很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不如先到舅舅家住下。” 季羽大声道:“我不要!你们府上那些人都不喜欢我,干嘛要去受气。我还是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免得有人看着我心烦。” 慕容冲知道他是在说自己的父亲,笑了笑,道:“你外公要是真不喜欢你,真要杀你,你哪还有命在这里骂他。再说了,你盗走丹药这事,若不是他将事情压了下来,就算有姐姐求情在先,那几个老头子,嘿嘿!也会将你抓回去,打个半死不活。” 季羽沉吟片刻,道:“就算是这样,我也不和你回去,我和爹爹出来都快半年啦,我想家了,想爷爷了。” 慕容冲道:“要不然,就由舅舅护送你回去。” 季羽道:“我不要,我自己有腿,自己会走。”心想:“好不容易一个人在外面闯荡,山山水水,多好玩啊,可不能让你陪着。”站起身来,说道:“现在妈妈应该走远了,你这下放心了吧,我回客栈啦。” 慕容冲将他抱起,展开身形,所过之处掀起一阵疾风,瞬息之间,便回到了季羽之前居住的客栈。 季羽往床上一座,揉着脑袋,道:“舅舅,你飞那么快,我头都快晕啦,啥时候,我才能练到你这般境界啊?” 慕容冲笑道:“傻小子,舅舅传你几套功法怎样?”季羽道:“我不学,顶多十年,我一定比你强。” 慕容冲微笑道:“这是当然,我姐姐的儿子,天赋怎会差。” 季羽道:“舅舅,你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你来送我,好不好。” 慕容冲淡淡笑道:“没问题,那你好好休息,明早我送你一程。” 奸计得逞,季羽心中暗喜,心想:“谁让你送了,今晚我就偷偷溜走!” 第三十八章:夜幕惊魂 堪堪等到天晚,季羽收拾好行李,便开始独自踏上回家的路途。 和父亲一路跋山涉水,万里迢迢来到雪域,本想能够带着母亲一同回去,回到荒域天水城那个家中,从此一家三口便可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那知最终回去的人,只有他自己,不觉心切切。 以他现在的能力,实在无法改变太多东西。他心里已经打好主意,等回到荒域家中,一定要拼了命的修炼,让自己尽快强大起来。 免得以后再次碰到类似情况,在极想极想出力解救问题的时候,却为自己的力量不足,而感到悔恨。 寒夜阴森,万籁俱寂。 林间雪地上燃起一堆红红的篝火,给这凄冷的寒夜平添了一点温暖。 季羽嘴中吹着口哨,手上翻动着穿在树叉上,正投入火中烧烤的地瓜。为了防止慕容冲在发现他独自回家后,心中放心不下,便赶来和他同行。 因此,这两天下来,他不停赶路,故意避开大道,专挑一些偏僻荒废的道路行走。心想:“就算舅舅身法高超,莽莽大荒之中,谅他随后追来,也找不到自己的行踪。” 风穿过树林,带出低低的呼声,火堆前莫名多出一道人影。 季羽叹了口气,原本还以为是舅舅,没想到一台头,却发现并非舅舅慕容冲。 “你是……” 只见眼前这人四十多岁,面目刚毅,上身赤裸,肌肉强健,古铜色的皮肤在火光映照下闪着金属的质感。 从他那冷如死水般的双目来看,简直就像一头活生生的行尸走肉。不然在这常年酷寒的雪域,干嘛不穿件衣服就出来乱跑,当真不怕冻着么? “你是选择自行了断,还是要我动手!” 没有别的话语,中年男子一开口便说出一句出乎预料的话。而且言语之中,杀意极浓,冷如寒铁。 季羽以为他是要抢一件衣服来取暖,于是笑道:“抱歉!我身上没有你能穿的衣服,还好有一床被子,可以提供给你保暖。”当下从短剑空间中,取出一床棉被,递了过去。 那人伸手冷冷的接过,然后再冷冷的将棉被投入火堆之中烧了。 季羽一愣,问道:“喂!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只有这一床被子,你干嘛烧它?我是见你没衣服穿,才好心借被子给你取暖,没料到你如此不领情。 算啦,我也懒得理你。”蹲下身子,拿起尚未烤熟的地瓜继续烧烤。随即转念一想:“难不成,他是想抢我的地瓜!” 突然之间,篝火晃动,劲风恶猛,五根铁爪般的手指向季羽头顶疾插而落。这一下兔起鹘落,迅捷无比,出手的正是上身半裸那人。 季羽猛觉头顶破风声暴烈,大惊之下,倒地滚开,才避开了这破脑之祸。站起身来,大声骂道:“喂,你这人到底想怎样,为了一个地瓜,用得着杀伤人命么?大不了,等烤熟了,我分一半给你就是了,不用这般动手动脚!” 那人魁梧的身躯,映着火光,跟镀了一层金漆的铁塔相似,挺得笔直,粗着嗓子道:“小鬼,我若不告诉你事因,谅你去了地府,见了阎王,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说着取出一个事物,抛在他脚下。只见是两截断掉的铁扇,断口处光滑如镜,显然是被极度锋利的兵器斩断的。 季羽心中暗叫一声糟糕:“李淳的家属寻仇来啦!”表面上却装糊涂,道:“你铁扇坏了,应该去找打铁匠,找我有什么用,我又不会修。” 已在暗中潜运灵力,对于眼前这个大个子,丝毫不敢小觑。从刚才他出手的情况来看,实力应该处于登峰境初期巅峰。 “你少跟我装蒜!”那人厉喝一声,身上暴发出一股肃杀之气,周围树木上的枝叶,仿佛都被他这股肃杀之气所慑,在不停的瑟瑟颤抖。 那人双眼冷冰冰的,就像一条毒蛇,继续道:“我叫李罡,李淳是我弟弟,是你杀了他,对不对! 原本在漫雪城还不好对你下手,现如今在这荒郊野岭,就算将你乱刀分尸,也决计不会有人知道。” 季羽心想这种事情,自然是打死都不能承认,装作努力回忆的样子,思及片刻,说道:“李淳是谁?我完全不认识?大叔你可能误会什么了。” 李罡冷哼一声,眼中杀气凝聚:“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今晚就是你的时期!”他这句话刚刚说完,正欲暴起身形,向季羽攻去。 季羽洞察细微,抢得先机,在李罡身子尚未跃起之前,身如狡兔,已然急速迫到了他的身边,裹挟灵力的拳头,狂风暴雨般一阵轰砸,瞬息之间,已在李罡身上,轰砸了七七四十九拳! 在轰砸之中,两人的面部表情各不相同,只见李罡神色自若,嘴角上扬,竟似不痛不痒。而季羽眉头却越皱越紧,帅气的脸上,充满疼痛之色。 金刚体! 在轰打途中,季羽拳头上传来一阵阵疼痛,没料到李罡的身子竟如铁打铜铸的一般,未受到一丝损伤,才知他修习了一种强悍无匹的护体功法。 正在他大骇之时,忽见李罡手臂暴伸而出,手爪犹如钢爪铁钩,已抓到了他的头顶。 季羽仗着凌影步之妙,于千钧一发之际,倏地倒窜,才得以躲开这一抓。 虽然脱险,但想起适才那惊险一幕,一张小脸也不禁发白。强敌当前,猝然进攻未见成效,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才是最佳选择。 但李罡没给他逃走的时机,倏地欺来,拳上黑色灵气暴聚,蕴含千斤重力,对着季羽脑袋怒砸而下。 在这岌岌可危的一瞬间,季羽再次凭借凌影步,险之又险的避开而去。脚下便不稍停,双退交错变化之间,人已远去。 李罡纵身一跃,在一颗一颗树木之间纵跃如飞,边追边道:“小鬼,休想逃出我的手心,等抓到你,再慢慢用各种毒辣法子痛加折磨,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哈哈哈!”笑声在黑夜中扩散开来,闻之毛骨悚然。 第三十九章:大山潜行 李罡有持无恐,只道片刻间便能追上,不过是一个至纯境中期的小子,能有多大气候? 哪知季羽脚下轻灵之极,又是在森山密林之中,纵有月光透入,白雪返照,仍是黑魆魆的,稍不留神,季羽便奔得不见踪影! 次日清晨。 “应该甩掉那家伙了吧!”季羽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大口的喘着气,看上去要虚脱的样子。一夜奔逃,腹中饥饿,哪还有力气。幸亏身上还有点干粮,拿出来胡乱吃了,体力才慢慢恢复。 正欲起身,蓦觉身后一股热风扑来,锋利如刀,慌忙避开。嘭的一声,一颗大树已被击中,倒了下去,落叶乱飞。 纷纷落叶中,一道魁梧高大的身影缓缓步出,晨光穿过树林间的缝隙,照在他古铜色的肌肤上,熠熠生辉:“小鬼,看你往哪里逃!” “唉!还是给你追上了,跑了一夜,累不累呀?”季羽看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中年男子,却是一笑,暗地里已将灵力运转,若不谨慎对待,可能要葬身荒林。 李罡眼神泛着冷光:“等解决了你,在休息也不迟!”话音一落,只见强猛的灵力自他体内暴涌而出,空气散发出阵阵波动,眼中掠过一抹恶狠,然后一拳猛烈轰出,劲风凌厉,空气震颤。 裹着凌厉劲风的拳头,卷起一堆落叶,在季羽眼中急速放大,下一瞬,他全身灵力也是猛然暴发,掌中灵气汇聚,灿烂生辉,而后一拳轰出。 “嘭!” 拳头相触,灵力波浪四散奔驰,季羽硬接了对方一拳,身子剧颤,胸口气血翻涌,甚是难受,随后倒飞而出,背脊撞上一颗树干才停下来。 “有点本事,接我一拳手臂未折,还能站住,以你这般年龄确实了得。”望着被自己一拳轰出去的季羽,李罡心中一震。 他好歹也是登峰境高手,虽然不是其中的顶尖,但境界之间的门槛,岂能轻易逾越。 原本以为一拳就能将他打死,没想到经过一番对碰,只是将他震飞,怪不得他能杀死自己的弟弟,之前对他的小觑之心,登时收了起来。 然后毫不给季羽喘息的机会,脚下一用力,将地面踩出一个大坑,而身体则借着这股强悍的力量,几乎在眨眼间,便出现在季羽面前。 眼见李罡瞬间到了跟前,季羽也吃了一惊,但他反应奇速,立即展开身法,向左飘退。 同时十指飞快掐诀,灵力长剑便出现在了手掌之上,灵气瞬间注入剑身,锋芒暴亮,锐光大炙。跟着手腕翻动,利剑携带着开山之势,以无法阻挡之威,猛劈而下。 冲灵剑诀! “砰!” 震惊的事情出现了,利剑劈在李罡的肩膀之上,顿时爆碎成粉,灵力碎沫随之而散。 “怎么会这样!”季羽吃惊的望着眼前这一幕,脸上血色全无,难以置信。以灵剑之利,连石山都能轻易劈开,为何无法撼动李罡肉体分毫。 没想到对方的肉身力量,比他预想中还要强上数倍,震惊归震惊,此刻也绝不容他多想。 “糟了!” “嘿嘿,以卵击石,见阎王爷去吧!”就在季羽沉浸于震惊中时,只见李罡那强悍绝伦,无以伦比的铁拳,已朝他胸口砸落。 “轰!” 闷沉的轰响声中,季羽嘴中喷出少许鲜血,倒飞一丈开外,身子虽然受到一定程度的震创,却无大碍。这都要尽数功归于他身上那件鳄鱼软甲,不然内脏必定大受损伤。 他心知不敌,身子刚落下地面,便即飞奔逃走。身法轻盈快捷,拖出一连串残影,在树林间东一晃,西一窜,眨眼功夫,便隐没在山石之后。 “王八羔子,当真跑得比兔子还快。”李罡面色铁青,身子猛冲,再次向季羽狂追而去。本以为刚才那一记重拳,就能将他打成重伤,怎料他非但无事,还能飞奔逃走。 就这样一个狂追,一个狂逃,如是又过了三天。林间有几颗大树倒下,地面也跟着震了震。两人再次相遇,展开了疯狂对杀,各种精妙杀招轮番上演,灵力风波充斥着周围,翻滚着扩散开来。 在这几天中,季羽很好的利用了一个原则,打不过,就跑!所以在李罡日夜不辍的追杀下,才能活到现在。也幸亏他身法灵决精妙,每每都能仗着灵影步成功逃离。 李罡肉体强悍,硬攻一流,数十个回合下来,仍是治不住季羽,心中越来越惊讶,只觉这小子进步神速,一天比一天厉害,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非他扮猪吃老虎,故意示弱。不由得怒发而狂,铁拳叠连出击,势如暴雨倾盆,威不可挡。 季羽步法离奇,轨迹捉摸不透,经过这几天的战斗,他已然大致掌握了李罡的拳路,于是绕过重重铁拳,右手爪风凛然,闪电探出。 砰的一声,李罡后背中招,却全无所感。“嘿嘿,凭你这点微末功力,也想破我的金刚体,未免太过狂妄!”说着转身就是一记猛拳,直攻季羽面门。 “该死!” 季羽手指传来一阵剧痛,身法转动,巧妙避开。随即身形倒纵,再次脚底抹油,逃之大吉。 一天后,他从一堆及腰的杂草丛中钻了出来。感觉肚中饥饿,便四下找寻能够充饥的野果。 逃亡这几天,他都只能吃些野果之类的东西,如果打猎烧烤,烟雾升腾,容易暴露行迹。 找了半天,终于在一座断崖峭壁上发现一株果树。上面挂满类似李子的青涩果子,不知能不能吃。 这崖壁也不是很高,他三两下就爬了上去。骑在树干上,摘下一个果子,放进嘴里尝了尝。 脆脆的,味道有点像枣子,吃下去后也没什么反应,看来确实能吃。便不在顾忌,大肆摘取,很吃了一些。 渐渐吃饱,纵身跃下树干,不敢多做停留,迈步便行。才走出一步,突觉全身滚热,体内有股能量似要宣泄而出,不可仰制,只想挥拳打人。 第四十章:降珠灵果 季羽体内灵气鼓荡,难受之极,就像压制已久的火山,仿佛要爆发而出。只想将那股力量发泄掉,才觉得舒服。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啊!” 随后一拳打出,气劲暴喷,打在了一颗大树身上,连枝叶都未曾摇动一下,只见四人合抱的树干,顿时破出一个水桶粗的大洞。 气劲余力为衰,继续贯穿后方一颗大树树干,在接连贯穿两颗树干后,才散去威力! 季羽收回拳头,嘴巴张得大大的,合不拢来,从大树破洞中看过去,只见一连四颗大树树干,尽皆被他拳劲贯穿。而且每一个破洞,均有水桶那么大。 林中老树,少说也有千年树龄,木质远超铁石,如果这一拳轰在人身上,会是什么后果,以不言而喻。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果实,竟能提供如此强大的力量,不过只能维持片刻。宣泄完之后,季羽顿觉全身无力,摔倒在地。 他大惊之下,双手撑地,想要站起身来,可是四肢软软的,哪里使得出半分力气。 只得躺在地上等力气恢复,盼望刚才那一声呼喊,未被李罡听见,不然他一旦寻声过来,自己无力还手,惟有凭他处置了。 眼望着峭壁上那一株果树,见上面还剩十来个果子,心想:“如果我侥幸在李罡追来之前,恢复了体力,一定要上去将果子全摘来吃了,借助这股突发而来的力量,将李罡打倒才行,免被他整日追杀,寝食难安。” 恰在这时,猛听得“呜哔”一声大吼,荒草丛中跃出一头猛兽,全身赤红,形态似虎,凶悍绝伦。 季羽大惊:“该死的家伙,是虎彪,这下惨啦,我死定了。要是平时遇到,也不惧它,偏巧这个时候出现,真是祸不单行。” 赶紧闭上眼睛装死,心中叫道:“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我是一块石头,我只是一根烂木头,千万别吃我啊?”耳听得火彪靠近,索性装得像一点,连呼吸都闭住了。 虎彪喘着粗气,在季羽身上嗅了嗅,刀子般的舌头舔过他的脸颊,流出不少馋涎。心想这少年皮肤白白嫩嫩的,一看就很好吃,管他死活,叼走再说。一张嘴,咬住他胸口衣襟,就将他叼了起来,欢欢快快的奔走了,一副大丰收的样子。 季羽狼狈的要死,苦于全身使不出半点力气,心想自己的命还真是悲催,待会等它回到洞中,就要吃我了,不知从我身上哪里吃起。最好先从脑袋开始,一口将我咬死了,就感觉不到痛,这样一来,也少受些罪。 虎彪叼着季羽这块肥肉,疾步如风,顺着山势而上,穿过一堆乱石,在一个洞口停下,将他放下地来。跟着呜呜叫了两声,想是在呼唤同伴,不一会儿,只见三头小虎彪屁颠屁颠的从洞中跑了出来。 三头小虎彪歪着脑袋打量季羽,估计是第一次见到人类,充满好奇,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一头胆子大的幼崽勇敢走近,用鼻子闻了闻季羽,觉得肉香奇特,与前几天妈妈带回来的肉肉不一样。 跟着季羽只觉脖子麻麻酥酥的,痒得难受,料想是小虎彪在添他脖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啊,诈尸! 三头小虎彪吓得够呛,高高跳了起,害怕之极,躲进洞中不敢出来。虎彪妈妈早已龇牙咧嘴,原来这个人类少年还没有死透,瞧我撕碎他,张嘴就朝季羽脖子咬去。 季羽焦急万状,完蛋了,完蛋了,见虎彪妈妈咬来,本能的一翻身子,没想到还真的翻动了,险险的躲过了虎彪妈妈的扑咬。 如此一来,便即醒觉:“哈哈,我恢复力气了。”一挺腰便即站起,脸上逐渐涌上一些冷芒:“该死的畜牲,想吃我可没这么容易,今日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当即跨前一步,灵力涌现,举手就是一掌,重重劈在虎彪妈妈脑门上,砰的一声响,虎彪妈妈摔了个筋斗,头破血流。 见这人类少年如此强悍,虎彪妈妈心中怯了,本想拔腿逃走,但又舍不得三个小幼崽,晃动身影,守在洞前,殊死抵抗。竟是怕季羽冲进洞中,伤害它的幼崽。 季羽愣了一下,他本欲将它打死,见到这般情景,触动心事,想起了自己的妈妈。母爱是相同的,无伦是人类,还是动物。 我如果将虎彪妈妈打死了,留下三只幼崽,孤苦无依,岂不是要受其它凶兽欺凌。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他寻路往断崖走去,下了斜坡,远远就见一道壮硕身影正往山壁爬去,而目标正是那一株野果树。 季羽暗叫一声:“不好,可不能让李罡发现野果的秘密。”几个起落,来到涯前,掌心灵气狂聚,纵身跃起,猛往李罡身后拍击。 大乘御风掌! 李罡猛觉身后空气异动,知道有人偷袭,不及细想,周身灵力暴涌,骨节发出噼里啪啦声响,回身就是一拳。 韦驮拳! 空气震荡,凌厉劲风狂飙,卷起漫天泥土。季羽身子一震,顺势后跃,化去大半反震之力,飘身落下地来。 “好小子,竟敢主动找上门来送死,我今日就成全你!”李罡嘴角掀起阴寒笑容,飞身纵出,拳头劲风激荡,足以击碎坚岩,贯穿石山,以碾压之势轰向季羽。 季羽跃入半空,看似要接他一拳,那知他身形突然从李罡身旁掠过,径直飞向崖壁那株野果树。 在空中一个翻身,落在树干之上,随即双手翻飞,将树上果实尽数摘下,一阵狼吞虎咽,吃个精光。 “哈哈哈!原来你小子是饿疯了,你就尽量吃吧,做个饱死鬼,总比做个饿死鬼强。” 李罡在荒山中听到季羽的吼声,心中大喜,便循着声音来到崖前,却不见他的身影,料定他就在左近。 偶一抬头,但见崖壁上有一颗果树,腹中空空如也,正好聊以充饥,便爬上去准备采摘。怎知就在这时,季羽不知死活,向他偷袭。 李罡只好招架,此时见季羽这般举动,还道他是饿极了,做梦都想不到这果实能在短时间内,提供身体强大力量。 “赤裸男,我今日就要打飞你!” 季羽吞下十几枚野果,立觉浑身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翻身跃下树来,双脚落踏之处,那岩石地面,顿时裂开了好几条缝隙。 第四十一章:山中老藤 地面乱尘飞扬,季羽周身热气腾腾,冒着浓浓烟雾,体内灵力狂野的向着平时难以企及的巅峰攀升。与此同时,他的心跳也在加速,神情亢奋的他,战意爆棚。 “我要打飞你,赤裸男!” “接招吧!” 他跨步而出,冲向李罡,仿如一头远古巨象,暴冲途中,地面颤动,带起一股强大气流,碎石纷纷激射。 “哟,有点意思,是因为吃了刚才那些野果的原因么?这力量真让我吃惊啊!但妄想对付我,还不够。” 李罡双目阴森了起来,嘴上虽然说的轻松,但也不敢大意,一声厉喝,全身灵气奔腾。血肉之中,有丝丝金色的光芒在流转。转瞬之间,掺入经脉骨骼,化身为金刚不坏躯,坚不可摧。 而那双臂之上,暴起的经脉宛如一条条游走的小金蛇,灿烂生辉,身形暴冲而出,拳携雷霆万钧之势,压迫空气,发出低沉的炸裂之声,踏碎地面后,借势提速,迅猛的轰向季羽。 奔雷寸拳! 望着狂奔而来的李罡,季羽心知只有一次机会,若不能一击必杀,躺下的就是自己。狂吼一声,蓄势待发的拳劲,怒吼惊涛般迎了上去。 静! 拳头相交,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两人仿佛都凝固在了空气中,拳头紧紧贴合在一起,唯有四周的树木,被一股突然暴发的强风,刮得左右摇摆。 季羽喘着粗气,感觉全身乏力,黄豆般大的汗珠一粒粒从下巴滴落,渗入泥土之中。李罡并没有如预料中那样,被他打飞,难道是自己输了么? 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战了,将力量发泄完之后,那股虚脱之感,让他无法保持站立的姿势,他的身子倒了下去。感受着地面的凉意,仰望着天空上灰絮般的铅云,心道:“看来又要下雪了。” 李罡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按理说见季羽倒下,他本应该高兴,因为他赢了。之后就该上前将季羽好好的蹂躏一番,可他没有那么做,他转身走了。 可是李罡没走出几步,他的身子就开始痉挛,经脉就开始寸寸炸裂,鲜血如雾气般喷洒,最后扑倒在地,倒在血泊之中!这一切季羽都没有看到,因为他昏迷了。 当季羽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洞穴之中,有四双眼睛发着幽幽亮光,倒有几分凶悍之气,正盯着自己。 “啊!又是你这只大花猫,之前没被教训够是吧,今日还想吃我!”季羽急忙跳起,掌中灵气浮现,气愤愤地要向虎彪妈妈打去。 虎彪妈妈吓了一跳,灰溜溜地趴伏在地上,表示没有恶意,三头幼崽也学着妈妈的样子,趴在地上。 季羽道:“你们这是干嘛?”只见洞外大雪抱团而下,略一沉思,便即明白,定是自己昏迷当中,被虎彪妈妈撞见后叼回了洞里。 不然大雪落降下来,天寒地冻,自己早就冻死了,如此说来,倒是它救了我一命。微笑道:“原来你是好意相救,谢了啊。” 这时雪下得正大,北风恶嚎,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寻思:“雪中不易赶路,且在洞中憩息一宵,等雪住了,再走不迟。” “虎彪大婶,今晚我就在贵府邸暂住一晚,打扰了莫怪啊。”季羽打量了一下四周,向虎彪妈妈说道。 只见虎彪妈妈正躺在地上给三只小幼崽喂奶,不知它有没有听懂,季羽微微一笑,也不理会。捡些枯柴,生了一堆火,取起暖来。 第二日天明,大雪便即停了,季羽告别虎彪妈妈一家四口,一路向东,走了两天,到第三天午时,转过一个山坳,此处林木阴森,老藤缠杂,各种怪异植被丛生,十分骇人。 季羽小心翼翼在林中穿行,饿了就打些野味来食,渴了就采山间泉水来喝,一路赏山玩水,乐在其中。突然之间,道旁射出一条蔓藤,刷的一声,如灵蛇般向他卷来。 季羽手疾眼快,虎鹤擒拿,一把将蔓藤抓入掌中,冷哼一声,手上一用力,约莫一丈高的花型植物被他连根拔起。 这是一颗捕人藤,外形与藤蔓无疑,混淆在树藤中很难察觉,靠人畜的鲜血滋润方能生长成活。 如果不小心被它缠住,九死一生,就如同被一条巨蟒裹腹一般,力量奇大无比,实难挣开。 林中不少荒兽都遭过它的道,被它活活勒死,筋断骨折,血如泉涌,来满足它生长所需的养分。 还好这颗捕人藤年岁不高,一丈高的顶多十年级,要是碰到百年级的精壮捕人藤,可没这么容易对付了。 刷刷刷,几下破风声响,又有几条藤蔓成包围之势,从四面八方卷来,这次显然比上次的要凌历快速的多,而且数量足有十条之多。 这次季羽抓空了,蔓藤毒蛇般卷上了他的手臂,紧接双脚、腰腹,都被蔓藤紧紧缠住,力量大的惊人,并且随着季羽胸腔的起伏,在一点一点缩紧。 季羽顿觉呼吸困难,心跳仿佛都快要停止了。当即调动灵力,运力外崩。砰的一声大响,蔓藤终于爆碎散开,断成无数节。定神一看,心骇不已,才知已深陷捕人藤的包围之中,周围已有无数条蔓藤正在飞舞,危机四伏。 旋即手掌如利器一般,使开风刃掌,身子宛如旋转的陀螺,横劈竖砍,左右开工,飞舞的蔓藤大片被他凌厉的掌风斩断,如切黄瓜一般,轻轻巧巧。 上方瞬间空出一条道来,季羽趁势跃起,不料刚一跃起,密密麻麻的蔓藤迅速聚拢,组成一张大网,铺天盖地而来。虽然等级均在十年级,但数量惊人,稍一疏神,便有可能葬生此地。 当下双掌拍出,呼呼声大作,掌风如刀刃,将藤蔓结成的大网击成无数截,断藤如雨点般刷刷落下。这次这个空隙大得多了,季羽猛提一口灵气,跃了出去。 没奔出几里,地面突然抖动起来。就在这时,一声牛吼震耳欲聋,季羽只觉脑中一阵眩晕,在灵力的感知下,心惊不已,一头不知名的凶物正在向他靠近。没想到与捕人藤交战,竟然惊扰了森林深出的凶物。 第四十二章:莽莽大荒 吼声如雷,震动山林,只见一头夔兽冲出,带来一片雨云,大雨滂沱而下。 夔兽太强大,虽然只是夔牛的后裔,然而奇凶无比,身上又布满雷电,所到之处,必然大雨倾盆,无法靠近。 季羽脸色郑重,沐浴在雨幕中,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大家火,心里暗暗叫苦,没想到刚脱狮吻,又落虎口。 夔兽动了,朝季羽冲了过来,它身上闪耀着光芒,身负雷电。季羽右手食指凌空一戳,一道灵力光速笔直射出。 “嗷吼……” 夔兽长啸,周身雷电交加,璀璨夺目,灵力光速还未射进它的身体,已被雷电摧毁,接着吐出一道闪电流光,击向季羽。 季羽急忙避开,闪电劈中一颗大树,瞬间木屑四溅,纷纷扬扬,化为残渣。虽然不是真的闪电,但威力恐怖。 季羽一见,大惊失色,这道闪电要是劈中自己,势必化作焦炭,骇异之余,手心不禁出了一把冷汗。 然而转眼之间,已有十七八颗大树化为木渣残屑,季羽展开凌影步,身法飘忽不定,夔兽吐出一道道闪电,竟击他不中,显得怒不可遏,双眼赤红,精气四射。 季羽料知夔兽杀红了眼,势必使出他最强最猛的一击。当下掐动手印,瞬息之间,金光闪耀,一道灵力长剑,随着他手印的不断变化,已然汇聚成型。只觉剑锋入骨,锋芒逼人,森寒的剑气,摧得枝头的树叶都飘飘落下。 就在这时,夔兽突然一声怒吼,音传万里,强劲的音波扩散开来,树木不住摇曳,落叶纷飞。 季羽身子一颤,如惊雷在耳边炸响,险些晕倒,口中一甜,嘴角已流出一丝鲜血。当下不在迟疑,浓浓剑气,化为一道飞虹,疾驰而下,破开层层水幕,直向夔兽斩去。 冲灵剑光斩! 血雨冲天,夔兽来不及躲避,当场被拦腰斩断,轰然倒下,雨也跟着停了。然而夔兽新死,血腥味及浓,极有可能引来更加强大的凶兽,季羽也不敢停留太久,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但此念头刚在脑中生出,大地猛然间震荡摇晃,一声猿啼如海啸般传来。顷刻之间,一个庞大的黑影,从空而堕,在他所在的地方压了下来。 季羽猛听得头顶风响,抬头一望,只吓得心胆惧颤,但见半空中黑乎乎的物体正对准了自己压下。 这物体离头顶尚远,但强风已迫得他喘不过气来,危急关头,那容细想,及时侧身腾跃,险险的避了开去。 轰隆一声,大地震动,砂石横飞,木屑枝叶乱卷一通。季羽身处半空,但见烟雾弥漫,定眼细看,不禁脸色巨变。 只见从空中碾压下来的竟是如同山岳般的存在,但见它全身黝黑,发毛硬如钢针,双眼似灯笼,露出尖尖的獠牙,浑身肌肉坚如磐石。身体庞大无比,足有十多米高,全身发出威煞气息,凶势摄人,没想到竟然是一头恶魔猿。 季羽身子尚在半空,还未落下,恶魔猿硕大的手掌,就朝他拍了过来。好大的掌风,刮得他脸颊生痛,情急之下,只能出掌抵挡。 啪的一声,刚与恶魔猿的手掌交碰在一起,季羽顿觉全身骨骼巨颤,禁不住喷出口鲜血,身子便如一捆稻草般远远的飞了出去,后背撞上一颗老树,才跌落下来。 季羽身子当即爬起,想都不用想,拔腿就跑,要多快就有多快,不然小命就搁这里了。 黑魔猿大怒,仰天长啸,用力捶打自己的胸膛,暴怒到了极点。呼的一声,它庞大的身躯高高跃起,无数棵树木在它脚底划过,远远看来,就像一座大山在空中移动,甚是壮观。 轰隆一声,山岳般的身躯轰然落下,压断了大片巨树,大地顿时四裂,山摇地动,只见恶魔猿的身子像一堵墙,劫住了季羽的去路。 这一下,季羽大震,脸色惨然:“难道我这次当真在劫难逃?”他很清楚这头恶魔猿的可怕,远非夔兽可比,实力相当于人类登峰境后期巅峰。自己绝非它的对手,面对这头已经暴怒的恶魔猿,他脑子飞速运转,一时间,竟想不出一个脱身之法来。 就在他焦急万分之时,恶魔猿强悍无匹的拳头,压爆空气,凶猛至极的朝他猛捶而下,气势惊人。 季羽急忙躲避,斜纵数丈,恶魔猿一拳砸下,撼天动地,气浪四卷。季羽虽然成功避开,但身子已被掀飞,碎石、木屑到处迸射,弄得狼狈不堪。 借着沙尘掩护,他闪身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背后,隐藏全身气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强制压制内心的恐惧,深怕呼吸过重,暴露行藏。 突然,地上出现一团黑影,头顶恶风猛烈至极,恶魔猿的拳头又从天而降,携带恐怖威力,碾压了下来。 季羽大惊之下,已然不及躲避,眼看就要血沫横飞,化作一摊肉泥。只见一片粉红的花瓣,夹带凌厉劲风,从天际尽头飞来,如同一道闪电,快得出奇,划过了恶魔猿的手臂,最后贯穿一颗水桶粗的树干后,打在一丈外的老树上。 顿时,鲜血如瀑,黑魔猿惨叫一声,击向季羽的手臂应声而落。紧接着一阵狂风突起,刮得树木倾斜摇摆。远远见一道身形,飘逸若仙,踏空而来,片刻间飘身落下,立在岩石之上,一身长衫无风自动,笑眯眯的看着季羽。 “总算找到你了,舅舅来的还算及时吧?” 此人正是慕容冲,他当天一早就去了客栈,准备护送季羽回家,那知他夜晚就偷偷溜走了。心中哭笑不得,但仍是放心不下,于是追赶而出。 岂料季羽早就防着他这一手,故意避开大道,专走荒僻小路,因此,直到今天才找到季羽。 季羽见舅舅到来,心下惊喜,又怕他责怪自己,只小声的叫了一声:“舅舅”但那股兴奋劲确流露了出来。 慕容冲笑道:“你没受伤就好,接下来就交给我。” 恶魔猿自从慕容冲出现后,就一直远远的注视着他,显然对他极为忌惮。两个鼻孔喘着粗气,满脸恐惧,竟有逃走之意。仅凭一片花瓣就能斩下自己粗壮的右臂,拥有如此精湛修为的人类强者,它还是第一次遇见。 第四十三章:强者之姿 慕容冲察觉到黑魔猿的怯意,料知它要逃走,当下也不和季羽多话。左脚向前一踏,地面顿时裂开一条巨缝,直逼恶魔猿而去。 一声狂吼,恶魔猿庞大的身子甚是灵活,向旁边一纵,树木虽然撞折了几棵,竟躲开了这一击。 “嘿嘿,还有点能耐。” 慕容冲身子一晃,已经出现在恶魔猿身旁,恶魔猿身子还没有完全站定,已被慕容冲一拳轰中脑袋,蹦出大量鲜血。 季羽嘴角抽搐,暗暗吃惊:“这……简直就是完虐啊!”脸上更是露出不胜钦服的神色来。 恶魔猿轰然倒地,七窍流血,但它身子灵活,随即弹跳而起,发出惊涛怒吼,震动山林。 怒吼声中,它猛吸一口气,身子发生了巨大变化,原本就庞大的体型,几乎瞬间便鼓胀了两倍,钢针般的发毛根根直立,形成一个大刺球,就像深海之中,暴怒的刺鲀。 这样的变化,让慕容冲和季羽都感到惊讶,不知什么时侯,恶魔猿学会了这一手,莫非体内发生了变异。 慕容冲轻咦一声,微笑道:“这又是什么花样,好像满有意思的,我倒要好好瞧瞧。”也不急着出手,悠闲的站在一旁,等它进攻。 此时的恶魔猿,好比一个全身长满尖刺的巨大肉球。它滚动着身子,向慕容冲碾压而来,滚轧而过的地面,土石不断翻起崩坏,直如用铁犁耕过的农田。 从高空俯视,会发现在茂密的林海中,有一个巨大刺球,在疯狂的滚动,无数参天大树被它撞击,沿路倒塌,最终被它无情碾压,化为木屑残渣。 “舅舅,你快出手啊,再耽搁下去,我们就成肉饼啦!”看着那疯狂滚压而来的恶魔猿,季羽一脸惊惧,焦急的喊道。 “别急,别急,有舅舅在,你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不会让你受伤的。”慕容冲转过头去,冲着季羽勾了勾嘴角,微微笑道。 “不过,这种攻击方式还真是粗暴,我很不喜欢。”随即回过头来,力贯足底,一个朝天踢,超强的踢劲无限延长,地面顿时现出一条深深的沟渠,所过之处,巨石爆破,直逼恶魔猿而去。 季羽目瞪口呆,只见恶魔猿巨大的圆球身子,被踢飞上天,撞散一片积云,便即停了下来。本以为它马上就要砸下地面,那知它圆鼓鼓的身躯,宛如失去了重量,硬生生浮在了空中。 季羽和慕容冲同时一怔,这头恶魔猿远比他们想象中要强,居然脱离了天地束博,按照人类的实力换算,显然达到了超脱境。 之前季羽对它的实力估算,则是相当于人类登峰境后期巅峰,根据此时的情况判断,可见是估算错了。两者之间,看似相差一线,但那一线之差,却有着天壤之别。 说得简单一点,就算有十个登峰境后期巅峰强者,也不敌一个刚刚步入超脱境的高手。 就算这样,季羽也一点不担心舅舅的安危,毕竟他舅舅慕容冲,可是比超脱境还要可怕的存在。 “舅舅,它这是要干嘛?你赶快将它打下来。”望着天空上的恶魔猿,季羽催促道。 “我也不清楚,看样子它马上就要发动第二轮攻击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有趣的招式,我好期待。” 慕容冲一脸轻松,毫不因为恶魔猿展现出来的实力,感到有任何棘手之处。 恶魔猿发出一声怒吼,响彻天地,身子一抖,钢针般的毛发,尽数离体飞出,化为满天长枪,成千上万,密密麻麻,排列在空中。并且还发出阵阵轰鸣之声,从长枪上散发出的惊人杀伤力来看,每一根都足以一击瞬杀一名登峰境强者。 “季羽,要来了,让舅舅看看你的潜力有多大,能否躲过这一波攻击。”慕容冲眼神突然一亮,对着身后的季羽露出一个戏虐的笑容。 季羽全身一寒,小心地问道:“舅舅,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慕容冲笑了笑,但那股笑容明显不怀好意。 突然破风之声大作,空气里发出密如连珠般的爆炸声,但见万千长枪如暴雨梨花针,狂雨乱点般激射而下。 季羽大骇,叫道:“快、快、快,舅舅,你快出手!”嘴中喊着,甚是惶急,人却率先躲入一块巨大岩石背后。 慕容冲转过身来,背对着万千长枪,向季羽笑道:“我不打算出手!” “什……什么意思?”季羽顿觉不妙,但见满天长枪如斜雨纷飞,慕容冲上身晃动,如同风中摇曳的百合,脚下始终未曾移动过一步,便轻轻松松的将满天枪雨,尽数躲避而去。 无数长枪从慕容冲身旁掠过,带着强大的杀伐之气,却没有一扞能够伤到他毫发。相比慕容冲的从容自在,季羽可惨了,一扞扞来势迅猛的长枪,早将巨大岩石击暴,化作尘埃,弥漫在空气里。 失去了防护,季羽不得不展开身法,东躲西逃,狼狈之极,窘态百出,好几次都差一点被长枪击中,险象跌生。 “舅舅,你这是干嘛?再不反击,我马上就要变成刺猬了,你诚心想害死甥儿是吧。你这是报复,我要到妈妈那里告你去。”季羽怒气满腹,火急火燎,心中不知将慕容冲咒骂了几百遍。 慕容冲见季羽狼狈躲蹿的样儿,不觉好笑,真怕稍有不慎,累他受伤,就难辞其咎了,笑吟吟道:“好,我这就出手。”转过身去,眼神一寒,就见满天长枪,仿佛被一股奇异的能量,纷纷击中一般,凋零如雨,通通坠落。 季羽吃惊的望着这一幕,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难以自信。这种力量,他望尘莫及。恶魔猿骇然变色,咻的一声,远遁而逃。 “哼,想走可没这么容易!”慕容冲右手一挥,天空猛然间狂风大起,两堵百余丈宽,极度厚实的风墙,几乎在瞬间形成。恶魔猿陷溺其中,横冲直撞,无法脱困。 然而更加恐怖的一幕发生了,只听慕容冲呼喝一声:“合!”轰的一声暴响,天地一阵巨颤,随着风墙的相撞,恶魔猿的身子当场爆碎,血雨满天挥洒。 强风刮过茂密的树林,就像翻滚的海洋,林滔汹涌。 第四十四章:吃下十头牛 季羽和慕容冲晓行夜宿,翻越重重高山险阻,一路电驰星急,非止一日,过了雪域边界。此处隶属荒域地界,再过几座大市集,便到天水城了。 荒域不是雪域,一年四季交替正常,此时正值初秋时分,风高气爽,蓝天白云下,一抹流光划过天际,最终往集市中央投去,落在人群之中。光影显现,正是背着季羽飞行的慕容冲。 “季羽,快下来吧,我们先去找点东西吃。”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五花八门的货品,慕容冲抿唇一笑。 叫了几声,不见反应,耳边忽然传来细微的鼾声,慕容冲气就不打一处来,骂道:“臭小子,又在我背上睡着啦!”手上使劲,狠狠的掐了一把季羽的屁股。 “啊,好疼!” 季羽屁股一痛,立即从梦中苏醒,跳下地来,气势汹汹,不满道:“舅舅,你又掐我屁股,已经是第十次啦,到底想怎样?” 慕容冲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个爆栗:“小鬼头,还有理了,我一路背着你赶路,累个半死不活,你倒好,趴在我背上呼呼大睡,把我当做什么啦,移动床垫么?” 季羽大声辩解道:是谁嫌我速度慢,硬要背着我飞行的,你以为我愿意啊,飞那么快,我好几次都差点吐了,好不容易才习惯过来。 本来我一个人在路上,还可以看看山水之类的,自从你背着我一路狂飞,眼前除了白光,就是白光,什么都看不到了,百无聊赖,不睡觉,你让我干嘛? “好好好,是我错了,是我错了,行了吧。总之先找家饭店吃饭,今天就在这里住下了,我们明天再赶路。”慕容冲眼睛眯成一条缝,对这个伶牙俐齿的外甥,感到无可奈何。 季羽取得优势,嘴角上扬,说道:“那你要补偿于我,我要去最好的饭店,点最贵的东西吃。” 慕容冲笑道:“那你带路吧,看上那家,我们就去那家吃。” 季羽东张西望,沿街寻找高档饭店,穿过一条街,来到一家大酒店之前,看了看店面的装修,甚觉满意,笑道:“舅舅,我就选这家了。” 两人进店入座,季羽果然老实不客气,要了一大堆美味珍馐,专按贵的点,酒菜上来,摆满一张桌子。 慕容冲哭笑不得,骂道:“你是饕餮转世吗?我们怎吃得了这么多,诚心让我大出血,是吧!” 季羽毫不辩解的点了点头,提起筷子就吃。慕容冲笑了笑,将面前的一块鸡腿夹起,送到季羽碗里,笑道:“吃吧,撑死你!” 恰在这时,楼梯声响,走上一人,只见是位胖胖的大婶,在她厚实的肩膀上蹲着一只小白猴。 季羽眼光锐利,一眼便认出这只猴子正是他在雪域碰到的那只,站起身来,叫道:“小白猴,你还认识我么?” 小白猴吱吱两声,当即从胖大婶肩头跳下,蹦入季羽怀里,十分亲热。 季羽笑道:“你还记得我,太好了。”心下甚喜,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你妈妈呢?” 小白猴用爪子握住嘴,又摇摇头,表示有难言之隐。 季羽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胖大婶,哼了一声,问小白猴道:“是她将你捉住了,是不是?你放心,我自会解救你。以后就跟着我,别跟死肥婆走了。” 小白猴吓了一跳,赶紧用爪子捂住他的嘴,那意思是说:“注意形容词,若让她听到了,你就惨了!” “小娃娃,敢骂我死肥婆,今日非教训你不可!”人随声到,那胖大婶不知怎地,突然就出现在季羽身后。 慕容冲这一惊,非同小可,当即将季羽拉入身后,赔礼道:“这位前辈不好意思,我外甥口无遮拦,得罪之处,无须见怪。这样吧,前辈今日这顿酒饭钱就包在我身上,就当替我外甥向前辈赔罪了。” 那胖大婶道:“那好吧,做舅舅的都这样说了,如果我还斤斤计较,就是我的不对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的食量可不小,不知你带够银子没有。” 慕容冲笑道:“前辈但吃无妨,这点银两还是有的。” 胖大婶微微一笑,大剌剌的在一张桌旁坐了下来,便叫小二过来点菜。不知她点了什么,店小二听得张大了口合不拢来,等她说完,道:“客官,你……你没开玩笑吧!” 胖大婶怒道:“谁跟你说笑了,赶快给我弄来。”向慕容冲一指,道:“这位大爷做东,你道他付不起钱么?” 慕容冲点了点头,笑道:“店家,尽管按照她的要求上菜就是,酒钱方面的事,不必担心,保证分文不少。” 店小二心里嘀咕:“既然有人担保不少一文钱,我就放心了,管你能不能吃完,事后只要有人买账就行。”当下答应了。 慕容冲转过头来,就给季羽一个爆栗,骂道:“你少给我添乱,当心我揍你!” 季羽吐了吐舌头,也知那位胖大婶实力超强,非等闲之辈,冒犯了她,可是一件麻烦之事。何况小白猴也没有受到伤害,武力不好解决,大不了出钱,将小白猴购买过来就是了。反正有舅舅在,也不怕他出不起钱。向怀中的小白猴笑了笑,宽慰道:“你放心,我自有办法救你。” 过了一会,但听嘿哟嘿哟之声,只见店里几个粗壮伙计,将整头烤得油光发亮的始祖牛,运了出来。 店小二赶紧拼了四张桌子,才将它庞大的体型放下。并听店小二道:“客官请慢用,等吃完这一头,估计下一头就烤好了。” 季羽一脸震惊:“这大婶没搞错吧,她能吃下整头牛?而且吃完这一头,还有下一头。”心里只道她是敲竹杠,哪里相信她能吃完整头牛,常人能吃完一条牛腿就不错了。偷偷瞧了舅舅一眼,心道:“这下惨了,碰到一个敲竹杠的。” 慕容冲向他横了一眼,心道:“还不是你害得。”在他看来,对方也不过是打蛇随棍上罢了。好在出门之前,带足了银子,也不怕待会没有足够的钱来付账。 店里其他食客都不信胖大婶能吃完整头牛,也都道她是敲竹杠,故意为之。哪知胖大婶一阵鲸吞虎咽,风卷残云的吃得干干净净,片刻之间,只剩一堆牛骨架。 这一次,全店食客都张大了口合不拢来,若非亲眼所见,如何叫人能够相信。季羽小声道:“舅舅,原来她才是饕餮转世,以后你就别说外甥能吃了。” 店小二上前将牛骨收拾干净,不一会儿,香气阵阵喷发,第二头烤全牛在四名厨工的肩扛下,抬了出来。 胖大婶鼓动腮帮,大快朵颐,有气吞山河之势,整个胃仿佛就是一个无底洞,怎么都填不满,只把在场之人,惊得瞠目咋舌,哑口无言。 很快第二头牛便已吃完,她拍了拍肚皮,叫道:“肚皮啊肚皮,今日你有这等艳福,还得多谢谢那位公子。”说着向慕容冲报之一笑。 慕容冲回以一笑,以为她吃完两头牛之后,就饱足了。怎知厨工又扛着一头全牛,走了出来,不禁脸色变了变。他倒不是担心银子,只是隐隐觉得胖大婶实非常人。 既然她非常人,自然就不能用常理论之。 这时,楼道口又走上来一人,带着一副面具,不见其貌,身着黑色风衣。他在胖大婶的对面,坐了下来,随意叫了几个酒菜,自斟自饮。 眼看第三头牛相续吃完,后来又送来第四头、第五头、第六头……最终店里总共放倒了整整十头始祖牛。胖大婶才打了一个饱嗝,舔了舔舌头,显见是终于吃饱了。 她站起身来,走到慕容冲身边,看了看季羽怀中的小白猴,眼中有股依依不舍之情,笑道:“吃得好饱啊,吃饱了就有力气打架啦!”双手探出,当真是神鬼难测,一把就抓住季羽和慕容冲二人的肩膀,旋即往身后一抛。 顿时,二人的身子便如腾云驾雾般破窗飞出,远远飞走了。二人这一飞,无法自控,直至千里之外。 那带面具的男人站起身来,笑道:“好一招“千里迢迢”,为什么要送走他们?” 胖大婶道:“我不想殃及池鱼,白白吃了人家一顿,岂能让他们受无妄之灾。” 面具男道:“你又何必这样做,其实我不会伤害他们,我只对你身上的东西感兴趣,你只要双手奉上,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胖大婶道:“想要我身上这件东西的人多了去,如果我都双手奉上,又哪来这么多,你当是青菜萝卜一大筐?” 面具男道:“这么说来,你是不打算给我了?” 胖大婶道:“好东西自然是能者居之,有本事自己来拿。” 面具男笑道:“我喜欢这句话!” 突然之间,灵力犹似洪流暴动,大地塌陷,整栋酒楼尽数陷入地底。街上行人大惊失色,惶恐无比,只见原本酒楼所在的位置,已化为一个巨大天坑,深不见底。 第四十五章:恐怖的战斗场面 耳边是呼呼风声,季羽二人被一股力量驱使着,在空中倒飞,身不由己,无法停下来。 慕容冲几次想要卸去这股力量,却力所难及。深恐最终坠下地面时,跌得筋骨粉碎,只得紧紧抓住季羽,危险时刻,自己便充当肉垫。 幸而胖大婶并非伤人,而是救人。力量穷尽之时,二人一猴,平平稳稳地降落在地。 “小羽,你没事吧?”慕容冲脚一沾地,立即便上前查看季羽是否受伤,神情关切。 季羽道:“我没事。舅舅,我们快去救人!”在他二人飞出窗外时,胖大婶当即便在季羽脑中植入一道神念:“小娃娃,鳄鱼软甲穿着还合身吧,以后就有劳你照顾我儿了。切莫回来,对方大有来头,谨记!” 慕容冲不明事情原尾,问道:“救谁?” 季羽粗略的将事情说了,原来胖大婶就是小白猴的妈妈———巨猿。 现如今它遇到麻烦,从寥寥几句话语来看,显见事态严重,极有可能威胁到生命。不然以它之能,怎会将小白猴托付给旁人照看。 季羽虽不知对方是谁,为什么会找巨猿麻烦。但巨猿大婶既然有难,他岂能坐视不理。 即便力量卑微。 当他看着小白猴黯然神伤,一脸伤心难过的样子,心里就觉得不是滋味。 什么你放心,你妈妈不会有事,它一定会平安回来,乖乖在这里等着……诸上一系列安慰言语,都不及行动来得有力量,来得真切。 有时,等待是一种恐惧,就像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黑暗隧道。身处黑暗中的你,只有勇往直前,穿过黑暗,才能遇见光明。 给小白猴最好的安慰,就是让它看到一丝希望,而不是让它等待结果。所以季羽选择搭救巨猿,微尽绵薄。 慕容冲叹了口气,蹲下身来,双手搭在季羽肩上,面对面的看着他这个年仅十岁,稚气未脱,面容方嫩的外甥,很慎重的道:“你可想清楚了,对方的实力,不是你我能够应付的。” 季羽沉默半响,拳头紧了紧,答道:“我想清楚了,我要去。”很干脆的一句回答,直击人的心灵。 慕容冲叹道:“我就知道是这样,好吧,无伦结果如何,舅舅都陪你走一趟。”背过身去,说道:“上来吧,我背着你快一些。” 季羽心中一暖,趴上慕容冲宽实的后背,道:“舅舅,你待我真好!” 慕容冲微微一笑,旋即用手狠狠掐了一下季羽的屁股,笑道:“你别给我睡着了就行。” “啊,好痛啊!我才不会睡着呢!”季羽愤愤不平,呼痛声中,慕容冲展开身法,背着他和小白猴,疾飞而起。只听一道震耳的轰鸣,划过长空,那是疾速飞行中,摩擦空气的声音。 以这般速度,回到之前那座市集时,仍用去三个多时辰。季羽二人来到酒楼位置,只见人群拥挤,围成一个大圈,酒楼已不复存在,唯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赫然醒目。 慕容冲道:“季羽,你在上面等着,我跳进去看看。” 季羽点了点头,道:“舅舅,一切小心。” 慕容冲将身一纵,跳入洞中,围观群众大声呼救,误认为他是失足掉了下去。季羽神情镇定,安抚道:“放心,放心!他不会有事的,你们多虑了。” 过了大概半柱香时间,慕容冲跃上洞来,道:“好恐怖的实力,地底到处是战斗后留下的空洞,四通八达,分支繁多,就像一条条人工开凿出来的隧道。这座城市已危如累卵,势必让居住在这里的百姓尽快撤离。一但地底塌陷,就来不及了。” “什么!你的意思是地底已经千疮百孔,整栋城市要塌陷了么?” “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我们在这里繁衍了几代人,一直好好的,不能因为地面莫名其妙出现一个大坑,就说地底到处都是这样的坑洞。” “照你这样说,地底深处不是变成马蜂窝了么?”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是呀,是呀,凭什么相信你。” …… “唉!没办法了,我就带一个人下去看看吧。”随即慕容冲抓来一人,再次跳入坑中。等跃回地面时,被带入地底查看情况的民众,吓得脸色苍白,四肢发软:“真……真的。是……是真的,整座城市要塌了,大家快逃啊!” 见到自己熟悉的面孔,都如此说了,谁还会怀疑。想起之前的征兆:整座城市长达一个多时辰的地动,震得街面上的楼房都摇摇欲坠,想必就是出于这个原因。 人们作鸟兽散,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很快千家万户的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慌手慌脚的收拾洗礼,避难去了。 慕容冲带着季羽跳入坑中,沿着地底战斗痕迹,穿过错综复杂、管道般的空洞,奔行约莫半个时辰,才跃出了地底,来到陆地上。 呈现在眼前的景象更加惊骇,只见地面上到处是深坑,断裂层遍布千里之遥,群山峻岭已然夷为平地,大片大片森林毁灭一空,放眼望去,视野开阔,平川万里,片甲不留。 天空云雾变幻无常,时而乌云满天,大雨倾盆;时而碧空如洗,艳阳高照;时而狂风四起,电闪雷鸣;时而大雪纷飞,冰雹如豆;显然这一带的节气,因受战斗的影响,已然出现错乱现象。 如此声势浩大,惊天地;泣鬼神的恐怖战局,神仙难及。带来的后果,直接导致这一片土地,百年内寸草不生,鸟兽不居。 他二人依着战斗痕迹,一路前往,但见尸横遍野,死伤惨重,当然主要是居住在深山老林中的凶兽尸体。如莽龙、莽牛,锯齿蜥,板齿虫、食猿雕等等飞禽走兽,无伦是叫得出名的,还是叫不出名的,多不胜数,不一一赘述。 这些兽类无一不是奇凶奇猛的存在,平常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蛰伏在深山坑谷之中,任意一头出动,都足以毁灭一方土地。现今却因为巨猿与面具男的战斗,而被波及,暴尸荒野,可见这场战斗,有多么恐怖。 …… 这里黄尘蒙蒙,混沌一片,数十道龙卷风暴,宛如一条条从天而降的巨大孽龙般席卷着大地。所到之处,山岳奇峰瞬间消失。 风暴之中,两道身影直如电光火石般闪烁交碰,各种符文道剑满天星飞。黄沙茫茫,乾坤乱,鬼神惊,简直分不出何处是天,何处是地。 若不是战斗中二人将空间封锁,隔绝一切迹象,早已将各方尊者引来。只见一座座山峰般的尖锥,如雨后春笋般破地而出,又被一道道如白云般的巨掌拍击成粉。 金色符光交织中,万剑齐飞,雷电相随,蕴含无穷威力。可惜前方空间突然闪现一个漩涡,不知多深,释放强大吸力,将其全数吞噬。岂料煞气丛生,万剑又从漩涡中穿插而出,剑身上隐隐带着血光。 天地又归于平静,两道人影闪现,相对而立。面具男脸上的面具突然粉碎,露出一张精雕细琢的五官,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其貌之美,好如少女,全身上下却透着傲视天地的王霸之气。 胖大婶喘着粗气,身上有几处血洞,还在往外汩汩冒血。她看着对面的美貌男子,眼神中有股惊惧之色,道:“果然是你,一个早就不属于这世上的人,为何还要踏临人世?” 那人道:“壮志未酬,怎甘常眠于地底。” 胖大婶道:“万载岁月过去了,都消磨不了你的雄心壮志?” 那人邪魅的一笑,道:“不,雄心早已不在,吾只是觉得寂寞。” 胖大婶怒道:“因为寂寞,就要杀戮饮血,将三千世界融为炼狱,万劫不复?” 那人笑吟吟道:“你不觉得,这样很有意思么?没有我的岁月里,整个三千大世界,都太平静了。”他说这句话时,脸上神情就像一个淘气的孩子。随即笑道:“所以赶快将那样东西交给我,有了它帮忙,整件事情才好玩。” 胖大婶道:“休想!” 那人道:“别逼我出手。” 胖大婶道:“你已经出手了,难道我还怕你,大不了就是一个死。” 那人笑道:“不,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好歹也是一头神猿,死了多可惜。不如将你捉回去,日后替我看守山门,多有意思啊。” 胖大婶老羞成怒,身体拔高数丈,化身为巨猿形态,力拔山兮气盖世,一掌就朝昼夜拍去。空间层层爆碎,气化成雾。 昼夜不避不让,只见从地面顿时钻出数道铁链,均有手臂粗细,每道铁链上都贴着五张金色符咒,几如毒龙,霎那间就将巨猿四肢锁住。 狱锁囚龙! 巨猿神力无敌,疯狂挣扎,奈何此锁链以陨铁精炼,非神兵难断。就算是强如九爪青龙,也无济于事。 就在这时,一声凤鸣至远方传来,携带着磅礴剑气,如空中闪电,寒气嗖嗖,瞬息之间,划过四条铁链,只听铮铮铮铮四声响过,四条铁链逐一而断。 两道身影,已然来到巨猿身旁,一大一小,不是慕容冲和季羽是谁。 第四十六章:真真假假 慕容冲从季羽那里借来凤哕剑,凭神兵之锋,一举斩断铁链,解救了巨猿。一经脱困,巨猿双拳猛捶地面,山摇地颤之间,昼夜所在的地面,顿时爆碎、崩塌、下陷,形成一个吞噬万物的深坑,宛如一头洪荒猛兽,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一般,獠牙森森。 吞噬地牢! 昼夜脚下踩空,无立足之地,身子便掉了下去。随即深坑迅速闭合,直如猛兽吞掉一头猎物后,便合上了它的嘴巴一样。被吞噬者会随着肠道滑落,直通胃部,而这个胃部便是阿鼻地狱。 巨猿可不认为凭这样就能困住昼夜,他可是无尽深渊都困不住的男人。于是化为人形,手臂伸处,当即抓起季羽和慕容冲疾速逃离。 蓦地,金光闪闪,万千符咒羽飞,如一块块金砖,组成一道符墙,挡住了他三人的去路。 神咒墙! 只听轰的一声大响,地裂山崩,三人尽皆悚然。昼夜破地而出,立于空中,黑袍飘扬,发丝如绸,一顾一笑,恰似荼毒生灵的魔神,又似悲悯众生的天神。之间,艳杀天下。 “少年,我们又见面啦,真是有缘。”昼夜嘴角带笑,媚色倾城,对着季羽淡淡道。 “谁愿意和你有缘,有你在的地方准没好事!”季羽嘴角一撇,不屑一顾。他万没想到,面具男竟是骗他盗丹,重造肉体的男人。 慕容冲道:“季羽,你认识他。”心想:“既然季羽与他相熟,那么这件事就好解决了,不管双方有什么恩怨,都可以慢慢调合。” 季羽道:“也不算是认识,他……总之他是个坏人。”季羽本想对舅舅说,他就是骗自己盗取太古融血丹的人,可话到嘴边,还是咽回去了。 胖大婶道:“昼夜,你要找的人是我,和他俩无关,让他们走,我随你处置便是。”虽然很感激季羽二人不顾危险,赶来相救,但她心里清楚,以季慕二人的能力,无疑是飞蛾扑火,远不是昼夜的对手。 “昼夜。”二字入耳,慕容冲心中犯疑,脑中有点模糊映像,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或者在哪本古籍上看到过,但霎时间,又想不起来。 “我跟这位小少年有过约定,自然不会伤他性命。至于这位公子,想必是慕容璟的儿子,看在他爹爹的面上,也可网开一面。”昼夜深邃的眼眸半眯,淡淡看了一眼慕容冲。 “呵呵!”慕容冲眼睛闪光,微微冷笑,道:“我们既然来了,自然要将大婶一块带走,让我们独自离开,没这个理!” 话毕,一道闪电般的光束,泛着磅礴剑气,毫无半点征兆,神速至极,眨眼之间,已从昼夜后背穿胸而过。下一瞬,落入慕容冲手中。 那穿胸而过的,竟是凤哕剑! 原来凤哕剑飞来斩断锁链时,慕容冲并没有让他回到手中。而是让它远远飞出,隐在云海之巅,待有机可乘,对方放松警惕后,再驱它疾飞而回,就如天空中击下的一道闪电,风驰电掣。 见暗袭成功,慕容冲大喜,一旦被凤哕剑所伤,万死一生。 只见昼夜神色显得极度痛苦,似乎正在忍受凤毒侵体时,带来的锥心之痛。不过他脸上的神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嘴角微微一笑,是胜利的那种:“好可惜啊,你的计策,固然绝妙,但我早就看穿了!” 少顷,昼夜身侧的空间裂开一条缝,从中走出一个人来,凝神一瞧,又是一个昼夜! 空中竟有两个昼夜! 季羽三人都大吃一惊,没想到之前那道身影,竟是一道灵体,凝实异常,真假难辨。连胖大婶这种惊世强者都难分真伪,也不怪慕容冲没有看出来。 当昼夜破地而出时,便已察觉头顶云海之巅有异,当下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分出一道灵体,真身却隐蔽进空间隔层之中,静观其变。故此,躲过一劫。 灵体散去,此时空中仅有一个身影,而这道身影才是本体。看着众人灰败、绝望的表情,昼夜心里说不出的愉悦。 他要的就是这种愉悦。 慕容冲突然道:“你真的看穿了吗?”手指一钩,一道磅礴剑气,破土而出,如惊芒掣电,已没入昼夜后心,从前胸飞出。 这一下变生不测,胖大婶与季羽都不约而同的“啊”了一声。连季羽怀中的小白猴都露出惊诧的神情,昼夜更是一脸难以置信,似乎没有料到,自己还是着了他的道。 只见慕容冲举起右手,随即一握,之前那把凤哕剑便沙散而去。那之后破土而出的,才是真正的凤哕剑。此时,已在他左手之中。 怎么会这样? 原来慕容冲自知不敌对方,那么惟有智取,方有胜算。一般的战略当然骗不了昼夜这种强敌,因此便施了个连环计。他见昼夜被吞入地底,料知难以困住他,当即便驱使凤哕剑没入土中,借住土石之气,隐去剑光之气。随后掐诀凝出一道剑气,飞入云层之中。虽然只是一道剑气,自也威力不俗,硬受之下,昼夜也会身受重伤。 纵然云层中的剑气杀不死昼夜,还有埋入地底的凤哕剑。怎料云层中那道剑气,很轻易的就穿透了昼夜的身体,正高兴之时,只见又从空间裂缝中走出一个昼夜,才知剑气贯穿的只是一道灵体。 这一点是他没有想到的,不过心里也在暗自庆幸,好在施了个连环计,不然就功败垂成了。后出那人既然才是本体,土中那把凤哕剑,便有了用武之地。想想还真是侥幸,如果不是这样,也不能成功击杀昼夜。 “人在自认为已经取胜的时候,才是最放松警惕的时候。”慕容冲淡淡的说出这句话,然后对着昼夜继续说道:“你之所以没能躲过土中的凤哕剑,便是出于这个原因。” “人在自认为已经取胜的时候,才是最放松警惕的时候。”昼夜重复着他这句话,然后嘴角上扬,笑道:“你说得很有道理。” 突然之间,只听“咔嚓”一声,是胸骨破裂的声音。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不知何时,已经从身后,贯穿了慕容冲的胸膛。而这只手的主人,正是昼夜。 这一下异变陡生,谁都没有料到,唯有昼夜一人心中雪亮,所有的变化,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灵体能够分出一道,自然就能分出两道,甚至是多道。如何能够想到,那凤哕剑贯穿的,竟也是一道灵体,当真是真假难判。而他的真身,早已悄无声息的潜入了慕容冲身后,当他自认为胜利的时候,便发动了致命一击。 有时候,假的就是真的,而有时候,真的就是假的。假假真真,真真假假,这便是昼夜。 “舅舅!” 季羽大惊失色,势如疯虎,灵力尽数暴发而出,挥拳就上。昼夜哪将他放在眼里,随手一拂,便将他掀飞。跟着飞出一张金光灿灿的符咒,贴在他身上。季羽身子一颤,宛如一个木偶,再也动弹不得。 胖大婶再次化身成巨猿,神威无敌,一拳轰出,几有毁灭山河的力量。昼夜曲指在虚空中画了几画,顿见神秘符文闪现,飞出一张张金色符咒,并迅速连成一串,如同一条金色绸带,将巨猿死死裹缚,形成一个巨大的金茧。 小白猴见妈妈受困,当即上前,用嘴撕咬金茧,一触之下,顿时被上面蕴含的雷霆之力,电晕在地。 昼夜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慕容冲,又看了看被自己定住的季羽,只见他眼睛死死的瞪着自己,仿佛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了一般,微微笑道:“小朋友,想报仇?等你哪天能够让我正眼瞧上一次的时候,再说吧,现在的你,连和我交手的资格都没有。”只见空间出现一圈漩涡,昼夜抓起金茧,踏入漩涡之中,便消失而去。 季羽被僵定符定住,除了脑中能够思考以外,全身直如僵尸,半分也动弹不得。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担心,不知舅舅现在怎么样了,刚才那一击,应该不会致命吧。 他心中虽然这样期盼,但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因为心中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刚才那一击,穿胸而过,其部位刚好是心脏位置,又有谁的心脏被贯穿,还能活命。 想到这里,心中悲痛之极,只觉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涕泗流涟间,只见一道身影,摇摇晃晃的向他走了过来,脸上全无半点血色,是乎随时都会倒下。 他伸手摘掉季羽身上的符箓,提了一口气,狠吃力的说道:“你哭什么?”说完这句话,仿佛用完了身上全部力气,随后又倒在地上。 “舅舅,舅舅,你别死,我不准你死。”季羽身子得以活动,当即扑在慕容冲身上,脸上泪水纵横。伸手去探他鼻息,微微有气,不由得心中一喜。 知他伤情严重,必须尽快止血治疗,半点也延误不得,不然分分都有性命之忧。当下将他负在肩上,提起小白猴,快步而行。 四十七章:恐怖的火蚁 季羽背上负着慕容冲,奔行速度却未受影响,仍是身轻如燕,山中树木疾速倒退间,来到一个叫龙蚯城的地方,投店访医。 大夫替慕容冲止血包扎,见他胸口前后被贯穿,破出一个血窟窿,心脏却完好无损,不禁连连称奇。 原来当慕容冲惊觉中计时,昼夜已然潜到他身后,发动了攻击。此时此刻,再想闪避,已来不及了。 何况就算昼夜正面进攻,以他那身惊世修为,只怕各界之间,也很少有人能闪避得开,遑论是自背后偷袭。 生死决于俄顷之际,慕容冲急忙使出家传功法:“五脏挪移之术”,将心脏挪开一寸,才得以保全性命。但也因失血过多,导致当场昏迷。 大夫开完药方,季羽将药煎好,端给慕容冲服用。但他只喝了几口,当即便混着血水喷了出来,随即倒在床上,晕了过去。 季羽甚是忧急,眼中噙满泪水,叫道:“怎么会这样?大夫你快想想办法。” 李大夫道:“你舅舅伤势太重,看来一般的草药起不了作用,除非是罗兰草。” 季羽道:“罗兰草?” 李大夫道:“那是一种珍稀的瑶草奇花,花朵常年不谢,香泽幽甜,有回血通经,快速愈合伤口的功效。” 季羽眼睛亮了起来,问道:“不知哪里有这种药草?” 李大夫道:“听说前不久贤灵庄有一名长老,在云雾山谷就发现一株。当时四周起码有一百头凶兽守护,倘若不将这些凶兽除去,要想得到罗兰草,简直是痴人说梦! 面对如此之多的凶兽,即便是超脱境强者也不敢妄动,但贤灵庄那名长老却面不改色,迈开大步,直闯进兽群中,袖袍几番舞动,少时间,一干凶兽尽数毙于他的铁袖之下。 修为这般强大之人,如今看守在侧,那株罗兰草固有快速愈合伤口的功效,但要想从他手中获得此草,谈何容易,就算出钱买,人家也不一定肯卖。 季羽脸上显出喜色,问道:“这样说来,罗兰草还在云雾山谷?” 他心里本来还有点担心,像这类奇花异草,只要被发现,就会立刻被转移,然后从新寻一个隐秘的地方种植。又或者带回族中风干,保存起来,等需要时再拿出来使用。 刚才从李大夫口中得知罗兰草还未被移走,心中不禁大喜,虽有那位修为强大的长老看护,但舅舅重伤难治,即便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上一闯。问明了去云雾山谷的路径,便出了客栈。 …… 云雾山谷常年雾气缠绕,地表潮湿,多蛇虫虎豹,凶兽猖獗横行,怪石千仞对峙,是个极凶险的地方。 哪怕是猎杀老手,都不愿进入其间,除非你的修为足够强大,当然也会有一些极端分子,想通过搏杀来提升自身的力量,这些人就会涉险进入其中,猎杀各种凶兽,条件好的会有长辈跟随,没条件的惟有自求多福。 说这里是一座山谷,还不如说它是个盆地。况且这地方很大,没有具体的方向位,要找到罗兰草和那位长老的所在位置,却极为不易。 主要是凶兽太多了,刚进来不足一个时辰,季羽就斩杀了三头凶兽,而且一头强过一头。如此下去,恐怕还没有找到罗兰草,就葬身兽腹了。 季羽朝一条涧溪走去,如果不把手上的血腥味清理干净,很容易引来一些强大的凶兽。刚蹲下身子,前边深草丛唰唰一响,乱草如一道飞箭相似,竟往两旁极速分开,从中射出一条碗口粗的巨蟒,张开满嘴毒牙,就朝他扑来。 仓皇之间,季羽手如利刃,横空一斩,噗通一声,一颗蛇头顿时掉入水中,溅起几朵水花,殷红的血迹伴着溪流很快消散。 解决掉飞翼蛇的偷袭,季羽以最快的速度,清理掉手上的血迹,站起身来,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转身往山谷深处走去。他一路都很小心谨慎,身子绷得很紧,四周充满杀机,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半分也松懈不得。 在这种地方,哪怕是一株植物都有可能要了你的命。越往里深入,地面就越潮湿,腐叶积了厚厚一层,渐渐有一些兽骨散落,深深的齿印,还残留在上面。 突然之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季羽耳中,就像是树叶之间相互摩擦的声音,这种声音很密集,显然数量庞大,并以极快的速度靠近这里。 季羽脸上瞬间变了颜色,慌忙纵上一颗大树,借住枝叶的掩护,偷眼下瞧。不由得冷汗直冒,只见就在他刚才所站的地方,顷刻间被一群火蚁占据,密密麻麻,漆黑一片,数不胜数。 火蚁体积虽然小,但毒性强烈,咬住人体后如火灼般疼痛,在用腹部扎针,不断传送毒液,是一种极其可怕的昆虫。 它们从不单独行动,每次出动都是数以万计,在强大的荒兽,遇到了它们,也是瞬间化为白骨的命。适才季羽反应要是慢上一刻,此时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就在他感到庆幸之时,右小腿突然一痛,叫声:“哎呦!”情知是火蚁偷偷爬了一只上来,趁己不备,咬了自己一下。身子一晃,登时从树上跌落,如此摔将下去,落入火蚁群中,那是必死无疑! 季羽大惊失色,凌空一个翻转,硬生生改变了下坠形势,身子弧线上升,落入前方一颗大树之上。死里逃身,更不停留,脚下一用劲,又跃到了第二颗大树上,再一借力,又越到了第三颗大树上,如此在树冠间几个跳跃,已走得无影无踪。 季羽忍着剧痛,在一株一株大树之间腾跃,奔出老远,落在一颗大石之上。刚才生死悬于一线,现在回想起来,犹自心有余悸。小腿上又传来一阵剧痛,季羽咬着牙,除下鞋袜。只见腿上已肿起老大一个包,火辣辣的疼痛,一阵一阵发作。 四处游望,见远处一条山涧潺潺而流,探清了左近无凶兽藏匿,便走近冲洗伤口。谷中溪水甚是冰凉,季羽将整支右脚都泡在水中,灼痛感立马减缓了几分。之后又寻来一些药草碾碎了,敷在腿上,火蚁尾针虽带毒,却不致命,且被一只蛰咬也无大碍,顶多疼痛一阵,过一段时间便好了。 火蚁的恐怖之处,在于群攻,一窝蜂齐齐而上,万蚁噬咬,万针送毒,于惨声嚎叫中,便绝了性命。 休息了一会,疼痛已无先前那般剧烈,小腿上鼓起的包也小了一圈。便穿上鞋袜,往密林深处而去。这一路之上,季羽又遇见了几波凶猛的野兽,要不是他遇事冷静,急中生智,说不定早已被凶兽撕成几大块,沦为它们的腹中之食。 此时,一头锦毛犼透发着莫大凶气,正在疯狂追杀他,奔跑间鼓荡起阵阵狂风,卷起无数落叶,就像沙尘暴一般,滚滚前行。所过之处,一片狼藉,短短数息间,就临近季羽,尖锐的铁爪横扫过去,碍事的几株大树应声倒下,山林摇颤,落叶纷飞。 这一击虽然狂暴,但并没有伤到季羽,只见他将身一纵,掠出数十丈,脚尖沾地,再次跃起,如风似箭般激射出去老远。 即便如此,仍是摆脱不了锦毛犼的疯狂追杀,不知何时,它庞大的身躯已扑将下来,携带恐怖的威势,碾碎一切的力量,向前压落。 轰的一声,大地摇晃,巨石崩飞,换作别人,对上这迅猛的一击,或许早已压成一堆肉酱。但季羽不同,他身子电光般一闪,迅速之极的滚向一旁,堪堪躲开,一个筋斗,又纵了出去,身子已隐入密林。 吼! 锦毛犼仰天咆哮,吼身振动山谷,惊走飞禽无数,慌得一些走兽四散躲藏,它们心中纳闷,不知是谁,激怒了这个霸主。 只见锦毛犼嘴中喷出大片炽光,和光雨类似,灿烂无比,煞是美丽,却恐怖到极点,光雨落下之处,树木尽数爆炸,灰飞烟灭。 一瞬之间,前方化为一片空地,季羽身影显现而出,他差点也被这股力量扫中,幸而他动念神速,感应到不妙,提前就掠出十丈,才躲过一劫。 “这畜牲真厉害!”暗骂声中,季羽陡然改变方向,纵入左侧林木中,好似要借住树木的遮掩,甩脱锦毛犼的追杀。 狂风卷动,锦毛犼急速追赶,撞毁一切阻挡物,癫狂极矣,一个小小人类,蝼蚁般的存在,竟然在它数次攻击下逃脱,不将这个人类毛孩撕成碎片,威信何在。 季羽在林木之间穿梭,矫如脱兔,不断躲避着锦毛犼的攻击。突然一个声音出现在他耳中,这是他期待已久的声音,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容,极速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奔去。 锦毛犼穷追不舍,高树一颗一颗倒下,根本挡不住它的步伐,失去了理智般毁灭着眼前的一盖物体。 “窸窸窣窣!” 这个声音近了,越来越近,那群生物已出现在眼前。就在这时,季羽看准时机,纵身一跃,飞上临近的一颗大树。 锦毛犼正欲纵起,跃上去咬碎这个人类毛孩,岂料脚掌一阵巨痛传来,紧接整支前腿就像被无数只毒蜂蛰扎一般,剧痛入骨,还未来得及嚎叫,这种剧痛入骨的感觉已遍临全身各处。 吼! 一声撕心裂肺的痛苦嚎叫,终于从锦毛犼嘴中发了出来,惨痛无比的吼叫声震得枝叶飘摇。锦毛犼翻身滚到在地,这一下更加恐怖,密密麻麻的小黑点蜂拥而上,瞬间将它覆盖淹没。 锦毛犼身子一阵抽搐,数以万计的火蚁疯狂咬啮,毒液不断送入,谅锦毛犼在如何强大,等待它的也只有死亡。 谁又会想到,风云一方土地的兽王之王,竟毙命于蝼蚁。甚至连死前的挣扎都没有发生,这些都要归功于火蚁身上的毒液。 季羽如果不利用火蚁,那么他的下场就必死,锦毛犼的实力,堪比人类登峰境巅峰,凭他此时的境界,如何能够战胜这些强大猛兽。 亏得这片山谷还居住着这种看似不起眼的火蚁,他在林中不断躲逃的同时,也在寻找火蚁的踪迹。 上天眷顾,这片山谷中火蚁的数量着实不少,他在逃亡中果又发现一处火蚁的聚集地,便朝它奔去,不期计划就这么完美的实施了。 这里面有运气,也有谋划。大半个上午的时间已经过去,一滴水都为进的他有些饿了,身形一动,消失在树桠之上。 第四十八章:少年与雄雕 季羽在林木之间纵跃,矫健如猴,突听得前方有凶禽嘶鸣的声音,其中还伴着山石滚落,树木折断之声。 虽然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但他还是决定过去瞧瞧。于是将灵力运满全身,瞬间掠出二十多丈,几个起跃,隐身于一堆巨石后观看。 只见前方沙尘滚滚,落叶飞卷,一只大雕震翅高飞,一个少年举棒迎击,雄雕与少年斗得相当激烈。 那是一只龙鳞雕,翅膀展开足有十米长,震翅间飞沙走石,狂风呼呼。黑衣少年手执铁棒,跃入空中,正与龙鳞雕激斗。 季羽骇然,黑衣少年一跃之力,竟有百丈高,心里暗自佩服。只见黑衣少年举棒朝龙鳞雕头顶打下,扑的一声,打得火星四溅。 季羽一惊,没想到龙鳞雕一身羽毛,如同生铁般强硬。黑衣少年一棒打下,足有千斤之力,可击石为粉。谁知这一棒下去,震的手臂发麻,顿时吃了一惊。 龙鳞雕怪叫一声,愤怒之极,巨翅朝他拍来,黑衣少年来不及躲避,轰隆一声,砸下地面,身子陷进地底,足有一米多深。 龙鳞雕不罢休,俯冲直下,长长的嘴勾寒光刺骨,朝黑衣少年啄去。突然坑中白光耀眼,灵力蓬勃,只听黑衣少年大喝一声:“狂风乱打拳!” 顿时,风声呼啸,一双一双拳头在空中显影,如暴雨倾盆般砸向龙鳞雕。龙鳞雕张开巨嘴,吐出一张黑色电网,轰轰声中,黑色电网与无数双拳影相撞,灵力光点洒落整个山谷。 尖鸣! 龙鳞雕尖锐的鸣叫响彻云霄,天空中嗖嗖嗖掉下几片黑色羽毛,如箭羽一般直挺挺的插进地面。在狂风乱打拳强悍的攻势下,可见龙鳞雕受创不轻。 龙鳞雕狂叫不息,眼中寒光闪烁,它在这一带称霸蓝天,从未受过如此大辱。暴戾气息更浓,盘旋天空,再次张开巨嘴,吐出黑色电网,击向少年。 黑衣少年嘴角溢血,从坑中一跃而出,眼中寒光大放,灵力升腾而起,举棍相迎。 “盘龙棍法!” 只见他一棍击出,棍头晃动,竟是会分身一般,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八八六十四根铁棒组成一个圈阵,直如凶龙盘旋,形成一座绞盘,将电网瞬间瓦解而去。只见龙鳞雕尖叫一声,砸下地面,激起一片尘土。 季羽看得惊心动魄,暗中喝彩,心想:“这黑衣少年所使的功法都好奇特,想必出自大家族。” 黑衣少年脸色苍白,抹去嘴角血迹,露出邪邪笑意。龙鳞雕在如何凶恶,鳞羽在如何坚硬,在自己两番强功下,哪怕是钢铸铁造的身骨也该毙命了吧。 就在这时,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只见沙尘中,龙鳞雕尖叫一声,突又扑腾而起,双翅震动间,狂风大作,激得尘土飞扬。 “居然没有死!这怎么可能?”黑衣少年大吃一惊,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沙尘如刀,刮得他周身疼痛,肌肤渗血,睁不开眼来。 龙鳞雕眨眼之间扑至,伸出利爪欲将黑衣少年撕碎。恰在这时,一双裹挟灵力的拳头砸出,只见龙鳞雕整个身子倒飞了出去。那人急速奔近,又是一拳轰在龙鳞雕头上。 一声悲鸣,龙鳞雕砸向地面,嘴角流出黑血,气息奄奄。黑衣少年眯着眼睛一瞧,见沙尘中一个少年,笑吟吟的走了过来,问道:“大哥哥,你没事吧。”黑衣少年将他细细打量了一番,面无表情的道:“没事,我叫夕穆炎,十六岁,你呢?” 那少年道:“我叫季羽,今年十岁。”没错,刚才出手相助的正是季羽,他藏身在巨石后面,见龙鳞雕身受两下重创,还能暴起伤人,也吃惊非常,眼见情况危急,也没有多想,当即纵身一跃,挥拳解救。 夕穆炎点了点头,看着远处的龙鳞雕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季羽道:“夕哥哥,你刚才使的功法好厉害!不知叫什么名字。”夕穆炎脸色冷淡,道:“没你厉害,你两拳就将这只龙鳞雕打死,比我厉害多了。” 季羽有点尴尬,说道:“其实龙鳞雕早被你重创,我只不过,捡了个便宜而已。” 夕穆炎这才展露笑容,道:“不管怎么说,也是你救了我,谢了。” 季羽笑道:“不用谢,顺手罢了。” 夕穆炎道:“不知小弟要去哪里?云雾山谷凶兽奇多,一人独行危险的狠。” “我是来历练的,途中也遇到不少凶兽,不过都被我解决掉了。”季羽笑了笑,有关进入山谷的真实目的,却不便说出来,在不了解对方情况下,谨慎一点,是最好的选择。 夕穆炎道:“正巧,我也是来山谷历练的,看来你的家族也信奉这种血腥的搏杀,才是提升实力的最有效手段。小弟能否告知家族名号,改日也好登门拜访。”心下纳闷:“龙蚯城大大小小的势力中,凡是出类拔萃的少年人物,自己的家族都有情报,为何没有听说有个叫季羽的少年,看他刚才显露身手,实力显然不弱,风云榜上应该有他的名字才对,可为何没有记录呢。” 季羽道:“大哥哥误会了,我并非龙蚯城之人,我家住天水城。来龙蚯城主要是走访亲戚,得知城中有个云雾山谷,近几日闲得无聊,便进谷玩玩,顺便历练历练。” 夕穆炎道:“原来如此,适才你说杀了几头凶兽,不知是些什么凶兽?”他少年气胜,想拿自己猎杀的凶兽与季羽猎杀的凶兽做一番比较,看看谁的战斗力比较高。 季羽笑道:“也没什么厉害家伙,论实力,没一头及得上龙鳞雕。”虽然锦毛犼和龙鳞雕在实力上相差无几,但季羽是施计将它杀死,并非真实战力,因此不计入其中。 夕穆炎笑意飞扬,说道:“敢支身进入云雾山谷,单这股勇气就不一般。”心下却暗暗得意,看着远处的龙鳞雕,说道:“季羽小弟,你先等我一下。”迈步走向龙鳞雕,但见它一息尚存,目露凶光,似乎还想暴起伤人。 夕穆炎眼中露出一抹狠色,抬起脚猛地一跺,咔嚓一声,龙鳞雕整个头颅瞬间粉碎,脑浆飞溅。踩下这一脚,习穆炎恶狠狠的说道:“该死的畜牲,这就是袭击我的下场。” 季羽看在眼里,微微皱眉。夕穆炎转身走回季羽身边,说道:“接下来小弟要去哪里?” 季羽四下一望,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才对,说道:“没具体方向,走到哪里,算到哪里。” 夕穆炎道:“小兄弟,你我相识一场,不愿见你吃亏,不管你往哪里去都好,但有个地方千万去不得。因为那里有个脾气暴躁的老头,整天守着一株灵草,谁要是敢靠近,他就打谁。” 季羽心中一动,问道:“有这种事,不知那地方是哪里?还望告知,免得我误闯了进去。” 夕穆炎告知了地点,说道:“那老头叫贤熔,是贤灵庄的长老,几天前也不知走了什么运,在此山谷中发现一株罗兰草,此后便寸步不离的守着。他精详各类药草的特性,故此一定要等到最佳时机,才肯采摘,据说这样才不至于有损药草的功效。看似很专业,其实依我看,就是一个老顽固!” 季羽笑笑,心想:“幸亏他是个老顽固,不然就要跑到贤灵庄偷药了。至于何时采摘,才是最佳时机,他也管不了这许多,只要能医治舅舅的伤势就行。”于是笑道:“多谢哥哥提醒,我记下了。” 夕穆炎笑道:“那好,你我就此别过,我还要往山谷深入一些。”一拱手,转身向东北方走去,消失在一丛老树之后。 在原地站了片刻,确定夕穆炎已经走远,季羽便往西南方而去,正是夕穆炎告知他不可去的方向,也是他此行真正要去的地点。 展开身法,在树梢之间飞跃,身影越来越模糊,渐渐去的远了。却不知夕穆炎去而复返,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冷笑,悄悄跟在后头。 季羽沿途刻意避开一些猛兽,因此绕了一段路,才来到夕穆炎所说的地方。举目瞭望,只见一条溪坝上搭起一个简陋的草棚,勉强可挡风遮雨。 棚中一道身影如木雕般端坐,他前方不远处,有一株奇异的植物。上面开满白色小花,花朵微微下垂,晶莹洁白,宛若水晶,看来便是罗兰草了。 季羽收回视线,他此时爬在一个小山头上面,这里离溪坝还很远,可以保证贤熔长老不会发觉。看清楚了周边的地形,正准备离开,实施自己设想好的盗取计划。 突然一阵微风从头顶飘过,眼前已然多出一道身影。这人身形不高,一身灰袍染有尘埃,是个老者,神色严峻,说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季羽吃了一惊,他已经十分注意,没想到还是让这个老家伙发现了,不动声色的道:“我是来山谷历练的,杀了几头凶兽,有点累了,便在此处休息。” 贤熔修为高深,神识散开,方圆百里内的动静都能感知,季羽刚踏上这片山坡,他便已察觉。哼了一声,道:“休息够了就走吧,别在这里碍眼。” 季羽笑道:“嗯,已经差不多了,这就走。”双手放置脑后,迈着步子,慢慢走下山坡,边走边吹口哨,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贤熔道:“哼!叫你走,你就乖乖的走了,真有这样听话的主,你当我好唬弄。”袖袍一挥,季羽身周顿时旋风乍起,一股力量将他身子猛地抛飞,狠狠的砸向地面。 哎呦! 季羽跌得辈上疼痛如裂,暗中将贤熔十八大祖宗一一咒骂了一遍。 贤熔哼了一声,道:“滚吧,少打我药草的注意。” 季羽挣扎着起身,不敢发怒,灰头土脸的转入树林,一路上仍是咒骂不休:“老杂毛,别以为自己厉害,我非从你眼皮底下盗走药草不可,到时候气死你!” 第四十九章:大地王熊 微风动树,略有凉意,季羽走到山溪边,洗了一把脸,便往森林内部寻去。路上碰到一株挂满果子的野树,叫不出名,不知是否有毒。 只见树下也掉落不少,一只鼠鼬正在捡食烂掉的果子,抬头见一道人类身形,立在不远处瞧着它,当即愣住,过了一会儿,似乎察觉到季羽没有恶意,或者认为他只是一根奇怪的木桩,便又自顾的啃食了起来。 季羽微微一笑,心想:“它既然能吃,想来自己吃下去也不会有问题。”轻轻走近,鼠鼬受惊,拔腿就跑,钻入草丛不见了。 季羽从低矮处摘下一颗,拿在手中,形似山梨,闻了闻,有股桃子的味道,不曾多想,放入唇边咬了一口。果汁爆棚,清新爽口的甜味在舌尖流窜,真想不到,山野间还有如此美味的果子。他接连吃了六个,方觉心满意足,解决了肚子问题,便开始实施盗取罗兰草的计划。 首先,他要找寻一头超级猛兽,足够用来制约贤熔的那种。一路上倒碰到不少凶兽,但都不符合条件,在力量上不足以抗衡贤熔。 之前贤熔给了他一记重重的下马威,在他面前,季羽唯有被虐打的份,连反抗都做不到,足见修为之强大高深,要对付他,一般等级的凶兽绝对不够看,起码也得是上古异种,方可与之匹敌。 寻了一阵,都没有发现合适的目标,只得再往山谷深处探去,由于林高叶茂,光线逐渐阴森下来,四周一片死静。 这种静是可怕的,暗藏在后面的是真正的死亡,空气中残留着血腥味,越往里探寻,离死亡就越近。 季羽将神识散开,十里范围内,任何异动都能尽数感观。他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太过于紧张,在这种地方,反而不好。 突然之间,一道黄色闪电出现在他的感观意识中。季羽正待反应,已然不及,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跤跌倒在地。他一个鲤鱼打挺,立即翻身跃起,看清了绊倒自己的竟是一只黄色小貂。 那貂一闪之际,早跃入草丛中不见了,速度快的使人咋舌。 季羽深深叹了口气,将左脚裤管卷起,小腿上一条爪痕清晰可见。显是刚才那只黄色小貂从他脚下窜过时,顺势抓了他一下,此貂有毒,他已感觉伤口处轻微麻痒。再度叹了口气,说道:“真够倒霉的,希望这貂儿的毒素,不要太厉害才好。”暗运灵力,逼出毒血,直到伤口处的麻痒感渐渐消失,血色逐渐正常,才放心下来。 此后他更加小心,行了一阵,又碰到一头猞猁,眼眸暴戾森森,凶威弥漫,虽然强大,却不是他此行的目标。之后如紫金虎、魔鬼蛙、炎龙蜥、天青蛇等超级猛兽都纷纷出现,涛涛凶威涌动,震人心魄。 季羽身体悚然,远远躲开这些恐怖的家伙。两个时辰下来,仍无合适的凶兽,他不死心,继续向前走了数里。突见一座小黑山般的事物挡住了视线,隔的老远,便觉一股巨大的压迫感,排山倒海般而来。 “那是?” 季羽眼睛一疑,停下脚步,那不是山,而是一头黑熊。它正在酣睡,身体微微起伏,鼻孔宛如火山般,喷出两股热流,令四周空气都躁动不安。 季羽神色大变,心知这头黑熊要是苏醒过来,必能毁灭一方土地,屠杀众多生灵,显然已强大到无法挑剔,但却过了头。若招惹了它,第一个死的人,便是自己。因此,趁早离开方是万全之策。 他悄悄转身,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惊醒了那尊巨无霸。便在此时,破空之声急响,一块石头飞来,击中了黑熊的头部。 这块石从林间深处飞来,力道又沉又重,击在黑熊头上自然疼痛非常。 黑熊陡然撑开眼皮,血红的眼珠子凶狠狠地盯住了季羽,此间别无他人,除开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人类少年,还有谁?敢拿石头砸它。 季羽脸色惨白,如坠冰窟,顾不得探究发石击打黑熊那人是谁?脑中第一个念头就是逃命! 嗖! 这绝对是他有史以来,跑的最快的一次。 吼! 黑熊怒吼一声,山谷回响,一圈肉眼可见的声波,顿时,朝四面八方席卷而去。季羽虽然及时堵上了耳朵,但还是被震的耳膜轰响,头疼如裂,心中烦恶难当。 贤熔听到这声如天雷般的咆哮,也是脸色瞬变,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那里,一些飞鸟都被震得从高空中急坠了下来。他眉头紧皱,一个让他也心存忌惮的名字,出现在脑海中——大地王熊。 轰的一声,大地王熊落在季羽前方,地面顿时四裂,大片树木倒塌,烟尘滚滚。 季羽欲哭无泪,一脸无辜,讷讷道:“这位黑熊大哥,真不是我惊扰了你的美梦,我……只是路过的。”他也不管大地王熊能否听懂,一个劲地解释道。 有时解释管用,有时解释就不管用,比如现在。 大地王熊根本就不予理睬,或者认为杀死一个弱小的人类,好比翻身压死一只蚂蚁,杀了便杀了,能耐我何。 于是黑云般的熊掌轻轻按下,它压死蚂蚁就是这么干的,这巨大的熊掌对蚂蚁来说,无疑是泰山压顶,所向披靡。 季羽这个连至纯境后期都不到的人类少年,在它大地王熊眼里,当然只能算作一只蚂蚁,定然是无力反抗的。 蝼蚁尚且偷生,何乎人类。 “该死!” 季羽从来都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人,何况对方只不过是一头畜牲。灵力灌满指尖,一道赤光隔空激发,有如一柄无形利剑,气势雄迈,直奔熊掌而去。 大地王熊顿觉掌心一痛,宛如一根荆刺,扎入了肉里。甚怒之下,猛然施力,手掌激起一股飓风,急速压下。气浪波动如海,连山石都被压的粉碎,地面顿时凹陷,一个大大的熊掌印触目惊心。 嗖! 季羽侥幸冲了出去,毫不恋战,在林间狂奔。大地王熊横冲直撞,看似不灵便的身子,几个碎步便逼近季羽。怒吼声中,一圈可怕的波动从它身上爆发,向四周扩散,其中蕴含一股毁灭之气,天地气脉,顿时紊乱。 只见季羽整个身子如同巨浪中的一叶扁舟,不由自主的被掀翻在地。不但他这般,凡是在波动范围内的一并凶兽,皆相如此。都通统被这股波动掀翻于地,横尸遍野。 季羽躺在地上,脑中昏昏沉沉,只觉全身骨头都快碎裂开来,刚才那一击,太过突然,无声无息,防不胜防。很多凶兽都没能躲过,双双送命,好在他还活着。 可见季羽的体质真要强过多数凶兽,换上任何一个相同境界的高手,在这无法补捉,又恐怖之极的一击下,早就魂飞冥冥了。不愧是大地王熊,云雾山谷中的主宰,轻易一击,就伏尸满地,什么是王者,这便是王者。 大地王熊懒散散的晃动着身子,慢慢靠近季羽。相传熊不吃死物,只要在山间遇到悍猛的大熊,躺在地上装死就能逃过一劫。 但这绝对是缪误,熊这类杂食动物从不挑食,如果有人这样做了,结局只有一个,那便是尸骨无存。这道理季羽岂有不知,《万兽录》上记载的一清二楚,于是他不等大地王熊靠近,便已翻然跃起,三跃两跃,惶惶而逃。 大地王熊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季羽还活着,关键是还活蹦乱跳的。于是这头老熊来了兴趣,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慢悠悠跟在后面。 它动作看似笨拙,却宛如影子般紧紧跟随,还时不时的扑上去,要给季羽来个熊抱抱,真让它抱住,不成一堆肉沫才怪。 只见一颗颗古树,犹如田间插乱的禾苗一般,被它庞大的身躯挤得东倒西歪。看着有惊无险,其实季羽并不好受,大地王熊每次挥动黑云大掌,总会激起一股飓风,凌厉异常,如刀如刃,季羽早已伤痕累累。 如有时机,他也会还击,但两者差距实在是云泥之别,季羽凌厉霸绝的功法,打在大地王熊身上,简直就是清风拂体,柳叶挨身。 只见季羽印诀一变,阴森可怕的紫色火焰,悄然在他指尖翻腾,释放着一股凶悍狂暴的力量。显得极为诡异,火焰越聚越大,一条紫色火龙咆哮窜出,张牙舞爪,往大地王熊飞去。 紫焰怒流! 然而大地王熊将嘴一张,顿时将紫色火龙吸入腹中。 季羽一呆,哑口无言。 大地王熊若要碾杀季羽,原不费吹灰之力,只因它在山谷中待久了,闷得发慌,谷中各类荒兽见了它都战战兢兢,远远躲开。今日好不容易遇上一个挑衅者,还不好好玩弄玩弄,解解乏。 由此一来,可把季羽苦坏了,东躲西逃中,被树枝划的遍体鳞伤,衣衫褴褛,一张漂亮的脸蛋跟大花猫似的,满是泥污。 不过季羽也一点一点将它引至贤熔那里,倒也迎合计划,只是怎么也料不到,会是大地王熊。 此时,贤熔正守在罗兰草旁边,今晚子时,是采取药草的最佳时间,只有那时将它从土里掘出,才能不损灵性,药力也能充分保留。心中这样想着,脸色霎时大变,霍然站起,浩荡的灵力爆发而出。 突然之间,大地剧烈抖动,只听一人高呼:“老爷爷救命啊!”只见不远处,大地王熊追赶着季羽已朝这里靠近。 贤熔眼角抽搐,喝道:“好你个小鬼,竟敢去招惹大地王熊!” 第五十章:从天而降 山地动摇,转眼间,大地王熊追干着季羽,已来到贤熔面前,或似感觉到贤熔身上透发出来的灵力极为庞大,致使大地王熊不得不严阵以待,骤然停住了脚步,眼露红光,盯着眼前这个短须老头。 季羽见机躲入贤熔身后,上气不接下气,说道:“老……老爷爷……救……救我!”心中却在偷笑:“接下来有你好看的!”搬起一块石头猛往大地王熊砸去。 嗖! 贤熔脸色俱变,想要伸手阻挠,却为时已晚,石块已然砸在大地王熊眼眶之上,彻底将它激怒了。 大地王熊身上爆发出强大杀机,山谷一片朦胧,宛如被乌云遮蔽了苍穹。庞大的身躯瞬间移动,冲向前来,决意要先干掉贤熔这个威胁。 贤熔气的吹胡子瞪眼,那小鬼摆明是有意为之,拿自己当盾牌,眼见大地王熊一掌拍下,宛如黑云压顶,震起一股大浪,威力恐怖。不敢马虎,浩荡荡的灵气护住全身,举掌相抗,硬生生抵住了大地王熊的掌压之势。 轰! 山谷一颤,涛涛气浪席卷四周,场面震惊不已! 大地王熊气势强大,拥有极尽力量,贤熔纵然抵住了这一掌,使一团黑云般的熊掌顿在半空,无法在下压半寸,却仍旧落了下风,整个身子如一根木桩,被拍进了地里,直没膝盖。 此刻不出手,要待何时,眼看贤熔和大地王熊僵持之际,季羽将身一跃,溜到罗兰草跟前,就要拔走药草。 刹那间,一条衣袖飘动,轻灵沉猛,宛如流水,撞击而来。 季羽大吃一惊,见衣袖上附带恐怖罡风,实不下于铁鞭刚棍之撞击,不敢对抗,急忙纵身避开。 原来贤熔眼观六路,见季羽要趁机拔走药草,勃然动怒,当即使出‘流云铁袖功’,左臂一震,二尺半长的衣袖迎风暴长,利风狂啸,袭向季羽。 他在这项功法上浸淫二十载,已到炉火纯青之境,虽一只手掌抵住了大地王熊的掌压之势,仍能分出一些灵力使出流云铁袖功,如果季羽敢招架,即使不把这胆大包天的毛头小鬼震死,少说也得让他呕血两升。见季羽不接而走,冷哼一声,长袖倒转,挥袖成棍,猛袭大地王熊眼目。 大地王熊知道厉害,后退避开,贤熔拔地而起,流云铁袖功双袖出击。看起来柔软无比,却堪比一双锋锐的利器,随风而扬,威势不可挡。 在发现罗兰草之前,曾经有无数悍恶的猛兽聚集在此,但都毙命在他双袖之下,不是头骨被震碎,就是被劈成数爿,由此可见,这套武学的恐怖之处。 大地王熊展开雷霆威势,与贤熔斗在一起,震的山谷颤抖,巨石滚落,场面轰轰烈烈,声势骇人,卷起满天黄沙,让人睁不开眼。 季羽抓住时机,再次摸近罗兰草,伸手正欲拔起。眼前身影闪动,一条手臂横出,五指如钩如钳,直拿他手腕,又毒又狠。 季羽吃了一惊,手腕急翻,施展白玉手,指力刚劲沉猛,反刁对方手腕。那人非庸手,立即变招,手指暗藏劲气,笼罩了丈许方圆之内,逼得季羽非硬碰硬的和他对招不可。 嘭! 双爪对碰,季羽只觉手臂隐隐酸麻,对方犹在自己之上,退开三步,定眼一瞧,却是夕穆炎。 季羽奇道:“夕哥哥,怎么是你?” 夕穆炎一副很惊讶的样子,说道:“巧了,你怎么在这里?” 季羽指着他脚边的罗兰草,说道:“我是为它来的。” 夕穆炎脸上现出一副为难的神色,说道:“这就不好办了,这颗药草对我有点急用,能否请你割爱,我必有重谢。” 季羽眉峰双锁,道:“不瞒哥哥,我大费周折,就是为了盗取这株罗兰草,只因我舅舅病重,急需此药救治。” 夕穆炎叹了口气,道:“真想不到,天下间竟有这般凑巧之事。不瞒你说,昨日我一个朋友猎杀凶兽时,不小心受了重伤,也需要这株药草救治。所以,还望兄弟能够转让于我。” 季羽心中有气,看他神情分明作假,况且,这样的巧合也太让人难以信服。突然想起一事,说不定林中发出飞石打醒大地王熊的家伙,就是夕穆炎也有可能。念及此处,更加来气,正欲冲上去硬抢。却见夕穆炎早已弯下身子,伸手就欲拔走药草。 眼见罗兰草就要被他拔走,猝然间一条衣袖势夹恐怖劲气,犹如利剑斩落,难以匹敌,朝夕穆炎拂来。 “浑小子,胆敢趁火打劫,绕你不得!” 贤熔与大地王熊斗得正紧,猛一回头,见一个模糊身影正在拔他的药草,沙尘弥漫中,他也看不清那人是谁,想必还是之前那个小子。恼怒之下,长袖一抖,顾不得大地王熊的威胁,长袖倒卷,直击过去。 夕穆炎一惊变色,没料到贤熔还能空出一只手来,攻击自己,仓皇躲闪。算他反应迅捷,加之贤熔又要分心对付大地王熊,不然这一拂必中,身子断然不成两截,肋骨也会尽数粉碎。 可在大地王熊这种强大生物面前,且能分心二用。就在他挥出一只袖子打杀夕穆炎时,大地王熊极具杀戮的利爪闪电下劈。贤熔躲闪不及,胸口中爪,鲜血长流。 幸而他修为高深,拥有浩荡的灵气护体,虽剧痛彻骨,却未伤及要害。当此关头,双袖连抖数下,绵绵飞出,看似柔软无力,却沉重无比,拥有山峰撞击之力。 大地王熊口吐豪光,喷洒而出,如汪洋上掀起一场风暴,惊涛怪浪翻卷,气势磅礴,迫人神经。 季羽和夕穆炎顿觉七窍生烟,各施手段护住身体。只听一声惊天巨响,宛如山岳崩塌,诸多凶兽遭难,滔天威能横扫荒野。季羽和夕穆炎又怎能承受如此威力,人受到冲击力一撞,全身剧震,晕倒在地。 贤熔和大地王熊的战斗仍在继续,双方施展大手段对抗,高下立判。贤熔不敌,受创不轻。心知大地王熊凶威极盛,凭他一己之力,很难战胜,因此百忙中将腰间的一块玉牌捏碎了,与他身上这块玉牌相连的家族强者,马上就会知晓情况,火速赶来救援。 贤煎长老和他关系最好,所以他俩的玉牌是一对,彼此相连。贤煎在后花园饮茶,他腰间悬挂的玉牌无端炸碎,猛地一惊,这是一个不好的兆头,证明贤熔长老有难。 这种玉牌用特殊材料烧制,坚硬胜铁,不会轻易磕碎,除非用秘密手法将它捏碎,不然另一块相连的玉牌也不会受到感应而炸烈。 即便是用灵力强行捏碎了,若不知具体操作方法,也起不了作用,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安全。显然贤熔那块玉牌是他自己捏碎的,平时大家都不会没事捏着玩,只有遇到生死关头才会使用它。 现在石桌上只有一个茶壶,一杯还未来得及喝下的浓茶,贤煎的身影已然纵入云层。 贤煎是个胖子,性情有些懒惰,但并不影响他的实力。风声劲急,高空中传下一声大喝:“好家伙,吃我一掌试试!” 贤熔本已不支,累得头晕眼花,听到这声大喝,登时放松下来:“终于赶到了。” 突然天地间的灵气一阵暴动,树木飘摇,刮起一阵狂风,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天而降,降龙伏虎,镇压四方。空中云雾翻涌,一只金色大掌破开云层,带着无穷的恐怖威力,夹杂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可怕波动,轰隆隆压下。 大力金刚掌! 金色大掌栩栩如生,连上面的掌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金色光茫耀眼,宛如西方佛陀在施展大神威。 这是贤煎的辣手绝技,他曾凭这招直接轰杀过三名超脱境强者,可见其威力之凶悍强大。 大地王熊倘若如此容易轰杀,贤熔就不会这般苦斗,以至于逼到捏碎玉牌求救的地步。见状,贤熔长老长袖舞动,迎风暴长,衣袖飘飘,迅速之极的将大地王熊的身子层层捆缚,使其难以还击,成为被动挨打的局面。 “轰!” 金色大掌不偏不倚,毫不吝啬的打在大地王熊身上,即便它皮糙肉厚,防御力一绝,也实不好受,全身骨骼剧痛,鼻孔溢血。大地王熊发出滔天怒吼,猛力一挣,崩断身上的捆缚,撞倒几株大树,负伤而逃。 贤煎落下身形,降到贤熔身边,两人看着大地王熊远去的方向,松出一口气。还好它负痛而逃,不然大地王熊发起狂来,他二人联手也未必能讨好。 贤熔突然想起一事,叫声:“不好,我的药草!”急匆匆跑到生长罗兰草的地方,瞪眼一瞧,不禁暴跳如雷,怒骂道:“狗娘养的兔崽子,下次让我抓到,老子非将你扒皮抽筋不可,啊,气煞我也!” 贤煎走近,问道:“怎么回事?这小子又是谁?”贤熔这才发现地上还躺着一个人,当即搬过身子,却是夕穆炎。 原来季羽当时并没有立即晕厥,待头脑一加清醒,便支撑着爬起身来。此时贤熔正在奋力剧战,分不出心思顾及罗兰草这边,加之夕穆炎又昏迷在地,绝好的机会落在眼前。 便这就样,大刀阔马的拔走了罗兰草,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五十一章:利剑出鞘 季羽回到店中,拿出罗兰草,按照大夫的指示,另外加了几味中药进去,熬成汤药,慢慢喂给慕容冲喝了几口。 他这一次并不吐出,季羽微微一喜,又喂他喝了几口后,见他脸色好看了几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大夫替慕容冲搭脉,察觉到他脉搏跳动略有增强,随即查看伤势,见伤口边缘已经结痂,赞道:“罗兰草果真是天下间少有的疗伤奇药,我看不出半月,你舅舅的伤势,便能全数好转。这些日子,你要好生照看,切记不能让伤口沾水。我在开一些药方,你要按时煎好,喂与他喝。” “谢谢大夫,我都记下了。” 季羽点头一笑,等大夫开完药方后,付了诊金,一路送出。经过几天的静养,慕容冲的伤势已然痊愈,这天他坐在床上,对季羽道:“小羽,这几天多亏有你照顾,我的身子才能好得这般快,辛苦你了。” 季羽腼腆一笑,道:“舅舅,你这是说哪里话,外甥照顾你,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不必这么客气,弄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慕容冲笑了笑,随即正色道:“小羽,有件事情,你一定要老实告诉舅舅,不可有半句假话,行吗?” 季羽见舅舅表情突然转为严肃,心里打突,问道:“什么是啊?” 慕容冲道:“上次你将太古融血丹盗走,交给了谁?” 季羽见事情无法隐瞒,只得道:“就是抓走胖大婶那人。” 慕容冲叹了口气,道:“小羽,你可知道,你已然闯下一件滔天大祸!”季羽急道:“他抓走我爸爸,要是不按照他的要求做,我爸爸就没命了。” 慕容冲温言道:“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当时的情况,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会那么做的。” 季羽一脸委屈,道:“那你刚才的语气,突然这么严肃干嘛?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慕容冲喃喃道:“因为那个叫昼夜的家伙,太过可怕,所以舅舅才有些激动。之前我一时没有想起来,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经过这几天的回忆,我终于想起,在《修武典籍》上,我见过这个名字。” 季羽道:“修武典籍?” 慕容冲道:“那是一本记录了历代无数顶尖强者的书籍,而昼夜这个名字,赫然在内。此人无感无情,孤高自许,极为嗜杀。曾转眼间,剿灭了被认为无论如何,也至少需要一年才能击败的强大异族。更搅得各大位面天翻地覆,片刻不得安宁。一度让大千世界,濒临毁灭。纵使各界巨擎数十人联手,也难以伤其分毫,是无数人心中的恶梦。” 季羽震惊,此人之强,实不知到了何等境界。万没想到,竟然复苏了这样一位魔头!但不管他曾经多么强大,如今有什么目的。既是自己种下的因,便由自己终结。双拳一紧,说道:“舅舅,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打倒他的。” 慕容冲不置可否,笑道:“你有这份决心,是好的。算了,先不说这些,因为我的伤势,也耽搁了不少时日,我们这就动身吧,早日将你送回家中,我也早一刻安心。” 临行前季羽到市集上,买了一些果子给小白猴吃,并对它说道:“对不起,我没能救回你的妈妈,但你放心,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正欲返回客栈,突见三道身影,带着三分笑容,七分桀骜缓缓走来。 那其中一人,正是夕穆炎,其余两人和他年岁相仿,双臂抱胸,望着季羽的目光,有一种看待猎物的味道。 “呵呵,季羽小弟,我们又见面了,你这是要去哪里啊?”夕穆炎三人当即挡在季羽面前,眼神有些寒意,明显不怀好意。 “慕炎兄弟,上次让你吃瘪的家伙,就是这小子么?我看也不怎么样,区区至纯境中期,何足道哉。”陈通用那双藏满嘲讽的眼睛,瞟了一眼季羽,一脸轻视。 “你叫季羽是吧,今日我们哥三找你有点事,能否借一步说话。”罗成一脸笑容,看起来温文尔雅,可凡是知晓他性格的人,无不清楚,在他们三人之中,手段最狠辣的人却是他。 “我还有别的选择么?”看着面前的三人,季羽暗骂一声,显然对方不会轻易让他离开,只得在他三人的夹挟下,由他们带着,走进一个死胡同。 通常暴力事件,都是在一条死胡同里面发生的。 小白猴似乎都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缩了缩脖子,显得有些害怕。 季羽微微一笑,将它放在地上,说道:“你先回客栈等我。”小白猴毫不犹豫,拔腿就跑。 罗成身形一动,当即将小白猴擒获,笑道:“多可爱的猴子啊,我先替你看着,等事情结束了,在还给你。” 季羽冷笑道:“那就有劳你了,不知三位找我有啥事?我们尽快解决,免得耽误彼此的时间。”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听穆炎兄弟说,他在云雾山谷遇见一位小兄弟,身手相当了得,因此一直都想找你切磋切磋。不成想今日如此有缘,让我们在大街上与兄弟相遇了,实是三生有幸,还望兄弟不吝赐教。”罗成眼角一挑,淡淡道。 “放心吧,我们只是切磋武艺,保证不会伤到兄弟。”陈通眼中也是掠过一抹凶狠,邪邪一笑道。 夕穆炎脸上微微冷笑,并不言语,但那盯着季羽的眼神,却阴沉的可怕。上次因为罗兰草之事,被贤熔抓个正着,最后还闹到他家中去了,因此被长辈痛打了一顿,故而怀恨在心,要找个机会报复。 “原来如此,不知你们是一起向我讨教呢?还是要一个一个轮流上!”季羽心知无幸,今日这场架,是非打不可,既然对方都找上门来了,他也不会退宿。 陈通眼神一寒:“比武过招,当然是一个一个上,等我和兄弟切磋完了,再由他们向你讨教,好让你逐一了解我们龙城三少的身手。”话声甫毕,掌影飘飘,已向季羽笼罩而去。 噼噼啪啪! 劲风猛烈,尘土飞扬,两道身影已经交碰到了一起。季羽使开风刃掌法,招招凌厉至极,掌风到处,地上、墙上、尽皆裂开一条条口子。 夕穆炎和罗成不得不远远避开,其实这套掌法他们也修习过,不过他们要是使出来,就不如季羽那么凌历了。虽然与自身灵力有一定关系,但自身的感悟也很重要。 陈通也没想到,季羽能将一套地级功法,发挥到如此威力,只觉劲风凌厉异常,一个不慎,便会血溅三尺。当下不在保留,将灵气聚在指尖,凝成一根细针,弹射而出。 灭神刺! 一股锋利的波动,发出刺耳的呼啸声,转瞬间逼近季羽。一觉察到危险,季羽慌忙避退,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只觉一缕如发丝般的劲风,从脸颊划过,一抹血线便是出现在他脸上。也亏他避得及时,不然这根灭神刺,便会穿脑而过。 “好快!” 季羽暗暗一惊,只见陈通手指连弹数下,一根根由灵力凝聚而成,细如牛毛般的针刺,不断激射而出,来势如电光一闪,防不胜防。 季羽极力躲避,挥掌欲将细针震碎,可它速度实在是太快,掌力还未发出,细针已穿掌而过,直往脑门射来。大惊之下,急运灵气裹住周身,只听叮叮叮三声,细针射在灵气罩之上,才得以脱险。 “怎么可能!” 夕穆炎、罗成互望一眼,没料到至纯境中期的季羽,凝集出来的灵气罩,竟然如此强实。要知道,就算是以他们至纯境后期的实力,凝聚出来的灵气罩,也防不住陈通的灭神针。 陈通也是呆了呆,恨恨道:“你果然有两把刷子,如此看来,倒也配做我的对手。热身已经完毕,接下来,我可要认认真真和你打上一场。”暴冲而出,力发千钧,迅猛的朝着季羽攻去。 “可你却不配做我的对手,从刚才的一番交手来看,简直糟糕透了,全身都是破绽!” 季羽冷哼一声,身形展动,势如破竹,竟是轻松的绕开了陈通的攻击招式,在夕穆炎二人的惊愕中,一拳轰在他的脸上,将他打得倒射而出,身子撞上一堵墙壁,便似一堆软泥,再也站不起来。 “下一个!” 季羽厉喝一声,那拳头之上,一丝丝灵力涌动,凛冽的目光,从夕穆炎和罗成身上扫过,令后者都感到一阵寒意。那瞬间释放出来的可怕杀气,简直就是一头凶猛的洪荒野兽。 “哼!别以为你侥幸打败了陈通,就等于同样能够打败我。在我眼里,你还不够看。”罗成跨步而出,灵气劲风从他足底升腾而起,激得衣袍猎猎作响。从气势上来看,的确比陈通强上不止一个档次。 “希望你的实力,不是靠嘴说的。”气氛剑拔弩张,季羽冷冷的看着对方,那如繁星般的眼目,突显锐利,就像一般锋利的剑,即将出鞘。 第五十二章:小巷风云 轰! 突然之间,两道身影如同两颗对轰的炮弹,急速撞击在一起,引动气流,掀起一阵强风。季羽掌势绵密,将周身守护得严严实实,毫无一点遗漏。 罗成出拳沉猛,蕴含千斤重力,开碑碎石,直如裂帛,却攻不破季羽双掌的防御,不禁皱眉。只见季羽招式纷呈,集万千变化之极,招式之精妙,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 “我的战斗天赋,不是你们可以比拟的,你们就睁大眼睛,好好仰望吧!”季羽掌力加强,庞大的力量倾泻而出,罡风虎虎,压的一旁的夕穆炎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大言不惭,等你见识到我的手段,保证连自夸的勇气都没有。”罗成轻笑一声,灵气涌上拳头,一拳打出,劲气成漩涡状凝在空中。他接连打出数十拳,便有数十个劲气漩涡凝在空中,遍布整条胡同。 “哼,你吃饱了撑着,打空气干嘛?”季羽小心移动,情知这些漩涡劲气,绝不会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目的。只要避开漩涡,估计就不会有事。 数十个漩涡劲气不断旋转,就像一个个锋利的齿轮,散布各处。一旦碰上,必然血沫横飞,四分五裂。 “臭小子,让你尝尝我“风齿阵”的滋味!”罗成一脸嗜血,运转灵力,引动齿轮,满巷子飞舞,纵横交错,绞杀季羽。 季羽身法灵动,就像在枪林弹雨中,自由翱翔的翩翩公子。数十道齿轮劲风包围着他,上下飞舞,团团乱转,凶险无比。 “没什么了不起的,看我如何破掉你引以为傲的风齿阵。”突然暴风大起,掌影连连,季羽使出大乘御风掌,宛如惊涛拍岸,威力雄厚,重重击在劲风齿轮之上。只见空中数十道齿轮劲风,被掌影击中,分崩离析,爆碎成雾。 夕穆炎心头一震,眼皮抖动,若换作是他,面对罗成的风齿阵,也会有些束手束脚,即便强势破阵,也做不到季羽这般从从容容。这小子当真只是至纯境中期吗?其表现出来的战力,甚至连至纯境后期高手,都有些自愧不如。 “别得意太早,接下来才是重头戏。”罗成情绪上并没有多大波动,双拳猛地砸进地面,直没手腕,裂纹四散,岩石地面纷纷蹦碎。 只见蹦碎的石块像活了一般,竟沿着他的手臂攀延而上,瞬间包裹全身,随即组合硬化,形成一套岩石铠甲,而整个岩石铠甲上,却布满锋利的石刃,就像一把把利剑,倒插在岩石上一样。 “这是……” 季羽忍不住想笑:“你把自己搞成跟豪猪一样,以为我就怕你?本少爷照打不误。”身形掠出,那手掌之上,灵力长剑乍然闪现,锐利森森,围着罗成身周疾走,顺势连劈三剑。 铛铛挡! “没用的,登峰境以内,休想破我的利岩铠甲。”罗成一声冷笑,包裹着岩石的拳头,含着巨大力量砸下。 轰! 季羽及时纵起,只见地面被砸的凹陷了下去,似乎罗成穿上岩石铠甲后,连力量都增大了数倍。 “岩石铠甲固然坚硬,想必应该不轻,你穿着如此沉重的护甲,速度快的了么?”季羽嘲讽道,旋即从上而下,身子俯冲,长剑直刺罗成眼目。 剑锋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划开一长长的条口子! “不劳你多心。” 见状,罗成身形一动,闪电避开。 “咦,速度居然未受影响。” “你还有心思发愣,看拳!”就在季羽愣神的一瞬间,罗成强悍的拳头,携带凛凛威势,猛然间朝他砸下。 季羽回身就是一剑,疾往罗成眼目刺去,要跟他以血洗血。 罗成大惊,急忙翻身避开,此举即便能将季羽打飞,自己一双眼睛也会报废,太不值了。 季羽乘胜追击,长剑隐去,十指飞速变动,一股紫色火焰在其指间跳动,渐渐形成一条小蛇,游走于指印之间。随着印诀的变换,火焰小蛇仰天怒涨,发出龙吟之声,化为一条庞大的紫色火龙,张牙舞爪,盘旋在他身周。 热气腾腾,天地间的温度,在此时都邹然升温,四周的空气都变得燥热而狂暴不安起来。 季羽没有丝毫犹豫,手指一引,紫色火龙蒸发着空气,咆哮而出。随着他实力的进步,这套家族武学“紫焰怒流”已逐渐显露出它的锋芒。 “不要啊!” 罗成神色大骇,紫色火龙来得太快,已成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之局。 “砰!” 在紫色火龙的缠绕中,岩石铠甲爆碎,罗成身子如败叶飘飞,浑身散发着焦糊味。 季羽拍拍手,将目光移向夕穆炎:“你两个帮手都败了,还要和我打么?” 夕穆炎淡淡一笑,眼中冷光闪动:“你认为你接连战了两场,灵力耗损过半的情况下,还能打赢我?” 砰的一声,地面轻颤,夕穆炎拿出一根铁棒,将地面青砖打得粉碎,棒身陷入地里,深逾一尺。 灵气蒸腾,在他身后,一个怒目金刚神像,显影而出,手持金刚降魔杵,威猛霸气。 金刚伏棍第三层,金刚显影,劲力至猛至刚,无与伦比,若炼制大乘之境,有降龙伏虎之妙。 季羽不惧,在他的字典里,没有退宿二章。灵气运满全身,蓄势待发。一双眼睛,暗藏锋芒,死死锁定对方。 夕穆炎也死死锁定他。 良久,两人都没有动。 但天地间仿佛已有了杀气。 轰! 一股强横的波动,爆发开来,震得屋檐边的石瓦,簌簌飘坠。两人于电光火石之间展开了绝杀。 夕穆炎一只脚已踏入登峰境,实力上比之罗成二人要高出一筹。加上季羽接连战了两场,灵力消耗不少,因此一番猛攻之下,占了上风。 两人或接或避,招式间都夹杂着强悍的灵力,整条巷子尘土弥漫,化成一圈浓烟,灵气相互撞击,一圈圈肉眼可见的劲气波动,荡漾着。 夕穆炎舞动鉄棒,捅天打地,直上直下的猛砸,气势勇猛,动作刚劲有力,犹如金刚下凡,当真是林中能毙虎,海中能击蛟。 碎石飞溅中,仅一会儿,在夕穆炎铁棒连翻击打下,地上全是大坑,早已不见方才的平整。季羽飞身避过棒袭,擦着棒身边缘,向前翻了过去。随即拳上灵气流动,朝夕穆炎后脑打去。 夕穆炎低头避过,铁棒横扫,空气爆鸣,有横扫千军之势,挡者立毙。 季羽只得后退,避其锋芒,择机进攻。但见铁棒又如天柱一般,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劲风难挡。骇然之下,凤哕剑闪现在手中,要仗神兵之利,斩断铁棒。 夕穆炎只觉棒头一轻,铁棒已被凤哕剑削断半截,心中不免震惊。他手中这根铁棒,乃精铁打造,天下间少有兵器能断。岂料轻而易举就被季羽手中的短剑斩断,不禁有些错愕。 莫非他手握神兵! 如是那样,他只需运用神兵的威力,自己岂能招架,非死即伤。一念至此,大有功败垂成之感。 但他哪里知道,季羽还没有掌握运用神兵的方法,此时只把凤哕剑当成一件利器再用。至于凤哕剑蕴含的威力,自是半分也发挥不出来。 季羽看准时机,拳如奔雷般砸出,劲风霸绝,面前的空气,宛如一扇纸糊的窗户,被砸出一个洞。 夕穆炎反应过来时,拳头已在他眼中急速放大。鼻梁骨一痛,身子便如断线的风筝,倒飞而出。 轰! 烟尘四起,夕穆炎的身子撞穿一堵围墙,直接射进一户房屋中。 季羽见大获全胜,三人都被他打倒在地,缓了一口气,抱起小白猴,转身就走。 可就在这时,整条巷子一阵颤动,地面就像平静的海面,突然波涛起伏了起来。巷子两旁的墙壁,也如海水一般,软软的,不断起伏着。 就在巷子进口处,一道伟岸的身影,直直挺立。 夕穆炎不知何时已经走到那人身边,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他的鼻梁已被季羽打断,可能是不想让父亲知道,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头低了下去。 嗖! 夕臣没空理会儿子,目光凝视着那道突然出现在季羽背后的身影。自从这道身影出现后,被他强大的灵力挤得如海面般起伏的巷子,就突然恢复了平静。 虽然恢复了平静,但他仍然保持着波浪的形态。因为已固定成冰! 整条巷子挂满冰晶,天地间有股寒气在流动。 季羽松了口气,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这个人当然就是他的舅舅,大伤初愈的慕容冲! 慕容冲忽然道:“我们走吧。”率先朝巷口走去,季羽跟在后头。 夕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从自己身旁擦身而过。夕穆炎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季羽,从自己身旁擦身而过。 慕容冲的步伐,在转过几条街,确认安全时,方才停了下来。然后他转过身,看了看季羽,微微一笑,温言道:“你还不懂得如何运用神兵利器,我教你吧。” 第五十三章:一吻天荒 山溪之间,声如奔雷,一条白绸般的瀑布飞流直下,灌入下方深潭之中,浪花溅起,无数水珠飞舞,如蒙蒙细雨,绵绵不绝。 瀑布之旁,慕容冲抚摸着凤哕剑,淡淡一笑,道:“每一件神兵利器都是有生命的,想要发挥它的威力,就必须和它沟通,缔造精神链接。” “精神链接?” 季羽微微一愣,显然是第一次听说“精神链接”这个名词,然后茫然的望着慕容冲,道:“那是什么?” “说得简单一点,就相当于一种与剑魂之间的契约,这把凤哕剑原本是我们慕容家一位先祖的配剑,后来你外公将它传给了你妈妈。” “现如今我姐姐又将它留给了你,在这之前,我姐姐已和凤哕剑解除了精神链接,所以它现在还是一把没有认主的利器。” 慕容冲看着季羽,淡淡道:“要想与凤哕剑缔造精神链接,首先得和它沟通,至于它会不会搭理你,就要看你与它的缘分。” “缘分?这玩意还得讲究缘分啊。”季羽从慕容冲手中接过凤哕剑,有些诧异,随即笑道:“我想这个应该没有问题,它几经易主,现今到了我的手里,这不就是一种缘分么?” “这可不一定,凤哕剑可从来没和男性缔造过精神链接,它本就是女子专用的配剑。曾经我和你外公都尝试过和它缔造精神链接,但最后都失败了。唯独你妈妈成功了。” 要知道整个过程,是它选择你,而不是你选择它,主动权都在它那里。至于它能否看上你这个小美男,就得看它的口味了。”慕容冲笑眯眯的看着季羽,打趣道。 季羽皱起了眉头:“它这么挑啊?那我应该怎么做?” “依我之见,你最好先沐浴熏香,将全身洗得白白嫩嫩的,换一套漂亮衣服,再去见她,或许这样成功率高一些也说不定哦。”慕容冲一脸坏笑,逗乐道。 “那你自己和它缔造精神链接去吧,我就免了。”季羽翘着嘴,将凤哕剑塞到慕容冲手里,一脸嫌弃。 “好好好,舅舅是说笑的,别生气。”慕容冲讪讪一笑,道:“你先试着用精神力和它沟通,看看是否有反应。”说着将凤哕剑交还给了季羽。 季羽接过凤哕剑,点了点头,当下偏跏跌坐,驱动精神力,尝试着与凤哕剑沟通。整个过程,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都不见凤哕剑有任何反应。 不过他也不灰心,继续用精神力试探着凤哕剑。慕容冲闲的无聊,在深潭中捉来几条鱼,生起一堆火,烧烤起来。随着鱼肉焦熟,香味散发而开,弄得季羽精神极难集中。 “舅舅,你滚一边吃去。”季羽睁开眼来,火冒三丈,冲着慕容冲大吼道。 “好好好,我这就走远一点,小子脾气还挺大。”慕容冲念念叨叨,将火堆扑灭了。 嗖! 道旁,大树之上,落下一道身影,双目凶煞,宛如炼狱之鬼,从头到尾,纹丝不动。其身后背着一把等高大刀,通体漆黑,非金非铁,刀柄是大凶之兽,穷奇的雕像。纵使未出鞘,依旧透出一股死亡之气。 慕容冲察觉到这股气息,猛地抬头,只见树上什么也没有,心中纳闷:“难道是自己感觉错了。”他摇了摇头,拿着烤好的水鱼,走入森林之中。 见舅舅走远,季羽稳定心神,不急不缓的再度尝试与凤哕剑沟通。大约过了一柱香,凤哕剑微微颤了颤,慢慢悬浮而起,停在季羽眉心前方一尺外的位置。就像有根隐形的线,将它吊在空中一样,十分神奇。 这时季羽的精神来到一个虚无缥缈的空间,只见不远处,那高岗之上,有颗梧桐树,高大挺拔,根深叶茂。 那梧桐之上,栖息着一只凤凰,炫丽的七彩尾羽,灿烂夺目,橘光万里,无不彰显着他鸟中之王地威仪。 季羽激动不已,整个脑子都处于一种兴奋与澎湃之中,终于是见到凤哕剑的剑魂了,原来是只凤凰。 他快速靠近,向着栖息在梧桐之上的凤凰道:“你好,请问我怎样才能和你,缔造精神链接?” 凤凰睁开眼皮,淡淡的看了一眼季羽,随即又将眼皮阖上,给他来个不理不睬。 季羽受到冷落,也不气馁,爬上梧桐树,跟它套近乎:“喂,凤凰大婶,你羽毛好漂亮啊。” 凤凰陡然睁开眼皮,眼中有股怒火正在燃烧,翅膀一扇,暴风肆虐,当即将季羽掀飞,随后成一条抛物线掉下来,砸出一个人形深坑。 季羽眼前金星乱舞,浑然不知哪里得罪了它,哼哼唧唧爬起来,坐在地上,嘟囔着嘴。 “我都到这里来了,你到底哪里不满意我,除了性别无法改变以为,其余的我都改,看在我妈妈的份上,好歹给我个机会,别这么无情,行吗?”这叫做动之以情。 “你走,我不和小鬼缔造精神链接,何况还是一个臭男人。”凤凰淡淡的意念在这片空间响起。 季羽道:“我会长大的,又不是永远都长不大,话又说回来,我现在也不是什么臭男人。” “哼,等你长大了,不就是了。”凤凰睁开眼,沉声道。 “什么事总有第一次,凤凰大婶,你为什么……”话未说完,暴风又起,直接将季羽掀上百米高空,然后又呼啦啦的掉了下来,地面一颤,再次出现一个人形深坑。 “你再敢叫我一声大婶试试!”凤凰暴怒的声音在四周回荡。 季羽跌的晕头转向,全身骨头都快散架子,但也不敢说什么,对方虽然只是一道剑魂,却也不是他能够惹得起的。 “我知道错了,那我叫你凤凰姐姐行不行,你别生气了。”季羽忍痛爬起,规规矩矩的坐在地上。他已打定主意,如果凤哕剑不和他缔造精神链接,就赖着不走。 “你想赖着不走,是不是,告诉你,我不吃这套!” 心思被识破,季羽脸红了红:“凤凰姐姐,你今年几岁啦?” “一千八百岁!” “哇,好老了哦。”意识到这句话,可能招来横祸,季羽赶紧捂住嘴。 凤凰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若按照你们人类的年龄来算,也就十八岁。” 见凤凰没有发怒,季羽吐出一口气,笑道:“原来姐姐正当妙龄,有没有男朋友啊?”心想:“你这么凶,估计也没人敢要你,哦,对了,对了,你压根就不是人,只是一道剑魂,哪来的感情。” “你在心里骂我什么?” 季羽连连摇手,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想,姐姐要如何才肯和我缔造精神链接。没想其他的,更不敢骂你。” “你心里刚才明明就在骂我凶,说我没人要,说我没有感情,你以为我不知道。还在这里花言巧语的骗我,一点都不诚实,瞧我不教顺你。” 凤凰羽翅一振,高飞而起,发出一声清亮的凤鸣。随即喷出一股火焰,袭向季羽。 季羽拔腿就跑,边跑边求饶:“凤凰姐姐,是我不对,你息怒啊,我屁股快着火啦!” “啊,烫……烫死我啦!” 季羽想找个地方躲,可是四周空空如也,除了一颗梧桐树,什么防护物也找不到。只得爬上梧桐树,寻求庇护,心想它不至于喷火烧了自己的老巢吧。 “臭小子,你给我下来!”果然凤凰见季羽爬上梧桐树,便不在喷火。 季羽一口拒绝:“我不要,下去就变烤猪了。” “别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凤凰羽翅一扇,顿时狂风怒吼,吹得梧桐树向后弯腰倾倒。季羽紧紧抱住树干,但风势太过狂猛,他手一滑,如一颗稻草般远远飞出,砸下地面晕了过去。 凤凰飞近他身旁,化成人形,身体轮廓四周有一圈金色光晕,出尘如仙,嫣然一笑,道:“真是个倔强的小孩。”随即俯下身,双眼微闭,朱颜酡红,漂亮的薄唇缓缓往季羽唇上吻去。 恰在这时,季羽睁开眼来,见两片温软的嘴唇贴了上来,封住了口,脸上一红,怔怔望着这个明眸皓齿的女子。本就昏沉的脑袋,嗡的一声,更加天旋地转起来。 一察觉到唇瓣正要离开他的嘴唇,季羽赶紧又将眼睛闭上,但脸上那片潮红却无处躲藏。 女子睁开眼,陡然见到季羽脸上红得跟苹果似的,又见他全身绷得紧紧的,当即明白了过来。登时气得浑身发抖,又尴尬得要死。谁叫她与别人缔造精神链接的方法,比较特殊呢。 “你给我滚,再也不想见到你!”一个巴掌,就将季羽打出了精神世界。 “啊!” 季羽脸上一痛,便从精神世界中退了出来,捂着肿起老高的脸颊,嘟囔着嘴,觉得很冤枉:“怎么能怪我了,我是被动的。”叹了口气,拾起掉在地上的凤哕剑,手指划过剑鞘,当即拔了出来。 赤霞冲天,仿佛有只凤凰在空中显形,高贵冷艳。 而那股冷艳,便是强大的剑气! 天空云层已被驱散,整座森林都在此时惊惶的俯下了身姿,不知是因为剑气,还是因为有风刮过。 第五十四章:神兵争锋 “不知以我现在的修为,能发挥凤哕剑几层威力,先试一试。”季羽缓缓闭上眼睛,就像泰山顶上一青松,挺然屹立,瞬间融入天地中。 当他再次展开眼,眼中闪过一道锋芒,手起剑落。 轰! 剑光流动,无法形容的凌厉剑气,就像一阵风,温柔地拂过了森林。所到之处,一颗一颗古老的树木,被从中劈开,一分为二。 但树木并不倒下,只见林中出现一条长逾百丈的深沟,在飞快向前蔓延,深沟两旁,是一分为二的岩石,和一分为二的树木,切口处平滑如镜,甚至连树叶都未曾震落一片! 季羽震惊得无以复加,他仅发挥出凤哕剑十分之一的威力,没想到就有如此恐怖的杀伤力,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就算是眼前有一名登峰境强者,现在他也能一击斩杀! 剑气如一条穿林而过的河流,仍不停息,还在向前蔓延,遇到一座小山丘,也是好不客气的将它一分为二。最后再往前,延伸了大概一百米,剑气才逐渐弱了下来。 突听一声怒吼,震彻山谷,林中鸟儿惊飞,一个人站了起来。 原本一个人站直身子,是在平常不过的事,但他站直身子,森林便匍匐在他脚下,云层便围绕在他胸间。 季羽浑身寒毛倒立,惊骇难言,吓得下巴都快要脱臼了。 那不是人,但又是人。只因那是一个如同山岳般高大的巨人,全身散发一股无比强大的气息! 这里怎么会有巨人出现? 莫非是某位大人物,在施展法天象地之类的神通之术! 巨人背上有一道剑伤,皮肉外翻,鲜红的血液顺着背脊流下,就像一条湍急的河流。只不过是条红色的河流,它在林中熟睡,不料被季羽挥出的剑气擦伤,怎能善罢甘休。 巨人转过身,青脸獠牙,目光凶狠,简如一尊魔神,望着季羽就如同俯视地下的蚂蚁。 见到这种情况,季羽脑中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这里怎么会出现远古巨人。当即窜了出去,还没等巨人反应过来,就跑得没影了。 巨人没有追,蚂蚁跑得在快,也逃不脱人类的手心。所以他弯下腰,探出他的大手,森林在他眼里,只是草丛。他拔开树木,发现目标,便即掌压而下。 这一压的气势,形同泰山压顶! 轰隆一声,整座森林都在摇晃,如同大地震!藏在林间的不少凶兽遭难,化为肉泥,场面相当恐怖。 很幸运,季羽提前翻滚了出去,逃过一劫。但大掌压落地面时,一股强悍的飓风撞来,将他掀入高空,暴露在巨人视线内。 就像一只蚂蚱,从他身旁飞过! 巨人没有别的动作,再次探出他的手。这只手对于季羽来说,就是乌云盖顶。惊骇之下,剑光在起,耀眼生辉,血如满天枫叶,红艳艳。 巨人的手掌就像晚秋时节,树木上最后一片黄叶,凉风一过,便默默地离开了枝头。 巨人甚至没有察觉到疼痛,当他神经做出反应,感觉到疼痛时,那只手掌一路挥洒着滚烫的血液,已然坠入林中,压断了三颗枫树。 这只压死无数生灵的手,终于得到了报应,真是:现世报,来得快! 季羽就像穿梭于林中的火狐,轻灵、矫健、快速,身上一点血迹都没有溅到,几个箭步,就冲出血水飞洒的范围。 吼! 巨人愤怒到极处,仰天咆哮,如闪电雷鸣,树木摇颤,绿叶急坠,临近的几株只留下光溜溜的枝丫。 巨人眼射凶光,口喷恶气,额上青筋暴起,蜿蜒曲折,如一条条青龙,盘根扎结。他定要将季羽生吞活咽了才甘心,虽然不够塞牙缝。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季羽已经被他凌迟了几千遍。 他的眼神虽不会杀人,但季羽的眼神却会杀人,他有凤哕剑。 凤哕剑有毒,剑气却无毒,不然巨人再雄伟,也抵受不住凤毒的侵蚀。 季羽正要挥剑,倾尽力量,发动致命一击。 一道人影突然闪现在他面前,像幽灵! 却是一个少年,皮肤黝黑,身体健壮结实,约莫十六七岁,就是之前立在树杈之上,身后背着一把大刀的少年。 他邪邪看着巨人,目光肃杀,缓缓拔出背后的大刀,在日光反射下,刀芒妖诡四射,隐泛黑气,刀身上有七只猩红的眼睛,仿佛要滴出血来,极其吓人。 这是一把可怕的刀! 往后它将成为季羽人生巅峰路上的拦路虎。 其刃长四尺,宽半尺,柄长二尺,形似斩马刀,重九九八十一斤,深渊冥铁所铸。 这是一把可怕的刀,代表死亡的刀! 此刀邪气太重,佩戴太久,容易反噬持刀者,使心性变得嗜血疯魔,最后沦为刀奴,成为被刀支配的行尸走肉。 它就是神兵榜上最难驾驭,排名二十七的妖刀——黄泉! 少年双手握住刀柄,全身肌肉绷紧,将刀缓缓举过头顶,刀尖指天,身体与刀形成一个竖写的一字,仿佛已然人刀合一,万物归宗。 此时,似乎连风都不敢流动! 鸟兽已经蛰伏! 季羽的背脊已在流汗。 巨人眼中露出恐怖之极的表情,他在后退。 这是一把怎样的刀? 少年动了,一刀斩出,斜劈而下,天地寂静! 少顷,天空黑云遮掩,鬼气森森。地上黄土涌动,一双双灰白的骷髅手,从地底深处,冒了出来,仿佛来自地狱的冤魂,紧紧拽住了巨人的双腿。并用力往下拉扯,每一只手都力大无穷,以是要将他拖入地狱。 巨人拼命挣扎,力可拔山,却没有丝毫用处,随着逐渐增大的力道,慢慢被泥土淹没,消失于世间。 地面又恢复了原样,平平整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少年也仅发挥出妖刀十分之一的威力。 妖刀在神兵榜上排名二十七,凤哕剑在神兵榜上排名三十六,这些都是曾经很久很久以前,它们的持有者,历经各种大战,闯下的名次。 现如今岁月变迁,沧海桑田,神兵已然易主,那么它们在神兵榜上的排名,日后是乎会随着这些少年的长大,变强,而有所变动? 其余那些还没有现世的神兵,又有怎样的威力? 特别是那些比妖刀、凤哕,还要靠前的神兵,又能带来怎样的震撼? 它们是否还能保持昔日的辉煌,继续占领神兵榜上的排名。 百件神兵样样神奇,它们又是何人所铸? 巨人也是倒霉,刚被人遣到这里来,还没来得及兴风作浪,就碰到两个佩戴神兵利器的家伙,一个不留神,性命就玩完了。 若让他的族人知道,定会成为笑柄,真是含羞九泉也。 好一把妖刀! 慕容冲听到动静,当即从林中奔出,便见到了这奇异的一幕。 他盯着少年手中的刀,接着道:“妖刀黄泉,果然名不虚传,不愧为刀中之皇。” 少年没有理会身后的慕容冲,他盯着季羽手中的短剑,说道:“凤哕剑,神兵榜排名三十六,论天下兵器之利,当属龙吟凤哕,无强不破,无坚不摧。不知对上我手中的妖刀,会怎样?” 季羽微微一笑,目光骤然寒冷:“你想试试?”刚才那一幕,虽然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震撼,但他也不惧。 就算输人,也不能输阵。 凤哕剑虽然已经回鞘,但已有一股庞大的剑气冲上了云霄,剑气在空中汇集,形成一只凤凰的身影,绚烂夺目,高傲冷艳。它身上散发出来的赤色光芒,照亮了半边天,就像太阳刚刚升起,天空中出现的火烧云一样,红彤彤的,看上去仿佛要将苍穹燃烧而去。 碰到挑衅,她岂肯俯下她那高傲的身姿。她是凤凰,高高在上的凤凰。 少年看着季羽,双眼冷酷无情,手中的妖刀,也同样散发出一股可怕的刀芒,随即冲上了云霄,刀芒汇集成一头似虎非虎,似牛非牛,背生双翅,头生龙角的恶兽,穷奇。它凶残无匹,象征着死亡,身上散发出来的黑色雾气,也同样笼罩了半个天,仿佛要将苍穹吞噬而去。 天空已出现两极分化,一片为红色,如火焰。一片为黑色,如暗夜。 凤凰与穷奇对峙。 凤哕与妖刀争锋。 季羽与少年相逢。 既生瑜,何生亮。 “好强的气势!”慕容冲额头上冷汗缓缓的顺着脸颊滑下来,心中暗暗惊讶,少年们开始展露锋芒,又有谁能够阻止的了。他甚至开始相信,季羽这个看上去秀秀气气的小男生,说他以后会打倒那个强大到无法想象的男人——昼夜。或许真的不是一句童言稚语。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开口问。 “我叫季羽。”季羽开口答。 “迟早有一天,我会领教凤哕剑的锋芒。但不是现在,我叫魁拔。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少年平静地说,听不出感情色彩。 “我比你幸运,父母健在,他们都很爱我,我舅舅也很疼我。”季羽淡淡一笑,说道。 慕容冲也淡淡一笑,心想这个小子还有点良心,没有白疼一场。 第五十五章:天水城 目送着叫魁拔的少年远去,季羽手掌紧紧的握了握,对方很强,如果刚才和他交手,恐怕会败得很惨。不过他季羽可不是一个轻易服输的人,下次见面,孰强孰弱,不经过一番大战,只怕谁也不敢断言。他相信,以他的天赋,绝对有这个能力。 “恭喜你,小羽。没想到凤哕剑真的选择了你,看来她的口味,还是比较喜欢你这种小美男。”慕容冲咧嘴一笑,慢慢走近,脸上表情怪怪的,不知是因为羡慕,还是因为其它。 季羽脸红了红,不想在凤哕剑上的事和舅舅多说些什么,毕竟左脸颊肿起老大一个巴掌印,还没有消退。转开话题道:“舅舅,你对远古巨人这件事怎么看?” 慕容冲摸了摸下巴,道:“自从千余年前,巨人族和我们八域交战,落败以后,他们就一直生活在大荒山那一带。 不知今日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难道边境那边的结阵出现了裂痕?以至于趁虚而入,浑了进来。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巨人生性好战,天生具备无法比拟的强大战斗力。?虽然有人的特征,却和远古凶兽无疑。” 季羽皱了皱:“边境那边就没人看管么?” “当然有,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对结阵进行检查,理因不会出现类似情况才对。”慕容冲眺望远方,眉头也是皱了皱:“不过这种事情,大人物们自然会处理,我们也用不着忧虑。” 季羽点了点头,二人一猴继续上路,他们走后不久,瀑布之旁,空间一荡,闪现出两道身影。 男子一身黑色披风,兜帽遮脸,看不清相貌。另一人则是白色披风,虽然同样看不清相貌,但从那娇小玲珑的身姿来看,显然是个女子。 “一下子就被两个臭小鬼干掉了,亏主人还说巨人族很强,我看除了力量稍微大一点,也没什么厉害的地方。”女子声音娇声娇气,清风拂来,吹起她身上一根掉落的火红头发。 男子伸出两个手指,轻轻拈住飘在空中的那根头发,拿到鼻下嗅了嗅,道:“你可千万别小看巨人族,他们之间的高手,可是拥有足以匹敌八方圣人的强大战力。这次只不过纯属试探,看看各域之间的反应,好戏还没有上演。” “好哥哥,我的头发可是会致命的。”女子仰起头,凝视着他,调皮的一笑。阳光透过树林的缝隙,打在她琥珀般紧致的小脸上,显得十分可爱。年岁不大,十二三岁左右。 哧! 忽然男子手上把玩着的头发,竟是幻化成一条火红的毒蛇,瞬间缠住了他的脖子。 “小妹,你又顽皮了。” 男子嘴角一笑,兜帽下,那双邪气的眼睛,突然有火焰飞腾。随之缠在他脖子上的毒蛇,便化为了灰烬。 “哥哥,你这双“幻火瞳”真漂亮,不如挖下来给妹妹吧,我觉得它更适合我。”女孩湛蓝色的眼眸如湖水般清澈,一脸羡慕的看着他哥哥那双妖异的紫色瞳仁。那瞳仁之中,细细去看,竟是蕴藏着一片无尽的火海。 “我到没什么,这双眼睛是主人赐给我的,如果你喜欢,回去问问主人的意见,他要是答应了,我立马就挖出来给你。”男孩也不算大,十五六岁,看着眼前这个妹妹,一脸宠溺的道。 女孩噘了噘嘴,道:“那还是算了,主人偏心,将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你。”若叫她在主人面前去说这件事,她可没有这个勇气。主人决定的事,永远都不能质疑,更不要说违背了。 “你的“三千火红丝”不好么?我觉得就很适合你,衬得你更加可爱了。”男孩俊秀的外表上,露出一丝笑容:“我们先回去,把这里的事情告知主人。”紫色瞳仁中火焰涌动,抓住妹妹的手,空间一荡,两人便消失在瀑布旁。 大荒山。 眼前是一座座重峦叠嶂的洪荒巨山,气势磅礴,高近万丈。假如把居住在这里的巨人比作大象,那么昼夜就相当于一只小瓢虫,但巨人们都知道,这只小瓢虫拥有轻易杀死他们的能力。因此都将他奉为上宾,好生接待。 一个时辰后,昼夜从大荒山走出,奇迹的穿过了那一道道符文屏障,来去自如,众多高手合力设下的封神结阵,竟是无法阻挡。 “什么人?” 一个出来巡视的强者,无意中发现有人在结阵中穿行,暗暗吃惊。下一瞬,他展开了攻击,满天陨石乱落,砸出一个个天坑,恐怖滔天,毁灭万物。 能在“封神结阵”中穿行自如,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因此他一出手就动用了最为强悍的攻势。 大地震摇,浓烟滚滚,昼夜身周浮现一圈金色符咒,瑞气千条,将对方的攻势尽数弹开,脚下却是闲庭信步,镇定自若。 听到动静,镇守边境的强者一个接一个赶来,撒开天罗地网,灵力风暴狂啸,卷起漫天泥沙,就是一只蚊虫也飞不出去。 可昼夜不是蚊虫,他是昼夜。夜幕要降临,谁也阻止不了,所以他不见了,瞬间就消失了。 数日后,天水城。 当季羽再次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心里说不出的激动,离开大半个年头,不知和他一起玩闹的小伙伴们,怎么样了,想不想他。 “好啦,我的任务总算完成了,那么我就要打道回府了。小羽,舅舅就送你到这里,你自己回家吧。”慕容冲摸了摸季羽的脑袋,笑着道。 “啊!有没有搞错,都到我家了,干嘛不去坐坐,怎么能走呢?最少也要住个一年半载,才放你走。”季羽当即扯住慕容冲的袖子,坚决不让他走。 “那你可要好酒好肉的款待我,一日三餐派人伺候。”慕容冲笑了笑,开玩笑道。 季羽笑道:“那是当然,我们季族,虽然比不上舅舅家,这点小事,还是办得到的。” 慕容冲微笑道:“那你先放手,在前面带路。” “那么说,你答应了,舅舅走这边,我知道一条捷径。”季羽眼睛一亮,心花怒放,在前面带起路来。 嗖! 可他刚一转身,慕容冲身子便化作豪光,冲上了天空:“你自己乖乖回去吧,舅舅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了,带我向你爷爷问好。”声音在耳边回荡,人早就去远了。 “舅舅。” 季羽闷闷不乐,望着天空叹了口气,抱起小白猴,慢慢回府。 “小羽少爷!” “小羽少爷回来啦!” “快去禀报族长。” 一座宏伟的府院门前,有四个守卫的家丁,当他们远远望见那道半年未见的身影时,先是一怔,随即欢声雷动,上去迎接。 “少爷你总算回来啦,族长整天惦念着你。” “这半年你都去哪了,我们全府上下都担心死啦!” “还好你平安回来了,没事就好。” “咦,少爷还带回来一只小猴子,好可爱呀。” 季羽虽然偶尔顽皮惹事,确不似其它王孙贵族的子嗣一般,强横无理,刁蛮跋扈。反而平易近人,经常和府中的丫环,家丁,等玩闹在一起,所以人员极好。 “你们先别急着通报族长,我要给爷爷一个惊喜!”季羽赶在汇报情况的家丁前面,直奔客厅。 “爷爷,我回来了。” 一进客厅,季羽便是见到那首坐之上,身着红袍的老人,老人眼角边布满了皱纹,显示出岁月的痕迹,望着那进门而来的少年,激动不已,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流露出喜悦无限的光芒,站起身来,就要上前拥抱他这个可爱的孙子。 但他只跨出一步,便即停住,想了一想,一屁股又坐回椅子上,脸色一沉,喝道:“来人,抬长櫈,把这混小子绑起来,给我重打二百大板!” 季羽吓了一跳,上前搂着老人的脖子,撒娇道:“爷爷,孙子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吧!” 老人伸手在他面颊上重重扭了一把,笑道:“饶你不得,一声不吭就出走了,一离家就是大半年,我不打断你的狗腿才怪,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胡闹。”向一旁的家丁使了使眼色,道:“还愣着干嘛,还不拿绳子把这小子给我绑起来。” 家丁会意,笑嘻嘻上前,七手八脚,将季羽按着长櫈上,取来藤棍,当真要打他屁股。 季羽吓坏了,求饶道:“爷爷,你当真要打我啊!两百下,屁股都打烂了,还是不要打为好。” 老人接过藤棍,笑道:“你现在怕了,当初偷偷跑出去,怎么没想到这一天。”随即对家丁道:“你们把他裤子脱下来,给我按住了。” 季羽突然放声大哭:“我好可怜啊,妈妈不要我,爸爸不要我,连爷爷也不喜欢我了。”他越哭越伤心,想通过这种方式逃过责罚。 老人见他哭得伤心,哪里还忍心打他,笑呵呵道:“你这混小子,就会耍无赖。”当即将他抱起身来,百般亲昵。 第五十六章:花痴上线 虽然屁股躲过一劫,老人还是对季羽进行了处罚,让他长长记性。而这个处罚则是禁足三月,时日未满,不得离开自己的房间半步。跟屁股开花比起来,季羽当然愿意选择后者。 修武一途,乃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三个月中,季羽好好的利用了这段时间来培养灵力,只有不断的练精养气,灵力方能愈益精纯,取之不尽。 当然也不能急于求成,循循善进,才是养精、炼气、存神的大道。修炼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一味追求突飞猛进,修炼出来的灵气难免虚浮,就像一头纸老虎,表面威风,碰到真正的强者,一戳就穿。 很多人在境界上高过季羽,最后却仍是败在他手下,便是原因之一。其余的就要靠战斗技巧、经验、和谋略了。这是天赋,是很多人都不具备的先天条件,即便刻苦修行,也难以弥补,真是气煞旁人。 三月时间转眼过去,季羽在境界上已到了至纯境中期巅峰,离至纯境后期只差临门一脚。今天也是他解放的日子,心情就像脱缰的野马,待记时香燃尽,身子早如一阵风般冲出了房间。 “啊哈!我恢复自由身了。”季羽忍不住大声欢呼,像山野间的猴子,在院中狂翻跟头。 丫鬟们掩嘴微笑,季羽见教他读书写字的芊泷姐,手里捧着一垛书,走了过来,灵机一动,立即上前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笑道:“芊泷姐,麻烦你告诉我爷爷一声,就说我好久没见小伙伴,很是想念,出去找他们玩了,要晚上才能回来。”未等玉芊泷答应,人已脚底抹油,溜之吉祥了。 玉芊泷跺了跺脚,心想:“这小子分明是见自己将他半年内落下的功课,尽数搬了出来,故此找理由搪塞,想蒙混过去。”摇了摇头,笑道:“你能躲过初一,也躲过十五,半月内必须把欠下的课程补回来,不然我就请你吃竹笋炒肉。” 所谓“竹笋炒肉”就是用毛竹板打屁股。 远远听季羽笑道:“竹笋炒肉我看就免了,芊泷姐,你放心好了,半个月内,我指定完成功课。”最后那几个字音已是从大门外的街道上传来。 天水城总共有四股势力,分挺抗衡,除了季羽的家族以为,另有欧阳家,上官家和叶家。 欧阳、上官两家是至亲关系,唇齿相依,有什么事当然是站在同一个阵营。为了保住基业,所以季家与叶家经常有交际,关系也很亲密。 季羽口中的小伙伴正是叶家兄妹,叶程成和叶无霜。 前方有打斗声,只见街上围着好大一堆人,其中有五道身影,翻滚翻滚,龙腾虎跃,斗得相当激烈。两男一女对一男一女,人少的那一方明显落入下风。 这人少的一方,自然是叶程成和叶无霜兄妹。两男一女那方,也自然是上官飞和上官翎兄妹,秤不离砣,另一人正是他俩的表兄欧阳荀。 原本上官翎和两个哥哥合起来欺负叶家兄妹,招招狠辣,掌掌致命。但她在人群中,突然见到一道身影挤了进来,立场就变了,变成拆架的了。 这道人影非旁人,正是季羽。 “哎呦,你们别打了,欧阳表哥你快住手。哥,你也别打了,有话好好说,快住手。”上官翎嗲声嗲气,大改往日作风,游走于四人之间,不断劝说。见叶无霜被表哥攻得险象丛生,还热情的跑过去解救:“表哥,你快住手,别欺负叶无霜妹妹。”之前她还骂叶无霜是小狐狸精,现在竟然亲切的称呼她妹妹了,真是怪哉。 “翎妹,你这是干嘛?你不是很讨厌这个死丫头吗?所以才叫我们出面,帮你教训这个丫头。”欧阳荀不解,不知她这个表妹怎么突然就变脸了。心想这女人变脸,当真比翻书还快。 “没有,没有,人家哪说过这种话,你肯定是听错了。”上官翎心中有气,怪表哥多嘴。 上官飞正和叶程成打得热火,见妹妹忽然变了性,就知定是那小子来了。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余光四顾,果见季羽立在人群中,注视着这场战斗。冷哼一声,心想:“你来得正好,我正愁找不到你,没想到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若是在三个月前,或许还有所顾忌,可如今我已步入登峰境,难不成还斗你不过。”灵气暴动,怒拍一掌,当即将叶程成震飞。随即转头,冷笑道:“季羽,好久未见,你别来无恙吧?” “季羽!” “季羽回来啦!” 叶家兄妹大喜,只要有季羽在,今日这场打斗便有胜算。双双回头,只见人群中,有个少年鹤立鸡群,俊秀不凡,面带微笑,正是阔别大半年的季羽。 “好兄弟,你这半年都干嘛去了,老是不见你人。”叶程成抹掉嘴边血迹,快步来到季羽身前,笑道。 “到外面随便走了走,叶哥哥,半年不见,你修为精进不少,都到至纯境后期巅峰啦!可喜可贺。”季羽也是心情激动,又见好兄弟修为大进,不禁带他高兴。 “季羽哥哥。” 叶无霜走近,小声叫道,半年不见,少年似乎长高了一点,相貌却更加俊美难言了,见他瞧着自己,目光柔和,甜甜的。不由自主的晕生双颊,低下头来。 季羽灿烂一笑,道:“无霜妹妹,你也进步不少,恭喜。” 叶无霜俏脸一红,低声道:“还好啦。”心中却砰砰乱跳。 “季羽,你可算回来了。” 上官翎挨近身来,隔在季羽和叶无霜中间,主要是为了挡住叶无霜,扮可爱道:“我有好几次去你家找你,可是公公都说你不在,我好失望哦。还以为你故意躲着我,后来才知道,你是真的不在,我才开心了起来。” 季羽淡淡一笑,道:“让你白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上官翎抓着季羽胳膊,笑道:“那你要怎么补偿我。” 季羽轻轻松开她的手,道:“这件事等以后有时间再说,我们先解决今天这件事。”目光如刀,看向上官飞和欧阳荀二人:“你们仗着人多,欺负人少。现在我来了,我们从新打过。” “好啊,三对三,这也公平。”欧阳荀踏前一步,凛然不惧,他在四个月之前也是晋入了登峰境,比上官飞还要早上一个月,有足够的信心碾压季羽。 “欧阳哥哥,这件事本身就是你们不对,你在蛮横无理,我告诉姨妈去,看他揍不揍你。”上官翎为了讨好季羽,完全倒戈,六亲不认。 “妹妹,你也太不要脸了,快过来!”上官飞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肺都快炸了,她妹妹性格本是一头恶虎,但只要一见季羽,就跟中了邪似的,立马改头换面,变成一只顺良的小猫,这毛病十二年来未曾变过。 “我不要,你们坏!” 上官翎将头摇的跟拨浪鼓相似,可爱的猫咪,岂能与虎狼同行,为虎作伥。转头道:“季羽,刚才都是我这两个哥哥不对,不管怎么劝,他们都不听,硬要欺负叶无霜妹妹。只怪我柳弱花娇,我虽拼命阻挠,但又怎敌得过我那两个五大三粗的哥哥。” 季羽道:“我都看到了。”上官翎惶惶不安,却不知他是看到了整个过程,还是只看到后半段。 上官飞、欧阳荀、叶程成、叶无霜四人都不由得火冒三丈。竟是难得一次,站在了同个阵营,异口同声道:“她撒谎!” 上官飞和欧阳荀更加恼火,一同喝问妹妹道:“我们到底哪里五大三粗啦?你这个大花痴!” “你俩大喊大叫的,就是五大三粗的行为。”上官翎双眼冒火,大声反驳,随即又两眼冒金星,恢复了温良小猫的样子,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季羽,脸蛋红了红,忸怩道:“像季羽这样子的,就叫丰神如玉,湛然若神。” “哼哼!俗话说得好:女大不中留。傻妹妹,你都还没有长大,就想嫁给这个小子了么?既然这样,那我这个未来的大舅子,可要事先替你修理一下夫君了,免得他日后对你不好。”上宫飞周身灵气暴动,跃跃欲试。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吃亏一点,二对三吧,你们三个一起上好了。”欧阳荀有恃无恐,眼神骤然冷峻,爆炸的灵力激荡着四周。 “两个登峰境!” 叶家兄妹大惊,刚才过招,对方一直都未展露真实战力,还以为他俩处于至纯境后期巅峰。就算叶无霜不加入,凭季羽的战斗能力,在加上叶程成,也有极大的把握获胜。 可如今两人已步入登峰境,就算他们三人同上,对付一人已然够呛,何况还是两名登峰境强者。但事到临头,也不能后退,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两兄妹正要运转灵力,殊死搏斗。只听季羽对着上官二人冷笑道:“谁说是我们三个打你们两个了,我的意思是,我一人单挑你们两个!” “不是三对二,是一对二!对付你们两个,就我一人足已。” 此话一出,全场大惊! 第五十七章:神剑锋芒 此话一出,全场大惊! 这怎么可能,季羽只是至纯境中期巅峰,怎么可能打的过登峰境强者,况且还是两名登峰境。 “哇!霸气,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唯独上官翎深信不疑,也不知他哪来的自信,一脸崇拜的看着季羽。 “哈哈哈,好狂妄的小子,你如果是为了在女生面前耍帅。那你就找错对手了,我会让你颜面扫地,输的比丧家犬还惨!”上官飞顿觉好笑,一名至纯境中期巅峰,挑战两名登峰境,这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没想到你小子失踪半年,回来后反而更加狂妄自大了。你这行为,说白了就是茅坑里点灯,找死【照屎】”欧阳荀眼神轻蔑,至纯境与登峰境之间的差距,不是靠说大话就能弥补的。 “季羽,我看还是谨慎点好,如果你不喜欢以多为胜,不如我们就二对二的公平决斗,我妹妹就不用参战了。以我二人之力,和他们斗上一斗,虽然压力很大,也不是没有赢得可能。”叶程成在季羽耳边小声道,虽然从小到大,季羽表现出来的战力,总是会刷新他的三观,但这件事,还是有点玄。 “季羽,还是听我哥哥的吧,二对二要是赢了,也很光彩。”叶无霜也在一旁小声劝说,倘若上官飞和欧阳荀还处于至纯境以内,他深信以季羽的战斗天赋,单挑他们二人,也有很大的赢面,但如今情况已然大不相同,面对两名登峰境,不亚于面对二十个至纯境。季羽再强,单枪匹马,也不可能获胜。 “放心吧,没有把握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季羽向着叶家兄妹微微一笑, 灿若星辰的眼眸转向上官二人:“我就是这么狂妄,不服来战!” 听见此话,众人都是一愣,微微被震慑了一下,他这种自信,竟让人产生畏惧之感,只觉季羽身上有种王者之气。面对这种气势,他们只能俯首称臣。 上官飞二人望着对面那个少年,内心那份自信,开始动摇。眉目俊朗的他,不但受女生青睐,各方面才能,更是望其项背。 “我已弄不清你这到底是自信,还是狂妄,不过很快就会有答案。只要让你在我兄弟二人拳下哀声求饶,我相信,无须解释,别人都会明白,你只不过是个狂妄之徒罢了。”上官飞脸色冷了下来,踩裂脚下一块青砖,便已欺近季羽身旁,拳出如山倾,轰然砸下。 同一时刻,欧阳荀拳头裹挟轰山裂石的雄厚灵力,也朝他砸了下来。两面夹击,雷音震震,挡者立毙。 季羽身影乍然消失,留下一道虚影在原地。他突然出现在高空,如雄鹰铺食,俯冲而下,爪风撕爆空气,锋锐无比,袭向上官二人。 “好强!”叶家兄妹震惊,季羽是何时纵上了天空,他们目光从未离开,只见虚影消散,他的人便冲了下来。 上官二人发现是道虚影,脸色微变,猛觉头顶撕风声大作,当下跃开。尘土飞扬,季羽扑了个空,将地面抓出十个窟窿。玄玉爪虽是地级功法,却也穿石如泥。 欧阳荀双指伸出,并成剑指,整条手臂宛若黑色长枪,抢芒绽放,如一道横空的冷电,能量波动吓人,四周空气已出现崩裂现象。 “季羽小心!欧阳表哥家的“点穴枪”诡异莫测,威力无匹,转攻周身穴位,中者筋脉立即断裂。”上官翎在旁提醒道。 “胳膊肘往外拐的死丫头,你献殷勤也无用,人家才看不上你。”欧阳荀心中恼怒,出言讥讽表妹。枪尖扫动,幻化出千百道黑色枪影,寒光点点,就像满天星河,当即向季羽笼罩而去。 “想攻我穴位,门都没有!”季羽双掌翻飞,劲气布满全身,形成保护罩,将攻势一一接下。两人双手残影连绵,瞬息之间,已交换了千余招,罡风四溢。 “季羽,小心后面,我哥哥攻来了,是五雷掌!”上官翎惊呼,只见哥哥上官飞掌心出现五个爆炸性雷球,缠绕炽盛电光,向季羽背心袭来。 轰! 长街震动,裂纹扩散,碎石乱飞,两道身影倒退而开。那倒退而开的,竟然是上官飞和欧阳荀二人。季羽陡然腾空,他俩的攻击,便撞到了一起。 “你兄弟俩是有怨,还是有仇,怎么哥俩自己打起来了。”季羽身子轻飘飘落下地来,嘲弄道。 “我看他们兄弟是表面和气,心里互相不满,要趁此机会修理对方。”叶程成见二人吃瘪,出言嘲笑道。 “别高兴的太早!” 当下,上官飞二人朝季羽暴冲,强悍的灵力狂涌,滔天凶气爆发,只见欧阳荀身后闪现一头锯齿虎,凛然有威,恶猛之极。上官飞生后则是一头猛犸象,足有一栋房屋那么大,戾气腾腾,格外恐怖。惊天动地般的嘶吼声响起,引动强大的气流波动。 “兽血之力!” 叶家兄妹眼中有股惊骇之色涌现,万人之中,仅有一人能够觉醒兽血之力,没想到这两兄弟都有这样的天赋。 就连季羽脸上也是微微动容,传闻有些绝代强者,甚至能觉醒洪荒时代的强大生物,如果得到那种力量,战力瞬间暴涨,雄霸当世。 长街顿时大乱,围观者心惊胆颤,争先恐后的逃窜,这种阵势,还是第一次遇见。 “好,我也不跟你们客气!”季羽缓缓拔出凤哕剑,随着一声凤鸣,强大剑气如海啸般爆发,锋芒刺骨,天地间有股看不见的凌厉锐气在流动,在弥漫,流窜进大街小巷,无形无质,但可以感觉得到。 观望的行人们都屏住了呼吸,不敢轻举妄动,衣服都已被冷汗湿透,仿佛空气都在此时变成了锋利的剑刃。有股看不见的锐气就在身周流动,稍不注意,就可能触到锋芒,引发血祸。 街上所有人都变成了木偶,在剑气的逼迫下,他们都不敢动,停在屋顶上的鸟儿都不敢飞走,有如石化。 上官飞和欧阳荀原本是向着季羽暴冲而来,但就在季羽拔出凤哕剑时,他们的动作立即嘎然而止,亡魂丧胆,身后的巨兽也都开始萎靡,战战兢兢。 他们都注视着季羽手中那把剑,那把刃如秋霜,长不过一尺的短剑,只要轻轻挥动,他们便魂飞冥冥,身死人亡了。谁能想到,季羽竟然还有如此可怕的手段! “还用打么?我这把剑挥下去,会有什么后果,你们猜也猜得到吧。”季羽淡淡一笑,没料到凤哕剑有这么大的威慑效果,要是早一刻拔出来,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你……你这把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可怕了。”欧阳荀满天大汗淋漓,吃吃的道。他以前也见过季羽手中这把短剑,当时只觉得它削铁无声,是把上好的利器,并不像今日这般锋芒万丈,剑气磅礴。 “这是我的秘密。”季羽笑笑,有些事情还是不说为妙。 “原来就是这把剑,给了你自信?”上官飞心有不服:“若没有宝剑在手,你能打赢我们吗?” “这把剑是我的,所以它也是我实力的一部分,你若不服,我就劈你!”季羽笑了笑,眼中流光溢彩。 “你……” 上官飞听到季羽这话,顿时一怒,不过他正要发作,却是见到季羽轻轻动了动手中那般短剑。手掌紧了紧,终于又松了下去,神色黯然。 “你们两个少爷,欺负我无霜妹子,要怎么解决。是要道歉,还是让我在你们身上各劈一剑!”望着气焰被扑灭下去的上官飞二人,季羽冷冷道。 “赶快道歉啊,还愣着干嘛?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也不害羞。”上官翎使了使眼神,真担心季羽动起怒来,往他两个哥哥身上劈一剑,事情就闹大了。一方是疼爱自己的哥哥,一方是未来的如意郎君,无伦哪一方出了事,都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最好双方和和睦睦,那才是最完美的结果。关键中间横着一个叶无霜,这个死丫头,真碍事,季羽不太理自己,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死丫头的原因。哼!迟早要将这个障碍物扫除。上官翎这样想着,恶虎始终是恶虎,再怎么伪装,也不可能成为温柔的小猫。 上官飞白了妹妹一眼,走到叶无霜身旁,笑道:“无霜妹子,刚才真是不好意思,是我不对,你别放在心上啊。” 欧阳荀也笑嘻嘻的走了过来,就跟没事人一样:“是呀,无霜妹子,之前的事都是误会,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叶无霜不想将事情闹大,既然对方已经道歉,她也不想计较,淡淡道:“算了,原谅你们就是。” 见事情解决,季羽还剑入鞘,四周剑气顿时收敛。街上行人都长长吐出口气,真是虚惊一场。 “走,季羽,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聚一聚。”叶程成不想见到上官家的人,准备离开。 季羽点了点头,三人转身而去。 “季羽,你们要去哪啊?我也去。”上官翎厚颜无耻,屁颠颠的跟了上去。 第五十八章:我数三声 季羽三人一路有说有笑,把上官翎当成了空气。 上官翎几次打断三人聊天,凑过去和季羽说话。季羽只淡淡一笑,并不接她话头,继续和叶家兄妹说笑。 正走着,来到一个卖糖葫芦的摊位,三人买来吃,也没她的份,上官翎暗暗气恼,自己买了一串,默默地跟在后头。 “呦,这不是翎妹妹么?”正在这时,一个擦身而过,吊儿郎当的青年回过头来,拦住了上官翎的去路。 “冷萧逸,怎么是你?你不在青灵城作威作福,跑到我们天水城来做什么?好狗不挡路,给我让开。”突然见到面前这个少年,上官翎不禁流露出羞恼之色。 听到上官翎的恼怒声,季羽三人也是回过头来,只见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身白衣,英气逼人,举止言谈看上去稍显轻浮。 “冷萧逸!” 季羽微微皱眉,他们三个对于这位少年并不陌生,天水城南靠紫阳城,北靠青灵城,西边是大片森林,东边是云雾绕绕的山脉。而这个家伙的父亲,正是青灵城的城主,底蕴雄厚,是股相当不小的势力。 “翎妹妹,你这是要去哪?我们可好久没有见面了,不如找个地方聊聊?”冷萧逸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最爱沾花惹草。上官翎虽然只有十三岁,但容貌秀丽,俏美如花,加上小荷已露尖尖角的胸脯,更增添了几分姿色。 “我跟你很熟么?”上官翎见他嬉皮笑脸的挡在自己面前,心中不乐,柳眉倒竖,左掌一抖,往他胸口推去。 冷萧逸眼神锐利,见她指缝中夹着一抹细针,绿油油的发光,一望便知针上喂有剧毒。只微微冷笑,并不躲闪。眼看就要得手,上官翎只觉手腕一紧,已被冷萧逸伸手扣住了皓腕。这一出手,看似轻描淡写,然而时刻部位拿捏不差厘毫。 “翎妹妹,你摸我胸干嘛?”冷萧逸抓着她的手腕,微微笑道。 上官翎喝道:“你快放手!” 冷萧逸笑道:“你叫我一声好哥哥,我就放手!” “那你去死吧!”突然上官翎眉宇间显出一股煞气,右掌朝他面门一扬,阴风扑面,数十点寒星闪烁,如绽开的烟花,激射而出。 这么短的距离,任谁都躲不开,但见冷萧逸将头一缩,竟是乌龟一般,将整个脑袋缩进了肚子里。跟着一伸手,将上官翎的左腕也给抓住了。 他虽躲过了,可街上的行人却遭了池鱼之殃,只听“啊啊啊”几声惨叫,七八个人相续倒地,身子一阵抽搐,慢慢化为脓血,臭气熏天,最后只剩一堆白骨,场面渗人。 路人受到惊吓,东逃西窜,一散而空。 季羽三人也是满脸惊惧,这到底是何种暗器,如此歹毒! 冷萧逸将脑袋从肚子中伸出来,哈哈一笑,上官翎两只手都给他抓住了,恼怒非常,用力一挣,却被他一拽,楼进了怀里。 “快放开我!不然你会死得很惨!”上官翎急了,用力挣扎,却哪里挣扎得脱? “到嘴的羔羊,岂能说放就放。”冷萧逸嘻嘻而笑,眼光流露出淫邪之色。 “放开他!”恰在这时,一声纯净清纯的声音响起,极具力量。 冷萧逸一怔,回头看时,却见那打抱不平的,居然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眉目清秀,眼睛雪亮。脑中一个名字浮现了出来——季羽。 “我还道是谁?原来是你。”冷萧逸笑吟吟道:“怎么?毛都没长齐,还想英雄救美。” “我不管你在青灵城怎样作恶,但这里是天水城,还容不得你在这里撒野。我数三声,你若不放开她,我就让你爬着走出天水城!”季羽脸色一沉,冷声道。 “哈哈哈,竟敢在我面前耍威风,你是骨头痒了,还是活得不耐烦了。”不论实力还是背景,他显然都不将季羽放在眼里。虽然听说过有关他的一些事情,但一个至纯境中期巅峰的小子,能有什么威胁。何况以他家族的实力,谁敢轻易得罪。 “季羽,这件事我看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妙,他们青灵城,我们都得罪不起。上官翎那丫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何须淌这场混水。”叶程成将季羽拉到一边,小声商议道。 他这样做,也是为了季羽着想。后者家族的势力,确实不是季羽可以随意得罪的。四年前,紫阳城有股势力,就是因为得罪了青灵城,结果一个月内就被他们冷家的人干掉了。而那股势力,跟季羽的家族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 “一……” 叶程成的劝说,对季羽没有用,或许他已不记得四年前那件事了。当时出了那件事,他爷爷就对他谆谆告诫过:“如果在外面碰到青灵城的人,千万不可轻易得罪,尽量避而远之。”可他似乎都忘了,报出了第一个数字。 “季羽,你不用管我,他要是敢对我怎么样,我保证,他也会付出惨痛的代价。我只麻烦你一件事,到我家去报个信,让我家里人尽快赶来。” 上官翎望着前方那道俊秀身影,眼眶都是出现了一层雾气。女孩遇到这种事情,哪有不害怕的,季羽不惜得罪强大势力,挺身而出,她又且能不感动。 “二……” 季羽继续报着他的数字,他并非不清楚对方的势力,四年前那件事情,他也没有忘记,爷爷对他的告诫,他也记在心里。只是碰到这种不平之事,他哪能置之不理。 说实话,他心里有些厌恶上官翎,但不能因为这样,就眼睁睁的,看着她受到凌辱。 冷萧逸纵声冷笑,道:“你这小子来多管闲事,考虑过后果么?” “三。” 第三声已经数完,季羽冷声喝道:“你放是不放!” 冷萧逸白眼一翻,不屑道:“我就不放,你敢动我?” 话声刚落,剑气如长虹惊天,在冷萧逸惊骇的目光中,仿佛有股狂风从其身旁呼啸而过,沿着他脚边的地面顿时出现一条长长的剑痕,深不见底。 冷萧逸眼皮抖动,瞳孔深处掠过一抹惊惧之色,咽了咽口水,注视着季羽手中的短剑,抱着上官翎的双手缓缓松开。 “看在你没让上官姑娘受到什么实质上的伤害,今日就放过你,你走吧!”季羽毕竟不是一个做事不计后果的人,能将双方冲突,压到最小化,就压到最小化,免得闹出不可回转的大麻烦。没有伤亡,一切事情都容易解救,一旦出现伤亡世故,娄子就真的捅大了。 冷萧逸没有说什么,面对神兵的威力,他还能说什么,心中虽然不甘,也只能暂时忍耐。冷冷一笑,转身离开。 上官翎含羞低头,笑道:“季羽,谢谢你就了我,原来你是在乎我的,我好开心啊。” 季羽收起短剑,淡淡道:“没什么,就算是路人大妈,我也会救的,和你没关系。” 第五十九:麻烦上身 一缕阳光透过树梢,射进屋子里,地上如同洒了一层碎金。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每次玉芊泷授课,总是以这句话开头。季羽却在心里吐槽:“百无一用是书生。” 桌上高高码起一堆书,三天之中,季羽废寝忘食的进行着恶补,如果半月内不将桌上那些书本装进脑中,戒尺就会在屁股上来回跳动。 除了现今玄灵大陆广泛的知识,玉芊泷还教季羽辨认各种极其古老的文字。这类文字就跟鬼画符似的,繁奥难懂,歪歪扭扭,学习起来极费精神力。 但它绝对不属于符箓那一类,季羽多次抗议要放弃学习这类文字,但最后都在戒尺的威慑下,败下阵来。 传受知识中的玉芊泷,与平时生活中的玉芊泷,完全是两个极端。季羽在学习上,也没少挨她的戒尺。 如果表现的好,也是有奖励,玉芊泷烧的一手拿手好菜,从不下厨,除非季羽表现极佳。才能吃到她亲自烹调的各种美食,和特色糕点。 有奖有罚,恩威并施,是她一向秉承的教学原则。 这几天季羽的表现还算不错,到了中午吃饭时间,玉芊泷下到厨房做了几样季羽爱吃的菜,好好犒劳了他一下。 饭罢,玉芊泷陪着季羽在房间看书。当然,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监督季羽,不然这小子定会打盹。她坐在靠窗的那张桌子上,斜阳映照在她粉雕玉琢的俏脸上,发出淡淡光晕。就像晨曦中,一朵刚刚盛开的玫瑰,娇嫩,可人。 季羽无意间抬头,看到了这一幕,呆呆看了她半晌,笑嘻嘻道:“芊泷姐,你是怎么保养的啊?八年了,我此时才发现,你的容貌竟一点未变,还和刚进季府一样,保持着十八九岁的年龄。驻颜术之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玉芊泷放下书本,横了他一眼,嗔道:“专心看你的书,少给我贫嘴,待会抽查,答不上来,有你好看的!” 季羽碰了颗钉子,吐了吐舌头,埋头继续默读手中的书籍。 高强的脑力劳动,极费体能,晚上季羽早早便入睡了。睡到半夜,迷迷糊糊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道:“给我起来!”这声音冷冷冰冰,有一股威严。 季羽揉揉眼睛,睁开眼来,只见一道冰肌玉骨的倩影,立在面前。顿时吓了一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吞吞吐吐道:“凤凰姐姐,我……我怎么跑这里啦?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你别生气,我马上就走!”可试了很多此,都无法将神识退出凤哕剑的精神世界。心中焦急起来,但想:“这下完了,这下完了,再不快点,她又要发飙了!”只急得大汗淋漓。 “你不用急着出去,是我招你进来的。”看着少年畏己如虎的样子,女子眼中偷偷闪过抹一笑意,淡淡道。 季羽离得远远的,陪笑道:“原来是凤凰姐招我进来的啊,不知有什么事?”对于眼前这个女子,他心中又敬又怕。 “你走近一点。”女子看着少年,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有威。季羽走近了几步,但又不敢靠的太近,站直身子,等着她发话,倒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弟弟。 “我这里还有六式剑诀,以你现在的修为,勉强可以修习第一式剑法,我今日就传给你。”女子眼中显出一股傲气,正色道。 季羽满脸喜悦之色,忙道:“那太好了,凤凰姐,你快教我。”女子也不废话,当下将凤凰六剑中的第一式传给了他。命他自己练习,她则站在一旁指导。 季羽依法练习,闹了一夜,次晨从凤哕剑的精神世界中退出,却丝毫不觉困倦。在床上纳了一会儿气,坐照内观,不禁一喜,原来只一夜之间,灵力修为上便已有了精进。 此后几天,季羽白天补习功课,晚上就进入凤哕剑的精神世界修习剑法,乐此不疲。如此练习不辍,过了十天,日有进步。 季羽天资聪颖,用功勤奋,剑中女子虽然冷傲孤清,却极度细心,不足之处都认真指导,唯独脸上不见笑容。 相处几天,两人关系亲近了一些,季羽大起胆子,想逗她一笑,却被她眼神一瞪,将这个念头吓退了回去。 半月时间到了,季羽虽然在规定的时间内,将落下的功课都补习了一遍,但合不合格,还要经过一番考核。 玉芊泷正襟危坐,将季羽叫到身前,抽查了一些有关玄灵大陆上的知识。季羽一一解答,玉芊泷点了点头,又考他是否将自己教他辩识的古老文字,都记住了。结果季羽错了三处,因此手心挨了三下打。好在问题不大,所以玉芊泷也没有重罚,纠正之后,就放过他了。 季羽如释重负,终于不必这般发愤忘食的学习了。晚上吃饭时,白米饭就直接干了五大碗,回到房间,美美的洗了一个热水澡,便合眼睡了。精神进入凤哕剑的世界,继续练习剑诀,经过半月的努力,已然小有所成。 第二日用过早餐,季羽盘膝运功,纳灵如体,练了一个时辰。突然四下灵气便不约而同向他汇聚而来,心中不由得欣喜若狂,突破终于按照他预想的时间来临了。 很快丹田中的灵力开始欢腾,迎接那万千星辉,季羽仿佛处身在云雾之中,周身被灵气围绕,此刻他的丹田就像一个贪食的大胃王,不知满足的吸收着疯狂涌进体内的灵气。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仍不见饱足。而丹田中的能量,正在以肉眼可观的速度膨胀,这种力量飞速攀升的感觉,使人沉醉。 太阳升到中天,季羽身周的灵气仍未散去,不间断的涌进体内,尽数被他吸收炼化。 这现象让季家的强者都感到吃惊,在他们的记忆中,自己晋级至纯境后期,可没花这么长的时间,顶多一两个时辰丹田就填充完毕。眼见都过去了一个上午,季羽的丹田还不见溢满,这存储量也太过惊人。 季羽的爷爷守在门外,心中也是忍不住赞叹一声,季羽只不过是晋入至纯境后期而已,丹田储存量竟有如此之大,实属罕见。 外界的惊叹,季羽自然不得而知,甚至时间过去多久,他都不甚清楚。依旧沉侵在力量飞速增长中,那种感觉很是美妙,全身舒坦,仿佛飘在云端,令人心旷神怡。 随着灵气的不断注入,那条波涛滚滚的河面,水势高涨,愈益汹涌澎湃,狂澜翻卷。 天渐渐黑了,房间中的季羽仍无动静,一直守护在门外,替孙子护法的季万里,不禁开始担心起来,但又不敢贸然推门进去查看情况。 正自踌躇不前,一声长啸如怒狮狂吼,声传数里,震得屋瓦奇鸣,院中花木乱颤。 “啊……” 季万里听到啸声,哈哈一笑,说道:“好,终于是成功步入至纯境后期了。” 四天后。 季府大厅坐满了人,申屠川、楚云烽、熊飞鹏等季家高手都在场。主位之上是季万里,季羽也坐在一旁静听。 厅中众人均皱着眉头,无一人说好,突听得厅外人生喧哗,一个下人装扮的中年人奔了进来,急忙下跪,道:禀告老爷,已经统计过了,昨晚手下弟兄无辜亡死人数达十五人。” 季万里听了吃了一惊,问道:“可知死因。” 报信那人道:“十五人死法一样,一击洞穿胸口。” 此时大厅内气氛极度压抑,所有人的面色都变得铁青。有人悄无声息的在自家管辖的地盘行凶,连杀了十五人,竟无一人察觉。此人身手固然了得,也令众人颜面尽失。 楚云峰脸上闪过一抹怒色,问道:“可有查出是何人所为?” 报信那人道:“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过从杀人的手法来看,有点像鹰愁涧的手段。” 听到“鹰愁涧”这三个字,大厅中除了季羽以外,所有人都不禁皱了皱眉。 “不知这鹰愁涧是何人?”察觉到众人的脸色有异,季羽一脸疑惑的询问道。 申屠川道:“这是黑道上的一号人物,据说此人独来独往,嗜血残忍,擅长借助夜色隐藏气息,能取人性命于无形。” “哦!是吗?” 闻言,季羽也不禁皱了皱眉,看来这个鹰愁涧还真不简单。 季万里眼中怒火中烧,恨恨的道:“我们与此人向来没梁子,他何以要残杀我们季家的弟兄?”随手呼的一掌,拍在茶桌上,顿时在桌上留下一个手印,纹理清晰可见。 楚云峰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道:“像这种亡命之徒,也不过是拿钱办事,幕后定有人驱使。不管是谁,这次我们都不能轻易放过。” 季羽眉头大皱,说道:“爷爷,有件事孙儿忘记跟你说了。” 季万里道:“有什么事下去再说,现在先解决眼前这件事。” 季羽道:“我要说的事,可能就跟这件事有一丝关联。前不久,我将青灵城的少主冷萧逸给教顺了一顿。” “什么?”全场大惊失色! 第六十章:夜黑风高 “你……说什么?你小子……再说一遍。”季万里脸色发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确认。 “我……我可能闯祸了,爷爷你……你别生气。”见到季万里的神情,季羽支支吾吾的将当天的事情讲了一遍。 众人听后都沉默不语,脸色凝重,过了半晌,季万里叹了口气,道:“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你,亏得冷萧逸没有受伤,问题应该不大。何况我们也无法确定幕后黑手就是青灵城,但不管怎么样,手下弟兄不能再有伤亡,今晚必须加强戒备。” “族长说得是,今晚就由我亲自带队巡逻,我倒要看看,这鹰愁涧是否真如传言般那么厉害。”申屠川站起身来,大声道。 楚云峰道:“这鹰愁涧的名头如此响亮,岂是泛泛之辈,不如今晚我与申屠兄一同巡逻,也好彼此有个照应。” 申屠川哈哈大笑,说道:“楚兄弟,你也太小瞧我啦!对付鹰愁涧我一人足以。” “申屠叔叔,不如今晚带上我,鹰愁涧这家伙要是敢来,就像一年前我们攻打百断山脉那股黑势力一样,打到他哭爹喊娘为止。”季羽笑了笑,眼中有一片炙热。 季万里皱眉道:“有你申屠川叔叔亲自出马,鹰愁涧这厮再厉害,也决计不是对手。你就不必凑这个热闹了,还是乖乖待在府中,静候佳音吧。” 既然爷爷这样说了,季羽也只能点头答应。 当晚,伸屠川带上大批精锐之士便在自家地盘巡逻。这时月上枝头,天空中有层层清云,如烟似雾,大街小巷空无人烟,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无一人敢出来游走,唯恐身受其害,连晚间一项热闹的夜市也不在开起。 但他们并不知道,此时城中某个小巷之中,一团模糊不清的黑影缓缓的浮现了出来,渐渐的越来越清晰,一个伟岸的身影显现而出。 夜幕下万籁俱寂,只见这人身形又高又壮,黑色斗篷将他裹得严严实实,露出一双阴森而冰寒的眼睛,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道。 街巷间一队由十人组成的护卫,正在四处巡逻,这批队伍领头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 而此时,一道诡异的身影,缓缓的走了过来,中年男子立时警觉,喝道:“来者何人,深夜……。”话未说完,黑色身影一闪,他尚未看清楚对方面目,只觉胸口巨痛,跟着眼前一黑,便倒地身亡了。 还未等其余的护卫反应过来,黑色身形在动,东一扑、西一晃,便如鬼魅一般,只听得“啊唷”、“呵呵”几声惨呼,护卫们瞬间倒地。 “咻!” “何方宵小鼠辈,敢在此处放肆!” 却在这时,一道身影如疾风般掠来,一股强悍的灵气自他身上升起。来人正是申屠川,他听到巡逻护卫的惨呼声,便知道这边出了事,立即展动身形,飞奔了过来。他是登峰境中期强者,身法奇快,飘忽间已奔出数十丈,跟随他的部署也正往这边赶来。 面对申屠川这位登峰境强者,那人没有动,不过身上的灵气已在翻腾滚动,一身黑色斗篷被他猛兽般的狂暴灵力激得蓬然鼓荡,猎猎而响。 申屠川瞥见倒在地上的护卫们,每人胸口处都血如泉涌,心下不禁骇然,喝问:“你便是鹰愁涧?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残害我们的人?” 鹰愁涧嘿嘿冷笑,隔了半天才道:“也不为什么,只不过有人请我出手。”他又抬起头,望着浓雾里凄凉朦胧的圆月,接着道:“恰巧每当月圆时,我就有一种想要杀人的欲望,真是控制不住吶!” 申屠川倒吸一口凉气,这回答大出意外,在他眼里人命竟如草芥,厉声道:“请你出手的可是青灵城的人?” “是与不是有那么重要吗?反正今晚你就要死了。”鹰愁涧面色阴寒,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申屠川满脸怒容,冷笑道:“哼!好大的口气,今晚我就先毙了你,以绝后患。”拳头裹挟强猛罡风,直接对着鹰愁涧胸膛打了过去,隐隐之间,有震碎空气的迹象。 “呵呵!这就急着动手了啊?”鹰愁涧怪笑一声,身影倏地一下凭空消失。申屠川一掌击了个空,大感惊讶,忽觉背后阴风阵阵。竟是鹰愁涧的身形突然间出现在他背后,五根手指又长又尖,宛如匕首,寒气森然,离他背心已不到两寸。 “哼!雕虫小技。” 申屠川身形晃动,向左闪开,避了开去,手掌一握,暴烈灵力涌上拳头,反向鹰愁涧后背轰砸。他之前太大意,让鹰愁涧以古怪的身法避开,现下凝神对待,以防他故计重施。 鹰愁涧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身形一闪,魅影重重,眨眼间连续变动了十几个方位。 “好诡异的身法!”申屠川暗暗心惊,这般速度,比起季羽的‘凌影步’不知又快了多少倍,脚下灵气暴动,当即猱身追上。 两名登峰境顶尖强者全力进攻,情景触目惊心,狂暴的灵力碰撞之下,岩石地面已是疮痍满目,深深浅浅的沟壑纵横交错,碎石四下迸飞。 这时跟随申屠川一同巡逻的护卫已经赶到,见到这般场景,无不骇然。暴烈的强风逼得护卫们不住后退,如一柄柄无形利刃,刮得全身隐隐作痛。 鹰愁涧十指暴长,利爪如剑,左一抓,右一抓,上一抓,下一抓,阴风恐怖,空气如纸片一般,被他撕碎而去。 尽管申屠川应变神速,还是被攻得手慢脚乱,狼狈不堪,眼见再攻数招,便要受伤不可。护卫们见状,蜂涌而上,心中固然害怕,但在申屠川面前也不敢显得太过于胆怯,纷纷加入战团。 “啊啊……” 大片鲜血飞洒,鹰愁涧挥动十根金属般锋利的长长利爪,随意一抓,便撕下一大块血肉,地上到处是残肢断腿,惨叫之声此起彼伏。 其中一个护卫的整颗脑袋都掉了下来,滚落在地,脸上兀自保留着惊恐的神色。倒有大半人心中起了逃走之意,见到这等屠杀惨状,无不心惊肉跳。 “哈哈哈,好爽!好爽!杀的太爽了!”鹰愁涧疯狂的声音传进众人耳朵,无不毛骨悚然,血腥味使他越发兴奋了起来。 “你们快快退下,不要枉自断送了性命!”申屠川神色骇然,呼喝护卫们退开,然后拳头含着崩山之力,冲破人群,重重的击在鹰愁涧身上,那般力量,直接将他震飞而出。 突然之间,鹰愁涧身形又如闪电般扑到,锋利的指爪一挥,夹杂着凶悍无匹的阴风,狠狠的对着申屠川胸口划来。利爪闪处,嗤的一声,已将他胸前的衣衫抓破。 申屠川暗骂一声,向后跃开数丈,想到刚才险些身遭肠穿肚破之祸,脸上不禁变色。微一沉吟间,鹰愁涧身形接连几个闪烁,利爪挥舞,顿时漫天都是锋利无比的爪影,犹如一张利刃编制而成的巨网一般,铺天盖地,笼罩四周。 此时二人龙腾虎跃,已斗了一段时间,只瞧的众护卫心惊胆战,又有哪个敢上前助战。 利爪拳影交织中,申屠川汗流浃背,进退趋避之际已不如先前灵动。只听一道撕开血肉的模糊声响,申屠川从肩至腹被划出三道深深的血口,皮肉外翻,鲜血暴流,痛彻心扉。 鹰愁涧眼中锋芒闪动,阴恻恻道:“怎么样,被我利爪撕裂皮肉的滋味如何?此时是不是感觉有千万只蛆虫噬咬蠕动般,奇痒难耐。” 他不说还好,听他这么一说,申屠川顿觉伤口处麻痒难受,没想到他指爪上蕴含剧毒!申屠川脸色惨白,冷冷道:“好小子!今晚就算我栽到了你手上,也要拉你一同殉葬。”微吸一口气,强悍的灵力倾巢而出,那股灵力波动,震的地上的碎石都微微抖动了起来。下一霎,他身形一动,暴掠而出。 鹰愁涧嘿嘿冷笑:“你越动气,毒素发作就越快,到时候毒入心肺,任何丹草秘药都难救治。”说话间身如电闪,避开了申屠川的凶猛攻击。 “哼!不管怎样,今晚也要先杀了你再说。”申屠川眼中怒气勃发,双拳一握,灵气狂涌,只见那双拳之上金光夺目,如两轮烈日,照亮了夜空。随后双拳凶悍的朝着鹰愁涧轰出。 空气里传出一阵刺耳的爆炸声,极速卷动的拳风摩擦着空气,生出火花,产生两条长长的火龙,奔驰狂行,直冲鹰愁涧而来。 双龙出海! 望着那肆虐而来的两条火龙,鹰愁涧脸色微微的变了变,他退后几步,收敛了脸上的嘲讽,脸色瞬间阴沉:“你急着送死,我现在就送你上西天!”眼中戾气剧增,掌中阴风汇聚,形成一股小型风暴,呼啸而出,撕破夜空,直奔火焰双龙。 轰轰! 在两股能量交接之处,空间似乎都在微微荡漾着,申屠川身体猛地一震,嘴里溢出一口鲜血,胸前绽开的三道爪痕,鲜血止不住的狂涌,脸色瞬间白的像一张纸。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身体轰然倒向地面,猛地催动灵力抗拒那股山洪般的压力。 “给我破了……!” 这一声怒吼,几乎用尽了申屠川所有的力气,嘶哑的声音响彻天地。那原本暗淡的火焰双蟒,陡然间大盛,凶涌肆虐,纠缠着风暴,要与它争个高下。鹰愁涧催动灵力,那股风暴也不甘示弱,迎风暴涨,欲将火龙卷灭。 砰砰砰! 整个地面在两股能量的对撞下,裂缝交错蔓延,四处崩坏。两旁的建筑屋在狂暴的灵力震撼下,摇摇欲坠,瓦砾纷纷掉落,碎成齑粉。巡卫兵统统被挤向墙角,均觉呼吸阻碍。 突然之间,两人身子同时一颤,就见申屠川倒飞而出,跟着鲜血狂喷,身子陷进一堵围墙之中。 那边鹰愁涧也是退后了几步,脸上微微变了变色,森然的眸光一扫,见申屠川整个身子都陷进了墙体,一阵狂笑,转身隐没在黑暗里。 护卫们骇然相顾,心中久久不能平复,均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惊惧之色。 天空中那轮明月凄凉朦胧,更加圆了。 只见申屠川一脸鲜血,早已气绝。 第六十一章: 天色刚亮,一个急促的声音将季羽从睡梦中吵醒:“羽少爷,羽少爷……出大事啦!” 季羽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问道:“什么事了?王管家。” 只听一个略带嘶哑的声音,道:“申屠四爷死啦。” 季羽吃了一惊,忙问:“怎么会,他怎么会死?”心中悲伤,不等管家回答,只穿了一件贴身小衣,便奔向议事厅,泪水从脸颊滑落,打湿了衣襟。脑中只想:“这不是真的,绝对不是真的,以申屠叔叔的修为,绝对不会……就算有意外,也不至于……。” 将到议事厅,远远望见大门外聚集多人,众人见到季羽来到,都让了开来。走近厅中,只见地上一张白布盖着一具尸体,上面血迹斑斑。所有人脸上都极其阴沉,季万里坐在首位,见季羽进来,知他和申屠川感情颇好,想要说些安慰话,话到了嘴边,又止住了。 玉芊泷正伤心,平时申屠川对她也相当照顾,突闻他的死讯,也异常伤心。她见季羽穿了一件贴身睡衣,便跑了来。知他心中难过,又心痛他,怕他受了风寒,忙解下自己的外套替他披在身上。 季羽眼圈发红,问道:“芊泷姐姐,申屠川叔叔他真的……”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玉芊泷点了点头,泪珠滚滚而下,将他搂在怀里。 季万里道:“小羽,你也别太伤心,无论杀申屠之人是何方神圣,我都绝不会放过他!”目光转向几名护卫,道:“申屠四爷到底如何遭难?你们几位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想起晚间的情景,众护卫神色惶恐,一名面颊清瘦的护卫上前一步,缓缓道:“属下等人昨晚随申屠四爷巡逻,上半夜一切正常,到得下半夜,申屠四爷忽然听到南门方向,传出一声微弱的惨叫声,他料定那边出了事,便火速奔了过去,我们也随后赶了过去。但我们身法不及申屠四爷,等我们赶到时,他已经和一个黑衣人交上手了。” 季羽插嘴道:“那人可是鹰愁涧?”他说这句话时义愤填膺,眼中噙着怒火,恨不得立马将此人杀死,为申屠川报仇。 那护卫道:“正是鹰愁涧。” 熊飞鹏声音愤激,大声道:“族长,今晚就由我带队巡视,这小子要是让我遇到,我非将他大卸八块不可!”他修练的‘炎鹰爪’刚猛绝伦,随意挥手,即可抓肉成洞,断骨拆筋,能瞬间致敌于伤残。 炎鹰原是一种凶狠鸷恶的飞禽,身布龙鳞,全身火红,以捕食荒兽为生。其爪劲力大无比,轻易便可撕开一头凶兽的皮甲。这套爪法一经施展,神形似鹰,加之火红色的灵气升腾,宛如一头炎鹰展翅盘旋,刚暴凶狠。 “爷爷,今晚我也不睡了,这个鹰愁涧我要亲手宰了他!”季羽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愤,双拳猛的握紧,恨恨道。想起以往与申屠川的种种情景,不禁热泪盈眶。 季万里道:“不行!太危险了。你申屠叔叔都栽到了他手里,显见鹰愁涧修为之高,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虽然知道季羽的实力相当不错,在同辈当中未缝敌手,但鹰愁涧终究是刀口上舔血的亡命之徒,论手段之狠辣,临战经验之丰富,比之上官飞等后生小辈不知要强上多少倍,岂是季羽能够应付的。 “爷爷,你就答应了吧,我保证不莽撞,不是还有熊飞鹏叔叔在吗,不会有事的。”季羽苦苦哀求,申屠川的死,他相当愤怒,非手刃鹰愁涧不可。 “不如加上一个我,有楚某和飞鹏兄二人在,相信鹰愁涧再强,也有来无回。季羽要替申屠兄报仇,就让他跟着来吧。”楚云峰之前一直静听,此时才开口道。 季万里想了想,也就答应了,毕竟楚云锋的实力,不在他之下。再加上一个熊飞鹏,应该说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交待了几句,等申屠川的遗体收殓入棺,一切后事安排妥当,夜幕再次降临。 朦胧的月光,朦胧的夜。街道上早已空空荡荡,只有几只夜猫游荡,一些集市上剩下的杂物散落一地。 月光下有个满身酒气的醉汉,嘴中哼着曲儿,手中还提着一壶未喝完的酒,踉踉跄跄的走着,东倒西歪,惊得夜猫四处逃窜。 一阵风吹过他的背心,寒得刺骨,那醉汉机灵灵的打了个寒碜。 他并未察觉,此时他身后已经多了一道身影。黑色的身影,如影随行。 那黑色身影伸出一只铁钳般的手掌,手指又长又尖,猛往他背心插落。噗嗤一声,没有血花溅起,因为他穿透的只是一件衣服,那醉汉已然站在他两丈之外,面对着他,浑身上下灵气激荡,强劲狂野,已将他锁定。 “鹰愁涧,今晚看你往哪里逃!”那醉汉竟是楚云锋假扮的。 鹰愁涧这才发现,四周已被包围,几乎组成了一圈人墙,数十柄寒光闪耀的刀剑,就像一张网。甚至连屋顶上都布满了人,个个手持蛟弓,蓄势待发,早已对准了他。 “没想到上了你们的当,不过你们确定能抓到我吗?”鹰愁涧居然笑了笑,他的身子猛地冲天而起,一头扎进了地里,就像鱼儿跃进了水里,消逝得无影无踪。 突发的变故,让得所有人都是一愣,目光急忙望去,只见地面出现一个深深的洞穴。 “遁地术!” 就在众人惊呼声中,一道身影射进了洞里,紧追而去。 “季羽,快回来!”楚云锋急忙制止,却为时已晚。 荒山野岭,月亮高悬。 鹰愁涧的身影从地底钻了出来,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突然身法灵诀刹时展动,斜身窜开。在他避开的一瞬间,整个地面顿时裂开一道口子,长达十米,深足有二十来米,可以想象,这一击有多么恐怖。 空中没有烟尘弥漫,没有碎石乱飞,这一剑劈下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造成了如此大的破坏,鹰愁涧不得不谨慎起来,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眉头渐渐紧缩,凝视着出现在他身后的身影,缓缓道:“你就是季羽,有人请我杀你。” 季羽道:“正好,我也要杀你!”双足一用力,腾飞而起,一阵阵寒意在空中蔓延,狂催灵力,手中的灵力长剑顿时脱手飞出。以迅捷无论的速度,对准鹰愁涧心口刺落。 有了防备,鹰愁涧猛地拍出一掌,雄浑的灵力狂风般涌出,威势犹如山崩,凶狠的撞上了灵力长剑。 碎山掌! 轰! 灵力光剑爆碎,季羽双臂颤动,对方灵力远在自己之上,而且其中透着一股暴戾气息。他身子被震退,倒飞途中,身子如飞鹏般在空中一个回旋,轻轻飘落而下。 鹰愁涧咦了一声,极度惊讶:“能够接住我这一拳,说明你有资格当我的对手,能被我当作对手,并且死在我的拳下,足以让你荣幸之至了。”身形晃动,瞬间欺近季羽身旁,指尖灵力缠绕,一爪探出,险些撕下季羽整块脸皮。利爪擦着他的脸面而过,带起一阵阴风,其中隐约有股辛辣之味,显然指尖上染有剧毒。 季羽将凌影步施展到极致,身法仍是不及鹰愁涧,有几次还命悬一线,差点中招损命。亏他招式变化多端,才得以巧妙化开,绕是如此,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却不知鹰愁涧也暗暗心惊,季羽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完全不似一个至纯境后期强者该有的能力,每招每式经他手中出来,威力陡然巨增,就像千锤百炼聚集而出的精华,招招精纯完美,沉稳老辣。 两人缠斗在一起,不断翻腾滚动,爆发出极端凶猛的攻势,山石接连崩飞。只见两人手掌一触即分,各自退开。季羽退了十几步方才站定,鹰愁涧却只退了三步便站定了身形。 季羽缓出一口气,身体逐渐紧绷了起来,这个鹰愁涧还确实不好对付。 鹰愁涧缓缓的抬起头,目光阴森,杀意渐渐浓烈:“老实说,你展现出来的实力,确实令我惊讶,但若要杀我,还远远不够。拿出你真正的手段吧!我知道你有不少底牌,千万别保留,不然你会死得很难看。”说着一步跨出,极端惊人的灵力猛地蔓延上全身,连周围的空气都有些躁动不安,争先恐后的乱窜逃逸。 “搞得好像很了解我是的,你尽管放马过来,我也很想看看自己的潜力到底有多大。”脸上流露出一丝冷笑,季羽缓缓闭上眼睛,控制着丹田中灵力的流转速度,随即双眼陡然睁开,浑厚的灵力猛地自体内喷涌而出,散发着强烈的波动,摩擦着空气,发出呼呼响声。 “哼!有点意思,我就陪你玩玩!”话声刚落,鹰愁涧身子瞬间逼近,右手食中二指,黑色灵气缠绕,疾取季羽双目。这招‘双龙抢珠,’寻常武者都会,也算不得什么厉害的招数,但鹰愁涧身法快如电闪,须臾间出手,却凶险无比。 第六十二章:凤出岐山 季羽毕竟是季羽,他反应奇快,脚尖一点地面,身体倒跃数步,险到极处的避了开去。鹰愁涧的身法极近诡魅,一闪之间,人已跃至季羽身后,拳头黑光瀑亮,一拳对着他后背悍下。 季羽见他身法离奇,心中惊讶,此时不及躲避,忙运灵气护住全身,将受伤程度降到最低,只觉后背犹如被铁锤重重撞了一下,身子一震,向前扑飞。 鹰愁涧出手狠辣,拳可断金,料定这一拳季羽就算不死,背上的骨头也会碎裂一半。怎知季羽身子飞出,嘴中非但未吐血,还能借着势头,稳稳地落下地来,心中不禁对他刮目相看,十指猛地暴长,一阵狂舞,爪影漫山遍野交错前行,笼罩着季羽而去。 季羽见对方来势汹汹,空气都被抓出道道指痕,急忙催动灵力,感觉力量涌上了手臂,当即十指弯曲,使出玄玉爪和鹰愁涧比拼爪功。 咔嚓咔嚓! 两人爪指相交,撕风声峻急,好似钢铁相撞,激出数星火花。鹰愁涧震惊,瞳孔收缩,没想到季羽竟能将一套普通的地级功法发挥到如此威力,看来此子乃天纵之才,日后成就不可估量。今日若不乘他羽翼未满,顺手除去,恐成它日之患。 啪啪啪! 山野间指风弥漫,四下到处是爪痕,树木、山石、简直是泥做的,在他二人的指风抓撕下,四分五裂。靠着月光,季羽成功躲过鹰愁涧几次爪袭,一边迅猛还击,一边观察他的爪功路数。 季羽天赋异禀,有很强的分析和推演能力,几经观察之下,对鹰愁涧的爪功路数,已有了初步了解。当即驱使凌影步避过爪影攻击,迅速抢功。 鹰愁涧眉头微皱,撕风爪横竖狂抓,嚓嚓嚓几声,空气中出现几道爪印。他认定这一抓必中,哪知季羽料敌机先,提前就避开,心中微微惊讶了一下,也没当回事,想来是运气使然。 旋即双爪撕破空气,连翻舞动,直如一张渔网,锋利狂猛,对着季羽劈头盖脸笼罩而下。 季羽脚下凌影步变动,从空位避开,玄玉爪如戟,反向鹰愁涧腰侧功去。这一变故,鹰愁涧大惊,灵气沉入双腿,身法灵诀催动,疾速后退,身子连闪了几下,变换了数十个方位,才成功躲过季羽爪风的笼罩,形象已然十分狼狈。 季羽把握时间,不容他有片刻喘息的机会,飞腾而起,形似猎鹰展翅,向鹰愁涧扑抓而去,十指如挂钩,劲风霸绝威猛,当头抓下。 鹰愁涧十指疯狂暴长,如钢刀铁爪,在黑暗中发出冷光,迎了上去。季羽早已料到他这一招,心知硬碰硬之下,自己修为不及他,多半难以招架,手指非尽数被他震断不可。 因此就在鹰愁涧举起双爪,迎向他的那一瞬间,双臂之下,那腋窝便是一处空门,当下不等鹰愁涧攻到,立时缩手出腿,虽在空中,以他之才,仍是能够伸出双腿,脚尖聚集灵力,猛往鹰愁涧两臂胳肢窝踢去。 咔嚓! 季羽双脚蓄满灵力,踢石石碎,踢树树破,踢在鹰愁涧双腋之下,登时将他双肩骨头踢的粉碎。他即便想趁机抓断季羽双腿,已然无济于事,肩骨一碎,丁点力气也使不上来,双臂剧痛无比,已然费了。 鹰愁涧疾退几步,双臂下垂,使不出半分力气,疼得满头大汗,呵呵冷笑了起来:“你能把我逼到这种地步,确实很不简单,但今天死的人仍是你,我已然好久没有使用这一招了。”突然眼射青光,对着夜空中圆圆的月亮,发出一声嘶哑厚重的吼声,就像幽谷中对着月亮嚎叫的狼。 呜! 季羽不由自主的退后了几步,只见鹰愁涧身体匍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诡异又可怖。眼中绿光大盛,周身灵气也变得狂乱暴躁。全身骨节咯吱咯吱作响,在深夜中听来,毛骨悚然。这个过程好像无比痛苦,令他脸上的表情都已经扭曲变了形。 “不好!” 季羽发现不对劲时,已经来不及了。突然之间,鹰愁涧整个身子瞬间膨胀了三四倍,坚挺强悍的肌肉撑破了衣袍,身体表面长满了黑毛。头上生出一对尖尖的耳朵,嘴中长出锋利的獠牙,整个头部完全换了模样,变成了尖嘴獠牙的狼头。 而他的双手也变成了狼的前肢,锋利的爪子探了出来。此时他已经不再是人类,而是一头两腿人立的半人半兽。 这一景象,把季羽惊呆了! 兽魂合体! 这是一种极其古老的秘术,就是将凶兽的魂魄进行吸收融合,从而获得它们的力量,凶兽级别越高,呈现出来的力量就越强大。 融合时也十分危险,施术者必须拥有强大的精神力做支撑,否则很容易被凶兽反噬,成为一具容器,变为行尸走肉。 周围突然变得寂静,季羽惊骇的望着眼前那已经兽化成半人半兽的鹰愁涧。兽魂合体这种古老的修炼方法他也曾听说过,但这种方法早已失传,不知他是从何处习来。 更致命的是从鹰愁涧所展现出的形态来看,他所融合的那只凶兽,并非普通的凶兽,而是一头巨鬣魔狼。 巨鬣魔狼何其凶猛,速度之快、力量之大更是令人咂舌,平时遇到,自己也未必能够取胜,何况已被鹰愁涧融合进了体内。 风,四处游走。仿佛也因为恐惧,而做出的逃离行为! 迷离的月光下,鹰愁涧全身缠绕黑气,血盆巨口中獠牙狰狞,令人生畏。他望着满脸惊恐的季羽,诡异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怎么样?害怕了么?这才是我真正的实力,今晚就好好享受一下吧!”脚下一力,踩踏地面,顿时腾跃而起,迅若一道黑色冥电,带起一股恶风,扑杀向季羽。 饶是季羽动念神速,霎时后跃十丈,胸前衣袍仍是被抓下一块布条,连同里面那件刀枪难破的鳄鱼鳞甲也给扯下一块软皮。尖锐的骨爪,就擦着他的肌肤而过,实是他有生以来,离鬼门关最近的一次险境。刚才只要慢上片刻,非肠穿肚烂不可。 “怪不得你受了我一拳,面不改色,原来有一件凶兽皮甲,今晚我就一股脑儿将你整个人都撕成纸片!”鹰愁涧眼神一寒,恶风扑面,转眼之间,已闪至季羽身旁,无坚不摧的骨爪再次朝他劈下。那种力量,甚至连空气都被抓出三条火痕。 “可恶!”季羽暗骂一声,闪电后腿,万没料到,兽化后的鹰愁涧手臂竟然能够活动自如。就在他倒退之中,鹰愁涧身形一动,已闪现到他身后,锋利的骨刺朝着他后背抓了下去。 “啊……!” 季羽后背中爪,紧接不待他身子砸下地面,鹰愁涧利爪狂舞,身形像电光一般,接连闪烁,围着季羽身周一阵狂抓,快得无法想象,根本就看不清人影。 碎布纷纷中,爪风肆虐,鲜血飞溅,季羽身上那件鳄鱼鳞甲,已然被鹰愁涧撕的零零落落。他整个人也伤痕累累,轰然砸入地面。 多亏鳄鱼甲异常坚硬,虽然被撕成了碎片,总算没让季羽受到致命伤害,但伤情也着实不轻。他支撑着站起身来,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神色凝重,道:“好险!差一点就没命了。” “哼!你已迈向死亡的边缘,我爪指上有毒,不出两个时辰,你非是不可。不过在毒发之前,相信我已将你撕成了几大块,所以这个毒,对你来说,也起不了什么作用。”鹰愁涧得意的一笑,缓缓朝着季羽走了过去。在他眼里,季羽已然是濒临绝境的猎物,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恐怕……先死的人会是你!”季羽眼中闪过一抹冷峻,突然间,一声凤鸣,剑气惊天。凤哕剑便是出现在手中,剑已出鞘,一尺青锋,在月光下看来,就像静静流淌的湖水。 强大的剑气就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已将鹰愁涧压的无法在前进一步,他脸上猛然间出现了恐惧之色! “你见过凤凰吗?”季羽淡淡问道。 “没有,传说中的神鸟,怎可随意见到。”鹰愁涧心中震悚,他想逃,可是身子却动不了。 “没关系,我马上就让你见见。”季羽手持凤哕剑,遥指夜空,滔天剑气弥漫开来,星河璀璨的夜空一片流光溢彩,汇聚成七彩祥云,很是神圣。 在那七彩祥云中,貌似有一座山,雄伟的大山,若隐若现,神秘莫测。 那大山深处,仿佛响起一道清脆的凤鸣之声,嘹亮之极,远远传送了过来。七彩金光绽放,一头凤凰从中飞出,神光四溢,美不胜收。 它俯冲而下,气势磅礴,携带着难以阻挡的强大剑气,朝着鹰愁涧飞来,仪态优美,高贵不凡。 凤出岐山。 轰! 而就在鹰愁涧被这种美艳的生灵震撼得目眩神迷之际,他已魂飞魄散,化为了灰烬! 死前最后那一刻,脸上仍是保持着一丝惊艳的笑容。 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太美了! 他死已知足。 第六十三章:比武之约 “这一剑用来对付你,真是太浪费了。”季羽幽幽一声叹息,望着天空中的夜色,微微一笑:“申屠叔叔,我为你报仇了。” 破风声劲急,数道人影跃至:“季羽,原来你在这里,没事吧!”楚云锋等人见夜空中现出异样光芒,料知季羽就在附近,便赶了过来。此时见他无恙,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没出什么大事。 “鹰愁涧跑了么?没关系,下次一定逮到他。”熊飞鹏见季羽遍体鳞伤,想来定是他和鹰愁涧经过了一番激烈战斗,最终不敌,还是让对方逃走了,所以出言安慰道。 “他没跑掉,我将他杀了!”季羽淡淡一笑,能手刃仇敌,受多大的伤都值得。 “什么?你……你将鹰愁涧给解决了!”楚云锋等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少年,鹰愁涧可是登峰境中期强者,纵然是他们遇到,取胜的把握都不大,怎知竟是栽到了季羽手里。看对方神色,也不像是说谎,不由得面面相觑,眼中充满着心悸。 在这样下去,那荒域风云榜上迟早会出现他的名字,只要你未满二十岁,实力达到登峰境,都有机会登上荒域风云榜,前提条件是,战斗力爆表。 凡登上风云榜的少年,无一不是荒域天赋异禀的奇才,个个堪称妖孽,拥有惊世骇俗的战斗力。【零↑九△小↓說△網】 “不过……我也中毒了,头……晕晕的。”季羽嘻嘻一笑,眼前一黑,仰头就栽了下去。当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正泡在一个药缸之中,浓烈的草药味充斥着整个房间。只见玉芊泷坐在一旁,将一根一根银针插入布袋,细心包好,收了起来。 “芊泷姐,是你救了我?原来你还精通医术?真是深藏不露啊!”季羽又惊又喜,完全没有想到,平时教他读书认字的玉芊泷,还擅长医术。 “也不能说精通,只是小时候跟随父亲学了一些皮毛,见情况危急,就胡乱在你身上扎几针试试,哪知还真起了作用,想来阎王爷也是嫌你太会惹事,因此不敢收你。”看了看药缸中的少年,玉芊泷淡笑道。 玉芊泷越是回答的轻描淡写,季羽越是觉得她很不简单,笑了笑,道:“要是给人胡乱扎几针,就能将病治好,那大夫这个职业未免太容易了一些。” “什么事?这么容易啊。” 一个洪亮带着惊喜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珠帘掀开,季万里快步走近,见季羽终于醒转,大大松了口气。望向玉芊泷的目光中,尽是感激之情。请遍了城中大夫,对季羽身上所中的毒都束手无策,没想到竟让她给治好了。 “爷爷,你可要好好犒赏芊泷姐,天幸有她在身边,不然我就死翘翘啦。我看就收她做义女吧,往后我就管她叫干姑姑。”季羽很是高兴,认为这个提议相当不错,热巴巴地望着爷爷,极渴望她答应。 季万里满心欢喜,微微一笑,道:“就怕亏待了她。”望向玉芊泷,眼中有着期许之意。 玉芊泷浅浅一笑,说道:“老爷你一直都待我很好,跟亲身女儿无疑,我甚感荣宠,无以为报。只得进心教导小羽,来报达这份恩情,其他的殊不敢多想。” “那以后就有劳你尽心了,如果这小子不听教诲,尽管打便是。”季万里笑着点了点,既然对方不愿意,他也不好勉强。 季羽心中颇感失望,想要劝说她,又不知说些什么。 “族长,楚爷他们找你有事,就在议事厅,你赶快去吧。”就在这时,王管家走了进来,报告道。 “好,我这就去。”闻言,季万里向季羽交代了几句,便转身出去。 玉芊泷走近,伸手在药缸中探了一下温度,笑道:“你身上的毒也祛除干净了,这就出来吧,免得着凉了。” 季羽“哦”了一声,却迟迟不动,眼望着玉芊泷,神色尴尬,脸上微微泛红。 玉芊泷当即会意,含笑道:“那好,我先出去,衣服就放在床上,你自己穿吧。”说着眼露笑意,退了出去,顺带掩上了门。 见玉芊泷关上了房门,季羽这才站起身来,冰凉的药液从身上淌落,少年赤裸着身子,见自己的皮肤还是那般细腻如玉,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却找不到一道爪痕,咂了砸嘴,对玉芊泷的医术佩服的五体投地。穿好衣服,玉芊泷又端来一碗汤药,叫他喝了。 季羽见碗中汤药黄澄澄的,也不犹豫,拿起便喝,入口辛辣,略有苦味,微微皱了皱眉。 他从小就不喜苦涩的东西,但想这碗汤药必是芊泷姐亲手熬制的,想起平日她对自己的照顾之情,殊不下于自己的爷爷。心中暖意融融,别说这碗汤药只微微发苦,就算是一碗穿肠毒药,也会毫不犹豫的一口喝干。把头一仰,便将碗中汤药尽数喝入腹中。 玉芊泷见他将汤药喝得涓滴不剩,微微一笑,道:“好喝吗?” 季羽笑道:“不好喝,有点苦。” 玉芊泷道:“你倒老实。” 季羽笑道:“在芊泷姐姐面前,我可不敢撒谎。” 玉芊泷莞尔一笑,道:“老爷叫你去大厅,快点去吧!” 季羽点了点头,飞奔出去,此时厅中人声喧哗,坐满了人,空气中弥漫着怒气。 季万里见乖孙到来,原本铁青的脸稍稍缓和了一下,笑道:“小羽你来啦,快过来坐吧。” 季羽笑了笑,快步上前,坐在爷爷身旁,心中纳闷:“到底出了什么事?众人脸色都不大好看。” “小羽,你没事就好了,我们都担心了一场。”见季羽进来,楚云锋微笑道。 季羽道站起身来,向下方各位叔伯分别作了个揖,说道:“小侄做事鲁莽,给各位叔叔伯伯添麻烦了,对不起!”他心想事情肯定跟青灵城有关,不然大家也不会如此焦虑。 “事情不能怪你,青灵城这般王八蛋竟敢垄断我们各家商铺的货源,这摆明是要和我们正面交手了。”熊飞鹏眼中有股淡淡的怒意,道:“既然人家欺上门来,我们就和他们大干一场。” “先不急着撕破脸,明天我去一趟青灵城,当面会见冷韩封,希望能将这件事情和平处理,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兵戎相见。”季万里眉头紧皱,脸上神情有一丝不安,对于青灵城的势力,他颇为忌惮。 “爷爷,明天我也去,事情是我闯出来的,让我也参与吧!”季羽沉吟了一下,突然道。 季万里欢然道:“也好,明天你就随我一同前往青灵城,早一点学着解决势力间的纷争也是好的,以后季族还要落在你手里。” 第六十四:太玄经 季族后院,一道身影如猛兽展动,拳影连环,劲风霸道,由于身法太快,残影来不及消散,看上去近是十几人同时交手切磋一般。 看着季羽潇洒飘逸的身形,那立身于长廊中观看的楚云锋,脸上大有赞赏之色:“一套普通的五形拳,到了小羽手里竟变得精妙难言!我瞧,一月后的比武,至少有五层胜算。” 季万里皱着眉头,叹息道:“五层胜算恐怕说多了,小羽天赋诚然不错,但以他现在的功力,要赢冷萧逸,我看连四层机率都不到。” 楚云锋眉头不由一皱:“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说不定小羽能够创造奇迹。” 季万里愁容满面,叹了口长气,道:“希望吧。” 季羽出拳势道渐缓,每一拳挥出,仍带着虎虎劲风,足具极大威力,脚步移动之间,阔气十足,已到形、劲、气、意的完整统一。 只见他拳法中包藏了极端变化,飞舞来去,刚猛势烈,招招出人意表。顷刻间,拳法早变,忽地跃起空中,神形似鹰,翻转灵活,优美之极。身子落地之时,双掌飘扬,掌式重重叠叠,直教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季羽虽然巧妙的将青灵城针对家族的苗头,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胜了一切矛盾自然迎刃冰解。纵然输了,不过是自己手筋被费,冷萧逸消了气,也不会再驱使家族势力,跟自己的家族过不去。算起来,对整个季族是有利的,毕竟不能因自己惹出的祸,连累季族几百人。 但并不代表他就愿意做刀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季羽也清楚,和冷萧逸相比,他确实还有很大的差距,所以为自己争取了一个月的时间,盼望能利用这段时间,没日没夜的苦练,好让实力能够突飞猛进,最终赢得比赛。 他与冷萧逸决斗的消息如一夜春风,很快传播开来,附近相邻的几大城镇都沸腾了。 这几天季羽一直在族中修炼,叶家兄妹找过他几次,他都顾不上相见。至于上官翎登门,就更加拒之门外了。 小白猴在季家养尊处优,已长得肥头大耳,丫鬟婆子们都很喜欢它,也省去了季羽的一番照顾。 转眼半月时间已过,季羽每天仍保持高强度训练,练了一天的他,早已精疲力尽,此时正躺在地上呼呼喘气。全身早被汗水湿透,就像掉进了池塘里,淋淋漓漓淌了一摊汗在地上。 一道丽影走了过来,却是玉芊泷,季羽当即做起身来,气喘吁吁,道:“芊泷姐,这段时间我可能没时间学习了,不过你放心,等比武结束,我会抽取时间补习功课的。” 玉芊泷道:“功课的事不急,倒是你,日不停歇的练功,有精进么?” 季羽道:“当然有,进步不少。” 玉芊泷笑问:“这样下去,能打赢冷萧逸?” 季羽摇了摇头,微微苦笑:“除非我的实力能够翻倍增长,不然取胜的机会渺茫。” 玉芊泷含笑道:“看来半月后的比武你是输定了。” 季羽叹了口气,底下了头,沉默片刻后,又抬起头来,笑道:“没关系,以后我就专心致志跟着芊泷姐求学,弃武从文也挺好的。” 玉芊泷见他嘴上虽然说得无所谓,神色间却难掩心酸之意。这毕竟是一个实力为尊,弱肉强食的时代,沉吟了一下,笑道:“如果打通你周身数十处经脉玄关,或许真能提升数倍实力也不一定。” 季羽在黑暗中见到一丝光亮,心中激荡,眉飞色舞,道:“真的,那真是太棒了。”跳起身来,握住玉芊泷的双手:“芊泷姐,你能帮我是吧?太好了,太好了。” 玉芊泷笑了笑:“我先教你个法门,你自己能打通几条是几条,剩下的我用银针助你一臂之力。”当下在他耳边小声地将方法告诉了他。 季羽笑逐颜开,用心记忆,一字不漏的收入脑海之中。 夜色撩人。 季羽坐在床上,紧闭着双眼,灵气在体内运行,按照玉芊泷所讲的方法,冲击着身上的十二处经脉和八处玄关。 人体之中经脉无穷无尽,纵横交错,就像一条条暗河,虽然看不见,却不能忽略它的存在。 经脉是灵气运行的路线,分布在经脉上的穴位就相当于一道关闭的门。门不开则路不通,因此很多修武者终身只能止步于某个境界,这便是一大原因。 时间迅速的流逝,季羽却不知疲倦一遍又一遍冲击着,他脸上现出潮红,血气正在急速攀升。首先他来到了第一处需要打开的玄关——开门。 这处玄关玉芊泷告诉他,是最容易打开的一道门扉。所以他按照方法很顺利的打通了,顺着路线移动,他又来到第而出玄关——休门。 季羽按照玉芊泷传授的《太玄经》上的冲击法门,小心地触击着位于阴维脉上的这一处玄关。 要打通身上奇经八脉上八处玄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稍有差池,小则重伤卧床,重则经脉爆碎,立即丧命,所以每时每刻都有生死大险,万万马虎不得。 而且越往后走,所需要开启的玄关就越难。季羽打开第一处玄关——开门,用时三个时辰,第二处玄关——休门,用了四个时辰。 这个过程对灵气消耗很大,季羽感觉身体快被掏空,不得不停下稍作调整。欲速则不达,急功近利是修行大忌,这个道理他且有不知。所以他必须要克制住急于求成的心态,否则伤筋损骨,经脉行入岔道,就麻烦了。 看了看窗外,接近黎明前的夜色是最黑暗的,静如死水。下床倒了一杯茶水喝了,又从新坐回床上调息片刻,灵气一恢复,便脱衣就寝。很快就睡着了,彻夜无梦,睡得十方香甜。 第二天继续练功,只觉拳脚之间,威力大增,内息流动越来越顺畅。到了晚上继续冲击未开通的玄关。直到天色大明,才将位于阳跷脉上的生门和阴跷脉上的伤门两处玄关打通。 然后第三天用了整整一个晚上,才将带脉上的杜门打通。往后位于冲脉上的景门,总耗时两天才得以冲破。 从开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这六处玄关,他总共花去五天零十个时辰。这是一个相当惊人的数字,据说曾经有人打开前面六处玄关时,可足足耗费了一年时间,这就是天赋之间的差距。 最后轮到最难的两处玄关,一处是位于任脉上的惊门,一处是位于督脉上的死门。这两处玄关一旦打开,阴脉之海与阳脉之海就会汇聚。到时候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便会取代口鼻,吸纳天地灵气,通过身上千万条经脉,如大川般滚滚流动起来,最终汇入丹田。 比起只用口鼻吸纳灵气入丹田,不知要快了多少倍,修行一年,相当于常人修行十年。 季羽用了五天时间试着打通惊门,可是他失败了,惊门无法在短时间内成功打开,就更别想打开最后一处死门了。如果有足够的时间,或许他可以慢慢尝试着打开,可是离比武的约定时间只剩四天,他只得依靠玉芊泷手中的银针了。 第六十五章:比武开始 比武之期如约而至,在青灵城的某一个广场之上,早已人山人海,聚集了数十万人,黑压压的人***头接耳,沸沸扬扬。 今天这场比武,无比隆重,周边的各大势力都纷纷光临,那看台之上,端坐着数十人,个个身材魁梧,灵力雄强,目光之中精光闪耀,霸气侧漏。 冷韩封正满面笑容的与周边极具势力的几位客人谈笑,那种神情,洋洋自得,此次比武,他可谓是大费周章,花足了本钱,这样做不但可以彰显自己的实力,对儿子的名声也有极大好处。 季羽是附近年轻一辈中的后起之秀,声名鹊起,人人看好。近几年有盖过他儿子的趋势,冷韩封心里嫉贤妒能,早就不满,一直想寻机打压,苦于没有这个机会。而这场比武,无疑不是一个天赐良机,如果儿子在比武中获胜,正好可以证明,他冷韩封的儿子,才是天纵之才,人中龙凤。 在他右边位置,坐着一位国字脸的中年男子,浓眉大眼,神情粗豪,正是紫阳城之主,南宫问天。在这一带,紫阳城是唯一一股能和青灵城抗衡的势力。所以冷韩封对他的态度,也极其谦和,不敢过于冷落。 在这数十人中,有一个丰姿隽爽,英气勃勃男子,笑吟吟的面目甚是可亲,在他身后赫然站着叶程成和叶无霜两兄妹。看着模样,这名四十不到的男子,便是他俩的父亲,叶山。 离叶山不远的位置,依次坐着上官兄妹的父亲上官虹和欧阳荀的父亲欧阳德。他们两家对于冷萧逸调戏上官翎的事,虽然脑怒异常,在青灵城的淫威之下,也只能忍气吞声。所幸女儿无事,故此对季羽倒是极其感激,也盼望着他能够取胜。 冷萧逸趾高气昂的扫了一眼场间的数十万观众,嘴角微微扬起,心说:“待会你们就热情的为我欢呼吧,在这一带,天才的称号,是属于我的,谁企图占有,我就将他最起码的尊严也踏溅的不复存在。季羽啊,你就是我用以警戒众人的那一只公鸡。” “冷萧逸,你别得意,季羽会让你好看的。”那站在父亲身旁的上官翎,见到冷萧逸脸上狂傲的表情,怨气填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哼!就那臭小子,老子登上风云榜的时候会,他还光着屁股满街跑。最近几年翅膀硬了点,就敢跟本少爷叫嚣,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还不知道姓甚名谁了。”冷萧逸剑眉一挺,反讥道。 “你以大欺小,就算赢了也不光彩!”上官翎大声喝斥,对于冷萧逸,她是恨之入骨。 冷萧逸哈哈大笑:“啧啧啧,真是不错,你连他输掉比赛后,安慰他的理由的找好了。” 一句话呛得上官翎直跺脚,破口大骂,道:“你这个乌龟王八蛋,季羽才不会输,要输也是你输,别说他比你小个六数,就算比你小十岁,小二十岁,也照样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冷萧逸借题发挥,嘲笑道:“如此一来,你老牛吃嫩草的名声是坐实了。” “你……你……你……”上官翎窘的面色通红,季羽比她小三岁,正所谓:女大三,包金砖。本来也算不上老牛吃嫩草,但给他这么一说,心中有些难为情,翻来覆去就是一个“你”字,再说不出别的。 上官虹皱眉道:“翎儿,别吵啦,大庭广众之下,别丢人。”随即一摆手,阻止了正要替妹妹出头的上官飞。 “妹子,犯不着跟这种无奈呕气。”上官飞拉了拉妹妹,强压心中怒火。上次再得知她被冷萧逸欺负后,若不是族中长辈阻止,当场便要找冷萧逸决斗,纵使打不过对方,也要咬他一块肉下来。 “嗯,就会仗势欺人!”叶程成听见双方争吵,瞥了一眼冷萧逸,不爽道。 “哼!仗势欺人就是你们这些弱者的**之言。”冷萧逸玩味一笑,颇有些自以为傲,以实力为王的年代,仗势欺人也是一种实力的体现,如果没有绝对势力,又如何仗势欺人。 “你!”叶程成待要反唇相讥,却被叶无霜拉住了:“哥哥,别和他争了。季羽怎么还没来?”她眼睛一直注视着场间入口,久久不见季族的人到来,心里七上八下的。 “放心,他会来的,那小子从不令我们失望,经过一个月的训练,相信他已然脱胎换骨,我们就看着他如何将冷萧逸打倒吧。”叶程成眼中神采奕奕,对于季羽,不知为什么?他有种莫名的自信。 “哼,全都是白痴,看来只有我将季羽踩在脚下,才能抹灭你们对于他的盲目自信。”冷萧逸面色一沉,嘲弄道。 “来啦!” 叶程成刚欲说话,只听妹妹惊呼道,急忙将目光转向场地入口,只见那里,一辆辇车缓缓驶进,在其后面,正是骑着兽血马的季家精英。 季家人的到来,立马引起一场轰动,众人将目光都通通聚焦在那辆由三匹兽血马儿拉着的辇车身上。倒不是那辆辇车有什么特别之处,主要是辇车中的少年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大家都很想瞧一瞧。 季羽这名字,很多人都听多,但是见过他本人的人却很少,只知道他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据说还长得很好看。 首先从辇车上下来的是一位老人,老人身着红袍,虽华发苍颜,却仍是神采飞扬,想必年轻时,也是一位风度翩翩的俊杰。 第二位下来的,却是一位财主模样的中年人,四十五六左右,身着锦衫,矮矮胖胖的,此人自然是楚云锋。自从季羽的父亲颓废之后,他便成了季万里的左膀右臂,实力相当不俗。 千呼万唤使出来,季羽终于跳下了辇车,果真是个漂亮的小男孩。明亮的眼睛,俊秀的面颊,留肩的短发,阳光般的笑容,神采飞扬,脸上一点看不出紧张。 “这小孩长的真好看,怎么自家就生不出这般漂亮的孩子呢?”“他就是季羽吗?好小啊!我看不到十二岁吧。” “这小孩胆子真大,他竟敢挑战冷萧逸,后者可是在风云榜上待过的人啊,他打的过吗?”“你们不知道吗?他也是一名天才,指不定不用多久,也能登上风云榜。” “你以为风云榜那么好上啊,就算侥幸上去了,也会被人家挤下来,冷萧逸不就……” “风云榜上都是一些如同妖孽般的人物,你或许在这里是一颗璀璨的明星,但放在整个荒域,很可能只是一颗不起眼的沙粒,就更别说八大域,乃至整个玄灵大陆了。”“哼哼,这已经不错了,你干嘛不说整个三千大世界呀!” …… 众人议论声中,只见三道身影朝着季羽奔去。头一个到达的是上官翎,她拉着季羽的手满心欢喜,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矮半个头的少年,眉开眼笑,道:“季羽,季羽,季羽,我又见到你啦,好开心啊。嘻嘻嘻。” 叶程成第二个到达,咳了一声,微微笑道:“季羽,待会就看你的了。” 季羽轻轻挣脱上官翎的手,笑道:“你放心,我至少有七层把握,绝不丢天水城的脸。” “我相信你!”上官翎语音洪亮,再次拉住他的手,目光炯炯,深信不疑。 季羽脸上微微一红,对上官翎这种性格颇感无奈,叹了口气,只见叶无霜低蹙着眉头,站在一旁,神情有些不悦。季羽问道:“无霜妹妹,你怎么啦?身子不舒服吗?”神情甚是关心,知她从小体质羸弱,经风一吹,十之八九会生病。 叶无霜噘了噘嘴,微怒道:“我身子好着呢!”转身离去,飞奔向观众席。季羽见她生气,不知哪里惹到她了,笑了笑,也不放在心上,反正过几天就好了。 “哈哈,季老爷子,你们还真准时啊!”冷韩封面目堆欢,笑嘻嘻的迎了出来。 季万里嘿嘿一笑:“这场比武冷城主如此重视,我们怎敢不准时到场。”语气中有股淡淡的烟火味。 第六十六章:强者霸气 冷萧逸足下一点,轻飘飘落入场地,身法淡然出尘,宛若鸿毛落地。围观群众喝了一声彩,大赞他身法了得。 季羽玩心大起,也要卖弄身法,足尖点地,轻若柳絮,好比羽化飞升,冉冉落入场中,也引起一片喝彩。 “从身法上来看,两人各有所长,不相上下,这场比武大有看头!”南宫问天笑了笑,很期待接下来的一幕。 叶程成几人都很紧张,不知季羽练得怎么样了。观众席都屏住呼吸,数十万双眼睛都凝视着比武台上的两个人。 场间突然变得很静!仿佛一根针掉落在地,也能听见。 唯有风吹过大地的声音,呼呼呼,带来一片凉意。 观众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在如此寂静的环境下,突然传来一道脚步声,打破了这种寂静。 脚步声本来也没什么不正常,但在如此寂静的环境下响起,就非常不正常! 脚步声很沉重,仿佛背着很沉重的东西? 而且很有规律,仿佛每一次起脚、落脚,迈步的长度都是一样的。 观众手心都沁出了冷汗,这人的脚步明明是踏在地上,却仿佛踏在每个人的心上,而且伴着心脏跳动的节奏,起脚、落脚。 也不知是他,跟着众人心脏跳动的节奏而起脚、落脚。还是众人心脏跟着他起脚、落脚的节奏而跳动。 数十万双眼睛,早已投注在他身上。那是一个少年,皮肤黝黑,十六七岁,身后背着一把大刀,漆黑的刀鞘,刀柄是大凶之兽穷奇的雕像。 季羽早已知道是他,能有这种气场的人也只有他,却不知他来这里干什么? 魁拔朝擂台走去,擂台下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他穿过人群,站在了最前面,双手抱胸,看着雷霆上的两个人。 原来他也是来看这场决斗的。众人都松了口气,目光又移注到台上。 刚才冷萧逸一直皱着眉头,现在见少年站在擂台下,并无敌意,眉头才舒展开来。对视着季羽,眼神变得狂乱雀跃起来:“你做好被我斩断手筋的准备了吗?”脚下一沉,周身灵力狂涌之间,地面顿时崩裂而开。 “喔!好强悍的灵力!” 场间一片哗然,不少观众暗暗咋舌,上过风云榜的人物,就是与众不同,灵力这般霸绝刚猛,的确非凡,估计一掌就能震翻一头猛兽。 季羽微微抬头,目光阴冷的盯着冷萧逸:“你太过自信,还未见到对方实力之前,过早轻视对手,是决斗中的大忌!”说着身上灵力暴涌而出,激起一阵强风,尘沙飞扬,地面也是迸开一圈网状裂纹。灵力强悍度,居然不下于冷萧逸。 “唔,好强!” 场间再次暴发出惊讶之声,观众们瞳孔猛地一缩,有些难以置信。这少年莫非是圣人转世,天生携带强大灵力,不然小小年纪,怎有如此造诣。 轰! 观众还未反应过来,两道身影几乎在眨眼间猛烈相撞,劲风席卷,擂台下的观众不由自主的后退而开,圈子也跟着扩大了一圈。 啪啪啪啪! 场中响起炮竹般的爆炸声,看台上的观众根本看不清身影,只见两股强大气流对撞在一起,飙风暴虐中,两人已然分开,脚尖擦着地面,各自震退十数丈,才稳住身子,相视而立。 唯有南宫问天,冷韩封,季万里等少数强者,才看清了刚才那一幕,双方实际上已经在那一刹之间,各自交换了百余招。 叶程成、欧阳荀、上官飞等少年也只看到点模糊身影,在场中闪来闪去,狂暴无伦。除了那个叫魁拔的少年外,刚才劲风激荡,围观群众抵受不住,纷纷后退,唯独他就如石住般,岿然不动。 “一月不见,果然判若两人,适才我不过试了一下水,接下来才是真功夫!”冷萧逸撇撇嘴,露出一丝不屑的事情,身形晃动间,人已瞬间出现在季羽身旁,爆炸的灵力涌至拳头,劲风扭曲空气,凶狠的对着季羽轰下。 那等速度,奔雷不及,眨眼便到,引起周围无数骇然之声。 就在众人认为季羽必然中招之时,他的身影一闪,冷萧逸强悍的拳头便击在了地上,碎石迸飞,地面顿时凹陷。 “好快的速度!” 而季羽的身影已然闪现至他身后,右掌呼地劈出,势挟毙兽之力,凌厉狠辣,朝冷萧逸后背拍下。 嘭! 空间一震,气浪翻腾,冷萧逸反应敏捷,攻击落空,立即回身一掌,与季羽劈来的掌力刚好相交在一起。 “反应不慢!” 季羽赞扬一声,灵动十足的眼睛一寒,左掌跟着劈出,掌上附着熊熊火焰,斜劈而下,往他脖子切去。 这一记“火焰斩”要是劈中,脑袋势必搬家。 “不起眼的低级功法,妄想对付我,太也不把我当回事了!”冷萧逸冷笑出声,有些愤怒,脑袋往肚子里一缩,同时包裹着狂暴灵力的左拳猛往季羽肚脐攻去。 季羽等的就是他将脑袋缩进肚子那短暂瞬间,趁他看不见自己,几乎在他拳头攻来的一瞬,猛地提出一脚,拳还未到,季羽一脚抢先踢在冷萧逸裤裆之下。 砰! 无伦任何一个男人,那个地方被猛踹一脚,也会疼得杀猪般惨叫。除非那玩意儿刀枪不入,雷击不动。何况季羽一踢之力,足以破碎山石。 “啊……” 冷萧逸一声惨叫,滚倒在地,脑袋立即从肚子中冒了出来,双手捂住裤裆,在地上滚来滚去,疼得满头大汗。 见到这一幕,场间男人们似乎受到了感应,都不约而同的觉得下面一痛,干咳一声,将双腿紧了紧。女人们脸上微微一红,掩嘴而笑,心想:“这小孩,真顽皮。” 冷韩封气得脸色发情,顿时便想冲入台中,将季羽碎尸万段,好在忍住了。因为胜负未分,儿子一时不岔,被阴了一招,虽然疼痛难忍,谅来也无大碍。 季万里等人也只微微一笑,季羽虽然踢中对方要害,但以冷萧逸的修为,也不至于出现鸡飞蛋碎之事,顶多就是痛一阵罢了。不然冷韩封哪里坐的住,不立即飞身下去,以牙还牙才怪。 季羽也并不认为仅这样就能克敌制胜,冷萧逸没那么差劲。 “季羽,乘现在快将冷萧逸打下擂台。”看台之上,叶程成大声提醒:“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快出手,一击必杀!” 季羽哪里需要他提醒,冷萧逸倒地痛呼的一瞬间,他手印便即飞速掐动,随即刺骨的寒芒飞旋而出,一把灵力巨剑瞬间成型,锐气森森,杀气腾腾。 这把灵力巨剑与之前季羽汇聚成的灵力光剑到有几分相似,不过无论从锋利,凌历,还是剑身来看,都不知道强横了多少倍。伴随着他实力的飙升,家传武学“冲灵剑诀”也威力大增。 所谓天才,即便是一些普通武学,在他们手里,也能发挥莫大威能。 在众人骇异的目光中,灵力巨剑瞬息斩落,惊天动地,恐怖到极点,轰然一声巨响,擂台别被切掉一半,观众脸上无不充满着震撼。 “想要我的命,你还嫩了点!” 身后传来一声怒喝,冷萧逸莫名出现在季羽背后,重重叠叠的掌影,格外的狂暴,十分阴毒,排山倒海般袭向季羽。 六合阴风掌! 强大的劲风逼得众人都喘不过气来,渐渐后退,擂台地面坑坑洼洼,全是深深浅浅的掌印,每个均有蒲扇般大,掌纹清晰可见,仿佛拍在软泥上一般。 季羽展开“大乘御风掌”回击,杀伤力惊人,霎时爆发出金铁相撞的声音,震的众人耳膜嗡嗡作响,暴烈的劲风在四下冲荡,飞沙走石,烟尘滚滚。 无数双眼睛,瞬也不瞬的望着场中那招式变化万千,快速转动的两道身影,掌影交错之间,爆发出来的凌厉劲风,摧枯拉朽,哪怕是登峰境中期强者,都相差甚远。 魁拔的目光一直凝视在季羽身上,至于和他交战的冷萧逸,却未曾看上一眼。他脑中在计算,在分析,在推衍,如果换作自己,要如何攻破季羽的招式。他有时候紧皱眉头,神色迷茫,有时候却嘴角带笑,脸露喜色。 叶家兄妹、上官飞等少年尽皆骇然,和季羽比起来,自己的实力落后了不止一大截,天才之名,实至名归,不禁暗自倾佩。 “季羽果有几分手段,这般强悍的攻势都让他接下来,而且不落下风,看来季族注定要崛起啊!” “冷萧逸也不差啊,你看,双方交战了这么久,却未见一方有败象。” 第六十七章:绝世功法 冷萧逸双手结成剑指,交叉于胸前。【零↑九△小↓說△網】眼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冷与得意的冷笑:“我的实力,不是你这种新崛起的小毛孩随便就能超越的,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们之间的差距吧!” 贵宾席上,冷韩封看着儿子做出这个动作,心中暗暗得意,满脸自豪,他之所以打下青灵城这片事业,便是源于这套功法。 “这是……冷兄,没想到你连这套功法也传给了儿子,就是不知他能发挥出几层威力。”南宫问天眼神一凝,心中也是震了震,对于冷家的这套功法,他并不陌生,甚至还有一丝忌惮。 冷韩封淡淡笑道:“犬子不才,如今只能发挥六层威力!”他嘴中说得虽然谦和,但脸上那股得意之色,却显露了出来。 “了不起,了不起!登峰境内,能将“绝世功法”发挥出六层威力者,却也配得上天才二字。”南宫问天忍不住赞叹了一声,毕竟这种级别的功法,一般都是超脱境以上强者才适合修炼。 “绝世功法!” 天水城一干人直皱眉头,眼中有些掩饰不住的震惊,这种级别的功法,无一不是具备着毁山断河般的奇大威力。 即使在一些大教派中,也异常珍贵,称得上高深武学。一般的势力,哪有这种等级的功法,充其量不过“天极武学”而已。 季万里更是面如死灰,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如果他之前还存着一丝指望,认为季羽能够获胜的话,那么此时对季羽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 “快看,冷萧逸身后……” 随着一片惊呼响起,看台上的观众都战了起来,一双双眼睛透着惊骇,透着炙热,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绝世武学。 只见得冷萧逸身后的空中,迸射出璀璨夺目的寒芒,好似烟花绽开,一道、两道、十道、数十道、数百道、数千道……瞬息间满天寒光灿灿,竟然是平端出现了无数把利剑,整整齐齐的排列在空中。【零↑九△小↓說△網】 霎时之间,每一个人均是感应到了铺天盖地般的剑意,犹如狂风巨浪般席卷整个比赛场地,令人不寒而悚! “天啊!这就是绝世功法吗?未免太恐怖了吧!” “万剑追魂?难道真有万把飞剑吗?不过看这数量,应该差不了多少。” “季羽这小子死定了,这一招他如何抵挡!” “离这么远,我也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那股迫人眉睫的锋芒,连寒毛都竖起来啦!” 叶程成等少年的心,也是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砰砰地跳个不停,面对如此恐怖的攻势,季羽接得下吗? 魁拔少年眉头一皱,向后退开几步。 “哈哈哈,季羽,出身于普通家族的你,应该没有见过绝世功法吧?今日我用这套绝世功法,替你在修炼的道路上画上句号,你也应该满足了。”冷萧逸趾高气昂,一脸轻视的望着季羽,耻笑道。 “万剑追魂。” 季羽眼神坚定,没有一丝惧意,轻笑道:“看起来威力不错,要是我赢了,这套功法能否借给我练练?我保证比你练得好。” 此话一出,全场怔住!随即一阵哄堂大笑,不知是笑他天真,还是笑他可爱,或是笑他狂妄。死到临头,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冷萧逸气得几乎就要吐出血来,眼神之中,有一道噬血的锋芒:“不见棺材不落泪,在我的万剑追魂下长眠吧!”一声厉喝,无数利剑猛地轰散开来,狂风暴雨般的飞驰,遮天蔽日,气势恢宏,如流星光雨,无情的轰向季羽。 此功法威力无穷无尽,乃是脱胎于昔日威震玄灵大陆的万剑归宗。 利剑快的可怕,快的骇然,快的惊心动魄,突忽已到,刺耳的切割声,传遍了整个比赛场,整座擂台剑痕累累,仿佛遭受过浩劫! “不就数量多一点,没什么可怕的。【零↑九△小↓說△網】”季羽身法一动,如鬼魅移行,快得神乎其神,像纸片般在万道利剑中穿梭。 “好快呀!这怎么可能!” “完全不是血肉之躯,这季羽也是个明珠暗藏的家伙啊!” “围攻着季羽飞行的利剑,虽然生生不息,纵横交错,却根本伤不到他。” 见到这一幕,季万里也是惊呆了,身为他的爷爷,竟亦看不透季羽潜质之高,百年难遇,过往实在太低估了他。 “凌影步能快到这种地步么?显然已超出了这套步伐的极限,看来是身体机能做出的反应。” “莫非跟玉芊泷有关?” “一套好好的功法,被你玩成这样,真是糟蹋了。”季羽面如死水,火速逼近冷萧逸,手指上烈焰腾腾,猛往他胸口插落。 “你找死!” 冷萧逸大喝一声,万道剑劲由体而发,防不胜防。在一片惊呼声中,季羽手印疾速变动,一条火龙在他身周迅速绕圈盘旋,形成一个保护罩。 “紫焰怒流,原来还可以这样用。” 季万里眼中露出惊讶之色,没料到季羽已将所学的功法,练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 可惜,还是有部分剑劲穿透了火龙罩的防御,直逼季羽全身要害。见状,季羽体内灵力暴涌,凝成灵气铠甲,叮叮叮叮,火星乱溅,剑劲再难穿透,寸寸碎裂,消亡而去。灵气护甲也受创不轻,破裂而开,随风飘散。但危局已解,旁观众人都舒了口强。 “这季羽,在作战方面,不输经验丰富的老者啊。季老爷,恭喜你,有个好孙子。”南宫问天对季羽产生了浓厚兴趣,转过头去,向季万里报之一笑。 “哪里,哪里,过奖了。”季万里心中偷乐,笑眯眯的道。 庞大的比赛场中,气氛仍旧沸腾着,万道利剑飞卷,漫天掩地,蔚为奇观,令人心惊胆寒! 成千上万口寒光闪闪的利剑,形成一个巨大的剑圈,在冷萧逸身后好似孔雀开屏,发出阵阵清脆的龙吟之声。 季羽整个身形化作了一道虚影,在暴风骤雨般的利剑绞杀中穿行,只把台上台下的数十万群众看得怵目惊心,若换成自己,早就血肉横飞了。 冷韩封面色越来越难看,这个季家的小鬼,的确是个劲敌啊,没想到逸儿连绝世功法都施展出来了,最终仍是奈何不了他。哼!无伦这场比武结果如何,季家小鬼,非暗中除掉不可,绝不容他有翻身的机会。 “爹爹,你看季羽能不能赢啊,我都着急死了。”上官翎一直注视着场间的状况,见季羽几次上前进攻,都被利剑逼回,加以身在剑网之中,如履薄冰,心神稍分,势必送了他的性命,不禁暗暗为他耽心。 “不好说,看情况,两人惧已呈焦灼状态,一方灵力不济,就可能败了。”上官虹眉头一皱,缓缓道。 叶无霜眼中闪过一道极为担忧之色,也是询问身旁的父亲,道:“爹,季羽不会输吧?” 叶山苦笑道:“不好判断,双方既无败象,也没有一方显露出获胜的迹象,只能看哪一方灵力率先枯竭了。” 其实叶无霜也看得出来,只是希望父亲说一句“季羽能胜”,心中就大为安慰。 季万里与楚云锋都看得满手是汗,心急如焚。 “咦?冷萧逸似乎有些不支了,是绝世功法太耗损灵力了吗?”人群中不知谁,小声地说了这么一句。 再看场间,冷萧逸果然有些心余力绌,看来这场比武是季羽赢了。 眼看得冷萧逸已陷入劣势,在斗下去必然落败,冷韩封心中冷哼一声,眼中精光逼射,左足往地上一用力,狂猛的灵力透过足底,无声无息的传出,贴着地面,顺着石阶缓缓而下,往季羽所在的方向蔓延而去。 他生怕被在座的高手察觉,让众人知道自己暗中相助儿子,必定会出手阻拦,那时不但功亏一篑,还会被人嘲笑,丢尽颜面。因此十分小心,特意将狂猛的灵力转化成一缕不易察觉的轻风,其中所含的力量却也无比强大。 超脱境强者背地里偷袭,季羽若受了这一击,不死必伤! 南宫问天一直关注着场间的战况,看到季羽已占优势,微微笑了笑。无意间一瞥,见地面有异,是乎有股力量急速逼近季羽。 他心中雪亮,左足当即向前踏出,狂暴的灵力也是透过足底传了出去。同样悄无声息,沿着石阶而下,捷足先登,赶在了前头,及时将那波劲气拦截了下来。两波含着巨大力量的劲气相遇,微微震动了一下,散于无形。 两大超脱境强者暗中交手,却无一人察觉。 冷韩封见事情败露,面红过耳,向南宫问天望了一眼,只见他双眼始终盯着比赛,对刚才的事情恍如不知。既然对方不点破,那么他也只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过却怀恨在心。 轰轰! “一切都结束了,我已窥破你的运剑轨迹!”于满天利剑激射中,季羽的身形,暴冲而起,体内阳脉之海与阴脉之海旋转,全身灵气咆哮而出,如山洪般暴涌上拳头,避过飞驰的利剑,数息间迫近冷萧逸,当胸就是一拳。 轰! “怎么可能?” 季羽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大吃一惊,只见冷萧逸嘴角一笑,眼中闪现一丝狡诈:“你上当了,落败的人是你!”全身灵力海啸般狂卷而出,哪里像衰竭的样子,一脚狠狠地往季羽腹部踢去。 同一时间,漫天激射的利剑,已向季羽背后飞刺而来,腹背受敌之下,眼见是避无可避的了。 第六十八章:四大巨人 “未必!” 当此劣境,季羽五指疾探而出,直扣冷萧逸咽喉,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腹部巨痛,硬受了冷萧逸一脚,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季羽五指也在此刻扣住了他的咽喉,手上用力,颈骨嘎嘎而响。冷萧逸呼吸憋促,脸色已青,大惊之下,飞临季羽身后的万道利剑便不敢刺下,凝住不动。 这电光石火的一幕,惊险之极,两人同在生死边缘游历了一圈,众人都“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季羽手上一捏,冷萧逸必死! 但冷萧逸驱使万剑刺下,季羽也必死! 只见万道利剑向两旁分开一条道,季羽的手也缓缓从冷萧逸脖子上松开,两人各自后跃数丈,比赛继续。 只有胜负,没有平局。群众眼中又涌上一抹火热,这场比武,当真精彩。 “哇!” 轰轰轰! 众人惊骇声中,万道利剑像一条银色的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盈荡着强大的轰鸣声,冲向季羽,撕裂气流的声音像一根根尖针,扎进每人耳中,不由得一阵刺痛。 尘埃如云,暴冲而起,整座石砌擂台崩的崩,裂的裂,乱石横飞,砸入贵宾席上。但还未落下,就被一股股无形气劲逼碎而去。 “咦,季羽呢?” “不会被刚才那一击,轰成渣了吧!” “太可惜了!” 尘埃散尽,场间不见季羽身影,众人脸上有疑惑,有惊讶,有骇然,更多的还是惋惜。 “不对……” “他在快速移动!”人群中一名强者惊呼,眼中满是震撼,他隐约看到一个模糊身影在场间忽动忽西地移动。 好快的移动速度!普通人眼睛根本就跟不上,还以为他在那一击之下,化为劫灰了。 “哼,在我的“万剑追魂”下,你的速度再快一百倍,也毫无用处,今日定要教你一尝惨败滋味!”冷萧逸嘴角带着一丝讥讽的笑容,手指苍穹,万道利剑齐飞上天,而后轰然散开,剑尖朝下,排兵布阵般悬在空中,对准整座已然残破不堪的比武台,雨落而下。 嗖嗖嗖破空声呼啸,滂沱剑雨如洪流巨浪,恐怖万分,刹那满天满地都是剑影威光,尚未落下,百丈方圆的武台便开始蹦碎,节节坍塌。 季羽身形闪现,双手握住灵力巨剑,以自身为轴心,向四周旋转狂舞,气流被剑势带动,形成龙卷风柱。万道利剑被卷的东倒西歪,失去了准头,蹦散而开,如落叶飘坠。 “什么?如此可怖的攻势,居然被他破了!”“我的妈呀,这小家伙太了不起了!”“战斗力堪比林中真犼啊!”“成就不可限量,未来必然能闯出一片天地!”众人惊叹如潮,再一次被深深的震撼了。 “冷萧逸,你心高气傲,今日若不彻底将你打倒,你定然不服。”季羽满脸英气,眉宇间透着一分不凡神采,指着冷萧逸大声喝道:“看拳!”旋即暴冲过去,迅猛如龙。 冷萧逸怒道:“好,有何本事,尽管放马过来,咱们就手底下见高招!”一拳砸出,与季羽拳锋硬撼在一起。 轰! 两人拳头相撞,激起一圈霸道飙风,暴烈无匹的力量向四周冲散而开。台下民众来不及躲藏,被震翻在地,叫骂声不断响起。 冷萧逸全身巨震,力透心肺,体内翻江倒海般难受,一口鲜血顿时忍不住喷了出来,身子疾射倒飞,跌下擂台。 在此同时,季羽也是倒飞而出,胸口烦闷异常,张口便吐出一口鲜血,不过他飞出数丈后,立即运使千斤坠,稳稳落在擂台之上。 场间顿时欢声雷动,嘹亮的鼓掌声随之响起,显而易见,是季羽赢了。天水城等人脸上同现笑容,都为季羽力胜冷萧逸喝彩庆祝。冷韩封脸皮紫胀,忍怒不发,心中却在另某报复之计。 冷萧逸爬起身来,抹掉嘴边血迹,面色煞白,哪肯就此服输,正欲冲上台去再行比过。却见身影一闪,台上蓦地跃上一人。 季羽见这人跃了上来,手中已多了一把剑,凤哕剑。四周的空气似乎瞬间冷了下来,从对方眼中,他看到一股炙热战意,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强大压力,为什么偏偏选择这个时候。 来者不善啊! “阔别数月,你实力暴涨不少,今日虽说有些占便宜,奈何心里却有一股和你一较高下的冲动。”魁拔盯着季羽,不急不缓的道。 季羽凝视着他,笑了笑,道:“我奉陪。” 魁拔忽然道:“我不能出手。” 季羽疑惑道:“为什么?” 魁拔道:“我不想乘人之危。” 季羽暗中微微松了口气,只听他继续道:“今日你已战过一场,若是败给了我,非战之罪,我赢得也不够光彩。” 季羽沉吟着,道:“若现在交手,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想必昔才你在下面已将我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招式都看的清清楚楚,而且从中寻出了破绽。” 魁拔点了点头,道:“虽然很少,但还是有的。” 季羽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魁拔道:“没错,就因为我置身事外,所以才看得这么清楚。若在交战中,我未必看得透,而且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想破解之法。” 冷萧逸见他喋喋不休,早就不耐烦,怒道:“你到底打不打,你若不出手,就滚下台来,别碍着本大爷。” 魁拔背对着他,没有回答,但不知为什么,场间每一个人都突然感到浑身不安。只因魁拔的脸沉了下来,他转过身去,眼神忽然变得邪异,盯视着冷萧逸,缓缓道:“败军之将,何以言勇。输了还不安分,就是犯了死罪,我的刀正好饥渴难耐,今日就用你的鲜血来献祭它吧。”反过手去,握住刀柄,就欲拔出。 冷萧逸被他猛兽般的目光盯着,不由得遍体生寒,不知是源于他这个人,还是源于他身后的刀。 “哪来的野小子,胆敢在此撒野,我立马毙了你。”席位之上,冷韩封唯恐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暴怒而起,他总觉得少年全身透着邪气。 就在这时,晴天一声霹雳,一道闪电贯穿天地,直劈而下,将空间撕开一条长约万丈的裂缝。 人人都大吃一惊,目光急忙望去,只见 那万丈裂缝之中,探出一双大手,像掀帘子一般,将空间掀开而去,从中挤出一尊庞大身影。 那是一尊如同山岳般的雄壮身姿,头顶云天,直如盘古大神,全身宛似精铁浇铸,弥漫着莽荒气息,恐怖无边,双眼就像两轮烈日,俯视着卑微的人群。 眼前的景象,实在过于骇人,一双双眼睛立刻浮现出惊愕之色,颤栗恐慌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巨……巨人!” “怎……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会出现巨人?” “又出来一个!” 只见那空间裂缝之中,果又钻出一个巨人,同样般高大,头顶蓝天,全身燃烧着熊熊烈焰,简如一尊火焰魔神,或者是一座活生生的火山。他一出现,便带来一片灼热,整个天地的温度,都急速上升了起来。 众人脸色大变,是乎呼吸都停止了,窒息得厉害,在如此高大的巨人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那么孱弱。 恐怖的一幕接连出现,在其身后,又出现一尊巨人,高耸入云,全身冒腾着寒气。天地间因为火焰巨人导致急速上升的温度,此时也因为他的出现,而逐渐恢复了过来。如果先前那尊巨人是火神,是一座火山,那么他就是冰神,是一座活生生的冰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紧接便是第四尊巨人,高不可攀,如同擎天之柱,全身缠绕雷电,均有水缸那么粗,一种镇压天地的恐怖气息弥漫而开,令人望而生畏。 突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那是一个透明的半球形光幕,符文密集,就像一个倒过来的巨大海碗,将青灵城方圆千里之遥严丝合缝的盖住了,巨人也被盖在里面。 显然这是一个封锁结阵,整座青灵城已被阵法封锁,没有人能够逃出去,也没有人能够进来。这里发生的事,在结阵没有撤掉之前,也不会被人察觉。 “远……远……远古巨人,快逃啊!”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们!” “他们不是在大荒山么?怎么会来到青灵城?” 青灵城数百万人口,瞬间炸开了锅、慌乱、骇然、恐惧、震惊、不安、绝望等情绪涌现在每个人的脸上。 聚集在比赛场上的十数万民众,就像一盘散沙,争先恐后的逃窜,你推我挤,连滚带爬,踩伤者无数,哀嚎声不绝于耳。 各大强者都跃到了子女身旁,即便自己舍去性命,也要保护他们周全。季族的强者也来到季羽身旁,神色凝重。这四个家伙可不容易对付,搞不好没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 季羽看着已然分布在东南西北的四道高大身影,一颗心也沉了下去,跟之前那头巨人相比,他们明显非同一般,恐怕今日人人都难逃一死。